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盟主的命门》作者：superpanda 文案： 从前，有一名武林低手，名字叫做武功低。 武功低确实武功低，可是，他却找到了当今武林盟主的命门… 抽风文…不知会写多少…内容标签：欢喜冤家江湖恩怨三教九流搜索关键字：主角：武功低，严同朔┃配角：┃其它：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耽美小说http://www.256zww.com/】 第1章 武功低 靠谱的人都是相似的，不靠谱的人却各有各的不靠谱。 ——题记 ◇◇◇◇◇◇◇◇◇◇◇◇◇◇◇◇◇◇◇◇◇◇◇◇◇◇◇◇◇◇◇◇◇◇◇◇◇◇◇◇◇◇ 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名不为人知的武林低手，名字叫做武功低。 武功低虽然武功低，但却总是想要打败那些非常厉害的人。 有人告诉他，人都有命门的，你找到了，就赢了。 可是武功低却找不到。 ——他看不穿。 武功低的五弟武惊云曾经指导过武功低，试图教会他如何看破对手的命门。 据说这个本事，是武功低的家传绝学。武家就是依仗着这个，才得到了今天在江湖上显赫的地位。 当时武惊云先运了一口气，来了个长篇大论，武功低听得云里雾里。 之后武惊云为了考察成果，耍了一套很花哨的招式，仗剑而立："看出来了吗？我的命门？" "没有……" "都这么明显了，怎么还是不知道？"武惊云好像很不耐烦，又重新耍了那套很花哨的招式："这回呢？" "还……还是没有……" "二哥。"武惊云又做了一遍起手式，突然顿在那里，阴森森地看着武功低，一字一句地说道："再学不会，我劈了你。" 武功低被自己的五弟吓得不轻，茫然地又瞅了半天。 "明白了吧？" 武功低很怕被劈成两半。自己这个弟弟的厉害，他自然是知道的。于是武功低只得点了点头："唔……" "那你说说看，是哪里？" 武功低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伸手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大圈，基本可以将五弟的全身都给覆盖住："就，就是那里喽……" 武惊云没有再细问，还剑入鞘，看起来还算满意："切勿告诉任何人我的命门，这点最基本的常识你还是知道的吧？" "我不会说。"武功低很认真地回答："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说。" ——虽然他也不知道。 武惊云打了个哈欠："有了这个本事，对付高手的时候，也不用太过发怯。只需全力进攻对方的弱点，就有极大的获胜希望。这比普通的对决要容易得多。" "唔……唔……" 看着武惊云离去的背影，武功低有些不知所措了。 武功低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家族秘技，但事实上，自己一点门路也没有摸到。 他可是将一个侠客的全部全都赌在了这次的授课上。过去，武功低的功夫差，他本以为这次授课过后，自己就可以有一个极大的飞跃，虽说比不上五弟他们，却也足以独当一面，成为江湖上的二流侠客，或者再差一点，三流侠客。现在看来，却是太天真了，武惊云说的那些，武功低根本就一个字也没有听懂，依然还是不入流。 这可怎么办呢—— 看来，只能靠自己领悟了—— 武功低食不下咽，寝不能安，每天都在研究这个"命门"的问题。 不行，还是不行—— 不管怎么努力，武功低都摸不透这其中的奥妙，而之前武惊云教给自己的那些知识，却是越忘越多…… 武功低每天都盘腿坐在床上，皱着眉头，用力地想，时而用两根食指沾点口水，在头顶狂抹圆圈，但即使抹到了头发打结，依旧不成。 ——然而，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在苦苦思索了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武功低突然就想到了。 这个灵感，是在武功低洗澡的时候突然迸发出来的。 那就是—— 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攻击他的JJ，那人都会受不了的…… JJ，是所有人的命门！ 武功低立刻又想起来爹娘曾经说过的一位魔教教主的故事。 从前，有一位复姓东方的魔教教主，因为要练修炼绝世武功而挥刀自宫，从此，他就成为了天下第一。江湖上人人闻之色变，虽然心里记恨，却也都承认此人武功的确深不可测，就算是联合剿杀也只是送死而已。 原来如此……武功低想，这魔教教主，因为挥刀自宫，所以成为了天下第一。那……他挥刀自宫的目的，一定是为了让自己不再有命门。那本秘籍教的，大概就是这个吧。爹娘还说，紧跟着那名魔教教主，几个自诩为正派的人士也都忍痛割爱，嗯，割爱，丢掉了自己的命门，功夫也都是一日千里，将其他仍然拥有命门的人远远甩在了后面。 还有……爹娘还说过，从前，西方的蛮族里曾经诞生过一批战士，叫做胜斗士。胜斗士的等级制度森严，分为黄金胜斗士，白银胜斗士，青铜胜斗士，等等。这些人穿着的盔甲，被称为胜衣。功能最最强大的黄金胜衣就有专门的一大块材料用来遮挡住命门，而最最不堪一击的青铜胜衣上，则没有任何保护这一部位的东西。由于青铜胜斗士们的命门完全暴露在外，因此青铜胜衣是所有胜衣里面最烂的。所以青铜胜斗士也是所有胜斗士中最弱小的，经常被打得很惨，所有人都看不起他们。 这么一想，顿时豁然开朗。 原来，只要想明白了这一点，就可以在武林中扬名立万。 因为，人人都知道，只要发现了对方的命门，就有极大的赢面。 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脉的武功低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一想法应用到实践中去，打败几个武林高手，让一直看不起自己的家人知道，自己家里的二儿子武功低，也是有着光明前途的。 于是，就在这一天，武功低决定，立即从武家出发，去挑战当今天下武功第一的——武林盟主。 第2章 挑战 武功低在长途跋涉之后，终于来到了武林盟主的老巢——"攻无不克"山庄。 山庄门前"攻无不克"四个大字不知出于哪位名家之手，笔力遒劲，气势扑面而来。武功低看着看着，只觉得呼吸急促，那个"攻"字似乎就快要倒塌下来，压住自己了一般。 武功低就站在这个"攻"字之下喊话。他中气不足，声音很小，但武林盟主还是听得见，很快便出现在武功低的面前，姿态风流潇洒。 武功低听说过这位武林盟主的名字，知道他叫严同朔，是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只是没想到这样年轻，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左右的年纪。 不过年龄并不是武功低应该关心的问题，他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击败武林盟主，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心念及此，武功低大喝一声跳将过去，五指成爪，飞快地探向严同朔的裤裆。 盟主心下一惊，侧身闪开。 武功低锲而不舍，一下一下，招招直指要害。 最后严同朔终于看清了这小子的阴险毒辣，于是轻轻一晃，来到武功低的身后，一个手刀劈在其颈间，武功低发出凄惨的"嗷呜～"一声嚎叫，立仆。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武功低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颇为雅致的客房。 "这，这是哪里？" 一小仆道："这是'攻无不克'山庄的三级甲等客房，简称'三甲'。是根据山庄现行《客房分级管理办法》而划分出来的高级客房。" "……" "总之，你被我们盟主打得昏了过去，盟主叫我们把你拖到这里来歇一歇。" "……"武功低确实有着脑袋一晕，眼前一黑的记忆。 那小仆又道："休息得差不多之后便速速回家去罢。" "请问，附近哪里有客栈可供留宿？"武功低摇了摇头，立场显得很坚决："我要留下来，直到打败武林盟主的那一天。" "哈哈。"小仆咧嘴一笑："怎么可能呢，我们盟主是公认的天下第一。" "那又怎么样呢？"武功低自尊心受伤，不甘地争辩道："我有信心可以赢他。赢了他之后，我就是新的天下第一了。" "可是你一招都没能挨过去。" "……" "……" "一次能说明什么问题呢。"武功低最恨被人看扁，忍不住抛出了重磅的话："我已经知道了他的弱点。是因为有着必胜的信心，才会千里迢迢来到这里。" 事实也正式如此—— 小仆后退半步，仔细看了看武功低，心里有些拿不准对方说"已经知道了他的弱点"到底是真是假。 武功低喉咙里发出"嗯哼"一声，故作深沉，闭目养神。 …… 刚过正午，武功低吃了点东西，便觉精神抖擞，于是摸到练武场，再次向武林盟主发出了挑战。 武林盟主声音低沉："报上名来。" "武功低！" "我说报上名来！" "武功低！" "休要挑衅！"严同朔剑眉星目："我的武功是高是低，江湖人自有评论。" "我……"武功低涨红了一张脸："我说，我的名字叫武功低！" "哦……"严同朔嘴角微弯："名字叫武功低啊……" 看到对方诡异的笑容，武功低心里受挫，大喝一声就扑了上去。 严同朔一脚踢在武功低腰间，武功低再次立仆。 …… 这次，武功低虽然没有昏过去，可肋骨却是阵阵地疼。 武功低趴在地上，挣扎了几下还是没能爬起来，耳朵里依稀听见武林盟主又叫来一个小仆，将自己扛回了屋子。 ——从那以后，武功低每日都要向武林盟主宣战，然后立仆，然后被送进三甲客房。 ——醒来之后出去住店，第二天再回到山庄，叫阵，趴倒，如此往复。 可是武功低却并不气馁，他始终坚信，只要武林盟主一不留神，被自己找到了空隙抓住了命门，自己就一定可以击败武林盟主。 是的——只有战胜了武林盟主，才能另自己那个武功世家的兄弟姊妹们刮目相看—— 这一天，武功低又在山庄外面的山上晃来晃去，顺便练功。 "喂！" 小树后面突然窜出一个人："你就是每天都向盟主挑战的那个人吗？" "咦？"武功低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是。" "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取胜。" "可我听说你完全打不过他啊？" "……"武功低咬了咬嘴唇。 "我是严同朔的师弟。"那青年道："在这山庄里暂住几日。" "哦……" "喂，"那人瞅了瞅武功低："我说，我教你一招吧？" "……啊？" "我也一直在琢磨着怎么才能赢了师兄。这几天，我发明了一项独门绝技，并成功练至第十层。但是师门禁止没有比武许可证的内斗，所以，我想要传授与你，让你背负着我的梦想，去完成击败师兄的任务。" "好……好啊！"武功低眼睛都亮了："请告诉我吧……我……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那就看好了。" 白衣青年双手各从地上抓起一大把石子，握在掌中，摆开架势，清冷一笑："我这招就叫做——大力出奇迹！！！" "……？" 对方说："所谓大力出奇迹，就是要用尽全身力气去投掷这些石子，只要石子数量足够多，飞得足够远，散得足够开，那么总有一个能打中目标。" "靠……靠蒙吗？"武功低沉吟道。 "怎么是蒙。"白衣青年看着不太高兴："你必须要将全部真气都注入这些石子，拼了老命地甩出去。'大力出奇迹'这招，可没你想的那么容易。" "这……"武功低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我不想用。" 武功低想，自己要全力进攻的目标是武林盟主的命门。如果使用这招"大力出奇迹"，如果真的击中了武林盟主的命门，那对方可就要断子绝孙了。武林盟主……看起来不是坏人，除了第一天将自己打昏过一次，剩下这段日子可谓是回回手下留情，还提供了依照山庄现行《客房分级管理办法》而划分的高级客房给自己……嗯……不能用这么毒辣的手段去对付他。 武功低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个侠客，虽然只做过一些劝架之类的义举，始终不入流，却也依然是侠客，必须要誓死维护"侠客"这两个字的荣耀。 "为什么不想用？"白衣青年明显没想到武功低是这么个反应。 "不……不能用……"武功低有点结巴："武林盟主是好人，万一打坏了，就不合适了。" "你来挑战，居然还想这许多？" "当然要想……"武功低说："我只是想要赢得比武，与严同朔无冤无仇，不能使这招，嗯，并不是说你这招不好……只是它威力太大，不敢轻易使用。" "你可真是个傻子。"那人说："我要去告诉师兄，你是个傻子。" 第3章 救人 于是武功低继续思考对付武林盟主的新方法…… 这一天晚上，武功低躲在树上，拿着自己刚刚制作好的强力弹弓，准备在严同朔经过之时将石子射在对方身旁，然后趁其注意力被分散之时大喝一声"比武开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对方的命门。 这是他苦苦思考了七天七夜之后制定的战略。 今天是一什么庄主的大喜之日，严同朔前去赴宴，归来之时一定酒醉微醺，是个挑战的好时机。 武功低潜心等待了几个时辰，武林盟主高大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院落之内。 武功低摆好姿势，拉好弹弓，正要射击之时却突然发现了旁边树上潜藏着一个黑影！ 黑影手头兵器在月亮之下闪着银光。 武功低仔细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 那黑影……手里拿着的是斧头？！ 他想要砍死武林盟主？！ 不行……！ 武功低想，武林盟主是我的。 在我打败他之前，他不能死，谁都不能让他死。 况且，武林盟主行事光明磊落……自己作为一个侠客，决不能让奸恶之徒得逞。 念及此处，武功低侧身转向，将弹弓拉至最大，同时搭了好几个大石子在上面，并在心中默念一句：大！力！出！奇！迹！ 松开手指，弹弓发出闷骚的"beng"的一声，将那几个大石子向旁边那颗树上发射过去。 树叶发出哗啦啦地一阵响。 严同朔微惊，抬头看向两人。 "小子找死！"那黑影一声暴喝，直扑过来。 武功低只感觉有人迅速将自己向后一扯，可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击，黑影一掌拍来，肚子上一阵剧痛。 武功低又发出了凄惨的"嗷呜～"声，晕了过去。 ——再醒来之时，却不是自己常待的那间三甲客房。 "这，这是哪里？" 然后武功低便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这是我的房间。" "咦……咦？" 武功低抬头，看见武林盟主皱了皱眉头，走过来坐在了床沿上。 对方看起来警戒心不强，武功低心念闪动，突然伸出爪子向武林盟主的裤裆处刨了过去。 严同朔伸手随便一抓，便将武功低的手紧紧握住。但是这次，他没有再将武功低打得立仆。 "你……你为什么总是……"严同朔想了一想，似乎在寻找着合适的措辞："对某一部位特别感兴趣？" "因为这是你的命门！"武功低虚弱却坚定地回答道："朋友告诉我，人都有命门，找到了，就赢了。我想，这里是所有人的命门。" "……" 武功低又说："我一定要打败你，我一定要打败你！吼吼！" "……哦？"严同朔问："这又是为何？" 武林盟主并没有放开武功低的手，因为，只要一放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会被袭击了。 "这个……"武功低在气势上立刻变弱了一截："我，我想要我的父母刮目相看！" "天下没有瞧不起子女的父母。" "有的……"武功低眼圈红了："我出生在一个世家，所有人都要习武。可是，可是我的天赋不高，到了7岁那年，依旧一无所成，就连最简单的招数……也要练上几百遍才能学会。父母非常失望，便不再用心教我……" 严同朔默默听着，一言不发。 "我本名叫做武惊云——后来……我的五弟出生，父母十分喜爱，寄予厚望，无奈却再也想不出威风的名字……" "……" "于是——"武功低眼神黯淡："于是，家人便决定，从此五弟便叫武惊云，给我随便换了个名字，叫……叫武功低……" "……" "虽然父母告诉我，这并不是随便换的名字……他们说，只有用这个名字，才可以在江湖上活命。因为，互通姓名之后，所有人都会认为……我就是一个笑话……如果哪个武林中人打我，那这个武林中人也会成为一个笑话……这样……" "……" 武功低从严同朔掌中将手指抽出来，拉好被子，只留两只红红的眼睛在外边："我想，只有打败了你这个天下第一高手，我的父母才会认为，他们的第二个儿子武功低也是非常优秀的……" 严同朔微怔，接着伸手摸了摸武功低的头发，从桌上端过一碗汤药："我扶你坐起来，趁热喝了吧。" "那个，"武功低一边喝着药，一边又说："我救你，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出于江湖上的道义。感谢之类的话，也并不需要说。" 严同朔笑了一声，接过武功低喝空了的药碗："多谢英雄的救命之恩。" "唔……"武功低听见"英雄"这两个字，脸上一红，仔细斟酌了一下，最后终于选出了一个词："愧不敢当。" 心底涌起一阵满足感。 自己好像真的成了大侠了。 活过二十几年，也算是有了拿得出手的英雄壮举。 行不改名，做不改姓，光明磊落，为人正直，这些词从来没有这么近过。 武功低昏昏沉沉地睡过去，梦里家人都在称赞他那"只为义之所在"的精神，父亲还怀着自豪之情，对几个至交好友说，武家所有的人，都是有名的大侠，包括自己的二儿子武功低。 ——当天，武林中便发生了一件重大的琐事：当今天下武功第一的武林盟主突然宣布将一个叫武功低的家伙奉为坐上客。 山庄官方新闻发言人公布的原因是这武功低的身手深不可测，对武林盟主有救命之恩。 这神秘的武功低到底是谁？ 没有人知道。 所有的江湖文件都是这样描述"武功低"这个档案的： 教育背景：无。 工作经历：无。 社团活动：无。 获得奖项：无。 资格证书：无。 …… 第4章 推拿 这日以后，武林盟主每日都亲自来扶武功低喝药。 不仅如此，还会时不时地为武功低做做推拿。 武功低觉得严同朔大概是用了些内力，因为对方的手掌在自己胸口按压的时候非常舒服，一股股温暖的气息缓缓注入心脉，之前被打中一掌的地方似乎也渐渐好了起来。 这日，当严同朔又照例为武功低推拿之时，严同朔的另一个叫柳寻者的师弟却突然闯进来，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师兄，你也该干点正事了。" "……？"武功低有点茫然。 武林盟主，怎么就不干正事了呢？ 柳寻者看见了武功低不解的神态，稍做解释："师兄武林盟主的任期已到，再过几日，江湖就要重新选举武林盟主。这一届的备选人实力强劲，师兄并无必胜的把握。现在其他人都在积极地参与活动，为即将到来的大选做准备。" "这样……" "师兄，"柳寻者又说："那些人的竞选马车都已经开到山庄门口了。" "不必理会。"严同朔稍偏了一下头："我现在走不开。" "有什么走不开？" "你也看见了。"严同朔将目光重新回到了武功低的身上："武功低伤着。" 柳寻者也看了看武功低，似乎在斟酌着措辞："你这些日子都在这武功低的客房中，照顾着武功低。我知道他对你有恩，但依我看，他目前也恢复得差不多，也差不多可以移交给他人……" "我不放心。"严同朔的声调一点都没有变："你也知道，武功低是为了救我才伤成这样。" "可是即使没有他，你也……" 武功低也不知道接下来的话是什么，因为严同朔摇了摇头，没有让对方再说下去了。 ——过了正午，武功低又想起了柳寻者所说的话，就是那句"那些人的竞选马车都已经开到山庄门口了。" 稍微有一点儿不安。 如果当真因为自己，而没有当上下一任的武林盟主，自己这罪过可就太大了。 而且，似乎还有一点点担心…… 该不会，真的要在推选的时候黯然离场吧…… 武功低从床上挣扎着爬了起来，想去看看，山庄门口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刚一出大门，武功低就被吓了一跳。 一辆大马车停在路边，有人正在马车边上派发上面写满了字的纸张。 "那就是丐帮帮主。"柳寻者不知何时又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了武功低的身旁："江湖人称'丐中丐'。" "丐中丐……"武功低跟着重复了一遍，心想，这果然一听就是丐帮有头有脸的人物啊。 武功低只听见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马车上喊着："丐中丐！" 然后几个簇拥在马车周围的支持者便大声接道："一个盟主顶过去五个盟主！" 武功低从没见过这种阵势，被吓了一跳。他低下头，看见地上散落着几张丐中丐正在派发的纸，于是弯腰捡起来，看见上面画着丐中丐的头像，并且在旁边写着："这武林啊一到时候就混乱，过去一个地区一个地区地治，麻烦！现在好了，有了丐中丐，一个盟主顶过去五个盟主，好身手，有人脉，一下治五省，不费劲儿！" 武功低又向另一边望过去，看见了两个金光闪闪的人。 "那两人是兄弟。"柳寻者又解释道："江湖人称'黄金搭档'。" 黄金搭档的马车也都像是用黄金制作的一般，亮得刺眼。 支持者也在整齐划一地喊着口号："黄金搭档，保护爹，保护娘，保护姊，保护妹，保护兄，保护弟……" "……" "实力强劲的对手还远不只是你看到的这两个，"柳寻者说："山下还有几个觊觎盟主宝座的人。而且，除了武林公认的英雄之外，还有些人另辟蹊径，比如说，江湖第一美女，美帝。" "美帝……" "对。"柳寻者点点头："很多英雄豪杰都栽倒在她裙下。她也深知自己的魅力，用一句'原来盟主可以更美的'让人神魂颠倒。" "……" "再比如，恒山派的恒远香，虽然是个尼姑，但生来带有异香，远近闻名。这次她当真不要脸皮，打出恶俗旗号'恒远香，香香香'，把恒山派的掌门老师太气得够戗。" "……" "回去吧。"柳寻者说："师兄不想将精力放在这上面，看着也只能是干着急。" "……" 武功低知道柳寻者是在怪罪自己，低头沉默不语。 …… ——第二天，严同朔照例为武功低做推拿。 武功低躺在床上，舒服地哼哼着。 那一掌留下的伤口虽然还是有些疼，但被注入了内力、又抹上了药膏的手这么一抹，感觉还是非常不错。 "盟主……"武功低看着严同朔："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严同朔将目光移到了武功低的脸上："嗯？" "你去准备武新一任林盟主的选举吧……" 严同朔还没等答话，门又"砰"地一声被推开了。 "师兄。"柳寻者说："有关武林盟主的对抗已经到达了白热化的程度，我们再没有动作，就是当了别人的活靶子！" "怎么了？"武功低撑起身子："出什么事了吗？" "师兄前一阵子收拾了一淫贼，这淫贼仗着自己是世家子弟，有些势力，强抢女子纳为小妾。这些女子不愿意跟随，却又苦无办法，终日以泪洗面。后来有他又看中了一美人，美人性子刚烈，前来求助，师兄当日正巧与丐中丐商议要事，结束之后便去收拾了这淫贼，让那些女子回到家中。本来一直没有什么动静，谁知现在却起波澜。不知是谁给了些什么好处，淫贼现在正在山庄外面大叫大嚷。" 武功低感到不可思议："他还有脸大叫大嚷？" 柳寻者叹了口气："你们出去看看便知。" 结果，严同朔还是那句话："不必理会。" "盟主……"武功低说："还是不要太不在意了吧。我已经没事了。" "伤即将痊愈的时候最需要静养。"严同朔说："方法不当很容易反复。" "就当是逛一逛……"武功低异常坚持，说："就当是逛一逛。逛一逛，对我的伤应该是很有好处的吧？" 严同朔盯着武功低看了半天，最后才终于点了一下头。 …… ——武功低跟在严同朔和柳寻者后面，刚一出山庄的门，便听见了震天的呼声。 一人正率领N人，正高喊着"严同朔！我跟你丫死磕！"、"滚犊子！"、"挖你家祖坟！"等革命口号，群情激奋。 "……" 柳寻者撇撇嘴："据我打听到的消息，这人故意用各地方言骂街，以显示全国化的视野。" "……" 武功低只听见为首的锦袍青年又大声说："我与几位妻妾恩恩爱爱情深似海如胶似漆形影不离，伉俪情深心有灵犀琴瑟调和举案齐眉，故剑情深相敬如宾相濡以沫佳偶天成，男耕女织夫唱妇随鸾凤和鸣比翼双飞，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越红尘永相随。谁知，那武林盟主严同朔却将我与几位妻妾生生拆散，有情人终生不得见，这种感觉痛彻心扉，常言道，最无奈的事，就是相爱的人只能各自思念……" 严同朔皱了一下眉，没说话。 末了，那锦袍青年铿锵有力地总结道："怎能让这样的人再做武林盟主！" "狗屁！"柳寻者实在看不下去："明明是你强抢女子做妾！师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真正的侠义之士！" "哦？"青年笑了一下，后身后扯出两名女子："包儿，饺儿，你们说说，是不是心甘情愿地跟着我？" 严同朔看见这两人，嘴角下沉了些。 青年得意道："告诉这里的各位英雄，严同朔是怎么强行分开我们的？严同朔，我告诉你，你想要代表月亮消灭我，还早了八百年。" 那包儿和饺儿看了看严同朔。 严同朔的声音听上去波澜不惊："在场的各位豪杰想听的是真话。" 虽然音调不高，却自有一股凛然正气。 "嗯……"那包儿和饺儿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武功低心想，她们大概是真的被严同朔救过，后来不知为何，却又回到了这混账淫贼的身边。至于为什么，武功低想不通。 锦袍青年在后面又用力推了推两个女人，她们互相看了一眼，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说出什么。 "废物！"锦袍青年小声骂道。 "……" 严同朔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去，没有再多停留，只是对一个小仆说了一句："请陈伯打扫一下门庭。" "可是……"武功低转头瞅了瞅还立在那里的一伙人："那人还没走。" "快点进去。"严同朔回头看着武功低："这里还是有些凉。" 说着再也不顾那群人，径直走向门里。 "没事的。"柳寻者小声对武功低说道："请陈伯打扫院门口，就是要撵人了。" "撵人？" "你可能不知。"柳寻者道："陈伯武功极高。因为上一代庄主对其有恩，甘愿为仆，终生侍奉。上一代庄主一直敬重陈伯，虽然名义上是主仆，但一直当做兄弟看待，师兄也从小就称他陈伯。" "这样……" "陈伯扫地一向干干净净彻彻底底。"柳寻者笑道："那些人如果站着不动，干扰了陈伯扫地，可是要吃大苦头的。" 第5章 选举 很快就到了重选武林盟主的日子。 地点在另外一家山庄。 武功低想跟着去看看，但又怕遇到武家的人，于是让柳寻者为自己乔装了一番，跟着就上路了。 想要争夺武林盟主这位子的一共有十几人。 武功低一一看过去，好像个个都身手不凡。 黄金搭档是第一个上前表述自己观点的。 那两个人还是金光闪闪。 他们说："各位尊敬的帮主、掌门、以及其他英雄豪杰，你们好！在这个秋高气爽，丹桂飘香的日子里，我们迎来了四年一次的盟主大选。我们，是来自富贵山庄的黄金搭档。今天，作为富贵山庄的代表，很荣幸地站在这里……" 武功低听着听着，简直要睡着了。 "……如果有幸当选，我们将以良好的精神状态去迎接即将到来的机遇和挑战，必定不负众望。如果不能当选，我们也不会灰心气馁，而是发现不足，努力提高自己……" 到这里，黄金搭档终于结束了他们的长篇大论。 而就在黄金搭档点头致意的时候，从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喊："黄金搭档干涉别派内政，是霸权主义行径！" "咦？"武功低立刻转过头去，看看是谁在砸这黄金搭档的场子。 ——结果看到了黑压压的一大群人。 "黄金搭档打着公平旗号，干涉别派内政，其实却只是为了一己私欲，从中获取利益，黄金搭档出手的依据是富贵山庄自己的道德标准，这严重伤害了别派人民的感情！破坏了两派人民的友谊！" "没错！这样的人决不能当上武林盟主！" 黄金搭档脸色发黑，一时脑抽，冷笑道："武林盟主这个东西，可不就是干涉别派内政？可不就是霸权主义行径？我们来做有何不妥？" 这句话刚一出口，就被一堆西红柿给砸了下去。 ——接着又有一人走上前去，说："我先给在场的诸位讲一个故事吧。" "……？" "以前，有一个叫赵蓉江的人。这赵蓉江在科举未及第之前，曾在东城陆家做私塾先生。陆家的夫人刚刚死了丈夫，独自抚养一个七岁的儿子。一天晚上，赵蓉江正秉烛夜读，忽然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发现是这家的女主人。女主人进门后只是微笑，却不说话。这要换了一般人，肯定明白对方的意思，可偏偏这个赵蓉江是个书呆子，女人的心思那可是一点也不明白。他一再追问女主人有什么事没有。最后那女主人也彻底豁了出去，直接问赵蓉江："说夜色正好，是否可以共度良宵。"赵蓉江听后，严词拒绝，对女主人说："'妇珍名节，士重廉隅，稍不自爱，你失身，我失节。请你速归，须知人言可畏也！'" 英雄其实也都是一群很8很8的人，个个瞪大了眼睛听着，包括少林寺的老方丈。 那人又道："女主人听了这话还是不愿意走，赵蓉江就一再向外推她。女主人还想进来，赵蓉江大骇，赶紧将门关上，一不小心夹住了女主人的两根手指。女主人大声呼痛，赵蓉江打开门，在后面抵住，只留一条小缝，女主人抽出手指，急忙离开了。但是，女主人回到卧室后，躺在床上越想，越觉得今后再没脸见人，心想我一个名门寡妇怎会做出刚才那样的丑事？越想越悔恨，下定了决心，举刀把自己的两个手指头狠狠地切掉了。当时鲜血流了一地，女主人痛得一下就晕了过去。醒来后，她就将两个手指头裹好石灰，保存了起来，用以提醒自己，不可再生妄想。" 这个故事与以往听到的打打杀杀不太相同，英雄们这样想，都安静地听着。 "第二天，赵蓉江就辞掉了私塾先生这一工作，回了老家。若干年后，女主人的儿子中了进士，想到母亲一生守节，于是就向当局申请旌表。可事情真是巧，偏偏是赵蓉江掌管此事。女主人的儿子每次递上去的申请都被驳回。儿子大惑不解，回家询问母亲为什么。母亲听说后，沉默地拿出了一个盒子，说，赵蓉江看到便知。于是儿子满腹狐疑地找到了赵蓉江。赵蓉江打开盒子，看见断指两枚，心中了然，于是旌表很快就审批通过了。" "哗……原来是一个守节女人的故事。" 台上那人又说："从这件事当中，我们可以知道，有时候，身体部位、内部器官，也可以起到很大作用，比如，让人心生同情、令对手误以为你已经深受重伤、使敌人向错误的方向追击，等等。这对于行走江湖的人士尤为重要。可是，如果不想真的伤害自己，那怎么办呢？" 顿了一顿，他从一个不口袋中一个接一个地掏出断指、断掌、断臂……："这些高仿真的身体部位和内部器官，则可以派上很大用场。现在来我的店里，可以享受……" 还没等说完，台下就有人大喊："卖东西的！" "滚下去！" "怎么什么人都可以来参选武林盟主了？！" 接着又是一堆西红柿。 幸好第三个登场的丐中丐德高望重，总算将乱七八糟的现场气氛给拖回了正道。 …… ——严同朔是最后一个上场的。 与前面所有人都不同，严同朔只说了一句话："魔教近日有异变，如果诸位愿意相信，在下必将竭尽全力，如果不信，也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全场气氛立刻变得肃穆。 偌大的房间一片寂静。 压抑的感觉像一只看不见的野兽，扼住了每个人的咽喉。 魔教—— 过了好一阵子，武当道长才徐徐走上前去："诸位英雄，你们每位手中应该都有一张纸，上面列着所有参选者。请在你们认可其为盟主的名字上面画一个圈。请不要选择多人，这会增加计票的难度，所有出现一个圈以上的都视为无效。请仔细斟酌，这涉及到整个武林的未来。一炷香之后开始唱票。" ——唱票也仍然是由武当道长主持。 "严同朔。" "丐中丐。" "严同朔。" "……弃权。" "严同朔。" "另选他人。"武当道长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好像是仔细辨认着字迹："……黄晓明？" 武当道长看向少林方丈："这是谁？" 少林方丈沉声道："不认识。" "……"武当道长沉吟了一下："……列上吧。" 之后继续唱票道："严同朔。" "丐中丐。" …… ——片刻之后，结果便一目了然。 墙上挂着的白纸上面清楚明晰地写着： 严同朔：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正丐中丐：正正正正正一 …… …… 恒远香：T 严同朔几乎得到了全部人的认可，高票当选。 这也难怪，毕竟，除了严同朔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有关魔教的半点消息。 武当道长又道："等一下还有文艺表演，感兴趣的英雄请留步。也可以选择离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但是似乎没有人感兴趣。 刚才还在吵吵嚷嚷的一大群人，都默默地站起身，有些僵硬地走了出去。 少林方丈和武当道长上前祝贺了一下，之后很快就随着严同朔，还有丐中丐等几位在江湖上德高望重的英雄进了里间，似乎要商议什么事情。 第6章 学武 伤好之后，武功低也一直在"攻无不克"山庄中留宿。 武功低想，自己自然是要打败武林盟主的，所以必须要找个歇息的地方。 以前，他一直住在旁边的"悦来客栈"，但就在前些天，悦来客栈曝出了大丑闻，目前门可罗雀。 这条消息让全国第一大、处处有分店，搞垮了其余所有客栈的悦来客栈成为众矢之的。 悦来客栈，一直以来都有一种叫做"贵客"的服务。 这些贵客呢，每年交一定数额的银子，就可以随时去店里歇息，不必再进行任何额外花销。成为贵客，对于偶尔住店的人来说没有什么诱惑，但是，却很受经常留宿之人的青睐，因为如果按照天数计价的话，会付出更多。 后来，有人说，悦来客栈存在欺骗的行为，因为，每次他手持作为"贵客"证明的竹简进入悦来客栈的时候，总是会被告知，房间已满，不能住店。一次两次不疑有诈，时间长了难免心里嘀咕，毕竟是交过银子的。不过虽然心里觉得不对，却一直没有确切证据，直到有一次又从悦来客栈走出，在外稍作停留，却正巧看见另一位普通客人前来，小二立刻献上殷勤，将对方领入空房。 他这才知道，感情这"贵客"就是被钓的大鱼，悦来客栈空手套白狼，收了钱不办事，一直在欺骗众人。 接着，其他贵客也纷纷表示确有此事发生，同时认为不能理解：房间空着也是空着，无法创收，为何冒此风险、如此短视？ 接着，又有几名江湖侠女透露，悦来客栈比想要中的还要更加无耻，只要一男一女单独住店，小二就会用眼神询问男子，如果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则会告诉两位，只剩一间空房，并寻找机会单独向男子索取额外费用。据说，江湖上很多人都知道这个"秘密"，通过这个方法与侠女暗生情愫。 千年老店悦来客栈一下子就遭遇了几千年来前所未有的信任危机。 客人一下就减少了大半不说，还有一些江湖大汉堵在悦来客栈门前，凡是有人想住店，他们就会发给这些人一些写着事情前因后果的纸张，如果对方无视，就会怒视着对方，试图用眼睛瞪死别人。不仅如此，还会冲进大堂，高声讲些恶心笑话，用餐之人不堪忍受，自然会主动离开。 那些人说，悦来客栈一日不张贴出有诚意的公告出来，他们就一日不罢休。 在这种环境之下，武功低也选择不再去悦来客栈了。 而且，其实，武功低本身也不是很喜欢悦来客栈。 有一次他内急，无奈之下冲进悦来客栈，店小二很是殷勤地问了一句：客官打尖还是住店？武功低说，我出恭。店小二立刻就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严同朔告诉武功低，如不嫌弃，便在山庄住下吧。 武功低其实是有点心虚的。 这样长期吃喝，怕是不妥—— 但是当时严同朔对武功低说："你于我有救命之恩，自然可以随意出入这山庄的任何地方。" "……咦？" 是吗…… 原来如此，武功低想，自己于武林盟主有救命之恩，于是便是贵客，不必揣着顾虑，也不必那样拘谨。 这么一看，果然自己有了非常正当的留下的理由。 疑虑被打消，武功低就这样被留下来，继续待在那间三甲客房里头。 ——之后，武功低也不再日日向武林盟主挑战。 他知道凭着自己的本事，不太可能赢得过严同朔。 他还要想新招式。 在创造出新招式之前，去也没用。 唔……创造出新招式……有点难…… ——有一天，武功低闲逛的时候又正好看到武林盟主在练功。他瞧了几眼，觉得非常精妙，回卧房之后忍不住轻轻比划了几下，算是偷偷学了去。 第二天，又学了一招去…… 第三天，又学了一招去…… 第四天，又学了一招去…… 到了第五天上，武功低照常蹲在一株大牡丹后面，却看见严同朔突然还剑入鞘："武功低，你出来。" "……咦？！" "近日你经常躲在花丛中窥视，所为何物？" 武功低低头不语。 是的——暗中学武，最为人所不齿—— 武功低自己也痛恨自己这样，可是，他实在太想要想成为高手，走遍江湖，行侠仗义，让人刮目相看。这，是唯一的办法—— 父母，那是不能指望的—— 从家离开，闯荡江湖之后，武功低也曾经锲而不舍地走遍名山，尝试着拜人为师。 可是—— 西瓜散人在看过了武功低的身手之后大笑不止，只说了三个字："咩哈哈！" 后来武功低又去找了荔枝道长。 荔枝道长同样大笑不止，也只说了三个字："哇咔咔！" 再后来，武功低长途跋涉，拜访了猕猴桃帮主。 结果，猕猴桃帮主还是三个字："噗嘻嘻！" ——没有人愿意收他为徒。武功低实在没有办法，才会丧失尊严地在这里偷看偷学—— 是的，在巨大的诱惑面前，武功低没能扛得住。 他实在太想学功夫了…… 其实武功低内心非常不希望这样，然而，却总也管不住自己……总是会悄悄绕到这边来…… "抱……抱歉……抱歉……"武功低自知有错，只能不住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他将头深深低下，心想，这回，再也不能继续住在这里了吧。 "到底为什么？"严同朔又问。 "那是因为……因为……我没办法找到师父教我……"武功低小声说着，一五一十道出事情的前因后果，其实非常明白，这并不是理由。 "……" "你……"武功低握紧了拳："可否……可否……不要说出去……千万不能传进我的父母耳里……" 武功低知道，如果这件事被父母知道，自己在武家就会更加成为一个大笑话。 ——出门挑战武林盟主，非但没有成功击败对方从而荣誉加身，却自甘堕落地偷看武林盟主练武，偷学武林盟主功夫，被其发现，颜面尽扫。 也许，连庭中猫狗都可以对自己表示不屑。 "那个……"武功低说："如果你答应……答应……你今后便可以任意要求我为你做三件事……我一定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严同朔若有所思地看着武功低："……真的？" "真的。"武功低说："江湖中人，一言九鼎，言出必行。" "……" "那……四件……" "……" "五件……" 其实几件事都是一样的吧。 武功低突然意识到了这个提议的荒谬。 武林盟主，可是当今江湖上最有能耐的人。他能有什么事情需要自己帮忙呢—— 豁出了性命的交换，对于对方来说，一文都不值—— "那就五件吧。"严同朔突然开了口。 "……嗯？" "你要赴汤蹈火义不容辞地做到。" "当然……"武功低又重复道："江湖中人，一言九鼎，言出必行。" "我目前还没有想到要你做什么，将来会一件一件告诉你。" "当然……" 严同朔看了看武功低，又叹了一口气："以后不要再躲躲藏藏。" "……咦？"这跟刚才的交易好像没什么关系。 "我教你吧。" "……咦！" 第7章 松竹镇 之后武功低一边跟着严同朔学武功，一边帮忙打听魔教的消息。 虽然，这项活动进展非常缓慢，很难得到什么确实可信的情报。 ——毕竟，魔教不是康师傅，也不是娃哈哈，不可能全国各地到处都有。 这一天，严同朔听到了一个说法，东边的松竹镇周围有魔教中人在活动着。 严同朔告诉武功低，这一次的来源算是可靠。 因为是是在高手榜上排名前20的美登高和高乐高带回来的。 严同朔让武功低收拾了行李，连夜赶去松竹镇。 …… ——松竹镇坐落在一个峡谷里，有两条河绕着镇子流过，流出镇口汇合，因此三面环水，交通不便，人口并不多。不晓得是哪朝哪代的父母官附庸风雅，在这两条河边栽下了一些花木，也算是当地一景。 现在，这个封闭的地方显得更加荒凉。 因为有魔教活动的缘故，路上几乎没有人，家家大门紧锁。 "之前死过五个人。"严同朔说。 "五个……" "在半月之内。" 武功低明白为什么这里的人这么害怕了。 "不远地方的白家为镇上的人提供一种叫做政治庇护的东西。白家财力雄厚，请来了一群江湖好手，可以保护宅中所有人的安全。白家说，这是为了维护正义与和平。" "哦……" "想要留在白家的人，需要提交一份说明，写清楚为什么认为自己可能会成为受害者，之后要与白家专门负责此事的人进行一次面谈，面谈通过的人就能够进入白家。" "这样。"武功低说："这白家真是好人。" "……" 严同朔没有再接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就从这里入手吧，我们先去临近的城里打听打听消息。" 随后，严同朔就带着武功低到了临近的城里，一路走过去，最后在一家叫做"怡红院"的大门前面停下了。 这楼甚是气派，就是大红大绿的颜色看起来有些扎眼。 两个人一走进去，便有个漂亮女子上来招呼。 那女子道："这两位看着可有些眼生。" 严同朔随口答："新来的。" "客官更中意什么样的姑娘？" 武功低探头探脑："咦？" "还是多领几个出来瞧瞧？" "不必了。"严同朔道："多了容易挑花了眼，有眼界有见识、能说会道的姑娘最好。" 那女人眼珠子转了一转："那我明白了。" 严同朔看了看武功低："你在这待着等我。" "……嗯？" 严同朔又看了看那个女人："替我看着他。有事立刻通知我。" 那女人笑了笑："不给这位小兄弟也找一位姑娘？" "不必了。" "有什么可担心？这位小兄弟看起来年纪也不小，正是该享乐享乐的时候。" 严同朔本来想走，听到这话却又停下了。 他看了看武功低，说："不要多事。他——有些隐疾，让你那些姑娘离得远些。" 那女人看着武功低，很奇怪地笑了。 武功低："……？" 严同朔刚一离开，那女人就将武功低领到一张桌上喝茶。 不仅如此，还又露出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有这个病，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吧？" "……什么？" 她又说："男人最大的乐趣，你算是体会不到了。" "怎么体会不到？"武功低傲然道："男人最大的乐趣，便是扶贫济弱。" 作为一个侠客，这点东西，他当然还是懂的。 没想到，听到这个回答以后，不只是那女人，还是周围的另外几个姑娘，全都吃吃地笑了。 武功低觉得真是莫名其妙。 …… ——等了一顿饭的功夫，严同朔终于下楼来了。 武功低起身迎了上去。 严同朔看了武功低一眼："只是喝喝茶听听曲而已。" "哟。"女人又笑道："喝喝茶听听曲，那完全可以带上你这位小兄弟嘛。" 严同朔飞快地扫了她一眼："那也不行。" "……" …… ——然后武功低就跟着严同朔出来。 "打听到了一些白家的消息。" "什么消息？"武功低问。 这时，武功低才想起来，爹确实说过，想要打听东西，最好的去处莫过于青楼妓院。当时爹还说，男人对着漂亮女人的时候，什么话都会说出来的，尤其是那些所谓的"秘密"，因为知道一些"秘密"，才能显得自己有本事，比那美人裙裾之下的其他男人要强上许多。当时娘还狠狠地瞪了爹一眼。 武功低又回忆起，严同朔在来的路上，城市的市集那里买了个孔雀石小箱，大概就是用来送给女人、换些消息的吧。 严同朔又说："进入白家，并不需要缴纳任何费用。但是因为并不能随便出门，一切食物、衣服等必须的物品，都必须通过白家，据说，这笔钱非常可观。" 原来，白家，是在做代购的生意…… "死的五个人中，有三人是在外地身亡。这三人手头有些财务，听说魔教盯上了松竹镇，便打算出去避避风头，谁知却惨死路上。在那之后，松竹镇的人再也不敢随意出城，只能向白家求助。" "这样……"武功低说："幸好还有白家，不然不知要死多少人。" "还有一件事，"严同朔说："不知道有没有用，但也是唯一可以入手的地方了。" "是什么？" "这松竹镇上有一极为吝啬之人，恰好姓省，名叫省多多。被当地人称为'三省'，省水省煤省多多。" "……" "这省多多，在白家躲避了一阵子之后，终究还是舍不得辛苦攒下来的血汗钱，从白家撤了出来。白家曾多次派人劝说，均未起到任何效果，省多多还是坚持回到自己宅中。" "那……" "先过去看看。" "可是……"武功低想了一下，明白违和感出在哪里，终于聪明了一次："省多多不一定会成为魔教的目标啊……" "眼下并没有别的线索。"严同朔说。 …… ——之后武功低每天都跟着严同朔，在省多多的宅外注意着里面的一切。 不知他们两个，连报告这个消息的两大高手美登高和高乐高也都赶来了这个地方。 然后—— 一天晚上，省多多出门买菜回来，却受到了蓄谋已久的突然袭击。 省多多为了节约，家人并没有雇佣任何仆人。 当时武功低正在树上藏着。 正觉得有些困，便看见"嗖嗖"两下，两道黑影分别从左右两边飞向省多多。 紧接着武功低就听见了"砰"的一声，严同朔迎向另外一人劈向省多多的手掌，将那人震得连退几步。 之后严同朔几步上前，掐着那人的颈子就提了起来，那人在空中挣扎了几下，却只是令自己呼吸更加困难了。 武功低听见严同朔问："你到底是谁。" "我……"那人卖力地说："我当然是魔教……" 严同朔手指掐得更紧了些："我要的是实话。" "这就是实话……" "不可能。"严同朔道："有几件事你主子最好知道得更清楚一点。" "……" "第一，魔教从不自称魔教。" 武功低想，这事，地球人都知道。 "第二，魔教自视甚高，从不趁夜晚揍人。" 这事武功低倒是没有听说过。 "第三，谁都知道魔教好吃懒做。所有人每日至少要睡上六个时辰。这会儿应该早已入眠。" "……" 严同朔忽然手一抖，将那人甩在了后面的一棵树上。 "哼唧……哼唧……" "说。"武功低看见严同朔踏上去一步，又问："你到底是谁。" 那人果然没有什么骨气，躺在地上滚来滚去，道："我是白家老爷子派来的……" "……" 严同朔再不看那人，却对着武功低所在的方向道："武功低，回去了。" "咦？" "白家的事就交给美登高和高乐高。" "哦……" 武功低从树上滑了下来，其实还不是很懂，又追问了一句："到底怎么了？" 严同朔说："白跑一趟。" "……怎么？" "这松竹镇的事都是白家搞的鬼。大概是从武林大会那边听说了魔教有异动，所有想出了这么个招儿用以敛财。杀了两个镇上的人，传出这里被盯上的消息，然后又追上了三个想逃离这里的住户，让其他人只能选择住进白家、寻求庇护，大笔大笔地捞银子。这省多多坚持搬出来，当然不能放过，定会杀一儆百。" "……"武功低张大了嘴。 他以前从没想到会有人有了钱而杀死无冤无仇的无辜之人。 "果然与魔教毫无干系。"严同朔又说。 "那怎么办呢……" "先回山庄。"严同朔说："再继续四处打探。" "哦……" "其实我已经预料到了会是这种结果。" "嗯？" "魔教没有理由去追逃出镇子的村民。" "哦……" "而且，"严同朔紧抿着唇："更重要的是……如果魔教想杀，绝不是白家请来的这几个'江湖好手'可以应付得了的。" 武功低沉默不语。 刚才那个袭击省多多的人，是个几流的角色，就连武功低这样功夫不精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第8章 魔教 在回去的路上，行走在一处悬崖之上之时，忽闻山下有人在呼救。 那声音非常凄惨："哎呀妈呀！哎呀妈呀！" 武功低探出头一看，好家伙，山下黑压压的足足有好几十个人，分为两边，正成对抗之势。刚才一青年冲向到对面去，被狠狠地揍了一顿，此刻正灰溜溜地窜回原地。 严同朔盯着瞅了一会儿，突然道："这回还真是魔教。" "……什么？！" "……而且来头不小。" 武功低睁大了眼睛看，却没看出什么。 "左边阵营为首的两个人，都是魔教七护法。" "……嗯？！"武功低问："怎么看出来的呢？" "一个是东风使。"严同朔道："你仔细看他的袍子，下方绣着一个'东'字。" 因为距离有些远，武功低其实是看不清的。 但即使看不清，也隐约瞧见那人身上似乎确实有黑色的一团丝线。 "所以另一个是……"武功低眯着双目，去瞅为首两人之中的另一个："好像……没有字……为什么说也是七护法之一？他的袍子明明和东风使的袍子不一样，没有字。而且，东南西北，应该只有四人，怎么是七护法？" "那人……经常被正道小看。"严同朔道："因为他没有标志在身，很多人错误地认为其在魔教之中毫无身份，武功不济，从而掉以轻心，在他手上吃亏的不知道有多少。因为……" 严同朔顿了一下，又道："他是白板使。" "……啊？" "魔教七护法，"严同朔解释说："分别是东南西北中发白，即，东风使，南风使，西风使，北风使，红中使，发财使，和白板使。" "……" "东南西北四使，袍子上分别绣着黑色的东南西北四个字，而红中使则是红色的'中'字，发财使是绿色的'发'字，而白板使……则没有任何标志。魔教的很多秘密任务，都是白板使在外执行，武功低，你一定要记住此人的面相。" "哦……"武功低只能瞧见模模糊糊的一个轮廓，只好不做声。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本尊，之前只是听人描述，判断应该是此人没错。" "喂……"过了片刻，武功低又问："魔教不叫魔教……那，魔教的官方名称是什么呢？" 官方名称，就是注册时使用的名称。 "官方名称……"严同朔道："是狸猫教。" "……？" "魔教第一任教主斩狸猫而创教。"严同朔道："据说，当年第一任教主押送一些混混去少林，路上却有不少人逃走。那教主一天晚上饮过酒后，将所有人都放了，说，罢了罢了，你们都逃命去吧，从此我也要远远地走了！其中有十几个混混表示愿意跟随。教主乘着酒意，夜抄小路通过沼泽地，让一个混混在前边开路。那混混却突然面色大骇地回来说，前面去不得，有一只大狸猫挡住了路，劝教主还是回去罢。教主当时已醉，说，大丈夫走路，有什么可怕的！于是赶到前面，拔剑斩掉了巨型狸猫。后来有人来到斩杀狸猫的地方，见一老妪在路中间哭，于是便问因何而哭，老妪说，我的儿子，是正道之子，被邪道之子杀掉了呀！有人将那些话告诉了第一任教主，教主心里高兴，便真的创建了邪教，那些跟随他的混混经此一事，也都开始怕他了。" "原来……这就是斩狸猫而创教……" 严同朔这时突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武功低向下一看，魔教好像有了动作。 只见那白板使从腰间抽出一把玉箫，放在唇边，轻轻吹奏，清亮的乐声便飘了开来。 与此同时，白板使身后几十个魔教中人也随着玉箫齐齐地唱起歌来，声声和着，场景诡异至极。 没过一会儿，武功低就看见站在对立面的那群人一个接一个地抛下兵器，好像着了魔、中了邪一般，又转又跳，如痴如狂。 刀剑散落一地，刀身剑身上反着太阳的光亮，看着格外刺眼。 严同朔脸色微变："不妙。" "……？" "这就是魔教最著名的洗脑歌！" "……洗脑歌？" 没等问明白，武功低便发现，之前那些之前飘进来的声音竟然已经在脑中挥之不去！ "狸猫狸猫就是好……狸猫狸猫就是好……" 武功低低吼了一声："呀呀呀！"奋力地反抗着。 可是不行，洗脑歌的威力实在太过强大，武功低根本就抵御不了。 很快，他就再也不能顾及其他，思想中充斥着那些句子，一遍一遍地重复着："狸猫狸猫就是好……狸猫狸猫就是好……狸猫狸猫爱我们……狸猫狸猫爱我们……我们我们爱狸猫……我们我们爱狸猫……" 武功低在一刹那间感到一阵喜悦窜上心头。 噫……！武功低想，真满足，真开心……原来，狸猫教这么好……狸猫教爱我们……我们爱狸猫教…… 正满足和开心着，武功低突然察觉到有一股真气缓缓地注入自己的颈间。 刚才的激动之情瞬间就被压了下去，武功低的神智渐渐恢复了清明。 ……我方才究竟是怎么了？武功低想，茫然不解。 扭头一看，严同朔正用一手牢牢按住自己的左肩，另一手放在颈后穴位上，以掌心一股热气帮自己镇定下来，不再受魔教蛊惑。 有严同朔的内力相助，再听白板使的箫声，武功低已经再没有那种欢欣鼓舞了。想起适才竟心痒难耐地想要加入魔教，武功低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虽然，那歌声依然持续着："狸猫狸猫就是好……狸猫狸猫就是好……西西黄！狸猫狸猫爱我们……狸猫狸猫爱我们……西西黄！我们我们爱狸猫……我们我们爱狸猫……西西黄！" "那个……"武功低已经镇定了下来，听到这，忍不住问："'西西黄'是什么？" 严同朔摇了摇头，沉声道："没有人知道西西黄是什么。" "……咦？" "没有人知道西西黄是什么。"严同朔道："虽然，魔教这西西黄三字因为实在太过莫名其妙而流传甚广，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是，至今无人能解，大多数人认为，大概真的是毫无意义。" "……？" "上一代的丐帮帮主曾经生擒过魔教上一代的发财使。但是，在武林大会过后，发财使对丐帮帮主说，只要你让我多活三天，我便告诉你什么是西西黄。其实此事根本没有商量余地，因为武林大会已经决定了立即处死上一代发财使。可是那丐帮帮主实在太想知道到底什么是西西黄，硬是偷偷地留了那人三天。" "然后呢？" "那人跑了。" "……啊？" "上一代丐帮帮主无比悔恨，此后终生都用泥巴堵住自己的一只耳朵，用来警示自己。" "哦……"果然，英雄就是英雄……纵然犯了过错，也不会寻找借口，而且敢作敢当…… 武功低想着，不仅心驰神往。 严同朔看着下面，因为洗脑歌的缘故，正道人士已有一多半把持不住。于是严同朔便不再按着武功低的颈子，却改用双手手掌堵住武功低的耳朵，从悬崖上方发出一声长啸。 山下正派之中也有几个功力颇为高深的人物，听见这长啸声，立刻也和着，发出了尖利的嗓音，宛如巫峡猿啼、子夜鬼哭，与那洗脑歌的气势磅礴正好相克。 魔教中后排伴唱的那些功力毕竟大不如白板使，被这么一打断，立即走音，甚至不能发挥出这洗脑歌三成的效果。 那些一开始丢掉兵刃的正派人士也渐渐回复了清明。 而崖下的白板使，将手中的玉箫缓缓地从唇边移开，眼神向悬崖上方飘了过来。 第9章 结盟 那白板使的眼神向悬崖上飘过来的时候，武功低忍不住轻轻抖了一下。 虽然看不清，但就是能感觉得到对方绝无善意。 严同朔看着下面："武功低，下去吧。" "什么？" "下去吧。" "去救人吗？"武功低答道："那当然好。" 严同朔刚听见回答就窜了出去，武功低看见严同朔在那峭壁上找到一个一个可以承接的地方，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武功低的视线当中了。 武功低也开始慢慢地爬下去，一边有些怕，一遍哼唧道："等等我……" 可是严同朔早已经不见了。 武功低越是着急，动作越慢，只能一点一点向下移动着，同时还不断地叨叨："等等我……等等我……" ——最后花了不少时间，终于落在地面上的时候，武功低看见严同朔正站在魔教白板使的对面，一言不发，却剑拔弩张，战斗似乎一触即发。 武功低不知道双方已经暗暗地开始了较量，有些纳闷，张口问道："白板使……你们……为什么要对中原不利？" "……" "……为什么要危害武林、扰乱江湖？" 还没等那白板使说话，一旁的东风使突然很感慨地叹道："不然……我们还能做什么呢？" "……" 他又继续很哀伤地说："身为魔教，危害武林、扰乱江湖是己任啊！" "……" "本来，我也可以是正义之士的。"东风使说："可是，既然随着白板使一起加入了狸猫教，就必须要为非作歹……" "……" "我们的教派形象就是这样的，第一任教主将教派定位成邪道，并且对内对外宣传都是如此。如果不从，就得不到升迁。得不到升迁，就没有前途……" "……" "可以说呢，"东风使又道："是入教，毁了我做好人的机会。" "东风使……"白板使将其打断，阴森森地说了一句："闭嘴。" 那东风使看起来好像很怕白板使，缩了缩颈子："哦……" "那……"武功低又问东风使："真的是这样吗？" 白板使那张很妖媚的脸上绽出一个艳丽的笑容："就不告诉你。" "……" "走吧。"白板使看向最开始站在对面的那群人，又开了口："今天先饶了你们的命。" "……" 说着将目光落在严同朔脸上："因为来了一个高手。" 然后又用眼角扫了一下武功低："还有一个低手。" "……" 武功低心理受挫。 那白板使，好像一直都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偶尔这么扫了一眼，竟然，就已经知道自己只是一个低手…… 说着，白板使就转身离开，东风使也赶紧跟上，魔教其余的人其余的人也都跟着离开。 虽然，走的时候每个人都撂下了一句狠话： "走着瞧！" "有你好看！" "洗洗脖子等着吧！" 武功低听着不服，也喊回去了一句："把你们都卖到怡红院去！" "……" 其实武功低一直到现在也不是很知道怡红院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只是那天听一个姑娘说，这里的人，最初都是被卖来的，并非自愿，于是便理所当然地认为，不管是谁，都可以被卖到怡红院里面去。 魔教走了之后，严同朔转身看了看与魔教对峙的那群人，得知，他们都是苹果派的人。 "盟主出手相救，苹果派非常感激。" 严同朔脸上看不出表情："魔教到底为什么盯上你们？" 苹果派为首那人好像有点犹豫，衡量了一下，最后却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 严同朔没再说什么。 武功低在一旁看着，一直等着，对方却始终没有问武功低的名字。 武功低很想说自己是武功低，可是显然没有人对此感兴趣。 他心里有那么点失落。 可是武功低也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做，没有资格留下自己的名字。 伸手摸了摸脸上，柳寻者制作的面具依然还在。 出门之前，柳寻者让武功低戴上这个。 他说，武功低现在武功低，最好避免抛头露面，省得平白无故地损失了声誉，待到以后有本事了再跳将出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柳寻者说的不错，武功低想，在成为真正的侠客之前，不要让任何人认识自己。 不过，这滋味儿还真是有那么点儿难受啊……不管是脸上还是心里…… 后来，武功低就跟着严同朔回到了"攻无不克"山庄。 刚一进山庄的大门，就有一小仆道："科学派掌门三天后大寿，已经发来了请柬，是否奔赴？" "去。"严同朔说："武功低也一起。" "那……"武功低问："需要带上红包吗？" "当然。"严同朔道："没有红包的话，叫我们去干什么？" "……" 过了一会儿，武功低又问："什么是科学派？" "科学派……"严同朔道："凭借其独特的武学哲学，自立门户，在江湖上有着非常显赫的地位。" "……？" "他们的武学哲学就是——"教育为主，惩罚为辅"。" "……啥？" "这些人原本都是各派的高人，二十年前不知为何，忽然爱上了读书，便聚在一起，终日探讨，而后创建了科学派。遇敌之时便用内力唠唠叨叨，传授世间真理，令人精神崩溃而弃械投降。" "唠唠叨叨……" "准备准备，明日出发。" …… ——武功低喝严同朔赶到科学派的时候，正好是寿辰的前一天。 晚上，掌门将所有人召集在一起，说是借此良机商量些事情。 然后，武功低就看见了……先头与魔教狭路相逢的那群人。 "苹果派在来的路上遇上了魔教，因此鄙派认为，择日不如撞日，既然刚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今天各掌门帮主又正好都集中在这里，那就让我们一同来商量一下对抗魔教之事。准备宜早不宜晚，速速统一战线才是上策。"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向了苹果派。 "确有此事。"苹果派道："盟主也都瞧见了。" 严同朔微微颔首："不错。" 科学派掌门又道："因为苹果派已经遭遇了魔教，虽然全身而退，但难保以后不会发生类似事件。而且，不只是苹果派，在座的所有人都可能成为魔教的目标。戮力同心、和衷共济剿灭魔教才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众人皆曰："不错。" 科学派掌门又拿出了一张纸："之前几次结盟，均以失败告终。经过我派分析，是因为有不少帮派消极抵抗，贡献不大，总指望着别人去冲锋陷阵，这样……不行……" 人群中有人嘀咕道："那怎么办呢？" "深思熟虑之后，我派想出了一套方案。"科学派掌门看着那张纸："这个方法，我为其取了一个名字，就叫做'入股'。" "……入股？"这叫法可真奇怪。 "正是。"科学派掌门道："出发前，每一派自行决定投入多少弟子，盟主将数字统计下来，标出每一派所占份额。最后，魔教灭亡之后，也将俘虏按照最初投入时的比例分配。也就是说，出人多的，最后收获也多。出人少了，到时也别眼馋。不仅是人力方面，金钱方面也是同样，按照这个规定来执行。" "唔……"这真是一个全新的提议，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开始仔细地思考。 这科学派，幺蛾子还真多…… "这样，便不会出现从前那种各派争先恐后站在队伍最后一排隔空空喊却不靠近的情况。" "那，"有人提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如果输了呢？" "都输了，还想怎么样？"科学派掌门鄙视道："输了，就将剩余的残兵败将领回去。" "……" "那样就什么都没有。所以，对于每一派别来说，为了最后分人分钱，绝对不能输。"顿了一下，科学派掌门又道："这一次，每一派，都是为了自身利益而战，与前几次没有任何明确规定的大战有着本质区别。而且，这样的奖励方式，还可以鼓励大家投入更多的人力和财力，胜算极大。" 他说的没错。 前几次大战……因为不清楚最后会怎么样，生怕弟子冲得太猛、自己吃亏，各派掌门都采取了保守的态度。 第10章 动员 这次科学派掌门的寿辰算是定下了各派出钱出人的方法。 之后，便是要动员百姓，加入革命队伍。 科学派掌门说，密切联系群众，紧紧依靠人民，才是获得胜利的根本。 他还提出了一个叫"十二字方针"的东西，即，宣传群众、组织群众、武装群众。 "那……"当时有人问道："如何动员百姓呢？" "嗯……"严同朔沉吟了一下："促膝长谈？" "对！"科学派掌门说："盟主果然好脑筋。" "……" "除此之外，还可以使用另外几种方法。" 众人问道："是什么？" "比较有用的……"科学派掌门又看了看小本子："是标语口号、群众大会、文艺演出、调查摸底等几种方法。" "标语口号……"苹果派掌门考虑了一下："用什么好呢？" "这……" "唔……" 在场的大多是粗鄙的江湖之人，哪能想出什么标语口号来呢。 武功低努力地想着—— 他在武力方面自然是不行，就只能寄希望于能在脑力方面帮上一点忙。 "嗯……"过了一会儿，武功低小心翼翼地提议道："……随时随地随便打？" "随时随地随便打……"科学派掌门衡量了一下："就用这一句吧。" "咦……"没想到真的被采用了，武功低有点不好意思。 看着众人的目光望向自己，虽然还是戴着为了防止被武家人认出而抹上的易容药膏，武功低却还是感到连手脚都不知该放在何处，有些不自然地悄悄躲在严同朔身后。 毕竟，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关注。 …… ——之后联合队伍便开始正式动员百姓。 组织上采取了个人动员和群体动员两种方式。 各派人士均被派出，对于重点对象，挨家挨户地上门做工作。 武功低去的是一名富商家里，任务是要至少一百两银子出来。 "那个……那个……"武功低说："剿灭魔教，必须戮力同心、和衷共济……" 对方毫无反应。 武功低又说："嗯……一双筷子易折，一把筷子就不易折……很多小水滴，可以砸穿大石头……" "……" "只要大家心齐，根本就不需要畏惧魔教！" "……" "不知道怎么办也没有关系的，严盟主可以给咱们领路。" "……" 看着富商不为所动，武功低有点沮丧，问道："你怕不怕魔教？" "不怕。" "为什么？！"武功低大惊道："魔教非常轻易地就可以杀死这个家里所有的人！" "就是不怕。" 武功低可奇了："你就那么相信那些守卫？" "不。"富商说："我是相信我自己。" "难道你有绝世武功盖世才智？" "没有。" "那你相信你什么？" "我相信我没那么倒霉。" "……" "全国那么多人？怎么就单单挑上我？" "……" "你再说也没用。"富商道："我是不会支持你们的。" "……"武功低动员失败，垂头丧气地出来。 ——回到科学派，很多人正在准备群众动员。 第一种方式是免费送报纸。 一开始，报纸是在科学派的指导之下抄写的。 但是很快，严同朔就提出，这报纸不健全，因为太过"偏于读书之人，缺于习武之人，偏于文字阐述，缺于图画表达。" 第二种方式呢，就是群众大会。 武林盟已经选好了一些地点，并且通知了地点方圆十公里之内的很多住户，只要去参加群众大会，那么在讲座结束之后，便可以得到免费礼品，里面有布匹，有粮食。并且，如果带人过去，还可以参加抽奖，带一个人，便能得到一张奖券；带两个人，便能得到两张奖券；带三个人，便能得到三张奖券……带的人越多，中奖几率越高。 这两样，都与武功低没有什么关系。 ——他参加的，是文艺演出。 武林盟号召各帮各派比较闲的一些人排演了一些节目，其中包括上次盟主选举的时候没有机会出场的几个戏班子。 武功低虽然不懂戏，但因为比较闲，也被强行拉了去。 他排演的节目叫做"三打魔教教主。" 故事是这样的：在狸猫山狸猫洞内，住着一个凶残、狡猾、善于伪装的的魔教教主。为了使自己长生不老，而用童男童女炼制丹药。他先后将自己打扮成慈祥的老奶奶、温柔的阿姨，以及活泼的大姐姐，全都被正道人士识破，众人三次暴打，终于替天行道，消灭了魔教教主。 武功低的角色呢，就是扮作被捉童男童女的哥哥。 在戏唱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冲上台去大哭，表现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场景。 因为武功低总是哭不到位，被勒令回家反复练习。 当时导演非常严厉："你到底会不会哭？！不会就滚回家去！" 武功低非常重视这个任务，晚上回到科学派的客房之后，也坐在桌前，尝试着将理解戏中角色，酝酿悲伤感受。他紧握着双拳，想着如果武惊云被人掳走炼制丹药，那，作为二哥的自己，该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自己可是从武惊云出生开始，就一直看着他啊。小时候，武惊云最喜欢跟着自己后头，"二哥"、"二哥"叫个不停，将捡到的一些花花草草送给自己。不管武功低走到哪里，总是能看见武惊云的身影。后来，武惊云长大了，功夫超过自己数十倍，似乎不再像从前那样尊敬和崇拜自己，反而总是一副不再把自己当哥哥的无所谓样子，但是，武功低知道，在这么大的一个武家，仍然会耐心教自己武学、而不会应付了事的，就只有武惊云一人。直到这次出来之前，武惊云也常常来到自己房间说说闲话，或者让人叫自己过去一同用餐。 如果……武惊云被人害死了…… 心里有些堵…… 这滋味……好像很难受…… 想着想着，眼角真的掉出来了一滴眼泪。 然后，两颗，三颗，四颗，五颗，越来越汹涌的情绪，不可抑制地袭来，武功低真的觉得，"哥哥"这个词，远不是那么简单。 正有些难以平复，"门"却"吱呀"一声开了，严同朔走了进来。 武功低转过头去，看见是严同朔，笑了笑。 没想到严同朔却愣了一下，看着武功低，半晌之后才问："……怎么了？"。 第11章 排演 严同朔看着武功低，问："……怎么了？" "……嗯？" "到底出什么事了？" 武功低茫然道："……啊？" 严同朔走过来一步："哭成这样？" "哦。"武功低道："没有。就是三打魔教教主的那个戏，我的角色是被捉去炼制丹药的童男童女的哥哥，要嚎啕大哭。我哭得不好，导演一直说忒假，让我今晚回来好好练练。" "……" 看着严同朔的表情，武功低知道，自己的演技，终于有了质的飞跃。 …… ——经过了一阵子的排练之后，武功低跟着戏班子去各处巡演。 只要听见这一句："那兄长哭断了肠，伤白了发！"武功低就必须跳到台子上面去痛哭流涕。 这活儿，说实话还是有些累的。 导演说，必须要哭得撕心裂肺。 可是一天好几场，每次都撕心裂肺，确实很折磨人，但是武功低为了整个武林的未来，都咬牙忍住。 在巡演的间歇期间，武功低也被派出去继续进行重点对象的个人动员。 因为预算有限，每到一个地方巡演，就要同时想办法拉附近的人入伙，以节约路费。 之前武功低出去要钱，业绩太差，一直垫底，于是被改为去中小帮派要人。 中小帮派，指的就是那些没有出席盟主选举，也没有收到科学派掌门寿辰邀请的……中小帮派。对于这些中小帮派来说，好事，是从来都轮不到他们的。 但是，大伙一致同意，非常时期非常选择，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共同对抗魔教。 在出发之前，科学派的弟子为武功低，还有其他有着相同任务在身的那些人进行了几次培训。 这第一条要点就是……服装。 科学派的弟子说，"人不可貌相"是纯扯淡，第一印象的好坏十分之九取决于仪表，并告诉武功低，一定得穿上最好的服装。 武功低回去之后便翻出带来的那个小包，拿出武惊云送的那件，用力抖了抖。 武惊云送这个来的时候，武功低还是挺惊讶的。 之后武惊云执意要武功低换上看看，虽然武功低认真地说了七八遍江湖中人不可在意仪表，要武惊云送回店里，但武惊云却根本不听。最后武功低拗不过自己的五弟，只能依他，可对着镜子，心里也不能不承认剪裁确实非常得体，式样也很出彩。 ——严同朔进来的时候，看着这样的武功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刻皱起眉头，问："你弄成这样干什么？" "……啊？" "招蜂引蝶、拈花惹草，成何体统？" "……啊？" "脱下来。" 武功低有点纳闷："……科学派的弟子说，出去游说之前，要穿上最好的服装。" "不用。"严同朔道："干干净净即可。" "可……" "你听他们的还是听我的？" "听……听你的……" 换回粗布衣服之后，武功低偷瞄了一眼严同朔，小声问道："那个，你能帮我练习一下吗？" "嗯？" "明天，我就要出发去白菜帮要人了，有点紧张，怕说不好。你先听听，提些意见，怎么样？" 严同朔似乎是无可无不可，但最终还是点了一下头。 武功低回忆着科学派弟子给出的第二个要点——面带微笑，注视对方，数六个数。 于是武功低稍抬起头，直看进严同朔的眼睛，眼神交汇，同时在心里默念着："一、二、三、四、五……" "六"还没有来得及出场，严同朔却突然移开了目光。 甚至还稍稍别开了脸。 咦……？ 武功低这回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还没有到"六"，对方，一下子就不看自己了…… 想着差一点估计也没有什么，武功低开始了接下来的内容。 "嗯……"武功低非常认真，一字一句地说："近日，魔教重出江湖，武林人人自危……苹果派已经受到了袭击。为了使中原不至沦落恶人之手，正派必须齐心协力众志成城，对不对？" 严同朔点了点头。 "所以，武林盟正琢磨着，贵派是不是也可以贡献一点自己的力量？" 说着，武功低就拿出了一沓材料："而且，这次与之前不同的是，所有参与的帮派，到了最后成功之日，都可以有所收获。" 顿了一顿，武功低指着那张纸上的图表说："看，是这样……出发前，每一派自行决定投入多少弟子和金钱，盟主将数字统计下来，标出每一派所占份额。少林寺方丈和武当派道长公证。最后，魔教灭亡之后，也将俘虏和赔款按照最初投入时的比例分配。喏，这里有一个统计，你可以看看……假设，正道联盟一共有一千人，其中，有白菜帮弟子五人……获胜之后，如果得到魔教一千人，那么，白菜帮就可以领回去五个俘虏；如果得到魔教两千人，那么，白菜帮就可以领回去十个俘虏；如果得到魔教三千人，那么，白菜帮就可以领回去十五个俘虏……当然了，白菜帮本身的人也还是回到白菜帮。赔款也是同样。另外呢……" 武功低翻着白眼想了一下，才又接着说："考虑到个帮派可能会有人员伤亡，因此，作为补偿，有人员伤亡的帮派可以在下一次武林大会上得到优先选秀权……" "优先选秀权？"严同朔抱着胳膊，似乎没听说过。 "是……是这样……"武功低说："这一条，是科学派掌门刚刚加上去的，同样是为了鼓励冲锋陷阵……我们武林盟不是每年都举办比武吗？很多身手极好的年轻人都会参加，因为，这是进入名门正派、开始职业生涯的最快最好的方法……" 严同朔没说话。 "科学派掌门认为呢，在明年的比武上，重伤和死亡最多的帮派可以最先挑选，重伤和死亡几个，便可以挑选几个回去……也就是说，损失最惨重的，很快就会有最强的补给力量。损失第二惨重的呢，则可以第二个挑选，也同样是……重伤和死亡几个，便可以挑选几个回去……损失第三惨重的呢……" "行了，"严同朔说："我知道了。" "如果明年都被挑光了，就排到后年……" "……" "科学派掌门说，很快就会去和盟主商量，争取早日获得盟主的签字。" 严同朔说："明白了。你继续你的。" "哦……"武功低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练习呢。 如果他又推销道："这个呢……获胜的可能性极大。一呢，当然是因为优越的制度。与以往都不一样，是符合现阶段国情的。二呢，是因为严盟主的正确领导……严盟主英明神武，有着远见卓识，武学登峰造极……" 严同朔眯了眯眼睛，似乎很是受用："这句不错。是你想的？" "不。"武功低道："是科学派掌门。" 严同朔"哼"了一声："马屁精。" 武功低呆了一呆，不明白为什么严同朔知道了这句话不是自己而是科学派掌门想的之后，一下子，就将评价从"这句不错"变成了"哼，马屁精。" …… ——第二天，武功低前往白菜帮。 他站在白菜帮门口说："我要见你们帮主。" "我们帮主很忙。"白菜帮弟子道："必须要有预约。" 这回武功低可傻眼了，他从没有设想过这种情况。 在山外面转悠来转悠去，看见不少人从白菜帮进进出出。 武功低随便扯住了一个人："那个……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面试啊！" "呃……？" "对。"那人说道："白菜帮最近扩张，正在招人。" "这样……" 武功低又回到门口，看见接待的人换了两个。 武功低再次走上前去。 那两个人看起来不太负责，只问了一句："来应聘的吗？" 武功低小声道："是……" "这个时间……应该是账房先生的吧？在一零七房间。" "谢谢……" ——武功低就这么进了白菜帮。 想着帮主应该也在一零七，于是径直走过去。 走到门口，就听见有人小声说："第一轮是群面。" "……群面？" 武功低走近房间，看着正中间摆放着一张木桌，木桌周围四周零零散散地摆放着六把凳子。房间一头的墙上张贴着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账房先生。"而房间的另一头，却是精致的雕花木椅，一大汉穿着白色的衣服，下摆向内包起来，并戴着高高的绿色帽子，正端坐在那里。 武功低知道，这个，就是白菜帮的统一着装。 那……此人……应该就是帮主了。 武功低在一瞬间觉得有点紧张。 "一、二、三、四、五、六……"一名弟子数着："奇怪……怎么多了一人？" 武功低是武家人，有头有脸的，怎么也不可能抛弃家大业大的武家，跑来加入这种中小帮派。那样的话，爹爹的脸往哪里摆，娘亲的脸往哪里摆，兄长的脸往哪里摆，弟弟的脸往哪里摆…… 所以他有些紧张地答道："我……我不是来做账房先生的。" "什么……？"那白菜帮帮主似乎有点惊讶："那你是干什么的？" "我……我是武林盟派来的。" "武林盟？"帮主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我派与武林盟没有任何往来。" "这……"武功低觉得有点尴尬："话不能这么说……武林盟这次叫我来，就是要向你们表示衷心感谢和亲切慰问……" "谁要你们衷心感谢和亲切慰问？！"那大汉帮主的玻璃心似乎碎成了片片："告诉你，三个字，不！需！要！" "那个……"武功低有点不知所措："武林盟真的没有忘记你……" "谁说没有忘记？"那大汉简直是在吼了："每一次，是每一次，有了地址变动，我都会老老实实地向武林盟报备！一开始，还可以收到每个季度一期的官方杂志。我知道你们举办过很多活动，召开过很多会议，不通知我，也就算了，我想，至少，没有忘记给我邮寄官方杂志。可是后来，后来……竟然就再也没有收到过了！我以为是数据库的通讯录出了什么问题，长途跋涉地去总部，说，我几次要求更改地址的信件，是不是没有寄到？结果，那人很不屑地对我说，哦，收到了。我问，那为什么不再有官方杂志了呢。结果，你猜那人说什么！你猜那人说什么！" "呃……"武功低有点被吓到了："……说什么？" "说，由于预算有限，不会再给中小帮派邮寄了！" "唔……"武功低觉得，这事儿，武林盟确实干得不厚道。 官僚主义害死人—— "哼……"那白菜帮帮主又道："后来，那一天，我又收到信件的时候，我真是高兴极了！高兴极了！我以为，终于又想起我来了！" "那……"武功低觉得有点吓人："那不是很好吗？" 第12章 游说 "好个屁！"帮主说："打开一看，是广告！是广告！" 武功低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都是喜欢重复一下。 "我又问武林盟，为什么会泄露我的信息。结果武林盟说，'不可能～～～'我说，证据已经在眼前了，你竟然不承认！武林盟还是说，'肯定是你自己弄出去的咯～～～'可是，可是啊……" 帮主深深地低下头："除了……除了武林盟，我不屑让任何人知道我的住址啊……" "……" 这个白菜帮，好像真的是很可怜。 "多说无益，速速离开。" "我不……"武功低带着任务，怎么可能一走了之："这件事……的确是我们不对……等我回去一定会教育武林盟主……" "哈，"帮主笑道："你教育武林盟主？" "唔……" "你是武林盟主的什么人？" "唔……" "武林盟主怎么会接受你的教育？" "……" 一连三个问句，将武功低羞辱得体无完肤。 "回去吧。"帮主又道："我再也不会被武林盟的人忽悠了。" "呃……"武功低捏住装着材料的布包："不听我讲的话，你就要死了……" 那帮主愣了一下，而后又继续冷笑道："小子，你知不知道，这世界上有比生死更加重要的事情？" 武功低张了张嘴巴，有点拿不准他到底要说什么。 帮主袖子一挥："就是尊严！" "……" "你！"帮主随手指了一个正在等待面试账房先生的候选者："你知道什么是尊严吗？" 那人理工科出身，比较老实："一……一般……" "哼！" "可是……"武功低很费力地说："不仅仅是你，是白菜帮的所有人……都要死了……" "我会保护弟子，直到自己战死。"帮主完全不为所动："武林盟抛弃了我们。抛弃就抛弃了，我们可以靠自己的双腿走路，岂能在危急时刻再次接受你们的邀请？武林盟以为对我们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是吗？究竟把我们白菜帮当成什么？啊？当什么？" "……"武功低呆呆地看着。 "我帮现在发展势头良好，不少新人参加，看来很快就可以摆脱中小帮派的帽子，成为一个大帮派。到时候，哼，到时候，即使武林盟来求我，我也是不会再搭理的了！" "……" "要你们瞧瞧，当初看不起我的下场！" "……" 这，大概，只是一种臆想而已—— ——这个白菜帮的帮主，心灵，好像真的受到了巨大的创伤。 这可怎么办呢…… 然后，武功低那一向不太灵光的头脑，却突然想到了科学派掌门之前随口提到的一件事。 培训中并没有提到，所以武功低记得也不是很清楚。 "那个……那个……"武功低说："武林盟规定，这一次呢……如果做出了突出贡献，就可以当上官方杂志的封面人物……" "……什么？"白菜帮帮主问："封面人物？" "是的……"武功低结结巴巴地说："如果努力，就可以登上封面……而且，这一次呢，不是武林盟内部推举，而是，由所有参与人员共同选出……包括广大中小帮派……还有人说，因为中小帮派众多，这次，是破天荒头一回由中小帮派牢牢掌握控制大权呢，'得中小帮派者，得天下'……" "唔……" 其实武功低并不是非常确定，对于这一条，严同朔到底签字了没有。 如果没有的话…… 嗯……武功低想，没有办法……就只有等回去之后死死抱住严同朔大腿不松开，苦苦恳求严同朔加上这一条了…… 这，对于武林盟主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唔……他为什么要答应自己呢…… ……之前还欠着五条要求，莫非，要再加上五条要求吗？ 而后武功低突然又想起科学派掌门说的另外一句话："那个，还有一件事……就是呢，武林盟还请了铸造厂，准备了一些'终身成就'的荣誉奖章，到时候，会在下一次武林大会上，由武林盟主亲自为其佩戴。" "由武林盟主亲自为其佩戴？"白菜帮帮主的态度明显与之前不太一样了。 "是的……" "听闻严同朔在选举当中得到了几乎全部的票数，倒是也可以借机看一看究竟是怎样的一号英雄人物……" "你……"武功低找死地插了一句："看来，你还是很关心武林盟的动态……" "胡说！"白菜帮掌门厉声道："谁关心武林盟的动态！你才关心武林盟的动态！你全家都关心武林盟的动态！" "我……"武功低目瞪口呆。 他自己确实关心武林盟的动态，他的全家，也确实都关心武林盟的动态…… "行了。"白菜帮帮主道："靠边站着去。" "……咦？" "等面试结束后我会听你说说，现在，靠边站着去。" "哦……" 武功低看见帮主左手边和右手边各有几排人，于是就挑了左手边，在最边上站着。这些人大概是原先白菜帮的弟子，来看帮主招人的。 "我说，"白菜帮帮主就是看武功低不顺眼，"呼"地站起，大声道："你能不站在第一排边上吗？！你就不能站在最后一排边上吗？！" 武功低被吓了一跳，赶紧挪后几步，老老实实待在最后一排，将自己藏起来。 "那么……"白菜帮帮主道："现在就开始吧，请六个人分别落座。" 然后那六个人就各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这一面呢，是群面。"白菜帮帮主道："我会念一道题目出来，你们将要点记下，然后有一炷香的时间商议，最后拿出一个结果，由任意一人解释为什么是这样。" 所有人都点了点头。 "听好了。"帮主打开一张纸："甲帮派要生产一批兵刃。为降低采购成本，向乙帮派一次购进了三套不同型号且有不同生产能力的设备子、丑、寅。甲帮派以钱庄里的存款支付白银912.6两，交给衙门增值税税额155.1两，另外支付丙帮派包装费4.2两。设备寅在安装过程中领用生产用原材料账面成本3.5两，支付安装费4两。假定，设备子、丑、寅分别满足固定资产的定义及其确认条件，公允价值分别为292.6两、359.5两、183.9两。假设不考虑其他相关税费，则设备子的入账价值为多少两？" "唔……" 武功低听的头都大了。 看向那六个人，好像也都比较头疼。 然后，有一个突然开口道："我先把我听到的数字念一下，看看对不对。甲帮派要生产兵刃，向乙帮派购进了设备子、丑、寅……" 此后，这个人就再也没有让另外五个人说过话。 他滔滔不绝地讲着："首先呢，甲帮派以钱庄里的存款支付白银912.6两，交给衙门增值税税额155.1两，另外支付丙帮派包装费4.2两。其次呢，设备寅在安装过程中领用生产用原材料账面成本3.5两，支付安装费4两。再次呢，子、丑、寅公允价值分别为292.6两、359.5两、183.9两……" 连武功低都听出来了，这个人不会。 他一直在反反复复地念着题目。 可是，虽然他不会，但就是不让其他人插嘴。 这不像是要合作解决题目，而像是要自己出尽风头。 最后，因为他一直在耽误着，时间到了，这六个人没有做出。 "这……"白菜帮帮主好像没太设想过这种情况。 旁边一人道："再加一题。" "好！"帮主说："再加一题。听好了：某帮派的兵刃甲要经过两道工序加工完成。兵刃甲耗用的原材料在开始生产时一次投入。生产成本在完工产成品和在产品之间分配采用约当产量比例法。某个月，与兵刃甲有关的资料如下：一，兵刃甲单位工时定额一百时辰，其中第一道工序四十时辰，第二道工序六十时辰，假定各工序内在产品完工程度平均为五成。二，本月完工产成品一千件。月产成品一千件。月末，兵刃数量为：第一道工序一百件，第二道工序一百五十件。那么，请问，本月兵刃甲在产品约当产量为多少件？" "……" 武功低想了想武家的账房先生，佩服之情由衷而来。 这回，那六个人总算心齐了一些。虽然爱出风头之人依然爱出风头，但总算没拦着不让另外五个人说话。最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这题给解出来了。 白菜帮帮主挑选了三个表现最好的人，进入终面。 武功低还是站在最后一排，傻傻地等着。 第一个进来的，就是那个爱出风头之人，剩下两个在外面等待。 "请坐。" "好……" 这时中间那张桌子已经被撤去。 六把椅子也只剩下一把了。 那个人就端坐在这把椅子上。 白菜帮帮主变得比前一轮时更加严肃了一些："第一题，请听题！" "是！" "在帮派现金清查中，经检查仍无法查明原因的现金短缺，经批准后应计入：甲、冲减其他业务收入；乙、管理费用；丙、销售费用；丁、营业外支出。" "呃……丁！" 白菜帮帮主不置可否，又道："第二题，请听题！" "是！" "某帮派采用计划成本进行材料的日常核算。月初结存材料的计划成本为八十两，成本差异为超支二十两。当月购入材料一批，实际成本为一百一十两，计划成本为一百二十两。当月领用材料的计划成本为一百两。那么，当月领用材料应负担的材料成本差异为多少？还是四个选项。甲、超支五；乙、节约五；丙、超支十五；丁、节约十五。" "呃……" 这时，连武功低都看出来了，这个爱出风头的人，是个水货。 "那个……"他问："我可以选择现场求助吗？" "不可以。" "我可以选择降低难度吗？" "不可以。" 武功低想，看来，他只能靠蒙了…… 这时候武功低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当年武惊云告诉过自己的法则，那就是看选项：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两长两短就选B，长短相同要选D，参差不齐无敌C。 不知，眼前这个人，听说过没有…… 唔……超支五、节约五、超支十五、节约十五……那对于这道题来说，应该是两长两短呢，还是长短相同呢…… 过了一会儿，那人随便指了一个。 白菜帮帮主问："确定吗？" "呃……" "确定吗？" 那人一咬牙："我确定！" "哈哈哈哈！"帮主笑道："错了。" "……" "行了，回去等消息，啊？" 武功低知道，这人没戏唱了。 剩下的两个人中，有一个人看起来比较厉害，不管白菜帮帮主问什么，他都是一副很拽的样子，说："我道题我做过。"等到白菜帮帮主换了一个，他又要说："我道题我做过。" 看起来，似乎做过不少的题……好像，把眼睛都给做坏了，看东西总是眯缝着。 …… ——最后，全都结束之后，武功低已经站得腰酸背痛。 "你，"白菜帮帮主看了一眼武功低："跟我来吧。" 然后武功低就跟随着，进了帮主的房间—— "是因为魔教的事吧？" "咦……？" "我说的没错？" 哦，武功低想，他一直在偷偷地关注着武林盟，这样的话，他知道这件事也很正常。 "是的……"武功低说："近日，魔教有异动……" 然后，武功低就像之前准备的那样，依照四部曲详细地进行了解释。 这四部曲就是：背景分析，方案建议，奖励措施，补偿方法。 武功低举着一大本纸站在那里，那纸上用文字和图画简要地列着重点内容。每讲完一部分，就翻一页过去，再讲完一部分，就再翻一页过去。……总共有二十多页。 没想到，白菜帮帮主对这些都不是很感兴趣。 ——他好像更想知道关于封面人物和荣誉奖章的信息。 于是武功低只得结结巴巴地说出所有自己知道的东西。当然，还是将"武林盟主目前还没有批"这件事给隐瞒起来了。 "好吧。"最后，白菜帮帮主用"我豁出去了"的眼神说："我们白菜五十个弟子帮准备倾巢出动，帮助武林盟剿灭魔教！" "……咦？" "不对，是全员出击！" "……咦！" 这，可是武功低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白菜帮，一下子贡献了所有的弟子！ …… ——武功低高兴得连觉都没怎么睡，带着科学派掌门拟议撰写、白菜帮帮主刚刚签名的那几张纸，连夜赶回了基地。 一进大堂，便看见严同朔站在那里。 "我，我回来了！"武功低大声道："白菜帮五十名弟子，全部加入抵抗魔教的行动！" "这样。"严同朔转过身，看着武功低，挺温柔地笑了笑："做得好。" 武功低心里先是一美，然后很快就发现严同朔好像有点心事："盟主，怎么了吗？" "没。"严同朔道："我们还是觉得……最好能摸清楚魔教到底想要干什么。" 武功低没接话，站在那等着。 "因此，所有人都认为……最好能派个人假装入教，潜入进去。" "嗯。" "可是这个人很难找。"严同朔皱了皱眉："要没怎么在江湖上行走过的新面孔，同时也不能参加过比武选秀。我们商议了半天，还是束手无策。" 武功低看着严同朔，脑子里有了一个想法。 他张了张嘴："喂……" 第13章 潜入 "盟主……"武功低只能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有……有人可以去的……" "嗯？"严同朔眼里闪过一丝纳闷："谁？" 武功低睁着大眼睛，道："我……！是我……！" "你？" "对……" 严同朔根本想都没想，便道："不行。" 武功低这回可惊讶了："……为什么？" 严同朔叹了口气："武功低，这不是闹着玩儿的。" "我当然明白这不是闹着玩儿的……" 严同朔皱了皱眉："很危险。" "我不怕。" 严同朔假得不能再假地笑了笑："你可知道魔教对待叛徒的处罚方式是什么？" "……是什么？" "就连无恶不作的魔教中人，只要听到有关这个，也都是心惊胆战。这就是为什么魔教创立数百年来鲜有人逃离的原因。" 武功低问："到底……是怎么样行刑的呢？" 严同朔说："是毒牛奶。" "……毒牛奶？" "正是。"严同朔又道："听说，里面含有叫做三聚氰胺、造骨牛奶蛋白、类胰岛素生长因子、黄曲霉毒素等等致命的物质，只要一滴，便可在两个数之内死亡。" "那……"武功低听着有点害怕："有解药吗？" "只两个数你便死了，还解药呢？" "……" 毒牛奶……听起来，好像确实非常可怕…… 可武功低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我不怕。"武功低道："江湖正处在最危急的时刻，我们这些侠客自然应当挺身而出，决计不能只为了一己私利，而坐看武林被置于水火之中。" ——这世上，最让人无语的事情，就是有个白痴在你面前讲大道理。 你恨他笨，恨得牙痒痒，可是你却完全没有词句去反驳他。 比如"像你这样脑袋不灵光，功夫又很差的人就别总想着当英雄"、"你应该再仔细想一想"、"我会想其他办法来解决这件事"这种话，严同朔自然说不出口。 武功低，是在认真地想要出一份力。 最后，严同朔只是简单地说了两个字："不行。" 武功低非常惊讶："……为什么？" "我不同意。" "你……你为什么不同意？" 严同朔盯着武功低看："你说为什么？" "不知道……" 严同朔移开了目光："不知道就算了。" "喂……" "此事无需再谈。"严同朔说："相信我。不需要你出头，我也可以解决这件事。" 说着，一甩门就出去了。 …… ——武功低不明白。 严同朔，大概是嫌弃自己脑筋不灵光，功夫又很差，才会不同意的吧，怕自己坏了事。 也是，在任何一个人眼里，他武功低，大概都是那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类型，就像评书里面那个叫做唐增的和尚一样。 ——可是武功低想，只要比别人多付出十倍的努力，他一定可以拿回正道想要的一切…… 打探情报，应该就是……嗯……只要在魔教里面多做些事，总能知道一些消息的。他武功低可以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拼命地完成。任务接得多了，自然就可以触及到更多的真相。 武功低不怕死。 和整个江湖比起来，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觉得，自己也是一个侠客。一个侠客生在世间，只为义之所在，一定要为武林的明天贡献自己的力量。缩在那里是很舒服，可是那不是侠客。价值，总是要在别处体现出来。如果什么都不做，活一辈子，也就仅仅是活一辈子，可是如果拼上所有，即使自己真的死去，也总有一些东西可以留存。人生短短几十年，要做的有很多，能做的却很少，那就更不能浪费时光、终日虚度。 就像那句名言说的："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可是，为人民服务是无限的，我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中去。" 况且，武功低是真的非常希望能够得到父母的认同，想要令父母明白，二儿子武功低，并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武功低知道自己是一个废柴，但是，他也不想每天被人护着。 在家里时，五弟护着。在这边时，盟主护着。 可是他武功低，也是一个习武之人…… 他是多么地希望能被信任一次啊。 武功低想，如果，能有这么一个机会的话，自己肯定会拼了命地完成，绝对绝对不会辜负了……别人的这份信任。 可是……武功低想了想严同朔刚刚的话……在严同朔眼里，自己大概真的很难被委以重任吧。 武林盟主会这么想，也是正常的—— …… 然后，有一天，各帮各派聚在一起，正式地探讨了一下混入魔教的问题。 为了鼓励个掌门踊跃推荐，大会制定了这么一条政策：只要推荐成功，便可以得到白银一百两。 "嗯……"华山派掌门抖出了一张纸： "尊敬的盟主、同仁： 你们好！ 很高兴能在这里向你们推荐我派优秀的学生XXX。XXX刚刚加入华山不久，并且通过自己的努力，成功学会了'唰唰唰唰'这套功夫，完全可以将其应用于实战……XXX希望能尽一份力，成为华山的标杆、别派的榜样、武林的骄傲！我相信XXX完全可以胜任这个任务，请给他一次机会！愿您的慧眼，开启他人生的路途！愿您的思考，点明他前进的方向！望贵单位予以重点考虑，他会努力做到最好，一定会不负您的重托！感谢您在百忙之中听完这段推荐，诚祝事业蒸蒸日上！" "不行。"严同朔半点都没犹豫："谁都知道'唰唰唰唰'是华山派的功夫，不予考虑。" "呃……" 接着是海鲸派的掌门： "尊敬的盟主、同仁： 你们好！ 今向贵单位推荐我派弟子XX。 XX身手不凡，将于今年初入江湖。XX平时学习勤奋刻苦，力求向上，作为正要跨出派门，迈向武林的海鲸弟子，正以满腔的热情与信心去迎接这一切……希望通过我的推荐，能使您对该弟子生有一个更全面深入的了解。给该生一次机会，还您一份惊喜。期待好的消息。" 严同朔眼睛微抬："我记得他参加过比武选秀？" "呃……" "不行。" 本来，武功低没打算吱声的。 因为那天，严同朔已经明确地表达了不信任。 可是……大家选来选去，也拎不出来一个…… 于是武功低悄悄地将脸上的东西抠了下来，畏畏缩缩地举了举手：说："那个……我，选我……" 众人的眼光"唰"地一下集中到了武功低的身上。 武功低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严同朔。 ……也同样不敢看自己的父亲。 就只是嘟嘟囔囔地道："我……我是武家的武功低，从来……从来没有在江湖上露过脸……" "……" 武功低是一个多月之前才跑出来的。 过去就只是去拜访过一些高人，希望能被收为弟子，后铩羽而归。 当时武惊云还说："不教就不教，咱们不稀罕。" 可是武功低还是挺消沉。作为武家人，又不可能去拜没有名望的人为师，这样一想，也许一辈子都学不会什么了。 武惊云看武功低这样，又道："如果真想学些功夫，我将武家的绝学说与你听。" "可是……父母没说我可以接触这个……" "那有什么。"武惊云道："咱们偷偷地练。" 后来，武功低没有学会，父母却发现了这件事，将武惊云狠狠地责骂了一顿。 再后来，武功低就来到了"攻无不克"山庄……但是因为一直不想让武家人知道自己去了武林大会凑热闹，所以一直戴着面具，毕竟，武林大会，是只有英雄才能参加的聚会。 另外，武功低还有一次出去对付魔教的经历，见到了东西南北中发白七护法中的东风使和白板使。但是出发之前，柳寻者说，武功低现在武功低，最好避免抛头露面，省得平白无故地损失了声誉，待到以后有本事了再跳将出去才是最好的选择。武功低还很感激柳寻者的体贴，是真心地为自己的侠客生涯考虑。 ——然后，此刻，在众人的眼神当中，武功低好像突然明白了。 明白了那时候柳寻者让自己戴着面具的真正原因—— 柳寻者，大概早就觉得，最好不要令自己和魔教中人直接照面，这样，今后如果需要一张生人的面孔，他武功低……就可以被推出去…… 就比如，今天这样的场合…… 那个"最好避免抛头露面，省得平白无故损失声誉"大概是个一个欺骗自己的理由。 武功低看向柳寻者，后者面色平静。 …… ——武功低咬咬牙，又继续道："我也没有参加过比武选秀，是完完全全的新人。" 少林方丈和武当道长沉吟了一下，瞧了瞧武功低："功夫似乎差了一些，但是……功夫强和弱，在这里并没有多大区别。" 说完瞧向严同朔："严盟主意下如何？" 严同朔沉默地看着武功低。 武功低知道他是在怪自己不听话。 站了一会儿，武功低突然"霍"地一下抬起头，直盯进严同朔的眼睛。 如果在这里便发怯，那即使进了魔教，也是白费心血。这点勇气都没有，还谈什么拯救武林？ 自己那想要改变自己的决心，要展现出来给所有人看。 我必须迈出这一步，武功低对自己说。 ——要成为一个真正的侠客。 两个人对视了半天，严同朔好像终于明白了武功低的心情，轻轻点了下头："万事小心。" …… "这样的话，"科学派掌门道："就要立刻开始培训了。" "……还要培训？" "自然。" "……" "魔教内部，还有一个我们的人，但是却打入不到核心区域。你进去之后，那个人会和你联系，你们两个紧密配合，共同对敌。" "是……" "他身手非常了得，很得魔教信任，被称为'狸猫中的战斗猫'，你去了便会明白。" "狸猫中的战斗猫……" "传递消息的话，我们会通知你一个确切的地点。你只需要将字条揉进药丸之中，留在那里，我们自会派人去取。放心，那里一直都会有人监视，决计不会落在奸恶之人手中。" "哦……" "为了让你有正当的理由出入魔教，咳咳……我决定为你安排一个媳妇。" "什……什么？！"武功低大惊："媳妇？" "正是。"科学派掌门道："媳妇住在外面，因此需要看望。" "……" "呃……"科学派掌门环视了一下四周："这里诸位女侠，年轻貌美，随便指定一人罢，她们一般没有参加过比武选秀，也没有经常在江湖走动，问题不大。字条药丸的指定地点，便是这个家中，你将字条药丸留下，之后会由你名义上的妻子转移出来。武功低，你只需经常回到家中，留宿过夜即可。" "……" 选……选谁好呢…… "不必在此事上面浪费时间。"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严同朔却突然开了口："之后我会安排。" "……" 不能不说，武功低其实是有点失望的。 本以为，可以在此挑选一个合自己眼缘之人，经常共处一室，说不定可以日久生情，真正成家立业，结果，严同朔竟然说，他来安排…… "第四，武功低，在潜入之前，你必须要认清魔教各个主要角色的长相。"科学派掌门说着，拿出一卷纸，一杆笔，和一盒墨，准备好了之后，便开始动笔作画，片刻之后便呈现出了一幅图案："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一……"武功低说："一团毛线……" 科学派掌门摇了摇头，又重新画了一遍："这回呢？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还……还是一团毛线……" ——科学派掌门气得摔了笔。 严同朔轻抬手腕，拿起了笔："魔教的人……我倒是也会过几个。" 说着便沾了写墨，寥寥数笔，一人跃然纸上："这便是魔教的左护法，眼角有痣。" "……" "这是右护法，六根手指。" "……" 学会辨识众人之后，科学派掌门又拿着那些画像详细地进行了一番考试，确认武功低已经全部了然于心。 "接着……"科学派掌门又说："关于身世，要有一个完整的故事，说你是武家人，肯定是不行的。" "哦……" "想要加入魔教……"科学派掌门沉吟了一下："想要加入魔教，一定心理变态，因此需要一个凄惨身世……" 第14章 培训 "你呢，"科学派掌门又道："就用'武青天'这个名字。" "武青天……" 武功低觉得很满意。 其实这也并不能说是好名字，可是，武功低名叫武功低，与原来的一相比，不管什么，都显得很动听。 "对。"科学派掌门说："你的第一个妻子呢，就叫做碧海。" "碧海……"武功低用心地记着。 "你们夫妇两个，生活非常艰难困苦。吃也难、住也难。" "哦……" "可是有一天，碧海背弃了你，说你太穷，离开了家，与另一个男人在一起。" "呃……" "你追上门去，却被对方刺了个透明窟窿。" "……" "肠子都破掉了。" "……" "对方又是一刀，划破了皮肤，你差点被砍成两半。" "咦……" "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 "你的前妻以为你很快就要死去，竟然也没有伸出援手。" "……" "你伤心至极，从此浑浑噩噩。" "……" "你的爹娘看你这样可怜，也找上那个女人，双双送命。" 武功低看了一眼自己的爹娘，爹娘听见这话似乎也不是很爽。 "经过这一次，你为了死去的父母终于又振作起来。" "然……然后呢？" "遇到了一位叫做归雁的姑娘，她很喜欢你。" "哦……" "她总是盼着你去和她相好。" "咦……？！" "她询问过你的过去，你也如实告诉了她，但她却并不在意。" "……" "你们非常非常相爱。" "这样……这样还好……" "最后就此结为夫妇。" "嗯……" 武功低想回忆一下，可是却发现什么都想不起来。 科学派掌门看出武功低并没有记住，倒是不生气，只是笑了笑："我这有记忆的窍门。你只要背熟，即使被问起，也保证不会露馅。" 武功低眼睛顿时亮了："请告诉我！" "首先呢，"科学派掌门道："你的第一个妻子就叫做碧海。这里有一句诗，'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可作为辅助。"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然后，夫妇两个生活非常艰难困苦，吃也难、住也难。这里也有一句诗，'天涯芳草有归路，碧海青天更艰难。'" "唔……"武功低跟着重复道："天涯芳草有归路，碧海青天更艰难……" "再然后，碧海背弃了你，说你太穷，离开了家，与另一个男人在一起。这里还是有一句诗，'忆君迢迢隔青天'，说的就是他们两个奸夫淫妇，背着你互相思念。" "咦……咦？"武功低已经有点晕了。 "再再然后，你追上门去，却被对方刺了个透明窟窿。这里还有一句诗，'刺破青天锷未残。'记住了吗？" "……"武功低这时已经完全跟不上进度了。 "再再再然后，对方又是一刀，划破了皮肤，你差点被砍成两半。则是'有底春风能好事？解持刀尺翦青天。'" "……" "再再再再然后，肠子都破掉了。这里……" 这时武功低已经知道下文了，道："有一句诗……" "不错。"科学派掌门投来了赞许的眼神："再再再然后，就是'肠断青天望明月，别来三十六回圆。'" 武功低默默念道："肠断青天望明月，别来三十六回圆……" "再再再再再然后，眼看就要不行了。这里照例也有一句诗，'眼见长江趋大海，青天却似向西飞。'" "……" "再再再再再再然后，你的前妻以为你很快就要死去，竟然也没有伸出援手。这里，仍旧有一句诗，'吟诗作赋北窗里，安得青天化作一张纸。'说得就是，你要挂了。" "再再再再再再再然后，你伤心至极，从此浑浑噩噩。这里，依然有一句诗。'观身话往事，如梦游青天'。" "什么什么……？" 科学派掌门投来了蔑视的目光："你们这些世家子弟，就是不喜读书，连这么有名的诗都不知道。可叹、可叹！" 武功低知道科学派之所有被称为科学派，就是因为爱读书，因此沉默不语。 其实武功低觉得自己念得也不少，只是不能和科学派的掌门相比，后者起点实在太高。 "再再再再再再再然后，你的爹娘看你这样可怜，也找上那个女人，双双送命。这里自然也有一句诗，'不知苍梧处，气尽呼青天。'" "不知苍梧处，气尽呼青天……" "再再再再再再再再然后，经过这一次，你为了死去的父母终于又振作起来。这里雷打不动地有一句诗，'不知眼界阔多少，白鸟飞尽青天回。'" 武功低挣扎着道："等……等一下……" "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然后，遇到了一位叫做归雁的姑娘，她很喜欢你。这里海枯石烂地有一句诗，狎鸥轻白浪，归雁喜青天。" "……" "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然后，她总是盼着你去和她相好。这里天长地久地有一句诗，'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 "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然后，她询问过你的过去，你也如实告诉了她，但她却并不在意。这里地老天荒地有一句诗，'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那个……" "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然后，你们非常非常恩爱。这里生生世世地有一句诗，'指望蓬莱，仰卧摸青天。'" "咦……？" 仰卧摸青天…… 好像……有点限制级…… "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然后，最后就此结为夫妇，这里永垂不朽地有一句诗，'偃蹇月中桂，结根依青天。'" "……" "怎么样？"科学派掌门很得意地说道："只要记住这诗，便不会忘了故事。这些诗连起来，便是这样——" 说着，科学派掌门又背诵了出来："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天涯芳草有归路，碧海青天更艰难。忆君迢迢隔青天，刺破青天锷未残。有底春风能好事？解持刀尺翦青天。肠断青天望明月，别来三十六回圆。眼见长江趋大海，青天却似向西飞。吟诗作赋北窗里，安得青天化作一张纸。观身话往事，如梦游青天。不知苍梧处，气尽呼青天。不知眼界阔多少，白鸟飞尽青天回。狎鸥轻白浪，归雁喜青天。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指望蓬莱，仰卧摸青天。偃蹇月中桂，结、根、依、青、天！" 说完，又道："怎么样？非常容易是不是？这样一来，关于身世的问题，就变得很简单很简单了。" "……" "……"这个是严同朔。 "……"这个是丐中丐。 "……"这个是少林方丈。 "……"这个是武当道长。 "……"这个是闲杂人等。 "根据这些诗句呢，就可以浮现出一个完整的故事。武青天的第一个妻子就叫做碧海，夫妇两个生活非常艰难困苦，吃也难、住也难。后来，碧海背弃了武青天，说太穷，与另一个男人离开了家。武青天追上门去，却被对方刺了个透明窟窿，肠子都破掉了，然后对方又是一刀，划破了皮肤，你差点被砍成两半，眼看就要不行了。武青天的前妻以为武青天很快就要死去，竟然也没有伸出援手。武青天伤心至极，从此浑浑噩噩。武青天的爹娘看儿子这样可怜，也找上那个女人，却双双送命。经过这一次，武青天为了死去的父母终于又振作起来。遇到了一位叫做归雁的姑娘，归雁很喜欢武青天，总是盼着武青天去和她相好。她询问过武青天的过去，武青天也如实告诉了她，但她却并不在意，两个人非常非常相爱，最后就此结为夫妇。" ——这比那什么幺蛾子记忆窍门容易记多了。 现场所有人都这么想着—— "……今天就到这儿吧。"严同朔站起身，看了看武功低："明天华山派的掌门会教你一套功夫。" "功夫……？！"武功低的眼睛亮了。 "是轻功。"严同朔又道："这样，如果被魔教发现了底细，也好全身而退。" "哦……"原来，不是杀敌的法子么—— "这可是华山派的掌门从不外传的高深武学。" "谢……"武功低道："谢谢……" "武功低，"科学派掌门突然语重心长地道："武林工会关心你。" "……" "困难是暂时的，只要有坚定克服一切的决心，再加上以盟主为首的各级领导无私的关爱和帮助，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 "……" "要心存感激！" 一瞬间，武功低好像有点明白了……那次严同朔评论科学派掌门时说的"马屁精"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可是他明明读了那么多书…… ——当天晚上，武功低正缩在被窝里，第第一百遍地念叨自己假身世的时候，严同朔突然推开门进来。 武功低钻了出来，站起了身："那个……有什么事吗？" "嗯。"严同朔进来环视了一下房间："你那个归雁，我已经找好了。" "归……归雁？！" 武功低呼吸有点急促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在男女之事上大概是个老大难。 家里除了五弟，剩下的手足全都已经成家，武功低看着看着，有些羡慕。 自己同样也到了这个年纪，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 可是——唔——武功低却感到无从入手。 爹娘肯定是不会管的，江湖中人也不讲究父母媒妁之言。 那靠他自己呢？ 武功低觉得前路比较灰暗。 江湖中人，自然也要迎娶江湖中人。 可是——武功低是废柴，一切活动都轮不到他，自然也就没有认识女侠的机会。后来呢，在"攻无不克"山庄住下之后，终于扩大了人际交往范围。不过……成天当着武林盟主的跟班，即使有了曝光度，也依然是不会受到青睐的。 这回——需要一直与一女子同处一室，武功低感到，媳妇……说不定就在大门外。 武功低慌慌张张地穿戴整齐，又抓了抓头发，之后对着严同朔笑了一笑："好了，让那'归雁'进来吧。" 严同朔点了点头。 然后，就进来了一个女子。 这个女子眉目如画，真是艳如桃李。看起来甜美异常，可以让大部分男人只是见到，骨头就会酥软，只想着要抢着给她花钱。 武功低看着她，眼睛瞪得好似铜铃。 这——这—— 他几次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武功低只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咕嘟"一声，终于发出像哭一样的声音："……大姐？" "小子出息了啊。"武家大姐派头十足，坐在凳上："严盟主请我来当你避人耳目的媳妇。" 武功低做梦也没有想到是这样。 严同朔，竟然……竟然……叫来了自己的大姐…… "不过我还有些其他的事。"武家大姐又继续道："如果魔教对你没有丝毫怀疑，房子里面就有可能是别的什么人。当然了，说的是魔教没有注意到你的情况下，这样他们自然也不会尾随你出去。" "别的人？" "对。"严同朔接到："放心，肯定是你也认识的人。这样你才能放心放置药丸。" "我……我也认识的……" 武功低认识的人，真的没有几个啊…… 第15章 练功 "那……"武功低问："如果我被怀疑了呢？" 严同朔道："如果感到情况不对，那就随便找个理由，不要再回家里。只要你没有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时间出现，我们就会明白发生了什么，进而做出对策。只需几天便可安排好一切，然后你再去找妻子，那时应该全都已经准备妥当。" "哦……" 对于有可能换人这一点，武功低是没有任何异议的。 与大姐同处在同一屋檐下……光是想一想便感到非常可怕。 武功低对于大姐的深深恐惧，是经过了二十几年的沉淀才慢慢形成的，绝不可能在一朝一夕间便消失殆尽。 如果大姐不在，那真可以算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不知道……来代替大姐的会是谁呢。 是华山派的小师妹？还是衡山派的大师姐？ 嗯……武功低心里更加希望是华山派的小师妹。 唔…… 正在想着，武功低突然听见严同朔说了一句："这里所有客房都已经满了。" 武家大姐却没说话。 严同朔又道："今晚便在我房间里歇下吧。" "哦？" "其他帮派各自住在一起，加人进去恐怕不妥。事先没有说明，怕会惹人生厌。" "盟主客气了。"武家大姐道："我在哪里歇息都好。江湖中人怎会有那许多讲究。" "你是受我邀请远道而来的客人，自然不能怠慢。" 武家大姐没再推辞，笑着道："那就却之不恭了。" 咦……？！ 武功低想：大姐和盟主同住一房？ 而且，是严同朔主动要求大姐过去……即使大姐拒绝，严同朔也依然坚持…… 他……他…… 武功低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与严同朔同进同出，以往并没在意严同朔这方面的状况，印象中这位武林盟主好像从来没有对女人表现过兴趣。不过具体的东西武功低也不是很清楚，因为最开始，来到"攻无不克"山庄，就只是想着要打败对方，后来，开始学武之后，也全部一门心思地扑在练习功夫和对付魔教这两件事上面。 原来……武林盟主也会动那样的心思啊…… 不过这也难怪。 武功低想，自己的大姐，那可是一等一的美人。 虽然……大姐……唔…… ——送走大姐之后，武功低被叫去见见华山派的掌门。 武功低知道，华山派的掌门要教自己练武。 今天，是要先讲解一个大概。 但是——到了大堂之后，武功低才发现，站在正中央的那个白胡子老头儿，并不是华山派掌门。 "这……"武功低有点疑惑。 科学派掌门招呼了一下："快来见过华山派掌门。" "可是……可是……"武功低说："这……这不是华山派掌门呀……" "谁说是华山派？"科学派掌门道："我说的是花生派掌门。花生派掌门要将功夫传授与你。" "……花生派？" "正是。" 武功低不信，忍不住质疑道："花生……花生怎么会有派呢？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派。" "人类失去联想，世界将会怎样？" "废话无需再说。"花生派掌门道："这门轻功呢，就叫做'嗖嗖嗖嗖'。" "……" 就连招式的名称，都在山寨华山派。 华山派的武学，就都是这样，由四个相同的字组成的，比如那个最著名的"唰唰唰唰"。 "'嗖嗖嗖嗖'是一门非常高深的轻功。"科学派掌门解释道："只要用心学习，一定不会被那魔教捉住。" "……" 虽然对于山寨极端不屑，武功低却也没有勇气拒绝。毕竟，直接孤身闯入魔教风险太大。 "掌握这个'嗖嗖嗖嗖'，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步法。" "步法……" "对。"花生派掌门道："'嗖嗖嗖嗖'是以易经八八六十四卦为基础的。到时只需依照特定顺序踏着卦象方位行进，便可以躲避众多敌人的进攻，精妙异常。即使你只有一级的段数，也可以产生十级的效果！" "那……"武功低想到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那……如果，要踩上去的那个地方，正好有人呢？" "这……" 其实，对于这一类注重步法的轻功，比如爹娘曾经提到过的"凌波微步"，武功低早就有这样的疑惑了。 "那样的话，不就……被挡住路了吗？" "这……"花生派又沉吟了一下："那样的话……你就用屁股把他拱开。" "咦……？" 花生派掌门看了看武功低："屁股不小，应该没有问题。" "……" "放心，"花生派掌门又道："使用这门轻功呢，即使目标地点有人占着，你移动过去的时候，只要还在轨迹当中，他便无法碰触到你，你只要注意抢位的一瞬间就可以了，快准狠地将其挤掉，那就万无一失。" "哦……" "下面我开始讲解心法……"花生派掌门道："首先呢，气沉下丹田，沿小周天运转十二圈，沿大周天运转二十四圈，然后再沿小周天运转三十六圈，再沿大周天运转四十八圈，之后将气从手足四心发出，压向地面，便可起到助跑作用。" "……" 武功低学习步法和心法，学习了一整晚，却还是表现不好。 回到自己房间之后武功低又练习了一下，依旧不成。 武功低有点着急了。 正想着到底应该怎么办，耳朵里却听见门发出"吱呀"一声，严同朔进来了。 "……" 武功低觉得奇怪。 都已经这么晚了，武林盟主……来这里干什么呢？ 严同朔径直走到床前，整理了一下铺盖，回身道："差不多也该歇下了。" "……？" "时间已经不早。" "哦……"武功低道："我这就准备睡了。" 之后等了半天，这严同朔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武功低忍不住道："那个……我要熄灯了。" "行。" "……" "……？" "你……"武功低问："什么时候回去？" "回去？" "对啊。"武功低道："我也好休息。" 严同朔好像觉得很奇怪似的："我今晚会留在这里。" "……？"这回轮到武功低惊讶了："咦……咦？" "我的屋子腾出来给你大姐了。" "你们不是……一起住吗？" "怎么可能？" "……嗯？" "男女怎可同住一房。" "所以……是你搬出来……" "对。" "那……"武功低又问："为什么来我这里？" 严同朔理所当然地道："因为那个是你大姐。" "……" "那……那好吧……！"武功低自然不会说不。他把枕头扯了一扯，说："咱们这就躺下吧……！" …… ——于是两个人挤在一起。 武功低想着以后要和大姐单独待着的事实，不禁悲从中来。 "盟主……"武功低问："我的假媳妇……一定要是大姐吗……？" "嗯。" "我……"武功低又问："我自己就没有决定的权利吗？我为什么不可以说不呢？" 科学派掌门……就把选择的自由交给了他武功低…… 武功低道："我自己选一个靠得住的女侠，也会很安全，还可以更加有'回家'的动力……" 严同朔一开始没说话。 就在武功低想要放弃的时候，严同朔突然又开了口："武功低。" "……嗯？" "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 说、说故事？ 武功低有点懵了。 "东汉时候呢，有一个叫做魏昭的，一心想要学到点东西。" "咦？"这个，跟自己倒是有点相像……武功低是江湖中人，不太知道这些。 "后来，遇到名为郭林宗的人，心想，这是一位难得的师傅，便拜人为师。但是事与愿违，一段时间后，魏昭并没有得到太多。" "哦……" "不过，魏昭没有放弃，他坚信郭林宗自己可以教会自己很多。而从自己这方面来讲，若想真正得到信任，就必须始终尊重和敬爱郭林宗。" "……？" 武功低越来越不懂严同朔为什么要将这个故事。 "郭林宗向来体弱，有一次又卧病在床，让魏昭亲自煮粥给他吃。当魏昭端着做好的东西进来时，郭林宗便呵责他弄得不好，让魏昭重新进厨。而第二次，也是同样的情况。魏昭没有抱怨，一直按照郭林宗的意思去做。这样一连三次，到了第四回，当魏昭又端碗而来，却没有丝毫不悦的脸色时，郭林宗才笑着说：'我以前只看到你的外表，不知你心中所想，今天终于看到你的真心。'郭林宗非常高兴收到了一个值得传授的学生，于是将毕生所学的全部教给了魏昭，魏昭最后终成大器。" "咦……？"武功低好像模模糊糊地有点明白了…… "知道了吗。"严同朔突然偏过头来，看着武功低，将武功低吓了一下跳。 "……什么？" "如果你真正想学，又有人真正想教，那……" 这个武功低还是懂的，于是接到："就要尊重和敬爱那个人……" 严同朔翻了个身，背对着武功低，语气貌似温柔："所以，不要总想着要换一个假的媳妇了。" "……" "行了。"严同朔道："听话。" "……" 原来，严同朔说这个故事的意思是，不要总想和严同朔扭着来…… 唔…… "我……我知道了。"武功低迷迷糊糊地说："困了……" "嗯。" 武功低只过了两个数，便"呼"地一声睡着了。 睡梦中，武功低又开始练习"嗖嗖嗖嗖"了。 这一步，要这样塌……那一步，要那样踩…… 前面怎么有障碍，还这么高……一定得翻过去…… 正翻着，武功低感觉好像有人把住了自己的肩膀，将自己从那障碍上扯了下去。 ……稍微歇了一会儿，武功低又从头开始耍那套"嗖嗖嗖嗖"。 不行……那个障碍还在…… 唔……这时武功低突然想起，花生派掌门说，如果目标地点已经有人的话，就……用屁股将那人拱开。 嗯……我拱…… 咦……对方没有丝毫移动…… 我再拱…… 武功低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不停地用臀部挤着严同朔—— 第16章 路遇高人 武功低一边用屁股奋力地拱着，一边还在嘴里嘟囔着："你服不服——你服不服——你服不服——" 严同朔睁开眼睛，看见武功低侧躺着，正背对着自己，不停地向后挤。 "……" 这边武功低继续使用着"嗖嗖嗖嗖"，边喊着"你服不服"，却突然感到自己在抢位之时被人扳住肩膀、按在地上！ 全身受制，武功低大骇，拼命挣扎，却都只是徒劳。那人用双手死压着琵琶骨，武功低一动都不能动。 怎么能够死在这里，武功低想，一直乱扭，不见成效，终于力气用尽，最后发出了一声可怜的"嗷呜～"，凄凄惨惨地念叨了一句"盟主……" 盟主，武功低对不住你……我失败了…… 武功低躺着等了一会儿，不见行刑，却觉得有人在自己脸颊上面轻轻摸了一把。 这……这是怎么回事…… 武功低寻思了半天，并不明白。折腾着折腾着，最后终于不再做梦了。 …… ——第二天，花生派掌门继续教武功低学那轻功。 心法上面，武功低总算可以勉强跟上，完整地完成整个步骤，而不会半途中断。首先……将气沉下丹田，沿小周天运转十二圈，沿大周天运转二十四圈，然后再沿小周天运转三十六圈，再沿大周天运转四十八圈……之后将气从手足四心发出，压向地面…… 武功低目前的问题就是这两个步骤都运行得比较慢，需要大量的准备时间，等到可以使出"嗖嗖嗖嗖"的时候，大概早就已经被拿下了。但是这个还可以再练，比较有问题的是移动方面。 ——武功低实在太慢。 虽然这套"嗖嗖嗖嗖"最讲究的就是八八六十四卦，但是，也不说明使用者无论踏得多慢都不会被捉住。即使最诡谲的路线，也还是需要高于临界的速度来匹配。只是说，相比之下，"嗖嗖嗖嗖"对这个的讲究要低得多。 武功低一直不上道。 他感到很焦虑。 最后天黑的时候，花生派掌门非常沉痛地说："武功低。" "……嗯？"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武功低被这严肃的劲儿吓了一跳："唔……？！" "今晚你自己再继续联系一下吧。" "好……好的……！" 其实，即使花生派掌门不说，武功低也打算接着练来着。 ——花生派掌门离开之后，武功低独自来到根据地外面。 他想，这里比里头要更加宽敞，会比较有利于自己施展功夫，进境说不定可以快一些。 可是事与愿违，武功低又练了一个时辰，却依然没有丝毫改变。 武功低急得头顶冒汗，一遍一遍地踩着方位，但速度却始终提不上去。 ——就在这时，武功低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照这个弄法，一辈子也别想练成。" 武功低吓了一跳，回过头去，只看见一个白须青袍的老者站在身后，忍不住又是一惊，心想这老者在这么近的地方，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我……" 老者看了看门里："这是要去魔教？" "咦……？" "传授你轻功，那一群人还算有点良心。" "没有……没有……"武功低自然不能承认自己要去魔教。 如果乱说，万一这人不是好人，那可就坏菜了。 老者也不再问，却又哼了一声："倘若我指点你一招，你配合起来使用，必可将那轻功掌握得炉火纯青。" 武功低睁大了眼睛。 "否则凭你现在的修为，再过十几二十几年，也未必能入流。" 武功低觉得自己好像遇到了高人。 听着这意思，对方好像还想教自己…… 于是武功低忍不住道："晚辈斗胆，求恳前辈指点一二。" 白发青袍的老者看了看武功低，道："好，我便传与给你。机缘巧合，也是天意如此。我看你这小子资质特别，与我说的这套功夫非常匹配。换了别人教你，也许成效不大，像你这样的身骨，全看造化，全看际遇。今天碰见我，也是命运。这些年来我走遍天下，但却始终寻不到合适之人。这套功夫我若不传你，过得几年，世上便再也没人知道这个了。" 武功低看着老者，没说话。 "这套功夫是前朝剑客所留，纵横江湖几十余载，放眼天下，全无抗手，晚年深感寂寥，隐于深山老林，潜力钻研武学，终于写出这部秘籍。" "咦……？！" "世人全然不知此人还有书籍流传于世。今天我教了你，切记不可张扬。" "我明白……" "那我便先说说这套功夫当中可以辅助施展轻功的那一节。" "好……" 老者闭了闭眼睛："这一节，便叫做'跳跃运动'。" "跳跃运动……" "正是。" "嗯……"武功低想了想，又道："能不能先告诉我……一共有多少个部分呢？" "自然。"白发青袍的老者道："一共有十个部分，分别是：伸展运动、四肢运动、扩胸运动、踢腿运动、体侧运动、体转运动、腰部运动、腹背运动、跳跃运动，以及整理运动。" "十个部分……" "没错。"老者又道："伸展运动，可以使你指东打西，够到常人所不能够到的地方；四肢运动，可以使你四肢灵活柔软，敌人防不胜防；扩胸运动，可以使你留心上身，保护重要部位；踢腿运动，可以使你飞身蹬踹对手，事半功倍；体侧运动，可以使你的攻击和防守区域延伸到脚跟，全无四角；体转运动，可以使你照顾得到侧面的情况，不被偷袭；腰部运动，可以使你快速扭转，先发制人；腹背运动，可以使你注意腹部和背后，更加全面；跳跃运动，可以使你施展轻功，飞天入地；最后，整理运动，主要讲的是收功时候的心法。" 武功低听着听着，感到自己已经快要记不住了。 "对了，"白发青袍老者又道："这套功夫的名字，便叫做'第八套广播体操'。" "第八套广播体操……" "对。"老者又说："它基于过去几套广播体操的优点编写，具有科学、基本、简易、普及、通用等特点。作设计上删繁就简，创造者希望任何人都能学会它，不至于因为动作太难而手忙脚乱。" "这样……" "看着，"老者道："我先给你全部演示一遍。" "好的……！" 老者气沉丹田："时代在召唤——！第八套广播体操！第一节，伸展运动！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四二三四！五二三四！六二三四！七二三四！八二三平！" 武功低看得眼睛都直了。 "第二节，扩胸运动！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四二三四！五二三四！六二三四！七二三四！八二三平！" "咦……" 虽然不懂，但是……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第三节，踢腿运动！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四二三四！五二三四！六二三四！七二三四！八二三平！" "……" "第四节，体侧运动！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四二三四！五二三四！六二三四！七二三四！八二三平！" …… 这……这……武功低心想，看起来好难好难。 武功低不禁打断对方，问道："我……我真的能学会这么精妙的功夫吗？" 老者道："你倒也不可妄自菲薄，这套功夫，要旨决不在死记硬记，更靠领悟。" "好了，你现在做一遍前四节，看看记住多少。" 武功低张了张嘴："时……时代在召唤！" 然后就一点也不会了。 老者却并不以为意。 他说："下面我来传授你第七节跳跃运动。" "好！" "预备姿势是直立。首先，要跳起，左、右分腿落地，同时两臂胸前平屈，两手半握拳，拳心向下。其次再跳起，还原成直立。第三步还是，跳起，左、右分腿落地，同时两臂经侧至头上击掌。第四部依然是跳起，还原成直立……注意，击掌时，臂要尽量伸直。并且，跳跃动作要定有弹性。五至八同一至四，最后两臂成体前交叉，两手半握拳，掌心向后。" "唔……" 第17章 出发 武功低学着老者的样子，上窜下跳。 唔……首先…… 老者提示道："先要跳起，左右分腿落地，两臂胸前平屈，手稍握拳，拳心向下。" 于是武功低照样学来。 "现在来讲一下这其中的奥秘。"老者又道："左右分腿落地，是为了保证使用者在施展功夫之时足以应对对手突如其来的袭击。双脚一上一下，位于不同层次，那么不管对方从何方过来，都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踢向对方。两臂胸前平屈，一则能够保护前胸，二则能够快速出招。至于手稍握拳，拳心向下，可想而知，既可变拳，也可变掌，游刃有余。" "这样……"果然，是非常精妙的功夫啊。 "其次还原，不再多说。" "嗯……" "第三，还是跳起，左右分腿落地，双臂高举击掌。" 左右分腿落地已经讲解过了。 武功低问："双臂高举击掌是为什么呢？" "这是因为，之前保护前胸，但是，施展轻功之时，敌人经常会从上方进行偷袭。因此，也要密切注意头顶。" "明白了……" "现在我将各种变化说与你听。" "好……" ——接着，老者又详细说明了精要所在，也就是将应对各种状况的方法一一剖析。 武功低没有想到，这一招竟然有这许多说法，放佛开启了一个全新的天地。置身其中，只觉得目之所接，耳之所闻，全都万般新奇。 "你先记下。"最后，老者又道："要想领悟，仍需时日。" "我……"武功低道："我感到只听了这么两个时辰，便已受益匪浅。" 老者微微一笑："我只打算停留两晚，会与不会，全靠自己。现在我将前三节伸展运动、四肢运动，与扩胸运动说与你听。" "是……" "伸展运动，"老者道："首先，两臂前举，掌心相对。其次，左脚向前一步，重心随着前移，右脚尖点地。注意，左脚向前迈步同时稍微低头，两臂掌心向下，经由身侧移至后下，再向前绕至侧上，掌心仍然相对，抬头，眼看前上方。复次，两臂经前还原直立。" 武功低卖命地学了半天，终于牢记在心。 老者又解释道："首先，两臂前举，掌心相对，可以攻击前方的敌人。其实，左脚向前一步，重心随着前移，右脚尖点地，是为了随时踢出右腿。两臂掌心向下，经由身侧移至后下，再向前绕至侧上，掌心仍然相对，抬头，眼看前上方，这是在身体周围画一个大圆，被笼罩在这个范围中的对手都难以逃出！" "哇……" "现在我来给你讲解这一招的变化。" "嗯！" …… ——武功低学了整整一夜，才终于把这前半套功夫死记硬背了下来。 第二天，又是在同一时间，高人向武功低传授了"第八套广播体操"的后半套。 告别的时候，武功低问："高人……我还不知应该如果称呼您……" 老着回答："我派一向自由来去，根本无须知道姓名。" "可是……"武功低坚持道："我得到了这样大的恩惠……" "这样……"老者笑道："那，请叫我红领巾。" …… ——有了神功相助，武功低进境极快，没过多长时间，便可以熟悉地使用"嗖嗖嗖嗖"了。 这一天，武功低当众表演"嗖嗖嗖嗖"，接受各路英雄的审查。 他跑得极快，满堂的人也捉不住武功低半片衣角。 从来都没有成为过高手的武功低有些得意忘形，跑着跑着，突然脚底下一个拌蒜，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 多亏了严同朔眼疾手快，一把捞住。 "我看……已经可以了。"科学派掌门道。 少林方丈和武当道长全都点头称是。 "事不宜迟。"科学派掌门又道："即刻出发。" "……即刻出发？" "正是。" "好……好的。"武功低说："我这就回去收拾行李。" "……且慢。"科学派掌门突然又道："根据之前得到的消息，想要正式成为魔教弟子，却不容易。" "……咦？" "第一，要经过笔试。" "笔试……" "第二，要经过二十位堂主挑选，这一回合尤其关键。必须有至少一位堂主看中你，想留你，才有可能进入又七大护法主持的终面。七大护法时间有限，所以采取了'二十位堂主挑选'这一比较特殊的步骤。由于弟子入教以后主要跟随堂主，因此堂主的喜爱非常重要，七大护法资历较长，最后把关。" "……咦？！" 这个，武功低可没有听说过。 "首先，"科学派掌门回忆着："二十位堂主各持一根蜡烛进来……然后，你选择一位自己看着最顺眼的堂主，写在纸上，放在一边。完毕之后，你需要简短地介绍一下自己，二十位堂主根据第一印象决定要不要继续考察你。如果对你没兴趣，便吹熄手上的蜡烛，表示退出。一般情况下，不至于全灭掉，只要还有剩余，你便有机会回答几道事先出好的固定题目，这时仍然持有蜡烛的堂主可以随意对你进行提问，加深了解。" "……" "如果在这过程当中，所有堂主的蜡烛全部灭掉，那就表示你必须立刻离开。" "……" "另一方面，待到所有问题都回答完毕，如果房间里仍有两位或者两位以上的堂主没有熄灭蜡烛，你便有权从这些堂主之中选出两位，同时很抱歉地吹熄其他堂主的蜡烛。而你最开始将名字写在纸上的堂主，也会作为备选站出来，不管他的蜡烛是不是还亮着。" "……？" "这时角色反转。全部二十位堂主都会在来到那里之前便回答一些指定题目，将答案写在纸上，你可以任选一道，查看三位进入最终环节堂主的答案。之后，你可以再随意问一个你最感兴趣的问题，三人必须回答。" "……" "到了这时，就是你做出选择的时候。如果你从亮灯的两位堂主之中选择一个，那么，只要通过了七护法的简单终面，你就一定可以成为那位堂主的手下。如果你坚持最开始喜欢的堂主，那么，就要看那位堂主的意思。你有一小段时间可以用来向他表明心迹，如果最后他改变意见、接受了你，那么结果也仍然是通过，如果他依然拒绝你，说不得，你便无法进入魔教。" "这……这样……" 其实，武功低并没有觉得这是个特别难达到的目标。有二十位堂主这么多……总不至于一个都看不上自己吧？ 接着，科学派掌门又说："进了魔教之后，一定会有很多预想不到的事情发生，虽然我们做了这么多的功课，却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到时候都要依靠你一个人小心处理。在里面的另一个人会适当地帮衬你一下，但是，为了不让人怀疑你们的关系，他能做的也非常有限。否则，我们便会被一网打尽，全员被俘。" "我……我明白……" "但是，只要沉着应对，绝大多数问题都可以被解决。" "我知道……" "还有，"科学派掌门道："牢记自己去那里是为什么。千万不要被魔教的糖衣炮弹给打垮了！！！" "嗯……！" 科学派掌门语重心长地说："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明白！" 科学派掌门点了点头："组织相信你的觉悟。" "是……！" 这时站在一边的严同朔却突然道："如果感到危险，那便立刻退出。" "咦……？！" "先顾好你自己。" "哦……哦……！" 武功低没有说话。 事实上，在前几天晚上，科学派掌门曾经偷偷地去房间里找过武功低。 当时，科学派掌门说了一席话，布置了另外一个重要任务，武功低也全都都认同和接受了。 那就是，保护另一个人，也就是"狸猫中的战斗猫"的安全，必要的时候，武功低要牺牲自己。比如，魔教感受到了奸细，再查下去可能会危及到那个人，那这时候，武功低就要故意露出马脚，被人捉住。另外，如果那个人受到了怀疑，他也可以供出武功低，为自己博得一些信任和业绩，以便继续侦察。科学派掌门说，他在里面已经蛮久，这一条线来之不易。武功低说……他很理解。 武功低，从进入魔教大门开始，就是在刀尖上过活。 科学派掌门让武功低不要告诉严同朔。 武功低也答应了。 ——现在，看着严同朔的担心，武功低也不知应该回答些什么好。 科学派掌门咳嗽了一声："那便收拾行李去吧。" …… ——于是武功低便回去整理包裹。 塞着塞着，门发出一声响。 回头一看，却是严同朔。 "武功低。"严同朔看了看武功低乱糟糟地铺了一床的东西："我有东西想要给你。" "……嗯？"武功低感到有些奇怪："是什么？" 严同朔掏出一只药瓶："续续续命丹。" "续续续命丹？！" 就连武功低，都听说过这个。 这续续续命丹，可说是有起死回生之功效。药王谷药王所制，其中几百年的人参雪莲等物尤其难得，据说全天下一共只有五颗，严同朔曾经救过药王的孙女一命，作为答谢，药王赠药两颗。 传说，续续续命丹到严同朔手里之前并没有人知道它的名字。当时，药王看见孙女竟然还活着，立刻泣不成声，拿出布袋，哽咽着解释道："这是……这是……续……续……续命丹。" 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那东西本来便叫做"续续续命丹。" 现在……这么珍贵的两颗药，竟然在自己手里…… "收着吧。"严同朔又道："虽然我希望它们永远不要派上用场。" "嗯……"武功低看着严同朔，手紧紧地攥住了瓶子："谢谢……谢谢……" 就在这时，武功低听见了科学派掌门在喊："武功低～～～收拾好了没有呀～～～！" "来了！" 说着，武功低又转回头，看着严同朔的眼睛。 "你……"严同朔好像有不少话，却不知该捡哪一句，最后只说了三个字："……你小心。" "嗯……！"武功低揣好药瓶，无比坚定地看了严同朔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然后，在科学派掌门一声声"与魔教斗、其乐无穷！！！""自古以来一切魔教都是纸老虎！！！"、"东风吹，战鼓擂，这个世界上到底谁怕谁，不是人民怕魔教，而是魔教怕人民！！！"等等的呼喊中，武功低志得意满地出发了。 第18章 面试 武功低长途跋涉，翻过了十座山，走过了十座桥，最后才终于来到了狸猫圣坛门口。 走进大门，来到前台，武功低说明来意。 那位姑娘递给武功低一张表格填写，上面有各种基本信息，生辰八字，家庭住址，父母姓名，等等。 然后那姑娘快速地为武功低画了一幅肖像，草草几笔，特征却已经全都显现出来，比科学派掌门的那两下子强太多了。然后，她将肖像与表格附在一起，告诉武功低，十日之后来这里进行笔试。 …… ——转眼便到了十日之后。 武功低揣着笔墨纸砚到了考场。 房间里面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到了开始时间之后，他便将大门紧紧锁上，开始分发卷子。 武功低先看了看第二张纸，上面只有一道题："策论：一个帮派如何能够一统江湖？" 武功低咬着笔头想了一想，然后认认真真地写道："控制大宗商品定价权。" 接着，武功低开始了自己的论述。 他龙飞凤舞地划拉着："各个帮派想要制造刀剑等武器，便需要买入铁、铝等各种矿石，只要这个想要一统江湖的帮派能够掌握原材料的定价权，便可以将其一网打尽。" 紧接着，武功低又详述道："那么，如何掌握大宗商品定价权呢？我们都知道，价格与需求紧密相关，那么，这一想要一统江湖的帮派可以偷偷买入材料，制造大量兵器，如果，人力资源不够，还可以外包给其他帮派，代替生产。这样，在大量需求下，价格必然提升。第二，渗透和控制整个产业链。必须要与原材料供应商打好关系，参与控制供应环节。之后，等到时机成熟之时，这一帮派就可发动战争。这时，这一帮派由于原材料短缺和供应量不足等原因，价格进一步上涨，广大帮派无钱迎战，不能制造兵器，空有功夫却使将不出。而想要一统江湖的帮派则在之前的准备当中具有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战力自不能同日而语，因此，赢得胜利指日可待。" 写完之后，武功低挠了挠头，感觉应该没有什么错误吧…… 这些，是建立在之前科学派掌门恶补的那些知识基础之上的…… 扯过来第一页，上面还有一些题目。 第一题：假设你是一位诗人剑客，请用一首诗来描写一番自己的武功水平。 唔…… 武功低哪会这个呢…… 他在试卷上勾勾抹抹，修修改改，最后终于凑出来了一首，是这样的：天下功夫属俺乡， 俺乡功夫属俺庄， 俺庄功夫属俺弟， 俺教俺弟打流氓。 读着还算押韵…… 嗯……没办法……不管了…… 之后一个是连线题：将各帮派的名字与正确的帮主掌门连接起来。 这道题自然不在话下……武功低别的不知道，这些却是最清楚不过。 然后是……唔…… "简答：上一任武林盟主连任，对狸猫神教来说意味着什么？" 武功低想都没想，提笔便写："上一任武林盟主连任，是狸猫神教最大的不幸。" …… 折腾了一个时辰，终于将这些题目给做完了。 最后，考官收集试卷的时候，看了一眼武功低写的东西。 武功低瞄了一眼，看见他看的是第二道简答：你为什么想要加入狸猫神教？ 武功低写的是：报复社会。 他想，科学派掌门说，只有变态才会加入魔教，如果变态了就加入魔教……既然这样，"报复社会"四个字应该不会有错。 谁知那人却"哼"了一声："好冷的回答。" "……" 回到客栈之后，武功低躺在床上，身心俱疲。 他将那份试卷回想了一遍又一遍，觉得……应该考得还算不错吧。 就连诗词，都拼了命地写出来了。 武功低翻了一个身，从包袱里拿出那瓶"续续续命丹"，握在手中。 过了一会儿，松开手指看一看，又再合上。 没问题的，武功低想，我绝对绝对不会辜负了严同朔的期望。 嗯……不知道严同朔此刻正在做些什么呢？ 这几个月来，武功低一直都与严同朔在一起，似乎已经习惯了彼此相伴的日子。 冷不丁一分开，感到……心里空落落的，有些不对劲，少了些什么似的，总觉得应该一直与严同朔待在一起。 虽然，武功低在住进"攻无不克"山庄之前，也一直都是一个人。父母兄弟姊妹个个都忙，无暇理他，而且……武家上上下下都认为武功低是个废柴。 是见到了严同朔之后，武功低才学会了不少精妙的功夫；才见识到了江湖上这许许多多的新鲜事物；才得到了造福武林的机会……从而在侠客之路上一步一步地前进…… 武功低觉得，这几个月，让自己变得不一样了…… 是的，不一样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严同朔呢…… 大概，是荣归故里的那一天吧。 想着想着，武功低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 之后没过多长时间，武功低就接到了通知，让他第二天去接受二十位堂主的挑选。 ——武功低特地穿上了自己最好看的衣服。 因为，科学派掌门曾经告诉过武功低，这种不高不低的中级管理者最是难应付。 有钱有势的高层一般比较好说话，没钱没势的低层也非常易交往，但是，有些既不属于有钱有势、也不属于没钱没势的中层就很变态了…… 比如说，魔教的堂主…… 因为，武功低揣着十二分小心来到了这一关。 第一道必须要回答的题目是：你觉得，比起其他应聘者，自己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 武功低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二十位堂主，道："我……我……我不认识其他应聘者……" 然后武功低就眼睁睁地瞧着有十五位之多的堂主深吸了一口气，"呼"地一下，吹灭了手中的蜡烛。 吓……竟然……一上来，就只剩下五人了…… "那么，"主持人道："有谁有问题要问？" 一号堂主举手示意："我先来吧。" "由请。" 一号堂主道："武青天，你的初试分数很高，我想你会非常胜任。" "谢谢……" "……" "……" "……" 半晌的沉默过后，武功低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啊？……啊！"一号堂主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将视线从桌子移到武功低身上："抱歉……" "……" 一号堂主拿起了一封信："你不知道……我等着这封信，已经有一个月了，现在，它终于到了我的手里。" "……"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还是要以你为主。请你先说说过往经历吧。" "哦！"武功低答道："我名字是武青天，过去，我有一个妻子……" 武功低刚说了一句话，就看见一号堂主正将那封信放在蜡烛前，似乎希望借着光亮看到里面的内容…… "那个……"武功低道："如果非常重要的话，就先查看这封信吧……没有关系……" "不！！！"一号堂主斩钉截铁："我们狸猫神教，全都意志坚定！难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吗？" "我……我也是的！" "好……继续！" "我……"武功低说道："过去……我有一个妻子……" "……" "……" "我实在忍不住了。"一号堂主说："可是我绝不想打开！这样吧，我希望你先替我拿着它。" "咦……咦？" "是的。"一号堂主说："你来保管，让它远离我的视线，然后我们来谈正事！" "好……好的……"武功低说着，走上前去，将信揣好。 "不论怎样，都别给我！" "哦……" "接着说经历。" "嗯！过去……我有一个妻子……" "……你还是把信还来吧。" "……哎？" "我会飞速打开，几个数内看完，然后将注意力都集中在这里！" "嗯……"武功低掏出了那封信，递上前去。 "你怎么真给了？" "……咦？" "我说，不论怎样，都别给我！" "是你说你改了主意的……" 一号堂主声音激动："你要加入的可是有头有脸的帮派，难道就这么任凭对方摆布？我明确地说了不论怎样，都别给我！怎么才一句话你就递过来了？我希望能专心处理面试！我不想现在看！不看不看不看！" "……" "现在拿回去。" "……"武功低又揣了回去："过去……我有一个妻子……" "抱歉……"一号堂主又说："我还是忍不住。" "……不行！" "那里面，是药王给我儿子的诊断……我的儿子重病在床，时日无多，全家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封信上，妻子还在家中焦急地等待……我……我实在想知道结果……请……交给我吧。" "可是……你刚才说……" "我知道……"一号堂主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好……好的……" "哈哈哈哈！"一号堂主好像很爽："又给我了又给我了！" "……" "难道你又忘了？" "可是……"武功低反驳道："你说你的儿子重病在床时日无多！" "江湖险恶，尔虞我诈！为了达到目的，对方什么话都说的出来！他们会利用你的同情心！" "……" "我看你不适合狸猫神教。"一号堂主哈哈笑道："我灭掉你！灭掉你！灭掉你！" "……" "……灭掉你！" 第19章 入教 "……" 还……还剩下四位堂主…… 之后是第二道固定题目：最近五年的目标规划是什么？ "嗯……"武功低道："其实没有固定的目标规划……我想……人生就像一盘各种馅都混在一起的饺子……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会是什么味道……" 耳边传来"呼"的一声，又是一根蜡烛被灭掉了。 还剩三人…… "现在，"主持人问："有哪位堂主有问题要问吗？" 五号堂主示意了一下："我。" "由请。" "武青天。"五号堂主道："我想要瞧一瞧你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是否与狸猫神教相合。" "嗯……" "请问，你对刘皇叔有什么看法？" "看……看法……？" "世人皆认为其宅心仁厚……说他为人谦和、礼贤下士，宽以待人，志向远大，知人善用……" 这句话武功低没有注意听。 他一直在思考着问题—— "嗯……"武功低道："我觉得……不好……不好……" "哦？"那五号堂主似乎非常感兴趣："怎么个不好法？" 这五号堂主，正是第二道简答的批阅者。 这第二道简答，便是"你为什么要加入狸猫神教"。 武功低填的是"报复社会"，五号堂主感到这个答案非常合口味，一直对武功低抱有极大的期待，想要招入麾下，这次抛出这样的问题，只是想新一步确定这个"武青天"的信心和决心。 "因为……"武功低也不知道究竟如何回答："留黄书呢……不利于心理和身体双重健康……从心理上讲呢，会导致精神疲乏，注意力不能集中，净想些不雅之事……从身体上来说呢，会令人逐渐麻木，无法提起兴趣……另外，也非常浪费时间。对于我们来说，要将全部时间利用起来，可绝不能总是留黄书……" 还没等全说完，武功低就看见五号堂主露出非常沉痛的表情。 "武青天……" "嗯？嗯？" 五号堂主摇了摇头："我看错你了……" "……？" "我看错你了！" "……？" "再见！" "……？" "大骗子！" 接着，火苗一闪，渐渐熄灭。然后还有一撮火苗也是一闪，同样熄灭。 "……" 武功低觉得可悲伤可悲伤了。 竟然……只有两位堂主还在这里…… 武功低能感受得到自己信心的流失…… 该不会……连魔教都还没有进去，便要打道回府了吧……？ 那时候，众人该会怎么想呢……武功低在那推选大会上毛遂自荐，正道人士寄予厚望，集中人力物力为武功低的这一趟做了不少准备，比如，分析形势，教他功夫……结果，那个家伙，只进过两次魔教的大门，便不得拖着尾巴回来了。 武功低还记得成为焦点的那一天。 爹爹，娘亲，也全都在。 此时此刻……可以说是改变自己现状的唯一机会。 如果真能成功，武家上上下下的人便再也不能看不起自己。 武功低想要告诉他们，一个人武功到底是高是低并不重要，那无法成为衡量全部价值的标准。只要内心足够勇敢，总能做出侠客壮举。 况且，被人这样期许，对于武功低来说，还是生平头一次。 他绝对绝对不想辜负了那些正在等待自己的人。 还有……武功低非常明白，除了自己之外，真的没有其他人选，其他帮派所有弟子全都在外面露过脸，没有谁能保证不会被认出来。 武功低感受得到肩上的重担。说不定……今天是成功还是失败，关系着整个武林、整个江湖的未来。 ——必须要成功。 武功低紧紧握了握拳。 他又想到了严同朔。 如果灰溜溜地跑回去，严同朔，该是多么失望。 那个人从未嫌弃过自己的笨和蠢，一直认真教着武学。每次说起要当侠客，严同朔总是会笑笑，说：我相信。或者说，我等着。 想到这里，武功低重新打起了精神。 即使真的不会，状态也有可能改变结果。 必须要让脑子再转起来。 "好。"主持人道："请为两位仍然为你留烛的堂主回答第三道必答题。" "行！" "你在从前有没有过组织活动或者作为领导的经历？" "有……有的！" 因为已经将情绪调动到最好，武功低此时思维还算不错。 有了第一题和第二题因为回答不知道而被一下灭掉十六根蜡烛的经验，武功低明白决不能再给出否定的答案。 他绞尽了脑汁，说："我……我曾经叫人一同前来打牌九！" 这句话一出，武功低看见二十号堂主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他大声问："你很喜欢牌九？" "嗯……嗯……" 二十号堂主眉开眼笑："甚好！甚好！" "……？" "我坚决挺你！" "……" 武功低只听见"哼"的一声，另外一根蜡烛被熄灭了。 "好！"主持人问："只有一位堂主表现出了兴趣。如果你也同意，那么，如果能够通过终面，你便可以进入二十号堂主的——二饼堂！" 二……二饼堂？ ——武功低想起来了。 科学派掌门曾经说过，本来，魔教有二十七堂主，分别是一万堂主、二万堂主、三万堂主、四万堂主、五万堂主、六万堂主、七万堂主、八万堂主、九万堂主——九位万字头堂主，一饼堂主、二饼堂主、三饼堂主、四饼堂主、五饼堂主、六饼堂主、七饼堂主、八饼堂主、九饼堂主——九位饼字头堂主，和幺鸡堂主、二条堂主、三条堂主、四条堂主、五条堂主、六条堂主、七条堂主、八条堂主、九条堂主——九位条字头堂主。 后来，上一任教主在任期间，因为运营不佳，裁员将近三分之一。于是，便只剩下现在的这二十位……堂主。 第20章 汇报 终面确实不难。 七位护法的气场与架势一看便于那些堂主明显不同。 本来武功低还有些紧张，因为这次毕竟是要和东风使还有白板使面对面地谈话，很怕会引起对方怀疑。虽然上次照面说得不多，只有两句，并且戴了柳寻者制作的面具，但是凡事都有万一。 幸好事实上东风使和白板使并不关心武功低这个人，连眼睛都没抬过几次。主要提问的人是发财使。 发财使一副官腔，一直靠在椅背上，将武功低填写好的表格举起来看，还时不时地抖几下，让纸软掉的纸张重新竖将来，将他自己的脸都给挡住了。 "这个这个……"最后，发财使道："我讲一下要求。首先，不能颠覆政权。" "……" "这个我不担心。"发财使一脸瞧不起人："看一眼我就知道，你没有那个实力。" "……" 武功低在心里面想：少狗眼看人低！等我带来武林联盟，一定打得你们落花流水。 "其次，要努力表现。"发财使又道："现在不管多么小的帮派招聘，都能收到几百简历。" 然后声音突然提高："要是你不行，我就换个人！" 吓了武功低一跳…… 这……这是下马威吗……？ 发财使啰里啰嗦地说了不少，最后，那长相妖媚的白板使突然撒娇道："东风使，我饿了。" 东风使还是那么害怕白板使，听了这话，立刻和旁边的发财使商量道："要不然……咱们就这样结束吧？" "这个这个……" 于是，因为白板使饿了，武功低结束了这一场折磨。 …… 正式入教是在十天之后。 魔教为这些新教众举办了一个小的欢迎仪式。 教主并未出席，左右两位护法代替着进行了讲话。 左护法道："我谨代表全体狸猫人欢迎这一届新教众们。祝贺你们投入到狸猫教的怀抱中来！以后，你们会以此为傲！狸猫神教自创立以来，已为各行各业培养出数以万计的负面人才，他们带着自己的理想、带着自己的追求，奔赴各省各市，成为社会的蛀虫，狠挖社会的墙角，贡献出了极大力量！" 右护法接着道："数百年的发展，使我们的前庭树木荫荫；数百年的培育，使我们的后院学子莘莘。不知这里是不是你最初的理想，但却一定能够助你成就一番辉煌！告别昨日的艰辛，踏上明日的征程！给你一个支点，请你撬起整个地球！勇敢做自己！没有不可能！谢谢大家！" 武功低看得眼睛都直了。 不知怎么，就想起小时候唱过的一首歌："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 不行不行……武功低想，决不能被干扰情绪。 接着，又有前辈发言，新人代表发言……大家鼓掌，接着鼓掌，持续鼓掌…… 事实上，在这个会开始之前，各个堂主就已经告诉过新人，如何才能让双手发出的声音达到最大，好令左右二使以及七大护法满意，所以武功低也只得卖力地表现着。 等到武功低听见了"解散！"这一声命令之时，已经精疲力尽了。 …… ——这天一过，武功低就算是正式地加入魔教了。 在里面晃悠了十天，并没收集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过，到了约定的日子，还是要去回报情况的。 一想到要见大姐，不禁悲从中来。 盟主呀盟主……武功低想，你可害惨我了。 耷拉着狗头推开门之时，武功低忍不住小小地发了一下抖。 听见声响，桌前一个高大的身影站了起来："来了？" "……咦？！" 武功低呆呆地看着。 怎么……怎么是盟主呢…… "刚刚入教，问题不大。"严同朔道："魔教没有功夫跟着每一个人。" "嗯……嗯！"武功低无比开心。 本来，能见到严同朔，就足够高兴了。 现在再加上，不用和大姐待在一起……只要不是大姐，换做谁都可以。 武功低第一次觉得，严同朔是这么耐看…… 他激动得不行。 严同朔低下头，问："怎么样？" "挺……挺好的……"武功低答道："就是……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不急。"严同朔道："你才刚刚进去，先熟悉下环境。" "嗯……"武功低突然道："你饿不饿？" "还好。"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严同朔道："也行。" 武功低武功不行，烧菜却是一流的。 二姐说，功夫不行，就得会点溜须拍马。 "我的二姐告诉我呢，"武功低道："我的底子很差，却总想着找人教我。这样的话，就得学会煮饭。东西弄得美味了，也会有人收留的。以前，有一个姓黄的女孩子，就是这样，让一位洪老爷子成了自己，还有情郎的师父。" "……" 武功低又道："大姐教我，'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男人的胃'……" 武功低想，唔，按住二姐的话，只要今天表现得好，严同朔喜欢了，就会一直指点下去。 严同朔是男人，照着做总没有错吧。 "那个……"武功低又道："或者……我先说一下……魔教的组织……？" 还没等严同朔接过话，武功低又问："你是不是想先吃我？" 严同朔眯了眯眼。 "……？" 武功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 他想问"你是不是想先吃饭"，同时又想问"你是不是想先听我讲"，出了口里便成了"你是不是想先吃我？" 不过严同朔当然不会认为武功低真的想在这里被啃得干干净净，于是轻轻点了下头："我先听听吧。" "那……你……你坐在那里就好……" 武功低说着，将一张纸粘在墙上，一边写写画画，一边也念叨着："我呢……在二饼堂……二饼堂的里面，有一个二饼堂主，还有两位二饼副堂主……" "武功低。"严同朔道："你把自己的字全都给挡上了。" "……咦？" 武功低只在肚皮能遮住的那一小块儿地方划拉着，本人却一直站在白纸前面，把全部内容都给遮住了。 "武功低。"严同朔走了过来。 武功低侧过了身。 "你自信一点。"严同朔一手把住武功低，一手握住武功低缩在腰间的爪子，强拽了出来，扯到墙上那张纸的上半部分："写在这里，大方一些。" "哦……哦……"手腕被紧紧攥着，武功低脸上一红。 严同朔看了武功低一会儿，最后才终于放开："……你继续。" "嗯……嗯……"武功低又接着道："除去三位领导，剩下都是杂碎……" "嗯。" 武功低转过头来，严同朔笑了一下："我听着呢。" …… 最后，讲解完毕的时候，武功低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伸手一摸，拿出一本小册子："这个……这个是魔教发给我们的行为规范。" "行为规范？" "是的……"武功低翻开那本小册子："第一条……热爱狸猫，热爱同门。" "……" "第二条……遵守规定，遵守纪律。" "……" "第三条，努力学习，乐于探究。第四条，珍惜生命，注意安全。第五条，自尊自爱，自信自强。第六条，勤俭朴素，拒绝铺张。第七条，尊敬师长，礼貌待人。第八条，团结教众，互相帮助。" "这东西不错。" "我也这么觉得……"武功低想了想："如果是在我们山庄里面，会是怎样的行为规范呢。" "大概也差不多吧。"严同朔道："首先，热爱同门。这一点和魔教倒是相同，可以说是重中之重。" "热爱同门……"武功低仔细想了想："当然。" "顺便说一句。"严同朔道："我没有教过其他任何人功夫。" "咦……" 武功低不明白严同朔为何突然来上这么一句。 "所以，"严同朔解释了一下："这一门，只有你和我两个人。" "咦！" 两个人…… "其次，尊敬师长，也是必须。" "我会的……" 严同朔笑了笑："这是双向的。" "嗯？" "我也会这样做。" "……哎？" 只听说过徒弟尊敬师父，武功低还没有听说过师父尊敬徒弟的例子。 "再次么……紧密团结，互相协助。这一条也很类似。" 武功低没说话，睁大眼睛瞅着严同朔。 "简而言之，"最后，严同朔总结道："就是，热爱我，尊敬我，协助我。" "……" "当然，我也会热爱你，尊敬你，协助你。" "原来如此……"武功低将刚才严同朔提到过的都默默记在心里。 第21章 突发任务 "对了……"武功低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对严同朔道："那个……魔教呢，每半年，会进行一次考核，成绩在前十名的人，就可以进入幺鸡堂。幺鸡堂呢，里面都是武功最高的弟子，魔教中人都称其为'尖子班'。" "尖子班？" "是的……"武功低继续道："幺鸡堂是魔教的重点培养对象，选出的年轻干部多从这里提拔。幺鸡堂的弟子也几乎全都是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 "原来如此。"这个，严同朔也已经听说过。 "……" "而每次考核当中……幺鸡堂里的最末十名，则会被逐出幺鸡堂，失去荣耀……" "但是，幺鸡堂也不是绝对冷酷，因为成绩不佳而被逐出的弟子，可以任意挑选将来想要跟着的堂主。" 严同朔点了点头。 "可是，听说从幺鸡堂出来的弟子，全都非常堕落……不再努力练功，终日晃晃荡荡，或者寻花问柳……" "……" "魔教曾经做过调研，考察因果关系。究竟是不爱学习导致成绩下降，之后依旧不懂得奋发图强……还是说，因为出了尖子班倍感失落，所以故意表现得漫不经心满不在乎……考察进行了十年，耗资白银五百两，依旧没有结果。后来，高层不愿继续给钱，调研小组挥泪解散。" "我知道。"严同朔道："科学派掌门嗤之以鼻，认为一定是方法不对。" 严同朔皱了皱眉头，又继续道："说，应该采用的是回归分析，而非相关分析。" 武功低一脸茫然："什么是回归分析和相关分析？" "我没问。" "哦……" 武功低想，没问是对的…… ——接着，武功低就下厨去了。 他做了一个栗子鸡，一个素笋尖。 端上来的时候，严同朔笑了笑："还真是有种夫妻的感觉。" 武功低挠了挠头："那个……别开玩笑啦……" 严同朔夹了口菜："我真是这么想的。" "唔……" 武功低不敢再看严同朔，捧起了碗，将自己的脸挡住。 …… 这次严同朔并没有留宿，天刚一黑便离开了。 武功低等到第二天早上才回到魔教，又继续待了十天，与二饼堂主时不时地打打牌九，依然没有掌握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武功低暗暗告诉自己，不要太过心急，先要得到二饼堂主完全的信任，然后，说不定哪一天开赌的时候，二饼堂主就会说出一些什么。 不过……汇报……照例还是要汇报上去。 这次，在房子里等着的，还是严同朔。 "盟主！"武功低挺高兴地进了屋："我回来啦！" 严同朔转过了身："说错多少次，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唔……"武功低小声道："严……严同朔……" "嗯。" 武功低还是觉得挺不好意思。因为所有人都称严同朔为"盟主"，只有自己例外的话，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自己……看起来一无是处的，究竟有什么资格做这个"例外"呢—— "你……"武功低抬头看了看："发生什么了吗？" 严同朔看起来，明显地有心事。 "嗯。在魔教中的另一个人，就是旺福，绰号'狸猫中的战斗猫'……"严同朔道："出了点问题。" "咦……？！" "受到了怀疑。" "怎么会……" "不是很严重。"严同朔道："但是……这边商量过之后，还是决定要想办法消除这种危险。" "那……"武功低问："要如何做呢？" "魔教最近一直盯着苹果派。"严同朔道："为此，苹果派正在扩张纳新，开设了几个分舵。" "分舵……？"武功低有点不明白，这和"狸猫中的战斗猫"有什么关系。 "目前，魔教分给旺福的主要任务就是苹果派这件事。" "嗯……" "所以，我们打算让他截获一个分舵。先报告给魔教，然后亲自过去抓人。" "咦……？！" "你也会跟着一起去。万一他遇到了什么，你还能从旁接应。" "明白……！" "这个消息我们早已让苹果派的人知晓。"严同朔犹豫了一下："但是……不能把所有人全都撤走，不然就会暴露，必须留下些人。" 武功低没再说话，呆呆地听着。 "旺福报告给魔教的消息是，苹果派这一分舵大约有十几个人。魔教应该也会派十几个教众过去。具体情况还没有定下来。" "哦……" "但是，不管最后是几人，苹果派分舵都会留下大致相同的人数。" "嗯……"武功低有点不明白。 "到时候，旺福，还有你，当然不会下杀手。这样，苹果派分舵就有了一点点人数上的优势。" "原来如此……" 即使只是多了两个人，也可以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这样，苹果派分舵的人应该可以逃出。" 武功低点了点头。 "狸猫中的战斗猫"对于现在的武林来说非常重要，绝对不可以失去。 武功低很了然地接道："让我来说说我到时候需要做的事情，你看看对不对。" "好。" 武功低认真地说："到时候呢，我看看谁比较弱小，就主动过去对付。装作不敌，放人离开，争取让所有人都及时出去……！" "对。" 武功低很坚定地道："我懂了……！" 没想到，严同朔却苦笑了一下："你没懂。" "嗯……？" 武功低觉得诧异。 任务，自己已经很清楚了，严同朔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这里面，最危险的……不是苹果派分舵的人。" 武功低没接话。 "最危险的……是你。" "……我？" 严同朔又道："留下的人不会清楚事情的真相。" "……？" "所以他们会拼死抵抗。" "……！" 武功低终于明白了严同朔的不安和担心从何而来。 一切，都是为了不给魔教留下任何破绽吗……否则，就无法打消魔教对旺福的疑心。 但是武功低从主动请缨的那一天开始，就知道自己会过上一段非常危险的生活。 他从没指望着会平平安安地将这个任务执行下来。 不仅自己，对于这一点，严同朔也非常了解。 既然武功低去做了，不论碰上任何事，都没有退缩的道理。严同朔能做的，就只有布置好一切，然后，全心全意地相信武功低。 正因为太了解，所以才会有这种无力的感觉。 但是武功低从主动请缨的那一天开始，就知道自己会过上一段非常危险的生活。 他从没指望着会平平安安地将这个任务执行下来。 不仅自己，对于这一点，严同朔也非常了解。 既然武功低去做了，不论碰上任何事，都没有退缩的道理。严同朔能做的，就只有布置好一切，然后，相信武功低。 正因为太了解，所以才会有这种无力的感觉。 "没事的……"武功低伸手摸了摸盟主："我一定会没事的。" 严同朔还是没说话。 "五弟说……我呢，是傻人有傻福……" "……" "总之，一切都会好好的。" 严同朔终于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 …… ——跟着旺福去端人家老窝的那天，武功低精神抖擞。 旺福是总指挥。 冲进去之前，旺福站在大石头上命令道："现在开始做热身！大家跟我一起练！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三二三四五六七八！四二三四五六七八！换腿！五二三四五六七八！六二三四五六七八！七二三四五六七八！八二三四五六七平！" 武功低知道热身的重要性。 这是为了逐渐适应即将面临的较激烈的运动，来预防伤害的发生。 听说，第二十八任魔教教主，便是栽在这上头。 当时，东西南北四大高手在撒哟娜拉大沙漠围攻魔教教主，可那魔教教主行动犹如鬼魅，四大高手各自使出全力，依然渐渐处于下风，看着便要败下阵来。 但是，突然之间，魔教教主的右腿再也无法正常移动—— "哈哈哈哈哈！"一高手大笑道："这厮抽筋啦！" 另一高手高喊："我让你托大不热身！"同时一剑刺去，魔教教主便倒在了血泊当中。 …… 魔教中人都听说过这个可怕的故事，自然会非常认真地跟随着旺财做运动。 "行了。"最后，旺财直起身来："最后喊一遍我们的任务！" "杀杀杀！！！" "我们的目标！" "杀杀杀！！！" "很好。"旺福环视了一下众人："那苹果派分舵地方不大，我们这么多人一齐冲将进去，恐怕不妥。" "那怎么办呢？" "我看……这么着吧。"旺福随手指了一指："你俩替补。" "替……替补……？"那两个人看着好像有点不乐意。 "不必多言。"旺福挥了一下手："正选跟我一道过来。" 武功低自然不可能是替补，于是跟在旺福后头，找了一个有利位置排着，以便能够抢先挑选对手。 ——严同朔说的没错。 苹果派分舵里面的人不清楚事情真相，拼了命似的反抗。 刀剑相击的声音不绝，喊声阵阵。 眼看一人快要支撑不住，武功低一跃过去，对魔教那人道："这人就交给我来应付，里面有些厉害角色，我们这边有点吃紧，你的功夫要胜过我，快去提供一些支援。" 那人不疑有诈，撤剑进了里屋。 武功低定睛去，作为对手的苹果派人士此刻正披头散发，拿着兵器乱挥。武功低故意游走，想要放他出去。 可谁知那人却并不领情，也不离开，双目赤红，偏要杀了武功低。 他看武功低鲜少回击，以为是功夫不济，很快就可以拿下，信心一来，顿时虎虎生风。 武功低心里着急，一个分心，被人用剑鞘砸在头顶，眼前直冒金星。 对方紧接着又是一剑，刺在武功低肩上，顿时血流如注。 武功低忍不住叫道："疼死我啦……疼死我啦！" 再这样下去，先扛不住的，恐怕是自己。 实在没有办法，武功低只得使出了"第八套广播体操"中的"踢腿运动"。 双腿像两把大斧一样，有开山劈路之势，任谁都会害怕被扫中。 武功低找着个机会一脚踹在那人胸口，正好让他从大门飞了出去。 这回那人总算变得聪明了一些，爬起来看了看，一溜烟地跑了。 武功低正在欣慰着，突然后脑挨了一拳，挣扎着晃了几晃，还是没有抗住。时隔几月之后，再次晕倒。 …… ——再次醒来之时，武功低正被旺福扛着，正向来时栓马的方向走去。 其余所有的人都在远处。 "干得不错。"旺福道。 "苹果派分舵的人……" "都逃出去了，但有几人重伤。虽然没有死人，不过……这个分舵算是就此废了。" 说完这句话后，旺福便不再出声。 武功低能感觉得到他的自责。 他一定认为，都是由于自己受到了怀疑，苹果派分舵才会成了这样。 因为，在正道看来，旺福这个人，要更加重要。 武功低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慰他。 "对于我们两个来说，倒是不错的结果。"旺福又道："我的危险暂时解除。而你……因为苹果派分舵的人不知你身份，看你勇猛，便把你当成了攻击的重点，这几处不轻的伤，显示出对魔教的忠诚，甚至很有可能得到嘉奖。" "咦……" "我现在寻思的是……"旺福皱了皱眉："你展现出来的精妙武功……恐怕会引起魔教注意。" "……？" "不知究竟是福是祸。"旺福又道："如果能趁机让魔教里面有权有势的那些人对你有印象，可能会有所帮助。但是……同时，出事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我……我觉得是好事。"武功低低着头想了一会儿："不然……不知要到哪时，才能知道魔教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旺福看了一眼武功低，道："你这孩子倒是什么都不怕。" 武功低没吱声。 "算了，先不想这个，还没到时候。"旺福笑道："你这次受了伤，过两天回家的时候让你的假媳妇给你仔细炖些汤，好好换点药。" "哎……？哎……？" 旺福显然不知道，这段时间以来，那"假媳妇"其实都是盟主，还在很诡异地笑着："这时候不使唤她，还要等到哪一天？" "……？" "炖汤换药，可是最能增进感情的哟！" 第22章 疗伤 武功低在魔教躺了几天，刚刚能够够走动，便又去了定期见面的小屋。 这一次，武功低非常虚弱地走进去："我回来啦……我回来啦……" "怎么样了？"严同朔问。 "没事……" "除了肩膀和头部，还有没有别处受伤？" "有，有的。"武功低闷闷地道。 严同朔紧盯着武功低："哪里？" 武功低低着头，道："自尊……" "……" "……" "除了自尊。" "那就没了……" 武功低伸手摸了摸胸口。那里的一颗自尊心，早已碎成了片片。 自己是去放人离开的，结果，竟然被打得昏了过去…… 严同朔没再问了。 自从知道武功低要去苹果派分舵之后，严同朔不止一次地设想各种各样的情况。武功低会不会被打死了，会不会被弄残了，等等情景一股脑地涌上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严同朔对这样的自己感到陌生。 他本不是一个会反复设想最坏可能的人。 "我拿了一些伤药过来。"严同朔道："这个叫云南白药气雾剂，也是药王所制。" "云南白药气雾剂……"果然，一听就是顶尖的灵药啊。 "对。" "那个……好用吗？"武功低伸手接过，低头瞅着那个小瓷瓶里面。 怎么……会这么轻呢…… 这个……里面真的有东西吗？ 没听见回答，武功低又问了一遍："好用吗？" "不知道。" "你没问药王吗？" "问了，药王说不知道。" "……" "药王说，拿了这药离开的病人，都从来没有回去过。" "那……"武功低又问："是好了呢？还是死了呢？" "不清楚。" 武功低不敢擦了。 "涂在身上的，应该死不了。"严同朔又道。 "那……那……那就试试吧。"武功低说着，迅速脱了上衣，躺倒在床上。 "……" "怎么了吗？" "没。"严同朔将伤药倒在掌心，却不急着抹上去。 "……？" "等一下，有些凉。" "哦……" 过了一会儿，严同朔又像从前对武功低做过的那样，一圈一圈地将药膏轻轻揉散，同时稍稍带了些内力，掌心非常温暖。 "咿咿呀呀……"武功低满足地哼哼着。 严同朔垂着眼睛，看着武功低肩颈处渐渐红起来的皮肤。 过了一段不短的时间，武功低才又道："怎么……还没有弄好吗？伤那么大一块？" "嗯？"严同朔一直在武功低身上按着，听到问话便随口接了一句："快了。" "哦……" "觉得烦了？" "没……"武功低不知不觉地就脸红了，道："我……我还是自己来吧。" 简直莫名其妙，武功低想，以前也不是没让严同朔看过，别捏个什么劲呢。 严同朔将药膏交给武功低："别忘了抹脖子。" 武功低呆了一呆："为什么要抹脖子？" 我还不想死呢—— "严同朔，"武功低又说："那个，我想起了上次受伤的时候……" "嗯？" "就在山庄里面，你还记不记得？" "当然。" 武功低一边拧好瓶盖，一边又道："受一点伤，也挺不错，可以让人这样关心着。" "少乱说。" "我没有……" "其实，"严同朔看了看武功低，却突然道："我已经开始后悔了。" "……后悔？" "对。"严同朔点了点头："我一开始就不应该带着你到处乱转。" 武功低并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严同朔又说："我现在真希望你每天都待在那三级甲等客房里，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乖乖等我回来。" "别开玩笑啦……"武功低道："你知道我绝不会答应。而且，你现在就是看到我受伤，有点接受不了才会这么说的，等再过了几天，你自己也会想要收回刚才那些话。" 严同朔自知失言，岔开话题："我给你炖了一些鸡汤，趁热喝了吧。" "行。"武功低挺高兴："你会弄这个？" "这是第一次。" "哦……"武功低端着碗，小小地尝了一口，然后又尝了一口…… "怎么样？" "好喝……" "还想喝吗。" "想。" "没有了。" "……" 武功低将碗放在柜子上，低头想了想，突然嘿嘿傻笑道："我以后的媳妇，要是能有你这样贴心就好了……" 严同朔本来正拿着碗去厨房，听到这话却突然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看着武功低："那就把我作为标准怎么样？" "……？"武功低不解，问："……什么？" "我是说，"严同朔直盯进武功低的眼睛："如果，一个女人对你，不及我对你，那就不要娶。" "……咦？" "连我都还赶不上，要来作甚？" "这样……"武功低沉吟了一下，道："也对……" 严同朔进厨房前最后扫了一眼武功低："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唔……"武功低本来也没有要反悔的意思，一边往被窝里面钻，一边说："知道啦知道啦……" 武功低其实一点也没觉得这件事有多难。 连大哥这种游戏人间的人都已经找到了大嫂，大嫂还死心塌地地对待大哥…… 小的时候呢，爹娘讲过一个故事。 说的是，一位姓郭的大侠，和一位蒙古公主定下了娃娃亲，后来，在江湖上历练的时候，又碰到了绝世武功盖世才智的黄姓高手的漂亮女儿作为红颜知己。蒙古公主和黄姓姑娘都很痴情。一个高干子弟权力无边，一个家学渊博美貌无双。一个骑马射箭样样都精，一个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一个性格爽朗，一个鬼灵精怪。一个有个国，一个有座岛。 说到这里的时候，武功低的父亲问大哥："如果是你，会选择谁？华还是黄？" 大哥嘻嘻一笑："这个简单。" "……？" "谁胸大就娶谁。" "不知道谁胸大！" "那就猜猜咯。"大哥道："黄姓女子扮了那么久的男人，郭姓小子都没有识破，肯定胸不大。而蒙古公主呢，因为从小吃牛羊肉喝牛羊奶，胸应该是大的喽。" "……" 大哥一直就是这样。 只看得到姑娘们的外表，看不到姑娘们的内心。 连这样的人都娶到了温柔体贴的媳妇，自己，当然也可以的。 "喂……"在床上翻了两下，武功低道："我想吃糖。" "行。"严同朔说："我去买。" "嘿嘿……" "什么糖？" "要大白兔！"武功低说："我要大白兔！" "大白兔是吧。"严同朔道："很快就回来。" "谢啦……！" 严同朔出门之后，武功低在床上滚来滚去，翻了一会儿，决定站在门口等。 站在门口等大白兔。 傻兮兮地瞅了一会儿，严同朔终于回来了。 "买到了吗？" "嗯。"严同朔笑了笑。 武功低正要伸手去接，却突然看见严同朔脸色一变。 他飞快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大路，同时扯了一把武功低，藏在自己胸前，伸手搂着。 "……咦？" "别出来。"严同朔道："是红中使。" "红中使？！" 武功低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 拎着大白兔糖果也不知躲了多长时间，严同朔才终于放开了武功低："先进屋去。" "好……" 关上门之后，武功低有些坐立不安地问："被发现了吗？" "没有。"严同朔道："只有红中使一个人，发现不了。" "嗯？" "如果还有别的什么人，可就难说了。" "红中使……红中使怎么了呢？" 严同朔解释道："红中使，眼神不太好。" "咦？" "所以，红中使战斗时主要依靠声音，听觉非常灵敏。但又不是完全看不见，因此用过慢的动作去对付他也不行。" "哦……" "但是红中使又对暗器非常热衷。总是远远地投掷一个过去，再全速冲刺，跟在暗器后面一直追，好看看最后到底能打中目标不能。" "……" "因为眼神不好，红中使不能用轻功，并且也无法骑马。可以说是江湖上唯一一个不会轻功和骑马的人。" 顿了一顿，严同朔又道："因此，每次魔教有些什么活动，红中使总是提前数日出发，一步一步靠着双腿先走过去。" "……" "曾经有人约他共乘一骑，却被拒绝，红中使讨厌与人挨得过近，说自己走没问题。" "这样……" "这也是红中使总是穿着红色衣服、还挂着成百上千亮片的原因。这样，虽然他看不见别人，别人却可以看见他，不至于出了严重事故。" "……" 停了一下，严同朔又八卦道："这红中使，是个断袖。" "……什么？" "红中使曾经娶过妻子。因为视力问题，洞房花烛没有成功。" "……咦？！" "后来媳妇重新以黄花闺女之身出嫁，又过一段日子，红中使便成了断袖。" "……？"武功低想了想，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断袖就没有那方面的烦恼了。 严同朔稍微解释了一下："这样一来，便再无需主动。" "……！"武功低终于明白了。 以前看过几页大哥的图书。里面有男女，也有男男。这个时候，武功低突然想起了这个，并且借助记忆明白了严同朔的意思。 武功低想着那红中使，道："红中使……真是可怜……" "哦？"严同朔却好像挺在意这句话："怎么可怜了？" "那个……"武功低道："被人压在身下，承受这种侮辱……" "武功低。"严同朔剥开一颗糖，递给了武功低："并不是谁要侮辱谁。" 武功低将糖含住："……唔？" "是因为二人情深契露，就像普通夫妻一样。" "这样……"武功低还是觉得有点难以理解。 "两个人之间并无憎恶，而是相敬相爱。"严同朔顿了一下："和你我并无差别，所以，不要再说刚才那样的话了。" "和你我……"武功低觉得有哪里好像不太对："和你我当然有差别了……" "哦？"严同朔问："有什么差别？" "唔……"武功低想了半天，最后才道："我们不行床第之事。" "哦……"严同朔拉了个长音："那是我说错了。" 第23章 担忧 "那个……"武功低问："魔教……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呢？" "不清楚。"严同朔皱了皱眉头："科学派掌门认为，魔教一定在酝酿一个惊天大阴谋。" 武功低呆了呆："惊天大阴谋？会是什么呢？" "科学派掌门说，魔教可能是想要抬高房价。" "……房价？" "对。"严同朔道："魔教想让每一位准丈母娘都认为，准女婿如果没有房，那女儿就不能嫁，只有有房才配成家。" "……" "这样一来，价格飞涨，更多正道人士买不到屋子，娶不着老婆，生不了娃娃，各门各派自然日渐衰落，魔教正在做的，便是从经济上瓦解整个武林。" "……" "……" "我觉得不太对……" "我也觉得不对。" 当时，科学派掌门还很明媚忧伤地说："为什么一定要互相憎恨呢。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开开心心地读书，不好吗？谁强谁弱，来个考试，一看便知，何必打打杀杀。通过竞争取得成绩才是良性发展，现在这样则属恶性互动。" 末了，那掌门又叹一口气，道："双方一起学习该有多好，所有的人手拉着手，欢声笑语回荡在遥远的天际，大家转着圈圈，转着转着，突然就飞起来了！他们飞啊飞啊，一齐飞到了那再也没有战争、只有知识的世界里面去了……！" …… ——回忆到此结束。 严同朔叫了一声武功低的名字。 "……嗯？" "我以后会减少与你联系的次数。" "……咦？！" "你也看见了。"严同朔道："如果刚才那个不是红中使，而是别的什么人，那就相当危险。" "哦……"武功低吃着大白兔，心里也很清楚这一点。 ——必须要揣着十二万分的小心才行。 大白兔还是非常好吃。 但是，似乎，没有从前那么美味了。 真奇怪，武功低想，竟然再不像过去那样，可以一直从嘴里甜到心里去。 武功低想起来，前几天，魔教还将一个人打入了内部大牢，因为怀疑他是奸细。 旺福和武功低都很清楚，那个人并不是武林盟派去的，他是被冤枉的。 但是这是魔教中负责反特活动的九饼堂主亲自追踪出来的。据说，之所以将任务派给九饼堂，是因为想让九饼像九只眼睛一样，密切注视一切可疑之人。九饼堂呢，精明能干，早就怀疑所谓"正道人士"收买了一些狸猫神教的弟子，然后通过女人作为联系。可是这范围实在太大，于是便暗中关注狸猫神教内部哪个弟子关系与特定女子非同一般，如果有，那么那个内部的弟子则会马上被监视。 这件事，却让武功低明白了，在这件事上，决不能心存侥幸心理。 想要一直与盟主见面，看来是不可能了。 …… ——武功低回到魔教晃悠了几天，没出什么岔子，倒是因为之前表现勇猛而得到了表彰。 黄金制成的奖章上面画了一只硕大的狸猫，上面歪歪扭扭地刻了四个字："狸猫神教"，下面狸猫的两腿之间又弄上去了一个很小的"西西黄"。 武功低入教这么久，也还是不知道到底什么是"西西黄"。 然后，一天中午，武功低像往常一样去食堂打饭。 魔教每隔三十天便会发一次餐券，一次给九十张。魔教中人一天三顿各使用一张，一次可盛一盘。 据说，进了魔教一年之后，会平均胖上二十斤，武功退步两级。也就是说，本来练到第七层，一年之后，就只能使出第五层的功夫了。 左右二使震怒非常，勒令所有食堂都换成小盘子，但却依然没有效果，因为，换成小盘子之后，所有人都将饭菜叠得像小山一样高。更有甚者，使用酱汁沿着盘子外圈再粘上一层黄瓜片，扩大盘子容量，或者，干脆，再堆满之后，刷上一层酱汁，再将一些食物粘在上面。 武功低打了满满一盘，与二饼堂的其他人坐在一起。 "你们听说了没有？"一人八卦道："左右二使亲自去收拾武林盟主去了。" "……什么？！"武功低睁大了眼睛。 "那严姓的武林盟主独自去药王谷了，咱们提前得到了这个消息，由左右二使亲自前去伏击，必定成功。" 武功低呆呆地看着那个人的脸，却只能瞅见嘴巴一开一合，根本就不知道他接下来又说了些什么。 因为——分别的那天，严同朔说过，今天，会往药王谷走一趟。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 "收拾武林盟主……" "矮油，"另一人道："武青天，我们已经转移话题啦。" "是……是么……" "怎么你很关心？" "没有……"武功低低下头："随便问问而已。" 当然不能向人询问。 武功低心里很明白。 甚至，还要故意避开这个话题，勉强着继续和另外几个人说说笑笑。 表面上，一定得要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可是武功低真的很难控制住自己。 "武青天，"先前那人道："我们来轮着讲笑话吧！" 武功低强挤出一个有点难看的笑容："好，好的。" 于是一人首先说道："甲乙两名弟子吹嘘战绩。甲说，我割掉了三个正派掌门的头！乙说，有什么了不起，我砍了六个正派掌门的脚！甲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不割头呢？乙说，因为，头已经没有了呀！" "嘻嘻嘻嘻……" 众人全前仰后合，武功低却乐不出来。 只能勉强自己附和着大家："嘻嘻嘻嘻……" "武青天，轮到你啦！讲吧讲吧！" "嗯……"武功低心里惦记着严同朔和药王谷，也不知怎么的，便说出了严同朔曾经说过的药王的一些故事。 "据说，药王呢……"武功低听着有点有气无力："曾经有一次，有一个人前去求医。第二天，药王进屋说，有一个坏消息，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你要先知道哪一个？那人吃了一惊，道：'那我先听坏消息吧。'于是药王递过去一张纸，上面写着：'你还有两天可以活。'患者简直不敢相信，声音发颤地问，'难道还会有更坏的消息吗？'药王道：'有的。这是我昨天写的，忘记拿给你了。'" "哈哈哈哈！" "HiaHiaHiaHia！" …… ——就这样，一顿饭始终伴随着欢声笑语。 离开食堂之后，武功低赶紧回去，刚刚走到前院门口，就依稀听见有消息说，左右二使已经完成任务回来了，杀得干净利落。 武功低一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就懵了，脑子里木木的，唯一的感觉就是这不是真的。 他再也不能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又去了后院，到处走动，聊了聊天，希望打听到一些什么。 与武功低关系不错的人里面有几个是跟随着左右二使一同前去的。 这几个人非常激动，绘声绘色地讲述了全过程。还说："啧啧，那武林盟主，长得可真俊，脸像刀削的，又肩宽腿长。" 这就是严同朔。 武功低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感觉就像是要昏过去，有点恍惚，也不知身在何处，连自己还在魔教里面这件事，似乎都已经忘记。 他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一瞬间，竟然非常茫然，觉得自己以后大概也没什么像样的日子可以过了。 没有严同朔的话，将来……那么漫长的一个个白天和黑夜，都该做些什么呢。 回想起来，之前那么长时间，都是与严同朔在一起，简简单单地，一天便过去。 再之前……自己是怎么生活的，武功低想不起来。 …… ——武功低就这么回了二饼堂。 二饼堂正好看见了武功低，便开口叫住。 "堂……堂主……" "怎么了？"二饼堂主问："看着失魂落魄的。" "没……没有……" 这二饼堂主盯了武功低半天，突然又道："左右二使杀了武林盟主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武功低浑浑噩噩地，刚想随口说句"嗯"，却突然惊醒过来。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样子正在出卖自己。 二饼堂主，看起来只知道牌九牌九，但能在魔教里当上堂主的，又岂能是泛泛之辈。 于是武功低强打起精神，应对道："午餐的时候似乎听见了几句。" 堂主点了点头："你看着很没精神。" 武功低极力装作正常的样子，道："今天有点不舒服，可能最近有点累。" 二饼堂主没有再问什么。 但是武功低知道对方并不相信。 堂主不可能就这样相信武功低，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么容易就能被骗过去的话，又怎能当上堂主。 但是堂主只是凭着感觉怀疑而已，没有什么确凿证据，因此也没再说什么。 武功低知道这事儿可能还不算完。 ——他是正确的。 到了下午，统管所有饼字头堂主的上级亲自点人去那药王谷附近将负伤的几个同门接回来，同时处理好被武林盟主和正道人士杀死的弟子的尸体。 据说，当时武林盟主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好几个，双方展开恶战。 武功低也被念到了名字，出列站在前面。魔教说，说这工作需要不少人手，让武功低也跟着一起去。 武功低觉得，所有的这些被派去的人，可能都是今天下午有些反常的，所以让他们去现场。如果到时有谁表露出不对劲，就立刻当做奸细和叛徒处理掉。 但是这时候武功低竟然觉得毒牛奶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突然之间，武功低就想不出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不管是毒牛奶，还是别的什么，都无所谓。 …… ——正在颓废的时候，武功低听见旺福在人群里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当时乱哄哄的，也没有人注意。 但是武功低知道这是在提醒自己，刹那间恢复了理智。 任务还没有完成—— 武林的未来依旧未知。 自己还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于是武功低暗自决定，不管等会儿看见什么，哪怕……是严同朔的尸体，也要勇敢坚强地面对。 …… ——骑马骑了几个时辰，武功低他们终于到了药王谷附近。 一开始先看见了那几个负伤的魔教弟子。武功低极力装作平静的样子，帮着处理伤口。 然后，武功低突然听见有人说："看，那就是武林盟主。" 武功低的手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 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然后装作好奇的样子，看了过去—— 不是严同朔。 虽然，长得的确有几分相像，一样的年轻，一样的英俊。 左右二使大概是从未见过严同朔，只听人描述过他的样子，因此杀错了人。 武功低立刻又回过头去专心忙着手头的事情，一点点欣喜的样子都不敢表现出来。 第24章 幺鸡堂 这件事过了没多久，魔教开始进行半年一次的考核。 武功低与旺福商量了一下，两个人都认为进入"尖子班"幺鸡堂会对以后的行动有所助益。 而且，因为二饼堂堂主对武功低已经有怀疑，最好还是尽快从二饼堂主的眼皮底下离开。 ——正式考核分为"基本功"与"实战"两个部分。 所谓"基本功"呢，就是各个堂的弟子站在一起，不受干扰地各自表演指定的拳术和器械，考官一眼扫过去，就可以评判每位同门掌握得是否扎实。 至于"实战"，规则要更加复杂一些。在剔除掉基本功明显不行的弟子之后，剩下的人采用分组形式，每组五人，轮着对打，胜一场得三分，平一场得一分，输掉的没有分。也就是说，在小组赛阶段，每个弟子都要与其他四人各比上一场。最后，每组积分排名前两位的晋级到淘汰赛。淘汰赛总共进行六场，最后六场比试下来，还剩下三十人。 最后一轮，叫做"换位"。 没有进入前三十的幺鸡堂弟子，按照本次考核的成绩排序，先后由本人指定一名进入了前三十的非幺鸡堂弟子进行对决，如果胜利，则位置互换，前幺鸡堂弟子留下，另一位离开；如果挑战失败，则会被逐出幺鸡堂，给那位非幺鸡堂弟子让位。总体来说，这一规则还是非常保护已经在幺鸡堂中的弟子的，而其他人想要进去，难度颇大。 实战阶段抽签结果是几家惊喜几家愁。 "臭手！" "鬼签！" "倒霉！" 这样的声音不绝于耳。 "行了。"最后，主要负责考核的魔教左使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 "考核每半年一次，真正有实力的话，即使这次运气不佳，也依然可以很快进入幺鸡堂。" 紧接着，九万堂里面的人一一分析了局势。 九万堂是理论派，主要负责新招式的研发，伴随着还有魔教内刊的发行。九万堂每次想到了新招式，便向内刊投稿。据说，九万堂发表论文的压力很大。 "唔……"九万堂的评论员说道："张指导，您看……武青天这一组……可谓是死亡之组！作为种子的幺鸡堂弟子实力非同一般，第二档和第三档的选手在各自的批次中也都是最强的！第一次参加考核的武青天还未可知，但是唯一可以预测的是，他这一趟会非常凶险，晋级选手极有可能从除了武青天之外的三名弟子中产生。" 武功低欲哭无泪。 他没有时间等待下次考核。 这一次，他必须要进入幺鸡堂。 实在没有办法，每次快要输掉的时候，武功低都只好使出自己的杀手锏"第八套广播体操"。 虽然，武功低已经极力避免使用这套功夫了。 他一边靠着"嗖嗖嗖嗖"来游走，一边用着些普通招式，然后，在关键时刻来上一招广播体操，将人打倒。 小组赛阶段的裁判实力一般，并不能看出武功低身手的精妙，问题不大，比较头疼的是淘汰赛和换位赛阶段。 幸好，武功低这一区的裁判是红中使。 当看见红中使的时候，武功低暗叫了一声"天助我也"。 红中使眼神不好，他当裁判，与没有裁判区别不大。 基本上就是弟子自己比赛。然后，在比出结果之后叫来红中使做个记录。 因为"哼哼哈嘿"的打斗之声不绝于耳，像"红中使！甲组呼唤你！"、"红中使！乙组呼唤你！"这样的声音并不容易被听见，于是，红中使教给了大家一首歌，叫做"爱情买卖"。 红中使说，"爱情买卖"这首歌有两个优点。 一是极容易学。只要听过一遍，一般人便都可以哼唱。二是穿透力强，在嘈杂的环境中来上一嗓子，必定可以被听见。 所以武功低再次凭借着"第八套广播体操"一路晋级。每次打赢之后，便来几句"爱情买卖"，最后，进了前三十的时候，正好完成了这一首歌。 最后的换位比赛由左使亲自监督。 武功低感到很紧张。 但是他却没有选择。 对方是个精壮的大汉，拳头就像铁锤一样，成绩其实不错，第三十八名。 武功低不想使用广播体操，怕被左使怀疑，只能用着"嗖嗖嗖嗖"不停逃窜。 "小子找死！"这样一段时间过后，那三八大汉终于被激怒了。 眼看着对方失去冷静，招式越来越没有章法，武功低心里暗自高兴。 最后，武功低一边在对方周围游走着，一边掏出早就在口袋中藏好的石子，在三八大汉够不到他的地方投掷出一大把一大把的石子，同时大喝道："大力出奇迹！"、"大力出奇迹！" 就这样，三八大汉被一大把一大把的石子砸得不得不认输。 太好了，武功低想，终于可以进入幺鸡堂了…… "还有一件事。"魔教左使突然又道："我和教主刚刚商量了一下，打算减少幺鸡堂的人数。" "咦……？！" "今后，幺鸡堂将只有二十人。这是为了更好地培养重点对象。" "什么……" "无需再比。"左使道："刚才换位比赛的过程我看得一清二楚，会根据自己的眼睛来评判。在一炷香之后宣布最后结果。" 武功低简直有些坐立不安了。 依靠"嗖嗖嗖嗖"和"大力出奇迹"获得的胜利，真的能够确保进入幺鸡堂吗…… 看看别的人，也都是愁眉苦脸的样子。 等待的时间很快就过去，魔教左使回来，发给了每个人一张纸片。 武功低看了看纸片，上边写着"武青天"，中间画着一个大黑条，底下有三个小字：刮刮乐。 什么是刮刮乐…… 魔教左使道："最终决定，便盖在这黑条下面。请用你们的指甲将黑条刮开。" "咦……" "你们可以先刮开四周，一点一点让中间的字显露出来。" "……" "请尽情享受慢慢知晓结果的乐趣吧！" "……" 武功低不想享受慢慢知晓结果的乐趣，他几下就把那黑条刮开。 ——下面有三个字：幺鸡堂。 我成功了…… 武功低想：我成功了！ "现在，"魔教左使又道："跟我去见教主。" 什么……武功低想："竟然……可以见到教主……" …… ——但是，事情果然没有那么尽如人意。 教主坐在高高的台子之上，距离很远，灯光又暗，武功低什么都没有看清，就和别的人一起，被撵了出去。 见到了教主，但没有看清。这一件事，武功低在随后的汇报中告诉了大姐。 大姐说，既然进入了幺鸡堂，有机会接触教主，那么任务可能会有变动，让武功低静待消息。 可武功低还没有等到指令，情况就发生了变故。 ——旺福出了事。 魔教捉到了一个旺福从前的同门，那人恰好认出了旺福。为了活命，那人告诉魔教，自己看见了一个正道的人，肯定是混进来的，如果魔教肯饶了自己，就供出这个名字。 这个要求被答应了。 世人皆知魔教说出的话绝不反悔，于是那人出卖了旺福。 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突然，旺福想跑也跑不了。 虽然旺福也可以说自己已经脱离了正道，可因为以前从未提过，不容易被相信。况且，魔教一向是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不过，从暴露身份，到上面下达处置的指令，旺福在被抓之前还有那么一点点时间。 旺福匆匆忙忙地找到了武功低，说自己已经得到了一些重要的东西，就藏在旺福外面的家中，让武功低务必转移出去。 然后，他还对武功低说，如果以后出卖了他的同门落在正道这边的手里，请武功低务必求个情，因为那人有家有口，两个孩子一个三岁，一个刚刚一岁，是实在没有办法才会这样。旺福说，两人同门时间不短，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不能活命，父母妻儿实在是太过可怜。 武功低全都一一答应。 很快，武功低听说，旺福与前来捉人的魔教弟子展开激战，杀了两个魔教的人，然后，也被打死在了自己的房间。 第25章 旺福 武功低感到有些不能接受。 他还有媳妇和孩子在等着他回去。 旺福曾经对武功低说过，他已经在魔教里面待了很多很多年，这么长时间以来，自己真实的姓名、身份、出身、背景、经历等等，很多都已渐渐变得模糊，甚至也遗忘了很多很多过去，而唯一鲜明如昨的，就是家人。旺福说，他是进了魔教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媳妇和孩子，家人并不知道旺福被派到魔教里边，旺福也不想令他们担心。旺福只和正道这边指定的联系人进行定期沟通，所以也不知道妻儿现在究竟在哪里，虽然曾经派人去偷偷打听过，但得到的却是已经搬走的消息。旺福说，他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魔教被剿灭、武林还复清净的那一天。到了那一天，自己就可以去寻找他的家人。旺福始终坚信，妻儿一定还在某处等待着自己的归期。 但是现在，旺福却再也不可能见到他念念不忘的媳妇和孩子了。旺福往往不忘的媳妇和孩子，也同样，不可能再见到旺福。有一个孩子，在旺福离开的时候还没有出生，不知道这个孩子的这一辈子，会如何去看待自己的爹爹。也许是憎恨吧，憎恨曾被抛弃，因为他不会知道旺福直到临死之前还在记挂着自己。 武功低决定，在一切都结束的那一天，便会代替旺福去寻找他的家人，告诉他们，旺福是一个多么值得骄傲的丈夫和父亲。 这么长时间以来，武功低觉得与旺福其实已经是生死之交了。 ——远远不只是上下级，更是亲密的伙伴和朋友。 旺福藏纸条的地方，是在旺福外面的家里。 本来，这一天，武功低是要参加学习活动的。 今天，大家照例要全面学习和深入贯彻教主的各种精神。 并且还要学习狸猫神教的各种歌曲。 歌词武功低不太能记得住，只能想起来一句：狸猫狸猫，爱相随，情相伴。前边和后边各是什么，武功低都不太清楚。 而且，这首歌曲的调子还特别特别高，武功低唱不上去。 前几天，幺鸡堂的堂主书说，作为优秀代名词的幺鸡堂，在等会儿学习活动中也不能落后。幺鸡堂堂主还让每一个人都写了一篇文章，题目叫做"畅谈教主上任三年整——决定狸猫命运的关键抉择。" 武功低写得不错，被选中了要在会议上念一念。 因此，对于这次请假，幺鸡堂堂主非常不悦。 但是武功低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旺福很有可能会被搜家，那装着纸条的药丸必须要拿出去。 武功低想起旺福曾经说过，旺福的假媳妇经常头痛，有一个江湖郎中三不五时地会去家里看看假媳妇。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武功低脑筋总算灵光了一次，想到了这个江湖郎中。 他按照自己的记忆找到了这个老头儿，交待他说，进了旺福家里之后，见到旺福的媳妇，就说，旺福的弟弟说，旺福身体不太舒服，要拿一些药。这都是事先就约定好的，弟弟代表武功低，药代表字条，假媳妇一听就会明白。武功低行动得很快，旺福家里还没有魔教的人，应该比较安全。武功低告诉那个江湖郎中，之后再告诉旺福的媳妇，旺福最近不回去了。言外之意就是旺福出了事，让她快跑。武功低给了老头儿一些钱，说拿了药出来，还会有更多。那个江湖郎中其实觉得诡异，但是只要有钱赚，那何乐而不为呢。江湖郎中挺顺利地就把药丸拿了出来，也没有人生疑，因为所有的街坊邻居都知道，这个江湖郎中经常回去旺福家里。 …… 武功低在后来见到大姐的时候将旺福的情况说了，并且也将药丸交给了大姐。 十天之后，大姐告诉武功低，会给他派来一个新的同伴。 "盟主不放心你。"大姐道："坚持要再放一个人进来。" "哦……" "盟主说你先不要轻举妄动，先熟悉熟悉幺鸡堂的环境就好，静静等待新的人来主动联系你。" "行……" "最近有点冷。"临走之前，大姐又道："盟主让你注意不要受了风寒。" "好的。"武功低道："大姐也是。" …… ——回到魔教的幺鸡堂，刚在床上歇了一歇，却突然听见有人敲门。 "谁？"武功低问。 "管后勤的九条堂。" "哦……请……请等一下。" 武功低起身下床，却看见外面的人正抱着一床厚被子。 "咦？" "这个……"武功低问："是给每个弟子的福利吗？" "不是。"那人面无表情："只有你有。" "哎？"武功低问："为什么只有我有？" "不知道。" "咦……"武功低又问："那，是谁让你拿来的呢？" "九条堂主。" "……"武功低回忆了一下那个看上去非常贤惠的九条堂主，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 "九条堂主为什么要给我加床被子……" "九条堂主说是上面的命令。" "上面？谁？" "不清楚。" "哦……"武功低伸手接过，稀里糊涂的。 到底怎么回事…… "还有，"那九条堂的弟子又道："堂主让你自己偷偷摸摸盖着，休要到处胡乱嚷嚷。堂主和我自然也不会张扬。" "我……我明白了……" 武功低感到非常疑惑。 ——但这疑惑只持续了两天，武功低就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在别的地方了。 从事反侦察的九饼堂在闲聊的时候无意中听幺鸡堂的一个同门说，旺福死的那天，在被杀之前，似乎看见他去找过武功低。九饼堂立即警觉，又询问了一些细节。那幺鸡堂弟子这才意识到问题没有那么简单。 那弟子与武功低关系不错，曾经组成了一个组合，叫做"幺鸡二将"。当时还被幺鸡堂里的其他人嘲笑，说这名字土里土气，现在比较时髦的名字应该是"幺鸡boys"。武功低和另一人都不知道什么是"幺鸡boys"，于是就还是沿用了"幺鸡二将"这个名字。 那人衡量再三，还是觉得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害了武功低，于是还是找到武功低，说了这件事。 武功低急得团团转，想着要不要快点跑路。 谁知九饼堂进展迅速，立刻就查出来了——在旺福死的那天，武功低曾经请假回家。 第26章 教主 武功低忍不住想，自己这回可真的是够戗了。 距离下次汇报还有整整八天。 事先制定好的计划是，如果到时候武功低在应该出现的时候没有出现，便是出事的意思，正道那边就要仔细应对。 但是现在…… 武功低想了很久很久，觉得魔教肯定不想只毙掉自己一个人，因为这几乎没有什么用处。魔教应该会暗地里偷偷跟着自己，等着看武功低都在哪里与人联系，然后再尾随着，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但是魔教并不知道武功低已经明白自己的危险有多处境。 因为那个人对武功低说了一句并非有意，武功低总算不至于毫无准备。 武功低一点也不敢表现出已经清楚处境的样子，那样的话也就当真要挂了。 于是他开始时不时地出去转转，作出就快要露出马脚的样子。 越让跟着的人觉得有戏，能坚持挺到盟主过来解救之时的机会就会越大。 武功低觉得自己比从前成长了许多。 生死关头，大意不得。 可是武功低也依然着急。 虽然争取到了一点时间，毕竟也并不多。 大姐上次说，会来个新的人，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发现自己被监视跟踪这个情况，如果答案是否，可就要连对方也一并拖累了。武功低不想最后结果变成那样。 苦于没有办法联系到人的武功低实在没有办法，只得故意跑去一些繁华的酒馆、集市之类的地方乱转，希望有某一帮派的弟子可以正好看见自己，还有后边魔教的人，得知不妙，从而通知武林联盟那边，让新来的人有个准备。 这一天晚上，武功低累得躺在床上，想，新来的人会怎样联系自己呢？写信吗？随便找个人先来探路吗？一切都不清楚。 迷迷糊糊地正要睡过去，忽然听见有人在叩门。 "谁？"武功低问。 "一个谜一样的人。" 武功低立刻紧张起来了。 这段对话，就是暗号。 于是武功低又问道："谜一样的人？" "正是，你可以猜猜看。" "怎么猜呢？" "我来向你提个问题，答案就是我的名。" "好的！" "我呢，既会玩皮球，又会抄小说，请问我叫什么呢？" "你叫小明。" "同志，可找到你啦！" 武功低把门打开，只看见一个精壮的大汉。 "你就是武功低吧！"那人道："我是你领导！" "……" "叫领导！" "……" 武功低怎么也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无脑，自己本人直接就找上门来了。 用科学派掌门的话来说，一点风险意识都没有。 知道如果现在不跑，这个新来的人就也必定是死路一条，武功低二话不说，扯住了小明拔腿就跑。 "咦？"小明先是一惊，然后笑道："也好，让我们朝着朝阳奔跑吧！" "……" "还没出去几步，魔教的人就围了上来。" 武功低使出第八套广播体操，玩命儿地打。 没想到小明身手极好，一拳一拳虎虎生风。 武功低想，这应该就是正道派他过来的原因吧。 现在，想找一个智力和武功都属上乘，却又没有在江湖上露过脸的人，实在太难了。 当时，连武功低都派了出来。 可想而知，找出一个拿得出手的有多不易。 现在，看着这个虽然没有智力，但身手确实出类拔萃的人，武功低心里一热。 他能想象得出，严同朔为了找一个可以进来的人，花了多少心思。 武功低甚至能想象得到严同朔皱眉的样子。 ——可是，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双拳再猛，难敌四手。 魔教弟子越来越多地涌向这边，武功低渐渐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 本来，如果没有这个小明，靠着"嗖嗖嗖嗖"，配合着"跳跃运动"，也许可以冲出魔教。虽然，也只是也许，但毕竟不是没有可能。 现在，两个人却像是砧板上待宰的鱼肉一样，垂死挣扎着。 武功低被团团围住。 这时，也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了科学派掌门曾经说过的关于蜜蜂的事情。 科学派掌门说，又名大胡蜂的马蜂，身长是蜜蜂的5倍，食肉，是蜜蜂的天敌。每次捕猎之前，马蜂都会派出去一只看看情况，之后就会带着一批马蜂来进行残忍杀戮，七八只马蜂在几十分钟内能杀死几万只蜜蜂。但是，在东瀛呢，马蜂和蜜蜂的情况就会不一样。马蜂依旧是会派出去一只看看情况，但是，在蜜蜂的巢穴边上，当马蜂大摇大摆地转悠时，就会有蜜蜂把大它5倍的这只马蜂拖进巢穴里。蜜蜂对付马蜂的方法非常奇特，蜜蜂能忍受的最高热度比马蜂稍微高那么一点点，于是，大批蜜蜂通过震动腹部产生高温，死死包住马蜂，最后把它活活捂死，当然也会有一部分蜜蜂死去，可是最终可以获得胜利。 当时，科学派掌门还说了一点东瀛蜗牛的知识。讲的是，全世界蜗牛的壳都是右旋的，只有东瀛，蜗牛的壳是左旋的。 当时武功低还啧啧称奇，问："怎么不管什么东西，只要和东瀛有关，就会变得特别奇怪呢？" "唔……" 最后，武功低又道："东瀛，真是一个诡异的国家呀。" …… ——现在，武功低就觉得，自己就像那东瀛的马蜂一样，虽然有着不错的功夫，可还是要被活活围死了。 武功低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战死，最好也不要重伤。 被捉住的话，说不定随后还能想点办法，寻找那一线渺茫的希望，看能不能得到逃脱。 得以回去——再次见到盟主。 怀着这个念头，武功低弃械投降。 看见武功低不再挣扎，一群人立刻上来，将二人五花大绑。 …… ——武功低与小明被分开关着。 一直在牢里待到第二天，才有个人进来，说："跟我走，教主亲自审你。" "……" 武功低一天没喝水，口干舌燥，也说不出来话。 教主亲自审你…… 武功低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这本事。 ——一路被捆着被带到狸猫神坛，那人从后面一推，武功低便跌了进去。 里面不像进幺鸡堂那天那样的黑，四周有些火光。 "这是干什么。"武功低听见有一个声音居高临下地传过来："松了。" "是……教主。" 一人走了过来，在武功低身上扯了扯，一直紧紧勒住身体的绳子便被除了开去。 "下去。" 耳边听见脚步声响，圣坛里的最后一个弟子也已经离开。 手脚恢复自由，武功低在地上爬了爬，抬起头，看向那个高台之上的人。 那人也正注视着自己。 ……！ 武功低一个没撑住，复又趴倒在地上。 喉咙里发出一点嘶哑的声音："武……惊云……" 不可能—— 他不甘心地又睁大了眼睛仔细看，半晌之后，才又对着自己否定道："不是……绝对不是……" 高台上那张熟悉的脸展现出了一个陌生的笑容："二哥。" 第27章 真相 武功低呆呆地看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摇了摇头："你骗我。" "哦？" "我的弟弟，最正直了……" 武惊云笑了一笑，不置可否。 "你……"武功低又问道："你到底是谁？" "二哥。"武惊云道："已经很久没见过了吧，真没想到，再面对面地说话，竟是在这种情况下。" "……" "第一次发现你就是在你进了幺鸡堂那次，当时真是吃了一惊。还没想好到底如何处置，你就被九饼堂主拎到了这里。" "……" "因为听说这人武功很高，所以确实没想到就是二哥。" "……" 武功低这才知道，眼前的人并不清楚刚才被捉住的人就是自己。 所以，可以说，这并不是准备好的见面。 武惊云起身走了下来："我本来一点也不想让你知道我的事。" "……" "一点也不想。" "……" "不过现在倒是觉得，这样也不错。" 武功低忍不住问："……这样也不错？" "说不定真是天意如此。" 武功低不明白。 "现在好了。"武惊云又露出那种武功低从来没有看见过的笑容："可省了心。" "……可省了心？" 武惊云伸手将武功低掉下来的一绺头发理到耳后："不需要再琢磨——是接着当个好弟弟，还是来个真相大白。换句话说，是放二哥回去继续跟在那姓严的武林盟主后面，还是从此将二哥彻底绑在我身边。" "……？" "看来注定要选择第二条路。" "你……"武功低还是说："你一定是冒牌货。" "随便你怎么说。"武惊云从武功低身边过去："走吧。我给你准备一个房间。" "……"武功低站着不动。 ——看见教主出来，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左右二使上前一步："问出了些什么？" "我没问。" "那……这武青天，是哪帮哪派的弟子？已经知道是谁的人了吗？" "谁的人？"武惊云看了一眼武功低，轻笑了一声："我的人。" 左右二使非常愕然地看了一眼武功低。 武功低不知道应该有些什么反应，所以就没有采取任何反应。 "屋子收拾好了？" "是。"左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放在前院，怕是不妥。" "哪里不妥？" "没。"左使摇了摇头："属下多嘴了。" …… ——接着，武功低就被推搡着，到了一间颇为精致的屋子。 一点也看不出是个监牢的样子。 武功低伸手推了一下门，又推了一下窗，不出意外，都是锁着的。 武功低坐在床沿，脑子里乱哄哄的一团。 武惊云—— 不对，不对。 武功低想，那人一定是易了容，或者戴着人皮面具，想要装成是武家的人，在江湖上招摇撞骗。就像是当初柳寻者替自己遮住本来容貌一样，为的是不让人看穿真实身份。柳寻者的易容和面具就非常成功，自己进魔教以来，已经至少见过七八次东风使和白板使，从来没有被怀疑过，对方根本就想不到这就是曾经和武林盟主在一起的那个人。 对，一定是这样，绝对没错。 武功低想，可惜，魔教并不知道，这武功低，就是最了解武惊云的人。 武惊云当然不会是什么魔教教主，这一点武功低最是清楚不过。 正想着应该如何对付这帮人为五弟出出气，就听见门发出"吱呀"一声，那魔教教主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一碗东西。 "二哥。"那魔教教主笑了一下："你受了不少伤，我给你弄了些你最喜欢的红豆汤。" "……" "放心。没有三聚氰胺，也没有造骨牛奶蛋白、类胰岛素生长因子、黄曲霉毒素等任何有毒物质。" "……" "难道二哥担心是转基因的？" 武功低摇了摇头。 魔教教主将勺子递了过去。 武功低看了看，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接过那碗，舀了一勺，稍一犹豫，还是喝了下去。 "……" 这一口完事了之后，武功低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僵直着身子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魔教教主。 没有注意手上，碗口向边上一倾，眼看着便要洒了出来。 魔教教主伸手随便一抄，便稳稳地接住了。 ——真的是武惊云。 武功低想，这碗红豆汤，与以往武惊云给自己做过的红豆汤一模一样。 豆子的软硬、白糖的多少，都分毫不差。 这不是想装就能装得来的。 "二哥，"武惊云说："你最喜欢这个，我便常常弄给你吃。" "……" 武惊云看着碗里的红豆，又继续自言自语似的说道："红豆是寄托爱恋的相思之物。" "……？" 武功低也知道这个，但不明白武惊云为什么要提这个。 相传，古时候，有位男子随军出征，妻子朝夕倚于高山上的大树下祈求和盼望，时时痛哭失声。每次泪水流干之后，出来的便是粒粒鲜红的血滴。血滴化为红豆，生根发芽，长成大树，结满红豆，人们称之为相思豆。 武惊云看了看这房间，又道："这房间是第一任教主曾经锁着后来妻子的地方，二人也正是在这里结为夫妇，之后也一直住在这里。" 武功低却根本不关心这什么鬼房间，更不关心第一任教主和后来妻子的事。 "武惊云……"武功低问："你到底为什么在这里？" "我不想说。" "你……"武功低问："是不是有谁逼迫你这样做？" "有谁能逼迫我？" "我不信。"武功低很肯定地说："你不是这样的人。" "哦？"武惊云笑了："那你说说看，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武功低说："你没有那么坏的心肠。" "那只能说明你对我的了解差了十万八千里。" 武功低却还是摇头："不是的。就算我不知道别人，但是我的五弟，我还是最清楚不过了。" "这样……这样也好。"武惊云拖了一点长音："那就别问那么多，相信我不就行了？" "怎么可能……"武功低道："我当然要知道我的弟弟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什么……这什么……魔教教主……武惊云，你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我，哥哥一定想办法救你出去。" "二哥。"武惊云叹了口气："别管不行吗。" "当然不行。" "果然是这样。"武惊云将那碗红豆粥放在一边的桌上："我十几年前就已经知道会是这样。" 说罢起身离开。 留下武功低一个人愣愣地看着那碗红豆粥，耳边绕着刚才武惊云刚才的话："红豆是寄托爱恋的相思之物。" 第28章 回忆 武功低被武惊云这样关着，什么也干不了。 恍恍惚惚地，武功低想起了很多很多从前和武惊云在一起时候的事情。 其实，再最开始的时候，武惊云对自己似乎并没抱有什么善意，武功低甚至觉得，这个抢了自己名字的五弟是极端厌恶自己的。 那这种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的呢？ 武功低仔细回忆了一下，似乎是在武惊云十五六岁的那几年。 一开始，是偶尔来自己房间，却只是坐一坐，也不太说话，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当时武功低感到受宠若惊，端茶倒水，非常殷勤，还拿出自己最爱的大白兔奶糖来招待。武功低这屋里常年都不来人，好不容易有一个，足够让武功低忙前忙后，生怕惹得人不高兴。 武功低总是感到武惊云在那段时间有些暴躁，好像在做什么本不愿意去做的事情一样。想了想，觉得这一定是每一个到了这年纪的小伙子都会产生的情绪，很是逆反，不想读书，不想练功，等等。作为哥哥，自然要让弟弟开心一点，所以武功低想尽了办法去哄武惊云。每次武惊云来了，武功低都会拉住他，讲很多很多笑话。武功低觉得，有必要让弟弟明白，生活是特别特别美好的，读书练功也没什么，不要那么委屈。 之后武惊云来的次数就渐渐多了起来，武功低要进行更多的准备，才能保证到时候一直有话说。因为，那个时候，武惊云几乎是不怎么开口的，全靠武功低一个人才不至于冷了场。 这样子大约过了半年，武惊云才慢慢表现出了亲近。在这之前，在那半年中，就只是时不时地突然冒出来而已。 ——并且，这亲近越来越甚。 虽然话还是不多，但至少可以算得上是交谈了。 ——后来，武功低还记得，在武惊云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庆生过后，武功低洗漱完毕，回到房间，却惊讶地发现武惊云出现在了屋子里面。 "唔……怎么了？" "二哥，"武惊云的声音有点沙哑："很久没一起睡过了。" 武惊云说"很久"，但是在武功低的印象里，两个人从来就没一起睡过。不过既然武惊云这么说，那可能就是有吧，也许是在很小很小的时候。 武惊云很小很小的时候，脸像个包子，与长大以后冷硬的线条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武功低说："这个这个……" 另一边武惊云却已经自顾自地掀开武功低的棉被，完全无视一边的二哥："今晚我就住这吧。" 武功低看着看着，觉得武惊云似乎有点奇怪，忍不住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都没有。" 武功低感到很疑惑："没有？那你为什么突然说要一起睡？" "嗯，"武惊云看了一眼武功低："刚才大姐给我讲了一个鬼故事。" ……鬼故事？ 武惊云会怕鬼故事？ 武功低还记得，小的时候有一次，大家都说假山的山洞里面黑乎乎的，好像有鬼，武惊云几步上次，对着暗处拔剑便刺，最后刺出了两个偷情的仆人。 武功低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鬼故事能让武惊云这么害怕。 可是武惊云不想提，武功低也只好不再问，于是踢掉鞋子，钻进了被窝。 然后——武功低刚一躺下，便被一双有力的胳膊给紧紧地搂住了。 "咦……"武功低被抱得根本动弹不得，吃力地问道："你……你就那么怕吗？" "嗯。"武惊云从武功低身后搂着，将头埋在二哥的颈间："怕。" "……" "很怕。" "那个……"武功低哄到："坚强……没事……" "嗯。"武惊云顿了一下，又说："二哥，你永远都不要嫌弃我。" "怎么会呢？"武功低说："二哥怎么会嫌弃你？" "别抛下我。" "你想太多啦……" "你会的。"最后，武惊云很笃定地说："总有一天，你会的。" "别胡思乱想。"武功低道："好好睡觉。" 武功低想，武惊云还真是……只是怕鬼而已，自己怎么会嫌弃呢。 虽然……十八岁了，高高大大，功夫已经炉火纯青，还怕鬼，是有一点丢人。 武惊云没说话。 "你刚刚才喝了不少，"武功低又道："快点休息。" "嗯……" …… ——因为好奇大姐到底讲了个什么故事，第二天一大早，武功低就去找到了大姐。 "大姐。"武功低道："我要听鬼故事。" 大姐道："听你奶奶的鬼故事。" "……"武功低不服，大声道："为什么可以给武惊云讲，不可以给我讲？" 大姐用看弱智的眼神看了武功低一眼："我从来就没讲过。" ——然后，从这一天开始，武惊云就很少回家了。 虽然，以后，每次回家，第一个找的人，仍是他二哥。 …… ——回忆到这里结束。 武功低依然感到难以理解。 武惊云，到底是如何变成那个魔教教主的。 但是，不管怎么样，武功低相信他一定不是自己愿意的，作为二哥，当然要将弟弟给拯救出来。 那么……到底应该做些什么呢…… 武功低琢磨了整整一天，也没弄出个所以然。 看起来，似乎是自身难保了，竟然还想着带武惊云出去—— 武功低又想起了盟主，再次掏出"续续续命丹"来看了一看。 严同朔，现在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关起来了吧。 距离下次汇报，还有三天。 大概要到那时候，严同朔才会知道武功低出事的事情。 正道那边，会怎么营救自己呢？ 还是说，干脆放弃算了……？ 科学派掌门曾经说过，战争就像围棋一样，为了整体利益必须牺牲个别棋子。如果太舍不得某个棋子而攻入敌阵，最后的结果就是死一大片。 想到这里，武功低忍不住轻轻地抖了一下。 虽然武功低知道，就算全部人都反对，严同朔也一定会想办法救自己出去的。 他就是那么相信那个人。 只是不清楚，严同朔会单独行动，还是与武林联盟一道。 第29章 审讯 过了一天，来了一个九饼堂的人，对武功低说，要审讯。 "哦……" 武功低当然知道魔教一定会来审问自己。 被带去见武惊云之前，在牢房里面，武功低就已经针对各种可能的问题打过了草稿。 之前科学派掌门说过，一般来讲，如果两个人同时暴露，那么第一次审讯，两个人通常会在一块儿，因为需要相互指认，确定身份。然后，不管这第一次顺利还是不顺利，两个人都会被分开，各自接受单独的拷问，并且再也不会见面。 武功低与小明被关在相邻的两个房间里，中间有栏杆隔着，但是外面却有人把守。这个也是自然，否则两个人一定会串供。 武功低知道，很快，自己与小明就会被带过去，再没有机会沟通了。想要救小明，就只能立即着手。 于是武功低将外面看守的人叫来，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了给他，而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武惊云送自己的一块玉。那玉一点瑕疵都没有，通体透明，一看就不是寻常之物。 看守瞧着这玉，明显是心动了。 "那个……"武功低又使出了杀手锏："如果你告发我，我就说你和我是一伙的。" "……" "……" "你无赖！" "教中的规则你也知道……"武功低又道："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那看守想了一想，一把扯过了那块玉。 看守走了以后，武功低详细地指导了小明，说，等一下，千万不要说是新领导，而要一口咬定，只是个送信的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武林联盟不武林联盟的事情。武功低告诉小明，虽然魔教已经知道了自己是奸细，但却并不清楚小明的身份，周旋一阵子，应该不会立刻被杀。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小明脑子太笨，回答尽是漏洞。还没几个问题，便被确定了是正道的人。 武功低心里着急。 他怕魔教会从小明那里问出什么。 必须先防患于未然。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对，不给对方任何机会！不给对方任何机会！ 怎么才能捣一捣乱呢—— 曾经，有个叫米卢的蹴鞠教练说过，态度决定一切。 这句话用在武功低身上也很合适。 就这么努力地想着想着，武功低还真有了主意。 但是，一切，都要等到对方对自己进行单独审讯的时候。 …… ——而现在，就到了这个关键时刻。 "咩哈哈哈哈哈。"九饼堂那人笑道："你总算落在我的手里啦！" "……" "我告诉你，最好老实交待。"那人又说："你知道我们对付坚决不招的小朋友会采取什么样的逼供手段吗？" "……" "是弹！" "……！！！" "怎么样？怕了吧？" 弹—— 竟然有如此残忍的刑罚…… "还有皮筋打蛋蛋！" "……！！！" 武功低听得脑子都发麻了。 "几下过去，立马变成太监！" "……" "再也不能人道！" "给我毒奶粉……"武功低呻吟道："给我毒奶粉……" 被弹和打蛋蛋的话，也许……还不如死了算了…… "喂……"这时另一人突然提醒道："教主说，不能动他一根头发……也不能脱……" "嘘！嘘！嘘！"先前那人气急败坏地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前面："我这不是吓唬人呢吗？" 说罢，又转过头来看着武功低："你招还是不招！" "……" "你招还是不招！" "招……"武功低道："你们想要知道什么？" "唔……？"那人一副茫然样子："我们想要知道什么？" "那个……"之前出声提醒的人又出谋划策道："我去问问堂主？" "快去！" ——一炷香之后，那人终于回来："苹果派的人到底躲到哪去了？" "……" "说！" 看来，这魔教，真的对苹果派异常关注……只是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一直揪着苹果派不放—— "好……好吧。"武功低道："如果我说了，就会饶了我，是吗？"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 "唔……"武功低道："我知道有三个地方……" 其实，武功低说的这几个地方，都是假的。但是因为对周围还比较熟悉，总算编的有模有样、有依有据，九饼堂的人竟看不出是什么不对的地方。不过，真实的苹果派，就在附近的地方。这样一来，苹果派听到了风声，还可以有时间逃离。这样一来，即使魔教从小明那里得到了苹果派隐藏的真实地点，那时候苹果派也已经撤走了。 九饼堂的人一时也没有办法。要想知道真假，就只有派人去看，但是又怕这样会打草惊蛇，令苹果派有所察觉，错过了连窝端的最佳时机。思前想后，还是直接过去会比较好，不会有大损失，挺多做无用功。 ——就像武功低想的那样，魔教立刻派人去了那里。到了之后一点一点地找，却发现情况完全不对，根本就没有武功低说的什么入口。 众人气急败坏地回来，联名上书教主，要求处置武功低，谁知教主却根本就没有要杀武功低的意思。 最后，这些人竟然启动了弹劾教主的正式流程，填写表格，交给由左右二使和七大护法组成的狸猫委员会进行审核。 审核期间不知出了什么问题，突然有一人冲进了武功低的房间，将武功低给揪了出去。 须发皆白的南方使揉着武功低，一路推到教主面前，大声道："这人害我们损失了多少！损失了多少啊！" "……" "为什么不杀！为什么不杀啊！" "嗯——"武惊云看着武功低："如果我说，这人可能可以用来对付严同朔呢？" "……！！！" 一时间竟然没人说话。 "严同朔一向独来独往，最近却走哪儿都带着他。"武惊云笑了笑："还有，这武青天，怀里揣着两颗续续续命丹。" "……" "你们大概也知道，这东西，严同朔一共只有两颗。就是说，全部都给了这个人。" "……" "所以我可以当你们已经默认了我的决定？" "所以……南风使沉吟着……才会让他住在前院，好生招待？" "对。" "原来如此……"南风使又说："确实不能死……以后会有用……" 武惊云看向武功低："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 武功低"哦"了一声，走出门去。 刚回屋待了没多久，就听见门发出一声响，抬头一看，又是武惊云。 武惊云这次却没多留，就只是将武功低为了救小明而送给看守的那块玉扔在了桌上。 "……" "收着。"武惊云柔声道："我给你的东西，可别再弄丢了。" 第30章 出逃 武功低就这样一直被武惊云关着。 看似可以随意进出房间，但是，却离不开，因为狸猫神教的山门之内始终有教众把守。 自从弹劾教主未遂的那一天起，就有不少不明真相的教众前来骚扰武功低。 这些人接到了"不准动其一根头发"的命令，因为也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匿名恐吓从来不停。 每一天，武功低打开房门，都能看见通向茅厕的路上被按了一堆鲜红的手印，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诅咒和骂人的言语："三天之内，必挂无疑！" "武青天是大傻逼！" 等等。 后来，又出了些新的花样，不再弄这些迷信的把戏，而是试图真正让武功低感受到身为男人活在世间的真正恐惧。 于是，便出现了这些句子： "武哥，我怀上了你的孩子。" "你的真不中用。" 等等。 把武功低气得够呛。 在这种情况下，武功低要来了一种叫做"万能胶"的东西。据称，这"万能胶"粘性很大，如果谁再半夜前来画图写字，就可以将手掌贴在地上。 到了三更时分，武功低听见门外有些声响。 "抓到你了。" 武功低想着，迈出一步。 打开门一瞧，居然看见了膀大腰圆的东风使。 东风使背上还好像扛着一个人，缩在一个披风一样的东西里面，看不见脸，只能瞅见一节雪白的胳膊。 此刻，东风使正被牢牢地粘在地上。 "唔……"武功低问："那个……你们在这里干吗？" 东风使正在奋力地用脚刨地，听见人声，吓了一跳。 武功低又问："你们在这里干吗？" "我……"东风使不会说谎，犹犹豫豫地道："我要去后院的池子洗澡……正打算穿过去，这条是近路。" "哦……" 看这东风使的样子，好像很不愿意让人看见似的。 东风使肯定是想偷偷地出去，再偷偷地回房，依他的功夫，不被人发现并不是难事。毕竟，整个魔教大概只有四五个人在其之上。 但是，他却万万没想到，这里，竟然有着强力胶…… 不过也是……武功低想，半夜三更的，却出去沐浴，还带着个人…… 看起来，似乎是个男人，而且还是美人…… 怪不得啊—— 武功低了然地点了点头。 "你……"东风使涨红了那张黑黑的脸："可否不要声张。" 武功低问："意思是要我保守秘密？" 东风使点了点头："他……他自尊极强，脸皮薄得很，要是被人知道……有时候会昏过去不省人事，需要被抱着去洗澡，一定会气死……你自己看见就行了……" 其实武功低根本不知道那个是谁。 但却依然装模作样地沉吟道："你们……" "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咦？" "除了带你出去。" "唔……" "……" 武功低想了想："那，帮我弄点可以令人全身无力的药吧。" "……嗯？" "这个行吗？" 东风使想了想："你不可能会成功的。" "既然断定我不可能会成功，为什么不拿给我呢？"武功低道："就算失败了，也绝不提你们的名字。不管正道邪道，守信这一点都是相同的。" 顿了一顿，又说："而且，我保证永远不说今天看见的事。" 东风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最后终于点了点头。 …… 东风使做事情果然迅速，第二天傍晚，便送来了一个瓶子。 "这是可卡因。"东风使道："化学式是C17H21NO4，对中枢神经有麻醉作用。可以阻滞神经末梢对去肾上腺素的再摄取。小剂量时能使人产生欢欣快感，甚至出现幻觉，如癫如狂，无法分清现实与虚幻，这时你便可以趁机行事。但是，大剂量事却使人发生惊厥，甚至出现呼吸抑制，或引起心力衰竭。" "不要……" "咦？" "听上去，好像会对人体有害。" "嘻嘻。"东风使道："那是当然的喽！" "……" "不过没有大事！" "换一种……"武功低道："换一种没有那么高副作用的药物……" "哦……"东风使道："怎么……你倒是比我还要关心教主的健康。" 当然了……武功低心想。 ——只过了几个时辰，东风使便又拿来了一些粉末。 "这回是什么？"武功低问。 "三唑伦！"东风使答道："是镇静催眠药物，可用于临床，没有问题的。" 武功低伸手接过了仔细看。 "但是效果却很显著。"东风使又道："有强烈的的镇静、催眠作用，比普通安定烈上四十五到一百倍！这也是一种麻醉药，有着很强的使肌肉松弛的效果。因此口服后可以使人昏迷晕倒、全身无力，俗称迷药、药。" "这样……" "但是，"东风使又道："只能使用一次。因为其成瘾性极强，已被列为几朝朝廷精神药品一类管制。" "原来如此……"武功低又问："那，真的好用吗？" "当然。"东风使道："很多无法进入梦乡的患者都用这个。你听说过前几年逝世的伶人饭岛爱吗？她死后，就在她家中发现了这种药物。" "……？" 武功低琢磨了一会儿，最后终于将它收进兜里。 …… ——武惊云还是像从前一样，经常会来武功低的房间。 "二哥。"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武惊云压迫感给人的压迫感极强："你知道么，狸猫已经有二百五十年没有启动过教主的弹劾程序，我这一任，竟然出了这一档事。" "哦……" 武功低心想，你被弹劾了才好呢。 "你和严同朔的事情，我不想说，于是众人议论纷纷，有了各种坊间传闻。" "唔……" "有些猜测甚至难以入耳。" "是……是什么……" 武惊云没有回答，却又道："我的威信降低不少，难以服人。教中已有不少人感到疑虑重重。" "这……" "二哥。"末了，武惊云突然直盯着武功低："你要对我负责。" "唔？"武功低结结巴巴地问："怎么……怎么负责？" "以后我会告诉你。"武惊云道："先等你习惯了这个地方以后。" "……"武功心里想说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犹豫了一下，武功低终于鼓起勇气，道："惊云。" "嗯？" "再过几天……"武功低说："是爹的寿辰。" "嗯。" "我们回去给爹庆生好吗？" "嗯？"武惊云问："二哥想家了？" "对……" 武惊云对着武功低看了片刻，才点了点头："行。" "咦？"武功低倒是没想到武惊云会这么干脆地答应。 "这样也好。"武惊云又说："回了武家，你就不会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了。" "……" 武功低知道武惊云指的是什么，他不觉得那些是莫名其妙的话，但是在这时候，武功低不想与武惊云争论些什么，早点出了这个魔教才是最重要的。 …… ——就像武功低预料到的那样，在回家的路上，武惊云盯得很紧。 武惊云想到武功低可能要逃，因此非常谨慎。 武功低本想找到个空隙，将"三唑伦"倒在武惊云的水杯中，但是就连这点，都根本没有可能做到。 武惊云太小心了。只要武功低有一点点动作，武惊云的眼神就会飘过来。 如果武惊云有必须处理的事情，出门之前也会把武功低给随手绑住。 武功低无法倒药，心里着急，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硬闯肯定是不行……武惊云武功远在自己之上……就连"嗖嗖嗖嗖"，都可以被他看破，因为武惊云对这些奇门八卦也是了如指掌。 但是，这机会千载难逢，错过了，估计就再也没有了。 就一辈子……都回不去"攻无不克"山庄了。 ——这一天晚上，武功低躺在床上，旁边还有武惊云。 "二哥。"武惊云说："我们又睡在一起了。" "是……是吧……" 武惊云心不在焉地应着。 武功低记得之前只有过一次这种同床共枕的情况，就是武惊云十八岁的那一天。 到底要怎么才能逃出去—— 这时武功低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爹娘曾经说过，以前有一个叫楚留香的人，和那个水母阴姬打斗的时候，用身子紧紧缠住了对方，然后，口对口，鼻子压住鼻子，令其不能呼吸，最后终于打败了这个比自己强大许多的水母阴姬。 唔…… 这样啊…… 武功低背对着武惊云，面朝着墙，偷偷地将怀里的"三唑伦"拿了出来。 小心地倒在手中，看了一看之后，便张口服下，将药物藏在舌头底下。 "……"武功低准备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突然一个大海豚式的翻身，"咚"地一声砸在床板上，正面对着武惊云。 "……？" 武功低一言不发，扑上前去，伸手死死搂住住武惊云，连两条腿都用上了，牢牢地压住。 一定要拼了老命去，让武惊云动弹不得…… "……"武惊云好像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然后，武功低眼睛一闭，小鸡啄米似的一低头，便贴上了武惊云的嘴唇。 "……" 还要将东西送进去……唔…… 武惊云竟然很乖地没有动。 武功低有点没想到会这么顺利，继续趴了一会儿，想着那麻醉药应该已经开始效用了，才观察着，慢慢地爬起身。 "二哥。"武惊云问："你这是干什么？" "咦？！" 武功低赶紧又趴回去。 "真没想到——" "呃……"为了不让武惊云发觉异常，武功低极力岔开话题："爹的生日，我们送些什么寿礼好呢？" "我想想……"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并没过多一会儿，武惊云慢慢合起眼："二哥，我突然觉得很困。" 顿了一下，又道："而且全身没有力气。" "这……这样……"武功低奇怪自己竟然没有立刻逃走，而是哄道："那，那就睡一会儿……醒了就会有力气了……" "奇怪……" "不奇怪。"武功低道："一定是因为太累了……" "可能。" 武功低习惯性地又加了一句："不要凉着……" "二哥。"武惊云突然又睁开眼，看着武功低："再见了。" 第31章 回归 武功低眼睛募地睁大。 自己还以为武惊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等着我。"最后，出门之前，武功低道："相信哥哥。哥哥一定会想办法把你从那什么魔教给带出去——" "……"武惊云却不再答话。 武功低说完这句，转身推门离开。 …… ——在这镇上没走多远，武功低便看见了草莓派的人。 草莓派的人震惊非常："武功低！" "是我是我！" "你……"那些人道："你不是被魔教给逮住了？" "没错……" "盟主为了想弄你出来的办法，几天都没怎么合过眼。科学派掌门说，不能硬闯，难度太大，困难重重，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支支吾吾，不置可否，但是盟主坚持不肯放弃。" "这样……" 其实这就是武功低之前设想过的结果。 科学派掌门，一定不会同意为了营救自己，而搭上更多的人进去。 草莓派的人又问："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哦。"武功低道："我斗智斗勇，逃出来了。" 草莓派立刻露出了怀疑的眼神。 "是吗？"那些人问："旺福和小明这样经验丰富意志坚定的人都不行，怎么就你逃出来了？" 武功低实在不愿让人知道魔教教主就是武惊云，只能随便支吾了几句："就是那样逃出来了……" "……" "……" "总之，先回总部见见大家。" "好。" 武功低也没太当回事。 他想，人回来了就好，用的什么方法，根本不重要吧，本人不太想说，正道那边自然也就算了。八卦这个干什么呢？ 就这样，武功低跟着草莓派，一路到了指挥中心。 刚走到门口，便听见了熟悉的科学派掌门操练各派弟子的声音："红星照我去战斗！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走近一看，果不其然，科学派掌门正在主席台上调度着："第一方队！摆成莲花！" 于是第一方队呈现出了一朵莲花的形状。最里面的人直挺挺地站着，装成莲蓬，外围的人个个张牙舞爪，扮成花瓣。 "第二方队！摆成牡丹！" "第二方队！摆成梅花！" 其实武功低不太知道这样做的意义。 "好了！"科学派掌门最后又大声道："集合！" 这时各方队都像中心聚拢过去，一边还喊着："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吓……武功低心想，一月不见，竟然这么整齐划一有纪律性…… 就在自己离开之时，这群人还连报数都弄不明白呢。总是"一！二！三！四！四！四！"……这样。 "我们先进屋去。"草莓派的人道："长途跋涉，你也累了。" "好……" 接着，草莓派的人就将武功低领进了大厅。 "你先在这小坐一下。"草莓派的人又道："我们要去请示一下上级。" "没问题……" 说完，武功低就放宽了心，美滋滋地在那里等着。 一会儿喝一口茶，一会儿吃一颗糖。 这可真是……好久都没有这样待着了…… 这时候，未来看起来充满了希望和生机，似乎连武惊云的事，都不再那么令人绝望了。 武功低整整等了两个时辰。 到底怎么回事…… 武功低想，没什么的，正道现在自然很忙，自己突然出现，一时半会过不来人也是非常正常的。 可是……好像还是不该将自己这个刚才魔教回来的人晾在这里……自己，可是有着第一手的情报呢…… 又百无聊赖地掰了一会儿手指头，来了一群人。 ——是花生派。 教武功低"嗖嗖嗖嗖"的花生派。 武功低探头一看，没有发现严同朔。 莫名其妙地觉得有点失落…… "盟……盟主呢？"武功低问。 "哦！"花生派的人道："我们这就带你去见盟主。" "嗯……" 武功低拿上了自己的小包袱，便跟在了花生派众人的后头。 …… ——一路跟着走过回廊，来到后院，最后，花生派在一间异常破烂的屋子前面停下了。 "这……"武功低问："盟主在这里？" 这房间如此偏僻，又如此老旧，看起来好像常年弃用一样…… 花生派的人道："当然啦当然啦。" "哦……好……"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武功低完全没有丝毫怀疑。 谁知，刚踏进去一只脚，武功低就感觉有人在自己后背上猛推了一把，同时耳边传来一声大喝："进去吧你！" 武功低一个踉跄，便被发射到了墙角。 ——碰了一鼻子的灰。 "你们……"武功低脑袋发昏："你们这是干什么？" "嗯哼。"为首的一人道："叛徒只配住在狗窝！" "我……"武功低涨红了脸："我不是叛徒！" "叛徒两字又不会写在脸上。"那人又道："我们也不想冤枉了好人，不过，这回，可绝对没有错怪你。" "你们……"武功低反驳道："你们凭着什么这么认为？" "凭着超高智商。" "……" "大哥。"后面一人说道："就让他死得明白点吧。" "……" "好吧，听好了。"那人道："魔教是个什么地方？哪能说进就进，说出就出？你靠着自己一个人从魔教逃出来，不是很奇怪吗？" "对对。"旁边一人应和道："连旺福和小明都没这本事。旺福，在魔教中潜伏数年，对于地形还有组织结构办事风格了如指掌，也惨遭不测。小明，武功多高的一个人，铁砂掌练得炉火纯青，两只手掌就像两块砖头一样，还是被困魔教。" "……" 武功低竟然感到哑口无言。 他也不知道到底如何解释。 武惊云这件事，就算打死武功低，武功低都不会让别人知道。 那可是他最亲的弟弟—— 如果说了出去……那……即使以后武惊云脱离了魔教，也很难再在江湖上立足了。 各帮各派一定会用异样的眼神去指指点点…… 那个，就叫歧视—— 武惊云将一辈子也无法摆脱过去的阴影。 说是故意包庇也好，说是知情不报也好，武功低早已决定要将这个秘密带到土里去。 "还有。"先前那人又说道："从我们遇见你，一直到现在，你看着都很不开心。" "……" "一直眉头紧缩。" "……" "你可是从魔教逃出来了呀！怎么会一脸愁苦呢！" "……" 这个问题，武功低还是无法回答。 因为，这同样是因为武惊云。 看来，注定要从一个牢房到另一个牢房……这个看着还要更烂一些…… "我还有一点疑惑……"武功低低下头，问："是科学派掌门的命令吗？" "不告诉你。" "……" "……" "一定是的。"武功低说："叫你们来捉我，就是因为，我的'嗖嗖嗖嗖'是从你们那里学来的……我的轻功，在你们看来就是雕虫小技，只有这样才可以保证我无法离开。" 而且，一次来了这么多人…… "哈哈。"为首那人又道："挺聪明的嘛。" "那……"武功低说："最后一个问题……"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这回真的是最后一个了。"武功低咬咬牙，问："盟主……盟主知道这件事吗？" 武功低想，如果……花生派得到了严同朔的默许，那自己……可真的有点坚持不下去了…… "盟主？"那群人好像听见了最可笑的话，咧嘴道："盟主永远也不会知道。" "……" "你再也见不着盟主啦！" 第32章 救人 "那……"武功低说："之后我会被如何处置呢？" "这个还不清楚。"为首那人又道："本来我就看你不顺眼了……总是又呆又傻的。武林联盟的人呢，全都活泼又聪明……" 旁边一人打岔道："那是蓝精灵。" "你闭上嘴没人当你哑巴！" "……" 那人又道："你就熬吧，熬吧！" "……" 武功低只听见了哈哈哈哈的刺耳笑声："等你丫熬成了阿香婆，不知能出去不能？" …… 之后武功低倒是也没有受到特别的虐待，但一直被关着，不见天日。 送饭的是花生派一个极低级别的弟子，在一次拼杀之中丢掉了一条胳膊，因此总是被派些杂事，不能参加方队投入训练。 这个人倒是很同情武功低。 独臂侠说道："贪生怕死……其实……也是人之常情……如果上天让我再选择一次，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就此投降，保全身体……" "我没有贪生怕死……" "我倒是很想帮帮你。可是……"独臂侠说着又叹了一口气："哎……一个破碎的我怎么去拯救一个破碎的你……" 武功低蓬头垢面："瞎说。我还没破碎呢……" …… ——后来，有那么一天，花生派掌门亲自出现。 "武功低，"花生派掌门说道："你面临着叛变、利敌、出卖情报等多项指控。" "……" "涉嫌以危害武林安全为目的，实施了投敌的行为，这无关是被勾引、策动、收买，还是被捕被俘后经不起考验……" "……" "这里是仲裁通知书、仲裁规则表、仲裁员名册、授权委托书……你可以选定一人为你在军事法庭上进行辩护，如果放弃，则会由武林联盟为你派出一位。" 武功低翻着那些材料："盟主也会去吗？" "不不不。"花生派掌门道："喏，你看这里，有着'秘密'的字样，所以，会是非公开审判。" "……什么？" 武功低觉得当头一盆冰水浇下。 最后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吗…… "到时候会由科学派掌门亲自宣布对你的处罚决定。" "……" …… 两天之后，武功低见过了科学派掌门。 为武功低辩护的人完全上不了台面，而另一边却是舌灿莲花，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于是武功低被判处了二十五年监禁。 "那个，"宣判过去，为对方的辩护那个蓝衫青年道："我们这里毕竟不是专门关人的地方……" "唔？" "目前人手紧张，囚牢不够。" "嗯？" "这几天多人表现懈怠，士气不振，严盟主一怒之下关了不少人进去，以儆效尤，所以……我建议……像武功低这样情节特别特别严重，时间特别特别长久的……还是交给专门的地方去处理吧……" "这样……"科学派掌门沉思了一下，"嚯"地站起身来，袖袍一挥，呼呼作响："那，便送你去官方机构——思过崖！！！" 思过崖—— 武功低知道这个地方。 除了少数几个财大气粗的帮派可以自己打造囚牢的地方之外，各大中小帮派都是共享一个思过崖的。当这些帮派有了顽劣的弟子、闯祸的女侠、捉来的奸人……便会通通被丢去那个通用思过崖，由思过崖统一管理，节约人力成本，降低财务支出。 现在，自己也要被送去那里了吗。 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盟主了。 也救不出来武惊云了。 这是武功低最想要去做的两件事。 …… ——思过崖里面的人确实很多，足足有着好几百号，被分开关在一个又一个的像洞窟一般的小房间里面。 但是，思过崖的那些人很是残忍，动不动就会从外面用竹竿戳一戳武功低，看着武功低缩起来的样子，非常变态地哈哈大笑。 "你们……"武功低隔着铁栏问："你们为什么要用棍子捅我……" "哈哈！"那些人很淫邪地又道："我们还想用别的棍子捅你哪！" "……？" "看你那样子！很多男人都会想要这样做！" "……" ——这一日，武功低感到自己好像受了些风寒。他晕晕乎乎精神恍惚地睡到了半夜，却突然感觉有人在轻推自己。 睁眼一看，是一个思过崖里的看守。 "醒醒。" "……咦？" "门口另一个看守已经被我支开。"那人道："出去右转，速速离开，下山之后你会看到一匹马。一路向北，到了拜拜村，去那唯一一家客栈，天字房里有人等你。" "嗯……？" "快走。" "你是……" "别问了。"那人又道："情况你到了拜拜镇便可知晓。思过崖里好几百人，是各帮各派过来的垃圾站，本来就谁也不认识，少那么个把个人，不会有人注意到的。" 武功低再没说话，在地上随便一滚便爬了起来。 这是仅存的机会了，不管怎么说，都不能错过。 但是，行动之前，武功低照例还是依旧依着江湖规矩抱了抱拳，道："多谢英雄救命之恩，他日定当涌泉以报。" 这个不能少，任何时候都不能抛下一个侠客应有的样子。 "行了行了。"那人挥了挥手。 武功低逃了出去，果然没有看见另一个看守。 他照着那人教自己的，去了拜拜镇。 因为武功低既不敢回家，怕遇上武惊云，也不敢回部队找盟主，怕遇上科学派掌门，说不得，只得先去看看，那个"在等着自己的人"是哪一个。 …… ——武功低快马跑了一天，才终于到了拜拜镇。 摸到唯一的客栈，对店小二说想要见天字号客房的客人。 "正等着您哪——"店小二拖了一个长音："这便请——" 武功低深吸了一口气，摸了摸口袋，几大把石子都还在，这是唯一的武器。 然后，在上了楼，看清里面的人之后，武功低极端不争气的两只眼圈一却下就红了，嘴一扁，道："盟主——盟主——" 这么长时间未见，严同朔好像瘦了些，轮廓更加分明。 他盯着武功低看了一会儿之后叹了口气，将武功低领进来揽在怀里，一手搂着肩，一手轻轻拍了拍武功低的头。 "呜……" "没事了。" "这到底是……？" "在武林联盟不好行事。"严同朔道："你什么都不说，怎么看都是有问题，闹大了不容易收场，情理上说不通，那边戒备森严，私下动手有点困难。但是思过崖就差远了，警惕性很低，反正魔教也不会去那。平时关着那么多，少一两个看不出来，收钱放人的事没少出过。" "哎？" "军事法庭上那个说服科学派掌门将你放到思过崖去的……曾经被我救过一次。他同意帮我，说有关道义，无关立场，必定急我所急。之后他努力得到了辩护那一位置，因为是替科学派掌门辩护，又表现神勇，因此接下来提出建议的时候，科学派掌门便不疑有他。之前我故作震怒，将武林联盟的囚牢填满，科学派掌门权利在我之下，又是个马屁精，我丢进去的人，他不敢放了，却又不能来找我商量这事，毕竟要瞒着，如果我问起新关的人是谁那不就糟了么。这时候有人提议送上思过崖，自然答应，一来解决眼下难题，二来将来也没有再被我发现的风险。" "……"武功低睁大了眼睛听着。 其实武功低觉得，科学派掌门的行为真的也没什么，他并不是故意要害武功低。那个人，真的相信武功低是叛徒，如此而已。但是又知道武功低一直都被严同朔护着，既不想留着整个武林联盟的后患，又不想与严同朔起冲突，这才选择了偷偷摸摸。 "思过崖里那个放你出来的看守我们本来也认识。"严同朔道："叫之前说明科学派掌门让你去思过崖那人去用银子又打点了一下，也就成了。" "哦……"武功低到此已经明白。想了想，还是有点担心武惊云："那，魔教，这些日子来怎么样了呢？" "魔教……"严同朔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武功低："魔教的目的……已经知道了。" "……咦！" "旺福死前……用命换来的。" 提到旺福，武功低有点伤感。 看来，武惊云的事，大姐也并不知情，否则就不会仍然交给了武林联盟。 "怎……怎么回事？" 严同朔道："为了一本秘笈。传说中……只要通晓了这秘笈，便可无敌于天下。" "是……什么秘笈呢……？" 严同朔说："是……王后雄编写的《教材完全解读》。" "王后雄？！" 这个人，连武功低都听说过。 不……在江湖上行走的人，几乎无人不知王后雄。据说，当年，在那个高手频出、竞争激烈的年代，每一年比武论剑产生的天下第一却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都练过王后雄编写的秘笈。很多人都说，只要做到王后雄秘笈上的每一个字都很弄懂明白，就不会再在任何比武中败北。当时，还有人称"南有王后雄，北有任志鸿"。但是，大家普遍认为，任志鸿的《优化设计》不及王后雄。这一个是一个传说，经过了一代又一代，已经被说得神乎其神。难道现在，王后雄的秘笈，又重现天日了吗—— "这部秘笈——"严同朔道："分为初一、初二、初三、高一、高二、高三一共六本，难度依次递增。现在，这六本分散在外，因此——" "我明白了。"武功低点了点头，原来武惊云要的是这个…… 之后却又想起了另一件事："那个，严同朔。" "嗯？" "你就不怕……你就不怕……我真的是叛徒吗？" 严同朔低头看着武功低："我相信你。" "盟……盟主……" "就算真是，我也还是要救你出来。" 第33章 秘笈 武功低想了一想，又问："那么……王后雄的这部秘笈……在苹果派手中是吗？" "苹果派只得到了其中一本，是最为基本的'初一'。" "哦……"武功低总算明白被魔教盯上的原因了。 爹娘说，王后雄的这部秘笈每次现世，都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据说，它分三层完全解读了古往今来的多套经典武学，其中第一层是知识？能力聚焦，第二层是方法？技巧平台，第三层是创新？思维拓展，融会贯通并全面升华。 江湖中人总是如此迷恋这类窍门一样的东西。 前些年，带有"黄冈"二字的秘笈特别流行，比如《黄冈密卷》、《黄冈兵法》等等，因为，黄冈一直人才辈出，所以社会上普遍认为他们有一套自己独特的秘诀。《黄冈密卷》上就写着："由黄冈市一批久经沙场、长期战斗的状元师父亲自执笔完成……"等字样。但是，后来，调查发现，这却只是借机炒作而已。黄冈的师父们说，已经被弄得哭笑不得，不仅自己没有编写，整个黄冈也没有人编写，几十个作者的名字，一个都不认识。 幻想顷刻成为泡影，江湖中人再次寻找那王后雄。 看来，已经有了眉目—— "武功低。"严同朔扳起武功低的脸："饿吗。" "唔，唔。"武功低道："是的。" 在那思过崖，武功低经常会受到虐待，总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等我一下。"严同朔道："待在这里不要乱动，我去拿些吃的，很快便会回来。" "好……" 于是严同朔闪身出去。 前脚刚一离开，武功低便听见门外有人说道："哎哟！盟主！" 武功低心里咯噔一下。 那小子看了看紧闭着的房间大门："是在商议要事？" 严同朔一开始没说话，过了几秒才道："没有。" "咦？"对方又问："那，里面是谁？" 严同朔道："不是武林中人。" "……嗯？" "别的朋友。" "……哈？" 严同朔咳嗽了一下："女的。" "哦——！！！"那人恍然大悟："盟主你在偷人！！！" 严同朔没说话，等于默认："别乱吵吵。" "知道！知道！"对方嘿嘿笑道："我肯定不会说！" "别让我听见什么闲言碎语。" "当然！当然！"那人拍着胸脯道："这事儿！男人都能理解！" 接着便没有了声音。 严同朔似乎已经走远。 武功低仔细琢磨了一下刚才那二人的对话，不甚明白。 过了不短的一段时间，武功低才又看见了严同朔。 严同朔端了一个食盘，里面有些饭菜。 武功低风卷残云，吃得一粒不剩。 这个过程中，严同朔一直在旁边看着。 "那个，"武功低问："刚才遇到了谁？" "武林联盟的人。" "哦。"武功低说："是不是很危险？" "嗯。" "他会不会猜到是我？" 严同朔摇了摇头："应该没往那想，被我误导到了别处。" 武功低回忆了一下。 严同朔说"不是武林中人"、"别的朋友。"、"女的"，对方就明白了。 可是明白了什么呢—— 他说偷人—— 于是武功低问："什么是'偷人'？" "……" 武功低锲而不舍地问："到底什么是'偷人'？" "就是——"严同朔斟酌了一下措辞："就是两人待在一起非常亲密，但却不愿让人知晓。" "哦——"武功低想了想，自己与盟主，就是待在一起非常亲密，但却不愿让人知晓。 于是武功低道："所以，我就是你偷人的对象了。" "……" "不对吗？" "当然不对。"严同朔道："我们不是。" "有什么不一样？" "偷人……"严同朔道："当事双方希望外人永远不要知道。而你……" 严同朔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然后才又继续："将来是要公布于众。" "哦……" "明白了吗。"严同朔道："偷人，并非出于真心，与你和我大不相同。" "哦……"武功低道："我想也是。都已经走进了新时代，想与哪个兄弟朋友待在一起非常亲密完全无需忌讳，有什么不能让人知晓的？" 武功低一向主张光明磊落。 这一点，是从豪爽的大姐那里学到的。 小的时候，有那么一次，全家去听伶人唱歌。 当时，那一男一女唱到："我的思念，是不可触摸的网。我的思念，不再是决堤的海。为什么总在那些飘雨的日子，深深地把你想起。我的心是六月的情，沥沥下着细雨。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最后一次想你。因为明天我将成为别人的新娘，让我最后一次想你……" 大姐听到这里突然冷笑道："娶妻的那人可真是可怜，明天结婚，今天老婆还在这里'想你想你想你想你'！现代社会，怎么就非要嫁给自己不爱的男人啦？肯定是要去有钱人家喽。" 然后，大姐就对武功低说："如果有人要与你偷偷摸摸地相爱，那你就让她一边凉快去。" 本来，武功低已经忘了这话。 但是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听见严同朔说"而你……将来是要公布于众"的时候，就突然间记了起来。 唔—— 严同朔道："刚才只是为了不被发现信口胡诌而已。偷人什么的，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武功低说。 武功低又不是女的，也是武林中人，当然明白严同朔在说假话，只是他以为，这里也算得上"偷人"的标准而已…… "那就好。" "所以，只要以为你在偷人，那人就不会乱说吗？" "无所谓。"严同朔道："说不说都无妨。" "哦……" "只要没有怀疑是你就好。" "那个，不对呀……"武功低对于新学会的"偷人"这个词还颇为用心："既然不是真心，为什么还是躲躲藏藏悄悄见面？" "因为……"严同朔一时有点不知该如何解释："因为按捺不住欲望。" "咦？"武功低又奇了："欲望？什么欲望？" 第34章 小明 "欲望就是——"严同朔捏了一把武功低的脸："以后我再会告诉你。" "哎？"武功低觉得自己被糊弄了："你……你就是不想说下去了吧，所以才要敷衍我。过了今天，你很快就该忘记了。" "放心。"严同朔道："再过一段日子，我绝对绝对会教你的。" "哦……"其实武功低还是不相信将来严同朔真的会再来解释给自己听："那，那，如果你食言，就是大傻子。" "……" "……" 武功低想，都下了这样的诅咒，自己应该就可以学到有关"欲望"的知识了吧。 …… ——就这样，武功低第三次被"囚禁"。 同样是不能出屋，这一回武功低却是心甘情愿。 但是，日子确实还是很无无聊…… 严同朔有时候会给武功低拿些东西去解解闷。 "看"，严同朔摸出一兜红彤彤的大苹果，道："拿去吧。现在的人无聊之际都玩这个。" "咦？"武功低问："什么东西？" "苹果。" "哦……" 然后，第二天，严同朔便又带来了一袋。 "怎么又有？" "这是新的苹果。"严同朔道："可以称为二代。" "哦……" 没过多长时间，严同朔第三次取出同样的东西："这是三代，昨天晚上刚刚出的。" "这，这……"武功低茫然了："与二代有什么不同呢？" "区别不大。" "那为什么还要再买？" "不清楚。"严同朔道："别人都说，只要出了新的苹果，那就得买。苹果就是好就是好就是好，每一个都那么的好。" "可是……"武功低反驳道："市场上天天都有新苹果，第一袋，第二袋，第三袋，第四袋，第五袋……永永远远也不会完，难道全都收了？" "大概吧。" 武功低低头看着手里的第三袋苹果，仍感到茫然不解。 "对了。"严同朔突然又道："我也可以给你弄点书过来。" "书？" "嗯。想看什么？" "唔……"这一时半会儿的，武功低还真有点想不出。 然后，突然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 对了…… 武功低想起来，在思过崖的时候，那些守卫常常聚在一起阅读，还说，那是天下第一的好书，最近最红最火的畅销书。 天下第一的好书，最近最红最火的畅销书……武功低也想看。 武功低感到自己应该补充些营养，不能总是这么下去了，在科学派掌门面前，武功低常常感到很自卑。 那个名字……叫啥来着…… 似乎是…… 奇人敲树…… 到底什么是奇人敲树…… 武功低猜，书中说的，可能是非常深奥的哲学道理吧。 "想到没有？" "想……想到了。" "说来听听。" "是，《奇人敲树》。" "什么？" 武功低又重复了一遍："《奇人敲树》。" 严同朔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武功低，才又问道："《奇淫巧术》？" "对对对。"武功低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就是这个名字。" "不行。"严同朔想都没想，一口回绝。 武功低呆了一呆。 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怎么不行？" 严同朔叹了口气："你现在还不能看。" 武功低蔫了："怎么又要等吗？" "听话。"严同朔道："到以后需要的时候，我会拿给你的。" "可是我想瞧瞧……"武功低说："有人曾对我说，大大地有益处。" "不可能。"严同朔说："别想了。" "你……"武功低还想再挣扎一下："你又如何知道？庄子里面写了，你不是鱼，哪里明白鱼的快乐？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真是鱼，也不一定理解。你是大鲨鱼，我是金枪鱼，你这条大鲨鱼又怎么可能洞悉我这条金枪鱼的想法呢？" 这一招，也是科学派掌门教过武功低的。 科学派掌门说，如果不晓得应该如何辩驳，那就狂说。绕晕对方，是成功的一半。 可谁知，这个如意算盘也打空了。 严同朔根本不与武功低争论，就只是冷冰冰地甩出了四个字："就是不行。" "……" 于是武功低只得作罢。 严同朔给武功低拿来了其他的图书，是两只老鼠的故事，题目叫做《舒克贝塔历险记》。 唔……武功低看着看着就入迷了，确实是非常精彩的书啊…… 比如这一段： "我真想让你再把我吊到天上。"贝塔说。 "我也想让你用炮再打我一次。"舒克说，"说实话，你的炮打得不赖。" "说实话，你的体质还真不错，不愧是飞行员。"贝塔说。 武功低挠了挠头，总觉得他们在影射一些别的。 可是，是什么呢—— 正用力地琢磨着，严同朔就又来了。 "怎么样？" "很好看。"武功低实话实说道。 严同朔没再多问，却递过来了薄薄的一张纸："你瞧瞧这个。" "是什么？" 武功低一手接过，仔细读着。 "本人爱徒武功低于六月初三走失，请好心人提供线索。武功低毛发为黑色，纯种人类，二十三岁。走失时颈上没有带链，身穿白色衣服。爱徒并不值钱，但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如能提供线索，请速联系，必有重谢。" 下面画了一团毛线。 "这……"武功低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明逃回去了。"严同朔道："讲述了魔教中发生的一切。科学派掌门意识到冤枉了你，便想找你回去。" "咦！" 这天大的好消息，让武功低简直不敢相信。 "那……"武功低又问："小明……又是用了什么方法？" "这……" 严同朔有点犹豫要不要告诉武功低。 小明回来后，众人也问了小明同样的问题。 当时小明说："是……是……有一天，教主看见我，却突然说，看见我就烦，动手揍了我一顿……" "……" "我多处骨折，伤得很重，于是保外就医……" "……" "然后，因为人手不够，我又武功半废……就没再管我了。" "……" "哦，哦，对了。"小明又说："让我恢复自由的前提是……" 小明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张纸条："是，让我见到武功低后，偷偷地将这张字条给他……" 科学派将那拿起来一看，上边只有一行小字："武青天：无需等候下次联系，任务取消，速速归来，狸猫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呔！"花生派掌门大骂道："武功低果然是个奸细！" 其余花生派弟子也说："对呀对呀！还说没有与魔教搅在一起呢！" 他们已经完全忘记了其他人并不知道关押了武功低这一回事。 "不，"科学派掌门道："恰恰相反。" "哎？" 科学派掌门说："魔教是想这一招反间计。" "嗯……？" "魔教并不知道武功低已经被捉起来了，所以才想利用小明来让我们怀疑武功低，让武功低待不下去，转而投身魔教，这更像是招安，引诱武功低归顺。看来，那魔教教主似乎非常希望武功低与我们产生不可弥补的间隙，只能加入魔教……虽然不知此举目的何在……" "原来如此……" "哼……"科学派掌门袖袍一挥："看来，那魔教教主也是个聪明人。" 顿了一顿，又说："只是……他太小瞧武林盟了！" "没错！"众人皆叹："魔教不知咱们有科学派！如果不是有科学派，真就上了老贼的当！" 第35章 重回武林联盟 严同朔道："武林联盟里的众人并不知道关押和逃跑的事，仅有科学派和花生派明白前因后果。小明回来后，你也早已不在魔教的消息再也瞒不住，只得明确告知，但远没有那么详细，就说了武功地曾回来过，但是因为太像奸细，因此一直拒绝让其踏进山门。" "哦……" "等下我先回去，你估摸一个时间去退房。" "好。" "别傻乎乎地说漏了。" "知道啦……"武功低是一名优秀特工，这点要求不在话下。 …… 傍晚时分，武功低回到了总部基地。 一进门，就看见科学派掌门急急地迎出来："武功低～对不起～" 严同朔也跟在后面。 没想到，科学派掌门跑着跑着，却突然在门槛上绊了一下，"砰"地一声砸在地上。 "盟主～"科学派掌门大声喊道："我摔倒了～！" "……" "盟主～！我摔倒了～！" "……" 严同朔伸手一捞，将科学派掌门从地上扶了起来。 "故意的。"旁边有人说道。 "什么？"武功低问。 "自从小明回来后，科学派掌门就一直不敢跟盟主说话，毕竟盟主最关照的人就是你了嘛。" "哦……" "但是总这样下去也不行。"那人又继续分析道："所以科学派掌门想让盟主看见自己是多么渴望你能够回来，心急火燎，甚至全然不顾脚下，以至于来了个狗啃泥。" "……" "这时，趁着盟主怒气渐消，再来呼唤盟主。盟主就在旁边，自然要帮下忙。这样以来，两人不就有了接触了嘛，之间那些尴尬便化解喽，以后还是可以一起共事。" "……" 其实武功低觉得，科学派掌门想多了…… ——于是武功低被请进大厅，详细地讲述自从断了联系之后，发生的一切事情以及得到的一切消息。 众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 ——不过，武功低成为众人焦点的状况也并没有持续多久。 跌跌撞撞闯进门来的苹果派成功转移了众人的视线。 "怎么了？"严同朔问："慌慌张张。" "盟主……"苹果派掌门老泪纵横："我们苹果派的那本王后雄秘笈，到底是被魔教给抢走了……" 严同朔脸色一变："发生了什么事？" "嘤嘤嘤嘤……" "到底怎么了？" "嘤嘤嘤嘤……" "快别哭了。"科学派掌门道："先说说过程吧。" "就是……"苹果派掌门哽咽着："魔教不知为何，就找到了苹果派最重要的隐秘分舵，然后进去扫荡……" "继续。" "负责看护秘笈的，是本派武功最高的四大长老——长老太郎、长老二郎、长老三郎，和长老四郎。" 科学派掌门叹道："竟然连四大长老都没有还手之力吗。" "是的……" "四大长老各将一招练得炉火纯青，几人联手，未尝败绩。这魔教竟然……" "那群孙子显然是有备而来！"苹果派掌门异常痛心："长老们的绝招，均被诡异怪招攻破！" "具体说说！" "我正有此打算。"苹果派掌门又抽泣了一下："长老太郎的绝技是化骨绵掌。" "不错。"众人都点了点头："早有耳闻。" "长老太郎率先使出化骨绵掌，魔教的人用了一招'只溶于口，不溶于手。'既然不溶于手，长老太郎自然无法化骨，算是一点效果都没有了。" "……" "然后，长老二郎又使出了黑虎掏心，魔教的人用了一招'心随我动'！" "……" "接着，长老三郎又使出了仙人指路，魔教的人用了一招'不走寻常路'！" "……" "最后，长老四郎又使出了如封似闭，魔教的人……用了一招'中国网，宽天下'……" "……" "……" "听上去魔教并没有进攻？" "有……"苹果派掌门道："那些人猖狂得很，说老东西们不中用了，该入土了，最后发了一个大招，叫，'新一代的选择'……" "……" "放屁！"这时人群里有点说道："还是练得不够！" 那人不顾众人的质疑，又大声说："真正的高手，可以以不变应万变！你们难道没有看过书吗？强者们通常只有一式便可以无敌于天下！管他对手如何应对！比如，魔教使出'只溶于口不溶于手'，我就是一招北斗神拳！魔教使出'心随我动'，我还是一招北斗神拳！魔教使出'不走寻常路'，我依然是一招北斗神拳！魔教使出'中国网，宽天下'，我照旧是一招北斗神拳！！！" "哦？"苹果派掌门冷笑道："这么厉害，你一个人去挑了魔教如何？" 苹果派正要反唇相讥，科学派掌门一摆手便喝止住了："不要争吵，禁止内讧。" 苹果派掌门气鼓鼓地看了那人一眼，终于还是忍住了。 "既然已经被夺去了一本……"严同朔说："那有必要分析一下形势。" "是。" "根据旺福死前得到的情报，六本秘笈分别在苹果派、鸭梨派、香蕉派、菠萝派、桔子派、和葡萄派的手中。" "嗯。" 武功低是第一次听到这些，睁大了眼睛认真记着。 "只有一本没有大用。"严同朔继续说："需要集齐所有。" "这样……" "苹果派手上的是初一卷，现在已经落在魔教手里，只是六分之一，我们不必乱了手脚。" 众人开始互相鼓劲："说的不错！" "现在还剩五卷，分别在鸭梨派、香蕉派、菠萝派、桔子派、和葡萄派里面。" "唔……"鸭梨派掌门站出来道："确实……初二这卷……就在敝派。" "哇……" "不过大家放心，我们已经妥善保管。" 所有人看上去都是一脸的不相信—— "我派没有。"出乎意料地，香蕉派竟然这么说。 "我派也没有。"这个是菠萝派。 "我派不确定。"这个是桔子派。 "我派也不确定。"这个是葡萄派。 四个大傻瓜——在场的所有人都这么想着。 "说没有和不确定的尽快启程回去查看。"严同朔道。 "哦……" "回去收拾行李。" "哦！！！" 四个人这才反应过来，一溜烟儿地跑了。 …… ——过了几天，鸭梨派掌门第一个回来。 "哈哈！"鸭梨派掌门红光满面："还真的有！" "……" "喏。"鸭梨派掌门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发出砰砰的声音："我不放心，把它带在身上啦！" 一瞬间竟然没有人说话。 鸭梨派掌门又道："以后，我在书在，书亡我亡！" 也不知怎么的，武功低突然觉得，大厅里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第36章 香蕉派 之后，一群人出去玩游戏。 因为有个人提议说，今天天气不错，适合坐在草地上晒晒太阳。 香蕉派掌门也参加了这次活动。 于是，十几个人围成一圈。 "天黑请闭眼"，在座的都会吧？ 在场的所有人都点了点头。 这游戏里有杀手、衙差、平民等各种角色，每个人抽取一张纸，并要隐藏自己，不让别人知道身份。杀手晚上出来杀人，衙差负责侦破，平民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天亮之后大家一起投票，处决一个被认为是杀手的人。 "那么，"香蕉派掌门说："我先来当法官。" "不行。"另一人道："我先来当法官。" 两人一时之间竟然争论不出结果。 香蕉派掌门说："要不然还是按照老规矩，剪刀石头布吧？" "不好不好。"那人摇头："剪刀石头布我们经常玩，太无聊了，我们自己发明一个类似的吧！" "哎？"香蕉派掌门问"我们自己发明？" "是的……！" "那……是什么呢？" "我想想啊……"那人沉思了半晌："这样吧！三个元素分别是：年老的妓女、寺庙的和尚，还有妓女的儿子！" "……？" "当妓女面对和尚，和尚不为所动，还要对她说教，所以和尚胜出；当妓女面对猛男儿子，毕竟是妈，所以妓女胜出；当猛男面对和尚，猛男可以压倒和尚，所以猛男胜出！" "这样哦！" "咦？"武功低问："猛男可以压倒和尚……是什么意思？" "就是猛男喜欢男人！" 武功低呆了呆。 这……这…… 武功低努力地思考着，甚至没有注意到，这个逻辑最说不通的地方并不是男人，而是和尚…… 虽然，武功低已经见过了红中使，可是，武功低一直以为，除了红中使之外，再没人这样了。 "怎么……"武功低问："你们都知道……男人和男人，是可以在一起的吗？" "当然喽。"有人说："这种事很多的。你看，说不定呀，我们武林联盟，也有不少呢。" "哦，"武功低听见自己的喉咙发出"咕"的一声："那，你们觉得，咱们盟主……也会……喜欢男人吗？" "你是不是吃了豹子胆啦！盟主的卦你都敢八！" "咦？" "不过呢，应该不是吧，因为我听说……"又有个声音道："盟主一直对前任盟主的独生女儿情有独钟……那可是个大美人哇！" "……"武功低傻掉了。 前任盟主的独生女儿……又是个大美人……看起来，是很相配的。 虽然，这和想象中的结果差不太多，可是，还有有一种闷闷的感觉……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武功低甚至没有注意那两人到底谁输谁赢。 回过神来的时候，香蕉派掌门已经当上了法官。 "行啦。"香蕉派掌门道："天黑请闭眼。" 每个人都乖乖听话。 "杀手出来啦。" 香蕉派掌门定睛一瞧，都是不认识的别派弟子，智商和武功都不高的样子。 不过无所谓啦。 游戏是跨越门派和级别的。 "杀手请杀人。" 两个人明显拿不定主意。 香蕉派掌门暗自摇头。 剩下的十几个人个个武功盖世又聪明绝顶，一定可以取得这一轮的胜利。 正想着，香蕉派掌门突然感到有人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用力向后一扯，然后，还没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被点了穴道，东倒西歪，不能动弹也不能出声。 一看周围，那两个扮演杀手的弟子也遭受了同样的待遇。 因为袭击者穿着涂满黄绿色块的衣服，因此在视觉上与这草地和泥土融为一体，完全隐藏在背景当中，极难发现，再加上三人都沉迷游戏，缺乏警惕，竟然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轻易地便被对方得了手。 香蕉派掌门被拖了出来，两个蒙面的人在他身上一顿翻找，最后拽出王后雄的那本秘笈，也就是初三卷，没有出声地狂笑三下，样子十分嚣张，接着，"咻"地一下，就跑掉了。 香蕉派掌门欲哭无泪。 然后，那边那围成了一个圈都十几个武功盖世又聪明绝顶的人依然死死地闭着眼睛："怎么还没有杀好呀～" "对呀对呀～好慢的说～" "能不能快一点点呢～？" "还要多长时间才行～" "怎么都没有回应咧？" "对嘛，吱一声嘛。像这样：吱！吱！吱！" "笨蛋哟。"有人道："那样的话，不就知道谁是杀手了吗？" "也是哦！" "哈哈哈！" "嘻嘻嘻！" 香蕉派掌门在心底大喊：傻逼傻逼一群傻逼！ 又过了一段时间，发觉还是没有动静，有人又问："法官！你能不能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了呢？" 未曾听到回应，那十个人开始商量："不然我们睁开眼睛看一看？" "那是违反规定的哦！"众人纷纷摇头："再等一会儿看看吧！" 香蕉派掌门已经无力愤怒。 最后，大家还是决定一齐停止游戏。 "一！二！三！开！" "香蕉掌门！！！"立即有人惊呼道。 "怎么会这样！"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到底怎么了！" 被解开穴道都香蕉派掌门摸了摸空荡荡的胸口，抽泣道："秘笈……秘笈……" "……秘笈？" "秘笈……被抢走了！" "……吓？！" "魔教来过了！" "……魔教？魔教！" 众人都惊呆了。 这才几天功夫，秘笈就被魔教抢去了二本…… "快追……快追……！"香蕉派掌门咕噜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手脚并用地冲向了那群人逃走的方向。 由于这十几个人，包括武功低，都是轻功高手，并没过太长时间，靠着自己的脚力，一行人硬是追上了抢走秘笈的奸贼。 "把书还我～！"香蕉派掌门大声喊道。 那伙人一看，跑得更急了。 但是毕竟实力上有差距，双方人马越来越近。 香蕉派掌门"rou"地一声一跃而起，向着抢书的人直扑了过去。 但是那人竟然使出了袖箭。 "袖箭，箭短而簇重，自袖忽发，可以御人三十步之远。" 于是香蕉派掌门又"pia"地一声摔倒在地。 其余几个率先发起进攻的同伴也是如此。 只听见"rou"、"rou"、"rou"，"pia"、"pia"、"pia"的六响，又是三个人无法站起。 "停！"科学派掌门的大弟子一挥手，示意众人暂缓行动。 对方一看，立即趁机躲到了一堵墙的后面。 这个大弟子，最受科学派掌门的器重，经常说这是一个军事天才，所有人都认为他会成为下一代科学派掌门。 "他们应该没有袖箭了！不然不会躲起来的！"科学派大弟子指挥道："这样！我们待会将要使用集体战略！" "是什么呢？" "我们这里也有一些暗器。"科学派大弟子道："首先，我们采用火力压制！" "火力压制？" "是的。先由一部分人不停地投掷暗器，导致对方不能出来。然后，突然停火一小下，让我们的先锋部队冲上去几步，找个地方隐蔽起来，之后我们继续开火，再停一下，先锋部分又上前几步，一点一点接近对方！如此反复，因为对方并不知道我们暂停的时间，必然不敢探出头来轻举妄动。这就是火力压制！" 在场所有人都深深折服—— "这本王后雄的初三秘笈，我们一定要抢回来。"科学派大弟子又说："决不能再落入魔教手中。" 第37章 丢失秘笈 众人采用火力压制的策略，缓缓前进。 先在一个地方躲好，然后自己人从后面投掷暗器。后方支援时不时地停一小下，让先锋部队有时间冲上几步，再藏起来。 武功低就这样一点一点地靠近，最后终于悄悄地到了那堵墙的背面。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武功低脚下踩着"嗖嗖嗖嗖"，双手各持一把石子，跳将出去，就在打算使出"大力出奇迹"这一招的时候，却冷不丁看见了那几个人的样子，顿时定住。 ——那群人各在头上套着一只袜子。 武功低感到很疑惑。 袜子……为什么要在脸上蒙袜子呢？ 就在武功低愣神的这一瞬间，对方伸手猛地一推，便将武功低给丢了出去。 武功低无法控制地向外跌倒，就好像被拴了重物的风筝，摇摇晃晃地一头便载了下去。 其余的人正打算发射暗器，却发现飞起的人是武功低，最后关头急忙收手。 趁着这个空档，魔教的人拔足狂奔，正派人士害怕误伤到隔在中间的武功低，一时之间竟然没了主意。 "连武功低一起打吧！" "你说什么？"另一人道："风声太大，我听不清！" 这么一耽误，算是彻底给了对方机会。 魔教先前之所以暂时躲避，就是因为害怕暗器，那时双方毕竟还有一段距离，暗器是唯一具有杀伤力的工具。现在，武林联盟因为不想打到自己人，犹豫不发，正是逃跑的好时机。只要没有暗器，那就不足为虑。 就这样，在武功低措手不及的这小小的一段时间里，魔教中人已经跑得远了。 秘笈又丢了一本—— 所有人的心头都像是压上了一块大石。 丧家之犬们回到总部基地，开始了总结大会。 但是，整整三个时辰，什么都没有商量出来。 去汇报的时候，严同朔拿起表格，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应对策略"，只看了一眼便立刻皱起眉头："认真落实科学发展观？" "唔……" "这是什么？" "我们下一步需要做的事情……" "哦？" "就是……坚持以人为本，树立全面、协调、可持续的发展观，促进全面发展……这个……其中，第一要义是发展，核心是以人为本，基本要求是全面协调可持续性，根本方法是统筹兼顾……" 严同朔又从头看起，不置可否。 "唔……" 第一页是"事件经过"。 上面写着："此次事件由黑恶势力直接插手参与，公然向我武林联盟挑衅的群体性事件。情节恶劣，破坏严重，造成了极大的经济和人员损失，众多高手带伤而归。事件发生后，武林联盟迅速成立调查小组，武林盟主立即赶往现场，参与挽救，直接指挥。在场人员积极贯彻重要精神指示，尽力平息事态，采取了多种稳妥有效的措施，目前事态已经得到基本控制，大局恢复稳定，过程是克制以及有效的。" "……" 科学派的大弟子有些紧张地问："怎么？不好吗？" "没有。"严同朔道："果然是科学派掌门最得意的弟子。" 就连拍马屁这一点，都学了个有模又样。 "哦……哦……" "先回去吧。"严同朔道："急也没用，重要的是剩下的那四本秘笈。" "嗯……" 听严同朔没有要追究的意思，众人都悄悄松了一口气，一个一个偷偷溜掉。 武功低却没有离开。 "我……"他非常自责地道："都是我的错……" "换了别人也是一样。"严同朔说："别往心里面去。" "是吗……" "嗯。" 可是武功低却放不下。 当时，在所有人里面，自己的轻功是最高的。第一个到达终点，本以为可以起到重要作用，没想到反应被敌人利用，拖了大家的后腿。 武功低忍不住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脑袋不行。 为什么，每一次想要出力帮忙的时候都得不到什么圆满的结果呢？ 潜伏的那次也是，虽然没有很差，但也没有很好。 这次更是直接起到了反效果。 武功低想，也许，如果当时在那里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会不会产生些不同。 武功低心里难过，只是低低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严同朔并没有说"你没有错"之类明显违心的话，就只是告诉武功低："多想办法去弥补吧。" "嗯……" "别对自己失望。" "嗯……" 但是武功低很怀疑，真的能够将功补过吗？ "我以前对你也说过，"严同朔又道："自信一点。" 武功低呆呆地看着严同朔，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虽然明知这个时候不应该提这个，但武功低还是想要知道。 只问这一句话就好…… "那个，"武功低已经说了出来："前任武林盟主的女儿，非常漂亮是吗？" "嗯？"严同朔完全没想到武功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不过却还是点了点头："对，是个美人。" "哦……"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那，她也非常聪明是吗？" "脑子确实很灵。" 武功低更加自卑了。 "也很善解人意？" "确实想得周到，帮过我不少忙。" "那……她贤惠吗？" "烧得一手好菜。"严同朔这时候有点警惕了："你怎么对她这么有兴趣？" 武功低却没回答这个问题。 他在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情况下直接问出了最最关心的问题："你很喜欢她吗？" "嗯？"严同朔一愣："我喜欢她干吗？" "我……我想……"武功低道："你一定会喜欢这样的人。" "……" "有着显赫家世，江湖上人人都敬重。" "……" "外表千娇百媚仪态万千。" "……" "又非常机敏伶俐。" "……" "与你心意相通，时时刻刻都猜得中你的心思。" "……" "持家有道，将一切布置得井井有条。" "……" "……" "可惜。"严同朔终于开了口："半点都不沾。" "嗯？" 严同朔面无表情："你方才说的那些特征，一条都没有。" "咦！" 难道……难道……严同朔中意的人，并不是前任武林盟主的女儿。 可是…… 没有显赫家世，不千娇百媚不仪态万千，不机敏不伶俐，无法猜中严同朔的心思，还不懂持家…… 这……这也太差了吧…… 这么没用的人到底是谁—— 严同朔，为什么会喜欢那样的家伙—— 正打算细问，武功低却又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 "那个……"武功低道："刚才科学派大弟子似乎没有对你说，我当时愣了一下的原因。" "是什么？" "嗯……"武功低仔细回想着："魔教的人，每一个头上都套着只袜子……样子非常诡异……" "袜子？"严同朔的表情立刻变得跟刚才有点不一样。 武功低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魔教从来不齿于偷偷摸摸地行事。" "嗯……" "本来我就觉得奇怪，秘笈被抢，距离香蕉派掌门回来的时间，未免也太短了。" "哎？"武功低脑袋有点转不过来。 严同朔看了一眼武功低："抢走秘笈的，也许并非魔教。" "什么？" "我怀疑这次……恐怕是我们内部有人起了贪念。" 第38章 菠萝派 武功低愣愣地看着严同朔："起、起了贪念？" 那是什么意思？ "香蕉派知道了魔教的阴谋竟是王后雄的武功秘籍，并且初三卷就在香蕉派之后，也有点发懵。他作为掌门，却从未听前一代掌门提起过这件事。但是，既然这是旺福拼死才从魔教得到的消息，理应不会有错。香蕉派之中典籍众多，香蕉派掌门想着也许真有这部秘笈，只是不晓得从何时开始失了踪迹，因此才说不确定，要回去找找看。" "嗯……" "之后还真在一间破旧仓库发现了这东西，兴奋得不行，因为怕重蹈苹果派的覆辙，再被魔教抢了去，所以一直揣在身上，亲自看着。" "对。"武功低点了点头。 "但却没有想到，仅仅一天，被落在了外人手上。" 武功低静静地听着。 "如果是魔教所为，未免也太快了。从得到消息，到开始行动，前后只有短短几个时辰的时间。而且，还是趁着游戏，发动了这次蓄谋已久的突然进攻。这点非常奇怪。" 这样一说，连武功低都开始感到不对劲了。 "你与那群人打过照面，发现每个人头上都套着袜子，这应该是因为他们不想被人看见真面目的缘故。" "原来如此——" 武功低恍然大悟。 "所以……"他接下了严同朔的话："我们可以认识他们？" "对。"严同朔道："魔教从来不会偷偷摸摸行事，算是敢作敢当，绝不会不认账。" "没错……" 就在秘笈被抢之后不久，武林联盟的新闻发言人就公布了香蕉派掌门遇袭的消息，但是，魔教却没有声称对这起袭击负责。一般来说，魔教进行了恐怖活动之后，都会通过告示发表声明，让人明白是何人所为，以及这起事件的目的何在。 但是，这次却非常安静。 "因此，"严同朔道："我想，也许是武林联盟内部的人起了贪念，趁机下手，夺取秘笈。" "原来是这样……" 这么一想，果然说得通。 …… ——后来，同样回去查找看到底有没有秘笈的菠萝派掌门也再次进了大门。 "香蕉派掌门找到了秘笈，可是立刻就被抢走啦……"有人这么说着。 "唔？"菠萝派掌门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样？"严同朔问："发现什么没有？" 菠萝派掌门道："没……没有。" 众人都紧紧盯着菠萝派掌门看，想要摸清楚他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这东西确实很难说。就算撒谎，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之前香蕉派的秘笈不到一天便换了个主人。 有人相信菠萝派掌门确实没有找到秘笈，比如武功低。 但是，更多的人认为他隐瞒了真相。 ——以前，有传言说，每一次王后雄的秘笈见世，都会引起一片血雨腥风。 现在，武功低似乎有一点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自从菠萝派掌门回来之后，针对其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就一直没有停过。 "比如说，"菠萝派掌门对着严同朔和科学派掌门缓缓道来："那天，有自称钱庄的人来找我，说，我与三天之前在市集消费白银八十八两，当时我可真是吓了一跳。七十七两，是我存了很久很久才攒下来的私房钱呀。" "然后呢？"严同朔问。 "然后，那个钱庄的人说，我在钱庄的所以信息可能都已经泄露，被人盗走，告诉我他可以立刻赶回去给我更改数据，我说这样最好，麻烦他尽快办理。他问我要了取款密码进行核对，以此证明确为本人。" 说到这里，菠萝派掌门深深地低下了头："他……其实是个骗子，要了我的取款密码之后跑去钱庄，开了我的小金库……将里面的东西取走了……" 严同朔神色一变："里面是什么？" "是……是……一整套的《奇淫巧术》……" "……" "后来……还有人通知我说，我已经被选中，参加特级的武术研讨班。在那里，我可以学到很多很多的精妙功夫，但是，在这之前，必须提交一份同样高深的秘笈，这样才可以取得资格。我，我就邮寄了一份菠萝派的心法，后来……后来……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 "还有……"菠萝派掌门又继续说道："有人给我写信，说，我中了大奖，是全套的任志鸿秘笈。但是，要想修炼这个，就不能接触王后雄，因为两者相克，叫我把手里的王后雄初四卷给他保管，告诉我说，在那之后，就可以拿到全套的任志鸿秘笈了。" "……" "我……我拿不出来……" "……" "对了，还有这样一件事情……"菠萝派掌门接着说："昨天，我的儿子联系了我，说他想要看看王后雄秘笈，叫我速速邮寄给他……可是，可是我真的没有哇……感觉很对不起儿子的期望……" "……" "都是骗子。"听到这里，科学派掌门叹道："可真是防不胜防啊！" "唔……？" "你小心些。"严同朔道："不管你有没有初四卷，别人都认为在你手上，必须谨慎行事。" "好……" 说着，菠萝派掌门就出了大厅。 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觊觎秘笈的那群人，比严同朔和科学派掌门想的还要凶狠。 菠萝派掌门带着菠萝派弟子出了院子还没走多远，便有四五个人从暗处跳了出来。 "……啊咧？"菠萝派掌门猝不及防，没有认清，就只看见几张长满了痘痘的脸突然靠近。 "赶快离开！"菠萝派掌门大喊着。 可是，他却发现得太晚了。 那四五个人伸出手指用力挤向自己脸上的痘痘，只听见"噗嗤噗嗤"的几声，眼前几道白光闪过，紧接着，菠萝派掌门便感到有几股浓稠的液体落在自己的面部和颈部，登时便是一阵阵钻心刺骨的疼痛。 "啊……！"菠萝派掌门捂住伤口跪倒在地。 这是痘痘派—— 痘痘派，食尽世间剧毒之物，终日用蛇蝎唾液洗面，经过几十年的修行，终于将毛孔中的痘痘炼成绝世武器。听闻，只要被脓包中的液体击中，那块皮肤就会很快腐烂，伤口深可见骨，如果被整个喷到，则会面容全毁。并且，由于那东西是自人体内产生，可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是武林中很多人的噩梦。 痘痘派，既非正派，亦非邪教，他们只是拿钱办事，只要有足够的银子，这些人什么任务都可以完成。 "可恶……"菠萝派掌门挣扎着站起身来："到底是谁叫你们来——" 第39章 桔子派 "嘻嘻嘻嘻！"痘痘派嚣张地狂笑道："不告诉你！" 菠萝派掌门想要追上去，但却再也没有气力，晃了几晃，双腿一软，终于又倒在了地上。！ "掌门！你不要死！" "你不要死！掌门！" 弟子们捉住菠萝派掌门的肩膀拼命摇晃着："看着我！看着我！" 菠萝派掌门的脑袋一直被甩来甩去，最后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几个弟子猛地拍起了大腿："掌门，你死得好惨！" "怎么就这么丢下了我们！" …… 听见远处鬼哭狼嚎的严同朔这时走了出来，看见这副情景，开口问道："怎么了？" "我们……我们没掌门了……！" "……什么？" 一名弟子沉声道："掌门戎马一生、兢兢业业，谁知天降不测，亡于贼人之手……" 严同朔上前一步探了探鼻息："送去重症监护室。" "咦？" 严同朔直起身子："还活着。" "咦！" 于是一众弟子七手八脚地将菠萝派掌门给弄走了。 菠萝派掌门伤得很重，一直昏迷不醒，气息微弱。 那痘痘派的痘痘液中含有毒药，据传全天下没有任何人知道其中的组成。幸好由于痘痘液需要被被储存在皮肤之下，因此倒也不是特别致死。但是，菠萝派掌门全身多处被击中，这样一来，毒药效果叠加，变成了棘手的难题。其中，颈部的伤口尤其危险，因为血液直通心脏，心脏又向全身输送营养，所以，片刻之间毒药便已传遍了全身。 江湖上一些媒体的记者得到了许可，进到重症监护室溜达了一圈之后，写道："武林联盟败迹已现。"然后，在正文中说："武林联盟接连收到重创，由于失误，苹果派的秘笈——初一卷已被狸猫教夺去。香蕉派掌门不知轻重，在玩游戏的时候被抢去秘笈——初二卷，并且在追击过程中身负重伤，此外还有十名弟子丧失了战斗能力，武林联盟初步认定，此乃内部人士所为。近日，菠萝派掌门又再次遇袭，现在昏迷不醒，尚未脱离生命危险，另有二十名门徒同样需要长期治疗。持有秘笈的六个门派，已有半数成了斗败公鸡、丧家之犬。武林联盟怀疑后两次事件之间有关联，可能是同一人所为。从中可以看出，武林联盟问问频现，高层没有所为，内部管理混乱……" 看完这篇文章，科学派掌门气得伸手拍碎了一张桌子，说这些媒体没有道德底线和职业操守，就是"魔教的干儿子"，不仅将武林联盟的情况悉数说出，令敌人察觉知晓，而且还抹黑武林联盟，胳膊肘向外拐。 这些外联和公关的事，与武功低无关。 武功低一直在重症监护室里为药王谷的弟子们递这递那。 "盟主。"药王谷的弟子们将严同朔拽到了一边："恐怕……不容易治……" "何解？" "经过详细的分析和讨论，我们认为……只有一种东西可以医治菠萝掌门……" "是什么？" "是豆豆龙尾巴上的毛。" "豆豆龙？" "但是……"药王谷的弟子们又道："豆豆龙……已经灭绝了……衙门的动物保护组织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宣布了豆豆龙这种动物的灭绝。" "所以世间再没有豆豆龙尾巴上的毛？" 药王谷的弟子叹了一口气："我只听说魔教教主曾经有过那么一撮，此刻应该还在手上，可是……从魔教教主手里偷到东西，无疑难于登天……" 严同朔听到此话，沉默不语。 武功低想来想去，也想不起来在武惊云的手里见过这个东西。 然后，回到房间之后，武功低从后面扯了扯严同朔腰间的衣服："喂……" "嗯？" 武功低说："我……我认得几个魔教里边的人……如果偷偷潜入魔教、没有被人发现的话……也许能见到他们，打听得到药材的下落……" "不行。"严同朔盯着武功低。 "……咦？" "怎么可能不被人发现？" "就是……就是……趁着夜晚……" "想都别想。"严同朔说："你忘了之前的事情了？" 武功低当然没忘。 "但是……" 这时严同朔却突然伸手将武功低额前散乱的头发拨了一拨："我是绝不会再把你送去魔教的。" "……" "药王已经赶过来了。"严同朔道："应该还有别的办法。" "这样最好……" 这样一说，好像又有了希望。 药王的水平，与药王的弟子们……那自然是不同的。 …… "盟主盟主！" 正说着，门外便有几人急慌慌地跑来："我们知道是谁干的了！" "哦？"严同朔立刻警惕以来："是谁？" "一定是桔子派！" "可是……"武功低道："桔子派不是刚刚才回来的吗？" "那又怎样？"那几个人说："确实，桔子派也回桔子派翻找秘笈的高三卷了，昨日才刚刚归来。但是，这并不说明，之前他们就真的不在这附近！桔子派是离武林联盟总部基地最近的，总共不过几十里，怎么可能这么晚才现身？而且还说没有找到秘笈的高三卷，认为魔教消息不实……其实，更有可能的说法是，桔子派早已回来，但却没有进门，而是选择躲在暗处抢夺另外几派的秘笈。这样一来，便没有人会怀疑桔子派！因为他们为自己制造了不在场证明！" 严同朔皱了皱眉："你有证据？" "有……有的！" "说来听听。" "今天，咱哥几个瞧见桔子派掌门一直躲在房间里面津津有味地读着什么！而且，肯定不是一本！因为，桔子派掌门上午和下午看的书，封面是不一样的！我们从昨天就开始怀疑他，因此将窗户纸戳了个小洞，偷偷观察。" "你们看清那两本书的封面了？" "那倒没有……"那几人道："但是，我们估计，一定是这样没错！请盟主发出搜查令！" "还有其他什么？" "木……木有……" "听着，"严同朔叹了一口气，道："你们想要尽快查明真相，这样很好，我也支持你们。但是，我不想无端怀疑任何人，破坏了好不容易才达成的团结。你们刚才说的，全都算不上证据。" "可是……" 另一人也不甘心地道："盟主！请发搜查令！" "现在还不可能。" "……"那些人握了握拳头，悲愤地离开了。 结果，这件事居然还没完。 过了没有两个时辰，便又有人着急忙慌地跑进去，口里喊着："盟主盟主！" "嗯？" "方才，桔子派掌门与几个弟子被人拦下。对方让桔子派掌门交出手中的三册秘笈。桔子派掌门说根本就连一册都未曾见过，还道，要书没有，要屁一个。然后，对方说了些难听的话，一口咬定是桔子派掌门策划了之前的两起阴谋。双方言语不合，就，亮了刀剑……此刻正在外面火拼。" 武功低张大了嘴。 现在，就连武功低都觉察出来了。 武林联盟内部，确实出了点问题…… 第40章 偷药 一听说桔子派掌门与几个弟子被人拦下要，双方甚至还动起了手，武功低连忙跟着严同朔到了外面。 这时火并的双方已经被人拉开，一边是桔子派，另一边正是刚刚才来过的说怀疑是桔子派抢走了秘笈的那个几人。 此时双方都是怒目圆睁，因为被人架住了而动弹不得，但却互相吐着口水。有些劝架的人也受到了波及，脸上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盟主，"桔子派的人大声说："我们一直清清白白，不想却平白受到了这样的诬蔑！" "哼！"另一边也说，"你就装吧！装B遭雷劈！" 严同朔皱了皱眉："到底怎么回事？" 那几个发动袭击的人道："既然盟主不相信秘笈就在桔子派那里，那我们只好自己找出来！" "武林联盟禁止私斗。"严同朔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这次先关你们三天，以示警戒。" "……"几个人脸上再次露出了悲愤的神情。 "将桔子派受伤的人送去医治。" 立刻便有人答道："是。" "盟主。"这时又有一人过来："药王到了。" 严同朔点了点头："我这就过去。" 于是武功低又跟着转悠到了重症监护室。 药王将香蕉派掌门从头发根到脚丫子全都检查了一遍。 武功低有些不解，问："为什么要看那些？" 严同朔道"常规检查。" "哦……" 最后，药王似乎也有一些束手无策。 他用同情的眼神看着香蕉派掌门，道："我看是没救了。" 严同朔没吭声。 "除非有豆豆龙尾巴上的毛。" 又是豆豆龙尾巴上的毛…… 出来之后，武功低对严同朔说："那个……" "不行。" "咦？" "你是不是想去魔教？" "唔……" "不行。" "为，为什么？" 没想到严同朔却直盯着武功低，反问道："你说为什么？" "呃……" "……" "我想，"武功低猜测道："你是觉得成功几率不高。" 严同朔还是没有接话。 "你是想，成功几率不高，便是又送上了一个人的性命，香蕉派掌门没有救回来，还又搭上了武功低。可是吧，我倒是觉得，可能性蛮大的，值得冒险，说不定就救回来了。" "不管成功几率是高是低，都不行。" 武功低不解道："为什么？" "这不是算术，不可能像做题那样，综合各方各面的利弊来考虑，最后得出结果，看看哪种选择更为合适，如何才能使收益最大化。"严同朔道："我只能想得到一件事，就是不会让你再次深陷险境，命悬一线。" 顿了一顿，才又接了几个字："我希望你一直留在这里。" "唔。"武功低心里一暖，站在那里扭捏了几下，最后才又开口道："严同朔，我知道你是不放心我。可是……" "……" "可是，你我都是侠。" "……"严同朔苦笑了一下："我真希望你不是。" 香蕉派掌门的命，还是挺重要的。 之前，一听说掌门命不久矣，香蕉派几个年长的弟子甚至已经开始拉帮结派、互相较劲，前不久还朝气蓬勃的香蕉派，变成了一盘散沙。 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 ——就这样，武功低再次出发，前往魔教。 然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武功低凭着记忆，找了个最不可能被发现的墙头，趁着交班之间这段最懈怠的时间，运用结合着"跳跃运动"的绝世武功"嗖嗖嗖嗖"从那里爬了下去。在这之后，又同样依靠着早已经烂熟于心的夜班巡逻弟子的路线图和时刻表，左右奔跑，一会儿走成个C形，一会儿走成个E形，一会儿走成个M形，一会儿走成个P形，一会儿走成个S形……总算来到了药房跟前。 万幸……这药房离武功低进来的墙头距离很近。 不然，武功低可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了。 "哪个是哪个是……"武功低翻箱倒柜地找着那些个药匣。 ——忘记问药王豆豆龙尾巴上的毛到底是长什么样子了…… 武功低欲哭无泪。 只好机械地寻找着一切看起像是毛的东西。 没有…… "在哪里在哪里……"武功低站在墙边，茫然四顾，絮絮叨叨。 "什么在哪里？" "就是……就是……哇呀！"武功低飞快地转身，死死地贴住身后的墙，仔细地看向门口的那个人。 ——果然是武惊云。 因为声音太过熟悉，才会在一开始没有警觉。 "武……武惊云。" "二哥。"武惊云脸上没有表情，波澜不惊："大半夜的，你不休息，在这里干什么？" ——当然不能讲出实情。 但是，武功低也不知道，大半夜却不休息，小心翼翼、鬼鬼祟祟，还能干吗。 想起以前曾经听人说过，这种情况下，多半是偷人。 于是，武功低也说："偷……偷人。" 武惊云挑了挑眉，没有接话。 这下完了，武功低想。 "那么……我陪二哥等着。"武惊云很诡异地笑了一下："看看到底有谁会来。" "……" 这样也好。 武功低想，有更多的机会可以用来逃走。 武惊云站得很近。 武功低紧张至极，连大气都不敢出。 一切好像都停止了一样。 狭窄的地方，安静的四周，对方的存在感是如此地强烈。 ——有点像小时候。 那几年，每次武功低闯下了祸，父母就会将武功低关进一个黑黑的屋子里面壁思过，并让武惊云在一旁看着。 现在，武功低知道武惊云不可能把自己怎么样。 也不清楚是为什么，他就是有这种自信。 虽然，也许要被一直关在魔教，无法再回武林联盟，但是，不会有事。 "你很怕我？"武惊云问。 听到这话，武功低摇了摇头："不怕。" "哦？" "你是我的弟弟，怎么会怕？" "我正想问你这句话。你还当我是你弟弟？" "当然。" 顿了一顿，武功低又低声道："二哥一向说话算话，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别管了，不行吗。"武惊云又抛出了那个他已经问过了好几遍的问题："既然还当我是你弟弟，那我们还像从前一样，你不要总是总想着派别的事。" "这怎么可能呢。"武功低再次坚决地否定了这个提议："天底下哪个哥哥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弟弟堕入魔教，还当做没事人一样，不管不问，放任自流？这并不是提供支持，而是逃避责任。" 武惊云不说话了。 武功低这才知道，武惊云刚才之所以留在这里，就是为了再问一遍这句话。 武功低也不知道武惊云为什么对这个问题如此偏执。 "二哥。"半晌过去之后，武惊云好像终于彻底放弃了劝服。 他嘲讽似的问："你偷的人到底是谁？" "呃……" "连个鬼影都没有。"武惊云说："如果你偷的人不是我，那可就奇了。" "唔……"武功低打着哈哈道："我偷的人……到底是不是你呢……" "二哥。"武惊云没心思将智商拉到武功低的那个层次。他直截了当地问："你到底来干什么？" "那个……"眼看着瞒不过去，武功低决定实话实说："香蕉派掌门被痘痘派打伤，危在旦夕，只有豆豆龙尾巴上的毛可以治疗。" "原来如此。"武惊云道："豆豆龙尾巴上的毛的确是千年也难遇一次的药材，可以起死回生。据说，这世间有一八零八种毒，只有豆豆龙尾巴上的毛可解，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没错……药王说，只有魔教中有……" "我教确实曾经有过。"武惊云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不过现在并不在这里。也就是说，你白来一趟。" "哎？"武功低吃了一惊："不在？" "对。" "那，那在哪里？" "说来可笑。"武惊云道："在你身上。" "我、我身上？" "没错。"武惊云看着武功低："前些年我费尽心思弄到了手，不过只留了几个月，便在你二十二的生日那天送了出去。" 第41章 二十二岁生日 "我……我……？"武功低可惊了。 武惊云面带嘲讽地说："没错。" 这时武功低也想起来了。 二十二岁的生日……父母都没有想起来。 武功低本来还以为，这一天呢，又会像以往的一样，冷冷清清。 谁知武惊云却走了进来，说："二哥，生日快乐。" "咦？！" 武功低倒是没有想到，武惊云竟然知道。 "我有一样礼物送给你。" 武功低瞪大了眼睛："是什么？" 武惊云道："伸出手来。" "好。"武功低说着，摊开了手掌。 "就是这个。" "嗯……？" 武功低仔细看去，是一根毛。 "这个是什么？" 武惊云面无表情："一根毛。" "唔……"武功低左右端详了一番，确实是一根毛。 武惊云本来以为，武功低会将那毛随意地扔在地上，吼一句"你耍我啊？！"之类的话，但是武功低却没有。他小心翼翼地将手掌合起，然后拿出一张纸包好，又将其锁在了一个小箱子里。 "……"武惊云确实没有想到武功低会这样。 明明只是一根毛而已，换了谁都会随手丢开吧。 "这下行啦。"武功低说。 "这箱子是什么？"武惊云问。 "这个啊，"武功低道："是我最宝贝的东西。我打算呢，如果有一天发生了突发情况，就只带着这个小箱子逃跑。" "打开给我看看。" "咦？" "怎么？我看不得？" "唔……"武功低想了一下，对方是这个家里，唯一一个肯与自己的聊天的最亲的弟弟。 于是他说："可以……可以的。我只给你一个人看。不过你不要告诉别人。" "当然。"武惊云道："算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吧。" 武惊云走过去一看，小箱子里面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比如说，武功低刚开始学武的时候，爹娘送他的短柄木剑。 果然是只有笨蛋才会留着的玩意儿。 武功低有收藏癖。 凡是能让他觉得很开心的东西，他都想保存。这样，以后时不时地瞧上一瞧，当初的那种喜悦就又会回来一样。 他甚至还决定，等到成了大侠以后，每救一个人，都向对方要一点点纪念。比如，那个人写的几个字、或者是一片衣角也可以。然后越集越多……这样，即使做了数不清的好事，也依然可以记起每一个人，让那些瞬间永远都不会褪色。 当时，武功低还不知道，有一个叫做柯达的东西。 虽然柯达只存在了一百多年便申请了破产保护。 "那个，"武功低看着自己的箱子："二哥可是把秘密全都告诉你了。" "……" "你呢？"武功低问，"有没有事是我不知道的？" "……" 武功低发现，武惊云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两只眸子深不可测似的。 "还真的有？" "嗯。"武惊云说，"有。" "是什么？" 武惊云回复常态，笑了："你问的是哪个？" "嗯？"武功低说，"还不只一个？" "不只。"武惊云说，"可以称得上是秘密的，有两个。" 武功低很好奇，问："能告诉我吗？" "行啊。"武惊云说，"第一个秘密就是，我最喜欢和二哥在一起了。" "喂，这算什么秘密啊。" "怎么不算？" "当然不算啦……" 武功低确定武惊云在开玩笑。 随便闲扯几句，大概是因为不想告诉自己吧。 不过，虽然是乱说，不过，"我最喜欢和二哥在一起了"这句话还是让武功低美了半天。 最喜欢和自己在一起啊…… "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武惊云又变得有点奇怪，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不知道的好？" "对。"武惊云说，"所以我不会告诉你。" "那到底是什么？" "总有一天你会察觉。"武惊云说，"不过，我希望那一天晚些到来。" "武惊云……" "别瞎操心了。"武惊云道，"问我我也不会说。" "……" "不是什么大事。"武惊云说，"关于继承家业的。" "哦，"武功低放下了心，"二哥没有想和你抢。你去继承，我又不会不高兴什么的。" 武惊云敷衍似的笑了一下："我让王妈给你做了寿桃，现在出去看看。" "好。" "二哥。"武惊云又说，"刚才那个礼物，你会好好留着吧。" "嗯。"武功低说，"当然。" 武惊云笑了一下。 …… ——思绪回到现实。 武功低这才意识到，那个时候，武惊云所说的"第二个秘密"，指的应该就是魔教这件事。 所以，他当时并没有说谎。 那，武功低想，第一个秘密呢，"我最喜欢和二哥在一起了"，也是真的吗。 武功低觉得有点困惑了。 …… "那个，"武功低看着武惊云，说，"我，我先走了。" "……" "我走了啊。" "……" 这时候武惊云才开口问道："回家去拿我送你的东西？" "嗯……" "二哥。"武惊云说，"那个是我给你用的。" 武功低有点结巴："我……我……" "就这么把我给你的礼物随随便便地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怎么……怎么是随随便便地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呢。" 不过，虽然武功低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却还是对武惊云有了那么一点点愧疚感。 "拜……拜拜……"武功低盯着武惊云，说，"拜拜……" 武惊云竟然没有拦着。 这让武功低感到很吃惊。 本来，他还以为，必须要和弟弟过上几招、寻找机会逃走才行。 结果，武惊云竟然没有动作。 "武惊云？" "随便。"武惊云道，"既然上一次我决定让你离开，这一次自然也不会拦着。" "……" "不过，"武惊云说，"你，二哥，迟早还是得回到我身边待着。" "……" 也不明白为什么，武功低觉得，说这句话的武惊云，有点陌生。 他自然愿意和武惊云在一起，不过，并不是被强迫。 更不是现在这种身份。 而是在救了武惊云出去之后，像从前那样生活。 …… 武功低就这么又离开了魔教，两手空空。 他回家去开了那个小箱子，取了豆豆龙尾巴上的毛，拿在手上握住，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然后便启程，连夜赶回了武林联盟。 然后，就在这之后没有几天，魔教便开始了正面、公开和明目张胆的行动。 他们对一些帮派发动了蓄谋已久的突然进攻。 第42章 "空中幽灵" 江湖上排名第一的杀手，被魔教招入了麾下。 这名杀手很有脑子，风格与其他杀手都不相同。 很多人都会使用暗器，但是远距离投掷暗器很容易被拦截。在武林联盟总部基地的周围，就部署着先进的暗器防御系统。比如说，墙上有着密集悬挂着的一圈磁铁，这样，如果有人向院内投掷铁制暗器，当暗器经过墙头的时候便会产生轨迹偏离，无法击中目标。 此外，还在两棵树之间悬挂着一些破旧渔网，上面有很多铃铛。如果杀手使用非铁制的暗器，那当这些暗器穿过渔网的时候，就会带动铃铛，此时依然还在院内的人们就可以立刻伏地，躲开攻击。 还有，科学派掌门命令众人移植了一些高大的树木，并且在树上挖了一些个洞。武林联盟总部基地地处山上，海拔很高，风比较大。如此一来，风被树木阻挡，只能从树洞之间穿过，那些树洞就成了风口，风力强劲。只要经过详细计算，在院子里合理地栽种树木，就可以将重要的地点全都保护起来。因为，在暗器的必经之路那一带通常有着强大并且紊乱的气流，杀手很难击中目标。 正是由于这样先进的暗器防御系统，武林联盟总部基地之内一直没有过任何状况发生。 香蕉派掌门遇袭的那次，是在外面做游戏的时候。 但是魔教这个杀手就很不同。 他的暗器，不是远距离攻击。他会偷偷地行进到目标的正上方，然后突施冷箭。因为太近，没法拦截，因此会被其屡屡得手。而且，与别人更加不同的是他身上穿的服装。 这是一件隐形衣。 拒科学派掌门说，那是就连科学派都无法研制出来的技术。 人眼之所以能看到物体，是因为物体阻挡了光波的通过，令光线被反射回到人的眼睛，从而形成影像。这时候，如果能使用特殊材料覆盖在物体表面，使光向想要的方向前进，那么，就像溪水遇到石头一样，光线遇到物体，却顺着流走了。在观察者看来，物体就似乎变得不存在了，也就实现了视觉隐形。 但是，到底什么样的材料才能实现这种控制，科学派掌门却完全没有头绪。 不管怎么说，那个杀手做到了。他可以在不被人看见的前提下，来到对手的正上方投掷暗器，几乎百发百中。 他也因此被成为"空中幽灵"。 目标甚至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便已葬身于他的手中。 每一次，在看见对手惊讶神情的时候，"空中幽灵"总是会落下一句轻飘飘的话："你已经死了。" 现在，因为"空中幽灵"，武林联盟陷入了极大的被动。 几天之内，便有多人惨遭毒手。 死得无声无息，当武林联盟找到他们的时候，已经不再有任何呼吸了。 "不能再等了。"在一次会议上，严同朔说，"这样实在太过被动。" "……" 众人全都沉默不语。 因为，实在是对"空中幽灵"束手无策。 "空中幽灵"来无影去无踪，经过之处必有死人出现。所有人死前都是一副难以相信的表情，双目大睁，写满茫然，头顶钉着几根招牌似的钢钉，甚至连血都没有流下几滴，衣着整齐，没有鲜血，甚至没有灰尘，完全看不出曾与人交手的样子。也就是说，这些人，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就已经丧了命。 "那，"人群里有人紧张地问，"那怎么办？" 每个人都感到了一种朝不保夕的气氛。 今天死的不是自己，那明天呢？有谁知道？ "出征。"科学派掌门接过了严同朔的话头，道，"前往魔教。" "……什么……"一时之间，满庭哗然。 准备了这么久，终于，要决一死战了吗—— 虽然知道一定会有这么一天，但是被逼无奈的这种方式，还是有些让人难以接受，所有人都希望会是在准备更为充分的情况之下。 "没错。"严同朔道，"两天后的正午，我们正式出发，铲除武林中的祸害。" "那……"又有人问，"地道呢？准备得怎么样了？" "到时候应该已经可以使用。"科学派掌门又道，"之所以又耽误了这么几天，损失了这么多宝贵的同伴，就是在赶着地道的进度。" "原来如此……" 地道，将是对付魔教的重要手段之一。 很多人都在那边，加班加点地挖着地道。 为了不被发现，他们要从距离魔教很远的地方开工，一直向魔教内部延伸。地道里面纵横交错，不懂的人一定会在里面迷失。这样，当开始全面进攻的时候，武林联盟就可以利用这条地道，半夜进入魔教内部，打一个出其不意。并且，这些地道有很多入口，全部互相联通，当魔教教徒拉开架势，正道弟子便可以钻入地道躲得无影无踪。而当敌人开始撤退，正道弟子又从可以从各个地方跳出，从背后对其一阵猛打，将对方全部歼灭，端的就是一个神出鬼没。科学派掌门在魔教周围选了几个据点，作为战时休息的地方，里面也都有地道入口。这样，如果魔教发现其中一个，里面的人便可以从地下迅速撤离，或者，除了躲之外，也可以用来打，也就是说，预先让其他据点的正道弟子从地道过来，埋伏在下面，然后在关键时刻跳将出来围攻对方。 科学派掌门预计，大部队到达的时候，这个项目正好完工。 既然是这样……那也没什么好再犹豫的了。 …… ——然后，这天晚上，就在武功低整理行李的时候，房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武功低向身后看去，什么都没有。 可能是风吹的吧。 武功低走过来将门关上，继续收拾。 就在这时，武功低突然感觉有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里面被填上了一些东西，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严同朔在哪里？" 空中幽灵—— 趁着武功低不备，"空中幽灵"又将武功低给捆在了一张椅子上。 他又问一遍："严同朔在哪里？我到处都找不到他。" 武功低自然不会说。 事实上，嘴里填着东西，他也说不出话。 仔细一看，其实还是能瞧见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你说不说？" 那"空中幽灵"突然掏出了几枚钢针，对着武功低的肚皮猛戳了几下，把武功低疼得直翻白眼。 第43章 心意 武功低觉得很疼，咬紧了嘴里的布条。 不过，这种程度倒也不是不能忍，毕竟只是痛而已，没有伤到什么要害。 "你说不说？" "……" 这时候空中幽灵好像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扯掉了武功低嘴里的布条。 "我……"武功低说，"我不会告诉你……" 武功低想要保护严同朔。 虽然严同朔的武功比自己高上不知道多少倍，武功低还是有这个念头，想要保护严同朔。 其实，这种心情，从很早以前就有了。 那个时候，武功低还是一个三流侠，仅仅比三脚猫强上那么一点点。而严同朔，却是公认的天下第一。武功低前去挑战，屡屡失败，后来，因为救严同朔而受了伤，被严同朔收留，从此，便一直住在了"攻无不克"山庄。再后来，武功低又学了很多本事。会的东西一多，才明白了差距。武功低开始有些自卑了。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和严同朔，根本就是天下地下，他武功低不管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追上对方。怎么说呢，是觉得配不上。对的，就是这种想法。虽然每天同进同出，可是武功低就是很不安。未来似乎清晰可见，那就是总有一天还是要分开。不是一个圈子的人，本来就不应该产生任何交集。武功低就那么努力着、努力着，但还是感到失望。 不过，奇怪的是，武功低从那个时候就渐渐地开始想要保护严同朔。 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让对方受到一点伤害。 他救过严同朔一次，知道即使是这样的自己，也是有可能帮得上忙的。既然这样的话，那就继续跟在旁边，让那个人完好无损。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决定，武功低也不是特别明白。武功低唯一清楚的是，如果严同朔死了，自己一定会受不了。 …… ——武功低眼看着那"空中幽灵"还在瞧着自己。 "怎么样？"对方又问，"要死还是要活？" "我……"武功低再次坚定地回答道，"我不会告诉你……" "空中幽灵"眯了眯眼经，"接下来，我会将这些针全部钉进你的腹部，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体会一下真正的肝肠寸断，折腾几个小时之后，慢慢死去。" "那个……"武功低还是很怕的，想了一想，最后说道，"盟主……在会议室……" "我刚从那屋转出来。" "……" "还想骗我？" "……" "我要实话。" 武功低闭上了眼睛。 空中幽灵叹道："没想到倒是条汉子。" "……" "我敬你是个纯粹的爷们，给你个机会说说遗言。" 遗言…… 如果在这里死了的话，最想让什么人知道什么呢？ 他想起了严同朔。 与盟主一起在"攻无不克"山庄的那段日子，真的是自己这么多年来最开心的时候。 武功低一直到最近才意识到，严同朔，是最重要的人。盟主一直都待他很好，不在意武功低的蠢和笨，从来都没有失去过耐心。 他一直想找个机会告诉严同朔这一点。 如果就这样翘了辫子，严同朔可能就永远都不会知道了吧。 不晓得严同朔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呢。 他武功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是同样也很特殊的一个人，还是……有也可以，没有也不损失？ 严同朔是武林盟主，一直都有那么多人尊敬、仰慕。 ——也许从来都不缺这种追随的眼光。 而武功低就不同了。 他一直都不受关注，在家里，除了武惊云，都当他是透明人一样。 所以，冷不丁碰上了严同朔，武功低一下子就有些离不开了。 武功低很向严同朔表达这种心情，同时也问问严同朔的想法。 虽然有些害怕，不过，总是要迈出这一步的。 而现在……武功低在心里叹了口气。 当然不能让这个人去带话。 一来，武功低希望严同朔永远都不要与这"空中幽灵"打上照面。二来，如果真的死了的话，那，那些话还是带进土里去比较好，因为已经没有意义了。 武功低心里面另外一个在乎的人就是他的五弟了。 这个，"空中幽灵"是可以带话的。 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武功低开口道，"你，麻烦你告诉狸猫教主，就说，武功低答应他的事，做不到了，对不起。" "……" "你，你扎我吧。" 其实武功低一直到了这个时候，也没觉得真的会死。 "空中幽灵"说，好折磨他几个时辰，让自己慢慢地死去……既然还有几个时辰，应该会有人进来吧？疼不疼什么的倒无所谓，只要不翘辫子就可以了，这么一想，觉得存活几率还是挺大的呢。 "……你就是武功低？" "……咦？"武功低可奇了。 怎么，这个"空中幽灵"听说过自己的名字？ "是。"武功低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就是，那个，武功低。" 然而"空中幽灵"却再也不见武功低，收拾好了钢针，一转身就出去了。 对方的轻功果然深不可测，只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 这么虎头蛇尾的，倒是让人有些没有想到。 ——之后武功低就摊在那里。 困意渐渐上来，武功低勉强自己睁着眼皮。 恍恍惚惚的，好像听见严同朔在叫自己的名字。 "唔……唔……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武功低挣扎着答道。 之后便依稀听见有人推门进来。 "武功低？"武功低看见最惦记的人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脸，"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武功低说，"空中幽灵用针扎我……" "针？"严同朔给武功低解开绳子，撩起武功低的衣服，低头仔细看去。 "嗯……" 严同朔用手指摸了摸武功低的腹部。那上面可以看见很多细小的针孔。 "……"严同朔逐个挨着划了过去。 有的针孔痕迹位置比较靠下……快要延伸到裤子里面去。 这严同朔这样一搞，武功低只觉得屁股那里有些痒痒的感觉。 真是奇怪……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那里会…… 武功低忍不住哼哼道："你……你不要弄了……" 严同朔收回了手，半跪在椅子前面，将武功低搂进自己的怀里："好了，已经没事了。" "嗯……"武功低靠在严同朔的肩膀上，"盟主……等解决了魔教的事情、维护了武林的和平之后……我有重要的事要对我说……" "……嗯。"严同朔轻轻摸了一下武功低的脑袋，"我也有重要的事要对你说。" 第44章 第一次作战会议 在大部队即将出发前往魔教进行讨伐之前，武林联盟开始了第一次作战会议。 会议决定，在到达魔教之前的最后一个城镇进行集结，然后抓住一个黄金机会，大举进攻，拿下胜利。 只见科学派掌门拿着一个小棍子在地图上划来划去："从这个镇子到达魔教总坛的这一路，有喜有忧。喜的是，魔教之前的这一段是个广阔的平原，为我们冲刺过去提供了良好的前景。而忧的是，镇子之后的是一片狭窄的地形，为快速移动制造了困难。因此，我们会在夜里出发，尽最大努力到达魔教总坛。这段时间必须减少减少再减少。因为太过险峻，散布不开，只要先头部队被拦截下来，整个纵队就会就此瘫痪，一排一排，全部成为敌人的靶子。还有，期间会经过一条河，我们选择强渡。在这里可能会牺牲一些人，请大家对于可能的危险有个思想准备。" 每个人都用一个小本子认真地记着。 "若想有任何机会可以成功，则必须在七月十五日发动攻击。我们已经打听过了，那一天，魔教左使女儿结婚，右使也会参加婚礼。这样，就只剩下教主本人和东西南北中发白七大护法，容易得多。这个机会丢了，就要再等很长时间。——我想说的是，为了赶上进度，如果中途有人掉队，我们不会去管。" "……" 科学派掌门一向不靠谱。 但是，今天这番话，终于让所有的人有了大战之前的紧张感。 每个人都感到了这与以往所有任务的不同之处。 "因为苹果、鸭梨、香蕉、菠萝、桔子五派损失惨重，"科学派掌门又继续说，"所以我们决定将先前的三十五个师精简到三十个师。" 是的—— 苹果派被魔教抢走了秘笈。 香蕉派掌门则是玩游戏的时候被不知哪里来的贼子所伤，后来众人想要追回的时候损失惨重。 菠萝派弟子是被痘痘派所伤。同样不知道暗中策划的人到底是谁。 桔子派是因为被人怀疑是香蕉和菠萝事件的主使，与人斗殴，损兵折将。 而鸭梨派，一开始就承认了自己手里有一卷秘笈。因为发生了这一系列的问题，很多弟子都提交了退出申请。大家都说，保命才是最最重要的。 拥有秘笈的六派当中，只有还没有归队的葡萄派，尚未发生问题。 ——精简部队用了很长时间。 一直到了正午，才开始进行到达之后的战略部署。 "首先，"严同朔接过了话，"我们定制了一些魔教教众穿的服装。到时候，会由几个人潜入魔教，在水里放泻药，饭里和泥，扔掉灯烛，倒掉食盐等等，坑害魔教中人，让他们从身体到心灵都不能舒坦。" "……" "但是，"科学派掌门接着说，"执行这个任务的人，会有着相当的危险。一旦被发现，就会被处决。我想大家也都知道，一百年前，少林方丈运用智慧和武功，以及独特的人格魅力与魔教教主签订了二十条公约，其中一条就是不能杀死战俘。" 顿了一顿，科学派掌门又说，"不过，公约中明确规定，穿着敌方、第三方、还有普通百姓服装的人不受保护。" 一时之间，众人都沉默不语。 这就是说，可能是去送死—— "那个——"武功低刚说了句"那个，"立刻就被严同朔打断，"你不行。" "……咦？" 严同朔飞快地说："魔教的人认识你。" "哦……"这样一想，也对。 对方一看就会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严同朔环视了一圈，所有人都深深地埋下了头，没有谁抬起眼来对视。 严同朔叹了一口气："如果一直都没有志愿者，那么，下次作战会议上抽签决定。" "……" "之后——"严同朔又道："在魔教正门，有着被认为是'不可被攻克'的要塞。如果久攻不下，就会陷入胶着甚至遭遇失败。" 武功低知道这个'不可被攻克'的要塞。 几乎是垂直向下的结构，并且有着光滑的墙壁。里面有着各种武器，可以从这个制高点不断地压制对手。此外，堡垒坚固无比，任何人都不能将其摧毁。 那可怎么办呢—— "我决定从空中拿下那座要塞。"严同朔道。 "什么——" "在魔教总坛的西边有一座山。根据科学派掌门的推测，那天的风向应该是东风。我们已经按照科学派的计算，制造了一些很大的伞。到时候，我们轻功了得的先锋部队就会人手一伞，由几个内家好手在后面猛推上一把，从西边的山顶飞翔过去。拒我预测，到达魔教总坛正上方的时候，应该不会太高。这时候他们就放开手中的伞，跳进魔教总坛，直接绕过门口的要塞。" "这个计划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科学派掌门道，"盟主是个天才！竟然想出了这个方法。我刚刚听到这个建议的时候，还觉得实在太过疯狂，前所未见。后来再一琢磨，果然妙计！我们有了有胆有识的盟主，实在大幸！" 严同朔："……" "……" 严同朔又道："然后，这些人就在里面扰乱魔教。因为是突袭，对方必然没有准备。武功低也会在这先锋部队之中。他的轻功最好，到处游走不被捉到的几率最高。武功低的任务就是打开要塞，放大批人马进去。" "唔，我知道了。"武功低点了点头。 "如果武功低失败，AAA和BBB补上，一定要把大门打开。" "嗯。"科学派掌门点了点头，补充道"要听师长和副师长的话。" "……" 严同朔又继续说："然后，大家就冲进去。如果遇到了七大护法，便五人合围，等待少林方丈武当掌门等等第一梯队的人前去救援。" 大家又全都抄在了本子上。 科学派掌门接道，"我和盟主会直接去找魔教教主。教主武功出神入化，只要他现身，一定很好辨认。" 严同朔没接话。 科学派掌门又说： "等一确定了魔教教主，我和盟主便会过去。 我喊：'来将何人？' 他答：'教主是也！' 我喊：'马前受死！ 他说……" "行了。"严同朔打断了科学派掌门，"跳过这一部分。" "哦……"科学派掌门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那张纸，"然后也没什么了……" "……" "这次出击非常非常重要，我将它命名为'狸猫格勒战役'。" "狸猫格勒？"众人不解，"什么是格勒？" "唔……"科学派掌门解释道，"就是形容一场大战的转折点。早先无比强大的一方损失惨重，自此开始衰落，最后尝到失败苦果。" 大家又不懂了："那怎么就是格勒了呢？" 第45章 行动 会议之后，所有人准备分头出发，前往魔教总坛会师。 科学派掌门跟着严同朔。 离开之前，科学派掌门说他给严同朔找了个伶俐的小丫头，伺候他日常起居，说这样盟主才能安心处理武林大事。 武功低见过那个小丫头，白白嫩嫩的，很是水灵。 不过严同朔却拒绝了。 "我不需要。" "可是……"科学派掌门说，"如果连这些琐事都要盟主亲自处理，怕是照顾不来……" "原来如此……"严同朔稍一侧头，看向了武功低，说，"那就由武功低来替我分担一些吧。" "……咦？！" 就这样，武功低就成了严同朔的助理。 科学派掌门告诉武功低，一定要要将盟主的生活全部打点妥当。 比如，为盟主准备要穿的衣服、替盟主点菜、早晚两次帮盟主打上洗漱需要用到的清水……等等。 此外还要将盟主穿过的袍子拿过来洗。如果天气炎热，就得给盟主用扇子扇风…… 武功低全都一一记在心里。 不过……出发的第二天，武功低就没能完成任务。 早上一醒过来，武功低就去了客栈里面严同朔的房间。 严同朔却早已经穿戴整齐。 一看见武功低，严同朔便说："洗漱需要用到的清水已经给你打上了，就在架子上。" "……" "菜也点完了。"严同朔又继续说，"吃包子行吗。" "……" "等会儿就要出发。今天这一路有些尘土，可以拿你那件灰色的衣服出来。" "……" 武功低目瞪口呆的。 本来，这些事全都应该是他替盟主去做的，怎么一下子，不声不响的，角色就逆转过来了呢。 "那个……"武功低有些脸红，"我……我要做些什么呢？" "嗯？"严同朔一愣，"你什么都不需要做。" "这怎么行？"武功低说，"不然，也许就会有人说，盟主你对我太好……" "不用搭理。"严同朔轻描淡写地说，"我对你好是应该的。" "……" ——白天在路上的时候，武功低与科学派掌门闲聊。 "掌门……"武功低问，"这次的事件结束之后，你打算做些什么呢？" "我？"科学派掌门望着远方，"灭掉魔教之后……我的首要任务大概就是给盟主找一个媳妇。" "……媳妇？" "没错。"科学派掌门道，"盟主在任期之内，一直为武林兢兢业业，鞠躬尽瘁，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现在年纪也已经不小，是该考虑考虑自己终身大事的时候了。盟主自己一心为民，恐怕在此次纷争结束之后依然不会上心。江湖传言盟主一直对前任盟主的独生女儿情有独钟。不过，经过我的仔细观察，感觉不像。盟主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很是相熟的姑娘。那么，作为科学派的掌门，盟主一直以来的左右手，我自然要尽一份微薄之力，把成家的事情给快快敲定。" "可是……可是……" 武功低"可是"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武功低之前已经决定，当一切尘埃落定之时，就去对严同朔说，他是自己最为重要之人。 武功低这段时间以来听了很多故事，知道了两个男人也是可以像夫妻那样在一起的。互相陪伴，走过一生。 但是……也许……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武功低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 如果严同朔不能接受自己，那就独自出去，踏遍名山大川。闯荡江湖，行侠仗义，路遇不平，拔刀相助。 至于严同朔，就祝福他娶得如花美眷。 武功低想着想着，突然觉得很是伤心。 "你觉得呢？"科学派掌门又问，"是不是也认为盟主需要我来为他觅得一位夫人？" "我不知道。" "唔……" "可能不需要吧，也可能需要的。" "这是什么答案……" "……" "对了。"科学派掌门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你今晚问一下盟主，要不要人陪着睡觉。" "……陪着睡觉？" 为什么要陪着睡觉？ "对。"科学派掌门说，"盟主前些日子一直都在武林联盟，彻夜商谈攻打魔教之事。总是天快亮了才回去躺上一小会儿，始终都没有机会……咳咳咳咳。" "……？" "这个，对于盟主这个年纪的男人来说，还是要有适当的这个活动才行。" "……？" "否则就会造成身体和心理上的压抑。长期压抑的话，还会得病。" "……？" "现在还是春季，肝气旺盛、阳气生发的节气，肝气阳气是需要疏解的，否则就会郁闷还有情绪低落。" "……？" "盟主的状态对咱们来说实在太重要了。"科学派掌门又道，"所以，还是应该让盟主保持最好的情况。" "哦……" 其实武功低什么都没听懂。 不过，问问盟主需不需要人陪着睡觉，这个命令武功低还是听懂的了。至于原因，也就无所谓了。 于是，这天晚上，武功低按照科学派掌门的交待，进去敲了敲门："盟主。" "……嗯？" "你需不需要人陪着睡觉？" "……" 武功低以为严同朔没听清，又锲而不舍地问了一句："你需不需要人陪着睡觉？" 严同朔定了下神："你问这个干吗。" "哦，"武功低答，"科学派掌门让我来问你。他说，只有这样，你才能保持最好的状态，而这是我们胜利的根本保障。" "……"严同朔点了下头，"也对。" "那……？"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唔……？"武功低想了一想，"就是躺着聊一聊天，放松放松？" 武功低想，武惊云从前也经常这样，每当感觉烦躁，就会到自己房间里来，两个人并排躺着，武惊云说些心事，武功低帮着想想办法，之后武惊云似乎就会好上许多。 "……" "……不对么？" "对。"严同朔说，"那就你吧。" "我？" "嗯。"严同朔道，"你过来吧。" "哦……" 武功低手脚并用地爬上床去，心里想着，明天如果科学派掌门问起来，也总算可以交差了，只要说自己去了盟主那里，就可以了。 第46章 师叔 武功低钻进被窝，看了看严同朔，问："要盖一床被子吗？" 严同朔笑了笑，却没答话，也脱了外面的衣衫，推着武功低在床上滚了两圈，让武功低挨着墙根待着，然后也熄了灯烛，回来躺在床上："嗯。" "哦……" 于是武功低老老实实地没再多问，侧过身子，面对着墙，也打算要去见周公了。 谁知却一直很清醒。 武功低一直告诉自己快点睡快点睡，然而越是着急，越是没有感觉。 严同朔却以为武功低已经开始做梦了。 他探过身子帮着武功低掖了掖被角，让风无法透得进去，然后就很自然地把武功低搂住了。 就这样睡一晚吧，严同朔想，阖上眼睛。 那边武功低被这样抱在怀里，更加难以入眠了。 心里一直痒痒的，好像一直有一只小猫在挠似的。 定神……定神……武功低默念着盟主教过自己的心法，深深地吸气、呼气…… 唔……还是不行…… "盟主……" "……嗯？" 武功低翻过身来。 严同朔撤回了手："你不舒服？" "不是……"武功低摇了摇头，然后一头扎进严同朔怀里，使劲儿地蹭了几下。 "……" "……" 严同朔把武功低的脑袋按在自己肩窝处，一下一下地摸着武功低的头发，最后在对方的头顶落下一个吻："睡吧。" "嗯……" 武功低紧紧抓着他最喜欢的盟主，终于开始觉得困了。 …… ——第二天，科学派掌门偷偷摸摸地捉住武功低："昨天我让你去问盟主的事情，你问了吗？" "唔？"武功低的脸有点红，"要不要人陪着睡觉的那个吗？" "当然咯。" "是……是的……" "那盟主怎么说？" "盟主说，好……" "哎呀呀……"科学派掌门说，"之后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科学派掌门想，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认识一个男人，都应该知道，在盟主答应了之后，需要做的就是去那些花月场所里面找一个有貌又有才的姑娘。 "唔……"其实，也没做什么…… "再然后呢再然后呢？" "再然后……"武功低说，"盟主告诉我，不能告诉你……" "……" "但是，盟主说，我找去的人，他非常满意……" "哎呀呀……" "说这件事你做的好。" 科学派掌门顿时眉开眼笑。 这回，马屁总算是拍对了地方。 "武功低，"科学派掌门说，"少林派掌门的师叔就在前面的茶馆等我们，有些话要对大家说。" "少林派掌门的师叔？" "没错。"科学派掌门说，"少林派掌门的师叔参加了上一次对魔教的大战，但是已经归隐江湖很多年了。我知道他住在附近，于是请他出来，讲一讲他所知道的事情。" "这……"武功低问，"既然已经归隐江湖很多年了……你又是怎么知道他住在附近的呢？" 科学派掌门傲然道："我告诉过你的东西里面，有哪一样是错的？" "没……没有……" "既然这样，那你现在唯一可以做到而且需要做到的事情就是相信。" 其实武功低觉得这话没有什么逻辑，但是他自然不会再说什么。 ——于是武功低等人就在茶馆里面见到了少林派掌门的师叔。 是一个胡子全白的老头子，走起路来下盘轻浮，显然已经没有武功。 "上一次对魔教的大战，已经是五十年前了。" 众人都静静地听着那过去的事。 "当时，我们连教主的面都没有见到，便被七大护法拦在了外面。" "东西南北中发白七位护法全都在场的时候，可以摆出一个阵法，简直就像铜墙铁壁一般，很难攻破。" "……" "这个阵法，就叫做垒长城。" "垒长城……" 就连武功低都不知道这一点。 他在魔教那么久，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垒长城的阵法。 "其实，当时我们并不是没有机会。"少林派掌门的师叔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阵法虽强，也会偶露破绽。" "……" "但是当时，我们并没有必胜的信心。我们想的就是，能打到哪就算哪吧，摧毁魔教，太艰难了，我们做了自己该做的事，也就问心无愧了。" "……" "但其实不是这样的。"少林派掌门的师叔又说，"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如果，当时我们能够再多一些坚决，可能结果就会完全不一样。" "……" "这需要一个内心非常强大的盟主。"少林派掌门的师叔看着严同朔，道，"能够鼓舞所有人的精神领袖。在队伍焦躁的时候让他们冷静下来，在大家士气低迷的时候让他们进入状态，在局面不利的时候扭转部分场面、在心理上重新占据优势……这并不容易，当时我辜负了大家，但我觉得你可以做得到。" "我解释一下……"科学派掌门说，"上一次大战呢……师叔就是领袖来着……" 第47章 第二次作战会议 师叔又继续说道："这些年来，我无数次梦见自己又回到了狸猫神教总坛，和众人一起浴血奋战，可惜，醒来终究还是会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 "这是师叔最大的遗憾。"科学派掌门又继续当着翻译，"那场大战之中，师叔本来的任务是从远处刺杀魔教教主。" "这……这不太好吧……？"有人质疑道。 "对魔教还用得着讲江湖义气吗？除掉祸害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为了跟他们搞什么堂堂正正公公平平而牺牲更多正义凛然奋发向上的好青年，真的值得？"科学派掌门训斥道，"在这种关键性的大战当中，就不要再摆出那种理想主义的姿态出来。当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对胜利的渴望超过了一切。大家谁都不想那么做，但是，为了歼灭魔教，我们的正道弟子们成为了自己平时最不屑的那种人，使用出了明知是很卑鄙下作的手段，咬着牙做下去。不过，这又有什么值得苛责的呢？" "唔……"这真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在场的人也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扯远了。"科学派掌门又说，"那场大战之中，师叔本来的任务是从远处刺杀魔教教主。可是……喂了毒的暗器却从教主脸颊旁边擦过。不过是不是受了行动失败的影响，在之后对魔教的围剿中，师叔状态失常，只发挥了平时五成的功力，终究没能挑起大梁，带领大家凯旋归来。这也成了师叔一生的遗憾。" 听到这话，师叔苦笑了一下："遗憾这个词儿对我来说太大了。科学派掌门说的没错，刺杀教主的时候我失手了，没能击中目标，在围剿魔教的时候我又打得很差。但是我都尽力了，天意如此，那时的我确实使出了我能做到的一切。要是非说遗憾的话，大概就是我太相信那些治病的大夫了，而不是我自己。大战之中，我中了一掌，之后求医问药，跑了无数地方，每个大夫都有他们自己的看法，推翻了前人，重新制定恢复方法。我尝试的手段越来越来，伤势却越来越遭，终究武功全废，再也没能第二次组织以及集合大家，重新杀上魔教。" "是啊……"科学派掌门回忆了一下陈年往事，"当时所有人都盼着师叔带领各派卷土重来，没想到，师叔却在武功最巅峰的时期，就那么永远地退出了武林。" 所有人都看着师叔，想着英雄竟然落得如此下场，也不禁都是一阵黯然。 "好了。"师叔又说，"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盟主，想要夺得胜利，必须有着坚定的信心和决心。" "我明白了。"严同朔点了点头，"我们会让魔教在这里终止。" "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 ——告别了师叔之后，盟主、科学派掌门、武功低等人的这一分队经过了半个月的长途跋涉，终于到达了预先说好的会师地点。 也就是到达魔教之前的最后一个镇子。 大家稍微了一下，其他部队便陆陆续续地到齐了。 让人感到惊讶的是，葡萄派的人也出现在了队伍当中。 葡萄派也被派回去找秘笈，但是一直到大部队出发的时候，也没有半个影子。 武功低打听了一下，终于明白葡萄派现在才出现的原因了。 原来，葡萄派的人翻箱倒柜，没有找到秘笈，于是重新上路，打算回到武林联盟总部。 "但是，才刚刚出发，就中了奸计，葡萄派掌门出门掉进了大洞，摔断了腿，只能由其他弟子抬着。"葡萄派的人一边抽泣，一边陈述着，"后来渡河的时候，船上竟然有洞。后来水越来越多，终于还是翻了，有些弟子被水流冲走，再也没有找到。另外，我们发现旁边又船一直在查看我们这一些人的动静，发现出事，立刻过来捞走了我们的所有包袱，想来还是为了秘笈。但是，我们什么都失去了，身上一文钱都拿不出来。一路饥寒交迫，不少弟子都患了重病，留在栈互相照应，剩下几个健康的弟子抬着掌门赶来参加大战。" 科学派掌门一阵唏嘘感慨，表示以后开表彰大会的时候一定会强调这点。 ——最后，当所有人都准备好了的时候，武林联盟召开了第二次作战会议。 "那个……"苹果派拿出了一个提议，"现在看来，苹果、鸭梨、香蕉、菠萝、桔子、葡萄六派都损失惨重，其中有好几派甚至连掌门都受了重伤，导致群龙无首。所以，我们在想，说不定，六派可以合并……变成水果派。" "……唔？" "其实，在场的诸位也都知道，这六派本来就是一派，后来因为一些历史原因才分成了六派。现在借此机会，让六派整合，有人领导，重新聚齐人心，才是最高效的方式。" "唔……" "长远来看，也有很大好处。"苹果派又接着说，"人多了，武功招式多了，在每年一度的江湖派别评比当中，就可以得到更高的分数，排名就能上去。排名上去了，自然有很多好处。比如，可以招到更好的生源，可以得到商户的赞助，可以拿到武林联盟分配的拉风的任务，可以抢到更多的拨款……等等。而且，那个时没人听你说话。" "唔……" "另外，每个弟子每月的补助也会更多。目前苹果派的补助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六派合并之后，其他派别也都要和苹果派持平。" "这……"苹果派先说对帮派整体的好处，又说对弟子个人的益处，终于打动了另外五派。 此外，各省似乎也极力想要促成这件事。因为，目前来讲，苹果、鸭梨、香蕉、菠萝、桔子、葡萄六派每年都需要武林联盟下属各省来拨款，可是，如果成了水果派，就是武林联盟直接管辖的大派了，由武林联盟资助，可以减轻他们的负担。 这样一来，既然全都同意，武林联盟也不好再说什么，六派便这样合并成了水果派。苹果派掌门自然而然地成了新派掌门。这件事是苹果派最先提出，六派里面苹果派的现存实力又最强，因为他们只是被魔教扫荡了一个分舵而已，主力仍在，与那些连掌门都快要挂了的明显不同。 …… "行了。"严同朔说，"下面要说的，就是今天这个第二次作战会议的主要内容。" 众人全都凝神静听。 "之前定下的是——今晚全部的人同时出发，前往魔教。下午已经通知你们全部收拾好了行李。" "对。" "计划有一点变更。"严同朔继续道，"时间仍是今晚，但是我们改为分别出发，每个时辰走一批人。至于还没有轮到的——" 严同朔顿了一顿，道，"就在这间大厅里，等待号令。" "就在这里等着——" "我并不是怀疑你们。"严同朔的声音平静，缓缓地说，"但我始终放不下心。中间有一段地势太过狭窄，如果被伏击，就会全军覆没。这个计划不允许有任何一个背叛者。但是武林联盟这么多人，为了小心起见，还是分头行动。如果有哪个队伍遭遇敌人，就燃放手中烟花，让其他人知道，便不会再去送死。" "我明白了。"有些掌门点头道，"此言极是，还是盟主考虑周到，还是谨慎为上，保证万无一失。" "还有地图。"严同朔又道，"我们之前挖了一些地洞，请各派分别寻找地洞入口，藏在里面。时间一到，便从里面冲出，杀向魔教。这就是地洞的主要目的，并没有通往魔教地底，而是供先到的队伍藏匿，等待行动。" 第48章 正式进攻 "原来如此……" "盟主英明！"科学派掌门又开始猛拍马屁，"早就算到了这一层，一直留着后招儿呢！" "现在就分放烟花。"严同朔说，"记住，如果遭遇伏击，就燃放这个，这样，不但可以避免全军覆没，后面的人还可以制定策略，用最有效的方法救你们出来。" "明白了。" 之后大家就分批出发。 武功低还是跟着武林盟主。 "真没想到……"武功低说，"苹果、鸭梨、香蕉、菠萝、桔子、葡萄六派竟然合并成了水果派……" "其实那些本来就是一起的。"科学派掌门道，"你知道吗？" "咦？" 科学派掌门一副非常惊讶的样子道："怎么你连这个都没有听说过？" "唔……" "别臭显摆。"严同朔为武功低说了句话，"科学派掌门说的没错。二百年前，苹果、鸭梨、香蕉、菠萝、桔子、葡萄六派本来就是一起的，叫做水果派，里面有六大分支。后来，就在一百年前，苹果、鸭梨、桔子、葡萄谴责香蕉和菠萝背叛了水果，经常成为餐桌上的菜肴，比如，炸香蕉、拔丝香蕉、菠萝咕噜肉、泰式菠萝饭等等。香蕉派和菠萝派为了转移视线，又说苹果、鸭梨、还有桔子经常被用来做汤，同样不够纯洁，葡萄则更加过分，干脆成了葡萄酒的原料……于是水果派开始内讧。这种不合的气氛一直持续、愈演愈烈，最后所有人的不满情绪终于到达了一个顶点……发生了一场大规模的争斗，死伤无数。" "是的……"科学派掌门非常沉痛地回忆道，"大战过后，那条小河……就像一个巨大的榨汁机一样……里面那些浓稠的液体，都是水果们的尸体……" "对。"严同朔又接着科学派掌门的话道，"之后，武林巨变，水果解体。" 武功低叹了口气。 他根本没听说过这样的往事。 "那……"武功低说，"六派合并，重新成为一个水果派，也是一桩美事了……" "我倒是已经想到了。" "咦？！" "这一百年来，苹果派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这一件事。可以说，为了合并，什么事情都可以去做。" "已经快要走火入魔了。"科学派掌门插嘴道，"其实，之前有一次，差不多就要成功了的。" "……嗯？" "苹果偷偷地买了另外几家帮派很多很多资产，只差一步，另外几家帮派就要易主了。你想啊，如果你的山头、屋子、马匹、兵器，都是人家的，那自然屈人下了。几大帮派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能拼死想要买回，负隅顽抗。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当时呢，有一个钱庄，想借此机会大赚一笔，于是也买了很多另外几家帮派的资产，打算再高价卖给已经争红了眼的双方。可谁知，一场危机突然前来，这家钱庄在几天之内关门大吉。几大帮派大量的资产被抛到市场上，供过于求，价格很低，苹果派手里的那些与之差不多相同的东西自然也就变得很不值钱了。苹果派之前为了买那些资产，欠了大量外债，现在，债主看见苹果派手里已经没有了值钱的玩意儿，为了规避风险，纷纷找上门来。苹果派没有办法，只得又全卖了还钱。这一折腾，什么好处都没得到，还赔上了全部家当。" "这……这还真是复杂。" "当然了。"科学派掌门说，"经营一个门帮派不容易的。我看小说里面写的轻松，那些帮派里面的所有人整天就只知道打打杀杀，这是非常不现实的。钱从哪里来呢？为了维持运营，说道可是很多很多，财路绝对是一个需要仔细考虑的问题，我今天就不给你讲了。" 这个问题，武功低确实没有考虑过。里面的人行侠仗义，没有提到钱的事情。 "那……"武功低又想起了另一件事，"那苹果派怎么还是想要合并呢。" "你傻呀。"科学派掌门豪不气，"你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想要实现一个目标，但却功亏一篑。等你又有了机会，你会怎么做呢，自然是继续喽。就像游戏里面描述的一样，一个叫做玄宵的大魔头想要飞升成仙，却被蜀山老道封在冰里，后来，他终于出来了，出来了之后干什么呢？自然是接着飞啊！" "……" "到了。"严同朔突然道，"前面就是狭窄地带，大家必须分外小心。" "嗯。" …… ——不过，虽然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这里的形势还是比武功低想的还要险峻。 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山路，所谓的路，就是之前人的几个脚印。 有几个整个坡都是斜的，而且角度很大，一边是悬崖，一边是峭壁。 现在是刚刚开春，又是晚上，道路上面的雪白天刚化，现在又重新冻起，结成了冰。 武功低平衡能力很差，双腿有点发软。 "把手给我。" "咦？"武功低抬起头，看见严同朔转过了身，正看向自己，眼神温柔。 "唔……唔……" 这可是根救命稻草。 武功低没有丝毫犹豫地将爪子伸了过去，然后，就被紧紧抵握住了。 后来，即使出了那一块儿，到了不那么危险的地方，严同朔依然没有松开。 武功低也没有甩开。 他就那么低头走着，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温度，脸上却一阵一阵地发热。 那种柔和的触感，好像能传到心里似的。 武功低知道被人领着走路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但是……现在乌漆抹黑的，又只有一队，别人全都全神贯注地注意着自己脚下的路，应该不会有人看向这边的吧。 武功低就这么安慰着自己，一直被严同朔牵着，走过了那个地方。 这种感觉很奇怪…… 就是……武功低也不知道，就是，每次盟主碰碰自己，比如头发、脸颊、手背、肚皮等等……都会感觉很舒服，不自觉地会微笑一下。 …… ——然后，走过了这一路之后，还没离开太远，严同朔担心的事情就发生了。 他们看见了烟花。 严同朔仔细看了看烟花，道："大概可以魔教发动攻击的位置，我们立刻前往，从后方发动进攻。" 第49章 困境 说完，武林盟主就带着武功低等人，去营救下方被困的同志们。 众人又赶回去，一路摸黑上山。 武功低一马当先，最早看见了魔教的那些人。 他想这时应该喊点什么，来让对方胆战心惊，于是在心里将以前听过的评搜刮了一大圈，最后终于憋出一句："大胆妖孽！还敢现身！" "……" 妖孽？ 魔教的人转过身来，呆呆地看着武功低。 然后，武功低就听见了一个声音问："……武青天？" 武功低向那声音看去，却是当年与自己组合"幺鸡二将"组合的另一个人。 当时武功低被魔教发现是叛徒，就是因为这个人。因为他在与其他魔教的人聊天的时候无意中提到，旺福死的那天，似乎去找过武功低。不过在这之后，他也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也通知了武功低，让武功低有了准备。 那人又问："你还活着？" "是……" "我一直以为你已经死了。" 武功低沉默不语。 "在那之后，我没有再组过任何队了，而且，以后也不会了。" "……"武功低说，"我、我也是……" "所以，你现在又要回来了？" "笨蛋。"旁边另一个幺鸡堂的弟子阴阳怪气地说，"显然不是了。" "哦……"那个人看了看陆陆续续上来的正道人士，"原来，是带着对人打我们来的。" "那个……"武功低忍不住道，"加入我们好吗？不要再去攻打各派了。" "为什么不是反过来呢？随着我们一统天下。统筹规划整个江湖，实现逐步稳定发展。" "……" "你丫闭嘴！"这时候，在一旁的科学派掌门再也看不下去了，"那有什么意思？相同竞争才能共同进步，多种多样正是魅力所在。" 接着对方又有几个人开始骂骂咧咧，最后还是武功低这一方的人先动了手。 那人使的是鞭，但却有些不同，因为鞭梢上有很大的一个钢球。他见人就砸，抽到谁脸上准见血。那人明显用了十成的劲儿，即使隔着衣服，抽在人骨头上仍然可以听见清晰的闷响，抽得对方一大群人嗷嗷直叫。 不过，只隔了一会儿，对方剩余的人反应过来，也各自拿来本领，拼杀过来。 武功低接过来的是一个女人，但却是一个以手段毒辣而大大有名的女人。 她练了一身叫做"瘦身掌"的东西，经常狞笑着，道："让我帮你瘦一点吧！"然后，只有被她劈中一掌，那个地方的肉就会被全部打飞，皮连着骨头，非常可怕，是永远都无法愈合的伤口。而且，这也相当于被废了武功，如果没有肉的话，怎么使得上力气呢？ 武功低害怕得很，只好展开"嗖嗖嗖嗖"，在她身边游走，任凭对方乱打。然后，趁着对方一个不注意，揪住她的辫子用力一扯，让她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竟然扯人头发！当真不是好汉！" "……"武功低用后面锁着她的颈子，没过多一会儿，她就渐渐失去了力气，武功低趁机将人捆了起来。 站起身来一看，其他的魔教弟子也都被收拾得七七八八了。 双方人数差不太多，但是，盟主亲自出站，武功低这边的实力明显要更高一些。 此战过后，魔教75人被俘。 之后，正道这边的其他人也都一一通过了这个狭长地带，藏身地道，等到时间一到，便冲将出去，与魔教进行最后的殊死搏斗。 …… ——不过，魔教却似早有准备。 ——他们在狸猫圣坛之前摆出了东西相连的阻击阵势。 这是正道联盟所没有想到的。 一开始，武林联盟从正面进军，但却久攻不下。 "看来魔教绝对不会放弃正门。"严同朔道，"誓要拼死抵抗。" "……" "那我们从两侧开始。"严同朔看着地图，"用两部分兵力分别去进攻东部和西部这一首一尾，争取歼灭更多敌人。" "唔……" "然后，再出一队执行穿插任务，迅速突击，将魔教的阻击队伍从中间给切断、隔开，这样，就可以将对方的这条防线分为两部分给包围起来。" "那，谁去负责穿插突击呢？" "我们去吧。"刚刚成立的水果派自告奋勇道，"相信我们。" "行。"严同朔点了点头，"再加上少林寺。" 但是，这场大战却没有严同朔想的那么顺利。 东部和西部这一首一尾虽然声势很大，但却未能杀死很多敌人。因为魔教狡猾，而且又是在自己地盘之上，虽然狼狈，但却总是可以四处逃窜。 武林联盟带的干粮不够。因为众人的体力消耗远远大于预期，七天的东西只够吃上五天，这样下去效率太低，肯定不行。 所以，在武林盟主和科学掌门商议之后，决定让负责这两部分的人慢慢后撤，摆脱敌人重压，同时让负责穿插突击的水果派和少林寺尽快完成任务，不要放过这个将阻击防线打散并且分别包围的机会，同时也是为了减轻东西两边的压力。 但是，水果派和少林寺却一直不能完成任务。 武当派得令赶去支援。 严同朔先后送了好几封急信过去。 第一封是："必须尽快挺进，否则正面部队将退至大江南岸，无法渡河，到时退无可退，缺少食物，将会困难重重。" 第二封是三天以后："正面部队已经退至大江南岸，没有食物，这样下去等于死亡。需要不顾一切穿插，如果不能完成任务，会要遭到纪律制裁。" 然后，严同朔收到了那边的回信："水果派跑了。" 严同朔一掌劈碎了一张桌子。 第50章 逆转 因为负责穿插任务的人没能完成任务，武林联盟的部队被困在岸旁。 进，进不得。退，退不得。 魔教的人趁着武林联盟缺少粮食的这个时机，将其围在江边狂轰滥炸一天一夜，江边伤者无数。 很多人开始怀疑，这场仗是不是打得太急了。 这天晚上，严同朔把武功低叫进了房间里面。 "武功低，"严同朔道，"现在有一件非常要紧的事，需要你去办。" "是什么？" 严同朔说："在这周边还有几个帮派，之前曾经拒绝加入武林联盟的大队伍，你去试着说服他们提供救援。现在，中间的穿插部队行动失败，我们东西两边全都无法突围，只有从外面想想办法。你的轻功最好，只有派你前去。" "我明白了。"武功低点了点头，"这就出发。" "结果……"严同朔笑了一下，"最后还是要靠你救我。" "……？" 严同朔伸出手去，用食指轻轻碰了碰武功低的脸颊，"本来，我发誓要保护你一辈子的。" 武功低的脸立刻就红了："盟……盟主……" 严同朔静静地看着武功低，没有说话。 武功低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可就真的没法舍去一切突围出去了，于是强迫自己垂下眼睛："有地图吗？" 严同朔点了点头，舀出一份东西："就是这个。" "好……"武功低揣好了地图，"我这就去。" "……凡事小心。" "放心吧。" …… ——武功低一路快马加鞭，这才赶到了第一个帮派。 持着武林盟主的令牌，总算见到了掌门，说明了全部的情况。 没有想到，掌门竟然坐视不管、无动于衷。 武功低苦苦地哀求，对方还是不为所动。 "你……"武功低激动地血液直冲大脑，眼前一阵一阵地发晕，"你怎么可以默许魔教掌控整个江湖？" "不是默许。"那个掌门咬文嚼字道，"是不制止。" "我看不出来任何区别！"武功低真想抽他一个耳光，"所以你要眼睁睁地看着正义之士死伤无数？" "唔……"那个掌门又说，"就像你所说的，武林联盟已经都要输了，那我们还何苦赔上自己？" "我明白了。"武功低闭了闭眼睛，又重新睁开，"我真后悔在这浪费时间。之后还有几个帮派要去，你们不用送了。" "……我本来也没打算送。" "恭喜你们了。"武功低说，"你们必须要在战争和耻辱之中选择一个，现在，你们选择了耻辱，而且同时也将得到了战争。" "……" "你们可以自己看看你们的侥幸心理是否能够成为现实。"武功低说，"你们可以继续去赌，就像你刚才表示过的那样，押宝魔教最终会放过你们。但是，在我看来，你们的未来只有两种，要么是战争，要么是耻辱加上战争。选择前者的机会就只有这一个，而你们放弃了。" "……" "后会有期。" "……" 然后，就在武功低走出大门的那一瞬间，对方掌门说了一句；"等等。" "……？"武功低回过头来。 "我刚才想了一下，其实你说的对。"那个掌门不敢去看武功低的眼睛，"我改变了注意，我们帮派随后就会赶到。" "……"武功低抱了下拳，"多谢了。" ——之后武功低又分别赶去了另外两个帮派。 那两个帮派虽然没有拒绝，但是两个掌门显得不够积极。 第一个帮派，从四百弟子中成功动员了十人，而另一个帮派，则从一百弟子中动员了一人。 虽然他们并没有明说，但是武功低也知道，这是因为他们依然还对魔教有所期待，因为采取两种准备。一方面，他们想要阻止魔教，而另一方面，也很愿意将武林联盟的帮派送给魔教，填饱魔教的胃口，用以保全自己。 第二位掌门的大弟子甚至明确地对武功低说："我们只是个中型帮派，本来，魔教是不会注意到我们的。但是……如果在魔教就要胜利的这个当口，去给武林联盟提供支援……掌门是怕刺激到魔教教主，让他发了狂、犯了病，从而特别针对我们……" 当时，武功低给两个帮派都分别讲了一个故事。 在上次讨伐魔教的行动当中，就有一些帮派是这么想的。 但是，他们远远低估了魔教的欲念。 最后，不但武林联盟沦陷，这些帮派也之后都自食恶果、无一幸免地遭到了铁蹄入侵，下场悲惨。 在武功低举出了各种例子之后，两位掌门终于答应尽最大可能去帮助武林联盟取得胜利。 武功低一直等到天黑，三个帮派终于准备好了队伍，还有用来支援的粮食。 于是，武功低带着他们，赶回了战场。 一路上东瞅西望，找了很久，武功低才看见了科学派掌门。 科学派掌门披头散发，非常狼狈，完全不是之前那副清高的样子。 "我和别人不一样。"科学派掌门昂首挺胸地说道，"可不喜欢总是打打杀杀。" "……" "这样吧。"科学派掌门说，"我来出题。只要你答对了，就可以捆住我。" "……" "卫生部门通知村子有狗染病，要求自觉处理，但没说是几条。于是所有人牵着狗集合，如发现是自家狗就领回家击毙。大家都只能看出别人的狗是不是狂犬。第一、第二、第三天，到处一片安静。第四天集合后，村里响起一片枪声。问：染病的共有……" 还没等说完，对方就一锤子抡在科学派掌门的脑袋上，科学派掌门顿时眼前直冒金星。 对方又将武器举了起来，武功低大叫一声，但却不可能赶到。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武功低以为科学派掌门要血溅当场的时候，却只见对手突然定格在了那里，眼眶欲裂，然后嘴角流下鲜血，直挺挺地向前扑倒，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 武功低抬眼看去，却是"空中幽灵。" 把武功低吓得一个激灵。 他可还都记得，这个"空中幽灵"已经被魔教雇佣过去做事。 当时，为了问出严同朔的下落，还用针狂扎自己的肚皮来着。 "你……"科学派掌门似乎也很疑惑，"你为什么要救我？" "空中幽灵"面无表情，"因为我知道了教主的一些事情，所以那人想要杀我灭口，他已经找到了其他杀手来顶蘀我。" "……" "别搞错了。""空中幽灵"又说，"我不是要帮你们。只不过，我们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如果教主不死，我也无法安生，他绝不会罢手。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暂时联手。" "……" "武功低，"科学派掌门又看向了武功低，"怎么样了？" "三大帮派已经在从外面冲击魔教队伍，里外夹击。"武功低道，"粮食也已运到，藏在外面，需要高手前去迎接。" "好……好……"科学派掌门一脸慈祥地看着武功低，"真是个好孩子……" 武功低被吓得一抖，赶紧投入到了战争中去。 剑光疾舞，所有一开始看低了武功低的人全都吃了大亏。 …… ——有了三个帮派从外面的冲击，魔教腹背受敌。再加上"空中幽灵"这个顶尖高手的倒戈，形势终于渐渐开始逆转。 魔教渐渐撤退，严同朔为了整合队伍，没有命令追击。 然后，一天之外，众人终于站在了魔教总坛的大门之外，准备开始最后的进攻。 第51章 总攻 从外面看过去，魔教总坛都林立着巨大的石块，围成一个圆圈，好像一个坚硬的龟壳。墙壁被磨得非常光滑，即使是顶级的好手，也绝不可能攀爬上去。在堡垒的上方，就一些小口，里面藏着各种武器，在必要的时候可以一齐发射出去，将之前这片平原上所有的人和动物全被打穿。 严同朔就看着这魔教总坛外面的庞然大物，说："从没有人攻克过这里。" 其他人皆沉默不语。 "曾经的天下第一邱球球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想要进入魔教，要么冒死去闯，要么远离这片区域，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后者。" "……" "但是今天，我们一定要拿下这里。" 科学派掌门拍马屁到："一点没错。" "武功低。"严同朔一挥手便召唤出了武功低，"之前的战略部署你还记得吗？" "当然。"武功低点了点头。 攻破这个要塞的办法，便是从魔教总坛西边的山上撑着大伞一跃而下。当然，这需要几个内家好手在身后用力猛推一把，将人用最快的速度发射出去。根据科学派掌门的推测，那天的风向应该是东风，这样，就正好可以飞进魔教总坛。根据推测，到达魔教总坛正上方的时候位置应该不会太高。这时候只要放开手中的伞，跳进魔教总坛，便可绕过要塞直接进去门内。 但是，到时情况具体如何却是不得而知。 如果到达降落地点的时候还是太高，那么，松手跳下就会跌破脑袋，死不松手也有可能被人从地面击落，同样没有善终。反之，要是太低，就会撞墙，变成馅饼。 在这一小分队之中，武功低是最受期待的一个。 因为他的轻功最好。 武功低在脑袋中反复想着等会儿需要做的动作，心脏砰砰直跳。 "最好再有一位高手……"严同朔沉吟着，眼神渐渐飘向"空中幽灵"。 "哼。""空中幽灵"双手抱臂，不理不睬。 这个人最是孤傲。 严同朔热脸贴了冷屁股，但却并不以为意："可否请阁下也出手相助？" "空中幽灵"眯着眼道，"那就得求求我。" 严同朔还没等开口，脸皮最厚的科学派掌门便飞快地插话道："求求你了。" "……" …… ——就这样，武功低和"空中幽灵"以及小分队的其他人一起，向西面的山上进发，准备乘着东风，跃入魔教。 路上，武功低想要试着聊天，于是问道，"那个，你为什么，要做杀手？" 这是武功低最不能理解的。 "空中幽灵"以残忍闻名。这十年来，死于其手的不计其数，听说，只要这个人想要知道些什么，几乎没有人可以忍着不说，因为，"空中幽灵"可以让人经历比死亡更痛苦千倍百倍的折磨。江湖上有很多传言，说曾经看见有些人无手无脚，无眼无鼻，无论如何都看不出还是个人，但是，已经完全丧失心智的这样的人却仍会反反复复地重复着同样的字句，请求过往的行人杀了他们。 武功低很希望知道"空中幽灵"在做那些残忍的事情的时候究竟在想些什么。 结果，没有想到，"空中幽灵"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话，"工作而已。" "……" 武功低张了张嘴，正想再说什么，抬眼一看，却已到了山顶。 风异常地大，讲草木都吹得刷刷作响。 在这里，大家果然看见了科学派掌门预先准备好的巨大的伞。 每个伞上还都写着四个字："东方航空。" 煞是威风。 这四个字的意思大概是说，要向东方飞去。 武功低将各种绳子都系好在腰间，张开双臂，深吸了一口气，并且开始运功，将全身内力都集中在背心的穴位上，准备硬生生地接下等会儿的这一推。然后，冲着身后的人点了点头。 "准备好了" "嗯。"武功低屏气凝神。 "那，预备，起飞！" 武功低只感觉有人在自己这里大力地出了两掌，之后，武功低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嗖"地一下，便被发射了出去。 等到估摸着差不太多的时候，武功低撑开了伞。 一看身边，"空中幽灵"也在。 姿态可比自己潇洒万倍。 武功低不知道"空中幽灵"是怎么想的。 也许，只是单纯地想要试试新鲜的东西。 武功低自己也知道，严同朔的这个方法，看上去非常疯狂。 但是，自己呢，是永远都相信盟主的。 唔，他的盟主。 …… ——飞了一会儿，武功低看见了下方的魔教总坛。 于此同时，魔教教众也看见了武功低。 "快瞧！有只大鸟！" "不对！是两只呢！" "该怎么办！" "跪下，"这两个人的堂主说道，"射脖颈。" "……嗯？" "如果能同时射中这两只大鸟，就能娶到蒙古公主。" "这样……"那两人立即跪下，拉好弓箭，对准空中的两人。 武功低看见这种阵势，脑子突然好使了一回。 "空中幽灵！"武功低大喊着，"接我一招！" "空中幽灵"反应很快，立刻向武功低拍去。武功低带上内力，迎上这掌。 两人在空中一碰，"砰"的一声，登时分开。 魔教弟子一箭射空。 武功低抛去了伞，飞快下坠，在墙上东飞西窜了几下，正好落在门口。 接着，又运起"嗖嗖嗖嗖"，绕过众人，扑到大门上，猛地拉开了锁。 早在门外等着的正道联盟立即鱼贯而入。 严同朔一把扯住武功低："把这里交给另外的人。我们去找教主。" "哦……好……好的！" 这也是目前的武功低最想的事。 就算绑，也要把自己的弟弟给拖回家。 武功低凭着记忆，一路向总坛方向奔去，路上绕过无数正在打杀的正道和魔教的人们。 那些魔教弟子之中，也有很多似曾相识的面孔。 现在不是应该怜悯的时候，武功低这样告诉自己，飞快地奔去。 同时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周围的战况，己方似乎占了上风。 有个弟子大喊对着渐渐占了上风的魔教教众大喊道："打我的，死全家！" 对方登时呆了呆，手下犹豫。 趁着这个功夫，那个弟子一斧子砍在对方肩膀上，顿时血流如注。 "……"武功低来不及再看，一路跑了过去。 …… ……然后，刚刚到了总坛的台阶上，武功低便看见严同朔停住了。 抬头一看，自己的弟弟，武惊云，就站在上面。 旁边还有左右二使。 看来，两人不在教中的消息有误。 武惊云穿着教主的华服，垂着眼睛看着武功低，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哥哥，你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武……"武功低还是想尽力争取一下，"武惊云，你到底，到底为什么要与天下为敌呢？" "哦？" "我不相信……"武功低说，"你，你是我最亲爱的弟弟，一直都对我很好，我们之间，有那么多温暖的回忆，事情怎么会成了这样？" 武惊云还是那句："哦？" "在武家，没有人把我当一回事儿，包括爹娘，全都看我不起……只有你……只有你，始终当我是你的哥哥……" "你全都说反了。"武惊云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说反了？" 武惊云的表情变得愈发陌生："爹娘最爱的儿子，正是你啊，我的好哥哥。你可能已经不记得，小的时候，兄弟里面武学天分最高的那个，就是你了。但是爹娘自私，看你成天傻里傻气，嚷嚷着要当大侠，竟敢有所不舍，从此再也没有正经教过你一天功夫，告诉所有人你天资不够。" "……"武功低听不太懂，呆呆地站着。 "我当时性格乖戾，不太讨人喜欢。所以……爹娘让我接了本来属于你的担子，还自作聪明地以为我当时年纪太小，不会记得。" 武惊云说着，缓缓抽出了腰间长剑："所以，我一直都恨你呢，我的二哥。" 第52章 终战 "怎么……到底怎么回事？"武功低脑子一片混乱，已经什么都不明白了。 "还不清楚？"武惊云笑了一声，"真够笨的。" 武功低呆呆地看着武惊云。 武惊云以前从来没有说过这个字。即使所有的人都觉得武功低是个大弱智，五弟也从来不会这么讲。 "爹娘觉得你一天到晚喊着惩奸除恶，做不来这个事儿，所以决定无视你的根底，撒谎说你资质太差，故意不去教你。我那时候不太说话，非常阴沉，看着合适，于是就成了个替代。" 武功低是真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还和爹娘有着关系。 他结结巴巴地问："爹娘……爹娘……为什么……" "告诉你也无妨。"武惊云道，"他们苦心瞒着，我却偏要让你知晓。" 武功低站在下面，没再说话。 "武家从前确实是一个武林世家，就和你想的一样，为江湖尽一份心力，不过，却在几百年前遭到了一次彻底改变了一切的背叛。" "……背叛？" "当时的狸猫神教进攻中原，双方产生激斗，战争旷日持久，狸猫神教在战争初期始终占据上风，当时，武林联盟上层内部比较消极，一直觉得打不过，其实确实也打不过，凭什么去和当时如日中天的狸猫神教去抗衡？那个时候，没有人想得到，一年之后会有朝廷介入。" "……然后呢？" "那个时候的武林联盟，由四大世家来领头，也就是武家、林家、连家，和蒙家。后来，四大世家商议之后，决定让武家带人去假降。" "……假降？" "对。"武惊云缓缓地道，"四大世家决定分成两手来准备。一方面，是另外三家带领众人继续抗击狸猫神教，直至站到最后一刻；而另一方面，则是由武家前去投敌，和狸猫神教谈判，用武家的人加入狸猫神教来作为交换条件，要求在狸猫神教一统天下之后得到东南五省的管辖权力，这样的话，即使武林联盟最后败了，也不至于全盘皆输，还可以保住武家争取来的这五个省，为日后的重新崛起保存火种。" "……" "这是两条截然相反的道路。到了最后，必有一方获胜，也必有一方失败。到了一切尘埃落定的那天，不是你杀了我，就是我杀了你，注定一死一生。" "……" "后来，由于朝廷介入，天平迅速向着武林联盟倾斜，本来，一切都向着对武家最坏的方向发展。武家的人藏在狸猫神教里面，人员全被打散，分布各地，根本不清楚弟子们都被派去了哪里，自然无法一一取得联系，武家的人全都深陷其中，脱身不得。而武林联盟的人并不知情，即使知情也无从分辨，眼看着武家的人就要死在自己武林联盟的同伴手里。" "……"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有，有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狸猫神教主动要求将叛徒武家交给武林联盟，用以交换武林联盟手中那些成为战俘的狸猫神教弟子。不过，这有一个附加条件，就是必须绕武家不死。这个时候，只要武林联盟答应交换，就能将武家给救出来，到时只要说明原委，便可还我们清白。" "……然后呢？"武功低问，其实他已经隐隐猜到发生了什么。 "另外那三大世家答应了。但是——到了审判日，他们却没有说出真相，在处罚叛徒的那一天，任凭武家怎么声嘶力竭，三大世家始终沉默不语。" "……为什么？"武功低不懂。 "还不是因为武林盟主的位置。——当时有可能统领江湖的，就只有四大世家，武家当时待在敌方，战时未尽全力，伤亡最小，最有可能当上这个武林盟主。另外三大世家心有不满，一直暗自认为武家什么贡献没有做，与另外三家冲锋陷阵完全不同，没有资格当这个武林盟主。出于这种嫉妒，眼睁睁地看着武家坐实了这个叛徒的名声。" "……"武功低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有狸猫的那个附加条款，必须绕人不死，所以武家的人到是都还活着。但是，武家从此一蹶不振，再也没有强盛过。在为所谓的正道做了千万件事之后，才终于勉强不用低头做人。" "……"武功低确实也听说过，武家，在几百年前也是威风过的。但是，却没人与自己说好这段往事。 "但是，当时的门主已经对那些人彻底失望，却很感激狸猫教主在最后时刻那个关于"不死"的条款。狸猫教主并不知晓这其中的诸多隐情，一直把武家门主当做兄弟看待，还曾经表示过一定会去救他们。然后，几年过去，狸猫教主果然出现，遵守了他以前的承诺，但是武家门主却没有出去。" "……" "因为知道狸猫教主没有后人，武家门主此时终于下定决心。几个月后，他让自己那个可谓是武学天才的儿子出外寻找狸猫教主，表示愿意永远效忠。——后来，他成了下一任的狸猫教主。" "……" "所以，历来，武家的家主虽然都在武家，但是却把最有才能的一个儿子送去狸猫神教。" "……" "武功低你知道吗，"武惊云又笑了笑，"我们本来并非汉人。在我们那里，如果不用仇人后代的血来祭奠先祖，先祖的灵魂便永远不得安宁。" "……武，武惊云……" "我说完了，"武惊云看了看严同朔，道："严同朔，想杀了我，就进来吧。" ——说完便转身离开。 武功低立刻冲了过去，被魔教左使右使拦了下来。 武功低冲冲冲冲冲冲，冲不过去。 严同朔看了一眼武功低，向着武惊云离开的方向走去。 "盟主！"武功低大喊了一声。 严同朔转回头来。 武功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个是他最喜欢的盟主，一个是他最疼爱的弟弟。 张了半天的嘴，发出一些断断续续的声音："你……他……你……他……" 严同朔笑了一下："在这乖乖待着。" 说完便追过去了。 …… 武功低以一敌二，完全无法打赢。 他冲冲冲，冲冲冲，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少林方丈和武当道长才赶到这里。 看来外面的战斗已经差不多快要结束了。 "盟主呢？"二人问道。 "盟主……盟主去追教主了。"武功低记得已经快要哭了。 "这里交给我们。"少林方丈和武当道长分别接下左右二使，"你快去吧。" "……嗯。" 武功低拔腿就跑。 一直追到了最深处，武功低才看见了一扇门。 他用力一推，却是丝不动。 很明显地，被武惊云给上了门闩。 武功低仔细看了看，心立刻变得冰凉。 这东西是精钢所造，而且足足有一尺那么厚，世界上绝对没有人可以从外面弄得开。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似乎只有等待。 可是等待的是什么呢？武功低又不明白。 等严同朔从里面出来？那就说明武惊云死了。 等武惊云从里面出来？那就说明严同朔死了。 两个人都活着？ 有可能吗？ 武功低把耳朵死死地贴在门上，希望能听见一些声音。 可是里面却静悄悄的。 也许，里面还有另外一扇。 武功低在门上找来找去，一条缝隙都没有。 这样的感觉真能把人给折磨疯。 根本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许其实并不是很长，可是对于武功低来说，却仿佛把这辈子所有的精神力都在这段时间内给用完了。 又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让他可以早些知道结果，又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让自己可以更迟一些去面对那个事实。 又着急，又害怕。 武功低坐在那里，缩成一个小团儿，不住地在那里毫无意识地重复着："盟主……五弟……盟主……五弟……盟主……" ——然后突然听见一人接道："有什么事？" "……咦？！" 武功低抬起头来，看见了他的盟主。 严同朔衣服有几处被刺破，头发也很凌乱，脸上充满疲惫，但是，确确实实是一个活着的人。 "你……你出来了！" "嗯。"严同朔眼神温柔。 武功低问："武惊云呢？" "在里面。" "他……" "也没死。" "……！！！" "我用了科学派掌门给我的皇牌主力杀手锏。" "……是什么？" "闪光弹。" "……" "你……"严同朔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武功低说，"我带他回家去……" 严同朔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提建议。但是……我知道药王谷的药王知道一种让人失去记忆的方法。" "……"武功低沉默不语。 也许，这是对武惊云最好的办法。 忘记一切所有—— "不过，这样……"严同朔又说，"武惊云就成了自己最不想变成的那种人——叛徒。如果，忘记也是一种背叛的话。" "……" "而且也再不会知道你是谁了。" "……" "是让他带着信仰和爱死去？还是忘记一切活着？" 第53章 完结 武功低低着头，就看着武惊云，没有说话。 "对于你的五弟来说，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背叛。但是……忘记可能也是一种背叛。" "……" "要怎么办？" "我……我不管那些。"武功低说，"我的弟弟……他不开心。" "决定了吗？" "嗯……"武功低说，"他这辈子都没有高兴过，我想让他体会那种心情。" "这样的话，我负责带着他出去。"严同朔道，"你去前院，就说……教主已死。" 武功低站起身来，点了点头。 捡起了武惊云的剑，大步向外走去。 再次看见双方的人，将那东西高举过顶，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大声地道："教主已死！" ……一时之间，敌方军心涣散，武林联盟一鼓作气，拼尽全力，终于取胜。 到此，这次剿灭魔教的战斗被划上了句点。 根据后人总结出的统计数据，在这三个月中，共进行大小战斗777次，共计毙、伤、俘魔教弟子达2222人。其中包括：击毙111人，伤敌1111人，俘获1000人。同时，缴获武器444把，还有其他大量军用和民用物资。 可以说，打了一个大胜仗。 在这次行动之后，严同朔退休，正式离开了武林盟主这一职位。 新的武林盟主迟迟没有选出，江湖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自治状态。大家投票决定一切，在民主的道路上大步地前进着。 ——而武功低，则一直窝在严同朔的家里面。 一起练功，一起谈天，一起用餐，一起……睡觉。 武功低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似乎就是有那么一天，武功低病了，于是严同朔便躺在武功低边上，夜里也好照看一下。 然后，自从那一次过去，就一直没再离开过。 武功低很喜欢这样，自然不会将人赶走。一开始，还生怕严同朔会提出要回去，后来看见对方长期住着，才总算安下心来。 …… ——在大战结束三个月后的一天，武功低跟随严同朔上街溜达，正巧赶上一大家闺秀抛绣球，招新郎。 武功低在里面推推搡搡，还没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红色的大圆球便到了眼前。 武功低本能地要伸手去捧，旁边却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啪"地一下就将那绣球扇到了一边。 "……" "……回家。" "哦……" 武功低耷拉着狗头，跟在严同朔后面，一路……回了山庄。 武林盟主将房门掩好，回头看着武功低："我有话要和你说。" 严同朔想的是，从今天的样子看来，不明着讲是不行了。 否则，也不清楚哪一天，这个武功低就会出了岔子。 刚才是自己在旁边，给挡开了，否则，武功低到了晚上，可能真的以为会回来对自己说，他已经是别人家的新郎官儿了，马上进去洞房花烛。 "……嗯？"武功低看着严同朔。 "我……"严同朔轻轻拨了一下武功低的头发。 "……？" "我……" 严同朔想了想，终究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只有叹一口气，攥住武功低的胳膊，轻轻一拉，往自己怀里一带。 然后武功低就靠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 "武功低，"严同朔说，"在一起吧。" "……什么？" "就像夫妻那般恩爱。" 武功低脑子里"轰"的一声，思考不能。 这是武功低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 最大的梦想，就是永远都不必和严同朔分开。 但是…… 武功低说："我……我不知道……" "为什么会不知道？" "因为……"武功低说："你可是天下第一……" "这样。"严同朔摸了摸武功低的脸："你可知道小马过河的故事？" "小马过河？" "嗯。"严同朔说："小马要帮妈妈把半口袋麦子驮到磨坊去，一条小河却挡住了路。松鼠过来说千万别过河，河水太深了，进去就会淹死。牛却说没事儿，河水很浅，还没有没腰。小马不知道该怎么办，回家问马妈妈如何是好，妈妈说，光听别人说，自己不动脑筋，不去试试，是不行的。你去试一试，就会明白了。小马过去一试才知道，水既没有松鼠说的那么深，也没有牛说的那么浅，自己轻松地就能渡过。" "这样……"武功低思索着这个故事的寓意："你是说，要我试一试吗？" "你说呢？" "试一试……我……我想试一试……"武功低红着脸，死命地低着头。 严同朔轻轻抱住了他："你这次尝试，绝不会输的。" "唔……" 严同朔低头，轻轻吻住了武功低。 "那个……" 武功低扭了几扭，本想意思意思，羞涩一下，但却连衣服都被脱掉了。 严同朔的手摸过的地方，全都像是要着火了一样。 最后，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被进入的时候，武功低甚至有些恍惚。 他好像看见了第一次见到严同朔的情景。严同朔站在台阶之上，自己猛扑过去，攻向对方的命门，但却连衣角都没有碰到。 现在……唔……这个命门，就在自己的身体里面了…… 虽然，有点不是一回事了…… ——在最终释放之后，武功低虚弱地靠在严同朔怀里。 "那个……"武功低道，"我碰到你的命门了……" 严同朔宠溺地笑了一笑。 "不过我已经知道了，每个人都有的命门，不是命门。" "武功低。"严同朔用脸颊蹭了蹭武功低柔软的头发："我告诉我真正的命门在哪吧。" "在……在哪？"武功低睁大了眼睛。 严同朔笑了笑："就是XXX这一位置。如果以后我负了你，你可以收拾了我。" 武功低从武林盟主的怀中钻出，愣愣地看着对方的脸。 "另外——"武林盟主的表情温柔无限："我在不久前，才发现比起这里，我更害怕别人去袭击另外一个地方。" "是，是什么？" 武林盟主将武功低搂得更紧了一点，却没答话。 …… 过了一会儿，武功低又问："苹果派怎么样了？" "我不清楚。"严同朔道，"科学派掌门会处置。" "这样……" 苹果派带领的水果派的那次逃跑，险些倒置了武林联盟全军覆没。但是，在战后对魔教人员的审问当中，众人发现这竟然是苹果派一次蓄谋已久的突然叛变。苹果派为了吞并鸭梨、香蕉、菠萝、桔子、和葡萄五派，很久以前就和魔教暗中联手。 苹果派根本就没有什么秘籍，那本"被夺走"的王后雄秘笈，其实本来就是在魔教手里，而且，并不是苹果派所说的初一卷，而是初三卷。苹果派只是谎称有了秘笈，并且在武林大会上称，其余五卷，分别在鸭梨、香蕉、菠萝、桔子、和葡萄五派手里。 但是，事实上，这里面唯一真正有秘笈的就是鸭梨派，魔教不知从哪得到了这个情报，这也是唯一真实的东西。 香蕉派找到的那一本初三卷，正是魔教有的那一部。苹果派命人偷偷地将书扔在香蕉派的仓库里。作为兄弟帮派，这点不难办到。因为香蕉派找到了本来并不知情的秘笈，六派之中有三派确定有书，因此众人不疑有他，深信剩下的菠萝、桔子、和葡萄派手里也都有着秘笈，于是就发生了一系列内部的暗抢。所有人都知道苹果派的秘笈已经落在魔教手中，因此没有特别针对，但是，其他五派却都不幸遭殃，损兵折将，成为了贪欲的牺牲品。 这时候，唯一没有问题的苹果派强力整合，终于统一六派。 而作为交换，就是要输送情报，并且在关键时刻主动请缨，然后在临阵脱逃，帮助魔教取得胜利。对于魔教来说，既可以削弱六派实力，又有了个内奸。 "严同朔……"武功低又迷迷糊糊地说道，"我昨晚梦见武惊云了。" "哦？" "又梦见了他说恨我……" "……"严同朔叹了口气，"他不恨你。" "……？" "武惊云只是故意那样说。" "……为什么？" "他大概预感到自己要输了吧，以为会死。" "……不会的。"武功你道，"武惊云的武功很高。" "我知道。"严同朔道，"不在我之下。但是……他并没有一定要活下来的信心和决心。他……没有在等着他的人。" 武功低愣愣地看着严同朔。 "所以……他那样说。" 武功低的眼神黯了黯。 "严同朔……" "……嗯？" "……武惊云现在怎么样？" "不知道。"严同朔道，"已经离开药王谷一个月了，自己悄悄走的，谁都没有发现。" "这样……" "你不必担心。"严同朔道，"即使没有了记忆，也失去了功夫，但是，凭着武惊云，也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我明白。"武功低闭上了眼睛，"我想……出发去找武惊云，不管要用多长时间。我要再次见到他，告诉他，我呢，是武功低，是他最亲爱的哥哥。" "……" "……而他呢，是我最乖最乖的弟弟。" 【256中文将分享完结耽美小说http://www.256zw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