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殿下拒绝回家吃饭(穿越) 作者:闲大虾 文案: 陶九金(女主):我爹好些年没回家,一回来就带回个私生子,然后我成功地把私生子给【哔——】了。 陶什(男主):无耻,闭嘴,出去—— 皇帝:儿子诶,回家吃饭嘞! 陶什(冷漠脸):拒绝! 这是个小殿下当了别人家的儿子不想回家,还被姐姐“娶”了的故事。 姐姐狂撩弟弟,日常“逗逗”极品做做菜,和弟弟甜甜宠宠。 (双洁1V1,伪姐弟,美食细致描写出没。)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种田文 美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陶九金,陶什 ┃ 配角:猪脚妹,胖子,狗子,乐乐,陶家人 ┃ 其它:双洁,甜宠 ☆、双皮奶和挨揍 正值夏日午后,在骄阳无限的宠溺下,欢喜村似火炉般闷热。 陶家的院子里却是热闹得很。 “小兔崽子,有种别跑!”一把硕大的扫帚被陶九金她爹握在手里。在烈日下,扫帚神气十足。 “爹,你说什么呢,人家可是女孩子,本来就没种!”陶九金嘴角上扬,露出两个小酒窝,笑嘻嘻道。 “你……你!小兔崽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啊呀,扫帚这种轻飘飘的东西,打起来一点都不疼,用这个可对不起爹你的名字!”陶九金侧身一躲,一脸欠揍地道。 陶九金的爹名叫陶有力,人如其名,力气很大,但是也不单单是一介莽夫。人家之前在京城里当过侍卫,武功自然也是不错的。 但是偏偏他那女儿身手更为灵活,深得他武学真传,还有青出于蓝的势态,是以陶有力想抓住她也很不容易。 “爹,咱们在这院子跑了都快半个时辰了,先停战休息会吧!” “怎么,现在知道累了?”陶有力放下扫帚喘了口气。 “累倒不至于,我是怕再这么晒下去,好不容易养白的脸蛋都要被晒黑了。”陶九金摸了摸自己的小脸蛋,叹息道,“都怪你的基因不好,一晒就黑。哦,还有更不能忍受地是一吃就胖,你看你,人至中年,除了脸还能看,身材都胖成什么样了!” “你这个小兔崽子,今天我要是不好好教训教训你,我……我就叫你老子!”陶有力虽然听不懂基因这个词的意思,但是后面的意思还是很明了的,他立马抄起扫帚喝道。 “爹,你别冲动,我可不想有你这么大的儿子,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娘的……小兔崽子。”陶有力咬牙切齿地瞪着陶九金,突然眼珠子咕噜一转道,“小兔崽子,你别往后退,你奶奶在你身后,小心撞到她!” “啊?奶奶!” 陶有力趁女儿愣住的这个空挡,双足一点地,飞地一个翻身跃到陶九金身前,一把逮住她。 “哈哈,小兔崽子,你终于落到老子手里了吧!看我今天不把你揍得爹娘都不认得了。” “奶奶,你来了,快救我!” “怎么?想学我,想和你老子我斗还是嫩了点。” “那我和你斗是不是也还嫩了点?”后面突然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老太太的声音。 那黄衣老太太将灰白的发髻梳得整整齐齐的,让整个人看起来红光满面,很是精神。 “啊,娘,你怎么出来了?”陶有力立马放开陶九金,搓了搓手笑问。 “我不出来,你是不是想把我的宝贝孙女打杀了?”陶黄氏瞪了儿子一眼,怒道。 “那哪能啊?我和九金切磋身手闹着玩呢!”说着,陶有力用眼神示意女儿说句好话。 陶九金理都没理,一把躲到她奶奶身后,挑衅地冲着她爹笑了笑。 其实从她爹骗她奶奶在她身后开始,她就看到奶奶从屋子里出来了,然后她当然不能继续和爹动手了,这个时候她只需要装乖卖萌卖可怜,求安慰求同情就可以啦。 老太太打量了孙女一番,见她没有受伤,才道:“哼,别想唬我,九金犯什么了,值得你这么生气。” “娘,实不相瞒,九金这小兔崽子这次简直是爬到头上来了。”陶有力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她竟然在外面说,她弟弟是她的童养媳,现在全村人都知道这件事了,大家都以为她弟弟其实是个小姑娘,就是我带回来给她当媳妇的。这……这简直是太不像话了,实在是有辱家门。” “九金,这怎么回事?”陶黄氏转向孙女的时候,语气都变温和了。 “就是我昨天见阿弟来我们家以来,一直闷在屋里,便带他出去见见我的好基友……伙伴们嘛!”陶九金发现自己一时嘴快又蹦出奶奶听不懂的词来了,连忙改口,继续道,“然后胖子狗子他们几个见到我阿弟貌美如花,硬说他是小姑娘,还笑问能不能来提亲,气的我当场就想把阿弟扒光给他们验明正身了!” “什么?你还把你弟弟衣服扒了?”陶有力瞪圆了双眼,几乎要晕倒。 “我这不是就想想嘛,没来得及动手,阿弟就黑着脸走了。”陶九金悻悻地道,“我那些小伙伴也是一群猪队友,我这么个大姑娘在他们面前晃悠好些年了,都不见得他们看出我是姑娘家,阿弟只是出来晃悠一下,他们就嚷嚷着要娶。不过阿弟还小,长得伪娘……像女孩也正常。” 陶有力在京城当侍卫,有很长一段时间只留下了他女儿,媳妇,还有老娘在家,家里失了男子,阴气难免重了些。老人家迷信,便把孙女当孙子养,好骗骗鬼神,增加增加阳气,也好让村里面的人不好因为她们都是女人而轻易欺负她们,故而村里面的人都以为陶九金是男孩子。 直到陶有力久离突归,回了老家欢喜村。但是陶黄氏便犯难了,自家孙女长时间和男孩子们打闹在一起,一时间哪有女孩子的样子,另外还有算命的一些话,所以恢复女儿身这事还不是时候。 陶有力这次回来,还带回个小拖油瓶。按照陶九金的话说,那个小拖油瓶就是她爹背着她娘在外面偷偷生的儿子。但是偏偏她娘一点意见都没有,还硬说这弟弟是她和她爹生的,就是他们一家住京城那会走丢的。 小时候陶九金和她娘还有她爹是一起住在京城的,只是后来京城动乱了,安全起见,她们娘俩便被她爹送回老家和奶奶一起住。 陶九金就又问,那她对这个弟弟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她娘的回答是你那时候还小,自然不记得弟弟了。 她娘讲这话的时候目光闪烁,在陶九金的眼里,就是在逞强。哎呦,她可心疼了。 这话骗骗别的人,可能还有用,但是对陶九金来说,就不行了,毕竟她可是一出生便带有前世记忆的人。 没错,陶九金是正好赶上了那快过时的穿越,差不多算穿越末班车吧。 穿越的原因纯属她自找的。 穿越前的陶九金是个走路喜欢看路边玻璃窗的女孩子,嗯,边走边沉迷自己的美色嘛。然后,不知是哪个天杀的小偷穷凶极恶地偷走了阴井盖。再然后,陶九金就踩空掉进了阴井,飞地一脚穿越,从娘胎里重新生长。 呵,这酸爽。 别人都说穿越好,各种系统空间金手指,赶上末班车的陶九金也算得到赠送的一点点小礼品——永远都吃不完的老干妈。 陶九金内心有句mmp不知当不当讲。并不是她不爱吃老干妈,只是对穿越前的她而言一切都好,因为体质狂吃不胖啊。可是现在呢,随便吃吃就会发福,说句夸张的,就是喝凉水都会胖。有了老干妈一吃就更容易停不下来,稍微吃多,为了保持身材,陶九金就得各种锻炼起来。这也是为什么陶九金身手能这么好了,都是被减肥/逼出来的。 不过当她想吃老干妈的时候,的确应该要讲一句mmp了,因为只要她讲,就会有一瓶老干妈从天而降,这也帮助她成功地砸倒不少想抢劫的,都省得动手了。多讲几句mmp,还会下老干妈雨呢,那场面,比她想象中的她阿弟穿女装跳桑巴还精彩。 说到她阿弟,她姑且就相信这是他爹生的吧,谁让她阿弟和她长得一样好看呢,很有他们家的基因特点——好看,还有更重要的,也是和她一样,一吃就胖,一晒就黑。 别以为她没看到,每次她做出各种美食让她阿弟吃,她阿弟吃完后,大晚上就会在院子里舞剑,她表示很懂,消耗热量嘛! 她的阿弟舞剑还真的很好看,柔中带劲,轻盈中又有山河滂沱之势,快时身姿绰绰,好似破风闪电,慢时如游龙戏月,很是畅意。让她不由地感叹:好个白衣少年郎! 所以若是她想看阿弟舞剑了,简单得很,多做些好吃地诱惑他。 陶有力听到女儿的说辞后,指着陶九金痛心道:“娘,你看看,真不是我说她,哪有点女孩子的样子。” “那还不都怪你离家这么久,总之我的乖孙女也不是故意的,这件事就这么过了吧。我孙子总归会娶妻的,到时候还担心谣言不破吗?”奶奶揽过孙女,满是疼惜,她总共就一个孙女和孙子,哪个都是她心尖上的肉。 尤其是孙女,既乖巧又会给她做各种好吃的,养在她身边也好些年了,感情自然是深的。 “奶奶,我早上做了双皮奶,放井里冰镇了一上午,这会应该凉了,我端来给你尝尝,解解暑。”陶九金扶着她奶奶很是孝顺。 “好好,诶,这双……双什么奶,又是你的新花样吧。” “是双皮奶。”陶九金陪她奶奶往屋里边走边解释道,“算不上什么新花样,这东西制作很简单,就拿鸡蛋清,牛奶,砂糖搅拌均匀,蒸一蒸就成了。我做的比较简陋,可能味道不是很好。” “我家九金做的东西怎么会不好吃呢!过会记得也拿给你娘和阿弟尝尝。”陶黄氏笑眯眯地道。 “唉,还有我。”陶有力再后头追上几步,大喊道,“也给我留点。” “没你的份。”祖孙两异口同声地道。 只留下院里名唤黑娘子的大黑狗与陶爹爹面面相觑,好不凄凉。 现在把这小兔崽子塞回娘胎里重造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要说:爆笑傻屌甜甜甜文正在连载,点专栏可见: 《霸总攻其实是个嘤嘤嘤小公举(穿书)》 你们先去收一收呗~傻逼作者在线嘤嘤嘤跪求读者为哪般!嘤—— 文案如下: 直男白令穿成了《娇妻生生生》这本豪门狗血言情小说的男二,立志与男主抢女主。 原著中女主被人设计与男二有染,被男主捉奸在床,带回去啪啪啪。 现在白令面对前来捉奸的霸道总裁男主,不怂【划掉】正面diss男主。 白令:陆总,娇妻三年不碰,那方面可还行? 男主:你可以试试。 【内心:嘤嘤嘤,我媳妇怀疑本总裁不行。】 白令:??? 女主:扒一扒那个口上叫着人家小甜甜,转身投入男主怀抱的男二。 恶毒男配:扒一扒那个骂我gay里gay气,转头狂甩男主嘴唇的男二。 恶毒女配:千防万防没有防住男二小妖精,男主和男二的粮真香。 霸总粉红小公举攻×又浪又怂直男癌受 ☆、蜜红豆和阿弟 陶九金虽然嘴上说不会给她爹留,但是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陶有力吃得可开心了,连夸道:“不愧是我的女儿,以后一定能卖个好价钱,给你老爹我赚回不少嫁妆!” 陶九金:“…………” 陶九金她娘:“…………” 陶九金她奶奶:“…………” “有力啊。”陶九金她娘——云珍珍捏了捏拳头,和善地笑。 云珍珍原本的娘家似乎很牛逼,是以陶九金一直觉得自己的爹是走了狗屎运才被她娘看上,只是从陶九金出生以来,便没见过她娘的娘家人来过。 但是尽管没有娘家人,陶黄氏对这个媳妇还是非常满意的,媳妇长得不仅漂亮,而且还特别能干,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全仰仗她来做。 此外,她媳妇的刺绣手艺精巧绝伦,随便绣一幅,家里一个月的伙食费用便不用愁,之前再加陶有力时不时会寄回俸禄,陶家的日子过得着实不错。就是现在,陶有力不再留京任职,靠打猎种田,陶家的收入也还是很好的,豪不夸张地说,就是顿顿吃肉都不是问题。 而且云珍珍还让老太太抱上了孙子和孙女,所以陶黄氏觉得晚年这样儿孙环膝,着实美满。 至于她那不孝的儿子,出去这么些年就没见过他回乡来看看自己这把老骨头,还不如媳妇,至少还在她身边陪了自己好些年。 是以媳妇凶自己的儿子,陶黄氏反而会觉得悍妻旺夫,只要不打残,她都帮自己的媳妇。 而陶有力完全是个妻管严,云珍珍一发话,他立马就怂了,连忙谄媚道:“娘子别生气,是为夫嘴贱,为夫这就准备好锅铲,你说打哪就打哪!不过记得给为夫留个与娘子探讨人生深度的能力。” 云珍珍听到这,立马没气了,登时涨红了脸。 “你们两个,注意点,我宝贝孙女九金还在这呢!”老太太先是听不下去了,板着脸严肃道。 “呵,这小丫头片子能听懂什么。”陶有力不屑地瞥了正在吃双皮奶的女儿,嗤笑道。 陶九金将口中凉凉的双皮奶咽下去,内心表示呵呵哒。想她前世乃知名的同人本画家,名下各种有爱作品无数,不懂才有鬼了。 “九金啊,你去把双皮奶送一碗给你弟弟。”陶黄氏看到儿子和媳妇现在这蜜里调油眉来眼去的样子,还是很担心教坏孙女的,便出声将孙女支开。 陶九金应了,端起一碗双皮奶,往上面撒了不少蜜红豆,有着红豆的点缀,双皮奶瞧着诱人许多。 她家阿弟虽然嘴上不说,实际上最爱甜食,尤其是蜜红豆,一切和红豆有关的甜食他都喜欢。 陶九金来到她弟弟房门口,见房门关着,抬脚便是一踹,门立马被暴力打开了。 只见里面水汽氤氲,蒸气腾腾。木桶中的少年郎瞬间涨红了脸,猛地将自己埋入水中。 “你进屋怎么总是不敲门。”少年怒气冲冲地瞪着陶九金。 “我进我阿弟的屋子还要敲什么门。”陶九金端着双皮奶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这少年便是陶九金的弟弟——陶什。陶什长相俊秀,朗目疏眉,总是以一条银带束着高马尾发髻。他的眸色很浅,给人感觉他看人的神情都是凉凉的,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然而,这对陶九金来说,都是白搭。弟弟是干什么的?当然是拿来玩的呀! “诶,我说阿弟,你当你是静香吗?我十次进你房间,有九次你都在洗澡,一天洗这么多次,你累不累啊!”陶九金凑近了陶什,感叹道。 她的阿弟看起来高冷,其实有着不少和他样子不符的行为。尤其是在陶九金知道弟弟来他们家第一件事,便是把木桶搬到他房里以便随时洗澡的时候,弟弟在她心目中高岭之花的形象便彻底崩碎了。 陶什见姐姐凑近了,他的脸不由地更红,立马闷声道:“出去。” “哎呀,这是做弟弟的对姐姐说话的样子吗?”陶九金故作悲叹道,“反正都看习惯了,我都没兴趣了。” “出去。”陶什咬牙切齿喝道。 “每次看到你洗澡,你说来说去就是出去,除了这个你还会说什么?” “滚!” “好哇,滚床单否?”陶九金立马想起前世网上的梗,很是熟练地继续逗弟弟。 “滚…………滚出去!”陶什说出滚这个字的时候,瞬间意识到不妥,急忙压低嗓音改口。 “阿弟你真热情。”陶九金直接无视滚后面带着的“出去”两个字继续打趣她家弟弟,“但是你我可是姐弟,阿弟你怎么可以想做这么道德沦丧的事情呢,这可不乖哟!” 陶什彻底无力了,他选择闭口冷冷地盯着他姐姐,只是那红红的脸颊让这眼神杀伤力下降了不少。 “阿弟,我做了双皮奶,要不要尝尝?”陶九金想起了来这的目的,立马端上小瓷碗讨好问道。 “放桌上。”陶什扫了一眼那铺着满满红豆的小碗,嘴角差点就不自觉上扬,他连忙敛了神情随意道。 “别呀,你房里这么热,不趁凉吃就不好吃了。”陶九金扫了四周一眼,皱眉道,“你也真是的,大中午沐浴就不说了,还选热水澡来泡。” “我乐意。”陶什有很严重的洁癖,一天换个三四套衣裳完全不在话下,他来陶家之前,一天可是要沐浴五次。早起,午饭前,午睡醒来后,晚饭前,睡觉前各要沐浴更衣一次。现在已经收敛了许多,也就早起,午后,睡前各洗一次。 次数减少是因为烧水洗衣裳有些麻烦。这些事一般是陶什自己动手的,原本云珍珍和陶黄氏都很愿意帮他,但是陶什年龄毕竟不小了,觉得不好意思劳烦长辈干这些。 陶黄氏起初还不乐意孙子做女人做的事情,但是后来邻居都夸她孙子会自己洗衣裳真懂事,纷纷想给她孙子物色对象。 这般下来,陶黄氏就随他去了,心想以后等他有了媳妇再让媳妇帮忙吧。 因此,陶什每天傍晚便会去欢喜村附近山上,用山溪水来洗衣裳。刚开始他只需要洗自己的衣裳,后来云珍珍觉得陶九金已经长大了,便让她多跟弟弟学学,自己动手洗。 于是每天傍晚就变成陶九金跟着陶什一起去洗衣裳,然后愉快地看陶什把她的衣裳也洗了。毕竟陶什要是不肯洗,陶九金就各种耍皮,哭爹喊娘,引得周边一同洗衣服的大婶们都纷纷看他们俩,有些大婶甚至会说陶家的小儿子是个泼皮,竟然弄哭哥哥。 “阿弟,赏个脸先把双皮奶吃了呗。”这边陶九金继续好言相劝着。 “我在沐浴,怎么吃?”陶什白了他姐姐一眼,闷声道。 “要不姐姐喂你?”陶九金说着,舀起一勺双皮奶,送到了陶什的嘴边,“你不吃就是不给姐姐发挥关爱弟弟的机会。” 陶什听此还是很给面子地尝了一口,凉凉的双皮奶有着红豆的清甜,牛奶的浓香,含在嘴里软嫩滑口,在这炎热的夏季享用很是合适。 尤其是上面那层蜜红豆,更是酥软饱满,颗颗完整,这是陶九金费了不少心思才熬制成功的。陶什眯了眯双眼,似乎很享受。 陶九金见到弟弟面露愉悦的神情,便道:“这个蜜红豆是不是特别合你的心意。这是我特意为你熬的。熬这样的蜜红豆,得先将红豆浸泡一整夜至手能碾碎,而后加入清水大火煮开去掉豆腥味,再转小火闷煮一刻钟,捞出后以冷水快速冲洗,再大火煮开小火闷煮至酥软,最后加入砂糖煮化便算成功了。” 流程是通俗易懂的,但是耗时却是不少,再加夏日炎热,这般在厨房折腾,对于没有空调的古代也是一种折磨。所以对陶九金而言,甚为难得。 陶什自然也是想到姐姐熬红豆费事又受热的,因而很是受用,嘴角都不自觉上扬了。 当然他立马就收起自己这副高兴的模样,面无表情地从他姐姐手里拿过碗,道:“我自己吃,你出去。” “行,不过你得先告诉我,味道怎么样。” “不错。”陶什装作漫不经心地评价道。 陶九金一听,眼底浮笑,道:“那你还想再吃吗?” “想……”陶什不自觉脱口而出,他立马话锋一转,“想多了,快出去。” “行行,我这就走。”陶九金眼底浮笑,心想她这弟弟可真是嘴嫌体正直。 她过会就出去准备个五大碗铺满蜜红豆的双皮奶摆到她弟弟面前,就不信他能不动心,今晚他家弟弟做运动消耗热量恐怕是跑不掉了。 心里这般想着,陶九金就真的这么干了。 陶什洗完澡换上一身干净的白色交领长衫,腰束银色革带,衣襟上还有银边云纹,这是云珍珍特地帮他绣的,如此穿上,倒不像乡野村夫,反而有种世家小公子的味道。再加上整理过的用银丝带束起的高马尾发髻,便让人觉得真是个俊俏的少年郎。 只是这个俊俏的少年郎现在的行为却和他的长相很不相符。 他一开门便看到门口摆着五大碗他刚刚吃的东西,顿时他停住了脚步,目光忍不住停留在甜食上,又正了正脸色努力移开目光。 陶什陷入了沉思。吃或不吃,这是一个问题。 最后,他选择默默地把那五碗双皮奶端进房里,关上房门,对着甜食情不自禁地露出浅浅的笑容。 吃了一口再吃一口。这碗吃吃,那碗红豆似乎更多,嗯,也提前吃几口。陶什表示心情很愉悦。 作者有话要说:推一个我可爱的好基友的文!大家可以去看看哦! 好基友是个日更6k、已养肥50万字勤奋不坑的妹纸! 文案如下: 康熙德妃、四四他妈的甜宠宫斗养儿子养猫文——《德妃攻略》 蓁蓁要进宫了 阿爷嘱咐她好好尽忠皇上 蓁蓁原本以为这是件容易事 直到皇上对她说:“给朕生个儿子。” 蓁蓁欲哭无泪:“万岁爷,这事奴才做不了主啊!” 从包衣小宫女到宠冠六宫的德妃娘娘,这是四爷他妈的传奇故事。 ☆、牛肉干和开撩 陶九金自然是发现了她弟弟解决了所有的双皮奶,上面的蜜红豆更是被消灭得一干二净。她表示很满足。又忍不住吐槽,她弟真是傲娇,喜欢就直说嘛,非得装矜持。 日暮西沉,散金般的夕阳点染了整个欢喜村,整个村子在一片柔光中,温和了许多。 是时候出门洗衣裳了,陶什心道。这会洗衣裳的村民最少。陶什还是不太乐意被人瞧见自己竟然会亲自洗衣裳,以前那般锦衣玉食,如今这样恐怕曾经的自己想都不敢想吧。 陶九金每当这时便会装模作样地将自己的衣裳装进木盆里,乖巧地随着她弟弟去山间的小溪旁。 这样的九金可把她奶奶给高兴坏了,直夸她孙女能干贤惠,还让陶什多带带姐姐做家务。 其实陶什才是这个家最乖巧的孩子,他几乎是具备了良家主妇所有的优点。 会洗衣,会烧水,还会帮忙洗碗打扫卫生,只是除了做饭。 陶什也是下过厨的,还是在陶九金帮忙打下手的情况下。结果从他得知哪个是糖的时候,便道道菜加糖,一顿饭做下来,硬是用完了整斤糖。发展到最后几个菜,陶什甚至是只放糖,不放别的调味料了。 陶九金压根阻止不了,因为她弟弟放糖的时候,两眼冒光,眉间带笑,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就差流口水了。她觉得这般弟弟甚为戳她心怀,也舍不得阻止了。 那顿饭,除了陶九金和陶什吃得津津有味,其余家人几乎要面如土色。特别是陶有力,他很少吃糖,但这个可是陶什做的食物,他敢不赏脸吃嘛。 陶九金吃后,还很诚恳地夸了她弟弟,比如那碗葱花甜蛋羹,味道就很不错,很有陶什的特色。当然陶九金还是默默地在心里加了句不加葱花味道会正常点。 陶什对他姐姐的评价非常受用,一开心便连着下了七天的厨,最后家人们除了他姐姐,其余人都谈糖色变。 陶有力更是偷偷跪求陶什道:“我的小祖宗,求求你放过卑职一家老小吧。” 这下,陶什才收敛了许多,只是偶尔在陶九金没心思下厨,而阿娘和奶奶又很忙的时候才会动手做饭。 欢喜村附近的山便唤做欢喜山,山间有一条溪水从半山蜿蜒而下,仿若银带散落山中。溪水清澈见底,又深浅得当,边上更有几块大的溪石相间排列,非常合适洗衣裳。 陶什来到山间的溪边时,不由有些纳闷,今天的人似乎比往常多了好几倍,就好像全村的大婶都出动了一般。 他尽量和往常一般,找了个角落把木盆放下,挽起袖子,舀了些水倒进盆里,将衣裳淋湿,那动作熟练地和那些大婶们有的一拼。 陶九金在一旁的大石块上坐下,翘起二郎腿,取出自制的麻辣牛肉干,有滋有味地吃起来。 这牛肉干能做得好吃,也多亏了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老干妈。陶九金制作的麻辣牛肉干先卤后炸,再用老干妈,芝麻等等调味,很是有滋味,要是边看电视边吃,那就更棒了。 可惜这个古代世界怎么可能有什么高科技,就是那种闺房话本在陶九金看来,也不够火候,还不如她自己直接画呢! 吃了一会,陶九金觉得吃独食也很不好,见自家弟弟洗衣裳洗的这般认真,她便取了些牛肉干,凑到陶什身边道:“张嘴。” “啊?”陶什啊得一声有点疑问。 陶九金就趁这个空档,把牛肉干塞进了弟弟的嘴中。 又香又麻的滋味立马充盈了陶什的口腔,牛肉干辣中带些许甜味,很有嚼劲,一吃便有些停不下来,让人忍不住想吃下一根。 陶什很快便把口中的牛肉干吃完了,他悄悄地吞了吞口水,但是表面偏偏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好不损坏他的形象,手中继续仔细刷洗着手中的衣裳。 “阿弟,还要吗?”陶九金又取出一根牛肉干,放到弟弟鼻前,引诱他道,“说声我最爱姐姐啦,我就给你。” “不知廉耻。”陶什微微瞥过头,闷声道。 “嘿,我和阿弟你增进感情,又关廉耻什么事了?”陶九金不以为然。 她有时候还真想要个会对她撒娇的软萌小弟弟的,这样才能让她弟控的本质发挥到极致嘛。 毕竟对弟控而言,弟弟怀中杀,做鬼也畅快! “你能否有点女孩子的样子?” “我一直有啊,你看我,这么会做吃的,你见过我这么贤惠的姐姐吗?”鉴于旁边有外人在,说姐姐两个字的时候,陶九金都是特地压低嗓音的,好在他们的位置比较角落,只要不要大声嚷嚷,旁边的大婶们也是听不真切的。 “那行,你来洗衣裳。”陶什把身前的木盆往陶九金怀里一塞,起身理了理有些发皱又有些被水打湿的白衫,不禁眉头紧锁,看来回去又得换衣裳了。 “如果阿弟你不怕姐姐把你的白衫洗成黑色的话,那就尽管放心大胆地交给我吧!”陶九金说着撸起袖子就打算大干一场。 她打算把自己玄色长衫和弟弟的白衫一起洗了。如此白衫必然会染上颜色。 其实她有问过她家弟弟,为什么所有衣裳都是白的。她弟弟当初的回答是白色容易看出哪里脏了,可以及时换。说得很有道理,她无力反驳,便很活学活用地学了反例。 她把自己的衣裳都改为玄色或者黑色,如此脏了也看不出来,可以少换衣裳。这件事被她弟弟知道后,害得她被禁止进入弟弟的房间好几天,直到她保证自己一定天天换衣裳,陶什才放她进屋。 其实陶九金穿玄色长衫还是很好看的,交领窄袖长衫,暗色腰带,配上她娘绣的暗色花纹,束起高马尾,既精神又不失帅气。 陶九金发现,凭着她这张脸出去,村里的小姑娘们见到她总会害羞地跑开。 这边,一旁村头的牛大婶最先靠近,好似代表大婶军团打头阵一般出言高声道:“哎呦,这不是陶家的九金吗?小小年纪就知道疼媳妇了,还会帮媳妇洗衣裳了!” 牛大婶和她家那口子一样,都姓牛,人如其姓,嗓音高,长得壮实,生得娃也壮实,她家那儿子就是和陶九金玩得很来的牛少壮,陶九金常常喊他胖子。胖子就是昨天说想要娶她弟弟的小伙子之一。 “牛大婶,你别乱说呀!”陶九金看着弟弟越来越黑的脸,心道完了完了。 “嘿,你别害羞不承认呀,我家壮壮回来都告诉我了,说你告诉大家,原来你这弟弟其实是个小姑娘,就是你爹给你找的童养媳。你也别藏着掖着了,早就应该带出来给大家瞧瞧呀!” 随着牛婶的大嗓门落下,村里的大婶们也懒得装作是来洗衣裳的了,纷纷围过来,仔细打量起陶什来,她们今天过来就是想来看看陶家的小媳妇长什么样的。有些更是为了看这一眼,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准备。迅速地看一眼后,不少大婶便回家做饭去了。毕竟已经是傍晚,再不快点回去烧饭,家里人难免有意见。 “九金啊,你真有福气,瞧你家小娘子,长得眉清目秀的,虽然打扮男孩子气了点。不过这也无妨,让你媳妇过会来我家,我给她好好打扮打扮,我这正好做了一套女孩子家的新衣裳,保证穿上美若天仙,就送给你媳妇提前当你们成亲的礼金了。”说这话的是莫大娘,他们家在镇上租了个店铺,就是卖布做衣裳的。 莫大娘的儿子莫不苟便是陶九金的好友——狗子。莫不苟是他娘一人带大的,便随了他娘的姓。 莫不苟人比较瘦,五官深邃,身材长挑。他也是和陶九金玩得很来的,昨天说想要娶陶什的另一个少年就是他。就冲着他这名字,陶九金便唤他狗子了。 “诶,真别说,九金的媳妇不光长得漂亮,人也贤惠能干,我每天都见她来这洗衣裳。现在还没有嫁给九金,就会把九金的衣裳也洗了,这么好的媳妇,九金你可得好好珍惜。” “陶什啊,我们九金人虽然皮了点,但肯定是个会疼媳妇的,这是他们老陶家的传统,你尽管放心嫁给他。” 除了说这类话的,一旁还有几个大婶已经开始拉起陶什的手,向他传授起为妻之道。 陶什的脸已经黑成锅盖了,奈何敌不过热情的大嫂们拉着他唠家常。 好不容易他才得以发声,便言简意赅道:“婶婶们,我真的是陶九金的弟弟。” 当然,陶什在心里默默地补上了关键的一句,来使上面的说辞更为准确,只是这和他要传达给村里面的大婶们无关,因而不必多此一举。 见大婶们一副仍旧怀疑他性别的样子,他又清咳一声,补充道:“我确实是男儿身。” “啊?!”大婶们都震惊了。 “可是我家不苟昨天回家也告诉我,九金说你是他媳妇呀?”莫大娘出言奇怪道。 陶九金立马干笑一声,上前几步道:“那都是我瞎说的,我那是同胖子狗子开玩笑呢,没想到他们当真了。” 大婶们这才明白自己是误会了,没了这么个八卦,大家顿时无聊了,三三两两便回家去了。 当然也有好心的大婶临走前对陶什说,觉得他长得太清秀了,得多做做适合男子做的阳刚之气的活——比如打猎,种田等等。 陶什感激地点头,一一记下了。 大婶们都走完了,陶什顿时眸子微沉,板着脸对着陶九金咬牙切齿地道:“姐姐,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我……我饿了,先回家了。”陶九金说着,双足点地,一跃到了刚刚她坐过的大石块上,顾不得喘息便忙施展轻功,一溜烟地跑了。 陶什的武功和陶九金相比,向来都是更胜一筹的。 只见他单手抱住木盆,纵身向前飞去,不过由于负重,他到家门口才逮住他姐姐。 陶什将木盆放到一边,像揪小鸡一样揪住陶九金。现在的陶什已经长得和陶九金差不多高了,揪起姐姐还是不在话下的。 “救命啊,阿弟谋杀亲姐啦!”一进院子,陶九金便没皮没相地大喊起来。 家里那几人听此,立马便跑了出来。 “什儿,怎么了?”云珍珍首先出声温和地问。 不等陶什回答,陶有力便立马插言笃定道:“肯定是九金欺负弟弟了。不必客气,尽管动手,打坏了算我的,大不了我和我家亲亲娘子再造一个。” 说着他向云珍珍抛了个媚眼,云珍珍立马就被丈夫给吸引过去了。 好了,陶九金知道指望她这对活宝爹娘还不如指望门口趴着的黑狗黑娘子。 哦,差点忘了,还有她奶奶。 陶黄氏见到这场景,立马先劝孙子放手,检查后发现孙女和孙子都没有受伤这才放心了。 在孙子说完今天的事情后,陶黄氏连忙宽慰孙子道:“乖孙,别和你姐姐一般见识,她就是嘴皮,现在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以后你也多出去和大家认识认识,老是闷在屋里,难怪会闹出这样的乌龙。” 陶什沉吟半晌,点点头:“我决定明天和爹一起上山打猎。” “十殿……什儿,那怎么行?”陶有力立马出声阻止道,“你从没有干过这些粗活,使不得使不得。” 陶黄氏更是反对不已,她家乖孙长得细皮嫩肉的,现在家里又不缺钱,哪需要他做这些粗活来折腾自己。 “乖孙呀,你还小,和你姐姐一样,在家游手好闲就行。”陶黄氏柔声细语劝道,“我们家不缺钱,就是十个你都养得起。” “没错,阿弟,你做这些干什么,和你姐我一样做个废柴,混吃等死不好?”陶九金懒洋洋地道。 虽然陶什不认识他姐姐话里的一些词语,但是连在一起的意思他还是明白的。 所以他正了正脸色,坚定道:“我心意已决,阿爹你有意见吗?” 说完,他转头淡淡地扫了一眼陶有力。 陶有力立马就怂了,连声讨好道:“不敢不敢,小祖宗,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刺玫姜茶和生病 傍山的欢喜村夏夜虫鸣声不绝于耳,此外溪声涓涓,树影绰绰,毫无白日的闷热。 上弦月正挂中天,陶什在陶家小院里舞剑。夜下长剑出月,时而快若飞驰游龙,时而慢似醉酒老翁。 陶九金从屋中出来时,手里捧着一碗刺玫姜茶,这是她用晒干的刺玫花泡制的。在现代而言,刺玫就是玫瑰花。除了玫瑰,内还有生姜,红糖,杞子。 陶九金将这四物熬制后,凝固成糖状,想喝时便放入一块,泡上一碗。 她喝这刺玫姜茶是因为她这次来那东西的时候疼得厉害,恐怕是这个月天气闷热,自己常常大汗淋漓后直接用冷水冲洗害得。 为了让下个月来那烦人的东西的时候身体能舒畅些,她便制了刺玫姜茶来喝。 刺玫和血散淤,生姜温补,再加红糖止疼,杞子补血,四物一起很合适女子泡水喝。 喝了几口后,陶九金玩心一起,便喊弟弟陶什过来尝尝。 陶什练了好一会,也觉口渴,便应了。 陶九金将自己喝过的那碗递给陶什,正想看看这严重洁癖的弟弟有什么反应,结果陶什想都不想便喝了。 刺玫姜茶温热甜美,有些许辣味,喝着还能品出刺玫的清香。 “阿弟,你竟会喝姐姐喝过的,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特喜欢姐姐?”陶九金用胳膊蹭了陶什一下,眯了眯眼打趣道。 陶什沉默地再喝了几口刺玫姜茶,脸都懒得抬。 陶九金又道:“看起来你很爱喝刺玫姜茶呢,我告诉你,这东西对女子的大姨妈——嗯,就是小日子可有用啦。” 陶什一时呛到,猛地咳嗽几声,黑着脸迅速地把碗递还给陶九金。 陶九金笑着把碗放回屋里后,便出来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坐着,欣赏起她弟弟舞剑来。 如今院内刺玫花谢了大半,拂地落红,馥郁缱绻,沁香醉人。 这里刺玫花是陶九金种的,不过她种这些可没有什么女孩子赏花的雅趣,单纯为了吃。 微风夹杂着花香而来,扰动了陶九金长发上的红色发带和脸颊旁的两缕碎发,月色下更显她意气飞扬。 朗月清风下,陶什的剑意轻快许多,正映照出他的心情,想到这辈子大概就生活在这儿了,他内心不禁生出几分喜悦。 陶九金见弟弟舞剑如此开心,不觉有些手痒,登时随意拾起一根树枝,欲上前与弟弟切磋切磋。 月下切磋,倒着实有滋味。 玄衣白衫交错,剑光时闪,如蛟龙般迅疾的身影将院内一地落红激起。两人武功都不低,这般打下来,更是畅快。 不过陶九金还是败下阵来,她本就不是弟弟的对手,而且又是拿着树枝就上。 树枝被斩断的时候,陶九金右手被震得一痛,立马道:“不比了,不比了。你这小子都不知道让着你姐姐我,出手那么重,简直就是注孤生,凭实力单身说得就是你这种人。” 说着,她悻悻地扔掉树枝,揉了揉自己的右手。 陶什有些奇怪他姐姐后面的几句话,但是连在一起又隐约能猜到意思。 他放下剑,默默地进屋拿了伤药出来,让陶九金把右手伸出来好给她涂药。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我家石头般心肠的阿弟竟然会心疼姐姐啦!”陶九金伸出手后,嘻嘻笑道。 陶什面无表情地加重了涂药的力度。 陶九金夸张地大叫一声,而后掐着嗓子道:“阿弟,你这么粗鲁,人家会疼的,对你的亲亲姐姐温柔点呀。” 陶九金自然不怕这点小疼,习武之人这点小伤算什么,她就是故意想逗逗她家弟弟。 奈何陶什在那方面的知识很是缺少,压根听不出陶九金话语中调侃的意思。 屋里的陶黄氏听见她宝贝孙女的叫声,立马担心地出来。 正听到陶九金对着她弟弟说那种不清不楚的混账话。而自己的乖孙还一点反应都没有,一脸纯良的样子。 想想自己的宝贝孙女,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一定是她爹上梁不正,经常在九金面前和自家儿媳表现出那副样子。看看,现在她宝贝孙女都被带成什么样了。陶黄氏心里这般想着,便默默地给她那混账儿子记上了一笔。 陶九金见弟弟这般没趣,心里想着,她弟弟果然还是太过小白兔,都这么大了,连些该知道的知识都空白,看来自己得亲手绘制一本有深度的本子送给弟弟才行。 陶什帮他姐姐上好药后,别扭地小声道:“对不起。” 虽然陶九金面上依旧笑嘻嘻,上好药后完全不痛不痒的样子,但是陶什仍然能借着月光发现,他姐姐的右手青了一大片。毕竟是女孩子的手,虽然长期习武,但依旧是白皙的。 “没事了,这点小伤算什么。你姐我就是血流满脸,依旧能高歌欢唱。” 陶什听此反而更是不悦了,他的眸子微沉,冷着脸便起身回屋。 夜幕低垂,月已西斜,四周都渐渐安静了下来。 陶九金很是在意弟弟最后的冷脸,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便敲了敲床里边的墙。她知道弟弟也刚躺下,肯定没睡。 她和弟弟的屋子其实是两隔壁,就隔着一堵墙。这堵墙不厚,而且弟弟的床也是靠墙,是而陶九经常隔着墙大晚上找弟弟聊天。 原本她以为按照弟弟的性格,没多久就会嫌烦想挪床了,可是并没有。 她弟弟刚来他们家的时候,性格比现在还闷。那时候陶九金为了和弟弟拉近关系,经常隔着墙找他夜间谈天,还给他说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像什么她曾经剃光了家里那条黑狗——黑娘子的毛发,给它制作了粉色的小裙子穿上,气得她爹在京城看到黑娘子后眼前一黑,差点晕厥。 其实这黑娘子发挥的作用可大了。当年就是这条狗肩担着替她爹娘来回送信一叙相思的职责。奈何陶九金不喜欢它那黑的发油的毛色,便给它打扮了一番。 陶什在京城的时候也是见过这条穿粉裙的脱毛狗,当时他一度怀疑陶有力的审美。这时听他姐姐说起,不由脑海里回想起黑娘子那时候的样子,阴郁许久的心情也好了几分。 以后陶什便习惯在夜晚躺床上时,听陶九金讲话,他也不似刚来那会这么沉默了。偶尔陶九金讲到一些他感兴趣的,他还会问上那么几个字。 今晚,陶九金敲了很久的墙都不见弟弟吭声,不由担心弟弟是不是还在生气。 她立马取来小勺子开始挖墙,练过武的陶九金手劲自然不小,洗洗漱漱的声音响了没多久,这墙便被挖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出来。 她挖的位置很好,还正对她弟弟的脸。 陶九金正想责问弟弟为什么不理她,便见陶什眉头紧皱,嘴唇干裂,呼吸浅而快,但偏偏就是闷着不坑一声。 陶九金立马便翻身而起,瞬间跑到弟弟的屋前,猛地一踢,将门暴力踹开了。 随后,她看了一眼床上那皮肤上甚至起了粗糙红点的陶什,急忙冲着门外大喊道:“爹,娘,奶奶,你们快来,阿弟出事了。” 陶什还来不及让她别声张,他不想打扰他们休息,陶九金的声音便已经破嗓而出。 陶家上下立马炸开了,一副天塌下来一般。 没多久,大家便围到了陶什的床边。 “哎呀,我的乖孙,你这是怎么了?”陶黄氏看到这般模样的陶什,立马变了脸色,几欲流泪。 “奶奶,我没事,就是头晕。”陶什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宽慰道。 “怎么会头晕?九金你说,是不是你给弟弟吃什么了?”陶有力立马板着脸揪着他女儿问。 “不关姐姐的事。”陶什努力平稳呼吸道。 “你还维护她,好端端的就这样了,一定是她做了奇怪的东西给你吃。看我不揍死这小兔崽子。”说着陶有力就四下张望,打算寻个扫帚动手。 “我说了,不关她事。”陶什不得已加重语气,冷声对陶有力道。 陶有力听到这口吻,出于多年来的习惯,立马愣住,不敢多言。 “好了,现在追究也没什么意思,先带什儿去看大夫最重要。”云珍珍微微叹气,吩咐道。 “对对,蠢货,还不快背我乖孙去隔壁村找杜大夫。”陶黄氏狠狠地拍了陶有力一下,瞪眼道。 陶有力听罢,立马背起陶什。全家上下手忙脚乱一番,纷纷跟上。 陶什看起来清秀,其实背起来还是挺沉的,这恐怕和他常年习武有关。好在陶有力有的是力气,背个少年陶什完全不在话下。 陶九金一路上都满脸愁云。 她知道,这事始作俑者就是她。弟弟这症状按照现代的话来说,就是过敏了,还是很严重的那种。恐怕和她给陶什喝了刺玫姜茶有关。 作为曾经是现代人的她非常清楚,玫瑰这东西虽然好处多,但也是容易让人过敏。她在院内种了这花,陶什并没什么不适,可没想到吃下去反而会出事。要是能重来,她真想抽那时的自己一嘴巴。 虽然是个便宜弟弟,但是那也是她弟,只有她一个人能玩的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关键的主线人物就登场啦~ ☆、红焖猪脚和撩妹 陶有力脚程快,一路施展轻功,很快便敢到了邻村——平安村。 她奶奶和娘也放心不下,跟过来了。陶九金便慢下脚步,保护她们俩。 等陶九金一行人到的时候,她爹已经带着她弟弟见到了杜大夫。 杜大夫是个年过半百的人,须发有些灰白,他算是这方圆五十里医术最好的大夫。 陶黄氏刚进门,便满脸焦急地问道:“我家孙子怎么样?” 杜大夫仔细诊治了一番,道:“不必担心,过会拿我开的药回去,服用个三天,保管没事。” 陶家人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这时,突然传来个清脆的声音,还未进门声先至:“爹爹,我的猪脚终于炖好了。” 声音落下一会后,从门口进来一个黄衫小姑娘,这姑娘柳叶细眉,杏目水灵,眼睛下方有颗滴泪痣,发髻单边梳到前头,缠着青带,让人一看便觉得是个美人坯子。 连陶九金见了,都忍不住脱口夸道:“这妹妹真好看。” 小姑娘瞧了陶九金一眼,见夸她的是个如此俊俏的少年,笑得更加开心,完全没有古代传统女子应该有的矜持,也丝毫没有要避着陌生男子的样子。 陶九金见此,倒也没觉得奇怪。刚开始当她得知自己来到古代的时候,一度很绝望。古代对她这种一穿越便穿到了一般人家的女子而言简直是噩梦。她甚至已经做好被嫁给别人当小妾,在一旁种蘑菇的打算。 但是,在古代生活了一段时间,她渐渐发现有些不对劲。比如她经常能看到她娘云珍珍拿锅铲教训她爹。起初她在想,会不会只是她家比较奇葩。后来接触外界一段时间后,她就发现这里男女界限并没有这么严格,而且女子地位也没有她所以为的这么低下。 在这个世界,女子念书考科举,甚至上阵杀敌都有。女子当皇帝的在这个朝代更是有好几个。虽然说女子地位有所提高,但是和现代还是有差距。比方说,这个时代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却绝对不行,而贤良淑德的女子还是明显受欢迎些。 “这是小女杜茵茵。”杜大夫笑着介绍道。 杜大夫老年得子,和女儿相依为命,因而对这女儿很是疼爱,凡是她的要求便没有不答应的。 “爹爹,你快来尝尝我炖的红焖猪脚,这可是我熬制两个时辰才完成的。本想晚饭给你吃,没想到一直熬到现在,就给你当夜宵吧。”杜茵茵把一大锅红焖猪脚放好后,欢快道,“爹爹,猪脚冷了就不好了,我帮你盛。” “女孩子家家,猪脚猪脚挂在嘴边,你也不嫌丢人。”杜大虽然嘴上骂着,但是眉间还是带笑,“也不知道给客人尝尝。” “不不,不用了。”陶家众人连忙摆手。 云珍珍道:“已经麻烦您很多了,这怎么好意思呢?” “不用客气,我做的量挺多的。”杜茵茵笑道,“这个可是我最拿手的菜,你们都来尝尝呗。” 话说到这了,陶家众人只得道打扰了,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下来。 陶什身体虚弱,自然是不吃的。 杜茵茵帮每个人都盛好,陶九金接过满满的一大碗红焖猪蹄,不禁觉得大晚上吃这个东西很罪恶。 她夹了一块,放入口中尝了尝。猪蹄是够软嫩了,但是总觉得味道差了点什么,而且汤汁还不够浓厚。 不过陶九金见到杜茵茵那双灵动的杏眸充满了期待的样子,便不经过脑子,脱口大夸:“杜妹妹手艺真好,连我都想娶你回家啦!” 陶九金说这话时,目光真诚地瞧着杜茵茵,嘴角还微微上扬,露出小酒窝来,加上她那很能吸引小姑娘的外貌,杜茵茵见了脸颊有些泛红。 陶有力见此在桌下狠狠地踢了自家女儿一脚,小兔崽子,别的没学会,勾引小姑娘的眼神倒是学的一套一套的。 陶黄氏紧跟着给了陶有力一脚,混账儿子,教坏我宝贝孙女。 一边的陶什绷着脸冷哼一声,而后蹙眉,明显不悦。 杜大夫听到陶家这小子对自己女儿说出这般话,便有些在意起女儿的脸色来,女儿不会又要揍人了吧。 奈何杜茵茵跟没事人一般,对陶九金道:“这猪脚是我今早特地去牛屠夫家的铺子上买的,很是新鲜。你要是喜欢,我送些给你,我买了二十个呢。” “看来杜妹妹很爱吃猪脚。”陶九金道。又心道原来这是胖子家的猪脚呀。 牛屠夫就是牛少壮的爹,他们家虽姓牛,却世代杀猪卖肉,猪肉很是讲究新鲜,因而生意一直不错,在镇上也是有自己租的铺子的。 “可不是。”这边杜大夫插言道,“我这女儿就好这一口,一天不吃猪脚都不行。” “那也无妨,这东西养颜。难怪杜妹妹肤白盛雪,长得这么好看。”陶九金冲着杜茵茵笑了笑道。 “你可别继续夸她,我这女儿不禁夸。” 陶家人心里的想法也是,九金,收敛收敛,请记住你是姑娘家。 当然,陶什除外,他现在面沉如水,谁都不知道他想些什么。 “爹爹,人家说的都是实话,女儿本来就长得好看。” 看来这杜家女儿和我们家九金一样——一样地过分喜欢自己。这是陶家人最新看法。 “不过,杜妹妹,你这猪脚再稍加改进改进,味道应当会更好。” “怎么说?” “你带我去你家厨房,我教你。”说着陶九金便很自然地端起那锅红焖猪脚。 杜茵茵面带期待,自然是同意的。 陶家人见此心里想法是,九金,你是不是忘记你现在是少年装扮了。 这里男女密切交流虽然也是有不少的,但是和个刚认识的小姑娘这么亲近总归不妥当。 陶什看都懒得看这边的情况,自顾自的闭目不语。 云珍珍想着自己应当提醒下女儿,道:“九金,你这样太没规矩了。” 杜大夫笑笑道:“无妨无妨,难得见我家茵茵这般开心,就让他们两小的交流交流,熟悉一下,不碍事的。” 杜大夫心想,陶家这大儿子和自己女儿年纪相仿,看起来很合适。这陶九金一表人才,而且也没听说他有什么不良嗜好,更何况陶家算是欢喜村比较富裕的人家。 此外,自家女儿难得对男子这般温和,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欺负人,以至于乡里都传他女儿是只母老虎,就算长得好看,也没人敢来提亲。 眼看着自己年纪越来越大,恐怕陪不了女儿多少年了,他便差媒婆替女儿物色对象。结果往往男方一听对方是杜茵茵,便哭喊着她要是敢嫁过来,他就去出家当和尚,更有人说宁愿挥刀自宫也不要杜家女。现在这陶家大儿难得不嫌弃自家女儿,要是两人能成,杜大夫也是很开心的,自然也同意两人这么处着。 陶九金让杜茵茵带着她来到杜家的厨房,将那锅红焖猪脚放灶台上,然后问:“你家可有香油?” “有有。”杜茵茵连忙取来递给陶九金。 陶九金接过后,暂且放到一边。而后将红焖猪脚倒入大锅中,道:“你这猪脚汤汁太多了,有些不够入味,我们现在就大火收收汁,而后浇上一些香油,增增味道。” “好,那我来生火。” “不,不,还是我来。你这衣裳嫩黄容易脏,而且你脸蛋这么白,被火冲黑就可惜了。”陶九金很是怜香惜玉分析道,“你就在上面用汤勺搅拌便好,注意别让汤烧干了,汤粘稠就可以盛出来了。” 杜茵茵本想说生火她也是习惯了的,但是见到陶九金已经坐到了灶台下,不禁心头一暖,觉得这少年也是个会体谅人的。 陶九金在灶台下生完火后,便用烧火棍踢动着柴火,控制火候。杜茵茵则在灶台上抄着汤勺,注意着锅里的猪脚。有那么一刻,她竟然觉得这场景,好似两人已经是很亲密了,你生火来我煮饭。 她这般想着楞楞地盯着陶九金看了好一会,那玄衣少年手上拿着烧火棍,眸子有神,薄唇微微上斜,火光照应下更显丰神俊秀。 “你看我做什么,是不是被我迷住啦?”陶九金那臭不要脸的毛病又犯了,她龇牙笑问,“我是不是特好看?” 杜茵茵呆呆地点点头。 陶什在陶黄氏搀扶下,来到厨房门口,正听到这番话,瞬间敛眸冷然。 陶黄氏听后忍不住叹息道:“其实这杜家女儿长得标致,人看着也能干贤惠。可惜了,九金是个女儿身,不然我还挺乐意让她做我孙媳妇的。” 陶什听罢,翻了个白眼,忿忿地冷哼一声。 陶黄氏又问:“乖孙,你中不中意这杜家女儿?虽然她比你大一些,但是常言道,女大三抱金砖,要是你喜欢,我就上门给你提亲,咱先把亲给定下来,等你大些便能成亲啦。” 陶什笑了一声,噙着讥诮道:“不必了,要定亲就让陶九金去定。” 说完,他板着脸转身要走。 陶黄氏连忙扶着他,道:“说什么胡话呢,让她和丫头过,我宁愿把她一辈子养在家里和你过。” 陶什听后显然很受用最后一句话,面上也好看了几分。 “乖孙,你不是说想看看你姐姐在做什么,现在不进去啦?” “不了。” 第二天,陶什自然没有随陶有力上山去打猎,他被要求在家休息到身体康复为止。 陶九金也比较乖巧地没有出去游手好闲,反而陪在她弟弟身边,但是陶什从头到尾没有给她好脸色。 陶九金终于忍不住了,她硬着头皮问:“弟弟,你究竟怎么了?” 陶什不咸不淡地道:“疯了。” 陶九金:“…………” 作者有话要说:让我们热烈欢迎顿顿猪脚少不得的茵茵小可爱~ ☆、相思糕和画本 “阿弟啊,人还是要做的。”陶九金轻叹一声,而后满脸堆笑,“你不妨告诉姐姐,你在气什么。” 躺在床上的陶什漠然地扫了她一眼,把身子一转,翻到了靠墙一面。 “啊呀,你这小子怎么难讲话,再不理我,今天的糕点可就没了哟!” “不饿,不吃。” “也行,反正杜妹妹今天要过来玩,我便做给她,还有胖子狗子,你小子就继续躺床上馋着吧。” “找你的杜妹妹去,少烦我。”陶什眼底闪过几丝不耐烦道。 “哈哈,我可算明白了,你这小子是嫉妒杜妹妹了。”陶九金笑道,“你放心,我就认你这个弟弟,别的弟弟妹妹也就是叫叫,都不是亲的。” 陶什还是不悦,闷声道:“出去,我睡觉。” 陶九金心道阿弟莫不是来大姨夫了?好端端地别扭什么。 这时,门口传来几声喊叫:“金子,金子,快出来。” “诶,来了。”陶九金应道。 来的正是牛少壮和莫不苟。 “金子,今天你可有什么要忙的?”身材瘦长的莫不苟先是出声问道。 莫不苟虽然被陶九金唤为狗子,但是他的长相却和这名字不太符合。他一直有在学堂念书,因而自带几分书生的温和气质,只是额角那道疤特别显眼,还有些可怖。他好歹也是能和陶九金成为死党的人,骨子里自然没有文人的温文尔雅。 “过会有个小姑娘要来,介绍你们认识一下。”陶九金道,“不过你们可得收起自己平时的那副德行,装也要给我装得君子点。” 要来的自然就是杜茵茵。昨日在陶九金的帮助下,杜茵茵的红焖猪脚汤汁浓厚,味道醇香,口感黏软,色泽更是红艳诱人。杜茵茵很是感激,连声夸奖。陶九金一得意便开始道自己还会做好多好吃的,单单这猪脚便会十来种做法。 最好猪脚这一口的杜茵茵登时杏眸放光,便道明日要来陶九金家拜访,向她请教一番。 陶九金深知这个朝代男女界限比较淡,女子去男子家做客也不是不行。而且自己也并非真的男子,何况她来这都没什么同性朋友,便有意交杜茵茵这个朋友,于是应下了。 一旁的牛少壮听陶九金这番话,霎时朗声道:“这话我可不爱听了,什么叫做装。我和狗子哪个不是君子?也就你,成天吊儿郎当,祸害了多少小妹妹,没准到时候就你最暴露德行。这小姑娘也是你上哪骗来的吧!”牛少壮说话声音浑厚,给人倒没有粗声粗气的感觉。 他人如其名,壮!很对得起陶九金给他的外号胖子。不过他不是那种油腻的胖,而是白白嫩嫩的,长相也有几分可爱在。 陶九金不满道:“我哪有祸害小姑娘,长得好看是我的错?” “好了,你们两个别吵嘴,你弟弟呢,怎么不见他出来?”莫不苟问道,“之前的事还没有向他道歉。” “他闹大姨夫了,在屋里躺着呢!”陶九金抬眼指了指屋子道。 “那严重吗?”莫不苟不懂陶九金的话,但还是礼貌地关心道。 “没事,闹别扭而已。” “金子,那我们今天还要做画本吗?镇上书铺的掌柜说,上次的画本刚出就被抢空了。有不少姑娘家都来打听你的新作《纯情姐姐俏弟弟》下一卷什么时候出呢!”牛少壮出声问。 莫不苟也立马接着道:“还有,那掌柜也来找我,问我《春夜喜雨》能否画些新的,之前的已经售空了。” “呵呵,两位君子?” 牛少壮:“…………” 莫不苟:“…………” 牛少壮赔笑道:“毕竟人为财亡嘛,多亏这些,我的私房钱都够娶媳妇的啦!” 陶九金便道:“过会杜妹妹要来,《春夜喜雨》是画不得的,《纯俏》倒是可以。” 莫不苟为难道:“那可如何是好,镇上不少人要在这几天成亲,都指名要《春夜喜雨》呢。” “要不……今晚继续?”陶九金犹豫一会道。 “行。”牛少壮和莫不苟异口同声道。 对陶九金而言,虽然她在古代一直混吃等死,但严格来说,她也不是无业游民,出画本便是她的工作。 不过她拜托胖子,狗子分别帮忙出一种画本,自己则负责出神魔历史类正经些的画本。 《春夜喜雨》也就是俗话说的春/宫册,最受广大男子喜爱。《纯情姐姐俏弟弟》则是类似现代的无脑玛丽苏小言,不过放这个时代倒是受到不少姑娘追捧。至于陶九金负责的神魔历史类画本,学堂里不少读书人都在偷偷地看。 陶家人也是知道陶九金在出画本的,但是见她出的这个画本看起来也没什么不正经,既然她也是闲来无事,让她这般娱乐也无妨。而且后来就连陶有力都爱看起来,还催女儿快点画新的。 陶九金从屋内取出一叠底稿交给两人,道:“这是我目前画的,上色就交给你们了。” “好勒。”牛少壮应了。 莫不苟问:“那你呢。” “我去做些糕点给你们吃。” 牛少壮立马两眼放光,连声道:“快去快去。” 他最期待陶九金做的食物了,哪怕再胖上个五十来斤他也乐意。 陶九金便进屋去了。她想了想,弟弟闹别扭了,自然得做些他喜欢的糕点来讨好讨好。那必须得和红豆有关的,最好是能把红豆不要钱一般地放。如此,红豆糕便很是合适了,这甜点主材料便是红豆。 想好后,她便取出之前剩下的蜜红豆,仔细洗了洗手,撸起袖子便开始干起来。 杜茵茵来的时候,陶九金还在厨房忙活。 所以她只见到院里的牛少壮和莫不苟,而且她还隐约看到了两人笔下画的东西,正巧是两个人影交叠,远远瞧着便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心道,这两人莫不是什么登徒子吧。 如此想着,她脚步一顿,便想走了。 莫不苟正抬眼一看,连忙道:“这位是杜姑娘吧,我们金子在厨房做糕点,你自己过去找他吧。” 杜茵茵立马哦得一声,加快了脚步进了屋,似乎很嫌弃外头的两人。 “九金哥哥,我来了。”杜茵茵喊了一声。 陶九金在厨房听到,赶忙出来,手上还正搓捏着红豆泥,她道:“我正在做糕点,你要不坐会?” “我能不能看你做?” “行。” 于是,杜茵茵便在一旁看着,她瞧着陶九金的眼神有几分矜持,却仍旧藏不住那几乎要溢出眼眶的笑意。 红豆糕出模具的时候,个个瞧着很可人,是各种动漫的头像,像哆啦,蜡笔小新,柯南等等。 杜茵茵从未见过如此新奇的图案,忍不住问:“这糕叫什么名字?” 陶九金沉吟半晌,道:“就叫相思糕吧。” “红豆相思,我知道。”话音落下,杜茵茵脸颊有些泛红,她又问,“这上面的图案是什么?” 陶九金眸子微微下沉,道:“是我梦中的世界。” 杜茵茵并未瞧出陶九金神情的变化,轻快道:“真是可人,我能不能尝尝?” “嗯。” 杜茵茵便拿了一块,塞进了嘴里,囫囵几口便咽下去了,连声道:“好吃!不过可能甜了些。” 陶九金笑笑道:“我阿弟喜欢甜食,稍微多放了些糖,你别介意,下次我做些不甜的送给你。” 杜茵茵自然不介意,连声感激,道:“那下次我再多带些猪脚送给你。” 陶九金嘴角一抽,连声道:“不用不用。” 不一会儿,陶九金端着相思糕来到了陶什屋前,杜茵茵想认识认识她的弟弟,也跟着过来了。 陶九金敲了好一会都不见有人回应,便让杜茵茵帮忙端着瓷碟,而后猛地抬脚一踹,门便开了。 见杜茵茵微微愣住的样子,连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从她手中接过了相思糕。 杜茵茵呆了一会,朗声夸道:“九金哥哥,你好厉害!你是不是会武功?” 陶九金单手摸了摸脑袋,笑道:“是会一些。” “你能不能教我?” “我的武功不如我阿弟,要不让他教你?”说着,陶九金把瓷碟放到了陶什旁边,心想让她阿弟收个徒弟也不错,免得一天到晚闷在屋子里,除了干家务就是画画,哦,还有雷打不动的一天洗三次澡。 陶什身体舒服了些,便起来了,正坐在书案前画画。 陶九金完全忘记是谁才说不给弟弟点心的,面色带笑讨好道:“阿弟,来块相思糕尝尝。” 陶什抬眼看了这叠色泽诱人,图案又可人的糕点,顿了一顿。他没理陶九金的话,反而对着旁边的杜茵茵道:“像个弱鸡,没法教。” 指的正是刚刚说让他教杜茵茵武功的事。 杜茵茵嘴角一抖,谁不知她杜茵茵出了名的凶悍,这是第一个评价她弱小的人。 陶九金道:“杜妹妹,你别介意,我阿弟钢铁般得直男,说话就这德行。我瞧他定会练出神之右手。” 杜茵茵有些听不懂陶九金的话,好奇问:“神之右手是什么?” 陶九金笑得暧/昧,道:“男人用右手自行取乐的东西。” 陶什毕竟也是到了能人事的年纪,听到这话也有些猜到意思。 他眸色微冷,道:“无耻。” “这是自然需求,这也无耻的话,那阿弟以后是不是不想和弟媳…………” 陶九金话还未说完,陶什冷然站起身,抱着画卷,黑着脸走了,临走前还顺带捎走一块相思糕。 软甜清凉,有着红豆醇香,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相信我,猪脚妹是个不错的姑娘~ 陶九哥撩天撩地,迟早撩出事。 陶十妹一直努力凭实力单身。 另外,下一章《纯俏》了解一下? ☆、纯情姐姐俏弟弟 陶九金连忙端起相思糕追上去。 院子里的莫不苟和牛少壮见到陶什出来了,顿时一惊,急忙想收掉《纯情姐姐俏弟弟》的画稿。 这画本里面的弟弟可算是和陶什一个模子的,只是更加矮小可人,就算旁人不能一眼认出这是陶什,陶什本人也是能认出的。按照陶九金的话来讲,这便是她弟弟萌版的样子。而里面的姐姐自然是按照萌版的女装陶九金画的。 陶九金特地嘱咐过狗子胖子,绝对不能让她弟弟瞧见这画稿。 但是陶什出来的太突然了,狗子和胖子一时手忙脚乱,画稿反而飞了几张出去,正巧落在陶什的脚边。 陶什正欲捡起,杜茵茵先一步冲过去,一把把纸团揉了揉,扔到了一旁。 “陶什弟弟,这东西污眼睛,你别看。”杜茵茵想起之前刚进来时,瞧见的那画上隐隐约约两人影交叠的模样,立时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你们这两家伙,好好的不学,尽学些乱七八糟的。”杜茵茵叉腰忿忿道。 “嘿,杜姑娘,咱们似乎不熟吧?关你什么事。”牛少壮理了理手中的画稿,嗤笑道。 “当然有关。九金哥哥刚在厨房告诉过我,你们是他好友,那自然也就是我杜茵茵的好友。好友堕落,怎能不拉上一把?”杜茵茵很是义气地道,“你们怎么能画这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牛少壮既感动杜茵茵的直爽,又忍不住出卖陶九金道:“这可是我老友金子的作品,我们两个也只是帮忙填填色。” 杜茵茵一听这竟然是陶九金画的,立马变了语气,温和道:“九金哥哥这么好的人,画出的作品肯定也好。许是我看岔了,我再看看。”说着,立马拿过牛少壮手中的几张画稿看起来。 这变脸也真是快。莫不苟和牛少壮忍不住诽腹,而后幽怨地看了陶九金一眼。 一旁的陶九金忍不住故作深沉地笑道:“无论在哪,都是看脸的世界,你们不懂,不懂。” 当然,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陶什知道这画本的存在了,还由于这是姐姐的作品,一时兴起也随意拿了几张翻看起来。 莫不苟和牛少壮在一旁吃起相思糕,表示暂时不想掺和。 杜茵茵看了几眼后,惊喜道:“呀,这不是我最近一直在追的画本吗?九金哥哥,没想到是你画的,真的太好了。怪不得总觉得你和陶什弟弟越看越眼熟,只是你为何要照着自己的相貌画出个姐姐来?” 陶九金一时语塞,想到她奶奶对她嘱咐过,算命的说,未满十年,绝对不能告诉外人她是女儿身,否则家里会出事。 陶九金前世好歹受过许多年的社会主义科学教育,自然是不信这些迷信的。但是也不能让老人家伤心呀。再加她身边小伙伴都是男孩子,一时也改不回女孩子的作风。 而这边,陶什把画稿放下时,眼神凉嗖嗖的。陶九金立马有一种自己要完蛋的节奏了。 其实这画本的内容的确很纯良,也就画了姐弟两吃吃喝喝温馨的小日常。陶九金怕的是弟弟不高兴自己用了他们俩的萌版图作为主角。 陶什看到这画本主角姐弟俩的样子的时候,的确是脸色微变,只是并不是不高兴。 他是担心万一这东西传到了皇城里那人的手里……会怎么样就是未知数了。 这时,杜茵茵又道:“九金哥哥,你能不能告诉我,姐姐什么时候才会和弟弟成亲?” 陶九金被呛得一抖,直咳嗽。 陶什一听,眸子也微亮些,带着戏谑眼神道:“哦,还有如此戏码?” 陶九金一时看不透弟弟有没有生气。但是她总觉得弟弟想要自己凉凉了,连忙解释道:“阿弟,你别误会,里面的姐弟真的是纯洁的关系。” 杜茵茵忍不住反驳道:“可是我听不少和我一样看这画本的姑娘们分析道,里头的姐姐压根看不出纯良,她总是偷看弟弟洗澡,还经常说话打趣弟弟,那弟弟表面生气,内心其实可高兴了。” 陶九金瞪大眼道:“胡说,这姐姐哪有偷看弟弟洗澡,分明是正大光明地看,毕竟是自己的弟弟,有什么好介意的。还有那些打趣的话语,正是体现出姐姐内心的纯真无邪,不觉得这些话有什么不妥。” 陶什忍不住咳了一声对他姐姐道:“要点脸。” “陶什弟弟,我告诉你,你可以问问金子,天上掉下一张脸,他会不会要?”在一旁吃糕的莫不苟都听不下去了,忍不住草草咽下嘴里的相思糕道。 陶什带着疑问地目光看向他姐姐。 陶九金正义凌然地道:“当然不要。” “为何?”陶什问。 “这脸肯定不如我好看,要它干嘛?” 陶什:“…………” “哎呦,可以啊老友,竟然这么言正义辞地不要脸了。”牛大壮也听出其中深意,便揶揄道。 莫不苟忍不住在一旁一本正经地拍拍手,继续煽风点火道:“来,给这位叫陶九金的勇士鼓鼓掌。” 陶九金道:“我知道你们话里的意思,可是认可自己好看的原则是绝对不能违背的。” 杜茵茵立马附和道:“九金哥哥,你说的很对,天大地大,好看最大。” “行行行,你们俩最好看,你们最配。”莫不苟道。 杜茵茵赞许地看了莫不苟一眼。 但是莫不苟反而觉得面前冷嗖嗖的,心想,自己面前也就陶什弟弟站着,他是不是不开心自己讲的话? 牛少壮在一旁吃相思糕都快吃饱了,便道:“来来来,我们快点动手画起来。陶什弟弟,杜姑娘,你们要不要一起帮忙?” “叫杜姑娘太见外了,叫我茵子就好。”杜茵茵道,“不过我不会画诶。” “不碍事,你只要跟着我们填色就好,至于绘图交给金子。”牛少壮道。 “我看陶什弟弟似乎也会画画。”莫不苟指了指陶什手中的画卷道,“可否给我们看看。” 陶九金赶忙阻止道:“没什么好看的。”她阿弟脸皮一向薄,要是被人看到他这画,指不定又要闹别扭。 可是,没想到的是陶什竟然大方地把画展开给他人看。 “哎呦,我去。这画的,连我牛少壮都觉得…………” 牛少壮还未说完,便见到陶九金剜了他一眼,立马改口道:“好,连我牛少壮都觉得好。” 其余两人也是立马体会到陶九金的深意,便很识相地不拆台。 “这画的是谁?”杜茵茵指着这如同稚童涂鸦一般的东西问。 陶什似乎并不想回答。 “我看这画上的孩子,长得和金子你倒有几分相像,不过有些女气了。”莫不苟仔细观察一番道。 陶九金心道我长得难道像儿童涂鸦? 仔细瞧瞧这画,丑的其实很有特色。画上的小孩似乎是披麻戴孝的打扮,而且那双眼睛最为传神,眸中透着一股子痞气,画的和陶九金的眼睛几乎是一样的了。但是其余是真的没法看,能维持个人样就不错了。 “阿弟,你这画的不会真的是我吧?”从陶什住进陶家开始,陶九金便见他闲来无事总是画这个小孩。 她第一次见到这画的时候,也觉得看着有几分熟悉,但是一向对自己外貌自信过度的陶九金自然不会认为这画的是自己。 陶什沉默不答,有些默认的感觉。 陶九金便开始想,自己什么时候有这般打扮过?这么一身粗布麻衣,额前还系了白带,简直像在为谁守丧一样。她脑海中闪过几丝线索,但是想抓住却偏偏很乏力。前世今生,过得是有点久了,这记性都不好了。 越想越烦,干脆不想。 莫不苟又问陶什:“你手上其余的画卷画的也是这个孩子?” 陶什点点头,眸中带着几分炫耀之色把这些画卷一一展现给他们看。 有那小孩笑着露出小酒窝的,虽然那酒窝只是用两个大圆圈来表示,但是陶九金现在像被洗脑了一般,莫名就联想到自己的长相去。也有那小孩牵着另一只小手,那小手很肥,很白,很嫩,但是陶什并没有画出另一个小孩的模样。此外,还有其他很多神态,有自信的,悲伤的,惊慌的,还有愤恨不满的。只是都是披麻戴孝的相貌,着实有些奇怪。 自从莫不苟说这画上人像她,陶九金便觉得自己摇身一变,成了读弟机一般,从弟弟这堆乱涂鸦中都能瞧出他想画的人物是什么表情。 “既然陶什弟弟不愿意说,我们也不要追求了。九金哥哥,你可以教我填色吗?”杜茵茵问。 “这么简单还要教,茵子你是傻的吗?”牛少壮很不识相地道,“来来来,过来画起来。” 莫不苟有些同情地看了杜茵茵一眼,心道这胖子也是缺根经的,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 倒是陶什心情大好,也答应来帮忙。 一群人不知不觉画到傍晚,陶九金本来打算留他们吃饭,陶奶奶却突然从外头回来,面色焦急地对莫不苟道:“不苟,你快回去。你家出事了,你爹回来了,还带回个私生子。” 作者有话要说:陶十妹得意地展示自己的画卷。 陶九哥【拍桌】:夸,你们都给我使劲地夸! 狗子,胖子,猪脚妹:“…………” 【高亮注意】: 男主在皇宫的时候是团宠(喂成圆球那种) 女主也不会玩什么失忆梗,所以两人不会虐的哈!! 甚至这两人接下来都不会存在分离的!!! ☆、红豆圆子和初见 “狗子你苦着个脸干什么,你爹回来了,而且你就要多个弟弟了,未必就是坏事呀。”陶九金立马笑道。 说到多个弟弟,陶九金不禁想到当年她第一次见到弟弟的场景。 那时正是元宵佳节,家家户户挂灯笼,放鞭炮,登时月色灯山满乡里。镇上更是请了舞狮队来表演,一时间大街小巷锣鼓喧腾,人影攒动,更有袨服华妆的女人和欢呼雀跃的小儿在河边放花灯。 正是歌舞欢庆之时,突然下雪了。白雪与灯火相融,有些模糊了盛景。 雪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大家都纷纷回家了。 陶九金一时贪玩,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才意识到,是时候回家了。 她哼着歌,一手提着花灯,一手拿着糖葫芦,迈着轻快的步子在雪中蹦蹦跳跳地往家走去。 雪越下越大,陶九金心道,这下可得湿透了。 灯火渐渐稀疏了,远处,有个白色小身影持着红色油纸伞踏雪而来。 身影渐渐近了,只见他一身镶银丝的白衫,披着灰色的云纹斗篷,肤色白皙,精致地跟块白玉似的。陶九金心道真是个神仙般的小公子。 只是这小孩眸色浅褐,目光清冷,让人觉得有些不好靠近。 小孩撑着油纸伞,在看清陶九金的时候便停住了脚步,将伞高举,步子沉稳地上前为她撑伞。 陶九金稍稍一愣,而后坏笑道:“小弟弟怎么如此好心,不怕哥哥拐了你行不轨之事?” “我来接你回家。” “啊?你是谁呀?” “陶什,你的弟弟。”陶什语气淡淡,道。 “啥,弟弟?我哪来的弟弟,莫不是我爹私生的吧?”陶九金吃了一惊。 陶什并没有理她,而是继续边走边高举着为她撑伞。 陶九金也不知为何,见着陶什便莫名心声好感,她以为这好看的小公子不说话是生气了,立马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他,讨好道:“我刚买的,还没来得及吃,给你。” 陶什默默地接过糖葫芦,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眉头舒展了不少。 一回家,陶九金便觉家里热闹许多,灯都多点了好几盏。 “九金,见到你弟弟了呀!现在快去换件干衣裳,见见你爹。”云珍珍说着,又转头对陶什温和道,“什儿,外头风雪大,快进屋暖暖,换身衣裳。娘得知你要来,早早就给你备下了衣裳。” 陶什点头应下了,先去房间沐浴换衣。 陶九金觉得自己还处于一脸懵逼的状态,直到她爹出现在她面前。 “爹,这个弟弟是你的私生子吧?”陶九金顾不上许久未见爹爹的喜悦,反而追问。 陶有力眼睛一瞪,立马抄起一旁的扫帚,高高举起,道:“小兔崽子,你再说一遍?是不是一见你爹就想尝尝扫帚的滋味?” 陶九金右足一点地,猛地一个翻身,跳到了陶有力的身后去,高声嚷嚷道:“做爹的打杀闺女啦,没天理啊。惊,扒一扒那个多年离家未归的中年油腻大叔为何对其闺女做出如此丧心——” 陶九金还未喊完,陶有力便是一扫帚过来,掀起一阵冷风,道:“小兔崽子,你这弟弟是你娘和我生的,怎么,你有意见?” “娘,你看爹他睁眼说瞎话!” “九金,你爹他没有乱说。”说着,云珍珍便与女儿强行解释了一番,而后道,“总之,你记得什儿是你的亲弟弟,出去也不许说那些私生子的胡话,不然娘第一个不放过你。” “安了安了。”陶九金道,“他长得和我一样好看,我俩瞧着就有亲缘相。” “能与你弟弟和睦些是好的,刚刚他一到还问了你去哪儿了,见下雪了还主动要给你送伞。”陶有力放下扫帚道。 陶九金听罢嘴角一咧,笑道:“那我去给他煮点暖和的东西。” 家中正好有中午炖软的红豆,陶九金便去厨房煮了一碗红豆圆子。 白色的小瓷碗装着冒着热气的红豆圆子,圆子用糯米粉搓成,白嫩嫩的,与红豆相衬着甚为诱人。 陶九金端着红豆圆子,难得有礼貌地敲了敲屋子的门,见里面并没有回应,便想透过门缝瞧瞧弟弟在做什么。 这时陶有力正看到自己的闺女,一把拉开她,道:“小兔崽子,你做什么?” “我只是想给他送碗红豆圆子。” “你弟弟在沐浴呢,迟点再去。” “他怎么在自己屋里沐浴,我们家不是有洗浴的屋子吗?” “我帮他买了个新的木桶,放他屋里,方便随时沐浴。” 陶九金:“…………” 陶九金将红豆圆子放到陶什面前的时候,他眼睛都亮了许多。 陶九金道:“从今天起你便是我阿弟了。今天是元宵节,吃了这碗红豆圆子,以后我们便团团圆圆。” 陶什手握白瓷勺,眸色微动,他略微地点点头。 红豆圆子,甜甜糯糯,暖心舒胃,仿佛诉说着将来的生活也会如此和乐安好。 莫不苟一想到他爹,便觉得额角的伤疤都疼上了好几分。 他叹了一口气道:“老友,你是不知道我那爹有多么畜生不如。” 莫不苟的爹名为郑韦钧,是村里的教书先生,很受大家的敬重。他年轻时皎如玉树,有谦谦君子之风,算得上是个温文尔雅的书生,因而不少女子暗送芳心。 然而,郑韦钧谁也不要,偏偏娶了长相平平,甚至可以算是有些难看的莫大娘。旁人因而纷纷夸赞他有圣人之态,他也得意不已。 后来,莫大娘生下了莫不苟,不幸的事情便爆发了。莫不苟三岁了,还只会几个简单的名称。一般孩子在一到两岁就能正常讲话啦。 旁人纷纷对郑韦钧道:“先生如此才学,怎么会生下这么个儿子?” 郑韦钧也愈发不满,偏偏要维持教书先生的形象,不好说什么。 有天,郑韦钧再次听到这些话,顿觉心情不佳,便出去散心,正巧遇见了他以前教过的一个女学生,这个朝代科举也对女子开放,因而不少女子便进入学堂读书。 郑韦钧这女学生最是善于体贴安慰人,对先生也很是敬慕。郑韦钧以前一直很信任她,如今见到她,便将憋了许久的不快纷纷吐露出来。 女子便细心宽慰她曾经的先生,郑韦钧也大为感动。一来二往,便习惯有不开心的事便去找这女子。 长此以往,感情便变了质。 莫大娘渐渐察觉到丈夫的不对劲,有次她偷偷地跟了过去,正瞧见丈夫与他以前的女学生相谈甚欢,眼见得就要搂抱上了。 莫大娘立时冲了上去,一把揪住他丈夫的衣裳,道:“走,我倒要让你的学生看看他们的先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说着,便不顾丈夫面如土色的样子,将他一路拖着向学堂而去。那女子一边害怕得瑟瑟发抖,一边恳求莫大娘放过郑韦钧。 莫大娘恶狠狠地道:“我不打女人,这事要没有这畜生,你一个人也做不成。但是你最好滚远点,贱货。” 学子们正好到了学堂,等着先生来上课。 莫大娘将她丈夫一路拖到了学堂,惹来了不少人的瞩目,因此学堂也聚集了不少人。 莫大娘便将自己所看到的一一说了。郑韦钧霎时间觉得天崩地裂,颜面扫地。 学子们听到先生做出这般畜生事,有些平时不服管教的学子便打头阵大骂郑韦钧是个“伪君子”。一些胆小怕事的还是没有声张的。 但这件事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事后,村民们纷纷劝莫大娘就算了吧,毕竟郑韦钧也没干出什么真正出格的事情。 莫大娘虽然气不过,但是想到自己那才三岁的儿子,也便选择忍气吞声,将这日子就这么过下去。 这件事对郑韦钧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大家还是很乐意把孩子送他那读书。 因为他这教的最好,每次乡试中秀才的都有十来个,算得上方圆百里教书最好的先生。对文化低的村民们而言,书能教的好是关键,其余管他做什么,又不能当饭吃。 但是这件事并没有这么结束。正是年轻气盛的郑韦钧愈发觉得结发妻子相貌丑陋,配不上自己。而那儿子更是给自己丢脸,恨不得他出意外死了,也省得自己浪费钱养着。 他觉得自己和他以前那女学生才是郎才女貌,最是相配。最终,他做出一个大胆的举措,他要和那女子远走高飞,去追求属于他自己的爱情。 郑韦钧要离开的时候,只有三岁的莫不苟发现了,他立马冲上前,一把抱住郑韦钧的腿,慌张地喊道:“爹,别……别走。” 这时,郑韦钧眯了眯眼睛弯下腰,温和地笑着,摸着莫不苟的头道:“不苟,看着爹,爹送你个东西。” 莫不苟从未见过自己的爹爹对自己这么亲切,便带着期待的目光看着郑韦钧。 这时,郑韦钧突然从包袱里拿出一方四角的砚台,狠狠地砸向莫不苟的头,那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尽管莫不苟才三岁,但是他也只是话讲不通顺,脑子反应还是很迅速的。他立马微微侧过头,躲开了致命一击,砚台的角正砸中了他的额角,鲜血立马便冒出来了。 郑韦钧似乎还不肯罢休,又冲着这口子砸去,莫不苟努力躲闪着,但是终归是小孩,他还是硬生生地挨了好几下。 这事情发生地太突然了,莫大娘听到儿子的哭声,立马冲了出来,等她看到的时候,儿子已经倒在血泊中了。她顾不上去追那畜生,转而抱着儿子去看大夫。 好在莫不苟机灵,躲闪地得当,这伤并没有致命,但是仍旧给他的额角留下了可怖的伤口。 莫不苟想,他这辈子都忘不掉他爹临走前那温和却几乎要了他命的笑容。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爹恐怕连禽兽都不如吧。 作者有话要说:让我们开启虐渣模式~ ☆、冷饭子和《春喜》 大家听完隐情后,杜茵茵第一个凶悍地喊道:“狗子,带我去你家,看我不踹翻了那老畜生。” “也加我一个。娘的,敢这么欺负我兄弟。”牛少壮啐了一口忿忿道。 “狗子,没想到你身世如此凄惨。”陶九金轻叹一声,又哼道,“走走走,我们一起去你家。” 莫不苟道:“谢谢各位。不过我与他现在就是个陌生人,时候也不早了,还是算了。”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大家自然也不好上前去凑热闹,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 “还有今晚的画……” “你放心,交给我和金子,我们一定完成任务。”牛少壮拍着胸脯保证。 “哦,对了。”这时陶奶奶又折返回来对牛少壮道,“少壮,刚刚我看到你爹在找你,让你快些回家,说要教你怎么打点猪肉铺的生意。” “哎呀,我怎么把这事忘记了。金子,真是对不住对不住。”牛少壮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笑道。 陶九金有些无奈地朝他摆摆手,示意没事。 杜茵茵一听猪肉铺,忙问:“是不是牛屠夫家的猪肉铺?” 牛少壮连忙点头道:“是。” 杜茵茵激动地道:“你家的猪脚真的是太好吃了,我每次都能买上个二十来只。” “啊,我听我爹说起过你,你可是我家猪脚的大主顾呀。”牛少壮道,“下次来我家买猪脚,我让我爹给你便宜点。以后等我接管了猪肉铺,我就让你免费吃猪脚。” “这怎么好意思呢?”杜茵茵连忙摇头。 “怎么不行,你之前不是说把我当朋友吗?那我自然得把你当好兄弟,送好兄弟猪脚,天经地义。”牛少壮很是义气地说道。 “行,好兄弟!”杜茵茵和他一击掌,这兄弟情便算结成了。 天色不早,陶九金提出要送杜茵茵回家,杜茵茵想着能和九金两人相处,高兴不已,连忙答应。 陶什在一边面无表情地道:“我也去。” 讲完后又补上一句:“你只会三脚猫功夫,另一位弱不禁风。” 陶九金心里忍不住吐槽,阿弟你是不是对三脚猫有什么误解。 一路上,陶九金都没法好好地和杜茵茵说上几句拉近关系的话,只要她敢开口,陶什便会凉凉地给她来那么一盆冷水。 比方她得意地说:“我去年徒手爬过十米高的大树。” 陶什便道:“上去便哭了。” 杜茵茵还是会夸奖几句:“九金哥哥好厉害。” 陶什便会说:“我十岁爬上过三十米高的树。” 杜茵茵:“…………” 最后,就变成三人一路沉默地走到了杜茵茵家。 杜大夫见陶九金送自家女儿回家,更是心生好感,觉得陶家大儿是个细心会体贴人的。 而后他帮陶什检查了一番身体,笑着对陶九金道:“你家弟弟身体很好,恢复得很快,我瞧明天便能完全康复了。” 陶九金连忙向杜大夫弯腰鞠躬感谢。 临别时,杜茵茵忙拿了一篮子猪脚递给陶九金,嫣然笑道:“九金哥哥,这些你带回去。” 陶九金连连摆手,道:“不用了,我们家也吃不完这么多。” 陶什便道:“可以送些给你的红颜知己。” 杜茵茵微楞片刻,目光转向陶九金。 陶九金正了正神色笑道:“红颜知己倒没有,家里倒有个蓝颜祸水,可惜他只爱甜食,又娇气得很,恐怕吃不惯这东西。” 陶什:“…………” 陶九金一回来,连饭都顾不上做,便开始赶《春夜喜雨》。 云珍珍忙着刺绣,陶黄氏去洗衣服,而陶有力还在外劳作,饭菜便由陶什来做了。 陶什站在灶台前,看着自己准备的食材,尤其是满满的一罐白糖,嘴角不禁上扬,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最后当陶有力打猎回来,见到面前的糖醋排骨,甜版土豆泥,黄金玉米烙,拔丝地瓜,南瓜甜汤这些菜的时候,他拿筷子的手都抖了抖。 陶什心情大好地给陶有力盛了饭,陶有力受宠若惊地接过,很努力地吃起来。 勉强把饭扒拉完,陶有力立马就去陶九金的屋子里找她了。 正见自己的女儿一脸淡然地吃着陶什做的甜食大宴。还时不时夸道:“阿弟真厉害,做得已经有模有样了。”陶九金能不夸吗,至少他弟弟已经不会每道菜都既放糖又放盐啦。 陶有力好不容易等到陶什收拾好回屋休息,连忙哀求女儿道:“宝贝女儿,给你爹我做点咸的东西吧。” “你自己去做。” “我个大男人,怎么会做这些东西。” “阿弟都会,你怎么就不行了。” 陶有力听罢面色一惨,满是幽怨地望着女儿。 陶九金叹了一口气,放下画具,便准备去厨房。 陶有力正想看看她画的是什么,陶九金连忙把东西收好,道:“跟我来厨房。” 陶九金心想怎么快怎么来,便在锅中加入少许猪油,把今晚剩下的米饭倒入翻炒一会,再放少许盐,香料,炒匀后,仔细洗过手后,便直接上手捏成生鸡蛋的形状。 米饭夹着猪油特有味道,以及带着那微微咸味,让这看似朴素的食物也变得不一般起来。 陶有力原本还嫌弃这白白的东西简陋,但一吃,眼睛都亮了,连声道:“好吃好吃,没想到做法这么简单,味道却如此好,女儿你真有才。” 陶九金笑了笑,心想,不是她有才,这是她外婆想的食物。前世她外婆还在的时候,总是给她做各种自己想出来的食物,而她最爱吃的便是这个冷饭子,小时候的她还会让外婆捏出个头小的,一口吞一口。 冷饭子是外婆给这食物取的名字。外婆告诉过她,这个其实是外公去山上砍柴的时候常常带的。以前比较穷苦,将剩饭做成这样的饭团,既简单又能填饱肚子。后来,她独自生活的时候,便常常为了赶画稿给自己做冷饭子,能偷懒又省钱。 陶什躺在床上好一会,都不见姐姐如往常一般找他说话。心里有些奇怪,便披了衣裳过来。 陶九金一见陶什过来,还是有些心虚地将《春夜喜雨》的画稿收起来的。 但是陶什视力非常好,还在门口便看到姐姐画的是什么。 他嘴角一抽,浅褐色的眸子都有些不再清冷,立马黑着脸嘭地一声把门关上,动作有着不同往常的粗/暴。 陶九金见到弟弟身子还未全部进来,便这个反应,立马明白了。 既然都被发现了,那她也不必藏着掖着了,干脆带好画稿和画具,如赶着上战场般一脚踹开弟弟的屋门。 陶什大概是已经接受他姐姐这般的进门方式,只是刚刚才看到不该看的东西,现在见到陶九金这张人畜无害,还甚为自然的脸,他的目光还是有些闪躲。 “阿弟,今晚帮姐姐填色。”陶九金把东西一股脑地放到了书案上,嘴角一咧,露出酒窝嬉笑道。 陶什嫌弃地扫了她一眼,道:“无耻。” 陶九金干脆耍起泼皮,道:“阿弟你都这么大了,还不看看这些有趣的东西,做姐姐的很是担心呀。” “哪个做姐姐的会像你这样?” “嘿,你姐我是担心你不行,心疼以后的弟媳。” “出去。”陶什浅色的眸子更冷了些。 “说来说去就这几个字,都没点新花样,也就我不嫌弃你。以后的弟媳万一受不了你这茅坑里的硬石头一般得臭脾气,那可如何是好?”说着,陶九金凑到了陶什的面前,求道,“阿弟,你就行行好,帮姐姐填色呗。你要是不帮我,姐姐今晚真的得熬天亮了。” 陶什不自然地后退几步,沉着脸不再理会他姐姐。 陶九金干脆就赖着不走了,随即坐在弟弟屋里的书案前画起来。 陶什见管不了她,便躺上床,自顾自地睡起来。 陶九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心道,完蛋,怎么睡着了,这下《春夜喜雨》赶不及了。 她一把掀开薄被,一咕噜地爬起来,便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叠上完色的画稿,正是《春夜喜雨》。 陶九金一高兴便拿着画稿踹开陶什的屋门,问:“阿弟,你帮我填色的?” 又不禁心想,阿弟真是嘴嫌体正直。 陶什已经起床了,正坐在镜前给自己束发。今天身体已经完全康复,陶什决定去山上打猎了。 还未等他回答,陶九金又揶揄道:“原来我家阿弟也不是不行嘛。瞧瞧,这填色得多细致,颜色深浅把握得真好,不知道的还以为阿弟经验丰富。” 陶什听此,面无表情地解释道:“不是我填的。” “啊?那是——” “小兔崽子,你都让你弟弟画什么鬼东西?” 话音还未落下,一把神气十足的大扫帚便向陶九金招呼过来。 陶有力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怒瞪着自家女儿。 陶九金后退一闪,立马便明白这画是谁帮忙上色的,她强词夺理道:“阿弟都这么大了,知晓这些有什么不妥?难不成还让以后的弟媳和他洞房的时候再去教他?” “你你你一个姑娘家说话怎么这么不规矩?”陶有力继续边说边用扫帚招呼陶九金。 “食色性也。”陶九金往旁边一躲,笑吟吟地道。 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到。陶有力哼得一声,干脆扔下扫帚,忿忿地顶着黑眼圈回去补眠了。 “金子,金子。”陶九金正在厨房准备今晚要给陶什吃的食物,门外传来莫不苟和牛少壮的声音。 陶九金收拾了一下,连忙出去,便见莫不苟满脸怒容道:“我娘让郑韦钧进门了。” “那你便宜弟弟呢?” “他倒是没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九哥呀,你弟行不行你以后不就知道啦~2333333 今晚提前更新一章,接下来就是7.12开始的日更啦~~ 大家收藏呗,会尽快肥起来的~ 接下来可怜的极品们就要来啦2333 ☆、雄心壮志的弟弟 莫大娘一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而且她是真心喜欢过郑韦钧的。 郑韦钧在门口跪了一整天,对着家门口的石板磕头也磕了一整天,硬生生把额前磕出个血窟窿来。 最后村民们都看不下去了,纷纷劝她原谅他吧,他这次恐怕是真心想悔改的。 莫大娘瞧着郑韦钧头上血流不止,眼见得都快不行了,一时心软,便道:“先送他去看大夫。” 大夫替他包扎好后,郑韦钧仍旧是半死不活的模样,他虚弱地道:“莫娘,我磕死在你面前也是应该的,何必救我?” 莫大娘红着眼呸得一声道:“我只是怕你脏了我家的门。” 最终,莫大娘还是让郑韦钧进屋好生修养了。 郑韦钧在外头带回的儿子名唤郑乐,正是他和当年那女子私奔后生下的。 郑乐一直在旁看着他爹今日的举动,闷声不发。见他爹倒在血泊中,更是无动于衷。 郑韦钧被莫大娘扶着走到门口的时候,正见到郑乐还蹲在门口,身材瘦小,面色发黄,眼睛倒是很精神。 莫大娘冷眼瞧了郑乐一眼,还未说话,郑韦钧上前便是给他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毫无刚刚无力的模样。 他道:“莫娘,你别生气,我当年被他娘鬼迷了心窍,才生下这小/逼崽子。现在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说着郑韦钧立马揉了揉额头,装作自己站不稳的模样,莫大娘脸色虽然有些不好,但是也只能先去扶着他。 “那郑乐现在呢?”陶九金问。 “我到的时候,正看到他从地上爬起来,缩到一旁的角落去了。”莫不苟道,“我也没心思去管他,现在最恶心的是郑韦钧,看到他就跟吃了苍蝇屎一般。” “兄弟,你先消消气,改天我们一起想个法子把他赶走。”牛少壮拍拍莫不苟的肩膀道。 “恐怕没那么简单,他现在只会装作半死不活的样子来博我娘的同情,我看再这么下去,我娘肯定同意他留下来了。”莫不苟叹气道,“我现在都不想待在家里了,刚好这几天学堂又放假,只能找你们避一避了。” 陶九金道:“无妨,不过我今天打算和我阿弟一起上山打猎。我爹还在睡觉,他一个人去我有些不放心。” 莫不苟道:“那我也一起去。” “我也去。”牛少壮道。 “还有我!”门口一个嫩黄的身影突然跑过来,激动地道。 “茵子,你一个姑娘家家,凑什么热闹?”牛少壮睁圆了双眼道,“别没走几步就不行了。” “你再说一遍?”杜茵茵抓起牛少壮的前襟,手上一使劲,便将这百来斤的汉子提了起来。 陶什此时正出来,只见他身着白色交领窄袖,袖口用银带缠紧,头上束着高马尾,用云珍珍绣得云纹发带系着,再衬上那精致的脸庞,更显俊俏无比。他背着赤色箭筒,里面放着十来支玄色羽箭,手上拿着一把黑色的弓箭和另一个装着羽箭的赤色箭筒。 陶什站在台阶上见到姐姐后,便将弓箭和箭筒向外一抛。陶九金登时双足点地,向上一跃轻松地将其接了下来。 杜茵茵被惊得目瞪口呆,将牛少壮随手一扔,甩到了一旁,拍掌连声夸道:“九金哥哥真厉害!” 陶九金得意地笑笑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不过杜妹妹也是厉害,胖子这么重的人,你也能扔的这么轻松。” 杜茵茵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没什么,我天生力气大,扔个人也是不在话下。” 牛少壮摸了摸屁股,倒也不恼,对杜茵茵道:“茵子,你力气这么大,以后找夫婿看来也只能找个壮实的。” 杜茵茵立马摇头道:“不行不行,我不喜欢长得壮的,还是像九金哥哥这样的最好。” 陶九金听此正准备自夸一句,陶什便上前拽了她的手,道:“走吧。” “诶诶诶。阿弟,你今天怎么这么热情呀,还牵起我的手来了。”陶九金加快步伐,打趣道。 陶什一言不发,只顾向前走。 陶九金又问:“阿弟,你怎么不给自己准备弓箭?” “不用。” 欢喜村的村民打猎的地方得从欢喜山绕过,再翻过一座山,走上一小段路,前头那片茂密的林子便是了。 这里稍微远离人地,野兽相对多些。但是因为距村子不算特别远,也就半个时辰的路程,所以很凶猛的野兽几乎没有,算是比较安全。 初晨的阳光很是舒适,还有些许凉凉的风吹来,揽过长林绿叶。 一行人到了打猎地后,陶九金在林外观察一番后,问:“阿弟,你以前有没有打猎过?” “没有。” “诶,我还以为你去过。我记得刚见到你的时候,你的穿着打扮就像个富家小公子。”陶九金道。她想按照古人,特别又是能武的富家公子,不都是爱好骑马打猎的吗? 陶九金又想到她弟弟刚来那会,她天天给他做各种糕点,而陶什又是吃完就窝在屋里,结果他发福了不少。于是她大胆猜道:“不会是你小时候太肥,没那个精力去吧?” 陶什迟疑一会,选择沉默。 陶九金便大笑:“还真被我猜对了哈。” 杜茵茵见陶九金笑得这般开心,便凑上去问:“九金哥哥,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啦?” 陶九金摆摆手,笑道:“无事无事,就是想象了《纯俏》中弟弟小时候的样子。” 杜茵茵好奇地问:“如何?” 陶九金沉吟一会道:“可爱,想……” 后面这个和太阳别称有关的字她差点就蹦出来了,牛少壮突然提高音量冲陶九金喊道:“老友,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上。” 陶什背着玄色羽箭走在最前方,他已经进了林子。 这林子外头绕着一条清欲见底的河流,河面被阳光点缀了好些个金点,这河流和欢喜村的河是通着的。林子里面乔木茂林,郁郁苍苍,森然干霄。 刚到的时候,莫不苟便道自己是个文弱书生,不会打猎,就在外头的河流里钓些鱼便好,中午大家也可以吃。其余几人想想也有道理,中午来些烤鱼吃吃倒也不错。 杜茵茵的眼睛很亮,对猎物很敏感,进林子没多久就发现了第一只猎物,她指着五米外,凑到陶九金耳边轻声道:“九金哥哥,快看那儿,有兔子。” 陶九金迅疾拉弓搭箭,“嗖”地一声,箭出物中。 “哇,九金哥哥射中了!”杜茵茵拍手叫好。 这时,陶什冷漠脸地把两只兔子扔在大家面前,一只玄羽箭连中两只。 “老友,你弟厉害啊!”牛少壮夸道。 杜茵茵也为陶什开心,便问:“陶什弟弟,你没有用弓箭怎么做到的?” 陶什指了指百米开外的那只山鸡,而后从背上的箭筒里取出一只玄羽箭,猛地掷出去。在抬手间,箭便刺中了山鸡。 陶九金将刚刚她的猎物收过来后,赞许地看了一眼她弟弟。 杜茵茵对于陶九金的弟弟,也毫不吝啬夸赞的话,她道:“陶什弟弟,你身手这般了得,要是去考武状元,定能得第一。” “对呀,你怎么不去考呢?”牛少壮也问。 陶什言简意赅地道:“不喜欢。” 还未到中午,四人便出来了,因为猎物已经装满了两麻袋。当然,大多数都是陶什一个人的。 不过出来的这么早,还有个原因是陶九金怕再这么晒下去,会黑成碳,还是出来在河边树荫下避避为妙。陶什嘴上不说,心里也是不想被晒黑的。陶九金自然是看的出的。 想当年她弟弟刚来那会,由于被她喂得发福了不少,便经常在院子里的日头底下练剑。没多久,陶九金便发现她弟弟的肤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下去。虽然黑版弟弟依旧俊俏无比,但是向来喜欢看小白肉的陶九金可不乐意。在她劝弟弟好好照照镜子后,她弟弟立马黑脸了,当即决定把练剑的时间改为晚上。 陶九金满意地拍了拍两大袋的成果道:“阿弟你真厉害,看样子我以后不用担心你媳妇跟着你会被饿死了。” 陶什眸色淡淡道:“不会饿,会甜的。” 陶九金吃了一惊,心想她阿弟怎么也会撩了。不过转念想想,恐怕指的是他做各种甜式菜品的意思吧。 牛少壮道:“陶什弟弟,你干脆就当个猎人得了,到时候村里最厉害的猎人非你莫属。” 杜茵茵抱臂反问:“你怎么也不问陶什弟弟自己想做什么,就鼓动他当猎人。” 牛少壮听后,便笑问陶什:“你以后最想当什么?” 陶什沉吟半晌:“画家。” 牛少壮:“…………” 杜茵茵:“…………” 陶九金:“…………”阿弟,有勇气。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6:00还有一更,暂时存稿多,一直努力关小黑屋码字! 日更还是能保证的,我可是目标日万的女人! 大家安心收藏呀~ ☆、烧烤和白捡的弟弟 一行人走到了莫不苟钓鱼的地方,却并未见到人,只剩钓竿孤零零地还放着。 “诶,狗子人呢?”牛少壮摸了摸脑袋,转了一圈有些纳闷。 陶什用一根手指戳戳他的肩膀,而后指了指百米开外的河面。 前面似乎有人溺水了,正不停地在扑腾着水面,莫不苟在水里向前游着,准备上前搭救。 大家连忙沿着河边快跑过去。 距离近了些,呼救声渐渐响起来,水中的身影也清晰了起来。 那是个少年模样的人,他面容泛黄,眼神犀利,眉峰上斜,只是现在表情倒是和长相不太相符。他大声地呼喊着救命,手臂也不停地向上挥舞着。眼睛很是有神,紧紧地盯着正在向他游来的莫不苟。 莫不苟这次的游泳速度有些慢,少年因此在水中扑腾了好一会。 陶什眯了眯眼睛打量了水中的少年一眼,沉默不语。 “你们中有没有谁擅长游泳,上去帮一把呀!”杜茵茵有些焦急地问。 陶九金道:“我去。” 陶什突然拉住他姐姐的手,眸色有些异样,似乎不愿意她下水。 “你不用担心,我水性极好,没有问题的。”陶九金推开他的手宽慰道,“我看得明白,所以必须得去帮狗子一把。” 陶什摇了摇头,低沉着嗓音道:“我去。” 说完,在陶九金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便纵身跃入河中。 最终,一切很顺利,少年也被成功地救上了岸。 他并没有昏迷,只是有些呛水,连着咳嗽几声后便缓过神来。 莫不苟在看清少年的面貌后,身子一僵,差点就想把他扔回水里去了。 他脱掉湿的衣裳抖了抖,睨了一眼道:“早知道是你,我就不管了。” 少年有些委屈地低下头,蜷缩着身子,手里还紧紧地拽着一片绣着鸳鸯戏水图案的帕子。 “狗子,你怎么能说得这么难听,救人还分人的吗?”杜茵茵双手叉腰,眼睛一瞪。 莫不苟提高音量回道:“他就是郑韦钧带回来的私生子——郑乐。” “当我刚刚说的是屁话,能让我先踹他一脚吗?”说罢,杜茵茵抬脚跃跃欲试。 “你先别动脚。”眼见得杜茵茵要踹上去了,莫不苟又拦道。 他弯腰上前,一把夺了郑乐手中的帕子,问:“怎么回事,这帕子怎么在你手上?” “狗子,有什么不妥吗?”牛少壮出言问。 “这帕子是我娘绣的,由两块拼成的,一块在我娘手里,另一块就在郑韦钧手上。昨晚我还见郑韦钧拿出帕子恶心人呢,想借此来挽回我娘。现在这郑乐手上的就是郑韦钧的那块帕子。” “哦,我明白了。”牛少壮一拍脑袋转头问郑乐,“你怎么会溺水的?” 郑乐缩了缩身子,眸中似乎还挂了几滴泪水,一言不发。 牛少壮见此,一跺脚问:“是不是郑韦钧扔你下水的?” 莫不苟听罢,皱皱眉头,打量着郑乐的神情。 郑乐把头埋得更下了,眼睛有些泛红,依旧不讲话。 “怎么会是郑韦钧?郑乐不是他带回来的吗?”杜茵茵不解。 牛少壮一拍杜茵茵的肩膀道:“郑韦钧当年对我兄弟都这么狠,现在为了彻底没有后顾之忧,弄死郑乐又有什么不可能?” “不对啊,他要是想没有后顾之忧,大可以不带着郑乐回来啊,何必现在这么麻烦。”杜茵茵提出疑问。 这时,郑乐眼眸下垂,哽咽着声音小声道:“他带着我,只是为了没钱的时候把我卖掉。” 众人听罢倒吸一口冷气,牛少壮骂道:“这也太不是人了!” 杜茵茵有些天真地说:“你可以逃啊!” 郑乐道:“我逃了无数次,每次都被他抓回来,然后狠狠地教训。” 说着,他把衣裳的袖口往上卷了卷。只见上面没一块肉是好的,大大小小各种伤,有鞭子打的,火烫的,小刀划的,还有不少伤口长长的向里面延伸,恐怕身上也有不少伤口。 莫不苟不禁想起郑韦钧对自己所做的事,不免觉得与郑乐同病相怜,他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郑乐微微摇摇头:“不知道。” 牛少壮出主意道:“狗子,你要不带他回去?在你眼皮底下,你爹也整不出什么幺蛾子。” 莫不苟陷入沉思,终于轻叹一声道:“我可以带你回去,但是你记住,等郑韦钧滚蛋后,你也给我离开。还有,别妄想我会把你当弟弟。” 郑乐精神一振,眼底浮笑,连连点头。这时他肚子传来“咕噜”声响,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莫不苟没好气地说:“不想饿死的话就过来。” 见这件事处理地差不多了,陶九金连忙拉着陶什到一边,压低声音道:“阿弟,你怎么不像狗子一样,把湿的衣裳脱下来?难不成还想像小孩子一般,让姐姐帮你脱?” 陶什板着脸,沉缓道:“不用。” 陶九金哦了一声,诺诺而笑:“我明白了,阿弟是不好意思光着身子,要不要穿我的?” 陶什打量了陶九金一番,意思是你也才穿了一件衣服,他道:“我有带衣裳过来。” 陶九金诧异了一下,又想到,也对,她阿弟这么洁癖的人,出门怎么可能不多准备衣裳。 陶什很快便换好衣裳过来,陶九金便走上前,避开了她的小伙伴问道:“阿弟,你刚刚是不是也看出不对劲了?” 陶什点点头,道:“溺水不是这样。” 陶九金抿嘴道:“的确。真正的溺水几乎是没办法呼救的,并不会大喊大叫惊慌失措,而应该是直立,眼睛无神。还有,在水中也做不到像郑乐这般扑腾那么久还不下沉的。” 陶九金不禁心想电视剧里演的也真是坑人。 “诶,阿弟,你说这郑乐究竟有什么目的?” 陶什摇摇头,道:“只能肯定他想接近莫不苟。” 陶九金将手拄在下巴,想了一会道:“我总觉得他对狗子是没有恶意的,凭女人的第六感。” 陶什怀疑地扫了他姐姐一眼。 陶九金瞪圆双眼,佯怒道:“你姐我好歹是个女子,快快快,收起你那越来越奇怪的眼神。” “至于郑乐对那郑韦钧,就不好说了。郑乐这次落水和他有没有关系还不能确定,但是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郑乐应该和狗子是同个战线的。”陶九金继续道。 陶什的目光转向河面,微微点头。 陶九金又道:“我觉得狗子应该是看出郑乐在假装溺水,毕竟这溺水的表现就是他告诉我的。既然他不点破,就说明他不想追究这件事,那我们也少掺和。” “老友,你楞在那边做什么,快过来做吃的呀?大家都等着你呢!”牛少壮解开装着猎物的麻袋,抬头冲着陶九金喊道。 陶九金应了一声,便赶了过去。 到了河边后,便见几人围着猎物面面相觑。 “你们怎么还不处理猎物?” 莫不苟:“我是读书人,要文雅。” 杜茵茵:“我是女孩子,要温柔。” 牛少壮:“我爹杀猪的,我要少杀生。” “你们这一个个的。”陶九金感觉自己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她冲着歪楼的牛少壮道:“胖子,这些猎物早就归西了。你只是帮忙拔个毛,剥个皮而已。” 说着,陶九金从麻袋中提出一只山鸡塞到牛少壮的怀里。 牛少壮“啊”地一声大叫起来,仿若手上抓的是洪水猛兽,急忙往河里一抛,拖着肥胖的身躯瞬间跑得远远的。 陶什见此,腾空一翻,施展轻功,在水上连踩几步,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他的身影。山鸡还来不及掉落水中,便被陶什接住了。 郑乐被惊得眼前一亮,哑哑出声道:“厉……厉害。” “阿弟,要不交给你来处理?” 陶什却面无表情地将山鸡扔到了一旁,随即从带来的包袱里又取出一套白衫,向一边的树林而去。 陶九金嘴角抽抽,她这弟弟洁癖还真的严重,不就是胸前有那么豆粒般大小的血点嘛,许是刚刚接山鸡的时候溅上的。好了,想让她阿弟去清理,估计比让他穿女装跳草裙舞还难。 “老友,你怎么不自己动手?”牛少壮又跑回来,吁了口气问道。 陶九金讪讪地摸鼻道:“其实我碰到血,会晕。” “哈哈哈哈哈哈。”牛少壮捶胸嘲笑。 “笑什么笑!”杜茵茵大吼一声,“九金哥哥就是晕血也比你这个屠夫的儿子却不敢剥皮拔毛的有脸。” 牛少壮还想顶嘴,见到杜茵茵那不容置疑的目光登时不敢了,他道:“那你们说,现在要谁来?” “要不,我来?”郑乐小心翼翼地举起手,低声询问意见。 有人愿意干这活,大家自然没有意见。 郑乐接过山鸡,眸色一沉,手上的动作立即凶狠了几分。他一把抓住山鸡的翅膀,猛地往上一拽,整只翅膀便被卸下来了。而后他三下五除二地扒光了翅膀上的毛。那动作粗/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山鸡和他有多大仇。 很快,这只鸡便被他大卸八块。紧接着,他又从袋中取出别的猎物,照旧这般处理。 “乐乐,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凶残了。”牛少壮咽了咽口水,冷不防打了个寒颤问。 郑乐先楞了楞牛少壮对自己的称呼,想到这是亲昵的叫法,才道:“畜生而已,不必同情。” 说着郑乐狞笑一声,眸色微冷,眼中充满了戾气。 莫不苟斜斜地睨了他一眼,蹙了蹙眉。 郑乐见了,立马收起脸上的戾气,紧张兮兮地道:“对不起,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我错了,哥你别生气。” 莫不苟揉了揉眉角,敛眸道:“别喊我哥。” 郑乐鼻子一酸,含泪应道:“好。” “你……你也别露出这副样子。” “哦。”郑乐红着脸,努力地憋住眼泪。 “啊啊啊啊啊啊啊,算了算了,随你想怎么叫。” “谢谢哥!”郑乐欢快地道,笑容很是无邪。 “还有哥——” “又怎么了?” “昨晚的鸡蛋很好吃,谢谢你。”郑乐指的是昨晚莫不苟偷偷给他送吃的事情。 莫不苟心道这不过是只水煮蛋,能好吃到哪里去。但是见郑乐那目光灼灼的样子,也就懒得反驳了。 陶九金捡了几根树枝,特地用小刀把外边的树皮刮干净,又用水洗了好多遍,然后叉上了处理好的食材,食材有山鸡,河鱼,野兔。 野外烧烤,特别是没什么调味料的情况下,最重视的便是火候了。因此,陶九金一直注意着让这些肉受热均匀。 烤了一段时间后,肉的香味已经开始飘出来了。不过一点调料都没有,作为曾经是现代人的陶九金还真的有点不习惯。所以她准备用一用许久未动的小金指——召唤一下老干妈。 陶九金借口有东西落在林子里了,便跑了进去。她连跑带飞,一口气冲了不少路,心道,这么远的距离应该没事吧。 “mmp!”召唤老干妈的咒语。 “小……”心。 陶什的小心还未喊完,陶九金的mmp便已经落下了。 等她回过神来,便见一瓶神勇的老干妈彭地一声坠落,正砸中一头野猪的脑袋。可能是老干妈掉下来的势能太大了,野猪立时倒地晕了过去。 陶九金:“…………” 陶什:“…………” 一阵沉默。 ☆、老干妈和极品小可爱们 “阿弟,你听我解释。”陶九金赶忙捡起老干妈,凑到陶什面前,满脸堆笑。 陶什看到他姐姐一个人跑进林子里,有些担心才跟过来。现在他抱臂而立,表示洗耳恭听。 陶九金便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说这个老干妈是神觉得她太过好看,不忍心见她被野猪攻击才降落的。 陶什揉了揉额角,道:“说实话。” 陶九金端正态度,做乖巧状:“梦中的神仙送的。” “说实话。” 陶九金心想,古人不是最信神佛的吗?怎么她弟弟一点都不相信,还一副知道真相是什么语气。莫不是她弟弟也是……穿越的? 有这般想法后,陶九金立马便振奋了精神,强按住起伏的思绪,开始说起老干妈的来历。当然,也说了她前世生活的那个世界,还有她莫名其妙就穿越到这个时代的娘胎重造了。 陶什听后,哦地一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陶九金被噎了一下,纳闷道:“阿弟,你难道不是穿越的?” 陶什淡然地点点头。 “你是不是觉得姐姐疯了在胡说八道?”陶九金有点失望。 “没有,我信你。”陶什抬眸道。 “那你反应怎么这么冷淡?” “有人告诉过我。” “谁?” “她不记得我了。”陶什垂眸轻语道。 陶九金见到弟弟情绪有些低落,心头不禁一抖,道:“算了算了,我不问你了。” 陶九金忍不住想,阿弟这表情,活脱脱被抛弃的怨夫一般,那忘记他的人会不会是她阿弟喜欢的人?想想阿弟这么个闷葫芦,竟然也会有喜欢的人,她顿时有种弟大不中留的心情。但是心里却是闷闷的,总觉得高兴不起来。 陶九金带着老干妈和陶什一起回来,她将老干妈洒了些在烤好的食物上,食物的好吃度瞬间上升了不少,杜茵茵对其中的烤野兔最是期待。 说到野兔,刚刚牛少壮还为了一只灰兔斗胆和杜茵茵叫板了呢。 “小灰灰这么可人,你怎么能忍心吃它!”身高八尺的汉子——牛少壮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怀里那灰色的兔子道。 这只灰兔是杜茵茵活捉的,长得也算稀奇,耳朵竟然是长短不一的,而且身上的毛特别长,摸起来很是舒服。这只兔子就算没毛,看着也是个圆球形,一看肉就特别多。 杜茵茵见到它的时候,咽了咽口水,表示非得抓住这小东西让九金哥哥给她叉上烤了当午饭。最后她的确是抓住了,但是牛少壮却在郑乐处理猎物的时候,先一步抱走了。 杜茵茵捏了捏拳头,道:“交出来,这灰兔能进我这等貌美如花的姑娘的肚子,也是它三生有幸。” “我和小灰灰一见如故,从现在开始它就是我的弟弟了,你怎么忍心吃我的弟弟?”牛少壮缩着脖子,怯生生地道。 杜茵茵差点就破口大骂了,但是看到这胖子一副既害怕又努力顶嘴的样子,遂摆摆手道:“随你随你,我吃别的已经死了的兔子就是了。” 烤好的食物肉质外酥里嫩,泛着金黄的油脂。咬上这么一口,便能体会到老干妈的咸,香,麻,辣。 郑乐默默地在一旁等大家挑完后,才选了一个最小的鸡腿来吃。他吃着吃着,眼睛都忍不住浮笑,似乎从未吃到过这些东西。 莫不苟把手上那条肥美的烤鱼递给他弟弟,没好气地道:“吃这个。这么瘦,别人还以为我做哥的虐待你。” 郑乐嘴角上扬,露出一颗小虎牙,笑吟吟地接过烤鱼。 陶九金忍不住吐槽:“狗子,你怎么也像我弟一样,心口不一起来了。” 莫不苟扒下一根鸡翅膀,一把扔向陶九金,道:“去你的心口不一。” 陶九金轻松地接下,揶揄道:“哟哟哟,一说还会炸毛了!” 莫不苟听不大懂炸毛的意思,便没有继续向陶九金抛东西了。 而另一边,杜茵茵依旧欺压着牛少壮,顺带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怀里的小灰灰。小灰灰似乎感受到她贪婪的目光,扑腾着前脚慌张地转过身去。 陶九金愉快地和陶什一起坐在树荫下的石头上,乘着河边的微风,听听蝉鸣声,赏赏河光山色,与好友们谈天说地,心情很是畅快。 陶九金啃着手上的烤鱼,时不时喂她弟弟几口,陶什也都面色平静地吃了。陶九金舒服地眯了眯眼,将脑袋靠在后边的树上,心想在这儿有亲友的陪伴,日子能一直这般过着,倒也惬意。 众人在树荫下小睡一会,想着等日头小了些便回家去。陶什说什么也不肯靠着树睡觉,因为树干上有不少虫子爬来爬去。 “阿弟,你怎么比小姑娘还娇气,干脆叫你陶十妹算了。” 陶什立眉瞪眼,冷哼一声。 “行行行,你靠着我肩膀睡。” “不用。” “不要这么别扭,我们是家人嘛。”陶九金抚着心口望着陶什的眼睛,诚恳地道。 陶什漫不经心地以极低的声音嗯了一声,有些不自然地将头微微地靠在陶九金肩上,眼底不自觉泛笑,看样子心情很不错。 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陶九金看见屋门大开,里面有几个陌生人在,不免顿了顿脚步。 陶黄氏一见到孙女和孙子回来了,笑容更盛,立马便冲着他们喊道:“九金,什儿,快过来。” 陶九金先一步进去,陶什把猎物放门口,紧随其后。进来便见到一个梳着云髻的妇人一席艳丽的红衣,香肩微露,有些妖娆地坐着。许是浓妆的原因,这妇人眉宇间透着一股子媚气。 “这是你们的姑妈——陶凤娘。”陶黄氏笑眯眯地牵着孙子孙女的手,介绍道。 陶九金和陶什都没有见过陶凤娘,来到她面前后,便有礼貌地鞠躬行礼。 陶九金听她奶奶说起过这个姑妈。早年在她爹还未娶亲的时候,陶凤娘便看上了一个商人,最后在陶家丰厚的嫁妆的支撑下,她成功地嫁给了那个商人,做起了富家太太。不知为何,她嫁人后这些年就再也没有回来。 陶凤娘举扇摇了摇,皱着眉头不悦道:“这上哪儿来的一股子汗臭味,真是难闻。” 说着她又转头看向云珍珍,话却是对着陶有力说:“大哥,你怎么都不管管这两个孩子,哪有这么臭烘烘的便来见长辈的。” 陶九金立马就不爽了,说她没事,但是她弟弟这么干净如神仙般的人物,竟然也被这么评价,真是气得她立马就想甩袖走人了。 但是陶有力却是一副傻呵呵的样子,只会摸着脑袋干笑。 云珍珍皱皱眉头,她明白,陶凤娘表面上是对着陶有力说的,实际上是在指责她没有管教好孩子。 陶黄氏也有些不高兴孙子孙女被人这么说,但是想到女儿经历这般可怜,也就忍了,便立马转移话题,缓解气氛道:“这两位分别是你们的表哥——陈闵,表妹——陈小雅。” 陈闵长相倒是一表人才,身穿金灿灿的长袍,发束金冠,只是如此打扮配上他那不正经的表情反而显出一身铜臭味。他那双眼睛有些迷离,现在正直直地落在陶什身上。 陶什微微蹙眉,有些不悦。 陶九金懒得看她那表哥,见到陈小雅,倒是薄唇微扬,礼貌地笑了笑,只是笑中带了几分痞气。 陈小雅一见,心头猛地一颤。她长相带些清纯,身上穿着的是上好的粉衣绸缎,腰间系着一个银铃铛,她的手正揉搓着这个银铃铛,目光带着浓浓的占有欲,现在正死死地盯着陶九金,一副立马就要扑上去的样子。 陶九金被这眼神惊得立马收了笑容,连连后退几步。 陶凤娘端起手边的清茶,灌了一口,道:“这茶也太苦了吧,这么难喝的东西怎么好意思拿出来招待客人?我在陈家的时候,喝的茶可是甜的。” 云珍珍眉头皱得更厉害了,这小姑子对自己究竟是有多不满啊。这茶是她在春天的时候从欢喜山上摘来的云雾茶,很是清口。因为采摘不便,所以放到市面上卖价格也很昂贵,只有招待尊贵的客人才会拿出来的。现在被陶凤娘贬成这样,要不是碍于身份,她真的要发火了。 但是陶九金却没有她娘这么多的顾虑,她轻哼一声,嘴上噙着讥诮道:“姑妈在陈家泡的恐怕不是茶而是糖水吧。” “你!”陶凤娘一把把茶杯放在桌上,这分明是嘲笑她喝不起茶。她转头朝着陶黄氏啜泣,“娘,你看看你孙子,就知道欺负我这个寡妇!” 陶黄氏虽然也是心疼自己的女儿,但是女儿这么多年都不回来,让她的心也寒了不少,所以她更偏向自己的孙女。 她道:“九金还小,你也别和她过不去。更何况,这事本就是你在强词夺理,哪有茶是不苦的?” 陶凤娘哽咽了一下,见陶黄氏不帮自己,也就不打算在这件事上闹了。 她顿了一顿,趾高气扬地道:“听说家里一直是九金做饭,现在你哥哥和妹妹在这坐了好久,早就饿坏了。你怎么还不去做晚饭?” 陶九金嘴角一抽,这姑妈莫不是傻的?这把她当佣人的语气是想怎样? 陶九金还未说话,陶什语气冷淡地道:“她今天很累,不做饭,你们自便。” 说着,便拉着陶九金的手打算朝屋里而去。 “大哥,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这是对姑妈说话的语气吗?”陶凤娘在陈家一向是家仆成群伺候着,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她气得一跺脚,把陶有力往前一推,示意他拦住陶什教训一顿。 陶什停下脚步,眸色微冷,转过身淡淡地扫了一眼陶有力。 陶有力立马站着不敢动了,他连忙赔笑道:“哎呦,我的小祖宗,您别介意,我这妹妹最近受了太大打击,所以说话才疯疯癫癫的,您别理她。” 陶什听罢满意地点点头,攥紧了他姐姐的手,步伐轻松地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定安心,姐弟两不会虐的。 陶九哥没有忘记小时候的什妹妹,只是太久远了,一时没想起来~ ☆、荷叶糯米蒸排骨和同屋 陶凤娘完全没有认清自己的立场,她更加搞不懂弟弟为何见了儿子跟老鼠见了猫一般。 陶九金已经习惯她爹对弟弟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而陶凤娘却是一副气炸了的模样。 “大哥,你瞧瞧,你这小儿子都爬你头上来了。”陶凤娘指着陶有力的鼻子吼道。 “应该的,应该的。”陶有力摸摸脑袋,讪讪道。他心道别说爬他头上来,就是把他头砍了他都不好反抗啊。说他愚忠也好,总之一日为臣,终身为臣。 “你……你你!”陶凤娘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连喝了好几口刚刚被她嫌弃的云雾茶。 这时,陈小雅在一旁怯生生地说道:“娘,我们今晚住哪儿?” 陶凤娘顿时犯难了,目光对向了陶黄氏,希望自己的娘给他们三个安排个住处。 陶黄氏还未回答,陈小雅又指了指南边的屋子道:“我们能不能住九金表哥的屋子?” 说着,她已经迈开脚步,面带兴奋,小跑着过去了。 陶什此时也在陶九金的屋子里,正在吃荷叶糯米蒸排骨。这个是陶九金昨晚就浸泡好的糯米,今早腌制后,拜托她娘在傍晚时分蒸上的。 昨天她有问过她阿弟最近有什么想吃的,陶什说糯米类的就行。家里留下的糯米不多了,因而这份荷叶糯米排骨只够陶什一人当晚饭。 荷叶糯米排骨盛在蒸笼里,端上来的时候,荷叶还包着食材,陶九金小心翼翼地沿边缘剪开。糯米裹着泛着油脂的排骨出现,食材在酱汁中腌制过后,色泽诱人,更有荷叶的清香扑面而来。 陶什手执着白瓷勺,轻轻地挖了一勺,放入口中慢慢地品尝了一番。糯米黏软,排骨入味,尝上那么一口,齿浃留香。 “好吃吗?”陶九金眼睛发亮,带着期待的目光问道。 陶什舀了一勺,轻轻地吹了一会,送入了他姐姐的口中。 陶九金眨巴眨巴眼睛,楞了一会,才张开口。温度刚刚好,阿弟吹过的,味道更是好。 陶九金不禁得意地道:“我做的食物真是好吃,不知道将来谁会这么幸运地嫁给我。” 陶什无语地再舀了一勺子饭,送过去堵住了她姐姐的嘴。 陈小雅进来的时候,正看到这个场景,她眼睛发亮,咽了咽口水,显然很想吃陶九金亲手做的糯米蒸排骨,当然她还是先想着要屋子的事情。 她觉得有些东西,就应该是自己的,抢也要抢过来。 很快,长辈们都跟着过来了。 “娘,我们能不能住九金表哥的屋子?”陈小雅拉着陶凤娘的袖子,带着撒娇的语气问道。 陶九金瞪圆了双眼,嘴里那口糯米饭差点喷出来。 陶凤娘上前一步,自作主张地道:“九金,你能不能把屋子让给我们?” 陶九金干咳一声,没好气地道:“那我住哪儿?” “你可以和你弟弟一起住呀,你看姑妈这一家子多可怜,你就行行好,把屋子给我们吧。”说着,陶凤娘看向陶黄氏道,“娘,你觉得这样行吗?” 陶黄氏寻思一会,自己的女儿并不知道九金是女儿身,可她是知道的呀,姐弟俩住一起,总归得好好考虑一番的。 陶黄氏沉吟片刻,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一间空屋子,正是她死去的老伴儿曾经住过的,便道:“凤娘,要不你们仨住东边的屋子里去吧。那边虽然是你爹生病的时候住的,但是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娘一直有在打扫,住人绝对没什么问题的。” 陶凤娘一听瞬间面如土色,她连连摇头,声音都有些发抖了,看了自己的儿女一眼,眼睛一转急忙道:“娘,我住那儿是没什么,但是小雅和闵儿都还小,住死人住过的屋子——” “那是你爹!”陶黄氏面色一僵,登时提高音量。 陶凤娘立马拿起粘满尘粉的手帕擦起眼泪来,道:“我的夫君啊,你怎么走得那么急,你干脆带我们仨一起走算了,也省得我们现在寄人篱下。” 陶黄氏被女儿哭得心里一揪一揪的,她叹了一口气,把陶九金和陶什领到一边,苦涩道:“你们这个姑妈命的确也苦。她刚刚死了夫君,家里的钱财又被恶仆抢光了,一路颠沛流离才到我们这投靠,你们看——” 陶九金心道,颠沛流离还能这般穿金戴银?或许姑妈这一家也只剩这点行头显摆了,但是说他们是一路受苦来的,她绝对不信。 不过她还是注意着分寸,不去特地顶嘴。自己都能想到这一层,她奶奶肯定也有所怀疑的,既然奶奶不点破,证明她还是心疼这个姑妈的。 陶黄氏见孙女眉头紧锁,便转身好声好气地问孙子:“什儿,你愿意和你姐姐挤一个屋子吗?你放心,咱们家有钱,等过阵子天气凉爽些,奶奶就让人再盖一间房子给你住。” 陶什面色淡淡,眼睛的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陶黄氏一时看不透自己的孙儿在想什么。 陶九金瞧了陶什一眼,她发现她弟弟心情似乎很不错,便道:“奶奶,我同意和阿弟一起住。” 陶什眉头一挑,扫了他姐姐一眼。 陶九金又转头对陶什道:“不过阿弟你得小心我一时兽性大发,占你便宜,比如半夜把你——” 陶什额角一抖,正欲让姐姐住嘴,陶黄氏便轻轻拍了孙女的脑袋,道:“说话真是越来越皮了,小心以后找不到婆家。” “找不到又没事,反正阿弟会要我的。对吧,阿弟。”陶九金用手肘蹭了蹭陶什的胳膊,笑嘻嘻道。 陶什面色有些透红,他不由地微微点头,而后立马控制自己的行为,咬着牙硬道:“无耻。” “一天到晚就会说那几个字。以后你最好别让我看到你和弟妹那什么,不然我可得帮你好好回忆回忆你目前已经说过的八百八十七次的无耻啦!” “你……无耻。” “嗯,是八百八十八次啦!” 陶黄氏见姐弟俩这样子,心里明白这事就算谈妥了,她走到陶凤娘面前,道:“凤娘,你和小雅还有闵儿快些把东西搬过来吧。” 云珍珍犹豫了一会,拦道:“婆婆,这恐怕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兄弟俩住一个屋怎么不行了?”陶凤娘摇了摇扇子,嚷嚷道,“别说兄弟,以前家里穷的时候,我还和大哥住过一间屋子呢!” 听到这话,云珍珍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她看向陶有力,希望他能帮忙阻拦。 女儿和儿子的真实关系她自己最是清楚,就算得一辈子保守这个秘密,但让他们住一个屋做娘的自然第一个不同意。 “小雅,闵儿,我们命苦,亲娘和亲大哥连个地方都不让我们住了。”说着,陶凤娘拉着女儿儿子的手啜泣起来。 陈闵和陈小雅见他娘快把眼泪鼻涕擦上来了,都有些嫌弃地抽开手。 陶有力也很为难,他小心翼翼地问陶什:“什儿,你怎么想的?” 陶九金先一步帮忙回答:“无妨无妨,我和阿弟一起住就行。他们这么爱住我的屋子,就让他们住去呗,夜里跑出蟑螂老鼠就别怪我咯!” “啊,九金表弟的屋子这么脏吗?那本少爷可不要住,我看陶什表弟的屋子就干净地很,还这么大,能否让我和你们住一个屋?”陈闵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陶什,就差流口水了,“而且本少爷都这么大了,和娘,妹妹一起住,传出去被人笑话。” 陶九金嫌弃地瞪了他一眼,心道这表哥眼珠子都要出来了,一看就是个下流好色之徒,阿弟真得小心了。 陶什冷冷地抬眸,轻笑一声:“你住过来试试?” 陈闵看到这姿态的陶什,更觉得他这冷美人勾人,还会欲拒还迎了,和以前那些娼/妓相比完全不是同个档次的。 他乐呵呵地应了一声,道:“陶什表弟,你这话讲得够味,比那些娼/妓还诱人。”说着便抱起自己的包袱往陶什身边凑,眼见得都要光明正大地扑上去了。 陶什单手负后,冷哼一声,手上暗暗掷出一枚石子,正砸中了陈闵的右腿,与此同时,另外两枚石子也分别砸中他的左腿和眉心。 陈闵“哎呦”一声,痛得两手不知道先按住哪好。 掷另外两枚石子的正是陶有力和陶九金。 陶有力心想,这小畜生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对他家小祖宗露出这副德行,还说出这种话来,就是把他腿打折都不过分。 砸中陈闵眉心的石子是陶九金投掷的,她刚刚差点就手一抖想直接砸这表哥的眼睛了,戳瞎他的狗眼,看他还敢不敢对自家弟弟露出这般下流的眼神,竟然还把她弟弟同那些人相比,简直是不想活了。 陶凤娘连忙心疼地上前查看儿子的伤势,含泪道:“闵儿从小就这样,他又不是故意的。我们这才来第一天,你们就这样对他,以后让我们娘儿几个的日子怎么过呀?” 陶九金呵呵一声,嬉笑着道:“姑妈,你这话别乱说,哪只眼看到是我们做的啦?我跟你说,我们家这屋子就是这么不牢固,掉些石子下来也是常有的事,你要是住不习惯,大可和表哥表妹几个去住客栈。” “娘,你评评理,九金说的是什么话?” “好了,你也别娇气了,有的住就不错了。”陶黄氏面色一正,板着脸道,“还有闵儿,以后你再说这些胡话,就别怪外婆我发火了。” 一个是外孙,一个是孙子,陶黄氏自然是帮自己的宝贝孙子。刚刚这外孙还敢说出如此畜生般的话,换别人她早就一棍子砸过去了。 住处这事算是解决了,接下来陈小雅便想要陶什面前的荷叶糯米蒸排骨了,她连着吞了好几口水,指着桌上的食物道:“娘,我想吃那个。” 作者有话要说:18:00还有一章~ 九哥和什妹同屋后便再也没有分房过啦233333 ☆、阳春面和同床共枕 “什儿,你看,你妹妹想吃,你都已经吃了不少了,就给你妹妹尝尝呗?”陶凤娘笑道。 陶什沉默不讲话。 陶九金容色一敛,维护道:“阿弟才吃了几口,姑妈便觉得他吃了不少了么?” “这……我只是随口一说,你这么较真做什么,妹妹还小,把食物让给她有什么不行?” “娘,我只尝几口就好。”陈小雅装作很懂事的样子,揪了揪陶凤娘的衣角道,“陶什表哥,你把勺子给我,我就尝尝看味道。” 陈小雅原本肚子就饿得很,刚刚听说这食物是陶九金做的,不由地更想吃吃看。 眼见得她就要夺走陶什手中的白瓷勺了,陶有力大喝一声,吓得陈小雅一惊,立马委屈地看向自己的舅舅。 陶有力见陶什目前面色还算正常,松了一口气,拍了拍心口道:“小雅,你想吃也别在你表哥碗中抢呀,让你舅妈给你做一份不就好了。” “我就想吃九金表哥做的。刚刚九金表哥都能吃他碗里的,我为什么就不行了?” 陶有力有些吃惊地看向陶什,心想这小祖宗怎么会不介意和别人同吃一碗东西了?以前在皇宫里可不是这样的! 陶什当着众人的面,又舀了一勺送到陶九金嘴里,道:“我的人,自然可以。” 陶有力看到陶什这举动,吓得倒吸一口气,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云珍珍被陶什这话惊得心神不稳,但又见到陶什这副认真的模样,摇头轻笑了几声。 陈小雅听到陶什这般回答,瘪瘪嘴,含着眼泪望向陶九金:“九金表哥,我真的好想吃吃看你亲手做的食物。” 陶九金一向怜香惜玉,但是她表示并不会怜惜熊孩子啊。这一来就是又抢她屋子又要抢她弟弟碗里的食物的,不是熊孩子是什么? 陶黄氏见到外孙女哭得伤心,不由地叹了一口气道:“九金,你要不给你表妹再做一份?” 陶九金听到奶奶都发话了,便沉默了一会道:“糯米没了,我明早给她做些别的食物可好?” “九金表哥,你真是太好了。我太喜欢你了,真想立马嫁给你!” 陶黄氏:“…………” 云珍珍:“…………” 陶有力:“…………” 陶九金一阵无语,心想这陈小雅莫不是脑回路有问题?刚刚她都这样对她娘讲话了,为什么她还能上赶着往自己这儿扑。 “哎呀,我看这感情好,九金年纪也不小了,而我家小雅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不如就结个亲家,来个亲上加亲?”陶凤娘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后去了。 “九金还小,这事急不得。”陶黄氏俨然道。 “娘,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像九金这般年纪,都已经有了闵儿。” “那是你自己恨嫁,总之这件事先放一边去。”陶黄氏决然地道。 陶黄氏现在也头疼,按照算命的说,她孙女恢复女儿身的日子还有一阵子,这事又不能对陶凤娘这个已经嫁出去的外人讲。 “好了,你现在先收拾收拾东西,我和珍珍先去厨房准备晚饭。”陶黄氏道,“今天就好好休息不用你帮忙了,从明天开始家里的活你也得帮着做。” “娘,我在陈家从来不做这些下人的活。” “那你就乐意把你娘和嫂子当下人了?凤娘,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陶黄氏低声冷道,“你也得习惯习惯乡下的生活。你现在这性子,以后吃苦的还是你自己。” 陶黄氏虽然讲话有些不好听,但是话语间还是为自己的女儿好的。但是陶凤娘却是气极了,她跺了跺脚,狠狠地揉了揉手上的绢帕。 天色已经暗了,月色皎洁,星辰闪烁,时不时有微风拂过,扰得人心神荡漾。 陶九金去浴房洗干净后,一股脑地扑到了陶什的床上。 陶什道:“我要沐浴更衣。” “那你就脱呗。”陶九金在床上打了个圈,抱紧了被子喜滋滋地道。 “你先出去。” “不嘛。” 陶什听此抱臂而立,眯着眼打量着床上的陶九金。 陶九金强自镇定调侃道:“阿弟,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怕我忍不住……诶,好了好了,我用被子蒙着头不看总行了吧。” 见陶九金果真用被子盖住了脑袋,陶什立马便开始宽衣。 “啊,不行了不行了,太热了。”陶九金嚷嚷着,乱动了一番,头上的被子霎时间掉下来了,正见陶什抬脚想进浴桶。 陶什:“…………” 陶九金:“…………”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绕是脸皮堪比城墙厚的陶九金也不禁微微红了脸,她干咳一声道:“阿弟,你那……” 陶什连忙埋进水中,涩哑着声音道:“闭嘴。” “你凶什么,我只是心疼以后的弟媳受不住。毕竟阿弟现在还未完全长开就已经……” “你……无耻。” “你下一句是不是得叫我出去了?” 陶什黑着脸,一言不发。 陶九金见此饶有兴味地打趣道:“阿弟,你变了,你现在变得好说话了。你是不是越来越喜欢我了?” 陶什眼底闪过一丝异样,低沉着嗓音道:“陶九金。” “诶——”陶九金长长地拖了音,笑道,“唤朕何事?” 陶什沉了眸子,话语一转道:“‘朕’字用不得。” 见他姐姐不说话,陶什又补充道:“我怕你出事。” 陶九金只得悻悻地点点头,心想,古代君主专职什么的真麻烦,对于朕只能给皇帝用的朝代就更麻烦了。 等陶什穿上衣裳后,自然是到了最关键的环节,怎么睡? 陶九金侧着身子,用手拄着额头,小腿微露,难得娇笑道:“这床大的很,阿弟来一起睡嘛?” 陶什揉了揉眉角,道:“你睡地上去。” 陶九金立时扑到陶什身上,嚎哭道:“你这样会失去九哥哥的。” 陶什冷淡地看着她,凝然而立。 陶九金眼睛骨碌碌地转了转,又道:“阿弟你莫不是不喜欢女人吧?你安了,你是我亲弟,我不会对你干什么的。” 陶什冷不防一震,声音嘶哑干涩:“你躺过去些。” “珍珍,你都这么转来转去半个时辰了,快些睡吧。”陶有力揽住云珍珍的肩膀,让她停下脚步。 “有力,你也知道,他们两并不是——” “你就安心吧。什儿是君子,不会对咱们女儿做什么的。”陶有力声音温和,宽慰道,“该担心的是九金那个小兔崽子,会不会对她弟弟做什么。” “九金毕竟是女孩子,她还是懂分寸的。” “行行,既然九金懂分寸,什儿又是君子,你就安心睡觉吧。” 云珍珍眉头稍稍舒展,点点头。 今晚的荷叶糯米蒸排骨是陶九金和陶什一起吃的,所以陶九金便担心陶什会不会没吃饱。 “阿弟,你饿么,我去厨房给你做些吃的吧?” “不必,你今天也累了,早些休息。” “无妨无妨。我下碗面给你,很快的,而且热量也低,不会发胖的。哦……热量的意思就是……” “你不必解释,我知道。” “又是你那心上人告诉你的?”陶九金不禁说出了心里的猜测。 “心上人?” “难道不是?”陶九金问。 陶什眯了眯眼,脸上挂起隐约的笑意打量着陶九金。 陶九金耸耸肩,后退几步,道:“阿弟,你别这么看着我,你这样是道德沦丧。” 陶什:“…………” 陶九金很快便将面端过来,是一碗清汤阳春面,上面撒着少许葱花点缀。 阳春面汤水鲜美,面条劲道,有着葱花的衬托,味道也更香了。 陶什便和陶九金你一口我一口,很快便解决了。 吃饱喝足,陶九金百无聊赖,只想继续逗逗弟弟。 “阿弟,你躺过来些嘛,离那么远做什么,莫不是怕我把你……” “安静点。” “嗯?” “隔壁有声音。” 陶九金这才意识到她靠着的这堵墙隔音效果很差,之前她和她弟弟都是靠着这堵墙聊天的。 她更是想起之前她挖的那个洞,正准备四下查看一番,陶什便道:“我堵了。” 隔壁传来陶凤娘一家的讨论声。 陶凤娘先道:“小雅,你得努力,一定要把陶九金拿下知道不?” 这边的陶九金一脸问号脸,脑残亲戚想让表妹攻略我怎么破?括号:我是女的。再括号:在线等,不急,宝宝还小。 陶什日常黑脸不讲话。 陶凤娘又道:“嫁不了陶九金,退而求次,陶什也可以。” 陶九金听后,冲着她弟弟一笑,意思是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陶什:“…………” “娘,九金表哥是最好的,我就中意他。”陈小雅声音尖锐,似乎有些不高兴。 “娘知道你有志气。这陶家以后想必是大儿子当家,你想嫁给陶九金也是对的。不过万一不行,也别在一棵摇钱树上吊死。娘看这小儿子也很是受宠,想必将来也能分到不少家产。” 这时,陈闵不满道:“娘,你怎么这么偏心妹妹?你之前不是说过,弄到了陶家家产,就把陶什送给我玩的吗?” “你这小子有没有点出息?!”陶凤娘狠狠地敲了陈闵脑袋一下,“只要你妹妹嫁进陶家,拿到他们的财产,到时候有钱了,你想玩男玩女,都随你。” “可是外边那些妓/女小倌都比不上陶什表弟这清冷的滋味。”陈闵说着,咂咂嘴,眼中尽是淫/欲之色。他床上的用品很是齐全,想想要是用在这冷冰冰的表弟身上,啧啧。 “行行行,只要你妹妹弄到他们家的财产,娘就把陶什送你枕边去。” ☆、南瓜饼和可怕的表妹 陶什现在的目光已经冷得像是随时能把人给冻住了一般。让人看一眼如入寒月冰窖,都不敢再来第二眼。 陶九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弟弟,是得说阿弟别气,姐姐去教训这个想轻薄你的杂碎,还是说阿弟放心,姐姐去阉了他,给你出气。 好像这安慰的话哪个都不太合适,她弟弟听了肯定更得黑着个脸。 “阿弟,要去杀人不?我可以帮你去放火!” 陶什将手放到嘴唇边,一副认真的模样,似乎在思考这个法子的可行性。 这时,陈闵又说话了:“娘,你说他们家真的有钱?别到时候赔了妹妹进去,什么都得不到。” 陶凤娘笑道:“这你放心,你也不想想我那大哥曾经是干什么的,他可是先帝的御前侍卫,他们家怎么会没有钱?” 陶九金表示她赞成他们家比较有钱这个事实,但是他们家赚钱的主力却是她娘。 当年在京城的时候,她娘的刺绣可是连先皇——姜阳女帝都指名要的。女帝手上用的绢帕更是直接出自她娘之手。一时间,京城权贵都争相求购她娘的刺绣作品。 更听闻,当年女帝怀十殿下的时候,还召她娘进宫,跟着她娘学了三个月的刺绣,给殿下绣了个上带“十”字的相思荷包。 陶九金记得她小时候也见过这个相思荷包和十殿下的,她记得那十殿下长得白白嫩嫩,是个圆滚滚的小胖子。那时候,还发生过什么的—— “你起身下。”陶九金还正想回忆下去,陶什打断了她的思绪。 陶九金翻身而起,问道:“阿弟,你是想把床位挪到别的地方去?” 陶什点点头。 陶九金立马就明白,她阿弟是怕目前这个床位,他们这边讲话也会被对方听去。 这一觉陶九金睡得还算安稳,陶什如此近得感受着他姐姐的气息,不免翻来覆去好久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陶什正起床穿戴整齐,就听见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陶什上前几步开门,便见陈小雅粉嫩轻纱,香肩微露,腰间还嵌着银色小铃铛。脸上更是特地描绘过,清纯中透着几分媚气。 “我来找九金表哥。”陈小雅声音娇气,柔柔道。 陶什登时想关门了,这时一只男人的脚立马探进来,迷离着眼睛道:“陶什表弟,我妹是来找九金的,哥哥我可是来找你玩的哟。” 陶什忍住反胃的冲动,冷着脸后退几步,陈闵一见反而探头上前。 陶什正准备一拳将他打出去,他的身后突然飞来一只靴子,正砸中了陈闵的脑袋。 “天呐,表哥真对不住,我一时手滑。”陶九金嘴角上扬,露出酒窝嬉笑道。 “你——”陈闵瞪圆了眼珠。 “哥,你瞪什么瞪,九金表哥都说她不是故意的了。”陈小雅双手叉腰,话语中有些气愤。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陈闵照着陈小雅的后脑勺一扇,而后摸摸被砸出一个包的脑袋,骂骂咧咧地甩袖走了,他得找药涂涂。 陶九金听此心道——这表妹莫不是个脑残? 陈小雅看到站在陶什身后的陶九金,喜悦都要溢出眼眶了,她快步向前。由于她来势汹汹,陶什往旁边避了避,更给她扑向陶九金的机会。 陶九金嘴角抽搐地看着这个表妹胸部一抖一抖地冲向自己,忍不住扫了自己的飞机场一眼,稳稳心神道:“你……你别过来,我先去做早饭了。” 刚说完,陶九金顾不得穿上刚刚被她扔的靴子,拔腿就跑。 陈小雅也不恼,转身捡起陶九金的靴子,神经质地笑:“九金表哥的靴子,我得珍藏起来。” 陶什:“…………” 陶九金边做早饭边想昨晚听到的很多恶心的话,可惜目前没有证据,还不能和姑妈一家撕破脸皮。她不由怀念起现代的录音笔了,要有这东西,姑妈一家估计今天就得收拾包袱走人。 陶九金今早做的是姜味南瓜饼。这个南瓜饼不同于寻常做的甜饼,它是咸的。将南瓜捣成泥后,与面粉混合均匀,加入生姜,盐煎至两面金黄便可出锅。 南瓜饼配上刚磨好的豆浆,做早餐还是格外合适的。 这南瓜饼咬上一口,带着些许姜味,再加上个头大,口感扎实,所以吃起来特别饱腹。 陈小雅犹如饿鬼出地狱一般,连着抓了好几个南瓜饼,嘴上叼着一个,碗里放着五个,还盯着盘子里的。 陶凤娘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小口,而后用手帕擦了擦嘴道:“九金啊,以后小雅嫁给你,还真的有口福了。” 陶九金:“…………”亲戚强行要把女儿嫁给我怎么破? 陶什见此闷声吃早餐,连灌了好几口豆浆。豆浆甜,好喝。南瓜饼咸,一般。 陈小雅饱含占有欲地瞧了陶九金一眼,心情看起来特别好,她道:“九金表哥,你可不能喜欢别的女人,不然——” “九金哥哥——”门外突然传来清脆的少女声。 杜茵茵额前留着少许碎发,单边发髻梳到胸前,上面还绑着精致的青发带,再配上那身嫩黄襦裙,更显娇俏可人。 如果说陈小雅长相是有几分清纯,那么杜茵茵就像个邻家小妹妹一般,骨子里都透着干净的气质。 陶九金捧着一叠南瓜饼笑着走出来,道:“杜妹妹,我正在吃早饭,你要尝尝看不?” “你做的吗?” “嗯。” “那我就不客气啦。”杜茵茵步伐轻快地上前,伸手去拿南瓜饼。 但是,她还未拿到,陶九金手上整叠南瓜饼便被陈小雅猛地夺走。 “你这骚/货又是谁?凭你也能吃我九金表哥做的食物吗?”陈小雅语气不善地道。 杜茵茵楞了好一会,而后捏了捏拳头思考应该从哪里下手,她得好好问候问候这位口出恶言的姑娘了。她可没有什么不揍女人的讲究,惹她者,男女老少一律照揍不误。只是目前碍于陶九金在场,她还没有立即动手。 “九金表哥,你看,这个丑女竟然还想打我。”陈小雅看到杜茵茵捏紧了拳头,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怯生生地躲到陶九金的身后道。 杜茵茵向来最自信自己的外貌,听此一时如同炸/药包一般,引线已经点燃,随时爆炸。 陶九金对这个讲话不经过脑子的表妹很无语,她向旁边挪了一步对着杜茵茵道:“尽管动手,别打残就好。” 杜茵茵眸子一亮,毫不客气地朝陈小雅的右脸来了一拳。 陈小雅被打得连连后退,但是嘴角却是挂着诡异的笑容:“既然是九金表哥希望她打我,那么我就不会还手的。来吧,打多狠都可以。只是别再打脸了,要是毁容了,九金表哥你不喜欢我就遭了。” 杜茵茵一阵恶寒,停在空中的下一拳真的是打也不是,收也不是。 陶九金更是忍不住哆嗦,这表妹脑子真的还好么?怎么抖/m成这样。 “九金哥哥,你这表妹——”杜茵茵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陶九金轻轻推了推杜茵茵道:“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九金表哥,你要跟这只狐狸精走了吗?” 陶九金头也不回,没有理她。 陈小雅立马从陶九金身后抱住她,半跪着拖着她,放声大哭起来。 陶九金迈不动脚步,又秉持着不打女人的原则一时奈陈小雅没法子。她有些头疼,女孩子什么的真麻烦,尤其像她表妹这种的。 陶什正好吃完早饭出来,陶九金立马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她弟弟。心道阿弟啊,把陈小雅这个妖孽收了吧! 陶什悠悠地回了他姐姐一眼,漠然地离开了。 仍在厅堂吃饭的陶凤娘和陈闵听到陈小雅的哭声,连忙出来。 “哎呀,我的女儿,你脸上这是怎么了?”陶凤娘嚎哭着把陈小雅揽到怀里,不过这哭得有点假。 陈闵却是懒得关心妹妹,他的目光正贪婪地落在了杜茵茵的身上,他用舌头舔了舔嘴巴,想法完全显露在面上。 如果说陶什是一盏凉茶,清淡微苦,那杜茵茵就是一坛清酒,干净带劲。陈闵想这两人要是弄到他床上,只要人能活着,他能玩上好久。 陈小雅立马指着杜茵茵告状:“就是这个贱女人打的,她还怂恿九金表哥打我,不过表哥人好,没动手。” 陶九金有些无语这个表妹后头的话,她连忙维护杜茵茵道:“不关杜妹妹的事,是我动手的。” 杜茵茵虽然感动陶九金的举动,但她向来敢作敢当,她上前一步恭敬地向陶凤娘鞠躬道:“是我打的,不过是这个妹妹出言不逊在先。你可以打我出气,我不会还手。” 陶凤娘听后觉得女儿这么被打了,很失面子,于是骤然起身抓住杜茵茵前头的单边长发,将她拖向前好几步。那速度快得陶九金都来不及反应。 “娘,干的好,把这个贱货的头发都拔了,看她还怎么勾引九金表哥。” 陈闵有些心疼地瞧着杜茵茵,忍不住拉住他娘道:“娘,消消气,这小美人也不是故意的。” 陶九金一把抓住陶凤娘的手腕,脸上的意思是你不松开,我就对你不客气。 陈闵趁此把他娘的手从杜茵茵胸前的头发上掰开,正想趁机摸一把杜茵茵的胸的时候,一枚石子狠狠地砸中了他的手。 “啊!”陈闵痛得大呼一声,眼泪都蹦了些出来。 等他缓过神来,他霎时觉得失了面子。 “谁?是谁干的?”陈闵环顾四周,没品没相地大吼,像条疯狗似的。 “我。”陶什把玩着手中的石子,从屋顶上飞身而下,衣袂飘飘,发带飞扬。 陶九金有些纳闷,她阿弟怎么跑到屋顶上去了,莫不是在时刻观察着这边的情况? 陈闵随即换上另一副面孔,笑得猥/琐道:“陶什表弟,原来是你呀。在你身上死,做鬼也风流。” 陶九金,陶什,杜茵茵同时抬脚踹陈闵。 杜茵茵最给力,直接往他命根子上来了那么一脚。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了么,表哥和表妹的奇葩属性,emmmm 另外给茵茵小可爱爆灯~~~~ ☆、杨梅干和极品表哥 “啊啊啊啊啊!”陈闵痛得大叫,声音跟杀猪现场似的。 “金子,你家这是杀猪了吗?要我爹来帮忙吗?”热心村民——牛少壮怀抱小灰兔,正巧从门口进来,不看情况就提声高喊。 陶凤娘哭天抢地地扑到儿子身上,使劲地锤着自己的胸口:“这是要我和我儿的命啊!” 陶黄氏在屋里听到外边吵吵闹闹,忍不住出来查看情况。 陶凤娘立时哭得更凶了,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捂住耳朵。就连门口的黑娘子都选择“汪”地一声,垂尾跑了。 最后到来的牛少壮完全摸不着头脑,他凑到陶九金身边问:“老友,你们家这是怎么了?” 陶九金叹道:“过会和你说,总之和狗子家一样糟心。” 陶黄氏见女儿哭得这么惨,还是有些心疼,她道:“凤娘,你先别哭,好好说说怎么回事。” 陶凤娘指着陶九金等人道:“这三个小畜生,不仅毁了小雅的容貌,还……还踹了闵儿的命根子。” 陈小雅听后,急忙吃里扒外:“我没有毁容,而且刚刚所有的事都和九金表哥无关。” 这话气得陶凤娘狠狠地剜了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好几眼。 陶黄氏不满陶凤娘叫自己孙儿为小畜生,所以压根不想责骂陶九金等人。但是陈闵这事还是很重大,她连忙去查看这个外孙的状况。 这时,杜茵茵小声地俯到陶九金耳边告诉她,自己刚刚收力了,没有赶尽杀绝。 陶九金点点头。虽然陈闵这种好色之徒就是废了他也罪有应得,但他毕竟是自己奶奶的外孙,不能放明面上做的这么难看。而且这事更不能由杜茵茵去做,她要是做了,两家非得结仇不可。 陶九金上前一步,告知陶黄氏她表哥目前的情况,陶黄氏顿时松了一口气,又瞧了瞧冷汗连连的陈闵和脸上已经红肿的陈小雅道:“凤娘,你快送闵儿去看大夫,也带小雅去,给她的脸上上药。” 陶凤娘听罢,苦笑道:“娘,你也是知道我的情况,我哪来的钱给闵儿和小雅医治?” 陶黄氏道:“你这穿金戴银的,当掉不行吗?” 陶凤娘脸刷地白了,她拿着手绢啜泣道:“怪我命苦,连带着两个孩儿也可怜,好端端地被九金和什儿……” 陶黄氏咳嗽一声打断了陶凤娘的话,道:“算了,钱就由我出。” “这看病没准是笔大数目。” “行了,你还不快去,没看到你儿子都痛的没人样了吗?到时候花了多少尽管找我要。” 陶凤娘立马乐开了花,随即命令陈小雅帮着一起扶她哥去看大夫。 陈小雅不情不愿地扶着陈闵,走几步便回头含情脉脉地看看陶九金,顺便剜一眼杜茵茵。 吩咐完这边后,陶黄氏又轻轻捏了捏两个孙儿的手,道:“这事你们做的也过分,迟些向你们表哥道歉吧。” 杜茵茵最是心直口快,没等陶九金说明真相,她就道:“陶奶奶,你是不知道那表哥刚刚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陶黄氏有些纳闷地看向杜茵茵。 “他刚刚竟然想摸我胸。” 陶黄氏:“…………” “什么?”牛少壮大吼一声。要不是碍于陶黄氏在场,他恐怕立马把陈闵拖回来狂揍了。 陶黄氏没想到杜茵茵说话这么直接,完全不顾及女儿家的名誉。同时也对自己外孙做的事深感抱歉,她连忙道:“茵茵,这事是那混小子对不住你,等他恢复了,我一定让他上门给你赔罪。” 杜茵茵摆摆手道:“这倒不用了,他也没来得及摸到,陶什弟弟来得及时,救了我。” 说罢,杜茵茵冲着陶什感激地笑了笑。 陶什别过脸,神情别扭。 陶九金心照不宣地笑笑,心想原来阿弟也并不是不待见杜妹妹,就冲他这举动,陶九金就明白她弟弟心里还是把杜茵茵当朋友了的。 陶黄氏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 杜茵茵一抚掌道:“陶奶奶,还没完呢!你知道他对陶什弟弟说什么了么?” 陶什深知杜茵茵接下来想说什么,果断加快脚步离开。 “他竟然想睡陶什弟弟,那原话下流的我都不忍心再说。” 陶九金心想杜妹妹啊,不用原话,你这个话就已经给我奶奶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可能比原话冲击力还大一些。 “啊?!”牛少壮的反应最为迅速,他冲着已经走了有十米远的陶什大喊,“陶什弟弟,你心里别难受,我们一定给你做主!” 陶九金明显发现她弟弟听后走路身子一歪,她使命地拽了拽牛少壮的衣袖,用眼神示意他住嘴。 但是一根筋的牛少壮由于没有直面陶九金的眼神,并没有察觉不妥,反而继续贴油加醋。他操着他们家独有的大嗓门道:“幸好那小子还没有对陶什弟弟干出什么来。我说金子她奶奶,你也得好好想想怎么办,万一出事就来不及了。” 不远处的陶什黑着脸,步伐更加不稳了。 陶黄氏从听完杜茵茵的话后,就一直沉着脸,面上的皱纹都更深了些。 她想,的确得想个办法了,不然到时候她宝贝孙子要是出事,她找谁哭去? 陶凤娘带着陈闵和陈小雅回来后,第一时间就去找陶黄氏报销费用,还故意敲诈了一番。 陶黄氏好歹也是活了这么多年的,人也精明,她冷眼看看这个女儿,有些恨铁不成钢,但仍然未多言便将钱给了陶凤娘。 “凤娘,我想了想,闵儿总是闲着也不行,不如将他送到镇上的学堂去念书?那儿环境好,还可以住那边,对闵儿也有好处。钱不用担心,就由我出。”陶黄氏的想法是把那混小子送学堂去读读圣贤书,也好修身养性,改掉那些不像话的想法。而且那边还是可以住宿,省得他在家祸害自己的孙子。 一旁的陈闵当即跳脚,大喊道:“我不去!外婆,你怎么不让你那两孙子去,偏偏让我去读那什么狗屁书?” 陶黄氏眉头拧起,道:“九金那小子不合适学堂。至于什儿,他比先生学识还好,哪需要读?” 陶黄氏也不是没有送她两个宝贝孙儿去念书的。奈何她孙女在学堂仅仅一天,便惹得一群同窗女孩子跑到他们家,明里暗里地表示非陶九金不嫁。 而陶什这边,先生更是亲自送他回来,耷拉着脸说:“此子才学广博,老夫实在无甚可教。” 意思就是陶什这小子学历高,老头我肝不动,别再送过来驳我面子了。 陶凤娘当即搭下眸子,拿着手帕擦了擦眼泪:“娘,我是不反对闵儿去念书。但是我才来你这儿没多久,你就想让我们母子分别吗?你好狠的心。” “我这也是为闵儿着想。好了,就这么说定了。”陶黄氏有些不悦,当即拍案,不给两人反驳的机会。 陶凤娘见无力反抗,又道:“刚刚我在路上听说村里以前的教书先生——郑韦钧郑先生回来了。大家说他过几天身子好了,就要在村里重开学堂。不如就将闵儿送他那去?我实在不想闵儿这么小就离开我。” 陶凤娘以前还未出嫁的时候,也惦念过郑韦钧。不过那时候郑韦钧才刚刚办起学堂,比较穷,也就莫大娘的父母看得开,肯爽快地把女儿嫁过去。 陶凤娘那时候一边如怀春少女般喜欢郑韦钧,一边却嫌弃他是个穷光蛋。最后见到陈家那有钱的公子,更是立马被他的钱给勾走了,硬求着家里人给她置备丰厚的嫁妆,好顺利嫁进陈家。不过现在对于初恋,她还是有些小心思的。 陶黄氏觉得让他们母子分开也是自己没理,但一时还是为难:“那郑韦钧抛家弃子,不是什么好人,把闵儿送过去不妥吧。” “他现在不是回来了吗?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他那丑媳妇都给他机会了,你还多说什么?” 陶凤娘现在最不满的就是刚刚听路上的人说,郑韦钧回家后对莫大娘几乎百依百顺,就差端茶倒水烧饭洗衣了,再加上他们家现在有莫大娘开的布坊,生活着实富裕。她觉得一个长得这么丑的女人都能这么快活,凭什么她这么美貌,现在却偏偏寄人篱下,过着苦日子。 “行吧。”陶黄氏还是妥协了一步,只期望她这外孙真能在读书后好好改改性子。 陶凤娘他们离开后,莫不苟也过来了,他是打算来跟老友们吐槽吐槽他极品渣爹。 郑乐远远地跟着,见他进陶家了,便蹲在门口似乎不敢进来。 莫不苟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道:“蹲人家门口做什么?要蹲蹲远点,这样像个乞丐一样,丢我莫家的脸。” 大家对郑乐现在态度也比较好,纷纷劝他进来。 陶九金笑道:“你哥都把你归他莫家了,你也别这么见外。” 郑乐微微笑了笑,扶着门框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今天他换了身干净的褐色短衣,面上被郑韦钧踹伤的地方也贴了绷带。小小的脸蛋有些没营养的泛黄,眼睛一如既往地精神。 陶九金招待众人坐下,拿了杨梅干给大家当点心。 这杨梅是夏初那会成熟的,陶九金摘了不少新鲜的杨梅,煮开晾干撒上白糖,制成杨梅干密封保存起来,想吃的时候便取出一些。 黑中缀白,不酸反甜,陶什喜欢。当点心招待小伙伴也很不错。 杜茵茵吃了一口,很是喜欢,忍不住问问新来的小伙伴:“乐乐,你觉得如何?” 郑乐含了一颗在嘴里,道:“好吃。不过我更喜欢我哥给我煮的鸡蛋。” 莫不苟听了很受用,脸上有些得意。 杜茵茵不禁有些心疼这郑乐小子,真是个不会享福的。 吃点心的时候,陶九金简单地和小伙伴交代了下这极品一家的事。牛少壮当即破口大骂,怀中的小灰兔更是被吓得抖了三抖,他连忙温和地给小灰灰顺毛。 杜茵茵心情也不好,特别是来了个口口声声要嫁陶九金的表妹。这不,她连带看小灰灰都没有想烤了吃掉的欲望。 对于杜茵茵的情绪,牛少壮察觉得很快,他连忙安慰道:“茵子你别气,气了脸上会起皱纹,这样就难看了。难得你现在格外好看!” 杜茵茵不可思议:“我什么时候不好看了?” 牛少壮不假思索:“有啊,昨天傍晚回去那会,我们经过欢喜山的山脚,你前边的头发被风吹飞了,那时可丑了……” 杜茵茵愉快地一手提兔一手提胖子,将一人一兔“友善”地扔到一边。 小灰灰往杜茵茵脚边讨好地蹭蹭。 杜茵茵揪住小灰灰的耳朵,提起来认真道:“虽然我现在没胃口吃烤兔子,但清蒸的或许也不错。” 小灰灰莫名感觉到眼前好看的小姐姐摇身一变,成了可怕的天敌。面对这威胁,它瑟瑟发抖。 牛少壮哭天抢地:“别动我亲弟!” 作者有话要说:陶什(脚踩表哥):想睡我? 极品表哥:陶什大爷,伦家错啦~ 陶九金:我有阿弟陶什妹。 莫不苟:我有弟弟郑乐乐。 牛少壮:我有亲弟小灰灰。 众人:最后一只似乎混进了什么奇怪的生物。 ☆、鸡蛋茶和陶什下厨 陶家糟心,莫不苟这边同样也轻松不得。 莫不苟昨日带了郑乐回家,郑韦钧见着着实大吃一惊,莫大娘的脸色也不好看。 郑韦钧道:“不苟,你带这小/逼崽子回来做什么,故意气你娘吗?” 莫不苟揽过郑乐到身边:“某些人抛家弃子,怎么都不先骂骂自己?” 莫大娘的脸色立即白了些。 郑韦钧连忙道:“莫娘,我知道错了。我以前都是被这小/逼崽子的贱货娘迷惑,我现在才算看明白了,我对你的心意才是真的。你看,你给我的手帕我一直留着。”说着,他在身上乱摸一通,却并没有找到鸳鸯戏水的手帕。 莫不苟取出手帕,脸上挂起隐约嘲讽的笑意:“是这条吗?” “对对,不苟,怎么到你这儿了?” “你确定这条是你的?” “那还能有假?” 莫不苟嗤之以鼻:“那想必你的手帕早就不是原本那条了吧。” “怎么可能,谁在那边乱嚼舌根,是不是这小/逼崽子?”说话间,郑韦钧一把抓住郑乐的手腕,狠狠使劲,像要把他那双极细的手腕捏断一般。 郑乐虽然痛得冷汗连连,但是一直咬牙不说话,目光毫不畏惧。 莫不苟眸光一沉,一把拉回郑乐,他小小的手腕上已经红了一圈。 郑韦钧立马倒地,拖着虚弱的身体,不停地咳嗽,似乎要把肝胆都咳出来。 “你推那家伙了?”陶九金有些吃惊,这不像莫不苟这读书人会做的事情。 “没有。”莫不苟道,“他自己很努力地演倒下的戏,演技很捉急,然而我娘吃这一套。” 莫大娘冷着脸把郑韦钧扶起来,目光却是在询问他这帕子是怎么回事? 莫不苟道:“这帕子布料和针线未免也过新了些。你就拿这么劣质的东西来糊弄我娘吗?” 莫大娘好歹是开布坊的,对这些也很了解,她拿过儿子手上的手帕,仔细地看了一番,眉头越皱越紧。 郑韦钧立马跪在了莫大娘的面前,凄声道:“莫娘你信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手帕一直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莫大娘叹气:“手帕真不真又有什么用,你对我的心从始至终就没有真过吧?” “天地可鉴,要是我对你的心不真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郑乐听此很是不屑,眸中勾出一抹嗜血的色彩。 莫不苟简单讲了昨晚的事后,郑乐突然直直地跪在陶什的面前,用力地磕了几个头:“陶什哥,你能教我武功吗?我不想再被欺负了。” 陶什斜斜地睨了他一眼,冷淡道:“太弱,不合适。” 和之前对杜茵茵的评价一样。 郑乐脸颊瞬间没有血色,就连嘴唇都开始发白。 陶什又道:“多吃鸡蛋,身体好些再来。” 陶什想起小时候他姐姐告诉过他,鸡蛋富含蛋白质,很营养。不过陶九金的原话是为了告诉他减肥期间蛋白质必不可少。 陶什眼睛一亮,半晌才意识到拜师:“师父,请受我一拜。” 陶什眯了眯眼睛,心情看起来很不错。 郑乐拜师后一开心,连吃杨梅干都快了些,莫不苟见他吃得嘴巴发干,于是问陶九金:“金子,你家有没有喝的东西?” 牛少壮也不客气地插言道:“这杨梅干甜得口腻,我也想来些喝的,不要白开水。” 杜茵茵白眼道:“有的喝就不错了,还不肯喝白开水,难怪会长膘。” 陶九金对自己的小伙伴一向大度,她道:“你们稍等,我去给你们煮些解腻的汤。” “我也来帮忙。”杜茵茵举手道。 陶什道:“还是我去。” 陶九金觉得她阿弟突然想做吃的,恐怕是想在新徒弟面前好好展示他的友好,那她自然不忍心阻止。 陶九金的小伙伴们立马搓搓小手,表示很期待。陶九金做吃的这么好,那这弟弟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陶什一直对于有人期待他做的食物很受用的,他嘴角上扬,加快步伐地去了厨房。为了让大家不久等,他选择做个简单的东西。 陶什想到郑乐需要多补补,便先烧了一锅水,往盆里砸了十来只鸡蛋,再加入将近一斤的红糖,和打散的鸡蛋混合均匀。在水烧开的那刻,他直接把那锅开水倒进盆中,边倒边搅拌,将鸡蛋烫熟。 如此这盆鸡蛋茶便算完成了,红糖补血,鸡蛋营养,应当合适他那弱不禁风的徒弟。陶什心情大好地将成品分到小碗中,而后出来轻轻地戳了戳她姐的后颈,示意她可以让大家去厨房拿自己的份。 小伙伴们一股脑地冲到了厨房去拿鸡蛋茶。 陶九金看着眼前这碗泛着白沫的东西,冲着陶什眨了眨眼,而后面不改色地拿起白瓷勺舀了一口放进嘴里。 其实味道不算差,就是甜了些。红糖盖住了鸡蛋的腥味,喝起来有浓浓的鸡蛋香。不过应当更合适冬日食用,现在吃还是有些热的。 大家将自己份的鸡蛋茶端到院子里后,一时间,兄友弟恭。 “壮壮啊,你看起来身体很虚,最需要这个来补补。”杜茵茵和善地微笑,“我把我的也给你吧。呀,别哭,不用这么感动,万一喝不完还可以给小灰灰留一些。” 说着,杜茵茵不容分说地抱走牛少壮怀里的小灰兔,友善地揉了揉小灰灰的毛,还破例把它放到自己的腿上,揪起它的两只前爪,让两只爪子一合一分,口中念起儿歌:“斗斗虫,虫啄米,小虫关家里,大虫上山啄白米。飞啊飞!” 喊“飞”字的时候,她将小灰灰的两只爪子分到最开,做飞翔状。 牛少壮:“…………”茵子这是在拿小灰灰威胁他啊。 玩够了前爪后,杜茵茵又抓起小灰灰的两条后腿,重复上面的动作。小灰灰努力地扑通着,兔嘴都不断抽搐,然而杜茵茵丝毫不受影响。 弟弟啊,你受苦了。牛少壮视死如归地端起鸡蛋茶,如壮士出征般,潇洒而壮烈。 另一边,郑乐端着鸡蛋茶,很是兴奋:“师父,你这是特地做了给我补身体的吗?” 陶什不答,嘴角却微微上扬。 陶九金道:“又是红糖又是鸡蛋,阿弟对徒弟真有心。” 郑乐开心得眼睛都弯了些,立马将整碗鸡蛋茶灌进肚子。 “勇士!”牛少壮偷偷地向郑乐竖起了大拇指。 陶九金见陶什的目光在郑乐手上那盛了鸡蛋茶的空碗上停了好一会,立马明白她弟弟想说什么,便替他问了:“阿乐,你觉得这鸡蛋茶味道如何?” “啊,对不起。我喝的太急,一时没有尝出味道。”郑乐被鸡蛋茶烫的有些流汗,热红了脸道,“我能不能去厨房再拿一些?我看那盆里还有一些没盛出来。” “你介不介意喝我这碗?我不是很渴,喝了几口就差不多了。”莫不苟道,这已经不是渴不渴的问题了,这东西甜的只会越喝越渴吧。难得他弟喝得如此面不改色。 郑乐听后,特别开心,连带讲话的时候,眉毛都飞扬。 他连道:“不介意不介意。哥能这么说,我真高兴。” 莫不苟觉得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好乐呵的。 郑乐这次喝的比较慢,抿一小口,就含在嘴里细细品味。当然,他的神情也自然不起来。 陶什带着打量的目光瞧着他。 郑乐勉强扯出笑容,道:“好……喝。” “厨房这甜得恶心的东西是谁做的?”陈小雅在处理完脸上的伤口后,回屋洗了把脸,重新梳妆一番,在头上还簪了好几朵粉嫩的珠花,珠花连着铃铛流苏,走起路来和腰间的银铃铛一唱一和,叮铃作响。 陶九金听后,先陶什一步脸上失了笑容。 陈小雅屁颠屁颠地小跑过来,中途还顺便将坐在小凳子上的杜茵茵往地上一推,道:“滚一边去,别碍着我找九金表哥。” 牛少壮好心扶了杜茵茵一把,防止她摔个狗朝天,将怀中的小灰灰压成兔饼。 他见杜茵茵竟然如此好脾气不动手推回去,不免奇怪:“茵子,这你都能忍?不像你啊!” 杜茵茵很是大方:“我不和她一般见识。” 牛少壮有些纳闷,不免多看了陈小雅几眼。 陈小雅几乎是想扑到陶九金身上,陶九金手捧茶碗,往旁边一躲,这表妹立马就扑空了。 陈小雅见她躲了也不恼,冲着她痴痴地笑了笑。但是她一见到陶九金手上端着的鸡蛋茶,霎时间脸色大变。 “九金表哥,你怎么能吃这种恶心的东西,快扔掉。”陈小雅如疯狗一般猛地上前,惊得门口的黑娘子都连声“汪汪”。 陶九金压根没来得反驳,陈小雅就已经夺了她手中的鸡蛋茶,连碗一起往院外一扔。 “彭”地一声,碗碎了,鸡蛋茶自然是阵亡了。 “陈小雅!”陶九金瞬间提高了音量。这可是她阿弟做的,她觉得味道不错,还想多喝几口呢。 “九金表哥,你生气了吗?” “你说呢?” “你别生气。”说着,陈小雅飞得跑到院外,捡起白瓷碗的碎片,转身过来,冲着陶九金笑得温和,头上的铃铛流苏也一摇一摇的,和腰间挂着的银铃铛声响配合地正好,“九金表哥,你用这个碎片来惩罚我吧!” “……?” “你可以狠狠地划破我的手。没事的,只要是你动手,我就开心。来吧,划得越重越好!” 陶九金:“…………” 作者有话要说:陶什(脚踩表妹):我做的东西难吃? 表妹:是九金表哥让你欺负我的吗?来,继续,踩重一点! 陶什:…………(MDZZ) 其实生鸡蛋混合红糖,用开水冲泡起来的鸡蛋茶很好喝的,很补身体,对女孩子的例假也很有好处。不过记得红糖量放的正常些哈~ ☆、酥炸茄盒和殿下吃菜 “老友,我先走了。”牛少壮从杜茵茵手中救回四肢已经不协调的小灰灰,见到目前这诡异的场景,第一反应就是跑路。 莫不苟更为机智,早一步就带着他弟撤了。 杜茵茵有些担心陶九金应付不过来,杵在陶家院子没离开。 “九金表哥,你是不是舍不得对我动手?”陈小雅喜滋滋地道,“啊,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 陶九金表示她这表妹脑回路已经突破天际了,她没法接啊。 杜茵茵忍不住同情:“你脑子是不是不正常,要不让我爹给你开些药?” “狐媚子,你插嘴个什么劲?想引起我九金表哥的注意吗?九金表哥才不喜欢你这种白莲花。” 杜茵茵涨红了脸,她从未说过喜欢陶九金这样的话,被这么赤/裸/裸地放在人前,一时间还真有些窘迫。她小心翼翼地打量了陶九金一眼,见对方似乎并未在意,顿觉松一口气,又有些难受。 陶九金道:“陈小雅,药不能停。” “九金表哥,你要喂我吃药吗?我真的太高兴了,药越苦越好。” 陶九金想摔桌子,没法交流,真没法交流。 “还有我刚刚惹你不开心了,是需要有教训的。” 陈小雅自顾自地继续说着,紧接着她拿起白瓷片,开始不要命地割她的手臂。鲜血不断地涌出,血流得越多,她就笑得越灿烂。 “九金表哥,你看,我在手臂上刻了一个‘九’字。”说着,陈小雅将满臂鲜血殷切地送上前,鲜血滴落不停,有些更是直接沾到了陶九金的身上。 陶九金怔怔地定住,眼睛有些发白,她觉得头越来越晕了。 陶什想起他姐姐之前说过的“我碰到血,会晕。”,急忙三步并做一步地上前,揽住陶九金。 “九金表哥,你闭着眼做什么?真的不看看吗?” “滚开。”陶什狠厉地一瞪陈小雅,神情惶急地将他姐姐一把抱起。 陈小雅被吓得楞了楞,终于是发现陶九金不对劲了。 但是她见此却是笑出褶子来,舔舔嘴唇道:“九金表哥这副模样,看起来更好呢。一动不动的,好乖,要是永远睡着,似乎也不错。到时候我就把他藏起来,谁也找不到,他就彻彻底底是我一个人的了。” 陶什转头,眸色阴晦,杀意森森。 他迈着沉稳的步伐,将陶九金抱回屋中。 陈小雅完全看不出陶什眼中的怒意,仍旧嬉笑着要跟上去,鲜血一时间滴得遍地都是。 杜茵茵一把拽住她,将她拦下。 “丑八怪,你干什么?!” 杜茵茵忍住不发火,从怀中取出一瓶金疮药,抛给陈小雅道:“拿去给你的手臂止止血。” “才不要你假好心。”陈小雅把金疮药砸回杜茵茵身上。 杜茵茵一时气结,道:“等你手臂好了,你和我好好打一架。” “我才不像你这么粗鲁呢。”陈小雅冲着她做了个鬼脸,哈哈地跑了。 陈小雅的手臂上的鲜血最后还是被止住了,还绑上了绷带。这还是得益于好心的杜茵茵,她毫不费力地抓了陈小雅,将她按住给她上药,还特地喊来了陶奶奶,让她快找找绷带。 陶黄氏见到这外孙女这般鲜血淋漓,几乎要晕过去了。 陈小雅倒是神经质地冲着陶黄氏笑,似乎完全不在意。 对这又帮她上药又帮她绑绷带的杜茵茵,有些不屑地冷哼哼。 “外婆,你说,九金表哥醒来会不会心疼我,然后就同意娶我了?” 杜茵茵听此,缠绷带的手顿了顿,神情有些不自然。 陶黄氏长叹一声,堆起的笑如哭一般:“你就这么喜欢九金?” “喜欢。”陈小雅抬起脸,咧嘴笑。 “她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想嫁她?” 陈小雅笑笑:“不告诉你。” 这世上总有值得惦念着的事物,可以是花草树木,鸟兽虫鱼,也可以只是这个简单的银铃铛。有了惦念的东西,活着自然有期盼了。 她摸了摸腰上别着的银铃铛,笑得更加灿烂啦。既然是惦念着的东西,自然得握在手心中才有趣不是? 由于陶九金身体不舒服,今日的午饭还有晚饭都是云珍珍亲自下厨的,陶什本来打算帮忙,被陶有力含泪劝阻了,道:“小祖宗,您照顾卑职的女儿已经很累了,就不用您帮忙了。” 陶什想想也是,他姐姐现在比较虚弱—— “mmp,mmp,mmp……”陶九金如同高昂的雄鸡,神气十足地在床上蹦迪。她很无聊,只能召唤老干妈来欣赏欣赏。 老干妈落了一屋子,瓶瓶红艳艳,上印干妈冷漠脸的照片,场面诡异又壮观。因着金手指的关系,老干妈的瓶身特别牢固,多高下来都很顽强。 陶什轻巧地避开不断坠落的老干妈,脸颊直抽抽。他来到床边时,一指戳上他姐姐的后颈,示意她消停些。 “阿弟呀,我都在屋里待了半天了,你就让我出去玩玩吧。”陶九金对上陶什冷艳的目光,哀求道,“小晕怡情,我现在真的没事了。” “先去吃饭。” “你肯让我出去吃饭了?”中午的饭是陶什送到屋里的,那时他说什么也不肯让陶九金出去吃。 陶什点点头。再不让他姐姐出去,屋子恐怕得被这老干妈淹没了。 陶九金激动地抱了抱陶什,又有些纳闷:“阿弟,你似乎没有以前这么瘦小了,身上怎么硬邦邦的?” “是肌肉。”陶什对于他姐姐环住他,表情有些不自然。 “阿弟竟然知道什么是肌肉?” 陶什气定神闲地点头,他还知道增肌对减肥和保持身材至关重要。 陶九金和陶什把老干妈打包好扔一边,才去厨房。他们身子还没有完全踏入厨房,便听到陶凤娘在那边嚷嚷:“怎么总在这种地方吃,又黑又小,还这么热。我以前在陈家吃饭的地方可大了!我说大哥,你这些年钱赚得都去哪儿了,怎么连个大一些的膳堂都不建。” 说这话的时候,这小姑子还时不时把眼神瞟向云珍珍身上,言下之意很明显,是不是都被你媳妇拿去花了, 陶有力接过云珍珍递给他的饭,有些不悦道:“我们家的厨房已经是欢喜村最大最通风的了,而且窗户修了好几扇,采光这么好哪里黑了?” “大哥你以前可是御前侍卫,怎么能在这么差的环境吃饭?而且吃来吃去都这么几个菜,和中午完全一样,你也不嫌腻吗?” 陶什帮云珍珍一起盛饭拿筷,他将手中满满的一碗白米饭递给陶九金,而后入座。 陶什夹了一个红烧狮子头到他姐姐的碗里,之后自己夹了一只酥炸茄盒送进嘴中,慢条斯理地扒拉了几口白米饭。 酥炸茄盒,将肉沫与葱,调料等腌制后用两片茄子夹住,裹粉后再沾鸡蛋液,入油锅炸起来。这是云珍珍最拿手的菜,外酥里嫩,里面馅料入味,外面再沾着老干妈,很是下饭。 “我在陈家做主母的时候,顿顿饭菜不重样,你们家怎么能连着两顿饭菜都吃一样的?” 陶有力听到他妹妹的高谈阔论,明显不太高兴。他家小祖宗都不嫌弃,还吃得这般津津有味,他妹妹一个只是当过陈家主母的人,可真能耐。 陶凤娘又道:“嫂子啊,你这也未免偷懒了吧,这叫人怎么提得起胃口?” 云珍珍面色有些难看,她做饭前还特地问过她婆婆,这小姑子喜欢吃什么。中午做的这桌菜小姑子一家吃得可有劲了。晚饭前,她还特地去问陶凤娘今晚想吃什么。那会陶凤娘正在梳妆,似乎准备出门,就说和她中午吃的一样就行。怎么现在又变卦了? 陶有力看出云珍珍脸色不好看,不由心疼,他道:“这怎么没胃口了?我告诉你,我娘子做的菜就是给殿下吃,他照样都能吃得有滋有味,你怎么就吃不得了?” 陶什呛了一下,拿起一旁的水猛灌了几口。 “大哥,你就吹吧。当今皇帝陛下并没有子嗣,而之前的殿下总共就那么一位,还早就随先皇女帝去了。难不成大嫂还给他做过吃的?就算你以前是御前侍卫,也做不到吧。” 那个小胖子十殿下不在了?陶九金的心里咯噔一下。她一直住乡下,竟然连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听说。那个忧郁爱装深沉的小圆球,她……还挺喜欢的。那时候,她还给这十殿下出过不少减肥的主意,不知道他走之前有没有瘦下来。越想越难过,陶九金不由深深叹气。 云珍珍和陶有力同时沉默。 陶什给神情楞楞,眉间带着悲伤的姐姐又夹了些菜,不由问:“怎么了?” “无妨,窗外的风吹进来凉了些,许是秋近了,一时冷得难受。” 陶什抬眸有些担心。 “哈哈,我只是装装深沉。你知道吗,往往长得好看的人再会些无病呻/吟,小姑娘们可吃这一套了。” “…………” 作者有话要说:再次提醒,男主在皇宫真是团宠23333 男女主绝对甜到底~ 不存在什么阴暗的童年哈23333 ☆、桂花米糕和姑妈丈夫 秋风夹杂着秋雨,给欢喜村增添了几分凉意,村里的树木深红嵌着浅黄,坠叶飘香。更有金黄的桂花零落,乘着凉风送去芳香一片。 已经过去三个月了,陶凤娘在这三个月一哭二闹三上吊数百次,装惨卖可怜更是多得数不清。现在连陶黄氏都不吃她这一套了,所以陶九金日常怼陶凤娘,她奶奶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太难看就好。 而那下流好色表哥,就算去了学堂,依旧不改德行,时不时调戏小姑娘,甚至还向同窗长得清秀的男子出手。因而时常有人过来告状,陶黄氏烦不可耐,从最初的好好劝说,到现在一有人告状立马把这外孙交给陶九金处理。当然,只要陈闵放学回了陶家,陶黄氏便将他盯得死死的,生怕他对自己的乖孙下手。 陶九金表示除了陈小雅不好对付,其余两人简单地很。 对于陶凤娘,她一嘴贱就拿她那宝贝儿子出气就好。揍陈闵一顿,狠一点但是不残的那种,陶凤娘能干嚎半天。至于为什么不找陈小雅,那家伙怎么打?恐怕越打她越兴奋吧。而且陶九金表示她原则是不会坏的,说了不打女人就是不打女人。 至于陈闵,只要他对陶什或者杜茵茵露出什么不该有的神情,不用陶九金动手,她奶奶立马一棒子挥过来,打得陈闵嗷嗷大叫,眼泪鼻涕四溅,陶黄氏美名其曰棍棒底下出德人。 今天刚刚下过雨,空气中还是凉凉的,天空依旧阴沉一片。 陶什正在院中教郑乐习武。 现在陶什长得可快了,已经高出他姐姐一个头,眉眼间也更为成熟,长如松竹,金相玉质,耍起剑来更是姿态翩翩,气势凌云。那五官愈发地分明了,配上那身镶嵌云纹的白衫。 陶九金不禁觉得,吾家有弟初长成,白菜只得姐来啃。 正是金桂飘香的时节,赏桂采桂食桂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尤其是这食桂。 陶九金端来桂花豆沙米糕,喊陶什和郑乐过来尝尝。 这米糕内嵌红豆沙,里面还混合了糯米粉,蒸熟后又香又软,与桂花的芳香混合,闻着便食欲大开。 不过因为陶什之前有喝了刺玫姜茶过敏的情况出现,陶九金还是有些担心弟弟吃了这个含花的食物,会不会又过敏。所以特地给弟弟做了一款没有桂花的,还在里面塞满了红豆沙。虽然没了桂花,陶什还是很满意。 给弟弟送了糕点后,陶九金翘起二郎腿,在一旁继续赶着《纯情姐姐俏弟弟》的画稿。 她在里头画了弟弟小时候的模样,胖胖的,圆圆的,白嫩白嫩的。不知为什么,画着画着,里头的弟弟越看越像她以前见过的十殿下。陶九金心想应该是自己听闻殿下走了,伤心导致不自觉画成了这样。 不过为何这十殿下和她弟弟有些相像呢,陶九金正打算仔细想下去,牛少壮突然冲进她家院子,顾不上喘气:“金子,我刚刚在村头遇见一人,说是你姑妈的丈夫。” 陶凤娘正巧从屋里出来,听到这话,脸刷得就白了,差点被门槛绊倒。 她使劲揉了揉手帕,重重地跺脚,寻思少顷一咬牙,立马关起门来。 陶九金有些纳闷:“听说我这姑妈是寡妇,哪来的丈夫?”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先一步来吱会一声,过会他应该就到了。” 没多久门口便来了一个长相平庸,面色憔悴目光却阴晦的中年男子。这男子一身破烂长衫,身上隐隐有发霉之味,他在门口四下打量一番后,有些不确定地问:“这儿可是陶家?” 陶九金应了,问:“你是?” 陈守才端正行礼,道:“我是陶凤娘的丈夫,我来寻她。” 陈守才生得倒是一副书生模样,只是现在配上他这破破烂烂的穿着,难免让人想起穷酸书生这四个字。 “她说自己是寡妇,你有没有认错人?” “什么?!她当真说了这样的话?”陈守才大惊失色,连连后退,一个不稳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他不由地苦笑一声,叹道:“凤娘凤娘,你好狠的心,见我病倒,陈家破产,你就如此对我。” 陈守才连声哀叹,目光几欲渗血,他勉强站起身来,理了理褶皱的衣衫。再次鞠躬道:“可否让我见一见她,我想当面问清楚。” 陶九金指了指陶凤娘在的屋子,道:“她就在那。” 说着她先一步过去敲门,但是并无人应答。 陈守才在一旁巴巴望了好一会,眸色越来越沉。 陶九金敲了好一会,思忖片刻选择抬脚踹去。 门咣当一声打开,屋外的光线打进来,更显得里头杂乱。 陶九金走进去,随意翻了翻柜子,柜子里陶凤娘的衣物已经没了,她又扫了一眼艳红的梳妆台,台上属于她的首饰妆品也空空如也。 “看样子我这姑妈跑路了。”陶九金咂咂嘴,摊了摊双手。 陈守才轻叹一声,脸上神色也差了几分。 “九金表哥,你看,这是我画的,怎么样?”这时,陈小雅一蹦一跳地跑过来,手上还拿着一副画卷。 陈小雅跑出来的时候,自然是看到陈守才站在一边。 陈守才眼睛一亮,有些激动地上前喊道:“小雅。” 陈小雅理都没理他,兴冲冲地拿着画卷想要呈现给陶九金看。 陶九金快速地扫了眼画卷,连上面画的是什么都没看清,便递还给陈小雅,转而指着陈守才问:“这人是不是你爹?” 陈小雅咧嘴笑,答得干脆:“是呀。” “你娘不是说你爹死了吗?” 陈小雅将画卷卷起,随意道:“按道理他应该会病死的,或许命大,活下来了呗。” “你……你,小雅,你怎么能这么说话。”陈守才涨红了脸,被这话气的上气不接下气。 “九金表哥,我们还是别理他了,这画你收着。”陈小雅将卷好的画抢塞到陶九金手上,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陶九金把画推回去,问:“你哪来的画具做画的?” “就是你屋子里的呀。”陈小雅指了指陶什和陶九金住的屋子,若无其事地道。 陶九金突然意识到,刚刚陈小雅不正是从她屋子里出来的吗?她脸色刷得变了,连忙抬脚往自己的屋子而去。 陶什早就注意到陈小雅是从自己的屋子出来的,所以他已经先一步回去查看。 陶九金进屋的时候,正见到陶什满脸阴沉,抱臂而立。 郑乐在一旁小心地握着竹剑,小手揉捏着衣角,大气都不敢出。 其余地方倒是没什么,主要糟心的是书案,一片狼藉。陶九金有些肉疼地看着她新买的几只画笔伤亡惨重,这些笔要么被腰斩了,要么前头的毛所剩无几,成了秃笔。至于那染料,更是散得案上到处都是。各种颜色的染料蓝一块,黄一块,红一块,争相斗艳,陶什放书案上的画卷同样被污染得一塌糊涂,堪比洗碗布。 “陈小雅,你怎么能随意进出别人的屋子,还乱动别人的东西?”陶九金提气吼道。 陈小雅有些委屈地低下头,眼中含泪,戳戳小指道:“这是九金表哥的屋子,怎么能算别人的呢?” 陶九金气结,扶了扶额,熊孩子真心伤不起。 “九金表哥,这画我画的特别认真,你就收下吧。” 陶九金明显不想理她,转过身不去看她。 “九金表哥,你是不是生气了?我不就动了书案嘛,你至于这么不高兴吗?” 一旁的牛少壮终于忍受不了,便道:“废话,谁会高兴一个外人碰自己的东西。” “你闭嘴。我对九金表哥而言,怎么会是外人!”陈小雅一手拿着画卷,一手指着牛少壮破口大骂,“你个死胖子,少给我挑破离间。” 陶九金头疼地揉揉额角,真想把这个奇葩表妹扔出去。 陈守才连忙过来鞠躬赔罪,还想将陈小雅强行压着弯腰:“小雅,你还不快道歉。” 陈小雅往一旁闪了闪,避开陈守才的触碰,小心翼翼地问陶九金:“九金表哥,你不会因为这件事就不想娶我了的吧?” 牛少壮继续道:“你放心,就是没有这件事我老友都不会娶你这种女人。” 陈小雅面露厉色,狠狠地瞪了牛少壮一眼,而后她诚惶诚恐地对陶九金道:“九金表哥,你别气,我这就把惹你生气的手指敲碎。” 说着,陈小雅立马拿起书案上的砚台,狠狠地向自己的小拇指砸去。砚台中黑色的墨汁随即溅了她一身,将她那身粉嫩的衣衫都染黑了不少,腰上的银铃铛也沾染了墨汁。 陈小雅先用衣衫把银铃铛擦干净,而后举着已经坏掉的小拇指来到陶九金面前,嘻嘻笑道:“九金表哥,我自己砸自己的手指可能还不够让你解气。要不,还是你来砸吧。” 陈小雅用完好的那只手拿起砚台,眉间带笑,递到陶九金面前。 陶九金:“…………”又来了。 ☆、云雾茶酥和爱的抱抱 陶九金这三个月已对陈小雅这时不时抽疯习以为常,但是这次却是这表妹闹得最可怕的一回,她还是有些惊恐。之前陈小雅还不至于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今天却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陶九金忍不住心想,她这表妹是真的疯了吗? 牛少壮看着陈小雅那已经蹦出血浆的手指,忍不住肉疼,他拍了下神色平静的陈守才一下,道:“你的女儿,你还不快点带她去医治?” 陈守才楞了片刻,他哦哦应了两声问:“小雅,需要爹带你去看大夫吗?” 陈小雅依旧不理陈守才,她不停地往陶九金身上凑,眼见得那混着墨汁的鲜血要蹭到陶九金身上的时候,陶什侧身上前,一把搂过陶九金的腰,双足一点地,带着他姐姐飞身后退。 身法快如蛟龙,干净利落。 陶九金不由多看了几眼陶什搂着她腰的那只手,轻轻地戳了戳,笑得一脸欠揍。 陶什落地后,清咳几声后,面色淡然对他徒弟道:“这招会了吗?” 郑乐将胸往前一挺,很是自信地道:“会了。” 陶什满意地点点头,成功地无视了他姐姐那不怀好意的微笑。 郑乐在学武方面可谓是天赋异常,几乎是陶什演示一遍,他便能学会。短短几月内,他的武功修为已经远远超过一般人。 这边陈小雅不依不饶,一手抱画卷,一手托砚台,嬉笑着跑过来。她身上带了不少墨汁,那鲜血淋漓的小拇指高高举起,不少墨汁和鲜血沾到了她的脸上,红黑相间,再配上她那笑个不停的样子,那场面要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陶九金连着干咳几声,道:“你正常点,你爹还在呢。” 陈小雅压根不把她爹放眼里,她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你还生气吗?” 陶九金不答,好端端地被熊孩子表妹搞坏了画具还弄乱了东西,换谁能高兴地起来?特别是画具,对于画手而言,对这些东西有着特殊的爱,尤其不喜欢不经过同意就乱动的。 陈小雅正打算继续发作,陶九金终于长叹一口气道:“把你的画给我,我收下就是。” 陈小雅两眼放光,赶忙欣喜地递过去。 陶九金收了画后,随手放到了画桶中,没再管它。尽管如此,陈小雅依旧开心不已,眼睛都弯了些。 这时,莫不苟突然从门口进来,身上还背着布包,道:“金子,我提前放学了,过来找你们玩。” 郑乐一看到他哥哥来了,连忙擦了擦额头的汗,简单地理了理下自己的衣裳。衣衫不整齐,他哥恐怕又会说他像个乞丐一样。 如今郑乐已经不似刚来那会面黄肌瘦,他现在长得愈发俊俏,笑起来衬上那颗虎牙格外好看。再加习武的关系,个子窜得快,隐隐有超过他哥哥之势。 陶九金出来迎接,揶揄道:“你哪是找我们玩,分明是来看看你弟弟学武学得怎么样了吧。你这小子,其实对这弟弟也是不错的嘛。” 莫不苟也不反驳,继续道:“郑韦钧今天不知道犯什么抽,竟然让我们提前回来了。” 莫不苟原本在别的学堂上课,但是他爹重开学堂后,就好磨歹磨地让莫大娘同意儿子来他这上学,好尽量讨好莫不苟,挽回儿子的心。然而莫不苟并不领情,对这爹的态度就是有多远滚多远。 “我那便宜表哥呢?他爹来找人了,怎么还不滚回来。” “这厮一放学就跟在人家小姑娘身后流口水,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 “谁说我回不来。”陈闵突然从门口大步迈进,嘴上噙着讽刺,“让你娘早点和郑韦钧分了吧,我娘可时刻等着嫁过去呢。” 莫不苟嗤笑一声,道:“这话请务必去对我娘讲,最好能大肆宣传一番。” 关于郑韦钧和陶凤娘的事,莫不苟也有所耳闻,老实说,他巴不得这事是真的,好名正言顺把这渣爹赶出家门。 莫大娘自然也有听说,只是每次她去问郑韦钧,这人就指天发誓,绝无此事。为了表明他的真心,他还会买些可人的小玩意来讨好莫大娘。莫大娘虽然到了中年,但是对于丈夫这般行为,还是会有几分少女情怀在。 每到这时,莫不苟就觉得自己能把隔夜饭给吐出来。郑乐一般会沉默,看都懒得看。 正迈出屋门的陈有才刚好听全这对话,不由大惊失色,一时气血攻心,咳出好几口血来,他边咳边不敢置信:“闵儿,你说什么?” “哟,这不是我爹吗?您老活下来了啊?可惜您现在没钱了,我可不怕您了。”陈闵捋了捋头发,嘿嘿笑道。 “你……你,这个不孝子。” 牛少壮倒吸一口凉气,悄声道:“老友,你这表哥和表妹都是人才啊。” 陶九金无言地颔首。 总这么杵在院子里,事情也得不到解决,陶九金便请陈守才坐下,端来自己制的云雾茶酥给客人食用。 陈守才压根没心情吃东西,牛少壮倒是一口一块吃得开心,连夸:“老友,你要是姑娘,我一定给你说媒,保管一大群人想来娶你。” 陶什正将一块云雾茶酥放入口中,云雾茶酥很是酥松,吃进嘴里便成了粉状,不必细细品味,就能感受到一股子清凉。甜中带凉,这味道自然是好得很。 只是他听完牛少壮的话,脸色瞬间黑了,完全没有食用甜食后的喜悦。 陶奶奶出来的时候,还不相信她女儿会骗自己,更不信她会好端端就走了,但是看到屋子里所有陶凤娘的行头都没了,还有活生生的女婿坐在那儿,真是不信也得信了。现在人不见了是为什么?不就是做贼心虚吗。 陈守才对陶黄氏道,自从陶凤娘嫁到他们家,并未受什么亏待,吃穿一律是最好的。日子一直是相安无事的,过得也算平静。 陶黄氏忍不住插言问:“你是不是不让凤娘回娘家?” 她有问过陶凤娘这些年为什么都不回来,陶凤娘吭吭哧哧半天才道:“夫家太凶,不让她回来。” 陈守才满脸纳闷:“怎么可能,我待她一直很好,花她身上的钱财毫不吝啬。哦,我知道她为什么不愿意回来了——” 陈守才突然又住了口,目光有些迟疑。 陶九金忍不住追问:“姑妈她为何不肯回来,我们陶家也没什么洪水猛兽吧?” 陈守才又改口了:“其实我也不清楚,或许你们家真有什么让她害怕的吧。” 陶九金正打算追问一番,陈守才却打断她,继续说起之后的事情来。 后来,陈家生意破产,陈守才也病倒,这治病又花了不少钱,但是完全没有起色。陶凤娘想想,这丈夫恐怕是不行了,想重振陈家估计是不可能了,还是收拾剩下的一些钱财,带着一双儿女跑路吧。没想到的是陈守才命大,硬生生地挺了过来。他身体恢复后,便来寻他的妻儿了。 陶黄氏听完这番话后,陷入了沉默。她这女儿,从小就是娇生惯养,她和老伴从未亏待过她。反倒是儿子,不听就打。 陶黄氏对陈守才道:“守才,你先回去,我们陶家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陈守才犹豫了片刻,指了指他的一对儿女,问道:“我可否带小雅和闵儿走?” 陶九金一个激灵,差点拍手叫好,尤其是她表妹这位熊孩子,真的是有多远送多远。 陈小雅瞪圆双眼,一把扑到陶九金那儿,从她身后紧紧地环住她的腰,边哭边喊:“我不走,我不走,我还要嫁给九金表哥呢。九金表哥,你别不要我。” 陶什比陶九金先一步不爽起来,他将手覆到他姐姐的手腕上,侧身将陶九金带入怀中,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与此同时,陈守才也黑着脸将他那不要脸皮的女儿拉开。 陶九金:“…………”这是什么操作? 牛少壮忍不住好奇:“老友,你和你弟这是?” 陶九金厚颜强笑道:“哈哈,我们兄弟间经常给对方爱的抱抱。” 牛少壮道:“怎么都不见得你给咱哥儿几个来个这样的抱抱。” 陶什听到这话,脸上的神情明显冷了几分。 陶九金从陶什的怀中跳下,猛地敲牛少壮的脑袋,睁眼骂道:“胖子,你让我抱你?你是想让我立马去拜访大夫吧?” 这边打闹着,莫不苟却是面色沉重地打量了下陶什,这陶什对他哥哥的态度着实奇怪。这般抱着,着实不像兄弟间会做的事。而且莫不苟也不止一次发现,只要别人对金子表现得亲密些,陶什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像是什么呢。对,吃醋!就是吃醋! 一旦有这个认知,莫不苟面上立马僵了,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看待陶什了。他应该去告诉自己的老友吗?该怎么说?说你弟弟是变态,竟然对自己的哥哥——还是说,你离你弟弟远一些,他对你的想法没那么简单。 莫不苟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 说与不说,这是个问题。 ☆、食饼筒和白眼狼 陈守才终于成功地将陈小雅制住,表示随时能够带走。 接下来就是他的儿子陈闵。 陈闵不屑地扫了一眼他那穿着破烂的老爹,讽刺道:“爹,你都穷成这样了,养得起本少爷吗?你要是拿的出钱让少爷我去逛窑子,我就跟你走。” 陈守才的脸色很难看,他强自镇定道:“我这次找你们回来,就是为了重振陈家。只要我们一家人齐心,陈家一定能恢复往日的光彩,而且你爹我赚钱的法子还是多得很。到时候,你想怎么花钱都随你,你就是把这个窑子搬到家里来我都没有意见。” “当真?”陈闵乐得眉眼相连。 他可想念那些窑子的姑娘公子了。虽然在这天天能见到那冷冰冰的陶什表弟,偶尔还能看到小辣椒般的杜茵茵可人儿,但是都只能是见见,碰不到啊!过分的是连眼神都不能展露内心的想法,否则那老太婆的棍子就会问候得他哭爹喊娘。而陶九金更会揍得他鼻青脸肿,爹妈不认。 现在他那命大的爹竟然说以后还是会有钱的,他能不高兴吗?到时候就找人绑了陶什和杜茵茵扔他床上去,各种用品玩起来,不死不休,以解他心头之恨。 这边陶九金有些奇怪地看了看陈守才,怎么这人一副书生模样,对子女说的话却这么没德行呢! 陈小雅被拖着带走的时候,倒没有大哭,反而是一副想通了的模样。她展颜嬉笑道:“九金表哥,你等等,我很快就回来。” 陶九金内心呵呵,陈小雅,求你别回来了。哥哥我斗不动了,你也伤不起啊。 没有那家极品,陶家的饭桌上明显轻松许多。 陶九金做的是食饼筒。她先制作了面皮,然后烧了包菜粉干,酸菜肉沫炒饭,笋干肉片,酥炸大虾,红烧土豆丝,香蒜豆芽,干烧四季豆。 这些菜可以依据个人喜好放到面皮上,面皮大如水盆,薄韧有劲,能够包进不少东西而不破。接着用面皮把各种菜卷起来食用。 各种菜品相杂,连同着面皮一起享用,味道丰富又美味。其中包菜粉干和酸菜肉沫炒饭属于主食,一般来说是包食饼筒必不可少的。 陶家人并没有吃过食饼筒,不免有些新奇,见陶九金操作一遍后才开始吃起来。 陶有力最给力,连吃三筒,个个包成巨无霸的那种,吃得他肚子鼓得跟个球似的,舒服地瘫在椅子上。 陶九眨眨眼笑道:“爹,你这是怀了几个月了呀?” 陶有力楞了片刻,立马瞪眼翻身而起,结果翻得太急,微微闪了腰,给了陶九金逃脱的机会。 陶九金窜出好几米远,继续嘲笑:“您老悠着点,小心肚子里的没了。” 陶有力揉了揉他的老腰,随后抄起门口的威武大扫帚,打算来个扫帚灭亲。 “小兔崽子,一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 “嘿嘿,你哪天成功打到过我?”陶九金右足略微点地,找准方位,飞身上屋,在屋顶上一踩一跳,跳脱地跟只顽猴一般,“你来呀,有本事就上来呗,不然我真揭瓦了。” 陶有力手持威武大扫帚,圆眼一瞪,立马飞上了屋顶。 陶九金一脸得逞地笑了笑,道:“爹,您这健壮的身躯,屋顶恐怕受不住吧。” “放屁。”陶有力脚一跺,将扫帚一横道,“你老子我身轻如燕,当年可是人称——陶家飞燕。” 话音刚落,“轰”地一声,由灰色砖瓦建造而成的屋顶猛地坍塌。 陶九金一脸看戏的模样,咂摸了下嘴,淡定地鼓掌:“这打脸速度也是棒棒的。” 这声响还是有些大的,陶家其余几人连忙过来查看情况。 陶黄氏一看坍塌的方位,神情略显着急,她连忙取出钥匙打开这间屋子。 这间屋子的东西摆放地十分整齐,里面的物品也是一尘不染。就算外头的光线透进来,也看不出亮光处有多少尘埃在飘动。 陶有力掉落的地方刚好是一张雕花红木床,不知道是不是他中年发福的原因,他这么一摔,竟然让床板断裂了,他正卡在那裂隙中。 陶什眼底浮过几丝异样,神情凝重地走了过去。 陶有力受宠若惊,连忙手扶床板,想要努力地站起来:“我的小祖宗,您不用过来,我自己能起来。” 当然,陶什还是没有停下脚步,继续走过去。 陶有力双眼一亮,脸笑得出了褶子,跟朵菊花似的,他激动地伸出手,打算接受小祖宗的关爱。 陶什安慰性地轻轻拍了拍陶有力的肩头,然后一言不发地越过了他。 陶有力的手孤零零地伸在空中:“…………”这就完了?小祖宗都不来扶一扶吗? 陶什来到陶有力身后,道:“起开些。” 陶有力听后有点心伤,但是这可是十殿下小祖宗,他哪敢反抗。 所以陶什的话一落,他立马拍拍屁股,双手放床沿上一使劲就起来了,起得速度完全看不出他是个刚从屋顶摔下来的人。 陶什将破碎的床板拿开,刚刚只露了一角的蓝色破布便完全显在了众人面前。 这破布有些年份了,边缘不是很规整,似乎是被强行撕开的,而总体色泽很是老旧,沾了不少灰尘。但是上面的那几个暗红色的字却依旧明显。 “凤娘毒杀我。” 五个大字随着陶什将破布展开后,跳跃在众人眼前。 大家瞬间脸色大变,陶黄氏更是眼皮一重,直直地昏倒过去。还多亏了陶九金眼疾手快,将她奶奶扶住。 这个屋子是陶九金的爷爷病重的时候住的。陶黄氏和她老伴感情一向极好,当年他病重的时候,陶黄氏就是做好打算,哪怕倾家荡产也要治好他。 那时候,陶凤娘正看上了陈守才,当然事实上看中的是他们家的财产。陈守才也中意陶凤娘的美貌,而且陶家虽然住在乡下,但是也不算穷。为了让自己嫁过去更加有底气,陶凤娘求得她爹娘同意,给她出一笔丰厚的嫁妆。 陶黄氏的老伴也正巧在这个时候生了重病,夜间总是咳嗽个不停,为了给陶黄氏一个良好的睡眠环境,他主动搬到了另一间屋子。那会,陶凤娘看起来十分孝顺,总是亲自来照顾她爹。 一切发生变化的是大夫过来再次诊治后,说陶老爷子的病恐怕治不好了,如果用上珍贵的药材或许还能勉强续命,但是这需要一大笔钱。 陶家积蓄丰厚,陶黄氏觉得能让老伴活着是最重要的,所以决定去买药。但是这么一来,就好似无底洞一般,陶家迟早支撑不住,而陶凤娘的嫁妆更加会泡汤。 陶黄氏满脸愧疚地对她女儿道:“凤娘,你爹这情况,你出嫁的事就再等等吧。” 陶凤娘脸上明显不悦,她勉强笑道:“娘,你和爹感情好,想多在一起,牺牲女儿的幸福也是应该的。” 陶黄氏听出女儿话语中的意思,不由地怒哼:“你就这么恨嫁?” 而后她又忍不住抹泪,道:“你这种白眼狼,爹娘真是白养你了。” 陶凤娘立马有些慌了,她娘这么说了,是不是等于她的嫁妆更加拿不到了? 她连忙讨好地扶住她娘,拿出绢帕替陶黄氏擦眼泪,赔笑道:“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自然是想爹好的。” 那药吃下去,果真对陶老爷子有续命的作用。陶凤娘愈发着急,药越吃越多,钱越来越少,家里还出得了她的嫁妆吗?而且只要她爹还躺着,作为女儿怎么出嫁?现在就是她能等得了,陈家也等不下去啊。 这陈家做生意的地方并不固定,他们家也是随着生意的变动搬家的。她好不容易勾搭到陈家公子,引得他同意娶她,怎么能就这么放弃? 一天夜里,陶凤娘左思右想,终于干出一个丧心病狂的举动。她给她爹的药中下了致命的毒。将药端给陶老爷子的时候,她的手都在不住地颤抖。 陶老爷子病得重,也没察觉到不妥,便喝了几口下去。 陶凤娘手抖得厉害,越想越害怕,她连忙将药碗夺回,脸色惨白,额头冒着冷汗,声音发抖:“爹,你别怪我。谁让你明明没得治了,还非得用家里的钱,拖着不肯走。你也想要女儿嫁得好的吧?你走后,女儿就能嫁到陈家去了,那可是个非常有钱的人家,你也会为我高兴的吧?” 陶老爷子瞪大了双眼,面目发青,颤抖地指着陶凤娘连咳:“你……你……” 陶凤娘见她爹这副狠极的模样,吓得拿碗就跑。 没多久,她又害怕她爹留下什么证据,慌张地跑回来,门一开,里头的油灯正巧被带进来的风吹灭了。 她爹死了,死不瞑目,随着外头月光的打进来,双眼发直,正死死地盯着她。 月色下,阴森可怖。 ☆、鸡米花和黑娘子 陶黄氏一醒来便是哭得凄惨,捶胸大喊:“天呐,我怎么生出这样的女儿,让我知道这些还不如让我早点死了算了。” 陶九金和陶什连忙上前按住奶奶的手,防止她伤害自己。 陶有力也红了眼,眼中还带了红血丝,不知是气的还是伤心的。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妹妹当年没等他回来,就草草地将爹下葬。更是不顾爹的丧期,急着出嫁。现在他也总算知道为何这妹妹出嫁后就再不回来。 安抚住陶黄氏后,云珍珍让丈夫等人有话出去说,不能再刺激婆婆了。她自己则留在陶黄氏床边,好随时照看婆婆。 陶黄氏对于有这样的好媳妇,内心还是开心的,但是一想到养出个如此歹毒的女儿,她就忍不住流泪。 陶九金回屋后,不禁连声叹气,她对着陶什轻声道:“阿弟,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做这些?有些真相太残忍了,对奶奶来说,或许这辈子不知道才是好的。” 之前陈守才说陶家或许有什么令陶凤娘害怕的东西,陶九金听后很在意。她和陶什讨论一番后,得出结论,陶凤娘最怕来到她爷爷临走前住过的屋子。就像之前她奶奶说,可以让这姑妈一家住这屋子,她姑妈那活见鬼的样子也确实可疑。 陶九金总觉得应该进去好好搜寻一番。不过这间屋子她奶奶看得比较牢,寻常时候不喜欢别人进去乱动。而这搜东西自然得弄乱屋子了,没个合适的理由她奶奶肯定不同意。 所以把她爹引过去,让她爹在屋顶蹦几下,屋顶塌了,人下去了,屋子自然就乱了,她就可以借口帮忙收拾东西来查查这屋里有什么。不过也多亏她爹给力,不然她就得想别的馊主意——嗯,办法了。 没想到,她爹摔得这么好,直接把关键证据摔出来了,还是众目睽睽之下。 陶什轻轻地握住陶九金的手,摇摇头,还未等他安慰,他姐姐已经笑了:“阿弟,你这么一副凝重的表情做什么?还牵了姐姐的手,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想占便宜?” 陶什无语地扔开陶九金的手,抱臂翻白眼。 “其实我觉得爷爷既然留下证据,就说明他并不想原谅这姑妈。杀人偿命,更何况是这弑父之人。”陶九金正正脸色,一拍桌子道,“走,阿弟我们抓人去!” 外头的天已经黑了,陶九金倒也不担心安全问题。毕竟这方圆百里还没几个人是她的对手。更何况,还有她弟跟着。再不行,还有老干妈雨伺候嘛。 她以前也有调皮大晚上出去溜达,然后就遇到抢劫的了,刚开始她还会选择舒展舒展筋骨,亲自动手。后来懒起来了,只要有人抢劫,她就在一旁淡定地坐好,拿出随身带的瓜子,一边嗑,一边吟唱“mmp”之歌。这首歌没什么别的歌词,全程只有“mmp”。 再后来,她就成了方圆百里正义的小恶魔,时不时出去打劫抢匪。一时间,周边乡里再无人敢夜出抢劫。有句话在当地抢匪界很流行,挥着大刀抢劫,拄着树枝回家。 陶九金跑出屋去,牵了门口的黑娘子,难得温柔地摸摸它的脑袋,鼓励道:“娘子,是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陶什正好收拾了下出来,听到这称呼,不禁被噎了一下,斜扫了他姐姐一眼。 黑娘子一直被陶九金欺压,对于她的命令自然不敢反抗。 陶九金带黑娘子去陶凤娘之前住的屋子里转了一圈,让它对着梳妆台上的梳子狠狠地嗅了嗅。 见黑娘子似乎胸有成竹了,陶九金又鼓舞道:“看你的了。要是你今晚能成功把这杀人凶手找到,今年冬天我就不剃光你的毛了,给你留几根过冬。” 黑娘子似乎听懂了,眼睛发亮,尾巴摇得跟风扇转起来一般,还兴奋地“汪汪汪”。 陶什莫名很心疼这只瘦黑狗。 陶九金收拾一番,背上小布包,装上补充体力的小零食,而后松开黑娘子脖子上的绳索。 黑娘子一得释放,瞬间如离弦的箭一般嗖地飞窜出去。 陶九金感叹他们家这只黑娘子不愧是她爹妈当年的专业送信狗。瞧瞧,这速度,不知道地还以为它脚踩滑板,专职摩擦摩擦。 陶什和陶九金立马施展轻功,紧随这只好似拥有飞毛腿的狗。 离家已经有一段距离,两人到了一个分叉路口,黑娘子突然停了下来,左闻闻右闻闻,很是纠结。最后它干脆蹲坐在地上,似乎陷入了沉思。 陶九金忍不住为他们家的狗鼓掌,不愧是他们家的神犬,竟然还懂得席地思考。 反正漫漫长夜,她也不急。陶凤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陶九金也不担心她能跑多远。 一路轻功飞过来,陶九金觉得肚子也瘪了些。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所以她准备先吃些零食补充体力,首先从布包中拿出的是一包鸡米花。 这鸡米花用上好的鸡胸肉制成,取鸡胸肉切丁,用盐,香料,蛋清腌制后,再裹上生粉,蛋液,放入油中炸至金黄酥脆。取出后,陶九金又在上面撒上香粉,涂上自己特制的糖醋酱汁。 陶什有些无语地看着自己的姐姐。说好出来抓人的,她竟然还有闲情吃东西。 陶九金见弟弟看过来,连忙取出另一包鸡米花,讨好地递给陶什,道:“阿弟,我前世肯德基店的火爆食品——鸡米花,我改良了下,屈尊尝尝呗。” 听到是和姐姐前世有关的,陶什眉毛微动,有了兴趣。 陶什接过鸡米花,用竹签挑了一个放进嘴里。鸡米花酥香,肉质上乘,味道咸淡适中,再配上酸甜的酱汁,就更为诱人了。 “怎么样,垃圾食品是不是吃起来也特别棒?” “垃圾食品?” “是啊。这东西用的香料多,又是油炸制成,吃了容易上火,脸上还会爆痘痘。更致命的是热量高,是减肥的死对头。” 陶什顿时觉得手上的鸡米花有点沉重。 “不过人就是如此,往往为了享乐,无视会有的下场,到最后报应还是会来的。”陶九金送了一个鸡米花到嘴中狠狠地咀嚼了几下,想起某些人,她的目光中就多了几丝无奈和厌恶。 陶九金和陶什把鸡米花吃完了,黑娘子还在路岔口杵着,这下子陶九金怀疑她家大黑狗是不是睡着了。猛地一踹黑娘子,黑娘子呜呜嚎了一声,被惊得随意挑了一条路。而后如同尾巴着火般急速地冲向前。 最后黑娘子很给力,给力得令陶九金痛心疾首地奖励了它一个爆栗。 因为黑娘子找到的并不是陶凤娘,而是陈小雅。想想也是,她们母女两一个屋,梳妆台上的梳子自然也不是只有陶凤娘一个人用的。 不过这遇到她的地点倒是有些诡异,是个周边无一人的野外。这里四周的树木高大而立,正巧此时风将乌云吹开,树木被冰凉的月色笼罩着,个个仿若鬼差一般,阴森恐怖。 当然,陈小雅并没有因为这样的环境就害怕了。她手上拿着一把铲子,铲子上带了不少新鲜的泥土,她的身上也沾了不少,粉嫩的衣衫更是被染黑了好几块,就连头上簪着的粉色珠花都脏了些。 她的心情似乎特别好,一边蹦跳一边嬉笑。腰上的银铃铛随着她的走动,和她发间流苏上的铃铛应和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而那笑声更是清脆,有着少女的清纯之感,可是在这么寂静冷清的环境下,陶九金听着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往陶什身边靠了靠。 陈小雅发现前方有人影,一仔细看,发现是陶九金等人,顿时眼睛发亮,笑得更加开心了,如同饿狼看到羊咩咩一般。她连忙迈开步子,提起粉衫襦裙快跑了过来。 大概是陈小雅来势汹汹,黑娘子都被惊得冲着陈小雅凶恶地狂叫,陶什也不自觉地挡在了陶九金前面。 “九金表哥——”陈小雅用铲子朝着陶九金挥了挥,带动上头嵌着的泥土簌簌落下。 陶九金嘴角抽搐,只能蹂/躏黑娘子头顶的毛来冷静冷静。黑娘子头顶的毛已经很稀疏了,再拔估计就成秃头狗了。 陈小雅越来越近,看这架势是想往她身上扑,陶九金吓得立马窜到陶什背上,用胳膊环住她弟弟的脖子,大声嚷嚷道:“陈小雅,你……你别过来!” 陶什心情大好,面上却是一片淡然,他尽量自然地将一只手放到身后,托住他姐姐,防止她摔下去。 陈小雅一时没办法扑到陶九金身上,她停住脚步,手上揉捏着腰间的银铃铛,面上仍是一副见到心上人的喜悦。 觉得陈小雅应该淡定了,陶九金才从陶什背上跳下来,奇怪地问:“陈小雅,你在这做什么?” “埋我爹呀!”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想矫情一会,很感激现在看我文的baby们~ 你们都是肯陪我这只蠢虾成长的,感动ing~ 每一条评论都有好好看,谢谢大家~ ☆、糖炒栗子和不正经 陈小雅抬头冲着陶九金眨眨眼,神情轻松又愉悦。 陶九金被表妹的话惊得目瞪口呆,吓得她手上的糖炒板栗都掉了。 凉风拂过,树枝摇曳,落下枯叶一片。 “陈小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陶九金稳了稳心神,塞了一个剥好的糖炒板栗到陶什口中,而后厉声问。 陶什被他姐塞一口板栗,表情无语,嘴巴还是乖乖地咀嚼起来。 “我知道呀,我亲手埋了我爹。”陈小雅举了举铲子,笑问,“九金表哥,你说我是不是很孝顺?” 陶九金瞪圆了双眼,不免觉得这话可笑又可怕。 她突然产生一个毛骨悚然的猜测,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活埋了你爹?” 陈小雅掩嘴轻笑道:“九金表哥,活埋多累呀!” 气氛一时间更加诡异。尽管如此陶九金还是忍不住诽腹,姑奶奶诶,这是累不累的问题吗? “他突然死了,我大度地埋了他。”陈小雅又道。 陶九金嘴角忍不住抽搐,这奇葩表妹的脑回路她真的跟不上,埋爹还能用上“大度”二字。 “他怎么死的?”陶什声音低沉,话语间倒没有太大情绪。 “这有什么重要的吗?反正他都死了。”陈小雅微微低头,踢了踢脚下的一块石头继续道,“你们就别管了,这事连我哥都不关心呢。他只是遗憾没了做公子哥的机会,现在他应该回外婆那儿吧。连爹都懒得埋,真不像话,真没良心。” 不不,姑奶奶,你们兄妹两个比良心就是五十步笑百步。 不过听到那下流界的佼佼者又回她家,陶九金顿时黑了脸。好在她一向乐观,马上往好的方面想去。至少自己还能多个沙包不是?而且还是打着完全没有负罪感的那种,越打越觉得自己是个正义的小恶魔。 倒是陶什,听说陈闵才走就回来了,面上难看地难以描述。 陶九金赶忙安慰他:“阿弟,你看你最多就一只恶心虫会惹到你,看看我,每天除了忙着做你的护花使者,还得应付——” 说着,陶九金用眼神瞟了瞟陈小雅,意思很明显,她还得肝这个一天到晚想嫁她的熊孩子。 她摸摸脸,对月长叹一声道:“长得吸引妹子是我的错吗?” 陶什斜视了陶九金一眼,冷哼道:“无耻。” “九金表哥,其实我不是单纯看脸的。不过你说的没错,你这张脸,的确太吸引狐媚子了,比如杜茵茵那丑八怪,一看就是看中你那张脸的肤浅女人。说真的,有的时候,我真想抽死那些狐狸精。”陈小雅哼哼道,“要不你毁了你那张脸吧,省得狐狸精络绎不绝。不过你放心,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你。” 陶九金:“…………” 阿弟,救命!有变态! 陶九金向陶什投去求救的目光。 陶什一声不吭地挡在陶九金面前,无形中在维护她。 陈小雅戳戳小指,一脸单纯地抬脸:“我说笑的。其实我也舍不得的,毕竟我这么喜欢你。” 这表妹戳小指也是很有特色,寻常人都是戳食指,她则是戳小拇指。 被她敲碎的小拇指并没有包扎,伤口还有加重的痕迹,上面初步结成的黑红色血痂与黄色泥土混合一起,看着就触目惊心。 但是她戳手指时,见到这伤口,神情自然地好似受伤的不是自己一般。 陶九金注意到这惨烈的伤势,肉疼道:“你这手指怎么还不包扎,是想废了吗?” 陈小雅兴奋地扬高声音:“九金表哥,你是在心疼我吗?” 陶九金还没得及反驳,陈小雅眸子发亮,蹦跳起来,带动银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好高兴,好开心,好愉快,好快乐,好喜欢你。” 陶九金一脸痛心地扶额,她只想立马女装出场,摇醒这个表妹。老子是女的!女的! 快了快了,等今年生辰到了,女装大佬——呸,美天动弟的九金大美女就要回来了! 既然找错人了,陶九金自然得让黑娘子重新搜寻。 她给黑娘子的鼓励是找到真正的目标,今年冬天扒光你的毛后,就给你做件厚一点的小裙子,保证暖和的那种。要是找不到,今年冬天就光着身子跑步取暖吧! 黑娘子低声地呜呜几声。抬头后,黑眸中满是拼了的神情。 一只公狗为了冬天穿上厚裙子,眼中蹦出了夺目又感人的火花。在凉秋的夜晚,显得格外热血。 陈小雅死死地盯着陶九金,面上的表情很明显——她也要跟着他们。 陶九金当然不会同意她跟着。不过和这表妹来硬的压根没用。 她从小布包中取出一包糖炒栗子,递给陈小雅,尝试性地好言道:“给你栗子,快回去。” 这糖炒板栗是陶九金备好的第二样零食。秋季板栗成熟,糖炒板栗就成了备受她喜爱的零食。 刚刚她来到这片林子,觉得这里冷得发慌,随即取出炒好的板栗剥起来,惹得陶什斜着眼瞅了她好几眼。 她直接理解为她弟弟也想尝尝这清香的糖炒栗子,于是便时不时剥一颗塞陶什嘴里。陶什吃得时候倒是脸嫌口正直。 栗子闻着有一股淡淡的甜香,放到嘴里咀嚼几下,丝丝香甜更是直接沁入心间。由于陶九金保温工作做的不错,这糖炒栗子还是温热的,所以吃起来味道就更好了。 陈小雅不客气地接了过来,剥了一颗金黄的栗子塞进嘴中,心情一时大好。 出乎陶九金的意料,她答应地特别爽快:“好,我先回家。” “那是我们陶家。”陶九金纠正道。 “你家就是我家。”陈小雅嘟嘴道,一脸理所应当的样子。 陶九金无言,这话说的,她是要理解为表妹厚脸皮吗? “回去后,让我奶奶带你去看看大夫,免得这小拇指真的废了。” “九金表哥,你真好。” 陶九金本来想是不是应该先送这表妹回去,虽然她的确熊得惹人烦,但好歹也是女孩子。 不过看她拿着铲子兴奋地时不时挥舞几下,那样子可怕的应该也没有哪个不长眼地想接近。而且没一会,陈小雅就已经不见踪影了。 黑娘子已经跃跃欲试,吐出舌头大声喘气,随时准备出发。 陶九金却揪了它头顶唯一的几撮毛,示意它先掉头跟上陶什。 陶什朝的方向正是刚刚陈小雅过来的,他飞身上树,衣袂翩翩,借着月光扫望四周。 陶九金就站在树下,抬眸含笑欣赏着她的弟弟。 她弟弟真好看。 吾家白衣少年郎,如玉雕琢已长成。 陶九金不免有些心酸。她弟弟就这么长大了,愈发好看了,一出去肯定有不少小姑娘喜欢,没准过不了多久就有他自己的媳妇儿了。 那她这个姐姐,还能和弟弟这么愉快地吃吃喝喝吗? 陶什飞身而下,见定定地瞧着他发愣的姐姐,脸颊不免有些泛红。 “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陶什撇过头有些别扭。 “因为小娘子好看,哥哥我喜欢得紧。”陶九金眯着眼打量陶什,一脸痞子气。 陶什的脸不免更红,红中却带了些羞怒:“陶九金。” “叫哥哥作甚?” “说话正经点。” “我是真心夸阿弟好看的。好看的我都想把你藏起来,不让别人瞧见。”陶九金对上陶什的眸子,神情认真地道。 陶什唇角上扬,眉眼中是难掩的愉悦,嘴上却是冷哼一声。 陶九金又道:“这样没人能看到你,你就娶不到媳妇了,光棍一辈子。哈哈。” 陶什立马冷漠脸,抱臂向前走去。 “诶,阿弟,你等等我。”陶九金急忙迈开步子追上去。 “怎么样,有找到埋我那倒霉姑父的地方吗?” 陶什顿了顿,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块泥土很新,明显刚翻动过的地道:“就是这儿。” 陶九金走了一圈,发现泥土踩得很紧,上面有很多不大的少女脚印,看样子要挖开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陶什蹲下来,朝黑娘子招了招手,示意它刨开自己指着的这块位置的土。 陶什这小主人对黑娘子比较好,时不时给它投喂骨头,虽然它每次吃完都觉得狗生无望,因为这骨头甜得根本不是给狗吃的。不过至少那是骨头啊,多舔几口,允吸几下,还是有骨头美美的味道。 黑娘子很是乖巧地使出咬骨头的劲儿用爪子刨土干活。很快,那块相对比较疏松的地就露出了一只男人惨白的手,在寒冷的月光下,显得有些阴森。 陶什捡来树枝,稍一使劲,那手便破了一个口子。 陶九金凑近一看,里头的血的颜色,就算她这个不懂医术的人都能一眼明白。 她眉头紧蹙,语气沉重:“竟然是中毒。” 作者有话要说:大半夜写这章,胆小的我都不敢太细节描写。。所以大概不可怕吧。。 ☆、苋菜股和本殿下 气氛一时有些沉重。 风带动树枝摇曳,发出沙沙沙地声响,绕是皎好的月色,在如此凉夜中也显得格外凄惨。 沉默了片刻后,陶九金又道:“不会是我那表妹和表哥丧心病狂把他们的爹给毒死了吧?” 陶什摇摇头又微微点头。 已经是读弟小能手的陶九金赞同道:“阿弟,你想的对。他们两人没有理由这么做,有这爹在,他们才有机会继续享受荣华富贵。但是又不好确定,毕竟这表哥表妹脑子没一个是正常的。我们要不先去通知奶奶他们?” 陶什沉默不答,看不出他是赞成还是反对。 陶九金思忖片刻,最终还是准备先回家告知长辈。 陶家的灯还亮着,陈小雅和陈闵已经回来了。 陶黄氏红着眼,端坐着,冷冷地一言不发。云珍珍和陶有力也都站在一旁,眉眼沉重。 陈闵难得识相一回,先一步跪在陶黄氏面前,重重地磕头,响声大地整间屋子都听得到。 陈小雅到的时候,听说是自己的娘杀了外公,倒是一派与她无关的样子。她随意地站在一边,心情不错地剥着栗子,边剥边随地扔壳。 陈闵立马将这不像话的妹妹拉下来,让她也跪下。 陈小雅跪下后,口中含着一颗栗子,柔柔地喊了句“外婆”,声音中尽是委屈。 陶黄氏重重地叹了口气,擦了擦眼泪,道:“闵儿,你别磕头了。让你妹妹也起来,这事再怎么也怪不到你们的头上。” 陈小雅开心地应了,立马站起身凑到陶黄氏身边,道:“外婆,你别气,我给你剥栗子。” 陶黄氏看到外孙女如此乖巧,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小手,又不禁纳闷:“你这是怎么了,浑身都沾了泥土,还有小拇指,怎么伤得这么重?” 陈小雅用脏兮兮的手揉了揉眼睛,眼睛立马红了些,她道:“我爹死了,我刚刚去埋了他。” “你爹怎么会突然死了?” 陈闵趁此瘪了瘪嘴,干嚎起来:“爹没有钱,连间客栈都住不起,就带着我们在野外将就过夜,然后……然后……” 他装作说不下去了,哽咽地顿了顿,心里想着的却是早知道那老家伙穷成这样,他就不应该走。 “这野外环境太差,爹他就发病了,一时没撑过去——”陈闵眼泪掉得更厉害了,“我们陈家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了,外婆,您行行好,就收留我们吧。” 说着,他又打算继续磕头。 陶黄氏一听这话,心里头更加难受了,她起身扶住这外孙,颓然叹气:“闵儿,小雅,你们也是可怜。你们的娘这样,现在还不见踪影,爹又没了。” “是啊,外婆,我们只有您可以依靠了。”小雅挽住陶黄氏的手臂,柔柔道。 陶黄氏道:“那你们就继续住这。” 陈闵得了陶黄氏的承诺,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之前他刚到陶家,压根没人理他,那气氛吓得他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他舅舅陶有力更是对他狠狠地白眼,说他娘杀了外公。他外婆也不想看他,就红着眼。 他立马想到学堂里的郑先生对他说过,万一遇上不原谅你的,你就多哭哭,多磕头求求,没准对方就心软了。 没想到这招对这老婆子真的有效果。 跟着这穷得叮当响的爹走,陈闵和陈小雅甚至吃不上东西。陈小雅还好,手上还剥着栗子,而陈闵就不同了。 他揉了揉已经瘪瘪的肚子,舔舔嘴巴,道:“小雅,把你手上的板栗给我一些。” 陈小雅立马把这包糖炒栗子揣在怀里,做保护状的姿势。 “这是九金表哥给我的,只有我一个人能吃。” 陈闵登时想给这不懂得尊长的妹妹一个爆栗,不过想想外婆,舅舅,舅妈都还站着呢,刚刚他还装可怜,现在立马欺负妹妹,难免奇怪。 陶黄氏看出这外孙肚子很饿,正打算说要不问问九金还有没有什么食物备着,只是还来不及喊她,陶九金和陶什便从屋外回来。两人一路轻功而来,飞落到屋门前才停止。 陶黄氏难免有些好奇,她向前几步问:“九金,什儿,大晚上的你们是去干什么了?” 陶九金笑着扶住她奶奶,打哈哈道:“和阿弟花前月下去了。” 陶什白了自己的姐姐一眼,不说话。 在陶有力眼中,这就是默认。他此时正喝了一口茶,所以听完就直接喷了出来,茶水全喷到陈闵身上了。 陈闵的脸色有点难看,差点就发作了。不过今晚这么一遭后,他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他知道自己现在是完全寄人篱下,还没了他亲娘维护。 陶有力重重地放下杯子,虽然眉眼中有几分歉意,但是由于太厌恶陈闵这个外甥,他一句话也不说。这好色的外甥对他家小祖宗那样子,换之前他们陶家早就被女皇陛下抄家无数次了。 陶黄氏无力地白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而后看向陶九金问:“九金,闵儿一直饿着,你那儿还有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 陶九金思忖片刻,玩味地笑道:“我腌的苋菜股差不多了,拿来给表哥吃如何?” 陶家人一听脸色立马变了,这玩意,全家人陶九金吃得欢。 苋菜股有一种特殊的臭味,当然在陶九金眼中,这就是臭臭的香。这东西腌好后,黄乎乎,臭烘烘的,吃起来却是鲜美爽口,里面部分更是嫩香甜美。 不过陶家人都吃不习惯。陶九金经常拿来当早饭,和粥搭着吃,或者就当点心单吃。这是她前世外婆外公这些老一辈人的最爱,她吃着总觉得怀念。 陶黄氏看向自己的外孙,想询问他的意见。 不明真相的陈闵听到是陶九金做的东西,兴奋地搓搓手,满脸期待。 陶黄氏便想,既然外孙自己都想吃吃,她也就不反对了。 陶九金用筷子从坛子里夹出几个苋菜股,盛到碗里。苋菜股上面还留有腌制过的水中的白泡,带出来的汁水令人心惊,竟然如鼻涕一般,滑溜溜的。 陶九金将苋菜股端到外头时,陶有力第一个撇头不看,还夸张地跑出好几米外去。 陈闵见着陶九金端到他面前的苋菜股,差点恶心得吐了,他连连摇头,道:“陶九金,这恶心玩意能吃?” 陶九金还未答话,陶什已经拿起筷子,面色平静地夹了一个放到嘴中。 陶九金连忙道:“阿弟,你不爱吃就别勉强了。” “无妨。”陶什笑道,“其实挺好吃的。” “反正我是吃不下去了。我之前好歹是陈家少爷,锦衣玉食惯了,这种垃圾怎么能给少爷我吃?”陈闵随意地夹了一个苋菜股,满脸嫌弃地扔掉,还恰巧扔到了陶九金的身上。 不等陶九金发火,陶什就冷冷地放下筷子,起身走到陈闵身边,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本殿下都能吃,你算什么东西?” 陈闵一听,立马露出不屑的笑容,差点咂咂嘴开始嘲讽。 但是当他见到陶什给他亮出的一枚白玉戒指的时候,他霎时吓得脸色惨白。 这枚戒指雕着精细龙纹,工艺精湛,世上已无人能制出如此巧夺天工的东西。戒指的中间部分还有一个银色的“十”字。 天下人上到八旬老者,下至学语小儿,谁人不知这戒指的代表什么? 这是先皇女帝唯一的儿子——十殿下的身份象征。 只是这十殿下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陈闵难得聪明一回,想到他舅舅是先皇女帝的御前侍卫,那这样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陶什见到面如土色,瑟瑟发抖的陈闵,心情大好。 他将龙纹白玉戒指放在手心中,捏紧,而后轻松地摊开,微笑地低声道:“说出去,就等着被挫骨扬灰。” 龙纹白玉戒指好不容易见了次天日,就悲惨地化成了粉灰。 陈闵吓得直点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那这苋菜股——” “我吃,我全吃了!”陈闵说完,立马捧住碗,大口地吃起来。 陶黄氏见陈闵吃完了,便道:“闵儿,你快去换身衣裳,也带你妹妹去梳洗一番。另外,这些钱你拿着,过会收拾好后送小雅去邻村的杜大夫那儿,让他帮忙上些药,包扎小拇指。” 陶黄氏取出一些钱递给陈闵,他飞地似接下了,随即准备拖妹妹走。 但是陈小雅见到陶九金满脸喜悦,压根不愿离开。 陶什见此,目光冷淡地瞧着陈闵。 陈闵几乎要哭了:“小雅,再不走,你哥就要成灰了。” “没事,我会负责埋你入土。”陈小雅乖巧笑。 作者有话要说:极品要一个一个来,小的先放一边,首先从最大的开始刀吧233333 解释一下:什妹为什么敢在陶九哥面前对陈闵这么说,难道他不怕掉马甲吗? 答:不怕。他其实一直在等着九金发现他的身份,前面他的画也一直大方地给九金看,然而他姐就是想不起来←_← 要入v了,激动地吃不下饭【瘦瘦瘦!!!】,希望baby们多多支持,多爱我一个!!我可是要赖在晋江写文的女人!!! v后依旧18:00日更!【半夜为捉虫,所以小可爱们别以为是更新哈~更新只会固定在18:00】 一定会好好写完这本书的,大家安心追哟~ ☆、初吻(三合一) 当然, 陈小雅最后还是被拖着走了。 陈闵和陈小雅回屋后, 陶九金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刚刚我和阿弟在外碰到陈小雅刚埋完她爹, 等她走后,我们挖开部分尸体, 发现这姑父死前中毒, 我觉得他的死因和中毒有关, 这事和他那双儿女脱不了干系。” 陶黄氏用指甲抓了抓手心,咬住下唇, 面色铁青问:“尸体在哪儿?” 陶九金说了他们之前到的那个阴冷树林。 陶有力忍不住在一旁揶揄地笑:“你们姐弟两花前月下真会选地点。” 陶黄氏瞪了眼这做爹还这么不正经的陶有力, 眉头紧蹙, 重重叹气道:“九金, 什儿,你们先回去休息。” 陶九金楞了会, 还是忍不住问:“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这事你们小辈就别管了。”陶黄氏提声肃色道。 陶九金神色暗淡, 她大概能猜到结果如何。 陶什一副了然的样子,并未多言。 陶九金和陶什自然不会回去休息, 毕竟罪大恶极的陶凤娘还没有抓回来,他们再次出发去找人。 黑娘子这一次是真的很努力了,再遇到那个岔口的时候,它毫不犹豫地选了与刚刚相反的路, 还特别在这停住脚步, 伸出舌头,对着陶九金露出讨好的表情。 陶九金轻功飞落在地后,重重地拍了下黑娘子的脑袋, 示意它要点脸别邀功了,快带路。 这时,陶什突然拉了陶九金躲到草丛里,黑娘子很识相地保持安静,跟了过来。 陶九金近距离地打量着她弟弟,虽然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能靠近欣赏,但醒着的陶什终归给她另一种感觉。 陶什表情有些凝重,眉头微微皱起,那睫毛随着他时不时眨眼轻轻地动着。陶九金感受到属于她阿弟的气息,不由入神。 望着表情这般严肃的弟弟,陶九金突然将脸凑上去,飞快地亲了陶什的脸颊。 亲完就滚到另一片草丛中去,呵,酸爽,刺激! 温软的事物突然触碰了自己的脸颊,陶什意识到是什么后,他姐已经滚了一圈到别地去了。 陶什脸颊猛地通红,一句话也说不上来,面上严肃的表情更是瞬间消失地一干二净。 黑娘子摇了摇能风扇般旋转的尾巴,一时间纠结它该往哪个主人身边凑。最终它决定默默地蹲在中间的位置,正巧挡住了陶九金看向她弟的视线。 陶九金表示这只单身狗今年冬天就等着光着身子蹦哒吧。她弟弟脸颊这般通红,她还没欣赏够呢! 因着黑娘子的关系,陶什收了收神,右手不自觉地摸摸被亲到的地方,心情大好,连带看到陶有力拿着铲子出现,朝他们最初走的那条路而去,他都不再神情严肃。 陶九金却是开心不起来,待她爹身影远后,她才起身,小心翼翼地靠近陶什,瞧着她弟弟,她心情又好了许多。 “阿弟。” 陶什脸上的红晕退了不少,他别扭地嗯了一声。 “没想到亲了你以后,你竟然不恼羞成怒地骂我无耻。”陶九金叉腰,哈哈一笑,“哟哟哟,那脸红的可人样,早知道我就多亲几下。” “无耻!” “还是熟悉的配方听着舒坦。其实姐姐亲亲弟弟的脸颊再正常不过了。我跟你说,你睡觉的时候,我胆子肥到连你的嘴都敢亲!” “闭嘴!” “哈哈。”担心陶什真的生气,陶九金又摆摆手,“阿弟别恼别恼,其实我说笑的。” “哼。”陶什很努力地想冷淡着脸,但依旧有些困难。 他不免想起第一次两人同床共枕时的画面。 那会,他看着躺在自己身边,对自己毫无防备的陶九金,心跳不由加速。 他干脆转过身不去看这姐姐,陶九金却突然把手放到他腰上,还把小腿也放了过来,几乎是从背后抱住他的姿势。 陶什的心跳得厉害,他努力定定神,小心翼翼地将姐姐的手脚放回去。 结果陶九金没一会又放上来了。这次呈现出将他抱入怀中的姿势。陶什顿时觉得别扭不已,他楞了好一会,决定转个身对向他姐姐。 “真可爱,来,么一个。”许是陶九金在梦中梦到了什么,还将脸往前凑。 陶什瞬间脸色阴沉,他黑着脸看着陶九金一个劲地往他脸上凑,眼见得就要亲到了,陶九金又道:“阿弟别跑,姐姐就亲脸。” 然后陶什就不乱动了,冷静地挪了挪脸的位置。 嗯,陶九金在睡梦中亲上了陶什的唇,碰到后她就满足地想撤了。 陶什突然将陶九金拥入怀中,一只手小心地托着她的头,红着脸加深了这个吻。他尽量将动作放缓放轻柔,难耐的呻/吟传来。 不过没一会他就不敢继续了,陶九金在梦中感受到难受,有些缓不过气来。陶什也一样,既紧张又有些手足无措,心跳快得仿佛快要控制不住了。而那呻/吟声是两人同时从喉咙中发出来的,因为呼吸不畅。 吻不来—— 陶什陷入了自我怀疑的状态。 嬉闹打趣一番后,陶九金收敛了玩笑脸,道:“阿弟,你觉得爹找到埋尸地会怎么做。” 陶什望着陶有力远去的方向,努力平静心情道:“他带了铲子。” “那我来个大胆的猜测,我想他会先把尸体挖出来,然后烧掉毁尸灭迹。” 陶什沉默不说话,这种结果在他姐姐说要回去告知一声的时候他便想到了。 陶九金揉揉额角,觉得头大:“之前也是想到过,告诉家人估计就凉凉。” 她和陈守才可以说完全是陌生人。但是出于前世身处那个社会养成的道德感作怪,她就纠结了。 如果让她当做没看到,心里头就过意不去。去报官,万一查出什么了不得的结果,她奶奶恐怕就受不住刺激了。想来想去,干脆告诉家里人,让他们来决定。 长辈的做法自己心里头要是不舒服,憋着。 “你想跟过去吗?”陶什问。 陶九金摇摇头,轻叹道:“我们去抓那个姑妈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施展轻功向另一条路而去。 这条路通往的是常乐镇。欢喜村和平安村算是常乐镇附近比较大的村子,村里人一般会去镇上买东西。镇上虽然比不得大县城的繁华,但商铺客栈酒馆等等也是应有尽有。 白日里不少的村民会在镇上摆摊卖东西,当然有钱的会选择租铺子,买铺子,开店做生意。比如牛少壮家的猪肉铺以及莫不苟家的布店。不过他们两户人家都习惯了住在欢喜村,因而往往是白天去镇上做生意,晚上就回家休息。 白天常乐镇人声鼎沸,不乏叫卖声,牛车马车来往的声音,甚至会有表演杂技的人过来,引得大家一阵欢呼。 到了现在这个时间,除了一些客栈还开着,大多数店铺都关门了,街道上冷冷清清,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影走过。 黑娘子兴奋地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奔跑着。 这时,前头突然出现一个瘦长的身影,他着蓝布长衫,头束白色纶巾,时不时地拉住街上仅有的几个行人问着些什么。 在前头带路的黑娘子连忙停下了脚步,冲这个人摇了摇尾巴。 陶九金有些纳闷,赶过去一看,才发现这人竟然是莫不苟。怪不得黑娘子对他这么友好。 陶九金给黑娘子做的衣裳布料就是来自莫不苟家的。所以黑娘子对莫不苟的态度关系着它衣裳布料的好坏。穿上衣裳已经这么难受了,粗布麻衣就更不让狗活了。 莫不苟一见到陶什和陶九金大晚上的同时出来,面上有些不自然。 他飞快地扫了眼陶什,心想他应该还没有对老友做什么吧。 陶什有些纳闷地回了他一眼。 “狗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镇上?”陶九金问。 莫不苟眸色阴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去布店看看里头还剩多少钱财。” “那边遭窃了?” “是啊,还是家贼。”莫不苟恨得牙痒痒。 今天好端端的,郑韦钧突然从镇上最大的酒楼定了一桌子的菜送到家里,说要一家人好好吃一顿,也当感激莫大娘这段日子的照顾。 之前都不见得他提起,偏偏挑今天,没有鬼才怪了。所以莫不苟就留了个心。 莫家吃饭的地方选的很风雅,有着读书人家的气息。窗外能瞧见院中桂花,此刻正开得出彩,黄橙相交。秋风拂过,送进一室花香。 饭桌上郑韦钧呈上了一大坛桂花酿,美名其曰赏桂花当喝桂花酿。 这桂花酿是镇上最大的酒楼独有的,喝着特别容易醉,除了少数酒量好的人,比如郑韦钧。 莫不苟尝了一口桂花酿,觉得味道清淡,甜中带有桂花芳香。不由觉得喝一些应当没事,便喝了一杯下去。 喝完就觉得头晕,他想想,还是别喝了,装睡吧。也好看看这郑韦钧到底有什么企图。 莫大娘见莫不苟一杯就倒,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而后对郑韦钧说她也不能再喝了,要是喝醉了无人照顾也麻烦。郑韦钧却不停地劝着莫大娘放心喝,有他这个千杯不醉的人在呢。 郑韦钧难得想对郑乐表现下慈父的样子,却发现这儿子依旧对自己臭着脸,自顾自地喝酒吃菜,压根不用他来劝酒。 最后,莫不苟发现大家都倒了,他闭着眼不由紧张起来。 此时,他听到一个娇媚的女人声音传来:“韦钧,按照说好的,杀了老的,卖了小的。” 莫不苟不由心跳加速,手心都冒汗了。要不是趴在桌上,他觉得自己都快撑不住了。虽然害怕,但是他已经做好准备,过会要是这两人敢杀他娘,哪怕拼死也得去搏一搏。 这女人他听声音便能知道是陶凤娘,他老友家糟心的亲戚。 莫不苟在心里给这对狗男女狠狠地吐口水。没想到,传言是真的。果然他看得没错,郑韦钧这人依旧死性不改,这才回来多久就和别人勾搭上了。 陶凤娘仔细打量了一番莫大娘,抚了抚自己的额前碎发,不屑道:“普通成这样,也亏得你能和她相处这么久,还天天讨好她。” 郑韦钧笑得阴险道:“这还不是为了让她掉以轻心,好谋划咱们两以后的生活。你瞧,她现在连布店的钥匙都给我了。” 说着他得意洋洋地将钥匙拿出来递给陶凤娘。 陶凤娘很是高兴地接过钥匙,摆在手上边看边道:“你有没有联系好哪家要买奴仆的?实在不行,小倌也行,我瞧你这两儿子长得都不错,卖那儿去定能赚不少钱。” 莫不苟趴着听得心惊胆战,头一次产生想把自己毁容了的冲动。 他在想,他弟什么时候才肯醒。他可不想真的被卖掉啊! 莫不苟眯着一条缝死死地盯着他弟。郑乐,对,说的就是你。我都看到你眼皮动了,你就别装了,快醒醒。 而且你这小子酒量好的可怕,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上次大半夜坐在屋顶偷偷喝酒,都喝了三大坛那酒楼的桂花酿了,也不见得你醉倒。 郑韦钧道:“今天事出突然,我现在只找到镇上一个杂技团肯要人。你放心,这杂技团对付新收的人有的是手段,不听就直接打残,而且看得严,他们明天就要换地表演了,所以把这两□□/崽子卖过去最合适。” 虽然不用卖身了,但是卖艺也好不到哪里去啊。莫不苟依旧悲伤,郑乐这小子再不醒,他以后再也不给他煮鸡蛋了! 而后她拿出匕首,递给郑韦钧,朝莫大娘努努嘴道:“韦哥,你来动手吧。” 匕首亮出寒光,正反照到莫不苟的眼皮上,莫不苟已经准备好睁眼徒手接匕首了。不过按照他这文弱书生样,估计是打不过这对狗男女的。 郑韦钧犹豫片刻道:“既然你那丈夫没死,我们就没办法按照说好的把我家这丑女人弄死,卖掉小的,名正言顺地娶你进门。为今之计,只能卷走布店的钱,然后再加上卖掉这两小子的钱,我们的下半生也不用愁了。” 这时门口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声音很大:“莫大娘,莫大娘,你在吗?我来还之前向你买布赊的账了。” 郑韦钧立马慌了,因为莫大娘听见屋外的大嗓门隐隐有醒来的征兆,他连忙背上郑乐,示意陶凤娘快开后门。能带走一个算一个。 莫大娘果真在悠悠地转醒,她迷离地睁开双眼,瞧见两个模糊的身影,身上还背着郑乐。其中一个她能立马认出,正是她的丈夫。另一个女人,打扮得这般妖媚—— 她立马意识到了,她这丈夫死性不改,又和别的女人搞上了。 她拖着疲倦不堪的身体,勉强扶着桌子站起身来:“郑韦钧,你给我站住!” 陶凤娘身子一抖,连忙想掏出匕首,去捅死这女人。 莫不苟也不再装睡了,急忙挡在他娘的身前,怒瞪着前方。碍于对方手上有凶器,他不好轻举妄动。 “别多事,快走。”郑韦钧低吼了一声道。 后门停着一辆马车,碍于郑韦钧不会驾车,所以他特地雇了一个陌生的车夫。 郑韦钧将郑乐扔到马车上时,呸了一口道:“这□□/崽子这几个月日子过得不错啊,看着倒瘦,没想到背着这么沉。” 郑乐在莫家这些月过得的确很好。他对莫大娘特别乖巧孝顺,总是帮她做完所有家务,锤肩端茶之类更是不再话下。因而莫大娘也不如之前那般对他敌意这么大。 莫不苟虽然依旧是对他爱理不理,但是每天早晨郑乐都会吃到他哥给他煮的鸡蛋。 马车已经开始驾出一段距离,郑乐眼皮轻轻动了一下。 郑韦钧对外头的车夫道:“劳烦快些,我儿子不舒服,得快些带他去镇上找大夫。” 外头的车夫应了一声,瓮声瓮气道:“你们夫妻俩真有心,对儿子真好。” 郑乐发现还有人在,只得重新闭好眼。 夜还很长,急不得。 “狗子,你不先去救你弟吗?”陶九金听了今晚发生的事,都为自己的小伙伴捏一把汗,“你弟可是要被卖到杂技团了。” “他这小子还需要我去救?”莫不苟皮笑肉不笑地冷哼,“没醉装醉,还任由郑韦钧带走,我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可你这走的不是你家店铺的方向呀,而且你敢说你刚刚问路人不是在找那个杂技团的位置?”陶九金挑眉笑,“要我家黑娘子帮忙找人吗?” 莫不苟眸子一亮,磕磕巴巴地道:“行……行吧。” 他赶忙掏出郑乐送他的小钱包。钱包上面秀着一个歪歪扭扭几乎成方形的鸡蛋,这是郑乐一针一线缝起来的,他为了绣这个蛋特地跟着莫大娘学了好一阵子的刺绣。 莫不苟见到他绣的时候,一阵头疼:“一天到晚做家务跟个娘们一样就算了,你怎么还学起小姑娘的玩意儿?还有,你看看,都滴了多少血上去了,这东西你好意思用吗?不会玩针还要用。” “这个是试手的。你钱包破了,我……我是想给你绣一个新的。”郑乐小心翼翼地道。 莫不苟被噎了一下,没好气地道:“别绣了,这个就行了,我收下了。” 郑乐眼睛发亮,特别开心。 现在这个小钱包上还留有暗红色的小点,正是郑乐刺绣时不小心留下的血迹。所以让黑娘子闻这个钱包找人也是行得通的。 黑娘子得了新的任务,觉得自己越发受到九金主人的重视了,飞快激动地摇尾巴,特别开心。 它迈开狗腿,飞速地向前冲去,这一次它尤为兴奋,眼眸发光,看样子离目标很近。 来到常乐镇一个在角落不起眼的客栈时,黑娘子叫得特别欢快,蹦蹦跳跳地绕着客栈门口打圈。 陶九金和陶什刚迈进客栈的门,就见莫不苟已经先一步进来,正问掌柜:“今晚可有人带一个少年过来?这少年长得和我有几分相似,只是比我更高一些。” “没有。”掌柜的脸色冷淡道。 陶九金瞧了一眼黑娘子,黑娘子汪汪汪地凶及了,好似在证明自己没有闻错,这店里就有钱包上血迹主人的味道。 陶什淡淡地掷出一枚石子,直接打进墙中好几寸。 陶九金愉悦地狗仗人势:“还不快说。” 掌柜态度立变,他吞了吞口水,颤抖地道:“不瞒各位,今晚的确有一对夫妇背着一个少年来到小店,说是来找杂技团的人,现在他们就在后院。” 莫不苟眼睛一瞪,完全没有文弱书生的样子,他道:“还不带路。” 掌柜谄媚着脸连声道好,急急忙忙地带大家前去。 走了五六步,陶什突然用手挡住陶九金前进的步伐,道:“前头着火了。” 陶九金仔细闻了闻,似乎真有烟味传来。 掌柜大惊失色,连忙向后头跑去。 陶九金道:“我们也过去,阿弟你放心,我不会太靠近的。” 陶什犹豫少顷,点点头。 莫不苟却是早在听到着火二字就急切地跑过去。 来到后院,这边果然起火了,火势还看不大出来,只是烟已经开始从东北角的方向弥漫出来了。 莫不苟一把揪住掌柜的长布衫,几乎使出了他作为书生的全部力气,目光凶狠道:“那个少年住哪儿?” “就……就在东北角。”掌柜颤抖着声音道。 莫不苟顾不上那边烟越来越重,里头隐隐有火势大起来的趋势,靠近喊道:“郑乐,你在里头吗?” 里头的人影听到外面的呼喊,身子猛地一颤,不过他依旧不打算出去,就静静地坐着,似乎在等待死亡的到来。 “乐乐,求求你带爹出去。爹知道错了,爹以后再也不敢了,爹保证会对你好,不会卖掉你。”郑韦钧在地上吃力地爬着,他的脚筋已经被挑断了,上面正带着触目的鲜血,他正用带血的手死死地抓住郑乐的裤脚。 郑乐目光冷淡,不为所动。 郑韦钧又道:“你要是杀了爹,你娘也不会原谅你。毕竟你娘这么爱我,她一定不想看到你这么对我。” 郑乐这才冷哼一声,目光中似乎噙血:“我连我娘都杀了,你说我会在乎她原不原谅我吗?” “你……你,你这个畜生。”郑韦钧突然觉得很绝望。 “呵,畜生,这话是没错,不过你也配讲?”郑乐起身将他一脚踹开,冷笑道,“我娘这辈子过得连我都觉得作呕,先是勾引自己原先的恩师,还自以为是美好的爱情,玩起私奔来。而后,生下我这么个恶心的玩意儿。” 郑乐哈哈大笑起来,烟呛得他笑声也低了许多,连声咳嗽,好似要把肝肠都咳出来。 郑韦钧听到郑乐的话,才发现这儿子原来早就这般心狠手辣,连亲娘都不放过。 也怪他掉以轻心,竟然没想到之前一向瘦弱得手无缚鸡之力的儿子短短几个月武功竟然如此好了。 郑乐一路上一直装作喝醉的模样,直到郑韦钧和陶凤娘带他来到这个客栈打算和杂技团的人会面。想买下他的人自然是被他打得哭爹喊娘,识相地跑了。 现在是单独和这对狗男女相处,他自然需要好好算账了。 郑韦钧和陶凤娘哆嗦地厉害,陶凤娘更是掏出匕首,压抑着颤抖的声音道:“你……你别过来,不然我就捅死你。” 郑乐不屑地冷哼,一把擒住陶凤娘的手腕,她顿觉手腕一痛,匕首咣当一声掉了下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是你爹!”郑韦钧努力搬出爹的架子,强自镇定。 郑乐嗤笑一声,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道:“做爹做到你这种地步,简直让人作呕。” 而后他坐下来抚了抚掌,悠闲地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他越是这么漫不经心,前方的两人越是害怕地紧。 “乐乐,你看,我和你爹是真心相爱的,你就成全我们吧。”陶凤娘尝试着像郑乐示好。 郑乐将地上的匕首往前一踢,嘴角噙着讥诮:“哦?真心相爱啊。” 他啧啧笑了一声,想起了当年他娘也是如此,总是用所谓的爱情来捆绑自己。 “想要我成全你们也不是不可以。我也没什么新花样,地上这匕首你们看到了吗?” 没等郑乐说完,郑韦钧已经先一步捡起来,他满脸堆笑:“儿子,你是要我亲手杀了这女人吗?” 说着,他已经先一步举起匕首向陶凤娘捅去。 陶凤娘啊地一声尖叫,慌张地躲闪起来,将桌椅撞地一塌糊涂。 郑乐先是欣赏了会两人的闹剧,而后飞得一脚将郑韦钧踹倒在地,狠狠地踩到了他的手腕上。郑韦钧痛得一时拿不住匕首。 陶凤娘这才松了一口气,骂咧咧地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枉费我对你一片真心。” 郑乐嗓音仍未脱去少年的稚嫩,语气却是冰冷地很:“一刀毙命,想得倒美。” 陶凤娘瞬间如入冰窖,心跳都吓得快停止了。 她连忙冲着郑乐下跪,哭得悲惨:“乐乐,你难道忘了我是你师父的姑妈了吗?你不能杀我啊!” “哦,你这么一说我到想起来了。或许解决掉你,陶什师父还乐得轻松。” 陶凤娘这下子算是真的绝望了,她干脆破口大骂起来:“陶什那玩意,只配给我儿子当床上玩物。” 郑乐眸子一沉,转头对郑韦钧道:“握紧匕首去好好疼爱你的情人,只许一刀一刀地来。” 郑韦钧现在被这儿子吓破了胆,郑乐说什么他哪敢反抗啊。 陶凤娘也无力再躲了,郑韦钧已经狠狠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毫不怜香惜玉。 “啊啊啊啊啊啊!!!!”随着锋利地刀刃划入皮肤,陶凤娘发出刺耳的叫声。 一刀,两刀,三刀—— 到最后,陶凤娘已经完全脱力,她狼狈不堪,身上的衣裳没一块是完好的,布满了刺目的血迹。头上的发髻也杂乱起来,面上更是带了好几刀很深的痕迹。这么一看哪有之前妩媚妇人的模样。 “你要是现在承认刚刚的话不对,我就看在陶家的面上,留你一命。”郑乐示意郑韦钧先停住,轻笑道。 已经是这般面目全非,而且郑韦钧又这般对她,陶凤娘已经没有后路可走了。 她对上郑乐带着讥讽的目光,狠狠地呸了一口道:“陶家没一个是好东西。陶什就是个恶心的玩意,别以为我没有看出来,他对自己的哥哥陶九金都抱着不该有的想法。这种人给我儿子当床上玩物也是高抬了他。” 郑乐有些吃惊地瞧了她一眼,这时郑韦钧却像是邀功似得将匕首狠狠地扎进了陶凤娘的咽喉,让她不能再继续破口大骂。 陶凤娘咽喉的血管爆裂,鲜血喷了郑韦钧一脸,她瞪着双目直直地看向他。 “儿子,我将这口不择言的娘们杀了,你能不能原谅爹。”郑韦钧扔掉匕首,好声好气地道,“对了,我们还有布店的钱,以后就我们父子两过。到时候我给你娶一个媳妇儿,你们还可以生个娃娃。” “呵,生个孩子好让你再拿去卖钱?”郑乐满眼厌恶,语气讽刺地道,“总之今天你别想活着出这个门。” “你……你这个逆子。你竟然要杀亲爹,你一定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要怎么死,我已经想好了。”郑乐突然笑起来,眼睛中带了些许哀伤,“一切都结束了,我这种人也没必要继续活着。” 说完,他淡然地推翻了油灯,油灯立马顺着木桌开始燃烧起来。 郑韦钧缩着脖子,连连后退,他连爬带滚地想要冲出门去。 然而,他还是快不过郑乐。郑乐腾空翻身上前,横腿一脚将郑韦钧踹得重重地砸在了墙上。 而后,他捡起地上的匕首,毫不留情地挑了郑韦钧的脚筋。 “本来好好被火烧死就可以了,非得给自己增加些痛苦。”郑乐淡淡地笑着,仿佛挑掉脚筋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郑韦钧痛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一时间不知道该按住哪一条腿的伤口,鲜血喷地他满手都是。 火渐渐烧起来,郑乐将窗门锁好,静静地坐下等待死亡的降临。 哪怕他听到门外莫不苟的大声呼喊,他也不为所动。 他这一生,就没得到家人的关爱。从小他爹觉得家里穷,早早地让他出去赚钱,赚得少了挨揍不说,饭自然也没得吃。而他那娘呢,眼里只有他爹,他爹稍微花言巧语几句,她就被哄得团团转。 直到来到莫家,他才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不过这份享受,这辈子已经贪图够了,像他这种弑父弑母的畜生,没有资格再享用了。葬身火海,死无全尸才是最好的结局。 门口突然传来轰地一声,门被破开了。原来是莫不苟在陶九金和陶什的帮助下,找到了一个巨大的石头。陶什一人便搬来这块有磨盘这么大的巨石,狠狠地砸向屋门。 里面已经是火海一片,但隐约能见一少年淡然地端坐在窗前。 莫不苟一眼就认出这是他弟弟郑乐,他急得眉毛都要着火了。 “郑乐,你给我滚出来!”莫不苟朝那少年大吼。 郑乐远远地望着门口的哥哥,轻轻地笑了。心想,死前能见到最关心自己的亲人,倒也是上天给他的怜悯了。 莫不苟见郑乐死活就是不动,连忙从院中打来一盆水,将衣衫倒了个湿,简单做了防护后,他用袖口挡住额头,冲进了火海。 冲进去前,陶九金出于条件反射,拉住了自己的小伙伴。现在火势太大,一个文弱书生冲进去,太危险了。 莫不苟对她摇摇头,低声道:“老友,万一我没出来,你记得多提防陶什,他对你——” “阿弟对我怎么了?” 莫不苟却趁陶九金这晃神的功夫,挣脱她的手冲了进去。 急得陶九金对着火海干瞪眼。 郑乐本是一心赴死,但是瞧见他哥竟然冲进来了,随即站起身慌张地跑过去。 莫不苟只是一介书生,哪怕将衣裳打湿,做了一些防护,他也受不住这热浪滚滚的火海。 才进来一会,他就觉得头晕眼花,耳边更是嗡嗡作响,好似身子都不是自己的。 好难受,好想立马转头出去,但是他又想带着郑乐一起走。 虽然救弟弟的意念是坚定的,身体却不由他想。 倒下去的那刻,郑乐及时上前,安稳地接住他。 “哥,我送你出去。”郑乐道。 莫不苟紧紧抓住郑乐的衣襟,急切问:“你呢?” “自然是一起。” 莫不苟这才放下心来,长长地缓了一口气。 “不苟,你行行好,让你弟也带爹走吧。”郑韦钧拖着已经残废的双腿,在滚烫的地上爬着,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完全没了之前那君子之相。 莫不苟对上郑乐的目光,那目光现在很是平静,他突然有种感觉,不管自己做出各种决定,他弟都会听他的。 莫不冲着郑乐笑了笑,缓缓却又坚定地道:“我们走。” 这三个字便给郑韦钧判了死刑。一个儿子希望他死,另一个儿子不管他死活,这也算是给他这可耻的一生画上应有的结局。 郑乐抿嘴笑道:“好。” ☆、毛豆和陪困觉 又是火灾又是出人命, 今晚事情多得这小客栈的掌柜忙的焦头烂额, 恨不得多长出几双手来。 匆忙让伙计去打水去扑火后, 掌柜满脸愁容地来到了陶九金等人的面前。 “各位客官,老朽有个不情之请。”掌柜先向陶九金几人深深地拱手鞠躬。 “既然是不情之请, 你就别讲了”陶九金咧嘴笑道。 掌柜被噎了一下, 堆起的笑如哭一般。 陶九金于是摆摆手, 又继续道:“今晚已经不早了,我们也要回家休息。你赶明儿把里头那具女尸送到欢喜村陶家就行。” 虽然这姑妈罪大恶极, 但是她毕竟是奶奶的亲生女儿, 先把尸体送回去总归没错。 “另一具男尸你不用麻烦了, 要埋要扔随意。”莫不苟在一旁补充道。 掌柜一听这些人这般毫不在意死者的态度, 不由精神一振,觉得有戏。刚刚他听说葬身火海的两个人都和这几位有亲缘关系, 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着火倒还好, 毕竟只是后院,那边房间便宜, 一般没什么人住。而且前头上好的房间都没什么损坏。但要是被人知道客栈里头死过人,那让他生意可怎么做哟。 “现在天色已晚,几位要不别回去了,留在小店住一晚?”掌柜吁了一口气, 喜不自禁地讨好, “你们放心,小店一定给你们准备最好的客房,而且免费!” 陶九金倒也不急着现在就回家, 心想反正已经这么晚了,干脆睡一觉,明天精神利索再回去。到时候家里的乌云密布也应对得起来。 “我们有四个人,你要怎么安排房间?”莫不苟先一步问。 莫不苟原先想着得回去和他娘报个平安,但又想到今晚他娘打击已经不小了。他出来时,娘还因为桂花酿后劲太大,陷入昏昏沉沉的状态。现在再去告诉她郑韦钧葬身火海,他娘会如何,还真不好说。干脆等她休息一晚,酒醒了再说。 现在莫不苟最怕的就是话本中用烂得梗出现,房间只有两个,然后他老友和陶什名正言顺地住在一起。 掌柜回道:“小店客房多,客官尽管放心。四人一人一间都可以。” 莫不苟不由松气,这气都还没有吐完,掌柜又有些为难地道:“不过我们这最顶尖的客房只有两间,你们看——” “我弟一向最喜干净,自然要最好的。我可以随意住一间,剩下的就问问我两个朋友要怎么安排。”陶九金道。 莫不苟笑着点点头,没想到他老友真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陶什面色平静地道:“你独自一人,我不放心,我与你一起住。” 还能这么玩?莫不苟内心是我呸我呸我呸呸呸!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他老友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还怕采花贼不成? 不过他坚信,自己的老友肯定没兴趣和他弟弟挤一个房间,毕竟两人都这么大了—— “好啊。”陶九金喜滋滋道,“阿弟对我真好。” 我呸我呸我呸呸呸,金子你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吧。莫不苟瞬间被打脸,内心淡淡地忧伤。 “金子,我受火灾阴影太大,今晚你和我睡。” 陶什眼神瞬间冷得仿若冰剑,睨了莫不苟一眼。 “哥,你不用怕的。实在怕可以和我一起。”郑乐在旁边像只小白兔一般,弱弱地举手道。 陶什满意地对这个徒弟微微点头。 “我呸,你不要面子我还要呢。你都多大了,还想和你哥睡?”莫不苟瞪了郑乐一眼。 这话明着说给他弟听,实则是在提醒陶什。 “这也没什么,我在家都和我阿弟一起睡的。”陶九金很不给面子地拆莫不苟的台,而后挑眉冲着陶什一笑,“阿弟,和我一起睡特别开心对吧?” 陶什有些不自然地瞥过头道:“闭嘴。” 莫不苟听了倒吸一口凉气,一脸老友你好棒棒的表情,于是他干脆甩袖转身示意掌柜先带他去自己的房间。 郑乐连忙追过去,有些慌张问他:“哥,你不想知道今晚发生什么了吗?” “今晚太累了,不想听这糟心的事,给你一晚上的时间好好准备说辞,明早给我好好解释。”莫不苟背着身朝郑乐摆摆手,而后向楼上房间走去。 这家客栈虽然在不起眼的角落,但是里面上好的客房装饰地倒也不错。 房间最里头是一张古色古香的红木床,上有松竹梅鎏金雕花镶嵌着,床前靠窗的地方有梳妆台,上头依旧雕刻着不少风雅的事物。而穿过流云纹饰镂空木屏,外头则是有桌椅书案整齐地摆放着,上头有不少陶九金在前世博物馆才能见到的青瓷。 陶九金一进屋便是一把扑到床上,她真的有些疲倦了。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现在脑子涨涨的。 陶什先是一幅冷漠脸,单手提着跟进来的黑娘子颈背,将它远远地扔出屋外。 而后过来他用手指戳戳这位瘫在床上,完全没有在外翩翩少年样貌的陶九金,带着不容置疑语气:“起来,先去洗漱。” 陶九金俯卧在床上,闭着眼睛拖长了嗯音,慵懒道:“阿弟,让我先躺躺,你先帮我把外衫脱了。” 陶什:“…………” “阿弟别怕呀,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陶九金转过脸对着陶什笑,她语气贱贱的,明显一副调戏良家妇女的口吻。 陶什眸子深邃了些,他尽量冷淡着脸,开始帮俯卧着的陶九金从她的背后解开腰封的扣子。 “金子,我让小二拿了些盐水毛豆,来一起吃吧。”这时门外的莫不苟敲了敲门。 “门没锁你进来吧。”陶九金想着自己穿着还算完好,就冲着门口喊道。心道狗子今晚怎么这么友好,不是才刚分开吗? “不行。”陶什几乎是使上了轻功飞身而上,他用最快地速度将已经出现了少许缝隙的门猛地一踢,还顺带锁上了门。 门外的莫不苟:“…………” 天呐,刚刚他手快推了些门,他刚好看到了。陶什这小混账想对他哥哥干什么?! 他越想越慌张,干脆敲起门来:“金子,你怎么跟个大姑娘一样,见我还要打扮个大半天不成?” 陶九金听到门外好友的挑衅,立马就火了,对着门口大喊:“放屁,老子这么好看还需要打扮?” 陶什眸子沉了沉,一把将想要冲过去开门的姐姐捞回来:“你这样怎能出去?” 说完以抱她入怀的姿势帮她重新扣背后的腰封。 陶九金讪讪地摸鼻:“好,那我先不出去了。” 她现在能明显感受到陶什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痒痒的。而稍稍抬头,自己就能看到脸上有些不自然却强装镇定的弟弟。 “阿弟,我们非得用这个姿势吗?” 陶什沉默没有回答。 陶九金于是贱兮兮地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被人抱着弄,很不习惯呢。阿弟你手法真娴熟。” “哦。”陶什其实没有想到深层含义。但是他耳朵根却已经微微泛红。那是因为他想到在家睡觉自己每晚都会把他姐抱入怀中,当然这是因为姐姐睡相不好。为了能更好入睡,自己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啊!”陶九金故意大声地一叫。 “疼?” “有点,你松开些。” “哦,过会不舒服提前说。” “阿弟,你今晚这么热情,人家怪不意思的。”陶九金戳戳小拇指,做女儿害羞状。 “…………”陶什脸上略黑,“你自己动……”手。 话还未说完,便听到门口一声巨响,随即莫不苟的声音传来。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陶九金被吓得一脸懵逼地扑到陶什的怀中。之前还是贴得近,这次直接抱紧了。我的小伙伴好可怕。 刚刚莫不苟一直趴在门口,仔细地听着里头的对话,惊得差点捧不住那盘盐水毛豆。好歹他是和两位好友一起画过《春夜喜雨》的,该懂都懂。 我呸我呸我呸呸呸,陶什你平常看起来冷冷清清,没想到都是装的。我家金子虽然表面浪兮兮,其实还有原则的,他绝不可能喜欢男人,更不可能和自己的弟弟道德沦丧。肯定是你这家伙用美色勾引他。 唉,没想到我那不争气的老友,竟然……竟然是下面的那个。莫不苟想法一转,突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心痛。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应该冲进去,阻止他们继续进行道德沦丧的举动。 可是,一介书生踹不动门啊。 正巧郑乐来寻他,莫不苟就逼着他弟帮忙破门而入。 郑乐是发现他哥大晚上不在房间休息,有些担心才出来看看。 莫不苟威胁他要是不帮忙破门,早上除了白粥别的想都不要想。 “水煮蛋呢?”郑乐小声地问。 “这个必须没有。” 郑乐陷入了沉思,他权衡了一下,踹个门他师父大概也不会真的生气,而且师父是正人君子,肯定不会对九金哥干什么。 对的,现在门开了,他师父也只是抱着九金哥,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他们只是站着抱着,哥,你别露出这么了不得的表情。郑乐瞟了瞟莫不苟,心里默默地替陶什说话。 “哈哈,狗子,你怎么一副来抓奸的模样,莫不是还肖想着我家阿弟?”陶九金从陶什的怀中钻出来,转而严肃道,“我告诉你,我家阿弟可是货真价实的男人,这个我可以和你保证。” 你别一副我好像实践过的表情,莫不苟对上他老友一本正经的目光,觉得自己小心脏快要承受不住了。 他没好气地道:“这个我知道,你还是好好担心自己吧。” “担心我干什么?”陶九金疑问,“难不成你是对我有意思?!” 说着她立马惊恐地抱住自己的双臂,做保护状。 莫不苟:“…………” 陶什听此,目光冷淡地扫了莫不苟一眼。 郑乐连忙出来打圆场:“好了,大家别开玩笑了。哥,你不是端了毛豆来吗?” 莫不苟哦哦两声,端来毛豆放在桌上。大晚上边剥边吃毛豆,如果能再配上些小酒就更完美了。当然,莫不苟不会给陶什借酒干事的机会。 这家客栈的盐水毛豆做法简单,仅仅加了盐和少许香料,放入锅中煮起来。陶九金吃起来总觉得不够入味,于是出去找小二要了小碟子,将随身布包里装着的老干妈倒出半瓶。 上回一时无聊召唤了太多的老干妈,以至于陶家顿顿饭菜都有老干妈助攻。不过陶家人都挺爱吃这个的。 陶九金想想,其实老干妈什么的小金指也不错,能吃能打缺钱了还能卖,真是古代穿越小能手。以后她画本画不下去了,就改行去卖老干妈。简简单单喊喊mmp就好了,适合混吃等死的米虫生活。 陶九金忍不住想吟唱:今年穿越不收礼,要收就收老干妈。 对了,还有她阿弟,不是梦想当画家吗?有了老干妈助攻,还不容易啊!以后开一家老干妈专卖店,买一瓶老干妈附赠陶什亲手画卷一幅。 当然,为了让她阿弟更有信心,也可以考虑改为买陶什画卷附赠老干妈,一幅送十瓶的那种。那她阿弟的画肯定大卖。 加了老干妈的盐水毛豆比刚刚得够味多了,毛豆的鲜味配上老干妈的麻辣香,大家吃得很开心。 莫不苟忍不住向陶九金讨要老干妈,他打算给自己弟弟的水煮蛋上面加些老干妈,免得看起来太寒碜。 不过郑乐坚定地表示他吃水煮蛋就够了。 害得莫不苟连看了郑乐好几眼,心想这弟以前生活是有多悲惨啊,现在吃个水煮蛋都这么满足了。 最后,盐水毛豆解决完了。 陶什的眼神冷淡意思却明确,外人该走了。 莫不苟却赖在这边不肯离开,就差不顾形象抱着床栏杆了,他干脆道:“金子,你今晚就答应陪我睡呗!” 作者有话要说:莫不苟:心好累,蠢友带不动-_-b 不过我坚信,我老友肯定不喜欢男人,更不可能和他弟道德沦丧。 多年后,陶九哥弟弟孩子热炕头。 莫不苟:呵呵。 ☆、豆浆油条和咬痕 陶九金再次扑到她弟怀中, 做惊恐状, 脸转到莫不苟方向:“狗子, 你这么说,人家好怕怕。” 陶什听到莫不苟的话, 原本脸色阴沉, 见姐姐扑过来, 面上才稍微好转,装做不在意的模样, 随便她环住自己。 莫不苟顿觉一阵恶寒, 他嘴角直抽抽。 陶九金又道:“你喜欢人家要委婉点, 这么奔放怎么行。” 莫不苟:“…………” “哥, 我们要不回去吧,时候也不早了。”郑乐小心翼翼地拉拉莫不苟的衣角道。 莫不苟已经对蠢友无话可说, 只得深深叹气先离开。 莫不苟和郑乐出去后, 陶什关上门后问了句:“你喜欢委婉的?” “不不不。”陶九金用手拄着脑袋,斜躺在床上, 眯着眼冲着陶什笑,“阿弟对我直白点,越激烈我越喜欢,比如……” 陶什:“闭嘴。” “诶诶, 我还没说什么, 你怎么又恼了。”陶九金坐起身来,“我指的是同我练剑的时候激烈点,你这么激动想哪儿去了。” “我……你强词夺理。” “你一定是想到某些不该有的画面去了, 你老实说,是不是有偷看画本。”陶九金起身凑到陶什身前,靠得及近,抬脸就能蹭到他的下巴。 陶什退开几步,正气道:“没有。” 然后,脸莫名其妙红了。 陶九金于是一幅我就知道的模样,她再次逼上前扬起头摸摸陶什的脸颊,道:“别不好意思嘛,你都这么大了,应该的,应该的。” “真没有。” 在陶九金眼里,陶什不知为何,越否认脸越红。 “行行行,没有就没有。”陶九金摆摆手神经质地笑了笑,“到时候你娶媳妇儿了,我去和弟媳来个闺房密谈,还怕不知道你这小子到底懂不懂。” “随你。” “欸,你怎么不恼羞成怒地吼无耻,闭嘴,出去了。”不被这么问候,陶九金反而不习惯了。 莫不是学了陈小雅,染上了抖m的习性了?她赶忙摇摇头,对那只抖m大佬,只能嘴角抽搐以示尊敬,学不得学不得。 陶什答:“没必要。” 陶九金莫名听不明白了,正想问个明白,陶什已经先一步宽衣解带准备去泡澡了。 行吧,不问了。弟弟美色在前,想别的做什么。 陶什现在在陶九金面前脱衣裳自然多了,陶九金莫名觉得有成就。 一觉醒来,陶九金觉得神清气爽。她伸伸懒腰,正瞧见陶什用毛巾在搓脖颈,那块虽然被擦得红了一片,但她还是看出来了,有奇怪的痕迹。 她瞬间惊恐脸:“阿弟,你脖子上那块怎么回事?别想骗我是蚊子叮的。” 陶什冷漠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不会……不会是我吧?”陶九金略显慌张地清咳几下,将手放到自己的嘴唇上有些不敢置信。 陶什别扭地瞥过头,耳根子还红了些。 许是太累了,陶九金昨晚睡觉又是哼哼又是磨牙,还乱动得比往常都厉害。这几样陶什都忍了,最后一样,陶九金竟然直接扬起下巴咬了陶什的脖子一口,还允/吸起来。 凑得太近的陶什:“…………” 嗯,也愉快地忍了。 陶九金现在看到她弟这副别扭的模样,瞪大了双眼,她都干了什么好事?! “阿弟,这个是蚊子咬的,姐姐知道,现在秋季的蚊子都要储备粮食过冬,所以多吸了几处。”她立马正了脸色,边自顾自得点头边道。 客栈的掌柜特地给几人准备了一间雅室用早餐。 早餐很丰盛,有灌汤小笼包,黑米糕,豆沙包,蒸虾饺,韭菜鸡蛋盒子,雪菜肉丝饼,鸡蛋煎饼,皮蛋瘦肉粥,红豆小米粥,自然还少不了豆浆油条。 摆起来就有满满的一桌了,陶九金眼前一亮,忍不住夸了夸这掌柜。 不过她觉得店里的豆浆油条最讨她喜欢,这算是很传统的早餐了吧。 这家店的油条酥脆,咬起来又有韧劲,再配上那甜甜的新鲜浓豆浆,美哉美哉。 这家店的掌柜还特地说了,店里炸油条的油都是最新倒上的,绝对干净,而这豆浆也是刚刚磨出来的,没有掺水又新鲜。 想想前世,油条的油用了几天先不管,单是这油的来历就不好说了。而豆浆也可能加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来增加口感。再说桌上的皮蛋瘦肉粥和红豆小米粥,口感很粘稠,可见店里花了不少时间来煮。陶九金完全不用担心在这儿,粥是添加了增稠剂来减少煮的时间。总之,吃得还是比较安心。 席间,莫不苟在陶什低头吃的时候瞧见他脖子上的痕迹,不由筷子一抖,差点夹不住那个巴掌大小的雪菜肉丝饼。 “老友,你弟脖子……你们昨晚……”莫不苟惊得语无伦次。 “这个啊。”陶九金一笑,跃跃欲试准备编。 “别想唬我是蚊子叮的。” “当然不是蚊子叮的。”陶九金神色严肃道,“昨晚后院着火,导致气温升高,尤其我们的房间,一点都不通风。我阿弟就中暑了,这个是我用手掐的,幸好及时,没出什么事。”编着编着,她都信了,必须为自己送朵小花花。 莫不苟依旧面露怀疑的目光,郑乐夹了一个虾饺放到他哥的碗里,温声道:“哥,快吃。” 莫不苟把筷子一撂,神色肃然:“关于你的事,从一开始装溺水,到偷偷换了我娘给郑韦钧的手帕,再到昨晚装醉,我想听个合理的解释。” 他也没打算避着陶九金,昨晚死者中有一位是陶凤娘,他老友有权知道发生了什么。 郑乐敛眸苦笑了几声,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哥。” 莫不苟道:“你一开始溺水装得不够像,而那手帕,郑韦钧恐怕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被你掉包了,想必是他不关心这东西的缘故,至于昨晚你没醉的事,我有见到过你半夜在屋顶买醉却不醉。” “既然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装溺水,你为何还愿意救我带我回家?”郑乐抬头看向莫不苟问。 “因为我看出你也讨厌郑韦钧,既然是敌人的敌人,那自然就是我的战友。带你回家不过是给郑韦钧使绊子,给我娘添赌,从而更加讨厌那伪君子。”莫不苟眼神闪烁,干脆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个豆沙包塞进嘴里。 郑乐眸色暗了些,眼眶含泪,但他仍然扬脸笑道:“谢谢哥,愿意在这段时间收留我。以后的生活,不,没有以后了。” 莫不苟被一口塞下的豆沙包噎了一下。嗯,这豆沙熬制地过头了,都苦了。 “你们打住打住。”陶九金在一旁听得连连汗颜,她用筷子敲了敲桌子,而后继续道,“你们兄弟俩是要上演苦情戏吗?狗子你也真是的,弄哭你弟有意思吗?” “他哪里哭了?”莫不苟抬眼看了郑乐一眼。 郑乐眼圈有些红,眼眶上的眼泪几乎要流出来了。 “我去,你是水做的吗?这样就哭,没用,垃圾。” 郑乐连忙用手擦擦眼睛,声音已经是略微哽咽了:“对不起,我也不想哭的,只是想到将来一个人,举目无亲,提前悲伤了。” 一个从小没有感受过亲情的人,一旦享受到了,便会越来越贪心。 “谁说你没有亲人了,我有让你一个人了吗?以后你就住我们莫家,不过别白吃白喝,自己的老婆本自己赚,我们家不会负责你娶妻生子的开支的。” 莫不苟对郑乐说话依旧没什么好气。但是郑乐能明显感受到莫不苟话语中对自己的在乎,他不由开心地流泪,这下子眼泪流得很是痛快,仿佛是要跟那爹不疼娘不爱的郑乐告别。 “你怎么又哭了,哭哭啼啼的,跟个小姑娘一样。”莫不苟咂咂嘴道,“陶什你教他武功的时候他也这么爱哭?” 陶什语气淡淡:“不会。” “哥,我只是太开心了,我终于有家了。” “以前没家吗?郑韦钧和你娘……”莫不苟话音戛然而止。郑乐来他家以来,从未提过他娘,自己也只听郑韦钧说过病死了。 “我娘和我爹从未尽到过为人父母该有的样子,所以那个地方对我而言更多的是痛苦。”郑乐眼中冷淡了许多,面前的皮蛋瘦肉粥也喝不大下去了。 “所以今晚,你是因为郑韦钧对你不好才报复他?”莫不苟问。 他指的是郑韦钧趴在地上惨兮兮的样子。至于着火,郑乐早就对掌柜的说过,风太大,带动帘帐触到了油灯,再加上天干物燥,一时没来得及扑灭。 郑乐含糊地点点头。 “那着火了你怎么不跑?” “你说过,他滚出莫家后我也得离开,所以我没处可去了。”郑乐目光向下,言语有些晦涩。 “没处可去就想死?!”莫不苟重重地拍了郑乐的脑袋一下,“你这人怎么这么轻贱生命。” “以后不会了。”郑乐小声地回道。 郑乐想既然他哥让他从火海出来了,便是给了他一份新生。这一次,他想好好珍惜新生,和家人一起活下去。 “我那私奔的极品姑妈是怎么死的?”陶九金夹了个灌汤包随意问。 她将灌汤包喂到陶什嘴中,陶什很配合地张开嘴吃了下去。她弟只吃豆沙包和红豆小米粥这类甜的怎么行。 黑娘子馋嘴地在一旁汪汪汪,眸子闪闪发光,然后被陶什扔了一个豆沙包打发了。 莫不苟暗叹一声,对方如此动作,他却完全瞧不出兄友弟恭。果然是知道太多的错。 郑乐思忖了少顷,回了陶九金的话:“郑韦钧杀的。” 原来郑韦钧还杀人了,莫不苟不由更觉得自己不救这伪君子是应该的。但他也担心陶家会不会怪罪莫家,这样他和金子的关系也要受到影响了。 陶九金却哦了一声,直接打消了莫不苟的担心,她立眉瞪眼道:“就这么死了也是便宜她了。” “金子,这似乎不像你会说的话,你姑妈是做了什么吗?”莫不苟问。 陶九金叹气:“她就是只白眼狼,我爷爷对她这么好,她却杀了他,简直人神共愤。” 莫不苟怔怔少顷,也不敢仔细问,连忙符合道:“对,这种人真是死有余辜。” 郑乐拿着筷子的手细微地动了动,嘴巴吃东西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他想起了自己的娘,那女子待人一直温柔善良,却没有作为女人应有的德行。 他仿佛听到他娘临死前的苦苦哀求:“阿乐,娘还不想死,你别杀娘。” 作者有话要说:什妹脱衣服中。 九哥【拍桌子】:太有成就感了,我弟在我面前脱衣服越来越自然了。 后果emmmmmm ☆、桔子和摘桔子 秋日的清晨, 阳光有几些温和, 也没那么刺眼, 长空万里无云,仅有几点孤雁点缀的蓝天映照着金黄一片的乡野。农夫们早早地在田间收割粮食, 喜悦浮在眉间。 陶家却是乌云密布, 陶有力更是没心思去田间收割粮食。 陶黄氏这两天眼睛哭得红肿, 现在正楞楞地坐在门槛上,倚在门框上望着蓝成一片的天空发呆, 想着想着就继续哭。 今早有人送来陶凤娘的尸体, 说是她在外不幸被火烧死了。 “报应啊, 报应。”陶黄氏边哭边喊, 哭着哭着竟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后来她也不让人扶着了,就想一个人坐在门口。 她这女儿啊, 小时候其实还是听话乖巧的。她和老伴对这女儿也向来是疼爱有加, 可以说对她几乎是不打骂的,反而是对儿子陶有力, 稍微一皮就是扫帚锅铲伺候。唯一一次打了陶凤娘还是她很小时候的事。 陶黄氏和她老伴原本是没有和上一辈的分家的。那时候陶老爷子是陶家的大儿,干活很卖力,所以挣得钱不少,但是不得不拿出很多交给他的母亲陶安氏, 以至于自己家里穷得很, 两个孩子都吃不上好的。 而陶老爷子那时候还有个弟弟,尚未娶亲,最得陶老爷子的母亲陶安氏宠爱, 因而钱往往花在了这儿子的身上。 这个儿子其实人也还好,谈不上有多能干,只是没主见了些,但是在外口碑倒还不错。他渐渐长大,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 有一次他经过田间,觉得口渴随手摘了别人好些个桔子,正巧陶凤娘也在田间玩,他便扔了几个给她。这件事恰好被桔子的主人瞧见了,那主人便来陶家找陶安氏说话:“你这家这小儿品行怎么如此不端,竟然还会偷桔子了?” 陶安氏先找来小儿子问话,发现果然有这件事,不过好在还有补救的机会,便道:“你看岔了,你家桔子不是我儿偷的,是我那不懂事的孙女偷的。” 她自然不能承认桔子是儿子偷的,因为儿子已经到了要娶亲的年纪,要是坏了名声,娶媳妇就麻烦了。 说着,还把陶黄氏和陶老爷子叫出来,好好训斥了一顿,当着桔子主人的面骂道:“你们养的什么女儿,小小年纪竟然学会偷东西了?” 陶老爷子当场就火了,直言等她回来一定好好教训一顿给大家一个交代。 陶黄氏则是连连道歉,但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教出来的孩子会做这些事。 晚些陶凤娘回家的时候,面带喜悦地将小叔叔给她的几个桔子带回来了,献宝似地给了自己的父母。好了,这下子真的是人赃俱获了。 陶老爷子直接一巴掌呼过去,把她打趴在地,桔子也散落了一地,目光充血骂道:“我是怎么教你的?不要总惦念着别人家的东西,我们家虽然穷,但是也要有骨气,你看看你哥哥,品行多端正,你倒好,才多大点人,竟然还学会偷东西了。” 陶凤娘大哭大喊解释道:“不是我,不是我,这桔子是小叔叔给我的。” 陶老爷子是个暴脾气,听此更是一脚踹过去,吼道:“你还敢狡辩了,偷东西不说,你还学会污蔑人了是不是?” 陶凤娘哭得脸都花了,发丝凌乱地吼道:“你们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相信,你们算什么父母?我讨厌你们。” “你那就给我滚,别生在这么穷的人家,自己找个好人家去。”陶老爷子气得又狠狠地踹了这闺女一脚。 陶凤娘立马爬起来,把地上的桔子踩个稀巴烂,边哭边跑出去了。 陶黄氏真的是拦都拦不住,只得在一旁狠命地哭,陶老爷子便冲她吼道:“不许哭,这种女儿早点死了才好,迟早是个白眼狼。” 后来陶凤娘在外接连好些天没回来,陶黄氏越来越担心,四处寻找却没有结果。陶老爷子其实也一样但他向来不是个善于表达内心的人,明明很想出去找女儿,却总是碍于面子不愿出去。陶黄氏知道自己的丈夫其实是关心女儿的,从他这些天一直茶饭不思连干活都心不在焉便知道了。 倒是她的婆婆陶安氏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不就是个赔钱货吗?没了就没了呗,以后也可以省一份嫁妆。” 后来还是陶安氏的小儿子看不下去了,偷偷地跑来告诉自己的大哥事情的真相。陶老爷子满脸不敢置信,自己的娘竟然如此,害得他这般对自己的女儿。 再后来,夫妻两人终于找到了陶凤娘,她在外流浪,也不知道遭遇了什么,浑身破破烂烂,脏兮兮的,脸上身上还有不少伤痕。陶凤娘说这些天忙着和狗和乞丐抢吃的,受了不少苦。夫妻两人见此又是自责又是心疼。 陶黄氏找回女儿后,立马发挥自己强势的一面,分家!陶老爷子经过这件事,对自己母亲的心也算彻底凉了,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陶老爷子的母亲陶安氏听此倒也没有太大的意见,毕竟小儿子也快成家了,她跟着小儿子过也无妨。 不过后来听说陶安氏嫌弃新进门的媳妇太无用了,还生不出儿子来,便挑唆小儿子把媳妇赶走了。没多久这小儿子又娶了一个,这次的媳妇一口气生了两个儿子,却是个狠角色。没一年功夫便将陶安氏赶出门了,以至于这老婆子沦落到几乎要乞讨过日的地步。这也算是报应吧。 陶黄氏和老伴因为这件事对女儿不起,于是加倍补偿她,对她更是疼爱得很,几乎达到了溺爱的程度。 看到陶凤娘面目全非的尸首时,陶黄氏觉得这女儿如此行事,她做父母的也脱不了干系,不过陶凤娘死得也是应该,只是自己的心仍旧会抽痛一番。 罢了罢了,让儿子把她的尸首和昨晚的陈守才的一起,烧个干净,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 陈闵看到自己母亲的尸首的时候,他还是扑上去干嚎了好一阵子,只是眼泪死活挤不出来,许是昨晚哭太多,害得陈闵都不敢抬头哭,只能趴在烧焦的尸体旁装装样子。 倒是陈小雅实诚,看都懒得看,反而高高兴兴地跑出来迎接陶九金回来。 陶家这片乌云飘了好一阵子才散去。等大家有心情来关照田里的粮食时,已经是秋收末了。好在陶家上下还有陶九金的小伙伴们都来帮忙,除了现在都不敢靠陶什太近于是借口要去上学的陈闵,还有真心要去学堂上课的莫不苟。 陶什自然是打算去的,他换上粗布短衫,头戴竹编斗笠,穿着虽然简陋,但配上那张俊俏的脸蛋,却有别样的风味。 陶九金坐在田埂上,忍不住感叹:“我家阿弟真好看,为什么就是亲的呢,不然当童养媳多好啊。” 这话惹得陶有力直接想拿扫把收拾她,好,田里没有扫把,那就用稻杆捆一捆,又是一把威武的扫把。 “小兔崽子,看扫把!”陶有力一吼,撕破万里长空。 陶九金使上轻功,拔腿就跑。 陶有力还正欲追上去,云珍珍已经在他面前虎视眈眈了,眼神的意思很明显,还不快给我干活。 陶有力只得灰溜溜地放下心水之作——威武大扫把,继续收稻。 陶九金为了离爹远一点,自告奋勇地去摘桔子了。 陶有力回乡后,把田里的一片土地改成了种桔子的,每年都能靠桔子拿得不少收入。 现在田里可以采摘的是迟熟的桔子,黄澄澄的一片,个个外表好看,皮光溜得很,看样子今年能卖个好价钱。 “阿弟,我来教你怎么摘桔子。”陶九金飞快地窜上有一定高度但在她承受范围内的桔子树,抓住一个桔子往下一拉,桔子连着枝头的那一块皮便被扒拉没了一块,她将桔子往下扔,道,“接着。” 陶什将手往外一伸,轻松地接了下来,拿过来瞧了瞧,有些怀疑地看向了陶九金,意思是桔子真的要这么采摘吗? 陶九金又连续拔了十来个抛给陶什,而后才从树上跳下来,陶什差点下意识去接了,当然她还是安稳地着地。 “阿弟,不要怀疑,这样摘桔子最快。凭着我们的手劲,一定能迅速解决这一片。” “九金哥哥,我爹告诉过我,摘桔子不能这么暴力的,应当拿剪子贴着它连着枝头的地方来。”杜茵茵有些不忍直视陶什怀里那堆伤亡惨重的桔子,她拿出剪子贴着桔子的尾部示范了一下,“一定要贴近一些,不然桔子放一起,会互相戳坏的。” “对对对,老友,你这不叫摘桔子,你这是在拔桔子。”牛少壮连声符合,他怀里抱着小灰兔,现在真是走哪儿都带着这只亲弟弟。 陈小雅早就依样画葫芦也拔了十来个桔子下来,她道:“废话这么多干什么,我九金表哥说什么你们照着做不就好了。” 说着她将怀里的桔子放到了竹筐中,微微摇动脑袋冲着陶九金笑,连带着流苏上的小铃铛响起来也似在讨好一般。 杜茵茵将剪子塞到陈小雅手中,没好气地道:“你这个小拇指半残废的家伙,还是少折腾了,快些用剪子吧。” 前些日子陈闵带着陈小雅找杜大夫,杜茵茵也是在场的。杜大夫看过陈小雅小拇指的伤势后,发现伤口实在太重,要么花上不少钱来医治,要么不怎么花钱,直接切了。 陶黄氏给陈闵的钱是足够买药包扎的,但是陈闵却说:“反正小拇指也不大用得到,直接切了就是。而且我这妹妹完全不怕疼,越疼她越兴奋,大夫你尽管动手。” 陈小雅听了倒没什么反应,好像无论怎么做她都无所谓。 反而是杜大夫有些不忍心,又得知这小姑娘是女儿好友陶九金的表妹,便道:“还是替她医治一下吧,钱就算了。” 陈小雅这才保住了小拇指,但是她现在嘴巴上却对杜茵茵没什么感激的意思:“丑女人,我才不要用剪子,我就要学九金表哥。” 陶九金头疼不已,既然知道怎么摘桔子,她也没兴趣真对所有桔子这么干了,然后惹来她爹扫帚伺候,于是她清咳几声道:“我们先吃被拔……摘坏了的桔子,过会都按照杜妹妹说的来摘。” 陈小雅听了,立马笑得跟朵花一般:“好。” 变卦速度也是很可以的。 桔子正是成熟的很,皮薄汁水多。外皮一剥就下,露出里头香甜的黄色果肉。 当然,陶九金还是剥得一塌糊涂,一片皮一片皮得剥,远远不如陶什,他剥完后的桔子皮很好看,像花灯一般。 陶什取了一片他自己尝起来觉得很甜的桔肉,眼睛看向别处,递到了陶九金的嘴边。 陶九金微微一愣,阿弟的手修长,指节分明,好想……含进嘴里。 我去,我都在想什么呢,陶九金在心里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耳刮子。他是我亲弟他是我亲弟他是我亲弟,看样子每天得念上这几遍清心咒了。 不过阿弟递过来的桔子果然好吃许多。 一群人坐在树荫下吃着桔子,郑乐吃得时候过于安静了些,陶九金便问:“阿乐,你觉得我家桔子如何。” “很甜,好吃。不过这是我第一次吃到桔子,九金哥,桔子是不是都这么好吃的?”郑乐如珍宝一般捧着桔子,抬脸笑问。 陶九金想到自己吃桔子的时候,对于不甜的桔子往往是吃一片扔一个,还有对于长得难看的桔子更是碰都不碰。她吃桔子简直堪比皇帝选妃子,谁让家里桔子多呢。 于是现在听了郑乐这般话,不免觉得有些羞愧,只得含糊道:“大概吧。” 这时,陶黄氏来了桔田这边,红光满面地对陶什笑道:“乖孙快随奶奶到稻田那去,花媒婆正巧经过,你先去给她瞧瞧,好让她给你早些物色对象。” 作者有话要说:大的就算这么解决吧,本来我想把陶凤娘的死后事一笔带过,但是看到有小可爱说陶家怎么会养出不同的两个孩子,想想也对,还是稍微写写吧,其实孩子怎么样也离不开环境影响。 好了,现在开始磨刀霍霍向小的~ ☆、花媒婆说媒 陶什淡淡地笑了笑道:“奶奶, 不必了。” “什么叫做不必了, 你也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纪, 还想拖到什么时候去?”陶黄氏佯怒道。 陶什依旧摇摇头,还未说话, 花媒婆已经等不住来桔田这边了。 花媒婆身着喜庆的大红衣裳, 衣镶鲜艳的牡丹花, 头戴粉嫩珠花,如陶九金在前世电视剧见到的差不多, 膀大腰圆, 嘴角边还有一颗黑痣。于是陶九金一见着就觉得这打扮亲切。 “哎哟, 这里的小伙子都俊的很啊。”花媒婆一靠近便有重重的脂粉味, 她瞧见这边的少年们不由眼前发亮,质量真好啊, 说起媒来肯定容易, 要是拿下这么些生意,今年肯定是个大丰收。 “哦, 还有这两位姑娘也好看得很。你们可有心仪的对象吗?”花媒婆笑容满面地问了杜茵茵和陈小雅。 花媒婆想的是这几个姑娘小伙一起玩,没准里头就有互相看对眼的,那说起媒来就更容易了。 这里的习俗是哪怕有互相看对眼的都需要媒婆再来说媒才好定亲的。 陈小雅立马举起手来兴奋地喊道:“有有有。” 陶九金已经随时准备好扶额。 “我表哥陶九金,我已经随时准备嫁给他了。”陈小雅一指陶九金道。 陶九金已经扶好额了。 她的小伙伴们也一脸习以为常。除了陶什冰冻着张脸不说话。 “这小姑娘可真实诚, ”花媒婆脸上笑得跟朵菊花一样, “那你们以后可一定得找大娘我来保媒。” 陈小雅连连点头,引得流苏上的银铃叮当作响。 “那这黄色衣裳的小姑娘喜欢谁呢?”花媒婆又转头问杜茵茵。 杜茵茵的脸色不大好看,随手一戳, 带动身前绑着长发的青丝带飘动,她戳向的是牛少壮。 花媒婆笑眯了眼:“小姑娘眼光真好,这小伙子壮实,长得也不错。” 牛少壮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头,不过还是正色道:“茵子,说好的做兄弟的呢!” “嗯,所以我指的是你手中的小灰灰。”杜茵茵不容分说地抱走了小灰灰,深情款款地摸摸它的长毛道,“它,我带回厨房了。” 花媒婆:“…………”小姑娘,你受了什么刺激。 小灰灰原本见色忘命,被杜茵茵抱着也不反抗,这会似乎感受到气氛不对头了,死命地扑腾起来,还不停地抓着杜茵茵梳到前头的长发。杜茵茵也不恼,就这么含情脉脉地抱着它。 “你要是敢动我亲弟,我……我就跟你拼命!”牛少壮大吼道。 “来,试试看。”杜茵茵抬眼,冲他勾勾手道。 牛少壮心里立马怂了,表面上却依旧硬气上前。 场景似曾相识,小伙伴们都选择懒得管这嬉闹的两人。 花媒婆也没心思管这边了,转而问陶黄氏:“陶大娘,这边哪个是你孙子陶什呀?” 陶黄氏连忙走到陶什旁边,将他拉到了花媒婆面前,很是自豪地笑道:“就是这个,怎么样,是不是特别俊。花媒婆,你帮他看看,这乡野周边有没有合适的对象?” 花媒婆见了陶什如同看到一块上好的五花肉,眼睛几乎要蹦出光来,她先夸好一顿,而后笑得花枝招展:“有有有,有好些到了可许配人家的姑娘,我保准她们见到你家这孙子,立马扑上来,你们家到时候尽管挑人就好。” 陶九金咂咂嘴,不悦地上前道:“你就把这样的姑娘介绍给我阿弟吗?我阿弟可是清白人家的公子,纯得和只小白兔一般,能嫁他的相貌肯定得好看,比如我这样的。身高也得配得上,怎么着也得和我差不多,还有品行,也得像我这样。” 郑乐还在吃刚刚的桔子,他小心翼翼地将剥好的桔子放在手中,附和道:“九金哥说的没错,我师父就得和他这样的人在一起才好。” 陶什很满意,这个徒弟还是不错的。 花媒婆越听越不得劲:“你是男子,怎么总让人家姑娘家同你去比较?我说,小哥你就别替你弟挑了。我跟你说,像你弟弟这样的再加上你们陶家的家境,别说一个,就是娶个十来个都有人肯嫁。” 陶什的眸子澄澈,他淡淡道:“一个足矣。” “不愧是我阿弟,思想端正,我喜欢。”陶九金三蹦两跳地来到陶什身旁,一把揽过他的肩膀。 陶什耳根微微红,清咳几声道:“嗯。” “花媒婆,说到现在了,你那有没有哪个明确的姑娘?”陶黄氏有些着急了。 花媒婆脸上立马漾笑,搓搓双手道:“有的有的。隔壁村杜大夫的女儿,你们见过没?她就合适的很,人漂亮不说,还及其温柔。” 陶黄氏闻言冲着后头那黄衣小姑娘笑了笑。她晓得花媒婆口中的杜小姐是杜茵茵。对于这姑娘和自家乖孙在一起,她还是满意的。 “噗。”牛少壮先喷为敬。他已经从杜茵茵手中救回了小灰灰,现在正抱着小灰灰吃桔子,此时就被桔子汁呛得直咳嗽。 “这丑女人你也好意思说她漂亮?”陈小雅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小姑娘你这话可不能乱说,那杜小姐可是别人抢着要娶的呢。我跟你说,求亲的人都快把他们家的门口踏平了,也就杜小姐矜持,一直不肯说出自己看中哪个。” 杜茵茵将手背到身后去,默默地往后退了退。嗯,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牛少壮认识杜茵茵好一阵子,就不见得她有提过别人向她求亲之事,倒是对不少男子一听说媒婆介绍的对象是杜茵茵吓得直哆嗦这事有所耳闻,于是他朝杜茵茵扬了扬下巴。 “喂,矜持的杜小姐,说你呢。你对陶什弟弟有没有兴趣哈?” 陶什冷漠脸。 杜茵茵先是狠狠地瞪了牛少壮一眼,接着尴尬地冲众人笑了笑,连连摇头。 “丑女人,既然媒婆都这么夸你了,你干脆就嫁给我陶什表哥呗,免得一天到晚和我抢男人。” 杜茵茵:“…………” 陶黄氏一时反应不过来,怎么回事,这边唯二的两个姑娘怎么都惦念着她家孙女?九金这孩子到底干了什么。 花媒婆也认识到这黄衣姑娘就是杜大夫的女儿,看样子大家都认识,她脸上也有些尴尬,不过作为媒婆,这点应对能力还是有的。 她连忙笑道:“原来杜小姐和陶什小兄弟认识啊,既然如此那正好凑成一对呀。” 陶什指指陶九金道:“我和我哥哥一起挺好,不想娶亲。” 花媒婆一摆手纳闷道:“你难不成还想和你哥过一辈子?” 陶什点头:“那也无妨。” “没想到我阿弟这么恋着我呀。”陶九金凑得及近,笑得很开心。 陶什略显慌乱地清咳几声。 “陶大娘,你孙子说的话……”花媒婆开始听不明白了。 陶黄氏觉得脑子有点涨,她也满脸不明白。她的孙子总不能真的一辈子和姐姐过啊。那她还有机会看到重孙的出生吗? “什儿,你别胡说,九金也是要找对象的,总不能真的跟你过一辈子。”陶黄氏道。 陶什的眸色莫名暗淡了些。 陶九金见此笑嘻嘻地捧起陶什的脸颊,对上他有些失落的目光,陶什一时愣住竟忘记了反抗。 陶九金凑到陶什耳边低声道:“其实阿弟愿意,我乐意同你一起做单身狗,永远。” 陶什不理解单身狗的含义,但是他能体会到他姐姐整句话想表达的意思。 陶什淡淡地点点头,应道:“我记下了。” 郑乐在一旁继续剥桔子,幸好被摘坏的桔子有不少,陶家也不吝啬这点桔子,所以桔子很够他吃。他觉得除了他哥煮的鸡蛋,桔子是他吃过的第二好吃的东西。 他边吃桔子边看着他师父和九金哥的神情微妙的互动,细细地思考了一番,以后该怎么叫九金哥呢。叫师娘?不对不对,九金哥是男子,不能这么称呼,郑乐沉思了一会,想着还是回家请教下博学多识的哥哥莫不苟吧。 “我说陶大娘,你家这小孙子到底还要不要我说媒了?”花媒婆见陶什这般不干脆,莫名害怕这单生意要黄,毕竟刚刚也是陶黄氏拦住她说让她帮忙给这小孙子物色姑娘的。 陶黄氏有些为难地看向陶什,陶什笑了笑,言辞和婉道:“大概要的。” 花媒婆立马笑得眉眼相连,头上的粉色珠花和她神情很是相配,她道:“那可否给个准确的时间?我也好早些为你寻得适龄待嫁的女子。” “不用寻,可能这辈子娶不到。” “你是不是在玩我,这话我怎么听得越来越糊涂了。”花媒婆脸一板道。 “我阿弟的意思就是他心里有人,你不用帮他物色姑娘了。不过他心底的人可能这辈子都追不到。”陶九金抱臂解释道,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不由瞪大了双眼,“欸,阿弟你有喜欢的人?” 陶什默默看向了陶九金,点点头。 陶九金冲着陶什叹气,做怨妇状道:“刚还说要同我过一辈子,转眼就有喜欢的人了。男人心,海底针。” 陶什:“…………” 作者有话要说:九哥什妹一起做单身狗。 众人:汪汪汪,呵呵哒,我们狗粮都吃饱了好不好! 这一章算个过度,接下来,生辰到了,美天动弟的“女装大佬”陶九金要来啦!!! ☆、姜汤面和女儿妆 在陶黄氏再三向花媒婆道歉, 以及保证将来自家孙子一定请她保媒, 花媒婆这才点点头, 展颜笑着离开了。 陶黄氏对陶九金叹气道:“九金,你过了生辰, 奶奶也会给你物色对象, 你也要收收性子。” 陶九金啊了一声, 瞧了眼面色冷然的陶什,打哈哈道:“再说吧再说吧。” 陶什和陶九金巧得很, 正好是同日生辰, 都在农历节气小雪日。 到了小雪日, 气温进一步冷了下来。小雪日前一晚, 云暗了些,微点细雪如盐般撒了一晚, 天刚刚亮那会, 院内的菜上都积了薄薄的一层雪。远望高山田野,也是灰白一片, 仿若置身山水墨卷中。阳光散下,周边更是晶莹透亮,让人见了心情大好。 陶九金一早起来,随意用红色发带抓了头发, 穿上玄色长衫, 披上直领对襟外衣,在大家还未起来的时候便去了厨房。 她今日想煮一碗姜汤面,等弟弟起来了, 就可以用了。 姜汤面最关键的就是姜了,而且早上吃姜最补。她将姜剁成碎末,先入油锅,再加入猪肉丝,虾干,香菇,豆腐皮,青菜,笋干,翻炒一番后,辅以调料,加水煮开,再加入事先煎好的鸡蛋,以及米面。 如此一番,热气腾腾的姜汤面便好了。 面烧好的时候,陶什正起来。今日的陶什让陶九金一见,不由地更不舍挪开眼。 陶什今日着的是交领印花白色长袍,里头有夹着一层暖和舒适的绒,袍子领口袖口上镶着红色的红豆图案的纹饰,头上的发髻打理地整整齐齐,用一根红色的丝线系着。在素色一片的外头一站,陶九金不免觉得自家弟弟好看得如同神仙般,当然也有着少年郎的俊俏在。 今日陶什这身衣裳是云珍珍早早便备下了,陶九金也有一套新衣裳,不过她还没换上。她想的是不能穿新衣裳去厨房,免得弄脏,不过事实是她穿不来。女装怎么穿哦,除了小的时候穿过,那时候一般是云珍珍帮忙穿的,现在她可真不会搞这种复杂的穿着。 陶九金先招呼陶什过来吃面。姜汤面各种配料混合着,好看得很,让人瞧着便食欲大开。 陶什和陶九金一人一碗,面对面坐着吃。现在时辰还早得很,家里人都没有起来,陶什也是发现身边的姐姐起来了,才醒得早。陶九金将汤和面分开放,也给家人预留了先。 姜汤面汤汁鲜美又有姜的微辣,而那米面入肚也很饱腹。冬日早上吃起来暖身得很,美滋滋。 两人没怎么讲话,只是时不时看看对方几眼,互相很默契地把对方爱吃的东西送到对方碗里。 氛围很平和,冬日小雪景,姐弟和乐食。陶九金突然有种错觉,仿佛和弟弟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她连忙摇头,他是我亲弟,我亲弟,我亲弟。 不过会不会有假的可能性在。自己一直懒得追究,总觉得捡个好看的便宜弟弟也不错。其实仔细想想,疑点有不少。万一阿弟不是亲弟—— 这时,陶什已经将面吃完了,他站起身来,冲陶九金招招手道:“你随我进屋。” “做什么?” “梳妆换衣。” “我不会,阿弟帮我?” “嗯。” “你怎么会这些的?”陶九金站起身来,快步追上陶什的步子问。 陶什道:“学的。” 陶九金便用肩膀蹭蹭陶什,眯着眼笑道:“是不是特意学了想为以后的弟媳服务?这倒也是闺房乐趣,阿弟真会玩啊。” 陶什将目光投向前方,补充解释道:“知道你不会,才学的。” 陶九金惊愕了一下,笑得很是开心:“阿弟对我真好啊。我都舍不得让你娶亲了,可惜了,你有喜欢的姑娘了,我也不能棒打鸳鸯。” 陶什沉默少顷,不言。 陶九金又道:“阿弟,你不如就告诉我那姑娘到底是谁呗。姐姐保证,绝对不说出去,或许还能帮你追追人家呢!” 关于陶什心上人是谁的问题,陶九金这些天问了他好多次,每次陶什都一脸沉默。 见陶什又不讲话了,陶九金仍然不甘心,遂道:“阿弟,你不会连和人家姑娘说话都没有说过吧?我跟你讲,你怂成这样,迟早注孤生。” 陶什疑惑地看向陶九金,显然没听懂她的话。 陶九金于是解释道:“我的意思就是你太没用了,这样是娶不到人家姑娘的。” 陶什遂严肃问:“那按照你说,我当如何?” “首先你得认识人家姑娘,有了这个开头后,偶遇什么的也少不了,多增加增加人家对你的印象,再了解人家喜欢什么,投其所好。” 陶什道:“这些都不必。” “没有这些怎么行?” “我和她很熟。” “哟,可以啊,我的弟。”陶九金冲着陶什眨眨眼,咧嘴笑道,“那就直接告诉她你的心意啊。我阿弟长得这么好看,我就不信有哪个姑娘会不喜欢你。” “那你呢?” “我当然喜欢你啊。”陶九金脱口而出,又心虚地补充道,“你是我阿弟,我可一直把你放在心尖上宠爱,怎么会不喜欢。” 陶什低声道:“算了,再等等。” “阿弟你真没用,真是急死我了。你们什么时候面对面站一起,姐姐我一定做你们的按头小分队的队长。” 陶什面无表情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进屋后,陶什让陶九金坐到了梳妆台前,上面的妆品都是最新的,很适合她这年纪的女孩使用。为了女儿恢复女装,云珍珍也是准备了不少。上头的东西都是她早早地买好的。 陶什为她姐姐施粉黛后,抹上胭脂,再替她描黛眉。 “阿弟,你替我画眉,以后的弟媳吃醋可怎么好?”陶九金琢磨良久道。 陶什轻笑了下,道:“别乱动。” 陶九金身子立马一动不敢动地由着陶什给她画黛眉,她还是害怕被画得很难看的。 眉黛施好后,陶什看看,还是比较满意的。上妆所有步骤中,对陶什而言,画眉最难,毕竟他画画不佳。所以画眉是他跟着云珍珍学了最久的一个步骤。 陶什一开始向云珍珍请教这些的时候,云珍珍还笑问:“你学这些做什么,我可不记得姜阳她生的是女孩呀。” 陶什听到自己母亲的名字,眸色微沉了些,而后笑道:“我想替姐姐施红妆。” 云珍珍的手微微动了下,她犹豫了好一会,才出声问:“什儿,你对九金……” “我……” “好了,我也不是反对。”云珍珍轻叹一声,而后笑道,“九金这孩子……” “她很好。” “好。”云珍珍婉然笑道,“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阿弟,好了没?”陶九金看到陶什瞧着花钿微微发愣,就出声问道。 “马上。”陶什将一片梅花钿取出道。 “真要在我额心黏这个?看起来怪女气的。” “那贴在眼角吧。”陶什将梅花钿小心地贴在了陶九金右眼的下方偏旁边些。 陶九金内心道也没什么区别啊。 最后一步是点唇,云珍珍告诉过陶什,用手沾胭脂涂唇最为服帖,不过这个一般女孩子自己来较为合适。 陶什道:“嘴唇你自己涂吧。” 陶九金双手一摊,道:“我不会。” 陶什有些无力。 陶九金于是无奈地拿过胭脂,直接上手涂。 “等等。”陶什叹气道,“你嘴巴这么干,怎么好直接上唇妆。” “哎呀,真麻烦,还是做男人好。”陶九金将胭脂盒往梳妆台上一扔,十指相扣环住后脑袋,就差把脚放到台上来了。 陶什站起身来,从桌上倒了一杯清茶端来,用手指沾沾茶水,先问了句:“你介意我直接上手吗?” “不介意不介意。”陶九金连连道,笑得贱兮兮地道,“别说用手,就是直接用……” “闭嘴。” “我还没有说呢。” “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哎呀,阿弟真冷情。” “嘴巴微微张开。”陶什已经将沾水的手指伸到了陶九金的嘴边。 “哦,好的呢。”陶九金很是兴奋。 陶什用水将陶九金的唇涂湿后,再稍等了片刻等唇没那么湿后,沾了些胭脂,慢慢地往她唇上涂抹。 靠那微白的唇极近,手指上传来软软的触感,陶什有些心神不宁,耳根子有些泛红。微白的唇渐渐染色,陶什帮陶九金涂的并不多,所以那红色不那么鲜艳,整体看上去有几分素雅在。 陶九金也不会梳女子那繁复的发髻,自然由特地去学过的陶什代劳了。 至于穿衣,陶什闭上了眼帮他姐姐穿,又惹得陶九金一番打趣。 我弟懂得真多,对我真好,真不希望他娶了别人。 最后,陶九金一身素色衣衫,上头镶着的花边与陶什的相同,也是红豆纹饰,云珍珍考虑到陶九金肯定不喜欢穿着过于累赘的衣裳,特地将衣服改得便于行动些。她头上梳着用红丝带绑起来的云髻,上头簪着红豆珠花。 面色姣好,不动时倒似画中仙子一般,闲淡素雅。然而,对陶九金而言,安静是不可能的。不过就算不静,依旧算得上是位语笑嫣然,风姿绰约的佳人。不过由于陶九金做惯了男子,所以走起路来难免大步生风,毫无小女子的娇柔,眉宇间自带几分侠气。 陶九金很满意这些红豆纹饰和发簪,因为她知道她弟弟最爱吃红豆。 陶什帮陶九金穿戴整齐后,淡淡地笑了笑。 “阿弟,我好看吗?”陶九金打开房门,让外头柔和的阳光照进来。 阳光正散在她的身上,陶什瞧了几眼,而后看向院子里在雪下仍然顽强生长着的油菜,以及其细微地幅度点点头。 “金子金子,你们起来了吗?”院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莫不苟的声音同时传来。 “起来了。” 陶九金单手提起裙子,跑到了院门口,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了院门。 然后便见到莫不苟一副被狗日了的表情。 “老友,过生日怎么还扮起女人来了,真会玩。” ☆、酥饼和进县城 门外除了莫不苟, 其余几位也来了。大家伙今日要去乐安县游玩, 乐安县距离欢喜村可有一定的距离, 所以需得早早出发才好。 这会见到开门的女装打扮的陶九金,莫不苟嘴角先抽为敬。 陶九金内心是WTF, 她双手叉腰, 将一脚踩在门槛上, 大喝道:“玩个头,姐姐一直是个姑娘。” 莫不苟:“…………” 牛少壮手中抱着小灰灰, 摸摸它的长毛, 笑着道:“老友, 别闹, 你是男是女我们难道不知道?” “我去,是要我脱衣证明吗?” “陶九金, 住手。”陶什已经上前一步, 将陶九金的两只手先一步拽住。 陶九金只得悻悻地放下手,道:“你们再仔细看看, 我这么穿着打扮哪点像男子?” “是不太像,不过没准是你化妆化得好。”牛少壮牵强道。 陶九金:“…………” 杜茵茵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她轻轻摆摆手,似哭非哭唤了句:“九金姐姐, 你……真的很好看。” “你们看, 还是我杜妹妹眼光最独到。你们两个,亏我还和你们混了这么久,竟然连我的话都不信了。”陶九金抱臂佯怒道。 “金子, 你……你……”莫不苟的心情完全没办法平静下来,说起话来磕磕巴巴得紧。 “别你了。你们听着,我陶九金真真切切的是个姑娘。”陶九金一板一眼地道,顺便补充,“嗯,还是个尤其好看的。” 牛少壮听完,吓得目瞪口呆,一时没抱住小灰兔。哎哟,我的亲弟诶。他心疼地蹲下来将小灰灰重新抱起来。 杜茵茵已经很站不稳了,差点一脚踩中了小灰灰,幸得牛少壮舍手相护,护住了小灰灰,将杜茵茵向前推了些。 郑乐好心扶了把杜茵茵,关心道:“杜姐姐,你没事吧。” 杜茵茵惨白着张脸,苦笑道:“无妨。” “哎哟,我说茵子,不就是知道金子是姑娘家吗,你至于激动成这样吗?” 莫不苟无力地看了眼牛少壮,心道你是不是傻,怎么到现在都还看不出来,活该单身到现在。 杜茵茵剜了牛少壮一眼,从他怀中抱走小灰灰,道:“借我玩玩,不吃它。” 牛少壮将手往前一伸,哀求道:“轻点轻点,别拔它毛。对对,就是要这么温柔地抚摸,也别揪它耳朵啊,已经长短不一了,不能再拔了。” “阿弟,还有没有什么忘带的,没有我们就出发了哦?”陶九金道。 陶什点头说好,他先去将屋门关好,而后跟着陶九金出了院子。 陶九金走出家门的那刻,地上的薄雪正化开了些,湿漉漉的野草沾湿了她那双青色的绣花鞋,她低下身来拍了拍鞋上粘上的枯草,而后又捋了捋额前的碎发,还让陶什帮她看看这么一低头,头上的簪子是不是移位了。 见小伙伴们都诧异地看着她,她道:“你们看够了没,我一个大姑娘被人这么看着也会不好意思的嘛。” 莫不苟勉强稳稳心神,做嫌弃状,瞥了眼她正在做的事情道:“金子,一朝恢复女儿妆,怎么连做事都讲究成这样。” “我呸。”陶九金抬脚毫不怜草惜草地踩到了门前的草上去,也不让陶什帮她打理发饰了。 莫不苟笑道:“这才正常嘛,是我认识的金子。” 嘴上说完,他又瞧了瞧时不时把目光投向陶九金的陶什,不由在心底声嘶力竭地喊道,别以为从哥哥变成姐姐,你就能这么肆无忌惮地看我老友了。 陶什小子,对,说的就是你。还不快点收敛收敛你的目光,别以为装作冷冰冰的打量我就看不出猫腻来了,这是你亲姐亲姐亲姐,你这样还是道德沦丧。 倒是他弟郑乐却很为自己的师父开心,至少难度降了一级。 六个人再加一只兔,表情各有所区别地出发了。 路上,杜茵茵抱着小灰灰走得最慢,牛少壮出于保护他亲弟小灰灰的心思,也一直跟在她身边。 “我说茵子,你是不是不太开心。” “哟,你终于看出本小姐有情绪了?” “是啊,你看我家小灰灰时不时在发抖,就证明你的暴力情绪感染到它了。”牛少壮心疼地出手摸摸小灰灰的脑袋,叹气道。 “…………”杜茵茵捏捏拳头,道,“趁本小姐没有发火,离我和小灰灰远点。” “你气什么,总不会因为我金子是个好看的姑娘不开心吧。”牛少壮道,“你们两个其实都好看,就是好看的点不同罢了,你也别嫉妒了。” 杜茵茵眸子下沉,眼中已经含泪:“你就这么想我的,我有这么小肚鸡肠吗?” “我……我,你别哭啊。”牛少壮顿时手足无措,“金子,喂,你快过来。” 陶九金正心情大好地迈步向前而去,如此精致打扮一番后着女装,连呼吸着冰凉的空气都觉得舒服不已。 她听到牛少壮的喊声,二话不说就过去查看。 “杜妹妹,你怎么了?”陶九金关心地牵起她的手问,“是不是胖子欺负你了?” 莫不苟在一旁继续无语地叹气,他小声地问郑乐:“小乐,你看得明白吗?” 郑乐一脸茫然地摇摇头,甚至没明白他哥究竟想问什么。 莫不苟其实想问的是你知道杜茵茵为什么难过吗?现在见他弟满脸迷茫,再次深深叹气,又是个带不动的。 难道在场就他一个看得明白?哦,不对,还有陶什那小子。看看,他现在这表情,表面冷淡,其实可在意他姐姐手牵茵子,还温柔地为对方擦泪的动作吧。茵子也是倒霉,怎么就看上金子这个大痞子,还是个女的。 杜茵茵看到陶九金关切地为她擦泪,又是开心又是难过,她问:“九金姐姐,以后我还能找你玩吗?” 陶九金有些纳闷:“这有什么不可以,难不成你就喜欢和男孩子的我玩,对于女子反而不愿意亲近?” 杜茵茵有些红了脸,连连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你以后嫁人了,就不理我了。” 陶九金表情有些茫然,她越发听不明白了,这有什么冲突的吗? 她只得拍拍胸脯,坚定地保证:“不会,你什么时候想我了,我一定会去找你,不会抛下你的。” 杜茵茵这才展颜地笑了笑,连带摸小灰灰都温柔多了,直接温柔地将小灰灰扔了出去,高兴地回牵住陶九金的手。吓得牛少壮赶紧扑上去接住小灰灰。 莫不苟在一旁默默地扶额,金子也是个没脑子的,有没有搞清楚人家杜茵茵心里的想法都不知道,还敢这么胡乱地对别人承诺。 赶了好一阵子路,终于到了乐安县。 乐安县是方圆百里最大的县城,里头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各种商铺鳞次栉比,卖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常乐镇若买不到的东西,村民们便会来乐安县买。县城里就是到了晚上也热闹非凡,长街十里,商贾如云,华灯如昼。 大家伙一进县城,心情更是大好,陶九金道:“今日大家尽管吃喝玩耍,钱都由我来出。” 反正前阵子《纯情姐姐俏弟弟》刚新出了童年卷,又是大卖,所以陶九金现在很是有钱。而陶什时不时去外头打猎,每次回来都是大量的猎物,光他这边也为家里补贴了不少家用。 大家伙欢呼一声,便决定先买些点心吃。 一路上赶过来,虽然吃过了早饭,但是吃得早,而且路上消耗多,现在众人都有些饿了。 来到一家专门卖各种酥饼的店,大家眼前一亮。 里头有各种酥饼,饼类的比较热卖的如蜜糯红豆饼,软糯番薯饼,玫瑰鲜花饼,鸡蛋千层饼,紫薯芝麻饼,而酥类比较受欢迎的则有花生酥,荷花酥,枣泥酥,绣球酥,杏仁核桃酥,蜜豆一口酥。 对于陶什这样爱吃甜食的少年来说,简直像进了人间天堂。美哉美哉。 陶九金见陶什明明眼睛中的笑意都要满出来了,却仍做矜持不肯说自己想吃什么。 于是她问:“掌柜的,你这儿什么最有名?” 酥饼店的掌柜连忙热情地招呼道:“我这儿什么都好吃,不过店里的招牌当属糯米红豆饼。” 又是招牌又是和红豆有关,陶九金很满意,她弟一定非常喜欢。 “那就给我糯米红豆饼,还有其余受欢迎的酥饼都来一份。” “好勒。”掌柜笑得眉眼相连,连忙动手包起来。 十余种酥饼大包小包的,幸好人多,才拿得过来。 陶九金接过糯米红豆饼,连忙打开一看,只见里头红豆饼并不像她寻常见到的那种。个个雪白雪白的如手掌这般大小的,雪白的上头还裹着黄豆粉。雪白的里头包着的暗色东西几乎要挣破糯米皮出来了,应当是红豆泥。 陶九金用纸包起一个递到陶什面前,陶什倒也不介意在路上就吃起来。 他咬了一口,便尝到了里头甜甜的红豆泥,眉头舒展了不少。红豆泥塞得满满的,外头用糯米团包起来,一口下去尽是软糯。糯米和红豆泥的清香混合着,美味甜甜。 陶九金见陶什吃得挺开心的,随即也拿了一个来吃。的确好吃,这饼应当是蒸起来的,吃着倒是很饱腹。 莫不苟郑乐等人也挑了自己瞧着喜欢的酥饼吃起来,一行人开开心心地走出了酥饼店。 这时,一位手提篮子头包布巾的大娘也正从这家店买了吃的出来。她遇到另一位黄衣大娘。 “哟,今日怎么买了这么多酥饼。” “今天我儿子生辰,多买些吃的。” “呀,你儿子也是今日生辰?我跟你说,听说我们皇上要在今日为十殿下举办生辰宴会呢,早十来天京城就传开了。” “可是那十殿下不是早就……” “哎呀,你还不知道啊,十殿下没死呢,现在皇上正满天下的寻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莫不苟:一群情商为负的家伙(除了陶什)唉,带不动,带不动。 ☆、生日宴和《十相思》 “这人都没有找到, 怎么就举办起生辰宴会来了。”陶九金忍不住出声问道。对于十殿下没死, 她还是很高兴的。 穿黄衣裳的大娘道:“姑娘你有所不知。这生辰宴会正是当今圣上为了向天下昭告他的爱子之心啊。没准十殿下知道了, 就会主动回去了。我还听在御膳房的亲人说,皇上下令这宴会所有的食物都得是甜食呢, 我们那殿下可爱吃甜的呢。” 陶九金听后对着陶什笑笑:“阿弟, 这十殿下和你还真像呢。” 陶什闷声应了一下, 也没有多说什么。 陶九金正打算再仔细问问这两位大娘的对话,陶什已经先一步拽着她离开了。 一群人逛逛街, 买买东西。 杜茵茵心情不错地拉着陶九金去了首饰店。面对各种样式款式的簪子, 陶九金表示自己完全没兴趣, 还是男装好啊, 一条发带或者发冠就解决了。 不过她还是很有耐心地陪着杜茵茵逛下去。杜茵茵一眼便看中了一只碧玉镯子,上头还有镶着金丝的桔梗纹饰, 还未等陶九金问她想不想要, 她便自己掏钱买了下来。 “九金姐姐,这个送你。” “不是说好了吗?今天谁都不能送礼物的。”陶九金摆摆手不肯接受。 杜茵茵不由分说地将碧玉镯子带到了陶九金的手上, 笑道:“不当你的生辰礼物,当做你我友情的见证。” 陶九金这才收下了,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都没有什么送你的,要不送你一支红豆簪子吧。” “你是想把你头上的取下一支送我吗?”杜茵茵眨眨眼笑问。 “如果你喜欢也可以的。”陶九金说着想从发上取下一支最为精致的红豆簪子。 “不不, 还是别了。红豆相思, 这东西可不能随意送人。”杜茵茵将她已经拔出一些的簪子重新簪回去。 陶九金嗔笑一声,无奈道:“你们女孩子真是爱讲究。” 杜茵茵:“…………” 东走走西逛逛,日头就在不知不觉里西斜而下了, 十里长街,灯火陆陆续续点亮,是时候去找一间酒楼好好吃一顿然后再赶回去,毕竟杜茵茵一个女孩子家在外头过夜总归不妥。 陶九金本来想定一间雅室来用餐,不过县城里头酒楼生意好,等他们到的时候,竟然没有雅室了。 好在大家也不太在意,在厅堂里食用,热热闹闹得也不错。 而且在外头还有唱小曲的姑娘,今日那红衣姑娘唱的是《十相思》,这首曲子讲述的是先皇女帝和当今圣上的故事。 陶什听得嘴角直抽,重点是那唱曲的姑娘还要反复唱这首。 陶九金便召来小二问:“为何今日总是唱这首曲子?” 小二笑了一声,道:“客官你有所不知。今日是十殿下的生辰,我们圣上早就下令在今日,天下所有酒馆唱小曲的都得唱这首《十相思》。” “这有什么讲究吗?”陶九金问。 小二压低声音道:“这首曲子讲的其实是两朝皇帝的爱情故事以及他们的爱子之意,我们圣上就是希望十殿下听到这曲子后,能体会到他爱子心切,早早回宫去。” 陶九金转而问陶什:“阿弟,你能听懂这曲子唱的是什么意思吗?” 陶什摇摇头,道:“听不懂。” 他的确听不懂小曲,但是其中的故事,他早就听云珍珍讲过了。 曲子讲的是当今圣上英雄救美,救了姜阳女帝,和女帝过上了幸福的生活,然后天天宠宠儿子,喂喂儿子悠哉悠哉的后宫生活。 不过云珍珍的版本不是这样,事实上是姜阳女帝勇救当今皇帝。而且陶什最清楚,他那父皇在后宫那会每日无聊地以逗弄他为乐,见他圆滚滚的,还变着法子逼他在御花园跑步,美名其曰瘦下来才能勾引姑娘。 旁边桌子那人似乎有些听乏了,忍不住小声诽腹:“真是不知羞耻,姐弟乱来,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唱出来。” 这人蓝衫纶巾,桌上还放着些书卷,一看就是整日之乎者也的读书人。 陶什摸出一枚石子,毫不犹豫地打到了旁边桌子的桌脚上,桌脚瞬间折断,旁边的满桌子饭菜轰然砸地。蓝衫男子一屁股载在地上,饭菜汤水将他溅了一身,他瞬间狼狈不堪,桌上的书卷也被沾湿了。 小二连忙过去道歉,连声道:“对不住对不住。” 那蓝衫男子一边心疼地捡书,一边骂道:“真晦气,真晦气,一定是这晦气的曲子害得。” 蓝衫男子的好友赶忙将他扶起,慌张地捂住他的嘴道:“你还不快住口,当今圣上仁慈,这话放到现在说说,你还有命在。要是放到从前,你早就不知道被女帝砍了几回。” 这个朝代对言论控制得还没有达到渗人的地步,所以一些傲骨文人总是多嘴些的。 “怎么,敢把自己的弟弟纳入后宫,她还不乐意天下人说了?”蓝衫男子一把将好友的手推开,不屑地哼道,“这般罔顾人伦,我等饱读圣贤之书的人怎能忍受?” “你难道不知道我们之前的女皇陛下杀人从不眨眼的吗?当年敢说这事的人,全被活埋了。也就现在的圣上大度,不会杀你,有人议论这事,也就罚抄《十相思》十万遍,保管你抄到再也记不起圣贤之书。” “…………” 陶九金听到后,忍不住笑了笑:“我们皇上真有趣。” 陶什翻了个白眼,一字一顿地道:“呵——呵。”是他父皇做的出的事情。 “阿弟,你似乎对当今圣上意见不小啊。”陶九金低声道,她阿弟竟然都学起她的讲话方式来了。 陶什冷哼一声,一边用甜食把他喂成胖子,一边嫌弃他让他减肥,这也是够可以的。 “你刚刚为什么拿石子打断他们的桌脚。”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是一直坐陶什旁边的陶九金却是看得真切的。 陶什道:“听着烦。” 陶九金小心翼翼地问:“阿弟,你怎么看先皇女帝和当今圣上姐弟在一起的事。”陶九金对这件事也是有所耳闻的,不过当初没人敢多嘴,多嘴的都去见阎王了。 “他们不是亲姐弟。”陶什淡淡道。 “啊?阿弟你怎么知道的。” “阿娘说的。” “娘怎么知道的这么多。”陶九金有些奇怪。 这时,店家正好来上菜了,陶九金立马被这边的菜色吸引了过去,反而没有继续追究刚刚的问题。 陶九金问过众人口味,一连点了十来个菜。有陶什最爱的甜食,以及杜茵茵最爱吃的猪脚。郑乐最爱水煮蛋,不过得是他哥煮的,所以没法点。其余几人倒没有什么讲究。 杜茵茵难得关心小灰灰一回,也拜托店家给这只已经算是土肥圆的灰兔子上了一盘叠起来比它个头还高的胡萝卜。 点的菜摆满了整桌,有清炖笋干猪脚,红烧肉,酱烧鸽子,黄焖老鸭,香菇鸡肉,土豆炖牛肉,桂花松鼠鱼,葱爆鸡蛋,地三鲜,油焖茄子,红烧豆腐,清炒小白菜,紫菜蛋花汤,山药排骨汤,酒酿丸子羹。 至于喝的,有茶有酒,喝酒不醉的喝酒,不擅长喝酒得则以茶代替。 在座擅长饮酒的也是有的,就连杜茵茵也是能千杯不醉,郑乐就更不用多说了,喝多少都没事。他们两个算是喝酒如喝水的典型代表。因此喝得最起劲。 至于陶九金和陶什,这两人没怎么喝过酒,所以都抱着尝试的态度,喝喝看。 只有莫不苟和牛少壮深知自己喝醉后酒品有多差,不敢在外头随意喝。最后,只有他们两人默默地喝茶。 陶九金没多久就灌了一大坛酒,狠狠地嘲笑自己的两个伙伴:“胖子,狗子,你们怎么这么没用,是不是我金子的老友啊,怎么连酒都干不了。” 牛少壮夹了一块猪脚,塞进嘴里道:“你等着,哪天等你成亲了,看我和狗子不狠狠地灌你,让你连洞房都去不得。” 陶九金又大灌了一口酒,挑衅地笑道:“来啊,来啊,谁怕谁。” 陶什无语地白了这两人一眼,舀了一小碗酒酿丸子,喝了一口,甜甜的,丸子很糯,里头有芝麻的香气,与外面的米酒相配,味道甚好。 杜茵茵忍不住拽拽陶九金的衣角,出声提醒道:“九金姐姐,新娘子是要盖起盖头早早地进去,没机会和宾客一起喝酒的。” 陶九金起身,一脚踩在了凳子上,嚷嚷道:“我堂堂男子汉,这么早进洞房做什么?让我阿弟进去等不就好了。” 说着,不顾众人震惊的表情,陶九金突然环住了陶什的脖子,亲上了他的脸颊,一下不够再亲一下。 幸好陶九金唇上涂得少,陶什脸上才没有多上明显的印子,但他的脸还是登时通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陶什喝醉了酒。 牛少壮鼓鼓掌,厉害啊,我的金,敢当众调戏自己的弟弟。 杜茵茵脸色有些奇怪,她盯着陶九金的脸细细地观察了一番,小声地诽腹:“九金姐姐一定是喝醉了。” 莫不苟最是激动,差点就上去棒打鸳鸯了。道德沦丧啊,道德沦丧。 “哥,哥,冷静,冷静。”郑乐赶紧拦住莫不苟,“九金姐一定是喝醉了的。” “我没醉。”陶九金嘻嘻笑道,又把陶什的脸掰正:“不过阿弟放心,哥哥也不会让你等太久,更不会喝醉影响和你春宵一度的好时光的。” “闭嘴。”陶什脸黑得没法再说了,“你喝醉了,喝点水醒醒。” 陶什说着,倒了一杯清水递到陶九金手上。 “都说了,我没醉呢。”陶九金将水倒进了酒坛子里,又举起酒坛准备再喝一杯。 陶什一把夺下了陶九金手中的杯子,对上她迷离的目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先带你去休息会。” “怎么就不信我没有醉呢,我跟你说,我现在还有兴头去逛青楼呢,走走走,我们去找小姐姐玩。不过阿弟你不许找。”陶九金眯着眼冲着陶什笑,“虽然心里头犯怵,但是好歹来县城了,必须得去那儿盖个戳,到此一游。” 都说喝酒助兴,清醒时受前世掌握的信息影响,觉得青楼这种地方不应该去但是来了古代心底里又好奇,所以喝了酒便什么都敢了。 于是,她将陶什的手举高高,冲着众好友喝道:“下一站,青楼,出发!” 众人吓得筷子都掉了。 尤其是杜茵茵,她正啃着一个猪脚,闻言猪脚都从口中掉出来了。 如果说陶九金潜意识还把自己当男子,那她可是彻彻底底的女孩子,还是很乖巧的那种,好端端地跑那种地方去做什么。 郑乐的手更是不住地细微颤抖着,差点就把酒杯中的酒给洒了。 莫不苟痛心疾首地道:“金子,你不是说那种地方打死你都不去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去趟青楼把郑乐杀母的事解决一下先。 数了数提纲中的高/潮点,然后说到可以考虑把怀孕什么的也作为一个高/潮点。 妹妹问了一句:为什么他们睡一起这么久还不会怀孕啊? 我:emmmmm我决定相信现在的中学生都是很cj的啦! ☆、找小姐姐咯 以前他们画《春夜喜雨》的时候, 莫不苟就有开玩笑地问过, 不如去青楼看看, 现成的材料呢。 那会,陶九金竟然言正义辞地教育了他一顿, 说什么他违反人道主义, 枉读圣贤书, 说得他老脸都快挂不住了,都快怀疑那个陶九金是不是鬼上身了。 现在说出这话, 莫不苟肯定他老友是醉了。 陶九金迷离着双眼道:“哪那么多废话, 是不是男人啊。” 莫不苟重重地拍了拍桌子, 道:“好, 去就去!今天谁不敢去谁就是小狗!” 杜茵茵指了指自己,跟随着莫不苟一拍桌子:“本小姐一个大姑娘家, 也要跑那儿去?” 牛少壮笑着回道:“听说不少女子也会去青楼玩耍。” 这个朝代女子地位有一定提升, 尤其是姜阳女帝在位的时候,女子的地位更是达到了巅峰, 因而哪怕女人去青楼欣赏歌舞,甚至找小倌,世俗也宽容许多。 但是对于杜茵茵这样一直算是乖巧的女子,自然是不想去的, 所以她没好气地瞪了牛少壮一眼。 郑乐站起身来看向杜茵茵, 温声道:“杜姐姐,我们可以一起在外面等。” 杜茵茵点点头,表示赞同。 陶九金唤来小二结了账, 顺带问了他:“你知道县城里的青楼在哪儿?” 她问得太过一本正经,仿佛是在问你知道书坊在哪儿一般。 小二一时间有些好奇地看向陶九金,心里也知道客人的事情没事少问,便老实地回道:“你们去县城的东南边,那里有一条长街,整条街都是。” 牛少壮有些纳闷:“怎么整条街都是?” “那条街有不少那种地方,不过分好几等,你们去了就知道了。”小二道,他又忍不住提醒,“不过那边可不太干净,你们去还是注意些好。” “怎么说?”莫不苟比较细心,于是多问一句。 “就是得那种病的多,你们去最高等的或许还好一些。” 谢过店小二后,莫不苟眉头紧皱,不过想想他们这些人也就是去找姑娘欣赏欣赏音乐舞蹈,谈谈诗词歌赋,不会干什么,所以应当安全。 来到乐安县的东南角,果然有见到这么一条长街,里头灯红酒绿,人来人往。有的楼建筑高大,红栏飞檐,雕栏玉砌,想必是比较高等的青楼,里头的宾客多,姑娘也多,不少姑娘都站到了外头来招揽客人。有的建筑就是一个角落里的小屋,外头坐着一个女子,香肩半露,浓妆艳抹,不少是已经有一些年岁了或者姿色一般的女子。 这条街上最多的是来寻花问柳的男子,但是也有不少有钱人家的女子过来。男人可来寻乐,女子亦可,只是女子多半是来欣赏歌舞的,只有少数是找姿色上乘的小倌。 还未进街,便上涌一群艳色女子,争相招揽,陶九金被浓厚的脂粉包围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酒不知不觉醒了大半。 一看自己现在站着的地方,她脸色瞬间不好了。刚刚说过的话一一浮现在她脑海中,她一拍脑袋,叹道她都干了什么啊。 前世陶九金通过网络了解过,其实真正的青楼女子是很悲惨的,压根没有寻常电视剧里拍得那么诗情画意。诗情画意的青楼女子也有,但那都是少数的,而更多的往往是穷苦人家的女儿,没什么文化,有些是被生活所迫进来,有些则是被拐骗的。进了那地方便再也出不来了,更有可能得了乱七八糟的病,寿命也长久不了。 不少穿越人士一到古代就好奇青楼,总想着去逛逛。她的确也好奇,但是却不允许自己去那儿。 现在她还站在街口,就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株打折的大白菜,而面前那些人则是来抢购的。 除了女子,还有不少长相清秀的小倌也小跑着过来了。他们的主拉对象自然是陶九金和杜茵茵。 但是那几位小倌刚刚靠近陶九金,便收到陶什冷若寒霜的眼神。陶什挡在陶九金面前,只一个眼神就吓得他们缩着脖子连退好几步。 陶九金摸摸鼻子讪讪地笑笑:“阿弟,快笑笑,你吓到小弟弟们了。” 有大胆点的小倌于是上前,谄媚道:“这位公子,你要不也来找我们玩呀,免费哟。” 陶什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道:“滚。” 陶九金忍不住捂住肚子笑:“阿弟,难得敢来拉你的竟然是小倌,我该说你什么好呢。” 其实旁边也有不少美貌女子看向陶什,只是看到他身边站着的少女,也就悻悻地没打算上前了。这俊俏少年一看就不是来这玩的,估计是纵容着家里的这位才跟着来的。 杜茵茵本来是想和郑乐一起待在街口的,这会几乎是要被这些看起来清秀的男子拖进去了。 她瞬间觉得欲哭无泪,本想拉着牛少壮这样看起来比较壮实的人来抵御一下敌方,但是这家伙最没用。几个美女抱走了他怀中的小灰灰,他就哭天抢地地追进去了。 还是郑乐可靠一点,现在他正挡在杜茵茵面前。杜茵茵感叹,不愧是她的好酒友,以后找个机会一定得请他喝酒,好好道谢。 不过这样的想法刚落下,郑乐目光扫到了莫不苟,他担心大喊一声:“哥,你等等我。” 莫不苟现在比较淡定地跟着几位女子进去了,有说有笑,不知道地还以为他是在和她们探讨史书典籍。 杜茵茵嘴角抽抽,说好的和我一起不进去的呢,酒友,兄弟一个个得都不靠谱。 看样子还是只能靠自己,她大喝一声道:“你们别靠近我。” 这一喊还是挺有震慑力的,小倌们被这穿嫩黄衣裳的少女吼得楞了一下,退了好几步,而后瞧瞧对方也只是个小姑娘,怕什么,上,抢生意啊! 杜茵茵单手揪住最靠近她的一个小倌,直接甩出好几米。幸好这会是一个先上,要是还和刚刚一样,一拥而上,她恐怕就不是对手了。 小倌们被这看似柔弱实则怪力的少女惊了一跳,这下子是谁也不敢上前了。 陶九金这边碍于陶什冰冻气场全开,也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了。 这时,突然有一顶素色轿子从这街道里最大的青楼的方向而来,向外而去。 这轿子很是低调,无论是装饰还是颜色,都朴素得很。从轿子中伸出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掀开了轿子的帘子,里头有一位青衣女子,只一根碧玉簪子便将青丝挽起,人淡恬静,端得上有倾国之色。她稍稍探出头来,望了望这长街上过去的人影,眉头微皱。 陶九金不由眼睛发亮,带着欣赏的目光瞧瞧那女子,感叹道:“这姑娘是谁啊,真好看。” “她是我们春暖楼的花魁,柳素儿。”旁边红衣女子答道。这红衣女子姿色平平,唯独眉心处的红色美人痣倒是有几分独特。 另一位看起来不大的小女孩问:“安玥姐姐,素儿姐姐要去哪儿?” 安玥道:“她被县城里有钱人家看上了,要抬回去做妾呢,今晚正是她赎身的日子。” “素儿姐姐真是好命,真希望将来也能出现一位恩客带我离开。”小女孩满是憧憬。 “别想了。”安玥叹气,“在我们这儿千人中能有一位出去的便是好的。那些个男人也就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来这种地方又有谁是真心呢。” “可是素儿姐姐就做到了呀!” “素儿学识好,生得花容月貌,能被人赎出去也是理所应当。”安玥轻叹一声道,“但我们这儿出去的人,早就干净不了了,她在外头日子不会好过的。我们既然不幸入了这儿,就要做好再不见天日的准备。” 小女孩有些不赞同地道:“可是素儿姐姐告诉我,早些走便是早些解脱,她也没有绝望啊,所以我们得有美好的期望才行。” 安玥叹气,苦笑了一声。素儿这意思是早些死去才是解脱啊。 陶九金听得眉头紧蹙,她立马拉着陶什转头离开,不踏入这地,听不到,看不到,心里头也就不会堵着慌了。 这时,突然来了个肥胖的中年妇人,她标准的老鸨打扮,已是中年仍旧是风韵犹存。 她眼神凌厉地扫向了那小女孩,喝道:“小妮子原来死这儿玩来了,快些和我回去。” 小女孩吓得瑟瑟发抖,应了句:“好……好的。” 安玥虽然也害怕,还是挡在了那女孩的面前,弱声问:“妈妈,你带文文回去做什么?” “顾少爷过来了,今晚指名要素儿。可是素儿已经被赎出去了,妈妈我好说歹说他才同意用我们楼里最小的姑娘来代替。” “妈妈,你也知道,文文现在身体不好,她受不住的,还是我去吧。”安玥眸子沉了沉,将小女孩文文护在身前,小心翼翼地道。 “你也配?也不瞧瞧自己长什么德行。”老鸨不屑地白了安玥一眼,要不是看在她眉心那颗痣独特,还有送她来的是顾少爷,她们春暖楼才不收这么没姿色的呢。 老鸨又咂咂嘴道:“而且这小妮子又不是没有受过,还不是照样活着?” 说着,她一把拉住小女孩的手腕,冲着安玥大喝一声:“你今晚要是还拉不到客人,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这安玥姿色太一般,来他们春暖楼的眼光都高的很,没人看得上她,再这么养下去,自己都快要赔本了。 安玥身子猛地一颤,几乎是瘫软在地上。她太清楚了,她们这些人的命如同蝼蚁一般,就算被碾死了也不会有人管的。而她,不能死。 老鸨这声音嚷嚷地太大了,正拉着陶什走出几步的陶九金也听到了,她正准备回头看看什么情况的时候,杜茵茵已经上前一步,拉住安玥的手,将她扶起来。 “安玥是吧,我今晚就点你了。” 周边传来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杜茵茵这声音不大不小,周边几米恰好都听得见。 陶九金默默地给她家杜妹妹鼓掌,女中豪杰。 然而旁边的小倌妓/女看到杜茵茵这般好心,却是立马蜂拥而上。 “姑娘,你行行好,今晚也要了我吧,不然我就要被打断腿了。” “我家妈妈说了,要是今晚再没有客人肯点我,她就把我丢到最低等的馆子去,去那儿我一定活不过三天的。” “姑娘,求你了。我很便宜的,你一定点得起。” 那些人说着说着,几乎就要把杜茵茵扑到在地了。安玥一时间拦不住,反而被挤到了最旁边。 有些不安好心的小倌甚至想对杜茵茵动手动脚,还有人偷拿她的钱包。 陶九金一看瞬间火了,她眼睛一瞪,立马将杜茵茵拉了出来,先夺回杜茵茵的钱包,而后一脚扫去,将那几个意图不轨的踹出去好几米远。 杜茵茵脸色有点惨白,陶九金能明显发现她的手在颤抖。她显然被这阵仗吓到了,原本她也只是想做点好事的。 “趁我没想砍人,滚远点。”陶九金冲着那些花花绿绿的男人女人喝道。 安玥也悻悻地拿手帕擦擦眼角,转身准备离开。 “你等等。”陶九金指着这红衣女子道,“杜妹妹,你还想要帮她吗?” 杜茵茵刚刚虽然受了惊吓,但看到安玥那几乎要哭了的面色,勉力笑道:“要。” 陶九金轻轻叹了一口气,杜妹妹啊,你就是能救她一时,又怎能护人一世呢。 安玥立马跪在了杜茵茵的面前,连连磕头:“谢谢姑娘,谢谢姑娘。安玥能不能再求你们一件事?” 陶九金有些头疼,看吧,雪球要越滚越大了,不帮自己心底还堵得慌。 杜茵茵笑着扶起安玥道:“你说。” 安玥再也忍不住了,她眼泪刷得就落了下来:“求求你们救救文文,她还太小,身体一直不好,今晚点了她的畜生一定会弄死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乐乐副本蓄力ing,等这个刷了就去刷陈闵的本~~~ ☆、山楂金糕和远大目标 杜茵茵一向仗义, 闻言立马让安玥带她去春暖楼。 陶九金无奈, 不放心地跟了进去。陶什自然是要陪在她身边的。 明明这边是欢声笑语, 在她耳里却仿佛能听到笑声下无声的哭声。天堂般的地狱说的就是这种地方吧。 而真正的地狱展现在她面前的是那个叫文文的小女孩的模样。她穿着一身轻薄的衣衫,狼狈地躺在床上, 发丝凌乱, 眼睛紧闭, 面目惨白。 这冬夜还是冷的,窗外吹进来得寒风能直叫人哆嗦, 门牙打颤。 “你……你竟然杀了她, 你这个畜生!”安玥发疯似得揪住顾永安的前襟, 目光中都带上了血丝, 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顾永安一指戳上安玥眉心的那颗红痣,脸上似乎很不悦, 示意她消停些。 安玥见到他这副动作, 不由觉得恶心:“畜生,别碰我。” 顾永安一听, 脸上不禁更为恼火,体内的暴力因子又蠢蠢欲动,他刚想一脚踹安玥,杜茵茵便扑到安玥身上, 护住她嚷嚷道:“杀了人还敢明目张胆的打人吗?” 于此同时, 陶九金一把擒住了顾永安的脖子,将他抓到了远离安玥的一边。 “哎哟,使不得使不得。”老鸨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她拿着手帕边跺脚边想拉开陶九金的手,“姑娘,这位可是我们这儿县官老爷的儿子,你动不得,动不得。” 陶九金只得放开,她还是知晓分寸的,不能意气用事给陶家惹麻烦。 陶什却突然一脚将顾永安踹出好几米:“天子犯法,向来不与庶民同罪。” 这句话有些没头没脑,陶九金却莫名其妙理解了,她觉得她阿弟想表达的是今天他就是直接弄死这所谓的县官老爷儿子,当今圣上也不会拿他怎么样。但是她阿弟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敢说话这么拽得绝对不是普通人,所以她阿弟的身份真的只是她阿弟吗? 顾永安原本被陶九金掐住喉咙难以呼吸,还涨红了脸,好不容易才喘了一口气,便又狠狠地挨了一脚。 他刚想发火,就见到安玥朝着大伙喊道:“顾大少爷杀人了,大家快来看,顾大少爷杀人了。” 顾永安早就被他爹警告过,不得在外面惹是生非,目前这情景他也没有蠢到在外头仗着权势压人。 “今天少爷我大度,就不和你们计较。”他站起身来,理理衣物,正了正脸色走上前来,指着文文对大家道:“这小孩还没有死呢,而且我还没来得及动她,她就这样了。” 安玥有些不相信,呸了他一口:“你这畜生就会狡辩,不是你还有谁。” 顾永安瞪了她一眼,不想多事也就没有发火了。他一甩衣袖道:“老鸨,今天这事你处理下。” “好,好。都怪这小妮子扫了顾少爷的兴,您要不要再找找别人?” 顾永安道:“不了,没兴致了。” 临走前,他又叫了老鸨,问了问安玥的近况,得知她依旧没人要,冷冷地笑笑:“下次这女人再和楼里哪个姑娘交好,你尽管把那人送我那儿来。还有,别让别人碰安玥。” 老鸨虽然有些奇怪,但是顾少爷的话她也不敢反抗。 文文的确没有死,但是也离死不远了。杜茵茵得于她爹的教导,还是懂一些医术的。 她替文文检查了下身体,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几乎是要哭起来了,她颤抖地道:“文文的身子早就烂了,她现在只剩一口气吊着了。” 陶九金听得心里直发怵,这小女孩还这么小,正是如花一般被呵护的年纪,她怎么就遭遇了这些。 老鸨挥挥手道:“拿轿子抬出去,埋了吧。” “她还没死呢!”杜茵茵将文文护在怀里,提高声音喝道。 “反正也活不久了,早点埋了省得死在楼里晦气。况且我也算厚待她了,还拿轿子抬她走呢。” 杜茵茵还想说话,安玥已经从她怀中抱过文文,拦住杜茵茵,对她和善地笑道:“姑娘,谢谢你。” 文文悠悠醒来,眼睛微亮问:“安玥姐姐,我刚刚听到轿子什么的,是不是有人愿意赎我出去了?” 安玥捋了捋文文额前的碎发,温和地笑道:“是啊,文文就要自由了。过会在轿中睡一觉,醒来后永远都不会痛苦了。” 文文嘴角上扬,微笑着点点头,那目光喜悦中却划过一丝微不可见的痛苦。 安玥将文文交给来带她走的小厮,眼圈立马红了些。 她努力地平静了下心情,请了杜茵茵等三人进屋。 老鸨瞧着进去的是三位姑娘,她便放心了。哦,其中一位是少年模样的,应当是女扮男装的姑娘。她这楼里也有不少兴致好的喜欢女扮男装来玩耍的姑娘,所以她自认为不会认错的。 安玥眼眶还有些红,妆容都有些花了。她替几人倒了清茶,端来一叠糕点,道:“不介意的话,来尝尝我做的山楂金糕吧。这糕点消食健气,想必大家都已经用过餐了,吃这个餐后小食最合适了。” 山楂金糕红艳艳的,一块一块方方正正的,瞧着有些像果冻,看着就有食欲。 陶九金道了谢,不客气地拿了一块,咬了一口问道:“这里头是不是放了桂花?” 安玥点点道:“的确,加了些桂花提香。” “入口的细腻爽嫩,再配上桂花清香,味道极好,我很喜欢。”陶九金毫不吝啬地夸道,“不过我阿弟不宜食用含花的食物。” 说完,陶九金立马拿走了陶什手上的那块山楂金糕。 陶什正要把山楂金糕送进嘴里,就被他姐姐夺走了,他只得撇撇嘴,悻悻地放下手。 安玥有些不敢置信地将手捂住了嘴巴,看向陶什道:“他是你弟弟?这位小姑娘不是女扮男装吗?” 陶什:“…………” 陶九金扑哧一声笑出来:“我阿弟还没有完全长开而已,所以瞧着有点女气。” 陶什淡淡补充道:“比以前好多了。”他的意思是和以前比起来自己已经很像男子了。 安玥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楼里常常有女子扮做男子过来玩耍,我都分不清了。” 杜茵茵半趴着身子,一副蔫了模样,看着这开胃的山楂金糕,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瞥过头,苦着张脸问安玥:“你刚刚为什么拦着我,不让我去救文文?” 安玥低低地叹了一口气,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些:“这在楼里已经是常有的事了,大家都已经看淡了,没准接下来就是自己了。而且对文文而言,早点走才是好的。” 杜茵茵心直口快地道:“这里怎么这么可怕,如此草芥人命官府都不管吗?” 安玥目光幽幽,苦笑连连:“沦落到我们这种地步的,命就和寻常人不同了。官府是管的,只是这里的老鸨早就和官府的人串通好了,每次他们都是意思意思来巡查一番,我们有再大的冤屈都无处诉说的。” 杜茵茵一拍桌子,喝道:“如此黑暗,我觉得天底下的青楼都应该关门了。里头那种病还特别多,他们那些来寻花问柳的人也不嫌脏?” 瞧见安玥神色有些不好,陶九金帮忙解释道:“我这妹妹就是心直口快惯了,你别介意。” 安玥点点头道:“无妨的。” 杜茵茵站起身来,一挥手指向上方又道:“我要是有权,一定让全天下的青楼都开不下去。” 安玥摆摆手叹道:“官府靠青楼能获得利益远远不知表面税收,而且青楼在本朝又是可以合法经营的,就是有权,姑娘这想法要想实现也难得很啊。” 陶九金表示能理解,所以她才不乐意来这地方,听得那么多心寒的事情,偏偏难以帮助大家。 见陶九金眉头紧蹙,陶什忍不住轻轻抚了抚她的眉心。 安玥又道:“其实我们圣上也不是没想过整治青楼的,可最后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当年敢主动去控告老鸨的人最后下场都凄惨得很,现在大家都不信官府了。” “你们真的太可怜了。”杜茵茵道:“我决定了,我一定要帮这里的人脱离苦海。” “你怎么帮?”陶九金问。 “我……我……”杜茵茵有些结巴了,她想了想突然道,“我存钱,赎他们出来。” 陶九金笑了:“杜妹妹啊,天底下沦落风尘的人这般多,你救得过来吗?” 杜茵茵思忖少顷,抿抿嘴道:“能救一个算一个。我还年轻,肯定能活好久,到了百八十岁,算算也能救不少人。” 陶九金拍拍她的肩头,真是傻姑娘。 这时,楼道上突然传来急匆匆的跑步声,外头声响还愈发嘈杂起来。这声响实在过大,都有些吵到房里的客人了。 安玥便开门随意叫住一个小厮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小厮顾不上喘气道:“花魁柳素儿回来了,现在还拉着一个叫郑乐的少年不放,非得让郑乐点她。花魁求客人点,这可是头回的趣闻,大家伙都准备去看看呢。” “哇,阿弟你的徒弟可以啊。”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好了,小乐乐的副本蓄力中! ☆、坚果和听墙角 “诶诶, 这花魁刚被人赎走怎么又回来了?” “你还不知道吧, 这事估计明天就得传遍乐安县。一个过来做妾的竟然一见到正妻就给了她一巴掌。” “谁给她的胆子, 做妾就如同妻子的丫鬟,她这样还能活着回来?” “可不是嘛, 也就是柳素儿命大, 那户人家大度, 只说把她卖回楼里就算了。” 柳素儿听到这些话,也只是淡淡地笑笑。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根本没有所谓妾打妻的事情, 完全是那户人家的妻子觉得她不干净, 变相赶她走。 也正好合了她的心意, 她只是试着求求那赎走自己的人送她回春暖楼, 没想到还真的回来了。 既然回来了,那她自然得来找郑乐了, 刚刚她在轿子里出那条街的时候便瞧见了他, 她可是做梦都想见到阿乐呢。 柳素儿身上自带才女气息,一举手一投足都有大家闺秀之态。她轻轻地捏住郑乐的衣袖, 就这么淡淡地看着他。 郑乐眯眯眼睛,有些无奈地笑着回看着她。 “我说小兄弟,人家花魁对你的意思都如此明确了,你就赏脸点了她呗。” “对啊对啊, 能得花魁青睐, 几辈子的福气啊,我们旁人都羡慕不来呢。” “看着真是急死人了,小兄弟, 你是不是没钱啊,没钱我们可以借你啊。” 郑乐对旁人的话充耳不闻,他低声道:“你放手吧。” 柳素儿婉然一笑,令人见了如冬日般暖阳舒服,她道:“阿乐,我想你了。”那声音有些低哑,但让人听了却很舒适。 郑乐面无表情地应道:“哦。” “你不愿随我去屋里坐坐?” “我来这只是不放心我哥。”郑乐将她拉住自己衣袖的手缓缓地推开,“你没事的话,请自便。” “小兄弟,刚有人替你付了点花魁的基本费用,你尽管同我们素儿去屋里聊。”老鸨突然出现,笑得满脸谄媚道。 老鸨说着,先一步扶住花魁的手,低声在她耳边道:“你今晚要是再敢只谈天不做那事,休怪妈妈明天扒了你的皮。” 在青楼里,要是没做那事,单纯聊天喝茶,价格是很低的。那老鸨能拿到的钱财就少很多,倘若是床上开了张,那能得到的钱财可就翻了好几翻。不过就算钱多了,主要还是被老鸨之类的人收去了,留下的往往少得可怜,除去基本花费,还要每月交钱去检查身体。所以很难有人能自己攒钱赎自己出去。 柳素儿听了只微微颔首,眸子尽是淡然,似乎没把老鸨的事放在心上。 郑乐诧异地扫视了四周,正瞧见陶九金和陶什站在楼梯口,陶九金抱臂而立,冲他挑眉笑笑,这钱八九不离十,就是她付的了。 郑乐叹了一口气,柳素儿依旧淡淡地看着他,目光恬静似闺阁小姐一般。 “小兄弟,你这幅模样,我们会觉得素儿姑娘才是嫖/客啊。既然有人替你付了钱,你还不快进去?” “是啊,你再不肯兄弟们就要凑钱点花魁了。” “哎呀,我怎么忘记还有这方法。这点花魁的基本费用就高的很,包夜下来恐怕就更难了。不过哥儿几个凑钱一起玩或许还真付得起。” 这话是说得越来越露骨难听了,柳素儿倒是平淡,面容姣好娴静,仿佛不是这楼里的女人一般。 郑乐皱皱眉头,准备上前解决这些口上不积德的败类。 柳素儿却拉住他的衣袖,冲他轻轻地摇头:“阿乐,别打架,会伤到自己。” 郑乐原本想说现在他已经不是当年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了,柳素儿却自己轻轻揪住他的袖子将他往楼上带。 郑乐很为难,他将目光投向了一旁面上漠然看戏的哥哥。 莫不苟回以他一个白眼,冲他挥挥手,道:“滚滚滚,人家花魁都邀请你了,你还不快去。” 郑乐无奈地点点头:“哥,你等等我,我和她说几句马上就回来。” “滚远点,今晚别回来了。” 唉,真是弟大不中留。 话虽如此,听墙角的行列中仍有这位青衣读书人——饱读诗书的莫不苟。 除了牛少壮和小灰灰,其余几位小伙伴都已经就位了。小灰灰沉迷在好看的姐姐怀中不肯自拔,牛少壮无奈,只得陪在它身边。 “狗子,可以啊,读书人的礼义廉耻都学哪去了,敢来听你弟的墙角了。”陶九金单手扶窗沿,斜着眼睛低声打趣道。 “少废话。”莫不苟半蹲在屋顶上,压低声音道。“我告诉你,你少用话激怒我,我要是从这屋顶上摔下去,我就赖在你们家养伤不走了。” 为了爬这屋顶,他还特地去借了梯子来。不过也正好帮着不会轻功的杜茵茵上来了。 柳素儿的屋子里的窗户下面是另一片向上突出的屋顶,只是屋顶不高,现在这几位来听墙角的正好蹲在这儿,还能透过窗子的缝隙观察里面的情况。 郑乐在里头强自镇定地坐着,他不大看得明白柳素儿想干什么。外头几人正在看热闹,武功已经有所成就的他也是能发现的。 冬夜的寒风渐渐起了,透过窗子的缝隙时不时有沁人心骨的凄厉声响传来。屋子里倒是暖和,柔和的琉璃灯亮着,空气中弥漫着软人心怀的暗香。 郑乐装作不经意地扫了扫窗外,他有些担心他哥,这寒夜刺骨,他哥毕竟只是书生,没准会被冻生病,他得快些离去才好。 陶什离去了少顷,回来时手上拿着几件斗篷,分给听墙角几人。 莫不苟点点头,看样子陶什这小子是个细心的,也还挺好心的,替他们都拿了穿的过来。 陶九金笑嘻嘻地接过披上,素色长衫配上那红色斗篷,在凉凉的月色下,衬得她愈发标致。 陶九金披上斗篷后,又笑道:“如果有瓜果就更好了。” 莫不苟轻轻拍了她一下,道:“你是来看戏的吗?想吃瓜果做梦去吧。” 陶什于是取出好几包食物递给陶九金,有蜜糖板栗,熟杏仁,腰果,瓜子花生,熟核桃。 莫不苟:“…………” 陶九金高兴地环住陶什的脖子,凑近又是亲了一口:“谢谢阿弟。” 然后又补充道:“反正今天都亲了这么多回了,一回生二回熟。” 陶什红着脸别扭地哦了一声。 陶九金发现莫不苟和杜茵茵的诧异目光,于是她讪讪地摸鼻道:“这是我们姐弟感谢对方的方式,大家淡定淡定。” 陶什打量了一番陶九金,浮上几许笑意道:“感谢的方式,我记下了。” 莫不苟在内心吼道,我呸我呸我呸呸呸,哪家这么大的姐弟当众亲来亲去作为感激对方的方式的啊。 在屋里的郑乐很担心外面的人会不会冻坏,外头的几人却披着厚厚的绒毛斗篷,吃起刚刚炒出来的坚果,就差生起篝火谈笑风生了。 这些坚果还温着,想必是刚炒出来的。杏仁腰果微甜酥脆,板栗清香甜润,还有核桃花生瓜子也都是很合适冬天食用。在这冬夜中,听墙角的几人心情大好。 郑乐见柳素儿一边给他倒茶一边劝他再吃几块点心,那慢悠悠的模样,令他有几分心急:“你找我何事?” “只是想找你叙叙旧。”柳素儿在郑乐对面坐下,对上郑乐的目光道。 “哦。”郑乐乖巧地坐好。 柳素儿听此脸上也没什么尴尬,反而笑得温和:“我一直在找你,从故乡一路找到这儿来。” “找我做什么?” “想你了。”柳素儿慢慢站起身来,凑到郑乐耳边道。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几分特有的诱惑力。 “哦。”郑乐面无表情,低声回以单字。 窗外见花魁突然靠近郑乐,随即开始窃窃私语。 “阿弟,你耳力好,刚刚花魁说什么了?”陶九金问。 莫不苟更是满脸你快说。 陶什答道:“她说想郑乐了。” “咦——”陶九金带着几分暧昧的眼神扫了扫缝隙中透出的光。 莫不苟黑着脸,痛心疾首道:“赎花魁得花不少钱,看郑乐这小子要赚到何年马月去。” 陶什又道:“郑乐回以她哦字。” 陶九金揉揉眉心,也是痛心疾首:“是我乐太直男,不擅长应对女人,还是他对花魁没兴趣啊。” 杜茵茵趴在窗口望望,又转过头道:“凭女人的直觉,我猜是乐乐对花魁没兴趣的可能性更大点。” 莫不苟点点头,他这弟弟可能还小,对女人还没有开窍。 里头又有新的动静了,柳素儿和郑乐竟然到床边来了,不过是花魁将郑乐逼到床边,她将头上的簪子取下,散下如墨青丝。要不是她现在正解着衣物,别人完全看不出这清冷的女子也有这副模样。 “你再过来,我就喊我哥来救我了。” 郑乐嘴上虽然这么说,面上却是一副冷静至极的模样,完全看不出他正被调戏。 柳素儿:“…………” 窗外莫不苟沉脸扶额,没用垃圾的弟弟。 杜茵茵眼睁得大大的,将手上的杏仁揉搓许久都未送进口,显然被目前的场景震惊到了。 陶九金却一反往常,面上完全没有激动的表情,她皱皱眉头镇定地上前,不容分说地想要开窗进去了。 陶什连忙拦住她,压低声音道:“再等等。” “九金姐姐,你们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吗?”杜茵茵瞧见陶九金和陶什完全没有刚刚那副来听墙角的模样,不免有些奇怪。 莫不苟也纳闷地看向他们,目光带着几分担心。 陶九金道:“你们看花魁手上的东西。” 莫不苟听后透过缝隙看去,惊得冷汗直流,他登时站起身来准备推窗而入。 于此同时,郑乐也不装柔弱了,他站起身来,笑得有几分诡异:“还不动手吗?” 柳素儿大吃一惊,随即拿起手中的簪子,将锋利的一头刺向郑乐胸口。 郑乐不屑地笑笑,轻松地侧身躲过。柳素儿再次上前,完全不手软,面露凶色,一心想置郑乐于死地。 郑乐斜步后退,躲得毫不费力。 柳素儿道:“你身手怎么这般好了?” 郑乐不答,反而奇怪问:“你为何要杀我?” 柳素儿目光中带着嗜血之色,她提声道:“弑母之人,早该碎尸万段。” ☆、流心蛋和杀母 这话一落下, 郑乐脸色登时变了。他也不和花魁玩闹了, 直接上手抓住她那握着簪子的手。 柳素儿一受痛, 簪子也落到了地上,上头嵌着的碧玉被郑乐猛地一踩, 碎成了粉末。 窗口那几人听到柳暮的话后更是目瞪口呆。 陶什先一步跃进去, 毫不费力地将郑乐困到一边去。 同时, 陶九金也翻窗而入将柳素儿控制住,防止她再去伤害郑乐。 莫不苟推窗最早, 但是由于只是一介书生, 所以爬窗也慢许多。 莫不苟进来后, 立马上前道:“郑乐, 你先别冲动。” 郑乐几乎透着血丝的眼睛这才平静下来,眼里转而被泪水取代。 他小心翼翼地拉住莫不苟的手, 啜泣道:“哥, 你别不要我。” 柳素儿有些无语地瞧着郑乐,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郑乐吗?以前虽然看着瘦小, 但是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子狠劲,更加不会哭成这样,现在这娇柔的模样—— “别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莫不苟揉了揉眉心, 面上带着几分丢脸的神情, “你给我好好解释你娘是怎么死的。” “还能怎么死的,就是他杀的。”柳素儿目光冷冷地看向郑乐。 郑乐红着眼咬着牙,面上尽是愤愤之色。 “柳素儿姑娘, 你有什么证据。”杜茵茵也进来了,她维护着郑乐道,“没有证据的话可别胡乱诬陷好人。” “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我还听到柳暮姑姑死前苦苦哀求郑乐,郑乐却依旧狠心杀了她。” “眼见不为实,耳听为虚的事多得去了。” “茵子,你先别说了。”莫不苟面色带着几分阴沉,他死死地盯着郑乐,“郑乐,我要听你亲口告诉我。” 郑乐见此突然笑了,笑得很苦:“是我杀的,我亲手杀了我娘。” 莫不苟面色凝重问:“理由。” “她该死。”郑乐嘴角噙着讥诮道。 “你住口。”柳素儿不再端着清冷美人的模样,破口大骂,“柳暮姑姑待人这么好,你怎么这么狠心。” “我本就是个恶心歹毒之人。”说出这句话后,郑乐便不敢再看他哥了。 好不容易才有的家人,要没了吧。 屋子里稍稍安静了少顷,只听得外头寒风的呼啸,寒月高悬,正如郑乐的心一般,没有着落。 “郑乐,你抬起头来。”莫不苟将手覆在郑乐手上打破了这少许安静,他轻叹一声:“我信你,所以我要听你讲真实的理由。” 郑乐眸子稍微亮了些,眼泪不由夺眶而出。仅仅是我信你这三个字,他听后就想哭,好想狠狠地哭一场。 柳暮就是当年和郑韦钧私奔的女子。她生得就如现今的柳素儿一般,笑而不媚,有清水芙蓉之姿,而且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袭青衣,端得上倾城佳人。 柳暮貌美,心地也善良,但是她也极端,爱郑韦钧这种伪君子爱得连最基本的原则都不要了。 两人私奔到新的地方后,郑韦钧重操旧业,这边见他是生人,也不放心把孩子送他这学,况且当地一般都有教书先生了,一时间他和柳暮生活困难。 而柳暮就是个好看的花瓶,会的东西都不实用。她的眼里只有郑韦钧,哪怕同他私奔后,家里条件艰苦,她也毫无怨言。 郑韦钧一开始还能忍受生活困苦,靠着所谓的爱情支撑着。但是时间久了,他就愈发不满,人也愈发得变质。 郑乐就成了他最好的出气筒,一有不快首先拿儿子出气。而柳暮心心念念只有郑韦钧,面对他这般对儿子也毫不多言。 郑韦钧除了教书,其余也不会,整日闲来无事,赌博喝花酒之类的恶习也渐渐会了,家里由此更是穷得揭不开锅。来追郑韦钧赌博债的逼到家里,见柳暮姿色不错,便想把她卖到了青楼来抵债。 郑韦钧跪着求那些人放过他的妻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好不凄惨。那些人自然不同意,见他阻拦,就下手揍人了。 柳暮很不忍心,劝郑韦钧别拦了,她自愿过去。她心里想着去那边或许还能存下钱来补贴家用。 有人带走柳暮后,郑韦钧对那群来追债的点头哈腰:“谢谢诸位配合,我那娘子的卖身钱,你们看——” “放心放心,你家小娘子姿色实属上乘,肯定能卖上不少钱,除去赌债和利息,其余不会少你的。” 郑乐躲在门后听得咬牙切齿,世间竟有如此狠毒之人。 柳暮到了青楼后,因着姿色好,又有学识,给人一种脱俗之感,很快就成了那里的花魁。 素儿是那时候被卖进青楼的,她年纪小,老鸨却逼着她接客。柳暮不忍心,就去求老鸨,素儿给楼里带来的亏损由她补着,她愿意养着素儿,教素儿琴棋书画。 老鸨同意了,她心想,没准素儿被这番培养后,能成为下一代花魁,这样能获得的利益应该更大。 素儿因而视柳暮如亲生母亲一般,更是随了柳暮的姓。 柳暮一开始更多的是卖艺,她琴棋书画样样不在话下,找她的客人也不少。只是老鸨很不满意卖艺赚来的这点钱财,要求她多多卖身。 柳暮也同意了,因为她得承担柳素儿的生活费用,还得把赚来的钱送去给郑韦钧。 郑乐甚至还听到过郑韦钧道:“早就该把这女人卖了,什么都不会,也就皮囊还有用了。” 面对这样的父亲,郑乐真是觉得恶心透顶了,但是对于他的母亲,他还是会觉得痛心的。 他也是告诉过柳暮,郑韦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及他串通别人卖了她。 柳暮最初怀疑过,但是郑韦钧很擅长狡辩,又会使苦肉计。一来二去柳暮还是选择相信郑韦钧,甘愿去奉献自己。 事情进一步恶化是在柳暮接连接客身子渐渐受不住的时候,她所在的青楼就将她转手卖给了低级的窑子。在那边,找女人所需要的钱就很便宜。所以简直就像男人茅厕的地方,多的时候一天甚至会接十来个。 郑乐见到柳暮的时候,她完全没有人样了,发色枯黄,面无血色,目光也不似之前那般尽带才华,她再也不是他印象中那个待人温柔,巧笑倩兮的才女。 郑乐去找郑韦钧,想着求他去找大夫给柳暮瞧瞧,没想到郑韦钧关心地却是她还能活多久,还能赚多少钱,也开始谋划柳暮死后要怎么生活。他已经过惯柳暮卖身补贴家用的生活,再也不想回到之前的苦日子了。 郑乐无奈,他瞒着郑韦钧多做了几份小工,这才赚到了请大夫的钱。大夫看过后,道:“活不了多久了,让她最后过得开心点,别再做那事了。” 从那时开始,郑乐就常来那条尽是窑子的街里陪着他娘。柳素儿也经常来看望柳暮,她也是在那会认识郑乐的。 柳素儿已经长开了,娉婷而立,也召来了不少男子的青睐,往往是走在窑子聚集的街上都可能遭人轻薄。 她出生卑微,又是这条街的女人,自然是不能反抗。郑乐要是见到,就会出手打架,打得满身是伤,那眼神就像饿狼一般,凶狠得很。 柳素儿因此很感激郑乐。 柳暮没过上几天悠闲的日子,郑韦钧就来找她了。因为他赌博又输了不少,追债的人再次上门,扬言要是拿不出钱便砍了他的手抵债。所以他只能想着来求柳暮。 柳暮早就把所有的钱都拿来送给郑韦钧了,现在一时间也拿不出来。所以,她便决定继续接客,因为她现在早就没了之前的倾城之姿,为了能招揽更多的客人,她卖身的价格便宜得令人发指。 郑乐前去阻止,柳暮还不肯罢手。明明已经这么痛苦了,还为了那种伪君子甘愿践踏自己。 郑乐最后一次见到他母亲的时候,外头的桃花开得正好,粉嫩相连,风吹而落。 柳暮倚在窗边,纵使满腹才华也无力赏花作诗。 郑乐就这么走到她的身边,柳暮冲他温和地笑笑,向他招招手,道:“阿乐,娘这儿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娘给你煮了水煮蛋,你吃一些吧。” 郑乐缓步走到她身边,拿起盘中的水煮蛋,慢慢地将壳剥开,里头白嫩嫩的,咬下一口就能吃到里头的蛋黄,没熟,还有些蛋腥味,轻轻一捏,流黄就缓缓地流出来了。 还没吃多久,柳暮又道:“娘知道自己对你不好,一直没有好好关心过你,这是娘的错。不过你也别怪你爹,他也有他的苦衷。” 郑乐听后将咬了一口的水煮蛋扔回盘中,道:“真难吃。” 他转身欲走,外头就传来声音:“柳暮,又有客人点你了。你今天接了不少,先去梳洗一番。” 柳暮勉强笑了笑,应道:“知道了。” 郑乐突然停住了脚步,目光冷厉地看向了柳暮:“你不许去。” 柳暮摇摇头,目光中带着一丝倔强:“我必须得去,你爹还等着钱呢。” 说着,她站起身来,但是却突然倒地,染得青衫尽血。 郑乐扶起他娘的时候,发现她的下身完全烂了,有几块地方甚至能看到里头的肠子,简直触目惊心。 “你……疼吗?”郑乐颤声问。 “自然是疼得很。”柳暮面色虚弱地道,“有时候疼得我真的觉得还不如死了好。” “我应该早点来带你逃走的。”郑乐面上尽是悲伤。哪怕柳暮再不好,她也是他的娘。 “阿乐,你知道的,要逃娘早就逃了。”柳暮摸着郑乐的脸颊道,“娘是自愿留在这儿的,娘得为你爹赚些钱。娘难受的时候,只要想到你爹说过的,他一定会努力赚钱赎娘出来,娘就觉得这些苦都能受得住。” “可是你……” “我知道,大夫的话我听到了,我活不久了,只是现在我还不能死。”柳暮喘了口气,轻轻推开郑乐,想凭着自己的努力站起来。 郑乐眼睛发红,狠狠瞪着柳暮道:“你就甘愿为那个伪君子做到这种地步?你看看你现在,还有个人样吗?作为你的儿子我都觉得恶心。” 柳暮听后也没有多大反应,她完全被身上疼痛分去了神,她半跪在地上,依旧没办法站起身来,她甚至觉得自己会撑不过下一刻,可她,不想死。 郑乐直直地看着他娘这副痛苦的模样,目光渐渐发冷:“娘,我送你一程吧。” 柳暮听出了郑乐话语中的意思,她缩着脖子连连后退,身子甚至撞到了桌脚:“阿乐,娘不想死,你别杀娘。” 郑乐听后眸子毫无起色,他将手缓缓地扣上了他娘的脖子。 倘若有下辈子,请你寻个良人,生个好儿吧。 ☆、馄饨和亲友 “乐乐, 这不怪你, 都是你爹的错。”听完郑乐的讲述后, 杜茵茵不禁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 “你爹太不是人了, 被火烧死也是罪有应得。” 莫不苟沉着眸子不说话, 他现在甚至觉得自己能去把郑韦钧从野地里挖出来碎尸万段。而柳暮破坏了他的家庭,让他对她生出同情是不可能的。 柳素儿听后, 也陷入了沉默, 她没想到之后还有如此隐情。 当年她恰好看到郑乐杀母的场景, 第一反应就是报官。可是窑子里的人想报官谈何容易, 就算真能报官,官府的人也未必把一个青楼女子的命看在眼里。老鸨也不喜欢窑子里闹出什么谋杀事件, 影响她做生意, 肯定会买通官府中人草草了事。 后来,负责柳暮的老鸨只当她是病死了, 也没再仔细追究。柳素儿知道,就算她去告诉那老鸨柳暮真实死因,老鸨也不会管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在这里的人的命是没办法和寻常人一样的。 柳暮的尸首最后被郑乐带回去, 好生安葬了。 柳素儿和柳暮情同母女, 因而面对柳暮如此死去,柳素儿心心念念就是为她报仇。 她拼死逃出那条街,发现郑乐和他爹都已经不住在这儿了。她想起柳暮曾经说过的家乡, 就抱着试试的态度找去。 柳暮的家乡的确如画般好看,烟雨诗画,山水人家。一向得于柳暮保护的柳素儿心性还是有些单纯,很容易就信了陌生人,结果不幸地被卖回了青楼。 在青楼打磨一段时日后,她渐渐失去了原先的天真。午夜梦回,她甚至还能看到柳暮的哀求,郑乐的狠心。她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郑乐了,没想到老天还是给了她机会。 只是,也让她知道了这些背后的事情。 “哥,你要送我去见官吗?”郑乐嘴角噙着几丝悲伤的笑意,眸子盯着莫不苟。 莫不苟沉默少顷,看向了自己的几位好友。 杜茵茵两手一摊,回看莫不苟道:“乐乐做的没错,我举双手力挺他。你敢送他去见官,我们就绝交!” 陶九金低声叹了一口气,看着郑乐的眼神有几分心疼:“狗子,你不用担心。” 这言下之意就是这事她站在郑乐这一方,她会护着郑乐,肯定不会去告官。 陶什淡淡地扫了郑乐一眼,道:“他是我徒弟,我一向护短。” 莫不苟轻轻吐了一口气道:“郑乐,以后有事别再憋心里不说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以后只需记得,莫家一直会是你的家。” 郑乐眸子中闪过几丝泪花,差点就大哭起来,他哽咽着声音应道:“谢谢,谢谢。” “对我就不用道谢了,家人之间说谢谢,太腻味了。”莫不苟咂摸咂摸嘴,语气中有几许别扭道。今天算是他对郑乐说的最多的一番真心话了。 “嗯。”郑乐点点头,听到家人两个字,他眼泪又刷得流下来。 莫不苟替他擦擦眼泪,轻轻叹气,他现在也懒得说这弟弟是个小哭包了。 “素儿姑娘,你若是还想对我弟动手,我就算拼死也会拦着。”莫不苟替郑乐擦泪后,转身对柳素儿道。 他也不怕柳素儿去报官,要是她报官有用,她恐怕早去了。 柳素儿轻轻地笑了,低下身去捡那支上头的玉已经粉碎的簪子,道:“这是柳暮姑姑送我的,她说这是给她儿媳妇留的。” 柳素儿抬眼看向郑乐,见他对自己依旧是一脸冷淡,她又笑了:“不过现在都不必了,簪子上的玉碎了。阿乐,你杀柳暮姑姑虽然事出有因,但是她并不想死,所以就算是你也没有资格擅自取她的性命。” 莫不苟越听越不得劲,他挡在郑乐身前,维护之意很明显。 于此同时,陶九金道:“素儿姑娘,我问你,倘若是你面对这些,你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柳素儿摇摇头,“柳暮姑姑待我这么好,我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 “她待你好,你就忍心看她受苦,看她受奸人蒙蔽,看她最后死都不安生,甚至可能死在别人塌上,被一卷席子包上草草抛尸荒野?”陶九金提气连问,“你真觉得阿乐的娘希望你为她报仇,杀她亲儿?” 柳素儿听得眼泪直流,只一味摇头。 “九金姐姐说的对,没准乐乐的娘到了下头知道真相后,还会感激他呢。”杜茵茵说着,指着柳素儿手中没了碧玉镶嵌的簪子又道:“而且我觉得乐乐的母亲一定不希望你去杀她儿子。你看,她都愿意送你这个簪子,就说明她还是关心乐乐,甚至为他寻了个如此貌美有学识的儿媳妇。” 柳素儿听后,盯着手中的簪子沉默良久,最终将簪子递给郑乐:“这簪子还你。” 这簪子终归不是她这个已经彻底沦落风尘的女子戴得了的,更不是她这个想杀郑乐的人配得上的。 柳素儿轻声叹了口气,抬眸有几分羡慕地瞧向郑乐道:“你有一位很好的哥哥,也有一群很好的朋友。有这么多人护着你,你很幸福。” 郑乐接过簪子收入袖中,眸中透着点点亮光,嘴角轻轻上扬。 他有罪,所以他之前也准备好去死了。现在面对如此多关心自己的人,他却不想轻生了。 告别了花魁后,杜茵茵就去向安玥道别,宽慰她几句后,再次向她保证,自己一定会努力跟着爹爹学好医术,赚钱赎人,第一步就先赎安玥出来。 安玥唇角浮现一丝浅笑,眼中是说不出的感激。倘若她能从这活地狱出来,那真是太……好了。 最后一步自然是找牛少壮一起离开。今晚听到的,遇到的,几人也没心思在这赏歌阅舞。 见到牛少壮后,他正呆坐在美人中间,有些不自在地听前头美人抚琴,其实他完全听不懂。 杜茵茵静悄悄地坐到了他身旁,霍然一拍桌子喝道:“兄弟,能耐了啊,享受吗?” 牛少壮被吓得一惊,依旧赖在好看的小姐姐怀中不可自拔的小灰灰也被惊得灰毛竖起。 牛少壮连忙指指小灰兔,意思是它不肯走,自己也不舍得对它动粗,没办法。 杜茵茵转头看向小灰灰,一只手就抓了它的两只兔耳,轻松提起,微笑脸:“你是喜欢待在我的怀里,还是她们的怀里?选择后者的话,我就决定今晚的夜宵是清蒸灰兔,本小姐比较懒,就不剥皮了,给你留个全尸。” 小灰灰自然是立马感受到杜茵茵微笑背后的淡淡杀气,瑟瑟地抖了抖,含情脉脉地投向了杜茵茵的怀里。至少杜茵茵也是个极好看的姑娘,而且身上的脂粉味淡,凑着也舒服。 牛少壮见到小灰灰到了杜茵茵的怀里,也就站起来跟着走了。 夜还不是很深,不过冷风阵阵,将天边的阴云吹来,遮盖了月光。一时间,外头暗下许多。 下雪了。 雪不大,白色细雪随风飞扬,落在山野人家之间,点缀着这茫茫黑夜。 路上难得还有一个馄饨摊没有收摊,寒夜之下,吃碗馄饨暖暖身子再赶路也是不错的选择。 几人坐下,让摊主上几碗馄饨。摊主笑着应好。 薄皮的鲜肉馄饨下水一会即好,捞出后,放些葱,姜,蒜,再加少许调料,倒入高汤,热腾腾的馄饨就好了。 陶九金表示今晚已经吃了不少,再吃容易发胖,所以她在陶什碗里蹭一些馄饨吃就好。 陶什表示没意见。 莫不苟白眼道:“你们姐弟想寻个乐趣,一起吃一碗就一起吃呗,说什么减肥,膈应我们这群单身汉吗?” 杜茵茵有些奇怪问:“狗子,你说的我怎么听不大明白。” 陶九金讪讪地摸摸鼻子道:“你别听他胡说,我和阿弟可是亲姐弟,怎么可能在你们面前秀恩爱,欺负你们这群单身狗呢!” “哦,哦。”杜茵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陶什在他姐说完后,拿勺子舀了一只馄饨,放在嘴下轻轻吹了会,送到了陶九金嘴边。陶九金喜滋滋地张嘴吃下了。 莫不苟见这两人的举动,总觉得嘴角抽抽。 倒是杜茵茵,牛少壮,郑乐反而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一脸享受得吃着碗里的鲜肉馄饨。前两位是没多想,郑乐则是见怪不怪。 馄饨摊上冒着热气,几人面前的碗里也冒着热气。白嫩光滑的馄饨皮,包着有嚼劲又嫩的猪肉馅。猪肉应当是事先腌制过的,酱香入味。一只带着汤汁的馄饨下肚,再喝一口那浓香的高汤,细腻鲜美,口齿留香。 吃着暖肚的馄饨,再赏赏摊子外头的细雪,有亲人好友在旁,陶九金觉得人生极乐不过如此。 吃过馄饨后,几人先一步送杜茵茵回家,杜大夫见到陶九金后也是大惊失色,心中虽然有几分为了失去一个好女婿而失落,不过女儿能得一位闺中好友他也是欣慰的。 杜家还有不少人在,原来是杜大夫好心,收留了不少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住下。 这群流浪汉总是在欢喜村和平安村附近徘徊,靠做些零工过活。今天收留他们,一来是天冷,二来是他们中有不少人因着气温变化生病了,杜大夫正打算免费帮他们治病。 陶九金很是敬佩,想想她,以前在冬季也会因为见到流浪猫流浪狗在外受冻而吃不下饭,还偷偷把饭菜剩下来拿去喂它们。不过她却不会把它们收到陶家来。 她不是一个大善人,更没有杜茵茵那种救一个算一个的心态。她甚至有些自私,她害怕那些流浪的猫狗会抓伤或者咬伤家人,那样作为一个没办法防治狂犬病的时代,她的家人该怎么办?所以,她的性子注定她不是能维护所谓正道的人,她想着的永远都是尽全力去维护自己的亲友。 如此想来,面对这般心善的杜家父女,陶九金反而觉得有几分惭愧。 陶九金一行人并未在杜家久留,时候也不早了,他们得尽快回家。 还未到家,陶九金就发现自己家里的灯还亮着,看样子家人都还在等着自己回来。 院门还开着,陶九金披着红色的斗篷,一身素色衣衫,上头点缀着红豆纹饰,兴奋地从外头进来。还未进屋,她就忍不住摘下斗篷的帽子,几粒细雪落在了红豆簪子上,衬得她肤白胜雪。 陶黄氏已经告诉陈小雅,陶九金其实是女儿身,话语中更是明里暗里地提醒她别惦记着九金了。 陈小雅听后面色出乎意外地平静,她笑笑没回答。 她只在意今日是九金表哥的生辰。不过她早上起来后,却并没有见到陶九金,所以她就一直坐在屋门槛上,等到了现在。 如今瞧见了这副模样的陶九金,她面上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惊愕。 她扶着门栏霍然站起,笑着迎向了陶九金,依旧是甜甜唤了声:“九金表哥。” “你不好奇我现在这副模样?”陶九金走到了屋檐下,解了红色斗篷拿在手上,屋内的热气传过来,很是舒服。 陈小雅一脸无所谓地点点头:“只是换了性别而已,你还是我的九金表哥。” 陶九金对这个表妹的想法一向不理解,闻言也不多话,转而进屋。 陶家人见到陶九金这副模样,眼前均是一亮,不过倒也不奇怪,毕竟是知道她今天要换回女装的。 唯一反应最大的是陈闵,他实在不敢想象这貌美的姑娘就是教训他从来动手不动口的九金表弟。 他不禁脱口而出:“这九金表妹也真是美腻。” 陶什微瞪陈闵一眼,陈闵立马如耗子见猫般害怕得收回目光,他现在真是怕了陶什,时刻怕他弄死自己。 陈小雅一副巧笑倩兮的模样,带着几丝戏谑地语气俯在陈闵耳边道:“哥,别看了,再看小心妹妹挖了你的双眼哦。” 作者有话要说:难得生日,我决定接下来让什妹和九哥狂扔狗粮,哈哈哈! 什妹马甲要扔掉了哦~终于要认出弟弟不是亲的啦,可以把弟弟给【哔——】了。 另外,关于郑乐这件事的处理方式,我是尽量贴合里面人物性格的情况来,这几位都不是那种法大于情的。我们就不牵扯现实会怎么了哈,小说而已,baby们别较真哟。 ☆、酸菜鱼和小肥球 陈闵猛地一颤, 不过看到妹妹这副笑嘻嘻的模样, 心里就觉得可能她只是又犯病了。以前也总见到她这副阴森森的模样, 也习惯了。 和家里人寒暄一番,再得了大家的生辰的祝福, 陶什和陶九金也准备回屋去了。 外头风雪依旧, 只是不大, 寒夜赏雪倒是有几分滋味。 屋子里很是暖和,陶九金关上屋门后, 一副神神秘秘地从枕头下拿出一本册子, 喜滋滋地对陶什道:“阿弟, 今日是你生辰, 姐姐特地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 陶什见那本封面描风画月,看起来很是清雅, 便接了过来, 随意翻看了几眼。登时他面色涨得通红,绯色一路烧到耳根子后去了。 “你……你这是什么东西?”陶什几乎是第一时间把册子扔开, 如同碰了烫手山芋。 “好东西啊。”陶九金眉毛上扬,笑嘻嘻地捡了回来,“我瞧瞧这册子趁着你生日送最合适。我告诉你,这本可是由我一人所绘, 里头描绘地可细致了。你知道我死了多少脑细胞, 才想出如此多复杂的动作吗?” “闭嘴。”陶什瞪眼道,又补充了一句,“无耻。” “你别光顾着骂我呀, 你就说吧,这生辰礼物你究竟要不要?” “不要。” “回答得这么干脆做什么。”陶九金嘴角上扬,将册子放到了陶什枕头下,继续道,“我就先放你这儿了,这东西天下可就这么一份,你要是扔了可就没了。以后万一和你媳妇洞房,可别再惦念起这册子来。” “你……出去。” “阿弟,你也忍心?外头这么冷,我会冻死的。”陶九金装作瑟瑟发抖模样抖了抖肩膀。 “那我出去。”陶什随手抓了斗篷,简单披上就开门出去了。出去前他回望了陶九金一眼,见她一脸迷茫的样子,不由轻笑了一声。 外头虽然冷,但是有斗篷护着还是挺暖和的。 玄色斗篷披在陶什身上,细雪随风吹动进了屋檐,少许飘到了他的发上。雪夜山水,风虽冷,心却是暖和得很。 陶什沿着屋檐走,绕到了陶家的后屋。这里正对着一条小溪,水流悠悠,细雪落入水中,随即消失。 陶九金很快就跟着过来了,还未转过弯来,她就道:“阿弟,你也真是的,开开玩笑而已,你怎么还闹脾气跑出来了。” 话音落下,就见得一片暖橙色的光在屋檐下亮着,橙色的光是由一个个小桔灯发出来的。在外头微白色的映衬下,笑得格外温暖。 陶什手上还提着一个小巧的桔子灯,正散着柔和温暖的光芒,映照他的脸蛋也温和许多。 陶什就这么温温地看向陶九金少顷,提着小桔灯缓缓地走到她身边,低声道:“生辰快乐,我的姐姐。” 声音低低的,有着变声期少年独有的磁性,陶九金总觉得心头酥酥麻麻的。 “阿弟,没想到你还挺有少女心的嘛。”陶九金拿胳膊蹭蹭陶什的衣袖,面上尽显笑意,“这些桔子灯是你做的吧,真好看。这场景要是用在别的女子身上,没准人家就喜欢你啦。” 陶什清咳几声,嗓子低哑着问:“那你呢?” “我喜欢你啊,一直都喜欢你,你可是我亲弟。” 陶什暗暗叹了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包,递给陶九金:“送你。” 陶九金接过一看,这荷包上绣相思豆,绣工虽然不是很好,可是上头的丝线却是金线,这布料一看就属上乘。当然,这些都不及上头一个“十”字显眼。 这东西,她认得。小时候她见到过,这是那个小胖子——十殿下的东西。 她拿着这十字荷包的手有些颤抖,她看看荷包,又看看陶什,越看记忆越发清晰。看到最后,她几乎笑得眉眼相连。 那什么,果然情感都是要从娃娃抓起。不过又忍不住呸自己一脸,都在想什么呢。 小时候,她还住在京城那会,遇到过陶什。 陶九金小时候贪玩,一刻也不能在家待着。不过有一天,家里气氛很是沉重。她刚起床,就被她娘云珍珍按着穿上了粗布白衣,活脱脱一副披麻戴孝的模样。 云珍珍也不做解释,只说有很重要的人去世了。当然她自己也是这副打扮。 那天,云珍珍逼着她在家待着,不许出去瞎跑。不过陶九金肯定闲不住,趁着云珍珍不注意就偷偷溜了出去。 她拿起自己做的简易钓竿,来到了河边钓鱼。 正是阳光明媚,微风阵阵,空气温中透凉,很是舒适。河边杨柳依依,絮花飞扬,陶九金很是愉快地坐在河边钓鱼。 春风拂面,水清鱼肥,大好光景,蒙在家中多无趣,还是在外舒坦。陶九金拿着钓竿心情大好,想着来古代也不错,景色好,水干净,这水中的鱼也没有污染。 看看这湖面波光凌凌,没有熊孩子来扔石子—— 刚想到这儿,就听水面“噗通”一声,有一个红色的物件被猛地扔进了水中。 陶九金转头看到几米外一个圆球般的小子正往水中扔东西,她眯眯眼睛心想,厉害了,我的熊孩子,把姐姐的鱼都吓跑了。 本来想不管这小子的,结果这小圆球还继续往水中扔石子,对准那红色的物件砸,好像非要把这东西砸到水里去一般。 “噗通噗通噗通。”石子争先恐后得往水里而去。 好了,鱼不用钓了,肯定全跑了。 陶九金很不爽,回想起自己老爹前阵子教得踏水而行的功夫,随即施展轻功,点足而上,轻轻松松就将水上那个红色的东西捞了出来。 上岸后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个荷包,上面绣着歪歪扭扭的“十”和红豆图案。 “喂,熊孩子,你扔这个荷包做什么?”陶九金拿着荷包走到小肥球身边问道。 小肥球不说话,从陶九金手中夺回荷包,随手就又想把这东西砸回水里去。 陶九金立马向上一跃,将空中的荷包拦截了下来。 “你似乎很讨厌这个荷包,或者说你是讨厌给你绣这个荷包的人。”陶九金拿着荷包放手中翻看一番,“这荷包虽然绣得不好,不过上头用料却是极好的,扔了多可惜,你不要就给我呗。” “这个荷包只能送给我媳妇。” 感情这还是定情信物啊,古代人的东西真是要不得。陶九金瞬间觉得这东西如烫手山芋。 她咂摸咂摸嘴道:“我还没有说完呢,我可以把荷包打赏给街边的乞丐。” “…………” “你到底还要不要了?” “还我。”小肥球赶忙把荷包夺回,放入怀中。 “这就乖了,要是再打扰姐姐钓鱼,我就把你扔下去做鱼饵。”陶九金拍拍眼前这小孩的肩膀道。 “你敢,你可知你在对谁说话?” “谁啊。”陶九金懒洋洋地伸伸腰,往自己钓鱼的地方走去,这态度可谓是分外怠慢了。 小肥球一脸不罢休得追上去,旁敲侧击道:“我叫姜十。” “有点耳熟,你谁啊。”陶九金已经坐下来,拿起钓竿准备钓鱼。 “我……我是十殿下!” 陶九金拿着钓竿的手微动,她抬眼仔细打量了面前的熊孩子,这小孩玉冠金袍,肤白细腻,虽然圆润了些,倒是自带几分贵气,的确可能是当朝女帝的儿子。况且她爹爹的确告诉过自己,当朝唯一的殿下胖得几乎成球,害得她对小说电视剧中的王爷殿下的美好形象直接破碎。 不过见到十殿下这种寻常时候见不到的贵人,她眼睛还是瞬间发亮,犹如饿狼看到小肥羊:“你是十殿下?” “是……是啊。”十殿下努力把腰杆往前一挺,正气道。 陶九金仔细看看十殿下,看了好一会觉得也没什么稀奇的了,就好像见到没见过的动物总会新奇一些,多看几眼也会没兴趣了的。 “这儿没什么人,要么你是假冒十殿下,要么你是偷跑出来的。”陶九金冲着十殿下眨眨眼。 见他听后露出气呼呼的样子,陶九金又道:“好吧,我就相信你是真货,你说我现在要不要把你打包送回给女帝。” “不行。”十殿下努力瞪眼,“我不想看到她。” “嗯?”陶九金抬抬眼皮,有些奇怪。 “成天要我好好学习,太累。”十殿下眉头下垂,满脸忧郁地叹气。 陶九金听得差点笑出声来,不禁感叹:“你这样子真像很多年后被逼着上各种补习班的孩子。” “什么是补习班?” “说起来有点复杂。”陶九金心想面前这小孩子也就这么点大,对他说说她前世也无妨,过几天大概就忘光了。而且她的确也想找个人说说她原本的世界,一直憋着实属难受。 于是,陶九金就对这小孩子一股脑儿说了好多好多,见他圆成这样,也顺便传授他减肥的知识。 十殿下听得津津有味,不时露出诧异的目光。 讲得差不多后,才发现日头已经到正上方了,陶九金问:“你饿不饿?” 十殿下摸摸已经瘪瘪的肚子,应了声嗯。 陶九金道:“我随身的包里有带了装备和材料,我们来做酸菜鱼,你做惯了殿下,不会嫌弃这些粗陋的东西吧?” 十殿下摇摇头:“我父皇说过,食乃天,都该敬重。” 陶九金微笑着地点点头,看样子女帝的皇夫也是个吃货。 “我父皇还说,小孩子不应该挑食,所以你做什么我都吃,也不会浪费。” “我想问问你,你一顿饭吃多少。” “我父皇说我在长身体,让我一顿饭至少吃完十个菜,两碗饭,饭后还有甜点。我很为难,但是会吃完。” 陶九金:“…………”怪不得成了小肥球。 陶九金知道十殿下不会嫌弃食物后,从竹篓里抓出钓了一上午的唯一一条鱼,幸好这条鱼肥大得很,而且肉质很合适做酸菜鱼。 “准备得真齐全。”十殿下探头瞧瞧陶九金带来的东西感叹道。 陶九金笑着取出装备道:“我闲着无聊呗。来到这个世界,每天都找花样来打发时间,想来想去还是野炊最合适,好歹是个环境优美,空气舒适的时代啊。” “我也觉得无聊。”十殿下踢踢脚边的石子叹气,“人生真没乐趣。” 陶九金见到十殿下小小年纪还故作深沉得感叹起人生来了,不由笑了:“那你觉得什么才有趣?” 十殿下摇摇头,坐到柳荫下的石头上,拄着脑袋发呆起来。 陶九金将手沾湿,拿水轻轻弹了弹他的额头,凑到他面前问:“你觉得我好看吗?” 不等他回答,陶九金站起身,眨巴眨巴双眼笑道:“其实我觉得我长得很好看。” “你想说什么?”十殿下看着她微楞了会。 这小姐姐粗布白衣,身上干净得很,两只眼睛大大的,很是有神,笑起来还有对小酒窝,絮花飞扬,阳光透散,如此站在河边,确实好看。 “你要是无聊可以画我呀!画我的各种神态,悲伤,喜悦,愤怒等等,我现在都可以做给你看。”陶九金摸摸十殿下的脑袋,开始忽悠小孩子了,“你看我这么好看,你要是多多画我,肯定会觉得人生有趣很多。” “哦,哦。”十殿下一本正经地点头记下了。 陶九金摸摸下巴笑笑,还是小孩子好相处,容易相信人啊。 为了让酸菜鱼够麻够辣,陶九金直呼mmp召唤老干妈,又惊得十殿下瞪大了双眼。 陶九金嘿嘿嘿得笑笑,将老干妈加到了酸菜鱼里头道:“在外头火候不大好控制,可能味道不是很好,你可以先试试尝尝看。” 说着,她取出准备好的小木碗,盛了一碗酸菜鱼。这酸菜鱼闻着就令人垂涎三尺,上头飘着一层红油,鱼片大小均匀,片片白嫩嫩的,里头的酸菜加进来更为口感增添不少姿色。 十殿下接过后,夹了一块鱼肉入口,肉片瞬间在口中化开,异常嫩香鲜美,再喝一口汤,也是麻香酸爽。 或许有些辣,他吃得脸颊微红,配上那嫩嫩圆圆的脸蛋,显得格外可人。 两人正吃得开心,突然来了一行仪仗威武的队行,前后跟着的是两排精兵,个个魁梧奇伟,威风凛凛。精兵中间还有服饰艳丽的十余名宫娥,正围着雕刻着飞龙的轿座。 轿座上头盖着金色薄纱,薄纱还未揭开,里头便传来不徐不疾的声音:“将十殿下带回来,他身边的小丫头穿着晦气,就地正法。” 作者有话要说:什妹为了掉个马甲也不容易哈! 关于那本小册子,九哥费尽脑细胞编出来的动作,反正迟早会知道错的,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哈哈。 小时候什妹:我父皇说,我父皇说,我父皇说,总之父皇怎么说都对。 长大后什妹:那只老家伙,呵呵。 什妹:你第一次看我什么感觉。 九哥:看稀奇动物一样。 什妹:…… ☆、铜锣烧和迷药 命令一下, 立即上来几名侍卫, 对陶九金拔刀相向。 陶九金心底瞬间拔凉拔凉的, 她怎么这么倒霉,遇到杀人完全不讲道理的人啊。 看这架势, 必然是当朝姜阳女帝了。那她现在换衣裳还来得及吗?或者高喊mmp召唤老干妈雨, 然后跑路行吗?答案自然是行不通的, 她要是跑了,还有她家人呢, 不说别人, 现在她那老爹不就站在女帝身边嘛。 十殿下见此自然挡在这些精兵面前, 维护之意很明显。 而御前侍卫陶有力更是立马下跪, 慌张道:“求陛下宽恕,小女不知今日会在此冲撞陛下。” “哦?她是你女儿?”声音依旧是不咸不淡的, 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是。” “行吧, 那把刚刚想对那小丫头动手的,拉下去砍了。” 陶九金见此行为, 心底不禁又惊又奇,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 “母皇,求你放过他们,我随你回宫。”十殿下拱手行礼, 替侍卫求情。 金丝帐中的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语气淡淡道:“底下的那个小丫头过来些,让朕瞧瞧。” 陶九金楞楞,这女帝态度变得太快, 她真的有点方啊,深怕过会她一个动作不对,又被拉下去砍了。 陶有力冲他女儿瞪眼,示意她快些过来。 陶九金只得放下手中的木碗,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 姜阳掀开金丝帐,抬眼看向陶九金,看了好一会道:“是挺像你娘的。” 陶九金尽量使自己不怯场,瞪大双眼去面对着姜阳。 姜阳容妆并不是很华贵,今日穿着反而有些朴素,不过眉宇间却自带帝王贵胄之气,她那双眼睛犀利而冷冽,尽管面上笑着,眼睛却没什么温度。 “陛下认得我娘?”讲完陶九金就想抽自己一嘴巴,让你多嘴,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让女帝忘记自己这个平民小百姓,早走早轻松。 “认得,想来许久未见了,难得今日出行,就去见见吧。” 好了,陶九金更想抽自己一巴掌了。 姜阳女帝并不是很招摇地去见云珍珍,她撤了随行,带上十殿下,只命陶有力跟着。 由于她今日着装是一身银白相间的素衣,所以走在路上也不是很惹眼。更何况陶有力在京城的住宅还是比较远离达官贵人聚集的地方,因此不必担心会碰到认识的朝中之人。 见到云珍珍的时候,姜阳竟然命十殿下去行礼。这举动更是惊得陶九金目瞪口呆,她娘后台到底是什么,这么牛掰的吗? 当然云珍珍是立马阻止十殿下弯腰,连说使不得。 之后的谈话,云珍珍就不让陶九金听了,只让她和十殿下到一边玩去。 屋子里只剩姜阳和云珍珍。云珍珍替姜阳奉上一杯清茶。 姜阳见云珍珍披麻戴孝,便问:“你既然如此打扮了,不去祭拜他吗?” 云珍珍笑笑:“他如此待娘,我怎会原谅他,为他戴孝不过是报他所生之恩。” “我也不想去,可是却不得不做做样子。”姜阳喝了口茶,撇撇嘴,翻了翻白眼,语气有几分小孩子赌气的情绪在,“我今日亲自出行祭奠云相,也算是给足了云家面子。” “陛下。”云珍珍见姜阳随意地瘫在椅子上,低低唤了她一声。 “是是。”姜阳无奈坐好,随即换上冰冷的面孔道:“现在云家快不行了,京城恐会动乱,你快带你女儿回乡避避吧。” “那你呢?” “我的姐姐,你也不想想我是谁?我可是当朝女帝,你就不必操心了。” 陶九金很好奇自己的娘会和女帝谈些什么,不过她爹在门口守得死死的,她也没有办法。 而且十殿下又饿了。 她本来想让他饿着吧,不过这小肥球就眨巴眨巴眼睛死盯着她看,看得她都不好意思了,只得问:“十殿下,你想吃什么?” 十殿下道:“我父皇说,用过主食,来点甜食合适。” 陶九金扶额,饭后甜点只有那些吃不胖的人才合适啊,我的殿下。 想来想去,陶九金就做了一款少糖少油的铜锣烧。里头的红豆沙也以清淡为主,控制糖量。 铜锣烧外皮口感蓬松软口,里头红豆清凉微甜,合在一起味道简直不能更好。 “铜锣烧好吃吗?”陶九金问。 十殿下肥肥嫩嫩的小手捧着一个有他手掌这么大的铜锣烧,点点头。里头的红豆沙最得他喜欢。 “我告诉你,这个东西是我原本的世界——蓝胖子爱吃的,寻常人可吃不到。” “蓝胖子是谁?” “就是机器猫,小叮当,哆啦A梦,哎呀,一时也说不清,反正他很厉害,而且愿意一直守护着大雄。” “哦哦,那我也想变得像他一样厉害,有能力去守护家人。”十殿下咬了一口铜锣烧,腮帮子一动一动的,坚定道。 “哈哈。”陶九金捏捏十殿下的脸颊,夸道,“小孩子真是可爱。” “说的你好像不是小孩子一样。” “我是小孩啊。”陶九金沉默片刻道,“我身心都如孩童般天真。” 十殿下再咬了一口铜锣烧,总觉得这句话听着欠揍。 最后十殿下临走前捎走十来个铜锣烧,美名其曰要带给父皇尝尝,可谓是很孝顺的了。 “阿弟,铜锣烧好吃吗?”陶九金将思绪从回忆中拉回,贱兮兮得冲着陶什笑。 陶什抬抬眼皮微楞少顷,嘴角上扬:“想起来了?” 陶九金抿着嘴应道:“恩。” “姐姐好记性。” 陶九金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谄媚道:“殿下别恼,我这人一向不大能记住别人的脸,而且又过去这么久了。何况你女……男大十八变,我记不起来也正常得很。” 更重要的是现在性格变化这么大,一下子就认出来才有鬼呢。 陶什斜眼轻哼一声。 陶九金笑着打量陶什,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太好了,阿弟真的不是她亲阿弟,那如果她努力努力,阿弟是不是能变成她…… 越想越歪,陶九金忍不住拍了自己脑袋一下,想什么呢,人家可是殿下,虽然这般告诉自己,她却忍不住凑近继续瞧瞧陶什。 陶什不自然地后退几步,瞥开眼问:“怎么了?” “你瘦了,你以前明明胖得跟个球一样。”陶九金忍不住摸上陶什的脸颊,笑道。 陶什楞了少顷,又好气又好笑:“怪那只老家伙。” “你说的是现今的皇帝?” “嗯。” “十殿下,你为什么要隐瞒身份?” “保命,不过现在不需要了。”陶什淡淡道,既然那只老家伙敢大张旗鼓满天下寻自己,那就证明他已经大权在握,自己应当也是安全的。 陶什想想又道:“你不必唤我十殿下。” “阿弟,你不觉得叫十殿下特别……嗯……带感。”陶九金捋捋发梢,笑眯眯道,“你放心,在你不想暴露身份前,我不会在人前这么叫你的。” “随你。” “你父皇已经在找你了,你会回去吗?” “你希望我回去吗?”陶什抬脸笑问。 陶九金捏捏下巴,对上陶什的目光道:“如果我说不希望,你会留在这儿吗?” “会。”答得很干脆。 陶九金听得眉眼带笑,突然想起手中荷包,又忍不住扬了扬:“你真想把这荷包送我?” “嗯。” “这是你母皇绣给你的吧?” “嗯。” “阿弟,你想入赘我们陶家吗?”陶九金记得这东西是定情信物来着,不过又不太肯定,或许只是当年十殿下还小,不懂事乱说的。 “嗯。”陶什下意识轻声地应了。 不过陶九金却好似没有听清,她被刚从后院进来的陈闵吸引过去了。 “你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做什么?”陶九金一跃而下,抓了陈闵扔在了地上。 陈闵吃痛得大叫一声,见到陶什冷冷的目光扫来,却是大气也不敢出,连带看到这温馨的桔子灯也不敢问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问你话呢。”陶九金眸色深沉下来道。 “我……我把东西落在学堂了,刚刚去拿了。”陈闵说话结结巴巴的。 “拿东西的速度是不是快了些,我记得你们学堂也不近吧?”陶九金问。 由于没了郑韦钧,所以陈闵上学的地方现在还是有一定的距离,陶黄氏本来打算让他住到学堂去,后来又想想他现在没爹没娘,怪可怜的,还是养在身边吧,好歹他现在也不敢对自己的孙子造次了。 “我……我跑着去的。我只是去学堂拿东西,没有恶意。”陈闵看到陶什目光又扫过来,吓得直哆嗦,好不容易站起来又噗通跪了下去。 陶九金压低声音问:“阿弟,其实我一直奇怪,他现在怎么怕你怕成这样?” “我吓过他。” “哦。”陶九金点点头,心想表哥这么怕她阿弟,应该也不敢明目张胆对陶家不利吧。毕竟他娘也死了,再怎么惦记她家财产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等他露出什么马脚,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他赶走了。 于是她冲着陈闵道:“我今晚心情好,就不和你计较了。你最好别被我发现你想做什么对陶家不利的事。” 陈闵一得此话,连忙扶地爬起,步伐不稳却仍旧一口气跑回屋里。 见陈闵走远后,陶九金又道:“看样子得多注意注意这表哥了。” 陶什应和着点点头,他从来没有对那几个亲戚放松警惕。不过心里还是有点纠结刚刚那会的回答他姐姐到底听到了没。 一进屋,陈闵便急急忙忙关上门,喘气喘得厉害。 陈小雅正倒了一杯水,悠闲地喝着。 “给我喝一口。”陈闵一把夺过陈小雅手中的杯子,猛灌下去,呛得直咳嗽。 陈小雅嫌弃地瞧了他一眼,问:“你出去做什么了?” 陈闵勉强稳稳心神,从袖口中掏出一小包东西放在桌子上道:“就是为了这个东西。” “这是什么?” “迷药。”陈闵压低声音道,“未免夜长梦多,我几乎是一打定主意就跑去买了。” “你买这个做什么?”陈小雅又换了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当然是给陶九金吃。”陈闵坐下来凑到陈小雅身边道,“妹妹,你听我说。这陶九金不是女儿身吗?你想,要是哥哥能娶了她,我们在陶家是不是能安然地住下来了?” 更何况,陶什不是亲生的,那娶了陶九金,陶家的财产还不都是他的?当然关于陶什的身份他还是受了警告不敢轻易说出口。 “哦?”陈小雅手上把玩着杯子,嬉笑着问,“你想怎么做?” “这就需要你帮忙了,你负责把迷药下到陶九金喝的水中,然后把她带到外头来。到时候,哥哥得了她的身子,陶家人再不乐意也没办法了。” 陈闵越说越激动,他今晚一见到女装的陶九金,不由老毛病又犯了,色心大起。虽然的确顾忌陶什,不过转而想想要是这事成了,陶什就算是十殿下又如何,总不会真杀了他吧?到时候他就是十殿下名义上的姐夫了呢。 “哥哥想得真美……好。”陈小雅将茶杯轻轻放到桌上,温柔笑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实施这个计划呢,妹妹也能好好准备。” “就明晚吧。” 陈闵真心觉得自己是一刻也不能多等了,多日在陶九金身上受的憋屈,他真想立马讨回来。要不是今晚太匆忙了,他恨不得今晚就坐拥美人。 “那哥哥想让我把她带到什么地方去?” 陈闵沉默少顷,道:“九金表妹好歹是个美人,自然得找个舒适的地方对待她。” 陈小雅眸子转转,笑问:“欢喜山旁的河边如何?那里到了晚上就没人了。” “好好好,我刚在学堂里听得一句诗,一江春水向东流,那河恰好向东而行,可不就是春水么?”陈闵笑得暧昧十足。 陈小雅将那包迷药收入袖中,笑得如不识事的小姑娘般:“那哥哥记得早些去那儿等。” “必须的。” 作者有话要说:什妹掉个马甲不容易哈~ 陈闵GD蓄力中~ 我会说接下来写他这段特别爽吗?! 码字速度都从时速500上升到1500啦!【捂脸,其实还是慢的】 ☆、火锅和下药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 陈闵顾不上吃晚饭就跑到河边等人了。 想着过会他妹妹会带着总是欺负他的陶九金过来, 他就兴奋不已。不过又有些遗憾没带什么用具, 过会玩起来还真有些无趣。 在河边的草堆中等待许久后,他有些着急了, 心想他妹妹不会没本事把陶九金迷倒吧, 或者是迷倒了没能力带出来?这么想想, 他反而有些后悔起来,早知道就应该亲自动手。不过亲自动手他却很害怕靠近陶什, 没准陶什只是在隔壁他就什么都不敢了。 现在也只能相信他妹妹的本事了。他已经和陈小雅商量好了, 趁着陶九金在厨房做菜那会, 陈小雅进去趁她不注意, 在她做的菜上洒迷药。他观察过,陶九金做菜会盛一些到碗里, 自己先尝尝咸淡。到时候她吃了含有迷药的菜动弹不得后, 就由陈小雅用事先准备好的板车将她从后院偷偷运出来。 这个就非常讲究速度了,一定要快, 而且得小心,不能被陶家人发现。 陈闵在这儿着急也没用,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陈小雅身上。 天渐渐黑下来了,陈小雅的身影才出现在河边, 腰间的银铃铛随着她一蹦一跳得响动着。 “你怎么才来。”陈闵一把拉过这粉色的身影, 语气有些恼怒。 “天黑好办事嘛。”陈小雅笑得无害道。 “行,也算你有心了。”陈闵只当这妹妹是为他着想,天黑了在这做事才更安全。 “人呢?”陈闵望望陈小雅四周, 发现只有她一人,语气不由带上几分不悦。 陈小雅摸摸腰间的铃铛,笑道:“哥哥别急,你想见到人之前,总得有点准备吧。” “什么准备?” “喝酒。” “为何要喝酒啊?”陈闵纳闷。 “合卺酒你不喝吗?”陈小雅眨眼笑。 “可是这个不是得两人交换着喝吗?” “一个人喝怎么不行?你要是不肯自己一个人喝,我就不让你见到人了。”陈小雅带着撒娇的语气道。 说着她拿出准备好的清酒,倒上一杯,递到陈闵面前,冲他眨眨眼。 “好好好,我喝我喝,只要你今晚能让我见到九金表妹,让我喝什么都行。”陈闵着急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我已经喝了,她人呢?” “在家啊。”见陈闵果真喝下去了,陈小雅摊摊手,轻松地道,“这会应该还刚吃完饭。” “你……”陈闵正想指着陈小雅的鼻子臭骂一顿,身子却被抽干了力气,一个踉跄他就倒在了河边的草堆中。 然而陈闵只是身子动弹不得,神智却清醒得很,这也是这迷药的厉害之处。能感受到所有痛楚,却偏偏动弹不得。 “哥哥,你的迷药真好用。”陈小雅取出迷药扬了扬,深怕陈闵还有力气,她掰开他的嘴,再往里头倒了许多。 “你现在是不是很好奇我想做什么?”陈小雅轻笑,“其实你的计划真蠢,这么蠢的计划怎么能带得出九金表哥呢,或许人还没迷倒,我就先被她解决了。不过计划怎么样都无所谓,我这么稀罕九金表哥,怎么舍得伤害她呢。” 陈小雅说着站起身来,又冲着陈闵笑:“你还记得我昨晚说过的吧,再看她,我就挖了你的双眼哦,你今天一天看了她不少次了吧。” 陈闵听着陈小雅嬉笑的语气,明明是小女孩一般纯真的口吻,如今听得却如同似鬼魅一般可怕,他不由想呼救,然而喉咙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陈小雅很满意陈闵现在的模样,她将陈闵拖到了河水中,用一根绳子将他绑住,防止他被水流带走。 接着她转身从河边的大树后面提来一个木桶。 “哥哥,你猜这木桶里装的是什么?” 陈闵被水激得稍稍冷静下来,有些奇怪,不就是几条鱼嘛。 陈小雅道:“这几条鱼是我特地备下的,它们只吃肉,所以牙齿锋利得很,你猜这牙齿能不能吞掉你的眼珠呢?” 陈闵瞬间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几乎要吓得尿裤子了。 “算了,不猜了,我们实践一下就知道了。”陈小雅将小手伸进木桶中开始抓鱼。 她的小拇指受过伤,不是很灵活,抓鱼还是废了好一会功夫。 但是在等待的过程中总是更加恐怖的,陈闵瞧着自己妹妹,他的妹妹长得很好看,面上总是一副纯真的样子,可是如今却好似魔鬼一般可怕。 陈小雅终于抓到鱼了,这鱼个头挺大的。那嘴巴张大比陈闵的眼珠子还要大。 陈小雅将鱼凑到陈闵的眼珠子上的时候,陈闵吓得眼泪鼻涕直流,下头更是直接湿了。不过由于泡在河水中,岸上的陈小雅也是察觉不到的。 陈小雅温和道:“哥哥,别怕呀,不疼的。这点疼算什么,你看妹妹我都受习惯了。” 陈闵心道我能和你这变态受/虐狂一样吗? 陈闵的眼泪并没有让陈小雅心软。陈小雅依旧是拿着食肉鱼对上了陈闵的眼珠。 陈闵死死地闭着眼睛,然而却没什么用,那鱼毫不费劲地咬破了他的眼皮,接着连他眼珠子都吞了下去,他的脸上瞬间血肉模糊。 陈闵神智清醒,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这场酷刑就在这黑夜中悄悄地进行着,唯有急匆匆的水流声为其助兴。 一只眼解决了,陈小雅又换了一条鱼,面带微笑地让那鱼咬上了他的另一只眼睛。 里头的血浆都蹦出来了,陈小雅有些嫌弃地稍稍后腿,她还是很注意着让鲜血不沾到自己。 最后陈闵两只眼珠子都被鱼给吞下了,陈小雅见到满脸鲜血的陈闵,感叹道:“哎呀,你的脸真脏。” 感叹结束后,她站在河岸上,用小拇指带伤的右手猛地将陈闵的脸按入水中:“还是在水里洗洗干净吧。” 这一小片河水瞬间被染红,陈闵早就疼得麻木了,这会更是直接昏死过去。 “算了,不玩了。”陈小雅见此拍拍小手,又仔细地擦擦沾水的银铃铛,俏皮地笑道,“下辈子记得别动九金表哥的歪脑子哦,你动一次我杀你一次哦。” 说完,陈小雅松开了绑着陈闵的绳子,任由他随水流冲走,她却眼皮子抬都不抬,面色平静得不像话。 她轻轻叹道:“我的哥哥,你看我总是这么大度。让你在昏迷中死去,对于爹爹,我还亲手埋了他。可惜了,娘被火烧死了,我不能为她做点什么体现我大度的事情。” 夜色有些凄凉,这是个无风无雪也无月的夜晚,只有河水发着哗哗的声响匆匆流着,很快那一小片染红的河水就被冲淡了,一切平静得如同没发生什么一般。 陈小雅收拾好后,心情大好,想着自己保护了九金表哥,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陶九金遇到陈小雅的时候,就如同那晚得知她去埋爹的时候一样。 陈小雅笑嘻嘻地走过来,发上的铃铛流苏和腰间的银铃铛一唱一和的,在安静的夜晚显得有些诡异。 陶九金不禁想到今晚晚饭陈小雅就有些不对劲了,她似乎特别兴奋。 今晚晚饭的时候并没有见到陈闵,陶黄氏有些奇怪,问:“小雅,你知道你哥去哪儿了吗?” 陈小雅吃着陶九金做的火锅,随意道:“他去河边钓鱼了,我们先吃吧。” 这么说着,她想想过会要去好好照顾哥哥,不由得眉飞色舞。这火锅当真不错,可惜她一个柔弱的小女子不方便准备这么大的锅,不然过会把她哥扔进火锅里头也是不错的。 火锅分为两个锅,陶九金改造了炉子,下面放着烧红的木炭,上头放着大小适中的锅,如此倒是能勉强当做火锅的装备。 她备好白菜,青菜,金针菇,蘑菇,玉米,豆干,土豆片,豆腐块,牛肉片,猪肉片,羊肉片,鲜虾,蛤蜊等作为火锅的配菜,米线作为主食。此外,她还做了简易版的肉丸,鱼丸,虾丸。 这顿火锅可谓是非常丰盛的了,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底料。幸好这个时代香料酱料还是比较充足的,所以陶九金自行调配了一番,特地准备了两个锅,一个是清汤的,一个是麻辣的,麻辣这边自然少不了老干妈来增色。 这顿晚饭大家吃得都很满足,饭桌上最兴奋地当属陈小雅。虽然她每次吃陶九金做的东西都高兴得不像样,只是这一次是达到了兴奋的状态。 陶九金看到陈小雅吃过晚饭就立马出门了,不免奇怪。往常这表妹会一直凑在自己身边,美名其曰帮自己洗碗,当然十个碗能弄破七八个,还不如她弟洗碗厉害呢。可是又赶不走,说她几句,她能随即用碎片自残,所以对于这种表妹陶九金也是很无奈的。 今晚大家还没有吃完,陈小雅就走了,陶九金见了当即想跟上去。不过陈小雅特别谨慎,几乎是走到一处就停下查看四周的情况,还看得特别仔细,就算武功高强的人想要藏身也不容易。无奈,她和陶什只得折返,等了一段时间再出发。 再出发跟过去就是现在这副模样,陈小雅已经往回走了,陶九金和陶什自然也没必要隐藏起来跟踪她。 “你去做什么了?”陶九金见陈小雅浑身湿透的样子,忍不住好奇。 “找我哥。”陈小雅抬起脸,轻松道。 “那他人呢?” “淹死了。”陈小雅的语气不惊不急,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陶九金立马觉得冷嗖嗖的,不过一回生二回熟,她知道陈小雅的脑子不能用常理去揣度,只得告诉自己冷静冷静。 “你的表情是不是太平静了些?”陶九金出言问。 “死者已矣,生者节哀,所以我只是收敛了哀伤罢了。”陈小雅一本正经地道。 陶九金心想你这简直睁眼说瞎话,这副死了敌人的样子哪里像是在节哀。 不过又想到陈小雅之前面对她父母的死亡也如此,所以也没有特别奇怪。毕竟能和脑子不正常的人说什么?要是在现代,陈小雅这副模样,自己一定马上把她送去看心理医生,可是古代要让什么大夫去看?而且陈小雅要正常的时候可正常了。好在她虽然时不时抽疯,但是也没有对陶家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 陶九金见陈小雅完全没有着急的模样,便问:“见他溺水,你怎么不找人去救他?”这并不是她关心陈闵,她只是用正常人的思维去问了一句。 陶九金也没有在话语中怀疑是陈小雅杀的人,或者说她不太相信陈小雅会杀自己的哥哥。毕竟在她眼里,陈小雅和陈闵一直是一条船上的。 “他想对你不利,被淹死活该。”陈小雅看向陶九金,咂咂嘴道。 陶什听了立即冷声问:“他想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陈小雅叹气,“我哥下流成性,他昨晚偷偷去外买了迷药,就想下到九金表哥的饭里,然后……”陈小雅没再说下去。 陶九金只觉得头皮发麻,她大概能猜出陈闵藏着什么龌蹉思想。对于陈小雅这番话,她还是信的。想想陈闵昨晚的确鬼鬼祟祟,还有他今天看自己的眼神眼神也不太对劲,说难听点就是带着淫/笑。 陶什则是当即决定不想管陈闵死活,他要是敢活着回来,自己可能真的会让他尝尝挫骨扬灰的滋味。 陈小雅揪了揪陶九金的衣袖,笑道:“九金表哥,我们回去吧。我哥都掉水里好久了,肯定死透了,迟一点找人去捞他就好。” 陶九金难得赞成陈小雅的话。强/奸犯不值得同情,哪怕是强/奸未遂的。陈闵这种人死不足惜,只是她奶奶那边—— 陶九金不由叹气,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家了。 “外婆……”进屋后,陈小雅一见到陶黄氏就立马红了眼,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我哥……我哥他……” ☆、戏精表妹 陶九金头一次默默在心底为陈小雅鼓掌, 戏精啊, 这表妹。 “闵儿怎么了?” “他被水淹死了。”陈小雅哇得一声大哭出来。 陶黄氏此时的手中正拿着杯子, 闻言手一抖直接把杯子里的水洒出了许多。 “快,快找人去救他。”陶黄氏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几乎站不稳。 “外婆, 我哥已经没救了。” “不会的, 不会的。”陶黄氏连连摇头,在没看到陈闵的尸体前她看来是不会死心的了, “什儿, 九金, 你们快去救人啊。” 陶黄氏眼泪都急出来了, 这个外孙再不行,也是她的外孙, 如今没了爹娘, 却遭遇了这般,她心里自然是心疼得很。她还是知道自己的孙子和孙女是会游泳的, 所以急急忙忙地向两人寻求帮助。 陶九金突然沉默了,只是回看了她奶奶一眼。陶什亦是如此,神情冷淡得不像话。 陶黄氏见了,不由心里堵着慌, 她握住陶九金的手道:“九金, 你和什儿是不肯去救闵儿吗?” 陶九金轻轻叹了一口气,面色冷凝:“奶奶,他的死活和我无关。” “你怎么能说出这么诛心的话来, 他毕竟是你表哥。”陶黄氏眼睛更红了。 虽然陈闵的娘做出这般十恶不赦的事情来,但是陶黄氏一向心软,在她看来,女儿的错事也不能怪到外孙头上来。在她眼里,陈闵也是她的血亲。 陈小雅哭得有些哆嗦起来,她颤声道:“外婆,你……你就别管了,让哥哥去吧,他存了不好的心思才会如此。” “小雅,闵儿毕竟是你哥哥,再不好也得救他。” “可是他竟然……竟然想用迷药迷倒九金表哥,企图对她……”接下来不用陈小雅继续说,陶黄氏也明白了。 陶什脸色冷若寒霜,显然不愿再听这事被搬到明面上来。 陶黄氏楞了少顷,哭得更加凄惨,但是毕竟顾着陈闵的性命,她道:“闵儿还小,不懂事,当务之急是快些去救他,救了他以后我自会好好处置他。” 陶九金突然觉得有点心寒,强/奸犯还分大小和懂事不懂事的吗?说她没心没肺也好,反正像陈闵这种玩意儿,死了就死了呗。 陶什上前几步,取过刚刚被陶黄氏拿着的杯子,紧紧地捏在了手里,杯子瞬间成了粉末。不过成粉的一瞬间也有碎片直接划破了他的手掌心,他的手心瞬间渗血。 陶九金立马上前想要查看陶什的伤势,陶什知道陶九金碰到血会晕,连忙后退几步,不在意地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陶九金无奈,眼底尽是担心。但也无法自己胡乱包扎,里头肯定进了些瓷粉,得去找大夫才行。 “奶奶,我一向敬重你。”陶什顿了顿,他的声音低低的,面色很是凝重,他继续道,“但是陈闵想做的事触犯了我的底线。他要是活着回来,我会让他如同这杯子般,瞬间化灰。” 陶黄氏一边心疼陶什的手心出血,一边心惊他的话:“那你们是想我怎么样?让我这个做外婆的真的不去管自己外孙的死活吗?眼睁睁地看他被水淹死吗?” “外婆。”陈小雅突然哽咽地大喊一声,“你清醒一下,我哥早就已经没救了。那河里多的是食肉的鱼,他掉那里去就算侥幸没被淹死,也会被鱼给咬死啊。” 陶黄氏这才傻傻地坐到了地上去,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呆坐了好一会后,她才似回力一般,眼圈通红地对陶九金招了招手。 陶九金抿抿嘴,半膝下跪扶住陶黄氏,低低地唤了声“奶奶”。这一声尽是无奈。 陶黄氏轻轻地摸摸孙女的脸颊,啜泣道:“我都是造了什么孽啊,九金,奶奶对不起你,奶奶真的对不起你。” 陶九金轻轻地叹气,只是默默地扶住这位已经是满头银丝的老人,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对奶奶她算是接连的打击了。 “过会我找人去把他的尸体打捞上来,随意找处地方埋了吧。”陶黄氏说着,眼泪却止不住得流。 “外婆,你别难过,别再为我哥那种人哭啊!”陈小雅哭得也很凶,哭着哭着更是直接倒地,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心口,眉头紧皱,很是痛苦的样子。 陶黄氏急忙站起来扶住陈小雅,慌张地喊道:“小雅,小雅,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再吓外婆了啊。” 陈小雅微微睁眼,吃力道:“可能是得知哥哥的事一时受不住了。外婆,你今晚能让九金表哥陪我吗?我好害怕。” 陶什表情有些冷淡,走到了陶九金的身旁用没有血的那只手攥住了她的手,而后看向陈小雅冷声道:“不能。” 陶九金看着陶什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自从昨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她其实就开始纠结同屋的事情。不过陶什不提出来,她也就装作没想到这样的事。两人都是这么心照不宣地继续躺一张床上来。 “奶奶,不如我先送阿弟去包扎手,顺便带表妹去看大夫?”过会家里可能乱成一团,陶九金心想借着去出门看病,也正好可以避避。 “行吧。”陶黄氏现在说话也没什么力气了,不过她还是得打起精神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陈小雅自然是好得很,压根不存在什么伤心过度的事情。不过能得陶九金来送她去看大夫,她还是开心得很,连带还有个陶什在也不大在意了。 到了隔壁平安村的杜大夫家时,才发现他们家现在忙得很,杜大夫依旧收留着那些流浪汉,替他们治病,据说这些流浪汉的病有些棘手。 杜大夫小心翼翼地帮陶什处理完伤口后,又替陈小雅把脉,发现她脉象稳定得很,完全不存在什么问题。不过陈小雅硬说自己受了惊吓,杜大夫无法,只得给她开了些安定心神的药。 陶九金本来想找杜茵茵来说说今天的糟心事,奈何杜茵茵要忙着给住她家的流浪汉煎药。 杜茵茵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九金姐姐,我过阵子闲下来再去找你。” 陶九金笑着摆摆手,示意没事。正好这几天他们家也得处理陈闵的事,估计也不合适杜妹妹来玩。 回到陶家后,陈闵的尸体已经被打捞上来了。正如陈小雅所说,那条河里的鱼食肉,陈闵被那条河里的鱼咬得体无完肤。尤其是眼睛那块最是触目惊心,让胆小的人见了能做上好几天噩梦。 陶家的气氛有些沉重,当然在场最伤心的自然还是陶黄氏。陶有力和云珍珍知道这小畜生竟然想对自己女儿下手,当场就发火了,现在能让他停尸在陶家已经是给足了陶黄氏的面子。 晚上要睡觉的时候,陈小雅借口一个人睡觉太害怕,竟然抱着枕头过来找陶九金了。 陶什冷着脸想把她关出门外,陈小雅却先一步挤进屋来,一瞧屋中竟然只有一张床,不免有些诧异。 “九金表哥,你是和陶什表哥一起睡吗?”陈小雅抱着枕头冲着陶九金眨眼,她虽然和她哥同个屋,可是从来不和他同张床啊,她现在的房间可是特地多备了一张床的,不过以后是再也用不上了。 陶九金面上带几分尴尬,她干咳几声道:“不行吗?” “可是你不是女儿身吗?”陈小雅目光毫不收敛地打量起陶九金。 陶九金现在就穿着一件白色里衣,头发随意地散下,如此倒是能很明显看出她是个女人。 “不……不用你管。”陶九金面上很不自然,她开始拜托这小姑奶奶快走。 陈小雅不太愿意走。 陶九金瞪眼道:“你要是再不走,我带上我阿弟出去开房,这个屋子留给你。” 陈小雅道:“好啊,只要是九金表哥住过的屋子,我都喜欢。” “…………”陶九金叹气一会,一本正经道,“走吧,阿弟,我们开房去!” “你认真的?”陶什问。他瞧瞧外头,虽无风雪,但是这个时间出去还是挺冷的。 “嗯。”陶九金双眼发亮,这已经是变相调戏陶什了,完全是欺负他听不懂开房的另类意思。 “等等。”陈小雅突然拦在他们两人面前,委屈道,“九金表哥,我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了?你不要把我一个人丢下啊。” 按照这情景,下一步这表妹又该开始发挥抖m属性了吧。陶九金不免头疼。 果然,陈小雅发作了。她迅速拿过桌上的一个杯子,砸地后拿起碎片就开始往手臂上划。那手臂上还留着上次她刻下的一个“九”字。 陶九金急忙喊停,这要是鲜血淋漓往自己身上凑,她估计又得晕一回:“陈小雅,你是不是不希望我们出去?” 陈小雅拿着碎片点点头。 “其实我也不想出去开房。”陶九金微笑道,当然这笑容在陶什看来没什么信服力,“你看这外头这么黑,我阿弟又这么好看,容易被色狼惦记。那到时候为了保护他,我一定会殊死搏斗。” 陶什听了送了个大大的白眼给陶九金。 “我不要你去拼命。”陈小雅语气中带着几些慌张。 “那既然你不希望我去拼命,你就乖乖去自己那屋睡。你要是执意不走,我没准就为美人送命了。” “那……好吧。”陈小雅面上显得有几分失落,“唉,不过九金表哥,你也要注意安全啊。这年头狼太多,好不容易没了狐狸精惦念你,现在又多了这些公狼,真是让我不省心。” 陶九金:“…………” 许是受了陈小雅的话影响,这一次陶九金再和陶什躺一张床上,她怎么也淡定不了。 她翻来覆去,最后干脆面朝陶什这边,陶什也恰好面向了陶九金这处,两人过于靠近,气息更是相互交错。 “阿弟。”陶九金低低地唤了一声,“昨晚我问你是否愿意入赘我陶家——” “我要睡了。”陶什直接打断陶九金的话。 陶九金继续道:“你回答的是‘嗯’。”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搞事搞事,差不多可以【哔——】阿弟啦,哈哈哈哈,我认真的。 ☆、圆和议亲 气氛霎时间僵硬了些, 陶什的面上一点都不自然, 他睁大眼瞧向了陶九金。 陶九金见他这副模样, 又道:“看样子我猜的没错,你的回答果然是这样。” 陶什这才知道自己被戏耍了, 他姐姐压根不知道自己的回答。 “阿弟, 我们陶家只有我这么一个孙女, 你是想同我在一起吗?”陶九金眼中带着几分期待看向陶什。她不由记起她阿弟有喜欢的人,现在她难得开窍一回, 愈发觉得那人就应当是自己。 陶什回望着她, 半晌不敢回答。 “你这么怂的吗?”陶九金突然抬起上半身居高临下地扫视着陶什, 并用手把陶什的被窝给拆开了一些。 陶什眸子一沉, 突然一把环过陶九金的后颈,将她拉近。 两人凑得很近很近, 谁再往前一步谁就逾越了那根线。 陶九金轻轻啧了一下, 想起陶什之前同意入赘的话,不由信心大增。 直接再往前一寸咬上了陶什的嘴唇, 然而还未等她有什么动作,陶什就已经起身反客为主。 可是陶什很快就发现身下的人没什么回应,睁眼仔细一看,才发现陶九金已经昏过去, 罪魁祸首就是自己手上又出血的伤口, 伤口中的血流出了不少,有些沾到了陶九金的身上。 陶什有些恼火地看看这伤口,最后无奈起身重新包扎伤口, 然后再躺到陶九金的身边,帮她盖好被子。 现在天气冷了,两人一人一床被子,晚上睡觉倒是少了许多接触。 不过陶什摸了摸陶九金的被窝,发现里头冷得很,现在她又昏过去,被窝不知道会不会暖不起来。 其实昏迷应当和被窝冷暖无关,然而陶什纠结了一会,还是冷静地掀开了陶九金的被窝,轻轻环住她,帮她先把被窝暖起来。 一觉睡得还算安稳,陶九金醒来时几乎是带着笑意的起来。 “阿弟,你昨晚有没有趁我没有知觉对我做什么?”陶九金挑眉笑。 “没有。”答得干脆又快,脸不红,气不喘,但是心跳得快。 “哦。”陶九金失落叹气,“你个没出息的。” 陶什:“…………” 日子过得很快,转而冬至来临。短短时间,陶什又长高了些,现在五官看起来都逐渐脱去了少年稚气,转而像青年发展。 冬至一早,陶九金就起床开始做冬至圆,陶什在一旁也帮忙包圆,只是包圆,陶家人还是放心让陶什动手的。毕竟馅料都是陶九金提前备下的,不怕他往里头加糖。 不过这包圆除了陶九金,其余人都不会。陶九金就先给云珍珍和陶什示范一下,陶有力则负责去烧火。陈小雅要是过来,那真是纯属添乱,所以不带她玩。 陶九金抓了一小团糯米粉制成的面团,搓成球状,戳个小洞,以这个小洞为点逐渐扩大里头的空间,这样一个壳子就算做好了,接着往里头放馅。 冬至圆的馅分为甜和咸的,陶九金准备的甜馅是红豆沙馅,这也是特地迎合陶什的口味,而咸的馅则稍微复杂一些,将包菜,豆干,笋,虾皮,猪肉,葱,姜分别剁碎,入油锅炒熟制成,香味扑鼻,味道更是香中带辣。 往里头塞满馅以后,就是封口。陶九金将甜馅的圆的口捏成尖头的,而咸的则是嘟嘴状的。如此也便于区分。 最后一步就是交给陶有力将冬至圆蒸熟。 一家人这么其乐融融地包圆,也是温馨热闹得很。 出锅时,冬至圆个个白白嫩嫩,很是可人。在冬日趁热咬上一口,更是享受。 冬至吃圆也是一家人团团圆圆的象征,然而陶黄氏却是连声叹气,她依旧沉溺在陈闵死亡的悲伤中。陈闵的尸体在数十天前就下葬了,说是下葬,其实就是找个棺材埋地里去,没有任何念经超度,也没有任何下葬该有的排场,也可谓是很草率了。 云珍珍不想看到这种败类,更不用说请人给这种人念经超度。陶有力也差不多,他不像陶黄氏那么心软,有了陶凤娘的事情,他实在做不到对她的子女有多好。更何况她的儿子还敢自己的女儿存了那般龌/龊心思,简直不能原谅。 陶黄氏对着那块白嫩嫩的冬至圆,楞楞出神。这时外头传来花媒婆的喊声,原来陶黄氏之前和她约好,待自己孙女过了生辰就麻烦她过来给陶九金说亲。 想到陶九金的终身大事,陶黄氏才稍稍有了精神,换了笑脸连忙请了花媒婆进来坐。 花媒婆屁股还没坐热,脸就已经笑开了花:“陶大娘,真没想到你家九金是女儿家呀,害得我这些天急急忙忙地给你孙女重新物色对象,没想到还真被我找到了。” 陶黄氏道:“那快些说说。” “在镇上开布店的莫大娘你认识吧?她家的儿子莫不苟就很合适,和你孙女年龄相仿,门当户对。而且人家可是要读书考取功名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花媒婆话音落下,陶九金和陶什正吃完饭从里头出来。于此同时,莫不苟正带着郑乐过来。今日冬至,学堂放假,所以他亲自陪着郑乐过来练武。 郑乐如今的武艺更是上了不少,因而陶什常常只需要指点他一下便可。所以平常郑乐也会和陶什一起外出打猎,卖了猎物补贴家用。 不过莫大娘会把郑乐赚得这笔钱存下来,说是给他将来娶媳妇用,当然,她也把自己的一部分积蓄挪到将来给郑乐盖房子娶媳妇的计划中去。郑乐笑中带泪,内心很是感动的,不知道自己前世是积了多少德,才能遇到这么好的家人。 莫不苟今日过来也是想和陶九金讨论下接下来要出的《春夜喜雨》的事。不过自从他知道陶九金是女儿身,他为出画本这事头疼了很久,后来想想他们还是好哥们,纠结这个干什么,该像以前一样就像以前一样,你会因为自己的手变白了就不敢用它了吗。 但是如今这情形他立马决定转头撤了,现在进去不就等于遭陶什白眼吗? 然而陶黄氏已经向他招手了,她笑眯了眼道:“哎呦,这真是太巧了,不苟那孩子和我们九金可是好友。你瞧,他现在都到门口了。” 陶什见了不由轻哼一声,陶九金拍拍他的手摇头,示意他不必慌张。 不过见陶什这副模样,陶九金笑笑伏在他耳边问:“阿弟,你现在是吃醋了吗?” 陶什撇撇嘴不答。 “我还是头一次发现你会吃醋呢,真是稀奇。” 陶什:“…………” 对于陶九金这情商,这的确算是她头一次察觉。 毕竟她对男女感情之事知之甚少,前世也一样,总是埋头画本子赚钱,从来不关心感情方面的事。真真切切地做了不少年的单身狗,然而却觉得做单身狗也是不错的事。 莫不苟见花媒婆对自己虎视眈眈,急忙闪到郑乐身后道:“花媒婆,我来年就要进京赶考了,娶亲之事不急不急。” 花媒婆走上前笑道:“怎么不急,你娘可是开始托我给你物色对象了呢。考取功名前多个美娇娘陪你读书不好吗?” 莫不苟心道他敢让陶九金陪自己读书吗?恐怕有她作陪,估计书都要学到狗肚子里去。 于是他毫不犹豫道:“不好。我还有个弟弟要照顾,现在成家太麻烦。” 郑乐在一旁拉拉莫不苟的衣袖道:“哥,一直都是我照顾你的啊。” “你闭嘴。”莫不苟转头瞪了郑乐一眼,继续道,“而且我和金子是铁打铁的好哥们,和她在一起玩耍,可以。过日子,我宁愿选择和我弟过。老实说,这方圆百里没人比我弟贤惠能干。娶媳妇这事,我回去会和我娘说的,你也别继续给我物色了,我没有考取功名前是不会成亲的。” 被哥哥夸了,郑乐无害地笑着,开心地打量了莫不苟一眼。 陶九金咦了一声,瞥了眼陶什,心道我弟难道比不过你弟贤惠啊。不过想想郑乐作为自己阿弟的徒弟,贤惠能干估计就跟着自己弟弟学的,她也就不多说了。 陶什对莫不苟这番话很满意,但是解决了这一个,还有下一个啊。 花媒婆手头有不少适龄娶亲男子,只等着继续给陶九金介绍。当然,除了给陶九金介绍对象,她自然也没有忘记陶什。 陶什有点头疼,他想想这件事是需要好好解决了,于是他转身进屋去找了云珍珍和陶有力。 还未等两人问陶什有什么事,陶什就开门见山道:“阿爹,阿娘,我想娶姐姐。” 陶有力听了直接从凳子上一个不稳摔到了地上。 云珍珍更是目瞪口呆,她正拿着针线做刺绣,闻言直接把正在绣的丝帕落在了地上。 更糟糕的是陶黄氏见陶什怎么中途走人了,也跟过来了,恰好拐进门听到这番话,直接背过气去。 天呐,造孽啊,她孙子竟然要娶她孙女。 作者有话要说:什妹:看谁还敢说我怂! ☆、嵌糕和求亲 “娘, 娘。”陶有力连忙上前扶住陶黄氏, 急忙将她扶到一边的躺椅上休息。 而后跟着云珍珍一起到外头, 想问问陶什刚刚那番话怎么回事。 “什儿,你刚刚说的可是认真的?”云珍珍忐忑不安地问。 “认真。”陶什诚恳地点头, “我想娶她。” “可是你的身份……”云珍珍有些担心。毕竟陶什现在名义上是自己的儿子, 而且乡里的人都知道。 “这点倒不用担心。”陶有力帮忙解释道, “我听说现在皇上正在寻找什儿,可见他已经有能力保护什儿了, 我们就是公布什儿的身份也无妨。只是, 九金那小兔崽子, 十殿下, 你真的受得了?” 陶什低笑一声道:“姐姐她很好。” “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她威胁你, 逼你娶她?”陶有力立眉瞪眼, “这小兔崽子什么混账事都能干,看我不拿扫帚收拾她。” 云珍珍忙拉了陶有力的袖子, 示意他去看陶什的表情。 陶什寒着脸,似乎不太喜欢陶有力说要教训陶九金这话。 陶有力立马敛了立眉瞪眼之色,换成了笑脸傻呵呵地不敢多话了。 “什儿,你别怪我说话不好听。”云珍珍沉吟半晌, 叹气道, “当今皇上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终归是要回宫的。倘若你继承了皇位,后宫佳丽三千, 九金这性子实在不合适啊。” 陶有力也赞成云珍珍的话,他们陶家绝对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孩子的人。况且陶家地位很低,他女儿要是嫁给十殿下,肯定是做小的。 所以陶有力难得挺直腰板道:“把九金嫁入皇家,我宁愿她找个种田打猎的乡下汉过日子,这样至少安稳。” 陶什听了,坚定道:“我决定打猎种田度过余生,除了姐姐我不会娶别人。”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既然有了回去的可能,你真的打算放弃?”陶有力问。 “我从来不在乎这些。”陶什神情严肃道,“所以我的求亲,你们同意吗?” 云珍珍看到陶什眸子尽是坚定,她知道这孩子是真的认真的,毕竟陶什跟了自己这么久,对于他的秉性,自己还是有所了解的。一旦他下定决心,就不会再改变了。 “九金呢,她怎么看?她知道你不是她的亲弟弟了吗?”云珍珍问。 陶有力已经先一步插嘴,他瞧向陶什道:“这小兔崽子知道你想娶她恐怕能笑醒吧,她应该记起你是谁了吧。” 陶什点点头,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敢贸然这么做的,毕竟这是他等了这么久,从小就心心念念的人啊。 “行,如此这亲事我这做爹的就先应下了。” 云珍珍思忖了半刻,也点点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两人都已经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对于把女儿托付给陶什,她也是放心的,毕竟陶什来陶家这么久了,自己可以算是看着他长大的。 陶什眼睛发亮,嘴角不自觉得上扬。 这时,陶九金突然从另一间屋子过来,刚刚陶黄氏和陶什突然都离开了,留着她一人应付花媒婆,甚为头疼,所以她干脆也跑路,交给莫不苟和郑乐去应对。现在花媒婆正在给郑乐介绍对象,想必一时不会想到自己。 “刚刚我听到亲事,谁的亲事啊?”陶九金扫了面前的三人一眼,目光灼灼,显然对这话题甚有兴趣。 “九金,你的亲事,娘和爹帮你定下了。”云珍珍抬眼温和地笑道。 陶九金一脸懵逼:“你们想让我娶……嫁给谁?” 云珍珍笑而不答,转头拉过陶什低声道:“这事还是由你亲自告诉九金为好。不过你奶奶那边,我怕她一时承受不住,所以还是先瞒着她吧,等她过了这阵子心情好了再告诉她。” 陶什点点头,关于自己要娶陶九金的事,的确说不得。说了就得说明自己不是奶奶的亲孙子。近来奶奶她还在为陈闵的事心伤,要是再告诉她,你没有孙子了,你的假孙子要娶你孙女了,她一时之间恐怕真的会接受不了,万一有个好歹可就麻烦了。 所以陶黄氏醒来的时候,云珍珍已经和陶有力商量好了,就说刚刚是听错了,没有这回事。 陶黄氏心想可能真的是自己最近心神不宁,才误听了,也就没有追究下去。 陶九金对于自己莫名其妙的亲事,忑忑不安,她见云珍珍和陶有力都在卖关子,只好盯着陶什道:“阿弟你快说。爹娘想把我许配给谁?” 陶什正打算说的时候,陶九金又急忙道:“你先等等。” 她缓了一口气提气道:“陶什你个没用的,说你怂你还不肯承认。看吧,现在我都要被那对活宝爹妈嫁给别人了,你满意了不,小怂怂。顺便解释,怂的意思就是有想上的心思却不敢。” 听她莫名其妙说了一通,陶什冷静了片刻,挑眉笑道:“你将来的夫君是我。姐姐,可满意?” “?!!!!”陶九金一口气提不上来,楞了好一会才道,“小怂怂,原来你不……怂的啊。” 陶什和陶九金的亲事就算这么定下了,得了云珍珍和陶有力同意,就成功了大半。 时间过得很快,才过冬至,除夕就到了。 除夕那日刚好是节气立春,气温回暖,杏雨梨云,夜来冰霜渐少,一派新生之相。 一大清早,陶九金用年糕给大家做了嵌糕。 嵌糕简单来说就是在年糕里头包菜肴。这个东西先把粳米粉蒸熟,揉成块状,取一块挤压成饼状,再养里头加上喜欢的配料,配料有土豆丝,炒鸡蛋,绿豆芽,咸菜,包菜炒米面,红烧肉片。加好后,再包好,捏住,往口上倒入肉汤,味道就更加鲜美了。 嵌糕味道实在是好,一口吃进去,既能尝到外头热腾腾的年糕皮,又能尝到里头混合着肉汁的各种菜肴。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个早餐倒也惬意。 云珍珍趁着陈小雅和陶黄氏不在那会道:“什儿,你和九金要不要先分房睡?” 虽然是要成亲的两人,不过她这些天越想越觉得总住一个屋子不太妥。 不过陶有力却是笑笑道:“这么麻烦做什么,反正他们小两口也要成亲了,有空让他们夫妻对拜一下,送个洞房就了事。” 说着,他又鼓励陶什道:“什儿啊,我们陶家一向随意惯了,不讲那些虚礼。你找个合适的时候,和九金随便来个夫妻对拜,差不多就洞房得了,我还等着抱外孙呢。然后正式的拜堂成亲,你们要是想办,以后等告诉你奶奶后再补上就成。” 陶什手上拿着嵌糕,脸颊微微发红,也不知道是清晨这会天还有些寒冷冻的,还是自然泛红,总之全无冬至那会求亲这么淡定的模样。 倒是一旁的陶九金嘴里还咬着嵌糕,脸上已经笑开了花:“爹,你放心,我一定会加油的。” “小兔崽子,姑娘家家,要点脸。”陶有力随即板着脸道。 “要脸做什么?”陶九金再吃了一口嵌糕,“要脸怎么能成功睡到阿弟。” “嘿,小兔崽子,如此混账话都和谁学的。” “你啊。” 行吧,陶有力立马抽了威武的大扫帚跃跃欲试。 云珍珍干咳几声,示意这父女两人要闹到一边去。 她拉过陶什到一边,压低声音道:“什儿,你年纪不大就来了陶家,很多事阿娘也没教过你,估计你那阿爹也不敢教你,有些事你会吗?” 陶什蹙眉不解,问道:“阿娘,你指的是?” 云珍珍脸上挂隐约笑意,凑到陶什耳边道:“就是那一些册子里做的事,你可有看过?” 陶什的脸瞬间红到耳根子后,支支吾吾地摇摇头:“没……没看过。” 云珍珍道:“那过会娘去给你找本《春夜喜雨》来,你多学学。你毕竟是男孩子,初次多注意九金的状况。” 陶什的脸颊更是红得滴血,不敢点头也不想摇头,更不敢告诉云珍珍,像《春夜喜雨》这种的,他书案下就有十来本,不过这些都是陶九金画了放着当备份的,他才不会看呢。 陶有力拿着扫帚追着陶九金没多久,就被陶九金喊停了。 陶九金道:“爹,你是真想快点抱外孙对吧。” 陶有力眼睛一瞪:“是啊。” “那你就别继续打我了,我有个主意,打算今晚约了几位好友一起守岁,顺便请他们来做个见证。” “你想搞什么花样?”陶有力瞥了她一眼道,“要搞没事,但是记得防着你奶奶和表妹。” 陶九金点头道知道了,她明白这两人谁知道了,这新年都过不顺心的。 晚上的时候,陶九金叫了莫不苟,郑乐,牛少壮,杜茵茵出来。杜茵茵近来过来的不多,临近过年才忙完家里收留的那些流浪汉的事。 陶九金把今晚守岁的地点定在了欢喜山上的一个寺庙里。 寺庙古旧却别有一番禅意,这里除夕晚上有不少人,因为大家都赶着来听新年的第一声钟响。 寺庙的后院几乎无人过来,不过因着前头的香客多,这里并不凄凉,反而有几分闹中取静之感。所以陶九金等人就决定在这儿守岁。 明月如水,星辰满天。欢喜山上因着立春的到来,绿意点点,一片新生之意。 几人带着食物到了寺庙的后院,陶九金突然对众人,语气很是随意道:“和大家说件事,我和阿弟今晚成亲,你们见证下。” 陶什:“……!?” 作者有话要说:下两章你们猜我敢不敢开高速过。。 答:微博见! ☆、坚果和成亲 其余人:“…………” “我去, 这么随便的吗?”莫不苟出声打破安静, 又忍不住呸得一声:“你们不是姐弟吗?” “阿弟不是我亲弟。”陶九金郑重其事地道, “而且不随便啊,你们这些好友不是来见证了吗?比得过所有正式的步奏了。今日立春, 赶春成亲, 美哉。” 众人仍旧处于不敢置信的状态, 看看陶什,又看看陶九金。 虽然陶什面上仍旧气定神闲, 心跳却是厉害得很。这事太过突然, 哪怕是他也没有事先准备。 不过仔细瞧瞧穿着, 却是符合的, 不知道算不算云珍珍未卜先知了。 今日除夕,云珍珍让两人都穿上红色的衣裳, 图个喜庆。 既然是云珍珍的意思, 陶什自然换下惯常穿的白衫,转而穿上红色衣裳。 陶什所穿的衣裳花式并不复杂, 求得是简单,仅在边上有红豆纹饰,看似不起眼,实则精致。在红色衣裳的衬托下, 更显他肤色白皙。 陶九金这一件衣裳的前头绣着看似简单实则需要考研绣工的红豆连枝的图案, 腰间更有流苏相衬。 这么一来,两人的衣裳可作为常服,也可当成喜服。 郑乐听到这番消息, 忍不住为自己的师父开心,师父终于能和心上人在一起了。 莫不苟内心感动陶九金重视他们这帮好友,既然两人不是亲姐弟,现在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了。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底里也是祝福这对的。 一旁的牛少壮依旧是带着小灰兔出来守岁,现在面对石桌上的那些坚果,他反而提不起兴趣,而是更好奇怎么回事。 “陶什不是你弟弟,那他是谁?” 陶九金转向陶什,先问道:“阿弟,你想告诉他们身份吗?” “既是好友,说了无妨。” 陶九金于是清清嗓子道:“阿弟确实不是我亲弟,他是先皇女帝和当朝皇帝的儿子,也就是大家都知道的十殿下。” 众人倒吸一口气,一片沉寂。大家深知陶九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于是看向陶什的眼神立马有几分敬畏。 陶什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们继续当我是陶什即可。” 陶九金应和道:“对,我家阿弟不贪恋权势,就贪恋我这个美色。” 陶什:“…………” “现在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陶九金继续问。 杜茵茵在一旁低声问:“九金姐姐和陶什弟弟真的要一起了?” 陶九金郑重地点点头,看着陶什的眸色尽是藏不住的喜悦。 杜茵茵了然于心,霍然抬脸笑道:“九金姐姐,有陶什照顾你,我很开心。” 陶九金哈哈一笑,拍了拍杜茵茵肩膀道:“杜妹妹,你也得努力啊,你先看看我们这些小伙伴里头,阿乐,狗子,再不行胖子也可以。随便绑一个扔上床,早点完事,没准以后我们的孩子还能一起玩耍。” 杜茵茵强按住内心的几分落寞,微笑地看向前面三人。 郑乐,莫不苟,牛少壮立马后退几步。大流氓要教坏茵子小纯良了。 牛少壮道:“老友,你别教坏茵子啊。我现在越来越怀疑你在逼迫陶什和你一起。” “胡说八道,阿弟,你说,今晚这亲你愿不愿意和我结?” 陶什脸颊微红,撇过脸不说话。 “你看,我阿弟默认了。”陶九金双手捧住陶什的脸颊,让他看向自己,“阿弟,我们前头的步奏都免了,直接来个夫妻对拜吧。” 陶什对上陶九金那含笑的目光,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月光散地,倒映照着院子几分清亮。外头还有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那是告别旧年迎着新年的声响。 没有红盖头,没有宾客满堂,没有繁杂的礼仪,只有几位挚友和明月星辰,还有远处那声响不绝的鞭炮声见证,如此倒也别致热闹。 陶九金收敛了嬉笑的面容,静静地站在陶什面前,那一刻,当真觉得人生如此,美哉。 爱人亲人挚友,山水乡野,悠哉乐哉。 仅一拜只为夫妻交拜,此情悠悠,相携白头。 四目相交,不离不弃。 对上陶什眸子的那刻,陶九金明显发现他眼中亮点闪闪,陶什眸中含泪,那滴眼泪就这么滑落下去,随着他弯腰那刻滴落在青石板上。 再抬头,陶什的眼中已经一片清明。 陶九金牵住他的手,嘴上是掩不住的笑意,今晚的陶什很好看,当然,他什么时候都好看。陶九金觉得自己能看上好久,就这么看一夜也成。 陶什反手覆住陶九金的手,回望着她。 “行了,两位,别看来看去,折腾我等单身汉吗?”莫不苟摆摆手,佯怒道。 陶九金笑着拉过陶什到石凳上坐下:“吃会东西,等过会到了新年,我们就回家。” 说着,她又看向几位好友:“时候不早,你们也别来闹我们哈。” “诶,金子,你们要这么早回去做什么?”牛少壮不解问。 莫不苟拍了他的头一下,道:“人家小两口有事回去,你这么多嘴做什么?” “什么事?”牛少壮不解地抬头,怀中的小灰灰也跟着抬头。 陶九金笑得暧昧:“自然是……嘿嘿嘿。” 莫不苟再次拍了牛少壮的头一下,瞪眼道:“《春夜喜雨》都画狗肚子去了吗?” 牛少壮这下子是明白过来了,他小声道:“这册子不是你负责的吗,可不就是画到狗肚子里去了。” 莫不苟:“…………” 既然这亲算结好了,大家自然是坐下吃东西谈天了。 今日众人带过来的都是坚果类食物,像核桃,板栗,榛子,杏仁,腰果,松子。 陶九金带的是红枣,花生,桂圆,瓜子。当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红枣个头大,又香甜,花生瓜子也是新鲜刚不久炒出来的,香脆微甜,陶九金自己特地炒得奶香味。而桂圆里头的果肉也是大得很,还很甜。 陶九金往嘴里塞了一颗大红枣,边吃边道:“马上就到新年了,大家来说说新的一年有什么打算吧。” 莫不苟先道:“来年我打算上京赶考,争取考个功名回来。” “行啊,狗子有志气。那阿乐有什么打算?” 郑乐想了想道:“我打算跟着我哥去京城,我哥没有武功,我得随行保护他。” 莫不苟对郑乐的回答很满意。 牛少壮接着道:“我就打算接手我爹的猪肉铺,是时候独当一面赚钱了。” 杜茵茵听了笑道:“这个不错,以后我要的新鲜猪脚就指望你了。” 牛少壮笑道:“放心,咱们都是好兄弟,猪脚少不了你的。茵子,你有什么打算?” 杜茵茵道:“我决定跟着我爹好好学医,多救人,多存钱,下一年先争取把安玥姐姐从青楼里赎出来。” “不愧是我家杜妹妹,人美心善。”陶九金夸赞道。 “老友,你别光顾着说别人,你呢?”牛少壮问。 陶九金抓了篮子里的一些红枣,花生,桂圆,瓜子,摆在了石桌上,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她一把环住陶什的脖子,笑嘻嘻道:“争取和我阿弟生个孩子。” 陶什耳朵立马泛红,面上明显有掩盖不住的喜悦。 众人:“…………” 最后就剩陶什没有说自己的打算了,郑乐问:“师父,你有什么想法吗?” “哎呀,我阿弟肯定和我一样的想法了。” “你以为陶什会像你一样没出息吗?”莫不苟话音凉凉落下。他心想陶什好歹是十殿下,皇帝已经开始找他了,未来一年总不会就待在欢喜村不走吧。不过这样他又开始担心陶九金和陶什两人的将来。 陶什正色道:“在欢喜村,养家糊口。” 莫不苟:“…………”真是一边放心一边被打脸啊。 新年的一刻到来的时候,鞭炮声瞬间响了更甚,寺庙内的钟声也响起。 陶九金郑重地看向陶什,道:“阿弟,我的夫君,新春快乐。” 陶什面色微红,笑着回道:“姐姐,新春快乐。”心里头默默补上一句,我的娘子,新春快乐。 陶九金于是拉起陶什站起来,冲着大家朗声道:“各位好友,新年快乐,我和阿弟先回家了。”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 几位好友纷纷互相恭贺,帮着收拾东西后,带着祝福又开心的目光相送两位新人而去。 “你猜今晚谁先主动。”莫不苟挑眉笑。 “这还用猜,肯定是我老友。”牛少壮答。 杜茵茵难得参与了这个话题:“我猜未必,九金姐姐好歹是女孩子。” “我同意杜姐姐的。”郑乐点点头道。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回了屋子的两人才知道。 陶九金目光暧/昧地看着陶什先去洗澡,她随意地坐在了床边,手不由往被子里一摸,抓出了几本册子。 她拿过随意翻看起来,越看脸上越慌张,她不得不承认她怂了。 这些东西是她阿弟看的?倘若真的是,她会不会被玩死? 这……动作也太高难度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emmmmm嘿嘿嘿嘿 反正已经禁止我妹妹看就对了,免得破坏她姐姐在她心中的好形象。→_→ 完整版你们看下章作话应该能明白。 ☆、梅酒和洞房 这些册子自然不是陶什放的, 是今天云珍珍答应陶什的, 所以是她偷偷塞进来的。 这些册子均出自陶九金的手。不过大多数她画过就忘记了。这一次事关自己的人身安全, 所以她不由认真看起来。 陶九金面色愈发透白,这是人能做出来的吗?哪个混账画的。不过立马想到是自己的作品, 她连呸好几下, 不能这么说, 一定是画手太太不小心画出来的,画手太太太纯良了, 才画的出如此不符合常理的动作片来。 陶九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不由害怕之前送给陶什的册子要在自己身上实行一遍。那可是她以死了上万个脑细胞为代价想出来的, 动作难度突破天际的生日礼物。那玩意真来, 她会哭的, 真的,一定会被弄哭的。 越想越害怕, 她连忙伸手摸向陶什的枕头底下, 一摸里头空空,嗯, 一定是她阿弟太纯良,不愿意看,早早把册子扔了,这下子她放心一点了。 可是手上的《春夜喜雨》仍旧令她瑟瑟发抖, 她现在把册子烧了还来得及吗? “还不去梳洗?”这时, 陶什已经换洗干净,正走过来。 陶九金一把把册子塞进袖子里,面带颤巍巍的笑容, 连声道好,一溜烟地滚去洗澡了。 陶什理了理床铺,见上头仍旧有两床被子,他楞了少顷,最终决定撤掉一床。 将被子铺好以后,他又去取来一壶杨梅酒。 这是今年初夏陶什和陶九金一起采了杨梅,共同酿的。陶九金按照陶什的口味,往里头加了不少糖,因而喝起来甜味更多些。 杨梅酒性子温和,好似烟雨江南,温婉朦胧,又夹有杨梅的果香,清甜甘美。 梅而美也,权作青涩甜美之情。 陶什取来两个杯子,往里头倒了些杨梅酒,淡红的甜酒,如同喝醉的佳人一般诱人。 陶九金再来时换了一身干净的贴身衣裳,陶什让她先坐下。 “阿弟,你这是要与我喝合卺酒吗?”陶九金拿起其中一个杯子,轻笑道。 陶什眉间带着隐约的笑意,微微点头,也拿了其中一个杯子。 没有很神圣的仪式感,没有一双红烛,只有外头时不时的鞭炮声继续添彩。 陶九金和陶什举杯交饮,目光至始至终都未曾离开对方。 初见杨柳依依,絮花纷飞,黄发稚子,粗衣垂钓;再见飞雪硕硕,手提花灯,执伞相迎,至此不再分离。 杨梅酒,甜入心怀。 这合卺酒也喝了,还能做什么,睡觉呗。 陶九金先一步钻进被窝,拍拍被子道:“时候不早了,阿弟,我们快点睡觉,新年第一天赖床可不好。” 陶什走到床边坐下,声音微哑却动人心怀:“嗯” 就这么爽快地答应了?陶九金不由怀疑是不是自己魅力不够了。 “阿弟,你不想……”陶九金凑近了些,语气有几分诱惑的味道在。 陶什撇过头不说话。 “哈哈,哈哈。”陶九金有些嘚瑟地笑起来,“阿弟是不是不懂啊,看来咱们真得来日方长了。” 陶什拿出袖口中的一本册子,扬了扬道:“我认真学了。” 陶九金稍稍一愣,眸中不由慌张起来,听她阿弟这语气还有些自豪是什么鬼。陶九金看着这册子封面的风月图嘴角微微抽搐。这可不就是她送给陶什的生日礼物吗?感情她阿弟没扔还认真看了。以前没想过阿弟折腾的对象是自己,就想着怎么高难度怎么画,这下可好了,阿弟受了这册子启蒙,还怎么玩啊。 陶什见陶九金的眸色有几分慌张,于是将册子放到了一边,手指不自觉地抓着衣角,面上倒是一副冷淡的模样。 陶九金瞧着陶什这副模样,脸上慌张的样子瞬间没了,转而嬉皮笑脸起来:“小怂怂,你又怂了?我告诉你,我今晚就洗干净躺平了,你敢对我做什么吗?” 阿弟这副怂样,真心忍不住要撩逗几下。想必他也不会真对自己如何。 陶九金又想着陶什现在可是她夫君了,好歹是她爹说过的,来个夫妻对拜就成了,就是真怎么样也无妨。 “阿弟,你躺进来睡呗。”陶九金上身微起,肩头微微露出,用手臂环住陶什的脖子,趴在他耳边低低道。 她赌陶什转头看到她这样一定立马瞥开眼。哈哈哈,想到如今能可劲得撩,各种花式撩,她不由心情大好。 陶什的确转头了,但是没有瞥开眼,反而听从陶九金的话,躺了进来,还装出神情淡然的模样,眸子倒是深沉了许多。 陶九金被陶什的举措噎了一下,眯着眼打量着陶什,脸上不自觉得挂上贱兮兮的笑容。 两人面对面看着对方,陶九金看着陶什到现在还没什么动作,不由贼心大起,内心坚信小怂怂永远都是小怂怂。 “阿弟,困了吗?”陶九金离得陶什极近,呼吸的气息拂得他痒痒的,暖暖的,“姐姐真想日上三竿。”内心补全日汝上三竿。 陶什的眸色不由更沉了几分。陶九金身上的温度更是直接传到他的心里。 陶什只得将眼闭上,不看不想。 “阿弟。”陶九金将声音放低放柔,带了几□□/惑之感,“是不是不行了。” 陶什再次睁开眸子的时候,终于完全失去了清冷,一把将陶九金拉进了些,那双眸子有隐隐的欲/念,带着几丝少年的青涩。 “我……我是想说你是不是困得不行了。”陶九金结结巴巴的,呼吸都急速起来。完了完了,阿弟今晚真的不怂了。 “姐姐,晚了。” 陶什向前咬上陶九金的唇,这一次,不再犹豫了。不过咬得极轻,时不时微舔安抚几下。 最后一吻而下,陶九金清咳几声,呼吸了新鲜空气,摸摸自己的心脏。 她的眸子微微泛着水光,嘴唇的颜色也更为鲜艳了,只是嘴巴上完全没有服软被欺的模样。 “阿弟,你的吻技似乎不错,你这是哪里学的?” 陶什嘶哑着嗓子,低笑道:“无师自通。” 当然陶什的耳根子是通红的,天晓得他花了多少晚偷偷练习的。当然都是他姐姐先靠过来,先动的嘴。 陶九金从陶什的语气中硬是听出几分得意来,心里不由慌慌的,万一过会真要做那事,阿弟对那些册子里的复杂的动作自学成才可如何是好? 陶九金捧住陶什的脸,目光真诚地道:“阿弟,其实生辰那会我送你的风月册子,里头的动作都是我瞎编的。所以咱们打个商量呗。” 陶什面色淡然,示意她继续说。 “我们今晚就来点最原始的,别搞那复杂的花样可好?” 陶什沉默不言。耳根子,脖颈愈发得红,眼见得就要蔓延到脸颊了。 陶九金以为他不同意,咬了咬下唇,翻身下床,从书案下抽来一本《春夜喜雨》,讨好地递给陶什。 “阿弟,实在不行,咱们按照这本来。” 虽然刚刚她因为《春夜喜雨》里头的复杂动作害怕了,不过好歹是发售很火,广受好评的,可见大伙用得都还行,应当安全。总比风月册来得好啊,那个无人尝试过,万一瘫痪在床上,那脸都要丢到姥姥家去了。 陶什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接,《春夜喜雨》他没有看过。 他姐姐送他的风月册也是他花了不少时间去研究的,里头的动作他将其融入在武功招式之中试过,不难,完全可以实战中尝试,杀伤力也不错,比起当那方面的册子,他更愿意把它当成武功秘籍。 《春夜喜雨》里头的动作他是生疏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这些动作立马换成武功招式学下来,要是学不下来,难免要被姐姐嘲笑。 陶什手指轻轻抓了抓被角,迟疑片刻道:“不按册子。” “行啊。”陶九金登时眉飞色舞地将《春夜喜雨》往身后一扔,欺身扑向陶什。 没有复杂的动作困扰,她能分分钟把阿弟吃干抹净。 陶九金微微抬起上半身目光直勾勾地看向陶什,陶什对上她的眸子,脸颊已经红了许多。 “阿弟,还不开始吗?” 陶什目光逼视陶九金少顷,抓住她的手,倾身而上。 被子自然不需要了。已经立春,外头或许还有些冷,可屋里头却暖了许多。何况,此时此景,要那被子做什么?碍事吗? 陶九金兴奋地看着陶什,她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加速。 然而陶什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或者说,他面上多了几分慌乱,不敢动。 陶九金心道小怂怂果然没用,于是一把将陶什的脸拉过来些,吻了上去,当然,她的吻技是差得没法说。 (以下细节版见作者有话说) 陶什眸子下沉,立马反客为主。 月色如银,透过窗子照得陶九金愈发动人,窗外溪水潺潺,几丝勾人的声音随着水流声,时隐时现。 明月星辰照佳偶,低吟厮/磨良久后。 陶九金眯着眼将头贴在陶什的胸口,听着他那不断加快的心跳,露出满意而又喜悦的笑容。 很快,陶什就发现陶九金累得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他轻轻地抱着陶九金,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道:“姐姐,陶什终于娶到你了,可以名正言顺地守你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围脖完整版:闲大虾【搜用户名,应该能搜到】 那里还没什么人关注,baby们别嫌弃哈~ ☆、核桃调蛋和落红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好在春节这天也无什么要紧的事, 亲戚不多, 走亲访友迟些倒也无妨。 只是寻常陶九金睡到这个时辰倒有可能,但是今天陶什也太奇怪了, 早早地去厨房做了食物, 之后便一直留在屋子里没出来。 陶九金悠悠醒来, 觉得浑身酸痛,简直比当年跑完八百米的第二天还要累上好几倍。 她下意识地摸摸身边, 随即摸到陶什的双手, 阿弟还躺在身边啊, 这样就安心了。 陶什见她已经睁开眼, 语气中带着几分关怀,又有些不自在地道:“可……可还好?” 陶九金龇牙笑道:“当然好。”不过她的声音有几些沙哑。 说着她无视酸痛的身子, 逞强一股脑坐起来, 话语中带揶揄笑道:“阿弟,你昨晚可……真热情, 我都快认不得是你了。” “闭嘴。”陶什黑着脸扶住她。 “嘿,你别一副白天就清高的模样啊,我还不知道你吗?实话说,小什什太太太给力了。”陶九金用胳膊轻轻蹭蹭陶什的腰侧, 冲他有内涵地眨眼。 “无耻。”陶什耳根子又忍不住红了起来。 话虽如此, 他还是体贴地帮陶九金穿衣梳妆。他自己早就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躺回去只为等她醒来一眼看到自己。 陶九金一边由着陶什给她穿衣,一边拿手指时不时戳戳他。 陶什不得不擒住她的手腕, 声音带着少许嘶哑道:“别乱动。” 陶九金冲他无辜地眨眨眼:“阿弟真是经不起调戏,这样就又脸红了。反正本就是夫妻了,我动一下又没事。” “无耻。” “这算哪门子的无耻,我说的本就是实话。你说我无耻,我还真无耻了,我的目标就是阿弟与我昼夜不起,不停之。”口不择言说的就是陶九金这样的。 陶九金也是典型的一觉起来便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现在立马把昨晚最后是谁在求饶的事忘得干干净净,转而专心致志调戏起陶什来。 陶什瞥眼瞧了陶九金一眼,淡淡道:“我去帮你热热食物。” 陶九金目送陶什向厨房而去,心情大好,每日晨起调戏阿弟,人生美哉。 没多久,陶什就带回一碗核桃姜汁调蛋,这是他清晨起来做好的,以姜汁,核桃,鸡蛋,红糖,黄酒炖煮调制而成。 将核桃剁碎,鸡蛋打散,加以新鲜姜汁,红糖,黄酒一起入小锅炖煮。 这碗核桃姜汁调蛋甚为滋补,给现今的陶九金吃最为合适。 今早陶什去找了云珍珍和陶有力,将昨天这些突发的事情告知两人,自然也是来请罪的。 不过陶有力觉得受之不起,外加这本来就是出自他的教导,内心反而有几分欣喜,快些好,快些好,反正女儿和十殿下也是得了父母之命,也不算乱来。倘若以后自己的娘不满,再补个正式的就好。 云珍珍嘴角掩不住笑意,一边佯怒责怪女儿胡来,一边又忍不住劝陶什努力努力,早些让她报上外孙。当然也领着陶什教他做这道核桃姜汁调蛋。 云珍珍笑道:“九金辛苦了一夜,做这个最为滋补,没准今晚就能恢复体力了呢。这般下来或许今年我就能抱上外孙,过起含饴弄孙的日子来。” 陶什微微点头,耳根子默默发红。 核桃姜汁炖蛋刚刚放到桌上,上头还冒着热气,里头扑鼻姜香蛋香随即而来。 陶九金舀了一口到嘴里,也不嫌弃这碗汤汁甜,反而觉得越看越诱人。口感醇香,入腹暖心。里头的核桃随着鸡蛋到口中,一口咬起来,能尝到比看到多的多的核桃。核桃酥脆混合着鸡蛋滑嫩,红糖的甜味,再带些姜汁的微辣,吃起来味美得很。 “阿弟,你也来尝尝。”陶九金舀了一勺送进陶什嘴中,“我看里头放了不少补气养血的东西,你吃吃多补补小什什。” 陶什:“…………” 吃过东西后,陶什拆了被褥,放进了木桶里准备拿去洗。 陶九金跟了上来,有些奇怪:“阿弟,干嘛突然洗被褥?” 陶什恨铁不成钢地瞧了陶九金一眼。 其实被子还好,两人做那事没盖被子,主要是褥子。 见陶九金还没有反应过来,陶什只得将褥子翻一小块出来,面色不太自然地递给陶九金看。 陶九金当即明白过来,嗯,不就是落红嘛!真是为难阿弟了,还得去洗褥子。 当然,她还是会陪着陶什一起去洗,看着陶什洗那块红的,他肯定又得不好意思。她阿弟就是这样,床上床下都快两个样了吧。 只是立春刚过,哪怕是日头高高悬起,温度也是很适宜,因而阳光照得身子暖洋洋的。来到洗衣的溪边,溪水微凉,清可见底。 许是新年第一天,这里还没有人来洗衣。 陶什不由松了一口气,这下子洗起来轻松许多。 然而这份轻松并没有维持多久。几位好友除了杜茵茵纷纷来了河边。 “老友,听你奶奶说你们出来洗衣裳了,我们立马就过来了。我们今天来找你们好几回了,都不见你们起床,要不是狗子拦着我,我都要踹你屋门了。”牛少壮人还在偏远处,声音已经先一步传来了。 陶九金心道幸好你没有踹门,你要是踹门让大家看到我那不着半/缕的样子,就算我没意见,我阿弟也会灭了你们。 陶什看到那几位好友都过来了,手下一顿,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洗,他还未来得及完全洗掉那印记。只得匆忙掩盖住。 陶九金倒不太在意,迎上前几步问道:“新年第一天,你们不去走亲戚,找我和阿弟做什么?” “我们好奇你们昨晚最后是不是变成盖着被子纯聊天,想过来看看你和陶什有没有……” 牛少壮话还没有说完,莫不苟就在背后狠狠地掐了他一把,他差点就叫出声来,不过被莫不苟用眼神警告了一番。 莫不苟心里通透,只瞧见陶什在洗被褥就全明白了。两人一定是成了。 他大有好友终于脱手交给他人的欣慰。 牛少壮觉得莫名其妙,还欲继续问,郑乐已经将他拉了过来些,转移话题问:“你刚刚去找过杜姐姐,她今天为何不出来?” “对啊,她人呢?”陶九金问。 陶九金也有些奇怪。杜茵茵除了前阵子太忙,往常来她这儿来得可勤奋了。 牛少壮一拍大腿道:“哦,我忘了说,她说新年这些天家里客人太多,没时间出来玩。” “我记得他们家没什么走得近的亲戚吧?”莫不苟道。 “她说这些客人都是病人或者其家属,特地趁着过年来感激的。” 陶九金了然地点点头:“杜大夫仁心,每逢过年过节,来感激的病人家属多,忙不过来也是正常。” 杜茵茵的确忙,过年这些天家里的客人多,事也多,她完全走不开。所以一直没来陶家找陶九金。 倒是陈小雅整日缠着陶九金,赶都赶不走,有时候还会问一些让人无法回答的问题。 比如有次清晨,陶九金刚起床她就凑过来了,见面第一句话便是道:“九金表哥,你近来是不是胖了?” 陶九金迟疑了少顷,心道难不成又中了每逢佳节胖十斤的毒咒?她最近肚子虽然长肉了,可是不明显啊。 陈小雅又继续道:“我瞧你胸前的肉似乎多了些。” 这句话恰好被经过的陶黄氏听到了。 陶黄氏扫了陶九金前头一眼,带着几分满意的目光点点头,她家孙女真的越来越有女人样了。前头只要不是平得像男人就好,如此找起孙女婿来也方便。毕竟乡下男人都喜欢胸/大屁股大的,好生养啊。 陶九金憋笑不说话,时不时将目光投向陶什。 陶什回以耳朵微红,沉默。 正月里的日子总是飞快,很快正月都过去好些天了,陶九金依旧没见到杜茵茵过来找自己。 杜茵茵家最近事情特别多,还是由前段时间收留的那群流浪汉闹起来的。 几个月前天气冷,杜大夫收留了近三十人的流浪汉到家里。好在杜大夫家屋子大,而且只有父女两人住,所以空屋子也能让这些流浪汉挤一挤住下。 那群流浪汉里头有将近十人生病了,也没有钱医治。杜大夫医者仁心,就免费为他们治疗,想着应该是降温导致的风寒,应该不碍事。不过治疗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并不是感染风寒,这种奇怪的病症他也没有见过。 杜大夫有些拿捏不准,也不敢轻易用药。 那些生病的流浪汉就来到杜大夫面前苦苦哀求:“杜大夫,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杜大夫叹气道:“不是我不救你们,你们的病症我得再仔细研究,现在贸然用药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可能还会有害。” 流浪汉们都生怕研究拖长了时间,杜大夫就会不管他们了,于是继续哀求道:“杜大夫,你尽管用药,有没有效果也得吃了才知道啊。” 杜大夫心想也是,就先给他们开了一些可能有用的药。 生病的流浪汉吃了一些天,并没有效果,难受的依旧难受。特别是这天又冷,生着病简直是煎熬。 于是他们继续去求杜大夫,杜大夫这些天对这病也琢磨出一些门路,他道:“有一个方子应该有效果,可是也许会有害,我还没有尝试过,具体会怎么样也不知道,不敢轻易给你们用。” 生病难受着的人一听有能治病的药了,哪管得上有什么危害,只想越早恢复越好。 杜大夫无奈,只得道:“你们先让一个人试试效果,由我每日照看,万一有情况也可以及时救治。” 于是,就有个在那群人里头不受欢迎的人被推了出来。 那人吃了三天后,身子大好,于是别的生病的人就大喜,急忙去求杜大夫也给他们那些药。 杜大夫拒绝了,皱眉道:“才三天还不够,至少得观察半个月。” 那些流浪汉心道再过半个月都要过年了,杜大夫还有时间管他们吗?到时候他们恐怕要饱受病痛折磨了,没准还会没命。 越想越害怕,于是就有人趁着天黑去偷了药出来。 杜大夫发现药不见了,寻找一番,立马查出是这群人干的。 绕是他一向好脾气,这会也满是怒火。于是他就说了句重话道:“好心好意收留你们,你们竟然还偷起东西来了,你们真是太不像话了。 那群流浪汉这些日子在杜家日子过得舒坦,也渐渐长了脾气,还真有点把自己当主人看起来了。 见杜大夫这样说话,有几个不长眼的竟然阴阳怪气道:“不就偷了你一些药吗,至于这么小气?” “做大夫不就应该救人吗?你有药却不肯拿出来救人,是你自私。”另一人也愤愤道。 “对啊对啊,我看他一定舍不得给我们吃,这才几个破钱啊。” 杜茵茵在一旁听得火大,提声喝道:“有本事你们把这几个破钱拿出来啊!” 底下几个凶神恶煞的流浪汉见此就想上前去教训杜茵茵了,这时乡亲们见到杜家怎么吵吵闹闹的,就过来看热闹,一时间围了好多人过来,对着那些流浪汉指指点点。 想动手的几个流浪汉立马收敛了,现在要是打起来,他们也占不到优势。 但是嘴巴上他们人也多,自然不想输给杜茵茵。 就有流浪汉白眼道:“凶成这样,怪不得嫁不出去。” “是啊是啊,要我说娶这种女人,我宁愿去出家。” “所以说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没人敢要。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已经看过上章细节版的baby们,可以按按爪让我看到你们的存在!!哈哈哈~ 记得坐稳长途车,今晚围脖【闲大虾】那边继续哟~~~~ ☆、一群白眼狼 底下的几个凶神恶煞的流浪汉见此就想上前去教训杜茵茵了, 好在乡亲们见到杜家怎么吵吵闹闹的, 就过来看热闹, 一时间围了好多人过来,不少人对着那些流浪汉指指点点。 想动手的几个流浪汉见此只得收敛, 现在要是打起来, 他们也占不到优势。 底下人的嘲笑让杜大夫面目发青, 乡亲们虽然表面不说,脸上看向杜茵茵也是憋着笑的。其实大家伙有时候还会拿她的事说笑, 只是碍于杜大夫面子, 无人敢当面说。 杜大夫怒不可遏, 指着门口对那群流浪汉道:“滚, 立马给我滚。” 杜茵茵从厨房找来一个燃着火的木柴,直接丢到那些流浪汉仅有的衣物上, 这些衣裳还是她好心帮他们买的。 那些流浪汉一时间也起了内讧, 有些没多话的责怪起刚刚多嘴的。 更有人直接跪下来哀求杜大夫继续收留,毕竟他们刚刚也没有多话, 而且冬天这么冷,现在又没了衣物,日子铁定不好过。 杜茵茵冷眼睨了他们一眼,真是一群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的白眼狼, 现在哀求有什么用, 刚刚有人多嘴怎么不见得他们出来劝说。而且竟然敢偷东西了,这样的人怎么能继续留在家里。 于是她喝道:“趁我没动手打人,有多远滚多远。” 反正她的名声在乡里一直好不到哪里去, 她也不在意说这些话影响在乡亲们心目中的形象了。 那些流浪汉不免厉色瞪着杜茵茵,他们见装可怜已经没用了,杜大夫这次也是铁了心,压根没有回转的余地,只得骂骂咧咧的走了。 生病的那近十人也没有再多话哀求,毕竟药已经拿到手了,幸好他们藏了不少,也没有全部都被杜家搜回去。 这些流浪汉都是一起行动居住的,他们一般都住在平安村和欢喜村交界的茅草屋里,这些茅草屋是他们简易搭建的,简陋异常,好在人多住起来也还安全。再者是村民们心地都不错,对他们住这儿也没有意见。 后来生病的人吃了偷来的药,身体短时间都好了起来。不过事情并没有结束,他们舒坦了没多久,突然口吐白沫,抽搐而亡,这也算是遭了现世报。倘若杜大夫在场或许还能及时补救,然而现在都晚了。 有人见到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埋怨道:“人家杜大夫都说了,要过半个月再看效果,万一有问题也好及时救治,现在倒好,突然死了这么多人,真晦气。” “反正咱们居住的地方也破烂得很,有什么好抱怨的,还是随处找个地把他们埋了吧。” “等等,反正这些人都已经死了,我们不妨想想怎么让这些死人发挥作用。”另一个眸色阴险道。 “怎么说?” “我们可以借此去杜家闹事,没准还能讹上一笔。” 众人纷纷觉得这个主意好。杜大夫多年行医,积蓄必然不少。到时候得了钱他们还能建得了好的屋子。 于是接下来这些流浪汉就天天来杜家闹事,说杜大夫是庸医,医死了人,要他赔钱。 杜大夫呸了一声道:“我本来就警告过你们,是你们偷了药,这能怪谁?” 乡亲们那天看得明白,也纷纷帮着杜家说话,这事的确是杜家有理。乡里受过杜大夫恩惠的人太多,帮着杜家说话的人也多,就算闹到官府去这些流浪汉也占不到优势。 流浪汉们见白天讹钱不成,就换了法子。他们趁夜里人少,再过来讹钱,到了晚上就换成他们人多势众了。 他们还特地挑了个下暴雨的夜晚,大雨滂沱,声响噼里啪啦的,杜家哪怕出事,乡亲们也未必能察觉。 杜茵茵见大晚上的,流浪汉们竟然围了过来,顿感不对,连伞也顾不上撑,急忙想出门喊人过来帮忙。 然而她还未跑出家门就直接被人拖了回来。不过也是上了好几个男人才抓住她,她的力气实在太大,一两个人压根奈何不了她。但是她也没什么武功,所以多几个人抓她,她就没法子了。 杜茵茵被人拖回屋檐下摁住,她全身都湿透了,在这夜里被风吹得瑟瑟发抖。 杜大夫见女儿受制于人,急红了眼,无奈道:“你们想要什么都拿去,放了我女儿。” “说的我们好像是来抢劫一样。”流浪汉中有人咂咂嘴道,“你要记得是你医死了人,我们只是来讨回公道的。” 杜大夫缓和了语气回道:“只要你们放了我女儿,你们要怎么说都随你们。” 杜茵茵啐了一口,瞪眼道:“强盗穿上新衣裳还真就当自己是好人了不成?” 有人听出里头讽刺的意思,正想好好教训杜茵茵,杜大夫却突然喊道:“我屋子里头最值钱的东西都在衣柜里,你们谁去得早就归谁。” 流浪汉们一听立马蜂拥而入,哪里还管得上教训一个小姑娘。 不过他们还是留了两人摁住杜茵茵,让她动弹不得,这两人在里头人微言轻,也是没办法。他们抱怨的意思太重,连带摁住杜茵茵也少了许多力气。 很快进去的流浪汉们搬出了自己看中意的物品,衣物,钱财,家具,药材,还有杜茵茵的首饰。 有个人脸上喜气洋洋的,他抢到了好东西——一个红木雕花盒子。这盒子就做工精细,属上品了,里头的东西一看成色也是值钱的。 杜茵茵一见,立马怒红了眼,猛地挣脱了那按住她的两人的束缚,一把夺了回来。 这里头装的是陶九金送她的一对青色玉质耳环。当初她送了陶九金一个碧玉镯子,陶九金本来想送她红豆簪子作为回礼,然而被杜茵茵说是红豆相思,不能轻易送人。于是她就在首饰店挑了一副上乘的青色玉质耳环送给杜茵茵,权作两人友情的见证。 杜茵茵收下后,一直装在红木雕花盒子里小心地保管着,寻常时候不轻易佩戴。 杜茵茵夺回盒子后,紧紧地抱在怀中不肯松手。 原本抢到这盒子的人见一时间夺不回来就道:“这丫头之前这么凶,你们都不想好好教训她吗?” 那些流浪汉一听,随即将抢来的东西放在一边,围上去准备上前动手了。 东西放一边倒是安全的。他们还是有点原则的,比如东西谁抢到就归谁,不允许别人事后去抢夺。还有最后每个人都会有基本的分成。他们好歹住一起这么久了,这事也是大家合伙干,所以不会让人空手而归。 “这女人之前凶得很,还说要对我们动手,我们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教训她。” “对,一起上,她奈何不了我们。” 拳打脚踢如雨点般落下。这么多人动手打,杜茵茵自然是还不了手。手中的盒子也很快被之前的那人抢回去了。 杜大夫猛地扑上前,拼死护住杜茵茵。现在再求这些歹徒已经没什么用了,他只想带她突破重围,然而哪有这么容易。他们到了院子里的时候,就再也走不了几步了。 急雨乱点,倾盆而下。 “茵茵,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杜大夫护着杜茵茵硬生生挨了数十脚猛踹。他年纪大了,哪里受得住。 杜茵茵想回护着他,奈何身子单薄,完全不行。 没一会,杜大夫吐了好几口血,登时没了气息。临走前只来得及忧心地望着杜茵茵,死不瞑目。 鲜血很快就被暴雨冲淡,雨淋着那双没有合上的眼睛,似乎在代替那双眼睛流泪。 “啊啊啊啊啊啊!”杜茵茵发现她爹没了动静,哭喊着全力还手,几乎是不要命地打法。 那些个流浪汉一时间没想到她爆发力这么强,被逼退了好几步。 不过他们终究是人多势众,这么缠斗了一会,最后还是摁住了杜茵茵。 “我爹死了,是你们杀了他!”杜茵茵眼中布着血丝,想要挣扎却没办法挣脱,这一次流浪汉去屋子里寻了绳子来,将她绑得死死的。 好歹出了人命,那些流浪汉也是慌张起来了。 有人狠狠地给了杜茵茵脑袋一拳道:“你爹不是我们杀的,是他自己不小心摔的。” “对,就是他自己摔的。”另有人附和道。 “呸。”杜茵茵啐了一口含着鲜血的口水,刚好吐到了离得最近的人的身上。 “娘的。”那遭殃的人狠狠得踹了她一脚,将她踹倒在雨水中。 “你改不改口?”又有一个人狠狠地踩住了她的双手。 “不改。”杜茵茵目光讽刺得看向眼前这群畜生。 于是那人抬脚狠狠地踹了她好几下,抓起她的头发继续道:“说,你爹是他自己不小心摔死的。” “我爹就是你们杀的,我不会改口的,不会!”杜茵茵面色凶狠地道。 有个看起来有几分高大的流浪汉一脚踩上杜茵茵的脑袋,将她的脸踩在了雨水中,继续问:“你改不改口?” “不改!”杜茵茵冷哼一声道。 那些流浪汉也是因为闹出人命懵了脑袋,其实就是杜茵茵改口了又如何,当别人都是眼瞎不成,摔死和被打死完全是两回事。 “不改也行,不改今晚就连你也做了。”有人这么喊了,其余人立马纷纷响应。反正都死了一个,再弄死一个也无妨。 如雨点般得拳打脚踢不间断地砸向杜茵茵。 意识开始模糊起来了,恍惚中,她仿佛看到门口出现了一个玄衣身影,那是她曾经喜欢过的少年。他来救自己了吗? 今晚雨下得很大,但是却影响不了陶九金赶画稿。不过陈小雅却突然夺了她手腕上杜茵茵送她的碧玉镯子。 陶九金随即扔下笔,提声喝道:“还给我。” “这镯子真好看,上头还镶着桔梗纹饰呀。九金表哥,这谁送你的?”陈小雅拿着镯子翻看一番问道。 “不关你事。” “是不是哪只不怀好意的公狐狸精送的?” 陶九金被噎了一下,没好气道:“杜妹妹送的,还我。” 陶九金也不敢明着抢,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把镯子摔了。 “原来是那只狐狸精。” 陈小雅听到是杜茵茵送的,显然很不高兴,她眸色一变,当即想把镯子砸到地上去。 幸好陶九金手快,在镯子完全落地的那刻接住了,不过还是在掉了一半的时候被凳子碰到,嗑了一小道口子,正好打断了连在一起的桔梗纹饰。 陶九金生气地瞪着陈小雅,陈小雅瘪瘪嘴,一副很委屈的模样,当即拿凳脚砸手。 陶九金一把夺了她手中的凳子,喝道:“够了。每次这么折腾不累吗?你到底会不会疼啊!” “在你面前,不疼。” “你不疼我看着肉疼行了吧。” 陈小雅戳戳小指,抬起脸小声道:“我只是……”想证明我的存在。 然而还未等她说完,陶九金就已经拿着碧玉镯子出屋了,外头雨很大,哪怕是走在屋檐下,她的衣裳也被雨打湿了些。 她想去问问她娘有没有办法补救,这毕竟是杜妹妹送她的东西。 云珍珍这会正和陶什在说话。陶什耳根子微微泛红,不过还是在认真地听着。 云珍珍正在告诉陶什,有关女人怀孕这方面的事。 这些知识本来应该说给陶九金听,但是想想以她的性子,说了等于没说,还是需要做夫君的多关照才行。 而且陶什有心学,她自然更乐得教。提前做好准备总是没错,毕竟小两口行了那事也有一段日子了。 陶九金找了好几个屋子才找到她娘,还见到陶什也在这儿。 她走过来笑问:“娘,你和阿弟在这儿说什么悄悄话?” 云珍珍笑着看了她一眼道:“九金,你最近可有什么不舒服的?” 陶九金想了一会,拄着下巴挑眉笑道:“就是肚子大了一些,还有偶尔恶心反胃呕吐。” 陶什和云珍珍同时呼吸一重。 作者有话要说:杜茵茵和陈小雅副本开启中~ ☆、黄豆炖猪脚 陶九金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你们别想多, 我这是逢年过节吃多了导致脾胃不舒服, 肚子上长肉罢了呀。” 云珍珍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找娘什么事?” 陶九金立马反应过来, 指着碧玉镯子道:“娘,你心巧, 上面破了个口子, 你看能不能修?” 云珍珍接过镯子瞧了瞧, 遗憾道:“这上面口破得有点大,没法修了。” 陶九金只得叹气转身, 一脸失望。 云珍珍叫住她道:“等等。” 陶九金回头问:“有什么事吗?” “你和什儿在这儿坐着, 娘在厨房给你们做了吃的, 现在去拿过来。” 陶九金哀嚎一声道:“我肚子都大了一圈, 你还让我大晚上吃东西?” 云珍珍用手指戳了陶九金的额头一下,道:“别多话, 乖乖坐着等吃的。” 陶九金戳戳陶什的脸颊道:“阿弟, 你也不想大晚上被逼着吃东西吧?” 陶什淡淡回道:“娘让吃,得吃。” 陶九金只得趴在桌上继续哀嚎, 过年胖的这么些肉,想减掉真的是太难了,她这才实行一天的减肥计划,今晚就破功了。 没一会, 云珍珍从厨房端来一锅黄豆炖猪脚, 色泽棕红发亮,看着倒是很有食欲。 她面带喜悦道:“豆类食物有助于怀孕,猪脚又大补, 多吃总归没错。” 陶什点点头,一副我都记下了的好宝宝模样。 陶九金咂摸咂摸嘴道:“没准吃多了看起来就像怀孕了似的,压根不用真怀了。” 云珍珍轻轻拍了陶九金的脑袋一下道:“不许乱说。总之今晚不吃完不许走。什儿也一样,陪九金一起吃。你吃也是有好处的,多补充体力,晚上才能好好陪着九金。” 陶什郑重地点头,不过耳朵脖颈又有些泛红。 陶九金抬脸瞧了陶什一眼,忍不住扶额,阿弟你别一副要备考听老师讲课的模样啊。 黄豆炖猪脚味道是不错的,黄豆和猪脚都被炖得极软。黄豆一入口就能化成一摊软泥,软嫩得很。猪脚软软糯糯,肥而不腻,入口就有醇厚的肉香留在嘴里。 陶九金心道怪不得杜妹妹这么爱吃猪脚,这东西嚼起来还真是不错。 想到杜茵茵,她不禁又想到那个碧玉镯子。等过几天画完稿子,自己得去杜茵茵家找找她,顺便为镯子的事情向她好好道歉。 一锅黄豆炖猪脚在云珍珍的监视下,全部入了小夫妻两人的肚子。 云珍珍满意地点点头道:“好了,你们快点回屋去,记得不许这么早休息,我还等着早日抱外孙呢。” 陶九金打了个饱嗝站起身来:“可是我今晚要熬夜赶画稿。”做正事不能思淫/欲,她在内心又补了一句,当然这句话就连她自己都不信。 “不许熬夜。”云珍珍道。 “可是你刚刚还说不让我们早点休息啊。” 云珍珍被回得一时答不上话来,只得对陶什道:“什儿,快和九金一起回屋去。” 陶什应下了,拉过陶九金的手就朝屋外而去。 屋外雨势依旧很大,在春季,下这么大的雨倒是少见。 陶九金沿着屋檐下的长廊走着,时不时抬眼看雨。 她还是很喜欢下雨的夜晚,尤其是下如此大雨。好似被困在雨中一般,却有心上人陪着,一点也不孤单。 许是有点走神了,陶九金差点来了个平地摔,幸好陶什手快,将她扶住。 “今晚怎么糟心事一件接一件的,真是倒霉。”陶九金一跺脚,好好感叹秀个恩爱,竟然也会差点摔一跤。 回屋后,陶九金坐下继续赶画稿。 陶什对陶九金道:“我帮你填色。” 陶九金转转眼珠子打量了陶什一眼,心道我赶得是《春夜喜雨》的稿子,现在哪敢让您这位小祖宗帮忙啊。没准画着画着我一时把持不住,嘴巴一多,最后又画到床上去了。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所以这一次陶九金咬咬牙拒绝了。 春雷闷响,雨点抽打着屋檐,而后顺着屋檐而下,如同要积水成溪一般。 黑夜中,油灯依旧亮着,陶九金奋笔赶稿,陶什则在一旁静坐着看书,在雨夜中倒有一番别致的宁静。 陶九金赶完稿子是好几天后了。此时韶光正好,蝶戏花中,绿意遍野。许是那夜雨水滋养,如今短短几日映山红开得遍山都是,红艳夺目。 陶九金特地做了春卷,想着邀请杜茵茵过来一起吃。 陶什陪着陶九金一同前往平安村的杜家。陶九金发现自己最近到哪陶什都跟着,一副很小心的样子。 来到杜茵茵家的时候,发现他们家大门紧闭,陶九金敲了好一阵子都无人应答。 她不免有些奇怪,只好去了杜茵茵家隔壁,找邻居问问他们家怎么回事。 那邻居大婶见他们打探杜家的消息,低低地叹了一口气道:“几天前下暴雨那晚,他们家就出事了。杜大夫这么好的人,就这么去了,连带着女儿也痴傻了,他们家也正是惨。” 陶九金心里咯噔一声,手上不自觉得摸上杜茵茵送她的那只镯子,恰好碰到了那道口子,这不正是那晚暴雨碰的口子吗? 她突然想到当初买这镯子她和杜茵茵的对话。 大概意思就是她觉得女人真是麻烦,怎么总是在意一些有含义的事物,比如红豆代表相思,不能随意送人。她虽为女子,倒是从不在意这些。哪怕和弟弟成亲也没有搞什么特别花样,很是随意。 如今再摸到这个口子的时候,她突然有些恼恨那晚暴雨的时候,玉镯碎了口子,她怎么完全没想到这是杜茵茵出事的象征。换做寻常女子,恐怕早会觉得这是不祥的征兆吧。哪会像她一样,反射弧这么长。 陶什伸手握紧陶九金的手,陶九金感受到陶什手心传来的温度,立马收了神。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她得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大婶,你知道怎么回事吗?”陶九金努力使自己心神稳定下来问道。 邻居大婶叹道:“就是杜大夫之前收留的那群流浪汉恩将仇报。他们说杜大夫医死了人,闹了大半个月,没想到他们后来竟然大打出手,将杜大夫活活打死了,他女儿更是变成了傻子。” “那杜家女儿现在在哪?”陶九金声音微颤问。 “她应当还在家里,只是人痴傻了,你敲门她也不懂得来开的。” 陶九金向邻居大婶道了谢,当即来到杜家围墙外头,准备轻功进去。 陶九金还未施展轻功飞进去,陶什已经抱了她稳稳地飞入院中。 院中一片狼藉,里头养得花草树木东倒西歪的,而外头晒得药草更是被踩了不少脚,不过现在被扫到了一边去,想必是乡亲们帮忙收拾过。 转身而去,对上的就是厅堂,那里正挂着白布,正中间放着的是一口黑色棺材,棺材旁一名披麻戴孝的女子跪在一旁,神情木然,眼中死寂一片。 陶九金急忙走上前,拉住杜茵茵的双手,杜茵茵抬眼看了面前这名玄衣女子一眼,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陶九金连声唤她,她也没有回应,她是真的痴傻了。 陶九金手指发颤,扶起杜茵茵,这才发现她身上有不少被殴打的痕迹,满是青紫淤伤,脸上也青一块红一块。 陶九金紧紧地握住杜茵茵的手,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杜茵茵听得身子一颤,眼中突然泪水充盈,眼泪不住地流下来,不断地划过那颗泪痣。 “我要活下去,活下去。”杜茵茵突然对着陶九金一个劲得流泪,手不住得颤抖着。 三天前,杜茵茵被打得浑身是伤,最后晕死在雨中。恰好那会高家小儿发高烧,高家人来请杜大夫去看病,这才发现一群歹徒行凶。 于是高家人急急忙忙去喊人,那群流浪汉见形势不对,也就没有杀了杜茵茵。 杜茵茵被救下后,当晚发高烧,再加浑身是伤,神智不清。 乡里人帮着请了大夫,大夫都说不好救了,只能看她自己造化。 杜茵茵口中不断地念着“活下去,活下去。”这是杜大夫走之前嘱咐她的,倒成了支撑她活下去的信念。 最后她撑了过来,只是人却痴傻了。 陶九金紧紧地握住杜茵茵的手道:“杜妹妹,你放心,我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陶什看向陶九金,眸子中尽是担心。 陶九金决定将杜茵茵带回家,现在必须好好照顾她,再想办法替她治病。 安置好杜茵茵后,她立马动身去找那群流浪汉。本来以为他们早就逃走了,没想到他们竟然还待在原本的聚居处,当真是胆子极大。 “若你是想问杜大夫的死,告诉你,不是我们杀的。”有流浪汉趾高气扬得坐在地上道,“若你想问我们手里头杜家的东西,也不妨告诉你,这些都是杜家医死了人赔偿给我们的。” 事发当晚,就有人义愤填膺地过来找他们的麻烦,不过立马被他们收拾了一顿。 他们狡辩道:“杜大夫的死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要是有人敢去报官让官府来查,小心我们送他们全家去见杜大夫。” 这群流浪汉平常惯会装可怜,博同情,但是如今得了钱财,倒像地痞无赖一般,村民们也不是他们对手,深怕引来他们报复,最后大家心知肚明杜大夫的死因,却无人敢去报官。从而助长了这群流浪汉嚣张的气焰,他们竟然还明目张胆得继续住在这儿。 陶九金懒得和他们废话,上脚就是先踹飞坐在地上的那个,踹得他飞出去好几米,更是直接吐了一口血。 “娘的,这么嚣张,兄弟们一起上啊。”地上那人重重地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厉声喝道。 陶什关心地看看陶九金的脚,温声道:“你去一旁,让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不存在杜茵茵被毁清白的事情哦!!!! 恩将仇报的人都会GD~ ☆、先溜为敬 陶九金不太乐意, 她其实想亲自动手教训这群恩将仇报的畜生。 然而陶什却不由她分说, 让她在一旁看着, 表示不用多久他就可以把这些人打趴在地,仍由她处置。 陶九金能明白陶什想保护自己的心情。而且仔细想想也没事, 就当给阿弟一个展现他厉害的机会。毕竟她还从没有看到过陶什对别人动手的样子。 陶什武功实属厉害, 这群流浪汉有二十来号人, 然而他们群起攻之却完全不是赤手空拳的陶什的对手。他几乎是能一脚踹翻好几个。 陶九金才退到旁边没一会,连底下坐着的石头都还是凉的, 陶什就已经将那些人打趴在地。那群流浪汉鼻青脸肿的, 好些个还被打得不是手骨折了, 就是腿骨折了。 “你们究竟想怎么样?”趴在最前头的流浪汉问。 “杀人偿命, 你说我想怎么样?”陶九金走上前,抓起那人的头发语气冷冷地道。 “你无权杀人。就算我们真的犯事了, 那也是官府的事情, 轮不到你来管。” 陶九金冷哼一声,狠狠地踹了地上的人一脚, 直接踩到他的手指上,疼得那人冷汗直冒,抽气连连。 “我们这里二十多个人,你难道想把我们都杀了吗?” 陶九金听后顿了一顿, 冷淡地瞧了他们一眼, 而后看向陶什。 陶什对她微微摇摇头,显然是告诉她现在不能太冲动。 陶九金狠狠地咒骂了一句:“mmp。” 一瓶老干妈就如同可怕凶器一般砸向其中一个流浪汉。 眼见得就要砸中他的脑袋,陶九金突然掷出一枚石子, 将那瓶老干妈打碎。 倘若这瓶老干妈当真直直砸中那人的脑袋,那人可能真的会当场毙命。 那人的话倒是提醒她了,这事得交给官府去办,所以她得去报官。 于是她愤愤转身准备离开。 “你们看,我就说她不敢杀我们吧。”这话说得极轻,然而还是被陶九金听到了。 陶九金回头,挑眉笑道:“我是不会犯法杀你们,但是让你们不好受我还是做的到的。” 说罢她取出石子直接掷向那多嘴的人的身体,掷出的力道非常大,石头硬生生地打进去好几寸,那块肉瞬间蹦出血来。 那人痛得惨叫一声,这下子无人再敢多话了。 “你们尽管跑,只要跑到人看不到的地方,我就敢把你们一个个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走之前陶九金眸光阴狠地道。 她这般说就是为了让这帮人继续留在原地,免得报官后,官府缉拿他们费功夫。 陶九金和陶什走后,有人提议道:“我们离开这里吧,万一官府真来拿人可就麻烦了。” “你刚没听她的话吗?我们现在待在这儿是最安全。而且现在离开岂不是做贼心虚?只要我们抵死不认,官府也没法子。” “可是有目击证人啊。” “杜茵茵已经傻了,做不了证人。至于高家人,早就被我们警告过,要是他们敢指证,就等着家破人亡吧。” “也对,毕竟我们人这么多,官府也不可能把我们都砍头了,高家人自然也是怕我们出来报复的,一定不敢胡说八道。” “你们说我们要不要去给县官大人送点礼。” “人家县官老爷怎么看得上我们这点东西。” “可以送那对青色玉质耳环,这东西有点分量,而且本来就是因为这东西才惹事的。把这东西送给县官的儿子顾永安没准能起作用,这人最爱收集这些玩意送给楼里的姑娘。” “可人家大少爷能看得上这点东西?” “送总比不送好。” 陶九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和陶什一起去找莫不苟等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必须先告知他们一声。 他们两先去的是莫家,然而被莫大娘告知莫不苟和郑乐有事不在家。 去了牛家,牛大婶也告诉陶九金,牛少壮有事不在家。 陶九金不免觉得奇怪,好端端的怎么三人同时不在家。 回到家里的时候,这才发现郑乐正到了他们家的门口,还有牛少壮的那只小灰兔也在,它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布袋。 郑乐见了陶九金和陶什,开门见山道:“杜家出事了,我哥让你们快去杜家。” 陶九金回道:“杜家已经去过了,杜妹妹现在正在我家。” 郑乐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你们是怎么回事,一个个的,都说有事不在家?” 郑乐无奈道:“我和我哥被阿娘关在家里。多亏我哥帮我打掩护,我才能逃出来报信。” “莫大娘为什么要关你们?” 郑乐微微叹气:“因为杜家的事。我哥听说杜家发生的事,随即要同我一起去杜家。我阿娘当时就拦住我们,不许我们多管闲事。” “怎么会这样?” “怕引来报复,毕竟那就是一群无赖。我倒是不怕,就是担心一个不慎,我哥和阿娘出事。”郑乐面容苦涩道,“况且阿娘以死相逼,我和我哥也没有办法。” 陶九金敛容沉默。怪不得事情都过了这么几天了,他们都没听到什么风声,原来是大家都不敢。 “那它来是?”陶九金瞧向郑乐怀中的小灰兔。 “哦,我看到它在路边吃草,就把它先抱过来了,脖子上的东西好像是牛少壮给你的。”郑乐解下小灰灰脖子上的布袋,布袋外头用毛笔写了三个大字“金子收”。 陶九金解开布袋,心想胖子也真大胆,万一小灰灰被人抓走吃了有他哭的。而且又不是能送信的狗,要不是遇见郑乐,它恐怕还在路边吃草呢。 布袋里头放着一张揉成一团的纸,陶九金将纸摊开,上头的字歪歪扭扭的,但是大概内容还是能看得明白的。 牛少壮遇到的麻烦和莫不苟他们的差不多,也是想管杜家的事被关在家里了。不过他闹得更凶,所以还被打瘸了腿,现在关在家里修养。 郑乐道:“既然已经将消息带到,我得快些回去,免得阿娘发现又要闹起来。” 陶九金挥挥手示意他先走,郑乐于是抱着小灰灰离开了。 陶九金轻轻地叹气,那群流浪汉真是太猖狂了,真的以为无人敢管吗?这个朝代也是个法治社会啊。 “阿弟,我们先去报官。”陶九金握紧了拳头道。 陶什没说话,说不上同意不同意。这时陶黄氏却出来了,一把拉住陶九金道:“九金,你是不是想为杜家的事去报官?” 陶九金点点头,坚定道:“是。” 陶黄氏听后立马跑去将院门关上,厉声道:“不许去。” 陶九金眉头紧皱道:“杜茵茵是我的好友,他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让我去。” 说完她推开陶黄氏的手,准备开门出去。 “你站住。”陶黄氏面色严肃道:“你难道不怕惹来他们的报复。” 陶九金闻言笑了:“奶奶,你怎么这么胆小。我爹是先皇的御前侍卫,武功自然不在话下,阿弟和我武功也绝非一般人能敌。不过是一群流浪汉,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 “你们三个的确厉害,但是你有考虑过你娘和我吗?你难道不怕他们暗地里报复?”陶黄氏凄声道。 “那您想怎么样?”陶九金转身面色冷淡地看着陶黄氏。 “这是杜家的事,我们什么也不要追究了。”陶黄氏上前将陶九金的手握在手里道,“我们好好给茵茵治病,也算尽了朋友之责。” 陶九金一把抽出自己的手道:“古时有虎,好食人。村民皆畏惧不已,与虎约定,每半月进献一人。故而村里人数渐少,虎贪念却渐长,最终该村无人。如果我们畏畏缩缩,那和我说的村民有什么不一样?” “那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奶奶您想,要是一开始村民们不是妥协而是合而攻之,那虎还敢如此猖狂吗?现在这群流浪汉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连猛虎都不如,奈何乡亲们个个胆小如鼠。倘若大家联手替杜大夫讨回公道,那群人哪敢像如今这般嚣张。你们纵容恶人,渴望在恶人底下求生,最后迟早引火自焚。” “九金。”陶黄氏的语气已经弱很多了。 陶九金继续道:“杜大夫如此善人,却落得这般下场。你们倒好,明明都知道是那群畜生所为,却甘愿做睁眼瞎。杜家遭难了,一个个就变得自私虚伪,深怕沾上了惹祸。我这人算不上大善人,但是也不愿和你们苟同。” “你……你……”陶黄氏听得直踹粗气,差点背过气去。 “小兔崽子,你还不快住口。”陶有力突然从屋子里冲出来,直接挥起扫把,“竟敢这么对你奶奶说话,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陶九金躲闪了几步,急忙打开院门,笑嘻嘻道:“奶奶,对不起对不起,我皮惯了,净说大实话。您先消消气,我这就出去,不在这儿碍您的眼。” “你给我回来。”陶黄氏指着陶九金几乎站不稳了。 “什儿,你快扶住你奶奶,你姐姐这么大个人了,又不会走丢,你总跟着她做什么?” ☆、春卷和告官 这番话是陶有力斗胆对陶什说的。当然也是仗着陶黄氏在场, 陶什会给他几分面子。 陶有力心想, 是得好好让那小兔崽子去见识见识了, 免得天真过头,以为告官后事情就能这么容易解决了。 所以陶什暂时不能跟去, 他要是去了, 直接拿出白玉龙纹戒指证明身份。好了, 什么都不用审了,那顾县官恐怕为了拍马屁都能把那群流浪汉给处置了。 奈何陶有力不知道, 这枚戒指早就成灰了。陶什压根没想要恢复身份, 所以就废物利用拿来吓唬陈闵了。 陶什看了眼已经跑远的陶九金, 点点头回来扶住陶黄氏。现在一时没办法证明他是殿下, 所以跟过去也帮不了什么忙。 “有力啊,你怎么能让九金出去, 她出去不就立马去报官了吗?” “娘, 您就别拦着九金了。您也别嘴硬了,您看, 出事的这几天,有谁敢收留痴傻的杜家女儿,可是您同意她留在我们家了,这就说明您是有善心的, 心疼那孩子。如此那群流浪汉迟早记恨上我们, 您以为我们陶家还能独善其身?” 陶黄氏只得无奈叹气,进屋去看杜茵茵,那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她听村民说,今儿杜大夫就要下葬了,所以待会她得陪着杜茵茵去送葬。 陶九金先向村民打听当晚的具体情况,而后一路施展轻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县城,直接入了乐安县的衙门。 不过却被告知县令大人顾伯良正在驿馆拜见御史大人,请她稍后。 县衙后院,那群流浪汉派代表给县太爷的儿子顾永安送礼。 顾永安道:“皇帝亲派的御史大人如今正在乐安县,你们是不想活了是吧?” “小人不敢,实在是担心别人往我们身上泼脏水,毕竟杜大夫的死以及他女儿杜茵茵痴傻了都和我们无关啊。求少爷帮着多说说好话,别让县官老爷被贼人蒙骗了。” “等等,你刚刚说谁痴傻了?”顾永安敲了敲桌子问。 “杜家的女儿杜茵茵。” 顾永安一听到这个名字立马变了脸色。杜茵茵和安玥那女人走的极近,何况当初就是这女人的好友让他当众失了面子。 他面目阴沉道:“这对青色玉质耳环留下,你可以滚了。” “是是是,多谢少爷,多谢少爷。” 县官顾伯良一回来,就忙着去升堂申案子。不过顾永安一听说申的就是这桩案子,于是就赶过去旁听。 一见堂下的是陶九金,登时眸色狠厉。这可真是仇人相见,分分钟想弄死下面的人。 于是他便去挑拨他爹。顾伯良向来不是什么好官,尤其溺爱这个儿子。当初这儿子犯了命案,都被他打通了关系,联合了上级官员,生生压了过去。 所以这会听顾永安一番话后,顾伯良就明白应该怎么做了。 不过有御史大人在乐安县,一些过场还是得走走的。他先是派了衙役将那群流浪汉带过来。再按照陶九金说的,将当晚的目击证人高家人带过来。 不过高家人一见到旁边的这群歹徒,吓得面色发白,连证词都改了,只道:“那晚雨下得太大,我们也没看清。” 下面的那群流浪汉借此开始狡辩。 “大人,我们真的冤枉啊。” “杜大夫没准只是被强盗所害,真的不关我们的事啊。” “虽然杜大夫医死了我们的兄弟,可是我们也没有怪他,只是让他赔了些钱就了事了。她一定是因为此事才诬告我们,求大人还我们清白。” 陶九金差点就在公堂上把他们踹翻了,看样子之前揍得不够狠啊。 陶九金道:“杜大夫没有医死人,这都是他们自己偷药害死自己,这事随便找个村民问都能知道。而且欢喜村和平安村已经多年没有强盗出现了,压根不存在强盗伤人事件。”当然这都是因为她无聊召唤老干妈达成的结果。 “这强盗多年未出现不代表永远不出现了,我就觉得最近不太平。”有人立马回陶九金。 “是啊,没准杜家倒霉就被强盗惦记了。” “对啊对啊,没准就是他医死了人的报应。” 陶九金气愤地道:“村民们都知道,你们的人死了是他们偷药来吃,自作自受。” 顾伯良听台下吵的头大,于是重重地拍了惊堂木一下,喝道:“我们永安县治安一向良好,谁再敢说不太平,我先治谁个妄言之罪。” 现在御史大人在,这群不识相的还老是强盗强盗的说,真是要把他活活气死。万一被御史大人知道,向陛下参上一本,他就有的受了。 顾伯良继续道:“我看这件事也没有证据证明是这群人所为,所以堂下这位姑娘,你还是回去吧。” 这态度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全是因为御史大人还住在县城里的驿馆中,换以前,他能直接把人打出去。 陶九金瞪着堂上的顾伯良,目光里竟是冷淡,她狠命地捏紧了拳头,几乎将指甲扣进肉里。 不过她心里清楚,现在不是放肆的时候,是她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此事还得回去从长计议。 退堂后,那群流浪汉很是得意,说话更是颐指气使。 “我就说不用怕吧。哪怕顾大人真知道是我们做的,他也不会把我们全杀了,毕竟法不责众啊。” “那你们就不怕我把你们都废了?”陶什冷淡地看了他们一眼道。 “你这是目无王法。” “不让人看到不就好了。”陶九金轻哼一声笑道,“或许我还能在没人的地方把你们都杀了呢。” “你……你等着,我们走。” 陶九金目光冰冷地看着他们离开。心道他们有句话说得对,法不责众。杀了杜大夫,的确没办法让他们这二十多条人命去偿还。在她眼里,确实也不存在生命等价一说,所以这二十多条恶人的性命怎么能抵得上杜大夫这条好人的性命。 不过她也做不到真去触犯法律杀人,好歹前世生活在和平的社会这么久。 在那群流浪汉离开后,高家那对夫妇突然跪在了陶九金面前,诉说他们的难处,希望她能谅解。 陶九金冷道:“我听说杜大夫也帮过你们家不少,所以你们亏欠的是杜家,该去求的是杜茵茵,而不是我。违背良心的事你们既然做了,就少在这儿惺惺作态。” 高家夫妇中的妻子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要不是因为我们,杜家女儿早死了,她现在只是痴傻了,运气已经很好了。” 陶九金冷哼一声道:“行,我也不在这儿道德绑架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你们好自为之。” 陶九金憋了一股子气回到家,这会已经是天黑了。 清晨就备下的春卷,还没来得及入油锅炸,到了晚上才得以炸起来,里头包的是白菜香菇肉丝馅,出锅后金灿灿的,香味阵阵,很是诱人。 然而陶九金食欲全无,只是发泄似得吞下肚。 晚餐用过以后,陈小雅就开始闹起来了,关于住的地方。因为陶家没有适合客人住的地方,所以杜茵茵不得不住在陶九金原本住的屋子,陶九金则打算留在她身边照顾她,而陈小雅则是得暂时和陶黄氏一起住。 这样她自然是不开心的,她不想离开那间屋子,那里离陶九金最近。更何况她绝不允许陶九金单独和杜茵茵待一个屋。 “奶奶,我住那屋子住惯了,换到您那儿,我肯定睡不着。”陈小雅带着些许撒娇的语气说道。 陶九金白了她一眼道:“你若不愿意也无妨,我可以带杜妹妹出去住,她现在这样子我可不放心她一个人。” 陈小雅一听,更是急了,她怎么能允许这两人出去住,何况现在杜茵茵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她九金表哥还不心疼死。 陈小雅随即换了语气道:“九金表哥,我可以代替你勉为其难地照顾她。” “你这般语气,我倒是不放心了。你要是瞒着我欺负她可如何是好?”陶九金瞧了瞧自己的指甲,语气中满满地不信任。 “那要不你也留下来照顾杜茵茵,我在屋子里绝对不捣乱。” 陶九金抬眼打量她,显然是不信任的,不过心想就先这样吧,免得陈小雅再闹腾出什么事。 接下来就是晚上休息,陶九金想带杜茵茵去换洗,结果陈小雅立马殷勤地包揽了。 然而沐浴的屋子里又是另一番光景。 “让你勾引我九金表哥。”陈小雅拿起毛巾狠狠地搓杜茵茵。 杜茵茵虽然受疼了,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陈小雅。 陶九金走到沐浴的屋子,隔着屏风语气淡淡地喊了声:“陈小雅。” 陈小雅立马高兴地应了一声跑出来了。 “我总觉得你替杜妹妹洗,太委屈你这位陈大小姐了。” “不委屈不委屈。”陈小雅笑得很是讨好。 “我想想还是应该我替她洗。” “九金表哥,千万别,这狐狸精总是想法子勾引你,难保这不是她故意装疯。” 陶九金冷眼看着陈小雅,最后看得陈小雅都不舒服起来了。 陈小雅不由地摸到那受伤过的小拇指,心头微微一颤,低声道:“我不捣乱就是了。” 难得这么容易妥协,而没有自/残胡闹,陶九金欣慰至极。 陈小雅帮杜茵茵换好衣物,带她回屋,陶九金已经替杜茵茵煎了药。 她准备给杜茵茵喂药的时候,陈小雅却一把抢了过去,道:“我来,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副本缓冲中,让白眼狼们嘚瑟一会会先~ baby们淡定哦~ ☆、山粉糊和杀意 陶九金怀疑地看着陈小雅, 心道这表妹又想折腾什么花样? 不过陈小雅给杜茵茵喂药倒是没有胡来, 竟然还耐心吹凉了才喂到她嘴里。 见到陈小雅这么安分, 陶九金就先去铺床了。 她打算和杜茵茵一起睡床上,夜里也可以照顾她。至于陈小雅, 自然是让她打地铺去。 陶九金等杜茵茵睡下后, 就脱去外衣躺到她身边去, 这时杜茵茵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恰好把手放到了陶九金肚子上。 陈小雅一见立马急了, 她直接跳上了床, 非闹着也要睡床上, 还要睡中间。 陶九金瞧了瞧这床, 三个人挤一张也太痛苦了,于是她道:“行, 床给你睡, 我和她打地铺。” 陈小雅瞪大了双眼,这依旧没什么两样啊。 “九金表哥, 我可以和她一起睡。”陈小雅心想这样子看你这狐狸精还能想什么法子勾引。 陶九金看陈小雅这般殷切的样子,干脆穿上鞋子,披好外衣:“好,那我回屋睡。” 陈小雅:“…………” 陈小雅虽然不高兴陶九金要回去了, 但仔细想想, 这样就能和杜茵茵单独待着,可以趁机好好教训她。 然而陶九金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临走前拿出一条绳子, 走向陈小雅。 陈小雅看到绳子一阵兴奋,几乎是两眼放光地仍由陶九金绑她。 陶九金嘴角抽搐不已,也多亏了这抖m属性,倒省了她把陈小雅打晕了再绑。 最后陶九金将她绑好,扔在了收拾好好的地铺上,杜茵茵则在床上睡。做完这一切后,她放心地回去睡觉了。 陈小雅:“…………” 她无奈地躺在地铺上,咬牙切齿,瞪圆了双眼盯着床上那人,都怪杜茵茵这个丑女人。 杜茵茵虽然睡下了,但是没多久又突然醒过来了,面色尽是惊恐,浑身瑟瑟发抖,嘴上一个劲地道:“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陈小雅被吵得头疼,奈何动不了,只得愤愤骂道:“狐狸精,你能不能消停点啊,你这样让我怎么睡觉?” 可是没什么用,陈小雅好不容易等到她不再念叨“活下去”这话了,杜茵茵又开始小声哭泣了。 陈小雅不停地翻白眼,这要她怎么睡啊。要不是小拇指突然疼痛,念起这是杜大夫帮忙包扎的,心道这丑女人好歹善待过自己,她早就跟着一起哭喊,非得把陶九金唤来不可。 在天将亮的时候,陈小雅才得以入睡。 公鸡刚刚打鸣,陶九金就醒过来了,穿好衣裳后便先去看杜茵茵。她睡得挺安稳的,陈小雅则依旧被绳子绑着,也没整出什么幺蛾子。 如此她就放心了,先去了厨房准备早餐。她得先为杜茵茵做个营养的早餐,帮助她早日康复。 陶九金今天早餐做的是山粉糊,这主要是用番薯粉制成,先将番薯粉放少量水中搅拌均匀,再烧一锅水,在里头放入红枣,枸杞,杏仁,花生,莲子,芝麻,配料放好后,加入适当的红糖。水开后,倒入之前的番薯糊。 这山粉糊制作得可浓稠,可稀散,全凭里头所加的水的量。考虑到杜茵茵的身体,所以陶九金做了一碗稀一点的山粉糊。 她舀了一勺尝了一下,香味十足,又有红糖的甜味。里头的东西也是补气养血为多,对杜茵茵的身体也大有帮助。 食物准备好以后,她再次去杜茵茵屋里,打算唤她起床,帮她梳洗。 只是她打开屋门后,里头竟然没有了杜茵茵的身影。只有一个陈小雅睡得天昏地暗。 陶九金去解了陈小雅的绳子,将她拍醒问:“杜妹妹人呢?” 陈小雅睡眼朦胧被迫坐起来道:“我不知道啊。” 陶九金恼恨地叹了一口气,看样子 就是她做早餐期间出门的。 “快给我起来,找人去。” “我不要。”陈小雅干脆躺回去,“那个丑女人不见了最好,我巴不得她死在外头回不来。” 陶九金突然沉声喝道:“陈小雅。” 陈小雅低下头不说话,陶九金深知现在不是和她闹的时候,就准备起身离开。 陈小雅却趁此拉下了陶九金手腕上的碧玉镯子,这一次完全不给她反应,直接重重地摔到地上去。 看着立马碎了好几块的碧玉镯子,陈小雅笑得开心又得意。 陶九金顾不上训斥陈小雅,她将破碎的镯子捡起放到手上,闭眼冷静了片刻。 陈小雅见她表情不对劲,在一旁连声喊她,她都充耳不闻。 没一会,陶九金突然抬头,开了门就冲出去。 陶九金告诉自己,同样的不祥征兆,她不能再无视了,她必须快些找到杜茵茵。 玉镯碎了,但是杜妹妹……不能出事。来得及的,她出门应该没多久,只要自己找对方向。 陈小雅顾不上穿鞋子追到门口:“九金表哥,你干什么去?” 陶九金连回头的功夫都不给她,干脆轻功而去。 她先去的是那群流浪汉聚集的地方,只要确认他们还在,杜茵茵就应当安全。 然而,她到那地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她当即问了路过的村民,有没有看到这群人的去向。 村民们说他们朝着欢喜山的方向而去。 陶九金连忙赶过去。边赶路边想,昨天杜大夫被安排下葬了,正是葬在了欢喜山,那么她大概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了。 杜茵茵并没有恢复神智,但是今早她却鬼使神差地醒来,穿戴整齐出门,一身嫩黄的衣裳,迎着春色来到她爹的坟前。 杜大夫被葬在了欢喜山的半山腰,这里的映山红长成一片,还在远处就能看到这花点缀山野,当然属坟头的岩石壁上开得最艳丽,如血般夺目。 她静静地跪在坟前,以叶做杯,以露为茶,为杜大夫敬茶,垂眸坠泪,眼泪不断划过那颗滴泪痣。 这儿有讲究,下葬的接下来三天,是需要去坟前奉茶的。杜茵茵好似感知到一样,今早醒来后就起身出去了。 但是从她上了欢喜山的那刻,她就被那群恩将仇报的白眼狼盯上了。在杜大夫的坟前还没有跪上多久,那群人就围住了她,她并没有反抗,很快她便被那群白眼狼抓住。 她再一次看到那玄衣身影出现,这一次是一位玄衣姑娘,是她最珍惜的好友。 陶九金来了,这一次她没有来迟,却也可以说是来迟了。 陶九金瞪着那持着匕/首抵在杜茵茵脖子上的人,再观察了一番地势。 这儿处在半山腰,这群歹徒将杜茵茵团团围住,用人多做掩护,而且他们身后正好有一条路可以撤退,她不好贸然出手。她要是出手,一击不成功,那么杜茵茵面临的是什么就难料了。 “你们想做什么?”陶九金捏了捏拳头,努力沉下气问。 “很简单,你拿着这把匕/首往自己肚子上狠狠地扎一刀,并保证再也不多管闲事,我们就放了她。” 有人扔了一把匕/首给陶九金。陶九金怀疑地看了他们一眼,显然不相信他们,没准自己捅了一刀,他们就能趁机弄死自己。 然而陶九金还未来得及做出答复,甚至还没来得及捡匕首,杜茵茵突然发狠,狠狠地将自己的额头嗑向墓碑的尖角。 只是在撞向的那一刻,嘴上还痴傻地念着“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那一瞬间,鲜血如崖壁上的映山红一般鲜艳,四溅而开,从额头开始,慢慢划下去。 所有人都来不及察觉,甚至是擒住杜茵茵的歹徒。因为杜茵茵离墓碑太近了,她甚至不用挣脱捆住她的流浪汉的束缚就可以完成这件事。 陶九金再也顾不上想法子护杜茵茵周全,她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她得送杜茵茵去看大夫。 “这可不关我们的事,是她自己撞的。” “对,是她自己寻死,和我们无关。” 那些流浪汉见这般情形出现,第一想法就是赶快回去,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们住的地方人来人往,还靠近住户,想必这个女人也不敢轻易动手。 趁着陶九金顾不上他们,他们迅速从另一条路逃走。 陶九金扑到杜茵茵的身旁,轻轻将她扶起,手指颤抖地凑到她的鼻息下。 还好,还有气,来得及的,一定来得及。 陶九金从衣服上撕下一片布条,先简单地包扎住杜茵茵的头部,阻挡鲜血进一步流出,而后将杜茵茵背到身上,拼劲全力向山下而去,她要带杜妹妹去看大夫。 鲜血压根不是布条能止得住的,它流得一路都是,陶九金身后的衣裳更是被血染透了,只是因为玄色看不明显罢了。 杜茵茵伏在陶九金的背上,嘴上喃喃地道:“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陶九金能感受到杜茵茵的心跳,很慢很慢。 她颤声回道:“会的,你一定会活得好好的。” 还没来得及赶到山脚下,杜茵茵的声音越来越小,气息声越来越缓,最后陶九金突然顿住了脚步,将杜茵茵放下。 这儿映山红没有坟前那般艳丽,却因为有杜茵茵鲜血衬托,反而给人一种不详的征兆。 杜茵茵的鲜血流了半脸,连那颗滴泪痣都被鲜血掩盖住了。嫩黄的衣裳更像是活生生要染成红色一般。她的眼睛死寂一片。 来不及了。 她的挚友——杜茵茵,没了。 陶九金心脏一阵又一阵抽痛,脑子更是一片空白,就觉得这是一场噩梦。她抱起杜茵茵,一步一步地向下走去。 鲜血滴落在青色的石阶上,两边的峭壁映山红开得正好,这一切都仿佛在为杜茵茵送葬。 陶什看到陶九金的时候,她正扶着杜茵茵坐在欢喜山的最后一个台阶上。 清晨的阳光正好,透着几分明媚的气息打在两人的脸上。鸟声灵动,春意盎然。 青色的石阶上鲜血流成一片,杜茵茵靠在陶九金的肩上,面色灰白,和这一片春色形成鲜明的对此。 陶什走上前,轻轻地握住陶九金的手。 陶九金看了他一眼,突然道:“阿弟,好人总是不长命的,对吧。” 陶什沉默,没有回答。 陶九金语气没有一丝波澜,继续道:“既然如此,我就去做一个彻彻底底的恶人,杀光那群畜生。” 作者有话要说:暂不剧透,求别递刀子给我,顶锅盖跑。 ☆、鸡汤和有孕 陶九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 看到的是一片朦胧的灯光, 她闭眼又睁眼, 才看清这是油灯发出的光。有些昏暗,似乎是燃了很久的。 外头一片漆黑, 已经入夜了。她揉了揉额心, 自己应该是做梦了吧。 陶九金吃力地坐起来, 起身来到桌子边,准备给自己倒一杯水, 清醒一下。 抿了一口水后, 她的手突然一顿, 立马放下杯子, 跑到隔壁屋查看,可是一个人都没有, 她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慢了一拍。 陶九金的身子开始颤抖, 杜茵茵不在,她去哪儿了?难道那不是噩梦, 是真的? 她迅速跑回自己的屋子,想要找陶什求证,这才发现陶什也不在屋子里。 到底怎么了,她现在不敢去深挖自己的记忆, 生怕那恍若梦境的记忆是真的。 “九金表哥, 你终于醒了。”这时陈小雅端着一碗鸡汤,笑吟吟地进屋。 陶九金只看她一眼,就立马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虽然以前有看到过陈小雅做出一些很可怕的举动, 但是都没有这次来得惊人。 这简直像她身上出现了血崩,衣裳全是鲜血。粉色的衣衫红成了一片,基本上贴在了里衫上。唯独腰间的那只银色铃铛干净得很,似乎是特地擦过的。 “九金表哥,你不用担心,这些不是我的血。”陈小雅看了看身上的血迹,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杜妹妹呢?你把她怎么了。”陶九金暂时管不上她这血的来历,先关心的是杜茵茵的下落。 “她死了啊。”陈小雅语气很是随意道。 “你……你杀了她?!”看到陈小雅身上这么多鲜血,陶九金几乎是笃定地问出口。 “不是啊。九金表哥,你难道忘了吗,今早她就死了。”陈小雅将这碗鸡汤放到桌上,语气温和地道,“你已经昏迷了一天,先喝点鸡汤,补补身子,这是我特地为你熬的,甜丝丝的呢。” 陶九金几乎是捂着心口跌坐下去,幸好陈小雅手快,将她扶到一旁的凳子上坐好。 那不是梦,那是真的,杜茵茵就在她的眼前断气的。 她想要去杀光那群混账东西,结果还未走几步就昏死过去。好端端的,她竟然虚弱到这种地步,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没用。 “九金表哥,你还是先喝些鸡汤吧,你身体太虚弱了。” 陈小雅小心翼翼地将鸡汤捧到她面前,试图劝她喝下去。 鸡汤醇香四溢,金黄诱人。 然而陶九金看都没看,直接想站起身出门,身上带着不可掩盖的杀意。 “你干什么去?” 陶九金没有理她,还是想开门。 “如果你想去杀那群流浪汉,告诉你,不必了呢,他们都死了。”陈小雅带着轻松的口吻道。 陶九金晃神了片刻,看向陈小雅,这目光有好奇,有震惊,有痛快。 但是想到屋子里少了陶什,她又有几分不好的念头崩上来。 “我阿弟呢?”陶九金问。 “不知道,天黑就不见他人影了。” “那你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死的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陶九金嘴唇中有些泛白,语气中平静下却带着几分忧虑。 “我杀的。”陈小雅拉住陶九金,让她重新坐下,神色不变地道。 陶九金昏倒后,陶什带她回来,给她请了大夫来诊治,大夫开了些安神保胎的药,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之后陶什就握着她的手静坐了一天。 陶什深知陶九金不会罢休,但是这杀人的罪孽不该由她来承担,更不能让她腹中的孩子去承受。 所以天一黑,他就出门了。他要用自己的地位,“名正言顺”地让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所以首先是得恢复他的身份。 陶什出门后,让云珍珍继续守着陶九金。这一守就守到了半夜。此时,陈小雅就过来让云珍珍先回去休息,换她守着。 云珍珍离开后,陶九金在梦中不断低喃:“杀,杀,杀光那群恩将仇报的畜生。” 陈小雅趴在床边,低声道:“九金表哥,我帮你杀了他们,你喜欢我好不好,不要喜欢陶什了。你怎么能为他生孩子呢?”说到最后几乎是哭腔了。 今天大夫来诊治的时候,陈小雅听到了大夫在屋外对陶什说的话。 大夫说:“你家娘子有身孕了,你需得好生照料。” 这大夫是镇上来的,并不知道陶九金和陶什的关系,只当他们两是夫妻了。 陶什眸子一亮,应下了,嘴角流露出一抹藏不住的笑容,但是很快就被担忧给掩盖过去。 陈小雅听得发愣了许久,捏了捏腰间的银铃铛,突然觉得自己的寄托没了,再也看不清自己活下去的前路在何方。 她想牢牢抓住那个寄托,却觉得很无力。 昏迷中的陶九金紧紧了眸子,并没有回答陈小雅的话。 陈小雅就当她默认了,嬉笑着出门了。 她来到那群流浪汉聚居的场所,以色哄骗之,让那群人都喝下毒/药。 陈小雅一旦媚起来,尤其那笑,无害却酥人骨头,所以那些流浪汉终究逃不过色字头上的那把刀。 陈小雅哄骗他们不停地喝酒,见他们都喝下了带毒的酒,喝的量差不多够了,她就收起那分入骨的媚态,露出笑嘻嘻的单纯的姑娘家模样。 起初那些人以为陈小雅变了神色只是想换个玩法,直到腹中剧痛传来,几乎走不了步的时候他们才知道晚了。 陈小雅先拿出一把削得锋利异常的竹刀,打算先割了他们的舌头。现在已经是深夜,路上没什么人,但是他们过会要是凄厉惨叫,难免惹来住户查看,这样会影响她动手的。 然而竹刀再锋利,想要断人舌头也不容易。倒是竹刃尖锐得很,刺入人舌,痛苦不由添上三分。 第一个人受完这等酷刑后,直接昏死过去。 陈小雅满手鲜血的看着竹刀,有些失望,刚刚出门太急,竹刀都削得不够好,再加她力气不够,连舌头都割不下来。 周边倒地的人看到同伴如此痛苦,有些胆小的已经哀求起来。 “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们无冤无仇啊。” “是啊,我们这儿有二十多条人命,你要是杀了我们,官府追查起来,你也逃不掉。” 但还是有人心存侥幸,安慰道:“放心,这人肯定和之前的一样没出息,她一定不敢把我们全杀了。” 陈小雅听着这些言论,有点点头疼,但是这也刺激她嗜杀的一面,她……很兴奋。 所以她咧咧嘴,从一旁拿来了铁锤。这铁锤有两个人的拳头这般大小,看着就渗人。 陈小雅举起铁锤一击而下。那人刚被毁了舌头,还来不及醒过来,脑浆就蹦出来了。鲜血撒了一地。 周边的人这一次无人再敢说出刺耳的话,他们脸色惨白,一边忍受腹中剧痛,一边吓得瑟瑟发抖。 这下只剩清一色的求饶声。 陈小雅拿着锤子,找了个凳子坐下歇息喘了口气,语气懒洋洋地道:“太吵了。” 这话一落,就无人再敢嚎哭哀求了。 她继续道:“服了那毒/药,没有人还能活下去,只是剂量多少影响发作时间的早晚罢了。” 底下的人一听,大多数都觉得只剩下绝望,更有人抱了同归于尽的心态。 然而他还未来得及接近,就被陈小雅一铁锤敲得血浆直崩。锤子的柄很长,陈小雅甚至不用走得很近,不用多大力,就能解决这些畜生。 陈小雅道:“你们杀杜家父女,害得我表哥卧病在床,我自然不会放过你们。你们下去后,记得惹谁都别惹我表哥,他要是有一点不痛快,我就让伤他的人百万倍不痛快。” 底下的人毒/药已经深入体内,这下子无人能再说得出话来,陈小雅就这么拖着铁锤,一锤一个,场面一片血腥。 那些人或被锤烂头,或被锤烂手脚,或被锤烂腹腔心脏,总之无一人能留下全尸。 “哦,我还听说你们恩将仇报了,把杜茵茵这女人害疯了,吵得我一晚上都睡不好。真是令我头痛,所以我可得多赠送你们几锤。” “你简直是疯子,妖怪。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陈小雅随即挥锤砸死了这诅咒她的人。 “不用你祝福了,我要不是疯了,怎么舍得连自己都害呢。”陈小雅淡淡地笑了。 虐杀了这二十来号人后,这处血气冲天,将春夜的青草泥土香味都掩盖了。 不过很快就下雨了,春夜的雨细细地飘洒着,这雨将是一场喜雨,滋润万物。 陈小雅在雨中尽可能地加快脚步,细雨看似无力,然而一路下来还是打湿了她的发丝和衣衫。 她本想好好收拾一番,再去见陶九金,然而却觉得腹中绞痛,想必是来不及了。 所以她只能匆忙擦了擦滴落的鲜血。 陶九金身怀有孕,陈小雅想为她做些吃的。幸好这鸡汤是白天她得知陶九金有孕就开始炖的,现在早已熟透入味。不然,她肯定来不及为陶九金炖好这碗鸡汤。这是她唯一也是最后一次为陶九金做吃的。 那个送她银铃铛,告诉她,人活着总得有个惦念的少年,她恐怕无力再等下去了。 她想带走自己惦念着的人,发疯了一样想带这人一起入轮回。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交代下陈守才的死因吧~ ☆、小雅,亡 这一次, 听到陈小雅说自己杀了这么多人, 陶九金异常得冷静。看她满身鲜血也没了惊恐的表情。 她甚至还能平静地接过陈小雅递给她的鸡汤。 那鸡汤与枸杞红枣炖在一起, 做得很粗糙,但是却香味诱人。陶九金顾不上好吃与否, 她只想吃些东西, 吃了东西才有力气收拾残局。 陈小雅是疯子, 她也疯得差不多了。她竟然还觉得有一丝丝高兴。 “九金表哥,我帮你杀了那些人, 你是不是会喜欢我了?”陈小雅眉间带笑, 看着陶九金舀了一口鲜香的鸡汤入口问道。 陶九金没有抬头继续喝着鸡汤。 陈小雅突然连咳几声, 觉得腹中绞痛异常, 看样子大限将至。 “九金表哥,你肯喝我煮的东西, 我真高兴。你抬头看我一眼可好?”最后陈小雅的声音几乎微乎其微, 还带着几丝哀求的语气。 陶九金再次舀了一勺鸡汤到嘴里,觉得陈小雅的说话怪怪的, 就抬头看了看她。 陈小雅眸子亮了,里头的泪水突然就流了下来。 “你怎么哭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哭了。”陈小雅急急忙忙地擦眼泪。现在这副样子, 再哭就更难看了。 陶九金拿着瓷勺的手顿了顿, 低下头看着桌上的食物没有说话。 陈小雅低叹一声,扶着桌子,吃力地站起身来, 轻轻地打开门,向自己的屋中走去。 天边已经微亮,一丝光线大度地给予她这点光明,最后的一缕光明。 那屋子原本是陶九金的,她幻想过,她九金表哥有朝一日能来娶她,与她洞房花烛,就在那屋子里。 可上天给了她一个笑话,她心心念念多年的表哥竟然是女儿身?不过这也无妨,她很快就接受了。男子女子又如何,她只知道这是她对未来的寄托,她的希望。 但是她却得知陶九金怀孕了,她崩溃了。她的希望没了,她永远都等不到陶九金来娶自己。那一刻她疯狂地想让陶九金去死。而她会一直等着的,等着陶九金轮回转世寻她。 但是想想,陶九金怎么肯来寻她,永远只有她空等的份。 那碗鸡汤原本是她要毒杀陶九金的,可是她怎么舍得。没有人可以伤害她的九金表哥,哪怕她自己。 陈小雅最后几乎是爬着进了屋子,然而她却不敢再躺到床上去,深怕这满身脏血污了这床铺。 她伏在床边,啜泣道:“九金表哥,我要走了。我好悲伤,好痛苦,好难受,好疼啊,但还是好喜欢你。” 陈小雅怕疼,非常怕疼,换句话而言,她对疼痛非常敏感。但是她折磨起自己却毫不手软,因为这是她证明自己还活着的最好办法。 她的父亲陈守才,没有表面那般书生儒雅,他的心比谁都黑。 陈守才,有一个残忍的爱好——虐待女童。他最爱听到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声,越是如此他越是开心。 陈家经营生意,向来不在一地久留。这也给了陈守才一个伪装自己的好途径。每到一地,他就能偷偷拐来女童进行虐待。可是久而久之,难免不安全。 这时,陈小雅出生了。有什么能比虐待自己的女儿更安全的呢。 他只要再耐心一点,等女儿长大一些,不容易被折磨死了,他就可以尽情施虐。而且这是他的骨血,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陈家无人敢有意见。就连陶凤娘这个做娘的都不多言,她知道,要想守住荣华富贵,就得有所牺牲。 陈小雅刚长成一个粉嫩的小女孩的时候,就发现一直疼爱自己的父亲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她的父亲将她带到一个院子中,将她关进暗无天日的屋子里,只有她要受苦的时候才能看到一丝油灯的光芒。 陈守才用绳子将年幼的她绑住,每日带各种器具折磨她,这些器具带来的伤口往往很隐秘,治疗一番后甚至会看不出来。有时候陈守才偷懒,还会直接用碎碗片划得她鲜血直流。事后,再用最好的伤药替她医治,让她看起来完好如初。 一开始,陈小雅不断地反抗,哭得撕心裂肺,不敢相信她的父亲会这么对待她。 陈小雅也尝试过逃出去告诉身边的仆人,但是没有任何人相信她,甚至有人会觉得她这个小孩子怎么这么爱胡说八道,你亲爹怎么会如此对待你。而且你身上也没什么严重的伤口啊。 在这之后,她往往会被抓回去,得到陈守才更狠的折磨。但是她还没有完全绝望,因为还有她的母亲和哥哥,只要她能见到那两个人,一定能得救的。 有一次,她趁着养伤期间,偷偷跑出去,终于见到了她的母亲和哥哥。 她连忙向两人求救,陶凤娘将她安置在一个房间里,让她好好休息,其余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她一个人在房间很害怕,时刻怕陈守才抓她回去,所以她偷偷地跑去找陶凤娘。 这时,还在门口的她听到陶凤娘和陈闵的对话。 “娘,我们是不是要告诉爹,妹妹躲在你这儿啊?” “这是自然。多亏生了这个女儿,我的日子才能过得安稳。要是没有她,你爹哪会给我这么多钱来补偿。你也记得,少去管你妹妹的事。你爹保证过,不会伤她性命,所以我们不必担心。” 陈闵立马就回了:“这我知道,每次看爹这么虐打妹妹,我都习惯了。” 他可不止习惯了,他还学会了不少这种虐待人的方式,只是他更多用在床上。 陈小雅的心底一片凄凉,原来他们都知道,都知道的,只是没有人肯来救她。 畜生,畜生,他们家没有一个是好人。 她得跑,她必须尽全力跑。 陈小雅想尽办法逃出了陈府后,这才发现,根本无处可去。 她只得一路乞讨,不停地向前走着,无望,迷茫笼罩了她的世界。 后来,她体力愈发不支,她去河边喝水,看着水中倒影,那狼狈不堪的自己,面黄肌瘦,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绝望弥漫了她的全身,她突然觉得活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为何还要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继续前行。 死这个字一旦浮上了她的心头,就再也没办法捋开了。 清晨的阳光正好,鸟语花香,令人见了就生出几分精神。 陈小雅却是毫不犹豫地投进河里,仍由凉凉的河水吞没自己。 再一次睁开眼,她发现自己身上只披了一件干衣裳,其余正放在火堆上烘烤。旁边还生着另一个火堆,上面在煮着一锅东西。 她坐起身来,看着自己的衣裳被换了,又惊又恼,但是她很快便冷静下来了。都是要死的人了,还在乎这些做什么。 陈小雅抬眼看去,前头有一个少年拿着钓竿,悠闲地垂钓。钓竿上系着银铃铛,一有鱼上钩银铃铛就会响起来。 阳光散在河上,金光点点。河边柳条垂下万千碧丝,风拂絮花如雪般舞动。或落在少年发间,或落在少年衣上。 “你醒了?说说要怎么赔我的鱼吧。”少年察觉声响回过头,指着钓竿上的银铃铛道,“刚刚鱼儿上钩,上头的铃声响的可厉害了,就是因为你落水了,害得我的大鱼跑了。” 陈小雅紧紧唯一一件避体的衣裳,冷声道:“我本就想自尽,没钱赔给你。” “小姑娘脾气倒不小,小小年纪,有什么想不开的?” “活着太痛苦,没意思。”陈小雅神色低落地道。 “古代的小孩子说话都是这么老沉的吗?之前也遇到一个小正/太,还吓跑了我不少鱼,现在来了个小萝/莉,竟然也是如此。” “不用你管,也别假惺惺地救我了。” “行行行,我不管。你要吃鱼吗?我刚刚炖了一锅鱼。” 少年走过来,将鱼汤的锅盖掀开,舀了一碗出来递给陈小雅。 鱼汤热气腾腾,鲜香四溢,色白如乳。 陈小雅忍不住咽了一口水,终于是抵挡不住饥饿的袭击,伸手接过来。 她用白瓷勺舀到嘴里尝了一口,鲜美的鱼香立时传到口中,她吃着莫名想流泪。 “我叫陶九金,你叫什么名字?”陶九金趁此和陈小雅套近乎。她今天是外出钓鱼野餐的,没想到就遇上这么个小姑娘寻死觅活。 “小雅。”陈小雅低声道,她甚至不想说自己姓氏。 “《诗经》中便有《小雅》,‘雅’素有儒雅之风,名中带‘雅’,看样子你爹对你很是厚望啊。” 陈小雅轻哼一声,不答,也不敢多说。遭遇了如此背叛,有些事就成了她心底的秘密,再也无法说出口。 一碗鱼汤入肚后,身体也暖和许多。 “你的衣裳干了,换上吧。”陶九金拿起一旁陈小雅的衣裳递给她。 “你……你……”陈小雅这才再次意识到自己是穿着陶九金的外衣。 “你别误会,我闭着眼给你换衣裳的。”陶九金连忙解释道。 其实就是看了也没事,她一个女孩子,能对小姑娘有什么兴趣。但她在人前毕竟是男子装扮,还是得解释下好。 陈小雅恼怒地接过衣裳,到一旁穿好后出来。陶九金也毫不避讳,张口就问。 “你还想自杀吗?” 陈小雅沉默地坐在石头上,楞楞地看着微波粼粼的河面,觉得心中死寂一片,前路一片迷茫。 陶九金指着这漫山遍野的春色道:“你看看这里的景色,是不是很美?” 陈小雅眨了眨眼睛,微微点头。 “这世上总有值得惦念着的事物,可以是花草树木,鸟兽虫鱼。哦,也可以只是这个简单的银铃铛。”陶九金正了神色,取下钓竿上的银铃铛把玩道,“有了惦念的东西,活着自然有期盼了。所以,你可以寻一样惦念的东西,让它成为你活下去的意义。甚至可以寻一个目标,作为你前进的动力。一旦前路清晰了,你就舍不得死了。” 陈小雅听后,注视了陶九金良久,似乎想要把这个少年的相貌刻在脑子里一般。 突然她又拿起小碗道:“再给我一碗鱼汤。” 陶九金见她恢复了精神,心情也不错。 陪着陈小雅继续吃了一会东西,她问:“你家在哪儿,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陈小雅摇了摇头,她是真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 “那你要不要回我家?我家就住在欢喜村,离这儿很近,我奶奶人可好了,在你家里人找到你之前,你可以先住我家。” 陈小雅抬头,眼中带着几分喜悦地点点头。 陶九金收拾好东西后,就打算带着她回家。但是这时陈家却来人了,而且还是陈守才亲自带着人来。 陈小雅完全没有反抗,更不敢露出丝毫不妥的表情。她曾无数次在别人面前求助,但是没有任何效果,还落得被毒打的下场,所以她是真的不敢了。 陶九金问:“这是你家人?” 陈小雅面色冷淡地点点头。 陈守才满脸担忧地道:“小雅,是爹不好,爹不该凶你,爹找了你很多天,你跟爹回家吧。” 陈守才的确憔悴了许多,这些天他也是用心在找的,他很害怕陈小雅出去乱说。 见陈守才这副担忧又憔悴的模样,陶九金也没有多问人家的家事。 陈小雅不敢拒绝陈守才,何况她听了陶九金一番话,心中多了些念想,现在也没那么怕回去了。 她冲着陶九金抿嘴笑道:“我要回家了,你的银铃铛可以送给我吗?” “好。”陶九金当即就把银铃铛递给陈小雅。 其实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铃铛,随处都能买到,没什么稀奇的。这小妹妹喜欢,她自然愿意给。 陈小雅接过银铃铛,紧紧地握在手中,眼底浮笑,心情很好。 她找到活下去的寄托了——欢喜村,陶九金。 陈小雅回去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受到陈守才虐待的时候,她也不哭不闹,再怎么疼痛也变得无所谓。 她慢慢习惯,她习惯看到那缕灯光,习惯油灯下的疼痛折磨,疼痛是她在黑暗中活着的证明。最终陈守才渐渐失去了兴趣,折磨她的次数也少了许多。 后来她来到了欢喜村,只一眼她就认出当年那个赠她银铃铛的少年。 她开心不已,时刻想着接近陶九金。任性地想要一切和陶九金有关的东西。 她将银铃铛别在腰间,时不时引起陶九金的注意,甚至还画了一副他们两初见的画送给陶九金,只是陶九金却还是没有认出来。 她也无所谓,毕竟那时候的自己这么狼狈,这么丑,想不起来也不全是坏事。 陈守才来带她走的时候,她内心很是生气。没有谁可以拆散她和陶九金。 陈守才不改虐待她的心性,见她小拇指受伤了,竟然进一步地蹂/躏那处伤口,试图听到她悲惨的哭声。但是她怎么会哭呢,她不仅不哭,她还解决了这个试图分开她和九金表哥的爹。 只一杯毒酒就轻松解决。最后她还大度地埋了这个亲爹。 她又回陶家了,一切都很好,她时刻等着陶九金来娶自己。 只是,现在她要死了。再也等不到了。 为了骗那群流浪汉喝毒/酒,她假意做戏。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这毒/酒,奈何天不如人愿,有人见她不喝,就强行灌了她一杯。 幸好只是一杯,剂量不多,药性发作得慢一点,才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去见陶九金最后一面。 只是她没有时间去警告陶什了,警告他要护好自己的九金表哥,那可是她心心念念十多年的人啊。 陈小雅紧紧地捏着银铃铛,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九金表哥,惟愿下一世,你……别被我寻到。 倘若不幸被我寻到,这一次,我想早些随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表妹交代清楚了,从一开始就设定好的。 我好高兴,好开心,好愉快,好快乐,好喜欢你。 我好悲伤,好痛苦,好难受,好疼啊,还是好喜欢你。 想起之前她说过的,和临死前说的,嗯,就这样吧。 ☆、香菇鸡丝粥和御史 陈小雅开门出去的时候, 陶九金又抬头看了她的背影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觉, 她总觉得陈小雅身上透着一股抑制不住的悲伤。 她一口将碗里的鸡汤灌下, 觉得胸口闷闷地说不出话来。 天已经亮了,陶什回来了。 他一回来就先去看陶九金, 发现她竟然呆呆地坐着, 不由更担心。 “阿弟, 你似乎有话想对我说。”陶九金勉强扯出笑容道。 “姐姐,我们要有孩子了。”陶什轻轻握住陶九金的手, 看着陶九金的眼睛道。 陶九金眸子这才有光, 这是她醒来眼中第一次露出喜悦之色, 第一次感受到精神气。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觉得满心欢喜。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坐了好一会,最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阿弟, 你一晚上去哪儿了?” “不必担心, 等会便知。”陶什面色平静得很。 “你知道吗,那些伤害杜家的人都死了。” 陶什听后手指一顿, 神色微变。 陶九金继续道:“不是我动的手,是陈小雅。” “你想怎么处理?”陶什眉头微皱问。 “我不知道,我现在不想去追究这件事。我甚至觉得高兴,就算她不动手, 我也会去亲手了解了他们。” 陶什轻声地应了嗯字。 “阿弟, 你出去了一晚上,应该饿了吧,我去给你做些吃的。”陶九金站起身来道。 陶什却拉住陶九金的手, 冲她摇摇头:“我不饿。” 陶九金能明白他的意思,她将他拉到床边,按坐在床沿上回道:“你先好好补觉。我只是怀个孩子,做吃的这些小事不碍事的。你若是什么事都不让我做,我岂不是得憋坏。” 陶什思忖了半刻,点头答应,不过却想跟过来帮她一起做吃的:“我不困,让我跟你一起去。” 陶九金见陶什看起来精神的确充沛的,也不再强求他去休息。 现在时辰不早了,她打算把一家人的早餐都做好,所以也就不和陶什多言了。 来到厨房后,陶九金发现这边一片狼藉,一看就是陈小雅之前熬鸡汤干的好事。 想着陈小雅熬鸡汤也是一片好意,她也懒得去把这表妹特地叫出来教育一通。没准叫出来,陈小雅又会拿东西折磨自己,可怜巴巴地求自己原谅。 陶什自然不会让陶九金劳累,他一进来就动手收拾了起来。 陶九金想插手帮着洗碗之类的,却被陶什拦住。无奈,陶九金只能在一旁洗香菇,淘米。哦,还被陶什要求用热水洗,不许碰冷水。 陶什收拾完毕后,又打开了窗户,保持厨房里通风。 见陶九金想去灶台下点火,他急得直接从窗户这边飞身过来,夺了她手中的柴火。 陶九金想,那我先把香菇和鸡肉切好吧。 结果她刚拿起菜刀,就看到一向生火很费劲的陶什,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完成了生火这项艰苦的任务。 陶九金还来不及切食材,手上的刀就被陶什夺下了。那夺刀的手法利落又漂亮,还注意着不伤到她。 最后,陶九金硬生生地看着陶什把她手上的活能抢都抢了,熬出了一锅甜的香菇鸡丝粥。 其实这锅粥米粒饱满,黄中点葱绿,色彩鲜明,卖相着实不错。如果不是甜的话。 陶有力一大清早就吃到口味独特的香菇鸡丝粥,一时间百感交集,默默含泪地看着陶九金。 他小声地对陶九金道:“闺女,爹想吃点咸的东西,你屈尊给爹重新做些呗。” 云珍珍离得近,听得也清楚。她没好气地瞪了陶有力一眼,趁着陶黄氏还没来道:“你难道忘记你女儿有身孕了吗?竟然还好意思让她去给你做吃的?” 陶九金笑着摆摆手:“爹放心,只是怀个崽子而已,吃得我照做不误,绝对不耽误你坐享美食。” 这话成功地帮陶有力拉了两波仇恨。 云珍珍如临大敌,愤愤地瞪了陶有力一眼。 陶什则是转眸看向陶九金,目光淡淡的:“以后做吃的,我帮你。” 陶有力瞬间蔫了,他大概能猜到接下来有数不尽的甜食等着他了。 匆匆用过早餐后,陶有力便去田里干活了,正是春耕,他忙着去播种呢。云珍珍则去屋里做衣裳,她可得为自己将来的小外孙多做几件衣裳。 只是一直不见陈小雅出现,陶黄氏就对陶九金道:“九金,你去叫你表妹起床吃饭。” 陶九金应下了,只是未走几步,门外突然来了十来名官兵。 最前方一身暗红官袍,眉宇轩昂,剑眉飞扬,自带贵胄之气。 陶黄氏诚惶诚恐的走上前,神情紧张地问:“官爷,你们这是?” 最前方那人道:“昨夜有一白衣人孤身闯进县衙,将县官顾伯良和其儿子捉去挂于城墙之上,我等正是为此事而来。” 陶九金听完这番话就觉得这白衣人应当就是陶什,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陶黄氏道:“那不知是何家少年郎如此胆大妄为,顾大人可安好?” “好个屁。” 这时,一个身着绿色官衣,略微发福的中年人被支架抬了过来,他的手上还有绳子明显的勒痕,脸上还有没办法完全洗干净的痕迹,上面画的正是大大的“十”字。 这人正是在城墙上悬挂了一夜的顾伯良。 顾伯良冲着陶黄氏破口大骂道:“还不让你家陶什滚出来。” 陶黄氏眉头紧皱,神色慌张地道:“大人会不会弄错了,此事与我们什儿有什么关系?” 顾国良指着他黑了一圈的眼眶道:“本官虽被打的看不清了,但是耳朵还好使得很。昨晚闯入县衙的狂妄之徒还自报了家门——欢喜村,陶什。” 陶黄氏面色凝重:“这一定是搞错了,我们什儿哪有这么大能耐。” 顾伯良不再废话,直言道:“还不给我进去抓人。” “等等。”最前方一身暗红官袍的青年挥手示意下面的人道。 “云大人,您不是说好要为下官做主的吗?” 云卿年不理,冲身后的衙役淡淡命令道:“你们还不快看好顾大人。” 云卿年毕竟是御史大人,更是曾经云丞相的小儿子,所以大家都不敢怠慢他,这下气得顾伯良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云卿年语气恭敬地对陶黄氏和陶九金道:“不知道你们可否带我去找陶什?” 陶九金指指厨房道:“我阿弟在厨房洗碗,我带你过去。” 云卿年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立马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陶什不可能是十殿下吧。十殿下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家伙,怎么可能会动手洗碗。 不过在未见到本人之前,一切都不好妄下定论。 云卿年稳了稳心神,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才跟着陶九金进了厨房。 一进厨房,就见一白衣青年围着粉色小花围裙,正认真地收拾碗筷。 这围裙是陶九金定做的,很合适在厨房使用,陶什也很受用,只是这颜色款式难免尴尬。 陶什刚洗刷干净碗筷,见陶九金进来,就笑着抬头。 这一看就看到那身着红色官袍的青年——他的童年好友云卿年。深究起来,云卿年也是他的小舅舅。 毕竟是一块长大的,关系和铁打一般,绕是陶什和小时候的样子大为不同,云卿年也能立马认出来。 “十……十殿下,果真是你。”云卿年努力憋笑中,“微臣参见十殿下。” 陶什背过身去,努力使自己用最自然的方式脱下那条粉嫩的围裙。 云卿年继续憋笑中。 自觉脱得很速度,陶什干咳几声平复慌张:“不必多礼。” “哈哈哈哈哈哈哈。”云卿年终于很不厚道地捧腹大笑。 陶什黑着脸等他笑完,才问:“笑够了没?” 云卿年整了整衣衫,严肃道:“恩,够了。” 见陶什继续冷着脸,云卿年转移话题道:“十殿下,您想找微臣,何必这么麻烦,直接来驿馆找不就行了?” 陶什拿着抹布一边擦着手中的碗,一边道:“我乐意。” 其实陶什也不想这么麻烦,自从他听说他父皇派了云卿年这小子做御史,还来了乐安县,他就打算去找他。 奈何云卿年住的驿馆守卫严得超过了一定得境界,绕是陶什武艺高强,也没办法轻松进去。更重要的是,御史大人谢绝除官吏以外所有人的拜访。 所以陶什转而去了趟县衙,收拾了下杜家事件的助纣者——县官顾伯良。将他和那叽叽呱呱烦人的儿子顾永安绑到了城墙上。 为了第二天能让御史大人察觉此事是何人所为,他还特地在两人的脸上上书“十”字。那“十”字写的颇有他儿时的风采。 好歹是一起念书的,陶什相信云卿年定能认出来。 事实证明云卿年的确怀疑做这事的是十殿下,还亲自跟过来了。 这边云卿年还在耐心地等着陶什做完手中的活,那边顾伯良已经等不住了。 他直接命人冲进来,对着陶什就道:“来人,给我把陶什抓起来。” “顾伯良,你敢!你可知他是谁?”云卿年挡在陶什面前喝道。 ☆、皇帝姜炎 顾伯良壮着胆子道:“云大人, 陶什伤害朝廷命官, 这是县衙上下都见到了的, 不管他是谁,您都不好包庇吧?” 云卿年心想这可是陛下的宝贝儿子——十殿下, 怎么不好包庇, 他还上赶着要去包庇呢。然而他还未来得及说出陶什身份, 就被陶什用眼神给制止住了。 陶什也不反抗,还任由顾伯良派人将他抓起来。 “算你识相, 不过你竟敢如此对待本官, 除非你是天皇老子的儿子, 不然谁也救不了你。”顾伯良坐在支架上, 很是得意。 云卿年看着顾伯良小人得志的丑态,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顾伯良包庇儿子, 贪赃枉法, 勾结上级官员,残害无辜百姓, 现在还抓了陛下的宝贝儿子,这下子陛下是不会放过他了。看样子他得尽快回驿馆禀报了。想必这也是十殿下希望的。 陶黄氏见陶什被抓了,当场脸色惨白,差点站不稳。 陶九金连忙扶了陶黄氏道:“奶奶, 阿弟一定会没事的。我这就跟过去, 您别怕,别担心。厨房里还剩了粥,您记得给表妹送去。” 陶九金心想陶什这么束手就擒, 肯定是有原因的。昨晚的那一出,应当也不是无缘无故的。 事实的确如此,陶什见驿馆守卫如此森严,一看就是皇家的配备,立马想到他父皇应该也来了。所以这一出自然是等着皇帝过来继续演。 县衙公堂内,顾伯良被人搀扶着坐在了上头。 他狠狠地一拍惊堂木,声音大得自己都抖了三抖,他喝道:“陶什,你还不跪下!” 陶什声音不急不缓道:“不跪。” 这般回答这般态度,在顾伯良看来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啊。 顾伯良再次狠拍惊堂木,厉声喝道:“来人,给我杖责三十。不知好歹的狗东西,看你还硬不硬。” 陶九金听得眉头紧皱,竟敢喊十殿下为狗东西,看样子顾伯良离凉凉也不远了。 不过她看不得陶什要受杖责,正寻思着怎么办才好。此时却突然来了一个身着明黄色衣裳,腰系青龙玉佩的中年人。 这中年人发须尚黑,眉间似笑非笑,眸中色彩却逼人,给人一种天家威仪和淡淡的压迫感。那五官乍一看,陶九金还看出几分陶什的影子,只是比陶什的轮廓更分明。 这中年人身后还跟着两队精兵,衙役们压根来不及上前阻拦,就通通被拿下了。所以他入公堂如入无人之地。 “顾伯良,谁给你的胆子,敢骂朕为狗东西?”他的声音透着十足的威严,让人一听就不敢反抗。 “朕”这一自称的出现,所有人都直直地跪地,顾伯良更是急忙从上头的位置上爬下来,扑倒在地,带着肚子上的赘肉一动一动的。 云卿年也跟随在这中年人的身后,还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再加这人的自称,在场的人立马就知道他的身份——当今圣上姜炎。 “陛下,臣冤枉啊,臣怎敢对您如此大不敬。”顾伯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还紧紧地抱住皇帝的腿。 姜炎嫌弃地将腿抽出,然后和蔼地笑问:“倘若儿子是狗,那么老子是什么?” 语气很符合姜皓这个性子的人,一如既往地粗俗,完全不在意他皇家的形象。 顾伯良瑟瑟发抖,不敢轻易回答。 云卿年很会把握时机地添一把火:“回陛下,儿子是狗,老子自然也是狗。只有狗才能生出狗儿子。” 姜炎哦了一声,语调上扬地吓得顾伯良连忙解释道:“陛下,臣是说昨晚那胆大包天擅闯府衙的陶什是狗东西,不是说您啊。” 姜炎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顾伯良,而后用脚轻踹了他一下,将他踹向陶什那头:“你去问问这小子,他究竟是谁?” 顾伯良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他立马切换了表情,言语恭敬地问道:“您……您是?” 陶什瞥了他一眼,回道:“欢喜村,陶什。” “陛下,这……”顾伯良又看向姜炎。 姜炎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上前又是踹了顾伯良一脚,像是在泄愤一般,接着干脆帮陶什回答了:“他是朕的儿子——姜十。” 顾伯良脸上唰得一下没了血色,立马将整个头压在地上,全身抖得厉害。 “陛下饶命,臣不知情啊。” “顾伯良对皇子不敬,藐视天威,以下犯上,革职查办。”姜炎自然是无视了顾伯良的求饶。 他淡淡地吩咐下去,就以这个理由处置了顾伯良。 云卿年不由看了皇帝一眼,果然皇帝还是不肯查顾伯良贪赃枉法,收买上级官员,替儿子包庇的事。 这件事牵连太广,一旦查办,将祸及整个州县官员。哪怕告御状的老妇人一头撞死在宫门外,也没办法得到申冤。 陶什捏了捏袖中的信纸,也不多话。转头就拉着陶九金飞身离开,连给皇帝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离县衙有一些距离后,陶什才停下来。 陶九金有些担忧地问:“我们就这么离开,是不是不太好?” 陶什道:“无妨。”心道反正那老家伙也知道他住在哪儿了。不过他会这么离开显然是目的已经达到,不太乐意和他父皇待在一起。 陶九金又问:“阿弟,你是不是应该解释解释为什么要闯县衙,教训顾伯良和他的儿子?” 陶什就取出了袖中的信交给陶九金。 他闯县衙,教训顾伯良和他儿子,除了引起御史注意,帮助自己恢复身份,还有就是那两人在杜家的事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应当被教训。 当然,也和这封信有关。这封信是他送杜茵茵遗体回去的时候,杜茵茵身上掉落的。 这是安玥写给杜茵茵的,写的是顾永安和她之间的恩怨。 安玥从小和母亲,妹妹相依为命。她长得并不算美,但是因着眉间点痣,倒有几分独特的姿色。顾永安因此就看上了她,一门心思地追求她。 安玥见顾永安这般用心,久而久之也动了心。安家自然是同意将女儿嫁给县官的儿子的。 不过嫁进去后才是苦难的开始。安玥嫁给顾永安后,才发现他竟然有严重的家暴倾向。而他爹是县官,更是选择包庇这个儿子,安玥甚至是求助无望。 有一次她被打的遍体鳞伤,逃回了娘家。顾永安立马带人追过来抓人,将安玥生生拖了出来。 安玥的妹妹那会年岁甚小,见到姐姐受如此欺凌,就追出来恨声道:“你这么欺负我的姐姐,等我长大了,一定不会放过你。” 顾永安面色一沉,狠厉地瞪了那孩子一眼。 没过几天,安玥的妹妹就没了。有人说亲眼看到顾永安把孩子扔水里去。 顾永安却狡辩道:“我只是带她出去玩,是她自己不小心掉水里了。” 县官是他的爹,自然包庇维护他。安玥大骂顾永安畜生,想为自己的妹妹讨回公道,却被顾永安狠心卖进了青楼。 顾永安的确喜欢安玥,但是却不喜欢她忤逆自己。 安玥的母亲见两个女儿落得如此的下场,自然要去报官申冤。 她先去了县衙上一级的衙门去告状。可想而知,官员早就被收买了。她无奈,只得一层层告上去,结果均是无果。 顾永安过得依旧逍遥法外,可怜她的两个孩子。一个成了冤魂,一个堕入青楼。 安母最终决定上京告御状,奈何依旧无果。她在宫门前跪了三天三夜,最后悲愤交加,一头撞死在宫门上。 安玥努力在青楼活着,就是为了向顾永安报仇。 陶什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就立马明白为什么他父皇不处置这件事。一旦查办此事,动摇的将是整个州县的官僚阶级。 可是,恶人还是得有恶报,所以他就私下收拾了顾伯良,从而刺激他来对自己不敬,罢免他的官职。本来他还想利用自己的身份,直接处置了那群恩将仇报的流浪汉,不过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 “阿弟,我们去看看安玥吧。”陶九金看完信中的内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 陶什点点头,他也正有此意。 来到暖春楼,由于时候还早,这儿还没有开张。不过老鸨见钱眼开,见到安玥也不难。 安玥一见到陶九金便问她杜茵茵可还好,她前几日寄了信过去便迟迟没有收到回信。 陶九金神情暗淡,好一会才缓过神道:“她……没了。” 陶九金强按住内心的悲痛,将杜家近来发生的事情告诉安玥。 安玥的手一颤,将茶盏打翻在地。 她连忙伸手去捡瓷片。陶九金也蹲下身想帮她一起。 这一蹲下,就看到了她耳上的青色玉质耳环,正是自己送给杜茵茵的。 “这耳环是我送给杜妹妹的,你从何而来?” 安玥神色一僵,解释道:“这是顾永安送给我的。” 陶九金一时间觉得脑子很乱。这安玥对顾永安的态度,她愈发看不透,她怎么会收顾永安的东西?还有为什么这东西会到了顾永安手上。 不过很快她就想到,应当是那群流浪汉拿这个耳环贿赂顾永安,顾永安转而送给安玥。 “你和顾永安之间的事,我知道了,我想帮你。”陶九金站起身来道。 “为什么?” “因为杜妹妹。她将你这封信随身带着,可见她重视你这件事。” 安玥笑笑道:“谢谢,不过我现在已经想好法子了。” 从她知道顾永安拿了杜茵茵的东西送她,她就猜到顾永安和杜茵茵的死离不开关系。所以她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你想怎么做?” 安玥没有回答,转过身道:“谢谢你,九金。代我向你奶奶问好,一直没能去看望她。” 最后的话说得很奇怪,陶九金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安玥究竟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陶奶奶马上就要知道自己孙女怀孕了。哈哈哈。要受惊吓了。。怀的是孙子的。。 ☆、脆枣和知孕 回到陶家已是傍晚, 家里的气氛异常得沉闷, 正如这无风的黄昏一般压抑。 陶黄氏见陶什无事回来了, 稍稍安心了些。但是心情却好不起来,她的双眼通红, 面上尽显颓态, 好似短短一天老了许多岁。 “九金, 你表妹……没了。” 陶九金听后,沉默了良久, 心头说不出什么感觉, 一定要形容的话, 大概就是无喜无悲。 她进了屋子里见了陈小雅最后一面, 陈小雅的手中死死地握着那个银铃铛,双眼微微睁着, 只是眸中没了神采。 陶黄氏扑在陈小雅身边, 凄声嚎哭:“小雅,小雅。” 这毕竟是她的外孙女, 她怎能不伤心呢。短短时间内,没了外孙,这下连外孙女也没了。 陶九金听到那名字,觉得胸口闷闷的, 这下是悲喜不明。 几天后, 陶九金终于敢于接受现实,和好友一起,去杜家送杜茵茵最后一程。 那天, 陶什紧紧地攒住陶九金的手,陪她在杜茵茵的灵堂前坐了很久很久。 莫不苟在一旁捧着书看着,他什么也看不进去。但是不捧一本书,他担心自己会克制不住,被人瞧见那泛红的眼眶。 郑乐则是一个人躺在杜家的屋顶上。喝酒,大肆地喝酒。然而,喝不醉。 牛少壮的腿还没有好全,他过来的时候一瘸一拐的。 陶九金见到牛少壮的时候,觉得他仿佛变了一个人,最明显的就是身材外貌,大概胖子这个外号不再合适他了。他那脸庞清减许多后,倒是仪表堂堂,只是面上颓丧的神态过于明显,反而显得有些许病态。 他抱着小灰兔低叹道:“小灰灰,我这眼泪怎么就流个不停呢。” 怀中的小灰灰也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悲伤情绪,不再扑腾,只是安静地瞪大红眼睛看着杜茵茵的灵堂。 杜茵茵下葬的当天傍晚,天如血一般红得晃眼,笼罩成一片,以至于空气中都透着喘不过气来的压抑。 安玥托人送来了那对青色玉质耳环,陶九金将耳环以及那破碎的碧玉手镯都一并埋了进去。 安玥还托人带来了消息,顾永安死了。他爹顾伯良也在狱中畏罪自杀,并让陶九金告知杜茵茵一声,让她不必再挂念。 旁人可能不知,陶什却能猜到,这是他父皇下的手。皇帝虽然没办法对整个州县的官员动手,但是他却能私下解决那罪魁祸首。这也算给撞死在宫门上的老妇人一个交代。 至于顾永安的死,则是安玥所为。安玥假意服软,一杯毒酒便送了他归天。 没想到顾永安如此信任她,当真就喝了。甚至她有一种感觉,顾永安是知道那杯酒有毒的。 顾永安死后,安玥大悲大喜。 她想,如果她早些服软,早些认清这世道,早些自己动手,是不是她母亲就不会离开了?是不是杜茵茵就会多一分活下去的可能? 安玥看着桌上的另一杯酒,这是她为自己备下的。 想想她这一生,有两大错。一错为生做女子,护不了她娘。 因是女子,小时候就不受奶奶待见。更因为她娘第二胎生的也是女儿,所以她爹受奶奶的挑唆,将她娘仨给赶了出来。从此就剩她们三人相依为命。对于她爹和奶奶,她也无力去报复。好在上天有眼,她爹早早被收去了,而她的奶奶更是被新娶的媳妇赶出家门。 可惜她又犯了二错。二错依旧为生而为女子,看错了人,嫁错了人,害死了妹妹和母亲。 现在,她只想早些与妹妹母亲团聚。 杜茵茵下葬后,陶家给陈小雅也办了葬礼。 陶黄氏一夕之间憔悴了不少,脸上也失去了精神,头发更是恍若瞬间白全了。 她得知陈小雅死前所为,也不再追究她的死因。 后来那些被陈小雅毒杀的流浪汉也没人去追究他们的死因,乡亲们直接挖了个大坑就将他们草草地埋了。 这也算给死后的陈小雅一个安生。 由于陈小雅死后怎么也不肯放开手上的银铃铛,所以这铃铛就随她一起下葬了。 处理完陈小雅的身后事,陶有力在后院点了火,准备将她的旧物都烧了。 他见陶九金过来,就问:“你那还有没有小雅的旧物,一并烧了吧。” 陶九金想了想,回屋里取了一幅画出来递给陶有力。 陶有力接过画,打开一看,不由感叹道:“这画里坐着钓鱼的少年是你吧,画的真逼真。你确定要烧?” 陶九金转身道:“给我看看。” 这幅画是陈小雅送她的,她当初也没怎么看就放进了画筒中。 然而陶有力还来不及将画递给她,画就被窜上的火苗给点着了,他急忙将画丢进了火堆中。 陶九金见此遗憾地摆摆手,也没有多追究,转身离去。 画中,杨柳河畔,少年垂竿而钓,女孩披衣坐起。 尽随一火烧尽。 日子依旧不疾不徐地过着。许是皇帝也得知陶家这些天事多,就没有派人来找陶什。这才给陶家一点喘息的功夫。 又是一个傍晚,霞光绚丽,布满山野。 陶九金依旧跟随着陶什一起去洗衣裳。 很多事和以前一样,又似乎和以前不一样。 陶九金坐在大石头上,下面还放着陶什特地带过来的软垫子,她手上拿着一罐脆梅。 这个脆梅做的时候没怎么放糖,所以很酸。 她很喜欢。 脆梅是由青梅腌制而成的,味道清爽,由于少糖,所以酸中带着的甜味也不多。 “阿弟,你要尝尝吗?”陶九金取出一颗脆梅递到陶什嘴边。 陶什不爱吃酸的,但是陶九金给他,他再怎么不喜欢也会吃。 不过这酸度,连他一向最能克制窘态的人都差点崩坏。 “姐姐,不酸吗?” “不啊,我觉得挺好的。肚子里的崽儿一定也喜欢。”陶九金拿着一颗酸枣拿到肚子前,逗趣道:“是吧,我崽。” 陶什忍不住笑了,继续低头洗衣裳。 陶九金又凑近道:“阿弟,陛下会带你回宫吗?” 陶什停下手中的动作,神情有些严肃道:“会。” “那……你会回去吗?” 陶什看着陶九金的眼睛认真地道:“不会。” 陶九金于是开心地再塞了一颗脆梅到陶什口中。 陶什:“……!” 云卿年奉命来找陶什,当他再次看到陶什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小心脏都不好了。 瞧瞧,他看到了什么,他竟然看到了他的童年挚友——姜十殿下,在洗衣裳。 这打击一点都不亚于之前看到他在洗碗。 之后,他相信他会有机会看到姜十殿下洗尿布。 因为他看到坐在大石头的女子吃着梅,还吐了起来。虽然他是个大男人,但是也不会无知到连什么是孕吐都看不出来。 当然看到这个情景的自然不止云卿年,还有一同洗衣裳的大婶们。 她们立马用眼神示意对方,有些人甚至匆匆洗完,立马就抽身离去,这天大的消息自然得好好找人说去。 陶什紧张地放下手中的衣裳,赶到了陶九金的身边,语气中带着十足地紧张:“姐姐,我先送你回去。” 陶九金吐得的确不太舒服,她指着还在一旁的衣裳:“那些没洗完的衣裳怎么办?” 陶什示意陶九金等等,双足一点地,就飞身而去,抓了正想跑路的云卿年过来。 “这些。”陶什指指那堆洗了一半的衣裳,然后将云卿年按在溪边,继续道,“洗干净。” 接着就抱起陶九金稳步离开。 云卿年看到那堆衣裳,立马哭丧着脸,高声嚎叫:“不带你这样的,自己抱着媳妇,留我这个好兄弟给你洗衣裳的啊。” 周边的大婶们一听,抓住了媳妇这个关键词,眼睛一亮,哇,这消息量有点大。 自从家中连生变故,陶黄氏心情实在好不起来,所以她就出门找人唠嗑散心。但是总觉得今天的风向不太对。好似自己家才是主要谈资。 不过总有想看陶家笑话的人,所以很快就有人来说明事情了。 “哟,陶大娘,你们家可以啊,自产自销。” 陶黄氏纳闷道:“此话从何说起。” “你还不知道啊。你孙女怀孕了,怀的是你孙子的。我在这儿就先给你道喜了。” 陶黄氏两眼一黑,差点直直地倒下去。多亏牛少壮刚从镇上的猪肉摊回来,途径此地,才扶住陶黄氏。 然而陶黄氏才刚清醒过来,又看到陶什正抱着陶九金过来,现在那姐弟两动作亲密的,在陶黄氏眼里就是造孽啊。 陶九金身体虽然不太舒服,但是看到陶黄氏面色不好,还被牛少壮扶着,她做孙女的自然不好再待在弟弟的怀里。 陶黄氏颤抖地握住孙女的手,紧张地问:“有人说你怀孕了,怀得还是什儿的孩子,你告诉奶奶,这不是真的。” 陶九金一时愣住,她还没做好准备告诉奶奶呢。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子先一步帮她答上了。 她又孕吐了,陶什神色慌张地扶住她,轻拍她的背,缓解她的不舒适。 陶黄氏见了,直接两眼一翻,再次倒下去。 ☆、殿下和王妃 牛少壮在一旁, 手也快, 他再次扶住陶黄氏, 防止她摔地上去。 这时最精彩的当属一些想看陶家热闹的大妈大婶们了。 “哎呦,我说陶大娘, 你也想开点。自家孙女和孙子在一起了, 多好的事啊, 孙女的嫁妆和孙子的聘礼都省了呀。” “不过我说这陶家也太丢人了吧,竟然让孙女和孙子在一起了。” “对对对, 简直有辱门楣。” “你们又不知道真相, 胡说八道什么!”牛少壮出言道。 然而这话并不能让想看陶家笑话的人闭嘴, 不过也有不少人和牛少壮一样帮着陶家说话。 “我看九金和陶什都是不错的孩子, 这事肯定有隐情。” “这是人家的家事,我们瞎起什么哄。” 陶黄氏听得众人议论纷纷, 只觉得头大, 她不由连声咳嗽。 陶九金吐完了舒服了点,连忙过来给她奶奶顺顺气。 “九金, 什儿,你们告诉奶奶,究竟是怎么回事?” “奶奶,你冷静听我说。”陶九金先扶好陶黄氏, “我的确怀孕了, 怀的是阿弟的孩子,爹娘为我们证过婚。” 陶九金正在继续组织语言,想尽量和缓地告诉陶黄氏, 陶什的真实身份。但是话还没有说完,周边那些瞎起哄的大婶又开始多话了。 “你们听,你们听,这当事人都承认了,你的儿子和媳妇也是能人啊,竟然让儿女配亲。陶大娘,你不妨说说,究竟是你孙女不检点,还是你孙子不像话啊?” 说这话的是个大嗓门的大婶,然而她很快就被另一声音吓破了胆儿,恨不得能如鼹鼠一般缩进地里。 “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敢妄论殿下和王妃。” 此言一出,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吭声,在场想看陶家笑话的人纷纷看向了过来的那个红袍青年。 云卿年取出一个金字令牌道:“本官乃圣上亲派的御史,奉命来寻找十殿下。而你们眼前的陶什正是陛下苦苦找寻的爱子,也是当朝唯一殿下——姜十殿下。” 其实乡下人并不认得这令牌,他们完全是被云卿年的气势给吓住了。刚刚多嘴的大妈大婶们更是吓得立马跪地,连声求饶。 “是我见识短浅,还望十殿下饶小人一命。” “九金,你小时候大婶还抱过你,你千万别怪大婶啊。大婶就是多嘴了点,没什么坏心肠。” 陶九金默默吐槽,胡说八道,我小时候一直在京城,你什么时候抱过我了啊? 还有人扑向了陶黄氏:“陶大娘,咱们都是街坊邻居,您别见怪啊。除了笑过您孙女嫁不出去,还有今天这出,我再也没说您什么不好的了。” 陶黄氏听得更气,谁说她孙女嫁不出去了。这不是有人要了嘛!只不过要她孙女的是她孙子。不,看样子已经不是她孙子了。 她疼了这么久的孙子竟然不是他们陶家的骨血。 陶什知晓陶黄氏受得打击不轻,他微瞪了云卿年一眼:“云大人,衣裳洗完了?” 云卿年胸有成竹地道:“放心放心,已经有人在洗了。” 溪水边,一群大老爷们被他们的云大人逼着洗衣裳。旁边也在洗衣裳的大神们忍不住笑了。 “哎呦,小伙子们很能干啊。有媳妇了没,需要大婶们给你们说亲吗?” 云卿年的手下们:“…………” 这边陶什替陶黄氏顺气,神情严肃道:“奶奶,我永远是陶什。” 陶九金也跟着安慰:“是啊,奶奶。不管阿弟是不是您孙子,他已经同意入赘我们陶家了,就是我们陶家人。” “九金,不可乱说。”陶黄氏还是碍于陶什的身份,说话也谨慎许多。 “无妨,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口吻可谓是很纵容了。 “九金,你说,是不是你逼什儿的?”陶黄氏面色微重。九金一向皮,什儿这般懂事乖巧,所以这事定是她孙女干的好事。 “奶奶,您这么说,我肚子里的小崽子第一个不服。”陶九金揉了揉肚子,委屈。 一想到自己孙女肚子里还怀着孩子,陶黄氏顾不上说陶九金说话不得体,连忙道:“什儿,快带你姐姐回去。外头风这么大,受凉生病孩子就要保不住了啊。” 陶什一惊,这么严重?这和阿娘教得不一样啊。 陶九金则是眨眨眼,打量了四周一番,奶奶怎么也开始胡说八道,哪里风大了啊!这微风连头发丝都未必吹起来呢! 最后陶九金就被陶什抱着回家了,陶黄氏在一旁各种教导,深怕两人不懂事,还特别叮嘱陶九金不许胡来。 陶九金一边头大她奶奶一路上给她灌输的知识,一边又高兴奶奶终于恢复了些精神。 陶什则是认真地听着,要不是手里抱着陶九金,他或许还会掏出纸笔记下来。 在陶黄氏不断地要求陶什走慢点,抱稳点,几人终于走到了陶家。 云卿年一路上也被折腾着,他觉得脑壳疼。不由下定主意,以后还是守着他亲爱的妹妹过日子吧。听说他妹妹恢复神智了,他就等着快点办完这趟差事,回京看妹妹。 一进陶家,气氛略微不对。冲着这几乎围了一圈的守卫,陶什就猜到那只老家伙来了。 陶九金想着既然进了家门,她也没有这么娇气,所以就想让陶什放她下来。 她还没傻,这满院子的精兵守卫,一猜就能猜到皇帝来了。 然而陶什却抱紧了她,直直地走进了屋子,正与姜炎撞上。 正在陶九金以为姜炎要大骂两人不像话的时候,却见他嘴巴一瘪。 “阿十有了媳妇不要父皇了吗?” 陶什嘴角微抽,无语地看了皇帝一眼。 陶九金也被惊得从陶什怀里窜了下来,这皇帝和她想象中的似乎不太一样。 姜炎放低了姿态,继续道:“儿子,回家吧。” 陶九金担忧地看向陶什,陶什紧紧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拒绝。”回答得很干脆。 “朕在宫里准备了甜品大宴。”姜炎也不气馁,继续好声好气道。 陶什眸子微动,很快回神:“别拿唬小孩那套对我。” 姜炎啧啧几声,也不拐弯抹角:“你是不是还因为你母皇的事怪朕?” 陶什眸子微冷,但是很快就平静下来,这次干脆是答都不答了。 接着,陶九金就在姜炎这个中年人,并且是高高在上的帝王的眼中,看到了悲伤的神色。 “九金是吧,你可愿随朕出来。”姜炎收敛了眸中的哀伤,转身对陶九金道。 陶什赶忙上前挡住,一看就不乐意。 “什儿,你过来。”云珍珍突然拉住陶什,“娘还有很多事想教你。” 然而陶什虽然被云珍珍拉住了,目光却不离陶九金。 “小崽子你看什么看,父皇又不会抢了你媳妇。” 陶九金深怕一个不好就父子闹僵,连忙安抚住陶什,接着就随姜炎出去说。 “陛下,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你叫朕什么?” “陛……父皇。”陶九金立马反应过来,随即改口。 “嗯。”皇帝露出满意的笑容。 陶九金见此也轻松许多,她就斗胆问:“父皇,您会不会将十殿下强行带回去,拆散我们两个?” “朕是想带他回去,但不会拆散你们。”姜炎面容慈祥地道,“你们的山水田园生活,是皇姐一生的执念。” 姜炎其实是羡慕这两孩子的,他和皇姐没有把握好的生活,反倒在这两孩子那儿得到了实现。 他甚至不再自称为朕了,说起皇姐,他的脸上更是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他的皇姐正是先皇女帝——姜阳。 姜炎和姜阳相遇那会,姜阳还是皇太女,并未登基,而他也还没被当时的老皇帝认回去。 他那会不叫姜炎,而叫何十郎。 何十郎清贫人家出生,却有多数少年郎的心志,心怀天下,一心想考取功名,报效国家。 碧草如茵,莺啼报春,何十郎进京赶考。 青衣少年郎,眉目蕴笑,一身干干净净。 行至山间的时候,一个女子迎面走来,她一身红衣,背上还背着玄色的箭筒,里头放了数十支羽箭。她便是出来狩猎散心的皇太女姜阳。 姜阳眉间冷淡,眸色犀利,那五官倒是美得很,只是美得没什么温度。 只那么一眼,何十郎就移不开眼。这个女子,他瞧着就觉得很亲切,好似久别的亲人。 刚好同路,何十郎便小心翼翼得和她保持着合适的距离,跟在她身后。 走了一段距离后,来了一群山匪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何十郎一阵心惊,这上天是想给他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吗?只是这样来一个就行了,何必来一群呢! 姜阳看到山匪倒是一阵兴奋,眸中的色彩也明显了些。她的狩猎目标出现了。 何十郎虽是读书人,却没有读书人的铮铮傲骨。要是换做往常他早就乖乖交出身上财产保命了,奈何今天被拦下的还有一个冷艳的美人。 “你们放了这位姑娘,我就把身上的财产都交给你们。” 这种场景哪有他讲条件的份,山匪们压根不跟他废话,直接把他摁在地上揍。 何十郎虽然被摁在地上挨揍,但仍旧逞强道:“姑娘快跑,我来拦住他们。” 话虽如此,但是何十郎其实是在等姜阳出手救他。姜阳这副装扮,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姜阳:“…………” 她淡淡地扫了四周,发现仍旧有不少山匪挡住她去路。再看一眼面前的书生,正趴在地上挨揍。一定要说他拦住人的话,的确有两个,就是正在揍他的两个山匪。 见何十郎被揍得鼻青眼肿,那两个山匪才收手。 何十郎发现姜阳竟然还没有动手,不免有些委屈,于是逞能来到了姜阳身旁。 他和煦又带着几分虚弱地笑道:“姑娘,看样子我是救不了你了。没想到我今天就要死在这儿了,不过死前能看到你这么好看的人,也算死而无憾了。能与你死而同穴,真是我人生之大幸。” 他在间接刺激姜阳,你要是不动手,你就得和我同穴了。 作者有话要说:事情快交代清楚啦,现在写甜甜的结局中(☆_☆) ☆、红豆酥和女帝 大概是第一次被人夸好看, 姜阳的心情很不错。 她淡淡地看向何十郎, 正对他那有几分委屈的笑容。一时间, 她的眸子也染上了几许温度。 她道:“死而同穴,这主意不错。” 何十郎楞了少顷, 怎么和想象中回答不太一样。 “不过我还不舍得难得见着顺眼的就这么没了。” “……?!” 这姑娘是不是看上我了, 怎么办, 怎么办,在脑子里原地转圈几百下, 最终他得出结论——好开心! 姜阳说完就取出箭筒中的两只羽箭, 掷向了刚刚伤何十郎的两名山匪。 之后, 就在何十郎目瞪口呆之下, 姜阳徒手掷箭,不费吹灰之力解决了这些山匪。只是怕吓到何十郎这个读书人, 没当着他的面杀了这群山匪。 何十郎看到姜阳那掷箭的身手, 不经意间就与那仿若梦境般破碎的记忆重合。 他记得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住过一个很大很好看的地方, 那时候他总是跟在一个姐姐的身后,看她习武。那姐姐也喜欢徒手掷箭。 那个姐姐虽然冷冰冰的,但是对自己却很好。后来自己睡了一觉,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何十郎晃神了一会, 姜阳见他神情呆愣, 不免觉得有趣,就用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 “想什么呢?” “没什么。”何十郎立马回神,“只是觉得你的身手很好看, 我一时看得出神了。” 姜阳听得心情大好,就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十郎,何十郎。” 姜阳仔细地瞧着何十郎的面庞,似乎想起什么,不由地笑了。 “十郎,十郎,倒是好记。” “十郎”二字也是她对她十皇弟的称呼,她一直记着的。 这么一番便是两人的初见了,何十郎因要赶着入城,只得与姜阳告别。不过等他走远了才想起自己竟然忘记问人名字了,不由后悔不已。 姜阳心情很好,这么多年,头一次如此开心:“十郎啊,我们很快就能见面的。” 再次见到何十郎的时候,是在殿试。何十郎是八斗之才,殿试才惊八方,当时的老皇帝姜瑢直接点了他为状元。在场的官员也没什么意见。 皇太女姜阳对何十郎也颇为赞赏。 那朝堂上的应答如流,那淡然的笑,那从容的神情,那报国的志向,姜阳很喜欢。 倒是何十郎见到姜阳竟然是皇太女,惊得话都说不好,差点影响殿试。好在他接受能力快,很快就调整了心态。 可是令人想不到的是当天下人都知晓何十郎是状元的时候,老皇帝又在一次朝堂上公布何十郎的真实身份。他乃是当年被秘密送出宫的皇子——姜炎。 当着朝臣的面,就是为了让支持皇太女背后的势力——云家,不敢轻易对姜炎动手。 当时朝堂上云家独揽大权,皇后云瑛便是云相之妹。老皇帝后宫三千,却无所出,仅有皇后所生的一个女儿姜阳。因而不得已才立了姜阳为皇太女。 但是老皇帝心里明白,后宫并不是无所出,只是要么活不到出生,要么出生了却莫名其妙死了。唯有姜炎被他秘密送出宫去,才保下了一条性命。这也是他能与云家一搏的唯一筹码。 他不能让姜阳登基,要是她成了皇帝,那么这天下就真的成了云家的天下。 奈何此时的老皇帝权利基本上被架空。姜阳有了云家的支持,朝堂众臣唯皇太女之命是从。 老皇帝认回了这个儿子,企图以他动摇皇太女的地位。毕竟天下人还是以男子为尊,若非迫不得已,姜阳不可能被立为储君。 奈何他的算盘还未开始打,就直接散了。 姜阳在朝堂上当着众臣的面,甚为猖狂:“本宫中意这个皇弟,将他绑到东宫去。” 姜炎听到这番话,惊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但是他没有反抗。他看得很明白,皇帝是保不住他的,他也没有找死的必要。 此时他的心情非常复杂,一边震惊自己的身份,一边高兴姜阳真的是自己记忆中的姐姐。 朝堂这边则是一片哗然,当场就有人指责姜阳罔顾人伦,有违天道。 姜阳也不废话,直接大开杀戒,将有意见的朝臣当场斩杀。那杀伐决断当真不像一个女子所为。 倒是支持姜阳的云家一反往常,对姜阳这个举动很是支持。毕竟姜炎若是沦为姜阳的男宠,就无人敢拥立姜炎为储君。 老皇帝见到皇太女如此行事,更是气得直接吐血。 之后,老皇帝就被姜阳囚在了寝宫中。姜阳对外宣称皇帝病重,难顾朝堂,由她暂代朝政。 老皇帝身边伺候的人依旧是原本的那些人,他们都暗地里大骂姜阳大逆不道。老皇帝更是如此,见到姜阳就是摔东西,给她脸色看。 “逆子,滚出去。” 姜阳也不动气,只是让人照看好皇帝。 姜炎经历认亲一事,又突然被自己的皇姐绑到东宫,受到打击的确不小。 但是他这个人从小接受能力就强,很快就接受了这一切的变故。 只是他心里却是有丝丝沮丧的,这么好看的姑娘,先是变成了皇太女,让他高攀不上,这会更直接成了他姐姐,罔顾人伦这种事,他这个读书人是不会干的。 姜炎在东宫被保护得很好,姜阳对他照顾得很周到,也很好,往往一处理完政务就会过来。 “皇姐,吃块红豆酥。”姜炎见姜阳坐着不说话,就递了一块红豆酥给她。 酥软清口,红豆馅更是香甜。 姜阳接了过来,咬了一口道:“十郎,我如此对你,你会不会怪我?” “其实我倒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姜炎又拿了块红豆酥给自己。 姜阳眸色微亮:“哦?” “在你这儿有吃有喝有玩,还有人伺候,有什么不好?” “你甘心被我囚禁?” “老实说,不甘心。因为有点点丢脸。还有我十余年寒窗都白读了,有点亏。”姜炎挠了挠脑袋道,“不过我现在要是出去,就得面临各种暗杀,所以天大地大,命最大,我还是窝着吧。” 姜阳笑了笑:“你这么没出息?” “那有什么办法。”姜炎轻笑一声道:“皇帝老了,所以才孤注一掷。他先点了我为状元,让我受到天下人关注,接着在朝堂之上认我,就是为了不让支持你的云家轻易对我动手。要是我这会死了,天下人都会认为是你和云家动的手。 然而皇帝太小看云家了,云家怎么不敢杀我?杀了我,就只剩下你这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天下人再怎么指责又如何?” “你看的这么明白,就不怕我忌惮你,杀了你吗?”姜阳面上依旧是笑着的,语气也是温和,丝毫不带杀意。 “你辛苦救我,怎么舍得杀我?”姜炎塞了一块红豆酥到嘴里,“你现在将我关在你这儿,就是为了让云家放松警惕,毕竟他们犯不着对一个男宠皇子动手。” “十郎知我。要是父皇能如此懂我多好。” 姜炎道:“一代帝王,竟需要被女儿囚于宫中方能安享晚年。我要是身处高位,我也不乐意。” 老皇帝认姜炎此举大大地得罪了云家,姜阳深怕云家狗急跳墙,会暗中对皇帝下手,这才将他囚在宫中,亲自派人看守。 姜阳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这个弟弟,还是和小时候总跟在她身后的肥球一样,一样得聪明,以至于当年云家着急动手,他父皇不得已将他送出宫抚养。 老皇帝在宫中不自由,好在过得倒是安生。不过他还是老了,没过多久就不行了。 他虽然厌恶姜阳,但是临死前还是召见了她。 他说:“你放过姜炎吧,他是你皇弟。” 姜阳笑了:“不是谁都像你这般冷情,你的帝王之道何必强加在儿臣的身上?儿臣不是你,儿臣不会伤害在乎的人。” 老皇帝神色哀伤:“你还在因为你母后的事怪朕?朕给了她最高的尊容,朕自认没有哪里对不起她。” 皇后云瑛与老皇帝姜瑢本是青梅竹马。老皇帝娶了云瑛后,得了云家的帮助,才顺利登上帝位。 奈何云家势力越来越大,老皇帝也越发忌惮,对皇后也愈发得疏远。反而流连在后宫其他美人那儿,以至于皇后生产那日他都未过来,真是全忘了往日情分。 所以皇后生下的是死胎,皇帝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面对怀胎十月的孩子离去,皇后伤心欲绝,更是对皇帝死心。她听从了云家安排,一心培养姜阳为储君。 老皇帝对姜阳道:“帝王家本就无情。” 姜阳嘲讽地笑道:“不是帝王无情,是你无情。” 老皇帝轻哼一声:“等你当久了皇帝,朕就不信你还能容得下姜炎。” 姜阳冷哼一声,勾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后来姜阳登基为帝,坐稳了帝位后,她无视群臣的抗议,想将皇弟姜炎册封为皇夫。 那是姜炎第一次违抗姜阳的命令,他没办法接受自己要成为姐姐的皇夫。为此,他难得有骨气一回,绝食多日来抗议。 然而他最终被一块红豆酥勾引,从了。 那会,不少人在背地讽刺他辱没了皇家血脉,竟然爬上了姐姐的床榻。说是皇夫,实际上就是男宠啊。 他知道后,也默默承受了,说来说去,还不是他罔顾人伦,存了私心,想和姐姐在一起。 姜阳就没有他这般好脾气了,她直接下令敢议此事者,杀无赦。 姜炎成为皇夫后,姜阳待他依旧是极好的。甚至作为一个帝王,姜阳没有别的男宠,只是专心地与姜炎过日子,很快姜阳就怀孕了。 姜阳第一次怀孕的时候,姜炎并不高兴,亲姐弟结合该生下什么玩意? 姜阳见弟弟不悦,二话不说就喝了堕胎药。 姜炎事后更难受了。 第二次怀孕,姜炎依旧觉得过不了那个坎儿,对于姜阳问他要不要留下孩子,他干脆不回答。所以姜阳再次一碗堕胎药解决。 姜炎为此和姜阳冷战了半月有余。 第三次怀孕,姜炎直接道:“你事先不喝避子汤,非得怀了孩子才喝堕胎药惹我伤心。好了,你成功了,这个孩子,我求你留下。” 姜阳唇角微扬,就道:“十郎,你说我们这个孩子单名一个‘十’,赐号也是‘十’如何?” 姜炎是明白的,只因他唤作十郎,姜阳才给孩子取了这名字。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道:“只有一个孩子,却赐号‘十’,你不怕群臣有意见?” 姜阳不屑道:“朕是皇帝,谁有意见杀了便是。” 姜炎无奈笑笑没说话,他这个皇姐向来杀伐果断。 姜十渐渐长大,姜阳对他要求分外严格,恨不得立马将他培养成帝王之才。 姜阳曾对姜炎说过,她很向往寻常夫妻的田园生活,只希望姜十快些长大,好早些把重担托付给他。 姜炎那会并没有回答,大概是放不下少年时候那家国天下的志向。 姜阳只看他一眼,便明白他心中所求。她的弟弟,比她更合适成为帝王。而且,也只有他,才是名正言顺的帝王。 后来,云相死了,女帝姜阳刻意打压云家,云家渐渐没落,但是云家毕竟是她的母家,她也不至于赶尽杀绝。这时,姜阳还以姜炎的名义暗中扶持了王家和秦家。她要为她的弟弟铺路。 当王家和秦家的势力足够支撑姜炎登上帝位的时候,她又命御前侍卫陶有力暗中带走十殿下,对外则宣称十殿下暴毙。 她害怕在她走后,云家会借由十殿下复起,更怕王家和秦家会为此除掉姜十。 此外,作为一个母亲,她也知道姜十心不在朝堂,所以这是她能为儿子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就差最后一步,离开。 她是知晓姜炎的,姜炎看似玩世不恭,整日在皇宫逗儿子,喂儿子,实则胸有大志,心怀天下。 所以,没了她,她的十郎,她的皇弟,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帝。 一把火,焚毁宫殿,女帝就这般结束了她的一生,用自己的鲜血助她的十郎登上了帝位。 女帝走后,留了一封信将一切真相告知了姜炎。 她告诉他,只有他,才是名正言顺的帝王。 姜阳并不是老皇帝的亲生女儿。她是云丞相的女儿,不过她的母亲只是京城的绣娘,因姿色不错成了云相的妾。 皇后诞下死婴后,云丞相立马将她送入宫中,偷龙转凤。送她入宫,只因为她恰好也是皇后生子那日出生。云家人是不会送一个外人入宫成为储君的,所以哪怕是女子,他们也送。 后来皇后云瑛临死前告知了她真相,她找到了她的姐姐云珍珍,却得知母亲已经被秘密处死了。云珍珍偷偷看到了这一切,所以恨透了她的父亲,更是恨透了云家,因而当她有能力的时候,她就离开了云家。靠着母亲教她的刺绣,她活得也很好。 姜阳也是恨云家的,所以她登基后成功地打压了云家。让云家再也没办法做他们的帝王春秋大梦。 姜炎成了皇帝,他终于能一展他的抱负。但是他却失去了家人,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他怪过他的皇姐,为何如此狠心决绝,为什么不问问他,对于帝位和她之间,他会选哪个?抱负算什么,抱负有家人重要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我写了一整天,删删改改。 本来应该能写上个好几章,但是又怕太啰嗦。 但愿目前这样大家能看明白。 姜阳不会这么简单了结自己哦。 ☆、青餣和茵茵 姜炎是一位好皇帝, 他登基以后, 将国家治理地井井有条, 因而深得民心。在朝堂上,更是得到了群臣的拥护。 不过当年拥立他登基的王家和秦家, 却被他一力打压下去, 最终没了威胁力。 帝位稳固后, 朝臣们纷纷上书请皇帝广纳后宫,绵延子嗣。 姜炎对于此事向来是不理的, 对他而言, 家人只有姜阳和姜十。其余女人想和他组家庭, 想都不要想。 不过作为皇帝无子嗣确实头疼, 好在他通过一本画册察觉到儿子还尚在人间。因而追查了画册的源地后,他亲自赶过来了。 姜炎告诉陶九金当年的事, 当然把初见改成了他英雄救美, 姜阳对他一见钟情。 陶九金沉思了良久道:“父皇,您应当面向天下广纳美人, 充盈您的后宫。” “你!”姜炎一向蕴笑的眉间也瞬间阴沉,似有怒火,“为了不让殿下回去继承皇位,你可真敢说。” 陶九金神色不变:“您只有向天下纳美人, 才有可能再见到母皇。” “你……什么意思?”姜炎心跳慢了一拍, 尽管他已经猜到陶九金的意思,但是他还是想再问一遍,想从别人口中得到确认。 “这也只是儿臣推测, 父皇您仔细想想就明白了。毕竟以一代女帝这等人物,您真觉得她舍得这么离开您?葬身火海,以母皇的手段,想偷梁换柱也并非不可能。儿臣认为只要您下令广纳天下美人,母皇肯定会出现在您面前。” 说完这番话,陶九金也没有底。但是倘若她的推测是真的,那么她和阿弟就真的能安生过日子了。 皇帝还正直壮年,再生个孩子也不难吧。 姜炎听完后愈发得激动,他恨不得立马回皇宫。甚至觉得他皇姐一直就在他身边看着他,等着他手握大权。 他不是没想过姜阳还活着的可能,奈何当初女帝驾崩,十殿下暴毙,姜炎痛失妻子和儿子,一时重病不起。 当时朝堂不稳,更有不少皇室子弟趁此引发兵变,企图谋权篡位,京城陷入一片混乱。 姜炎不得不振作起来,他不能对不起皇姐的精心安排。在王家和秦家的一力扶持下,他终于得以掌控大局。只是在平定一切以后,已经失去了调查的最佳时间。 如今,时机已经成熟,他有能力保护家人。他这儿媳的法子的确值得一试。豪不夸张地说,只要他敢广纳美人,他皇姐知道就敢杀到他面前来。他皇姐这般曾经高高在上的帝王,是绝对无法忍受他宠幸别的女人。 进屋的时候,陶什正心不在焉地坐着听云珍珍讲话,面前的山药糕更是一块都没动。 山药糕里头包的是红豆泥,陶九金眉间挂笑地进来,先拿了一块放进嘴里,清凉甜甜的,正如她的心情一般好。 只是才咬了一口,她又开始恶心犯呕了。 这下子,全家人都担忧地上拥过来。 皇帝姜炎也是又惊又喜。 “这……这……朕这是要有孙儿了?!” “你别打孩子的主意。”陶什扶着陶九金,淡淡地扫向姜炎。 姜炎讪讪地摸鼻,有孩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朕又不是不能再生了。 不久后,姜炎便回宫了,也没有强求陶什回去。倒是准许云卿年留在这儿陪十殿下叙旧,不过云卿年也没有待几天,他急着赶回云家去见他的妹妹。 他的妹妹,是现在云家与他血缘最近的亲人。可惜她一出生,就是痴傻的。现在京城传来消息,他妹妹清醒了,他自然想快一点见到她。 细雨绵绵,微风徐徐,山水笼罩在一片薄雾间。零星的散落在山野间的绵青在雨水中长得正嫩绿。 已是清明,杜茵茵的坟建在欢喜山的半山腰,离杜大夫那儿挺近。坟上泥土还是新的,只有一点点嫩草冒尖。 陶九金过来时没有把草拔掉,全当给新坟做装饰了。 她带来了青餣(yè),摆在了坟前。这青餣以绵青汁入面团,内嵌咸馅或赤豆泥,尝着带有绵青的清香,是清明时节供奉的佳品。 陶什在一旁为她撑伞,听着她絮絮叨叨地讲着话。 “杜妹妹,也不知道你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青餣,所以我都做了。甜的里头放的是赤豆泥,这咸的就复杂多了,用了咸菜,虾皮,猪肉,鲜笋,姜,葱。我把这些炒熟包进来,你尝尝,味道也是不错的。 哦,还有一坛桂花酿,这是阿乐和狗子特地给你准备的。狗子进京赶考,中了探花。他们两现在忙着帮皇帝办差,没来得及回来看你,你别怪他们。 我拜托阿弟给父皇写了一封信,陈述了青楼的种种罪恶。父皇下令彻底查封青楼,解救那些可怜的女子。我们都知道,这是你的心愿。所以狗子就去向父皇求了这份差事。 狗子的差事办的不错。这一次朝廷打击的力度非常大,也很出其不意。官府直接抓了那些鸨头,逼他们交出那些不义的钱财。而对于那些解救出来的人,官府则找了专门的大夫给他们医治,并用查封得来的钱财帮他们另谋出路。很快天下就不会有受苦的风尘中人,所以你可以放心了。 还有你很关心的安玥。她之前想自杀,被柳素儿救下了。现在,她和柳素儿都被解救了出来,相互扶持,过得也很好。 还有一件事,你一定想不到。安玥竟然是我的亲戚,辈分还比我大。 至于胖子,他现在已经不胖了,长得还怪好看的,在那儿站着卖猪肉倒有趣得很。 你看,他也来看你了。”  牛少壮提着一篮子猪脚过来,手上也不忘抱上小灰灰。 他将小灰灰随意放到一边去吃草,而后取出盘子将猪脚摆上。 “茵子,这是我家猪肉铺最新鲜的猪脚,我带过来给你尝尝。你爹那儿,我等会也送一些过去。” “胖子,你就拿生的猪脚给我杜妹妹?”陶九金瞧着这上面还挂着血,不由咋舌。 “生熟有什么区别,反正人都没了。”牛少壮低低叹气。 “既然没区别,我提议把小灰灰也绑了供上去,我觉得杜妹妹也挺喜欢它的味道的。” “……!”牛少壮一惊,急忙转头去查看小灰灰,这下子发现它不见踪影了。 他连忙站起身来,开始到处找寻。 陶九金撇撇嘴道:“你也真是,怎么能随手放兔子。” 话虽如此,她还是叫上陶什帮着一起找。 雨已经停了,点点金光从天上漏了出来,照得山间水珠晶莹。金光穿过薄薄的山岚,周边事物被一片缥缈笼罩着。 三人找了一圈碰面,牛少壮看看陶九金,又看看陶什,见两人均是摇头,不由眉头紧蹙,连连叹气。 这时,听得不远处一清脆的少女声音念着儿歌:“斗斗虫,虫啄米,小虫关家里,大虫上山啄白米。飞啊飞!” 三人均是一愣,朝着声音来源地快步走去。 面对前头挡路的桔树,陶九金干脆飞身而上。陶什担心地立马跟上。没有武功的牛少壮奋不顾身地扒开树枝向前窜去,任由树枝打在他身上。 穿过这几棵桔树,便是杜大夫的墓地。 那里有一个嫩黄色的身影坐着。那女子以一条青带绑着垂云髻,低着头抱着小灰灰玩耍着。 她口中念着儿歌,手上将小灰灰的爪子一分一合得把玩着。 那一刻,三人都愣住了。 “你们三个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傻了啊。”莫不苟突然从另一条小路走过来,“也难怪,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神奇的事发生。” “这……这……她是?”牛少壮指着面前这青衣女子,支支吾吾的,话都说不通顺。 “茵子,别在那儿装神弄鬼了,还不抬头让他们看看。”莫不苟高声道。 “我没装神弄鬼,谁让刚刚去找他们都不见人影了。说来也怪别扭的,竟然要跑到自己的坟前去找人。”杜茵茵笑吟吟地抱着小灰灰站起身来。 陶九金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杜茵茵,这的确是她,只是脸上没了那颗滴泪痣。 杜茵茵冲着陶九金嫣然一笑,这一次,不再像以前那般小女儿态。经历了生死,她是真的已经释怀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牛少壮不敢置信,“你……你怎么活过来了。” “这事说来也神奇,告诉你们也无妨。不过你们可别出去乱说,免得我被当成妖怪烧了。”杜茵茵正色道,“我现在不叫杜茵茵,我叫云茵茵。” 此话一落,陶九金立马反应过来了。果然有穿越,再来个重生也不是没可能的。她都能mmp召唤老干妈了,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杜茵茵当初断气后,没多久又醒了过来。只是这一次她的身体不再是原本的那具身体了,她成了云茵茵,也就是云卿年的妹妹。 好在云茵茵之前就是个傻子,现在换了她进来,也没有暴露什么。不过云卿年还是发现不对劲了。好在云卿年格外宠这个妹妹,这才没有把杜茵茵当妖怪烧了。 后来杜茵茵在京城遇到了莫不苟和郑乐,果断选择跟着他们回来。 “狗子,你不是在办差吗,突然回来没事吗?”陶九金纳闷问。 “云卿年云大人代替我去办那差事了。现在陛下任命我为乐安县的县令,过几日就上任。”莫不苟眉间尽带喜色。 皇帝见云卿年整日在家围着妹妹转,不由感叹云家怎么出了个这么没出息的货色,所以就让他接替了莫不苟的差事。 皇帝一开始觉得让莫不苟当个县令太大材小用了,但是他执意请求,念在他是自己儿子的好友份上,皇帝才准了。 “那茵子呢,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毕竟现在杜茵茵的身份也不同往日,陶九金担心她还是得回云家的。 “我打算留在这儿继续学医,等有所成后再替人看病。” “那云卿年会同意?” “应该不会同意,所以就靠你和十殿下来拦住他了。”杜茵茵双手抱拳,恳求道。 “你放心。” 接下来,众人给杜大夫扫了墓,上了香。 杜茵茵跪在坟前,重重地嗑了头。 她道:“爹,那些害你的人都已经不在了。现在有一群好友陪着我,哥哥对我也很好,所以你可以安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就完结了。 捋一捋人物关系。 姜阳——陶九金的母亲的同父同母的妹妹。 云卿年——陶九金的母亲的同父异母的弟弟。 云茵茵——陶九金的母亲的同父异母的妹妹。 【所以茵茵挂了一回,成了九哥和什妹的小姨妈emmmmm】 安玥——陶九金的爷爷的弟弟的前妻生的女儿。 ☆、亲友大团圆 “这年头什么稀奇的事都有, 你听说了没, 曾经云相国的儿子现在竟开始卖药了。” “这有什么的, 皇帝最为疼爱的十殿下都开始卖画了。” “哟,殿下的画咱们必须得买啊。” “你不知道啊, 那画一般人着实欣赏不来。不过卖画赠送的那瓶红红的东西, 可真是绝了, 伴着饭一起吃,舌头都能吞下去。” “那还等什么, 我们快去买啊。” “这几天先算了, 听说十王妃即将临盆, 这店铺早早关了。” 这云卿年的药铺和陶什的画铺就开在对面。寻常时候, 云卿年一闲下来就会打趣嘲笑陶什,陶什则是送个白眼给他。 自从云卿年帮皇帝办完了那趟差事, 他就赖在妹妹杜茵茵这儿不走了。美名其曰留在十殿下身边保护他。 皇帝自然是准许的, 没了云卿年在朝,云家是真的再也无可能成气候。 云卿年还给杜茵茵在常乐镇买了间药铺。白天杜茵茵就在那儿替人看诊, 云卿年则帮着打理药铺。晚上的时候,杜茵茵就和他一起回欢喜村去住。 云卿年在欢喜村建了屋,就在陶家附近。陶家如今已经扩建了,屋子亮堂, 院子也大。云卿年这边只有杜茵茵和他一起住, 所以屋子就适当小了些。 “阿弟,京城传来消息,父皇立后了。”陶九金小跑进了院子。 陶什赶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住她:“姐姐, 你怎么还出去乱跑。” “总是闷在屋里也怪无聊的,我只是适当散散步。” 如今外头已经透着丝丝凉意,陶九金的肚子也是高高隆起。陶什给她披上红色的斗篷,牵着她的手到屋里去。 从陶什得知姜阳女帝还活着的消息开始,他便不再着白衣。 陶九金知晓他穿白衣的真正原因后,不由掩唇暗笑。她这个阿弟果然是口嫌体正直。 “阿弟,包饺子的材料都准备好了吗?”陶九金看着外头的日头渐渐西斜,想起和好友约好要一起包饺子,便出声问。 “嗯。”陶什点点头。 黄昏的时候,万千霞光穿过薄薄的云雾散在欢喜村。 “妹妹,慢点。”云卿年提着满满一篮子的猪脚在后头跟着。 紧随其后的还有牛少壮,莫不苟,郑乐。 莫不苟如今已经是乐安县的县令,郑乐则是他的捕头。两人忙完了公务就赶来了。 众人赶到陶家的时候,陶什已经把包饺子的材料摆好了。 桌上的馅是韭菜鸡蛋,由陶什亲自调制的。 云卿年倒是觉得有几分受宠若惊,十殿下亲自做的馅,他可得好好尝尝。 其余人已经把目光投向了陶九金,陶九金摸摸鼻子笑笑,取出了另一碗馅料,这是她特地准备的香菇猪肉馅的。 在片片夕阳下,大伙其乐融融地包饺子倒是温馨。 吃饺子的时候,大家都不自觉得选择夹香菇猪肉馅的饺子。只有云卿年不知情,先向韭菜鸡蛋饺子而去。 众人连忙将整盘的韭菜鸡蛋饺子端到云卿年面前。 云卿年只尝一口就变了脸色,谁来告诉他,为什么韭菜鸡蛋是甜的!而且超级甜!十殿下,你小时候爱吃甜,胖成那样我就不说你了,怎么如今还是这样! 然而他还是在陶什和善的眼神中,将这盘吃完了。 吃完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云卿年竟然觉得腹痛起来。 “妹妹,哥哥肚子痛。” “我来给你看看。”杜茵茵关心地扶住他,示意他伸出来手来,给他把脉。 “好!”云卿年眉飞色舞,几乎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到了杜茵茵这边。 然而此时陶九金也眉头一皱,双手捂住肚子,神色很不对劲。 “阿弟,里头的小崽子大概要出来了。” 陶什心头一颤,慌张地上前,将她抱往屋子里的床上去,此时他的手甚至微微颤抖。 “快去找产婆,产婆住在村口第二家。还有准备热水,干净的水厨房已经备好,抓紧时间烧。另外帮忙拿剪子,毛巾,脸盆,这些东西在东边第一间屋子里。”陶什转过身冲着外头大声地喊道。 “好!”杜茵茵立马摔开云卿年。 倒地的云卿年:“…………” 杜茵茵又匆忙将云卿年拉起:“哥,你这点小疼不碍事,快去家里帮着烧热水,这边的厨房烧的水恐怕不够。” 云卿年委屈地点点头,飞快地跑回去烧热水去了。 郑乐则是直接轻功飞去找产婆,杜茵茵负责在陶家这边烧热水,牛少壮则去拿剪子,毛巾,脸盆。这些东西都是全新的,陶什特地备下的。 而莫不苟立马去找陶家的几位长辈。 云珍珍和陶黄氏一听到消息,赶过来的速度竟然比陶有力这个身带武功的还要快。 “什儿,产房是不干净的地方,你个大男人见血不吉利,快出去。”陶黄氏一进来就想将陶什赶出去。 陶九金现在痛得脸色发白,额头也不断冒汗,她的手紧紧地拽住陶什,似乎在寻求安慰。 陶什紧紧地握住陶九金的手,猛然摇头,他是下定了决心要陪着的。姐姐这般痛苦,他怎么能离开。现在离开才是最大的不吉利。 陶黄氏跺脚叹了一口气,云珍珍急忙宽慰道:“娘,随什儿吧。其实当年在京城那会生九金,有力也是在产房陪着我的。” 陶黄氏无奈,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事的时候。 郑乐找到产婆,立马背着她飞身过来。所以产婆很快就到了。 “调整呼吸,用力,用力!”产婆似乎也跟着陶九金一般吃力。 “痛死了!哪来的力气啊啊啊!” 陶九金额头的发丝全部湿透了,眼睛里头似乎还有水雾。 “陶什,我要打顺产无痛针。”陶九金已经开始口不择言了,完全无视了自己是在古代这个事实,“实在不行,我不要自己生了,换剖腹产!我宁愿生完之后痛!” 陶什只得握着她的手,认真地听着她讲话。心里头比陶九金还紧张个万倍。 “mmp,小崽子你再不出来,我就给你取名为小崽子了!” 然后一瓶老干妈就砸在了产婆头上,好在掉落的高度不高,但是产婆也是立马晕了过去。 云珍珍:“…………” 陶黄氏:“…………” 陶什:“…………!” 陶九金差点再骂一句“mmp”,幸好陶什眼疾手快,直接将手臂放到了陶九金的嘴上,任由她咬上去。 想着陶九金应该不会再喊mmp了,陶什才收回手臂。 “这可怎么办,还来得及找产婆吗?”云珍珍急得几乎要红了眼。 “不用了,我自己生。”陶九金喘了一大口气,紧紧地抓住陶什的手。 陶什也是紧张又害怕,额头尽是汗水。 “姐姐,我在。” 陶九金吃力地点点头,忍住扯心撕肺的疼痛,憋足了一股子劲用力。 孩子终于出生了,陶黄氏抱过来狠狠地拍了一下,让孩子“哇”地哭出声来。 那一刻陶九金突然觉得无比地轻松,初为人母的喜悦占据了心间。只是全身也乏力得很。 陶什也终于松得一口气,眼泪瞬就落了下来,只是他用手微微挡住了眼睛。 陶九金低低地笑道:“阿弟,我发誓我以后怀孕期间一定好好控制饮食,坚持适量锻炼,下一次肯定不会这么痛苦。” “没有下一次,我们不生了。”陶什眸中藏不住担忧。 陶九金是那种好了伤疤就忘了疼的人,她笑道:“瞧你这怂样,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什儿,你也别光顾着和九金说话,快来看看你的孩子。”陶黄氏满心欢喜地将重孙抱过来道,“是个大胖小子。” 陶什又一次紧张了,他将孩子接过来,像端菜一般无措地端在手里。 孩子不哭不闹,只是口水不停地往外流,显然是饿了。 陶什将孩子放到陶九金身旁,睁眼说瞎话道:“姐姐,他长得很好看。” 陶九金嘴角微抽道:“行吧,赐名小崽子。” 陶什:“…………” 小崽子自然不会真的叫小崽子。他的皇祖母姜阳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姜仕,只不过他的母亲还是喜欢叫他为小崽子。 小崽子的相貌更多像陶九金,性子也深得陶九金的真传。 在他五岁的时候,陶九金问他:“你娘准备和你爹正式成亲一次,你怎么看?” “成亲好啊,有的吃。”小崽子嘴角上扬,一语双关。 陶什白了这孩子一眼。 这一次成亲就没有这么随意了,按照之前说好的,他们特地请了花媒婆来证婚。皇帝姜炎和皇后姜阳更是为此亲自过来了。 婚期定在中秋佳节。一轮明月嵌在夜的东方,似黄灯笼被挑起,又似大玉盘悬着。 陶九金身着镶着相思纹饰的大红嫁衣,头戴嵌着红宝石的金色步摇,腰间别着陶什送给她的相思红包。面上则由云珍珍替她仔细地施了粉黛,额上还绘了点缀的花。倘若陶九金不说话,旁人定会认为是个巧笑倩兮的文静佳人。 “娘,好了没?奶奶也真是,小崽子都能说会道了,她还惦记着让我和阿弟正式成个亲,真是麻烦。”陶九金单手扶着梳妆台,由着云珍珍给她梳发,“要我说,成亲不就是‘夫妻交拜,送入洞房’嘛!” “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没个正经。替你们两好好办个婚礼,也是我和皇后的意思。”云珍珍轻拍了陶九金的手一下,示意她坐好。 陶九金无奈咂咂嘴。 陶什如今已是面如冠玉的青年。他今日是一身大红锦袍,上头绣着与陶九金相配的相思纹饰,墨发以金冠束之,。 他牵过盖着大红绣花喜盖的陶九金,在长辈,好友,以及花媒婆的见证下,正式地拜堂。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皇帝和皇后见罢,不由相视一笑。这两孩子,过着令他们两人羡慕的生活。 说到皇后,也就是曾经的姜阳女帝,她假死后,一直藏匿在皇宫,时刻关注皇帝姜炎的情况,就等着姜炎打压朝中权臣,稳固皇权。 姜炎打压王家和秦家后,姜阳本想过几年闲云野鹤的日子。奈何此时姜炎竟然胆大包天,想广纳美人充盈后宫,姜阳立时坐不住了。 后来姜阳造了个身份,成了皇后。她为姜炎再生了一对龙凤胎,小公主温顺天真,小皇子则是个闷葫芦,不苟言笑。 这会陶九金和陶什大喜,两个孩子也过来了。 小崽子见自己的父母都拜完堂进洞房了,一时无聊只能找这两孩子玩耍。他端来两盘月饼,打算来招待他的皇叔和皇姑。 “这是甜月饼,里头是红豆蛋黄馅。这边的是咸月饼,里头是麻辣牛肉馅,特别加了我家的老干妈。你们两个喜欢哪种,尽管拿。” 月饼外皮油亮棕黄,上头印着精致的花纹,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只瞧外表便是引人垂涎三尺。 小公主吞吞口水,刚想伸手,她的哥哥便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她只得悻悻地缩回。 “不吃吗?我娘做的,味道可好了。”小崽子拿了一个甜月饼,咬了一口,露出里头香甜的红豆泥,还有流汁的蛋黄半隐半现。 甜中带着蛋黄的微咸,味道自然极好,他娘做的东西味道怎能不好? 他将两盘月饼端到他的小皇叔面前,见他明明对甜月饼很感兴趣,却偏偏装作淡然的模样,不由撇撇嘴。 于是他干脆将咬了一口的甜月饼塞进他嘴里:“小不点,好吃不?” 小皇子很是嫌弃,但却被月饼里头的红豆馅勾了去,竟然将那口月饼咽下去了。 大约是觉得太丢人,他皱皱眉头:“我是你皇叔,不许叫小不点。” 小崽子最无语这种总是端着的人,比如他爹陶什,心里明明想要的紧,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于是他冲着小皇子冷笑:“你想让我叫你皇叔?洗洗睡吧。” 小皇子冷冷白他一眼,不理。 这时小公主见哥哥都吃了,就伸手拿了咸月饼。里头牛肉馅咸中带麻,配着香嫩软口的外皮吃最是合适。她吃着吃着眉眼中尽是笑容。 小崽子见此心情大好,对着小公主道:“皇姑姑,吃了我的月饼就是我的人。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下,长大后做我的媳妇?” 小公主嘴里含着一口月饼,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干脆给了小崽子一拳,而后扑进她哥哥的怀里,大哭起来。 小崽子顶着黑了一圈的眼眶,抱臂强装淡定,颇有大侠风范:“呵,女人,你成功引起我的注意了。” 于是,一向知书识礼的小皇子将他摁在地上狂揍了一顿。 小崽子第一次怀疑人生,喜欢端着的人都这么厉害的吗? 这件事在他心中纠结了一年多,直到他的妹妹出生。他才明白,这就是哥哥的力量啊,一定不是他偷懒没有好好练武的错。 他的妹妹有一个比他更狂的名字——大崽子。为什么叫大崽子呢。因为他母亲怀她的时候好吃懒动,以至于生她的时候,所用的时间和疼痛度远远超过他,所以他母亲特别赐名大崽子。 大崽子有着和她父亲陶什相似的外貌,性格也甚为沉闷。不过有这个性格有什么用呢,她母亲一声“大崽子”,一切就破功了。 陶九金这会是儿女双全了,大小崽子健康得很,也算让她松了口气。 现在她白日里做做吃的,画画儿女,画画弟弟兼夫君,出出画本,偶尔mmp召唤老干妈帮助陶什的画大卖,再偶尔陪着陶什一起去打猎。到了晚上就使出浑身解数勾引陶什,以至于现在什么高难度的动作都不在话下了。 这小日子过得甚是逍遥自在,就是偶尔腰酸背痛。 闲来无事,陶九金还会找来几位好友吃饭聊天,顺便催催婚。 又是一年上元佳节,万里雪飘,点点灯火在雪中甚为惹眼。 陶九金和陶什陪着大小崽去放了河灯。之后两孩子又撑着红伞,在院子里拉着穿着花裙子的黑娘子好一通玩耍。 陶九金在屋檐下的小火炉旁烤火,上头还温着热乎乎的小酒。 陶什坐在一旁,看看陶九金,又看看院子中撑伞玩耍的两个孩子,眸子中尽是掩不住的笑意。 好友们过来时,陶九金已经喝了几杯小酒,温温的,甜丝丝的,她的脸颊微微透红。 “既然人到齐了,是时候催一波婚了。” 此话一落,鸦雀无声。 安静了片刻后,郑乐首先出声道:“我哥没成亲,我不急。” 杜茵茵紧随:“同乐乐。” 莫不苟:“我弟弟郑乐没媳妇,我不放心娶亲。” 牛少壮揉了揉怀中正在啃胡萝卜的小灰兔,点头道:“我亲弟小灰灰没配种,我不放心娶亲。” 云卿年最后道:“我妹妹茵茵成亲,我不放心。” 陶九金心塞塞地扑坐在陶什身上,亲了他的脸颊一下,举起喝过的温酒到陶什嘴边。 “阿弟,让我们秀个一辈子,膈应这群单身汪。” 陶什抱着陶九金,微红着脸,饮下这口温酒,别扭地瞥过头看雪地里玩耍的两个孩子,眉眼间尽是藏不住的笑意。他听懂了“一辈子”三个字。 “好。” 红炉白雪,温酒烹食。亲友在旁,笑赏人生。 美哉美哉!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1.新文《霸总攻其实是个嘤嘤嘤小公举(穿书)》已经开始连载。 爆笑傻屌甜甜甜文! 【戳专栏可见~希望小可爱们继续支持~】 2.推可爱的好基友文《德妃攻略》,写得超级棒的古言哟,小天使们可以去看看 什妹在本章讲了全书最长的台词,哈哈哈~ 大结局啦~~~ 差不多都交代清楚啦,所以就不写番外啦~ 大结局宴席永远不散,亲友们都安好在旁。 九哥和什妹生了大小崽子~ 和和美美,团团圆圆,嘿嘿嘿~ 欢迎小可爱们冒冒泡,交流交流呗~ 咱们下一本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