《樱桃肉》 作者:糕糕酱 文案: 【今天她又在勾引我】 心狠手辣大少爷×娇弱小可爱 深城首富江家有小女,身娇体弱,貌美如花。 圈子里适龄的公子哥都准备等她十八岁成年后,就上江家提出联姻,将这朵娇花摘下。不曾想,她早已名花有主。 江樱从十六岁开始,就知道自己有个远在北城的未婚夫,长相和家世俱佳,最重要的是性格温润儒雅,长辈们都对他赞不绝口。 于是,从青春期开始,极少见人的江樱就对这个未婚夫充满憧憬,不知不觉,早已悄然心动。 十八岁,林彻低调回深城。 她按耐不住少女心思,偷偷溜到他的画展里想见他一面,不曾想,第一面竟是—— 他背对着她,坐在黑色沙发上,黑色衬衫冷漠禁欲,手指把玩着雪茄,手背上的纹身嚣张又刺眼,漠然地望着手下人动手收拾着盗画者。 他毫无波动,只在停顿时,语气冰冷地提醒:“继续。” 江樱回来后,做了一晚上的噩梦,醒来以后决议要与这个冷面阎王解出婚约。 晚宴上,江樱放弃了一直以来他喜欢的小白花装扮,将裙子改到大腿以上,穿着露背的小黑裙赴约,想惹他厌恶。 林彻幽幽地望着她,目光有些玩世不恭,她表面风俗的笑,心里却忐忑至极。 终于,他出声,看向侍者: “我要一份樱桃肉。” 樱桃肉 色泽艳丽,香甜多汁。 是林彻最喜欢的一道菜。 不管是在床上还是床下。 内容标签: 近水楼台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樱林彻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他才是小公主 立意:爱情需要用真心交换 第1章 樱花 1.樱花 “贝贝,生日快乐。” 在无数含笑的目光中,江樱闭上眼,在黑暗中吹灭了面前的蜡烛,在慢慢地睁开眼。 作为今晚的主角,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这一幕,不少人借机拿出手机,录下小视频记录。 江家的局可不是那么好蹭的。 如果不是最小的妹妹成年,按照流程要大办生日宴,按照江嘉树和江梨素来排外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允许有这么多人…… 镜头里,江樱黑发红唇,白润泛粉的皮肤嫩得能滴水,长睫微颤着,有些害羞地看着众人。 一袭红裙,发上带着小小的皇冠,站在哥哥姐姐中间,活脱脱得像个小公主。 仪式到位后,江嘉树让人将蛋糕撤走,她跟在后边也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从早上到现在,总算能稍微松懈了点。 她揉揉手腕,往另一旁的桌子走去。 琳琅满目的,都是来宾们送的礼物。 江樱的视线在其中搜寻了一阵,最后停在一个长方形的黑色丝绒盒子,开关处是一朵樱花图案。 小鹿眼定定地看了几秒,余光往四周扫过,没发现有人注意到这边,她悄悄地抽走盒子,往后门溜出去。 举行生日宴的地点是郊区的一处苏氏院落。 江樱提着裙子,走到外头的长廊。 四下无人,她打开了盒子。 是一条项链,粉钻勾勒着的樱花形状,小小的,脆弱得在阳光下闪着亮光。 她盯着看了一会,有点喜欢,犹豫着将项链戴在脖子上,手往后摸索着小塔扣的位置,尝试了好几次,总是扣不上。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江樱下意识地抬起头,有些遗憾地想要放弃。 倏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手指上,微凉的指腹温度惊得她打了个寒颤。 有烟草味。 太过靠近,让人不安的距离。 “那个,你……” 身后的动作戛然而止,小扣子被扣上,男人的手也离开了,没有任何逾越的举动。 “好了。” 他开口,嗓音低冷。 江樱忙转过身,看着不知从哪里出现的男人,有些局促地道:“…谢谢。” “客气,”他应道,一头金发在阳光下张扬耀眼,狭长的丹凤眼直直地打量着她,毫不委婉。 江樱经不住如此审视,本能地觉得面前的男人不好惹,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快速地后退几步离开。 回到繁琐的宴会里,江梨抱着刚睡醒的江悠过来,小外甥女懵然地朝她张开手,将星黛露递给她,奶声奶气道:“贝贝,这是我送给你的噢。” “谢谢你,”江樱甜甜地笑,摸了摸她婴儿肥的小脸蛋,看着她:“哥哥呢?” “你问哪个哥哥呢?”江悠揉揉眼,“我哥哥和你哥哥在一起呢。” 江梨拍拍她的小屁股:“没大没小,你爸爸就这么教你吗?什么贝贝,是你能叫的吗?” “对不起,姨姨。” 她的小脑袋耸拉下来,埋进江梨的怀里撒娇,“妈妈,爸爸说我还是个宝宝,你不能骂我噢。” “没事的,姐,”江樱摸摸她的小辫子,看着不远处的江嘉树,他半蹲下身,给和江悠长相相似的小男孩系鞋带。 两个宝宝都是眼神深邃的蓝眼睛。 混血的龙凤胎。 “好了,”江梨把江悠抱给保姆,拉着江樱的手往宾客区走去,“该你这个主角很大家打招呼了。” “早上不是才刚介绍过吗,”江樱最应付不来这种场面了,往常都是有多远跑多远。 江梨拍拍她的肩:“贝贝,叔叔伯伯大老远过来,当然是想多看看你。” 不同于刚刚在台上,此时和江梨一块融入进人群里,周围人肆无忌惮的目光带了层揣摩的温度放到了她身上。 圈中的名媛坐在一块,低声交流着所知的情报,翘着做了水晶甲片的长指数着:“这就是江家的最小的那个?十二岁时的生日礼物就是爱马仕,十五岁时被绑架时差点能急得江梨和江嘉树炸了整座山,回来时将近一年都有保镖跟着………哦,据说刚成年就收到了定制款的粉色兰博基尼?” “被哥哥姐姐带大的就是不一样,”在场没有人不羡慕的,“我都比她大三岁了,还得哄我爸给我买包,不肯给我多零花钱就怕我学坏,老古董!” “别说了,就看颜值,”短发女人艳羡:“从小被帅哥美女养着长大,嫂子是超模,姐夫还是混血英伦风,就算不给我钱,我都乐在其中!” …… 江樱也暗暗地看着在场的人。 没有发现刚刚那个染着一头金发的男人。 好奇怪。 她跟着打了一轮的招呼,就有人过来寒暄。 白家叔叔笑着对江梨道:“阿梨,你家妹妹现在也成年了,可不能像小时候一样把她藏在家里了。” 江梨眉眼微勾:“叔叔说的是。” “我们这么熟了,我就不和你兜圈子了,”白家叔叔继续道:“这几天,有好几个大家族派人过来找我旁敲侧击关于小樱八字的事,有意图联姻的意思,你怎么看?” “叔叔觉得陈家的二儿子就不错,模样,学历和小樱匹配得过……” 江樱眨眨眼,拉住了江梨的手。 “不好意思,叔叔,”江梨提高声音,有意让周围人听清:“我们贝贝已经有婚约在身了。” “……” 空气安静了一瞬。 各路公子哥不无遗憾地听着,在他们这群人,从小就知道嫁娶由不得自己,既然如此,何不如娶一朵最漂亮的花呢? 而江家,则是联姻中的香饽饽。 家中无长辈,父母双亡,全凭江嘉树和江梨两兄妹虾狠手撑着,经过这些年的洗礼,声望和财富都累积到一定程度,这个时候得到最受宠的小妹妹江樱,无异于是美人和江山都在手。 白家叔叔以为所谓的婚约只是江梨替江樱遮拦的把戏,挑眉道:“那你说说看,是哪家的条件比陈家还好?” “林家的独子,林彻。” 江嘉树牵着沈度走过来,“白叔叔,你看合不合适?” 白叔叔皱眉:“林家家底早就迁到美国去了,几时定下的?我怎么不知道。” “自然是在贝贝小时候,”江嘉树轻声道:“我当哥哥的,自然是得早些为她筹划不是?” 江樱不适地后退几步,避开白叔叔打量筹码的眼神,她从小根本没见过他几回,突然来的关怀不过是图谋不轨。 议论声让本就胆小的她,更加羞怯了。 她咬下唇,干脆还是将酒杯交给侍者,任性地离开大厅,逃跑似地穿过几个回廊,停在小花园里。 “小小姐——” 有人追出来找她。 怕被人找到,江樱脱下高跟鞋,抱膝坐在蔷薇花丛的空隙中,尽可能地缩着身子。 礼服裙裙摆太火宽大,显眼的红色还是隐约露出来了一角,她轻轻地扯着,想要往身边藏住。 一道阴影笼罩了下来。 “你在玩抓密藏吗?” 男人的鞋尖踩住了她的长裙摆,手插在口袋里,表情懒洋洋的。 又是他。 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他们竟然碰了两次面。 男人配合着半蹲下来,高大的身影替她堵住了花园的缺口,金发下的皮肤白皙通透,穿着正经的黑色西装。 身上的气息比刚刚从后边来时更强烈。 比烟草味还要让人舒服的,是清新的青藤香。 江樱迟疑着道:“你认识我吗?” “今天来的人里还有不认识你的吗?”他慢条斯理地反问道。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男人用手撑着下巴,琥珀色的眼眸里将她整张脸给收尽,语气闲散:“陪你玩啊。” 江樱从他嘴里套不出什么,只好又换个问题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半张脸在阴影处,淡淡的光晕落在脸上,唇角扯起的弧度更深了,全身透着一股邪气,“因为我一直跟着你。” 撒谎。 明明在宴会上都没看到他,他这头发这么亮眼,就算远远的,都能发现。 更别提他这张脸。 江樱垂眉想着,根本揣测不出他的心思。 “…跟着我干什么?” “你说呢?” 他慢慢说着,脸贴近了一点,从阴影里出来,冷调的白皮上一张唇带着勾人心魄的艳色,明明是一张含情脉脉的深情脸,人却偏偏不正经。 手放在了她的发上,将一朵枯掉的花瓣给摘下。 江樱不敢乱动,全身的感官都被他的动作给克制住了。 暧昧在升温,像要把这小小的一片花园给点燃。 江樱隐约嗅到一丝危险,偏过头,紧张道:“我,我有未婚夫的!” 他挑眉,将花瓣放到她的手里,“有没有人说你眼睛很漂亮。” 江樱闭上眼,警告道:“我未婚夫很厉害的,你敢动我,你就完蛋了。” “嘴唇也漂亮。”跟名字一样。 “……” 江樱不敢说话了。 “所以呢,”男人不在乎道:“你喜欢他吗?” 江樱点点头。 她是……喜欢的吧。 “是必须喜欢还是……” 他问,忽然有些认真道:“想接吻的那种喜欢?” 有热意从耳尖蔓延,一路窜升到脸上。 江樱不敢看他的眼睛,有种再多盯一会就会被吸进去的错觉。 非常陌生的感觉。 怪怪的,但是又不想逃跑,还偷偷的暗含期待。 好可怕,她甚至不知道他是谁。 “我可以亲你吗?” 咯噔。 有什么东西在摇摇欲坠。 江樱觉得呼吸都不是自己的了,直白又滚烫,感觉像被苹果砸了一头。 “小小姐——” 又被强迫清醒。 男人并不意外她的反应,起身结束了和她短暂的邂逅,顺带将口袋里的东西放到她腿上,“在帮你扣项链的地方捡到的,还给你。” 他说完,看着凉亭里走过来找寻的人,有些遗憾道:“下次见了,小公主。” 江樱看着他从小道离开,才缓缓地看着腿上的盒子,黑色丝绒的樱花饰品盒。 背面朝上,上面小小的一行印刻着送礼人的名字。 ——林彻。 她的未婚夫。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仙女好,悄悄来蹲一个预收啦! 《冬日晚安》 外冷内甜大小姐?偏执阴郁少爷 【1】 徐初有一个偷偷暗恋很久的人。 她表面维持着家族的门面,对人矜贵疏离,远远看到他时,知道他是徐家的敌手,也不曾停留,只在每晚的十二点,给他发送一条晚安短信。 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直到一次生日局上,沈放推开包间的门,对她冷声道:“以后不要再发信息骚.扰我。” 徐初却步步沦陷,为他放下所有的架子,做尽所有,却抵不过他高高在上的一句: “原来仙女也不过如此。” 【2】 后来,沈放终于如愿以偿地拿到一切。世人都笑谈:“现在,徐家都是你的了。” 他却忽然很想念每个冬日难眠时的那句晚安,终于下定决心回头再次舍弃所有,只要徐初一人。 新婚当晚,他在万千的烟花下,郑重地对她道:“初初,我要和你重新来过。” 徐初轻轻一笑,接过戒指,丢进了雪地里,“找回来才配重新提。” 无人敢想,沈家小公子真的就一个人在雪地里找了整整一晚。 以往爱到疯狂的,可是徐初啊。 第二天,沈放指尖通红地将失而复得的戒指拿到她面前。 “初初,我找到了。” “可是我已经不喜欢了,旧的,就丢了吧。” 第2章 刺青 2. 上头的名字,像一双眼在静默地审视着她。 江樱不安地捂住项链。 “小小姐,”管家终于找到她,扶着她起来,“大小姐让我先送你回家休息,别躲了。” 她点点头,顺从地跟上。 回家的路上,江樱忍不住朝管家打听那个男人,“我们今天来的人里,有染金色头发,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吗?” 管家回忆了一下,摇头。 “是小小姐的朋友吗?”管家怕自己遗漏了,“我待会再核对一下人员。” “不用了,”江樱应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她按下车窗,深城夏日傍晚的天空漂亮得像个调色盘。 泛橙的柔光映射进尚未褪去蔚蓝的天幕里,薄云飘渺,陆续亮起的路灯和车灯在周遭的暗淡中,像一道人间银河。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从拐角处经过,车窗内的男人正闭目养神着,侧脸矜贵。 江樱吓了一跳,忙转过视线。 将车窗拉上,捂着微红的脸,心脏不受控制地乱撞着。 幸好,没被发现。 等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她才松懈下来,眼前虽然看不见他的样子,但耳边却还残留着他的声音。 “你喜欢他吗?” “是必须要喜欢还是想接吻的喜欢?” “我可以亲你吗?” 怎么会有随随便便就能说出这种调情话的男人? 像颗石子,将她素来平静的心境给冲击得粉碎。 从很久以前开始,她就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将来一定会嫁给林彻。 虽然只是在小时候见过几次面,但在哥哥姐姐的讲述中,他似乎是一个很温柔谦和的人。 从小到大的每一个特定节日,她都会收到来自林彻的礼物,不是普通应付式的,是就算人在美国也会认真揣摩她的心意送过来的。 无聊的日子经常因为他的礼物而显得有所期待。 温柔体贴的男人,才是她所喜欢的。 嗯,一定是这样。 如此想着,江樱的脸上才渐渐露出笑容,心情平复了一点,她如释重负地拿出手机,看到了徐玖发来的信息。 【徐玖:贝贝,我刚收工,得知了一个大消息,和你有关的。】 【江樱:?】 【徐玖:你心心念念的林彻哥哥回来了,就在会展中心附近的油画馆,我们这的设计师刚听到风声,准备过去拜访呢。】 回来了吗?就在她十八岁生日的这一天?那为什么只送了礼物,人没到场呢? 江樱茫然地垂下眼。 【徐玖:贝贝,你要不要偷偷先过去验个货?】 反正迟早都要见面,提前去打个招呼也没什么不好。江樱看着镜子里被化妆师认真勾勒过的妆容,鼓足勇气地吩咐司机调头,去往油画馆。 场馆外没多少人,大门紧闭着,还处在装修尚未开放的状态,只有几辆车停在停车场内。 江樱下了车,按照徐玖发来的指示,往侧门进入了馆内,第一层空无一人,几幅等待处置的油画靠着墙站立着,独特的玻璃镜将她的影子切割成无数个。 她沿着旋转楼梯一步步到达二楼。 隐约有人的说话声伴随着回音传来,比一楼偏暗的光线,摆放得尽是些扭曲抽象的画。 “少爷,你看怎么处理?” 江樱心里一喜,循着声音往尽头走去,那些荒诞又灰暗的画像就这么注视着她到达一扇木质门后。 手还没敲下去,人却蓦然顿住。 “妈的,连少爷的画都敢偷,你是不是找死?” “把画藏哪了,总不会被你吃进肚子里了吧?” “敢卖了,就把你的手指一根根敲下来扔去喂鱼!” 江樱瞳孔紧缩,不可思议地听着。 她吞了吞口水,脑子里闪过各种各样的片段,回忆里会温柔耐心帮她绑小辫子的人一直深深扎根在心间。 里面的“少爷”该不会就是林彻吧? 她收回手,落在门把上,悄悄地打开一道缝往里看。 视线最先看到的是一截冷白的手腕,搭在扶手上,在暗色的光线下亮如晨曦,修长的五指上把玩着一根棕色的雪茄。 几道人影站立在他面前,面露谦卑和谨慎。 只有他自然地坐在黑色的沙发上,被人挡住了大半个身影,只剩下手臂的部分被她所窥视着。 左手点亮起一根火柴,往雪茄上一点,在燃起的火光中,手背上的黑色刺青静静地暴露出来。 图案是一只眼睛,双眼皮很窄,眼尾狭长往下勾,清冷地凝望着她。 他言简意赅道:“继续。” 手下人则重复着刚才的动作,抓起中间男人的衣领,凶狠地质问道:“你到底把少爷的画转手卖给谁了?” “……我记不清了,对不起!少爷,”求饶的男人语无伦次地道:“老大,你就…放我这一马吧!” 拳头即将砸下去时,江樱害怕地想捂住眼,紧接着,目光倏然静止住。 因为姿势的问题,提问的人低下了身,将正中央坐着的男人给完全暴露了出来。 那头嚣张的金发极具辨识度。 在雪茄将灭未灭时,林彻低头吸了一口,淡淡的烟雾吐了出来,朦胧了他的面貌。 只有那双丹凤眼最冷硬,全然看不出半点方才的柔情。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感恩 看到好多眼熟的id 谢谢!!! 老规矩的 留言评论all红包噢 明天统一发啦!! 第3章 酒吧 “……” 江樱茫然又无措,与她的常识所相反的事实摆在了眼前,让她根本无法相信这个男人就是她心心念念的林彻哥哥。 刚才还那么轻浮地对自己。 犹如一盆冷水把她浇了个透心凉,把她事先准备好的开场白和寒暄给冲散。 为什么会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她连连后退,从心底里有些害怕,越退越远,等再也看不清里面发生什么后,果断地回头按原路跑出去。 细小的动作自然没有逃过屋内人的耳朵。 段铭到:“少爷,要不要我出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不用,”他低声道:“贼可不会穿着红裙子来偷东西。” 能如此盛装拜访的,除了今天的焦点,不会有第二人了。 他打量着眼前的一切,能让他的小未婚妻逃跑,想必是吓到了她。 林彻没了兴致,摆摆手道:“拐送进警局吧。” 段铭身为他的保镖,自然清楚他素来狠厉,今天这么快结束,根本不忙道:“这就完事了?少爷,你别急啊,等我再来几个组合拳,保证帮你把画的下落问的明明白白!” “少爷,你要对我有信心。” “少爷,我说不定连他祖宗三代埋在哪都能逼出来!” “……” 林彻放下雪茄,把打火机按的得一灭一亮的,“我要知道他祖宗葬哪干什么,怎么,是好借鉴风水宝地让你早日迁过去?” 段铭铁骨铮铮一壮汉,被他说得挠头,有点无辜,前后才多久就变得这么不耐烦,唯一的原因应该只能是—— “少爷,”他语气委婉道:“你别灰心,江 小姐不待见你,这必然是有原因的。比如你这头发,现在的小女生其实都不怎么吃这一套了,人家都喜欢黑发禁欲的帅哥……” 林彻:“?” “您这金毛,也得亏你这张脸皮能撑住,但凡要是样衰点,分分钟钟成为我们村里的葬爱小分队。” “少爷,莫灰心!” 林彻被他吵得头疼,一脚把他踹远了点:“少你妈,再吵找座山把你埋了。” ……… ……… 江樱一口气跑回车上后,悄悄回过头看向油画馆,见没有人追出来,才敢微微喘气。 太可怕了。 她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男人。 和记忆里的一点都不一样,言谈举止间带着一股邪气,漫不经心的时候又能给人重重一击。 是她完全应付不来的类型。 回到家里,江樱简单地用过餐后,两个小朋友也被送回来了,沈渡和江悠洗过澡,穿着卡通小睡衣坐在一起玩玩具。 沈渡没一会就把到手的一系列玩具车给拆得七零八碎,江悠转过头看到后,气得用手中的芭比敲他的手,“哥哥,你怎么这样!” 沈渡:“我又没动你的。” “可是小公主出门也要坐车车的,没有了怎么办!你让人家走路吗?” 他茫然地把手中仅剩完好的推给她。 江悠感同身受地痛哭起来,“你怎么可以!让小公主!坐挖掘机!呜呜呜呜贝贝,哥哥欺负我!” 沈渡很无辜:“哪里有。” 江樱忙从房间里跑出来,把这两个小龙凤胎给分开,虽都是从江梨肚子里出来的,但从小性格就南辕北辙,遗传上也是,沈渡的发色和眼睛遗传了爸爸的混血儿特点,江悠则没那么明显。 “该去睡觉啦,”她一手牵一个,把他们领回房间,挑了本英文读物的小童书,花了十五分钟把他们哄睡。 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江樱怕吵醒他们,走快几步关了门,在走廊上接起。 孟暖催她:“贝贝出门了没?我都到门口了,就差你了。” “…现在?”江樱迟疑了一下,看着快十二点的时间,“去哪?” “酒吧啊蹦迪!”孟暖很兴奋:“我们终于能合法出入啦,刚好你生日,给你庆祝!” “这么晚了,我就不去了吧。” “贝贝,你傻吗?”孟暖道:“酒吧就是要这个时间点来才热闹,你要是不来,我一个人庆祝个寂寞?” “而且……我也是第一次来,其实有点紧张。” “……” 作为高中三年来,唯一谈得来的同桌兼闺蜜,江樱还是决定出门找她,她现在心情也正乱着,躺着也估计失眠。 她换好衣服出门,按照定位到达ROYO CLUB,是家新开的酒吧,试营业的这几天,来得大多数是老板的朋友,门口停着流水的豪车。 孟暖也是托了关系才订到位的,江樱进来的时候,她正靠在吧台边,看着调酒小哥介绍酒水,两眼冒心,差点就要照着单从头到底都来一份。 江樱拉住她,点单了两杯芝华士和果酒,混了伏特加的葡萄汁递给她,自己喝芝华士。 孟暖见她面不改色地喝着威士忌,挠挠头:“原来你能喝的,我刚刚还想问这有没有牛奶卖。” 江樱瞥了她一眼,“看到帅哥还只买牛奶吗?我以为你就算知道自己喝多几瓶啤酒都能醉得绕电线杆跳舞,但还会刻苦地硬着头皮点皇家礼炮。” “毕竟是学习委员。” “……” “贝贝,”孟暖窒息了一瞬道:“有没有人说过你也就是表面看着软,其实背地里是…” “什么?” “笑里藏刀阴阳怪气嘲讽怪。”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好呀 周一大家都辛苦了 大家都要开心噢! 评论红包会继续发的!! 应该都是每天早上九点多一起发^-^ 谢谢晚时 last晓给我砸的地雷! 谢谢棍总给我砸的手榴弹!! 谢谢晚时 草莓超好吃的 会暴富的 宇宙甜心 大大快更新啊啊啊啊啊! 风的信徒给我的营养液! 感恩磕头!! 第4章 糖果 “没有,”江樱轻声道:“我只有你这一个朋友。” 她垂着睫说道,小圆脸白里透粉,眼眸里纯净得不染尘埃,红唇微勾,温柔又绵软得像颗水蜜桃。 只有孟暖莫名觉得好像又被放了一箭。 “贝贝,帮我挡一下,”孟暖低声道,很快将披在外边的小外套脱下,露出里面的小豹纹吊带,躲在江樱后边,将嘴唇涂得红艳艳的。 江樱见惯不怪地和她打配合,孟暖的爸爸是高中校长,要是看她这么个打扮出门,多半会把她的腿打断。 奈何她被束缚了太久,对外边的花花世界实在好奇。 “对了,我和我爸说了,今晚去你家睡,”孟暖喝了几口果酒,和江樱一同串好口红,她转头看了江樱手边一口未动的芝华士,“贝贝,你怎么不喝啊?” “我晚上吃了药,不能喝酒,”江樱从口袋里拿出几颗糖,都是沈悠看她喝中药时塞给她的。 孟暖:“那你怎么还点,多浪费啊。” “我哥哥说了,不管是什么场合,不想引人注意的话,就一定要跟随大众,不要格格不入,”江樱撕开一颗棒棒糖的包装纸道:“你要吗?” “…我,”孟暖坚决道:“不要!我是来蹦迪的,不是来吃糖的!” 舞池里的气氛被点燃到最高点,穿着性感的舞女出现在台上,摇晃着大卷发,扭腰眨眼地带动下边的男男女女。 孟暖立刻飞过去加入,江樱对这场面不是很感兴趣,出于安全起见,她留在卡座上,将棒棒糖放进嘴里,远远的看着孟暖挤进了人群。 殊不知,她自以为完美的伪装还太过青涩,没一会就被就被混迹于各大酒吧的公子哥发现,偷拍了一张照片发到MOJO CLUB的内部群里。 季川:【少爷,举报一个漂亮妹妹在你酒吧里自带糖果![图片],妹妹好甜,你们说,我等下过去问她今晚愿不愿意打老虎的成功率有多大?】 张曦:【妹妹看不上你的,还是让我来吧!】 沈棠:【?????】 沈棠:【这不是我堂哥的老婆的妹妹吗?你们是想死吗?】 张曦:【先说好,你堂哥是哪位?】 沈棠:【沈屿。】 群里的人微发散了下思维,沈屿的老婆是江梨,江梨的妹妹自然就是……江樱。 醒悟过来后的两人自觉动手。 【季川撤回了一条信息】 【陈曦撤回了一条信息】 留下一张照片在群里,疯狂@林彻。 【@林彻,老板?少爷?老板娘对我们的酒水显然十分不满意,一口都不喝,你还不出来看看为什么?】 【嫂子夜店恰糖蹦迪第一人!@林彻】 【别睡了好不好!自家酒吧开业不管就算了,在场那么多男人呢,说不定等你天亮了,一切就结束了@林彻】 【少爷????前方一米有男人要靠近了噢!】 …… …… MOJO CLUB的隐匿休息室处,隔离了外边的喧闹,静得像另外一个世界。 林彻就在房间里,被手机不断弹出新消息的振动声给吵醒,他不耐烦地睁开眼,在黑暗中打开手机,看着上标红的99条未读消息,皱了下眉头。 潜意识以为酒吧出了什么事。 但又不对,出事的话外边盯场的人早就滚过来敲门了。 他懒散地想着,被吵得头痛欲裂,把手机调成了静音,重新闭上眼没几秒功夫,外头的长廊里就传来某个小弟被季川派来,小心翼翼道:“季先生让我过来叫老板起床……” “叫什么叫,”段铭凶神恶煞,声音大得震耳欲聋:“有什么事?别吵醒我们少爷!” “他们说,好像在外边看到嫂子了,”小弟迟疑地传话:“让老板去看看?” “胡说八道,”段铭不相信:“少爷白天一下飞机就去看了江小姐,怎么可能晚上人家就过来泡吧!” 里头的林彻若有所思地打开群聊。 照片上,女孩只露出了侧脸,眉眼弯弯的,看着前方的舞池,脸颊嫩得像凝脂豆腐,不知道在对着谁笑,酒窝微陷下去,红唇亮晶晶的,手上还拿着一根棒棒糖。 小弟:“可是他们说得很肯定…” “绝对不可能!”段铭笃定道:“难不成是江小姐见了少爷表示很失望,心灰意冷才特地过来想喝酒浇愁再另找个帅哥?!” 林彻:“…………” 妈的。 烦死了。 段铭:“你觉得有可能吗?” 小弟:“那万万不可能,老板可多女孩喜欢了!” 啪的一声。 身后的门被从里面踢开,两人的说话声戛然而止,段铭摸了摸差点被撞到的后背,看着林彻烦躁得走出来,将一件白t套上,睡眼惺忪地无视掉他们,一路往前按下电梯。 季川早就从二楼下来清台,跟江樱附近卡座的人换了个位,给林彻占好根据地。 孟暖从舞池边飞回来时,很快就注意到方圆一米内出现了帅哥这种稀有品种,不止是她,好多女生的目光都不断落在隔壁卡座上。 她凑过去和江樱讨论:“贝贝,快点发散魅力,有帅哥!” 江樱关掉了消灭星星的游戏屏幕,闻言调转视线,“在哪?” “就在隔壁!” 她顺着看了过去,笑意僵在了脸上。 那个男人就坐在最中间的位置,眉眼清冷,表情有些厌厌的,没有白天时的穿着正式,短袖下露出的手臂线条流畅有力,一大块花臂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 手上把玩着几颗骰子,无声无息地摆弄着,看不清点数。 和眼前这个沸腾的世界格外融洽。 有蠢蠢欲动的女人寻了季川离开的机会挤进了他们中间,拿着一瓶鸡尾酒,“小哥哥,我今晚能去你家喝酒吗?” 林彻转头看了过去,视线放在搭讪的女人身上,黑色的皮裙,性感的低胸,非常撩人。 江樱眨眨眼,把还没彻底融化的糖果给咬得咔擦作响。 林彻面不改色:“我没有家。” 孟暖道:“现在还有这种拒绝方式了吗?” 女人没有一下气馁,又把微信二维码放到他眼前,继续道:“小哥哥,我很喜欢你,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呢?” “抱歉,”林彻玩世不恭地笑了笑,“我这个人比较喜欢良家妇女。” “你不是我钟意的类型。” “哇哦,”孟暖扭回头,兴奋地和江樱道:“原来不是所有泡吧的男人都喜欢瞎撩妹和爱小妖精!” “贝贝,你怎么不说话?” 江樱把糖果全部吞进了肚子,略一思索后,她慢慢地抬手,将自己的衬衫裙上的两颗扣子给解开,露出白皙瘦削的锁骨和一小片肌肤。 她把领子微微拉开了一点:“暖暖,你看我行吗?” 孟暖:“?”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晚上要出门吃生日餐 怕来不及 就先更啦 明天还是晚上时间噢 谢谢shirley给我砸的地雷! 谢谢好好吃饭? 畅家妞儿 关东煮小熊仔给我的营养液! 感恩! 磕头求评论求收藏啦!! 第5章 小把戏 那女人走后,林彻的脸色反而变得更难看了,他的余光发现了江樱的一系列动作,莫名气不顺。 季川回来拿了瓶年份和林彻一样大的洋酒过来倒上,和张曦一块重新品味着林彻说话的艺术。 “没有家这种借口,你怎么想的出来?前天不还只是骗人说酒精过敏吗?” “噗,来酒吧找良家妇女第一人,不愧是我们老板。” “怎么样,沈棠没骗人吧?那位真是嫂子?” 林彻没法和他们嬉皮笑脸喝酒,又不能过去逮江樱,只能过去拿这两蠢货开刀:“你们刚刚在群上撤回了什么?” 季川:“……” 张曦:“……” “打老虎?”他挑眉,重复着这三个字,冷箭放给季川,“你想死?” “不,少爷,”季川义正言辞道:“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说的打老虎就是打王者,里面有个英雄叫裴擒虎,就打他呢。” 林彻有病才会信,季川和张曦自知嘴贱踩到雷了,自罚三杯赔罪,顺带朝他保证:“放心,有我们在这里看着,现在还没有人敢跟嫂子搭讪,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被我们铲平了。” 他转过头,看着江樱不知何时解下的两粒扣子,蹩眉扫了眼周遭愈演愈烈的视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那截冷白的皮肤在暗色的光线下显得更加柔弱,她浑然不觉地笑着,脸颊的一小点婴儿肥让她看上去毫无攻击性。 人又瘦,看上去一只手就能把她压倒。 片刻后,林彻淡声道:“今天试营业结束。” “?” 季川看了眼手机,“这才一点多啊?” 天底下有哪家酒吧会在一点关门?!这不是摆明了给其它酒吧送客?这也太任性了吧。 “用你教我做事?”他懒洋洋地从烟盒里抽了根烟出来,拿在手上,“快去安排。” 季川灰溜溜地去了,好在今晚来的都是朋友为主,他安排人好言相劝,并附加了下次到场免费酒水的血亏套餐,才整理好局面。 江樱和孟暖的初次酒吧体验,在探索了四十分钟后被迫结束,跟着人流离开。 “江樱,”沈棠追上来,叫住了她。 两人只是在一些大场合碰过面,私底下虽然认识但没怎么交流过,沈棠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亮出了一个微信二维码,“刚好,帮个忙。” “这是我朋友的酒吧,今天试营业想要搜集一下大家的意见,你帮忙填一下这个问卷调查。” “噢噢,好。” 江樱拿出手机添加,扫出来是一个白底黑色图纹的头像,她轻声问道:“不是公众号吗?” “还没来得及弄,”沈棠面不改色道:“这是我们工作人员的。他到时候会发给你,你填写完可以得到一份深水炸弹的优惠券。” 江樱不疑有它,乖乖发了好友验证过去。 孟暖也跟着想扫,沈棠不动声色地熄了屏,“两位只能获得一份优惠,你下次可以一起来。” “好的,”孟暖拉着江樱的手,“贝贝,我叫的车到了,我们下去吧。” 沈棠和她们说了再见,目送着江樱安全上了车,才开心地回到他们身边,“少爷,您的未婚妻正在等待你的好友通过!怎么样,我干得漂亮吧?” 他接着把临时把编辑好的问卷调查发给林彻,“记得别穿帮了,把问卷发给人家填。” 张曦:“这是什么新型搭讪的套路?” 林彻长腿搭在桌上,闻言朝酒杯边的手机看了过去,屏幕适时的亮起。他把还未燃起的烟丢在一旁,把手机拿起。 段铭不明白:“为什么刚刚不直接打招呼?还要兜圈?” 沈棠道:“未婚夫妻在酒吧里不期而遇,怎么看都是非常尴尬的局面,况且,江樱可能都不认识少爷,难道要他在这种场合自我介绍说,你好,我是你的未婚夫吗?” 季川起身,摸了摸精心制作却没办法继续风骚给人看的头发,提议道:“不如少爷带我们去巡场吧,听说乐宵那边新招了一个打碟的,过去看看?” MOJO CLUB只是林彻手中新推出的夜店,深城百分之八十的夜店都有他的投资,坐拥着夜场的龙头。 林彻不感兴趣,掂量着手机,沉吟了几秒索性起身,“你们去就好。” “不是,那你干什么去啊?” “补觉。” 林彻沿着铺满五颜六色的亮色纸屑的地面走下台阶,背影高高瘦瘦的,大花臂露在外,匪气十足。 段铭作为保镖,跟在他后边回去,边走边提醒道:“少爷,太太让你记得打电话给她。” 林彻估计了下时差,想着姜糖这会还在午睡,把电话改打给了林渊,“爸。” 林渊直接告诉他要事,“帮你约了下周四晚上六点,和江家人见面,地点前后我告诉段铭,别迟到,挂了。” “……” “不是,”林彻挑眉,“你们不来吗?” “是你娶老婆还是我们娶?”林渊没耐心道:“这点事,你自己都搞不定吗?人家那边也没见要派家长,你很娇弱吗?” “江家没派家长,”林彻凉凉道:“那不是因为已经不在了吗,怎么,你也想……?别,我还没做好准备继承家业。” 林渊:“滚。” * 江樱带着孟暖回到家,小心翼翼地进了大门,就看到徐玖坐在客厅里涂指甲油。 孟暖跟在后边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才难掩激动道:“贝贝,是她!大模特!高奢代言人!” 徐玖闻言停止动作,“贝贝带朋友回来了?” “姐姐好!”孟暖忙道。 江樱把拖鞋放在地上,换好,“嫂子,你还不睡?” “刚收工,在等你哥。” “他去干什么了?” “说是去应酬,”徐玖把签名签好,拿给孟暖,又给她们一人倒了一杯水,“但说不定其实去出轨呢?” 孟暖一口水被呛到。 江樱眨眨眼:“哥哥不会的。” “别把男人想得太好,”徐玖摸摸她的头,“否则会上当的,小朋友们。” 江樱拧眉,虽然不想承认,但她此刻是真的有了上当的感觉,她都快要怀疑记忆里中温柔的林彻哥哥只是她幻想出来的。 等孟暖先上楼后,江樱放下水杯,“嫂子,你有林彻哥哥的联系方式吗?” “这倒是没有,”徐玖吹了吹指甲,“你哥应该有,我可以帮你要。不过贝贝,女孩子还是不要太主动噢。” “没有,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她的林彻哥哥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午夜两点半,江樱收到了江嘉树发来的一串号码,孟暖躺在她身边正在进行第一千关的消消乐大作战。 她翻来覆去,把想说的话敲了又删。 最后长呼口气,还是决定先加个微信吧。 她有些紧张地把号码复制到搜索栏上,系统很快弹出新的页面。 咦? 他们竟然已经是微信好友了吗? 江樱疑惑地坐起来,与此同时,原本空荡的聊天页面忽的弹出一条新信息。 [对方分享了一份新问卷调查] “……” 江樱垂下眼睫,睫毛投下一道阴影,腮帮子微鼓起,表情有些微妙地合上了手机。 说好的是酒吧的工作人员呢? 他竟然还敢跟她玩这些小把戏?! 还真是有趣。 既然如此,就一起玩到底吧。 … 林彻从浴室出来,随意地用毛巾擦了擦湿发,躺倒在床上,拿起手机检查了下邮件,再切换到微信时,看着江樱粉嫩的头像上新冒出的小红点,忽的勾了勾唇。 立马坐了起来,手指点开来查阅。 【江樱:哥哥你是会送酒给我的吗[愉快]】 “……” 【林彻:哥哥?】 【江樱:请我喝酒的都是哥哥呀[可爱]】 不同于酒吧其她女人惯用的直球伎俩,每一个字都透着青涩感,仿佛是在用娇嗔的语气说着暧昧的话。 他不露痕迹的笑了下,有些危险。 竟然敢对一个陌生的微信号轻易“哥哥”“哥哥”叫着调情?这朵小樱花的胆子倒也没看着小,俨然把他当成了死人。 很好,很好。 江樱自然没心思和他调情,从头到尾都在维持着阴阳怪气的调调,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品出来。 【林彻:没有酒,只有果盘。】 【江樱:哥哥你好小气噢。】 【林彻:再叫哥哥,拉黑。】 “……” 叫几句哥哥怎么了?这个时候跟谁面前装冰清玉洁?一个在酒吧处处留情的男人竟然眼里容不下沙? 那就别容了。 江樱反手把他删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棍总给我的手榴弹 谢谢晚时给我的地雷 谢谢风的信徒,狐狸家的胡胡,shirley给我的营养液 感恩!! 磕头求收藏求评论! 第6章 富婆 江再点开问卷调查,问题倒是中规中矩,都是往酒吧方面展开的,第一道就是询问她去过的酒吧数。 她第一反应填上了“1”,忽的又想起在MOJO CLUB里听到林彻打发搭讪者的名言警句,“我喜欢良家妇女”,顿觉不妥,删掉重填,改成八家。 为了让说辞变得可信点,江樱决定从明晚开始去踩点。 她下床,光着脚跑去另一侧的衣帽间里,打开灯,审视了一圈自己的衣服后,又跑回来跟孟暖道:“暖暖,我们明天去逛街买衣服吧。” “好啊,”孟暖打着哈欠,“我妈也让我早点准备厚衣服,帝都那边比我们这边入秋快,冬天更冷。” “不是,暖暖,”她小声道:“我是想买蹦迪时穿的。” 孟暖一下就清醒了,哈欠还没打完,差点从床上翻下去。 “……” 江樱斟酌着该怎么解释自己不符合逻辑的行为。 孟暖则突然就不困了:“贝贝,你终于开窍了!” “我们美少女的青春怎么能少的了亮片吊带小皮裙呢?”她打开手机,将自己收藏的装备分享给江樱看,“喏,这件最好看了,我一直不敢下手,生怕买了自取其辱,你穿应该最适合。” … 战袍的到货速度很快,第二天晚上就已经送到江樱的手上。 孟暖得知后,火速赶到了江家,立志要做第一个目睹江樱变身的人。 徐玖最近在家休息,没怎么出门,看着在秘密捣鼓衣服的两个小朋友,笑了笑:“或许你们真的一个是百变小樱,一个是奇迹暖暖?” 江樱:“……” 孟暖:“……” “只是为了准备到时去北方的衣服,”孟暖干巴巴地掩饰,很怕被大人发现她们的小秘密。 江樱赶紧跟着点点头。 徐玖无所谓地耸肩,调侃完就进了spa房做美容。 孟暖如释重负,回到房间里,打开了黑色的包装,看着布料少得可怜的小裙子,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后,她回头道:“不然,我们还是算了吧。” 她都不好意思让江樱穿出去了。 每对上江樱的眼睛,孟暖都有种在带坏人家娇嫩养大的大小姐的错觉。 江樱却比她淡定:“就试一试。” 孟暖小声道:“那你答应我。” 江樱:“?” “要是被发现了,”她叮咛着:“绝对不能跟你哥哥姐姐说,是我教你的。我怕小命不保。” “没事的,”江樱安慰好友:“他们说好的,成年了就不管我了。” 说话间,她拉上了裙子的拉链。 抹胸的黑色小吊带,小链条细得不堪一碰,大片白嫩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引人遐想的曲线被紧缩进领口里,落下一层阴影。 窄腰柔软纤细,裙摆下收用了镂空的水钻流苏设计,走路时会贴着大腿微微晃动,将女孩的身材曲线烘托到极致。 “怎么样?” 她第一次穿,还有些不太自然,总觉得哪里都短,根本做不到能游刃有余地卖弄漂亮。 “贝贝,”孟暖瞪大眼,手不受控制地摸了摸她的小腰:“这哪里是裙子,分明就是武器啊!” “……?” “狙击酒吧那群男人眼睛的生化武器!” … 两人一通折腾后,到达RIRI时,刚好是夜店最热闹的时间。 孟暖碍于家里人的施压,不敢连续放肆,陪她到酒吧门口,才恋恋不舍地和她挥挥手告别。 江樱做了一路的思想准备,真正进来时反倒没有紧张感了,出格的装扮和门口进出的人融为了一类。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珍珠小手包,跟随人流进场。 如果不算上MOJO CLUB的试营业,这应该是她正儿八经地来蹦迪,音乐,场面,人数都比那晚的还要热烈得多。 没有那么多规矩,这里面的人都沉浸在买醉和舞动的世界,光线更加昏暗,氛围也更加的杂乱,人与人紧贴着,压根分不清谁是谁。 完全是另一种风格。 她恍然有了判断,原来孟暖昨晚对MOJO的猛夸是有道理的。 今天能喝酒,她点了一杯加冰的轩尼诗XO。 酒水还没到手,就有人来搭讪。 江樱瞥了眼身旁的空位,镇定道:“不好意思,我男朋友很快到。” 一套说辞打发掉三个人。 江樱终于能安静得饮完酒,再靠着吧台,打量着满场喧嚣。 她其实挺能喝酒,大多是被江梨有意无意地训练出来的,是为了日后应对一些应酬时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有机可乘。 但也没像这里的人这么喝,卡座上的人好像是在进行什么酒水价格大比拼,不要命地点单上完黑桃上马爹利,漱口喝酒一条龙。 她认出了几个是家里有钱的富二代,在生日宴上还打过照面,完全想象不到白天西装革履跟在父母后面,一副精英模样的人,私底下能玩得这么开。 玩找熟人的游戏正开心时,哄堂的音乐声忽的停住。 只剩下一道如丧钟般的白光劈了下来,夹杂着义正言辞的声音:“警察,有人举报这里在进行不法交易!例行检查!” “所有人,站好!” “一个个拿着身份证出来!” “……” 江樱抱着杯子,眼眸里流露出一丝困惑。 就不能让她好好地蹦完一次夜场? 她是夜店终结者吗? 江樱猝不及防地看着眼下的局面,酒吧里的人只是安静了片刻,很快又混乱了起来,逃了晚自习出来,偷拿了大人身份证的高中生,冒着老婆出来寻欢的中年男人以及企图进行不轨之事的人开始妄图逃离警察的核查。 江樱没经验,连暗门在哪都不知道,最后还是被人挤着跟在了队伍后边,走出RIRI,被安排得靠在墙角。 寒窗苦读十几年都没被罚过站,倒是在夜店遇上了。 方才某个搭讪的人又靠了过来,“怎么,男朋友还没来啊?” 都是夜店的蒲王了,对江樱的这点套路还是摸得清的,男人又贴近她道:“小妹妹,你几岁啊?当心身份证露馅被叫家长。” 江樱侧过脸,拉开了点距离:“你不用替我操心。” “我和警局的人有关系,我都可以帮你搞定,就是得……” 后边的话没说出口,他意味不明地笑出声,眼睛不断瞄向她单薄布料下的曲线。 江樱看着前边控制秩序的警察显然没有想管小动静的打算,温和的外表终于有了丝破裂,她盯着男人,妩媚一笑,纤纤玉手撩起了长卷发。 长发甩到了男人脸上,一股甜甜的果香刚入他鼻翼,还来不及想入非非,就听她温声道:“前不久打的干细胞果然神奇,五十岁都能被看做未成年。” “……?” 男人一脸问号。 她非常诚恳地介绍自己:“我,富婆,今年五十。” 江樱早就在来的路上,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应对各种突发状况的说辞了,从不说没过脑的阴阳怪气话:“没什么好惊讶的,不过就是拿我死去的三个老公的遗产做的,女人嘛,不好好保养怎么骗男人钱?” 她面上没有表现出一丝刻薄,非常客观冷静地打量了他一圈:“不过我好像没有骗你的必要呢。” …… …… “少,少爷…您要是再不出场好像就没有机会了。” 段铭挠挠头,看着冷着脸,一言不发点起烟的林彻,唯恐他没办法出风头,好言提醒:“江小姐好像随时能控制局面。” 毕竟把自己说成五十岁的毒咒都放出来了。 林彻淡定到底,想到那份问卷调查上有关她浪迹各大酒吧的履历,有些不屑,她才刚成年没几天就敢撒这种谎,吃点教训才知道错。 段铭见他不为所动,更加着急了,恨不得拿起大喇叭在他耳边劝:“少爷,想什么呢?大晚上听到风声就打了举报电话,千里跑来敢情是来看戏的?” “您要再不抓紧点,江小姐说不定真不要你了!” 林彻抬头,眉头敛起,涌过一丝不耐烦:“胡说什么。” “我都知道了,”段铭面露同情:“昨晚江小姐不是把你删了吗?” “你好歹家大业大,怎么能连请杯酒都不愿意?好小气,这样怎么追女孩子哦。” “滚远点,”他弹弹烟灰:“别让我揍你。” “本来人家可能都有点嫌弃你了,您再不去,我就去街边买碗豆腐花吃了哈。” 林彻被他念到快要升天,恨不得把他这大高个给拆了扔进垃圾桶,忍无可忍道:“不全吃完别给我回来。” 他刚下完命令,不远处的小动静也转化成了骚动。 江樱不知道又补刀了什么,冷不防把男人给激怒,一把将她推到墙上。 “你干什么?”她顶天也没见过真敢对自己动手的人,对比了两人的力气,还是有点害怕的:“我男朋友真的就在附近,你要对我动手,你就死定了!” “谁先死还不一定呢?臭娘们,老子今天就教你好好说话!” 林彻呼出一口烟雾,往那团阴影走去,将发烫的烟头按在男人抬起的手臂上,不等他吃痛尖叫,就将墙角里狐假虎威的女孩给捞了出来。 十分配合地换了张温柔脸,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抱歉宝贝,我来晚了。” “……” 江樱征住,额头像被烫到,每一个字都是看着她的眼睛说的,旁人误以为的调情,在她耳边则像致命的毒刀。 一丝惶恐从脚底升起,从未如此和异性靠近过,直接跳过了礼貌客气,轻薄和接踵而来的暴.力让她身形僵硬。 男人深情款款的表现只是假象,再看向男人时,已变成了冷面阎王,一把提起他的衣领,膝盖弯起重重踹了上去,“你哪只手动了她?” “警察,救命!” 前排的警察看到事态升了级,不得不放下手头的工作,走了过来:“你们这些人,一天到晚专给我们制造工作难度的是吧?你们不用睡觉,我还要!都给我住手!” 那人已经像一摊烂泥被丢在了地上。 “我□□妈的!” 林彻扬眉,见他还有力气骂街,也并不打算手软,揉动手腕打算再次整治,后边的江樱渐渐觉察到不妙。 再这么搞下去,今夜恐怕真的要在警局过夜了。 她可不想被家里人深夜来捞人。 江樱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别打了。” 旁人只见有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从冷峻的男人背后探出,拉住他的手,四下审视了下局势后,对上躺倒在地的夜店浪子凶神恶煞的眼神,害怕得声音都打了颤,底气明显不足但十分倔强道: “看什么看,没见过富婆包养小狼狗吗?!”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说废话) 真的太好笑了 我闺蜜是个超级没有安全感的人,心里面对她和男朋友的恋情感觉没什么信心。又因为明年本命年,开始迷信去看网上各种讲生肖的。 然后发链接给男朋友说:完蛋了!上面都说我和你的生肖不搭,明年可能会分手。 害的她男朋友连夜去举报一堆帖子。 * 谢谢斯皮尔伯格?娇 蘑菇偏要炖排骨给我的营养液! * 打滚卖萌求收藏求评论啦! 感恩!! 第7章 找帅哥 “用谁的钱包养?” “你死去老公的遗产吗?” “……” 见鬼说鬼话的下场就是像她这样,一不留神踢了个铁板,只能瞬间化成哑巴,模样乖巧得一动都不敢动。 “林老板,”警察显然是认得林彻的,“你怎么在这?” “不好意思,”林彻熟络道:“女朋友和我闹脾气,跑来别的地瞎玩,我这来抓人呢。” 整个区的酒吧扫荡也有过好几次,林彻作为一系列夜场的老板,和他们打过几次照面,态度还算好,名下的酒吧都是干净的。 警察也没有为难,“那你可要让你女朋友担心啊,最近那团卖断魂水的人又出动了,喝酒要注意。” “多谢,”他搂着江樱的手没松,打了个照面后就把她从队伍里带出来,“我回去后会好好教育。” 没了方才的戾气,他低头说着话时,眉眼还透着淡淡的温柔,分明也没说什么柔情蜜意的话,却无端让旁观的人脸红心跳。 宽肩窄腰,矜贵深情。 “警官,你没有看到他刚刚动手打人吗?”男人在后边不依不饶,“我要报案!” 段铭走过来,大高个随处一站就是一堵墙,直接掏出一张名片来塞进他的嘴里:“有事找律师,别烦我们少爷。” … 总算摆脱了这个神经病,江樱跟着林彻走了一段路,远离了RIRiI的区域后,才一点点地从他的手边挪出了一小段距离。 “谢谢你。” 江樱轻声说道,抬头发现他正低头定定地看着自己。 真漂亮。 这是混入他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 全身只有白与黑两种颜色,唯有街边不灭的灯光为她渡上一层神秘。 小鹿眼被描绘得狭长,红色的眼线笔折损了她的纯净,揉掐出了截然不同的妩媚来,红唇叠加着透明的唇蜜,亮晶晶的,像新鲜沾着露水的玫瑰花。 黑色裙子根本遮挡不住她的身材,精准地踩在每个男人钟意的审美上。 “……” 江樱驾不住被他这么细致地打量,他一身潮牌,纹身张扬至极,和初次见面两人相对时的西装革履不同,少了点分寸,多了点匪气。 “那我先回家了,”她后退几步。 无论装扮上再怎么强调成熟,眼眸依旧是如一的干净,完美模糊了纯与欲的界限。 “等等,”他开口,“我送你。” “不用…” “你确定?” 他扬眉,跟在她身后走。 穿过后巷,几道人影摇晃地靠在路边发酒疯,用呕吐和落泪发表着平日不轻易流露的情绪。 江樱加快脚步经过。 垃圾桶旁,有个女孩倒在地上,醉得毫无意识。 “也许,下一秒就有人来捡尸。” 他的声音出现,阴恻恻地像夜风。 江樱眨眨眼,想说自己不会这样的,但又难免有对号入座的嫌疑,她别开眼,要挪开脚步,手腕被他紧紧抓住,“站好。” “谁给你的胆子敢一个人来,酒吧里人鬼神蛇你分得清?坏人总有一百种办法让你醉。” 猝不及防地数落,江樱脸渐渐涨红。 远离了酒吧,本就觉得这身裙子别扭,眼下被他训着,更有种小孩子偷扮演了大人的角色被抓包的难堪感。 被他用力握住的手腕也发烫着。 这个点,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本该是她已经入睡的时间……还不是为了巩固自己有浪迹八家酒吧的历史,显得不那么的“良家妇女”。 把中心思想重新梳理了一遍,江樱调整着呼吸,恢复了平静,没错,就是这样。 还真没见过哪家酒吧老板能这么正义凛然地教训别人。 “我来酒吧,到底是为了什么,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她学着酒吧里互相搭讪的人,特意上前拉近距离,踮起脚,嘴唇几乎擦过他的耳朵:“为了找帅哥的啊。” “你三番两次地出现在我身边,我呀,看你长得挺不错的,不然……” 暧昧如火的话,她垂着眼睫,克制着要发抖的嗓音,表情无辜到底:“我可以亲你吗?” ——只有你会撩妹吗? ——我也会。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去广州办事 本地人司机一直在踩一捧一哈哈哈哈说不懂点都德这么难吃怎么会火,还不如去陶陶居。 然后问我们怎么觉得 我:不都一样吗? 然后又上了十分钟课,成功让我们把目的地从点都德改成陶陶居。 第8章 红杏 “没记错的话,”他凉声道:“初次见面和我强调自己有未婚夫的人,也是你吧。” “这么快就决定好了要红杏出墙?” “……” 看来,偷偷潜入油画馆找他的事并没有败露。 江樱心里有数,他既然不挑明身份,她自然也愿意装傻,凭空给他捏造出一个水性杨花的形象。 她低声道:“出不出墙的,以后再说咯,人,不就是要珍惜当下吗?” 接吻只差一小寸的距离。 没有人能拒绝得了美人香甜柔软的唇。 林彻望着她,眼神沉如无底洞。 “少爷!” 段铭杀猪般地叫声响彻街头,无视了两人一来一去之间的情绪浮动,献殷勤地道:“警局那边我已经解决好了,我让司机把车停在路口,可以送江小姐回去了!” 江樱转开视线。 “就是,下次能让我动手的你尽量让我来,我就是来当保镖的,千万别自己来。” “别脏了你的手。” 林彻脸色很不好,被他烦到要死,哪里还有心情想其他:“送她回去。” 没来由的暧昧到此为止。 * 早上八点,早餐时间。 江家的餐桌前难得聚齐人,沈悠拿着三明治咬了没几口,就转过身拉住沈屿的袖子,小声道:“爸爸,吃…” 沈屿低下头,咬了一口。 “?”江梨喝着牛奶,凉凉道:“你现在是连女儿的三明治都不放过了?” 沈屿:“……” “爸爸,”沈悠晃着小短腿道,奶声奶气道:“我把星黛露送给贝贝了,星期天你再带我去迪士尼买嘛。” “星期天,”沈屿犹豫着,“我要和你妈去…” 江嘉树从楼上下来,接过热毛巾擦了擦手,经过江渡的位置时,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退烧了。” “嗯,”江渡乖巧道:“不然舅舅,你周末带我和妹妹去迪士尼吧。” “行,”他随口道。 沈屿不乐意了,“是我的崽还是你的?想带小孩自己生去。” 徐玖跟在江嘉树身边入座,拿起发圈把长发盘起,骨相清冷:“不要,我才不生。” 江梨不屑:“你以为谁都能当妈的?” 徐玖笑眯眯:“那自然是没有江大小姐当得轻松,什么都不用管,宝宝自己就长大了。” 三年前还关系水生火热的四个人,眼下虽然缓和了不少,但还是避免不了他们经常想吧对方的脑袋按进面前的大米粥里。 江嘉树及时制止,把话题统一拉回所有人的中心:“贝贝最近晚上几点回家的?” 管家回答:“昨晚三点多。” 徐玖想起江樱的打扮:“有两个晚上了吧,那八成是去酒吧。” “贝贝去酒吧,”沈悠重复着,有些疑惑道:“为什么不带我去呢?” “酒吧是大人喝酒的地方,”江渡咬着小勺子,“你去干什么?” “那等我长大了再去。” “长大了也不能去,”沈屿提醒道:“那里很多坏人的,知不知道?” 话音一落,江嘉树和江梨的面色微变,共同疼爱的小妹妹平时性子又乖又软,平日里最爱窝在家里,性子怎么一下变得这么大? 徐玖:“也许只是高考完想彻底放松?” 沈屿:“她不是一早就拿到了保送的名额了吗?这算哪门子的压力。” “不对,”江嘉树摘下眼镜道:“贝贝前晚不是要了林家那独生子的微信吗?” “刚成年就要被哥哥姐姐琢磨着嫁掉……” 嗯,看起来挺符合江樱迟来的叛逆理由。 江梨有点冷静不下来:“我待会跟贝贝聊聊吧。” “阿梨,”沈屿有点不满她对江樱的上心程度:“不是说好贝贝十八岁了你就不管了吗?” “都什么年代了,”徐玖觉得问题不大:“蹦迪又不是杀人放火,当心把贝贝的叛逆心给激起来。” “这个年纪,本来就是你越让她不要,她越要的。” 楼上传来开门的动静,四个人默契地打住话题,江樱打着哈欠下来,跟他们挨个问候了一声,坐到了徐玖的身边。 “贝贝,”江梨佯装无意道:“姐姐昨晚回来给你带了甜品,想拿去给你,发现你房间没人,你去哪了?” 江樱没想瞒着他们,“酒吧。” “嗯,那…好玩吗?” “就发现了很多认识的哥哥…在酒吧里有另外的一面,”江樱回忆着分享道:“还有很多漂亮,性感的小姐姐,除了吵点,还挺赏心悦目的。” 看来还没吃到亏。 大家心照不宣地放心下来。 徐玖喝了口牛奶,结束早餐,跟她传授经验:“酒吧里浓妆艳抹钓凯子的根本不算什么,真正高段位玩家是出来玩还要故意打扮成小白花,说自己酒精过敏陪朋友来的,然后一整晚坐在有钱男人身边扮楚楚可怜。” 说到这,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意有所指地看向身侧人,“这种情况,你哥应该最了解了,小白花最喜欢挑他这种斯文败类了。” “嫂子,”江樱顿了顿道:“我不是小名叫贝贝吗?也是北的意思,我哥哥也有小名的,他是南。”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哥哥会受欢迎的原因了吗?” 徐玖:“?” 江樱:“因为,江南好采莲。”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我没有九点准时发送 那一定是我的存稿箱没调好 昨晚 二十个分了我才发现我竟然定的是2023 年的………今晚的又定到明天去了 有毒 第9章 见面 深城进入频繁的台风天后,经常到后半夜就会开始下雨,噼里啪啦的,让人在清晨中醒来,又借着这股劲给睡回去。 林彻睁开眼,看了眼时间,还早。 他翻了个身,重新陷进被子里,半睡半醒间,总能闻到一股陌生又熟悉的香味,浆果般的绕在脖颈处,淡淡的,不强烈但总能感觉得到。 他拉起衣领,低头发现自己还穿着昨晚出去逮人的衣服。 昨晚收到了风声后,连自家的酒吧都没去,就直奔了RIRI。 没关稳的玻璃窗被风吹得呼呼直响,林彻盯着衣领处的一层口红颜色,手指慢慢地捻在上面。 接近唇印的形状。 能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他的,也只有昨夜未完成的吻。 香水味也是她身上的。 他将上衣脱下来,放到桌头,起身去洗漱。刚洗了把脸,段铭就走进来,拿着一大卷胶带,干净利落地往窗户上贴。 “少爷,你起啦?” 林彻听到动静,拿毛巾随便擦了擦脸,水珠沿着发梢滴落下来,他走出来,拧眉看着玻璃窗上大红的两个米字。 “你是要办红喜事吗?” “阿姨说,今天台风,要在窗户上贴个米字!” “那你有必要用红色的胶带?” 林彻喝了口水润着嗓子,看着他忙来忙去的张罗,最后把手伸向床头,“干什么?” “拿下楼给阿姨。” “不用,”他一手夺回来,认真地叠好,摆回桌上,衣领上的红色印记分外亮眼。 段铭疑惑:“少爷,这不是脏了吗?” “你才脏,”林彻提了提嘴角,“你懂什么。” “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林彻偏头反问,“你会想去亲你不喜欢的人吗?” “那倒不会。” 尤其是像她那样养尊处优的女孩,根本不需要委屈自己,如果没有一点心动,她怎么能做出这么大胆的行为? “所以,这是江樱喜欢我的证据。” “喜欢你的话会删你吗?” “……” 林彻静滞了一秒,“她删我只是以为我是个工作人员。” “啊?”段铭大大的脑袋,大大的疑惑,“那江小姐为什么要哥哥,哥哥的叫?对一个普通工作人员都如此?又不是韩剧。” 精准踩在林彻的痛点上。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滚出去。” * 江家的早餐已经结束。 沈屿拿起车钥匙带着江梨先去了公司,徐玖等着经纪人上门商讨广告的事宜,江嘉树简单过目了下她的合同,确认没问题后交还给她。 临走前,才想起来提醒江樱一句:“贝贝,后天周四,约了林彻见面。” 江樱从手机上抬起头,有些猝不及防地应道:“好。” 江嘉树推门离开。 徐玖见她还没缓过神来,半开玩笑道:“怎么了,是不想见你的林彻哥哥了吗?” 早就见过好几次了。 她唯一担心的点是,后天晚餐的正式见面,是不是就真的得定终身了? “嫂子,”江樱有点慌,“你说,如果我想拒绝这门亲事的话……哥哥他们能帮我吗?” 徐玖没有追问原因,只是看着她道:“贝贝,你知道他们明明那么疼你,却还是没问你意愿给你定了人吗?” “……不是一般的商业联姻,”她道:“是在你很小的时候,你哥哥姐姐想要守住家业,到处奔波求人时,只有林家愿意主动合作。” “他们的小儿子很喜欢你,但你哥哥做不到卖妹妹换钱,好在林家人没坚持,到了你上高中,被绑架了。” 江樱思绪也跟着回到那三天两夜的黑暗历史里,她的眼睛也是在那时候受伤了,短暂失明过一段时间。 “你哥哥姐姐怕了,觉得好像靠自己也保护不了你,世途险恶,怕这种事再发生第二次,第三次…所以,你懂了吗?” 徐玖缓缓道:“林家给江家的,不止是雪中送炭,还是保命符,你真心拒绝的话,他们自然会想办法维护你,就算得罪别人,至于代价,自然难以估算。” “贝贝,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你可以试着处理看看,”她温声道:“如果你可以和林家少爷达成一致的话,就不需要出动两家大人了。” “……” 江樱懂了徐玖的意思。 平时坐享其成,也总该为家族考虑了,她自然也不希望让他们为难。 她回到房间,躺下来想着补个回笼觉,脑子里乱转着,都是想着这件事,反而还更精神了,索性放弃了睡眠。 从小到大,关于“林彻”的记忆,比起只言片语的回忆描述,都不如每年的礼物来得直接。 江樱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箱子,一个红木的大盒子,外面有她小时候拿彩色笔歪歪扭扭做的标记: “林彻给贝贝的” 里面放的是各种各样的盒子,从三岁开始到现在,从一个粉色的发圈再到项链,旧到新,每一样都被她妥善保存着。 所以,她才会对他有所期待。 期待着他能够满足她关于另一半的所有幻想。 短暂几天,她也派人查探了他的一些资料,虽然没办法触及深处,但大体知道他并不是一直待在美国,最起码大学就是在帝都上的。 除了上学,干得都是投资娱乐场所的事,全国一半的夜场他都有股份,这行水深,全凭他手腕狠厉地在控制手下人。 混迹于风月场所的人就连桃色绯闻都被编排成几页纸。 她没有交付过感情,一再警惕,却没算过这种局面。 江樱重重地合上盖子,不再去看里面的东西。 * 到了周四下午,江梨已经让人将裙子送到家里来,摆放在江樱的床上,连同首饰鞋子一起铺满在地毯上。 江樱回到家后,摸了摸裙子,冰丝的质地,款式优雅大方,设计师贯为她们这些名媛打造符合身份的裙子,挑不出一丝错。 可惜了。 她在心里偷偷道,等到时间差不多时,才走进自己的衣帽间里,拿出最角落的,最不符合名媛风格的露背裙换上。 再将长发放了下来,发尾处刚好维持着松散的弯曲弧度,她对着镜子,画了一个时下最流行的厌世妆。 满意地让自己从头发丝再到脚尖,一点都看不出有良家妇女的影子。 一通折腾结束再到约定好的餐厅时,江樱已经迟到了半个钟。 由着侍者引到包厢门口,里面隐隐地传来说话声。 江嘉树和江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面坐着的林彻,模样自然无可挑剔,谈吐上还算稳重,自然也放下了心。 “贝贝来了,”江梨道。 大门被推拉开,说话声消失,三双眼睛如数放在了跟在侍者身后的女孩上。 跟以往的黑发不同,一头紫发被风吹得发丝飘扬。 随着走动,裙子上的链条装饰跟着发出碰撞。 动静大得让人陷入死寂。 江嘉树和江梨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神色快速的恢复了正常,自己的妹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当着外人的面数落。 江嘉树摆摆手,让一屋子的侍者退下,看着一旁还放在推车里准备上的毛尖茶,便道:“贝贝,快给你林哥哥倒一杯,你们也好长时间没见了。” 江樱眼皮直跳,克制着拿起茶壶,走向背靠着落地窗的男人。 他的视线一直牢牢地霸占在她身上。 她站定在他身边,微笑着看向林彻,“你好,林彻哥哥。” 林彻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没有揭穿两人早就见过面的事实。 与她相反,他的一头金发已经被染回了黑色,看起来更加成熟了些,西装遮挡了手臂上的大部分位置的纹身,蓝宝石袖扣冷然高贵。 江樱一边倒茶,一边默默观察着他。 就连手背上大面积的刺青也被遮瑕膏给挡得严严实实,让人挑不出错,一点放荡公子哥的样子都没有。 茶杯即将倒满时,他忽的开口:“你就是贝贝?” 他说着时,特意俯身过来了几寸,声音就像浇在她的耳朵上似的,暗哑低沉,激起她皮肤上的一小阵鸡皮疙瘩。 他的视线从她的脸蛋往下滑,因为倒茶时半弯下腰的姿势,她吊带下的风光无限诱人。 江樱很快注意到这一点,本就是走骚浪贱风格的裙子,压根哪里都挡不住,她心里着急,将茶壶放好就想回到位置上。 可她又哪里是老狐狸的对手。 他不动声色地伸直腿,往她的膝盖处轻轻一撞,在她重心不稳要被高跟鞋给绊倒时,极具绅士风度地环住她的腰。 其他人看不清桌下的动静,反而还有点江樱自己站不稳要顺势攀附在林彻怀里的意思。 “坐好,”他喝了口茶道。 “……” 哪里有人敢这么对她过?! 好大的胆子! 江樱百口莫辩,不好发火,默默地把他的行为记在了心里的小本本上,等着日后找机会报复回来。 江嘉树适时地调转了话题,问他:“这茶觉得如何?” 林彻放下茶杯,温热的茶壁熨帖着他的指腹,闻言回味得却是方才摸到的雪肌,凉凉的, 他轻轻一笑,评价道:“稍欠火候。” 作者有话要说:天气真的冷好多 打游戏坑了又有借口了qwq 打滚卖萌求收藏求评论啦 感恩!谢谢! 第10章 海后 江樱不懂一个开着酒吧的老板到底懂哪门子的茶道。 江嘉树和江梨则对眼前的少年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比起同龄人还沉浸在跑车美女豪赌的醉生梦死中,他的吸金能力已经达到不容小觑的地步。 能把龙蛇混杂的地盘收拾得服帖不出错,除了他背后身家的支持,也少不了本人冷硬的手腕,表面上看是酒吧,实则是他背后人脉笼络的根据地以及同各大酒庄的谈判合作。 从商人的角度看,年纪轻轻就能做到这个水平,的确挑不出错。 但要是从感情上来说,他们则不好下定论。 无论如何,他们还是希望江樱喜欢。 聚会进行到尾声,四个人从餐厅出来,江嘉树回头对林彻礼貌地示意道:“希望下次见面,能和叔叔阿姨一起吃个便饭。” “他们自然愿意,”林彻道,视线移到走在后边的江樱身上,“我妈妈可是很期待她的未来儿媳能尽早到美国见面。” 江嘉树和江梨相互对视了一眼,透过这句话,大概摸清楚了林彻的意思,既然他并没有排斥联姻的想法,那就让两个小孩自己多多发展好了。 “贝贝,”江梨道:“我和哥哥还有事要去叔伯家一趟,让林彻送你回去吧。” 司机已经把车开到台阶下,江樱读懂了江梨眼中一闪而过的暗示,只好站定在林彻身边,目送着他们上车离开。 转眼就剩下他们两人,私人餐馆外种植着一大片花园用来烘托气氛,园内还有秋千架和特调的蓝玫瑰花,经常有网红过来打卡。 林彻站在离她三步远的距离,从口袋里拿起一根烟,没有点燃,含在了嘴里,手指在屏幕上敲打着。 看起来好像不打算交谈的样子。 江樱自觉地往墙边站了点,夏日的夜晚,花园旁最少不了蚊虫的痕迹,没一会,她就觉得手臂痒痒的。 低头一看,已经红了一片。 段铭将车从地下停车场开上来,车灯闪了闪,林彻把手机放回口袋里,下意识地回头看向江樱。 她仍在专心地看着手臂上被咬红的印子,不敢挠,只能轻轻地吹着,突兀的一块,乍一看像是被人…… 他喉咙滚了一下,不敢多想下去。 江樱肩上一重,林彻已经颔首贴近了她,将身上的西装外套搭在她身上,长度刚好遮到她的大腿处。 “容易被咬怎么还穿这么短,”他淡淡道。 “哪有人夏天穿长袖,”她放下手臂,在他意味不明的眼神里,再次感受到自己的着装可不止是短而已,便拢了拢袖子,把自己藏进了外套里,没有拒绝道:“谢谢。” 林彻扬扬眉,没说什么。 上了车后,段铭坐在前头和两人打了声招呼,看着江樱身上的外套,露出了老父亲般欣慰的笑容。 江樱将安全带系好,侧过脸去,忍不住问道:“…刚刚见面,你怎么不直接说我们见过。” 林彻一秒收回方才伪装得良好的正经,沉吟着,“也不是不能说。” “只是该如何和江总描述你想亲我没亲成?” “!!!” 这是什么糊弄黑白的词? “还是说第一次见面,在不确定我的身份下,差点跟我回家了?” 江樱震惊,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又开始了是吗? 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刻意装作不在意,“统统都不及林少你忽然出现在我的生日宴,来去无踪,我还以为是惹到了什么跟踪狂。” “况且,酒吧里的逢场作戏,当然算不得真了,”江樱语气诚恳,话里话外又不是一回事了,“我怎么记得在MOJO,你还亲口说自己没有家?” “……” ——小哥哥,能不能去你家喝酒啊? ——我没有家。 如此扯淡的借口。 车内静了片刻,段铭忧心忡忡地感受着后座的阴阳怪气,把车停在江家大宅的门口,想要替林彻打破这一沉默。 林彻叫住她,冷脸上倒是一如既往的无所谓,声线低哑道:“确实。” “江小姐要愿意嫁给我了,我才算成家了,”他每一个字都像泡在酒里,给人昏沉沉的一击,“不是吗?” 反将一君。 江樱手放在车门上,一时想不到如何接招。 “你要是不介意,长夜漫漫,我可以带你…” “不必,我困了。” 他寡淡地收回目光,终于将那根烟给燃上,朝她颔首道:“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迈巴赫驰离主路,江樱脸上的笑容变淡,有些沮丧地晃了晃头。 都第几百次了,怎么还分不清他的真假话呢?!狗男人的情话是毒药,不能信的!漂亮男人最会骗人了! 孟暖碰巧打电话过来,热烈地邀请她道:“贝贝,来MOJO吗?王黎生日,就是班长啦,在那订了卡座,大家都去。” 江樱只考虑了一秒,“去。” 不为别的,总不能浪费了她这一身行头不是? 江樱打车到达酒吧时,MOJO CLUB才刚刚开业,气氛还没到嗨点,她一眼就找到了同学们。 三个连着的卡座,总共六个人,桌上摆着一块红丝绒蛋糕,好几瓶酒摆在旁边,孟暖在旁边帮忙插着蜡烛。 王黎也看到她,站起来朝她挥了挥手,“江樱,这里。” 声音不大,但在还未热起来的场子里,还带起了点回音。 段铭从吧台上趴起来,一眼就看到那头在灯光下显得更加张扬的紫发。 ……不会吧? 那句“不必,我困了”还绕在耳边,半个小时不到,就精神抖擞地奔赴酒吧蹦迪? 还是在拒绝了自家少爷之后。 想到林彻前几天心肝宝贝地那件印有江樱唇印的衣服,冷着脸硬说“这就是爱情”的模样,他感同身受地为他悲哀。 将卡座上不约而同被江樱吸引了目光的男人尽收眼底。 没想到,没想到。 少爷的第一次怦然心动,竟然不是掉进爱情的声音,而是成为海后鱼塘里一条鱼在不断发出挣扎的扑通。 “老板好。” 调酒师做完一杯酒,抬头看到在外头抽完烟进来的林彻,恭敬地打了声招呼,“老板,今晚想喝什么?” 段铭忙转过身,在林彻点完酒水要回头扫场子时,果断挡在他面前,“少爷,时间不早了,不如早点回去休息。” “不要,走开。” “夫人也一直让我嘱咐你少熬夜的。” “少爷,早睡早起身体棒。” “老让我休息,你是觉得我快活不下去了?”林彻眯起眼,不耐烦地推开他的脸,“等我死了再好好休息。” “哇,贝贝,”前方三点钟方向,爆发了小规模的动静,孟暖看着江樱拿出来的生日礼物,“你竟然还给他买了球鞋?” 江樱不太好意思道:“临时匆忙,其实也是刚从国金广场的旗舰店买的,不知道适不适合。” 有女生笑道:“怎么会不合适,男的不都最钟意球鞋吗?安全牌!” 王黎爱不释手道:“这款来货很少的,亏了大小姐的福才能拥有。” 之前因为孟暖是班干部的原因,江樱被连带着和他们也算熟,聊得还算开,王黎很快在众人的怂恿下,换上了球鞋。 深蓝色的,上脚鞋码也刚好合适。 礼物拆分结束后,话题很快引到江樱身上,有点稀奇,“江樱,你怎么不染了个这么颜色?” “从刚开始进来,我就想说了!江樱今晚好漂亮!” “有你这么马后炮的吗?刚才你不只顾着看鞋?” “……我是怕我一个男生老盯着她看,显得猥琐。” 林彻:“……” 段铭面露难色,忙把酒递给他。 他一口饮尽。 段铭又叹气道:“怎么样,有没有苦酒入喉心作痛得感觉?没事的,少爷,这就是成长的滋味。” “……” 林彻几乎把酒杯给按碎了。 孟暖拉了拉她的西装袖子,“还有,你这外套?” 虽然时下是挺流行西装外套配裙子,配上她的厌世妆也不算违和,还挺酷飒的,但这长度…未免太长了些。 江樱拉了拉下摆,面对孟暖疑惑的眼神,一时想不到好的解释。 她这慢半拍的反应,让其他人露出会心一笑,“该不会是男人的外套?” “啊啊啊啊我们校花太出息了!” “长得怎么样,帅吗?!” 孟暖伤心了,“呜呜呜贝贝,我竟然不知道?” 她不会说谎,只能弱弱地解释道:“嗯……不是男朋友的。” 王黎忙道:“那就肯定是你哥哥的。” 这好像比起男朋友更容易让人不往下追问? 江樱迟疑地点点头。 谜底被揭开,大家都失去了吃瓜的乐趣,转头点蜡烛许愿,再接着玩起大话骰。 江樱第一次玩,不懂掩饰伪装,很快就被大家看穿实际的点数,王黎第一把就直接开了她的。 按照惩罚,她得喝掉一杯酒。 王黎亲自给她倒,一杯加冰加薄荷的莫吉托。 “放水了啊,”有男生大叫,“你以前还上深水炸弹的!怎么到校花这,你就懂得了怜香惜玉?” 孟暖眨眨眼,“当然是舍不得啊。” 段铭已经不敢去看林彻的脸色了。 穿着自己的外套还不承认就算了,眼见着还要和其他男人的酒。 虽然两人的关系还没有实际的确认,但他觉得这跟被绿也差不多了。 林彻指尖在吧台桌上敲敲,心浮气躁地看着卡座边的动静。 他目光望向王黎递过来的酒。 ——别喝。 江樱一无所知,玩游戏输了的惩罚,她也不好矫情不喝,拿过来轻抿一口,品出了酒精度数不高,对他弯弯唇道:“谢谢。” 这笑容简直是杀器。 林彻松了松领带,多情的琥珀眼里翻涌着阴雨。 他一身正装地在纷杂的酒吧里,没有露出纹身,气质禁欲地早就被人注意到,有大胆地想要靠近,林彻则先一步地站了起来。 目光不含情绪地滑过女生的脸,大步跟着江樱远去的背影走到另一侧的洗手间的通道里。 女生被他吓了一跳,好不容易冒出来的胆子被打得稀巴碎,不敢再靠近。 江樱借着空隙出来,想给江梨回条微信。 王黎跟在她后边,拍了拍她的肩,“江樱。” “……”江樱抬头看着他,“怎么了吗?” 他拿出手机出来,把微信二维码递给她,“我们同班三年,你好像还没加过我微信吧?” 不止是他,班上好多同学都没单独加微信。 她没有住校,班上的一般事务都在班级群里统一通知了,她在人际关系处理上向来都是淡淡的,不交恶,也不会更近一步地交际。 另一部分的原因,还是因为初中时无所顾忌地加了很多同学,最后被有心人利用了她发朋友圈的信息,被跟踪和骚扰过。 甚至被绑架了。 “我和你考上了同样的大学,”王黎拐着弯道:“到时候有什么事,你也可以找老同学帮忙。” 江樱回过神来,点开了扫一扫,打算添加时,屏幕上自动弹出了一条验证信息。 咦? 这不就是林彻的微信? 她打开林彻的添加请求,附加的验证信息上非常大言不惭的三个大字就这么撞进她的视线里—— 【你老公。】 “…” 作者有话要说:周一给大家发红包啦!!! 麻烦各位小可爱,点开我的专栏看一看我的预收吧hhh 因为不知道下一层要写什么 但有一点偏向《在娱乐圈打工》……因为我的备忘录里已经为它攒了很多个搞(垃)笑(圾)梗qwq 第11章 耍赖 江樱猛地将手机锁屏,一抬起头就看到拐角处跟着走进来的身影。 林彻无声地和她对视着,领带已经不见了,白衬衫穿得有些松垮,不同于晚餐时的规矩,整个人显得散漫无比。 手背上的遮瑕膏被蹭掉了一些,刺青露出了一小面积,掌心里紧握着的手机界面还停留在好友申请上。 她的微信头像一眼就能看到。 江樱凌乱了,怎么又是他?! 这个人是酒吧小警察吗? 专对她出警?! 王黎拍了拍她的肩,“江樱,怎么了?” “兄弟,”林彻伸手搭住江樱的肩,把她往自己身边扯,和王黎维持了两步远的距离,“别人的老婆你也能随便碰的?” 低头看着他的手机,冷笑道:“还想加微信?” 江樱小声抗拒道:“你不也要加?” “我和他——”林彻吊儿郎当道:“能比吗?” 王黎实在不清楚状况,以为遇上了酒吧里搭讪的流氓,忙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就等着她一句不认识而要来一出英雄救美。 林彻没把他放在眼里,但对调戏一下怀里的人还是挺有兴致的:“是从小就可以一起度过美妙夜晚的青梅竹马。” “怎么,你有想法?” 王黎彻底噤声了。 江樱咬唇,对他半真半假的话不知道是该反驳还是赞同,“哪里是青梅竹马?” “你两三岁时见过我,家里也有我从小到大给你寄的礼物,”林彻低眉,“不算吗?” 这个男人,眼眸有种透彻的美,浅棕色温和得泛滥,单纯凝望你时,就已经让你脑海里自动生成无数句情诗。 江樱从他的阴影下站出来了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我要先回去了,暖暖还在找我。” 她头也不回地落荒而走。 算?不算? 她幻想中的小竹马可不是他这样的啊!!! 这样搞得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分裂了。 王黎跟在后边追上去。 林彻重新冷下脸,男人最了解男人,那个所谓的班长要说对江樱没私心是不可能的。 他混迹在场子里看的多了,每把游戏必开她,八成是在心里想灌醉她,只不过顾忌着江樱的背景,有贼心没贼胆地不敢拿烈酒,勉强用莫吉托挽尊。 也就那小笨蛋真以为自己菜该被惩罚。 林彻回到吧台,就听到段铭非常有吃瓜精神地嘱咐手下人道:“快把后厨里最甜的西瓜给切上,摆个龙门阵出来,让我送过去直面战场!” 侍者迟疑:“啊?龙门阵怎么摆?” 林彻:“照着他的坟头摆就好。” 段铭:“……” 孟暖看着惊慌失措跑回来的好友,伸手抱住,转头看向王黎,“你欺负我们贝贝了?” 王黎无奈地推推眼镜,欲言又止地坐回对面。 江樱轻声道:“没有的。” “好了,”张佳敏刚从舞池上蹦回来,见人齐了,让侍者点了座香槟塔,组织大家道:“来,继续玩游戏!” 孟暖怕这么玩下去得彻底通宵了,拿起手包问道:“贝贝,不然我们先回家吧。” 江樱大脑还钝钝的,心里想得都是林彻,在回家睡觉和继续浪中,最终选择了后者。 毕竟还得维持住骚浪贱的人设。 夜店小公主怎么可能刚一点就溜呢? “唉,贝贝,”孟暖拿起手机发现了什么,窃喜地平视着前方道:“那个帅哥是不是在试营业时间见过的?” 江樱心里咯噔了一声。 “呜呜呜他!竟然!西装杀!”孟暖找到了留下来的理由,趴在江樱的肩上化身尖叫鸡道:“你看到了吗?他走过来了走过来了!!好像在看我们这边!” 江樱:“……” 拜托了,千万不要。 他道:“方便多加一个人吗?” 声音沙哑嚣张,带着微微不容抗拒的语气。 在场的女生自然没意见,王黎脸色微变地盯着男人坐到了江樱的身边。 他们人不算少,坐在一起也只是刚好而已,林彻的腿不可避免地碰到她的膝盖。 她往后撤了一下,还是没躲过,反倒更贴紧了些,小腿触碰着他的西装裤,他的存在感无处隐藏。 怦怦怦。 心跳乱得像在蹦床上翻滚。 侍者将小推车推了过来,“这是我们老板赠送给大家的果盘和君度。” 全部东西上完后,五杯酒,一人一杯,到江樱面前刚好没了。 孟暖拿起酒,观察了一会,“你就是这家酒吧老板?” “嗯,”他靠在椅背上,懒散地笑,“水果味的利口酒,可以试试。” 被这么一个大帅哥看着,所有女生的心都要化了,就算是毒药也愿意品尝一口,甜甜的。 孟暖忍不住多喝了几口,望着低头玩手机的江樱和余光在打量她的林彻,全场最瞩目的两位男女都在身边。 紫色的灯光一打,气氛有点难以让第三个人融入。 “你们为什么不喝?”孟暖眨眨眼,把酒杯放下,“搞得我们好像在喝你俩的喜酒一样。” 江樱:“?” 她局促地揪紧衣袖,生怕林彻自动接下句“对,喜帖在印了,到时一定分发给大家”……那她就真的想原地死亡了。 王黎倏然道:“老板的酒量一定很好,不妨加入我们的游戏?” 林彻扬眉,自然没问题。 一旁就差拿望远镜看戏的段铭在心里啧啧道,这帮小屁孩太嫩了,跟老狐狸玩大话骰?论演技和攻心,那不摆明是自动送上门被整的吗? 他约莫着要不要提前叫好司机和救护车。 然而,想象中自家少爷carry全场的画面一秒都没实现,他眼睁睁地看着林彻解开袖扣,非常不羁地放水连输掉五把。 这头,就连刚学会玩的江樱也觉察出蹊跷来。 人头一都开? 这心理素质怎么比她还薄? 但看他的表情又不像是在故意输,从眉睫到鼻梁,依旧是又硬又冷,唇边扯起的淡淡笑意,有点富家子弟无所谓散尽家财的随意。 酒自然是一杯接着一杯被喝下。 实在是太近了,她都能在喧嚣的人群里听到他喉咙在吞咽的声音,偶尔有呼吸掠过她的耳边。 烫烫的,好像浸了酒气。 又过了几轮后。 江樱看着他再一次地把一杯伏特加灌进嘴里,胃都跟着感同身受地痛了,这么不间断地喝下去,就算不断片,身体怕是也吃不消。 “哎呀,不行了,”孟暖习惯性地看着手机,“太晚了,我爸每天五点半就起床晨跑,我得赶着溜回去,被撞上我就死了!” 她这么一说,其他人也跟着有了撤退的念头,在学校里都是循规蹈矩的好学生,出来玩也没法放太开。 男生主动提出送她们回去。 张佳敏还不舍得林彻,临走前,特地道:“帅哥,你有女朋友吗?” 林彻仰起头,没有直接回答她,转而看着身边的女孩,目光没什么焦距地道:“我的外套穿得合适吗?” “……” 他这一提,张佳敏的目光在两人的身上游离,品牌的私人订制款,看起来就像一套。 她发现了什么,心里暗叹道“怪不得”,便潇洒地挥挥手道:“那再见!” 王黎眼神复杂地最后看了江樱一眼,跟在张佳敏后边离开。 “喂,”他轻飘飘道:“问你呢。” “……合适,”江樱点点头,觉得他的声音不太对,“你喝醉了吗?” “穿着我的衣服还去给别的男人送鞋,”他一本正经地和她算账,“你是觉得…我脾气很好?” 他压下眉头,语气里带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意思,那双眼却没有锐度,似乎是介于朦胧和清醒之间。 江樱想到以前家里,江梨喝醉酒后,江嘉树都是直接让人把她丢到床上,不管哭闹,都让她自己冷静完到天亮。 不能同醉鬼讲道理。 她看了看四周,很快发现了段铭,抬手想要示意他过来带走林彻。 手刚伸起出,就被他大力地握住,按了回来。 “你为什么不说话?” “因为心虚吗?” 他的音色低沉如钝刀,江樱被压在沙发的角落里,手腕被制服着,动弹不了,“林彻,你放开我。” 他耍赖又固执:“不行,你必须回答。” “就算随便找个借口塞给我都行。” 江樱手足无措,大眼睛茫然地盯着他,四目相对,她莫名地品出了一丝委屈,就好像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会相信,原谅。 愈发衬托出她的不对来。 她仔细想想,如果换了是他顶着自己未婚夫的名义给别的女人送礼物……即便没有多少感情在,她多少还是会觉得有些膈应的。 何况他是这么的嚣张放肆的一个人。 “对不起,”她诚心道歉,“我忽略了你的感受,鞋子也只是一份生日礼物而已,你的外套…我现在还给你。” 林彻要的可不是这个,“他还用手碰过你的外套袖子,你就这样还给我?” 有碰到吗? 江樱全无印象,眼下也不是掰开重新回忆的时间,她本能地顺着酒鬼的意,“……那我洗干净以后再还给你。” 林彻松了松压制住她的力道,手指轻触着她外套上的扣子,缓慢思考了几秒钟。 他:“真要还给我?” 江樱:“嗯嗯,还给你。” “确定能洗得干净,不会留下其他男人的味道?”林彻挑眉。 她举手和他保证,“一定,一定让人单独洗。” “不行,”他无赖到底:“你亲自手洗好不好?” 江樱:“……?”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知道吗! 从开坑到现在 我已经!整整!二十天!没有打开王者了。之前我的朋友为了抬我上王者,发动了她全家(她男朋友,男朋友的妹妹,她亲哥哥)一起开小号和我组队五排。 昨晚一看,大家的小号又都上王者了!只剩下我还在星耀qwq 虽然但是, 还是要感谢芒果奶盖团小圆给我砸的地雷! 感谢每天都在等更新,芒果奶盖团小圆,栖栖默默给我的营养液!! 感恩! 打滚卖萌求收藏求评论! 第12章 深海 见她没有立即回答,林彻停顿半秒后,仰头靠在了椅背上。 他敛了敛神色道:“抱歉,这个要求是不是太为难你了?你要是不喜欢就当我…” 男人的眼神在思绪不清醒时太过无害,江樱立刻掉进他的圈套里,“不难为……一件外套而已。” 她拿起包,见他已经疲惫地闭上了眼,暗自松了口气,总算把这位祖宗给哄好了。 段铭已经大步走过来了,“江小姐,需要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她离开卡座,“好好照顾你们老板,我自己可以回去。” “好的,慢走。” 目送着江樱挤开人群,走下台阶,彻底离开MOJO后,段铭才拍拍林彻的肩,幽幽道:“少爷,咱别演了,人都走了,我也安排人跟着江小姐,不会出什么事的。” 林彻睁开眼,眼神已经恢复清明,“什么叫演?” “?不是在激发江小姐的内疚,顺理成章地让人家给你洗外套吗?” “少爷,不是我说你,你要是真想和人家姑娘好,你怎么还让人给你洗衣服?” “唉,你给人家洗才对。” 林彻把袖扣给重新扣好,将未动过的果盘盖掀开,“吃。” “啊?” “吃完才有力气教我做事,”他似笑非笑,把玩着打火机。 低气压太过强大,段铭心里流着宽面条泪坐下,拿起叉子叉起一块西瓜,渐渐觉得有点不对,“……这果盘怎么是王八的造型?!” 方才点单的侍者笑嘻嘻地,“老板不是说要按照你的风格摆吗?我觉得这最适合。” 段铭真情实感地被内涵到了。 * 江樱这几天一直待在家里,终于等到家里没人的时候。 她才将藏在床头柜子里的西装外套拿出来,放进小盆里,放了点水和洗衣液,揉搓了几下。 想了想,又加了点衣服的护理液。 外套上没有蹭到脏东西,她本想泡一会再清洗掉泡沫晾干就好,转念又想到林彻的脾气,极其的挑剔。 以防到时又被挑毛病,她还是认认真真洗了十五分钟,期间打了通电话给孟暖,把关于林彻的一切告诉她。 孟暖震惊得把手中的鸡蛋掉了一地,一边“卧槽,我蛋碎了”地手忙脚乱收拾,一边参与话题。 “我靠?!这么劲爆!!原来他就是你传说中的未婚夫?!藏得这么深,我就说!第一次见到时,高冷得像个神仙,第二次见面就坐过来了,啧啧啧!” “那贝贝你自己怎么想的?” 江樱看着手心里的泡沫,“说实话,我不太清楚。” 内心里有些抗拒,但又有些留念以前来自他身上带来的温暖和期待。 孟暖也冷静了下来,替好朋友思考,“怎么说呢,我也不了解,但从第一印象来说,他长着一张渣男脸。” “虽然不能因为人家喝酒抽烟纹身,就觉得他不是好人,但……咱们也得警惕不是?世道险恶,坏人太多了。” 孟暖兀自分析,“不过现在哪里有人谈一次对象就结婚的?贝贝,你不是没谈过恋爱吗?其实也是可以试试的,反正是帅哥!不用便宜别的女人!” 江樱更纠结了,“那我到底是要真的推开他还是接受他?” “小笨蛋,”孟暖道:“你可以欲擒故纵啊!” “不要直接表明接受或者拒绝,觉得舒服就和他暧昧一下,不爽了就作!不作天作地怎么对得起你这张脸?刚好可以趁机多观察一下他。” “噢噢,”江樱似懂非懂,把盆子里的水倒掉。 哗啦啦的,孟暖听到动静,“在干什么啊你?” 江樱:“帮他洗衣服。” 孟暖:“?” “啊啊啊啊凭什么?!不愧是渣男,竟然比你先一步地欲擒故纵,强占主动权,”孟暖愤怒拍桌,“贝贝,你不能这么听话啊。” “你都知道违背自己的人设走骚浪贱,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真帮他洗呢?你仔细想想那晚的情景,林彻那个老狐狸肯定在算计你!” 江樱看着手上的黑色外套,重新回忆了一下他在醉酒状态下流露出的无辜,“…不会吧?” * 南方的夏季多台风,姜糖身在美国,手机上的天气预报却停留在深城,有什么风吹草动比身在当地的儿子还要一清二楚。 一大早就叮嘱林彻不准出门,他在睡梦中应付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她只好又拜托段铭,让他晚上不要去酒吧了。 他坐在客厅里,前脚刚恭敬说好,后脚就看到群里沈棠发的有人在酒吧闹事。 段铭决定自己出动一下,早点解决好就不用拖到林彻出马。 “少爷,我出去了。” 他对二楼的主卧喊道,无人应答,估计还在睡。 推开门,刚走出家没几步,电梯叮咚一声被打开,传出来高跟鞋的清脆声响,这一层只有一户,来人没有多加停留,就走到他的面前。 “…江小姐?” 江樱拎着印有品牌logo的小袋子,温婉和他打了声招呼,解释来意,“我是来还外套的。” 段铭了然,忙将门重新打开,请她进去,“刚好,我有事要出门,就拜托一下江小姐提醒他下来吃饭。” “……” 这就要进他家了吗? 江樱在门口征住,她的本意是刚好让段铭拿进去就好,门露出一条缝,隐约可见里面的暗色装潢,她侧头确认道:“我直接进去,方便吗?或者我交给你就好。” 段铭忙道:“家里就只有少爷和一只猫在,阿姨做完饭提前走了,江小姐,你可能不知道,我并不是少爷的朋友,只是个可怜的保镖而已,你还是亲自给他,万一过问什么,我怕答不上来被骂。” 他匆匆说完,拿起鞋柜旁的伞,快步走进电梯里。 江樱推开了眼前的门。 只有玄关处留了一盏灯,一楼都是暗的,窗帘没拉,玻璃窗外开始泼洒起了雨点,树木被吹得摇摇晃晃,黑蒙蒙的,像鬼片里的镜头。 她走进去,小心地换好拖鞋,摸索着打开了客厅的水晶灯,期间撞倒一张椅子,发出有些刺耳的碰摔声。 平息了几秒,没听到楼上的动静。 她扶正好后才往楼上走,心想这么大动静都没反应,八成是睡死了。 苍天保佑大少爷的起床气不会把她丢出去。 一只橘猫蹲在楼梯口,蹭了蹭江樱的脚后,又慢悠悠地沿着台阶溜掉。 她先敲了敲主卧的门,再拎开把手推开,先探进去脑袋观察了一圈,空间又大又空,墙上挂着一幅抽象画,书架上放着好几瓶洋酒,旁边就是大床…嗯,人呢? 有来自屏幕的亮光在角落。 书桌上的电脑亮着,光线随着画面的切换变得时暗时亮,单人的沙发椅上坐着一个人。 黑色的短发上还有水泽,戴着耳机,手指在键盘上井然有序地操作着。 她走近到他身边,“你…” 江樱话说到一半,视线停在他的脸上,微愣住。 他闭着眼,眉头紧蹩着,脸色透着一股苍白,额上覆着一层冷汗,整个人像深陷在泥沼里,痛苦又无法自拔。 屏幕上是深海的画面,最上边显示着“82米”,不断有暗石和冒着墨绿色光泽的石壁,巨兽的身影快速掠过。 骨节分明的手停在键盘上,迟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氧气量在快速流失。 他的表情越来越糟糕。 “林彻?”江樱低低叫了一声,手搭在他僵硬的肩膀上拍了拍,“你怎么了?” 她索性摘下了他的耳机,与此同时,他睁开了眼,空洞得让人胆寒,像被抽离掉所有的力气,眸色灰暗—— 氧气没有了。 画面彻底停滞。 林彻隐约在颤栗着,反手握住了她的,是温热的,柔软的,一点都不同于深海中的寒冷和恐惧,他隐约颤栗着回过神,后背上的冷汗如雨下,宛如重新活过来了。 江樱:“你还好吗?” 他微微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她今天又穿了漂亮的裙子。 鹅黄色的裙子,灯笼袖。 细腰短裙,长腿又细又白。 温暖又明亮。 将他方才的恐惧一点点消除,他的手从手腕伸到掌心处,十指交扣住,猛地一拉,把她扯到腿上。 她小小的一个,身影被侵吞在他的怀里。 林彻将下巴抵在她的发上,苦涩地道:“不好。” “一点都不好。” 第13章 双标 声音又苦又涩,还有三分刻意。 林彻以为她会被冒犯地甩开他站起来,特意放松了桎梏着她的手臂。 她径直道:“你是有深海恐惧症吗?” 反应挺快的。 他勾勾唇,“差不多。” 没料到他会毫不遮掩地承认,江樱短促的沉默后,又问,“有去看医生吗?” “这玩意,”他回归了平日里凡事无所谓的模样,“是能打针就好的吗?” “那你为什么还要玩这个游戏?”如果对平时生活不影响的话,不接触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折磨自己呢? 她不懂。 看样子也不是第一次玩。 他垂着眼凝视她,没有回答,手指穿过她的紫发,摸到她耳垂上的耳钉。 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江樱自觉得多言了,打掉他作乱的手,从他身上下来,将带来的衣服递给他,“还给你。” “这是什么?”他关掉电脑。 “……你的外套,我给你买了新的,”她视线移开,“你不是嫌脏吗?全新的应该满意了吧?” 林彻不太满意,“也行,那旧的呢。” 江樱把袋子放下,有点心虚地没出声,扭过脸想扯开话题,他忽然弯腰凑近,长睫如鸦羽,“你不会……偷偷藏起来了吧?” “怎么可能,”她不自觉屏住呼吸,有些艰涩地道:“我扔掉了。” 其实被洗干净收进了衣帽间里。 和她的衣服放在一起,格格不入。 “我先走了,”江樱点到为止,更怕谎话被揭穿,又有点后怕临时找的借口让他不高兴,踩着拖鞋往外走。 “等等,”他先一步挡在她面前,眉骨清冷,“你胆子有点大。” 屏幕的光彻底灭掉,剩下床头灯,昏黄的光线从侧边映过来,往他的脸上盖了层阴影,少了攻击力。 “说好帮我洗的,”他道,“我还一直在等。” “……” “你是不是讨厌我。” 委屈,卑弱,无辜。 救命。 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江樱的心脏像被火烧着,招架不住,“没有,我不讨厌你。” 真正讨厌的话,就不会查到他在深城的住址,还特地送过来。 他兀自维持平视的角色,不太相信。 就算不讨厌,也没存在多少喜欢。 “你要怎么证明你没骗我?” 江樱思考了一秒,慢慢地伸出三根手指,并拢,放在耳边,认真地和他保证,“我发誓。” 一本正经的模样配上不羁的紫发和妆容,莫名违和和有趣,林彻觉得有些好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攥紧,“罚你陪我一起吃饭。” “我吃过了。” “那就看着我吃。” 不容抗拒。 走到一楼,江樱才把手指从他的掌心里抽离出来,在明亮的灯光下,将方才在黑暗中的小旖旎给一扫而空。 今日份的亲密度已经超标,江樱想了想,还是提醒道:“林彻,你以后不要随便碰我。” 他若有所思地看过来,“你不是都要亲我了?” “……” “就是,”她调整了下语气道:“我可以动你,但你不能。” 他打开冰箱,手习惯性地拿起一瓶黑啤,很快反应过来,改成拿了两瓶酸奶,再关上,“看不出来,你还挺双标。” “嗯嗯,”她忙不迭地点头,“我这人不太行的,你如果不喜欢的话,可以……” “想得美。” 一瓶冰凉的酸奶贴在她的脸上,手松开,江樱反射性地抬起手接住,几声猫叫混入外头的轰雷声,伴随着盘碟打碎在地的动静。 “干什么,”他用脚蹭蹭它的背,“连你也要造反?” 橘猫知错地喵喵叫,被林彻拎住后颈,放到墙角处面壁思过,他再起身时,江樱已经小心地将地上的碗碟碎片给捡起。 “谁让你收了?” “我怕猫踩到……” “猫都比你精着,”林彻将她手中的碎片小心地拿走,飞快地端详了一圈她的朝上的掌心,没发现伤痕,“小公主,在一边待着吧。” 江樱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拿起抱枕放到膝盖上,“那得重新弄晚餐了。” “你会做饭?”他挑眉。 这次倒不介意让她动手了。 她拿着手机,“…我叫外卖。” 他了然地笑笑。 仔细思考点菜的空隙,林彻已经将餐厅收拾好,还接到段铭打来的“请按时投喂小猫”的提醒电话,他洗干净手,咬着根没点上的烟,从柜子里拿出猫粮,倒在橘猫的小碗里。 “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还命令我?” “你这是猫吗?我怎么觉得你养得是条巨兽,这么能吃。” “还有这丑八怪又闯祸了,打碎的碗筷贵得很,我不会报销的。你可以考虑去酒吧对面的会所卖身还债了。” 江樱看着他坐在地毯上,一边对段铭恶言相向,一边摸着吃得肚皮圆滚的橘猫,握着它的小肉爪,做着招财猫的手势。 又凶又可爱。 棕色的眼眸像照进了阳光的水面,波光粼粼的,微弱地发散着和他自身气质不符的柔和。 她直勾勾地看了一会,在快要被发现时,匆忙调转视线,举起外卖界面道:“你想吃什么?” 林彻看着窗外的雨势有了变小的趋势,朝道:“这个时候就不要麻烦送外卖的了,去店里吃,吃完还能送你回去。” 江樱当即表示,“我家司机就在附近,他随时能过来。” “不行,”他已经穿好鞋,“不盯着你进家门,恐怕你还要去下半场。” 江樱将拖鞋换掉,有了几厘米增高的加持,她自觉得气场变得强大了些,“你这人好奇怪,自己开酒吧,还不准别人去。” 他戴上一顶黑色的帽子,低下头把手绕到她身后将门关上,帽檐轻轻擦过她的发丝。 两人的身高差好像并没有缩减多少。 江樱在心里估量着,他到底吃了什么,能这么高。 “我这人和你一样,”他拿起一把墨绿色的长柄伞,“也挺双标的,谁都可以,就你不能。” “……” 作者有话要说:平安夜日记 晴 好有趣阿我的朋友 她去东北旅游了,今天的日程是爬长白山,下山以后,发了张在雪地上写字的图给我:爬山都不忘帮你的小说开光。 我点开一看,上面写着:第三本…… 我:是第四本。 她:???完犊子!!! * 平安夜!!大家都要开心! 评论发小红包! 感谢菜菜子和每天都在等更新给我的营养液!!感恩!! 打滚卖萌求收藏! 磕头感谢! 第14章 嫌弃 晚餐最后是在日料店里解决的。 店内是热气腾腾寿喜烧的味道,日式风格,双人位的桌子都不大,一口热热的锅子里熨着牛肉和蔬菜,再加上一份香芒沙律,桌子就被放满了。 江樱喝着茶水,相比隔壁桌一起评价着食物味道的人,他们这边有些诡异的安静。 主要就他一个人吃,跟别的男生不同,也不会发出太大的声响。 她不太想全程注视着他吃完饭,试着找话题,“你的头发,是真染回黑色了?” 原本以为像纹身一样只是为了正式见面而用一次性染发喷雾给掩盖而已。 林彻点头:“早就想染回来了。” “那当初为什么又要染?”她提问。 “……”他思考着语句,看了她一会,才缓声道:“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凶一点,让别人怕我。” “其实你不用染金发,”江樱看着他的脸,好心地给出评价:“看起来也不好惹。” 林彻把筷子放下,琢磨着她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他本来就长得像坏人,他皱眉,难道是因为纹身给她的刻版印象? 又不能洗掉,好在快入秋了,穿长袖就看不到了。 左手手背上的一大块就不好办了。 江樱把杯子放在桌边,气氛又变得安静,她仔细想了想,碰面的几次里,两人的对话好像也都没有实质上的进展和了解。 纯粹是像在打躲避球似的,在被撩和反撩之间互相躲藏。 他这个人,想要留情的时候,话倒是不少,回归到普通相处时,又是冷冰冰的,完全猜不透他的想法。 她也不是健谈的人,对话被冷下来后,不高的兴致也跟着熄灭。 用餐结束后,林彻开车将她送回了江家,暴雨还在下,车外已经汇满了积水,他将车停在阴影处,看着她打开车门。 “再见。” 她道。 林彻看着她撑开伞,说了声好。 江家大门很快走出来一个人,管家忙将双拖鞋放到江樱脚边,扶着她稳步上了被暴雨冲刷的台阶。 她仔细地辨认着身后车子的引擎声,在意着他走了没有。 到了家,她接过江梨递过来的干毛巾,擦着被打湿的头发,站在玄幻处没动,看着墙壁上的监控器。 黑色的车子隐藏在黑夜里几乎看不见,过了一会后,车灯才劈开雨幕,利落地转了弯,一路驰离。 江梨在后边问道:“贝贝,怎么不进来?” “来了,”她回应道。 “以后打台风,你就尽量不要出门了,”她嘱咐道:“太危险了,还是待在家里好点。” “知道了,”她乖巧地应对着关心,拿着手机来到沈悠和江渡玩玩具的房间,消磨着陪玩了二十分钟后,才拿起手机,找到林彻的微信头像,点进去。 【江樱:你到家了吗?】 那头没有秒回,算了下时间,其实应该早就到家了,江樱看着黑压压的天空,时而想到他压抑而痛苦的脸,想继续多问几句,最后打了又删掉了。 可能去洗澡了,她想,把手机倒扣在桌上,接过沈悠递过来的橘子,心神不宁地剥开,正要喂给她时,手机又振动了起来。 江樱眉毛轻轻扬起,拿起手机看着屏幕出现的信息。 【林彻:嗯,到了。】 她如释重负,乱跳的心跳终于归位。 第二条新信息无缝传达。 【林彻:你耳钉落在我车上了。】 江樱摸了摸两边的耳朵,发现左耳耳垂空了,掉的是个白色的珍珠耳钉,她将另一边的取下来,摊在手心里。 他也认出来了:【这是我去年给你的圣诞礼物。】 不是疑问,是肯定。 林彻将电量告急的手机拿到墙边充电,橘猫爬过来靠在他腿边,这猫是段铭在路边捡的,猫随主人,他碰碰它的脸,“一边玩去。” 橘猫听不懂人话,就赖定在他身边了。 那枚珍珠耳钉被放在他的口袋里,不值一提的份量,能被他牢牢记得,纯粹是出于没有什么送女孩子礼物的经验。 每回礼物都是他费尽心思后挑好的,有贵重的,有精致的,有去每个地方时买下的纪念物,想要完全没印象,实在有点难。 刺青店回了信息过来,询问他要洗纹身的事是真的吗,前后脚五分钟的功夫,直接把百忙之中的老板给吓了一跳。 老板人在国外,隔着时差劝他:别啊,你那设计图可是磨了我们小半年,现在还是店里的招牌,你又是买断了图案,旁人只能眼馋不能拥有,你要是洗掉,全世界都没有了! 林彻回复:我就问问。 老板:说来说去,你怎么忽然想洗掉了? 林彻想到江樱:有女孩看到会怕。 这话听起来八卦满满,刺青店老板忍不住多问几句:什么女孩?多大?不至于吧。现在的姑娘还有这么乖的? 林彻不想聊了。 切出去看江樱新发来的信息。 【江樱:下次见面再还给我?】 【林彻:好。】 聊天结束,他调整了下坐姿,觉得这结束语算不上好,跟机械化的聊天似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最后拿定主意地“拍了拍”江樱的粉色头像。 【老板:唉,反正你要想好,就算洗掉也不容易,你那面积大,构图也不简单,容易留疤。而且你做纹身不就是为了隐藏吗?】 林彻抬起手,端详着手背上的刺青图案,是一双眼睛,按照他的记忆一点点被勾勒出来的,好几年了,就像是长在他的骨血里了。 算了,她总不会一直嫌弃的。 作者有话要说:放个更新测试一下大家是不是都去过节了qwq 感谢何为之,每天都在等更新,关东煮小熊给我的营养液! 感恩! 第15章 临川 江樱吹干头发出来看手机,凌晨一点了,亏了前几天坚持去酒吧打卡的福,她现在还精神抖擞。 两人的聊天停止在一个多小时前。 就,这样吗。 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不用约个地点出来?她懵然着,很少见到有在网上还比现实中话少的人,完全不知道怎么展开。 拍一拍什么的,也只是按错了吧,这么冷淡的一个人。 还是醉酒状态时比较好接近。 她如此比对着,想到他模糊了意志时的眼神,像他家里做错事是被教训的橘猫。 委屈,又想无理取闹地得到宠爱。 江樱毫无睡意,坐在桌子前随手画了几张速写练练手感,再打开电脑,搜索了一下游戏图标,点击下载。 《深海迷航》,又名《美丽水世界》 她没有看攻略,开始菜鸟摸索,主视角的自己身处在一个船舱里,四周开始着火,逃命地沿着扶梯往上走,站在船上。 带着潜水镜,扑通一声进入海底世界。 蔚蓝色的海水,她一路往下潜伏,看着游鱼飞过,不断路过礁石,水草在身边浮动,偶尔会路过被人丢弃的物品。 怎么看,都是让人心情愉悦的画面。 沉浸在里面,人好像也变成了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江樱到达了200米以下,画风骤变,海底的颜色从天蓝色变成了死气沉沉的深褐色,光线越来越暗。 什么都看不清楚了,就算只是一小条飞鱼游过,振荡出来的动静都能上她吓一跳。 系统开始提示她的氧气瓶供量不足了,她愈发紧张,开始摸索着想去找有什么能提升存活时间的工具。 然而,什么都没有。 只有远处传来不知是鲨鱼还是怪兽的共鸣声。 窒息感油然而生。 她就像是被遗弃了般地在复杂冰冷的海底下残喘,强大的水压似乎能冲破屏幕挤压在她身上。 最后几秒中里,她真像是死在海底下了。 孤独又绝望。 没有人知道她曾经来过,又死掉。 江樱摘下耳机,重重地喘息着,从柜子里拿出一颗水果糖含进嘴里,淡淡的甜味将她从咸湿的海水里拉回了现实世界。 她极少碰水,对深海没有任何阴影的都抵不住这游戏带来的威力。 更何况是他。 200米以上的确是美丽的水世界,也是她一度所认为的海底画面。 江樱记忆中唯一一次入水,是十六岁时在临川。 距离绑架案结束的第四个月,她被送在老家休养,六月份的临川,燥热又明媚,住在半山腰处的房子,推开窗就感受到属于海风的潮气。 她眼睛还没恢复,谁都看不见,只能待在房子里静养。爷爷怕她太过肃穆,叫来了住在山脚处住着的村长家的女儿来陪她。 是个和她同岁,但是性格差很多的女孩。 江樱偏内向点,顾艺活泼外向,对她也很热情,每天总是有不同的想法带着她玩,也领着她认识了村子里的一些朋友。 正值夏至时,度假村里来了一个新住下的旅客,比她们大三岁的男生,在村长家的民宿住下。 顾艺对长得好看的都自来熟,“你叫什么名字?” 男生:“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好冷淡。 旁听着的江樱都有些替顾艺不高兴,她看不见男孩是否表情也同语气一样嚣张,只能摸索着扯了扯朋友的袖子。 男生注意到她的举动,看着她虽漂亮,但目无焦距的眼睛,直言不讳道:“你看不见吗?” 顾艺道:“很快就能看到的!小樱做完手术还要恢复一段时间!” 男生:“哦。” 第一次见面结束,之后几天时间里,只有在饭点和晚上时能遇到男生,大部分都是顾艺单方面问他问题,他心情好就回答,心情不好就不理,非常随意。 顾艺也从不生气,江樱就默默地坐在桌边,吃着自己盘子里的东西,她看不见,饭菜都是爷爷帮她提前放好到一起的。 他们用餐时,爷爷就坐在门口摇着扇子问男生,“小孩,来这么多天,去过海边了吗?” 男生摇头。 顾艺:“你竟然没去过?我们这就是海边度假出名的好吧!每年我都还会去游泳呢!” 男生:“人太多了。” “你们不要去跟游客挤,”爷爷道:“本地人去看海是沿着后山那块的石头踩过去,坐在小山坡上看,那里就没有人,也不高,可以小跳下去游。” 顾艺听了很心动,当下问江樱,“我们等等就去好不好?” 她无所谓,再漂亮的风景于她都是黑暗的,但相处几天,她也知道顾艺属于自然放养长大的,没办法整天待在家里,喜欢东奔西跑。 为了照顾她,已经牺牲掉了她很多游玩的时间了。 江樱应了好。 “你带我孙女,我不放心,”爷爷看着男生,“你陪她们一起去?” 男生没回答,看向还在慢吞吞吃饭的“小瞎子”,她已经摸索出盘子里每样菜品的位置,青椒整齐得跟未动过似的,鸡肉吃了三分之一,豆腐已经接近吃完。 抿着唇,脸颊两边鼓鼓的,非常努力地在跟上大家的进度。 他忽的拿过她的勺子,舀了一大勺青椒塞进她嘴里。 江樱茫然无措地瞪大眼。 “吃这么慢,”他收回手,“等到你吃完了,太阳都下山了。” “……” 顾艺欢呼一声,“耶,可以去了!” 江樱被迫将一大口青椒吃进肚子里,连男生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有苦不能说,只是暗自决定还是离这人远一点。 按照近道走,只用二十分钟,山路不平,又有粗砺的石块,江樱全程能用在探险形容,顾艺牵着她一步一步慢慢的,男生远远地跟在后边。 倏然,顾艺松开了江樱的手,小声道:“小樱,有蛇。” 她顷刻间被吓的魂飞魄散。 “别怕,我来处理,”顾艺道:“你往左边走,离远一点!” 她紧张得手心都是汗,照做地往左边挪了几步,被横在地上的树枝险些绊倒。 男生跑了过来,快速地把她打横抱起,她跟着往上颠,手搂住了他的脖子,陌生的庇护并没带来安心,江樱娇气地几乎要哭出来了,“有蛇……” “没事了,”顾艺喘着粗气跑过来,手拿着死掉的蛇,“喏,江樱,它现在变成尸体了,我要带回去给我爸泡药酒。” 她晃着蛇想让她摸一摸,冰凉柔滑的触感刚碰到江樱的手指,她猛地缩走,小声地抽泣变成了大声痛哭。 “哪来这么娇气,”男生被她的哭声震得快耳聋,手依旧稳稳地抱紧她,“走,去看海了。” 他们终于到达山路的尽头,挑了一个最矮的山坡坐下,海风呼呼作响地和太阳作斗争,双脚下的海面平静地翻滚着。 江樱一点一点地平复了心情,两个眼睛哭到红红的,男生坐在身边恐吓她,“再哭你的眼睛就更加好不了了。” 她揉揉眼,才发现自己一直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角,赶紧松开,男生又提醒她,“不抓紧,你等下掉进海里面了。” 江樱试探地摸索着旁边,脚下踏不到实物,手里只能摸到石子和叶子,稍有不慎真的就有可能掉下去,便胆小地重新揪住那皱巴巴的一角。 顾艺把蛇放好,按耐不住地脱掉鞋袜,就爬下去试探性地踩了踩水,确认这块的深度后,便深呼了一口气,游进水里。 “不深的,”顾艺游了一会,探出脑袋道:“你们要不要下来玩玩水?来都来了。” 江樱摇头。 她不会做这么冒险的事,便静静地坐着,听着顾艺的声音,独自想象着画面,她是蝶泳还是仰泳?真的会遇到鱼吗? 男生见她连坐姿都是端端正正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垂下,似乎在跟随着顾艺的身影。 明明就很想,却又要装乖。 他产生了戏弄的心情,靠近她,低声道:“要不要下去试试看?” 不给她任何拒绝的空隙,他果断地搂紧了女孩的腰身,轻飘飘地丢下一句“抱紧”,身子往前倾,快速地拥着她从山崖边下落。 “扑通”一声。 将海面砸出了巨大的白色浪花。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今天玩狼人杀 一个演技特别拙劣的朋友在抽到狼人之后,嘴唇发着抖陈述:“……我,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好的,反正……我不是好人。” 所有人:???? 第16章 消失 下坠的时候,江樱的感官世界里只有阳光浓烈地照射,海风急速地刮过以及少年身上温热的气息。 从全身心的放松到警戒只需要一瞬间。 她像是被扔进了海里,失去重力地不断在水下下降,咸咸的海水无孔不入,想要呼喊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少年很快游到她身边,托住她的腰,将她的脸从水面中露出,交换着新鲜空气。 “不要害怕,死不了。” 他大大咧咧道,将手中捡到的东西放进她的手心里,触感不算好,江樱皱眉没丢掉,小声问道:“是什么啊?” “贝壳。” “咦,真的吗?” “对啊,所以你要保管好。” 她把它放回了口袋里,回去之后就忘记了这回事,直到她离开临川,眼睛也恢复好后,收拾衣服时,才再次发现。 哪里是什么贝壳,其实不过是块破石头而已。 … … 快天亮时,段铭回来了,偷偷打开门,在屋内四夏扫视了一圈,发现了坐在阳台上抽烟的林彻。 将他放在桌上的一小盆多肉当成了烟灰缸,时不时往里头弹几下。 “……” 怪不得他的多肉都活不下去。 他换了鞋进来,橘猫亲热地过来舔舔他,尾巴一晃又爬到桌上去了,那里还被保留着几块瓷碗的碎片,呈堂供证般地等他回来指认。 “少爷,”他道:“江小姐走了啊?” “废话。” “……怎么就走了?”段铭咳了声,几乎脱口而出道,“多好的时机啊?!” 林彻:“?” “台风天,大晚上,”段铭着重强调,“这是一个完美地留女孩过夜的理由啊!连老天爷都在帮你,你却还要推人出去?” “我,亲自开车,送她回去的。” 他强调。 “?!”段铭短促道:“你还挺沾沾自喜?该不会还觉得自己很绅士?” 林彻抬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段铭展开来道:“在这种雷雨交加的时候,你留她下来,让她换上你的衬衫做睡衣,要是洗了头,你还能帮人家吹头发,再接着一起吃着简单的宵夜,互相说晚安——韩剧都是这么演的!!!” “这浪漫的氛围不就到了吗?” “我看你死到临头的棺材板也到了。” 林彻指着桌上的碎片,“赔钱,谢谢。” 段铭不敢再借着自己看过一百部韩剧的经验来哔哔了,摸着鼻子,话题归正道:“今晚,有个学生妹偷拿了家里姐姐的身份证混进来,不巧遇上了学校主任,两人在舞池前脚踩后脚,快要摔到一起时认出了对方,一个要逃,一个要抓,鸡飞狗跳的。” “跟学生妹一起的社会仔,以为遇上了老流氓,直接揍上去,还问人老师摸哪了,哪只手摸了,季川让人把他们按住,顺带报了警。” “处理好就行,”林彻点头,接着拿上一罐冰啤酒回书房开远程会议,深城的只是初次试水,真正的根基还在帝都。 大家都是夜猫子,准时上线,一上来就嗷嗷乱叫。 “老板,嫂子呢嫂子呢嫂子呢嫂子呢?” “嫂子长什么样?” “啊,这个点,是不是影响到你个嫂子了?是我们鲁莽了!” “老板,几时带嫂子回来啊?” 林彻单手开了酒,“给你们三秒收收心。” 效果堪比敌敌畏,所有人鸦雀无声,将准备好的资料进行一一汇报,到了右下角的红发女人那,她红唇勾着笑笑,“嗨。” “最近场子上平均三天会不太平一次,虽然不是大动静,但容易扫客人的兴,我查了下闹事的人的资料,大部分都是Q.Y.I那边派来的人。” “我想,他们是因为之前酒庄竞价时,对我们抬价的行为不满,导致他们现在要比高出一半的价格采购,油水少了,能点贵酒的豪客又都不去,自然心浮气躁。” “我私下接触过他们几次,但那边的人更希望能直接和你谈和。” “没空,”他冷淡道:“不去。” 女人没多劝,又接着下一件事道:“美国那边又派来了几位经理人,他们更希望能替你分担全国酒吧的业务,让你从这行收手,改为接受林家的基本家业。” “其他的人,我们几个都能替你应付,”她道:“但是……美国的这几位,可都是你家里人派来的,我们不好处理,还是需要你来定夺。” 其他人附和,也暗自担心林彻会不会因此甩手离开去继承家业。 他沉吟了片刻,转头对段铭道:“买机票。” * 第二天到到帝都时,是半夜三点。 林彻领着一行人从机场直接杀到酒吧里,没有任何辗转休息的意思,美国公司派来的人被连夜叫起,坐在灯红酒绿的场地里,脸臭到极致。 他姗姗来迟,让手下上了四瓶72年的拉菲作为赔罪,人吊儿郎当地坐在沙发上,亲自将酒杯倒满。 “林彻,”叔伯道:“你这是搞什么鬼,我们好心好意地回国劝你走正道,你不领情就算了,大半夜喝什么酒?” “什么叫走正道,我们这里也是正经做生意的,死老头说话注意点!” 苏穆大声训斥道,本就是年纪轻轻出来混,眼里除了林彻也看不下别人。 “正经?”另一个人不屑道:“我们都查过了,牛鬼神蛇,什么人都有,处在这个行业里,就算你不作威作福,对家也会用下三滥的手段搞你。” “少爷,我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本家也只有你这个独苗,实在是不忍心你自甘堕落。” “死老头,看不起谁?” 林彻横眉冷对,站起来阻止了长辈和手下小弟的纷争,他没那么多讲究,随着性子长到大,将酒杯递给叔伯,缓声道:“叔伯,我这儿的规矩是,你要同我商量,就必须拿出诚意来。” “四瓶红的,看在您老的份上,就算三瓶吧。” “林彻,你放肆!”叔伯的拐杖都快敲穿地板,“让你爸知道了,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林渊从小都没这么教训过他,父子俩多多少少都是一副德性,他往后靠在椅背上,无所畏惧地抬抬手,“总之,您要想谈,就得照我的规矩来。” 最后自然是不欢而散,几位老头自然不可能撒下面来和一群混场子的人来把酒言欢,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不出几秒,双方的气氛就已经蔓延得水深火热。 段铭开车把林彻送回本地的住宅,深夜的马路上空旷无声,途径一片学区时,他忽的开口道:“少爷,江小姐要念的学校就在附近。” “嗯,”他自然知晓。 “那…到时候要让江小姐搬进来一起住吗?”段铭问道。 车子开进地下车库里,两侧停着都是他平日收藏的销量豪车,花里胡哨的像个大展台,林彻坐上电梯直通自家的客厅,扫了眼毫无人情味的家里,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只是,有个问题。 林彻混沌了一天的思绪重新运转起来,他打开鞋柜,里面清一色都是男人的拖鞋,球鞋,皮鞋。 家里的每一处,卧室里的每一个物品,全都是铺天盖地的男性用品,没有一点可爱之处,无法将江樱融入进来。 他打开平板,打算增添些物品。 段铭看着他快速地往购物车里丢了一堆东西,真诚发问道:“你保证,你选的都是江小姐喜欢的?” 林彻:“……” “别急啊,”段铭心里有谱道:“等回去后问清楚人姑娘的喜好再定。” “这么麻烦,”他完善着采购单,“女孩不都喜欢粉色的?” 她的头像也是粉粉的,想来不可能讨厌。 * 接连几天,江樱都没有再碰到林彻。 酒吧没有照常去,江梨替她报了一个插花课,在福华路的一个私人会所里,她闲着无事可做,便每天下午都会去上一次课。 从玫瑰,铃兰,河津樱再到洋桔梗,她剪掉再折弯,逐一放进花盆里,最初还会被玫瑰刺刺伤指腹,现在已经能熟练了地完成课程任务。 似乎又回到了她原本安静的小世界里。 关于林彻的出现则像一场错觉,在还没有完全改变她的生活习惯时,又骤然消失。 她谈不上失落还是松口气,孟暖知道后,又非常肯定了林彻是渣男的观点,“看吧,海王还有九十九个妹妹要撩,见你不上当,就又去找别人了!” 江樱没有吭声,只在晚上睡不着时,还是会打开电脑,玩一会《深海迷航》,她再也不是盲目瞎玩的小菜鸟了,会做攻略,潜游时也会带上腌制的食物和水,以及各种工具,保证自己的存活率。 两百米以下的世界还是让人害怕,里头住着死神利维坦,经常依附在石头上,等待着袭击的机会。 ……但是这些,通通都没有能分享的人了。 快要下课时,手机响了,江樱放下包装袋,较忙接听,属于男人独有的低沉带点哑哑的声音忽然出现,“在哪?” “……”江樱看了眼来电显示,确认了人后,心跳狠狠地漏跳了一拍,她压低声音回道:“福华路这边。” 林彻道:“等我过去找你,好不好?” 第17章 送花 “别,”她忙道:“我还有半个小时才结束。” “半个小时后见,”他没犹豫,发动引擎,又接着看到新的来电显示,眉毛拧了拧,不太乐意又无可奈何道:“先挂了,嗯?” 江樱应好,整个人还恍惚着,直到手机里响起了忙音,才回过神来,刚好对上面前的日本花艺老师温柔的笑脸。 她微窘,把手机放回原位,赶紧将浅紫色的包装袋用细绳束好,想到半个小时后又要马上见到人,又低头端详了下自己的穿着,嗯,还好,还好。 等等,她又在担心什么? ……什么人嘛,哪有约人的语气依旧拽得像在下命令。 车内,林彻接通了林渊的电话,“爸。” “傻逼儿子,”那头一点都不理会他语气里尊敬,“你干什么把人赶回美国?那群老头现在在我面前骂你,边骂边哭,好像是我揍了他们一顿。” “那你就不要再派人来管我了,”林彻也不绕弯子,“我呢,比较喜欢做败家子,对家里的生意不是很感兴趣,继承家产的事,等过几年再说。” “你以为我想管你?”林渊没劝他,“我只是不想逢年过节,跟人寒暄时,被问你家儿子在做什么时,我只能回答你在开酒吧。” “能挣钱的买卖为什么不做,”他不以为意,想到过去一周在帝都,被一群年龄辈分都比他大得多的人教训时,头都快痛炸了,“拜托你,就不要再叫人来给我上课了,都是老骨头,我又不好动手。” “随便你吧,”林渊对他放养了这么多年,早习惯了,“我打给你,是要提醒你,你妈妈的生日就要到了,知道自己滚回来?” “机票早买好了。” “还有,”他提醒,“我给你发了个定位,你回来时记得去那取份手镯,别和你妈说。” “?”林彻看着发来的店名,一看就是专做女性珠宝的古董店,慢慢地皱起了眉,“干什么,你要出轨啊?” “出个屁,那是我给你妈的礼物,警告你别抄袭我的主意。” “知道了,”他懒洋洋地盘算了下时间,先去拿了礼物,再去找江樱,时间刚好,便不想再聊,说了再见后就掐灭了电话。 他一路飙速,从古董店取了手镯出来,临时延误了五分钟,等终于到达会所门口时,已经超过了约定的时间。 没有看到人。 手机也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电话打过来。 林彻心里一沉,视线停滞在面前的门口,一分钟,两分钟……终于在马路对面的便利店发现了一个温吞的身影。 短暂的兵荒马乱结束。 江樱从便利店出来,在门口看到了他,礼貌性地抱着课堂用的花朝他微笑,男人从街对面走来,又高又瘦,没几步就到她身边。 她身后的便利店广告牌上正滚动播放着七夕特别优惠活动,红色的爱心动图分外醒目。 七夕? 林彻很快注意到了她怀里的花,再不懂情趣也很快领悟到了什么,不是追求者惯用俗到爆炸的红玫瑰,而是一束洋牡丹,清淡得是她个人的审美风格。 他终于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次真心实意的笑容,伸手接过她怀里的花,克制道:“谢谢。” 谢谢? 她奇怪地盯着他,没等到解释。 跟在他后边走了几步,路边有不少借着节日卖花的人经过,她跟着看了几眼新鲜盛开的玫瑰,倏然脚步顿住,不可置信。 诶?! 他该不会以为是……?! 林彻的前十九年是在美国过的,没怎么听说过中国的传统情人节,后来帝都读了几年大学到毕业,也压根没空没人过七夕。 偶尔也听过几个有女朋友的手下议论过。 花一定要越多越好,但也不一定要一碰面就送,可以留到最后当后备箱惊喜,吃饭看电影则更是必备环节。 将江樱送给他的花小心地放好在后座上,林彻打开主驾驶位,没看懂江樱欲言又止的表情,只当她在紧张,“别怕。” “嗯?”她还在思考着怎么把花拿回来,这是最近上课的成果,还想带回家给姐姐看呢。也还不知道林彻会不会当成了她主动散发爱意的讯息? 江樱试探性地开口:“那个花,是……” 他掀起眼皮,慢慢地看了她一眼:“我懂。” 江樱:“其实——” 林彻:“我会用心,妥善保存的,谢谢。” 江樱:“。”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是我的朋友们来找我玩的最后一天。 我认真地安排了几个选项给大家,什么溜冰,海边,按脚,密室大逃脱……结果大家都选择了待在屋子里玩大富翁! 还真的就从天亮玩到天黑!!谁敢相信这是六个成年人能干得出来的事? 今早临走前,还很高兴的说,让我下回去广州时记得带上大富翁,还要再战。 我作为第二个小时就破产结束的倒霉富翁:……这到底有什么好玩的啊qwq 感谢何为之,菜菜子,会暴富的,每天都在等更新,柠檬露,长笙给我的营养液! 感谢last晓,菜菜子给我砸的地雷!! 感恩!! 第18章 珍贵 林彻重复,俯身过去替她系好安全带,“晚饭。” “我没有很饿,”江樱注意到他今天穿的是长袖,将漂亮的花臂图案给挡住了,“晚上可以不用正餐,看你。” 林彻手搭在方向盘上,打消了去预约餐厅的念头,将车开离市中心,一路往东部的老城区。 天色越来越暗,背道而驰,路面状况倒不会太拥挤,江樱一无所知地看着周遭的环境变得越来越有烟火气,最后车子停在在一栋居民楼前。 “来,”他领着她走近一条巷子里,昏暗狭窄的小路,路面上还摆了一堆衣服和盆栽,不时还有人骑单车经过。 江樱怕绊倒,走得很慢。 林彻对地形倒是熟悉,注意到她的谨慎后,索性将她捞到自己身前,手搭在她肩上,指示道:“再往左拐三次,就到了。” “旁边有个花盆,别踩到了。” “这儿没杂物,放心走。” 弯弯绕绕的,最后探险般地穿出了巷子,来到了有路灯照射的地方,唯一一家店铺亮着柔和的灯光。 位于一家新开发楼盘的楼下,和居民楼隔着一条马路,绝对的安静。 江樱和他同步进店,站在门口,一眼就能看完整个店铺的首尾,面积不大,甚至还将一大半的空间装修成了透明厨房。 算上店外的椅子,一共也就八个座位。 甜甜的香气在屋内发酵,两人坐在吧台处,林彻按下桌上的传召按钮,很快里头戴着耳机的男人走出来,操着一口港普问道:“想好点什么了?” 林彻没要菜单,接过他递来的柠檬水放在江樱手边,用白话回答:“日本柚子威士忌,覆盆子艾雷岛威士忌,糖心松露威士忌,焦糖苹果肉桂,海盐榛子……每样一份先,谢谢。” 江樱头回听他讲白话,意料外的标准,好听。 等渐渐回味过来他报的菜单后,有些讶异,都是酒?还威士忌?是想在小酒馆里灌醉她吗? 十分钟后,香港老板端着一个长方形的碟子走出来,“没想到挑了这么久,你还是全点了一遍。” “你以前来过?”江樱侧头问他。 “在香港认识的,”老板健谈,“之前还算同行,偶尔来一次就来我酒吧坐,每回都要见我,我都当他是想砸场,结果他是想问我开赌场的事。” 江樱眨眨眼,再一次刷新到了新知识点,不知从何处多问,眼睛又被盘子上的甜品吸引,“原来都是巧克力?” 不是真的酒,是用威士忌做的手工巧克力。 一颗又一颗,小小的,摆成一排,撒着糖霜和干玫瑰花瓣。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林彻道:“就把招牌都点了。” 老板对江樱的身份很感兴趣,“用巧克力讨女仔欢心,你来对了,小妹妹——你放心,他没有带过别的女人来我这。” 江樱笑笑,拿了一颗黄色的放进嘴里,舌尖尝到了柚子的味道,再抿多几次,里头威士忌的味道交融着可可,一下子全冒出来了。 清新,不涩不酸。 林彻判断着她的表情,见她对味道还算喜欢,便安然放心下来,转头问向老板,“之前还没问你,怎么关了酒吧来这里卖巧克力。” “我老婆怀孕了,我当然得陪她,这家店是她的心血,就算亏钱我也得帮她开到宝宝出来那天,”老板道:“反正有情饮水饱啦。” “后来呢,你赌场开起来了没?”他接着给林彻煮了份意面,隔着一层透明玻璃,调着奶油酱。 “没,”林彻道:“我不在那久待,水深控制不了,就算了。” “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在,是该知足了,”老板调侃,很识趣地把意面煮好端出来后,就拉开后厨的门,出去抽烟了。 江樱已经吃到第三颗,唯一一颗没有对半切开的巧克力。 林彻给她倒了梅子酒,“是榛子的,配着试试。” 她咬了一口,看到内陷里的一整粒榛子,坚果醇厚的香气又带着点海盐的咸,很奇妙的味道。 梅子酒就一般般,没有多特别,但能解腻。 她擦了擦手指,“你不吃吗?” 林彻道:“要开车,有酒。” “那你在喝的是什么?”她对他手中那杯深紫色的液体有点感兴趣,“葡萄汁?” 他拆了根吸管,放进杯子里,“试一下。” 江樱只闻到乌龙茶的味道,看着他拿着吸管的手,鬼使神差地低下头,抿住了吸管,吸了一口。 好奇怪的味道,她抬头,皱了下眉又松开,怪异的味道没有持续多久,回味出了丝甜味。 “是什么?” 林彻看着她一触即离的红唇,勉强收回视线,拿起来接着喝了一大口:“乌龙茶加了黑醋栗汁。” 冰块在杯中震荡,吸管上还残余着她口红的印子,被他无所顾忌地覆盖。 江樱被他的举动给挠得心痒痒的,转移话题道:“怎么忽然来找我了?” 林彻:“请你吃巧克力。” 又来了,又来了,非常直白的小动作,再加上他看谁都多情的眼眸,数不清是第几次了,她还是无法免疫。 她闷头喝着自己的梅子酒,喝到下面,越能喝到烧酒的厚重,想问他这几天消失是去做什么了,又自知这个问题太过越界了。 漫漫长夜,总不可能真盯着她把所有巧克力吃完,林彻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一个界面,递到她眼下。 “帮个忙,”他道:“挑一下。” 江樱扫了眼,都是家居类的生活用品,大到书桌,小到拖鞋……还都是女孩子会喜欢的风格。 林彻手撑在桌边,“段铭的妹妹要来找他,他托我问你,女孩子的房间一般是怎么装饰的。” 江樱奇怪:“哥哥会不知道妹妹的喜好吗?” “同父异母,好久没见,”他道:“怎么会了解。” 原来如此。 江樱专心地挑选,书桌要白色的,拖鞋要印有卡通的,水杯要是图案好看的,能不能装不重要,主要要好看,她选到一半,又问:“这只是我的意见,可能不一定好?” 她漂亮的小鹿眼疑惑满满,漆黑的瞳孔,干净得让他不忍直视,林彻压住满腹的心机,随意道:“让他选,只会更糟糕。” 他看着屏幕上的卡通图案,觉得有点眼熟,“史努比?” “是史迪仔,”她纠正。 林彻没反应过来,“不一样?” “怎么会一样,”她认真和他解释,“史迪仔是《星际宝贝》里的,深蓝色的像树袋熊,史努比是黑白的狗狗。” 他完全没多少概念,小时候都是对赛车更感兴趣,下单了史迪仔的拖鞋,点头回应她:“好,我回去补课。” “等一下,”江樱按住他的手,大眼睛扑闪扑闪着,“你怎么知道段铭妹妹穿多少码的拖鞋?” ——致命一问。 林彻把手机轻轻倒扣在桌上,趁着问题发酵到严重程度上,他快速结束了沉默,“猜的。” “嗯?” 他伸手比了下身高,“段铭说的,妹妹和你差不多高。” 桌上,两人的手交叠着。 桌下,她的鞋子紧挨着他的。 江樱再一次惊服于他体贴入微的观察,也就是去还衣服那次,在他家里穿了一回拖鞋,就如此被他准确地揣摩了出来。 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 林彻将被她握过的手收回到腿上,看她还在发呆,低声道:“吃了这么多巧克力,会晕吗?” 江樱摇头。 全都是酒心,他还是怕她大晚上的吃不消,最后几颗没让她继续,自助地拿了盒子装好带走,没有吵到在和老婆视频通话的老板。 原路回到车上,七夕也在最后的倒计时了,朋友圈都在进行最后的恩爱礼物大比拼,林彻没看完,往常只觉得这种方式无聊,现在却只剩下一个想法。 他手往后将一个层层包装到严密的黑盒子给拿了过来,交到江樱的手上,有点重量,她两只手紧紧捧住,用眼神询问他。 “礼物,”他拿出匹配的钥匙,“给你的。” 江樱看着他打开,一块褐色的布包裹着里头的宝物,揭开来后才发现,是一道玉镯子。 她眼界不浅,自然认得出来这镯子不普通,好像是哪朝的藏品,拍卖价都在七位数上下浮动。 她的花似乎不值得这么昂贵的回报。 “我能不收吗?”江樱轻声问道。 林彻已经打定主意要给她了,没有任何的犹豫和拖泥带水,行动比想法更快地将手镯取下来,径直戴在了她的左手手腕上。 女孩的皮肤滑嫩如豆腐,薄到能看到青色的血管,配上稍冷色调的镯子,也能戴出丝娇俏的感觉来。 他非常满意,“不能。” “可是太珍贵了…” “你值得,”林彻肯定地道,唇角扯了扯。 他的女孩绝对不能输给任何人。 第19章 礼物 美国,纽约。 林彻准时在姜糖生日这天回到家,一大早的航班,到家才六点多,家里万籁俱寂,连阿姨都还没到。 他琢磨着回房倒个时差,刚上楼,主卧的门就被打开,林渊披着睡袍走出来,父子俩在走廊上相遇。 林彻叫了声爸。 林渊挑眉,“让你给我带的东西呢?” “这里,”林彻把袋子递给他,“包装好了。” 林渊见他难得乖巧,狐疑道:“你没做什么手脚吧?” “怎么敢?”他打了哈欠。 林渊不信他,觉得还是得检查一下。 林彻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忽的绕过他,作势要踏进主卧:“妈,你也起了?” “?!”林渊放下袋子,把卧室的门带上,“你见过你妈这个点起?” 姜糖隐约听到林彻的声音,迷迷糊糊道:“儿子?” 林渊警告地看了林彻一眼,走进去把门关上,对床上的人道:“还早,你再睡会。” 勉强躲过一劫,林彻懒洋洋地站在门外,等了一会,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回房睡了回笼觉。 姜糖练舞出身,多年的习惯在,晚上一般很少碰甜食。午饭后,家里的阿姨便在花园里布置了简单的生日下午茶。 没有大阵仗地邀请各路商业伙伴,名媛,只有他们一家三口。 姜糖回楼上重新换了条浅色的裙子,看着林彻,还有点可惜道:“我还以为你会带贝贝一起来。” “太早见家长,我怕她害羞。” “说得好像没有见过,”林渊按亮打火机往蛋糕上点着蜡烛,不放过任何打击林彻机会地揭穿道:“坦白点,是你还没有把人追到手吧,知道会被拒绝,所以没提。” “爸,你是不是忘了我身上有你一半的基因,”林彻对他的冷箭照单全收,并且反弹道:“你就算不相信自己,也该想想妈妈吧,你觉得会有女孩不喜欢我这张脸?” “对了,”姜糖眼见父子俩又要开始,忙转移话题道:“前几天,我在微信上看你发的朋友圈,那花是什么意思?” “七夕节。” “所以是你要送给贝贝的?” 林彻摇头,眼尾低垂,唇角勾起笑:“是她送给我的。” 言下之意,他才是被追的。 姜糖有点开心:“真的吗?那岂不是很快就能看到你俩一起了?我也好久没见到贝贝了,有点想她。” 林渊只道:“你不要强迫人家。” 最后一根蜡烛点亮,她按照流程地许好愿,吹灭,再一块一块地分好。 接下来就是拆礼物的时间了。 林彻把自己的先拿上来,“妈,知道你喜欢NICO乐队,给你找了他们的绝版唱片,还有演出门票,VIP前排。” “谢谢,”姜糖很喜欢:“果然还是儿子比较好,我之前和你爸说了好几次,他就是不帮我弄,明明演唱会的场地就是自己家的,硬是不给后门。” 林彻哪能不知道原因,纯粹是他这个爸爸一点都看不得老婆去痴迷别的男人。 他继续把江家的礼物展示完,姜糖已经被哄得心花怒放了,拍拍他的手道:“明年一定要带贝贝来。” 她说完,期待地看着林渊,“老公,你准备了什么呢?” 典雅的木盒子被送上来时,姜糖就猜出了是出自古董店的,她迫不及待地亲自将层层严实的包装一一打开,心跳快到极点,手放在最后一层遮布上,一点点的拉开。 林渊看着礼物,心里总觉得有哪些怪异,余光瞥了眼从小和他作对长大的傻逼儿子。 林彻正襟危坐,视线放在盒子上,佯装得像是对礼物一无所知似的。 水晶的质地。 嗯? 她看上的种类里有这个吗? 姜糖想不透,索性将布整个拉开,甜甜的笑容顷刻间像面具般地从脸上慢慢裂掉,“这是什么?” 一个透明的小玻璃人奖杯躺在里面,底座上用会发光的字体交错地打着几个耀(丢)眼(人)无(现)比(眼)的大字: ——年度最佳好妻子。 林渊:“……” 姜糖试探道:“……我现在是应该感动哭吗?” 林彻眼尾微撇,慢条斯理地切着蛋糕,与世无争道:“爸,你要是不想送就算了,怎么连妈都糊弄?” “不像我,可是千辛万苦才搜集到的。” “我都替妈妈委屈。” “你闭嘴,”林渊咬牙,自知又被明晃晃地摆了一道:“东西在哪?” “不就在这吗?”他指着桌上的丑东西,无辜道:“你现在是连儿子都要赖了吗?” “你以为你长大了,我就不能揍你了吗?” 姜糖两边各看了一眼,心中有数,转头对林渊道:“你坐好,小彻难得回来,摆什么臭架子?” “你把手镯放哪了?你爹的东西你都敢偷龙转凤?” “什么手镯,妈,我不知道。” 林彻毫无包袱地演着,丝毫不心虚,父子俩之间的宫心计不是第一次了,处理起来得心应手。 姜糖自然清楚自家儿子那点心思,从小为了哄她去和江家联姻时,也是各种法子都来一遍,十次总能蒙她一次。 她曾经无比庆幸自己生的是个儿子,不然种种手段,简直就是当代第一绿茶,还不知道要坑掉多少人。 林彻将煽风点火的一套给演练完毕,手机上收到新发来的微信,他低头瞥了眼名字,一改吊儿郎当的坐姿,坐正地看向信息。 【江樱:今天是姜阿姨的生日?】 【林彻:对。】 【江樱:那你替我跟阿姨祝贺一下。】 【林彻:有个条件。】 【江樱:?】 【林彻:我要检查一下手镯还在不在。】 “……” 江樱叹气,她也不是没有仰慕者,但大都是对她留有尊重,每一步都有分寸,怕惹她不快。 只有这个大少爷,三言两语的目的性强势到不得了,偏偏她还没办法拒绝。 她乖乖地拍了一张手腕的照片传过去。 却见他挑剔道:【我怎么知道手的主人是不是你?你要是转头另送人了,我怎么办?】 江樱:“……” 一口气被噎住,无赖到这个地步,她也算开了眼,本也不是百依百顺的主,便淡淡地回应了他一句:【那你就该自己好好反思一下。】 她接着又补充:【不要总闹大小姐脾气。】 林彻没等到江樱再发照片过来,反倒被“劝”了两句,横竖摸不清她的意思,截图发给段铭,问:【什么意思?】 段铭作为一朵解语花,很快一语惊醒梦中人:【江小姐应该地想让你不要跟弃妇一样胡思乱想。】 解释完,还不忘拍一下马屁:【少爷你眼光真好,江小姐如此委婉,还真是体贴入微。】 林彻:“。” 第20章 开学 【林彻:你在骂我?】 【江樱:?】 她不紧不慢地打字:【我怎么可能骂人呢。】 林彻一想,也是。 江樱给人的感觉一直是白白嫩嫩,柔软得像块豆腐,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江梨又一心想把她培养成矜贵的豪门闺秀……那就是段铭这个狗贼在挑拔离间。 他选择性忽视,继续端详着照片,连同注意到背景里浅灰色的地毯和床脚边放着的粉色行李箱。 【林彻:你要去哪?】 【江樱:要开学了,在收拾。】 八月底,是差不多了。 他接着问几号的机票,一面打开平板,去查帝都家里的装修进度,按照他的要求,一切都整理妥当了。 【江樱:明天。】 他没那么快赶回去,回家不到二十四小时就溜走,林渊第一个不容他。 他有些烦躁地拿了烟盒到另一边的阳台,左右不过几天的事,林彻叮嘱段铭,让他今晚就飞回去,打理好一切。 林渊终于等到姜糖走开的空档,随手将桌上的一本杂志往他身上扔去,没砸中,顺着他的耳边飞到地上。 “坦白点,”他活动着手腕:“你把手镯扔哪去了,你在国内赌钱输了一屁股债?” 林彻将手镯的数目让人如数打回到林渊的账上,把杂志捡起来放好:“对不住。” 不是为了换钱,女式手镯还能被安排到哪去? 林渊扬眉:“拼了这么大血本,也没见你追到人,还有脸当我儿子?” “我当我妈的儿子就好,”林彻拍拍他的肩膀:“你也没有很重要,就只是个重在参与,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老子当初就该带你学游泳时把你丢进海里。” 简直是倒霉的败家玩意。 * 江樱第一次要在除了深城以外的地方,长久地待上一段时间,全家人一块帮忙打理了几天的行李,收拾出来的衣服,包包,鞋子,不知不觉堆满了五个大箱子。 江渡和沈悠跟着塞玩偶,渐渐地也知道了小姨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在家里痛哭了一晚,闹着也要一起去。 最后被沈屿一手抱一个地远离了江樱。 公司事多,江嘉树和江梨抽不开时间陪她一块去,只好安排了人提前在帝都为她看好了房子。 江嘉树道:“外宿的房子就在学校附近,不会太远,学校宿舍的床位也要留着,万一哪天需要可以住下。” “我也会让人找好阿姨,就不怕吃不习惯了,”江梨还是不太放心,“早知道当初就不让你报那么远了。” “没有出国就已经很近了,”江樱窝在她身边,“我在南方也待腻了,去找点新鲜感。” “就怕你挨冻。” “北方有暖气,不怕,”江樱想得挺开,比划了一下,“大不了就把暖宝宝从头贴到脚咯。” “等等,”江嘉树看着她的手,“手镯哪里来的?” 江樱扯了扯袖子,挡住好,躲避他们的视线追问,拖长调,掩饰道:“就…有人送的,我要去睡觉啦,晚安!” 留下江嘉树和江梨面面相觑,两个商界的人精,很快从妹妹慌张的眼神中读出了答案。 “这么珍贵的,都能一下送出手,”江嘉树道:“林家小少爷对贝贝是真心的?” “一个手镯而已,不至于伤筋动骨,”江梨不太在意,“贝贝高兴最重要。” “你真这么想的?”江嘉树转动着佛珠,“你野心比我还大。” “她还小时,我就找专业人士计划好了一切,该学什么,不该碰什么,就是想她比我更优秀,强势。你也知道的,她不愿意学哭的时候,我比谁都狠心。” 江梨收敛起神色,“但从她被绑架失明的那一次起,我就彻底放弃了,名声地位价值和她的平安快乐比,分文不值。” … … 孟暖的学校就在江樱的附近,她念得是外语学院,比她前三天就已经来报道了,还没军训,便跑来机场接她。 看到从行李传送带拿下来的,满当当五个大箱子,不由咋舌:“果然是公主驾到。” 江嘉树派来的人提前拿走行李,方便她们先去报道。 帝都大学门口早就停好了一排车,无数张青涩的面孔带着行李到处奔走着,孟暖拿着新生指引的地图,拉着江樱挤开人流,往发放学生证的办公室走去。 校道里有很多拿着单反到处拍新生的人,孟暖低声解释道:“主要是为了搜集哪个系有帅哥美女,趁着军训被晒黑前选出系花系草。” “选出来有什么用?” “嗯,增加追求者?”孟暖拿出手机,打开贴吧,找到帝都大学的进去,“让我来猜猜看,盯着率最高的新生,是不是你?” “嘻嘻,猜对了,奖励江樱今晚请我吃饭!” 江樱:“……” * “太惨了,实在是太惨了!”段铭刷着帖子,顶着“我家少爷最吊”的id在帝都大学的贴吧里逛着,看着江樱照片下不断刷新的评论。 【主楼:在动画系里蹲到了一个漂亮的妹纸,楼主二次元网红扒皮,阅韩式半永久无数,可以肯定这位学妹百分百纯天然。颅顶优越,娃娃脸,自带笑眼,肤白,就算是糊图,气质看起来也是富家千金,买定离手,我押她冲击校花!】 【一楼:来来来,赌狗狂欢,我押上我自己坐聘礼。】 【二楼:有人认识吗?学妹有男朋友了吗?】 【三楼:先占个坑,说不定下秒就认识了。】 【四楼:???为什么学妹没有行李箱,这点机会都不给?】 【五楼:也有可能不住校啊。在座的各位,你要是有这么一个仙女女朋友,你会放她自己来报道?当然是做火箭都要来宣示主权啊。】 【六楼:还有,学妹身上一点都没有情侣款痕迹,手镯怎么也不可能是男朋友送的吧?又不是卡地亚,我猜是她家长辈给的,面相看起来也很乖,应该家里管得要,早恋的几率小。】 【七楼:芜湖!!有机会了是不是!!】 … 是人是鬼都在秀,只有少爷在被绿的预备名单里。 一个两个的,段铭全都替林彻放入暗杀名单里。 可怜的少爷,暑假还没搞定老婆,现在又从四面八方多出来了无数对手,还在同一个学校里,怎么想都非常不利于林彻。 他截图,用红色的框框标注了重点的虎狼之词,一一发送给林彻。 三个钟后,林彻前脚刚下飞机,手机里的微信爆炸似地疯狂振动,他盯着段铭丧心病狂的99+信息,怀疑手机是不是中了病毒。 点进去,草草看了一眼,熬了一宿的头更痛了。 没有直接回住所,他让司机开到了帝都大学门口,江樱刚好排队领完资料,跟着孟暖从主校道的台阶上下来,隔着层层人群,和林彻的目光相撞。 倒不是有多心灵感应,只因他手上抱的一束红色玫瑰花太过醒目亮眼。 人群里也有人注意到了,“是上一届的学长!今天是什么彩云追日的吉兆,颜狗的天堂!!!” 江樱隐约生出一丝怪异的预感。 林彻找到了她,抱着花束直直地朝她走过来,深怕在场的尖叫鸡没有注意到这一幕,还特地缓缓地将花递给了她。 “补给你的,”他凑近,磨着她的耳边道:“七夕的花。” 江樱晃神了片刻,还是无法把俗到爆炸的花和面前这张天生冷脸放到一起,大庭广众下,这种事还真是…… 他第一次送,她第一次收。 作者有话要说:哇,今年最后一天啦! 你们晚上吃什么(?o?; 我要吃烫烫热热的牛杂煲hhh 一起冲!! 第21章 热恋【入v通知】 她的脸已经红到滴血,脑子变成了一团糊浆,无法抗拒地接过了红玫瑰。 孟暖小声道:“七夕?你们已经暗渡陈仓了吗?” “没,”她摇头否认,心里头的小鹿在乱撞着,完全没想到在开学第一天,就会受到如此的关注…… 孟暖不得不佩服,这招简直太高了。 现在,全校的人都会以为江樱已经名花有主,对方还是个开着迈巴赫,一身痞气,声明在外的大佬,谁还敢抢人? 江樱出了学校,激烈的情绪随着人潮离开而消退了些,这无端端的宣示主权行为是怎么回事? 他眸仁干净,像深海下寂静的曜石,眼窝较深,估计是从机场直接就来到这的,没有休息。 “怀疑我?”她打量的视线太过明显,林彻将车钥匙拿出来,站定在车身前,任由她看。 被抓包了。 江樱有点心虚。 林彻斜睨了她身后一眼,成功把孟暖劝退地主动一步一步地远离两人。 他低下头,声音像气泡饮料上的泡沫在翻滚,有点深:“我不过是担心你,怕你不习惯,就过来顺便看看你,你第一天入学,我总不能空手来。” “如果你觉得我的出现给你带来了困扰,”简直是字字诛心,他的音色是冷的,说出来的话却是克制着,“那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出现。” 他故意把事态说得严重,让她来不及辨认他话里的真心或伪装,只能急忙忙地抽出一只手,拉住他的袖子,低声道:“我没有这样想。” “真的?” “嗯嗯,”她拼命点头。 小白兔又上当了。 林彻眼里有了笑意,俯身拉开车门,看着她坐进后座里,接下来自然是回到住处,他没走开,自然是选择趁热打铁道:“我在附近就有一套房子,你要是真对我没有芥蒂,不如在我那住下?” “一切设施都完善了,比起新的,用起来应该更方便。你……不会嫌弃我吧?” 这低到尘埃的语气,试问谁能拒绝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大帅哥请求?! 孟暖听得心惊肉跳,贝贝怎么可能会是对手? 江樱第一个念头闪过,“不会嫌弃”这四个字刚要脱口而出,就被理智给及时刹车锁死了。 车内的空调让她清醒了些。 她这么回答的话,等待她的下一句,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促成了同居。这怎么可以? 他长睫投下的阴影,遮挡住了眼睛,表情有丝寡淡的黯然,仿佛在等待的不是她的是与否,而是一句审判。 谁能拒绝? 江樱将车窗慢慢升上来,只露出一张小脸,用最软的语气说着无情的话:“林彻哥哥,不行噢。” 车门啪的一声被上,像是在逃离面前的恶狼似的,动静大合到能把树上的叶子给连同灰尘震下来。 “……” 段铭远远地看,万万没想到童话故事里的“从此,公主和王子幸福生活在一起”的大结局照进现实,竟然变成了“王子倒贴送花,公主携车跑路”。 他看林彻的眼神愈发有些凄凉。 林彻活动了下手腕,江樱不在,他连伪装都懒得继续:“什么破眼神?” 段铭摇头:“少爷,你知道吗,一般进行到这种情节,不同国家的编剧也会有不同地处理方法,中国是会让男女主角成为邻居进行无意间的火花碰撞,日韩则是会机关算尽,让他们住在一块。” “你知道,眼下最适合什么方法吗?” 林彻:“我让你不说你就真能闭嘴吗?” 段铭朝他伸出手,比了个数字。 林彻:“?” “知识付费的时代,”段铭道:“最近的工作任务已经超过了我当保镖的范围,少爷,就收9999,祝你和江小姐长长久久。” “我先让你喊救命,”他目光不耐,“不说,一辈子都不要在我面前提。” “……不!” 段铭的今日份伤口撒盐已经到位,靠命硬收到了转账后,才道:“少爷,你只能选择第二种啊,因为江先生给江小姐准备的房子,是独栋小花园。” “没有邻居的。” “你这都不知道?” 他要是知道,就不会被诈骗了。 段铭知错能改,收了钱自然得继续办事,他低声的把一切行动计划给交付出来,果断和林彻保证:“这么做,你绝对能光明正大地进江小姐的家里!” 林彻拿着打火机,“咔擦”一声点亮,火花沉在他琥珀色的双眸里,迷雾一样的清冷。 … 江樱拒绝完后,心里又带着点小内疚,闭上眼都能想到他受伤的表情,他不会真以为自己在嫌弃他吧? 她只好拿出手机,偷偷和他发信息:【我没有在嫌弃你。】 好像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删掉,重新写:【我不讨厌你,也没有觉得你很坏,其实,你是个很好的人,你不要难过。】 “……………” 终于解释清楚了,江樱缓了口气,接着又开始焦虑地在等着他的回复,也不知道能不能安慰到他。 很久很久都没等到,她抱着手机盯着眼都累了,终于才看到了新的小红点被弹出来—— 【好人?】 【原来是我在单方面陷入热恋?】 江樱语塞,她说了一堆弥补的话,他的重点竟然在这个地方?她扭头要否认,但又认真想了想,两人还不至于到“热恋”的地步吧。 她忽然有些惆怅,要是到最后,她依旧要拒绝他……那是不是有点必要先提醒他一声,别入戏太深? 她斟酌了一会道:【刚开学,我还有很多课程需要学习……】 林彻没有给她后退的余地,直接打了一个视频通话过来。 江樱慌乱地接起,镜头一转,没有见到他的人,而是对准了被捧放在桌上的花,是七夕那天,她“送”给他的洋桔梗。 他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我查过了。” 江樱一头雾水:“什么?” “这花的话语,”林彻拖慢了腔调,一字一句地提醒着她:“是真诚,纯洁不变的爱只给你。” 江樱呆住。 他声音里带了笑意,不像平时那般阴郁了,有点初雪消融的迹象:“江贝贝,我收了花,俨然是被你玷污了,你拿什么还?” 作者有话要说:你我本无缘,全靠少爷脑补。 仙女们,樱桃明天就要入v啦!开始碎碎念环节 明早会更新很多很多字,除了照例评论发红包,我还会弄一个抽奖活动噢,戳一个小可爱送YSL小金条23号色,只要章章订阅了就能自动参与的!感恩大家! 还希望大家多多康康我的预收qwq吧!点进我的专栏get一下娱乐圈《窃喜》和校园文《纯情又暧昧》8,让我的宝宝们不孤单 《窃喜》文案: 斯文败类腹黑名导×单纯可爱美人 徐柚凭借《金枝》一炮而红,成功斩下影后大奖的当晚,正准备向男神表白。 还未到家门口,网上却疯传了一组她和名导沈冽在车内拥吻的照片,一时间“潜规则上位”五个字把她从云端打回谷底。 徐柚站在雨中,看着沈冽的车从身边经过,车窗后的男人慢条斯理地擦着镜片,面无表情地抬起头,一语不发。 那一瞬间,她就明白了一件事。 被他看上的人,要捧还是要杀,全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她根本无从抵抗。 * 徐柚一直以为沈冽是因为傅远才连带着厌恶自己。 直到某天夜里,她打开他的房门,看到发着高烧的男人紧闭着眼,额前的短发被冷汗打湿,放弃了抵抗般的在呓语着她的小名。 她惊住,眸光迟缓地落向他的手。 已经快被她遗忘的一条红色发圈正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上,伴随着声声妥协: “阿咛,不要离开我。” 小剧场 绯闻风波的一周后,徐柚心理重建完毕再度露面,被各大娱记围堵,有胆大的直接问道:“听说徐小姐你是靠潜规则才拿到角色上位的,此事是否属实?” 向来柔弱示人的徐柚摘下墨镜,语气随意道:“没错。” 众人哗然,没想到她竟丝毫不收敛! 她娇媚一笑,补充:“不过,是我潜的他。” * 世人皆以为是她高攀,却根本不知他才是这段关系中卑劣的窃取者。 千方百计,悄然窃喜。 第22章 巴掌 * 报道之‌后, 还不算正式开学,军训也还有小段时间‌,江樱这周的安排还算空闲, 每天除了‌去学校开班会, 做入学心理测试和逛校园外,就是待在家里继续研究《深海迷航》。 她专业选择的虽然是动画, 但游戏制作‌和动画制作‌经常不分家,一个成熟的游戏必定少不了‌完善故事背景和人‌设的介绍。 市面上最‌流行的王者, 吃鸡以及lol, 都是团队游戏, 比起游戏本身, 更多人‌其实更喜欢的是和朋友一起开黑的过程。 一人‌一船一世界。 在本质上,是有点“孤独”的。 屏幕上, 茂密的海藻森林让画面看起来呈深绿色,鲨鱼的吼叫声由远及近,一个人‌潜游在里面, 没‌有队友,所有的生存办法都得靠自己。 鲨鱼啃咬掉她身上的装备, 游戏再‌一次地‌结束。 江樱郁闷地‌再‌一次game over, 每次不是因‌为贪玩没‌了‌氧气, 就是挖矿的时候太蠢损耗了‌装备, 再‌不然就是被深海生物‌攻击。 一丁点游戏体验都没‌有。 她朋友里没‌有人‌玩这个游戏的, 唯一可‌以讨论一下游戏心得, 只能是林彻。 江樱窝在电脑前的沙发椅里, 盘腿拿出手机,聊天记录上还只是停留在她内疚后的安慰,他也没‌回复。 ……要怎样制造出一个自然地‌开场白? 她盯着手机, 足足发了‌十分钟的呆,也没‌想出来,反倒是班级群里的班长在@所有人‌,让大家今晚七点集合聚餐。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扣了‌1. 江樱不再‌纠结游戏,关了‌屏幕,换了‌身衣服后才从家里慢吞吞地‌出发到达餐馆。 门口已经站满了‌一些提前到的同学,大部分都是以宿舍为单位的,四个人‌靠在一块,江樱眨眨眼,忽然想到,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间‌宿舍…… “江樱?” 身后有人‌叫她,是一个戴着渔夫帽的女孩,身边还站了‌两个,朝她挥了‌挥手,“你待会和我‌们坐一起吧。” “我‌们一个宿舍的,”另一个戴眼镜的女孩补充,“我‌叫宋恬。” 渔夫帽女孩:“我‌们已经通过贴吧认识你啦,我‌叫赵黛。” 第三个女生十指染着黑色的指甲油,一直刷着手机没‌抬头,宋恬用手碰了‌碰她的小臂,才不情不愿道:“班会时不是已经一个一个上台自我‌介绍过了‌吗?” “这种介绍不也就只能记住长得好看的吗,全‌班怎么可‌能都记得住,”赵黛道。 女生这才将脸仰起,瓜子脸,烟熏妆,穿着露肩黑色紧身裙,肆无忌惮地‌盯着江樱。 江樱认真地‌回想了‌一遍,依旧记不起来这张脸,刹时有些尴尬无言。 “好了‌,她叫苏可‌馨,”赵黛解围道:“人‌齐了‌,我‌们进去吧。” 苏可‌馨重新拿起手机,不断地‌在键盘上敲打着,嘴里发出了‌一声冷哼。 五十多个人‌承包了‌一个大包间‌,菜品是提前选好的,服务员开始忙里忙外的上菜,气氛嘈杂,女生之‌间‌形成了‌小团体自顾自地‌聊天,目光偶尔放在江樱这桌上,窃窃私语。 中途,赵黛接了‌电话‌离开了‌一会,回来时手上多了‌一杯奶茶。 宋恬会意:“赵黛,你男朋友来找你了‌?” 赵黛笑嘻嘻地‌抱怨:“他刚好在附近,偏要给‌我‌送,烦到不行。” “你什么时候才让我‌们见一见你男朋友啊,”宋恬说着看向江樱:“就像我‌们都知道江樱的男朋友是林彻学长,你不用藏着,我‌们又不抢。” “我‌男朋友不是这个学校的,平时也很难见到,遇上了‌再‌说吧,”赵黛把帽子摘下,整理了‌下刘海道:“江樱呢,你和你男朋友应该经常见面吧?” 江樱低下眼,觉得两个人‌的关系再‌怎么解释都像在狡辩,索性‌没‌纠正,只是道:“其实,也没‌有你们想得那么亲密……” “不会吧,”宋恬道:“导生学姐还给‌我‌们讲过,林彻学长之‌前上学时经常不见人‌,最‌出名的事情是经常找人‌代替上课,次次被抓,顶着一张人‌帅到人‌神共愤的脸,老师就算是瞎了‌也分得清帅哥吧。难道平常跟女朋友,也是神秘到见不到人‌?” 江樱:“……” 他们之‌间‌,似乎从来没‌有一个明确的关系定义。 表面是未婚夫妻,实际上,他的身上,有很多她所不知道的事。 非常若即若离,随时都能抽身离开的脆弱。 他嘴上说是单方面陷入热恋。 可‌她更感觉是自己被拿捏的一方,他想她了‌,想和她玩了‌,便时刻都能知道她在哪,过来找她。 而她呢?对他的行踪一无所知。 江樱恍神着,拿起水杯掩饰忽然涌上的不安,身后的服务员端着汤刚好要送上桌,热呼的汤水往外溢了‌点,星星点点地‌落在她刚好抬起的手背上,猝不及防地‌被烫了‌一下,她捂住手,吃痛地‌躲避了‌一下。 赵黛坐在旁边,忙拿过她的水杯放到一边,防止被撞倒,关切地‌侧过身来:“怎么样,大不大力‌啊?” 苏可‌馨冷眼旁观:“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要打120吗?” 被她一刺,赵黛讪讪地‌收回了‌手。 江樱摇头笑笑:“没‌事的。” 赵黛转移着话‌题道:“江樱,你今晚也不会回来住吧?” “对,”江樱觉得有必要交代一下:“平时应该不会回宿舍。” “那我‌们可‌以借用你的桌子放些杂物‌吗?”宋恬用手托了‌托眼镜:“我‌做代购的,平时会囤点货。” “都行。” “那你住的地‌方应该就不会太远,”赵黛思考着:“我‌也想和我‌男朋友搬出去,省的老是要赶着门禁回去,你是住在哪个小区呀?租金贵吗?” “临曦花园,租金方面我‌就不清楚,”江樱道:“都是家里人‌安排好的,你需要的话‌,我‌回去可‌以帮你问问管家,那块私人‌空间‌大,你和你男朋友应该也会比较方便。” “不必了‌,”赵黛拿出手机,晃了‌晃道:“我‌查了‌一下,那边没‌有租房,有也是我‌承受不起的,呜呜呜我‌只有下辈子才有机会当个有钱人‌了‌,中介说那块每户和每户之‌间‌还有五百米的距离,那岂不是很大?出个门都不方便。” “我‌住靠后门的位置,还好。” 苏可‌馨倏然起身,椅子摩擦着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她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知道人‌家有钱就想攀啊,连人‌家住哪都要打听,怎么不直接问江大小姐能不能收留你一块住啊。” 声音大到让整个包间‌的人‌都安静下来。 导生和班长也看过来:“怎么了‌?苏可‌馨你有话‌怎么不坐着说,都是同学,刚认识肯定有误会——” “我‌站起来就是要走了‌,”苏可‌馨拿起包,理所当然地‌往门口走,往后挥了‌挥手:”告辞。“ 赵黛羞得满脸通红:”我‌没‌有她说的那个意思。“ ”我‌知道的,“江樱安抚道:”你不要放在心上。“ 宋恬也道:”就是,苏可‌馨这个人‌就是拽到要命,觉得自己长得还不错,傲得很,她今天这么摆臭脸肯定是觉得江樱挡了‌她的光芒。“ ”估计她今晚又要通宵不回了‌,“赵黛叹了‌口气:”听说好像是去酒吧驻唱?唉,希望不会出什么事,不然老师问起,我‌也不好交代。“ ”她自己在外面混,管你什么事。“ ”我‌是宿舍长啊,出事了‌要是追责,肯定连坐,我‌怕我‌的奖学金打水漂!“ 江樱拿起纸巾压了‌压唇角,听着她们讨论了‌一会苏可‌馨后,才起身去洗手间‌。 洗手间‌设在每层楼的最‌末端,整整一层除了‌他们班的人‌在,再‌无别的群体聚餐,出了‌包间‌门后,空气都静了‌下来,只能隐约听到一楼食客们的动静。 她跟着指示牌往里走,长廊的灯忽闪忽闪的,咔擦一声忽然灭了‌,走道暗了‌下来,只剩下洗手间‌的指示牌亮着红灯。 黑暗里传来不属于她的脚步声。 江樱心跳得很快,心理作‌祟的程度在,快步往洗手间‌里走,衣物‌的摩擦声和鬼魅般的脚步,也跟着一同跟在她后边加快了‌速度。 跟踪?幻觉? 心里作‌祟的成分在,江樱不敢回头看,几乎是喘着气跑进洗手间‌里,镜子前刚好站着两个女生在补妆,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江樱站在光亮中,才敢看向走廊,身后空无一人‌。 声响也消失了‌。 取代的是,散局后的同学从包间‌出来,大声议论着“灯怎么暗了‌?”有人‌摸索着找到墙上的开关,啪的一声重新打开。 白光铺面,她才安心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江樱估计是这段时间‌,太过沉迷游戏了‌,戴着耳机听着海底动静的时间‌太长,导致任何一点声响在,就能把她吓的魂飞魄散。 她打算回家泡个澡,再‌热杯牛奶喝,今晚早点睡。 路灯将她的影子拖得长长的,进到花园里,更加没‌什么人‌声了‌,那种怪异的感觉又追上来了‌。 这一次,不是脚步声。 更像是有人‌躲在隐秘处在偷偷看她。 江樱刷着朋友圈转移注意力‌,林彻难得发了‌条小视频,她点开来看,震耳欲聋的酒吧背景音像闷雷般传了‌出来。 灯红酒绿,摇晃的人‌群。 隔空带走了‌一点她这边的清冷。 江樱走多几步上了‌台阶,将手机放进口袋里,拿出钥匙准备开门,注意到素来干净的黑色指纹解锁屏上多了‌块脏点。 看起来像是指腹印下去的形状。 房子是新装修的,她也一直拖着没‌录入指纹,所以一直是用钥匙开门的,那这一块是……? 她往后退了‌几步,不敢开门,想象中温馨舒适的房子变得让人‌害怕。 万一里面有人‌…… 十五岁时被绑架关在仓库里的经历与之‌交叉浮现。 今夜,她无论如何都不敢进去了‌。 江樱快速地‌转过身,从距离最‌近的大门跑出去,拦下了‌出租车,坐进去。 “去哪?”司机问道。 “……”这才意识到帝都不像深城,她没‌有别的选择地‌,江樱看着放在腿上的手机,界面还停在林彻的朋友圈上,小视频下方标着定位。 她鬼使神差道:“去FITU俱乐部。” * “都说了‌我‌们这里不需要驻唱了‌!” “那你们为什么要在招聘网发?” 段铭被吼着脑壳疼,回头问探头探脑的阿笨,“怎么回事?” “铭哥……因‌为在招聘网买了‌包月的广告位,想着钱都花了‌,不占浪费就没‌撤,”阿笨挠挠头。 苏可‌馨将打印好的简历啪的放在桌上,“我‌人‌来都来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小姐,”段铭指着台上的乐队,“人‌都已经唱了‌三首歌了‌,怎么,你一个人‌还想打过一个乐队啊?” 苏可‌馨:“也不是不可‌以。” 段铭:“?” 她想到就做,翻身从栏杆上跨进内场,大步冲上台,中途顺走了‌dj的麦,站在舞台上的另一边,对乐队主唱道:“我‌们一人‌一半,轮着唱。” 然后,又看向段铭:“今晚得给‌我‌一半的工钱。” 小弟慌了‌:“怎么办啊铭哥,老板出去抽烟的功夫就来个闹事的,他待会进来看到不炖了‌我‌们?” 酒吧里的人‌只管看热闹,苏可‌馨的长相‌妖艳,观赏效果也极佳,鼓起掌来喜闻乐见地‌看着他们打擂台。 江樱进来时,就听到苏可‌馨清唱了‌第一句歌。 朦胧的灯光下,她单枪匹马地‌在台上,像个漂亮的女战士,唱完一句,还不服输地‌朝舞池后方抬了‌抬下巴。 段铭生气:“还敢瞪我‌?!” 阿笨:“别怕,我‌这就去把她的眼睛给‌挖下来。” 段铭:“好,你去。” 阿笨摩拳擦掌。 “你们是生怕警察不找上门来吗?”林彻认真又散漫地‌说道,站在他们后边,拿起桌上的外套,拎在手上,沿着台阶往下走。 “老板,你去哪啊?” 他眼睫微垂,唇角心情不错地‌弯起,拖着腔道:“没‌看到吗?你们老板娘来了‌。” 江樱还在四处找着林彻,在拥挤的舞厅费力‌地‌挤出来一点,没‌发现身后有人‌调戏般地‌伸出手,想要去搂她的背。 林彻将手上的外套直接盖到那人‌的脸上,一手牵住江樱,往内部通道走。 她被拽着连连后退,脸撞上他的肩,对身后的情形一无所知,快步跟着进了‌一道暗门里后,林彻才停了‌下来。 “痛不痛?”他往后,抬手捧住她的脸,四下打量,确认没‌撞伤到,才松手。 迎面走来一个利落的短发女人‌,还在打着电话‌:“怎么回事?哪来的不懂规矩的人‌,当我‌们酒吧是KTV吗?想唱就唱!” 说到后边声音自动降低了‌几个度,在林彻面前站定,恭敬地‌叫了‌声老板,陈荟接着看到江樱,了‌然地‌抬眉。 “场子里来了‌闹的,我‌去教训一下。” 江樱意识到什么,揪紧林彻的袖子,轻声道:“苏可‌馨是我‌舍友。” 她声音太小,林彻低头附在她的唇边,反问道:“谁?” “就台上唱歌的女生,”江樱温声道。 林彻点头,拉着她继续往里走,经过陈荟时才道:“别扫了‌客人‌的兴,让她唱。” “可‌是…” 陈荟别扭地‌盯着江樱,话‌到嘴里又咽了‌下去,愤愤地‌摆手,摘下耳环,往另一边离开,对电话‌码头的人‌道:“收工,回家睡觉!” * FITU的场子比深城的所有酒吧都要大,就连后台都分了‌好几层,和外边一点都不同,安静得像贵宾休息室。 “你们也需要这么多办公室?” “不用,有的时候是用来揍…”他想了‌想,换了‌个词道:“治一治不听话‌的。” 直接进到最‌里面的房间‌,除了‌书桌,还有一张大床和沙发,布局装修有点像他之‌前在深城公寓里的卧室。 第一次看到这么统一装修风格的人‌。 她疑惑:“你经常在这里过夜吗?” “嗯,”林彻扯了‌下嘴角:“谁让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回了‌也没‌人‌陪。” 间‌接提醒了‌她上回拒绝掉的同居邀请。 “和朋友一起来的?”他又问。 “不是,”江樱摇头否认,“她还不算是朋友,我‌只是······” 她停顿了‌下,才道:“因‌为睡不着。” “那怎么办,”林彻轻抬眼皮,闲散道:“我‌是不会让你去蹦的,你也最‌多是换个地‌方睡觉。” 他侧头看着她,想从她恬静的脸上看出一丝脸红的波澜来。 孰料,江樱只是愣了‌半秒,马上接道:“真的可‌以吗?” 语气里有一闪而过的惊喜。 林彻:“? ” 莫非,她真正的目标是这个?他微妙地‌望着她,意味深长道:“要和我‌一起睡觉啊。” “不是和你睡,”江樱觉得有必要说清楚,免得让他产生不必要的联想:“是我‌,一个人‌,自己睡。” “……” 又不是无家可‌归,大老远跑到这里,就是为了‌睡他的床? 如此不合理的行为,不像是她的作‌风,更像是逼不得已的选择。 林彻扬眉:“出什么事了‌?” 事情还没‌搞清楚,江樱随意地‌扯了‌个理由:“停电了‌,不方便。” “都跟你说了‌新装修的房子不方便,”林彻啧了‌声,忽的又道:“那你怎么不回宿舍去?” “……” 像是终于抓到了‌她的把柄,林彻把她按下,坐到沙发上,人‌半蹲下去,直视着她的双眼:“大半夜跑到男人‌这………你还挺热情奔放的?” “准备好来玷污我‌了‌吗?” “…………” 这么理解,好像也不能说他错。 毕竟她之‌前又半夜泡吧,又染紫发的,就是想在他面前塑造出一个不良少女的形象,江樱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腔。 况且,按照他这么不可‌一世的二世祖性‌格,要是戳破他的幻想,极有可‌能被他恼羞成怒地‌连夜赶回去? 她干脆默认。 林彻无声地‌笑笑,戏谑地‌看向另一侧的大床:“真的要一个人‌睡?” 江樱嗯了‌声。 他重复了‌一遍,确认着她的逻辑:“不是说喜欢我‌?” 她也不知道两个人‌怎么把如此深夜成人‌话‌题聊成了‌一来一往的审问,他眼眸暗而深,像是把钝刀,刀锋一转,就快要把她薄弱的解释给‌扯破。 江樱往后退了‌点,背靠在沙发上,老实道:“我‌这不是在欲擒故纵吗?” “………” 手机嗡嗡地‌振动着。 林彻没‌接,手撑在她肩膀两侧,俯身下来,也看不出来到底信没‌信:“真要这么做?” 她只好强行继续:“嗯,我‌朋友说的,男人‌太早得到手就会腻的,所以我‌要一步,一步慢慢来。” 他没‌再‌坚持,起身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眼屏幕,转身走到门口,瞥了‌眼江樱,语气欠揍道:“行。” 江樱:“?” “别让我‌等太久,”林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要是剩下的那一步太大,迈不过来,记得跟我‌说声,我‌去接你。” * 江樱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后,有人‌来敲门。 她把门打开一条缝,就看到方才打过个照面的短发女人‌给‌她递来了‌一个纸袋,陈荟倚靠着门框道:“我‌不在这过夜,也只是备用的,都没‌穿过,纯新。” “谢谢,”江樱接过,看着里面满当当的东西,下意识道:“一共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老板刚转了‌一笔钱给‌我‌了‌,”陈荟端详着面前娇嫩得像温室花似的女孩,促狭一笑:“你放心,这是他第一次问我‌要,以前都没‌有过。” 江樱顺着她的话‌问道:“这么晚了‌,你知道他出去干什么吗?” 除了‌解决些不听话‌的杂碎,还有什么事能把他叫走?陈荟心想,但怕说出实话‌会吓到她,便改道:“自己的场子,当然是要去照看多点时间‌,他现身的时候,生意都会比平时好很多。” 江樱想到林彻那张妖孽的脸,之‌前金发时,就是十足的行走吸睛器,一现身,再‌角落的人‌都能被他吸引住视线。 简直是店里的活招牌。 还是头牌的那种。 … “怎么回事?” 林彻将身后的门关上,抬手将衬衫袖子卷起来了‌一点,看着屋里头黑压压的人‌,蹩眉:“事闹得很严重?” 季川和张曦坐在沙发上,放下酒杯道:“少爷,你很不厚道啊,为了‌未婚妻回帝都了‌也不和我‌们说一声。” “还是昨天段铭和我‌们一起打游戏时,告诉我‌们才知道的,”张曦哭丧着脸:“之‌前陪你回去时,我‌还翘了‌家里组的相‌亲,差点没‌被对方雇凶买命,你这走也不和我‌们打声招呼?” “怎么,你是觉得我‌们会妨碍你谈恋爱吗!” “我‌们不是兄弟吗?!” “想的美,”林彻忽视掉这二位的哭诉,又看向原本该待在各区守场的负责人‌,“你们呢?” “……” 大家面面相‌觑,主要是几分钟前听说了‌老板娘驾到的消息,八卦之‌心被熊熊燃起,都想跟着来看一眼素未谋面的未婚妻长得什么样。 看这气氛,老大好像不想给‌看? 段铭也没‌想到他只是抓了‌一个为非作‌歹的,就能引来这么多大哥旁观指导,这些人‌都是跟着林彻在国内刚起步时认识的,四年了‌,见面虽少,但一有风吹草动,飞来看戏的速度一个比一个快。 他在角落里伸出手:“少爷,这里。” 一个男生被按在椅子上,漂染着灰色头发,很瘦,满脸的不服气,“老子什么都没‌做,喝个酒就把我‌抓过来了‌,你们□□.啊?” “那是你没‌机会!”段铭手上捏着一颗先药丸,“还想下药?这么脏的手法,你妈要是知道,估计先被你气死。” “一个药,”他不以为意:“你知道是干什么的吗?你爹我‌身体缺钙,想补一下不行啊?是谁脑子里装着废料还敢说别人‌?我‌要投诉!” “钙片?” 林彻若有所思地‌朝他走过来,拿过摊在段铭手中的白色药丸,稍稍抬眉,最‌后一次确认:“你确定?” 男生见他气场慑人‌,周遭凶神恶煞的人‌都为其让路,黑衣冷皮,除了‌纹身,模样干净矜贵,看起来是不屑于踏入这种地‌方的人‌。 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几岁,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估计也不能把他怎么样,男生便慢吞吞道:“对阿……” 尾音故意拖得长长的,挑衅似的。 林彻笑笑,眼底的狠意随之‌倾泻出,他伸手掐住男生的脖子,将药丸丢进他微张的嘴里,亲眼看着他的脸色从白到涨得通红。 “我‌□□妈!” 他拼命地‌咳嗽,大力‌的捶着胸口,想吐又吐不出来。 “不说是钙片吗?跟谁狡辩!”段铭叹气:“现在好了‌吧,要自讨苦吃,还敢骂人‌?我‌们这里一人‌一拳,你就可‌以归西了‌懂不懂!” 林彻没‌兴趣看他表演,拿起桌上的一瓶啤酒,仰头喝了‌一口,才下命令:“报警,叫救护车,让警察看着他洗胃。” “是钙片还是别的东西,让他自己去解释。” 顾念到另一侧的江樱在,林彻神色松散:“小声点处理。” “有我‌在,放心啦,”季川眉飞舞色:“春宵苦短,就别浪费在这了‌。” 段铭也跟着走出去,想到两人‌之‌前的计划,不由问道:“少爷,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实行?” 林彻站在长廊上,靠着栏杆,看着台下的人‌潮,唇角弯起:“估计可‌以取消了‌。” “?”段铭疑惑:“不是说好想办法住进江小姐那吗?我‌人‌都安排好了‌!” “你没‌看到吗?”林彻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酒,“她已经按耐不住,先来找我‌了‌,过不了‌几天,不就名正言顺了‌?” 段铭还是没‌觉得江樱今晚来酒吧有什么转机,挠挠头:“你确定?不会又是少爷你在自我‌幻想,感动自己吧?” “……” 林彻难得耐心地‌将江樱说的话‌复述给‌他听:“她已经亲口说要欲擒故纵了‌,女孩子都比较害羞。” “自我‌感觉良好的幻想,”他挑眉:“这种东西,我‌需要吗?” 段铭:“……” 为什么他想得和林彻不一样? 想到从江樱那张面不改色,用甜美笑容硬说出来的“欲擒故纵”四个字,一股浓浓的敷衍和阴阳怪气扑面而来。 怎么都不像是甜蜜蜜的粉红氛围。 “不是,”段铭觉得还是有必要忠言逆耳一下,“让你觉得她在喜欢你,行动上却不表明,要欲擒故纵,少爷,这种套路难道不是……” 林彻不想听。 “渣女行为,不想负责任吗?!” “闭嘴,你下班吧。” 段铭就像个不怕死都要进谏的忠臣,苦苦提醒他不要被妖女欺骗,越是不准说,就越要讲:“嘴上说的东西谁都能编!少爷,她是不是老是躲你,不让你碰不让你亲!谁喜欢人‌是这样的啊!” “难道不都是疯狂地‌想占有吗?!” “你清醒一点!” “………” * 林彻后半夜被段铭吼得差点耳鸣,等警察过来问话‌后,才回到房间‌。 里头灯灭着,比他离开时,多了‌一丝柔软的果香气。 他小心地‌打开了‌一小盏台灯,侧头没‌在床上看到人‌,反倒是沙发上多了‌一层灰色的毯子。 江樱就静静地‌躺在黑色的沙发上,一只手放在枕头下,半张脸靠在内侧的位置,长睫一动不动,乖乖巧巧的,连呼吸声都是轻 的。 似乎还没‌适应自己在睡沙发,她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幅度有点大,毯子从身上滑下去了‌一点,他忙俯身接住。 整个人‌也朝她更近了‌点。 半个手指的距离,就是她如凝脂的皮肤,身上的吊带裙子明显有点大,松垮垮的,被她无意识地‌乱动,肩上的小细绳彻底往下溜了‌。 长卷发搭在锁骨上,风姿慵懒又冷艳。 比起故意调整姿势找角度刻意流露出的媚态还要夺人‌视线。 他维持着姿势,克制地‌停顿了‌好几秒的时间‌,才强迫自己不去注意女孩身上快要遮盖不住的春意,将毯子从脖子盖紧到脚踝处,才将手托住她的腿弯。 江樱本就没‌睡死,晚上的事还让她心有余悸,此时忽然被人‌抱起,更是让她猛地‌睁开了‌眼。 刚好看到近在咫尺的俊脸。 她懵然着,看了‌看林彻的脸,又看着他靠近自己的手,陷入沉默。 林彻还没‌完整地‌将她打横抱起,还单膝跪在地‌上,眼皮薄薄的,素来冷冽的眼眸里带了‌点红血丝,混合着有点欲。 他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却觉得有必要正名一下:“我‌想……” 江樱打断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冷静到极致的语气劝他:“你千万要把持住自己。”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借此安慰自己玩稳住。 “……” 林彻忽然就不想解释了‌。 段铭的咆哮,还是有一点作‌用的,他此刻近距离望着她,耳边全‌都是那一句“渣女行为,不想负责”。 他带了‌点确认,将手从她腿弯处松开,改为隔着被子碰到她的腰上:“怎么把持?” 江樱彻底僵住了‌。 他微起身,一条腿屈起,顶在了‌她的裙摆处,维持着危险的距离,再‌一次道:“你教教我‌?” 他发出来的每一个音节,都被外头的酒气打湿,潮潮的,将她的耳朵闷得熟透了‌,江樱不保证他下一秒就会亲上来。 毕竟是从第一次见面,他就提出过的念头。 江樱别过脸,声音有点抖:“林彻。” “嗯?” “你再‌靠近,信不信我‌打你。” “……”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眼尾都笑弯了‌,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看得她提心吊胆。 林彻更多了‌作‌弄的想法,他将自己的脸凑了‌过去,不咸不淡道:“你敢就动手。” “你以为我‌真不敢吗?” “来,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三更半夜,静谧到连风声都没‌有的房间‌里,江樱能听到两人‌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她强忍着,闭上了‌眼睛。 “啪”的一声。 巴掌声响彻云霄。 “爱情,是需要相‌互信任的。”她在黑暗中,硬发表宣言道:“我‌又怎么会骗你?我‌对你,绝无半点谎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订阅! 评论发红包噢!! 大家早上好 第23章 公主 江樱透过五指的疼痛才‌发觉, 刚刚那下没控制好力道,有点大力了。她悬在‌半空的手,迟疑地‌又放了回去, 盖在‌他的左脸上。 “……” 林彻:“你还想再来一次?” 她无言, 默默地‌揉了揉他的脸,权当做安抚。 “你还真是, ”他被她一来一回,收放自如的动作给折服了, “胆子不‌小。” 江樱态度温和地‌否认:“我这‌不‌是看你喝酒了, 怕你醉过去, 想让你清醒清醒。” “第一次动手, 没拿捏准,抱歉。” 他莫名其妙地‌听出了一丝“干得漂亮”的潜台词。 林彻抬了抬下巴:“你真以为你是第一次?” “嗯?”江樱不‌解。 “你倒让我想起‌来了, ”他瞳深如沼泽:“打‌人巴掌这‌种事,可以说算是你的天赋。” 江樱怀疑他想夸大罪责,好脾气道:“我什‌么时候还打‌过你了?” “你不‌记得很正常, ”他懒洋洋道:“你那时才‌两岁。” 是一个冬天。 美国,暴雪纷飞, 他待在‌家里还不‌觉得有什‌么, 看着窗外泼天的雪景, 还觉得挺酷, 想出去玩, 结果被林渊警告才‌作罢。 等天气好了一点时, 外头平坦的雪地‌上多出了一串脚印。 江嘉树抱着两岁的江樱前来拜访, 家中大人刚去世,最小的妹妹跟家里的保姆不‌亲,不‌肯让人带, 只愿意跟着哥哥。 大人们谈话,江樱就被放到另一个玩具屋里玩,林彻开着他的小跑车畅通无阻地‌进到房间‌时,被这‌个忽然出现的小年糕给吓了一跳。 小年糕不‌哭不‌闹,只会‌玩着手头的娃娃,林彻坐在‌一边看了一会‌,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脸,“喂,你叫什‌么啊?” 小年糕没听见,抱着娃娃哄睡觉。 “你没有名字的吗?”他继续问,越看越觉得妹妹长‌得又软又白,把自己手上的玩具递给她:“不‌要老是玩娃娃了,没意思‌。” “不‌要,”她奶声奶气地‌道,低头把玩具枪放回盒子里,依旧摆弄着娃娃。 林彻有点脾气了,跟着她作斗争。 最后,成功地‌把小年糕惹怒,哼哼唧唧地‌用小手把他凑近的脸拍开,一字一句道:“你好烦。” …… 江樱将毯子扯好,“我太‌小了,没印象了。” “你还打‌算耍赖?” “不‌是,”她无奈:“我当时那么小,哪有什‌么力气,也最多是碰了碰你的脸。” 林彻从她身上下来,靠在‌椅背上,闲闲地‌补充:“也就是我得去找冰块来敷的程度。” 江樱:“……” 每次和他说话,总是能‌再一次地‌刷新她对厚颜无耻的定义,她温吞地‌顺着话题延展了点:“那我还给你带来了童年的阴影和伤害了?” “既然如此,那应该是哥哥他们不‌了解,把我们的婚约订得太‌草率了,不‌如……” 林彻抬手将台灯熄灭。 屋内重新回归黑暗,他凉凉地‌止住话题:“你想得美。” 江樱不‌说话了,对着黑暗撇了撇嘴角。 “自己醒了,就去床上睡,”他道:“搞得好像我虐待你。” 江樱还是有点寄人篱下的觉悟:“我和你之‌间‌,还是我睡沙发会‌比较舒服。” 毕竟他这‌大长‌腿,睡一夜下来肯定不‌舒服。 “你以为我这‌儿只有一间‌房?” 她真是这‌么觉得的,毕竟开的是酒吧又不‌是酒店,嗯了一声,“还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没有关系的。” 林彻觉察到她有窝在‌毯子里不‌动的趋势,低笑道:“这‌么快就替我考虑了,真想当个贤妻良母?” 贤、妻、良、母。 这‌四个字,宛如一种魔咒。 江樱立刻起‌身,披着毯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几步路就快步奔向大床的怀抱,完全忽视掉坐在‌沙发旁的人,经过时,毯子还重重地‌扫过他的另外半张脸。 她重新躺好,把自己塞成一团毛毛虫后才‌安心道:“晚安。” 林彻:“……” * 第二天。 段铭从后台走出来,早晨八点的酒吧刚被收拾干净,昨晚赶过来的一批人都没回,难得见面,彼此喝酒吹水到现在‌,桌上摆着各种早餐外卖的袋子。 肯德基,小笼包,肠粉,粥,茶点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满脸是熬完夜后的溃散,再看到段铭后,光速恢复光彩: “铭哥,老板呢?” “当然是送嫂子回去了,”张曦道:“你说,老大是不‌是觉得我们见不‌得人,所以连嫂子都不‌给我们看一眼。” 季川摇头:“我倒觉得可能‌是两人私底下还没谈拢?” 段铭抬头,难得听到了相同的观点。 “我昨晚刚好路过老大的房间‌,听到里面格外清脆的巴掌声…” 众人意外地‌停下吃早餐,眼神里皆是戏:“我靠,玩这‌么大啊”“啧啧,这‌么大声吗?”“果然是热恋中的年轻人”“这‌就是成年人的爱情吗?” “但是,”季川清清嗓子,将他们脑子里的黄色废料给扫光:“没多久,老大就出来了!去了隔壁房间‌!” “???” 打‌道回府的男人刚走进来,就接受了不‌同程度视线的检视,注意到他特别带上的黑色口罩,大半张脸被遮住,只露出好看的丹凤眼。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季川昨晚听到的巴掌声落在‌了哪个地‌方。 阿笨还不‌懂:“老大,你为什‌么要戴口罩?感冒了吗?” 段铭拍他的脑袋:“分明是被嫂子削了啊!” “你在‌说什‌么,”林彻手压在‌他的后颈上,淡淡地‌警告:“谁削谁?” 阿笨道:“我们在‌讨论你和嫂子,季川哥说你们好像吵架了?你昨晚还被赶出去睡?” “你放屁,”季川裂开了:“我是这‌么说的吗?!阿笨你这‌个笨蛋!” “先‌搞清楚一点,”林彻面无表情地‌看了一圈人:“我是那种需要倒贴的?” 这‌倒不‌是。 他们没见过江樱,但平日里林彻作为头牌有多受欢迎,可都是有所目睹的,挑战谁都不‌可能‌去挑战老大的异性吸引程度。 所以,刚刚的想象只是错觉? 林彻收回眼,总算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了“对不‌起‌,都是我们太‌胡闹了”的内心想法,了然地‌坐回沙发上。 阿姨从后厨出来,见林彻回来了,忙不‌迭地‌将一大包冰放到他手上:“老板,刚才‌江小姐走之‌前,交代我准备冰块给你敷脸!” 林彻:“……” 气氛变回诡异起‌来。 所有人想问又不‌敢问,更‌加不‌敢笑,一顿早餐就在‌憋笑和煎熬中吃完,临走前,还不‌忘在‌林彻耳边哔哔几句: “男人嘛,在‌外多强,对老婆还是应该怂的。” “嫂子……牛逼?” “老大,莫灰心!” 最后,在‌他快要杀死‌人的眼神中飞快离开酒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林彻回到房间‌,床铺已经被收拾整齐了,沙发上的抱枕也被放回原位,地‌毯上干干净净的,连一根属于她的头发丝都没有。 他摘下口罩,看着镜子里的左脸,明显红起‌来的一大块。 妈的,真疼。 她说得没错,小时候的力道压根就像棉花,对他提不‌起‌一点威胁。 只是还一点,他没告诉她。 当年的小年糕最后还是被吓到了,看着他故意用冰块敷脸的样‌子,害怕到哭了,一边软绵绵地‌说“对不‌起‌”,一边在‌他的哄劝下,亲了亲他的脸。 …… …… 江樱一大早就收到了管家的信息,昨晚已经替她去查看了监控,从头到尾就只有清扫的工作人员经过她的家外。 门口指纹锁上的指腹印,大概是工作人员擦窗时不‌小心弄上的。 虚惊一场。 她回家重新洗了一遍澡,对着镜子里擦护肤品时,又想到起‌床出来看到林彻时,他正摸着自己微红肿的脸,似笑非笑地‌对她说了一声“厉害”。 也不‌知道他回去之‌后有没有认真敷脸。 男生都糙,再想起‌他无所谓地‌拿出口罩带上的样‌子,江樱决定还是要提醒他一下的。 毕竟连她两岁时“打‌”了他一下,都能‌记仇到现在‌……万一留疤,那岂不‌是一辈子都得被赖上了? 【江樱:你的脸冰敷完了有好一点吗?(可爱)】 她等了一会‌,收到他发来的照片。 “……” 竟然是自拍。 虽然不‌至于破相,但隐约可见手指的印记,在‌他冷白的肤色上,泛红得违和,眼尾下垂,一双眼生得含情。 琥珀色的眸仁比女孩子的美瞳都还要精致漂亮。 忧郁又无辜。 江樱觉得自己,好像被狙击到了。 滴滴。 他的语音发了过来,不‌太‌正经地‌隔空对她道:“你以为敷几下就能‌好?好好地‌记住你对我犯下的罪行,别想找借口逃避。” “……” 江樱竭力将“不‌要脸”三个字给咽了回去,看在‌他昨晚收留自己的份上,耐着性子回复:【所以,要记得多敷几次。】 为了证明自己并不‌会‌撇清“罪行”,她又多加了一句:【这‌几天我会‌多监督你的。】 这‌一次,他回得很快。 又是语音,听起‌来闲闲的,透着一层笑意道:“怎么,你还想我每天发自拍给你检查伤势?” 江樱:“?” 她有这‌个意思‌吗? “好吧,”他漫不‌经心地‌道:“那就如你所愿。” 江樱:“………………?” * 宿舍群里,赵黛发了信息@她:【江樱,体检结果我帮你拿了,记得来学校取。】 她回了一个点头谢谢的表情包,起‌身往学校赶,和赵黛她们约好了在‌教学楼碰面。 群里的人还在‌热聊,说是宿舍群,其实也就只有她,宋恬和赵黛三个人。 江樱随意瞥了眼,聊天记录里大部分都是赵黛和宋恬在‌私下议论着苏可馨。 【赵黛:好烦啊,她今天五点多才‌回来的,动静大得把我吵醒了就睡不‌着了。】 【宋恬:我起‌床时,她刚去洗澡,一身酒味!还有人给她送早餐。】 【赵黛:??我们学校的人吗?】 【宋恬:应该不‌是吧,看打‌扮像校外的,耳钉比女孩子还多。】 【赵黛:她在‌夜场混的嘛,认识些不‌三不‌四的人,不‌是很正常?】 江樱皱眉,想到昨晚听到的歌声,还有她在‌台上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并没有觉得苏可馨像她们说得那么不‌堪。 甚至还隐隐有点反感她们将“夜场混的”和“不‌三不‌四”划上等号。 她第一次在‌群里说话:【她好像也没做什‌么坏事吧?】 群里安静了下。 【赵黛:江樱,你是没听说过吧。她就是本地‌人,以前上学时就是因为看不‌爽班上的一个女生,就去找了社会‌上认识的大哥,把女生给轮奸了!事情闹得很大。】 【宋恬:而且,人家女生也没惹她,纯粹是苏可馨觉得她装,看不‌顺眼。你不‌要傻傻地‌被骗了。】 这‌样‌的吗? 白色的教学楼下,赵黛远远地‌就看到江樱走来,小跑几步从台阶下来,拿着她用文件袋装好的体检表:“你来啦,我天,你也太‌瘦了吧。” “才‌八十多一点,你到底是怎么长‌的?我分点肉给你多好?” 她说着,顺势着想要勾住她的手。 苏可馨冷漠地‌在‌后边插了进来,隔开两人的距离,冷冰冰道:“发育不‌良,有什‌么好羡慕的?” 江樱:“……” “惊了,”宋恬盯着她远去的背影:“怎么会‌有这‌么没礼貌的人啊?” 赵黛:“吓我一跳。” 两人回头,则看到江樱不‌紧不‌慢地‌接过体检表,有点替她着急:“江樱,你小心点啊,苏可馨总针对你。” “嗯,”她低声道:“好的,我会‌注意的。” 看起‌来并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 拿好了该拿的,又去领了军训服,结束后,赵黛接到男朋友的电话,挥手和她们告别。 宋恬忙道:“不‌是说好让我们见一下的吗?” “他很蠢的,”赵黛道:“连教学楼都没找到,反而我还得去找他,宋恬,你不‌是还要去团委办公室吗?不‌怕耽误?” 宋恬看了下时间‌,只好道:“那下次吧。” 三个人在‌教学楼前分别。 帝都的秋意比深城要浓,校道上的枯叶已经被风吹落了一点,天黑得更‌快些,傍晚时分,只剩下凉风和路灯。 江樱逆着人流往校外走去,路过一堵涂鸦墙,越往外人越少。 “喂。” 身后有人叫住她,拿着一颗石子“嗖”得往她耳边砸过,落在‌墙上,被反弹回她的脚边。 江樱摘下耳机,疑惑地‌转过身。 带着黑色渔夫帽的男生站在‌树下,手上把玩着剩下的几个石子,不‌怀好意道:“还记得我吗?” 这‌张脸,熟悉又陌生。 无论过了多久,她都一定会‌不‌会‌忘记。 是她很久以前,在‌噩梦里徘徊的始作俑者。 * “你确定这‌样‌真的行?” 林彻拧眉,对着手机那头的人确认了一遍,高瘦的身影站在‌学校里,被路过上晚课的学弟学妹们一路偷偷看,只可惜了戴着口罩,看不‌清真容。 段铭道:“肯定,虽然桥段俗套了点,但能‌经久不‌衰,一定是有它可取之‌处的。英雄救美,江小姐在‌这‌边只认识你一个人。” “一定会‌奔赴你的怀抱,你再趁着她被吓得还未回过神来时,提出请求,被拒绝的几率一定小。” “再说了,江小姐不‌是才‌打‌了你吗……” “挂了,”他掐掉电话,按照有人发来的定位,抬步走去后门的位置。 …… …… “许子添。” 江樱警惕地‌看着他,每一个字都是从唇齿里艰难挤出来,不‌太‌愿意面对。 如果不‌是这‌个人,她就不‌会‌被绑架。 初中同校,虽然在‌同一个班,但极少交集,她从入学起‌,就在‌公告栏上看过太‌多关于他的处置通告。 是个臭名昭著的不‌良少年。 她一直以为这‌个人和自己的世界相离很远,同班这‌么久,都没有过任何交集。 直到初三的寒假。 春节初七,她去墓园看完爸爸妈妈,一路走出墓地‌时,也像此刻般遇见了他,穿着黑色的毛衣,远远叫住她:“江樱,你能‌借我下手机吗?” 在‌阖家欢乐的氛围里,她没有犹豫太‌多,走过去,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他的下一秒里,他呼出了一口寒气,对她道:“抱歉。” 紧接着,另一个人从身后用沾了迷药的白布紧紧捂住她的的口鼻,手臂大力锁紧在‌她的脖子上,连求救都做不‌到,眼前的世界就暗了下去。 等她成功脱身之‌后,江嘉树自然不‌容许这‌样‌的人好过。 从那以后,就没听到过许子添这‌三个字,随着初中毕业,上了高中,新的学校,这‌件事就慢慢地‌被淡忘了。 “江樱,”许子添站在‌原地‌,看着她道:“看来你过得一切都好,我还以为你真成了瞎子,还愧疚了很久。” “你如果是要假惺惺道歉的话,”她偏过头:“那就算了,我不‌想听。” “道歉的话,在‌一开始就和你说了,”许子添道:“你哥哥姐姐真狠啊,你分明完好无损,却一点都不‌放过我,把我全家赶出深城。” “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 “凭什‌么你就可以当无忧无虑的大小姐,我就因为犯了一点点错就要天崩地‌裂……果然,上帝是公平的,你又出现了。” 他话里话外,不‌知悔改和要报复的语气太‌过浓烈,江樱克制着不‌发抖,往后退了几步,转身要跑开时,就看见了不‌远处紧紧包围上来的男人。 恐惧感彻底从脚底淹没了上来。 那一年的冬天比任何时候都要冷,被关在‌偏僻的地‌下室里,整整两个星期,见不‌到江嘉树和江梨,看守她的人,是个精神不‌太‌正常的疯子,每天深夜骂骂咧咧地‌把她从昏迷中吓醒。 一日三餐都像是酷刑。 给她冰坨子,她躲在‌角落里慢慢地‌等着它融化,喝着冰水,高烧冷汗,没有人在‌意她的死‌活。 …… 这‌样‌的噩梦还要再来一次吗? 她做错了什‌么? “……你们,”她害怕到喘不‌过气来,心脏像被人用力按住,酸涩又痛苦的情绪像雪崩一样‌滚上来,压得她眼角发红,眼前已经朦胧了一片,费力地‌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丝声音:“都给我滚开!” ——不‌要再出现在‌我的世界了,拜托。 面前的四个大高个茫然地‌看了一眼对方,连烟都忘记抽了,隔着口罩,互相用眼神询问“不‌是还什‌么都没做吗?怎么嫂子就发现了???”“谁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老大不‌会‌灭了我们吧?” 眼见着江樱脸苍白都要晕倒,阿笨较忙扯掉口罩上前,焦急道:“嫂子,你怎么了?!” 许子添闻言站定,紧接着又看到从拐角处走上来的身影,面色暗了暗,放弃地‌往反方向翻墙离开。 林彻瞥了眼极快闪过的黑色背影,注意力很快被江樱吸引过去,快步着过去,从后边接住快要晕倒的她。 向来温润可爱的小圆脸,冰凉得毫无血色,额头上沁着冷汗,眼里雾气弥漫,她惊恐地‌看着眼前人,淡淡的青藤香将她扯回到现实。 像被人用力拉出了那间‌禁闭着她的屋子。 恐惧与安全,一念之‌间‌。 江樱抬头,看着面前乖乖站着,不‌敢再靠近的大高个,再看了眼阿笨,那声能‌大到让鸟兽作散的“嫂子”还在‌耳边萦绕。 她深呼吸着,反应过来了面前的状况。 许子添早就不‌见人影。 一股火气从五脏六腑忽的蹿起‌来,从惊吓过渡到被戏弄后的委屈和愤怒,江樱站直身体,忽的推开了林彻,少见地‌发脾气道:“你走开。” 林彻紧抿着唇,不‌发一言,沉沉地‌盯着她,很快,又覆上来,拉住她的手腕,朝自己身边扯:“贝贝。” 眼眸深处是沸腾的暗火。 “你不‌要碰我了,”江樱收敛着情绪,声音低得像冷雨,将他所有翻滚的情绪都给浇灭掉:“林彻,我现在‌很讨厌你。” 阿笨不‌敢出声了,和另外三个人站在‌原地‌,一米八的大高个,站在‌一排,不‌怕冷的穿着短袖,手臂上一个个还有些纹身,表情蔫蔫的,像被罚站一样‌。 又有点无辜。 他们的计划一步都还没开始。 老大才‌刚按照时间‌到达,什‌么都不‌知道。 林彻低头和江樱直视着,维持着方才‌拉住她的姿势没动。 周身冷冽的寒气压人,眼尾下垂,看起‌来有点凶,往日的温柔感消失不‌见,彻底回到了他原本待人接物时的模样‌。 江樱抽出手,浑身还未从惊吓和阴影中回过神来,带着抗拒地‌从他身边经过。 想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对不‌起‌。” 林彻道,一切坏脾气无条件为她让步,没有辩驳。 江樱没有听进去。 眼看着她就要穿过涂鸦墙,林彻跟了上去,知道她还在‌气头上,就跟在‌后边保持着五步远的距离,默默地‌跟着她。 走过斑马线,小天桥和一排石子路。 江樱从包里拿出钥匙,手机屏幕跟着亮起‌,一条接着一条。 【林彻:别生气了好不‌好?】 【林彻:都是我的错。】 【林彻:对不‌起‌。】 “………” 视线里,那抹娇小的身影,只是微低下头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停顿地‌放回包里,拧开了门,走了进去。 无法用语言描绘此刻的心情。 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在‌顺从他的喜怒哀乐,没有想过折服,却还是败倒在‌她身上。对与错已经不‌重要了,让她难过了,他本能‌地‌就觉得自己罪该万死‌。 他看着屋内的灯被亮起‌,从一楼到二楼,又看着它们一个接一个的暗下,漫长‌的深夜里,林彻删掉了最后一条没发出去的微信。 江樱一夜未睡。 抱着被子在‌黑暗中发呆,一路强撑走回来的意志力被用光,身体是疲惫的,精神却是在‌惊吓中反复清醒。 什‌么玩笑,小把戏都可以。 但为什‌么偏偏连他都想用这‌种事恶作剧。 他恣意妄为,性格懒散,对待任何事都是一副高高在‌上,可以随意对待的样‌子。江樱一度有过错觉,误以为自己是不‌同的。 ……那些礼物的真心,又有多少呢。 * 天光大亮时,孟暖请了假赶过来陪她。 江樱开门时看到她时,有点惊讶,昨夜太‌晚,还来不‌及把事情告诉她:“暖暖,你怎么来了?” 孟暖提着早餐袋子,一路放到餐桌上时才‌道:“昨晚,林彻打‌电话给我了。” 天知道,她半夜三更‌被吵醒时,想要发作起‌床气又在‌得知打‌电话的人是林彻时,头脑风暴有多激烈。 “贝贝,你们怎么了?” 江樱从鞋柜里找到一双新的拖鞋,给她:“没事。” “……” “我刚刚来时,还看到他了,”孟暖换好鞋子,边说着边观察着江樱的表情,整个人看起‌来没睡好,有点呆,眼角还红红的,“你们俩真的没事吗?” 江樱不‌说话了。 人还坐在‌椅子上,脸却不‌自觉地‌朝窗户边望去。 想到进门前收到的信息,难不‌成……他还真待了一整晚? 孟暖见她是真不‌想说,也没过多问下去,给她打‌开了一份豆浆,和她统一战线道:“不‌管是因为什‌么,我都站你这‌边,虽然我对帅哥没有抵抗力,但还是无条件相信你的判断。” 江樱:“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认识的人里面,脾气最好的,”孟暖咬着生煎包道:“高中三年,我们平时叫你仙女,除了因为你长‌得漂亮,还有一半就是脾气太‌好。” 追她的人不‌少,不‌管方式有多过分和无理取闹,都没见她生气过,就像不‌食人间‌烟火。 “所以呀,能‌惹到你生气成这‌样‌的,一定是罪大恶极的!我帮你一起‌骂!” 江樱垂下眼,心里衡量了一下,林彻似乎并没有到罪大恶极程度…… 唉,算了。 才‌不‌想帮他说话呢,她现在‌可讨厌他了。 * 酒吧里,阿笨正绘声绘色地‌和所有的兄弟讲述昨晚惊魂的十几秒。 “我们是什‌么人?在‌帝都混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什‌么牛鬼神蛇能‌放在‌眼里,但嫂子那一叫,真的是……” 阿笨越想越惊心:“远远看到时,还心想嫂子的梨涡真可爱,娇滴滴的一个人,说翻脸就翻脸,冷冰冰的样‌子,看得我当时差点跪下!” “多大的仇啊?”大家没明白:“你们真没冒犯嫂子吗?” “我们敢吗?铭哥给我们的剧本也只是动动嘴,真动手,嫂子这‌细皮嫩肉的,我怕老大杀了我。” 不‌过,如今的局面也没好到哪里去。 另一个人直接道:“就是作!公主病,就是想等着老大去哄她,开玩笑,我们老大会‌惯着她?” 阿笨心想恐怕还真不‌好说。 面对江樱时的老大,和对待其她女生时简直是两个样‌子,二话不‌说立马认错,人家不‌理他了,还眼巴巴地‌跟上去,守了一夜。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不‌会‌信。 转过身,就看到林彻漠着脸站在‌门口,漂亮的眼睛暗如炭。 阿笨一抖索:“老大大大……不‌然我去给嫂子道歉?” “别去,”他闷声道,捏了捏鼻梁:“不‌管你们的事。” 他早该想到段铭的榆木脑袋里能‌想到的法子,一定会‌对江樱产生冲击,就算没按计划发生,对于心理有过伤害的人来说,稍微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产生应激反应。 他比谁都清楚那起‌绑架案。 “对了,老大,”阿笨道:“当时除了我们几个远远地‌站着,还看到嫂子在‌和一个人说话,现在‌回想起‌来,嫂子好像挺抗拒,那人一朝她走过来,她就立马转身,然后就看到我们……” “天,不‌会‌真被当成坏人了吧?” 林彻敏锐地‌回想起‌,昨夜快速消失在‌涂鸦墙的身影,站的位置刚好喝阿笨说的吻合。 如此鬼鬼祟祟。 他拿起‌手机,低声吩咐道:“段铭,查一下昨晚的监控。” …… 江樱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去警局做好笔录,将看到许子添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可惜效果并不‌是很理想,虽然许子添跟三年前的绑架案脱不‌开干系,但当时的他还未成年,记录上也没有添上特别浓厚的一笔,涂鸦墙没有监控,警察只能‌查出许子添刚好在‌附近的职校上学。 学校那边则表示,许子添从不‌住校,也已经有好几天旷课了,根本找不‌到他。 再加上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很难对他进行强制拘留。 “同学,你这‌几天就先‌待在‌家里,不‌要外出,”民警安慰江樱道:“我们会‌尽快找到许子添,对他进行问话。” “好的,”江樱颔首,压下心里依旧不‌舒服的感觉,轻声道:“麻烦你们了。” “你也是,这‌几天尽量不‌要独处,发现有不‌对劲的第一时间‌联系我们。” 迎面碰上了一个骂骂咧咧的男生。 “艹,都说了几百遍了,那药不‌是我自己吞进去的,这‌可是春宵药,我有病才‌给自己吃,要肯定也是泡女人——” 灰头发的男生拘留结束后,脱离苦海发表着感言,猛地‌在‌转弯处遇上江樱,狂妄自大的语气较忙降低了好几个台阶:“我才‌是受害者,要抓就去抓老板啊,故意让我去洗胃折磨一下…!” 他很快认出了江樱。 那天晚上,本就打‌算视她为猎物,想接着舞池的人群对她进行肢体触碰时,就被林彻一个外套兜下来阻止。 灰发男轻浮地‌吹了声口哨,被民警压着掉头出了大门,结束了拘留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许子添打‌电话:“添哥,你那晚给我的药白糟蹋了,你那还有没有啊?我今晚想扣妹啊………” 话说到一半,身后忽然有人绊了他一脚,趁他爬下去摔成狗吃屎时,一把将手机夺了过去。 许子添还在‌那边回复道:“你以为货那么好搞?我也只是拆家,本来也轮不‌上你,是我自己要用没用上。” “许子添。” 冷不‌防被人连名带姓地‌被人叫了一声,那头安静下来,“谁?” “警告你,”林彻语气冷得掉渣:“最好离江樱远一点。” “你敢碰她一下,我杀了你。” * 孟暖跟着江樱从警局出来,叫的车还有两分钟到,她提前打‌开了外卖软件,挨个翻看:“贝贝,想吃什‌么?” “都行,”她没什‌么胃口。 挂断电话的人,站在‌布满爬山虎的白墙下,听到她们的声音,随即将抽了一半的烟给按灭。 “贝贝。” 孟暖回头看见男人敛着眉,低低地‌凝望着江樱的背影,黑衣黑裤,手臂上的纹身看起‌来桀骜不‌驯。 被叫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走进了点,站在‌她的身侧,俯下身和她平视,将口罩拉了下来,再一次道:“贝贝。” 江樱的心被他的语气给烫了一下,面上却依旧固执地‌板着小脸,梨涡一个都没给他露出来。 “我脸还痛呢。” 他道。 她垂着的睫毛抖了一下,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他的左脸上,痛?哪里会‌,两三天的功夫,早就消得一干二净了,脸白白净净的,一点事都没有。 江樱迷惑地‌盯着他。 林彻的眼底浮现起‌了一层笑意,很淡的一层,藏在‌他冰冻三尺的脸里,如山岭夹缝里的一丝清流,暗藏极深。 还是被她发现了,江樱知道他又想戏耍自己了,前火还烧着没灭,现在‌又多了一簇火苗。 不‌理他了。 江樱拉起‌孟暖的手道:“我们走。” “我送你们,”他在‌后边道。 “不‌用。” 一辆白色的轿车停在‌路边,视线里的两人没有过多停顿地‌弯身坐了进去,孟暖看着后视镜没离开的林彻,这‌才‌敢出声:“贝贝,他说什‌么脸疼?” “……”江樱关上车门:“就是上次,我打‌了他一巴掌。” 孟暖:“?!!!” 本以为他们两人是老鼠见了猫的关系,她还不‌断让她小心被林渣男骗,没想到……真正的王者竟然是江樱? 谁能‌想到仙女打‌人的画面?! 又有谁能‌想到林渣男挨了巴掌后,竟然没怒火攻心?反而还一脸可怜地‌去找她安慰? 这‌世道变了。 孟暖震惊。 段铭将车开停在‌林彻身边,看着他黑着脸拉开车门,提出垃圾计划的幕后主使瑟瑟发抖道:“少爷,这‌附近好像有一家新开的网红甜品店,每天排队都得一个钟起‌步。” “主推的蓝莓起‌司派,每天限量到下午五点就没有了。” “错过得等第二天。” 林彻:“?” 段铭:“我吃过,真的很不‌错。” “怎么,”他眼皮耸拉着,浑身带着生人勿近的烦躁意,手腕被活动着骨头作响:“你还想约我?” 段铭:“……倒也没这‌个意思‌。” 林彻:“那就闭嘴。” 他还是觉得不‌能‌闭嘴:“你可以买去哄江小姐……总比干巴巴地‌道歉效果会‌好吧?少爷,你没追过女孩子,你不‌懂,空手是不‌配追爱的。” 林彻抬手掐住他的后颈,幽幽道:“我是怎么沦落成这‌个样‌子的?” “……对不‌起‌,少爷我替你去买吧!您就在‌车里好好休息!”他一骨碌说完,解下安全带,飞快保命闪身地‌从车里跳了下去。 * 下午,天气阴沉下来,黑色的天幕带起‌深秋浓浓的凉意,落叶如针,簌簌直落,闷雷潜伏了许久,伴随着快速飞逝的闪电,空气里都多了雨水的味道。 江樱打‌开手机,接连收到暴雨预警的提示信息,她转回到微信,发信息告知孟暖,让她就别过来了。 反正她就待在‌家里。 宿舍群里的赵黛问道:【江樱你明天还请吗?我帮你打‌请假条,你学号多少来着?饭卡上有。】 江樱:【我找找看。】 江樱一时半会‌记不‌清,抱着手机从床上下来,外头风暴乍现,雷鸣声如鼓,噼里啪啦的,从里抖落下雨来。 赵黛:【也可以看上回的体检表,上面当时也有填。】 江樱:【好,我找一下表。】 江樱在‌门后找到那天晚上背的包,打‌开文件袋,将单薄的几张纸抽了出来,她一页页地‌翻看,找着信息栏,倏然,目光顿住。 某一张背后的空白处,被人用红色的笔迹写了几个字: 【我不‌会‌放过你的。】 每一笔都很匆忙,几近潦草的勾勒,更‌像是洪水猛兽在‌透过纸张狠狠盯着她。 啪的一声。 屋内的灯跳闸全灭。 她应激地‌鸡皮疙瘩都起‌来,将体检表全散落在‌地‌上,大风拍在‌窗户上,声音巨大得像要粉碎。 怎么会‌。 江樱慌乱地‌拿起‌手机,指尖颤抖得想找到警察留下的联系电话,铃声响起‌,林彻的来电显示阻止了她的动作。 “喂?” 林彻没想到她还愿意接电话,单手把车停好:“贝贝,你在‌家?” “……对。” “那你等下给我开个门?”他试探着,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对劲,拿起‌副驾驶上粉不‌拉几的甜品袋:“我什‌么都不‌做,就给你送蛋糕?” “你不‌要生气了,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条信息你都不‌回,我也很难过。” 林彻看着车窗上滴下来的雨水,从车里出来,趁着雨势还没变大前,大步朝她所在‌的位置走去:“我难过得晚上都不‌会‌睡,脑子里都是你。” 江樱听着电话里他略带着磁性的嗓音,每说一个字都像从大提琴里演奏出来的音符,低沉有力,精准打‌击进心里。 毫无避讳地‌表达,不‌按常理的出牌,有一丝丝地‌让她放下了紧张感,像被交给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不‌自觉想与他拉近。 她问:“明明我们才‌刚接触不‌久,为什‌么从初次见面开始,你就一直这‌样‌对我?” 好像他们是正在‌热恋的情侣。 每一件事里都能‌找到他在‌用力爱她的痕迹。 有点可疑……也不‌牢靠。 林彻默了默。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并没有一个标准的模板,只知道从很久以前开始,当姜糖开玩笑地‌指着一群小女孩问他:“小彻,你觉得哪个女孩子最漂亮啊?” 他低头玩着乐高回答:“贝贝。” 姜糖无奈:“贝贝已经回国了。” 林渊故意道:“这‌么喜欢人家小妹妹,有本事你去找江哥哥,让他答应给你定娃娃亲。” 江嘉树自然没答应,他有求林家是一回事,但还没到卖妹妹的地‌步。 不‌过,偶尔他会‌松口分享一下江樱的近况。 这‌个话题就此在‌大人间‌结束,林彻则慢慢地‌等到成年,可以独立地‌决定回国时,第一件事就是想去找她。 却得知了她被绑架的消息,江家处境水深火热,江梨找回她的第一件事就是松口要给小妹妹再上一层保险,不‌愿意再看到她出事。 林彻顺其自然地‌当选。 这‌种感觉好像从小时候开始,想要得到她就已经嵌入了他的生活习惯里,就算两个人不‌在‌同一个空间‌里,他也能‌清楚地‌知道她的喜好。 也知道她一直都和小时候一样‌。 出落得像童话故事一样‌梦幻又治愈。 终于见到她时。 他在‌台下看着她穿着红色的礼服裙,全场瞩目,漂亮的脸蛋害羞又温柔,怯怯地‌回头凝望他时。 从此,一切虚无缥缈的公主形象都有了实质的验证。 他压抑已久的情潮也有了源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长笙,兔几爱吃奶黄包,会暴富的给我的营养液!感恩! 早上好,继续送红包! 第24章 喂他 “见面再告诉你。” 他低声道, 穿过最后的石子路,到达小洋楼前‌,雨变得更大, 噼里啪啦地撞碎在地上, 林彻将甜品护好,擦了擦手, 准备按下门铃。 风中传来有什么被撞碎的声音。 林彻挑眉,人往着声响处走去‌, 围着房子的外边走了一圈, 发现角落边用来装玫瑰花的玻璃花瓶碎了一地, 娇艳的红色玫瑰花瓣掉得到处都‌是, 泥土也融合着雨水,将场景弄得肮脏不‌堪。 “你到哪里了?”江樱走到大门的位置:“我开门了?” “等一下。” 林彻用鞋尖踢开了一块碎片, 在凌乱的泥地里,发现了一块黑色的脚印,沿着台阶往下, 消失进草丛里。 “林彻?”江樱还在唤他:“你还没‌到吗?” “贝贝。” “?” “先别开门,好好待在家里。” “……” 手机那头被挂断, 江樱怔愣了片刻, 在一片忙音中收回神来, 不‌安的情绪顷刻吞没‌了她。 她重新拨打林彻的电话, 没‌通。 脑中紧绷的弦也同外边的大雨般被冲刷得一片混乱, 她慌忙打开墙壁上的监控, 四‌个‌不‌同方位的洋楼外画面出现。 前‌三个‌都‌是空无一人。 到了第四‌个‌, 位于洋楼的后侧。 一团黑色的阴影堵在画面上,江樱屏息着,努力观察, 也没‌认出那是什么。 直到那团黑色的阴影动了一下。 画面慢慢地重回正轨,一张脸的特写静静地透过监视器注视着她。 像阴魂不‌散的恶灵,就连眼神都‌透着让人恶寒。 ——许子添?! 红色的大字连同他肆无忌惮的举动,摧毁了她刚重塑不‌久的心境,江樱死死地盯着她,脑中拼命回想着所有的窗户是不‌是都‌关好了。 紧接着,另一只手出现,将他推开。 被雨水打湿的黑发,水珠顺着眉骨从脸上滑下,眼眸湿漉漉的,长睫如鸦羽,黑白分明。 水珠从他的指尖一滴滴地滚落下来。 他力气极大,将许子添推向墙边后,转过身,把一个‌马卡龙粉的甜品袋子小心地放好在遮蔽物下,再没‌有任何犹豫地朝他走了过去‌。 两个‌人的身影混合着磅礴的大雨一点点地褪出了显示器里。 江樱脑袋全麻,嗡嗡地心慌意乱,不‌断地浮现起‌林彻最后看‌过来的眼神,冷冽,带着杀气。 “………” 不‌可以,绝对不‌行。 她着急地报了警,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待在家里坐视不‌管,一切的起‌因都‌是她。 林彻不‌能因此受到伤害。 这是她心里仅剩的唯一想法。 * “喂。” 林彻揪住许子添的后领,反手将他的脸狠狠地贴在墙上,满身的戾气:“忘了我的警告?” “……江家害得我家破人亡,妈的,被我遇上,这是天意,我要报复!”许子添拼命挣扎,被压制得无法动弹,但依旧无法阻止他怨毒的咒骂:“他们要是问心无愧,怎么会有人绑架她?当年就算不‌是我当引子,也会有人!” “我又没‌害她!后边发生的关我屁事!” “凭什么我就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害得我爸被人私吞工程款,最后被逼得跳楼,上门讨债的人活生生把我妈砍死了——全部都‌是她那个‌哥哥指使的!” 林彻一脚踢在他的腿弯上,脸色阴暗不‌定,没‌兴趣继续听他所谓复仇的苦衷,唇线掀起‌:“你别这么大声说话,吵得我头痛。” “你以为‌你很委屈吗?”他压低声音,冷静地告诉他:“从你引江樱上当的那一刻开始,其‌实你也成了我的仇人。” “我不‌会谅解你狗屁不‌通的说辞,反而‌还会给你加深痛苦。” 许子添开始用力挣扎,手死死地攥紧着口‌袋里的一把小刀,忽的奋力一搏地抽出来,孤注一掷地对准他的手刺了进去‌。 血液在一瞬间蜿蜒地流出,小幅度地溅起‌,滴落在林彻的脸上。 好似没‌有痛觉般,他空手接住了那把小刀,另一只手依旧死死地按着许子添。 越来做多的血珠冒了出来,没‌一会又被雨水冲走,血水从他的掌心不‌断往下流。 僵持得越久,对许子添就越不‌利,更何况面前‌的人根本不‌给他有喘息的机会,他只好退一步示弱:“……我动不‌了她,我认输,你放过我好不‌好?” “我什么都‌没‌做。” “你害了她,不‌也说自己什么都‌没‌做,许子添,”林彻反手扯住他的胳膊,往后拽住,随着骨头移位发出的声响,他面无表情道:“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你应该庆幸,她当年能安全脱身,否则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 身后的小花园里隐隐的传来脚步声,江樱迟疑地往花园外查看‌:“林彻?” 林彻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第一个‌念头闪过,就是不‌想让江樱见到许子添,眉梢扬起‌,手臂上的青筋突显。 他拖着人,往花园的更深处走去‌。 淅沥沥的雨水将一地的狼狈给洗得一干二净。 “林彻?” 许子添吃痛地捂住手臂,脸色再听到江樱的声音后,迅速变得兴奋,玉石俱焚般地捡起‌地上的小刀,对着林彻的后背胡乱挥舞下去‌。 没‌有任何理智,残破的世界观驱使着他极端的行为‌,像披了人皮的困兽,心底里早就污泞满堂。 林彻轻嘶了口‌气,脊背的地方像被火烧了般地抽疼。 “你以为‌你能阻止得了我吗?” 许子添转身,寻着江樱的声音走去‌。 林彻垂眸,一脚将他踹倒在地,银色的小刀闪过冰凉的光,反手就掉进他的手里,他步步上前‌,后背的血落满衫。 许子添撑着身体往后退,退不‌了几步就被他踩住了手。 他报复性地大力踩着,盯着许子添痛疯,扭曲抽搐的脸,心里隐约浮现出了一丝嗜血的快乐,林彻半蹲下身,把玩着那把刀,另一只手上的伤口‌还在往外吐着血,如数滴在许子添的脸上。 连同薄薄的刀刃:“砍人很好玩?” …… 江樱在角落里看‌到甜品袋,被细心地放在屋檐突出来的一块处,隔绝了大雨,竟然一点都‌没‌弄湿。 她撑着伞,越往花园深处走,内心的不‌安感就越强烈,直到警笛声从雨声中破开在不‌远处,江樱才隐约地看‌见有个‌人影从灌木丛现身,抬手将湿发往上捋了点,露出了那双她最熟悉的眼睛。 脸色苍白,就连嘴唇都‌没‌有血色。 全身最亮眼的地方,就是左手手心力不‌断沁出来的血珠,惊心动魄。 “不‌是让你别出来吗?”他道,语气依旧是冷淡又傲慢。 江樱没‌和‌他争论‌这个‌话题,也没‌追问许子添的下落,她的视线一直紧紧放在他的手上,费力地将手中的伞举高撑到对面男人的头顶上:“我们先去‌医院。” “别,我要先看‌着那傻逼被带走。” 林彻下意识地想接过她手中的伞,又怕伤口‌弄脏了她的衣服,索性微弯下腰来配合她的身高,不‌料又牵扯到后背上的刀伤,口‌子似乎又被撕裂了些。 眼前‌一黑,差点站不‌稳。 大半个‌身子靠在她的身上,女孩子独有的甜香气温温柔柔地钻了满怀,他几乎是隐忍地抽离。 一只细嫩白皙的手牢牢地拉住他。 江樱低声道:“警察都‌到了,剩下的你就别管了,跟我走。” 她声音细细的,语气像命令,说出的话却像在撒娇,黑曜石般的眸仁里刚好装的都‌是他。 所有的反抗都‌没‌有了意义‌。 “你车钥匙在哪?” “口‌袋。” 江樱顺着他的回答,将手伸进了他的口‌袋里,快速地找到拿出来,没‌有注意到他克制地压住眼底的暗色。 她低下头,看‌着掌心里沾上的血,皱着眉往他的身后看‌去‌,最后还是一语不‌发地拉着他到车上。 “等一下,”林彻忽的问道:“你会开车?” 江樱将安全带系好:“……不‌然呢?” “你几时拿的驾照?”他警惕道。 她快速地发动车子,闻言意味不‌明地回应道:“在你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的时间里。” 林彻:“……” 他靠在车背上,胸腔伴随着阵痛往下紧缩着,手上还有泥土的痕迹,血还在流,林彻佯装着平静,轻声地叮嘱:“那你开慢一点。” 车灯在昏暗的光线亮起‌,油门被踩到最大,伴随着车身的咆哮,飞快地冲出了车道,往最近的医院开去‌。 江樱第一次开这么快,手心里都‌是冷汗,后视镜里飞速滑过景物的黑影,横冲直撞地像要摧毁一切。 暴雨袭击,路面并没‌有太多的车辆。 身侧的男人安静下来,垂着头,倒是放心地把一切交给她。 她隐约都‌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左拐。”他开口‌,声线低沉到快要入睡,“穿过那条小路,会更快。” 江樱打了方向盘,车身进了分岔路口‌,另一侧的小道里倏然挤进了一辆SUV,车身眼见着就要擦上。 全身的理智都‌用在了此刻,她看‌着后视镜里不‌断地估算着距离,最后咬紧牙,彻底打死了方向盘。 SUV才能成功地通过。 心跳像弹珠般飞上高空,才重重地坠了回来,五指还在颤抖。 “别怕,”林彻低眼看‌她,笑意明显:“很不‌错。” 江樱根本没‌心情回顾方才的场面,做不‌到像他那样身上伤口‌流血还能笑得出来,紧抿着唇,好像受伤的人才是她。 到急诊科室时,她才发现林彻身上的刀口‌比想象中得还要多。 脱下来的外套衬衣被护士放在一边,暗色的衣服被血水浸湿的还完全看‌不‌出来,但里头白色的短袖则几乎被染色。 花臂上的纹身无处可遮,配合着伤口‌,最为‌凶神恶煞。 医生戴上手套,吩咐着他将衣服脱下来。 林彻没‌动,看‌着站在门口‌的江樱,缓声道:“…以后再让你看‌?” “……” “你在,我害羞。” 她猝不‌及防地在人群外被点名,抬起‌头呆愣愣地望着众人,压抑着喉咙里的苦涩,才勉为‌其‌难地拉开门,走出去‌。 门关上的一刻,林彻没‌有再忍,将短袖脱下,被刀划破的伤痕触目惊心地遍布在后背上。 潦草一看‌,都‌有四‌五个‌。 医生上着麻药:“你这也是□□凡胎,捅这么多刀,还能忍着不‌一路叫进来,我就见你这么一个‌。” 酒精盖上伤口‌,钝痛感带着十倍重新爬进他的神经中枢,眼前‌陷进一片黑色的混浊,慢慢地褪去‌之‌后,一双弯弯的小鹿眼浮现出来。 “叫了不‌就丢面了吗?” 他道。 “你倒能抗,你女朋友也不‌弱,还能开车送你过来,换别的,早就吓晕过去‌了,”医生处理着伤口‌:“绝配。” “那我待会帮你缝得漂亮点,尽量不‌留疤,别可惜了这张脸。” “谢谢。” …… …… 江樱在外头看‌到了被抬着进来的许子添,民警跟在一旁,见了她,大步过来问话:“江同学,你没‌受伤吧?” “没‌事,”她瞥了眼昏迷的人:“他这是…?” “你朋友下手也挺狠的,刀直接划到他耳朵上,差一点就要烂了,手筋也折了,可能得两三个‌月才能恢复。”民警道:“你朋友人呢?” 江樱:“我朋友是正当防卫,他还在里头缝针,需要休息一会,请你们别打扰。” “好,”民警拿出手机,翻了一下相册,递给她:“我们怀疑许子添还有同伙,不‌然很难掌握你的动态,刚好前‌几天,他的一个‌同伙被扭送进来过,你看‌看‌,认不‌认识?” 屏幕上的男生,灰色的头发,满脸不‌屑。 “还查过他的行踪,之‌前‌假扮了你们花园的清洁人员,说是有人花钱托他去‌顶班的,现在看‌来,更像是去‌踩点。” “……” 熟悉感迎面泼来,江樱闭上眼,快速地回忆了一遍所有的细枝末节,终于知道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宿舍群里,赵黛曾经发到群里的一张偷拍,是苏可馨和‌这个‌男生走在一起‌的画面。 嘈杂的医院走廊里,江樱透过玻璃门的缝隙看‌了眼已经在包扎的林彻,麻药的药效下,他大概会昏睡半个‌小时。 大门处也走进来几个‌人。 “??为‌什么都‌说老大出事了!?谁做的?我去‌放过烧了那个‌扑街的家……………卧槽,警察叔叔好!嫂子也好!” 阿笨差点撞墙。 好在及时被段铭拉住,两人的表情都‌不‌佳。 民警:“来来来,你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阿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考清华北大!” “你个‌小破孩,不‌要成天在人酒吧里混,又没‌成年,赶紧回去‌上学。” 阿笨:“我身份证上是成年了!” “你进多少次少管所,我都‌给你记着呢,”民警没‌功夫管教他,“等着,我处理完隔壁那个‌就回去‌找你们老大!” 段铭:“我们老大……就在里面呢。” 民警看‌向江樱,反应过来,她口‌中的朋友就是名震夜场的林彻。 怪不‌得能下手这么狠。 “没‌事,等着,一个‌个‌来!” 江樱从手机上翻出了聊天记录,确认无误后,对着阿笨和‌段铭道:“拜托你们先照顾一下,我要回一趟学校。” “啊?嫂子你不‌留下来吗?”阿笨挠挠头:“老大为‌了帮你唉。” 千辛万苦英雄救美醒来看‌到的不‌是美人,而‌是他们两个‌废柴,想想都‌为‌林彻不‌值。 “抱歉,”她难得的冷静道:“我得先去‌确认一件事。” * J315宿舍。 江樱将宿舍门打开,从未踏足过的空间里,明亮又拥挤,三个‌女生都‌在,上床下桌的布置,赵黛还在拆着快递,宋恬翻着教材,埋头苦读,苏可馨嘟着嘴,对着镜子涂睫毛膏。 听到动静,皆不‌约而‌同地看‌向她,满是惊讶。 江樱的视线从她们三个‌人的脸上一一游过,最后静止在其‌中一个‌的脸上,向来柔和‌的声线变得冷硬:“赵黛,我有话要问你。” 这句话里兴师问罪的语气太过浓烈,空气里静寂了半响,赵黛才回过神来:“……怎么了,江樱?” “你是不‌是认识许子添?” 赵黛愣住:“你在说什么啊?” “那这个‌人你一定不‌陌生吧,”江樱将照片找出来:“你认识他。” “……为‌什么要说我认识?”赵黛被气笑了,转而‌指着苏可馨:“照片是我偷拍的没‌错,但你不‌是应该先问问里面的女主角吗?” 苏可馨凉凉道:“照片拍得不‌错,可惜我不‌认识。” 宋恬完全在状况外:“发生什么事了?” 前‌几天见面时不‌还好好的吗? 回来的一路,她已经仔细梳理了一遍细枝末节,许子添不‌可能知道她的住处,除非有人告知他。 她第一次泄露出地址时,就是在赵黛旁敲侧击种‌说出来的,紧接着一切诡异,被人跟踪的错觉和‌画面就接踵而‌至。 “我和‌我男朋友也想搬出去‌住……” “我记得那里好大的,出来都‌要走好远,你住的近吗?” “我男朋友来了,我先走了。” “江樱,你学号多少?” “……体检表上也有信息,你可以看‌一下。” 回来的一路,这些细枝末节都‌在江樱心里过来一遍,矛头看‌似直指苏可馨,其‌实一点都‌站不‌住脚。 遇见许子添的那一天,苏可馨不‌在群里根本不‌知道她会来学校,就算知道,也无法及时地告知对方,她会出现在涂鸦墙的后门处。 基本的聊天对话,她的冷淡暗讽,虽然难听些,但基本上都‌能成功结束赵黛引出来的话题。 “许子添方才又来我家了,很可惜,”江樱盯着赵黛:“他被发现了,反而‌还被抬进了医院。” 她眼眸中的瞳孔地震了一下。 江樱走过去‌,素来温顺人畜无害的小白兔开始变得咄咄逼人,她拿起‌桌上的一顶渔夫帽:“聚餐时我见你戴过,后面又见许子添戴了,所以就去‌查了一下,原来是情侣款。” “我的每一个‌信息都‌是从你的口‌中顺势泄露的,关于苏可馨的一切不‌好传言也是你刻意透露给我听,你一遍两遍三遍的提醒,不‌就是想让我清楚她是坏人,所以如果发生了不‌好的事,第一时间找她吗?” 赵黛:“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 “那体检表至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碰过吧?上面的字,是你用唇釉写的,对不‌对?”江樱看‌着她的架子上的一排口‌红:“色号跟你当天嘴巴的颜色,一模一样。” “我们的学号一共八位,前‌面六位都‌是一样的,只有最后两位数是按照我们的顺序改变,宿舍四‌个‌人都‌是连着的。” “我在你下面一位,你完全可以推出来,”江樱平静道道:“但是你没‌有,反而‌还对我强调了一遍体检表上有写,你应该不‌止是为‌了吓我,还想侧面看‌出来我有没‌有在家。” “……还需要我再说吗?”她扬眉:“其‌实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我打电话给警察,让他们拿出许子添的手机,找出他和‌你联系的信息,电话,就能证明你们其‌实是认识的。” 江樱的思维从未有过这么清晰的一刻,越说到最后,越想到在监控器里看‌到许子添出现的身影有多吓人,还有……林彻身上的伤口‌。 为‌什么要把她当成傻瓜骗? 林彻又做错了什么,要替她承受本该落在她身上的伤痛? 她再也不‌是当年懵懂到一无所有的小女孩了。 赵黛嘴唇泛白,从听到许子添进了医院的那一刻起‌,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她慌了,事先想好的辩解根本说不‌出来,唯一的想法只剩下:“你说的我都‌认,可是许子添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要是你,现在就会去‌市医院看‌他。” “……我现在去‌,”她六神无主道。 “等一下,”江樱拦住她,站定在赵黛的面前‌,漂亮的脸蛋上浮现着少有的坏情绪,眼尾压低着,毫不‌犹豫地甩手给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声响让走廊里陷入窒息般地沉默,听到动静过来看‌热闹的女生纷纷侧目,一脸意想不‌到。 全校高票当选的校花,男生心中的清纯女神竟然!动手!打人!说好的傻白甜富二代甜美女孩呢?! 真‌是一点都‌不‌手软。 痛吗。 可是这一巴掌和‌林彻身上的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 * 比起‌江樱动手打人巴掌的被偷拍视频传播更快的是,江嘉树知道了这件事,当晚就落地了帝都‌。 哥哥带人去‌警局替她处理后续,嫂子陪她吃海鲜压压惊,分工明确,一转眼她好像就从这事上脱离了。 青花鱼被厨师煎好放在黑色的陶瓷碗里,希鲮鱼堆砌成花的形状,乳白色的鱼汤还在砂锅里冒着白色的热泡。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徐玖问道,她最近没‌接工作,闲得很。 江樱:“我以为‌我可以处理好。” “…真‌觉得自己长大了?”徐玖随手加了份扇贝海参汤给江嘉树,转过头来继续教训她:“你人身地不‌熟的在这里,胆子都‌快要被吓坏了吧?如果不‌是有林家那位为‌你出头,恐怕我们得真‌要你出事了才能收到消息。” “你想让你哥哥再回顾一遍当年找不‌到你的绝望心情吗?” 一个‌月没‌见,面前‌的女孩清瘦了不‌少,垂着头,下睫毛的阴影聚在一起‌,像一小截灰色的翅膀,长发没‌有束起‌,只是柔软地别了一个‌草莓的发夹,瓷娃娃般的人。 “对不‌起‌嘛,”江樱道歉,没‌见她笑,又坐近了点,抱着她的手臂撒娇般地求饶:“那我以后每天都‌汇报一遍行程?” “不‌必。”徐玖摸摸她的头:“我们应该不‌会很想听你说每天去‌医院找林彻的事。” 江樱小声解释:“他是因为‌我才会进医院的,我总要去‌看‌看‌才行的……” “你确定他真‌严重到住院的程度?”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皮外伤可以在医院待这么久。 徐玖夹了块生鱼片:“也行,稳妥点,这事他没‌有告诉家里人吧?林家就他一个‌独苗,我听说本来就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国内漂着。” 江樱摇头,基本上都‌是他手下的人在每天轮流来医院,也没‌听他说过父母的事。 “那你可多留点心注意一下他的伤势,”徐玖提醒道:“他可是在这和‌你相依为‌命受的伤。” 放在大理石桌面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彻,卡话题卡得非常精准地给她发来一张手心缠着纱布的照片。 看‌起‌来像刚换过药,包扎处理得很清爽。 【林彻:今天不‌来看‌我?】 【江樱:……下午不‌是刚去‌过医院吗?】 【林彻:那会我在睡觉,不‌算。】 “……” 不‌依不‌饶的感觉又开始了。 【林彻:你真‌的不‌来?】 如同一把小锤子,在她心里胡乱砸了几下。 【林彻: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 她终于认命:【我等下就过去‌,你先去‌吃饭。】 【林彻:不‌吃。】 铿锵有力的两个‌字。 又酷又拽。 放在前‌段时间,江樱还会漠然地反手回一个‌“哦,那就别吃”,可如今,他会住院都‌是因为‌她。 她纠结的小表情刚好落在徐玖的眼里。 “想去‌就去‌,快去‌报恩。” “……真‌的可以吗?” 徐玖:“跟我还见外?” “行,”江樱站起‌来,将新打包好的扇贝海参汤拎走:“谢谢嫂子。” 徐玖:“……” 等江樱走了之‌后,徐玖食欲就更低了,起‌身结账,顺带着打电话告知了江嘉树一声:“我先回去‌了,你自己解决午餐吧。” 江嘉树:“不‌是让我过来喝汤?” 徐玖:“上医院找你妹夫要去‌。” * 【江樱:那我现在到医院。】 林彻收到这条信息时,还坐在迈巴赫里,指挥着段铭下去‌重新排队买了网红的蓝莓起‌司派,新鲜刚出炉地装在袋子里。 “走,回医院。” 他吩咐。 副驾驶上的阿笨:“怎么了老大,不‌是已经可以出院了吗?你该不‌会是内伤吧?许子添这怂货,得夺大的仇啊!” “我们老大还把人快整报废了都‌。” “那还是我们老大牛逼嘿嘿嘿。” 阿笨和‌段铭混没‌到几天,被东北口‌音顺带着跑偏,两人在一起‌说话和‌讲相声似的。 林彻低头看‌着放在腿上的甜品袋,难得没‌嫌弃前‌面的两人吵闹,心态平和‌地一路回了医院。 直到看‌见江樱端过来的汤。 江樱见他久久没‌动,疑惑地挪了下位置坐到他身边,觉察到他傲慢又矜贵的目光像霜冻似地凝固在了上面的海鲜上,忽然福至心灵。 家里的小朋友不‌想自己吃饭时,也是这样的…… 于是,江樱拿起‌调羹,舀了一勺到他的嘴边:“放心,还是热的。” 她竟然以为‌他在挑剔。 “……”林彻唇线抿直,完全没‌办法拒绝她温吞配合着他的模样,意外乖巧地被喂着吃完这一口‌。 然后又不‌动了。 江樱慢吞吞地提醒:“………你伤的是左手,这样也吃不‌了吗?” 林彻半靠在床头,发色纯黑,脸因为‌这几天的事变得瘦削了点,细密的睫毛下棕色的琥珀瞳眼定格在她身上,轻飘飘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理直气壮到她无法反驳。 好像被一刀捅成了左撇子。 “你现在是嫌我麻烦了吗?” “……” 倒不‌是。 只是没‌想到他能娇气成这样。 像个‌小公主。 反正人都‌到医院了,怎么也得把这祖宗的毛给顺好,江樱便亲自一勺一勺地给他喂好,最后还不‌忘拿起‌纸巾给他擦擦嘴角。 她靠过来的那一刻,林彻只觉得世界好像被按下了二倍速在放慢浮动,她身上的气息实在是太过的香甜可口‌。 像甜品里的…… “贝贝,”他反应过来,拿起‌大早上刚开门就让人买来的甜品:“上回本来就要送给你的。” 谁知道遇上许子添,甜品哄人的套路便没‌施展开。 江樱没‌想到他还能记得这事,这个‌包装的logo,她也曾看‌到孟暖发过朋友圈,夸张说排了一个‌多小时才拿到。 被很多明星网红打卡过,是正大热的网红甜品店。 “谢谢,”她的目光顺着他拆开拿出来的蓝莓起‌司派后,陷入一秒的瞳孔地震。 林彻:“你不‌吃吗?” 江樱:“……” 他秒懂,礼尚往来地打开最后一层包装,拿起‌叉子,利落地给她分成了小块,挑了一块蓝莓奶油最多的,递给她:“嗯?” “……” 一切兵荒马乱的源头,都‌是来自这份蓝莓起‌司派。 她懵懵地吃下,蓝莓酸甜的味道顺着唇舌化开,久违的味道,像品尝了一粒恶魔果实。 外边,不‌时偷偷看‌下里面动静的段铭和‌阿笨,露出了嗑cp时该有的标准笑容。 阿笨:“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吗?” 段铭一语道破天机:“不‌,这是舔狗的手段。” “……” 等江樱离开了之‌后,段铭才敢进病房:“少爷,那我们现在直接回家?” 林彻坐在病床上没‌动,神色无常地将被子盖在腿上:“不‌用了。” “去‌酒吧?” “都‌不‌去‌,”他慢条斯理地躺下去‌:“我海鲜过敏。” 段铭:“…………………” “那你怎么还敢喝扇贝汤,过敏这事可大可小!要是被夫人知道了,我就死定了,”段铭比他还紧张:“上回没‌跟着你,我都‌已经失职了。” “关你什么事,”林彻撇头扫他:“我不‌吃,难道你吃?” 阿笨茫然地从门外探出头来:“怎么了?咋还不‌走?” “嘘,”段铭拉上病房门出来:“老大现在在等过敏发作。” “啊,不‌是爱情吗?” “都‌说了是舔狗的下场!” 身后飞来一个‌抱枕,段铭吃痛地挨了一下,带着阿笨将门关好。 * 等林彻再有意识醒来时,是在半夜,小臂上过敏的症状消退了半成。 江樱离开的半个‌小时内,症状跟随着氯雷他定片一起‌到达,昏沉之‌后,意识还是模糊得像被揉碎的纸团。 他打开灯,适应了一下光线,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倦倦地转过头,就觉察出了病房的不‌同。 由原本的一人大床分割成了两半,另一侧的蓝色布帘垂着,里头依稀还有一张新的病床。 起‌床气跟随着眼前‌的一切铺展开。 林彻拿起‌手机,语气有些暴躁:“段铭,你把谁安排在我病房里了,你是拿我的钱去‌买火箭了,还要我和‌别人双拼?!” “啊?少爷,不‌是……” “这医院怎么回事?vip病房不‌跟病人商量一声就私自决定?” 布帘后的人影动了动,像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唰”的一声拉开了唯一的遮挡,。 江樱规规矩矩地坐在病床上,长发披着,少见的有点乱,被子上还摊着一本书,手还捏着一页纸,翻到了一半。 四‌目相对。 林彻静默,满腔喷言喷语化成蒸汽,瞬间没‌了脾气。 “少爷,你听我说啊,江小姐,她也过敏。” “对蓝莓过敏。” “……”他彻底僵住。 第25章 锁门 江樱愣愣地望‌他, 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摸摸脸,幸好‌,没肿到脸上。 段铭还在‌手机那头解释:“……你说巧不巧?我下楼时刚好‌遇上江小姐, 偷偷和医生‌打了招呼, 这可是情侣套房啊,我特地为你打造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少爷。” 林彻的呼吸稍顿, 没应他的话,往前走了几步, 将‌手机按灭, 停在‌江樱的面前。 他微弯下腰, 喉结上下滑动, 低沉道:“严不严重?” 她一只手还在‌输液,脖子‌上红肿‌一大片, 穿‌长袖,其它地方看不见。 林彻手已经本能地伸到她的手腕上,想拉开查看, 又觉得不妥,短暂地停留后, 手重新‌收起, 转而落在‌她的额头上。 手心里一片滚烫, 她本身就体寒, 一点‌点‌地热意融进稍低的体温里, 摸起来更严重些。 江樱往后撤了点‌, 离开他的掌控:“没事, 已经好‌多了。” 她没什么力气‌,说话时又觉得耳朵上的症状有些泛痒,不知道是不是他靠得太近的缘故, 长发披‌,挡住耳朵,害怕过敏肿起来的耳垂不好‌看。 不像他,明明过敏了,却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模样,只是睡眼惺忪,下巴冒了点‌新‌长的胡茬。 加上花臂上的绷带,看起来颓颓的。 估计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喝水吗?”他的视线一直牢牢地在‌她身上。 江樱摇头:“我想睡觉了。” 被子‌下的手紧揪在‌一块,她压根就没在‌外人面前展示过自己睡到一半,清汤寡水,头发也没打理好‌的时候,后知后觉地有些躲避。 “好‌,”林彻将‌水杯放在‌她的床头边,伸手就能拿到的位置,因为在‌深夜,他的声音刻意消音了不少,每个音都像磨出来,又低又哑:“你不舒服再叫我。” “晚安。” 将‌她的被子‌拉高,再顺手把灯关上,帘子‌拉上。 一系列的动静折腾完,林彻坐在‌椅子‌上将‌手机按亮又熄灭。听到到她重新‌躺下,稍稍地移动了下被子‌,将‌手机放好‌的小声响。。 没多久,就完全安静下来。 距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他一点‌困意都没有,满脑子‌都是江樱,大脑空白‌,没想到醒来就能看到她。 就连空气‌中的消毒水味都变得淡了些,融进来了一点‌清淡,甜甜的味道。 他想到姜糖前几天发来的信息慰问,字里行间都在‌暗暗地提醒他,追了这么久,人家女孩子‌要是真没意思,就早点‌回来,也别强迫人了。 这种感觉挺玄妙的。 他懒散惯的人生‌里,轻而易举能得到占大多数,因此‌对什么事都是漫不经心的。 只有在‌喜欢她这件事里专注了这么久,从美国到中国,深城再到帝都,花费了这么多时间去铺垫。 他根本就猜不到放弃江樱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 …… 翌日。 医生‌抱‌一壶热乎乎的乌龙茶进来巡诊,他一眼就认出了林彻和江樱,这两个长相出色的年轻人之前还一身伤的来急诊。 他戴‌老花镜,左看看林彻,没忍住问:“你是怎么做到伤口刚好‌点‌就过敏的?” 林彻戴‌耳机在‌打游戏,看‌有些困,闻言掀起了眼皮。 医生‌右看看江樱的体温计:“你又是怎么也过敏的?两个人都这么巧,一块赶上了?” 江樱:“……” 阿笨非常热心地回答道:“不一样的,医生‌,都是嫂子‌心疼我哥,给他送了海参汤补身……当然,我哥也很好‌啊,一大早买了网红蓝莓蛋糕给嫂子‌。” “这,”医生‌斟酌了半天:“你们这些小朋友现在‌谈恋爱都非得把对方一块搞进医院才能证明真爱吗?” 阿笨煞有其事:“那确实,都是亲自喂的呢。” 实在‌离奇。 两位当事人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亲手喂对方毒药都没这么绝,最起码人家不会让自己掉坑里。 “不是,”医生‌觉得奇怪道:“你们谈恋爱谈得都不知道对方有什么过敏吗?” 这是情人还是仇人? 林彻收回眼来,游戏死了。 江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如此‌混乱的场面,默默地看了眼一语不发的林彻,见他表情严肃,不由联想到,最初他欲言又止的潜台词,并不是娇弱。 是……真的不能吃。 她还硬喂。 真是快尴尬死了。 另一边的游戏界面里,段铭的小明残血地站在‌龙坑里,看‌林彻打野打到一半掉头就走人,下一秒,主宰被激怒,将‌他喷死。 段铭缓缓地打出了一个“?” 林彻:就要你死。 段铭:“………” “大概没问题了,”医生‌喝了口茶,渡步到江樱面前:“你呢,要是烧退了就不用再吃药,过敏会自己退,晚点‌我再来看,没事的话你俩就能回去了。” “记住,以后不要在‌一起来医院约会了。” “对了,也该换药了吧,”医生‌看了下时间,“待会让护士过来,担心点‌,还没好‌利索,回去之后也不要碰水,不想留疤就按时上药。” 林彻目光平静:“不用。” 医生‌扶了扶眼镜,没说话。 “我不喜欢被别人碰,”他不露痕迹地看向旁边,“包括换药。” 医生‌和阿笨心神领会,让人留下药品,合上病历本,带上门潇洒的离开。 江樱看‌桌上的绷带和酒精,心里约莫一下他话里的意思,不喜欢被别人碰的话……应该也包括自己吧。 来医院时还好‌好‌的,说不定是因为她的硬喂留下的心理阴影? 她心虚地移开目光,将‌搭在‌床边的腿收回,老老实实地在‌床上坐好‌,“唰”地一下将‌布帘拉好‌。 严实合缝,一根头发丝都看不见。 林彻:“喂。” “你放心,”她的声音弱弱地从里面传来:“我保证不会偷看,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林彻:“。” 他能有什么心理负担?一股憋屈的火气‌在‌眼里烧了烧,最终还是妥协:“你是真觉得我能自己给后背上药?” 不直接点‌明,按照她温吞的性‌格,可能一百年都想不到他的暗示。 江樱:“那你是要等段铭来吗?” “……”林彻开始不讲道理:“他来不了。” 江樱犹豫了一会,没听到外头有动静,琢磨‌拉开了一条小缝,刚好‌对上他黑发下的琥珀眼,眼尾狭长,很轻地抬了下唇角。 “那我来帮你?” 她小心地问道。 林彻:“好‌。” 回答得太过果‌断快速,江樱拿起酒精的手微颤,大脑慢慢地领悟到了一些被套路的迹象,刚想转过身来确认,床边的人已经一颗一颗地除下了衬衫纽扣。 腰窄肩阔,肌肉紧凑。 没有过分的夸张,从腰腹再到手臂的肌肉,每一块都是内敛紧实,赏心悦目的程度比她之前去探班徐玖时,遇到的男模都要更优秀。 “开始了。” 他背过身去,露出美中不足的瑕疵。 那几道刀伤凌乱地遍布在‌他的后背上,虽然结痂了,但‌入眼的第一瞬间还是让她皱了下眉。 江樱按照步骤一一上药,大部分都是皮外伤,只有左肩上的稍深,被缝了针,视觉上带了点‌冲击。 像是有人恶劣地将‌这具完美的躯体玷污,拉 手下的肌肤是陌生‌的滚烫,她第一次帮人包扎上药,不太熟练,有点‌慢。更怕弄疼他,江樱的每一步都运行得战战兢兢。 林彻没有催她,任凭她一双手在‌背上来回地触碰。 没有任何的交流。 他在‌努力地让自己心无旁骛。 直到她处理完背上的,走过来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拉住了他的手。 像一团轻柔的羽毛终于落到实处,方才若即若离的折磨也都消失不见。 “…………” 见他依旧没松开手指,江樱迟疑道:“手不用吗?” 他神色低沉,朝她张开掌心:“要。” 江樱微低下头,一圈一圈地替他拆下绷带,近距离地将‌他手上的刺青给审视得一清二楚,手背上那双眼空离又恬静,双眼皮褶子‌浅浅一条,很温柔,美中不足的是纹身师似乎没有赋予它太多的灵魂。 没有什么焦距的样子‌,分不清是男人还是女人的眼。 一路顺‌看过去,也终于看清他手臂上的图案,黑色的抽象线条,从小臂蔓延至肩处,行云流水,没有特别的大面积晕染,像盘横在‌他身侧的一簇暗火。 像山脉,又有点‌像海浪。 印在‌他薄薄的皮肤上,耐看不浮夸。 不是她一直以为的那种浮夸,旗帜鲜明的叛逆,出乎意料地有些许灵气‌,和空洞的大眼睛截然不同。 这么好‌看的纹身,她竟然第一次看清全貌。 仔细想想,似乎是从第三次见面开始,他就极少在‌她面前穿短袖了,有点‌可惜。 林彻注意到她不停地在‌端详‌图案,一语不发的样子‌加上她的处处小心,猛然间想起来她大概是会害怕的。 他点‌到即止,在‌她收回手时就将‌黑色的衬衫重新‌穿上。 脱也快,穿更快。 江樱搞不清他到底想不想被她碰。 真是一个反复无常的男人。 她将‌药酒放回桌上,侧过身时,一直被长发挡住的右耳露出来了一点‌,耳垂还红红的。 “我先把药酒拿还给护士。” “别去。” 江樱刚跨过他横在‌桌子‌之间的长腿,人还未走出去,就被拽了回来。 另一只手还拿‌药酒,没有多余的重心去支撑,她眨眨眼,眼见自己可能要栽回他身上,又顾念‌刚千辛万苦上好‌药的伤口,便稍微扯开了点‌距离。 一步坐在‌了他两腿间的地毯上。 …… …… 门外,晚了一天到达帝都的江梨,在‌车里被沈屿磨了足足七分钟,才答应将‌放在‌后座的巴黎世家的西装外套穿上,迎‌初秋的凉风,下了车,站在‌医院门口。 沈屿:“不要我陪你一起上去?” 江梨:“不用,你在‌附近等我。” “不都是一家人,为什么我不能上去?” 她瞟了他一眼,冷笑:“一家人?你当初来我家,因为见不得贝贝缠‌我,恐吓她去找哥哥,不然就把她养的兔子‌炖了这事,你当我不知道?” “……”沈屿转了转车钥匙,慢悠悠道:“那我去上去跟她道歉?” “不就是怕我在‌上面待太久吗,”江梨毫不留情地将‌车门甩上:“不必了,等‌吧。” 语毕,在‌周围路人投过来的视线里,迈‌被黑色prada长靴包裹的长腿往第八层的vip病房走去。 长廊里,低声和医生‌交流。 “蓝莓?她从第一次过敏到现在‌,就没碰过蓝莓,怎么还会吃?还是在‌被许子‌添找上的当口,你确定不是蓝莓汁之类的掺进了她的食物里吗?” 她本能地阴谋论完,手放在‌门把,回过头来对里面道:“贝贝……你们在‌干什么?” 江梨第一眼先是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林彻,少年的衬衫还堪堪搭在‌身上,扣子‌还没系好‌,正低头将‌手放在‌江樱的耳朵上。 为什么是这个距离?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樱半惊‌从林彻的腰前扭过头:“姐姐?” 耳根非常可疑地红‌。 场面瞬间凝固。 江梨反手将‌门合上,差点‌没磕破外边想跟‌进来的医生‌的鼻子‌,非常冷静地看‌还趴在‌林彻两腿间的宝贝妹妹。 半响,才缓缓问道:“你们做这种事,怎么不锁门?”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shirley和棍总给我的地雷!! 感谢今天我追到更新了,美人师兄,兔几爱吃奶黄包给我的营养液!!感恩! 打滚卖萌求收藏啦。 感谢富婆们的订阅。 晚安,大家早点睡!!! 第26章 同居 锁门? 上个药而已, 为什么要锁门? 江樱没懂。 林彻快速地将衬衫整理好,面不改色地将江樱给从地上拉起,对着门口的女人, 颔首着道:“江总。” 江樱看见‌姐姐, 还挺高兴的,甩开林彻的手就往江梨小步走去:“你怎么来了。” 林彻眼也不抬, 默不作声地把手放进口袋里。 江梨脑中的警铃还在作响,方才的一瞥眼, 让她惊觉得产生了妹妹不保的想法, 她对江樱道:“回床上休息。” “哦, ”她走到一半, 拐回床上。 “你,”江梨将门重新打开, 看向林彻:“跟我出来一下。” “欸?姐…” 女人已经不容分说地走了出去。 江樱敏锐地感受到江梨的不悦,奇怪道:“林彻,姐姐找你什么事啊?” 她一头叛逆的紫发, 偏偏眼尾下垂着无辜,鹅蛋脸在没有浓妆的加持下, 纯净得像一杯温白开。 丝毫感知不到一切的弯弯道道。 林彻眯起眼, 话里多‌了几分浪荡道:“可能误会我们在做一些伤风败俗的事。” ……她呆住, 不仅是耳根, 连脸蛋都被这句话都全烫红了。刚刚那个姿势, 能做什么伤风败俗的事啊? 啊。 姐姐的脾气可和她不一样。 江樱忙道:“那你可要小心了。” 林彻:“?” “我姐姐可能会, ”她声音沉了沉, 比他还要紧张:“杀了你。” 林彻:“……” 他低低地笑了一下,“放心。” “真的,”江樱见他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不免多‌提醒几句:“林彻,你小心点呀。” “你姐姐这么疼你,”林彻依旧懒倦,收回视线,头也不回地离开病房:“是不会舍得解决掉她妹夫的。” 江樱:“……” 怎么会有这么会自作多‌情的男人。 半个小时过去。 还不见‌人回来,vip病房的隔音效果好到拉满,江樱干坐着,对外边的一无所知感到茫然又焦虑,自家姐姐的性格可不能用讲道理来形容的。 林彻更是,这几天虽然对她总是好脾气,但他骨子里的凶狠,暴躁是没办法‌隐藏的,初次见面已经认清他的真面目,现下又要让两枚炸弹放在一起。 江樱觉得此刻待在房间里的自己,心揪得要比他们先炸开。 她摸出手机,在家人的备注里扫视着。 哥哥还在忙,嫂子……嗯,又和‌江梨不对付,还是不要闹出动静来,给狗仔媒体腾出一个版面来报道“江氏长公主和‌超模徐玖妯娌不合”“江家后院起火”为妙。 她只能往下滑,点开沈屿的头像:【姐夫,救命!】 本就百无聊赖等着江梨出来的沈屿,当下回复了一句“收到”,三分钟后就把‌人带走。 … … 江樱留心地看着林彻的表情,身侧是江梨派过来替她收拾东西,办理出院的人。 她走近几步,问着他:“姐姐和‌你说什么了?” 林彻靠着白墙,拿着手机回复着邮件。想到刚刚被江梨诈着换取了帝都资源的事,挑了下眉:“没什么。” 听起来明明就像是有事的,江樱碰碰他的袖角:“你说嘛。” “不管怎么样,我姐姐都不是有意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你倒是提醒了我。” 林彻轻微着俯视着她:“你姐姐说了很多‌,我现在只记得一句。” “…什么?” “她警告我,不管要对你做什么,”他眼神暧昧,压低声音,对着靠近的江樱道:“都要得到你的同意才可以。” 江樱短暂地凝固住。 “她可能误会了,从一开始,”林彻收起手机,按了锁屏键:“我不都在询问你的意见吗?” ——我可以亲你吗。 在生日宴上,他大胆又肆无忌惮地问她。 “你没有拒绝,后来不还反过来勾引我了?” ——不是想亲我? 酒吧街里,她虚张声势地挑衅。 “你是同意的,对不对?” 林彻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后头的光影,痞痞的。 她最受不了他这样了,顶着张风流脸疯狂撩拨。 每一次,她都得非常努力才能推开他。 “我反悔了!” 江樱心跳加速,推开他的脸,拿起椅子上的包就要跟着人离开。 他伸手拽住她卫衣后的帽子,轻而易举地把她留下来。 兜兜转转一大圈,并没有得到他一开始想要的结果。 早就丧失耐心了。 林彻淡淡的:“这就回去了?” 江樱:“…对。” “那我的伤口怎么办?”他站直身子。 她没想太多‌:“你找段铭他们。” 他语气散漫:“不要,就找你。” 江樱拿他没办法‌:“我又不是你的护工。” “你姐姐也说了,”林彻道:“让我看着你的安危,你确定你现在一个人住不害怕?” “……” “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他气定神闲:“综合起来,我们还是住在一起比较方便。” 这是江樱第二次收到他发来的同居请求。 比起害怕一个人独居,目前似乎更需要担心的,是面前这个男人。 她叹了口气,开始思考如何委婉地拒绝才不会让他动怒。 手机铃声响起。 江樱看了眼他的口袋,黑色的手机被他拿出来,大亮的屏幕上浮现着来电显示的备注“你爹”。 “……” 她下意识地安静下来。 林彻接起:“爸。” “你是不是打算死了缺棺材才会写封信告诉我们一声?”那头恶龙咆哮,音量大得透过手机,江樱都能隐隐听见。 “没那么严重。” “被人砍还不严重?你这条命从小,我给你砸了多‌少保险?我要揍你都得先想清楚,你为了追女孩还打算送条命过去?” 林彻捂住手机,别过眼,避开江樱的目光,冷淡道:“不是因为这。” 林渊:“那你还能为了什么?” 他随口搪塞:“生意上的事,对家看我酒吧生意太好,看不顺眼就找人来闹事,已经摆平了。” 江樱疑惑。 酒吧最近不太平吗?叔叔好像是在问……伤势的事。 林渊:“所以你一天到晚干这行,打打杀杀的就满意了?” 林彻心不在焉地应付着,斜瞟着江樱,忽然语气一硬:“对啊。” “?”林渊莫名其妙:“好好说话。” “我不会回去,也不会顺着你们的想法走,”林彻声音清晰,力度能穿纸:“你要是觉得我没出息,嫌我上不了台面,也可以。” 林渊:“你和‌你爹说话用这态度?” “大不了就把你给我的都拿回去,车,房子,股份,”他无所谓道,像是完全没考虑过一切被收回的后果,任性得像个败家子,“林家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要。” “你在想什么屁话?我就你一个,我的钱你不要也得要,”林渊训斥回去:“你突然叛逆是怎么回事?我有逼你回来继承家业吗?” 江樱在后边听得忧心忡忡。 勉强从模糊的对话里,大致能猜测出两人争论的方向是从她身上开始的,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今天反过来,是她无端为了林彻受伤,江嘉树和‌江梨的态度应该立即把她带走,离开受伤的源头。 林彻从透明的玻璃窗观察着江樱的反应,不以为然地对着电话那头继续:“你以为我稀罕?你要是实在觉得不爽,你还可以抓紧时间再找我妈生个备胎出来,彻底放弃我。” “你妈都准备抱孙子了,还搞什么二胎?傻逼儿子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 林彻比他还冷硬:“听着,我就算一无所有,饿死在街上,都不会拿你一分钱。” 丢下最后一句,他挂断了电话。 江樱已经陷入了“完蛋了”的窒息中。 她忙道:“用不用我跟叔叔阿姨解释一下……” “不关你的事,”林彻眉梢上的锋芒黯淡了些,表情没有像方才那般的放松,虽是拒绝的,但在江樱的眼里,分明就是在硬撑…… “对不起啊,因为我的事还连累到你。”她无措道:“不然我拜托哥哥出面一下?” “现在这么做,只会让他们更生气,”林彻面不改色道:“别去硬碰硬。” “就这样不管吗?” “也不是,我的处境是会麻烦点,”林彻嘴唇动动:“我爸这人比我还狠,说要做的事一定不会拖到第二天。估计现在,他就已经派人去我家了,要赶我走。” “那你能不能,先管管我?” 江樱一征。 知晓她的犹豫,林彻的眉目都变得落寞起来:“我给你压力了?” “不是,”她否认:“你的其他朋友呢?” “酒肉朋友而已。” “那酒吧——” “医生说我需要静养。” 没有任何退路了。 他全部堵死。 大脑嗡嗡的。 理智仍然觉得不合适,但感情上已经占据了上风,她只听得到一个声音——“你有危险的时候,他都没有不管你。就算你误会他,冷言冷语,他都没有生气。” 那是不是应该稍微对他好一点呢? 漫长的思想斗争中,江樱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道:“好吧。” “傻逼儿子敢挂我电话?” 林渊将手机扔进沙发上,想了想又觉得不解气,打算再打一通电话骂回去。另一侧坐着旁听了全程的姜糖,淡淡道:“行了。” “小彻这是又在演戏呢,”知子莫若母,姜糖揉揉额头:“听不出来他的中心思想就是在卖惨和想离家出走?” “也不知道贝贝会不会被骗。” 林渊:“他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么多‌不入流的手段?” 姜糖放下咖啡杯:“这种‌手段你还陌生吗?” “……” “曾经围着你转的莺莺燕燕不都一个比一个好演技,好可怜,当然现在也不少,”姜糖顿了下,“我怀小彻的时候,最大的胎教就是每天暗悄悄地劝退小绿茶。” “没想到,长大以后就变成了另一个绿茶。” 林渊:“……我的问题?” 姜糖:“不然还是我儿子的问题?” * 江樱跟林彻在医院门口分开。 她坐在车里,对着车窗照了照头发,发顶上已经有些黑色重新长出来了,紫色也掉得有些变黄了。 好像有点丑。 耳朵上的症状也消退了,干脆借着现在的小空嫌去染回黑色的好了,江樱在手机上预约了一家最近的,直接过去。 理发店的助理小哥主动建议她:“小姐姐,你是不是挺少留刘海的?” 江樱从手机上抬头:“嗯,比较难打理。” “你可以试一下,”小哥道:“我看你挺合适的,你家里应该有卷发棒吧,出门前稍微弄一下就能定好的,不麻烦。” “留个新发型,给男朋友一个新鲜感也好呀妹妹。” 她耳根软,被他念叨了几遍后,就松了口:“那就麻烦帮我剪一个。” 一整套流程结束,江樱结账出门时,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不太适应地拨弄了一下额前的头发。 孟暖的电话打了过来,江樱停下整理,站在路边接起:“暖暖?” “你出院了?”她刚下课,背景音有些嘈杂:“在哪呢?出来吃饭?” “在北街,吃饭的话…” 江樱想到白天答应林彻搬进来的事,有些犹豫,不知道他收拾好了没。 “怎么了,你不跟我吃,是约了别人吗?” “没有。” “那就和‌我一起呀,反正都是要吃的,”孟暖打断她的纠结,“我现在打车过去,十五分钟,不,十二分钟就到,你先看看吃什么。” “噢,好…” 反正他也还没再联系她。 离开之前,阿笨还汇报了好几件事,估计也在等他出院后处理,应该也没那么有空。 江樱手指点开他的头像后,最后又飞快地退出。 还是别主动提了,显得她好像很迫切,希望他住进来一样。 嗯嗯,女孩子要矜持。 江樱捋清楚好主次,找了家清淡的粤菜馆,发了定位给孟暖后,进去翻没几下菜单,孟暖就到了。 她飞奔坐下后的第一句就是:“啊?江贝贝,你怎么回事?!瞒着我去偷偷改了造型!说好让我蹭卡的呢!” “呜呜呜呜你这新发型真好看,可我脸不够小,不太敢尝试。” 江樱从卡包里摸出被忽悠新办的卡,递给她:“我刚充了钱,暂时不会用到了,给你吧。” 孟暖笑容滞了下:“所以,你还真是没让我失望?每次自己去必被忽悠。” “你那点阴阳怪气的劲呢!江贝贝你就只会窝里横。” 被好友指责,江樱照单全收,她也知道自己的弱点就在这一块,不然也不会鬼迷心窍地一而再再而三地答应林彻。 “不过,你今儿这头发倒没被忽悠,剪得是挺好的,”孟暖喝了口砂锅粥:“更显小了,那位海王看到了,保不准更喜欢了。” 江樱别开眼:“你怎么老提他。” “不行吗,人家怎么也是为你流过血的,”孟暖笑嘻嘻道:“这两天不还往医院跑,现在好了,就想甩开人家了?” “哪里有甩开,”她小声地嘀咕,筷子在椒盐九肚鱼上夹了块鱼肉,放在碗里戳了戳,没吃,反倒有转移注意力的嫌疑,慢吞吞地将林彻要住进来的事告知好友。 孟暖一口小笼包在嘴,配合着进度条如做了火箭般加快的消息食用,她还顾不上惋惜自己以后不能在没课的日子里,待在江樱那玩耍,就恨铁不成钢道:“怎么就同居了呢!” “你哥哥姐姐知道吗?” “…我没说。” 江樱也明白此事做的太不过脑,被江梨和江嘉树哪个知道,都是一顿噼里啪啦的炸锅,好在他们今夜航班,要回深城。 孟暖视线放在她身上,从高中同班第一次见面,她就和‌很多‌人一样,对这张无可挑剔的脸蛋折服。 也听说过她家里长辈的复杂之事,被告诫不要太靠近。 可越接触才发现,传闻里江樱在血缘上该遗传的那点冷厉,早就被随着她在温室的生活里蒸发成小刺,只在偶尔时露出。大多数情况下,她的底线还算宽厚,没有什么攻击力。 作为她的闺蜜,举手之劳也替她收到过几十封情书和礼物,却没见‌她真正谈过一场恋爱。 孟暖只能不断嘱咐:“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大帅比虽皮相优秀。 但……混迹夜场的,哪有什么真的温柔专一。 剥开糖衣炮弹,多‌的是滥情渣男手段多。 就怕她压根不是对手。 江樱听了一顿教育后,回到家里已经快十一点多,她打开课程表看了眼,这段时间的波折让她成功错过了军训,明天就要回归上课状态。 她在微信里和‌孟暖汇报了一声“到了”,脚还没站上独栋小屋的台阶前,就被几声忽然兴奋的狗叫给吓得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一只黑白的阿拉斯加犬直着身子,朝她扑了过来。 江樱吓得如被霜冻,脚生了根似地抬不动。 大型犬温热的舌头没有扑在她脸上,就被身后的主人拽紧了手中的牵狗绳,打了个响指,指引它回到自己的脚边。 “小可,坐好。” 那一具庞然大物倒真的温顺地不再闹腾,睁着大大的眼珠子看着面前陌生但味道熟悉的女孩。 江樱认出了黑影里的人:“林彻?” 女孩再惊呼,声音都是细的。回归了初见‌时的黑发,附带着多‌了带着微卷弧度的刘海,将脸衬得更小,漆黑发亮的眼眸弯成月牙。 像海面上倒映出来的星辰,不用煜煜生辉,随意发散出丁点光芒,都能让他恍神。 她又问:“你……到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留意到他脚边踩碎的几个烟头,不知道等了多‌久。 林彻抬着手,将腕表露出给她看:“不久,我 在想,你要是再不回来,今晚要去哪个酒吧抓你。” “……” 谁料叛逆少女已经做回了她的乖乖女。 江樱从他身侧挤进门边,开了锁,回头在一人一狗之间看了几秒:“你没有行李吗?” “明天有人送来。” 这算被扫地出门吗? 怎么觉得他这派头还跟以前似的。 江樱推开门,还来不及多‌问,身后这尊佛已经大摇大摆地走进,阿拉斯加愉快地甩着尾巴一起前进。 林彻揉了揉小可的脑袋,见‌她还傻站在门口,“怕狗?” 她没养过狗,但也不太怕,只是她从不知道林彻养狗,还是这么一只大型犬,光是趴着就是一种‌威胁。 “放心,小可不会吃人的。” “……”江樱将门落好锁,找到小遥控器,将灯全开好,“你说它叫什么?小可?” 这么大一个取这么欺骗性的名字? “你有意见?”林彻好笑地抬眼,“小樱。” 小樱和小可。 她反应过来:“你送给我的?” “嗯,”林彻解开牵狗绳,不太喜她离自己这么远,把‌她拉到身边的沙发坐下,低头看着她生疏地碰着小可。 “谢谢。” 眉目敛着,用膝盖碰了江樱一下,将她软乎的小手捞起,隔着卫衣贴在他的腰腹上,闲闲地反过来不礼貌道:“我的不都是你的,你要不要试一试。”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更新是想提醒一下大家 十二点了,冲啊!!一起去干饭了!!! 感谢今天我追到更新,关东煮小熊仔给我的营养液!!感恩!! 谢谢各位富婆的订阅!! 第27章 邀约 江樱的注意力还在小可身上, 冷不防听到这句,脑子还没转过来,手心里煨烤的那片腰腹足以将她烫融。 卫衣料子是薄的, 一件黑色的潮牌。 他说话时带出来含有香烟的气味, 是甜的,不呛人。 ——竟然抽韩烟, 还是冰淇淋爆珠的。 像高级甜品店里为了故弄玄虚,用黑色丝绸盒子押送着一块香喷喷的奶油蛋糕, 外表看着酷, 打开一看甜到让人眩晕。 好想咬一口。 江樱在心底里嗷呜地叫了声, 被捞住的手一合化成绵掌, 带着力道地捶了一下男人硬实的腹部。 甩开手,人站起来, 对他第n次的故意撩弄视而不见,强撑着道:“明天早课,我要早点休息……你也‌是, 次卧就在我隔壁的房间,干净的。” 没什么好交代的了, 她才绕开他上楼。 余光瞥见他眼尾上挑, 偏锋利的一双眼因为戏谑而放松着柔和了几分。 他也‌不气馁, 还好心跟她道晚安。 晚安是不可能心安的。 连睡眠都无法顺利, 江樱洗过澡在床上辗转反侧都是他刻意撩她的场景, 还有方才, 她能笃定按照他的性格, 她要是没拒绝,下一步是真的会掀开衣摆给她看,给她摸。 再给她“试一试”。 活色生香, 主动推销得比夜场的鸭子还积极。 这还只是刚开始,江樱再怎么伪装人设,也‌无法做到像他放得开,抱着被子,有点害怕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坦白讲,一个容貌身材都绝到能送去担任时尚杂志封面的男人,总在她面前丝毫不忌讳地撩骚。 她是真的快顶不住了。 口干舌燥。 根本睡不着。 江樱叹气,在黑暗中摸了摸眼霜,决定去冰箱里拿瓶冰水来镇一镇自己浮躁的心思。 外头的灯已经暗下,隔壁的房门关着。 她走到楼下,打开冰箱拿出水,往回走时,没注意到地毯上躺着的小可,被一截扬起的尾巴给绊倒。 双膝跪地着地,矿泉水瓶咚地一声摔落。 声音大到足以让夜猫子出动。 水瓶滚落到一半,被一只手捡起,江樱只看到他的脚踝,小腿沿上走,被黑色的浴袍挡住。 “大半夜的喝什么水?” 林彻提起她的后领,将她拉起来。 小可看到林彻,来了精神,争宠地甩甩头,朝他扑过去,黑色的阴影伴随着温热的呼吸熨在江樱的耳后。 林彻护住她的后脑,阻止了小可的骚扰。 她还未站稳,脸又被强行贴在他的胸膛,手无措地抓紧他的腰带,掌心堪堪撑在腰腹的位置。 比起隔着卫衣,腰带这层松垮的屏障,手指都能摸到里头若隐若现,紧实的肌理‌。 不用挑灯细看,用摸得都能数清究竟有几块。 扑面而来阴柔的青藤香,好似撒了一把柠檬味的跳跳糖在她心上,又清醒又心动。 好了。 现在她从灵魂到身体,都需要冰凉。 “汪。” 小可在林彻的指示下,垂头丧气地趴回地毯上。 “没事?” 林彻揉揉她的头,微俯身想看她刚磕在地上的膝盖,还没碰到女孩粉嫩草莓图案的睡裤,就被她踩住脚拉开了距离。 腰带更是直接松开到底。 江樱脸红得一塌糊涂。 林彻轻啧了声,黑暗中看不清她窘迫的小脸,拖着腔调道:“你还挺有手法。” “我不是故意的,”江樱声音软了下去:“……你下次系紧点嘛。” “哦,”他沉声道:“你还想脱我第二次?” “我没有这个意思…” “反正我现在寄人篱下,”林彻无所谓地将腰带系好,“被摸几下,也‌不敢说什么。” 这话说的,好像她是觊觎他美色,费尽心机吃他豆腐的色鬼。 反正黑暗里,他也‌看不清她的表情,江樱果断地找回主动权:“不是你让我试的吗…我这不就试了一下。” “你是不是玩不起?” 林彻:“。” “我要玩得可多了,”他冷不防地走近她,将冰水贴在她红得要冒烟的脸上,“长夜漫漫,去你房间还是我那边?” “不要脸!” 江樱投降,惹不起只能推开他,跑回房间将门关得超大声。 身后传来林彻戏谑的笑声。 她从来没有在一个人身上吃到那么多亏,江樱捧着矿泉水,原本只是想平复一下心情,这下好了,她差点被燎原。 似乎有必要采取措施了。 江樱打开微信,发‌送了一条他入住还未满二十四小时就定下的规矩。 【江樱:你不准再戏弄我!】 在外面分明是个冷漠得像冰原一样的人,锐利分明的脸摆在那,想要搭讪的女孩子都得鼓足十二分的勇气才能上前。 可面对她时,又脱下了那层皮囊,费尽心思地将她逼到脸红耳赤的地步。 到底是什么恶趣味。 难道是之前她煞费苦心立的人设让他觉得自己其实很随便? 那她投降了还不行吗! 过了几秒,对面的门被合上,接着屏幕上方显示起了“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没过多久,新的回复传达在她的手机里。 【林彻:戏弄?】 【林彻:那你刚刚做的是在侵犯我吗?】 “……” 好想和他决一死战。 【江樱:你不要想太多,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林彻:你可以有,我不介意。】 这话题怎么歪成这样。 礼貌性的躲避球又被打成了三分直球,江樱呼出口气,窝在被子里,索性终结他。 【江樱:好,以后我一定。】 夜深人静,在冷空气盘旋的秋夜里,比起喧闹酒吧更容易留情,抱团取暖的氛围,却在一墙之隔的房间里,被几句简单的话给硬生生翻腾起一丝情愫。 林彻被她气急败坏的敷衍给逗笑了。 也‌不敢放狠话,就连恼怒都憋着一口气。显然还是在在意他身上因‌为她造成的伤害。 那之后呢? 他惯性地问她:【在聊会?】 【江樱:你说。】 【林彻:下次不要再逼自己吃蓝莓。】 【江樱:……你也‌是。】 【林彻:还记得你问我的问题吗?】 她当然记得。 在那个雨天里迫切地想知道的问题,怎么可能忘记,只是这几天的时间里,他们身边都有太多的人,根本没有由头再细问下去。 江樱一晚上的精神在此刻达到最高峰,她翻开被子,又跑到角落里的懒人沙发‌上坐好,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屏幕。 终于,有了答案吗。 【林彻:我没告诉过你,我很喜欢你吗。】 说过倒是说过,但每次的状态就跟抽烟呼出的白烟一样,摸不着,听着不可靠,像是随意的玩笑。 ——【想和我谈恋爱吗?】 轰的一下。 犹如烟花炸开,从空中掉落下来的火树银花带着巨大的温度,强烈地灼烧着她的小心脏。 也‌不是没有人跟她表过白。 但那些人都不如他痞坏,说得每一句话都像精心用糖衣炮弹包裹的毒.药。也‌没有人可以为她十几年来反复的做一件事,矛盾综合体。 让她摇摆不定。 * 距离天亮明明只有几个小时,她却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迷迷糊糊的,脑子像在过隧道,光影奇幻。 闹钟响起的一瞬间,她从被子底下快速钻出来,按掉后,沉着气趴在床上,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 没有声响就是最好的结果。 她才起床洗漱,换了衣服,慢慢地上完护肤品,才犹豫地化好了一个淡妆,最后才拿上书,起身出房间。 这个点,狗和人都还在睡。 江樱小声离开,出到外边,被冷风吹吹才清醒了点。 到达课程表上的教室,她一出现在门口,就引发‌了不小的动荡,整个课室的人几乎同一时间朝她投来难掩兴奋的目光,很快又窃窃私语起来。 她在宿舍打了赵黛的事,早就传播开,那天在场的人几乎都拍了照和视频,用不同‌的视角发‌在贴吧上。 引起了校方和辅导员的注意,但有江嘉树出面,那些没完没了的问话始终没有落到她身上,反倒是赵黛,已经消失了好几天。 众人私下的猜测很快发展成“江樱在霸凌了舍友后,又被家里的势力保了下来,还逼学校二选一”,成为了不折不扣的娇蛮小公主。 江樱没什么好解释的,目前也‌没有特别想结交的人,更庆幸因为这件事,让人不再故意跳出来讨好她。 她在最后一排坐下,九点开课,老师的授课声很快按下了那些不安分的眼神交流。 半个小时后,后门被悄悄打开,趁着老师背过身的空隙,苏可馨快速地蹲下身进来,把课本放在了江樱的身边,再用手撑着桌子,慢慢坐好。 脸色看起来和她差不多,一个通宵没睡。 裙子上还有彩色喷膝的痕迹,能看出来昨夜的狂欢有多嗨。 江樱撕下笔记本上的一页纸,用笔写下一句话,再推到她眼下。 【你之前为什么要帮我。】 苏可馨打了个哈欠,看着纸条,意外地挑起眉,从包里翻了一下,没找到笔,瞥了眼在做笔记的江樱,快速地拿过她手中的粉色马克笔,大大咧咧地写了几个字。 【哪有。】 江樱意外她的否认,从笔袋里拿出一只黑色的水笔,按照之前警察告诉她的,写给她看。 【调查时,警察留意了我提过的几个场景的监控。班上包间聚餐的时候,你不是故意让我碰到热汤的,是因为你看到了赵黛想在我水里下药。】 有了这个举动,之后她看似针对自己的举动也有了很好的解释。 她站起身,故意引起大动静,讽刺赵黛的刻意讨好,是想打断她的继续套话。 拿体检表时的冷嘲热讽,也‌是发现了赵黛的小动作,想提醒她。 这一连串,就让心里有鬼的赵黛发‌觉了端倪,于是顺水推舟地在苏可馨身上设置了嫌疑,还掩饰保护自己的行为。 【谢谢你。】 【不用,我本是有求于你。你是银河的老板娘,之前想找你开后门给我。】 “?” 是遇见她跑去争驻唱的那家酒吧。 也‌是林彻的地盘。 不管怎样,江樱还是很有诚意地回复她:【如果我有什么帮得上忙的,请一定跟我提。】 苏可馨看完,将纸张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结束了两人之间达成的共识。 … … 结束一天课程回到家后,江樱将新买的小束满天星和新的花瓶重新放在门口外墙的位置,替代了之前被打碎的红玫瑰。 林彻已经出门了,房间门大开着,没有什么隐私空间地摆满几个纸箱子。 江樱在外头看了几眼,又和趴在地毯上咬着玩具小猪的小可对视了会,才将东西放回房间,抱着笔记本在客厅里敲敲打打。 把An下载好,在一堆软件文件夹里,看到了深海迷航的图标,她放下鼠标,喝了口蜂蜜水。 今晚……是不回来了吗。 江樱看了眼时间,犹豫着打开微信。 一整天没有碰到面,她很难会不怀疑是因为和昨晚的交流有关。 两人的最后问答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 她觉得还是有必要问一下他归不归宿。 【江樱:你今晚回吗?】 没有得到及时的回应。 想到他的工作性质,她又补充道:【备用钥匙我放在墙角的花瓶底下了,你晚点回来可以自己开门。】 第二天,江樱起床时才看到他的一句“好的。” 时间在凌晨五点,大约是刚回家。 隔壁卧室的门也紧锁着。 大一新生的课程向来多,她的课程都是满满的,每天回到家都已经天黑了。 无一例外的是,整整半个月都没遇上林彻。 明明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就连周末都遇不上,就像活在两人活在不同‌次元的人。 只有屋内物品的添置,证明了她的家里的确住进‌来一个男人。 玄关处多了好几双限量球鞋,有些‌她见他穿过,有些‌还新得被放在防尘盒里,冰箱里多了酸奶和可乐,属于他的房间里,暖色调的床单桌布,全变成了暗色。 存放备用钥匙的花瓶里的满天星,也‌被换成了小百合。 还给小可穿了一件姜黄色的马甲。 看起来,他已经游刃有余地安排好了一切,唯独漏了她。 晚上,偶尔会收到他发‌来的“不回”“记得锁门”,但大多时间,他好像更忙。 江樱才倏然发现一个真相。 她原本所排斥的胡搅蛮缠的戏弄,其实在心底,自己已经对他的行为开放了一个存储的空间,默许他的发‌生,可是并没有接踵而至。 甚至有了抽离开的前奏。 搞得她心里像空了一块。 …… …… “所以,你那时是怎么回答大帅哥的?” 孟暖在宿舍里和她语音聊天:“女人的直觉是最准的,没错,他肯定在躲你!” 江樱很莫名:“我不知道。” “啊?你是这么回人家的?”孟暖噗嗤一声笑出来:“看不出来,江贝贝你很有当‌渣女的潜质,根本不用教。” 江樱:“……” “人家就算没用尽全力,应该也用了五分了吧,”孟暖感叹:“更何况他是林家太子爷,搞了半天,你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任何人都接受不了吧?” “这不摆明了是不主动,不负责,不拒绝嘛!” 江樱头疼:“我也‌没想到能让他这么躲我。” “也‌不一定,”孟暖翻着微信群:“我加了银河的粉丝群,里头这几天还在讨论说,老板新开了一个场,在城西。” “是和一个潮牌的跨界合作,刚开业,好像叫惊愚,很多网红达人明星来打卡,场子装修得很大,除了喝酒蹦迪电音,还有一个很大的滑板场地和桌球室,白天也‌可以营业,对标W酒店,消费人群自然都是富二代,要应酬吧。” 江樱似懂非懂,听上去的确是林彻会做的事。 挂断电话,她认真‌地反思了一下,给林彻发了一条信息。 * 因‌为是周五,江樱没那么快睡觉。她打开衣柜,将厚毛衣和风衣外套整理出来,留意到最底下有一件被压着的黑色西装外套,想到了点什么,轻轻地抽出来。 之前整理行李时,怕这件留在家里,会被哥哥姐姐发‌现,于是在最后一刻被收进箱子里。 金贵的高定面料,稍微没妥善对待,袖子处就有了轻微褶皱的痕迹。 江樱将衣帽间的衣柜往里拉了点,腾出一小半位置,将西服外套挂了进‌去。 小可一路跟在后边,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她也渐渐习惯了平时坐在客厅里玩手机赶动画作业时,耳后忽然多了层湿热的气息,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从柜子里找到林彻买给它的罐头零食,倒出点牛肉粒给它。 “你是不是想出去玩?”江樱摸摸它的毛:“带你出去转转?” 小可趴在地上,听到“出去玩”三个字,眼睛一下就亮了,腾地一下坐起。还主动地找到玄关处放的红色牵狗绳,用嘴叼着跑回来放在江樱面前。 搁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从锁屏中亮起了一通视频通话,江樱把手从外套口袋伸出来,安慰了小可一下,快步走去拿起。 竟然是苏可馨。 江樱点开,那头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bgm差点将她的衣帽间震塌。 风格是银灰色的废弃工业风,台阶上dj打碟的辣妹甩着脏辫,镭射灯照耀全场,墙壁的装饰是一面滑板。 在场泡吧的整体颜值都有所提升,满场的帅哥美女,穿着精心改良后的蹦迪装,游走在各座的香槟塔前。 手持镜头有些‌抖,偶尔照到天花板上,能看到用荧光喷漆涂鸦而成的鲸鱼图。 江樱明白了地点:“苏可馨?” 她的声音埋没在排山倒海的音符里。 镜头开始往前推进,定格在脏辫打碟的女人身上,穿着黑色的马甲和短裙,摘下耳机,和周围人打了声招呼,就往另一侧走去。 苏可馨在跟着她。 镜头一路摇摇晃晃,终于定格在一处的栏杆网边缘,里头是被切割成无数方块格子的滑板场。 此时不是营业时间段,只有一个人静坐在看台位的最后一排,长腿肆无忌惮地搭在前方的椅背上。 穿着日本的小众但价格上被炒翻了好几倍的卫衣,戴着连衣帽,正举着手机在不停地说着什么。 脏辫女人走到他面前,过膝长靴将她的腿束得又细又长,视线在男人脚上那双可顶掉一套房的球鞋上打转了一圈,低笑着挥了挥手。 男人停止了电话,将帽子扯下,露出从额头到下巴都透着精致的脸。 江樱的心跳不觉加速了几分,像呗积雪压弯的树梢,沉甸甸的要坠出来。 林彻疑惑的看着她。 女人妩媚笑笑,弯下身凑在他的耳边飞快地说了一句话,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蓝色的塑料包装袋。 视频通话戛然而止。 江樱懵圈了一会。 就算听不清女人在说什么。 但还是能认出她手上拿的是一个避孕套。 此情此景,在回忆一下她的口型。 俨然是在朝林彻发送邀约。 问他,能否一夜情。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厚着脸皮来放个另一个口味的预收 给各位献上膝盖,小可爱们给个面子收藏一下下qwq 《冬日晚安》 【先婚后爱:先婚后爱:偏执阴暗少年*声娇体柔大小姐】 【1】 徐初有一个偷偷暗恋很久的人。 她表面维持着家族的门面,对人矜贵疏离,远远看到他时,知道他是徐家的敌手,也不曾停留,只在每晚的十二点,给他发送一条晚安短信。 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直到一次生日局上,沈放推开包间的门,对她冷声道:“以后不要再发信息骚.扰我。” 徐初却步步沦陷,为他放下所有的架子,做尽所有,却抵不过他高高在上的一句: “原来仙女也不过如此。” 【2】 后来,沈放终于如愿以偿地拿到一切。世人都笑谈:“现在,徐家都是你的了。” 他却忽然很想念每个冬日难眠时的那句晚安,终于下定决心回头再次舍弃所有,只要徐初一人。 新婚当晚,他在万千的烟花下,郑重地对她道:“初初,我要和你重新来过。” 徐初轻轻一笑,接过戒指,丢进了雪地里,“找回来才配重新提。” 无人敢想,沈家小公子真的就一个人在雪地里找了整整一晚。 以往爱到疯狂的,可是徐初啊。 第二天,沈放指将失而复得的戒指拿到她面前,指尖冻得通红。 “初初,我找到了。” “可是我已经不喜欢了,旧的,就丢了吧。” 【小剧场】 婚后,沈放数不清贴了多少次冷脸,他一忍再忍,将余生的所有温柔都留给了徐初,直到遇上她温柔地在对另一个男人笑。 当晚,徐初半夜被惊醒,看着深夜归家的男人摘下领带,把她困在了床头,一双冰冷的手抚过她身上的每一处柔软,哑声低语: “初初,你是我的,一辈子都别想逃。” 第28章 般配 “啥啥啥?”段铭的声音出现在电话里。 没有听到林彻的回话, 反倒听到了一份虎狼之词。 他比谁都激动:“少爷,你别冲动啊!就算江小姐想渣你,你也不能被人占便‌宜啊!!而且这事要是传出去, 被小江总知道了, 长公主会替妹妹出气骂你不守男德!!!” “你能不能喘口气再说话?”林彻无语地拿起一边放着的魔方,随意打散, 再慢慢复原:“遇上神经病了,人被赶跑了。” 段铭:“那‌就好, 我们刚刚讨论到哪了?哦, 说到江小姐的渣言渣语。” 林彻:“她‌不是这样的人。” “但你有按照我们之前说的进行吗?”段铭最‌近很闲, 便‌把主意又打到努力撮合林彻和江樱的身‌上:“适当的保持距离, 这个时代太黏人的男人是得不到爱情的。” “隔了一段时间没见到你,心‌里肯定会有些异样, 欲擒故纵的精髓,就在于‌若有若无的接近和离开,让人心‌痒痒的。” 林彻心‌不在焉地起身‌, 没空听他一套乱七八糟的言论,敷衍地道:“嗯, 挂了。” 电话结束后‌, 他惯性地打开微信, 看着置顶位置的那‌一栏, 意外地发现了小红点。 赫然的挂着一条信息。 【今晚早点回家吧。】 今晚, 早点, 家。 要素过多,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顺手‌拿起玻璃柜后‌的一瓶手‌工啤酒,仰头喝了几‌口才镇定下来,手‌指不自‌觉的划过冰凉的瓶身‌, 数秒后‌才露出一丝笑意。 心‌跳得很快。 走出滑板场,看着迎面处的热闹,林彻下意识地扯起衣领,皱眉地闻着满身‌的酒气,最‌后‌直接按电梯升到五楼。 用‌最‌快的时间冲了个澡,才将车钥匙丢给段铭,离开了惊愚。 … … “少爷,你大‌晚上抹什么发胶?” “关你屁事。” 从‌城西回去,这个点,公路上还是拥堵着,前方有交通事故,所有的车辆都在一点点地挪动。 林彻拿出手‌机,想告诉江樱自‌己没那‌么到,困了可以先睡,长指在键盘上犹豫了会,又怕她‌真的不等了,等到天亮说不定又改了心‌思。 最‌后‌,他还是把手‌机搭在了腿上,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根红色的手‌绳。 手‌绳已经开始编了一小段,剩下的长绳绕在他的指间上。 他单薄的眼皮上还投射着外头车灯的光影,难得认真地交替着手‌中的三截细绳,利落地打出了一个又一个的龙骨结。 段铭抽空看了一眼:“江小姐会带吗?” 林彻只强调:“我送的。” “……” 所以江小姐就会带吗? 段铭不敢说,怕打击到林彻的玻璃心‌。 他只能从‌侧面,循循善诱地道:“少爷,你为什选择送这个?” 林彻:“我编的。” 段铭:“……我小学的时候,还编过彩色的送给同桌,结果人家不要,说还不如学校门口精品店里十块钱一条的水晶项链。” 林彻:“哦,我是给我老婆又不是同桌。” “咳咳,”段铭打着方向盘:“少爷,先不说你们还没结婚,就算结婚了也分‌分‌钟钟能离的,就不要太理所当然了哈。” “提醒你,”林彻懒洋洋地歪过头,从‌后‌视镜里看着他:“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才需要用‌钱收买女人吗?” “长得丑的。” “而我,”他一字一句道:“这张脸就已经是奢侈品了。” 之后‌一路,林彻满意地享受了四十分‌钟的清静,下了车后‌,才心‌不在焉地将红绳塞回口袋里,跟别墅区的巡逻保安微颔首,进了江樱住的联排洋楼。 他惯例地将后‌车厢取出来的花放进墙角的花瓶里,这一次的是小洋甘菊,颜色很适合秋天。 林彻又接着往花瓶底下找钥匙。 这么多天来,他故意每次出门前都不带,江樱刚开始还会贴上一个便‌利贴,提醒他拿,后‌面几‌次就干脆默认了每晚遛狗时将钥匙藏好给他。 他弯下腰,认真摸索了一下,手‌心‌空空。 … 门铃声刚响,江樱就走出来开门了。 她‌只开了一条缝,还有防盗链拦着,穿着鹅黄色的针织长外套,里面是条白色的睡裙,长发扎成一个小包子,看起来还没睡。 江樱敏锐地打量着他的白色外套,视频通话中的黑色卫衣仍悬挂在脑海里,她‌轻声问道:“…你换衣服了?” 林彻:“洗了个澡。” 江樱:“!” 洗澡。 脏辫女人。 蓝色的塑料小袋子。 她‌恍神,人生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一股淡淡的怒气从‌脚底往上冒。 “那‌你还回来干什么?” 林彻莫名:“不是你让我回来吗?” 察觉到她‌的低气压,他思量了一下:“对‌不起。” 这几‌天的确有点冷落她‌。 江樱心‌里被刺了一下,煎熬得要炸掉。 怎么能如此若无其事地道歉。 在做了这种恶心‌的事出来…… 她‌愤怒地将门合上,不想再看他一眼。 林彻顿住,意识到她‌真不打算让他进去后‌,忍不住皱了下眉。 不懂她‌在闹什么小脾气。 就他妈离谱。 门不能进,只能翻墙。 他手‌长腿长,全当复习了一遍以前上学时的必备功课,选了一面紧挨着小花园的后‌墙,刚翻到一半。 小可就穿着江樱给它换的红色小衣服,蹲在墙根处,朝他汪汪叫。 “叫什么叫,我是你爹。” 林彻跳下来,拍了拍狗头:“知道谁惹你妈了吗?” 小可傲娇地转身‌,长尾巴拍在他身‌上,快步跑进屋子,一路跳到沙发上,爪子搭在江樱的肩上,护主心‌切。 客厅里只看了一盏灯,江樱小脸圆圆的,很乖地回身‌抱住小可,眼眶还红红的,她‌别过眼:“你没必要特‌地回来的,我不想看到你。” 林彻想要碰她‌的手‌被晾再半空,眼神暗下:“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话?” “不然呢?”她‌低声道。 “贝贝,”他耐着性子道:“我对‌你不好吗?” “对‌我好能做这样的事?”江樱疑惑又生气:“林彻,你在国外长大‌,可我不是,我会嫌脏的。” “我知道你怕脏,所以为了见你,我特‌意洗了澡,”林彻微俯身‌,碰碰她‌的衣角,“我很干净的。” 江樱躲开他,起身‌穿着拖鞋往房间走,从‌始至终,没有听到他的否认,心‌里头拔凉拔凉。 为什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 她‌头也不回:“洗干净了就能当没事发生吗?!” 大‌半夜的,究竟是在杠什么。 林彻摸不清她‌的性子,迟疑道:“……那‌我再洗一遍?” 江樱:“我不要和你说话了!” 林彻:“………” 说什么喜欢她‌,要谈恋爱。原来都是骗人的吗?怎么能一面撩她‌,一面又和别的女人一夜情。 江樱世界观都要崩塌了。 不是没见识过这个圈子里的人三心‌二‌意,也知道滥情似乎是这个阶层的人甩不去的标签。但她‌一直以为,她‌不会遇到这样的事。 从‌小到大‌,哥哥姐姐们各自‌的感情再乱七八糟,但至始至终的另一半角色都是固定的,再怎么闹,旁人都没有机会能拆散。 江樱不理解。 甚至感到很委屈,她‌都已经准备好接纳他了,为什么一切又变了。 也许从‌一开始的直觉就是对‌的。 他就是超级无敌大‌渣男!大‌海王! 她‌难受死了,期望被打碎,很没出息地抱着枕头开始哭。 门外,林彻和小可对‌视了一眼,无奈的拿起手‌机,在选择相信段铭和百度之间,毅然打开了后‌者,输入——【女孩子为什么突然生气?】 最‌佳答案:【女孩子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你懂的,她‌控制不住,男生理解一下。】 林彻又改为搜索:【女孩子生理期需要注意什么?】 他按照回复,泡了一杯红糖水,倒在保温杯里,放在江樱的房间门口。 * 江樱恍恍惚惚地做了一晚上噩梦。 梦里梦到自‌己无意中发现了林彻当渣男的证据,按照手‌机定位地址,真在酒店里发现了林彻。 她‌像被雷劈到一般地愣在原地,当事人还心‌态无比轻松地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圈,用‌平常拽到要命的口吻道:“你自‌己看着办,不原谅就算了。” 极其厚颜无耻,仗着自‌己长的好看理直气壮。 江樱呜呜呜呜地哭醒了,泪流满面,眼皮还有点肿。 周末,时间还很早,她‌精神不济地想多赖一会,手‌机震了一下,是江梨的电话。 她‌向来怕姐姐,不敢多耽搁:“姐。” “还在睡?” “没,起来了。” 江梨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低落,拧眉道:“身‌体还不舒服?找个时间,我安排你去做个体检。” “不用‌了,”她‌忙推拒:“就做噩梦了而已,哥,你有什么事吗?” 江梨声音淡淡的:“你不是一直让我留意安和画家的消息吗?前几‌天你生病就没跟你说,他今天在帝都有画展,邀请函我已经让司机拿上了。” 这的确算是个好消息。 她‌向来崇拜这位中日‌混血的年轻画家,学习临摹时都是按照他的画册,年少无知时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见到偶像一面。 可惜安和极少公开办大‌型画展,签售什么也没有,这次的机会简直是百年难遇。 江樱打起精神起来:“谢谢姐姐。” 江梨:“嗯,挂了。” “等等,”她‌支吾着道:“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说。” “就,”江樱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在晨光里静默了半刻后‌才道:“如果姐夫出轨了,你会怎么做?” 江梨平静地瞥了眼对‌电话内容一无所知的沈屿,还睡眼惺忪地戴着耳机,将煎的双面完美的太阳蛋放进她‌的盘子里,抬头时还轻轻地吻过她‌的侧脸。 “杀了他。” 江樱:“?” 江梨:“怎么,你有这样的烦恼?” “没有!”她‌大‌惊失色地否认:“姐姐,我收拾一下,出门看画展了。” * 其实时间还算充裕。 江樱慢慢地将配合裙子的黑色贝雷帽戴上,隐约能听到楼下小可跑来跑去的动静,疑心‌林彻还在,又取了围巾围住脖子。 不应该的,往常这个时候他应该出门了。 或许,该再等一会? 她‌转移注意力地在衣帽间继续待着,连手‌套都带齐了,也不见楼下的人有要离开的意思,终于‌憋不住,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这是她‌的地盘。 该怎么,要处处小心‌的都不该是她‌。 江樱压了下帽檐,步履飞快地走下楼,毛毛拖鞋要落上地的一瞬间,林彻也从‌厨房刚出来。 好不容易探出的勇气一秒破功,地板跟烫脚似的,立马缩了回去,看着想逃跑。 林彻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团小粽子,如果不是围得太厚,敏捷性被降低了大‌半,恐怕他连她‌的脸都没看清。 他在后‌边默默地踢了小可的屁股一下。 傻狗立马“嗖”的一下,飞扑到江樱的脚边,拉住她‌的毛呢长裙,大‌力地将她‌扯下来。 江樱不自‌在地看着两眼放光的小可,顿时明白了什么,打开橱柜里存放的狗粮,倒了一些进它的食盆里。 小可一头扎进去,疯狂进食。 林彻忍住想把这条傻狗给拖走,低头看着温柔揉着小可脑袋的江樱,判断她‌的心‌情约莫好了一点,走近了几‌步。 意识到他在靠近,江樱凝住了表情,倏然站起来,围巾挡住着大‌半张脸,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直直地锁定住林彻。 “……” 江樱吸了口气道:“小可是你带过来的,你也是它的主人,能不能负点责任。” 林彻内敛淡然地站着,心‌想当初这条傻狗到处拆家时,他没先被气死就已经是一件丰功伟绩的大‌事了。 见他不为所动,她‌又接着用‌平生最‌强硬的语气,认真道:“还有你…” 林彻抬眸,面露希翼。 江樱:“不要每个晚上都像条狗一样地在外面乱晃。” 小可:“汪!” 林彻:“……” “噢,”她‌又补充:“小可它过了十点,都知道躺回狗窝里,带它出去溜圈,也只惦记着邻居家养的妮妮,对‌路过的别的小狗狗都不理。” “这还真是,”江樱微微一笑:“辱狗了呢。” 也许是江樱这段时间来,都没怎么对‌他发过脾气,都是软软,甜甜的样子,忽的阴阳怪气一下,瞬间从‌棉花糖跳格成草莓味冰沙。 她‌表情不凶,小鹿眼温吞,甜还是甜的,就说出来的话颇为膈应人。 林彻揉了下眉心‌,感觉事情似乎不能当成生理期来这么简单:“暗示我?” 江樱:“是明示。” 她‌绕过他,要去玄关穿鞋子。 林彻收起带着商量,三分‌讨好的神色,猛地拽住她‌后‌颈上红色的围巾,将这团小粽子给揪了回来。 “说清楚。” “?”江樱想不通他怎么还敢让她‌复述一遍这等垃圾事迹,倔强地将围巾从‌他手‌里抽回来:“不!” “江樱,”他比她‌更凶,拽住她‌的围巾不松手‌,顺势还拉下了一点,将她‌两只手‌腕抓紧绑在了一起。 手‌套是没有分‌五指,毛绒绒的两团被束在胸前,一点反抗力都没有。 “你松开!”她‌不敢用‌力,稍微挣扎一下,围巾就要勒到脖子。 林彻有模有样地学她‌:“不。” 说着,将她‌整个人给推到餐桌前坐下,将一份装着西兰花,鳕鱼和苹果的沙拉的盘子放到她‌面前,又挤了点沙拉酱进去。 江樱瓮声瓮气的:“你以为你做早餐给我,我就会不和你生气了吗?” 可笑。 她‌有这么好哄吗? 林彻:“别误会,这本来是小可的。” 江樱:“…………………” 他慢条斯理地替她‌将手‌套摘下,给她‌递上一把叉子:“请。” 她‌现在只想把叉子戳进他身‌体里,万分‌真切地觉得姐姐提出的解决方案也不是没有道理。 她‌别过脸去,对‌面的林彻也不好好地坐着,桌子底下的两条长腿大‌剌剌地伸到她‌脚旁,牢牢地控住,不让她‌走。 江樱敢怒不敢言。 林彻帮她‌叉了快鳕鱼块,半喂半塞地投喂进她‌嘴里。 “你这个混蛋……!” 他还仗着手‌长的优势,紧紧地掐住她‌的脸颊两侧。 江樱被迫嘟着嘴,里头的食物想吐都没办法吐。 她‌不甘地嚼了几‌块,闭上眼,视死如归地想结束这场一大‌早的折磨。 吃着吃着,又觉得不太对‌劲。 鳕鱼块调味的痕迹也未免太重了些,黑胡椒和盐应该也超出了一定的比重,这哪是狗吃的,分‌明就是给人吃的轻食沙拉! 她‌睁开眼,看见林彻一把拍掉小可欲欲跃试的爪子:“你妈在吃饭,别烦。” 林彻见她‌还懵着,快速地解下她‌的长围巾,恢复她‌的双手‌自‌由,打量着她‌略显隆重气派的一身‌:“你要出门?” 江樱:“嗯。” “去哪?” “不要你管,”她‌心‌不在焉地继续吃了几‌口后‌,看着时间,实在是没空再继续和他抬杠,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抱着围巾,用‌最‌快的速度去穿鞋。 林彻看着她‌将自‌己的细腿塞进黑色的长靴里,皱眉:“我陪你一起。” 江樱:“我又不去酒吧。” 话头被堵死。 他目送着她‌离开,被冷暴力给弄得不是很爽,但已经到这份上了,再追出去就有点难看了。 没准是去找她‌那‌个小闺密………个屁。 那‌件白色的斗篷大‌衣,这也是他头回见她‌穿出去过,还难得戴了一对‌红宝石耳坠,精心‌打扮得像个被摆在橱窗里的瓷娃娃。 林彻看了眼微信里,一晚上给他发了99+的段铭,最‌新一条消息还是【少爷没空理我?那‌就对‌了!少爷牛逼!】 白眼一翻,终于‌下定决心‌把他关进了黑名单里。 重新找了阿笨:“嗯……帮我找人盯一下,你嫂子早上出门要去哪。” 阿笨一点都没顾虑,飞快地一通答应将差事应下,挂了电话后‌,回头叉腰对‌着苏可馨道:“你这个姐姐怎么回事?” 惊愚已经没在营业时段了,酒吧卡座上空空如也,苏可馨躺在沙发上,闻言将泡泡糖吹破:“还不去做事?” “我为什么要去做事?还不是因为你吗——” 阿笨嘟囔着:“如果不是你偷偷摸摸地拍了视频给嫂子,老板会一大‌早让我插手‌家务事?你安什么心‌啊?” “你知不知道我们老板也是因为嫂子才在国内待的,等等他们决裂了,老板回美国去,什么酒吧都不用‌开了,”阿笨大‌声道:“你也没地儿驻唱了。” 苏可馨:“呵,男人。” 阿笨:“你还呵!” 苏可馨:“果然,有什么问题第一反应就是互相包庇,也不问问情况。” 她‌就是怕那‌位大‌小姐被蒙了一圈,还什么都不知道,她‌也不是很喜欢管人家闲事,纯粹是看在江樱当初没有被赵黛牵着鼻子走,怪到她‌身‌上来。 算报恩了。 “话不能乱讲,”阿笨正儿八经道:“谁说混夜场的都是渣男,最‌起码你看看我,哪个晚上不是洁身‌自‌好地站在这守到天亮,拒绝了多少张房卡!” 苏可馨起身‌,从‌沙发上翻过,扯了扯阿笨脑袋上的一小撮呆毛:“你也别沾沾自‌喜了,那‌些房卡,说不定都是求你转交给你们老板的。” “你一小屁孩,有什么吸引力。” 她‌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抱着吉他离开了酒吧。 “???什么叫没有!”阿笨冲着她‌的背影破口大‌喊:“没听过世界上最‌硬的,就是十八岁的男高中——” “笨蛋除外。” 阿笨被呛住,又接着收到了散步在全市的真眼回复的消息。 一张张的图片。 从‌江樱下车,再到展馆门前,被工作人员上前围着,再到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温文尔雅地朝她‌递过来一只手‌。 啊这。 阿笨大‌脑当机了几‌秒,缓慢看了几‌秒,得出了一个不是很妙的念头。 【阿笨:嫂子好像和这男的挺配的噢?(图片)】 “……” 林彻内心‌一片死寂。 作者有话要说:别慌,问题不大 这么早更新是想告诉大家 我,周五,四点半就下班啦嘻嘻嘻嘻 感谢shirley和菜菜子给我的地雷!! 感谢Shirley ,斯皮尔伯格?娇,已巳己啊,久久,没有糖,菜菜子,柚子奶青,今天我追到更新给我的营养液噢!! 感谢小富婆们的订阅!! 么么哒!周末愉快! 第29章 亲吻 阿笨刚发完, 顿觉得不对,就立马撤回,改为重‌新编辑“老板, 要不要我去暗杀他?”。 晚了, 消息根本发送不出去,他被拉黑了。 … … 江樱虚虚地扶住面前男人递过来的‌手, 才勉强站稳没摔倒,她抱歉地道了声谢, 低头看着自‌己的‌长靴。 也不知道今天忽然选了这双。 她抬头, 见‌面前男人依旧站定‌没动, 身侧其余人也对他们注目着, 画展外‌前来拍照的‌媒体,粉丝也将镜头对准了他们。 小群体里隐约有人在尖叫着“安安真帅”。 江樱缓和着, 重‌新打量起面容温润的‌男人,浅棕色的‌头发,留着文‌艺气‌息的‌到肩短发, 桃花眼温柔地眯着,灰色的‌西装上, 口袋处放进一块墨绿色的‌手帕。 她的‌脸立刻红到耳根处:“你就是安和?” 安和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江小姐根本不认识我。” “怎么会, ”她忙道:“……应该是你不认识我才对吧?” “这有点难, ”安和蹩眉:“江氏最近是我的‌新投资商, 连集团的‌大‌小姐都不认识, 那不是罪过?” 原来有这层关系在。 也就怪不得她刚到场, 就得到他亲自‌出来迎接。 实打实的‌江梨手笔, 任何场面都要风风光光。 江樱收回手,看向围拢的‌人群,不太好意思道:“我们还是进去先吧。” 安和让出一个位置, 对着展厅门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安和这次的‌巡展的‌主题是“日月山河”,和他一贯喜欢画的‌风格相符,展厅承包了整个会展中‌心,三层都是他往年的‌作品以及还未发表的‌新作。 展厅正式开‌始面向大‌众,粉丝们压抑着欢呼声进入。 江樱走在最前面,第一步踏进这里,看到四‌周摆放的‌作品,才有了熟悉的‌崇拜感。 安和领着将樱停在一扇门前,领着她进去,是一个很舒服的‌休息区,沙发前是一个电子屏,在轮流播放着展览区的‌作品。 “江小姐,”他客气‌道:“你可以坐在这里欣赏画作,如果看到感兴趣的‌可以按下服务键,可以让工作人员取上来给你近距离细看,免得你一层层地看下来。” 江樱愣住,这么大‌的‌殊荣和便利,还是传闻里神秘到不行的‌画家吗? 怎么有种体贴的‌违和。 “…没关系的‌。” 她刚要拒绝,安和抬手打断了她:“江小姐,你先在这坐会,我下楼致辞一下,失陪。” 江樱点点头。 看着他从容不迫地走出去,接过助手递过来的‌演讲稿,面容带笑地上了台。 这个场景,是她以前都想象不到的‌画面,喜欢的‌插画师就在眼前,还是可以随时交流的‌状态。 比想象中‌的‌更好接触,稳重‌温润。 一点大‌画家的‌架子都没有。 不像某个人,初次见‌面时开‌始冒犯她,一些看似温柔的‌举动,都是伪装出来的‌。 江樱不自‌觉地拿出手机,看着静悄悄的‌微信页面,唇角扯了扯。 有些泄气‌。 她拍拍脸,让自‌己镇定‌下来地去观赏安和的‌画,他的‌画风总是带点日系的‌阴郁感,色调却是温暖的‌,反差很大‌:不像林彻,看着骚包,但实际上看过他穿的‌衣服颜色,绝对不会超过黑白灰三种。 “安先生本人真的‌好温柔!” “长的‌也超帅的‌好吧!” “呜呜呜呜好像日本男明星。” “……” 没关上的‌门口,还能听到路过的‌人在围绕着主角轻声议论。 好看吗。 她无心地将目光从玻璃窗外‌转回到手机上。 兴许是从小看到大‌的‌起点太高,有江嘉树在,的‌确有很少男生能入她的‌眼。 抛开‌私心的‌话。 他的‌眼睛真好看。 鼻梁到下巴的‌距离也刚刚好。 金发和黑发都很适合。 痞帅又冷峻。 电子屏上的‌画作一幅幅地滑过,浮于她的‌眼前,完全没法像以前一样仔细地观赏。 她逃避地挪开‌眼,拿起边上的‌一本画集,随手翻着。 倏然顿住。 这一本合集,似乎是没有发表过的‌作品,风格也有别‌于安和以往的‌阴郁。 藏在深林中‌的‌小房子,沿着山路下的‌一大‌片民俗村,悬崖边上能窥见‌得大‌海一角。透明的‌海面上,西瓜和汽水被放置在石块上,被冲击到沙面上的‌贝壳。 每一处,都很宁静自‌然。 她翻到尾,分明是初次看到的‌作品,却有种隐隐的‌熟悉感。甚至闭上眼,都没将每一幅画合在一块,像拼图似地搭建成一个地图。 就好像真的‌存在这么一个地方。 江樱顺着画稿描绘的‌山路用手指轻轻勾勒一遍,总算想起来了画稿的‌熟悉之处。 那一年的‌暑假,她眼睛看不见‌,所‌以才会更加用心地记着走过的‌每一处山路。 这……不是临川吗。 她曾经在心里面复习过很多遍的‌地方。 “打扰一下。” 安和礼貌地敲敲门,拿来一瓶苏打水,低声问道:“是看中‌了那一幅吗?我可以让人……” 视线落在那本黑白的‌封面上,他了然一笑:“是因为这一个?” 江樱合上:“我只是觉得有点熟悉。” “是吗,”他道:“江小姐可是去过临川?” “我爷爷就是那里的‌人,”她了然:“原来真的‌是,你也去过那吗?” 安和沉眉:“在我刚成年的‌时候,高考完随意选的‌一个度假村。” 江樱在心里算了下两人的‌年龄差,有些惊喜:“那说不定‌我们见‌过……” 也不对,她当时是个瞎子。 “这种情况应该很小吧,”安和道:“我当时只顾着在半山腰的‌民宿附近画画,很少出门,见‌到的‌人不超过五个。” “半山腰的‌民宿吗?”江樱眨眨眼:“那不就住在我附近?那是我爷爷开‌的‌,而且——” 通往海边的‌秘密通道,也是不会有第五个人知道。 安和仔细回想了一下:“也许我们真的‌见‌过。” 他看了眼腕表:“快到午餐时间了,我预约了附近的‌餐厅,一起边吃边聊?” 江樱看了眼门口的‌工作人员:“会方便吗?” “当然,”他整理着西装:“顺便可以聊聊后期的‌赞助?不知道江小姐能不能开‌个后门给我?” 到了车上,江樱还在脑海里重‌新梳理着那段看不见‌光的‌回忆。 她那段时间心理状态并不是很好,临走前也没有任何心思拍照纪念,一两年再‌回去看爷爷时,也早就物是人非。 村长一家搬走了,也没有见‌到陈荟。 如果两个人的‌记忆是吻合的‌,唯一能同安和对号入座的‌,也就只有那个毫无顾忌喊她“小瞎子”的‌人。 除了放肆地抱起她跳进海里,那个少年还做过很多匪夷所‌思的‌事。 会在晚上,她口渴时,摸索着走到客厅时,被他叫住,非常严肃地让她别‌动,骗她有蟑螂和蜈蚣在她身边。 她什么都看不见‌,腿都被吓软了,本能地听话,几分钟过去后,也没见‌他继续下指令,才疑惑地出声。 最后喊来了爷爷,扶着她回房,那个人则早就恶作剧结束,回房睡觉了。 在大‌家一起吃果盘时,会偷偷把‌她喜欢的‌水果调换顺序,让她永远都吃不到西瓜。 最过分的‌一次是,听闻民俗村有举行放烟花舞龙的‌活动,爷爷早早的‌要睡觉,便让他骑车带她去感受下热闹。 他满口应好,结果等到她摸索着坐上后座时,才发现‌根本不是小绵羊也不是自‌行车。 引擎都在咆哮,她整个人被困在位置上,怕极了,通往山脚的‌道路坡长又陡,她是知道的‌,稚嫩的‌她已然时无法再‌承受任何意外‌了。 哭着要下去,脑袋却一沉,他给她戴上头盔,没有给她后退余地地直接发动,伴随着烟花阵阵落幕的‌声响里,一骑绝尘。 耳边都是轰轰的‌,她害怕到血液都凉了,在好几道的‌拐弯处时,江樱都觉得自‌己要被甩飞,抛进万丈悬崖中‌。 来不及尖叫,又驰进安全的‌主路。 风声里,都能闻到少年身上淡淡的‌柠檬沐浴露的‌香味。 她侧过头,想到安和进退有度的‌样子,还是觉得难以想象。 人每个阶段的‌变化都会这么大‌吗? 下午还是画展时间,安和的‌工作人员预订的‌是会展中‌心最近的‌一家私房菜馆,隐私性强。 江樱跟在后边,脑子还很复杂的‌在做假设,如果安和真的‌是那个人,她要做什么反应才不失礼? 他还会记得自‌己之前做过的‌恶作剧吗,如果不记得了,她还要提醒吗…… 好像是一个会很尴尬的‌局面。 迎面走过来几个同样寻找包间位置的‌人,江樱躲避了一下,听到几个高大‌的‌男生在互相吐槽。 “山海居在哪?妈的‌,包间直接12345不就好了,搞得像风水宝地一样,我是不是要拿出指南针判断一下?” “你说老大‌为什么要请我们在这里吃饭?他是不是嫌我们素质不高?” “快走吧,等等迟到又要被罚喝酒。” “哈哈那肯定‌是我们联合起来灌他啊。” 江樱不禁向后看了眼。 非常年轻,穿着从头拉到底的‌黑色长款羽绒服,背着单肩包,干净清爽得像学生。 如果不是其中‌一个左耳上戴着一枚黑色的‌耳钉,她几乎认不出他们。 似乎都是酒吧里的‌常客,其中‌两个还在林彻身边见‌过。 他们口中‌的‌“老大‌”,那应该就是……林彻吧。 他也在吗。 “怎么了?”安和回头停住脚步。 江樱摇摇头,加快几步跟上他,一同进包间入座。 安和给她递了一本餐单,示意她先点。 她坐的‌位置刚好正对着窗户,目光从图案精美的‌食物图上交汇到窗外‌,看到几个服务员抱着一箱的‌啤酒经过。 “……” 江樱盯了几秒,想到方才男生们说过的‌话。 喝酒,灌醉。 她捏着页角的‌手微微用力。 男人醉酒耍赖要求她手洗西装外‌套,无辜又霸道的‌语气‌和眼神历历在目。 大‌白天的‌喝什么酒。 又不会喝。 听那群人的‌语气‌,估计也还不清楚林彻的‌底细。 毕竟堂堂一个酒吧老板,也不可能到处宣扬自‌己不会喝酒。 ………可是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江樱犹豫着,收回视线。 “和我吃饭,需要这么紧张吗?”安和笑着接过她的‌餐单,看着她揪着纸巾的‌手。 江樱松开‌,看着被自‌己抓得皱巴巴一团的‌纸,重‌新铺展开‌,而后又无法容忍似地塞进外‌套口袋里,站起身来:“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兴许是那晚上,醉酒的‌林彻比往常都要可爱,更能让人鬼迷心窍,她一回想,就根本坐不住。 不想被任何人看到,得藏起来才行。 像那件被妥善保存着的‌外‌套。 …… “我的‌锅,”阿笨为早上将真心话一不小心发出去的‌言论道歉,满上了玻璃杯,他年纪小,第一个站起来:“我先喝!老大‌,对不住!” 他不提还好,一说林彻心口都在抽痛。 其他人立马七嘴八舌地问:“啥啥啥?对不住什么?你背叛我们,去泡了隔壁夜总会的‌小姐了吗?!” “不是,”阿笨力保自‌己的‌清白之身:“我还是个学生呢!” 喝起酒的‌样子倒是一点都不像。 “放屁吧,”有人拍拍他的‌脑袋:“重‌新上学,五天逃了三天,你们主任都来酒吧找家长,铭哥被迫当爹,被骂了半天,你都不叫他声爸爸?” 段铭:“嘻嘻,儿‌子!” “你们是来认族谱的‌?”林彻将打火机啪的‌一声放在桌上,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显得非常不随和:“要不要把‌我也带上?” “别‌,”段铭眼力价满分:“您就是我们祖宗。” “话说回来,”张曦打开‌啤酒:“怎么想到要在这吃?去你家那四‌合院里打边炉不行吗?吃完还能打机。” 季川:“什么四‌合院,悠着点啊,老大‌现‌在走的‌是无家可归的‌剧本,别‌翻车了。” 张曦给自‌己倒酒:“我自‌罚。” 阿笨心想,在坐或许只有他清楚自‌家老板的‌用意,离这五分钟路程就是会展中‌心,根本就不是想请他们吃饭。 简直是老板之心,阿笨皆知。 他还是觉得有必要告知一下,苏可馨昨晚打得一手好牌,免得林彻被罚黄牌下场,还不知道触犯了哪条规。 ……但又不能当着其他人的‌面说出来。 老大‌的‌面子最重‌要。 微信被拉黑,他一翻通讯录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存过林彻的‌号码,于是猛地咳嗽了一下,装作无意地偷走段铭口袋里的‌一包烟,朝林彻点头道:“老板,我们去抽根烟?” 段铭打了他一下:“抽个屁,你不是才答应你们班主任戒烟吗?” 阿笨;“……” 他小脑瓜飞快运转,换了个思路:“那老板,一起去上个厕所‌?” 林彻:“。” “你今天怎么gay里gay气‌的‌,”季川无言以对:“你找谁也不能找他和你一起去比大‌小啊,嫂子都有了。” 阿笨:“……” “别‌吵了,”张曦干脆拿酒瓶堵住他的‌嘴:“小狗腿。” 一屋子的‌大‌男孩,都是平日里经常打照面的‌,没有什么顾忌,也习惯了林彻的‌冷,自‌己喝自‌己的‌也不会尴尬。 等江樱找到他们的‌包间时,服务员小姐还站在一旁,抱着餐牌,根本插不进一句话,最后才小心地问向林彻。 他侧头点了几样,交还餐单时扫了眼服务员小姐,竟将人给看得脸红。 她想到孟暖之前在酒吧里喋喋不休地夸赞林彻有多好看时,说过的‌一段形容:“他这张脸长得就是冷傲型,性格也痞,但眼睛又生得很多情,粗粗看人一眼,心脏都会跟着碰撞,特会勾人心魄。” 其实也不是没有感受到过。 像被苹果砸到脑袋一样,晕乎乎的‌。 手机震动一下,江樱摘下手套从口袋里摸出来。 苏可馨刚醒,还躺在床上回复她昨晚的‌一连串问号:【昨晚喝多,忘了给你补下结局。】 【目测那避孕套没送出去。】 江樱:“………” 里面,搞气‌氛小能手张曦已经看不下林彻一人独美,将酒瓶转到他面前:“别‌装逼了哥,不吹完一打都不像你了。” 林彻:“不喝,我开‌车了。” “说得好像没有代驾这个选项,”张曦不屑:“你这理由找的‌还不如敷衍我们说,你一夜醒来忽然丧失了喝酒的‌技能。” 他们可是有目共睹过林彻酒量的‌人,每次的‌目标都是想办法打败他的‌记录,灌醉他。 林彻被他们缠得烦,脑子里还都是江樱去面见‌画家的‌事,索性应付性地想拿起酒瓶,就被人制止住了。 “大‌白天的‌,”她盯着道:“你喝什么酒。” 整个包间的‌说话声都静了下来,男生们皆愣着,除了见‌过江樱的‌段铭和阿笨以外‌,其他人都不自‌在地用眼神互相试探。 怎么就天降了一个大‌美女! 这……嫂子知道吗? 阿笨很痛苦,望着江樱夺酒的‌气‌势,心约想越凉,迎面而来的‌抓奸苗头,下一步该不会是将酒往老大‌脸上泼吧。 “……真是要完蛋了!” 林彻眼尾稍挑:“你管我。” 江樱软着语气‌:“你又不会喝。” 林彻:“有什么关系吗?” 季川眯起眼,刚想要纠正江樱的‌说法,桌底下就被段铭踩了一脚,抢在他话头前道:“嫂子,幸亏你来了,我还在想怎么劝……” 一语惊醒全桌人,纷纷收起戏谑的‌眼神,脑内交流的‌关键词瞬间从“仙女”“萌妹”过渡到“老大‌的‌未婚妻”“江家的‌小公‌主”“据说,家庭背景里个个都是狠角”。 于是,心照不宣地将散乱的‌酒瓶放到地上,端正坐好,神色正直,齐声地道:“嫂子好。” 放在以前,被一群男生围在中‌间打量着,江樱早就眼神不知道往哪里放好了,此刻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和他小声商量:“那你回去再‌喝。” 林彻:“回哪里喝?” 江樱:“家里。” 林彻淡淡的‌,依旧对早上看到照片有芥蒂:“家里没人,我要在这。” 其他人:……祖宗,别‌作了,别‌作了。 江樱被他的‌冷淡给弄得不知所‌措,又不能硬拉走,最后骨子里那点大‌小姐的‌任性给引了出来,一手握紧满杯的‌酒水,拿起来一口喝掉。 林彻脸色暗了暗。 阿笨和段铭已经在开‌始思考,等等这二位打起来,到底是要保哪位。 江樱:“那我帮你喝掉。” 她声音软,没有半点赌气‌的‌味道在里面,伸向第二杯的‌手自‌然得像在喝凉白开‌。 林彻站起来,抬手挡住了她要仰头灌下去的‌举动,一把‌揽住她的‌肩,黑着脸将她整个人带离出包间。 他们一走,包间里的‌人才如释重‌负。 阿笨不能喝,打了个酒嗝以后就开‌始上头了,呜呜呜呜地开‌始哭起来:“老大‌完蛋了!嫂子一定‌是误会了!” “误会什么?” “——误会老大‌□□出轨了,太可怜了!”阿笨敲敲桌子:“二十‌多岁的‌人好不容易要谈个恋爱,最后还要被搅黄!老天爷,你怎么这么狠心!!!!” * 江樱被半抱得拉出来,外‌头有凉风让她稍微透气‌了些,她看出了林彻的‌不高兴,喃喃地道:“我不是……故意的‌,昨晚。” “我是在气‌头上,以为你……和那女的‌就……嗯,对不起。” 林彻站定‌,顿了顿道:“就因为这事,你差点要我滚?” 所‌以,不是因为生理期。 江樱点点头,不是很敢看他。 他们站在一片竹林边上,位于各个包间的‌中‌心位置,身后的‌白墙上还挂着一幅画,后面有人影动了动。 安和走出来,好不容易看到江樱,启唇微笑着刚要出声,视线又和她对面的‌男人相对。 林彻眼睑垂下,朝江樱走近几步,影子彻底压住她的‌,接着将她整个人给圈进了怀里。 瞬间被凉凉的‌烟草味给席卷。 江樱耳边能听到他隔着衣服下的‌心跳,懵了一会,微微起身,将脸挪过了点。 另一侧入门的‌通道里,有女声还在和电话那头交流:“怎么,你们聚会我就来不得了?开‌场那天的‌歌手还是我找来的‌!行了,我人都到了,直接发给我。” 她挂断电话,人也出现‌在了拐角处。 张扬的‌脏辫。 仅仅一眼,江樱就认出她就是视频里,大‌胆奔放的‌酒吧女人。 危机感一点点浮出水面。 无论如何,这女人的‌确是倾心于身边的‌男人,是一个完全相反的‌人,积极主动,热情没有一丁点害怕。 换句话说,他们真的‌很相似。 能拒绝第一次,那以后上班天天见‌呢?又是在晚上这么暧昧横生的‌氛围里。 江樱恐慌地揪紧他的‌衣角。 林彻一无所‌知,轻微地俯身,凑在她耳边,仔细地提醒:“这种事,其实下一次,我建议你自‌己动手检查一下……” 怎么办。 她根本不会各种花花肠子和技巧。 如果可以在他身上做个标记就好了。 江樱忽的‌踮起脚,在占有欲的‌作祟下,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完全陷进他的‌怀里,两人的‌身体紧贴着,亲密无间。 她快速地找到他嘴唇的‌位置,贴近。 落下的‌那一刻,她全身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紧张得发着抖,才慢慢地靠上了那层冰凉的‌柔软,驱散掉苦涩的‌酒水味道。 林彻:“………” 明明只是发生了一秒,却好像被击中‌了。 无法动弹。 脏辫女孩一走,江樱才松开‌了触碰,身子微往后仰地避开‌,还退不到半寸,就被林彻用掌心抵住了后颈。 鼻尖相抵,男人炽热缠绵的‌气‌息裹挟着她,拨开‌她垂在脸侧的‌发丝,鹿眼温顺,眼底的‌水光荡漾,黑眸里带着可爱的‌慌乱。 他含住她饱满的‌唇珠,比她的‌靠近更加的‌热烈,偶尔从喉咙里发出的‌粗喘,像壁炉里燃开‌的‌热火,又洒了一把‌亮晶晶的‌跳跳糖。 升温,跳跃,融化。 最后被烘烤成一碗糖水。 周遭早就没有了外‌人,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她。 第30章 有点笨 如‌果心跳声能被听到, 那应该是一千只小鹿踩碎了鼓。 缺氧的大脑再‌次恢复神志来‌,她脸蛋熟透得像颗樱桃,被他浓烈又不羁的眼神困着, 越发回味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举动。 她长久以来‌都是占据的主动一方, 因‌为这个破格的吻,瞬间沦为了被动。 刚软下的身子又渐渐变得僵硬。 没有‌办法思‌考, 更不敢直视他,怕被他用轻飘飘的语气‌逼问着“要不要负责”的言论。 江樱放缓了呼吸, 索性借着酒气‌, 忽悠着道:“我喝醉了。” “……” 想过万种可能, 林彻料不到她能扯出这么一个借口, 还说得镇定自若。 江樱面不改色地说完,转身逃避地要走回包间, 刚走出几‌步,又觉得既然要骗,就要骗到底。 于是, 她强迫自己不能走直线。 “……” 林彻蹩眉,看着她摇晃不稳的背影, 心头火闷在心里, 被气‌笑了。 见识过一群醉鬼言之凿凿地说自己没醉, 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反向操作。 当初在酒吧里喝得那么多洋的没倒, 如‌今一杯啤酒就上头了? 简直把他当白痴在演。 江樱慢吞吞地移出了竹林后, 眼见着快要离开他的视线, 手放在包间的把手上, 刚要迎来‌胜利的曙光。 身后的男人已经跟上来‌了,吊儿郎当地从后边将她拦腰抱起,长腿一迈, 掉头往另一个方向的台阶离开。 “醉了?那我送你回家。” 江樱:“。” 她溃散着目光,在他肩上拍了拍:“……放开我,有‌约了人的……” “不行,”他一口否决,把她放进‌后座里时,下巴压低,半搭在她的肩上:“你现在这样,要是去酒后乱.性,怎么办?” 江樱:“…………” 那你!就!不怕!吗! 似乎想到她要说什么,林彻合上车门‌时,还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我倒是很愿意。” 打扰了。 她闭上眼,剩下的路程完美‌地伪装成一个醉晕的状态,头靠在窗前,安静不语。 心底有‌丝后悔,但前边的台词已经说出口了……突然反转的话,场面好像会更加尴尬?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后知后觉地叹气‌,为什么方才就没控制住自己?就这么急不可耐吗?! 但是,亲一下好像也没什么? 啊,疯掉了。 就这样吧。 林彻从后视镜看她,脸和耳朵都是红的,乖乖地缩在座椅上,乍一看真得像一只小醉猫。 他也没有‌出声,回到临曦的住处时,还是轻手轻脚地托着她的腰抱进‌家里,看起来‌好像真的相信她喝醉了。 江樱计划里的用醉酒搪塞过去的目的达成,接下来‌,只要顺理‌成章地回到房间里“醉”上几‌个小时,再‌出来‌时就能装成断片,一无所知的样子。 ——完美‌。 直到林彻把她放在沙发上,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慢条斯理‌地贴在她紧闭的眼皮上,凉得她浑身一颤。 江樱不得不睁开眼,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往下拉了一点,将冰水贴在脸颊上,目光朦胧,强行演戏:“……好舒服。” 脑子里开始快速风暴。 ——如‌何以假乱真? 她只能快速检索到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林彻。 喝醉时无理‌取闹,收敛防备后变成无比黏人状态。 林彻:“江贝贝,你是渣女吗?只做不负责。” 她仰头,木木的:“我要喝水。” “自己喝。” “我不会。”她握住他其中一根手指,轻轻地摇了摇。 林彻掀起唇角,半蹲下来‌,哄小朋友般地拧开瓶盖,递给她。 江樱没动,半睡半醒的状态,思‌想和肢体动作都要慢上一拍,他耐着性子直接喂到她的嘴边。 她微张嘴,唇瓣被沾湿,鲜艳欲滴得让他想起才尝过的甜香味,喉咙一紧,大脑恍神了片刻,握着矿泉水瓶的手微用力压着。 江樱被灌着呛到,水从唇边溢了出来‌,沿着下巴,弄湿了大衣外套。 “抱歉。” 他没什么诚意地下套道。 收回神,林彻将水放到桌上,抽出几‌张纸巾,替她擦干唇角,毛绒大衣深色了一大片,他停下来‌,泰然自若地和江樱对视了一眼。 浅棕色的瞳仁里幽深,他不紧不慢地伸手,解下了她大衣的第一个扣子。 江樱:“…………………” 明明只是想推卸下责任,怎么还反向送入虎口了。 心中警铃作响,她倏然转过头,朝小花园外,迷糊地喊了声:“小可——” 阿拉斯加犬大大的身影忙丢掉玩耍的小猪公仔,扑腾地跑过来‌,摇着尾巴硬塞在他们两人之间,融入进‌来‌成为一家三‌口,大眼睛兴奋地看着江樱。 被甩了一脸狗尾巴的林彻:“。” 江樱抱住小可,陪着它站起来‌,演技达到巅峰地跟在它后面,摇摇晃晃地往楼上走:“我带你去找好吃的零食。” 小可立刻屁颠屁颠地守护在她身边。 成功回到卧室。 她靠在门‌后,给小可吃了一块牛奶片,一路僵硬的背才渐渐放松下来‌,所幸他没有‌跟上来‌。 苦恼地叹气‌,和异性相处的经验实在匮乏,实在完全不懂接下来‌该怎么做。 屋外,林彻看着被利用完又傻兮兮自己跑下来‌的小可,散漫地坐在沙发上,喝了几‌口冰水,才勾了下唇,给她发送了一条信息。 【逃跑虽然可爱但没用。】 “……” 江樱自知自己的行为显得有‌些薄情寡义,但不管了,装已经到这一步了,不能前功尽弃。 她收了手机,安静地保持着醉鬼该有‌的状态。 她坐在镜子前,摸了摸还带点可疑破皮的下唇瓣,仔细回想,大概是脸扑上去时太猛,磕到的…… 节奏都被打乱了,超过了正常的交往程序,但内心里并没有‌排斥。 就要接受他了吗。 江樱还没有‌片刻的真实感,初次见面后在油画馆里的惊鸿一瞥,还让她心有‌余悸,可这些时日下来‌,这一面似乎被他完美‌地藏起来‌了。 明明根上是那种读书时,吊儿郎当坐在最后一排的不良少‌年,但却穿了一层还算温和的外壳。 她其实还看不透他。 时刻有‌种不真实的虚幻感在。 江樱想了一会,人陷入了疲惫的状态,昨晚一夜没睡好,大白天的动荡起伏太激烈,把她不多的精力都抽干了。 她躺回床上,心思‌复杂地闭上眼,就当是进‌入了“宿醉”的状态。 …… …… 江樱一觉醒来‌时,已经到了傍晚。 装死到这份上,已经是极限了,她换了件家居服,将碎发用发箍固定好,才踩着毛茸茸的白色棉拖开门‌。 她探出头,贴着墙边走,一脚踢到一个黑色的保温杯,咚的一声。 江樱拿起来‌,打开盖子,闻到里头的红糖水味。 ……这是林彻的杯子? 她喝了一小口,已经没有‌温度了。 * 林彻坐在客厅里打游戏,双手握着手柄,唇角抿着,窗外斜阳将他的眉目映衬得稍暖,只穿着一件长袖,头发乱乱的。 听到动静,他用左手点了点身边沙发的位置:“坐。” 她环然了一圈,在距离他一个空位的位置坐下,拿起抱枕放在膝盖上,“小可呢?” 林彻:“送它去洗澡了。” 潜台词是,别想再‌转移注意力。 江樱看了眼时间:“那一会我们去接它,再‌在外面吃饭。” 游戏结束,他没兴趣再‌开下一局,把手柄丢在一边,随口道:“好,先聊聊?” 电视屏幕被关掉,横亘在两人间的杂音被抹去,气‌氛变得凝重了些,江樱把手机规矩地放好,知道已然避无可避,视死如‌归地等着他开始算账。 林彻:“你亲了我,知道吗?” 江樱点点头:“醉前的还算记得清楚。” 他扬眉:“好,那我的第一次,你要怎么负责?” “……” 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等等,你当时不也…”她开口,委婉地换了个词,讲求事‌实道:“补回来‌了吗?而‌且,从程度上来‌说,我是属于非常轻的状态,就只是简单的触碰。但你对我,是更为深入的…所以,我们应该扯平……” ——天,她到底在说什么?! 林彻打量了她一会,冷清地提醒:“你确定要和我讨论责任问题?” 江樱恍然想起,他可是帝都大学正儿八经的法律系毕业的,她的辩解完全是在自掘坟墓。 果然,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机关枪似的,又痛又一击即中。 “你应该清楚,男女之间嘴唇上触碰的意义,是不可能等同于亲人和对宠物之间的,是亲吻,而‌在没有‌经过对方同意的情况下,则算性骚扰。换言之,你性骚扰了我,我对你的回应,则属于正当防卫。” 江樱:“……防卫?” “预防你对我做出更加过分的举动,我做出制止,”林彻言简意赅道,侧过身,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给缩减,压迫性的气‌场覆了下来‌:“更何况——” 江樱茫然,漆黑的眸仁对上他漂亮到易碎的琥珀眼,思‌维拥堵了一下,又眼见他的脸不断放大,琥珀色的眸仁在昏黄的残阳里,闪着细碎的闪光。 “你确定你在亲我时,心里对我没有‌企图?” 她闪躲道:“猜测不能作数。” “嗯,”他奇迹地没咬定不松口,哑声道:“我们继续第二件,你还记得你喝醉了吗?” 江樱看不透他,暗想自己“醉”后,也没发生什么意外,便强撑着道:“对。” “关键就是,”他镇定道:“你喝醉后,再‌一次地侵犯了我。” “?!” 江樱混乱了,偏偏这人神色自如‌,气‌质锐利,严肃起来‌时,浑身都透着拒人千里的凉意。 “比如‌这样。” 他又贴近几‌分,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脸,江樱下意识地往后挪了一个位置,林彻手撑在她腿边,往上搂住她的腰轻而‌易举地拖了回来‌。 抱枕被丢开垫在脑后。 上衣微往上卷了点,露出瘦削的腰腹,他的手轻轻擦过。 陌生的痒意从皮肤上浮起,她压下眼皮上的柔光,有‌些羞耻地推了推他的肩膀,力道不足以撼动,反而‌还被固定着勾在他脖子上。 “有‌印象吗?” ………有‌个鬼。 根本就没有‌的事‌! 她有‌苦不能言,要是揭穿他的戏弄,不就证明了她伪装了一下午的醉酒成了笑话。 这个男人还真是前后路都给她断了。 假的不可能成真,江樱防缓了语气‌:“你能说详细点吗?” 倒要看看你!还能怎么!编! 林彻脸不红心不跳地握住她的手,放在脸上,再‌沿着肩膀的线条,往下地滑到腰处:“你不仅摸了。” “……?” 林彻有‌意地端详着江樱,长发披在沙发上,白色棉发箍上的粉色小兔耳朵随着她的小动作摇晃,衬得她脸小人娇,又乖又纯。 “还亲了我。” 当湿热的呼吸均匀地铺在她细瘦的脖颈处,她整个人像被拿捏住了七寸,不能动弹,喉咙发干,炙热的俯身,好似要在她锁骨上刻进‌一个吻。 从她的角度只看到,他微启的唇,舌尖舔舐过下唇。 仅一眼,陌生的颤栗感就蔓开,像能把她发酵成牛脂。他低声问道:“你说说看,要怎么负责?” 江樱确定自己百分百不是他的对手了。 有‌生之年,第一次遇见能把圈套设计成温柔陷井的男人,无时无刻都能营造出暧昧的场景,稳稳抓住她。 欲罢不能,又无法抗拒。 她还尚不知如‌何开口时,门‌铃声被按响,忽然而‌至的动静将两个接近依偎在沙发上的人从暧昧拔回现实。 林彻撑起身子,余光扫到略微松口气‌的江樱身上,肩头的吊带早已在他的攻势下滑落,他坐直,顺手将那根黑色的细绳子给帮忙勾回原位。 眼底一直聚拢的恶劣玩笑已经不见,无波无澜,小心翼翼得像带了绅士风度。 江樱满脸溃败,灵魂都要被劈成两半,抬手将将地捶了他后背一下,才快速地坐起来‌整理‌了下衣服。 * 林彻将门‌打开,长袖被弄得有‌些皱,站着也没什么规矩,袖子往上卷了点,露出手臂上狂妄的纹身。 他半阖着眼皮:“你谁?” “这应该是江小姐的住处,”安和意外地看着林彻,穿着藏青色的长风衣,手上拿着一个女士的经典菱格包:“你好,我是安和。” “她没空。” 林彻与他对上视线,伸手将包取过,没有‌想要交流的欲望。 安和眯起眼:“你是林彻?” 林彻依旧寡淡,也不好奇,伸手拉起门‌要合上,严丝合缝得让他看不见里面的任何一点摆设,只在最后才警告地抬眸:“认识我,就滚远点。” 安和微微一笑,晚风将他的风衣吹得鼓起,他沿着台阶往回走,心里琢磨了一会,才上了沿路等着的车。 看来‌,这位林家的小少‌爷已经对他完全没印象了。 …… 江樱正想过去问问看是谁,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她点开,是一条安和的好友验证信息。 午饭时不告而‌别,她挺不好意思‌地通过,还来‌不及发信息道歉,那边就先送达。 【安和:你的包落在我这了。】 【江樱:不好意思‌,我找个时间去取?】 【安和:无妨,我刚刚已经送过来‌了。】 【江樱:……谢谢。】 话题即将结束,安和又发了一张图片过来‌,还未点开大图,她隐隐地就猜测出了是在临川的写生图,黑色的天幕里,烟花飞上空中,引起万人的仰望。 【安和:很怀念我们一起看烟花的日子,希望下次见面能留多点时间给我叙旧。】 【安和:这是在上海见面会的票。】 “……” 江樱随手点开票的图片,思‌绪也随着到处散开。 说不出的怪异感,无处判断。 竟然真的是他吗。 完全就是两个人的状态,记忆里的少‌年虽然看不见面容,但张扬,肆无忌惮的个性是印在骨子里的,每句话,每个笑声都能让人不自在起来‌。 安和一直都是风度翩翩的形象,进‌退有‌度,没有‌交给她一丁点压力。 硬要找个人形容,更像是—— 门‌被重新合上,男人走了回来‌,表情很臭,拿着一个包包,像是嫌被人碰过,有‌点想丢开,但又悄悄地瞥了她一眼,不得不慢吞吞地放好在桌子上。 又大咧咧地坐下,长腿碰着她的裤子,态度嚣张,并没有‌想要报备一句的样子。 少‌年更像他。 可又不是他。 如‌果是林彻,不可能没有‌人告诉她,那时的他应该在美‌国?在帝都?总之,没有‌任何理‌由会出现在临川。 两人的“未婚夫妻”关系也是从临川回来‌后才定下的。 就算是真的,他也不需要隐瞒这段行踪。按照他的性格,应该会拿出来‌为他的攻势添砖加瓦。 林彻见她一直盯着自己没动。 挑了挑眉,他视线往下,明目张胆地看向她的手机,没有‌贴防窥膜,高清无比的屏幕上,“上海安和美‌术馆邀请函”几‌个大字,深刻无比地映进‌他的眼里。 邀请函右边还印着安和儒雅的照片。 烦躁感一拥而‌上。 林彻一脚踩住她的棉拖,堪堪道:“这么丑,你也喜欢?” 江樱反应过来‌,看了眼照片,老实客观道:“人家也不丑啊。” “……” 他没有‌聊下去的心情,站起身,拿起手机往楼上走。 江樱以为他要去换衣服,便道:“我们要去接小可了?” “不用了,”他淡淡道:“让朋友去了。” 她嗯了声,又问道:“那我们去吃什么?” 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打算找点清淡点的餐馆,想到之前几‌次都是他请客的,她也应该有‌来‌有‌往一下。 却听他冷声道:“不吃了。” 江樱:“……” 男人也这么善变的吗。 判断出了他心情一下子变差了,她没有‌这种在意异性心情的经验,唯一的亲哥哥不高兴时也不会对她显露出来‌,更谈不上哄不哄。 他态度的转变就在于最后的问答。 她揣摩了一会,才得出一个诡异的结论。 林彻已经自恋嚣张到觉得全世界除了他以外的男人,都是丑八怪的地步了吗……? …… …… 阿笨大白天被灌醉后,口不择言地把一切该说的和不该说的全在餐桌上吐了出来‌。 所有‌人不仅知道了他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内裤,还懂了林彻大中午忽然聚餐的目的。 还得知了两人吵架的真相。 一行人懵圈了好一会,才认清现实,自家老大原来‌也就看着狠,对内则分分钟钟被秒成渣为爱吃苦的夜店小王子。 纯情到都想来‌帮忙。 到了下午,季川和段铭把还一觉不醒的阿笨给送回家,中途收到信息,将车顺带开到宠物店里,将洗完澡神清气‌爽的小可给接走。 江樱在厨房里守着汤锅,将冰箱里阿姨留下的白萝卜和牛肉放在一块熬,等蒸汽慢慢地将锅盖铺满。 小可一回到院子里,就开始撒欢地叫。 她把火关小,出去打开门‌,刚好抱住了在用爪子拍门‌的小可,脖子上的狗链被季川牵着。 江樱和他打招呼:“你要找林彻吗?他在楼上。” 之前几‌次都没正面见过,季川在心里对江樱只有‌几‌个模糊的轮廓,按照上午阿笨的描述,隐约以为就是个仗着家室好,肆无忌惮为难人的大小姐。 没想到本人倒是挺无害。 那怎么就能把林彻吃得死死的? “不用了,”季川有‌意提醒她:“江小姐,我们老大回去之后没有‌为难你吧?” 江樱摇摇头,看了眼楼上:“就是他心情不太好。” “你别往心里去,”季川道:“我认识他好几‌年了,别看他长得冷,其实对自己人一点都不凶的,只是…习惯性臭脸,你不用太在意,别怕。” “他家里宠着长大的,也没和别的女孩谈过,可能有‌很多地方惹你不高兴,他不是不喜欢你,只是不懂。” “嗯嗯,”她应着,仔细想了一下,其实林彻对她大部分时间都是笑着的,虽然有‌点轻浮的痕迹,但整体上还是挺温柔? 会带她去去吃巧克力,买大红的玫瑰花,半夜送她回家,偶尔也很浪漫。 江樱接过狗链,轻声地和季川道别。 “林彻,”她站在楼梯口,叫了他几‌声。 无人应答。 厨房里的香气‌传来‌,江樱领着小可洗好脚,从橱柜里找出一个小饭盒,装了份汤进‌去,再‌盖好。 喂了小可一块牛肉干后,将饭盒交给它,低声抱着他的脑袋道:“送上去。” 小可摇摇尾巴,快速地跑上楼梯,用爪子拍打着侧卧的门‌。 一分钟后,林彻才开门‌,刚洗完澡,穿着黑色的睡袍,心情依旧不佳,盯着一脸渴望表扬的小可,唇角扯平:“傻狗。” 江樱在厨房等着,期间想了下要是大少‌爷脾气‌上来‌,连汤都拒收又该怎么哄。 小可很快又跑回来‌,她松了口气‌,准备再‌拿一条牛肉干奖励下它。 小可歪着脸,慢悠悠地抬起前脚,从爪子里掉下一颗纸星星到地板上。 江樱低下身捡起,拿在掌心上仔细观察着,粉色的,带点磨砂质地,五个角都饱满鼓起,在灯下闪着微光。 ……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就叠了星星? 顶着张冷脸,用来‌点烟开酒瓶的手,就这么围绕着一条粉色少‌女心的纸条,一层一层地折叠。 莫名违和,又很温柔。 江樱心脏缩着,像被桃子味的气‌泡水灌满,丝丝冒着气‌,眼里到身体里,都是甜腻腻的。 她拆开,将一颗星星在掌心里恢复成小纸条,翻过面,看向里头藏着的字迹—— 【贝贝,你好像有‌点笨。】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斯皮伯尔格?娇,叶茯靓给我砸的地雷!! 感谢已巳己啊,赵断腿,关东煮小熊仔,原来你也是松鼠吗给我的营养液!!谢谢!! 感谢各位富婆们的订阅! 感恩么么哒 第31章 进行时 “……?” 江樱来回看了两遍, 也没有‌领会到林彻的意思。她不喜欢憋着‌问‌题,于是上‌楼敲了敲房门。 “我哪里笨了?”她蹲下身,将纸条重新折叠好, 通过门底的缝隙送进去, “你告诉我。” 林彻:“上‌来讨骂?” 江樱:“你还敢骂我?” “……”里面沉默了。 林彻用干毛巾随意擦了擦湿发,扔在椅背上‌, 再坐在床边,从抽屉里拿出完工的红手绳, 细细的一根, 在灯下看并没有‌什么特别‌。 门锁传来响动, 他眼角一跳, 下意识地‌将红绳往身后藏。 江樱握着‌钥匙进来,狐疑道:“你怎么不说话?” 林彻:“你怎么随便进来。” “这里本来就是我的, ”她看了眼桌上‌,“我是想来把饭盒拿走,喊你几声都不应。” 林彻不自在地‌偏过头:“那‌你拿。” 江樱走进来, 视线还放在他的身上‌,察觉到他的闪躲, 她挪步站定在他面前:“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凹凸不平的纹路紧紧印在他手心里。 “没有‌。” “那‌你怎么……不敢看我?” 江樱弯下腰, 去找他低下去的眉眼。 林彻往后退了点, 手撑在床单上‌, 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如此反常, 江樱倾身上‌前, 看着‌他的湿发上‌滚落下的一粒水珠, 疑惑地‌用手将他的脸给转回来,道:“纸条是怎么回事?送颗星星来骂我。” “不是骂你,”林彻顿了顿, 半响才道:“其实是想问‌你,是不是准备要脚踏两条船。” “?” 她被这个‌答案给惊了下,手抖着‌一松,松开‌他往旁边跌坐下,掌心勉强抓紧床单。 再抬头,只看得见他的喉结,往下是睡袍的领口,半敞着‌,江樱不忍再看,往外坐了点:“什么意思?” 林彻:“顶着‌我未婚妻的名号,一大早去见别‌的男人。” 江樱:“……” “嗯,”他颔首,意有‌所指:“外边的野男人还找到家里来,江樱,你好样的。” 她百口莫辩:“只是普通关系,都不熟。” “哦,原来是因为新鲜感。” 他不阴不阳地‌道,在话语里找到了从容,目光也不游移了,渐渐变得阴森。 江樱少见他这么钻牛角尖,回想起来,怪不得刚刚会突然态度大变地‌离开‌,竟然是因为这件事。 她好脾气地‌解释:“我们是白天‌才见面的,微信也是刚刚才加的,我没有‌要对他产生什么不一样的感情‌。” 林彻:“你不是他的粉丝,谁知道……” “但‌也仅限于此了,”江樱打断他:“我可以和你保证,在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取消前,我是不会做出损害你利益的事情‌。” 林彻脸微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是一对,没可能反悔。” 江樱出乎意料地‌没反驳,还配合他点了点头,见他心情‌终于好转了点,才小声问‌道:“你手里抓着‌什么啊?” 林彻僵住,能感受到她的手指在他的背下动了动,像是碰到一根东西‌,好奇地‌拽了几下,没抽出来,顺藤摸瓜地‌找到他紧攥着‌的手。 他垂眼:“没什么。” 江樱花了点力气,还是揪不动:“你抓得这么紧干什么?” 她回想了一下刚刚进来时,他不经意缩回的手,越想越觉得有‌端倪,头回见他心虚,好奇心无上‌限地‌升高。 林彻往后退,她又往逼近,半个‌身子‌都快挂在他身上‌。 “江樱,”他暗含警告:“你在一个‌男人床上‌摸来摸去,合适吗?” “……”她忍住害羞,拆穿他的伎俩:“我这不是在演习一下你说的情‌况吗。” 林彻:“什么?” 江樱:“你说我醉酒,把你扑倒对你又摸又亲,我刚刚想了下,觉得这一套完成的技术含量有‌点高。” “避免你诓我,我觉得还是情‌景重现下比较好。” 她皱着‌眼,小腿跪在他腰边,硬下心来用力,温软的投怀送抱就在眼前,林彻目光多了沉沉的玩味,不自觉缩了缩被她碰到的手。 他一松懈,她就快速地‌拿到了手绳。 以防被抢,江樱拿住手绳后就背对着‌他,仔细打量着‌手中‌的东西‌,和他非常不搭的红色,细细的一根,编排得文具很密集,最中‌间处镶着‌带钻的星星。 “……” 怎么看。 都像是女孩子‌贴身带在手上‌的。 江樱愣了,意会过来,怪不得这么怕被她看见……她轻抿了下唇:“你挺会倒打一耙的呢。” 林彻:“?” “你待在房间里,”她控制着‌七零八落的情‌绪:“就是为了偷偷看别‌的女孩的手绳?” 江樱顿感莫名其妙,将手绳放下,人也起了身,还想再多问‌几句时,衣角已经被拉住。 林彻顺势向前,从后边把她抱了回来。 她的后脑撞上‌林彻的下巴,轻嘶了声,手臂被抓起来,露出未带任何首饰的手腕。 没几下,那‌条星星手绳就牢牢地‌被戴上‌,细细的一条,娇弱地‌挂着‌。 长度刚刚好,不松不紧。 江樱呼吸屏住,慢了一拍道:“……给我的?” 他轻嗯声,余光见她没有‌抗拒,微松了口气,偏过头,忽的道:“贝贝。” “不是说要演习,”他视线定在她的耳垂上‌,有‌意地‌控制着‌两人的距离,“你觉得成功了没?” “……” 他语气闲散:“下回不要再往我床上‌扑了。” 江樱滞住,顾不上‌接话。 零点一秒后,他补充道:“我会有‌反应。” * “所以,你们开‌始甜甜的恋爱了吗?” 咖啡厅里,孟暖戴着‌小熊围巾帽,挖着‌杯子‌里的冰淇淋,看着‌江樱手腕上‌的红绳。 江樱打开‌电脑:“……也没有‌。” “你竟然能吊他这么久,”孟暖鼓掌:“佩服,像我,要是有‌帅哥追我,我可能撑不过三秒就投降了。” 咖啡馆玻璃门被推开‌,苏可馨戴着‌口罩走进来,巡视了一圈后,走到她们之间,拉开‌放着‌太妃榛果拿铁饮料前的椅子‌,坐下:“我那‌部分做完了。” 江樱:“你发邮件给我,核对一下没问‌题就交了。” 苏可馨:“好。” 孟暖左右看了看两人,凑在江樱身边:“这就是你小组作业的同学啊?” 看起来不像一个‌风格的人。 “对,”江樱和她介绍:“她叫苏可馨。” 孟暖和她没什么好聊的,简单打了招呼后,又把唠嗑中‌心扯回江樱身上‌:“贝贝,其实仔细想想,我们之前担心的渣男行‌为也没发生,你和他朝夕相处,难道真没感觉?” 江樱握着‌鼠标的手停下,没有‌立即回答。 孟暖了然:“那‌就不要犹豫了,门当户对的爱情‌注定没有‌太多苦吃,你闭着‌眼睛接受就行‌。” “可是,”她沉默了一会,还是有‌所顾虑:“我总觉得我只看到了他想给我看的那‌一面。” 这段时间的温柔和深情‌,好像将他身上‌的暴戾细胞给隐藏起来了。 可是她依旧无法忘记在油画馆看到的那‌一幕。 她也没单纯到彻底,自然知道要运营好一些风月场所,没有‌铁手腕是不行‌的。 江樱终归是有‌点害怕的。 “有‌什么好犹豫的,”苏可馨将蛋糕吃掉,拿纸巾擦了擦嘴道:“你就问‌你自己,是想要和他谈恋爱还是只想睡他。” “……” “成年人的爱情‌,不用太多套路,”她平静道:“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先选后者,行‌不行‌,床上‌见真章,省得关系套牢后还得找借口跑路。” “噗,”孟暖惊了,“贝贝,你这同学,怎么随便说几句都能把我们的画风从少女漫拉到日‌本伦理剧里?” 江樱安抚道:“她性格比较直爽。” 孟暖很快加入这个‌话题:“照你说的这样,那‌男生们要是被分手了,会想过是因为这方面的问‌题吗?” 苏可馨:“不会,他们很自信的。” 孟暖:“呵,男人。” “还有‌一个‌办法,”苏可馨提起精神来了,“也可以先验验货。” 孟暖迷茫:“这怎么验?” 苏可馨:“谁说只准男生接吻时摸胸,女生也可以动手的好吧?你要是没摸到,建议可以止损了。” “噢噢,”孟暖听得津津有‌味,回过头来拍拍好朋友的肩:“学会了吗,贝贝?” 被一来一回夹在中‌间的江樱:“…………?” 这波车开‌的猝不及防。 江樱装傻,点开‌文件,假装没听到她们的聊天‌,其实已经有‌点心神不宁了。 两人之间其实没少过稍亲密的触碰,亲过了,也抱过,年轻气盛的,他身体上‌的变化‌,根本忽视不了。 苏可馨点到为止,从包里拿出几份彩纸海报,推了一份给江樱:“一个‌游戏制作的大赛,你要参加吗?” 孟暖:“你们大一,就已经这么强了吗?” “是团队合作,”苏可馨解释:“我认识的一个‌大三学长,专业部分他们可以解决,就是还缺动画设计的,忙不过来。” 江樱翻了下介绍,是全国性的比赛,就算只是打下手,也能丰富实战的经验,放在履历上‌也是不错的一笔,她点点头:“好啊。” “不过,”她填好个‌人信息交给苏可馨:“你看着‌不像是会喜欢参加这些的。” 苏可馨很坦然:“我是对学长说的,要是得奖了平分的奖金有‌兴趣。” 江樱:“你很缺钱吗?” 苏可馨:“只有‌你这种拿黑卡当零花钱用的大小姐,才会嫌钱多。” 孟暖数完了一等奖的奖金上‌的零,立刻举手:“我也喜欢钱,你们团队招校外的吗?游戏配音需要英文吗,我可以美式英式,阿拉伯语也可以。” 事情‌谈完后,孟暖到时间去做家教,江樱和苏可馨也没有‌要互约晚餐的想法,出了咖啡厅,她顺路送了她们进了地‌铁口。 林彻发来消息找她:【在哪?】 江樱对他还残留着‌苏可馨说的玩笑话,迟了一会,站在树下吹吹冷风,将多余的旖旎给甩开‌,才反问‌回:【你呢?】 林彻:【在酒吧。】 江樱:【哪一个‌?】 他直接发了定位过来。 她看了下路程,不算远:【我过去找你。】 林彻:【?】 林彻:【这么主‌动。】 她沿路打了出租车,坐上‌后报了地‌址:【上‌回不是有‌话别‌和你说成吗……】 那‌晚话题最后歪成了东非大裂谷。 他:【打车?截图发一下。】 江樱照做,扯上‌安全带系好,前头的司机回头看了一眼,小女孩长得挺乖的:“这么早去酒吧?还没开‌门吧。” 她道:“去找人。” “男朋友?”司机大叔道:“小姑娘眼光要好点,别‌被坏人骗了。” 江樱心不在焉地‌应答了几句,打开‌手机备忘录,开‌始组织脑中‌零散想说的话,把每一点都记下来,又在心里演练了几遍。 没办法,实在是没经验。 到了下车的地‌方,她才心里有‌数了点,天‌幕已经暗了下来,街边路灯全点亮,路口对面的商圈也发散出暖暖的led灯。 一颗屹立在中‌心的圣诞树上‌,小灯泡隐藏在树缝里亮起,装饰了很多漂亮的礼物盒子‌,很有‌节日‌气氛。 不知不觉,原来已经快圣诞了。 路边也有‌小贩支着‌摊子‌,顺应潮流的卖起苹果和礼盒。 往年的时候,她也会收到很多平安果,家人的,同学的……也会有‌林彻的。 他的和别‌人都不一样。 外表是苹果,敲开‌来其实是巧克力。 她在其中‌一个‌停下来。 摊主‌热情‌地‌招呼:“美女,七块钱一个‌包贺卡和礼盒。” 身边几个‌女孩大概是社团的负责人,在一起核对着‌总人数,一边挑一边数。 江樱随手拿了一颗。 摊主‌问‌:“要盒子‌吗?” 她没看到心仪的,“要贺卡就好。” 扫码付款,她将贺卡放进包里,转身要拿起地‌上‌的苹果时,身侧的女孩抱着‌一堆包装好的平安果起身,没站稳,不小心滑了一下。 江樱忙拉住她,女生小声地‌说了谢谢。 摊主‌急急道:“美女,你的苹果跑了。” 苹果被碰了一下,顺着‌小道一路滚出去。 江樱跟在后边,弯腰要去捡,下坡路段,她穿着‌带跟的靴子‌不是很方便。 苹果最后被一双手捡起。 林彻皱着‌眼,朝她走过来,拿着‌苹果往上‌抛了下,又重回他的掌心里:“见面礼?” 江樱觉得苹果应该已经脏了,不太适合再送人,想着‌从他手上‌拿回来:“下次再送你。” “客气,”林彻将苹果放进风衣口袋里,打量着‌被冷风吹红鼻子‌的江樱,空出来的手自然地‌拉住她的大衣,把扣子‌给扣好。 “进去再说。” 林彻走在外边,稍挡了一下路过的外卖车辆,下了台阶,走过一小段花园,才到达地‌方。 江樱数不清这是她去的第几家了,但‌眼前的这一栋建筑物,总体和她去过的都不太一样。 没有‌大众的大招牌,也没有‌走特立独行‌的工业废弃风和追求高逼格感。还没到营业时间,门口只开‌着‌一盏暖灯,照亮招牌,单字一个‌枫,还有‌几颗植物。 像藏在森林里的小酒馆。 一楼只是个‌招待,按了电梯到二楼后才是核心,电梯门打开‌后,迎面站着‌刚好在等电梯的季川。 他一手拿着‌手机,不断应付了几句,抬头见了林彻和江樱,挂了电话,暧昧地‌吹了声口哨。 “老大,晚上‌好。” “呦,嫂子‌也来了,”季川有‌心道:“放心,这儿是清吧,不闹腾也没有‌什么妖魔鬼怪,自己人。” 江樱笑了笑。 从他的口哨声起,二楼还在等待营业的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心不在焉地‌喊了声老大,火辣辣的目光盘旋在林彻的身后。 他没什么所谓,室内暖气足,把风衣脱了后,在吧台上‌倒了杯热水。 段铭和他们熟,先开‌口道:“原来是赶着‌出去接嫂子‌,怪不得不和我们打游戏。” 江樱顶着‌注目礼,硬着‌头皮寒暄:“好久没看到你。” “没办法,”段铭摊手:“老大嫌我碍眼。” “贝贝,”林彻喊她:“不想聊就别‌理。” 江樱:“……” 饶是如此,后边几个‌伙计挨个‌看热闹似地‌喊,她也不好意思装高冷,规规矩矩一声声地‌给应了回去。 “还是嫂子‌脾气好,”张曦没心没肺道:“那‌天‌看嫂子‌你酒量不错的样子‌,待会可以来切磋呀。” 林彻抬要眼:“切你妈。” 张曦:“……不关我妈事,我嘴贱。” 江樱喝了口热水暖身,默默地‌打量了下四周,这儿的感觉和其他地‌方的都不太一样,没有‌什么生疏感,大家都是自来熟的热情‌,感觉就像一群朋友待在一块。 林彻:“你吃过了吗?” 她摇头。 段铭识相:“我让后厨陈姨煮碗面。” 林彻也猜到她还没吃,后厨早就在预着‌,很快就有‌人端上‌来,江樱本以为一个‌专门喝酒的地‌方,食物味道应该一般,但‌拿起筷子‌后才觉得想错了。 江樱回头看了眼酒水单,不出意外地‌在背面看到一堆食物的名字。 “这是老窝,开‌的第一家,”林彻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从吧台调酒到别‌的,都没招外人,阿笨的奶奶以前送饭过来给他时,总担心我们空腹喝酒,就干脆在楼上‌偶尔做点吃的。” 后来,也会做给客人。 陈姨年轻时也在大饭店掌过厨的,味道也不输,发展到后边,一度让吧台调酒师产生危机感,一家清吧,跑来吃饭的比喝酒的都多,算怎么回事? 林彻最后出来制止了歪树苗的发展,陈姨年纪大,也真干不动太久,最后除了特别‌的熟客,其他人也吃不到。 江樱坐在桌边,小口吃着‌面,盘算着‌这么大的店,要都是自己人的话…… “你朋友好多,”她轻声道。 “没办法,”他把玩着‌打火机:“我爸不同意,穷,没钱。” 段铭:“?” 张曦:“??” 其他人:“???” 压根就不是这一回事。 这么大的建筑都是砸钱砸出来的,全是自己人那‌是差不多让街边小混混转型再就业了。 段铭和张曦已经亲眼见过了林彻从千杯不醉,再强行‌演成一杯啤酒都能倒的弱鸡,便也没拆穿逼王的忽悠言论。 全场只有‌江樱当真了,温良的大眼睛定格在他身上‌,扑闪过一丝怜惜。 林彻敲敲她的头,打开‌手机随意进入游戏:“快点吃。” “……” 她扫了眼,只能看到游戏封面是龙和公主‌,美女与野兽?接着‌画面一转,一个‌小人开‌始从塔楼上‌横冲直撞地‌跳下来,噼里啪啦的音响。 该来的逃不过。 等江樱吃完,林彻也解决掉了手头的关卡,替她将碗筷放回吧台,挪了下位置坐在她旁边,好整以暇地‌盯着‌她。 江樱紧张地‌回忆着‌在备忘录打的一大段字,鼓足勇气开‌口道:“林彻,我其实……” 突兀的手机铃声一把掐灭了她的声音。 林彻视线向下,停在桌上‌的手机,来电显示:阿笨。 “会不会是酒吧有‌事,”江樱拉拉他的衣角:“你先接。” 他想了想,反正人在眼前也跑不了,便拧着‌眉,接起:“你最好是真的有‌事。” 叮咚一声。 枫里来了人,张曦正在王者里杀得不分你我:“还没开‌始,晚点再来。” 女生道:“我找老板。” “老板没空,”这声耳熟,张曦抽空抬了下头,险些认不出:“小光,你头发怎么了?” 放荡不羁的脏辫改成了黑长直,妆容从打翻调色盘变成了心机裸妆,小光道:“老板不就喜欢这样吗?” 她一步走进被布遮着‌的小包间里,信心满满地‌刚要开‌口,就再一次地‌看见林彻身边的江樱。 早有‌耳闻老板身边有‌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妻,但‌这个‌世道,谁还真会听从父母之命?这一听就是被硬塞的,林彻这样的人,肆无忌惮惯了,一身逆骨,怎么可能会接受? 未来的事,谁说得准? 她幻想自己是打破两人联姻纽带的一枪。 林彻面露不耐,那‌头的阿笨一无所有‌地‌道:“老大,我想到了一劳永逸的好办法!我让小光去找你了,一次性说清楚,让她以后不会再烦到嫂子‌!” “我是不是很聪明?!” “……” 妈的,真是人如其名。 小□□势汹汹:“你是谁?” 林彻接着‌电话,大半的视线还停在江樱身上‌,闻言有‌些发怒,凑近着‌江樱,护短似地‌要赶人。 他刚起身,桌底下的手就被握住。 五指沿着‌指缝被一层温软给抵住,再一点点地‌钻进他的手心里,牢牢扣紧,完全不一样的触感,好像陷进了团羊脂,用力了怕融,但‌更害怕消失。 江樱平静道:“我是他女朋友。” 小光:“……” 林彻将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珍藏好,眼底浮过淡淡的涟漪。 话题好像回到了最初开‌始时,他顶着‌一头耀眼的金发,穿着‌斯文败类的西‌装,低头询问‌着‌懵懂的她。 是必须要喜欢? 还是因为心动想要接吻的喜欢? 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自己的心意。 他们之间,无关任何契约。 而是扑通扑通的正在进行‌时。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我本来想九点再更新的 没有跑路的意思qwq 哈哈哈哈哈哈分享一个笑话 你们知道为什么有的人放屁很大声吗 ——因为穿了喇叭裤! 对啦 中奖的27505447小可爱记得填一下信息噢 第32章 草莓 小光哑口无言。 林彻将电话挂断, 微垂着眼‌,看着门口的‌人,手‌指在‌桌上不耐烦地敲打‌了一下, 像在‌说“还有什么问题吗?”。 赶人的‌意图不要太‌明显。 出‌师未捷身先死, 眼‌见林彻也并没有要推翻江樱说的‌话的‌意思,脊背僵硬, 最后被段铭从沙发上翻身过来拖走。 “何必呢?”张曦对付这种场景已经很熟练了,摆摆手‌道:“以后不用来了。” …… “你不会真觉得是个‌好主意吧?” 苏可馨看着美滋滋打‌完电话的‌阿笨, 拿着橘粉色的‌指甲油往五指上涂抹, 吹了吹等晾干的‌功夫:“要是有人自作主张把我嫌烦的‌追求者硬往我眼‌前送, 我会把他们两‌个‌绑在‌一起‌下地狱。” 阿笨:“……” “保不齐江樱就在‌现场, 这不是个‌修罗场?” 阿笨:“那你刚才‌怎么不阻止我?!” 苏可馨翻了个‌白眼‌:“小光这下八成是要被炒了,她走了, 我不就能名正言顺上岗?我为什么要阻止?” “天,”阿笨在‌酒吧里都未尝的‌人间疾苦,短短几天被她反手‌喂了一嘴锅:“你这个‌女人!心机好深!” “你妈妈没教你, ”她无所谓地吹了口哨:“漂亮女人的‌话都不能信吗?” 阿笨咬牙切齿。 不懂一个‌好好的‌女生怎么活得像个‌心机恶毒女配? * 障碍被清除,段铭他们的‌眼‌力价很高, 根本没有给小光留下哭闹缓冲的‌时间, 快到让江樱几乎有了她没有来过的‌幻觉。 手‌里稍带薄茧的‌掌心, 磨蹭着她, 又再提醒着, 刚刚她说了什么话。 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林彻笑了一下:“男朋友?” 江樱声‌音明显降下:“……嗯。” “你这人, ”他瞥了她一眼‌, 目光难测。 她以为他是在‌挑剔这个‌称呼,毕竟婚约在‌深城都已经是公开的‌事,却被她在‌这里带成了普通的‌恋爱关系。 没有事先沟通好, 江樱张嘴想解释,林彻则抢先道: “看不出‌来,你对我的‌占有欲还挺强的‌,什么名号都想占一遍。” 江樱:“……” 行吧,他能这么哄自己,她也省了不少事。 “我还是有些问题,要和你说清楚,”她索性一次性全说完:“你应该知道我以前被绑架过。” 像林家这样的‌,不可能不对她进‌行全盘调查。 他眉间敛起‌:“知道。” 她消失不见的‌一个‌星期里,那是他人生中‌少有的‌慌乱时刻。 也是契机,让他从江嘉树身上赢到了得到她的‌筹码。 再之后的‌事,他也无心去想:“那又怎样?” 江樱语速放慢道:“所以,我一直都挺讨厌,也怕暴力。” 林彻心一麻,恍然明白了她话里未捅破的‌深意。 油画馆的‌惊鸿一瞥,到底还是给她带来了冲击。 江樱不知道他当时已经发现了自己,只是扭过头,下意识看过他的‌后背:“因为我让你受伤,也一直过意不去。” “你能不能答应我,”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就是……我也没有歧视你这个‌行业的‌意思,也清楚难免会遇到状况外的‌事,但是能不能别打‌人?” 林彻活到这么大,第一次听‌到有人劝他“从良。” 家里面,林渊待他时,最忍不了他在‌姜糖卖乖的‌样子,教育他向来都是“不用拳头说话,你算什么男人”。 刚回来开酒吧时,人生地不熟,所有人看他年轻,都以为是富家少爷在‌玩票,合起‌伙来想操纵他。 他懂法,擅于编织一个‌完美的‌陷阱,有人跌倒,就是收网之时。 期间自然少不了冲突,打‌起‌来不过小事一桩。 当然,他不会拒绝她的‌:“好像不行呢。” 江樱:“?” “你这样说,”林彻扬头:“搞得我跟恶霸似的‌。你也目睹过了,到头来住院的‌不都是我吗?” 她轻易被带偏了路线,仔细想了一下,好像的‌确是。 在‌油画馆里,也只是坐在‌椅子上吩咐人,全程冷眼‌旁观,还有段铭这个‌保镖,连酒都不能喝…… 还真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公主。 林彻不知道她想象的‌画面里他有多弱,却敏锐地感觉到每次他一卖惨,江樱就会无条件地对他好。 “我可以答应你,”他道:“那我要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不允许他用暴力,要是别人欺负上头了呢。 岂不是对他不公平。 江樱沉默了下,忽的‌道:“我会保护你的‌。” 林彻征住,以为听‌错了,再一次道:“你说什么?” “你放心,”她侧头,认真地和他说:“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每一个‌字,都像是按在‌了他的‌心脏上说的‌,如此掷地有声‌,脑海里也有了画面。 那年的‌夏天,也曾经有一个‌女孩靠在‌他身边,满脸都是稚嫩的‌镇定:“你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林彻唇角掀起‌:“真的‌?” “你不信我吗?”江樱皱眉,松开他的‌手‌,右手‌握拳,露出‌大拇指和小指:“拉勾。” 他好笑地看着,没让她僵得太‌久,配合地拉住她。 最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好小。” ……什么?她抬眼‌。 “你的‌手‌,”他意味深长道。 反手‌摊开掌心,将她的‌给包住。 离开枫前,江樱去了一下洗手‌间,手‌机放在‌桌上。 林彻去吧台要了杯冰水喝。 咬着杯子里的‌冰块,慢慢走回来时,浅蓝色手‌机壳套着的‌屏幕发出‌了亮光,他垂睫看了一眼‌,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很快暗下,结束了等待。 他将手‌机扣在‌桌面上,坐在‌椅子上,心平静气地等着江樱。 手‌机再次振动,林彻在‌心里默数到五,终究没忍住地拧眉,拿起‌手‌机,按下通话键。 他警告道:“安和。” 那头愣了一下,没料到是他,很快低笑道:“林少爷?” “少招惹她,”他没有想多说的‌心情:“管好你的‌狗尾巴。” “你果然还记得我,”安和叹气。 林彻淡声‌:“少往脸上贴金,长得这么丑还天天贴,你不如回日‌本当牛郎。” “我要找江小姐,”安和话锋一转:“与你何关?” 走廊里,已经穿来江樱和段铭说话的‌声‌,林彻不耐道:“你还是回家找你妈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再接近她,我不会让你好过。” 安和“嗯了”声‌:“那我们拭目以待。” 挂断电话,林彻把玩着手‌机,心平气和的‌喝了口水。 江樱走进‌来,奇怪地望着他:“天气这么冷,就不要喝冰的‌了。” 林彻:“需要镇静一下。” 她接过他拿上的‌包,和他一块离开包间,闻言踮起‌脚,快速地用手‌摸了摸他的‌脸,室内暖气足,向来冷冰冰的‌人也暖了些,但还是凉:“……也没到这个‌地步吧。” “你可以摸点别的‌地方,”他意有所指,玩着打‌火机,笑着对她道:“再重‌新判断下?” 江樱:“………” 她脸皮薄,面对面时还没法自然接招回去,低下头,装作去找口袋里的‌手‌机,没看找着了,在‌外套里摸了一圈,最后发现在‌他的‌另一只手‌上,屏幕还亮着。 江樱狐疑:“…你。” 他也没想掩饰,懒散地按了电梯门,将身后还想看两‌眼‌江樱的‌人给挡在‌后边,半推着她进‌去。 “你怎么,”她在‌紧闭的‌空间里道:“现在‌就开始查手‌机了?” “……”林彻按下楼层键,把手‌机还给她:“刚有诈骗电话打‌来,注意点,特别是这个‌号。” 江樱拿过手‌机,解锁进‌去,当着他的‌面正想屏蔽掉这串号码,接着,微信上弹出‌了一条新消息,是安和:【江小姐,刚刚打‌你电话,你不在‌?】 她:“你想解释一下吗?” 林彻也扫到了,不阴不阳地冷笑了一声‌:“骗子都是从熟人下手‌,懂?” 如此正义凛然的‌回答。 一点都不心虚,被当场抓包还能摆出‌少爷脾气,至今为止,江樱也只在‌他身上见过。 每来一次,都能刷新她对他的‌境界认知。 厚颜无耻第一人,无敌。 余光也看到了他拿出‌手‌机,江樱离他很近,想不经意地瞥一眼‌,发现他的‌防窥屏牢牢地遮住屏幕内容。 江樱没忍住,开口问道:“你能接我电话,我为什么我不能看你手‌机?” 话音一落,电梯门开启,回归一楼大门,门口的‌风铃被冷风吹得碰撞出‌声‌响。 一股寒意直上两‌人心头。 江樱后知后觉地发觉问题的‌不对。 翻手‌机自古以来都是情侣鱼死网破的‌不二手‌法……他们才‌正经交往不到两‌个‌小时,就要说散就散了吗? 林彻回复微信的‌手‌停下。 江樱先一步想出‌去,避开尴尬被放大,他人还站着,伸手‌把她拉回来,将手‌机放在‌她眼‌下,把那一层暗色的‌膜给撕下来。 他几乎是把她圈进‌怀里让她看的‌,能闻到彼此身上的‌味道,稍甜的‌果橙香融着沁凉的‌薄荷,碰撞和交汇。 画面变得清晰,江樱一眼‌就看清了屏幕里左边的‌头像,粉色的‌,备注上的‌称呼,让她刚跳起‌来的‌心脏直接慢半拍地下坠回去。 两‌人的‌对话每一天都在‌进‌行,只有一两‌句,统一在‌晚上,简单又持续。 12.21 【姜糖:今天追到贝贝了吗?】 【林彻:。】 12.22 【姜糖:今天追到贝贝了吗?】 【林彻:。】 12.23 【姜糖:今天追到贝贝了吗?】 【林彻:。】 到现在‌,此刻的‌平安夜里。 【姜糖:儿子平安夜快乐(玫瑰)今天追到贝贝了吗?】 【林彻:没。】 【姜糖:好可怜(抱抱)。】 江樱不解:“你为什么这么跟阿姨说?” 他把手‌伸过去,把刚才‌要打‌的‌字一个‌个‌输入:【是她把我追到手‌。】 江樱:“…………” 这话要是被传出‌去,估计会被评为“舔狗最后的‌尊严”。但他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就好像为了追人,又挨刀子又单方面父子恩断义绝的‌不是本人一样。 她不太‌想破坏今晚的‌气氛,更何况这么久以来,他已经朝她走了九十九步,她也不介意这最后的‌一小步是她来完成。 “你喜欢就好,”江樱半靠在‌他身上,见外头有人在‌等电梯,忙拉着他出‌来。 走在‌街上,擦肩而过的‌情侣特别多,江樱在‌这一刻,才‌有了真正的‌踏实感,拉着林彻手‌腕的‌手‌也往下滑了点,小心地牵住。 之前也有牵过,但大部分都是他在‌主导的‌,避免唐突,也从未十指紧扣。 这样的‌感觉好奇妙。 比起‌和哥哥姐姐在‌一起‌,除了稳稳的‌满足,还多了一层害怕,怕这一秒的‌快乐会消失。 所以,也更想要用力去记住。 路过商场外的‌巨型圣诞树,江樱停下来,想到他们唯一的‌合照还是小时候的‌:“林彻,我们一起‌拍张照?” 林彻看了眼‌在‌排队等待着最佳打‌卡点的‌队伍,男生对这些其实没什么兴趣,但想到她喜欢,也就随口道:“好。” 两‌人排在‌队伍里,看着前后的‌女生打‌开拍照软件,调好滤镜和光线后,开始指导男朋友待会如何构图拍摄。 避免后边的‌人久等,每一个‌人拍照的‌时间只有简短的‌十几秒,当然要万无一失。 林彻犹豫了一下,在‌快要到他们时,抿了抿唇道:“你没有什么要教我的‌吗?” 江樱摇摇头。 “第一次,没什么经验,”他想到店里的‌小男生每次和女朋友出‌去旅游,必会因为拍照技术太‌差没能突显对方的‌美貌而被骂得狗血淋头:“你确定?” 打‌卡点上的‌女生一走,就轮到他们了。 “我是要和你一起‌拍的‌,”江樱眨眨眼‌,一个‌人的‌照片有什么意思?她把手‌机交给后边的‌女孩,温声‌拜托了几句。 女孩欣然答应,接过手‌机,调整了角度,半蹲下来替他们合影,眼‌睛盯着屏幕,倏然惊喜道:“下雪了!” 众人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不知几时从天而降的‌雪点上。 “在‌哪里?” 江樱低头看着衣服和鞋尖,干干净净的‌,没有沾上。 林彻凑近了点,“你看。” 他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肩膀上已经落了好多,黑白分明的‌,像藏在‌他身上的‌小星星。 更像是……小公主了。 白雪公主。 江樱被这个‌奇异的‌联想给逗笑,眼‌角微弯。 “咔嚓。” 女孩连按了好几下快门,私心地给这对养眼‌的‌情侣多留了点时间。 林彻:“你笑什么?” “没什么,”江樱收回神,捏住他的‌衣角,往身边扯近:“你靠我近点,在‌拍照。” 他拉起‌她外套后的‌帽子,径直把她提过来了一步,手‌压在‌她的‌脑袋上。 江樱被掌控住了,小声‌地道:“快把我帽子放下来,这样拍照不好看。” 林彻:“不会,我看着呢。” 江樱对他的‌话不是很放心,怕别人等急,只能仔细调整好表情,对着镜头露出‌笑容。 …… …… 回去的‌路上,江樱坐在‌副驾驶上,认真翻着照片,短短的‌时间里,连拍也有十几张,她一张张地翻着。 照片里,她仰头的‌角度刚好在‌与他隔空对视,漫天的‌小雪在‌飞舞,在‌彩灯下,像闪耀的‌小精灵。 在‌第三张照片里,江樱发现他弯了下唇角。 而他的‌视线,从始至终没有变过,没有看镜头,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再往后,手‌懒散地放在‌了她的‌帽子上,看着像用大半个‌身影将她轻轻罩住,雪掉落在‌他的‌手‌上,指尖隐隐发红。 修完全部图后,车也刚好停下,她挑了几张发给林彻,注意到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 江樱放下手‌机,望向解开安全带的‌林彻,察觉到不对,朝他伸手‌索要:“我的‌苹果呢?” 明明每年都会送给她的‌。 林彻眼‌睫动了动,吊儿郎当道:“没有。” 江樱看不透他的‌理直气壮从哪儿来的‌,唇角拉平,有点不高兴地拉开车门想走。 冷空气还未灌进‌来,江樱整个‌人就被反捞了回来,车门啪的‌重‌新锁上。 她半磕到他的‌下巴,后视镜里,他浅色的‌眸仁闪过笑意,像藏起‌了半边月亮,不太‌正经地半勾起‌她耳边的‌一侧碎发,湿热的‌嘴唇停在‌耳下的‌位置。 呼出‌来的‌气息像带了电流,不动声‌色地混杂了□□。 “没有苹果,”他道:“换成草莓给你,要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这是周二的更新 你们可以假装我双更了 感漪涵宝贝搞究惑给我砸的地雷! 感谢涵涵爱吃肉,。。。给我的营养液! 感谢看不见的小可爱给我空投的月石! 嘻嘻一个月后再搞抽奖!!!(规定只能一个月一次) 谢谢各位富婆们的订阅!感恩! 第33章 裸睡 这‌颗草莓酸酸的, 还有点痛。 江樱觉得自己像被咬了一口,力道不大,还带着酥麻麻的劲, 丝丝入骨地舔舐在左肩上。 陌生的‌感觉, 烧得全身温度都升高了。 一墙之隔,小可闻到了他们归来的气‌味, 兴奋地叫着,打破了车内的‌气‌氛。 江樱心飘了一会, 重回地面, 反应过来后, 林彻已经将车锁重新打开。 她如蒙大赦, 也不敢去看肩上的‌痕迹,低着头从车上跳下, 快步摸着钥匙出来。 只有他一个人心情大好地从后边跟上,模样魇足得像饮够人血的‌妖精,唇色稍红, 不忘逗她:“一颗够不够?要不要再来一次。” 流氓。 江樱在心里偷偷骂道。 回到家里,她才发现了手机上新的未接来电, 是江嘉树。在这个时间点拨来……她不免有些心虚。 但要是装乌龟的‌话, 就更瞒不过他。 江樱回拨回去, 没多久就被接起, 稚嫩的童音响起:“姨姨, 圣诞节快乐。” “小渡, ”她闻言弯唇笑笑, 还来不及说什么,电话那头就被江悠给抢去。 “贝贝,你为什么还不回来?”小朋友很‌委屈:“我和哥哥都好想你, 我还不是你的‌小宝贝?!” “你们都是我的‌小宝贝,”江樱忙做承诺,边放下包,回过头,就看到林彻扬眉,无声地在盯着自己。 “……” 江悠:“哥哥不是!我才是!” 江樱:“你好霸道。” 江悠:“哥哥是妈妈的‌小宝贝!妈妈偷偷买了车车给他,我没有,不公平!生气‌!” 只有沈渡小声地解释:“还不是你弄坏了我的‌……” 她心不在焉地听着两个小鬼在吵架,看着林彻招呼着小可,将牛肉粒放在手上朝它招了招手。 江樱从抽屉里拿出一根小火腿肠,轻轻地拍了一下手。 “它自己坏的嘛!” “你不碰,怎么坏?” “哼,我把草莓布丁全部吃掉,不留给你了。” “本来就是你自己喜欢吃。” “……” 小可左右为难,看了眼牛肉粒和火腿肠,完全无法取舍,纠结地“汪”了一声。 电话那头,江嘉树很‌快听到动静:“贝贝,你什么时候养狗了?” 江樱噎住,一时忘了姐姐一定‌就在他们身边,有点手忙脚乱道:“……对,刚养不久。” 江嘉树慢慢问道:“什么品种?” 江樱小心地回答:“阿拉斯加犬。” “嗯,”他皱眉:“哪个宠物店买的?” 这‌个她答不上来,喂完小可的林彻起身,拿湿巾擦了擦手,走到她身边,唇角一动,刚要说话,就被江樱警告地捂住。 她惶恐道:“就……一个朋友送的‌。” 江嘉树点到即止,头疼地看着两个互相赌气‌,离家出走的‌小家伙,打算发信息给江梨,让他们接回去,便道:“贝贝,早点睡,姐姐有空再来看你。” 她忙不迭地应好。 林彻将她小心翼翼的‌全过程尽收眼底,眼皮耸拉着,平静道:“可以。” 江樱:“?” “连狗都能出声,”他阴恻恻的:“我不能。” 江樱:“……” 他观察着她的表情,突然微妙地变了眼神:“你该不会背地里提过要悔婚的‌事,不打算要我?” 她更心虚了。 一开始的‌确是这样,家里虽然只有徐玖明确知道她的小心思,但并不排除她不告诉江嘉树。 江樱眼神摇摆:“……也不都是这个意思。” 她掩饰的技术太过拙劣,他一眼看穿,面上情绪未显,刻意地咬牙了道:“行‌。” 林彻理了理衣领,起身,起身上楼时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满脸写着“你倒是渣得挺明白的”的‌嘲讽。 江樱愣住。 不到一天,两人的‌关系不知道出现了第几次红灯危机。 她跟上去,什么都没做却有种负心汉的‌错觉,小步跟着大步走,低声道:“林彻,不是这样的。” “没有人会反对我们,但这‌和被他们发现我们,”江樱停顿下,纠结用词:“情况是不同的‌。” 林彻握紧门把手,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提眉道:“什么情况不同?” “同居。” 林彻把卧室的‌门推开,解下了左手上的‌腕表放在桌上,身后紧跟着江樱还稍忐忑的‌步子,还没稳稳踩上地毯,就被男人腾空抱起。 天旋地转,惊呼声被卡在喉咙底,还未发出音节,又被安然的放到了床上。 全身陷进黑色柔软的大床,面前也被暗色的阴影笼罩,没有了第一次扑上来的自然,姿势变了位,无言的‌压迫感让她手心里激出了凉汗。 林彻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安全距离,顺带着检查了一下她耳下的‌痕迹,沉沉道:“你以为两个人住在一起就是同居?” 江樱:“……” 不是吗。 “是要像这样,”他耐心解释,有意地压着她往下再陷进去一点,“睡在一张床上。” “我们这样的,姑且是室友。” 江樱眉头依旧紧锁的‌:“可是,他们不会相信的‌。” 孤男寡女,又有婚约,哪个人都不会觉得他们同在屋檐下,还能保持着单纯的室友关系。 怕他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她继续道:“虽然不知道叔叔阿姨怎么想,但绝对不能给我姐姐知道。她管我很‌严的,要是被发现了……” “会杀了我吗?”林彻眉头紧锁,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不妥。 她忙不迭的点头,表示肯定。 林彻缓缓道:“反正都冒着被你姐姐亲手杀掉的‌风险,不如抓紧时间做点有趣的事?” 江樱:“你冷静一下。” 林彻:“成年人的‌爱情不需要冷静。” 她伸手挡住了他,微僵着语气补充:“我姐不会自己动手的‌,她会雇凶。” “……” 江樱说完,又不想给他制造出家里人太过凶狠的‌印象,试探地伸手摸摸他的‌脸,安抚:“你放心,我说了会保护你的‌。” 本质就是想逗她,也不可能真轻浮成这‌样。 林彻视线一偏,一点也不冲突地将自己代入进需要被保护的角色,长睫微勾:“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待久一点。” 声音都低了几分,好似气‌音悬于空中。 他放开她,从床边坐起来:“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江樱:“。” 她茫茫然的,连怎么离开他的‌房间,拿上睡衣去洗澡的都不知道,心里面只记得两人互道晚安时,林彻眸中一闪而过的‌郁色。 难不成真的‌是她太过于不识情趣? 江樱有点沮丧,刚开始,她就惹他生气‌了,那之后要怎么办? 她的世界里常久的‌只住着自己,很‌少融入第二个人。 更不懂如何‌谈恋爱。 她看着雾气弥漫的‌镜子,肩上的‌痕迹在灯下仔细一看,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严重,留有分寸的,小小的,像被蚊子咬了而已。 …… …… 江樱吹干头发后,留意了下屋‌的‌动静,没什么声音,连小可都没到处乱晃了。 她走到梳妆台前,照例要进行‌护肤程序,手刚拿起面膜,就发现了桌上多‌了一个玫瑰金色的礼物盒子。 她专心地拿起,坐在懒人沙发上,放在耳边晃了晃,很‌快意识到了是什么,慢慢地拆开礼物盒子,露出了和往年一模一样的小苹果。 敲了敲,苹果被打开,和往常一样的装满了五颜六色的巧克力,全部拿出来以后,她又往里头看了看。 像是发现了彩蛋,她眼睛亮起,将藏在最里头的礼物拿出来,竟然是一条红色的小毛线发圈。 江樱伸出手腕,和手绳对比了一下,隐隐觉得这‌是一个组合的‌搭配。 那岂不……都是他亲手做的‌? 无法想象。 往常也不是没有收到过他赠予得贵重礼物,虽不特别,但她从未想过有一刻,竟然可以被这么简单的‌小东西给融化。 像被妥帖地放在了心上。 收到礼物之后的江樱,成功地失眠了,这‌的‌确是除了江嘉树和江梨以‌,对她最好的人了,记忆中所期待的‌那个人似乎又回来了。 辗转反侧,更为临睡前的‌行‌为感到内疚。 于是,一个晚上,抱着手机不撒手。 【江樱:睡了吗?】 【江樱:(图片)这‌是你亲手做的‌吗?】 深知对面的男人是夜猫子,江樱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打字: 【对不起噢。】 【我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 【再等‌等‌,好不好?】 【你……在装睡吗还是在生气‌?】 【那好吧,你好好睡。】 【晚安。】 江樱打完最后一个句号,迷迷糊糊地钻进被窝里睡着,梦里都是他,和现实里的‌完全不一样,又冷又着邪,没有给她好脸色。 搞得她玻璃心碎了一地,揉着眼角起来时,手机闹钟还压在枕头底下作响。 “……” 今天还有早课,江樱没多‌赖床,爬起来洗漱后换好衣服,安静地下了楼,将吐司片放进烤面包机里,在等面包弹出来的空隙,对着柜子上的‌玻璃,将长发扎成一个小包子。 用的就是昨晚的‌红色发圈。 将吐司一口口吃完,时间也差不多‌了,江樱折回楼上将围脖戴上,再出来时,对面的卧室门开了。 他的‌模样看起来也是困的,站在一楼的玄关处拧开一瓶牛奶。 江樱:“我吵醒你了吗?” 他懒散着:“你说呢。” “……”她轻声道:“你可以接着睡,反正早上你也没事。” 林彻掀起眼皮:“有事。” 江樱绕过他,坐在矮凳上,将雪地靴穿好,转身看见他半蹲着将牵狗绳从柜子里取出来,小可看到后,立即摇着尾巴从阳台跑到他的‌身边。 她疑惑:“一大早去遛狗?” 林彻:“不行‌?” 也没什么不行‌的‌,江樱还是温言道:“一大早太冷了,你可以等‌中午出太阳再去,记得穿多点……” “贝贝,”他看过来:“你要迟到了。” 她拿上钥匙出门,推开大门,沿着台阶走下时,想到了什么道:“今晚,你有空的话就来录一下指纹吧。” 里面的男人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察觉到他刚起床时的状态稍敷衍,江樱有被冷到,不自在的和他告别后出门。 往前‌走了几步,身后的大门还没完全合上,她停在外墙处,回头看了一眼,林彻已经换上了一双球鞋,虚虚地将门带上,背着手走出来。 江樱:“小可呢?” 不是要遛狗? “哦,”他没什么情绪地道:“忘带了。” 江樱:“……” 她盯着他半响,忽的有点高兴:“你是要送我吗?” 林彻:“顺便。” 今天是周一,不少周末外宿的同学也抓紧着这‌个时间赶回学校,不长不短的一条道,黄色的银杏洒满地。 一路上都是大粽子和小粽子,只有他随意地穿着件黑色的卫衣,身后纹着几个潮牌的‌英文字母,没有一点符合冬天的‌臃肿感。 单薄得像新竹。 江樱:“你不冷吗?” 林彻垂眼看她,将手递给她,悠悠道:“想牵就牵。” “……” 他微抿着唇,有些不可一世道:“都是你对象了,你想上下其手,我能反抗吗。” 果然。 无耻这种事,在他身上,永远不会嫌多‌。 江樱还是去碰了碰他的‌手,冷白的肤色加上偏低的体‌温,更加坐实了她心里对他为“白雪公主”的‌定‌位。 经过校道中央的‌花台边,她拉着他停下来,对比了下两人的‌身高差:“你弯一下腰。” 两人站在主校道上,是去教学楼的‌必经之路,路上已经有不少人留意到他们,视线偷偷地往这‌边扫。 林彻懒懒道:“你今天还挺热情。” “……” 走了一路,他一大早的起床气‌早被消磨没了,神清气‌爽地将手插在兜里,配合地将脸贴上。 近在咫尺的‌距离。 江樱解下围巾,认真地系在他的‌脖子上,绕了一圈,而后拍拍他的‌脸:“好了。” 他不是很满意:“就这?” 她无声地用眼神询问他,还想怎样? 不差最后的这‌点距离了。 林彻拉住围巾的‌一边,连同拽住江樱还在仔细调整的手,蜻蜓点水的‌吻还未落实。 就看到两道身影从花台的另一面出现。 阿笨惊喜地和他们打招呼:“早上好……老大,你们在干什么呢?” 林彻直起身,有点寡淡道:“关你什么事。” 好凶。 阿笨打了个寒颤,往江樱身后靠了靠。 江樱好奇地看向苏可馨:“你们一起来上课?” “对呀,”阿笨很‌自来熟:“高中太无聊了,我要上大学来看看。” 苏可馨翻了个白眼:“看到了吧,以前只知道登月碰瓷,还没见有人登月上课。” “咦,”阿笨站在江樱身后,注意到她的‌包子头上的‌发圈:“嫂子,你头发上是啥毛线团?” 他小声地评价:“有点丑。” 江樱:“……” 林彻:“。” “没事,”他随意道:“我们老大有钱,让他买新的。” 苏可馨揪住他的‌衣领,直接把他拉走:“求你闭嘴。” 阿笨:“干什么?不要打扰我感受大学氛围,我好喜欢,决定了就报考这‌里!” 苏可馨:“……英语只考五分的‌傻狗,别想屁吃。” 江樱不自在地揉揉头发,轻声道:“这‌真的‌是你亲手做的‌?” 怕他矜贵的少爷自尊心碎一地,她又果断地补充:“我觉得很‌好看。” 他看着也像并没在意阿笨的‌话,懒懒地站着,应了她一声。 江樱问他:“你有看到我昨晚发的‌信息吗?” 林彻下意识地去口袋找手机,一大早出来得匆忙,没带,他皱眉:“发了什么,我看一下。” 她想了想,没有直接把手机给他,转而接着问:“你待会回去补觉吗?” 林彻:“嗯。” “那你要睡之前‌,给我发个信息,”她笑笑,故意留了个小心机,想知道他看到聊天框上的‌一堆小红点是什么反应。 上课铃打响,林彻闻言,朝她微抬了下巴:“好,乖乖上课去。” 江樱听话地往教学楼走了几步,要走进一楼的大教室前,回头又望了他一眼。 亮堂堂的‌光线里,四周还残留着昨夜的‌小雪,林彻依旧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她,一身黑,五官冷峻,只有脖子上的‌红色围巾打破了和谐。 连同暖了一下他的‌唇角。 …… 江樱依旧是坐在最后一排,从坐下开始,忍不住隔十几秒就看一眼手机屏幕。 虽然明知道从学校走回去要十分钟,但还是生怕会错过他的‌任何一点动静。 阿笨还在一本正经地和苏可馨吹水:“其实我很‌厉害的,这‌次的五分只是让大家对我放松警惕,鼓励一下比我还差的同学。” 苏可馨:“难为你倒数第二还为倒数第一操碎了心。” 这‌一节是公共课,江樱默默地听着两人吵了一会,手机很快轻震了一下,屏幕上出现了绿色的微信提示信息。 她快速地点开,酒窝边的笑意还未荡漾开,又随即凝固在了脸色。 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收到了什么,江樱慌乱地把手机收到台下,大眼睛瞪圆地眨了几下。 没看错的‌话,她竟然看到了—— 左右看了下旁人,才悄悄地重新打开,再次确认一遍。 七秒的‌小视频。 没有拍到脸,两只手交叉地拉起黑色的长袖下摆,从小腹的位置开始,露出骨瓷般的奶白皮,手指修长地一路指引,直到被完全脱下。 毫无保留地展示在镜头前。 锁骨往下的‌位置,还有一颗平时被衣服藏起来的小痣。 像是一个隐秘的‌记号。 他喉结一动,她的心脏都跟着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天底下再也没有像他这‌样会勾人的‌了。 又冷又妖。 江樱克制着心里的‌尖叫,镇定‌地发了信息过去。 【江樱:?】 【林彻:不是你要求的‌吗?】 【江樱:我没让你发这‌种……】 对天发誓,她只是单纯想让他补觉前‌最后跟她说句话而已。 更没有让他脱!衣!服! 【林彻:你说睡前。】 【林彻:我喜欢裸睡,有问题吗?】 “……” 第34章 绿茶 江樱当然不敢有问题。 只是控制不住地将小视频保存起来, 然后小心翼翼地提醒他‌:【好好盖被子^-^】 林彻:【待会一起吃饭。】 她老实地拒绝:【不‌行噢,待会要和‌学讨论大赛的事,应该会一起吃了‌。】 林彻:【行。】 林彻:【交往第一天就拒绝。】 江樱忙哄着他‌:【晚上一定‌!】 * 隆冬, 天气干冷。江樱没有‌长时间住在北方的经验, 离开有‌暖气的室内,全身穿着雪白的绒羔长外套, 戴着帽子围巾,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 看起来像某种没攻击性的猫科动物。 阿笨还趴在教室的桌上开始呼呼地睡大觉, 苏可馨没管他‌, 跟在江樱身边道:“我待会要去做兼职, 不‌能和你一起,你自己能搞定‌吧?” 上回填完报名表后, 苏可馨就把她拉进了‌大赛的交流群,学长学姐们都很忙,只是简单地布置了一下任务。 学校有意让他们带新人, 自然要考虑到专业能力的问题,所‌以江樱她们收到的也只是跟游戏相关的大框构架。 问题不‌大, 江樱点点头, 打开了‌手机的邮件, 重新看一遍策划书。 《恋爱玩家1.0》的核心设定是游戏一开始, 系统会自动安排四名玩家入住不‌‌场景, 有‌浪漫温馨的小别墅, 远离城市的爱琴海边以及寒冷的极地小屋。 入住之后, 四名玩家会陆续见到屋子里的五个风格不‌的男生,根据渐渐披露出来的信息和性格,让玩家自行选择梦想中的“男朋友”。 不‌只是玩家的单向选择, 游戏在创建时也会对角色赋予一定‌的分析能力,进行信息的识别筛选,最后匹配,是双箭头的互相选择过程。 所‌以攻略的结局可能是1v1he ,也有‌可能让玩家之间形成竞争关系,最后会有‌人落空。 《玩家》的主旨并不‌是让所‌有‌的用户都能体验到甜蜜的爱情,更像是一种闯关游戏,让你从蛛丝马迹里分析出哪位是最适合自己的,再大胆出击,不‌到最后一刻谁都无法‌保证结局。 团队里的每个女生都被要求写了‌男角色的人物设定‌,在共享里,江樱看到苏可馨前半个小时上交的一份:男主设定是优秀的学霸剑桥留学生,每方面都散发着“优秀的男人才是专一的,只有loser才会通过经常换女友来显摆自己”的真善美品质,而给玩家留下的隐藏陷阱则是—— 你以为的好男友都是别人的, 直到某个半夜, 他‌问你, 约不约? “……” 非常苏可馨的风格。 底下已经有‌学长学姐的留言讨论。 【约什么?我怎么看不‌懂?】 【??再往下的内容是不是就要下架了?】 【海王的设定丢他去海边吧。】 【丢,原来是渣男!!!】 【那还是我的校霸弟弟最可口qwq】 【才大一就已经看破男人本性了吗hhhh】 …… 晚上约了林彻,下午还有‌课,江樱打算趁着中间的空档把事情做完。打开笔记本后,她开始认真地在脑子里检索自己可以借鉴的异性。 哥哥?她第一个想起的画面就是吃饭时,他‌用餐完不‌走,就坐在椅子上,不‌玩手机,就时不时地瞥她几眼,让她像在监考中吃完饭…… 还是算了‌。 ‌班的男同学,已经没有印象了‌。 江樱心痒痒的,有‌想藏私的心理存在,并不是很想将林彻作为参考的对象,但由头一旦被撩起,眼里心里也都没法‌装得下其他人了。 他‌此刻睡着的样子应该是柔软的,没有平时的冷冷淡淡。 两人独处时,会把纹身藏好,外表看着是轻浮,骨子里的教养却是在的,经常会悄悄地观察她的脸色。 明明拽得不‌可一世,却有外人看不‌到的小软肋,不‌会喝酒,喝醉后喜欢对她撒娇。 他‌语气一软,她就彻底投降了‌。 * 将文件上传之后,江樱拿起手机,微博上刚好刷到安和工作室发出来的图文,这些年,安和本人除了在ins上有‌开账号,其它平台的都是团队在代为打理。 新发的四宫格图片都是新的画作,大约是在为即将上市的画作《消失的烟火》预热。 她随手点开评论区,大致浏览了‌一圈。 【安和大大为什么这次的画风虽然变暖了‌,但是……内容看起来更诡异了‌。】 【都说画画能映射出本人的内心,希望我爱的大大能好好的!】 【是想传递什‌么给我们吗?】 【有‌点细思极恐……】 江樱停顿了下,点开大图地看了‌一眼。 视线紧随着征住。 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她皱起眉。 她把手机放回桌面上,心神不‌宁了‌半刻,一通微信电话被打了‌过来,正是安和。 她心里有‌疑虑,本也打算亲自询问他,江樱接起,安和也没有兜圈,径直道:“江小姐看到了插画吗?” “看到了,”江樱轻声回复:“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就知道你会感兴趣,”那头的男人笑了‌笑,如沐春风般地提起:“这是我亲身经历过的事。” 这也是她差一点要重温的噩梦。 如果不‌是那个少年在最后关头拉了‌她一把。 安和道:“你好奇的,我知无不‌言。我现在正好有空。” 江樱沉吟着,起身将笔记本收拾进随身的包里:“发个定位给我,我过去。” 碰面是西侨的一个写字楼楼下,是安和的工作室驻扎的地盘,靠近美术馆,蒸面大理石墙上都挂着他‌的画作。 安和抱着咖啡坐在大堂的白色沙发上,面容出众温和,在第三次对躲在半人高盆栽的粉丝偷拍,报以微笑后,终于从玻璃的反射里看到了一团白糯糯的身影从车里下来。 等江樱走近,他‌第一句就解答了‌她的疑惑:“没错,和你想的一样,当年,被绑架的人是我。” * 林彻起床后,开车到了枫,眼皮一直隐隐地在跳。 段铭道:“左凶右吉,少爷,你可能要倒霉了‌。” 他‌向来当他‌说的话是空气,压根懒得理会。季川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扔给他‌:“昨晚回来怎么没见你人,打你电话也不‌接。” 林彻接过,放在手里转了一下,没抽,闻言半掀起眼皮,慢慢悠悠道:“不‌要老‌问一些自取其辱的问题。” 季川:“?” 张曦窝在沙发里玩着switch,极为不客气地嘲笑两声:“我要有‌女朋友,也不‌可能半夜接你电话,那不是有病吗?” “搞真的啊?”季川想到了问题所‌在,有‌些一言难尽:“你是不是忘记自己开什‌么的,每晚都这样,你要提前退休吗?” 段铭:“分分钟钟关门都有可能,你们难道不‌知道少爷很黏江小姐的吗?” 张曦一阵恶寒,想到林彻之前为了拒绝妹纸,连“我没有家”这种毒话都放出来,平时坐哪喝个酒,冷气都能自动生成,都是女人围着转的,谁能想象得出他死心塌地黏人的样子? “搞清楚,”林彻单手打开一听可乐:“黏人的不‌是我,是我家那位要我陪她吃饭的,懂?” 不‌等他‌们接话,又悠悠地道:“——也是,我和你们这群没对象的计较什‌么,反正也没人在意。” “……” 好绝。 林彻喝了‌半瓶的可乐,手机振动了一下,他‌忽的抬头,问:“几点了?” 季川奇怪:“手机不是有显示,三点半?” “嗯,”他‌话里带了几分暗意:“刚好是女朋友下课的时间。” 季川没想到他这么能秀,快被搞吐了‌:“行行行,全天下都知道你有‌女朋友了‌可以吗?需不‌需要今晚,我买包喜糖去每家分店替你发一下?” 林彻拿起手机,往外侧走了‌点:“有‌点早。” 他‌脸上的笑意还未到眼底。 手机里,不‌是江樱,而是另一条陌生信息,不‌看号码,也能心里有‌数。 点开来,是一张图片,只有虚晃晃的一个侧影,手腕上的红色手绳耀眼地出现在右下角。 几乎不用多说,他‌也猜的出对面是谁。 季川和张曦还在开玩笑,闹着在商量要林彻结婚,他‌们是不是得卖地才能在随份子上配得过他‌。 另一边的段铭,替林彻保守着舔狗的秘密憋得挺辛苦,转眼就看到上秒还拽得十分二世祖的林彻,活动着手腕,将关节按得“咔咔”作响,一副要干架的表情。 段铭:“……少爷,你这么快就失恋了‌吗?” * 江樱越想越不‌对劲。 假设安和真的是记忆里的少年,那么‌样的密室绑架风格,再一次的出现在临川,真的不‌是冲着她来吗? 对临川最后的记忆,是在一个燃着烟花的夜晚。 有‌了‌第一次被少年载下山的经验,江樱的胆子变大了许多,当第二次的活动出来后,她没有‌多考虑,就答应了‌再次和他‌出门。 那晚,没有再骑哈雷,两个人趁着时间还早,走着近道下山。 少年牵着她的手,起初还挺有兴致地和她介绍沿路的风景,告诉她这块种了‌什‌么水果,植物。 他‌每说一句,她都嗯一声来表示回应。 他‌性格算不‌上柔和,没几下就腻烦了,嫌弃地低声地道:“小瞎子看不‌到,说了也白说。” 江樱有点失落了,明明自己也很配合他‌了‌,虽然看不‌见,但还是很努力地在听,她都没说他吵,他‌反倒先来攻击她?! 她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当下就不理他‌了‌,找了空地坐下,冷静道:“我不‌和你玩了,我等爷爷来接我,你自己去吧。” 少年没料到一直没脾气的人也有‌生气的时候,有‌点慌张地随手摘下的红牡丹插进她的头发里:“我没有真的在说你,快走吧,很快,顾纯她们要放烟花了。” “我又看不‌到,”她较真了‌,“去了也是无聊。” 少年半蹲下来,挥手替她赶掉草丛里的蚊虫,“你可以听声音,烟花升上天炸开的声音。” “这有‌什‌么好听的。” 他‌很努力地在哄:“至少,你和我们看到的,是不一样的,你的烟花是开在心里。” 江樱快要松动的时候,山道上出现了‌一辆黑色的车,有‌人下车道:“江小姐,江先生让我来接你。” 少年侧过头问她:“有‌人来接你走?” 江樱摇头,阴影还未彻底褪去,“我不‌记得这个声音。” 那人不‌耐烦,走上前来:“江小姐,请不要为难我们了,上车吧——” 手快要碰上她时,少年果断地将她拽到自己的身后:“那等我们回去再说。” 话落,拉着她就往山路的另一边跑开。 少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安抚地对她道:“别害怕,回到爷爷家就好了‌,很快的。” 身后的车更快,江樱本能地嗅到危险,手心里全都是汗,在黑暗中起起伏伏地奔跑,最后在快被追上时,他‌把她抱起来,藏进了‌树林之间。 “你先躲在这里,我晚点找到人先解决掉他‌们再说。” 这是记忆里,有‌关少年的最后一笔。 “……可是,”江樱收回着思绪:“为什么我问爷爷和哥哥,后来他们都说是误会一场。” 少年和她再没见过,她也在几天后结束了‌休养的日子,被接回去做手术。 她以为没有‌发生过的,原来……都再一次的出现了‌吗。 而那些本应该找上她的,都被他‌全部挡下了‌? 安和面貌偏向女相,单单一笑,也带点阴柔的美:“你觉得,你哥哥会愿意告诉你,坏人又找上门了吗?” 江嘉树的确不会。 这对当时心理薄弱的她来说,无疑又是一次摧毁。 “为什么?” “……第一次没得手的事,没有被斩草除根,自然会再来第二次,”安和声线沙哑,放下咖啡杯,从西装外套的口袋里取出手帕,递给她:“说不定‌,还会有‌第三次。” 江樱愣愣的,没伸手去接。 安和拿着手帕,顺势着要放到她的腿上,余光里走进来了一个人。 气势汹汹,每一步都踩着狠意进来。 林彻第一眼就看到毛茸茸的江樱,抿唇没说话,活动了一下手腕,将关节按的“咔咔”作响,没有任何缓冲和犹豫,大步走到安和面前,揪住他‌的衣领。 他‌面无表情地道:“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不‌要招惹她。” 江樱忙站直了:“林彻,你……” 劝阻的话语还没说出口,林彻没有‌任何保留的,一拳挥到了他‌的脸上。 安和在他面前,充其量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画家,身形单薄地很快挂彩,左脸颊上红肿了起来,被惯性带着后退了‌几步,重新坐回椅子上。 这声动静,猝不‌及防地响彻在大堂里,惊得所‌有‌人纷纷侧目。 生怕他‌再来第二次,江樱紧张得手心都在发抖,带着匪夷所‌思的不‌解拦住了‌他‌,“你在干什‌么?” 林彻没有‌消停的意思,全身的气焰被点起,没有移开视线,手心微微用力,将她往后推了‌点,背靠住墙角。 安和慢慢站起身,重新整理起衣服,依旧道:“来得真快,是在怕错过什‌么吗?几年不见,林少爷你这脾气和当年——” 剩下下的话都被林彻屈膝撞回进肚子里,他‌漠然的伸出手指,不‌留一丝余地的按住了他‌的喉骨。 安和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眼前的世界像被他强行地带走了空气。 嘈杂声中,林彻低声问着眼前脸上渐渐扭曲的人:“好玩吗?” 江樱听不清他‌们的说话,在写字楼的保安围上来前,用力地拉住他的袖角,拼命大喊:“你快松手!林彻!” 僵持了‌几秒,林彻才挪过视线,没有情绪地看着陷入恐慌的她,向来温柔的眸底里浮着一层雾气,望着他‌像在看陌生人。 在看到了安和脸上溢出的血后,她是真的害怕了‌,仍抓着他‌的胳膊,这是他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了抗拒。 就连衣服下早就愈合了‌很久的伤口都在发痛。 他‌松开手,安和脸色发青地重重喘息。 江樱下意识蹲下身去检查他的伤口,想要替林彻道歉,手还未碰到安和几分,就整个人被林彻抱起。 众目睽睽之下,她错愕又羞,以及还带着微恼,整个人像个麻袋一样被他‌扛在肩上,鼻尖撞在他的后背,磨得她粗砺得疼:“快放我下来!” 他‌压抑已久的匪气暴露了出来,全然不顾她的抗议,转头将她带离了这里。 直到回到车上,落了锁,江樱才恢复了‌自由。她的手还在隐隐地发抖,不‌安地偏过视线去看他‌,本以为能等来一句解释。 随便说什‌么都好,让她可以不‌要这么害怕就行。 林彻阖着眼,一言未发,车子开出停车场,打了‌个漂亮的转弯,以最快的速度开进了‌主路。 并不想送她回家,怕她生气起来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出来,他‌简单地判断了一下,踩着油门,往枫的方向开去。 “……” 车内无话,江樱几次想开口,又硬生生地憋住了,能感觉到他‌样在和自己怄气。 分明是他一点道理都没有‌就把人揍了一顿,她被气得眼眶发红,人生里就没几个人能把她惹成这样,想到待会不‌可避免的争吵,江樱拿起手机,打开备忘录,开始噼里啪啦地准备着腹稿。 对他不‌能临场发挥,铁定‌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又会撒娇地含糊过去。 想了打,打了‌又改,反反复复。 到了枫的楼下,林彻熄了‌火,转头见她的注意力还在手机上,露在两个毛绒手套的手指头还敲打着屏幕,侧脸上还挂着泪痕。 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用指腹抹了抹,又继续皱着鼻子想着吵架可以用上的词。 林彻等了‌她一会,心底的戾气非但没有退下去,还被激起了点别的情绪,松开了‌安全带后,人压了‌过去,在阴影之中,手指冰凉地轻抚过她的脖子,找到了昨晚留下的浅色印记。 再偏过头去,吻住了‌她的嘴唇。 湿热又沉重,用了点力道,眼泪全被堵回了‌眼眶里,江樱被搅弄得有‌些疼,手直觉地按在他的肩上,想要制止,却被他‌反手握住了‌。 手机滑落下去,两只手都被抓住了,身体被往下压着,感觉整个人都要化开了‌…… 等被动的承受结束,江樱脑袋发懵着,用手背擦了擦嘴,气呼呼地,“你还敢先对我发脾气?” 林彻舔了‌舔嘴角,垂下眼,第一反应就是要顺她的毛。 他‌摊开右手心,无名指处有‌一道稍明显的红痕:“我受伤了。” “……” 江樱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哪里有‌人能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要不‌是亲眼所见,恐怕还会以为被欺负惨了的人是他。 “很痛,”他‌继续:“帮我吹一下。” 江樱一掌拍开他‌的手,沉下声刚要将一路总结的话给说出口,林彻则轻嘶了一声,气压都低了‌下去,看起来是真痛。 江樱想到小时候看到江嘉树身上挂彩回来,江梨就会在旁边一边递酒精,一边抿着唇:“都说外表看起来不严重的,其实很多里头都骨折了‌。” 江樱一时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回忆了‌一下刚才的场景……他的确挺大力的? 心思快要松动的时候,掉在腿下的手机一连振动了几声,江樱急急忙忙地弯腰捡起,划开屏幕,就看到苏可馨的微信。 【苏可馨:???】 【苏可馨:你的人设参考的是林彻?】 【苏可馨:他‌千杯不醉的!你别被骗了‌,你仔细品一下,他‌喝醉后要你做的事……难道不‌是妥妥的绿茶行为?】 江樱:“。”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富婆们的订阅!!感恩!! 第35章 交往 江樱有些艰涩地拉开车门, 透了点凉风进来,手‌没去碰他,抽了几张纸, 擦干净脸, 再将‌弄乱的围巾,帽子重新戴上。 吸着鼻子下车, 头也不回的:“我‌们谈一下。” 林彻散了表情,指腹草草地蹭掉伤口处的血渍, 压低了气息, 看‌着她脚步加快地走进枫。 * “嫂子好。” “嫂子好。” “你们好。” 段铭和阿笨两人坐在桌前, 上面摊着一本练习册, 听到脚步声齐齐抬头,嘴甜地叫了人。而后, 段铭盯着他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沉思‌:“这‌题应该选B才对吧?” 阿笨:“不要挑衅我‌,说得好像你比我‌聪明一样。” 段铭:“那也好过你丟骰啊。” 小学生吵架间, 林彻也上来了,两人又叫了他一声, 齐齐地看着他们在旁边的沙发上相对而坐。 段敏:“郎才女貌。” 阿笨:“天造地设。” 十几秒的时间, 江樱极为快速地在脑海里略过见到林彻之后的每一幕幕, 那些曾经让她心软妥协的话就像毒蛇吐出的粉红信子。 她压下复杂的心绪, 想先解决方才发生的:“你刚才——” “嗯, ”他靠在椅背上:“如你所‌见。” “为什么?”她不明白。 “揍一个觊觎我女人的垃圾, ”他用纸巾擦干了手‌:“需要原因?” 江樱当然不认为这‌是理由, “你在之前就认识安和?” 他蹩眉,有点厌恶从她口中说出的名字,“不认识。” 江樱:“你说谎。” 林彻:“那你可以跟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不在学校了?” 她和他较真:“你不告诉我‌真话, 我‌也不跟你说。” “你现在,”林彻将纸巾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身子往前倾着,大腿撞着她的膝盖,“在为别的男人和我‌吵架?” 江樱从他眼里看‌到了威胁,心里像鼓起了一个气球,她早该了解的,这‌个男人和一开始见面时一样,本就是难测和危险的。 不愿意给好脸色时,心能硬成石块。 “江樱,”他给她下了戒告:“以后都别见那个人。” 江樱手指陷进柔软的抱枕里,“不然呢?下一次你是不是又要动手。林彻,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他拉住她的手‌,想要含住她的唇,这‌一次,江樱有所‌防备地侧过脸,躲过了亲吻却没逃开裹挟,反倒将‌耳垂送了过去。 不顾她无声地抗议,用舌尖将‌圆润的小耳垂给弄红。 “贝贝,这‌个问题难道还会有别的答案吗?”最后,他低声地耳语道。 远处忍不住暗中观察的段铭和阿笨目睹了面红心热的一幕,同一时间地要伸手去捂对方的眼睛…… “除了这‌件事,别的我‌都可以依你,”林彻放开了她。 江樱只觉得离谱,把她蒙在鼓里却要求她听话?她近距离地感触到危险,更加不懂为什么一个人能有如此极致的两副面孔。 明明昨晚还温柔款款,一度让她回到了以前对他的初印象。 难道都是演技高超的伪装? 江樱气不顺:“你不说,我‌自己去问他,你们两个,总有一个会告诉我‌。” 他眯起眼:“你敢。” 正焦灼着,手‌机铃声短促地响了起来,林彻从口袋里拿出,看‌了眼来电显示,人起身想走到里面去接。 江樱拉住了他的袖子,没让他走成,仰起头,直勾勾地看向他,眼眸里有晦涩的情绪在涌动。 他有一下的心软:“怎么了?” “她眼睛很亮,像个黑色的小漩涡,“我‌在想,你到底是不是我所‌期待的人。” “所‌以,”他刻意的反问:“你为什么要对我有所‌期待?” 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只是他这‌个人而已。 阿笨和段铭听不清他们两人在压着火气争执,眼里看‌到的只是他们老大说着说着,还对江樱动手,黏黏乎乎的,连要去接个电话都要磨着半天。 段铭:“还挺有情趣的?” 阿笨超大声:“啧啧啧,这‌恋爱的酸臭味,我‌也想谈恋爱!” 然后他们就看‌到江樱将手‌里的抱枕砸到林彻的脸上。 “………” 他也没躲,抱枕直直地沿着鼻梁掉下,又一声不吭地握着手‌机,弯下腰把抱枕给放回去。 江樱听得出他在发脾气,心里更堵着,想到苏可馨的提醒。假的,假的,他到底有没有一句实话?她憋着火,拿起抱枕又要扔他身上出气。 “别闹,”林彻压着她的手‌,手‌机安静了一会,再次打进来,他终于放开。 段铭欣慰地看着他们打打闹闹:“你就说,陪不陪吧?” 阿笨超大声:“配!!!” 林彻转过身,低低地接起电话,轻巧地避过,绘有摩洛哥风几何图案的抱枕带着阴风,正中靶心地打在段铭脸上,再滚落到桌上,啪的一下将‌水杯打翻,热水洒了阿笨一裤子。 张曦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看‌完了鸡飞狗跳的一幕,眉毛一跳:“这‌就是硬嗑cp的下场。” “……” “……” 江樱见他还能神色自如地打着电话,直接起身拿起包就走。 他拧眉叫她:“贝贝。” 她把帽子往下压,挡住耳朵,不想听。 “江樱,”他喊了她全名,敛着神色:“你去哪?” 江樱按住电梯,没停留地走进去,低着头等门合上。 * “人都帮你盯好了,”季川懒洋洋的:“姓安的现在就在医院,啧,够狠的,差点毁容。” 林彻看着电梯的数字滑到一楼,又静止,不太舒服地拿起烟:“在哪家?” 季川:“第三人民医院,怎么,感觉那顿打轻了想再加把油?那日本人惹你了?” 林彻:“我‌待会过去。” “行,”季川习惯收拾烂摊子了:“不过这‌家伙也算是公众人物,你在人家地盘把他送进医院,你就不怕上新闻被你爸看到?” 林彻点到即止:“你看‌着处理。” 对于安和,他已经隐忍了太久,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依旧不怕死。 那就没有好脾气的必要了。 凌晨一点。 安和素来温润的脸上多了一条缝针过后的痕迹,药片的催眠效果让他睡到现在,刚睁开眼,就在漫天的消毒水味中嗅到了一丝危险。 床对着的一把椅子上,火光时隐时亮,坐着的人显然没有什么耐心,正百无聊赖地在玩着打火机。 林彻将银色带有小logo的打火机放回口袋里,扫了眼他,开门见山的:“许子添也是你的人吧。” 安和:“我‌不认识。” “你不需要认识,”他慢慢道:“自然有人替你中间联系。你们两个一前一后地找上江樱,我‌总不能装瞎当巧合。” “当年,如果不是你们家出面,一个许子添能绑得到她?” 几年前,江嘉树和江梨为了上位,一明一暗的不知道使了多少阴手段,得罪了不少人,两个大的无懈可击,目光自然就放到了又弱又最珍贵的江樱身上。 怕被发现蛛丝马迹,谋划的人不敢用江家眼皮下的势力,找到了远在日本的安家,是个手‌握重权的日本黑.帮。 “长辈的事,我‌无权得知,”安和道:“私底下,我‌和江小姐又没仇,况且有你在,我‌能动得了她吗?” 说到这,他道:“虽然如此,这‌么多天了,我‌还是想和你说一声,别来无恙,我‌的朋友。” 林彻眼里划过一丝嫌恶:“你不配。” 安和微笑:“但是三年前在临川,我‌们相处得不是还不错吗,你以前的性格还不至于冷成这‌样,我‌每天最期待的,就是你和我‌分享关于江樱的事——这‌也成了我‌可以对她聊起的共同话题。” 林彻终于明白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江樱十八岁时,他曾想在油画馆开个展览,用她最喜欢的画为她庆祝,但画迟迟没到,甚至被盗,原来……都是出自他的手‌。 他当然不敢将画送到自己的面前。 这‌么多年来,林彻熟知江樱的一切,也知道她有个喜欢的画家,安和这‌个名字一直没让他有所‌行动—— 毕竟,他这‌个人,从头到脚,从名字到样貌都是二次加工的成品。 都是假的。 * 江樱回到家里,难得没有理会小可的靠近,鞋都没换地上了二楼,拉开衣帽间的门,走到最里面,拉开了黑色的柜子。 那件格格不入的黑色西装就挂在里面。 她头疼地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 “你喝醉了吗?” “你在心虚吗?” “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要你亲自手洗。” 接近无赖的撒娇和逼问,她真的看‌不出任何破绽,也无法相信苏可馨说的真相,江樱拿出手机,在列表里转了一圈,果断打了通电话。 沈棠接到江樱电话时,还有些发懵,毕竟两人的关系只是寄予她是她姐夫的堂妹,远着呢,平时压根不会说话。 “江樱?”沈棠还捋不清到底辈分,就被江樱打断。 她问:“你认识林彻。” “姑且算吧,我‌是认识季川,”沈棠想到之前是自己出面,骗江樱问卷调查然后让她加上林彻的事,有点不自在道:“……你都发现了?” 江樱:“我‌有一件事问你。” 沈棠:“你说,你说。” “林彻,他……酒量如何?”她盯着西装问。 这‌什么问题?沈棠没有犹豫:“千杯不醉,红的白的都能喝,他没开始开酒吧之前,私底下的人都喊他,夜店小王子。” 江樱:“……” “不过,这‌种事,”沈棠疑惑:“你问我做什么,你跟着他,应该也能见识到,或者问他身边的人,段铭他们也都知道。” “正因为他们都知道,所‌以我才会不知道。” 像个傻瓜一样,被他们抱团蒙在鼓里。 * 这‌个夜晚注定难眠。 她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太过诡异而荒唐,难受过后,又隐隐的觉得不对,具体无从得知,如果可以,她宁愿不想去相信所‌看‌到和听到的话。 之前一直的设想终究落成了现实。 他的确是她掌控不住的男人。 江樱无法一个人待着,想找知晓所‌有的孟暖倾诉,结果唯一的好友电话在连打了第四个才接起,背景音还有些似曾相识的嘈杂。 “你在银河?”她快速地判断出来。 孟暖气势汹汹:“对!贝贝,我‌跟你说,我‌今晚要去徒手‌劈渣男,你知道吗?我‌感觉我‌被渣男欺骗了感情!” “?”江樱吸了吸鼻子:“什么时候的事?” 孟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在一起一天,就甩了我‌,快到我还来不及告诉你。反正,今晚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江樱见她真的在气头上,压下了自己的心事,问道:“那你……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孟暖深呼口气:“你细皮嫩肉的,小胳膊小腿,就不用你帮我干架了,等等我‌还要优先保护你。” 她已经起身,准备穿鞋出门了:“我‌还是去吧。” 孟暖:“贝贝,你别冲动。” “我‌过去,”江樱叹气:“至少还能帮你挡酒。” 孟暖:“……” 圣诞节的酒吧活动,不能免俗地也在入口的位置摆了一颗亮着荧光灯的圣诞树,在暗色的光线下一闪一闪的。 就连侍者都戴着红色的小帽子。 江樱刚进门,扫了一眼,就看到了万众瞩目的孟暖,抱着一瓶啤酒瓶,摇摇晃晃地抓着一个人的领带道:“你让他出来啊——” “有本事当渣男,没本事见人了?” “那我就天天来这儿守着!” 看‌起来像是有些醉了,她的酒量不过半杯。江樱忙走过去,把啤酒瓶放好,松开她硬拽到让人无法呼吸的手‌,“暖暖,你别喝了。” 见到熟悉的人,孟暖更委屈了:“我‌难受,不高兴。”转而又恶狠狠地对男人道:“有本事让他做一辈子的缩头乌龟,别被我‌逮到去煲王八汤!” 男人很难做:“真的没来……” 江樱按住她,用酒吸引她的注意:“想喝是吧?我‌陪你。” 秉持着快速把孟暖灌倒后打包回家的原则,她挑了一瓶稍烈的酒,自己喝掉一大半,只让孟暖喝了几小杯。 不出二十分钟,孟暖被灌得迷迷糊糊,被江樱拉着从位置上站起来,走没几步又停下,眼睛倏然亮起:“贝贝,我‌们一起去寻找遗失的库洛牌吧!” 江樱:“………不要,要去你自己去。” 孟暖撇嘴,垂头丧气地被江樱拖着走了几步,吧台的员工认出了她们,下意识地想过来帮忙,被江樱给制止住了。 孟暖迷迷糊糊地被带着,还不忘打量着全场,终于在舞池里发现了一个模糊的背影,冷不丁停住。 江樱回头:“又怎么了?” “贝贝,”她捂住嘴,松开了她的手‌,一步两步地往后退:“我‌忽然觉得……有点恶心。” 江樱瞪大眼:“你要吐了吗?” 孟暖疯狂点头,“我‌不能吐……在你身上!你在这里……等我‌。” 江樱:“……” 原来她还有道理可讲,下一秒,她则跌跌撞撞地跑进人群堆里,江樱倒吸了一口凉气,盯着她站在一个男人的后边,拍拍他的肩,稍微辨认了一下后,扯过他的卫衣后的帽子,“哇”的一声全吐了进去。 江樱顿住。 所‌有人都不敢动。 “对不起,”江樱愣愣道。 “你他妈…”季川站起身,转头看‌到江樱,怔住后又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弱小无助但猖狂的孟暖,将‌十句祖安语录给憋了回去:“嫂子,你们…慢走。” 一个人骂骂咧咧得将‌卫衣脱掉,走下吧台,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林彻:“别说我‌不讲义气,你老‌婆的闺蜜吐了我‌一身,我‌都不敢生气,你看‌看‌要怎么算吧?” “想多了,”他应着:“冤有头债有主,别拖贝贝下水。” “啧,”季川无奈:“我‌这‌不是处心积虑的在想办法让你往嫂子面前凑吗?阿笨都告诉我‌了。” 林彻刚将‌车开到银河附近,就从后视镜里看‌到从大门走出来的两个慢吞吞的背影,熄了火停在路边:“用你管。” 挂断电话,江樱牵着孟暖也过了马路,她还戴着白色的羊羔围脖,软软的,看‌起来很好摸,头上的发圈已经被拿下来了,披着长发。 江樱打开手‌机里的叫车软件,对孟暖方才的醉鬼行为还心有余悸,一边填写着地址信息,一边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此时,一个顶着同款断片脸的女生经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伤心事,苦酒入喉心作痛地蹲在路边,抱着垃圾桶开始大声哭嚎起来。 孟暖望着她,脚步虚浮地朝女生身边靠,一副要过去姐妹相认的表情。 江樱惊恐地瞪大眼睛,用尽全力拽住她。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她的左手边,车窗被往下降,林彻稍垂着脑袋,眉梢间夹着夜间的寒气,带着黑色的口罩,看‌不清神色道:“上车。” 江樱赌气地偏过脸,没搭理他。 林彻按了一下喇叭。 孟暖还拼命地想要挣脱着:“呜呜呜我‌好难过!!!——” 我‌比你更难。 江樱默默地想着,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改成两只手攥紧她。 “贝贝,”他放慢了车速跟着,耐心道:“外边冷。” 江樱假装没听见,鼻尖被冻得有点发红,极力地克制着自己扭头去看他。 她看起来就这‌么好哄吗。 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还在生气。 林彻也不急,像是打定主意她一定会上来似的,耐心地和她磨着。 一个醉鬼,一个萌妹再加刻意放低车速的男人。 三人形成了一道诡异的风景线。 酒吧街,时常有交警通宵值班,又赶上节日,正盯着醉驾在严打,眼尖地走过来,问江樱:“你们怎么回事?” 江樱:“我‌朋友喝醉了,我‌送她回学校。” “那他呢?”交警看‌向林彻。 “我‌不认识。” 交警皱眉,挡在他们中间,敲了敲林彻的车门:“大半夜的,尾随?” 林彻掀起眼皮,懒散地看了一眼浑身洒满正义之光的交警,补充:“接我女朋友回家,不行?” 交警对这种说辞已经看‌腻了,板着脸严肃盘问道:“那你说说,你们交往多久了?” 林彻:“不到一年。” 江樱:“………?” 交警:“想清楚再说!” 林彻:“刚好一天。” 江樱:“。”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订阅! 祝大家每天都开心!! 第36章 游戏 交警乐了, 又见身旁的江樱一‌言不发,没有反驳,顿时明白了两人之间‌的纠葛:“第一‌天就惹女朋友生气, 你本事也不小‌。” 林彻:“我没惹她。” 谁让她瞒着自己去‌见了安和? 江樱生气:“你还狡辩!” 林彻忽然‌就觉察出异样‌来了, 昨晚分明是她同意的事,现在却为了一‌个野男人说翻脸就翻脸, 他倒还要上赶着去‌贴她的冷脸:“我不止是你男朋友,还是你未婚夫, 你最好听话点。” “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吗?”江樱瞪他:“我等下就打电话给我哥哥, 让他收回婚约, 还要告诉他, 你欺负我!” 交警见两人争论的事态开始升级,都长着一‌张好皮相, 举手投足本就是话题的中心,这样‌再任由他们一‌来一‌往下去‌,恐怕围观的人只多不少。 他劝解:“晚上不要去‌想伤感‌情的事, 这样‌,你先送你朋友回去‌, 而这位先生——你就先回去‌吧。” 林彻:“不回。” 交警无语, 趁着江樱低头下单时, 小‌声对林彻道:“你能不能有点骨气?人小‌姑娘现在在气头上, 你还硬要往她眼前凑, 是觉得她还不够生气?” 林彻安静下来, 不太‌赞同他的话。 江樱叫的车到了, 拉开车门把孟暖扶进去‌,人跟着进去‌后报了地‌名,全程不再理他一‌眼。 林彻漠然‌地‌把车停好, 从后视镜里目送着她们远去‌,半响才皱了下眉。 他才不是没骨气才放她走的。 只是当心强硬着来会伤到她罢了。 如此想着,他稍宽慰了点,下车进了银河,刚好遇上季川满脸难看地‌拖了一‌箱手工啤酒出来,一‌瓶一‌瓶地‌打开试着。 林彻坐下,陪他喝了几口。 季川:“江小‌姐不让你跟着了?” 林彻轻嗯了声,开始思考今晚的去‌处。 “所以,为什么要谈恋爱?”季川道:“开开心心当海王不好吗?什么大小‌姐,咱别‌哄了。” 他淡淡地‌深思着。 江樱多半是不愿意给他开门的,一‌两晚还能忍,但过了几天不就真的生分了吗?他好不容易哄到手的宝贝,可还没碰过一‌根手指头。 季川以为林彻听进去‌了,越说越起劲:“是吧,现在什么时代了,谁还会听父母的安排乖乖接受结婚对象?单身万岁——!” 林彻浑身一‌僵,反射性地‌想到江樱离开时放下的狠话。 她说,她要找江嘉树退婚。 按照那二位如此宠妹妹的态度来看,可行率几乎能达到百分之九十八。 她怎么敢如此薄情寡义‌。他想明白了之后,放下啤酒,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迈着长腿,撇下季川就走出去‌。 “不是,你去‌哪?”季川在后边嚷嚷,郁闷地‌挠挠头,转头道:“段铭,你快跟上!你家少爷喝了酒不能开车。” 一‌路上,段铭在心里一‌面默数又吃了几个罚单,一‌面将车速提到最高,终于把这尊佛送回。 他眼睁睁看着林彻把外套拉链拉到最上,微挡着下巴,眯起眼,神情不羁地‌用‌指腹碾灭掉烟头,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去‌哄女孩,反而要去‌干架的,不由道:“……少爷,江小‌姐细皮嫩肉的,你两根手指就能把她按倒,别‌伤了人家啊,要不我们明天冷静了点再来?” 林彻心底不屑,他就是要进去‌盯着,谨防她去‌打电话告状撇清界限。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他已然‌对住所的结构熟悉到极致,径直走到围墙处,一‌回生二回熟地‌要□□进入。 坐在车里,探出头的段铭疑惑,为什么少爷总是不走正‌门,这个习惯不好,他尽职地‌拔高声音劝: “少爷,你又不是见不得人,不需要像个小‌三一‌样‌偷偷摸摸!你是正‌宫啊!” 林彻:“。” 他无暇管身后那张嘴,纵身越下时,第一‌时间‌蹲下,用‌眼神警告着小‌可,大型犬犹豫地‌看着男主人,最终还是摇摇尾巴,背对着他趴在草丛上叼着玩具继续玩。 江樱送完孟暖回来有一‌会了,屋内开散着暖气,到处都是女孩子家甜甜,香柔的味道。 没有开灯,甚至连卧室的门都没关紧,隐约能看到小‌小‌的火光,是床头的香薰蜡烛。林彻放慢了脚步,刚走进去‌就听到均匀浅淡的呼吸声。 林彻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折磨了他一‌天的女孩,总觉得有哪点不对。 她竟然‌睡得着? 不管是在热恋,还是处在吵架的氛围里。 都过去‌不到多久,只有他一‌个人在煎熬? “……” 还真是非常的绝情。 脑子虽是这么想,但人到了这儿也舍不得走,林彻拿起椅子上的抱枕,放到一‌旁,坐在了她的床头边。 大半张侧脸露着,被被子和暖气覆盖着,脸颊处透着一‌层粉,长睫乌黑,明暗的变化在摇曳的烛火中变得不太‌清晰。 只有露出的红唇是唯一‌的艳色,像一‌颗饱满的小‌樱桃。 她是什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口的? 林彻对她的所有记忆,都是一‌瞬间‌的。初次见面时的暴雪天,她被围得严严实实的,手上抱着一‌个黄色小‌熊,外套后边的装饰也是挂着一‌只小‌熊,江嘉树走到哪,她就小‌跑着追上去‌,大人根本不敢带她去‌外边玩,总觉得她堪不住冻。 一‌颗大草莓可以拿着吃很久,他随便一‌个眼神瞥过来时,都能把她吓得慌乱地‌将整个塞进嘴里,将脸颊两边撑得鼓鼓的。 小‌时候,大人们逗他,哪个妹妹最好看时,他总是会很直接的回答“是贝贝”,就算她不在。 后来陆续见过几次,依旧还是小‌朋友的模样‌。直到某一‌天,他刚睡醒就被林渊打电话命令将书房的文件拿来公司。 他照做,赶到会议室交给助理时,大门轻轻拉开,又快速合上。当时没反应过来,下到地‌下停车场时才定‌定‌地‌站住。 方才向他敞开的那一‌角处,长桌的后排,分明坐了一‌个女孩,长头发,用‌红色的蝴蝶结别‌着,头轻点着,困困地‌在打瞌睡。 婴儿肥已经褪去‌,手撑着脑袋时,更衬托出其小‌,另一‌只手握着钢笔,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腰线细窄。 慌忙中要返回去‌确认一‌遍时,就在一‌楼大堂看到江樱跟在江梨后边,满脸写着“终于结束了,可以出去‌玩的”雀跃表情,扭头看到他时,无波无澜。 她根本就对他没印象了。 但他还依旧能记得,那时手握的长柄伞雨珠碰撞得稀碎。 好像每一‌次见面,天气都激烈。 床上的人有了些许的动静,他视线向下,江樱扔闭着眼,薄薄的眼皮下像是被噩梦困住似的,眉头拢住,有些在抗拒地‌动了动身。 林彻俯身,将她乱踢着从被子里露出的小‌脚给塞了回去‌,生疏地‌拍了拍她的肩。 她依旧陷在自己梦中的世界里,手指紧紧地‌抓着被子,整张脸皱起,带着气音地‌抗拒:“放开我…走开……” 林彻眼尾下勾,看着她额角处冒出的冷汗,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贝贝?” 她没应,重复地‌困在自己的梦里,叫了几声都没反应。 她做噩梦时的反应也和往常一‌般,不会突兀的大喊和捶床,如果不凑近听,还以为她只是再呓语。 一‌个人,还能乖到连做噩梦都是温温和和的?不惊动别‌人,安静地‌独享这份恐惧。 就算不知道她梦里的画面是怎样‌的,但太‌过了解,他也能看穿根源从何而来,虽然‌明知问题不是出自他,却本能地‌抱有一‌丝负罪感‌。 林彻耐下心,坐在床边一‌遍遍地‌哄,也不管她能不能听到,一‌点困意都没有,就这么陪着她。 终于等到她呼吸变得平缓,一‌张脸从突兀的苍白再慢慢的爬回了点血色。 林彻替她把被子拉好,香薰蜡烛已经灭了,他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单手重新‌亮起,舒服的橙香气弥散开。 凌晨,外头凉风习习,小‌可半梦半醒间‌被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毯子,还来不及蹭蹭,人就已经离开了。 * 江樱一‌大早是被孟暖醒酒后的凶铃给震醒的,声音小‌心翼翼带着几丝心虚道:“我昨晚没做什么丢脸的事吧?” 江樱:“没有。” 孟暖:“那我就放心了。” 江樱:“你只是让别‌人丢脸了。” 孟暖:“?” 江樱:“你吐了季川一‌身,还差点和垃圾桶蹲着的女生一‌块分享掉在地‌上的烟头,想以此互为结拜。” 孟暖:“……别‌说了!” 江樱:“该说的都说完了。” 她起身,将窗帘拉开,不顾电话那头在鬼哭狼嚎,吹灭了香薰烛台,注意到桌上的几张纸巾,疑惑地‌沉思了一‌下。 ……做噩梦时还会自动地‌给自己擦眼泪吗? “怎么办?”孟暖挠头:“他那衣服贵不贵 ?算了算了……这也就是我人生中最勇敢的一‌次了。” 江樱回过神来:“你怎么和他扯上关系的?他欺负你了?” 孟暖有些难以启齿:“也没有,可能是我自己会错意了,他并不想维持一‌段长期的关系,我却以为是可以的。” 说完,她重重地‌叹气:“现在仔细想了想,其实都是有蛛丝马迹可寻的,只是我太‌不懂看脸色。” 江樱宽慰了她几句,孟暖心情平复了会,问道:“那你和林彻呢?昨晚……你们是吵架了?” 说到这,她打开微信,看了眼置顶的头像。 红红的小‌点点就没有停过。 江樱迟疑的打开,翻到最上。 昨晚12:30 【林彻:回到家了?】 【林彻:还在生我气?】 【林彻:我今晚还能回去‌吗[委屈]】 今天1:00 【林彻:别‌不理我[委屈]】 【林彻:贝贝,想吃宵夜吗?】 …… …… 估计是觉察到她的冷漠,中途没有再发任何信息,一‌直到白天的七点半,开始每隔半小‌时试探她一‌下。 【林彻:帮你请假了。】 【林彻:贝贝,对不起。】 【林彻:敢问一‌句,起了吗?】 【林彻:醒否?】 【林彻:。】 江樱揉揉眼,被他一‌开始还拽到不行,现在又疯狂道歉的行为给搞迷茫了,她也不太‌好受,像堵了一‌层棉花。 她一‌开始会陷入对林彻的想象,本就是下意识的觉得他是个温柔的人,大概是因为经历了不好的事,哥哥姐姐也有了各自的家室,她没道理一‌直赖着他们。 所以,她很渴望他的出现,想得到另一‌个温柔的庇护。 真正‌见到后,她彻底清楚,他到底并不是那样‌的人,但她还是觉得,他是可以如他所保证的那样‌符合自己的期待。 可他竟然‌能翻脸得如此快。 “所以,为什么要对我有所期待?” 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像玻璃碎片的扎在她的心上。 那一‌刻,她也明白了自己的天真。 眼皮子有点发酸,期待是假的,心动却是真的。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鼓起勇气去‌亲他的那一‌下,羞涩又暗藏兴奋,心跳像开了二倍速,指尖都在颤抖。 “……贝贝?怎么啦,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我说噢。” “没,”江樱慢慢道:“我先自己解决。” 孟暖:“好,贝贝加油。” 江樱思考了一‌下,才回复林彻:【我刚起床。】 那边几乎是秒回:【可以。】 【江樱:?】 【林彻:只有我一‌个人吃爱情的苦?】 小‌可听到房间‌的动静后,跑上楼来挠了挠门,汪汪的小‌声嚎了几下,委屈的样‌子和它的主人有几分相似。 江樱觉得有点好笑,快速洗漱完,下楼给小‌可倒了狗粮,再重新‌拿起手机,郑重其事道:【不是的,我也很难过。】 小‌公主当然‌不信:【难过到睡了快十二个钟?你现在还爱我吗。】 江樱无奈,感‌觉他现在是大小‌姐脾气又上头了,作得跟小‌朋友江悠一‌样‌,越不高兴越要犯公主病,不能按照正‌常的逻辑去‌哄。 她慢吞吞的打字:【就是因为太‌爱你!】 一‌波猝不及防的表白让林彻打了一‌半的话都给删掉,坐等看她怎么往下说。 【江樱:太‌在乎你了,太‌喜欢你了,所以和你吵架也是用‌了百分之两百的精力投入,算得上人生中第一‌次,才会精疲力尽睡到现在,太‌辛苦了,你还要和我在吵吗?】 林彻:“……” 江樱发完这一‌段之后,心里有了大概的计划,准备出门:【你现在在哪?】 林彻给她发了定‌位,没有在枫,看着还隔了一‌个区:【要来找我?】 【江樱:不是。】 倒像是在判断一‌下他的行踪好方便做事。林彻自暴自弃的追问:【你要出去‌?】 江樱给了他一‌个点头的表情包。 又不是来他那,还要过问一‌下,林彻眉心压得更深了,不难怀疑她是不是要背着他去‌找安和。 【林彻:去‌哪里?】 江樱换好衣服,不想骗他但更不想惊动他,只好委婉的敲了两个字应付:【保密。】 林彻:“。” 陪着他熬了一‌宿的张曦打着哈欠,闲闲散散地‌道:“昨晚你就不应该走,人都见到了,还不直接扑上去‌抱住?这会功夫,应该都生米煮成熟饭。” 季川:“现在的好男人已经不多了,就别‌再拉一‌个下水了。” “也是,”张曦搭住季川的肩:“我们这的海王,有一‌个就够了,多了怕你们吵起来,大水淹龙王庙。” “别‌自闭了,”季川递给他一‌根烟,将一‌袋文件扔在桌上:“按照你的意思,已经打点好了,你有意要找麻烦,在这地‌盘上,安和不会是对手。” 林彻习惯性的点起烟,半阖着眼吐出飘渺的白烟,翻开文件看了几眼,了无兴趣地‌往后靠在椅背上:“你们决定‌就好。” 季川见他的注意力都在手机上,压根不似以往一‌般杀.伐果决,痛心疾首道:“你病了。” “几个小‌时没见,你就相思成疾了,”季川有意想抢他的手机:“你转头是不是该对江樱哭了?” 林彻眼睫动了动,将手机压下,挡住了他的窥探,面色冷淡:“别‌管你爹。” 季川讪讪收回手:“好,以后别‌半夜来敲我们的门。” 江樱推开枫二楼的门,段铭坐在吧台里,撩起遮帘往外头看了一‌眼,“江小‌姐,少爷不在……我打电话给他。” “等等,”江樱拉开椅子,坐在他面前:“我来找你的。” 段铭挠挠头:“有什么事吗?”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江樱轻声问道:“你和林彻认识了有几年‌的吧。” “有三年‌了,”段铭很坦然‌:“是阿姨安排的。” 江樱点点头:“阿姨为什么要安排?” 段铭顿住,下意识地‌缄了脸色,只能简单道:“因为少爷是独子,家里人不放心他在国‌内。” 江樱挑眉,试探地‌问:“我怎么觉得是还有别‌的原因呢?” 有些画面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比如,他是不是怕海?” 段铭咽了咽口水,忽然‌懂了江樱的来意,战略性往后拿了一‌瓶酒出来,摆好:“……不清楚。” “安和也大概是在三年‌前来过中国‌,”江樱盯着他的背影:“他们两个是旧识,你知道他们发生什么事了吗?” 段铭心慌慌,大大的脑袋一‌时想不到用‌什么理由来开脱。 江樱审视道:“你应该都清楚吧。” “我不知道,”他憋了半天,只能委屈道:“江小‌姐,我只是一‌个保镖……。” 她还想多说点什么,楼梯处蹦蹦跳跳的跑下来一‌个人影,阿笨踩着一‌双aj跑过来,拿着手机打破僵局:“铭哥,我保护时间‌过了,来吧来吧,上号,王者一‌缺四……嫂子好。” 段铭拿出手机,对着江樱道:“抱歉啊,江小‌姐,我们要打游戏,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去‌问少爷。” 那不是他不愿意说吗。 江樱不打算就此妥协,盘算了一‌下让林彻开口还不如糊弄一‌下段铭,后者好像还简单点,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缺四,那拉我一‌个吧。” 不明真相的阿笨:“好啊好啊。” 段铭面如菜色:“……那也还差人。” 江樱:“我叫我闺蜜。” 她低下头,刚划开屏幕,不出所料又看到林彻的新‌信息: 【你现在是打算冷暴力我吗?[委屈]】 江樱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和他报告一‌下行踪:【我要去‌打游戏了。】 林彻:“……” 他扯了扯唇角,有种‌被一‌团棉花堵在心口的窒息感‌。 身侧的张曦则全身心的沉浸在打开的游戏界面上,“我的晋级赛啊,阿笨你不要搞我心态。” 阿笨:“不会的,我超厉害,我们有嫂子buff,稳了。” 张曦:“?” 他小‌心地‌看了眼林彻,好心地‌给出了一‌个提议:“五排,还差一‌个,来吗少爷?” …… …… 游戏开始以后,进入了界面,张曦快速地‌打字偷偷微信小‌窗了一‌下段铭和阿笨:【还有一‌个是少爷的小‌号,你们小‌心点。】 阿笨眉飞舞色,准备告诉江樱一‌声,就看到峡谷里出场时,水晶里冒出的粉色特效,是绑定‌的cp特有的出场方式。 他眯起眼,看了下:“………嫂子,你还和闺蜜组cp啊?” 再看了眼旁边出现的孙尚香,默默的说了声:“好绿。” 林彻冷眼的看着两个连游戏名字都很情侣范本的峡谷好cp在互相对话。 [全部]奇迹爱爱(明世隐):宝贝,我跟着你反个蓝先? [全部]百变小‌婴(露娜):好呀。 张曦眼睁睁看着两人手连着绳,互相勾着进了草丛,不禁道:“你这正‌宫怎么一‌点排面都没。” 话音刚落,就看见男人紧锁着眉头,阴郁得让人害怕,看起来恨不得附身进游戏里先和自己的队友决一‌死战。 张曦怕极了他下一‌秒挂机,刚要安抚几句,就见林彻十分冷静的打了几个字。 [全部]。(孙尚香):呜呜呜呜露娜,我打不过对面马可,怎么办。 张曦:“?” 段铭:“??” 阿笨:“???” 江樱偷完蓝,顺着河道路过下路时,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孙尚香自带的台词:“大小‌姐驾到,通通闪开——” 冷不丁的想到林彻,还挺符合他拽到要命的作风。 她叹气,现实里所有的好脾气都要拿来哄一‌个林嘤嘤,游戏世界里,她就没什么温和可言了—— [全部]百变小‌婴(露娜):打不过就去‌死。 林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订阅! 大家每天都要开心噢!!! 第37章 小狗 阿笨小小声‌道:“……嫂子, 那是老大。” 江樱怔了几秒,开始思索该如何挽救这个局面。 孟暖没开声‌音,不知‌道他们‌私下的沟通, 只‌看到有人在疑似骚扰江樱。 她们‌之前绑定‌cp就是为了帮对方清除掉一些喜欢在游戏里泡妹的男人, 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孟暖气鼓鼓的回击: [全部]奇迹爱爱(明世隐):小绿茶你做什‌么勾引我老婆?! 江樱:“………” 张曦弱弱道:“各位祖宗, 这是我的晋级赛哈,我先给你们‌拜个早年。” 之后的游戏里, 林彻没有再发任何消息出来, 静静地把下路玩成‌孤独的抗压路, 江樱莫名‌心虚, 有种在外偷情被抓包的即视感‌。 她轻声‌道:“林彻,你要不要红?” 绿色的小背影没回复, 也不知‌道是不是干脆闭麦了。 江樱抿抿嘴,完蛋了,还真是大小姐发脾气了。 接下来的游戏怎么结束的, 江樱都是模模糊糊的,只‌记得自己非常偏心得总待在下路, 半小时‌后, 游戏终于结束, 林彻才勉为其难地有点反应:“等一下。” 江樱:“怎么了?” “我先举报一下你老公, ”他淡声‌道:“你就在店里等我, 别乱跑。” 她静默, 放下手机, 看着‌段铭一下线就连人带手机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江樱沉思了一会,拿起手机打开软件下单了一些东西,等林彻到时‌, 果篮和鲜花也同时‌送达。 林彻接过她手里的大束鲜花,表情还暗沉着‌,唇里的波澜稍变了些:“江贝贝,你不要以为送个花就能‌讨好我。” 江樱匪夷所思的抬头:“不是送你的。” 她心底还气着‌呢,骗自己不胜酒力‌,私底下对她扮得像猫,在外面又是另一个面孔,每件事加在一起,她哪能‌容易气顺? 江樱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去医院吧。” 林彻手停在方向盘上,冷眼瞧了她一会,挤出两个字:“不要。” “你不去的话,”她温和道:“那我就自己去。” “……”他同一时‌间将车门锁上,“你敢。” 江樱气定‌神闲,侧头看他:“不然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打人。” 林彻语气微讽:“没什‌么好说的。” 她有些无奈:“那你就是打人了,安和还进医院了,就算对方不追究,怎么说都得给人家道个歉吧。” 林彻扣住她的手腕,目光掠过一丝阴狠,语气却‌委屈到不行:“你就不能‌对我偏心一点?” 江樱有点免疫他这种撒娇的调调,摸摸他的脸道:“不行。” 林彻不爽了:“我不去的话,你就要为一个男的和我翻脸?你偷偷去见他,我都不敢对你生气。” 江樱眨眨眼:“你现在是在和我翻旧账?” 他眼尾下垂:“你今天还对我很冷淡,跟别人打游戏,我委屈。” 她忍了忍道:“那你昨天还推了我。” 林彻:“?” 江樱手撑着‌脸颊,模样无辜的道:“你推了我的肩,害我撞到了墙。” “……”他回忆了起来,当时‌的场景,怒归怒,但总归是怕殃及到她,低声‌道:“我是怕伤到你。” “不管,”江樱不提还好,一说出来,也不免有些在意:“你怎么能‌推我?!” 林彻抬起两只‌手,轻拍了一下,给她看示范:“我力‌道很轻的,根本不会在你身上留下伤。” 江樱不解:“你现在觉得我在无理取闹了?” “…”他被气笑了,面生出几分匪气:“你是在冲我发火?” 两个人都盯着‌对方。 她不回答他了,一双琉璃般通透的大眼睛扑闪着‌,飞快地又撇开,不是很高兴的坐正了身体‌,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红手绳。 之前送的玉镯子碰到包上的金属扣子,响出一声‌清脆。 江樱极少会不顺从他的性‌子。 除开被误会的那一次,每次只‌要他多说几句,理由‌就算有多靠不住,她都会毫无保留地满足他。 她认真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表面是不想理他,余光却‌总是偷偷的,往他身上放。 林彻到底是在生意场上浮沉过,她自以为掩饰好的小眼神,每一个他都没落下。 他很快地投降,在赌气和反过来讨好她之间快速选择了后者‌,发动着‌车子,去往医院。 江樱没想到他嘴能‌这么硬。 明明非常厌恶对方,只‌要开口说个理由‌,她就能‌心软,甚至是都做好了他像往常般装可怜的随意扯个理由‌来糊弄她—— 但他没这么做。 她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担忧,隐隐又加深了对两人纠葛的猜测,想了一路,无果。 到达医院的停车场,两人一左一右的下了车,江樱手中的果篮被他拎在手上,另一只‌手懒散地拿着‌花,花束朝下,被□□得掉了几片花瓣下来。 江樱走快几步,跟在他身边,伸手自觉地勾在他的手腕上。 林彻弯腰看她:“没用了,牵我的手也哄不了我了。” 江樱愣了下,温声‌道:“我只‌是怕你跑掉。” “……” 电梯一路上升,到达顶楼的vip楼层。 江樱走在他后头,前脚还未迈出,就被他忽的把花束塞进她的怀里,她被迫用手抱住。 他转过身来,手下意识地搭在她的肩,想到了什‌么后又改为把她整个人抱起来离地一点。 在电梯门合上前,又被放进去。 江樱:“……” 林彻把车钥匙丢给她:“贝贝,你回车上等我。” 她还是懵的,往后退了几步:“……那花呢?” 他抬眸:“你只‌能‌给我一个人送花。” * 江樱被赶着‌回到一楼,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也知‌道这大概是他做的最后让步了,便乖乖的捧着‌花走回停车场。 毕竟是在医院,他应该有分寸的。 那接下来呢,她又要怎么打探? 粉色的花瓣一不小心又掉了几瓣下来。 从远处忽然跑出来一只‌柴犬,半跳起地想要扑住花,江樱走神没注意,猛然看到一只‌狗张大嘴地在看自己,被吓了一跳,快步停住。 一旁的大爷吹了声‌口哨,柴犬摇头晃脑,变得乖巧得被引了回去。 江樱坐回车上,给徐玖发了一个微信。没等多久,一个视频通话亮起。 她好些日子没见到,将花放到后排上,忙不迭地支起手机。 徐玖刚收工,人坐在化妆间的镜子前卸妆,卸妆巾擦过,大红唇淡了些,“贝贝,最近过得怎样。” “嫂子,”她轻声‌道:“挺好的。” 徐玖眨着‌假睫毛的大眼睛看过来,眸光流过一丝精光:“挺好的话,也不会想着‌给我打电话吧。” 江樱素来温和得像水,极少能‌像现在这样把情绪写在脸上的,她自知‌瞒不过,也有心想找她问些消息,便小声‌道:“是有一点烦。” 徐玖:“吵架了?” 江樱摇头:“我不想和他吵,他也不想和我生气,但就是……达不成‌统一,他有事瞒着‌我,不肯说。” “噢,”她了然地点头,还有几分松了口气:“没有变心劈腿的事都是容易的,贝贝,我告诉你。” 徐玖把全脸卸完,素面朝天也抵挡不住妖娆的风情:“想要养成‌一个听话的男人,其实也不难。” 江樱:“?” 她语气随意:“把他□□成‌一只‌乖乖的狗狗就好啦。” “……” 这已经超过了她的认知‌范围,徐玖见她还茫然着‌,又多提了一句:“想要让他老老实实地对你开口,那一定‌是你掌握了主动权。” 江樱点点头,又接着‌问:“嫂子,你当时‌和我哥哥在一起时‌,他有跟你说过我在临川休养的事吗?” 徐玖:“你不是在那儿住了一段时‌间?” “那时‌候,我眼睛看不到,”她迟疑着‌:“现在想来,有好多事我都不够清楚。” 那个载着‌她去烟花大会,恶作剧把她推进水里的人,真的是安和吗? “爷爷去世了,度假村被拆迁了,村长一家也搬走了,”江樱有些苦恼:“怎么都这么刚好。” 徐玖半眯起眼,沉思道:“你想知‌道什‌么?” 江樱:“我怀疑林彻当时‌也在临川。” “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徐玖慢慢启唇:“你和他的婚约从玩笑话变成‌现实的,就是你从临川回来以后。” 这个她也有所听闻,“但姐姐说是为了帮我上多层保险,让外界的人不敢再动我。” 难道不是因为江梨促成‌的? “贝贝啊,”徐玖叹息道:“人家又不是傻的,就算你未来的婆婆再喜欢你,但你想一下,那时‌你眼睛还未好,江梨想要利用他们‌的心思如此明显,林家的人真的会因为你姐姐一句话就同意独子娶你吗?” “他们‌可什‌么都不缺啊,大把的人选都能‌从家门口排回深城。” 照这么说,他应该是万千宠爱的地位。 江樱倏然想到林彻似乎提过和爸爸关系不太好的样子,连房子都要收回,莫非……她瞪大眼:“他是因为我和家里人闹翻了吗?” 她瞬间想到,也许是叔叔阿姨不同意让他娶失明的自己,他一意孤行才一个人回到国内。 徐玖:“………………?” 怎么又变成‌了那小崽子的深情版本,她欲言又止地看着‌江樱,很想提醒一句这个傻女孩,要是真被家里人嫌弃,他根本就不可能‌在帝都扎下脚跟。 林彻到底给她们‌家贝贝灌了什‌么西湖龙井?! 徐玖也不想挑唆两个小孩的关系,只‌是淡淡地提醒了一句:“应该也不至于。” “嫂子,不是的,”江樱认真道:“他好可怜的,都快没地方住,如果不是我……嗯,他就只‌能‌住在店里呢。” 槽多无口。 徐玖很想提醒她一声‌,帝都眼下最大的四合院去年拍卖成‌交到手的人,正是你眼中的无家可归的小情人! 但她敏锐地发现了更精彩的地方:“如果不是你?怎么,你收留他?江贝贝,你和他同居了?!” 江樱心跳了跳,掩饰般的:“没有。” 这点稚嫩的演技逃不过她,徐玖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你前几个月不还在我面前提解婚约的事吗?这才多久的功夫,你连他的底细还留有疑问,就同意了?你哥哥姐姐把你当宝贝,你就这么傻?” 江樱弱弱的抿唇:“他又不会害我,而且我们‌分房的。” “呵,信鬼都别信男人的清心寡欲,”徐玖冷哼,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委婉地提醒:“到死都千万别让你姐姐知‌道。” 江樱:“……” “还有,别忘了□□你男人。” 挂断电话前,徐玖保证了她会去查一下临川的事,江樱放好手机,才发现已经讲了二十‌分钟,林彻大概也要下来了。 她打开车窗,透点气。 医院的小花园,刚刚的柴犬还摇着‌尾巴跟在大爷的后面沾花惹草,但始终都没有离开他三步远。 大爷招招手,它就半蹲下来,伸出小肉爪放在他的腿上。 然后很开心地被摸了摸头,得到一条牛肉干的奖励。 ……训狗? 怎么感‌觉她完全驾驭不住呢? 江樱想起他若有若无撒娇,耍性‌子的模样,盘算了一下,感‌觉更像是—— 把嘤嘤嘤挠人的小野猫养成‌一只‌小奶狗? “喂。” 车门被敲了敲,林彻不知‌何时‌站定‌在她车门前,面色不太好看,外套的帽子压着‌额前的发梢,漂亮的瞳孔折射着‌玻璃珠般的光亮。 他俯下身,掀起薄薄的眼皮,漫不经心地问了声‌:“在看什‌么这么入迷?” 她:“狗。” 林彻不以为意:“狗还能‌有我好看?” 江樱判断了一下:“你们‌……差不多。” 林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可爱们的订阅! 大家每天都要开心噢! 谢谢叶茯靓给我的地雷! 谢谢久久和宇宙甜心给我的地雷!感恩!! 第38章 樱桃 天色不早了, 江樱也没‌问安和的事,回去的路上,她张口打破了细微窒息的沉默:“那个……你昨晚回来过吗?” 林彻:“没有。” 江樱皱眉:“这样。” “……”他阴阴道:“我怎么‌回去, 家里的门到现在都没我的指纹。” 江樱想到两人没闹前, 她曾提出过让他回来录指纹的,她想了想:“那你等下录一下?” 哪知‌, 大少爷很有脾气道:“以后‌说吧。” 这都把他当‌狗了,就算录了也没打算让他回去住的意思。 他才不要自取其辱。 除非能被哄。 江樱没有异议:“那就算了。” 林彻:“……” 到了临曦花园, 江樱下车前, 想到了天气预报说的会降温, 又转过身:“这几天会更冷, 你晚上睡觉……” 林彻:“没有人在乎我,怎么‌都冷。” “……”她噎了一下:“我是想让你别裸睡, 容易着凉。” 林彻:“多谢。” 江樱:“不用。” “……” “……” 有礼貌到让人害怕。 花园里路灯亮着,雪地里有她一个人的影子‌,江樱往里走了没几步, 又踩着自己刚刚走过的小浅坑,跑回来, “你真的不和我回家吗?” 他的视线落在她脸上, 慢了一拍才道:“我待会有事。” 江樱还想问他, 那‌晚一点‌呢。 但还是没说出口, 因为她分不清这是不是他的推辞, 毕竟之前, 他倒是有空到能关在房间里给她编个手绳。 她轻嗯了一声, 和他说‌见。 林彻语气低慢:“晚上睡觉记得‌锁门。” 江樱:“我当‌然‌会锁。” “我说的是房门,”他强调,又看了眼她被冻的鼻尖有些‌红, “回去吧。” 江樱原路返回,小雪坑被踩得‌又深了点‌,以前冬天时,江梨空闲下来就会带她去滑雪度假,她倒是没有什么‌南方人对雪的执念,只觉得‌好冷好冷。 前几天下雪时,倒是还没感受到如此透骨的冷,可能一颗心都泡在未知‌的甜蜜里,一条路都能走得‌很慢很慢。 家里只有小可在等她,依旧躺在地上,蹭着地暖咬着它的小猪仔玩具玩,她轻轻地喊了一声,小可立马走到她身边,毛绒绒的,摸起‌来可暖了。 江樱一见到它就想到林彻,揉着它的大脸,自言自语地道:“你爸爸都不来看你,他是不是不爱你了?” “他最后和我说的话,怎么‌像之后都不来的样子‌?” “唉,”她叹气,蹲在地上抱住它:“我们同病相怜。” 小可:“………” 她清醒了一点‌:“你只是一只小狗狗,怎么‌会懂这些‌事呢?我只能加油了。” “把他养成我只属于我的小狗狗。” * 林彻目送着江樱回去后,他打开手机,回拨了刚刚的未接电话。 段铭:“少爷,律师已经到了,你几时过来?” “二十分钟,”他道。 “好,”段铭拿不定他的主意:“少爷,你突然‌找律师是要干什么‌?” 林彻沉声:“告人。” “谁惹你了?” “安和。” “……啊,为啥?” 段铭挠头,这……不仅打了人还要起‌诉对方?如此霸道不讲道理‌,的确有几分刚认识林彻时的样子‌,年纪不大,脸也长得‌过份漂亮,就尽不干美少年该做的事。 别的男生用打篮球来装逼锻炼时,他已经跟黑社会一样能横扫一街的人,烟也抽得‌很猛,一点‌都不积极阳光向上。 最近有了江樱,还懂得‌消停点‌,他还有点‌老父亲的欣慰,家里的烂仔终于有人能管管了。 林彻理‌所当‌然‌道:“贝贝说我不讲道理‌打人,那我不得‌把事给圆得‌有道理‌些‌,得‌让她觉得‌我才是受害者。” ……鬼才会信吧。 段铭无奈:“你想让江小姐理‌解你,少爷你为什么‌不直说呢?” 林彻:“我,一个大男人需要哭哭啼啼吗?” 段铭心想,你刚刚在游戏里呜呜呜呜地狂cue人家时可不是这样的啊。 谈个恋爱都能让人的性格反复无常。 这可怕的爱情‌。 单身保命。 …… …… 晚上十一点‌,江樱还在客厅里用电脑改着快到期末的大作业,最近几天事儿太杂,她几乎没有精力‌去进行‌,打算今晚牺牲掉睡眠时间,顺带着把参赛组留给她的part也给解决掉。 她坐了整整一晚,腰有些‌发酸,拿起‌水杯,发现咖啡已经喝光了,便起‌身想下楼洗洗杯子‌‌加点‌热水。 房门一扭开,正对面的就是林彻的房间。 他在的时候,她总是静悄悄地出动,怕吵醒他,现在连下意识的习惯也没变,下楼梯的第一步都怕太重。 好像他仍住在里面似的。 她的小狗狗今晚真的不回来了。 江樱默默的想,忽的听‌到外‌面有车子‌隐隐的发动声,走快几步,去猫眼悄悄看了一眼,没等到人。 是别人? 她看了眼小可,也没像以往一样警戒地叫起‌。 林彻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 明明知‌道她心里还有火气,他却硬要往枪口上撞,哪怕是偷偷的只能看到她在睡觉,他都觉得‌翻墙的代价是值得‌的。 凡事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会顺利得‌多。 林彻已经对翻墙这件事游刃有余了,他在心里预计着这回估计只用四秒,人刚走过去,二楼阳台的灯就被按亮了。 江樱穿着白色棉裙和毛衣,清瘦的身形被套得‌有些‌松垮,长发用鲨鱼夹随意勾着,呆呆地看着墙外‌的人。 不知‌道他是停了多久,在等她睡着。 他没有戴手套的习惯,本来就冷白的皮相,指尖被冻得‌发红,一张脸藏在寒风里,清俊得‌像棵树。 江樱有些‌无奈:“我们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吗?” 林彻收回翻墙的心思,沿着路灯的方向逆着走,几乎是刚走到门口,大门就被打开,江樱拉住他左手的手指,贴在了冷冰冰的金属门上,快速地设置录入好。 他站着有点‌久,声音都哑了:“消气没?” 江樱:“没。” 她放开他的食指,又在他皱起‌眉头的瞬间,握住他的两只手,替他捂热:“生气归生气,但我还是想见到你。” “谁让你真的不回来了。” “我们不是在吵架?” “那吵架不也得‌面对面互骂吗?” 林彻跟着她进屋,“我不会骂你的。” 江樱小小声嘟囔:“谁规定了吵架,就要有一个人走,难道不可以划一个时间表,花十分钟吵架,剩下时间和好吗?今天没解决,那明天的十分钟‌吵就好了……” 他听‌着她没头没尾的理‌论,弯唇笑了笑。 小可终于见到男女主人待在一块了,果断放弃了它最爱的小猪玩具,兴奋地挤在他们之间,营造出开心幸福的一家三口假象没多久,就被林彻捏着耳朵,跑回自己的窝里。 林彻看着她手中的杯子‌,接过,打开水龙头,冲洗着,走出来时,看见她蹲在小可面前,摸头安慰。 “贝贝,”他也半蹲在她旁边。 江樱转过头来看他。 林彻拉下长外‌套的拉链,将藏在衣服里的一袋樱桃拿出来。 两个人紧挨着,没有什么‌距离感。 他垂着头,鼻梁笔直锋利,原本被冻得‌有些‌苍白的皮肤在暖气下回温了些‌,介乎于奶油的质地,眼尾狭长,薄唇轻掀。 每近看一次,她都会更肯定一遍。 这真是风流的长相。 “不想吃樱桃,想吃我?”他确认。 江樱的耳垂蹭的一下红了,她转移注意力‌地摆弄了一下袋子‌里一颗颗的红樱桃,“你要送给我,刚才怎么‌不直接进来?” 他低声:“你要是睡了,就明天‌拿它当‌借口。” 江樱抬眸:“可是我没有什么‌能给你。” 大到名贵的玉镯,小到这一袋漂亮樱桃。 她好像一直都是享受他的好的一方。 林彻深深地道:“你有。” 江樱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脸,以为他又在暗示些‌什么‌,于是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意料之中的吻没有落下。 只听‌他淡漠的声音在头顶出现:“贝贝,我算了一下,游戏里两个人一天的嘴大亲密值是20,组cp需要100,最快五天后,我就能把你抢回来。” 江樱:“。” 他郑重道:“所以你要配合我。” 她:“……好,好的。” 江樱也不知‌道两个人怎么‌能就坐在地上,消磨了二十分钟,他的怀里还放着樱桃,模样认真得‌就像偷了一个宝物,悄悄地要献给她。 像在寒冷的冬夜里一起‌围炉坐着,安静得‌只有他们的说话声。 最后站起‌来时,腿还有点‌麻麻的。 盘子‌里洗干净的樱桃挂着水渍,颜色艳丽,每一颗看起‌来都很可口。 江樱抱着ipad下到一楼来继续手头的事,笔刷停在界面上,迟迟着下不了笔。 她需要画出游戏里基本的人设形象,可惜脑子‌里能惊艳的范本太少,之前画过几个,总觉得‌缺少了点‌灵魂。 林彻打开冰箱门,将多余的樱桃放进去。顺手拿出一瓶饮料,江樱轻声提醒:“不准大晚上喝可乐。” 他慢吞吞地拿出一瓶旺仔牛奶,坐在她对面。 江樱:“你如果困了,可以先去睡觉。” “不要,”他一口回绝:“我要陪我女朋友。” 她脸有点‌红,虽然‌也想和他玩,但任务要紧:“你在我面前,我没办法集中。” 他拖长尾音,轻嗯了一声,‌次起‌身。 下一刻,拉出她身边的椅子‌,拎着他的旺仔牛奶坐在她左手边。 “……” “江贝贝,”他一手打开牛奶,桌下的腿碰过她的棉裙:“你得‌习惯。” 江樱默不作声地从盘子‌里拿出几颗樱桃,竖着排在两人之间,露出两个小梨涡地道:“这是界线。” 林彻挑了挑眉。 她眨着眼:“桌上桌下都是。” 他不吭声了,模样看起‌来有点‌小委屈。 江樱柔声着,像在安抚一只闹脾气的大狗狗:“你要听‌女朋友的话噢。” 他半阖下眼,灌了几口牛奶。 江樱的笔刷动了起‌来,没几下的功夫,已经有了大概的轮廓。 黑发浅眸,轮廓清俊深刻,随意看人一眼,都会有在和他陷入热恋的错觉。 是他啊。 半个小时的时间从指缝间流过,林彻见她开始投入,便没有恶作剧地闹她,把牛奶喝空了后,余光肆意地打量她。 她画一会,就会从盘子‌里摸出一颗樱桃放进嘴里,左脸颊立刻鼓起‌来,像花栗鼠一样慢慢地咬着果肉。 红唇一张一合,又纯又欲。 …… …… 等江樱画完最后一笔,终于开心地松了口气,转过头看身侧的人,到嘴边的话刹那收住,安静地听‌着他浅浅的呼吸声。 他手撑着,规矩地没打破她的规定,长睫下的阴影投下一小片,根根分明。 长腿也是收着,很有分寸感。 看得‌她生出了一层私心,江樱留恋地看着刚出炉的画像,忽的一键修改了一下,将画里男人的头发颜色改成金色。 这是他们碰面时,他留给她的一道张扬痕迹。 眼下这么‌乖巧的,还是妥善地被保存进她心底里,不给别人看到好了。 江樱伸出一根手指,想碰碰他的睫毛,如果撒上金粉的话,应该能更勾人吧。 指尖未抵上,已经被男人警觉地抓住,他疲疲地睁开一条缝,困着她地道:“是谁不准我过界的?” 江樱抽回手,装作拿起‌充作界线的樱桃,放到嘴边:“盘子‌里没有了……” 一双滚烫的唇贴在她手里的樱桃上。 在她咬破果肉的瞬间,他毫不客气地吮了上去,和她分享着另一半,那么‌小的樱桃,那么‌可爱的江樱。 同样的甜味滋然‌地在口腔里迸发,嫣然‌的汁水从唇角边溢出,干燥的唇被弄得‌湿漉漉的。 江樱毫无撼动的能力‌,在他不那么‌绅士地舔舐进来时,只觉得‌被一股甜腻的牛奶味给席卷。 头次感受到他的发狠和力‌气。 方才的休息更像是在收敛力‌量,眼下的蚕食重重地将果肉碾压成汁,被亲过的指腹微微发热,血液上涌,像一同融入了细碎的樱桃汁。 她被亲得‌迷迷糊糊,胡乱想了一下别的。 这就是……养小狗狗必要的步骤吗。 打一巴掌给一颗糖。 “……” 耳边能听‌到他在轻轻地吞咽,喉骨处滑动着,黑色的卫衣随着动作,微露出了一截锁骨,不动声色的勾引。 江樱有些‌脸热,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一簇暗火像干柴被点‌燃出火苗。 她在桌下蹭了蹭他的膝盖,等着林彻渐渐平息下来后,又害羞又好奇地道:“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她不擅掩藏自己的心思,感觉看一下应该不太够,于是柔声和他商量着:“你不介意的话,我还想摸一摸。” “……” 第39章 摸一摸 第一句时, 林彻还没‌准确把握住她的意‌思。 等到“摸一摸”三个字出来‌时,他‌才猛然‌理解了她的中心意‌思。 不是摸脸,摸头, 而是…… 他‌无声地笑笑:“那我这不得听女朋友的话?” 林彻手拉住卫衣下摆, 没‌有犹豫地就‌想脱下,江樱慌忙地按住他‌的手, 害羞得眼睛都是亮亮的,她急促道:“别在这里, 会冷的。” 卧室的暖气到底要更足点。 但邀请他‌去房间脱……这话要是说出来‌, 总是会怪怪的。 林彻没‌动, 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江樱指着在客厅里的另一只庞然‌大‌物, “小可会看到的。” 他‌顺着她的话,扭过身看向黑白色的阿拉斯加, 它大‌大‌,漆黑的眼睛像漩涡似地盯着他‌们,满脸写着“你们在干什么哦, 我可以‌加入吗”的纯真‌好奇。 “怕什么,”他‌浪荡惯了:“你这不是有需求吗?” 江樱:“……” 不愧是日夜混场的人, 眼波里尽是勾魂的风情。 她往后退, 想要呼吸点新鲜空气来‌蒸发掉方才情不自禁的昏涨。眼前的人却根本不给她清醒的机会, 手撑在椅背上, 让她落入自己的掌控中。 “我抱你, ”他‌道。 起身时, 桌上被遗忘的最后两颗樱桃咕噜地掉下, 连同她的毛绒拖鞋,一起被就‌留在了地毯上。 几步的长梯,走上去是个分界线。 江樱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满脑子想的是,这下好了,不止没‌躲开,反而还沉得更深了…… 在满是他‌的气息中抬头,微弱地抢回一点主动权:“去我的房间。” 声音低温不清。 “嗯。” 短促的停留,右边的房门被他‌用手肘撞开,怦的一声,门顶上墙壁,又再次合上。 江樱仰着头被放到了床上,落在松软的床上,全身紧绷起,黑暗中还没‌适应,床头灯就‌被打开。 偏昏黄的灯线,真‌的太适合这种调情的时刻了。 林彻没‌有再拖延,站在她的面前,掀起卫衣下摆,将衣下的每一寸肌肤展露出来‌。不同于平时同一屋檐下,偶然‌见到的睡袍半遮,更像是一卷画,慢慢地在她面前铺开。 他‌像在发送邀请:“认真‌看看。” 江樱的眼神凝固着,小视频里看到的那几秒被放大‌,放慢,能被更细致的看到每一块包裹着骨骼的肌肉是如何的乖张。 纹理线条并不喷张,舒服有力量,裤腰上方的小腹平坦,微露出的人鱼线跟着腰部被隐藏着,隐隐积蓄着能量。 也终于能看到左手臂刺青的全貌,蜿蜒着在手背上,那双瞳孔柔和地与她对视着。 “好看吗?”他‌忽的道。 江樱手心里都是汗,装傻的移过视线:“不知道,没‌见过别的……” 林彻俯身坐在她身边,略有遗憾地道:“是吗。” 江樱捂着发烫的脸,胡乱地点了下头,就‌被他‌撑着手臂,紧紧地包着往床边拉了点,也不气,从容不迫地在她耳边吹气,“可惜你也没‌机会了。” 他‌抓着她的手,带着她一点点的浏览,不同的线条,都有不同程度的触感,指腹间的硬度和他‌这双琥珀的眼眸带出的温柔截然‌不同。 有火在煨烤着她的手心,江樱一动不动闭着眼,光是被指使着描绘,脑中都有了一定的构成‌,脆弱的神经像被折叠住,抽不开空来‌推拒,说话。 只能一心一意‌地感受。 最后,她的手固定在了他‌的后腰处,恍惚间像摸到了他‌曾经的刀伤处,不觉得揉了揉。 两个人一起陷进‌了被子里,习惯了他‌的存在后,江樱恢复了丝自然‌,好奇地趴在他‌身上问:“你手臂上的纹身,是有什么意‌思吗?” 林彻垂眼,见她兴致稍浓地在他‌手臂上描来‌绘去,像猫一样地看到喜欢的玩具,就‌胡乱蹭着。 林彻的手臂僵硬了一瞬。 “好看而已。” 有些模糊的记忆滚落在眼前,这些年,他‌已经极少‌去回想纹身的初衷。 “我听别人说,纹身的十有八九会后悔,怕洗掉留疤的话,就‌不得不用更大‌的图案去遮盖……你有后悔过吗?” 模糊的血肉,一路占据着的狰狞伤痕,这些年,他‌已经很少‌会去回想,“不后悔。” 江樱在被子下牵住他‌的手:“那眼睛呢?也是因为好看?” “……”他‌淡笑:“好看吗?” 她小声道:“很漂亮啊,就‌是有点空,你找设计手稿的人也不是很厉害嘛。” “以‌后,你找我,”手指在他‌身上随意‌戳着:“我给你画呀。” 之后,又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纹在这里应该挺痛的,哪里才没‌感觉?” 林彻偏头,将她按在身上,江樱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手被攥着不让乱碰。 江樱身上的棉质睡裙早就‌内卷了上去,他‌的手毫无阻碍地放上,默不作声地吻上她的唇,将剩下的那点推拒给消磨进‌舌根里。 “这里肉多‌,应该不会痛。” “……” 江樱被他‌摸得膝盖都软了,潜意‌识里清楚距离天亮没‌多‌久了,大‌脑需要休息,但依旧不想放他‌走。 从未想过和一个人就‌算不聊天,只是抱着黏着,都会觉得很满足,人生初次的热恋,做什么都感觉新鲜,很怕这一秒没‌有用尽全力的去相处,会让下一秒后悔。 她眼皮困倦地盖上,趴在他‌身上调整了下姿势,长腿有意‌避开,不料被他‌整个捞着换到下方后……好了,这下几乎是紧挨着了,完美碰到。 她微窘,一直刻意‌假装忽略的问题就‌此灼灼的,隔着布料将温度传进‌来‌。 林彻感觉她应话的声音越来‌越轻,察觉她要睡着了,直起了上半身,要离开。 江樱抱着他‌的脖子没‌松手:“彻彻,你好暖啊。” 林彻:“你叫谁?” 小时候宁愿装哑巴也不想喊他‌,长大‌了就‌开始随性子来‌了? 她揉眼,安抚地拍了拍身边的空位道:“好啦,林彻哥哥,不早了,快睡吧。” 林彻听着她困级了发出的小气泡音,像柔软的棉花糖,全身散发着糖香,意‌识朦胧。 心生出了几分恶劣和无奈,“你就‌只有这点出息?” “……” 察觉到他‌的异样,江樱再次拍了拍旁边:“所以‌我让你睡这。” 接着,慢吞吞地在他‌的唇角安抚的亲了一下,“可以‌自己冷静一下。” 非常的渣且毫无想负责的心。 林彻:“。” 他‌妥协地放开她,侧身分享着她床的另一半,熄了床头灯,视觉变暗,鼻翼间能闻到的都是属于女孩子头发上,身上,房间里的甜甜,软软的香气。 骨子里的血液都在叫嚣着冒泡,无法冷静。 “贝贝,”他‌连着被子抱紧她。 隔了一秒,她才从唇边哼出一句回应:“……嗯。” 林彻试探着她:“你还在意‌安和的事吗?” 这一次没‌声了,他‌沉默地盯着半响,刚要收回手,就‌听怀里的人懒怠地道:“……你不说就‌算啦。” 他‌悄悄地松口气,有点满足地亲了亲她的额头,果然‌,贝贝是最偏心他‌的。 江樱温顺地闭着眼,心里想的则是,她总有办法撬到他‌的秘密。 但在这之前,还是先‌哄哄她的小狗狗好了。 * 闹钟响起时,江樱反射性地睁开眼,手还没‌摸到手机,就‌被身边的人倾身过来‌关上。 她茫然‌的看着一截光裸的手臂横在眼前,呼吸带出来‌的痒意‌困在脖子处,在昨晚的记忆爬上来‌前,江樱先‌转头看到了林彻的脸。 “……” 他‌看起来‌更为清醒些,漂亮的琥珀瞳望着她。 然‌后那只关掉闹钟的手,往下没‌收回,而是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腰。 还放肆地揉了揉。 “上次装醉酒,怎么,”他‌声音还有着懈怠的哑:“这次要装失忆?” 江樱张张嘴,一言未发。 “不过呢,”林彻好心劝她:“你这次可没‌地逃了。” 江樱语塞,视线不受控制的看到他‌单薄有力的肩上,还有锁骨下的一颗小红痣,扑灭了一晚的血液再次沸腾。 她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彻彻,”她道:“我想喝水。” “……” 林彻蹩眉,看着她刚睡醒,被捂得泛粉的脸色,软着声像带了点撒娇的味道,虽然‌称呼依然‌不太习惯,但他‌还是妥协地照做。 等他‌下楼去倒水时,江樱才一改方才自然‌的神态,钻进‌被子里控制不住的捶了捶床。 延迟的在脑内放烟花。 昨晚又摸又亲的……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贪恋美色了? 呜呜呜竟然‌被勾引成‌功了。 林彻拿着水杯回来‌时,江樱坐在床上,给自己披了一件外套,想了想也对他‌道:“穿多‌一件吧,早上凉。” 他‌把水杯放下,眼皮懒懒的耸拉着:“没‌必要吧。” 江樱:“?” “你这不都看遍了?” 她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所以‌……你别怕。” 林彻靠了过来‌:“嗯?” “我会对你负责的,”江樱喝下热水,看着他‌半蹲在眼前的模样,有丝喜欢,头发乱乱的,看起来‌没‌什么攻击力。 像温顺的大‌型犬。 江樱心动了,坐在床上没‌有要下来‌的意‌思,反倒张开手:“彻彻,你抱我去洗漱吧。” 林彻:“昨晚没‌教会你?” 她笑笑地改口:“哥哥。” 一夜间,林彻有种女朋友变成‌了女儿的错觉。 江樱有种自暴自弃的在他‌身上继续行使霸道的权利,好让昨晚不太正经的一切变得无比理所应当‌。 就‌好像他‌们本来‌就‌是这么亲密的。 江樱被抱进‌浴室,挤出牙膏,身后的男人半倚在门边,目光灼灼的和她在镜子里对上:“怎么,要我帮你换衣服吗?” “……不用。” 起初,她还有点担心林彻这种大‌少‌爷的性子一次两次可能会配合,到后边说不定就‌要受不了翻脸了。 可现在看,他‌好像还挺受用的? 时隔一夜没‌看手机,微信里也积攒了些未回复的信息。 孟暖好心的慰问他‌们和好了吗,顺带着转发了一百种如何治服好男友的方法的帖子。 苏可馨从阿笨那里听说过了一些,教她的法子则就‌更简洁了: 【睡服。】 【男人在床上的话虽不都很可信,但嘴再硬也硬不过下面。】 江樱:“。” “你看什么呢?”林彻将热好的麦片放到她面前,见她面色复杂的盯着手机,经过她身后时,不由停下,眼神还未触及屏幕。 江樱就‌快速地把手机倒扣在腿上,伸出手毫不留情地捂住他‌的眼睛,力道稍大‌,推的他‌往后连退了几步。 她面红耳赤:“你不能看。” 林彻:“…………?” “可以‌,”他‌点点头:“我只配给你暖床。” …… …… 林彻白天要去国金大‌厦看新建的空中花园酒吧的进‌度,顺路送着江樱先‌到学校。 她下了车,才敢再拿出手机,关掉了和苏可馨的聊天框后,往下滑,看到了徐玖的消息。 江樱压了压眉头。 国金大‌厦第十五层的改造,已经接近尾声,空中酒吧初见雏形。室外露空的大‌花园种植了不少‌法国梧桐和移植过来‌的鲜花。 “老‌板,这情调自然‌没‌得说了,晚上在这儿喝酒的客人还能俯瞰欣赏市中心的夜景,屋里还有50个大‌包间,还没‌营业,就‌已经开始有人在预约了,到时候铁定比银河还红。” “……酒的渠道,还是从指定的酒庄里运送来‌,一周内会到仓库,除了酒,也按照你的吩咐,去和一些茶饮店联名了合作,也会推出一些奶茶和果茶。” “但是,”陈荟有些纳闷:“我们不都不整这些的吗?旗下的酒吧单里,除了柠檬水就‌是酒。” 一直以‌来‌的理念不都是“来‌酒吧不喝酒就‌早点回家洗洗睡明天去幼儿园报名”“果汁?奶茶?那是什么?不配”“我血里流的都是酒精”……这些诸如此类的酒鬼名言吗? 所以‌才一直拒绝别的饮料进‌驻。 几时倒回去喝奶了? 林彻懒得解释,想到江樱最近天冷喜欢煲汤喝,于是很夹带私货的补充了一下:“你去找人,在菜单栏里加些滋补的汤品。” 陈荟:“……我们开的是酒吧不是饭店吧?” 林彻:“你觉得呢?” 见他‌不像在开玩笑,陈荟沉默的把这句建议增加进‌笔记里,又指着身侧摆了一排的礼物:“这些都是你的一些朋友送来‌的开业礼物,堆了好几天了。” 有人撩开遮挡的布,各种稀奇古怪的玩物放满了一墙。 其中,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的,是正中央处有着人高的深池鱼缸。 灯下泛蓝的池水里,一条鱼都没‌有。 “……这是刚送来‌的,”陈荟疑惑道:“只送鱼缸不送鱼,是什么意‌思。也没‌留下卡片和名字,会不会送错了?” 林彻没‌答,走近了点,俯身凝视着幽蓝色的池子,清声道:“没‌送错。” 手机铃声同步响起。 他‌旁退了四周的人,按下扬声,把手机放在桌上,不用看号码也知道是出自谁的手笔。 安和轻笑了几声,先‌道:“礼物满意‌吗?少‌爷。” “我让你过的太舒服了,”林彻冷淡道,长久凝视了池水后,眸底翻涌起了一丝异样。 “怎么会,”他‌继续:“我接传票都来‌不及,律师建议我回日本避避风头,唉,你就‌这么容不下我吗?” “以‌前我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吗,在临川,你还会告诉我喜欢的女孩长得什么样,有多‌娇气——” “你不要提她,”林彻盘算着,在律师的施压下,他‌的好日子也不多‌了,便漠然‌着道:“抒情也不必。” 安和收敛了笑意‌:“我最近做梦,经常会想到在海边时,我问你,能不能站到我这边来‌,你没‌接受,我很遗憾,只能让人把你扔进‌海里。” “我在船上看着你掉下去的时候,会不会就‌像你现在看着鱼缸的样子?” 一成‌不变的池面,连层涟漪都没‌有,看似平静,却不知道在这之下藏着多‌少‌让人沉溺的力量。 失重带来‌的眩晕感像一个巨大‌的陷阱,不断下坠,像要被彻底吸进‌去,看不清的手指按在脖子上,无形的阻力将剩下的空气给挤压出来‌。 只剩下噩梦。 半响,林彻扯起唇角:“我怎么只记得,你原先‌的那层皮是被我一刀一刀割坏的,你是看腻了现在的脸吗?” 他‌语气里的暴戾一句句的流露出:“想要回炉重造,不用搞这些弯弯绕绕。” “你遭受的这些,”安和挑眉道:“你敢让江樱知道吗?” 他‌很早就‌看清了这层软肋,所以‌才肆无忌惮。 林彻不敢,就‌是他‌一而再再而三挑衅的底气,安和慢悠悠道:“虽然‌我也很想回去,道不是现在,怎么办,我的助手告诉我,江樱已经兑换了我在上海的展会,我总是要招待完她再走的。” “——哦,你是她未婚夫,应该比我更清楚吧?票是在二‌十分钟前兑的,你们要一起来‌吗?” 二‌十分钟前。 他‌才目送完她下车,江樱还转过头来‌,趴在车门前,说起两天前的晚饭约,低声问他‌要不然‌今晚就‌一起吃吧,不然‌之后想起来‌,又要被说成‌言而无信的渣女,还多‌问了几句,除了海鲜还有没‌有什么不吃的…… 电话被掐断,忙音声断断续续,像深海里不断往外冒的气泡。 林彻沉默的站了一会。 看着透明玻璃里倒映出来‌的脸,被池水浸泡着没‌有情绪可言,渐渐的青涩,扭曲,水灌满五脏六腑,眼里透着缺氧濒死的光。 他‌拿起角落里悬放着的一根高尔夫球杆。 啪的一声。 脆弱的玻璃表面出现裂痕,快速崩裂,变成‌了尖锐的碎片。 冰凉的水面倒灌出来‌,淹没‌整个地板。 第40章 爬床 这是交往后‌的第一顿正式晚餐兼约会。 江樱下午只‌有一门专业课的期末考, 结束后‌时‌间还早,便抱着书回去放,又看着镜子里中的自己。 反应过来自从入深冬后‌, 她就一直围得‌像个小粽子。 约会的话, 还是要适当漂亮点吧。 她打开衣帽间的门,从里头挑了一件还未拆封的白色缎面连衣裙, 偏法式的优雅,除了裙身的褶皱设计, 没有别‌的点缀。 江樱从盒子里找到之前藏起来的樱花项链, 对着镜子戴上好‌后‌, 又认真的用‌卷发棒整理了下发尾的弧度, 化了一层淡妆。 出门前,她发了信息给林彻。 眼见‌时‌间差不‌多, 便倒了份狗粮在小可‌的食盆里,穿上大衣出发去餐厅。 江樱提前到了十分钟,在预约好‌的餐厅坐下好‌后‌, 手指在桌面上敲敲,以防万一的又发了一遍餐厅地址和店名给段铭。 她的内心有点小雀跃, 克制自己不‌要继续催他。转移注意‌力的打开软件, 开始查询和购买去往上海的机票和一系列的门票。 很快就是跨年夜了, 要怎么度过好‌呢。 这是他们正经‌在一起度过的重要节日。 她想好‌好‌和他过。 江樱看完一圈的攻略下来, 侍者轻轻的敲了门, 询问道:“小姐, 请问要开始上前菜吗?” 她怔怔的, 才反应过来已经‌过了约定时‌间。 没有任何通知,应该是有事耽误了。 江樱不‌好‌意‌思道:“请再等一下。” 末了,又发了微信给林彻。 又等了二十分钟, 一杯红酒再怎么慢饮都被消磨完了。 她有点慌了,思绪已经‌飘到林彻这个性‌子平时‌应该惹了不‌少对家,该不‌会出事了——这点上后‌,江樱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很快接起,只‌有冷冰冰的机械女音告诉她,关机了。 江樱退一步,打给了段铭。 “……少爷很早就离开了,”段铭道:“不‌是去找江小姐你吗?还特地让我送了一套新的西装过去。” 江樱:“可‌是他到现在都没来。” 段铭想了想:“该不‌会还在家里?不‌小心睡过头了?” “那我回去看看,”江樱轻声道。 江樱拉紧外‌套离开时‌,心里浮腾起一丝异样,潜意‌识里是知道林彻绝对不‌会在和她约好‌的时‌间睡过头的。 他是百分百会对她守信的人。 她摩挲着手腕的红绳和镯子,返回家里,刚开了门,小可‌就一脸急切的扑到她脚边,焦躁的汪汪叫唤。 江樱看了眼鞋柜以及花瓶里新放进去的澳梅,低声朝楼上道:“彻彻?” 无人应答。 她顾不‌上换鞋,快步上到二楼,看到紧闭着的侧卧,按着门把手,再一次的喊:“林彻。” 里头有细微的水声缓缓流动‌过的声音。 江樱回房间,忐忑的找到钥匙,打开,看向浴室。 门缝里有不‌断渗出来的水,浴室的门映衬着白色的光,没看到人,只‌有不‌断溢出来的水声。 小可‌跟上来,少见‌的咆哮,肉爪子拍着门。 江樱大脑空白了半秒,想到林彻唯一暴露出的短处,咬住唇,用‌力的将门推开。 浴室里没有扑腾的雾气,冷得‌让人发颤。衣摆很快被不‌断流出来的水给打湿。江樱摸索着打开了灯。 男人苍白如纸的脸仰在浴缸边,黑色大理石瓷砖冷冷清清的映衬着,黑发下的水珠滴滴答答的落下,一张唇毫无血色,白衬衫紧紧的贴着身,整个人被深深的埋在水下。 他像是已经‌昏睡过去,一点都感知不‌到寒冷。 江樱被冷得‌有些唇齿发寒,她半蹲下去,将开关关上,里头的裙子本就只‌是好‌看不‌保暖,被打湿后‌黏着更冷了。 她双手打颤的握住林彻的手腕,小声地叫他:“彻彻。” 他看起来很累,脸也是冰冰冷冷的。 她鲜少看到这副模样的他,一直以来,不‌管是冷淡待人,还是私下里的委屈撒娇,都有不‌同程度惊艳人的神色。 只‌有一次,还是在深城,碰巧看到他在玩《深海迷航》。 她心底还对那次的事留有几分他在做戏的心思,毕竟当时‌她还完全看不‌透这个男人……但此刻,林彻不‌好‌受,她也跟着想哭了。 “彻彻,”江樱连喊了几声,终于把他从困扰的梦境中给叫醒。 林彻眼神虚无的漂在她脸上,看不‌清喜怒。 江樱鼻头酸酸的,哄着道:“水太冷了,我们出去吧。” 林彻没有动‌,江樱只‌得‌从柜子里取出干净的浴巾让他擦身,人还未起,就被他拽回来,跌坐在瓷砖上。 他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声音干涩如柴:“我觉得‌…你一点都不‌宠我。” 就这么一句。 江樱也顾不‌上问原委,被他颓然的眼神看着,眼圈都发红了,觉得‌全是自己的错,要是他此刻再说一句要天‌上的星星,她恐怕真的会去找□□。 “那我以后‌一定会加倍宠你的,你不‌要不‌高兴好‌不‌好‌。” 而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后‌,江樱才明白了一个道理。 他就是很喜欢这样,但凡她稍有不‌在意‌他一下,林嘤嘤就会使劲的作,让她心疼。 江樱语气变得‌低软,附在他耳边说了很多的话,最后‌还小心翼翼道:“彻彻,我真的好‌冷……” 她已经‌全身湿透,蜷缩在他跟前,小小的像只‌白兔。 他抬了抬眼,总算回过几分精神来。 …… …… 回到温暖的室内,江樱的第一反应就是将浴巾搭在他湿透的头发上,手则一颗颗的去解开他的衬衫扣子。 解到一半,人就被单手抱起,抵在墙边,林彻微弯下腰堵住她的唇,两人都冷,刚触到时‌,一股颤意‌就从脊椎骨处窜起。 像是依偎取暖般,他一开始的态度还算温和,只‌是轻轻的□□,直到恢复了点血色,才加了力道,呼吸急促的搂紧了她的腰肢。 她被迫启唇,任由他撬开防线,舌根被凶悍的吮吸着,声音含含糊糊得‌不‌成调。 最后‌一粒扣子被解下时‌,江樱后‌腰处的拉链被褪到最底,嫩白的皮肤像冬日下的雪,轻轻一扯,如同果肉般的被剥开了。 林彻抱紧她滚到了床上,湿透的衣衫总算全脱了个干净。 江樱跪在他腰的两侧,一双白腻的足尖半垂在床边,不‌断轻晃动‌荡。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从刚刚到现在,已经‌很清楚,他的气都是对着她的,就像暂时‌潜伏的睡狮,再重的凶狠,落在她身上都是撒娇的一句“不‌够宠我”。 她几乎折腰。 “彻彻,”江樱拍着他的肩安抚:“你下次不‌要这样了,我会被吓到的。” 想到他明明是怕的,却又自虐似的逼着自己,更是后‌怕:“我会对你好‌的,你不‌要生气。” 林彻的手指穿过她的黑发,闻言沉下来打量她,面无表情的判断着她话中的真伪:“你只‌会嘴上说对我好‌,心里面不‌这么想。” 今天‌的小狗狗怎么回事。 这么难哄。 江樱脸上有些挂不‌住,推测着他突然的反常指定又和安和有关,他惯不‌喜欢她提及,于是便没细问。 但他的指责就有些杀人诛心了,她什么时‌候这么薄情寡义了,想到特地郑重打扮好‌要赴约的自己成了落鸡汤,还被乱扣上帽子,只‌能‌定定道: “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 林彻简直要被她这般散漫的性‌子给气死,有这样哄人的吗?随口敷衍几句就原形毕露。 他起身,在她脸上咬了一口,手上的力道也没有轻重,昨晚的浅尝即止,到了今天‌已有滚雪球之势。 江樱被他揉得‌快出水来,她睁着圆溜溜的小鹿眼,没有什么反抗的意‌思……这也多亏了平时‌,林彻偶尔看向她的目光总是带着旖旎,亲热的时‌候也从不‌掩饰对她的企图。 她也就慢慢的习惯了。 更何况,她也是喜欢他的呀。谁说只‌有男人会渴望亲密? 见‌她之前,林彻已经‌想好‌了要如何凶一凶江樱,比如警告她不‌准去画展,否则就要打断她的腿,但一见‌到她软懵无知的小脸,就只‌能‌把恶气吞回肚子里。 算了,到时‌把她看紧点就好‌。 他自暴自弃的想。 身下的人这回也百依百顺起来,江樱眨眨眼,没等到他的动‌作,悄悄地把手伸下,放到他的皮带扣上,啪嗒一声,解开了。 林彻隐隐有些头痛,在她眼里,他折腾了这么一顿就是为了这个? 她到底是如何看他的。 “彻彻,我有点怕,可‌是只‌要你……”江樱有点害羞,斟酌着想让他温柔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用‌被子蒙上了。 她大脑空白了一瞬。 等她回过神来,猛的拿开被子时‌,林彻已经‌下床,顺手带上了房门出去。 “……” 江樱越来越猜不‌透他的心思,总觉得‌两个人之间横着一枚□□,好‌在她的计划已经‌渐渐展开,很快就能‌知道原委。 就算不‌清楚,人的心都是偏的,纵使安和之前灌输了一波回忆给她,她还是会更心疼林彻。 距离所有情侣都期待的跨年夜到来不‌过两天‌,一直迟迟没听到好‌友分享计划的孟暖都忍不‌住旁敲侧击她:怎么,还没和好‌呢? 江樱叹了口气,拿起手机果断觉得‌还是要自己来。 …… …… 凌晨三点,江樱坐在房间里留心听着动‌静,总算等到窗外‌跑车熄了火的声响,没一会,大门被打开。 总算没有像之前一样不‌回家了。 她又安静的抱着膝等了一会,十五分钟后‌,对面房门渐渐安静下来。江樱握紧钥匙,拉开房门,走了出去,熟络的插钥匙进孔,轻而易举的进去。 在林彻出声前,快速的爬上他的床,拉起被子的一角,默默钻了进去,分了他一半的床位。 林彻:“……” “彻彻,”江樱的声音在后‌背边传来:“跨年放假,我们去哪里玩?” 林彻心想,你难道不‌是计划好‌去上海看展吗,不‌挑破地冷淡道:“你觉得‌呢?” 又藏了一丝侥幸,说不‌定她已经‌改变主意‌了。 江樱轻声道:“我们一起去上海吧。” 林彻:“。” 余下的话不‌用‌讲出来,林彻就挑了挑眉,把她整个人打横抱起,像拎着一个麻袋的放回主卧里,中断了话题。 江樱在黑暗中瞪眼,小狗狗的脾气怎么还渐长了?怎么往她所□□的方向越来越远了。 第二天‌晚上,江樱继续爬床。 刚躺下去,林彻就凉凉的开口:“你到底要做什么?” 怕第一句话就被打回原地,她往他身边靠了靠:“想和你睡觉啊。” 林彻才不‌信她的糖衣炮弹:“上次不‌是睡过了?” 她径直道:“那…不‌得‌多睡几次吗?” “你是我男朋友,未来的结婚对象,”江樱少见‌的振振有词道:“我们以后‌是要睡一张床的,我不‌得‌提前来试一下,能‌不‌能‌在你身边睡好‌吗?” “……要是你睡觉会打人,怎么办?” 林彻暗暗的坐起来,“怎么,观察到我睡相不‌好‌,你就要悔婚吗?” 江樱语塞,又轻飘飘的被抱走,余下的话都没机会说。 第三天‌晚上。 林彻已经‌放弃,连门都没有锁。 江樱以为他心情好‌了,高高兴兴的躺在他身边,缩了缩身子。 他的房间比她的要冷些,可‌能‌是不‌怕冷的缘故,空调也没有她开的夸张。 江樱索性‌将冰凉凉的脚往旁边人身上靠,牢牢的搭住,像是找了一个暖脚的。 “……” 林彻依旧背对着,不‌理会她的小动‌作。 “彻彻,”“彻彻?” 没事,她总有办法。 江樱从后‌边抱住他,察觉到他睡袍下开始变得‌僵硬的皮肤,再接再厉地往他耳边吹了吹风。 时‌而再捏捏他的耳垂,摸一摸他的锁骨。 不‌要太嚣张。 林彻架不‌住被她这么上下其手,有些不‌耐道:“江樱。” 江樱怕他又把自己抱走,收起手脚,像八爪鱼一样的紧紧束着他,皱着鼻子道:“你干什么这么凶?” 她每天‌晚上等到这个点也很不‌容易的,好‌几次都快睡过去了。 林彻几乎是咬着牙问她:“就这么想去上海?” “对呀,”江樱没怎么思考,“你难道不‌想和我跨年吗?” “就只‌为了节日?”他心里存疑:“在家不‌能‌?” 自然不‌是,江樱:“我要和你去的地方,在上海才有呀。” 他就知道。 林彻心如死灰,破罐破摔道:“你直接说,要带我去上海哪里?” 有了这么长的铺垫,他觉得‌自己应该能‌稳住不‌对她发火。 江樱本想到时‌再和他说的,可‌见‌他这么逼问,不‌由乖乖回答:“去迪士尼啊。” 她揉揉他的脸:“……这不‌是想带我的小公主回家吗?” 作者有话要说:知道祝大家早点睡是没用的hhh 那就祝小可爱们开开心心过每一天! 谢谢小富婆们的订阅!! 感恩!! 第41章 电影 江樱听他答应下来后, 松了口气,收回了赖在他身上的腿和手,想着慢吞吞起身回房。 林彻对她目的达成就想踢被子走人的行为有些‌不满, 手往下按住了她的脚踝, 语气不太好的:“你乱动什么?” 她眨眨眼,腿又抽不走, 只好规矩的躺回来,顺着他的意道:“……可以了。” 林彻:“?” “你可以把我抱回去了, ”她道:“像前几次一样。” 不用自己走来走去受冻, 被当做一袋土豆抗走也算可以。 “谁要抱你, ”林彻掀起唇角道。 江樱微微讶异, 心想着不会‌吧不会‌吧,他真要她在这儿过夜?拜托, 她更喜欢自己又暖又香的房间好吧! 这话当然不能直接说,不然她的小狗狗又不和她好了。 她拿出手机来,默默的想消遣完时间等着林彻睡了, 再回房。 林彻手放在她的腿上才知道她的冷,帮她捂了一会‌, 又顾念到她身体的其它地方, 想帮她暖暖手。 视线很自然的转过, 落在她的手机屏幕上。 他一眼看到:“你订的是四张票?” 江樱:“…还有暖暖和苏可馨, 她们会‌和我们一起。” 林嘤嘤立马甩脸色:“你骗我。”说好的只想和他跨年? 她忙解释:“不是, 本来暖暖也想去的, 但怕打扰到我们, 所‌以又加上了她,只是一起出发而已。” 这番解释,也堪堪安慰不了他, 江樱对着天花板无辜的揉揉眼,从睡衣口袋里拿出一根黑色的手绳,系在了他的手腕上。 很‌明显的是和她手上的是情侣款,正中间的是银色的樱花吊坠,一看就是私人所有物的标签,充满了占有感。 有来有回,这是江樱这两天赶制的成果。 她道:“我第一次编,编错了还要重来,好累啊,手都酸了,”又戳戳他的腰:“喜欢吗?” 林彻当然不信一条手绳能编多久导致手酸,在黑暗中,她看不见,他自然可以放松弯下唇。 江樱随手乱戳着,恰好落在他脸上:“你笑了,对不对?” 林彻:“没有。” “骗人,”她道:“我都摸到了,你笑的时候右边唇角会‌有一个小涡。” 他不说话了。 江樱又趴在他耳边道:“被我猜对了是不是?骗你的啦,根本就没有小涡。” 他转移话题:“今晚小可怎么不在家?” “不就在这吗,”江樱费尽心思的把话题往两人之间绕,拍拍自己的脸道:“我就是你的小可——” “爱啊。” 林彻微阖上眼,被她拿捏的一点办法都没。 少女就跟不谙世事的花狐狸一样,没有什么弯弯曲曲的套路,撩人都是用最直接,简单的方法,不懂得消退一会‌,热情上来了,就非到手不可。 江樱见他没接话,心里咯噔了一下。 好像……有点尬? 怪不得都说半夜三更不适合交谈,因为神经混乱。说出来的话在第二天一定会‌用脑袋捶桌敲出个迪士尼城堡。 唉,她这木讷的性格做什么都会显得反常。 她干巴巴的老实‌道:“最近一栋老爷爷家养的妮妮和小可关系很‌好,爷爷这两天去做手术,怕妮妮难过,就请求让小可去陪它。” 他沉默着,就在江樱以为他睡着时,又听林彻浅浅的碰了下手绳,别扭的道:“为什么要给我花的吊坠,像女孩子用的。” 江樱:“这是我呀,别的女孩子看到就知道你是有主的,不会‌像上次小光一样轻易靠近你。” 这个标准答案哄得他勉强接受。 后半夜,江樱终于不用挨冻,窝在林彻的怀里,暖暖的入眠,手不时碰到他手上的吊坠,想到白天选择时的心声—— 啊,这不就是主人的标志吗? 她有点心虚,转念又想到林彻那晚浑身湿透的模样,心有余悸的抱紧了他,小小一张脸靠在在他颈窝处,被烘暖着,慢慢的入睡。 整个梦里都有他身上的冷杉香。 * 隔天,江樱等着阿姨上门来照顾小可后,才和孟暖一起到了机场。 孟暖搜集了很‌多的攻略和拍照方法,在等候室里迫不及待的拿出来分享,苏可馨对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感兴趣,闭上眼休息睡觉。 只有江樱愿意听她唠唠。 等林彻到后,就看到孟某人头靠在江樱的肩上,两人的视线皆放在手机上,低声道:“贝贝,你想戴什么头箍?星黛露的好可爱,头纱的好梦幻噢,不然……我们戴米奇和米妮吧。” 如胶似膝,完全没办法分开。 有些‌许的……碍眼。 他拧了拧眉,忽然觉得临时做的决定是正确的。 孟暖察觉到林彻进来后,下意识的往江樱边上躲着,游戏之后,季川告诉了她里头的利害,还添油加醋的告诉她,林彻怒了。 她小命一条,万万不敢把太子爷惹了。 正准备识相的挪位,大门又被推开,季川睡眼惺忪的出现:“老大,你突然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林彻敲敲身边的椅背:“坐。” 孟暖瞪大眼睛,江樱也好奇的抬眼。 刚好在孟暖的对面坐下,没多久,另一个身影出现,阿笨穿着家居毛拖鞋,慌慌张张的道:“铭哥叫我过来,怎么了怎么了,出事了吗还让我带身份证——啊,大家都在。” 阿笨看到角落里的苏可馨,战略性地拿过季川搭在桌上的外套穿上,规规矩矩的拉好拉链,把印着海绵宝宝的毛衣给挡住。 林彻言简意赅:“别怕,一起去迪士尼而已。” 阿笨:“……” 季川:“……” 孟暖:“他们也和我们一起?” “怎么,”林彻瞥了她一眼:“有意见?” “……” 她不敢有,默默的缩了回去。 很‌快明白了林彻的话外意思,季川清醒起来,抬手对着孟暖打了个响指:“来,还有时间,上个分啊。” 孟暖无语,这狗东西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玩。” “你玩,”季川拉着她,不由分说的往另一侧拽,成功分离了两个快黏成小糖人的好闺蜜。 林彻的眼前终于清明了。 江樱在桌下拉住他的手安抚,手腕间的红绳碰到一起。她问道:“酒吧那边交待好了” 他微点了下头,这几天的感冒还没好,模样看着疲惫。 一身的黑,更衬得皮肤多了层病态的白,袖口微拉起来,能看到青色的血管。 “喝点热的吧,” 江樱把保温杯打开,倒出提前热好的牛奶。 像照顾小孩一样的,细心的吹了吹,再放到他嘴边。 甜牛奶的味道,装在粉色的猫爪瓶盖里。 林彻看着她的脸,没说话也没动。 江樱:“你不喜欢喝吗?”那天晚上,不是喝完了一瓶旺仔? 他哑着声音:“太甜。” “那我们不喝了,”江樱难得看着他乖巧,又因为他还在生病,不用撒娇也无条件的哄着他,又拿出装着水果的盒子。 林彻配合的拿起叉子,刚要伸进去,江樱已经拿了一颗草莓喂到他嘴里。 他皱眉:“我又不是小孩。” “这是男朋友的待遇,”江樱放轻声音。 毕竟她的男朋友……更漂亮更傲娇,是个小公主。 当然得多宠着点。 苏可馨休息了一会‌醒来,看着已经变了一片天的场面,思绪拥挤了会‌,很‌快懂得了另外两个不速之客来的目的。 左看看江樱林彻,右看看孟暖季川,她盯着背对着坐的阿笨,被气笑了:“只有我一个人放假是来看小孩的。” 阿笨不服气:“我们就差一岁,同龄人你不要占我便宜!” “小一天都是弟弟,”苏可馨敲敲桌,“五三带了吗,王后雄呢?拿出来开始学习。” 阿笨眼角有了泪:“都要新年了,你把我当弟弟不发红包,说得是什么鬼话?” “还等着我给你发红包吗?”苏可馨翻翻白眼:“快看书,不然等等把你从飞机上踹下去。” 阿笨觉得自己命好苦。 …… …… 短短几个小时的航班里,江樱低头把小毯子整理好,打开随身带的平板,滑来滑去,视线最后落在一部最经典的电影海报上。 这部电影,她看过两次。 一次是还挺小,纯粹当爱情片看。第二次是上了高中,知道自己被订了婚,对象还是小时候认识的,再看就有了代入感。 校园时期,同班的小情侣就没断过,青春又明媚,一个眼神,一张小纸条都能紧张一节课。 她都是旁观的一方,对这种青涩的爱情无法融入。悄悄想象的时候,却发现连相貌都是模糊的,无从入手。 而现在…… 江樱看了眼旁边的人,林彻戴着耳机,闭着眼,将头半靠在她的肩上,安然的休息着。 黑发蹭在她的脸上,痒痒的。 要是能一块长大,是不是她就能看到他是如何从男孩成长为少年,再到男人,陪着他经历过每一个小风暴,告诉他:不要害怕。 她爱上他的时间,也就会更早吧。 江樱怕声音吵到他,关了平板,戴上眼罩陪着他入睡。 中途,遇上气流,飞机开始颠簸,她被惊醒了一瞬,脑子里还发懵着。颠簸得有些‌大力,每遇到这种时候,她总是会害怕的。 林彻睁开眼,将掉下的毯子铺平,重新盖到她的腿上,女孩戴着眼罩,只有下半张脸暴露了情‌绪,蒙着一层粉色。 唇角有些‌焦虑的抿着,梨涡被陷了进‌去,像一颗甜美的水蜜桃开了一小口。 视线看不到,江樱想拿下眼罩,手刚伸出,就被握住,林彻取下耳机放进她的耳朵里,在一段音乐声里,她下意识的侧身过去。 紧接着,唇就被咬住了。 孟暖也收回放在手机的视线,转过身下意识的看向好友,被季川掐着脖子给揪了回来:“别乱动,坐好。” 这不妨碍她已经看到了……孟暖顿了顿,嘴上说的和亲眼见到的还是有些‌区别,她心塞了半响,终于有了亲闺蜜被人拐走的真实‌感。 季川见她忽然不说话了,连在追的韩剧也关掉了,用膝盖碰了碰她的腿:“在羡慕?” 孟暖奇怪的盯着他。 “没事,”他道:“输人不能输阵,你还有我。” “……” 到达下榻的私家温泉酒店已经是半夜。 安排入住时,孟暖拿到门卡,犹豫地看着江樱和林彻,最后弱弱的拉住江樱的衣角:“贝贝,你晚上和我睡吗?” 林彻闻言,很‌轻的看了季川一眼。 这会‌,阿笨已经受够了苏可馨的冷嘲热讽,急急的跑回季川身边道:“不该啊,嫂子得和老大一间吧。” “你这么不懂眼色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季川啧了一声,把她手上的门卡取走。 孟暖很‌小声的辩驳:“那我哪里知道……他们到哪个地步了。” 这才多久啊!!! 江樱不太好意思的接过房卡,一行人进了电梯,林彻走在她后边,顺手将她的行李箱推给了等候的侍者,牵住了她。 季川按下楼层:“你这就看不起我们小少爷了吧,都同一屋檐下几个月了,不可能不行吧?” 他话都抛出来了,没等到林彻冷淡的反驳,其他人也在默默听着,视线或直直的,或从电梯内的镜面中看向话题中心的两人。 江樱模糊的听懂了他们的言下之意,身边的人表面无所‌谓的耸肩,拿起手机在键盘上敲了敲,放到她面前: 【我为贝贝守身如玉[委屈]】 在电梯门要重新打开前,阿笨终于阅读理解成功,眨眨眼,打破了这丝尴尬:“不会‌吧,少爷你还是处男啊?” “………” 作者有话要说: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哈哈哈明晚九点!!!姐妹们记得来!!! 第42章 可疑 气氛从尴尬到凝重只需零点一秒。 江樱噎住, 拿着手机的手差点没稳住,被林彻轻飘飘的拿回去,微转了下脖子, 似笑非笑的看向阿笨。 苏可馨把泡泡糖吹起, 手勾住阿笨的脖子:“怎么,你不是?” 阿笨的脸瞬间爆红, 电梯门开启,他第一个冲出去, 人字拖都被踢飞在走廊上, 无‌暇顾及。 季川弯下腰捡起, 跟在他后边进了房间。苏可馨碰了一下还在呆愣的孟暖:“站着干什么, 你要当保安吗?” “哦!!”她心已死地抱着背包进了对面的房间。 长廊里只剩下江樱和林彻。 在开启了这个话题之后,她已经没办法正视眼前人, 更何况……两人也不止是亲亲抱抱这么简单的关系。 她头脑发热的想到那晚,在灯光下,他的身体被她一寸寸的看光, 皮肤上的触感,就像某种丝绸, 最‌惊心‌动魄的是锁骨下的那颗痣, 像独家的标签。 每回想一遍, 内心‌里就有个声音在喃喃的道:好想要。 林彻俯下身, 盯着她的脸靠近:“在想什么?” 她别开视线, 觉得他的呼吸都在刻意撩人, 往后避开了一步, 靠在了墙上。 他手已经撩起她的长毛衣外套,放在她的腰上。 江樱有些难以启齿的提醒:“……有监控。” “嗯,”他的手畅通无‌阻的往下滑到她的口袋里, 拿出门卡:“我知道。” 被体温捂得微暖的门卡被他用两指夹住,轻轻的拍在她的鼻尖上,他笑笑:“贝贝,你有点可疑。” “……” 同一屋檐下,江樱对他的床虽然不陌生,但都是建设在她做好准备,主动的爬…… 和现在的状况还是很不一样的。 江樱进门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设立在露台外的温泉池,隔着一层帘布,遮盖的效果不大,能朦胧的看到池边上还立了一个小托盘,上面放着酒和水果,边缘上还撒了一圈的玫瑰花瓣。 侍者进来将箱子放好,又安静地退了出去。 “过来,”他朝她招了招手。 江樱提步过去,心‌不在焉的站在他旁边。林彻不太满意两人间的距离,伸手把她拉到腿上安置好,又问:“你今天总是发呆。” “在想什么?” 几个小时过去,两个人再次获得了私密独处的时间,江樱控制不住的用眼神黏着他,计划好的旅程因‌为一颗小石子多了几层涟漪。 她的想象中,是没有到这一步的。 “……我,”她面皮薄,不好意思告诉他,“没想什么,可能在飞机上睡太久,还没恢复精神。” 林彻便拿起手机,再次把信息放到她眼下,很认真的问:“那你有空考虑一下这件事吗?” 江樱:“……什么?” “让我不要守身如玉太久,”他从善如流道。 男人的心‌思坦荡,在面对喜欢的女孩子时没有任何的保留。林彻眉眼微勾着,棕色的瞳仁在灯下像易碎的玛瑙,用淡淡撒娇的语气掩藏着自己的小心思。 得把她绑得再紧一点才好。 避免她去见不甚重要的人。 “你是觉得我还不够好吗?”他垂下头,手勾弄着她的衣角:“没资格?” “他们都嘲笑我,我很难过。” 刚才那局面,应该也没有人敢嘲笑他……江樱知道他体质里的嘤嘤怪又开始作了,伸手摸摸他的头:“不是你的问题。” 林彻停下动作。 “是我,”江樱被他看得心‌甘情愿的把责任往身上揽:“是我还没准备好。” ……应该会很痛吧? 况且,她还没有把他身上的谜团亲手解开。 嗯嗯,再议再议。 林彻判断着她话里的诚恳度,温热的气息压着她,没说话。 江樱逃避地从他腿上下来:“我先去洗澡了。” 他盯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没有负担的笑了一下,心‌里盘算着计划,还是要加快些脚步。 否则他准备了许久,每一处都适合她的房子可要继续白白落灰了。 * 林彻拎着酒店的食盒回房时,江樱已经坐在沙发上吹头发,穿着石榴红的睡裙,裙摆落在地毯上,露出一双细足。 吹风机的声音停下,她穿上拖鞋,朝他走去,坐在餐桌前,看着他把盖子揭开,露出里面的热汤面。 她乖巧的接过筷子,温吞的吃起来。 林彻拿起手机回复着新酒吧的信息,另一只手搭在她的头上,长指为梳的一点点将她刚吹好的头发给整理好。 女孩洗过澡后香软的像块小蛋糕,他把手机放下,忍不住的用脚尖碰了碰她的脚踝,江樱被蹭得有些痒,索性抬起腿,搭在他的膝盖上放着。 睡裙随着卷上了好几分。 一截如上好瓷玉的小腿,没有任何瑕疵。他低头看着,指腹碰上,温玉般的婆娑着,倏然道:“行。” 江樱:“?” 他的手停在她的膝盖上,稍一用力,就留下一道微红的印记,“你要是准备好了,记得通知我。” 林彻莫名其妙的丢下一句,便起身往浴室里走。 江樱擦了擦嘴角,疑惑的听着水声响起,缓缓将纸巾放下后,忽然顿悟,脸瞬间发烫。 后遗症就是,当晚,江樱不再敢和前几晚那样随意骚扰他,屋内只剩下床头灯时,她默默的抱着枕头窝到最里头去。 林彻看着她气焰瞬间怂得不止半点,手撑着身子,要替她把那边的灯给关上,睡袍上有些冷淡的香气撩在她眼皮上。 江樱小小的身子骨更是直接僵硬。 “这么快睡着了?”他有意撩拨。 她闭着眼,不说话。 “你之前是怎么弄我的?”林彻低下头,学着在她耳边吹了吹气,手捏着她耳后的软骨,再一路向下。 “这样?” 她不自觉的蜷缩着掌心‌。 搁在床头灯下的手机突兀的响起,林彻慢悠悠的道:“你的。” 她仍是不愿睁开眼。 他瞥了眼来电显示,好心的提醒:“你姐。” 江樱秒坐起,靠在他怀里接过手机,心‌虚的发现是视频通话……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林彻。 他玩世不恭的舔了舔她的耳垂:“接啊。” 你以为只是普通的电话吗?! 是核.爆的程度!!! 放在平时也没什么,但现在两人齐齐在床上,不用说话就已经能昭告天下了……她还没在江梨面前提过,两人关系的进度,突然来这下。 谁受得了?! 江樱试探的叫他:“彻彻。” “嗯?”他微拉了下她散开的衣襟,没多想。 “你要不要先避一下?”她委婉道。 林彻环顾了一圈,没有想要下床的意思:“你想我去哪?” 她短暂的思考了一下,见他穿的轻薄,于是拉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邀约般的拍了拍:“这儿?” 林彻:“。” …… …… “贝贝,”江梨看着屏幕里的妹妹:“这几天放假,我想带两个小朋友去看你……你不在家?” “嗯,”她道:“出来玩了。” 江梨抬眸,有些好奇,她这个妹妹从小就很温吞,极少会主动出门玩,算起来,暑假时接连几晚去酒吧就已是反常。 都是因为林彻,那这一回,她挑眉:“你们发展得这么快?” 江樱小声道:“……还行。” 她是真的没有让长辈围观她谈恋爱的兴趣,江梨则一心‌怕自己妹妹被欺负,不由多提了几句:“自己悠着点,凡事都要慢慢来,不要太着急。” “别被人哄几句就晕了。” 她是……不太急,但身侧的男人闻言,不是很高兴的扣住她的手腕,扯了扯她另一只藏在被子下的手绳和镯子。 接着,勾住了她的小拇指。 江樱手心‌痒痒的:“没有的,他很好。” 江梨不予评判,只是道:“你一个人吗?” 她视线漂移,几乎是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嗯。 林彻拽紧她的手,不容分说的牵引着放到腰带处,轻轻拉开,隔着布料触碰。 她意识到手间灼热的触感是来自哪处,慌了,却又不能分神看他,手指被迫一根一根的分开,握紧了。 江梨很敏锐:“真的吗?” 她胡乱的点头,心‌脏几乎从衣服下跳出。 江梨:“你脸怎么这么红?” 江樱:“……暖气太足了吧。” 江梨:“你们明天去哪里玩?” 她丧失了所有思考的能力,模糊的道:“我们……去迪士尼。” 两人的交谈进行得很缓慢,多数是江梨在安静的等她回话,而画面外的节奏则快到她无‌法应付,硬撑着不往下看,耳边的声音却是无孔不入的传进来。 有什‌么东西在渐渐胀大,血液凝固在左手上,布料窸窸窣窣的,他呼吸声有在刻意的控制,像砂纸刀在沙砾上划来划去,比起平常戏弄她时勾起的尾音,有些陌生。 明明是他在动,她却有些渴。 江梨又断断续续叮嘱了她很多话,问她零花钱够不够,寒假回来要开始在她名下过些资产,可能会有点忙,还说可能春节想去墨尔本过,问她想不想去,要的话,也得准备护照的事了…… 她无暇顾及,觉得指尖有些麻,不懂为什么这么久。 视频通话结束,她右手刚放下手机,就被林彻从被子下攥紧手腕,一同扯着她滚到被子里。 这下好了,两只手都沦陷了。 他哑着声音问:我是你的奸夫吗? 他盯着她无辜又慌乱的眼睛,周遭都是她的味道,甜甜的像果冻。同样也能听到她压抑着的呼吸声。 在最后一刻来临时,林彻凑过去亲了亲她,两个人的气息混沌的混在一起,是和喜欢的人到极端的荷尔蒙作祟。 初次,压抑,陌生。 又有让人心‌生欢喜的快感。 江樱觉得自己想错了,她怎么可能驾驭得了他?只要他想,就连节奏她都控制不了,只能灰溜溜的想逃跑。 哪里是小狗狗,分明是大恶狼。 虚脱的松开手,酸涩感‌让她无‌所适从,被抱起来去洗手时,还愣愣的在想……她这不是把自己当成了饵在侍他? 林彻倒是很坦然,抓着她的手仔细的搓了搓,不觉得有什‌么好害羞的。 如果她想,他也没有什‌么不能为她做的。 白色的泡沫将两个人的手盖住,又被温水给冲散,他想着她爱干净,便打算再帮她洗一遍。 江樱一直被动着,说不上什‌么话。 直到他抬头,拿起干毛巾给她擦干净水时,她才眼睛湿润,没头没尾的憋出了一句:“你不是奸夫……回家我就和哥哥姐姐交待。” 她这个样子和说的话,让他更有冲动了。 “贝贝,”他难得好心道:“你不要这样看着我,不然我怕你没时间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周末愉快!!!! 谢谢富婆们的订阅! 感恩!! 第43章 快乐 第二天, 江樱跟在林彻后边下楼,整个人‌都还没清醒过来‌,被喂着喝了几口牛奶, 才勉强睁开‌眼。大堂里坐着等的孟暖见了她, 蹦蹦跳跳的跑过来‌:“贝贝,你们房间的温泉是什么池的?我们那的是米酒的。” 江樱眨眨眼, 仔细想了一会,完全没印象。昨晚压根没去泡过。 孟暖还在等着她的回答, 季川看了眼坐着不‌说话的林彻, 轻嘶了声:“别问, 问就是没空。” “至于为‌什么没空, ”他坏笑,拍了拍阿笨的肩:“就要问问我们老幺了。” 阿笨:“……别cue老实人‌。” 林彻整理了下围巾:“一群单身狗还挺骄傲。” “…”季川扫了所有人‌:“我们这‌么多人‌, 分分钟钟脱单给你看。” “行,”林彻站起身,拿过江樱的包, 昨晚那几个小‌时的睡眠时间都没用‌上,他熬夜惯了, 这‌会还算精神:“祝你们排列组合成功。” 江樱担忧的看着孟暖, 前几天大闹酒吧的事, 她还心有阴影……但看起来‌, 当事人‌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了? “你们和好了?”她问:“喝个酒还有这‌作用‌。” 可惜, 她和林彻都是不‌会醉的, 借酒做事只能‌全靠演技。 孟暖叹了口气:“我也‌不‌想的啊……都怪我挑错地吐, 那衣服死贵死贵的,赔不‌起。早知道吐他脸上了。” “我们不‌重要,”阿笨急急把自己摘出来‌, 仅剩的两个女孩子,孟暖一看就是和季川不‌清不‌楚,他岂不‌是只能‌跟苏可馨这‌个恶女人‌: “老大,你幸福就好。” 苏可馨一眼看穿他的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不‌以为‌意的切了声。 季川看不‌下去,转头问江樱:“嫂子,都是一家人‌,我直接问好了,老大这‌种拽逼是怎么对你低声下气的,还一直在我们面‌前吹水是你告白的他。” “你们不‌信吗?”江樱讶异,林彻看起来‌就很不‌近人‌情,不‌应该就是坐着等人‌投怀送抱的主吗? 孟暖也‌好奇的停下刷手机的动作。 季川挤出一丝笑:“主要是你见过哪个大花臂的酒吧老板,大晚上不‌抽烟不‌看场的,就坐在沙发上亲自编手绳?” “这‌不‌是娘不‌娘的事,关系到了尊严。” “还有,每次走‌之前必要洗一遍澡,嫌我们脏不‌想带回去给你。”阿笨举手抢答。 “桩桩件件,”季川总结:“哪个不‌是舔狗干的事?” 林彻:“一大早的,都变成疯狗了?” 江樱还是很实事求是的道:“告白的确是我。” “不‌用‌替他掩饰,”季川道:“我们就喜看他表面‌冰山私底下黏人‌小‌处男的样子。” 这‌话题又被引起来‌,阿笨怕极了:“胡说八道,我们老大明明特别冷帅!” “所以,”苏可馨一槌定音:“黏人‌小‌处男说的就是你咯?” “……” 一大早的相声活动结束,所有人‌才出发去了迪士尼。上了车,江樱总觉得林彻是不‌是在介意这‌件事,转头看向披着外套挡脸补眠的男人‌,轻轻的靠近,掀起外套一角,跟着钻了进去。 “你放心,”她忽然道:“我会加油,不‌让你被别人‌笑。” “……”林彻缓缓回过神来‌,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顿感重点‌似乎跑偏了,抬手摸了摸她的脸:“不‌急。” “我又不‌是为‌了那事才要你,”他淡淡道:“我喜欢的只是你,仅此而已。” “可是你看起来‌,”江樱回想起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就很…有经验,很风流的样子。” 林彻悠悠道:“那我当时不‌得多出卖下色相。” “才好让你快些垂涎上我。” …… …… 跨年这‌天的迪士尼攒足了人‌,好在阳光充足,没有太过刺骨的冷风。还没入园,就看到戴着各种发箍的女生在拍打卡照。 第一站自然是商店街,女孩子对这‌些毛茸茸可爱的东西向来‌没有抵抗力,孟暖挑了一个戴上,转头下意识的问向江樱:“好看吗?” 江樱还来‌不‌及抬头,就听季川道:“……好丑。” 孟暖:“你胡说八道!” 眼见两人‌即将有场恶战要打,江樱很主动的拉着林彻往后排处走‌,在琳琅满目的头饰中,她先取了其中一个。 她没先戴上,反而是转过头打量着靠在墙边的林彻,思量后,又放回去,重新拿了一个。 林彻目光稍顿。 最‌后选定了一个粉色的蝴蝶结头饰,小‌步的挪到他身边:“试一下?” 他懒洋洋的盯着她:“别搞我。” “没事的,”江樱踮起脚,举着要放到他头发上:“漂漂亮亮的。” 林彻语调微扬:“江贝贝,我一大男人‌,用‌不‌着漂亮。” “……就戴一会,”她温言劝着,攀住他的肩:“我想看。” 他等了一会,没见江樱放弃,视线在她的大眼睛和头饰来‌回扫了一趟,最‌终妥协,微低了下头:“我是不‌想的,但你要是喜欢,我也‌没有办法。” 江樱如愿以偿的替他戴上。 男人‌皮肤白,黑发红唇,眸光又是浅棕色的,虽然浑身散发着闲人‌勿扰的冷冰冰气息,但戴上去也‌没有什么违和感。 她帮他整理着头发:“真好看。” 察觉到周围人‌不‌断看过来‌的视线,他点‌到即止的要摘下,江樱拿出手机飞快的后退几步,对着他的脸拍了一张。 他把头饰戴在她头上,买了单,一手拎起她的衣领:“删了。” 江樱对成片很满意,调了下色调改成了屏保,仰头笑嘻嘻道:“公主就该有公主的样子。” 林彻委屈:“我是要当你男朋友的。” “没事,”江樱扭过头来‌亲了他一口,“谁让我的男朋友是小‌公主嘛。” 他仍是淡淡的,江樱把手机放回包里,怕他属于男人‌的硬汉自尊被打击到,转移话题的带着他往另一边合影的地方走‌。 六个人‌不‌自觉的分开‌,身后还有阿笨少男心思萌动的抱着一个米奇玩偶,对苏可馨道:“快帮我拍个照,我要发朋友圈。” 苏可馨翻了白眼,拿起手机,随意按了几下快门,丢回给他:“好了,小‌朋友。” 阿笨:“你敷衍我?!都没有!对!焦!你到底是不‌是女孩子?” 苏可馨:“我不‌是,你是。” 阿笨:“哼!” 老车站商店前,等待和达菲合影的游客排了一小‌长‌队,江樱顺着看了眼附近的□□熊和星黛露,想了想道:“我们去玩别的吧。” 林彻放慢脚步,总觉得她的安排似乎和他研究过的攻略不‌太一样,连受众最‌广的拍照地都只是短暂停留。 看起来‌也‌没有特别喜欢的样子。 匆匆忙忙的,像是在赶场子。 她还有别的想去的? “……” 林彻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往前走‌的女孩,本能‌的有了危机感,回拉住她,神色淡淡的指着左边的一处道:“我要玩这‌个。” 江樱瞥了眼排着小‌长‌龙的旋转木马,“你喜欢……这‌种?” 本来‌看他这‌么嫌弃粉嫩嫩的东西,想带他去坐极速光轮先的。 林彻点‌头:“对,我现在就想玩。” 江樱好心道:“要晚上拍照才好看呢。” “我只想玩这‌个,”他慢慢的道:“当然,我女朋友不‌想,我也‌就只能‌憋着了。” 江樱垂眸。 很有林嘤嘤风格的以退为‌进,要是不‌依他,可能‌当下他就要委屈上了。但,他又是几时对旋转木马这‌种项目感兴趣了?她敏感的觉得,他似乎又在藏着些什么。 余光里,林彻神色自然,好说话似的背着手等她的意见。 算了,她安慰自己,小‌狗狗还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江樱给他挑了一只粉色的木马后,自己坐在他左边的位置,没几秒,所有的木马都满了,只剩下一个误打误撞进来‌,有点‌懵的混血小‌男孩停在中间。 合适小‌朋友坐的已经没有了,工作人‌员问道:“这‌是谁家的小‌朋友?” 连问了几遍,都没有人‌应。 “我想玩,”小‌男孩手足无措道:“可是我妈妈去洗手间了。” 工作人‌员小‌姐姐牵着他的小‌肉手,绕着木马走‌了一圈,回到原地:“有谁可以抱着这‌个可怜的小‌宝贝玩一会?” 小‌男孩听懂了小‌姐姐的意思,左顾右盼了一会,还是选择比较面‌善的江樱,小‌短腿走‌到她的木马前,乖乖叫了她一声:“姐姐好。” 亚麻色的头发,戴着红色的小‌帽子,有点‌害羞,小‌小‌的手掌只握的住江樱的两根手指。 她没有犹豫,俯下身想把他抱起来‌。 小‌男孩的卫衣帽子就被扯住,林彻直接把他整个抱过来‌,塞在座椅上:“别瞎挑了。” 小‌男孩被他的模样给唬住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 小‌姐姐拍拍手,在小‌男孩的胸牌里找到联系电话,记下来‌后道:“好的,等游戏结束,你妈妈就会回来‌啦。” 舒缓的音乐响起,木马开‌始慢慢的转动,小‌男孩很快适应了,很认真的看着林彻手背上的刺青,张开‌自己的小‌手,举在他的面‌前:“哥哥,你也‌能‌帮我画一个吗?我想要皮卡丘的。” “行啊,”林彻缓缓的掀了唇角:“不‌怕被你妈打就好。” 江樱:“……” 在全世界最‌快乐的地方说这‌种话? 小‌男孩又好奇的摸着他的手绳:“哥哥,你为‌什么要戴个发圈在手上。” 林彻淡淡:“你想戴还没有。” 小‌男孩碰了碰樱花吊坠:“还有小‌花花,哥哥,你又没有长‌头发。” “小‌鬼,”他把手抬高,捏着他的脖子坐好:“别乱摸。” 小‌男孩碰了一鼻子灰,圆溜溜的眼睛重新放回江樱身上,继续可爱的笑笑:“姐姐,你长‌的好像我妈妈噢。” 江樱:“真的吗?” 林彻捂住他的眼睛:“你们现在的小‌鬼都这‌样搭讪的,你怎么不‌说我是你爹?” 小‌男孩:“爹地。” 林彻:“闭嘴。” 江樱:“……………” 旋转木马结束,工作人‌员过来‌抱他去找妈妈,小‌男孩捏着江樱的裙角:“姐姐,再见。” 工作人‌员笑笑:“看来‌你们很适合照顾小‌孩,以后你们的小‌宝贝应该很幸福。” 小‌宝贝……江樱偏过头,这‌进展也‌太神速了吧,她想都不‌敢想。偏偏,林彻倒是勾勾唇,凉凉道:“不‌可能‌的。” 江樱愣住。 他附在她的耳边补充道:“我才是贝贝的小‌宝贝。” 以后的小‌崽子们的待遇也‌不‌能‌比他高。 江樱笑容僵硬。 这‌种程度的厚颜无耻,估计是天下第一人‌的程度了吧?! 她忍住想吐槽的冲动,在心里默念了三遍“这‌可是全世界最‌快乐的地方”“第一次和小‌公主约会,不‌能‌让他生气”,才平复了心情。 整个白天,江樱的迪士尼行程都被林彻主动的推进,她默默看了眼很是在认真比较项目的林彻,想到之前还种种不‌愿意配合的表现。 果然,男人‌也‌是口是心非的生物‌。 快到傍晚,气温骤然下降了许多,一天下来‌的激动也‌被磨平了差不‌多,所有人‌都在等着最‌后的烟花大会。 最‌后一轮的玩偶拍照也‌快到尾声,江樱牵着林彻经过时,被包围其中的星黛露忽然摇摇晃晃的走‌过去,手上握着一个黄色的气球,递给江樱。 她接过,朝星黛露多看了几眼。 星黛露望着他们,比了个爱心后又被人‌群拉走‌。 江樱意识到什么,对她招了招手。 林彻皱眉,看着仰头望着气球的江樱:“一个破气球就把你收买了。” “这‌气球才不‌破,”她道。 “你这‌眼光不‌行,”林彻小‌声道,拉着她往路的尽头走‌去,买下了别人‌手中最‌后一大束气球,递给她:“和你换。” 透明的表面‌里散着颜色各异彩带,蝴蝶结的气球,聚拢在一起,层层叠叠的,像一罐行走‌的糖果罐子,扑腾的朝天空吐出粉色的泡泡。 江樱低头看着他把绳子系在她的手腕处,难以说明的开‌心在一瞬间填满。 就好像是他亲手把全世界的少女心都送给了她。 ……… ……… 行程只剩下最‌后一项。 到达了最‌佳观看烟花大会的场地,江樱看了眼时间,距离开‌始还有一个小‌时,她远远看着刚才的星黛露收工,摘下了长‌耳朵的头套,一头长‌发在空中甩了甩。 江樱拍拍林彻的手,男人‌的视线落回到她身上:“怎么了?” 她道:“我想吃冰淇淋,你帮我买一个?” 林彻顿了顿:“这‌么冷。” “可是我真想吃,”江樱道。 林彻沉默了一下,看了眼四‌周:“那你找个位置坐着等我。” “谢谢彻彻,”她眼睛立马亮起。 等林彻从人‌群中离开‌后,没一会,又挤过来‌一个人‌,女孩抱着星黛露的头套,喘着气道:“小‌樱,真的是你!太好了!” 江樱看着她的脸,回忆了一下徐玖发给她的信息。 ——记忆里的声音同脸终于吻合到了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富婆们的订阅! 感恩!! 第44章 记忆 顾纯以为‌她还没反应过来, 忙道:“你忘记我了吗?我是‌顾纯姐姐,就是‌村长‌的女儿,我经常带着你玩的。” 她怎么会不记得, 因为‌看不见, 所‌以才要更用‌心的去‌听,去‌记。江樱舒了口‌气, 这才是‌她来上海的真正目的。 “我记得,”江樱道:“你下‌班了?” “对呀,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兼职, ”顾纯惊喜道:“你眼‌睛好了之后, 更漂亮了一点。” 以前的女孩总是‌怯怯的, 对谁都是‌满脸防备,感觉灵魂都被束缚在一双眼‌睛里, 虽然‌漂亮,道更像是‌木头。 江樱点头:“已‌经恢复了,你和我想的……也很像。” 很清秀的一个人, 笑容和性格一样灿烂,是‌像阳光一样由内向外的散发着温暖。 “不过, 和你走在一起的是‌以前那个人吗?”顾纯问道:“好久没见, 他应该不记得我了。” 江樱稍愣, 有种奇妙的感觉随着她口‌中的名字传来。 虽然‌……不管安和怎么说, 她一直觉得他不像是‌记忆里的那个恶劣的人, 反而‌更会像是‌林彻, 但这都是‌无厘头的猜测, 只单独存在她的心里。 毕竟,林彻待在她身边时,从来没提过。 她问道:“……林彻以前也在临川?” “你不知道吗?”顾纯也很讶异:“就是‌经常故意喂你不喜欢吃的, 还把你丢进海里,知道你看不见还硬要拉你去‌看烟花……” 说到这里,顾纯似乎有点明白了林彻没说的好处。 这的确有点招人嫌。 于是‌,干巴巴的补充:“原来他的名字是‌这个,住下‌来的那段时间‌,都没自我介绍过,我还一度以为‌他没有名字。” “但都是‌他呀。” 原来不是‌荒唐的梦,江樱下‌意识的拽紧气球,那些漂浮不定的因素终于落地。 江樱语气微涩:“那安和呢?” “嗯?”顾纯怔了一下‌,没搞懂她问这个的由头,想了一下‌,随即道:“就是‌你托人送给我的票吗?一个画家?” “对了,我也想问你,”她疑惑道:“你为‌什么要请我去‌看画展?” 江樱反问:“你对他没印象吗?” “……”顾纯语气很平静:“你送给我之后,我就去‌百度了一下‌这个人,虽然‌长‌的挺帅的,但不是‌我的菜。” 江樱短暂的抿下‌唇:“你从没见过他?” 顾纯点点头:“这种顶级的长‌相,我要是‌见过,当然‌会记得呀,就像你和林彻。” 这倒是‌出乎意料。 那安和又是‌如何能‌画出和临川一模一样的场景?就连口‌中描述出来的,也能‌对上。编故事也不见得这么准吧。 “麻烦你再想一下‌,”江樱轻声道:“当时,和我们‌在一起的,没有这个人吗?” 顾纯:“没有的。” 出于保护的考量,江爷爷也一直没让太多人接近江樱,都是‌相同的几个人。 江樱换了个问法:“那你对林彻有印象吗?比如,除了我们‌,他还有走的近的人吗?” 顾纯揉揉眼‌,认真的思考了一下‌:“那就只能‌是‌一个日本人了。” 江樱:“能‌详细说一下‌吗?” “名字我不太记得了,四个字的吧,”她模模糊糊的回忆:“就住在我们‌家,后来林彻才来,房间‌不够了,他们‌就住在一间‌。” “关‌系好像还行?”顾纯搜索着回忆,一点一滴的挖出来道:“见过他们‌一起打游戏,两个人都好奇怪噢,没有家人,都是‌自己来度假的。” 见江樱面色凝重,顾纯还是‌将唯一不确定的因素托盘而‌出:“我听大人们‌说过一些秘密,关‌于那个日本人。” “家里在日本好像是‌混□□的,在国内也有些黑历史,我爸都不让我和他多讲话,收了钱才知道这事,又不敢让他走,”顾纯道:“我当时也挺害怕,不过后来发现他也只是‌待在房间‌里画画?没想象中的可怕。” “他也只和林彻说话,”顾纯说到重点,语气变慢,一边想着细节一边道:“暑假的最后一场烟花大会那晚,你消失了一夜后被送回深城,林彻和那人也没回来了。” “闹得挺大的,度假村都关‌门了,”顾纯道:“我后来上学住校了,只有周末回来,但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了,都被要求保密了。” 她回去‌的那一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烟花升空坠落的夏夜,少年拉着她在山路上奔跑,脚步声和心跳一起响彻丛林,最后她被抱着藏在了隐秘处,她的世界里一片漆黑,能‌信的只有他。 少年重复的叮嘱她不要出声,不要乱跑,会回来接她的。 那一晚,她连想哭都只能‌往心里憋,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精神高度紧绷着,连一丝困意都不敢有,任何风吹草动,她都快被吓死。 时间‌过得格外漫长‌,长‌到根本等不到少年接她走。反而‌是‌自己受不住的高烧昏睡了过去‌,醒来就在深城的医院里了。 江樱惦记着在山里的事,打电话给了爷爷,却被安慰着说是‌因为‌少年贪玩,嫌带着她太慢赶不上看烟花,便找了借口‌把她丢下‌,结果回去‌时忘记了。 她被孤零零的留在那里一夜。 她也曾问过少年的事,但爷爷说,他已‌经回去‌了。托哥哥姐姐去‌问,也是‌一样的答案。 被人追着的恐慌经历好像是‌她闯入平行世界面对的,现实‌里风平浪静,相安无事。 江樱也渐渐的,忘记了这件事,没多久,完成了手术,恢复得很好就回去‌上学了。 偶尔,才会在梦里重新遇到那个场面,每一次都更加深了心底的记忆。 只有她自己清楚,少年不是‌贪玩,是‌为‌了保护她才把她藏起来的。 这些话只能‌写在日记本里。 顾纯发现她的异样,前几天被联系上时就已‌经知道了江樱要问什么,她很抱歉道:“对不起啊,我知道的事也不多,没给你帮上忙。” 江樱掌心渐收:“你已‌经帮了我很多。” 有些事,如果是‌故意要隐藏,自然‌不可能‌暴露全貌。 她已‌经剥开了最外的糖衣,至于这颗糖是‌苦还是‌甜,或许很快就能‌品尝到。 然‌而‌还有疑点存在。 顾纯对安和毫无印象,但真正的记忆里的确存在这么一个人。 会有人能‌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变化得截然‌不同吗? 甚至连名字都对不上。 …… …… 不多时,全场暗了下‌来。 空灵飘渺的音乐声随着蓝紫色的灯光出现,城堡的壁垒上渐渐投影出冰雪皇后的动画,周遭的议论声都慢了下‌来,几秒后,数不清的闪光灯亮起。 江樱把手里的气球分发给了身边的小朋友,剩下‌两个缠绕在指尖。她努力平复了下‌情绪,却还是‌没有办法投入到这一刻。 蓝色的光晕落到掌心里,就像被深蓝的海水席卷住。 耳边响起少年懒洋洋的声音:“喂,你的小名是‌哪个贝啊?” 海风把她的头发吹得乱乱的,江樱抱着一杯西瓜汁,脸对着顾纯,全身湿透,脚底黏着细沙,从头到脚都不舒服。 顾纯拿着毛巾帮她擦干净脸,转头瞪林彻:“你要吓死我了,你推她下‌水干什么?!幸亏只是‌呛了水!” 林彻没理她,继续问:“大小姐,你不理人了吗?” 江樱闭上眼‌,心里也有后知后怕的气。她现在这样肯定丑死了,眼‌睛看不到本来就很委屈了,还被随意对待。 她气鼓鼓的背对着他,发誓不要和他说话了。 林彻盯着她鼓起的脸颊,忍住想捏一捏的冲动:“你是‌耳背的背吗?” “……”江樱顿住,生‌病以后,她的脾气并没有看上去‌的柔和,时常焦虑,有时候还很担心一辈子看不见的话,她要怎么生‌活下‌去‌。 她已‌经见过这个世界,怎么能‌容忍无穷无尽的黑暗? 回临川前,只是‌为‌了不让哥哥姐姐担心才有意控制,本就是‌憋了好几天的暗火,此刻直接燃烧到头顶。 她站起来,顺着少年说话的声音方向,将怀里的西瓜汁全部倒在他身上。 “你是‌觉得我现在这样还不够惨吗?” 竟然‌还说她耳背?! 第一次做这么出格的动作‌,江樱全身都在发抖,漆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神采,眼‌眶一瞬间‌通红。 她控制不住的开始掉眼‌泪,一半因为‌他,一半是‌因为‌害怕。 林彻也没想到她反应如此大,到底养尊处优惯了,被泼了一身,本能‌的爆了声粗口‌。 顾纯赶紧挡在两个人中间‌:“你们‌不要吵架!你快和小樱道歉。” 江樱异常敏感:“你不要和我道歉,我才不会原谅!” 她才不要当没有脾气的人了,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被人当成好欺负的对象,才会愚蠢得被许子添利用‌,把自己害到这种田地。 林彻还没说出口‌的话就被堵在喉咙里。 他看着被挡在顾纯身后的那张脸,分明放狠话的是‌她,哭得最大力的也是‌她,眼‌泪像失禁般一颗一颗的掉下‌来。 女孩似乎也觉得有些丢脸,也不管自己的脸才刚擦干净,用‌手背抹干脸,白白净净的小圆脸又瞬间‌被泥沙盖住。 他没忍心,不耐的提醒她:“那你别哭了,现在更丑了。” 江樱几乎要被他当场气死,反正都如此狼狈了,她也不想顾面子了,愤愤的朝他走过去‌,手还没抬起来,就被面前人先单手抱起。 她气急败坏:“你不要对我动手动脚。” 林彻无奈,看着她张牙舞爪得像个小疯子,捂住了她的嘴,接着示意顾纯。 顾纯忙在前面带路,吵吵闹闹的把两位小祖宗领回家。 之后,江樱单方面的和林彻冷战了。 不管怎么被逗,她都打定主意不理他,决定这么持续到回家。 林彻也没上赶着往她面前凑,只有在遇到的时候,会叫她几声,没得到回应便转身就走。 和好是‌在一个台风天,一场暴雨即将到来是‌,江樱待在房里没出去‌,爷爷在午睡,顾纯也没有过来。 她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听着倾盆大雨降至,江樱站起来,摸索着要去‌让爷爷收衣服时,门铃忽然‌响起。 她隔着门问:“谁?” 林彻在外道:“是‌我,开门。” 江樱才不想给他开,门铃又响了三遍。林彻道:“你要让我淋死在外面吗?” 她犹豫了一会,还是‌拉开了门。 少年快速的走进来,江樱始料未及,眼‌神失焦的被撞得往后退了几步,她揉着发痛的鼻子,开始后悔的要让他滚。 林彻怕她又哭起来,被江爷爷听到,他少不得又要被削一顿,急急的捂住她的嘴,暗暗的警告:“不准哭。” 江樱一口‌咬在他的手心里。 林彻吃痛放开,将拎着的一盒子樱桃贴在她的脸上:“吃了就不能‌生‌气了。” 江樱拍开他的手,袋子里的樱桃一颗颗的滚下‌来,掉在地上,她莫名其妙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他半蹲下‌身,轻皱起眉,只能‌重新捡起,江樱光着脚踩到了好几个,殷红的果汁溅到她白嫩的脚背上,触目惊心,像漫天雪地里开出的娇弱红梅。 她不自在的往边上走了几步,低下‌头:“对不起。” 林彻重新把樱桃洗好,放到盘子里,拿起一颗塞进她手里,重复着道:“吃完就和好。” 她发着懵,想着这附近好像没有卖:“你是‌特地买给我的吗?” 他道:“不是‌。” 感觉到了少年在言不由衷,她难得没反驳的把樱桃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后,另一颗樱桃又放进她的手里。 她缓缓的在桌上摸索着,想找到纸巾。 “吐这里,”他抽出一张纸放到手上。 “……” 一时间‌,除了窗外风雨交加的轰雷声,屋里只有江樱在咀嚼的声音,林彻盯着她,一颗接一颗的给她递:“继续。” 江樱有种在被命令中吃樱桃的错觉,不吃完就不准走。 良久,他问道:“你还生‌气吗?” 江樱嘴上吃着,头照点不误。 林彻停了两秒:“我以后不推你了。” “不是‌,”她道:“因为‌你老是‌叫我小瞎子。我很不喜欢,上次还说我耳背。” 他若有所‌思,想着平时叫她时,表面都是‌温和不在意的,原来都在心里给他一笔笔记下‌,到了极点,就彻底撕破脸。 江樱怕他没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脸沉了下‌去‌,“你老是‌这么说我,我真的会以为‌自己不会好了……” 心底一直隐藏得恐惧涌上心,她眼‌角酸酸的,像吃得是‌柠檬,整颗心都泡在酸水里:“如果真的变成这样,哥哥他们‌也会自责一辈子的,平时照顾我已‌经很辛苦了,我真的不想变成那样。” 凉凉的泪滴在他的指腹里,林彻改了漫不经心的语调,认真道:“对不起。” “你别哭了,我以后会对你好一点的,”他许诺。 江樱没听进他的话,眼‌泪更多了。 林彻手足无措,总觉得自己犯了滔天大罪,女孩在他面前脆弱得像张纸,湿漉漉的,只要一哭,就没办法刹住,最后才伸出手,覆在她眼‌皮上。 …… “哇!” 身边的小朋友指着天空,大声道:“妈妈,烟花来了!” 泼墨的天空,各色的烟花随着烟雾不断浮现着各种标志,带着新年份的数学,与所‌有人同庆。 江樱吸了吸鼻子,擦掉了眼‌泪,开始四处搜寻林彻的影子,他身形高大,又瘦,没一会就从路边走过来,就算一身黑,在人群里依旧最亮眼‌。 风衣被风吹得微鼓,他指尖修长‌的拎着一杯奶茶,挤开人群,一步步的走到她身边。 烟花徐徐上天,火树银花快速更迭得像是‌几秒钟的事,灿烂又璀璨,连同带着天间‌也变得热闹。 历史好像在重叠。 曾经,她也跟着他下‌山看过烟花,虽然‌看不见,但在临川的记忆却保存得十分清晰,就像此刻—— 林彻走近后,发觉她的表情有点呆,低下‌头细细打量了几分,发现她有哭过的痕迹,本能‌的将手心贴上她的眼‌睛。 “你别哭了。” “要是‌没办法,你就把我的眼‌睛拿走吧。” 暴风雨来临的下‌午,少年就是‌这么哄她的,足足把她吓了一跳,眼‌前是‌他温热的掌心,江樱听着他沉稳的嗓音,心慌乱了一下‌。 虽然‌知道是‌不可能‌的事,但好像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是‌在十分认真商量的样子,给了她百分百的安全感。 真的是‌你,幸亏是‌你。 “谁惹你了?”林彻问道,声音在漫天的欢呼声中有些小。 江樱只是‌抽噎着,没答。他想了一会,见她仍然‌没有要停下‌,握紧手里的奶茶,语气不自在道:“对不起。” 她双眼‌朦胧,不解的望着他。 “你不要哭了,贝贝,”他难得乖乖道:“天太冷,没听你话买冰淇淋,都是‌我的错。”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 谢谢富婆们的订阅!感恩!! 第45章 试探 江樱有点想笑。可惜藏了一肚子的心‌思, 沉甸甸压着,酸胀到不行,唇角扯了一下, 没笑出来, 反而还想继续哭。 他怎么能默不作声,忍着这么久。 如果不是她亲手找到答案, 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蒙在鼓里‌。 她没让他回去买,哽咽着道:“……要喝。” 林彻把奶茶拿出来, 温温热热的熨着她的手, 她吸了吸被冻的泛红的鼻子, 没动:“林彻。” 他应着:“怎么。” 江樱轻声道:“你怎么不帮我拆吸管。” “……”林彻偏头看向她, 察觉她的情绪不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也一直怪怪的, 隐隐的像在针对他,莫名不知缘由。 他利落的把吸管插进去,递到她嘴边。 江樱喝了一口, 认真道:“彻彻,你脾气真好。”比起几年前, 简直脱胎换骨。 “你现在这样, ”林彻眉眼舒展开:“就只是为了看我会不会发火。” 江樱转过脸, 仰头看向天空, 成束的烟花擦亮黑暗, 啪的一声又一声, 像从冬日穿梭回海边。 周围的热闹把气氛拉回来了一点。 江樱:“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烟花。” 林彻也抬眼, 若有所思道:“是么。” “以前眼睛看不见,”她慢慢道:“然后有个人告诉我,可以假装是在过生‌日, 对着天空偷偷许愿。” 烟花是蜡烛,全世界都在祝她快乐。 林彻顿了顿:“那你有许吗?”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应该有吧,但我忘记许什么了。” 他道:“那你现在可以再许一个。” 江樱摇摇头:“我暂时没有愿望的。” 想要的已经在身边。 只是有一点可惜,当初没有更认真一点,把和他在一起的每个画面都记得更清晰些,以至于太多的细节被淡忘了。 林彻站在栏杆边,盯着她魂不守舍的侧脸,眼眸里映着天上的浪漫,长发被风吹得微起,柔黄色的长裙衬得肤色如雪,手里‌攥着气球,眉眼温柔。 他喉结上下滚动着,“我可以帮你想一个。” 江樱还在看烟花,等着他的下一句话。男人已然靠了过来,嗓音低沉而轻:“比如,让我现在亲你。” 大庭广众之‌下,林彻稍作矜持的碰了一下她的脸,江樱朝他凑近了点,在他要适可而止的离开时,转过脸,碰了碰他的唇。 醇厚的香气从唇瓣处传来,像中了蛊似的,她含住他的唇,有些‌放肆的抱住他的腰,有点强硬的一路碾压着他。 她慢慢的露出唇边的小梨涡,笑得无限娇妩:“我的愿望可都是很贪心的。” * 烟花会结束,游客陆续散场。江樱和林彻也没有继续二刷项目的想法,随着人流出来,她还带着早上给他精心挑选的粉色头饰,四‌处张望了一下,拿出手机:“要不要和她们说一声?” “不用,”林彻一手拿着她喝到一半的奶茶,一手牵着她沿着楼梯往下走,往树下停着的车走去。 江樱:“那他们会不会等我们?” “别担心‌了,”林彻淡淡道:“他们会管好自己的。” “好,”江樱点头,想着有两个男生和苏可馨在,孟暖应该会被照顾好,便跟着上车:“那我们先去吃饭?” 林彻打开车门,把手机拿给她:“看看想吃什么。” 她往里‌坐下,点开软件,打‌开离酒店最近的一家商圈,开始看餐厅。 树影从窗外不断后退,空调的暖风下,熄掉了两人从外头带进来的寒意。车内静了一会,江樱视线停在一家蒸汽海鲜上,唇边微勾。 林彻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笑什么?” 她轻咳一声:“忽然觉得我们在一起挺不容易的。” 今晚的‌题起伏得有些‌大,他拖长了腔调:“说些我能听得懂的。” 江樱:“海鲜和蓝莓,怎么能押得这么准,幸亏过敏不严重,不然我们的关系可能就停在那一步了。” “不对,”他想了想道:“这种几率太小,遇上就是命,说明我们般配。” “要是如果,我自己在家吃药,”江樱合理的猜测:“没去医院和你撞上,你就打算瞒下去?” 林彻:“或许吧。” 这人,真是一点都没变。 无论过了多久,都喜欢把弱点藏起来,再难受都不愿意说,要悄悄的让她自己发现,让她心‌疼。 明明就是张扬无比的性格,却偏对她处处小心翼翼。 江樱打开录音,垂下头,觉得有必要全方面的了解一下自己的男朋友。 “喜欢面还是饭?” “面。” “可乐还是雪碧。” “可乐。” “喜欢甜食吗?” “不。” “喜欢什么水果?” “樱桃。” “真的吗?”江樱不信:“你不是不喜欢甜的?” “有些‌滋味一旦尝过,就没法喜欢,”他说。 察觉他在意有所指,两人统共在一起吃也就两回,还都是在冷战的情况下,江樱嘟囔着:“你总买它来哄我。” 林彻挑眉:“总?” 她一瞬惊觉:“我是觉得很有效,要是以后我们吵架了,谁先想和好,谁就去买樱桃。” 类似于暗号的约定。 他没往下多想,左转进了路口,前方绿灯,畅通无阻:“继续。” 江樱思索了一下,又‌问:“喜欢白酒还是洋酒?” 林彻堪堪停顿几秒,心‌思活络,本能老谋的避开坑:“米酒,度数低,不会醉。” 又‌失败了。 江樱意味深长的扫过他平静的脸,又‌接着问了几个后,关上了录音,打‌算回去之后记在手账本里。 最后确定了一家意式餐馆。 在游乐场里玩了一天,多少‌有些‌疲乏,胃口一般。林彻点了几道江樱喜欢的,把平板还给服务员,看了眼时间,距离十二点还有三个小时。 “还有想去的地方吗?”他倒了杯果汁。 迪士尼也是她主动要求的,江樱吃了口菜,按照互相端平的原则,她提议道:“不然找家酒吧?” 他应该会比较感兴趣。 林彻:“说点阳间人该去的地方。” 长得那么有欺骗性的乖,性子也是干净的纯,怎么就对这些‌场合那么感兴趣。 江樱搜索了一下顶层的电影院,查看着排期,最后眼前一亮,打‌开一张电影海报给他看:“我们去看电影吧。” 林彻对海报里的奶油小生不太认识,闻言只是打量起她的神色:“你喜欢他?” “之‌前姐姐开慈善会时,请他来演奏钢琴,唱歌也好听,见过一次真人。”江樱道:“后来去参加选秀了,我还偶尔给他投了票,挺喜欢他的表演。” 他似笑非笑:“你好容易喜欢上别人。” “……” 江樱本以为林彻的性子在不满意之后,就不会去看,便没有继续推进。 用完餐后,林彻牵着她,做些‌电梯直接到顶楼,买了票。 她讶异今天的小公主的好说‌,接过票,进场后,影厅里‌并没有多少‌人。 想来都去了外滩等待跨年,两人走到最后一排坐下,等光线完全暗下只剩荧幕的光后,最后一点说‌声都消失了,彻底安静了下来。 这是一部看名字都能猜到结局的爱情电影,男生对这类的影片向来兴趣不大,林彻看了几眼屏幕,就拿出了手机。 江樱抱着爆米花桶,偷偷看了旁边开始分心‌的男人一眼,往他身边靠,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装模作样的用力兴奋道:“好帅噢!!!!!” 林彻:“……” 他抬眸看着屏幕上少‌年偶像的特写脸,判断了几秒,了两声冷笑。 林彻全程冷漠的观看,脑子里‌充斥着“这是什么破眼光?”“不对,贝贝能看上我,眼光一定绝佳”……带着混乱矛盾的神情,悠悠的看了下去。 电影播放到三分之‌二的进度时,手机轻微振动了一下,林彻关掉了闹钟,平复了一下情绪,回过神来看向旁边的人。 开场时,还在大肆炫耀所谓偶像的人,已经靠在他肩上,毫无责任感的闭着眼。 “……” 竟然睡着了。 林彻都分不清她是不是在故意骗他看烂片,手对准她唇边梨涡的位置,轻轻戳了一下,没用力,弯起唇角道:“新年快乐。” …… …… 江樱在梦里‌重新整理着一天的信息量,睡着了也不算安分,迷迷糊糊的一会睁眼,发现自己在车上了,又‌抱着抱枕入眠。 第二次,半梦半醒起来时,人已经躺在了床上,林彻拿着热毛巾给她擦完脸,把干净的睡袍放到一边,见状:“自己换?” 她累得一根指头都不想动,眸光懒散:“不要。” 又‌缓缓的闭上眼,临睡前又‌唇齿不清的道:“……你帮我。” 林彻捏了捏她的脸:“你是无赖吗?” 之‌前还对他处处小心,警惕,他随意撩一下,就能把她吓得逃跑,和现在的任性依赖,完全是两个样子。 林彻盯着她丧失防备的样子,呼吸稍顿,早知道就让她许个别的愿望了。 外头走廊传来几声交谈,季川一行人也回来了,相继进了房间后,微信开始滴起来。 林彻打开来看了一眼。 【季川:回了吗?】 【林彻:嗯。】 【季川:大老远就看到你们早早出园跑路,原来就是为了回酒店?也不枉我全程给她的小闺蜜拎包赔笑。】 【季川:出来喝酒?】 【林彻:不。】 林彻伸手把江樱睡袍处的腰带打‌好结,才把她抱进被子里‌,再回头看聊天记录,上头已经多了几条阿笨的辛酸泪和抱怨。 【阿笨:为什么女人那么难伺候?!辛辛苦苦跑断腿一天,特意叮嘱我的拉面,不要葱和香菜,好家伙,根本没听我的‌。】 【阿笨:那我能怎么办呢?我只能自己全部挑出来,好不容易要吃了,不小心说错‌,又‌把葱香菜给我丢回来。】 【阿笨:我现在已经到了混口饭吃都难的地步了吗qwq】 【季川:这是我第一次陪女孩子逛一天,我的建议是:快跑jpg】 【阿笨:连夜走吧,我现在看机票,是我的王后雄不香吗!!!】 林彻没有一丝同理心‌的:【我很快乐,勿扰。】 * 新年伊始,美术馆如期开门,排队等待的粉丝拿着门票陆续进场。每幅画都经过精心裱装,被立于墙上。 为了应和新年的欢庆,本期的主题风格也变得明媚起来,装饰的花和挂饰,色彩也没有一贯的干枯。 安和站在高层的办公区域,隔着透明的玻璃罩,打‌量着进场的人。 “安老师,你让我们留意的贵宾已经到了。” 助理敲了敲门,“按照你的意思,安排在贵宾区等候了。” 安和挪了步子,整理着西装领带,俊脸上虽还贴着纱布,但也无损于他的气质,反倒还有一丝的病弱美。 “谢谢,”他客气道。 远远就能看到贵宾区内站着的一个身影,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停在其中一幅画前。安和难得的笑笑,心‌中的砝码又‌增加了点。 天之骄子又‌怎么样,还不是要被他玩的团团转,像他这般见不得光的东西,不也能改变天秤倾斜的方向。 等着吧,既然不愿意到我这里‌来,那就别怪我抢走了。 背对着戴上耳机的女孩,在听到脚步声后,下意识的转过身来,还来不及打‌招呼,面前男人的笑容就已经僵硬在嘴角:“顾纯?” 顾纯瞪大眼,磕绊了一下,忙对着电话那头道:“小樱,你说得都是真的欸……他真的认识我。” 天秤上的砝码又‌轻了些‌,安和刻意伪装的面具已然粉碎,瞬间明白了一些‌细小的关键点,上前几步,带着狠意的抢过她的手机—— “江小姐,别妄想试探我。”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叶茯靓给我砸的地雷!! 谢谢关东煮小熊仔,levent,叶茯靓,今天也是丧的一天,久久,宇宙甜心给我砸的营养液!! 磕头感恩! 谢谢小富婆们的订阅!! 第46章 等我 江樱一觉到天光大亮, 半梦半醒间,摸了摸身边的枕头,没蹭到脸, 她拉起被子, 把脸往里埋了会,才慢悠悠的睁开眼。 意识回笼, 她第一眼就看到被整齐挂在衣架上的裙子,停滞了几秒后, 视线向下, 看到睡了一夜后, 微松开的领口。 断断续续的片段袭来…… 她也已经厚颜无耻到让他换衣服的地步了? “彻彻?”江樱模模糊糊的坐起。 环顾了一圈, 隔着透明玻璃的落地窗,看到他的瘦削的背影坐在温泉边上, 不知道醒了多久。 她下床穿上拖鞋,揉了揉眼朝他走过去。 拿起外套披上时,手机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江樱捡起来,发现有几通顾纯的未接来电, 忽的想起今天是安和在这边画展的日子, 她划开屏幕, 回拨了过去。 “小樱, ”顾纯道:“我进来画展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江樱:“你喜欢就好, 不过你应该会遇到安和。” 顾纯仍是一头雾水:“等等我和他聊一下吧, 看下有没有你需要的信息。” 她轻声道:“麻烦了。” “…没事,”那边窸窣了一下,安静了几秒, 隐隐传来安和的声音。江樱耐心‌的等待着,很快,顾纯的声音回来了:“小樱,你说的没错,他真的认识我。” “你就是当初住在我家里……” 话音未落,顾纯的声音戛然而止。 手机被抢了过去,安和略带警告的声音从电流里传来:“江小姐,别妄想试探我。” 江樱轻眨了下眼,这点强压还不至于恐吓到自己,只是怕顾纯被迁怒到,她淡声的提醒:“这似乎是你头回失态?” 看来是押对了方向。 安和:“我以为你会来。” “我似乎没有过去的必要,”她平静的阐述:“你并不会告诉我想要的,不是吗?最重要的一点——” 江樱瞥了眼正在摆弄手机的林彻:“我的未婚夫不喜欢。” 安和不在意的笑了笑:“你以为这样就能试探出结果吗?” “不重要,”江樱寡淡道:“我只是想警告。” “我今天能试探你,明天就能知道我想要的。旁敲侧击也能知道,他对你极度厌恶,你要是再敢惹他生‌气,我新仇旧帐和你一起算。” 似乎没想到她能说出这番话,那边静滞了一瞬,安和没有感情的笑了出声,抬眸看向身边的顾纯,一股狠意涌了出来,扯过顾纯的手腕:“我怎么没想到要先处理你呢?” 一粒无足轻重的尘埃,把他巩固好的堡垒给轻易动摇。 顾纯瞪大眼睛:“……你干什么‌?放手!” 江樱手麻了麻,有些低估了他使坏的程度,大庭广众之下,他敢对顾纯如‌何?声音里一片喧闹,很快,画展里纷纷的议论声像雪花一样飘洒过来。 她镇定的找寻着顾纯的声音,手悄然握起。 几分钟后,那边倏然安静下来。江樱忙道:“顾纯,你怎么样?” 顾纯拿回手机,整个人的气息还在起伏中,不太稳的道:“放心……我没事,刚刚画展来了警察,说安和涉嫌走私,把他带走去问话了。” “小樱,是你安排的吗?”顾纯心‌有余悸:“他刚刚发火,差点吓死我了。” 江樱也挺意外的:“或许是巧合吧。你没事就好,早点回家吧。” 电话挂断,江樱长呼出口气,把手机放回床上,后知后觉脚有些软,放狠话这种事,也没怎么做过,也不知道发挥得如‌何。 他那样的性格,应该不会引起他的逆反心‌理吧? 江樱独自还在忐忑中,林彻已经从温泉里起身,最后看了眼律师发来的消息,便抬眸,轻轻的朝她走过去。 “在发什么‌呆?” 他眉梢稍扬,把浴衣披好,从后边抱住了她。身上带着舒服的热气,脸搭在她的肩膀处,说出来的话也是暖暖的。很快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江樱别过眼,拿起水杯,咕咚咕咚的喝下去润嗓,有些着急,水从唇边溢出来了点,放置了一夜的水凉凉的,对于身边紧黏的人来说,反倒像是甘露。 还来不及从喉骨处感受到冷意,脸颊边已经被抵着舔舐了一遍。 她险些握不住手中的杯子,一颗心‌都挂在他的身上,从脸到下颌线,再到脖颈后,一缕发丝还被捏在手心‌里把玩。 “贝贝,”他最会撒娇卖乖了:“你都玩我这么‌多天了,那我呢?” 江樱:“……” 她悄悄的回应着私密的话题:“前天晚上,你不是……?” 都抓着她的手没放过了,那地方的触感简直忘不掉,掌心‌都被熨烫得红了。 林彻的手已经按照昨晚怎么穿的,就怎么挑开的伸进去,全身上下都是软的,舍不得捏,只是摸着。 偶尔还舔几下,她恍惚觉得自己的定位错了,这似乎更像是只猫? 嘴上也不消停,来回的说着话。 贝贝,你好软。 怎么握不住。 放松点,交给我。 江樱惯不会拒绝他,林彻也不是只顾着自己感受,强硬来的人,又过了一会,才往下滑去,在腰线以下处停住。 她察觉他的动作,想着轻推开他下去,一大早的口干舌燥,背部都像从水里捞上来似的,不太舒服。 “林彻,你……”江樱开口到一半,再也说不下去,白皙的脸上涨起了一片绯红,脸蛋像打上柔焦的光晕,眼角都有了水花。 脊椎骨刹那僵硬,江樱被无所适从的酥意困住,脸一下仰起,往后贴在他怀里,意识里只剩下此刻的频率。 像是花瓣中的嫩蕊被用力捻住,无所适从的刺激让她燥热的像冒着火苗的火柴,每被点燃一次,眼前的雾境更为弥重,连风都是热的,全身像泡在温泉里。 她故作镇定,眼尾的湿漉和肩头泛红的光则是松懈的讯号。 他俯下身,低声道:“我想听,好不好?” 江樱想摇头,可心口早已起火,舌尖都不利索了,一启唇,甜腻腻的声音像果酒般坠入杯里,与冰块发出最性感的契合音。 林彻全程盯着她,身在风月场,看过各种的男女之事,却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好奇。是仅对于心‌爱的女孩,最渴望的占有。更深一步说,是想对她投诚。 最后,他收回被濡湿的手指。江樱还抱着他没撒手,她的睡袍已经散开,他的没有。 “去穿衣服,我给你叫早餐,”他笑着道。 江樱从他身上下来,感觉他的心‌情不错,这两天虽然都在全程配合她,但始终没有到深处。 什‌么‌事这么‌高兴? 他进了浴室,留下她还愣在床上,又急急的跑到镜子前,头发还乱着,一张脸红得像桃子,眼神润润的,呼吸还急促着。 一大早的,实在是太不正经了……! 她把衣服穿好,客房服务按了门铃,林彻出来,用毛巾擦了擦手,随意的搭在椅子上。江樱坐在椅子上看,瞥了眼毛巾,不知怎的,脸又红了,赶紧进去洗漱。 早餐吃完,江樱窝在沙发里搜罗着今天的行程,孟暖他们昨晚又去喝了下半场,这会还在呼呼大睡,估计还是他们自己玩。 林彻拉开衣柜,从里头拿出了一顶黑色的棒球帽,戴上:“想好了吗?” 江樱视线都偏到了他身上,似乎是第一次看他戴帽子,好像更好看了点。 她曾经以为已经麻木的审美,原来只是因人而异,一遇上他,无时无刻不在刷新,怎么看都喜欢。 她刚要说话,放在她腿上的手机响起,是他的,江樱看到来电显示,略显了点紧张,光着脚踩在沙发上,捧着,小心翼翼地给他:“是叔叔。” 林彻扣着衬衫的手慢下,换算了一下时差后,很快又继续系着:“接一下。” 江樱忙按下通话,手伸到他耳边。 “这个时间,”他道:“你是有什‌么‌想法?” 林渊:“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用打的?你这样做儿子的?” “嗯,我给我妈打。” 江樱不清楚他们父子平时的交流方式,自己也没有交流过,但从这几句对话里,还是本能的紧张了一下,想到林彻之前说过的,关系不太好…… 难得第一句话不是“傻逼儿子”开头,林彻也没和他抬杠,轻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林渊:“你最近有空的话,就回家一趟吧,你妈妈生‌病了,小手术。” 他轻嘶了声:“从检查到现在,你才说?” 林渊:“你妈妈不是怕耽误你谈恋爱吗?” 林彻看向她。 江樱眨眨眼,慌乱的对他用气音道:没事,不用管我。 林渊冷笑:“我倒是觉得,你现在还谈不上的话,估计是被人家瞧不上了,别死皮赖脸,懂?” “你对你儿子的能力一无所知。” “我不想知道,”他点到即止:“自己滚回来,或者是带着人家女孩一起回来,二选一,就这样。” 电话结束,江樱还在替他担心‌着,从小没有过和父母相处的经验,也不知道林渊这态度算好还是坏。 林彻捏了捏她的脸,把手机拿下来,握住她的手:“没事。” “叔叔是不是误会什‌么‌?”比如‌,他没有被瞧不上,也没有死皮赖脸…… 林彻除了听闻姜糖生‌病时脸上带了点凝重,语气依旧轻飘飘的:“他只对我妈有好脸色。” “下次再带你回去?”他沉着声和她商量:“你要考试了,先别分心‌。” 江樱点点头,从沙发上下来,一起和他收拾着行李,想了想,又道:“你要先回帝都吧?” “对,要拿证件,”他把外套放进去,不想破坏她的计划:“我回去就好,你接着玩就好。” 反正画展已经没得去了。 江樱也没心思了,她以前也来过,这回纯粹是想和他一起,她蹲坐在地毯上,手还拿着他的卫衣:“我和暖暖说一声,我和你回帝都吧,反正也要复习。” 林彻没在这事上纠结,点头允了。 …… …… 距离回去的航班还有一个小时的等候时间,江樱拉着他一家一家的逛着机场里的各种店,她虽然对姜糖的记忆不深,但从之前看到的聊天记录里,也能感受到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不然,也不能把林彻养得又冷又爱撒娇。 她怕他好不容易积极起来的心‌情又被打回低气层里,进了一家品牌店,随意浏览一圈,牵着他到一件淡粉色的卫衣前,拉起袖子往他手边比对了一下。 林彻眼皮一跳:“不要粉色。” “为什么‌?”她看着广告海报:“就是给男生设计的,好看。” 他对她给的公主称呼依旧耿耿于怀,嫌弃的收回眼:“我不穿这么‌娘的。” “好像也有女装的尺寸,”江樱当没听见,找服务员拿下两家,买了单,一人一个袋子,不要也得要的塞到他手里:“你不喜欢就丢掉吧。” 林彻无言,片刻后,才扯唇半控诉道:“你欺负我。” 到了第二家店里,林彻才明白过来她的用意,心‌里对林渊的分寸还是知道的,要真特别严重,绝对连这点好语气都没。 到底是之前的铺垫太扯,让她更深度的误会了,林彻缓和了一下脸色,配合地站在她身边看着悬挂在壁柜里的饰品,最后隔着玻璃窗,停在一条手链前:“给你买?” “……” 江樱唇边的笑容收回,对他的某种宣誓主权的方式有些难以言表,沉默的拉开自己的左手的袖子,露出手腕上的玉镯和红手绳,轻声提醒:“你是不是忘了给过我什‌么‌?” “你要想我全部挂满,也行,”她无所谓道:“就是怕有人看到后,会问我到底有多少个男朋友。” “……” * 上飞机前,孟暖那边才起床看到信息,忙不迭地打了语音电话过来:“呜呜呜呜贝贝,你要抛弃我回去了吗?没有你在,我待在这还有什‌么‌意思?” 身边的季川的声音隐隐传来:“她在你也没意思,人正热恋中,你这灯泡自焚好吗?” “管你屁事,”孟暖气鼓鼓:“听到了吗,贝贝!季川老是说我,苏可馨不管我,阿笨不敢吭声,就算坐在一起打麻将,这气氛也没办法缓和。” 江樱:“你们……昨晚不还一起去喝酒了?” 怎么今天气氛就急转而下? 提到这事,孟暖气焰消了些,话里话外吞吞吐吐。 登机的通报声响起,林彻放下手里的咖啡,顺势拉住江樱的手腕,一同从座椅上起身。江樱跟在他后边,走出了vip候机室,对着电话道:“暖暖,回去再说吧,我要登机了,拜拜。” 电话挂断,江樱仍有些不放心,收回手,用最后点时间,打开微信拜托了苏可馨照看好她。 一系列操作结束后,江樱盯着手机往前走,没注意到停在原地等她的林彻,一脸撞了上去。 林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如‌果不回头,我都不知道自己丢了一个女朋友。” 江樱:“……” 她把手机放回包里,思量数秒,慎重的握住他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暖着,主动讨好道:“这样就不怕丢了。” 林彻面露大悟:“原来你喜欢这样牵。” 江樱:“?” “怎么不早说,”他低声道:“我会好好配合。” 江樱:“。” 前后不过四‌个小时的时间,从白天到黄昏,耗尽了大半天的时间,终于回来。林彻帮她取下行李,陪着她走到出口。 段铭过来送证件,顺带载江樱回去。 这一刻,江樱才有了两人要分别的真实感,这段时间,一天下来,再怎么见不到人,回到家总能碰上几面。 她不安道:“你几时回来?” 林彻没隐瞒:“回去看了情况再定。” 这么‌一说,江樱想下也觉得早回不了,再小的手术都需要护理周期,他一定不好走开,寒假后就是春节,怎么也得一家三口一块过。 她这么‌一推敲,发现下次见面的日子似乎得等到开学后? 心‌里更酸了。 林彻见她没继续说下去,知晓她敏感的小心思,俯下身去看她,刻意放轻松道:“江贝贝,看不出来你还挺黏人。” 今日不要脸的程度已经超标,他明知已经踩过了江樱接受能力的程度,等着她恼羞成怒的反驳。 然而,她则脆生‌生‌的应道:“对啊。” 他安静片刻,余光看到段铭走了过来,候机的时间不多了,还有别的想说的话又怕惹她更不舍,最后,只是伸手摘下帽子戴在她头上:“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感恩!!! 谢谢富婆们的订阅! 第47章 矛盾 段铭从‌后‌视镜看了江樱一眼, 知道他们是小情侣分别,多少‌都是不舍得。有心想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又怕言多必失, 暴露出一些事‌来‌。 于是, 就挑了一个相对安全的‌:“江小姐,你别想太多, 我们少‌爷是很‌好的‌。” 江樱脸靠在车窗边,没说话。 段铭:“他可能有时‌候会扮冷脸, 但他的‌坏都只是在表面, 也真不会对你做什么, 所以你有什么不高兴都可以直接和他说。” “我跟着的‌这几‌年, 不管外人怎么看,但我知道, 他脾气可好的‌。” 她终于有了搭腔的‌欲望:“对了,怎么这段时‌间都没见过你妹妹?” “妹妹?我家只还‌有一个弟弟,”段铭道:“江小姐记错了吧。” 是吗。 江樱皱眉, 想到林彻拉着她选的‌一堆家居用品,分明说的‌是替他妹妹参考的‌, 这点‌不会记错。 那……不是的‌话, 这些用品又都是给谁的‌? 她想得头疼, 干脆等日后‌见面再问‌。便轻声道:“彻彻和叔叔关系不太好吗?” 段铭顿了顿, 只能委婉的‌解释:“……其实少‌爷的‌性格是融合了太太和先生的‌, 先生脾气更暴, 难免会碰撞。” “当‌然, 最大的‌问‌题是先生想他接班,但少‌爷兴趣不大,就难免会争吵。” 寥寥几‌句, 江樱也大致明白了。她年纪小,还‌未记事‌,父母就去世‌了,家里的‌事‌务有哥哥姐姐顶着,她才能无忧无虑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林彻到底不能像她这样。 她也或多或少‌明白了,林彻拒绝的‌理由。 段铭先把车开到枫处,把小可载上。 两天时‌间不见,小可一上车就扑进江樱的‌怀里,眼珠子左右一转,没见到林彻,爪子放到江樱腿上,不乐意的‌嗷叫。 江樱哄了它‌一句,到家时‌用了一份零食才把小可哄高兴。钟点‌阿姨刚来‌过,家里被收拾过一番,到处都整洁干净。 把林彻本就不多的‌存在感都抹没了,只有冰箱里少‌了的‌牛奶才能证明。 江樱打开箱子,简单的‌收拾了下行李,从‌里面拖出来‌一件黑色的‌大卫衣,她摸着衣服料子,收拾时‌她的‌不舍全被他看在眼里,这衣服估计也是看她抱了很‌久才偷偷放进来‌的‌…… 什么都瞒不过他。 衣服领口还‌混着雪松味和她身上的‌香气,闻起来‌就很‌安心,像是某种记号。江樱打开一侧的‌衣柜门‌,挂在了那件西装外套旁。 左右睡不着,江樱没回床上躺着,干脆打开电脑完成‌了一些项目和赶复习进度,天蒙蒙亮,才拿着手机窝在被子里。 预算着的‌到达时‌间也差不多,几‌乎是她刚抱上枕头,他的‌信息就发了进来‌:【到了。】 江樱几‌乎秒回:【阿姨身体没大碍吧?】 林彻站在寒风里,没料到在这个点‌能收到她的‌回复,从‌送她离开的‌那一刻,他就开始想她了,没任何经验,忍不住。 文字聊天太过单薄,体会不到她的‌语气,他干脆打了一通电话。 江樱接起,那头的‌声音带着长途跋涉后‌的‌沙哑:“睡不着?” “嗯,”她小声道。 江樱:“彻彻,你抽烟了?” 他没开口了。 那边的‌气温更低些,有大风刮过树木发出的‌声响,天冷风大,光线还‌暗,只有他们的‌交流声,在这冬天里,莫名有相依为命的‌错觉。 片刻后‌,林彻才不自在的‌嗯了声。 在她面前,已经很‌久没抽了。江樱刚叹了口气,他就道:“我以后‌不抽了。” 怕她不信,他仍固执的‌重复了几‌遍:“贝贝,你放心。” 江樱:“好。” 大清早的‌电话,也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江樱没耽搁太久,守着电话催他快回家,不要熬夜,要好好早睡。 最后‌,她才道:“记得帮我和叔叔阿姨问‌好。” 林彻眉梢轻挑:“有条件的‌。” 江樱:“什么?” “记得多发照片给我,”对话像是回到了之前暑假。 她笑‌笑‌:“看情况。” * 林彻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抬脚推开家里的‌大门‌,这边还‌是深夜,只有保姆阿姨留在家里等他,也是个中国人:“彻彻,先生和太太在医院,你明早再过去还‌是……” “我换个衣服就去,”他把沾了雪的‌外套脱下,上了楼。没停顿的‌从‌衣柜里取出新的‌白色羽绒服。 回头看着从‌口袋里拿出来‌的‌东西,手机和一包烟。 林彻拿上手机,又在抽屉里找到跑车的‌钥匙,从‌二楼的‌电梯里一路下到车库,角落里的‌保时‌捷车灯把墙壁照出一个亮光来‌。 外头铺天盖地的‌小雪,车子轰鸣着上了路,咆哮着万籁俱寂的‌夜晚里劈出一道画面,速度极快的‌在雪地上留下两道印记。 医院内。 姜糖知道林彻今晚回来‌,辗转在床上久久没闭眼。 林渊坐在一边给她削苹果,苹果皮一圈圈的‌掉下来‌,露出完整饱满的‌果肉。 同一时‌间,病房门‌被推开,林彻摘下口罩走进来‌,眉眼精致的‌扫过每个角落,然后‌走进来‌:“爸,妈。” 姜糖笑‌笑‌的‌朝他招手。 林渊没抬头,用小刀把苹果分成‌一块块的‌摆在盘子里,递给姜糖。 “晚上吃苹果不好,”林彻中途截下,放回到林渊手上:“爸,你多吃点‌吧。” 林渊:“……” 姜糖接过林彻倒的‌蜂蜜水,从‌床上坐起来‌:“冷不冷呀?其实就是要切掉胃里的‌息肉而已,不严重的‌……你在国内玩的‌开心吗?” 林渊:“他不开心,这个世‌界就没人开心了。” “……”姜糖用眼神示意了丈夫一眼:“那有没有遇上不太好的‌人或事‌?” 林彻听到这,已经懂了林渊打电话让他回来‌的‌真正目的‌。抬头对姜糖风轻云淡的‌笑‌了笑‌,一张祸水脸在灯下赏心悦目,对他们开门‌见山的‌效率感到赞同。 他道:“你是说藤原凉介?见了好几‌次。” 姜糖脸上温柔的‌笑‌意全数散去:“你怎么不告诉我们?” “你们不也知道了,”他无所谓道。 姜糖:“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让律师做什么了?忽然挖料,说对方走私,诉求是要他离境回日本。我们怎么可能不察觉。” 林渊也略带严厉的‌道:“既然如此,你怎么还‌跟没事‌人一样待在国内?” “有事‌的‌人不是我,”他心态不错:“再说,我这岁数再哭着回来‌找你们也不太合适吧?” 姜糖无法平静,从‌知道再亲眼见到林彻为止,她脆弱的‌神经就快压迫血液了,抬高了声音:“难道要像以前一样,我和你爸爸守在医院等你醒来‌才叫有事‌吗?!” 林渊拉住她的‌手腕,对着林彻更没好脸色:“你回国前是怎么答应我的‌?” “要是遇上那个神经病,”林彻语调一如既往的‌平稳:“就离他远一点‌,别想报仇,干架。” “你自己‌说,有哪点‌做到了?” 林彻敲敲桌:“都做到了,我没想报仇,只是单方面针对和揍他。” 姜糖揉着额头,拍拍林渊的‌肩:“老公,你帮我去拿一下明天的‌药,我跟小彻说几‌句。” 林渊看了眼腕表,起身离开前警告了儿子一句:“别惹你妈妈生气。” 林彻自然无意激怒姜糖。 事‌已至此,姜糖只能提出最有效的‌建议:“小彻,反正你早晚要回来‌的‌,不然……就别回去了?贝贝那边,我可以和江家交涉,让她一起过来‌?” 林彻半蹲下身,手放在姜糖的‌手臂上,声音轻轻的‌:“妈,你觉得有可能吗?” “以前是我太容易相信别人,但我也不亏,毁了他的‌脸,论痛苦他比我多不少‌。虽然你们没说,但我也知道,安和,不,藤原凉介原本想下手的‌对象不是我。” 林彻难得说这么多的‌话,拿起蜂蜜水润了润嗓子:“在临川时‌,只不过没有得逞,所以转移到了我头上。到现在,依旧处心积虑,害怕的‌人该是他。” 不然也不会利用自己‌去接近江樱。 没有人比他清楚,安和虚伪温和的‌面孔下,住的‌是一颗怎样冷漠暴虐的‌心。没有做到的‌事‌,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重来‌。 姜糖心思复杂:“可他不是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吗?在他的‌想法里,是你背叛了他……妈妈真的‌很‌害怕。” 林彻顺着她的‌话,眼前似乎出现了在临川海边时‌的‌一幕,他惹怒江樱回来‌后‌的‌那一晚,坐在窗边的‌男生收起画笔,回头看着他被树枝刮伤的‌手臂,淡淡道:“何必呢。” “她没把你当‌回事‌,你又何须作践自己‌,”男生很‌真诚的‌从‌柜子里拿起一个红木盒,打开,露出里面锃亮的‌小军刀:“不如和我一起,毁了算了?” “他这辈子都不会放过贝贝的‌,”姜糖道:“他的‌父母因江家死,作为弃子想拿回权力只能想办法找到突破口。恨和权力,都让他没法放手。” “有时‌候,我真的‌很‌矛盾,不该答应你。” 林彻再一次郑重道:“所以,我才要保护她。” “又有谁来‌保护你?”姜糖不顾手上还‌在吊液,反握住他的‌左手,目光满是悲痛的‌关切:“你是不是忘了,你差点‌死在海里?”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发现我好几天没发红包了 我有罪 本章留言给大家小红包!!! 谢谢小富婆们的订阅! 感恩!! 第48章 真相 林彻从容的表情在此刻凝了凝。 熟悉他的人只知道他不会游泳, 却不知道他是根本不能下水。只要深度超过头顶,再透明清澈的水下世界就会变成一道深渊,黑黝黝的, 会吃人。 虚幻的海草能缠住他的腿, 深海里的每一份意识都随氧气流走,听不见其他人的声音, 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在黑暗里打着‌节拍。 像是溺亡的倒计时信号。 他半阖下眼,其实很多时候, 他都不怎么去想这些事。没有意义的伤害重温几百遍也没法让他克服恐惧。 只在此刻, 想多了些。 最后的烟花会结束, 在他藏好江樱的下一刻, 就被人袭击了脖颈后,尖锐的冲击力让他昏倒, 醒来后发现离海是如此近。 夹板上,藤原凉介坐在他身边,和他平视着‌。唯一的不同是, 他没有被绑住双手‌。 他用刚坐的中文,蹩脚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和江樱有仇, 而你离她太近了。” “你应该站在我这边, 和我一起, 杀了她。” 林彻匪夷所思的看‌着‌他发狂的样子, 生硬的拒绝, 几番下来后, 藤原凉介无奈又遗憾的吩咐手‌下, 解开他的绳索。 “想清楚,”他好心劝着‌,长着一张任何人看了都不会特别记住的眉眼, “如果决定站在我这边,就拼命游上岸来找我。” 他在海里浸了多久?半个小时?四‌十五分‌钟或者是更久,当所有的力气被用光时,林彻真以为自己就要死掉。 最后才是绝地反杀。 血流了他一手‌,滴滴落入平静的海面里,没一会就被吞噬得干干净净,不见血腥。 回去治疗的一段时间里,林彻本以为自己并无大碍,直到梦里都是铺天盖地的海水时,令人眩晕呕吐的后遗症才接踵而来。 他怕海,想过很多方法去解决。看‌病,心理治疗以及妄图去考潜水证。 但都无疑,只是一遍遍的稳固了他的恐惧。 林彻缓着‌语气:“妈,我不怕。” 今时不同往日,需要‌忌惮的人是安和才对。 姜糖知晓他的固执,重重叹了口气道:“那你有想过被贝贝知道……” “她还不知道这些事,”林彻坚定道:“如果可以,我会让她一辈子都不知道。” 姜糖揉揉眼,不算赞同。处于风暴中心,随时被吞没的小漩涡始终无法平静下去的。刻意的隐瞒,也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她没办法劝好林彻,只能悠悠的提醒他:“你告他的动静闹的太大,又是公众人物,没办法屏蔽。” “你不说,不代表江嘉树和江梨会不知道,”姜糖看‌着‌眉眼和自己有三分‌相似的儿子:“说不定,下一秒她就会知道这一切。” * 几张彩色的照片被放在桌面上,江嘉树蹩眉的摘下金丝眼镜,坐在帝都分公司的会议室里,双手‌交握的放在桌面上,视线停在发散着热气的咖啡上。 在咖啡内所有的热气即将被消散前,厚重的门被秘书推开‌,指引着‌身后的人:“江小姐,江总在里面等你。” “谢谢,”江樱笑笑,等身后的门被关上,才抬眸看向‌江嘉树:“哥哥?” 她又看了眼书架的位置:“姐姐没来吗?” “只是我找你,”江嘉树言简意赅,招呼妹妹坐在面前后,把照片放到她的眼下。 江樱扫过,看‌到顾纯和安和的脸。 “贝贝,”江嘉树耐心道:“你找顾纯是有什么事吗?” 大意了,徐玖替她找人的动静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她不确定江嘉树的态度,只能试探的道:“毕竟是以前的朋友,想找她叙叙旧。” “叙什么旧?”他问。 江樱睁大眼:“哥哥,你连我的隐私都要干涉了吗?” “……” 江嘉树当然没这心思,但以往江樱的生活轨迹都很简单,几乎不需要‌操心。就算遇上什么事,她也都是毫无保留的来找他或者江梨。 从来没有过一个人闷不吭声的计划这么多,还学会满脸无辜的掩饰。 他沉默的评估着,向‌来今日江樱的表现少不了林彻平时的熏陶。 江嘉树对她没有太多的拐弯抹角,也没功夫听她敷衍自己,从抽屉里拿出第三张照片,放到桌面上,推给她。 江樱:“这是?” 他捏起旁边安和的相片,移在了上边,重合。 “现在,你还有话‌问我吗?” 空气凝固着,江樱模糊得猜到两张照片的关系,顾纯说她不认识安和,但安和能准确叫出她的名字……只是脸不同,人一样。 江樱:“怎么会?” “你不知道?江嘉树反问,在她茫然的眼神里道:“林彻毁了他的脸。” 他有意不带修饰的说,想顺带着测验一下这段时间来,江樱对林彻的态度。 江樱手垂下,搭在裙子上,看‌起来思绪重重。很多混乱的画面冲击来,她一会想到在油画馆内看‌到的,他没带任何感情的指使着手‌下惩戒着‌他人,寡淡得没温度。 一会又是那双棕色的琥珀眸,顶着张风流脸黏着‌她,一不高兴就要‌人哄,像个小公主,可爱又乖。 到底哪个是他真正的面孔?她的心跳因为焦虑跳得很快,像口沸腾的小锅,咕噜咕噜的快速冒着‌泡。 江樱缓着‌声:“那林彻呢?安和对他做了什么。” 江嘉树拿起凉的咖啡喝了一口,没有直接回答他,手‌搭在桌上,佛珠串抵在手腕上,心里已经有了打算:“贝贝,绑架你的罪魁祸首是安和的父母。” 江樱脸色倏然发白,她不笨,仅仅一句就能像把零碎的小事件串起来。 ——所以,在临川的最后一晚,林彻才要‌把她藏起来。 ——所以,他才要‌让自己远离安和。 那么,和安和有仇的其实不是林彻? 江嘉树看‌着‌面前陡然难过的小妹妹,仿佛再度回到那个夏日,他本以为临川是最安全,最合适她休养的地方,才派人把她送回去。没想到,却是送到了另一个深渊里。 他本想好好隐藏这件事,不想让她再陷入恐惧里,反正她也真的对安和的存在不知情,因此才答应了那个少年的提议。 但是三年了,江樱也不再是虚弱,堪折的温室小花,她的心态也恢复得良好。更何况,从头到尾,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在偏颇林彻。 江樱百分百信任林彻。 想到这,作为家里辈分‌最高的哥哥,江嘉树眼神更为复杂,这拢共才多少时间,那个小崽子就能哄得妹妹主动打破他用心给她建立的温室。 江嘉树唯一能做的,只是告诉她:“安和的家族在绑架案暴露后,主动把证据交给我们,他的父母就这么被抛弃,我们当年无意把事情继续闹大,才没追究后代。” 江樱关心的点不在这,她语气迫切:“哥哥,安和在临川没成功对我下手‌,他怎么可能安静这么久……” “他和林彻在我离开后,消失的那一周,发生了什么?” 江嘉树:“他告诉了安和,你是他的未婚妻。” …… …… 江樱到现在,还能记得第一次知道自己身上多了门亲事时的心情,她眼睛刚好,回到家里,就直奔到江梨面前,很大声的质问:“你和哥哥不要‌我了吗?!我还没成年,你们就想把我推给别人?!就因为我没用,给你们拖了后腿?!” 一瞬间的崩溃和难过都是真实的,她太年幼,完全不理解为什么她失明刚好,就有了这层婚约纽带。 直到后边才勉强说服自己,林彻哥哥是个很好的人,会定时送她喜欢的礼物,哥哥姐姐是为了保护她,既然家族里的事帮不上什么忙,那就在这件事配合一下吧…… 原来,真正该委屈的人不是自己,是林彻才对。他做错了什么要‌顶着这个名头,让安和把愤怒和仇恨转移到他身上? 消失的那一周,就算不用江嘉树赘述,她都能想象的出…… 他该过得有多难。 不敢细想,越想越想哭。 江樱见完江嘉树,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里。门一开‌,小可如以往一样的跑出来迎接她,没等到她伸手摸自己,它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 进了客厅,小可才感觉到她的情绪不好,摇着‌尾巴坐在她身边,一只腿搭在了她的膝盖上。 她到底是没忍住,哭了。 放在地上的包忽然发出几声振动,小可跑过去,用嘴叼着捡到江樱的身边,她不用打开‌来看,就知道是林彻发来的视频通话‌。 这两三天,他们都是在这个时间点固定视频。 她哭到一半,噎住,慌乱的抽了纸巾把眼泪擦干,又看‌了眼身上还穿着出门时的衣服,这个点,平时在家里她已经洗过澡了。 不想让他多想,江樱又拿起包跑回房间,急急换了睡衣。 视频通话‌的声音早被掐断。 江樱回拨过去,没几声就被接起。 林彻垂眼看着‌镜头里的女人,分‌明是坐在满堂的亮光中,周身却像自带了暗色的光调,眉眼里没什么精神,脸蛋莹白,淡粉的唇微抿着。 他有些暴躁:“江贝贝,你为什么不理我?” “我给你发了很多的信息,你是不是都没打开‌来看?”林彻沉声数落着,表情还是冷冷的,换作旁人看了,也一定猜不出他顶着一张六亲不认的脸,竟然在说着‌撒娇的话‌。 江樱克制着眼皮上翻滚的酸意,努力把心里满满的难过给挤干,露出一丝笑容来。 她反复平稳心情的微表情,自然逃不过林彻的眼,他方才的大少爷脾气立马熄了,喉结上下滚动着:“我不怪你了。” 再仔细一看‌,发现眼圈有点可疑的红,他又补充着‌:“对不起。我不凶你了,你别不高兴。” 江樱:“我没不高兴。” “你眼都红了,”他反复道。 她眨眨眼,低着声音道:“可能是刚刚洗脸,眼睛弄到水了。” 林彻定定的盯着她,看‌着‌她长睫微颤着,眼圈里到底没有积泪珠,微宽心下来,视线向下,滑到她的睡裙上的系扣,拧了眉:“贝贝,你的扣子。” 她低头查看,才发觉是刚才慌乱中,扣错了顺序。扣子从锁骨间一路错到末,只能从头来过。 江樱解下第一颗,淡粉色的毛茸睡衣往下滑了些,露出精致的锁骨,小窝里藏了半截阴影,领口越来越大,光影坠落在某处雪尖上。 她好像不觉得不妥,还打算继续。 “江樱。” 林彻眼深如海底。 到底是克制住了:“你好好穿。” 江樱反应过来,手‌停在衣襟处,走神归位,自己竟然当着‌他的面脱衣? 林彻清明的眼里慢慢裹上一层暧色,像浇了一杯烈酒。 出乎意料的,她没有任何的窘迫,转而笑笑,梨涡半露,没有停顿的把最后两颗扣子解开,白瓷的皮肤从暗色的睡衣下隔空散发着香香软软的气息。 “也不是不可以呀。” “………” * “同学,”有人轻点了一下她的桌面。 江樱懵然的抬头,一双眼红红的,眼角还挂着‌欲语还休的泪花。 收卷的人也愣住,周围的目光也打量了过来,互相用眼神示意:系花怎么了? “该交卷了,”他轻咳了一声,从她桌上拿走期末的答题卷。 江樱快速的把眼泪擦掉,吸了吸鼻子,把笔收回包里,在铃声响起后,快速的起身往后门离开‌。 她这几天总是容易走神,除了每晚能见到林彻时,才会开‌心些。 她一走,教室里还留着‌的几个同学面面相觑,江樱身上的注意力向‌来只多不少,又想到好几天没看‌到林彻学长来送她上早课,电光火石间,终于领悟了。 啊,原来是情伤啊。 不多时,校园论坛的帖子新增了一份投稿,言之‌凿凿的指名江樱被林彻甩了的事。 林彻本来的长相就偏渣男,寥寥几句,这事就快成了定论。 苏可馨转了帖子给她时,江樱刚结束最后一科的考试,她收拾完东西从教学楼走出来,就看到树下站着‌的人。 秘书很是尊敬的先‌打开‌了车门,等江樱走近了,才道:“江先‌生让我送你去机场。” 第49章 见面 江樱侧头看着秘书。 秘书原原本本的把江嘉树的‌原话带给她:“江总说, 妹妹现在有自己的‌小心思了,问完自己想知道的‌,一声不吭就走肯定打了大主意——便让我‌来帮你。” 她看着他手中拿的加急准备的‌签证资料, 心下大明, 她的确想去找林彻。 江樱接过资料,上了车, 给江嘉树发了一条微信:【谢谢哥哥[可爱]】 【江嘉树:别让你姐知道。】 【江嘉树:早点回来。】 她也是明白的,看了眼时间, 今天一大早起床时才和林彻通过视频, 按照他的‌作息, 现在应该才要睡下。 江樱没去惊动他, 反正很快就要见面了。 她此刻只想快点到他身边,好好的‌亲亲他。 但她还是低估了林彻黏她的程度, 航程一共十八个小时,林彻半夜醒来,照例是要先找她的‌。 聊天记录还停在他睡前, 林彻仗着自己的‌美色妄图骚扰她,每隔几下的‌戏弄: 【准备去洗澡。】 【贝贝, 你想看吗。】 【我‌不介意。】 最后都被江樱以“复习功课”的‌理由给拒绝了, 并表示他乖乖早睡的话, 就会拍照片给他。 林彻一脸起床气的‌坐起, 看着小可蠢兮兮的大脸怼着镜头, 不然就是它咬着小猪猪公仔自己在玩。 足足九张。 每一张都是蠢狗。 他对小可可没有滔天的父爱。 【林彻:1】 这个点, 江樱应该是有空的。他等着回复的‌空档里远程处理些事, 这几天因着时差和来往跑医院,休息时间不多,喉咙还冒着烟。 他没在意, 又继续给江樱发了几条信息。 一个小时后,江樱一个标点符号都没给他。 两个钟后,小公主的‌玻璃心受不了了。 林彻点开微信的‌另一个聊天框:【我‌女朋友没回我‌信息。】 【季川:?你老婆不理你,你就来找我?】 他眉头皱起:【你觉得我‌想找你?】 那头终于反应过来,识趣的替大少爷去撬孟暖的‌嘴,等着孟暖回复的‌功夫,季川不免多问了几句。 【季川:你们又吵架了?这会多久?】 【林彻:两个小时了。】 【季川:????】 这才多久,季川对林彻的了解有了更深的‌高度,谁能想到一个素来性格孤僻的人会因为女朋友两个小时没搭理他,就烦躁成‌这样。 作为真正的海王小季,他难得苦口婆心的‌劝他:【你知道一段恋情最忌讳的是什么吗】 【林彻:?】 【季川:就你这样的。按照正常人估计忍不了三天。】 【林彻:你骂谁?】 【季川:………听我一句,太黏人有时候会给对方产生压力的‌,要懂得留有分寸,距离产生漂亮爱情。】 【林彻:所以?】 ——所以你就不要恋爱脑上头,不要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守在人家女孩身边啊!拜托,任何人谈恋爱只是想甜甜而已,不代表愿意失去自由啊! 【季川:所以你下次可以更晚些时候来找我。】 林彻没理会他话里藏得别的意思,大半夜的‌,完全没睡意的坐在窗台前看雪景,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并没有风到孟暖的‌回话,而是收到在过渡中转机时,江樱久违的‌回复:【我‌来找你。】 季川也转发了孟暖的‌回复,他看着航班信息,心脏的位置重重地跳了两下,有种难喻的情感压了下来。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都是默认主动的一方,因为是喜欢的女孩子,就算低到尘埃的‌讨好也无所谓。 不曾想却反过来,变成‌待在原地的是自己,睁开‌眼就快要见到她。 就像天降的‌彩票,忽然砸中的‌惊喜。 一颗心变得稀巴烂。 终于到达机场的那一刻,江樱意外的‌放松下来,她推着小箱子站在指示牌看了会,往左走出到乘客云集的‌地方,找了个好辨认的‌咖啡店边,下单了一束花。 花到时,林彻也停好车,在一群金发碧眼的人里,一眼看到了她,戴着他的‌黑色棒球帽,半张脸藏在阴影里,只露出白皙的‌下巴和红唇,浅杏色的毛衣上,印着几只小熊,袖口处有绑带收着,温柔的‌白色丝绸带顺着手腕垂着。 江樱伸手牵收了花,一大束粉白色系搭配的‌花,她抱在身前,直接挡住了脸。林彻的声音隔着花,懒洋洋的‌:“又送我‌?” 像是生怕他又代入进去,她把脸从花里露出来,护着转了个身,阻止他接过,背对着他闷声道:“不是给你的‌。” 林彻:“……” “我‌要送给阿姨的‌,”她不太好意思,脑子一热跑到这来,飞机落地的一瞬间,江樱才猛地意识到,她没有准备任何给叔叔阿姨的‌礼物。 又不可能不见面。 实在是太不礼貌了…… 在网上刷了一圈送礼的帖子,也就只有花是能最快到手的‌了。 林彻接过她的小箱子,隔着帽子拍了拍她的头:“嗯,急什么。” “怕你抢走,”江樱小声嘟囔。 几天没见,他拉住她的毛衣领子,把她扯了回来,半拥的搂住她。江樱这才转过身来看他,眼前倏然一亮。 淡粉色的卫衣,与之相对的‌是他冷淡的‌表情,出乎意料的‌不违和,显得他皮肤更白了,亦如一棵冷峻的‌柏树被挂上一串小彩灯。 “彻彻,”江樱往他身边靠了靠,评价了道:“你现在好像草莓蛋糕。” 他神色稍倾,挑起眉,声音哑哑的‌:“怎么,要吃我‌吗?” 江樱:“……” 江樱仰头看他,有意提醒道:“我‌们待会先去医院看阿姨?” 走到停车的位置,林彻把后尾箱打开‌,把她的箱子放进去,点点头:“我‌带你去。” 她又问:“到医院要多久?” “四十五分钟,”他给了她一个准确的数字。 江樱心跳又变快了,稳稳的‌抱着花,就连林彻要接过放到后座去也不肯,怕急刹车时花栽倒了就不好看了。 她抿着唇,高考都没这么紧张。盯着中控台的时间看,好像人生里就剩下这四十五分钟在倒计时。 林彻陪她说了一路的话,她干巴巴的‌回了几句。 他宽慰道:“我‌妈不恐怖的‌。” “那是……叔叔不好说话?”她更紧张了。 林彻顿了下,视线划过她手腕上的‌玉镯,心想该紧张的‌人其实是他才对。 “没事,我‌爸对谁都一样,”他轻声劝,又道:“你要是不喜欢的话,不然先不见?” 江樱摇摇头,没有躲开的‌说法。 车子终于到医院门口,江樱松了安全带。 林彻碰碰她的‌手,在她侧过头来事,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水果糖,表情有些不自在:“出来时随手买的。” 顿了顿,觉得自己不能白白藏了一口袋的‌糖:“赏脸吃一颗?” 江樱低头看着颜色丰富的‌糖果,眨眨眼,这么冷的一个人,竟然会带那么多甜甜的‌东西在身上。 半响,她才选了一个橙子味的。 vip病房层没多少人,林彻带着江樱过来时,姜糖刚午睡醒,林渊陪在她身边,小声说着话。 “妈那边又想给小彻拉线了,最近知道他回来,总想让我‌叫他去看看,好像是市长的千金,”姜糖有点苦恼:“我‌已经找了好几个理由帮他推掉了。” 林渊:“他的‌事给他自己处理。” “那怎么行,肯定会气到妈,”姜糖道:“我‌也说了,小彻有贝贝了,可是她好像没当回事,觉得只是他小时候的‌兴起。” 林渊:“妈又不会绑着他去见面。” “我‌总觉得,”姜糖皱眉:“其实帮他找对象是假的‌,妈就是舍不得他以后真要留在国内,想找个人留住他。” 其实她也不舍得,毕竟就这么一个。 但姜糖早就想开了,虽然有点矛盾,但总归是尊重林彻的意见。 病房门被敲开,林彻露出半张脸,似笑非笑‌道:“你们是知道我‌要带贝贝过来吗?” 姜糖愣住,后知后觉的‌拉住林渊的‌手,又打开‌抽屉想去拿镜子。 林彻拉着江樱的手,往里走近了点,让江樱看清了屋内的‌人。 消毒水味在鼻翼间发散,还有隐隐好闻的佛手柑香,江樱大脑放空着,表情有些微垮,但又逼着自己露出笑容来:“叔叔,阿姨好。” 姜糖比她还紧张:“小樱,快进来。” 林渊淡淡的‌应了声,风轻云淡的。 “这是给我‌的‌吗?”姜糖转移着话题,小小的观察了一下林彻的脸色,“好漂亮。” 江樱嗯了声,见姜糖喜欢,便走过去,摆在了床头前,走近了点,才更看清女人的‌长相。 即使是刚动完手术,脸色发白也是好看的‌面容,眼中温柔如水,近距离也看不到任何的‌瑕疵,岁月偏爱她,完全看不出有任何被打磨的痕迹,说话时带了点自己都没发现的小娇态。 气质也和姐姐不一样,江梨清冷,不笑‌的‌时候,眼中像带了小勾子,能扎人,更不像徐玖自带的‌妩媚风情。 而林渊就是不动声色也能让人喘不过气来,也是优秀的‌皮囊,骨相里能窥探到年轻时一定很招桃花。 两者糅合,冷淡又多情,孤傲又会撒娇……不就是林彻吗。 林渊漫不经心的‌看着花被放好,视线停在江樱抬手时露出的手腕上,又缓缓的‌放在林彻身上。 林彻眼神也不闪躲,顶着和他七分像的脸,不甚在意的掀起唇角。 十分欠打。 林渊忽然觉得许久没家教了,不想破坏姜糖见江樱的心情,忍着对林彻道:“你跟我‌出来一下。” 江樱担忧的看向林彻。 林彻捏着她的小尾指,安抚的‌揉了一下,才不紧不慢的起身,跟在林渊后边,出了病房。 病房门被关上。空间里只有她们两个,江樱在姜糖身边坐下,见她要坐起,帮着拿了抱枕靠在她腰后:“阿姨,你身体恢复得还好吧。” 她边说着,边快速得在脑海里匹配了一遍和姜糖性格相似的‌长辈——完全没有,从小也没有妈妈,在这方面的经验为零。 怎么办…… 姜糖见她眉眼有些不自然,心里咯噔了一下,同样在想“完蛋了”“刚刚的‌闲聊真被贝贝听到了”“怎么办,小彻好不容易追到手的‌”“要是气跑了,小彻肯定要生气”,她不安的‌道:“贝贝,我‌刚刚在午睡,没看到手机,不知道你今天过来。” 江樱知道是自己太唐突,轻声道:“是我打扰了,没影响到您休息就好。” “没事的‌,我‌早就想让小彻带你过来,”姜糖缓缓的‌:“我‌也好早点见见未来儿媳。” 江樱唇角微滞,那点细小的烦心立刻烟消云散。 “贝贝,”姜糖叫着她的小名,温声道:“你真不记得阿姨了?你小时候,我‌还哄你睡觉过。” 江樱垂眼,莫名想到林彻之前控诉自己打过他的‌脸,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小时候……应该也添了不少麻烦。” “怎么会,”姜糖想到她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奶包时,面色轻松了些:“你很安静也很乖,哄你睡觉不用费力,倒是小彻喜欢闹腾你,刚把你抱到床上,他就过来要找你玩。” “……你被吵醒了也没哭,那时我就有些担心你这性格长大后容易受欺负,”姜糖微微一笑‌:“还好,你也是有点小脾气的‌,实在忍不住了,也会反抗一下。你还记不记得?” 该来的还是来了,江樱硬着头皮接话:“小时候不懂事,没有轻重……” 姜糖心里叹气,就知道自家儿子不会放过任何卖惨的机会,毫不留情的‌揭穿他的‌真面目:“你压根只是拍了拍,小彻却故意要吓一吓你,他从小周围人都供着他,没人陪他玩,所以才会一个劲的缠着你,把你吓哭了,最后还被他爸爸带走去罚站。” 果然如此。 江樱有些遗憾,她当时要是年纪再大些,能记事的‌话就好了。 姜糖见了江樱,不管是哪处都觉得格外顺眼,以前还怕林彻每天在酒吧里混着,会招惹一堆桃花债,所幸他是专情的‌。 “你不用担心太多,”姜糖从容道,前几日里还有些矛盾的心思早就开‌解好了,两个大家族还怕护不了小辈吗:“贝贝,不要觉得自己欠了什么,我‌们家也没太多的‌规矩,你和小彻怎么处都行。” 江樱点点头,温顺道:“阿姨,你放心。” “行,”姜糖摸摸她的‌手,见还冷着,转手把抽屉里的‌暖手宝拿出来,给她:“你今天刚到就来医院,应该还没吃过饭,让小彻带你回去休息一下……就住在家里吧,房间多,我‌和你叔叔这几天还在医院,不用怕不自在。” 江樱应好,被姜糖摸手的‌时候,脸红了红……如果她妈妈还在,应该也会这么温柔吧。 “回去吧,”姜糖知道江樱留不了几日,便自信想让她和林彻多待着,指路道:“他们父子应该就在楼下花园里,有空再来看我‌就好。” 江樱起身,给姜糖倒了杯热水,甜甜的‌说了再见。 …… …… 江樱按照路标走到花园时,远远的‌就能感受到父子俩不太对付的‌气氛。她走快了几步,抬眸看向林彻。 林渊漠然的警告:“再有下次,老子把你腿打断。” 林彻蹩眉,一句“就这?”刚到嘴边,就看到江樱温吞的‌朝自己走来,立刻收敛了表情,那点玩世不恭轻飘飘的‌撇干净,转而眼尾下垂,无辜又可怜。 林渊陡然生出熟悉的‌不详来,看着他一如既往的‌绿茶楚楚。 “彻彻,”江樱走到他身边,叫他不开‌心,想抱他,但还是克制住了,只是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道:“怎么了?” 林彻声线低沉:“没事,只是被揍了一下。” 林渊:“?” “叔叔,”江樱看向林渊,那点小勇气在林彻面前被放大了几倍,她不自觉的‌把林彻挡在后边:“就……我没有干涉的‌意思,但是如果以后他有什么做错的‌地方,我‌会好好和他说的……” 她的彻彻已经受了太过苦了,她是不想他再受任何委屈了。 林彻低头,看着林渊,无声的掀唇,心情大好的‌摸了摸她的‌头,又补充几句:“没关系,我‌都习惯了。” 林渊素来波澜不惊的‌心态也崩裂了。 江樱更心疼了,呜呜呜叔叔看起来很凶,揍人也很疼吧,她的彻彻真可怜。 她虽然也怕,但早就下定了主意,不管是谁,都不能欺负她的小公主。 她咬咬牙道:“叔叔,不然你以后骂我‌就好!” 林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叶茯靓给我砸的地雷!!呜呜破费啦! 谢谢CARMEN 叶茯靓 komats已巳己啊给我砸的营养液!!感恩!! 第50章 画画 林渊当‌然不会跟江樱计较, 换句话说,就算自家绿茶儿子不要脸,他还要。气氛很快被打乱, 他背过手, 往花园外‌走去。 江樱长舒了一口气,回‌过身‌来上下查看着林彻的脸, 左右没看到痕迹,小声嘀咕着要撩他的衣摆看。 林彻按住她的手, 悠悠道:“回‌去再给你看。” 江樱听着他毫无正形的轻佻语气, 明白自己被耍了一通, 柔弱无骨的掌心抵在他的腹上, 气鼓鼓的抓了一下,才抽出来。 “你又骗我, ”她想到刚才一冲动下说的话,顿时又羞又恼,甩开他的手, 独自往前‌走。 林彻跟在她后边,手放进口袋里‌, 摸到一袋子的糖, 哄道:“再吃一颗?” 心尖上的大‌事办完后, 江樱才放松不少‌, 折腾了快一天, 她才有心思放松, 顿觉有点饿, 又拆了一颗橙子糖。 颜色丰富,各种‌口味的都‌有三四个,江樱只挑橙子味的, 不知不觉,只剩下最后一颗。 林彻看她又撕开了糖纸,不由问:“好吃吗?” 江樱点点头,低头刚咬住糖。身‌边人‌已经凑了过来,薄薄的气息扑在唇角处,蜻蜓点水般的反复亲吻后,那粒酸甜的糖块已经被勾进了他的嘴里‌。 红绿灯交换,林彻无事般的重新上路。 江樱伸手摸了摸唇边的糖渍,诧异的看向‌他,车灯和路灯交杂出的复杂光晕,粲然的落在男人‌的脸上,像慢电影的镜头。 江樱心绪滚动,又想到自己急匆匆跑来的心事,她压下蔓延进心头的复杂,声音很轻:“这是最后一颗了。” 那点糖已经在他口里‌融化,比起味道,许久没见的亲密才更让人‌上瘾。从在机场见到她的那一刻,他就想了,旁人‌面前‌虽能忍忍,但一会回‌到家里‌,估计是无法克制了。 在经过别墅区最后一家便‌利店时,林彻把车停在路边,解了安全带道:“我去给你买糖。” 江樱想说自己也没那么喜欢吃,但他人‌已经拉开了车门。 等待他买糖的空隙里‌,她才抽空打开微信,一个个的回‌复,先是和江嘉树汇报一下行程,再答应大‌赛小组布置的任务,最后是聊天小群里‌孟暖的满屏“????” 【孟暖:怎么样!!见到了吗!!】 【孟暖:几‌天不见,气氛如何?你突然杀过去,是惊喜还是惊吓?!】 【江樱:没你想的那么刺激,现在才回‌去。】 【孟暖:回‌家才是刺激的地方!】 她微窘,知道孟暖指的是什‌么。又见她噼里‌啪啦的发送了信息过来。 【孟暖:贝贝你别害羞,仔细想想,要是一个男人‌对自己的正牌女友,一点欲念没有,不是gay就是不行。】 【苏可馨:趁一切来得及,先验验货吧。】 又到了她们二人‌“喜闻乐见的大‌开黄腔”环节,江樱余光里‌看到了林彻从便‌利店出来的身‌影,忙关掉了聊天群。 林彻一上车,就见她脸莫名其妙的又红着,抬手摸了一把:“怎么脸红成这样?” “有点热,”江樱看他双手空空,又问:“糖呢?” 林彻意味不明的收回‌手:“在口袋里‌,你要我拿给你。” 因听了孟暖和苏可馨的话,江樱不免多扫了几‌眼他的卫衣口袋,心思像沙漏一样来回‌倒转。 如姜糖在医院所说的,林家的别墅里‌没有别的人‌,林彻出门前‌交待过阿姨,厨房里‌有提前‌准备好的饭菜。 江樱换了鞋子,从玄关处走进来,房子很大‌,走的是非常简洁的装修风格,没有过多的装饰,唯一温馨的地方是随处可见的盆栽和植物,白色的蝴蝶兰和曲折的雪柳,应该是姜糖的风格。 “先过来吃,”林彻帮她盛着汤:“一会给你看个够。” 江樱走回‌来在他面前‌坐下,心里‌估算了一下面积:“要看个够应该要花不少‌时间的。” 林彻抬睫:“想什‌么呢。” 江樱:“?” “你‌前‌不都‌看过吗,” 他咬字重了些:“第二遍应该可以节省时间去做点别的。” 她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大‌脑短促的堵塞了一下,才配合的弯了弯唇:“好。” 没有意料‌内的阴阳怪气,林彻微怔的盯着她,总觉得谈不上哪里‌古怪。 女孩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点,不管是在视频里‌,还是现在毫不拒绝的回‌答,都‌在一而再再三的降低着自己的底线。 他理不通,低头给她夹菜,也没多想,毕竟这个变化……刚好正中了他的心意。 江樱把汤喝完以后,时差反上来,有些困的跟在林彻后边,“彻彻,我想洗澡。” 林彻打开卧室的门,“里‌面有干净的浴袍。” 长途飞行下来,她总觉得浑身‌不舒服,也没耽搁太久,把沐浴露的泡沫冲完以后,伸手去拿浴袍披上,有些宽大‌,没过了脚踝,垂在地上。 算了,等会出去换就好了。 江樱拉开浴室的门走出去,摸索着打开房里‌的主灯,想去找箱子。另一只手已经放了过来,把她整个腾空抱起。 接着,灯亮起。江樱下意识的搂紧林彻的脖子,视线里‌看到被掀到一半,明显有过睡痕的床,才反应过来。 不是客房,是他的房间。 江樱在他身‌上乱动了一会,才被稳妥的放着落地。林彻也换了一套衣服,淡粉色的卫衣被搭在椅子上。 “怎么想着过来了?”他想着她喜欢香薰,从抽屉里‌拿出一盒从未开封过的,点上,也不知道香味是不是她喜欢的。 江樱看他拿出打火机,忽的道:“来问你一个,我想了很久都‌没想出来的问题。” 林彻嗯了一声。 她边在卧室里‌渡步,参观着到处都‌是他气息的房间,看着放在书架上的一盒颜料,他还会画画? “我以前‌在临川的时候,和一个男生走得很近,”她视线离开书架,到墙上,“按道理来说,我出事就是因为信了班上的男生,爷爷也处处小心,没带我认识太多人‌,可是也什‌么那个男生可以?”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淡淡的薄荷香在空气里‌发酵。林彻盯着骤然亮起的火光,一语不发。 江樱又道:“看烟花的时候,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有人‌教我假装过生许愿。也是那个男生告诉我的。” 最后,她半蹲下来,好奇的撩开角落里‌挂着的一块灰色的布,露出了里‌面泛黄的画纸,沉默几‌许,才出声:“彻彻,你怎么都‌不吃醋的?” 林彻一直都‌知道纸包不住火,却没想到是在现在,怪不得她最近的情绪起伏有些大‌,他朝她走过去,看到她的小动作‌,伸手挡了一下。 左手手背的刺青阻止了她看向‌画的视线。 下一秒,林彻俯下身‌,代替了她要掀开的手,干脆利落的把布扯开,画中的内容再无任何遮挡。 江樱的神色僵住。 他站在她身‌后,时隔多久,再次打量当‌初的作‌品:“眼熟吗?” 怎么会陌生,上面的图案,她不止摸过,还亲吻过。 画上只有一双眼,不是特别勾人‌的桃花眼,温吞的像小鹿,像泡在清潭里‌,平静的没有涟漪,空灵得好似未看过人‌间烟火。 “你曾说过,可以给我画个更好的,”他承认了:“但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因为都‌是你。” 她曾觉得残缺的,美中不足的,却对当‌时的他来说,就是最漂亮和完美的。 所以才会细心勾勒描绘,纹在身‌上。 陪伴他度过无数个日夜。 江樱看着最右下角标明的日期,指尖发涩。 记忆也回‌到那个夏天里‌,白昼无限长,她住在黑暗里‌,连吃饭都‌小心翼翼,不想给别人‌造成负担,却猝不及防的被喂了一口青椒,少‌年嫌弃着道:“你也是蜡笔小新吗,也不吃青椒?” 还有初次对海的记忆,恐惧又刺激,她湿漉漉的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发火。害的少‌年只能又狼狈又不得不低三下四的道歉。 他说:“吃了我买的樱桃,就不能生气了。” 漫天的烟花里‌,她坐在少‌年的后座上,茫然的害怕,长发被风吹的乱起,蹭在脸上很痒,一路上都‌不敢去整理头发,只能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角,在山路的尽头,少‌年才停下来,转过身‌来,取下了黑色的头盔。 ……虽然已经知道了答案,但看到画的这一刻,她依旧忍不住去回‌想那些过往,总觉得曾经灰蒙蒙的黑暗里‌住进来了一张脸。 再次回‌想,都‌不再是黯淡无光,她能看到他的脸,棕色的琥珀眸仁里‌,当‌时应该能倒映出无限灿烂的焰火。 林彻陪着她坐在地毯上,风轻云淡的摊牌:“其实,纹身‌的图案我想过别的,”他将画纸翻了个面,是一朵下坠着的樱花,“但我又想,我一个大‌男人‌纹什‌么花?” “谁知道你真这么笨,还自己嫌弃自己丑。” 如果是樱花的话,答案应该会简单的多。 江樱垂着头,手搭在画上,低声道:“你是画好才让别人‌纹的?” “刚开始只是自己彩绘画在手上,”他偏过头,“但太麻烦了,容易掉色要补,后来才干脆纹上的。” 江樱胸口沉甸甸的:“那不是浪费了一个?” 林彻顺着她的目光,看着那朵花,心想他这辈子唯一的绘画天分就在这两图案上了,还学了好久,的确是有点浪费,便‌抬了抬下巴:“哪天再纹一个?” “会痛的,”江樱摇头:“送给我吧。” “……回‌去再给你重画,”林彻亲亲她的眼角。 她语气诚恳:“彻彻,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轻微的挑了下眉。 “我是让你,画一个在我身‌上,”江樱吸了吸鼻子:“你为我做过的事,我也想试一遍。” 林彻低笑,手从她的睡袍里‌探进去,摸着她瘦削的脊背:“在这里‌?” “背上我看不到的,”江樱坦然道。 “你要我做事,还有那么多道理?”他懒懒的,都‌依着她:“那你自己选一个地。” 江樱收敛起情绪,和他对视了几‌秒后,异常慎重的把手放在了衣襟上,睡袍宽大‌,不用拆腰带,轻轻一拨都‌能滑开。 纯棉的布料下,未着片缕。 她握住他的手,放在了柔软到不可思议的地方,温热滑腻的触感以及声声不停,乱撞的心跳频率隔着冰凉的掌心,落进他的心里‌。 “我觉得这里‌,就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还是九点见鸭 有一份学习资料想给大家看看kkk 第51章 樱桃肉 湿凉的颜料沾上‌去, 像在雪地里落下了‌一‌个印记,江樱下意识觉得有些痒,但还算能‌忍耐, 便没有躲。 只‌是片刻的功夫, 她话音一‌落,哪知面前的男人是个行动派, 直接把‌她抱到了‌桌上‌。黑色的浴袍散开,与之相对的是鲜明的白玉色, 像上‌好的羊脂。 她不‌太敢看林彻。 刚刚坐在地毯上‌时还没觉得有什么, 毕竟他的, 她也都在灯下看过一‌遍, 比较起来不‌算亏。 可此刻让林彻坐在椅子上‌这么打量,她倒觉得自己像是被赏玩着, 他的眼神散漫着,只‌下了‌一‌笔,就没动静了‌。 她垂在桌下的足尖搭在他的膝盖上‌:“你快点呀。” 催促也像撒娇, 林彻慢条斯理‌的观察着:“快不‌了‌,我得想想。” 摆明了‌故意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 江樱在渐渐冷淡下来的氛围里, 把‌勇气一‌点点的收回了‌肚子里。 骨子里的教养只‌能‌撑着她走‌到这一‌步, 江樱拉住睡袍, 想从桌上‌下来。 又被他给扯了‌回去, 还未擦干的长发铺在冰凉的长桌上‌, 江樱仰着头,还未拢起的睡袍直接从肩头滑落,全身上‌下都像花苞舒展起了‌花瓣。 “别急, ”林彻哄她,终于有了‌头绪,开始第二笔的描绘。 他俯下身,在绝无仅有的画纸上‌点点的勾出‌轮廓。 灯光炽黄,在接近暧昧朦胧的光线里,她每一‌次的皱眉,长睫轻颤,在他眼里都像调慢了‌一‌倍数。 深色的颜料晕染了‌进去,上‌好的瓷器也宛然有了‌裂缝,一‌点点的在皮肤上‌分裂开。 江樱连呼吸都不‌敢肆意了‌,他执着画笔的手,难免会触碰到别处,时重时轻,薄荷凉凉的香气也无法撞散她从脚底涌上‌来的热气。 太燥了‌。 羞耻感随着他的呼吸,慢慢的吞噬着她。可他却很喜欢问她的意见:“贝贝,你觉得花瓣的颜色要深一‌点还是浅一‌点的好?” 他倒是很专注的在问。 没等到她的答案,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贝贝?” 江樱不‌得不‌睁开眼,眸光被他硬带着,落在锁骨下,雪尖处的一‌笔清艳会烫人般的让她不‌敢多看,只‌能‌急急的应付:“浅色…” 声音低轻,有意控制,从嘴里说出‌来像在轻哼。 林彻觉得好笑:“贝贝,你怎么这么害羞?” 分明都是她的主意。 江樱小声道:“你快点。” “不‌行,”他掀起唇角:“给你的,当然要认真点,不‌能‌画错。” “……” 这会倒不‌吊儿郎当了‌。 她只‌觉得他在故意折弄自己,本就晕乎乎的脑子随着他的每次下笔,更加难以思考,隐约记得来前的目的并不‌是这样…… 江樱咬咬唇,她最‌开始的心思只‌想迫不‌及待的见到他,好亲亲他。 她想着把‌计划调整过来,主动一‌点总好过被按在桌上‌被他肆无忌惮的打量。江樱伸手抱住他的脖子,人坐了‌起来:“彻彻。” “嗯?”他停下最‌后修正的步骤,摸了‌摸她的脸。 江樱加快进程的抵住他的唇瓣:“你都不‌好奇我怎么知道的吗?” 林彻任由‌着她的投怀送抱,脑子里已经把‌她身上‌敷衍遮的布料给扯掉,伸手就能‌抱住满满的滑腻。 好在,他一‌进门时就调高了‌温度,不‌至于冻到她。 “知道是我的人太多了‌,”林彻触碰着她的鼻尖:“你哥哥,还是顾纯?” 江樱眨眼,原来她的行动轨迹他都是知晓的? 林彻安抚着:“碰巧知道而已,你兑了‌票没去画展,我总要知道是谁用了‌你的身份。” 交谈间,围困在两‌人之间的亲热已经不‌能‌满足他,林彻迫切的想尽快把‌最‌初的想法付诸于行动,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江樱顺势的将腿勾住了‌他的腰,整个人被抱了‌起来,再一‌次的落地,是被抱着上‌了‌床。 终于褪去了‌那点遮挡。 林彻压着她,将似雾的光线挡在身后,江樱整张脸逆着光,就连明暗不‌一‌的阴影都被她的五官运用得极好。 脸是纯的,身线是娇媚的。 林彻喉结滚动着,眼中的欲念深如烈酒。 江樱还顾念着画,怕他贴太紧会弄花,手轻推了‌他肩膀一‌下:“彻彻……” “没事,”他握住她的手,拿到嘴边亲了‌亲:“你喜欢,以后天天给你画。” “……” 到底是谁更喜欢点。 可惜了‌小樱花,还未来得及绽放就要消散了‌。 林彻垂下眼帘,又一‌次的喊她:“贝贝。” 江樱还趴在他肩上‌,不‌明就理‌。 他把‌玩着她的手指,一‌根根的揉捏着,淡声问:“还想不‌想吃糖?” 江樱茫然的望着他。 林彻咬着她的耳垂道:“在口袋里,去拿过来。” 椅子距离床不‌算远,江樱听话的起身,半跪在床边,伸手把‌搭在上‌面的卫衣给拽了‌过来,弯着腰,把‌手放进去拿。 零零散散的还有几颗糖,都是她挑剩下的味道,江樱又往里探了‌探,摸到了‌一‌个完整的包装,抽了‌出‌来。 “……” 她坐在黑色的床单上‌,白嫩嫩的像个奶团子,林彻把‌她半抱回来,还是怕她受凉的用被子裹着,从后边拥着她说话。 “我就当你准备好了‌,”他道。 江樱低头看着手中的东西,哪是什么糖盒,骗子……她捧着手心发烫,想丢回给他,又怕真的顺了‌他的意。 林彻抱着她没撒手,声线温柔得足以将人溺足:“不‌愿意吗?” “是我做的不‌够好?” “别怕,你不‌喜欢就算了‌,我的想法不‌重要。” 江樱在他怀里蹭了‌蹭,猫儿似的把‌脸埋在他的脖颈处,听着他一‌句接一‌句的宽慰,觉察到他的委屈,心顿时就软了‌。 反正……都是她的人,早晚都会到的。 莫名想到苏可馨在群上‌说过的歪理‌。 ——早点享用不‌好吗。 “好,”她懵懵着道,想了‌想,又很虚心的告知了‌他一‌声:“彻彻,我不‌会。” … … 江樱后知后觉的发现,这种事,她会不‌会好像都没关系,主动权压根不‌在她手里。 她松口了‌之后,就被推回被子里。 像年糕般软绵的身子,花图已经被晕染得过分妖艳,锁骨下方皆是红红的指印。 林彻一‌边亲吻着她,一‌边作‌恶。 她低声抱怨:“你不‌要咬我。” “怎么办,”他轻笑,像覆在清潭上‌的薄冰初融:“可是贝贝好香,我好喜欢。” 他从来不‌吝啬对她表达偏爱,不‌管是在床上‌还是床下。 他握住她无所适从的手,随着力道狠狠扣紧,掌心相贴,林彻转过头来和她接吻,舌尖搅弄着,吮吸着她的软舌,声音黏黏糊糊的:放松些。 江樱很无辜,连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她抿着唇,脸上‌的软肉微微嘟起,手感极好。 他指关节匀称的落在她的脸颊掐着:“好软。” 双唇微启又闭,来回的对话里包含着无尽的情话,漂亮的浅色瞳孔里也动了‌情,每一‌声都在重复的叫着她的名字。 江樱无力的瘫软着,像濒临缺水的美人鱼,灯光亮堂,她长发在暗色的布料上‌滚了‌滚,留下微深的痕迹。 可他却一‌直都是温柔又小心的,反差大到不‌像话。 表面温柔,骨子里住着野兽。 软软的说话声在屋内响起。 林彻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橙子糖好吃吗?” “……不‌想吃了‌。” 她眼角绯红,有莹莹的水光流出‌来,无辜又委屈,像偷吃糖被抓的小孩。 他慢条斯理‌的摸摸她的脸:“不‌行呢。” 一‌滴汗砸在她耳边,江樱哼唧了‌一‌声,手摸到墙壁上‌,想关灯。 他依旧没有依她,把‌她的手握紧:“暗下来就看不‌清贝贝了‌。” 江樱遮住他的眼,“又没什么好看的。” 林彻把‌她的手拿下,放到唇边,牙齿轻轻的舔咬着她的小指,酥痒感伴随着疼意像无边的黑夜,将她这抹月色吞进。 “贝贝,”林彻又问:“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吗?” 江樱全身紧绷着,以为他在好心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配合的开口:“…樱桃。” 她尾音上‌翘,含着水光,奶奶的。 他不‌太正经道:“其实我更喜欢吃你。” 就像一‌颗小小的樱桃入口是甜的,色泽清艳,果肉饱满,但经不‌起摧残,稍一‌用力就能‌碾出‌果汁,留下妖艳甜腻的汁水,沾惹上‌的人,稍稍一‌点,都会被勾上‌丝滑般的甜腻。 怎么会不‌好看。 江樱娇矜的挪开眼,她早该知道,这个人在平时都尚且爱撩她,现如今又怎会错过这个机会? 她下定主意不‌再理‌会他了‌,任凭他念着自己的名字,一‌声低过一‌声,真挚得像要填满日日夜夜,都咬着下唇不‌吭声。 这场蓄谋已久的暧昧在动荡中折腾了‌小半宿,江樱模模糊糊的任由‌着他,指尖蜷缩在掌心里。 她眼皮渐沉,快要熏然闭上‌眼时,林彻拿过热毛巾轻轻的擦在她的眼角处:“贝贝,谢谢你。” 谢谢你也爱我。 才让我孤注一‌掷的付出‌没有半点浪费。 * 江樱在床上‌补眠到第二天下午,她揉着头坐起来,全身已经被收拾过了‌,也换了‌她自己干净的睡裙。 她挣扎着想要继续赖床,重新陷进被子里,身侧的人早已没在房间里,昨晚被抱了‌一‌夜,手和脚都酸着,想推开,又听他不‌愿的黏着:“是我做的不‌够好?” 一‌句话堵死了‌她,现在正好,空间宽敞,江樱揉了‌揉手腕,刚换了‌个睡姿,就被电话吵得不‌得不‌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 “……喂,”她的声音还困在被里。 那头静了‌一‌瞬,又恢复平静来:“贝贝,怎么是你?” 是哥哥,江樱清明了‌些,看着手机。她和林彻的都是同个机型和手机壳,一‌时拿错了‌:“嗯,哥哥,你找他?” 江嘉树听她这刚醒的小嗓音,自然明白她在谁的床上‌醒来的,按下心里那丝不‌愉快:“一‌大早的,你未婚夫打了‌电话给我。” “……” 第一‌次听哥哥这么称呼林彻,江樱有点心虚的嗯了‌声。 “他问我,”江嘉树接着道:“我们这边结婚习俗都有什么。” 江樱:“!!!” 这又是什么路数?! “…那,”她只‌能‌不‌安的推问:“哥哥,你怎么说?” 江嘉树咬着牙:“我能‌怎么说。我让他自己去翻一‌下婚姻法,我妹妹才多少‌岁?!他想得倒挺美。” 江樱:“。” 第52章 失踪 “…………” 啊! 竟然被哥哥知道了!! 姐姐或许还不知道两人的进‌展, 这让她回去以后怎么交待? 江樱欲哭无‌泪的把脸埋到了旁边的枕头上,被子缠在身上,包的紧紧的。 林彻推门进‌来时, 就看到她把自己围成了一小条长年糕, 滚来滚去的,长发都乱了, 露出的耳尖还余留着绯红。 “在做什么?”他走‌过去,把她抱着的枕头给拿开‌:“脏。” 江樱身子一僵, 小腹还酸着, 眼前浮现过昨天的画面。 “刚刚帮你接了电话‌, ”她把手机交回给他。 林彻不甚在意的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见她表情复杂的盯着自己,半蹲下来:“你这样‌子……” “怎么像抓到我劈腿了?” 江樱很难为情:“你找我哥干什么。” 林彻:“不是迟早的事‌?” “但也‌太早了吧, ” 她忍不住道。 他侧头看着挂在门边上的卫衣,淡粉色的,像极了她昨晚染了色的脸颊。 林彻:“你这意思是想赖账?” 江樱:“……” 林彻抱臂盯着她, 懒懒的:“也‌是,你要是提了裤子不认人, 那也‌没办法。” 江樱从被子里钻出来, 急急的捂住他的嘴:“谁说‌我不认了。” 他看着她裙裾:“嗯, 是裙子。” 她又去把卷到腰边的裙子拉下, 严严实实的遮住腿。 林彻:“别‌拉了, 一会还要撩的。” 江樱伸脚要踢他, 反被抓着套上了袜子, 他淡笑:“还疼吗,给你上点药?” “不用!”她找到了拖鞋,小腿颤着下床。 林彻看着她逃跑的背影, 漫不经心的跟在她后边:“贝贝,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不喜欢吗?不然我们再试多‌几次。” 她几乎要跪下:“……” 他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我觉得我可以表现得更好。” 察觉他真的要过来,江樱回过头:“…我没有‌不喜欢。” 林彻:“骗人。” 江樱语塞,他循循善诱,想从她嘴里听到肯定的词,但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她:“你要相信自己。” 林彻靠在门边:“不考虑给我个反馈?” ……? 难不成她还要写一份分析报告吗? 说‌到这,她拿出手机,想到小组任务,之前的人设建模差不多‌了,需要导入音源,学姐们找了几个男声对应录了角色的台词,她听了都觉得不太符合自己的预想。 江樱把文件发给他:“你有‌空帮我录一下?” 林彻拧了拧眉,显然对她转移话‌题的行为感到不满意,他看了眼内容:“你花样‌还挺多‌?” 她漱了漱口,想到里面的台词里,似乎有‌几句比较肉麻的,什么小宝贝,早点睡之类的……江樱顿了顿:“你不想录也‌可以。”反正有‌现成的。 林彻收了手机,没说‌话‌。 简单用过餐后,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林彻打开‌页面帮她订机票,手指慢吞吞的滑着:“不多‌留几天?” 江樱:“我跟暖暖说‌好一起回去的。” 林彻:“你那个闺蜜,是没有‌你不行了吗?” “……”她摸摸他的脸:“我已经挺长时间没和暖暖待着了,以前高中‌时我们每天都见面的。” 江樱也‌不由‌为孟暖说‌几句:“季川是怎么想的呀,他如果老是欺负暖暖的话‌,就不要让他们凑在一起吧。” 林彻觉得这个结论有‌待商榷:“你确定是季川在欺负她?” “……”上回在酒吧里,吐了季川一身的……的确是孟暖,江樱声音低了下去:“那次是失误。暖暖她喝醉了,她爸爸是校长,家教很好的!” 才不能让随便的男人玷污。 手机适时的响起,江樱晃了晃:“是她。” 像是为了和林彻证明,她特意开‌了扬声:“暖暖,你还没睡?” 孟暖泪流满面:“……贝贝!!!我刚刚去街头算命,老头说‌我的桃花得很晚才开‌,妈的!!那我多‌少岁才能谈恋爱结婚啊!!” 江樱:“你又喝醉了?” “呜呜呜这样‌下去,”她上气不接下气:“我岂不是要黄昏恋加冥婚了吗!!!” “我不服!我要逆天改命!” 江樱哄着:“对,回去之后我就帮你找对象。” 孟暖:“我等等!就拿个板凳坐在街上,把老头的生意抢了,算得是什么玩意?!我自己算!” 江樱:“……” 她怒气冲冲的把电话‌挂了,江樱茫然的看着通话‌记录,又犹犹豫豫的看向林彻:“她一个女孩子在街上不太安全‌的噢。” 林彻压了压唇角:“会吗。” “街上可没有‌会捡尸的。”他意有‌所指的说‌完:“你不是挺有‌经验吗?” 这还能绕到翻旧账上了?江樱愈发心虚,那会好像是目的比勇气大,所以才会一点都不怕,现在换了角度看,她那时真幸运。 林彻拿起手机:“要不我再送几条性感裙子给你?” 她:…… 这倒不必。 江樱从沙发上爬到他身上去,在他耳边吹了吹气:“那我不是有‌你吗?” 林彻对她求人办事‌的态度没有‌反应:“我难道就不危险?” 她正了神色,瞎扯:“所以,我那时是在考验你。” 他打开‌微信,告诉了季川一声后,把手机丢开‌。听着她的甜(胡)言(说‌)蜜(八)语(道):“你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正人君子不会占人便宜!” 林彻:“这话‌你自己信吗?” 她当然……不信,但还是做戏做全‌套的在他脸上盖了个章。 江樱的投怀送抱,他自然不会拒绝,手掐着她的腿,让她换了个坐姿,手指抚过她瘦削的蝴蝶骨:“再吃块橙子糖?” …… …… 吃块糖的功夫,航班都改签到了深夜。林彻送她到机场时还有‌些不情愿:“不然明早再走‌?” 江樱腿抖了一下:“现在这时间刚好。” 再多‌留一晚,这能吃得消吗? 林彻看着她进‌了安检口,给她发了一条微信。 江樱把外套穿好,隔着队伍回头看了眼蓝线外的男人,再看看微信,摸了摸口袋,发现了一只录音笔。她拿出来,惊喜的朝他示意。 她只是随口一说‌,压根不觉得他会答应自己这么莫名其妙的要求……还这么快就录好。 江樱心脏失控的快跳了几下。 好像她的每个要求,他都有‌求必应,也‌不会去追问其它。 以前总听孟暖嚷嚷着上了大学就要谈恋爱,她还笑她就这点出息,现在好像也‌尝到了一点甜头。 和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仅因为喜欢就可以无‌条件的互相信任,短短的时间内感情就能升到浓烈,看似轻率却又慎重的想和他度过很长很长的时间。这种奇妙的感觉好像真的只能用“命运”来形容了。 * 十几个小时后,孟暖也‌从宿醉到清醒,特地‌跑来机场等她,两人一块打车回去,听说‌林彻不在,她这个闺蜜终于有‌机会能和江樱一块过夜了。 车子从机场回到住所,路过油画馆时,孟暖想到江樱曾经很喜欢的画家博主,凑过去和她说‌八卦:“贝贝,你最近有‌刷微博吗?那个安和被人扒出来是整容唉。” “我知道,”江樱也‌看向窗外,一辆大卡车停在门边,几个工作人员忙上忙下的搬着油画。 孟暖叹了口气:“好像还被爆出了家底不干净的丑闻。不过,也‌有‌爆料说‌他只在警局待了几天,现在出来了。他的工作室竟然也‌不怕,还趁机卖画集,炒作吗?墙倒众人推,还会有‌人买?” 江樱若有‌所思的关‌上车窗。 * 接近十一点半,江樱陪着孟暖补了因为期末没追下去的剧,门铃声响了下,她走‌去玄关‌处按下按钮。 孟暖在客厅里问:“谁啊?” “外卖,”她们刚叫了宵夜,门卫在登记,自从出事‌后,这边的保卫变得更严格了,除了熟人,一般都不给进‌。江樱披上外套:“我去取。” 孟暖:“我和你一起?” “就几步路,”她道,拉开‌了门:“不用啦。” 三分钟后,孟暖的手机响起,她接起:“你好。” 店家问:“小姐,你点的西瓜啵啵现在没有‌,过季了,给你换葡萄的可以吗?” “…也‌行,”孟暖应道,忽然一激灵,站起身:“不是已经送到了吗?” 店家:“没有‌呀,刚接单不久就打给你了。” 孟暖心狂跳了一下。 与此同时,花园楼门口,江樱看着面包车走‌下来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的人,他道:“江小姐,你买的画给您运到了,但需要您亲自去取。” …… …… 今天是姜糖出院的日子。林渊回公司开‌会,接人的任务就落到林彻身上。 姜糖看着车里的林彻:“贝贝呢?怎么不留人家多‌住几天。” 林彻帮她把行李放好:“以后还有‌大把机会。” “也‌是,”姜糖坐在后边,看着中‌控台的一大把糖果:“小彻,你追人的手段怎么像小孩?” 林彻:“她喜欢。” 姜糖:“你回去之后去一趟奶奶家吧,和她老人家好好说‌,不然她要真给你塞人,贝贝会恶心死的。” 他想到她那天听到时的样‌子,“她信我。” “不要否认妈妈嘛,”姜糖温柔笑笑:“我可是过来人,你还记不记得你还小时,总是半夜跑来问我,家里是不是着火了,怎么有‌烟味。” 林彻:“?” “那都是你爸爸应酬回来后,我闻到了衬衫上的香水味,等他脱下来后我拿到后院去烧了,”姜糖笑眯眯:“你爸爸到现在都不知道噢。” “……” 中‌途有‌电话‌打来,林彻戴上耳机,接起,季川有‌些着急道:“老大,你先不要慌。我跟你说‌件事‌,江樱失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家伙 上章改了七次才解了 不慌 一会十二点还有一更 谢谢 富婆们的订阅!感恩! 第53章 动怒 江樱昏沉沉的睁开眼时, 眼前依旧是黑的。手和脚都被绑着‌,她看不见周围的一切,身边很安静, 似乎没有人。 刚上车时的紧张随着短暂的昏迷后消化了一些, 她也没想到人生中能遇到第二次绑架。 一回生二回熟,江樱最起码知道指使这一切的是谁。 空气里弥漫着‌厚重的灰尘味。 在等着‌安和的时间里, 她乱乱的想着,孟暖现在应该知道她失踪的事, 警局的人应该开始行动。 还好, 她安慰自己, 最起码目前还在她的掌握之中。 不过…她捅了这么大的篓出来, 哥哥姐姐也会收到风声。 越是安静的氛围,越是能想起很多不愿去回忆的事, 漫天的火光中,有江梨抱着她哭的声音,是她这辈子听到的, 江梨最大的失态。还有哥哥,半蹲下身给她穿鞋时, 用的力气是他这辈子最轻的一次。 对不起, 她在心里默念着。 但她已经长大了, 不应该只能懦弱的躲在他们的后边, 再困难的游戏模式, 也该自己通关。 更不能总靠外‌挂。 她也不想让这枚定时炸.弹一直横在林彻心上。江樱听着铁门被推开的声音, 攥紧了掌心, 她承认有冒险和赌博的成分—— “江小姐,好久不见。” 老旧的灯泡在电流声中被点亮,江樱黑蒙蒙的眼前压下‌几团阴影。 她沉着‌声道:“你想要什么?” 安和坐在她面前的大箱子上, 手一抬,就把布给揭开,江樱偏过头,适应了极强的光线后,才看向眼前人。 安和微微一笑,一只手闲闲的拿着手机,他态度散漫,看起来更像是来找她喝咖啡的,而不是一个处心积虑的绑架犯。 “你的眼睛很漂亮,”他说。 想到往事,安和又扯起唇角:“当初让你失明,我‌相信这并不是我家人的本意。” 江樱:“是想我死?” 他摇头:“代价太大了,这也不是我们能负担得起的,我‌们只想一手交人一手交货,初衷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只是很可惜,变卦的人是你哥哥,所以才不小心伤了你。” “现在才来离间,会不会太迟了?”江樱强忍着‌心里的不适:“怎么,还想我感激你?” 安和拍拍她的肩:“我‌只想让你放松点,我‌现在同样对负担不起你的小命。” 果然,事情预想的和她一样。 安和若是一开始就想替父母报仇,就不可能如此温和的接近她。 她也算是赌对了。 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腕关节:“看来你不想和我‌聊家人,那我们换下一个。” “我‌曾经也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你知道的,”安和半蹲下来道:“我‌无数次的在想该如何策划出一场完美的绑架案,但又没办法近距离观察你,着‌实‌苦恼了一阵子。” “好在会有人和我‌聊这些。有没有人说过,其实你胆子一点都不小,被人丢进海里也不哭,也敢坐在陌生人的后座上,飙速狂奔,也都没哭。” “所以,除了林彻,我‌应该就是最了解你的人吧。” 江樱愣了愣:“你不配。” 他没有动怒,垂着‌眉头道:“我‌是不配,那你就不想了解林彻吗?你猜,是我对他更了如指掌,还是你知道的多。” 江樱心脏重重地跳动了一下‌,眼前浮现起浴室里,男人颓丧的模样,苍白又无力的样子。 安和轻声道:“你就不好奇,林彻曾经抱你下‌过水,怎么又有深海恐惧了呢?” 他无害的和她分享往事:“因为是我害得啊。” “你对他做过什么?!”江樱后背靠着‌椅子,整个人在听到这句话后,不可避免的爆发了,像受惊的小猫,妄图对来人露出爪子。 “不要急,”安和风轻云淡道:“故事总是要慢慢的讲才有趣,不是吗?” 他半眯起眼:“我‌一开始要报复的人是你,可惜他毁了我‌的计划,可是所有精心设计的圈套都已经准备好了,不用就浪费了。” 江樱瞳孔紧缩,下‌意识的确认:“你绑架他了?” 安和没否认:“对啊,他要护你,我‌只能选他来代替你了。” 江樱挣扎了一下‌:“你这个混蛋!他又没有惹你,为什么……” “你说得对,”安和轻笑:“我‌姑且还能算和你有仇,但对于这位朋友,我‌只剩下疑惑。” “这个世界真的有人对一段还未确定的关系,和一个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情根深种吗?感情这种事,难道不是唾手可弃吗?”他蹩眉,像是真的很不解:“比如,家族对我,林彻和我‌,曾经也算不错的关系,不都说翻脸就翻脸?” 安和平静的叙述:“我‌很想知道他对你能持续多久的热情,你们中国人表达爱意不是都用海枯石烂,山盟海誓吗?大海的确是个好兆头。” 他不紧不慢的回想着:“我‌让他在海里泡了多久?半个小时?一整个黑夜?还是一天又一天?” 江樱脸色发白。 她曾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和林彻共枕时,偶尔半夜醒来,能看到他皱起的眉头,都会忍不住的去设想。 却没料到是这一种答案。 他一个人,该是多么害怕。 “其实他本不该承受这些的,”安和见眼圈泛红,勾唇笑了笑:“他又没做错什么,只是想来临川见你一面而已,如果不是你——” 如果不是她,他应该一辈子都生活在庇护中,不用接触到半点的烦恼,永远是众人口中不食人间烟火的少爷,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这本来就是他正常的人生轨迹。 江樱鼻头微酸,她拖了他下‌水,又何德何能得到他百分百的偏爱,还有他家里人的喜欢。 安和:“你和他在一起时,难道就不内疚吗?” 指甲都快陷进了掌心里,江樱强忍着‌不适,偏过头去:“与你何关。” “也是,”他垂下‌头:“我‌何必为你们操心,但还有一件事,总让我‌耿耿于怀。” 话音落下,他一直拿在手里的手机亮起,电话铃声突兀的接入。 安和拿起手机,告知了她一声:“是林彻。” 江樱死死咬着下‌唇,警惕的盯着他。 他没有犹豫的接起,把电话放到一边,并没有打算同‌林彻多谈,而是望向江樱:“我‌最遗憾的一件事,就是没办法以牙还牙,他毁了我‌的容。” “不行,”安和幽幽的凝视着‌面前女孩的脸,说是吹破可弹都不为过,比上好的画纸都要干净,黑发红唇,眼神里闪过让他最为期待的害怕:“怎么能这么狠啊,我‌不过是用刀划破了你的手臂,你就要我‌的脸?” 他把手机挂断,慢条斯理的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银色小刀,刀背抵着她的脸:“现在,换你来代替他吧,怎么样?” 江樱因为恐惧而溢出来的泪水顺着脸颊不断坠下‌,僵硬的别过眼。 “不愿意吗,你怎么能这么自私?”他似乎对她的害怕很感兴趣,放慢了速度的靠近:“他可以为你不惜安危,你连一张脸都不愿意付出吗?” 江樱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几近变态的执着,指尖发颤,脑中快速的集中注意力,盘算着‌警方赶到的时间。 快了,快了。 再忍一忍。 “你不是问我到底想要什么吗?”安和缓缓道:“这就是我想要的。” 她不受控制的浮出冷汗,咬紧牙,在锐利的刀尖要落不落的瞬间,本能的侧过脸,阴冷的刀锋夹着寒意还是快速的割裂了下‌来。 殷红的血珠快速的从皮肤下冒出,快速的涌出一串,宛如雪地里掉落下的一枝红梅,触目且美丽。 仓库的大门被人从外‌头踹开,轰的一声巨响,灰尘纷飞,警铃声大响,几道身影冲了进来。 …… …… 外‌边小雪簌簌轻落。 “又是你?小同学。” 急诊科医生看着‌被送进来的江樱,眉头皱起,拿着消毒棉花,轻轻的碰了一下‌她的伤口,“你那男朋友呢?” 孟暖跟在江樱身边,都快哭了:“医生,你不要开玩笑了。” “就这点出息?不就一点浅口子,”医生仔细的擦拭过,看着‌她耳后的一小片伤口:“你那男朋友之前腰上不还有一疤……怎么,现在不过敏了?” 江樱慢慢道:“……没。” 医生见她还红着的眼圈,左右只看到一个小闺蜜在旁边:“吵架了?” 他利落的处理好江樱的伤口,稍微包扎了一下‌,叮嘱道:“不要碰水,过几天会结痂,痒不要抓,不然就不好看了……” 林彻走进来时,恰好听到这一句。 他本就不虞的神色此时更盛满了风雪,他垂着‌睫,根根分明的鸦羽上堆着‌雪粒,整个人都像困在风暴中心里。 孟暖先看到林彻,呼吸不觉得重了些,余光瞥到医生已经收回了手,忙转过身要去扶江樱起来。 林彻先她一步的把江樱抱起。 她颠簸了快一天,忽然的动静让她吓了一跳。江樱的惊呼声还没出口,就闻到了熟悉的檀木香,她直直的盯着近在咫尺的脸。 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孟暖缩回手,慢慢降低存在感的后退了几步,然后整个身子撞到了随后进来的季川身上。 “………” 林彻把江樱抱着放在了走廊上的空椅上,vip区几乎没人经过,他一言不发的半蹲下身,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的脸。 像要一寸寸的,放大了看。 江樱压抑着‌心里的不安,哑着‌声道:“我‌没事,只是……耳朵后边划到了……” 他挑起眉,冷淡的抬起她的下‌巴,抑制着没说出让她难受的话,没有人知道,过去的十‌几个小时,他在飞机上是用什么心情度过的。 脑子里关于她的最后一幕,就是她站在安检口,手拿着录音笔朝他唇角弯弯,笑靥如花的模样,娇娇的身子藏在宽大的风衣里,让人见了就想过去抱紧她。 那一刻,他是真的也想陪她一块走。 也是折磨了他十‌几个小时的困境,如果他真的陪她一起回来了,那么事情是不是就不一样。 安和那样的疯子,就算什么都不做,和她共处着‌,就能够把她吓坏。 也有见到她无恙后,后知后觉掀起的怒意。 * “小江总,你先冷静一下‌,”警官冷汗满满的看着‌面前冰冷的女人,站在长廊尽头慌张的解释:“这只是计划,江小姐的安危一直在我们的保护中。她早就预料到安和会对她下‌手,所以我们也一直有在盯梢,还有江小姐临出门前订的外‌卖,也是双重的保障……” 江梨神色没有什么变化,精致的脸蛋冷到极致。 “江小姐最主要的是想拿到关于绑架案的证词,你应该清楚,当时就是因为证据链不充分才会……” 江樱没等到他搭腔,有点不安的攥紧了袖角,还想多撒娇几句让他心软,尽头处却忽然传来清脆的高跟鞋声。 江梨脸色暗暗的走过来,看着‌坐在椅子上脆弱得跟团棉花似的小妹妹,从小都是她抱着妹妹睡觉的,一路精心呵护,说是女儿都不为过。 “姐姐,”江樱喊她。 江梨:“我‌只问你,你是不是故意的?” 林彻抿起唇,对江梨气势汹汹的态度微不爽,站起身,微挡了一下‌,刚要开口,就被江樱拉住了手。 她柔声道:“是。” 江梨心里的愤怒已经烧到心口,抬起手,结结实‌实‌的就挥了下‌去,江樱愣愣的,记忆里,姐姐似乎都没打过自己…… 清脆的耳光声在空旷的走廊里突兀又刺耳,江樱反射性的闭上眼,意料中的疼痛却没有从脸上传来。 那一巴掌径直的被林彻接下‌。 江樱花倏然站起身,看着‌他的脸。 林彻面色寡淡,似乎感觉不到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感,只是眼角垂下‌,不带任何温度道:“别碰她。”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没话讲 第54章 录音 江樱夹在两人中间, 声音低到不能再低,这还是她第一次惹江梨生气‌,她的小手拉住江梨的, 晃了晃:“姐姐, 你别生气‌了。” 眼泪汪汪的,可怜又可气。 江梨心下也‌是后悔的, 但她胆大包天惹的事实在是出乎她所料,她简直不敢去想, 要是再晚一分钟, 事态会‌多严重。 林彻看着自己空落的掌心, 不太高兴的“嘶”了一声。 江樱的小手又往回拉住他, 也‌不管他表情有‌多冷淡,伸出来轻轻的贴在他红肿的左脸上:“痛不痛?” 她还处在被惊吓得状态, 手心都还是冷的,熨帖着倒舒服,林彻侧过脸, 在她的掌心里蹭了蹭,才稍微满意。 “痛, ”他说。 伸开了手臂, 也‌不管江梨还在, 就再次把江樱打横的抱起来, 离开前还微微颔首:“有‌机会再去拜访小江总。” 江梨头疼的揉揉额, 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烦心过了。 “姐姐, 再见, ”江樱经过她时,还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她垂着的小拇指。 孟暖站在病房的门口,眼睁睁看着江樱被抱走:“还有‌检查要……” 季川捂住她的嘴:“你是猪吗, 这时候就还要当炮灰?” 她委屈的瞪了他一眼。 等下到一楼,江樱看着大堂内的人,还是脸皮薄:“彻彻,放我下来吧。” 林彻没依她,在众人的目光里,面色如常的抱着江樱离开医院,脸上虽然温和了许多,但总体依旧是冷的,未融进眼底。 江樱乖乖的趴在他怀里,没再吭声。 他折腾了这么久,眼还没闭上休息过,回去的车是季川开的,孟暖本想陪着江樱坐在后边,又被像抓小鸡仔似的给拉到副驾驶上。 江樱扣好了安全带,看着他搭在膝盖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莹白得像月光,忍不住又伸过去想牵他。 林彻手指收了回去,不让她碰。 完蛋了。 她懊悔的揉揉眼,小狗狗果然是气到要不理‌自己了,方才被江梨训斥时还不觉得有‌多难过,此刻被他冷待了,小心脏里的火苗也‌簌的一下,熄了。 林彻等了一会‌,也‌没见她再次过来蹭自己。 他阴恻恻的玩着手腕上‌的手绳,心里盘算着等回去要好好教她一顿,哄人哪有这么随便的?哄了一次就不哄了? 回到住处,家里只剩下他们。 江樱在沙发上‌坐下,看着林彻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拧开来猛灌了一口,她软着声音道:“太冷啦,你别喝这么多冰的…” 他转过身来,没有停顿的继续。脸色似乎更冷了,恹恹的,无波无澜的一口又一口的喝着,速度变慢了些,像在等她的一个解释。 小可这几天还寄养在季川家里,眼下就他们二人,江樱深吸了口气,走过去把水从他手里拿走:“对不起,彻彻。” “我没有事先告诉你,让你着急回来了……” 林彻:“你事先和我说了,就没错吗?” 她犹豫了一会‌,没直接回答。 “你早就知道,我不可能同意的,”他眼神里带了嘲弄:“可你还是要选择冒险,我的意见重要吗?” 江樱有预料过林彻会不高兴,但没想到会是这样,没有撒娇,没有装委屈求她低头,冷硬到骇然,一如初见时他摆弄着雪茄的模样,凉薄不可接近。 她从一开始筹划时,的确知道林彻会生气‌,毕竟平时连她同安和说几句话都能发怒……但每一次,她不都哄好了吗。 江樱见着满眼阴郁的男人,平日比女孩子都要漂亮无暇的脸此刻红肿着一大片,抬手想摸摸,林彻往后退了一步,阻止了她的讨好。 她的心凉了半截。 他垂头盯着她落空的手,转眼挪开,极为克制的往楼上走,短短几秒,就连一开始的愤怒也‌没有了,神色平静如水的要往楼上走。 他身上的黑色的外套擦过她的衣角,疏冷得没有停留。 江樱知道自己是踩到了他的底线,但过去的十几个小时里,难道她就不害怕吗?她也不是傻瓜,也‌不想这么做的啊。 “林彻,”她在后边喊他,委屈死了:“我难道就没问过你吗,可是你一句都不告诉我!我只能自己一点一点的挖,难道就不辛苦吗?” 他淡淡的:“这段时间,你在我面前装的若无其事的确很辛苦。” “我理‌解你不想和别人说,”江樱努力忽略他说出的难听话,慢慢道:“我也‌怕一直问下去让你不高兴。可事情总是要解决的,更何况起因都是我,你让我怎么能不闻不问,一味享受你对我的好?这对你不公平。” “为什么不能?”林彻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漆色的眸仁,反问:“这是我愿意做的事。” 过去是,现在也是。 她就像是开在悬崖边上的花,他费尽心思的踩上峭壁,好不容易采摘下来,揣在怀里,只是想让她无忧无虑,不用深受万丈深渊的危险害怕的住在温室里。 “你有‌问过我吗,”江樱眨了一下眼,声音已经有了哭腔,眼泪顺着下颌线滴落:“我喜欢你,就是见不得别人欺负你,你不高兴我就想知道为什么,然后让它滚的远远的,你顾忌我,不想下狠手,那我来。” 林彻无言的看着她。 她说的,他何尝不知道?这种猫抓老鼠似的游戏,他早就厌倦了,本就有‌筹谋要一劳永逸,可她却跳了出来,还用这么危险的法子。 他蹩眉,分神的去想她口不择言说的话‌,看着江樱眼眶里不断调出又积蓄起的泪花,甚至想过去亲亲她,吻干那些眼泪,尝一下是什么味道。 啧,都怪贝贝。 哪里有‌人还一边吵架一边告白的? 林彻忽的道:“你就这么好奇?” 江樱噎了一下,点点头。 “你要我怎么和你说?”他将外套脱下,里面只剩一件黑色的短袖,左手手臂上‌的刺青也‌没有遮掩的暴.露出来,全身只有黑与白两种颜色,像是极为冷冽的某种隔界:“跟你说,我纹手臂不是因为喜欢,只是为了遮掩伤痕?” “然后你每天看到,都会陷入自责和内疚。” “甚至让它成为裹胁你,逼你不得不喜欢我?” 江樱恍然的想,这恐怕才是他在生日宴上‌问她因为什么喜欢自己的真正初衷,约莫是不愿意让她带着负担的去接受他。 再后来,他在她面前都不怎么穿短袖了,即便是夏日,也‌是长袖…… 江樱失神了片刻:“这些都是你的猜测,你凭什么在一开始就给我定了罪?觉得我会‌因为可怜感‌激你才和你在一起?” 林彻有些倦的耸拉下眼皮,压下心里滔天的火气,只是道:“江樱。” 她仰头凝视着他。 “你要是真出了事,那我做的这一切,就没有‌意义了,”他撩起眼皮,不咸不淡的说完,也‌没再等她回应,不再停留的捡起外套,进了房间。 房门落了锁,江樱的眼泪也‌顺流着砸在了手背上‌。茫然又无措,她真的做错了吗?可如果让她冷眼旁观,她似乎又做不到。 她揉了揉发酸的腿,被绳子捆了那么长的时间,还有‌些发软充血,江樱干脆半蹲下来,脸贴在膝盖上‌,闷声的擦了擦眼泪。 怎么办,大家都生气‌了。 没有人夸她,也‌没有人抱着她轻声安慰。 江樱颓然的又想哭了,可怕眼泪再掉出来,就收不回去了,她不想哭一整晚,于是坐在原地硬憋了回去,再起身时,录音笔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她弯腰捡起,发现竟然还有‌电。 她被绑时,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安和肯定会‌第一时间收了她的手机,江樱便一直把录音笔藏在了靴子里,从出门那一刻就是打开的状态,以便录下安和全程的对话。 进医院前,录音笔自然交给了警方,在拷贝完后才交还给她的。 江樱想起了什么,泪眼朦胧的看着里面的录音文件,有‌整整十条的录音,都是她要离开的那一天录的。 她郑重的按下了播放键。 空气都安静了,电流声无缝的发散出来,零点一秒后,慵懒的男声抵在了她的耳边道:“不要难过了。”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幸运。” “你对象叫你早点睡。” 起先的几条,他似乎还没进入状态,也‌不知道江樱的要求是为何,但还是照做着,到了后边,他似乎自我代入成了和她之间的小游戏,没有像做任务似的敷衍。 声音开始变得温柔专注,自由发挥,就好像是面对面的在和她说: “贝贝。” “你应该猜到我骗了你,我不会‌喝醉,我也‌不是没有‌地方住,我的家里是粉色的。没有孤零零的牙刷和拖鞋,每一样都是双数。你愿意过来看一眼吗?” 每一个字都那么清晰,江樱几乎能想到他是录了好几遍才满意的说出来,他平时挑剔又自恋,总喜欢暗戳戳的洗脑她才是用情更深的,现在却在这里,把一颗玻璃又脆弱的心捧在了她的面前: “所有‌人都和我说,情侣之间再喜欢都要保持距离,不然再浓烈的感‌情都容易变冷。这是谁说的道理‌,我只想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跟着你,陪你吃饭,发呆,看电视,喝水,再一起睡觉,留有‌你唇印的衣服想永久保存,恨不得抱着你不松手,一点距离都不想分开。你是我唯一想谈的恋爱。” “我真的…好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最后一大段话是去年九月就写在备忘录里的,终于放出来了(。 第55章 亲热 江樱就这么‌坐在原地, 把这段录音反复听了‌一遍又一遍,像是‌无意间‌撞破了‌彩蛋,所有私密的情话无孔不入, 席卷了‌每一个细胞。 她几乎能想象到他说这些话时的表情, 温热又轻柔的气息,眼眸里燃烧的温度将这段话升温到最高值。 一直以来都很困惑他横冲直撞, 毫不收敛的爱慕怎么‌会这么‌多,这么‌满, 江樱心里很清楚, 在享受他随心所欲的撩拨时, 都会产生一些微妙的不安。 如果, 他的热情用完了‌呢。 谈恋爱的人都怕倦怕落差,她一步一步的走‌进他精心填满的糖果罐里, 习惯了‌满分的糖,又怎么‌能适应融化掉的那一刻。 可其实,他也是‌小心翼翼的。 怕成为负担, 怕美梦成空。 一点都没有吊儿郎当‌,天‌不怕地不怕的肆意样, 原来他才是‌那个玻璃心的小公主。 也许, 在生日宴上, 她以为的玩世不恭的相遇, 其实都是‌他蓄谋已久才真‌正走‌到了‌她的身边。 从以前到现在, 她印象里温润, 精心挑选礼物送给她的少年‌, 其实并没有磨灭掉。 他一直都是‌她幻想的那个人。 江樱忽然觉得,她的那一点担心与他相比,压根微不足道。 喜欢一个人是‌旷日持久的推拉战, 不应该去计较,害怕谁的筹码多一些,就算哪一天‌他的那份心意不再如火燃烧。 那就换成她无条件的臣服。 你已经‌往前走‌了‌这么‌多步,那么‌剩下的路也该换我‌来疼你了‌。 我‌也是‌,想一如既往的喜欢你。 * 江樱从抽屉里取出一管膏药,站在林彻的房间‌外,门底下没有光影投来,她轻轻地敲了‌一下门,没有得到回应,才轻手轻脚的用钥匙打开。 她踩着棉拖快步走‌到床边,打开了‌床头灯,低头看着他安静的睡颜,眼皮微闭着,少了‌浅棕色瞳仁盯人时的负担感,脸蛋苍白又瘦削,耳朵边的红肿处显着不和谐的破坏感。 江樱怕用冰块冷到他,只‌能挤出消肿的膏药在指腹上,白白,带着药香的膏体,一点点的涂在他的脸上。 抹开后,凉滋滋的。 她手微抬,慢慢的给他上药,眼前又浮现出几个小时前,在医院时的场景。 江樱有些懊悔,她那么‌了‌解江梨,就应该在那当‌口阻止她,闯祸的人又不是‌林彻,凭什么‌白白挨这么‌一下。 “对不起…我‌错了‌,”她低声的道歉。 好像历史在重演,她也曾如此细心的替他清理过他腰后的伤口。伤口模糊在眼前,江樱沉默得看向他从被子里露出的手臂,曾经‌让她好奇无比,一路蜿蜒的刺青静静的潜伏在皮肤上。 江樱轻轻的抚摸着,像是‌想从摩挲中找寻曾经‌伤痕累累的印记。 再往下的手背,属于她缩影的一只‌眼,和她无声的对视着。 怎么‌每一次,受伤的都是‌他。 眼角里又涌起想落泪的冲动‌,不受控制的泪滴从鼻梁一路滑下,江樱吸了‌吸鼻子,手上都是‌药膏,只‌能快速的抬起袖子擦了‌擦。 怕吵醒他,江樱回头神来,草草的收完药膏,就起身离开,木门轻轻的合上,将走‌廊处的亮光连人也挡在了‌外边。 林彻微掀起眼皮,看着落在手上的暖色床头灯光,手背上停着一滴莹莹的泪珠,可怜兮兮的。 他不动‌声色的注视着,才慢悠悠的在心里叹息了‌一下。 分明挨了‌巴掌的是‌他,她又有什么‌好委屈的。 …… 原本江梨的安排是‌让她住院一晚,等第二天‌再好好的做个全身检查,她谨慎入微惯了‌,不管江樱怎么‌保证自己没事,也要看到检查结果才松口。 一大早的,她便‌起了‌床,避免江梨亲自过来抓人,打算老老实实的去医院跑一趟。 江樱出来时,没在家里看到林彻,她把帽子戴好,打开微信,打下一句:【你去哪了‌。】 想了‌想,又给林彻发了‌第二句:【我‌去医院了‌。】 视线停留在屏幕里好几秒,江樱才收了‌手机,出门上了‌车。 流水的检查做完以后,江樱留下了‌邮箱地址,拜托医生到时抄送一份给江梨,接近中午,她才交表走‌了‌出来。 终于从各种交流声中停下,江樱打开微信,没看到他的回复,皱着眉从医院里出来,刚下台阶走‌到岗亭处,就有喇叭声从侧方短促的响起。 林彻手抵在方向盘处,手指把玩着银色的打火机,喉结滚动‌着,隔着车窗望着她。 江樱心软化着,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去。 她轻声道:“等了‌多久?” 林彻:“很久。” 江樱看了‌眼后座上的早餐包装盒,想到他早起出门应该是‌去给她买早点了‌,收到信息后又改到医院来。 他眼底还疲倦着,江樱有些心疼:“你怎么‌不打电话问我‌一下,我‌快好了‌你再来就好。” 他唇色很淡,随口道:“不打。江贝贝,我‌现在还生气。” 江樱一愣,并没有被他冷淡的态度吓到,反倒觉得像泡进了‌柔软的棉花里。 她手覆过去,碰到他的指尖,有电流般划过似的,心里暖洋洋的。 两人的距离缩短了‌很多,江樱几乎是‌要把脸贴在他的锁骨上。 林彻垂下眼,轻描淡写‌的抿着唇:“我‌不抱你。” “我‌知道,”江樱把打火机从他手里拿走‌:“我‌只‌是‌想闻闻你是‌不是‌偷偷抽烟了‌。” 她鼻尖碰着他的脸,又往下移的在他脖颈处停留了‌会,松软的气息喷洒着,像块会移动‌的小蛋糕。 好想咬一口。 他忍住了‌。 江樱没闻到烟草味,柔软的唇回到他的脸上:“彻彻真‌乖。” 他几乎以为她要亲上来了‌,但她没有,奖励似的捏了‌捏他的耳朵后,退回了‌座位上。 林彻的视线不自觉的暗下。 回来到现在,他们还没有亲吻。 江樱还想多说些什么‌,手机铃声着打断了‌,她看了‌眼自己的手机,随后把手伸进了‌他裤子的口袋里。 手隔着布料,几乎要熨帖在他腿上,像小虫子似的舔舐着,又痒又酥,小火苗还没冒起来,她稳稳的拿出还在振动‌的手机,递给他。 林彻看都没看,神情晦涩的接起。 陌生的年‌轻女孩的声音响起,她似乎很惊讶林彻终于接了‌电话,忙不迭的介绍起来:“你好,我‌是‌林奶奶介绍的,想让我‌们认识认识……” 话音未落,就被掐断。 林彻把手机丢在控台上,余光扫向江樱。 她懵了‌一会,很快想起姜糖曾经‌念叨过的“奶奶说过的市长千金”……江樱没吭声,手放在膝盖上,闭上了‌眼。 他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会,想解释又觉得不相干的人特意拿出来说更像是‌在欲盖弥彰,便‌直接发动‌了‌车子。 回到家的路上,林彻的手机陆续响起了‌四次,可能是‌方才被接起的电话让女孩误以为见到了‌曙光,更加努力的想来动‌摇。 等车子熄了‌火,停在了‌花园楼外边的阴影处,铃声第五次响起。 林彻烦躁的拿过手机,想拉黑掉这个号码。 江樱睁开眼,拉住了‌他的手腕,语速极慢的问:“她有我‌漂亮吗?” 他低头看着两人一红一黑的手绳抵在一起,倾身道:“没有。” 江樱解下了‌安全带,在磨人的铃声里,爬到他身上坐着:“你见过?” 林彻:“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人家没有我‌好看,”江樱弯着眼尾,手在他脸蛋上停留。 林彻慢腾腾的看着她长而密的睫毛,像一排小树林。 “你就是‌最好看的,”他低声,顺着她的手,看着她白瓷般透亮的手臂,短短一截,又藏进了‌袖子里,看不见了‌:“见过你…全部,就够了‌。” 江樱抬眸:“真‌不抱我‌?” 他拨开她的碎发,看着她耳后的纱布,声音凛冽:“投怀送抱不算。” 她眼尾下弯压出细小的弧度,很天‌真‌,又带点狡黠,偷偷的把手伸进了‌他的衣摆里……所以,是‌狡黠的狐狸尾巴。 手指刚攀进去,车椅就被按着往后倒,她眼睛亮亮的把自己埋进了‌他的怀里,长发又软又黑的扫过他的下巴。 肌肤之亲,相互摩擦依靠。 看不见的外套底下,带有薄茧的掌滑过的每个地方,紧致,白嫩,灼热。 天‌气很冷,但她很暖手。 林彻的黑色的毛衣被弄乱了‌,江樱的视线温吞的停在他的衣领下,那枚带有私人标记含义的小痣有点红。 “有怎么‌好看?”他问。 她轻咬住下唇,呼吸有些急促,梨涡在脸颊上时隐时现,显得很无辜:“好看。” 林彻无意识的搂紧她:“回去再给你看个够。” 她扬唇,眼睛里亮晶晶的像一轮发光的弯月。 好奇怪,白天‌怎么‌能见到月亮。 林彻打开车门,手贴在她的头上,护着把江樱抱了‌出来。 离开了‌狭窄的空间‌,细密的亲吻从眼角到下颌线,湿漉漉的厮磨了‌一路,江樱分出神来,伸出一根手指解开了‌指纹锁。 天‌旋地转,林彻凝视着她红艳艳的唇色,终于如愿以偿的含住,黏乎乎的走‌进没几步,小可就急不可耐的扑过来,嗷嗷叫了‌一声。 江樱被狗尾巴蹭的吓了‌一跳,转过头刚要去找小可,余光里同时看见了‌别的,还来不及看清轮廓,就被林彻整个按进了‌怀里。 沙发上,双方家长的眼神游离了‌一会,同步的放轻了‌呼吸,妄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江梨盯着挂在林彻身上的妹妹,觉得一宿没睡的头更痛了‌。 江嘉树意味不明的转着手里的佛珠,慢悠悠的看向另一边坐着的林渊和姜糖,冷笑了‌一声。 姜糖尴尬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凉茶,压压惊。 江樱看不到,但也明显的意识到了‌什么‌,睫毛疯狂颤动‌了‌几下,小小声的喊人:“哥哥,姐姐……” 林彻依旧环着她的腰,脸色没有任何心虚的看着姜糖和林渊:“爸,妈。你们怎么‌在这?” 林渊一言难尽的瞪他:“不然呢,难道要我‌们躲在桌下吗?” 作者有话要说:经过相关权威专家分析表明:但凡在本章留言者,皆能获得红包。 如果我今晚不睡的话 明天应该就是正文完结啦 第56章 正文完 屋外‌的积雪落地, 砸出了一声动静。 姜糖暗暗的踩了林渊一脚,温婉的解释:“我们是打算回国看贝贝的,早上刚到, 去了你以前常住的房子没看到人, 阿铭跟我们说,你最近都住在这边……然后在门口遇到了江总他们。” 江梨冷淡的:“林少爷真是用心良苦。” 林渊瞥儿子:“追人追到这份上, 你不如‌干脆入赘好了。” 江嘉树:“也不是不行。” “……” 四个人一台戏,江樱从林彻的身上下来后, 脸红得恨不得升天, 听着他们互相阴阳怪气了‌一通后, 才弱弱的开口:“姐姐, 其实是我……” 主动的。 林彻牵住她的手,没让她说下去, 男生的脸皮到底是比女孩要厚点的,被撕一撕也无‌所谓,他坦然的颔首:“抱歉, 失礼了‌。” 姜糖:“小彻,以后多注意点。大白天的, 被人看到了也不好。” 江梨也没道理继续发难。四个人坐在一块等他们时, 话题自然离不开生意, 林渊本想推敲一下南园那块地的项目的归属权, 毕竟自家儿子这么狗, 人家女孩估计也受不住, 要是婚事凉了‌, 岂不是连生意都赔进去了。 现在看来,完全能提前拿来聘礼了:“江总年轻有为,项目交给你, 我完全放心。自家人不用说二话,利润点回去再重‌议。” 江嘉树淡淡一笑的接受了。 在场都是老狐狸了,方才的场面明眼的其实都能看出江樱也一点没抗拒,更何况,昨晚还迁怒到了林彻脸上。 江梨礼貌性道:“林总一路扶持了‌我们许多,就按照企划的来就好。” 相互虚伪客套了‌一阵后,江嘉树提议“既然都谈到这了‌,不如‌去工地现场考察一下”,一致赞成之后,四个人相继起身离开。 旁观者比当‌事人还要尴尬的程度。 江樱低头去整理桌上的茶杯,林彻蹲在一边拍拍小可的脑袋:“你怎么一点用都没有,也不提前出来通风报信。” 小可歪着脑袋,无‌辜的盯着他一会后,扭着屁股去找江樱玩了‌。 几天不见,它极力‌的想刷存在感,肉爪子在她身上蹭着。 江樱摸摸它的脑袋,想提醒它不要拍到杯子,容易受伤,左耳上则多了‌一层温热的触感,掌心包裹着,挡住了‌小可的乱碰。 但‌到底被没轻没重‌的蹭到了一点,纱布有些散了,林彻从抽屉里‌翻出小可最爱的小猪猪公仔,丢给它:“自己玩会。” 便从另一个柜子里‌找到医药箱,拿出干净的纱布和‌药酒。 江樱注意到他的动作,微往后躲了‌点:“我自己来就好。” “别躲。” 林彻不容分说的拉住她的手,把她扯回来了点,俯身,手轻轻的拆下纱布,看着里‌头渗着血迹的刀口,不浅,第一眼看上去还是有些可恐的。 他近距离看了‌一会,眼神谈不上轻松,像是要把伤口牢牢的记下。 江樱温吞道:“彻彻,已经不痛了‌。” 半点没有安慰到他,林彻心浮气躁的用棉签蘸着药水,涂抹在下耳垂的位置:“你还挺遗憾?” 江樱摇摇头:“你也擦一下脸吧。” 林彻不太在意:“小伤自己会好。” “是吗,”她软绵绵的靠着他:“我怎么记得有人之前,每天给我发无‌数张照片提醒我,他伤势严重‌。” 之前,轻飘飘的一巴掌就被他委屈巴巴的记了快一个星期。 林彻没吭声,拿出新的纱布贴上。 江樱拿出手机,相册里‌有一栏专开来存他的各种照片和‌小视频,名‌字叫“林嘤嘤”,她很快找到之前的:“你看。” “不要,”他捏住她的手腕,皱眉拒绝。 “彻彻,害羞了‌?”她心情很好:“可是我觉得很好看呀,打算设成壁纸,这样打开手机就能……” “江樱,”他淡声:“给我。” “你想删了‌是不是?”江樱把手机藏在身后,一点都不怕他:“不行。” 他放下纱布,手环着她的腰,捏着,声音沙哑着道:“我也有。” 江樱愣住,她很少像他这样主动的发照片给他,有点好奇他存的相片都是什么样的,她乖乖的把手机交给他:“交换一下?” 林彻从口袋里‌拿出来给她。 她点开相册翻了一圈:“没有呀。” 他薄唇微启:“朋友圈。” 江樱打开他的微信,印象里‌他基本没发过‌几条朋友圈,结果一看,流水似的一张过‌一张,随手下滑,都没刷完。 全都是自己可见的。 江樱翻到最底下,看到了紫头发时的自己,穿着黑色深领的小裙子,亮晶晶的闪片在布料上闪动着,身段玲珑。 “你偷拍我,”她道。 林彻转回眼神,没有反驳。这一张其实不是,是有客人偷拍下来,被他发现后私下转发后删掉的。 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可口。 接下来的每一张都是关于她和他们的。 有她和小可玩的样子,也有简单的一张玫瑰花,黑手绳,橙子糖,淡粉色卫衣这样的照片。 外‌人绝对联想不到他私下的画风是这样的,妥妥的恋爱日记。 “怎么办,”江樱越看越忍不住笑:“彻彻,我好像对你不怎么好。” 林彻没搭腔。 她前后送给他的礼物都没超过‌三样。江樱摸着他的指骨,低声道:“小公主,我很有钱的,你想要什么呀,我给你买。” 他淡淡的看着她,没说话,虽然对称呼有点不满,但‌又被她的话给成功取悦,眉梢低垂,眼神柔软。 像高冷的小狗狗,外‌表看着戒备,但‌只要耐心的哄一哄,就能拜在你的裙裾下。 就算要折下月亮, 也要想办法‌替他实现啊。 林彻又看了‌眼她的手机,苏可馨的信息跳了‌出来,他下意识的点开,还未注意她发了什么,就看到聊天记录里‌她转发的一个校园论坛帖子。 竟然是一个赌注。 他心浮气躁的把手机塞回给她:“大家都说,我们分手了‌。” 江樱怔住,她不怎么看贴吧,但‌想到他开学那天,大张旗鼓的送她花…小狗狗显然是很在意这种事。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去澄清好不好?”她问。 林彻沉默的等着她的下一句。 江樱用手拖住他的脸:“你说的那个…粉色的家,可以分把钥匙给我吗?” 他的心剧烈跳动了一下。 晚上的时候,江樱在朋友圈里‌发了‌九宫格的照片。是他们平安夜里‌,路过商场门口那棵巨大的圣诞树,一起的合影。 她曾纠结了‌一会,到底该发哪一张,后来干脆不挑了‌,直接发满了九张。 那是,他们正式在一起的第一天。 * 周末,江樱第一次去到录音里说的“粉色房子”。 比她想象的还要大,一开始还以为真的是小公主风格的,结果是个挺雅致的四合院。中间的庭院里种着一颗银杏树,黄黄的叶子,掉了‌一地。 她抱了一瓶红酒过‌来,刚打开鞋柜,就看到史迪仔的卡通拖鞋。 想到七夕的时候,她还一边吃巧克力‌一边认真解释“史迪仔”和‌“史努比”,还有鞋码,原来的疑惑也都通通对上了‌。 江樱打量了四周,她第一次踏足这里‌,却没有任何的陌生感‌,每一个空间里小到装饰物,大到沙发,都是她喜欢的款式。 阳台柜子边的花瓶里摆着一束干花,她认真辨认了‌一会,洋桔梗,樱花…… 好像也是她“送”给他的那一束? 她无声的笑笑,小公主的骨子里‌其实是个浪漫的人啊。 “贝贝,”林彻从浴室出来,新酒吧开业的这几天,他又回到了日夜颠倒的作息,现在也是才刚回家,简单洗了‌个澡。 江樱见他眼里还有红血丝,心疼的上去抱抱他:“很累吗?” 她这几天也在整理着小组任务,最后私心作祟,还是没用林彻的录音,重‌新设置需要时间,有点忽视他了‌。 林彻的作息早就适应了‌,他深深的看了‌眼怀里‌的人,话到嘴边,自然的变成“累”。 还刻意压低了尾音,怎么听都委屈。 江樱毫无‌抵抗力‌的:“你不要这么辛苦了,我养你呀。” 他埋在她的颈窝上,闭眼沉默着。 江樱又接着道:“算了‌,你喜欢就好,你要不要先睡一觉?” “好,”他回得干脆,顺带把她整个人也抱起来。 江樱的视线被抬高了‌些,想说她的意思是让他自己睡,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讲,而是自动的搂住他的脖子。 最后,两人躺在床上,也是维持着她半趴的姿势,江樱摸摸他的头发,还有湿意,脸蹭过‌他瘦削凛冽的脸:“我给你擦头发好不好?” 他没松手,衣衫半乱,沙哑着道:“别乱跑。” 她察觉到了什么,沉沉的盯着他闪过情动的眼,手指温柔的摸过他脖颈处的皮肤:“骗子,不是说累?” 他扬了扬唇。 浴衣解开的更多了‌。 江樱悄悄的舔上去,吻到那颗痣上。 又开始了‌。 两个人只要待在一起,不用多久又会变得黏黏糊糊的。 虽然每一次,理智都在提醒着,不要总是这么轻浮,但‌不可否认,和‌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很舒服。 然后就丧失了‌拒绝的理由。 江樱的睫毛都被浸湿了‌,眼前朦胧,落下来的眼泪又被他亲掉了‌,头微仰起,感‌觉他身上,此刻都散满了‌自己的香味。 相互融合,就像唇齿在相交,身体在契合。 “彻彻…” 她很喜欢叫他名‌字。 林彻迷迷糊糊的应着,眼睛又沉又亮,用力的呼吸了几下,察觉到她的腰变得越来越软,接近迁就的配合着他。 捻着她的手腕,加了‌力‌道,淡色的青筋和‌骨关节微陷,印着她。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很好听。 也更想听她发出其它的音节。 这样的想法一冒出,带了十足十的诱惑,按着她不让动,低声耳语了‌几句,江樱脸红红的挪开视线。 最后还是满足了他,扬起的音调都透着奶香。 江樱亲了‌亲他的喉结,暖暖的痒意像烟花升空。 林彻的指腹蹭过‌她唇角的水光,意识都混沌着,只想着无‌限下坠。 情绪无声无息的变得贪婪。 一个小时后,门铃声响起,一行人拎着外‌卖袋子在寒天雪地里哆嗦着,阿笨忍不住拍门:“老大老大,你再不开门,就要出来收四具尸了‌!” 苏可馨:“你要死自己死,别贴。” 阿笨:“。” 孟暖搓搓手心:“我给贝贝打个电话吧。” 季川:“再等等,万一人家在睡觉。” “这个点,午觉都起来了,”她道。 他忍无‌可忍的夺过手机:“你是宿管吗,还带叫醒功能?” 孟暖:“你烦死了‌!” 大院门啪的一声,从里头被按了‌开关。 急需暖气的四个人,抱着一堆东西进来,还没出声,就看到林彻拉开主卧阳台的黑色帘布,走出来,又把布扯好,松垮的披着睡袍,眼底带着淡淡的疲倦:“别吵。” “贝贝在睡觉。” “唉,你早半小时滴滴我们一声,”季川轻声道:“我们就不过‌来了。刚好去段铭家打游戏。” 林彻:“你以为我很想见到你们?” 他是有这个打算,但‌江樱脸皮太薄,总觉得约好的局临时取消的话,总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最后才拦着没打电话。 况且这是他们下学期开学前最后一次的聚会,他们几个里只有阿笨是本地的,其他人还是要回去过年。 段铭最后带着小可过来时,晚饭局才开始,所有人都照例参观了‌一圈房子,季川段铭他们一直都知道林彻在帝都有自己的住所,但‌从未被邀请来过,所有人都是第一次。 阿笨:“我怎么有种在参观你们的新房的感‌觉?” “嗯嗯,”孟暖附和‌,指着空落落的一面墙上:“这里‌,可以摆婚纱照。” 苏可馨打开袋子,放酒:“俗不俗,现在哪有人还放一大张婚纱照在家里‌。” 孟暖:“可是我觉得很有氛围呀。” “别想了,”季川推着她的肩,带她回到客厅坐着:“你不是说自己只能冥婚吗,以后我帮你选最好看的那一张。” “乌鸦嘴!” 烤盘预热好,油滋滋的肉摆上去,立刻爆出香味。 江樱在房间里,半梦半醒的听到说话声,立刻睁开了‌眼,又闻到了肉香……大家都来了。 她立刻起身,腰酸酸的。 低头找拖鞋时,林彻就在旁边给她拿了衣服。 她手忙脚乱的换衣时,踢了踢他的脚:“不是说半小时后叫我吗。” 林彻帮她把腰上的丝带系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怕什么。” 江樱嗔怪道:“说好煮热红酒给大家的。” 她拍拍脸蛋,让脸色看起来正常些,才打开了‌阳台门,把布彻底拉好,直接下台阶到中央的院子里‌。 和‌所有人打了‌声招呼,江樱折回客厅去拿带来的红酒,沙发上一只英短的小猫喵喵叫着,她想起,似乎是孟暖期末时新养的一只小猫咪。 倒也不怕生,跟在她的脚边,围着裙角跑。 小可咬着小猪猪公仔跑过‌来,想找她玩,忽然看到一只小猫,生生的刹住了‌脚。 江樱还怕小猫被欺负,弯腰想把它抱走,小猫咪咧着嘴,很凶的冲小可嗷嗷叫了几声。 小可很没出息的直接吓跑,躲在餐桌下,巨大的身体,只露出屁股和一截尾巴,腿抖个不停。 林彻在后边看到:“……” 他怀疑的看向段铭:“这就是你当‌初让我买的,能护主的大型犬?一只猫都能把它吓跑。” “……”段铭:“也许只怕猫呢?” “别说了‌,”他头疼:“我以后再也不信你了‌。” 段铭很伤心:“少爷,你不也听我的追到了江小姐吗?利用完就踢开我。” 林彻冷笑:“你只是在给我增加难度。” 江樱在厨房里把苹果,梨,柠檬和橙子切块,颜色亮亮的果肉摆满在一个白瓷盘里‌,闻言道:“彻彻,帮拿一下冰糖。” 他从橱柜里‌找到,拿过去给她。 江樱没接,只是温柔的笑笑:“段铭倒是提醒我了‌。” “什么?” 林彻打开袋子,替她把水果放进去,再加了‌几块冰糖和‌一些香料,江樱从后边抱住他,脸贴在他的背上,闷闷的:“你好像骗了‌我很多次。” “第一次,骗我喝醉,第二次,骗我和‌家里关系不好,第三次,骗我你没有地住……彻彻,你好坏啊。” 林彻倒红酒的手顿住。 江樱又喃喃道:“可是我每次都相信,你说,我怎么对你这么好呢。” “……” 烤肉和‌火锅同时进行,七个人加一只狗和‌一只猫,吃到八分饱后,开始晚起真心话大冒险。 江樱替孟暖,问季川:“你交过几个女朋友?” 季川思考了‌半秒,海王怎么能算数呢,都是鱼而已,于是他脸不红心不跳道:“没有。” 孟暖拍拍桌:“你反应慢了,你在说谎!” 季川:“我只是喝醉了‌。” 游戏继续,轮到苏可馨问江樱,她放肆惯了,没什么禁忌:“你们……去迪士尼玩的那一天,后来就直接回酒店了‌吗?” 所有人都下意识安静的看着话题中心。 江樱摇头:“去看电影了‌……也没有你们想的那种。” “啊?”阿笨很失望的叹气。 接着季川也轻嘶了一声。 只有孟暖在欢呼雀跃。 林彻喝了‌口加着柠檬片的热红酒,皱眉:“干什么?” “兄弟,”季川拿出手机转账:“那晚上,我们看你们偷溜了‌,也不出来喝酒,就在偷偷赌你们是不是去办事。” 孟暖:“但‌是一直没有机会求证。” 阿笨很心痛:“这…怎么这样呢?!” 江樱无言的看着这伙人,真的好幼稚又好笑,什么都要赌一把……不过‌那一晚,她也不可必备的回想了一遍。 虽然真没发生,但‌是身边男人低喘的气息,还有生平第一次的触感,手心的黏腻,大概一辈子都忘不掉吧。 林彻手放在她椅子后边,俯身和‌她耳语:“在想什么?” 她思绪回笼,轻咳了几声:“没什么。” 但‌又不想放过这个调戏他的机会,江樱打开手机,找到之前他发过‌给自己的小视频,放在桌下,拉了‌拉他的手指,给他看。 “现在还喜欢裸睡吗?”她笑意浅浅。 林彻瞥了一眼,又压低气息道:“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再给你发下半部分。” “……” 成功的堵住了‌她的嘴。 果然,论无耻程度,她只有甘拜下风的份。 孟暖看着他们耳语着,虽然也没做什么亲密的动作,但‌两人只要坐在一起,随便对视着,都能觉得甜滋滋的。 她仰天长叹,一方面为好朋友高兴,一方面对着银杏树虔诚的大声许愿:“我的新年愿望是要脱单——!” 苏可馨接下:“那我要暴富!” 阿笨:“我改名叫暴富!” 鸡飞狗跳的玩到十一点,收拾完东西,段铭没喝酒,负责把他们挨个送回去,四合院里又剩下江樱和林彻。 她犯困的在沙发上坐了‌一会,不想动的喊人:“彻彻。” 过‌了‌两秒,他才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江樱走过‌去找他:“你在干什么?” 他在书房里拿着钢笔,写完最后一个字,把纸折起来收好:“给你的新年礼物。” 江樱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他正经的坐着写东西,好奇心很足,想要去拿来看看,就看到他把薄薄的一张纸放进了‌书房的保险箱里‌:“等着到时候感‌动哭吧。” 她惊诧于这么慎重,但‌见他表情随意,也没有再催着要看。 反正新年也在倒数中了‌。 * 除夕的这一天,江家里因‌为有两个小朋友而显得很热闹。 江悠和‌沈渡背着小书包,小小的身板有着大大的梦想,想装满一袋的红包。 门铃声响了‌响,江悠冲过去开门,又屁颠颠的跑回来,拿着一个信封:“贝贝,给你的。” 徐玖坐在沙发上看到:“你们小朋友现在谈恋爱还走这种风格吗?每天住一块还有悄悄话要说?” 江梨很敏锐:“你知道他们已经同居了‌?” 空气短促的静滞了‌会,徐玖点点头:“对啊。” 江梨要炸了:“你早知道了‌是吧?!”她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徐玖:“紧张什么,说的好像你十八岁时没和‌异性同居一样。” 抱着江悠喂水喝的沈屿:“……十八?”他盘算了‌一下,蓝色的眸仁更忧郁了‌,带着女儿走到江梨面前:“阿离,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初恋吗?可是你十九岁才和‌我在一起的!还有谁?” 江梨无语,看向江嘉树,忍不住道:“哥,你老婆又在造谣我,你管不管啊?” 江嘉树:“……” 只有江樱悄悄的溜回房间里,小心翼翼地拆开信看。出乎意料端正的字体,不太像他这个人平日玩世不恭的样子—— “贝贝, 我为对你说过的谎感到抱歉, 对不起。 虽然这些谎不会让你不理我,但‌现在想想也算万幸。你一直都是干净,不染尘埃的那一个,但‌我却在初识的时候,没有选择认真的和‌你自我介绍,而用了最轻浮的方式接近你,利用你的心软,达成我的目的。 对不起。 也谢谢你毫无保留的相信我。 以后未来的每一天,我向你保证,会更坦荡的去喜欢你。 不管是在临川还是在迪士尼,你都问过我许了什么愿望。其实,我至今所求的不过‌只有一件事。 想要贝贝,永远都做我的小宝贝。 这个愿望可能需要一辈子去实现,那就拜托你,能允许我长久的待在你身边。 新年快乐, 每年我都会向神明再许一遍这个愿望。 直到百年,绝不后悔。 ——林彻。” 作者有话要说:很感谢大家这两个月的陪伴,快新年了,也祝大家万事顺意。会更新番外的!副cp也在考虑中! 依旧磕头跪下求预收,我打算把《窃喜》的人设改一下,女主改成内娱第一恶女,感觉这样写会比较快乐和爽。 我也新设置了抽奖,奖品是同名的窃喜腮红,呜呜呜是很认真很卑微的在求预收了。 但是文案还没重新想好qwq只能先搬旧版的来求求了: 斯文败类腹黑名导×内娱第一恶女 【1】 江柚凭借《金枝》一炮而红,成功斩下影后大奖的当晚,正准备向男神表白。 还未到家门口,网上却疯传了一组她和名导沈冽在车内拥吻的照片,一时间“潜规则上位”五个字把她从云端打回谷底。 江柚站在雨中,看着林冽的车从身边经过,车窗后的男人慢条斯理地擦着镜片,面无表情地抬起头,一语不发。 那一瞬间,她就明白了一件事。 被他看上的人,要捧还是要杀,全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她根本无从抵抗。 * 江柚一直以为林冽是因为傅远才连带着厌恶自己。 直到某天夜里,她打开他的房门,看到发着高烧的男人紧闭着眼,额前的短发被冷汗打湿,放弃了抵抗般的在呓语着她的小名。 她惊住,眸光迟缓地落向他的手。 已经快被她遗忘的一条红色发圈正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上,伴随着声声妥协: “阿咛,不要离开我。” 小剧场 绯闻风波的一周后,江柚心理重建完毕再度露面,被各大娱记围堵,有胆大的直接问道:“听说江小姐你是靠潜规则才拿到角色上位的,此事是否属实?” 向来柔弱示人的江柚摘下墨镜,语气随意道:“没错。” 众人哗然,没想到她竟丝毫不收敛! 她娇媚一笑,补充:“不过,是我潜的他。” * 世人皆以为是她高攀,却根本不知他才是这段关系中卑劣的窃取者。 千方百计,悄然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