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良缘（快穿）》作者：little七七 文案： 我穿越一个又一个世界追随你， 是为了在每一个时空都能与你结下欢喜良缘。 女主：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男主：大约是梦里，阿偌也夜夜入夫君的梦。 女主：？？？ 男主：咳咳……我们夫妻心有灵犀~ 和亲公主：和亲公主VS腹黑皇帝 醋 娘 子：醋铺娘子VS上进镖师 哑 妹：傲娇郡主对多情世子 因为是你：软萌白兔VS霸道王爷 河神新娘：祭河新娘VS冷情河神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甜文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徐离偌、琰衡 ┃ 配角：萧灿、徐离梦 ┃ 其它： ====================================================================== 第1章 洞庭水君 徐离偌跪在徐离氏一族的祠堂恭敬的三叩首，沙哑着嗓子开口：“不孝子孙徐离偌向列祖列宗请罪，小辈一无所能，空占洞庭水君之位，上不能遵天命护云梦疆土安然太平，下无力守洞庭水族安居长乐。 今洞庭一族内忧外患，危机四伏，然吾有负先祖所托，无心无德，无智无谋，倾尽全力不能救百姓于水火。吾不忍先祖数万年基业葬于歹人之手，不得已布下玲珑血阵，用毕生修为、骨血尘封族人于洞庭湖底，愿千年之后有缘之人，来解洞庭危难，造福洞庭百姓！” 之后她再叩拜，起身化成真身飞向玲珑台。她本是一条白龙，五百年前父君将动荡的洞庭湖交到她的手里，那时五王作乱、百姓流离，父君崩于兄弟相残，她用了一百年，还洞庭湖底一片太平盛世。 然五百年之后的今天，胞妹同样起兵作乱，她最疼爱的妹妹徐离梦，最信任的属下云清冉，最得利的心腹明邱赫一夜之间全部倒戈，她最贴心的护卫死于她的剑下，临死之前却说出徐离梦偷习禁术，用勾魂之法操控云清冉、明邱赫，她要的从来不是君上之位，而是毁了徐离一族的基业，让所有人为她陪葬。 此时她才知道她一直宠爱有加的妹妹，在幼时就下定决心要取她而代之，她表面乖巧可爱，却背着她偷练禁术，她恨她入骨，她用水族百姓炼丹，用她的亲信制药，用巫术引起慌乱，她发现的太晚，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眼前的一切暂停。徐离梦圈养的无魂之兵已经集结，云清冉已经失了心智，明邱赫魔性被激发，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她终不愿再见五百年前的满目苍痍、横尸遍野，唯有起动玲珑血阵封印一切，她千年修为，这一身血肉就是封印的利器。 玲珑台上她一袭白衣，跪向东方再三叩首默念咒语，玲珑血阵起动。她腾身而起绕金光幻影盘旋一百零八周，每十周修为骤降一成、骨肉融化一成，最后八周用意念催动三魂气魄，以龙的幻象游走。 等最后一丝魂魄消散，刹那间温度骤降，寒冰凝结之声响彻整个湖底。 阿偌……阿偌…… 似乎有人在呼唤，朦胧的意识能感知残存的魂魄在慢慢聚拢，可惜魂魄已散怎么也收拢不尽。 意识再次醒来，徐离偌发现自己正走黄泉路上，路边的彼岸花开的无比绚烂，她已经魂飞魄散，怎么会来这儿？ 哦，阿衡，一定是他！他在哪，为救她失去了什么？ 她一路狂奔，掀起的风引得鲜红的花儿摇摆，黄泉路尽头，奈何桥上有一人正笑呵呵的端着孟婆汤等她。 看到他依旧潇洒俊逸，徐离偌最终放下心来，他没事就好：“琰衡，谢谢你，在此处等我。” “洞庭已封，喝下此汤忘却前尘往事，阿偌，生生世世轮回愿你都能平安顺遂。”琰衡把孟婆汤送到她的面前，含笑着祝福。 徐离偌一直盯着他的眼睛，想从他眼里看出不妥之处，终究她的魂魄太散看不穿看不破，奈何桥上不能停留，她一口饮下孟婆汤，感觉有什么从魂魄中抽离。 轮回道前，她茫然回首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她呢喃自语：“阿——衡” 她的魂魄消失，不远处的琰衡噗的一声吐出一片鲜血。 “二殿下莫要再运功，凝神苦修千年，才能回到之前的阶品，否则……”不等孟婆说完琰衡挥手打断，他还要去天界找司命星君，他能做的已不多，无论用什么代价都要换她生生顺遂。 “二殿下，洞庭水君已入凡尘，万事不可强求，否则必遭反噬”司命面对只剩半条命的琰衡苦口相劝，然他依旧不为所动。 最后琰衡作揖恳求：“我去凡尘陪她，劳烦星君行个方便。” 司命星君看他的样子，掐指算算洞庭水君的命数，算了，既然命中注定，也就随缘罢。 等琰衡走后，司命星君又拍了拍脑袋：嗨，还是去跟月老打个商量，让他们少一点磨难吧。谁让上头的那位如今迷上了欢喜良缘的故事呢！ 第2章 和亲公主1 “夫人，夫人，宫里来人了！”庆国公府一个小丫鬟一路欢喜的主院里跑，边跑还边高声的嚷嚷。 刚进内院就被一个年长的嬷嬷拦住了：“死丫头，不要命了，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那小丫鬟闻言吓得赶紧跪倒在地，她是新来的粗使丫头，方才在街上看到有公公拿着明晃晃的圣旨往府里来，夫人身边的翠竹姐姐让她赶紧给夫人报信，她一时欣喜就喊出了声。 现在全府上下谁不知道，老爷夫人为了郡主的亲事可是操碎了心，今日一早老爷就进宫求皇上赐婚去了，现在宫里人来传旨，指定是郡主的亲事有着落了。 “常嬷嬷，宫里来人了，捧着圣旨！”小丫鬟赶紧说明原由。 常嬷嬷闻言赶紧停下手中的动作，面带喜色急匆匆进入内室。 徐夫人闻言叹了一口气，赶紧起身吩咐人去把郡主唤来，这圣旨指定是给她的。老爷一大早就进了宫，看来是有消息了。她这个女儿啊，终于定下了，她这嫁妆都准备好三年了，如今总算能得见天日了。 常嬷嬷见此拉住传话的丫头，轻声回复：“夫人，郡主昨日生辰贪杯了些，恐怕此时……” 徐夫人闻言扶额：“你们就宠着她，护着她吧，这丫头就让国公爷去唤，我也不管她了！” 常嬷嬷知道夫人说的不过是气话，想着法子为郡主开脱了几句，便随夫人出门接旨去了。 传旨的李顺公公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平日里不管是皇子皇孙，王候重臣都给他几分薄面，偏偏庆国公府的欣阳郡主不但不惧他，还与他成了忘年之交，她一口一个小老头，他一口一个小泼猴，这些年他没少给她收拾烂摊子。 李顺抬眼看了一眼跪地接旨的人群，就知道这丫头又贪杯，昨日她生辰说是得了两坛美酒，一坛给他偷偷送进了宫里，现在就在皇上的寝殿供着呢，他没那个福分只能闻闻味，但这丫头心里念着他啊，就算闻着味他心里也舒坦。 他不开口质疑，身后的那些小太监自然不敢多说，李顺等了片刻见那丫头真的没来，也便不再等了。 打开圣旨，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资庆国公府嫡女御封欣阳君主徐氏离偌，嘉言懿行，淑慎性成，柔嘉维则，深得朕心，着加封为欣阳公主。钦此。” 徐夫人战战兢兢接了圣旨，若是赐婚的圣旨甭管许配给哪家，她都欢心，她甚至都准备好给公公们的赏钱了。可是这丫头何德何能，怎么就突然加封了公主呢？ 她还没来得及谢恩，李顺又从怀中取出另一个圣旨：“徐夫人，这个是给公主殿下的，既然公主殿下身子不适，就劳驾夫人代为接听吧。” 徐夫人错愕，一天之内两道圣旨，皇上这是何意？如今老爷有不在府内，丫头她又在酣睡，她一个妇道人家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资欣阳公主徐氏离偌，聪慧灵秀，温婉有礼，风姿绰约，名德皓贞，乃和亲之上上人选，择日与萧国结成秦晋之好，永固边疆。钦此。” 这道圣旨宣读完，徐夫人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她这个女儿虽然顽皮了些，挑剔了些，已经过了二八年华，也没定下亲事，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国公府的女儿愁嫁，但他们操心是一回事，也不至于送去和亲吧？ 女儿在国公府有老爷和她疼着宠着，出门在外两位兄长守着护着，就是到了皇宫里也有皇后娘娘、惠阳公主和李公公看顾着，她娇生惯养、性子活泼，留在眼皮子底下还生怕出一丝纰漏，这要是送去和亲，万一出点岔子，可是连命都不保了。 “李公公，这……”这圣旨徐夫人一时不愿去接，就算抗旨她也要把女儿留在身边。大不了她这辈子在家做个老姑娘，她们国公府也养得起。 李顺见此，赶紧上前压低声音解释原由：“夫人，萧国皇帝亲手写下国书，求娶欣阳公主殿下为后，国公爷已经应允。” 徐离偌睡的畅快，国公府的人可都忙坏了，听闻她加封了公主京中各府都送来了贺礼，还有各宫娘娘的赏赐，络绎不绝。 她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外面天都有些暗了，她揉了揉发蒙的脑袋：酒是好酒就是性太烈，她才用了半坛竟睡了一天一夜。 身边也不见人伺候，外面吵吵嚷嚷不知道在干嘛，不过听起来都很欢乐啊，她的如意阁可许久没那么热闹了。 她支撑着起身，推开门就看到满院子的下人在搬东西，她眯着眼睛看了一会，这些东西看着眼生啊，难道皇后姨母又送东西来了，还是惠阳又得了什么好东西？ 最先看到她的丫鬟青荷见她出了门赶紧上前扶着：“公主，您可醒了，夫人都担心坏了。” 碧莲见她衣衫的单薄忙回到内室，拿了披风给她系上。 宿醉之后她的脑袋反映有些慢，许久才回味过来：“公主？我是郡主，什么时候加封公主了？” 青荷忙解释是上午李公公来传的圣旨，如今全天下都知道您是欣阳公主了。 听完解释，她总算清醒了些：“不对，李顺来传圣旨，这么个大好消息，那小老头能不拉我起来讨赏，我上次一副画作被皇上夸赞，他贪了我一半的赏赐。不止加封那么简单，快说还有什么？” 青荷、碧莲对望了一下，都不知该怎么开口，还是随后而来的林嬷嬷开口说出实情。 “让我去跟萧国和亲，还做皇后？我与这萧国皇帝素昧平生，他怎么就指名道姓选了我呢，不行我要去找我爹去？” 她说着就要去前院，刚走了几步又停住了，这圣旨都已经传来了，可见父亲也没办法阻止，人家一国国君亲笔写了国书，还许诺后位，她不应就是不识抬举，搞不好还坏了两国和睦。 现在她一定要冷静下来慢慢想办法，她在国公府能为所欲为，就是赵国京城也能横着走，可不愿离开自己的安乐窝。 晚上母亲来看她，她表现的也是一脸无畏的表情：“母亲，女儿没事，就是昨夜一时高兴贪杯了些，没什么大碍的，和亲这事嘛，母亲放心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事母亲就不要操心了。” 徐夫人本来想宽慰宽慰女儿，没想到她比自己还想开，只好带着两位儿媳离开。 徐离偌看两位嫂嫂欲言又止，忙挥挥手让她们陪着母亲去了。 她想了一夜也没什么头绪，她昨日十九岁生辰，在赵国那可是算老姑娘了。她也知道父亲母亲着急，皇后娘娘也一直帮忙相看，她自己都着急了，就是没有入眼的。到了这个年纪，别人自然不敢再上门提亲，原本想着父亲去求了皇上，赐了婚无论是谁她都欢喜出嫁，可怎么也没想到半路杀出个人来啊。 第二天一早她刚准备起身，惠阳公主就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连通报都没来得及。 “离偌，你怎么还睡的着，萧国迎亲的使团已经出发，中秋之后你就要嫁去萧国了。”惠阳公主性子急，昨日听说她加封了公主本来挺开心，这样她们俩终于可以平级了，可是后来又听说她要去和亲，可急坏了，母后昨日又不许她出宫，她急的一夜没睡，今天宫门一开就跑了过来。 徐离偌略显颓废的起身，哀声叹气的回答：“不睡又能怎么样呢，赵国七位公主五位已经出嫁，你去年就定了亲，那个小的今年才八岁。 再说咱们赵国的郡主，左都侯府的莱阳郡主成亲了，长公主府的贺阳郡主被六皇子预定下了，安都侯府的敏阳郡主眼睛不好，现在都目不视物了，别说萧国皇帝点明了要我去，就是不点名，去和亲的不还得是我。” 惠阳公主闻言气的直流眼泪，这萧国皇帝真是，早不提晚不提，在等一年离偌肯定就能嫁出去了。 “都怪你，明明有大好姻缘你推三阻四，人家莱阳、茗阳与你同岁，莱阳家两个儿子，茗阳家的也都满地跑了！”惠阳公主真是恨铁不成钢啊，她比离偌小两岁，若不是母后执意多留她一年，孩子都该有了，再看看她，到现在都十八了，亲事还没影呢。 好吧，现在有影了，只是还不如没有呢。 “要不，我找母后……” “不行！” 惠阳公主刚开口，徐离偌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这事绝不能让皇后娘娘出面求情，现在她是和亲关乎的是两国的颜面，已经不是女儿家的小玩闹，而是朝堂政事。后宫女人不得干政，姨母现在是皇后，后宫的表率，不能因为她落人话柄。 惠阳公主明白她的意思，也不知再怎么相劝，坐了一会留下她最心爱的紫玉镯子，低垂着脑袋离开。 徐离偌也没有表面上那么云淡风情，这件事她左思右想实在是绕不过去，只能听天由命了。 她用了一上午平复心绪，下午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湖轰的一声又被萧国皇帝的一封书信炸开了。 萧国皇帝给她写了信，再转了不知道几道之后本该跟圣旨一起到的，后来在宫里多留了一日，现在才给她送来。 送信的不是旁人，正是去而复返的惠阳公主。 第3章 和亲公主2 徐离偌左右打量着这封书信，没有被拆开的痕迹，派惠阳过来大约是想知道是书信的内容，她与萧国皇帝可没什么交情，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便拉着惠阳一起打开看。 薄薄的宣纸上只有十个字：“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没头没尾的几个字看的徐离偌直皱眉头，若不是知道这是萧国皇帝的亲笔，她还以为是哪个登徒子呢！ “难道这萧国皇帝是色坯子？”她不自觉就问了出来。 此时掩面而笑的惠阳公主赶紧摇头跟她解释：“萧国皇帝今年二十有五，登基五年，后宫空置，据说连个侍妾通房都没有。”这消息可是她花大价钱打探出来的，绝对可靠。 徐离偌现在总没那么排斥和亲这事了，摇晃着脑袋哼哼了一句：“还挺洁身自好！” 八月初萧国的使臣抵达京城，那天徐离偌央求大哥带她出城看一眼，虽然来的是萧国辰王府的世子，怎么也是萧国皇帝的堂兄弟，说不定外貌有些相似之处。 她远远的看了一眼，还没看太真切就被大哥拉了回来，只知道五官看起来还算俊朗，萧国皇帝若是他这个样子，怎么着都不会污了眼。 “皇后娘娘要你学规矩，你学得如何了？中秋之后就会启程，你可要用些心思，万不可再顽皮了！”徐辉苦口婆心，从前他们一面想让妹妹在府里多留些时日，一面又希望她赶紧定下个好人家，心里别提多矛盾了。 后来她婚事久没有着落，他们又心急天天盼着她能早些觅得良人风光大嫁，如今他们都不盼了，只希望这丫头能安安稳稳。 徐离偌委屈的抱怨：“大哥，我耳朵都长茧子了。”这两个月她除了学规矩，就是被关在如意阁里练习字、练绘画、练琴棋、还让她学女红、学跳舞，她又不是去做绣娘、舞姬，至于学这些取悦人的东西嘛。 徐辉心疼她，也便不再多说什么，这么偷偷带她出来回去肯定会被父亲责罚，不如痛快点，再带她到街上走走，等她离开家乡的一切都再也见不到了。 赵国民风不开放，闺阁女子不轻易抛头露面，所以徐辉给她准备了面纱，徐离偌欣然跟在他的身后，欢快的在街上游荡。 接近午时，徐离偌拉着兄长的衣袖央求：“大哥，我饿了，咱们去这间酒楼用些餐吧？” 徐辉抬眼看了一下此处的位置，随即明白她的用心，不忍戳破她的小心思点点头同意了。 他们用到一半，外面熙熙攘攘热闹起来，徐离偌知道萧国的使臣进城了，这里正是前往驿馆的必经之路。 她端起一杯酒，轻抿了一下，徐辉见此赶紧把酒杯抢了过去：“丫头，不可胡闹！”她这一杯酒若是泼下去，可要置出城相迎的四皇子、六皇子于何地？ 酒杯被抢，徐离偌转手拿起酒壶随手一扬，本就余下一半的酒水的瞬间只剩三成了。那泼出的酒水好巧不巧，尽数洒在了为首的萧国使臣身上。 错已犯下，徐辉只得赔礼：“小妹无状，唐突了贵客，还望萧世子恕罪！”他是庆国公府世子，就算萧灿不知道，四皇子、六皇子还是得卖他几分薄面。 徐离偌计成，强忍着笑意也学着兄长的样子躬身行礼：“小女无状，不知贵客恰巧路过，还望海涵。”那眼里的小得意，可让人不忍忽视。 此时别说赵国的两位皇子，就是陪同出城相迎使团的徐家二公子，都想把她拉下来狠狠批评一番，还有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由着她胡闹。 萧灿平白无故被人撒了一身酒水，饶是异国他乡他也气的浑身发抖，只是抬头看到那个一脸狡黠的容颜，他的火气顿时烟消云散。 像，太像了，她长得跟皇上给的画像一模一样，怪不得皇上说她是命定之人，原来是真的。 “微臣萧灿，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他没有下马，只是拱手躬身行了半礼，闻言她身后的萧国使臣和士卒就真真切切跪地叩首高呼千岁了。 徐离偌咬牙切齿的看着萧灿，没想到他那么沉得住气，不但没有中计，她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她终究是个没出阁的姑娘，此时又气愤不已，径直把窗户关了，再也不理会外面的人。 “都起身吧，咱们皇后娘娘害羞，莫要吓着她！”萧灿见她恼羞成怒，心情大好，随即和属下打趣。 门窗隔的住人隔不住声，徐离偌闻言真想找个东西扔出去砸在他脑袋上，奈何环顾四周，凡是能扔出窗外的都被大哥护在了身后。 她无奈只好出眼恳求：“今日之事，万不可告知父亲。” 徐辉苦笑，这还用他说，这消息长了翅膀似的，保准比他们还先到府上。 徐辉知道她想要激怒萧世子，希望他能一怒之下告状，让萧国皇帝退婚，但此招太过凶险，万一萧世子他借机发怒，就让皇上落了脸面，遭殃的可是他们国公府，最重要的是将会彻底毁了她，因此他不得不规劝：“小妹，事已至此，莫要再花心思。” “大哥，我都明白，我打探过萧世子的秉性，他不会借机发难。只是没想到他那么狡诈，我竟着了他的道。”徐离偌不是鲁莽之人，既然这么做了自然有把握全身而退，当然她也曾妄想过，都说是妄想了，又怎么当真。 回到国公府她又被母亲、嫂嫂们一番促膝长谈，直到她点头认错，一再保证不会再鲁莽，才被放回了院子，大哥就没那么好运气，听说被罚跪祠堂两个时辰。 此时她也不敢去求情，只能拉着大嫂一个劲的说抱歉，好在大嫂也是通达之人，根本就不在意此事：“你哥身子强壮，跪两个时辰不碍事，只是……” 大嫂见如意阁到了便不再多说，徐离偌见她欲言又止，本想请她到院子里坐坐，见林嬷嬷、青荷、碧莲都等在门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只好与她先道了别。 见主子回来，青荷忙上前来报：宫里有来人了。 “规矩我都学会了，又来人做什么？”徐离偌不解，不过人既然来了她必是要见的。 她进门，两位嬷嬷随即跪地行礼说明来意：“公主殿下万安，奴婢是宫里的教习嬷嬷，皇后娘娘特意遣奴婢前来教授公主一二。” 徐离偌抬手说了句免礼，两位起身恭敬的站在一旁，青荷、碧莲跟她们上了茶。她们又忙跪地谢恩。 “不知嬷嬷今天教导些什么，本公主好让下人先准备着。”徐离偌半天没看明白，这两位嬷嬷跟之前来的都不大像，看起来挺壮实，不会教功夫吧。她倒是会三脚猫的功夫，学起来应该不费力。 “回公主殿下的话，无需准备，奴婢教的是闺中术，殿下用心听就——。” “噗——”那嬷嬷还没说完，徐离偌就一口茶水喷了出来，闺中术？教她一个女孩子真的好吗？她是去和亲，又不是去服侍人。 那嬷嬷知道欣阳公主性子活泼，虽然身上撒了茶水也不生气，反而柔声解释：“公主殿下，寻常人家的闺阁女子确实不需要研习此术，府中长辈指点一二也便罢了。殿下嫁入的是萧国皇室，要服侍的人是帝王，咱们赵国凡是进宫的女子，此术是必备的课程。” 徐离偌闻言羞红了脸，这个她才不要学，想着她赶紧招呼人把这两位带出去：“哦，那个，青荷、两位嬷嬷的衣裳湿了，赶紧带过去换一身。” 只当她是面皮薄，那两位只好暂且退下。再回来时丫鬟禀报公主已经睡下，两人只好拿着沉甸甸的银子回宫复命。 皇后听闻此事，也没怪罪，只说她不乐意就不要教了。自己的亲外甥就因为萧国皇帝一句话就得背井离乡，何必再学着法子伺候人。想着她都眼泪汪汪的，别说泼点酒水在那使臣身上，就是泼他了透心凉，也是他活该。 皇上踏进后宫就看到皇后泪眼朦胧的样子，转身提醒李顺，欣阳公主的嫁妆按照一等嫡公主的规制置办，万不可亏待了她，让她在萧国皇帝面前薄了脸面。 萧国使臣进宫觐见了皇帝，商定了启程的日期，第二日便带着聘礼浩浩汤汤登了国公府的大门。 “哇，那是东海的夜明珠，有拳头那么大，这可是绝无仅有的宝贝呀。” “快看，那是血玉如意，听闻天下仅此一对，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看到没，那琉璃狮子，据说是外疆之物，极其难得。” “金丝珐琅的瓷瓶，如此精美绝伦，真真是世间少有啊。” “……” 徐离偌坐在房间里，青荷、碧莲两个就开始传话给她，外间跑腿的小丫头都已经气喘吁吁了，她们两个还意犹未尽。 “好了，在说下去，兰樱、紫竹腿都跑断了。”说这她又把这俩丫头招进了房，打趣她们：“我可不想要断腿的丫头。” “公主，奴婢听说萧国的聘礼这头都进了国公府，那头还有没出驿馆门的呢！”紫竹一脸欢喜的说，她虽然不希望主子远嫁，但是既然已经订了，姑爷给的聘礼越多不就是说明她越在意主子嘛。 徐离偌可不这么想，聘礼来了，还不是连同她的嫁妆再一起抬回去！她不但没赚，还亏大了呢。好在她的嫁妆是宫里出，就这她还心肝肉疼呢。 这些东西她也不稀奇，都是些摆设罢了，不当吃不当喝的，不过后来有人特意给她送的一件东西，她倒是当真喜欢——一只蓝孔雀。 说来也巧，那人刚放下那孔雀抖抖羽翼竟要开屏，宝蓝色的羽翼沙沙舒展开来，在阳光的照射下荧光环绕，炫彩夺目。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徐离偌：孔雀开屏啦，很漂亮啊。 徐大哥：过分，怎么可以送妹妹这种东西！ 萧世子：陛下英明，这礼送的精妙！ 徐离偌：难道除了好看还有别的意思？？？ 第4章 和亲公主3 “这个我喜欢，赏！”徐离偌第一次见到孔雀在她面前展屏，自是十分开心，她一个赏字刚落，送礼的人忙跪倒在地。 “启禀皇后娘娘，这是皇上特意送来讨娘娘欢心的，奴才不敢居功。”徐离偌闻言抬手让他们起身，谁送的又何妨，关键是孔雀开屏了，她心情大好。 徐离偌正欢心的时候，萧世子由徐辉陪着走了进来。萧国民风比赵国开放，男女大防也不及赵国那么苛刻，所以他提出拜见皇后娘娘，庆国公也不好拒绝。 见她开心的手舞足蹈，他实在没忍住开口：“孔雀为百鸟之王，象征吉祥、华贵、善良、美丽，它初见皇后娘娘便大放异彩，可见皇后娘娘是我们陛下之福，是我们萧国之幸。” 不过想到陛下送孔雀的真正目的，他又忍不住想笑，他记得当时陛下说：“孔雀开屏，只为求偶。” 这个他是万万不能说的，皇后娘娘眼下被眼前的美景吸引，若是想明白了，指不定会恼成什么样呢，他还是不要触霉头的好。 看到他强忍着笑意，再看看这只不知为何突然开屏的孔雀，徐辉脸都黑了。这萧国皇帝真是浪荡子、登徒子，竟敢公然调戏小妹，她还傻乎乎的不知情。 萧灿见自己暴露了，忙转移话题：“辉世子，吾皇有令，此去萧国路途遥远，皇后娘娘便装就好，一切随皇后娘娘心意，只待到了萧国皇城，再着凤冠霞披就好。” 他们使团为娘娘这一路准备的服装首饰就有整整三个马车，这可是萧国最好的绣娘忙碌半年赶制的，所有的目的只为娘娘舒适、自在。 徐辉闻言脸色这才缓和过来，小妹素来不爱佩戴珠宝首饰，那些金叉、步摇、簪子插满头，阿若这一路脖子该受不住了。 当晚徐离偌定亲以来第一次和父亲长谈，这些天她一直躲着父亲，是因为怕父亲为了她去和皇上争辩，父亲纵横官场二十余年，除了先祖庇佑还有他的赤诚之心。他的国公之位虽是世袭，但他的所做的一切，所有的心血都足以让他坐稳这个位置。 父亲的心血，徐家满门的荣耀，绝不能毁在她一个刁蛮丫头的手里。 “爹爹放心，女儿不会给国公府丢脸，更不会给赵国抹黑。女儿先是赵国的子民，后是徐家的儿女，最后才是自己。”徐离偌一直都是拎得清的，否则她不会乖乖顺从。 庆国公闻言把女儿搂在怀里，曾几何时那个在他膝下跑跑跳跳的小丫头长大了、懂事了，要出嫁了，他一万个舍不得，可那又如何，他终究没勇气在皇帝面前开口。 他选择忠君爱国，可牺牲的却是唯一的爱女：“偌儿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儿，等爹爹卸了这千金重担，必到萧国看你。” 徐离偌察觉到父亲的动容，拍了拍他已经有些佝偻的背：“爹爹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做爹爹的孩子是女儿今生最大的福气。” & * * * * * * 八月中秋佳节，因为这是最后一次全家团聚，国公府的中秋宴异常安静，还有三日就要离开，徐离偌也一改往常顽劣的性子，每日缠磨在徐夫人身边。 一家人空对月，桌上的美味珍肴纹丝未动，眼看着美食被白白辜负，徐离偌忍不住拿起了筷子，还未夹到美食就有小厮来报：“老爷，夫人，萧国使臣求见。” 来人正是萧世子，他只是过来传个话：“陛下有言，皇后娘娘入宫之后每三年可回赵国探亲一次。两国世代交好每年都互有使臣来往，国公府的书信可吩咐使臣携带，皇后娘娘亦然，陛下已与贵国皇帝相商，贵府辉世子，徐二公子若愿意可随团出使，我们必待为座上客。” 听到第一句徐离偌就已经很满足了，尽管这条实行起来难度很大，他有这份心，给了她一份期待，她就知足了。 庆国公夫妇闻言大喜，赶紧招呼萧世子入席共同用餐，闻言徐家两位媳妇悄然退了出去，徐离偌有些不甘心，要起身的时候徐夫人拉住了她，最后一次团圆宴，她舍不得女儿离开。 因为要在皇宫出嫁，徐离偌在前一日拜别先祖、父母，兄嫂，她没有哭，只是按照嬷嬷的指引按部就班的叩首跪拜。 登上了宫里来的马车，她才泪如雨下，林嬷嬷把她搂在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一旁的青荷，紫竹也跟着抹泪。 她带的仆人不多，能近身的只有她们三人，碧莲已经许了人家，她不愿坏人姻缘，就把她留下了，兰樱虽是家生子，但全家都在国公府做事，独带走她，她于心不忍。 青荷、紫竹都是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无牵无挂又愿意跟在她身边，林嬷嬷原本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早年因无所出被休弃，因是庶出兄嫂不愿收留，辗转来到国公府，也算没有亲人，这些年又拿她当女儿看待，自然愿跟着她。 到了皇宫，她不愿一个人孤零零的独住，皇后做主让她住进了惠阳公主的娇阳宫，这宫殿的名字还是她们两人取的，说是人虽娇弱如花，但心炙热如艳阳。 惠阳公主见她眼睛红红的，又不知该怎么安慰，急得辗转难眠，一会又坐起来喝了几盏浓茶下定决心不睡了。 徐离偌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很快进去了梦乡，惠阳公主又气又恼，终还是给她盖好棉被，缩在床侧一角缓缓睡去。 刚过来四更天，外面还漆黑一片就有人过来唤醒了她们，嬷嬷们开始帮徐离偌梳妆打扮，她有些睡意朦胧，正在梳头的时候，一不小心脑袋猛的低垂，扯到了头发，痛的直皱眉头。 “你怎么做事的，没看到都弄疼她了吗？”惠阳公主见此直接对着嬷嬷发怒，徐离偌知道她是真舍不得自己，安抚了嬷嬷几句让她继续，又转过来安抚她。 “惠阳，你我自幼一起长大，情同姐妹，若不是你年纪小，我真想让我哥把你娶到我们庆国公府去。虽然我们终究没有姑嫂的情分，国公府我还是要拜托你多加照拂。母亲只有我一个女儿，以后她就劳你多费些心思了。” “你何必跟我说这些有的没得，昨晚在李顺公公面前你叽叽歪歪个没完，跟我又说这些，不说你我姐妹情谊，徐夫人是我姨母，亲姨母，我自然要孝敬的。”惠阳蹲在她面前嘴里埋怨心里还是应下了。 徐离偌感激的握紧她的手，母亲与皇后娘娘说是姐妹实际是高攀，她们虽是出自同一族，却没什么牵连，所以她恳求惠阳公主，恳求李公公，却不能求皇后娘娘。 东方第一缕阳光划开天际的时候，徐离偌身着大红色的喜服盖着红盖头，拜别了皇上和皇后，随后出宫踏上了萧国挂满红绸的马车。 除了她自己带的人，皇后娘娘又指给她两个丫鬟一个嬷嬷，知道她没心思管看着，林嬷嬷先让人把她们安置了。 出了京城大门，徐离偌才知道送亲的是大哥和四皇子，按照规矩四皇子只能送到边境，大哥可以送至萧国京师，也可以参加他的婚宴，这让她满是哀怨的心终于有了些些安慰。 出城走了十里，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萧世子过来说娘娘的双亲来送别。 徐离偌扯下盖头来到送别亭中，抱着母亲低声啜泣，直到母亲的衣衫湿了，她才又趴在父亲怀里，让她也抱抱自己。 大家都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徐离偌最终狠下心来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关上车门抵在门上让自己无声哭泣。 赵国这一路都十分顺遂，一个月后他们就到达了两国交界处，四皇子带着部分护卫离开，大哥和萧世子与萧国等在边境的凤仪回合，继续前行。 进去萧国国境的第二天，萧世子接到飞鸽传书，立即欣喜的来报：“皇后娘娘，微臣刚得到消息，我们陛下担心娘娘路途辛劳，特意御驾亲迎娘娘回宫。” 徐离偌撇了他一眼，这些天她忍他好久了，原来在赵国境内他是贵客她不能怎么样，这一路又有四皇子压着，怕连累大哥她也隐忍不发，现在这俩顾忌都没了，她也不必再装了。 “萧世子那么开心，瞧你这春风满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是来迎你的呢！” 她这一句话噎的萧世子一阵猛咳，他就知道皇后娘娘这一个月就是强忍着端着身姿，现在能压制她的人走了，送亲的辉世子护她跟护眼珠子似的，定不会苛责于她。 “咱们陛下自然也顺道来迎迎微臣，微臣为了陛下的意中人、心头肉可是鞠躬尽瘁，死而——小心，有刺客！” 话说了一半，察觉到不对萧灿立即拔剑防备，徐辉和一众护卫也挥开武器。 徐离偌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听到外面铿铿锵锵的打斗声就知道有多凶险，林嬷嬷、青荷、紫竹紧紧护在她的左右，大家都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她还算镇静，紫竹年纪小，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 徐离偌察觉到最激烈的打斗都围绕在自己的马车周围，很快明白过来：“他们的目标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马上出场…… 第5章 和亲公主4 萧、赵两国国力旗鼓相当，这些年虽然看似平和实则边境之处也有不少小嫌疑，这是有心之人不想让两国缔结盟约，借此激发两国矛盾；还是这萧国皇帝招惹了什么黑桃花，单纯不想让她踏入萧国的宫门？ “啊——”她小脑袋还没有转过来，马车突然急行起来，驾车的马受惊了，带着她们四人一路疯狂奔驰。 此时萧灿被三四个黑衣人团团围住，徐辉同样被几人压制，护卫门想去追时才发现他们的马全身无力，连人都驮不住，根本不能前行。 “萧灿，去追，我妹妹若是出了意外，我要你拿命陪！”徐辉真是气急，手上的力道愈发的重了，只是这些人为了拖住他们，一味躲避根本不正面对抗。 萧灿武功在他之上，这又是萧国的地盘，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他一声令下赵国的护卫齐齐往萧灿身边靠拢，把他从围困中解救出来。 皇后娘娘若是出了事，别说辉世子，就是陛下也会砍了他，萧灿冲出围困立即驾驭轻功向马车离开的方向追去。 马儿一路疯狂奔驰，马车里的人被撞的东倒西歪，头昏脑涨。 “跳车，不然我们都得死！”徐离偌下了命令，早知道把皇后娘娘给的丫鬟带在身边了，她们都会武功可以轻易带她们下车，现在她们四个除了她会三脚猫的功夫，其余的都手无缚鸡之力。 “不行，郡主，不可以！”林嬷嬷慌乱中死死拉住她的手，马车行进太快，跳车实在太凶险：“公主，附近地形平坦，前面不会有山崖，等马精疲力竭就会停下来的！” 徐离偌闻言摇了摇头：“不行，嬷嬷，这些刺客因我而来，前面必有埋伏，嬷嬷你年纪大，把毯子裹在身上，快，青荷、紫竹我们一起把后面的门窗踹开。” 人在极度恐慌下潜力是无穷的，三个小丫头心一横一起发力，后面的木板真的给她们踹开了。 “嬷嬷注意，裹好毯子，不要头先着地，青荷、紫竹，你俩也准备好，嬷嬷一下去你们就立即下去，我随后就来！” “不行，公主先行，奴婢怎能……”余下的三个齐声反对。 “哎呀，来不及了，你们在前，我看什么姿势受伤最轻，快！听我吩咐，林嬷嬷，准备！”徐离偌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那么许多，抓住林嬷嬷的手，让她侧卧着直接把人推了下去。 很好她臀部着地滚了几圈应该没什么大碍，这里都是松软的土地，这样下去就算磕了碰了最多伤筋动骨，不会要了命。 林嬷嬷落地，接下来就是青荷、紫竹，等她们两个下了车，徐离偌才发现给她们披好的毛皮披风，都被留了下来。 她随手拉过来披在身上，咬着牙准备跳了。只是她看不到马车前面的景象，选的刚好是马车转弯的关头，她直接被甩飞了出去。 落地的时候她只知道那是个斜坡，她扭伤了脚，一路顺着斜坡滚了下去，惊惧中她听到有人在唤她的名字：“阿偌——阿偌——” 后来有什么东西撞到头，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是在一个木屋，也不能算屋子，只是木头茅草搭建起来的，勉强能挡雨，风都遮不住多少。 里面只有简单的布置，一张木板搭的床铺个一个矮木墩，她猜想这里应该是守田的农夫准备的。 她被人救起了，身上还是原来的穿着，因为是新娘，她的衣服是大红色的，披风也是，上面还还残留了大片大片的泥渍。脑袋有些疼，手肘，膝盖，脚腕都有些疼，胸腔更是憋闷异常，感觉五脏六腑都搅和在了一块，她刚一起身就吐的天昏地暗。 听闻房内有动静，一个黑影冲了过来，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安抚：“丫头，没事了，没事了。” 徐离偌根本无力抬眼看来人，还以为是守田的农夫，道了声：“谢谢老伯。”又开始低头猛吐。 她这个样子可是从未有过的狼狈，好在这个老伯与她不相识，看到她这个样子也没什么。 那人倒是个热心的，一直帮她拍背，还帮她擦拭嘴角，等她稍稍缓过来一些，马上递上打开的水袋：“漱漱口，再饮用些，这是温热的。” 察觉到这不是老年人的声音，她才缓缓抬起头来，这个人，怎么那么面熟？ 不知缘何徐离偌就是觉得他没有恶意，接过他的水袋漱漱口。等胃里舒适了些她缓缓的开口：“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朕……哦，我刚才在山坡下捡到你的时候，你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那人解释，等她喝了几口水收回水袋，又放进了怀里。 徐离偌见他还真有心，对他的戒备就放送了不少，看他的服饰应该是江湖人士，说不定是哪位大侠，今天恰好日行一善、英雄救美，把她给救了。 “我叫徐离偌，你呢？”救命恩人总得知道人家名号吧，她虽然不认同戏文里无以为报以身相许的那一套，好在等哥哥寻来，多给些谢礼，也多交个朋友。她可是听说萧国的女人是可以随意出门的。 英雄果然干脆，当即就报了姓名：“我是琰衡。” 这可跟戏文里不一样，也好，这样就不需要她费尽心思打听了。 “琰衡，哪个字？”这个姓常见，她总得做些区分。 萧衡闻言在掌心一笔一划写下一个“琰”字，等她明白过来，他又写了一个“衡”字。 徐离偌看明白了，轻轻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这茅屋里味道不怎么好，她忍了好一会了，只是浑身无力动不了。 萧衡见她皱眉明白她的意思，搀扶着她出了门，这下她心情顺畅多了，虽然一身狼狈，却有种劫后余生的畅快。 “哎，对了，方才我昏睡的时候有没有人来找过我？”徐离偌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想着大哥和萧世子怎么也都是能力卓著的人，不会找不到她吧。 还有林嬷嬷她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没有。我只见到你一个！”某人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说谎，还是有些心虚的。只是这时候徐离偌只顾担心别人的，根本没注意到他。 闻言她只是在心里嘀咕：怎么可能呢，她们的马车也没有跑多远，就算徒步追也该找到了吧！ “啊——他们不会不知道我从马车上掉下来了吧！我真倒霉，谁知道那个地方刚好拐弯！他们真是笨，马车里没有就不会四处找找看吗？”徐离偌抓抓脑袋埋怨，等他们寻来看她不把他们骂个狗血淋头。 她这一抓头，竟从头上抓出两根干草，虽然知道自己狼狈不堪，可不至于邋里邋遢不成样子吧：“啊——头上还有草，在我们赵国只有等待售卖的人头上才放干草呢！” 她这一惊一乍的，旁边的人不但没嫌弃，还打算伸手帮她整理头发，不过她立即躲开了。她是个待嫁女子，头发怎么能让别的男子触碰！ 她这一躲就脱离了琰衡的保护，因为双腿无力直接瘫坐在地上，好在人家有扶了一把，没有摔个嘴啃泥。 她现在就是破罐子破摔了，彼时是秋天，秋高气爽，田里的庄家已经收了，还没有播种下新的，她就坐在田埂上，伸手去一点一点的揪地上没有枯黄的野草。 此时她心里着急，眼看太阳渐渐西斜就是没听到任何动静，她甚至还喊了两声救命，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位英雄要不你去山坡上看看，或者去前后找找人，会有人找我的。”揪了没几下，她原本白嫩的双手就有些疼了，原本新染的漂亮指甲，上面也都是泥土。 “这附近有野猪、獾出没，你确定让我离开吗？”萧衡意味深长的问。 徐离偌这下有些害怕了，赶紧起身躲在他身边。书上说了，田野里也有凶兽，她胆子小，有怕疼，还是小心为妙。 “那麻烦你扶我上去，我站在山坡上他们看的分明。”徐离偌实在没办法，万一他们不下来找，她只能风餐露宿了。 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大姐，刚出生就封了郡主，一群人宠着护着，别说没吃过什么苦头，就是为难的事也没遇到过。 长那么大除了在宫里与惠阳陪读的时候夜宿在皇宫，还从没有在别处住过，就连外祖家要留，父亲都不肯的。现在出个嫁，一路奔波劳累也就算了，还被人暗杀，还流落到荒野里，她真的气的牙痒！ 幸好她性子洒脱，人也没那么娇气，换成别家娇滴滴的大小姐，早该哭天抢地要死要活了。 “他们已经走了，你睡着的时候，一对迎亲的仪仗队，一个时辰之前。”萧衡见她坚持，出言阻止。 这下徐离偌总算明白过来了，感情是他把她藏起来了，所以她才没被发现，但是不对啊，就算萧世子放弃寻找，大哥也不会啊？ 徐离偌气愤的指着他的脑袋，抖了半天只说出一个字：“你——” 原来还以为是个大英雄呢，现在看来就是狼子野心的狂妄之徒，白白浪费了这一副好皮囊。 萧衡有些委屈，直言：“我以为你是故意逃婚的，所以才出手帮忙。” 第6章 和亲公主5 听到这个解释徐离偌更生气了，逃婚？她傻了吗，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她一个姑娘家家的独自逃婚？ 再看这人一脸无辜，她强压着怒火：“你是萧国人吧，我告诉你，我是赵国欣阳公主，你们萧国未来的皇后娘娘，我很快都要一人下上万人之上了，我为什么要逃婚？ 你看看我，就我这柔弱的样子，翻几个跟头滚了几圈就能昏睡半日，身边连个伺候的人，不，帮手，连个帮手都没有，我找死吗还逃婚？” 等她几个深呼吸，总算让自己沉静下来，这人太不可靠了，她还是自己爬到主道上去吧，这里是农田附近肯定有人家，总要找个能落脚的地方。 “你脚扭伤了走不了，我背你上去！”她刚要走，萧衡就直接扶住了她，她的脚方才扭伤了，现在根本走不了路。 “不用，男女授受不亲！”徐离偌直接拒绝，他救了她，她感激，现在这人又坏了她的事，虽然不是有心的，但她心里还是气闷。 找不到她，哥哥得急成什么样？还有林嬷嬷她们，就更得自责了！ 萧衡见她坚持，走到她对面沉声说道：“你是萧国的皇后，朕是皇帝，没有什么授受不亲的！”说着直接把人横抱起来，跨步往斜坡上走去。 徐离偌现在满脑子都是“朕是皇帝”这几个字，以至于她都被抱到了主道上，都没有察觉。 “你不是姓琰吗？”等她被放了下来，才推开他质问。萧世子说萧国皇上要来，不是一早才得到的消息吗，他怎么会到的这么快？还有既然是皇上，你独自一个人荒郊野岭的闲逛，是闲命长吗？ “朕姓萧名衡，字琰衡！阿偌不会连自家夫君的名讳都不知道吧？”这一问徐离偌呆住了，萧衡见她一脸懵，就猜到她肯定没在意过这个。 徐离偌确实不知道，他是皇帝，名字别人很忌讳的，她也懒得去打听，只知道他姓萧，呃，萧是萧国的国姓，三岁的娃娃都知道。 她这个样子萧衡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本他不知道他们遇到了暗袭，他当时正坐在这个茅屋里想着怎么能出现的不那么突兀，不吓到她，等听到外面有响动就看到这丫头滚落下来了。 看清是她，他既后悔又自责，看她昏迷不想也很心疼，她身后没有人跟来，他当时真以为她不愿嫁与他想要逃婚。赵国境内有赵国四皇子看护，她要逃了萧国必然发难，在萧国逃跑了萧国会被追责，但终究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引发战乱。 他当时还想着，用什么办法护住她，将来再想办法送她回家呢。 徐离偌如果知道他这么想，肯定就一口咬定她是逃婚了，可是没有如果。 后来萧灿寻来他才知道出了意外，当即下令严审捉拿的刺客，务必查出幕后真凶，回到京师，他必亲惩处！ 徐离偌自知理亏，那他干嘛也不提醒，后来还装作不识她身份的样子，不是故意引她误会吗？ “此事，为夫稍后会给你解释，时间不早了我带你去镇上休息。”萧衡说着拿出哨子长鸣一声，不多时就有一匹骏马跑了过来。 徐离偌翘首以盼，也只有这一匹马，有些气闷的低垂着头。 “来，我们同骑。” 徐离偌闻言直摇头，她现在对马儿、马车有恐惧，看到心里就发慌，靠近都不敢，怎么可乘骑。 “我知道你害怕，所以这一路为夫带你骑马前行，半个月就会抵达京师，辉世子、萧世子会慢些，大约需一个月才能抵达。你放心，你近身之人都无大碍，到了京师你们自会相见。”萧衡轻抚着她的手臂规劝，这丫头真是别扭，明明怕的要命，还想着自己独乘一骑。 徐离偌无奈最终妥协，这一路萧衡紧紧把她固定在怀里，她的恐惧才稍稍减轻了些，客栈是他早预定好的，等他们到了还有两个侍卫模样的人迎了出来。 “爷……这位是？”齐明看到主子带回来一个落魄小姐很是疑惑，主子不是去接娘娘了吗，怎么会又带回来一个女子。 “她便是皇后，先以夫人相称吧。” 此时徐离偌已经身心疲惫，他说什么她听着就好，夫人就夫人吧，她现在急需一桶热水，洗掉这一身脏污和晦气。 是以那二人和后来的两个丫鬟模样跪地问安的时候，她赶在萧衡前面说了句：“免礼。” 她自幼有人近身伺候，所以萧衡让两个丫鬟近身伺候她沐浴更衣的时候，她没有拒绝。这两个人很是恭敬，等沐浴之后还为她擦拭白天伤到的地方，没有破皮只是手肘、膝盖有些淤青。 她们准备的倒是齐全，不仅有里衣还有几件常服，只不过看起来颜色不像女孩子常用的。 她太累没在意时辰，躺在床上微眯着眼睛脑袋一片混乱。她有些想不明白，怎么他一句话她就信了呢？还跟着他来到这陌生的地方，到了这之后没有见到哥哥他们，她也没开口问，他们称她为夫人她也没反驳。肯定是脑子摔坏掉了，要不她一个大小姐，还是公主之尊，怎能如此轻易就被人骗了！ 丫鬟涂了药她就窝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因为受到了惊吓，她蜷缩在一角，睡得有些不安稳。 萧衡在隔壁沐浴之后，不放心犹豫片刻还是推门走了进去，绿柳、红棉见此躬身退出。 萧衡看到蜷缩的模样，偌大的床铺只占了一个角落。他有些心疼的看着这个丫头如此担惊受怕的模样，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丫头总算放松下来一些。 萧衡坐在床边看着她的睡颜低语：“阿偌，既然给了机会你没有逃，往后便再没有从朕身边离开的机会了。” 他是什么时候注意到这名字的呢，大约是幼时常常梦中听到有人在耳边不停的轻唤“阿偌——阿偌——”，渐渐长大她模糊的容颜开始出现在梦里，那时她唤他阿衡，弱冠之后她越发的放肆，夜夜入梦，搅得他无数次彻夜难眠，梦醒又全无踪迹。 他以为他是着了魔，被人下了巫术，翻遍整个萧国寻找她，那时候他一心想的是找到这个妖女，杀了她以除后患。 后来无意间得知赵国庆国公府的欣阳郡主闺名徐离偌，乳名阿偌，当时得知她的缘由是她愁嫁，愁嫁的名声都传到邻国去了，可见她有多让人闹心。也是就那个时候他偷偷潜入赵国，他去的时候都还在想，她是赵国的郡主还颇受宠，若是被杀了，会怎么样？ 可是远远的看了她一眼，他忽然就改了主意，那样活泼可人的小丫头，或许命中注定就该是他的妻子，他的爱人，她就在等他不是吗？所以归来之后，他立即写下国书向赵国请求联姻，为了确保是她，他还指名道姓要徐离偌。 陪着她坐了片刻，想着萧世子那边应该拖不住了，他唤来丫鬟，让她们在房内寸步不离的守着，又让齐明、齐亮守在房门外，他则驾马去了小镇的另一头。 “辉世子，你放心好了，我们皇上的医术比宫里的御医还好，有他守着，皇后娘娘一定会没事的……” “他们就在东头的客栈了，娘娘好着呢，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去看她行不行？” “娘娘她真的没有受伤，皇上只是想单独跟她待会，绝不会轻薄了娘娘的！” “……” 萧灿说的口干舌燥，但明显没什么效果，这话他自己都不信，怎么能说服别人呢。 皇后娘娘刚被甩下马车的时候，他就到了，本想去救的，可是这个时候皇上突然从天而降，抱起她就进了木屋，他当时还追过去了，不过被拒在了门外。 他跪在门外等了片刻，大约皇上把完脉察觉娘娘没什么大碍，才出来一脚把他踹开，他胸口现在还疼呢，皇上当时只说了两句话：“严查此事，拖住辉世子。” 刺客他们留有活口，他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当即严刑逼供，那些人知道的不多不过就是那人钱财替人办事，幕后之人只让他们吓唬吓唬新娘子，他们根本不知道要吓得人是谁，到现在都不知道。 不过这幕后之人也好追查，既然有接头之人一个个查下去就好了，他当即命人去查，他自己则想尽办法拖住辉世子，可是人家也是世子，哪那么好糊弄呢。 徐辉已然怒了，小妹在眼皮子底下出事，这天都黑了他们还一再推脱不让他见人，他心里着急萧世子的嘴巴又不停，情急之下他脱口而出：“不会轻薄？哼，不会轻薄他为何会独自带她离开，不会轻薄天色已晚为何迟迟不把人送还，不会轻薄，他怎会往国公府里送开屏的雄雀，他就是公然调戏，就是欺辱吾妹年幼无……” 萧衡行至他们的落脚处，就听到徐辉的气愤之言，随即推门而入：“辉世子慎言，阿偌是朕的皇后，朕容不得她受半点污蔑，谁也不行！” 徐辉觉得好气又好笑，他会污蔑自己的妹妹，害她声名有损的正是眼前这位吧！ “兄长不必动怒，此事朕必会给兄长一个满意的交代！”在徐辉发难之前，萧衡躬身放低了姿态，他面色冷静言辞恳切态度诚恳，徐辉一时竟不好再发难。 他毕竟是萧国皇帝，辉世子多少会有些顾忌，萧衡就是笃定这个才先发制人，同时辉世子是阿诺的兄长，他唤一声兄长也是理所应当。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辉世子：妹啊，哥无能，怼不过他！ 萧世子：不愧是皇上，脑袋就是好使！ 萧 衡：我赢了！O（∩＿∩）O哈哈～ 徐离偌：哥啊，谁知道他脸皮那么厚！ 第7章 和亲公主6 徐辉知道论口才不是他的对手，直言自己的目的：“我要去见小妹！” 这次萧衡没有拒绝，不过在他出门时提醒：“阿偌她受了惊吓，已经睡下，莫要扰到她。” 徐辉轻哼一声出门，谁要他假好心，自家妹妹今天受了委屈，他心疼还来不及呢。 等他走后，萧灿立即跪地请罪。皇后遇袭受惊，是他们保护不力，理当受罚。 萧衡径直发问：“幕后之人是谁？” 两国联姻，定下百年友好盟约，对两国百姓来说是大好事，此事也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但为了安全起见，他们的行程都是保密的，能摸清皇后行程的人并不多。 萧灿查到的消息不多，但已经有了指向，他大约能猜到想出手的是什么人，只好硬着头皮解释：“他们只是为了吓一下皇后娘娘，并没有要杀人灭口的意思，而且也没有护卫死伤。” “没有杀心，这样的胡话你也信！马车一直前行，必然冲入河中，那河水是不深，但你可知她和她的丫鬟都不懂水性，如今是深秋，她一个娇弱的女子落水会怎么样？ 初入萧国境内就病倒，她身边的人若因此丢了性命，她本就病着，伤心难过又担惊受怕，整日惶惶不安，最后会怎样？那人不是要杀她，是要诛心呢！”萧衡说完气愤的猛拍了一下桌子，上面的茶盏震得咯咯响。 萧灿没有想到这些，他以为是女孩子家的打闹，毕竟在京中有人心心念念惦记了皇上许久，那人也有这个能力布下这一局。 想到那个顽皮的女子，或许会因此失了本心，满身怨念，萧灿立即磕头请罪：“皇上恕罪，是属下失察！” “自去领罚吧，朕会带着她先行回京，你带领辉世子按原路线回京，不必着急！”萧衡留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萧灿半天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皇上这要把娘娘带走，还让他应付人家的大哥！ 这……这真是——皇上我错了，我马上把幕后之人找出来大卸八块行不行？ 萧灿心里那个悔呀，所以挨板子的时候他还特意交代：“别手下留情，打的越狠越好。” 第二天一早，徐辉心不甘情不愿找到萧世子的时候，才发现他被打的下不了床，不止他，迎亲队伍的护卫全部挨了板子，一个个都趴着呢。 “辉世子，昨天你走后皇上震怒，是我们办事不利，害娘娘受苦了。”徐辉见他这样子轻哂一下：还不错，总算还知道为小妹出气。 “辉世子你放心，我跟你保证一定会查明此事，把那幕后真凶……”萧灿说着，一个激动就要起身：“哎呦，可真疼，这群兔崽子，可真舍得下手啊！” “是该好好查查，小妹才刚入萧国境内，就有人敢出手行刺。往后这一路，指不定还有多少凶险呢！”徐辉想着点点头，萧国皇帝的提议好像可行，不然小妹跟着她们仪仗队，波折肯定不断。 萧灿看他这样子，就知道皇上英明，把这个大舅哥唬住了，剩下的就看他的啦。 徐辉换了件衣衫，随后就去查看马匹的情况，还有马车也要重新修缮，三日后等一切都准备妥当，他才发现他们走不了了，那些萧国的护卫都趴着呢，根本骑不了马？ 而此时萧国皇帝带着小妹已经在路上了！ 忽然明白过来什么，他冲进萧灿的房间质问：“说，你们是不是合起火来演的这出苦肉计？” 萧灿赶紧求饶否认，怎么可能呢？皇上不杀他，他就已经千恩万谢了，怎么敢和皇上合伙，这就是他自己的苦肉计好吧。 他们这边的行程一拖再拖，徐离偌这边可就顺畅多了。她和萧衡同乘一骑，身后跟着绿柳、红棉，两边还有齐明、齐亮护着，他们白日大多在山林中穿行，夜晚就找个小镇或村庄落脚。 她出门的机会不多，萧衡又把她照料的妥妥帖帖，除了前两日有些不习惯，后面新奇大于恐慌，整个人都开心起来。 又路过一个小城的时候，徐离偌有些不乐意了：“不行，我要自己骑马！”人家绿柳、红棉都可以单独骑行，看起来别提多潇洒了，她羡慕的不行。 再说他们两人同乘，速度也慢些，这样省下来的时间她还可以四处看看，萧国女子可以随意出门，还不用带面纱，街上比赵国热闹的多。 萧衡虽然有些舍不得让她离开自己的怀抱，看她那么主意坚定也就同意了，他知道她会骑术，只是不知技艺如何？为此他还把自己的坐骑给了她。 齐明等人见惯了皇上对娘娘的百般照顾，对送她御马自然不会再惊奇，只是对她的态度愈发的恭敬了。 终于能独自驾马的时候，徐离偌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她原本以为这样会加快速度，结果反之因为她，他们的行进速度反而被拖慢了。 这个时候萧衡才知道她所谓的会骑马，只是别人牵着她骑，她根本就没有驾马驰骋过。 于是当晚他们没有到达事先准备的地点，只能暂停在山中猎户家里。猎户夫妻两个很是热心，只是他们家没有多余的房间，那妇人见此情形有些犹豫的开口：“要不这样，客人若日不嫌弃，这位夫人与我同住我儿子的房里，当家的跟这位老爷同住。” 从前也有人在他们家借宿，只不过都是些山里的猎户，要不就跟儿子凑合一晚，要不就在院子里将就，还没来过妇人家，他们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谢这位姐姐，我们还有急事要连夜赶回去，劳姐姐如此盛情，我们已经很感激了。”徐离偌说着取下头上的一枚簪子，递了过去：“这个不值什么钱，姐姐莫要嫌弃。” 那妇人推脱了几回，最终还是收下了，用完餐又问他们借用了两把火把，一行人连夜上路。 这次徐离偌不敢骑马了，看萧衡过来牵她的手，乖乖的跟他上了马。 想着她或许用不惯这种粗茶淡饭，萧衡出言安抚：“阿偌莫担心，大约一个时辰我们就能到镇子上。” 徐离偌闻言忙摇头：“不是，那位夫人的手艺不错，饭菜很可口。不过，我们是过客而已，怎能让人家夫妻分离。” 徐离偌年纪不小，但记忆中小时候只要她缠着要跟母亲睡，爹爹就会不高兴，就算长大了夜晚非要拉着嫂嫂们长谈或者留宿她的如意馆，哥哥们也会找上门把人讨回去，所以啊她就学乖了，绝不干这种惹人不快的事情。 萧衡闻言乐了，本以为她是嫌弃此处不堪呢，原来是因为如此。也是当日那个茅草屋，她连那么简陋的木板床都没嫌弃，又怎么会嫌弃那么热心的好人。 “阿偌说的对，夫妻本就不应该被分开的，一天都不行。”萧衡附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流转在耳边，徐离偌吓得赶紧低下头，可是她本就被禁锢在他怀里，又怎么逃得开呢。 后面的四人察觉到他们有些不对，悄悄放慢了速度。等那些人距离远了，徐离偌才狠狠掐了一下他紧握缰绳的手，这人真是越发的没规矩了。 & * * * * * * 徐离偌远远看到一座城池愉快的发问：“这就是贺州城？” 贺州是距离萧国京师最近的一座城，到这儿还有不足三日的行程他们就可以到达京师了。她开心是因为她已经过足了骑马的瘾，现在每天被颠簸的都快散架了，又不好意思开口，一直强忍着呢。 进入贺州城，他们没有入住驿馆，而是被带去了一座别院。萧衡把她安置好就带着齐明、齐亮离开了。 院子里的人显然认识绿柳、红棉两个，见她们对她很是恭顺，态度也恭敬起来。 徐离偌以为她们只是借宿一晚，也没怎么在意院子里的人，当晚她睡得很好，一大早萧衡送来了一封大哥的书信，交代了几句又带人离开。 大哥的书信是报平安的，告诉她大家都无事，他们路上会耽搁些时间，要她不必着急，也别心忧。 知道他们都好，徐离偌也就放心了。闲来无事，就在院子里裳裳花，院子里有不少盛开的菊，还有一个小池塘，里面不少金色的鲤鱼。 徐离偌最后停在一处凉亭了，轻声的吩咐：“绿柳，去那些鱼食来，我来喂喂它们。” 绿柳领命转身离开，红棉吩咐人给夫人准备茶水，自己守在一丈之外。 “绿柳姐姐，这位是哪家的姑娘，她为何会来这？” “绿柳姐姐，你们为何称她为夫人，她这身打扮明明是闺中女子？” “哎呀，绿柳姐姐，您就跟我们说说，皇后娘娘已经在路上，这位到底是什么情形。” “是呀，是呀，咱们心里有个分寸，也切莫唐突了。” 这一院子的仆从，可都是皇上从宫里带出来的，虽然不知道皇上把她们安置在这的目的，但最近大家都在猜测，这猜着猜着皇上还真带回来个美人，她们就不得不多想了。 绿柳、红棉两个一直追随着皇上，昨夜进了别院就寸步不离的守在那位身边，她们都没机会开口，这不她刚一离开，大家一窝蜂就围了上来。有人想着她们的主子是皇上，明白皇上的态度，她们才不会行将踏错，才能保住命，而有些人则想着赶紧把消息传出去，让自家主子做些防备。 第8章 和亲公主7 “她便是皇上亲迎来的皇后娘娘，你们仔细些，万不可出了差池。皇上有令此事万不可泄露，切记！”绿柳说完，拿起鱼食转身走了，留下一众人神情各异。 回去之后她对红棉使了个眼色，红棉随即找托词告退。 绿柳见她喂了一会鱼，便没了动作，忙上前进言：“夫人，皇上吩咐您不必拘于此处，可四下散散心。”皇上担心娘娘思念家乡，所以吩咐无论娘娘要做什么，她们都不能阻着。 徐离偌闻言指了指院门柔声问道：“我出去看看也行吗？” 绿柳忙躬身称是，她们同行了将近半月，她深知娘娘心性太过良善谦和，她不过是个丫鬟，娘娘何必如此拘谨。 要出门上街就必须要坐马车，绿柳担心她还有恐惧，她则摇摇头，她都骑了半个月马了，那种恐惧都没了，再说绿柳、红棉都守在身边，没什么问题。 萧国在赵国以南，许多风俗、景致都不同，贺州城又是一座水城，城中就有七八条河纵横交错。 徐离偌在街上逛了一会，买了些新奇的小玩意，便让绿柳去租一条船，想坐在船看风景。 绿柳付完银子刚把主子带过来，就有一个丫头直冲过来挡在她们面前：“哎，你们是谁，这船是我家小姐先看中的，你们快让开！” 绿柳哪能让主子受欺负，抬手就准备教训她，徐离偌适时阻止了她。 “翠香，不得无礼！”此时刚好有位衣着华贵小姐喝止了那丫头，并勒令她像徐离偌道歉。徐离偌看她这一身装扮就知道她必定身份尊贵，尤其是在这贺州城中。 随后那官家小姐又躬身致歉：“家奴无理，冲撞了，还请姐姐见谅。” 徐离偌直接摇摇头，一个丫鬟而已，没必要在意。 “是我们错了，作为陪理不如我与姐姐同行，姐姐看起来不像本地人，刚好我可以为姐姐做个向导。”见她如此大度，那官家小姐很是热络的自告奋勇要做向导。 听她这么说，徐离偌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慢慢冷清下来，红棉知道主子不乐意了，想要上前劝她们离开，这时徐离偌缓缓开了口：“不必，我选中的船只，不想与人同行！” 那位小姐闻言脸色有些不好看，她的丫鬟上前叫嚣：“你们好大胆子，知道我们家小姐是谁吗？我家小姐唤你一声姐姐，是抬举……啊——” 那丫鬟说了一半，红棉就出手了，这人真是不知死活，竟敢用手指着娘娘，她这一出手那丫鬟一条手臂算是废了。 “这位姐姐，我们不过是想与你同行罢了，你何必纵容家仆伤人？如今正值秋月，岸上的船只本就不多，你我同乘又如何？” 见岸上有人争吵，有不少船只靠过来，还有岸上的人也有人过来看热闹。红棉下手确实重，徐离偌看到那丫鬟已经疼的快晕厥过去。 那小姐的一句话就把她至于霸道、狠毒的境遇，不少人开始指指点点。徐离偌长那么大还没被围观过，一时又生气又想笑。 看围拢的人多了，她轻笑一声，柔声细语的开口：“敢问这位姑娘，我是不是说过不愿与你同行？这船是我先租用的，先来后到的道理你总该明白吧，你们抢船不成又强硬要同行，我为何要答应你？在岸边都敢公然来抢，那万一到了水中你们意图不过那又如何？ 我的丫鬟为何会动手？若不是她横指着我，何至于此。丫头忠心护主有何错，她既然三番两次出言不逊就该受到教训，如此蛮横无礼的丫头，我废她一条胳膊又怎样，万一哪天她冲撞了贵人，就不是一条胳膊的事了。 姑娘开口便唤我姐姐，这是何意？难道是我长得太过苍老，一眼望去就比姑娘年长许多？我出道贺州，第一次遇到姑娘，这声姐姐我可担待不起。 还有，你的人莫要再跟着了，从我出院门跟到现在她不乏我也累了。” 徐离偌这话一半是说给对面的姑娘听得，她若是识趣甩手走就好了，她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另一半是说给围观的人听得，她得解释清楚来龙去脉啊，不然这些人不明所以，又会乱嚼舌根。 这下围观的人不敢出言胡乱指责了，她们两个一个明显有预谋有目的，另一个说话虽有些霸道，丫头下手也很了些，但人家说的有道理啊，任谁平白被欺负了不还击呢。 “你胡说，你明明就是……”那女子明显不甘心，只是刚开口徐离偌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你看中的人是我的未婚夫婿，船是我的我不愿与人同乘，人也一样。别人的东西，就算觊觎也要放在心里，到原主面前装模作样，未免太狂妄了些。” 这下人群一片哗然，怪不得这个姑娘那么生气，原来不只是一条船的事！人家还没出嫁，就开始惦记人家男人，这做法可让人不齿的。 “咦，这不是郡守家的三小姐吗？” “对呀，对呀，三小姐明明已经定了亲了，还去抢人家未婚夫，真真是不知所谓！” “什么呀，听说那人是个瘸子，三小姐不乐意，正闹着退婚呢。” 那位三小姐终于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狼狈的逃走了，徐离偌见此情形，也没有心思乘船了，她还没有成亲夫君就被人惦记上了。这还没有到达京中，那里说不定还有更多。 他是皇上，后宫会有很多女人，所谓佳丽三千，她是皇后又如何，到那时她连皇上的人都抓不住，何谈心呢？ 她会不会像皇后姨母那样，独守这一座宫殿，空等着那颗不知踪迹心。 此时游船的萧衡看到她有些落寞的背影，出言叫住了她：“阿偌。” 徐离偌回首看到船上的他，有些气愤，原来他一直都在暗中看笑话。 知道她可能误会了，他开就有唤了一句：“过来！” 徐离偌那肯随他的意，就这么愤愤的看着他不为所动。 “丫头，我你也不来见吗？”正要转身之际，船篷里又传出一个声音，徐离偌闻言赶紧跑了过去，萧衡要牵她的手她也没有拒绝。 “小舅舅，你怎么来了？”带看到人，徐离偌直接扑了过去，躲在他怀里哭泣起来。 “快起来，你看都成小花猫了！”顾朗看她眼睛红红的，很是心疼。他一直云游四方，前些天收到姐姐的书信才知道外甥女要出嫁了，嫁的还是萧国皇帝，他当即赶了过来。只是路上出了点意外，腿受伤了，方才没有出去看她。 徐离偌起来，顾朗又开始解释：“你误会他了，我们刚到，就听到最后一句。” 徐离偌见到舅舅很是开心，不愉快的自然不去计较，不过她很好奇，舅舅怎么与萧衡相识。 两个人见她想听，也就没有隐瞒，笑呵呵的跟她解释缘由。 当晚回到院子，徐离偌刚进门就发现里面的人少了几个，想到今天那位三小姐她大概明白了，因该是出了细作，被赶了出去。余下的人见她回来，一个个战战兢兢的样子，让她有些疑惑，她至于那么吓人吗？ 绿柳和红棉对视了一眼：娘娘一点都不吓人，吓人的是皇上，今天得到她的消息出去报信的一律打了八十板子，还是当众打的，有两个当场死了，那些熬不住招供的倒是直接给了痛快。 还有今天那位三小姐，听说她的丫头回去就被杖毙，三小姐今晚就会连夜嫁人，嫁的也不是原来的夫婿，而是街上随便拉来的乞丐。这可不是皇上的意思，而是那姑娘的嫡母借机发难，顺便还整治了她的姨娘。 夜晚两个人站在凉亭了，见她心事重重萧衡沉声开口：“阿偌不必忧心，朕今生只会有你一个妻子。”见她似乎不太明白又开口解释：“阿偌是唯一一个，是妻子也是爱人，你我之间不会有别人。” 徐离偌抬眼看向他，月色如银他俊逸的脸上满是坚定，他闪亮的眼眸里是自己的倒影：“皇上金口玉言，可不能反悔哦！” 萧衡把她拦在怀里点头，把她寻来守护还来不及，怎么能让她面对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之后几日阴雨绵绵，徐离偌整个人都软绵绵的没有一点精神，这里不像赵国京师，秋日多爽朗的晴天，就算是有秋雨绵绵，雨过天晴之后空气也会干爽舒适。 “夫人，有人送来了帖子，邀您去湖边赏雨。”早餐之后绿柳拿着邀请帖来报。 徐离偌疑惑：“听过赏花、赏鱼、赏珍品字画，还听过游湖踏春，怎么还有赏雨呢？” 绿柳上前解释，此处地处江南，多烟雨，许多人喜欢站在廊下欣赏雨景，一个人看没意思，就有人在城外的南湖边上建了观光台和长廊、亭台，通往南湖的路又铺了均匀的石子，路上一点泥泞都没有，久而久之去的人就多了。 徐离偌闻言点头，这样说来应该是个好去处，也没问谁给的帖子就同意了。 她坐在马车上，窗帘看到外面许多伞铺，各式各样的雨伞琳琅满目，看到特别喜欢的，她便让车夫停下来亲自下去买，这一路出城伞就买了足足十把。 “夫人，这也太多了吧？”红棉小声的嘀咕，倒不是因为嫌弃伞多，而是每次都是夫人自己下车，衣衫都打湿了。 “无事，到时见哪有美人儿落魄，咱们行善送人。”徐离偌说着掩面而笑，两个丫鬟闻言也笑出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想到了某位许公子： 有缘千里来相会～～～～～ ———— 西湖的水，我的泪/（ㄒoㄒ）/～～ 第9章 和亲公主8 徐离偌到了南湖湖畔，看到排的长长一队马车才想起来问谁下帖子，请的都是那些人？ “夫人，下帖子的是何夫人，郡守何匀之妻。” 徐离偌这下明白过来了，怪不得来那么多人呢。不过她前几日才刚跟她女儿生了嫌隙，再相见未免有些尴尬，不是她为难而是她十分不喜这何夫人的作为。 何夫人就算再不喜这个庶女，就是前几天那位三小姐，也不该这个时候突然将其嫁给一个那么不堪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欺负人呢。 她从来都是如此不喜欢的人她不愿结交。 她现在突然没兴致赏雨了，于是吩咐红棉前去致歉，让车夫转了一个方向，往南湖的另一个方向走去。终于寻到一个没人的路段，主仆两个一人撑着一把伞，走在石子路上发出沙沙的响动，别提多惬意了。 雨势渐渐小了下来，只有雾蒙蒙一般，徐离偌收了伞，在石子路上寻找白色的鹅卵石，绿柳不知缘由也帮着躬身寻找，一个没在意皇上飞身而至：“阿偌，莫要顽皮，打湿了衣衫受风可要遭罪了。” 徐离偌闻言怔了一瞬，绿柳则赶紧跪地认错，是她大意了，连有人靠近都没有察觉，萧衡一挥手绿柳赶紧跪地谢恩回去领罚去了。 徐离偌见此出言求情：“她不是有意的，能否轻罚些？”院子里那些人不忠心，处置便处置了，绿柳她们很是用心，今日大意也有她的缘由，只希望他能从轻发落。 “用心不专，失职需重罚，不然她记不住教训！”萧衡不为所动，若来的是狂徒，阿偌早就出事了，此事万不可大意。随后他又批评她：“还有你，也该罚！” 徐离偌没办法只好折返到马车，取出雨伞撑了起来，她觉得这朦朦胧胧的雨雾，撑不撑伞也无甚分别。 “朕方才见你撑的是一把白色的油纸伞，怎么突然变红色了？”萧衡不解，打开车门往里瞧了瞧，看到一堆雨伞整整齐齐的放着，随即笑了：“阿偌如果喜欢，朕让人把贺州城的雨伞都送到宫里给你把玩。” “何必劳民伤财，这些都是我精挑细选的，旁的入不了眼的自然不要。”徐离偌赶紧拒绝，她买这些纯粹就是看顺眼了买来取乐，哪天不想要了丢了便是。 见萧衡没有取伞，抬手把自己小红伞送了过去：“呐，雨越来越大，这伞送你。”她方才又想到有一把黄色的雨伞，上面还绘了些花，那把现在撑着才应景。 “阿诺可知，在贺州撑大红色雨伞都是些什么人？”萧衡没有去接她手里的伞，而是转身问她。徐离偌哪知道这些，伞不就是用来遮阳、或者挡雨吗？ “新嫁娘！”怕她听不明白，又进步一解释：“撑红色雨伞的都是新婚的娇娘或者待嫁的女子。待嫁的姑娘偏爱玫红，新嫁娘则用正红。” 萧国境内河流众多，雨水也多，国人也喜欢游湖、游河，加上民风开放，常有年轻男女偶遇，新嫁娘用大红色是为了增加喜气，待嫁的姑娘则是为了与未定下亲事的做区分，表明主人已经许了人家，莫要相扰。 徐离偌觉得她又被调戏了，方才买伞的时候也没人提醒她啊，不对，人家店家说了句恭喜，她当时还莫名其妙呢！ 哼，伞也不借与他了，徐离偌不理会他沿着石子路，径直向前走去，没一会她又灰溜溜的回来了，萧衡想到了什么，忙快一步挡在他前面，把她护在身后。 等这些人陆陆续续走过去，徐离偌才探出脑袋，她在赵国从来没有单独出过门，像这样没有遮掩对上一大群男子，当然有些胆怯，还好这些不认识他们。 也只有她会这么认为了，因为她方才躲起来的时候，路过的这些人虽没有停留，可是哪一个都跟萧衡打了招呼，有抱拳的，点头的，还有指了指他身后的人会心一笑的。 这些都是他的朋友，大都是江湖中人，他今天本打算把阿偌介绍给他们认识，可方才看到她怯懦的模样，他忽然改了主意，人是他的，他可不希望别人瞧了去。 心情大好的他接过徐离偌手中的红伞，撑在两人之间，两人并肩而行，欣赏微风细雨中的南湖，远处的模糊亭台，朦胧中摇曳的各色雨伞，汇成一副缠绵悱恻的风景。徐离偌才知道，原来秋不只有萧瑟，还有温情。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走了一段徐离偌突然开口询问，她发觉这南湖有些奇怪，湖的那边人头攒动，这边怎么就完全没有游人呢？这事很好明白，肯定是身边的人动了手脚。 她这么问萧衡还真不好回答了，他确实是安排绿柳把何夫人的请帖送了过去，也知道她会动心，今天游湖的人很多，如果她真的去了何夫人那里，他也会很快想办法把她带出来，可是谁让他们心有灵犀呢，她没有去热闹的那处，反而是到了他准备的地方。 “朕想约阿偌游湖赏雨，所以在此等候。” 徐离偌瞥了他一眼，想游湖你不直说，非得饶那么大一圈，害她白白被人嘲笑。 萧衡见她娇羞的模样，也不管她愿不愿意，直接把人紧紧搂入怀中：“阿偌，明日朕要先行回宫，恐怕接下来的几日不能陪你了。” 感觉他情绪有些低落，甚至是有些微怒，徐离偌也跟着担忧起来：“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宫里的惠太妃突然病重，她对朕有过几日照料之情，所以朕不能不管！” 徐离偌点头，她对萧国皇宫里的事情一无所知，现在突然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就不打探一些信息呢。 折返的途中，萧衡陪她一起坐在马车里，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开口。等到了小院外，徐离偌才鼓起勇气问了一句：“我想和你一同回去，行吗？” 她这话问的没有一点底气，在赵国除了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待嫁的女子是万不能登未婚夫婿的家门的，就算与男方家的女眷有来往，定亲之后就要避嫌的。 所以问出这句话后，她就低垂着脑袋，好似犯了错的娃娃等罚。 萧衡自是知道赵国的那些规矩，不过他很开心，阿偌因为担心他所以勇敢开口。 “阿偌愿意，自是最好不过。只留你在这儿，朕很是放心不下。” 徐离偌闻言，脸颊渐渐有些发烫，心脏也砰砰砰仿佛要跳出来似的。萧衡见她这模样牵起她的手，缓缓向她靠近，等徐离偌回过神来，两人已经近在咫尺了。 徐离偌在他的注视之下，脸红的都快滴血了。萧衡的指尖轻轻滑过她的脸颊，她吓得要躲闪，萧衡哪里会给她机会，一手揽在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背：“阿偌，闭上眼睛。” 徐离偌又惊又怕，可还是顺从的闭上了眼睛，萧衡低头在她额头浅啄一下，她慌乱中紧咬了下嘴唇。 也就是她这一动作，极大了激发了某人的热情，他原本只想浅吻她的额头的，就算失控也不过再吻下脸颊而已，他极力隐忍，却被小丫头一个无意识的动作击溃。 他想浅尝辄止，可是双唇的触碰犹如呼啸而过的飓风，瞬间摧毁了他的意志，初尝芳泽，他犹如饥渴的孩子猛然得了蜜水，想要汲取更多。 “唔——”徐离偌透不过气来，只是她一出声原本咬紧的牙关就此敞开，萧衡试探着划入舌尖，她不知该怎么办，慌乱的抵挡，只是她的抵抗在萧衡看来就是炙热的欢迎，很快徐离偌便支撑不住，紧紧扯住他的衣衫，任他攻城略地。 第二日一早天气放晴，终于见到久违的阳光，徐离偌心情大好。只是转身看到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的萧衡，她又羞红了脸。 昨日她本来都已经讨饶了，他还是不愿放过她，下马车的时候她的嘴唇都有些红肿了，当然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萧衡眼下很是后悔啊，所以他连夜给萧灿传了消息，要他加快速度，务必十日之内赶回京师。他更后悔，当时怎么就答应徐辉，在成亲之前都不会轻薄于她呢，若不是如此，他早就一亲芳泽了。 因为前几天的一场阴雨，今早气温骤降了许多，他不愿阿偌再受风吹之苦，便陪她一起做马车前行，当然前行的路途中还有软玉在怀，他阴郁的心情都消散了。 “进了宫里，阿偌便住在朕的清宁宫。” 徐离偌闻言摇头，皇上的宫殿她怎么可以住，皇后姨母就没来没在皇上的寝宫住过，就算是那些最得宠的妃子也只能在自己的宫殿等着皇上，不敢越了规矩。 “阿偌，萧国与赵国不同，朕只有你一个妻子，要不你就住在朕的清宁宫，要不朕就搬去你的衡偌宫。以后皇宫便是你的家，不，是我们的家，阿偌随心就好，没有任何规矩可以束缚你。”这丫头在庆国公府里那么顽皮，没想到出了门就收拢了小爪子、小脾气，那可不行！ 在庆国公府岳父岳母疼着，以后他会疼她；舅兄们宠着，以后换他宠她；国公府的人都护着她，他也会处处护着她，所以他一个人可以代替所有，绝不会让她的守护、宠爱、疼惜少一点点。 第10章 和亲公主9 徐离偌在清宁宫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因为气温骤降，她一时适应不了得了风寒，昨日到达皇宫的时候就有些头昏脑涨，浑身乏力，夜里又起了热，她迷迷糊糊只记得来来往往许多人，用了药之后就昏睡过去。 “阿偌，阿偌，如何了？”看到她醒来萧衡关切的询问，昨夜她烧的厉害，意识都有些迷糊了，他和太医们在这儿守了一夜，生怕她初现意外。 徐离偌挣扎着起身：“没什么大碍了，只是有些头疼。” 她虽然养尊处优，但性子活波好动，身体一向很好，这次就是个寻常的小风寒，没什么问题的，看他担忧的模样，她出言安抚：“我没事了，让他们都下去吧。” 萧衡这次没有依她，又传来三四个太医为她轮番诊脉，确定她没什么问题，才把这些人放走。 不多时有人过来传话，徐离偌看他的神色，就想到她们着急回宫的目的，催促他赶紧去瞧瞧。 等人走了，她才唤红棉过来，羞红了脸问道：“我昨夜可是说了胡话？” 她知道自己每次高烧的时候都会说胡话，为此哥哥们没少笑她。还有惠阳公主，那次她们贪玩淋了雨晚上发烧，她把惠阳从头数落到脚，听闻皇后娘娘和惠阳公主笑了半宿，后来宫里都传遍了她也羞得三个月在没进宫。 红棉闻言立即跪下低垂着脑袋，不敢说话了。 徐离偌稳了稳呼吸：“你说吧，我扛得住！” “娘娘，一开始的时候你嫌弃路上的菜色不好吃，嫌弃骑马太累人，嫌弃皇上笑话您欺负您，后来奴婢就不知道了，皇上不许人近身伺候。” 不对呀，不许人近身伺候，谁给她喂得药，谁帮她换的衣服，谁一直给她擦拭身子？她后来又说了什么，她怎么记得她说一句就有人回应一句呢！ 完了，这下丢人丢大了！ “那个你先下去吧，这里不许人进来，谁都不行！”徐离偌深深呼出一口气，狠狠揉了揉脑袋，怎么就发烧了呢？她喝醉了酒都是倒床就睡，怎么生个病就那么荒唐呢。 她无力的瘫倒下去，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几圈，一直在心底默念：“赶紧忘掉，赶紧忘掉。” “放肆，本郡主要进门，谁敢拦我！” 徐离偌辗转反侧，心绪难平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个骄纵跋扈的声音，她才想起来这里是皇上的寝宫，竟然还有女人过来？难道他那么随意，什么人都可以随意往里闯吗？ “娘娘，云瑶郡主来了，奴婢怕她跟红棉动手。”这时候一个小丫鬟跑过来报信，她是一直在皇上身边当值的，知道皇上对娘娘重视，不过云瑶郡主经常出入皇宫，娘娘才来，万不可与她生了嫌隙。 “她功夫如何？”徐离偌开口询问，一个郡主就敢在宫里还是皇上的寝宫动手，看来是把这里当自己的家了啊。 啊？那丫头闻言惊了一下，娘娘现在最应该关心不是郡主的身份吗？云瑶郡主的武功她不知道，勇安侯是武将，她自小耳濡目染，应该会些拳脚。 见丫头答不上来，她就换了一种问法：“她与绿柳、红棉相比可有胜算？” 那丫头听了赶紧摇头，绿柳、红棉可是精心培养出来的护卫，郡主自然比不过。 比不过，那才好。她招呼小丫头过来，耳语的几句便让她出去传话，小丫头闻言瞪大了眼睛，不过还是出去传话了。 绿柳身子还没养好，听闻云瑶郡主闯了进来，忙起身走了过来：“奴婢绿柳，拜见云瑶郡主。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擅闯清宁宫，郡主还是请回吧！” 这个云瑶郡主有事无事总爱往宫里跑，仗着是惠太妃的内侄一直想法设法接近皇上，现在竟还敢趁皇上不在擅闯清宁宫，真是越来越没规矩。 云瑶好不容易都闯进来了，怎么可能回去。她昨晚就得了消息，皇上带着一位美人入了宫，今日特意来瞧一瞧庐山真面目。 皇后还没到京师，她就住进了清宁殿，真是好本事，怕不是个狐狸精吧！皇上从前不近女色，她虽然近水楼台也没讨到半分厚待，如今既然开了先例，她自然要争取一把的。 这个人若是识抬举，就该乖乖的出来对她跪拜，到时候等那个毫无根基的异国皇后失了圣心，她还可以给她留条后路。没想到她是个如此狂妄之徒，竟然避而不见，可恶，今天她还非见着不可！ 想着她面带笑意，强硬了要往里闯，她料定这些奴才不敢把她怎么样。 此时那个传话的小丫鬟跑到红棉身边，把徐离偌的吩咐一字不落的传来过来，她说的时候身子一直在抖，红棉听了却站直了身姿，既然娘娘有令，这扇门便谁也进不去。 “郡主，再往里去，奴婢可要动手了！”红棉说着拔出腰间的配件，她们是皇上是给娘娘准备的护卫，自然是可以配戴武器的。 这时云瑶才注意到她身上有武器，在宫里除了御前侍卫、巡防的护卫，其余的宫人是不可戴武器的，她们怎么敢？ 云瑶进宫时配剑被收缴了，所以此时盛怒之下的她也就顾不得那么许多，真的赤手空拳就迎了上去，她本意红棉不敢躲闪更不敢出手，哪知她刚靠近，红棉一脚就把她踹了出去。 “大胆奴才，竟敢以下犯上，对本郡主动手！”云瑶被踹的倒退了几步，后面有她的丫鬟扶着，自然没有更狼狈，但是失了颜面她更是恼羞成怒，随即命令身边的丫鬟动手。 勇安侯府的丫鬟自然也会些功夫，相比较而言宫里的这些女子除了受伤的绿柳和红棉都不会，绿柳见此情形示意红棉动手速战速决，清宁宫四周有不少暗卫，他们不出手不就是看看娘娘身边的这些人到底忠不忠心吗？ 红棉真的动起手来，那些三脚猫的功夫哪里应付的了，没一会她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些人都打倒在地，为了防止她们瞎嚷嚷还一个个下了下颚和胳膊。 徐离偌躲在房内，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这一幕，惊奇的瞪大了眼睛，原来这两个是深藏不露啊，让她们端茶倒水真是太屈才了。 “阿偌，又胡闹！”她看的正起劲，后面忽然一个声音想起，吓得她一声惊叫。 他，他怎么进来的？ 萧恒见她光着脚踩在地板上，随即横抱起她：“这才刚好些，又不听话了，看看你这个顽皮的样子，分明就是个疯丫头。” 徐离偌这才想起来，她早上光顾着羞恼了，都还没梳洗，身上也是昨夜的里衣，又恼的不行，刚被放下就直接把人推开，捂着脸祈求：：“你出去，你走！” 怎么会这样，自从遇到了他，她守了十九年的规矩、礼仪通通都没了，那些《女则》《女训》，还有母亲的言传身教、姨母的谆谆教诲，全都没了踪迹。 她怎么就从一个端庄淑雅、温良恭谦的大小姐，变成了一个疯婆子了呢！ “阿偌别恼，你我是夫妻，不必在意这些，你能在朕面前敞开心扉，无所顾忌，朕心甚慰。”他这一开口安慰，徐离偌更是羞红了脸。敞开心扉？她昨夜到底说了什么？ 听到房里的惊呼声，红棉心里一紧不过后来又传出皇上的声音她就彻底放心了，皇上还是在意娘娘的，你看为了躲着云瑶郡主，竟然翻窗户回来的。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如此欺辱于本郡主！”云瑶哪里受过这些的委屈，因为方才的撕扯她的一衣衫凌乱，头发也散开了，这些人终究不敢对她下很手，不过推搡之下她还是被踢了几脚。 受了委屈她就更不能走了，姑母把皇上请去，就是给她一个探听这个女子底细的机会，如今底细不知道，单就飞扬跋扈、蛮横无理这一条，她就能让皇上厌弃她。一个跟了皇上那么些天都没有名份的女人，就敢对自己无礼，她凭什么？ 可是等了许久，都没见皇上归来，云瑶依旧不死心。姑母是生病了，病的并不重，皇上孝顺得到消息就回来了，可见皇上对她对勇安侯府还是有恩情的，只要这份恩情在她就永远有机会。 殊不知就在她入清宁宫之前，萧衡就已经跟惠太妃说清楚了。 当年的看顾之恩，是她真心实意也好，借机邀宠也罢，他能还的都已经还了：勇安侯府满门的荣耀，他明里暗里的照拂，勇安侯能稳站朝堂之上，侯府世子、郡主能风光无限，她们应该学会知足。 若是惠太妃还不知足，不愿安稳，那他也只能公事公办了。 惠太妃当场就怔住了，当年的看顾不过为了争宠，皇上念旧感恩，所以她也就仗着这份感激，压着其她太妃一头，她原本以为只要兄长更进一步，侄女能入了宫，她就可以成为高高在上的太后！ 是她忘了，皇上素来冷清，她把皇上对她的感激当成了争权夺势筹码，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就此收手才能保住荣华富贵，她不要被驱离出宫，不要被丢弃到凄苦的宗庙里去。 第11章 和亲公主10 徐离偌等他走到屏风后面，才开始慢条斯理的换衣服。今天这事那郡主意图太明显又是有备而来，她自然不会让她得逞，不过毕竟能自由出入皇宫的，都有些权势，这位郡主她还不知有什么来头。 所以她先要试试皇上的态度：“你不怪我狠心吗？外面那位郡主是我让人打的。” “她碍了阿偌的眼，打一顿丢出去就好。”从前这个云瑶就算往宫里跑也不敢来他的清宁宫放肆，今天犯了他的忌讳，又惹了阿偌不快，确实应该严惩。 不过他想要阿偌光明正大的出手，拿她立威，就还得多留她几日。 云瑶眼巴巴的望着清宁宫的大门，始终没有等到皇上的身影，正失神的时候房里却传来熟悉的声音：“传膳！” 徐离偌无奈，她早上就用了点白粥，肚子不争气。这不晌不午的，她有些不好意思，最后还是皇上开口。 没一会就有宫人鱼贯而入，很快摆满了一桌子，徐离偌看了一眼，心情大好。 等在外面的云瑶这才看到徐离偌的真颜，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庆国公府欣阳郡主，怎么可能，迎亲的萧世子不是还没有到京师吗？贺州城里的美人儿，难道也是她？ 怪不得，怪不得自从她入了萧国境内就再也没有消息传来，就算派去人也没有传来任何消息。原来她从一开始就被皇上带在身边保护起来了。 “她好像认得我？”餐桌之上，徐离偌被她盯的有些疑惑。这人刚看到她不是怨恨而是惊奇，这很奇怪啊。 “阿偌看不过，把她丢出去就好！”萧衡还是那句话。 徐离偌不解：要丢出去你下命令就好，未什么要对我说，难道我还能在你的地盘上发号施令不成。 而萧衡想的是：你才是后宫之主，这样的小事情你处理就好，也让人看清你是不能轻易招惹的。 于是没得到任何命令的清宁宫的宫人，也不再理会云瑶郡主一行，各自忙碌去了，跪在地上请安的云瑶郡主见皇上没有开口，也不敢起身。 她这一跪可就跪倒黄昏时分了，徐离偌用了药自然睡的深沉些，萧衡耽搁了许久的政事亟待解决，直接去书房批阅奏章去了。 “娘娘，云瑶郡主还跪在院子里。”等她醒了红棉悄声的过来禀报。 徐离偌这才知道萧衡并没有把人放回去，跪了这么半天，不会问题吧？ 果然她还没开口问，外面就传来消息：“云瑶郡主晕到了！” 这下可有些难办了，救，眼看宫门要落锁，她今夜就要留宿宫里，明天不知会有怎样的传闻呢，不救，就这么抬出去，她可就把惠太妃和勇安侯府彻底得罪了。 “速去禀报皇上！”这么个大难题，她就不要往自己身上揽了。 最终的结果是皇上下令，把人抬回去医治，送去的人还给勇安侯传了话：云瑶郡主大不敬，扰了圣驾，此后不得再踏入皇宫半步。 晚膳时间，萧衡自是又陪着的，只是他看向她探究的眼神，让她无处可躲，只好实话实说：“这是萧国的皇宫，我怎可擅作决断。” “无碍，萧世子、辉世子后日抵达京师，以后宫里的事你尽可随你处置。” 徐离偌假装只听到了前面半句：“我大哥要到了，真是太好了！” 那知某个人脸皮比她还厚，立即接了一句：“是，太好了，十日后我们就可以大婚！” 仪仗队的人到了，徐离偌自然不能在住在宫里，所以大哥到的那天她病也好了，起了个大早，欢欢喜喜的让丫鬟给她梳妆。她欢欣雀跃的样子看的萧衡脸都黑了。 当晚城外的一处行宫里，徐离偌规规矩矩的站在大哥面前接受问询，除了点头摇头，大哥不让她多一句解释。 徐辉：“吃的可好，睡的可好？” 她点头。 徐辉：“有没有伤到累到？”她点头。 徐辉：“这些天过的还顺心吗？”再点头。 徐辉：“他有没有欺负你？” 呃，不知道算不算欺负？ 见她没了动作，徐辉猛然站起身：“就知道他言而无信，我找他算账去！” 徐离偌赶紧拉住她，默默摇摇头。这可是人家的地盘，大哥要是这么冲过去在被打出来了可怎么好。 徐辉可不管她怎么想，接下来十天就把她关在行宫里，自己亲自守着，不许她出门，谁也不让见。 徐离偌自然乐的清闲，一边听青荷她们讲述路上的见闻，一边跟她们说自己经历的趣事，日子过的别提多自在了。 青荷她们这一路也很是安稳，除了一开始的那次袭击再没有遇到旁的危险，每到一处还有专门的人招待，为了掩人耳目，一直都是紫竹扮成新娘的装扮，一路上除了在马车里都盖着盖头。 “萧世子他真的挨打了？”徐离偌最好奇的就是这个，萧衡好像特别疼爱这个萧世子，不然不会用国姓给他做封号。后来他知道萧世子是辰王府的世子，辰王爷是萧国唯一的王爷，之前是摄政王，萧衡成年之后他就放权，做了一个自在王爷。 青荷回话：“是哦，奴婢亲眼所见，打了三十大板，半个月都没下来床，那些护卫每人二十板子，也一个个在床上趴了好几天，我们这才耽搁了。” 徐离偌一开始觉得很好笑，皇上竟然真的让人打了他，还下了重手，不过她很快想明白了：“他活该！” 皇上罚他肯定有缘由，他守护不力确实该罚，但那时候再怎么着都得赶路，就算罚也可以先记着，等回京之后慢慢算账。这么当场罚了，可见他错的太离谱，或者直接惹恼了皇上。 青荷、紫竹闻言有些疑惑，主子怎么会这样说呢？ “他知道行刺我们的是什么人，就算开始不知道后来也猜出来了，他没有积极反抗，也没有尽全力救我们，不然我不会滚下山坡。他与幕后之人认识，并有意为其开脱！”这下徐离偌总算想明白了，怪不得那天的打斗虽然激烈，青荷她们却说没有人受伤，原来人家根本就不是来刺杀的，而是来给下马威的。 萧灿是世子，京师之中与他相熟的多数也是达官贵人家的子嗣。用这种吓唬人的方式出手，且根本就不敢真伤了她，她在萧国可没仇人，那些人都没有见过她就出手，目的肯定是为了——萧衡。 哦，云瑶郡主！肯定是她！ 那天在皇宫里云瑶郡主一眼就认出了她，可见见过她的画像。她要不就是清宁宫有眼线，帮她拿到了画像；要不就是有本事把手伸到赵国，且真的拿到她的画像。 第一条不可能，萧衡的清宁宫都是心腹，她没那个胆子买通她们。 有惠太妃的鼎力支持，有勇安侯的暗地里帮助，查她一个郡主不难，再加上她们家是武将，调集几个人太简单不过。 好啊，早知道那天就不该轻易饶了她！ 人果然不能念叨，她这边刚分析完，就有人来报云瑶郡主求见。来的还真是时候，大哥刚好被萧世子请了过去，说是商讨大婚流程。 徐离偌等她行礼之后缓缓的开口：“云瑶郡主若是来认错的，那便请回吧，你没有什么地方得罪于我；若是来认罪的，更是请回，罚你的是你们皇上，要认错进宫找他就好。” 云瑶知道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柔软，这次来她自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她不是来认错，更不是认罪的，她是来寻求合作的，所以她端着身姿开口：“欣阳公主从赵国远道而来，自是知道路途艰辛，可宫里比路途更艰险。公主一没有母族可以依靠，二没有朋友相互搀扶，三没有得力之人可供差遣，四没有能探听各路消息的眼睛，公主以为单凭一个美色，您都留住皇上多久？美人迟暮，到那是公主可就成了萧国皇宫里的凋零的花骨朵，只能独自面对凄凉的西风了。” 徐离偌听她的话皱起了眉头，她果然还是不死心呢！ “云瑶郡主此言差矣，本公主这一路很是顺遂，哦，不，遇到点小惊吓，累萧世子被罚了三十板子，不过也正因如此皇上特意留在本公主身边守着护着。 本宫怎会没有依仗？云瑶郡主这么说是把我们赵国置于何地，难道我举国之力还敌不过你一个小小的勇安侯府？有本公主的公主玉蝶在，谁又敢轻视于我？ 再者你们皇上迎本公主来做一国之母，整个萧国后宫都是我的手里，帮手、得力之人、眼睛耳朵，本公主要之何用？ 美人迟暮，那她之前也是个美人儿，花朵凋零那也曾绚烂绽放，就算果真如此那也是本公主自己的事，就不劳郡主操心了？”徐离偌一边查看自己新染的指甲，一边漫不经心的反驳，这副安全不在意的模样，让云瑶郡主很是气恼。 她站起身怒气冲冲的问道：“公主殿下可知道做人留人一线的道理？”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道理她懂，但是对云瑶郡主这样的人她用不着。 “你，云瑶郡主，没有与本公主相争的资本，若是识趣让你爹速速去皇上面前磕头认错，若是萧世子赶在你们之前，或那件事传入赵国，你们勇安侯府，就会从京师被抹去！” 徐离偌不是危言耸听，恐吓她或者说行刺她，往大了说破坏的可是两国的和睦，折损的是萧国的颜面，打的是赵国的了脸。她若是放过她那边罢了，若是她咬着不妨，勇安侯府必然倾覆。 第12章 和亲公主11 “你，你都知道？”云瑶郡主一脸的不可置信，既然知道为何还要留下她？ 徐离偌轻笑：“你可知当今赵国皇后是我姨母，我六岁进宫为惠阳公主伴读，以郡主的身份就敢在赵国皇宫里横行，就该料到我的本事。有些人看起来无害，是因为周围的人都无害，若是她们狠起来，绝对让对方绝无翻身的可能。 我不知道萧世子为什么袒护你，但从今以后乖乖做回你的郡主，别再招惹于我。” 徐离偌是娇弱的但绝不软弱，她是郡主，将来肯定要嫁高门大户做当家主母，甚至皇上还有意把她许配给皇子，怎么可能一点手腕都没有。她开始时并没有细想此事，是因为这是萧国的地盘，她不宜出手。 再者皇上把这件事交到萧世子手里，他若有心袒护，也没人会用心去查了。 云瑶郡主怔怔的看着她，最终落荒而逃。之后她去了辰王府，萧世子不在，辰王妃送了她四个字：“好自为之”。 冬月初六万事皆宜，那天刚过了四更天，徐离偌就被唤醒。 宫里派来的的十来个嬷嬷为她梳妆打扮，身着大红色的喜袍，戴上精致凤冠。青黛描眉，眉如墨画；水粉扑面，面若挑花；胭脂点唇，唇如朱丹。 徐离偌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微微含笑，看的竟有些痴了：原来她还真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坯子呢。也是从前父母兄长嫌她顽皮，老爱叫她泼皮丫头，丫头终于长大了啊。 那些嬷嬷开始很是拘谨，待摸清了她的脾气一个个大着胆子，发出惊叹之声。 “皇后娘娘真真是国色天香，倾城倾国呢！” “就是就是，可比那京师第一美人，还要美上几分！咱们皇上好福气！” “瞧老奴这妇人，见到如此神仙般的妙人，一颗心啊还扑通扑通乱跳呢！” 听到这些声音，紫竹这掩面而笑，仔细看着自家小姐的装扮，真的如她们所说，美得不可方物呢！ “嬷嬷，您看紫竹都看得痴了！”青荷拉着林嬷嬷一直守在一旁，看到紫竹痴痴的模样忍不住笑她。 林嬷嬷闻言弯了弯嘴角，她们主子可是全天下最美的！ 因为成亲之后还有封后大典，所以会格外忙碌，这个大哥已经嘱咐了许多次，关于大婚的流程，嬷嬷们也说了多次，让她有些印象就好，届时还有有人暗中指引的。 萧衡今天要经历的流程更多，所以他三更天便起来准备，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阿偌了，如今可想念的紧，恨不能直接冲出城去把人掠过来。 旭日东升之时，他骑上系着红绸的高头大马，浩浩汤汤出了皇宫。宫墙里到处张灯结彩，好不喜庆，宫门之外更是十里红妆，绵延的红毯，目光所及之处全挂满了大红灯笼，道路两旁的树木缠绕了红绸，枝条上我挂满了红飘带。 道路两旁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因为他的出现，人群的恭贺之声此起彼伏。 萧衡在心里默念：“好久没有那么热闹了了，真是托了阿偌的福。” “来了，来了，新郎来迎亲了！”徐离偌在房里搅着手帕的时候，听到外面的高呼，猛的站起来身。 徐辉看她着急的样子，默默摇了摇头，这丫头啊真是越来越没定力了。徐离偌只好又默默坐了回去。 此时他这个做兄长的不得不出言提醒下：“阿偌别急，咱们赵国可有拦轿门的规矩！” 这个徐离偌自然知道，她只是好奇怎么个拦法，想看个热闹而已。 徐辉看破没有点破，今日萧国皇帝想把小妹娶走，自然要过他这一关的。 拦人的都是他带过来的人，自然为他马首是瞻，所以萧衡刚到就被拦在行宫大门外。 旁人不敢开口，萧灿就没那么多顾忌了，拉着一旁的一位郡王小声的嘀咕：“真有意思，辉世子竟然连皇上都敢拦！” 自古皇帝娶妻，哪一个不是直接抬进宫的，眼下倒好皇帝御驾迎亲，还被阻在门外。若不是有他的王爷老爹在，皇上肯定会成为皇族第一情种，可惜啊晚出生了几年，风头都被老爹抢走了。 “皇上，此处悬的三个香囊，其中有一是我们公主亲手所绣，请皇上甄别。”说着有人送上一把弓箭和一支箭羽。 萧灿本来觉得很简单，一箭把娘娘的绣品射下来就完了，可看那些人满脸笑意他又不确定了。 “萧世子，娘娘的东西皇上自然舍不得损伤，若是射中悬挂之绳，香囊必回坠地沾染污渍也是不妥，此局只能射下另外两只，可怎么只给了一只箭呢？”一旁的人附在萧世子耳边提醒。 要一箭双雕这可难了，皇上虽然箭法精妙，但若是娘娘的绣品是中间那个，可就全无可能了。哎——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想到他自然就问了出来：“皇兄，娘娘送给您过香囊？” 他怎么不知道啊，他的声音不小，迎亲队伍里的人都听得听见。这也没有什么奇怪之处，女子送心仪之人贴身之物寄情是常有的事。 不过，他们皇上不是从未见过赵国公主吗？看到众人眼中的疑惑，萧灿终于心里平衡了，哼，你们不知道的事可多了！当然了他这么问目的是要取悦皇上的，看皇上的脸色就知道他成功了。 萧衡愉悦的点头，自然是送过的，呐，不就在前面挂着吗？ 他与阿偌相处了不过一月，大多数时间都在赶路，根本没见过她的女红，据他说知她不爱女红，但眼前这三个绝对都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看来传言不可信呢。 他沉思了片刻，策马向右行了几步，拉满弓砰的一声箭雨飞出，右边第一只，第二个香囊的应声而落。第一只箭头直接刺穿挂绳，第二只挂绳被箭雨扫过，最左边那只则安然无恙。 之后他驾马径直走向独留下下来的那只，拦门的人立即欢喜的送上剪刀：“皇上果然与我们公主心有灵犀，恭喜恭喜！” 香囊入怀，大门也缓缓的打开。萧灿见皇上下了马，立即下马跑了过去。 “厉害啊，皇上您是怎么知道那是娘娘绣的，我怎么看着都一样呢？” 萧衡没理他，径直跨门而入，萧灿要进去直接被拦住了：“萧世子，赵国规矩新郎入院福寿康安，您不能入内。” 萧灿没听过这规矩啊，皇上一个人进去了，万一徐辉为难他怎么办？ 那人笑了笑，赵国也没这规矩，世子不是怕咱们公主受委屈吗，跟妹婿交代几句也合乎情理。 萧衡进了庭院，就看到徐辉等在房门外，房里就是他的阿偌了，不管他设什么样的难题，他都不惧。 徐辉见他进来，随后一挥就有人端来十碗酒水，放在他身侧三丈之外的木架上：“小妹素爱浅酌，皇上从中选中她的最爱的酒即可。” 同样话落有人送上弓箭，方才这些酒是从他面前一一走过的，他多少能有些记忆，原本还以为让他饮下呢，阿偌没在他面前饮过酒，赵国的酒与萧国也有些不同，这可比外面那关难多了。 他迎着阳光，光线有些刺眼，仔细的看很快发现其中一碗有些端倪，他提箭啪的一声，那只碗碎裂。 萧衡放下箭沉声说：“阿偌爱饮酒，这一碗应该是白茶。” 徐辉闻言笑了，其实这个很简单，余下九个他射中哪一个都可以，毕竟那丫头对酒水不挑剔，好不容易寻来的珍藏，或者下人自酿的粗酒，她都喜欢。 可偏偏他选择最难的，把白茶选了出来，因为小妹最不喜白茶。 徐辉接下来并没有为难他，拍拍手那些喜婆就把门推开了，阿偌就盖着盖头站在她们中间。 徐辉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上前。 在赵国女子出嫁，需要兄弟背出门，徐辉让萧衡背她是因为希望他能像兄长一样一辈子保护她，宠着她。萧衡明白他的意思，便没有拒绝。 徐离偌知道靠近的人是谁，她稍稍回首，弱弱的唤了一声：“哥哥。”徐辉想抚摸她的头，可是她带着厚重的凤冠，他只好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新人出门鞭炮锣鼓齐鸣，萧衡背她入轿，附在她耳边轻言了一声：“阿偌，别怕。” 徐离偌不知自己坐了多久，嬷嬷说帝后大婚依照规矩是要绕城三日以示与民同乐。等到花轿稳稳当当的停下，她都快要睡着了。 轿门打开，萧衡牵起他的手缓缓走向礼堂，他的手在微微的发抖，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太过欣喜。 她前几日倒是慌张的不行，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整日不是坐着发呆就是在房间里不停的踱步，不过今日一早反倒是沉静下来了。 她身侧有许多人，透过盖头的缝隙，她能看待那些人的一脚，似乎每个人都很开心，人群中吵吵嚷嚷，她听到的最多的除了恭贺就是：“皇上终于成亲了，萧国有后了。”她随即红了脸，有后？有皇后还差不多。 萧衡自然也听到了这样的话，他握紧阿偌的手，步伐坚定的牵着她前行。 徐离偌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只能跟着他指引，随着他叩拜。 第13章 和亲公主12 徐离偌坐在新房的床榻上，紧握着双手，原本沉静的心又开始慌乱起来。她都已经快忘了今天是怎么过来的，她任他牵着听他的嘱咐，才知道嬷嬷跟她说的有人暗中指引，指引的人不是礼仪官而是他。 可是他都指引了什么呢？想想她就觉得脸上发烫，拜堂的时候礼仪官高唱一拜天地，他便在她耳边重复一遍：“阿偌，我们要拜天地了。”最后他甚至还说：“阿偌，我们要去洞房了。” 还好送入洞房之后，他还要出去会宾客，不然就此先开盖头，她的脸都要红成猪肝色了。 不多时她听到有人走了进来，看到脚上的暗红的色龙纹靴就知道来人是谁，不过怎么只有他一人，不是还有喜婆的吗？ 萧衡把些碍眼的阻在了门外，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不需要其他人掺和：“阿偌，别怕，今夜只有你我二人。” 徐离偌闻言哭笑不得，他怎么那么霸道，那些喜婆走了，他们接下来怎么办呀？ 萧衡坐在他身侧，伸手去触碰她的盖头。 徐离偌察觉到他的手在抖，这哪里是一个帝王的样子。似乎从他们相遇，他在她面前就不是一个帝王，而是一个鲁莽小子。 大红的盖头被掀开，徐离偌如花般的容颜展现在他面前，他一直都知道她很美，却不知能美的如此勾魂慑魄，真真是个小妖精。 徐离偌被他盯的有些害羞，转头看向四周，新房里红烛摇曳，红光映辉，布幔盈盈，喜气洋洋。 床前挂的是“百子帐”，铺上铺的是“百子被”，床头还有龙凤双喜的大红缎绣，这些她都记得，因为哥哥大婚的时候她偷偷跑过去看过。 待伸手触碰到一个一颗颗的坚果，她吓得立即缩回了手。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真没想到他们萧国也有这个习俗。 没有喜婆伺候，萧衡只好自己起身去端了合卺酒，一杯送到她的手里，示意她要交杯同饮。徐离偌明白，两人双臂交错，一饮而尽。 “苦的！”酒入喉苦涩的味道随即四散开来，徐离偌尝过很多酒，沉香的、辛辣的、绵柔的，就是没遇到这么苦涩的。 萧衡剥了个枣子给她，含笑解释：“这酒寓意我们以后要同甘共苦，患难与共，夫妻同心，琴瑟和鸣。” 徐离偌自然也是知道这些的，只是有些羞涩的低垂下头。 “阿偌，朕给过你机会的，如今你我拜过天地，是万万不能再分开了。”萧衡把人揽入怀中，浅笑着低语。 徐离偌闻言有些惊诧，给过她机会？什么机会，什么时候给的？ “下聘那日，朕送了一只孔雀；朕送过书信给你；初遇那天，朕说过以为你是逃婚。”萧衡含笑解释，看她还不明白，又进一步解释：“孔雀开屏，寓意求偶，如果阿偌不喜欢直接退回便是拒绝；朕的书信只写了‘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十个字，此曲不是催人快些做决断吗；初遇那日，朕当真以为你要逃婚，所以才出言寻问，你若点头朕便会放你离开。” 徐离偌闻言震惊的看着他，若是知道他送孔雀时是这个意思，绝对不会收的。 那封信，她以为他是登徒子呢，随即就丢了，哪里会想到那么多。 还有那天遇袭，她都气糊涂还以为他故意笑她！ “当然了，如果孔雀退了，朕就再送只天鹅，表达朕的赤诚之心；书信若是退了，朕就再写‘关关雎鸠，在河之洲。’那天你要是真逃了，朕就是天涯海角也把你追回来！” 徐离偌实在无言以对，这个家伙怎么像个孩子一样，那么任性而为！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徐离偌终于说出自己的疑惑，第一次见，她就有他们绝不是第一次相见的感觉，他们不仅见过还很熟悉很亲近。 萧衡摇头，他虽然潜入过赵国见过她，可那是她绝没有看到自己。 “应该是在梦里，朕十五岁之后就经常梦见你，弱冠之后你更是夜夜入梦折磨朕，朕想你大抵也是如此吧！”他们本就时天生的一对，不知因何缘由分开了，眼下终于团聚，真是可喜可贺呀。 “怎么可——啊——”徐离偌刚要反驳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衣物已经只剩下里衣了，头上的凤冠也不知什么时候被取了下来，而他也仅剩下里衣。 他，他就是故意得，故意陪她聊这些有的没的，然后借机欺负她。 “阿偌，别紧张，别怕。”萧衡把她拦在怀里轻声安抚，随后顺手拿起的不知是莲子还是什么随手弹出，帷幔随即垂落下来。 光线突然暗了下来，徐离偌有些不知所措，察觉到他炙热的不安分的大手在游走，她轻唤一声：“阿衡——” 她的吴侬软语就是最好的情话，烛光缠绵，人影朦胧，呓语呢喃，一室旖旎。 大婚之后徐离偌住进了衡偌宫，这个以他们名字命名的宫殿她很喜欢，里面的几处不只与她家里的一样，是萧衡花了心思准备的，送走了大哥一行，她便窝在衡偌宫里了。 眼下要下雪了，她手中的衣裳还有几针就能缝制好。这是送与皇上的衣服，自从开始动手，他每日下朝必会看上两眼。丈量尺寸，挑选布料，剪裁缝制她都不曾假手于人，看得出他很欢喜，所以做的时候她心里也是欢喜的。 现在她总能明白，为什么府里有绣娘，母亲和嫂嫂们也总爱动手缝制衣服，用心的做的果真不同。 青荷见娘娘放下了手中的针线过来禀报：“娘娘，惠太妃求见。” 徐离偌收了针线，又小心的把这件成衣收拾妥帖，才让人把她请进来。 惠太妃见到她就直接跪地：“娘娘，皇后娘娘，求您开恩，饶过云瑶，放过勇安侯府吧。” 她毕竟是太妃，徐离偌等她说完示意紫竹把人扶起，这次对勇安侯府动手的可不是她，而是萧灿。 “惠太妃，本宫曾说过只要她安安稳稳，本宫就放过她。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去招惹萧世子。萧世子是辰王、辰王妃的心头肉，设计他别说她是郡主，就是她是公主也必死无疑，辰王妃顾念往日的情谊已经饶她性命，您和勇安候好自为之吧！” 徐离偌说完命人送客，这云瑶郡主真是不知所谓，攀附皇上不成又想着法子接近萧世子，他不过就是看在候夫人对辰王妃有过相助之情的份上，帮了她一把，没想到她竟因此生了别的心思。 她们姑侄俩这怙恩恃宠用的可是如出一辙。虽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但若是心生歹念，要把人泉水占为己有，可就是为人不齿了。 穿上妻子一针一线用心缝制的衣衫，萧衡别提多开心了，他转了几圈，一直不停的说：“阿偌，你看正合适。” 徐离偌含笑帮他整理，当然合适了，就是按他的尺寸做的嘛。 “阿偌，得妻如你，朕心甚慰。”说着他躬身横抱起她，转身往内室走去。 “不，现在是白日，不宜——唔——”萧衡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倾身附上她不安分的唇，舌尖的缠绵最终让她柔软下来。 徐离偌无奈，这人怎么如此荒唐，明明昨夜已经遂了他的心思。可是她的小挣扎根本无用，最终还是被狠狠欺负了一番。哼，早知道他开心起来是这么精力健旺，她就不送他衣服了。 元宵佳节，萧衡本打算带她出宫看灯会，可是天色刚刚暗下来的时候她就睡着了，他唤了几次她都不曾醒来。 这丫头平日不贪睡，最近这是怎么了？他抬手帮她诊脉随后又立即吩咐：“绿柳，速速去请太医！” “恭喜皇上，皇后娘娘这是喜脉，娘娘有孕了！”连着四个太医诊脉之后给出相同的结果，萧衡终于才确定了自己的诊断。 他就这么静静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儿，满心欢喜，洋洋得意。 十年后萧国皇宫 萧灿带着两位皇子一位公主和自家儿子在学堂上课，课业还没结束就走宫人匆匆来报：“王爷，皇上有令：明日起太子听政王爷辅政。” “什么？皇上又带着皇后娘娘跑了！ 不带这样的，本王还是世子的时候就帮他带娃，我爹代理朝政，现在我爹不乐意管了带着我娘躲开，不能坑我一人儿啊！” 那宫人摇摇头，皇上、娘娘早就出了城门，怕是追不回来了，这宫里、朝堂就全仰仗萧王爷了！ 萧灿仰天长叹：“哎，一生劳碌命啊！” 他身后几个孩子故意学着他的模样，背着双手仰天长叹：“哎，皇叔（爹爹）好可怜。” 此时一辆出城的马车上，徐离偌依偎在萧衡怀里，她的父亲母亲要来了，昨日已经到了边境，他们此行就是去迎接。 这十年，她当真回了庆国宫府两次，还有一次行至一半发现怀有身孕又折返。萧衡说等儿子十岁就让他继承地位，她们夫妻就可以游山玩水，可她不愿意儿子那么辛苦，让他答应至少要等他成人才可以放手，所以萧灿就被拉了出来。 此后的数十年她们夫妻和睦，恩爱如初，萧国也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边境因为两国百年之约，渐渐兴起两座繁华的城池，周边的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 欣阳公主和萧国皇帝美满幸福的爱情故事，也在百姓中广为流传。 第14章 番外 自从听说小舅舅在边境开了一家酒馆，徐离偌就一心想着去讨杯酒喝，重点不是喝酒而是去瞧瞧舅妈的庐山真面目。 为了这事她前后谋划了半月，最终决定带着小公主和绿柳、红棉偷偷的去，至于为什么不带皇上呢，那是因为辰王爷最近在闹罢工，一心想要在府里含饴弄孙，不想再干摄政王的事。 所以皇上现在忙，忙着培养萧世子，希望他能父承子业给景儿辅政。景儿虽然人刚满九岁，但沉稳睿智、才清智高。甚至早都把她这个母后比下去了，七岁就封了太子，去年开始接触朝政，他才思敏捷，见解独到，连辰王爷都说他天生事当皇帝的材料。 “母后，您真的要带小妹去褚城啊？父皇若是知道了定然会生气的！”说话的事七岁的晟儿，他像个小大人坐在一旁心里盘算着怎样才能帮到母后。不是他希望母后离开，而是希望她开心，他猜到了母后的小心思所以十分支持。 徐离偌点头，不是她偏心，她这两个儿子啊，从一出生就不粘着她，她第一次回庆国宫府的时候景儿才两岁，一直抱着嬷嬷不撒手，最后还是萧衡去哄，才把人带到了赵国。 不粘她让她委屈了许久，不过两个儿子事事都想着她，还每天想着法子逗她开心，这让她欣慰不少。 “嗯，要带的，晟儿可愿同去？” 萧晟闻言赶紧摇头，他可不要去，万一被父皇逮到肯定会被重重责罚的，也就是母后父皇不舍的职责她。 “母后，我和皇兄替您想办法，不过小丫头您就别带了，留在宫里我和皇兄陪她玩。”萧晟最终给出建议，反正用不了几天小妹也会被送回来，还不如不折腾她。 徐离偌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再看看门外蹦蹦跳跳的小丫头，有些犹豫。就这个宝贝喜欢粘着她，她此去就算快马加鞭也要一个月，有些舍不得。 最终的结果，就是徐离偌带着绿柳、红棉一人一骑快马出了京师，三日后到达贺州，她还特意去看了当年入住的小院，不过为了不被发现，她入住了一间小客栈。 她们都是女伴男装，入住的时候掌柜仔细瞧了一眼：“三位客观，小店只有两间客房了，这——” 徐离偌点头同意，之前入住都是预定三间，绿柳、红棉分别是守在两边，两间也没什么问题，让她们两个委曲下，暂住一起吧。 依照规矩绿柳她们先进她房里仔细检查了，确认没问题才退出来，萧国如今是太平盛日，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所以她才敢大着胆子出来。 只是她把房门关上，刚转身就被人压在房门上，二话不说就直接吻她，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她自然不敢反抗。 徐离偌等他结束了“惩罚”，稳了许久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颤抖：“琰衡，你……你怎么来了？” 真是这俩孩子不是说能至少拖住他半个月吗，怎么她才出来三天人就到了。 之后她就被狠狠的责罚了，以至于第二天绿柳、红棉等到了午时也没见她起来。也是那时她才知道皇宫里有一群人叫凤卫，专门暗中保护她的，但是他们只听命于皇上。 萧衡的到来，让她们半个月能到的路程足足拖了一个月，等他们到的时候景儿、晟儿，萱儿都已经到了酒馆里，正陪着哥哥们的孩子玩得不亦乐乎，而酒馆里围坐在一起的不正事朝思暮想的亲人吗？ “偌儿，快来！”徐夫人招手，徐离偌便没有顾忌的飞奔过去。 “阿偌，小心些！” “母后，小心呢！” “小妹，你慢点！” “偌儿，当心些！” 没几步路，徐离偌收到的众人齐整整的问候，以至于到了母亲身边，她第一反映就是去摸摸肚子。 看到大家都盯着她的肚子看，她忙摇头解释：没有，真没有，都是你们方才的声声嘱咐，害她以为自己是身怀六甲呢。 “没有就好，要不舅舅给你准备的几坛好酒，可就另送他人了。”徐离偌没听他的话，只是盯着他身后的妇人，那人也是活泛性子，见她如此好奇上前躬身行礼：“民妇丘氏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徐离偌刚好开口说自家人不用客气呢，顾朗直接把人扶起来：“这丫头还要唤你一声舅妈呢，无需同她这般客气，自己家不必拘礼。” 徐离偌嘴上笑着称是，心里可好奇难耐，这舅妈好本事，怎么就让风流不羁的舅舅那么死心塌地了呢。 不过她没机会问，人就被舅舅拉走了，舅舅怎么说的她不知道，反正再回来的时候小舅妈就暗暗躲着她了。被舅舅卖了的徐离偌很是委屈，回到萧衡身边找安慰。 一家人团聚自是热闹非凡，不过聊了几句之后话题就回到了她的身上。 “阿偌小的时候顽皮，那时候我可每日提心吊胆，既怕她磕着碰着，又怕被人瞧见说她顽劣不堪，整日把她拘在院子里。好在她不哭不闹，整日乖的可让人心疼了。”说话的是徐夫人，看着女儿长大，嫁人生子，夫君又那么宠着她，她终于能按照自己的性子活着，她这个做母亲的心里十分欢喜。 徐夫人刚说完，徐二公子赶紧接话：“母亲，您可被她骗了，那些年她在您面前乖乖巧巧，在我们兄弟面前可就顽劣多了，您不知道那时候我们每隔几日她便我们央求带她出府，又是撒娇又是胁迫，我们哪里敢不从！” 这些他和大哥可从来没敢跟旁人说过，就算被父亲逮到他们也是把罪责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小丫头也没连苛责都没受到过，就别说处罚了。 说完他和大哥对视了一眼，两人看向徐离偌的眼里，满满都是戏谑。 被母亲和哥哥联合说了幼时的糗事，她只好看向父亲求救，父亲明明知道哥哥们是被逼无奈才带她出去的，可从来没罚过她。 庆国公如今已经卸了重任，如今无官一身轻，闲来无事就爱寻孙儿们开心，如今见到了最疼爱的女儿，他当然一肚子话想说：“偌儿啊，知书达理、聪慧伶俐，小时候自是乖巧懂事、惹人喜爱，那时候可是家中的宝，全家人都宠着她，又怎么舍得她受半分委屈……” 这话徐离偌听着开心，她就是在大家的宠爱中长大的呀，这是很值得骄傲的事情，还是父亲最疼她。可是徐父接下来话题一转，就变了味道：“自丫头及笄，老夫就开始操心，既舍不得她早早出嫁又怕没人上门提亲，老夫的女儿自然是要找个天底下最好的父君，所以一开始女儿拒绝所有的媒人进门，我们也就准了。 又过了两年，老夫又开始操心，两年无人问津，该不会嫁不出吧，后来才知这丫头竟暗中推掉了所有人的提议，甚至谁在她面前说起亲事都会不悦，那个时候老夫愁呀……” “爹爹，您这么说女儿，可教女儿如何见人呢！”萧灵上前去扯父亲的衣袖，让她莫要再说下去。长这么大，她也就在亲事这一件事上任性了些，她那时也不知是怎么了，就是不愿意别人上门提亲，不愿意别人提及她的婚事。 众人见她娇羞的模样，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就连萧衡都难得露出了笑脸。 笑完了他还忍不住打趣：“是为夫出现的太迟了，才让阿偌受了几年的委屈！”徐离偌含笑瞥了她一眼脸都红了。怎么回事，话题怎么老是停留在她身上，还有萧衡，这深情脉脉的样子能不能收敛点，所有人都在呢！ 徐老卸了官职，正在寻找隐居的地方，来到边境看到如今的变化，很是欣慰。这里的安宁祥和可是有女儿的一份功劳在的。同时看到徐朗在这里开了一家酒馆，很是艳羡，他也打算见一所学堂吗，做一个教书先生。 徐离偌听到这个十分赞同，一来父亲博学，也希望把这些传下去，二来边境距离她可就近多了，她就可以与双亲经常团聚。 徐家二公子如今刚好又是褚城的郡守，大哥虽远在赵国朝堂，深受皇帝器重，偶尔也能来此处探视，这样一家人总有团聚之日。 等父亲的学堂收拾妥当，徐离偌也要离开，这次离别她没有太多的伤感，因为父亲母亲终于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她也有要照顾要珍惜的人。 回京的路上徐离偌依偎在萧衡的怀里，看着马车里三个熟睡的孩子，脸上的笑意始终没有消散。 “琰衡，谢谢你。”徐离偌轻轻呢喃。因为你的出现我的人生不一样了，因为你的存在我才拥有现在的一切。 萧衡轻抚她的墨发，浅浅的回应：“阿偌，应该是为夫谢谢你才对。”因为你我才拥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有妻子、有孩子满是温情的家。 两人紧握着双手，默默凝视，看着对方明亮的眼睛里倒影着的是彼此的影像，含笑轻轻一吻。 萧景：好像看到不该看的了，继续装睡。 萧晟：哦，父皇又偷偷亲母后喽，继续睡。 某个贪睡的小丫头：Z｀Z｀Z｀ 第15章 醋娘子1 宁河镇被穿小镇而过的宁河分为南北两个部分，南街多商铺，酒铺、醋铺、糕点铺、布坊、成衣铺等等林林总总三十余家从街头到街尾；北街多书香、富贵人家，镇上的几家大户人家，还有镇上唯一的学堂也在北街。 徐离偌自懂事就知道宁河一直有一个说法——北高南低、北香南臭！ 高是读书人比他们这些小商户高一等，士农工商他们是最末等的，当然地位低一些；香是因为读书人多，北街墨香四溢，南街每天来往的都是生意人，自然就是一股铜臭味！ 她不在意这些，她家祖上就是酿醋的，娘亲身子不好，她从小就随爹爹、大哥穿梭在醋铺里，长大一些识了铜板银钱便帮父亲收账，再大一些就帮父亲卖醋，开始南街的人还有那些老主顾都打趣她是“醋娘子”，后来渐渐传来出去所有来买醋的都唤她一声醋娘子。 小镇上的醋铺仅他们一家，父亲的手艺又是祖传的，徐家酿的香醋算是宁河一绝。他们每日天还没亮就开始忙碌，一直忙碌到天黑，一家人勤勤恳恳，日子很是安乐。 前年哥哥取了妻，去年嫂嫂生下大侄子，一家人就更有干劲了。哥哥每日早起往北街的大户人家还有酒楼菜馆送货，她就在铺子里招呼客人，娘亲和嫂嫂在后座带孩子洗衣做饭，爹爹在暗室里酿醋。 “醋娘子，来二两香醋！” “醋娘子，我们满香楼的陈醋今儿个可莫忘了送！” “醋娘子，三两白醋，一两香醋！” 徐离偌一一应下，刚收完一个买家的铜板，伸手接过其中一个递过来的葫芦，打开盖就闻到一股酒香，她开口提醒：“大叔，您这是酒壶，我家的是香醋。” “呦，那是老婆子拿错了，不管它，酒也香醋也香，这葫芦有福气！”老大爷不甚在意，排队的人也笑着打趣：“都是香，可不要饮错了才好，醋娘子家的香醋，那可是酸的厉害！” 那老大爷摆摆手说不怕不怕，围着的人又是一番嬉笑。 晚上铺子早早关门，一家人围坐在桌子上一起用餐，大哥悄悄塞给她一封书信，她知道这信是谁来的，羞怯的接了过去。 “看到没，韩家那小子虽然进京赶考，还是惦记着咱家丫头，这亲事是定对了！你呀赶紧准备嫁妆，咱们等着韩家来迎亲！”徐掌柜提到女儿那可是万分自豪，连带着这个准女婿也喜欢。 徐母闻言笑他，不许他胡说，女儿才十八，她还不着急，韩家要娶她还不乐意嫁呢！同时她又隐隐的不安，万一韩家小子高中了，会不会…… 徐离偌回到房里，欣喜的拆开书信，同之前的三封书信一样，这一封也是报平安的，只是简单的几个字这让她欣喜不已。 他们两个一个是商户之女，是一个是读书人，外人看起来似乎有些不般配，徐离偌初时也不知道韩家为什么回来提亲，那时她才刚满十二岁，本来爹爹娘亲不同意，后来见他们家是真心诚意来的，就没拒绝。 她和韩禹之是相熟的，爹爹心思开明，也让她去北街的学堂读了几年书，学堂的教书先生便是他的叔父，所以她与韩禹之也算青梅竹马，他与哥哥还是同窗。 两个人定下亲事之后，徐离偌为了避嫌便不再学堂读书了，醋铺的生意忙碌她就留下来帮忙，对此韩家人也说什么，毕竟在宁河南街不少小商户家的子女，都会在铺子里帮忙。徐离偌的几个好友也是如此，她没觉得帮家里做活计有什么不对。 “哥哥，怎么今日迟了那么久？”平日里哥哥午时就会回到铺子里，今日都已经申时了他才归来，徐离偌好奇的发问。 徐静川看了看忙碌的妹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文远回来了，我们唠了一会子话。” 徐离偌知道哥哥和迟恒是好友，两个人都是学堂里最不着调的，哥哥一心想着逃出去玩水摸虾，迟恒则痴迷于学习武艺，他们家是开镖局的，这也无可厚非。 徐静川还想说什么，徐离偌赶紧开口把人往院子里赶去：“哥哥喝酒了，快回屋里躺着去，你这一身酒味，莫把客人熏跑了！”哥哥很是勤快，每日来回送货很是辛苦，今日又饮了酒还是要睡上一会子，不然该头痛了。 徐静川见铺子里还有人，他此刻却是有些头昏脑胀，就顺从的回了院子。 徐离偌也主意到哥哥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没有开口。 黄昏时分，徐离偌收铺子的时候镇上唯一的一位媒婆李婶来了，看到她一个人来徐离偌心里有些微微的苦涩，大约韩家要改变主意了。 果然，李婶坐下来沉默了一会，缓缓地开口说韩家有意退婚，并且之前给的聘礼分文不要。她这么多年在镇子上，虽是媒婆绝不干那种两头瞒的事，大家对她的担保也十分信任，韩家小子与徐家姑娘的媒是她再三思量，韩家再三恳求她的应承下来的，原以为韩家是读书人最重情义，现在看来是她看走了眼。 “徐姑娘，婶子也不瞒你，韩家那小子听说高中了，早上才来的信儿！”说起这个李婶有些气愤。韩家小子中了什么状元啊、榜眼啊还是探花啊，韩家也瞒着不说，这一大早把她请过去，含蓄的提出想让徐家提出退婚，她当时一口就给回绝了。自家做了背信弃义的事，还敢如此为难人家一个姑娘家，真真是没良心。 “韩家这是欺人太甚，婚我们退，我们还看不上他们这样言而无信的人家呢！”开口的是大嫂冯氏，冯氏与徐离偌是好友，性子活泛心直口快，未嫁进徐家之前就爱护着她，眼下妹子被欺负她怎么能甘心！ 徐掌柜，徐夫人看了看徐离偌，女儿若是这个时候被退亲说出去脸上肯定不好看，但韩家既然提出来了，肯定不是徐家哪一个人的意思，他们家确实是不想在宁河要脸面了呀！ 徐静川睡了一觉醒来，看到李婶在家里，自然明白了所谓何事。这件事他上午便听迟恒提起过，本来想与妹妹打声招呼，没想到韩家人那么迫不及待，竟然让李婶连夜上门。哼，也是，明日韩禹之高中探花郎的消息就会传来，他们这是生怕小妹到时候粘着他们家不放啊！ 徐离偌不是扭捏作态之人，回房拿出韩禹之送来的书信，直接送到李婶面前沉声说道：“把韩公子的退亲文书拿来，这亲我退！”她不想让父母兄嫂为难，亲事是她的，韩家既然这个时候提出退亲，肯定是早做足了安排，她宁可丢脸，也绝不会嫁给这样言而无信的人家。 李婶知道徐离偌的性子素来温婉，这么说肯定是气急了。她也没办法，今日她是看透韩家了，也暗恨自己猪油蒙了心，怎么就觉得韩家是真心实意的提亲，还帮他们说尽了好话，现在徐家好好一个姑娘他们说退亲就退亲，真是半分情分都不留。 想到她袖中的东西，她都臊的慌。韩公子退亲文书是早就写好的，这人还没进京赶考就把这个写下了，哎，真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徐静川接过看了一眼，当即就要把它撕碎，好在李婶拦住了他：“孩子，这是韩家忘恩负义的凭证，万万悔不得！” 徐离偌把书信从头看了一遍，也没说什么随后收了起来。书信确实是韩禹之所写，当时他写的时候她也是知道的，他说此去京城路途遥远，怕在路上出现意外，若是出了万一，有这封信在韩家必定不敢为难她。 可是这封信是韩夫人拿出来的，可见他把这个想法也告知了她。韩夫人很是看不上他们这些小商小贩，利用这个迫使她同意退亲也是顺了本心。韩禹之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孝顺，如果不是今天，韩家也会来退婚的，就算他在也是一样。除非他甘心窝在宁河一辈子。 “徐姑娘切莫伤心，李婶日后一定给你挑个最好的人家。”李婶不知该怎么安慰。徐家丫头今年十八了，别家一般大的姑娘孩子都能满地爬了，若不是为了等韩家那小子，哪能蹉跎至此。 徐离偌笑着摇了摇头，她对亲事本来就没特别的期待，若不是韩禹之走的这一年前后给她送了几封信，让她感觉有些温暖，渐渐开始惦记他，或许她会像其他人一样找一个合适的夫婿嫁了，在之后的相处中摸索着生活，当然她也期待日久生情。 毕竟生活中能像兄嫂这般青梅竹马、又感情颇深的恩爱之人，并不是多数。 既然要退亲就要退的彻底，徐掌柜让夫人和儿媳把韩家送的东西统统找出来，实在无处寻的直接折成银子，让李婶连夜送还。 徐离偌知道家里人比她还生气，此时她也不便开口，等李婶带着东西走了，她才悠悠的开口：“是离偌让爹爹娘、兄嫂为难了。但此事确实早有端倪，韩禹之不是良配。” 她说完看着大伙不解的眼神，有些想笑，尤其是看到大侄子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她还真就笑出了声。 她这笑眼下任谁看来都有些强颜欢笑的意思，所以见此徐静川接过冯氏怀里的孩子，示意她上前去安慰。 第16章 醋娘子2 冯氏扶着徐离偌回了房，被退亲这种事在宁河镇上很是少见，前些年倒是有个女孩子被退亲，那女子当晚就投水自尽了，所以现在全家人都害怕她想不开。 徐离偌看着她担心的样子，拉着手跟她解释：“嫂嫂，我没事。韩家是读书人家，对我们多少有些成见，虽然从前没有表现出来过，但他们家对我们家一直没有多少来往，也极少差人来徐家看看，甚至买醋都会请别人代买。嫂嫂觉得他们是诚心要跟我们结亲吗？ 当初韩家提亲的时候，确实请了镇上的老人过来，给的聘礼也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可是之后韩家二老并没有与爹娘见过面，这算他们心高气傲好了，可是韩夫人的生辰也不告知我们，还让我们从别人口中的得知，落下怠慢的话柄，这个就难逃刻意为之的嫌疑了。 嫂嫂肯定好奇，为什么爹娘明知如此还同意这门亲事吧。其实这事不怪爹娘，怪我自己，当初我才十二岁什么都不懂，爹娘犹豫的时候我就做主答应了，那时因为我曾听人说我是……” “月娘，这小子一直哭，那可怎么好？”徐离偌的话被大哥打断。大侄子如今才八个月大，天一黑就爱缠着嫂子，如今她才离开一会会，就不行了。 她和嫂子一同出来，看到哭的眼睛微红的小侄子很是心疼，赶紧让嫂子带孩子回屋，如今春寒料峭，再冻坏了小家伙可怎么好。 知道她是个心性坚定了，冯氏便带着孩子回了屋，徐静川在外面站了许久，还是没有开口说出话来。 徐韩两家退亲的消息不胫而走，第二天一早整条街都知道了。徐离偌像没事人一样还在铺子里帮忙，今天怕她心情不好，徐静川也早早的回到铺子里。 看到铺子里两个忙碌的身影，街上原本相看笑话的人默默的走开了。无论是退亲还是被退亲在小镇里都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事发的第二天韩家大房一脉就雇了几辆马车离开了，只留二房的韩先生一家在。 “哎，我听说韩家少爷中了探花郎，所以他们是跟着上京享福去了人。啧啧，徐家姑娘真是倒了大霉了，遇到这样一家子言而无信的人家！”小镇上不乏酒肆茶馆，其中最热闹的就是南街这家如意酒家。 赵香儿听到这话，赶紧放下温酒的酒壶，跑了过去：“老何叔，你这是什么意思。阿偌被退婚了？” 酒馆里上午人本就不少，现在天寒有些小商贩买卖了东西，都爱过来喝两口暖暖身子，赵香儿嗓门本来就亮，她这嗓子，整个酒馆里的人都围了上来。 “那可不，昨夜李婶去了徐家，徐家连夜把东西都退了回去！”被称作老何叔的人拍着胸脯保证。李婶是他家邻居，昨夜他听的真真的，李婶回去的时候碰上他家老婆子，可是把韩家好一顿骂！ “哎，韩家是读书人，看不上咱们这些小商户，徐家何必巴结他们，门不当户不对，这婚八成就成不了！” “不对，我可是听说当年是韩家眼巴巴的来提亲的，据说徐家当时不乐意，是醋娘子自己做主同意的。” “不是说中探花郎了吗？怎么也不见报喜的人来？不管如何，韩家这一走可是把徐家推到了风口浪尖，真是不厚道啊！” “就是就是，醋娘子人美心善，我看不出三日提亲的人就能踏破门槛了，知道不知道咱们这样的，她能不能看上眼。” “切，就你可死了那么份心吧。醋娘子主意大着呢，看看韩家那读书的小白脸再看看你这粗糙样子，做你春秋大梦去吧！” 后面还在说些什么，赵香儿也不管，市井中厮混的人越往后越不会是什么好话。她与徐离偌是好友，现在替她难受。 徐静川看到来人，拉扯了一下徐离偌的衣袖，让她去招待朋友。徐离偌看客人不多便带着赵香儿回后院。 两个人还没走几步就听到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仔细听还有恭贺韩家公子高中探花郎的叫喊声。 徐离偌闻言笑着打趣：“这报喜的来的迟了，估计赏钱都讨不到！” 赵香儿不知她心中所想，握紧了她的手，这丫头真是，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还笑的出来。 等两人看不到身影，迟恒才从隔壁的铺子走了出来，徐静川看到他尴尬的笑了笑，这确实不是件好事，昨日这位好友虽然给提了醒，到底他还是没有找到应对的法子。 “文远，你可否会来我家提亲！”等客人散去，徐静川认真的问道。 被退了亲的女人，与被休弃的没多少差别，现在流言还未起，他们一家现在都担心妹妹会受不了。虽然她嘴上说不介意，心里还是有芥蒂会难受的。 迟恒犹豫了一下，郑重的点了点头。他会上门提亲，但不是现在。因为他知道现在阿偌需要的是一个全心全意的人，而不是毫无感情可言的夫君。 徐静川闻言笑了，他知道迟恒一直挺喜欢小妹，可是那时候他小迟家不同意，等他稍微大一些，韩家先上了门，小妹她也答应了。 “阿偌，到底怎么回事？韩家怎么就退婚了，前些天韩公子不还写了书信给你吗？就算他们家提了退亲，你也要坚持到今日才同意啊？你看看外面，他们中了探花郎，是她们为了荣华富贵抛下你的！”赵香儿说的很气愤，阿偌不是软弱可欺之人，怎么偏偏被韩家欺负到头上了，还由着他们。 徐离偌拍了拍她的手，轻笑着回答：“昨日和今日没什么分别，大家都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韩家为什么会上门提亲你是知道的，我为什么会答应你也了解，你觉得我嫁与韩公子会开心吗？” 赵香儿是她为数不多的真心朋友，徐离偌的秘密她都知道，可真是因为知道她才更替她难过。 最终赵香儿脚步沉重的离开，这件事她帮不上忙。现在看来她也宽慰不了好友，这让她很是憋屈。 “您是醋娘子？”午后徐离偌在铺子里忙碌，忽然有一个人上来找她。 徐离偌闻言点点头，那些马上喜笑颜开，先道了一声恭喜，随后伸出双手讨等着她的“表示”。 徐离偌见过不少叫花子如此讨赏，看着这人衣衫不说华贵但也不至于讨饭吧。见她不明白，那人含笑开口：“醋娘子，小的是京中来报喜的，韩公子他中了探花了，可是韩宅大门紧闭，小的听说您是探花郎的未婚妻。” 这下她明白过来的，原来这人是来报喜讨赏的，可惜他找错了人。 “这位小哥，我不知您哪听来的，不过韩家已经退了亲，我与韩家并没有半分关系，您若不信可以在街上四处打听打听。”徐离偌才不会傻到为了面子干这种没意义的事，钱她肯定不会出的。不过她很好奇韩家明明还有人，为什么对报喜的人避而不见呢。 那人闻言先是一惊，但退亲这事对女子名节有损，是万万开不得玩笑的。他很是歉意的退了出去，沿街一打听果真如她所说，探花郎一家退了亲，还是昨夜退的。这下他白跑了一趟不说，还搭进去不少路费，真是晦气的不行，当即决定离开。 刚出了小镇，有人唤住了他，悄悄塞给他两个银元宝：“这位小哥，这是一点小心意，宁河的事请小哥务必保密。” 那小哥看到银子自然欢喜的收了。既然是探花郎将来说不定位极人臣，他自然犯不着多嘴，想着这人就是韩家人，他心里有些鄙夷，但脸上还是带着笑意应下了。 随后一个月到李婶不知跑了徐家多少次，街上的人都知道谁谁又去徐家提亲了，话说徐家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爹爹，您也别生气了，有人来提亲不是说明你女儿还能嫁的出去吗？”徐离偌看爹爹气的浑身发抖，赶紧上去规劝。 徐夫人心里也是生气，不过此时也只能先劝着：“老头子，别气了，大不了这丫头咱们自个儿养着，徐家也不差这一口饭。” 此时冯氏把李婶拉倒一旁悄声说道：“李婶，以后这种您就不要到家里来了，我们阿偌不找人家，也不去做妾！她年纪还小也做不来后娘，那些死了老婆的一大把年纪的您也莫开尊口。” 李婶叹了一口气点点头，这几日她提的这些都是精挑细选的，那些手脚不干净，腿脚不灵活，家里不清净的她根本提都不敢提，不是她瞧不上徐家姑娘，而是被退了亲的姑娘，很难再寻到像样的人家，何况徐姑娘年岁也不小了。 说是不嫁女儿了，徐掌柜还是有些发愁。女儿他自然养的起，可是看看旁人家的女孩子都有夫君疼爱，有子嗣傍身，自家女儿只能人单影只，他心疼啊。 想着他就可以自己琢磨人，不管南街的还是北街的，只要与他女儿能相配的，他都琢磨了一个遍，最后觉得迟家的那小子不错！ 他也老大不小了，兄弟去年冬天都成了亲了，他怎么没动静呢。不行，他得让儿子去打听打听，万一再有什么隐疾就不好了。韩家的事坏就坏在他们识人不清，这次万不可再大意了。 第17章 醋娘子3 徐静川得了父亲的吩咐，也思索着这件事的可能性，他与迟恒相识多年，他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他最近压了一趟镖，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没过几日，迟恒还没有归来，街头巷尾关于徐家姑娘挑剔的传言就传开了。南街本来就是小商贩聚集的地方，人多口杂也容易生是非闲话。 不知是有意无意，最近凡是经过醋铺的人都会多往里看几眼，甚至还有人露出不屑的神色，徐静川实在看不过去，便把小妹拉回了内院。 徐离偌很是不情愿争辩：“哥哥，他们说的没错，我就是挑剔，哪怕今生嫁不出去，我也不会去给人家当小妾，更不会嫁给那些心思龌龊的人！ 我不在乎他们怎么说，日子是自己过得，不是旁人说的。我今日就在铺子里站着，我看哪个敢在我面前胡言乱语！” 徐静川见她还要往铺子里走，忙拉住她：“哥知道你不在乎，可是哥看着心疼！”虽然也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还是架不住流言蜚语。他一个男子怎么都没关系，可是小妹不行，他宁愿把小妹养在深闺一辈子也不愿让她面对这些。 迟恒押送完镖回来，便听到乱糟糟的人群里，在议论的都是徐家姑娘的事：“我听说田老爷想纳醋娘子做妾，田家那可是大户人家，他们酿一辈子醋也赶不上人家田老爷勾勾手，啧啧，田老爷年纪也不大，可惜啊人家看不上。” “哎呀，做妾不愿意，做正妻也不行，你们不知道北街的刘家也来提亲了，就是上上个月死了老婆的刘家，刘家可是聘礼都准备好了。” “醋娘子怎么愿意做小妾、填房呢，人家是想找个比韩公子更好的，可是咱们宁河小地方，心那么高，只能在家当老姑娘了！” “哦还听说，安家那个小子还想去提亲呢？就是那个读书很好的安公子！” “读书好又什么用，安公子不良于行，人家醋娘子哪看的上，听说李婶还没开口，人家就拒绝了。哎呀，这女人呢，都被退了一回亲了，怎么还不知足呢！” “……” 这些都还是好听的，后面许多越说越离谱，更有些就不堪入耳了。 迟恒很是气愤，回到迟家立即禀明父亲他要去徐家提亲。迟父再三思量，还是觉得此事不妥，徐家那丫头好是好，可是现在街上的传言愈演愈烈，此时迟家若上门提亲，怕是也要置身留言之中了。 “父亲，儿子今年二十有二，至今无婚配，街上的流言蜚语也不少吧。我与徐家公子是好友，徐姑娘也相识，儿子一直觉得自己整日跟镖，刀尖上过日子配不上人家，所以韩家退亲之时不敢提及此事，如今这个样子，儿子看着心里难受。”迟恒实话实说，母亲过世的早，父亲顾不了那么多事宜，此事需要他自己拿主意，现在他只想父亲明白他的心意。 “爹，徐家姑娘是个好的，大哥也确实该定下亲事了，不然街坊邻居又该嚼舌根了。”出来说话的是迟家老二迟怀之妻彭氏，她去年嫁入迟家，如今以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迟家内院也暂由她打理。 因为怀有身孕她现在说话也颇有分量，最起码迟父、迟怀都能听得进去。迟恒与胞弟关系很好，弟媳也是勤恳能干。见弟媳帮她说话，他很是感激的道了谢。 迟怀见哥哥一直孤身一人，每次一走少则半月有余多则两三个月，回来之后连个说话的都没有，也觉得心疼，如今他主动提及此事，可见是上了心了，所以也开口帮忙劝说。 迟父犹豫了一晚，第二天还是同意了。彭氏很开心，当天一早就去找了李婶，托她帮忙去徐家提亲。 李婶听说要提亲的是迟家大公子，思量了一会便决定再跑一趟。她之前答应帮忙问询的人家要么就是大户人家，要么就是读书人，她也知道那些人配不上徐姑娘，但是没办法，人家上门来求她总得去问问徐家的意思。 虽然被徐家骂了几回，她面上也有些不好看，但她也不是全无私心的，这骂她挨的也不冤。 李婶再来的时候，徐离偌正在铺子里忙碌，见李婶上门原本在街上闲逛的人都围拢过来凑热闹，一个个猜测着今天李婶又是为谁家来的。 “醋娘子，别这么看着婶子，婶子这次可不是来找骂的，这个你保准满意！”李婶是媒婆，嘴皮子可不是盖的，看徐离偌不是很友好，忙开口为自己辩解。 提亲这事自然不会跟她一个小辈说，远远看见徐夫人，她叫着徐家姐姐，就径直往后院走去。 徐离偌不知道她要提的人是谁，也就不管她了，反正有爹娘嫂嫂先听着，若是很荒唐他们就会直接拒绝了。 “阿偌，来半斤白醋！”最后一个人的声音有些熟悉，徐离偌刚要伸手就看到迟恒站在对面。他家里有做饭的奴仆，自然不会真的来买醋，所以看到人后她就收回了手，哪只迟恒真的送上来一个醋壶。 徐离偌自己想多了有些尴尬，忙伸手笑着接过，给他装了满满的送了过去。他是大哥的好友，这个就当是友情奉送了，所以他送上铜板的时候徐离偌挥挥手怎么也不肯收。 半斤白醋不过六个铜板，迟恒执意要给，最后徐离偌只得收了，只是有些为难，怕哥哥回来骂她。 “阿偌放心，下回必不会让你再为难！” 听到这话徐离偌笑了，她看铺子四五年了，可是第一次见他来买，怎么还会有下次。 迟恒无意往徐家院子里看了看，知道李婶还在里面，就跟她道别回家去了。带把白醋带回迟家，彭氏看到他捧着醋壶，笑意盈盈的对着迟怀说道：“可真是奇了，老远就问到一股酸酸的味道，还以为厨房的醋坛子打翻了呢！” 迟怀见到自家兄长这个样子，上前把白醋接了过来打开盖子瞧了瞧，随即也笑了：“我记得厨房里惯用的是墨色香醋，如今终于可以换换口味了！” 迟恒哪里分的清醋都有什么醋，他只是听到前面那一位要的白醋顺便就买了，见他们夫妻一个劲的笑她，直接回了房里砰地一声关了房门。 晚饭之后徐家人聚在一起议事，徐离偌这个时候才知道李婶来的目的是帮迟家提亲，当然她只是来问问徐家人的态度，若是同意迟家才会来正式的提亲。 “我不同意！”徐离偌第一个出言反对。不是迟恒不好，是她自己的原因。 徐父没想到她第一个出言，还拒绝的那么干脆，一时沉默下来。他已经打听清楚了迟家这小子确实不错，只是他们镖局凡是距离远又危险的镖都是他来护送，这一路艰辛就别提了，就是每一年有近大半的时间都不在家，女儿要是嫁出去，也是孤苦。 一个是好友，一个是亲妹妹，徐静川自然是向着亲妹妹的，可是他也想知道缘由，毕竟爹娘说留住妹子，他也愿意留，可是留的越久流言越盛，他终究有些不忍心。看着妹子如此坚决，他不得不多问一句：“为什么呀，文远他挺好的，为人仗义是个值得托付的。” 这也是徐父徐母想问的，就算不同意也总该有个理由吧。 徐离偌想了想，为了不让父母纠结于此事她还是说出了实情：“我十三四岁的时候去庙里求过签，那高僧说我确有旺夫之命，但是感情很难有归属，于子嗣更是缘薄。韩家提亲之前就找人测算过我的八字，得出的是同样的结果，所以他们才会高中之后立即退亲。” 徐静川闻言气笑了，小妹不是从来不信这些东西吗？如今怎么在意起来了？她要是真在意当初就会直接退了韩家的亲，绝不会拖到韩家上门。 知道他们不信，徐离偌接着解释：“哥哥，我从前也是不信的，韩家明知如此还来提亲明明就是别有目的，这也是事实。只是如今韩家的事也恰恰证明了签文上说的是对的，从前我对韩家公子并没有多少情谊，他们不来退亲，后来韩公子的书信稍稍打动了我，我刚要开始动心，人家就直接上门退亲了！ 且一个感情说的就很对，那后面自然也是真的了，既如此我又何必去害迟公子，这么做太不厚道了！” 迟恒走进来的时候就听得她说这些直接开口：“我不在乎！” 徐家的大门没有关，他进来的时候唤了几声没人理会，大约猜到他们一家人会论及此事，就私心想上前听了几句。 “这些我早知道，你知道的那时候我就躲在庙里的佛像后头。我既然来提亲就是真心实意的，今生无论如何我迟恒绝不负你！”迟恒知道自己的做法有些不厚道，他今夜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这，或许上天有意，不想让他们继续错过吧！ 这还没怎么着呢，怎么就说负不负的，徐离偌又想到他白天说的话，又气又羞，这家伙白天就是来探视她的态度的吧，这人怎么脸皮这样厚。 “我的亲事自己做主，迟公子请回吧！”徐离偌不想看到他，直接赶人。 迟恒看向徐静川请求他帮忙，徐家大哥看看小妹再看看好友，最后还是带着迟恒先出了徐家的院子。 第18章 醋娘子4 徐离偌见他走了，又气又恼，想想他说的话又追了出去，徐静川见此很识趣的退了出来。迟恒似乎料定她会追来，就站定等着她先开口。 徐离偌看着他一脸沉静的样子，直接发问：“那天在佛像之后的果真是你？” 真是的，你一个大男人，不对，那时候他还是个半大的小子，怎么能干这种听墙角的事呢？ 迟恒闻言点头，当日若是进入后殿的是别人他也就起身告辞了，他听到是她的声音下意识不是走掉而是躲起来，当时那位高僧竟然也没拆穿他。 “既然都听清了，你为何还来提亲？韩家人宁愿背负骂名都退亲了，你又何必如此！”徐离偌这话说的到没有那么怒气冲冲了。 对任何一个家族来说，子嗣都是最看重的，她子嗣缘薄，就算她大度允许夫君纳妾，她一个当家主母子嗣缘薄，对家族也是有碍的。她的性子也忍受不了夫君纳妾 ，所以韩家退亲，她直接就同意了。 就退亲这事而言她也不会怨恨韩家，相反她还是有些感激的，但是他们选定的时间有问题，如果是一两年前韩公子没有高中的时候，绝对不会有这些难堪流言，就算有也不至于如此，所以造成的如今结果也是他们应该承受的。 至于她为什么不主动去退婚，大约是在赌吧，赌那些命定之言是假的，可惜她输了。 迟恒就知道她会这么问，稍稍靠近了她些缓缓的开口：“阿偌，你和韩家人还挺像！” 徐离偌抬头看向他，今夜月正圆，他面对着月，她刚好能看到皎洁的月光洒落在他俊逸的脸庞，他这句话说得积极认真，她知道他没有打趣的意思。 跟韩家人很像，是啊，确实像，都是自私自利之人！ 既然他这么说，徐离偌就无言以对。是，她承认了，既如此迟家也不会再提定亲一事，这次再拒了迟家，以后徐家就再也不会有人上门了吧。也好既然感情难有归属又难孕育子嗣，她何必再期待，如果此生注定孤独终老，她便不再挣扎了。 她跟迟恒道了谢，这句话只有他敢说，只是转身离开的时候，迟恒拉住了她的手，他似乎有些气愤，说话也是带着怒气的：“你和韩家人一样蠢笨，听人说话就不能听完吗？我说你么像，就不问问哪里像，就算不问也要等我把话说完吧！” 徐离偌被他几句话说的有些不知所措，她都已经猜到结果了为什么还要问，自取其辱吗？还有迟恒，他不过是哥哥的朋友而已，又不是她的哥哥，凭什么说她蠢笨？ 迟恒知道她生气了，牵住她的手把她带至怀中，沉声开口：“那僧人在你走后还说了一句话，他说以姑娘的命格若是遇到命定之人，必定母慈子孝、福泽绵长。我知道你的生辰八字，当即也问了姻缘，他说我们是良配，是彼此的天选之人！” 徐离偌瞪着眼睛看着他，期待找出他说谎的迹象，可是没有他说的很是认真。她此时脑袋一片空白，甚至都忘了推开他。 “那时候我不能跟任何人说，你已经跟韩家定了亲，我如果说出这样的话，你的清白闺誉就毁了，我与静川本来就是好友，整日厮混在一起，若是这样的流言传出来，受伤害最大的定然是你！ 韩家人自私，听说你能旺夫就巴巴的上门，他们明知道后面那些不好还是上门提了亲，这不是韩夫人的意思，是韩禹之自己的意愿，他那时或者钟情于你，但是他护不了你，他连自己都护不住，不然退亲不会拖到现在。 你不是信命之人，既然愿意为了韩家赌一次，为何不愿意给我一次机会？迟恒对你的心意，要怎么样才能让你看明白！” 不是，徐离偌最后怎么听出了一股哀怨的味道，她不是负心汉，又没把他怎么着吧。 再说迟恒自从她定亲之后就极少到南街来了，她见他的次数一年也就那么一两次，每次他都是与哥哥结伴而来，也不是来看她的呀。 不等她回过神来，迟恒丢下一句“我明日来提亲！”就走了，徐离偌气的直跺脚，竟也没有反驳。 等人走了之后，她回到房里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迟恒的面孔，还有他说的那些话也一直萦绕在她的耳边，怎么都挥之不去。 徐家父子也在商议了半宿之后同意了迟家的亲事，他们还是希望她能有一个好的归宿，哪怕抱养一个孩子，只要迟恒用心，她也能安稳幸福。宿命这种事，谁能说得准，与其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放弃，不如奋力一试。 第二天一早，迟家果然上门提亲来了，同样他们请来了镇子上有威望的老人，李婶也笑呵呵的来回恭贺。 徐离偌不好出房门探听，赵香儿得到消息特意过来陪着她。 “我就猜到了迟公子对你有意思，你不知道我瞧见好几回他躲在你家对面的铺子里偷偷瞧你，有一次还被我发现了，他冲我摆摆手让我不要说呢！”赵香儿是徐离偌的好友，她的未婚夫萧远是大哥的朋友自然跟迟恒也是旧相识，她帮迟恒说话也无可厚非。 赵香儿见她不信，竖起手掌就要起誓，徐离偌赶紧拉住了她的手，这点小事哪用得着这样，她信还不成吗？她又不是没看到过，当时还以为他要做兵器呢，她家对面就是个铁匠铺子。 看她真的相信了，赵香儿又附在她耳边轻声的说了什么，说完徐离偌直接羞红了脸，径直把赵香儿推了出去，这话若是传出去，她还真没脸见人了。 赵香儿几番讨饶，她才再开门把人拉进房里，再三叮嘱这些话她可不能乱说。她也知道赵香儿不是多嘴多舌之人，不然这些话早该传进她的耳朵。 定亲之后双方互换名帖，测算成亲的日期，等日期送到徐家，徐离偌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五月初八，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月的时间。 “徐掌柜，徐夫人，真不是迟家着急，这日期测算了三次都是这个结果，旁人三次或许是三个结果，三中择其一，可是三次是同一结果的，可真真是难得！”测算日期的时候李婶是在场的，这话她不敢参半分假。 再说这样的结果足以说明这俩孩子有缘分呢，又促成一桩好姻缘她高兴还来不及呢。李婶这样说，徐家也只能同意了。反正她的嫁妆是早在准备妥当的，以阿偌的针线两个月绣一件嫁衣，也不是难事。 当晚徐离偌正出神的时候，大嫂冯氏推门而入：“阿偌，你没睡啊，我敲了几遍门没人应，唤了几声也没人答，还以为你睡着了。瞧，这是迟公子特意托你哥带回来的红绸，说是给你做嫁衣用的。” 徐离偌看到那缎子就知道是好东西，不是他们宁河这种小地方买的到的，她没有伸手去碰，拉着嫂子坐下说话。 “嫂子，你快摸摸看看我是不是发热了，怎么觉得这一整天脑袋都是懵的。”徐离偌很是无奈，她现在也不知怎么了只要一静下来就会走神。 冯氏认真的探了探她的脑袋，哪有半分热，这丫头八成是太过紧张的缘故。 “无事，无事，阿偌是太过紧张了！今晚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明日嫂子帮你剪裁嫁衣！”冯氏又安抚了几句，含笑离开。 徐离偌熄了灯还是睡不着，她又点燃了蜡烛，去查看他送来的布匹。打开之后才发现布匹下压着一封书信，信封上写了她的名字，抬头看看四周没人，才红着脸把信收了起来。 等来到烛台前她又有些懊恼，这是她的房间深更半夜的，又怎么会有其他人在呢，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迟恒在学堂的时候不怎么用心，没想到字写的到挺漂亮，尤其是信封上的“阿偌”两个字，写的格外顺畅，忽然想到白天赵香儿说的话，她的脸就更红了。 书信写了满满两页纸，大意就是他明日就要押镖出门，大约一个月之后归来，之后就留在家里筹备婚礼。里面也说明了一下迟家眼下的情形，让她心里有些计较。还有就是最后落款的时候，他留的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阿偌”两个字。 或许心境不同，她从迟恒的书信里，能读懂他写信时的心情一定是愉悦的，那时候他一定在猜想她看到书信时的心情，甚至还有丝丝期待。 徐离偌不知他是有些还有无意，看完书信她不自觉的想到之前韩公子的来信，他来过三封信，总共加起来不过十二个字，其中两个是“安好，勿念！”还有一个是“甚好，待归！” 不知想到了什么，徐离偌也翻出纸笔，想留点东西给他，他明日就要出门，也算她的一点心意，刚好明日一早可以托哥哥带你他。 想了许久，写废了四五张纸，她还是确定不了要写什么，最后落笔也只写了他的名字，还有她自己名字的落款，觉得大片的空白不好看，她绞尽脑汁，最后画了一朵花上去。 迟恒看到这朵鸢尾花的时候，笑的脸都快开花了，徐静川想过去瞧一眼也被他躲开了。鸢尾花蕴含思念之意，大约她也会想念他吧。 第19章 醋娘子5 一个月后迟恒归来，归来那日他托大哥带回来不少东西，徐离偌看到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这些大约都是女孩子会喜欢的，有金银首饰、胭脂水粉，可是这些东西跟送给大侄子的小玩具放在一起，看起来很是违和。 算了，她还是分门别类，在拿出去吧，省得母亲、嫂子看到了笑话。 出嫁前的最后一个月徐离偌上午还是去铺子里帮忙，午后哥哥回来她才回房绣嫁衣，她的速度很快，大约还有十来天就能完工。 迟恒最近更加肆无忌惮了，最近老爱在街上闲逛，有好几次就停在她家铺子跟前，她假装看不到都不行。 街上的人都知道他们两家已经定了亲，也不会说什么，毕竟在宁河定了亲的大家就在心里认为女孩子已经是男方家的人了，再说他只是远远地看着，又不上前说话，别人就算想说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一个月过得更快了，临出嫁前一天赵香儿过来添妆，还嘟着嘴抱怨：“你这速度也委实快了些，竟还排在我的前头了，相当年咱们南街的四姐妹就只剩下我一个了！” 徐离偌难得跟她打趣：“香儿别急，不就是还有一个月吗。要不是因为你爹娘一直拖着，萧家早迎你进门了！”赵香儿比她小一岁，在酒馆里是个好帮手，她还有一个幼弟，所以测算的婚期，赵掌柜选择了最远的那个，就在今年的六月。 迟家在北街，因为迟家祖上也是读书人，只是到了他祖父那一辈突然转了性子，建立起了镖局，也就是迟家经营至今的威远镖局。 两家都算是商户，虽然一个在北街一个在南街也没人说什么门不当户不对，毕竟南北街是几百年前划分的，现在早就变了一番模样，南北街通婚的事情也数不胜数。 依照宁河的规矩，只要是镇上的人成亲，只能从东桥去迎，迎回来的路上三座桥都要走一遍，让全镇子上的人都沾沾喜气。 当然还有一个规矩，过桥需要镇子上德高望重的人引路，这个叫贵人指路路太平。宁河最近五年负责引路的都是学堂的韩先生，可是自从韩家大房一脉离家，他除了去学堂教书，便再也不露面了。 韩先生年纪不大，教书特别用心，深的学子们喜爱，同时他宽厚和善，多次暗中帮持那些家中拮据的孩子，所以在小镇颇有威望。张家老伯过世之后，众人推举他便做了引路之人。 迟恒再三登门之后，韩先生终于同意。他原来不愿意是因为心中有愧，毕竟徐家胡娘退亲之事是韩家做的不地道。但是迟家和徐家都不在意此事，镇上一时确实也很难再选出一位引路者，思量再三他最终同意。 成亲那日阳光明媚，微风习习，徐离偌早早起身由喜婆帮忙梳妆打扮。喜婆是两个月前就订下了的，小镇上有两位喜婆，因为今日只有他们一对新人，徐掌柜便把两人都请了过来。 梳头发徐离偌不想劳烦别人，就拉着母亲让她动手。徐夫人想着自己儿女孝顺，夫妻和睦，日子过得很是顺遂，也就没有推辞。 徐离偌没有听清母亲念的祝福，因为母亲刚开始梳头的时候外面就响起了鞭炮和锣鼓之声，噪杂了好一会，等母亲都停下来了，那些的声响也没有歇。 “迟家公子真是有心了，这个时辰就早早的到了。”李婶她们笑着打趣。宁河小镇的成亲礼都在申时末，黄昏之时仪式结束宾客离宴，镇小水多河多此举是为了宾客的安全着想。但是迎亲基本都在未时，小镇不大，一个时辰足够。 可是眼下才刚过了午时，这个时候过来迎亲也太早了点吧。 “迟家公子看中了咱们徐家如此漂亮的姑娘，也该心急！” “就是，就是，如此佳人，换成老身也得急急上门，生怕别人抢了去！” 两个喜婆也跟着揶揄，随后而来的赵香儿，听了她们的话，默默低垂下了头，思索着要不要告知阿偌韩家公子要回来的事情。 她现在真的担心韩公子在迎亲的路上突然出现，这样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流言又要起来了。也不知道迟公子能不能找到对策，让这一路都顺顺利利的。 迟恒来得早，自然也是要慢慢等着的，他不着急只是特别期待他的新娘子，从此刻起徐离偌就刻上迟恒的烙印，就是他的妻子了。 围在徐家门外道喜的人很多，看到迟家的人早早的到来，自是一番嬉闹，迟恒自然是带足了喜钱和喜糖，这一次次撒下去外面更是欢闹阵阵。 为此徐离偌很是无奈，这人真是，今日可算出尽了风头，也不怕别人笑话。 拜别爹娘的时候她没有哭，因为迟恒答应她出嫁之后她还可以到爹爹的铺子来帮忙，因为他经常出门，她出嫁之后大部分时间应该还是在娘家的，爹爹还打趣说每月给她工钱呢。 小镇上民风淳朴，没那么多讲究，尤其是他们南街，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帮衬的也多，只要你娘家兄嫂无疑义，婆家婆母妯娌不多言，外人自然不会说什么。况且徐家这边确实需要她帮忙，等过些时日哥哥学好手艺，小侄子在大些，嫂嫂也能帮衬的时候，她自然就不用如此了。 迟恒也跟她说过，现在迟家主内的是弟妹彭氏，彭氏也是南街走出去，徐离偌比她还大上一岁，最近悄悄打探了一下再加上迟恒所说，心中就有了思量。她不会与彭氏去争管家之权，自然就不会与她生嫌隙，她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好。 她毕竟是云英未嫁的姑娘，心里的想法很是简单，后面的日子将会怎么样，也只能凭脑袋想想，至于真到了那时候，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盖上盖头，哥哥背着她将她送上花桥，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阵阵，她也听不到旁的声音了。迟家的聘礼，她的嫁妆都是依照镇子上的规矩来的，外人瞧见了也不会多说什么，这是她和迟恒的意思。 过西桥时候她听到了韩先生的声音：“新人过西桥，富贵环绕！” 没想到迟恒真的能请先生出门，这也是她一直隐隐担忧的地方，若是因为成亲突然换了引路人，大约韩先生此生都不会在做这件事了。就算她与韩家有些嫌隙，这真的与先生无关，先生的人品、威望她自然是信服的。 迟恒如此用心，她所担忧的他方方面面都想到了，也都做好了安排，这样原本有些忐忑的她放心了不少。 她这一路思绪纷飞，不自觉脸上也渐渐有了笑意。 直到迟恒掀开轿门牵起她的手，她才稍稍回神了些，任由他牵着跨过了火盆、马鞍，两边观礼的宾客熙熙攘攘，她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 指尖传来他的温度，徐离偌稍稍回握了他的手，他们心有灵犀彼此安抚。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两人依照喜婆的指引，规规矩矩的跪地叩首，直到最后一声“送入洞房！”徐离偌才轻轻呼出一口气，还好，今天的一切都如此顺利。 宾客散去，迟恒满身酒气的回了新房，徐离偌一直等着他掀起盖头，可是等了许久他都没有动作，想着他或许是喝醉了，她便伸手打算把盖头取下。 这时他忽然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徐离偌挣扎不开，有些生气的用另一只锤了他一下，她的力度不轻，哪知他不但不生气，还附在她的耳边含笑低语：“阿偌，真好，我不是在做梦，我真的娶到你了！” 他温热的气息都过盖头传到她的耳边，吓得她一时没了动作。他这个人看起来很是正值，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忽然又想到赵香儿所说：他与萧远饮酒的时候曾浅唤她的名字。赵香儿还说他被萧远点明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再饮酒，即使饮用也绝不让自己喝醉。 “如果……如果我没有退亲，你当如何？”徐离偌不知怎么就突然问出这句话，毕竟他已经二十二岁了，这个年岁还没有成亲在宁河他可是独一个。 迟恒是真的有几分醉意，今日他很开心所以多饮了几杯，但他意识还是清醒的，他知道今夜是什么日子，更知道对面的人是谁！ “如果今生娶不到阿偌，我便只能独自老去！我，一直在等你，远远的看，远远的想，我知道那么做很卑鄙，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如果阿偌真的成亲了，我会离开，远走他乡。”迟恒说的很快，很急切，仿佛会有人把她抢走一般。 就是因为他这个样子，让徐离偌起了坏心死，握着他的手追问为什么？ “因为害怕，害怕看到你不幸福的时候我无能为力，害怕你受委屈我无法伸手，害怕哪一天喝醉了脱口而出的是你的名字，害怕执念太过会做出疯狂的事情。” 徐离偌这个时候才知道她是自己把自己坑了呀，她这么问不就是正等着人家表明心意呢吗？显然迟恒听到她的问题，心情都愉悦起来了，说话的嗓音都提高了，可是她又不能跟一个喝醉了的人计较，只能生闷气了。 接下来她也不开口，迟恒就这么牵着她的手，把她揽在怀里也不说话，两个人这么相依偎，房间里静的出奇，她都能听到屋子里红烛燃爆的声音。 第20章 醋娘子6 徐离偌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就躺在新床上，头上的盖头已经被取了下来，迟恒就坐在床边出神的望着她。 她有些难为情，毕竟是新婚之夜，她竟独自睡去。她起身时才发现只身着了红色色里衣，他也同样，母亲教了她一些东西，虽然知道两个人还是清清白白的，她还是羞红了脸。 “外面的人都走了，来，咱们还差一杯交杯酒。”迟恒含笑扶她起身，此时他的醉意已去了大半，方才沐浴之后，酒气也消散不少，应该不会熏跑他的新娘子。 徐离偌此时有开始紧张了，喝交杯酒的时候手一直在抖，迟恒握住她的手的时候，发现她手心都会汗。 “阿偌，如果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迟恒想得到是她的心，人已经娶回家了，他自然有把握走进她的心里。 徐离偌明白她的意思，她既然同意嫁了自然就会把他当做夫君，也愿意陪他走下去，若是迟恒如此顾忌她，今夜怕只能虚度了，宁河有许多规矩，他不愿让他委屈自己：“我不是不愿意，我紧张、害怕。” 她说的是实话，没有哪一个女子能在这个时候不紧张害怕的，迟恒自然明白她的心思，把她揽在怀里，也不知该怎么安抚，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心心念念的小妻子，对他来说也太残忍了些。 他横抱起阿偌，让她贴近自己的胸膛，听一听他的心意，徐离偌本来还是很害羞的，见他就不放下自己也壮着胆子依偎着他，双臂渐渐环绕他的肩膀，感受他的温度。 两个人都再在为了对方慢慢的改变，所以四目相对的时候，都看出了彼此的心意，两情相悦、热情一触即发。红烛缠绵，千娇百媚，一室旖旎。 夜深人静，弯弯的月像笑脸挂在天边，庭院里的孔雀花花娇羞的收拢着，等待新一次的绽放。 第二日迟恒起了个大早，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心里阵阵暖流滑过，既甜蜜又温馨。想着她昨夜娇柔的样子，心里又似乎有一团火再烧，他只得出了房门，让自己吹些风慢慢恢复过来。 身为新妇徐离偌自然不能赖床，这是陌生的坏境她睡得也并不安恩，所以迟恒出门的时候她就转醒了，只是没有叫住他，她此时才真觉得难为情，她记得昨天晚上是她勾/引他来着。她捂着脸，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真是丢死人了。 身上有些痛，虽然她已经做足了准备，可还是招架不住他的热情。母亲说痛是女子变成女人了，可是没说浑身都痛啊。 迟家虽然有下人，但都是洗衣做饭做些粗活的，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做的，徐家没有仆人她也就习惯了自家照顾自己。 穿衣服的时候，胳膊有些酸，迟恒进门看到她的动作有些吃力，忙过来帮忙，徐离偌看看时间不早了，也没有拒绝，只是没有理会他。 “阿偌莫生气，昨夜是为夫失态了！”他不说还好，这一开口徐离偌气呼呼的看着他，这人言而不信，都答应她不会为难她后来不还是为难了？ 迟恒看她气呼呼的样子，倾身上前浅吻她的额头：“阿偌要打要罚，也要等敬茶回来。” 迟家的人并不多，徐离偌需要敬茶的只有迟父一人，迟怀和彭氏要唤她一声长嫂，自然不需要这些。 迟父对家里的事情并不怎么过问，交代了几句，让她有不懂的向彭氏请教也就罢了。虽然彭氏是二媳妇，但是嫁入迟家以来，把迟家上下打理的仅仅有条，他不能大儿子一娶妻，就把管家之权悉数收回。 徐离偌对此没有疑义恭敬的应下了，早餐之后迟家的男子需要到镖局里去，彭氏便拉着她在院子里转转。 迟家的院子比徐家大了不少，迟父住在主院，两个偏院他们住在东院，迟怀夫妻住在西院，迟家还有一个嫁出去女儿，昨天参加完婚宴就回去了。她嫁的是县城里的富贵人家，平日里来往不多。 “嫂嫂初来迟家，许多事定然不明白，等嫂嫂都弄明白了，我便把这管家……” 徐离偌闻言赶紧打断了彭氏的话：“弟妹多虑了，我并不擅长打理内宅，而且我出嫁之时已经跟迟——你哥商议好了，前两年要回铺子里帮忙，所以迟家的事还要弟妹费心了。” 彭氏闻言笑着应承下来，当初大哥娶亲的时候她就打探过，徐家姑娘性子软，心又宽，是断不会跟她挣管家之权的，所以才会那么积极的撮合。 徐家也是小商户，醋铺的生意好姑嫂关系也融洽，如果大哥出门，徐家定会常常把她接回家里，一个被全家宠大的孩子，怎么会去挣管家这么费心思的事。 “嫂嫂入了迟家，家里有热闹了些，前几个我与公公商议，再买两个丫头在东西两院照顾，这个公公已经应允，嫂嫂莫要推辞。”徐离偌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也含笑点了点头。 三日后，新妇回门，徐家人一早便等在门外，醋铺昨天就挂出招牌，今夜歇息一天。 再回到家里徐离偌倍感亲切，抱着母亲不撒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迟家受了天大的委屈呢。实际上她是真的委屈，因为两日后迟恒就要押镖硕城，这一去怕是要两个月，她有些舍不得。 虽然成亲之前就预料到这样的结果，那时候的想法跟现在完全不同。迟恒这次回门也是借此道别，他也更希望阿偌在他不在的这两个月住在娘家，最近他也发现了，彭氏总是有意无意的试探，彭氏怀有身孕都说身怀有孕的人性情不定，他真的担心阿偌受委屈。 徐家父母自然同意这样的提议，虽然在娘家住的太久也会惹人非议，但总比受了委屈家里人还不知道的好。 两人回迟家的路上，遇到了一位熟人，徐离偌看到来人有些吃惊，迟恒把她挡在身后，不让那人看到她。 韩禹之知道他出现的太迟了，是他太过怯懦，不然迟恒根本就没有机会。他本来在他们成亲当日就可以赶回来的，奈何迟恒从中作梗，硬生生拖了他三日的时间：“迟公子，这事做的不厚道！” 迟恒闻言笑了，这事他确实做的不厚道，但他不后悔，如果韩禹之那天出现，大家会怎么看待阿偌，会怎么想她，他不允许她面对那样的窘境。 他暗中帮助韩禹之一次，这一次就当韩禹之还他的恩情好了：“韩公子，不，韩大人，我们两清了。” 韩禹之不傻，他知道迟恒意有所指，只是没想到他把事情说得那么理所当然，甚至没有一点愧疚之意。 徐离偌有些不明所以，他们两个应该没什么牵扯吧，怎么还说两清了呢。不过此时她已经是迟恒的妻子，只要她的夫君不吃亏就行。 “阿偌，你会恨我吗？”这句话是韩禹之一直想问的，他知道自己没资格再问，可还是脱口而出。 他以后会留在京城，这也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他不问出来心有不甘。 “韩大人，民女不恨也不怨，民女如今是迟家新妇，请大人慎言。”就算两个人定过亲，徐离偌也没有见过他几次，他是读书人，自然做不出迟恒那般偷窥他的事，私下两人更极少见过，如今别说情谊就是相熟都算不上，她的闺名他唤不得。 韩禹之自知唐突了，或许他就是故意的，得知她要成亲的消息他真的要疯了，他以为阿偌性子孤傲，因为知道被退亲之后可能会去提亲的是哪些人，他笃定她一定不会轻易嫁了，所以他在等，等他能说服母亲，或者等母亲不再过问他的婚事。 他算了镇上所有的人，独独落下一个神出鬼没的迟恒！ 徐离偌的说法自然是愉悦了迟恒，方才若不是媳妇的芊芊小手一直拉着他，他都忍不住要上前去揍人了。 韩禹之心里或许真的有阿偌的位置，但留给她的只能是巴掌大的地方，但他不同，他满心的都是她，同时他也庆幸，因为韩禹之的退出成全了他们。 迟恒最先牵着人离开，手心的是他的妻子，在没有比这更让人心情舒畅的事情了。 韩禹之看着两个人情意绵绵的背影，有些失落有些伤心但更多的是懊恼。他不该听母亲的话哄骗于她，那封退亲文书本来就是退亲只用，并不是当初告知她的时候说的那般怕韩家为难她而是担心她会痴缠。那是两人仅有的一次相遇，也是那时他才对这位定亲五年的未婚妻有了些许动心，至于以后怎么忘都忘不掉。 错过，终究是错过了，母亲不让他回来是对的，这里他大约再也不愿踏足了。 迟恒要出远门，从前他每次出门都很是兴奋，把每一趟镖完好的护送到会让他很有成就感，可是如今他兴奋不起来了，果然温柔乡是个让人沉醉的东西。 临出发的前一晚，他要的格外狠些，徐离偌有些支撑不住，讨饶了几次他都没有放过，他现在就想着要是有办法把她绑在身边就好了，可是前往硕城多是山路，他又害怕丫头跟着他受苦。 左思右想终是没有两全的法子，迟恒痴痴看着她的睡颜，最后把人圈在怀里缓缓睡去。 第21章 醋娘子7 迟恒走的时候徐离偌并不知道，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彭氏笑呵呵的敲门的时候她正在屋里忙着涂胭脂，如今天气热了，脖子上的印记太过明显，她这个样子是万万不能见人的。 彭氏猜测到她不愿出门的缘由，让人把饭菜房子门外：“大嫂，饭菜已经放在这儿了，你别忘了用。大哥吩咐了，您若是想回娘家，直接说一声，我差人送你过去。” 徐离偌胡乱了应了两声，等人都走了，才拿起食盒进了房。她也饿了，还是等吃饱了在想办法吧。 天都快黑的时候徐离偌还没有想到办法，黄昏时分大哥徐静川登门，说家中有要事特意来接小妹回娘家，迟恒早就打了招呼，趁着夜色徐离偌就跟着大哥回家了。 等徐离偌回到家才知道哥哥并不是说谎，家里确实有要事，特别大的好事——嫂嫂又怀有身孕了。 这么大的喜事全家人都很欢喜，除了嫂嫂。徐离偌看的出来嫂嫂看向哥哥的眼神都是哀怨的，看来这多半是哥哥欺负嫂嫂了。如今她已经成了亲，正因为明白，她看向兄嫂的时候才格外的羡慕。 “嫂嫂，您就别生气，哥哥说了你们只要两个孩子，现在有了身孕刚好，嫂嫂年轻身子恢复也快，我和娘还可以帮衬些。”收到哥哥的求助，徐离偌只好把嫂嫂带回房里安抚，说实话现在她对孩子还是真有几分期待呢。 冯氏怎么会不知她的心思，没一会又反过来安慰她了。待看到她脖子上的印记忽而就笑开了，怪不得妹婿让他们晚上去接人呢，原来是因为这个呀。 被自家嫂嫂调笑徐离偌又开始难为情了，到了后来就是嫂嫂安慰她，她一直都没好意思在开口。 两个月的等待很是难熬，尽管已经嫁人了，街上的人还是喜欢叫她醋娘子，这个倒让她很是欣喜。彭氏很会做事经常差人来看她，为她自己拉了不少好感，徐离偌知道她的目的也不甚在意。 迟恒离开的第一个月她千盼万盼身子还是没有异样，后来知道自己没有怀上孩子她还情绪低落了好几天，为了怕家里人看出来只好晚上的时候独自伤心。后来真的没了希望，她就想开了，嫂嫂也是嫁今进徐家将近一年才有身孕，她何必那么心急。 得到迟恒回来的消息那天，她正在铺子里忙碌，过来传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一个月前出嫁的赵香儿，她从萧远那地到消息就直接跑了过来，也不顾铺子外面有许多人排队，拉着她直接回了房。 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徐离偌只是见她满脸怒气还以为是她受了委屈，赶紧上前安抚：“怎么了这是？萧家人欺负你了？” 赵香儿顿了好一会，才叹出一口气直言：“不是萧家，是迟家，是迟恒他欺负你，你不知道，他带了一个女子回来，午后就能到迟家了！而且，那女子还怀有身孕呢，据说肚子都老大了！” 赵香儿说的很是气愤，这话要是旁人说的她肯定不信，可是出自萧远之口，她就半信半疑了。这不她一大早还特意去迟家打探了一下，果然彭氏正在让人帮那个女人收拾屋子呢，这下她不信都不行，所以她气不过就过来报信了。 “不会啊，前几天他来信也没说带人回来。”徐离偌出言否认，再没有跟迟恒确认这件事之前，她是不会相信的！ “香儿，这件事你别说出去，我相信他！”话虽这样说，徐离偌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委屈，她相信迟恒不会负她，至少现在还不会，可是之前呢，之后呢？ 因为这件事她上午总是走神，不是找错了铜钱就是给的斤两有偏差，都是街坊邻居的老主顾大家也就笑呵呵的提个醒，等徐静川回来见她这个样子，还以为她是太累了，就催他回屋休息去了。 徐离偌知道自己此时的状态确实不好，回房的路上也一直在懊恼，明明说了相信他的，为什么还控制不住要胡思乱想呢？ 她回到房内，刚进门迟恒就出现在她面前，看到来人她下意识的就要关门，迟恒稍稍使力就从门缝挤了进去，徐离偌自然就落入他的怀中。 “阿偌不该叫醋娘子，换做醋坛子好了。”朝思暮想的人儿入怀，迟恒轻抚着她的背打趣。他刚刚在门外就看到她的表情有些不对，后来想想知道怎么回事了。 徐离偌窝在他的怀里没有挣扎，两个月不见她确实很想他，那个女子的事情她也希望他给个解释。 “她是我们镖局刘畅的妻子，你还记得吧，上次带你去镖局第一个叫你嫂子的那人就是刘畅，他本来这次要是一同押镖的，后来中途又接了一趟镖，他便把妻子钱氏托付给我们照料。阿偌放心，他十日内必归。”知道是萧远那小子使坏，迟恒耐着性子给她解释。 虽然阿偌这醋吃的有些不着调，可他心里就是很欢喜啊，这丫头明明那么在意他可书信里什么也不说。 他说到刘畅的时候徐离偌就反应过来了，赵香儿是被她家夫君给戏耍了，然后又过来谎报消息，这事也不能怪香儿，她毕竟不知情。可如今这个样子只能怪她的，谁让她那么沉不住气来着。 徐离偌在心里抱怨别人的时候，迟恒趁机上下其手以解相思之苦，等徐离偌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压倒在床上了。 见他心急的样子，她也羞红了脸，可是这里毕竟是娘家又是大白天太不合时宜了，她只能用力推着他，不让他靠的太近：“不行，现在是白天……” “无事，我已经跟大哥和岳父岳母打过招呼了！”迟恒话音一落，徐离偌感觉自己的脑袋哄的一声炸开了：什么叫打过招呼了？？爹娘和哥哥都知道他偷偷摸摸的进了家门还是知道他青天白日的闯进她的房里来？完了，这下彻底没脸见人了！ 迟恒终没敢闹得太狠，因为察觉的小妻子格外的隐忍，他只得死命的控制住自己，以免她生气再也不理会自己。午后他匆匆与徐家人到了别，带着阿偌回了迟家。 来迟家的时候迟恒是骑马来的，所以回去的时候自然要两人共乘，徐离偌没有骑过马，这一路别提多紧张了，她死死抓住迟恒是手臂，也任由他的隔壁紧紧环着自己的腰身，因为只顾着紧张害怕她完全没在意到路过的人投过来艳羡的目光。 倒是迟恒这一路别提多庆幸了，整个人脸上的笑意就没收拢过。 “大哥，大嫂你们可回来。”彭氏远远的看到来人就上前大招呼，她身后的迟怀也笑着唤了声大哥大嫂，只是他和彭氏的眼睛都有意无意的向着她的肚子看了看，这让徐离偌原本雀跃的心缓慢的沉寂下来。 她有些失落的看向迟恒，那人抱着她下马而后紧紧握住她的手，附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阿偌，乖，为夫会努力的。” 他一句话成功让徐离偌羞红了脸，隐藏在袖中的小手狠狠的掐了他两下，奈何他皮糙肉厚根本不为所动，还是徐离偌触及到他满是厚茧的掌心，很是心疼的又帮他轻轻摩挲着。 察觉到她从微怒变到心疼，迟恒的心里瞬间如潮水般碧波荡漾了，可惜钱氏马上要到了，他又不能把人怎么样，只能看着她满脸小得意的样子，用力捏了捏她柔软的小手。 钱氏刚下马车彭氏就很是热情的迎了上去，徐离偌原本想去帮忙，奈何迟恒拉着她根本不松开手，她只好打了声招呼后，看她们两个人越聊越熟络。她们两个都是怀有身孕，话题也多所有从下了马车就一路畅聊到房内，徐离偌只好跟着迟恒先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也发现了，钱氏虽然是迟恒带回来的，但她明显更喜欢迟怀他们一些，不然不会跟他们到了招呼之后，就不再吝啬一个眼神。 自家也是做生意的，徐离偌不傻，她大约猜到一些事情，只是还不能确定，只好开口寻问：“这两个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迟恒本就没打算瞒着她，这两个月迟怀、彭氏夫妻两个故意把他们夫妻支走打的是什么主意他心知肚明，只是没想到他们会表现的这么迫不及待，或者他们早就做了准备，就等着他成家之后分家呢。 “彭氏一直想分家，在我还没有成亲的时候她就有了这个打算，只是那个时候我孤身一人还能帮家里她没有理由，现在我们成亲了，她的好名声了打出去了，该拉拢的人也拉拢过去了，且看着吧，不出三日她定会跟爹提分家的事。” 迟恒本来不在意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从前他不关心不代表他一无所知，对于他唯一的一个兄弟他多少是有些失望的，因为彭氏进入迟家的目的他是一早就知道的，没有他的默许，她不敢把手伸到镖局里去。 爹年纪已经大了，家里的事都交到彭氏的手里，镖局里的事也渐渐放手，原本那些人都是在他手底下的，后来被他们夫妻刻意拉拢，渐渐就有人改了主意，都是为了生活，他也不会怪罪，只是他们夫妻的做法让他觉得有些上不了台面。 “如果我也怀有身孕，他们就不会开口了吧？”这话问出来的时候，徐离偌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她看的分明，方才他们看到自己的肚子时明明就有些欣喜的。 第22章 醋娘子8 “不是的，阿偌你不能这么想。”听到她这样说话，迟恒心疼了。他知道她心里本来就有担忧，再她钻入这样的牛角尖只会愈发的自责。他舍不得她这样，更不愿见她如此难过。 迟恒把她抱在怀里，柔声的安抚：“阿偌，我们会有孩子的，会有很多孩子，你不能着急，许多事是急不来的。”见她羞红了脸，他又故意使坏：“阿偌这么着急，看来为夫要多努力才行，不然的话岂不是辜负了阿偌……” 怕他说出什么混话，徐离偌立即堵上了他的嘴巴，用什么堵的呢，当时她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肩，唯一剩下的只有嘴巴了。对于她突入起来的热情，迟恒自然不会招架，两人久别重逢，在徐家时可以压制着，现在回到自己的家里，自然就没那么多顾忌了，酣畅淋漓的纠缠，直到天黑才结束。 晚餐时间不等迟怀夫妇先开口，迟恒就跟迟父说有要事相商，他们父子三人便一起去了正厅，徐离偌知道他们要商议什么，独自回了院子。彭氏看着她的背影犹豫了片刻还是唤了声嫂子追了过去。 此时她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步伐到还是很快，徐离偌听到她的声音也就停了来了，等她追上笑了笑示意她有话直说，她现在腰酸腿疼的确实不想与她纠缠。 彭氏不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见她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心里就有了考量，既然大家都明白她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不过眼下她还有事情要做，嫂子还是要先好好相与比较好。 她顿了顿指着身旁的丫鬟说道：“嫂子你看我最近忙糊涂了，竟把这事给忘了。这是之前买回了的两个丫鬟，这个是萍乡，这个是萍翠，大嫂你看看哪个顺心，就带回去。” 闻言徐离偌才想起来两个月前她的确说过要买两个丫鬟来着，既然要给她一个这两个月她大张旗鼓的往徐家送了那多次东西，怎么就没把人送过去呢？还有这两个丫鬟，听说要把她们送到她跟前，一个个仿佛受了委屈一般，都往彭氏身后躲了躲。 看她们的表现，再看看彭氏一手托着腰一手扶着肚子的模样，徐离偌笑了笑接话：“弟妹客气了，弟妹如今有孕在身，身边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她们就先跟在你身边伺候好了。” 徐离偌没有被人伺候过，也不喜欢身边一直有人跟着，见彭氏给的不乐意，人家丫头也不乐意，她自然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再说彭氏身边的人，她也有些不放心。 彭氏得到满意的答复，又与她客气了几句便转移的话题：“嫂子，刘畅原本是乡下来的，如今把妻子接了过来，是打算在镇子上买一处房子，钱氏初到镇子一无所知就找我帮忙，我最近身子不方便，嫂子对南街比较熟，不知那边有没有合适的？” 徐离偌明白她的意思，想让别人帮忙又想自己迎得好名声，别说她真的不知道南街有没有人卖房子，就是知道她也不会告诉彭氏。刘畅一直都是跟着迟恒的，现在她连刘畅都没见到，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态度，如果他和他的妻子一样，置迟恒多年的帮衬于不顾，她也不会去帮这个忙。 徐离偌自认为不是小气之人，偶尔吃些小亏也不觉得什么，可是她就是见不得迟恒受委屈！彭氏不就是仗着现在有孕是迟家的大功臣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想要分家吗？今天她还没开口明说就被迟恒打断了，不过看公公的脸色，应该明白她的意思。 彭氏既然当着丫鬟的面问了，徐离偌也不好不回答，只说等刘畅回来听听他们夫妻的意见，再帮忙问问看。 彭氏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意，她还指望能在刘畅回来之前，帮助钱氏选好房子，以求把刘畅拉拢过来呢。不过她也不是不识时务，见徐离偌没有立即要帮忙的意思，借口身子有些乏累转身离开。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徐离偌心里有些难过，迟家这么多年所不说都是迟恒打拼出来的，但他从十五岁开始押镖，凡是路途遥远艰难的都是他在走，这七年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现在他们夫妻一步步把镖局据我己有，还想把他手底下的人都挖走，这算盘打的也太好了。 徐离偌从前在徐家的时候爹娘疼着，哥哥宠着，就算在铺子里干活也都是最轻快的，根本没见识过什么钩心斗角，嫂嫂性子和善原本又与她相识，嫁进徐家之后也一直拿她当亲妹妹一般，在他们家婆媳、姑嫂之间也没有不合，更没生过嫌弃，所以猛然面对这样的事情，她还真有些不知所措。 晚间迟恒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默默的坐在床边，他欣喜的走过去，竟看到她脸颊上还挂着泪珠。他心的心仿佛被揪起来一般疼，都是他不好，他该早些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的。 徐离偌见人回来了也没起身，等人站到她跟前，她抬手环抱着他的腰身，就这么静静的抱着他，直到手酸的不行才松开。迟恒知道她心里不舒服，本来想跟她解释清楚了，不过看小丫头依赖着他不肯撒手的样子，他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任她靠着。 等她慢慢缓过来，迟恒坐到她的身边沙哑着嗓音开口：“阿偌，其实之前我早有计划，我有一位友人推荐我参加今年的武科举，之前我是同意的，现在我依然不想放弃，只是我想带着你去。阿偌放心，如若武科举不成，我们便在南街买一个铺子酿酒，这几年我偷着学了酿酒的手艺，跟岳父酿醋的手艺有一拼的，这样以后别人都会管你叫酒娘子，不对，应该叫迟家娘子。” 迟恒说的很是认真，这些他都是仔细想过的，原本以为等阿偌她成亲了他就会离开，参加武科举也好，开个酒铺子也罢，都是独自一人。现在有了他的小娘子，他又重新仔细的规划了一番，他不想阿偌陪着他辛苦，所以他得努力做的更好才行。 押镖六七年了，他在人脉、钱财方面是不缺的，所以就算迟怀夫妻提出分家，他也会欣然同意，不是因为旁的，而是宁河太小，有他们的一家镖局就够了，如果他们兄弟真的相争，可就成宁河最大的笑话了。 “我跟你去京师！我也可以在铺子里卖酒！”徐离偌等他话音刚落，就急切的给了回复，她不怕路途遥远、也不怕苦不怕累，他们两个是一家人，爹娘说了一家人齐心才能把日子过好。而且彭氏他们已经生了外心，再这样下去只能徒增烦恼。 至于为什么不去争迟家的镖局，徐离偌自己是有私心的，她不愿与迟恒每次都分离，也不想让他落下欺负兄弟的恶名。她的嫁妆不少，爹娘兄嫂还可以帮衬些，就算是开酒铺子本钱也是有的。 而且宁河有几家酒家却没有人会酿酒，只要有手艺开个酒铺养活他们确实不成问题。至于武科举，他要去她就陪着，不管结局如何，他们都是在一起的不是吗？ 听到她肯定的回答两个人相视一笑，夜里下了一场大雨，窗外雨水哗啦哗啦的不停，吵的徐离偌怎么也睡不着，迟恒看着她辗转难眠的样子，把她揽在怀里说话，说着说着房里的动静就不对了。 这次徐离偌没有拒绝他，黑暗中两个相对的人相拥相吻，鸳鸯交颈欢好甜蜜。 第二日一早，公公果然说起分家的事来：“依照镇子上的老规矩镖局本来应该传给老大的，既然你大哥有心让你，镖局里的事就交到老二手里，这套宅子就给老大了，老二家的你们收拾收拾搬出去吧，老头子我还活着，就住在这儿，至于你们愿不愿意来看看，就由着你们吧。” 徐离偌看的出来，公公说这话明显就是有赌气的成分，也是兄弟分家从来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况且父亲还在世。当然宁河镇上的商户分家的也不在少数，所以也不算丢人。 彭氏听说镖局给他们了很是高兴，虽然极力隐忍着，徐离偌还是看到她眼睛里都在闪着光。后来听说宅子给他们她有些失落，不过被掩饰的很好，再听说公公也留在这儿，她嘴角又往上翘了翘。 这下徐离偌对她的好感瞬间又降低了几个层次，原来一个人可以如此善变。看来分家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不然公公不会这么痛快的同意。倒是迟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当晚彭氏吩咐人准备的丰盛的菜肴，甚至把钱氏也请了过来，她应该是和钱氏说了什么，钱氏对她的态度明显有又恭敬了许多。 徐离偌看在眼里没有开口，只是彭氏、钱氏跟她打招呼的时候，礼貌的做了回应。用完餐迟怀跟着他们走到房门外，看得出他是想致歉的。 迟恒太了解他这个弟弟的性子，这件事绝不可能是彭氏一个人的主意，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嘱咐了他一定要把镖局看顾好，就示意他回吧。 等人走了，徐离偌赶紧上前握住了迟恒的手，好在他没有发怒的迹象，手掌也没有紧握着。看到她脸上的担忧，迟恒开心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为了这点小事生气。 第23章 醋娘子9 虽是简单的分家，前前后后还是忙碌了近三个月，期间刘畅也回来了，听说这事他把钱氏好一顿苛责，后来还是徐离偌他们赶过去相劝，两人才和好。刘畅一心要跟着迟恒，迟恒也以钱氏有身孕不宜远行让他留下来照顾。 告别了爹娘之后，徐离偌便跟着迟恒进京赶考去了。她虽然不知道文科举与武科举有什么差别，但迟恒说明年春天是武科举的时间，她就信他。 两个人一路风尘仆仆的赶路，徐离偌从出生就没出过宁河，路上见到什么都好奇，迟恒也任由她的性子，闲逛或者采办从来都不催促。为了一路上照顾她，临出发的时候迟恒雇了车夫也买了一个丫鬟，徐离偌本来不愿意的，回来见他执意如此，也便把丫鬟收下了。 小丫头名唤红杏，才十二岁因为幼弟染了病被父母卖给人牙子转手了几次才到他们手上，不是宁河人。徐离偌觉得这个名字不好，询问了她的意见给她改名红英。红英很勤快，一路上把她照顾的紧紧有条。 也是这一路上徐离偌才知道迟恒的朋友那么多，几乎每到一座城他都有友人招待，甚至还有人赠送金银首饰什么的，她准备的盘缠这一路就没用过几次，还都是她自己买了些小玩意。 走在乡野小路的时候，徐离偌坐腻了马车就央求跟他一同骑马，迟恒见她期盼的样子又怎会拒绝，只是秋意渐浓，他让红英拿出厚披风，把她整个人都包裹在怀里。 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小声的埋怨：“你怎么没有跟我说过这些？”要是知道他有那么多好友，她一开始也就不会那么担忧了，有好几日她都彻夜难眠，不知被她占了多少便宜去。 迟恒闻言笑了：“原打算浪迹江湖的四海为家的，没想到被你给拐走了。”他说的是事实，如今这么说出来他只觉得畅快，完全忘了彼时说浪迹天涯时的酸楚。 “迟文远，你个坏人！”被他抱的更紧了，徐离偌只好压低着嗓音挣扎，什么叫被她拐走了，明明是他先拐的她好吧！ 临到京师徐离偌又有些紧张了，迟恒猜测她的小心思忍不住打趣：“京师那么大，我们不会遇到他的。阿偌再这么小心翼翼，为夫可要吃醋了。” 徐离偌被他这么一说，脸上微怒，她只是担心迟恒参加武科举刀剑无眼万一伤者可怎么办，没想到他竟然想到别的地方去了。她跟韩禹之已经退了亲，就再无半分瓜葛，迟恒这样想她，让她很是不悦。 “我既已嫁了你，心里就只有你一人，夫君怎能这样说话！”徐离偌说的很气愤，其实她心里更气愤，那些事她早就忘了，可偏偏迟恒要去揭她的伤疤。 迟恒话出口就知道犯了大错，阿偌他心思他明白，可偏偏就是嘴巴欠。他忙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拉着她的手赔罪：“阿偌莫要生气，是我错了。我知道你担心我的比试，我原意本就是让你放心些，是我混账了。阿偌要是生气打我两下，骂我两句都好，切莫气坏了身子。” 此时迟恒真的肠子都悔青了，在韩禹之的事情是他确实有些醋意，原本以为这件事过去了，自己也迎娶所爱，因此没了顾忌，却忘了他曾给阿偌的伤害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就能揭过去的。 他这一句话这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顺便还让别人疼了一阵。此时他又是心疼又是自责可偏偏找不到词语来哄她，她又拒绝让自己靠近，大冷天的他急的满头大汗。 徐离偌见到他着急的样子，就知道他有口无心，相处的时间久了，她才发现迟恒这人在她面前全无遮掩，这本事件好事，可是今日他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韩禹之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虽然很是不快，别人也可以随意去说，不知这么地她就是不愿意迟恒去提。 说她霸道也好，无理取闹也好，她就是不愿意迟恒提及此事提及这个人，不是因为她觉得这件事丢人，而是怕迟恒把自己悔死。为什么会这么说呢，还不是因为迟恒娶了她以后，像个毛孩子一样，总是后悔为什么没早点去抢她，早点抢到手就是自己的，也不会让她受那么委屈。 两人正别扭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有一个小厮过来问话：“敢问车上可是迟公子？” 迟恒来京的消息告知了好友，自然会有人来接的，所以他打开车门应了，那小厮见过迟恒，见到他先恭敬的鞠了一躬而后恭敬的回话：“迟公子，我家公子昨日犯了错被罚了，今日不能来迎请公子恕罪，奴才带您去备好的住处。” 徐离偌闻言没忍住笑出了声，这个小厮真是，这么把他们公子被罚的事说的这么不加遮掩，就不怕别人笑话吗？ 她的笑声自然引起了那小厮的主意，待迟恒介绍她是内人的时候，那人惊得眼睛瞪了老大，等他们进了院子，他迅速的跑走了。 徐离偌很是不解，她有那么吓人吗，怎么这小厮见到她就跑了呢？ 这个院子比迟家的还大，红英艳羡的看着院子里等着的一众仆人，他们的穿着打扮可比她见过的人好上许多，不过跟自己主子比还是差远了。 “迟公子、迟夫人好。”这些人似乎知道来人是谁，恭敬的行了礼之后就过来帮忙收拾行李。徐离偌本想着自己动手，迟恒摇了摇头示意她赶紧回去歇着。 “这个院子是钱公子送与我的，所以这是自己的家，阿偌无需客气。”这下轮到徐离偌和红英惊呆了，这是她们自己的家？ 迟恒点点头，这处院落他也没来过，当初钱宁把院子的房契连同奴仆给他的时候他看都没看，院子是接了不过依旧是钱宁吩咐人在打理。这件事不着急，他日后可以跟阿偌慢慢解释。 徐离偌休息了一会，等黄昏时分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正厅了一群人围着什么看热闹，她有些好奇，慢慢走过的时候才发现围观的这些人并不是院中的仆人，而是六七个衣衫精致的富家公子哥。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大家都齐齐回头，迟恒见她来了，上前牵起她的手把她介绍给他们认识，当然也把这些人介绍给她。 徐离偌哪过这么多达官贵人，郡王啊、世子啊什么的更是在戏文里才见过，她一时有些慌乱，也不知道怎么行礼问安才好。 “这位就是醋娘子吧？难怪文远心心念念了这么久，果然是倾城佳人。”那些人跟迟恒相熟的很，多多少少知道一下他心上人的事，所以看她不像扭捏之人便开起来玩笑。 徐离偌闻言脸上变得微红，他们是这么知道她的，而且看起来他们似乎都与迟恒相熟？ “什么醋娘子，应该是阿偌姑娘吧？文远啊，不错，终于把人娶到手了。” “哎，对了，欠我们的喜酒可得补上，就今夜不醉不归！” 一群人嬉嬉闹闹，徐离偌见他们一点官架子都没有也渐渐放松了下来，等大家说的最热闹的时候，被围在中间的那个沙哑着嗓子大喊了一声：“爷还受着伤呢，你们如此竟欢喜，太令人伤心了。” 这时徐离偌才注意到中间那人坐在藤椅上，看样子腿收了伤，应该是被抬过来的。他大约就是那个钱公子吧，只不过看起来似乎纨绔了些，跟余下的这些人完全不同。 “哎，嫂子，我可是好人，你莫要这么看着我！”看到徐离偌脸色变了一下，钱宁赶紧为自己正名。 他不说话还好，他这一开口可把众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去，一个接一个的揶揄：“弟妹，你可看好了，在京师穿成这样的绝对是泼皮无赖，可要小心哦！” “就是就是，不光嘴巴能说会道，关键是还特别会讨姑娘家的欢心，不然这腿啊怎么会被打断的呢！” “还有就是不安生，腿都这样了还是闲不住，有热闹一个劲的往上蹭……” 钱宁听到这话都快哭了，什么叫腿被打断啊，他只是被罚跪了一夜的祠堂好吧，就这点伤他养两天就好了，若不是为了瞧瞧文远家的心头肉，他至于这个样子出门吗？ 徐离偌闻言也掩面而笑，这人的腿明显就是受了点小伤，没什么大碍，不过他爱热闹倒是真的，不然也不会带伤出门。 钱宁这伤他自己还挺开心呢，没觉得有什么丢人的，反正他要的也不是他们这帮人心疼。 果然那些人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妙龄女子冲了过来，看到钱宁她先是气的嘟着嘴，后来又觉得心疼，上前胡乱的捏了他两把。 这下徐离偌可是呆住了，众目睽睽之下她竟然捏一个男子的脸，这是不是太失礼了？她都看到钱宁脸上都有红印子了，不过他倒是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徐离偌真是不知道该不该同情他了？ “她是钱宁的未婚妻，一个月之后就要成亲了，他的腿是因为夜闯人家的闺阁，刚好被逮了个正着绑了回去，他爹爹气不过罚他跪了一夜的祠堂来着。”迟恒笑着跟徐离偌解释缘由。 这下徐离偌也明白过来了，成亲之前依照规矩是不能相见的，大约钱宁是忍不住偷偷去瞧他的小媳妇去了。 “这位就是徐……迟夫人吧。我是李然，我以后能经常来找你玩吗？”那姑娘“收拾”完钱宁，欢快的上前跟徐离偌打招呼，还摘下手腕的镯子送给了她。 第24章 醋娘子10 徐离偌很是喜欢这位姑娘洒脱的性子，欢喜的应了下来，还摘下头上的玉簪子做了还礼，簪子是新买的，不是特别值钱但是徐离偌很是喜欢，她以为只是简单的礼尚往来就没在意送了。 李然也没有客气，接过来就让丫鬟帮她戴上，别说这簪子上的花戴在她头上，趁她的愈发的光彩照人了。 那些人自然又是一番恭维，随后李然拉着徐离偌到一旁聊天，徐离偌跟她讲述宁河的小事还有一路的见闻，她听得可开心了，两人约定过几日一起去逛街。 迟恒似乎心情很好，晚上有些微醉，徐离偌跟她说了自己新交的这个朋友，他只说了一句：钱宁选定的人不错。 接下里的几日迟恒要忙碌，徐离偌知道他要和朋友们准备武科举的事情，自然是十分支持的，李然真的来找过她，两人在街上逛了半日，徐离偌便邀请她来家里坐坐。李然看她眼睛里闪着光，就知道有什么事欢喜的跟着来了。 果然她们前脚刚进院子，后脚钱宁就蹬门了，这次他是自己走过来的，所以坐在正厅里的两个人就这么怔怔的看着他。 徐离偌是觉得他这副样子可比之前英俊多了，也完全不似原来那般登徒子的状态。 李然就觉得还是她选人的眼光不错，这才没几天就已经活蹦乱跳了，早知道就该让钱相爷多让他跪几日，看他还敢不敢猖狂，竟连皇宫都敢闯。 眼看着他就到跟前了，徐离偌正想着找理由躲开让他们二人说说话，这时一个黑衣人突然从天而降，直接跪在李然面前：“公主殿下，皇后娘娘有令，午时之前殿下必须回宫。” 这下徐离偌呆住了，李然她——她竟是公主！她这些天都干了什么，送她了一个便宜的簪子，还让她当向导带着她满京师转悠，甚至两个人还差点尝遍街上的小食铺子。 那人说完又对着徐离偌道了谢：“皇后娘娘说了，今日多谢迟夫人陪同公主殿下，娘娘的赏赐稍后就到。” 这下徐离偌真有些不知所措了，还好一旁的红英拉着她跪地说了句谢皇后娘娘的恩典。李然还没等她谢完就直接把人扶了起来，还说改日请她到宫里去玩。 直到李然都出了院子，徐离偌脑袋还是懵的，她怎么就成了公主殿下的朋友了。还有迟恒明明就是知道她的身份，为何不说呢？也是，迟恒如果说了，她在公主面前肯定就是战战兢兢的了。 钱宁根本没机会同李然说上话，有些失落的看着她离开，只是路过他身旁的时候他有意抬脚绊了一下，李然刚好落到他的怀里，被她气呼呼的瞪了一眼，他才满意的撒手。 “啧啧，嫂子别担心，过几日她就要嫁与我了，我们的府邸就在前面，你们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到！”钱宁说着可丝毫不客气，驸马是不能出仕的，所以自从与李然两个人心意相通之后，他走的便是纨绔……不，走的是潇洒风流的路子。 徐离偌这时回神看着钱宁就不得不佩服了，皇宫他都敢闯还能活着命出来，可见他的武功高、胆子大，皇后娘娘竟然也不追究，看来他的身份也不简单。 钱这个姓氏多见，京师里能配的上公主的大约就是相府，钱宁不是会钱相爷的嫡子吧？这下徐离偌总算明白过来了，怪不得他敢闯皇宫，是因为皇帝的心腹是他的爹爹呀。 迟恒回家之后徐离偌犹犹豫豫把今天的事都说了，皇后娘娘还赏了很多东西，她一时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阿偌放心收下，改日去宫里谢恩就好。怡然公主是宫里唯一的嫡公主无人敢得罪她的朋友，我与钱宁有过命的交情，与南平郡王也是至交好友，在京师无需那么多顾忌。”这些迟恒本来在想解释的，奈何他就是不乐意在在家媳妇面前说别男人，就一直这么拖着，看来以后还是得好好解释一番，不然她该操心了。 二月初的时候武科举结束，迟恒不负众望中了一甲二名，也就是榜眼。武状元她也认得就是前几日来家里的那位孙公子，还有探花她也认得，是安平郡王，也是他们这群人中的一位。 因为几人相识，大家最后一至同意在安平郡王的王府庆贺一番，三位共同庆贺又是在皇上最喜爱的子侄的府邸，京师的人自然都过来贺喜。 徐离偌知道男人们定然要喝酒，就和李然一起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闲聊，李然成亲了之后，她们两个人愈发的亲厚了，你来我往这一个月就没间断过，甚至李然还迷上了酿醋，徐离偌只会简单的做法，两个人鼓捣了一个多竟还酿出来一坛，虽然又涩又苦但酸味确实也十足，所有李然今日特意把东西带过来了，就打算戏弄这些人的。 本来徐离偌是不同意的，后来想想他们今日必然会饮的多些，这些醋就让他们醒醒神好了，况且这些米醋小饮几口也不妨事。 两个人打定主意就悄悄溜了回来，今日客人多还有许多年轻貌美的大家闺秀，她们来的目的就很明显了，虽然钱宁是驸马可耐不住人长得好看，李然看到有人靠近他的时候脸都气的黑了。 “怪不得你要学酿醋，原来是个小醋坛子。”徐离偌忍不住打趣，李然笑了笑没反驳，因为徐离偌看到迟恒身边有人直接走了过去。还说她醋坛子，看吧，阿偌比她醋劲还大。 看到他们过来，迟恒最先先反应过来，他身边的这群朋友徐离偌都认识，徐离偌跟孙公子道了声恭贺，跟南平郡王道了谢，李然趁机帮他们倒了“酒”。 公主亲自斟酒他们自然不敢推辞，就连钱宁也跟着凑热闹，李然求之不得，特意给他换了个大的酒盅，钱宁从她们二人的笑意中看出了不对，不过没好意思开口。这“酒”的味道明显不对，大家又不傻，怎能不知情。 等他们都一饮而尽看着大家皱眉的样子，李然心情大好，当然徐离偌貌似心情也不错，因为李然告诉她这群人要不就有了家室，要不就定下亲事了，不给他们点教训，他们就不知道离那些莺莺燕燕远些。 因为李然的关系，徐离偌在京师也新交了几个朋友，为了朋友们出头她自然也是愿意的，迟恒很是无奈啊，他本来娴静如水的小娘子，怎么就被带坏了呢？ “哎，状元郎来了！”他们这边这开心的时候，外面传来一声惊呼，接着几个衣衫华丽的人走了进来。 听他们这么说徐离偌大约知道是去年科举的前三甲来了。她听闻去年的文状元可是难得一见的翩翩公子哥，当然是听李然说的，她说的时候钱宁酸的脸都变形了。 “阿偌，林大人可是已经成了亲的！” “然儿，林大人的妻子可快要生了！” 迟恒、钱宁的声音同时响起，徐离偌和李然相视一笑，这醋啊是给他们喝的早了。 既然是前三甲，自然少不了韩禹之，他也知道徐离偌他们来了京师，虽是老乡他也无颜结交。 安平郡王与他们相熟，他给李然使了个眼色，剩下的半坛子“酒”就被到了慢慢三盅分别送与了他们三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作为东家南平郡主对上的是对方的状元郎，迟恒对面的就是韩禹之了。 李然知道一些内情，就躲在一旁偷笑，徐离偌拉了她一把，她也不在意，就眼睁睁的看着韩禹之把“酒”给喝掉了。 他们三人的表情比迟恒他们还要难看，钱宁这个时候很是歉意的上来解释：“哎呦呦，拿错了，这可是然儿新学的酒酿，你们可是有福气了。” 那些人无奈的对李然道谢了，南平郡王便让人安排坐席去了。 韩禹之转身之际回头望了一眼，迟恒那时候正把徐离偌揽在怀里“教训”，这丫头啊，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徐离偌自打认识了李然之后性子确实开朗了许多，结交的朋友也多了起来，整个人都散发着不一样的光彩。 迟恒察觉到他的目光，回了一个她已经是我的眼神。韩禹之明白他的意思，今日从头至尾徐离偌都没有正眼看过他，这苦涩的醋显然不是她的主意，怡然公主顽皮儿阿偌她根本看不到自己又何谈针对呢。看到他们如此亲密无间，他又如何敢觊觎。只是每每回忆起来，他都不住的自责、后悔罢了。 这次迟恒没有喝醉，回去的时候两人同行，红英跟在他们身后，快到别院的时候她们遇到了一位熟人。 到底是晚辈，徐离偌还是先开口打了招呼唤了一声韩夫人。 迟恒就站在她身边，韩夫人没开口一直在等他离开，可是他哪舍得把妻子独自留下来，就这么护着她，没有让开的意思。 “迟大人，民妇有句话相与徐姑娘说，请大人给个方便。”毕竟来了京中近一年的时间，韩夫人说话都有些官夫人的架子了。 徐离偌闻言笑了笑，据她所知韩禹之并没有什么官职在身，韩夫人这么做就不怕给他带来非议吗？ 看在是同乡的份上，她好心提醒：“韩夫人慎言，晚辈已经嫁入迟家，还请夫人唤晚辈迟夫人或是迟家娘子，晚辈与夫君本就是一体的，夫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第25章 醋娘子11 韩夫人没想到她竟会如此不念旧情，其实两人又何尝有什么旧情可言，韩夫人从前不把徐离偌看在眼里，不过想借她旺夫的彩头，再说她跟迟恒都已经成亲半年有余，肚子却没有动静，就算退亲了她也不后悔。 若不是因为知道她与公主交好，迟恒又考取了武榜眼，她才不会过来。 既然迟恒不愿意离开，那么她含蓄些好了：“迟家娘子，宁河之事……” “宁河什么事都没有，韩夫人还是请回吧！”迟恒闻言有些微怒，韩夫人可真是够了，现在这个时候竟还想着威逼阿偌，怕韩夫人不明白他又开口：“韩夫人以为为何宁河之事没有传入京中，你们连夜离家的时候就该明白韩先生是不会为你们打理烂摊子的，若不是我出手，你们背信弃义的消息早该传遍京师了。所以，往后离我、离我家娘子都远些，她不是你能招惹的起的！” 说完也不管韩夫人的脸色，直接牵着阿偌离开。对待韩夫人这样的人就该如此，做坏事的是他们，为何还要相让？ 徐离偌见他比自己还要生气，一边走一边哄他，这件事早就过去了，她才不会让韩夫人欺负到自己头上来呢。再说自己的夫君官职虽说没有定下来，不过有李然、南平郡王他们暗中帮衬，绝对会比他们韩家高出好几级，她有什么好怕的。 看到她一脸的小得意，迟恒总算满意了，真没想到京师一行能让她又那么大的改变，早知如此他就该早早把人抢过来，明抢也好私奔也罢，他偷偷把人带回京师藏在自己身边就好，也省了他这么多年的想思之苦！ * * * * * * * “徐掌柜，徐公子恭喜恭喜，大喜，迟公子中了榜眼了！”前来报喜的人直接找到了徐家的铺子，旁的他不知道，只知道吃公子是醋铺的女婿，他的夫人还被称作醋娘子呢。 徐静川还以为人走错了，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那人，那人见此赶紧上前解释：“迟恒公子参加武科举，中了榜眼了，如今在御前当值。醋娘子可是怡然公主的至交好友，眼下还是皇后娘娘跟前的红人呢！” 这种消息可没人敢胡乱传播，徐父赶紧给了许多喜钱，围观的人也连声贺喜，徐家一高兴，今日醋铺的客人一律不收铜钱白送。 迟家得到消息也是高兴的不得了，彭氏抱着的孩子站在门外等消息，可是直到天黑报喜的人也没上门，她有些懊恼直骂迟恒娶了媳妇忘了兄弟，哪知人家报喜的只去了徐家还有迟家，得了双份的喜钱就回了。 迟恒现在是御前侍卫，穿上这一身侍卫的服饰可是更英俊潇洒了呢，这次武科举并不是三年一选的，所以选出来的三人并不是直接进入军中，除了武状元孙大人进入了兵部，其余几个年纪尚轻都暂且留在御前历练。 半年后迟恒得了机会可以回乡探亲，徐离偌有心把爹娘带来京师，她已经打听过了，徐家醋铺的生意在京师可以做的更大些，也写询问了他们的意见，都是酿醋兄嫂还是希望做大些，如果能入了皇上的眼，他们可就算光宗耀祖了。 回去的时候李然挺着肚子相送，若不是身怀有孕，她就要跟着同行呢。钱宁扶着她哀怨的看着迟恒夫妇，他媳妇儿好容易有个知心的人，性子也学着文静下来了，怎么就要离开了呢。 “哎，我就是回乡探亲，怎么好像生离死别似的。”徐离偌拉着李然的手嗔怪，又附在她耳边说把他们家珍藏的香醋给她带回来，她这才满意了。 徐离偌羡慕的看着她圆鼓鼓的肚子，心里说不出的难过，虽然她可以回避这个问题，但是她与迟恒成亲一年有余，且在房事上她也是不遗余力，为什么就是没有身孕呢，难道就像那位高僧所说，她真的与子嗣无缘吗？ 迟恒知道她的心事，一路上很是耐心的开解，奈何她听不进去，等快到宁河的时候人都瘦了一圈了，无奈迟恒只好请大夫帮忙查看。 “这位夫人，就算您没什么胃口也该腹中的孩儿考虑，切记心烦气躁，切勿动怒，更不能……” “你说什么，我有身孕了？”徐离偌直接打断了大夫的话，迟恒也很是吃惊得看向大夫。 “当然，这都两月有余，难道你们怀疑老夫的医术不成。”那大夫有些气愤，这夫妻二人一看就是富贵人家，不相信他一个乡野大夫还质疑他，他怎会高兴。 “不是大夫，我们家老爷和夫人只是太高兴了，您别见怪。”红英赶紧上前解释，还高兴的给了大夫许多喜钱，又仔细打听了要注意哪些，拿着药方的手都高兴的发抖，夫人日盼夜盘总算把小公子盼来了。 “看吧，都是因为你胡思乱想，孩子来了都不知道！”迟恒嘴上说着她，其实心里比她还自责，是他大意了，这件事他早就有些怀疑的，只是怕她会更失望所以没敢说。 徐离偌傻乐了半日，后来终反应过来：她有孩子了！！ 自从知道这个消息两人赶路的速度那可是大大的降低了，三天的路程足足走了半个月，徐离偌也在这半个月圆润了不少。 两人回归的消息早就传回了镇子上，他们算是衣锦还乡，一年多前镇子上出了一位探花郎，不过他们搬走之后就没回来过，现在回来一位榜眼自然整个镇子上的人都去迎了。 迟恒骑着高头大马一路上跟大家抱拳道谢，徐离偌也掀开车帘瞧热闹。乡亲们很是热情，一个劲的夸他好本事、好样貌，还有人夸他有福气娶了一个又漂亮又能帮衬的妻子，显然她在京中那些事也传来出来。 她远远的还看到了赵香儿，忙挥挥挥手与她打招呼。赵香儿抱着孩子看到她圆润的脸总算放下心来了。 他们自然要先回迟家的，等到达迟家的时候迟父、迟怀夫妇早已经等在门外了。 徐离偌的肚子还不显，彭氏抱着儿子一个劲的往前凑，前几日她就利用儿子在公公面前博了不少欢心，如今这可是迟家唯一的子嗣，她就不信公公不为他打算。 “莫要碰了阿偌，她现在身子弱，大夫说了要好生照料。”迟恒可不管她什么打算，现在他的娘子、孩子最大，谁也碰不得。 徐父看儿子那么护着媳妇，他们的身边的丫鬟也一直伸手挡着旁人靠近，就明白过来：这儿媳妇怕是身怀有孕，不然他们路途上为何行进的这么缓慢？真是有了身孕还敢乱跑，回头该好好教训教训儿子。 “已经三个月了，大夫说是双生子，所以要格外仔细些！”不等父亲出言责难，迟恒很是自豪的报了出来，若非如此，他怎么会那么小心翼翼。 听闻是双生子迟父很是开心，也忘了要发难的事情了，随即命人拿出迟夫人留的东西给了徐离偌，徐离偌没有推拒直接应下了，彭氏看到之后脸都黑了。 因为徐离偌怀有身孕，徐家人早早的收拾妥当，随着他们夫妻一同入京，迟父思量再三还是决定留下来看守家业。刘畅受迟恒所托帮徐家看护宅院，他虽然也想到京师去，奈何钱氏不愿带孩子离开，他只好放弃了机会。 彭氏一直想跟着入京，她撺掇公公不成有开始跟迟怀闹，甚至还赌气跑回了娘家，奈何等兄嫂都要走了也不见迟家人来接，无奈她只好厚着脸皮自己又回来了。也正是因为这几日迟父把家里一直在身边照顾他的沈氏收了房，她回来之后更是气的不行，扬言要把此事告知兄长。 “你去说吧，此事大哥大嫂早就知情，母亲过世多年父亲身边一直是沈氏在照顾，她不贪图迟家的什么东西，也甘愿只做一个姨娘，只求与父亲相伴到老。”迟怀看她撒泼的模样，苦笑着离开。 大嫂说爹爹一个人在迟家太孤单，他不愿远离故土，最好身边有人照料。他知道错了想要回到迟家主院了，可是这一年彭氏的做法让父亲很是生气，不愿他们回来。沈氏照料父亲多年，既衷心有知根知底，由她留在父亲身边，他们也能放心些。 彭氏对此很是无奈，可是任她怎么哭闹迟怀就是不理，就连一向与他亲近的钱氏也因此可以远离了她。迟恒离开镖局以后那些贵重的、路途艰难的只能迟怀亲自押送，她原本希望的日进斗金的局面没有出现，反而家里、镖局里的大小是都压在她的肩上，日子反而越过越不称心。 因为是双生子回到京师的时候徐离偌的肚子就像是涨了气一样鼓了起来，迟恒是又害怕又担忧，李然看看自己的肚子再看看快要生了还没人家五个月肚子大，又是羡慕又是替她觉得疼，还特意进宫请了太医帮她查看，徐离偌被感动都快哭了。 “我这么做可是有目的，你家铺子开到京师来了，以后公主府上的可要给些优惠呦。”李然可是个真醋坛子，为此徐离偌还特意让爹爹给她调制了醋，生怕她伤了脾胃。 徐离偌闻言笑着打趣：“得亏你呀是个公主，钱驸马也是个有手段的，不然看谁养的起你！”李然直笑说自己是命好，生的好嫁的也好。 徐离偌想说自己生的好嫁的也好，可是终究她比李然面皮薄，这话没还意思说出口。 第26章 醋娘子12 元宵节那日徐离偌元宵还没有入口，就觉得肚子阵阵疼痛袭来，因为大夫说双生子可能会提前生产，徐夫人早就住在他们院里照料她，产婆也是早备好的。 虽然母亲、嫂嫂、李然都告知过她阵痛的过程，她还是有些慌乱，因为迟恒不在家里，她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听从母亲和产婆的安排。 躺在产房里她又惊又怕，还好母亲一直陪着她。她不想喊出口可是太疼了，因为知道女人生孩子是鬼门关走一遭，此时除了把孩子平安产下，她也没有旁的期盼了。这是她和阿恒的孩子，一定要平安无事才好。 迟恒赶回来的时候只听到阿偌痛苦的嘶喊，他想要冲进去奈何红英一直跪在产房门外，说是夫人有话若是老爷一心要闯，她就不生了，疼死算了。 红英对阿偌很是衷心，迟恒知道他若是硬闯这丫头肯定是拼死抵抗。阿偌护着的人，他也不敢动手，这也是阿偌让她守在门外的缘由。 “迟文远，你不要进来！”知道他大约是回来了，徐离偌的精神稍微恢复了些，他回来了就好。只是她清醒的时候唯留下这句话，她知道男子不能入产房这不吉利，不管怎样，她不要他进来。 迟恒在房门外紧握着拳头，阿偌每一声痛苦的喊声他就握紧一份，指尖又鲜血流出他也不在意，她疼他只想陪她一起疼。 两个小家伙折腾了半夜，直到过了三更天两个孩子才接连出生，之后徐离偌就晕了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以后了。 “阿偌，你终于醒了，你可吓坏我了！”迟恒捧着她的脸，因为太过激动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刚好滴在她的脸颊上。 他满脸胡茬，眼周都是乌青色，身上也是侍卫的服饰，看起来是有几天没有梳洗了。徐离偌抓着他的手，时才发现他手上有干了血渍，而且掌心都是已经结痂的伤口，这个样子明显就是自己农伤的。她不忍苛责只好小声的安抚：“别担心我，我没事，只是太累了，来，你也来休息下。” 迟恒怎么也不愿休息，亲自喂了些清粥给她，依旧守在她床边不肯离开。 “我们的孩子呢？”见他不提孩子，徐离偌有些担心忍不住问出口。 红英端温水进来的时候听到夫人的问话立即开心的回答：“夫人放心，小少爷们都很好！” 迟恒有些不悦，红英含笑放下水盆走了，小少爷们现在好看多了，不像刚出生那般皱巴巴的，她得去瞧瞧是不是又变了，徐夫人可是说一会一个样呢。 徐离偌也很着急，可是迟恒帮她擦拭的时候一直慢吞吞的，她只能出言埋怨：“阿恒，我还没见他们呢，你不能这么偏心。” “阿偌放心，若是偏心为夫也只偏爱你，那两个小家伙我也没见过！”徐离偌闻言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这人怎么像个孩子一样！不过她还是很感动，吴侬软语的相求，最终才让人把孩子带过来。 两个都是小公子，徐离偌抱了一个，奶娘把另一个交到迟恒手里，他刚收拾妥当颤抖的手不知该如何是好，徐离偌含笑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心里很是感慨。 一个月后李然抱着自家闺女上门，当场就把小郡主的婚姻大事给定了下来，理由竟是迟家大公子看到她的时候朝她笑了一下。 五年后迟家女儿出生，李然又二话不说把他们家儿子的婚事给定了下来，这次的缘由是他们三岁的小郡王从来不会笑的，可他看到迟家姑娘竟然笑了。徐离偌很是无奈，不过两个人也商议好了：若是孩子们真的有意他们绝不拦着，若是无意她们也绝不强加干涉。 十年时间，迟恒从一个侍卫到现在的兵部侍郎，可谓平步青云，这其中有友人的帮衬自然更多的是他自己的努力，从前他不爱读书自从参加了武科举之后多少次彻夜苦读，勤学兵法、谋略，不然怎会脱颖而出。 现在他们也搬离了原来的住处，住在如今的迟府里，里面的装饰都是按徐离偌的喜好来的，还有许多是迟恒与她共同规划的，很是符合两人的想心意。 徐离偌在家相夫教子，跟京中的女眷们来往送迎，裳裳花喝喝茶，顺带帮徐家介绍点生意，她这个醋娘子的名声可是越来越响了，就连皇后娘娘召见都唤她一声醋娘子呢！ 徐家人做生意朴实，酿出来的醋味道纯正，自然生意火爆，还被皇上夸赞过呢，所以徐家的铺子越做越大，如今雇佣的长工就有二三十人，兄长显然就是一个大东家，加上有怡然公主这个活招牌，徐记醋坊可成了难得的热闹之处。 “娘亲，娘亲，哥哥们欺负我。”五岁的迟潇潇拿着毛笔来告状，见到来人徐离偌赶紧放下手中的针线，把她唤到身边来。 “哪个哥哥欺负你？”这个小丫头可比她两个哥哥磨人多了，看她这样子也不像被欺负了，反而像欺负了别人似的。 迟潇潇举了举手中还沾着墨色的毛笔，很是委屈的告状：“两个哥哥都欺负我，先生教的字我明明都写好了，他们非让我重写一遍。” 这下徐离偌明白过来了，迟恒对两个儿子要求很高，偏偏儿子们聪慧总能完成他的要求，这标准就一长再长，而这个小丫头呢正是贪玩的时候，迟恒对她很是宠溺，这标准啊是一降再降，这不今天哥哥们辅助她学习，她就吃不消了。 徐离偌可不许她这样，现在京中的女子哪一个不是琴棋书画都从小开始培养，现在练字正是好时候，她刚要开口迟潇潇就从她怀里挣脱，她看到桌子上有个稀奇的东西，放下笔就去拿了，好巧不巧笔尖的墨色刚好沾染在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衣服上。 “潇潇，东西不能随便放，你看看新做的衣服都弄脏了。”徐离偌压着怒火给她讲道理，可是小家伙看到新玩具压根不理睬她。这下她可怒了，玩具也是她准备的，本来是想送给她的，现在不想送了，想着她就把潇潇手里的布偶兔子拿了过来。 心爱的东西被抢，迟潇潇有些生气，可是娘亲抢的她也无可奈何，远远的看到父亲回来，她甩着小胳膊小腿跑了过去：“爹爹，娘亲也欺负潇潇。” 徐离偌看她这个样子指了指身后的衣服：“看，你家女儿的手笔，哎，我辛辛苦苦缝制的半个月，就差最后几针了！”告状啊，谁不会呀！ 果然看到布匹的颜色迟恒就知道那是给自己准备的，他赶紧放下怀里的女儿，拿起衣服看了看，很是不巧刚好脏污正在前襟，这身阿偌一针一线缝制的衣物怕是要废了。 一边是满脸委屈的小女儿，一边是满是怒气的小娘子，迟恒稍作思量就有了考量，还是果断站在夫人这边比较靠谱：“潇潇，为什么要把笔拿出练字房还随意乱放，你看看娘亲辛辛苦苦缝制的衣服都脏了。” 此时他很是心疼啊，既心疼阿偌辛辛苦苦半个月忙碌，又心疼自己将要到手的衣服，还心疼他面前咬着唇想要哭的女儿。不行，回头得给钱宁好好学学，他怎么就把公主府的三位哄的好好的。 此时迟潇潇也知道自己错了，她又想得到小兔子布偶，又想让娘亲抱抱，因为今天爹爹好凶啊，还有哥哥们也兄。 随后二来的迟潇沐、迟潇泽兄弟俩看到小妹一脸委屈的样子，又不忍苛责了，再看看父亲手上的衣服他们大概知道小妹这是又闯祸了。 “娘亲，您先消消气，潇潇年纪还小，我替他向您赔礼了。娘亲放心我回去好好罚她。”先开口的是老大迟潇沐他就知道小妹拿着笔不是去习字的，怎么样又偷偷跑出来调皮了吧。 “爹，您赶紧劝劝娘亲吧，这衣服上的污渍儿子帮您想办法去掉。”再开口的是迟潇泽，他说话的时候顺带把脏掉的衣物接了过去，还顺手把小妹眼巴巴望着的小兔子拿了过去。 东西准备好两兄弟对视一眼，老大就抱起小妹离开了。哎，小妹啊，怎么又让爹爹为难了呢。 三人还没走远，徐离偌很是委屈地开口：“看到没，你家孩子都欺负我！”闻言迟家三兄妹顿时都停住了，他们哀求的看向爹爹，希望爹爹明察，这时他们兄弟俩真是委屈啊。迟恒挥挥手，那意思你们先走，这事为父自有定夺。 等三人走远，迟恒红着自己媳妇儿开口：“阿偌放心，为夫定然好好罚他们！”刚回到练字房的三位同时打了一个喷嚏：这感觉可不太好哦！ 若干年后，迟家的儿女长大成人，各自有了归属。迟恒辞官归隐，带着徐离偌云游四方，领略太平盛世的大好河山去了。 直到两人白发苍苍相携回归故里，徐离偌对着太阳底下品茶的迟恒问道：“我好想很早很早之前是就认识你，似乎在哪遇见过。” 迟恒笑呵呵的回答：“那肯定是梦里喽，我也日日梦见你呢，夫君就知道咱们心有灵犀！” 徐离偌笑了笑不置可否，大约是命中注定他们就是要在一起的吧！ 有一天迟恒对着躺在摇椅上晒太阳的徐离偌说道：“阿偌，今生我何其有幸遇到你，何其有幸娶到你，何其有幸爱着你，你也爱着我。因为有你，我迟恒，此生不悔！” 徐离偌伸手握紧他的手：因为有你，我亦不悔！ 第27章 番外 徐离偌初到京师的时候真的被迟恒这些朋友们的身份吓到了：南平郡王——皇帝的最宠爱的侄子；云卿世子——宁国公世子；钱宁——钱相爷的嫡子；孙初——刑部尚书嫡幼子。 后来多了一个活波可爱的小丫头，虽然比她小了三岁但是两个人很是合得来，她以为她不过是京中哪家的大家闺秀，逛了一天街回来之后才听说李然她竟然是当今皇上的嫡女，备受皇上、皇后宠爱的怡然公主。 原以为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她会畏畏缩缩不敢与这些人来往的，事实正相反这些人可比她还要热情，渐渐她就发现了这些人是真的拿迟恒当朋友，就像她把李然当做好姐妹一样。 所以她也很快融入其中，也和他们的夫人或者心上人成了好友，不过对于迟恒的这些朋友她还是很好奇的，他们怎么相识的，又因为怎样的际遇成为好友的呢？ 旁人来迟家的机会不多，迟恒最近又很是忙碌，徐离偌不忍心再给他添乱，就找到比较清闲的两位钱宁、李然来询问了。 李然知道的也不多，她的说法是这样的： 京师百里之外有一处山林，那里山路崎岖总有山匪欺辱百姓，大约三年前，南平郡王顽皮非拉着钱宁去抓山匪，结果大意中了他们的圈套，被抓了。 恰巧此时迟恒押镖路过，货物也被抢，赶来救他们的云卿世子和迟恒联手，捣毁了山匪的老巢，把人救了出来。 那知下山的途中，他们走进了山匪设计的埋伏圈，里面到处都是陷阱。山匪都被剿灭了四个人也没有向导，只好翻山越岭，走了两天两夜才绕开陷阱走了出来。 那时候除了迟恒他们三个都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哪能忍受这种辛劳，一路上都是迟恒在照顾他们，所以出来之后他们就成了好朋友，后来还介绍了孙初给迟恒认识，再后来每次迟恒进京他们都会小聚，几个人“情投意合”，就成了兄弟了。 徐离偌觉得李然说的很不靠谱，“情投意合”四个字用的更不靠谱。别说山匪了就是穷凶极恶的暴徒也不会是南平郡王、迟恒他们对手，虽然她不知道当时的情形，但绝对比李然说的凶险的多，不然迟恒不会用“过命的交情”来说他们的关系。 李然也知道钱宁肯定是隐瞒了什么，但那时候她还小又刚与钱宁定了亲事，只知道他们遇险了，后来又化险为夷。钱宁怕她担心，应该没有说出全部实情，不过见他们都完好她也没有追问。 现在阿偌问起来，她才想起来当初有许多不对劲！两人一拍即合决定逼问钱宁让他招供，至于为什么问他呢，两人相视一笑——因为他最闲！ 对于未婚妻联合别人对付自己这件事，钱宁心里很是委屈，但是没办法谁让他为了见到那个小丫头利用别人来着，这叫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至于小丫头的好奇心，他还是满足一下好了。所以他的回答是这样的：云锡山那里说是山匪其实不然，他们其实就是恶魔啊！他们有一个神秘的组织叫百灵宫，别看这个名字好听其实做的事情可歹毒了。 他们不是靠打劫而生，而是去抢别人家的孩子，取孩子的心头血作为药引，制成丹药去赚钱，这样一颗药在黑市上可是千金难求。他那时刚好公主定了亲，心里高兴想着既然做了驸马，他就不用死读书了，出去游玩的时候无意间得知此事就告知的南平郡主。 当时两个人一拍即合决定去闯闯，因为书信传得晚些云卿世子又被约束的紧，他并未及时赶来，孙初也被事情绊住无法脱身，反正到云锡山的时候只有他和南平世子两个人。 他们年纪小做事就是一股子冲动，现在想起来若是直接上报给皇上就不会发生接下来的事了。可是当时他们就想着冒险呢，根本没多想也没防备，刚进山没多久就被抓住了，他们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就硬扛着被那些人拿着鞭子抽打的几次也不愿帮他们害人。 后来不知什么缘由迟恒也被抓了上来，听说是抢了他的什么东西，迟恒与他们关在一起，知道他们都会写武功，就把他身上藏的药还有食物分给他们。当时迟恒身上也有伤，据说是为了救他的那些兄弟留下的，而且他护住了那些兄弟只有他一人被抓了上来。 要等救兵肯定是来不及了，三人最后商议奋力一搏杀了这些人解救那些还活着的孩子！迟恒懂得多久带领他们俩劈坏锁冲出来的时候刚好遇到前来解救他们的云卿世子，当晚深夜四个人发疯似的把老巢里的人都杀了，那一夜四个人都是彻夜未眠，因为他们的无意闯入已经惊醒了这里的人，他们已经在准备退路，被抢来的那些孩子全部被杀了。 杀人的时候不觉得，等天亮的时候四个人看着寨子里横七竖八的尸体，吓得腿都软了，就是迟恒都不敢相信，那些人都是他们杀的，可是他们都是恶人，大恶人，死有余辜，可是那些可怜的孩子都没了。 好在他们虽然也怕又累可是脑袋还是清醒的，他们找到了寨子的名册，确定这个寨子一十八人全部都在没有遗漏。这个寨子隐蔽，若非他们是被带上来的根本找不到出路，外人也很难寻上来。 下山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寨子周边都是机关陷阱，几乎每踏错一步都会丧命，而且所有的机关都淬了毒，根本无法绕过去，迟恒轻功好些，也不能保证一鼓作气能越过去，就更别提他们三个了。 那个时候他们很自责，还是迟恒劝他们说他们杀的都是大恶人，就算他们几人死在这也是为了周边的百姓谋福祉了。 也是那个时候四个人成了好朋友，心齐志坚同进同退才出了陷阱，虽然命大都还活着，可一个个也都丢半条命，迟恒伤的最重，因为他说他最大要保护他们两个，可是那时候除了名字他对他们一无所知。 钱宁功夫最弱伤的不是最重却连站都站不起来，这一路迟恒背着他翻身越岭，等迟恒的那些兄弟才把救兵带来，当时迟恒就拖着重伤的身子告辞离开，他还要寻回被抢的东西呢，那时候钱宁他们几人都认定他是兄弟。 后来才知道他押运的东西就是送往钱相府的，东西不贵重却是对朝堂十分有利的，也因此他得了钱相的赏识，不过他当时无意长留京师，但这群兄弟却是认下了。 再后来他们喝酒吃肉，再加上孙初他们几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也得知迟恒有个心上人叫阿偌，不过已经定了亲。当时他们还撺掇他去抢来着，可是他不敢。不是不敢抢，而是不敢惹她不快，不敢害她伤心。 “啧啧，当时我们还跑去宁河打听了呢，不过瞒着他没说。还有韩禹之中了探花郎，这其中有些小猫腻不过无伤大雅，他配不上嫂子，这世上除了我迟大哥，没人配得上小嫂子！”钱宁说完很自豪的拍了拍胸脯。唯一有点可惜的是，若不是因为那件事怕引起百姓恐慌，他们几个就是大英雄了呢。 徐离偌此时只觉得心惊肉跳，钱宁这次依旧避重就轻没提当时有多么惊险，可是她想想就能明白，什么人能让他们四人联手还苦战半夜，什么机关陷阱能要了他们半条命？她很害怕，若是那时出一点点偏差，是不是她就不会遇到她的阿恒了。 李然此时心情也不好，没想到钱宁瞒了她那么多，他当时执意要去闯，恐怕也有不想让人看扁他的意思吧，终究因为她公主的身份，断了他所有的可能。 “哎，然儿，别伤心啊！”知道她是想多了，钱宁赶紧把人揽在怀里解释，他当时就是贪玩，根本就想到别的。他喜欢李然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喜欢的是她这个人无关身份，再说他向来不喜欢被束缚，做个闲散驸马整日在家陪着娘子孩儿，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徐离偌见此也识趣的起身离开。这些话迟恒从没跟她说过，三年前他确实没理由找她说，那时她还是别人的未婚妻呢，可他为什么也不告诉哥哥呢？ 不对，她记得那是时候好像哥哥说过他押镖的途中受了重伤，她还托哥哥送过去一些东西来着，送的是什么呢，现在竟完全想不起来了。 不管了，等迟恒回来她要问清楚，后来他们都成亲了，都来京师了他为什么还不告诉她这些？ 不过等迟恒回到家，她窝在他怀里什么也问不出口，他经历的那些磨难为何还要让他再回忆一遍呢，她舍不得。只是她接下来的动作，让迟恒有些吃惊，当然吃惊之后就是惊喜了，小娘子难得的热情，他自然要全力配合才是。 那一夜徐离偌自是被折腾的腰酸背痛，最后不得不讨饶，而迟恒呢心满意足的满心欢喜！ 直到多年以后迟恒跟孩子们说起当年之事，他的说法是这样的：当时遇到了大恶人，认识了几个兄弟联手把他们们设计的机关陷阱了全毁了，好把老巢端了！下山的时候迷了路，钱宁又摔断了腿，他只好一路把人背下了山，钱宁为了宝救命与他皆为生死弟兄，还送了他院子。 听到他的说法徐离偌皱了皱眉眉头：就这么简单？？？ 钱宁站在尚书府的大门外也皱着眉头：我怎么腿又断了？？？ 随后过来给迟潇潇庆生的云卿世子、南平郡王：真是言简意赅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关于阿偌当年的送的慰问礼： 徐离偌：完全没印象了呀…… 徐静川：貌似是药材吧…… 迟 恒：药材？？？ 迟 恒：……反正帕子很好看，后来一直揣在怀里呢！ 第28章 哑妹1 徐离偌一早起来就在院子里忙碌着打扫，她的丫鬟思思则在一旁小心的帮衬着，担心她累了饿了还担心她干不好招来山匪的责骂，她们都被掠上山三天了，也不知道念念和林叔有没有把消息带到，侯府的人什么时候能过来赎她们？ 徐离偌摇摇头示意她自己没事，她在养父养母家里十年，什么脏活累活没干过，打扫庭院，浣洗衣服这种小事怎么能难得住她，若不是土匪头目不放心她，让她去下厨做饭她也能给她整出一桌子美味佳肴。 不错，她是镇安侯府的嫡女，可是那又怎样，她两岁的时候生母过世，三岁的时候被人拐走，辗转卖了几次后来病快死的时候被扔掉，奄奄一息时被养父母捡走养到十四岁，养父母都是聋哑人，她也渐渐变得不会开口说话。三年前她被找到，回到侯府才发现侯爷父亲娶了继室，他们的孩子都已经长大而且很排斥她。 她不想待在这样的家里，就跟着祖母去了乡下的老宅，如今她已经年满十七岁，到了该议亲的年纪，祖母不得已只好让人将他送回。出门时府上传来消息说有人去迎，可是如今她都被掠到土匪窝里来了，也没看到来迎的人。 既然有人不想让她回去她不回去也罢，如今已经过了三日，徐离偌算了算时间若是侯府有人来前前后后约十日，如果养父母得了消息来救她大约需要七八日，刚好她就可以随养父母一起离开，他们三个人的家虽然清贫也都不会说话，但一家人在一起就觉得温馨。 父亲是打猎的好手，母亲会织布还会刺绣，虽然村里的孩子都笑话他们一家，可是他们从不敢欺负她，因为他们都怕父亲，父亲凶起来很吓人，但从来不对她和母亲凶。 想到养父母她嘴角滑过笑意，她三岁之前没有多少记忆，现在记忆里最深刻的东西就是当初养父母为了救活她跪在一个大夫门外整整一夜，后来父亲为了打猎换钱还摔下山崖跌断了一只胳膊，母亲为了照顾他们俩每日只吃一碗稀粥。 后来村里人都管她叫“哑妹”，虽然她记得自己的名字是徐离偌，可是那时候她已经不敢开口了，在人贩子手里的时候为了让他们忘记自己的名字，他们会突然发问，答上来就会被打。 “好了，好了，别扫了去吃饭！”等她们活都干完了，有人吆喝一声她们又被关回又脏又乱的柴房，她们忙碌了一个早上只换的一晚清水粥和一个窝窝头。 徐离偌把窝头掰开一半给了齐思思，一半留给自己，粥也自己先喝了一半余下的留给她。这种苦日子在回到侯府之后就再没过过了，现在体验一把也不错！ 齐思思虽然是个下人，可是她爹是侯府的管家，即使是伺候人的她也没受过这种苦。所以看自家小姐吃的津津有味，她眼眶又红了。 徐离偌还没吃完，柴房的门被打开，一个五花大绑的男子被扔了进来，随后房门又砰的一声被关上，那人被蒙着眼睛，徐离偌不知道他是晕过去了还是醒着，大约是晕过去了吧，不然摔在地上的时候为什么不挡一下呢。她心里腹议这群山匪好本事又逮到一条大鱼！ 不过她可不管那么多，自顾自的吃着窝头，齐思思被吓得不敢讲话。等外面彻底没了动静，徐离偌也吃完了，才上前把蒙着那人眼睛的布条扯开，这布条很宽基本把他整张脸都覆盖住了，这猛地一打开，徐离偌脑海瞬间冒出三个字——小白脸！ 怪不得一个大男人也能被抓进来呢，这下不稀奇了。原来他们村子上就有一个小白脸，整日在一个小寡妇那里蹭吃蹭喝，后来不知为何突然掉进河里淹死了，她听别人都这么叫他，而且那人确实很白，她感觉眼前这人比那人更白！ 布条虽然被拿掉了，这人依旧没有转醒的意思，徐离偌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这人的脸色白的不对，她赶紧指了指门，示意齐思思去喊人。 那些人起初不想过问，齐思思根据小姐的比划对着他们大喊：“他要是死了，你们一两银子也别想拿到！你们看看他这一生衣裳，至少值一百两！” 提到银子自然有人关注了，后来那人再被抬回来的时候已经转醒了，只是还被绑着。见他醒了徐离偌便不再过问，齐思思也觉得小姐与一个男人同处一室传出去不好听，在房间的另一个角落帮她收拾了些蒲草，把原来的地方让给了那人。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徐离偌依旧去打扫院子，今日还有衣服要浣洗，齐思思不让她动手，她只好一桶一桶的帮她从屋后提水，那时候她仔细看了一下，这座山头四周景色都相同，若是没有向导的话还真不好逃出去。若是之前还好，这娇生惯养的三年，她这副身子怕是也走不出去。 干完了活自然有吃食，刚来的那人就没这个待遇了，不饿他三天那些人是不会给他吃食的。徐离偌没打算帮他，虽说同是天涯沦落人吧，但是这个人看她的眼光有些不对，所以她不想帮他。 没有她的指示齐思思自然也不敢帮忙，她已经饿了几天了，这窝头也能吃的下去了，本来就一个她们主仆两个都不够分，自然不会再给别人。 “你们是镇安侯府的人。”那人上下打量了她们毫不犹豫的开口，不过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徐离偌点头，之后依旧吃着自己手中的窝头，既不问他的身份也没有好奇的意思，倒是她身边的齐思思似乎很是期待他的身份。 “在下穆衡。”徐离偌闻言依旧点了点头，不管他是谁都跟自己没关系。这下齐思思也不好奇了，她很小的时候就被派到老妇人面前伺候，根本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穆衡很是无奈，他堂堂潇王府世子，这两人竟然都没听说过。 “你们能不能先帮我打开？”穆衡用的是商量的语气，他昨日被下了软筋散根本动弹不得，后来装病也不过是为了试探这股土匪的人数，本打算夜里解决了这群人逃出去，可是看到她们他忽然改了主意。 要说现在他要挣脱这绳索也简单，可是他就想试试这丫头有多狠心！ 果然，徐离偌摇了摇头，然后抬手示意思思解释缘由：“这位公子，您还是再委屈一天吧，不然他们不给你饭吃。您放心饿三天就好了，他们不会让您饿死的。” 听到这个解释穆衡突然笑了，不被饿死，他难道还要感激这些土匪不成？见人家是真不打算帮忙，他只好自己动手了，如果他料得不错，最多一个时辰穆勇就会带人把这群山匪剿了，他现在反而担心这两丫头的安危，万一山匪狗急跳墙伤了她们可这么好？ 对于他自己能打开绳索这件事，齐思思挺惊奇的，徐离偌就没什么反应了，昨天这人都病的快要死了，手上还有动作还能偷偷眯着眼睛看她们两眼，她就知道这人是个厉害角色，怎么厉害不知道反正绝对不是她认为的小白脸就对了。 眼下人家是敌是友她都分不清楚，所以她还是自己琢磨琢磨怎么逃出去吧。万一消息传回侯府人家不愿意来救她，那可就不好办了，她虽然能干活，但不打算在这当一辈子山匪啊，再说她脸上每天涂抹的这些黑灰，也很是难受。 她如此镇静到让穆衡刮目相看，因为猜到她的身份，穆衡知道她不会说话，因此看向她的眼神有些怜悯，也正是这份怜悯让徐离偌对他的认知再降低一个程度。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就算不能说话，没有侯府她一样能养活自己。现在这个世界让唯一有资格怜悯她的只有养父母，其它人同情她不需要。 察觉到她脸色的变化，穆衡有些歉意：“抱歉，我想说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就会有人来救我们，希望你们做些准备。” 听到有人来救，徐离偌并不高兴。她被抓上来显然是被人陷害的，如此被救出去传出去可不好听，养父母应该还在赶来的路上，她还真不想走呢。 如穆衡所说，约一个时辰之后柴房之外发生了打斗，穆衡把她们二人护在身后，直到外面的打斗声停息，才先一步走了出去。 徐离偌本来没有在意，没有他保护她也能顾自己周全，父亲教她的东西很多，她自保的本事还是有的，虽然功夫不见得有多好，但对付这些山匪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穆衡走出房门的时候，她主意到了他走路的姿势，这个姿势她记得！ “哥哥！”她快一步奔至房门，因为惊喜“哥哥”两个字脱口而出。 穆衡听到她开口，猛然回头就看到她欣喜的看着自己！哥哥，似乎许多年以前就有一个小丫头这么唤他来着，后来那个小丫头丢了，镇安候府和潇王府找了许多年都没找到。 后来他远走，听说她被找回来的时候他远在边关，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始终没有见过她，昨晚偷偷看了她一眼，便认出了她腰间的玉佩，那是他两人之间的信物，母妃说她们从小定了娃娃亲的，虽然她不会说话了，但是潇王府不能背信弃义，这亲事还是要认的。 现在她开口唤他一声哥哥，是不是记忆里还有他的影子？ 第29章 哑妹2 徐离偌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可现在她确实欣喜，她现在终于明白一个词——冤家路窄！她寻了那么久，今天终于遇见了，真是苍天有眼呢！ 在她为数不多的被拐之前的记忆里，就有这么一双脚，她就是跟着这双脚走丢的。后来她仔细观察过，这样走路的人多是平板足，这人还有些轻微的外撇脚，这个姿势走路的人可不多。那段记忆太真切，她几乎一眼就能断定他就是他！ 她不记得那人的脸，只记得那人一直哄她唤他哥哥，她还记得那人给她买了什么吃的东西，每个人的走路的姿势都不尽相同，这么多年她一直在找，如今果然寻到了。 当时都年幼或者他是无心的，但是把她拐出侯府丢到街上就是不对了。她后来所受的那些苦，现在她该讨回来些才是。 想着徐离偌拔下头上的簪子直接往穆衡的胸前刺去，她没有刺向她的心口，对着的也是他的右肩，穆衡没有防备也没有躲。簪子狠狠的刺入，随后又利落的拔出，溅出的血迹有几滴低落她的脸上，她也不介意。 对上穆衡疑惑的眼眸，她比了一个手势，齐思思看到这一幕吓坏了，不过她还是上来解释：“穆公子，我家小姐说你们两清了。” 穆勇看到自家主子受伤，就要上前讨个说法，穆衡直接拦住了他。这丫头跟他肯定有什么误会，他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山匪有人清理穆衡也不打算插手，他跟着徐离偌来到一旁直接让穆勇把那个传话的小丫头带了下去。 “丫头，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请你明说，我穆衡自认为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穆衡不知怎么就笃定她会说话，只是不愿意开口罢了，今天这一簪子他受了，但他必须知道缘由，丫头根本不知道他们的亲事，甚至连他的身份都不知道不知道，可是方才她看的分明，她怨恨他！ 徐离偌指了指他然后又只想自己，随后含笑说出两个字：“丢-下！”尽管过去了那么多年，她的记忆不会有错，丢下她的人肯定是他！ 穆衡比她年长五岁，那时他已经八岁了，他努力回想着她前发生的事情，随后摇了摇头，不可能，他当时明知道那是他的小媳妇儿不可能把她丢掉，那个时候她刚失去了母亲，他心疼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丢下她。 “我当日把你交到青姑手里，青姑是楠姨的心腹，你记得吗，当时她带着你上了侯府的马车，我亲眼看着她们带你离开的！而且你丢失的消息是两天之后才传出来的，那天你明明回了侯府，这个你还记得吗？” 徐离偌闻言摇摇头，她只记得这双脚，根本不记得其它的事。 穆衡也知道她那时才三岁根本不可能记得那么多事情，但是如果是她被骗走之前的她应该记得才对，那日她明明回了侯府，不然当年查这件事的时候不可能没有破绽，如果是这样那她那两天为何没有记忆，不行，他要回去查当年的卷宗，一定能查到什么！ 此时徐离偌也开始思考，面前这个人姓穆，东辰国穆氏很多，他从京城而来，该不会是潇王府的人吧？她对京中的人和事都知之甚少，祖母也不喜与她说这些，唯一听说过得就是潇王爷姓穆，是东辰唯一的异姓王，潇王府只有只有一位世子。 “世-子？”猜测到她的身份徐离偌就问出了口，她不认识他不过记得他的母亲潇王妃，当初她被找回的时候抱着她哭了许久，不过她在京师待了不足两日就离开了，后来她还送了许多礼品过来。 “对，我是穆衡，潇王府的衡世子，也是你的未婚夫。”穆衡此时也不管那么多，必须让这丫头把他记在心里，不然他这一个血窟窿白挨了。 听到未婚夫三个字，徐离偌赶紧摇头。她在老宅这三年，祖母可从来没提过她有定下过亲事，甚至还为她的亲事发愁。 “你不记得不要紧，等回京你就知道了。”穆衡就知道她不会相信，他回来之后才知道侯府的继夫人正想方设法把这件亲事放在她的女儿身上呢。所以听闻她要回来，他才出京相迎的，没想到路上被人算计被掠了过来。 徐离偌闻言又摇了摇头，她才不要回京，她要等养父母过来跟他们回去，不管是侯府还是老宅，她都不打算再回去了，这三年她守候在祖母膝下也算尽了孝了，再说那个侯爷父亲膝下有那么多孩子，也不差她这一个。 怕穆衡不明白她的意思，她努力很久才说出几个字：“不走，等-爹娘！”这是她有记忆以来说过最长的句子了。 穆衡知道除了她的养父母她不会相信任何人，没关系她等他陪着就好。不过看她一直防备着自己他还是觉得有些失落，实在不知该与她说什么，他只好捂着伤口喊疼，见她有些自责的看过来，他又很委屈的说：“伤口太深，怕是伤到筋骨，万一我这胳膊废了，你可就成罪人了。” 徐离偌咬了咬唇没再开口，偷袭世子确实是重罪，他若是想追究她也逃不了。人她可以帮忙医治，这亲事若是他随口一说或者只是潇王妃与母亲的口头约定，那她自己做主推掉也就罢了。 她已经跟养父母商议好了，此次回京只为与生父道别，还了他的生育之恩也便罢了，至于当年她缘何会走丢，她也不愿意去追查了，人各有命，她还是喜欢跟养父母一起生活，清贫也好富贵也罢，身边有人用心关怀呵护，才是最安心的。 她知道自己的力道，这簪子就是你刺入他的身体也不过半寸，要不了命的。她转身找了一圈看到有刺儿菜，上前采了几颗新鲜干净的叶子，在掌心揉搓了几下，等绿色的汁液出现她抬手示意穆衡把衣服打开，用个敷上可以止血缓解疼痛。 穆衡倒是很随意，直接把上衣脱了露出整个右肩，徐离偌也没觉得害羞，此时血已经快止住了，她轻轻的把草药敷上也就行了。只是他伤的是右胸前，他这么挺直的站着就算敷了药也停留不住。 停不住也没关系，她可以帮忙扶着，只要敷一会血止住就好了。可是她身高才到他肩膀，就这么正对着她的胸膛实在别扭，只好挥挥手示意他躺下，可是穆衡根本不看她，她顿了好一会才说出两个字：“躺-下！” 她这次语气有些凶，穆衡见她是有些怒气的，看不远处有一块大石头，果然听话的去躺下了，徐离偌也没跟他客气，看他乖乖躺平又去找了些药草，用同样的方法给他敷好，大约等了一刻钟看了一次，见他伤口的血已经止住就放心下来。 从没有人教过她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所以等他血止住了，徐离偌上下其手把他胸前、衣袖、腰间都摸了一个遍，最终欣喜的翻出一瓶不知名的药，她打开放在鼻尖嗅了嗅，确认是好东西之后，把药草拿开，直接半瓶倒在伤口处。 等穆衡想阻止的时候，人家已经利落的把药瓶收了起来，又很是干脆的塞到他的怀里。这还不算，她又从自己的腿脚出取出一把匕首，二话不说掀起他的衣摆两下划下去划出长约一丈的布条。 这下穆衡总算知道她还是手下留情了，不然方才她用这匕首看向他，他可就不是流点血就能解决的事情了。 不过他也很生气，她的养父母应该从来没教过她规矩吧：男人的身子能随便随便摸吗？男人的衣服能说掀开就掀开吗？更可气的是看也看了摸了摸了，她还一副就这个样子没什么可看的表情！ 他现在很生气，所以明知道她布条是想帮他包扎的他就是不配合，一直仰面躺在石头上，就看她怎么办？ 徐离偌也没想到他这个时候突然不配合了，反正伤在他身上疼了也是他。对付不听话的病人只要比他们还狠心就好，见他如此徐离偌把手中的布条丢给他就准备走了。 穆衡无奈只要把人叫住：“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半途而废可是不太好！”说完他自己也不好再躺着，自己挣扎着坐了起来。 见他配合了，徐离偌转身回来，对着他说了两个字：“脱-了。”伤在胸前，你脱了一个肩膀根本没办法包扎。 穆衡也赌了一口气，他真的把上衣脱了就不信她不脸红，想着他倒是干脆利落的把上衣脱了个干净，露出健硕的胸背。 徐离偌还真有些难为情，不过眼前是伤患，她站到他身后，调整布条的位置缠绕两圈，小心的打了一个结，只要不乱动保证药粉不掉，明日再换一次药他这伤基本也就能结痂了。 穆衡穿好衣服看了她一眼黑着脸走了，徐离偌只好追了上去，还差两步追上的时候穆衡突然转身沉声说道：“回京之后我会查清当年你失踪之事，今日的误伤，我等你蹬门致歉。” 徐离偌看着他的背影，一脸莫名：她说要查当年之事了吗？她方才已经帮他医了伤，这难道不算致歉吗，为何还要蹬门致歉？都说是误伤了，他至于生那么大气吗？ 第30章 哑妹3 想着毕竟是自己伤人在先，徐离偌拉着着他的衣袖沉声说了句：“得-罪，见-谅。”随后她拿出私藏的二两银子送了上去。人是她伤的，她可以帮忙医治也可以付医药费，二两银子虽然少，但这是她的全部家当了，除了头上的这把簪子，其它的都被山匪抢去了。 见穆衡还不满意，她又摘下头上的簪子，放到穆衡手里，随后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如果他还生气的话，就扎自己一下好了。反正她身子结实，只要他不直指心脏，就能捡回一条命。 反正潇王府她是不会去的，就算真的被逼无奈蹬门也只能是去退亲。 穆衡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他一开始还以为这丫头要把簪子送给他做陪礼呢，这样的话他就可以顺势把簪子收下了，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要他拿簪子扎她，这怎么行？ 穆衡看她一脸坚定，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哪了，但小丫头似乎真的伤心了，他只好开口劝解：“阿偌，你别害怕，我伤已经好了，不需要你蹬门道歉的！” 见他并没有报仇的意思，徐离偌把银子塞到他的胸前，抢回自己的簪子走了回去。思思见到她回来很是高兴，一个劲的围着她问：“小姐，您会说话啊？您真的会说话，太好了，侯爷和老夫人若是知道肯定高兴坏了！” 徐离偌知道思思的嘴巴不严，忙拉着她的胳膊，让她正对着自己对她摇了摇头，她不会说话，更不想说话，所以这件事不能说出去，谁也不能！ 此时穆衡就站在不远处，她的动作他应该看得明白，徐离偌盯着思思看了许久直到她郑重的点点头，她才放心转而看向穆衡，穆衡虽不明所以也用心了点了点头。 徐离偌想留下来等养父母，奈何官府要清查此处，他们留不得，只好大路上做了标记，告诉他们她先回京师去了。 坐上马车没多久徐离偌就睡着了，思思给她盖好毯子之后被穆衡叫了出来：“她，从没开口说过话？” 思思后来知道穆衡是潇王府的世子，自然不敢隐瞒：“小姐自从回来之后就没开过口，后来侯爷和老夫人都请了大夫，可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齐思思照顾了小姐三年多，很是了解她的脾性，今天小姐是真的生气了。之前在老宅的时候她就是小姐肚子里的蛔虫，只要小姐想稍有动作，她就能猜出她要说什么，因此都是她替小姐开口说话，小姐也十分信任和喜欢她。 “今天之事不许说出去！”穆衡遥望着天不知道到在想什么，随后这样吩咐了一句。这个小姐已经叮嘱过了，齐思思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有衡世子保驾护航这一路自然安稳，到了京师之后穆衡直接送到了镇安侯府的大门外，听闻消息赶来程夫人带着一儿一女迎了出来，他们身后还跟着三四个年纪稍小的孩子。 徐离偌知道那些都是她这个侯爷父亲的孩子，男人三妻四妾很寻常，子女多是福气，可是他万不该在母亲尸骨未寒的时候就…… 罢了，这里终归不是她的家，她只是暂住几日，这些又与她何干？ 侯府的嫡长女回来了，之前她回来数日一直未曾露面，就是跟老夫人回乡下也是一直隐于马车内，所以这听闻她要回来，街坊邻居倒来了不少。他们是不是关心她她不知道，但是她是个哑巴，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一个失散多年回来就哑的大家闺秀，谁不好奇呢？ 程夫人见思思扶她下车，赶紧红着眼睛上前：“阿偌回来了，这是受了大苦遭了大罪了，母亲可担心坏了，听说那些山匪十分无恶……” “程夫人慎言，阿偌晚归只是因为本世子闲来无事，特意请她游山玩水，因此路上耽搁了，哪里有什么山匪，夫人不要被心怀不轨之徒给蒙骗了！”穆衡说话的时候嗓音很大，围观的人都应该听得清楚，他们只是游玩耽误了时间哪有什么山匪！ 穆衡这一路上并没有遇到镇安侯府的人，穆勇也说了前去报官的不是他，而是有人先他一步报了。这么说的话去报官的只有镇安侯府的人，一个丫头小姐被劫持了，她第一个想的不是报给主子，而是要报官，这明显不对劲！ 女子的清白大于天，山匪只是绑架勒索并没有杀人伤人的意思，只要拿到赎金他们就会放人，这件事被害者不说就没人知道，就算事后端了山匪的老巢有官府压着，这事也不会被爆出来。可是直接报官，被绑架者在山匪老巢被解救出来，还被绑了几个昼夜，这要是传出去，还有谁会相信她是清白的。 有人要害她，而不是救她。前去报信的人是她身边最信任的人却是别人的眼线，原来她这三年一直生活在别人监视之下，怪不得不开口说话呢。 还有这个程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这个，明明就是心怀不鬼。阿偌才刚回来她就敢打歪主意，若是住在镇安侯府以后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幺蛾子呢？ 这镇安侯府她是万万不能住的！ 程夫人方才也看到了穆衡，她还以为他们只是偶然遇到，没想到他竟然帮着她说话。潇王府的人她得罪不起，只好屈身想他致歉。随后她又上前拉住徐离偌的手，想要宽慰几句，没想到徐离偌竟直接躲开了。 她只好讪讪的抽回手，强忍着怒气开口：“是母亲多心了，如今国泰民安，哪里会有什么山匪。” 徐离偌对上她不友好的眼眸，随即掏出一块玉佩，示意思思说话。 齐思思明白过来，想到老夫人的吩咐壮着胆子开口：“程夫人，小姐的母亲是从三品诰命夫人徐赵氏，夫人的牌位供在侯府的祠堂，请程夫人慎言。” 继夫人是侯爷的填房，若是她对嫡出的小姐百般呵护悉心教导，小姐也会以心换心趁她一声夫人甚至是母亲，可是这位对她们小姐不闻不问，甚至还在原配夫人尸骨未寒的时候进了门，这一声母亲小姐是万不能叫出口的。 听到“程夫人”三个字，程夫人脸上黑了几分，她做了十五年的镇安候府的夫人，却换不来大家一个“徐夫人”称号，平日里被那些夫人们暗地里嘲讽也就算了，没想到今日竟被一个小丫鬟当众打了脸。 “混账，这是你说的地方吗？”出来说话的是程夫人的儿子，徐离偌不知道他的名字，看他向齐思思冲过来，立即把人护在了她的身后。 徐彦听到母亲受辱哪能无动无衷，再说这个所谓嫡姐他可是一点也不喜，若不是因为她，他和胞妹才是侯府里的嫡长子、嫡长女，母亲也会被尊重，哪里会受这些年的窝囊气。 徐离妍自从穆衡出现就一直眼巴巴的看着她，完全不在意他们那边发生了什么，等她被兄长的声音拉回，知道他是莽撞了，赶紧上前给徐离偌赔罪。 徐彦毕竟已经十五岁了，他不可能当众伤人，只是给她们一个下马威罢了。现在小妹给他一个台阶，他顺势也就下了。 但他就站在原地拦着她们的去路没有让开的意思，徐离妍给他使了几次眼色他也不理会，若是徐离偌不低头镇安候府的大门，她怕是进不去。侯府只有他和另一个庶子两个男子，他就不信父亲舍得重罚他。 徐离偌看着他满脸的怒气，忽而就笑了。若是装什么姐妹情深，亲人相见泪眼朦胧她装不出来，今天这种一见面就水火不容，相看两厌她还是最拿手的。 她拉了一下齐思思的手，示意她别怕，然后指了指对面的徐彦。 齐思思立即明白过来：“大公子，嫡姐回归依照规矩弟妹是需要躬身行礼的，大公子、二小姐切莫坏了规矩。” 这下别说徐彦，就连徐离妍脸色都不好看。这规矩确实有，只是不常用罢了，都是自家兄弟姐妹，平日里谁会在意这些小事。 穆衡看到这儿有些坐不住了：“镇安侯府好规矩，嫡女归府一行人拦着不让进门，弟、妹年幼不识礼，下人不恭不顺。呵呵，阿偌，上车，随我去潇王府暂住，改日本世子到皇上面前为你讨个公道去。” 他这么说也是这么想的，这丫头不愿意说话，在侯府肯定会受委屈，还不如跟他回去呢！ “衡世子，姐姐还是姑娘家，请世子莫要毁了姐姐的清誉。”徐离妍闻言赶紧躬身替姐姐说话。姐姐她云英未嫁的姑娘怎么能住进别人家，再说衡世子风华卓绝，她一个哑巴怎么可能配得上！ 她不开口还好，徐离偌本身也是要拒绝的，她这一开口提到“清誉”两个字徐离偌突然又该了主意。 去呀，为什么不去？清誉毁就毁了，毁了就再也没有人关心她的亲事，她就不用嫁人了。徐家肯定不愿意养老姑娘，刚好她可以趁机跟养父母离开。再者不管她跟穆衡之间有没有定下口头约定的亲事，潇王妃这三年送她的礼品不少，她要去谢恩，就算有婚约刚好也可以退了，真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啊！ 这么想她含笑对穆衡点了点头，穆衡不知道她心里所想，但被她这个动作和狡黠的眼神吸引，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扶她重新上了马车，她竟然也没有躲开，就这么过家门而不入，马车拐了一个弯又走了。 第31章 哑妹4 穆衡这一调转马头，穆勇明白他的意思立即先一步前往潇王府报信去了。 程夫人没想到徐离偌真得敢这样离开，万一这件事传出去可让侯府的脸面往哪放，她只能慌乱的指挥家丁去拦路：“快，快去拦住她！” 可是这些家仆哪里敢拦世子的大驾，被他一句：“胆敢对萧王府贵客无礼，本世子决不饶他！”给喝退回去。 程氏此时也没了法子，只好让人去请侯爷，等侯爷回府她一定要把此事说的明明白白，这么一个不知礼数的孩子，早晚有一天会害了他们的。 徐离偌也知道此举不是很妥当，但是没办法她现在顾及不了那么多。镇安侯府她不想回去，就算要回也要把潇王府这边的亲事退了。好在他们的亲事只是双方母亲的口头约定，并没有书面的文书，因此只要跟潇王妃说明白就好。 至于说辞，她之前跟思思交代过，只要思思按她的意思说，潇王妃肯定不会拒绝。衡世子毕竟是一府世子，将来是要承袭潇王爷王位的，他们怎么也不会让他娶一个哑巴做世子妃。 她怎么说也是镇安侯府的嫡女，即使是哑的也是万万不可能为妾，所以她对这门亲事并没有多少意义。当然这只是她自己的猜测，至于潇王妃这边怎么想，她还不是很清楚。 他们的马车还没到，潇王妃就已经得了消息，早早的出门等候了。徐离偌虽然是个小辈，毕竟是好友之女又受了那么多委屈，她打心底里心疼她。 徐离偌下了马车就看到一身华服的潇王妃等在门外，赶紧躬身行礼。潇王妃端看她许久，泪眼朦胧的样子看的徐离偌有些动容，只能轻轻抱抱她以示安抚。 潇王妃带着她进了王府，穆衡示意母妃身边的丫头把齐思思带至一旁，所以等到了王妃的院子，徐离偌发现跟在身边的思思不见了。 她有些着急，习惯了思思做她的嘴巴，现在人不见了，她又不能说，可怎么办？ 这时带走齐思思的丫鬟过来禀报说她身子不适，府医已经做了诊断没什么大碍，只要用几副汤药就好了。眼下汤药正在熬制，她需要休息一下，之后才能过来伺候。 徐离偌想要叫住人，她现在习惯了身边有思思照顾，所以一定要把她带在身边，只是她还没开口，就被潇王妃拉住了。 “阿偌，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你放心我已经跟皇后娘娘禀报过了，再过些时日就迎你进门，你是阿衡的妻子，有他护着你，绝对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说着潇王妃有把手腕上的白玉镯子带到她的手腕上，还笑呵呵的解释：“这个是老夫人给我的，说是传给儿媳妇的传家宝，今日我可把它交到你的手里了。” 这个东西徐离偌可不能要，她是来退亲的又不是来认亲的，怎么可能收下这个东西，只是潇王妃出生武将世家，她根本不是对手。 “不—不行！”情急之下，徐离偌结结巴巴说出两个字，她现在有些慌了，所以不得不开口。 “阿偌，你说什么？你能说话了，真是太好了，小楠若是知道了肯定是十分开心的，快，快叫声婉姨给我听听，你还记得吗，你那时候就喜欢婉姨婉姨的叫我。”对上潇王妃欢欣的样子，徐离偌费劲不好拒绝，酝酿的许久才脱出而出：“婉-姨。” “哎！真是太好了，阿偌丫头会说话，你放心婉姨一定找最好的大夫治好你，外面的大夫不行，我就进宫求皇后娘娘，不，让王爷进宫求皇上，我们找太医来瞧！”潇王妃很是激动，也顾不得其他，转身带着人去前院找潇王爷去了。 徐离偌看着她着急离开的背影，试了几次再没有说出话来。完了，潇王妃好像误会了，怎么办？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齐思思找到，只有她能表达出来自己的意思。其实徐离偌知道自己还能讲话是她八岁那年，那时候养父养母带她到一个村子定居，她听到一个小女孩呼喊她的哥哥，她酝酿许久发现自己能发出一个“哥～”这个音。 一开始村子里的孩子不喜欢她，不带她一起玩，她只能远远的听他们说话，她能听懂很多，但是除了单个的字，她学不了其他的。 后来养父惩罚了欺负她的孩子，那些人怕他，也渐渐发现她只是不会说话也没那么排斥她了，她便偷偷的去村子里唯一的学堂听夫子讲学，那时候爹爹打猎家里慢慢富足了些，便省下银子让她去学堂学习。 不过努力了很久，她还是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勉强也就能说出两个字。后来回到镇安侯府，大家都叫她哑巴，她也就不开口了。 在村子里的时候大家都叫她哑妹，她没有排斥，因为她虽然记得自己的名字但是不会说不会写，后来会写字了之后也习惯了这个称呼，也没想着改。 只是无论她多努力，始终再没有进步，后来跟老夫人去了乡下，她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没机会学习也没有开口，再后来有一个心思灵巧的思思能转达她的意思，她就更不开口了，前几日若不是穆衡逼急了，她真的忘记自己能说话了。 她想去找思思，可是手腕上的镯子不能带走，她想要取下来的时候，穆衡走了过来。 “阿偌，这个镯子有灵性，一旦取下来上门就会有失色，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穆衡没有说谎，这个是极品暖玉，需要人体温的养护，一但失去了温度就会变暗并很难再养回来。 徐离偌知道他不是危言耸听，她不好弄坏人家的东西，只能求助穆衡，让他带自己去找思思。 穆衡知道他的意思，他实话实话思思确实生病了，得了风寒虽然不严重，但他怕她把病气过给阿偌，所以刚下马车他就把人支走了。 “退-亲！”思思找不到，她只能把意愿说给穆衡听，她没想到潇王妃不但不嫌弃她，还真的要尽快娶她上门。 穆衡摇摇头，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怎么可能退亲呢！ “哑！”徐离偌着急了，指着自己的喉咙说她是哑巴，不可能做他的世子妃的。 穆衡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一阵阵的抽痛，这是他的爱人，她很好他不许她妄自菲薄，他牵起她的手放在胸前，对着她略带惊慌的小脸缓缓的开口：“阿偌，我从小就知道要娶你的，那时候找不到你我很着急，也很自责。我用所有的人脉找你，因为你受了很多苦，为了惩罚自己，我把自己丢到边境苦寒之地三年。我不敢见你，怕看到你自责、心疼，所以你扎我那一下，我心里很痛快！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穆衡的妻子，我娶你不是因为你可怜，是因为我早就认定了你！或许你不会相信，如果此生找不到你，我会选择孤独终老，就算我死了，我的墓碑上也会刻上我们俩名字。” 徐离偌震惊的看着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穆衡没有动就这么任她瞧着，周围的仆从见他们如此亲密的相拥，一个个羞红着脸退了出去。 徐离偌以为衡世子是不会喜欢她的，虽然后来他见到了她的真颜，但毕竟见识过她狠厉的一面，还被她所伤，但事实好像不是如此！ 而且潇王妃的表现也不对，就算她疼惜自己，后来也给她送了不少好东西也寄过书信，可那时决口不提他们的亲事，所以她一直认为潇王妃对她只是怜悯，还有对母亲的愧疚，想加以补偿，绝不可能同意这桩亲事，她肯定在等自己开口退亲。 他们两个人就这么四目相对，潇王妃归来远远的看到这一幕，又拉着仆人退了回去。不管怎么样，阿偌她始终是儿子的心结，只要儿子开心她做什么都好。再说对于小楠，她十分愧疚，从前没有照顾好她的孩子，以后不会了。 最后徐离偌落荒而逃，她原本想蹬门退亲，最终却成了蹬门认亲，因为她回到镇安候府的第二天，潇王府就大张旗鼓的送来了聘礼。 她想拒绝这门亲事，可父亲根本没有询问她的意见直接同意了。她得到消息的时候，聘礼都已经入了镇安侯府的账。 因为思思被留在了潇王府，她身边连个可靠的人都没有。怕她回来受委屈，潇王妃特意派了人过来伺候。 齐念念本来想过来打探消息，思思没有回来，潇王妃的人根本不理会她，徐离偌也知道了她就是程夫人的眼线，自然也不待见她，她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机会靠近。 “夫人，二小姐，奴婢没有接近大小姐的办法，实在打探不出消息。”齐念念跪在夫人面前回复。她到小姐身边的时候就不如姐姐齐思思受重视，回来的路上她回来报告小姐被绑架的消息也暴露了身份，现在小姐没有惩罚她就不错了，她也不敢太放肆。 “没用的东西！”徐离妍撇了她一眼骂了一句。都是他们没用，不然徐离偌早就死了，哪里还等得到衡世子上门提亲。 聘礼已经送了，那个哑巴真是好计谋，竟然跑到潇王府卖委屈。哼，她以为衡世子说一句没事就没事了吗？她倒要看看明天她被山匪绑架了三天三夜的消息传出去潇王府还愿不愿意的要她！ 第32章 哑妹5 第二天徐离妍没有等来徐离偌被绑架的消息，却等来了镇安侯府嫡出大小姐当年失踪的真相，街头巷尾都在传当年大小姐并不是走失也不是被拐，而是被人迷晕丢弃了。而且话里话话都暗示，当年丢弃她的并不是别人，而是现在的镇安候夫人她的母亲程氏。 “怎么可能，母亲明明是在她走失之后才嫁进侯府来的！”徐离妍很是着急，她拉着兄长徐彦的衣袖，让他赶紧想办法。 徐彦也知道这件事必定有幕后推手，徐离偌是个哑巴根本不会做这些，那跟他们过不过的就只有衡世子了，可是他不明白衡世子为什么针对他们。 “哥，我们去找徐离偌问清楚，这事她脱不了干系！”徐离妍才不管这件事是谁的手笔，这事明摆着是向着徐离偌的，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徐彦拉着了她：“妍儿，慎言！”徐离偌在怎么说都是镇安侯府的嫡女，是他们的长姐，就算在不喜直呼其名就是没规矩。 程夫人听到外面的消息时就躲在房里死死的攥着帕子，她不知道怎么会传出这样的消息，这件事明明做的很隐秘，当年的知情人也全部死了，不可能有消息泄露出来的。 徐离偌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她也有些奇怪，那时候她才三岁完全没有印象。不过她丢失的时候程夫人还没有进门，那时候她一个闺阁小姐为什么要针对她一个三岁的孩子呢？这件事过去了那么多年，现在这个时候传出来，多半是穆衡的手笔。 不行，她必须问清楚，既然事情关乎她，她就不可能置身事外。只是她找不到可以帮自己的人，眼下思思又不在她连个商议的人都没有。 最终她写了书信让人传到潇王府，午后穆衡果真上门。徐离偌信中请她将思思一并待回，可是来的只有他一个，连跟着他的小厮都没带。 “阿偌我带你上街走走。”伺候在她身边的都是母妃的人，而且现在满城的人都知道她是她的未婚妻，所以带她出门不会有人乱说什么。 徐离偌摇头，她不想到街上去，原本打算让思思回来帮她传话的，现在没有人能转达她的意思，她只能试着用笔墨跟穆衡说话。 不等她提笔，穆衡接着开口：“有人要见你，他们不会说话，在镇安候府外徘徊了许久都没有进来。我怕他们被误会，就找了一家客栈暂时安置。” 来找她的又不会说话就只有养父母了，徐离偌欣喜的看向穆衡，指了指门外：她现在就要出去！ 在客栈里徐离偌终于见到了父母，她高兴的抱着娘亲不撒手。他们有一年多没见了，在乡下的时候她们偷偷去看过自己，那时候徐离偌就告诉他们她只要在老夫人膝下三年，还了老夫人的恩情、尽了孝道就会离开。 她不喜欢生父，生父对他也没有多少情谊，所以就把这份生育之恩还在老夫人身上，同时在生母牌位前叩拜了三年，以感谢母亲哺育之恩。 穆衡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兴高采烈的比划着交谈，心里有些难受。原来这丫头笑起来那么动人，只是她也只有在他们面前才那么全无防备，随意所欲。 养父母与她“聊”了一阵，遂带她来到穆衡面前，母亲对着他拜了拜示意她也去道谢。徐离偌知道父母应该不知道她与穆衡的关系，她也不想说也就随着母亲双手合十想要拜谢。 只不过她还没有躬身就被穆衡握住了双手，随后客栈里又来了一个人跟父母解释她与穆衡的关系。 父母不会说话也听不到，这是徐离偌笃定他们不知道穆衡身份的原因，没想到他竟然请了懂哑语的先生。父母没学过哑语或许看不太明白，但是被那人这么一比划，他们连猜带蒙的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显然父亲对这桩亲事不满意，他给母亲使了眼色，母亲上期就把她的手从穆衡手中拉扯出来。 对上徐离偌得意的眼睛，穆衡直言：“阿偌，我们的亲事如今已成定局，皇上很快就会下旨赐婚，母亲找人算过我们的生辰八字，十月初六正是良辰吉日。！” “十-月？”怎么可能，现在都八月莫了，哪有成亲这么着急的？ 徐离偌疑惑的看着穆衡，这事必有蹊跷。就算他们的亲事推不掉，准备婚事至少需要三个月至半年的时间，眼下还有一个月，怎么可能？ “当年阿偌丢失之事，我已经查到了线索，怕狗急跳墙，只能尽快将你接出来。除了潇王府我真的不知道把你安置在哪里，所以我进宫求了皇上，让我们尽快成亲。”萧衡当时恨不得求皇上顷刻下圣旨让他们立即成亲，这一个月的准备时间可是他讨价还价得了的，还被皇上好一顿嬉笑。 面对穆衡的解释，徐离偌真的不知该怎么应对，她知道外面的传言没那么简单，可是也不至于就把婚事直接办的那么仓促吧，她还想着退亲呢！ 到最后她实在无奈，只能气呼呼的吐出两个字：“骗-子！” 她现在就算把穆衡打一顿都不能消气，不过养父母在这儿她又不想让他们操心，只好知道机会狠狠掐了两下他的胳膊。 她这气鼓鼓的样子，可不知有多喜人，穆衡一时看的竟有些痴了。 徐离偌发现他傻傻地看着自己，又羞又气又准备伸手去挠他。 “阿偌莫要生气，我不愿你牵扯其中侯府里那些龌龊的事情里去，嫁入潇王妃我和母妃都能保护你。”穆衡耐心的解释，顺带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把一张纸条传了过去。 徐离偌不知上面写了什么，还以为是重要的东西默默收下了，养父母从头至尾对穆衡都不是很友善，他也不在意。徐离偌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就跟养父母说起了他们的亲事。 看完她的解释养父母对穆衡也没那么防备了，甚至父亲还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穆衡不明所以，他不知道阿偌是怎么说的，但知道她的养父这是对他的夸赞，此时他的欣喜是溢于言表的，看向她的眼神也无比温柔。 徐离偌此时颇为无奈，她不想让父母亲担心，只能帮穆衡说好话。她不想这么快嫁人，于是拉着穆衡走了出去。 “传-言？”等只有他们两个了，徐离偌才问起外面的传言，她什么都不记得，也没有能力去查，或者是因为生活的太过安逸她根本没想过去追查，但今天穆衡提了出来，她也想知道真相。 即使被养父母捡到之后她的生活虽然艰苦但很是和乐，她也想知道改变她人生轨迹的人是谁？ “阿偌放心此事我们继续追查，眼下已经有了证据显示，当年阿偌或许不是走丢，也不是被拐，而是有心之人的安排。”穆衡目前得到的消息就是这样。若不是徐离妍、徐彦两兄妹出幺蛾子，他也不会把这件事泄露出去。 徐离偌闻言点头，她相信穆衡一定能查到真相，也期待结果。 之后应穆衡相邀，他们真的去街上逛了一圈，随后穆衡送她回了镇安侯府，由他陪着自然没有又敢说什么，只是回到院子的时候程夫人、徐彦、徐离妍都等在那里。 程夫人想说什么，见衡世子一同回来没好开口。徐彦、徐离妍本想说些什么，穆衡直接把人拦住了。 “长姐，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么做多有不妥，你不能为了一己之利，将姐妹们的清誉毁了！”徐离妍被拦住，本来就一肚子火气，现在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她知不知道她与衡世子相携在街上游玩的消息现在传得沸沸扬扬，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不顾名誉随意与男子当街嬉笑，据说两人还拉拉扯扯，她是镇安候的嫡女，传出去他们府上的女子声誉都会跟着受损。 她看向徐离偌的眼神满是愤怒，再看到衡世子这个护着她更是气急，这个哑巴有什么好，衡世子不过见了她几次怎么就看上她了？她才刚回侯府，就衡世子的魂魄勾走了，真的是好本事！ 徐离偌含笑看着她，她只不过在街上走了一遭，怎么就毁人清誉了。再说她不会说话穆衡走路急的时候，或者她看上什么好东西了，还不能拉一下他的衣袖了？ 她看出来徐离妍喜欢穆衡，要不然看向他的眼神怎么那么哀怨呢？可笑，喜欢他就凭本事去追求啊，对她吵嚷算什么本事！ 程夫人知道女儿做的有些过了，这个时候还是有些歉意的过来劝解：“阿妍，不得无礼！快给长姐认错！”随后又含笑对徐离偌和穆衡说道：“阿偌、衡世子，小女无状，还请你们多担待。” 她这一句话，可就是把徐离偌隔绝在镇安侯府之外了。徐离偌不在意，穆衡倒是听得很顺耳，阿偌是他们家的，自然是要跟他一处的。 徐彦听到母亲的话也明白过来，长姐在家住不了多少时日，与他们没有多少牵扯，所以拉住徐离妍的衣袖，示意她别闹了。 徐离妍自幼被母亲、兄长宠着哪里受过那么大的委屈，看到徐离偌故意对她微微一笑，更是气愤不已，挣脱徐彦来到徐离偌面前，指着她的脑袋骂了一句：“贱人！” 作者有话要说： 徐离偌：她骂我，要怎么收拾她？？ 穆 衡：我来！ 徐离偌：一边去，自己的仇自己报！ 第33章 哑妹6 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激怒了穆衡，他刚要动手，徐离偌快一步抬手握住徐离妍的手腕，咔的一声卸了她的胳膊，她最讨厌别人伸手指着她。 徐离妍疼的一声尖叫，程夫人、徐彦见此情形赶紧过来劝阻。他们都没想到徐离偌下手这么狠毒，徐彦此时也不顾忌穆衡对着徐离偌指责：“阿妍是无心之举，长姐此举也未免太狠毒了些！” 狠毒，她要是狠毒徐离妍这只手就别要了！徐离偌轻哂一下咔咔两下又把她胳膊装了回去。她只是给她一个教训，下次再敢如此无礼，她保证废掉她一只胳膊。 徐离妍吓坏了，被松开之后赶紧躲到母亲身后去。这个哑巴下手太狠了，她单着衡世子的面就敢这么做就不怕被嫌弃吗？ 徐离偌根本不理会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徐彦的声音响起：“长姐，外面那些传言你不知情也好、是你做的也罢，现在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我们不怪你。之前是我们错了，现在我代阿妍向你致歉，我们会禁足阿妍一月以示惩戒。 希望流言之事长姐可以收手，接下来的事我与母亲自会处置，希望长姐以大局为重，父亲还要立于朝堂，母亲也要出门行走，我们兄弟姐妹还要立于人前！” 徐彦这些话是对徐离偌说的，更是对穆衡说的，长姐刚回府对京师一无所知，对当年失踪之事也知之甚少，这肯定是他的手笔。如果他真的在意长姐，就该明白长姐与侯府是一体的，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徐离偌明白他的意思，回院的路上她也在想这些流言的事情。她这一路沉思自是把穆衡抛在了脑后，等一回神才发现穆衡就站在她对面。 “你做的很好！”穆衡由衷的称赞，徐离偌才想起来她出手教训徐离妍的事情，伤人还被夸赞，饶是她脸皮厚也有些羞怯了。 “教-训！”丢下这两个字，徐离偌拍拍手回了房。谁让徐离妍那手指着她来着，她就要让她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知道这丫头不是会吃亏的主，穆衡含笑追了过去。不过刚要抬脚进门，徐离偌砰的一声把门关了起来。她一个女孩子闺阁，他进来做什么？ 想到他在门外吃瘪的样子，徐离偌翘了翘嘴角。 穆衡无奈，只好摸摸鼻子无奈的走了。不过想到丫头应该会看他给的书信，他走路的时候脚步都是轻盈的。 徐离偌确实看到了书信，看完没觉得有什么，不就是一个画像吗？不过躺在床上的时候她又辗转难眠，穆衡画了她的画像送给她，这是什么意思，她这是被表白了吗？ 穆衡回府之后心情大好，在听到他请的手语老师解释阿偌是怎么向她养父母解释他的身份和描述他之后，他真的乐的笑出了声。 真好，阿偌跟她养父母说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她未来的夫君，他很好不会欺负她的让他们放心。越想越兴奋他自是无法入眠，于是起身前往书房翻看案宗去了。 第二天宫里赐婚的圣旨传来，镇安侯府的人都有些吃惊，程夫人见徐离偌一脸平和就知道这事她早已知晓，一个月的准备时间是有些着急，不过她早早给女儿做了打算，现在把那些东西挑一部分先给她也无妨。 亲事已定接下来的事情也不需要徐离偌出面，她只要乖乖等着出嫁就好。思思没几天也回来了，还带回来消息说衡世子怕她劳累，已经命人准备了嫁衣，到时候她只要动一下针线，讨好彩头就好。 徐离偌点头应下，她确实不太喜欢女红，一个月的时间赶制嫁衣也太为难了些。这么看穆衡也算十分贴心了，不知最近是怎么了，一想到他就会脸红，心脏也跳得格外快些。 因为她的亲事，老夫人不日也会回府，镇安候来看过她几次，每次都是带着许多东西过来，看她一会随后吩咐人好生伺候，在默默离开。徐离偌有些搞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管是愧疚也好心疼也罢，怎么也不开口说一句话。 徐离妍被拘了半个月也就放出来，府上有喜事也没人顾得上她，得知徐离偌要用她的嫁妆，她多次向母亲哭诉：“母亲，凭什么，那些都是给阿妍准备的？” 母亲准备的东西她知道，她一心想嫁衡世子，可是衡世子压根看不上她，母亲为了哄她准备的可都是好东西。 程夫人安抚了半日，最终还是把人安抚下来，钱财、珍宝都是身外之物，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徐离偌嫁出去，她留在侯府总让人觉得不安。 嫁妆的册子自然是要徐离偌过目，只看了两眼她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她唤了思思跟她指着册子对着她摇了摇头。 “小姐，这里面有什么不对？”要是旁的事情思思还有处寻思，可是对于嫁妆、礼单她看不明白，也没见过那么多好东西。 知道她不懂，徐离妍指了指册子说了句：“母-亲。”随后又摇了摇头。 这下思思总算明白过来了，夫人过世时留下许多东西给小姐，那些东西多半被程夫人他们吞没了，那怎么行，这本来可就是小姐的东西。 “小姐，咱这就是找程夫人问清楚，不，咱们去找侯爷，侯爷一定会为小姐做主的！”思思着急的就要拉着她去问话。 徐离偌听到房门之外有微微的想到，拉着思思的衣袖说了句：“不-急！”她说话的声音不小，确保外面的人能听得清楚。 齐思思不明白她的意思，躲在房顶的穆衡可是心知肚明，只是他刚要走的时候，里面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下-来！” 这声音明显就是有些不开心了，穆衡没办法他半个月没有见到人了，今天无意间“路过”，本来想看一眼就走的，奈何看到人就没挪得动脚。 不等徐离偌开口斥责，穆衡先开口：“我知道怎么样能让你尽快学会说话！” 徐离偌疑惑的看着他，那人忽然拉起她的手放在他的唇边，而后是咽喉：“阿偌，我以后会慢慢教你，不怕，你很快什么就能像正常人一样。”这是他特意去太医院学的，前期只要模仿唇型，感受说话的气息，学说话并不难的。 思思见二人如此亲密，带人躬身退了出去，很快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徐离偌闻言笑了，她不是不能说话，而是不愿意说，她早就知道只要她多开口勤加练习，开口说话是完全没有问题的，穆衡所说的这些是教那些听力有碍的人，而不是她这种。 “会，不-想-说。”徐离偌含笑解释，说话的时候想收回被她握着的手，只是他不愿放开。房间里很安静，两人四目相对，说不出的温情。 “什么？她……她会说话！”听到念念穿回来的消息，徐离妍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母亲。她会说话，父亲每日都去看她，那是不是把被绑架一事告诉了父亲？父亲最近对她和母亲都很冷漠，是去追查此事了吗？ 程夫人闻言也震惊了，她自从回了镇安侯府就没开过口，她不是由一对哑巴夫妇养大的吗，怎么可能会开口说话？ “没事，她就要嫁人了，不会乱告状，只要她离开，母亲就能劝阻住父亲！”程夫人如是安抚女儿，可是她心里却平静不下来。 她会说话却隐藏不说，这次回来定是来着不善。被绑架的事过了那么久侯爷都没有过问，肯定是她没说，衡世子也没有追究此事，那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程夫人思绪良久，不行，她必须要知道她的目的才能有所防备！ 当晚程夫人借口给徐离偌送嫁衣来到她的房里，徐离偌知道她肯定回来，特意等在厅堂里。程夫人明知道她的嫁衣已经有人准备还特意亲自过来送，目的太过明显，不过这也是她等着她的目的。 “阿偌，这是夫人当年留下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特意送过来让你瞧瞧。”等人把东西放下，程夫人掀开上面的盖布，亲自把嫁衣展开，将它呈现在徐离偌面前。 这是她母亲的遗物，程夫人不相信她不动容，到时候她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就不信哄骗不住她。 徐离偌不能确定这身嫁衣是不是当年母亲所穿，外租家在京中并没有人脉，母亲过世唯一的外孙女失踪，他们也早与镇安候府断了联系，自然没人帮她分辨。她只是简单的看了一下，便示意丫头把东西接了过来。 可是程夫人见她并没有一丝探究，放下东西起身上前劝说：“阿偌，成亲是大喜事，若是传出什么不好听的，丢的可不止是镇安候府的脸面。” 徐离偌眨着眼睛看向程夫人示意她有话就直说，这么拐弯抹角的她听不明白。 她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程夫人总算满意了，上前想去拉着她的手被她躲开，程夫人也没有在意只是看向她略带惋惜的开口：“阿偌，女孩子家最重清誉，你是咱们府上最大的姑娘，也是外人评价侯府女儿家的标尺，阿偌不仅要做长姐，更要做妹妹们的榜样。 听说前几日官府山匪破了大案，那山匪欺男霸女作恶多端，招认了许多大错……” 第34章 哑妹7 这下徐离偌明白过来了，这人不但不是来道歉，反而是来要挟她的，还装作慈母的样子，真真是演的一出好戏。 程夫人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她的思绪早就纷飞出去。 穆衡说山匪的事无需她担心，他早把消息告知了侯爷，若不是他们大婚之前不能见血，也为了防止程夫人他们再出幺蛾子，齐念念早被处置了。 父亲早就知道这件事与程夫人与徐离妍有关，早就做了打算等她大婚之后把她们送到庙宇里去，只是没有公开罢了，齐管家对他们的态度都那么明显了，程夫人难道没有察觉吗？ 不过这件事穆衡也说了，跟徐彦没什么关系，都是她们母女的主意，因此他不会受到牵连。徐彦那小子只是做事太过意气用事，轻易就被带歪了，父亲要培养他，恐怕要多费心功夫了。 想到穆衡她忽然忽然扬了扬嘴角，哎，这人影子还挥之不去了！ 等程夫人话音落她才稍稍回神，不过看向程夫人的眼睛满是探究，她对程夫人唯一的印象就是三年前她被找回来时，她众目睽睽之下满脸欢笑地迎自己下马车，那时她就笑的一脸虚伪，三年了竟还是从前的样子。 徐离偌对她说的话没做出回应，反而一脸疑惑的看向程夫人。 程夫人不明白她的意思，又关切的说了一句：“阿偌，你是镇安侯府大小姐，可不能丢了侯府的脸面……” 她嫁入潇王府做了世子妃，没有母族的帮衬怎么可能站稳脚跟，只要她乖乖的，乖乖把所有的事情烂在肚子里，她不介意给她个脸面。 徐离偌闻言笑了，侯府的脸面，她如果在意侯府的脸面当日就不会直接蹬了潇王府的门，侯府对她而言无任何意义，因为她根本就不在乎。 不过此时她还不想跟程夫人撕破脸，于是浅笑着开口：“我母亲……嫁妆。” 她的目的很明显，她要拿回母亲留给她的东西，程夫人霸占了这么多年，那些商铺、田宅所得的盈利她不在意，现在还有的，所有登记在册的她全部都要拿回来。 听到她开口程夫人先是怔了一瞬，不过很快调整过来：“阿偌，你离府多年，夫人留下的东西有些已然损毁，那些铺子有的……” 徐离偌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还？报官？” 侯府可不比那些小门小户，有父亲在她不相信府上还需要用母亲的嫁妆做贴补！ 程夫人还想开口劝，这是思思开门走了进来：“程夫人，管家已经把夫人嫁妆的名册送了过来，赵府也送来了名册，请夫人详细核对之后全部算进小姐嫁妆，这也是老爷的意思！还有，程府的夫人来了，正在明安院等候夫人。” 程夫人闻言气的浑身在抖，侯爷这是社么意思，他不是从来不过问内宅之事吗？还有程府的人，她们此时来干什么？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转眼到了他们成亲的日子，因为老夫人回来了，所有的事情都由她操持，而且小姐会说话的消息传开，整个府上的人都特别高兴，就连从来不苟言笑的侯爷，也难道露出了笑脸。 徐离偌早早的被唤了起来，京中她认识的人不多，但也有几人过来添妆，听她们的语气大多是穆衡好友的家的姑娘，徐离偌含笑跟她们道谢，也在心地谢谢了穆衡。 成亲之前他们不宜见面，那次偷偷见过之后，徐离偌便没有再见过他，不过听说他现在在御前当值，很受皇帝器重。 外面鞭炮锣鼓声响起的时候，徐离偌嘴角也微微翘起，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难道是一直期待他来吗？ 镇安府上热闹，潇王府更甚，徐离偌下了喜轿握着穆衡的手，两个人都有些紧张，手心都是湿热的，不过两手紧握的那一刻，两个心也跳跃起来。 “送入洞房喽！”一声高呼，徐离偌的心揪了起来，怎么这么快，她们拜完堂了吗？ 穆衡紧握着她的手快步走开，后面那些人则被穆勇带人拦了下来，他们想闹洞房，就看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阿偌，在想什么？”没想到她拜堂的时候也能分神，穆衡很是好奇。 “没，没有，我就是觉得很神奇！”徐离偌现在说话顺畅多了，这多亏了思思，每日都刻意的找话题陪聊。 “不是神奇，是天意，上天注定我们是要在一起的！”穆衡说着，看身后没有人追来，横抱起她往新房走去。 徐离偌被吓了一跳，她看不到前面的路只能紧紧抱住他的肩，又怕有人过来，挣扎着要下来：“放我下来……” “没有人来阿偌别动，我们还有合卺酒，在动我就等不了……”穆衡说话说得很轻，几乎是附在她的耳边，炙热的气息透过盖头直到颈间。 若是她什么都不懂也就算了，可是前几日来老夫人硬是拉着她说了许多事，在听他这么说徐离偌脸都红的滴血了，好在还有盖头他应该看不到，只是她再也不敢挣扎了。 新婚第一天，饶是穆衡说了几次不必早起去敬茶，她还是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起来了，穆衡想要帮她更衣被她推开，把人推开之后看着身上的痕迹她又不好再唤人来。最后只能认命的让他帮忙，谁让她自己腰酸背痛，穿起来太费周折。 潇王爷潇王妃很是和善，徐离偌没想到自己养父母居然也被请了过来，她感激的看向穆衡，穆衡则一脸宠溺的看向她，潇王妃对他们这样的相处模式很是满意，又送了不少东西给她们。 三日后回门，徐离偌也早早地起身做准备，思思有些扭捏的过来，徐离偌知道念念已经被侯爷关了起来，想着她可能是想过来求情，虽然她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毕竟念念也是在齐管家夫妇的看护下长大的。 “小……不对，世子妃，世子一早出门的时候似乎很生气。”思思一早见穆勇过来禀报消息，说完之后世子脸色就变了，今日世子妃回门，她有些担心世子能不能陪同。 念念虽是父母养育长大，但是她特别有主意，自从巴上夫人和二小姐之后，就根本不把他们家放在眼里了，这次又是她自己犯错在先，被罚也是应当，她才不会开口。 什么事能让他生气，一早起来那人耍无赖她也随了他的心意，起身的时候他可是愉悦的不得了？徐离偌想着能让他生气的，大约是之前查的事情有了结果。 穆衡回来的时候没有与她多说，只是握着她的手稍稍用力了些，等到了镇安侯府穆衡才开口：“事情已经查清，阿偌莫要生气，为夫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徐离偌乖巧的点头，对于不在意的人她自是没有必要生气的，不过看他有些意难平，用力回握一下他的手，以示安抚。 程夫人在她成亲那天就解了禁足，不过徐离妍并没有被放出来，父亲说罚她成亲之前都不能踏出房门半步，徐离偌知道这个处罚轻了，但毕竟有老夫人护着，她不想太过追究。不过听说穆衡暗地里帮了忙，她禁足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新女婿上门自然十分热闹，镇安候也早早等在府里，一阵寒暄之后穆衡跟随侯爷离开，徐离偌则与老夫人一同回了后院。 等到了后院徐彦快步走过来，躬身对着徐离偌求情：“长姐，阿妍她知道错了，长姐能否看在她还年幼的份上，饶过她吧。” 他后来才得知，是母亲她们授意下人直接报官，目的是毁了长姐的清誉，他也很气愤，但是那毕竟是他的母亲和胞妹，他不想看她们受苦。 徐离偌闻言笑了，年幼？徐离妍已经过了及笄之年，不可能不知道惹怒山匪是什么后果，她可不是简单的要毁她清誉，而是想要她的命！ 程夫人见儿子开口她没有回应，也摆出当家主母的架势：“阿偌，你已经风风光光的嫁了人，衡世子亦是对你爱护有加，阿妍无知，你便跟侯爷求求情。” 程夫人用的可不是恳求的语气，她犯了错又怎样，侯爷禁了她半个月的足不还是不追究了，让徐离偌去求情只是希望能快些让女儿出来也能少受些苦，就是没有她，用不了多少时日她也能把女儿救出来。 徐离偌终于明白一个词——得寸进尺！ 不过她没那么好心，若不是因为婚期将至她不会轻易饶了徐离妍和程夫人，如今她退了一步，这些人竟还步步紧逼，穆衡说的没错有些人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程夫人见她不为所动想要再开口，徐离偌直接打断了她，红唇轻起缓缓吐出几个字：“青姑回来了，一会儿就来向老夫人和程夫人请安。” 程夫人闻言瞪大了眼睛，青姑？不可能，她不是投河自尽了吗？ 徐离偌见她如此就明白了，她果然与自己丢失有关！ 老夫人见徐离偌说的认真，知道她还放不下当年之事，出言安抚：“阿偌莫要说胡话，青姑在你丢失之后内疚不已，多方寻找无果后投河自尽了。” 京中人都知道，镇安侯府大小姐丢失之后她身边的青姑发疯似的寻找，后来久寻不至怕侯爷怪罪投河了。 徐离偌摇了摇头，穆衡说青姑找到了，青姑是自幼照料她的人，不过她对没有任何记了。 第35章 哑妹8 有了老夫人的开口，程夫人镇静多了，已经死去多年的人怎么可能被找到。她刚松了一口气，就见镇安候黑着脸走了过来，衡世子的脸色也不好看，他们身后还跟着一群人，距离太远她看不清楚。 徐彦见父亲来了刚要行礼，就见一老妇人哭着径直跪在徐离偌跟前：“小姐，大小姐，你可回来了，都是老奴无用没有看顾好小姐……” 徐离偌不记得来人，可有人记得，程夫人看到来人浑身都僵住了，青姑——不可能，她已经死了，当时尸体还被打捞了起来。 那妇人看小姐完好，转身看向程夫人后吓得跪着退后两步：“程家小姐，你害得我们小姐好苦啊！” 程夫人闻言怒气，颤抖着手指向那妇人：“她已经死了，你不是她！你到底是谁？” 那人不理会程夫人的低吼，跪在徐离偌跟前扣头认错：“小姐，您还记得吗那年元宵灯会，世子带您逛遍了整个灯市，还送您到了府门外。可是世子走后您就昏睡在马车内，老奴昏昏欲睡时才发现马车并没有进府……老奴在府里醒来已经是两日之后，可是小姐您不见了……老奴有愧，有负夫人所托…… 老奴那时候知道被人下了药，迷糊中听说程家小姐要害您，对，就是程家大小姐，还有她已经买通了侯府里的下人，所以直到小姐失踪的消息第三天才传出去…… 后来，老奴去告状，但是没有人相信老奴，老奴走投无路要去程家拼命，程家小姐怕事情败落，就把老奴推下了水……” 程夫人听了怒极反笑，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胡说！” “老奴没有胡说，老奴侥幸活命，不知怎么帮小姐讨回公道，就一直守在侯府门外，眼睁睁看着你在小姐失踪之后嫁入侯府。 程小姐成亲时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侯府里的大公子，二小姐是在城外的别院所生，直到半年之后才回府，程小姐生下双生子本事天大的喜事为何躲着不见人？那是因为她要可以隐藏孩子的出生日期，他们明明就是六月出生，小姐却说是八月所生！ 回府时程小姐对外宣称他们六个月，其实不然他们当时已经八个月了。程小姐为何要隐瞒，还不是心里有愧，你愧对夫人的情谊！ 程家小姐在我家小姐失踪了一个月内急急进门是为什么，还打着为小姐祈福的名义迁居又是为何？当年的接生婆是杨氏，她之后无辜死了，她的家人还在他们可以作证，当年别院的清苦下人没有几个，如今还在世的还有三位，他们都还活着！” 那妇人说的很快，因为有些慌乱她的气息很不稳，她的惶恐远大于愤怒，徐离偌知道她肯定不是当年的青姑，只是愤怒中的程夫人就不能分辨出来了。 她只能指着那妇人愤怒的嘶喊：“你说谎，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程家小姐，我家小姐当时只是三岁的孩子，她与您无冤无仇您为何下这样的黑手？我们夫人与人为善一直当您是朋友，您却抢了她的夫君害了她的孩子，您还有良心吗？”那妇人说着站起身，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交到徐离偌手里，随后愤怒的看着程夫人。 徐离偌将要打开了书信的时候程夫人冲过来直接把书信抢走撕了个粉碎，穆衡本就护在徐离偌身边，这下把她护得更紧了。 “徐离偌，你以为找一个假的青姑说一通胡话就能栽赃陷害我了吗？你休想！衡世子好本事，栽赃陷害，干预别家内宅之事！”程夫人疯狂撕扯了一阵很快回过神来，当年的青姑已经死了，这个人绝对是假冒的！ 一个骗子说的话，没有人相信的，对，一定不会有人相信的！ “她说的是假的，那他们呢？”穆衡说着一脚踢开徐离偌身后的屏风，后面跪了十来个人，看到这些人程夫人猛然瘫倒在地。 这里面有当年别院的仆人，还有程家被她打发走的下人。 “母亲，母亲，她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徐彦、徐离妍随后也被带了进来，方才他们就在门外，只不过被缚住了手脚捂住嘴巴根本发不出声音。 他们身后是满脸寒霜的镇安侯，穆衡不想让徐离偌听到更龌龊的事，直接把人带走了。 出了侯府的大门，徐离偌看向穆衡的眼睛满是疑问。今日之事她觉得很荒谬，既然青姑不是真的青姑，这些事又有多少是真的呢？ “都是真的，我之前一直追查你的下落并没有细想，后来你刺了我那一下，让我明白原来一开始我就想错了，回头来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些。 照顾你的青姑确实已经死了，不过她死有余辜。她为了钱财跟程夫人合谋，后来又到你不见了，她怕被追责又去威胁程夫人，才被灭口。但她最后留了一手，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写信告诉了她的双胞胎妹妹，信件辗转送到的时候，她已经入了侯府，他们不敢伸张，若不是追查到，他们会把此事烂在肚子里。” “可是父亲？”徐离偌问完又摇了摇头，程夫人想尽办法嫁进侯府，那她的孩定然是父亲的，可是父亲怎么会，他怎么能？那时候母亲才刚过世！ “阿偌，当年的恩怨……”穆衡不知道该怎么与他解释，他怎么也没想到会牵扯出长辈的事情。 徐离偌闻言转身回到府内，她要知道母亲的死是不是跟程夫人和父亲有关，她已经对母亲没了记忆，但也不想让她去的不明不白。 “没有，侯爷，真没有，姐姐在世之时我真的没有说过倾慕侯爷话，我是一府嫡出的大小姐，怎么会如此不知廉耻。 姐姐过世之后，我打着祭奠姐姐的名头入府，没想到遇到醉酒的侯爷。当时我确实心怀不轨，侯爷当日醉的误把我当成过世的姐姐，我当时记恨发誓要进侯府取代她的一切。 可是侯爷不愿意怀念亡妻不愿意娶我，我没有办法不得不隐瞒下身怀有孕，我当时傻傻的憧憬着以后，不想侯爷因为愧疚迎我入府。 我腹中是双生子，只要我找可靠的大夫就瞒的住，可是侯爷不该整日对着她的女儿忽视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我。凭什么她的女儿可以得到父亲的宠爱，而我腹中的孩子您就可以不闻不问，我恨她也很她的孩子。 侯爷一再拒我千里之外，我不得不利用程家的权势强嫁进来。 但我嫁进侯府之前，让青姑把她藏了起来，我没想杀了她，我只是不想看到她！不是我，我本只想吓唬她吓唬她！ 她不见了我可以给侯爷生孩子，所以她丢了之后侯爷依然娶我进门，我以为一切都是预想的样子，可是侯爷不理我根本看都不看我，我说要去别院不过是个借口，可是侯爷问都不问就把我们送了过去，我都要去受苦了，为什么不能给自己留个好名声！ 我为她祈福，我日日夜夜盼的是她受尽苦楚、生不如此！哈哈…… 侯爷知道我为什么要隐瞒孩子的生辰吗？因为我恨，成亲之后侯爷并没有与我多亲近，我就是让侯爷怀疑他们的身世，就是想用他们日日折磨你们！ 哈哈，侯爷何其聪慧，又怎会不知他们的何时而来……哈哈……” 徐离偌看到程夫人发疯的样子，默默又退了回来，穆衡把人揽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安抚。还好她对侯府本来就没报什么希望，所以知道这些她也没那么愤怒，徐老夫人或许早知道了什么所以选择避开。 镇安候侯这些年醉心于朝政，只是，看今天的情形怕是也猜到了什么吧？ 徐离偌现在忽然有些庆幸，庆幸她是跟随着养父母长大，若是生活在镇安侯府这样乌烟瘴气的地方，她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谢谢！”徐离偌真诚的道谢，不管怎样穆衡查到这些肯定是费了很多心思的。 穆衡摇摇头，他不需要她感谢，查这些一是为了还自己清白，二是想让她知道真相。至于要不要报仇，还需要她自己决断。 “往后，我保证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半分委屈！”穆衡满是心疼的看着她，以后她就是他的人，他绝对会给她一个温馨的家。 她有些调皮的看向穆衡，含笑问了出来：“为什么？”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刚经历那样一场变故，她竟然可以没心没肺到这种地步，还可以笑得出来。 “因为你是阿偌，穆衡的阿偌！”穆衡直接回答，后来想想她可能是想问为什么今天动手，又补充了一句：“你都已经是我的世子妃了，我没想到她还有胆子逼迫你。” 穆衡也知道今天的事确实有些唐突了，他原本只打算把人带至侯爷面前，至于怎么处置都是侯爷的事情，他不会参与也不想让阿偌参与，没想到侯爷选择这样决绝的办法。 徐离偌不想留在侯府，之后也没有追问程夫人的事，父亲会怎么处理她也不甚在意，她已经嫁人了，侯府的事她不能插手，更不想因此被困扰。 只是思思有意无意提了一句：程夫人落得此下场，真是罪有应得！ 第36章 哑妹9 半年后 徐离偌小心翼翼帮穆衡绣香囊的时候，思思嬉皮笑脸跑了回来。这丫有自从跟她来了潇王府，越发的没规矩了。 “说吧，有什么喜事？”徐离偌放下针线，准备听她带来了消息。 “世子妃，奴婢请了府医过来，想让他们帮您把把脉。” 徐离偌皱眉，她好好的为什么要把脉？后来又想想上个月刚请了平安脉，或许这个月又到了日子，不过不就是把脉，她为什么那么高兴。 “这……这是喜脉，恭喜世子妃！”府医把完脉忙恭贺，世子世子妃恩爱异常，如今有了子嗣真是天大的喜讯。 “真的？”徐离偌闻言也很开心，她喜欢孩子成亲的前三个月特别期待，后来穆衡说她太过心急，还说一定满足她的心愿为此她可是吃了不少“苦头”。最近她没有那些急切了，因为世子热情起来，她这的有些招架不住。 府医一再表示无误，思思也早就猜到了，眼下得到了证实，更是笑的合不拢嘴。等府医走了，她撒欢似的逮到人就说：“咱们世子妃有孕了！”不到一刻钟，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了。 世子成亲之后王爷就带着王妃游山玩水去了，潇王府没有长辈在，最大就是世子妃，世子妃为人和善，许多人得来消息都过来讨赏，徐离偌高兴，自然痛快的开私库对大家好一番赏赐，不过吩咐下去这件事谁都不能对世子说。 黄昏时分穆衡回府，远远的就看到她等在王府门外，他下了马之后先把她身边伺候的人训斥了一番，现在虽然不冷，可是在门外吹着风万一着凉了可怎么好？ 等他黑着脸把那些人都骂走了，徐离偌好似也明白了过来，有些不甘心的发问：“你也已经知道了？” 穆衡听出她的小委屈，牵着她的手安抚：“是，只是不太确定，本想着今晚让府医过来瞧瞧，没想到有人抢了先。”要不然的话他能那么生气吗？ 自己怀有身孕，身边的人比她还先知道，徐离偌默默叹了口气：真是太粗心大意。再看看思思落荒而逃的样子，她忽然又笑了。 穆衡看她这样子就明白过来了，她本来是打算给自己惊喜的吧？好吧，早知道他就装作不知道了。看到他有些懊恼的样子，徐离偌用力掐了一下他的手，她都不生气了，他那么生气做什么？ 穆衡哪里是生气，他只是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了。晚上用餐的时候就一直盯着她傻乐，看的她都有些难为情了。 等她入睡之后，穆衡又招来府医还另找了三位大夫，仔仔细细的问了所有的注意事项，等府医他们摸着额头的汗走出他们院子的时候，外面三更的打更声都响了起来，都说世子极爱世子妃，看来所言非虚啊。 因为怀有身孕，徐离偌成了王府里最珍贵的存在，时时刻刻身边都一群人跟着伺候，就是睡着的时候走思思也会在一旁守着，弄的她哭笑不得，只好向穆衡求救。 还好他还听得进去，当即就撤掉了大部分人，不过留在身边伺候的还是比原来多了一倍，再少他就不放心了，对此她勉强接受。 养父母得了消息，第二天就上门来，他们年纪大了徐离偌不想看他们操劳，可是他们闲不住，徐离偌便给她们找了一处庭院，他们可以在里面养养鸡鸭还可以栽种些花草，母亲很会种菜，这半年可送来不少。 徐离偌每次都开心的收了，虽然王府里不缺这些，但是他们亲手种下的，吃起来就是格外美味些。 “娘，缝制衣物可以，但万不可伤了眼睛。”看到娘亲高兴的比划着，徐离偌也含笑用给她回应。看到父母愉快的点头，徐离偌心里也是暖暖的。 “世子妃，镇安侯府送来了帖子。”思思见他们一家其乐融融，在看看手中拜帖犹豫了一会还是进门禀报。 徐离偌闻言点点头，镇安侯府来的必定是老夫人，她的祖母她不能避而不见，不过她与养父母还有话要说，就没让他们回避。 徐老夫人看到那对夫妻，脸上抽动了几下。徐离偌看出她不喜欢他们，怕他们心里别扭便让人带他们去花园看看。徐老夫人最近有些心思，寒暄了几句也就回了。 徐离偌侍奉在她身边的那几年，因为她不说话，两个人并没有多少感情，就算有也是徐离偌对她恭恭敬敬，她对徐离偌有些愧疚。 徐离偌把人送出了主院，徐老夫人最终停下来说了一句：“世子妃若是若是有的空闲，去见见父亲吧，对你他虽亏欠太多但毕竟是生父……” 她这一声“世子妃”生生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徐离偌知道对于处置程夫人、徐离妍这件事她是有怨言的，因为此举连累她唯一的孙子徐彦颓废了许久，可是她有没有想过她们对她是起了杀心的，如若不是自己命大早就死了。 成亲之后她不是没有回过侯府，但侯府里实在在压抑了，她不想置身其中。她虽然成了亲，成为世子妃，但确实没给侯府带去任何益处，他们不像养父母那样无欲无求，这关系就愈发的清淡了。 看得出送走了徐老夫人她变得不开心，养母把她揽在怀里安抚。他们能给的不多，但她倍感温暖。 白天的事自然瞒不过穆衡，第二天下了早朝他与镇安候一路同行。 “侯爷，阿偌受了很多苦，但她不甚在意，她从来没有恨过谁，所以她可以活的肆意洒脱。如今她怀有身孕，她希望收到的都是祝福，还望侯爷明白她的心思。”穆衡说完躬身行了礼，随后转身离开。 镇安候明白他的意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当夜他写了一封信，隔天一早差人送往潇王府，徐离偌打开之后只看到前几个字，就泪如雨下，随后她把书信燃尽，等黑色的灰屑飘散，她终于释然。不是她贪心，她真的想要一句抱歉，不管是对母亲还是对她父亲都该说一句抱歉的。 —————— “哎呦！”一早刚醒来徐离偌就被肚子里的孩子踢了一下，他这一脚不轻，徐离偌迷迷糊糊的都给吓了一下，眼下孩子已经七个多月，一早一晚很是调皮。 穆衡难得休沐一天，晨练回来就听到徐离偌的声音，吓得赶紧扶着她查看，看他紧张的样子，徐离偌忙拉着他解释：“没事，就是他踢了一脚，小家伙力气有些大，不过不疼的，你放心！” 穆衡闻言摸了摸她的肚子，小家伙仿佛有了感应，又踢了踢脚，不过这次柔和多了，穆衡感知到他的动作，严厉的批评他：“臭小子，不能欺负娘亲，不然爹爹会揍你的哦！” 徐离偌闻言笑了，孩子还在肚子里，哪里听得到这些呀？ “阿偌别不信，府医说了，孩子六七个月的时候能听到爹娘的声音呢。”穆衡说的特别认真，这件事他还特意跑去太医院找太医确认过呢。 “阿衡说的是真的哦，母妃可以作证！”午间徐离偌跟潇王妃说去此事，潇王妃也十分肯定的告诉这是真的。 这次她真的相信了，每天都会对着肚子里的宝宝喃喃自语，惹的穆衡都嫉妒了。 这一胎被照顾的太好，生产的时候她可折腾了一夜，这下也把穆衡吓坏了，拉着她的手跪在床头哭了，她好不容易才安抚住他。 为此他被潇王妃好一番揶揄，不过他也没觉得难为情，心疼自己的世子妃有什么错。 十年后穆衡承袭王爵，徐离偌也从世子妃变成了潇王妃，开始时总有人往王府里送女人，甚至想让皇帝赐美人于她，不过都被他严词拒绝拒接。 后来徐离偌也在京中贵妇的聚会上明确表示潇王爷不会纳妾，潇王爷是皇上的心腹大臣，潇王妃是王爷的心头宝，见他们态度坚决自然谁也不敢再提往王府塞人之事。 潇王妃夫妻伉俪情深，相携一生，自是一段佳话。 PS： 潇王府小世子穆锗十二岁那年，陪同外租父母来到当初母亲生活的小村庄，村子里的人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看到是哑叔带回了孩子，都猜测她是哑妹的孩子。 因为哑叔哑婶不会说话也听不到，那些相亲就特意跑到他身边跟他打招呼，穆锗闻言忙代替外祖回应那些人。 “你是哑妹的儿子吧？你会说话呀，真是太好了，哑妹离开十多年了，没想到儿子都那么大了！” “是哦，我记得哑妹离开的时候才十五岁呢。” “看这小公子一表人才，哑妹的夫君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穆锗含笑给村民做了自我介绍，直说他们说的对，他的母亲就是在这个村子长大了，还代表母亲感谢这里的村民曾经对母亲和外祖父外祖母的照顾和帮衬。 见他如此懂事，大家又是一番夸赞，随后有人想起哑叔家暂时没法住了，便热情的迎他们进门：“你外租父家里什么都没有，房子也许久没有修缮，就先到我家谢谢脚，稍后大伙帮忙一块收拾妥当再过去。” “是，是，先去我家，先去我家，我家离得最近！今天不忙的，都去搭把手。” 村子里很少来外人，哑叔夫妇离开多年又返回，自然全村的人都过来凑热闹。穆锗知道母妃有一段时间不会说话，这里的人一开始不喜欢她，后来相处久了对她十分照顾，他只想看看母亲生活的地方，没想到这里的村民如此热情。 穆锗在此住了半月，他趟过母亲所说的小溪，也采到了母亲说的草药，还找到了母亲记忆里的大早树，此时正是传统，枣花开满一树满是芬芳。 临行前他找到一株合欢树的幼苗，小心的把他挖出来带回了王府，父亲母亲都爱合欢花，王府里也栽种了几颗，但是这一株带回去之后他们很是开心。 “那时我曾合欢树下许愿，希望能找到像父母那样相守一生的人。”徐离偌对着小树苗，有些羞怯的开口。村子里的人都是淳朴的农家人，都是一夫一妻的，大家磕磕绊绊总有人吵架吵得满村皆知，那时候她就特别庆幸她的父母不会如此。 “那可巧了，本王也曾许下愿望，当时本王心里想的都是阿偌，所以他们就把阿偌送到了本王身边。”穆衡厚着脸皮回应。 徐离偌撇了他一眼，接过丫鬟手里的洒水壶，小心翼翼帮小树苗浇水，期待它有一天可以花开满树。 穆衡见她认真的模样也凑过来帮忙，两人视线相对的刹那间，彼此心意瞬间明了：觅一段良缘，许一世合欢。 第37章 因为是你1 “皇弟，你还是听倾然大师的，去玄安山找个王妃吧！”大夏过皇帝夏渊苦口婆心的对着胞弟静安王夏珩劝说。 静安王夏珩，当今大夏国皇帝胞弟，今年二十有六，十六岁封王，弱冠之年出宫建府，太后催了八年，皇帝催了六年，可到现在依旧孑然一身。 倾然大师曾说过他生性凉薄、姻缘更是难觅。太后不甘心，请大师推演了数次，次次结论都一样——唯一的姻缘在玄安山。 皇帝已经派人去探查无数次，玄安山方圆百里极少有人家，最近这两年护卫翻遍全部山头，才发现深山密林中里有几户猎户。皇帝把那几户家里的情形打探地清清楚楚，庆幸的是这其中还真有两位姑娘家。其中一位年方十六，另一个小了些才十四，现在过去定下来等两年也行。 他和母后什么要求都没有，只要先把婚事定下来就好。太后她老人家为此可操碎了心，这不都急得每天拜月老，祈求能给他一个王妃了。 他们也想瞒着他把亲事定下来，可是大师说了，静安王的亲事必须自己去寻。除非他自己乐意，否则不但不能成还会伤及自身。就是因为这一点，这些年他们只能干着急。 看他不为所动，夏渊直接挥手让人送过去一副图：“诺，这是玄安山的地形图，这两户人家朕已经做了标识，不，朕命他们直接带你过去。” 夏珩接过图并没有打开看，关于亲事他不着急，现在他正担忧的是他养了三年的白兔竟然不见了！现在整个静安王府都已经翻遍了，还是没找到。 见他不回话也不看，夏渊有些生气，若不是因为他尽职尽责、兢兢业业，所做之事没出过纰漏，在百姓家颇有威望、人人敬仰，他真恨不得拉出去给他一顿板子。 “母后说了，重阳之前你若是亲事未定，她就搬去寺里常伴青灯古佛！”夏渊实在没办法只能用太后她老人家的气话来压他。 他话音刚落，身边的赵喜公公面带忧色的上前回话，说刚传回消息，玄安山的那两位姑娘接连议定了亲事，年长的姑娘三个月后就要嫁人了。 夏珩闻言唇角微动，皇兄终究还是顾忌倾然大师的话不敢擅自行动，这下好了，那边没有适龄的姑娘，皇兄和母后也就不用折腾了。他书房还堆了一堆的事呢。 “不行，没有姑娘，还有旁的人家呢，这玄安山一行必须去，你若不去朕便下圣旨让你到玄安山看护林子！”夏渊真是气急，皇家密辛里有记载玄安山里有灵物，可幻化成人，就静安王这样的清冷样子，合该找个厉害的。 夏珩听了皇兄的话，不以为意，皇兄若真下旨，他就真的去那里安营扎寨看守一辈子山林。他一个人过得逍遥自在，为什么非要娶王妃？ 再说了玄安山那是什么地方，常有妖精出没的地方，听闻倾然大师和他的师兄前几日还去加强封印了呢，此时让他去那里寻找旁的人家，不会是让他找个妖魔鬼怪过日子吧？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夏渊靠近了他一些低语：“母后说了，只要你待回了人成亲就行，就算是山中人，老人家也认了！”夏珩不知道皇家密辛，夏渊也不好明说，山中再没别人的人家，说“山中人”他应该明白什么意思。 夏珩闻言脸色更冷了，皇兄这是什么意思，真让他去山里找？还有母后她老人家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她原来不是对什么都高要求吗？ “只要是个姑娘，皇兄都赞同！”夏珩陷入沉思的时候，夏渊又补充一句，那意思是你只要待会来个人就行，他们都不会反对。他可是记得母后气急的时候还说了一句：“他要是愿意，就是带回了个男人，哀家也咬着牙认了。” 让胞弟找个男人他可不乐意，就算是个女妖精都没关系，只要他去找且能把人带回了。他们这么着急也因为倾然大师说静安王二十七岁有一劫，若有王妃帮衬此劫当即消散，否则王爷就会凶多吉少。 大师说的时候静安王也是在场的，当时他与母后都很心急，只有静安王淡定如常，压根没把大师的话听进去！ “赵喜，速到静安王府，把静安王手中所有事宜全部带回宫中，朕亲自处置！”不等夏珩拒绝，夏渊又接着吩咐：“太后要去寺院祈福，稍事准备，三日后启程。” 第一句是命令，第二句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夏珩不怕被收权，但他孝顺，皇兄用母后威胁他，他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吧，不就是玄安山吗，他去还不成，妖魔鬼怪怕什么，就是刀山火海他也闯了。 ———————— 玄安山月清阁徐离偌正趴在自己床上呼呼大睡，她的两个师姐敲了一早上的门竟也没有惊醒她。 大师姐胡晓冉推门看她是真的安睡着，也就没顾忌的开口：“阿偌真可怜，被人当成宠物养了三年，这也就算了，回来之后还胖成这样子，就她那贪吃的劲怕是很难瘦下来了。” 她身后的苏乔雨也跟着点头，不过阿偌她也算因祸得福，躲过了一场天劫赢得了六十年寿命。像她们这种修炼成人的小妖本身没多少修为，幻化成人之后寿数和凡人无异，中间还要经历大大小小的劫难，跟凡人的生老病死没什么分别。 为了自身的安全，她们一般都是不出月清阁的，如果想要下山去玩，师父也不会拦着，只是山下倾然大师给下的封印需要她们自己闯过去。封印对她们来说既是保护也是束缚，对她们并没有多大的影响，想出去的话勤加修炼也不是难事。 阿偌这次出山可不是自己主动出去地，而是被猎人抓走的，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人，不但完好的回来了，还胖了好几圈。 见徐离偌睡得深沉，她们只好回去跟师父如实禀报。 徐离偌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等她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出厨房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她现在胃口被养大了，这睡了两天两夜饿得心慌。 “阿偌小姐，红杉师父有令您每天只能吃一餐，所以早餐就没给您留。”负责月清阁膳食的李婆婆见她来了上前告知她这个消息。 李婆婆说的时候可没有觉得她可怜：这丫头都快胖成球了，确实应该少吃些。 看着从前最疼爱自己的李婆婆也嫌弃她胖，徐离偌真的欲哭无泪。 她被抓住的时候本就是身体最弱的时候，后来辗转被送到了什么静安王府，那个劳什子王爷就是拿她当猪养，她对美食又没有抵抗力，这一发不可收拾，等她逃出来的时候胖的都蹦不起来了。 天知道她这一路是怎么回到乐清阁的，本想着这一路受了些苦楚总能瘦下来写吧，可是这山下美食实在太多，在王府的时候她是真身兔子，只能是蔬菜水果，出了王府那可是山珍海味、珍馐佳肴，所以她苦是受了，人不但没瘦反而又胖了不少。 进山的时候别说蹦了，她就是一步一步挪回来的。她勉强也就过了结界，要不是师父出门偶然发现了她，从山门到月清阁够她走上半个月的。 早餐没得吃，那就只有等午餐了。只是刚回到房里，大师姐就送来一本剑谱，说师父说了她不想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等她瘦下来再去见她。 “为什么呀？明明还是师父把我带上山来的？”徐离偌有些不甘心，师父不见她，她就没办法撒娇耍赖，这样她就真的没饭吃了，李婆婆他们可是对师父惟命是从。 胡晓冉闻言犹豫着要不要决定告诉她，师父拖她上山的时候可是累坏了，拖到一半又把她丢下回来叫了帮手，孙叔他们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抬到山上来。 “嘻嘻……”苏乔雨路过听到徐离偌说师父把她带上山没忍住笑了，被探出头来的徐离偌逮个正着。 被这么嘲笑，徐离偌还是第一次有些生气的追问缘由：“说，笑什么？” “没，没有——”苏乔雨摇摇手，她可不敢说，她怕徐离偌生气了把她压死。不过对上徐离偌不说我就揭穿你的秘密的眼神，她咬着牙开口：“那个，是孙叔他们把你抬——阿不，带——带上来的，他们当时还开玩笑说，要是把你做成腊肉，足够整个月清阁的人吃上一整年……” 这话胡晓冉也知道，所以苏乔雨说完，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徐离偌捏了捏腹部的赘肉，还有比原来腿还粗的胳膊当即下定决心：减肥！ 夏送母后到了皇家寺院，又被好一番叮嘱加威胁才被放了出来，母后可说了他这次要找不到王妃，她就待在寺院不走了。 事到如今，玄安山这一趟势在必行了。 刚回到王府，侍卫左都过来禀报：“王爷，属下在当铺找到了这个。” 夏珩接过他手里的金玲仔细的查看，果然是王府的东西，还是他特意为那只肥肥的小兔子打造的纯金铃铛，加上绑着铃铛的黄金链子，共十两黄金。 “当铺的掌柜说当掉此物的人是一个丰腴的姑娘，当时当了九十两，这是当票。” 夏珩看了一眼，当票上只有一个鲜红的手印，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 “你随本王去趟玄安山，左俊留下了追查此事，找到大白立即索回，若是它被——皮毛也给本王讨回来！”不听话的小东西，看看除了本王谁还能那么宠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徐离偌：大白？说谁大白呢！ 夏 ？：不，小白，小白…… 徐离偌：师父，他们欺负我！ 师 父：呃……要不叫白白…… 第38章 因为是你2 夏珩他们一路四处寻找大白的信息，耗时两个月才到了玄安山下的小镇，左俊也传回来的消息：京中并没有找到大白的踪迹，甚至都没有人见过。 白兔常见，像王爷喂养的那么细致，长得那么圆滚滚的兔子可不多见，再加上它行动笨拙，若是出了王爷的院子不可能没人发现的。所以这兔子丢失的实在可疑。 兔子没找到，关于当掉金玲的那位姑娘倒是查到了不少消息，姓谁名谁谁家姑娘不知道，但是摸清了她的路线，她这一路吃吃走走，最后一次买吃食就在玄安山下的小镇，之后就再没踪迹可寻。 这个消息查起来可丝毫不费力气，因为大夏珩国女子以瘦为美，多数女子体态婀娜、身姿轻盈，那个女子体态丰满又独身一人，而且她每到一个地方就是吃吃吃，太容易引人注目。 这么一路算下来，九十两银子，到最后分文不剩。大夏珩国一户三口之家一个月的花费不过一两银钱，她一个月吃了九十两，可见她的肚量。 夏珩翻看案桌上厚厚一沓记录，看完他都觉得腹胀，这人也太能吃了，比他家大白还能吃！不过翻到最后都还是吃食，不对啊，既然那么多人记得她，为什么左俊没有送来画像呢？ 而后左俊又有消息传来，说无论是那位姑娘购买过的店家，还是见过那位姑娘的人，都不能描述出她的容貌，除了说她很胖、很圆润之外再也没有其它记忆，关于她的相貌根本就没人描述出哪怕一丝情况。 “怎么会这样呢？”左都不解，就算是一个两个没在意，但也不可能所有人都不看她的脸吧？按照人之常情，见到特别的人不都是会可以暗中观察吗？ 夏珩到没觉得有什么：“她那么胖，谁还会特意去看她的脸，万一惹怒了她，可不好办！” 左都闻言强忍着笑意退了出去。大夏珩京师曾有过一件趣事：大将军之女彪悍异常，因此没人敢去将军府提亲，她很着急，于是就大摇大摆的去街上走，看到有人盯着她看，就逮了一个回府，非逼着人家娶她。 那人没办法不得已娶了。这事在京中可是人尽皆知，当时她还放出话来，既然他喜欢看，就让他天天看着多好。后来这两位可是恩爱了许多年，原本大家都当做笑料的事情，后来渐渐就成了美谈。 夏珩不知道护卫怎么想的，他翻看的时候发现这记录有些不对。 京师到玄安山五百余里，路程上有山林、大河，山路崎岖还有猛兽出没，河上没有桥，仅有两个渡口，她用一个月的时间独自从京师走到这，没有搭乘任何工具，也没在渡口留下踪迹，这太奇怪了。 不管如何，他一定要找到这个人，问清楚她把他的大白弄哪去了，据传过来的消息，她身边可是什么也没带。 夏珩第二天一早就带人上了山，一行人驾马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后，身下的坐骑齐齐停了下来，无论再怎么驱使，就是不前行半步。昨天他们打听过来，小镇上的人说山里有山神，山神喜静，不宜进山叨扰，还告诫他们到了半山腰后就不能再往前，不然激怒山神，会被降罪的。 他们原本不信，如今却有些迟疑了。他们停的地方正前方是飞流直下的瀑布，这应该就是小镇上的人所说的半山腰了，因为在往上就是密林，也没有人行过的踪迹。 左都他们下马之后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夏珩没什么感觉，他四下看了看，在一颗大树底下发现了一个石碑，上面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玄安山界。” 他皱皱眉头，一座山在半山腰立界碑，可没听说过这样的规矩，难道真如皇兄所说，这里有“山中人”？还是如传言那般山上住着妖魔鬼怪？ 又寻了一圈再没有发现，夏珩蹲在界碑面前，轻拍了两下，霎时界碑后的大树砰的一声从中间一分为二，接下来就是轰隆隆巨石移动的声音，片刻之后原本分开的大树变成了一座石牌门，中间隐隐显示出“月清阁”三个大字。 这一突然的改变，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当然除了夏珩，无意间发现了玄妙之处，他高兴还来不及。 他也没细想，抬脚轻而易举的进入了月清阁的大门，随后追随而来的左都等人则被巨大的冲击掀翻在地。 左都爬到在地，勉强着回头唤了一声：“王爷，此处危险！”只是看到王爷闲庭漫步又走了出来，他脸上满是震惊。 “这就是结界！”夏珩走出来跟他们解释。这些人只是被弹开并没有受重伤，看他们还能起身，夏珩随即下了命令：“回山下等候消息，本王三日内必归！” 左都是王爷的贴身护卫，怎么可能看他一人去冒险，他跪在地上恳求：“王爷不可，此处怪异，属下愿护在王爷左右！” 夏珩指了指那个大门，大门他们都过不去怎么跟着他。左都没办法，又不甘心起身，就这么跪着。 夏珩此时也顾不了他，这大门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关闭，他没时间跟他们解释。他这次进门依旧没什么阻碍，只是带他进门之后大门缓缓地关闭，原来的地方又恢复成一颗大树。 他这才想起来临行前倾然送给他的东西，大师还告诉他玄安山不能随意擅闯，若非有缘之人根本半步跨不进去。 既然来了就定要探个究竟，夏珩往山下看去，原本的山路变成了蜿蜒的小河，他的那些护卫也都不见了，转身后，原来飞流直下的瀑布，也变成了一阶阶白玉阶梯，山上有云雾，这阶梯竟然看不到尽头。 他拾级而上，约莫走了一刻钟，就听到一声声咚咚的声音，再走近些能看到一个身影正在一级一级的往山上跳，每跳一下都停下来重重几个深呼吸。 察觉到身后有人，徐离偌也没回头，孙叔今天下山采办，看看时间他也该回来了，师父说了最近半年都断了她的零嘴点心，孙叔又不会给她带东西，她干嘛要在意。 大师姐胡晓冉说跳阶梯可以减肥，她这两个月每天上午坚持跳一个时辰的阶梯，午后还去后面的明玉潭泅水，晚上在山里跑步，所以这两个月真减下来不少。 饶是如此，她跳起阶梯来依旧并不轻松，师父今早可说了：她不必像两位师姐那么身姿轻盈，只要体重控制在一百斤左右。 贪吃一时爽，减肥欲断肠，不，饿断肠，这可是她的血泪教训啊。 今早大师姐为了鼓励她，说原来把她做成腊肉原来够月清阁吃一年，现在就能吃半年了，她已经减了大家半年的口粮，接下来几个月再减些也不是难事。 徐离偌闻言差点没哭出声来，因为这个现在整个月清阁的人看到她都啧啧感叹，还有她自己每次看到厨房后院晒着的腊肉就浑身肉疼。 夏珩都都走到她身后了，见她依旧没有反应，他看了看她的装扮，开口问话：“小胖姑娘……” 不——他原本想说这位姑娘来着，只是刚靠近些的时候就听她嘴里不停地叨叨着：“我不胖，我胖，我不胖，我胖……”她每跳一个台阶就喊一次，所以他一不留神这话就脱口而出了。 随后他赶紧致歉，这里不知道是妖怪还是神仙，他不能轻易得罪。 “哼，胆子不小，你谁啊？”徐离偌闻言气呼呼的转身，她虽然胖了些，阁里的人都知道她最近最忌讳的两个字——胖、肥！ 这个人就是故意来气她的吧，竟然敢叫她“小胖姑娘”！ 待看清对面的人，徐离偌眼睛瞪得老大：他不是那个罪魁祸首什么王爷吗？他怎么到月清阁来了？这下她也顾不得生气了，抛下来人拔腿就往山上跑！ 虽然人家把她养的肥肥胖胖的，可她是因为下山时受了伤修为太弱才被人送到他府上的，人家好心照顾了她三年，按照妖界的规矩，这就是恩人，她需要报恩的。 完了，她好不容易才减下来的，可不想再胖回去！所以再去给人家当宠物这事她坚决不干，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师父，求她老人家帮忙想办法。 “不是！”夏珩不知道这一句话竟然把她吓成这样，想要去追的时候，后面有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这位公子，月清阁擅闯不得，请速速下山！”采办回来的孙叔看到陌生人进了山门就一路追来过来，可是这人速度比他快，他一直被远远的甩在身后，好不容易才追到。 夏珩回头对上那人，还没开口请罪那人又开口了：“原来是你啊，王爷，您请！” 突如起来的转变，让夏珩有些摸不着头脑，等他到了山顶的一处院落，走进之后才发现这里的亭台楼阁，看起来似曾相识。 有陌生人进门，阁里的人好奇都出来围观，只有徐离偌窝在房里不愿意出门，师父现在没时间搭理她，让她自己想办法，她能有什么办法啊，总不能把自己煮了让人家喝汤吧？ 最俗套的报恩就是以生相许了，呵呵，可是人家王爷肯定看不上她呀。再说了，据她看过的典籍凡是以身相许的基本都没什么好结果，所以妖界的典籍一再提醒：报恩需谨慎！ 第39章 因为是你3 夏珩以凡人之躯进入月清阁，必然有高人指点。云杉师父亲自相迎，询问了几句便明白缘由。既然倾然大师说他的姻缘在此，那他就是为寻人而来，她现在座下有三个弟子都是适龄的女子，不知道大师所指的是哪一个？ 红杉师父见他仪表堂堂，贵为王爷又谦逊守礼，一看就是个稳妥之人，所以犹豫着给了提议：“静安王请在阁中暂住几日，至于姻缘乃天定之缘，需情投意合才好。” 月清阁人不多，除了弟子还有一些仆役还有已通灵的灵物，把他留下能让他接触这里的人，同时也增加他的灵气，对他或者他命定之人都是极有好处的。 夏珩没有拒绝，到了谢便有人引他去客房休息。 “师姐，不好了，不好了！”偷听到两个人谈话的苏乔雨慌慌张张跑进胡晓冉的房里，胡晓冉看她吓得脸都白了，忙追问怎么回事？ “什么，他是来选媳妇的！”胡晓冉闻言也怔住了。不行啊，她一定得避开这个人，她才不要到山下去！她上次见山下两个女人打架，输掉的那个不仅挨了打，还被很多人唾骂，说她是不要脸的狐狸精，她当时都气坏了，狐狸精怎么就不要脸了！ 所以自此之后她就再也不下山了，即使知道山下人所说的“狐狸精”是指专门勾引别人的坏女人，她也不愿意下山。她的真身就是狐狸成的精，在山上她可以无忧无虑，偶尔烦了倦了还可以变成真身，到山里游逛几日。到山下总是能听到别人的谩骂，即使骂的不是她，她心里也难受。 “师姐，怎么办，我不要下山？”苏乔雨真身是一株荷花，月清阁的有一片池塘那可是她的安乐窝，而且她与胡晓冉她们不同，她真身必须要有滋养的土壤，离开太久的话身体会渐渐虚弱的。 见她如此害怕，胡晓冉忙安抚：“没事，走，咱们去找师妹商议一下，只要我们三人最近都躲着不见，他寻不到人就会离开了！” 两人一起来到徐离偌房里的时候，她正跪在床上祈祷呢：“各位师祖保佑，千万不要让他认出我……” “阿偌，跟你说最近少出门，肥也别减了。你这个样子应该入不了王爷的眼吧，也省的躲了。”苏乔雨说话一向最直接，她想着要是她们三个都躲出去了，师父说不定会生气，总得留下了一个断后不是。 徐离偌闻言立即反驳：“不行！我才更要躲呢，山下的人又不爱吃狐狸肉，二师姐也吃不了，就只剩下我了，我要是被逮到了万一哪天被炖了可怎么办？” 哼，两位师姐想躲出去不带上她那怎么行？ 好吧，胡晓冉想着万一那王爷真看上了阿偌也麻烦，三人一阵商议决定以闭关修炼为由，一起躲起来，并且说行动就行动，当晚齐齐留下书信，第二天一早都不见了。 红杉师父看着三封一模一样的书信，很是无奈。这三个丫头都心思单纯的很，哪一个下山她都不放心，这下可好都走了，用的还是同样的理由。还闭关修炼，就她们三个哪一个修炼也没有这么积极过。 想到静安王还在，她有些摇摇头，这事她确实无能为力。既然是命定的姻缘，她就看看他的缘分何时会来吧。 夏珩昨夜翻看了红杉师父送给他的书册，得知他们月清阁的人都是山中的精灵，也可以说是妖，不过都是没有做过坏事心思純明的妖。出了月清阁她们便不能随意幻化，所以若是人的形下山，无论在山下多少年只能人的形态，若是真身下山就只能是真身。 更关键的是她们的寿命与凡人一样，在山下生活的时候也会经历生老病死。 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是不解，戏文里不是说妖精都可以长生不老，最不济也能活个千把年，怎么到他们这儿都不一样了？ 昨夜他听到外面有动静，因为这是别人的地盘，他不好窥探。今天一早听到消息说红杉师父的三位徒弟都“离家出走”了。 他很是疑惑，这些人是因为他才离开的吗？真是可笑，他不过遵从皇兄和母后的心意，过来走一遭罢了，怎么她们都避如蛇蝎？ 既如此他还是回去如实禀报的好，这样再也不会有人催他成亲了。 “大师姐，怎么又是这条路啊？”走到一片密林的时候，徐离偌实在走不动了，上次她们走这条路的时候她就从山崖下滚了下去，也是因为那次受伤后来才阴差阳错被人逮了去，这次再走到这儿，她有些发怵。 胡晓冉看看她再看看这条路，随即给出结论：“没关系可以过来的。怎么可能同一个地方跌下去两次。”随后她又与苏乔雨商量了一下，两个人换了占位，苏乔雨安抚她：“阿偌，你放心好了，我和大师姐拉住你，一定没问题的。” 她们的目的地是对面山顶的一座木屋，还不知道要躲多久呢，必须得找个地方住才行。这条路是胡晓冉唯一知道的路，她和苏乔雨都可以轻松走过来的。 徐离偌深吸了一口气，无论如何这次要先躲过去！ 她下定决定站在峭壁上，峭壁边上有约一尺长的伸展，这段距离大约一丈，其中一半有凸起的石块可以抓握，后面就没有了，二师姐已经伸长手臂等着接她，只要她自己一点一点的挪动几步，就可以抓住她的手。 她这次要比上次来的时候清瘦一些，轻松就到了后半段，眼看着就要抓住二师姐的时候，她心慌了一下，不过还好，再挪动一步她就够到了。 两人手握到一起徐离偌总算松了一口气，只是她还差最后两步的时候胡晓然看到一条大蛇吓得尖叫：“啊——有蛇！” 怕蛇可是这三师姐妹的共同特质，她这一声惊呼包括她自己都吓得不行，苏乔雨的整个人都在发抖，徐离偌更是腿软。 徐离偌之撑不下去的时候大喊了一声：“二师姐，放手！” 苏乔雨本就害怕，不自觉就松开了手，徐离偌径直坠落下去。 她们都知道下面是水潭，跌下去肯定死不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冒险。小师妹掉落下去，她们也只好放弃原计划回去找她，前面还有蛇挡路，她们也不敢过去啊。 自保是一种本能，所以徐离偌下坠的途中会无意识幻化成原形。 走在玉阶上的穆衡听到动静，回头就看到一个大白团子正在下坠，他立即飞身过去，伸手把那团东西接住，只是此时无法再返回阶梯，只能抱着它一起下落。 “大白？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刚落地，他看一眼怀里的兔子就知道是自己丢失的那只，只是这才短短几个月她竟然瘦得浑身一点肉都没了。 徐离偌睁开眼看都对面的王爷，吓得直接踹了他一脚蹦到地上。真是，怎么还躲不掉了呢！世上的兔子千千万，她怎么就断定她是他家的那只！ 徐离偌暗下决心：不管，抵死不承认就好。万一被揭穿了，大不了再给他当几年宠物就当报恩了。 徐离偌刚好逃走，就听到咚咚两声落水声。完了，两位师姐掉水里了。二师姐不用说水上功夫一流，大师姐可就惨了。 她立即幻化之后快一步跳入水中，不多时就把大师姐抱了出来。苏乔雨慌忙跑过去，探了探她的鼻息，才和徐离偌一起把她救醒。 夏珩在一旁吃惊的看着徐离偌，他们家的大白就在他面前一瞬间变成了一个妙龄女子，这种感觉太震撼了，以至于等她们三人都回府过来准备离开了，他才回过神来，唤了一声：“大白！” 对于这个名字，徐离偌那是深恶痛绝，所以根本没思考直接怼了回去：“别叫我大白，我最讨厌这个名字！” 她这一开口身旁的两位师姐都停住了，原来这人跟师妹相识啊。 她们看了夏珩一眼又看了看徐离偌当即决定赶紧离开，徐离偌就这么被剩下不得不独自面对夏珩。 这下徐离偌也不好假装不认识了，走到他身边思索着措辞：“那个，静王爷是吧，我待在您府上真不合适，您堂堂一个王爷没事在府里抱着只兔子有失风度哈。” 徐离偌没出过王府，不知道外人的人是怎么说的，但王府里的人真的把她一只兔子当半个主子，还说什么这是王爷的心头宝。一开始她是不信的，她还以为王爷把她养肥了吃肉呢，后来一年都没动静，她才安心下来，那之后她体重那可是蹭蹭往上走。 夏珩根本没去听她的话，看她瘦得下巴都尖了，有些心疼的问：“你怎么瘦成这样了？月清阁没有给你吃饱吗？” “瘦，你昨天还叫我小胖姑娘呢！”听到这个徐离偌来气了。她明明都瘦了很多，月清阁的人人见人夸，他倒好一句“小胖姑娘”狠狠打击了她一番。 “对不起，当时是口误。”夏珩开口致歉，他活到二十多岁，还是第一次给别人道歉呢，态度还那么虔诚。 徐离偌摇了摇头，这是她气性早过了。看夏珩的样子是要下山啊，她赶紧带着他来到大门处：“王爷您从此处下去，约莫一两个时辰就等到山下的小镇。现在刚过了巳时，您您现在下山刚好还可以赶上午餐。” 徐离偌伸着胳膊恭送，心里想的是：哈哈，她真聪明，就这么就把人送走了！ 第40章 因为是你4 夏珩对这里的地形不熟，徐离偌带着他七饶八绕的没想到竟然是送他回去，这让他很是不悦，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家大白，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走了？ 不想走又不能这么回到山上去，毕竟下山的时候他已经跟红杉师父辞了行，就这么回去了也不好解释，想了想对上徐离偌狡黠的目光，他悠悠的开口：“阿偌，回去我便让皇兄派人来提亲！” 提亲？跟她吗？徐离偌指着自己的鼻子无声发问。他们才见了一次，这么做不觉得唐突吗？再说了她答应了吗？徐离偌真想一脚把他踹到山下去，奈何阁里的规矩，他们不得伤人。 “阿偌若是觉得此事还有商议的空间，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听到可以谈，徐离偌总算松了一口气，夏珩本身对她有恩，若是他真让人来提亲，她不嫁都不行，这也是山里的规矩。 夏珩想着从前大白最贪吃，她和她的师姐又走了一夜的路应该会饿了，于是开口提议：“我们去山上谈吧，阿偌早上应该没用餐，我们可以边吃边聊。” 此处真是半山腰，往上走都是干净的整齐的阶梯，往下都是山路，有几段还崎岖难行，夏珩想着她应该是不乐意下山的。 “不行，去山下！”徐离偌直接反对。看样子他这是要回去了，她干嘛还把人带回去。再说了山上根本就不会给她准备早餐，她回去也没得吃。 夏珩还以为他看出自己别有用心，不过看着她的样子又不像，含笑同意了她的请求，下山就下山吧，反正人只要在他身边，他就有机会把她“拐”回王府去。 有徐离偌带着他们自然不用一步步走下去，徐离偌抓住他的手腕，两人顷刻间就到了山脚下，再往前走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镇上。 “你为什么不这样回来？”两人在一家早点铺子用餐，夏珩忍不住发问。当初她在静安王府三年他也没拿笼子关着她，她为什么不利用法术回来？ 徐离偌最喜欢水晶包子，吃的开心回答的也畅快：“因为真身不能用法术，而且我当时身上有伤，需要好好将养。最重要的是静安王府伙食好啊。” “是吗？本王最近让人搜寻了江南的名厨，过些时日静安王府又会多许多菜肴了。”知道她贪吃，夏珩故意引/诱。 徐离偌闻言咽了咽口水，停了一会她又泄气了。算了，她还要减肥呢，美味佳肴什么她不能吃！ 这个没奏效而且她还放下了筷子，夏珩这才想起来月清阁里的人都在说她为了减肥可是吃了不少苦头，现在拿这个吸引她不生气就不错了。 “听闻这位大厨擅长药膳，他做的佳肴不但能美容养颜，辅之适量运动还能芊体瘦身，据说他的三个女儿各各身姿婀娜……” 呃……这下徐离偌真的动心了，她此生唯一的目标就是吃遍美食还不胖，不过目前来看只做到了前半句。若是有这种药膳，既能满足了口腹之欲，而且再也不用担心胖成球，那可是梦寐以求的大好事。 不过大厨是人家找到的，她怎么才能“借到”呢？ 徐离偌思索了片刻，试着跟夏珩商量：“静王爷，如果，我说如果您吃腻了这位大厨所做的菜呀，能不能把人借给我几天？王爷放心，工钱我肯定会给的！” 她虽然没什么银钱，阁里还是有些值钱的东西，大不了到时候拿出去当了，总够她一两年的伙食。她说的时候眼巴巴的看着夏珩，想着她态度那么诚恳，王爷总该不会拒绝吧？ 谁知夏珩听完之后直接摇摇头，徐离偌瞪着眼睛等他给解释。 “这位大厨的俩个女儿都嫁入了京师，举家都迁到京师去了。本王答应过他，三年之后帮他在京师建一座酒楼，此后他们一家都不会离开。此处距离京师较远，大厨他已过不惑之年，倒是怕经不起长途跋涉、舟车劳顿。” 徐离偌看他不像说谎的样子，心里开始盘算着如果不能把人借来，她只能去京师去想寻美食了，京师距离玄安山太远，以她是修为不可能一次性盾那么远，要不然她也不会晃了一个月才从京师回到这里。 长留京师的话也不是不可，想想她房里还有的能换钱的东西，在京师那样的地方，随随便便找一个房子，租上一年就是一笔很大的花销，更不要说天天下馆子去酒楼了。 为了嘴巴上的一时痛快舍弃所有的家当，到底值不值得呢？ 看着她满脸纠结夏珩笑了笑，等她用完餐告诉她有一个方法可以不用花钱就可以吃到美味，那就是住到静安王府去，当年是以他好友的身份。 所谓无功不受禄，徐离偌当然也没傻到不分缘由就答应。大夏国男女大防没那么重，饶是如此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子也不太适合住到一个陌生男子的家里去。再想到夏珩来玄安山的目的，她就更不能答应了。 “阿偌不用担心，本王只是奉皇兄之名前来玄安山寻人，至于寻不寻得到，皇兄可是无法预知的也不能强行干预。阿偌此去，本王会跟皇兄解释清楚，断然不会损了你的清誉。” 徐离偌闻言有些动摇，她正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夏珩的护卫们回来了。左都带头看了徐离偌一样，低垂着头喜上眉梢：王爷真有本事，这才到了山上两日，真的找到一位容貌倾城的姑娘！ 左都徐离偌是认识的，不过因为他一直低着头，她没有看清他的表情。 夏珩没有在停留，吩咐店家再给徐离偌打包几笼包子，就带着护卫们离开。 等他们消失在巷尾，徐离偌才松了一口气，脸上的防备之色慢慢散去。夏珩躲在一条小巷子里默默看着她的转变，心里开始有了计较。 左都不明白王爷明明说要走，为什么又要转个弯折返回来，难道就是单单为了看人家姑娘用餐？而且这位姑娘从他离开就是眼前的姿势，这半天了一动未动，就这么对着面前的水晶包子发呆。 一个仿若被施乐定身之法的姑娘，一个犹如入定似的王爷，这两个人看起来真是十分的般配呢。 徐离偌当晚回到月清阁的时候就听两位师姐在叽叽咋咋讨论静安王的事。 她最先听到的是大师姐胡晓冉的声音：“哎呀，我们真是白担心了一场，人家静安王只是奉命而来，哪里是来选媳妇，只不过打着这个旗号游山玩水罢了！早知如此我们还躲什么呀，我的老腰都快断了，幸好阿偌救的及时，不然为了这些捕风追影的事害了自己，就太不值当了。” 而后是二师姐苏乔雨，她说话的语气可比大师姐欢快多了：“我可听说这静安王一直不近女色，皇上、太后宠他却拿他没有半点法子。我听说太后娘娘可生气了，据说连找个男人这样的话都说出口了呢！” 徐离偌闻言笑了，她在静安王府住了三年心里可明白的很，这静安王虽然不近女色，确实实打实的喜欢姑娘家。之前有不长眼的小厮故意在他面前搔首弄姿行勾/引之事，当时那人胆大包天，竟然还敢给他下药，结果被他一剑毙命。 徐离偌本想加入她们，还没开口就被师父身边的人叫了过去。想来是昨夜离开的事惹怒了师父，她到了之后赶紧跪地认错。这主意不是她出的，带头的也不是她，师父就算罚也不会重罚她。 错认完师父没有罚她，而是直接开口问：“偌儿，静安王是不是有恩与你？” 徐离偌想了想就把她被静安王当宠物养了三年的事情给说了出来。这件事她早就想跟师父说的，只是一直都没机会开口。 师父听完点了点头又追问了一句：“可还有旁的？” 徐离偌不明白师父的意思，只是如实说静安王貌似十分喜欢她，不仅每日新鲜的水果蔬菜不间断，还时常抱着他批阅政事，甚至还有两次竟然把她放在床榻，陪他一起入睡。 到此红杉师父听明白了，她掐指算了一下，总算得出静安王那么偏宠一只宠物的缘由。她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徐离偌，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她？ 徐离偌见师父一只低头沉思，还以为自己一时糊涂又犯了什么事，赶紧跪走几步来到师父跟前向她解释：“师父我上次下山之时是真身，在静安王府被喂得又笨又胖，所以被放在床榻上根本不敢往下跳。那时候我有些害怕整夜都是不睡，就睁着眼睛躲在床角看着他。 后来……后来他不怎么地，就整个人都抽搐起来，而且一刹那脸上失了血色，我跳过去看时他已经急促脉搏微弱，当时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我怕他会死了就咬破爪子在他额前画了安康符咒，念了一夜的安泰经，凌晨的时候他基本无大碍，我就把他额头的血迹清理掉了。” 至于怎么清理的，她是兔子嘛，平日怎么清理自己身上的绒毛怎么帮他清理呗。而且他后来就晕过去了，应该不知道这些才对。 闻言红杉师父笑了，这两个人当真有些缘分。若不是静安王救下了阿偌，她可能躲不过劫数，若不是阿偌救了静安王，他也会死于突发的厥心痛。 看到师父笑，徐离偌心里更没谱了，师父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是一直都不喜欢她们师姐妹随意下山的吗？ 第41章 因为是你5 等了一会不见师父开口，徐离偌有些忐忑不安的问道：“师父，可是有什么不对？” 红杉师父闻言摇了摇头，不是不对，是一切都太对了：这两个人就是天作之合啊！她刚才推算的的时候就是算出静安王有一劫，需要她救于危难还要见血光，她有些担心。现在看来他的劫难已过，这丫头救了人还不自知当时有多凶险，可见他们是命中注定的。 她现在还有些担心的是：她们阿偌虽然已经到了成亲的年纪，毕竟除了上次都没有出过山，心思太过单纯，她这样的性情被人细心呵护着还好，万一遇不到良人，那可就糟了。 静安王虽然眼下看来是良配，他们的缘分也是天定，但谁能保证他们俩个人能白头偕老呢。阿偌的心性她了解，他们身而为妖一旦真心交付出去，就会用情至深。可静安王毕竟是个王爷，位高权重，身边不乏各色美人，他能为了阿偌困守本心吗？ 所以阿偌的问题她一时也不好回答，挥挥手让她暂且退下，这事她还要考验静安王一把。 徐离偌回房的时候还有些疑惑，不过看师父不想与她多说也就不再追问。师父没有罚她，她已经很庆幸了，所以此刻不能缠着师父。 接下来的一个月月清阁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虽然没有“借到”大厨有些遗憾，但是她这个月又瘦了不少，师姐们都夸她越来越美了呢。 减肥的计划成功，她也就不用那么忌嘴了。师父说了她忽然胖了那么多是因为她从不锻炼，现在她每天准时准点和师姐们一起练剑，抽时间还去跳楼梯，黄昏还有慢跑，这么强的运动，加上许久没有暴饮暴食胃口也小了，所以现在就算不减餐不忌口，她也不会变成原来的样子。 这天徐离偌刚用完早餐，就被师父叫进了房里，她预感到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就硬拉着大师姐一起去了，苏乔雨看她们两个都过去好奇也跟过去凑热闹。 师父看到她们三人都进门也没有说什么，反正这事大家早晚都要知道的。 等三个人都坐定，师父缓缓的开口：“昨夜大夏珩国皇帝托梦给我，他要替静安王向阿偌提亲！” 一国皇帝乃是天定之子，自然有些异于常人的地方，他能托梦给红杉师父很是寻常，不过静安王都下山一个多月了，而且这一个月在没有关于她的消息传过来，除了徐离偌她们都快忘记他了。当然徐离偌没忘是因为她一直心心念念那位大厨来着。 不过她们都很好奇，为什么这个时候忽然来提亲？ 徐离偌听闻这个有些呆住了，胡晓冉看她的模样帮着追问：“啊，怎么会？静安王不是都走了吗，怎么会突然提亲呢？” “静安王并未离开，他现在就住在山下的镇子上，倾然大师给他的符咒只能入山一次，他后来进山的时候遇到大雨，回去之后就病倒了。” 听到这个解释三个人都看向徐离偌，徐离偌现在只记得师父说夏珩病了，想着他怎么说也算相识。看师父的神色似乎是询问她的意见她点点头，同意去山下探病。 然她这个动作，让大家误以为她是同意了婚事，于是她前脚离开，后脚红杉师父就跟大夏珩皇帝回了同意议亲的书信。 夏珩是真的生病了，而且目前还没有转好的趋势，左都郎中也请了，药也抓了，可王爷就好不见好，几个人这段时间急的头发都快白了。 镇子上仅有两家客栈，考虑到他的身份，徐离偌直接去了最贵的那家。她还没到客栈，左都远远的看到人就飞快的跑了过来。 “这位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家主子吧！”说着还跪在地上咚咚磕了两个头，徐离偌还以为夏珩是病入膏肓了，随他一起奔入夏珩房里的时候还担心的不得了。 房间里是简单的布置，像这样小镇有一间干净整洁清幽的客房，还有书桌案几已经很不错了，他们进去的时候夏珩还在睡着，徐离偌走过去探视了一下他的额头，烧还没有退，他脸上有些微红，人看起来也憔悴不少。 闻到满屋子苦涩的中药味，徐离偌摇摇头出言告诫：“药别给他吃了，这三日饭也别给他吃喂些白水就好，三日后他自会无事。” 左都不解，想着之前王爷清醒时的吩咐，关上房门离开。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他还在心里感叹：王爷真是神了，他这么知道徐姑娘今日会来？ 徐离偌看人走了，坐在床边准备施法帮他减少痛苦。他并不是生病，而是进入玄安山的禁区中了毒，这毒不会致命，只是为了防止凡人闯入月清阁，月清阁的先祖在此设置了一遍区域。 若是普通人无意中踏入此地，前进困难而且身体渐有不适都会退回，他却是固执的家伙，一定是晕倒了禁地里，被守护之人发现后送了出去，就此还不知悔改又闯了几次，不然不会病的那么重。 徐离偌指尖触到他额头的时候，夏珩突然清醒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徐离偌没有防备，被他这么一带，直接怕趴在他的兄前，还好她反应快，用胳膊肘支撑着没有压在他身上。 夏珩抓的很是用力，徐离偌使力想要挣开，这个时候夏珩沙哑着嗓子开口：“阿偌，不要伤了自己，本王没事！” 徐离偌不解她只是用法术帮他缓解痛苦而已，对她本身没什么影响，夏珩似乎很害怕，他在怕什么呢？ “王爷，您请放开，你放心我不会伤了自己的。”徐离偌知道他的意识还是模糊的，压低声音小声的安抚。她就像哄一个孩子一样，用另一只轻轻拍着他被褥，希望他能快些入睡。 现在夏珩用力拉着她的手，她几乎就是趴在他的胸口有一只胳膊肘用力她这的坚持不了多久，他要是再不松开，她真的就压在他身上了。 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她还是懂的，要不是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徐离偌保证她早就动手打人了。 夏珩根本听不进她的话，这次闯禁地无意间遇到了一片清池，大师说用心凝望清池可以看到最想看的东西，他就去看了，结果就看到阿偌为了救她用自己的鲜血画符咒，为此她还昏睡了好几日：“你会的，上次你救了我之后就昏睡了好久，所以你不能救我，我自己会好起来的！” 那个时候府医都说大白身体太虚弱怕活不了，他一再坚持用最好的药才挽回了她一条命，所以他绝不会让她再冒险。 “你都想起来了？”徐离偌明知顾问。那个时候他不是昏睡的嘛，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呢？ 夏珩挣开眼睛，看到朝思暮想的人儿就近在咫尺，哪还有半丝睡意，这个时候身上的酸痛也都消散了，他与徐离偌四目相对，看着她眼中自己的影子，脸上不自觉展露笑意，他点头，不是想起来是从来没忘记。 只不过记忆中她当时还是大白的模样，清池中的她不是。 “如果你不离开静安王府，本王会养你一辈子，有本王在你就是静安王府的小主子，那时候别人都说本王拿你当宝贝，他们说的不对，本王是拿你当孩子。 后来你丢了，本王差人四处找都没有消息，来玄安山这一路本王带人四处找，也没有消息，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本王就想，如果哪一天找到了，或者知道有人伤害了你，本王一定会把他们碎尸万段……” 他说得有些着急，等被迫停下来的时候已经面红耳赤了。徐离偌怕他继续说下去，伸手附上他的唇，摇摇头示意他别再开口。 指尖碰上他温热的唇，徐离偌赶紧颤抖着离开，此时她另一只手臂也没了力气，径直趴在他身上，鼻尖刚好磕在他胸膛，疼得她眼泪汪汪的。 夏珩有些心疼，身边没有可以帮她擦拭的东西，他抬起袖口用贴身的衣物帮她擦拭眼泪：“阿偌莫哭，都是本王不好，是本王的错，害阿偌受了委屈。” “王爷，大喜！王……”左都欣喜的推门而入，就看到自己床上的叠在一起的两个人，他也顾不得报喜了，慌乱的退一步出去把门关了起来，紧跟在他身后的几个护卫，因为躲闪被撞了一下，反过来的力道又把他撞到了门上，大门砰的一声被撞开，那些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个个都往前倾，刚好压在他身上。 他们就这样“进来”的时候，徐离偌已经起身了，夏珩也坐了起来。他有些微怒的看向左都，示意他快说要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他非好好罚他不可。 徐离偌到觉得有什么，她砰的鼻子都疼了，哭一下怎么了，再说她也没哭出来呀，是夏珩太紧张的而已。她倒在夏珩身上，又不是故意的，这个没什么好害羞的吧？ 左都看了看面的怒气的王爷，看看脸上没有一点羞涩的姑娘，再看看手上刚接到的京中的飞鸽传书，心里忽然突突起来：“这个消息说了他还有命在吗？” 夏珩实在等不及：“有何事，速速报来！”左都性子沉稳，刚才一脸欣喜的过来必是有要事要报，坏了他的好事，现在又吱吱呜呜不说，他能不着急吗？ 第42章 因为是你6 看他们主仆的样子，徐离偌知道她在这有些不便转身要走，夏珩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要走也是这些碍眼的人走，她好容易才下山看他，他舍不得让她离开视线。 左都这个时候有些为难，现在他说了万一这位姑娘被气走了，王爷肯定会罚他。不说的话王爷若是能在这几日迎得徐姑娘的芳心，必然是最好的结果。他脑袋转了一圈，立即想到了办法：“王爷，那个……刚得了消息，赵大厨午后就能到，属下特来问问徐姑娘可有什么忌口的，好做些安排。” “真的，王爷真打算把大厨借给我了？”徐离偌开心的问向夏珩，这人那么别扭，既然都去请人过来了，为什么还告诉她不借。 “啊？借？徐姑娘，王爷买了一个院子，这几日刚好收拾妥当，徐姑娘就可以去那里找王爷，您不知道，赵大厨的手艺，那可是一绝……”左都听王爷说徐姑娘爱美食，能讨她的欢心王爷定然也会开心，所以夸起赵大厨那可是赞不绝口。 “赵大厨入不了月清阁，本王就请他来这里小住，阿偌若是喜欢那个院子，暂住那里就好，本王住在客栈挺好的！”夏珩说完还咳了两声，徐离偌知道他现在不能多动，很是热心的上前扶他躺好。 人家都那么大度把大厨请来了，她当然得谢恩不是。再说那毕竟是人家院子，她怎么能鸠占鹊巢呢。客栈毕竟是客栈，哪有在自己的地方舒适，再说了既然是院子就不可能是一间房子吧，她随便有个地方住就行。 这样想她就这样说了，她甚至说她可以给大厨打下手帮忙也可以支付菜钱，希望能每天吃到美食。夏珩没有拒绝，只是要不要帮手全凭大厨决断，要她问问大厨的意思。 对此徐离偌点头同意，等左都他们走了，为表示感谢徐离偌还是帮夏珩施了法术，当然是他眼睁睁看着施的，不然他不同意。这样再帮了他，她再去蹭饭的时候才能有些底气。 “你看我没事吧！你这次是在月清阁的禁区中的毒，法术可解，若是旁的纵然我法术再高也是帮不上忙的。就像上次你生病，那时因为我用了血做引子，念了一夜的安康咒，你与我有恩，我还恩与你也是可行的。但若是与你我并无干系，是万万施不得法术的。” 身上的疼痛减轻，夏珩也没了睡意，徐离偌解释了之后看茶水凉了捧着水壶下楼找店小二要开水去了。她想了想，总不能在别人家里白吃白喝吧，干点活也是可以的。 夏珩看着她离开背影，脸上的笑意就没消散过。俗话说想要留住男人的心就先留住他的胃，换成女人大底也是如此吧？ 看徐离偌出去，左都让人看着楼下，独自进了门：“王爷京师来信，说红杉阁主同意了王爷和徐姑娘的婚事，赐婚的圣旨和聘礼，不日就会送达。” 他看了一眼书信也有些吃惊不已，这飞鸽传书是皇兄的亲笔！皇兄怎么会知道月清阁的阁主是红杉师父，还有他说红杉师父同意了亲事是什么意思？看方才阿偌的样子，她应该不知道此事才对？ 左都听到外面的动静随即离开，徐离偌进门就看到夏珩坐在床上发呆。 她有些担心的问：“怎么了？赵大厨出事了？” 夏珩闻言笑了，这丫头这真的是……为什么都不关系他一下，好歹他可是她未来的夫君呢。 不过他还是苦笑着回答赵大厨没事，左都已经差人去迎了，他们午时绝对能吃到大厨的手艺。 夏珩身子恢复了些就不愿待在客栈里了，左都等人准备了马车，一个时辰后他们就坐在小镇南边的一座小院子里，二进门的院子，绝对是大户人家才有的，也不知他从哪买来的。 院子大房间也多，徐离偌进门之后就不担心住的问题了，夏珩原本身边都带了侍卫，院子里还多了两个小厮和两个小丫鬟。 这都是伺候主人的徐离偌也没有在意，她现在就端坐在正厅里的餐桌旁，看着下人一道一道的布菜，这菜色、香味就馋的她直咽口水，只有他们两个人却摆了整整一桌子，看的她都眼花缭乱了。 夏珩看着这些菜色心情可没她那么好，他只不过跟皇兄借了一位御厨，皇兄倒好一下送来了四位，还都是宫里一等一的大厨，这就算了还又调了六位大厨一并送了过来，眼下他用膳都成了问题吧？ 夏珩还没恢复自然不能用餐，只好坐在一旁看着她吃，后来见她夹菜的时候总是有些举棋不定，就自告奋勇帮她夹菜。他一开始夹得都是距离徐离偌较远她够不到的，她自然不会反对，后来他也就不管了，看她瞟了哪个菜一样，他就立即帮忙夹过去。 王爷认真伺候人的模样，看得左都等人瞪大了眼睛：这还是他们王爷吗？还好这位徐姑娘是个好相与的，要是换成一位恃宠而骄的，他们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食不语，徐离偌自然也明白规矩，只是等她实在吃不下，看到桌子上要有几样菜没有动筷子，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盘子被端了下去。 “阿偌不要担心，这次与赵大厨一同来的还有他的几位好友，这十个人的本事足够你吃上一年也不带重样的！” 听了夏珩的话徐离偌也不纠结了，赵大厨既然是声名在外的大厨，肯定有许多崇拜者或者学徒，跟他而来的人多些也正常。院子里一下多了那么多人，可就热闹起来了。 徐离偌闲来无事，就跑去厨房凑热闹，十个大厨在厨房太拥挤，他们自己做了安排，每日有三个人当值，徐离偌跑了几天就跟所有人都混熟了。 他们出宫的时候皇上都交代过，这位姑娘可是静安王的心上人，他们要用心伺候而且不能暴露御厨身份，与赵大厨同级的说是他的好友，级别低的说是他的学徒或仰慕者。 静安王的婚事可让皇上和太后操心了多年，如今他有了意中人别说要几个厨子，就是吃皇上两口龙肉，皇上也绝不含糊。皇上宠幼弟，太后偏爱幼子，他们几人有幸来侍奉王爷和未来王妃，哪能不拿出看家的本事。 且这姑娘性子极好，原来这些人见她来了十分拘谨，熟悉了之后知道她心性和善，人也是活泼明朗，不仗着王爷的宠爱颐指气使，整天乐呵呵的看他们做菜，偶尔还会上手帮帮忙，大家也愈发喜欢她，偶尔她教给她几样新菜式。 这天徐离偌午休醒来之后就到了厨房，今日刚好是赵大厨当值，徐离偌刚进门就闻到了鸡汤的香味，赵大厨看人来了，掀开正在烹饪的瓷锅给她瞧了瞧，徐离偌看到里面放了些中草药，不过闻起来可是一点药味都没有呢。 她像赵大厨竖起来大拇指，果然他的药膳名不虚传。 夏珩知道她一直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长胖，所以吩咐下来晚膳做的比较简单些。饶是如此他们两个人厨房也会准备十来个菜色。 徐离偌见他们都在厨房忙碌着，凑过来想帮其中一位剥白菜，那人对她笑了笑告诉她可以帮忙，王爷可吩咐了她做什么都随她。 等一颗白色剥完，她转向找大厨好奇的问道：“京师有很多大厨吗？” “那是，咱们大夏珩国最好的厨子都在京师。别说宫里，就是京师大街上的酒肆里的大厨，哪一个拉出来都能有几道拿手好菜。京师人多，达官贵人也多，各地的官员有的爱吃家乡菜，就从老家选厨子，各地厨子一汇合，各取所长融会贯通，不知又融合成多少美味佳肴。 如今京中光菜系就有五六种，各种菜系又分许多分支，就像大树一样，那好菜肴也是数不完尝不尽的，徐姑娘以后到了京师就知道了，京中的美味佳肴最好的就当属咱们静安王府，老夫告诉你一个秘密……” “咳咳……”赵大厨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过来寻徐离偌的夏珩打断了。 徐离偌只要委屈的离开，临出门还跟赵大厨眨了眨眼睛，她要听夏珩的秘密，等有机会再来找他。 夏珩见她这样子就知道她想知道故意逗她：“你很好奇本王的秘密？” 徐离偌点头她是想知道啊，可是夏珩他肯定不会说，所以她才会想着找找大厨问呀。 夏珩突然转身停了下来，徐离偌察觉到的时候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径直撞进了他的怀里。院子里的人见此情形，立即都退回来了房里。 “本王小的时候特别挑食，体质也差，后来太医说食兔肉可补血益气、滋补健脾，可是本王坚决不食用，还在皇兄、母后面前再三保证会改掉挑食之症，本王素来言出必行，此后果然不挑食了。” 徐离偌闻言笑了，食不食兔肉与她有何干系？她虽然是兔妖，但凡妖灵都是有慧根的，普通的兔子自是要遵循自然的法则。 徐离偌不排斥夏珩的靠近，还以为他是提到幼时的不堪有些羞愧，也没有推开他。 两人就这样相拥了一会，徐离偌才笑出了声。因为师父可说过，她从小的时候也就是不挑吃食的，那时候她还是只兔子呢，不但不挑凡是能够到嘴边都要先尝一下味道，因此还吃过不少毒物，师父一直担心她哪天一个吃不好就丧命了。 第43章 因为是你7 当然徐离偌不会真的以为赵大厨要说的是秘密是这个，这毕竟是王爷幼时的丑事，万一传扬出去，那可是对王爷大不敬要杀头的。所以哪天逮到机会，她还是要去问清楚的。 山下无事，徐离偌还带夏珩上了几次月清阁，那天进入山门的时候，她还奇怪呢：按理说凡人是不能随意进入结界的，为什么他可以畅通无阻？原来他不是也上不了山的，不然也不会去禁区那边寻路。 “师姐，为什么静安王可以随意出入，师父不是说倾然大师的符咒只能用一次吗？”有疑问她就去找大师姐问了出来。 胡晓冉看她是真不知道，咬了咬唇气呼呼的跟她说道：“小师妹，你在山下吃什么了，脑袋糊涂了吧，他是月清阁的姑爷，自然能来去自如啊！” 她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上次徐离偌带乔雨下山，吃了一整天美食，回来的时候那丫头跟自己好一番炫耀，可是阿偌没说带她去，她也想常常人间美味。 “姑爷？不是，我没说要嫁给他呀！”徐离偌闻言有些不快，最近她虽然与夏珩关系亲近了些，彼此也多了些了解，她承认是有些动心，可没说要嫁他呀。出嫁这事还是要认真考虑考虑的，师父说了她比较呆笨，万一被人骗了可就不好了。 她既然没嫁，他就暂不能算月清阁的姑爷，所以他为什么能自由出入？ 还好这次她没有带夏珩过来，等师父忙完她就过去询问缘由了，没想到师父给出回答，竟然与大师姐给的一模一样！ 徐离偌说出自己的疑惑，师父回忆了那天的情形后也皱起了眉头。 “不可能啊，师父就算前几日您误会了我的意思，同意了这门亲事，我不点头也算的！”徐离偌有些伤心，她明明就没有同意呀。 如果现在夏珩用心跟她说要求娶她，她或许会同意，可眼下不是这样，她莫名其妙就被冠上别人夫人的名号，她有些不甘心。 这件事不能多想，她也不愿意乱猜，回到院子里就直接找到夏珩，跟他询问缘由。 她没有发怒，只是平静的等他的回答，夏珩也不知情，只是如实回答皇兄说红杉师父同意了这门亲事，他现在比徐离偌的疑惑还要大呢！ “我明白了，你皇兄是天命之子，她能托梦与师父也正常。就算师父代我同意了这门亲事，只要我不点头，你不明确表示娶我，你的身份就不能得到确认。 月清阁的结界一半是人界的大师所设，一半是月清阁的先祖所设，他们的通往事也能预知后事，所以一定还发生了什么事是你我都不知道的！现在我们的亲事得到了他们的认可，原本你就是可以随意出去月清阁的，可是前几日你明明入不得，所以事情的转变就出现在这最近的半个月里。” 徐离偌给夏珩解释了托梦的事情，又全盘脱出自己的猜测。这半个月两个人除了吃吃喝喝也没发生什么别的事情，怎么就突然转变了呢？ “王爷，徐姑娘，午膳已经准备好了！”左都见他们两个人今日有些不对，厨房那边刚传来消息，他就急急的过来禀报。他现在明白了只要有美食，徐姑娘就能展露笑颜，徐姑娘开心了，他们家王爷也就愉悦了。 徐离偌听到有饭吃果然不纠结这事了，只是用完餐之后她偷偷跑过去找了赵大厨，夏珩看在眼里不过没有挑明罢了。不过徐离偌前脚出了门，他后脚也跟了出去，左都看自家王爷蹑手蹑脚的样子，使劲揉了揉眼睛。 “徐姑娘问王爷的秘密啊？老夫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啊！”赵大厨就知道她会过来打听，反正皇上吩咐了这事一定要告知徐姑娘，就算她不来找他，他也会想办法说给她听。 赵大厨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压低声音说起了此事：“咱们王爷幼时养了一只白兔子，那时他约么三四岁，有天抱着兔子找太后说以后要娶兔子为妻，因为兔子抱着柔软。” 对此徐离偌没觉得有什么，小孩子童言无忌，他那时候肯定连“妻子”一词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这本没什么，小孩子顽皮胡言乱语嘛。太后就哄他说只要小兔子同意他就可以娶，兔子的寿命不过七八年，太后当时想着等他大些这只兔子早就不在了。可是王爷当真了，当时就问兔子的意见，那兔子怎么会听得懂人话，被王爷逼急了就咬了他一口。 太后大怒要杀了兔子，王爷不许还说他刚刚跟兔子说的是要是它同意就咬他。这事闹的挺重，后来兔子没有被杀，只不过没过几日就凭空不见了，走的时候给王爷留下了书信，说有缘自会相见。” 徐离偌闻言倒是乐了，被咬了还不知悔改，那只兔子敢伤人肯定就是凡间的兔子，既是没有通灵的兔子又怎么会留下书信，留点爪印还差不多。 “这算什么秘密啊，充其量就是一个哄孩子的借口罢了，那什么书信肯定是太后哄王爷的，说不定那只兔子早就被炖了！”徐离偌笑着打趣，还以为是什么大秘密的，不过就是哄人的消息罢了。 就怕他不信，赵大厨又开口解释：“徐姑娘可别不信，此次老夫前来还把当年的书信带了过来，如今就在王爷的书房里。老夫看的清晰，当年的墨色的爪印如今变成了红色！” 徐离偌这下有些不明白，她疑惑的看向赵大厨：这事跟她说是几个意思？是告诉她王爷已经有了意中人，还是说大夏珩国皇帝在警告她什么？不对，大夏珩皇帝既然能跟师父托梦，肯定是知道她的身份，难道他怀疑自己就是当年那只兔子？ 她想了想又摇摇头，她不记得幼时下过山啊，师父也从没提起过这事。难不成这时间还有另外一只兔子也看上了夏珩？ 不对，她为什么要用“也”这个字！ 赵大厨不知道徐离偌怎么想，话是皇上吩咐传达的，他也不知道徐离偌的真实身份，不过心里早有了猜测。眼下徐姑娘与王爷相处极好，王爷八抬大轿把人抬进王府是迟早的事，所以他就含笑开口：“徐姑娘，老夫觉得您就是那只仙兔的投胎转世，眼下王爷终于寻到您了，这于您于王爷都是天大的好事啊！” 徐离偌不知该怎么接话尴尬的笑笑转身走了。躲在暗处听到他们对话的夏珩此时也皱起了眉头，他什么时候还养过兔子，什么时候被兔子咬过，这些事他怎么都不知道？ 想着他抬手看看左手背，上面果然有两个浅显的痕迹。这怎么可能？如果他当真被宠物所伤，不可能完全没有记忆！ 想着赵大厨说的话他直奔书房，他翻窗进去的时候刚好听到敲门声，知道外面是说也直接让她进来了。 案几上真的有一封书信，徐离偌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刚好打开，上面是三个火焰形状的爪印，果然如赵大厨所说是赤红色。 夏珩还没反应过来，徐离偌看到这个印记可是惊呆了——这明明就是她的爪印啊！ 而且看着样子，自己当时还小，不过才几个月罢了。 “这……怎么会这样，我小时候没有下过山啊？” “哎，本王几个小时候没养过兔子，那时候本王顽劣，父皇母后怕这些宠物伤了我，所以从不允许我养这些的！”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而后对视了一眼——这事奇怪啊！ 徐离偌最后决定要看个明白，拉着夏珩带他去了清池。两个人站在岸边的时候，水中瞬间展示出两个人身穿喜袍的场景。 “不是，你别胡思乱想啊！”看到这样的场景徐离偌有些羞恼，清池最能折射一个人内心最想要的，夏珩这个时候怎么会去想这个！ 夏珩也没办法，阿偌主动牵起他的手的那一刻，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了。幸好阿偌出言制止，他压住了自己的想法，不然下一幕该洞房花烛了。 两个人握紧了手陷入沉思，不一会水面就出现了他们最想知道到答案，当年夏珩真的养过一只兔子，那兔子不是别人正是徐离偌。夏珩很宠她去哪都带着，小白兔萌萌的很可爱，夏珩就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小白。 赵大厨说的夏珩要娶她是真的，被她咬伤也是真的，后来两个人之所以丢失这段记忆是因为夏珩不知从哪得知她伤了人回去要被罚，为了使她免遭处罚甘愿抹去关于它的记忆，当年徐离偌当年没有被处罚，只是同样也抹除了这段记忆。 除此之外旁的人关于他们两个的记忆也都被抹去。皇上之所有会记得，大约也是他的身份，他是不能被法术禁锢的。 从禁区出来两个人一路无话，等快到了小镇夏珩才开始打趣：“没想到阿偌小的时候那么凶！” 徐离偌也不甘示弱立即回复了一句：“没想到王爷那么小点点就知道要娶媳妇！” “因为是你啊！”夏珩幽幽的回了一句，小时候年幼无知说出来的话可能是无心之举，可是成人之后他在次遇到她的时候，依旧没有打算放她走。那个时候虽然想的不是娶她为妻，却是有心陪她一辈子的。 徐离偌没有因为这句深情的表白感动，反而略带怒气的追问：“你一直能随意进出月清阁对不对？” 第44章 因为是你8 夏珩听了赶紧摇头：“不，本王真不知道！倾然大师说本王只能进山门一次，如果硬闯会对有缘之人有损伤，虽然不知道有缘之人是谁，却还是想着不要因为本王伤了无辜之人。本王闯禁地是为了去解惑的，后来看到清池中的景象，就更加确定不能硬闯了。” 他的样子不像说谎，而且这种事情他也没必要说谎，实在想不明白徐离偌只好带着他去找师父了。 红杉师父对于这件事也不好在瞒着就直说了，当初她带着徐离偌下山去玩，误闯了大夏珩皇宫，本来想立即盾开，哪知遇到了年幼夏珩，徐离偌也从怀里跑了出来。若是夏珩没看到也便罢了，可是他偏偏喜欢兔子，径直给抱走了！ 按照师父的话说，当时她已经通灵，她被强行抱走了之后师父不好去跟一个孩子抢，就自己先行离开，夏珩很喜欢她，只是不知何故惹到她了，她就把人咬了。师父没办法为了不让她受罚，就把他们两个记忆的抹去了，谁知当时还有人看到了，那人后来又成了皇帝。 “这件事之后你们再无交集，师父以为此事就此了结，谁知道你又下了山还到了他的府上，既然你们有缘，师父也自然顺天命而为之应下了你们的婚事，至于大夏珩皇帝所说的三媒六聘之礼，自是也要遵循的。 不给过月清阁里也有规矩，阿偌一旦入了凡间的名册，她在阁里的籍谱就会消失，自然在没有了重回这里的机会。至于她如何选择，还请静安王给她时间考虑。”说完这些红杉师父转身离开，两位师姐有些不舍的看向徐离偌，最终都没有开口。 徐离偌此时有些难受，夏珩想安慰她又不知该如何说。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徐离偌最终决定先送他下山。送到了时候刚好是晚餐时间，这一次她没有被美味迷惑，甚至看都没看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夏珩看着她孤零零的背影很是心疼，然这个时候他确实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留下她，逼她做出选择。 “王爷，徐姑娘她？”左都有些不解，两个人出去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这也不像是吵架了呀，不然徐姑娘也不会心平气和的把人送回来。 夏珩彻夜难以入眠，徐离偌也无法入睡，师父说的没错她一旦嫁了人有了凡间的户籍，月清阁里关于她的一切就都会被抹去，包括师父师姐们对她的记忆，当然她也会忘记她们，这是祖祖辈辈留下来的规矩。 如果她选择留下来，夏珩就会同她一样孤身到老。在月清阁孑然一身并不可怕，自玄安山成岭月清阁建立，书中记载数千灵物在这里化形在这里逝去，这里就是一个安乐窝，没有争斗没有波折，就算有劫数还有人帮衬，这是大部分人不离开的缘由。 可是如果她选择不离开，夏珩怎么办？ 第二天一早，徐离偌推门而出的时候就看到夏珩站在门外，他脸上有些倦意还是昨天那身衣衫，徐离偌知道他同自己一样一夜未眠。 没等徐离偌开口打招呼啊，夏珩郑重的开口：“我可以选择留在这儿，我不想离开你！” 徐离偌闻言笑了，夏珩的牵绊太多，不只是他人间的人都有太多牵绊，所以月清阁还有规矩，这里凡人不能长期居于此处，所以他们成亲的话只有一个选择——徐离偌随他离开。 不过他能在深思熟虑之后做出这样的选择，她还是有些欣慰。 夏珩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昨夜他想了整整一夜，最终下了这个决定。他来的时候皇兄母后千叮咛万嘱咐，临别时母后拉着他的手告诉他：“不要有任何负担，阿的一辈子只要为自己活就好。” 他可以为了阿偌留下来，但在此之前他要回去侍奉母亲三年，这三年也会勤勤恳恳辅助皇兄处理朝政，他希望阿偌可以等他，可以全了他的孝心、忠心。 “不用，我跟你下山！”徐离偌最后决定。 夏珩很是欣喜也有些疑惑，他没有追问只是把她紧紧搂在怀里。远处的红杉师父和胡晓冉、苏乔雨看到这一幕，含笑转身离开。 “师父，阿偌她怎么想通了呢？”苏乔雨想不明白，小师妹那样安稳享乐的性子，怎么会答应离开呢。夏珩那可是王爷，到时候万一再有三妻四妾的，她可怎么办呀？ “因为动心了呀。因为动心了，月清阁就束缚不了她，她不愿忍受相思之苦。再说你们看静安王那样痴情人就该明白，若是阿偌不下山，他或许会一直住在山下也未可知。”红杉师父想着自己推算的结果，又笑着吩咐：“好了，既然阿偌要出嫁，咱们作为娘家人自然要准备准备，可不能让阿偌失了颜面。” 半年之后靖安王大婚，整个京师十分热闹。大红的花桥从京外的一处奢华的别院抬出，走进皇城的时候城中的百姓齐声恭贺。 那处别院是夏珩特意为红杉师父她们准备的，他们的婚事是红杉师父与倾然大师共同推算出来的，所以这一天倾然大师也云游归来，参加他们的婚礼。 倾然大师还送了一份厚礼：“徐姑娘，老朽受人之托送姑娘一物，此物可住姑娘折返玄安山，不过仅有一次机会。” 徐离偌看着腕上的玉镯缓缓没入骨血躬身道谢。夏珩也随着他一起道谢，倾然大师这是在给阿偌机会，同时也是告诫他。 红烛摇曳的新房里，夏珩紧握着徐离偌的双手，与之面对面相对而坐，他没有去掀盖头，就这么怔怔的看着她许久才低沉的嗓音开口：“阿偌，夏珩此生唯爱徐离偌一人，执此之手，与之偕老。不离不弃，永结同心。” 徐离偌知道倾然大师给了她一条退路，这样夏珩有些担忧，她回握住他的手轻声的附和：“不离不弃，永结同心。” 夏珩闻言笑了，他不是害怕而是庆幸，庆幸这丫头无论何时都不会被逼至绝境，当然他会一直守着她护着她不给她后悔离的机会。 洞房花烛夜，夜微凉轻风拂过庭院里盛开的红色花蕊，花丛随之轻轻摇曳。左都带着人守在新房的三丈之外，等外面的吵嚷息了，又带人稍稍后退了些。 红烛燃尽，徐离偌迷迷糊糊的醒来一会，夏珩轻拍着她的背哄她再睡一会。 睡意朦胧的徐离偌委屈的控诉：“你别动我，疼！”随后缩在一角拒绝他的靠近。 夏珩有些无奈，可还是忍不住靠近她，轻柔的把人揽在怀里：“抱歉，本……我让阿偌受委屈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说的时候他身上又是一阵燥热，看着怀里委屈的人儿他只好生生压制着。哎，这事也是怪他，当初宫人来教授的之时他直接把人轰走了，后来母后再差人过去他也不理不睬，现在怎么样，关键时刻害自己媳妇受委屈了吧。 想到这他又觉得好笑，他一直回避这个问题，阿偌她是完全不知道，所以两个人只能一同摸索，他们的洞房花烛夜那可是许多波折。 察觉到这人在偷笑，徐离偌气呼呼的开口：“你还笑，师父说着有不懂的就来问你，我还以为你……”话说道一般徐离偌不好再说，师父直说她在凡间的时日不多，要是有什么不懂不会的地方，直接问他就好。可是新房里的事，当时她也不知道会怎么样，怎么可能去问呢。 再说月清阁上一位离开的人都是两百年前了，就算是藏书阁里也没有人前成亲之事的记载，更别说这些羞以启齿的事情了。 她不懂这些没想到他也不懂，本来她还笑他来着，可偏偏有些人总能无师自通，害她受了伤还腰酸背痛的。 夏珩明白她这句话意思的时候，徐离偌很快又进入了梦想。看着怀中熟睡的人，夏珩的嘴角也缓缓上扬。 “嬷嬷，这可怎么办？”左都看着紧闭的房门急的来回踱步，这都日上三竿了，王爷王妃还没有起来。他也不想着急，可是外面接王爷王妃入宫的轿子都等了一刻钟了，那可是皇上特意差遣过来的怠慢不得。 陈嬷嬷就看着左都干着急，自己没事人一样继续一株一株的浇着花。王爷这都二十有六了才成亲，别说睡到日上三竿，就是让外面的人等上一天，这消息传回去皇上别说生气，说不定还会大加赞赏他们王妃呢。 若是他们再有个小世子或者小郡主，别说延了入宫的时辰就是省了这道规矩，皇上和太后娘娘也会笑的合不拢嘴。话说，他们的小世子会不会就要来了呢？ 阳关透过窗照射进来的时候，徐离偌最先醒了归来，看看外面时候她猛然起身坐了起来：完了，新媳妇第一天要给婆婆敬茶的，她竟然睡到了现在！ 在看看身旁，夏珩依旧安稳的睡颜，不是吧，他平日里不是五更天就起来舞刀弄剑吗，今日这是怎么了？ 夏珩睡在外侧，徐离偌想先起身只能翻身越过他，她蹑手蹑脚的起来，准备跨过他的时候腰间一阵酸痛她整个人直接扑向他。 “啊……疼！”鼻尖刚好砸在他的胸口，徐离偌疼的都快要哭了。 夏珩就这么被她撞醒，挣开眼睛看看到倒在怀里的人，这大清早的投怀送抱，可真是太让人惊喜了。 第45章 因为是你9 被左都磨的没办法，刚要来敲门的陈嬷嬷听到这动静，又欣喜的退了回去。他们家小世子终于有盼头了，她才不管什么宫里人不宫里人呢，有太后娘娘在那坐镇，谁敢说他们王爷王妃的不是？ “嬷嬷，您怎么又回来了？”左都不解，若不是王爷吩咐王妃来了之后，他们这些护卫都得原来主院三丈之外，他早过去敲门了。 “年轻人你懂什么，赶紧去给外面几位公公备些好酒好菜，让他们歇歇脚。”赵嬷嬷说着含笑找齐管家去了，哎呀，他们的小世子小郡主的衣物呀玩具呀也该准备了。 左都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也只能听从陈嬷嬷的吩咐。只是当他走到静安王府门外的时候看到皇上身边赵喜公公带着一众人乐呵呵的仰头望着天，很是不解的拉住一个小太监问他们这是在干嘛。 “咱们出宫的时候皇上说了，王爷迟一刻钟出府就赏咱们一颗银元宝，晚两刻钟就赏两颗！”那人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欢呼：“好，好，两颗了，两颗了！” 这群人中最高兴的当然是赵喜，别人是银元宝他可是金的。再说王爷的大喜事那可是就是皇上和太后的大喜事，这以后皇上心情好，他也好伺候不是。 好吧，左都现在不心疼他们了，改羡慕了。若是一刻钟给他一颗元宝，让他等上三天三夜也甘愿啊。 “阿偌，还疼吗？”知道她是撞到了，夏珩心疼的帮她揉着小鼻子还不停的嘱咐：“以后若要起来，可以先叫本王，万不可再像今天这般。” 徐离偌有些委屈的点点头，不是看他睡得香嘛！ 知道她心疼自己，夏珩脸上都快笑出花了，看她娇羞的模样他把人抱在怀里好大一会才缓缓的开口：“要不要唤她们进来伺候？” 徐离偌赶紧摇摇头，不要，她现在身上斑斑痕迹太羞人才不要别人看到！夏珩就是故意逗她，没有人来伺候他只好自己动手。好在这些为她缝制的衣物他都跟嬷嬷学过如何穿戴，动起手来格外轻快。 徐离偌坐在梳妆台前，见夏珩熟练的帮自己整理发髻，皱着眉头问道：“王爷怎么会这些？” “阿偌莫要吃醋，这些是跟嬷嬷们学的，不过阿偌放心本王从前都是拿自己做筏子，阿偌是第一个享此殊荣的之人。”夏珩怕她胡思乱想立即解释清楚。为了学这些他可是花了不少时间，还被嬷嬷们好一番嗤笑。 徐离偌闻言心里甜甜的，没想到他竟做到如此地步。既然他都帮自己梳洗，徐离偌决定礼尚往来，可是看到他繁杂的衣物，她有些手足无措。 无奈她拿了一件衣摆实在无能为力，只好向夏珩求救：“王爷来教我吧，这些我不会。” 夏珩无奈的笑笑，他能说这个他也不会吗？他自幼身边就有人伺候，寻常的衣物还好说，这身可是特意用来进宫谢恩的朝服他也无从下手。 徐离偌看他略带窘迫的样子，笑了笑开口唤了人进来。伺候在他身边都是小厮，他躲在屏风之后不出一炷香的世家就收拾妥当。 两人进宫的时候都已经巳时末了，徐离偌有些难为情，上前敬茶的时候看到太后脸上的别有深意的笑意更是羞得脸都红了。 太后喝了茶拍拍她的手笑着打趣：“原本哀家给你准备了十份大礼，眼下只能给八份了，你这丫头怎么就不再晚来一炷香的时间呢？” 徐离偌进门的时候就知道太后娘娘并没有生气，只是这话是嫌弃她来的太迟了吗？她不太懂这些弯弯绕绕只得向夏珩求救。 夏珩刚要开口，太后就用眼神制止了他。看到徐离偌这个样子太后更开心了，把手上的镯子给了她又吩咐人新添了一些东西一并赏给她。 倾然大师说静安王妃心思单纯、心地良善是个极好相与的人，当然她原本并非凡人，于人情世故自然弱些，不过没关系她这个做婆婆的可以手把手的教啊。现在看着她一颗心都系在儿子身上，她那个傻儿子从一进门眼睛就一直盯着自家王妃，她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皇后见她有些懵懂，含笑上前跟她解释：“静安王妃莫怕，方才啊母后与皇上赌你们几时能到来着，母后说巳时以后皇上反之，结果……” 徐离偌知道皇后娘娘是太后的娘家侄女与皇上青梅竹马，与皇上伉俪情深，与太后也颇为亲厚，她为人很是和善宽厚，后宫之人深知她与皇上的情谊，从不敢逾越半步。 她感激的道了谢，夏珩也适时向前把她带回身边，看到他们小夫妻恩爱缠绵的样子，皇上、皇后心里高兴又一番赏赐。 夏珩把人娶回府之前就已经告知家人她的身份也告知其中事宜，皇上本来就知晓，太后多少也有些了解，所以他们现在非但不担心徐离偌的身份，反而担忧她受到什么委屈，再三嘱咐夏珩一定要好好待她。 这些话是当着徐离偌的面说的，她听着小脸羞的微红。她虽然不太懂人世间的尔虞我诈，但最基本的人际交往和生活是不成问题的，怎么他们看她像看一个三四岁的娃娃。 夏珩自是很愉悦的一一应下，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也看明白了，丫头只是单纯些，又不是蠢笨，由他护着定然会无恙。 出了太后的寿康宫，徐离偌当即挣开了夏珩的手。她可是看到了，那些宫人见他们亲昵样子一个个都低垂了脑袋偷笑，她是新嫁娘可不想让人看了笑话去。 夏珩知道她是害羞了，吩咐人先带她御花园赏赏花，皇兄要赏他东西，这次他要亲自去皇兄库房里挑选。 徐离偌知道他去做什么，若不是皇上的私库女子去不得，夏珩肯定拉着她一块过去。他们兄弟很是亲密，她只是看夏珩今日心情大好，怕他把皇上的私库搬空只好出言提醒：“王爷，我们的马车很小。” 她的意思很明显：马车很小，您就随便挑几样喜欢就行了，不要拿太多。送他们出宫宫人闻言都笑了，其中赵喜的小徒弟笑呵呵的上前回话：“静安王妃请放心，只要是王爷瞧上眼的，皇上自会差人送到王府去！” 夏珩听完含笑看了徐离偌：听到了吧，不用咱们自己往回拉。徐离偌无奈，知道他自有分寸，挥挥手让他去选好了。 徐离偌身子有些乏累，就随意找了亭子坐下等人，刚坐下不久又有人送来了茶水点心，徐离偌看着点心新奇，就随手拿出一块吃了一口，嗯，酥酥软软入口即化，果然是宫里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王妃，太后娘娘说这种点心只有宫里才有，王妃若是喜欢就常来宫里坐坐。”看到她喜欢送上点心宫女忙上前回话。同时也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太后很是喜欢静安王妃，以后万万不可唐突了她。 徐离偌遇上美食那可是开心的很，忙点头应下。那宫女恭敬的起身送把另外几分点心往她面前送了送，等徐离偌品尝之后看她满意就帮忙解释点心的做法及原料。喜欢吃的人自然对美食的工艺及做法上心，所以宫女说的认知她听得也仔细。 远处的花丛中有两人一直盯着她们这里，其中一个少女打扮的姑娘看她跟一个宫女聊得欢快，脸上露出不屑：“果然是乡野女子，竟然和一个下等宫人有说有笑，真是不知所谓。” 她身边的妇人见他对静安王妃出言不训有些担忧，想劝阻她回去：“小姐，咱们还是回去吧，贵妃娘娘吩咐不可在宫里四处游走。” 今日静安王携静安王妃入宫谢恩，皇上下了令就是贵妃之尊都没机会见到人，可见皇上太后对这位来历不明的王妃很是看重，此人他们得罪不起。 “那有什么，嬷嬷放心姐姐不会怪我的！”说着她迈着步子就朝静安王妃所在的亭子走去，那妇人劝不住只好跟了过去。 “静安王妃！”那人先唤了一声，等徐离偌回头又躬身行礼：“安阳侯府嫡女郑芊儿给静安王妃问安，王妃万福。” 徐离偌听到她是声音就知道这人不怀好意，那声“静安王妃”可是半分尊敬也没有。再说就算是自报家门也没有必要说出自己是不是嫡女吧。 确实郑芊儿这么说是有目的的，她一个侯府嫡女难道还比不过一个乡野丫头不成，可是她忘了人家现在是静安王妃，比她一个侯府的大小姐不知高出几个等级。 徐离偌没有立即让她起身，而是转头看向身边的丫鬟，兰蕊、紫晴是夏珩选定送到她身边的，所以夏珩一直没教她宫里的规矩，只说又不明白的她们会处理。 兰蕊、紫晴是王爷选定的她们之前都在太后跟前服侍过，不但懂规矩更会看人，这安阳侯府的小姐对王妃不敬就是对她们静安王府不敬。虽然她惺惺作态行了礼，但这可不是见正一品王妃该有的礼仪。 徐离偌看兰蕊微微摇摇头，明白她的意思便没有开口。 郑芊儿身边的嬷嬷余光看到此处赶紧跪地磕头为自己主子求饶：“王妃恕罪，小姐初来宫里不懂规矩，请王妃宽恕。”说着她还拉扯一个小姐的衣服，示意她跪地认错。 郑芊儿哪里肯，她倚仗亲姐姐是宫里颇为受宠的贵妃，每次来那些后宫嫔妃都对她恭恭敬敬，现在一个飞上枝头的村姑她怎么可能行跪拜之礼？ 第46章 因为是你10 她的不甘心徐离偌看在眼里，不过她依旧没开口。 郑芊儿本就是躬着身子行的半礼，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这种姿势肯定维持不了太久，见徐离偌一直没有动作心里更是恼怒，不顾身边嬷嬷的阻拦直接起了身。 “你便是安阳侯府嫡出的三小姐？”等人起身了徐离偌追问了一句。换成别人她肯定是不会上心的，安阳候府的女儿嘛还真有些耳闻。 “是！”郑芊儿高傲的回复，王妃又怎么样，不还是乖乖低了头。 徐离偌闻言笑了，兰蕊明白她的意思开口对伺候在徐离偌身边的宫人说道：“既如此那就好办了，安阳侯府三小姐不守规矩不懂礼节大家都是亲眼所见，今日我们王妃初到皇宫就遇到如此不敬之人，咱们做奴才的怎可看眼睁睁看着主子受委屈，这里麻烦诸位代为照顾，奴才冒死也要为王妃讨回公道！” “兰蕊姑娘不可，奴婢们去禀报，请王妃息怒！”看兰蕊这架势是要去告状，她这一去他们这些跟着伺候的宫人可都没命了。都怪他们存了一番看戏的心思，不然这位安阳候府的小姐也不敢如此无礼。 “慢着，禀报就不用了，既然郑姑娘不懂规矩，你们且教教她就是！”徐离偌可不想把这件事闹大，就算要闹也要等她走了再闹。 这可是戴罪立功机会，那些宫人等级不高规矩可是都记得牢牢的，徐离偌话落就有另个等级稍高一点的丫鬟去告诫郑芊儿规矩：“郑小姐，没有封号品级的女子见了一品王妃要行跪拜之礼，王妃大度不愿与你相争，郑小姐还是请磕头认罪的好，不然就是传到贵妃那里失的可是贵妃的脸面。” 被一个丫鬟训斥，郑芊儿脸都黑了，不过她说的没错今儿个这事传出去，丢的是长姐的脸，长姐虽为贵妃上面却有太后、皇后压着，她不能害长姐失了颜面。 她在侯府虽然受宠，却也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得罪不得，眼下她不得不低头，即使千万个不甘心，她也不敢甩脸子走人。她不傻这个时候她已然开罪了静安王妃，静安王新婚燕尔，她不能铤而走险。 强压着心里的怒火，她跪倒在地叩拜请罪：“民女无知，请王妃恕罪。”她一定会记住这一刻所受的折辱，等到静安王妃失去王爷宠爱的那一天，她定要千倍百倍的还给她！ 余光扫到一个急匆匆来的身影，郑芊儿立即很是委屈的颤抖着哭诉：“王妃，芊儿知错了，求王妃……” 徐离偌老早就看到夏珩的身影，自然没再主意别人了。夏珩总有吸引她目光的本事，眼下她的眼里除了他哪还能看到别人。 “阿偌，没事吧？”夏珩回来就看到郑芊儿跪地认错的这一幕，地上的人他直接忽略，他赶紧走过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看她完好才放心下来。 “既然知错回去思过吧，来人，把今日之事如实告知贵妃和安阳侯！”他可没忘记这人看向阿偌时狠毒的目光，这事决不能这么轻易了了，说完他便牵着徐离偌离开。 郑芊儿脸上的刚聚拢的委屈当即换成了愤怒，王爷他怎能如此？ 等人都走了，那嬷嬷才扶起自家小姐催促：“小姐，小姐，快回去先向贵妃娘娘请罪吧，这事若是传到皇上那，贵妃娘娘必然受到牵连！” 郑芊儿不以为意，皇上宠着长姐才不会因此被罚，而且长姐宠着她就算父亲罚她，她也会帮忙求情的再不济还有娘亲呢。 哪只她刚踏进长姐芳华宫就被人按着跪倒在地，她的姐姐芳贵妃更是一脸怒气：“东西收拾妥当立即送她回府，回去之后带她向静安王妃请罪，告知夫人她年纪不小尽快找个夫家嫁出去！” 郑芊儿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人拖拽出去，回到府里她才知道因为她的一时之气，长姐竟被皇上禁足半年，一个妃子禁足半年，她这是彻底断送了长姐出路。 可是她不甘心，凭什么那个粗野的丫头可是获得王爷的宠爱，可以那么肆无忌惮的在宫里行走，她怎么就那么轻而易举的把王爷抢走了？她爱慕王爷多年，王爷甚至都不曾瞧过她一眼，她不甘心啊！ “那个郑芊儿好似爱慕王爷呢？”回王府的马车上，徐离偌笑呵呵的开口。她与郑芊儿无冤无仇，今天她特意过来挑衅定是因为他的缘故。虽然是笑着说的，夏珩还是闻到一股酸味，没想到他家丫头还是个小醋坛子。 “阿偌放心，本王眼里心里仅有阿偌一人！”夏珩拉着她的手说得极是肉麻，徐离偌瞪了他一眼，狠狠掐了一下他的手，掐完之后看到他手背上都红了，又心疼地帮忙揉搓。 看着她又羞恼又担忧的样子，夏珩乐的心里开出了无数的粉色的小花。 三日后回门，因为倾然大师给的宝物，她没有忘记师父和师姐们，她们自然也不会忘记她。今日之后师父她们就要会山里，临行前师父给了她一枚玉佩，徐离偌含着眼泪收下。有了此玉佩她若有为难，师父定会来相助，这是师父师姐给她的一份守护。 送走师父她们徐离偌心情低落了两日，赵大厨她们唤着花样给她做吃食，她渐渐也就走了出来。 静安王府的后院有一处青青草地，那是原来夏珩特意腾出来种草的地方，也是徐离偌当初在静安王府的欢乐窝。 徐离偌走过去想要拔草的时候，负责看守这片草地的奴仆立即跪地相求：“王妃手下留情！王妃恕罪，这片青草还有相邻的那片菜地旁人碰不得，这些都是王爷亲手种下的。” 徐离偌闻言笑了，这个她也知道，当初她还是兔子的时候嘴巴就比较挑剔，所以这里面种的都是她最爱的几种青菜，现在不是种萝卜的季节所以相邻的菜地是空的。 想着这片草地确实与周边地方花草不般配，她想了想吩咐下去：“把这些除了吧，种些月季花，大白……她已经找到了家人，王爷也是知道的。” 那仆从犹豫了片刻随即应下了，谁不知道王爷宠爱王妃啊，有了王妃自然没有时间在去管一只宠物，同时他也暗自庆幸，那只兔子实在太难伺候，他总担心一不小心因为一只兔子要了小命。 夏珩回来之后徐离偌就把这事说了，这种小事他自然不会在意，这里是静安王府她是这里的女主人，府里大小事务自然她说了算。这事传出去，大家都明白了王妃在王爷在王府的地位，自然更加恭顺。 安阳侯夫人带着郑芊儿上门赔罪的那天夏珩刚好休沐，他问了徐离偌的意见，她愿意见就随了她，自己起身去了书房。 这几日徐离偌也知道郑芊儿确实是爱慕过王爷，之前安阳侯还向皇上提及此事，不过被夏珩直接拒绝，此后他们两个也没什么交集。 徐离偌觉得自己有些自私，她不愿意与别人分享夫君，夏珩也答应此生只有她一人，所以对于郑芊儿她是持有防备之心的，也借此机会告知那些怀有别样心思的，静安王她们肖想不得。 既是上门赔罪自是带了礼物的，徐离偌看着他们抬进来一个大笼子有些疑惑，这么大个笼子里面关的不是会猛兽吧？ 怕她倒是不怕，只是她不喜欢，好好的王府放只猛兽每天得吃多少粮食啊！ “王妃，听闻王爷素来喜爱白兔，民妇托人选看了几只，请王妃过目。”安阳侯夫人说着就着人去掀开笼子上的布帘。 “慢着，王爷他不喜欢兔子！”徐离偌有些气恼，她们是来给自己赔罪的又不是讨好王爷的，干嘛给王爷送礼。再说她嫁入静安王府了，有她这只兔子在，他敢再看旁的兔子一眼试试！ 此间一直沉默不语的郑芊儿闻言偷偷抿了抿嘴，果然是山里来的，竟然不知王爷之前为了寻找丢失的白兔，差点把整个皇城都给翻过来了。 不过也好，这些兔子她说不要就不要，待会王爷回来若是看着喜欢，看她怎么收场。她出府的时候父亲，母亲一再告诫她只要认错就好，余下的事情一律不许开口说半个字，否则就直接把她送到别院里去，不开口就不开口，王妃她自己不知好歹，怨不得旁人没有出言提醒。 王府里的人自然是听王妃的，王妃说王爷不喜欢那王爷就是不喜欢，有他们守着安阳侯府的人自然不敢再去动笼子上的布罩。 安阳侯夫人不以为意，她以为静安王妃在京中没有人脉又无长辈提点自然不知此事，若是她今天耐心的解释了，想必会在王妃心里留个好印象，以后也会好相与些。 她看了看身边乖巧的女儿，含笑上前解释：“王妃有所不知，从前王爷有只颇为受宠的白兔名唤大白，大白丢失之后王爷寻了整整三个昼夜，后来京师就连宫里都被翻了个底朝天。王爷离开京师之后寻了两个月才命人收手，此事京师人尽皆知，不过有些遗憾，大白终归没有寻到，这些个王妃不妨瞧上一眼，有入眼的便挑选一个，偌没有民妇把它们都带回去就好。” 言必看王妃陷入沉思，她退回之后依旧保持着微笑，看来她猜对了王妃果然不知此事。既如此王妃总该念她功劳一件宽恕女儿，或者领了她这一份情谊吧，毕竟王府那么多下人，竟连此事都隐瞒不报，看来她在王府的地位也堪忧啊。 第47章 因为是你11 徐离偌是有些吃惊，没人告诉她王爷找了那么久啊，那时侯他肯定很着急吧？不过想想她又觉得好笑，一只他上了心的兔子都能让他如此相待，那她这个入了他心的人儿，岂不是可以横着走了？ 再一想他一个大男人整天抱着兔子像什么样子，幸亏他是个心志坚定又专一的，换了旁人别人投其所好，他们府上岂不成了兔子窝了！ 看吧现在别人逢迎他不成又来巴结她来了，若是她今天收了安阳侯府的兔子，不出三天保证有人天天过来送。想想王府里到处都是兔子，连下脚的地方都没与偶，她就浑身不舒服，随即气呼呼说出四个字：“玩物丧志！” 安阳侯夫人闻言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京中谁人不知王爷极宠那只兔子，据说有一年冬日特别冷，他竟然把兔子藏在怀里带着去上朝，满朝文武可都看到了，皇上也没有说什么，甚至连不悦的眼色都没有，皇上都不在意谁又能说什么？ 但也奇怪，王爷只爱那只，后来别人想办法寻来讨好他的，他看都不看一眼，这或许是皇上不在意的原因。 可是现在静安王妃竟然轻飘飘的说出玩物丧志四个字，她是真的不怕开罪王爷吗？在看看她身边的人，没有一个因为她这句话而惊慌，难道王爷真的宠她到如此地步？ 原本因为母亲给王妃解释缘由生气的郑芊儿，闻言心情大好。这件事别人都瞒着她，母亲干嘛跟她说，现在她不但不领情还竟然在背后论王爷是非，若是此事传到王爷耳朵里，或者传到皇上、太后耳朵里，看她还能得意到几时？ 被徐离偌这么怼了回去，安阳侯夫人一时不知如何收场。这事啊往小了说就是送个小玩意儿，往大了说可就是行贿了，看王妃的意思明显是不乐意收。 今天她们上门可是许多人都看见了，打的也是给王妃赔罪的旗号，若是把东西再原封不动的抬出去，那安阳侯府可口名声扫地了。不行，这东西她一定得劝王妃收下！ “王妃，这些不过是小玩意罢了，王妃初来京师咱们也也不知王妃喜欢什么，这些小东西乖巧的很，王妃看着寻开心就好。”王爷那她拒了就只能送给她了，反正这些东西给了她定然也会用来讨王爷开心，安阳侯夫人很确信，刚才那些话她听进去了。 徐离偌闻言笑了，王爷不要的东西改送给她了！可巧了，她也不喜欢兔子！ “郑夫人，本王妃刚说王爷玩物丧志，如今夫人把她送与本王妃，是想把本王妃置于何地？王爷说了夫妻同心，王爷不喜欢的本王妃也不喜欢，东西带回去放生吧，静安王府也莫要来了！” 都说不要了安阳侯夫人还如此咄咄逼人，饶是徐离偌脾气再好也坐不住了。这些天兰蕊、紫晴跟她讲了许多东西，事关王爷声誉的她都听得特别认真，所以得知安阳侯夫人携郑芊儿蹬门致歉她才愿意见。 她们想拿徐离偌当踏板巴结王爷，那她拿她们当筏子给王爷树立威望。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她们话还没说完王妃就要赶她们走，郑芊儿本就心里有怒气，这下也不想压制了，只是她刚起身就被安阳侯夫人拉住了。 “王妃息怒，是民妇无礼，请王妃恕罪。”说着安阳侯拉着郑芊儿跪下，郑芊儿不明所以只得同她一起再次跪地，这一次她强压着怒火跪在了木笼的一旁。 “既已知错便请回吧，我们王妃不追究郑三小姐的罪过已是恩德，来人，送客！”说话的是兰蕊，她看出王妃不悦，这些糟心的人还是赶出去的好。 “王妃莫要赶我们走，民妇还有话要说！”眼看着那些仆人就要过来赶人，安阳侯夫人慌乱的开口。她们今天特意赶在王爷在的时候来，就是要见他一面的，现在人还没到她们怎么可以走。 这些兔子不过是接近王爷的借口，如果王妃收下了它们，她便以兔子认主这些都是女儿的功劳，希望可以女儿留在王府交代照料它们的事宜，只要三天，不，一天，只要一天郑芊儿留在王府的消息就会被传出，那王爷、王妃就不得不接纳她。 再者就算王妃不喜欢兔子，只要王爷喜欢就好，王爷喜欢她们送的东西自然就会爱屋及乌，这些兔子本就是为了王爷准备的，她们准备了许多年，郑芊儿也是真的学会了去喂养这些小东西，只要入了王爷的眼，她们就会有无数可以聊上的话题。 现在她们的谋划一步都没有成功，若是就此离开，往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还会成为京师之人的笑柄，因此她们不能离开。 徐离偌早就猜到郑芊儿对王爷的心思，对这件事又怎么会没有防备。她们难道看不出来吗，王爷为了避嫌都躲开了。 兰蕊真没有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客人，有些不悦的开口：“有什么郑夫人请快说，时辰不早了耽误了王妃的用餐时间，你们可担待不起！” 见她们是真的不想走，徐离偌也明白归来了，给外面的左都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把王爷请过来，既然她们不到黄河心不死，那好吧便给她们死心的机会。 左都原本守在王爷的书房外，王爷吩咐他过来看看这边的情形，这刚过来又被王妃赶回去，里面的情形他大致看了一下，明白过来之后就折返回书房。 “王妃唤我本王过去，你听到了什么？”夏珩有些好奇，阿偌不希望他见到那些人，怎么回来请他？ 左都想都没想立即开口：“属下就听到一句，是兰蕊说郑夫人她们若是耽误了王妃的用餐时间……” 他话没说完夏珩就明白了，这丫头是肚子饿了呀！这些人来了这么久，确实该回去了：“让厨房选一下开胃的点心，直接送到王妃那里。” 安阳侯夫人料到没错，没一会就有人过来禀报王爷来了。郑芊儿自然也听到那些人的话，转身给王爷行礼的时候，故意拉扯找着笼子的布罩。 哗得一声布罩脱落，里面三只又大又白的兔子展露在众人面前。郑芊儿看王爷看的有些出神，心中正得意，忽然听到静安王妃咯咯的笑声，王爷随即向王妃走了过去，看也没看她一眼。 徐离偌初看到这些圆滚滚的兔子还觉得的好笑，后来想想自己在王府时的样子忽而就笑不出来了，甚至还有些生气问道：“这兔子谁养的，该拉出去砍了！” 安阳侯夫人和郑芊儿闻言怔住了，王妃这是什么意思，王爷明明就很喜欢呀？ 没想到王爷看了几眼也说了一句：“确实应该砍了！” “民妇知错，王爷开恩，求王爷恕罪！”安阳侯夫人虽不明白王爷什么意思，但王爷怒了这就是罪过，今日之行她们怕是捞不到半分好处了。 “王爷，这些只是民女府上养来逗趣的，是民女无意唐突了王妃今日特来请罪献礼，我们何错之有？”郑芊儿气不过，凭什么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兔子王爷不过多瞧了一眼王妃就要喊打喊杀，王爷不是也喜欢吗，为什么因为王妃一句话就变了呢？ “何错之有？郑小姐何必明知故问！”徐离偌此时也不愿与她们多言，她既有脸面问出来她就有颜面说反正丢人的又不是她。 郑芊儿摇摇头，不，她没有错！是王妃，是她恃宠而骄，是她善妒容不得别人，他这样的心性怎么能站在王爷身边？ 徐离偌看她哀怨的看向自己，心里很不舒服，再看看她满脸委屈的看向王爷，更是酸的牙都倒了。 “既然不知道，本王妃就一件一件告诉你可好？”徐离偌起身站在木笼边上，那些兔子因为太过肥胖除了脑袋基本动不了，红着眼睛看向她很是可怜。 郑夫人有些慌，有些话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一旦说穿了她们往后可如何立于人前，她现在明白过来了，静安王妃绝不是表明上那些纯善更不傻，她们今日来的目的她一开始就已经知晓了：“王妃，我们知错了了，我们立即就回，以后再不会来王府叨扰，请王妃息怒，饶了我们这回吧。” “母亲，怎么可以……？”郑芊儿不愿意认输，她不想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 徐离偌见此笑了，指着笼中的兔子说道：“郑小姐可知这些白兔不出三日会全部丧命，你们只顾让它们增肥岂不知这样做它们内里早已脆弱不堪。这三只之前府上应该用这种方法养死了不少吧，莫要再盲目杀生，找兽医给它们仔细瞧瞧，让它们少受些苦楚。” 徐离偌说完又让人把布罩把它们罩起来，抬手示意让人把笼子抬出去。原以为郑芊儿她们会跟着离开，这台阶她都给了，哪知安阳侯夫人走了，郑芊儿却留了下来。 “王妃何必污蔑与我，它们都是芊儿呵护长大的，王妃就算不喜欢也不该诅咒它们！”她这话说的极是委屈，看着她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徐离偌都觉得有些心疼。 见女儿没有跟来，忙转身寻她的郑夫人看到这一幕也跪地抹泪，这母女二人相拥而泣看的徐离偌都惊呆了：没人欺负她们吧，怎么着就哭成这样了？ 第48章 因为是你12 “把人丢出去，今日之事本王会如实上报，日后再有人如此直接打出去！”眼看阿偌的点心就要送来了，她们哭哭啼啼害阿偌没了胃口可怎么好。 这下安阳侯夫人不哭了，赶紧带着女儿跪在徐离偌面前：“求王妃开恩，我们真知道错了，求王妃帮帮忙，劝劝王爷此事万不能……” “此事到此为止，你们请回，若在纠缠休怪本王妃无情！”徐离偌不想再说什么，这两个人实在碍眼的很，真当静安王府时戏园子啊，还是早些撵出去的好。 如此安阳侯夫人不敢再闹，拉着郑芊儿踉踉跄跄的离开，她们身后跟来的安阳侯府的仆从一个个耷拉着脑袋，默默跟在她们身后。 郑芊儿被拉拽出很远才奋力的脱身，她才刚见到王爷怎么愿意离开，王爷看向他们的眼神已经满是杀意，她也知道如若再坚持，王爷真会对他们动手，所以才会随母亲离开。可是她明白，她们这么久惹恼了他？这与她预料的完全不同，她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最终她还是无力的问出：“母亲，为何？” 安阳侯夫人见她如此顽固，附在她耳边低语：“芊儿，王爷心里只有王妃，无论是兔子还是人都入不了他的眼了。我们本事来赔罪的，心里的盘算也早被人拆穿，此时不走又如何。若此事传出去，不说连累侯爷，就是你也难再寻到好人家。” 觊觎王妃被赶出王府，这要是传出去没人说王妃善妒，反而会说她们借赔罪之机会勾引王爷，这本来就是暗中的打算，但一旦拿到明面上她就再无颜见人。 东西被退回，遮盖好了无人知里面送的什么，不过是王妃不喜被退回罢了，虽然脸面上不好看，但不会惹人怀疑是想讨好王爷。 “芊儿，死心吧！因为你的私心，贵妃她已经憔悴不堪，皇上对王爷有多看重你不是不知，你父亲已经为了此事费心借力也无半分助意，若是今日再有差池，我们整个安阳侯府都会受到牵连，你难道愿意看着父亲被去官削爵，看着兄长子侄流落街头吗？” 郑芊儿没有反驳也不再争辩，今日之事本就是瞒着父亲来的，若是真如母亲所说她真的就成了侯府里的罪人了。 她们走后夏珩有些担忧的把徐离偌揽在怀里，身边伺候的人见此赶紧退了出去。他有些担心当初他就一心要把她养的胖胖的来着，不会损伤她的身体吧。 徐离偌知道她担心什么笑着跟他解释：“我还好啊，察觉到不对我就离开了。不过因为回去之后要减肥，我可是吃了不少苦头，这些可都怨王爷！” “好，怨本王，都是本王的错，本王认打认罚可好！”徐离偌知道他就是故意使坏欺负她，想要挣脱的时候就听到外面赵大厨的声音：“王妃，王妃，这可是老夫最新研制的点心，快来尝尝！” 徐离偌听到有吃的，立即挣脱你跑了出去，看着空空的怀抱，他有些后悔：现在把姓赵的厨子扔回宫里还来的及不？ 安阳侯夫人带着女儿上了马车之后，那木笼被拉回去的途中忽然倾覆，里面的三只兔子也暴露在人前，侯府里的人慌乱的把东西装了回去，围观了人群一片哗然。 怪不得被赶了出来呢，原来是送的这个呀！他们也不打听打听，自从王爷迎娶了王妃，可就再也不养宠物了。不少人开始对她们指指点点，他们这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此后安阳侯夫人和侯府的三小姐也不敢出门，就连京中达官贵人家的帖子，只要有静安王府的一份，就没有他们府上的。久而久之，安阳侯府就渐渐淡出了京师之人的视野，当然这是后话。 后来传言都说王爷独爱王妃，被嫌弃玩物丧志之后痛改前非一心一意任劳任怨的辅助皇上处理政事。再后来静安王为国为民声名鹊起迎得了百姓声声赞誉。 听到这些传言徐离偌有些不愉，怎么就没人说她深明大义，她还替王爷挡了不轨之人呢。也没人说王爷刚正不阿两袖清风呢？呃，看看王府三处库房都堆放的满满登登，好吧，两袖清风什么的还是算了。 不久之后，安阳侯府三小姐大婚，徐离偌只听说嫁的是个离京的小官，此后再无消息。 一年后 “阿，你看看我是不是又胖了？这件衣裳上次穿刚刚合身，现在竟有些瘦了。”徐离偌嘟着嘴把让兰蕊她们换一件衣衫过来。 幸亏她想起来这件衣衫不然她们肯定都瞒着她，她自己也有些察觉，不过现在跟她当初离开王府时差的太多，就算稍稍圆润些也说的过去。不过有些奇怪，就算是长胖了些，怎么别的地方都是好好的，只有腰上胖了呢？ “哪里胖了？阿偌这样刚刚好！”夏珩挥挥手让那些人退了出去，他一直觉得她太瘦了些，赵大厨也一直想办法可是这丫头也没长几两肉，他心疼还来不及呢。外面那些女子一阵风都能吹跑，还是自己王妃圆润些可爱。 徐离偌推开他不安分的手，是啊刚刚好，在他眼里她做什么都是好的，高矮胖瘦都是刚刚好。这话说出来他不脸红，她都觉得害臊。 夏珩的手倒是安分下来不过停在她的小腹，她这里似乎真的胖了些，忽而想到了什么他立即命人去请府医。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对？”徐离偌有些担心，她还从没在夏珩脸上看到如此凝重的神色。 夏珩握紧她的手告知她没事，徐离偌抬头想了想忽然就笑开了，会是这样吗？ “恭喜王爷，王妃有孕了！”两位府医把脉之后给出同样的结论，这是夏珩紧绷的脸才漏出一丝笑意。 “阿偌，我们有孩子了。”不顾这么多人在场，夏珩起身把人抱在怀里，陈嬷嬷在一旁可紧张坏了，生怕王爷用力再挤着小世子。 王妃有孕王府上下自是热闹非凡，夏珩在傻乐了一个上午之后，终于认清这个事实，小心翼翼的哄她睡了之后，入宫去了太医院，问出一沓孕期的注意事项。 太后得知这个消息更是开心的不得了，这赏赐更是雪花似的飞进了静安王府。 徐离偌进宫谢恩的时候还小声的抱怨：“他要是晚几天来就好了，本来打算给母后生辰准备一份大礼的，如今母后早早知道了，媳妇还得重新准备。” 太后点着她的脑袋打趣：“哪有你这么做母妃的，真是小气，这还没出生呢就惦记上了！如此，这份大礼就是哀家的了，看他出生后你舍不舍得！” “有母后爱护着，媳妇自然舍得！”徐离偌深知太后对孙子辈十分喜欢，也跟着娇嗔起来，她这模样被过来接她的夏珩看个正着，有些酸酸说道：“阿偌也不问问为夫的意见吗？” 被他这么一问徐离偌有些难为情，见她如此太后假装生气了：“带走，快把你媳妇带走，省的哀家看了牙疼！” 她这个儿子算是白养了，竟然跟自己的母后吃醋，没出息的样，她看见都头疼。 夏珩哪里肯走，两个人陪在太后身边好一番安抚，一直等到天快黑了，才从寿康宫里出去。 小世子出生以后夏珩就很不待见他，等他大些就隔三差五就把人丢到宫里去，为此太后很开心，媳妇果然言而有信，小孙子乖巧懂事最得她心。 “遇儿又去宫里玩了？这小子怎么一天天不着家啊？”徐离偌听到兰蕊的禀报有些生气，这孩子怎么天天往公里跑，难道她这个母妃吸引力还不如祖母吗？ 夏珩摸了摸鼻子强行解释：“小孩子贪玩，宫里兄弟姐妹多他自然乐意去！” 徐离偌身边的兰蕊、紫晴听到王爷的解释，对望了一眼：哎，小世子真可怜。 被丢在宫里的夏遇打了个喷嚏，哎，有个爱吃醋的父王真是太伤脑筋了，他不过就是缠着母妃睡了一次午觉，怎么醒来又到了宫里？ 他摇晃着小脑袋实在想不明白，就跟皇祖母打了招呼又宫人带着去找太子哥哥完了，太子哥哥长他十岁，前几日教他射箭来着。 没了小世子做牵绊，又一年后静安王府小郡主出生，这一次夏珩不舍得将她送至宫里了，一天到晚十二个时辰陪着，徐离偌都有些吃醋了。 “王爷偏心，走遇儿，你跟母妃睡。”已经六岁的夏遇闻言赶紧摇头，他可不想成为父皇靶子。 夏珩闻言忙放下女儿追了出来，这小子都六岁了，哪里还用粘着母妃。徐离偌不理他直接回了房，夏珩自知理亏追了过去。 “哈哈，都走了，小妹妹是我的了！”看着父王母妃离开，夏遇欢天喜地来到妹妹房里，一会摸摸她的小脸，一捏捏她的小手，别提多开心了。 “阿偌怎么还跟自家女儿吃醋？”刚进房门徐离偌就被夏珩按在门上，他用一只手挡着那力道选的极微渺不会伤到她分毫，如此熟练度手法想来是习以为常。 徐离偌就是心里微酸，直接一口要在他的肩头：“你呀，我不生吃醋，遇儿也该不开心了，你不能如此区别对待……唔……” “怎么会，他们都是咱们的孩子，我爱他们还来不及。当然在心底最爱的人是你！”夏珩在心底回答，不过现在也说不出口，还是用实际行动表达好了。 第49章 因为是你13 小郡主夏缘六岁那年，徐离偌决定带领孩子们去玄安山看看，自从小世子出生之后师父和师姐每年都会过来看他们一次，两兄妹一直对玄安山很是好奇。她老早就想带他们去了，只是那时缘儿太小，怕她经不起路上颠簸。 两个人孩得知这个消息十分开心，整个缠着她问东问西，徐离偌挑着能回答的问题都一一回答了，之后他们就更期待玄安山之行了。 当晚夏珩回府，徐离偌就跟他说起了此事，他想了一夜，第二日一早见她早早的醒了，便趁着梳洗的空档与她商议此事。 “阿偌，回山的机会只有一次，你真的要带他们回去吗？”夏珩有些不解，阿偌很爱孩子但绝不会到溺爱的地步，离开这么多多年她应该是想家了，他一直很自责因为他，她才会离开成长的地方。 “是啊，王爷也要同去！我已经打听过了，最近朝中无大事，王爷可以告假的！”徐离偌拉扯着他的衣袖，脸上满是请求，她知道只要她提出的他定不会拒绝。 这些年他的心思他知道，但是爱上一个人并嫁与他为妻，还得他真心相待、夫妻恩爱，世间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吗，她为什么要后悔？ 夏珩自然不会拒绝，有时候他甚至在期盼她贪心些再贪心些，这样他才能给的更多，可是这丫头真是铁了心要“折磨”他，一直乖巧可人的守在他身边。 徐离偌不知他在想什么，眼看上朝的时间快要到了，她踮起脚尖附在他耳边吴侬低语：“阿偌有阿珩此生足已，认识阿珩阿偌不悔，嫁与王阿珩阿偌不悔，生下我们的孩子阿偌更是不悔，阿珩担心的事情不发生，莫要再忧心了，阿偌会心疼的！” 她极少有这个样子，就是有也是夏珩迫使她这么做，她温热的气息恰好穿过他的耳朵，惹得他一阵酥酥麻麻。她的故意挑拨夏本就快要支撑不住，就此她还故意趴在他的肩头，轻柔的说：“王爷，时辰不早了，快去上朝吧！” 徐离偌承认她就是故意的，昨日与孩子们玩的高兴，今日她就学起缘儿趴在她肩头说话的场景，那个时候她可是把女儿抱在怀里好一番亲昵。 眼下王爷要去早朝了，就算知道她是故意了，也没有时间罚她！ 恰巧此时左都的声音响起：“王爷，已准备妥当。” 左都每日这个时辰都会准时等候，徐离偌自然知道，这么多年王爷也从没落下过早朝，就是有几次病了他还坚持去呢。 “阿偌今日要失望了。”夏含笑看向她，完全不理会外面的左都。 “不是，王……唔……”夏珩没在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吻上她调皮的嘴唇，等她呼吸渐渐急促，才横抱起她往内室走去！ “王……阿，我错了！”徐离偌最终敌不过他，只能任其肆意而为，到最后支撑不住只得求饶。不过好似没什么效果，这个时候夏哪里还听得进她的话。 难得静安王缺一次早朝，皇上还特意差人去问，得到的结果竟是王爷睡过头了，因此没来早朝，一个人睡过头还说的过去，整个府上的人都睡过头了？皇上才不会信呢，他那个傻弟弟，怎么可能睡过头？ 哎，不对！皇上明白过来之后，又吩咐人往静安王府送了赏赐。看来，静安王府又要添丁了呀，他那一对侄子、侄女也挺孤单，再多几个王府里才热闹嘛！ 不过面子上他还是要替皇弟周全的，随便一个理由就能把满朝文武和那些史官打发了。 小郡主一早起来想追问母妃他们何时起程去玄安山来着，可是到了母亲房里发现父王竟然在府上，看着母妃睡的那些好，她嘟嘟嘴发问：“父王，母妃怎么还不起来，太阳都晒屁股了？”真是羞羞脸，她和哥哥早就起来了，母亲还偷懒赖床。 “这是谁教缘儿的，女孩子说话不可这么粗鲁。”夏把她抱在怀里，柔声教她有些话不适宜女孩子说出口，丫头还小可不能被教坏了。 “可是这是母妃说的呀！”夏缘有些不明白，母妃唤她起床的时候就这么说的，父王不会也嫌弃母妃粗鲁吧。 “这……”夏真不好说什么了，女儿得纠正过来，至于媳妇嘛就随她去吧。 两个月后 一家四口到达玄安山下的小镇刚好是黄昏时分，徐离偌现在也是凡人之躯，自然不能再用遁术，所以这一路他们一家四口停停走走，竟走了两月有余。 离开十余年如今这座小镇人口的多了不少，他们回到了原来居住的院子，许多年过去了这里仍和当初一样。 “哥哥，我听别人说玄安山上有妖怪，你谁娘亲会不会是妖怪啊？”晚餐之后夏缘和哥哥一起在院子里数星星，等父王带着母妃离开，她拉着哥哥的衣袖问道。 夏遇其实早就知道了母妃的身份，不但知道母妃的身份还知道玄安上的两位姨娘的身份，她们真的很单纯，他五六岁的时候几句话就给问出来了。 不过母妃现在已经不是山中的精灵而是与他们一样的凡人了，他很感激母妃为了父王离开了这里，不然也就不会有他们兄妹的存在。 “母妃才不是妖怪，她们是山里的精灵，是被山神保护的孩子……”夏遇耐心的给小妹解释。 “原来母妃是山神的孩子，是天地间的精灵啊。哥哥，缘儿最喜欢母妃！”夏遇摸摸妹妹柔软的头发，含笑哄她：“是，母妃也最爱缘儿，哥哥也最爱缘儿，父王也是！” 真的到了玄安山徐离偌又有些担忧，万一孩子们知道她的真身，会不会因此嫌弃不喜欢她？ 用餐的时候夏珩就看到她眼里的担忧之色，他把人揽在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阿偌放心，遇儿怕是早就知道这些事，小丫头就是知道了，高兴还来不及用怎么会嫌弃你！还有，本王的媳妇他们谁敢嫌弃，本王就把他们丢出王府去！” 徐离偌被他略带幼稚的话逗笑了，她的孩子们才不会嫌弃她，她不过到了这里有些紧张，所谓近乡情更怯大抵如此。 翌日一早全家人一起上山，到了月清阁门外的时候，他们刚一接近结界的大门就开了，徐离偌有些疑惑，按理说不该这样的，倾然大师给她的佛珠她没没拿出来呢？ 夏珩也不知此间缘由，原以为可能是月清阁的人知道她们到了特意下山相迎，大门打开之后也没见人来！ 徐离偌不能与师父和师姐们传音，这事也不着急问，一家人走在玉阶上，夏遇看着远处的云海，眼里很是平静，倒是夏缘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高兴的上蹿下跳，若不是夏一直牢牢牵住她的手，徐离偌真怕她会摔下去。 他们行至一般的时候，红杉师父才得了讯息，当即撤掉了玉阶接他们到了月清阁。 再回到家里见到师父，饶是徐离偌知道孩子们都在她不能失仪，她还是跪倒在师父面前流下了眼泪。夏珩也跪地和她一起向红杉师父行了礼，两个孩子见了师祖也同样行了大礼，胡晓冉、苏乔雨看到两个孩子高兴飞奔过来分别抱起了他们。 “师父，为何我们刚到半山腰月清阁的大门就开了？”这件事徐离偌想不明白，担心这样会引起月清阁的动乱，她把这件事告知师父，希望师父能查出原因。 红杉师父掐指算了一下，随后笑开了：“阿偌有福气，小世子虽是凡胎肉身，内里却是一位得道高人，区区月清阁的结界根本不在话下。如此，有他在阿偌可以随时会阁里来，你们一家亦可在此长住。” 徐离偌闻言也笑了，没想到他的儿子竟是天神转世，不管是天上哪路神仙她都万分感谢。不过这件事还是瞒着他比较好，天机不可泄露，她怕儿子因此要遭受劫难。 徐离偌回到房里，这里的一切都没有便还是她离开时的模样，只是梳妆台上放了一个木匣子。这个东西与她房里的布置格格不入，很明显是外来的且已经放置了许久。夏珩还在与师父谈话她上前就把木匣打开了。 里面放置的是一个金玲，而且是她带了三年相当熟悉的东西，这个金玲之所以能困住她三年是因为它是佛堂前的东西，被法师开过光的。微风袭来，金玲叮叮作响，她恍然明白或许夏珩早就知道他们会有些关联，不然怎么会为一直宠物佩戴这么贵重之物。 夏珩走进时看她对着金玲发呆，揽住她上前解释：他初来月清阁就觉得这里很熟悉仿佛来过数次，可红杉师父说他与月清阁的机缘只是因为她，现在他才想起来，这里的景象不是出现出现在幻境里，而是他从阿偌的眼睛里看到的，那时候她还是只圆滚滚的兔子。 金玲是他幼时所铸，后来回忆起原因竟是因为被幼时的阿偌咬了之后一心要寻她回去给她困住，后来那段记忆消失，母后担心他心生怨怼把金玲送到了佛寺，因缘巧合十余年后金玲在此回到他身边，阿偌也到了他的府上。 “阿珩，你知道师父为何会抹去那段记忆吗？”徐离偌一直都知道除了可以保命，还有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夏珩大约猜的到，在所有的劫难中情劫最难，大约于此有关。 “是，因为怕我会因此种下执念，会控制不住寻你甚至伤害你身边的人，尤其是爱人！执念太深，对于彼时的我来说会是灭顶之灾，魂飞魄散是对犯了大错的妖灵最狠厉的惩罚。”徐离偌说完又笑了：“你我之间的缘分，就连师父当年都没有推算出来，可见中间是生了什么变故，你说你是不是中途变了心了？” “没有，真的没有！”夏珩不知该怎么解释，在遇到阿偌之前他从未想过有一个人能走进他的心里，能让他生出携手一生的心思。他对于情爱之事一直是无心，就像倾然大师所说他生性凉薄，或许一生都会无情无爱。 听到他急切的解释，徐离偌乐得咯咯笑，成亲十余年遇到这样的问题，他还能紧张成这样子，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阿偌，谢谢你，因为有你，夏珩此生足矣！”“阿珩，谢谢你，因为有你，徐离偌此生不悔！”四目相对，他们眼中只有彼此！ 此时夏遇、夏缘正跟着两位姨娘玩耍，夏遇十一岁已经是个半大小子了，他不想玩这些幼稚的游戏，跟冉姨说了几句，就去山里转转了。 夏遇知道玄安山灵物很多，他现在在想能不能选一个带下山去。 山里的树林很密，夏遇走着走着就被伸出的树枝划破了衣服，他去拉扯的时候还一不小心划破了手，鲜血滴滴落在地上的枯叶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夏遇听到一个声音回头却什么也没发现，他又回到划破他衣衫的树旁，缓缓地开口：“方才说话的是你吗？” 那颗蔷薇没想到人还能找回来，只好摇摇身躯承认，她现在才刚通灵是不能说谎的。 “终于找到了，太好了！你别怕，我带你回家。”夏说着拿出身上私藏的小锄头，三下五除二就把这颗蔷薇给挖走了。 蔷薇树有些大，他不好藏就直接带回了月清阁，寻问师祖他可不可以把她带回家，若是不可以他便找个地方，把她种在母妃曾住过的院子里，生长在月清阁里，聆听师祖的教诲，定然是对她修为有助益的。 红杉师父没有拒绝，夏遇把她带回了静安王府种在自己院子，浇水、松土、捉虫，这些事从不假以他人之手，这颗蔷薇也争气，每年花开香味能飘满整个王府。 这个画面夏珩越看越觉得熟悉，徐离偌到不以为意。这颗蔷薇要想幻化成人最不济也需要三四十年，那时候儿子都多大了。夏珩摇了摇头，他得告诉儿子把媳妇看好了。 十年后，这颗蔷薇快爬满院子的时候，突然消失不见了… 第50章 河神新娘1 徐家村村口徐离偌与婶娘挥手告别，妹妹徐安若身子不好，最近又是发热又是咳嗽，家里的农活都是叔叔一个人在操持，婶娘既要照顾生病的妹妹有得照顾年幼的弟弟，家里没什么积蓄，徐离偌最近就一大早起来去山里采些草药帮衬些。 婶娘不放心她小小年纪一个人上山，但是没办法如今正是秋收时节，山里多雨若不及时收，田里的成熟的水稻就会坏掉。婶娘千叮咛万嘱咐，她都一一应下。 “阿偌，你小心些要是找不到就赶紧回来！” “哎，我知道了，婶娘你回去照顾妹妹吧，我午时就回来。” 徐离偌从小就生活在这片山林里，平日里也去山上采过药，但那时候都是叔叔带着她跟比她小一岁的妹妹一起去，这几次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出门。前几日她还会找几个同伴，今天她起的早就先一个人上山了。 她今年十二岁，七岁那年父亲病重不治身亡，母亲后来也丢下她离开了，是叔叔婶婶不嫌弃她，一直养育她到现在，他们待她很好，弟弟妹妹跟她都很亲，所以她很感激，如今妹妹病又重了些，她很心疼。 现在正值农忙时节，大多数人都在梯田里忙碌山上人不多，徐离偌背着竹篓爬到半山腰之后怕自己迷路，就用狗尾草在路过的大树上绑上标记，她一个人不敢走太远，所采的草药也不过是些金银花、田七之类常见的草药。 山里多雨偶尔遇到能食用的野蘑菇、野果子，她见到了也心的收起来放在竹篓里，等到快盛不下的时候，她才起身返回，她今天运气好，竟然找到了一颗野山参，虽然不大，但给妹妹补身子肯定够了。 她起身才走了几步，忽然轰隆隆的雷声响起，她害怕打雷因为母亲就是在一个雷雨天离开的，可是今天的雷声不同，雷声响的很急切且中间没有任何间隔，一阵紧接着一阵，不一会原本晴朗的天就变成乌云密布，天色也迅速暗了下来。 徐离偌虽然害怕也知道此时不能躲在大树下，此处没有可躲避的地方，她只好再往山上走，没多久就看到一个山洞，叔叔说附近的山里没有猛兽，她躲进山洞之后就找了一些树枝把洞口挡了起来。 外面天已经黑了下来，这山洞只够她一人躲避，她蜷缩在里面把竹篓抱在怀里，她不能害怕只能强迫自己去想别的：下雨了叔叔肯定还没有忙完，该怎么办？院子里还晾晒着衣服，婶娘来得及收吗？ 徐离偌不知道外面雷声响了多久，她只知道下了很久很久的雨，她还听到巨石滚落的声音，不过不是徐家村的方向，天越来越暗她也越来越害怕，这么大的雨山路肯定很滑，她也不希望叔叔冒雨来找她。 “看，快看，神通河河水变成红色啦！” “啊，河神发怒了，快去拜河神呀！” “村长，怎么办涨水了，涨水了！” “洪水来了，快逃啊，快上山去！快，快！” 此刻山下的徐家村已经乱成一团，村子里的人急匆匆的从家里出来，也没人顾忌东西慌慌张张拖家带口的往山上走。四处都是杂乱的呼喊声，孩子的哭声，惊慌的牲畜嘶吼的声音。 “当家的，阿偌，阿偌怎么办她还在山上，她害怕打雷！”外面风大雨急刘氏把家里蓑衣披在女儿身上，剩下的斗篷给了儿子和丈夫，她抱着孩子淋在雨里，这个时候阿偌还没有回来她有些着急。 “你先带着孩子上山，我去找她！”阿偌是哥哥唯一的血脉，徐青不能不管她，他来不及安顿妻子孩子，只送了他们一段就径直入山了。他知道侄女胆子小不敢走太远，就沿着熟悉的路上去寻她。 “快看，天上下红雨了！” “河神？我们百年没有敬河神，肯定是河神惩罚我们了！” “青天下红雨，河神要娶亲！他这是要我们祭祀新娘。” 村子里的老人一个个精神未定，有几个来到村长面前商议：“村长，自古咱们徐家村每二十年就会祭祀一个新娘，后来上游的刘家村也是二十年一个，他们从未断过，肯定是通灵河的河神生气了！” “村长，刘家村跟我们只有一山之隔，那边近二十年都顺风顺水，我们这边水患不断，村民多灾多难，肯定是我们唐突了神明啊！” “村长，您看这乌云都聚集在徐家村伤透，您瞧瞧东边，西边都没有啊，这就是河神惩戒啊！” 说完那些老人开始跪在磕头，不停的认错认罚，求河神大神开恩。渐渐的村子里的人都跪在了地上，不停的叩头。 “啊！快看，那不是村东头徐青家的阿偌吗？” “对，是她！就是她！” “这姑娘就是河神选定的新娘！” 刘氏闻言惊呆了，她看着雨中忽然出现的一片铜镜惊的张大的嘴巴，铜镜里出现的真的是阿偌的身影，怎么会这样？ 徐离偌正紧握着手中的木棍。只要这个黑影再往前移动一步，她就动手！她不知道这个黑影什么时候跟着她的，她害怕急了，可是黑影没有向前，没一会直接跪倒在地，徐离偌这才发现他胸口带了一枚铜镜，此时铜镜里映照的就是她的样子。 “你……你是谁？”雨水太大徐离偌看不清他的脸，他一身墨色的衣衫早就湿透，徐离偌话音刚落，那人就倒了下去，不多时整个人就在徐离偌眼前缓缓散去！ “啊！妖怪——妖——”徐离偌害怕极了，刚喊出一声就用力捂住了嘴巴。她不能喊，万一再把妖怪招来怎么办？ 她一直安慰自己不要哭此时也已经忍到局限，她趴在竹篓里无声的哭泣。她不敢出声，整个人抖的不成样子，她只觉得冷很冷，仿佛掉进了冰窟一般。 “别哭，马上就有人来救你！”听到这个声音，徐离偌更害怕了，她沙哑的嗓子颤抖的询问：“你，你是谁？” 回答她的是有哗哗的雨声，她的手因为握的太紧而有些麻木了，她觉得更冷了，很想就这么睡过去，可是不行，叔叔婶娘还在等她，妹妹还在等她采的药，她不能睡！ “阿偌——阿偌！”远远的听到叔叔的声音，徐离偌不顾大雨倾盆从山洞里奔了出去：“叔叔，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找到她徐青总算松了一口气，他临行前把斗笠给了孩子们，现在只能带着她冒雨下山了，两人没走多久雨渐渐停了，等快走到山下的时候太阳竟露了出来。 因为风大雨急河水骤涨，村子里大部分房子被淹还有不少房子坍塌，徐离偌跟叔叔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里一切安好也就放心了。 “婶娘，这是我今天找到了野山参，妹妹吃了她病肯定就好了！”来不及换下湿衣服徐离偌赶紧翻出挖到了宝贝，不过很奇怪明明她巴掌大的山参只剩下一半了。 她不知该怎么解释这仅剩的一半，怕婶娘担心只说她以为是萝卜，挖到的时候就咬了两口，后来想起来是山参就没舍得吃了。 刘氏红着眼睛含着泪把东西接了过去，徐离偌以为婶娘是心疼她，转身回房里换衣服去了。 结束了农忙，村子的妇人开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长论短，徐青为人老实肯干，那场大雨之后没少帮村子里受难人家的忙，他家里的地基打的结实建的又高，躲过洪水也是寻常的。 刘氏一直没敢说什么河神新娘的事，她怕当家的生气，原来农忙时候，又刚经历的一场大灾没人说这个，眼下都忙完了，村子里房子该重建的都重建起来了，闲言碎语就多了起来。 “你看看，全村只有徐青家是完好的，可定时河神选了他家的侄女做新娘，所以才放过他们的。” “谁说不是呢，你们不知道的徐青那个病怏怏的女儿，这几日竟大好了，昨个我还看到阿偌带着她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的呢！” “就是就是，你看看徐青就他一人干活，他们家稻田收的稻米比谁家都多，还有母亲下蛋都比别家多！” “徐青两口子真是有福气了，白捡了个孩子，还攀上这门一门亲，福气大了哦！” 后来有人在她面前说的时候她跟人大吵一架，那时候后正值冬日，当家的去镇上找了零工，只有她一人在家带三个孩子，她无意间听到，就直接骂了回去。她未出嫁时就是泼辣的性子，现在做了母亲，为了自家孩子不受欺负更是泼辣的很，好在吵完架之后，河神新娘这件事在没人敢提。 刘氏还以为这些人是知错了，实际上不是，因为带头说闲话的那几家接连出了事，一家儿子的腿无故摔断了，一家孩子得了小风寒差点要了半条命，还有一家辛苦喂了半年的两头猪忽然全死了，大家以为这是河神的惩罚，都再不敢开口。 接下来的几年村子里都相安无事，刘氏以为那天的是就是巧合，如今阿偌和安安都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儿子徐宁则爱读书读得也好，今年被村里的夫子举荐到镇上读书去了，听闻镇上的夫子多次夸赞他呐。 不过她也开始担忧，阿偌已经十七了，这两年也没人上门提亲。村子里的姑娘十五六岁就有人上门了，前儿个隔壁的王家嫂子还打听安安呢。 第51章 河神新娘2 刘氏心里着急又怕徐离偌多心不敢在她面前表露出来，想到几年前的传言她又有些生气，她家侄女又贤惠又勤快，她还真不信没人愿意求娶。 这天村子里唯一的媒婆李婶笑呵呵的走了过来，刘氏自然欣喜的把人迎进了家门。因为徐家村绝大部分都是徐姓，往上数几代都是本家，所以村里的姑娘都是外嫁的周边的村子。 李婶家男人身子不好干不了重活，她就四处跑媒补贴家里，好在都是同一个村的，她这个人也不好一心只看钱，她牵得媒大家都还是比较认可的。 “她婶子，可把您给盼来了！”等李婶坐下，刘氏赶紧让徐离偌去倒了热水，随后又捧了把炒好的花生，村子里没什么好东西可招待的，这炒花生可是留着过年的，孩子们都没舍得给吃一颗呢。 李婶也没推辞，花生没动就喝了几口热水，当着徐离偌的面她不好开口，刘氏见此赶紧让徐离偌去外面劈柴去，徐安若见此也跟着出来了。姐姐劈柴她就在一旁帮忙拾柴火。两个人都知道李婶的来意，相视一笑都没有开口。 “妹子，赵家村赵成家的小儿子你知道吧，他们家托我来问问咱家安安可定下亲了？” 刘氏原本脸上的笑意渐渐有些僵住了，又是来问安安的啊。 “她婶子，安安的情形你是知道的，她没定亲。只是阿偌是长姐，姐姐还没有定亲，妹妹怎么能先……她婶子你看，能不能先帮阿偌选看个人家，我们家不挑的，只要人好、肯干、对我们阿偌好就成。” 刘氏确实有些着急了，安安是妹妹如果她的亲事先定下，那姐姐这边就更不好相看了，所以安安虽然已经十六了，有人来问寻她总是先压着。虽说极少有女孩子家主动的，但是她这也是没办法了，过了年阿偌就十八了，若是还没有定下来，村子里又该说闲话了。 赵成家她知道，隔壁村的老实巴交的一户人家，他家两个儿子，大儿子前年成了亲，娶的还是她娘家刘家村那边的姑娘，也是个乖巧勤快的孩子。可是他们家来问的是安安，她又不能把阿偌拉出去。 “这——”李婶有些为难，现在正值冬日徐青不在村里，他们家又住在村头，许多事大家故意瞒着，刘氏不知道她也不敢说。这次若不是赵家上门请她，她也不乐意走这遭。 “婶娘，先把安安的亲事定下来吧。”徐离偌早就知道李婶的来意，赵家的小儿子叫赵河，与安安见过几次，徐离偌知道他们两个有点意思，不过碍于她赵家才一直托着没有来提亲。 徐安偌脸色微红的站在徐离偌身后，她不想被母亲看到，母亲早告诫过她，她的亲事不能着急，姐姐年岁比她大要考虑姐姐的感受。她跟赵河也是这么说的，只是不知道他们家怎么突然就找李婶过来了。 刘氏还想说什么，徐离偌直接抱住她的胳膊撒娇：“婶娘，阿偌才不要定亲，阿偌要一直陪在婶娘身边，婶娘可是说过一辈子都不离开我的。” 这话刘氏是说过，那时候阿偌的亲娘走了，她在一个人家里哭了一整夜，等刘氏过去的时候都快晕死过去了，刘氏那个时候很是心疼抱着她说婶娘以后照顾她养着她，一辈子不离开她。 那个时候她还小，刘氏只想让她别害怕。但女孩子定亲出嫁是大事，侄女那么好，怎么可能一辈子不嫁人呢。 李婶知道徐离偌是个姑娘，只是可惜了，她是河神新娘，虽然明面上没人敢说，可是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不会有人敢上门提亲的。而且她听说村长他们开始暗地里谋划要将她嫁给河神的事，其实说“嫁”还不如说“生祭”，她默默摇了摇头，这件事她管不了也不敢乱说，毕竟当年的大水她还记忆犹新。 刘氏还想说什么，徐离偌直接拦住了，她看了看害羞的安安，就拉着婶娘让她同意赵家人来提亲，李婶得了确切的回话，乐呵呵去赵家报信去了。 有人来提亲是大喜事，徐青也提前两天回来了，他回到家时有些不高兴，这件事怪刘氏做的不对。姐姐亲事未定就把妹妹的亲事定了，等安安真的在阿偌之前嫁了人，阿偌还怎么在村里待下去？ 大哥已经去了，就留下这么一点血脉，他实在不忍心委屈了她，最后还是徐离偌据理力争，逼着叔叔同意此事，徐青没办法只得同意了，但是只有一条，亲事定下来婚期必须在她的婚期之后，为了安抚叔叔的情绪，她也只好先应下了。 “姐姐，对不起！”晚上两姐妹睡在同一张床上，徐安偌有些愧疚的看向姐姐。都是她不好，因为她的亲事害姐姐为难了。 徐离偌也侧身看向她，这件事妹妹有何错，若不是她这个做姐姐的拖累，妹妹这个年纪早该把婚事定下来了。叔叔婶娘养大她不容易，妹妹这几年身子才好些，她心疼她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生气。 徐离偌摸摸她的脑袋哄她：“别多想，赵家是个好人家，我打听过了赵河很能干，人又勤快脾气也好，你嫁过去不会亏待你。你没什么心思，赵家大媳妇也是个老实人，你们妯娌也好相处。” 这些都是她怕妹妹吃亏偷偷去打听的，当然只听没用，她还偷偷去看过几回，都是庄稼人能不能干活看架势就知道，当然这些不能告诉她。 徐安偌红着眼睛点点头，她从小就听姐姐的话，她们姐妹比那些亲生的姐妹还要亲近的多，只是这个时候她有些替姐姐担心。那一次发大水之后，似乎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疏远着他们家，若不是看在同宗族份上，村里祭祖之类的大事说不定都会把他们家忘了。 外面的传言多多少少她知道一些，村子里的人当热不敢说，都是赵河偷偷告诉她的，只是他一个大小伙子，知道的也不多。 “姐姐，如果有一天……你就离开这里吧。”徐安偌拉着姐姐的手，这时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出来。 徐离偌出门的时候比较多，知道的事情比婶娘还多又怎会不知她的意思。可是她不能离开，叔叔婶娘把她养大，她如果走了他们怎么在村子里待下去。 第二天赵家人要来提亲，一大早徐离偌就先上山砍些柴，最近天气好多备些干柴等过几日有雨雪就不用着急了。 她起的早，两捆柴都绑好太阳才刚刚露了个头。手上沾满了木屑，她挑着木柴到河边，找了个水浅的地方洗洗手，冬日里水很凉，洗完之后两只手红的像萝卜了，她只好放在嘴边哈气暖和一下。 通灵河冬季的时候很平稳，徐离偌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来歇息，这时候村里人都起来了，家家户户飘出阵阵炊烟。 袅袅炊烟随微风浮动，越飘越远，这样的宁静看得她有些出神，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眼角有些酸涩，眼泪不知何时滑落，咚的一声滴入冰冷的河水中。 她随手抹了一下眼泪，在河边照了一下又洗了一把脸，等到完全看不出哭过的痕迹她才放心。 “咦，冬日里也会有荷花吗？”徐离偌起身的时候就看到一朵红莲顺水漂了过来，刚好停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她没有伸手去碰，河里偶尔会有别人家放的花灯，若被人碰了是不吉利的，她只是有些好奇，离得近了她能看的清这是一朵真花而非精致的花灯。 肯定是大户人家养在温房里的花，她岁没见过却听叔叔说话，那些有富贵人家的大小姐房里四季如春暖和的很，这个时候能养出花来也不稀奇。被用来做花灯，肯定是寄托了小心思的。 等红莲飘远了她才起身离开，只是她转身之后，那多红莲闪了闪光而后消失不见。 她回到家之后赵家人还没到，等用完早饭她就拉着安安一起回房缝制衣物，这是她给婶娘准备了，这一整年她都没舍得添一件衣裳。 赵家人很快来了，听声音熙熙攘攘应该是赵家村那边村长还有徐家村这边的人，这个时候安安是不能出门的，徐离偌就安心在房里陪着她。 徐安偌心里有些着急，绣花的时候竟不小心扎了手，她有些惊慌的看向徐离偌，她们经常做针线，这个时候被扎手还出血了，可不是好兆头。 “别多想，没事的！”徐离偌见她呆住了，掏出帕子替她止血。徐安偌点点头，姐姐说的她都信。 没多久外面的熙攘就停息了，徐离偌最先出来询问情况，婶娘有些为难最后还是叔叔开了口：“赵家婆子病了，安安她腊月二十就要成亲了。” 这没什么，村子都信冲喜这么一说。怪不得赵家那么急着来提亲，原来是因为这个，眼下都冬月初了，这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的准备时间，真是委屈安安了。 徐安偌也听到了父亲的话，赵河他娘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病了？她都和赵河说好了，等姐姐成亲他们再成亲。可是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有些为难的看向姐姐。 刘氏不开口也是因为这个，村里人都信这个，赵家人也不会拿人命开玩笑，这事他们不答应都不行，冲喜有没有用谁都说不好，但是谁心里还没个期盼呀。当时两个村长都在，她和当家的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 第52章 河神新娘3 “叔叔婶娘，安安定下来是好事，赵家是着急了点，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病，改天叔叔婶娘还是去探探病吧，不管怎样现在都算是亲家了。”徐离偌知道数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忙替他们开解。 亲事已经说定刘氏也不好再说什么，接下来的一个月她不指望李婶了，自己回娘家打探有没有适合阿偌的小伙子，甚至还托她娘家嫂子一起想办法，最后也没什么结果，与阿偌同龄的男子大多已经定下了亲事，就算有听到是徐家村的徐离偌姑娘也都含蓄的拒绝了。 她娘家嫂子知道她性子泼辣，怕她闹起来也就瞒着没说，打算等安安顺利出嫁再把这些事跟她说说，看她这两个月急的都有白头发了。 徐离偌一开始不知道婶娘是因为她的事情四处奔走，后来知道了死活拉着婶娘不让她去了，刘氏拗不过只得在家准备安安的嫁妆。 安安成亲的那一天，自是热热闹闹的，据说他们定亲之后赵家婆子的病就渐渐好转了，听闻最近这几日都能下床走几步了。 徐家也很是热闹，村里不少人都来帮忙，徐离偌一直陪在安安身边，安安出门之前把最喜欢簪子给了她，希望她能遇到好人有一份好姻缘。 鞭炮锣鼓声中看着大红的喜轿被抬走，徐离偌也红了眼眶，虽然知道她坐在轿子里有盖着盖头根本看不到，她还是挥着手跟妹妹告别。 因为徐安偌成亲特意赶回来的弟弟徐宁则，送走了姐姐折返回来看到她眼里的不舍，拍了拍她的肩。他现在身高比姐姐还高又是男孩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徐安偌三日后回门，可是刚进了家门她就抱着徐离偌失声痛哭，徐离偌还以为她在赵家受了委屈，狠狠的瞪了赵河一眼就带她回了房。 徐青和刘氏不知怎么回事，看向赵河的目光也没那么和善，只有徐宁则把人迎进了屋，态度也没有那么的友好。 “姐姐，你走吧，跟着宁则去镇上，然后去县里去大城里去，离开这儿吧……”徐安偌哭的伤心，后来一边哭一边帮她收拾东西，不行，快过年了，姐姐必须要走。 “安安，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没事的，姐姐没事！”徐离偌见她哭的伤心，忙拉住了她，安安出嫁以后她就发现最近老有人有意无意看向家里，她能隐约感应的的有人在监视他们。 “不会没事的，他们……他们要拿你祭祀河神，姐姐，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就除夕，他们准备除夕那天晚上……”这个是赵河无意间听说的，他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告知安安，让她来跟姐姐提个醒。 徐离偌此时也有些慌，村子里的人虽然带她不是很和善，但面子上总能过得去，也没人敢欺负她。为什么他们会有这样的心思？ “姐姐，这是赵河昨日帮人往徐村子家送礼时，听那些老人们说的，这件事村子里的人一直瞒着咱们家，你不走就来不了！”徐安偌有些着急，她昨天就该来的，可是昨夜下了一场雨，他们要一座山才能过来地上湿滑，她是新妇还得照顾公婆，现在她可后悔了，若是她坚持过来，姐姐昨夜就能走的。 “走不了的。”徐离偌拉住她的手，走不了的，外面已经有人监视她们的，有叔叔婶娘在，她不会离开的。 “姐，那可怎么办呀？都是我的错，要是我昨天晚上来了，你就能走的！”徐安偌很是自责，是她自私只顾得自己的面子，才会让姐姐这么为难。 “安安，这事不怪你！她们既然开始防备，你说不说都已经没用了，你放心姐姐水性好的好，到时候肯定能逃开的！”徐离偌没想过这个时候跑，一来这几天都在下雨，山路肯定不好走，二来她不能舍下叔叔婶娘，要是她逃走了村子里的人肯定不会善待他们，再者她从小在这长大，离开这她真的无处可去。 徐安偌闻言摇摇头：“不行，现在太冷了，姐姐水性好也坚持不了多久。姐姐，你换上我的衣服跟赵河走，我跟他说好了让他带你到镇上。你走了之后，他们肯定不会拿我祭河神的，我已经出嫁了不是姑娘家了。对了，银子，这是我所有的嫁妆，姐姐，你拿着……” 现在徐离偌明白了，她不是昨夜没来，而是没想好对策不敢来，这个丫头啊真是她的亲妹子。 “安安，我不能走！”徐离偌说着拉着她，脱了上衣让她看看她背后这几日出现了莲花图案。这是最近才出现的，因为有了这个图案，她这个冬天不会觉得冷。 徐安偌有些惊慌，这个……她和姐姐一块长大，自然知道姐姐的后背干净的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图案。 “我应该就是河神新娘，赵家来提亲那天我在河边看到一朵红莲，当晚就梦到那朵莲花来到我身边，后来背部隐隐有些暖意，前几日这个印记突然明显，而且因为有这个，我的手遇到冰，冰就会即刻融化，而且我也不会觉得冷。你看看我的手，原本上面有砍柴的伤痕还有老茧，你看看现在。” 徐安偌拉着她的手仔细的查看了一遍，真的，现在姐姐的手柔软白嫩，与她粗糙的手形成强烈的对比，姐姐比她干的活还多，原本也不是这个样子的。 而且此时她衣衫单薄，手比她的手还要温热，还有姐姐的脸原本有些暗红干涩，现在也渐渐变成红润，肤色也变得白里透红。 她有些吃惊，坐在床上一时不知该怎么接受。如果姐姐真的是河神的新娘，那她是不是就必须祭祀河神，她知道祭祀什么意思，她不想姐姐死。 “别担心了，或者河神他是个好人，姐姐能变成神仙也未可知！”徐离偌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只是说了这句话之后，原本空空的手心突然冒出一朵莲花，这次是白莲，她吓了一跳却也没把它扔出去。 看到这一幕徐安偌也震惊了，真的，河神真的显灵了！ “姐，你看这花瓣上有字！”徐安偌比她先看到上面的字迹，只是她们两个都没有上过学堂，村子里唯一的学堂只教男孩子，她们认识的几个字还是弟弟教的。 只是这上面的几个字，她们都不认得。 “我不会走的，你回去吧。”徐离偌说完那朵莲花围着她绕了一圈慢慢就消散了。 见此情形徐安偌也不知该说什么，等她们走出来看到父母脸上没有异样，徐安偌也放心了，看他们的样子这件事已经知晓了。 知道大家误会了赵河，所以用餐的时候大家格外的热情，徐安偌虽然还有隐隐的担忧，但是没办法今天看到的事情确实超出她的认知，她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同时她又开始害怕，河神只是大家因为畏惧给的敬称，说句大不敬的话那就是水妖或是水鬼，历来这些传说中都是奇丑无比的，姐姐要嫁给这样的人她以后可怎么过日子？ 午后徐离偌哄了许久才把徐安偌送到赵河身边，让他把人带走，山路湿滑难行早些出发才好，随后她又嘱咐了几句把安安的银子强塞给她催促他们离开。 “姐姐，爹娘说的是真的吗？”当晚徐宁则敲开了她的门，上来就问了么一句。 徐离偌知道弟弟虽然年纪小，十一二岁的年纪却沉稳的像个大人。他书读的很好，叔叔婶娘和她都对他寄予了厚望，这件事她不想让她一个小孩子操心。 “姐，跟我一起离开吧，我带你离开村子，我会好好读书考取功名，我可以养姐姐一辈子。”徐宁则对大伯没有记忆，小的时候安安姐身子不好，都是徐离偌一直在照顾他。就算真如父母所说河神显灵，他们远远的逃开应该会没事吧！ 他可以先带姐姐离开，找到安全的地方以后再慢慢把爹娘接过去，他都已经说服爹娘了。安安姐已经出嫁了，赵家是靠的住的肯定能护着她。 徐离偌听到这些很是感激，这些年她真没才疼这臭小子。 她不是没想过离开只是五年前的那场水灾她还记得，那一年村里死了六个人，有大人也有孩子，那一年全村人的收成基本都被毁了，冬天的时候全村人都出去挖野菜，每日都有孩子饿哭。 她不想因为她的缘故让大家外遭受一次劫难，同时她的父亲祖辈都埋葬在这里，她不愿他们连个魂归的地方都没有。 “宁则，好好读书，姐姐等着你考个状元回来，光宗耀祖！”徐离偌这话就是拒绝他的意思了，徐宁则有些恼，姐姐还顾及那些人做什么，要把姐姐推进火坑的就是他们啊！ “姐姐，你看看这些，你真的决定不走吗？”徐宁则有些生气，说着从怀里拿出几张画纸，上面画的都是面目狰狞的怪物。这个都是他根据书上的描述画下来的，姐姐跟这样的怪物这么可能一起生活，它们会活生生吞了姐姐的。 看到这些徐离偌也倒吸一口凉气，这些东西太吓人了。再想到小时候听说妖怪吃人的故事，她吓的腿都软了，双手死死扶着桌子才没让自己倒下。 作者有话要说： 徐宁则：姐，妖怪不仅丑陋凶残还吃人，不能嫁啊！ 姜 恒：小舅子，不带这么拆台的！ 第53章 河神新娘4 徐宁则见她这样，就知道方法奏效了，姐姐她就是心太软。那些人从来不顾及他们家的感受，他们又何必为了这样一群没心肝的让送了姐姐的性命。 徐离偌这个时候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惊慌失措的坐到床边。徐宁则刚要把这些画像收起来，先前离开的那朵莲花又回来了，只不过这次看起来颜色有些灰不似原来那般洁白。 它围着徐宁则转了一圈就把那些画像收了进去，花瓣转动徐宁则本想顺手去抓，待看到上面的字他又收回了手。 “姐姐，上面说明年三月初三他来迎你，还说什么永清府正在修缮，问你喜欢什么花、什么修饰？”徐宁则因为太过激动语调都渐渐的变了。 那莲花似乎知道有人能看明白上面的内容，字数也渐渐多了起来，只听徐宁则一遍念一边给姐姐翻译：“姐，他说他长得不丑，还说他现在闭关不能出现，等明天开春会来看你，还说你别怕，没人敢为难你的。呃……姐，他问你要不要看他长什么样？” 徐离偌闻言赶紧摇头，她不要看。那人只说他长的不丑，长得不丑最多也就是不吓人，她现在不想知道，一点都不想。 姐姐不愿意看，徐宁则也没办法，只是觉得有些可惜了。后来那人又说了一些永清府的布置，徐宁则看完眼睛瞪了老大，看他的描述，镇上最富贵的那户人家也不及他府上的十分之一吧。 徐宁则离开姐姐房间的时候是面带笑意的，等回到自己房里躺在床上他才回过神来：他原本去姐姐房里的目的不是劝姐姐离开的吗？ 后来监看他们家的人没有撤走，可谁也没有提除夕夜让她祭祀的事。徐安偌的到这个消息，这才安心过了年。 年后徐宁则要回去读书，叔叔婶娘也开始忙碌起来。徐离偌早晚帮家里洗衣做饭，喂养鸡鸭，偶尔去田里帮忙。 这天回家的途中，听到有人喊救命，忙跑了过去。 村子里的孩子大都会水，但现在刚刚开春水冷得很，不知是哪家的孩子因为贪玩滑落了水里，河边几个浣洗衣裳的妇人不敢下水，只能扯着嗓子高喊救命。 徐离偌见此放下手中的饭筐下水去救那个落水孩子，开春水流的就有些急了，她下去的时候游了几下才接近孩子，五六岁的孩子挣扎的厉害，她废了好大力气也拉住他，只是此时她也没有多少力气，整个人慢慢向下沉去。 慌乱中她看到手中有一人人影，那人理她越来越近，等看清他的脸徐离偌惊的张大嘴巴，这个时候河水呛入，她又痛又闷视线也渐渐模糊。 “小傻瓜！”徐离偌最后只听到这几个字，等她醒来的时候人已经都岸上了，那孩子家人还有围观的妇人都赶了过来。 孩子应该没有大问题，她看了一眼还有呼吸应该是呛了水空出来就好了。她趁大家都在救孩子的空档走了出来，拿了自己的东西回家，想着赶紧换下衣物，不然该生病了。可是走了几步才发现，身上的衣物竟然是干的，一点潮湿都没有，若不是胸口还有微微的疼，她都不知道刚刚那一幕是否真的发生过。 “醒了，醒了，醒过来了！”听到后面人群的惊呼，徐离偌更是加快脚步离开了。 “刚才救人的就是阿偌吧，哎，多好第一个孩子，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这孩子又勤快又孝顺，大冬天里天天上山砍柴，春夏还去采草药，这么懂事的孩子，怎么就……” “别说了，别说了，惹恼了河神咱们都遭殃！” “就是，她可是河神选定的人，这就是命没办法的。听说村长他们已经开始准备，等到三月……” 这些声音徐离偌听不到了，被他救起的那个孩子却听得分明，他跟着娘亲回家之后换好衣服就要去跟救他那位姐姐道谢，他娘亲直接拉住了他：“道什么谢，她是河神的新娘子，淹不死的。当年发大水的时候，你哥哥才这么一点点的就这么给河水冲走了，她要是早一点嫁给河神，你哥就不会死了！” 那孩子看了看自己的娘亲，最后挣脱她的手跑了出去。 徐离偌洗好碗又开始在院子里晾晒野菜，这些都是她进山挖的，晒干了之后可以泡水喝，叔叔年岁大了，喝些这个对身体大有助益。 监视他们家的人一直都没有离开，她也早习惯了那些眼睛，只是今天不同，篱笆墙外有个小孩子一直小心翼翼的往里面瞧。她回身看了几次，每次转身小家伙就赶紧低头藏起来。 等徐离偌晾晒好他还没有离开，她只好招招手让他过来，那孩子没有动，只是远远地说了句“姐姐，谢谢你救我。”就跑开了。 徐离偌看着他跑来的背影笑了笑又接着回去干活了。村子里的孩子都怕她，这个孩子过来肯定得鼓起很大的勇气吧。 春日里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到入了二月的尾巴，这两天进进出出徐家的人也多了起来，徐离偌知道他们来干什么，每次只要来人她就躲在房里不出来。 “徐青，这可是事关咱们徐家村的生死存亡，咱们老徐家的祠堂数百个牌位可都看着呢。离偌这丫头是必须要嫁给河神的，你放心到时候我绝不会亏待你们家！” “徐青，你得为村里人想想，上次的大水淹死了六个人，那年娃娃大冬日里饿的哇哇大哭，这几年咱们香也点了神也拜了牲口也祭祀了誓言也立下了，咱不能临到头反悔啊，到时候河神发怒，这祖祖辈辈留下的田宅可就全没了。” “是呀，丫头也姓徐，也是我徐家的血脉，让她去做这个大家也都于心不忍，但毕竟她是河神亲定的新娘，咱们不敢反抗啊。” 听到这些人无关痛痒的说辞，刘氏很是生气，只是这个时候她一个妇道人家不能开口，这是村里的规矩，她气狠了也只能狠狠的掐了自己两下。 又过了一会，看那些人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冲过去就要争辩，罚她祠堂就跪吧，她不能让侄女去了还落不下一句好！ “婶娘，莫开口！”徐离偌适时出来拉住了她，婶娘不能开口，不然得跪三日的祠堂还不能吃饭不能喝水，婶娘腿脚不好跪不得。 安抚住婶娘，她径直走进了正屋，屋里在座的还有站着的都是村子里的长辈，说话有些分量的人，叔叔本就木讷，被围在中间头低的已经快到地上了。 “村长，各位伯爷叔爷、叔伯，我答应做河神新娘，也同意三月初三办祭祀礼，离偌恳请各位不要在为难叔叔、婶娘。 那天我会按时出现，如若这几日再有人来家里说什么做什么，你们届时看到了只会是一具尸体，离偌相信河神也不愿要一个死人做新娘吧！” 这样的场合徐离偌本没有开口的机会，就连出现都不应该，可是这个时候也没人敢说什么，看她答应了一个个灰着脸离开。 “这些人真是没良心，咱们阿偌受了多大的委屈，他们却跟没事人一样！我倒要看看，下一个二十年谁家女儿要嫁给河神的时候，他们还能说出这么冷血的话，还能这么坐的住！”人还没走远刘氏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徐离偌见此赶紧把人扶到屋里，弟弟还没有回来，眼下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徐离偌也不隐瞒，直接告诉叔叔婶娘她已经见过通灵河的河神了。 “什么，他还来了家里？”刘氏闻言怎么坐的住，赶紧拉过她上下检查一番，他来了家里有没有欺负侄女？ “没有，婶娘，他只是来看看我，他送了不少珠子看起来很值钱，我没敢要，也替叔叔婶娘拒绝了，他跟弟弟写过书信，听闻最近他们二人来往挺密切的。” 徐离偌不敢隐瞒，他虽然来过但是待的时间很短，也就跟她说了两句话。一句是他不是坏人，不会害她，还有一句就是他的名字叫姜恒。 他和弟弟有书信往来是弟弟告诉她的，怕叔叔婶娘多想她就没说，也没让弟弟说。 “阿偌，仙妖鬼怪都能长生不老，你要是嫁过去他能一心待你吗？等你老了，不能动了，谁又能来照料你？既然他小则相识，叔叔就去让小则求他，若是有一天他嫌你老了就把你送回来，让小则照顾你！”从不抽旱烟的叔叔不知什么时候也扛起了大烟袋，说出这番话又猛吸了几口，因为吸的太猛之后一直咳。 “叔叔，这个少抽些，我给你晒了不少金银花野菊花，您泡水喝，这些对身体有好处，看您咳的阿偌都心疼了。” 闻言徐青熄灭了眼袋，他抽这个是逼得得已，他恨自己无能不能护住侄女又无处发泄，只能借这个舒缓下。 徐宁则还是提前两天回来的，这两日徐安偌也住在娘家，三月初一的午后，徐宁则写完功课就开心的跑了过来：“姐姐，他说会送你一身嫁衣，让我们今晚去河边取！” 告知了姐姐们消息她又嘀咕着：“为什么他自己不送来，他不是知道咱们家住哪吗？” 徐安偌踮起脚拍了下他的脑袋，成亲之前一个月新郎官新娘子是不能见面的，没想到河神也讲凡间的规矩，还是说他特意为了姐姐守得规矩？不管怎样，看来这人都把姐姐放在了心上呢？ 作者有话要说： 徐离偌：安安，小则，你们是不是转变有些快？ 两人沉默摇摇头，有吗？没有吧？ 徐离偌：说，怎么拉拢我弟弟妹妹的？ 姜 恒：就，就投其所好，送其想要。 安 安：婆婆的病大好了，开心。 徐宁则：每日有人检查功课、顺带提点几句，开心。 第54章 河神新娘5 春日里太阳下山会迟些，等吃过晚饭赵河来接徐安若回家，她自然不肯，好在徐家也有住得下，刘氏就把他也留了下来。 天稍黑的时候徐宁则拉着赵河去了河边，他们家离通灵河最近，这个时候村子里大多都在吃晚饭，两个人一路小跑着到了指定的地点，果然看到一个大箱子在那。 “小则，这……这个就是河神给姐的嫁衣！”赵河听徐安偌说了不少河神的事，他一开始是不信的，安安与姐姐亲近有那些好的幻想也没什么，但看到这个装饰精美或者说奢华的箱子他确信了。 徐宁则也没见过这么华丽的箱子，不过这么个大箱子应该很重吧，他和姐夫怎么抬回家呢？姐夫有力气，可是他没有啊？正着急的时候，赵河指了指箱子两侧的把手，示意他先试试，不行他就回家推个板车来。 徐宁则点头，两人用力抬起的时候才发现这个箱子比想象的要轻很多，想着里面就是姐姐的嫁衣，他们也就直接抬回了家。 箱子是放在姐姐的房里，徐安偌跟她一起住自然要一饱眼福的，徐宁则仗着自己年纪小自然也要凑个热闹，刘氏也走了进来，房门没关徐青和赵河就等在门外伸着脖子往里瞧。 徐离偌看大家都那么期待，也就上前打开了箱子。一打开她先怔了一瞬，里面并不是嫁衣最上面灰色的衣衫，她皱了皱眉头，徐宁则走过来看到上面有书信，赶紧拿起来。 “姐，这是给爹的，哦，后面还有娘亲的，安安姐的还有我的，来，快看看！”看到书信徐宁则可开心了，他一件一件把衣服拿出来，不仅有衣服还有爹爹的护膝药材，送给娘亲的玉镯子，送给安安姐的金钗，还有送给他的笔墨纸砚，当然给他的最多。 赵河在外面看的都有些羡慕了，他毕竟不是徐家人没有他的也正常，看安安得了好东西他就很高兴了。 “咦，这是什么？”徐宁则说着拿出一个说不上名字的木块头。 “啊，这是……这是给我的！他，他怎么知道我在跟钱木匠学手艺！”赵河一个激动就上前接过了东西，不仅有刨子、墨斗、凿子还有鲁班尺、钻子。 看他高兴的劲，徐安若忍不住踢了他一下，赵河知道自己失态了，抱着东西小跑着出去了。 得了这些东西有人高兴有人愁，徐青没看几眼东西，看徐离偌脸上的神色已经没有担忧，有些迟疑还是问了出来：“阿偌，你是不是见过他？” 现在她已经不得不嫁了，这河神对徐家人上心自然对她也会用心，只是如果他的长相太过丑陋，侄女要怎么整日与他相对。 徐离偌闻言点了头，她确实是见过，还不只一次。这件事她已经和叔叔婶娘说过一次，眼下看来是他们太过担忧不记得了。 “他长得好看，很好看。”徐离偌不知道该这么说，反正就觉得人长的好看，比村长家的儿子还好看，村长家的儿子是十里八村公认的俊小伙，但徐离偌觉得他和姜恒相比，还是差了许多。 刘氏这个时候拉扯了当家的一下，徐宁则也跟着走了出来，之后屋子里就只剩下安安她们姐妹俩了。 “姐，怎么没有看到嫁衣啊？”徐安偌看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姐姐的嫁衣，她有些不解。 徐离偌含笑告诉她嫁衣一个月前他就已经送来了，不过只让她看了一眼说是认主。今日这些东西都是他在城里买的，他说仙界的东西一般的凡世之人承受不起。 三月初三阳光明媚，微风和煦，整个村子一大早就忙碌起来，忙碌归忙碌但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少喜色，大约是怕她逃走吧，徐家周边围拢了更多的人。 刘氏才不管那些人，她一大早起来给一家人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没有旁人只有他们自己一家。他们身上穿的都是那日河神送衣裳首饰，看起来像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 桌子上的菜都是平日难得一见的，鸡鸭鱼肉样样不缺。她就是要让村里人看看，他们家的女儿嫁人也是风风光光的，那些存心看热闹的也好，心里觉得惋惜的也罢，等改日侄女风光的回来了，看看这些人还有什么脸面出现。 除了这些刘氏也没准备其他的，村子里不说要让侄女嫁给河神嘛，嫁妆总的有吧，她就是气不过，她都跟阿偌说好了，村里给什么她都收着，这是拿她的命换来的，不收白不收。 之后徐离偌跟随叔叔去父亲坟前拜别，依照村里的规矩未嫁的女儿是不能进宗祠的，可是今日没人敢拦着她。 既然是祭祀选择的时候就是午时了，快接近午时的时候徐离偌还是寻常的装扮，村子里的人开始有些着急了，几个妇人蠢蠢欲动想要冲进，刘氏直接搬个凳子拦在家门外，一副谁敢往里冲就给谁拼命的姿态。 “她婶子，让我们进去给阿偌梳妆打扮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是啊，是呀，若是惹恼了河神，全村的人都跟着遭殃。” “她婶子，今日可不是犯倔的时候，你看看十里八乡的人都来送她，要是出了什么事，咱们徐家村以后可就抬不起头了。” 一个个的接着劝，刘氏就是不为所动，虽说阿偌已经同意嫁了，河神这个人看起来也不错，但是自己遇见的与旁人逼着嫁的那可不一样。 “哎，你手里拿绳子干嘛？”刘氏打量这些人的时候，就看到有人手里拿了一捆绳子，她终于明白过来了：这些人是怕他们突然反悔，来绑人的吧！ 想到前些年隔壁村祭祀河神时哪个可怜的孩子不但被绑了绳子还被堵上嘴巴，身上压石头，她就心里一阵恶寒。 她直接冲过去就把那人手里的绳子抢了过来，直接扔在地上还踩了几脚：“你们一个个都安的什么心呐！我家孩子都答应嫁了，这半年也没跑没逃，没哭没闹，就这你们还不愿放过她吗？今天我家阿偌是嫁了，为的也是村子里的父老乡亲，你们记得也好，不记得也罢，往后她以后是生是死都跟你们无关了。” 那些人这时候哪还肯听她说了什么，刘氏一个人怎么也不是她们的对手，她们对视一眼，就要往里冲。 刘氏看这些平日里相处的还不错的同乡，都还是徐家的人，这个时候竟然完全不顾情谊，气的手都在抖，她想要张口大骂，此时堂屋的大门被打开，徐离偌一身大红的嫁衣走了出来，左右站着的是徐安若和徐宁则。 “婶娘！”徐离偌唤了一声，刘氏的眼泪就哗哗的流了出来，随后徐青和扒开人群冲了进来，他之前被村子里的老人硬架出去看管起来，好不容易才脱身。 “离偌拜别叔叔，婶娘。”等叔叔他们到了自己跟前，徐离偌跪地磕了三个头，今日是她出嫁，理当拜别长辈。 她此时盖着盖头，看不到外面的人，但也知道外面围了不少人，有徐家村的人还有周边村子过来凑热闹的。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总觉得无关痛痒，总是抱着看戏的心思。 这个时候人们的关注点都在她河神新娘，要去祭河神，自然没人注意她这身装扮是多么华贵耀眼。 徐家距离通天河较近，但为了怕徐家人逃离，祭祀的祭台建在了村西头。因为有一段距离，所以徐家门外还有来迎亲的大红花轿，还有唢呐锣鼓，只不过怕在此时惊扰了河神，鞭炮没有燃放，锣鼓也没敢敲响。 村长已经做好了安排，只要新娘子一上花轿这边就放鞭炮，祭台那边就开始焚香做法。所以看到新娘子出门那些人都紧张起来。尤其是那些轿夫，他们可都是村上身体最棒的，就是怕出意外。 徐离偌拜别了叔婶，刚踏出第一步外面的鞭炮忽然就响了起来。人群忽然一阵慌乱，纷纷指责燃放鞭炮之人。 “怎么回事？还没到时辰怎么就燃放起来了呢？” “这可怎么办？新娘子还没上花轿呢？” 因为炮竹声阵阵，徐离偌站在原地没有动，徐安若和徐宁则一直陪在她身边，昨夜赵河打听到了消息，看来有人不想让她去祭台那边。 徐离偌不懂，有徐青、刘氏拦着，那些想动手抢人的人也怔住了，祭台那边听到声响则开始做法了。 “徐青，快让新娘子上轿吧，耽误了吉时就是要了全村人的命！”其中一个年级稍大的对着徐青喊了一声，徐青不为所动。 那人见此对身边的人使了眼色，大家都停下来准备去抢人，就在此时有时刻关注水面的人惊呼了一声：“看，看，河神发怒了！” 这一声惊呼，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此时水面忽然开起无数水花，水面像沸腾了一般。 不多时水面忽然多出一条花船，这花船大家都知道是村上特意给河神新娘准备的，可是它现在不该在村西头吗，怎么会到这来？ “啊，新娘子不见了！新娘子不见了！”等大家在回过神来，哪里还有新娘子的影子！ “徐青，你到底用了什么障眼法？你……你就去祠堂赎罪吧！”说话的还是那个长者，此时他也没了主意，只得跑过去与村长商议。 第55章 河神新娘6 那长者一走，那些看热闹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新娘子都已经没了，那祭祀大典也已经没得看了。 有些人不愿意等，有些可惜的走了，有些人不愿意走，既然新娘子没了，那看徐家村接下了该怎么办，总之还有的热闹看。 徐宁则才不理会这群看笑话的人，和姐姐一起把院子里的人都赶了出去锁上大门，跟爹娘解释：“姐夫说那什么地方不吉利，姐姐去不得，就直接把人接走了。” 他话音刚落就被徐青打了一巴掌，他躲得快只触碰到后脑勺，徐青气呼呼的指着他：“什么姐夫，什么姐夫，你这臭小子怎么那么外道？” 徐安若闻言赶紧上前拉住爹爹：“爹，姐——我姐说三日后他们还会回门的，小则受伤了多不好看。” “回门？阿偌她还能回来？”刘氏闻言有些激动，拉住徐安偌追问。 徐宁则得了空隙赶紧出来解释：“当然可以回来了，她家就在河底的永清府，等有机会我们还能去走一遭呢。赵河哥，你说是吧？” 这个时候把赵河拉出来纯粹是因为他老实，很得爹娘的喜欢。他肯定不知道能去的事，但是徐宁则指了指人家送给他的礼物，赵河明白过来只得点了点头。 “好，能回来就好！那我们还躲什么，就开着大门，谁愿意看就看，我们没做过亏心事，看谁敢看笑话！”说着刘氏又把院门打开了，任凭那些围观的人怎么打量，就像寻常一样在院子里挖土种菜。 徐家村村西头一阵慌乱之后，祭台塌了，上门所有的贡品全部落入水中，就连请来做法的法师都掉了下去，法师不会水，挣扎了许久才被人救上岸。 “村长，村长，不好了，新娘子不见了！”听到这样的信息，村长看向法师求助，看着突然塌掉的祭台还有凭空消失的花船，那法师也瑟瑟发抖。 这可是他吃饭的家什，他稳了好一会才开口：“河神已经把新娘子接走了，贡品也已经收下，大家的心意河神已经知晓，今日之事已然圆满。” 既如此大家都不敢说什么，村子也告知围在徐青家的村民可以离开了，那些前来看热闹的最终什么也没有看到，走的时候有的人很是不甘心，大骂徐家村故弄玄虚，根本就没什么新娘子。 人都走了，村长把法师请回家里，这时候他心里是有疑惑的，奈何无论怎么敲打，法师都借口河神接走了新娘，法事绝对没问题给挡了回来。 这法师是远近闻名的，当年刘家村就是去请的他，村长就算心有疑也不敢得罪与他，尽管不情愿银子还是给了出去。 当晚村长又到徐青家敲打了一番，确认徐离偌真的不在家也没有逃，才带着人离开，不过回去之后他就病倒了，因为祭祀用的活猪、活牛、和其他禽畜都是村民家的，他亲口答应只要完成祭祀里，这些东西都要还回去的，可是眼下这些东西都不见了，他要拿什么还？ 徐离偌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坐在大红的花轿里，头上的盖头还没有掀开，轿子也在缓慢的移动。 听到外面的吵嚷她有些害怕，可有不敢向外看。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个通红的苹果，她只好死死的保住它。 “新娘子，永清府到了！”喜轿停下的时候一旁的人柔声的告知，徐离偌没有开口，没一会有人把轿门打开，徐离偌看到有双手伸了过来，没多想就握住他的手，任他牵着自己离开。 他的手有些凉，徐离偌知道他大约就是姜恒了，两个人越往里走越安静，直到所有的声音都没了，他们才停了下来。 “阿偌别怕，入了永清府你就必须种下仙根，不然没办法在这里生存，这里是永清府的禁区，此处有一片灵池，你且进去沐浴一个时辰就好。”徐离偌本来有些害怕，他应该感觉得到她的手一直在抖，他的话能起到些安抚作用，但是徐离偌还是有些恐慌，所以听完他的话她依旧没有动作。 姜恒看着面前的人儿，忽然觉的她的盖头有些多余，想着他直接把盖头掀开了，水族的规矩大婚不需要红盖头，所以他没觉得很有什么。 徐离偌没想到他接下来是这样的动作，有些吃惊不过还是大着胆子看向他。他的眼睛大且明亮，她个子矮些因为他是一直低头看向她的，所以他明亮的眼睛里现在满是她的影子。 见此她忽然就害羞了，姜恒也有一瞬间的失神，他知道他的新娘子是个漂亮的，如今她只是简单装扮了下就这么明艳照人，她眉如墨黛淡淡的晕开一幅山水图，清澈的眼睛似宁静的溪流，唇角含笑恰似明媚的春风，微红的脸颊上淡淡的娇羞像极了顽皮的云霞，无尽潺潺情谊的勾人射魄。 “别怕，我就在这儿守着。”说着姜恒帮她推开了门，等她站稳告知她需要注意些什么和换洗的衣物，又摸摸退了出去。 徐离偌有些手足无措，这嫁衣不是她自己穿的，那些复杂的衣物她根本脱不下来，还有头上的各种金叉珠饰，她都不知道如何处置。 她又不敢叫人，在梳妆台前费劲立即才把头上的装饰去了，只是这服饰她试了几次都不行。这些都是姜恒施法穿在她身上的，凭她凡人之力脱下来太难了。 没办法她最后只好轻唤了一声：“姜恒，我……” 听到她的声音，姜恒直接走了进来，这次他没有开门，徐离偌也没有看到他是从哪里进来的。 此时她因为着急，取下簪子时候头发都乱了，衣服也被扯的乱糟糟，她知道这个样子很难看，但是没办法，她找不到人帮她。 “小傻瓜，你是来折磨我的吗？”姜恒低语着，还是帮她褪去了层层外衣，等只剩里衣的时候，徐离偌脸已经红的快滴血了，好在这个时候他直接出去了。 灵池里的水是温热的，徐离偌泡了一会觉得很身上暖洋洋的，而且她能感觉道她的身体好像发生了什么变化，原本已经柔嫩的皮肤也因为池水滋润有了一层淡淡的光泽。后背的那朵莲花图案也渐渐消失，只留下一片光洁。 担心外面的人等的着急了，徐离偌估么着时间走了出来，外面备有衣物，不过不是红色而是纯白色的，衣衫并不复杂，她没一会就穿戴好了。 只是头发她有些发愁，虽然已经干了，但是发髻她不会，在家里的时候她都是自己编个辫子，眼下明显这样不合适。 姜恒咳了两声，徐离偌就开口唤他进来。知道她不会梳头，姜恒失神了一下，上前拿起梳子，犹豫了一会，掌心拂过她的长发，柔润的触感顿时直达心头。 她的头发乌黑柔顺，姜恒把玩了一会还是没有想好该疏什么发髻，好吧，他还从来没有关注过水族的女子是怎么发饰，更重要的事他从来没给别人梳过头，就连他自己都是下人动手的。 最后实在没办法，姜恒只好做了个最简单的，从她两边的发丝里各选出一缕，小心的绑在一起，似乎看起来很是单调，他随手幻化出一个花环，上面是七朵眼色各异的小花，带上去之后他对着镜中的徐离偌笑了笑，那意思是怎么样，很漂亮吧？ 徐离偌也回以微笑，只是在心里腹议：这好像跟不梳没什么分别吧？ 准备妥当之后，姜恒再牵着她来到热闹的人群里，徐离偌猜想这里的习俗与凡间不同，就随着他一起，围绕了人群中的雕像转了一圈。 两人停下来的地方正是雕像的正中间，姜恒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走向高台，阶梯上还侧身对她小声嘱咐：“阿偌，跟我说。” “日月为证，通灵水族第十九任水君姜恒今日迎娶徐氏离偌为妻，今生今世、生生世世，相守相望、矢志不渝。” 徐离偌也顺着他的意思，学着她的样子以日月星辰为誓，待她说完两人共同对着日月星河三拜行礼。 “恭喜水君，恭喜夫人，祝水君、夫人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恭喜恭喜，白首偕老，早生贵子……” “恭喜恭喜，花好月圆，早生贵子……” 后面的祝福声阵阵，但无论前面是什么，最后一个总是“早生贵子”，徐离偌此时羞红了脸，姜恒有说了什么她没有听清，只是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新房里，之所以她会认得，是因为这里的布置她好似见过。 “水族的规矩与凡间不同，所以这里的布置……”姜恒看她怔住了还以为她对不喜欢这里的布置，他没有犹豫随手一挥，原本多水蓝色白色的纱幔直接变成了大红色，不仅如此房间里所有能改变的都变成了或淡或重的红色。 “夫人，合卺酒。” 徐离偌被他这句夫人惊到了，不过还是乖巧的接过了他送来的酒杯，和他共同交杯饮下。 “甜的！”就入喉就丝丝甜意完全不像她至今喝过的苦涩辛辣，有些奇怪她便说了出来。 姜恒闻言笑了：“夫人说的是，水族素来的规矩新娘子新房里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以后生活的样子，看起来我们也会甜甜蜜蜜、和和美美。” 想到她们村子那边都会给新娘子吃生的饺子，然后想让新娘子说出“生”这个字，徐离偌脸又红了。 姜恒看着她满脸的娇羞，俯身吻上她的红唇，柔软的触感这的如那杯果子酒，沁人心脾，欲罢不能。 第56章 河神新娘7 徐离偌第二天一早醒来，天已经大亮了。她在家的时候早上都起的很早，早起可以帮婶娘做些家务，或者去山上砍柴、打猪草。她极少有睡到日上三竿的情况，好在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她伸展了一下酸痛的身体，打量着这间屋子，寻找衣物可能的存放地。 房间里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不是大红色而是原来白和水蓝相交的颜色，房间里还放了几朵花，是白莲和红莲，看起来他很喜欢莲花。 房间里她并不熟悉，找了一会也没有任何发现，只好起身下来寻找，好在她身上还穿了肚兜和底裤，饶是如此她还是把被褥披在身上，生怕有人进来。 腿有些酸不过还能走，只是身上有些疼。那些事婶娘多少告知了一些，安安成亲之后也给她说了一些，所以她早有心理准备。姜恒他昨夜已经很温柔了，只是她自己又紧张又害怕，生生让自己多受了些苦楚。想到这她有些脸红，勉强在房子转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她有些懊恼的回到床上，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的脚丫子发呆。 姜恒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他的小新娘散着墨发，低头看着淘气的小脚丫，他之前给的莲花养护在加上灵池之水的滋养，她现在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是肤如凝脂，晶莹剔透的，这个样子看起来格外诱人。 徐离偌没有听到开门的声响，等她回过神来仰头而望的时候就看到姜恒面带微笑的脸，她脸上立即红润如桃花一般。 姜恒看她这模样有些心动，只是今日太迟了他不能再有心思，让人送来了衣物，他亲自帮她打理，等两个一同用完早餐，姜恒唤来永清府所有的下人，介绍与她认识。 “这些人阿偌不记得也没关系，何叔是管家会打理全府上下，绘竹、绘兰侍奉在你左右，其它人你有些印象就好。今日就是让他们见见你，记得府上的女主人是谁就好。”等何叔介绍到一半，姜恒就挥手让他停下了，阿偌才嫁进来，这些不着急的。 “她就是本君夫人，永清府的女主人，日后她之言就是本君之言，她之命就是本君之命，若有僭越严惩不贷！”姜恒这话就是把她的地位放在与自己同等的地位，那些人闻言立即跪地领命。 姜恒心情大好，自是替自家夫人给了许多赏赐。 “奴才领命，奴才写过水君，水君夫人赏赐。”直到那些人跪地叩谢恩赏，徐离偌才回过神来。这与婶娘说的好像不一样：婶娘说河神定是大户人家，到时候肯定会有三妻四妾，要她宽厚大度，不争不抢，还说如果他已经有了夫人，第二天就要早早的去请安。 徐家村都是农家，没有人家娶起姨娘，她知道隔壁牛家村有一家人家娶了小妾，听说那小妾日日受主母刁难，刚到夫家一个月人都已经瘦了一大圈。后来她还见过一次，那小妾穿的连她还不如，就跟他们家的丫鬟没差别。 之前她只见过姜恒两次也没来得及问，现在他们唤自己夫人，想来他之前从未娶过正房，想到这她又有些欣喜。她就是当家主母，如果将来他在娶了小妾，她肯定不会苛待人家，婶娘说只有容得下被人，才能在大户人家站得住脚。 姜恒可不知道她小脑袋里想的是什么，见了府上的人就让她回去休息了，当然他也陪着。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房间里的烛火已经燃了起来，徐离偌觉得浑身清爽了许多，那些酸痛也都不存在了。她侧身就看到姜恒坐在床边看书，在摇曳的烛光下，他的轮廓更俊逸，更好看了。 “夫人，可看够了？”她看有些痴了，等到姜恒这个动作都快坚持不住才出言寻问，她有些懊恼，怎么就不知羞非盯着人家看呢！ 无奈她只好点头，不是看够了是知道错了，姜恒可没打算饶过她，侧身压在她的身上与她面对面对视，两人近在迟尺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徐离偌有些难为情，她咬了下唇，想要开口直接被姜恒阻止。 “阿偌看够了，眼下到为夫了。”姜恒含着笑覆上她的唇，徐离偌以为他不过是想吻她，遂闭上了眼睛。 她这个动作在姜恒看来就是热情邀约了，此时哪能不随她所愿，等徐离偌明白他的意图，想挣扎已经来不及了，只好任由他吃干抹净。 三日后，徐离偌起来个大早，今日她要回门所以格外兴奋些。姜恒很是配合，选了一套与她同色系的服饰，那些回门的礼品也早早的吩咐人备好。 “可是，我们怎么回去呢？”徐离偌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他们生活的是水底，他们永清府还好，没有鱼类游来游去，上次姜恒带她上街，看到大街上有大鱼来回游走，吓得她差点没尖叫出来。 姜恒牵着她出了府门，就看到外面有一条船，有姜恒在她没有犹豫直接随他一起坐了上去，这次同去的还有几个奴仆，但他们都守在船舱之外。 徐离偌很是好奇这船怎么升起来，可是姜恒却把窗户直接关了起来：“夫人别急，这样的小法术为夫日后便来教你，现在你身子弱，吹不得风。” “哎，你看，河里怎么突然多了一条船啊，你看，你看！” “是啊，这么大这么华丽的船从来没见过呢，你看，船上的人一个个长得多白多好看。” “肯定是大户人家游河玩的，啧啧，看样子一定是个极有钱的人家。” 听到外面有声音，姜恒挥手打开的窗，徐离偌好奇的向窗外看去，这里她有些熟悉，牛家村，对，距离他们徐家村不远的地方。 船行的很快，不一会徐离偌就看到熟悉的景色，她很是感激的看向姜恒。原以为她再也不能回到这里的，没想到他没有骗她真的带她回来了。 三月份正是游山玩水的好时节，姜恒直接牵起她的手，带她站到甲板上，春风拂过，两人相依相偎，衣袂飘飘，长发缠绕，他们身后的仆人都看的痴了：“水君大人和夫人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徐离偌的肌肤虽然细嫩了，但脸上的轮廓并没有改变，她本来就是美人坯子，只不过大家都只认她河神新娘的身份，而忽略了她的脸，所以即使有村民艳羡的看向他们，一时还没有人认出她。 “哎，那——那不是徐迁家的离偌姑娘吗？” 岸上有一个人叫了出来，其余的人纷纷瞪大眼睛往船上看去，这下三三两两的人群聚拢在一起，河岸上就热闹起来，有人认出徐离偌赶紧远离姜恒一步，她不想让别人说他的闲话，村子里的人闲言碎语太多了。 姜恒见此笑了，他这一笑整个河水都欢快起来，徐离偌甚至看到有鱼儿跳跃出水面：“别笑了，太招人了！”徐离偌有些懊恼，他这一笑村子里的小姑娘都看的痴了。 你看看那些大婶、大娘都不干农活，只顾着看他了。 “哎，真的——真的是离偌姑娘！快，快去告诉村长去！” “那男人是谁？难道是河神嘛，我的老天爷，这河神也太俊了吧？” “你们看看他们的装扮，这定是有钱的人家啊！” “怪不得她愿意嫁呢，原来河神长得这么好看又有钱，啧啧，真是命好。” “谁说不是呢，当时还觉得委屈，怎么样要不是村里人非逼着嫁，她哪有这福气！” 听到这些声音徐离偌有些怒气，当初逼她嫁人的时候这些人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姜恒拍着她的背安抚，人心难测，这丫头还是年纪太小了。好在以后他会护在她身边，这些闲话她以后都不会听到。 “爹娘，快看，姐姐姐夫回来了！”徐宁则一大早就等在河边了，这远远的看到他高兴一边挥着手喊姐姐姐夫，一边叫家里人出来。 徐安偌闻言也跑了出来，赵河生怕她磕着碰着小心的护在她身边。看到弟弟妹妹，徐离偌心情大好。 刘氏也很是激动，比亲闺女回门的时候还要激动，可是她又不好像小孩子一样跑出去，徐青则坐在正屋里抽着烟袋，虽然答应侄女不抽了，但今天情况特殊他也没办法，他看着镇定颤抖的双腿出卖了他。 船刚靠岸，徐宁则就扑了上来，他本想抱一下姐姐谁知竟被姜恒拦住了，看到姐夫的真容，徐宁则愣了一会发现学堂里学的那些词真的一个都用不上，最后只憋出两个字：“好看！” 徐安若也怔了一瞬，她跟自家弟弟一样，小声嘀咕了一句：“真俊！”倒是赵河上去打了招呼，姜恒含笑回应着。 徐安若直接抢了姜恒的位置陪在姐姐身边，赵河看出姜恒有些在意，想过去提醒姜恒直接制止了他：“她们姐妹亲厚是好事。”赵河此时心里觉得这河神如此体贴，肯定是大好人。 主人上岸，船上的仆人开始一箱一箱往家里搬运礼物，徐离偌看着院子里十来个箱子，真不知该说什么好。姜恒临行前告诉她“略备薄礼”，她还以为是带些点心什么的，这些哪里是“薄礼”分明就是大厚礼。 “夫人，咱们家真的很有钱！”看到她眼里的小纠结，姜恒附在她耳边低语。他们这个样子刚好被出门的徐青、刘氏看个正着。 第57章 河神新娘8 “侄女婿姜恒拜见叔父、婶娘！”姜恒看到来人立即躬身行礼，徐离偌也甜甜的唤了一声叔叔、婶娘。看到侄女不仅没有消瘦，这皮肤还白嫩了，脸上也红扑扑的看起来像个瓷娃娃一般，徐青夫妇脸上总算有了笑意。 “爹，还不快请姐夫免礼。”徐宁则看姐夫还弓着身子，忙提醒父亲。徐青这个时候才皱巴巴的说了一句：“免——起来吧，一家人没那么多规矩。” 待看清姜恒的脸，徐青脸上划过一丝惊诧，这侄女婿长得真——好看。刘氏看到也同样怔了一瞬，她的想法跟自家女儿一样：真俊。 村里人得了消息，陆陆续续有人走了过来，此时徐家人都已经进屋了，只留那些箱子不好搬运，还留在房子外面，永清府仆人没有回去，有两个护卫模样的站的笔直守在院子里。 知道他们今日回来，刘氏其实一大早就起来准备了不少东西，徐青昨日还跑到镇上买了酒肉白面，不过看侄女婿这身装扮，他们精心准备的东西怕是寒酸了些。 他们本就是清贫的农家，侄女、女儿在家时吃穿都很节俭，唯一的花销就是儿子读书，本来家里的桌椅板凳也没觉得有什么，但看姜恒一身华服坐在矮凳子上就觉得很是不搭。 “婶娘，他不在意的。”察觉到婶娘的为难，徐离偌拉着她的衣裳安抚，来之前她已经问过了，他说不嫌弃才许他来的。 徐青请他到屋里坐就是看他对家里人的态度，如果他真心待侄女自然不会嫌弃她的家人。徐青分的很清楚，他只希望侄女过得好就行，就算侄女婿嫌弃他们，他们以后稍稍远离些就好，不能给侄女添麻烦，如果她受了委屈家里人虽然不能前去水底讨说法，最起码她回娘家能有个去处。 姜恒大约猜出了他的心思，阿偌说她叔叔是个老实的庄稼人，如今看来确实如此，好在他们有个有出息的儿子，将来徐氏夫妇福气多着呢。 “叔父放心，阿偌如今是通灵水族的夫人，我姜恒的妻子，我以后绝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待日后她修了仙身仙骨，就能自由出入永清府，就随时都能与叔父、婶娘相见。”姜恒说出这话，徐青咧嘴笑了，好，还能回来就好。 刘氏也紧紧握住她的手，如此，家里人也就真的放心了。 “爹娘，姐姐姐夫带了好些东西，我能不能去看看。”徐宁则毕竟还是个孩子，他眼睛可一直往外瞟呢，眼看着他们聊得差不多，他也就大着胆子问了出来。 他本来一年到头在家待不了几天，徐青夫妇心疼他读书累，对他宽厚些，闻言他们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姜恒。 看徐离偌也好奇的眨着眼睛，姜恒宠溺的看向她，对大家说道：“无妨，我们一同去看看吧。” 大家走出房门的时候，他顺势把她接到自己身边。 一家人出来，徐宁则最先注意到外面围观的村民，不过他才不管，这些天他们没少到村长家闹事，听说都去讨要那些丢了鸡鸭牛羊，每日吵吵嚷嚷都快把村长逼疯了。那什么法师拿了银子就跑了，他们找不到人只好找村长，还有那些原本参和此事的长辈，当初自家的东西是自愿拿出来的，也没脸面讨要，现在都懊悔的不行。 有两个护卫守着，村民不敢靠得太近，等徐青和刘氏走了出来，有人想上前打招呼，徐青对那日有人竟把他绑起来很是生气，根本不理会那些人。 徐安若已经嫁出去了，看到这些人心里还是有些生气，赵河只好先安抚她。 徐宁则打量了一圈，最后锁定了一个箱子，打开一看是整箱的书册，上至古典神话下至人文地理，粗粗看了一眼竟有五六十册之多：“这，这些都是我的！”因为太过激动，他抱着书的手都在抖。 徐宁则正激动的时候，他一侧的仆从又抬出两个箱子，放到他面前打开。“徐公子，这个还有这些，都是我们水君亲自为您挑选的。” 再看到这些徐宁则兴奋的都说不出话来了，还是徐安若提醒他赶紧跟姐夫道谢，他才含糊着说了句谢谢。 “这些是给叔父、婶娘准备的，那些是给妹妹、妹婿准备的。”姜恒指着后面几个箱子介绍，徐宁则此时也过来，随手打开看了看。都是给爹娘准备的布匹和家用的东西，不奢华但是很实用，爹娘应该会喜欢。 开到姐姐的箱子，徐安若直接制止了他。送他们的礼物当然要自己开，说着她躬身打开了其中一个。 “金锁，还有玩偶？”徐离偌有些好奇，他干嘛要送这样的东西，难道是？ “多谢姐夫！”赵河看到这些连忙道谢，不愧是河神，这些都知道了。 山里的规矩有孕前三个月不宜对外宣扬，所以除了赵家人和徐家爹娘大家都是不知道的，徐安若也没想到姐姐姐夫会送这样的大礼。 徐离偌回过神来，她很是欣喜的过去上下大量了一番，真好安安有身孕了。两姐妹对望了一会，她最后才小心的抱抱安安说了句恭喜。 姜恒看着她们姐妹相拥的样子，心里有点泛酸，他家夫人还没有如此热情的抱过他呢。 “咦，最后一个是给谁的？”眼看箱子都分好了，就剩下最后一个，徐宁则好奇就过去要看看。 姜恒直接制止了他：“小则，那是姐姐的，莫要开了。” 这下不只徐宁则，大家都很疑惑。他说的姐姐自然就是徐离偌了，因为徐安偌的礼物已经给了，包括赵河和他们未出生的孩子都有了。 徐离偌闻言也回到了他身边，没听说还有她的礼物啊？ 姜恒含笑给出解释：“大家都有，怕她难过。”当初准备的时候就替她准备了，不止如此，永清府也为了准备了许多东西，只是还没来得及让她查看。 闻言徐离偌脸都红了，她又不是小孩子至于为了这点事情难过吗？倒是徐青、刘氏听了这句话，对姜恒的好感又上了一个层次。 这个侄女婿真心不错，还知道心疼媳妇。 东西看都看好了，自然要搬到屋子里去，徐宁则之所以在外面打开就是要让村里人看看，他家姐姐嫁的人不错，让那些看笑话的人后悔去吧。 眼看他们要进屋，外面终于有人忍不住喊了一句：“徐青，不介绍你家侄女婿跟大家认识认识？” 徐家村的人都是同宗，眼下过来了有不少都是长辈，按说徐离偌和姜恒也该唤一声爷的，所以那人才敢这个时候出言。 徐青有些气恼，逼阿偌嫁人的时候可没人记得她也姓徐，背着他们偷偷搭建祭台的时候没人想到她也是徐家子孙，当时那些人拿着绳子来绑她的时候，谁记得她也是徐家村的孩子了？ 这个时候来攀亲，太晚了！ 他不想理会那些人，今天侄女、侄女婿回门，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顿饭就好，侄女好，他跟大哥也有交代，至于村上这些人他看透了，也不指望。 “村长来了。”见徐青不想理会他们，那些人实在没办法，门口那两人可都带着刀呢，他们不敢擅闯。 刚才看到满院子的好东西，他们真是羡慕的不行，如果河神能看到他们分他们一些就好了，可惜他们平日里对徐离偌并不友好，只能压压老实人徐青。 听到村长来了，徐青本来想进屋的只好停了下来。不过他不想想侄女、侄女婿面对村子里的人，直接把人哄进了屋。 村长，也是他们的徐氏一族的族长，他家以后还有居于此地，他还姓徐就不能不顾及村长的权威，如此他只好把村长请进了家门。 那些护卫似乎明白他的意思，只放了村长一个人进来，余下想跟着一起混进来的直接被拦下了。那些人有些生气，只是村长在他们也不敢出言。 出来搬东西的徐宁则看到村长来了，倒是客气的喊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 村长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地上十来个箱子，眼里滑过艳羡不过很快收拢起来。徐青怎么说也是村上的，得了好处以后定要孝敬他一二，这是历来的规矩，所以他脸上很快就有了喜色。 刘氏听闻村长来了，带着徐离偌、徐安若从厨房走了出来，娘仨正在准备午饭，刚才徐安若不小心碰到了面盆，三个人都有些狼狈。 此时姜恒正在观察徐离偌居住了小屋，之前这里是她和徐安偌共同居住的地方，两姐妹从小就住在一起，房间很小，除了一张简陋木板床、一个陈旧的小桌子、一个老式柜子就什么都没有了，因为徐安偌已经出嫁，现在屋子里大多都是她的东西。 听到外面的动静，他直接走了出来，当然最先看到的是徐离偌狼狈的模样，他直接走过去，抬手帮她擦掉脸上的面粉，还不忘嘱咐她：“下次这种活不用做了。” 徐宁则看到她们三人身上的面粉，心里别提多惋惜了，这可是昨天爹才买回来的，总共也就五六两的样子，看看她们身上，大约也没剩下多少了。 “没倒掉，姐姐接住了。”徐安偌赶紧跟弟弟解释，他盼这些白面粉很久了，要是都洒了，这人会跟她拼命的。 徐宁则这才放心，和赵河继续搬箱子去了，不过礼品太多暂时不少收拾，只能一个个先堆放起来，稍晚一些在细细整理。 第58章 河神新娘9 “咳咳……”看他们一家人嬉嬉闹闹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村长只好咳了两声，徐青知道他没要走的意思，这才把人迎进了屋。 村长进屋前看了姜恒一眼，姜恒只顾着自家夫人根本没在意他。徐青、刘氏是辛辛苦苦养大阿偌的亲人，徐宁则、徐安偌是与她胜过亲姐弟的堂弟堂妹，至于其他人他才不会关注。 村长跟着徐青进了屋，本以为姜恒会跟过来见他，哪知人家根本都没有瞧他。他趁着脸坐在正屋里等着，他不开口徐青自然也不开口。两人一时就这么干坐着，像两座大佛似的。 刘氏见此也不管他们，现在厨房有人忙活，她也插不上手。无事可做她便去了阿偌的房里，侄女婿给阿偌准备了东西都是打算放在家里的，她刚好帮忙整理整理。 徐青进屋的时候示意他们都不要进去，姜恒看外面人实在太多，转念就把两姐妹带回了船上，里面有备好衣物刚好让她们替换，顺道把徐安偌带来了，是怕阿偌一个人在船舱里多想。 “姐，这是？”徐安偌被突然带到这样一个地方，有些不明所以，徐离偌忙给她解释这是他们来时的船只，没有大碍的。没一会绘竹、绘兰就送来了衣物，两个人分别帮着换好了衣物，摆放好茶水就恭敬退了出去。 看这两个人对姐姐如此恭敬，徐安偌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了：“姐姐真真是大户人家的夫人了，真好，以后看谁还敢欺负咱们家。” 徐离偌摸摸她的头没说话，她现在有些担心姜恒，不知道村长他们会不会为难他。不过徐安偌很是兴奋，一直拉着她问东问西，她想让妹妹和家人放心，自然每个问题都认真地作答。 姜恒再回到徐家，门外围拢的人更多了，方才他一声不响一瞬间消失许多人都亲眼所见，他河神的身份不言自明。 “河神，你为何毁我们的农田，杀死我们的孩子？” “就是，还抢了我们的那么多的牲畜牛羊，你还给我们！” 大约是见他方才躲开时还那么护着离偌两姐妹，就有人觉得他的性子软软弱些，这次他才出现没多久，就有胆子大村民大喊了出来。反正现在是在徐青的家门外，现在围观了那么多人，他们就是笃定他不敢当众伤人。 永清府的护卫闻言要出手，他们这是对水君大不敬，姜恒直接制止了。 他收敛了脸上的温润，沉声声问：“河神？你们不是背地里叫本君河妖、水鬼的吗？” 他这一句话吓得人群后退了一步，是啊，神仙深明大义不会伤人，他既然干了那么多坏事肯定不是神仙，他，他是妖怪！ 村长听到外面的动静忙走了出来，徐青不知怎么回事也跟了出来。徐宁则、赵河刚搬好东西，面对这些无妄的指责更是气愤。 村长看着既愤怒又恐惧的村们，终于放下村长的架子，低声问姜恒那些事可是他做的，姜恒闻言笑了，他没开口，一旁的护卫看不下去开口解释：“我们水君掌管通灵水族近五百年，水族的大小事务还管不过来，哪有时间管你们这些凡人的事情。” “那水灾，还有那些牲畜？”村长闻言脸上有些不好看，如果不是因为他，那为什么会有水患，为什么他要迎娶离偌？ “世间万物有因必有果，风霜雨雪、四季更迭是天命，雷霆雨露、福祸相依是劫数，你们开垦山林、围河捕鱼，既然得了万物为因，就该承受自然的果。世间万象，不可说，不可解，自然与他人无关。 至于村长所说那些牲畜，既是祭祀之物，自然归于万象，那些入凡人之腹的鱼虾之类已然不在，但他们的子子孙孙也该得些好处。怎么，你们祭祀之物难道还要收回不成？ 在者我们水族与凡世之人，凡界之物没有任何牵扯。阿偌与本君有几世情缘，因此本君特来寻她而已。至于其他便与我水族再无干系！” 姜恒难得耐着性子说了那么些，那村长听得脸都黑了，这样看来他们明显就是被那个法师骗了。 “你胡说，那刘家村祭祀了河神就没事，偏偏我们徐家村闹水灾，刘家村祭祀的时候都好好的，怎么到了我们村祭台就塌了，明明就是是惩罚我们怠慢了。”说话的是村长夫人，这几天他们家每天被村民围着讨要东西，她实在被逼的没办法躲回了娘家，得了徐离偌回门的消息才赶过来的。 此时她已经没了办法，眼看着村民就要被吓退，到时候还会去他们家，她不得不给家里找个背锅的，那些牲畜他们一辈子也还不起啊！ 姜恒说的话那些村民都已经相信了，他是神仙也好妖怪也罢，都没必要与他们纠缠，他有神通，说不定转瞬之间就能荡平这里。可是村长夫人的话又让他们听了下脚步，这件事确实蹊跷，他们也想知道缘由。 “刘家村的河堤比你们村的高出三尺，这个你们自可去查看，刘家村祭祀的姑娘被好心人救下了不过她因此记恨起村上，去年村里被野兽攻击，这里多少有她的手笔。至于你们村的祭台为何会坍塌那就问问村长和法师好了？”姜恒说完看向村长，那人吓的连连后退。 “有人贪墨你们的银子，偷工减料，这事你们村里的长者自行处理就好。切记通灵河不是脏污纳垢之所，河神也不会娶人界的新娘，你们好自为之吧。”说完他便挥袖消失了。这些人真是可恶，阿偌从小生长在这儿还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什么？河神根本不会要娶妻？那些被祭祀的新娘可都枉死了！”听到这个消息有别的村的人开始惊呼。 “是啊，快回去告知村民，我们以后再也不用祭祀新娘了，再不会有可怜的孩子被沉入水底了。” “啊，怪不得，挂不得前两年那些熊瞎子只祸害刘家村的庄稼，不行得赶紧给告诉七叔七婶，三丫头还活着！” 围观的人走了一部分，余下的大部分都是徐家村的村们了，现在大家都在等村长的回答，是不是他偷工减料与法师合谋，私藏了大家的东西？ 村长想要开口反驳却又不知该这么说，当初搭建祭台要瞒着徐青一家，他又想从中捞些好处，就换了其中的木材，法师一再保证无碍，还说那些祭品私藏一些，就说是河神收下了，村民也不会知情，只是没想到过程中出了意外。 看他的样子大家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有长者直接过来把村长夫妇带回了徐氏祠堂，自古犯了错的徐氏子孙，都要被带到这儿问罪的。 徐青不想参合村子里这些事，等围观的人走了，叹了一口气也回了正屋，这次他又拿起了烟袋，无声的抽了起来，呛得自己猛一阵咳才停下了。 午饭时间徐离偌、徐安偌被带回，看着桌子上的菜色，徐离偌知道这肯定不是婶娘做的。 刘氏有些难为情，这些都是姜恒带来的仆从做的，她都没有帮上忙。 徐家没有食不言的好习惯，但是此时也没人开口说话，一来姜恒在这儿他们怕失了礼仪，二来饭菜实在可口，农家人吃饭本来就快，只是碍于姜恒在场刻意放慢了速度。 用完餐姜恒他们便不再做停留，徐离偌刚种下仙骨不能离开水底，与家人到了别他们便回了永清府，这次他们没有坐船，徐离偌眼睛一眨他们就回来了。 “可是不开心了？”徐离偌知道此行他肯定受到了责难，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她相信岸上的那些水灾，祭祀新娘的事都与他无关，可是旁人未必会相信。 “无事。”姜恒把人揽进怀里，他出生就注定是水族的继任者，活了五百年还真没受过什么委屈，今日上岸走这么一遭，还真是不适应呢！ “阿偌放心，我在叔父家布了结界，那些人不敢胡来的。”知道她心疼徐家夫妇，他了乐意帮忙。这次事件之后徐家村的村长怕是要换了，只要新任的村长是个懂礼守规矩的，徐家村就能相安无事。 徐离偌摇摇头，叔父在徐家村多年，他虽然不善言辞，却也不会一味隐忍退让，所以他们一家虽没有众多旁支兄弟帮衬，在徐家村倒也无人敢欺。除了拿她是河神新娘这事，旁的他们家也不至于吃亏。 姜恒咳没她那么乐观，在等几年等徐宁则出息了，他们一家就能搬出去，至于之后的徐家村会如何，跟他们就无关了。 永清府有了女主人，她自然要接管永清府的内务，因为她初来乍到前几个月都是何管家代她打理，半年之后何管家有意把管家之权交于她。 徐离偌有些犹豫，她原来都不识字，最近姜恒在教她，可是学了两三个月结果还只是能认识不少字，有些浅显的书能看的懂，稍微难些的就不行，写字就别提了，写的跟鬼画符一般，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至于算数，简单的她还能算明白，复杂一些就不行了，所以她有些犹豫不敢应下来：“可是，我看不好账册。” “夫人，这些奴才会整理好，夫人只要过目就好。”何管家躬身上前说明，这是水君交代的，就是他每月整理好只要夫人经手一下而已。不然的话时间久了，难免会有下人不开眼，起了别的心思。 第59章 河神新娘10 徐离偌闻言点了点头，姜恒在一旁也没有什么意见，等何管家走了徐离偌才开口说了句谢谢。 她明白姜恒的心思，他希望她多学一些，希望她能帮助他打理后宅做一个贤妻，她就慢慢学习，试着去做好了。 姜恒不知道她怎么想，他想让阿偌管理内宅纯粹是怕她一个人在家里待着无聊而已，再者由她这个女主人坐镇家里还能省掉不少麻烦。 这不说麻烦麻烦就真的来了，听到外面有脚步进来，姜恒拍拍徐离偌的手忙起身离开。徐离偌很是无奈，只好起身去见来人。 这半年姜恒跟她说了，他无意纳妾也不会再有别的女人，那些别有用心就请她代为拒绝，当然了许多人被他直言拒绝之后都不会再来府上叨扰，但今天这位不同，据说她痴缠了姜恒多年，姜恒实在不堪其扰，现在见了她就躲。 “夫人，水君呢？”邱喃看到徐离偌就直接问了出来，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寻找自己夫君呢。 这不是徐离偌第一次见她，原来她与徐离偌忽不对眼没有多少交集，后来邱喃见姜恒一直宠着她护着她就改变到了策略，试着与她交好，不过徐离偌并没有随她的意，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也就不再带着假面说话。 徐离偌看她来的匆忙，也没吩咐人招待，她没规矩开口就这么问，徐离偌也不想给她脸面：“夫君不想见邱小姐，小姐还是请回吧！” 从前她还会找些借口，比如夫君在忙，或者不在府上之类，如今她也不愿找什么理由，直接挑明姜恒不愿意见她。要换做旁人也就不再追问了，可偏偏她与众不同。徐离偌长那么大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之人。 邱喃是无问河水君邱直的女儿，邱直与姜恒是好友，他这个人正真又宽厚，早年帮了姜恒不少，邱喃是他唯一的女儿，就是因为这层关系姜恒不想做的太过。邱喃向来我行我素，邱家长辈管不住她，也就随她去了。没想到邱家的不约束被她看成是默认，往来就更没顾忌了。 “你说不见就不见，既然他在府上，那我到要问问，凭什么我蹬门还要拜帖，我从前出入永清府可都是随心所欲的？”邱喃这话问向的是徐离偌，眼睛盯着的可是姜恒的书房。 姜恒成亲以后她没机会上门，就算去找他也刻意避开徐离偌。总归人家是正房夫人，她总要给几分面子，可是徐离偌她并不领情，竟然还暗地里使坏，不让她进永清府的大门了！ 所以她很是生气，拿着父亲的玉佩就找来了。她今天就是要让姜恒看清楚，他宠着的女人是多善妒，不仅不让她进门，那些爱慕姜恒的人都被她赶走了。她这是想让姜恒独宠她一个，这心思太坏了。 徐离偌知道她这是话里有话，不过她也知道邱喃说的并不是实情，姜恒这个人最怕麻烦也怕吵，据她所知邱喃一年见到姜恒的次数也不过三五次。 永清府不爱待客，她进永清府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而且每回都是跟她父亲一起来的，仗着她父亲的情谊自然不用拜帖，但绝不会随心所为，他们家又不是菜市场，想去哪逛去哪逛。 不过邱喃既认为这事是她挑拨的，那她就承认好了，反正她是永清府的女主人，什么人欢迎什么人不欢迎，也是她说了算的，特别是女客。 “邱小姐可知，如今永清府后宅当家的是谁？既知道，我定下的规矩自然是要守的，不然今日来个赏花的，明日来个喝茶的，后个又来寻人，我永清府成什么了？”徐离偌说完抿了一口茶水，有些苦涩还不如白水好喝，也不知道姜恒为什么会喜欢。 绘兰见夫人皱眉的模样，笑了笑立即给她换了一杯花茶，这才徐离偌喝了倒是满脸欢喜。 “夫人，方才这是水君的茶杯里面是白茶，水君知道您喝不惯这个，花茶早早就备好了。”话说了一半她又笑了，见徐离疑惑接着说道：“水君知道您不喜欢，方才走到时候偷偷把茶水换了，把您的那杯花茶端走了。” 水君的动作很快，可以轻易的瞒过夫人，却瞒不过她们这些侍奉多年的人。他不是第一次戏耍夫人，大家早就见怪不怪了。奈何夫人每次都上当，因此水君玩的不亦乐乎。 徐离偌闻言努了努嘴，好吧，早该习惯的。她从前还以为活了几百年的老神仙肯定是沉着镇定，姜恒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他还不如弟弟徐宁则稳重，更有时就像个小孩子似的顽皮。 邱喃不可思议的盯着她们主仆，怎么可能？姜恒哥哥怎么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他不是从来都是冷情内敛，永远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吗？ “既然他喜欢，泡一壶花茶送去，他最近忙碌有些累了，刚好可以去去火解解乏。”徐离偌又想到什么，附在绘兰耳边说了，那丫头闻言捂着嘴巴笑着离开。 “徐小姐果然好本事，仅半年时间就把水君迷的团团转。都说狐妖狐媚勾人，没想到你一个凡界的农家女也有这等本事！”邱喃这是气话，说的也是满口酸涩。她真不明白这徐离偌有什么好，竟能勾了他的魂魄去！ “我是通灵河水君的夫人，令尊见了都要称呼一声夫人的，邱小姐这声徐小姐我可担不起。我是农家女不错，农家女就不能遇到可心可意的夫君了吗？我们夫妻伉俪情深、恩爱和睦，难道不该说是两情相悦，怎么能说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这话徐离偌说完自己都脸红了，要说“勾人”，明明是姜恒故意勾/引她好吧！这功劳她可不想要。 邱喃差点被她气笑了，她这可不是夸她好吧。这人到底是真傻还是故意耍她玩？ “好，夫人，既然如此，咱们就来比试吧！”邱喃说着幻出了闪着寒光的长剑，对着徐离偌继续说道：“偌你赢了，我邱喃从此再不踏入永清府半步，偌我赢了，你就让出夫人之位，你放心我会在永清府给你留个位置的。” 说着她还很大方的做出防守之姿，那意思我让你几招。 徐离偌被她这句话说的有些懵，比试，她为什么要比试，姜恒又不是比武选媳妇，她正房夫人当的好好的，夫君还答应了不会纳妾，她为什放着好日子不过，去给他也给自己添堵。 绘竹也觉得好笑，怕夫人不懂规矩上了当，她上前把水族的规矩告知一二。徐离偌闻言笑了，不是露出笑脸而是咯咯地笑出了声，绘竹拍着她的后背好一会才让她停下里，此时她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比武或决斗是那些尚未通灵的水族物种争夺雌性以繁衍后代的方法，邱小姐难道也是这个意思，那她辛辛苦苦修炼数百年幻成人形又是为什么？ “好，比！”笑完了之后，徐离偌镇定下了给了答案。绘竹闻言吓坏了，夫人怎么可以答应她如此荒谬的请求，再说夫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啊。 邱喃闻言原本阴郁的脸色终于有了缓和，她不怕被嘲笑，只要她能留在姜恒哥哥身边就好，哪怕是做妾她也愿意。 “不过——”徐离偌见邱喃一副非要比个你死我活的样子，强忍着笑意开口：“绘竹、绘兰，咱们府上谁最厉害，不用最厉害，能赢的了她就行！”说完她还伸手指了指邱喃。 比试是吗，她也没必要自己上，邱喃挑战的可是整个永清府的颜面，她要比她就让她输的心服口服。 “我要跟你比，你何必牵扯她人？”邱喃有些恼怒，她现在看明白，徐离偌这就是故意的。 徐离偌见她恼了，便站起身与她相对：“我为何要跟你比，我堂堂通河河水君的夫人，跟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比试争夺自己的夫君，我是痴了还是傻了，会答应如此幼稚无礼的比试？ 邱小姐自然来比，我看在你是夫君好友之女的面子上任你胡闹，今日你挑战我永清府的颜面，我们自然不会退缩。这是我的家，府上的人都是听从我的命令，我的护卫随意拉住一个与你比，赢了，你便离开从此不再踏入永清府半步！” 邱喃很是甘心，追问了一句：“若是你的人输了呢？” 徐离偌无比自信的回复：“我的人不会输，她们都是阿恒精心挑选的。”说完她挥手就有一名护卫瞬间到了邱喃面前。 邱喃不过是个受宠的大小姐，她的功夫仅限于闺秀之间切磋切磋拳脚，不过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对付徐离偌这样刚入门的绰绰有余，怎么可能跟护卫相提并论。 邱喃自知此行再无收获，收回的剑气呼呼的喊道：“你欺负人！”知道她暗中有护卫保护，她也不敢放肆。 “邱小姐何必如此，要说委屈我比你更委屈，就是欺负也是你欺负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才对啊！”徐离偌说着，幽怨的看了看一旁冒着热气的茶水又缓缓的开口：“邱小姐，做人要讲信用愿赌服输，既然你放弃比试就是认输，就请回吧！” “凭什么？根本就没有比试，我不比了！”听到她要赶自己走，邱喃很生气，她都已经收回兵器了，还比什么？ 第60章 河神新娘11 “你说比便比，你说不比就不比，邱小姐你当这是什么地方？邱小姐爱玩爱闹，我们管不着，但请你回到自己的地盘上去。我不管从前如何，以后永清府再不欢迎邱小姐上门，不，整个通灵河都不欢迎！” 徐离偌挥手示意护卫送客，邱喃这样人你不狠狠扫了她的面子，她是不会死心的，所以今天她就断了她再来的念想，她相信今日之事就算传到无问河水君的耳朵里，他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水族的还没有出现过上门找人家正房决斗的笑料，真的传扬出去丢的可是他们的脸面。 “姜恒哥哥，你就任凭夫人这么欺负我吗？”眼看那些护卫真的来拖她，邱喃对着姜恒的书房喊了一声。 “夫人说的对，邱小姐请自重！”书房里传出低沉的声音，邱喃听后愣了好一会，随后推来她身边的人转身走了。 姜恒拒绝她数次，但从没有说过重话，他以为她对谁都是如此，因为她亲眼看到过他用同样的方法拒绝了别的女子。 原以为他娶了夫人又对她宠爱有加是开了窍，没想到他的柔情只是给她一个人的，与旁人无关。没有徐离偌她走不到他身边，有了她，她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了。 既然他看不到她的心意，永清府她还来做什么，通灵河她又来做什么？ 邱喃走后，徐离偌挥退了仆人，自己坐在大厅里发呆。她不是伶牙俐齿之人，没跟人生过嫌隙，更别说争吵了。 从前看婶娘把别人驳的无话可说她心中欢喜，眼下看着同样败下阵去的邱喃她心里很乱。婶娘那时候多数是为了她们，因为婶娘心里除了她们再没别的，眼下姜恒就是她的全部，如果有一天他…… “阿偌别多想，不会有那一天的，我们两人同生共死，永远都不会分开的。”姜恒不知何时来到她面前，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小心的安抚。 这丫头心太软，肯定觉得对方是个小丫头心生怜意，可是她忘了人家可比她打了几百岁呢。 让她去面对邱喃他是有私心的，此事一过他相信那些女人再也不会靠近他，再也不有生出要进永清府的心思，可以说一劳永逸。 不用担心她的名誉会受损，他会想办法就算受损也是损他自己的名誉，他家夫人才是做美丽善良的。 果然不久之后水族之间都流传起这样的话：“通灵河水君惧妻，据说为了妻子他严词拒绝所有的爱慕者！” “据说他每年都会去凡间寻找，当年听闻她有危险，他不顾雷劫硬冲了出去，因此昏睡了五年。” “那可不，他一醒来就直接去提亲了，不出三个月就把人娶回来了。” “我还听说，他就是昏睡的时候感知到夫人不开心，竟然还逼出魂魄去哄她开心，那时候还被拒绝了呢！” …… 听到这些徐离偌有些疑惑，难道那次大雨她遇见的就是他啊？当时他就是一个黑影，还把她吓一跳呢！ “你那个时候肯定很疼吧？”想到他当时倒下去的样子，虽然没有看到脸，她能感觉的到他肯定很痛苦。 徐离偌心疼的看着他，不知该怎么安慰只好紧紧抱着他，希望他能忘掉那些痛苦的回忆。 “不疼，那时候看到你安好，就心满意足了。”姜恒说着摸了摸右手手背，但是还真弄疼了，他刚经历了雷劫已经没有力气再帮她遮风挡雨，只好拼尽力气打出一个小山洞供她躲避。 当晚为了安抚姜恒曾经经历的苦难，徐离偌用尽浑身解数，当然最后姜恒很是满意，因此她两天没有下床，最后得出结论男人装可怜的时候，一定不能心软。 徐离偌一直都不明白姜恒为什么独爱莲花，有一天她实在好奇，便询问何管家。至于为什么不亲自问他本人，徐离偌有些不好意思，现在她正跟姜恒学习绘画，每问一个问题他就得讨一个好处，所以现在她连绘画学的一团糟。 “这个……”这个何管家还真不好回答，水君喜欢莲花吗，不见得吧？ “难道是因为他喜欢吃莲子？”见何管家不好回答徐离偌没有追问，而是自己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说完她恍然明白了，不是他喜欢吃莲子，是她喜欢啊，尤其喜欢吃青色的鲜嫩莲子！ 可是莲花摘下来泡在水里，就算能开几天花也结不出莲子来了呀？ 忽然想到什么，她猛然起身跑向后院的荷塘，里面的莲花朵朵盛开，但是并没有见到莲蓬，这里的温度四季如春，莲花一开数年，莲蓬根本难得一见。 “我吃的莲蓬哪里来的？”她转身问向身边的绘竹。 不等绘竹回答她也明白了，肯定是姜恒拿着这些莲花去了凡间，找适合的地方等他们长出莲蓬，再取回来供她食用。莲蓬的鲜嫩期很短，他为了这个肯定耗费了不少精力吧。 想到姜恒为她所做的点点滴滴，徐离偌脸上洋溢的幸福的笑意，人生能得遇一人如此倾心，她何其有幸！ 七年后 得到弟弟高中状元的消息，徐离偌开心的流出的眼泪。她来不及收拾就拉着姜恒回了家里，此时叔叔、婶娘还没得到消息。 “怎么了这是？可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有人欺负你了？”看侄女眼泪汪汪的回来了，刘氏很是担心。不过她身侧有侄女婿在，这么些年侄女婿对侄女的好她看在眼里，应该不会出现她被欺负的事情。 徐离偌闻言赶紧摇头，才没有欺负她：“是大喜事，小则的大喜事！” 徐青闻言激动的锄头都丢了，儿子的大喜事？他不是正在科考，难道是中了？ “叔叔，我就说则弟很厉害吧，不过这事还不能宣扬，咱们还得等报信的人来。”徐青、刘氏闻言连连点头。 这件事说完，刘氏给徐青使了眼色，她便带着徐离偌进了房间，房间还是当娘她和安安一起住的那个，婶娘经常打理，里面也没有灰尘。 “阿偌，婶娘真是有些担心，哪个男人不想有个后，你这……要不要婶娘偷偷给你抓些药？”刘氏最担心的的就是这个问题，眼看安安第三个孩子都快出生了，阿偌这边一直没有动静，她心里着急啊。 说到这个徐离偌也有些担忧，她都成亲七年多了，肚子一直没有反应。一开始姜恒解释说她才种了仙根，不适宜要孩子，可是仙根都种好三五年了，她怎么还是小腹平平。 其实她心里也是着急的，只是姜恒对她一直都宠爱有加，而且看他对孩子的事也并不上心，所以她也只好忍着没问没说。所以婶娘提出这事她也就同意了。 说到抓药刘氏想了想，还是得找郎中给侄女看看，若是她没什么问题，吃多少药也是无用，不过她每次回来侄女婿都会陪着，得找个办法托住他才行。而且最近几年村里人是都看着他们夫妻和睦的，旁人不敢多少什么，但最近看他们的神色都有些不对了。 “阿偌别怕，婶娘和安安说好，下次你来的时候，婶娘带你们一起去镇上，就说是给安安瞧瞧肚子里的孩子，这样别人就不会说什么了。”刘氏心里早就盘算好了，安安也为姐姐的事着急，所以这事她肯定会同意的。 徐离偌点头，她和姜恒基本上每个月会来看望叔叔、婶娘一次，有两次婶娘也带着她和安安的孩子去了镇上，姜恒没有阻止，他们在镇上玩了一整天，姜恒就在家里等了一整天。 一个月后，徐离偌再来的时候，安安已经等在家里了，她身边没有带孩子，说赵河怕孩子们吵着她，马车都已经备好了，是赵河在镇上给一个大户人家做木工，特意跟别人借用的马车。 徐宁则高中状元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叔叔、婶娘不久就会远上京中，所以这次婶娘才特意要带她去看看。 姜恒也同先前一样在徐宁则的房里看书，徐青闲不住等她们娘仨出门就扛着锄头到田里去了，反正他们家现在都不拿姜恒当外人，知道他爱看书有时候也会有护卫送来水族的事务，他也会在家里处理。 现在他们家的田都有人抢着帮忙干，徐青就是闲不住，也不好意思自己闲着让别人帮忙，每天还都会到田里去。 等徐青走了，姜恒随后一挥关上房门，命护卫守着他身形一遁，就出现在小镇上。 刘氏带她们去的是镇上最大的医馆，大夫自是知道刘氏，待看到她身后的徐离偌，起身颔首，徐离偌明白他的用意，含笑回了礼。婶娘说现在十里八乡都知道她是水君夫人，只不过碍于水君的威慑大家都不敢去瞧她的模样。 她嫁入永清府七年，模样一点都没有改变，而且她现在皮肤细嫩，就是自己摸起来都觉得是个乳娃娃。难怪这位大夫一眼就分辨出她的身份。 这样徐离偌有些难为情，不过看看安安鼓起的肚子，她还是坐下来让大夫把脉，安安怕她不适应，从身上拿出帕子盖在她的手腕。知道她有些着急，安安又坐在她一旁拉着她另一只手安抚。 大夫连试了三次，最后都默默摇了摇头，这让她们三人都有些慌。 第61章 河神新娘12 “大夫，可是她身子有些不好？”见此刘氏很着急，那样子都快要去抓大夫的衣袖去了，安安也一边安抚她一边像大夫求救。徐离偌有些难过，如果是因为她的原因，那以后她该如何面对一心待她的姜恒。 看到她眼里的失落，刘氏不等大夫回话，很是急切地追问：“要不开些药，什么样的药都行，我们回去慢慢调理？”现在一定不能让侄女伤心，身子不好用些好药，要是这里没有好的药材，她可以让儿子去找，听说儿子要做官了，还是大官，一定什么药材都能找到的。 安安也有些着急，姐姐那么喜欢孩子，若是可以她宁愿把肚子里的孩子送给姐姐养，可是姐姐是水君夫人，凡世的孩子不能在水底长久待着，就算他们去水底探望姐姐，也不过只能待两三个时辰。 那大夫闻言又摇了摇头，又把了一遍脉才开口：“这位夫人不是凡人之躯，所以脉象与凡人不同，老夫无能，实在分辨不出。不过老夫观察夫人的气色，是健康之色……” 安安听了都想揍人了，把脉把不出来，你何必再三试脉？ 徐离偌也很无奈，既然这里看不出什么那还是算了吧。实在不行，她就去水族找大夫，话说她在永清府七年也没听说过有人生病找大夫呀。 大夫最终没有开出药方，徐离偌安抚了婶娘和安安，又哄着她们去了裁缝铺子，安安最近肚子又大了些，需要重新做些衣物。安安没有推辞，买了布匹之后就回家了。 到家门口的时候，姜恒就等在院子里，徐离偌眼下心底的慌乱，对着他笑了笑。姜恒知道她去了医馆，此时她还能笑出来他觉得心疼。 回到永清府，姜恒挥退了众人，有些话她还是要与阿偌谁清楚，以免她多心。 “阿偌如果真的喜欢孩子，我们可以收养，你喜欢几个我们就养几个。从前没有在你面前提及孩子的事情，是怕你伤心，今生我们都不会有孩子，我偷偷去问过，说有一世我们犯了错，这是惩罚。” 他问不出到底是犯了何错，那人只说他们今生没有子嗣，就算他们今生不相遇，他们任何一方也不会有子嗣。 “阿偌别难过，如今我只剩下你了。”知道这个结果的时候姜恒是震惊的，他害怕阿偌因此难过自责，所以没说。 徐离偌知道一般这种惩罚都是犯了大错之人，她在书上看到只要要能惩罚的，就有转圜的余地，看来他们犯下的并不是十恶不赦的大错。既是罚他们安心接受就好，姜恒只剩下她了，她也同样只剩下他，如此不妨两个人相亲相爱生活下去。 两百年后，姜恒收养了第一个孩子，这时候徐离偌的亲人大都已经离世，她也不再喜欢去岸上，徐离偌给他取名姜琪，希望他如玉般美好。 后来觉得姜琪一个人太孤单，又收养了一个女孩子取名徐珺，不过姜恒说这兄妹缘分太深，丫头从小便唤她姑姑。 姜琪成年之后，便继任了水君之位，他教导徐珺的时候比他们夫妻还要用心，他们便把她交到他手里，两个人回到原来叔叔他们生活的地方，过着悠然自得的田园生活。 这时的徐家村早已变了模样，还来了一些外姓人，整个村子也大了许多。村子只有一个学堂，那位老夫子年纪大的快走不动的时候，村长找上门。 “姜先生，老头子知道你喜欢清静，是个隐居之人。但是咱们徐家村也是人杰地灵，两百年前徐家的女儿嫁给了河神，呐，就是村头通灵河的河神，他们家还出了以为状元郎呢！ 如今老夫子年纪大了，教不动了，咱们这边一时找不到先生，老头子实在不忍这十来个孩子跋山涉水去隔壁村子读书。” 徐离偌在一旁听着，忽然就笑了，不等姜恒做回应就替他应下来了。看得出那村长说起他们的事情，他似乎很开心。他现在反正也无事，与其整日缠着她不如就教教那些孩子。 从此之后姜恒变成了姜夫子，徐离偌变成了姜夫人，后来熟悉了之后那些孩子们便唤她师娘，她也欣然接受。 “师娘，夫子教了我们七年了，师娘一点变化都没有，我娘都有白头了呢？”这天徐离偌去给孩子们分发笔墨，有一个孩子转头问她。 这些年她风雨无阻到学堂来帮忙，她性子和善可比姜恒还要受欢迎的，所以这些学子们有什么都会当着她的面说。 徐离偌这才恍然，他们是生活在人界不是水底，如果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容貌，肯定会引起大家注意的。 回家之后二人商议了一下，决定要跟凡人一样渐渐老去，于是乎学生们发现夫子也渐渐有了白发，背也慢慢驼了，尤其是师娘原本容颜俏丽的脸上也开始爬满皱纹。 那些早已走出大山的孩子，每年都会回来探望，等到有一人愿意留下来教授这里孩子的时候，姜恒扮老人也已经扮不下去了，等那人来的第二天他便带着夫人回府了。 徐珺远远的看到姑姑头发花白身材佝偻的样子，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姑姑，您这是怎么了？” 徐珺出生就是河底的仙族，天生就有慧根的，他们这样的就算有一天死去，也不会变成姑姑这样，最多也就是头发白了，面容衰老些。 她这一哭，徐离偌就慌了，来不及拿掉脸上的假面具，只是把人抱在怀里安抚。 “姑姑，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你跟我说，我去给您报仇！”徐珺稍稍平复了情绪，就下定决定一定要为姑姑报仇。姑姑这个样子她肯定是有人抢夺了她的修为，不管是谁欺负了姑姑就要付出代价的。 “笨丫头，过来！”姜琪出门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丫头上当了，哪家人苍老只是白了头发脸上有皱纹，手还是白皙光滑的。 徐珺没有动，没有问出是谁害了姑姑，她不甘心。 “仇就别报了，你打不过他，当然我也不是！”不用想都知道这是谁的手笔，母亲什么都听父君的，这一趟出门三十年他偷偷去看过，两个人可玩的不亦乐乎，完全把家里的他们俩忘的干干净净。 好吧，这下姜恒也不好多说什么，一挥手把徐离偌的假面隐了去，露出她原本的面目，徐离偌这时才背直起来，伪装的时间久了她都快真以为自己就是耄耋老人了。 之后他们便长留在永清府，经年之后徐离偌已知大限将近，姜恒便一直陪在她身边，姜琪，徐珺也一直陪着她。 徐离偌回忆一生觉得很是庆幸，虽然幼时丧父亲生母亲也丢下她，但是遇到了视她如己出婶娘。她知道她出嫁的之前婶娘一直帮她打探母亲的消息，也知道亲生母亲是找到了，不过听说她要嫁的是河神根本不愿来见她 ，甚至怕她寻去避难，远远的躲开了。 这些婶娘一直瞒着，要不她是她无意间听到婶娘和姜恒说起此事，她真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婶娘和叔叔为她做得这些，当然还有姜恒原本打探她母亲的消息，是想帮她圆一个愿望。 其实她偷偷去看过生母的，那时候见她哄几个孩子一起嬉闹，她也曾羡慕过，不过很快释然了，母亲过得好她便心安，从没有想过去打扰的。 后来她有幸遇到了姜恒并嫁给她，她很幸运遇到一个如此宠她爱她的人，这一生她没有遗憾，只愿来生他们还能在遇见。 “为什么第一次见你，你的胸口放了一面圆镜？”徐离偌拉着他的手含着笑询问，她还记得第一次相见，那天雷电交加他一声墨色的衣裳，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 她没看清他的脸，却一直记得他身上的那片镜子，因为那时她在镜中看到了自己，也因为影像里自己的影像，徐家村的村民才会认定她就是河神新娘。 姜恒紧握着他的手认真的回答：“因为天神说我是无心之人，那面灵镜所映之人便是能唤起我心。阿偌是我命定之人，我亦如此！” 这些话他说过数次，她如今记忆慢慢消散已经不记得了，姜恒挥退姜琪和徐珺，躺在她的身边。阿偌不知道，他早就绑定了两个人的生命，如今他们的生命是相通的，虽然不是同生却可以共死。 徐离偌察觉到他的动作也明白过来，她依偎在他的肩头，含笑闭上了眼睛：“如果有来生，我还愿做你的新娘。” 姜恒最后一刻还面带笑意的看着她：“真好，这样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 守在外面的徐珺看到外面飞出的一对魂魄泣不成声，姜琪把人揽在怀里小声的安抚：“别哭，他们只是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就像躲到徐家村逍遥快活一样。” 仿佛是听到了他说的话，那两位在空中听了片刻，随后异口同声的回复他：“臭小子，若是以后欺负了妹妹，我们定要回来找你算账的！” 第62章 洞庭水君1 奈何桥上，徐离偌、姜恒四目相对以交杯之姿饮下孟婆汤，再睁开眼睛她已经不记得对面的人是谁，两人靠的很近，她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她迈步走向轮回门，不过刚走两步又回头看了看方才站在对面的人，这人脸色不太好，苍白的有些可怕。 “殿下，请回吧。主子已经等您许久了！”她听到孟婆如是说。 心想着他大约是个皇子亦或是位王爷，不然怎么会被称为殿下，不过这与她无关，过了这道门，她就不再是现在的自己。不过她还是看着那人离开，那人也回头看了她，还对她笑了，他笑起来很好看，徐离偌不自觉也回以微笑。 “徐离姑娘请留步！”送走了那人，孟婆就叫住了她。徐离偌很奇怪，为什么明明饮下孟婆汤，她还记得这个名字。不过她不是姓徐吗，为何孟婆唤她徐离姑娘？ “徐离——不，洞庭水君，请服下这颗清云丹，水君的千年劫难已过，洞庭一族的劫难还需要水君化解。”徐离偌虽然听不太明白，也不知道清云丹为何物，却还是听从孟婆的话服下丹药。 三日后，徐离偌在一处茅草屋里醒来，片刻之后便恢复了记忆，她是洞庭水君徐离偌，一千年前为了避免洞庭水族生灵涂炭启用玲珑血阵封印了湖底，原以为会有有缘之人能化解其中劫数，可兜兜转转她还是回到了这里，还是要面对这一切。 孟婆说她经历了千年劫难，可是这一千年发生了什么，她竟没有一丝记忆，她抬手幻化出一团洁白云雾，当年启用玲玲阵丢失的修为全部回来了。 忽然想到什么，她意念一转来到了冥界，看守大门的认得她，自是没有阻拦。 她没有走进只是远远的看着那个人的在树下看书的身影，她虽然不记得过去的一千年发生了什么，却知道肯定与他有关，眼下看他安好，她也就放心了。 不舍得去打扰他，徐离偌转身离开。 察觉的她离开，琰衡放下手中的书册紧捂着胸口，他衣衫单薄此时只觉冷，透骨的凉意从四面八方袭来，他虽极力克制，还是冷的有些发抖。 此时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猜到她可能会来，院子里侍奉的人都被他赶了出去，他现在只庆幸，她没有走过来看到他的窘境。 他闭上眼睛沉寂了片刻，再睁开了就看到徐离偌站在对面。她眼里闪着晶莹的泪，就这么看着他泪珠一颗接一颗的滑落。 琰衡想去帮她拭去眼泪，可是勉强抬起手却够不到她的脸颊。 “对不起，当时我做选择的时候，抛下了你。”知道他够不到，徐离偌躬身牵起她的手紧贴着脸颊。当初那样的做出那样的选择她不是不痛心，她也知道一旦告知他，他必然会阻止，甚至是和她一起赴死，她舍不得。 琰衡素来不爱看书，所以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只是为了让她安心。她原本都下定决定要走了，可是转念一想她又回来了，这次她一定不会再抛下他。 “这声对不起，我应下了，但是我不原谅你，所以你不能再做傻事了。”琰衡轻轻摩挲她的脸颊，最后用力掐了她一下。他原本就没有多少力气，这一下她原本白皙的脸上就有了一个红印。掐完他有有些心疼，可是这是该罚她的，省的她不长记性。 “嗯，我记得了！”这次徐离偌答应的很是畅快，她扑在琰衡的怀里无声的哭泣，当年的离开她何尝不痛苦，抛下她深爱的人，比魂飞魄散还要煎熬啊！ 哭了好一会，徐离偌才起身把身上的披风给了他，外面有风他不适宜多待，徐离偌便扶着他进了房间，这里她比较熟悉，过了那么多年一切都没有变。 进屋之后，徐离偌先帮琰衡把了脉，得知他全身的修为都已经散了，再想想自己这一身失而复得的修为就明白这么回事了，想着她又红了眼眶。 琰衡猜到她心中所想，拉着她坐下想找个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你怎么知道我是假装的？” “从前我每次来你都能察觉，还会出门相迎，你也不爱读书。”这一次她都进门盯着他看了许久他都没有察觉，亦或是察觉到却没有动，她怎么可能不起疑。 琰衡闻言笑了，她知道阿偌了解他，没想到了解的那么透彻。 “我忘记的那一千年都和你在一起。”徐离偌说出这么一句话的时候，琰衡怔住了片刻，她已经忘记了前尘往事，他却还记得他作为通灵河水君姜恒的这一世，至于为什么没忘记，是因为他害怕会被父君关起来，想着就算被关起来，这些回忆足够他打发孤独的时光。 所以他就贿赂了孟婆，喝下的并不是孟婆汤。 至于后来父君为什么没有罚他，他也得到了消息，司命星君帮他求了情，他一个人当然没有那么大的颜面，是他上头那位开了口。 徐离偌不是问话，琰衡还是点了点头：“是的，我们一直在一起，成了亲有了孩子。”说这些的时候他笑了，虽然他记忆里的那一世他们俩并没有子嗣，不过阿偌那么喜欢孩子，他们之前肯定有过不少孩子吧。 徐离偌闻言也笑了：“好，我以后也和你成亲，给你生孩子。”说这些的时候她没有觉得羞怯，她觉得这是他们以后肯定会做的事情。 琰衡含笑点头，他想清醒了陪着她，奈何他现在身子弱，才说了没几句就有些昏昏欲睡，虽强打起精神也快支撑不住。 徐离偌劝了几句，总算哄着他睡下。 帮他整理好被褥，徐离偌想了想还是咬破无名子，滴了一滴鲜红的血液在他眉心，自古洞庭水君出生即身负血珠，可以保一人性命无舆，却也有一个弊端，血珠即是情咒，往后余生都只能是她一人的。 如今琰衡身子弱的很，她有些担心。不过她想大约除了她琰衡也不会再对其他人动心了，因为一个她就搭上他毕生的修为。 “阿偌，谢谢。”琰衡睡得并不安稳，血珠是有她的温度，所以他当即就察觉了。他不觉得生气，反而很愉悦，因为从此阿偌就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了。 徐离偌等他睡安稳了，才转身离开。洞庭水族的事她必须尽快解决，玲珑血阵只能封印一千年，如今也没有多少时日了。 出了琰衡的房间，迎面遇上的是他的大哥琰炀，徐离偌从前与琰衡关系甚好，所以也是认识他的，且也跟琰衡一样唤他一声大哥。 “阿衡，他如何了？”琰炀今日一早才返回，得到二弟的消息立即赶了过来，不过得知她在里面犹豫着一直没敲门。 徐离偌摇了摇头：“大哥，阿衡他没事。”想了想她又接着说道：“我给他种了血珠，大哥莫要再费心思了。” 血珠还有一个功效，就是被种下血珠之人不能再承受别人的修为，任何人的都不行，徐离偌是太了解琰衡，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肯定不愿意身边的人渡修为给他，他那声谢谢也有这个的原因。 琰炀很无奈，他匆匆赶来就是因为帮他这个痴情的弟弟的，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若有难处，来冥界寻我，我会倾尽所能助你。” 徐离偌感激的看向他，水族之事旁人是差不了手的，不过有琰炀这句话她就很满足了，她恭敬的道了谢，随后转身离开。 琰炀知道她肯定不会开口，等她走了推开门去看他的傻弟弟去了，他们这两个人真真是一样死心眼，果然是命定的一对。 再回到洞庭湖底，徐离偌看着冰封的宫殿，不觉又红了眼睛。她在冰柱中穿梭，最先来到的还是徐离氏一族的祠堂，当年她曾跪在这里虔诚的请罪忏悔，如今再一次跪在祠堂里，看着一个个被冰封的排位，她再次跪了下去：“不孝子孙徐离偌回来了。” 一千年了，不管外界如何变迁，这里没有任何改变，当年的入侵者因为这里的冰封被拒之门外，这么多年也放弃了。 徐离偌回到这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启动了洞庭水族的结界，当年这层结界被徐离梦毁坏，不然她何至于内忧外患应接不暇。 叩拜了祖先之后，徐离偌化身为龙，围绕着洞庭飞绕十周，这是当年她继任洞庭水君时才有了礼仪，当年水族百姓齐声欢呼，湖底人声鼎沸不知多热闹，如今只却剩下她一个人了。 纵然恢复了修为，要帮这些人解除封印也是不够的，她游走在当年徐离梦起兵造反的地方，最先找到的人云清冉，看到面无表情的云清冉她满心愧疚，当年她竟然没有察觉到他被徐离梦用勾魂锁困住，这是她原来最信任的大将军啊。 云清冉不远处是明邱赫，这也是她的心腹之人，一直跟着她走南闯北，一路坐到水君之位的人。 还有她的贴身护卫阿桐，当年都说她死于徐离梦的剑下，如今她竟然在徐离梦的地牢里发现了她，她浑身血迹斑斑，但徐离偌看的出她被冰封之前还是活着的，应该还救的活。 徐离偌现在的修为一时能救下的不过三个人，她原本打算直接找到徐离梦和她的心腹毕耒，直接废了他们的修为，等封印解除，那些人群龙无首就不足为惧。可是她寻了许久都没有发现这两个人的踪迹。 第63章 洞庭水君2 她想最先解封的是大将军云清冉，一来云清冉功夫在她之下，二来他最善谋略，等他清醒过来，接下来她还要倚仗他。 夫君教给她的用人之道就是知人善任，若不是她最疼爱的妹妹突然造反，她原本可以稳坐朝堂之上，做她的清闲水君的，不然她也没有心思跟时间和琰衡谈情说爱。 她刚要动手的时候，忽然琰衡翩然而至，身上还披着她留给他的披风。 “阿偌，不可，先救阿桐。”琰衡猜到了她会先救云清冉，毕竟他曾是她最信任的人，而且她的功夫还在他之上，就算要打起来她还是有胜算的，之后再借机打开他身上的勾魂锁，云清冉清醒过来他们就能合力以同样的办法救出明邱赫。 至于阿桐，她伤的太重，徐离偌有些担心万一她有一点偏颇就会要了她的命，有他们两个护着就多了一层保障。 听到他的话，徐离偌收了手。她知道琰衡是怎么考虑的，先救阿桐或许是她知道一些内情，毕竟后来前去打听消息的就是她。 “徐离梦没有杀她，反而严刑拷打，可见想从她嘴里问出什么，先救她或许会有些线索，如果能找到破解勾魂锁的办法，两位将军那里就简单多了。”琰衡说的不无道理，徐离偌想了一下便同意了。 琰衡如今没剩下多少修为，所以徐离偌施法的时候他只能远远的躲着，他知道经历了千年就算没有记忆，她也成长了不少，就算他不参和她也能处理好水族的事情，但是他还是来了，他接受了徐离偌的血珠，就是认定他也是徐离家族的人，毕竟她是一族水君，就算是嫁娶也该是她娶他嫁。 所以他现在不但光明正大的参和了，还要所有洞庭水族的人都知道，他琰衡就是他们水君的夫君！ 徐离偌可不知道躲在远处的琰衡会想那么多，她用心化开阿桐周身的冰封，没多久阿桐就悠悠的转醒。 “君——君上，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阿桐醒来看到自家主子，不顾的身上的伤直接跪倒在地，不过看到周边那些依旧被冰封的人和建筑，她又有些震惊。 “阿桐，没事了，我回来了，她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徐离偌把人揽在怀里小心的安抚，同时帮她探脉，还好她伤的虽重但都是皮外伤，将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君上，我没事，只是云将军和明大人，君上还是先救他们。”阿桐知道二殿下不杀她只折磨她的缘由，是想看看让她看看她一直衷心的高高在上的主子，是怎么跪在她面前，为水族的百姓跪地求饶的。 二殿下不知为何恨毒了君上，她想要的不是君上之位，是想眼睁睁看着君上受折辱，等到摧毁她的意志，再在她面前一步步毁掉水族的一切，她想要死在绝望愧疚中，死后都不能安稳。 只是眼下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被抓住之前探的消息：二殿下准备在杀入无漾宫之后，立即杀死云将军和明大人，这是她针对君上的第一步：一个个杀死君上信任之人，当然他们之后就是自己。 “君上，云将军和明大人身上勾魂锁轻易解不得，要么更换要么强行压制，但后者需要耗费压制了大量的修为，君上一人之人恐难同时应付两人。属下修为折损过半，无法助益。 明大人不知被用了什么，渐渐显出魔性，好在他本身修为就高，偶尔清醒的时候运功压制，也只是暂时控住住了，若要彻底祛除还需要些助力。” 至于勾魂锁阿桐其实更倾向于更换，云将军、明大人一直忠心于君上，把勾魂锁更换到君上之身，对于君上来说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徐离偌明白她的意思，但她不能这么做。锁魂之术本来就是水族的禁术，她作为君上不能明知是错还为故意为之，再则这是她的属下，跟随她多年，她需要的是他们的用心辅佐，而不是控制他们。 阿桐很了解主人的心性，她看向琰衡，希望他能劝说君上改变主意。 琰衡对她摇了摇头，她宁愿阿偌费些苦头压制，也不想让她去习禁术。不论是水族还是天界，但凡偷习禁术者要么堕落成魔要么魂飞魄散，更有疯疯癫癫不人不鬼者。 “云将军，明大人都有心中挚爱，解除冰封之后，我会强行灌入他们挚爱之人的讯息，或许能唤起他们的记忆。” 徐离偌说完看向琰衡，他点了点头。阿桐想了想，君上说的很对，是她太偏激了，随即也点头。 既如此徐离偌就施法帮云清冉施法，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是把琰衡和阿桐扶到一边，阿桐方才就看到冥界的二殿下是躲在一旁的，现在看君上那么小心翼翼的照料她，大约也明白他肯定为君上吃了不少苦头。 她很是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关注着君上手上的动作，她做出攻击的姿势，万一君上那边出现什么意外，她立即就能奔过去相救。 解开云清冉的封印要比阿桐要困难，因为他本身的修为就比阿桐高，彼时她才知道，云清冉的修为已经在她之上了，甚至还高出了她不少，等到他身上的冰块消融殆尽，徐离偌额头已经布满秘密的汗珠。 此时她不能放松，因为在云清冉清醒的时候会有一个间隙，她必须在此时把有关云夫人的记忆传送给他，好在云夫人与她是至交好友，有关他们的记忆她有很多。 即使相信她能做好，琰衡的心也在揪着。同样阿桐也已经额头冒汗了，君上先前给她用过丹药，她身上伤全然未愈，可此时她察觉不到疼。君上仅能救下三人，第一个却选择了重伤的她，除了感激君上的信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劲力气保护她。 察觉到云清冉的眼珠转了一下，徐离偌直接传送了一段记忆，饶是如此云清冉还是一瞬间打出一掌，还好她早有准备躲了过去。 之后她随即转身用了定身之术，她要给云清冉认清现状的时间，此时琰衡和阿桐也走了出来，琰衡先检查一下徐离偌的状况，确认她无恙才松了一口气。 等云清冉的脸色由愤怒到震惊再到愧疚自责，徐离偌才解开他的定身术：“云将军，受苦了！” 云清冉直接跪倒在地，是他无能，害君上受苦了。当初玲珑血阵起的时候他已经察觉，那时候他有一瞬间的清醒，那一刻他还有些庆幸，君上此举虽然与自己有损，却终于保住了水族命脉，他也相信有冥界二殿下护着，君上定能归来。 徐离偌赶紧扶他起来，她不知道用云夫人的记忆能控制锁魂术多久，所以要跟他赶紧商议对策。 云清冉思索片刻便有了主意，他和夫人情投意合恩爱有加，既如此不如用钟情咒，只要他不变心，心中所爱就会凌驾他的命理之上，当然他夫人也值得他这样做。 徐离偌知道云清冉与云夫人都是长情之人，而且他们一族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对此她不会多说什么，等云清冉打坐完成，四人一起来到明邱赫身边。 明邱赫的情形与云清冉不同，他虽然有心中挚爱，那人却不是他的夫人，甚至不在他身边，若用同样的方法，他府上的夫人还有侍妾又该怎么办？ “那些都是明老爷强加给他的，留着也是痛苦，不如等他醒来让他做选择。君上，现在以你我之力定能困住她，我先来压制他体内的锁魂咒，给了一个时间让他想清楚吧。”云清冉与明邱赫颇有交情，也知道他心中的为难，既然他这么说徐离偌自然也是允许了。 徐离偌此时也没有多少力气，她施法准备帮明邱赫解封的时候云清冉拦住了她，他看得出君上很疲累，他虽然被封千年但是修为并没有受损，应该可以对付。 徐离偌摇摇头，玲珑血阵是徐离一族的骨血幻化，除非拥有徐离一族的血脉，或者有缘之人亦或封印时间到了，不然此封印不可解。 明邱赫明白过来，便站在她身侧护法，这次等明邱赫苏醒，徐离偌已然支持不住，不过他还会强撑着和云清冉一起困住了他。 “云将军，明大人就暂交于你了。”说完这句话，徐离偌就示意琰衡带着她离开，水族里并没有可惜休息的地方，阿桐见此带他们到了湖畔的小村庄。 阿桐一身血迹不好惊扰了岸边百姓，只把他们送到了村口。而后她直接返回湖底，她要找一件东西，一件能知道二殿下逃到哪里的东西，可是她找遍了二殿下暂时居住了院子，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别找了，东西被毕耒拿走了。”云清冉扶着明邱赫走进房子的时候就看到她在四处寻找，房子里东西都被冰封住，她只能趴在冰块上瞧，很费力气也不会有结果。 看他们进来，阿桐也就停下了手上的事，看明邱赫有些不好，她有些迟疑还是问了出来：“明大人如何了？” “他没事，稍事休息就好。”云清冉不好干预明邱赫私事，方才明邱赫不等他说完就径直用了钟情咒，而是用的是他的夫人。他虽不明白却也不好追问。 现在只剩下他们三人，其中阿桐、明邱赫又是伤号，云清冉找个地方让他们休息，自己在水族里游走了一圈，之后回来与他们商议解决的办法。 第64章 洞庭水君3 徐离偌等阿桐走后，休息了片刻便托着疲惫的身体走了出来，琰衡知道她的心思，带着她来到湖边。看着湖水依旧碧波荡漾，徐离偌总算安心了些。 当年如果那场纷争真的开始，伤及最多的必然是岸边的无辜百姓，这也是她不得不启用玲珑阵的原因，若不是如此她就算万劫不复也不能赎罪。 “我从没想到她会如此恨我，我对她从无半点防备。”徐离偌坐在岸边吹着冷风，风冷她的心也冷，她一直想不明白徐离梦为什么要把整个水族都给毁了，她们明明就是同胞姊妹啊。 从小到大父亲、母亲对徐离梦的宠爱都是多余她的，就是她也十分疼爱这个妹妹。徐离家她们这一辈没有男孩子，徐离梦不愿意水族事务束缚所以她日日去跟着父君学习，徐离梦从小到大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自由洒脱甚至可以撒娇任性，可是为什么最后竟变了样子？ “阿偌，人心易变，她顺遂的太久了。”琰衡不知该说些什么，阿偌是她的未婚妻，他们两人的亲事是早早定下的，所以他拼了一身修为去救她，琰家人不会怪他。 他对徐离梦并不了解，只知道她是被徐离一家捧在手心里的丫头，阿偌长她一百来岁，因此也格外宠她些。 徐离偌明白他的意思，看他脸色有些白赶紧起身来到他身边。水族的事凭她现在的本事可以自己解决，于是她开口对他说：“阿衡，你回去吧。等我去娶你！” 当初两家的约定就是琰衡要到水族来的，毕竟徐离偌要继任水君就必须留在这，他们定亲时就已经相识彼此也有些情谊，所以两个人都答应了。 “好！”琰衡现在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宜留在这儿，他不想做她的拖累惹她分心，他挥手便有护卫带他离开。 等他走后徐离偌打坐片刻，在清醒过来身上的倦意就去了大半。 她化身为龙紧贴着水面游走三圈，大致判断出徐离梦的位置，随后潜入湖底与阿桐他们会合。 三日后，阿桐的伤基本恢复，云清冉、明邱赫也恢复到最佳的状态，徐离偌带着他们基本走遍湖底，大致判断出如今的形势，同时也分辨出一个结果：徐离梦是真的想要毁掉整个水族，甚至枉顾岸上百姓的生命，然她的心腹毕耒则是想要整个水族，他们关系出现了分歧，才会给徐离偌留下布阵的时间。 徐离偌有些庆幸，如若不然水族的损失定然更重，好在现在形势虽然剑拔弩张，却还没有大的战事，伤亡也可以忽略不计。 “还有一日，玲珑阵的封印就会解开，届时我会用法术延缓封印解开的速度，云将军，你带去抵御东路军，明大人西路军就交于你了，阿桐只要守住这里就好。”徐离偌指着湖底的地势图镇定的分析。 如果当初不是徐离梦利用她的信任，从她手里骗走了云清冉和明邱赫，即使那场战争爆发，她也是可以一战的，甚至可以把损失降到最低，可惜她终归是着了徐离梦的道，失了两大主力，再战必然生灵涂炭。 徐离偌这样说就是样言明原来她手底下的将领是听命于她的，这场战事依照眼下的情形，他们胜券在握。 “水君，那二殿下会不会……？”问话的是阿桐，他们虽然知道徐离梦的方位，但一直没有找到人，她有些担心。 徐离梦毕竟是徐离家的血脉，如果她还学了其它的禁术，阿桐怕她伤了水君。 “她会第一个来找我。”徐离偌没有时间去寻她了，玲珑阵是徐离家最高封印术，徐离梦肯定是知道的，而且这个封印术对徐离一族的人来说，还有一重约束，徐离梦就算醒过来身负其它邪术，也伤不了她。 “云将军、明大人、阿桐，明日之战徐离梦的所有无魂之兵杀无赦；外族残余之兵杀无赦；徐离梦手下将士将若有反抗者杀无赦，缴械投降者废除修为关入死牢，若是遇到毕耒废除他所有修为，带他来见我！” 徐离偌不是滥杀之人，这一次是真的动怒了。 安排好眼下的一切，她找来明邱赫询问他的状况，他是衷心之人徐离偌不会有疑只是担心他的身体状况，还有不知用什么办法压制的魔性，不知会不会对他的身体有损。 “君上，属下还是原来的明邱赫，只是被一些俗事迷惑的眼睛深陷其中罢了，如今感谢君上让属下悬崖勒马，属下以后定会竭尽所能辅佐君上。至于魔性皆因心魔而起，如今属下看明白了，心魔也就除了。” 明邱赫说完仰望水底的天空，天空依旧蔚蓝，他很庆幸他还活着，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对于夫人他以后会好好赎罪。 徐离偌闻言点头，她与明夫人相识，知道她是善良贤惠之人，只是从前不得他心，如今他能看开了，还愿意用钟情咒可见是真的放下了，明夫人的一片痴情总算能有结果。 即使做了细致的打算，这场战事还是从晨曦打到日暮，徐离偌看着一份份战报，傲然立于玲珑台上，这是她当年封印水族的地方，如今也站在这里看着它一步步化开。 徐离梦早就来了，不过被她困于阵中。 徐离偌仰面看向湖面，水面依旧平静，看来她的结界之术还算长进，不过在看到有墨色的气息拂过，她又有些自嘲，琰衡啊还是放心不下，帮她搬救兵来了。 午夜子时，战事将息，湖底一片宁静，皎洁的月关洒落湖底，徐离偌脸上总算有些了笑意，月光洒在脸上，看上起分外释然。 “君上，所有叛军竭控制，剿灭无魂之兵七万有余，异族之兵一万有余，斩杀叛军三万，将领四十三人，收押叛军一万，将领一十八人。”阿桐虽然一身狼狈，可说这些话的时候声调很是高昂。 徐离偌闻言点点头，随即吩咐：“收押将领依据所作所为，按律处置，收押将士废除修为之后待秋后发往枯云滩囚禁。” 不多时毕耒被明邱赫带了过来，被直接扔在徐离梦面前。 云清冉、明邱赫等人还要处理战后事宜，所以做了简单的交代之后都转身离去，如今留下的只有徐离偌、徐离梦、毕耒，还有放心不下君上又折返的阿桐。 毕耒已经被废除了修为，此时毫无还手之力，他看着被困在阵法中的徐离梦，眼里满是恨意。不过他现在被施了法，暂时开不了口。 徐离梦虽然被困于阵法之中，但她看的到听得到，也知道她的谋划全盘落空，可是直到此时她依旧不后悔。 徐离偌没有开口，等到东方的又一缕晨光缓缓照进无漾宫，她才松了一口气，收回了置于湖面的结界，人也有些虚脱，若不是阿桐上前扶了一把，她强装的镇定怕就功亏于溃了。 “君上？”阿桐有些担心，徐离偌摇摇头，示意阿桐扶她来到徐离梦面前。 她堪堪站稳，就一挥手废除了徐离梦所有的修为，她甚至一句话都没说，一句话都没问，就这么面无表情的做了。 震惊之中的徐离梦，就这么瘫倒在地，嘴里还有未叫出的“姐姐”两个字。 “把人带回无漾宫！” 玲珑台一侧是徐离家宗祠，如今她徐离梦有什么脸面面见列祖列宗，徐离偌不愿她给祖宗添堵，更不愿她玷污了徐离家的宗祠。 徐离偌做了吩咐就这么走了，留下徐离梦被人架起的时候才喊了一句：“姐姐，不要！” 她被带往玲珑台就知道姐姐一定不忍杀她，姐姐一向心软又宠她，即使她犯了错姐姐罚了就好了，肯定不会真伤了她。 可是眼下她什么都不说就废了她的修为，还不让她靠近徐离家的宗祠，她要做什么，杀了她吗？不肯能，姐姐已经启用了玲珑血阵，就意味着她们两姐妹不可能互相伤害，否则必遭反噬。 无漾宫清明殿是洞庭水族的朝堂，徐离梦被带到这里就意味着姐姐是把她的事当做朝堂之事，此时，她才发觉高位之上的姐姐，再不是记忆里对她呵护备至的那个人。 此时清明殿里只有她们四人，余下的百官大都是衷心的，此时应该都出去安抚百姓，打理战后事宜去了。 呵，姐姐她总有本事，让那些人替她卖命，为她操劳，五百年前就是如此，如今千年之后归来，也是如此！ 徐离偌端坐在君上之位，居高临下看着匍匐在地的徐离梦，厉声问道：“徐离梦，你可知错？” 徐离梦听到这个称呼怔了一瞬，从前家里人都是唤她“阿梦”亦或“梦梦”，当然姐姐也是如此，这一声“徐离梦”真的让她彻底惊醒。 “姐姐——” 徐离梦刚开口就被阿桐打断：“你唤谁姐姐？你是叛军之首，君上已经祛除你的宗籍，今日你便不再姓徐离，你要看清自己的身份！” 徐离梦闻言大呼：“不可能，我身上是徐离家的血脉，姐姐凭什么？” 徐离偌没有理会她，幻化出徐离氏一族的族谱，挥出幻影停留在她面前，徐离偌一族到她这里只有徐离偌一个名字，徐离梦三个字已然消失，连踪迹都没有。 徐离梦看清楚之后一再摇头否认，不可能，只要她身上还留着徐离家的血，族谱上就会有她的名字，即使她作恶多端、恶贯满盈，那名字会被打上烙印，但也是在的。 第65章 洞庭水君4 见她看明白了，徐离偌收了法术，那幻影便在徐离梦的面前消散。 “徐离偌，你这是何意？徐离氏一族家训，手足不能相残！”徐离梦此时才明白，徐离偌此举就是为了除掉她，毁了她的宗籍就等于否认她的血脉，她怎么可以这样？ “混账！”徐离偌没有开口，阿桐直接给了她一个嘴巴，君上的名字也是她一个叛贼可以乱叫的吗？ 阿桐动作徐离偌是默认的，事到如今她竟然还想拿徐离家的家训说话，打她一巴掌算是轻的。 徐离梦的修为已失，阿桐这一巴掌也用了力气，所以她当即被掌风掀翻在地。嘴角很快有鲜血流出，她半张脸都麻木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毕耒，你可知错？”知道她一时不能有动作，徐离偌看向了毕耒，他是徐离梦的心腹，徐离梦所做的这些其中许多都是他的手笔。 徐离梦虽然是家里的宠着，但家人也不是无条件宠她，走到这一步是她咎由自取，她不是能轻易被蛊惑之人，毕耒也没那么大的本事让她走上这条路。当然她查了毕耒全部的信息，他也绝对不无辜。 徐离偌抬手解了他的束缚，不等他开口又吩咐阿桐拿出另一张族谱，毕耒看完脸色铁青。 “毕耒，或者应该叫你程忧，程氏一族早在一千多年前就被全族发配枯云滩，你却在发配的途中诈死逃了出来，改名改姓隐藏数年，因缘际遇到了徐离梦的跟前。 她有谋反之心你心知肚明，所以你成了她的心腹，你想要的颠覆徐离一族，想要的水君之位，然后呢，救出你的妻儿吗？ 哼，枯云滩昨日传来消息，你的妻子在你死后跟了别的男人，孩子也被遗弃，对了，你们的那七万无魂之军，多半来是自枯云滩的躯壳，他便是其中之一！” 徐离偌说着把属下送上来的消息扔了过去。他是毕耒也好，程忧也罢，这条命且用来赎罪吧。 程忧看完整个人都在抖，怎么可能，当初她答应还好带着孩子孝顺父母，等他去救他们的？当初说好他们一家人分永不分开的，她怎么忍心抛下孩子？ 水族里所有的宗籍都是天成的，他的名字是墨色昭示着他还活着，灰色的是已经死去，他妻子的名字还在程家宗谱里，也是黑色，他这一脉除了他们余下的大多暗了下去。 他又往一旁看了看，程家许多人已经死去，尤其是孩子。他颤抖着双手，死死咬紧牙关。 “敢问君上，程氏的幼童何罪之有，竟要遭此大难，当年就算程家有错，罪不至婴孩！”当年程家的家主已然伏法，为什么那些孩子还要被发配只枯云滩，在那种地方别说孩子，就算是成人都未必活的下来。 “程氏一族利用凡人之躯炼丹，那些人那些孩子何罪之有？程氏一族各个修为增长迅速，你们又何尝不知情，那些婴孩襁褓之中饮下的就是凡人骨血，他们再为你们这些人犯下的罪孽赎罪，如若不然，程氏一族的人连轮回的资格都没有！”徐离偌说完，程忧脸上已然没有颜色。 程家一族事件发生时，徐离偌不过是个孩童，那件事尘封了许久，他不知道君上竟然能猜出他与程家的关系。 好，如今大势已去，他倒要看看君上如何处置？ “君上说程家血脉，那不知二殿下腹中之子该当如何，那可是我程忧的孩子，他身上流着也是我程家的血？” 说完程忧笑了，他本来想等大功告成，就囚禁徐离梦，等她生下孩子再告知她一切，徐离氏一族不是要将程氏一族赶尽杀绝吗？好啊，他要让徐离一族的列祖列宗看看，为他们程氏一族传宗接代的就是他们徐离家的女儿！ 听到徐离梦有孕，徐离偌没觉得有什么，但看程忧如此看戏的模样她还是哂笑一声：“程忧，你可知道徐离氏一族有一种秘术叫血珠？” 程氏一族从来都是有野心的，这个他不可能不知道，徐离偌问完看向徐离梦，就算她真的怀有身孕，这孩子也不可能是程忧的。 她这么说程忧还有什么不懂的。他气急大呼：“不可能，那是我的孩子，她只有我一人！” 徐离梦闻言笑了，怎么可能是他的孩子，他比自己年长三百岁为了避人耳目脸上特意留了疤痕，虽不是其丑无比，但看着也膈应。 她不过看中他的野心罢了，他要水族大乱，要水君之位，好啊，她刚要要让整个水族覆灭，谁是水君根本无所谓。 “哈哈……他为了解除血珠束缚宁愿化身为魔，为了远离我隐于魔窟两百年，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被我给逼出来了和我有了肌肤之亲，我怀了他的骨肉，他还不愿意见我，好，既要成魔，大家一起疯魔好了！ 他不是眷恋这片水族吗，我偏偏要把它毁掉！他不是爱慕姐姐吗，我就要让姐姐生不如死，我就要你们眼睁睁看着最在意人在彼此面前受折磨，让你们看着最爱的东西一点点在眼前消失！” 徐离梦近乎疯狂的大喊，徐离偌也在这时恍然记起，曾经徐离偌在她面前说：“姐姐，我喜欢上一个人，他长得很好看，我以后一定要嫁给他！” 可是这个人是谁她完全没了印象，她所有的回忆里关于情感从来都只有阿衡一个。 琰衡走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徐离偌有些失神，他轻咳了一声唤起她的神志。 见到他徐离偌脸色终于没有那么凝重，她走下来牵起琰衡的手，把他带至台上。 琰衡倒是记得有这么一个人，每次他来无漾宫的时候都对他有几分敌意，他当时并不在意，所以后来那人消失不见，他还以为他是识趣离开了。 程忧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他和徐离梦从一开始就是赤/裸/裸的相互利用，只是明白过来已经无用，徐离偌让他听完就重新用了法术，让人把他带离，就算他满腔怒火也无从发泄。 看到高台之上相依相偎的两个人，徐离梦从回忆里走出来，她看向徐离偌的眼里也满是恨意。 “徐离偌，你知不道你有多可恨！从小你做什么都做的特别好，你乖巧可爱，你懂规识矩，你谦卑好学，你永远在我之上，为了吸引父君母亲的注意力，我佯装顽皮好动，我蛮横霸道，我肆意任性，可没有人约束我，没有人像教导你那般教导我！ 所有人都说你们宠着我护着我，我想要的都能得到，我想去哪从没有人拦着。我不想做水君之位，好啊，父君一心一意培养你；我想有自己的府邸，不出三个月，父君就为我建城一座奢华的宫殿；我要出去玩，你们就放任我自由。 哈哈，他们说这是“捧杀”，我从来都不信的，后来姐姐顺利坐上君上之位，所有人都俯首臣称，那一刻所有人都称赞父君英明，为他们留下的是有个有担当有魄力的君上，没有人记得我是谁！ 姐姐继任君上的那一天，我喝了一整坛的酒，那一刻我相信了！因为在姐姐面前我从来没有象征的资本！ 好啊，捧杀好了，姐姐不是假装宠我疼我吗？你就继续假装下去好了，为什么不装下去呢，为什么要让我看清你的真面目？ 我想要的爱人不爱我，你为什么不帮我？还说什么感情的事不能强求，感情要两情相悦，你就是自私！ 我去找他，我告诉他姐姐的真面目，他说我无理取闹，他说姐姐会是有作为的君上，他说姐姐是为我所做的我应该感激。 呵呵……我为什么要感激？我已经一无所有，你却高高在上，我为情所困，你却蜜意情浓，我怎么能甘心！” 因为说的说的太多，停下了之后徐离梦一阵猛咳。后来她慢慢改变，姐姐不是任性她吗，好，她就暗地里做动作，她偷偷养无魂之兵，她拉拢心腹，她暗自谋划。 可是姐姐都没有发现，他凭什么来阻止。既然他那么偏向姐姐，好啊既然不情愿那就别怪她无情。她用知错为借口，请他来说要请他陪着一起去跟姐姐赔罪，然后他同意了，随后她偷偷给他种下血珠，可是醒来的那一刻他说他恨她！ 恨又如何，即使恨他也只能有她一个。可是他为了不跟她在一起宁愿成魔，那时候他才知道他有心爱之人，那人并不是姐姐。 他可以喜欢姐姐，也可以喜欢别人，为什么就不能喜欢她？ 所以她用他的爱人做饵，让她亲眼看着他们之间有孩子，随后他的爱人不堪折辱自尽，他真成了魔，就算是魔又怎样，依旧逃不出她的掌心。 只要她也成魔，只要水族不复存在，他就无处可躲！ 徐离偌没想到她和父君、母后对她的宠爱在她看来竟是“捧杀”，原来在她的心里大家为她所做的都成了阴谋诡计。 此时她真的寒了心，也罢，父君说人心难测，要她小心些，当时说的时候就是要她有所防备吧，可惜她当时没能明白。 “徐离偌一个身负诅咒的孩子是活不下来的，就算偷练再多的丹药也无用，那些被你杀害的同族，还有宁瑄皆死于你的贪念，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错吗？”徐离偌不想与她多说什么，这最后一句算是全了她们姐妹的情谊。 徐离梦闻言摇头，不可能，她的孩子不可能被诅咒，那人也没死，他已经成魔了，怎么会死？ 第66章 洞庭水君5 这个孩子确实是被诅咒，还是被他父亲族人诅咒，孩子诚然无辜，但是以徐离梦现在的状态，这个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徐离偌此时有些犹豫，徐离梦必要重罚，如果眼下给她服药或许还能留住她一条性命，如若不然孩子与她都会死去。 阿桐看到君上为难，径直走了上去。她认识宁瑄的爱人，心里也存了份私心。 见她依旧不知错，遂来到她身边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宁公子在他挚爱自尽的那一刻就断了浑身的筋脉，他的族人把他们合葬在了无涯谷。你之后看到得种种不过是他留下来的怨念凝聚而成的幻像罢了。为了族人、爱人他不得与你欢好，他恨你入骨又怎么让你生下他的孩子。 或许你还不知道吧，因为你的执念，宁氏一族徐离一族心生不满，合族迁出洞庭一域，这次君上回来，他们为了报仇可是帮助君上出了不少力气。 不过徐小姐，这些都于你无关了，君上日后会请回宁氏一族的人，这洞庭水族一定能恢复从前的太平盛世。” 徐离梦听到，前面的话字字诛心，后面的“徐小姐”三个字更是彻底激怒了她，她不相信，这不可能！那不可能是幻像，为了一个幻像她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她舍弃整个水族，哈哈哈……果然，宁瑄你好狠的心呐！ 这一刻她发了疯一般，没有人拦着她，也没有人阻止，徐离偌就站在高台之上看着，由她压制着她不会疯魔，也不会伤到别人。没一会她就渐渐冷静下来，此时她的身下已经猩红一片。 她抬头看向徐离偌，这时候她满是恳求，她想要留住这个孩子。 徐离偌摇摇头，从她服下第一颗人命炼制的丹药，这个孩子就不能正常出生了，后来她所做之事根本就没顾及过腹中之子。徐离偌见她的第一面，就观察过，那个孩子是没有心跳的。徐离梦肯定也心知肚明吧，不然她又何必苦苦炼药。 徐离梦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感觉到眼前的轮廓，带着笑意说出了几个字：“姐姐，若有来世，千万别再遇到我！” 十年之后 洞庭水族在徐离偌和属下悉心治理下，终于恢复了勃勃生机，当年被毁的地方也不见了踪迹。 徐离偌坐在朝堂之上，认真的听臣子的谏言，十年了，这里终于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君上，如今水族一片祥和，君上婚姻大事也该议一议了！” “是啊君上，咱们洞庭水族沉寂千年，也该好好热闹一番。” 开口说话的是云清冉和明邱赫，有他们带头底下的人都跟着腹议，阿桐则站在一旁偷笑。 徐离偌欣然允了，与大臣们商议则良辰吉日去冥界提前，去的那几个大臣可是信心满满，回来之后一个个满脸笑容，他们不但去提了亲还一并把婚期定了，就定在来年五月初八！ 徐离偌看他们一个个着急的样子，含笑对他们大加赞赏。琰衡早说过他比她还着急呢，这下应该看明白了，她啊可比他着急多了。 婚期定下来，阿桐带着宫里的人忙着准备嫁妆，前前后后准备了一个多月，一群人一拍脑袋才想起来，她们君上是娶亲的，要准备嫁妆做什么？那聘礼不早早就送过去了嘛！ 罪魁祸首阿桐自然是被好好“□□”了一番，不过她心里高兴，无论那些嬷嬷们怎么说，都不带回嘴的。 徐离偌成亲前的一个月，她去了洞庭湖畔的一处灯塔，徐离梦如今就被看押在那里，她的工作就是每日天黑在塔顶看守，不让上面的火焰熄灭，为湖里谋生的百姓做指引。 一开始她很不情愿，后来被看守责罚几次也就做了下来，十年过去了，如今看着她做起来似乎得心应手。 “怎么，君上竟有闲情来着寻查？”徐离偌来看望她几次，每次她都是这个态度，徐离偌早就习惯了。 “洞庭湖周边这样的灯塔四十六座，你知道为什么让你来这儿吗？” 徐离梦现在不恨不怨，每天都是麻木的干活，这里的人都知道她是君上的妹妹，一开始欺负她、鄙视她，现在对她也是视而不见，可是她不在乎，她什么都不在乎了，又怎么会管这里有多少等她，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徐离偌见她没有回答，抬手指着正前方：“那里，是徐离氏一族的祠堂！” 徐离梦闻言怔住了，让她每日对着徐离氏一族祠堂，意思是……？ 徐离偌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告诉她每日晨曦之前、日落之后，这些灯塔就可以给湖面的渔船做指引，告知他们回家的路。 徐离偌走后徐离梦长跪在塔顶，伺候她每日兢兢业业的添柴家碳，休息的时间就跪在宗祠的方向，她不求列祖列宗能原谅，之愿身死之后他们还愿意见她，就是打她骂她都可以，她真的知道错了！ 五月初八洞庭水君大婚，水族到处披红挂彩，无漾宫更是大红灯笼高高挂，大红绸缎翩翩飞。 “君上，您这一声真是气派！”徐离偌刚装扮上，阿桐就立即跑过来捧场。 徐离偌点了一下她的脑袋，没有开口。 今日她要去迎亲自然不会着凤冠霞帔那么繁琐的东西，也不用红盖头。她都跟琰衡商量好了，她骑马去接，他们一同骑马回来，没有花轿不坐马车。 见到琰衡的时候，她直接扑上去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惹得周边看热闹的人哄堂大笑，琰衡真不知道她会如此热情，当着众人的面竟然羞红了脸。 说好的一同乘马，琰衡出了大门才知道只有一匹马！ 他侧首看向身边满脸春色的徐离偌，此时她正含笑跟琰家的宾客道别，那意气风发的模样，真的像一个兴高采烈娶媳妇的傻小子。 徐离偌此时内心也是忐忑的，这方法这气势都是云清冉提议的，当然朝堂之上许多大人也是支了招的，他们都说了，娶媳妇就该如此。 两人同乘一骑，徐离偌还把他揽在怀里，就是如此她还不放心，拿了红色额披风挡在他的面前，生怕的被风吹着了。 琰衡哭笑不得，他只是失了修为身子差一些，还没到弱不禁风的地步吧？再说这十年他勤加修炼，身体基本都恢复了呀。 到了洞庭水族徐离偌更是对他呵护备至，一直把他揽在身边，可惜她比琰衡矮一头，琰衡很是配合的扶着她的腰身，这看上去就变成他拦着她护着她了，不过这些徐离偌是不知道的。 拜堂成亲之后，徐离偌不舍得把人放回房里，就带着他跟宾客敬酒，此举也告诉所有人琰衡虽然跟她来了水族，她对他也绝无半分轻视之意。 此举琰衡自然乐的配合，还时不时的帮她挡酒，不过水族的百姓不会为难自家君上，有手底下那么忠心之人护着，徐离偌也没饮下几口。 人群中琰衡发现了一个熟人，走过去的时候那人含笑看着他，随后道了声恭喜。 琰衡躬身道了谢：“司命星君大恩，琰衡此生不忘。” 那人挥了挥手：“那是你们情深缘深，外加运气好，才能结下几世良缘。”等琰衡离开，那人又默默摇了摇头：“哎，赶紧再找人去，上头这欢喜良缘的故事还没看够呢！” 若干年后 徐离偌下朝归来，便看到秋千架山两个孩子一左一右坐在琰衡身边，三个人在阳光下优哉游哉的享受着阳光。 琰衡在跟他们的讲故事，离的太远，她听不到他说得什么，不过从他脸上的笑意可以判断，那肯定是个甜甜蜜蜜的故事。 最先察觉到她到来的琰衡，招招手让她过去，此时孩子们都睡着了，刚好留给他们时间。 等阿桐带人把熟睡的孩子带回，徐离偌与他坐在原来的秋千架上好奇地问：“在跟他们说什么，看他们听得如此开心？” 琰衡笑着把人搂在怀里，重复之前的故事：“从前有一个小女孩总是会迷路，那天她一步小心就走到了冥殿，她找不到家人哭的可伤心了，别人怎么哄都不行，整个冥殿的人都没办法，后来我一来她就不哭了。阿偌，你说神不神奇？” 徐离偌哪能忘记自己第一次到冥殿时的样子，她怎么走到那里去的来着，好像前面有个小哥哥，一直拿着她一直想要的七色彩莲。后来到了那里小哥哥不见了，七色彩莲也不见了，她就一直哭，就要见到小哥哥才行。 “是啊，很神奇。当时那个小女孩哭的快不行了，有人才说你答应以后做我媳妇，我就把七色彩莲送给你。用一朵花换一个人，啧啧，阿衡，你是不是故意引我去的？”徐离偌早就忘记了这件事，没想到他还记得。 “是啊，那时候兄长娶了媳妇儿，我也想要媳妇，父君说媳妇儿要自己娶回家，我就把你带回家了！”琰衡笑着打趣，那时候他也是个孩子呢，大约是觉得这个丫头很可爱，才把人哄骗回来家。 徐离偌听他如此不知羞的说出这样的话，气呼呼的看向他，幸好周边没人不然糗大了，琰衡不以为意，看她嘟起的小嘴直接吻了上去。 他们之间的缘分就是从那时开始的，此后虽然历经劫难，终究可以相依相偎。 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新文《皇后有点甜》 文案： 别人穿越都有金手指、金大腿，她徐薇有什么，四个阿飘啊…… 一个贵妃，一个花魁，一个丫鬟，一个女侠。 穿越之后 她是皇后啊，回头看看她们四个，徐薇笑了：王牌在手，万事不愁！ 哪知，宫斗还没开始呢，这四张王牌竟一个个临阵倒戈！ 徐薇：皇上，她们是我带来的，您不能生抢啊？ 皇上：你的？不，后宫一切都是朕的，你也是！ 徐薇：不是，我既当爹又当娘还要帮她们找婆家—— 皇上：嗯？ 徐薇：呃……我们，我们既当……（瞪眼，又上当了好像！） 各位小可爱可以麻烦动动手指收藏下，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