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武林盟主打工记 作者:一墨染千河 文案: 新任武林盟主——苏泽言,看着账本欲哭无泪。 “为什么别人家的大侠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住的是海外仙山,琼楼玉宇,骑得是汗血宝马,坐着特制的马车,身边伺候的丫头也是貌美如花。” 在看看他接管的武林盟,穷出新高度,吃的是咸菜粗粮,穿的是廉价衣衫,住的是租金最贱的荒山,只能靠两条腿丈量山河大地,没人伺候,却有债主蹲门守候。 为了还债,为了幸福生活,堂堂武林盟主四处打工,一着不慎,被死对头偷偷圈养起来。 俗话说有恩报恩,一穷二白的穷盟主看着高富帅魔教教主∶“我没有车,没有房,只有以身相许,你看如何?” 魔教教主阴邪一笑∶“好啊” 受是武林正道穷盟主 攻是魔教高富帅教主 架空,古今结合,不要纠结这到底是个什么时代 内容标签: 江湖恩怨 三教九流 市井生活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泽言 ┃ 配角:赵越之 ┃ 其它: 第一章 在南山脚下,有一座茅草屋,屋顶稀疏的铺着干草,正午的太阳透过缝隙照到屋里。 半梦半醒的苏泽言被阳光晃得眼睛疼。 “什么时间了。”他迷迷糊糊的推了把睡在身旁的李小胖。 李小胖睡得死猪似的,被他推得只是哼唧两声,砸吧砸吧嘴,又会周公去了。 苏泽言闭着眼睛摸索了会,抓到一条裤子,也没看是谁的,直接套在了腿上。 穿好了裤子,苏泽言走到厨房,掀开米缸,里面有两个米粒安静的躺在底部,一副相依为命的样子。 没米下锅,只能舀了一碗水,喝了个水饱。 拍了拍鼓起来的肚,算计了下手头剩下的那点钱,真正的吃了上顿没下顿。 “我要发财,我要大鱼大肉!”把每日的口号喊了一遍后,苏泽言觉得舒服多了。 沉睡的李小胖依旧睡得昏天黑地,苏泽言站在厨房兀自的吼了一嗓子∶“小胖,我上工去了”也不管李小胖听没听见,吼完径直推门出了屋子。 今日长安街异常热闹,路边三三两两的聚堆,都在热烈的讨论什么。 “麻烦借过” 几个壮汉站在苏泽言必经之路上,互相对视,杀气四溢。 苏泽言客气的问了声,安静的站在一边等待,同时小心脏砰砰跳,这几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待会不动手吃亏,动手也吃亏,上个月打架罚款借的钱今天还没还清。 正当苏泽言准备绕路时,壮汉中的一人看见了苏泽言,一指他,粗声道∶“站住。” 苏泽言听话的站在原地没敢动,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五分乖巧,三分纯真,二分傻气,一看就是一个涉世不深的良家少年。 “拿着”说话的壮汉“啪”的把一张纸拍在了苏泽言怀里,堆满了横肉的脸突然笑道∶“武林大会即将召开,数个职位等你来挑,薪酬高,待遇好,五保一险,生活有保障,一定要来呦,亲。” “啊……好。”拿着纸,被吓的不轻的苏泽言,心里疯狂吐槽∶“能不能别用那么狰狞的表情说这么肉麻的话,恶人就要有恶人的样子,凶狠一点可不可以。” 摸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原来是个发传单的。” 一边走一边草草的看了眼传单∶“看上去真的不错啊”明天就召开了,不如去试试,看能不能混个好差事。 “小苏啊,今个来晚了。”掌柜的抬头看了眼苏泽言,又埋头算起了账。 “昨晚上下雨,路不太好走。”苏泽言在门口蹭了蹭脚下的泥,迈步走进米店,见有人称米,急忙过去帮忙。 掌柜的百忙中从账本中探了探头,见苏泽言一来就忙活上了,一点也不偷奸耍滑,满意的笑了笑。 米店的生意时好时坏,忙的时候脚不沾地,闲的时候坐着打瞌睡。 总算熬到要关门了,掌柜的又要他把剩下的米重新装袋,搬回米仓去,来来回回又占去他半个时辰,才放他走人。 揉了揉酸疼的肩膀,苏泽言拿着今日不多的工钱买了两个杂粮馒头,一边啃着一边想着,怎么跟武林大会的老板介绍自己,争取留下一个好印象。 回到家时李小胖不知去向,只在地上留下一行草书∶“苏泽言,又穿我裤子!” 苏泽言哈哈笑了阵,用脚抹掉了地上的草书∶“你又不是光着出去的,抱怨什么。” 从床底掏出本破书,苏泽言按着书上的人物运气一个周天,两手放到膝盖上,开始修炼。 李小胖回来时见苏泽言木头似的坐在床上,瞥了瞥嘴∶“又修炼破书了。” “你懂什么,这可是我家传的神功。”苏泽言吐气收功,见李小胖手里拿着个布口袋,问道∶“什么” 李小胖拎着布口袋,炫耀的在苏泽言眼前晃来晃去∶“米,白米。” 苏泽言瞟了眼米袋子,疑惑问道∶“你不是要攒钱娶媳妇吗,怎么买米了?” “娶媳妇不急于一时”李小胖把米袋子悠到肩上,扛着往厨房走,道∶“钱吗,就是一个王八蛋,没了再赚,先伺候肚子,杂粮饽饽吃的我都要吐了。” “古怪”苏泽言低声嘀咕着∶“以前抠的要死,杂粮饽饽都是抢我的,今个怎么大方起来,买白米了。” “你受什么刺激了。”有些不放心的问李小胖∶“只要不涉及到钱,哥哥帮你。” “你说的这是人话吗?”李小胖转身,嗤道∶“不涉及到钱的事都不叫事。” “哦,那哥哥无能为力了。”苏泽言无奈耸肩。 李小胖无力的挥挥手∶“得了,你去睡吧。” “好嘞”苏泽言十分听话的盖被子睡觉。 “你还真听话啊。”李小胖一屁股坐在床头,抹了苏泽言一脸灰。 苏泽言支起身子,抬眼看着李小胖∶“说吧,哥哥就是你的杜康,为你解忧。” “得了吧,你还杜康,充其量一烧刀子,辣嘴辣心。” “说不说,不说我可睡了。” 苏泽言躺在床上,也不去管闹别扭的李小胖。 这人要是不想说,你拿刀子撬,他也不会说,他要是想说了,你不问,他也会说。 “二丫明天要嫁人了” “那个二丫?” “就是给我包子的那个二丫啊,记性真差”李小胖嫌弃的数落道。 “你不会是因为一个包子喜欢上她的吧?”苏泽言觉得自己猜到了原因,笑道∶“这么说你又失恋了。” 李小胖蒙住脑袋,从被子里发出的声音含含糊糊的∶“嗯。” 苏泽言扯着被子,把李小胖从憋死的边缘救回,劝慰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不就是个二丫吗,下个月你就会喜欢上送你馅饼的三丫。” 李小胖懵懂的看着他,不明白三丫是谁。 “你看你几乎每个月都会失恋一次,但是你很快就会移情别恋到另一个丫身上。”苏泽言掰着手指,数道∶“上上个月李丫,王丫,这个月二丫,小胖啊”苏泽言拍了拍李小胖,佩服道∶“这么算来,你快要把百家姓轮一遍了。” “咦?小胖你找什么。” “找针。” “找针干什么?” “把你嘴缝上。” 南山卧虫岗上,一白衣老者站在高处俯看下方息壤的人群。 “大长老,这次参加大会的年轻人个个都是出类拔萃,想必能够让你满意。” “老三啊。”大长老收回俯看的眼神,转眼看向一旁的三长老,意味深长道∶“大会是为造福武林中人,为同道们选出一个好的首领,不是让某个人满意的。” “是是”三长老讪讪道∶“您看,我这嘴笨,就是这个意思,就是说秃噜了。” 苏泽言好不容易挤出人群,回头一看,刚才还紧跟着的李小胖不知道被挤到哪去了。 “小胖,你在哪?”苏泽言回身去找李小胖,刚一转身就被人拉住了衣裳。 “小伙子,进来了可就不能出去了。” 苏泽言一看,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拽着他的衣角,笑的很是和善。 “老人家,我弟弟走散了,我要去找他。”苏泽言拽了拽衣角,不禁没拽回来,反被拉到老者近前。 “老人家,我真的很急。” “呵呵,不急,走不丢的。”老者拉着苏泽言,讲道∶“小伙子,你是几号?” 苏泽言疑惑道“几号?” “你在那边领的牌子上的号码”老者一指另一边乏人问津的一排长桌∶“你没领吗?” “小六”老者高声喊道∶“去那边领个牌子。” “好嘞。” 不等苏泽言反应过来,一个矮个子少年已经挤出人群,在长桌那抓了一把牌子,甩了过来。 苏泽言傻眼的看着牌子天女散花般的飞过来。 老者手一摊,把抓到的牌子往苏泽言眼前一送,道∶“小伙子,挑一个吧。” 苏泽言∶“不挑可以吗?” 老者∶“没有牌子是不能参加盟主大选的。” 苏泽言∶“我不是参加盟主大选的。” “不参加你进来干什么。”老者一指地上画着的红线圈“只有参加盟主大选的人才可以进来,你没看他们都在圈外吗。” “我是被挤进来的。”苏泽言解释道∶“人这么多,挤懵了,没看见地上有圈啊。” 老者捻着灰白的胡子,沉吟片刻,道∶“既来之则安之,小伙子牌子都领了,哪有临场退缩的道理。” “我没领,是你硬塞给我的。”苏泽言十分无辜。 “你这是说我强买强卖喽” 老者手一用力,苏泽言只觉的一股大力沛然而来,全身经脉鼓胀,炸裂般疼痛。 “老人家饶命,我参加,我参加还不行吗。”为了小命,苏泽言只能改口求饶。 老者松开拽着苏泽言的手,呵呵笑道∶“这就对了吗,我看好你呦。” 苏泽言揉着疼痛的手腕,在心里暗骂了声∶“卑鄙,无耻。” “加油”老者握拳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要把握住啊。” “什么好机会,一看就是坑人的。”苏泽言敢怒不敢言,实在是打不过这个老头。 老者走后,苏泽言环顾四周,发现四周看热闹的人很多,可圈里参选的没几个。 不仅人少,个个都蔫头耷脑的,一看就不是自愿的。 苏泽言暗想∶“难道这些人都像自己一样,是被那个老头逼迫的。” 他这边胡思乱想,那边鼓声“咚咚”只听一浑厚声音喊道∶“武林大会开始喽。” 第二章 鼓声一起,人群呼啦啦往擂台奔去。 苏泽言见大家都往擂台去,没人注意他,想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溜吧。 还未等他迈脚,红圈中的其他几人已经身体力行,飞速的窜出了圈外。 “我去”跑的也太快了。 就在那些人跑出七八米后,小六突然现身,迅疾如残影般的连连出掌。 前方奔跑的几人毫无所觉,跑出了一溜烟。 正当他们以为就要逃出生天时,却被后发先至的掌影击中“噗通通”摔在地上,半天不见动弹。 苏泽言捂着胸口,惊道∶“不会死了吧。” 早已等侯在一旁的侍者,拖死狗般的拖着几人,往擂台走去。 “我的妈呀!”苏泽言后怕的拍胸脯,庆幸刚才慢了一步,要不然这些倒下的人里就有自己一个了。 行凶完毕的小六站在圈内,似笑非笑的看着苏泽言。 在小六虎视眈眈的眼神中,苏泽言认命的,一步三挪走到擂台底下,仰头与上面得意洋洋的老者对视。 老者朝他招招手,苏泽言吓的后退一步,全身经脉再次隐隐作痛。 在几位长老轮番致辞后,盟主大选正式开始。 几名候选人和空降的几位蔫头耷脑的内部选手被安排坐在擂台一侧,且两边各坐着一位长老,神邸般的镇压着他们这些随时想要造反的小妖精。 苏泽言左右看了看,怎么参选的人都是不情愿的样子,候选的都是被逼迫的,不情愿,这他倒是能理解。 可那几位空降的怎么也一副死了爹娘的衰样子,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看来这个盟主是真当不得。 台上的长老已经按尊位坐好,这时他才知道,拽住他的老者是武林盟的五长老,常年占据江湖榜的第八十八位,一个非常吉利的位置。 长老们看着都挺和颜悦色的,但苏泽言和候选者们看到他们笑颜,却莫名觉得后颈发凉,一身寒气。 围观的江湖人士把擂台包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李小胖好不容易挤到靠前的位置,忽的在擂台上看见好兄弟,苏泽言的身影。 “我没看错吧。”揉了揉眼睛,李小胖难以置信的盯着苏泽言∶“苏泽言,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上去干嘛,找死吗。” 找死的苏泽言正高兴他被排在了最后,暗想∶“等轮到自己时,他就往地上一躺,直接认输。” 暗自窃喜一阵,苏泽言正了正脸色,看向台上打斗的两人。 这两人据说师出同门,武功招数都一样,来来回回斗了半个时辰,难分胜负。 正当苏泽言以为这两人还要打几个时辰时,其中个子较高的那人后退三步,满面愧色,道∶“大师兄,师弟自愧不如,这就退出盟主大选。” 说完也不待那位有何反应,潇洒转身,跳下擂台,临走还对台上之人拱手。 台上那位不知因何缘故,方才还白皙的脸色,此刻紫红,他指着擂台下破口大骂∶“卑鄙小人,你给我回来。” 众人大奇∶“刚才那位自动认输,放弃了大选,哪里卑鄙了。” 那人骂了一句后,怒火攻心“噗”吐出一口血,栽倒擂台上,生死不知。 “难道是中了暗器”这么看刚才那位果然是个卑鄙小人,众人各自猜测起来。 小六上台摸了摸地上那位脉搏,对台上的几位长老摇了摇头。 “一号选手走火入魔,失去了比斗的能力。”五长老高声宣布∶“请三号,四号选手上台。” 坐在苏泽言旁边的三号,四号选手,不知为何,一见如故,惺惺相惜牵着手走到擂台中间。 众人抻着脖子,等看这两人出招,却见那两人在擂台上手牵手,脉脉含情对视——良久,不动。 “还打不打了”台下群众嚷道。 “快点打啊,老子还要回家喂孩子呢。”一个大汉瓮声叫道,惹得人群哄笑不止。 三号扭头愤然瞪了那大汉一眼,兰花指一伸,指着大汉把他家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大汉何曾吃过这亏,也不管众人阻拦,一跃身,跳上擂台,蒲扇大的手握拳,一拳把三号轰下擂台,吓的四号两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不住求饶。 “壮士,请问姓名”五长老问道。 大汉一抱拳,瓮声回道∶“在下徐磊。” 五长老快步走到徐磊身前,高声宣布∶“徐壮士胜。” 徐磊自得傲慢的站在台上,挑衅的看了眼五号选手。 苏泽言跟着徐磊眼神,看向五号选手,一位白衣少年,长得柔柔弱弱的。 “这五号怎么看着像个小姑娘似的。”苏泽言暗暗猜想∶“不会是女扮男装吧。” 小姑娘似的五号慢步走到擂台中间,一摆手,道∶“徐兄,请” 徐磊上下瞄了五号几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这柔柔弱弱的,看着小姑娘似的,呆会把你打坏了,可别怪徐某手下无情,不会怜香惜玉。” 五号凤眼微眯,淡漠道∶“徐兄尽管放马过来,若是有何损伤也只怪在下学艺不佳,绝不会怪责徐兄的。” “好嘞”徐磊话落便飞扑到五号近前,眼看拳头就要打在五号白嫩的脸上,就在众人为五号捏了把汗的时候,五号脚步微移,轻飘飘的躲过了拳头。 徐磊哼了声,拳头雨点般的砸向五号。 五号脚步连错,手腕向上,拈花拂叶似的握住了徐磊砸下来的拳头,手腕一送,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方才还自大的徐磊小鸡子般的,被扔到了半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众人看着地上砸出来的坑,咋舌不已,纷纷觉得骨头疼∶“这么大的坑,这姓徐的是不是已经全身粉碎性骨折了。” 五号站在擂台中间,冲着台下抱拳,道∶“承让” 过了好半天,徐磊才从地上爬起来,吐了口血沫子,哑着嗓子回了句∶“徐某输的心服口服。” 五号突出的表现赢得了擂台上众位长老的一致赞誉,大长老更是频频点头,直道∶“后生可畏。” 接下来的比试毫无悬念,所有上台的选手都不是五号的对手,看着最后一位选手抛物线般的消失在视线中,苏泽言胆颤心惊迈着两条抖成面条的腿上了台。 “满天神佛保佑,回去我给你们买鸡腿吃。”苏泽言胡乱的祈祷了一通。 为了不像其他人那样,被五号扔棉花团似的扔下台,苏泽言准备在五号面前走两圈就倒地不起。 毕竟前头有一个没吃早饭低血糖的这么干过,他低血糖一下,也就不稀奇了。 围着五号转了一圈,选了个好位置,想了个不太美也不难看的姿势,苏泽言踩着点,正要躺下去的时候,异变惊起,五号冲他微微一笑,两眼一闭,晕乎乎的倒在了他脚边。 “咦?什么情况”他怎么倒下了,倒下的不应该是我吗? 苏泽言瞅着躺在他脚边的五号纳闷∶“兄弟,咱俩是不是弄错位置了” 小六走过去,看了眼五号,本来还晕的安安静静的五号,突然开始抽搐起来,翻起了白眼。 小六撇撇嘴,对长老们禀道∶“五号选手羊癫疯” “他刚刚还很安静的,为什么小六一过去他就抽了呢。”苏泽言忽觉得不安,越看这个盟主越坑啊。 “真是可惜了”五长老一捻额下稀拉拉的几根胡子,叹道∶“盟主可以武功不高,但决不能是个羊癫疯患者。” 想象一下,诸多武林好汉,在盟主的带领下围攻魔教,打着打着,盟主突然羊癫疯,抽的嘴歪鼻子歪,一定会遭到魔教前所未有的嗤笑,太有损他们正道的形象了。 “五长老说的有理。”三长老第一个出声赞同。 其余的几位长老互相看了几眼,纷纷附和三长老,赞同了五长老的说法。 “墙头草”大长老睨了眼三长老,看的三长老脖子往后缩了缩。 大长老∶“老五的话虽然有道理……” 五长老∶“看来大哥与小弟的想法相同,都觉得这位苏小兄弟最适合做武林盟主了。”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大长老正要反驳。 小六举起苏泽言的手,高声向台下宣布∶“苏泽言胜,当选武林盟主。” 苏泽言本以为台下众人会起哄反对,反对他这么个菜鸟当武林盟主,他看向台下,哪曾想,台下众人安静如鸡,半晌后,如雷的掌声响起,纷纷恭贺他这个新晋“武林盟主” 苏泽言呆愣楞的站在台上,半天反应不过来∶“谁能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五长老拿着一个精致的玉盒,送到苏泽言面前,嘱托道∶“盟主,这是盟主令牌,可号令天下正道,盟主一定要妥善保管。” “长老,我武功不高,当不了盟主。”苏泽言极力辩解,这么多人避虎狼似的避让盟主之位,这个盟主绝不是那么好当的,一定是一个超级大坑。 “此言差矣”五长老否定道∶“当选盟主最重要的不是武功,而是人品。” 重重的拍了下苏泽言肩膀,五长老郑重说道∶“苏小兄弟,武林盟的将来就看你了。” “我那担得起,五长老您太高看我了”苏泽言急忙摇头,道∶“我就一个穷小子担不起武林盟的重任,更不要提将来了。” 五长老看着苏泽言,笑道∶“小苏啊,先别急着拒绝,当盟主责任虽大,但福利也多啊。” 苏泽言两眼一亮,怎么忘了这茬,官越大,好处自然越多∶“呃……什么福利?” “五保一险”五长老见苏泽言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故意卖起关子,慢吞吞的讲道∶“这五保一险…………” 苏泽言明知他故意吊他胃口,不过为了福利,只好耐着性子听完,哪知,不听还好,一听他就火冒三丈,恨不得一掌拍死这个没安好心的老头。 第三章 “这五保一险是这样的”五长老慢吞吞的讲道∶“五保∶打死保送棺材一口,金丝楠木,让你体会皇帝般的感觉。 打残保送轮椅一个,铝合金钢管,可手摇可自动,舒适惬意,让你体会生活的悠闲时光。 打伤保送万能跌打油一盒,中草药成分,无副作用,疗效显著,谁用谁知道。 打傻保送益智拼图一副,中外结合,喜洋洋、光头强、绿巨人、变形金刚、应有尽有。 打变性保送人妖套装一套,某国进口,中外合资,柔软透气有弹性,丝滑般的感受。” 苏泽言一听,气的七窍生烟,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握拳道∶“长老,我能打你吗。” 五长老惊讶∶“小苏,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何况你打不过我呀。” 苏泽言∶“…………”苍天啊,来个响雷劈死他吧。 打不过,说不过,逃不掉,苏泽言只能认命,蔫哒哒的跟在五长老身后去赴任,一旁还跟着一个虎视眈眈的小六。 武林大会在南山举行,但武林盟驻地并不在南山,而是在一处人烟罕至的山谷中。 “武林盟的驻地在此,是因为这里神秘吗?”苏泽言想象着小说中描写的隐士高人满天飞的画面,情绪有些激动。 “不是啊”小六说着话,随手拽了棵野草放进嘴里,百无聊赖的嚼着∶“这里土地便宜,只要交颗白菜钱,就可以随便盖房子,而且没有任何税,也没有管理费用。” “果然小说里都是骗人的。”苏泽言腹诽∶“说什么隐世,住在海岛,住在高山上,其实说穿了就是穷。” “小孩子懂什么,乱说话”五长老瞪了眼小六,顺手扯掉他嘴里的草,笑眯眯的对苏泽言说∶“小六说的只是其一,武林盟选在这里,不是差那几个钱,主要是这里山清水秀,一看就是人杰地灵的宝地” “这里空气也好,人在这里呆久了神清气爽,心旷神怡,会变的更加聪明。” “小苏啊,你闻闻,这空气中是不是带着檀香味。”五长老深吸气,一脸陶醉的样子。 “义父,檀香味是那帮和尚烧的香,不是空气自带的。”小六忍不住出言提醒。 小六一提醒,五长老一下回过神来,急忙改口∶“是清香,呵呵,口误,口误。” 苏泽言才不信他会口误,只是他懒得辩解,什么香对他不重要,怎么离开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才重要。 穿过了一片荆棘,刮了一腿的血道子,便赶到了武林盟的大本营,一片低矮的茅草房,间隙夹杂着几座木楼。 木楼一看就是年久失修,失于保养,木头里的蛀虫都繁衍到十世同堂了。 苏泽言自己住的就是茅草屋,像他这样的小老百姓住茅草屋很正常,但堂堂一个武林盟,号令整个武林,却还住着茅草屋。 一想到一群大侠,坐在茅草屋里聊天,聊着聊着房顶突然漏雨,大侠们手里拿着盆,脚下是快如闪电的步伐,这接下雨,那接下雨,就觉得幻灭。 “长老,咱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苏泽言一万个不相信,这里会是武林盟的大本营。 就算是地点偏僻了点,但房子不说是富丽堂皇,雕栏玉砌,怎么着也得是碧瓦朱檐,层楼叠榭,怎么会是一片茅草房。 五长老十分干脆的打破了苏泽言的幻想∶“没错。” 苏泽言恍然大悟∶“长老,我明白了,这里只是外围,咱们还没进内围呢。” “什么外围内围。”五长老不明所以∶“这里就是武林盟,没别地儿。” 小六看苏泽言沮丧的样子,十分同情,胳膊肘拐了他一下,道∶“相信你眼睛看到的一切,这里就是武林盟,别无他处,茅草屋造价便宜,和点泥,割点草,就能盖一座。” “那边不是有木楼吗”苏泽言指着几座木楼,道∶“砍树对你们这些武林高手不算是个事吧。” 小六摆手,道∶“现在提倡环保,砍树破坏森林,会被罚款的,没看那些木楼都是有些年头的吗。” 苏泽言内心呵呵∶“你们在意的不是破坏森林,而是罚款吧。” 刚踏进武林盟,晴朗的天空突兀的响起一个炸雷,雷声携着乌云,很快覆在武林盟上空。 “小苏,你在这等一下啊。”五长老说完话,扔下苏泽言步履如风的走了。 “让道,让道”一个端着筛子的男子匆忙的从苏泽言身边经过,看都未看他这位新任上司。 苏泽言靠墙站着,东张西望的瞅着,发现帮不上什么忙,只好看着这些武林高手忙活。 轻功高的穿房跃瓦,轻功不好的就收铺在地上和架子上的菜和药。 直到苏泽言等的快要睡着了,五长老才收拾好东西,腾出时间,带他去住处。 “盟主见谅,这点菜可是老头子我切了两天的,晒干了留着冬天吃的,被雨浇了那就白费功夫了。”五长老边走边说,一推木门,道∶“这间房子以后就是盟主的了。” 苏泽言走进去环顾一圈,发现这里摆设虽然陈旧,却比他那个一干二净的房子强许多。 “这是今天的两根蜡烛”五长老从怀里掏出两根歪脖蜡烛,说道∶“咱们盟内规定,普通成员每三日发一根蜡烛,高级成员两日一根蜡烛,长老级成员一日一根蜡烛,盟主每日两根蜡烛。” 苏泽言双眼含泪,接过蜡烛∶“没想到我的待遇是最高,一天有两根蜡烛。”就算他是一个穷小子,没什么见识,但也知道蜡烛并不贵,这武林盟连蜡烛都用不起,是寒酸成什么样了。 两人正说话时,一群小孩子挤到门口,好奇的看着苏泽言。 “哥哥,糖。”一个小孩子大眼睛扑闪闪的看着苏泽言,伸出白嫩的小手。 “呃……哥哥没有糖。”苏泽言窘迫的摇头,他每日省吃俭用,哪有闲钱买糖。 “哥哥很忙,没时间理你们,去去,都回家去。”五长老关上了门,算是给苏泽言解了围。 “时间也不早了,赶了一天的路,盟主早些歇息,剩下的事等明天再说。” 小孩子们见门关上了,一哄而散,纷纷跑回了家,并带回了一个消息∶“盟主哥哥是个抠门精。”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扣上了抠门精的苏泽言刚刚送走五长老,思绪翻飞的躺在床上,回想这乱七八糟的一天,五长老到底看上他什么了,一定要他来当盟主。 南山脚下,李小胖哭丧着脸坐在石头上,他眼睁睁的看着苏泽言被武林盟的人强行带走,却无法解救。 自责,愧疚,占满了他被脂肪挤得所剩不大的心。 “苏泽言,你等我,我会把你救回来的。”李小胖对月发誓,又一想∶“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苏泽言不会被他们害了吧” “苏泽言,我对不起你”李小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再发誓一定要毁掉武林盟,为苏泽言报仇。 “小胖子,你哭什么呢。” 李小胖扭头,见一个十分好看的姑娘俏嘻嘻的看着他。 他慌忙的擦了把脸,羞赧的笑了下,结巴道∶“没……没什么。” 姑娘抿嘴乐,也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他。 李小胖在她的注视下,败下阵来,思索了下,说道∶“我兄弟被武林盟的人害了,我要为他报仇。”此刻,李小胖坚定的认为,苏泽言已经遇害。 “你的好兄弟叫什么名字?” “苏泽言” 姑娘眼珠一转∶“苏泽言”今日线报,新任武林盟主就叫这个名字吧。 “你要怎么为他报仇?” “呃……”论武功,打不过武林盟,连三脚猫功夫的苏泽言都被抓走,更何况是一点功夫不会的自己了。 “不如我给你一个建议。”小姑娘说了一个地址,道∶“这人很厉害的,只要你跟着他学武功,三五年内保你能为你朋友报仇。” “真的吗”李小胖激动又感激的盯着姑娘∶“要是我真能为朋友报了仇,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报答就不必了,你现在还是快走吧,万一被武林盟的人发现了,你就走不了了。”姑娘提醒道。 “是啊”李小胖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不放心的回来∶“我走了,那你呢。” 姑娘一笑,道∶“他们又不认识我,不会抓我的。” 目送着李小胖一步三回头的背影,姑娘呲牙一笑,自语道∶“大傻子。” “少主,事情已经办妥。”一黑衣男子鬼魅般的出现,单膝跪在姑娘身后。 “哦,没被那些老家伙发现?”方才还脆生生的姑娘突然换了音调,低沉磁性的嗓音,昭示着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男子。 被李小胖认定已经遇害的苏泽言,正窝在床上美美的睡懒觉,还做了一个难得一见的美梦。 可惜美梦还没做够,就被小六野震天响的的敲门吵醒了。 苏泽言闭着眼睛打开门,没好气的问道∶“又不欠你钱,至于这么急的敲门吗。” “快跟我走”小六一把拉住苏泽言,火烧屁股的往木楼奔去。 “出什么事了,你先跟我说说,让我有个准备”直觉告诉他,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小六∶“长老们都在议事厅呢,到了你就知道了。” 议事厅内,武林盟七位长老正襟危坐,在他们对面一溜排的站着几名男女。 苏泽言一进议事厅就被这几名男女凶神恶煞的眼神刺的脸皮疼。 “几位长老,这么急的叫我来为什么事?”苏泽言小心翼翼的溜墙靠近五长老,只有五长老是他最熟悉的。 “为什么事,我来告诉你”几名男女中的一人怒气冲冲的指着几位长老,叫道∶“你们武林盟欠我们六个月米钱,一直不还。”接着又嘟嘟囔囔的骂了阵。 七位长老脸红脖子粗的听着,谁都没吭声。 苏泽言更是不敢出声,见那些人目光都定在长老们身上,一矮身,溜墙边往门口蹭。 “盟主,你要去哪,此事还需你来定夺”五长老一嗓子把所有人注意力引到了就要逃出门的苏泽言身上。 苏泽言∶“别看我,我没钱。” 第四章 “你就是新盟主?”方才骂几位长老的男子惊诧道∶“你看着也不像有钱的冤大头啊。” 苏泽言∶“…………” 几位债主抱臂沉思,想在苏泽言身上找到闪光点,最后发现,这位新任武林盟主实在是太普通了,唯一和武林盟一致的就是——穷。 “呵呵”苏泽言难堪的道了声∶“是,我就是新任武林盟主”实在是不想承认。 “哼!”谁说让你拿钱“大长老哼了声,道∶“我们武林盟还是有些产业的,不过是没有现金罢了。” “有产业”苏泽言一听不用他拿钱,也不逃了,大方的走了回来,挺直腰板,他可是武林盟主,这里最大的官,没必要怕这个老头。 “大长老,武林盟有什么产业?既然有产业,为何不变卖换成现金。”省的盟内众人过的如此辛苦。 “啊……这个产业……”三长老欲言又止。 什么产业让三长老说不出口∶“难道是青楼”苏泽言暗戳戳的想,在看债主们不屑的眼神,又觉得应该不是青楼,毕竟青楼还是有营收的,那会是什么呢? “几座破矿罢了,还谈产业,笑话。”债主冷笑着,戳破了大长老话中不实之处。 “哇,矿,什么矿”这年头有矿的都是土豪啊,看来这个盟主还是可以当一当的。 苏泽言在心里幻想了下,土豪的生活∶“哎呀,真是美呆了。”充满了向往。 “先别提矿了,把欠的账还了吧,不然今个就血洗你们武林盟。”债主们一边放狠话,一边拔出腰里的刀枪剑戟,果然能和武林盟做买卖的,都是有功夫的人。 “敢在武林盟撒野,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墙头草三长老一剑挑飞一位债主,接着威风凛凛的被另一位债主踢出了木楼,暂时逃出了这场纠纷。 苏泽言战战兢兢的躲在小六身后,不是他打不过债主,是怕打坏了赔不起。 如今医疗费用这么高,他又没有保险,稳妥起见,能吵吵尽量别动手。 小六鄙视的瞪了眼躲闪的苏泽言∶“瞧你那怂样。” “你不怂,你上。”苏泽言回瞪∶“哥这叫谨慎。” “哼”小六冷哼,不再看苏泽言,转而看对战的几人。 让苏泽言奇怪的是,武林盟中最能打的不是对他哼来哼去的大长老,也不是表面仁慈,背地里一肚子坏水的五长老,更不会是墙头草三长老,而是七长老。 这位七长老总是不言不语的,看苏泽言的眼神也很平常,既不讨厌,也不喜欢。 “七长老才是大树啊。”苏泽言觉着以后要多抱抱这位长老的大腿。 没多久几位债主败下阵来,钱没要到,还弄了一身伤。 五长老笑容满面的把咬牙切齿,怒不可遏的债主们送走,一转身,见苏泽言跟在他身后,问道∶“盟主有何事吩咐。” 苏泽言本来是打算跟着七长老的,可是七长老打完就走了,他连七长老一片衣角都没抓到,只好退而求其次,跟着五长老了。 “五长老,我真不适合当盟主,你能不能让我走。”苏泽言软语求道。 五长老看着他,眼神里有着苏泽言看不懂的深意∶“没有人比你更适合的,泽言,你除了当盟主,别无他路。” “别无他路,怎讲?” “将来你就会知道了。” 五长老没给苏泽言纠缠的时间,一跃身,纵上木楼,和大长老来了个面对面。 五长老∶“倒霉。” 大长老∶“晦气。” 苏泽言∶“什么意思”也不讲清楚就跑,现在都没法过了,哪还有将来。 催债的就像春天的韭菜,一茬接着一茬。 第一天,苏泽言疑惑∶“到底欠了多少钱” 第二天,苏泽言困惑∶“知道没钱,为什么还赊账。” 一天一天的过去,苏泽言剩下的只有佩服∶“欠了这么多钱还能活的好好的,不缺胳膊少腿的,简直是奇迹。” 日子一天天过去,苏泽言发现武林盟除了穷点,人还是很好相处的,除了一些极个别的。 虽然苦了点,每天除了青菜还是青菜,见到片肉那是奇迹中的奇迹,但被人关心,有人照顾的生活还是让苏泽言渐渐的喜欢上了这里。 何况他孤家寡人一个,住在南山还是武林盟,不过是换个地方罢了,生活照旧,没什么不同。 “五长老,盟里到底有什么矿啊。”苏泽言扒拉口饭,旧事重提。 五长老呵呵笑道∶“还惦记那矿呢。” 苏泽言点头∶“毕竟是产业。”说不定可以换钱,买点肉吃,每天菜叶吃的他都快绿了。 “这矿可有年头了”五长老回忆道∶“当年发现这矿的是上上任盟主。” “上上任盟主,时间果然不短”苏泽言想∶“就是不知一任盟主在任多长时间” 五长老∶“那是几个银矿。” “银矿!”苏泽言惊呼。 “大惊小怪”五长老轻斥。 “银矿啊,怎么能不激动。”苏泽言不解,问道∶“既然有银矿,为什么武林盟还这么穷。” “你听我说”五长老继续说道∶“发现银矿时,大家都认为好日子来了,个个坐着挖矿收银子的美梦。” “可没多长时间,大家发现银子越来越少,沙子越来越多,到后来,银子几乎是寥寥无几” “继续挖矿不禁挖不到银子,连成本都收不回来,慢慢的,银矿也就搁置在哪,成了一个废矿。” “原来是这样”苏泽言咬着筷子,感觉自己白高兴一场。 见他失落,五长老提议道∶“你要是感兴趣,不如跟我去银矿看看。” 苏泽言∶“真的”即使废弃了,那也是银矿啊! “我也去。”小六一脸希冀的仰视五长老,小脸上写满了渴盼。 苏泽言∶“不带你。” 话一出口,顺利收获小六白眼数枚。 “都感兴趣,就都跟着来吧。” 五长老领着两个少年,出了武林盟,往深山里走去。 魔教总坛,赵越之慵懒的躺在塌上,脚边一只小奶猫顽劣的跑来跑去。 “少主,东长老昨日去了千山顶。”影卫跪在地上,禀道∶“属下怕被发现,不敢靠的太近,无法得知东长老在千山顶见的是什么人。” “千山顶”赵越之抬脚勾了勾小奶猫,冷笑道∶“他终是耐不住了,继续跟着。” 影卫∶“是” 影卫领命离去后,赵越之思量片刻,突然一笑。 “惊蛰” “属下在。” 紧闭的房门被一名带着银色半面具的男子推开,男子走到榻前,躬身道∶“少主有何吩咐” “把韩司放了,跟着这个东长老的第一狗腿子,看他会去找谁”男子命令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 天将入夜,乌云满天,一钩弯月偶尔从云隙中露个头。 韩司推开客栈后门,小心翼翼的探头查看,这几日他一直被关在这家客栈中,今日他趁看守之人不备,终于找到脱身机会。 一出客栈,韩司便往街上人多的地方去,找了家小店,吃了点东西。 吃过东西后,韩司慢腾腾的逛着,一个时辰后,确定身后没人跟踪,他穿街过巷,走到一户红漆大门前。 左右看了看,这才上前扣门。 等了一刻钟,门被一白发老汉打开。 “先生,您找谁?” 韩司∶“教书的,来收束脩” 惊蛰蹲在树上无声的磕瓜子,见韩司进了门,提气纵身,如一片羽毛般飘落进了院子。 “少主,惊蛰来报,韩司去了北堂药房。” 赵越之直起身,玩味道∶“我倒是没想到,连北堂都参合进来了。” “少主,接下来怎么做?”小满满眼崇拜的看着自家少主。 赵越之∶“派人知会下北长老,他的北堂去了位贵客,看他什么态度,在做定夺。” 两个时辰后,被捆绑的韩司被北长老亲自送到赵越之眼前,北堂药房也被北长老清洗一遍,将原本管事的全部替换。 这夜注定是魔教众人的不眠夜,一夜之间,位高权重的东长老叛出魔教,被魔教少主赵越之斩杀,东长老一派也被斩杀干净。 不过一夜,树大根深的东长老一派,就被这位年少的少主连根拔起,斩尽杀绝,可见其手段狠绝,毒辣。 一夜过后,在无人怀疑赵越之能否担得起魔教教主之位,魔教众人对他或敬仰钦佩,或畏惧惊恐。 银矿废弃已久,且有大片塌方,安全起见,五长老只带他们在外围走了一圈。 转了一圈,小六兴致缺缺,打着呵欠瞥苏泽言,见他兴致勃勃,纳闷这破地方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回家睡觉。 “义父,还要走多久” 五长老正讲到兴处,回头见小六无精打采,马上要睡着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一个爆栗子,敲的小六眼冒金星。 苏泽言站在一边偷笑,腹诽小六被教训的迷糊样子。 教训过义子,五长老也不管两个少年听不听,自故兴致勃勃的接着讲,把当年银矿的兴旺描摹的淋淋尽致。 即使没有看到当年开采的两位少年,也不禁在心中勾勒出了那种盛况。 归去的时候,苏泽言站在高处,将废矿尽收眼底,他总觉的什么时候来过这里。 似乎是爷爷,拉着他小小的手,娓娓的给他讲述一个不好笑的故事。 可惜爷爷已经过世,这世上再也找不到那个慈祥的老头了,爷爷过世后,他们居住的房子被一场大火吞噬,爷爷的遗物也在那场大火中被焚毁。 此后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在这世上,后来遇见李小胖,生活中多了一个可以说笑玩闹的玩伴。 第五章 回去的路上苏泽言沉浸在哀伤中,五长老不知是看见没看见,和小六逗几句嘴后便沉默不言。 小六看了看两人,以为是自己那句话说错了,惹得义父和苏泽言都不高兴,也不在说话,默默的跟着五长老身后。 作为武林盟主,苏泽言有许多事要忙,第一件事就是解决欠款问题。 俗话说,靠山吃山,想要富,想要发家,就要充分利用能抓住的一切资源。 一大早,天还没亮,苏泽言就把七位长老,和一些脑子活络的年轻人聚集在议事厅,召开了致富大会。 从早晨,到晚上,一群人吵得热火朝天的,各种方法建议,就是没找到一条可以致富奔小康的路。 “别吵了”苏泽言顶着一对熊猫眼,打着哈欠∶“依我看,小周的办法最可行。” “胡扯”大长老瞪着苏泽言,气的胡子都撅起来了∶“以我等在武林中的威望,怎么能去养猪。” “养猪怎么了,本钱小,利润高,每天去山上扯点野菜就可以喂饱了。”苏泽言也怒了,这个老不死的,不是这不行,就是那不行∶“你同意的那几项都需要很多的本钱,可我们现在缺的就是钱。” “先从本钱少的坐起,有什么不对,难道还要坐吃山空吗,那也要有山让你们吃。” 发了一通火,撒了气,环顾四周,所有人都安静的闭嘴,苏泽言在看大长老,见他怒目圆瞪,极力克制的样子。 “老顽固”苏泽言在心里鄙夷了下大长老,我可是盟主,你不过是一个长老,这么多人面前,你还能打我怎么着。 好虎架不住群狼,何况你大长老武功还不是最高的。 苏泽言扭头去看武功最高的七长老,却见那位长老闭目养神,睡得香极了。 “不愧是高手,这么吵都能睡着,真是佩服”你睡着了,谁保护我啊。 “对了,五长老去哪了”找了一圈,苏泽言终于在角落找到了睡得四仰八叉的五长老,旁边还有一个睡得流口水的小六。 “真是怒其不争”苏泽言拿起扩音器,放到最大,扯着嗓子吼道∶“投票了,同意哪项投哪项,不记名的,不用害怕事后报复。” 一屋子人各自拿着一张小纸条,在上面写上自己中意的项目,投到大箱子里。 投好了票,三长老开始唱票,众人发现,苏泽言赞同的养猪项目一路高涨,稳妥的赢得了第一。 作为提议者,建议被认同,小周激动的热泪盈眶,对苏泽言充满了感激。 苏泽言有些羞涩的接收了小周的感激,第一次被人这样看着,实在是不习惯。 见多数人都同意苏泽言的意见,大长老也不在阻拦,凉凉的说了句∶“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按着大家的意思办吧。”完全忽视苏泽言这个盟主。 苏泽言不屑和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计较,招来小周,让他讲讲养猪场要怎么办,地点选在那。 小周∶“地址我已经想好了,猪舍先盖一座简陋的就行,第一批养个百十来头猪崽,增加收入的同时也增加经验。” 苏泽言觉得他们好像忘记了什么∶“猪崽在哪?” 小周∶“……啊,盟主,买回来自然就有了。” “要多少钱?”昨日五长老清点了盟内所有现金,送到他那,一共不到三十两银子。 小周∶“初步算来,要五十两左右。” “五十两!”苏泽言挠头,已经是本钱最少的项目了,起步资金都还差一半,这可怎么办。 小周见苏泽言一脸为难,于是说道∶“要不这样,今年先养几头试试。” “不行,这样耗时太长,多久才能繁衍成厂”苏泽言否决道∶“不如这样,大家凑一凑,就当做入股,等到收益的时候,多出的多得。” 话音刚落,一屋子的人走的干干净净,各式各样的功夫,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跑的一个比一个快。 小周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站着。 “盟主,算了吧,没有项目,咱们的日子不还是照样过吗。” “日子是照样过,但过成人样和过成狗样可不一样。”苏泽言给小周,也是给自己打气∶“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等着吧,他们会后悔的。” 短暂的休息一阵后,苏泽言又去拜访五长老去了。 刚一开门,就见小六慌忙的把最后一个卤蛋塞进嘴,鼓着腮帮子嚼的欢。 “别急啊,哥哥不和你抢,慢慢吃”苏泽言笑眯眯的从小六身边走过,笑的小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还没等苏泽言说明来意,五长老不知从那个墙缝里扒拉出一个铁匣子,递给他。 “这可是我的棺材本,你拿去吧。” 苏泽言眼眶泛酸的接过铁匣子,没想到五长老会这么支持他,他们从遇见到如今,也不过几个月时间,连棺材本都给他了,这让他内心感动不已。 “五长老……多谢。” “你也是为了大家好,我能出一分力就出一分,当不起你的谢。” 打开铁匣子,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苏泽言看的眼睛都直了∶“五长老,没想到你的棺材本这么多。” 五长老∶“这可是我攒了一辈子的积蓄。” 苏泽言∶“你一辈子就攒了十五个铜板,可真是不容易。” “咳咳”五长老老脸一红,一转眼看见小六,急忙转移话题,道∶“小六啊,你不是还留着压岁钱啊,你泽言哥哥要创业,带着咱们过好日子,你也应该为他贡献点。” 小六转了转头,一脸懵懂,道∶“义父,你说什么。” 不等五长老开口,苏泽言凑到小六身边,道∶“哥哥办了一个项目,你今个也在议事厅了,你知道的,哥哥启动资金缺了点,你能贡献点给哥哥吧,平时咱俩交情不错的。” “刚才吃但呛住了,耳朵不太好使。”小六扯了扯耳朵,道∶“你说什么,听不清。” 你就装吧,苏泽言贴着小六耳朵,高声道∶“我说…………” “啊!我的耳朵”小六大叫一声,抱着脑袋冲出了门。 “跑就跑,你喊这么大声干什么”苏泽言捂着心口,心都要吓出来了。 “让他走吧。”五长老说道。 “他还没贡献压岁钱呢。” 五长老贼兮兮的压低声音,说道∶“我知道他藏在哪了。” 从五长老那回来,苏泽言数了数手里的钱,还是缺很多,众人不过是口头支持。 苏泽言有些泄气,是他一厢情愿了,又一想,这也是他第一次创业,众人不相信他,也是有情可原的。 正一个人闷闷不乐时,不知谁在外面敲门,声音不大,做贼似的。 苏泽言打开门,见是一个并不熟悉的人,于是问道∶“你有事吗?” “盟主,这是我的一点积蓄,你拿去办厂吧。”程北把一个布包塞在苏泽言怀里。 苏泽言∶“你不怕我赔本吗,一分钱都赚不回来。” 程北∶“钱没了还可以在赚,盟主你放手去干吧。” “真是个好人,就不怕我是个骗子吗。”苏泽言拿着钱,目送程北离去,心里有些酸酸的,刚才还在埋怨大家,这么会,就有人送钱来了。 已经走远的程北一扬手,背对着苏泽言朗声道∶“我程北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对付骗子还是有些手段的,天涯海角也会追杀到底的。” 苏泽言∶“…………” 程北过后,陆陆续续又有几人悄悄的送来钱,苏泽言数了数钱,距离目标还差十两。 “大家都出钱了,我这个做盟主的也不能一分不出,这十两就由我填补上吧。” 苏泽言想着南山旧居中还有八两银子,在打打零工,半年左右,差不多能攒下二两。 第二日一早,苏泽言就到五长老处辞行,并把筹集到的银两交给五长老,由他保管,以免盟内众人以为他这位新任盟主是拿着银子跑路。 南山的茅草房一切照旧,只是少了一个李小胖。 苏泽言拿出积蓄数了一遍,一点没少,不多不少,正好八两。 “接下来要去哪里赚钱呢?”苏泽言把从前做过的活计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觉得还是米店或者食楼的活计好一些,饭菜也比其它地方好。 “先去街上看看” 苏泽言在长安街上溜达一圈,一个活计没找到,反倒惹了一肚子气。 “少主,前面那个人就是武林盟新任盟主——苏泽言。”小满指着乱晃的苏泽言,道∶“也不知道武林盟的人怎么想的,找了这么个二百五当盟主” “不过武林盟的那帮大傻子也够笨的了,找个二百五当盟主,倒也挺符合他们的风格的。” “休得胡言” 赵越之看着四处碰壁的苏泽言,计上心头,一招手,吩咐小满∶“你去…………” 小满∶“为什么啊,就他也配。” 赵越之∶“你只管照我说的去做。” 小满不满的噘了噘嘴,道∶“是,属下这就去做。” 大半天过去,苏泽言什么事都没找到,随便找了家屋檐蹲着躲太阳,心想∶“二两银子也不是好赚的。” “喂。” 苏泽言一抬头,见一个小姑娘指着他,一脸的轻蔑。 “姑娘是叫我吗? “不是你还有谁”小满更不满意了,暗道∶“这人不禁傻,还呆。” 苏泽言纳闷,哪来这么蛮横的小姑娘。 “姑娘叫我何事?” 小满∶“我家少主身边缺个书童,你要不要做,一个月二两银子,管吃管住。” “一个月二两!”这么高的工钱还是头次见。 “一个月二两”小满伸手比了下,不耐道∶“去不去?” 苏泽言∶“去去去。” 第六章 “哇!东家的宅子好气派啊。” 新雇主家真是太大,太好看了,华丽的如同天宫仙阙,想必帝王的宫殿也不过如此。 苏泽言一路上东张西望,感觉眼睛都不够用了。 小满回头见苏泽言两眼发直,嘀咕道∶“没见识的乡巴佬。” 苏泽言不好意思的挠头∶“确实没见过啊”这么大的宅子,得花多少钱修。 小满∶“到了,少主在里面,你给我小心点。” 苏泽言∶“哎,知道了。”出手这么阔绰的雇主,一定会加倍小心伺候的。 一进屋,苏泽言就见一个极好看的男子站在窗前,男子介乎在少年与青年之间,二十岁左右的年纪。 “少主。” 苏泽言乖乖的叫了声,就站在原地不动,等待吩咐。 “少主”赵越之玩味的品尝这两个字,堂堂武林盟主叫他这个魔教少主“少主” 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是个天大的笑话,武林盟的人估计都没脸出门了。 被苏泽言取悦的赵越之,难得好心情,连态度也好了许多,他一抬手,指着一边的小凳子,道∶“坐。” 苏泽言看了看凳子,没敢坐下去∶“少主,我还是站着伺候吧。” 赵越之也不勉强,道∶“过来磨墨。” “哎。” 苏泽言一边磨墨,一边偷偷打量这位少主,越看越觉得他长得真是好看,比他见过的女子都漂亮。 “嗯?”赵越之头也不抬,手下下笔如飞,问道∶“我很好看吗?” 苏泽言∶“好看,特别漂亮” 话一出口,苏泽言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没几个男的愿意听别人说自己漂亮的∶“完了,这下一定会惹这位新雇主不高兴了,没准工作也泡汤了。” “哦,是吗。”赵越之不甚在意的说道。 “看来没生气啊。”苏泽言把悬着的心放到肚子里。 战战兢兢伺候了一上午,等到赵越之午睡后他才有时间去吃午饭。 “哎,还不错,两个菜呢。”本以为过了饭点,轮到他吃饭的时候肯定什么也剩不下了,没想到不止有饭,还有两盘不错的菜。 苏泽言前脚刚出书房,赵越之就睁开了眼睛。 他也无意欺负苏泽言,名义上武林盟和魔教是死对头,实际上,武林盟和魔教已经多年井水不犯河水了。 魔教这些年虽然在扩大,但更多时是精整内部,将一些滥竽充数,碌碌无为之辈剔除。 而武林盟这些年不禁没有扩充,反而缩水了不少,内部更是研究好了似的,一致往更穷困,更潦倒发展。 在他幼年记忆中,武林盟虽然不富裕,但也不像现在节衣缩食,一个个乞丐似的。 生活的不好过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后辈人才也出现了断层,人才凋零,长此以往,不需要魔教动手,他们自己就会消亡,成为历史中的一粒尘埃。 “不知这位新盟主有什么办法让武林盟凤凰涅槃。”赵越之靠着椅背,问刚回来的惊蛰∶“查到了吗。” 惊蛰∶“苏泽言,男” 赵越之面无表情的瞟了眼惊蛰∶“性别就不用说了,我看得见。” 惊蛰一噎,连忙道∶“是属下说错了”接着道∶“今年十七岁,以打零工为生…………。” 赵越之∶“他可有亲人?” 惊蛰∶“有一个爷爷,名叫苏瑾,在他七岁时去世,属下无能,查不出苏瑾此人过往,苏瑾此人仿佛凭空出现一般。” “没有过往的人?”赵越之挑眉∶“往往越是不同寻常。” “这会少主应该醒了吧。” 苏泽言匆匆吃好饭,急忙赶回书房,站在门口听了会,里面静悄悄的,应是还没醒来。 在门口站了会,悄无声息的打了个盹,恍恍惚惚听见有人叫他“少主,您叫我吗?” “更衣”赵越之长发松散,半倚半靠在塌上,白皙的肤色将纯白的里衣显的也暗了一分,恍的苏泽言眼睛乱瞟,就是不敢看正主。 赵越之仿佛并不清楚自己乱人心神的功力有多高,见苏泽言手脚慌乱的给他穿衣,样子窘迫,一时起了逗弄之心。 “泽言”轻轻的呵气在苏泽言耳边,低声说道∶“一会去把书案收拾一下,在换件衣裳,跟我出去。” 明明是在正常不过的话,苏泽言却脸色爆红,尤其是那轻声吐息,粘在他耳尖上似的,久久徘徊不散。 赵越之看着煮熟虾子般的人,嘴角勾出一个浅笑。 煎熬着给新东家穿好衣裳,苏泽言逃难似的跑到书案前。 “奇了怪了,都是男的,我怕什么”苏泽言暗想∶“下次一定要镇定。” 书案上零散的放着几张纸,苏泽言一张张将其收好,在看到一张画满了图案的纸张时不禁愣了下。 纸上是对某个地区未来几年的规划,各种图形和数据,苏泽言盯着看了几眼,心想∶“这么细致的图要画很久吧,要是武林盟也有这样的人才,就轮不到他当什么盟主了。” 赵越之见他盯着图看了良久,脸色变换,也不去阻止他,自顾自的倒了杯茶,细细品味。 线报中说这位武林盟主要创业,带着那帮穷光蛋奔小康,那帮躺在过去战绩的老东西,好高骛远,眼高手低,又怎会配合涉世未深的小盟主。 赵越之一面想看到单纯小盟主失败后黯然颓丧的样子,一方面又想看到武林盟那帮自以为人精的长老们羞惭无地自处的下场。 暗自纠结了阵,一转身,发现单纯的小盟主抱着一叠纸站在书案前傻乐,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高兴事。 没来由的,也跟着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容,赵越之身边从不缺聪明人,和聪明人打交道自然是要费心机,但和一个单纯的小傻子就要轻松许多。 赵越之想,这样的武林盟主也不错,比那些没事找事,一脑门子疾恶如仇,时不时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攻打魔教的愚蠢盟主强许多。 苏泽言并不知道赵越之将他归类为单纯的小傻子,纵使知道他也不会太放在心上,毕竟赵越之给钱啊,有钱才是硬道理,给钱就是王道。 莽莽山林中,赵越之走在前头,小满和苏泽言随侍左右。 苏泽言抹了抹头上的汗,走了一个时辰,少主一滴汗没流,他这个书童累的气都快喘不匀了,在看旁边的小满,虽不似少主那样轻松,但也还算从容。 这也不怪他,实在是赵越之速度太快,这一路也并不是坦途,遇到陡峭的山路,看的苏泽言眼晕,腿颤。 两人武功相距甚远,一路小跑,苏泽言才勉强跟上赵越之,一旁的小满对他嗤之以鼻∶“三脚猫的功夫,武林盟那帮长老果然是老眼昏花” 小跑着跟上的苏泽言没听清她说什么,扯着风箱似的嗓子问道∶“你说什么?” 小满∶“哼。” 苏泽言∶“这小姑娘真难伺候” 高山之巅,风景独好,冷凉的空气让人精神一震,苏泽言感觉这些日子的燥热都被清洗一空,全身毛孔都舒爽的张开了, 每当有烦恼和解不开的心事,赵越之都会来到山巅,放眼远眺,感受那只手可摘的白云,置身天地之间,自身的渺小,哪一点不愉快也就算不了什么了。 苏泽言静立在他身后,脑子里可没有赵越之那些天地唯我的想法,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一会想着李小胖去哪了,会不会被人欺负,又看上了哪家姑娘,别让人骗钱又骗色,不过他好像也没钱,没色可骗。 脑海里的想法脱缰野马似的一去不回头,想到武林盟中的几位长老,大长老那个顽固老头会不会得个急病,一命呜呼,省的回去时看他那张阴沉的老脸。 五长老虽然总坑他,但他却从未在他身上感受到敌意,还会有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 “一定是最近太累了,智商都变的底下了”怎么会对五长老那个笑面虎亲切。 “不知道小六看到空了的钱盒,会不会暴跳如雷。”想到小六恼怒的样子,苏泽言忍不住笑出了声。 “什么事这么开心?”赵越之俯视着旁若无人,独自笑的开心的人。 “啊,没什么”苏泽言慌忙摆手。 捏了捏嘴角,这一天里第二次,苏泽言恨不得自己扇自己巴掌,刚才的样子一定特别傻,好想失忆呀。 被忽视的彻底的小满狂瞪苏泽言,瞪得苏泽言都替她眼睛疼。 在苏泽言脑海中暴跳如雷的小六,此刻正淡定的满街找他,并发誓找到他后要将他抽筋扒皮,狠狠折磨一番,才对得起他空空如也的钱盒。 攒了几年的压岁钱,一朝不防,全被苏泽言这个小人拿走了,岂能善罢甘休。 长安街上人来人往,小六站在路口,不知该往何处去。 “小公子是在找人吗?” 小六仰头,瞄了眼说话的人,冷冷道∶“不是。”话落转身就走。 “哎,小公子等等。” 那人疾走几步,追上小六,聒噪起来。 两人走远,五长老的身影忽现巷口∶“又一个魔教的。”哎,也不知道自家这两个孩子是幸运还是不幸,全都被魔教的人拐跑了。 晃了晃见底的酒壶,摸了摸同样见底的口袋,五长老叹道∶“小六的压岁钱还是太少了啊,这么快就花没了。” 第七章 几日下来,苏泽言多少摸透了些这位少主的性子,少主喜静,很多时候都是静静的发呆,一旦他不发呆,那就有人要倒霉了。 书房的伺候还是很轻松的,且吃的好,苏泽言觉得他这几日都开始长肉了,瘪下去的肚皮出现了软肉,这对于一个武林盟主,将来的一代大侠,可是很煞风景的。 趁着少主不需要他的时候,一个人找了个清净地,练练破书上的武功,把肚皮上的软肉练结实。 破书里的武功有许多地方让苏泽言捉摸不透,从前他总是将这一切归类为读书少,理解不了,可自从见过新少主练功后,才知道,即使他理解透了,也练不成。 那一框框的名贵药材,不要钱的泡在新少主的浴池里,各种昂贵的丹丸,只要少主需要,流水般的送来。 “钱啊!你可真是个好东西。”如今总算明白武林盟里除了长老,年轻一辈没有几个高手——因为穷啊! 越是穷,他们就越会把大把的时间放在修炼上,可他们修炼出的成果往往是差强人意。 如此往复,武功没提高多少,生活也更加窘迫,致使许多有些许实力的小帮派纷纷脱离武林盟,大帮派也在观望中,出手谨慎,万事退后,可以摇旗呐喊,绝不上阵。 赵越之寻来的时候,就见单纯的小盟主站在阴凉处,愁眉不展。 “少主”苏泽言刚收回思绪,就见赵越之朝他走来。 “怎么一个人在这冷清的地方?”赵越之见他捏着一本破旧的书,问道∶“这是什么书?” “啊……这个”苏泽言把书往身后藏了藏,书太破了,有些拿不出手。 赵越之∶“不方便让我看吗?”不会是小黄书吧,少年思春什么的。 苏泽言∶“不是的,实在是……太旧了”把破书递了递,苏泽言道∶“是一本武功册子” 赵越之接过书翻了几页,纸张泛黄,一看就有些年头,有些纸页脱落,被一层薄薄的浆糊糊上,不甚结实的挂着。 “人物流畅,能借我研究几日吗?”把书合上,赵越之对苏泽言说道∶“最近在研究古人画作,我看你这本书也有些年头,可否借我揣摩一下。” “可以,少主你尽管拿去。”苏泽言实在是无法抵抗赵越之轻轻柔柔的话语声,不过是一本他练了许久也没练出什么名堂的破书,即使弄丢了也没关系,看了这么多年,书里的一切他都可以倒背如流。 “你刚才练的都是书里的招式吗?”赵越之晃了晃书。 “是”苏泽言思索了下,说道∶“这本书里的每个字我都能看懂,可是它们连在一起后我却弄不懂是什么意思了,就像一片湖泊,我看到的都是表面,深入的东西我就看不懂了。” 烦恼的抓了抓头发,苏泽言眼前一亮,羞赧道∶“少主,你那么厉害,能教教我吗?” 赵越之∶“教你吗?” “如果不行那就算了,当我没说,我也知道我太笨了。”苏泽言语无伦次的讲着。 想想也是,少主很忙,哪有时间教他这个小书童,这种事情本就不该提。 赵越之见他脸红耳热的样子,像只煮熟的虾子,也不在逗他,噗嗤一笑,道∶“教你可以,但我可是个严师,到时候可不要抱怨严苛。” “真的”苏泽言高兴的差点蹦起来。 “真的”赵越之点头。 小满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苏泽言兴高采烈的样子,冷哼一声,嘀咕道∶“少主真是越来越放纵他了。” “咦?我又哪里得罪她了。”苏泽言望了眼扭身离开的小满,暗自想到∶“为什么每次这小丫头见到自己都是一副臭脸。” “闭嘴”小六忍无可忍,对身后的人吼了一嗓子,他都不知道这是他今天第几次这么喊了。 不知为什么,这次那人在他吼完,真的闭口不言。 那人一闭嘴,小六觉得全世界都清净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一处荒置的宅院前,小六仰头看了下上面只剩一半的匾额。 匾额久经风吹雨淋,早看不清上面的字∶“弓,这家姓弓” “不是弓,是张,长字脱落了。”那人出言道。 “还用你说,我早看到了”小六回头瞪了那人一眼,抬腿上了台阶。 “慢着”那人又言∶“这张家宅院荒弃许久,传闻闹鬼闹的厉害。” 小六迈出去的脚一顿,偏头瞧了眼身后那人∶“你要是害怕就别跟来,免的吓破胆,我可没那时间哄你。” 那人浅浅一笑,并不在意小六的恶劣态度,拾阶而上,与小六并肩而行∶“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在下丰宇。” 小六无情的翻了个白眼,你告诉我名字我就得告诉你吗。 没得到回应,丰宇也不生气,他最近空闲,遇见这么个看着顺眼的人,一时起了逗弄之心,全当消遣。 小六见他不言不语的跟着,觉着自己方才是不是过分了,咳嗽了声,道∶“小六。” “小六”是五长老给他起的,五长老说,他捡到他的时候,正好是这一天里他第六个见到的人,于是起了个“小六” 小六觉得这个名字太过于简陋,听起来一点也不威风霸气,配不上他这种名震正道的少侠。 可是他又想不到更好的名字,只能将就着叫了这么些年,又暗戳戳的埋怨五长老没文化,起个威武的名字都不能。 “小六”丰宇唤了声,道∶“挺适合你的,简单的名字,简单的人” “你直接说我傻得了。”小六连白眼都懒得翻了,拐弯抹角骂人,当谁听不出来呢。“ 话一出口,丰宇就知道这人得误会,也没解释,只是拱了拱手,全当赔礼,解释这人也不会听,指不定又要岔到哪里。 小六哼了声,权当是不计较了,两手一背,一脚迈进宅院里。 晚风轻抚过面,如情人般轻柔,白日的燥热随着太阳降落,一同沉降到西方。 夜空中点点星辉洒落,落满了苏泽言肩头,他半蹲着,没有因为好风景而沉醉,而是满脸委屈。 赵越之说教他,就教的彻底,一切从最初开始——扎马步。 “不是说不抱怨吗”赵越之坐在太师椅上,拿着木棍,翘着二郎腿,苏泽言只要有一点不端正,木棍立刻伺候。 “啊!疼。”苏泽言绷紧了退,刚刚挨了一棍子,抽的他半条腿都麻了,还不能动,只能硬挺着。 “我没抱怨,马步我都扎了多少年了。”转头两眼亮晶晶的看赵越之∶“还是从别的学起吧,比如轻功,飞檐走壁什么的。” 赵越之冷笑∶“基本功都没学扎实,还想飞,别妄想了。” “那……好吧。”苏泽言撅着嘴,继续扎他的马步。 小满端着一盘水果,放到小几上,规矩的站在赵越之身后,看着苏泽言苦不堪言的扎马步,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赵越之转头看到小满笑的眼睛都圆了,不觉失笑,摇了摇头,不管武功练的多高,性子永远都是小孩子心性。 半个时辰后,双腿失去知觉的苏泽言,总算是得到了赵越之的恩赦,拖着两条僵腿移回了床上。 “自作孽不可活”苏泽言躺在床上哀嚎,大侠果然不是那么好当的,这才一天,简直是去了半条命,武功大成要多少天∶“天啊,让我死了算了。”我不要练武,不当大侠了。 两条腿针扎似的疼,苏泽言半靠着墙,揉捏了会,感觉好了不少,当初是自己求着人家教他,这会放弃的也是他,做人正能言而无信,反反复复。 “坚持住,苏泽言,你不可以半途而废,不过小小坎坷,成功哪能一片坦途,你可是武林盟主,武林盟那么多和你一样的穷鬼,等着你去拯救,你不可以放弃。” “坚持不住就想想小六,你拿走了他全部的压岁钱,回去的时候他一定会揍你的,堂堂一个盟主,打不过一个小破孩,太丢人了,所以,一定要坚持下去。” 咬牙切齿的乱喊一通,觉得折腾一天的乏累也跟着去了一半,苏泽言扯过被子,蒙头大睡。 养足精神,明天还有马步要扎呢。 赵越之捧着书,听着隔墙小盟主乱喊,不需要拷问,自己把那点秘辛全抖落出来了。 “还真是……傻得可爱。” 苏泽言的破书看着寒碜,赵越之却越看越心惊,这书里的武功十分奇特,纵使他遍阅江湖秘籍,从未见过这么匪夷所思的功法。 如能练成十八层功法,足可称霸江湖。 这让他心动不已,但最终他还是按捺住了蠢蠢欲动的妄念,且不说能否练成,这本功法最大的弊端便是要体质特殊的人才能练成,而他并不具备这种体质。 “还真是傻人有傻福。”赵越之喃喃自语∶“也罢,我就看看你能练到几层,到时候在与你一较高下。”亲自给自己培养一个强大的对手,才是他期盼已久的事∶“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毫不知情的小盟主,此时睡的正香,半个牛毛细的梦都没做。 同样的夜色,在不同的人眼中,呈现出不同的感受。 小六一头冷汗的穿过一片杂草,刚受惊吓的心脏没等复原就被眼前一张惨白的脸吓的再次移位。 “鬼啊!” 第八章 丰宇无奈的再次抱住三魂七魄都被吓飞的小六,心想∶“不是不怕鬼吗,说过的豪言壮语都跟着喊声从嗓子眼飘出去了吧。” 小六苍白着一张脸,看到刚才吓的他半死的鬼脸不过是一张脏污的白布。 “我那么大声喊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不是我害怕。”小六狡辩道∶“懂吗。” 丰宇∶“懂,是我胆小,一张白布把我吓的魂都丢了。” 小六瞪了他一眼∶“懂就行,不用说那么多话。” 丰宇∶“……一句话。” 小六∶“半句都多。” 翌日清晨,苏泽言拖着两条抖成筛糠的腿去书房伺候,赵越之瞄了眼他抖来抖去不消停的腿∶“去那边坐会,晃的我眼晕。” 苏泽言羞惭的坐到一边,捶了下腿∶“抖什么,才一天,也太没出息了,镇定点不行吗。” 抱着腿自暴自弃了一会,赵越之那边忙的不可开交,他过去也是添乱,只能无聊的掰着指头数羊。 赵越之从忙完了公务,一抬头见苏泽言歪头坐在小凳子上睡得不知今夕何夕。 “真是没心没肺,天塌下来也挡不住你睡觉。”从惊蛰带回的消息中,可以看出苏泽言心思比较单纯,对人对事直来直去,易冲动,脑子一热不管天高地厚。 “这点心机怎么能镇住正道那几个长老。” 两个人,一个毫无负担的大睡,一个绞尽脑汁,筹谋划策。 惊蛰进屋的时候,见自家少主正看苏泽言出神,一直纳闷苏泽言哪里被少主看上了,要带在身边,如果是为了坑武林盟,大可设计这位盟主,让他出丑,盟主出丑,武林盟一样跟着丢人,不至于放在身边呀。 听小满说,少主不止将苏泽言带在身边,还亲自□□,这可如何是好,少主足智多谋,聪明绝顶,且武功高强,万一被苏泽言学去几成,那武林盟岂不是要难对付了。 他这边胡思乱想,那边赵越之也回过了神∶“有何事?” “少主”惊蛰一指苏泽言,道∶“他在书房……” 赵越之明白惊蛰言下之意,一摆手,道∶“无碍,说你的事” 惊蛰知道少主的决定不是他能干预的,脸色一正,禀道∶“属下昨日看到左护法,他和武林盟的人在一起。” 赵越之∶“哦,谁?。” 惊蛰∶“五长老的义子,小六。” “小六”赵越之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忽的想到,昨晚某人在隔壁鬼哭狼嚎的乱叫,好像喊过小六这个名字,还拿了人家的压岁钱。 赵越之并不知道小六,但五长老他还是知道的,武林盟七位长老,只有两位是他看不透的,一个是七长老,一个就是五长老。 这个老头总是笑呵呵的,一副无害的样子,但你若真把他当做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那你就大错特错,凡是得罪他的人,最后都落了个凄凉下场。 若说他狠毒,又没见他主动设计坑害过谁,反倒还帮了不少人,至少赵越之认为,五长老可以算是武林盟内的中流砥柱。 至于其它几位长老,在他眼里,不过是些小人,只不过有些城府较深,把那点野心隐藏的很深,有些则不可理喻又成事不足。 赵越之∶“想必丰宇自有他的打算,不必去惊扰。” 惊蛰∶“是,属下明白。” 时间流沙般滑过,一个上午的时间转瞬即逝,苏泽言微抖的双腿很快迎来了二次折磨。 这次看着他的不是赵越之,而是小满,小满紧盯着苏泽言绷紧了的身体,笑的见牙不见眼,可谓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抽的苏泽言两眼泪汪汪,还不能抱怨,谁让他一时脑抽,同意让小满盯着他。 “果然今天流的泪都是当初脑子进的水。 苏泽言这边受尽折磨,小六那边悠闲惬意。 “惠丰楼的东西真是名不虚传”小六鼓着腮帮子,含糊的说道∶“这一顿花了不少吧,他们家可是出了名的贵。” 丰宇笑道∶“你喜欢吗?” 小六脑袋点的小鸡啄米似的∶“喜欢,当然喜欢,可就是太贵了,有一年大长老生辰,请了一桌,那个味道这辈子都不会忘” 陶醉的回味着∶“哎,自那以后,在没尝过” “这么喜欢,想不想天天吃。”丰宇诱惑道∶“跟着我,可以天天吃顿顿吃。” “呵呵”小六嗤道∶“当我三岁小孩,给点吃的就上当,说吧,你跟着我有什么目的,看你请我吃饭的份上,我会轻点下手的。” 丰宇∶“目的到有一个,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小六∶“总不会是打算把我请回去,当祖宗供起来” “怎么会呢,我又不缺祖宗,坟地里有一排呢。”丰宇眼神在小六脸上巡梭一圈,道∶“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背德犯法的事我可不做。”小六道。 “不背德犯法,是这样的……”丰宇在小六耳畔一阵嘀咕“援手一下,如何?” 小六揉了揉耳朵,思考了片刻,答道∶“好吧,我就勉为其难一次。” 这一次受尽煎熬的不止是苏泽言的双腿,还有他裸露在外的皮肤。 小满专挑了个没处遮藏的地方,大太阳晒得苏泽言脸皮疼,回去一看,原本还算白嫩的小脸像被烟熏火燎过似的,一碰就火辣辣的疼。 “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欺我,得罪谁也别得罪女人”苏泽言挠头∶“不过自己好像也没得罪过她呀,为什么就看他不顺眼。” “欺负完人了。”赵越之翻着书,头也不抬的对喜笑颜开的小满问道。 “哪有”小满敛去笑意,低眉顺眼道∶“少主,我去做事了。” 赵越之无奈,摆摆手,叮嘱小满别欺负的太狠,适可而止,也就随她去了。 傍晚时候,两个小厮送了个浴桶到苏泽言屋里,水里还飘着些花瓣树叶之类的。 一桶洗澡水,苏泽言想也没想就泡了进去,捞起水中一片叶子,捧到眼前看了看∶“什么叶子,倒是蛮香的。” “千针树的叶子,舒筋活血,对经脉有好处。”赵越之站在浴桶前,看着羞窘的小盟主,笑道∶“都是男人,你有的我都有,还怕看” “少主,您取笑我。”苏泽言脸色微红,划拉着水,忽道∶“少主,桶里这些是药材吗?要多少钱啊。” “怎么,你要给我钱吗”赵越之拖了把椅子,大马金刀的坐到苏泽言对面,光明正大的看自家小书童泡澡。 苏泽言点头,道∶“自然是要给的。” 赵越之∶“那我算算,这一包药材大概在二十到二十五两银子之间,你是我的书童,少算你一些,二十两吧。” “二十两!!”晴天霹雳,苏泽言身子一歪,哗啦啦倒在浴桶里,喝了个水饱。 “要这么多”苏泽言急的眼泪都掉下来了,他一个万事靠自己的穷孩子,二十两对他来说不是天文数字,但也绝不是一个小数目。 “我……我没有那么多”觑了眼赵越之,见他面无表情,心内忐忑不已。 “从我的工钱里扣,可以吗?”结结巴巴又小心翼翼的说完,苏泽言半抬着头,紧张的觑看椅子上的赵越之。 他一个月一两银子,二十两要二十个月,差不多两年,这还得是他不用月钱的情况下,这么点银子,不知道少主会不会嫌弃。 过了许久,久到紧张的苏泽言开始惶恐,满脑子胡思乱想∶“少主会不会一怒之下把他绑起来,卖给人牙子”他凄苦的生活可就要开始了。 脑海里浮想联翩,忽听头上“噗嗤”一声轻笑,响起赵越之轻缓的声音∶“都说了,你是我的书童,这药材是我给你的放的,怎会收你的钱” 见苏泽言一脸惊讶,愉悦的笑道∶“刚才逗你玩的。” 拿二十两银子逗人玩,他果然无法理解少主的想法,或者这就是有钱人和穷人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 苏泽言∶“少主,这一包药材可以用几次?” 二十两银子,怎么也得用个十次八次的,一两多银子一次∶“真贵”苏泽言肉疼的算着小账。 “几次?”赵越之一看苏泽言小脸上绷紧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到什么,伸手一比∶“一次,这些药材见水后只能用一次,便无效了。” “一次!”苏泽言满脸震惊和难以置信,泡个澡要二十两银子,他已经不是肉疼了,心疼,五脏六腑都疼。 赵越之被苏泽言震惊的样子取悦,也不逗他了,见他要出来,上前一步,把他往水里一按,命令道∶“好好在里面泡着,这些药材可以加快你打通经脉的速度,稳固境界,大大缩短练功时间” “你以为我和那些纨绔子弟一样,没事浪费银子玩吗。” “我知道了,少主,我一定会努力练功的。”要对得起二十两银子,对得起少主待他的好,为了少主,粉身碎骨在所不惜,苏泽言暗暗下定决心。 赵越之嘴角一钩,心情不错的指导了会苏泽言便回卧房去了,临走时吩咐苏泽言泡好后去卧房伺候。 二刻后,苏泽言惶惶不安的泡完了他这辈子最贵的澡,按照赵越之说的,运真气一个周天,果然顺畅不少。 “钱真是一个好东西啊!”苏泽言再次感慨,自从进了这里,每天都在大开眼界。 在镜子前照了照,感觉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咧嘴一笑,苏泽言飞奔出门∶“少主,我来啦” 第九章 小满一错眼间,苏泽言已经窜进了少主卧房,还在里面大呼小叫的说话。 “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少主就是脾气太好,这样都没把他赶出去。”小满赌气的□□脚下的一片小草,直到把那片绿地踩成秃头。 苏泽言兴奋不已,手舞足蹈的说完自己的进步,见赵越之含笑的看着他,脸一红,羞涩的站到一边,觉得刚才那个样子既没规矩又丢人,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赵越之∶“你第一次使用,效果会非常显著,等过一段时间效果会减慢,直到毫无用处,到时候就要换药。” 苏泽言∶“还要换药,那……换的药贵吗?” “药材的事情你不必管,只管练功就行”赵越之道∶“知道吗。” 苏泽言顺从道∶“知道了。” 两人一站一卧,室内寂静无声,唯有香炉里仅剩的一截香还在苟延残喘。 “喜欢读书吗?”赵越之半阖着眼睛,本来打算今个教小书童一套心法,但此刻躺在温热的被窝里,乏累齐涌,也就放弃了原有的打算。 “不是……太喜欢,要是带图的……还可以。”苏泽言回想了下,他如今一共看过几本书,除了启蒙学认字的,大概就看了半本三国,还是插图。 赵越之沉默了会,好笑道∶“带图的,什么图。” 苏泽言不太好意思说,带图的大多是小人书,小孩子看的多,他今年十七了,是个大人,还看小孩子喜欢的东西,委实丢脸。 “就是……三国,那种画满了人的。”好像爷爷留给他的那本武功册子,也都是画图多一些,爷爷还真是了解自己。 “三国”赵越之一手支着下额,思忖了下,道∶“倒也可以,太深的你也看不懂”招来小满,让她去书房给苏泽言拿了本三国。 捧着厚重的书,苏泽言一屁股坐到床上,他不懂练武为什么还要看书,随意的翻了几页,蝌蚪大的小字,排列整齐,白纸黑字看的他眼晕。 三更时下起了滂沱大雨,赵越之被雷声吵醒,被吵醒的同样还有看门的老头,急骤的敲门声,鼓点似的砸到门上。 惊蛰带着一身水汽跪在地上∶“少主,方才东堂来人说在东堂看见了已故的东长老。” 赵越之∶“此事吴川知道了吗” 惊蛰∶“已经知道了。” “你去告诉他,这点装神弄鬼的事都搞不定,就从东长老这个位置上滚下去。”赵越之冷淡的语气中透着一丝寒意。 “是”惊蛰领命而去。 赵越之本就是浅眠之人,这一番折腾,那一点睡意早就散了,披衣起身,溜达到隔壁书童房间。 天空偶尔有闪电闪过,照的苏泽言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赵越之羡慕嫉妒的盯了会睡得四仰八叉的人。 “这么大的雷声都没醒”伸手摸了摸苏泽言的耳朵∶“这是实心的吧。” 盯着看了会,发现小书童眉清目秀的,模样不错。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伸手拽出被苏泽言当枕头枕着的三国∶“真会物尽其用。” 坐在床边越看越不是滋味∶“凭什么我睡不着,你睡得死猪似的。”一伸手,捂住了床上人的鼻子。 苏泽言难受的晃头,梦境也恰逢其时的转到了海里,他梦到自己掉进大海中,怎么扑腾都到不了岸,憋气憋的心慌。 “算了,不折腾你了。”赵越之难得好心,放开了苏泽言,索性无事,合衣躺在他旁边,闭目养神。 也许是身边人睡得太香,难以入眠的赵越之眼皮越来越沉,渐渐睡了过去。 天色微亮时,越睡越冷的赵越之扯过被子,连着被子里的人也一起楼到了怀里。 早上苏泽言一睁眼就见到让他感恩涕零的少主和他躺在一张床上,还抱着他。 苏泽言揉了揉眼睛∶“还在做梦吗?”狠劲的掐了一把大腿∶“嘶,疼” “少主怎么会在我床上?”苏泽言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少主梦游。”据说梦游的人不能叫醒。 他急忙闭上眼睛,等着赵越之自己醒来。 日上三竿,赵越之从沉睡中醒来,这是他从记事开始,有史以来第一个好觉,香甜的睡眠一直是他可望不可及的。 虽然他睡得很沉,但他一直都知道怀中有一个温暖的身体,并非女子那般,温香软玉。 这种温暖围绕在他周遭,令他安心。 看了眼还在努力闭目装睡的苏泽言,心里不可思议的想着,这小傻子比安神汤还好用。 苏泽言眯缝着眼睛,看到赵越之披衣起身,准备离开,不知道怎么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他也不知什么缘由,从前他和李小胖睡一张床,在天冷的时候也会挤在一起,互相取暖,但起床后,从来没有空落的感觉。 赵越之推门要走的时候,偶尔一撇,发现苏泽言已经睁开眼了,眼神迷茫,还带着委屈。 这种神态突然让他联想到恶霸欺负良家少女,再想到他昨晚确实抱着人睡了一晚上,虽说大家都是男的,但他心里还是起了那么点别扭的愧疚感。 苏泽言眼睁睁瞅着他英明神武的少主,落荒而逃,叹气道∶“老天给你开了一扇门,就会给你关上一扇窗。”完美代言人的少主居然是个梦游症患者。 小满沏好茶放到赵越之手边,观察了一阵,她发现她家少主今天很不对劲,时常走神。 早上不禁没用苏泽言伺候,还让他去街上溜达,给了许多钱,还让他挑喜欢的东西买。 这哪里是对待敌人应该有的态度,她的态度才是对待敌人正确的态度,少主对苏泽言也太惯着了,不,是宠着。 “少主,你也太宠着苏泽言了吧,他才来几天,还没到一个月呢,你今个给他那些钱比他月例银子都多。”小满十分不满,一不留神顺嘴说了出来,说道一半反应过来,及时刹住。 赵越之面目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他今天精神饱满,但不知为什么老走神,做事完全不在状态,正烦着呢,听到小满的话,面无表情道∶“什么时候轮到你质疑我了。” 小满慌忙跪倒∶“是属下僭越了,属下再也不会了。” 赵越之冷淡的瞟了她一眼,低声道∶“下去吧。” 小满∶“是” 苏泽言颠了颠颇重的荷包∶“少主这是要收买我吗?”怕我把他有梦游症的事说出去。 我苏泽言可不是那种小人∶“少主,我会守口如瓶的。” 他正一个人嘀嘀咕咕的,忽感肩头一沉,心内暗道∶“光天化日,有人打劫?” “盟主,你跑哪去了,老夫找了你好些日子了” 苏泽言∶“五长老” 一扭头,果然是五长老那张笑的满脸褶子的脸∶“五长老,你怎么会在这?” 五长老叹气∶“你走了之后,小六也走了,我不放心你们俩,就出来找你们。” “小六也走了”苏泽言大惊,不会是找他要银子的吧,以小六的暴力,一顿好打他是逃不掉的∶“他走的时候……说什么了没有?”试探道∶“他情绪怎么样,脾气暴躁吗” “哎呀,我也没注意,好像气冲冲的就走了。”在苏泽言脸上梭巡了一圈,心道∶“魔教的伙食果然好,小泽言在魔教那个小崽子家都吃胖了,小脸也白了,魔教比正道养人呐。” 又想到小六也让另一个魔道小崽子拐跑了,纳闷,为什么他养的和他认定的都被魔道那帮崽子看中了。 “一定是自己教育有方,他们俩才会如此抢手。” 魔道这两个心思叵测的小崽子,拐跑他的两个孩子到底是为了什么,魔教少主哪里他倒是能猜测出一二,左右不过是因为泽言是武林盟主,他想拿泽言这个身份做些文章。 那个左护法丰宇,拐走小六,他就猜不到是为什么了,总之,等时机适合,他就会把两个孩子带回去,魔道那两个崽子别想打如意算盘,只要他活着,就不会让任何人坑害他们俩。 大长老那个老匹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刚愎自用,越是这样的人越好对付。 若是他猜测是真,那另外一个人才是棘手,他没有把握在收拾好残局后还能安然无恙。 这两个孩子都没经历过坎坷,一旦遇见心计深沉的人,指不定就会上钩,成为别人案板上的肉。 虽说正魔敌对,非常时期,把两个孩子放在魔道,远比待在武林盟安全。 即使魔道知道了两人真实身份,他们对魔道还是有利用价值,不会立刻要了他们的命,而在武林盟,那些人一旦下黑手,他又来不及护持,两个孩子必定丧命。 这也是他明知道赵越之把苏泽言骗走了,也没出面阻拦的原因。 “泽言啊,你这些日子去哪了?”五长老明知故问。 “我去了一个大户人家做活,给他们家少爷当书童”苏泽言眉飞色舞的把赵越之夸了一遍,说的天上有地上无的。 五长老听后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当初的决定真的对吗?小泽言对魔教那个小崽子也太崇拜了∶“这可不行,他得搞点破坏,让泽言知道那个魔教的小崽子不是个好东西。” 大户人家的少爷赵越之此刻正一脸黑线的抖掉书里的饼皮∶“苏泽言,看你回来我怎么收拾你。” 第十章 苏泽言一激灵,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泽言,你和哪家少爷无亲无故,他为什么对你那么好呢”五长老和苏泽言并肩而行,循循善诱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必定是有所图” “是啊”苏泽言偏头看五长老,问道∶“长老,你为什么要对我好呢,我什么都不会,还让我当盟主,你图我什么呢?” 一不小心给自己挖了一个坑的五长老干咳两声,心道∶“小东西反应还挺快。” “咱们投缘啊,我一看见你就想起……” “想起什么?”苏泽言歪脖看着他。 哎,没法编了,想起谁,他无儿无女,只有一个义子小六,自然不能说想起自己义子了。 苏泽言∶“我和少主也投缘……” “嘘”五长老环视周遭,确定附近没有武林盟的人,才长出了一口气∶“你不能叫他少主”堂堂武林盟盟主叫魔教少主少主,说出去别人还以为武林盟归附魔道了呢。 苏泽言不明所以∶“不叫少主叫什么,府里人都是这么叫的,我拿人工钱,不好搞特殊吧。” 五长老∶“叫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叫少主。” “好吧”苏泽言应付道,心中盘算∶“你又不能跟我回去,你知道我叫什么。” 两人又聊几句后便分道扬镳,相对苏泽言,五长老更惦记小六,毕竟他不知道丰宇接近小六的目的。 长安街拐角处有一家胭脂铺,不大的铺面,寥寥无几的客人,一面不大的招牌歪七扭八的挂着,打开的窗口倚着一位贵公子,斯斯文文的模样,慢条斯理的喝着茶。 绛红是这家胭脂铺的老板,满面笑容的送走客人,一转身瞪了眼坐在窗口的丰宇∶“这就是你想出的馊主意。” 她手一指逗鸟的小六∶“说吧,这小孩是你在哪拐回来的。” “我可不是小孩∶小六头也没回,反驳道∶“过了年我就十七了,好多和我一样年纪的都当爹了。” 丰宇放下茶杯,两手一摊,无辜道∶“你就不能想我点好的,我又不是人牙子。” “你有好的吗”绛红一歪脑袋,指了指自己∶“除非这里坏了。” 绛红说完,小六也跟着凑热闹∶“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这么觉得。” 丰宇无言的看着两人,眼不见心不烦,两眼一闭,哼起了不着调的小曲。 绛红还想在说几句,恰好店里有客人进来,只好暂时放过丰宇,换上一脸笑容,招待客人 等丰宇一首小曲唱完,客人也走了,绛红不顺的心气被客人的银子不知压到那个角落。 “跟我来吧”一招手,对小六说道∶“看着挺聪明一孩子,怎么会听他的鬼话。” 小六,丰宇,跟着绛红往后院走去,后院不大,只有两间屋子,一间绛红居住,一间隔出一半做厨房,一半做杂物间。 绛红带着小六进了自己的卧房,回手把丰宇关在了门外。 丰宇∶“…………” 苏泽言抱着一堆东西乐颠颠的跑到书房,献宝似的把他买到的东西拿给赵越之看。 “你都从那淘来的。”赵越之拿起一只活灵活现的蜻蜓,蜻蜓翅膀薄如蝉翼,十分逼真。 “都是在巷子里买的”指着蜻蜓,道∶“这些东西都是大店铺淘汰出来的残次品,有的做工不好,做工好的有残缺,所以巷子里一些小摊会进一些,在价格低廉的卖出去。” “我挑了好久,才挑出这么多。” 赵越之把蜻蜓翻转,果然发现这只蜻蜓做工虽好,但一侧少了两只爪子,仔细看复眼有细碎的裂痕。 “你把钱都买这些小东西了。”他笑着和苏泽言说话,手在那堆小物件中翻找着,依稀有种回到儿时的感觉。 “没有,我还买了吃的。”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一脸期待的递给赵越之∶“我看少主昨日喝的药很苦,特意给你买了一包桂花糖。” 赵越之愣了愣,接过带着体温的油纸包,打开拈了枚方进嘴里,丝丝甜味在口腔蔓延,一直甜到心里。 苏泽言两眼亮晶晶的,身子前倾,问道∶“好吃吗?” 赵越之含笑点头∶“甜” “你喜欢就好,我怕你不喜欢”苏泽言笑的两眼弯成月牙,心里激动不已,什么都不缺的少主没有嫌弃他送的糖。 赵越之笑着拍了怕眉开眼笑的小书童,道∶“去练功吧” “嗯”苏泽言开心的应道。 欢欢喜喜的出了书房门,迎面撞见小满,每日见他横鼻子竖眼的人今日一反常态,眼观鼻鼻观心的从他身边走过。 “古怪”苏泽言疑惑∶“难道是生病了。” 赵越之从那一堆小玩应中挑了几个摆在书案上,心情也跟着或憨态可掬,或活灵活现的物件而变的轻松。 一颗糖很快就花开了,油纸包里的糖没多大功夫就让他吃掉了一半,看着手中几颗糖,忽然就舍不得吃了。 他心下纳闷,他有万贯家财,金山银山搁在他眼里,他都不会多看几眼,为何今日对这几颗廉价的糖果如此珍惜。 真是件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他正思量,小满在门外问道∶“少主,属下有事禀报。” 赵越之急忙做贼心虚的把油纸包藏到袖筒里,清了清嗓子,道∶“进来吧。” “少主”小满一进门就感受到端坐的少主看上去很开心,她猜测着是什么事能让少主高兴∶“是正道集体自杀了,还是魔教那些反对少主的人全都疯魔了。” 赵越之∶“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看,你不是有事禀报吗。” “是……是的”还魂的小满禀道∶“昨夜假扮东长老的人已经抓到了” “是何人?” “是北堂的一个小伙计,已经审问过了,他神志不清,什么都没问出来,现在被压在地牢里。” “那就放在地牢里养着吧。”赵越之扬眉,道∶“鬼蜮伎俩,盯着点下面,看谁跳窜的厉害。” 小满∶“属下知道了。” 临走时,小满还是没忍住,回头觑了眼赵越之∶“难得见少主真正的开怀,真是舍不得走啊” 赵越之被她看的皱眉∶“你还有事吗” “没了”小满一推门,慌里慌张的跑了出去。 赵越之无奈摇头∶“小丫头,什么时候能稳当些。” 一连几日严格的训练,苏泽言渐渐适应,扎马步不在晃,两腿也不抖了,感觉腿部肌肉变的结实。 扎完马步,还要练赵越之教他的心法,心法仍旧是他那本破书上的,但经过赵越之的讲解,完全换了个样子。 练习心法最难的就是要静心,从前他自己练得时候都是按着他自己的理解,胡乱的练习,如今想来,没练走火入魔已经是万幸了。 同一本书,赵越之总结出的心法佶屈聱牙,是把原本书上的几段心法拆散拼凑,重新组合而成的新的心法。 如果不是赵越之一句一句教给他,他想这辈子能把心法读通顺了就不错了。 平稳呼吸后,苏泽言盘腿坐在床上,尽量让自己躁动的心静下来,片刻后,心没静下来,肚子也造反了“咕噜噜”叫个不停。 看了下外面天色∶“这个点了,也该吃晚饭了。” 下人都是轮班用饭,整个府里只有苏泽言是个例外,除了刚来那两天,用饭的时间较晚,其它时候,他都是踩着饭点来的。 恰巧今日碰到几个不常见的下人,那几个下人聚在一起,见苏泽言进来,围在一块窃窃私语。 其实不止是这几个下人好奇,府里很多人都好奇,少主待这个书童实在是太好了,做的是轻巧的活,拿着很高的月例银子。 尤其是少主还亲自教他武功,就是少主身边贴身伺候的小满,也没有过这待遇,一时众人纷纷猜测。 有说这书童根本不是书童,其实是老教主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少主知道后,把他领回来,亲自教导。 还有说书童是某个大官员的子嗣,因为得罪权贵,被满门抄斩,只剩这一根独苗苗了,少主可怜他,把他捡了回来。 若不是赵越之和苏泽言年纪相差不大,定会有人说苏泽言是赵越之的私生子。 在众多流言中,有一个流言一枝独秀,独领风骚,有人说苏泽言根本就不是什么私生子,而是赵越之的禁脔,一时间众人哗然,但一咂么,少主对书童好的过份,只有这种不能言说的关系才能解释的通。 “少主好男色,不可能”一个下人端着碗,一脸不信。 另一人故作聪明,道∶“怎么不可能,你没发现,少主每次看小苏的眼神,哎呦,满眼都是宠溺” “你们在说什么呢?”苏泽言没眼色的一脑袋插到两人之间,自来熟道∶“你们不是这个点的吧,我很少见你么,你们…………哎,别走啊。” “怎么回事,跑什么啊”苏泽言不解∶“小满不喜欢我,他们一见我就跑,我很讨厌吗。” 仅剩的几个下人一声不吭的扒着碗里饭,火急火燎吃完饭,三步并做两步窜了出去,剩下苏泽言和刚走进来的大厨。 大厨拿着炒菜的勺子,指着苏泽言说道∶“你以后不用到这吃饭了。” “我果然是招人烦”苏泽言大惊,可怜巴巴的瞅着拿勺子的大厨,连饭都不许吃了,颤声问道∶“为什么?” 大厨∶“少主交待,你的饭送到房里,不必和众人挤在这里。” 苏泽言∶“?” 折返回来听墙角的下人∶“这哪是书童啊,这俨然就是半个主子。” 第十一章 “少主”惊蛰欲言又止。 赵越之抬头看了他一眼∶“有话就说。” 惊蛰∶“少主,最近府里有些关于您的流言。” “关于我的流言,说来听听”赵越之放下笔,颇感兴趣的等着惊蛰讲下去。 惊蛰斟酌了下,怎么样才能不激怒少主,少顷,讲道∶“下人们说您和苏泽言…………最离谱的说您把苏泽言收做禁脔。”觑了眼赵越之,见他脸色平和,没什么反应,心中奇怪∶“少主都不介意吗?难道传言是真的。” 赵越之∶“就这些?” 惊蛰∶“是的。” “府里的下人太闲了”赵越之唇角上挑,冷笑道∶“庄子上不是还缺干粗活的人吗,把他们都送过去吧。”在他的府中传流言,拿他当纸糊的吗,有些人好了伤疤忘了疼,只有让他们时时刻刻记住教训,他们才会老实。 惊蛰∶“是,属下这就把他们送走。” 当天晚上,几个流言蜚语的始作俑者和传的最多的几人一同被一辆罩着黑布的马车拉走,任凭他们哭喊,也无济于事。 剩下的下人扒着门,瑟瑟发抖,再也不敢乱说,兢兢业业的做着活计,连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敢在说。 作为书童,苏泽言睡在赵越之隔壁,下人房的哭喊声传到前院犹如蚊子嗡嗡声,对他丝毫没有影响。 对他毫无影响,但对浅眠的赵越之则不同,哪一点细弱蚊蝇的声音在他脑海放大在放大,扰的他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哭声短暂,很快随着马车的离开而消失,赵越之那一点可怜的睡意也跟着马车屁股后面跑丢了。 他靠在床头,越不想想魔教的烦心事,那些事越出现在脑海中,嗡嗡杂杂的,一刻不肯消停。 一个时辰后,赵越之睁开微红的眼睛,脑子沉沉的,感觉屋里憋闷的很,合衣出了房间。 隔壁小书童的房间漆黑一片,静悄悄的,不用猜赵越之都能想到他熟睡的样子。 抬脚走到书童门口,侧耳倾听,里面的人呼吸平稳,睡得很熟。 他在门口犹豫了一会,还是鬼使神差的推开了门,站在门口就能看见小书童躺在床上,拧成麻花状的睡姿。 赵越之暗自嘲笑自己,堂堂魔教少主,半夜三更偷看书童睡觉,传出去不知又会编排成什么样的流言。 他悄无声息的坐在床边,盯着那张毫无戒备的脸,一点一点紧张的精神也跟着松懈下来,沉闷的脑子和心情也变的轻快了。 第二日一早,苏泽言在一阵尿意中醒来,下意识的摸了摸枕边∶“昨晚谁来过吗?” 武林盟内,五长老坐在摇椅上,惬意的剥着花生,对面大长老一脸阴沉的看着他,眼睛要是能杀人,五长老现在已经被戳成筛子了。 大长老∶“有一件事要和你说,我不看好苏泽言当盟主。” “你看不看好,都改变不了他是盟主的事实,咱们武林盟不能出尔反尔,刚选了盟主就废弃。”五长老神态悠闲的说着话,剥花生的手也没停。 “他的盟主怎么选出来的,你我在清楚不过,不过是你排除异己耍的手段,当初我安排……看好的人,都被你以各种理由,卑鄙无耻的手段给踢出大选”大长老怒急而笑∶“不过,我一直觉得奇怪,你要真是想找一个傀儡当盟主,何不用你的义子,小六是你亲手养大的,就算最后翻脸,还有个义父子情分,为什么要随便拉来一个苏泽言” “苏泽言只会些三脚猫功夫,还都是不入流的,文采也不过是认得几个字,像他这样的人,武林盟一抓一大把,他有什么资格当武林盟主”大长老不屑的说着,把苏泽言贬低的一文不值。 假若苏泽言也在此处,他多少也会同意大长老的话,他这样的人当盟主,确实太过儿戏,但他也会记恨大长老,毕竟四人都喜欢夸赞,没人喜欢贬低。 他从前也问过五长老,但被五长老含混过去了,但他心中一直疑问着。 “你这是血口喷人”五长老一点也没有被人冤枉,被人发现阴谋的紧张感,从容的吃完花生,才慢条斯理的说道∶“当初盟主大选可是在众多武林同道见证下举行的,所有人都看见的,当时苏泽言赢得比赛,坐上盟主之位,可是一个反对的人都没有。” 大长老气急,怒道∶“他怎么赢得,你还有脸说,盟主大选让你搅成一场闹剧,那几个参选的,都是你威逼利诱安排好的。” 本来懒散躺在摇椅上的五长老突然坐直,眼神犀利的看着大长老∶“大长老,你说够了吗,你以为当今的武林盟还和从前一样吗,在正道中的号召力还一如既往吗,有多少人愿意当这个盟主,收拾烂摊子。” “我……这……”大长老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话。 五长老∶“大长老,你心知肚明,今天的武林盟山河日下,什么办法都救不了了,与其坐等瓦解,不如出其不意闯条出路。” “好,即使你说的都对,那可以在盟内选出一个有武功卓绝又有才华的人”大长老说道。 五长老∶“盟内有这样的人吗,纵使有,你觉得该选谁的人呢?” 五长老的问话让大长老沉吟不语,谁的人?他当然想选他自己的人,可这样除了三长老能同意,五长老和其他长老都不会愿意,若选别人的人,他又不甘心。 大长老∶“盟内不可以,我们可以扩大范围,除了魔教的人,有才华有能力的人还是很多的,为什么要选苏泽言。” 五长老似乎早就知道大长老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但他此刻又突然懒得和他争辩,长叹一声,道∶“这一届的盟主之位只能是泽言坐,也必须是他坐,将来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话说完,五长老起身,看也不看气的胡子乱翘的大长老,转身回屋,关门送客。 被晾在外面的大长老第一次感受到被人轻视的滋味,气的火冒三丈,指着五长老房门,吼道∶“好,好,好啊,你以为三言两语就能把我糊弄过去吗,迟早我会揭穿你不可告人的嘴脸。” 门内的五长老听后摇了摇头∶“这个莽夫。” 小厮端着托盘,把饭菜摆在桌上,他并不是一个聪明机灵的下人,左思右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苏泽言,叫少爷公子,苏泽言不过是一个书童,明显不合适,叫苏泽言,他又是少主身边的红人,万一不高兴,在少主跟前告他一状,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绞尽脑汁后,小厮试探叫道∶“苏大哥,这是今日的早饭。” 苏泽言受宠若惊的挪到桌子前,八菜一汤的饭菜,有鱼有肉,还端到他屋里,整个府里只有少主才有这样的待遇,他做什么了,少主待他这么好? 仔细回想,他来的这么多天里,除了在书房伺候,然后就是练功,没有特殊的贡献。 他在这边胡思乱想,旁边的小厮见他抓耳挠腮,困惑不已的样子,完全不明白这人不吃饭,在哪搔首弄姿的,是为什么。 “苏大哥,少主交待,只有今天的早饭是八菜一汤,以后每顿还是两个菜”小厮停顿下,接着道∶“只是你不用去下人房里和我们挤了,可以在自己房里吃了。” “啊”苏泽言长出一口气,心道∶“原来是这样”一思索,觉得应该是他这几日勤奋练功,少主奖励他的。 长这么大也没吃过几回好饭菜的苏泽言一顿饭吃下来,差点撑破肚皮,坐在凳子上揉了会肚子,一看时间不早了,得去书房伺候了,急急忙忙收拾好,往书房走去。 一夜好眠的赵越之一抬头,就见自家书童惦着肚子朝他走过来∶“一会没看见,肚子怎么鼓起来了。” 这想法一冒头,另一种离谱的想法止也止不住的跟着冒出来,苏泽言惦着肚子,时不时揉肚子的手,像极了孕妇的样子,赵越之昨夜在人家床上抱着人家睡了一夜,早上书童肚子就大了,虽说书童是男的,他还是不适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一脸黑线的问苏泽言∶“你这是怎么了。” 苏泽言第一次见自家少主生气,想想自己也真是没出息,拳头那么大的胆子立刻缩成指甲大,嗫嚅道∶“吃撑了。” 赵越之∶“…………” “绕着院子跑一百圈”赵越之一挥手,道∶“现在就去。” 赵越之常年身处高位,自有威严,这一番发怒的模样吓的苏泽言半句话不敢多说,抱着肚子,撒腿开跑。 他刚吃了不少饭菜,这一跑一颠,肚子里的饭菜开始造反,一圈下来,干呕好几次,险些吐出来。 回头看看,赵越之并没有盯着他看,刚刚缩水的胆子偷偷的膨大一圈,在赵越之不看他的时候他就放慢速度,赵越之看他,他就增快速度。 他自以为高明,以为没有被赵越之发现,实则从他开始跑,赵越之就后悔了,看他干呕,心里责备自己,小书童日子过的不好,难得吃一顿好的,吃撑了实属正常,他罚他做什么。 他心里歉疚,明知道苏泽言偷懒,还是放水了。 小书童十圈没跑上,肚子实在不适,悄悄回头可怜兮兮的瞟着赵越之,赵越之被他看的实在不适,心里还有点愧疚,招了招手,苏泽言不必在跑了,罚他去晒书,同时也把他自己一脑袋浆糊晒干。 苏泽言大赦般跑了,生怕赵越之反悔。 赵越之∶“他应该是史上最软糯……软弱可欺的盟主了。” 方才那句话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赵越之困惑望天。 第十二章 长安城内,当朝宰相丰家,今日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一个是宰相自己的亲生儿子——丰宇,一个是丰宇带回给他(她)们看儿媳妇——小六。 老宰相看着这个儿子恨不得一刀剁了他,可怜他膝下无子,只有这么一个老来子,本以为是上天垂怜,赐了个娇儿给他,哪成想这儿子就是个讨债的。 小时候调皮捣蛋也就算了,长大后不走仕途,反而和魔教那帮妖魔走到一起,若是个小喽啰,日后魔教犯什么大罪,凭他的身份手段,把儿子摘出来不过是件轻松的事,可他偏偏不是喽啰,作死的当上了魔教左护法。 在看儿子领回来的那位,涂脂抹粉的,模样娇俏,可不知道哪里不对,他是越看越别扭,尤其那孩子站没站样,坐没坐样,脖子高昂,像只随时掐架的斗鸡。 丰夫人推了下丈夫∶“干什么拿深仇大恨的眼神看儿子。” 宰相大人惧内惧了四十年,从未有过造反的想法,此时只能憋屈的扭头,眼不见心不烦,谁都不看。 “宇儿,这位姑娘姓甚名谁,是哪位大户人家的小姐。”丰夫人一搭眼就看出小六不是大户出身,可是儿子带回来了,又不好过份苛责,打儿子的脸,变想着变着法的提醒一下小六,让她(他)知难而退。 哪知小六迎难而上,毫不畏惧∶“回老夫人,小子……小女可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小女无父无母,孤身一人。” 回头朝丰宇挤了挤眼睛,道∶“小女和丰公子一见钟情,私定终身,非他不嫁。” 丰宇∶“…………”走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谁和你私定终身了。 往前迈了两步,小六与丰夫人对视,含羞带怯的说了句炸雷般的话。 丰宇预感不妙,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小六说道∶“小女已有三个月身孕了。”回头扑闪着大眼睛看着丰宇,一脸狡黠。 “噗”丰宇一口热茶喷出来,相识不足两月,哪来的三个月身孕,况且你一个男的,哪来的脸编这种瞎话。 小六很是无辜的看着他,悄声在他耳边说道∶“不是你说越震惊越好吗,你看,二老惊的都说不出来话了。” 丰宇∶“那是惊的吗,那是气的,我只让你说话不用太顾忌,可没让你无的放矢。” 两人这边耳语,那边丰夫人气的一口气没倒过来,软倒在椅子上。 丰夫人一晕,整个厅堂炸了锅,宰相大人举着拐杖满屋子追打不孝子。 小六没想到他一句话有这么大杀伤力,一回头,瞥见晕倒的丰夫人被下人扶着,眼睛翘起一条缝正冷淡的看他。 “这装的也太不像了。”小六微微一笑,抛了个媚眼给丰夫人,丰夫人官家小姐出身,做什么事都严守规矩,什么时候见过这等不知廉耻的女人,一怒之下假晕变真晕。 一个时辰后,丰宇带着小六,从鸡飞狗跳的丰家离开,一个沉默不语,一个心情愉悦。 丰宇看了眼蹦蹦跳跳走在前面的小六,才意识到自己领了个祸水回家,虽然目的达成,但过程过于曲折,他想起就觉得脑仁疼。 这些都不是重要的,可恨的是不知道这小子使了什么方法,让母亲对他起了怜爱之心,临走的时候还叮嘱自己对小六好些,还给这祸水不少银子,让他多买些吃食,别苛待自己。 而最让他头疼的是,原本的亲事推掉了,但小六无中生有,说他怀孕了,母亲交待一个月后必须带小六回去成亲,她的孙子不能流落在外,让人冠上私生子的称号。 母亲还不知道小六是个男孩,两人无法成亲,若是知道了,不知道又要气成什么样子。 小六兴高采烈的走在前面,回头见丰宇定定的看着他,不知在冒什么坏水,刚从丰家敲了一笔银子,心情正好,也就随着丰宇看他。 两人刚走出不久,就见绛红迎面而来。 丰宇∶“你怎么会来?” 绛红∶“自然是给丰夫人送胭脂。” 小六显摆的把手里的钱袋子扬了扬,对绛红道∶“这可是丰夫人赏我的。” 绛红一脸诧异,转看丰宇∶“你娘没弄死他?” 丰宇干咳一声∶“此事说来话长,总之……我娘还挺喜欢他的。” 丰夫人是什么样的人绛红在清楚不过了,她会和小六投缘,打死她都不信,也不知这两人给丰夫人灌得什么迷魂汤,待丰夫人回过味来,不知还怎么找茬报复呢。 在呲牙必报上,绛红深信丰宇是遗传他母亲多于父亲。 丰宇还有别的事要处理,说了几句,带着小六匆匆走了,绛红看着两人背影,忽然想到那位魔教少主,她叫住丰宇,道∶“你们魔教还真是叫人一言难尽。” 丰宇不明所以,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绛红∶“见到你们少主你就明白了。” 丰宇一头雾水的看着绛红走进丰家大门,人精少主做了什么让人一言难尽的事了?这么一想,勾起了好奇心∶“好久没见越之了,等忙完这阵子,也该去看看他了。 在赵越之的指导下,苏泽言的武功进步神速,和他自己瞎练十几年的成果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他那些年的时光完全是在浪费生命。 算算日子,他做书童已经两个月了,今日该是发月例银子的时候了。 每到发月例银子的时候,账房哪里就是全府里最热闹的地方,每个人都笑盈盈的看着账房先生,仿佛他就是块金元宝似的。 苏泽言来的较晚,排在了后面,他也不急,一边安安静静的等着,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按照他本来的打算,做完两个月书童,拿到银子,就回武林盟,继续他的创业之路,但此一时彼一时,赵越之待他太好,每日指导他练功,且供给他许多药材,如果没有那些药材他的进步也不会这么神速。 那些药材贵的令他咂舌,他就是给赵越之当一辈子书童也还不完,左右为难后,他改变了原来的主意。 等拿到银子后,他就把银子送回武林盟,并告知五长老,他不适合在当武林盟主,让他令择贤才。 当初承诺的事情他会做完,他会去找小周,帮他把养猪场办起来,也不枉他和那些给他送银子的人信任一场。 心里打定了主意,也不在彷徨,武林盟和赵越之,他不可能坐到两全,只能选其一,而他的选择就是赵越之。 银子拿到手后,苏泽言和赵越之告了假,回到了武林盟,但不凑巧的是五长老不在,其他的长老他又不熟,不敢冒然提出另选盟主的事。 在五长老房间找到众人筹集的银子,他便去后山找小周,小周一见苏泽言,笑的眉眼弯弯∶“盟主,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你才不会是他们说的那样,忘恩负义的大骗子。” “谁说我是骗子”苏泽言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大长老,堪比长白山的老脸,一定是他,在背后说他坏话。 “你数数,这些银子够不够办厂的。”苏泽言掏出银子,递给小周的时候还是挺舍不得的,这可是他人生的第一笔巨款。 小周没接银子,两眼水汽氤氲,一眨不眨的看着苏泽言∶“盟主,我……我没想到……你这么……还筹齐了银子,我……我……” “别我我我的了,你有什么打算,和我说说,我还有些时间,趁着现在一起办了。”苏泽言最怕别人感激他,那样他会不知所措。 小周抹了抹眼睛,对苏泽言的好感更上一层,他斟酌片刻,道∶“这些钱要花在刀刃上,有些不必要的东西可以先省略——比如厂房,捡些树枝围起来…………” 两人研究许久,终于将初步计划制定完成,小周看了看太阳,已是正午∶“盟主,我娘做的酥饼可好吃了,你跟我去尝一尝,保你吃了一回想下回。” 苏泽言也确实饿了∶“好啊,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两个少年有说有笑的沿着山间小路而下,谁也没注意到身后飘落下的人。 “朋友,既然来了,为何缩头藏尾的,何不出来见一见。”七长老背手而立。 惊蛰心中一惊∶“这老头好厉害,他的轻功在魔教可是数一数二的,这老头藏在哪里,他一点感觉没有,这样的功夫,整个魔教也只有少主和老教主才有。” 七长老嘴上说的客气,见惊蛰没有现身的意思,手一抬,一枚落叶随手打出。 惊蛰一跃而起,身体灵蛇般绕过七长老,夺路而逃。 七长老冷哼一声,想到五长老临走时说的话,脚步一顿,并没有追上去。 惊蛰捂着胸口,七长老的那枚树叶正中胸口,小小一枚树叶,却震得他气血翻涌,若不是他内功深厚,此刻怕是撑不到少主面前。 赵越之仔细看过他伤处,他知道七长老是正道七位长老里武功最高之人,但不曾料到,会高到如此,即使是他的父亲,亲自出手,以一枚树叶,也未必把惊蛰伤的如此重,且他推测,七长老下手时应是留有余力,并未全力施展,若是全力施展,恐怕惊蛰今日就回不来了。 对于正魔两道,他有自己的想法,从未想过吞并正道,正道也好,魔道也好,走的都是人间道,过着人间烟火日子,都有自己的弱点,和渴望,他只要抓住弱点,满足渴望,不愁将这些人收归已用。 他不需用强硬手段,也可天下归心。 第十三章 自从北堂闹鬼——东长老鬼魂再现,那些被压制,不甘于现状,野心勃勃的人又开始兴风作浪,四处煽风点火。 一些人开始传播流言,说东长老叛变是赵越之逼迫,迫不得已为之,一切都是赵越之排除异己的阴谋,私下里小动作频频。 赵越之冷眼看着他们上蹿下跳,按捺不动,这些人不过是小喽啰,蹦跶不出什么,他在等待时机,抓住幕后主使,把这些碍眼的人一网打尽。 这个时机并没有让他等太久,在苏泽言离开的第五日,失眠的赵越之,与满天浓的化不开的阴霾相互呼应,沉甸甸又急于找到一个突破口发泄暴躁的情绪。 时间日复一日过去,小喽啰依旧蹦跶的欢,他们想从中占取便宜,以为闹的越久越欢,给赵越之压力越大,最后分得的利益越多。 这些人在前面冲锋陷阵,今早有酒今朝醉的扑腾,幕后主使却等不了了,表面看赵越之迟迟不动,实际每当他扩大事态时,就会被赵越之不动声色的按压下去,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让他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这让他感到焦躁不安,等冲锋陷阵的虾兵蟹将被收拾掉,他还怎么浑水摸鱼。 几日后,幕后主使再出计谋,罗列了赵越之许多罪状,这些罪状指明赵越之是个伪君子,真小人。 而这些罪状一拿出,就遭到了魔教内部嗤笑,魔教中人,又不是正道,谁都不是正人君子,这点小罪名算什么,就是杀个把人,都不是个事。 正当大家冷嘲热讽时,冲锋陷阵的小喽啰在幕后主使的授意下,翻出了一本旧账本,大呼赵越之贪墨去年本应分给魔教内部成员的银子。 若是那个魔教成员杀人放火,其他成员知道后连眼皮都不会抬,但若说有人拿走了本应属于他们的银子,那他们一定会和你拼命。 幕后主使这招一下抓在了众人要穴上,在魔教内部炸了颗响雷,就连那些作壁上观的人也按捺不住,准备有所动作。 可是还不等这些人动作,赵越之就连消带打的,把账本的事平息了,他将去年的所有账本拿出,每条账目仔细讲给众人听,条分缕析,每一两银子的出处和去处,都清晰明了。 又暗示众人,这件事是有心人在幕后操纵,目的是想分化,瓦解魔教,寻找可乘之机,占有魔教的财富,巧妙的把脏水泼回给幕后之人。 别的事都好说,抢钱不可原谅,一怒之下,没用赵越之动手,前方蹦跶的小喽啰就被愤怒的众人收拾掉了,逼得幕后那人不得不藏头缩脑,四处躲藏。 东长老奢华的旧宅,在漆黑的深夜中显得阴森可怖,几个贼头鼠脑的人鬼鬼祟祟的打开东长老的卧房,东张西望一阵后,溜了进去。 东长老死去后,他的宅子被翻了个底朝天,凡是有价值的东西都充公,运回魔教总坛。 卧房自不例外,破烂不堪,连床柱上的金漆都被刮走了,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木头杵在哪里。 “张堂主,你说的东西真的在这里?”一个络腮胡男子扯下脸上的黑巾,对身旁一人道∶“张堂主,不是我信不过你,你也看到了,这里被搜刮多次,连颗老鼠屎都没剩下,若你说的是真的,那些东西在这里,不早就被人发现了,还能等到我等来取。” 张堂主的看了那人一眼,挤出一个笑容,道∶“李堂主,这话你就说错了,东长老把东西藏在这里,岂是轻易能被人发现的,你跟我来。” 几人随着张堂主往里走,来到一扇雕花木门前,张堂主轻轻一推,木门朝里打开,露出一间不大的小屋子,里面只有一张空荡荡的供桌和神龛,神龛上贴着纸,写着名讳,看样子原本应是供奉东长老祖先的屋子,只是后人已死,无人祭祀,显得更加凄凉。 一阵风从打开的门边擦过,在空中打着旋擦过李堂主的脖子,惊的他浑身一激灵。 张堂主见他胆小瑟缩的样子轻蔑的笑了笑,他走到神龛前,颇虔诚的鞠了三个躬,不知从哪拿出一盒线香,抽出三根点燃别到神龛的裂口里。 李长老不屑的看张堂主在哪祭拜,心中不嗤∶“装模作样,且先让你蹦跶一会。” 两人一前一后,各怀鬼胎的挤在窄小的房间内,张堂主拜过后就不在动作,盯着燃烧的线香观看,李堂主不知他在耍什么名堂,几次想要开口都被他堵了回去。 别在神龛上的线香不知是用什么做的,香味甜腻,闻多了让人头晕目眩,李堂主大惊,手中刀架在张堂主脖子上,怒道∶“好你个姓张的,敢暗算我。” “李堂主,你看。”刀架在脖子上的张堂主一丝慌乱也无,反而无比兴奋,他指着墙道∶“东西就在那,想要打开机关,必须两个功法相斥,功力相当的人,互相配合,方能打开机关。” 李长老转头诧异的看着香烟缭绕处显现的精致图画,图画上是一副仙女飞天图,人物勾勒栩栩如生。 他讪讪的放下刀,拽了拽张堂主皱吧的衣领,道∶“是我误会张老弟了。” 张堂主∶“李堂主,现在不是多话的时候,当务之急先打开机关。” “是,是。”话落,李堂主两手运气,内力源源不断的滚进仙女飞天图,张堂主来到另一边,同样运起内力,输入仙女飞天图,随着两人内力输入,飞天图上的仙女衣袂翩跹,两眼似有光华流转,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出束缚,腾飞九天之上。 “少主,那图画好奇怪。”惊蛰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盯着屋里几人动作。 赵越之看着画上呼之欲出的仙女,皱眉沉思,这幅妖画怎么会在这里。 画上的女子越来越生动,芳唇微启,娇俏的女子笑声在屋内几人耳边响起,听到笑声的几人眼神痴迷,恍惚的走近仙女图。 李堂主听到笑声便觉得蹊跷,一咬舌尖,骤然的疼痛让他浑沌的神志归位,他急忙抽回手,收回内力,纵使他吃奶得劲都使出来了,两手仍然黏在图画上,体内的内力滚滚而出,潮水般的涌进仙女图,几息之间,壮硕的李堂主就被吸干内力,和鲜活的生命,没有神采的肉体干瘪了下去。 跟着他一起来的人因为内力浅薄,虽然同样被吸走内力,人却没有变成人干,只是没有了呼吸,闭着眼睛,贴着画,睡着了似的。 张堂主看也不看人干李堂主,起身走到贴着画的几人身前,为保万一,一人补了一刀。 此时,画上的女子格外鲜活饱满,真人一般立在眼前,两眼含情脉脉,张堂主短暂失神后,解下衣角挂着的玉佩,那玉佩闪着微弱的荧光,玉佩一靠近仙女图,图上的女子就巧笑倩兮的挪步,移到了一旁,露出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入口,入口两侧参差不齐,像只择人而噬的巨口。 见张堂主的身影没入入口,惊蛰便要紧随而入,却被赵越之阻止了。 “等等。”他低声道,努了努下巴∶“有人来了。” 惊蛰望向来人∶“北堂主!” 魔教分东、南、西、北四堂,这四堂分别在与其对应的四位长老辖下,但平时琐事都是由四位堂主自己决定,长老只有重大事件才会参与。 “难道北长老……”惊蛰欲言又止的看自家少主。 赵越之摇摇头,道∶“不可能” 北堂主进去后,赵越之一摆手,道∶“走,进去看看。” 苏泽言回到武林盟一连几日不得清闲,等一切稍有成效时,他的告假也快结束了。 临走时,他又去银矿看了看,顺着模糊的记忆,走到一处塌陷的矿洞前,记忆中,爷爷拉着他的手,应是从这里进去的。 可这里已经塌陷,他在洞前来回走了几圈,实在无法可施,正准备放弃离开时,隐约听到一阵窸窸嗦嗦声。 “呵”苏泽言倒抽了口气∶“好大一只老鼠。” 就在矿洞一侧不远处,一只肥硕的大老鼠直立着和苏泽言大眼瞪小眼。 老鼠全然没有害怕苏泽言这个人类的意思,还时不时的朝他呲牙,恐吓意味十足。 苏泽言∶“我要不转身就跑都对不起你瞪得圆溜溜的小眼睛”。 一人一鼠僵持片刻,最先拜下阵来的反而是苏泽言,和一只老鼠对视,简直是蠢透了。 他捡了几个石子打老鼠,谁知老鼠一点不怕,还在那冲着他好一通吱哇乱叫,叫的苏泽言烦躁。 “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一只老鼠。”一伸手,折了根树枝,朝着大老鼠冲杀过去。 大老鼠“吱吱”两声,一下钻进洞里,苏泽言拎着树枝在洞口∶“算了”还有许多事情要忙,不在这逗耗子玩了。 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苏泽言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想事,忽然感觉身后有动静,声音还不小,一回头,吓的“妈呀”一声,撒丫子就跑。 荒凉的银矿,苏泽言在前方狂奔,身后一只大老鼠,带着千百小老鼠在他身后紧追不舍。 一人一鼠在空旷的银矿上,硬是跑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第十四章 密林环抱,鲜有人来的银矿,苏泽言被一群老鼠围在中间,幸好在奔跑过程中有许多小老鼠掉队失踪,不然包围圈会更大。 从来没想过人生的第一次群殴,是和一群老鼠,传出去百世流芳是不可能,倒是可以贻笑万年。 大老鼠直立站在苏泽言对面,威风凛凛,很有首领风范。 一圈小老鼠如王座下的勇士,围着苏泽言蠢蠢欲动,一场人鼠大战不可避免。 苏泽言抽出腰间短剑,短剑光明锃亮,临走前,赵越之见他连个武器都没有,从武器库中给他找了把剑给他带着防身。 短剑看上去十分花哨,剑柄上一面镶嵌一颗宝石,一看就很贵,平时连把玩一下,他都不舍得,今天被逼无奈,实在无法,只能拿它杀敌——杀老鼠了。 苏泽言再不济,毕竟是个武林不太高的高手,一大群老鼠,没多久就被解决了一半,剩下的小老鼠不敢近前,远远的躲在树荫处,吱吱乱叫,给大老鼠加油助威。 此时原地只剩下苏泽言和大老鼠,一人一鼠隔着两米距离对峙,苏泽言往前走了两步,想一剑宰了这只烦人的老鼠,没想到老鼠也往前走了几步,小短腿倒腾了好几下,也没赶上苏泽言一步的距离,老鼠有些恼怒,蹲在那对自己暴躁的发了一通脾气。 都说动物有灵性,苏泽言还从没见过这么有情绪的老鼠,对这只围追堵截他的老鼠来了兴趣,他往前凑了凑,掏出一包肉干,放在了地上,自己退到不远处,笑眯眯的看着大老鼠。 大老鼠小眼睛咕噜噜转动,看了看肉干,低头小心翼翼的嗅了嗅,招来一只小老鼠,等了一阵后,小老鼠还活蹦乱跳的,且吃的津津有味。 “真聪明啊”苏泽言夸了句,这老鼠成精了吗? 大老鼠转着短脖子,看苏泽言的眼神也少了敌意,叼着肉干吃的欢。 有了吃的,应该不会跟上来了吧,苏泽言拿着短剑悄悄退出包围圈,开始往回走。 “你怎么还跟着我?”快到武林盟时,苏泽言发现那只大老鼠又跟了上来∶“不是给你吃的了吗,咱们这算是讲和了吧,你们老鼠都这么言而无信吗。”虽然老鼠不会说话,但吃了他的肉干,也算是和好了。 也不知大老鼠听没听懂他的话,缀在不远处“吱吱”叫了几声,继续跟着。 “你到底想干什么?”苏泽言停住脚步,低头一看大老鼠趴在他脚边,抬着肉肉的短脖子,两眼亮晶晶的看着他。 苏泽言一捂脸∶“哎,你要是个人,我一定会以为你是看上我了,可你一个老鼠,你就不怕我一剑捅死你吗。” 老鼠两只小爪扒着苏泽言裤脚,做小伏低委曲求全的样子逗得苏泽言失笑不已。 “你也太没出息了,就为了点肉干,刚才的威风呢”苏泽言拍着胸口∶“山大王似的,把我撵的满山跑,这会又来求我。” 也许大老鼠也觉得自己这个样子有失颜面,收回扒着裤脚的小爪,呆呆的望着苏泽言。 苏泽言蹲下身,小心的戳了戳大老鼠,肉呼呼的,手感还可以,没有想象中那么恶心,他一笑∶“看你可怜的样子,你爱跟着就跟着吧。” “你怎么长这么胖,这么大,是不是你们老鼠窝里的好吃的都让你吃了”苏泽言带着个大耗子回到武林盟,一大一小背影看着还挺和谐。 “我看你带着小老鼠追我的时候蛮威风的,给你起个名字,叫首领,你觉得怎么样。”苏泽言自顾自的说着,首领鼓着嘴嚼肉干,叫什么不在意,只要有肉干吃就行。 没人搭话,苏泽言有些寂寞,变着法的逗首领∶“你是那窝耗子的老大吧,你这么跟我走,你那三宫六院的小耗子可怎么办,你就不怕他们找别的老鼠,给你戴绿帽子…………。” 首领往嘴里塞了块肉干,不咸不淡的看了眼苏泽言,觉得人类真聒噪。 东长老宅邸内,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正在上演。 狭窄的暗道内,张堂主,北堂主,赵越之,三人前后而行,没走多远,暗道在一个拐弯处到了尽头,张堂主在墙壁上摸索一阵,摸到一处不明显的凹坑,伸手划了道口子,把血滴到凹坑。 随着几滴血滴入凹坑,一阵牙酸的“咯吱吱”声沉闷的响起,堵死的墙壁“卡拉拉”两边分开,露出一室灯火。 暗处的北堂主轻咦了一声∶“血脉锁”怀疑的看向张堂主消失的身影。 满室灯火下,张堂主眼神复杂的望着上方的灵位∶“父亲,想不到吧,儿子今日能够活着回来。” 他一步步走近宽大的供桌,挥掌打翻装满香灰的香炉∶“这么多年父亲一直对我心怀芥蒂,要不是我见机的快,早就死在你手里,又上哪去看你今日的下场” 张堂主狞笑的捧起东长老的灵位,狠狠摔在地上,还不解恨,乱踩了几脚∶“幼弟一向受你喜爱,父亲你死后,我这做儿子的为了孝顺你,只好趁乱把幼弟送到下面给你作伴,这样你们父子也不会寂寞了。” “你留下的东西我会好好享用的,父亲在下面死不瞑目吧,哈哈哈,那你也怨不了我,要怨你就怨赵越之去,是他杀的你,要不是他,我还看不到你的结局,其实我是应该感谢他的,哈哈哈……” 阵阵癫狂笑声传出,赵越之闻声细想∶“东堂主的儿子?”在他的记忆中,东堂主只有一个儿子,宠爱有加,何时还有一个儿子,这他倒是不知。 “原来是他”北堂主忽的想到一个人,魔教中人都以为东长老只有一个儿子,他也是偶然知道,东长老还有一个大儿子,从小养在外面,北堂主不知东长老出于什么原因,把大儿子养在外面,但他知道东长老对这个儿子并不喜爱,甚至是憎恨的。 许久后,室内的笑声戛然而止,一声极轻极细的喟叹声,幽幽传来。 这声叹息,似信号一半,北堂主骤然跃出,掌风凌厉的袭向张堂主,沉浸在感慨中的张堂主一时不察,被拍了个结实,喷出一口鲜血,滚倒在地∶“是你”转头怒目而视北堂主∶“你这个叛徒,要不是你,赵越之也没那么容易发现我爹的计划,你这个无耻小人。” 北堂主阴森一笑,道∶“要不是他逼的我走投无路,我也不会做手脚,不过,即使没有我,东长老也难逃少主的算计,早晚都是死。” “我本来并没有斩草除根的想法,由着你在外面自生自灭,可是,你不珍惜,自寻死路。” “令我没想到的是,你还给我带来了惊喜,我一直疑惑,东长老会把他藏匿的财宝藏在哪,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原来一直在我眼皮子底下。” 北堂主蔑视的看着吐血的张堂主,语声冷酷∶“你也可以下去陪你那老不死的爹了,一家人团圆。” 张堂主呕出一口血,撑着地,几次三番想要站起来,眼看北堂主的一掌拍下,心道∶“就这么死了吗?” 虽有不甘,他也只能闭目等死,良久不见追命掌落下,抱着一丝不该有的期待睁眼一看,上一刻还阴狠的北堂主跌坐在地,骇然的看着身后,他转眼看向北堂主身后,赵越之颀长的身影昂首而立。 看也未看两人一眼,赵越之径直走进藏宝室,张堂主在赵越之经过之时放声狂笑,笑到极致,鲜血从口鼻喷涌,不多时便没了气息。 惊蛰盯着张堂主,以防他耍诈,见他委顿在地,正暗自提防时,听自家少主冷声说道∶“埋了吧。” 大长老对苏泽言这个盟主鄙夷不已,堂堂盟主,养什么不好,养只老鼠,又肥又大,一点都不可爱。 苏泽言无视大长老不屑的眼神,推开五长老的门,见他还没回来,失望的回到自己的房子。 简单做了点吃的,喂饱了自己和首领,坐在床上练功,听外面有脚步声疾行而来。 苏泽言∶“小周,出什么事了?” 小周一脸焦色,声音颤抖,道∶“盟主,刚买的小猪不知道生了什么病,死了一大半。”越说越急,最后哭了出来。 “死了一半!你慢点说”苏泽言拉着小周,边安抚他,边往后山去。 后山,用树枝围起的简易猪圈里,二三十只白花花的小猪死在地上,苏泽言看的心一抽抽的疼,这些小猪都是他拿白花花的银子买回来的,没养几天,死了这么多。 “我就回去吃个午饭的功夫,回来就这样子了。”小周呜呜的哭,一边抹眼泪,一边念叨∶“我不回家吃饭就好了,盟主,你打我吧,你打我我心里还好受点。” “打你做什么”苏泽言苦笑∶“事已至此,还是先找出死因。” 两人都是门外汉,急奔下山,强拉硬拽的扛来一位兽医,老兽医一把年纪,被两个少年拉扯的骨头快要散架了。 一到后山,先捂着胸口猛咳一阵,吓的苏泽言手忙脚乱的给他顺气,猪的死因还没找到,老兽医可别出事。 第十五章 老兽医检查一番,捏着山羊胡子,半天不说话,急的苏泽言和小周干跺脚。 “这些猪崽应该是吃了什么药”老兽医摇摇头,道∶“但我看不出来是什么药。依我看,埋了吧,肉不能吃,怕肉里有残毒,吃了在药死人,可就得不偿失了。” 把老兽医送回去后,挑了个远点的地方,把小猪埋了,坐土包上,苏泽言和小周愁眼相对,互相宽慰。 几日过去,小周依然沉浸在自怨自艾中,苏泽言怕他想不开,一直留在他身边,开导他,银子没了可以再赚,人出事,才是没法补救的。 为了照看好剩下的小猪,小周不顾苏泽言反对,把家搬到了后山,在后山搭了一个简易房子,吃饭睡觉都留一只眼睛盯着剩下的小猪。 苏泽言不在的日子,首领毫不客气的占据了他那张不大舒服的硬板床,团了个小窝,睡得不知今夕何夕。 苏泽言进屋第一眼就看见床上的耗子窝,走过去,提溜一条腿,把首领拎了起来∶“谁让你在我床上睡得。” 首领蹬了蹬腿,扭着身子咬苏泽言,苏泽言在他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道∶“你只能住在地上,不许睡床上。” 作为一只老鼠,首领觉得他没必要听懂人类的话,以后想睡那还睡那。 在赵越之那的告假已经过期了,苏泽言不能在耽搁,收拾了行李,背着不大的包袱,往后山和小周告别。 没有五长老和小六的武林盟,让苏泽言感到寂寥,其他人与他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隔阂。 和小周告别后,小周拿出一个纸包,说是那天猪吃剩下的猪草碎渣,他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用,就包了一点让苏泽言找个明白人问问。 答应小周,又安慰他一番,苏泽言带着首领踏上了回程的路。 东长老一生积蓄非常惊人,金银财宝,古董画卷,晃的惊蛰眼花∶“这么多钱要花到什么时候。” 被惊蛰小鸡般拎着的北堂主痴迷贪婪的盯着财宝,完全忘了他阶下囚的身份,满心都是怎么利用这些财宝,嘴里不断说着策反惊蛰的话,并许下许多重诺,令惊蛰反感,一掌砍晕了他∶“吵死了。” 赵越之笼统的记了下财宝数量,脚步一移,往角落走去,那里放着两本古籍,落满了灰尘,毫不起眼的样子。 拍掉灰尘,赵越之拿起两本书,这两本书一本是图册,上面描画了许多美人,一本是叫做“九重阴阳诀”的武功秘籍,赵越之简单翻了两下,将这两本书揣进怀里,吩咐惊蛰审问完北堂主把他就地处理。 一场秋雨一场凉,路上行人裹着单衣佝偻着躲在树下,苏泽言和一个书生挤在同一棵树下避雨。 秋风卷着细雨夹着枯叶,无情的拍了苏泽言一脸,冻得他直哆嗦,冻得发白的嘴唇抖了两下,苏泽言无声的骂了几句老天。 他身上的银子几乎都给了小周,只留了点买干粮钱,这种鬼天气,找不到住的地方,迟早会冻死。 苏泽言∶“兄台,这附近有住的地方吗,破庙,破房子什么的。” 书生抬头看他一眼,摇摇头∶“不知道。” “兄台,听你说话,也不是本地人吧?”见书生点头应了,苏泽言道∶“小雨最烦人,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咱们这么躲着不是个事,还是去找个住处为好。” “小兄弟说的是,但我对此地陌生,不知哪里有可以借住的地方。”书生一脸愁容,穿着落魄,还不如苏泽言这个四处打工的。 两人正发愁时,就听一旁树下一人对他二人说道∶“我倒知道一个地方,就怕二位小兄弟不敢去。” 苏泽言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旁的树下站着一个中年男子,相貌一般,身后还背着一个老妇人,老妇人趴在中年男子身上,半眯着眼睛,浑浊的目光无精打采的看向苏泽言和书生。 中年男子见苏泽言和书生打量他身后的老妇人,解释道∶“家母病重,无法赶路” 这人虽然相貌一般,但给人一种温和的感觉,又背着老母,让苏泽言和书生同时产生“这人是个孝子”孝子就应该不是坏人的错觉。 中年人又一抱拳,道∶“我叫赵河,略年长两位小兄弟几岁,你们就叫我一声老赵吧。” “我看还是叫赵大哥吧。”苏泽言道。 “萍水相逢也是缘份,这位小兄弟说的对,老赵太生疏,还是赵大哥亲近些”书生接着话说道,∶“赵大哥刚才说的地方是哪里?” 赵河道∶“离这里不远,有一个义庄,我来时曾在哪里借宿一宿,方才正准备在带老母去哪里避雨,不知两位小兄弟敢不敢去” “义庄”苏泽言到不在乎,他长这么大,那都睡过,只要能遮风避雨就行,死人有时比活人更让人安心。 “赵大哥带路吧,我跟你去。”回头看看书生,见他有些犹豫。 “我……我也去吧。”书生仰首望了望天,灰云漫天,没有要晴的意思。 “好,两位小兄弟跟我来。”赵河头前走着,苏泽言和书生一左一右的跟着。 “两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三人一边走一边聊,很快熟稔,相互称兄道弟。 如赵河所说,走出不久,四人便来到了义庄,义庄大门紧闭,油纸糊的窗户上透出昏黄灯火。 赵河∶“那一间住着看守义庄的老夫妻,两口子很良善,上次还给我们母子一床被子。” 见义庄有人,书生原本发毛的心踏实不少。 看守义庄的老头“吱钮钮”的打开大门,迎面一排大棺材,震得苏泽言和书生起了一身白毛汗。 “这义庄可够繁荣的,住客不少啊。”苏泽言心里嘀咕着∶“这地方死了多少人,义庄都摆满了。” 与看起来还算镇定的苏泽言相比,书生则胆小许多,拉着苏泽言手臂,一直叨咕着给自己壮胆。 “你说他们(她们)半夜会不会起来,找我们聊个天,谈心,或者打牌什么的。” “许大哥,你别自己吓自己了”书生的名字很有意思,叫许多福,他一报出名字,苏泽言就乐了,好吉祥的名字。 许多福∶“我这不是……无聊吗,你说这里男的多还是女的多,老得多还是少得多。” 苏泽言∶“我那知道,你去扒开棺材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一进义庄,首领就开始不老实,翘起背篓,探着小脑袋往出看,被苏泽言按回去好几次仍旧不改。 许多福奇怪的看了看苏泽言身后∶“小苏,你背篓里背着什么啊,好像是个活物。” 这许多福胆小手欠,一伸手掀开了背篓盖子,伸头往背篓里看,和探头的首领来了个面对面,脸贴脸。 “妈呀!!” 苏泽言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拍着受惊砰砰跳的小心脏∶“许大哥,你能叫的小点声吗,被你吓死了。”一把拎出同样吓的不轻的首领,道∶“这是我的宠物,他叫首领。”抓着首领的小爪∶“来,首领,和许大哥,赵大哥,打个招呼。” 许多福心有余悸的和首领打了个别扭的招呼,赵河也甚是稀奇的和首领打了个招呼。 赵河∶“小苏,你这宠物可真特别,我要没看错,它是个耗子吧。” “嗯”苏泽言难为情的抓了抓头发,他也不想养老鼠,他也想养个威风凛凛的宠物,一来他没钱,养活自己就不错了,二来首领赖着他不走。 首领蔫哒哒的抱着苏泽言的腿,偶尔扭着小脖子偷看许多福,苏泽言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想它应该能老实一会了。 许多福胆子虽小,但活物他还是不怕的,没多会就好奇心作祟,戳了首领好几下,惹得首领吱吱叫,就是不敢看他。 天色擦黑时,义庄老夫妻端了几碗稀粥给他们,几人又冷又饿,囫囵的喝了粥,靠着墙合衣而眠。 夜半三更,风雨越发急骤,扰的人睡不好,苏泽言迷迷糊糊的听到“吱吱”声,以为是首领,喊了声“别吵”手一摸,身边空荡荡的“嗯”揉揉眼睛,首领不知跑到哪里,“吱吱”声也不是身边发出的,举目四望,义庄中央,最大的那口红棺材,左右晃动,里面发出“吱吱”抓挠声。 “许大哥”苏泽言推许多福∶“闹鬼了,棺材动了。” 许多福睡得迷迷糊糊的,含糊道∶“别闹” 苏泽言∶“我没闹,你快起来,棺材真的在动,咱们快跑吧。” 许多福∶“胡说什么…………我的妈呀……” 不知是吓的腿软,还是什么原因,许多福怎么挣扎都站不起来,浑身酸软,同样酸软的还有苏泽言。 “坏了”苏泽言一瞅赵河,赵河正精神抖擞的看他和许多福挣扎,心道∶“中招了。” 许多福也看到了赵河戏谑的眼神,明白他这是遇到了歹人∶“赵大哥留我二人一条命,银钱你都拿去。” 苏泽言也附和道∶“钱你拿走…………” 还没等苏泽言说完,赵河“呸”的淬道∶“两个穷鬼,你俩全身搜不出一两银子,拿个屁。” 第十六章 苏泽言∶“…………你想怎么样。” “你俩也就这张面皮还能看得过去”赵河猥琐的笑着∶“把你们俩卖到小倌馆去,还能值两个银子。” “你敢”许多福气的脸色涨红,作为一个处男了二十多年的书生,小倌对他来讲是及侮辱的。 他指着赵河破口大骂,苏泽言听得赞叹不已∶“到底是读书人,词汇量真丰富。” 赵河哪容得他咒骂,一伸手掐住许多福脆弱的脖子∶“闭嘴,不然我就掐死你。” 书生自有书生的气节,许多福被掐的进气多出气少,还是楞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把赵河都气笑了。 这边闹腾的欢,那边棺材也不示弱,抖动剧烈,里面挠的“嘎吱嘎吱”的。 赵河回头与坐在背后的老母对视∶“是你弄的吗?” 那老妇人眼神早已不在浑浊,透着阴狠∶“不是,都灌了软骨散,那还用得着多余的招数。” “可能是他们老两口在那里面藏了东西吧。”老妇人朝守义庄老夫妻的房间努了努嘴。 她站起身,往中央的棺材走去,心里不屑∶“两个老东西,耍什么把戏,以为这样就可以把她们吓走吗。” 棺材晃动越加厉害,在老妇人贴近棺材时,它突然不动了,老妇人狐疑的看着不在晃动,连声音也消失的棺材,突生惧意∶“里面不会真的有鬼吧。” 就在她犹疑不定时,扣的严实的棺材板突然飞了起来“咣当”一声,砸在老妇人身上,老妇人两眼一翻,一声没坑晕了过去。 “大人,救命啊!”一道壮硕的身影,风一般的扑进许多福怀里,在他怀里抖成了一朵娇花。 黑影身后还跟着一个毛团子,毛团子蹦到苏泽言腿上,献宝似的把抱着的钱袋放到苏泽言腿上。 许多福嫌弃的甩掉怀里的壮汉,恼怒道∶“滚一边去。”一伸手,一抓一扣,甩手把赵河掼到墙上,摔得赵河眼冒金星。 此刻的许多福哪还有刚才胆怯弱小的样子,他拍了拍手,十几个棺材盖应声而落,十几个捕快从棺材中走出,站到许多福身后,一躬身∶“大人” 许多福一挥手,道∶“绑起来” 两个捕快利落的把赵河和老妇人捆了起来,苏泽言愣愣的盯着许多福。 许多福弯腰扶起苏泽言,笑道∶“我脸上有花吗?” 苏泽言脸一红,急忙低下头,又想起那些捕快喊许多福大人,问道∶“他们叫你大人……” 许多福∶“不才正是此地新调来的县令。” 一番解释后,苏泽言才明白,这个地方叫长松县,许多福是新调来的县令。 长松县面积不大,人也不多,一直太平无事,最近却发生了几起离奇失踪案件,且失踪的都是青少年男子,这些男子容貌较好,引起纷纷猜测,百姓都说失踪的男子都是被妖精抓走了,被吸了阳气。 妖魔鬼怪,无稽之谈,许多福是不信的,他排查后,发现这些男子的失踪和城外义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于是他抓了原本看守义庄的老夫妻,换上自己的人假扮,守株待兔。 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县令发现万事皆备,只差诱饵∶“谁来当诱饵呢?上哪找容貌好的年轻儿郎呢?” 这个诱饵定要面相极好,贼人一眼就能看中的,思来想去,县中最好看的几个人都失踪了,眼下也只有他这个县令长了张不错的脸。 乔装打扮,许多福在城外晃荡好几日,贼人没见着,脸倒是被晒黑了好多。 许多福第一次对自己的相貌产生了动摇——难道我不帅吗一定不是我不够吸引人,或许贼人流窜作案,已经出了长松县。 今日在无人上钩,许多福就准备送信给附近县令,让他们多加注意。 恰巧,他一筹莫展时,苏泽言躲雨,和他挤到一棵树下,正想怎么搭话,利用苏泽言做诱饵时,苏泽言主动像他伸出了橄榄枝。 不仅接到了橄榄枝,贼人还上钩了。 许多福拿他做诱饵的事令苏泽言感到不可思议,道“许大哥,凭什么你认为我做诱饵贼人就会上钩呢?” 许多福伸手揽着苏泽言肩膀,道∶“小苏,对自己要有点信心。” 苏泽言∶“我觉得我对自己有没有信心不重要,许大哥你别对我太有信心就行。” 许多福干笑几声,道∶“哎呀,我都忘了,还没给你解药呢。” 苏泽言也想起他浑身酸软着呢,这个许多福为了逼真,让他手下真的准备了一碗软骨散,他自己不喝,全灌给苏泽言了。 喝了解药,压着赵河母子,苏泽言跟着许多福去了县衙,刑具一亮,没等招呼到身上,赵河就哆嗦着把什么都招了。 按着赵河的口供,抓去的男子已经全部卖给了小倌馆,这个小倌馆背后还有一名高官为其撑腰,这让许多福十分为难,帽子和名声,选哪个? 今日之事还有苏泽言这个人证,他想善罢甘休,又怕苏泽言多嘴多舌,口风不严。 “许大人,你们刚才说了什么?软骨散的药劲还没过,刚才迷糊了一下,睡着了。”苏泽言睁眼说瞎话,许多福眼珠乱转,他一猜就知道这位大人不想追究,急中生智,编了个瞎话,安许多福的心。 许多福讪笑两声,摸了摸热辣辣的脸∶“瞧我,都忘了你中了软骨散。” “小苏,折腾一宿,你也累了,去客房休息休息吧” 恐怕休息后小命就没了,苏泽言一拱手,道∶“许大人,我还有事要办,现在天也亮了,我得赶路,就不耽搁了。” 许多福眯着眼睛看着苏泽言身影消失,一旁师爷凑过来,低语道∶“大人就这么放他走了?” “那你想怎么样,这是官衙,又不是黑店。”掂了掂惊堂木,许多福命人看好赵河母子,自己溜溜达达奔后院走去。 “呸”苏泽言淬道∶“还以为遇到了个青天大老爷呢,原来又是个狗官” 小可怜苏泽言打工为生,没少被欺负,流氓地痞只要拳头比他们硬,打过之后不会再来惹你。 只有官衙,令苏泽言苦不堪言,刮取油水,还看不起人,他人小势微,只能把苦水往肚子里吞。 骂骂咧咧走着,又怕许多福派人灭口,在路边找了个僻静地方,装扮了一下,对着水洼照了照,保证亲娘来了也认不出,才放心的继续走。 赵越之把从藏宝室中带出的两本书摆在书案上,在翻阅图册时他意外看见一幅图上的美人和他的小书童极其相似,苏泽言清秀稚嫩,没长开的娃娃脸,带着少年的纯真。 图册上的人与苏泽言神似,却又不同,眼角眉梢都透着豁达不羁。 “这人和苏泽言有什么关系?”赵越之沉思,能被东长老藏在藏宝室,定不是寻常之物。 图册让赵越之困惑,那本九重阴阳诀则让赵越之震惊,他修炼的功法“九重诀”是父亲授之,乃是历来魔教教主修炼的功法,他修炼了这么些年,从未察觉有何缺失。 与他修炼的武功相比,九重阴阳诀则更虚无缥缈,看不见摸不着的,玄之又玄。 “难道九重阴阳诀和九重诀本就是一本书?为何从未听父亲提起过?这本书怎么会被东长老放在藏宝室?”一连串的问题让赵越之迷惑,想不通。 赵越之默念九重阴阳诀上的法诀,运气丹田,在体内游走一周天,排去杂念,心内澄净。真气在顺着经脉游走后,逆而行之。 真气逆行,导致经脉剧痛,赵越之忍着疼痛,缓缓的控制真气,打通阻涩。 少顷,一头冷汗的赵越之收功吐气,睁开双眼∶“阴阳倒行逆施,此法真的可行?” “九重诀的威力不如九重阴阳诀,但顺势而行,功力涨驰有度,修炼起来,甚是牢靠,尤其练到七重以上,更是顺水推舟,极少走火入魔。” “九重阴阳诀则不同,逆势而行,心法如坠云端,缥缈无依,全靠领悟,一旦领悟稍有差池,便会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但九重阴阳诀修炼到七重上,便犹如仙人一般,落叶飞花皆为武器,功法自如,行云流水,任何功法在它面前皆是不堪一击。” 这样的诱惑令他无法抵挡,明知危险重重,赵越之还是决定试一试,他的野心,也只有这样的功法才可匹配。 “少主”惊蛰处理了北堂主,立刻带着审问结果禀报赵越之∶“北堂主说东长老活着的时候常派一黑衣人与他联系,他至今不知黑衣人究竟是何人,只记得那人少了一根小手指。” “据属下所查,东长老手下并没有缺少小手指,武功高强与北堂主描述相似之人。” 赵越之掀眉,道∶“留意着就是,清明那边怎么样了?” 惊蛰∶“清明来信,一切以妥当,只等少主下令。” 赵越之∶“好,也是该清场的时候了,让他放手去做吧。” 惊蛰∶“是” 几日后,魔教众人发现耳根子清净许多,那些蹦跶反对赵越之的人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他们积累的财富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魔教总坛库房里,而这些财宝又经过库房,流进了众人的腰包。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拿了封口费,众人齐齐闭嘴。 而此时恰逢魔教大选,老教主属意自己儿子,众人看了看鼓囊囊的腰包,表示∶“教主你随意就好,我们没意见。” 第十七章 在正道望眼欲穿,期待魔教大选血雨腥风时,赵越之兵不血刃,风平浪静的坐上了教主之位。 正道众人∶“怎么回事,记错日子了?还是魔教集体暴毙了,一点动静没有,也太平静了。” 就在苏泽言短暂的告假期间内,魔教迅速而又平静的换了个主人。 新教主赵越之忙完交接事宜,与老教主对坐饮茶,两父子许久不见,依旧谁也不待见谁,互相嫌弃。 赵培∶“儿子,听说你养了个书童。” “一个书童有什么稀奇的。”赵越之吹了吹茶杯里的浮沫,一脸嫌恶∶“你就这么招待你宝贝儿子我的吗,连杯好茶都不舍得,居然泡了杯烂叶子给我。” “胡说八道,我那可是好茶,只是碎了点”赵培道∶“你别打岔,据我所知,你那小书童身份可不一般啊。”老教主端起茶杯,吹了吹透亮的茶汤,心道∶“死小子,不识货,我喝的可是好茶。” 赵越之一伸手,夺过老教主的茶杯∶“从没见过这么抠门的爹,自己喝好茶,给儿子喝茶叶沫。” 赵培∶“你小子…………。” 赵越之∶“书童的事我自有计较,你就不要跟着掺和了。” “我不插手吗”赵培挠了挠下吧,贼笑着∶“有点难度。” 赵越之斜睨了眼自己老爹,伸出一指,道∶“一千两。” 赵培∶“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看病吃药的欠了王大夫不少银子。” “一千五百两” “昨个看牌,手气不好,输了点银子。” “两千两,多一个子都没有”赵越之觑了眼老教主∶“别人家都是啃老,咱们家调过来了,我能走你就开始剥削我。” 想到别人家孩子童年无忧无虑,自家儿子几岁就开始给他出主意,帮他管理魔教,老教主面色赧然∶“两千就两千吧。”算是勉强应下了。 父子两人讨价还价时惊蛰来报,说是苏泽言回来了,现已回到了府里。 苏泽言走后,一天最多睡一个时辰的赵某人每日都很暴躁,还要操烦魔教事物,让他总是处在暴动的边缘。 “哦,他回来了。天色不早了,咱们也回吧。”赵越之压下心中欣喜,这愉悦过了头的欣喜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 “哎,别走啊,带过来我看看”老教主对转身要离开的主仆二人道∶“我这个当爹的…………。” 赵越之伸出两指,在自己老爹眼前一晃∶“两千两,还要不了。” “要,要,要”形势比人强,小书童嘛,以后还有机会,好汉不吃眼前亏,赵培起身跟着儿子往出走∶“我送送你。” 赵越之皱眉∶“不用送,你还是回去歇着吧。” 赵培坚持送儿子,一送就把儿子送回了家,站在门口,赵越之怒瞪赵培∶“你该回了,在送就进门了。” 赵培∶“正好,我有些渴了,进去喝杯茶水。” “我这不是茶寮,不供茶水。” “啊呀,儿子,连口水都不给爹喝……” “谁呀?”恰巧要出门的苏泽言听见门外吵闹,一推门,露出半个身子随口问了句,搭眼一看,原来是少主和一个陌生老头。 “少主”苏泽言欢喜的叫道∶“少主你回来了。” 一见小书童,赵越之烦躁的心情立刻变的神清气爽,他点点头,道∶“嗯,你要出门吗做什么去?” 苏泽言∶“也没什么事,少主回来了,我就不出去了。” “这就是你的书童?”赵培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的把苏泽言好一番打量,插话道∶“也没什么特殊的啊”令人费解,就这么一个普通少年,是怎么牵动他这冷血儿子的心的。 别人不知道,他可最清楚不过,儿子看起来彬彬有礼,温文儒雅的,内心比谁都凉薄。能让他儿子主动亲近的人这世上除了死了的媳妇,就是自己这个老爹了。 “这老头谁啊”苏泽言站在门口,心中不解∶“书童要什么特殊,能伺候人不就行了吗。” “你还不走”赵越之冷漠赶人,伸出两指晃了晃,道∶“儿子也不宽裕……” 赵越之两指一晃,赵培立刻会意,立刻道∶“这就走,这就走”走出很远还回头看苏泽言,看的苏泽言纳闷不已。 赶走了老爹,赵越之一揽苏泽言,道∶“武功炼的如何?可有偷懒?” “我可没偷懒”苏泽言笑的眼睛弯弯∶“一点小进步。” 赵越之∶“我可要检查的。” 小书童的武功的确进步了些,赵越之检查过书童武功后,拿出一副画,问道∶“你可见过这画上的人?” 画上的人正是从东长老藏宝室里带出图册上的一页与苏泽言相似的美人图,苏泽言看了许久,犹疑道∶“好像我啊”又盯着看了看∶“不认识。” “真的不认识?”赵越之道∶“初见时我也以为是你,可看久了越看越不像你。” 画上的人衣着配饰十分讲究,指缝间坠着一枚玉佩,苏泽言看着玉佩出神。 玉佩似曾相识,记得爷爷有一块和画上相似的玉佩,爷爷死后,玉佩也不见了踪影。 赵越之见他盯着玉佩出神,问道∶“这枚玉佩样子蛮特殊的,你要喜欢,我找人给你也雕一个。” 苏泽言急忙摆手,道∶“不,不用了”赧然道∶“我觉得它挺好看,卖了能换不少钱。” “你呀,就快钻钱眼去了。”赵越之哭笑不得,以为苏泽言有新线索,没想到这家伙满脑子的钱。 他待小书童不薄,走的时候也没少给钱,难道全都花完了∶“这些日子你都做了什么,说来听听。” “我嘛,去见了几个朋友。”苏泽言简明扼要的把告假期间发生的事说了说,当然,武林盟内的事还是瞒了下来,不能说的。 赵越之眼神闪了闪,他也知道,苏泽言并非单纯是他的书童,他是武林盟新选出来的盟主,虽然这个盟主不太靠谱。 从他把苏泽言拐进府里就知道,他二人之间必定是要互相欺瞒的,也早就料到苏泽言不会对他尽言,但此刻他内心仍是不舒服,有什么闷着,让他发作不得,遂闭上眼睛,调理心绪。 等了一会,没听到赵越之的声音,苏泽言偏头去看他∶“少主,你睡了吗?” 苏泽言见赵越之闭着眼睛,脸上带着倦色,拿过薄被,轻轻的盖在赵越之身上,蹑手蹑脚的往出走,回屋练功。 “以后你就睡在这里,不用回去了。”赵越之闭着眼睛,觉着莫名其妙要和书童睡在一起有些不妥,胡乱找了个理由,说道∶“你的房间漏雨了,要重新修葺,这段时间你就和我一起住。” “啊,漏雨了。”苏泽言惊诧,走的时候还好好的,但少主说漏雨了,肯定是不能住人了,他乖乖的应了声“是”站立在赵越之身边。 赵越之从眯缝的眼缝中瞧见小书童乖巧的样子,刚才那点不顺的心气也就烟消云散了。 好心情的赵越之随手从桌子上拿起一本书,招来小书童,细细慢慢的讲了些权谋故事。 苏泽言全神贯注的听着,有几个故事他从前囫囵个的听过,那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赵越之在讲来,故事还是那个故事,但柔声慢语的声调,让苏泽言全身都暖暖酥酥的,仿佛喝了一杯琼浆玉酿,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舒爽。 夜郎星稀,秋风打着旋的从窗棂上刮过,一豆灯火伴着漫漫长夜。 下人们做完了手里的事早早就睡了,自从流言一事后,所有的下人在苏泽言面前都变的拘谨许多。 苏泽言从一个下人手中接过被褥,瞧那下人低着头,大气不敢出的样子,觉得莫名其妙。 赵越之回头,看苏泽言站在地中央发呆∶“愣什么呢?还不过来睡觉。” “啊,是。”苏泽言把被褥放到床上,站在床边踌躇,手脚无措的想着∶“要和少主睡一张床了,好紧张啊。” 赵越之走过去,拍了下局促不安的苏泽言,道∶“抖得我眼晕,睡觉吧。” 宽大的床上,赵越之和苏泽言天各一方的各占一边,床的中间如鸿沟一般无人跨越。 苏泽言拘谨的躺着,像个僵尸似的,一动不敢动,害怕被赵越之嫌弃,脑子里全是胡思乱想∶“我睡着以后打呼噜吗?咬牙吗?说梦话吗?”哎呀,好烦,我睡着以后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从前和李小胖一起睡的时候没听他提起过,睡着之后应该是很安静的吧。 他这边胡思乱想,那边赵越之也是心绪起伏,无法平静,偏头看了看僵成一根棍的苏泽言,忍不住笑出了声,道∶“我又不吃人,你那么紧张做什么。”长臂一伸,道∶“过来。” “是……少主。”苏泽言抱着被子往赵越之身边蹭了蹭,抬眼一看,赵越之含笑看着他,大着胆子,又蹭了蹭。 磨磨蹭蹭的好半天,苏泽言挨近了赵越之,胆怯又不好意思看赵越之,闭着眼睛继续僵成一根棍。 赵越之长臂一揽小书童,抱了个满怀,热乎乎的人暖和了他常年寒凉的身体,从外熨帖到心里。 苏泽言大气不敢喘的躺在赵越之怀里,脑袋一片混乱,想法都凝滞了∶“少主……他……他抱着我啊!!” 第十八章 一觉醒来,赵越之神清气爽,多日的烦躁被一夜好眠赶走。披着衣服坐在床边看小书童趴在枕头上睡得香甜。 伸手刮了刮书童鼻头∶“吃了睡,还没长肉,也是奇了。” 忙了一上午公事,临近午饭时赵越之还没见到小书童身影∶“惊蛰,去看苏泽言做什么呢……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惊蛰稀奇的看着自家少主往卧房走,心道∶“苏泽言对少主施了法术吗,少主怎么总是念叨他。” 卧房里,苏泽言伸着懒腰下床,趿着鞋,站在窗口往外看。秋日的阳光温暖而不燥热,照的人暖洋洋的。 赵越之进门第一眼就看到苏泽言毛躁着头发,在日光下烘出一片暖光。 还未走近,一个灰色毛团从苏泽言脚边迅捷的跳上窗口,一闪而逝,逃得无影无踪。 赵越之∶“什么东西?” 苏泽言∶“…………呵呵,一只小宠物。” 疑惑的看了两眼,赵越之也懒得追究小书童偷着养了什么∶“起来了,快去洗漱。” 苏泽言这才想起他还顶着一头乱草似的头发呢,急急忙忙跑去洗漱。 一捧凉水让他跑丢的神思归位∶“真的在少主房里住了一夜啊,居然不是做梦,不过少主的床一点也不软啊,硬邦邦的。难道有钱人的床不应该是软软香香的吗,为什么少主的床不软,也不香呢。” 收拾妥当后,苏泽言才想起他书童的身份,少主都起床了,他还赖在床上,不知会不会被扣工钱呢∶“明日一定要早起,要在少主起床前准备好一切,做个合格的书童。” 暗暗下了决心,苏泽言来到赵越之身前,等候吩咐。 “走吧”赵越之看了眼小书童,干净稚嫩,心里别提多舒服了∶“午饭你想吃什么?” 苏泽言∶“我吗?我吃什么都行。” 作为书童,苏泽言坚决跟在赵越之身后一步处,弄得赵越之每次说话都要转身看他,让他走到前面,苏泽言又不肯,一来二去,实在拗不过他,赵越之也只有随他去了,只是说话的时候脚步放慢,两人错身时也算是并肩而行。 午饭很丰盛,看的苏泽言直流口水,赵越之一拉旁边的椅子,道∶“坐” 苏泽言∶“我?” 赵越之∶“除了你还有谁。” 苏泽言急忙摆手∶“不不,我怎么能和少主坐在一起呢……” 赵越之一按他,装作生气,绷着脸道∶“让你坐你就坐。” “是”苏泽言局促不安的坐在椅子上,见赵越之望过来,慌忙的低下头,脑袋抵着桌子,看也不敢看。 “坐直,把头抬起来。”赵越之命令道∶“吃饭。”夹了块肉放到苏泽言碗里,道∶“夹菜都不会吗。” “会的,少主。”苏泽言端起碗,挺着小身板,伸出僵直的胳膊,夹了一筷子菜,稀稀拉拉的掉了一桌子。 苏泽言∶“…………” 赵越之皱眉看着连成一条线的菜和汤∶“吃饭也需要我手把手的教吗?嗯?” 苏泽言羞愧的想要钻到地缝去,低着头不敢看赵越之∶“不……不……不需要。” 一顿午饭赵越之吃的啼笑皆非,苏泽言吃的狼狈不堪,看的惊蛰目瞪口呆。 苏泽言名义上是赵越之的书童,但如今已俨然是府里另一个主人,虽还是待在书房,但赵越之已不在让他伺候。 空暇时,赵越之会指点苏泽言武功,或者是教他读书。从前苏泽言觉得读书只是认字,认了字,书里写的那些东西他自然也就懂了。如今才明白,书中的道理至深至渊,远非以往理解的样子。 把一个人,由一张白纸,渐渐的变成一本写满墨迹的书,是一种多么有成就感的事。 看着小书童在自己的教导下,一点一点的进步,赵越之忽有种老父般的欣慰感。 转眼已过深秋,冬雪漫洒大地,一片银装素裹中,一个少年矗立雪中,在一片雪花落下时,手中长剑出鞘,剑影纷飞,雪花被笼罩在一片银光中,飘舞起浮。 在赵越之半年的悉心教导下,苏泽言的武功一日千里,若江湖榜在排名,他定会榜上有名,努努力,许会压五长老一头。 苏泽言∶“少主” 赵越之∶“嗯?叫我什么。” “赵……赵大哥。”几日前,赵越之突然不许苏泽言在称他为少主,非要以兄弟相称,苏泽言自是不同意,但赵越之是什么人,几句话就让苏泽言不得不改了称呼。 “赵大哥,我有点私事要处理”苏泽言觑了眼赵越之,心里愧疚,赵越之待他极好,他却有诸多事瞒着他,如今回武林盟,他还要撒谎,心里歉疚,脸上也不安,道∶“我……要走一段时间。” 赵越之∶“需要我帮忙吗?” 苏泽言更加内疚∶“不用了,不是什么大事。” 赵越之∶“那好吧,用得到我的时候通知我一声,只要我能做到的,定不推辞。” 苏泽言感动的一塌糊涂∶“赵大哥,你真是个好人。” 赵越之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刚交了任务回来的小满,一进院子就看到苏泽言要哭不哭的样子,纳闷道∶“府里除了我,也没人欺负他啊。” 落后一步的惊蛰,面瘫着站在小满身后,沉默不语,心底疯狂吐槽∶“少主又做了什么!少主真是越来越恶趣味了,这些日子总是把苏泽言逗的要哭不哭的,一脸感激涕零的样子。等人家走了,他自己在笑的一脸神经病。” 收拾好行李,苏泽言一步三回头的告别了赵越之,赵越之望着苏泽言踽踽独行的背影,忽生歉疚,他把苏泽言这样一个单纯的少年推进是非圈中真的对吗?据他所知,苏泽言当上武林盟主,皆是因为五长老,他虽然猜不透五长老为什么坚持苏泽言做盟主,但他知道,日后苏泽言没了利用价值,被五长老所弃,也不过是回到从前,过着平凡的日子。 但经过他调教后的苏泽言,一旦被武林盟背叛,他还能心甘情愿的做回从前的自己吗?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不可想象。 雪地上,苏泽言走出一条蜿蜒的脚印,一辆马车车轮辘辘撵过脚印,车与人背道而驰。 小六捧着暖手炉,靠着车壁打盹。 丰宇掀开车帘看了眼,这还是赵越之当上教主后,他第一次来见他。 “你的消息还真灵通,他确实在我这里,不过……现在他已经走了。”赵越之老神在在的坐在榻上,斜睨了眼小六,道∶“怎么,你找他有急事吗?我到可以试着联系一下他,至于能不能联系上,那就只能看天意了。” “不用了,我自己会找。”小六不忿道∶“你离他远点。”苏泽言傻乎乎的,根本分不出正邪,失踪这么久,居然一直呆在魔教,还是总坛,更要命的是这些日子他一直被魔教教主养着。这要是让武林盟里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知道,定会揪着不放。 赵越之冷笑一声,道∶“这可不是你能做主的,泽言喜欢我这里,他来了,我自是欢迎,哪有往外推的道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大有动手一分高低的架势,丰宇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赵越之是他的上司,大老板,他说不得。 小六是他好友,且傲娇,说什么,做什么,全凭自己喜好,根本不会听旁人劝阻。 好话说了一箩筐,结果弄得猪八戒照镜子——两头不是人,坐在一边生闷气,喝茶水。 赵越之晃了晃手中的合合扇,很想一扇子把对面不顺眼的两人扇飞了。 争吵了一阵,此刻小六也冷静了下来,这里是魔教总坛,他多待无益,既然苏泽言已经离开,他也不会在纠缠,回头怒瞪丰宇,这也是个骗子,当初还说自己是个纨绔子弟,要不是自己聪明,识破了他的真面目,只怕到如今也和苏泽言一样,被蒙在鼓里。 丰宇∶“…………”我冤枉啊,我是魔教左护法,但我也确实是个不择不扣的纨绔子弟呀。 我若真想骗你,恐怕你现在也不会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毕竟骗人,他还是很有心得的。 武林盟内炊烟袅袅,正在做晚饭的小周端着洗好的米准备下锅,转眼看到苏泽言笑咪咪的站在门口∶“盟主!” “小周”苏泽言进了屋子,弯腰闻了闻,问道∶“做的什么呀,这么香。” 小周∶“用山上采的药材炖了只母鸡,可香了,盟主你尝尝。” 苏泽言就着小周的手,叼着鸡肉,烫的“嘶嘶”呵气∶“没想到小周你做菜这么好吃,对了,山上有药材吗?我怎么没见过。” “盟主,你不认识药材,见过也只当野草踩过去了。”小周挑了快肉多的,盛到苏泽言碗里。 苏泽言∶“对呀,我都忘了这茬。” 药材可是很值钱的,尤其是野生的∶“小周,我有个好主意。”苏泽言激动的拉住小周∶“我们可以采药材去卖,年份越多的越值钱。”山里全是宝啊,怎么没想到,苏泽言现在在看后山,到处都在闪动着金子的光芒。 “不行啊,盟主,山上确实有年份久,值钱的药材,但都藏在大山深处,采摘极是危险。我们平时采的,用的,都是周边年份短的药材,不值几个钱。”贴着苏泽言耳边,悄声说道∶“整座山都是归官府的,咱们武林盟只是租用,要是被官府知道山里有值钱的药材,他们定不会在把山租给咱们的。” 苏泽言∶“怪不得武林盟守着一座山,还穷的叮当响。” 第十九章 “小周,我们买下这座山吧。” “…………盟主,你上山的时候撞树上了吗?”小周摸了下苏泽言额头,道∶“没发烧啊。” 苏泽言拿下小周放在他额头上的手,道∶“我认真的,小周,官府一直都认为这座山不值钱,买下来应该也不会太贵,咱们把山买下来,采摘些值钱的药材种在附近,虽说种植的不如野生的,但价格也是很可观的。” “盟主,就算是官府不会狮子大开口,要买下一座山,也是要很多钱的,我们现在……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啊。”虽然觉得苏泽言的想法不可行,但小周也不想打击苏泽言,又道∶“不如等一等,等我们攒够了钱。” 苏泽言∶“不,你说的对,买下一座山需要很多钱,以我们的能力,攒个五年十年都未必能够攒够。” “钱的事情我去想办法,小周,你去探听一下,官府大概要多少银子才能把山卖给我们。” 见苏泽言心意已决,小周只好应道∶“是” 雪越下越大,苏泽言和小周盘膝坐在床边,一人执一杯热茶暖手。 自从苏泽言走后,小周一丝不敢懈怠,二十几头小猪让他养的白白胖胖,只等明年春天,就可卖个好价钱。 苏泽言满意的绕着猪棚转了一圈,他以为这个新猪棚是小周自己盖得,问过才知道,武林盟里好多青年都过来帮小周,一天就把新猪棚盖起来了。 猪棚里铺着干草,这些干草居然是大长老让人送过来的,苏泽言惊讶,大长老一向看他不顺眼,怎么会送干草过来。 他翻来覆去的把干草检查了几遍,一点问题都没发现,疑惑道∶“这些草真的没问题吗?” 小周坐在一边的石头上,笑看苏泽言在干草里折腾,道∶“没问题,我检查过了,还请五长老来看过,可以用的。” 既然五长老那只老狐狸都说没问题了,苏泽言也就放心了,他拍了拍手,一纵身,跃到小周身旁,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小周,你一个人在后山不害怕吗?你要是害怕我让小六来陪你。” 小周连忙摆手,道∶“不用了,我一个人习惯了。”小六那个死傲娇,还是离得远点好,近了折寿。 不过盟主的武功什么时候进步这么多?小周把手搭在苏泽言胳膊上,不着痕迹的摸了摸脉搏,经脉拓宽,内力绵长,暗道∶“不过半年,苏泽言的武功竟精进如斯。” “想什么呢?”苏泽言用胳膊肘拐了下发愣的小周。 小周∶“啊,没想什么,盟主,外面冷,我们回屋去吧。” 苏泽言摆手,得意道∶“没事,这点小风不算什么,小周,我现在武功可厉害了,就是躺冰上睡一觉都不在话下。” “盟主,你可真厉害。”小周一脸崇拜。 苏泽言嘚瑟的抖了抖肩膀,心里美滋滋的∶“被人崇拜的感觉果真是美极了。” 下了一天一夜的雪终于在傍晚停了,苏泽言踩着厚厚的积雪,艰难的下山∶“是谁说练武之人踏雪无痕的,给老子出来,看我不揍死你。” 五长老在火盆里扒拉着寻找被他烤成煤球的红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年轻人有闯劲,泽言,我在精神上支持你,放手去干吧。” 苏泽言∶“五长老,您就精神上支持啊,您就没点实际行动吗” 五长老∶“泽言啊,我的棺材本可都给你了。” 苏泽言一伸手,打断五长老将出口的话,他早就该明白,五长老就是一只铁公鸡,老吝啬鬼。 即使如此,苏泽言也没打算放过五长老,赵越之教过他,物尽其用,既然五长老不出银子,那就在其它方面压榨。 “五长老,我听说您和官府里的师爷交情甚好。”苏泽言贼笑着∶“找找关系,让官府便宜些,咱们也不会让师爷白跑,会给他回扣的。” 五长老哼笑一声,心道∶“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魔教那个小兔崽子还是影响了苏泽言,此路不通,学会绕道而行了。拿不到钱,让他找关系,也算是达到了目的。” 但苏泽言的出发点还是好的,五长老也不去追究他那点小心思,笑着应下了差事。 “五长老,小六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苏泽言手里存了一些积蓄,不是很多,但也够还小六那点压岁钱了。 一提到小六五长老脸色立刻阴了下来,没好气道∶“被一只野毛狐狸拐跑了。” 回想看到小六擦脂抹粉,穿着女装,挽着丰宇走进丰家的画面,五长老就能呕出一口血。 辛辛苦苦抚养长大的孩子,被一个小白脸三两句话骗走了,他恨不得把丰宇抓过来千刀万剐,要不是七长老突然出现,阻止了他,他差点就冲了出去,和丰宇那个不安好心的小白脸拼个你死我活。 苏泽言不明就里,看着五长老阴森森,一脸恨意的样子,识趣的闭嘴。 过了一阵,见五长老脸色稍霁,苏泽言急忙问了关于大长老送干草的事,五长老道∶“他就是个二百五,大傻子。” 大长老得罪五长老不浅啊,苏泽言不住点头,附和道∶“您说的对。” 在五长老哪里得了些助力,但最棘手的银子还得他自己解决,苏泽言左思右想,都没想出好主意,干脆收拾行囊,去找赵越之。赵越之在苏泽言的眼里就是天上的神仙,没有他办不到的事。 出了武林盟,见首领窝在雪堆里等他∶“你舍得跑回来了”苏泽言戳了戳首领的肥屁股,这只大老鼠,一进武林盟就跑回他的老鼠洞里,看望他的鼠子鼠孙小美人去了。 首领从雪堆里抬起小脑袋,眨巴小眼睛看着苏泽言,不知道怎么,苏泽言愣是从那对鼠眼里看出一点团圆的喜悦和分离的不舍。 “你还是只老鼠吗?”苏泽言感慨,首领居然是一只感情丰富的老鼠,这家伙一定成精了。 这一日,雪霁云开,知府许安收到了一封来自县令表弟的信,信上的内容仍是那些陈词老调,唯有一处不同,写他遇见的一个人。 许安放下信,抚须沉思。 “做什么赚钱多?”赵越之手指点着桌面,斜了眼苏泽言肩上抖成一团的首领。 “上次没看清,还以为是只猫,居然是只老鼠。” 赵越之含笑的瞧着苏泽言,问他∶“你怎么想起养宠物的,还养的……挺特殊。” 苏泽言尴尬的搔头,他能说他是被老鼠追怕了吗,不得已,屈服的吗。 “那个……我看它挺可怜的,才养着的。” 首领小眼怒瞪苏泽言∶“谁可怜,你也没怎么养啊,我可都是自力更生,自己养活自己的,靠你给的那点硬馒头,早饿死了。” 它也只敢怒瞪苏泽言了,对面那个人太可怕了,动物的直觉告诉它最好老老实实的,不然下场会是很可怕的。 赵越之不置可否,转回话题,问道“你先告诉我,你需要钱做什么?” 苏泽言觉得他不能欺骗赵越之一辈子,况且赵越之对他这么好,他实在过不了良心这道关,结结巴巴的把原因说了出来。 “赵大哥,我不是有意欺骗你的。”苏泽言道∶“我本来只是想找份事情做,挣点银子,如果当时我说我是武林盟主,谁会用我,大家都会把我当神经病。赵大哥,你别怪我,好不好呢。”最后一句话声音极低,带着不安。 赵越之讶然,他不曾料到苏泽言会和盘托出,默然半晌,才接道∶“我……我没怪你。” 他同样在欺骗苏泽言,但此刻他却胆怯了,没有勇气和苏泽言一样,把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他接近苏泽言的目的并不似苏泽言接近他那般单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我并不怪你”话音一转,赵越之道∶“假如有一天,你发现赵大哥骗了你,你也会原谅赵大哥吗?” “会呀,赵大哥你这么好,骗我也一定是为我好。”苏泽言很高兴,赵越之没有生气,没有不理他,也不责怪他,他抓着赵越之一片衣角,小心翼翼,带着点讨好。 赵越之垂首与苏泽言对视,苏泽言讨好的样子在他眼里像在撒娇,舔了舔嘴唇,赵越之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转首看了眼桌上的茶杯。 苏泽言第一次这么懂眼色,转身拿起茶杯去沏茶。 赵越之盯着空荡荡的衣角,突然想抽自己一下,他其实很喜欢方才那种氛围。在苏泽言干净的眼神中看到自己,只有自己。 赵越之很快为苏泽言找了份新工作,给一家店铺做代掌柜。 “我和这家店铺掌柜有些交情,他最近要出远门,想要找一个勤奋靠谱的人代替他一段时间。”赵越之道∶“他会带你一阵,你以后也要开店铺的,可以跟着他学习如何管理店铺,为日后做打算。” “赵大哥,我真的行吗?”掌柜,那可是要八面玲珑的人才能做的,苏泽言觉着他自己笨手笨脚的,脑子也不够灵活。 赵越之笑看他,道∶“你先去做,不行在换别的。你可别小看代掌柜,每月月例银子外还有抽成,若是做得好,很快就可以攒够钱,买你看中的那座山了。” “真的吗?赵大哥,我一定会努力的。”苏泽言一时激动,抱住赵越之笑的一片灿烂。 惊蛰端着托盘推开门,看见自家少主抱着苏泽言,笑的狡诈∶“我的妈呦,我就知道少主他没安好心。” 第二十章 “你端的什么?” “老主人送来一罐茶叶,说是让您尝尝。” 惊蛰放下托盘,站到赵越之身后,假装自己刚才没进来过,什么都没看见。 赵越之打开罐子,看了眼里面的茶叶,碧绿的茶叶中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了几个字“新茶,五百两。” “大冬天,哪来的新茶”看过纸条,赵越之又把它放了回去,对惊蛰说道∶“以后老主人送来的东西都不要,一律原装退回。” 惊蛰∶“是。” 海浪翻卷,涌着船只向前,苏泽言站在甲板上远眺。前方是海港都城,赵越之介绍的店铺便在都城。 下了船后,一路打听,苏泽言来到奇古店铺。这家店铺坐落在都城最繁华的街上,外表看上去斑驳老旧,大招牌竖立,下面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童,蹲在哪里戳蚂蚁玩。 苏泽言看了眼小童,径自进了店铺。店铺里摆放很多货架,各种稀奇小玩应,字画,瓷器,玩偶。机械的,手动的,国内的,海外的,应有尽有,将人类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展现的淋漓尽致。 梭巡一圈,在一个小角落里,苏泽言找到奇古店铺的新掌柜。新掌柜五十岁上下,干瘦的一阵风就能吹跑,偏偏他还穿了一身肥大的半新不旧员外袍,像一个晒得风化的稻草人。 新掌柜猫腰在箱子里翻找着,一回头见一个少年站在他身后,问道∶“公子需要什么?” 苏泽言∶“我不是来买东西的。”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封信。 信是赵越之写的,新掌柜接过信,一目十行的看完,将信收好,和气的对苏泽言说道∶“既然是赵公子介绍你来的,那定然是错不了的”思索了下,道∶“这样吧,你先认认店里的货,等你认得的差不多了,我教你怎么应对客人。” “好的,多谢新掌柜了。”苏泽言客气的应道。 新掌柜∶“不用这么客气,我一看你这孩子就喜欢,以后我就叫你小苏吧。” “柳大,柳小”新掌柜扯着脖子朝后门喊了一嗓子,无人应答,道∶“不知道又跑到哪里野去了。 “掌柜,喊我做什么啊?” 苏泽言顺着稚嫩的声音往门口看,见是他进来时看到的那名蹲在招牌下玩蚂蚁的小孩。 小孩柳小也看见了苏泽言,朝苏泽言挤眉弄眼的做了个鬼脸,小跑到新掌柜身前,仰头说道∶“掌柜,我哥哥买糖饼去了,一会就回来。”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苏泽言哥哥,以后我出门的时候他就是咱们店里的掌柜的。”新掌柜指着苏泽言道∶“你可不许欺负他,我知道可是要扣你的零花钱的。” 柳小眨着眼睛,煞有介事的点头道∶“我不会欺负苏哥哥的,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他的。” 苏泽言听的想笑,一个小屁孩,自己还要别人来保护,又怎么能保护他。 他忍着笑,和转头看他的柳小恰好对视,柳小对他吐了吐舌头,小嘴一撇,无声的哼了哼,不满之意溢于言表。 苏泽言一愣,心道∶“好家伙,刚到店里就招惹了一个小敌人。” 新掌柜是个大忙人,交待了柳小带苏泽言熟悉货物,便忙自己的事去了。 苏泽言跟着柳小在店里转悠,柳小这小屁孩年纪不大,坏心眼可不少,他带着苏泽言专挑新掌柜看不见的地方走,指着一些海外物件让苏泽言认,苏泽言认不出来就会遭到一顿讽刺嘲笑。 苏泽言抱臂看着嘲笑他的小孩,指着他的嘴道∶“你掉牙了,我说那漏风呢。” “没有。”柳小捂着嘴,瞪了眼苏泽言,小小年纪,特别爱面子。也顾不上欺负苏泽言,一溜小跑的跑去后院。 苏泽言正想在讽刺几句,气气这小孩,就听后面有人说道∶“舍弟顽劣,还请多多包含。” “你是柳大?”苏泽言猜测道。 “新掌柜刚才喊我了吧。”柳大从怀里抱着的油纸包里拿出一张金黄的糖饼,含笑的递给苏泽言,道∶“垫垫肚子吧,一会忙起来就没时间吃了。” 又朝里面喊了声柳小,抱着油纸包往新掌柜的小屋走去,回头朝苏泽言笑笑,示意他快点吃。 柳大比苏泽言还小了几岁,看着却很是沉稳,苏泽言咬了口糖饼,觉得柳大比柳小可爱多了。 “掌柜,外面那位是新招的小二吗?”柳大把油纸包放到桌上,站到新掌柜身旁。 “嘘”新掌柜竖指嘘声道∶“小二!我哪有那个胆子,那可是尊大佛。”想起什么,交待道∶“总之你们兄弟俩多留心着点,还有,告诉柳小,别招惹他。” 柳大虽然不明就里,但他跟随新掌柜多年,见新掌柜对着空气都毕恭毕敬的样子,知道外面那位肯定是惹不起就是了。 四人匆匆吃完午饭,店里开始络绎不绝的上客了。 苏泽言刚到店里,什么都不懂,除了抬拿东西,帮不上什么忙,不需要他的时候,他就找个不碍事的地方站着,听柳大和柳小怎么给客人介绍货物。 让他奇特的是柳小这个小孩,看上去不靠谱,但介绍货物时口齿伶俐,迎来送往也是恰到好处,多一分谄媚,少一分慢待。 这兄弟两人一唱一和,配合的天衣无缝,把一件普通的货物夸得天花乱坠,让一旁偷听的苏泽言惊叹不已。 他从前也做过店小二,但他一根肠子,有什么说什么,很少夸夸其谈,所以业绩也是一般般。 像柳大柳小这样的小二一定非常受一众掌柜的欢迎,果不其然,苏泽言望向站在小屋门口的新掌柜,他正满意的看着那对兄弟。 晚上关了店铺,新掌柜带着两个孩子和苏泽言去了当地一家不错的酒楼,给苏泽言接风。 新掌柜订的包间在二楼,装饰古朴,带着点大巧若拙的味道。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苏泽言顶着一张猴屁股似的红脸,憋着尿,晃晃悠悠的往拐角的茅厕走。 醉眼朦胧间见迎面走来一个大汉,一看那轻松惬意的样子就知道是刚刚卸完货的。 方便过后,苏泽言忽的想起刚才那大汉有些眼熟,可仔细一想又想不起来具体是在哪见过。 他晃了晃脑袋,自语道∶“一定是眼花了。” 因着苏泽言身份特殊,赵越之特意为他另安排了住处,方便他私下活动。 酒足饭饱,和新掌柜,柳大柳小分别后,苏泽言踏着月色独自往赵越之给他安排的住处走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苏泽言才走到地方,来回打量一番,是一个不大的小四合院。 推门进去,一股冷风兜头扑来,都城虽不似北方那么寒冷,白日还算暖和,但夜晚气温下降,风依旧冷凉。 被冷风一吹,头昏脑涨的苏泽言一下清醒不少∶“我想起来了!”他曾在三长老身边见过那个大汉。 又一想∶“即使是三长老身边的人又怎么样,还不允许人家上酒楼吃饭了。” 可这人怎么会在都城呢?他是自己还是和谁在一起,他的同伴是不是武林盟的人,作为盟主,要不要去见一见下属? 胡思乱想的走到门口,苏泽言一推门,刚要迈步,就见屋里有个黑影,端坐在那,听见声音,扭头看向他,还朝他呲牙一乐,露出一口大白牙。 苏泽言迷迷糊糊的想,这里的贼胆子不小啊,主人都回来了,他还稳坐不动,一点要逃的意思都没有,大喝一声∶“小贼,别跑。” 坐在椅子上的赵越之一口气差点噎过去,他大老远,千辛万苦的追过来却被人家当成小贼了。 他坐在椅子上,没出声,等苏泽言快要走到近前,一伸手,合合扇夹着劲风扫向苏泽言面门,压着声音道∶“就让本小贼领略一下你的本领。” 苏泽言脑袋晕乎乎的,在一片黑暗中抽剑出鞘,一剑划开袭过来的扇子,心里不甚明了的想着这小贼怎么有点熟悉,今天怎么尽遇见熟人了? 赵越之闻着扑面而来的酒味,心道∶“新掌柜敢拉着苏泽言去喝酒,胆子不小。”他在信中叮嘱过,让新掌柜照顾好苏泽言的一切。胆大包天的,居然敢带人去喝酒,不知道他最讨厌酒味了吗。 两人在暗黑的屋子里剑来扇往,没一会屋子里原本就不多的家具就遭了秧,个个带伤,缺胳膊少腿,苏泽言一屁股坐到三条腿还□□的桌子上,打了个酒嗝∶“小贼,武功不错啊,我好像在那见过,说,你是谁?” 赵越之一肚子气的盯着他,打了这么久居然还没认出他是谁,真是岂有此理。同时,又在心中默念∶“不能跟一个酒鬼计较,苏泽言毕竟喝醉了,不然不会认不出他。” 两种想法在心中交替,赵越之生生把自己逼成了个神经病,还是个一捅就着的神经病。 苏泽言此刻五感已封,完全感觉不到任何危险,坐在桌子上混混沌沌的睡了过去。 赵越之有气没处撒,忍着恶心,把酒鬼抱到浴桶恶狠狠的一顿搓揉,总算是洗去不少味道。 他靠在床头,低头看着苏泽言,心里纳闷∶“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在乎苏泽言了,从长安一路追到都城,刚才还因为没被认出来气的半死。”莫不是疯魔了不成。 第二十一章 只要有苏泽言在身边,赵越之总能很快入睡,夜半时分听到门外窸窸嗦嗦的动静,他四下瞧了瞧,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不大会功夫,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小缝,首领扭着肥胖的身躯从门缝挤了进来,走到床边仰着小脑袋嗅了嗅,一对鼠目和床上坐起的赵越之来了个四目相对。 “滚” 赵越之低喝一声,首领一见他就怕的浑身哆嗦,吓的连滚带爬的窜了出去,临走还没忘把门给带上。 重新躺好后,赵越之偏头看看苏泽言,见那家伙睡得实诚着呢,捏了捏苏泽言鼻头,道∶“没心没肺的家伙。” 第二日天色微明,附近的公鸡闹事一般集体打鸣,个个中气十足,尾音拉的老长。 被吵醒的赵越之烦躁的揉着缠在一起的眉∶“该死的清明挑的什么破地方。” 一翻身,碰到了刚醒的苏泽言,两人侧身而立,相顾无言,尴尬的氛围把赵越之从头裹到脚。 赵越之几欲张口,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成功的把自己憋成了个鼓嘴的□□。 苏泽言是震惊,他揉了揉眼睛,弄不明白今夕何夕,以为又回到赵越之府里。 半晌后,又惊又喜的苏泽言打破了沉默∶“赵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越之∶“……我……我来办点事,恰好路过。”对,就是路过。 “我还以为要很久才能在看见你呢”苏泽言脑袋往前蹭了蹭,贴着赵越之,笑的眉眼弯弯,道∶“和赵大哥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苏泽言的话里的意思是好友重逢的开心,可听在赵越之耳朵里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在一起吗?泽言,你想天天和我在一起吗?”赵越之眯着眼睛,别有深意的问道。 苏泽言一根筋的脑袋压根分辨不出什么,用力的点头,道∶“当然想了,要是可以天天和赵大哥在一起,再好不过了。”武功高,学识渊博,人生的又好看,谁不想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呢? 赵越之嘴角弯了弯,他知道苏泽言没明白他的意思,不过那又何妨,这世上还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 奇古店铺照例忙碌,苏泽言奇怪的看了眼柳小,心道∶“这孩子今个怎么了,对他有种别扭的讨好。” 上午苏泽言跟着柳小熟悉货物,下午被新掌柜叫到小屋,教他做账本,看账本。 繁乱的数字,让苏泽言看的头疼,他最怕看这些堆砌在一起的数字了,看久了脑仁疼,每每都能成功的变成催眠神器, 总算熬到了店铺打烊,苏泽言一推门就见赵越之站在门口等他,欣喜的快步走到赵越之身边,像一个孩子似的笑的星光灿烂。 赵越之笑着拍了下苏泽言,问道∶“感觉怎么样,适应吗” 紧随而出的新掌柜一抬头见自家教主从天而降的站在眼前,吓的肝胆俱裂,生怕苏泽言说出不满意的话来,冷汗顺着脑门往下淌。 赵越之瞥了眼新掌柜,没在搭理他。 苏泽言∶“感觉很好,新掌柜他们对我可好了。” 新掌柜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吊着的心“噗通”一声落了地,他堆起笑脸,谄媚道∶“教……”在赵越之刮过来凌厉的目光下,改口道∶“赵公子,寒舍备有素酒薄菜,若不嫌弃……” 未等新掌柜说完,赵越之一摆手,道∶“不必了,我和泽言逛逛都城,在路上随便吃点就可以。” 苏泽言看着强撑着没有抖成筛糠的新掌柜,狐疑着∶“新掌柜不是说和赵大哥是朋友吗,怎么看着不像呢。” 他带着满肚子疑惑被赵越之拉出了店铺,傍晚的都城异常繁华,路边各色小摊吸引着行人目光,吃食小摊上的香气飘散的半个都城都能闻得到。 苏泽言和赵越之一条街没走完就撑得直不起腰,对视良久,两人放声大笑,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自己窘迫的样子。 小六在魔教总坛转了一圈,发现魔头们过的都很奢华,奢靡,他愤世嫉俗的想∶“果然坏人过的都是穷奢极欲的糜烂生活,好人过的都是穷困潦倒的悲惨生活。” 丰宇伸手捅了他腰眼一下,惹来小六一阵笑声∶“说过多少次,别碰这里。” 丰宇∶“痒痒肉吗,多碰几次就好了。”话落,又要伸出魔爪。 “你够了”小六惧怕的躲得远远的,这可是他致命的弱点,连义父都不知道,却没想到被这个恶魔误打误撞的知道了。 他仰天悲愤,感觉今后的日子不能好过了。 好在丰宇也没有步步紧逼的态势,拍了拍身边,道∶“过来坐,你刚才在想什么呢?” 小六当然不能说他对魔头们羡慕嫉妒恨,他咬了下嘴唇,道∶“我想家了,我要回武林盟。” 丰宇∶“好,我送你回去。” 小六诧异的看了眼丰宇,他还以为这家伙会出言阻拦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同意了。 “但是,你得和我先回趟家,帮我一个忙。”丰宇说的胸有成竹,仿佛早就知道小六不会拒绝他的提议。 小六一捂脸,干脆的说道∶“行” 虽然对穿女装不耻,但丰夫人对他是真的好。 这一次丰宇选了个阴风怒号的天气回到了丰家,丰老宰相和儿子面对面的喝茶,一盏茶喝完,丰宰相道∶“你带来的那小子呢?” 丰宇笑了笑∶“爹看出来了。” 丰宰相瞪了儿子一眼∶“你爹还没老眼昏花到男女不分。” “在后院陪娘说话呢”丰宇道∶“小六虽然娇气了些,但知恩图报,对娘是真心的好。” 丰宰相哼了声,道∶“若不是这样,你以为你们俩能进得了门。” “是”丰宇笑着看了眼自己老爹,拨着茶杯的手顿了下。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丰宰相道∶“别再那憋着了,看的我头疼。” 丰宇笑了笑,斟酌道∶“爹,上面……起风了吗?” 丰宰相叹息一声,神色立刻颓靡几分,道∶“当今圣上越发昏聩,偏听小人谗言,哎!你回去告诉你们那个头头。” “是教主,不是头头,听着像山贼似的。”丰宇纠正道。 丰宰相∶“都差不多。” 丰宇扶额,不予争辩。 “告诉你们头头”丰宰相重复道∶“让他小心点,把尾巴收好,朝廷等着抓你们小辫子呢,打家劫舍不止山贼能干,朝廷干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丰宇∶“我知道了,爹,你年岁已高,不然……就辞官吧” 朝廷就像一潭深水,谁也看不清底下藏的什么鬼怪。都说人老奸马老滑,但年纪高的人精神和体力往往都不胜从前,许多事力有不逮,丰宇并不想让他爹牵扯到越发浑浊的潭水中。 丰宰相“你爹我什么大世面没见过,两三个小蚂蚱,还蹦跶不出什么大天来。” 丰宇∶“爹,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当今年事已高,皇子又各立门户……” 丰宰相一摆手,打断了儿子的话,道∶“宇儿,爹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爹不辞官,自然是有我的用意”在丰宇殷切期盼的眼神中,老宰相最终还是缓缓的说道∶“等到机会合适,我会辞官的。” 前院父子两人说的沉重的话题,后院丰夫人和小六却要轻松开心许多。这一段时间,小六多次跟着丰宇回到丰家,和丰夫人相处的极其融洽,俨然一对母女(母子)。 恰好胭脂铺送来了最新的胭脂,小六打开小巧精致的盒子,被扑面而来的香气熏得打了个大喷嚏,惹得丰夫人笑的合不拢嘴。 “你这孩子,毛手毛脚的。”丰夫人接过小盒子,轻轻的合上,道∶“我做了些点心,你尝尝,走的时候挑你喜欢的,多带些。” “夫人做的点心最好吃了。”小六拿了块点心塞进嘴里,他无父无母,被五长老捡回去,一路磕磕碰碰的长大,何时受到过这样悉心的待遇,他几次三番想把自己是个男孩的真相告知,又因贪恋这份温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丰夫人∶“诶,慢点吃,噎着了吧。” 小六急吼吼的喝了口茶,把剩下的点心吞了下去∶“都怪夫人做的点心太好吃了,除了这里,别处都吃不到。” “你呀”丰夫人一指按在小六额头,笑道∶“只要你来,点心管够。” 丰宇出来时见小六怔怔的站在门口等他∶“又发呆,呦,怎么哭了。” 小六狠狠的抹了下眼睛∶“你才哭了。” 丰宇打趣道∶“没哭眼圈怎么红了,我看看,不会是生病了吧。” “你走开。”小六一推丰宇,径自往前走去。 “喂,等等我,和你闹着玩的。”丰宇几步追了过去。 刮了一早上的风终究没挡住大雪的步伐,飘飘洒洒的飘摇而下,指甲盖大的雪花糊了小六一脸,化成了冰凉的水滴。 他抹了把脸,红着眼对身旁的丰宇说道∶“有娘真好,可是我没有。” 丰宇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他定定的立在那里,良久后,把落成雪人的小六搂进怀里,抱的紧紧的,仿佛要刻进骨子里。 第二十二章 苏泽言和赵越之在街上溜达消食,远远的看见前方围着许多人,吵吵嚷嚷的。 人群围成了个圈,站在外围什么都看不见,两人都不是爱凑热闹的人,打算绕过人群去前面的茶楼坐坐,从高处俯瞰都城夜色。 刚走几步,苏泽言听着吵闹声中夹着一个耳熟的声音,他侧耳细听,分辨了片刻,忽的想道∶“这不是李小胖的声音吗。” 他一拽赵越之,道∶“等我一下。” 好不容易挤进人群,苏泽言定睛一看,还真是李小胖。他面前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整齐的摆着三盒揉搓的乌漆嘛黑的药丸子,散发着一股怪味,李小胖站在桌子前卖力的吆喝。 苏泽言∶“李小胖” “啊”李小胖左看右看,稀奇道∶“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是谁喊我,不会是最近那什么事做多了,心虚吧。” 他这边暗自瞎想,那边苏泽言捂嘴偷乐,他站到李小胖身后,抬手给了李小胖一个爆栗子。 “他爷爷的……”李小胖暴怒转身∶“苏泽言!” 苏泽言∶“是你爷爷我。” 李小胖∶“苏泽言,你没死啊。” 高兴的李小胖围着苏泽言转圈,在他胳膊上使劲的掐了吧,疼的苏泽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你干嘛?” “呵呵。”李小胖咧嘴笑道∶“真好,活的,知道疼,还有体温。”说着说着眼泪掉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全糊在苏泽言衣服上了∶“我以为你被武林盟的人害死了。” 苏泽言躲了躲,拽出被李小胖荼毒的衣服,道∶“谁告诉你我被害死了,我在武林盟过的挺好的。” 久别重逢,李小胖也不做生意了,把药丸子卷把卷把,胳膊一夹,道∶“走,咱们到别处说去。” 没热闹可看,人群呼啦散开,各回各家,转眼功夫走的一个不剩。李小胖去拉苏泽言的手却被一把冰冷的扇子挡住“什么破玩应。”抬头见一个俊秀公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和苏泽言之间。 “小胖,这位是赵大哥,赵大哥,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李小胖”简单的介绍了两人,苏泽言对赵越之道∶“赵大哥,等久了吧。” 赵越之轻笑,道∶“没有,对了,以后别赵大哥赵大哥的叫了,太生分,叫我越之吧。” “越之?”苏泽言挠挠头,道∶“合适吗?”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合适”赵越之夹在二人之间,悠哉悠哉道∶“你们久别重逢” 李小胖不悦的想着∶“你都知道我们久别重逢,就不能识相点吗,还站在中间碍眼。” 赵越之仿似浑然不知,继续说道∶“不如我们去前面的茶楼边吃边聊,如何。” “好啊。”苏泽言对赵越之无条件服从,说什么都是对的。 李小胖腹诽道∶“好什么好,茶楼死贵,只管水饱。” 赵越之看了眼当初被他骗走的小骗子,又想到自己那天的打扮和今日相差甚远,量他也认不出自己。 三人进了茶楼,赵越之要了间雅间,点了茶和点心,坐在一边听李小胖和苏泽言叙旧。 李小胖吆喝半天,又渴又饿,见赵越之不仅点了茶水,还要了许多点心,他这人没什么心眼,也不记仇,有吃有喝,很快就抛弃了对赵越之的反感。 赵越之坐在一边,无声的笑了下“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两人一样的心思简单,什么心事都放在脸上。” 苏泽言见李小胖吃的差不多了,问道∶“小胖,这些日子你跑哪去了,我回去也没看见你,还以为你和那个姑娘私奔了呢。” 李小胖∶“别提了,我没和姑娘私奔,倒是让一个姑娘忽悠惨了。” 苏泽言∶“快点说说。” “你瞧你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李小胖鄙夷道∶“你就见不得我好”又艾艾叹气道∶“谁让我比你有姑娘缘呢。” “这一点我还真没看出来,白白胖胖的,你倒是比较招老太太喜欢,老年人都喜欢大胖小子吗。” “你闭嘴。”李小胖恼羞成怒的喊了一嗓子,惹得苏泽言哈哈大笑,分别得日子李小胖担心他,他也担心李小胖,两人都无父无母,身边没个长辈,相依为命的过了这些年,早已把另一人视为家人,融入骨血当中。 笑过后,两人都有些如释重负,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心意,这种相通的心意让坐在旁边的赵越之很不是滋味,他非常想一扇子把李小胖扇出门去。 两个迟钝的人说着失散分别日子的各自遭遇,一边化身醋缸的赵越之忍耐的快要崩溃了。 苏泽言∶“那个姑娘一定非常好看,要不然你是不会上当的,要是街上的王大妈忽悠你,你肯定不信。” 李小胖回想了一下王大妈那张菱形的脸庞,顿时觉得美味的糕点都吃不下去了,他截住苏泽言的话头,道∶“我按照她说的地址去了,你猜怎么着。” “别卖关子了”苏泽言道∶“快点说” 关子没卖成,李小胖只好干巴巴的说道“那有什么高人,一片破落村子,拢共不到五家”李小胖伸手比划了一下,道∶“我身上的钱都花完了,正好邻村一个财主家找人放牛,我就去给那财主放牛去了。哪成想那个财主是个心黑的,我给他放了一个月的牛,一分钱不打算给我,我看他这是要赖账啊,趁他不注意,,偷着牵走了一头牛,到镇上卖了,顶了我一年的工钱。” “有钱了,你为什么不回来呢,还跑到这里卖药丸。”苏泽言拿了颗药丸,这火燎过的颜色,真会有人买吗? 他疑惑,也就直接问了出来∶“你这药丸也太难看了,有人买吗?不会吃死人吧。” 李小胖一挺胸,道∶“当然有人买,吃死人我还能潇洒到今天,早就被官府抓了去了。” 苏泽言∶“你这药丸管什么病的?” 李小胖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个子午卯酉,脸都憋红了,才说出一句∶“管饱的。” “噗”赵越之一口茶水喷了李小胖一脸,他略抱歉的拱拱手,忍笑道∶“对不住。” 李小胖看在美味点心上原谅了他这一次,擦干净脸上水迹,看着对面笑的前仰后合的苏泽言,气的牙根痒痒,道∶“有那么好笑吗,差不多得了。” “哈哈哈……”苏泽言笑的肚子疼,好半天才缓过劲,道∶“你这不是药丸,你这是丸子吧。” 李小胖哼了哼,算你猜对了,道∶“我的药丸虽然不治病,但也不害命。” “强词夺理,不害命,但也是骗人的啊”苏泽言止住笑,道∶“你怎么会干这个的。” “我本来打算拿着卖牛的钱回去,看看你回来没有,走到半路遇到一个卖……这个东西的。”李小胖指了指药丸,道∶“他说吃了可以增长内力。” 苏泽言∶“那也要你有内力呀。” 李小胖“哎,我哪知道,当时他说的神五神六的,夸得可神奇了,还亲身示范,吃了以后果然不一样了。我又担心你,就用卖牛的钱买了一颗,想着,等我变成高手,就去找你,把带走你的那些人狠揍一顿。” 苏泽言眼睛有些湿润,李小胖在那种环境下还在想着他,怎么会不感动。 李小胖一拍肚子,道∶“你还别说,那药丸吃了后肚子里有股气,上下游走。” 苏泽言∶“一股气?” “恩”李小胖郁闷道∶“后来放了几个屁就没了。” 苏泽言∶“…………” 赵越之∶“…………” “后来我琢磨了下,这东西没什么成本,会说话就行,我就做了点……丸子,出来卖了。”李小胖臊眉耷眼的觑了眼苏泽言∶“我也没骗几个人,而且我卖的价格公道……苏泽言,你不会不理我吧。” “我怎么会不理你,但你以后不能在干这个了。”一想到这家伙被人几次三番被人骗,都是因为他,他心里内疚不已。 作为始作俑者——赵越之,也没想到这小傻子会遭遇这些,他当初虽然骗走李小胖,但他给的地址可是真的,那里真的是他一个属下的住处,只能怪李小胖这个路痴找错了地方。 李小胖一天没开张,兜里连吃饭钱都没了,要不是遇见苏泽言,他都为晚饭发愁,更别提住的地方了。 现在遇见了苏泽言,毫不客气的跟着苏泽言回到了他的住处,且鸠占鹊巢,把原本属于赵越之的另一半床占据。 赵越之越看李小胖越不顺眼,趁着苏泽言看不见,悄悄在李小胖耳边耳语几句,惊的李小胖张着大嘴,半天合不上。 苏泽言打好水,便寻不到李小胖,于是问赵越之,才知道李小胖去厢房睡了,而且赵越之给李小胖编了个冠冕堂皇,非去不可的理由,虎的苏泽言一愣一愣的。 厢房里放的都是杂物,没有收拾,夜间又冷,苏泽言抱着一床被子,给李小胖送了过去。 李小胖抱着厚厚的被子,怅惘的望着苏泽言离去的背影,暗自痛惜∶“好兄弟得了怪病,他却束手无策,还要靠那个姓赵的”愤然的捶着木板床,责怪自己无能。 木板床的木头放置多年,被虫蛀的快成糟粕,承受不住李小胖的拳头,应着力道“咔嚓”断成了两截。 折返而回的苏泽言无语的看着塌了的床,和一脸懵的李小胖“果然是年轻气盛,一个人都能把床折腾塌了。” 第二十三章 为了顾及苏泽言的尊严,李小胖装作不知道他得了怪病,只是每每看见赵越之眼神都带着祈求,希望他快点帮苏泽言把病治好。 想着好兄弟得了病,将来还影响生育,李小胖暗自下定决心,等他将来娶媳妇一定多生几个孩子,挑一个最好,最孝顺的,过继给苏泽言,让他也能享到天伦之乐。 苏泽言觉得李小胖这些日子对他殷勤的诡异,以为是因为分离许久,乍一重逢的原因,并未多想,如果他知道李小胖心里想的是什么,一定会骑着李小胖揍∶“丫才断子绝孙呢。” 赵越之毫无愧疚心的在两人之间来回忽悠,李小胖操心着好兄弟的身体,苏泽言同样在琢磨李小胖,这个年纪了,按照寻常人家,也该娶妻生子了,不能总是一个人挑灯折腾,于是每日留心起了身边的姑娘,给李小胖挑一个好媳妇。 日子流水的过,一晃苏泽言在都城呆了一年,期间新掌柜被顶头上司——赵越之,放假三次,拿着厚禄,悠闲的过了六个月的流浪生活。 这六个月可苦了苏泽言,尤其是第一次独挑大梁,手忙脚乱,晕头转向,所有的事情都是初次上手,忙的他不知今夕是何夕,想到往日看着新掌柜做什么都是手到擒来,毫不费力,为什么到了自己手里所有的事都变成了一团乱麻。 幸好身边还有一个万事通的赵越之,不然苏泽言真是哭都找不到地方,柳大柳小这两个小二年纪虽小,也帮了苏泽言不少忙。 苏泽言和新掌柜不同,他为人实诚,刚开始一些顾客不买他的账,苏泽言就厚着脸皮,多去几次,上门推销,每次都会把货物的优缺点讲解透彻,不会让顾客花一分冤枉钱。 天长日久,顾客渐渐喜欢这位小掌柜,甚至够买更多的货物,看着银子流水似的进账,苏泽言笑的见牙不见眼。 一年的时间,苏泽言攒够了买山的钱,告别了新掌柜,拖家带口的——赵越之李小胖,回到了武林盟。 临行前,苏泽言做东,请新掌柜和柳大柳小去大吃大喝了一顿,柳小对别的不大在乎,唯独对甜食情有独钟,要了几盘甜掉牙的吃食,坐在一角吃的欢快。 苏泽言谢过新掌柜的照顾,又谢了柳大柳小的协助。另三人也很喜欢苏泽言,知道他要走有些舍不得。几人畅聊近乎天明,才各自散去,柳大年纪小,喝了一杯酒后便以茶代酒,陪在一侧。 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苏泽言有些惆怅,不知道下次相见会是何时,他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低头看见一个灰色毛球滚到脚边∶“这几天你又野到哪去了。” 首领抬起小脑袋,有些委屈的看了苏泽言一眼。 “你还委屈”苏泽言新奇道∶“你还是只老鼠吗?”他拎了拎首领的耳朵,道∶“你成精了吧,来来,化个人形我看看。” 首领对这没正行的主人没办法,一转圈,用屁股对着苏泽言。 一人一鼠对峙了会,苏泽言从怀中拿出一包花生,捻了一粒喂给了首领。 首领没出息的跟在苏泽言身边,一边走一边捡苏泽言扔给他的花生吃。走着走着,就到了官衙后门。苏泽言上下看了几眼,他住的地方离官衙很近,拐个弯就到了,每次都匆匆经过,这还是他第一次认真的打量官衙,心想也不知里面住了个什么样的官老爷。 走到拐角处,苏泽言不经意的回头,正好看见后门从里打开,一人探头探脑的往外看。 苏泽言躲在拐角处,屏息凝神。那人望了几眼,见四下无人,走出后门,快步的像西行去。 “咦?这不是酒楼看见的那个大汉吗?”苏泽言从拐角处出来,深深的看了两眼官衙。 那大汉一路疾行,进入一座道观,苏泽言一路尾随,轻飘飘的落进道观。 大汉左拐右拐,在一个不起眼的房门前停下脚步,恭谨的敲了几下门,盏茶工夫后,一个瘦猴一样的中年男子打开了门,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大汉进了屋子在没出来。 苏泽言看着瘦猴样的中年男子眼神一缩,这人是三长老的弟子,名叫“张北” “三长老的弟子千里迢迢跑到都城做什么,他和都城官衙又有什么关系?” 苏泽言左思右想不明白,在他的印象中,三长老唯唯诺诺墙头草一根,谁厉害向谁倒,干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或许是我想差了。”苏泽言摇摇头,见屋子里已经灭了灯火,大汉没有要出来的迹象,他悄无声息的退出道观,一路往回走一路琢磨。 心事重重的回到住处,李小胖早已睡得呼噜震天,赵越之坐在窗口,一书一茶等着他,看他进门,微微一笑,道∶“回来了。” 苏泽言一颗蠢钝了十八年的心突然遭受一击,打的他身体不由自主的颤了颤。暖黄的灯火,一个如玉的人,坐在灯火下静静的等待他的归期。 就像他期待已久的梦中人,不需要千言万语,两两相对,就可以过完这凡尘一生。 突如其来心动的感觉,让苏泽言措手不及,大汉三长老的事被他忘得一干二净,眼睛里就剩下一个赵越之。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你这么看我。”赵越之坏笑的走了过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话里带着玩笑之意,任谁都不会当真。可苏泽言不同,此时他心里有鬼,一听赵越之调侃的话语,脸色立刻不争气的红了,嗫嚅着说道∶“我……我……你……越之你真好看。” 后面几个字说的极轻,像从嘴里飘出来的烟雾,一飘出来立刻就散了。 “你说什么?”赵越之抬起苏泽言低垂的头,诱惑道∶“再说一遍,我听不清,泽言……” 未等赵越之把话说完,关着的门“咣当”一声,被推开,李小胖大咧咧的闯了进来∶“苏泽言,你回来了,带吃的没有,我都饿死了。”眨眨眼,不明所以的看着两人,咧嘴一乐∶“你们俩做什么呢,带我一个。” 恼羞成怒的赵越之∶“滚” 不知所措的苏泽言眼睁睁的看着李小胖被赵越之一扇子散出了门,连滚带爬半天才起来。 苏泽言坐视不救还落井下石的想∶“打得轻了些。”看向一脸黑气的赵越之,忍不住笑出了声,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好事被搅合,赵越之刚积攒起来的一点勇气,像漏风大开的门似的,四散跑的无踪。 李小胖从地上爬起来,灰溜溜的跑回厢房,看也没敢看赵越之一眼。 首领把自己缩成了一个小球,滚在角落,假装自己是块石头,心里默念∶“谁都看不见我。” 苏泽言和赵越之互相对视,良久,赵越之才道∶“不早了,睡吧。” “好,好的。”苏泽言有点惋惜的躺进被窝,悄悄的看赵越之,见他靠坐在床,依旧拿着那本书。 苏泽言∶“拿倒了。” 说完,苏泽言伸手纠正了赵越之手里的书,也不去看赵越之尴尬的脸色,头一缩,藏进被子里。 赵越之盯着苏泽言看,心道∶“又来惹我,是他先动手的,不怪我。” 他一低头,掀开被子,贴着苏泽言的唇,将吻未吻的时候只听“呼啦”一声,糊着纱纸的窗户被疾风骤雨吹的洞开,冷风夹着冷雨打着旋的刮进屋子,激的二人一哆嗦,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没了。 赵越之仰头看着床顶,猜测自己是不是忘看黄历了∶“今日不宜谈情说爱。” 苏泽言很是无奈,就差一步,李小胖和老天爷各种捣乱,真让人惆怅。 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两人就这样各自抓心挠肝的过了一夜,第二日清晨,四个熊猫眼诞生了。两人互视,全都笑的不可自抑。 苏泽言远眺都城,回程的心情与来时截然不同,没有了迷茫,只有依依不舍。 若不是张北一事让苏泽言忧虑,他真想在这个海滨城市多待些日子。 作为魔教教主的赵越之自有他的责任,一到长安城就匆匆的和苏泽言告别,一直影子似的清明依旧影子似的跟在他身边。 苏泽言羡慕的看着主仆二人,不求武功像赵越之那么厉害,但求能比得上清明,惊蛰,他就满足了。 苏泽言问李小胖是和他一起去武林盟,还是回到南山脚下的茅草房。 李小胖思之再三,觉得还是回到南山的茅草屋。他总觉得苏泽言这个武林盟主做的有点憋屈。要钱没钱,要势力没势力,什么都要靠自己,堂堂一盟主,怎么说也管着几百号人物,还要打工维持生计,这盟主当得也惨了点。 苏泽言也不催他,听他决定还是回原来的茅草房,便相伴送他一程,安置好了李小胖,才独自一人回到武林盟。 回去的路上风雨大作,步步艰难,首领那只没义气的耗子早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呸”吐了口风雪,辨别了方向,一代武林盟主陷在雪里,像个小矮人似的艰难前行。 刚一进武林盟,苏泽言就被回来的小六扯到无人之处,质问道∶“你知不知道,赵越之他就是魔教教主。” 第二十四章 “不知道”苏泽言道∶“你发什么疯呢?” “回答的还挺理直气壮”小六咬牙切齿道∶“我没发疯,是你笨,赵越之就是魔教最大的魔头,你和他卿卿我我这么久,一点没怀疑过吗?” 做贼心虚的苏泽言脸色一红,辩解道∶“我们没有卿卿我我” 小六一扶额,无力道∶“你的关注点能别跑偏吗,我现在问你,赵越之是魔教教主,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苏泽言∶“没怎么办,魔教是魔教,越之是越之,我不会因为他的身份而疏远他的。” “他是魔教的,和咱们是死对头,你和他来往,那就等于背叛了武林盟,会受千刀万剐之邢。”小六急道∶“你是不是脑子被浆糊糊住了,我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苏泽言略过小六,推开五长老的房门。五长老坐在炭盆前,有滋有味的喝着小酒。 五长老一看苏泽言身后急的抓耳挠腮的小六,就知道他已经和苏泽言说了关于赵越之的事。 “泽言回来了。”五长老笑道∶“看样子小六已经和你说了。” 此刻,苏泽言才恍惚感觉到小六说的是真的,越之那么好的人,真的会是可以止小儿夜啼的魔头吗?不不,这绝不是真的,越之应是富贵人家的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他定定的看着五长老,索求一个真相。 五长老咳了一声,措辞道∶“赵越之是前任魔教教主之子,现在的魔教教主。” 一锤定音,苏泽言再不用怀疑,赵越之的身份,他踉跄了一下,道∶“我认识的越之,他是个端方君子,我不相信别人对他的妄自揣测,即使他真的十恶不赦,我……我……” 五长老∶“你怎么样?” 半晌沉默,苏泽言气若游丝道∶“我不知道。” 五长老叹息一声,小六急躁的插话道∶“不知道什么,你当然要除魔卫道,守护正义。” “有脸说别人,你看看你自己。”五长老虎着脸,十分不满他和丰宇过于亲密的关系。 小六一缩脖子,不在言语,只是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提溜乱转的望着苏泽言。 苏泽言被小六说的一乐,道∶“我这稀松的功夫,除魔卫道,送死还差不多。” 小六一想∶“也是,让苏泽言对上赵越之简直是以卵击石。”算了,这种大任还是我来承担吧,谁让咱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五长老对如今的魔教并没有什么成见,他觉得自从赵越之掌权以来,魔教在他手中开始往好的发展。魔修们都忙着赚钱和花钱,极少在干伤天害理的事,每天听到的消息都是那个魔修又用钱晃瞎了谁的狗眼,烦不胜烦。 这也是他放任赵越之接近苏泽言的原因,他想让苏泽言在赵越之哪里偷师,学点什么,收拢武林盟内散乱的人心。不过现在看来,他好像偷鸡不成蚀把米,学没学到东西不说,把自家小绵羊喂了大野狼。 不止苏泽言掉进去了,小六也陷的不轻,五长老戳了戳牙花子,自相矛盾的想在魔教获利,又想让两个孩子远离魔教∶“这可怎么办是好。” 苏泽言半路出家,自从当上武林盟主后也没太关心过武林中事,和那些从小就在江湖中打滚,培养了一肚子的疾恶如仇的少侠不同,他在分善恶的时候,都会在那人身上打上喜与不喜的标签。 赵越之被他打上了超级喜欢的标签,他不大灵光的脑子里全是赵越之对他的好,思量再三,认真的对五长老说道∶“五长老,我和赵越之相处近两年的时光,他待我极好。” 五长老无情拆穿道∶“他早就知道你的身份。” 苏泽言张了张嘴,心疼的一缩一缩的,若真如五长老所言,赵越之早就知道他真实身份,一开始的好便是假象,那么现在呢,真情实意还是虚伪利用。 过了好半天,他才在自己“蹦蹦”乱跳的心跳中找回自我,自嘲道∶“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好,顶着一个武林盟主的名义,又谁都管不了”还是一个乞丐见了都绕路的武林盟。 “不管怎么样,在他没害我之前,我是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的。”苏泽言扔下一句话,就心乱如麻的跑了。 小六和五长老面面相对,心道∶“怎么办,我也想跑。” 苏泽言抱头躺在床上,此刻他突然对赵越之无比思念,他费解的想着∶“我难道不应该恨他,讨厌他吗?毕竟茶馆里的说书人都是这么说的,好朋友一旦知道自己被利用的真相都是举着大刀和昔日的好友相爱相杀的。”为什么我这么奇葩,转眼之间就把五长老的话忘到脑后,还不合时宜的想起赵越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本不是钻牛角尖的人,一路风雪的赶回来,又突然知道赵越之魔教教主身份,胡乱猜想了这么久,早已是身心俱疲,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人一多思多想,就容易做梦。头脑简单的苏泽言也不另外,被噩梦纠缠了一夜,被小六叫醒后,他还一脸茫然的戒备着。 “什么眼神看我,起来,吃早饭了。”小六没好气的瞪了眼苏泽言,都怪这家伙,自己跑了,留下他当靶子,被义父狠狠的修理了一顿。 早饭时五长老未提和赵越之有关的只言片语,苏泽言也做不知,安静的吃着,小六提心吊胆的挪到角落里,怕在受牵连。 三个人诡异又安静的吃完早饭,苏泽言想到他此行回来的目的,说道∶“买山的钱我已经攒够了,不知五长老你和衙门里的人沟通的怎么样了?” 五长老道∶“幸不辱命,还算顺利” “师爷周旋后,许大人答应让一成的价格。” 苏泽言激动道∶“真的,一成可是不少钱呐。” 默默算了把小账,苏泽言欣喜的发现他又省下一笔银子。 “泽言,买山的钱是你自己赚来的,这山理应归你所有。武林盟用山,当每年给你一定的租金。”五张老不愿苏泽言这傻孩子吃亏,道∶“管理和种植的人按日领工钱,若有愿意的,也可以出钱,算是入股,收益的时候按照股份多寡分利。” 苏泽言感激五长老为他着想,但他有他自己的想法,他道∶“长老,山是我买的,但武林盟的租金我就不要了,我以山入股。我是盟主,当做个表率,即使盟里没人入股,我自己也会把这件事撑下去。 你就当我年轻,头脑热。日后全部亏损我也不会有一句怨言的,我想干一番自己的事。 以前我一个穷小子,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我有时也会想干一番事业,但我无甚牵挂,总是无法下定决心。 现在有武林盟,虽然盟里很穷,什么都拿不出,但有这些人作为牵挂,每时推动,不管他们对我是好意还是恶意,都是我向前的动力,我才能坚持往前跑。 那日这动力消失了,我怕又缩回壳里,变成只会做梦,没有勇气实现梦想的自己。” “孩子……你……”五长老一把握住苏泽言,歉疚之意盈满心内,他想我是不是错了,当年答应那人好好照顾他唯一的后人,这些年只顾追查当年的事,真相未查出,还忽略了这孩子的成长。 故人当年同样是一腔热血,洒进武林盟,最后鲜血铺地,落得凄凉下场。 而今,他亲手把苏泽言带进武林盟,一意孤行的把单纯的孩子推入深渊。纵使他觉得武林盟就算是毁也只能毁在苏泽言手里,可若武林盟真的毁在苏泽言手中,这孩子和当年故人如此相像,他会在自己身上套上多少枷锁,责任和愧疚会让他自己把自己压垮。 “老友啊!我是不是错了。”五长老眼前模糊,浑浊老泪涌出眼眶,无比后悔,只是追悔已晚,唯有拼尽全力护着苏泽言周全。 “五长老,你怎么哭了。”苏泽言惊慌失措的拽去衣角给五长老擦眼泪。 “没什么,年纪大了,刚才被灶房的烟熏了一下。”五长老摆摆手,掏出手帕擦了擦眼睛,一抬头见苏泽言衣角湿润,立刻明白苏泽言刚才是用什么给他擦的眼睛。 这也太能应付了,没有手帕,拿块软和的布也行啊。 小六则完全震惊在五长老哭了的事实中,他古怪的看了眼苏泽言,苏泽言刚才的话确实有些感人,但也不至于让人落泪,尤其是五长老这种见多识广的人,更不容易被谁煽动情绪。 “难不成……苏泽言其实是义父的私生子。”啧啧,仔细回想,五长老对苏泽言有种执着的疼爱,和对他的感情全然不同,常常面有愧色。 认为捕捉到真相的小六暗戳戳的构想着一出父子相认的大戏,那边苏泽言和五长老谋划买山的具体事宜,和日后种植药材对荒山开发利用的各种规划。 人在认真做事时时间便是弹指而过,不知不觉中天就黑了下来,两人才意犹未尽的放下手中的纸笔。 却见小六幽怨的看着二人∶“下次不要把我后背当桌子了,老子都快变成化石了!!” 第二十五章 “在我面前你敢称老子”五长老一巴掌拍的小六趴地上起不来。 小六腹诽道∶“有了亲生儿子就不要我这个捡来的了,哼!” 商讨好一切后,苏泽言提起在都城遇见张北的事,五长老皱眉,道∶“我对三长老一直有所怀疑,却未抓到把柄,我一直怀疑他背后有其它势力。” 苏泽言∶“三长老背后的势力?” 五长老∶“是,只是隐藏的太深,三长老表面看着唯唯诺诺的,但实际要比大长老难对付的多。他得大长老信任,躲在那老杂毛身后,隐藏的很深。” 苏泽言∶“隐藏的在深总有露马脚的时候,我看不如从张北身上下手,看看他和衙门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五长老呵呵一笑,道∶“但要记住打草莫要惊蛇。” “我知道了。”苏泽言略激动,他第一次做这种阴谋阳谋的事,心里不切实际的运筹帷幄一番,感觉马上就要揭穿一个惊天阴谋,成为在世诸葛。 在五长老那里吃过晚饭,苏泽言独自一人往后山溜达。开春时小周把养的膘肥体壮的猪卖了,换成白花花的银子,原本出钱的成员也获得了利润,虽然钱不多,但毕竟是见到了效益。 盟内原本观望的人蠢蠢欲动,在小周准备购买第二批猪崽的时候,纷纷慷慨解囊,小周掂了掂收进荷包的银子,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噼啪响。 这一次盟内众人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小周也清闲许多,喂猪的活也不用他做了,猪舍扩大,猪崽也翻了几番,连他原本住的简陋小房也翻修一新。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苏泽言自豪挺胸,这一切都是在他带动领导下的成果,且成果喜人。 走到废弃银矿首领老窝,苏泽言踢了踢封冻的土块,喊道∶“首领,快出来,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说着拿出一块喷香的鸡腿,放到鼻下,道∶“真香啊!” “吱吱,吱吱” 苏泽言笑容满面的转头,看清身后的老鼠后,笑容倏的不见∶“娘啊,这么多,怎么都出来了。” 只见在苏泽言身后一排老鼠,大大小小有二三百只,全都仰头垂涎欲滴的看着他手里的鸡腿。 “你们也太多了,一人一口都不够分”苏泽言哆嗦了一下,看着数百只红了眼的老鼠∶“这阵势,可真够骇人的了。” 他这一哆嗦,鸡腿从手里脱落,掉进地上的鼠洞里,几百只老鼠红着眼睛你拥我挤的往洞里钻。 这时首领才从别处悠闲的晃回来,也不知道他又去那处觅食了,吃的嘴边还有花生碎。 苏泽言∶“喂,你去哪了,我刚才带了鸡腿来给你,可惜你不在,掉洞里了。” 首领一听鸡腿,散漫的眼神立刻聚光,准备钻回鼠洞抢回属于他的鸡腿。 首领的脑袋刚伸到洞口,只听“咣,哗哗”声,便身不由已的掉进倒塌的鼠洞里。 原来众多老鼠在洞内争抢,导致鼠洞承受不住,轰然倒塌。 一众老鼠全军覆灭,全部活埋,等苏泽言挖开鼠洞时没剩下几只喘气的。 首领茫然的看着死去的小老鼠们,眼里聚满了悲伤。 苏泽言站在一旁,默默无言,首领类人似的表情他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平时无情无义,又怂又孬的老鼠,在同类死去的时候居然会悲伤,真是令他惊诧。 更令他惊诧的是那个鼠洞,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四通八达,尤其是首领居住的洞穴,看起规模堪似鼠中殿堂。 再想到这货平时身边总跟着大小老鼠无数,过的简直赛皇帝。 首领悲伤了会就用前爪刨土,打算把压死的老鼠埋起来。 “还是我来吧”苏泽言看它一对小爪倒腾的欢实,可惜太慢了,猴年马月才能刨完。 一听苏泽言要帮忙,首领毫不客气的使唤他,指着倒塌的鼠洞,看那意思不仅要埋在鼠洞里,还让苏泽言把鼠洞扩大一圈,做个超大的老鼠地宫。 苏泽言也没抱怨,毕竟就这一次,他把鼠洞扩大一圈,一剑插到低∶“不对!” 首领茫然不知哪里不对,未给一人一鼠反应的机会,鼠洞连带着周遭几米范围内再次倒塌,一个大窟窿像只张开的贪婪大嘴,顷刻把苏泽言和大老鼠吞了进去。 寂静的冬夜万物萧条,光秃秃的树上颤巍巍的挂着几片枯叶,一片枯叶被风吹落,飘摇着落进地上的黑洞内,转瞬间不见踪影。 “咳咳”苏泽言头痛欲裂,感觉脸上潮湿,在黑暗中抹了把脸,放到鼻端嗅嗅,血腥味混合着泥土味,嘟囔道∶“肯定是流血了” 首领在掉下来时被苏泽言一把捞进怀里,到没受到什么伤害,一对鼠眼在黑暗中东张西望。 苏泽言拍了拍大老鼠,道∶“看见什么了?能找到出路吗?” 动了动,苏泽言感觉半边身子都疼的麻木了,也不知骨头碎没碎,自我嘲讽道∶“人家都说站得高摔得惨,我这站的也不高,摔得可挺惨。” 大老鼠首领鼻头耸动,过了会从苏泽言怀里跳下来,往前跑去,跑了几步没听见苏泽言的声音,转头眼神鄙视苏泽言还不跟上。 “被老鼠鄙视,我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撑着剑,苏泽言勉强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三抖的跟在首领后边。 首领边走边嗅,苏泽言在后边问它∶“你闻什么呢?”明知老鼠不会回答他,自言自语道∶“这里好奇怪啊,这么宽敞,我一个大活人伸手都够不到顶。这是天然的还是谁挖的这么大的洞?隧道这么长,是当年挖银矿那些人吗?这么说咱们现在是掉进了银矿了吗?” 他这不是掉进银子堆里了吗。 首领转头瞥了眼聒噪的苏泽言,继续扭着屁股在前面领路。 “不行了”苏泽言拄着剑,靠着洞壁,道∶“让我歇会,我全身上下都疼,我是不是摔了个全身骨折啊。” 作为一只老鼠帮不了苏泽言任何忙,他急躁的在苏泽言身边转圈,恨和它一起掉下来的怎么不是只小老鼠,他叼着就可以跑了。 苏泽言歇了片刻,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勉力站起来,忍着疼痛,跟在胖首领后面。 隧道弯曲蜿蜒,不知走了多久,苏泽言惊喜在洞壁上发现了油灯,虽然油尽灯枯,但他可以肯定这里不是天然而是人为。 人为的就意味着有出路的希望很大,他摸出火折子试着点燃洞壁上的油灯。油灯放置多年,灯芯一碰就碎成齑粉,苏泽言无法,只能趁着火折子亮时微弱的光亮打量四周。 这里和他想象的差不多,原本的矿石都被挖走了,连个渣都没给他剩下,怨愤的扣下一块碎石∶“什么都没给我留,那让我掉进这破地方干什么。” 越往前走,苏泽言感觉越宽敞,空气流动的越快,快要憋死的苏泽言狠吸了几口气,总算是缓了过来。 前方老鼠首领突然停了下来,苏泽言磨蹭半天挪到它旁边,戳了下他肥嘟嘟的屁股,道∶“怎么不走了?” 首领扭着屁股躲开苏泽言魔爪,不满的对他“吱吱”叫唤。 首领的抗议被他的主人当做耳旁风刮过了,苏泽言吹亮火折子,借着豆大的火光看到一个庞大的山洞,里面原本的矿石已经被挖走,只剩下无用嶙峋的石头。 “天哪!这得挖走多少银子!”苏泽言感慨,像他这样的穷鬼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那么多的银子。 “这个银矿应该是武林盟里那个废矿”苏泽言两条秀气的眉毛皱成川字∶“银矿蜿蜒这么长,这个矿洞又这么大,挖走的银子绝不会少”和五长老对他说的当时挖出的数量完全对不上。 “是谁私藏了这里的银子吗?还是有其它什么缘由?”苏泽言把火折子吹到最亮,想从这一点亮光中看个究竟∶“若是武林盟有这么多银子又何至于潦倒成今日模样。” 他本想在里面转一圈,却被不依不饶的首领扯着裤脚往前走∶“罢了,我现在这幅德行,还是早点出去看大夫吧。” 穿过矿洞,前面依旧是长长的隧道。一条隧道走到尽头,苏泽言多次看到挖掘过后的矿洞。 每一个矿洞都会挖掘出巨额的银子,通过武林盟现状,苏泽言几乎可以肯定,这里的矿石并不是被武林盟挖走的∶“那么是谁呢?” “是谁在不惊动武林盟,悄无声息的把矿石挖出并带走的?”这绝不是一个人,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 武林盟内必有内应,且这个内应的身份很高,把武林盟内几位长老的面容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苏泽言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大长老,那老头总和他作对。 三长老那张满脸褶的脸闪过∶“这个也值得怀疑。” 思来想去,苏泽言觉得最大的怀疑目标就是大长老,因为那老头实在是太讨厌了。 “吱吱”苏泽言在首领的叫唤声中回神,才想起自己此时的处境,隧道尽头被矿石堵住,他试着推了几下,纹丝不动∶“要怎么出去呢?” 第二十六章 又累又饿,一身是伤的苏泽言脱力的靠在石壁上,他使劲全力也撼动不了山石分毫,山石依旧尽忠职守的堵在出口。 “这可怎么办?”苏泽言想了想,对趴在旁边的首领说道∶“要是我长个翅膀多好,就可以从掉下来的洞口飞上去。” 缓了一口气,拍了拍屁股,苏泽言站起身,往回走∶“这里肯定是出不去了,回洞口哪里看看,说不定会有人路过,发现咱们呢。” 沿着来时路,苏泽言和首领又返回到当初掉下来的洞口,黑漆漆的洞口望不到那一方天空。 “想做只坐井观天的青蛙都不成,天都看不到。” 首领试图往上攀爬,洞壁高且滑,没爬多长就掉了下来,苏泽言撑着半残的身体把他接住。 “你是不是又肥了,这么沉。” 首领怒瞪苏泽言,明明很苗条,那肥! 不知道此时会不会有人经过,苏泽言试探性的喊了两嗓子,外面静悄悄的,连点回音都没有。 苏泽言∶“是不是我声音太小了。” 首领趴在地上看着苏泽言羊癫疯似的喊叫,心道∶“叫什么叫,喊破喉咙也没人听见。” 无望的挣扎,两边都是死路,苏泽言颓丧的滑座在地,自语道∶“我这么年轻,人品好,又聪明,老天爷怎么能让我悄无声息的死去呢,我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 “谁要死啊?” 一个声音突兀的插进来,苏泽言猛的抬头上看,急切问道∶有人吗?我掉进洞里了,你救……” “噗通”不等苏泽言把话说完,一个人从上方以倒栽葱的姿势狂野的掉了下来。 “救命啊!”苏泽言捂着头哀嚎了一嗓子,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活人,不但没得救,还掉下来了差点砸死他。 那人掉下来就一动不动,不知是摔死了还是摔晕了。 苏泽言走过去,把那人翻过来,吹亮火折子,照向那人的脸“咦?怎么这么眼熟,在哪里见过呢?” 扒了扒头发,苏泽言纳闷的把人放平。 首领围着新掉下来的人转了一圈,没闻到吃食的味道,了然无趣的跑到一边继续趴着,心想∶“又掉下来一个蠢货。” 苏泽言无奈的坐在一边,等着这人醒过来,问问他还有没有同伴。 “嗬……”风箱似的短暂喘息,地上那人睁开了眼睛,苏泽言看见他睁开眼睛,急忙问道∶“你醒了。” 那人歪头看过来,只见一个灰头土脸的人坐在他旁边。一想到是这人的叫喊声把他吸引过来,才使得他掉下来,不由怒道∶“你是什么人,把我引到这里要干什么?” 苏泽言∶“……你是不是误会了” 简短的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苏泽言道∶“我哪知道你会掉下来。” 那人虽冷静了一些,但心里还是忿忿不平。他艰难的坐起来,检查了下身体,没有一处不疼的,尤其是头,看什么都在晃。 见他伤的比自己严重,苏泽言拿出一个小瓶,里面是两粒止痛的药,有些舍不得的递了过去,道∶“这是止痛的,吃了会好许多。” “你是……苏泽言吗?”接过了小瓶,那人定定的盯着苏泽言看,道∶“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盟主大选那天的五号选手啊。” “是你,我想起来了,我说嘛,怎么觉得眼熟。”苏泽言恍然,接着问道∶“你是自己一个人还是和别人一起?” “我自己”五号选手也懊悔,怎么没多带几个人呢! “盟主,我叫周凤先。”欠了欠身,周凤先道∶“盟主,上面太高了,没人救我们恐怕是出不去的,我们还是另想办法,若是天亮还没出去在回到这里呼救,希望也大一些。” 苏泽言也是如此想的,他瘸腿的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个同样瘸腿的周凤先,两人瘸的步律还不一致,跟在后面的首领被这两人晃得眼花。 周凤先的武功高于苏泽言,他运功于掌,全力推动山石,山石不卖面子,纹丝不动。 “我再试试,说不定这次就行了。”周凤先双掌再次推动山石,苏泽言再次聚力,和他一起推动。 屡试屡败,屡败屡试,两人累瘫在地时首领已经打了个小盹了,他转身往他处嗅了嗅,溜溜达达的钻进一个石缝中。 苏泽言累的连话都说不出,偏头看周凤先,也和他差不多,汗水粘湿了头发,原本白皙的小脸灰一道白一道。 苏泽言闷笑一声,指了指周凤先,道∶“你的脸,擦一擦。” 周凤先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拿袖子胡乱的擦了下∶“还说我呢,你也好不到哪去。” 周凤先原本灰一道白一道的脸被他一擦立刻抹平了,成了一片灰,还很均匀。 苏泽言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至少我自己看不见。” 周凤先∶“我也看不见我自己。” 两人互视一眼,指着对方笑的不可自抑。 “这么冷的天你到后山做什么?”苏泽言道。 “和家里闹了点别扭,想找个清净点的地方,走着走着就到这了。”周凤先自我吐槽,道∶“这下好,清净大了,恐怕这辈子都得凉这了。” “别这么说,说不定明天早上就会有人来,我们就能出去了。”苏泽言鼓励打气道∶“我的运气一向很好,你要相信我。” 周凤先想道∶“你这也叫运气好,我要信你才是见鬼了,我都被你连累的成什么样了。” 两人坐在一片漆黑中,围着火折子一点光亮聊天。 “好像少了点什么?”苏泽言看了看四周∶“嗯,首领去哪了?” “首领是谁?”周凤先疑惑,这里就他们两个人啊。 “就是跟在我身边的那只老鼠,它叫首领。”苏泽言解释道。 “啊,好威风的名字”周凤先不太由衷的赞叹,指了指一个石缝,道∶“我好像看见它钻到那里去了,太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它。” 苏泽言到不太担心首领,那只大耗子平时野惯了,没有它不去的地方。 两人体力恢复的差不多,打算找找看,还有没有别的出口。刚走了几步,首领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急切的拽着苏泽言裤腿往石缝里钻。 “首领,你怎么了”苏泽言哭笑不得∶“我又不是你,那么小的缝钻不进去。” 咬着一只裤腿的首领这才意识到,苏泽言不是它那些鼠子鼠孙,它围着石缝烦躁的直转圈。 “你发现什么了吗?”苏泽言伸手拦住转圈的首领,接着比划道∶“除了这个石缝就没有别的地方走吗。” 周凤先见鬼般的盯着两人看,这诡异的交流,不过看起来还真有效。 首领“吱吱”叫了两声,似想起了什么,叼起了苏泽言破烂的裤脚往前飞奔。 苏泽言被他拽得直趔趄,瘸着腿跟着它飞奔。 周凤先紧随其后,七拐八绕的跟着一只老鼠跑。 两人跑的一头汗,气喘吁吁∶“还要跑多远啊?”苏泽言的裤腿已经被首领咬烂了,破布头丁零当啷的挂着。 首领松开苏泽言裤腿,往前窜了几步,冲着前方吱吱乱叫。苏泽言举着火折子,探头往前看,当他看清后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天啊!” “怎么了?”周凤先走到苏泽言身边,问道∶“发什么呆啊,前面有什么啊……” 在火折子映照下,前方散乱的躺着一排骸骨,白骨森森。 从未见过这么多死人骨头的苏泽言,吓的呐呐不能言,僵立成了一根木棍。 “盟主,你看”周凤先指着一具骸骨道∶“他身上好像有伤口。” “啊,伤……伤口。”苏泽言僵硬的扭头,壮着胆子飞快的瞥了眼骸骨,应道∶“好像是吧。” 周凤先抿了抿唇,道∶“这里看不清楚,得靠近些。” “还要靠近啊”苏泽言抖着声音道∶“我们在这看一下就好了,别……别打扰亡灵。”最后一句被他说的神神秘秘的。 听得周凤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老是感觉后脖子有人吹冷风。 “就看看,也不碰。” 苏泽言∶“还要碰!” 苏泽言亦步亦趋的往前走,左右都是白骨,他壮着胆子想∶“好歹我也是武林盟主,让人知道我怕一堆骨头,说出去多没面子。” 他用力的眨了几下眼睛,自我鼓舞道∶“不就是一堆骨头吗,怕什么,还能站起来打我怎么着。” “盟主”周凤先伸手拍了下苏泽言。 “我的妈呀!”苏泽言嗷的一嗓子,蹦着高窜出好几米。 周凤先被他喊的一激灵,差点也跟着窜出去,稳了稳受惊的心,好笑的看着兔子似跑远的苏泽言,道∶“是我。” “哦……哦,是你啊。”苏泽言抚着胸口,暗道∶“太没出息了,真是丢人。” 首领站在一边,吱吱的嘲笑苏泽言,小爪子还一拍一拍的,气的苏泽言趁它不留神,一把将它翻过来,肚皮朝上,四腿乱蹬。 周凤先等苏泽言走过来,忍着笑指道∶“你看这些骸骨,每一具都有致命伤口,我怀疑这些人就是这里原本的矿工,为了保密,他们都被灭口了。” 第二十七章 出了这个矿洞,沿着隧道往前走,越走越是触目惊心,遍布的骸骨,痛苦万分的死状,墙上布满了垂死挣扎的抓挠痕迹。 周凤先土匪似的扒骸骨衣服,一边扒一边啧啧有声∶“这个挨了二十几刀”拉着苏泽言,指着骨头上的痕迹,道∶“这刀最致命,骨头断了,伤及内附。” 苏泽言∶“周凤先,你家是做什么的?” “我家开了家小店,算是武林盟边缘人物。”周凤先道∶“你可以叫我凤先,这时候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苏泽言∶“没什么,我就是好奇。”什么样的人家能养出你这样的人。 也许是受到了周凤先的感染,苏泽言对骸骨也不那么惧怕了,他跟在叨叨的周凤先身后,看的越发入神∶“没想到死人身上可以看出这么多东西。” 走到尽头,两人大致数了下,共有两百多具骸骨。这些辛劳的矿工不会想到,他们亲手挖掘的矿洞,有朝一日会成为他们埋骨之处。 尽头处是个三叉道,两人按照男左女右的不靠谱想法,随意的走进左面的隧道,走过百步,忽见地上又出现一具骸骨,这具骸骨穿着明显好于外面矿洞的,应该是个头目之类的。 周凤先上下其手,把骸骨摸了个遍,发现没什么可用的东西,遗憾的收手。 胆小鬼苏泽言看周凤先摸得很是舒爽,鬼使神差的也伸手摸了一下白森森的骨头。 周凤先∶“不怕吗?” 苏泽言∶“好像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周凤先∶“对嘛,死人比活人老实多了,他呈现在你面前的都是最真实的。” “呵呵”苏泽言想∶“死人在好我还是喜欢和活人在一起。” 这具骸骨生前似乎是极力的想要往前爬,苏泽言思忖∶“明知要死了还往前爬,前面有什么呢?” “生机!”前面一定是能够让他逃出这地狱的地方。 “我知道了!”苏泽言激动的拉起周凤先,瘸着腿跑成旋风∶“前面,前面有出口。” 被一把扯掉外衫的周凤先原地转了个圈,哭笑不得的看着激动的苏泽言,拎着他外衫跑远。 “苏泽言,等等我。” 这条隧道并不长,且挖掘的十分粗糙,应是匆忙情况下仓促挖出来的,越往前越是狭窄,尽头处只能站下一个幼童。 苏泽言挪开堵在尽头的骸骨,那具骸骨到死都没松开手里的工具,用尽毕生力气也没挖出一条生路。 使力推了推尽头的石头,石头上的灰尘“扑簌簌”往下落,转眼间,苏泽言就从黑发一个少年变成一个灰发少年。 “怎么样,能推动吗?”周凤先佝偻着腰在他身后问道。 苏泽言∶“不是太清楚,但我感觉好像动了一下。” 周凤先∶“换我来试试。” 两人轮流,又是挖,又是推。皇天不负苦心人,堵在尽头的石头终于颤动着露出一丝缝隙,寒冬的冷风从缝隙灌了进来。 两人欣喜若狂,不遗余力的推动堵在出口的石头。 不知多久后,石头咕噜噜的滚了出去,出口终于打开,两人激动的抱在一起吼了一嗓子,狗爬着从出口钻了出来。 “我终于出来了。”累瘫了的苏泽言仰躺在地,心有余悸的看着灰不拉几没有一颗星星的天空。 周凤先躺在他旁边痴痴的笑,道∶“盟主,我们这算是患难与共吧。” 苏泽言∶“当然是,你要以身相许吗?许了我也不要,我有心上人了。” “你就臭美吧。”话锋一转,周凤先问道∶“你的心上人是谁啊?好看吗?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苏泽言∶“你可真八婆,就不告诉你” 他起身四处看了看,不知这是何处,推了推赖在地上装死的周凤先,道∶“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周凤先懒洋洋的睁眼看了一下,道∶“不知道,我累死了,先睡一觉,等我睡醒了再说。” 苏泽言也累,折腾了一夜,他也困得很,但他不敢睡,这么冷的夜里睡在外面会冻死的。 他扒拉周凤先,道∶“起来,别睡了,你想冻死在这吗?” “哎,真烦”周凤先嘀咕着站起来,随着苏泽言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半个时辰后,天边现出一抹曙光,给寒冷冬日带来一抹暖意。 草木萧索,极目远眺,少了许多遮挡。苏泽言连滚带爬的从一个山包上下来,苦笑的看着划破的裤子∶“都快漏屁股了,真是没脸见人。” 一身乞丐装扮的周凤先抖了抖腿,毫不在意道∶“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你把脸一捂,谁知道那是谁的屁股,都是……” 苏泽言一只鞋扔了过去∶“你闭嘴。”一路走下来,他发现周凤先实在是太猥琐了,白瞎他那张水灵灵白嫩嫩的脸皮了。 周凤先把飞过来的鞋扔了回去,伸了个懒腰道∶“不和你闹了,我还是省点体力找吃的吧。” 又往前行了数里,两人才见到山村烟火,提着猎到不久的一只山鸡和村民换了热腾腾的吃食。 问过村民后,两人才知道此地不在武林盟范围,相距不远,却是归了另一个州府。 周凤先给了村民一点碎银子,租了一间干净的房子,和苏泽言钻进去睡了个昏天黑地,直到第二日晌午,被村民叫醒,才意犹未尽的睁开眼睛。 养足了精神的苏泽言不知道,武林盟内因为他的失踪已经闹翻天了。 五长老把武林盟翻了个遍也没找到苏泽言,担忧的吃不下,睡不着,拎着一把剑去找大长老∶“一定是这个老匹夫把泽言藏起来了。” 小六把后山翻了个遍,没找到苏泽言,急的嘴上起了好几个泡,跟在五长老身后,满脑子都是苏泽言已经被杀后的凄惨画面,义愤填膺的要给苏泽言报仇。 “盟主回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五长老和小六齐刷刷扭头,只见苏泽言穿着一身破衣烂衫,难民似的站在哪里,嗤着牙朝他们乐。旁边还跟着一个和他一样打扮的人,疯遭遭的头发随风起舞。 五长老几步晃到苏泽言身边,红着眼上下打量∶“这几天去哪了?” 看着五长老泛红的眼眶,苏泽言呆了呆,他都快忘了被人关怀是什么感觉了,不禁内心动容。 “对不起,长老,让你担心了。”苏泽言哽咽了声,轻声道∶“我不是有意的。” 看着苏泽言全须全尾的站在他面前,五长老悬着的心也落回了原地,说道∶“回去说。” 小六一扯苏泽言,贴在他身侧,压低声音,说道∶“你在不回来,我们就要去找大长老拼命了,我们都以为是他把你藏起了呢。” 苏泽言没想到五长老和小六为了他,要去找大长老拼命,感动的一塌糊涂,抓着小六的手微微颤抖。 进了五长老的房间,苏泽言简短的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拉着周凤先介绍道∶“要不是他也掉下来,我可能就出不去了。” 周凤先∶“……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五长老对周凤先没什么印象,经过苏泽言提醒,才想起那个矫揉造作的五号选手。 他一直没弄明白周凤先是谁那边的人,尤其是后来莫名其妙的败给苏泽言,抱着怀疑态度的试探道∶“以周贤侄的武功,当初为何要故意落败给泽言呢?” 也不知周凤先听没听出来五长老的言外之意,笑着道∶“我参加盟主大选并不是为了盟主之位。” 五长老∶“哦,那是为何?” 周凤先∶“当初和家父言语生了些龃龉,参加盟主大选只是做给他看的。后来苏兄上台,我见他正气凛然,义薄云天,武林盟主,再适合不过,于是便装做落败不起。” “这说的谁啊?” 苏泽言五长老小六,三人面面相觑∶“整个武林盟也没有这样的人吧?” “咳咳”五长老干咳几声,明知道他在撒谎,但在不明白他真实意图前也只能忍耐。 “你们俩赶了这么久的路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长老说的是。”周凤先识趣的跟着小六往出走。 小六把周凤先送到房前转身就走,周凤先望了眼小六消逝的背影,笑的轻佻∶“我道是无情之人却有情,你什么时候好好的人不做,坐起树上盯梢的猴子了。” “不用你管。”话音落,一道人影轻似鸿毛,追着小六远去。 “啧啧,魔教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多痴情种子。” 苏泽言∶“长老,矿洞看其挖掘规模,银子绝不会少,当初怎么会挖不出银子而废弃呢?” 五长老追忆往昔,感慨道∶“当初的事情很复杂,挖不出银子只是其一。” 整理思绪后,五长老把当年的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讲给苏泽言听。 遥想当年,五长老还是一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整日跟在盟主苏简身后。如今垂垂老矣,面对故人之后,模糊了容颜,将二人重叠,拼凑了一段往昔。 苏泽言∶“所以,其实当年最重要的还是大家怀疑,主持挖掘银矿的那任盟主公饱私囊,对吗?” 第二十八章 “那时我还年轻,每日跟在苏盟主身边,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公饱私囊不过是有心人的陷害”五长老满腔义愤,最终化为一腔无奈∶“可是苦无证据,这么些年,我仍是所获不多,无法替苏盟主洗脱当年背负的冤情。” “苏盟主?”苏泽言默默咀嚼,这位苏盟主,他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吗?他觉得冥冥之中,和那位满腔热情开始,又暗淡收场的苏盟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长老,苏简……他和我……是什么关系?” 苏泽言小心翼翼的问出心中疑惑,定定的看着悲愤的五长老,内心矛盾的想要知道又不愿知道。 通过五长老的描述,苏简给他陌生又亲近的感觉,和印象中的爷爷重叠又各自迥异着。 爷爷是慈蔼祥和的平民老头,他和天底下所有的老头一样,平凡卑微的带着小孙子生活着。 苏简身上有爷爷的宽宏又有爷爷所不具备的狂放洒脱,他积极热情,不服一切的生活态度和为了几斗米而屈服于生活的爷爷又迥然不同。 五长老拿着杯子的手哆嗦了一下,几滴茶水洒落在衣襟上,他沉默半晌,几经犹豫,最终轻轻地点点头,道∶“苏简就是苏瑾,你的爷爷。” 苏泽言怔楞当场,他的爷爷是那么可爱的一个老头,怎么会是武林高手,一代盟主呢。 “长老,您没弄错吗?” “怎么会弄错呢”提到苏简,五长老布满沟壑的脸笑出一朵朵小褶子∶“他呀,出生富贵人家,不知人间疾苦。练就一身武功,偷着跑出来混江湖。” “机缘巧合下,进了武林盟。那时武林盟和魔教对峙,双方斗的你死我活,盟里的人为了练武功私下也做了许多强取豪夺的事,和魔教也不遑多让。” 五长老想到当初的自己,也是一样的稚嫩∶“我和小六差不多,被一位长老收养,从小见到的都是一身江湖气的草莽,没见过几个富家公子,更别提和他们打交道。” “苏简加入武林盟不久就得到了当任盟主的看重,不久,那位盟主因为暗疾而死,临死前指定苏简做盟主。 看着因为连年争斗,满目疮痍的武林盟,他决定要改变,至少要改变一部分人的生活。 斗争无止境,武林盟打着正义的旗号,坐的却是和魔教差不多的事,有时更过之。 他找到魔教教主,不知和他说了什么,从哪以后,魔教和武林盟各自约束门下,争斗渐少,日子趋于平静。 草莽鲁夫,一旦无事可做就要生事,为了安抚众人,苏盟主便想着让大家各展其能,寻找条既可以消耗众人精力,又有助于武林盟发展的路。“ 苏泽言紧张问道∶“他找到了吗?” 五长老嘿嘿一笑,道∶“开始时都是小打小闹,有些人参与进来,但大部分人坐上壁观。” 听这话,苏泽言觉得苏简当时的情况和自己现下的处境有着诡异的相似之处。同样是得到了一部分人的信赖,同时又有人顾虑重重,或在背后阴险狡诈的下绊子,等着看他的笑话。 “后来,盟内一个半吊子道士无意中发现了后山的银矿,盟内轰动,所有人的精力都被牵扯到了银矿上。” “也正为银矿牵扯了所有人的精力,才会让人们看不清事实,被贪婪蒙蔽。 当所有证据指向带着他们变的富有的盟主,手里握着一笔不菲的钱财时,他们出离愤怒,不顾一切的把自己凭空揣测施加到苏简身上,让一切恶意都顺理成章。他们追杀苏简,并占有了属于他的一切。“ “我爷爷一定是被冤枉的,可那些钱又是从哪来的?”苏泽言紧握拳头,他憎恨那些迫害他爷爷的贪婪小人,又对爷爷手中的财富迷惑。 五长老∶“苏简的家里极其富有,二老过世后,所有的财富被他带到武林盟,他本打算用这笔钱为盟内做点什么,哎,可惜,没来得及,就出了变故。” “无论怎么解释,拿出多么有力的证据,那些人都不听,固执己见的认为是盟主私藏了属于他们的钱财。” 一室寂静,炭盆中的的炭火偶尔“噼啪”爆出一朵火花,五长老端着茶杯久久不饮,与苏泽言默然相对。 苏泽言“所以长老才一定要让我当武林盟主” 五长老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呵”苏泽言讥笑一声,道∶“我为什么要做武林盟主,面对那些贪婪无耻的人。”他为爷爷苦心呕血不值,他不欠武林盟,而武林盟辜负他太多。 “当初那些人……” “大部分都已归西了。”五长老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说道∶“泽言,你爷爷在武林盟投入太多心血,就算是毁,我也希望毁在你的手上,就当做是给你爷爷一个交代了。” 苏泽言∶“这样的交待爷爷不会要的,他不稀罕。” 五长老被苏泽言说的哑口无言,心中想∶“是呢,那人豁达,更不会希望自己的心血付之东流。” 丰宇和小六蹲在房顶,把房间内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进耳中。 小六∶“原来苏泽言不是义父的私生子,是我误会义父了。” 丰宇∶“这么好的素材,回去让人编成故事,一定好卖。” 落日散尽余晖,一弯银钩挂上梢头,洒下朦胧光辉。踏着积雪,苏泽言和小六,五长老,三人悄无声息的往后山走去。 丰宇悄然缀在后面,看着三人跃入鼠洞。等了片刻,想要跃下的身形却被一截枯枝阻挡。 “谁?” 空寂的荒山无人应答。 他搜寻一圈,将那截枯枝毫无预兆的打向一片山石。 苏泽言三人跳下鼠洞,沿着隧道往前走,手里的火把清晰映照出矿洞内的一切。 五长老一一看过那些矿洞,计算着会出产多少矿石,提炼出多少银子。 走过最后一个矿洞,五长老惊心的得出一个天文数字。 “这就是苏盟主遭人算计的原因。” 苏泽言靠着洞壁,仰望上方,忽然想到五长老带他来废矿时,他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如果不是自己记错,就是爷爷真的带他来过这里,可爷爷为什么带他来这里?爷爷知道当初的阴谋吗?若是他知道一切,为什么不说呢?不替自己洗刷冤屈?是心灰意冷,觉得没必要,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呢?” 穿过死状各异的骸骨时,五长老只是随意的查看一番,他道∶“这些人身份难以证明,身上的伤口都是平常刀剑所为,被人胡乱砍死,已经找不出什么证据了。” 苏泽言∶“这些人想必是穷苦劳工,即使查出身份也难以查到幕后主使。” 五长老点点头,道∶“去出口看看。” 在出口转了一圈,三人又折返回到堵住苏泽言的那块山石,这块山石应该是运出矿石的真正出口。 三人这次有备而来,一声巨响后,山石粉碎,一阵呛人的浓烟后,露出了久违的洞口。 这个出口开在一个平坦的山谷中,这些年过去,山谷中仍还留有当年运矿的车辙痕迹。 顺着痕迹,出了山谷也出了后山,三人站在一片荒野中。 苏泽言∶“这是通往哪里呢?” 小六和他并肩,四处看了下,也不知此地是哪里。 “往前走走看。”五长老迈步往前∶“这里和你们出来的地方应该相距不远。” 大约半个时辰后,三人出了荒野,走上官道。 这条官道是通往大梁府的,苏泽言和周凤先出了矿洞,走到的那个村子便是靠近大梁府,虽近在咫尺,却不归大梁府管辖。 五长老眉头皱的深深,他突然问苏泽言∶“都城的知府是谁?” 苏泽言∶“都城现任知府叫做何财,曾经做过大梁府知府。” 五长老∶“大梁府知府。” 小六∶“那么多银子不会都被何财运回大梁府了吧。” “是不是他回去查查就知道了。”五长老脸色越加深沉,暗自思量∶“这么一大笔银子运回大梁府,是大梁府私吞,还是上缴,上缴了多少?若是一个大梁府倒还好,只怕大梁府后面还通着天。” 五长老眼前一暗,身体不由自主的往一边倒去。 “五长老!” “义父” 苏泽言和小六惊慌出声,急忙的扶住五长老,对于两个少年,五长老是两人长辈,也是两人的支柱。 “一介武林草莽,被朝廷处心积虑的迫害,也算是我等的殊荣吧。”五长老冷笑连连。 “我们回去吧。”五长老一摆手,不容拒绝的带着苏泽言和小六往回走。 回望官道,大梁府就在前方,墨点大小,却是心间抹不去的一抹重彩。 五长老房间内,苏泽言和小六担忧的看着盘膝调息的老人∶“长老,没事吧?” 五长老吐纳完毕,朝两人微微笑了笑,安抚道∶“没事的,年纪大了,总会有各种毛病。” 小六眼圈红红的,撇嘴小声嘟囔∶“骗人,明明以前没有。” 苏泽言也不信,但五长老不想说,他也不好拆穿,只是想着日后找些补药给他吃,多补补,总不会错。 无人问津的废矿,丰宇手握长鞭,凛然面对七长老。 七长老∶“魔教的人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武林盟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后院了,可以随意来去!” 丰宇∶“七长老,还是手下见真章吧。” 第二十九章 几经辗转,仍是无法入睡。暗夜中,苏泽言靠着墙壁心事重重。脑子里装满了幼年时和爷爷相处的温馨画面。 他内心只希望爷爷是个普通的老头,而不是背负屈辱,避走他乡的武林盟主。 那样沉重的过往,不应该属于他的至亲。 幼时,他曾问过爷爷,父母去哪了,为什么别的孩子都有父母,而他只有爷爷,没有父母。 “他们过世了。”爷爷当时悲伤的眼神震撼了他幼小的心灵,他单纯的不愿唯一的亲人伤心,从哪以后,在没问过。 都城和大梁府,三长老,这些人对爷爷做过什么,他们是不是当年阴谋的幕后主使? 他要把这些事查清楚,还爷爷一个公道,也让那些罪有应得的人得到惩治。 脑子里胡乱塞满了很多东西,苏泽言想,自己的父母是怎么死的,爷爷为什么从不带他祭拜,只是每年的七月让他面向南方,遥遥相对,磕几个头。 想来只有一种原因——他的父母死于非命。 爷爷改了名字,他这个做儿子的不能祭拜先人,不能让别人认出他的身份。 单是一个大梁府哪有那么大的能耐,把一个武功高强的盟主,逼迫至此? 除非这一切授权于朝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武林盟主又能怎样,在朝廷眼中,还不是一介草民,杀之如蝼蚁。 他越想越愤怒,恨不得马上去抓来三长老,把他千刀万剐。可是理智还是阻止了他,什么证据都没有,抓到三长老又能怎么样,他可以一推六二五,把责任推给张北,轻松将自己摘出来,道声治下不严,就可全身而退。 他正绞尽脑汁的计划着,怎么让这些人自露马脚,一人推开房门,披着夜色,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皱眉看着他。 “越之!”苏泽言惊疑的看着俯身看着他的赵越之∶“你怎么会来?”想到这里是武林盟,而眼前这位可是正道口中的大魔头就更不好了,急忙推赵越之,道∶“你快走,被他们发现就遭了” “发现了又能耐我何。”赵越之磐石般的站定,盯着苏泽言看着,不悦道∶“瘦了这么多,武林盟伙食一定特别差劲。” 明明分开时把这人养胖了好几斤,这才多久,脸上原本那几两肉都不见了,圆润的小下巴变成尖下巴了。 暗戳戳的想,要不要偷偷摸摸的送点好吃的过来?要打着什么样的名号呢? “这个破武林盟真是麻烦,养个人都养不好” 苏泽言∶“我吃的挺好的,再说也没瘦啊……呃,好像是瘦了点,不过这不是伙食的事,是饿的。” 赵越之∶“什么?饿的!武林盟居然敢不给你饭吃。” 苏泽言急忙摆手∶“不是的,谁敢不给我饭吃。” 简单的把掉进老鼠洞的事讲述了一遍,略过银矿和大梁府的事,苏泽言觉得,这背后的阴谋牵连甚大,他身在旋涡中,不该把赵越之牵扯进来。 赵越之掌管魔教这么多年,本身又极其聪明,闻一知十,脑子转了转,便大致的猜出苏泽言未说明的事情。 他也不恼,苏泽言怕连累他,他又岂能对苏泽言不顾,只是现下不是把他打算讲出来的时候。 “哦,原来如此”赵越之挑起苏泽言下额,唇角上挑,眼神邪魅勾人,问道∶“你可没有骗我。” 苏泽言呐呐,脸色羞红,他觉得今日的赵越之与往日不同,太过诱人。 “真没……骗你。” 两人面面相对,气息相缠,恍惚耳鬓厮磨。 这样的贴近,让苏泽言喘不过气,心慌意乱中口不择言的问道∶“他们说你是魔教教主,越之,你真的是吗?” 话一出口,苏泽言就有点委屈,开始时他确实瞒了赵越之,可后来还是坦白交代了,可赵越之一直到现在,还未曾告诉他,他的真实身份。 “这人可真会煞风景。”赵越之心想∶“本来打算亲自告诉他的,怎么武林盟这么多碎嘴子,嚼舌根的人,什么事都要参和一脚。” “是”赵越之坦白道∶“你怕我吗?” 苏泽言摇头∶“不怕” 不仅不怕,还很喜欢。 “哦,不怕”赵越之坏笑着,长臂一伸,把苏泽言揽进怀里,贴着苏泽言红的滴血的耳朵上呵气道∶“那就做点让你怕的事吧。” 两唇相贴时,苏泽言觉得他的脑袋轰鸣的快要炸了,所有一切都在后退,只有眼前这个人,成为天地间唯一色彩,烙印在他心间,久久不退。 冬日难得有一个艳阳天,无风无雪,暖意融融,给人种错觉,似回到春天一般。 阳光透过窗子,照在苏泽言睡得红扑扑的脸颊上。 赵越之如获至宝的抱着他,怎么都看不够。他想世上怎么会有一个人,明明没什么出奇,也不太聪明,但你就是看不够。只要一看见他,想到他,就会不由自主的心花怒放,觉得有他的世界再美好不过。 苏泽言动了动,不知牵扯到了哪里,在睡梦中疼的哼哼了一声,赵越之立刻紧张的抱紧他,不急不缓的给他揉腰,伺候的兢兢业业。 阳光下,小六吊儿郎当的走到苏泽言房门前。 “苏泽言”小六端着一碗香喷喷的肉,一边走一边喊道∶“快点开门,我给你送好吃的来了。” “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来。”小六习以为常的推开门,三步两步走近卧房。 “…………你”被眼前的一切惊的无以复加∶“你怎么会在这……还……还在床上。” 赵越之一指抵唇,嘘声道∶“嘘,别吵,你是卖喇叭的,喊这么大声干什么。” 小六∶“你才卖喇叭的,你这个魔头。” 赵越之起身坐起,才想起他没穿衣服,于是把被子围了围,漫不经心的瞥了眼小六。 小六∶“我要长针眼了。” “看够了吗,该走了吧。”赵越之无情赶人。 “我走?”小六一指自己,不忿道∶“这是武林盟,我的地盘,走的应该是你。” “好啊。”赵越之装模作样的穿衣,道∶“光天化日的,我一个魔头从你们盟主房里出来,这要是让人看见了…………” “你别走,你别走,我走!”小六放下碗,愤然转身,把门关的严实,咬牙切齿的想∶“他奶奶的,居然威胁我,魔教果然没有好东西。” “诶,不对,苏泽言好像也没穿衣服”这两人都没穿衣服,小六惊骇的定在原地∶“也许他们在玩游戏……什么游戏脱光衣服呀……赵越之,我要找你拼命”这个带坏了傻子苏泽言的坏蛋! 怒气冲冲要拼命的小六,一转身恰好看到赵越之探头往出看∶“我的娘啊——这见不得光的魔头要露馅了!”他急忙用力一推,把赵越之刚露几缕头发的脑瓜顶推了回去。 赵越之∶“…………” 小六∶“…………。” “堂堂正道少侠,要为魔头把门。”小六哀嚎∶“苏泽言,我可都是为了你呀!” 休息一夜的五长老神清气爽,不急不缓的走过来,的看着发疯的义子∶“小六,喊什么呢?” 小六∶“没什么,早上起来……练练喉咙。” 五长老∶“哦,让你给泽言送的东西送了吗?” “送了” “啊,我去看看他。” 五长老迈步往前走,手伸到门边被小六一把拦住“义父,他还没起来呢。” “都这个时候还没起,是不是病了。” “没病,就是懒。”小六随口扯谎,道∶“义父,你今天不是要教我练剑吗,我都等不及了。” 五长老被小六生拉硬拽的扯走,苏泽言在门后胆战心惊∶“差点被发现”这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太可怕了。 “还不舒服吗?”赵越之明知故问道∶“脸都白了。” 苏泽言瞪了眼赵越之∶“这是吓的”才不是那什么造成的。 “哼!”转身进了屋,回头见赵越之还在门口,笑的促狭。 脸色一红,恼羞成怒的把房门一关∶“休想进来。” 赵越之∶“真生气了,逗过了呀。” 苏泽言铁了心不开门,任凭赵越之怎么哄,好话说尽,就是不开门。 无法,赵越之只能祭出杀手锏,道∶“泽言,我头疼,肚子疼……哎呀,哪都疼。” 苏泽言∶“疼就吃药,我又不是医生” 赵越之压低声音,小声嘀咕了两句什么。 苏泽言∶“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清。” 赵越之∶“你把门打开吧,我好难过,我的药都在床上衣服里呢。” 苏泽言∶“我把衣服拿给你” 拉开一条门缝,苏泽言露出半个脑袋∶“给你。” 赵越之揉了揉苏泽言毛揉揉的脑袋,满心欢喜∶“我要人,不要衣服了。” 苏泽言∶“你个骗子!” “咣当”门又关上了。 赵越之捂着差点撞扁的脸∶“叫你得意忘形。” 五长老拿着木棍,比了个起手式便站立不动,道∶“我总觉得哪不对。” 小六∶“没有不对呀,往常也是这么练得。” 五长老犀利的瞥了眼小六∶“你瞒了我什么事?说!” 小六心虚的四处乱瞟∶“没有,哪有事瞒着您啊,我哪有那胆子。” “呵呵”五长老眼神一厉,诈道∶“我知道了,是泽言,你帮着他瞒我。” 小六七魄吓走三魄∶“苏泽言,这不怪我,我什么都没说,义父他自己猜到的。” 第三十章 五长老提着剑,怒气冲冲的踹开苏泽言卧房的门,扫视一眼只有苏泽言一人的房间,喝问道∶“人呢?” 苏泽言胆颤心惊的装糊涂“长老您找什么人?” 五长老气的两眼泛红∶“赵越之那个兔崽子。” “兔崽子”房顶上的周凤先无声的笑着,一脸欠揍的看着赵越之。 赵越之∶“谁让你来的。” 周凤先∶“教主大人,听说你把武林盟主给睡了,为了你不被武林盟的人抽筋剥皮,属下特来搭救你啊。” 赵越之∶“你——滚!” 周凤先∶“真是个无情的人啊,泽言小乖乖瞎了那只眼看上你了。” 赵越之一扇子拍过去,周凤先捂着脸干嚎∶“我英俊的脸啊。” 五长老∶“谁在上面” 一定是魔教余孽,一纵身,从窗口跳了出去,几步上了房顶。房顶静悄悄的,干净的连片树叶都没有。 “跑的倒是快”五行老哼了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去找魔教那老不死讨个说法,养子不教——都是老魔头的错。” “五长老,你在房顶干什么呢?” 二长老扛着鱼篓,手搭凉棚,仰望着房顶的五长老。 五长老∶“房顶凉快。” 二长老∶“……我没记错,现在是冬天吧。” 五长老∶“你管什么天,我乐意。” 当着二长老的面,五长老也不好在追问苏泽言,一甩袖子就要走。 “哎,别走,我捉了鱼,还挺肥的,你拿回去炖汤喝。”二长老把肩上的一个鱼篓递了递,平和的劝道∶∶“一把年纪了,火气还那么大。” 二长老这话对火冒三丈的五长老简直是火上浇油∶“我又不是你,整日就是掏冰窟窿,不是捉鱼就是摸虾。” 无妄遭灾的二长老摸摸头∶“捉鱼摸虾不挺好吗,比打打杀杀强多了,陶冶情操。” 苏泽言∶“二长老,你有事找我吗?” “哎呦,你看我这记性”二长老一拍头,道∶“我来给你送鱼的,这鱼可新鲜了”又道∶“我去后山看了,我那侄孙,就是小周,这孩子给你添麻烦了。” “哪里,小周办事可靠又认真,怎么会是添麻烦。”苏泽言接过鱼篓,放到一边,说道∶“我正要去后山,您和我一起去?” 二长老∶“诶,好呀。” “你躲躲也挺好,等义父消火再回来。”小六在一旁插话道∶“我也得躲躲。” 苏泽言∶“要不是你嘴秃噜了,我至于躲吗。” 小六∶“我冤枉啊,我什么都没说,是义父自己猜出来的。” “长老什么都不知道,他猜什么”苏泽言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小六∶“还不是你笨,一诈什么都说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小六气哼哼的扭身就走。 气走了小六,苏泽言才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的有些过了,想追上去道歉又找不到人,身边还站着二长老,他也不好扔下人就走。 小周吃过饭,无所事事的在屋里打盹,听见外间有人进来,迷蒙的看了眼。 “盟主,二长老,你们怎么过来了。” 擦了擦嘴边的口水,笑呵呵的说道∶“我昨天买了些新茶……”拎着茶壶倒了一杯热茶,递给苏泽言。 “你别忙了,坐下吧。”苏泽言一把按住小周,道∶“我就是来看看,你不用总是这么客气。” 二长老∶“你听盟主的吧。” 小周笑了笑,坐回原处。 苏泽言看了眼天色,心不在焉的想着∶“等天黑在溜回去,估计那时五长老应该消气了,不知道越之躲哪里去了。” 小周察言观色,觉得苏泽言有些闷闷不乐,小心问道∶“盟主,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啊?”苏泽言道∶“啊,没事,最近,最近一直为买山的事烦扰。” “买山的事我听五长老说过了。”二长老抽出腰间的烟袋锅,点上火,吧嗒吧嗒的吸着,吞云吐雾间说道∶“官府给的价格很公道,我也常想,咱们这一大帮人,总是租赁地方过日子,实在不像话。” “堂堂一个武林盟,正道龙首,连个自己的窝都没有,说出去让人笑话。 老头子支持盟主,有难处的时候和我说一声,只要我老头子能帮得上的,一定义不容辞。“ 苏泽言没想到二长老会这么支持他,笑着点头,道∶“多谢二长老。” 赵越之嫌弃的坐在周凤先房间,道∶“你住的地方都有股骚气。” 周凤先∶“说的好像你总来我的住处似的,这话要是被泽言听到,指不定怎么误会呢,我的清白啊……” “你闭嘴。”赵越之头疼的戳着脑袋,每次见到这人就没好事。 “你跑武林盟做什么?不跟着右护法鞍前马后的伺候了。”赵越之讽道∶“你不是离开博央就活不了吗。” 周凤先一撇嘴∶“这话醋劲不小。” 赵越之∶“少在我面前装,说,你接近泽言是何目的。” “我那有什么目的,无聊散心罢了。”周凤先懒洋洋的往后一靠∶“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我厌烦魔教了,打算弃暗投明,加入武林盟。” 赵越之∶“祸害完魔教又来祸害武林盟,也好,这在武林盟期间,泽言若是有什么需要,你就尽量满足他。 “报销吗?”周凤先星星眼的看着赵越之,心里小九九打的噼啪响。 赵越之冷淡的瞥了他一眼∶“去右护法那报销。” “凭什么,给你办事去博央那报销。” “博央也是魔教的,魔教的一切都是本教主的,有什么错吗?” “你个抠门精” 二更天的时候,苏泽言才从后山往回走,心里估摸着∶“二更了,五长老该睡了,不会出来找他麻烦了。” 走到半山腰时看到等他的赵越之,开心不已的跑了过去。 “等了多久了?” “一小会。” 赵越之拉过苏泽言冻得冰凉的手,道∶“走吧。” 武林盟内几家灯火点点,远远看去,也不过是普通的村寨。江湖中人也需要养家糊口,财迷油盐。 姣姣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长,苏泽言痴痴望着地上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是如此亲密。 推开房门,点燃烛火,赵越之拥着苏泽言和横眉竖眼的五长老来了个面对面,旁边的小六蔫哒哒的立在一旁,一看进屋的两人,搂搂抱抱的,在看五长老,两条眉毛都要立起来了∶“我的妈呀,我还能活过今天吗?” 和他有着同样心情的苏泽言,内心嚎叫∶“半夜三更的,老人家为什么不睡觉,瞎溜达什么。” 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不敢露出丝毫,苏泽言定了定神∶“豁出去了。” 他一拉赵越之,跪在五长老身前,道∶“长老,我和越之相互喜欢。” “相互喜欢!”五长老气的胡子都撅起来了∶“你是武林盟主,正道的领头人,他呢”一指赵越之∶“他是魔教教主,大魔头一个,你们俩相互喜欢,简直岂有此理。自古正邪不两立,哪有共存的道理。你们……你们……” 小六急忙给气的说不出话的五长老顺气,偷偷示意苏泽言∶“今天少说两句吧,过几天等义父气消了,兴许自己就想明白了。” “还有你”五长老拍开小六的手,气不打一处来∶“你以后离魔教那个什么护法远点。” 被牵连的小六蔫蔫的低声答道∶“哦。” “哦什么哦,你不乐意吗”五长老瞪着小六。 小六∶“不是在说苏泽言吗,怎么跑我这了。” “长老,我喜欢他,不管他的身份是什么,如果你不同意,我就……我就离开武林盟,大不了不当这个盟主了。”苏泽言王八吃秤砣铁了心。 “好啊,为了这个魔头你要离开这里。”五长老盛怒∶“他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做。别的你都可以抛下,但你想没想过,你爷爷和你父母的仇谁来报。” 苏泽言猛的抬头∶“我父母的仇!长老,你知道他(她)们是怎么死的吗?” 五长老悔恨的拍嘴∶“说秃噜了。” “长老,您告诉我,求您了。”苏泽言跪在地上哀求道。 赵越之一拉苏泽言,把他抱起来,护在怀中∶“求他做什么,你想知道什么,问我就是。” 苏泽言转头看着赵越之。 “你父母是被朝廷鹰犬追杀,死在荒漠之中。”赵越之一边说一边观察苏泽言脸色,怕他受不住刺激,怒极攻心,走火入魔。 一个时辰后,赵越之才把事情始末诉说完毕,其中涉及到的机密事情,有许多连五长老都不知道。 五长老震惊于朝廷为何会对江湖人士如此在意,在顾不上二人私情,棒打鸳鸯。连连追问道∶“你是怎么查到的,朝廷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不过是些江湖浪人。还有苏盟主,朝廷陷害他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一直追杀他…………” 许多许多的问题,哽在五长老心头,让他一时不知该从何问起。 赵越之∶“当年魔教和武林盟互相厮杀,各自内部也是争斗不断,且旗下的许多小教派也是一盘散沙,朝廷自然不会把这些乌合之众放在眼里。可是,自从苏简出现后,他和魔教谈和,又极力整和武林盟,两大教派不在争斗,内部凝聚。 魔教和武林盟的势力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壮大。有朝一日,势必会成为不可抗力的两股势力,甚至会威胁到朝廷的统治。 君心不可测,朝廷是不会允许,任何能够影响到他统治的势力存在的。 这也就是朝廷为什么会策划针对苏盟主的阴谋。” 第三十一章 “至于追杀苏盟主和你的父母”赵越之望着苏泽言悲痛仇怨的眼睛,道∶“因为他们发现后山的银矿并不是废矿,出产的银子,都被运到大梁府。苏盟主本打算召集武林正道,告知真相,可惜……没来得及,就被逼迫远走他乡,儿子媳妇也因为朝廷追杀,死在了荒漠。 悲痛欲绝的苏盟主多次刺杀何财,但都被这老东西身边的大内高手阻挠。 因为刺杀知府,朝廷多次下达通缉令。后来,苏盟主不知道去了哪里,了无音讯,朝廷追查无踪,慢慢放弃了。” “朝廷和何财害死我父母和爷爷,我和他们不共戴天,我要杀了他们!”苏泽言清澈的双眼怒火滔天,充满了仇恨。 这是赵越之最不愿出现的,苏泽言应该是迷糊单纯的,而不是活在仇怨,充满愤懑的生活中。 他一点都不想让苏泽言知道这些事,但他又必须让他知道,有些事,必须苏泽言自己去做,有些责任他必须承担,脚下的路也要他自己去走。 沉浸在悲愤中的苏泽言满心都是仇恨,他脑子里被各种不切实际的计划充满。 他要杀了何财,杀了三长老,杀了皇帝,这一切都是出于皇帝的授意,如果没有他,爷爷和父母都不会离他而去。 可是,他只是一介江湖中人,杀掉何财和三长老虽有些难度,但并不是做不到,只要计划周全,还是可以做到的。 杀皇帝,皇帝住在皇宫,单一个有大内高手护着的何财,他都难以解决,更何况高手环伺的皇宫了。 他颓丧的想着,也许终其一生,我都不能为父母和爷爷报仇∶“还真是没用呢。” 赵越之和五长老看着方才还是恼怒愤慨激怒的苏泽言,转眼却痴痴的笑起来。 五长老∶“不好,他这是走火入魔了。” 赵越之一揽苏泽言,一手运功抵在他背上,强行调解他体内□□的内息。 小六在旁边大气不敢喘,心里祈祷着苏泽言可千万别有事,只要他好起来,就分一半的压岁钱给他。 时间缓缓流过,苏泽言醒过来时,只见到赵越之坐在床头,一眼不眨的看着他,五长老和小六不知去了哪里。 他迷茫的问道∶“我睡着了吗?” “你走火入魔,五长老只好把你打晕了。”赵越之毫不负责的把责任推卸给不在场的五长老。 “我真是没用,武功不怎么样,还走火入魔,让你们操心。”苏泽言捂着眼睛,哽咽道∶“活成这个德行,真是对不起爷爷。” 苏泽言捂着脸,任凭眼泪横流∶“哭过这一次就好,就当是祭奠亲人了,以后再也不能哭了,要坚强起来,还有许多事等我去做,亲人们还等着我给他们报仇雪恨呢。” 赵越之心疼的想去抱一抱苏泽言,但他终还是收回了手,让苏泽言痛快的哭了一回。 一夜之间,苏泽言长大了,他脱去了少年的稚涩,眉目间多了丝世故算计。 炭盆中一点火光映出五长老满面的愁容,七长老坐在他旁边,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苏泽言和赵越之的事情你就别瞎操心了,依我看,赵越之这个孩子不错,虽说出身魔教,但并不坏。 我们并非苏泽言的亲生父母,有些事不宜管的太多,适可而止吧。” 五长老依旧低着头,不言不语,入定了一般。 七长老摇头,道∶“你这叫棒打鸳鸯,何况你还打不散,坐那坏人干嘛。现在魔教也不杀人越货了,不干伤天害理的事。生活环境比咱们武林盟好多了。赵越之有才有貌,配苏泽言绰绰有余……呃,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了。” 五长老横了眼七长老,过了片刻后叹气,说道∶“我对赵越之本就没有成见,棒打鸳鸯不过是试探下他二人。你喋喋不休的说三道四,烦不烦。” 七长老∶“我喋喋不休,我说三道四,我走还不成吗。” 话落,七长老便悄无声息的出了五长老房间,眨眼间,轻鸿般缥缈无踪。 寒雪中,张北立在雪中,许久后,他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三长老摆摆手,让他进了门。 “师父”张北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道∶“这是何大人给您的。” 三长老接过信,看了眼张北∶“今日的武林盟还有什么让和大人惦记,让朝廷不放心的?” 张北∶“弟子不知。” “哼”三长老拆开信,看了几眼,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岂有此理,他居然要我彻底毁掉武林盟。” 张北垂首,眼观鼻鼻观心,把自己伪装成一尊石像,心道∶“武林盟不早就毁在您手里了吗。” 良久后,三长老无力的挥手“行了,你回去吧”赶走了徒弟。 他出身武林盟,又是武林盟主的弟子,本以为武林盟主唾手可得,哪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苏简。 自打苏简来到武林盟,不知使了什么法,甚得老盟主欢心,没多久就把盟主之位传给了他,对他这个亲传弟子视而不见。 他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借着何财的手扳倒苏简,却不想,贼船上去容易,下来难。 何财握着他暗通官府,谋害盟主的证据,胁迫他坐下许多自毁长城的事。每次迫不得已后,他内心都是一半快意一半悔意。 日升日落,三长老盯着那封信看了足足一天一夜。本来要烧掉的信,鬼使神差的被他保留了下来,他想,这是最后一次了,他就要解脱了。 赵越之放不下苏泽言,一直陪在他身边,把魔教一摊子事全扔给了老爹和左右护法。 苏泽言∶“你说朝廷也曾对魔教下过手?” 赵越之整理好手里的信,整理了下思绪,说道∶“是的,朝廷在魔教安插了许多眼线,想要诬陷苏老盟主那样诬陷我爹,然后…………我爹那么老奸巨猾,那那么容易上当,摆平了阴谋后,他改变策略,做事变的低调,甚至主动亲近官府,做出奴颜婢膝的样子。让朝廷放松警惕。 后来,他老来得子,自从有了我,这些事就都是我在做了。” 苏泽言瞧着赵越之惨兮兮的表情,了无生气的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容∶“……老奸巨猾,有这么说亲爹得吗。” 赵越之堵着的心绪随着他的这点笑容也松快许多∶“你不了解他,他可喜欢听了。” “你们父子好奇葩。”苏泽言幻想了下,自己的父亲如果活着,他们又会是如何相处呢? “魔教现在还有朝廷的眼线吗?”魔教中有朝廷的眼线,武林盟内必定也有,除了三长老,一定还有他人。 “最大的那根已经除了,就是前任东长老。”赵越之道∶“小鱼小虾也清理的差不多了,就算是还有漏网的,也蹦跶不出什么了。” 有赵越之在身边陪伴,苏泽言渐渐的从悲伤中走了出来。 恢复了情绪的苏泽言第一件事,就是找官府,买下了荒山,让武林盟众人有了一个安稳的家。 后山的猪场在小周的管理下,规模一再扩大,利润也是一翻再翻。原本不看好苏泽言的人后悔不已,见苏泽言这次要种植药材,都纷纷慷慨解囊,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很快,一座药材种植园就建成了。 小周站在种植园前感慨∶“盟主,我们刚建立猪场的时候才几十个猪崽,猪窝都是我砍的树枝围成的。” “哦,对了。”小周忽的说道∶“那次小猪的死因我至今没查出来,对不起,盟主。” “我也查过了。”苏泽言道∶“药铺的掌柜的不记得那药卖给了谁。” 小周点点头,说道∶“我也去药铺问过,掌柜的年纪大了,糊里糊涂的。” “这些人我早晚会收拾掉。”苏泽言哂笑道∶“我会让他们看着,武林盟是如何在我手中蒸蒸日上的。” 小周盲目崇拜的凝望着苏泽言∶“盟主,我相信你。” 苏泽言汗颜,心道∶“别信我,刚才我就是生气,吹牛逼而已。” 种植园建成后,琐事繁多,自从赵越之告诉他周凤先的真实身份后,周凤先就被被苏泽言抓了过来,凭着不能浪费的原则,被苏泽言指挥的提溜乱转,忙的废寝忘食。 好不容易挤出吃饭时间,周凤先端着饭碗,哀哀叹道∶“真是逃了虎穴又入狼窝,我怎么这么倒霉。” 苏泽言同样忙的不可开交,他要管理种植园和猪场,制定新的章程,合理分配利益,做到奖罚分明。 还要暗中盯着三长老,解决偶尔找茬的大长老,留意都城知府——何财的动向。 这期间,苏泽言把李小胖找了过来,给他找了些事情做,省的他一个人在外面乱晃。 每一天都过得心力交瘁,回家后倒床就睡。 好不容易挤出闲暇时间,来看心上人的赵越之郁闷的看着床上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的人,恼火的想∶“周凤先这个没用的废物,真是一点忙都帮不上,把泽言累成这样。” 废物周凤先此刻正顶着两个大熊猫眼,打着呵欠,开导李小胖∶“你朋友得的又不是不治之症,你这么垂头丧气的也没用,还不如多带着他去看看大夫呢。” 李小胖∶“看着呢。赵大哥给他治着呢。” 周凤先∶“赵大哥?” 李小胖∶“就是赵越之。” 周凤先难以置信,张着嘴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个朋友不会是苏泽言吧!” 第三十二章 忽悠走了李小胖,周凤先搔着下巴,笑的一脸阴险。 “嘿嘿,可爱的教主和盟主,近日生活单调,不如我给你们添点作料。” 翌日,周凤先把自己忙成一个陀螺,将手中事早早就做完。洗漱沐浴后,打扮的孔雀开屏似的,扭着轻快的步伐,去找苏泽言。 提前完成工作准备去看心上人的赵越之,忽的感到后脊一凉,不好的预感徒然而生。 “谁要害我!” 周凤先拍掉衣襟上的点心渣,看着苏泽言灰黑的脸色十分满意,笑的像只偷油的老鼠。 假老鼠一走,真老鼠顺着门缝钻了进来。 首领一进屋就看到椅子上脸色乌漆嘛黑的苏泽言,纳闷∶“好脾气的苏泽言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脸色,这种脸色应该是那个大魔头专属的。” 苏泽言好些日子没见首领了,不知道这耗子精去哪里潇洒了这么久。 简单的弄了点吃的,苏泽言和首领各分一半,首领一边吃一边嫌弃∶“这饭做的,功力再高点就可以当□□用了。” 苏泽言一边吃饭一边观察,这老鼠嫌弃的表情溢于言表∶“有那么难吃吗,你瞧你那样子,不吃放哪。” “哼”首领转了个圈,把屁股对着苏泽言∶“还不让说,要不是天寒地冻,食物不好找,我会吃你做的东西吗。” 首领吃完东西,用爪子擦了擦嘴,从肚皮底下掏出一个纸卷来,也不知道它是怎么藏得。 苏泽言拿着纸卷,稀罕的看着他养的老鼠∶“呦吼,知道给我带东西了。”一把揪住首领,翻看肚皮∶“你是怎么藏得,肚子上都是肉,好东西没少偷吃啊。” “真是鼠生大辱”放开我,你这个登徒子,肚皮是你随便摸的吗。”被倒拎的首领奋力挣扎,四只短腿蹬出幻影。 “算了,今个放过你。”苏泽言放下“吱吱”挣扎的首领,把纸卷随意的一扔,心想一个老鼠能带回什么好东西。 “吱吱”首领爬上桌子,叼起纸卷,愤怒的丢给苏泽言∶“居然敢随便丢我送你的东西。” “生气了,好吧,我看看。”苏泽言无奈的打开纸卷,心想∶“不知道从那个嘎啦扒拉出来的。” 可当他打开纸卷,视线立刻被纸上的字定住了。这封信正是张北替何财送到三长老手中的密信。 信上写着烧毁武林盟,事后将一切罪责推给苏泽言。武林盟介时定会一片混乱,他会派人乔装成五长老手下,绞杀剩余的武林盟众人,将武林盟一网打尽。并宣告天下,武林盟就此解散。 “好阴险的何知府”苏泽言握紧纸卷,思量片刻∶“想毁掉武林盟,可没那么容易。” “栽赃嫁祸,那我就将计就计,看我如何拆穿你们的真面目。” “这纸条你是从那拿来的?”苏泽言把纸卷在首领眼前晃了晃∶“这东西对我有大用,你立了一功,想要什么奖励。” 首领没听明白苏泽言说的什么,但他能感觉出苏泽言看它的时候还是挺高兴的。 它扒拉着所剩无几的花生盘,往苏泽言跟前推了推∶“都吃光了,没给我留一颗,真抠门。” “好,奖励你一盘花生米。”苏泽言笑着摸了下首领兴奋的小脑袋,拿出一包花生倒在盘子里∶“你吃着,我先出去一趟。” 出了房门,苏泽言径直走向五长老的住处。 苏泽言在五长老房内一呆就是大半宿,直到天色微明时,才带着一身寒凉回去。 奔向心上人的赵越之,一打开门只看见了吃的满脸花生渣的老鼠,不见心上人。 “人去哪了?” 鼓打四更时,苏泽言才带着一身寒凉,披着夜色回到住处。 独守空闺一夜的赵越之,满心怒火的看着一脸疲倦的苏泽言∶“做什么有把自己累成这个样子。” 默默把抱怨吞回去的教主,眼里只剩心疼和怜惜。 “武林盟能用的人太少了,明天我从魔教拨几个人过来。” “千万别。”苏泽言制止道∶“魔教的人和武林盟的人混在一起,只能做一件事——打架。” “好吧,听你的。”赵越之勉强答应,心里却暗自计较∶“明着不行,我可以暗着来。” “你的功力停滞不前,可是遇到瓶颈了。”赵越之拉着苏泽言坐到床上,问道∶“说给我听听。” 苏泽言疲累的靠在赵越之肩头,最近练功时常常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总是缺了什么。 两人依靠在一起,底底絮语,阖目养神的苏泽言忽的说道∶“你会治病吗?” 赵越之∶“……?” “听说我不举啊,一直有劳你给我诊治呢。”苏泽言哼哼冷笑的瞟着赵越之。 “李小胖这个大嘴巴。” “泽言,这话是谁说的?我去宰了他。”赵越之一脸气愤,满脸怒气的就要去宰人,他才不会承认这话是他自己说的。 苏泽言∶“哦,去吧,记得把门带上。” 赵越之∶“……现在时候不早了,我看,还是等明天吧。” “泽言”转身短促的时间,苏泽言已经靠着墙壁睡着了,赵越之轻手轻脚的把他放好∶“泽言……”底底的唤了声,赵越之俯身轻吻苏泽言吧∶“真不愿看见你这么累。” 第二日,苏泽言收到了一封意外来信,信是许多福寄来的。苏泽言盯着信件看了须臾,才想起许多福是谁。 “这不是那个混蛋狗官吗。”拆开信件,信上前半部分都是客套话,天南海北的写了一页纸。 “好啰嗦的县令。”赵越之不满的扫了眼信,心道∶“这个人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第二页到和上一页不同,上半张纸向苏泽言透漏出何财被罢官的消息。 下半张纸说的是朝廷局势,两王争储。六王胜出,八王被囚。 何财是八王党,他所做的一切大多是出于八王的授意,当然他那皇帝老爹也是同意的。 如今八王被囚,何财舍弃全部家当,向六王投诚。 六王仁慈,却不糊涂,何财干的那些事桩桩件件他都调查的一清二楚,对他十分反感。没收了他全部家财,却没接受他的投诚,只是罢免了他的官职。 另,赵河提到的小倌馆背后的靠山,正是八王手下的一个走狗,如今已经被他抓了起来,给朝廷递了折子,只等秋后问斩。 苏泽言放下信,不解的问赵越之∶“许多福是个什么样的官?我先前以为他就是一个贪官,小人,现在看来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赵越之∶“他就是一个奸臣。可以结交,却不可完全信赖,但又不能得罪。” “他是什么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要送这封信给我呢?”苏泽言百思不得其解,他和许多福只是短暂相处,这人为什么要把何财罢官的消息送给他,他对自己的身世又知道多少呢?何财对武林盟做过的事他又清楚多少?信上的内容又有几分真假? 一系列的问题,都等着苏泽言自己去调查清楚。 “依我看来,许多福应是六王的人,出于某种原因,六王不能对何财下手,于是通过你”赵越之一指苏泽言,道∶“通过你的手,除掉何财。” “哎,当官的心思真多。”苏泽言感慨∶“我就不是这块料,脑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 赵越之呵呵一笑∶“我就喜欢你傻乎乎的。” 苏泽言斜眼瞪了眼赵越之∶“你才傻乎乎的,还有昨天的事,我还没和你计较呢。” 赵越之∶“昨天,昨天什么事?”不记得了。 苏泽言∶“不用你装傻。”等我有时间了在收拾你。 许多福一封信让苏泽言忙的天旋地转,几日后都城来信,何财确实被罢官,并在一月后带着不多的行囊返回老家。 接到这个消息时,苏泽言双手颤抖,很快就可以为至亲报仇雪恨了。 还不知道何财已经被罢官的三长老一党,开始蠢蠢欲动。 夜郎星稀,皎皎明月洒下银辉。 枯枝随风舞动,飒飒而响,在寂静的夜里普出一段别样乐章。 一眼望去,连绵的山中,武林盟像一个窝在山谷中等待破壳的蛋,只待他日展翼而飞。 三长老站在高处,俯瞰武林盟。 这里有他少年时代的天真,青年时代的忧愤,中年时代的无奈,如今他垂垂老矣,就要亲手抹去这一切。 他伸手虚虚的在空中描摹着,将这轮廓永远留纯心间。 张北在三长老身后,禀道∶“师父,一切已经准备好了。” “我知道了,依计划行事。”三长老挥手打发了张北,随后,自己也返回了住处。 苏泽言躲在暗中观望,只等三长老动手。 少倾,一群蒙面黑衣人,从各处角落一涌而出,奔向了各处房屋。 苏泽言∶“动手” 黑衣人武功高强,远比苏泽言想象中难对付,苏泽言和手下奋勇相博。半个时辰后,两方各有伤亡。 若不是赵越之暗中派来不少魔教中人加入其中,想必,此刻不负昔日光辉的武林盟已经被黑衣人阴谋得逞了。 直到此刻,苏泽言才切身体会到武功的重要。 在亲手杀了一个人后,苏泽言颤抖的手砍向另一个黑衣人,连一个心里防备都没有,他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越过了杀人后的不安。 相比之下,小六就勇猛的多,一身新换的浅色衣衫已染成血色,俨然一个新出炉的恶魔。 打斗声惊醒了还在沉睡的其他人,纷纷披衣观看,不知出了何事。 早已等候在旁的五长老将真相讲述给众人,众人怒不可遏,纷纷提刀加入,杀向黑衣人。 黑衣人见势不妙,左冲右突,想要退走已是不及。 摇摇观望的张北见事不好,连滚带爬的跑去找三长老。 “师父,师父,不好了。”张北一进门就喊道∶“派去的人全被抓起来了。” 第三十三章 “慌什么”三长老靠坐在椅子上,烛光照的他半张脸明朗,半张脸阴暗。 “师父,我们逃吧。”张北趴在地上,心中打定主意,不管三长老逃不逃,他是跑定了。 “逃?”三长老迷茫的看向前方∶“我能去哪里?” “师父,天南海北,去那都可以”张北觑着三长老∶“师父,只要有钱,去哪都可以逍遥快活的过一辈子。” 三长老还未答话,大门就被“咣当”踹开。苏泽言,五长老,等人站在门口,怒目而视∶“想逃,晚了。” “呵呵,老夫何时说过要逃了。”三长老看着众人,面色平静,的站起身,踉跄迈出一步,靠着桌子站定∶“这里就是老夫的埋骨地,老夫还去那?” 苏泽言∶“你这话什么意思?” 三长老∶“你是苏简的后人吧。” 苏泽言∶“是。” 三长老微微点头,道∶“难怪,一样招人厌。” 这老头不对劲,苏泽言一边思量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一边用话稳住三长老。 苏泽言∶“我爷爷行的正,坐得端,处事光明磊落,只有你这种卑鄙小人,满脑子都是见不得光的思想,才会讨厌他。” 五长老赞同道∶“鼠辈。” “哈哈哈……”三长老仰天长笑∶“我是鼠辈,我见不得光,哈哈,是谁逼得,还不是苏简。”三长老仇恨的盯着苏泽言,很不得把他剥皮拆骨∶“武林盟主本就是我的,我是盟主的亲传弟子,兢兢业业的伺候师父,盟主之位他应该传给我,凭什么传给苏简,他一个富家子,纨绔少爷,他懂什么。” “你伺候你师父是你当徒弟当为的,和做盟主有什么关系,不将盟主之位传给你,是因为你不配。”苏泽言嘴里说着话,眼睛却在三长老身边搜寻。 三长老∶“我不配,哈哈,我不能坐上盟主之位,谁也别想坐。” “我要毁了他,你们”三长老指着众人,癫狂道∶“你们只能给我陪葬。” “不好!”苏泽言和小六一同飞奔到桌前,一人一剑刺向手掌,一人一掌拍向头颅。 三长老闭上眼睛,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在桌子上摸到一个凸起,向下用力一按∶“今夜,谁都逃不了。” “是吗?”周凤先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中拿着一个袋子。 苏泽言扭头看见他,紧绷的神经一松,问道∶“得手了吗?” 周凤先∶“不负所望,东西都在这呢。”往前踢了下袋子。 苏泽言一看那袋子被周凤先当玩具踢,冷汗瞬间而下∶“别踢,那可是□□!” “什么,□□!” 堵在门口众人瞬间飞奔,躲得远远的。 三长老一脸不可置信∶“这些□□是哪来的,我明明……” “你明明都埋下去了,是不是”苏泽言看向三长老,寒声道∶你以为,你身边的人都忠心于你吗?你为了一己私怨,居然想要炸死所有人。如你这般歹毒狭隘之人,又有几人会真心追随你。” “我歹毒狭隘,我自私自利,我作恶多端”三长老癫狂的看着苏泽言∶“那又怎么样,他们和我有什么区别。你以为当年只凭我一人,就能够逼走苏简吗,你错了。” “他们和我一样,他们心中同样希望苏简死,那样,苏简的一切就会属于他们。” 三长老指着门外重新聚拢的人,疯狂道∶“你为什么要救他们,他们比我更该死,心里龌龊,脸上却还要装作清白,我……我……。” 方才还癫狂的三长老,猛的扑倒桌子,脸色灰败的捂住心口,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指着张北,吐出一口鲜血,揪着他的衣领∶“你……是你……你给我下毒……。” 张北脸色苍白,眼神躲闪,断续嗫嚅着∶“师父,你不要怪我,这……这一切……都是何大人要我做的,你要报仇,就去找他好了……” “何……财”三长老揪着张北的手忽的一松,两眼死死的瞪着虚空,再也无法发出声音。 三长老死后,一干党羽均被五长老暗中处理,并未让苏泽言插手,他说这是他早就该做的,他要用这些人的鲜血祭奠苏简,这是他欠苏盟主的。 三长老死后,大长老突然将长老之位让出,独自一人离开武林盟,在他走的那天,五长老去送了他。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大长老满面悲戚,五长老亦然。 武林盟中事告一段落后,苏泽言便赶往都城,埋伏在何财归乡的路上。 “这个何财真够狡猾的,居然安排了五个□□,往不同方向去。”苏泽言眺望前方,道∶“要不是许多福来信,等我弄明白那个是真身,那老家伙早跑了。” 赵越之满心酸楚∶“许多福,许多福,一路上都在念叨。我也查到了,怎么不夸我一句,满嘴的许多福。” 苏泽言有意无意的瞥了眼浑身散发着我不高兴,快来哄哄我的赵越之∶“哼,谁叫你说我不举的。” 两人较劲时,前方马蹄的的,一辆马车慢腾腾的驶过来,车前赶车的车夫带着皮帽子,把脸遮挡的严实。 车后跟着两个骑毛驴的男子,面色蜡黄,一身农家打扮。 “站住。”苏泽言横身挡在车前∶“何大人,你要去哪?” “什么何大人?义士,你认错人了吧”车后骑驴男子中一人,一夹驴腹,来到近前,朝着苏泽言拱手,道∶“内子生病,我带着内子去看病,还请义士高抬贵手,放我等过去,在下感激不尽。” “内子?”苏泽言一拉车门,只见车内一个妇人满脸恐惧的看向自己,哪里有何财踪影。 “怎么会这样?”苏泽言疑惑的扫过三人,靠车边的男子再次作揖。 “难道是他吗?”苏泽言掀开赶车人的皮帽子,见是一张方脸汉子,并不是何财。 “是不是我们来早了。”苏泽言退回赵越之身边,低声问道。 “不”赵越之上前一步,走到赶车汉子前,那赶车汉子吓的瑟瑟发抖,抖着肩膀不敢看赵越之。 “我们来的正是时候,你说呢。”赵越之俯身快速的抓向赶车汉子的脸∶“何大人,赶车人不应该有你这种积威已久的眼神。” 两个骑驴男子见何财身份败露,纷纷亮出兵器,与赵越之站到一处。 “你们两个和真正的大内高手相比差远了。”赵越之手中合合扇上下翻飞,几个照面便将二人重伤,躺在地上只剩喘气的力气。 何财脸上的□□被赵越之揭开后,真面目展现在苏泽言眼前“何财”他纵身至转身就跑的何财前方,手中长剑划过一道寒光,刺向何财。 何财虽手无缚鸡之力,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他眼见无法逃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这位少侠,只要你肯绕过老夫一命,老夫车上的财宝全都归你,这些都是老夫毕生积蓄,足够少侠安逸的过完一生……。” 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出,卡在咽喉,苏泽言已经一剑划过他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溅了苏泽言一身。 “爷爷,你在天有灵,孙子已经为你,为爹娘,报了大仇。” 苏泽言跪在地上,仰望苍天∶“恶人终有恶报,爷爷,爹娘,你们可以安息了。” 赵越之结果了两个护卫和车上的妇人后,走到苏泽言身边,与他并肩跪下,朗声道∶“爷爷,爹娘,你们放心吧,泽言我会照顾好的。” 苏泽言∶“…………”略羞涩。 “这么严肃的时候说这个干什么。” 赵越之∶“我在和爷爷,爹娘,表决心啊。让他们看看,你选了个好夫婿。” 苏泽言∶“谁是夫婿。” 赵越之秒怂∶“你是我夫婿。” 苏泽言∶“哼,这还差不多。” 花开花落,枯草荣生,如今的武林盟每一天都是日新月异,猪场已经不只是养猪,还有其它的家禽,家畜,规模也是一扩在扩。 种植园内的药材品种繁多,许多珍惜药材更是被卖到天价,武林盟众人每日数钱数到手抽筋。 几年的积累,武林盟已经不在是穷的快要饭的寒酸样,旗下也不止有养殖场和种植园,还经营着酒楼和武馆,生意兴隆。 当一切蒸蒸日上的时候,苏泽言却将盟主之位让给了小六,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武林盟。 一年后 赵越之书房内,苏泽言仰躺在榻上,随意的翻看着一本画册∶“咦?这不是你说像我的那本画册吗。” 赵越之歪头看了眼∶“是呢,当初还以为是你呢。” 苏泽言把那张纸翻来覆去的看,一不小心把纸页扯掉了一个角∶“嗯?里面有东西。” 一张拇指宽的薄片从纸页坏处掉了出来,苏泽言把薄片对着阳光,见上面刻着一行小字。 雪日无事,自画小像——苏简 “原来这是爷爷的画像。”苏泽言珍惜的把画册捧在怀中。 “东长老为什么会把这本画册放在藏宝室呢?”苏泽言疑惑不解。 赵越之摇了摇头,他也不清楚∶“可惜东长老已经死了,不然倒是可以问一问。” 苏泽言把画像小心的裁剪下来,裱了起来,放在床头,每日都要看上一看。 赵越之∶“泽言,可以把爷爷放到别处吗?” 苏泽言∶“怎么了?” 赵越之∶“我总有种如芒在刺的感觉” “那是你欺负我了。”苏泽言抿唇笑道∶“爷爷他瞪你呢。” 赵越之拉住要跑的苏泽言,邪笑道∶“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这才是欺负……。” 苏泽言∶“赵越之,你手往那摸呢……” “当然是往该摸的地方摸啊!”化身大尾巴狼的赵越之迫不及待的扑向小绵羊苏泽言。 满室春光,一室旖旎,被拉下的窗帘,阻挡在了房间内。 武林盟后山,二长老吧嗒着烟袋,看了眼小周∶“六王有令,武林中的事不需要在管了。” 小周猛的抬头,欣喜的问道∶“真的吗?我可以不背叛苏泽言了。” “当然。”二长老的脸在烟雾缭绕中,让人看不真切。 房顶,七长老手握剑柄,寒光一闪,没入屋内,无知无觉间没入二长老头顶,在哪里开了一朵死亡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