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每天奔赴追妻现场 作者：舴舟 文案： 江·商业奇才·工作狂·禁欲系霸总·镝某天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的时间被永远冻结在平凡无奇的某一天，无限往复循环。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的人生轨迹到底出现了什么bug？ 而且，接下来的每个24小时，他却只能和一个不修边幅的古怪女人在不同场合不断重新相遇，尼玛，这真特么是喵了个咪的！ 内心忐忑的微社恐症J小姐小声叹气：我家咪子哪里招惹你了？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重生 美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镝，姜愉 ┃ 配角：馒头，echo，饺子 ┃ 其它：温馨，治愈，1V1 第1章 【开端】落难的霸总不如鸡 时间：2021年9月21日·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当晚 地点：华国·S市·晴明区公安分局。 这是一间不足十平方米的狭小隔离室。 屋里没有窗，光线暗淡，而临着走廊的铁门眼下被从外面反锁着。 此刻，一身西装革履的江镝稳稳当当地端坐在面向门口那一侧的单张椅子上，身体自然地靠着椅背，指节分明的双手则放在面前的桌上交叠，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冷静自持。 当然，这只是表象。 江镝脸上依旧挂着他惯有的商业化表情，而他的目光正打量着对面穿着制服的两名警员，相比他波澜不惊的外表，他的内心实际上早已经火冒三丈。 如果不是这场莫名其妙的乌龙拘捕事件，说不定他此时已经抵达首都C市半山临湖别墅舒适的家中，一边品着费那多庄园空运来的窖藏葡萄酒、一边查阅欧洲市场发过来的简报，而不是在这个狭窄阴暗的老鼠笼里被无理拘禁。 头顶一盏昏黄的节能灯时不时发出微弱的闪烁，让人不得不怀疑它搞不好随时都会爆掉，就像是某人此刻的心情。而眼下，他并不准备先开口：成百上千次的商战谈判经验告诉他，永远不要在对手开口前漏底。 “咳，咳。”对面左手边面相稍显稚嫩的年轻警员先清了清嗓子，试图掩饰他明显不足的底气。 “这位先生，您好。今天下午17点11分在桃南机场安检的过程中，您的随身行李中被查验出7件非洲野生大象的牙雕制品，总重量累计达0.89千克，以上这种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国际野生动物保护公约》，并已经构成走私行为。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会针对这一情况进行立案调查，请您予以配合。” “好，我知道了，请问您怎么称呼？”江镝不急着辨白，而是先反问了一句，他可不是一个肯被牵着鼻子走的小角色。 “我叫赵臣，是S市晴明区公安分局第一大队的见习警员，负责此次案件的调查。”说到见习两个字，赵臣明显有些气弱。 “那这位警官，您怎么称呼？”江镝又把视线投向了另一边，那个年纪略长、表情严肃、一言未发的中年警官，这个人恐怕才是他今晚攻坚的对象。 “武佳兴，S市晴明区公安分局第一大队副队长。”武佳兴看着面前这个镇定自若衣冠楚楚相貌不凡的年轻男人，有点看不透他的来路。 这样的小案子，他原想让新来的小赵试试身手，他在一旁掠阵就好，不过现在，他临时改变了主意。 这个人被关了一小时居然没有一点气弱，甚至有一种身居上位的压迫感，看来是个棘手的角色，为了度过一个平静的中秋之夜，他决定快刀斩乱麻。 “时间宝贵，您没有异议的话，我们的调查就开始，小赵，你来做记录。”武队单刀直入。 “原来您也懂得时间宝贵，我身为一个守法公民，被关在这间禁室已经足足有1个小时33分钟。您大概不知道，这些时间于我而言意味着多少个亿的资金流转，又会为地方财政贡献多少税收。” 小赵记录的手微微一顿，显然被这个数字给惊到了，他抬眼看了看对面慷慨陈词的男人，又看了看身旁面无表情的武队，又埋首继续写。 “恕我直言，如果您的行李中没有被查出走私物品的话，您今晚就不用在这儿浪费时间。而且，如果您接下来拒绝配合我们的调查，我敢保证，未来的46小时27分钟甚至更长的时间还会继续浪费在这儿。”武队无比冷静的陈述着事实。 江镝看出对方的强硬，知道言语上占不到便宜，那就没什么好说了：“我要求联系我的律师并申请保释，此前我什么都不想说。” “没有问题，不过我得提醒您，办理保释的时间是每天9点至21点，如果您的律师或者委托的担保人没能在21点之前亲自过来，恐怕您今晚就要在这里过夜了。” “哦，对了，由于您的随身行李中并没有能直接证明身份信息的证件，所以在保释前，如果您不配合基础信息采集，我们大概需要几个小时甚至更长时间来核实您的身份。”武队微笑着补充道。 “我的手包里有我的身份证、护照、驾驶证、银行卡和通讯设备，您还需要什么证明？” “您说的手包和您描述的相关物品并不存在，我们在您的随身行李箱里除了一张信用卡副卡，也没能找到任何指明身份信息的物品。” 武队的话让江镝瞬间觉得头大。这么说来，他的手包似乎在过安检的时候留在了机场，他被带离现场的时候显然没有留意。 那就只能选择B计划了，希望这个人平时关注财经新闻。 “其实，我本人非常愿意配合您的调查，而且我有充分的理由让您相信我不会参与到这种所谓的走私案件，您大概听说过禹光集团吧，实不相瞒，我就是禹光集团最大的股东江镝，同时也是集团现任CEO，今天到S市是受邀考察一个商业项目。至于为什么我的行李中会出现违禁品，我真的不知情。但是我今晚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警局过夜的，您大概想象不到，如果我被拘捕的讹传一出，禹光集团的股票市值一夜之间就会蒸发掉数十个亿，这不仅是我个人的经济损失，更有可能影响到整个行业的发展，这绝不是危言耸听。” 武队听完略皱了邹眉，禹光集团他还是知道的，不仅是行业龙头，还是国家重点扶植项目，前几天还上过OOTV财经频道。 不过就算这个男人说的是事实，但警局有固定的工作流程，不会因个人的身份差异而被随意改变。 “十分抱歉，即使您说的身份是真实的，我们也无法判定您与象牙走私行为无关，如果您想尽快洗清嫌疑，不如积极配合我们完成调查，我们现场的同事也会努力取证，之后您可以联系律师或者担保人在21点之间来办理保释手续。” “那就请快点开始调查吧。”江镝咬牙吐口：今晚绝壁会成为他人生的黑历史。一直以来身份地位和金钱带给他的安全感和优越感在这一刻完全坍塌。 第2章 【开端】落难的霸总不如鸡 “姓名？” “江镝。” “性别？” “男。” “年龄？” “29周岁。” “籍贯？” “C市丰州区人” “婚姻状况？” “未婚” …… “请您详细描述一下最近24小时都做过些什么？” “我昨晚17点乘坐飞机由H市来到S市，18点入住金碧海洋大酒店总统套房3307房间，期间只在五楼的西餐厅和助理吃了晚餐，之后整晚都在房间审核商业企划案；今早8点在房间用早餐，给家里保姆打过一个电话，然后开了20分钟远程视频会议，9点半离开酒店去参加招商局的商务会议，12点和招商局谭副局长共进午餐，13点回到酒店和董事会视频，直到15点半办理退房去往机场，17点过安检才知道行李中有什么违禁品。” “您是说对于那7个牙雕制品，您并不知情？您怎么证明？” “我的行李在来S市之前正常通过了安检，之后除了睡眠时间，我全程都和我的助理唐伦在一起，并没有任何机会接触走私物品。我怀疑在候机的过程中出了岔子，在我的助理登机后，我的行李有段时间放置在身后。如果机场的监控没有死角，相信一定能找出真相。” “您说的情况我们基本了解了，如果没有其他想要补充说明的，就请在这里签字。接下来我会通过公安联网系统核实您的身份。现在您可以联系您的律师或担保人了。小赵，等会帮江先生找部无线座机过来。” “好的，武队。” 江镝目送两个人离开，有些蛋疼，这个时间，他的御用律师孟勋薄应该正在波密亚拉群岛和新交的小男朋友享受二人世界，而助理唐伦还在飞机上。 时间紧迫，不过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在警局里过夜。 几分钟后，江镝透过铁门上开启的小窗，伸手接过赵臣打外头递进来的移动座机。 随着小窗哐当一声关严实，他瞬间就有一种被探监的悲愤之感。 赵臣走出了好几步，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返身回来打开门上的小窗补刀：“江先生，现在错过了食堂的饭点儿，我们也不方便离岗，您要是觉得饿，我柜子里还有半拉儿切片面包，要不给您拿过来垫垫？”赵臣真心是个热心肠的好少年，这还是从他口粮里省的。 江镝听完想哭的心都有了：他堂堂跨国集团总裁，全球富豪榜排名前20的黄金单身汉，怎么就落魄到这个地步？ 他得赶紧找人来救他出去，然后泡上一个热水澡，躺在豪华的总统套房大床上品尝北海道空运过来的生鲜，纾解一天的郁闷。 于是在委婉拒绝了赵警员的一片好意之后，他郑重地拨打了合作多年的金牌律师孟勋薄的号码。 接电话，接电话，只要他现在接电话，下个月就给这只铁公鸡涨30%的佣金。 “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您稍后再拨。Sorry，the number you have dialed is out of service，please dial it later……” 很好，他竟然敢在这么重要的时候掉链子，就为了个认识不到一星期的0而置他的金主于不顾！看来每年100多万美金的劳务费他是嫌太烫手了。 放下电话，江镝除了气愤，还有瞬间迷茫，孟勋薄出国浪放他鸽子，助理唐伦三个多小时前刚登机替他去海外开会，他完全不知道还能打给谁。重点是没了手机，他压根也记不住其他人的号码。 不，确切说，他还记得两个号码，但不能打。一个是对集团CEO位置觊觎已久的堂兄江舜，他价值六位数的骚包号码想不记住都难；还有一个是他已逝母亲的号码，而其他人的电话，他很少自己主动联系，也无法完整复述出来。 或者，他可以试试公司前台的电话？ 手腕上的定制版Rolex机械腕表清晰指向了7点50分。距离公司的下班时间已经过去了2个多小时。 万一有加班的勤奋员工呢？他决定明天就给这个接电话的幸运儿升职加薪。 114查号台给出了禹光集团座机的精准答案，可惜今天是中秋节，员工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勤劳，十几声铃音过后，系统自动挂断…… 难道只能打给江舜了吗？ 不，那个家伙为了拉自己下马从来是无所不用其极，被他知道自己的惨状，他恐怕会不惜牺牲几个亿的股票市值也要落井下石。说不定一出警局大门，就会被所有官方和非官方的媒体围堵。 在今晚之前，江镝还以为自己是可以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全能霸总，哪怕是想在南极买下一片冰原都不在话下，可是现在他只不过想找一个喘气的活人在9点前保释自己都做不到，人生还真是充满讽刺呵。 江镝觉得被现实狠狠打了一记耳光。他现在恨不能随便从大街上拉一个S市本地人许以重金，救他出去。 多年来第一次体会沮丧这种情绪的江霸总突然灵光一现，等等，S市人？ 他突然想起，家里保姆邱阿姨的老家不就是S市吗？那她总有些亲戚朋友还留在S市吧？ 她的电话是多少来着？他今早还拨过的，为了嘱咐她把家里几只阿拉斯加犬带去做spa。 经过十几次“打错了”的沉重打击后，江总终于听到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您好，请问找哪位？” 江镝觉得邱阿姨的声音此时简直有如天籁。 “邱阿姨，是我。” “呀，江总，怎么会是您？是家里有什么急事要吩咐吗？”邱阿姨白天在别墅工作，不过晚上回家住。 “邱阿姨，我遇到紧急情况需要您帮忙，我长话短说，我人在S市，这里是您老家吧？” “是的，是的，江总您怎么到S市去了啊，我都一年多没回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变化，您是去探亲还是工作啊？有没有住的地方？哎呀，看我都糊涂了，您当然是住酒店……” “邱阿姨，您先听我说完……”邱阿姨什么都好，就是有些话痨。 “诶，您说，您说。” “我今天在S市的桃南机场遇到了一点麻烦，需要有人在今晚9点前到晴明区公安分局来接我一趟，请问您在S市还有什么信得过的熟人吗，我事后愿意付高额酬金答谢。” “看您说的，什么酬金不酬金的，您是我的东家，我就帮个小忙，怎么能和您要酬金……” “邱阿姨，所以您在S市还有熟人吗？”江镝再一次打断了对面的啰嗦，时间快来不及了。 “我想想哈，我姐姐一家去旅行了，应该下周才回来，我表弟刚刚骨折住院，他媳妇儿在医院护理怕是也不好麻烦她，他家女儿在外地读书呢……” 第3章 【开端】落难的霸总不如鸡 江镝觉得脑袋上的青筋一跳一跳，他要克制，要克制。 “啊，有了，我从前的东家，姓姜的，哦不是您那个江啦，是生姜的姜。她家有个孙女儿应该还在S市一直没离开，我大上个月还收到她给我邮来的特产呢，就是之前给您尝鲜的那几道山珍……说起这位姜小姐，真的是个好人啊……” “那您能让她马上给我回电话吗，就这个号码。”江镝觉得还是直接和正主沟通比较好，不然邱阿姨很有可能讲到手机没电。 不过如果是邱阿姨前任东家的孙女儿，会不会还是未成年？有没有保释资格？ 算了，先找个本地人再说，后面就好办了。 …… 和邱阿姨结束通话已经过去了十分钟，江镝重复几次拨打邱阿姨的电话都是通话中，他觉得应该放弃希望了。 放下听筒，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在蓝色的液晶屏幕上跳跃起来，江镝几乎立刻拿起了听筒。 “您好。”他心中充满了激动。 “您好，请问是江吗先生？”这声音软软糯糯的，有些胆怯，听起来像个学生。 “我是，您是邱阿姨从前的东家姜小姐吧？” “嗯，我是，刚刚邱阿姨打给我，说您有事找我帮忙？” “具体事情邱阿姨和您说清楚了吗？” “她就说您有事找我帮忙，让我打这个电话，当然又说了一会儿家常……” 江镝忍住扶额的动作，他该庆幸，邱阿姨只煲了十分钟的电话粥。 “是这样的，姜小姐，我今天在S市桃南机场准备登机的时候，由于行李中被发现了违禁品象牙，人被留在晴明区公安分局接受调查，但实际上我是无辜的：我此前从没见过那些象牙。我现在急需一个担保人在9点前过来办保释手续，不然只能在这里过夜了，不知道您现在是不是方便？” “今晚9点吗？” “是的，您能过来吗，或者能麻烦您的家人过来一趟吗？我会加倍答谢的。”似乎怕对方不尽力，江镝又特意强调是有偿的。 “好吧，我只需要人过来就行吗？” “应该会用到您的身份证件，还有一部分保释金，不过事后我愿意加倍补偿给您。忘了问，姜小姐您不是未成年人吧？” “我大学毕业三年了。” “那就好，听您声音感觉很年轻。”江镝难得主动恭维一个女人，可是对方显然不为所动。 “我现在人在沙阳区，如果路上不堵车，大概半小时车程到晴明公安分局，我来了之后，应该找谁？” “您来了以后找一位叫赵臣的警员，或者是武佳兴队长，就说是江镝的朋友来办保释的就行。” “哪两个字呢？” “江河的江，金属旁的镝。” “销锋镝的镝？” “您说的对。”江镝倒没想到对方知道他名字的出处，对她的好感又增强了几分。 “那好的，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 放下电话，江镝靠在椅背上松了一口气，对面的女人听起来比邱阿姨靠谱的多。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江镝盯着腕表上的秒针，感到既盼望，又恐慌。 他努力了这么多年，禹光集团才有今天的成就，他真怕因为这一次乌龙事件被有心人利用带来更多的后续影响。 8点45分，距离和那位姜小姐结束通话，已经过去了整整半个小时，他上一次这么紧张，还是七年前守在母亲的重症监护病房外等待最终的诊断报告，希望这一次不会再让他失望。 期间，隔离室的铁门曾被打开过一次，是小赵警官带他去比对指纹信息，他还满心欢喜以为救世主降临。 扎心的是，当时办公室里还有另一拨儿被保释的人，听语气是一些从事特殊职业的女人。 MMP，他居然混得还不如一群鸡？！至少她们还有人保释，还能回去好好的过一个中秋夜。 可能，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对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寄予这么大的期望。 9点零5分，江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觉得是时候该咨询一下今晚的留宿问题了，顺便考虑下明天公司股票跌停后如何面对董事会的质疑和逼问。 刚来到铁门前，咔嚓一声，门被从外面推开了。 “江先生，您的朋友已经为您办好了保释手续，等本人签过字您就可以离开了。” “啊，谢谢。”惊喜来得猝不及防，江镝脑子里出现了一瞬的真空，他机械地向小赵警官道谢过后，才把视线转向他身侧那个略显娇小的女人。 然后，他皱了皱眉。 这女人个子不高，目测将将能够到他的下巴，以他185的身高，她大概只有不到165。 长得也是貌不惊人，素净苍白的面容算得上清秀，小脸盘，丹凤眼，翘鼻，不厚不薄的嘴唇，齐刘海和压肩短发挡住了额头和一部分脸颊，她身上穿着黑色的针织过膝长裙、宽松的灰色风衣外套和一双平底黑色皮鞋，再加上背着个棕色的帆布双肩包，给人一种十分违和的感觉。 看面相明明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打扮得却像个几十岁的老修女。 而且不止于此，她此刻的形象也有些不修边幅：头发半干不干，有几撮儿向上外翻着，惨白的嘴唇有些干裂，灰色外套下摆处有两片明显的污渍，花花绿绿的，而更奇特的是，她手上还拎着一个宠物笼，一只戴着伊丽莎白圈的橘猫正缩在里面瑟瑟发抖时不时发出几声惨叫。 可能是被她电话里软糯的声音所误导，江镝在等待的过程中对这位救他于水火的“天使”有过非常美好的脑补，可是眼下，这就是个不修边幅的邋遢女人。 平心而论，这种人甚至连禹光集团实习生的初试都无法通过。 不过破灭之后，江镝很快调整了心态，无论如何，这都是他今晚的救命恩人，又不是挑选公司前台或是环球小姐选美，他实在不必以貌取人。 “您好，姜小姐，我是江镝，非常感谢您今晚的帮助。”江镝调整好心态礼貌而真诚地伸出右手。 “您太客气了。”除了语气上的疏离，她只略点了点头，手并没有伸出来，甚至没有直视他的目光。 江镝略微尴尬地收回了被晾在半空的右手。这个女人看来不大好相处呢，也可能是拘谨。不过无妨，等下多付些酬金，顺便商量一下封口费，然后就把今晚的事情揭过去。 “我们先去办公室签字，姜小姐您也一起吧。”赵臣及时打破了僵局。 “好的。”两个人异口同声。 第4章 【开端】落难的霸总不如鸡 江镝紧跟在赵臣身后，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憋闷得让他抓狂的地方，却没注意到身后的女人一瘸一拐，脸上的表情也有些痛苦，连笼子里的猫都时不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沿着走廊向前不过几十秒的路程，三个人很快就进了屋。 办公室里的武队已经准备好了文件，他看了眼进门的三人，独独对姜愉说了句请坐，却没因为江镝的身份有什么优待。 江镝并不在意这样的差别待遇，而是直接拿起了桌上一份写着“保证书”的文件快速浏览起来。 内容和他预料的差不多，上面除了强调指出：江镝作为嫌疑人在调查期间不能离开S市，如果他在保释期间有任何违法行为将受到从重惩罚，同时罚没5000块钱的保证金。 江镝确认没有什么文字陷阱，才快速地签好名字，而左边还有一处是需要担保人签字的，上面已经署好了名。 姜愉，原来她叫这个名字。没想到，她人看起来瘦小，字迹倒是有筋骨。 江镝没有过多心思欣赏保证书上的签字，他现在更关心另一个问题。 “武队长，您也知道，我的证件都遗失了，能不能先帮我补办一张临时身份证？” “不是我不帮您，临时身份证只有在18点之前才能办理，而现在工作人员早就下班了。所以，您只能明天9点后再来一趟了，另外，您明早最好能重新购买一部电话，也方便我们联系到您，您目前的联系方式只有担保人，这样不利于您第一时间得到我们的通知。” 江镝愣了一下，没有身份证，他今晚要住在哪儿？据他所知，别说酒店，就算是想在一般的餐饮娱乐场所过夜，也是需要提供身份证的。 “您要是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就让小赵送您二位出去了，时间也不早了，早点回去过节……”武队直接下了逐客令。 “我能拿走我的行李箱吗？” “非常抱歉，您的行李箱作为重要物证，暂时要留在这里直到调查结束。不过我倒是可以把您箱子里的信用卡先交还给您。” 江镝无法，知道这已经是武队网开一面，其余的事情，留在这里也解决不了，只好拿了卡片。 在赵臣的护送下，江镝和姜愉一前一后顺利地到了警局的大门口。 推开大门，江镝瞬间有一种重见天日的喜悦，虽然外面下起了雨，但架不住他心里面灿烂。 他决定还是先解决温饱再说，顺便也答谢一下人姜愉大晚上来救他的人情，顺便把善后事宜解决。 “姜小姐，您要是不忙的话，我等下想请您吃个便饭，也好把您垫付的保证金和您应得的报酬给您。”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5000元保证金您直接打在邱阿姨的工资里就好，其它额外的报酬就真的不用了，我家里还有点事，您要是没有其它需要帮助的，我得赶紧回去了。”姜愉条理清晰，但声音诺诺，也不大看人的眼睛。 江镝有些为难，这位姜小姐显然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她既不接受请吃饭，也不接受报酬，这真令人意外，和过往那些动辄和他套近乎的女人有很大不同。 不过他向来不喜欢欠人人情，尤其还是一个陌生女人的人情。 江镝重新预判了她拒绝的动机：难不成，她以为自己在骚扰她？他长得这么让人不放心吗？还是几个小时的警局禁闭经历让他从英俊霸总变成了猥琐大叔？ “姜小姐，您别误会，我只是为了表示对您的谢意，并没有其他意思，而且邱阿姨要是知道了我今晚竟然让您白辛苦一趟，我以后也没法做人了。” 姜愉为难地看了眼时间，快来不及了，只能让步：“那明天，明天再说吧，我家里真的有要紧事，我得尽快回去。” 江镝也不再勉强：“那至少把您的电话留给我吧，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联系您？” 姜愉磨不过这个男人，只好认命，她轻轻把猫笼放在地上，又取下双肩包拿出了一本淡蓝色的手账。 她沿着压痕撕下了一页，工整写下自己的电话和名字，然后递给了对面的男人，整个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江镝本来还想问她打听哪里能找到投宿的小旅店，不过看她这么着急摆脱他的样子，还是选择了闭嘴。 姜愉看到江镝不再纠缠，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她终于能回去买猫粮了！ “那我先走了，再见，江先生。” “好的，再见，姜小姐。” 江镝把手里的电话号码浏览了一遍，毫不费力地默记下来。 这是他目前在S市唯一能联系到的“熟人”，还是记住以防万一吧。 等再一抬头，那个瘦小的身影已经走出了十几米，她一瘸一拐走在雨幕里，还不忘把猫笼藏在宽大的风衣里面，自己却连头都没遮挡，几乎湿透了。 即使这样，她也没有任何让江镝帮忙或是答谢的打算，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江镝有一瞬间觉得应该发扬下绅士风度，这黑灯瞎火的，又是为了他才折腾这一趟，至少把人送到家门口。 可是转念一想，以那位小姐的倔脾气，十有八九还是要拒绝的，他对人的洞察力是十分精准的。 而且，和个陌生女人在深夜一起出现在S市的某个私宅，如果被有心人做了文章也会是不小的麻烦。 比起一个不识好歹的陌生女人，接下来，还是想办法找个地方吃饭落脚才是正经事。 第5章 【开端】J小姐的日常事件簿 2021年9月21日，星期二，中秋节，阵雨 姜愉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被压在一座山下，难过得就快窒息，可是任她怎么挣扎，那山都纹丝不动。 一张眼，果然又是饺子重达8公斤的庞大身躯蹲在她的胸口，还揣着两只雪白的前爪和她四目相对，目光里充满了怨念。 这几乎是每天早上都要上演的戏码。 姜愉却不准备接受这个“沉重”的叫醒服务，她翻了个身，顺势把饺子搂在怀里，准备再眯一会儿，却听见床边echo的呼唤声。 “喵呜~喵呜~……”根据以往经验，echo将会在第5声示警后发起进攻。 好吧，被你们这对磨人的小妖精打败了。姜愉认命地挣扎着坐起了身。 饺子达到目的，马上拖着它肥硕的身躯，矫健地跳到了地上，随着咕咚一声安全着陆，姜愉似乎感到了地板的颤抖。 身为一只猫，它居然会发出这么大的落地声音，真是猫界的耻辱。 饺子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直接扭动着海参般肥壮的身躯在前面引路，目标：楼下的猫食盆。 姜愉几乎是闭着眼睛摸下地，也不穿鞋，轻车熟路地下了阁楼。她打开壁橱取出了最后一袋猫粮，填满了猫碗后把所剩不多的余粮都加入了定时投喂器。 唔，这两个家伙越来越能吃了，她真怕echo也像饺子一样持续横向发展。 还有，每天早上持续被两只猫袭胸后，她的34C会不会被踩平？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问题，如果网购的猫粮今天还不到货，她将迎来更加疯狂的反扑和怨气。 手机闹铃在这个时候姗姗来迟，又到了早上7点半。 姜愉关掉闹铃，打开了备忘录：今天的行程安排的很满。 早上9点半去Linda家教美术课； 中午12点约了画廊的老板&大学师姐谢沐吃饭； 下午要去福利院看望周妈妈和她的小天使们； 如果晚上不忙，之前答应邻居阿仪的画也该动笔了。 屏幕跳出了一条新的提醒。 Linda妈妈：姜老师，Linda早上突然发起高烧，今天的美术课能不能推迟到下周？实在不好意思了。 姜愉赶忙回复：没关系的，Linda的身体要紧，宝贝安心养病，她的小鱼老师会想她的！ 放下电话，姜愉坐在沙发上看着饺子和echo相安无事地吃着早餐，又看了看窗外晴朗的天气。 她是应该趁着上午空闲继续补眠，还是犒劳自己，吃顿丰盛的早餐？ echo前爪向前、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不顾还在和投喂器斗智斗勇的饺子，直接凑到姜愉身边蹭她裸露在蓝色睡裙外光滑的小腿。 姜愉安抚地拍了拍echo，它又返身跳到了临窗的桌子上，伸爪去够窗台上姜愉培育的迷迭香，虽然它已经是一只8岁的老猫了，却始终童心未泯。 姜愉走上前把调皮的echo抱紧在怀里，蹭了蹭它柔软的渐层虎斑短毛，抬眼却看见了墙边的的书架上一张熟悉的老照片，姜奶奶笑容可掬地搂着18岁时的自己，瘦弱的echo窝在她怀里调皮地扯动她衬衫上的蝴蝶结…… 姜愉走过去用手擦拭着相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眼眶有些发热。 之前大病了一场，又赶上工作的事情出了问题，她已经有两个月没去给老人家扫墓了，不如趁着今天去祭拜，也算是一家子过节。 出门前，姜愉简单地用了自制三明治、煎蛋和脱脂牛奶，确认关好了门窗和水电煤气阀门后，又和echo、饺子腻歪了一会儿，才背着双肩包出了门。 中秋节去墓园扫墓的人并不多，姜愉把路上买来的鲜花和糕点摆放在姜奶奶的墓碑前，又从包里取出了手绢轻轻在黑白照片上小心擦拭，然后开始絮絮地说起这两个月发生的事情。 接近11点，姜愉肿着眼睛下了山。 回程的路上，她再次和师姐谢沐确认了午餐的时间地点，看看手表，恐怕来不及回家换衣裳。 用餐的过程很愉快。 据谢沐说，姜愉在画廊寄售的四幅作品已经被定了两幅，等这次展览结束之后就会出手。 姜愉在心里盘算，拿到钱给周妈妈新买上一副新护膝，给桂叔买上两瓶好酒，孩子们还需要新的画册和颜料…… 姜愉到达双山福利院的时候，周妈妈带着大壮和胖胖已经早早地等在门口，一看见她下车，就迎了过来。 “你这孩子，不是说了家里什么都不缺，怎么又大包小裹的，你一个女孩子生活也不容易，下次别再大手大脚了。”周妈妈一边接过她手里的水果和月饼替她分担重量，一边埋怨，这孩子每次都说不听。 姜愉吐了吐舌头，又伸手揉了揉大壮和胖胖的头顶，然后才挽着周妈妈的胳膊撒娇：“这不是过节了吗？桂叔在哪？我给他买了酒。” 周妈妈拿姜愉没办法，心里除了心疼，更多是欣慰：她带出来的囡囡就是心善，将来一定会有大福气的。 姜愉把酒交给姜叔，又嘱咐他不能贪杯，每天少喝一点儿活血就行，桂叔的老脸乐成了一朵花。 姜愉不急着和周妈妈叙旧，而是先拎着东西去了活动室。这个时间，孩子们应该都在这里玩耍。 她推开门，刚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孩子们就都拥了过来，姐姐姐姐叫个不停，像一群嗷嗷待哺的小鸟。 领头的是个五六岁的豁牙小姑娘，叫二丫，她也不顾手上还沾着颜料，一把就抱住了姜愉，灰色的风衣上瞬间就多了两个五颜六色的巴掌印。 姜愉也不生气，直接抱起了她：很好，又长胖了些。二丫啵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惹得地上其他几个孩子都伸手要抱抱。 跟在身后的周妈妈直接虎着脸：“都不许闹姐姐，赶紧回座位坐好，姐姐带来的礼物只分给听话的好孩子。” 孩子们瞬间就乖乖等在座位上。 姜愉失笑，这一招周妈妈用了有20多年了吧…… 第6章 【开端】J小姐的日常事件簿 周院长带着姜愉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兼住处，两个人一个多月没见面，免不了要唠叨唠叨。 “好像又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姜愉小时候挑食，在周妈妈眼里就没胖过。 “没有，我都90多斤了，胖了呢。” “90多斤也叫胖？一阵大风就刮跑了。” “我每天都认真吃饭的，不信您摸摸，我都胖出小肚腩了。” 周妈妈无奈，囡囡一个人她怎么都放心不下。 …… “时间过得真快，姜老太太过世已经快两年了吧？” “嗯，姜奶奶走了有一年十个月了。” “你也别太难过了，人总得朝前看，她在天上也希望你能过的好。” “我挺好的，真挺好的。”姜愉似乎是怕周妈妈不信，拍着胸脯保证。 “要是能有个男朋友就更好了，你刘伯伯前几天还给我打电话，说他公司里有个年轻小伙，人很老实又知道上进……。”周妈妈试探道。 “啊，我才想起来，我给您买的礼物还在活动室呢，我去给您拿过来。” 周妈妈看着姜愉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禁叹气，这孩子面上听话，骨子里还是这么倔。 姜愉还没走到活动室，远远就看见大壮拉着胖胖在院子里的老槐树底下仰头往树上看。 她好奇地走了过去：“怎么不在活动室和大家一起玩？” 大壮用手指了指头顶的树杈，又比划了一个倒地的动作，他虽然能听见声音，却先天声带缺失，没法开口讲话。 姜愉抬头看了看树梢，咦？那不是她上上个月在附近捡到的大橘猫馒头吗？再仔细一看，它的后腿一片血迹，她瞬间就急了。 也不招呼人，她直接就从墙边搬来了桂叔修房顶用的木梯子，搭在树干上就往上爬。 大壮带着一脸痴相的胖胖自动自觉地在下面帮她扶着梯子。 馒头刚刚被弹弓打伤了腿，这个时候还很怕人，它也不顾腿上有伤，看见有人过来，想绕过姜愉直接顺着树干跳到地上逃走。 姜愉眼疾手快，一把将馒头搂进怀里，却因为失重，从梯子上就跌了下来。 树杈不高，姜愉脚底离地也就只有一人的高度。 等到她着地，单手还抓着梯子，甚至都没有摔倒，只是左脚传来钻心的疼，手心也磨破了皮儿。 幸好怀里的馒头安然无恙，只是缩在她的怀里叫个不停。 姜愉救下了馒头，却也扭伤了脚踝，而且疼得不能走路。 周妈妈很快就知道了消息，赶忙把她扶进了屋，一边用药酒给她热敷，一边数落：“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是毛毛躁躁的。这下好了，馒头没怎么样，你先成了瘸脚猫，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逞强。” 姜愉讪讪地绞着手指，她也没想到会发生危险，桌子上的馒头也用无辜的小眼神望着两个人，又乖又怂。 “我自己来吧，孩子们应该到操场活动了，您先去忙。”姜愉知道今天过节，只有一个义工过来帮忙。 “我给你揉开就好了，不然等会就得肿起来，有你难受的。” “您忘了，我的手艺可是您亲传的，您快去吧，我真没事儿！” 姜愉打小就懂事，从前在福利院生活的那些年就经常给周妈妈捶背揉腿。 周妈妈知道这孩子要强的很，只好先去前头照顾那些个小的。 “那你先躺着眯一会，晚上吃完饭再走。” 姜愉一边顺着筋揉脚踝，一边往外张望，直到周妈妈走得没影儿了，才赶忙下地穿好鞋，又从床头柜找了条新毛巾，把馒头包起来搂在怀里背上双肩包就走。 要是顺了周妈妈的性子，她肯定是用土法子给馒头简单处理下就完事。 也不知道馒头到底是怎么伤的，最好带去郑医生那儿仔细检查一下她才放心，于是只好上车再请罪。 等到姜愉回到市内，到达沙阳区爱心宠物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前台的护士小姐一看是姜愉来了，怀里还抱着只受伤的橘猫，赶忙绕出来给她帮手。 这位姜小姐不仅经常带着自己家的两只猫来打疫苗和做检查，她还经常救助附近的流浪猫，是个有爱心的好人，不过就是人太腼腆了点儿。 “姜小姐，您来了。” “你好，Wendy，请问郑医生在吗？” “郑医生正在手术室，大概要再等一会儿出来。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吗？” “那先麻烦您帮它检查一下吧。” 姜愉说着小心地把馒头从怀里放到处置台上，又在Wendy的帮助下带它照了X光，果然是骨折了。 一向淘气的馒头今天意外地配合，也可能是疼得没有力气了，姜愉心疼得不得了，只能协助Wendy用双氧水给它先消毒和止血。 郑钦打手术室出来，一眼就看见了背对着他的姜愉，她今天穿了黑裙子灰外套，应该是又去扫墓了，心里不免又柔软了几分，这真是个可怜又要强的姑娘。 “姜愉，怎么没打声招呼就过来了，我刚刚有个小手术，没等太久吧？” “没有，没有，Wendy小姐已经帮忙做了适当处理。哦对了，这是馒头，它的腿骨折了。” “别担心，猫的恢复能力很强的，我先看看片子，带它去正骨，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好的，您辛苦了。” 郑钦无奈，认识了三年多，姜愉还是对他这么礼貌客气，他觉得应该检讨一下自己是不是做人太过失败。 姜愉则完全没有注意到郑医生的情绪，她的心思全在那个小小的橘黄色肉团儿上头。 直到6点半，郑钦从手术室出来，亲口告诉她馒头没有什么大问题，未来三天每天来打消炎针，用不了多久它就会生龙活虎的，姜愉才稍稍放下心来。 “谢谢您，那我先去交费了。” “今天过节，财务提前去银行存钱直接回家了，我看诊金就免了，你要是不介意我胃口大，请我吃饭好了，不过说不定这样比诊金更贵的。”郑钦似乎半开玩笑地说。 “啊？”姜愉先是一愣，但考虑到确实麻烦了郑医生很多次，也该有所表示，只好勉为其难答应：“好的，您千万别同我客气。” Wendy看两个人在这里说话，干脆替馒头戴好了伊丽莎白圈，又找来了一个半透气的猫笼过来。 第7章 【开端】J小姐的日常事件簿 姜愉再次向Wendy道谢，才拎着馒头和郑医生一前一后出了诊所的大门。 郑钦出了门才发现姜愉扭伤了脚，但又不甘心放弃这么好的独处机会，只好放弃了街尾那家新开的“爱神”餐馆，而是就近找了诊所对面的西餐厅。 他认识姜愉这些年，把她对流浪猫的无私救助都看在眼里，相比于她貌不惊人的外表，他更看重她那颗柔软善良的心。 如果是一般的女孩子，他早就大胆放手去追求了，可是偏偏姜愉的性格就像是个受伤的刺猬，而且在感情方面明显不够自信。 但如果一直这样拖下去，他真怕两个人就这么错过了。 所以趁着这个特别的日子，他觉得是时候改变一下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了。 姜愉显然并没有体会到郑医生的心思。她挂心家里的饺子和echo，也心疼受了伤的馒头：今天的余粮只够它们吃到晚上7点，而一整天也没有快递的提醒，也就是说，她必须在楼下宠物店10点关门前买到猫粮，不然那三个家伙就得饿到明天上午。 “小愉，这家的牛排很好吃的，你试试看……” “女孩子虽然不应该喝酒，但红酒还是没关系的。” “听说你寄卖的画找到了买家，恭喜你啊。” 全程，郑医生都在主导着话题，可惜得到的回应却寥寥无几。 总体说来，这顿饭，姜愉吃得有些心不在焉，有好几次错过了郑钦挑起的话题。 直到餐后水果被端了上来，姜愉才如释重负，心里想着：总算要结束了。 “郑医生，时间不早了，您看……” 对面的人不禁有些挫败，按理说，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情景，稍微有些恋爱经验的姑娘都会知道对方这是在追求对方，可是小愉的反应有些让他捉摸不透。 他觉得为了自己的幸福，还是要努力再争取一下：“别急，小愉，我还有话对你说，我……” 就在这时，姜愉风衣口袋里的电话振动起来，发出了不合时宜的聒噪声。 姜愉歉意地示意了一下，发现来电号码居然是从前姜奶奶的保姆邱阿姨，郑医生的脸色由红转白，又一次被岔过去了吗？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姜愉一边接通电话，一边起身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踱去，“喂，邱阿姨，是我……您说……您说的这位江先生是？……” 郑医生苦笑了一下，这个电话来的真不是时候，又或者，对小愉而言太是时候了。 等到十几分钟后姜愉才回来，而郑钦早已经结好了帐，他觉得今天似乎并不是个好时机。两个人住的很近，来日方长。 “郑医生，实在不好意思，我还有些急事要处理，下次，不，明天我再请您吃饭吧，要不我把餐费发给您吧。” “饭什么时候都能吃，电话打了这么久，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一点私人问题，我应付得来，不要紧的。” 郑钦更加失望，也没有办法：“那我送你下楼吧。” 两个人很快到了楼下，郑钦又替她叫好了车，又目送她上了后排座位，顺手把馒头递了过去。 他有些懊恼，应该先拿把伞给她的…… 姜愉眼下觉得时间非常紧迫，刚刚和邱阿姨口中的江先生通过电话，她必须在9点前把人保释出来，10点宠物店关门。 现在外面下着雨，但愿不会堵车。 也但愿那位江先生真的像邱阿姨保证的那样，是个“清清白白的好人”，这样才不必搭上自己的信誉。 虽然为了邱阿姨的工作着想，她答应去接人，但警察局的压抑气氛对她而言真的是个可怕的地方。 秒针飞快转动，在司机师傅一路开挂的情况下，姜愉终于在8点50分抵达了晴明区公安分局。 按着刚刚电话里的指示，她战战兢兢地来到值班室，幸好遇到的头一个人就是那位叫赵臣的警官，不然她真不知道在这迷宫般的警察局里如何找人。 刚刚急走了几步，药酒的效力也逐渐消失，姜愉觉得脚踝更疼了，笼子里的馒头过了麻药也开始喵喵的叫。 保释的手续不算繁琐，她按照办公室里武队长的指示，出示了随身携带的身份证、签署了两份文件，又分别按好了手印，等到交完保证金再一抬头，已经是晚上9点零4分了。 “小赵，你去接江先生过来吧，姜小姐您可以一起去接人，也可以坐在这里等。”武队看这姑娘跛着脚，好意提醒。 姜愉犹豫了一下，虽然这位武队长全程和颜悦色，但她直觉的畏惧他身上的气场：“我还是和赵警官一起过去接人吧。” 两个人来到了同层最里面的一个房间，赵臣利索地把钥匙插进了锁孔，随着咔嚓一声，他推开了门。 门里站着个非常打眼儿的男人：令人仰视的挺拔身形，棱角分明的瘦削脸颊，深不见底的乌黑眸子，薄唇抿成了一线，他周身散发出的气势更是充满压迫感。 姜愉只抬头打量了一眼就迅速低下了头，她觉得脸有些发烫，她并没有对这个英俊的男人有什么非分之想，她只是在这样的场合下面对陌生人有些怵。 随着男人礼貌的伸出右手问好，姜愉竟然有些不自在，她僵硬地回了声您太客气了，却没把手递过去，直觉告诉她要和这个男人保持距离，他们显然分属于食物链的不同层级。 幸好后面的手续十分顺利，也不需要她和这个陌生人独处。 等到两个人了楼下，姜愉一再拒绝了对方的酬谢。 她不想和他再有什么牵扯，她只想带着馒头早点离开。 更要命的是：她得马上赶回去搞定猫粮问题。 趁着那人浏览她留下的电话号码，姜愉迅速冲入了雨中，打车的乘降站就在对面。宠物店还剩45分钟关门，但愿来得及…… 第8章 【第1次无限循环】江总的人生出了BUG 宽敞舒适的总统套房内，温控系统被精准地设定在客人体感最舒适的23摄氏度。 外面天色已经大亮，而房间里厚实的双层真丝遮光窗帘把所有晨光隔绝在外，房间里唯一的客人还沉浸在睡梦之中。 随着一阵清晰而悦耳的铃音响起，躺在床上的人伸出一只修长而遒劲的胳膊，直接从床头柜上摸到振动的手机、按下了拒接键，全程没有睁眼。 房间顿时恢复了平静。 他翻了个身，将落到一旁的天鹅绒薄毯子扯过来盖在腰间，遮挡住紧实的大腿和重点部位，准备继续补眠。 一分钟后，随着意识的苏醒，江镝猛然坐起了身。 昨夜的记忆停留在金碧海洋大酒店一楼的咖啡厅里，他从公安局被保释离开后，直到11点也没能找到投宿的小旅店，只好去前一天入住的酒店碰碰运气，不过最后还是在咖啡厅的圆桌上睡着的。 大堂经理虽然知道他是之前总统套房的VIP客人，无奈他没有身份证件，又赶上S市最近严打，不能为他办理入住。 那自己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间总统套房里？ 顾不上多想，江镝决定先洗个澡，今天虽然不能离开S市，但要处理的事情还很多。 唐伦这个时间应该在倒时差，他决定等会先恢复通讯。已经失联超过12个小时了，但愿公司那边没炸锅。 从浴室围着浴巾出来以后，江镝突然想到，行李箱还在公安局扣着，换洗的衣物都在里面。不知道客房中心的服务生这个时间能不能帮他买到贴身衣物和新的西装衬衫。 他走到床边，客房内线座机就在床头柜上，总机电话似乎是8888。 可是没等拿起话筒，他一眼就瞥见柜子上熟悉的银灰色钛金手机，瞳孔随之微缩。 他的电话和证件不是在昨天安检的时候都忘在机场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指纹解锁屏幕之后，他再次确认，这就是他的电话，而刚刚的未接来电是助理唐伦在7点43分打来的。 他按捺着疑惑，选择了回拨。 “江总，我是小唐，我在酒店五楼餐厅用早餐，需要帮您准备一份送上去吗？还有提醒您，招商局的会议将在今天上午10点举行，鉴于市内拥堵，所以我们最好在9点半以前出发……” 江镝单手拿着电话，面容十分平静，可是脑海里反复回响的是唐伦的话：他在酒店餐厅用餐？招商局的会议在今天10点？ 这些难道不是昨天的行程吗？在他被无礼拘捕之前。 “小唐，今天几号？”江镝忍不住确认。 “今天9月21号，中秋节啊。江总，您人不舒服吗？” “哦，不，帮我叫一份早餐送到房间来吧。” “好的，那稍后见。” 江镝挂断电话，尽量冷静地走到衣橱前，随着柜门被拉开，他的黑色帆布随身行李箱安然无恙地平放在最下层的隔板上…… 记忆里发生的一切，是，做梦吗？ 还是最近的压力太大，他竟然会有这么真实的感受。 江镝苦笑，要是把这离奇的梦告诉给小唐，他一定会拉着自己去看心理医生。 江镝拉开窗帘，又打开了窗，大口呼吸着户外涌进来的新鲜空气。 今天的行程排的不算太满，晚上回去后说不定还可以赶上邱阿姨准备的节日特别晚餐。 对了，还要嘱咐她一声，家里那几只阿拉斯加幼犬今天该做spa了。 电话接通，邱阿姨还是一如既往地善谈，当然不忘询问他今晚是不是回家过节，她已经买好了晚餐的食材…… 江镝顿了一下，这画面怎么如此熟悉，和梦里的情景完全重合。 就在这时，套房的门铃响起，江镝匆忙结束了和邱阿姨的通话，内心紧张地来到房门前。 来送餐的人是个一脸笑容的高个子服务生，胸前的工号是911，而餐车上的食材：黑鬆露牛乳炒滑蛋、单只原汁鲍鱼、半份羊小排、一杯脱脂牛奶外加一小份蔬菜沙拉整齐盛放在原木托盘里…… 江镝的心跳随着服务生离开渐次加快。 和梦里相同的服务生，相同的工号，相同的食材，甚至连他摆放餐具和食材的顺序都没有变。 这绝对不是梦！ 梦是对过去既有事实的重现或是再加工。 而眼前的一切，却是对未来事件原原本本的预知…… 江镝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除了惊奇，更多是来自内心的恐惧。 怎么会这样？他的人生怎么会有这样的奇遇？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甚至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患上了精神分裂症，而眼前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直到快8点半，唐伦等不到他的指示，直接找上楼来用副卡开了房门。 “江总，咱们今天的视频会还照常进行吗？我已经连接好了设备。” 江镝茫然地转过头看着他，动了动嘴唇，终于冷静下来：“我准备一下，通知董事会成员，会议5分钟以后开始，会议内容有关S市创新技术产业园新项目的预算和前景展望……” 就算眼前发生的一切看起来不可思议，但到目前为止，他并没有经受实质性的伤害，也没遭受任何损失。 接下来的时间，他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和验证，无论如何，他一定要保持冷静！ 江镝打起十二分精神，按部就班地出席了S市招商局的会议，会后，负责招待几个重点招商引资财团的负责人果然是谭姓的副局长。 江镝看着众人在饭桌上你来我往互相试探，心思却在另一件事上。 他之所以会把已经发生过的事情重新经历一次，会不会是他的人生轨迹出现了错误的选择？而老天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 他之前因为风险系数超出了预估，其实已经放弃了在S市的投资计划，那么这一次，要不要大胆尝试？ 如果能顺利过了这一天，他觉得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第9章 【第1次无限循环】江总的人生出了BUG 江镝回程的航班是17点35分，而唐伦被他支去A国，登机时间还要更早一点，机票是昨天就已经订好的，到了机场换登机牌就好，时间充裕的很。 午后回到酒店，江镝第一件事就是把整个行李箱翻了个底朝天。 很好，没有什么象牙走私品。接下来的时间，他只要顺利通过安检，离开S市，一切就会进入正轨。 唐伦虽然感觉出江总今天的情绪和举止有些不对，但他做了4年的特助，早就习惯了老板工作狂人的作风，说不定他只是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下午15点40分，两个人顺利抵达了S市桃南机场，江镝和唐伦换好了登机牌，顺利通过了安检，随后就去了头等舱的VIP贵宾室候机。 直到唐伦一个人登机，江镝都没有离开这个房间，也没有让行李箱脱离他的视线。 5点整，机场广播响起，通往C市的1185次航班已经准备就绪，乘客们可以登机。 江镝迫不及待的起身，拉动脚边的随身行李箱，推门走出了贵宾室。 刚走出几米，江镝突然觉得少了点什么。 等等？手包呢？刚刚太过紧张，似乎把手包忘在了候机室的沙发上，好在屋里人不多，又只有他一个人刚刚出来，手包应该还在。 就在江镝转身的工夫，一道人影在他返回的路线上疾驰而过，他一个躲闪不及，瞬间就被撞倒在地。 身侧还有几个人相继追赶过去。 等到江镝坐起来，行李箱已经被撞出了十几米翻转在地，而他怀里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黑布口袋，打开拿出来一看，赫然是几个白花花的牙雕佛牌。 江镝瞬间就有不好的预感。 再一抬头，两个穿着警服的男人面色凝重的站在他的面前：“我们怀疑您涉嫌参与了一起团伙走私案件，请您和我们回趟警局协助调查……” 江镝直到再一次被关进晴明区公安分局二楼最里面的隔离室，人还晕乎乎的，云里雾里搞不清状况。 怎么会这样？他难道还不够小心？走在路上都会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命？ 在今天以前，他可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可是现在他却开始动摇了。 眼前发生的一切诡异得超出了他的预料，那么接下来呢？做笔录、被个陌生女人保释、流落街头？他要按照既定的轨迹把一切重新经历一次？ 这样说来，他是不是应该尽快配合警局的人完成调查，那么说不定可以早点吃到晚饭，顺便再找个舒服的地方过夜？ 时间指向了18点，据推测，还要在这间屋子经历一个多小时的等待。 江镝自嘲地笑了笑，他过去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恨不得一个人掰成八个使，就为了建造一个坚不可摧的商业王国，牢牢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他身为总裁却事事亲力亲为，丝毫不敢懈怠。 可是现在，他只感到十足的讽刺。 他现在更想窝在自己的家里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明天一早，他就会向董事会宣布休假一个星期，不，一个月，还要去掉他滞留在S市接受调查的时间…… 19点11分，武佳兴带着上周新来的见习警员赵臣来到最里面那间隔离室，屋里的男人正背对着房门倚着桌子面向墙壁出神。 赵臣咳嗽了两声，江镝闻声回过头来。 这是一张非常英俊的脸。 “两位辛苦了，我是禹光集团现任CEO江镝，我愿意配合你们的调查。” 武佳兴和赵臣对视了一眼，然后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姓名？” “江镝。” “性别？” …… “我们有理由相信江先生是受到了无辜牵连，但请您给我们点时间，相信通过我们的共同努力，很快就能还您一个清白。在保释期间，由于案件调查的需要，您暂时还不能离开S市，这一点我要和您特殊说明。如果没有异议，您可以在这份调查记录上签字，稍后就可以联系律师或家人在21点之前办理保释。”小赵最后耐心地解释。 “好的，能不能借给我一部电话？”江镝一边签字一边询问。 “我稍后就给您送过来。”小赵对这个没什么架子的商业大佬很有好感，这是他第一次独挑大梁办案。 江镝目送两个人出门，然后下意识地看了眼时间，19点27分，比上一次提前了14分钟结束调查，还不够快。 接下来，小赵照例送来了无线座机，还热情推荐了他的切片面包。 江镝不准备浪费时间，直接选择拨通了脑海里一个手写的电话号码。 “您好，请问是哪位？”对面的声音依然软糯。 “您好姜小姐，我是江镝，是邱阿姨把您的电话给到我的，我人在S市出差，急需您的帮助。” “江先生您慢慢说，您是邱阿姨的什么人？我又能为您做些什么？” “邱阿姨是我家的保姆，而我遇到的麻烦，简单说来，想请您现在到晴明区公安分局来帮我办理保释，因为我被误会走私象牙。如果您方便的话，需要带着身份证另外帮我垫付5000元钱的保释金，时间紧张，我等会儿当面和您解释。” 对面有一瞬间的犹豫，然后还是轻轻说了声：“好，我马上出发，您把联系人告诉我。” …… 江镝其实很笃定，姜愉一定不会拒绝他的求助，不管是出于她善良的本性，还是看在邱阿姨的情面上。 为了避免被戳穿，江镝又赶忙打给邱阿姨嘱咐了几句。 40分钟后，铁门发出了咔嚓一声响动，江镝好整以暇地起身站在门口，等待救世主的到来。 果然，门外赵警官带着一身风尘仆仆的姜愉站在了他的面前。 第10章 【第1次无限循环】江总的人生出了BUG 眼前的女人和记忆里的影像再次重叠，娇小的身材，清秀的面容，柔顺干燥贴合的短发，嘴唇虽然有些干裂，但唇色没有那么惨白，她右手拎着的宠物笼里，一只胖橘猫闭着眼睛安静地缩成一团。 她右手还拿着把伞，上面的标识似乎写着XX餐厅。所以说，她这一次并没有淋雨。 “江先生，您的朋友已经为您办好了保释手续，等本人签过字您就可以离开了。”小赵警官的台词也是熟悉的味道。 “谢谢您和武队今晚的照顾，辛苦了。”江镝一边说，一边礼貌地向赵臣伸出了右手。 “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啊哈哈哈。”小赵还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感谢，一边和江镝握手一边憨笑。 等到他松开手，江镝转身就给了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姜愉一个猝不及防的拥抱：“谢谢您今天能来，我真的很感谢。” 而怀里的女人明显有片刻的僵硬，却因为两只手都不得闲，没能在第一时间推开这个算得上是陌生的男人。 没人注意到，江镝的嘴角挂着一个做了坏事后得逞后的坏笑：上次握手被你拒绝了，那就把这份感谢再升级一下。 除了报复和恶作剧的心态，江镝确实也是真心感谢在这个风雨交加的中秋夜，这个女人对他无条件的帮助，而且还是两次。 “那个，江先生，我们先去办公室签字吧。”小赵搞不清楚状况，好意提醒。 “好的。”江镝和姜愉异口同声答道。 这一次，江镝没有急着跟在小赵身后去办公室，而是选择直接从姜愉手里抢过了猫笼，他记得这个女人上次离开时腿脚好像不太方便。 姜愉过于严肃的表情难得有了一丝裂缝，而脸上因为江镝刚才的熊抱也微微变色，如果仔细看，连耳朵都微微染上了红。 “江先生，还是我来吧，馒头很重的。” “姜小姐在怀疑我的臂力？没关系的，我健身的时候，都是用60KG以上的杠铃。” 姜愉虽然对健身器材没有太多概念，但60KG，远比她的体重还沉了15KG，那馒头的体重对他而言好像真的不算什么了。 啊，不对，她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她不是应该找个机会问清这位江先生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为什么会独独找上了自己？思路完全被刚才那个拥抱给打乱了。 然而刚刚邱阿姨电话的证明又十分混乱，真是让人懊恼。 两个人在武队的办公室办完保释手续，已经是8点25。 这一次，江镝忘在候机室的手包虽然没能取回，但好在行李箱可以带走。 两个人在赵臣的护送下到了警局一楼门口，姜愉看了眼时间，又偷偷瞄向江镝手里的猫笼。 “江先生，时间不早了，您要是没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虽然有些事还是没有问清楚，但家里的饺子和echo还饿着肚子，她半路从餐厅跑出来也欠郑医生一句道歉。 “说起来，还真有一件事要继续麻烦您。”江镝觉得反正已经欠了人情，而且早晚一定要还，索性继续赖上她，毕竟睡咖啡厅的滋味真心不好受。 “啊？”姜愉登时一愣，这人怎么这样？已经把他救出来了，剩下的事，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搞不定？ “是这样，您刚才也在，我的身份证和电话都丢了，今晚恐怕没地方住。” 姜愉咬了咬嘴唇，反复掂量了一下，还是觉得这个忙她帮不了。 “不是我不想帮您，实在是家里不太方便，要不您再试试联系其他的朋友？” “我要是在S市有其他熟人，今晚也就不会麻烦您了。”江镝苦笑。“不要紧，我就去火车站或者24小时的咖啡厅将就一夜吧，反正明天就能补办身份证了。” 姜愉听了，反倒有些不忍心，不管怎么样，这也是邱阿姨的老板，要是他回去以后迁怒，害她失业，那就得不偿失了。 “那您还是跟我走吧。”说完，姜愉撑开了伞。 江镝很怕她改变主意，马上拎着猫笼拽着行李箱钻到了伞下，还不忘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姜小姐，您真是个好人。” 豆大的雨点砸向地面，街道上汇聚的“河流”瞬间泛起了一片片气泡。 这个时间，家家户户想必都一家老小围坐在一起过节，即使不能赏月，至少还能阖家团圆。 姜愉一手擎着伞，一手摸向左手边的风衣口袋，手机隔着不算厚实的衣料传递着振动的讯号。 “邱阿姨，您好。” “小愉啊，怎么样，接到人了吗？”邱阿姨在电话另一端关切地问。 “您放心吧，江先生现在正和我在一起。” “这个时间了，你们还在外面吗，我好像听见了风雨声。” “我们正往回走呢，等下我会先帮江先生安排好住处，然后就回去了。” “啊，你们注意安全。大过节的，还要麻烦你帮忙，真不知道怎么感谢小愉你，等下次我回S市再去看你。” “邱阿姨您怎么还和我客气，这不算什么的，反正我一个人又没有什么要紧事。” “唉，你们都是好孩子，江先生也是个可怜人，又没有个家人照顾，要不是遇见你，今晚说不定还要在局子里过夜，今天过节，你前们要互相照顾啊。” “嗯嗯，我知道的，您放心。您需要和江先生通话吗？”姜愉不想做过多辩解。 “啊，不用不用，你帮我和江总说一声，让他记得按时吃饭，他胃不好，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好的，我这就转达。” “好好好，你们都好好的，记得吃月饼。中秋节快乐！” “也祝您和家里人中秋节快乐！” 放下电话，姜愉的嘴角还挂着笑，邱阿姨还是像从前那么热心和唠叨，真好。 江镝看她一脸恬淡笑容，忍不住问：“是邱阿姨吗？都说什么了？” “嗯，邱阿姨嘱咐您好好吃饭，注意身体，还祝我们节日快乐。”至于互相照顾的话，就不用提起了，反正等下两个人就分开了。 “邱阿姨人真的很好，我很喜欢吃她做的菜。听说她从前一直在您家里做工。” “嗯，她照顾我奶奶差不多有十年。”可能是想到了姜奶奶，姜愉的表情有一瞬间失落。 第11章 【第1次无限循环】江总的人生出了BUG 一辆红色中华出租车停在了江镝和姜愉面前。 “车来了，我们上车吧。”姜愉转过身拉开了车门，把眼眶里的泪水强忍回去，接过猫笼率先坐进了后排。 司机看江镝手里的行李箱，则打开后备箱示意他把东西放进去。 姜镝把箱子放好，想了想又取出了一顶帽子，随后坐在了后排姜愉的身边。 “师傅，麻烦您拉我们去沙阳区熏望街17号的9天连锁快捷酒店，谢谢。”姜愉礼貌的报出地址。 江镝关门的手一顿，他还以为等会儿是去姜愉家借宿呢，没想到她说的是个酒店地址。不过想想也是，可能她家人介意陌生人到访，确实不方便吧。 九月底的天气，已经渐冷，车里开着暖风，车窗上满是白色哈气。 姜愉打开了猫笼，轻轻安抚胆小的馒头，却没忍住就打了个喷嚏。 馒头安静地缩在一角，朝着姜愉发出糯糯的叫声，姜愉心疼地抱起它，又仔细查看它打着绷带的后腿。 幸好没用淋湿。 外面雨势渐大，车窗玻璃被水帘打得噼啪作响，江镝靠着座椅闭上了眼睛。折腾了这么久，加上没吃晚饭，他的胃有些难受。 再坚持一下吧，等办好了住处再叫些吃的。 前座的驾驶室里，司机透过后视镜瞄了眼后座一言不发的两名乘客，看着她们冷漠的画风有说不出的诡异。 中秋节，大雨天，一对年轻的男女，拖着行李，带着受伤的猫，去酒店！ 真是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 姜愉望着车窗外的大雨，心里惦记的却是馒头、饺子和echo，它们的猫粮还没有着落。 “师傅，麻烦您快一些，我们赶时间。” 司机师傅不置一词，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实在很难不想歪。 姜愉无知无觉，江镝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上车的时候，司机明显在两个人身上划过暧昧的打量目光，姜镝轻易就解读出其中的含义，可是又无从解释。 他顺手压低了帽檐，幸亏行李箱里准备了便装，他刚刚往后备箱放行李的时候就拿出了这顶帽子，但愿他这张脸不会被认出来，上个星期他才上过OOTV的人物专访。 8点45分，车子稳稳停在沙阳区9天连锁商务酒店的门口，姜愉付过车钱，江镝去后备箱拿箱子。 两人一猫拖着行李打着伞来到了酒店雨搭下。 “江先生，我先进去里面开房间，您带着馒头先在门口等我，我出来以后把房卡交给您。” 江镝欲言又止，昨天他也试过相同的方法，付了报酬找路人帮忙代开房间，可是那几家宾馆门禁查得很严，最后都以失败告终，就不知道这次运气如何。 “嗯，麻烦了。” 江镝把行李箱往里挪了挪，把猫笼放在了箱子上，目送姜愉推门走进了酒店的转门，抬头望向了雨中的街道。 可能是因为下雨，又是这样一个节日，目光所及空无一人，江镝不知道是应该庆幸还是同情自己。 再往身上一看，西装外套已经湿了大半，刚刚从警局走到路口鞋子里也进了水，等会儿一定要先洗个热水澡，但愿不会感冒。 即使是在最艰难的起步阶段，他也没像今天这么落魄过。 “喵~”缩在笼子里的馒头发出了虚弱的叫声。 江镝用手摸了一把猫笼，还好是干燥的，没有淋雨。 馒头感受到江镝大手的温度，主动隔着栏杆把脸贴向他，又蹭了蹭。 细腻柔软的绒毛刮在手心有些痒。 江镝抽回了手，捂住了胃。 折腾了半宿的江镝忽然感觉肠胃一阵空虚，还伴有间歇的绞痛。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怎么觉得和笼子里的家伙一样可怜。 大概十多分钟过后，姜愉终于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张房卡，她兴冲冲地把它递给了江镝：“江先生，我帮您定了3楼的大床房间，房间我看过了，南向有窗，24小时热水，您先将就一晚。我带着馒头先回家了，有事您随时联系我。” 她虽然不知道江镝的具体身份，但听邱阿姨说他是住别墅开豪车的有钱人，恐怕住不惯这种小宾馆，不过她为了早点赶回去，只能在家附近就近安排。 “今晚的事麻烦您了，我明天提完现金、买了电话再联系您，除了保释金和酬谢，我还想请您吃个便饭，到时您千万别推辞。”江镝一边道谢一边把馒头递了过去。 “那明天再联系。”姜愉眼见已经快9点，赶紧告别离开。今天过节又下大雨，万一宠物店提前关门就糟了。 “姜小姐。”姜愉才走出去十来步就被江镝叫住。 “嗯？”姜愉一手撑伞一手拎着猫笼在雨中回头望去。 江镝却已经冒雨追了过来。“小心着凉……还有，中秋节快乐！” 姜愉看着江镝亲手披在她肩上的米黄色男款风衣外套，又抬头看了看他淋湿的俊美脸庞，不觉动了动嘴唇，可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拒绝的话，这样的日子，她似乎也需要一点温暖，哪怕只是来自陌生人的微小关心。 “中秋节快乐……” 江镝看着在雨中逐渐模糊的背影，拿着房卡进入了酒店大厅。 …… “2袋海洋鱼味成猫猫粮，3盒金枪鱼罐头，3盒混合成猫罐头，5袋小鱼干，外加一个成猫猫砂盆附赠猫碗，一共是259元。”宠物店店主利索地报出了价格又把东西用袋子装好。 “好的，稍等。”姜愉拿出手机准备付款，看到柜台边摆放的逗猫棒，“再加上这个。” “那就再加30元钱，一共是289元。” 姜愉结完账，顺手接过袋子，又重新分装，把猫粮装进背包里。 店主看她换不开手，不禁好心：“要不我送送您？” 姜愉犹豫了一下，刚想说话，手机就振动起来，是个陌生号码。 第12章 【第1次无限循环】江总的人生出了BUG “您好？” “姜小姐，是我，江镝。” “诶？江先生您还没休息吗？是出了什么事吗？” “我被酒店经理拦住索要身份证，所以刚刚已经被迫退了房。本来不想这么晚再打扰您的，但附近没有找到ATM，我又临时需要现金。” “您现在在哪儿？” “这里有一家蓝色牌匾的24小时药店，我正在这边买药。” “买药？您哪里不舒服吗？” “小问题，胃有些难受。” “那您稍等我一下，我马上过来。” 那家药店只隔了不到半条街区，两个人离得很近。 姜愉确认了宠物店关门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她决定先把馒头和刚买的东西寄存一会儿。 ················我是江总等待的分割线··············· 江镝在台阶上捂着胃，隔着雨幕望向寂静的街道。 一个熟悉的身影撑着伞向他靠近，她苍白脸色，瘦削身形，身上还套着他那件于她而言过于宽大的米色风衣，在路灯投射的微光里踏开了面前的一片水花……他失去焦距的目光再次清晰，棱角分明的面容也不自觉柔和起来。 “实在不好意思，又麻烦您了。”江镝一边歉意地说，一边站起身，又很自然地伸出左手从水洼里把她拉上了台阶。 “您也不想的，这些都是小事。您的药已经买好了吗？”姜愉一边收伞一边询问。 “还没有，药店里的POS机刚好坏了，刷不了卡。” 姜愉不再多问，直接把伞放在门口，又带着江镝重新进了药店。 店员很快取好了药帮他们结算，姜愉想了想又额外买了板蓝根和退烧药，他们俩今天都淋了雨，说不定已经感冒了。 “江先生，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想在附近找家咖啡店，我去吃点东西，再将就一夜，明天一早就去补办身份证。” “那怎么行？您还病着呢。”姜愉咬了咬唇，最后只好认命的说：“您要是不介意，今晚可以先去我家。” 江镝一愣，不明白姜愉为什么改变主意：“会不会太打扰了？您不需要和家里人先打个招呼？”他记得刚刚她还说不方便的。 “它们才不会介意有没有陌生人借住呢，它们只会关心今晚的晚餐在哪儿。等下要麻烦您先陪我去趟宠物店……” “额，好……”江镝一头雾水，她说的家人怎么听起来有些古怪，都这个时间了，难道还要等着姜愉回家再做晚餐？ 十五分钟后，江镝左手拎着猫笼，右手拖着行李箱，站在了某栋民宅顶层的大门口，他看着身前刚刚打开房门就被两只不明带毛生物猛扑的姜愉，大脑有一瞬间的短路，这就是她路上说的，家里面两个热情又作人的小可爱？ 姜愉一时顾不上身后的江镝，她脱了鞋，一手抱起了echo，又拍了拍饺子的头，顺手开了灯，然后才转过头对江镝说：“您先帮我把门关上，客厅的茶几上有温开水，我得先去趟厨房……哦，对了，您想吃面条还是饺子？还是面条吧，面条会快一点好。” 江镝直接忽略了她的自问自答，他身上湿了大半，双脚被泡的冰凉，胃也一下一下的疼，他现在需要赶紧换身衣裳吃顿饱饭。 等关好门，把馒头和行李箱放到红木地板上，江镝看向右手边的鞋柜，最上层左边是一双粉色蕾丝厚底拖鞋，右边还有一双橘色塑料拖鞋，根据目测只够他2/3脚。 他又看向厨房里已经脱了外套洗了手、忙着往猫食盆里投放猫粮的姜愉，还有地上围着食盆摇晃着尾巴吃得正香的两只猫。 他充分相信，姜愉这个时间未必有精力招呼他。 他脱下了鞋，放在鞋架上：“我能先借用一下浴室吗？” “好的，您往前直走就是，灯的开关在里面……啊！您先等一下！” 姜愉似乎想起了什么，把开到一半的罐头放到了餐桌上，匆忙奔向了浴室。 她竟然光着脚呢。 江镝眼见她从浴室拿出了揉作一团的睡衣，里面明显还包裹着什么，瞬间也觉得稍有尴尬。 他现在有些明白姜愉之前说的“不方便”是什么意思了。 这显然是一个单身女人的住处，进门到现在没有其他家人露面，鞋架上只有女人的拖鞋，而他成为了一个不速之客。 可是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人都进了门，难道这个时候说离开？那岂不是让对方更下不来台？何况露宿街头的滋味并不好受。 江镝直接拉着行李箱进了浴室，果然如他预想的一样，搁架上只有一副牙具，还零星摆着若干女士的化妆品和沐浴用品。 江镝洗了一个匆忙的热水澡，十分钟后，他在睡袍和便装之间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了后者，又用风筒吹干了头发，然后打开了浴室的门。 姜愉眼下正坐在沙发上抱着馒头查看它的伤口，而地上的两只原宿居民围在她脚边弓着身子发出不太友好的叫声。 原来姜愉趁着他洗澡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身蓝色的长袖睡裙，保守的圆领设计，过膝的长度。虽然她又在外面套了一件黑色针织外搭，但丝毫没能遮掩住她身材的柔美曲线。 江镝别过了脸，觉得自己一定是发烧了，而且是烧糊涂了，不然怎么会觉得这个邋遢女人很好看。 姜愉听到了脚步声，转过头招呼：“面已经煮好了，就在厨房的餐桌上，您快趁热吃了，记得等会儿再吃药。” “辛苦了。”江镝顾不上客气，直接奔向了厨房的餐桌，他的胃在抗议。 原木的餐桌上并没有台布，桌子上摆着个广口海碗，鲜切的细面蜿蜒盘踞在青色骨瓷碗的中间，堆起了一座小山，看起来像是柔顺的触须，而清亮的面汤还冒着热气，汤碗表面漂浮着一点油光，闻着味道是点汤的香油。再看一边，三个同色的青瓷浅碟，分别盛放了香醋、葱末和拌海藻，一双竹木筷子搭在旁边。 江镝瞬间食指大动。 吸溜一口，先喝下一口骨汁原汤，瞬间就觉得胃里一股暖流，真是差点热泪盈眶。 江镝加好了葱末，又加上一点香醋，不过片刻，一碗韧性十足的热汤面就见了底，连汤都没剩。 再尝了尝海藻，酸甜爽口，米醋中和了海腥味，只可惜没放辣子。同样被他风卷残云消灭掉。 江镝意犹未尽：真好吃，可惜没吃饱。 再一回头，客厅里哪还有人，只有盘坐在沙发上的馒头。而浴室里磨砂玻璃透出了橘黄色的光亮，屋子的主人正在洗澡。 江镝只好回到客厅的沙发，和馒头各自占据了半壁江山。 起初还想着要等姜愉出来当面致谢，可是困意来袭，他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 江镝从沙发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 客厅里一片黑暗，他身上盖着珊瑚绒毯子，就蜷在沙发上，完全记不得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而馒头还窝在他的身边。 一抬眼，沙发旁的茶几上有张蓝色的便签，在月光照射下字迹清晰：我去附近的酒店住，明早回来！ 江镝坐起身，咬牙切齿地把便签揉做一团：没见过这么蠢的女人。 这算什么？避嫌吗？ 他真想扒开她的脑子看看她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把自己家让给别人住，自己大晚上去住旅店？！ 第13章 【第2次无限循环】又来？ 江镝是被饿醒的。 还没睁开眼，他就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要是起床后再能吃上一碗昨天的热汤面就好了，最好是两大碗。也不知道那个蠢女人回来了没有。 伸手拽了拽毯子，感受到自己皮肤温热光滑的触感，江镝瞬间就惊坐而起：不着一缕的身体暴露在空气里，他不记得自己昨晚睡觉前脱了衣裳。 难道是那个女人回来过？ 再一打量房间的陈设，江镝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 这里根本不是那个蠢女人的家，而他身下也不是昨夜睡着时候的布艺沙发，更没有蜷缩在他身边的大橘猫馒头和他抢地盘。 这是金碧海洋酒店的总统套房，虽然光线昏暗，他却绝不会认错。 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江镝再次确认，今天是2021年9月21日，中秋节，时间是早上6点40分。也就是说，他再一次从中秋节这一天的早上重新醒来。 ……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二次一睁眼就回到同一天的清早，他感到比上一次更深的恐慌和疲惫。 他不得不深想，这样玄乎其玄的事件为什么会接连发生在他身上？就算是有神怪的存在，难道不应该选择那些渴望改变命运一夜暴富的普通人吗？ 他年轻、健康、睿智、富有，除了公司里偶尔站出来挑战他统治权威的跳梁小丑和不自量力的竞争对手，生活中没有什么缺憾，完全不需要这样的际遇改变现状。 而更让他担心的是，他该不会是要被永远困在无限循环的这一天，无法逃离吧？ 如果今后的人生里，无论做何努力，都会回到前一天的起点，那他每天马不停蹄的奋斗还有什么意义？这样的论断让他陷入了极度的绝望。 一定有什么办法的！就像是小时候接受过的密室逃脱训练。 只要找到隐藏在暗处的钥匙，打开隔绝空间的机关，他就一定可以逃离困境！ 那要如何开始呢？第一个线索又在哪儿？ 接下来的一个钟头，江镝坐在黑暗的房间里，就像是做着困兽之斗的受试者，疯狂地发散思维寻找破解困境的方法。 最终，他给自己拟定了第一个方案：逆向选择。 不同的选择导致不同的命运，这是最简单不过的命题，所以今天，他要做出和上一次完全不同的选择！ 他忐忑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甚至不顾时间尚早，赶在一切预定事件发生之前拨通了助理唐伦的电话。 “江总，早上好。” “小唐，立刻帮我取消今天原定的全部行程。” “诶？那上午的招商会？” “不去了。” “下午回C市的航班？” “取消！” “那A国的年中会议，您要亲自过去吗？” “全部取消，今天也给你放假。你改签下机票就直接回家过节吧！” “江总？” “嗯？” “您还好吧？” “我没事，我很正常，放心。” “哦，江总，我正在楼下吃早餐，要不要帮您定一份送到房间？” “不用，我直接下楼用。” …… 十五分钟，江镝穿着一身便装出现在五楼餐厅的大堂里，坐在窗边的唐伦向他挥了挥手。 “今早的自助早餐有黑松露滑蛋，我去帮您取一份？” “还有其他的食材吗？算了，我等下自己去看。” “江总？您今天和平时不太一样。您过去的几年里从没有推掉过全天的行程。” “我只是太累了，想休息一下。” “好吧。那您今天有什么安排，需要帮您安排一些度假项目吗？” 江镝沉默了一瞬，犹豫是在酒店待一天，还是挑一件计划外的事情把今天的生活轨迹改变得彻底一点？ “我母亲从前资助的福利院好像在S市吧？我今天想去看看。” “好的，您想什么时间过去，我陪您一起。” “我自己过去就好，帮我租辆车、准备些现金和慰问品，再发个定位，你这段时间辛苦了，早点回家过节吧。” 唐伦受宠若惊，他虽然不知道他的工作狂老板为什么一觉醒来后变得如此体恤员工，但还是照办了。 三个小时后，唐伦把一辆LANDROVER的车钥匙和一个牛皮纸信封交到了老板手上，又打开后座展示了堆得满满的水果、点心、米面和日用品。 他怕江镝去的匆忙，福利院那边没有准备，还特意事先打了电话联系。江老夫人过世以后，福利院的资助一直都是他父亲负责处理，所以今天的任务对他而言并不难。 江镝上了车，按着定位打开了手机导航，一脚油门冲了出去，仿佛是要把魔咒般的梦魇甩在身后。 …… 双山福利院建成已有36年，是S市现存唯一一家民办的福利机构。 最早的兴办人姓周，是当地一个退休美术教师，在他唯一的女儿意外去世后就用毕生积蓄在近郊盖了几间砖瓦房，陆续收养了很多被遗弃或是无家可归的孩子。因为他一直没有子女，那些被孩子们都叫他周爸爸。 周爸爸去世后，其中被他收养的一个女孩子从外地回来接手了他未完的事业，也就是如今的院长周妈妈。 周院长积蓄不多，福利院曾经有一度差点支撑不下去，于是就登了报纸求助，公开了周爸爸的生平。 在众多爱心人士的帮助下，福利院终于度过了难关，其中，有一位自称是周爸爸已逝女儿同学的江太太在此后常年资助着福利院，还出资翻新了福利院的房舍，如今院里唯一的二层小楼就是她全资捐助的。 这位江太太就是江镝的母亲夏梓冰女士。 周妈妈今天上午接到江镝要亲自来慰问的消息后，就忙个不停。 江太太去世快7年了，可是福利院每年依然会收到来自她的捐助，可见这位江先生也是个有心人。 第14章 【第2次无限循环】又来？ 中午12点半，当江镝把车停在双山福利院门口的时候，周院长已经带着福利院所有的孩子们在门口等候了。 江镝没想到会受到如此隆重的欢迎，他这些年继续着对福利院的资助也仅仅是遵从了母亲的遗愿，可是看到了这些热切的目光，心里才真正感到动容。 “江先生，您好，我是双山福利院的院长，我姓周，我代表这里的孩子们感谢您以及您的母亲一直以来对我们的帮助。”周妈妈一早看过唐助理发来的照片，所以一眼就把人认了出来。 “周院长您太客气了，比起您和周老先生做把毕生都献给了福利事业，我这些微薄的帮助真的不算什么。”虽然是很普通的外交辞令，但江镝今天说出来以后却带着满满的真情实感。 “您这个时间过来，应该还没用过午饭吧，我们食堂里今天做了炒面，您要是不嫌弃就先将就一口？” “那真是添麻烦了，我确实有些饿呢。哦对了，今天过节，我带了些水果和礼物过来，是放在哪里好？” “又让您破费了！那您把车停到院子里吧，我去喊上桂叔，东西刚好放到食堂。” 江镝当然没有异议，又重新挪了车，周妈妈则带着帮手和两个十多岁的男孩儿陆续把东西搬进了屋，其余的孩子们则被带去了活动室。 他不禁皱眉，除了周院长和食堂的桂叔只有一个义工，而没有正式的雇员在这里工作。 他粗略一数有十二三个孩子，还都是有些残疾的。他每年的捐赠恐怕只够日常的开销和修缮房舍，看病怕是根本不敢想，回去以后要和唐叔重新商量一下。 “江先生，快来洗手吃饭吧。”周院长笑容可掬地把他往食堂里让。 江镝一边计算着接下来给福利院的捐赠预算，一边跟着周院长往里面走。 一只胖橘猫看着众人离开，抻了个拦腰，打食堂门口招摇而过，然后顺着院墙跳了出去。 江镝脚步一顿，他刚刚看见的那只猫，好像是那位姜小姐家的馒头？ 不过转念一想，人还有相似，何况是猫，而且这只猫的后腿好好的，并没有受伤，于是跟着周院长进了食堂。 “桂叔，你替我招呼下江先生，我去门口看看，囡囡怎么还没到？” “你快去吧，这里有我呢。”桂叔满口答应，然后转身对这位好心的年轻后生说道：“您先慢慢吃面，我再炒两个菜，马上就好。” “您别忙了，这些炒面就够吃了。” “没事没事，等会囡囡来了大概也要吃的，您千万别客气。” 江镝看推不过，只好再次道谢。 江镝的炒面吃到一半，桂叔又端出了一盘虎皮辣椒和一盘荷塘小炒。 不好逆了他的好意，江镝这顿饭吃得非常圆满：肚子撑的圆，胃里装的满。 他拿着随身手包，趁着桂叔收拾后厨的间歇，踱出了食堂，眼见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灰风衣的女人和周院长挽着手走进了院子。 江镝眼睛一眯，是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也是义工？ 而对面的人显然也看见了他。 “江先生，您这么快就吃好了？” “谢谢您的招待，我用的很好。这位是？”江镝假装不经意地发问。 “哦，这是姜愉。小愉，这位是江先生，就是从前一直救助我们的江太太的儿子。” “江先生您好，非常感谢您和家人对我们的帮助。”姜愉腼腆地道谢。 江镝却有些好奇，她为什么会说“对我们的帮助”？听口气，她也是这个福利院的一员？难道是这位周院长的女儿？ “我看姜小姐非常面善，和您长的很像呢。” “不止您这么说，我带大这么多孩子，就数她最像我。”周院长脸上挂着母亲般慈祥的笑，江镝却把重点放在了“带大”两个字上，出于礼貌，他没继续追问。 “我先去看桂叔，您和江先生先聊。”姜愉拎着东西去了食堂，显然对这里的环境十分熟悉。 “这孩子打小就腼腆，您别见怪。刚刚说到哪儿了，哦对，您要不要参观一下咱们福利院？” “好啊，那就麻烦您了。” 等到半个小时过后，周院长要忙着去照看孩子们，江镝看向手腕，已经三点多了，差不多该回去了。 他怕再让周院长和孩子们兴师动众地，只推说去院子里转转。 一抬头，就看见离墙不远的老槐树下，两个孩子正扶着梯子抬头往上看，因为树干遮挡，也不知道他们在看什么？ 他打开车门，还是决定趁着没人注意悄悄离开。 刚插好钥匙，就看见一个灰色身影从梯子上栽了下来，怀里还抱着个橘色肉团。 江镝立刻开门下了车，急奔过去。 “姜小姐，您还好吗？” 不过这个问题显然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姜愉已经疼地抽气了，而怀里的馒头后腿也带着血。 “我没事，您能帮我叫下周妈妈吗，我现在恐怕动不了。” 江镝犹豫了一下，直接脱下风衣披在了姜愉的身上，然后在她错愕的表情下把她抱了起来。 ！ 姜愉瞬间涨红了脸，而一旁的大壮赶忙捂住了胖胖的眼睛。 江镝被这小子的样子逗笑了，赶忙解释：“姐姐扭伤了脚，我要送她去周院长那儿，你们愿意带路吗？” 大壮这才松开手，用肢体语言比比划划了半天，然后气馁地拉起旁边胖胖，干脆走到前面。 江镝心里一阵难受，这么可爱的孩子，竟然不能讲话。 “江先生，您，您先放我下来，我脚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姜愉一是觉得窘，二是抱着馒头怕伤到它的腿。 可是这个算得上是陌生的男人显然没有考虑她的话，直接一路把她抱到了周院长的卧室。 第15章 【第2次无限循环】又来？ 江镝平时并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今天可能是因为在这个远离名利的世外桃源，心也变得细腻柔软起来。 而且这个女人在她不知道的时空里，救了他两次，还在雨夜收留了他，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坐视不理。 周院长赶过来的时候，姜愉已经在江镝的帮助下自己动手热敷和按摩，她不好当着外人数落姜愉，只好戳了她额头一下，表示不满。 江镝看在眼里，突然想起了过世快七年的妈妈，每次在他闯祸回家时也是用这样的表情佯作生气，却在父亲出手揍他的时候拼命阻拦。 他干脆避了出去，院子里那两个小胖子还在玩耍。 回去要把这里的情况仔细统计一下，看看哪些孩子是先天致残的，有哪些还有复原的希望。 不大会儿，周院长就出来了。 “刚刚真是麻烦您了，江先生，您要是不忙，晚上留下吃个便饭，住上一晚再走，今天过节了，和孩子们一起热闹热闹。” “我还有事，待会儿也该走了，您有事先忙，不用特意招呼我，我正好一个人四处看看。” “好的，那我先去了。” 周院长才走出没多远，身后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回头一看，姜愉已经穿好了鞋袜，背上了双肩包，怀里还抱着个受伤的橘猫馒头。 江镝被气得直皱眉，她真是胡闹! “姜小姐，您脚还伤着，有什么事可以喊我帮忙。” “谢谢您的好意，我是来把衣服还给您的。”说着，把一个黑色袋子递了过来，里面露出叠好的米色风衣的一角。 江镝接过了衣裳，对这个脾气倔得要命的女人实在没法子。 “站着别动。”他很久没有用这种强势的命令口吻对人讲话了。 “啊？”姜愉果然被说的一愣。 然后，江镝走向了对面食堂门口，上车、打火、转弯……车子直接停在了姜愉的面前。 “上车！” “不用麻烦了，我等下坐城际巴士就好。” “你是想让我下车抱你上来吗？” 姜愉瞪大了眼睛，无辜地望向驾驶室的江镝，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人怎么这样？他不知道什么叫做强人所难吗？ 可是，还是认命地拉开了车门。她充分相信，这位江先生绝对是说到做到。 车子行驶在不算平坦的山路上，江镝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上一路无话的姜愉，直接踩了刹车。 她从出门到现在苦着一张脸坐在后排，就好像他是拐卖人口的人贩子。 他出门一向都是有专车的，今天屈尊给她当司机，她居然敢臭着一张脸？ 姜愉一个前冲，撞到了前面的真皮座椅上，终于抬头看了过来，目光中透着不解。 “去哪儿？”江镝没有好气的问。 “什么？”姜愉一脸茫然。 “你还没说要去哪儿。” “沙阳区爱心宠物医院。” “我不认识，你坐到前面来给我指路。” “哦，稍等，我调下手机导航。” “导航我看不明白，你坐过来。” 姜愉不情愿地下了车，换到了副驾驶，又很乖地系上安全带。等车子再次启动，她就抱着馒头，安静地望向窗外，柔顺的短发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江镝觉得这样的沉默有些压抑，只好随便挑了个话题：“周院长看起来很年轻，为什么你会叫她周妈妈？” “她本来就是我妈妈啊。”姜愉无意识地回答。 “嗯？她今年应该还不到40岁吧？”而姜愉虽然面相年轻，但据他推测，至少有二十五六了。 “我们这些从福利院出去的孩子，都喜欢叫她妈妈的。”姜愉的声音淡淡的，散发着温情，甚至她嘴角还噙着笑意。 这个回答本来在江镝的意料之中，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她亲口讲出来，心里竟然有点钝钝的难受。 “我10岁以前都生活在这里，我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听说我是被遗弃在医院的，在我出生三天的时候，您也知道，像我们这种小地方，女孩子并不金贵。我几乎是周妈妈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照顾大的，后来虽然领养我的人家对我很好，但我还是觉得周妈妈更像是我的亲妈妈。”姜愉似乎想解释什么，补充道。 “对不起，让你想起伤心事。” “啊，没什么，我是很幸运了，虽然被亲生父母遗弃，但至少还很健康，而且后来遇到的都是好人，所以我觉得自己比很多人都更幸福。” 江镝突然有些懂得为什么姜愉会是这样的性格了，她小心谨慎，面对陌生人会表现的腼腆或者充满戒备，那只是包裹在柔软内心外的保护层，而只有当她面对比自己弱小的事物，才会释放出她藏在内心的善意，就像是对待她怀里抱着的馒头，又像是，大雨里无家可归的自己…… 江镝动了动嘴唇，安慰的话刚到嘴边，就听见姜愉闷闷的鼻音：“江先生，我有些困了，想睡一会儿，您找不到路的话，记得把我叫醒。” “好，睡吧。” 江镝默默摇上车窗，让她飞舞的发丝安静贴服在她白皙的脸颊，随后又关掉了音响、减缓了车速，平稳行驶在通往市区的路上。 到达目的地已经是下午5点，江镝目送姜愉带着馒头进了宠物医院，才开车返回酒店。 他本来想陪着姜愉给馒头治伤的，要是能去蹭饭就更好了。 不过转念一想，之前几次都是在5点左右发生了突发事件，安全起见，他决定避开这个危险的时间段…… 一路将车子开到了金碧海洋酒店的停车场，这一夜江镝睡的很好。 第16章 【第3次无限循环】这只是个开始 没有预想中的焦虑和恐慌，江镝再一次从总统套房醒来的时候，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淡定。 看来昨天的逆向选择法并没有奏效，他显然又一次被困在了9月21这一天。 他在头脑里整理过昨天发生的所有事件，确定每一个选择都是未曾经历过的，而且为了避免发生类似的事件，他甚至放弃了护送姜小姐回家顺便在她家蹭饭的打算。 可惜事实证明，这个方法并没有什么卵用，所以现在他还需要一个方案B。 7点20分，江镝从浴室走出来，拿起床头柜的钛金手机又一次拨通了助理唐伦的电话。 “江总，早上好。”唐伦依旧精神饱满。 “小唐，帮我改签今天上午回C市的机票，越快越好。” “诶？那上午的招商会？” “不去了。” “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嗯，很重要的事，我想尽快离开。” “好的，我马上去办，我会安排好秘书处的Deven去机场接您的。” “不用，你也和我一起回去。” “？可是我下午还要飞A国去和北美区的负责人会面，您忘记了吗？” “你的行程也取消，等会你拟个邮件通知那边。等回了C市，就给你放假过节。我没事，我很正常，放心。” “江总，您真是个好人！早餐想吃什么？我帮您点好送到房间？” “不用，我今早没胃口。”江镝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让唐叔把双山福利院的详细资料发邮件给我。” “好的。不过您怎么突然对福利院的事情感兴趣了？您从前很少亲自过问的。” “因为一些原因，一些人……” …… 两个小多小时后，江镝和唐伦低调出现在桃南机场的T3航站楼大厅。 换好了登机牌，两个人顺利通过了安检，坐在VIP贵宾候机室离门最远的沙发上。 距离登机还有20分钟，江镝的心情开始紧张。 还有10分钟…… 还有5分钟…… 1分钟。 江镝握紧了行李箱的拉杆，拿好了手包，像是严阵以待的军人，满脸紧张。 突然，唐伦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头上冒着细密的汗，脸色也惨白的吓人。 “江总，我有些不舒……”还没说完，竟然直接躺倒在地上，身体还发生了轻微痉挛。 江镝赶从行李箱中忙取出了一条新毛巾塞进了他的嘴里，然后冷静地拿起电话拨打120。 登机广播在这个时候终于响起，江镝却知道，今天肯定又走不成了。 “您好，是急救中心吗，这里是桃南机场T3航站楼的VIP候机室，我的同伴发生了休克，原因不明，请马上派人来进行急救……没有任何先兆……是的，呼吸脉搏正常……请尽快过来。” 唐伦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穿着蓝白条病号服躺在单人病房里，手背上插着针头，头顶的吊瓶还剩一指就快打完。 再往身侧望去，江镝正背对着他临窗站着。 “江总……” 江镝闻声转过身：“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胃里难受，身上没有力气，我这是怎么了？” “重度食物中毒，医生帮你洗了胃，灼烧感大概要晚上才会消失。” “怎么会这样？我昨晚和早上应该没吃什么不新鲜的食材。” “化验结果显示，是田螺和蛤蜊，虽然一般人吃了也会发生腹泻呕吐的反应，但你的毒性反应确实算是比较严重。” “原来是这样，真是万幸您和我在一起。啊，那岂不是错过了您回去的航班？” “没关系，你先好好休息，我去趟护士站。医生说你要留下观察一夜，洗胃后24小时进食，今晚恐怕也要输液，我先去找个护工夜间替我照顾你。” “实在太麻烦您了。”唐伦没想到老板还有这么人性化的时候，不仅为他耽误了行程，还亲自在他身边陪护。 江镝心事重重地走出了病房，想不通怎么会发生这样的突变。之前两次唐伦也是在酒店吃的自助早餐，却没有任何问题，他不得不合理怀疑，唐伦今早突然中毒，会不会因为自己强行要离开？ 说不定，唐伦真是受了他的连累才会出现这样的意外，那么下次，他是不是应该选择单独行动？ 接下来呢？他还要继续尝试什么方法？ 逆向选择，改变登机时间的方法都没有奏效，江镝暂时陷入了困境。 出于愧疚，加上心里烦乱，江镝一整天都在医院陪护唐伦，直到快8点的时候，护士来例行查房。 “这位先生，现在马上就过了探病的时间，您是办理留宿陪护还是明天再过来？” “江总，您也辛苦一天了，先找家酒店休息吧，我已经没事了，而且还有护工在呢。”还没等江镝开口，唐伦赶忙赶人。 江镝揉了揉疼了一天的脑袋，觉得确实需要找个舒适的地方睡个好觉，这几个轮回他不是露宿街头就是在沙发上，大脑皮层的疲惫感直接袭来。 “那好，我先回去了，你今晚好好休息。” 走出医院的大门，外面依旧大雨滂沱。 为了避免发生更多未知的麻烦，江镝决定还是回去金碧海洋大酒店，他对S市实在算不上熟悉。 十分钟后，江镝坐在一辆红色出租车的后座。没想到这个时间了，路上还很拥堵。 车子以蜗牛的速度缓慢行进，周围是此起彼伏的鸣笛。江镝透过车窗望向外面灯红酒绿的街景，目光却意外被一处西餐厅台阶上的两个人吸引了。 那个穿着黑裙灰风衣的瘦削女人拎着猫笼，在迎面的路灯映照下面色不愉，而他面前，站着一个颇为高大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正和她相互拉扯，而那女人显然是在推却。 江镝松弛的面部表情不自觉地紧张起来，而手臂却先于大脑的冷静分析先一步伸向了车门。 “师傅，我要下车，您先靠边等我。” ··············我是女主剧情插入的分割线················ 姜愉直到从餐厅出来，脑子还是晕晕的。 就在10分钟前，她收到了生平第一次告白！ 可是郑医生那么优秀的人，为什么会喜欢她？她既不漂亮，性格也不讨喜，连家庭背景都很容易让人指摘。 所以当郑医生盯着她的眼睛亲口说出交往两个字的时候，姜愉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开心，而是惊讶。 虽然当时的场面一度尴尬，但幸好郑医生是个体贴的好人，没有当场逼她答复，要不然她真的会落荒而逃的。 “我刚刚和服务生借了伞，我送你回去吧。” 姜愉的家就在附近，搁在平时，下着雨，她又带着馒头，肯定不会推辞的，可是郑医生刚刚和她表白，她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只能推辞：“真的不用了，我家很近的，我叫一辆车，几分钟就到了。” “不用我送你，那至少把伞拿着吧。” “不行不行，我要是拿了伞，那您怎么办？” “我先回医院，办公室里有伞。” 两个人正在互相推让，冷不防一只大手从身后拉住了郑医生的脖领，一个蛮力就把人甩在了台阶下面。 “姜小姐，没事吧？你是不是受到了骚扰，要不要报警？”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姜愉呆呆地抬头望了这个“路见不平”的英俊男人好几秒，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顾不上还下着雨，她赶忙走下台阶去扶坐在地上一脸蒙圈的郑医生。 “郑医生您没事吧？” “啊，我没事，不是，那个人是你什么人？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江镝看着姜愉下台阶扶人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原来他们一早就认识…… 这还不算，姜愉看郑医生没受伤，又重新转身面向江镝，并且一脸气愤的指责：“这位先生，虽然我知道您是出于好意，但是您在出手前难道不能问清楚状况吗？幸亏郑医生没事，要不然您刚才的行为很可能就构成恶意伤害了……” 江镝也没心思听这个女人的蠢话，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他就不应该做这个烂好人。 姜愉话没说完，见人跑了，也很郁闷：今晚发生的事情怎么都在预料之外？还有，那个男人怎么会知道她姓姜？ …… 江镝重新回到了车上，慢慢平复了刚刚的暴躁情绪。 很快，车子随着信号灯的改变终于离开了这个街区。 经历了一天不开心的江总躺在酒店舒适大床的时候，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每天都要遇见这个让人抓狂的蠢女人？ 第17章 【第4次无限循环】再一次尝试 江镝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顺利回到了B市，而展现的场景是禹光集团2021财年季度表彰大会的现场。 他身为公司的CEO担任颁奖嘉宾应邀出席。 熟悉的背景，熟悉的流程，熟悉的主持人，一切都真实且合乎逻辑。 可是等到颁发季度销售团队最大贡献奖时，随着话音落地磨磨蹭蹭走上台的，却是一个不修边幅的短发女人，灰衣黑裙背着个双肩帆布包，她拿着话筒的白皙双手也止不住的颤抖，之后甚至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销售精英？下面一片窃窃私语，江镝也不免怀疑，底下的人难道在弄虚作假？ 江镝气愤地走上台，直接质问：“你是凭什么站到这个台上的？” 对面的人思索了半天，才委屈地抬眼看着他：“我，我，我……我救了你们总裁。” 江镝瞬间就从梦里惊醒过来。 他怎么会做这么怪诞的梦？ 他坚决不会承认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之所以会梦见那个古怪女人，肯定是因为最近见面的频次太高了些。 平复了心境，江镝在黑暗中冷静地拿起电话，屏幕清晰准确地显示，2021年9月21日上午6点05分。 再一次重复这个几乎是魔咒的日子，江镝已经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对于既成事实的一切合理和不合理现象，他已经不想思考。 翻了个身，江镝盖好毯子，决定继续再补个觉，最近发生的离奇事件让他身心俱疲。 为了防止被电话吵醒，临睡前他发了微信通知唐伦取消今天的一切行程又直接给他放了假，然后干脆关机。 等江镝再一睁眼，已经是中午12点半。 他揉了揉头疼欲裂的太阳穴，感觉到胃里一阵空虚袭来。 匆忙洗了个澡，江镝决定到附近转转，顺便吃个午饭。 这些天他几乎都在酒店用餐，已经对定量配比的自助食物十分无感。 既然无法从这一天逃离，索性当作在休假，尽量放松自己，享受难得这么惬意的慢节奏生活。 金碧海洋酒店是S市唯一的六星级酒店，它的周围云集了不少高端餐饮娱乐场所。目光所及，这些场所的门面装潢无不彰显出高调的奢华与品位。 江镝想得明白，鉴于他之前做的种种努力均没有奏效，那么如果不出意外，他未来的每一天十有八九要无限循环往复在S市的金碧海洋总统套房里醒来。 那干脆就顺其自然，把他之前二十几年的忙碌生活画上一个顿号，从今天开始不去顾虑公司的股票，不去在意商业谈判的结果，也不用理会董事会那些蠢蠢欲动的潜在威胁。 所以，这一刻，江镝决定开启他从没有想过的平凡生活，而起点，自然是这座陌生又充满神秘的城市。 每天享受不同的美食，去到不同的地方，认识不同的人，直到生命终结，或者直到他的时间再次开启…… 江镝今天午餐的选择是一家叫做树古的茶餐厅，它隐藏在金碧海洋酒店不临街那一侧的小巷子里，装潢算不上考究，但根据手机上推送的点评，口碑很高。 “先生，您好，是一个人用餐吗？”服务生热情礼貌的问候。 “对，我需要一个安静的位置。”江镝环视了一周，发现虽然午餐时间已过，但这里的人还挺多。 “您请跟我来，二楼的双人位刚好腾出了一个位置。” 江镝跟在服务生身后，刚走到通往二层的楼梯门口，就看见迎面走下来两个女人。其中那个短发素颜的女人不容错辨，简直是他这几天的梦魇。 “阿沐学姐谢谢你，等画卖出去了我请你吃饭。” “你和我客气什么，你一会儿去福利院吗？我开车送你吧。” “不用不用，学姐先回美术馆吧，我已经叫车了。” 两个女人十分熟稔的交谈，从江镝左手边擦肩而过，打头的长发女人的视线尚且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而那个黑裙灰衣的却全程无视他的存在。 江镝觉得有些不爽。 他被这个女人从公安局里保释过两次，和她顶风冒雨地找过酒店，和她一起在福利院救过一只叫馒头的橘猫，甚至在她的家里留宿过，吃过她亲手煮的热汤面，这些都不算什么，他甚至为了救这个奇怪的女人主动和人动了手，虽然最后发现是一场乌龙事件。 然而现在，他记忆深刻的一切，这个和他有着莫大交集的女人却一无所知，而且是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幸亏他理智尚存，没有追上去为他的情绪找一个发泄的出口，不然一定会被当成精神疾病患者送去医院。 江镝这顿午餐就在极其愤懑的心情下用完了，他觉得不能这样，他还得努力一下，他不想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下去。 刷卡结账并给了服务生丰厚的小费后，江镝拿着手包迅速离开了树古，他疯狂想要挣脱。 对街一个刚刚下车的男人引起了他的注意。确切说，是他的车子引起了江镝的注意。 这是一辆7座面包车，车龄看上去已经很久，而车尾的玻璃上贴着出租告示。 江镝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去：“您好，请问您是这辆车的车主吗？” 从车上下来戴着帽子的男人显然被惊到了，可是很快恢复了平静：“您好，我是车主，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我想租车，现在就用。” “嗯，您要租多久？” “24小时，我只租24小时。” “没问题，押金10w，租金1000，您怎么付款？” “您给我个卡号，10分钟之内到账。” “好的，顺便说，加油的费用也是您自理。” “这个当然。” …… 十几分钟后，江镝终于如愿开着这辆租来的面包车行驶在通向B市的国道上，他不知道这辆车是不是能成功把他带离2021年9月21日这一天，但他迫切地想要逃离。 离开S市的边境时，江镝甚至有一种雀跃的心情，他想欢呼，终于离开了这个地方，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之后的人生轨迹就会被彻底改变？ 他不仅可以回到家里享受邱阿姨特别准备的节日晚餐，还可以在明天一早在自己的家中醒来，这简直是太美好了。然后接下来，他准备给自己放假，随便做些什么都好。 他总觉得，之所以会遇到这样的人生BUG，十有八九是自己之前太不懂爱惜自己的时间，把所有精力都专注于如何赚钱，如何赢得机会，如何掌控别人的人生。 所以他必须学会慢下来。 第一件事，就是感谢那个有些奇怪的女人，当然，她很有可能并不认识他，不过没关系，他有足够的耐心。 而且她成长的地方就是他的母亲生前捐助的福利院，这就是两个人最直接的联系。 之后，他要出资捐助给双山福利院所有残疾的孩子，帮助他们通过手术或者复健达到最健康的程度，让他们的人生少一些遗憾。 再之后，他准备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享受生活和回报社会上…… 江镝沉浸在兴奋中，全然没有注意，身后的警笛声音逐渐逼近。 随后，扩音器的声音响起：“前方车牌号码SA*****的车辆请靠边停靠，如果您不配合，我们将采取非常手段……” 第18章 【第4次无限循环】再一次尝试 直到警车从快车道超出拦截了江镝的去路，他才意识到刚刚的警告是对他发起的。 他瞄了一眼现在的时速，70公里/时，绝没有超速，但还是把车换道停了下来，还不忘开了双闪。 前面的警车随后也走下来两个人，先是标准的敬礼，然后出示了证件：压根不是交警，而是民警。 江镝就彻底糊涂了。 “这位先生，由于您所驾驶的交通工具疑似某被盗车辆，我们怀疑您参与到一起汽车偷盗案件，接下来我们会带您回到案发地所在的公安分局接受调查，请您予以配合。” 江镝把这位民警的话在脑海里翻过来又倒过去品了又品，得出的结论是：他今天还得重复前几次的老路，继续在公安局度过他难忘的中秋之夜。 看了眼时间，下午16点整，他已经在路上行驶了2个多小时，那么如果顺利的话，他将在2个多小时以后再次回到S市，只不过这次换了一个分局。 “我要申请保释，我要联系我的律师。” “可以，但要等到了警局把你移交给分局的同志再说。这期间为了防止您通过通讯设备和涉案的其他嫌疑人取得联系，所以您暂时只能处于失联状态。” 江镝：…… 于是，江镝坐进了警车，踏上了返回S市的归路，而那辆他花钱租来的被盗车辆，则由一名警员驾驶回去。 丽湖区公安分局的隔离室比晴明区的略宽敞，却丝毫没能让江镝感到更淡定。 他不过就随便在大街上租下一辆车，都是偷来的，这得是什么样的运气？ 还是说，只要他动了离开S市的念头，就会有意外情况发生？ 纵观这几次，不是被诬陷走私象牙，就是连累助理食物中毒，这一次的原因更是离谱：偷车？他是谁，堂堂禹光集团的CEO，全球富豪榜名列前茅的黄金单身汉，这世界上但凡有价的物品，还没有他买不起的。 这一次，丽湖区的民警显然要比晴明区的武队和小赵警官要忙碌的多。 直到接近晚上8点，才轮到他做笔录。 “姓名？” “江镝。” “性别？” …… 江镝对于这个过程熟悉的很，他不禁有些后悔没去正规的车行租车，但是转念一想，即使没有盗车的罪名，也一样会出其他的状况。 对于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江先生，鉴于您所提供的供词，我们有理由相信您是无辜的，但在最终调查结果出来以前，仍然不排除您作案的嫌疑，所以请您谅解，您可以选择保释，请在今晚9点前办理。” “我需要我的移动电话和手包，它应该在我之前驾驶的车辆副驾驶座位上。” “真的抱歉，被盗车辆已经被车主认领开走，我们只能明天再想办法联系那边的同事查找相关记录，看看是不是能找到。” “那就先借我一部电话吧。” “好的，您稍等。” …… 江镝望着桌子上的移动座机，右手食指无意识地叩击桌面，这是他思考时的惯性动作。 要不要打给那个女人？这是个问题。 严格说来，他并没有其他能够求助的对象，那么相对的选项就是在警局里过夜。 说不定蹲一晚上警局，他的“明天”就会正常到来也说不定。不过显然，需要付出的代价也相当惨重，身心的折磨倒在其次，真正让他在意的是，只要消息被散播出去，禹光集团将要面临的风险远远大于他能承受的范围。 退一步讲，那个女人虽然有些古怪，但的确算是个好人，煮的面也蛮好吃，江镝觉得没必要和饥肠辘辘的自己过不去。 时间8点11分，时间快来不及了。 江镝终于还是抵不住食物的诱惑，无比镇定地拿起了话筒，拨通了烂熟于心的号码。 彩铃的声音并不长。 “您好，请问找哪位？”对面的声音依然熟悉软糯，真让人安心。 “姜小姐您好，我是江镝，是邱阿姨把您的电话给到我，这个时间打扰您，是因为我在S市遇到些麻烦，想请您帮忙。” “好的，您需要我做什么。”这一次，姜愉甚至都没追问他和邱阿姨的关系。 “您离丽湖区公安分局远吗？我今天租用的私家车被指认是被盗车辆，需要一个担保人在今晚9点前来保释。” “好的，我离您不远，马上出发。” 随着对方挂断电话，江镝有一瞬间的失神，她怎么这么痛快就答应了，甚至有一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管她呢，反正今晚跟定她就对了。他中午吃的不好，胃里一阵阵绞痛。 为了防止姜愉打电话核实，江镝照例先打给邱阿姨，而且甚是愉快地听她唠叨了二十几分钟。 9点零2分，姜愉左手猫笼、右手雨伞再一次出现在隔离室的门口。 “江先生，请跟我去签字，稍后您就可以和这位女士一起离开了。”民警例行公事提示道。 江镝简单道谢，却再没有心思捉弄胆小害羞的姜小姐，他的胃突如其来一阵绞痛，即使双手捂住痛点仍没有缓解，额头上更是冒着细密的汗。 “江先生，您还好吧？”姜愉在来的路上和邱阿姨通了电话，虽然来不及仔细问清发生的事情，但对邱阿姨的担保有着无条件的信任。她眼见这个高大的男人弓着腰捂住了腹部，看起来应该是不舒服的很。 “不要紧，我的胃病犯了，一会儿就好。我们先去值班室签字吧，你的脚要不要紧？” “唔，没事的，只是扭了一下。”姜愉说完，不自然地别过了脸，没想到这个看上去高高在上的男人还挺细心的，想到他的胃病，又忍不住担心：“您等下先去医院看看吧，出门右转就是S市中心医院。” 江镝苦笑：“我身份证没在身上，没法挂号。” “没关系的，急诊可以用证件号码登录，只是当晚没办法办理住院也没办法启动公费医疗。我两个月前也是看夜诊忘记带证件，手续挺简单的。” “真的不要紧，老毛病了，吃点药就行。” 姜愉不禁皱了皱眉，这个人固执的很，等会再打给邱阿姨问问再说。 两个人很快办完了保释手续，警员把两个人直接送到了一楼大厅才回值班室。 望着外面渐大的雨势，姜愉有些为难。这位江先生没有身份证，他不愿意去医院，也没办法住旅店，一会儿要怎么安排他真是个大难题。 江镝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犹豫，但是为了快点吃上一口热餐饭，决定干脆装一次可怜：“姜小姐，今晚真是太麻烦你了，要不是你及时过来，恐怕我在隔离室里疼到胃穿孔也没人发现。我本来不应再给你添麻烦了，但是你也看到了，我今晚真的无家可归了，要是方便的话，我可不可以到您家里借住一晚。” 姜愉眉头皱的更紧，不是她不愿意帮忙，她的住处只有阁楼一张床，楼下又是开放的空间，孤男寡女确实很不方便，可是这位江先生在病中，又是邱阿姨的老板，这个忙，她又不好不帮……” 正在思想斗争，电话隔着大衣振动起来。 “邱阿姨？我是小愉……嗯，事情解决了，我和江先生在一起……他不太好，好像胃病犯了……是胃康和保和丸吗？我记住了？……小米粥？小火？……好的，我知道了，您放心。” 放下电话，姜愉调整好呼吸，转过身，看着可怜兮兮的高大男人热切地盯着她看，瞬间有一种馒头既视感：“您要是不介意我家里又乱又小，今晚就住在我家吧。” 说完，转身推开了门，撑起了伞。 江镝放心地舒了口气，等下可以吃到一顿热乎饭了。 第19章 【第4次无限循环】再一次尝试 丽湖区和沙阳区毗邻，从警局出来，不过十几分钟的车程，就到了姜愉的住处。 江镝的胃已经疼过了劲儿，但整个人就像是霜打的茄子，完那全提不起精神。 姜愉回头看了一眼对面亮着灯的宠物店，又看了看从车上下来和她抢着拎馒头的江镝，决定还是把人先送到楼上。猫粮和药可以等会儿下来再买。 两个人一把伞，还要把猫笼放在中间，不过几十秒的路程，还没走到大门姜愉就打起了喷嚏。 江镝赶紧把伞又往里面歪了歪，自己却几乎都晾在了雨幕里。如果被唐伦看到他“舍己为人”的这一幕，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好在很快到了单元门口，江镝收了伞，再一转身，姜愉已经拎着馒头一瘸一拐地往楼上走。 江镝赶忙跟上去：“你的脚要紧吗？我背着你上楼吧。”江镝虽然自觉说的很坦荡，但架不住姜愉脸嫩的很，她赶忙摆着手说：“不用不用，我很重的，再说，您还病着呢。” 江镝噗嗤一笑，她那小身板也叫重？还没有一袋大米沉呢。 就在这时，楼上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随后是踏踏的脚步，还隐约传来讲电话的声音。 姜愉脸上瞬间由红转白：听声音好像是邻居段伏仪，她可怎么解释大晚上带个陌生男人回家？总不能说是捡回来的。 要是现在有个沙堆，姜愉都想把脑袋埋进去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姜愉的脸色也越发精彩。 江镝也听见了脚步声，再结合姜愉十分纠结的表情，不用猜都知道她这是怕被熟人撞见，为了不让她为难，他只说了声去买药，然后转身下了楼。 刚下了一层，就听见头顶传来寒暄的声音：“咦？小鱼你才回来啊？这胖橘怎么了？” “啊，这是福利院的馒头，它后腿骨折了，我今天带它看医生去了。” “真是个小可怜，回头我买小鱼干给它吃。” “阿仪这是要出门吗？” “嗯，我家傻栗子非要在这大下雨天搞事情，我去收拾他。” “那你快去吧，别让咱们全民爱豆等急了~” 姜愉又等了一分钟，觉得人应该走远了，才返身又下了楼。 那人连伞都没拿，而且也不一定能找到药房，她放心不下，决定还是先把人找回来。 还没走出楼门多远，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在物业办公室的雨搭下望天。 姜愉赶忙疾走了几步，眼看就要到江镝跟前了，脚踝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整个人都跌在地上。 幸好把馒头留在了楼道里，这是姜愉唯一感到庆幸的事。 江镝说买药原本就是个借口，等下了楼，才意识到他不仅没带伞，身上也没有钱，只好先找个地方避雨。他看似在望天，实际上眼神一片空洞，完全处于失焦状态。 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跌在地上，他才找回了意识，没有多想，他直接冲了出去，甚至没经过姜愉同意就把她抱了起来。 姜愉吓得差点叫出声。她既担心被小区里的邻居们看见，又觉得和这个算得上是陌生的男人似乎有些越界了。 对，就是越界，就像是晚餐后郑医生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她猝不及防，这也是为什么她接到江镝的求救后没有多想就马上同意了，她当时只是下意识地想要逃离这种危险的境地。 可是眼下，这位江先生对她的态度，让她更加慌了。 两个小时前，她对这个人还是一无所知，而现在，她不仅要带他回家留宿，还被他毫无顾忌地抱着，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她对安全距离的界定。 可是隐约地，她又觉得这位江先生并不是个坏人。 而且从身份上讲，她连郑医生那样的条件都不敢觊觎，何况是这种住着别墅做着高管的年轻总裁？ 同理，这位江先生也绝对不会对她这样的人产生任何不该有的兴趣，如果他还顾忌着身份和舆论的话…… 姜愉抬头又看了看一脸淡定的江镝：一定是这样的，人家就是一时好心。等把他安顿好，她就在附近找家酒店住。 江镝其实已经是第二次来。他在楼道接上馒头，又轻车熟路上到顶层。 “那个，江先生，可以了。” 江镝轻轻把姜愉放了下来，突然也觉得不太自在。 刚刚情急来不及多想，可是姜愉一路的沉默让他也不禁思考，为什么会对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宽容和关心，难道仅仅是因为报答她屡次出手相救？这可不是他一贯的作风。 一定是因为被困在这个密闭的时空，才让他对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女人有了如此特殊的信任和依赖心理。 随着咔嚓一声，大门被慢慢打开，江镝把发散的思维又拉回了现实，前方两只不明带毛生物早就急不可耐地扑了过来，好像是叫饺子和echo的。 姜愉抱起这只，又摸摸那只，还不忘道歉：“姐姐没带吃的回来，你们是不是饿坏了？等会儿姐姐就去买好吃的罐头，海洋鱼味的。” 可惜那两个家伙显然不买账，一边急吼吼地大叫，一边用爪子去勾姜愉的裙摆。 江镝索性自己伸手开了客厅的灯，又脱鞋进屋顺手关上门。 两只饿得眼冒绿光的凶兽马上又把视线转移到江镝的手上：笼子里的馒头怂得缩在一角，连叫唤都不敢。 姜愉看了看一身狼狈的江镝，决定还是把粥先炖上，刚刚邱阿姨已经交待过了，要文火熬上一锅小米粥，饭后半小时再让江镝吃药。 “江先生，您先坐一会儿，我去煮粥。” 江镝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好的，你先忙。” 姜愉脱掉外套，顾不上整理自己，赶忙去厨房淘米煮饭。现在是9点35分，她必须赶在10点前下楼买猫粮买胃药。 江镝看她在厨房忙活连头发和脸上的水都顾不上擦干，干脆直接奔到了浴室，姜愉在厨房倒是没注意到他的举动，等到把米下锅开了小火，江镝已经从浴室取来了毛巾，而且还顺手在她头上揉了揉。 “快去洗个澡吧，小心着凉，你先拿些现金给我，我去买药，哦，还有猫粮。” “怎么能麻烦您下去？您还病着呢。” “我现在好多了，而且你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负责在厨房煮饭，如果顺利的话，等我回来就想吃到热粥。” “您一个人真的可以吗？外面下着雨，您又不熟悉路，万一路上胃又疼了可怎么办？” “我刚刚带你上楼的时候，可是连大气都没喘过，我一个大男人，总好过你一个瘸了只脚的女人出门吧？何况我可不会煮饭。” 姜愉犹豫了一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好拿了钱夹交给他又目送他出了门。 而屋子里的沙发前，echo带着饺子已经和笼子里瑟瑟发抖的馒头对视了好几分钟。 铲屎的不仅带了野男人和外面的猫回来，最最过分的是，竟然没有准备今晚的宵夜！！！ 那个男人它们惹不起，笼子里这个带着伤的怂货它们可不怕。至少要让它清楚，这是到了谁的地盘。 第20章 【第4次无限循环】再一次尝试 宠物店距离姜愉的小区不过二十多米的路程，而药店却有一条街区之隔。 江镝记得那家药店是24小时营业的，但宠物店还有十几分钟就关门了，决定先去买猫粮，以姜愉对那些猫的重视程度，恐怕和家人也没差了。 他印象里，上个轮回姜愉买了两袋猫粮几个猫罐头，还有猫砂盆和猫碗来的，索性如法炮制。 拎着在宠物店买来的大包小裹又去了药店，除了他需要的胃药，江镝又额外买了感冒药、红药喷雾和绷带：姜愉的脚踝伤了，应该会用得到。 等拿着这些东西满载而归，姜愉果然已经煮好粥在家等他，身上的黑色针织裙也换成了蓝色卫衣过膝长裙，只露出一截光滑的小腿，而地板上那两只不太友好的家伙看见他手里拎着的东西竟然一改刚刚的冷漠态度，直接围在他脚边讨好起来。 “辛苦您了江先生，我煮了小米粥，刚刚盛出来晾在餐桌上，快趁热喝吧。”姜愉一边招呼江镝进屋一边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袋子，看着他的大脚不禁有些为难：家里没有男士拖鞋。 江镝也不在意，直接脱了鞋子踩在地板上，那两只饿狼样的家伙看见猫粮易主又转移了视线跟在姜愉身后，好像刚才的热情完全是他的错觉：真是喵了个咪的！ 看着姜愉拆包装投喂猫粮的背影，江镝不知怎地突然萌生一种在家照顾孩子等着丈夫回家的小女人即视感…… 而且画面还颇温馨。 他赶紧把这奇怪的念头从脑袋里驱赶出去，一定是饿晕了：女人于他而言虽然不至于是洪水猛兽，但按照他精准的人生规划，娶妻生子还没到时候提上日程。老婆孩子热炕头什么的，只会拖他的后腿。 江镝脱掉了潮湿的外套，顾不上洗个热水澡，就直奔厨房，路上他的胃又疼了一回，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厨房的实木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一只白瓷的深底碗里盛满了糯糯的小米粥，在晕黄光线的映照下泛着炼乳般的光泽，旁边是一个小瓷碟，里面有不多的橄榄菜，再往旁边，居然还有一个盘子大小的南瓜盅。 江镝看着给饺子和echo开罐头的姜愉，心里满满的说不出的感动。 等姜愉把馒头的晚餐也搞定之后，一回身，江镝的碗已经见了底，南瓜盅也吃了大半，可江镝的眼神里却写着意犹未尽…… “你胃不舒服，等下吃完药又该休息，可不能贪吃了。”姜愉看着江镝盼望的眼神，不小心就拿出了对付胖胖大壮的语气。 “哦。”江镝看了眼还在炉灶上的粥锅，本能地咽下口水，表情却略有些失望，这小米粥和邱阿姨熬的有一拼，橄榄菜也拌的很合他口味，他还想再多吃一点的。 姜愉顺手把桌上的空碗拿到水槽，和先前的碗筷一起洗刷起来，还不忘絮絮地嘱咐：“江先生，您一会儿记得把药吃了，床铺在阁楼，我已经换好了床单被套，晚上我会把馒头饺子和echo关进笼子里，您不用担心它们夜里出来闹，猫粮我已经定好了时间投喂，但是明早恐怕要麻烦您帮我换下它们的自动饮用水。” 江镝听完眉头一皱：“那你呢？” 姜愉顺口接道：“啊，我去外面住，我在家，您也不方便。” 江镝听完眉头皱得更深，果然和之前一样，这个女人打算避出去。且不说这大雨天，让她一个人出去住有没有危险，就看她现在伤了脚，家里还有3只带毛的嗷嗷待哺，他一百个不放心。 “姜小姐，我看起来像是个坏人吗？” “啊？”姜愉被问得一愣。 “您是担心我在这里借宿，会对您造成危险吗？”江镝干脆挑明了问。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识，但是您看，我家就一张床，实在住不开。” “这样啊，没关系的，我可以睡沙发，您家沙发还蛮舒服的。”不知道是谁住了一夜后腰酸背痛的。 “这样不合适的，我还是出去住。”姜愉小声嘀咕，把刷好的碗筷又放进橱柜，显然没有因为江镝的话改变主意。 江镝无法，决定再一次无耻地利用姜愉的同情心：“姜小姐，我胃突然又疼了，上次像这么疼的时候，夜里还高烧了，要是你不在家，我夜里发热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姜愉：“这……” 江镝：“你好人做到底，就留下照看我一夜，要是邱阿姨知道我在外面没好好照顾身体，等回去肯定又要听她唠叨的，你也知道邱阿姨这个人，恐怕要说上我半个月不止。” 姜愉：“那您住阁楼的床吧，我睡沙发。” 江镝：“不行，你是女孩子，怎么能让你住沙发。” 姜愉：“那我还是出去住吧……” 江镝：…… 江镝知道这个女人的脾气，只能顺毛捋，只好暂时答应下来。 姜愉：“江先生，热水准备好了，您要不要去洗个热水澡，去去寒气？” 江镝：“你不会趁着我洗澡自己出去住吧？” 以姜愉的行事风格，这也不是不可能。 姜愉：“我答应了留下照顾您，就肯定不会走，您放心吧。”姜愉十分无奈，她真的不想留下，可是又怕他夜里真的烧起来。她可不知道，江镝即是看出来她心软装可怜，实际也是担心她外宿不安全。 江镝：“你先用洗手间吧？我不急的。” 姜愉：“热水足够用，您别推让了，我一会刚好洗衣服，您有换下来要洗的衣物也可以直接放进脏衣篮子里。” 江镝也没客气：“那就麻烦了。” …… 江镝在热水的冲刷下驱散了遍体的寒气，胃也好受多了。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有种陌生的感觉。 还是一样的眼睛，眸色却不再只有精明犀利； 还是一张嘴巴，唇角却微微上扬，一改以往的冷峻严肃。 冷漠的面庞，在昏黄光线下也不禁柔和许多。 看来是近朱者赤，和那个温吞的女人接触多了，连他的性子都被“传染”了不少。 江镝忍不住嗤笑自己：这也就是被困在这个时空无法逃离，要不然，他才不会屈尊住在这样的地方，还有照顾一个奇怪女人的情绪。 他结束了这些毫无意义地思维活动，把淋湿的外套丢进了空空如也的篮子里，推开浴室的门走了出去。 姜愉显然没有留意到他。 她正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受伤的馒头，查看它受伤的后腿有没有异样，而echo和饺子依然不太友好地弓着身子关注着姜愉怀里的“入侵者”，似乎随时会发起攻击。 江镝：“馒头怎么样了？” 陌生的一对男女共处一室，宠物是个很万用的话题，而且也比较安全。 姜愉：“看起来没有下午肿得严重了，幸亏郑医生给它打了消炎针。”说完这句话，姜愉突然想起了晚上郑医生猝不及防的表白，脸腾地红了起来。 江镝听她提起“郑医生”，印象里那位在西餐厅门口和姜愉拉拉扯扯，最后被他拉下台阶的某个身影一下子充盈起来。原来是那个欠揍的家伙治好了馒头，看姜愉的脸色红得像苹果，难道和这位郑医生是男女朋友关系？ “哦，这位郑医生医术很好吧？你经常带猫去看病吗？”江镝拐弯抹角地问道。 “郑医生不止医术好，人也很好的，他的诊所就在附近，我偶尔带流浪猫去做绝育，他都不收诊金的。” 江镝眉头一挑：不收钱就是人好？说不定是图谋不轨，这个傻女人一看就很容易受骗，虽然她上不上当受不受骗严格来讲和他没有一毛钱关系，但看在她几次出手帮忙的份上，还是善意提醒一下比较好。对，就是投桃报李，善意提醒一下！ “您说的这位郑医生开诊所对所有人都义诊吗？那他的诊所靠什么盈利？” “也不是的，就是偶尔了，再说，他是兽医，肯定对小动物很有爱心，所以就不太计较得失了。” “哦，那你们一定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吧？” “也，也没有了，我，我去洗澡了，您记得一会儿吃药。” 江镝看着这个女人红着脸把馒头收进笼子，又逃命似的钻进浴室，直觉她和这位郑医生的关系并不简单，眉头不自觉地又皱了起来。 第21章 【第4次无限循环】再一次尝试 浴室磨砂玻璃门透出昏黄温暖的光线，隐约还传出吹风机的嗡嗡鸣动，可以预见房子的主人已经洗完了澡快要出来。 江镝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用姜愉的笔记本电脑浏览着海外市场刚发来的简报邮件，红色的八位数字宣告着今日业绩的涨幅。 一向以工作为乐趣的江镝今天却有些意兴阑珊，他突然发现，以往令他兴奋的数据似乎失去了吸引力，那些数字在冰冷的液晶屏幕上说到底也仅仅代表着没有温度的阿拉伯符号而已。 桌子上是姜愉刚才为他倒的热水，还氤氲冒着白气，水杯旁是胃药的密封锡纸包装，说明书被单独从药盒里抽出来打开放在了一边。 江镝看了一眼蜷缩在对面笼子里的橘猫馒头，以及另外两只土著居民echo和饺子隔着猫笼向那小可怜示威，充分感受到了它们的领地意识。 出于和馒头一起被女主人“捡回家”的共患难友情和同病相怜心理，江镝直接无视弓着腰炸毛的echo和饺子，将笼子从地面移到了处在高地的、沙发前面的原木色茶几上。 那两只家伙大概是感受到江镝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终于放弃了围观这只外来的入侵者，转而奔向了浴室：它们已经听见了门锁扭动的声音，铲屎的要出来了。 它们决定找铲屎的要个交代，坚决不能让外面的猫和那个讨厌的野男人留下来，要让那两个家伙知道这个家是谁说了算！ 随着嘎吱一声响动，一双白皙细嫩的手从里面推开了浴室的大门。 江镝听见声音下意识地回头看了过去。 柔和的光晕从姜愉的身后投射过来，让人有些看不清她的表情，她柔顺的短发在风筒的作用下半干微湿、左右翻飞，令原本讷讷的她突增了一丝俏皮可爱；原本白皙的面容在水汽的滋润下由内而外泛着健康的粉润气色，比之在警局见到的时候凸显了更多生机。 宽大的蓝色加厚过膝卫衣下，保守的圆领露出纤细柔美的颈项，一小部分锁骨在光线的晕染下隐约可见又隐没于暗影之下，有种禁制的勾人，再往下，宽大衣袍下，瘦削的身形有着艺术品般流畅起伏的线条…… 江镝本能地动了动喉结，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垂低视线把目光别开，却又落在了那截光滑白细、裸露于卫衣和毛绒厚底拖鞋之间的小腿上。 随后，那两只不太友好的猫子围着她，用柔软的皮毛在她的腿边蹭了又蹭，讨好的叫声似乎诉说着怨念又有些抓心挠肺，江镝感觉有股邪火腾地从身体里爆发出来。 这个其貌不扬的女人，在这个时候，居然让他觉得有种异样的美感，总结起来，不外乎四个字：秀色可餐！ 江镝仿佛着了魔一样，目光简直无法从她身上移开，只能用他仅存的理智和自制力让自己呆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幸好姜愉带着那两个家伙去了玄关，暂时脱离了他的视野，他趁着这个时间，到浴室重新洗了把脸，看着镜子中的俊朗面容不禁自嘲：一定是吃素太多，偶尔看见点肉沫就有了绮念。 不过说来也怪，以往那些想尽办法近他身的女人，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姜愉有形又有料，风情也撩人，却没有哪一个有办法让他有一丝情绪或动容。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远方的白天鹅，比不上眼前的红烧肉？他才不相信自己会落得个饥不择食、晚节不保。 重新回到客厅的时候，那两只碍眼的家伙已经被关进了猫笼，而姜愉正侧对着他坐在沙发上，她蜷缩着一条腿，白皙的小手则顺时针揉搓着肿起来老高的脚踝。 从这个角度，刚好是她的半侧面，江镝甚至能够看清她胸前起伏的曲线，纤细柔软的腰肢和饱满圆润的脚指肚。 刚刚用凉水洗过的脸又热了起来。 姜愉似乎是听见了声音，转头看见了江镝，有些不自然地把脚放回地面，又稍微往下扯了扯衣摆，然后才糯糯地说道：“水已经不热了，您快吃药吧。” 江镝鬼使神差般地朝着姜愉走了过去，站在了她的面前。 姜愉低着头，准备等这个男人吃完药就让他上阁楼休息，却始终不见他动作，不免好奇地抬起了头。 江镝此刻背着光，也低头看着这个让他捉摸不透的女人，在客厅的吊灯照射下，她的脸庞泛着光。眼睛里除了好奇，纯净地没有一丝杂质，原本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张，带着玫瑰红的自然艳色，有种惊心动魄的诱惑。 江镝的眸光里，这个女人依然算不上美丽，可是他必须承认，她对他充满了吸引力。 他几乎是不经思考地就伸出了右手，轻轻抚上了姜愉的脸颊。 姜愉几乎最开始的两秒完全懵掉了，随后却是大力推开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江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时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只得不甘地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不敢再看姜愉的表情，逃跑似的直奔通往阁楼的楼梯。 随着楼上传来关门的声音，姜愉捂着自己咚咚直跳的胸口，大口喘着气。 她看似平静下来，却怎么也无法集中精神思考，刚刚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个男人，比郑医生要危险的多，这是她大脑恢复运转后的第一个念头。 糟了，他的胃药还没吃，这是第二个。 管他呢，他竟然敢动手动脚，那今晚，她到底要不要出去住？这是第三个。 还没等她考虑好，楼梯上又传来踏踏的脚步声，姜愉本能地坐直了身体，又瞄了一眼茶几上的热水壶：这个温度会造成几级烫伤？ 一脸严肃的江镝一手拿着毛毯已经走了下来，还没等姜愉开口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江镝直接不由分说地把毯子裹在了姜愉身上，严严实实，然后，在她的惊呼声中将她连人带毯子抱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你放我下来，我，我喊人了……” 这威胁显然没能阻止江镝的脚步。 随着姜愉被轻轻放在了阁楼的床上，她马上努力从毯子里挣脱出来，伸手去够枕头下的防身武器：一把削苹果用的水果刀。 等转过身，那个对她图谋不轨的可怕男人，已经重新走到了门口：“你的床太软了，我睡不习惯，我还是睡沙发好了，你晚上记得锁好门，我不确定我是不是有梦游的习惯。早些睡，晚安。” 姜愉看着转身下楼的江镝，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后赶忙下床锁好了门：这一天过得……真让人胆儿颤。 第22章 【第5次无限循环】福至心灵 金碧海洋酒店的总统套房内一片漆黑和安静。 江镝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水晶吊灯模糊的影像，一言不发。 现在已经快9点，在7点半的时候他按照惯例给助理唐伦下达了取消行程和休假的指令，然后又把自己放平在舒适宽敞的豪华大床上。 他需要静一静，冷静考虑一些事情，关乎这些天的诡异情况，以及那个让他的情绪有着特殊波动的奇怪女人。 这已经是第5次了，第5次重复经历2021年9月21日，他却不愿意承认所有努力都是徒劳。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什么才是破解之法？ 仔细回想这几个轮回的运行轨迹，江镝试图从中发现一些蹊跷或是规律，以便他决定接下来的行事计划。 在原点的时候，他受到邀请来到S市参加招商会议，入住酒店、次日参加会议和午宴、在机场莫名其妙地被查出违禁品象牙关进了警局，由于遗失了手包，也联系不到助理和律师，无奈下求助老家在S市的保姆邱阿姨，被她的老东家孙女姜愉保释，因为没有身份证，他最后在酒店下面的咖啡厅度过了一晚。 这似乎也是他命运脱离掌控的开始…… 接下来，第一次人生重复发生在他一觉醒来，他以为重新经历前一天发生的事情只是命运里偶发的bug，在完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照例出席了招商会议和午宴，检查好随身行李后在机场候机，结果飞来横祸被人把象牙塞到了怀里，结果仍然是蹲了局子，被姜愉保释，当然，为了避免流落街头，他权宜之下住进了姜愉的住处，没想到姜愉为了避嫌主动外宿。 他来不及和那个拎不清的女人计较，就经历了第二次时间重复。为了彻底改变既定轨迹，他不仅推掉了全部原有行程，还临时安排了拜访双山福利院事件，却意外邂逅了前两次救他出警局的怪女人，甚至目睹了她为了救一只叫馒头的橘猫受伤，为了防止旧事重演，他把那女人送到了宠物医院就独自离开，当晚留宿在酒店。 可惜这种逆向选择的方法并没有奏效。 第三次时间重复，他改签了机票打算提前登机，迎来的却是助理唐伦在登机前突发食物中毒，他为了救治唐伦当然又没能离开S市，也没能逃离无限时间循环这个魔咒。这不仅是令人疲惫的一天，还是他冲动之下动手救人的一天，而且，是因为那个怪女人。 生命里第一次打抱不平结果TMD还是个乌龙。 第四次，也就是最近一次，他本来已经放弃了任何计划，准备随遇而安，却因为在树古餐厅遇见了姜愉，觉得不甘心被别人从记忆里抹去，所以心血来潮当街租了一辆私车准备逃离S市的禁锢。当然，最后仍然以失败告终，而且险些被指认成偷车贼。 再一次被姜愉救出去，他除了在这个女人家里留宿，心里更加觉得，和这个女人有着牵扯不清的联系。 远的不说，从一开始来到S市到最后一次时间循环，所有的事件看似在改变，但万变不离其宗的是，他都没办法离开S市回到C市，而且，每一次重复都会不断遇见这个女人。 他不禁有个大胆的猜测。 之所以会被囚禁在无限往复的24小时之内，就是因为这个女人；确切说，是他必须找到隐藏在她身上的秘密，或者是帮助她达成某种愿望，才能使自己得到解救。 这个想法一旦迸发出来，江镝忍不住地感到兴奋。 一定是这样的，每一天，无论主动还是被动，他都一无例外地和这个女人不停相遇，这一定就是眼前困境的关键所在，只有找对了钥匙，才能解锁时间的大门。 而且，退一步讲，就算那个女人不是问题所在，至少也该是他达成目的的线索，这种指向太过明显，明显到不容忽视。 要知道，以往他可从没把视线停驻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这么专注这么持久，甚至差点让他失去了判断力和自制力，这就是他论断的最好证明。 想到这里，江镝再次兴奋起来，那么该从何下手呢？当然是想办法搞清楚那个女人的背景，然后把她作为切入点，寻找他被困的真相，以及逃离的方法。 最快了解那个女人的突破口，不做他想。 江镝去浴室先洗了个战斗澡确保神志清醒，然后拉开窗帘，打开窗子，按捺着心里的激动拨通了邱阿姨的电话。 …… 邱：“我前东家的这位孙小姐啊，真的是个好人，虽然是领养来的，对姜老太太比亲奶奶还好，而且打小就听话懂事，邻居们见了没有不夸的，要不是前两年姜奶奶去世，我大概也不会想着到C市，虽然舍不得姜小姐一个人，但也不好强赖上她不走，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生活也不容易撒……” 江：“那姜家其他人呢？除了姜奶奶，没有其他长辈在了吗？” 邱：“要不怎么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呢，姜奶奶那么好的人，却没摊上个好媳妇儿。他唯一的独子，也就是姜博士三十岁时在外面娶了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当年差点没把姜老太太直接气过身。后来因为心疼儿子，好不容易才咽下这口气，却想不到小两口打定主意要当丁克。姜家三代单传，江老太太被气得住了院，姜博士只好出了下策从孤儿院领养了一对孩子，可惜男孩没养住，到姜家不过半年就出了车祸去世了，就剩下姜小姐一直陪在姜老太身边，纵使一开始没什么情分，养上几年和亲孙女也没差了。” 江：“那姜博士呢，怎么没听您提起？” 邱：“死了，和她太太在国外一起去世的。因为姜老太太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儿，两个人领养了孩子以后，不过半年就移民出去了，听说是发生了抢劫案，当时还上了新闻的。” 江镝若有所思：这个姜小姐看来还真是个可怜人，打小被父母遗弃，养父母对她并没有感情，只把她当做对家里的交代，而姜奶奶和姜家人现在也都去世了。 如果她是解锁他冻结时间的关键所在，他又能为她做点什么呢？ 不，就算不能找到脱离困境的方法，他也不能袖手旁观。 第23章 【第5次无限循环】福至心灵 穿好外套，拿好手包，江镝踌躇满志离开了总统套房，目标：离酒店几十米开外的餐厅树古。 他之前看见姜愉和另一个女人从这家餐厅用餐出来，他决定守株待兔。 时间还早，不过刚刚十一点多，餐厅里却已经人满为患。 江镝等了十几分钟，才被领到二楼一个靠近角落的双人位置。 环视了一周，目标并不在视线范围之内。 江镝的早餐+午餐被端上来的时候，楼梯口出现的一双熟悉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黑裙灰衣短发女人，是姜愉无疑，还有那个卷发红裙的女人。 江镝本能地低下了头，怕被姜愉发现，却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对于姜愉而言，他们还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根本就不认识…… 满身香气的女人从江镝的身边走过，直奔窗口预留的位置。 江镝被那香气呛得鼻子一皱，没忍住就打了个喷嚏，惹得前面的卷发女人回头打量了他一眼，但很快别过了脸。而姜愉自始至终挽着那女人的胳膊，甚至没给他一个眼神。 姜：“沐沐学姐，今天千万别和我客气。” 谢：“请吃饭着什么急，等月末收到画款我们一起庆祝。” 江镝从这只言片语中也没有确切的概念，直觉是那个叫沐沐的女人帮忙卖掉了姜愉的画作。真想不到，这个女人其貌不扬的，竟然还会画画？她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和故事？ 两桌离的不近，江镝一边用餐一边关注姜愉那桌的动静，姜愉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被人盯上了，倒是那个卷发女人时不时瞥过一眼，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妩媚笑容。 严格说，谢沐长得比姜愉出挑的多，是属于那种张扬艳丽的美，可是在江镝眼里，却始终只能看到姜愉一个人，她抿着嘴小声说话的样子，她对着人浅浅一笑露出酒涡的样子，甚至她嘴边沾了食物而不自知的丑态，江镝都觉得比对面的女人顺眼的多。 因为听不见她们的对话，江镝打算找个机会和那个卷发女人接触一下。 既然姜愉叫她学姐，那姜愉在学校里的事儿她一定知道，这部分恰好是邱阿姨了解不到的地方。 江镝掐算着时间结好账，跟着两个人下楼，目送姜愉上了车，有些生涩地找谢沐主动搭讪。 江：“您好，刚刚在楼上，好像听到您说有画出售，我的公司刚好需要做些装饰，不知道能不能找个地方仔细谈谈。” 谢沐刚刚就发现这个男人一直盯着她看，不过她对于这样的搭讪早就见怪不怪，倒是没有心生恶感，谁让他从头到脚看起来都像是个精英人士。 谢：“好啊，我的画廊就在对街，您要是不忙，可以直接过来看过作品再决定。” 江：“那就麻烦您了。” 谢沐在前面带路，发现这个男人却没有打蛇随棍上，连一句旁的话都没多说，又有些拿不准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对买画感兴趣？不过管他呢，总之又不亏。 江镝一路跟着卷发女人，心里想的却是，如果看到姜愉的画，是不是都要买下来，能换来她开心一瞬也值了，虽然他的今天翻不过去了，但做好事总不在早晚。 谢沐的画廊在林立的高大建筑中间显得有些鹤立鸡群。这里本来也是她租用的，期限也不过以一年，除了不定期做美术展览，也会做些其他项目，比如古董、艺术品之类。 江镝走进画廊就看到了大门口的一组油画，吸引他的，不是画的内容，他也没有那个艺术细胞欣赏。 吸引他的是作品的简介：下面明明白白写着作者姜愉…… 谢沐一回头，发现江镝并没有跟上来，也转了回来：“您看的这幅画已经被预定了，包括旁边那一幅油画风景，真看不出来，您喜欢这种旧派的作品，我以为您会更倾向带些抽象元素的呢。” 江：“这位画家还有其他的作品吗？” 谢：“有倒是有，像是这边还有两幅，不过是不出售的。” 江镝顺着谢沐的指示，转身看到了另外两幅油画，画面上的内容是对他不太友好的echo和饺子的写生。 江：“还有其他的作品吗？或者您和这位画家熟悉吗，我想预定她的画。” 谢沐看向江镝的目光瞬间充满了审视，她不得不怀疑，这个人认准了小愉的画到底抱着什么目的，小愉的画虽然也不差，但手法尚且有稚嫩之处，远没有其他作品更具观赏性和艺术价值，当然，不排除他单纯喜欢这样的风格。 谢：“这个我就做不了主了，要不然，我帮您联系她本人？” 江：“这个倒不急，我能简单了解一下这位画家本人的情况吗，我从她的画里面看到了一些坚持和倔强，出于对她创作的好奇心理，很想知道这位画家的经历。” 谢沐突然有些了然，这个人怕是真的对小愉的画有兴趣，如果能帮助小愉多出售几幅作品，这点小忙，她还是愿意帮的。 谢：“这你就问对人了，这位画家是科班出身，刚好是小我几届的学妹，她的作品虽然以写实为主，但表现出的意境和张力却是很多成熟画手所不能及的。” 江：“嗯，从作品里能看得出，这位画家应该是一个内心细腻，情感丰富的人。” 谢：“内心细腻是没错了，但情感丰富真说不上，事实上，她一个男朋友都没交过，要说情感丰富，大概也是对她家的猫。您之前看到的那两幅不出售的作品，就是她家echo和饺子的写实，您要是亲眼见到它们，就能知道作品中表现的有多传神。” 江：“能够想象的出。” 谢：“您能看重她的作品，真的是慧眼如炬，不瞒您说，如果您想预定她的作品，以我和她的关系，一定可以尽快完成您的定制，而且在价格方面，也会比其他知名的画家性价比更高，而收藏潜力却更大。” 江：“我确实非常中意她的风格，不过为什么那两幅现有的作品不出售呢？我还挺有意向的。” 谢：“事实上，不止那两幅作品，所有她画的猫都是不出售的，用她的话说，没人会用自己的家人赚钱。” 江：…… 江镝倒是没想到，姜愉把那两只猫看得这么重要，不过一细想又释然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和两只猫相依为命，从宠物变成情感的寄托，也很正常。 总归，也是个可怜的人。 江镝虽然没能从谢沐那里套出更多姜愉的旧事，但结合邱阿姨电话里长达一个多钟头的描画，他相信，对于那位有些古怪的姜小姐，他已经有了足够的认识。 那么接下来，就是以她为圆心，开始他的攻略计划。 希望这个思路，可以奏效。 第24章 【第6次无限循环】怪女人攻略 江镝并不确定，该怎么做才能让他的时间重新启动。 但他相信，从那个叫姜愉的奇怪女人身上着手一定不会错。 既然每次重新经历24小时的循环都无一例外地和她相遇，那么，这谜一样的剧情肯定是有原因的，这其中的联系虽然还无法确知，但这个大方向毋庸置疑。 切入点，按着江镝的想法，大概就是要拯救这个生活潦倒又无依无靠的可怜女人，也就是尽他所能地帮她改善现在的处境，又或者是帮她达成某些心愿，再不济，也是改变她接下来会遇到的一些霉运。 他为此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功课。 根据每次进行商业项目开发前的摸底习惯，江镝已经对这个女人有了充分的评估，而这些资料最后经过他的理解和评价还原成一个有血有肉的整体形象，作为他接下来攻略的基础蓝本。 姜愉，女，25周岁，生父生母不详，出生后被遗弃在S市妇婴医院，她没满月就被双山福利院的周院长收养。在福利院的十年里，她除了表现出轻微的自闭，一直都是个乖巧听话的内向女孩儿。 姜愉并没有先天的生理缺陷，和福利院的其他孩子在一起，一直都充当着照顾和帮助者的角色，所以周院长也一直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 后来，姜家夫妇从双山福利院同时领养了姜愉和一个八岁大的男孩儿，姜愉在那时才改成姜姓。不久后姜家夫妻二人移民出国，而那个男孩儿、也就是姜愉法律上的弟弟同年不幸去世，姜愉此后就和姜老太太相依为命、一起生活了十几年。 一开始，姜老太由于对儿子媳妇的敌意，并不待见这双领养来的孩子，但是日久年深，尤其是在姜家夫妇出国后，孩子的陪伴让她的晚年不再孤老无依，她才慢慢转变了态度，逐渐接受了他们。而在男孩过世后，姜愉的照顾更是她挺过难关的支柱。 虽然姜老太在外一直不允许姜愉喊她奶奶，而是要叫“姜奶奶”，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过是老人家嘴硬，故意做样子给儿子媳妇儿看。 姜愉上学时成绩挺普通，其他方面也并不出众，唯独在画画儿上展现出一定天赋，后来姜奶奶就做主给她报考了一所美术院校，甚至为了方便她走读，在沙阳区买了一所小公寓，也就是她现在的住处，可见老人家爱护心疼她的心意比亲奶奶更甚。 姜奶奶年轻时是名老师，也是标准的书香门第、大家闺秀，基本是按着老派的法子把姜愉养大，加上姜愉本身又是腼腆内敛的性子，所以才养成现在的样子。 按照谢沐的说法，姜愉不喜欢打扮，也不会和生人过往太密，再加上姜奶奶的家教甚严，所以姜愉直到现在也没有正式交往过的男朋友。 此后，姜愉出国多年的、名义上的养父母遇害去世，姜奶奶受到打击一病不起，姜愉那几年一直忙着照顾老人家，除了偶尔去福利院看望周院长和孩子们，平时基本很少出门，直到姜奶奶去世后才正式出来谋生。 姜愉目前的经济状况并不乐观，姜家留下了两处房产，除了她现在居住的这一处，还在城南有一处老宅空置，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至今没有过户到她名下（邱阿姨说得含糊，似乎有些隐情），而姜奶奶的积蓄，除了大部分用于她生前的医疗，所剩不多的部分也被姜愉用作购买老人家和姜氏夫妇的墓地。 更要命的是，姜愉没有稳定的工作，没有可以照顾她的亲戚故旧，目前靠着出售画作、偶尔给幼儿读物做插画和不定期教小孩子美术课为生，而且她每个月省吃俭用还会想方设法补贴福利院…… 在江镝看来，这个女人的人生简直可以用千疮百孔来形容，日子过得更是乱七八糟，以至于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从何下手进行“修补”。 根据以上，江镝迅冷静思考后拟定了几个方向，总体说来，他觉得需要解决的问题对他而言其实并不算难。 第一，改善姜愉的经济状况。具体方法，帮她继承姜家的房产，再帮她找到稳定的生活来源，或者直接在禹光集团给她安排个适合的位置。如果她不愿意去C市，将来禹光集团进军S市成立分公司再安排她应该也是可行的。 第二，福利院那边的救助方案要好好重新规划起来，除了增加每年的资助预算，还要准备专门的费用为孩子们做治疗或是复健，既是帮助姜愉减轻她的经济负担，也是为了完成亡母的遗愿。 第三，姜愉内向自闭的性格最好也能改改，如果能让她敞开心怀多和人接触，整个人说不定也会开朗许多。 第四，要是能帮她找个可靠的人长期照顾她就更好了，实在不行问问邱阿姨的意思，如果姜愉感觉负担这部分报酬吃力，由他出就是了。 这计划有了，但实施起来却有一个最大的问题：这些看似简单的事情都不是在短短24小时之内可以看到效果的，有些事情也只能一步步慢慢来。 而且他很担心，就算今天勉强办成了，第二天一早，又是一次时间重置，他做的一切又恢复到原点，这就让人很蛋疼了。 如果是这样，那就从容易点的、一次性能办到的事情着手。 江镝向来是个对生活有规划的人，所以一大早，他就照例让唐伦取消行程，给他下午休假，同时帮他准备好一辆车和足够的备用金。 改变姜愉命运的第一个小目标，也是他新计划的试水，他决定从阻止她在双山福利院受伤开始，这也是他所知道的，最近一次姜愉遇到的负面事件。 如果简单处理，直接阻止她去福利院可以从根本上避免受伤事件的发生，但他觉得总不能把姜愉像个囚犯一样，让她禁足，哪里都不能去，这样的消极方法不是他的风格。 江镝并不急着出发，他用了些时间亲自准备好带给福利院的慰问品，又额外买了很多玩具。 福利院的经费紧张，光是供孩子们日常开销都吃紧，所以玩具什么的，对那些豆丁大的孩子们来说，既渴望又觉奢侈。 亲自把东西装上车，还不到11点。 江镝想了想，最好找个理由直接带上姜愉去福利院，省得她还要自己坐巴士，按着时间推算，她等一会儿应该就在附近的餐厅和画廊学姐一起吃午餐。 树古餐厅还是一如既往的火爆，江镝今天来的早，没用等时就有位置。 他坐在二楼角落的单椅上，不紧不慢地点了前两次还没试过的两道菜，然后一边等菜，一边等人。 菜已经上了半天，两个熟悉的身影才如期而至。 江镝也不急着行动，他从容地把午餐用完，喊来服务生结账，而姜愉那一桌的菜还没上全。 几分钟后，江镝信步走到临窗靠墙的那桌旁边，成功引起了正在谈话的两个女人的注意。 江镝带着他无可挑剔的俊朗笑容率先发声：“谢小姐，没想到在这里遇见，方便一起坐吗？” 谢沐眯起眼，打量着这个外表不凡的男人，在脑海里拼命搜罗关于他的印象，却毫无所获。对方能准确叫出她的姓，应该不是随意搭讪的人。 谢：“您好，我们在哪里见过吗，您看起来很面善？” 谢沐开着美术馆，每天接触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所以还真拿不准是不是见过江镝，虽然按理说这么出众的男人她要是真的见过不至于完全没有印象。 江：“我们在您的美术馆见过，还商量过买画的事儿。”这也不算说谎，不过是在另一个轮回。 谢沐心里了然，果然是在画廊，赶紧圆场：“看我这记性，您一个人来的吗，快请坐。” 谢沐和姜愉身边都放着包包和外套，谢沐本能地想要把自己身边椅子上的东西移开，却发现江镝已经径直走到姜愉身边。 江：“这位小姐，我能坐在这里吗？” 姜愉果然不争气地红着脸移了个位置，把原本正对着谢沐的椅子让了出来。 谢：“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江：“江镝，江河的江，销锋镝的镝。” 江镝有意无意地瞄了一眼身边的人，发现她只是闷头喝水，连头都没抬。 谢：“原来是江先生，您要不要再点两个菜，这家的鱼片做的特别好吃。” 江：“好啊，那我就客随主便了。还不知道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江镝又有意把话题引到了默不作声的姜愉身上。 谢：“这是我师妹，也是位年轻的画家，姜愉。” 江镝假装惊讶地说：“真看不出来，姜小姐这么年轻就如此有才华，真是失敬了。” 姜愉被谢沐的介绍和江镝的浮夸赞美说得面红耳赤，只能一边摆手一边否认：“我只是个画手了，没有您说的那么好。” 谢沐看着姜愉的囧样，只好适时救场：“江先生说想买画，不知道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吗？” 江镝：“我们边吃边聊，上次看到您门口的两幅油画就蛮合我心意。” 谢：“哦？我一时倒想不起是哪副了，不如等下去我那再看看？”谢沐的想法是，把人带回去，今天说不定就可以成交。 …… 两个人你来我往相谈甚欢，直到这顿饭接近尾声，姜愉都在一旁闷不作声，江镝不禁有些头疼，怎么让这个闷葫芦搭他的车一起走呢？ 第25章 【第6次无限循环】怪女人攻略 谢：“江先生这次来S市是公出还是度假？” 江：“是受人之托，去一趟双山福利院。” 原本全程当布景板的姜愉终于有了反应，她忍不住抬头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但又迅速低下了头。 谢：“诶？您要去双山福利院？” 谢沐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低着头专注盯着手机屏幕的姜愉，心说这事儿也未免太巧了吧，可是她也实在想象不出，姜愉有什么特别之处会让一个这么出色的男人处心积虑想办法接近，而且，显然两个人是第一次见面。 江：“是受一个亲戚托付，他这些年常年资助这家福利院，听说我这次来S市办事，就嘱咐我趁着过节去送些慰问品，不过我东西买好了，却不知道怎么过去，看定位好像离这里挺远的。”江镝暂时不打算透露他的背景身份，以免姜愉对他有距离感。 谢：“这可太巧了，我们小愉等会儿正好也去双山福利院，要不您顺路带她一程，也刚好让她给您当个向导。” 倒不是谢沐轻信江镝，实在是这个人从外表到谈吐都无可挑剔，而且他说买了慰问品的事儿总做不了假，他总不能未卜先知知道小愉的行程吧？ 江：“是真的吗？姜小姐也要去双山福利院？那我就不担心迷路了。”江镝都佩服自己突然演技上线。 姜愉看着你一言我一语的两个人完全没问她的意见就定了她接下来的行程，第一反应当然是拒绝：“这不合适吧，怎么好意思搭江先生的车？” 江：“怎么会不合适呢？是您帮我指路才是真的，能不能早点把这些慰问品送到福利院，就看姜小姐您愿不愿意帮忙了。” 姜愉纠结地看了眼江镝，又看了一边频频点头的学姐，虽然不乐意，却也要为福利院的孩子们着想。 江镝抢在谢沐之前迅速结了账，甚至绅士地提出先开车送谢沐回美术馆，谢沐以散步消食为由拒绝了他的好意，因为她隐约觉得，这位江先生似乎对小愉很有好感，虽然两个人全程没有过多交流，但以她多年看人的眼光，尤其是看男人的眼光，应该不会错。 小愉就是太封闭自己了，应该多和优秀的异性接触一下，也省得老是宅在家里，都快和社会脱节了。 而这位江先生虽然没有和小愉主动搭讪，但全程都很关注她的一举一动，而且还做得不着痕迹，很得体。这样的优质男人可不是经常能遇到的，小愉这个老实孩子自己不自知，她就当一回红娘好了。 当然，在这之前，谢沐不仅查看了江镝后备箱和后座上塞得满满的慰问品，还特地要了他的电话号码当面拨通，又记下了车牌，就是摆明了告诉江镝，人交到他车上，是备了案的。 姜愉坐在副驾驶，摇下车窗和谢沐挥手告别，却没发现驾驶位上的江镝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双山福利院在城郊十几公里的地方，姜愉每次过去都要坐城际巴士，虽然她对这条路线很熟悉，但其实却不是最近的行程选择。 江镝本来也不是真的指望着姜愉带路，所以还照例打开定位开着导航，只不过在偶尔经过路口的时候假模假样地询问一下她的意见。 姜愉看着从没走过的路线一脸茫然，只好不停地和驾驶席说着抱歉，就差把头埋到座位底下了。 起初江镝只是想着逗逗她，但看着她面红耳赤不知所措的样子，委屈且无辜，可不知怎的逗着逗着，江镝又觉得心里好像被猫挠了一样。 两个原本不多话的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空气里充满了莫名的尴尬。 江镝索性打开了音响，试图缓解车厢里过于微妙的气氛。 车子是唐伦从车行租来的，自带的音乐不知道是太久没有更新，又或者是前租客的品位使然，浑厚的男声铿锵有力地吼着：“大河向东流，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姜愉微微皱眉，似乎是对这样的曲风略有不适，但又强忍着一个字也没说。 额，江镝坚决不承认这是他的审美，又赶忙切换到下一首：“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话儿要交代……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 姜愉不着痕迹地向门口挪了挪位置，把脸别向窗外，假装欣赏风景，从头到脚写满了嫌弃。 江镝一头黑线，再次切歌，这一次是个温柔的声音，总算是有首正常的了，“……小和尚下山去化斋，老和尚有交代，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姜愉…… 江镝自暴自弃地关掉了音响，如果不是确定唐伦对他没有私怨，都不禁要怀疑这车是特意为了整蛊他准备的。 姜：“江先生的朋友资助福利院很久了吗？不知道方便透露下身份吗？”就在江镝以为这一路两个人都会在沉默中度过的时候，姜愉突然开了口。 江镝权衡了一下，决定还是不暴露母亲的姓名，只得含混：“嗯，有很多年了，是一位长辈，姓唐。”唐叔在母亲过世后一直继续福利院捐赠的事儿，这么说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 姜愉听完不禁皱眉，她虽然没有全程参与到福利院的管理中，但福利院的大事小情她却是很清楚的，尤其是那些常年资助福利院的有心人，她是不会不知道的，其中并没有一位唐姓的人。 一旦起了疑心，姜愉对这位江先生的动机就不得不怀疑起来：他声称是替别人送慰问品，说的这个人却并不存在，而且他出现的时机也太凑巧了些，能刚好和她和沐沐学姐在同一家餐厅吃饭，又刚好要去同一家福利院。 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姜愉自问，除了姜奶奶留下的两处房子，她本人，是绝对不会有任何值得别人觊觎的价值的，那这位先生难道是姜敏找来的帮手，刻意来接近她的？可是这方法也太迂回了些，而且明显不会有什么实效，如果这个假设是真的，那还真是个昏招。 只是，看这位江先生的面相和言谈举止，实在不像是会受人指使的坏人。 其实也不排除，他说是替唐姓的好心人送慰问品给福利院，只是为了做好事不留名，又或者正主另有其人不愿意暴露身份，而他在餐厅遇见自己也真的只是巧合。 姜愉有了戒心，又格外警惕起来。于是这一路，两个人又陷入了良久沉默。 江镝也心虚的很，虽然没有恶意，但终究很难自圆其说，看对方的表现，总觉得姜愉似乎察觉出什么，却没办法开口解释。 两个人一路沉默抵达双山福利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 周院长一早就知道姜愉今天过来，掐算着时间，已经带着胖胖和大壮在门口等人。眼看着姜愉是和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一起过来的，而且还是坐的副驾驶，她第一反应居然是：小愉交男朋友了？ 顿时感觉又惊又喜。 喜的是小愉终于开了窍，能有个人在她身边照顾，她也能放心；这惊的是，小愉从没有谈过朋友，之前电话里也没透过口风，这毫无预兆就突然把人领来，万一她年纪小看走了眼吃亏上当可怎么办？ 周院长在这边脑补了一出大戏，江镝已经熄火跟在姜愉身后跟了过来。 周：“小愉回来了。”因为有江镝在，周院长也顾不上多拉家常。 姜：“嗯，过节了，我回来看看。”边说，边揉了揉胖胖和大壮的头。 周院长却打起十二分精神盘问：“这位先生是？”她恨不能马上听小愉坐实江镝的身份，只是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 姜：“这位是江先生，是沐沐学姐的客户，今天来是替一位唐先生来慰问我们福利院的，我们刚好在吃饭的时候遇到，就顺路一起过来了。” 周院长听着小愉轻描淡写的介绍，听得云里雾里。 谢沐她是知道的，是小愉的学姐，偶尔也跟小愉过来帮忙。那这位江先生想必就是通过她和小愉认识的，但是听口气，这位江先生和小愉并没有什么特殊关系，他来福利院也是受人之托……那这么一来，岂不是又让自己空欢喜一场？ 江镝直接上前和周院长握手问好，当然不忘把来意说明，却只是以一位唐先生的名义来送节日慰问品。 周院长倒也没刨根问底，人家大老远过来，还带着一车东西，总归不能拒之门外，赶忙开了大门，让江镝把车子直接开进院。 江镝自动自觉地把车尾朝向食堂门口停好，方便装卸东西，又直接动手先把米面油这些大件往下抬。 另一边，周院长已经叫来了桂叔、和几个年纪稍大的孩子过来帮手。 江镝还没忘记今天的最主要目的，就是要防止姜愉受伤，所以在她上前搭手的时候，他赶忙及时制止了：“姜小姐，这几个袋子是给孩子们买的玩具，麻烦帮我先拿一下。”这些东西不沉，让姜愉占着手，省得她去抬那些大件。 周院长在一旁看见，原本歇了的心思又兴奋起来：这个年轻人对小愉这么关心亲密，难道是对她有心？等会可要好好盘问一下。 第26章 【第6次无限循环】怪女人攻略 姜愉不知道对方心里的弯弯绕绕，更不知道周院长的猜测，只是顺势建议：“那不如我们直接把东西带去活动室吧，孩子们应该都在那里呢。” 江镝看东西已经陆续被抬进了食堂，于是说了声好，又顺手接过姜愉手上的袋子，跟着她一路往前走，周院长嘱咐了桂叔几句也带着孩子们往活动室去。 刚进门，还不等姜愉招呼，二丫就看见了姜愉，她满手还沾着颜料，却不管不顾地扑了过来，嘴上姐姐、姐姐叫个不停。其他孩子们也不甘示弱，把姜愉围在了中间，都伸手要她抱。 江镝眼见着二丫把姜愉的灰色风衣印上了两个花花绿绿的巴掌印，总算知道弄脏她衣服的“罪魁祸首”是谁。 可是看着她一副天真无辜的样子，再看姜愉满脸的宠溺神色，觉得换做自己，恐怕也很难和这些孩子们计较。 他轻轻咳嗽了两声，试图帮姜愉分散孩子们的注意力，不过显然没有效果。 幸亏周院长及时进屋，“你们都不许闹姐姐了，都回座位上坐好，今天有一位好心的叔叔来看你们了，你们要好好表现啊，这位叔叔带来了好多好多礼物，只奖励给听话的好孩子。” 听着周院长热情洋溢地介绍，江镝却很难高兴起来：刚刚那些孩子们明明是叫姜愉姐姐的…… 孩子们听了周院长的话，果然异口同声喊道：“叔叔好。” 江镝腹诽：叫哥哥不成吗？ 可是面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来他那点小纠结。 姜愉帮着他把礼物分发下去，还让其中两个孩子为他表演了节目以示感谢，江镝上次就见过这两个孩子的，那么聪明可爱，可惜却是盲童。 周院长看江镝和姜愉被孩子们缠闹脱不开身，只好再次出面镇压：“要午睡了，谁第一个睡着，晚上就有姐姐亲手剥的蜜桔吃。” 江镝既感觉温馨又觉得好笑，敢情姜愉是这帮孩子的万能特效药，就像是童年里很难实现的美丽愿望。 这么一想，又替他们可怜，他们终其一生注定无法和很多同龄人一样，有机会编织斑斓的梦想。 转身一看，姜愉抱着一个半大的孩子也往宿舍楼去，他赶忙也抱起另一个眼盲的孩子和她并肩走在一处。 她小时候，也一定是这么孤单寂寞的长大的吧，那她的愿望又是什么呢？ 姜愉小心抱着小宝，又要看着脚下的路，并不知道身后的江镝正注视着她的背影，而她心里的愿望，仅仅是希望福利院的孩子们都能平安顺遂长大，周院长和桂叔能健康无忧而已，至于她自己，还真没有什么特别想实现的。 两个人帮着义工和周院长把孩子们都哄睡下，才轻手轻脚下了楼。 郊区的空气就是清爽，连树叶都比别处落得晚，尤其院子里满地金黄的叶子，竟然也有种别样的美感。 两个人虽然全程没有什么交流，但姜愉看着江镝对待孩子们的种种表现，能感受到他其实是一个有爱心的人，先头那些关于他身份的猜测看来是她太过小心了。 姜愉刚想找个话题缓和一下气氛，眼见一只橘黄色的肉团子从墙头跌了下来，又直奔墙角的大树窜了上去。 姜愉几乎是疾呼出声：“馒头！” 江镝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然是那只叫做馒头的胖胖的橘猫，它此刻已经蹲伏在树杈上用一种戒备的眼神凝视着他们两个人，而它的后腿有一片明显的血迹。 江镝走神的工夫，姜愉已经不知从哪儿搬来了一把木梯子。 江镝记得上一次她就是救馒头的时候从梯子上跌下来伤了脚的，这一次，他既然在场，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事故发生。 不管他的人生会不会重新开启，姜愉的脚都不能伤着，这是他今天最基本的目标，不容有失。 姜愉刚把梯子在树干上搭好，就看见江镝已经脱下了风衣外套，撸起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而他一只手已经扶在了梯子上。 姜愉赶忙阻止：“江先生，还是我来吧，馒头它怕生，您上去了它恐怕不敢下来。” 江镝当然不会给她逞强的机会：“它现在受了伤，恐怕就算是你上去也未必能放下戒心，你在下面扶好梯子，我肯定能把它带下来，你别担心。” 姜愉咬着嘴唇，还想再反驳几句，江镝这边却已经登上梯子，爬上了好几阶，她赶紧牢牢扶着梯子，说了声小心，然后仰着头看着一猫一人的动静。 馒头虽然被姜愉收养不长时间，但平时挺亲人的，只是今天被人用弹弓打伤了后腿，本能地对所有人充满了敌意。所以当江镝伸手去抱它的时候，它第一个反应就是从树干爬下来逃走。 幸好江镝封住了它逃跑的路线，眼疾手快地把它兜在了怀里。 因为之前目睹了姜愉从梯子上跌下来，所以江镝自己也格外小心。等到把猫接到手，一低头，就看见姜愉仰着头注视着他——好吧，其实是注视他怀里的馒头，她原本微显细长的眼睛瞪得溜圆，还扑闪扑闪地放着光，像是夜晚最耀眼的星辰。 江镝不知怎的，心里充满了自豪感，这欣喜比看见邮件里红色的八位数字还要令人神清气爽，仿佛能令姜愉感到开心，他的价值得到了充分肯定一样。 江镝侧俯下身，先把馒头递给了下面的人，看着那个平时古板木讷的小女人此刻露出安心的笑只觉得内心仿佛被一股特殊的暖意充盈。 这人一走神，脚下就不太留意，下一步直接踩了个空。 江镝虽然不至于从梯子上折下来，但实打实地寸劲儿把脚给崴了。 抱着馒头为它查看伤口的姜愉听见身旁发出一声痛哼，才后知后觉发现江镝正扶着梯子揉着左边脚踝疼得直冒冷汗。 她这才惊觉江镝从梯子上下来受了伤。她下意识地想上前替他查看下伤处，又因为抱着馒头腾不开手。 江镝看着姜愉着急上前又有些纠结的样子，只恨自己蠢透了，怎么连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还要让她担心。不过转念一想，是不是因为姜愉避免了受伤的命运，所以必须要有人承担相应的后果？ 如果是这样，这点伤也不冤枉。 正在这个当口，大壮领着呆呆的胖胖走了过来，他们似乎是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 姜愉看见有人过来，赶紧把馒头先交给大壮，然后也顾不上矜持，直接蹲下身伸出手去查看江镝的伤处。 江镝顺势撸起了裤腿，褪下了袜子，果然脚踝已经种得老高。 姜愉眉头皱成了川字，一边轻轻按压伤处，一边抬头询问：“您试着动动看，痛感强吗？别是伤了骨头？” 江镝闻言，略活动了一下关节，发现疼痛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对比小时候因为打球胳膊骨折的经历，应该只是崴脚吧？ 可是看着姜愉关切的目光，却鬼使神差地说了句：“特别疼，我也不确定。” 姜愉听了，果然更急了，说道底，都是因为要救馒头，他才替自己受了伤。 姜愉这会儿也顾不得其他，干脆搀着江镝的胳膊，半侧着身子和江镝说：“我恐怕背不动您，只能先扶着您去周院长屋子里，她那有止疼的喷剂和药酒，我先简单帮您处理一下，然后得赶紧去医院。” 江镝听说还要去医院，本来是拒绝的，但看姜愉那么较真的表情，又把拒绝的话给咽了下去。 江镝虽然有一半疼是装出来的，但另一边却是真的，他只能搭着姜愉的肩膀，卸掉一部分重量，跛着脚和姜愉来到了周院长的办公室，正赶上周院长从宿舍回来。 周：“江先生这是怎么了？” 姜：“都怪我不好，让江先生替我去救受伤的馒头，他从梯子下来的时候脚受伤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骨折了。” 江镝怕周院长责怪姜愉，赶忙澄清：“没事的，应该只是崴了一下，您帮我找个红药喷雾来就行。” 周院长赶忙打开了急救箱，姜愉扶着江镝坐在椅子上，蹲下去查看他的脚踝，还不忘抬着头十分内疚地询问：“还疼不疼，我帮您热敷一下吧？” 江镝刚才装的欢，这会儿因为周院长在，很怕被看出端倪，也怕姜愉担心，赶忙说：“不用不用，不过等会儿恐怕开不了车了。” 周院长想了想说：“小愉倒是有驾照，但手生的很，平时也几乎不开车，而福利院剩下的人连驾照都没有，这可怎么办？要不您今晚留宿一晚，看看明天恢复的怎么样？” 姜愉咬了咬牙：“不行，万一真是骨折了怎么办？等会儿我来开车，今天必须去医院。” 江镝看着姜愉的认真表情，又和周院长对视了一眼，觉得这姑娘的倔脾气，怕是又上来了。 江镝无法，只好答应：“那就麻烦姜小姐开一段路吧，这边不容易找代驾，等进了城界应该就可以了。” 姜愉点了点头，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江先生是因为她受的伤，一定要把他平安送到医院！还有馒头，也要让郑医生帮忙看看才行。 第27章 【第6次无限循环】怪女人攻略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通往市区的宽阔公路上，驾驶座上的姜愉双手牢牢握着方向盘，绷紧了身上的每一根神经：她已经有一年没开车上过路了，要不是今天情况紧急，江先生和馒头都需要到医院，她真的不想逞强。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江镝相比姜愉却放松的多，他怀里抱着因为受伤打蔫儿的橘猫馒头。 看着身旁姜愉过于专注认真的侧脸，江镝从出了双山福利院都不太敢出声打扰她，只在到了路口需要变道的时候才偶尔提醒一句，看得出，姜愉是真的紧张。 在等信号灯的当口，江镝体贴地递了纸巾过去，姜愉已经冒汗了。 江：“你开的很稳，别怕，再往前就是市区了，我们一会儿把车停在路边，然后打车回去。” 姜：“那您的车怎么办？” 江：“我来这边出差，车是临时租来的，到时候让车行来取吧，你开车太辛苦了，这样下去不行。” 姜愉又有些脸红：“是我太笨了，又太久没上路。您的脚怎么样了？” 江：“喷了药，已经没什么痛感了，应该没有大碍，我们等会儿可以先带馒头去看医生。” 姜愉：“不行，您必须先去医院，然后我再带馒头去看伤，我等下就联系宠物医院的郑医生。” 信号再次变绿，姜愉赶忙收了声，重新启动了车子。 江镝在一旁也不再打扰她，但心里却若有所思：郑医生吗？那个曾经被他误以为是骚扰姜愉的坏人？为什么一定要带馒头去他那里？她不知道这个人十有八九是对她有所企图的吗？ 还是说，姜愉明明知道郑医生的想法，但其实心里并不抗拒，所以仍然愿意接受他的殷勤？ 这个想法冒出来以后，江镝发现，他竟然有莫名的不爽…… 十分钟后，车子终于进入了市区。 这个时间，非市中心的车位还算好找，江镝直接让姜愉把车泊在了一处露天停车场，随后联系了车行。姜愉暗自庆幸不用施展她从没一次过关的倒车技术。 她揉了揉酸疼的腰和胯，松弛僵硬的肌肉，顺便招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上了车，两个人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江愉看着江镝被馒头抓皱的衬衫和风衣外套，歉意的说：“您把馒头给我吧，您的衣服都弄皱了。” 江镝低头看了看，果然像是揉成一团的破烂抹布，于是准备把馒头转手出去，谁知道它竟然舍不得江镝温暖的怀抱，不仅抓着他的前襟不放，还把头朝着他的臂弯埋了进去。 江镝无奈的看了看这个臭小子，只得对姜愉说：“还是我来吧，它好像挺喜欢我的。” 姜愉见状，也不再坚持，而是碎碎念叨：郑医生电话打不通，看来只能先在微信上留言了。今天过节，希望宠物医院不会提前关门。 江镝皱了皱眉，S市又不止一家宠物医院，难道非他不可吗？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把憋在心里的话问出了口：“你说的那位郑医生是你的朋友吗？为什么一定要去他那？” 姜愉正低头在微信上提前和郑医生留言，冷不防听见江镝略带冷意的发问，下意识地回答：“算是朋友吧，他的诊所就在我家附近，我经常把救助的流浪猫先带去给他治疗，他人真的很好心，医术也高超。” 江镝闷闷地说：“有些人做了好事，不一定是心地好，说不定是别有用心。”（emmm，别有用心，确定说的不是J总您自己？） 姜愉本以为江镝只是随便找个话题打发时间，没想到他会这样评价郑医生，而且似乎带着情绪，只好淡淡的还口：“他不是那样的人。” 江镝被噎了一句，听到姜愉对郑医生的维护，心里更加不舒服，干脆抿着嘴唇不再说话，只把脸朝向车窗，连自己都不知道这是置的什么气。 姜愉因为他对郑医生的微词，虽然不知道他的敌意从何而来，也觉得最好闭上嘴巴。 司机师傅顺手开了暖风，车子里的气氛快要跌破冰点，他需要自救一下。 S市的骨科医院向来是人满为患，两个人来的又晚，当天只看了门诊，已经排不上检查了。 主治的医生经验丰富，看着江镝还可以正常走动的状况，虽然没有设备的辅助，其实基本已经确定他没有伤到骨头了，先开了些消炎止疼的口服和外用药，就要打发人回去。 姜愉不放心，又赶忙追问：“真的不用固定一下吗，他没用药之前疼的很严重呢。” 医生看了看脸朝大门不发一言的江镝，只好以自己的人品保证：“放心吧，你男朋友的脚只是扭伤了，没伤到骨头，走路的时候注意一些就行。” 姜愉看医生误会了，赶忙澄清：“我们不是男女朋友。” 医生惊讶的挑了挑眉，心说不是男女朋友你干嘛这么关心人家，更加不耐烦：“后面还有很多人排队，你们没有其他事就可以离开了。” 江镝还没从那句“男朋友”的误会里清醒过来，就被姜愉扶了出去，想到谢沐说的，姜愉从没有交过男朋友，心说这样的怪人，怎么会交到男朋友，长的不算顶好看，脾气又怪，而且又是个倔姑娘。 他要不要在计划里加上一条，帮这个蠢女人解决下个人问题？可是刚动了念头就莫名烦躁起来，她这样的人和什么样的人大概都不相配，这个念头还是掐灭的好。 姜愉当然不知道江镝在心里怎么想她，否则大概就不会保持现在的耐心了。 姜愉本来想先送江镝回酒店，但江镝坚持和她一起带馒头去郑医生的诊所。姜愉看了看他肿得老高的脚踝，不得不重新对这个人评价：原来也是个有爱心的好人。 …… 沙阳区爱心宠物医院里，江镝坐在候诊区，手里端着甜美的前台小姐Wendy一分钟之前递给他的热水，目光注视着面前两个女人和一只猫的互动，脑子里想的却是，那位郑医生大概快结束手术该出来了。 平心而论，这位郑医生年纪轻轻就有了自己的诊所，人也长的很周正，在同龄人当中绝对算是中产往上的适婚人选。 以他的条件和背景，如果是真心实意追求姜愉，那对于解决她无依无靠的现状无疑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可是，他在心里蹦出无数可是，甚至不知道有什么应该可是的，就是觉得一想到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样子心里就堵得慌，所以无论如何，根据自己的直觉，绝对不能把姜愉交到这位郑医生手里。 这个念头还没落地，写着手术中的红色指示灯熄灭了。 穿着一身白大褂的郑医生走了出来，身后的助手拎着一只笼子，里面是一只柯基幼犬，坐在江镝旁边又旁边的人赶忙迎了上去。 江镝对郑医生这张脸不算陌生，在某个下雨的晚上，他曾经动手把人从台阶上掀了下去，虽然对于郑医生而言，两个人今天是第一次见面，江镝却萌生了一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错觉。 郑医生却没有给他过多的关注，而是直奔门口落地透明窗里的两人一猫而去。 郑：“小愉，来多久了，我刚刚在手术，让你久等了。” 姜愉刚刚和Wendy给馒头做了检查，看见郑医生出现，马上急切地拉着他去看馒头：“郑医生，这是福利院的馒头，它后腿骨折了。” 虽然隔着玻璃窗，但姜愉对待郑医生信任又充满依赖的语气清晰传了出来，江镝觉得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他默默站起身，把水杯轻轻放在前台，然后慢慢踱进了一扇玻璃之隔的处置室。 江：“馒头怎么样了？” 背对着门口的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回过头，姜愉苦着脸回答：“骨折了，具体还要郑医生看过再说。” 郑医生认识姜愉三年多，还是第一次遇见她带着陌生男人来诊所，瞬间也在心里鸣响了警笛：“小愉，这位是？” 姜愉后知后觉地给两个人介绍：“这位是江先生，谢沐学姐的客户，这位是郑医生。” 听见介绍，郑医生略放下心，既然是谢沐的客户，那和小愉就牵扯不上了。 同样听见介绍，江镝心里却忿忿不平，他只是谢沐的客户吗？他每天醒来在同一天，和这个女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却只是她朋友的客户，而已？ 想到这里，江镝率先往前一步，礼节性地伸出手，并用他无懈可击的商业化表情向对方问候：“您好，郑医生，我是姜小姐的朋友江镝，刚刚她陪我去医院看病，所以我顺便陪她过来了，馒头的伤就麻烦您了。” 郑医生一愣，小愉陪他去医院？什么情况？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也伸出手问好：“您好，我是郑远毅，小愉的事就是我的事，说不上麻烦。我先带馒头去手术室，Wendy帮我招待一下江先生。小愉你随意，累了可以去我办公室休息一下。” 姜愉并没有感受出两个人之间的交锋，只是顺着本心回答：“我没关系的，我在这里等就可以了，今天辛苦您了。” 江镝微微一笑，这位郑医生对姜愉语气亲近还叫她小愉，可姜愉对他一口一个您的敬称，看来在姜愉心里，充其量也就是尊敬，他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郑医生也没过多纠结，而是对小愉说了句放心，然后由助手带着馒头再一次走向手术室，进门之前，他回头又打量了一下那个预料之外到访的男人：他对小愉是不是有什么歪念头？表白的事情不能再拖了，等下了手术台就把烛光晚餐安排上，不然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第28章 【第6次无限循环】怪女人攻略 等待的过程总是漫长，手术室的指示灯已经亮起了半个钟头，江镝看着姜愉不安地在面前踱来踱去，只能笨嘴拙舌地安抚：“别担心，馒头那么结实，肯定没事的。” Wendy在一边也跟着劝：“姜小姐放心好了，我们郑医生经验丰富，馒头这种状况只是小case了，你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姜愉点了点头，仍然有些不安，只好挨着江镝坐在了候诊区的长椅上，目光却没有片刻离开手术室的大门。 江镝还在思考，这位郑医生对姜愉的态度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所图谋，脚踝却传来隐隐的疼。 原来是药效过了。 刚刚从医院开的外用药被装进了一个透明袋子，此刻就放在两个人中间，江镝伸手取出了止痛喷雾。 姜愉的视线终于收回，注意力也随着江镝的动作发生了转移。 “您的脚又疼了？”姜愉关切地问。 “嗯。” “我来吧。”姜愉顺手拿过了他手里的喷雾，然后蹲下身，先是掀起了他的裤腿，半褪下他的袜子，将喷口对准了他的患处，随着一丝丝凉意在皮肤上蔓延开来，疼痛渐渐被压制。 背着光，江镝有些看不清姜愉脸上的表情，但想来一定是带着七分认真，三分小心的。只有在这样的时候，她才会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保护外衣暂时卸下。 还不等整理好情绪，手术室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了。 郑医生连了两个手术，感觉有些疲惫，但是刚出来就看见小愉蹲在那个可恶男人的脚边，人瞬间就清醒起来。 他们的关系是有多亲密？他在手术室的期间两个人发生了什么？ 不容多想，郑医生三步两步走了过来，正好看见姜愉手里拿着喷雾瓶站起来对着江镝说话：“还是没消肿，您等下回酒店还是再热敷一下吧。” 郑医生苦着脸，他辛辛苦苦在给馒头做治疗，小愉却在给另一个陌生男人上药？ 还是Wendy看姜愉背对着手术室，没发现郑医生带着馒头出来了，好心提醒道：“姜小姐，郑医生出来了。” 姜愉闻言，果然马上转过身来，目标，自然是助手怀里抱着的橘猫馒头。 她丝毫没有感受到背后两个男人同时发出的强大怨念。 馒头因为药物的作用，还昏昏欲睡，姜愉看着它后腿的绷带缠绕的紧密结实，终于想起来身后的人：“郑医生，真是辛苦您了，处置的费用是多少？我这就去交费。” 郑医生原本也没打算收钱，赶忙推却：“小愉你怎么又和我见外，这点小事不过举手之劳。”其实这话也没说错，最大的费用是他的人工，其他材料成本不高，不值一提。 “郑医生真是个善心人，不过您开诊所也不能老是赔本吧，馒头是我从福利院救下来的，这钱我来出好了。”江镝当然不会白给他献殷勤的机会。 姜愉也赶紧附和：“之前就总是给您添麻烦，今天您要是再不收钱，我下次都不好意思来了。”之前虽然偶尔也会被“义诊”，但都是些小问题。 郑医生看着两个人简直是一唱一和，憋下一口气，只好另辟蹊径：“小愉要是实在过意不去，不如请我吃饭好了，今天过节，刚好我们这两个没家没口的人一起凑趣过中秋。” 还不等姜愉回答，江镝已经在一旁搭话：“饭当然要吃，节也应该过，我看不如这样，既然馒头是我救的，郑医生的人情自然我来还，不如今晚我做东，请你们吃饭好了。” 姜愉当即表示不同意：“不行，你们谁都别争，说好了，今晚我请你们吃饭。” 郑医生一脸愕然，小愉刚刚说请你们吃饭，难道是说，还要带上那个碍眼的家伙？不会是字面上的意思吧？那他的计划还怎么进行？ Wendy趁着几个人说话的功夫，已经好心找来了伊丽莎白圈和猫笼，姜愉赶忙上前。 郑医生看着照看馒头的姜愉，只好暂时同意她的要求：他不同意又能怎么办，说不定今晚就会变成小愉和那个男人单独共进晚餐。 …… 天空密云低沉，大雨将至。 郑医生绅士地走在最前面，替身后的人推开了诊所的大门，姜愉拎着猫笼紧跟在他身后，而最后面，是跛着一只脚的江镝。 姜愉虽然住在附近，但很少在外面吃饭，于是听了郑医生的推荐，把用餐的地点选在了诊所正对面的西餐厅，也是为了照顾江镝脚受伤不便远走。 江镝对这个地点分外眼熟，这里不就是他上演“英雄救美”的地点吗？看来那位郑医生是贼心不死。 姜愉的目的非常单纯，一是为了感谢郑医生对馒头的救治和以前多次义诊，二是替福利院感谢江镝送慰问品过去。今天是中秋节，三个人又刚好在S市都无亲无靠，索性就一起吃个饭，欠下的人情也可以一次性解决掉。 但是她当然想不到，受到邀请的两位男士，真真是“各怀鬼胎”，一个呢，暗搓搓要趁着今天表白；另一个就抱着搅局的心态凑热闹。 进了餐厅，waiter把三个人直接带到了一个临窗的位置，郑医生礼貌地替姜愉拉开了椅子，又很自然地坐到了她的对面。 江镝也不逊，直接坐在了姜愉旁边。 郑医生虽然不满，但看小愉并没有出声，只好把阻止的话咽了下去。 即使是气愤，郑医生也不忘在小愉面前展现他的良好教养：今天是第一次在非诊所的地方和小愉相处，虽然有个碍事的家伙跟着，但他只是临时出差过来，很快就走，但愿不足以构成大的威胁。 “小愉喜欢吃什么？这家餐厅的基围虾是特色。要不要来一份？”郑医生知道小愉不善言辞，体贴地承担起点菜的职责。 江镝显然不满意他的自作主张：“这个季节的虾子多半不好吃，而且S市不水，食材多半是运输过来的，要是生食也不算新鲜吧？” 姜愉看着一上来就意见不统一的两个人，斟酌着说：“要不就换成天妇罗？熟吃应该没有关系吧。”算是照顾了两个人的情绪。 “好啊。”两个男人异口同声，然后又相视一眼，目光碰撞之后又不动声色移开。 “小愉想吃牛排还是意面？不如西冷牛排怎么样？”郑医生再接再厉，干脆直接略过江镝。 “我都可以的。”姜愉最近节食，本来想吃意面，但又不好意思一再驳了别人的好意。 “我觉得还是羊小排好一些，这个季节滋补，适合女士享用。”江镝就事论事的说。 “额……”姜愉觉得选择困难症犯了，只好摸着良心回答：“要不还是意面吧，我最近都要节食呢。” 郑医生冷冷的瞥了小愉旁边的男人一眼，有接着往下介绍。 姜愉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如坐针毡，她真的搞不懂，不就是吃个饭吗，怎么搞得这两个男人像是吃了火药一样。但凡郑医生说好的，江先生总有话反驳。两个人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会有种宿敌的感觉？ 为了避免被低气压殃及，姜愉只好推说要去洗手间，暂时远离弥散在周遭的火.药气息。 姜愉刚走过转交，郑医生立刻放下他原本和善的面容，冷着脸质问对面的人：“江先生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镝好整以暇：“没什么意思。”嘴角还挂着商业假笑，在郑医生眼里分外欠揍。 郑医生咬牙切齿：“小愉和我认识很多年了，您应该今天才第一次和她见面吧？我明人不说暗话，我正在追求小愉，十分认真、以结婚为目的的那种。我知道您今天只是路过，往后也未必会常来S市，何不行个方便，趁着还没有下雨，早点回酒店治疗脚伤，您的成全，我会心存感激的。” 江镝倒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略加思索就回答说：“我要你的感谢做什么？江小姐未嫁，我未娶，凭什么你想追求她就要让我退让？” 郑医生眯起眼睛：“您凭什么和我争？我了解小愉，她也信任我。” 江镝微微一笑：“所以呢？信任到只对你用敬称？我倒是很想知道，既然你们认识很多年了，为什么至今您还不是她的男朋友？不会是姜小姐对您没那个意思吧？” 察言观色，江镝自认不会输给任何人，何况，那个怪女人从头到脚对这位郑医生都保持着得体的礼貌，丝毫没有情人见面时的激动。 郑医生当然也不会轻易妥协：“这只是您的臆断，我和小愉的关系，也不牢您费心。既然您执意要搅合，我奉陪到底。” 江镝也被激起了争胜之心：“好啊，我时间充裕的很。” 姜愉从拐角再次出现，看见四目相对的两个男人，不确定这是进入了和平局面？还是战争已经结束了。 只有馒头偶尔发出喵呜的声音，姜愉觉得今晚的饭局最好速战速决：她还要买猫粮的！ 各怀心事的三个人，外加凳子下面的一只胖橘猫，在极其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这次“烛光晚餐”。 郑医生从饭店借来了一把伞，准备把江镝甩包，继续他未完成的告白大业，姜愉却已经叫了车，带着馒头扬长而去…… 江镝看着垂头丧气的郑医生，甚至还友好地说了再见，才转身离开。 躺在酒店大床上，江镝盘算，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站在怪女人身边的。 第29章 【第7次无限循环】老J的觉醒 江镝几乎整夜没合眼。 目的，是为了迎接“新的一天”到来，或者，亲眼目睹“时间重置”的发生。 在这个轮回里，他成功阻止了姜愉救馒头受伤，不知道会不会对时间“解冻”有效。 为了避免中途睡着，他连续喝了三杯特浓黑咖啡，抵御困意的侵袭。 每熬过一个整点，他都会紧张的查看手机屏幕上的日期。 为了防止犯困，他打开了套房里的智能电视，又把音箱开大声音，十一点的时候甚至引来了隔壁一对老夫妇的投诉。 凌晨刚过，手机上的日期成功跳转到9月22日，而江镝没有感到任何异常发生，一切放佛进入了正轨。他兴奋的不能自已，也因为咖啡的效力，就更睡不着了。 电视里播放着他看不懂的狗血泡沫剧，他也并没有真的在看，也无关紧要。他的心思已经飞散到很多事情上：比如放个大假享受人生，比如加大对福利院救助的预算，比如按部就班地报答那个蠢女人……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商务本，噼里啪啦地敲打键盘，把一切规划草拟出来，只等着清早交给唐叔和小唐去办。 5点59分，江镝按下了邮件发送键，然后两只手按压着疼痛欲裂的太阳穴缓缓施力。 身体已经透支，而中枢神经在咖啡的作用下依然亢奋，他准备去洗个凉水澡。 刚站起身，江镝就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人也不受控制地向地面倒去。膝盖上甚至能感受到触地的冰凉和痛感，随后他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等再睁开眼，房间里光线漆黑，原本亮着的吊灯已经熄灭。 江镝从大床上坐起身，觉得脑袋疼得快炸开了。 冷眼瞥见最近的光亮，床头柜上的灰色手机的指示灯在闪烁跳跃。 他滑动屏幕，原本雀跃的心情再一次受到会心一击：2021年9月21日，早上6点09分。 这是怎么回事？ 还是不行吗？他明明已经跨过了9月21日，难道时间又一次被重置了？ 膝盖上的痛感还在，打开灯，却丝毫看不出受伤或淤青的痕迹，想来只是大脑皮层的记忆做了假。 江镝光着脚走向浴室，机械地站在花洒下，拨动旋钮，连水温过低都没有察觉。 随着水流打湿他挺拔结实的身体，沉甸甸的脑袋才好受一点。 江镝确信，把精力花在那个怪女人身上，这个思路应该没错，那问题大概就出在方法上，又或者是努力的程度还不够？ 那就索性，这一天都和她呆在一起，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被他忽略的细节。 如果这样还没有奏效，那就改变选择多试几次：一天不行，那就两天，两天不行那就一个月，他现在最富裕的就是这24小时的时间，只要在她身边，总能找到破解的方法。 时间尚早，江镝查看了电脑里的邮件，文件夹里他几个钟头的劳动成果空空如也。发件箱里果然也毫无痕迹，他之前的努力被全部归零。 看来时间重置是发生在5点59分到6点09分之间，而不是以自然日为分界点，那么接下来，他要怎么才能和怪女人“朝夕相对”呢？ …… 清早，熏望街上一片寂静，只偶尔有晨跑的人打身边经过。 入了冬，街道两边的银杏树已经几剩枯枝，偶尔风过，把残存的叶片无情扫落，仿佛翩然坠地的枯叶蝶，细看之下，还带着霜白。 江镝顶着晨起的凉风裹紧风衣，他循着记忆里的路线，一边走一边打量周遭的环境，那家24小时药店刚刚经过，宠物在正前方，那么姜愉的住处也近在咫尺。 他琢磨着，姜愉这个时间应该还没起来，于是有些纠结是直接上楼敲门，还是先打个电话联系。 刚刚和邱阿姨已经通了电话，不怕被拆穿，江镝决定还是“绅士”一些。 他几乎是不经思索就在手机屏幕上连续按下了11个数字和外呼：这个号码他近来连续拨打，几乎烂熟于心。 不大会儿，对面传来浓重的鼻音：“您好，请问是哪位？” 江镝听着话筒传来将醒未醒的声线，脑海里自动呈现出怪女人的素淡干净面庞，想来此刻正迷迷糊糊顶着一头乱发揉着惺忪睡眼，他嘴角不自觉就微微上扬起来，心情也随着接通莫名悸动。 “您好，姜小姐，我是江镝。” “诶？”对面的人顿了几秒，似乎是努力在思考江镝到底是谁。 “我是邱阿姨在C市的雇主，刚好路过S市，所以受她之托特意来看看你。” “啊，您好，江先生。您已经到S市了吗？需要我去接您或安排住处吗？” “邱阿姨已经把地址给了我，熏望街33号5栋7楼1号门对吧，我应该还有十多分钟路程就到了。这个时间过来是不是太打扰了？”江镝明知故问。 “您到了？！！！”对面一阵杂音，还伴有咪子的叫声：“那个，您稍等我一会儿，我刚起床。我家楼下有家24小时的茶餐厅，要不然您先在那里等我？” “姜小姐应该也没吃饭吧？我买好了帮你送上去吧。” “哈？”对面显然对江镝自来熟的举动惊呆了。 “那稍后见。” “……可是……” 对面的人还在迟疑挣扎，江镝却已经率先挂掉了电话，嘴角露出自信的笑：一切进展顺利！ 时间，上午7点17分。 江镝思忖：他来得足够早，看来蠢女人还没有起床，那她身上的厄运应该都没有开始。 江镝决定要全方位介入她的人生。 7点35分，江镝拎着从楼下刚买的早餐粥出现在某民宅顶层。 门上没有门铃，他索性动手敲门。 十几秒后，门镜的光孔一暗，随后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您找谁？” “我是江镝，来看望住在这里的姜小姐。” 门先是被打开一条缝，大概巴掌宽，还没等看见人，缝隙里就探出一只毛茸茸的猫头。 随后是主人小声的命令：“饺子，不许出去！”随后猫被抱了起来，门这才大开。 门内的女人穿着黑色长裙，怀里还抱着个肥敦敦的肉球，江镝知道那就是“饺子”，旁边乖巧一些的是echo。 “您好，姜小姐，邱阿姨让我替她来看看你。” “您好，江先生，真是麻烦您了，快请进。” 江镝脱鞋进屋，不忘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这是我在楼下买的粥，快趁热喝吧。” 姜愉接过袋子，赶忙问：“您吃过了早饭吗，不如一起用吧。” “好啊。”江镝求之不得。 江愉取来了碗筷，又临时拌了几个佐粥小菜：海草、笋丝和萝卜丁，想了想，又顺手煎了两只糖心蛋。 江镝老神自在，丝毫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姜愉却对陌生人的突然造访感到极其不适应。 大清早，这位江先生一个电话，人就杀了过来；话没说两句，两个人就一张桌子吃上了早饭，这情景有些太过诡异。 姜愉看对面的人斯斯文文用着早餐，把满肚子的话忍了又忍，还是暂时咽了下去。 等到几样小菜被清了盘，江镝心满意足地从桌上抽了张纸巾擦好嘴，姜愉这才小心地试探：“今天真是麻烦您了，邱阿姨她最近身体还好么？” 江镝将纸巾扔进脚边的纸篓，不紧不慢回答：“邱阿姨挺好的，就是放心不下你一个人在S市，所以听说我来这里，就让我一定过来看看。” 姜愉哦了一声，想了想又问道：“您是来这边出差吗？会不会耽误您的正事儿？” 江镝心里想的是，跟着你就是我的正事，嘴里却振振有词：“今天没有其他安排，想随便看看，准备明天回C市。姜小姐要是有时间的话，能给我当向导吗？” 姜愉听完不禁有些犯难，美术课虽然临时取消了，但她还想上午先去扫墓、中午和沐沐学姐吃饭、下午去福利院，这位江先生她该怎么安排？人家大老远过来，又是邱阿姨的老板，总不能不管吧？ 江镝当然没有理会姜愉的为难，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你要是去什么地方，顺带带着我就行，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全然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就已经给人添了麻烦。 姜愉还是觉得为难：“是这样的，江先生，我上午要去扫墓，下午去城郊的福利院，恐怕都没有时间的，要不，我从旅行社找个导游给您吧？” 江镝当然不会乖乖就范：“扫墓吗？是姜老夫人吗，邱阿姨前几天还说梦见过她，我正好代她去致祭，当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姜愉：“这……” 江镝：“福利院的话，我母亲生前也曾经资助过一家S市的双山福利院。” 姜愉：“什么？您说的是榔头山的双山福利院吗？您母亲是江夫人？”姜愉着实吃了一惊。 江镝揭开这层关系，主要也是怕姜愉拒绝他的同行，而且就算说破了，也没有关系，反正时间重置后，姜愉什么都不会记得，想到这里，他又露出了苦笑。 江镝：“嗯，你口中的江夫人，也就是夏梓冰女士，就是我母亲。” 姜愉听到这里，情绪终于有些波动：“真的是！感谢您和您母亲为福利院做的一切，我这就告诉周妈妈，说您下午过来。您先坐一会儿，我去给您泡茶。” 江镝赶忙拦着：“别和我客气，比起周院长和你们这些默默付出的人，我真的没做什么。我们早些出发吧，早高峰很堵。” 姜愉嗯了一声，转身擦了把脸：“我去拿包，您稍等我一会儿。” 镝点头说好，心里想着，今天狗皮膏药当定了。 第30章 【第7次无限循环】老J的觉醒 中秋节的墓园，鲜少有人来扫墓，偌大的山间寝园显得分外清冷。 除了守陵的几个门卫值班，其余的的管理员几乎都已经放假。 江镝紧紧跟在姜愉身后，手里拎着在路上买好的祭品和鲜花，沿着白玉般光洁的台阶拾级而上。 来到这里，人会不自觉地变得沉重肃穆。 江镝透过侧脸注视着姜愉的表情，她面容平和，看不出内心波澜，但他却知道，她此刻心里一定充满了哀思和难过，毕竟是一手把她带大的亲人，虽然没有血缘的联系，但情谊却不掺假。 姜家的墓地在半山腰，穿过一片纪念林，西边的家族墓园区就是。 按着之前邱阿姨的说法，姜博士夫妇，也就是姜愉名义上的养父母的尸骸没法运回来，在这里安葬的其实只有姜奶奶的骨灰和他们的衣冠冢。而且，这墓地虽不起眼，却几乎花费了姜奶奶百年后留下的全部资产。 白色大理石墓碑上，姜奶奶的遗照一脸慈祥笑容可掬。右手边姜博士夫妇的墓碑因是合墓反而更宽一些。 江镝看见姜愉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手绢擦拭着墓碑，赶忙帮她把祭品花束分别在两处摆好。 江镝毕竟是外人，按着晚辈的礼仪鞠躬默哀。山间墓地是不允许明火的，所以也没法上香。 姜愉则毫不含糊地跪在冰冷的理石地面上，结结实实分别磕了三个头。 江镝看着面前愈加显得孱弱可怜的身影，主动上前准备扶她起来，不想姜愉却没起身，反而侧身委婉地说：“江先生，您今天能替邱阿姨过来，我奶奶她老人家一定会感到安慰的。您已经尽了心意，不如到那边的避风亭先等我，这里风大，湿气也重。而且，我也有些话想和她单独说。” 江镝看着红着眼圈却强忍着泪意故作坚强和自己说话的女人，心中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她语气淡淡的，眼睛里却是藏不住的丰沛感情，即便努力也压抑不住哀痛向外迸发。 可是她又那么好强，不容许自己在一个外人面前暴露出她的脆弱。 江镝感觉心脏好像被什么紧紧握住了，难受得心疼，此刻真想把她抱在怀里，替她遮挡风雨。 然而，他却没有这个立场去做任何事，重点是，不能让她感到难堪。 “姜小姐，你也不要太难过了。都说入土为安，姜奶奶在地下也不想看见你因为她而继续沉痛下去。” 姜愉略点了点头，眼泪却已经不受控制流了下来，她赶忙转回身，掩饰她的窘态，还不忘道谢：“谢谢您的好意，我再多陪她老人家一会儿。” 江镝无法，只好退远了一些，却没有去隔了几十米的避风亭，而是保持着一定距离，既听不见姜愉的声音，又不会让她脱离自己的视线。 江镝在一棵苍翠高大的柏树后远远望着那个弱小却倔强的身形，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自己。 父母相继去世那年，他也不过二十岁出头，刚刚大学毕业。不仅要一个人面对失去亲人的痛苦，处理父亲留下的风流债烂摊子，还要为了当时经营不景气的禹光耗尽心血。 他性格坚韧，又善于审时度势，那也是拼尽了全力才有今天的局面，而且还有那些公司的元老做他坚实的后盾，不仅为他出谋划策，还在最困难的时候倾囊相助，他但凡气弱一点，恐怕都已经被拍死在岸上。 那么姜愉呢？这么多年她一个人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被父母遗弃，养父母对她没有感情，唯一的依靠姜奶奶早先对她的存在也是心有芥蒂。 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没有因为生活的不易而变得自私自利，就算自己生活不宽裕，对福利院的孩子们也是毫无保留地付出。 江镝承认，如果在从前，对于这样的人他大概会嘲笑一句不自量力。但是经过这些天的“亲密接触”，他已经很难作为一个旁观者去看待这件事。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看待姜愉本人。 姜愉对于他究竟意味着什么，他目前还没有厘清。 可能是异时空里他想要抓住的救命稻草，可能是和他有着说不清道不明联系的关键所在，也可能是轻易能触动他情绪的古怪女人，又或者别的什么，总之有别于任何其他女人的存在，他不愿意深想，也害怕深想。 可是唯一能确定的是，他打心眼里见不得她难过，忍不住想给她保护，如果可能，要尽他所能让她的余生过的平安喜乐、健康顺遂。 当然，如果他还有“余生”的话，他一定会说到做到。 …… 山间的风带着凉意，江镝看着跪在冰冷理石地面上的傻女人，皱起眉头。 她已经保持这个姿势有十几分钟了，江镝觉得不能让她再继续下去。 踩着落叶簌簌的声音上前，姜愉似乎是有所察觉，一边抽搭着肩膀，一边在素净的脸上擦干泪水。 江镝把米色风衣脱下来，体贴地展开搭在她的肩上：“地上凉，姜奶奶地下有知，该心疼了。” 至于他的心疼，却没法说出口。 姜愉看见身上的风衣拖到地上，赶忙站起身：“让您久等了，这里风大，衣服还是您穿吧。” 说着，就要动手把衣服脱下来。 刚刚姜愉留给他的只是背影，等到人站起身又转过来，原本苍白的小脸被风吹得更加惨白，泪痕虽然已经被擦干，但红肿的眼睛骗不了人。 江镝几乎是没经思考，就伸出了手，绕过她的身后，轻轻往怀里一带，姜愉整个人就倾靠在他温暖宽厚的胸口。 “别伤心，都过去了……姜奶奶看着呢，你想让她也不安心吗？” 江镝虽然在商业谈判时从没落过下风，但一直洁身自好的他真心不知道要怎么哄人，尤其是女人，只有像安抚婴儿一般在她的后背摩挲。 姜愉本来就是最脆弱的时候，冷不防被他抱在怀里，又有些失去平衡，刚想挣扎，突然听他提到姜奶奶，原本强忍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淌下来。 江镝就这样搂着她，觉得她就像是一只毫无自保能力的小白兔，让人同情又心疼：“我能明白你的感觉，我的至亲几年前也都过世了，但是为了让他们放心，我会努力把日子过得更好，那也是他们的心愿。” 几分钟后，姜愉终于再次平复下来，头脑也冷静了。她从江镝胸前挣脱开来，却没有勇气把头抬起来。 想到刚刚埋在一个陌生男人怀里痛哭不已，就觉得脸上像发烧一样。她只好遮遮掩掩地说：“我，我去下洗手间。”然后就逃也似的转身走向了那处“避风亭”。 江镝看着她满面泛红泪痕未干，还有水光粼粼的眼睛，很想替她擦干眼泪，可人却先于他的动作抽离了。 怎么会觉得，怅然若失？ 江镝看着渐渐走远的背影，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他这是怎么了？这可不像他平时的作风。 他父亲生前惹下的风流债，几乎让母亲后半生都以泪洗面，最后郁郁而终，所以他对于女人的态度，即使不是冷如冰霜，至少也是客气而疏离，更不用说会有这么亲昵的举动。 而这个其貌不扬的普通女人，却轻易击碎了他对于异性的心防，让他不自觉想要保护疼爱，这太不科学。 趁着那个怪女人不在，江镝打开手机通讯录，拨通了御用律师，也是他的发小孟勋薄的电话，以他丰富的人生阅历，大概会给自己启发。 对面明显是被从睡梦中吵醒的，带着浓浓的鼻音以及很大的戾气：”金主，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凌晨两点半！我特么刚睡着，你最好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找我解决，不然我就要考虑下个月开始提高我的佣金。” 江镝对于这样的嘴炮全然不在意：“我以为这个时间，你应该还在和你的新男友醉生梦死。” “人跑了，和一个洋鬼子。我CTMD。” “注意你的形象。” 孟：“说正事吧，是哪家分公司又被人盯上了？多大标的的官司？” 江镝犹豫了一下，还是和盘托出：“我遇到了一个女人，有些事弄不明白。” 因为江镝平时是出了名的禁欲，孟勋薄第一反应不是他的情感出了问题：“是商业对手？还是要攻克的高管要员？” 江镝一时语塞：“额，都不算，这个人明明和我没有任何实质上的联系，但我会不断遇见她，而且又莫名其妙想要帮助她，照顾她，看不得她过的不好。你觉得，我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所以爱心泛滥了？” 对面沉默了一瞬，然后斟酌着问：“你的爱心？我怎么从不知道你有这玩意？” 江镝：……滚！ 江镝气馁地想要挂断电话，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为什么要打给这个衣冠禽兽斯文败类求助，他肯定是脑子进水了。 孟勋薄大概顾忌着上个季度的律师费还没有到账，还是赶在崩盘前客观地给出了一些中肯意见：“严格来说，人际交往过程中建立的联系会分为多种层次，具体我就不罗列了。像是你说的这种想要照顾一个女人，那么结论大概有两种，要么你把她当妹妹或女儿，要么就是，你想睡她，不过以你的性格，我觉得，说不定是第三种，你最近缺乏关爱……诶？我还没说完，靠，居然挂我电话。” 江镝望着路口出现的熟悉身影，袅袅亭亭，虽然不算艳丽，却别有一番动人姿态，让他想起了某一个晚上，他克制着自己把人丢到阁楼上然后失眠了半宿…… 再结合脑海里回放着孟勋薄那句“想睡她”，顿时觉得好像被什么击中了。 第31章 【第7次无限循环】老J的觉醒 江镝看着那个纤弱身影朝着自己缓缓走来，脸上一阵发热，确切说，是心里有鬼。 他虽然不承认从心理层面对姜愉有任何不道德的冒犯意识，但不可否认的是，面对她时他的身体反应很诚实。这让他感到很烦躁，也很不安。 他的人生拒绝未知，拒绝不确定，拒绝危险。 而且，这种躁动的感觉是他在过去29年都不曾经历过的，他也很怕被姜愉看穿。 他甚至想到，要不要停止对她的探寻，结束这种毫无意义的尝试探索，也不要再去管时间冻结的真相，就在这一天无限重生下去吧，然后把姜愉当成一个普通的陌生人，无论以后还会不会“邂逅”，都顺其自然。虽然这个预设让他觉得不甘也不舍。 还没下定主意，那女人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江先生，时间不早了，我们下山吧。”姜愉脸上还有些红，连头也没抬，小声地对他说。 江镝再一次想到刚刚被孟勋薄戳破的那点不能见光的心思，懊恼怎么可以这么龌龊，很怕被对面的人瞧出端倪，也不敢去看姜愉，只从鼻腔里轻轻挤出一声“嗯”。 和来的时候一样，姜愉走在前面，江镝在后。 白色的阶梯一直向下蜿蜒延伸，偶尔叶子簌簌落下给这寂静上路添加一抹色彩，而路上除了他们再没有旁人。 姜愉因为刚刚拥抱的事还有些面矮，一路连头都没回，只自顾自地在前面走。 江镝看着她的冷漠态度，心里竟然淡淡失落，又有前因作祟，也缄默着不说话。 空气中的寒流简直要跌破冰点。 突然，走在前面的姜愉“诶？”的一声惊讶，然后加快了脚步朝着山体的另一侧拐去。 江镝顺着她去的方向一看，原来是只一团黑的野猫正蹲在便路旁一块景观巨石上晒太阳。 在阳光下，它全身黑得发亮，没有一丝杂毛，琥珀色的眼睛由于光线照射只收缩成一线，此时正斜眼注意着他们的动静。 姜愉下了台阶，绕到便道，那黑猫竟然也不怕人，反而弓起身子伸了个懒腰，然后朝着姜愉喵喵地叫。 姜愉加快了脚步，友善地伸出双手，似乎要抱起它。 山间的便道，原本就积了很多腐叶，湿气过重加上偶尔雨水润泽，人迹罕至叶子也未踩实，非常湿滑。 姜愉注意力全集中在黑猫身上，脚下就没留意。 江镝眼见她靠近了巨石，伸手去够黑猫，但下一刻人就滑向一侧，都没等看清，她就三滚两滚朝下翻转而去。 江镝的心立刻就被揪住了：这里可是半山腰，那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来不及多想，他越过台阶，朝着姜愉消失的方向疾奔过去。 这里算是一处缓坡，姜愉向下翻滚了十几米，最后被一棵参天古树拦了下来。但撞了这一下，也不知有没有受伤。 江镝虽然是自己主动跟过来的，有了准备，但地面湿滑，他最后几乎也是贴着地半坐半滚下来的。 等到了姜愉身边，眼见她头发衣服上到处沾满了枯叶，巴掌大的脸上也刮破了两道口子，虽然不至于往外冒血，但也刮了两道细痕。 她眼睛里更是蓄满了眼泪，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疼的。 两个人都算是半躺半坐在这半山腰的土坡上，江镝从后面一把抱起姜愉，让她半靠在自己身上，还关切地问：“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右脚有点疼，好像崴了。”说着，眼泪还不争气掉了下来。 “别怕，我一会儿背你下去，下山我们就去医院。别哭了。”说着还用衬衫袖口替她擦眼泪。 江镝算是明白了，就见不得她哭。 只要看见她哭，心里像是被戳了个窟窿，比自己受伤还难过。 两个人贴的很近，江镝抱着姜愉，只要略一侧头，就是她的脸颊，加上又是这么个姿势，江镝觉得自己身体里的野兽又要作祟。 他赶紧支撑着蹲起身，扶着姜愉坐起来靠着那棵救命的古树树干上。 “我帮你看看脚伤。” 说完，江镝小心翼翼抬高姜愉的右腿，褪下了她脚上的黑色皮鞋和袜子，白皙嫩滑的脚踝果然已经肿了起来。 姜愉脸皮本来就薄，被他扶着小腿查看伤势，加上刚才拥抱的事，本能地把腿蜷了回去：“没事的，我揉一揉就好了。” 江镝看出姜愉的窘态，也有些不自在，只好站起来假装观察地势：距离台阶只有十几米。 他又沿着另一条稍微平缓的路向前试探了一次，等确认没有危险才重新回来。 姜愉已经重新穿好了鞋子，正扶着树干试着往前拖行。 姜镝看她逞强的样子，火气渐大：“站着别动！” 姜愉显然也没想到江镝会突然发飙，他虽然气场强大，但对自己一直都算和蔼客气的。 怔忪的当口，江镝已经走到她面前，然后转过身，半蹲下去：“上来，我背你下山。” “不不不，我很重的，而且，我衣服也脏了。” 江镝只扔下一句：“别让我说第二遍。” 姜愉抿唇，思想斗争一瞬，也不想继续在这里浪费江先生的时间，最后只好咬着牙，双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 山间的风带着劲道，江镝却觉得很躁动。 身后，是纤弱的身体亲密贴合在他的后背上， 脸颊上，是姜愉柔顺的短发时不时地抚过，偶尔颠簸，她白皙润泽的皮肤还会不经意和他相碰刮擦。 江镝把脸稍稍挪开，却仍能感觉姜愉的呼吸从他的耳廓擦过。 心里说不上是烦躁，还是怎样，江镝只好把身体两侧女人细瘦的膝弯向上托起，试图抬高她的高度，却因为后背上身体的摩擦而更加尴尬。 而姜愉显然也在隐忍这尴尬，全程一言不发。 江镝快把自己逼疯了，只好仗着人高腿长，加快下山的速度。 墓园里的工作人员看见姜愉受了伤，还好心开车送了他们一段路，直到两个人换上了一辆出租车。 江镝记得上次扭伤脚是被直接带去了骨科医院，索性如法炮制。 医院里无论平时还是休息日始终人满为患。 先挂号、交费、再去门诊室，江镝本想继续背着姜愉过去，可是她怎么也不肯再麻烦他，大概也是顾忌人来人往，不像刚刚在山里没有旁人，她实在拉不下那张面皮。 问诊室里还是那位老大夫，就是江镝崴脚那次给他看诊的。 两个人从山里回来，直接到了医院，还沾了满身泥和树叶，都有些不修边幅。 大夫抬眼看了眼一瘸一拐被搀进门的姜愉，先问了姓名额就诊号，然后顺嘴一问：“小两口爬山摔的吧？” 姜愉腾地脸就红了，小声反驳：“不是两口子。” 大夫呵呵一笑：“啊，没领证呗，你男友这么体贴，迟早是两口子。” 姜愉被这句说得目瞪口呆：现在的医生都这么喜欢脑补吗？只好叹了口气继续解释：“也不是男女朋友。” 大夫眉头一挑，没再纠缠这个话题，心里却想，一看这小伙子对这姑娘就很上心，姑娘现在反驳，但迟早得成一对。 姜愉的脚虽然肿得厉害，但拍过了片子却没有伤到骨头。 医生照例开了外用药和口服药，就打发他们回去。 江镝刚刚被误会是江愉的男朋友，倒也没有介意。不止是不介意，似乎还有那么一点说不出的窃喜，以及，心里继续惭愧。 “姜小姐，你的脚伤了，我送你回家吧，我想，下午我们就先不去福利院了。” “那怎么行？周妈妈和孩子们知道您要过去，都特别高兴，别因为我耽误了您的计划。” “没关系，以后机会还多的是，下次再去也是一样的。”而且只要愿意，每天去一次也不是不行。 “那我告诉她们一声吧，不过今天过节，我本想和她们在一起的，唉，都怪我不好。” 江镝看她自责又失望的样子，赶忙说：“那不如这样，我一会儿租辆车，把节日礼物送过去，再稍微坐一会，你尽量别走动，应该没有关系吧。” “真的吗，可是太麻烦您了。” “不会，我自己也想去。” “啊，对了，我中午还约了人吃饭的。” “嗯，能不能改期？你脚伤虽然不严重，但最好也别走太多路。” “那只好和学姐说一声顺便道歉了。” 江镝私心里不太喜欢谢沐，同样是学艺术的，她身上的铜臭味太重，而且行事也比较张扬，还想小愉这种乖巧的女生更让他愿意接近。 “那我打车先回家，您也顺便回去换衣裳。我们约好了时间在我家楼下见？” “那可不行，你自己怎么上楼？” “我可以的，没那么疼了。”江愉似乎是想到了刚刚下山时被江镝背着的亲密接触，脸又不自觉发红。 江镝想法却单纯的很：今天没能阻止姜愉受伤，注定是试验失败的一天了，但是接下来的时间，他还是想要陪在她身边，不想让她再出任何意外。 第32章 【第7次无限循环】老J的觉醒 两个人周身沾着落叶和泥土，实在狼狈不堪，江镝决定先送姜愉回去，然后再回酒店拿衣服，顺便租车。 姜愉就算想一个人回去也抵不过江镝的强势，只好再次叹了口气：姜奶奶在的时候，都没管的这么宽，简直是寸步不离地盯守，她一个人独立了太久，都不适应被人这么嘘寒问暖。 趁着江镝拉开出租车后座的门，扶她上车的当口，她偷偷抬眼打量了这个专断独行的男人一眼：不说话的时候一派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气质，实际上却是个内心温柔善良的好人，他的女朋友一定特别幸福吧，能时刻被他这么体贴关怀。不过说不定他已经成家了，女朋友之说也要升级为江太太。 江镝浑然不知姜愉已经默默给他贴上了暖男的标签，他单纯只想对她一个人好，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会受到这样的优待，尤其是见惯了他以往行事作风的人，要是知道他今天的表现，只怕会跌破眼镜。 回到沙阳区已经接近中午11点，半开放的小区里有三三两两散步的人。江镝把江愉从车上扶下来，搀着她的胳膊慢慢朝她家移动。 姜愉把头埋得极低，很怕被熟悉的邻居发现，她过去25年里别说带个大男人回家，就是和陌生男人牵手都是没有过的。 江镝自认为坦荡，一路小心翼翼把姜愉扶进了单元门口。 赶在姜愉自己抬脚上楼之前，他自认为极其理性地给出了两个选项：“你是希望我背你上去，还是抱你上去？” 姜愉看他严肃的语气不像作假，就像是在问她中午吃鱼还是吃牛肉一样自然，甚至连面部表情都没有一丝波动，终于再一次错愕地张大嘴巴，眼睛眨巴眨巴，似乎是无法立刻消化这样的信息：她两个都不想选啊。 “我，我还是自己走吧。”姜愉小声嘀咕，像是蚊子哼哼。 “看来是我多余问了。” 话没落地，姜愉整个人就腾空而起，江镝一手擎着她肩背，一手托着她膝弯，毫不费力就把她抱在当空，她失重瞬间吓得赶紧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却因为突然拉近距离几乎把身体贴在他结实的胸前。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姜愉的脸再一次红个彻底，简直有投怀送抱的嫌疑，这太羞耻了。想到这里，她直接挣扎着想要下地：“你放我下来。”请急下终于没再用敬称。 “别乱动，小心伤了脚。”江镝的声音有些哑，喉结也不自然地滑动，刚刚姜愉贴近在他胸口的时候，他觉得心脏仿佛接通了十万马力的发动机，到现在还加速跳个不停。孟勋薄那句“想睡她”就仿佛一句魔咒在他脑海里炸开了花。 在没进到楼道的时候，江镝实际做了半天心理建设，试图说服自己摒除杂念，卸下私心。蠢女人脚受了伤，他就是出于投桃报李之心稍微出手帮助一下，绝对是胸怀坦荡的君子行为。 而且这么多天，他抱也抱了，背也背了，两个人发生的交集说也说不清。 管她呢，第二天醒来姜愉什么都不会记得而已。所以就算她现在反对，他也不打算妥协，他做好人好事问心无愧。 可是人抱进怀里，事情就走了味儿。女人娇小纤弱，看起来瘦，该有的却都有，就在自己怀里触手可及，时不时挨近又撤离。他心里清楚，再这样下去，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即将面临全线崩溃。 什么正人君子，风光霁月，全特么是扯淡，哪个男人要是在这样的时候能坐怀不乱，那一定是不.举！ 江镝残存的理智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他虽然无限循环在这24小时，一觉醒来后一切会归于原点，那也不能做出任何伤害姜愉的事情，这不是他放纵自我伤害别人的借口！ 短短几层楼的距离，江镝做着困兽之斗，而姜愉也红着脸全程不敢抬眼看人，更不想张口讲话。 关键她明白，就是讲了也没用，江镝会不会听是一回事，说不定声音太大还会引起其他邻居开门围观。 两个人好不容易坚持到了顶层，江镝迈向最后一级台阶，正打算把人放下，耳边咔哒一声，左手边的门开了。 打姜愉对门走出一个黑直长发的漂亮姑娘，看见江镝和被他抱在怀里的姜愉，对面的人大脑似乎有瞬间的短路：“你，你们，啊！我什么也没看见。”说着就要转身回屋。 这是回家取东西的段伏仪，姜愉的邻居。 她看两个人暧昧的姿势，姜愉更是脸上羞赧，不得不浮想联翩，脑补过多。 这还是大白天呢，真是看不出来，小鱼平时不声不响，关键时刻还真放得开！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别说这男人看清了和她还挺合适。 要是在别的场合下遇见，她铁定会主动上前认识一下顺便揶揄几句。 不过眼下，她还是回避的好。 虽然好奇那男人是谁，以及他和小鱼的关系，可是看着两个人干柴烈火箭在弦上的架势，这也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 而且小鱼向来面嫩，今天被她撞上了这一幕，还不知道有多尴尬。万一自己把两个人的好事给搅合了，那罪过就大了，这应该是小鱼的第一个男朋友呢。于是只好暂时把八卦的心先收了。 江愉也看见了段付仪，一看她反应就知道被误会了，于是一边挣扎着下了地，一边喊人：“阿仪，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镝看着姜愉不管不顾下了地又去对面追人解释，心里说不出的怪异，这桥段怎么像是劈腿被捉奸现场的经典台词？而他的角色似乎就是个“三儿”？脑补之余，他还是不忘赶紧扶着姜愉的胳膊：“你慢着点，脚不疼了？” 段付仪后脑勺对着他们，耳朵却灵光，听见身后两个人对话，才觉得哪里不对。等回过头，就看见姜愉一瘸一拐朝她走来：“阿仪，你误会了。” 段伏仪低头看看她的脚：“你的脚怎么了？” “我早上去墓园，下山的时候崴了。” “啊，我还以为是……”以为是什么却没继续往下说：“那这位先生是？” “啊，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江先生，是邱阿姨在C市的雇主。江先生，这位是我邻居，也是影视圈的明星，段伏仪。” “别别别，我可不是什么明星，就一靠演戏吃饭的。”段伏仪自谦地说，顺便和江镝伸出的手握了一下，随即松开。 “段小姐这是急着要出门？”江镝平时不关注娱乐圈，自然不认识，他眼下打算回酒店换一身衣裳，顺便租车，然后再回来接上姜愉去福利院。既然碰上了这位段小姐，他想在离开期间把姜愉先交给她照顾一会儿。 “也不是很赶，您有什么事儿可以直说。” “想麻烦您替我照顾姜小姐一会儿，我大概一个钟头后回来接她去福利院。 “好，没问题。” “那我就不进去了，等准备好车我就回来，你记得一会儿上药。还有记得吃午饭。”江镝转过身体贴地对姜愉说。 姜愉也很给面子的点头说：“好，您路上小心。” 段伏仪若有所思，刚刚发生的一幕真耐人寻味，她现在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正好趁着这位江先生离开，好好审一审当事人。 …… 江镝一边下楼一边打给助理唐伦，他这个时间应该落地了：“让秘书处帮我在S市准备一辆车，一个小时之内送到金碧花园酒店。” “好的，江总，您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需要我赶过去吗？” 江镝刚想说没有，然后挂断，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能找到骨科看得好的私人医生吗？”姜愉经常崴脚，不知道是不是生理原因。 “是您受伤了吗，我这就想办法找。” “不是我，是替一位姜小姐找，她是我在S市刚认识的一个朋友。”应该算是朋友吧，至少对他而言绝不是陌生人或者其他商业关系。 对面短暂的停顿：“江总，不会是女朋友吧？” “什么？”江镝已经不止一次被误会和姜愉的关系，但之前都是陌生人，他没在意。 “您从前可没有什么异性朋友的，就算是世交，也没有这么关心过谁，而且多半是冲着长辈的面子。” “所以，你也觉得，我有些反常对不对？” “不反常，不反常，您年纪也不小了，谈个恋爱很正常的。而且您对这位新认识的小姐这么关心，一定是特别令您心动和珍惜的人吧，需要我们的后援一定不要客气，我们在这反面绝对比您有经验的多，额哈哈哈哈……”唐伦在电话另一头拍着胸脯保证，自顾自话。 老板要是能谈个恋爱，说不定就不会在工（对）作（待）时（下）候（属）这么拼（魔）命（鬼）。 江镝放下电话，嘴角忍不住上扬，所以说，他近来的反常举动，不是孟某人“想睡女人”的阴谋论成立，而是他总算铁树开花，找到了让他心动的姑娘了！！！ 他坚决不承认自己蠢得连动心和荷尔蒙作祟都分不清，他只是缺乏这反面的经验而已！ 专业单身近30年，虽然一直扮演着“场外观察员”的角色，但江镝相信，凭借他优秀的个人条件和雄厚背景，想要抱得美人归，一定不成问题。 不过蠢女人性格内向，又有些高冷，虽然算不上高岭之花，但也绝对不容易接近，况且眼下似乎还有个劲敌“郑医生”对她穷追不舍，这也需要考虑应对策略。 不管了，他向来不是畏畏缩缩的人，凡是喜欢的、想要得到的，都必定拼尽全力积极争取，不管在学业上还是事业上，至今还没有败绩。这追女朋友，应该，也不是太难吧？ emmm，当然，如果加上24小时的时限，还是有一定挑战的。 江镝踌躇满志奔向酒店，没有留意路边一只黑猫目送他的背影离开，一闪身钻进了一条旧巷子里。 第33章 【第7次无限循环】老J的觉醒 黑色悍马停在路边，驾驶座上的英俊男人却没有马上下车。 刚刚一路飙车过来，都来不及认真思考，他需要一个方案A。 虽然没有恋爱的实战经验，但和商战的套路应该差不多吧？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总归要速战速决，一击制胜，这是他江镝的习惯。 不不不，一定是他压倒那个蠢女人才是。咳咳！ 现在是中午12点，距离下一次时间重置，还有18个小时，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姜愉在有限的时间接纳他，甚至爱上他？ 时间紧、任务重。 想再多也没有用，总之硬着头皮向前冲就是了。 江镝关好车门，朝着目的地进发。 而此刻姜愉已经热敷了受伤的脚踝，正在接受邻居阿仪的盘问。 “那位江先生对你蛮关心的，是不是在追求你啊？” “啊，你别乱说，人家只是替邱阿姨来看看我，今早也才第一次见面。我们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的，你千万别误会了。”说着说着，姜愉还是不自觉红了脸。 “哦，不是普通朋友，那直接做男女朋友也不错的，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日久生情，也真的存在一见钟情这件事，嘿嘿。”阿仪没有气馁，打算继续鼓励这个不开窍的邻居兼闺蜜。 “我这么平凡，一见钟情这种事是不会发生在我这种人身上的了。你不是要出门吗，一会儿我们的大明星要等着急了。”姜愉打算转移视听，不想纠缠这个话题。 阿仪不以为意地说：“他要不愿意等，我刚好不去了，哼！不过要我说，你也不用太自卑了，你的优点总会被人发现的，说不定那位江先生真的对你有意思，我看人很准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你也该交男朋友了。” “江先生那么优秀，和我就像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我和他不合适的，而且说不定他已经成家了。阿仪你当着外人面别乱说，这样不好。”姜愉垂低了眼帘，除了语气上的淡然，隐约透着一丝落寞。 阿仪刚想再劝几句，敲门声音适时响起。 姜愉脚不方便，阿仪直接到了门口，透过门镜往外看，是她们刚刚一直在谈论的江先生无疑了。 阿仪回头看了呆坐沙发上的姜愉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揶揄：“你的那位江先生回来了，还真是快，才半个小时吧？这是有多急着见你？” 姜愉急的赶忙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而阿仪也没有继续逗她，回手开了门。 “您这么快就回来了，看来是不放心我这个临时托管啊。” “谢谢段小姐帮我照顾小愉，辛苦了。”江镝嘴上说得客气，人却直奔了姜愉而去，连个寒暄的工夫都懒得浪费。 姜愉看见江镝，想到一上午的经历加上阿仪的劝说，莫名心虚，连头都不敢抬。她断定，阿仪一定正用着暧昧的目光盯着自己和江先生。 “小愉，脚好些了吗。”江镝蹲下来一边查看她露在外面肿起老高的脚踝，一边抬头看她。 “嗯。”姜愉也顾不上纠正对面那人过于亲切的称呼，只是扭着头看着地板硬邦邦挤出了一个单音节。 “吃过饭了吗，我先带你去吃饭吧，然后我们再一起去福利院。” 姜愉摇了摇头，“直接过去吧，孩子们该等急了。”语气还是淡淡的，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感觉很像。有种说不出的冷淡。 江镝看着姜愉对待自己的态度，嘴里不说，心里难免犯了合计：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又打回原形了？难道是那位段小姐趁他不在说他的坏话了？ 不行，得赶紧把人赶走。 阿仪正在门口看着江镝对小愉嘘寒问暖，而小愉连头都不敢抬，这打脸来得不要太快。 啧啧，小愉刚还说两个人不可能，再看这位江先生一进屋就这么腻腻歪歪，眼里化不开的关心和柔情蜜意满得快溢出来，就差在小愉脑顶贴上“私人所有”的标签。 事情的发展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样，这个男人对小愉何止动心。也就小愉自己还没有察觉，以后有好戏看了。她真想端着瓜子搬个板凳继续围观一会儿，却发现主角之一已经黑着脸朝她走过来。 “我一会儿直接带小愉出门，段小姐有事可以先忙，改天我一定请您吃饭。” 阿仪差点被这露骨的逐客令噎住，枉她刚刚还在替他说好话，转身这媒人就要被丢过墙头。 按着她的暴脾气，本来应该把江镝这大猪蹄子按在地上和地板摩擦摩擦再叉出去，可是一想到小愉母胎单身这么多年，万一眼前这个就是她的米斯特·怀特，她这一出手不得都给搅和黄了，只好暂时咽下这口气。 她充分相信，在让江猪蹄吃瘪这件事上，小愉是不会让她失望的。 “那成，我先撤了，你们忙~”阿仪走的痛快，小愉还来不及蹭到门口和她告别，门就从外面关上了。 江镝一个不留神，姜愉就下地走到门口，他眉头一皱，二话不说把人又抱回了沙发。 姜愉咬着嘴唇，决定把话说清楚：“江先生，谢谢您的照顾。” 江镝摆摆手：“是你太不爱惜自己了，脚都伤了，哪还能自己下地走。” 姜愉平复了情绪，继续说：“您看，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就给您添了这么多麻烦，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而且，而且，您这样帮我，也不太合适，……” 姜愉声音淡淡的，姜镝却听出了味道，敢情她，这是不乐意？不乐意接受被他抱来抱去，更不接受他的关心。 姜愉已经鼓了很大勇气把话说开，虽然江先生只是出于好心对她出手相助，但外人看到难免会闲言碎语，她以后还怎么出门见人。 更重要的是，她虽然不清楚江先生的底细，但福利院每年的捐赠记录足以说明问题，这个男人是她穷尽一生努力都不能企及的所在，所以不要因为人家无心释放的好意，就给自己留有不切实际幻想的机会。 想到这里，姜愉继续说：“虽然不知道您是不是已经有了女朋友或是爱人，但是如果被人看见您和我举止这么亲密，难免会影响您和她的感情，何况对您的名声也不好。” 姜愉一鼓作气把话说完，似乎用了很大勇气。换做一般人，听完这些不知好歹的话会摔门而去吧，姜愉低头猜测，等着对面男人的爆发。 江镝思考了三秒：“所以，不被人看到就可以了？” “什么？”姜愉对于他的反问有一瞬间断层。 “所以没有外人在，我的帮助，你还是可以接受的，对吧。” “额……”姜愉觉得重点是不是有些偏离。 “还有，我没有女朋友。”但江镝相信，女朋友神马的，马上就有了。 “等等，不是，我可能没说清楚，啊！” 姜愉还想再继续解释一下，整个人却已经再一次腾空而起。 “时间不早了，我们快点出发吧，给孩子们的礼物还没有买呢。” 姜愉一阵眩晕，这人，是抱上瘾了吗？ 不是，她还没喂猫吃零食呢，怎么就被抱出门了！ 第34章 【第7次无限循环】老J的觉醒 姜愉坐在悍马副驾驶的位置上，嘴唇紧紧抿着，而头撇向窗外一言不发，脸上的红晕说不上是涩意还是气愤。 刚刚江镝一路又是不顾她反对把她从顶楼抱了下来，她怕引人注意连喊叫挣扎都不敢。 虽然按着他说的，没让人看见，但她哪里是那么厚脸皮的人，一天之内被这男人连背带抱，不知情还以为她这是高等残疾了。 关键他虽然做法过激霸道，但又不会举止轻浮，反而处处透露出体贴绅士，让她想发火都不能。 再顾虑到他是邱阿姨现在的老板，更是资助了福利院多年的江夫人的独子，这脸就更不能撕破了。 姜愉决定咬牙挺挺，等到了福利院，她就赶紧和他撇清关系，把人交给周妈妈，她就躲在后面不露面。 唉，要不是因为已经和周妈妈还有孩子们事先说好，福利院的大恩人之子今天要过来慰问，而大家都非常盼望，她真想现在就把人甩包自己独自过去。 江镝把姜愉轻轻放在副驾驶座位上，又从另一边上车关好门。眼见姜愉赌气的样子，他也不急，反而什么都没说，直接把半个身子探了过去，几乎要压到她的胸前，脸颊也差点要贴在一处，呼吸相闻。 姜愉本来是头朝外，但感觉到男人火热体温的贴近，本能地伸出双手往外推，刚想质问他想干什么，就看见他一手拉过安全带，从她胸前绕过、扣好，人也转回去，挂挡，开车。 脸上的表情更是无懈可击，没有任何多余情绪。 姜愉脸又红了几分：差点闹了笑话，他只是帮忙系好安全带，并不是图谋不轨。 同时对自己也有些不齿：人家就算想找女人，也不会挑她这样的动手动脚，自己真是不知所谓，头于是垂得更低，眼睛继续望向窗外。 江镝看着姜愉自打上车就异常冷淡，知道她是因为刚刚抱她下楼的事情生气。虽然他恨不能直接把人押到民政处把证儿领好，然后就把人就地正法，但也知道不能把人逼得太急，凡是要适可而止，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他不想一下子就把她吓跑了。 就是这女人比他想象的难攻克的多。而且还是他自找的。 十几分钟后，车子路过一家临街的中型超市，江镝稳稳当当地把车停在路边临时车位熄了火，拿好手包，临下车还不忘对身边的人细细嘱咐：“我去给福利院买些日用品，再给孩子们买些玩具，你有没有其他想要的，嗯？” 上扬的尾音带着温热气息在姜愉侧脸撩拨，她本能地推拒：“没，没有。”可能觉得太过生硬，又补充说：“那您注意安全。” 江镝见姜愉还是关心他的，笑意从心里直接漾到嘴角：“那你乖乖在车上等我，别乱动，要是遇见麻烦就打我电话，我很快回来。”说着抬起手，在她的头上似有似无的轻轻拂过。 亲密的举止和口吻像是嘱咐短暂分别依依不舍的恋人，还带了三分宠溺，就差一个分别吻。 姜愉再一次遭到暴击的大脑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江镝就已经开门下了车。 男人离去，车里的气温似乎终于有所降低，而她发烧的脸颊也终于稍微冷却。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 这位江先生的行为已经超过了她能接受的范围，不管他出于什么心态，这都不是两个人应该有的相处方式。 他们认识不到6小时，说是朋友都勉强，就算对方习惯自来熟，她也不能让人觉得自己是个轻浮的女人。 只是，要怎么说才合适呢？ 人家没有过分的举动，不能像是对待流氓或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那样破口大骂。 也不能贸然说两个人不合适，请对方保持距离之类的话，因为他并没有说这种关心是基于男女之间的特殊感情，说不定他就是这么个善心的好人，只是自己不适应这样的照顾，说破了倒像是自作多情。 几分钟后，姜愉还在神烦，驾驶席的车门却被打开了。 江镝并没有上车，而是把一个餐盒递了进来：“我帮你买了素肉圆、蛋挞和豆浆，快趁热吃，别把胃饿坏了，豆浆有些烫，你凉一下喝。你再稍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回来。”说完又关上了门。 江愉手里捧着烫手的餐盒，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已经好久没有受到过这样的照顾，她几乎快忘记上一次被嘘寒问暖是什么时候，心里暖了，眼睛就有点湿润。 如果这位江先生是个和她一样的普通人多好啊，那样或许她就可以接受的稍微安然一些，至少那样还有报答的余地。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姜愉马上就苦笑着把它否定了。 怎么可以这么软弱，一点感动就想这么多有的没的，自己不是早就想好凡事要靠自己？ …… 江镝买得东西实在太多，米面油不算，还有两瓶白酒和月饼礼盒。超市的店主难得遇到大主顾，直接让店员用手推车帮他一起送了出来。 姜愉看着后面敞开的后备箱和帮手的超市店员，再一次告诉自己：要和这位江先生把话说开，省得到了福利院让亲人们误会。 东西实在太多，后备箱装满不算，后座上也被放得挤挤挨挨。 安置好这些，江镝开门上了车，顺手取了张面纸擦手，又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铁盒装巧克力豆。 这是刚刚看见一对小情侣买了才现学现卖，准备给姜愉路上吃，抬眼却瞥见了姜愉手里，他事先买好的那份“爱心午餐”原封没动：真的是连包装都没拆。 “不喜欢蛋挞素丸和豆浆，嗯？那我们去前面找家餐厅好不好？”江镝商量着问。 “不用麻烦了。”姜愉低垂着眼，看起来情绪有些低沉。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江镝说着伸手去摸姜愉的额头，却被她一侧身躲开了。 江镝只好收回了手，放低声音尽量柔声问：“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别一个人扛着，凡事有我呢。” “江先生。”姜愉下定了决心，终于抬了眼：“您对身边的每一个朋友都这么关心照顾吗？” 江镝不知道姜愉问这话的用意，只好斟酌着回答：“人的时间精力有限，总要用在值得的事情上，我的关心照顾，也要分对什么人。” “所以，您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关照？毕竟我们不过认识几个小时，而且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江镝皱了皱眉：没有交集？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姜愉这性子，不是能含混过去的，索性趁着这个机会把话挑明？ “我说了你可能不信，虽然姜小姐今天才第一次见到我，但我却有一种和你认识了很长时间的感觉，你知道吗？虽然你自己还没意识到，但你身上真的有一种光环，会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你，想要保护你。” 姜愉本来是直视着江镝的眼睛，却被这一番话说得再次红了脸颊。 “我，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哪有您说的什么光环。” “对别人来说是普通人，但此时此刻，在我眼里，你最珍贵。”江镝轻轻捧着姜愉的脸颊，让她注视着他的目光，眼睛里是化不开的深情和期盼。这是他第一次表白，不知道是不是说得清楚明白，对面的人会不会没有听懂。 这一瞬，姜愉似乎感觉头顶有光芒照耀下来，这是她第一次收到表白，包涵着她过去二十几年都不曾感受到的热爱和珍视，甚至有些许心酸。 随着心跳在胸膛里加速跃动，她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眼眶里流淌出来，而且根本不受她的掌控。 身体也似乎不受控制，很想在这一刻软弱下来，就靠在这个男人的胸口，给自己依靠。 但残存的理智却提醒她，这样是不对的，她们是不该有交集的平行线，更不会有任何未来，这城市里所以美好温暖的故事都是写给孩子的童话，即使成真，也不会是降临于她。 姜愉用尽全力从男人手里挣脱开来，迅速抹干眼泪转过身：“我知道江先生在和我开玩笑的，哈哈，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孩子们等急了。” 只是，玩笑吗？她这是，拒绝了吧。 江镝也曾在他的战场上失手过，却没有哪一刻如此沮丧。 此后，两个人都默契地不再提及刚才的话题，车子载着一路沉重驶向远方。 第35章 【第7次无限循环】老J的觉醒 江镝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挫败感。 他茫然地望着前方，貌似在专注的看路，实际上脑子在不停地运转。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小愉会拒绝他的示好？难道是他做错了什么？ 他自认为足够优秀，以往那些围在他身边打转刻意讨好的狂蜂浪蝶多如过江之鲫，这就足以说明他是个多么优质的结婚人选。 而且撇开个人条件不谈，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体贴入微照顾一个人的情绪，甚至算是委曲求全，别说发脾气，就连重话都不舍得对她说一句。 可是她倒好，轻描淡写一句“玩笑”就把他所做的全部努力统统推翻，这算是什么？ 而且关键是，他的一片痴情被她无情丢在地上之后，他竟然还是忍不住想要关心照顾她，他这简直就TM是在犯贱！ 一侧头，女人苍白的脸还带着两道细微伤痕，脑袋已经靠在车窗上，而抱在胸前的双手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体寒，连睡着都是这么防备的姿势。 江镝苦笑一声，怎么办，就算她把自己的心丢在地上踩，还是狠不下心放弃。 慢慢减速，停车。 江镝把风衣脱下，轻轻盖在姜愉身上，看着她连睡着都皱着眉头的小脸，真想不管不顾把唇凑上去，再把人拥在怀里。 可他终究是个绅士，也有自己的骄傲。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江镝的人生里，就没有放弃这两个字。 一天不行就两天，一年不行就两年。 她就算是块冰疙瘩，他总有一天也能把人捂热了。 …… 姜愉上午在山间吹了风，又被江镝背来抱去外加表白大礼包，精神状态紧张过后，竟然疲惫地在车上睡着了。 等再一睁眼，车子刚好停在了双山福利院的大门口。 她本来还说要指路的，怎么就睡得那么实？ 再一低头，身上赫然是一件男人的风衣，而衣服的主人已经利落地停好车，刚好也转过头看向她。 “刚刚有些颠簸，是不是吵醒你了？”江镝依旧体贴，似乎刚刚无言的拒绝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情绪。 才醒来的姜愉意识还没有完全苏醒，整个人有些懵懵的，“我们到了？”说着还揉了揉眼睛，不设防的状态真想让人狠狠搓磨一番。 “嗯，要是还困，等会儿到屋里睡吧。”江镝告诉自己要克制，克制。 姜愉说了声好，然后把身上的风衣取下来：“都被我弄皱了，您先将就穿一会儿？” 江镝摇了摇头，“你刚醒过来，先披着吧，小心下车着凉。”说完率先开门下了车。 姜愉拿着衣服，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她觉得以江先生的情商，应该知道她的意思了，所以眼下的表现只是证明他真的是个绅士，那她刻意表现的冷淡是不是就有些不合时宜了？正在犹豫，车门被江镝从外面打开了。 “你脚还伤着，我背你进去吧。”男人的声音淡淡的，似乎和任何情谊无关。 姜愉当然不肯：“我自己能走的。” 江镝再次做了心理建设，不能冲动，冲动是魔鬼。 总算记得答应过她，不让外人看见，只好退而求其次：“那我扶着你吧。” 姜愉知道再推却就矫情了，只好搭着他的手下了车。 周院长掐着时间，刚好带着孩子们出来迎接传说中的江夫人的独子，却没想到一出来就看见姜愉一瘸一拐跛着脚被个年轻后生搀着走过来。 “这是怎么了？”周院长顾不上其他，赶紧过去，一抬眼，发现她脸上竟然也带着伤。 “我没事，就是摔了一下，崴了脚。”姜愉不想让周院长担心，想蒙混过关，于是赶紧把身边的人介绍给她：“这位是江先生，特意来看您和孩子们。” “您好，周院长，我是江镝，早就应该过来看您的。”江镝率先打了招呼。 “您好，您好，孩子们盼了一上午，真的高兴您能来，桂叔准备了饭菜，快进来说话。” “好啊，我先扶着小愉进去，她脚不方便。我买了些日用品和礼物在车上，要劳烦您先安排一下。” “又让您破费了。那小愉，你先和江先生去我办公室，我很快就回来。” 江镝别的都不再理会，只一直把姜愉扶到了周院长的办公室兼卧室。 姜愉还在因为刚才的事情别扭，现在和江镝单独呆在一起，就更加不自在。 “江先生，能不能麻烦您帮我去看看周妈妈，她腰和腿都不好，不能搬重物。” “好，那你答应我不乱下地走动。” “嗯。” 江镝顺手又在她头上揉了揉，不顾身后姜愉的错愕表情，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姜愉愣在原地：刚才的拒绝，她没说清楚？ 江镝放弃了这么好的独处机会，有他的打算。 除了姜愉的嘱托，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只受伤的橘猫馒头，这个时候应该在食堂门口吧，不能让它受伤，更不能让那位郑医生有机会再纠缠小愉。 江镝来到食堂门口，发现车上的东西已经陆续被抬了进来，差不多被搬进了食堂，只剩收尾工作，而周院长被桂叔拦着没有自己动手。 “周院长，您要是忙完了就先回去先看看小愉的脚伤？好像比上午肿得更严重了。” “这孩子，早说受伤我肯定不让她折腾过来了。不过您知道她这是怎么伤的吗，怎么脸上还有两道口子，可千万别落下疤啊。” “都怪我没照顾好小愉，我们上午去给姜奶奶扫墓的时候，不小心让她摔到了，幸好医生说没伤到骨头。她脸上的伤也只是擦破了皮儿，不会有事的。” “唉，这孩子，连个男朋友都没有，要是再破了相，我非愁死不可。”周院长抱怨着，突然意识到和人家说这个有点不合适，“看我，说这个干嘛，您大老远过来，应该还没吃饭吧，要不先去我办公室吧，饭菜我让桂叔替你们送过来，就在屋里吃。”主要姜愉脚不方便。 “我还不饿，倒是小愉还没吃中饭，您先替她看伤，我想先四处转转。” “那我找个孩子陪您吧。” “不用的，我就随便看看，很快回来。” 周院长担心姜愉，看江镝也是坚持一个人，只好答应他，然后去食堂嘱咐了桂叔几句，就匆匆回屋。 江镝围着院子转了一圈，终于在一处空地的石桌上发现了那只胖橘，目测是吃饱了正在晾肚皮。 它看见江镝，也不躲，而是抻了个懒腰，甚至还喵喵叫了两声，不过显然没有动弹的打算。 幸好，还没有受伤。 江镝暗自庆幸，还不算太晚。 仗着眼疾手快，他一把就把这只胖橘拎起来，像抱孩子似的把他兜在怀里。 这次总算能阻止小愉和那个该死的郑医生见面了。 也不顾孩子们诧异的眼光，他一路抱着孩子，啊不，橘子往周院子的办公室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的人漏出来的只言片语。 “那小伙子我见过的，长的周正，人也本分，重要的是知根知底，你刘伯伯说，他今年已经在白塔区贷款买了房，小两室呢。你这次说什么也得见一面，要是处得来，明年就把证扯了！” 江镝如遭雷击般愣在门口：一个郑医生还没解决？又来一个…… 第36章 【第7次无限循环】老J的觉醒 江镝很想冲出去举着小牌牌抗议：有我这么好的人选，小愉还用得着去相亲？ 这简直是对他人格红果果的轻视和讽刺。 就当他想挺身而出毛遂自荐的时候，屋里面又传出了另一个声音，语气淡淡的，却让他在意、紧张：“您就别替我担心了，我要是遇到合适的人，一定第一个带来给您看。” 周院长仍不死心：“你这话我听得耳朵都长茧子了，人呢？你倒是带一个喘气的活人来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别人家的姑娘，像你这个年纪时孩子都满地跑了。” 周院长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婚姻和子女缘不顺利，所以更加害怕小愉步她的后尘。 尤其是姜奶奶过世以后，她看着小愉越来越封闭自己，别说结婚人选，身边连个走得近的异性朋友都没有，这样下去她怎么能放心，一个人的日子有多苦她最清楚不过。 从前姜家人是小愉名义上的亲人，周院长也不好把手伸得太长，不能明着替她张罗亲事；可是姜奶奶去了，这件事，也只有她这个不是亲妈却胜似亲妈的人来操心，不然还能指望谁呢？ 想到这里，周院长决定今天绝对不能让小愉蒙混过关：“你现在的情况，哪有机会遇到合适的人，我年纪大了，总要看着你结婚生子一辈子平平安安才能闭了眼，你就当是为了我，去见一见，万一合了眼缘儿呢？” 小愉涨红了脸还在争辩：“相亲真的不适合我，您也知道我见了生人就打怵，到时候丢人不说，还要连累介绍人被埋怨。这件事我保证以后会上心的，您再信我一次，相亲的事儿就帮我推了吧。” “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心里有了中意的人，就是抹不开面子说？你只要今天说出个人来，我就是豁出去这张老脸，也一定把这件事给你撮合成，你也就用不着相亲了。” “哪有什么中意的人，哎呀，您就别管了，这种事要看缘分的，真的急不来。”姜愉要不是因为脚受伤，这个时候一定会想方设法遁走。 “我看，和你一起过来的那位江先生人就挺好。江夫人过世那么多年，这些年他还继续帮衬我们，每年的善款一点都没少，今天还特意过来，足见是个有心的，就凭这一点，他人品就差不到哪去。而且，我看他对你也很关心照顾的，你跟我讲实话，你们是不是？” “哎呀，您别瞎说，江先生那是什么人？哪里能和我们这样的人摆在一处理论，您快歇了这个心思，省得传出去闹了笑话，回头让人家知道了，我们还要不要做人了？” “唉，也是，他的家世是太高了点，都是我病急乱投医了。那我和你说的刘伯伯公司的小伙子，你可必须得见一见啊。” 江镝实在听不下去了，真想说只要小愉乐意，他马上就同意扯证，什么郑医生，什么小伙子，都给他让开。 小愉打小被周院长带大，要是真的顶不住压力去相亲，那可坏了。她这个人最心软，万一对方攻势猛烈，她未必能推却到底。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周院长对小愉影响这么大，不妨曲线救国！ 要想搞定小愉，不妨从她最亲近的人下手，到时候有了助攻，就不怕媳妇儿不心软。 定下了策略，江镝拎着馒头刻意加重了脚步，然后才在外头敲了门。 房门只是半掩，周院长迎来出来，见是江镝赶紧把人让进来。 姜愉因为刚刚和周院长的对话先闹了个大红脸，再想起在车上江镝说得那句“你最珍贵”，更是连头都抬不起来。 周院长吃了这么多年的盐，终究还是看出点苗头，但是因为两边家世的差距，也不敢乱来，只是招呼他在凳子上坐下：“诶呦，您怎么带着馒头过来了？” “啊，我怕小愉无聊，带它给小愉解闷儿。”他没法解释，馒头在外面会受伤。 姜愉虽然抗拒江镝，但对馒头可一点不设防，闻声真的把它从江镝手里接了过来。 江镝心里老大的不高兴，怎么就连只野猫都比他受待见？ 周院长看见江镝脸色不好，赶忙圆场：“您还没吃饭吧，我去让桂叔再把菜热上端过来，你们先坐一会儿哈。小愉，帮我招呼客人。” “您这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小愉她也没吃饭呢，不如我陪您一起去食堂，把饭菜端回来，然后和她一起在屋子里吃，省得她挪动。” 周院长看江镝还挺顾着小愉，虽然撮合的心不在那么盛，但也想和他多聊几句，就没有阻拦：“那好，小愉你在屋里等一会儿，我和江先生先出去了。” 姜愉动了动嘴唇，想劝周院长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可是当着江镝的面，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等人走远了，只留下长长的叹息：唉，她怎么就招惹上这么一尊大佛，这哪是她可以肖想的？但愿周妈妈嘴上有个把边儿，别乱说什么惹人非议。 在屋子里撸猫的姜愉当然想不到，江镝已经打定主意走“丈母娘”路线了，而这道防线薄弱得随时会倒戈。 “江先生难得过来，等一会儿您用过饭，我亲自带您四处参观一下。” “今天恐怕不能停留太长时间，小愉的脚踝伤着，她的口服药忘在家里没带过来。” 周院长心里一动，听这位江先生的口气，和小愉一点不见外，而且处处透着细心和体贴，甚至比她这个当妈的还要上心。那是不是说，其实他对小愉，也有好感？ 可是小愉说的也有道理，两个人相差太大，并不是合适人选，于是决定还是不搭这茬：“没关系的，您什么时间有空，我们都欢迎您来参观。” 江镝看周院长没接过话题，干脆把话说得直接一些：“小愉她一个人生活也挺辛苦的，您离得远，有些时候照顾不到，应该也挺担心吧？” 这句话正戳中周院长的心事，分外有共鸣：“谁说不是啊，这孩子怎么说都不听，这么大了，连个男朋友都没谈过，我恨不能押着她去相亲。”说完感觉有些失态，赶忙补救：“我们小愉就是内向了点，我这也是替她急。” “我能理解您的想法，我母亲还在世的时候，也想早点让我交了女朋友带回家给她看，可惜我却没能让她在合眼前达成心愿，想想真是遗憾。” “江太太那么好的人，走的却那么早，真是太遗憾了，要是她现在还活着，看到您那么优秀，肯定会很欣慰的。”周院长有感而发。 “可是那有什么用？我现在终于遇到了想要娶的人，可是她却再也看不到了。”江镝本来是想打感情牌，可是说到这里，心里真的涌起一阵难过。如果母亲还在，肯定会喜欢小愉这么乖巧懂事的女孩子吧？ 周院长看江镝的表现，隐约有些猜测，忍不住试探：“能让江先生动心的女孩子，一定和您一样优秀吧。” “她很好，至少在我心里，是最好的。”江镝别有用意地说，“只是现在，她心里面没我，也不肯接受我的关心，您作为过来人，有没有好的建议给我呢？” 周院长被这句话勾得心痒，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不是小愉，最终还是忍不住：“您这么优秀，那还会有女孩子不对您动心，肯定是您太优秀了，反而让她却步了。” “原来是这样，那可真是头疼，看来，我只能用更多的真心和努力来换取她的信任和好感了。” “嗯，好人有好报，您和您喜欢的人一定会很幸福的。” “托您吉言吧。”江镝知道有些话还是不能说得太露骨，但可以确定的是，周院长还是很认可他的为人的。 只要她不反对，就已经是最大的助攻了。 至少，在对待另外两个竞争对手的时候，他要保持绝对优势才行。 …… 吃过饭，江镝并没有过多停留，而是开车把姜愉送回了家，至于他的追妻计划，他觉得需要好好斟酌一下。 第37章 【第8次无限循环】二人世界 江镝琢磨了一晚上，自己首次表白就遭遇滑铁卢的惨痛教训到底是因为个啥？ 经他深思熟虑外加反复论证，终于有了结论：都怪他太急于求成，反而把人给吓跑了。 仔细品品，小愉是什么样的人？ 那是受不得压力，经不住惊吓的小白兔一只，他越是上赶子就越会被排斥，说不定还会被当成张着血盆大口的大野狼。 在这一点上，小愉和以往他见过的大多数女人都非常不同，他越是表现优秀和强势，就越容易把她推远，远到你连她的手指头尖都碰不着，因为她只会钻进保护壳里。 回想他在车上表白的时候，正是因为两个人身份的差距太大，小愉第一反应自然是拒绝，而后继续加深这样负面的心理暗示，他当然会以失败告终。而实际上，她抗拒的只是一个身份，而不是他这个人。 （他坚决不承认，是自己的人格魅力不够，不足以让小愉动心！） 所以，想要让她点头，那要拿出文火慢炖的功夫，就像是在温水里煮青蛙，等到她适应了自己的存在，让他的气息充斥了她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她自然而然就不会继续抗拒了。 难点，其实在于怎么让她卸下心妨，从一开始就愿意把那颗封闭的心敞开。 当然，这只是第一步，这只能保证小愉不排斥他的存在。 然后，要想办法引起她的共鸣，或者是两个人相似的经历，共同的回忆，甚至是一些微小但容易引起她在意的话题。这个步骤，主要是为了让小愉开始欣赏他，让感觉发酵慢慢产生化学反应。 接下来，就是重头戏，引起她的感动，制造浪漫的情境，让她感受“触电”般的感觉。 那下面自然水到渠成，他就可以抱得美人归了。 这些理论知识其实大部分还是来源于花心大萝卜孟勋薄，江镝曾经无数次对他的这些手段嗤之以鼻，但此刻也不得不收作己用。 谁让他在感情方面是白纸一张，加上初战失利，实在没有底气继续任性妄为。 六点十三分，江镝照例先通知助理唐伦取消了当天的全部行程，但是却没有按照以往的安排让他放假。 有些事情需要提前布置，他一个人势单力薄，也分身乏术。 不只如此，他甚至临时授权唐伦可以动用他名下的私人财产和资源，以满足今天他追妻长路的一切需求。 …… 找好了后援，江镝早早离开酒店，甚至连早餐都没用，直接来到他近来时常光顾的某小区楼下。 才刚刚七点，明知道小愉恐怕还没有起床，但江镝连一分钟都不想浪费，照例按着他脑子里的剧本拨通了电话。 却是先打给邱阿姨的。 他需要借用一个身份，一个更容易让小愉接受，没有距离感的身份。 邱阿姨虽然搞不清雇主的真实意图，但出于对他人品的信任，还是答应帮忙打掩护。 江镝这才迫不及待拨通了烂熟于心的11位号码。 对面的声音依旧软糯，带着清晨将醒未醒的浓重鼻音：“您好，请问找哪位？” “你好，是小愉吗？”江镝打算一开始就避免用敬称，这样可以拉近两个人的距离。 “诶？您是？”对面的人显然一头雾水。 “我是你邱阿姨的表外甥，我叫江镝，是表姨让我联系你的。” “您好，江先生，是邱阿姨那边出了什么突发状况吗？” “我表姨她很好，是我有事情想麻烦你帮忙。” “那您说，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还挺不好启齿的，我能和你当面说吗？我就在你家楼下。” “那您稍等，我大概十五分钟后下来。” “好的，我等你。” 挂断电话，江镝竟有些紧张，他安排的好戏即将上演。 ················女主视角的分割线················ 姜愉刚接到取消上午美术课的信息，就接到陌生男人的电话，安全起见，她先打给了邱阿姨，确认了她的表外甥确实在S市，而且也和邱阿姨说过有事帮忙，又核实了电话，姜愉这才换了衣服下楼。 这几天降温，小区里这个时间几乎没有什么人，姜愉一出了楼道，就看见正前方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高大男人背对着他站在园区的银杏树下。 直觉告诉她，打给她求助的，就是这个男人。 姜愉加快脚步走到了树下，在隔着两米的距离停了下来，然后矜持地问了一声：“江先生？” 背对着她的男人听见了声音，慢慢转过身。 这是个很好看的男人，挺拔的身形，棱角分明的脸庞、目光深邃却透露出她读不懂的温柔，嘴角噙着笑意，灼灼目光像是六月里的日光，洋溢着温暖和热烈。 “是小愉吗？”笑容在江镝脸上放大，竟然有些耀眼。 姜愉有一瞬间的慌神，这大概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英俊的男人。 唉，怎么犯起花痴了？姜愉自嘲，但很快调整了心态：“您电话里说有事找我帮忙？” “嗯，这个不急，我还没吃早餐，你这个时间应该也空着肚子吧？前面有家早点铺子，不如我们边吃边聊？” “额，也好，那我请您吃油条豆汁吧。”这位江先生一大早过来，又有着邱阿姨的关系在，姜愉本能地把他当做一个需要帮助的普通人，所以戒心并不重。 “好啊，那我就不和小愉你客气了。不过你不用和我用敬称，听起来怪见外的。邱阿姨总和我提起你，咱们年龄差不多，就平辈论称好了。”（差不多？？？您对年龄有什么误解？） “好吧，那我也不和你客气了。”姜愉除了福利院的亲人，也就和邱阿姨关系最近，邱阿姨的亲戚，和自己的亲戚也差不多。 更何况，这位江先生人长得好，总能让人心生好感，甚至有一种两个人已经认识很久的错觉。 早餐铺子里人不算多，大部分是买好了外带回去的。 两个人拣了个靠墙角的位置坐下来，姜愉和老板要了两碗豆汁、四根油条，又忙前忙后地取碗筷。 江镝战战兢兢地接受小愉的服务，对接下来安排的事情突然有些负罪感。 毕竟是作了假，虽然心意是真的，但手段未免不够诚恳。 但是转念一想，按着一般套路来，他连小愉的手指头尖都摸不到，于是又坚定了决心。 姜愉看对面的人吃的雅相，在吃完了早餐后才提起他的来意：“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千万别客气。” 江镝故做腼腆地一笑，还假模假样地低下头，赧然地说：“我今天来S市，其实是想给我的女朋友一个惊喜。我准备今天向她求婚，可是又怕被她提前拆穿，所以等一下想麻烦小愉帮我当一次红娘跑个腿儿。” “啊，原来是这样的喜事，不过我要怎么帮你呢？” “我女朋友今天会到缪斯会所参加同学聚会，到时候你帮我把她带到隔壁的包房里，然后我就可以向她求婚了。” 姜愉虽然不太理解，他这么大费周章找到自己就为了去叫个人，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但毕竟关系到人家最重要的大事，而且又抹不开面子拒绝，所以还是勉为其难答应了。 江镝看目的达到，在微信上给唐伦发了消息：按计划进行…… 第38章 【第8次无限循环】二人世界 姜愉的美术课临时取消，上午时间还算充裕，但中午约了人吃饭，下午又要去福利院，所以提出只能抽出上午时间给江镝帮忙。 江镝早就熟知她这一天的全部行程，只能先把她上午几个小时的时间预定下来，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于是，按着江镝的说法，他的“女朋友”今天上午十点会去参加一个小规模的同学聚会，地点定在金碧海洋酒店旁边的缪斯会所。 为了制造惊喜，江镝已经提前预定了会所二楼的一个包间，做了精心的布置和准备，等时机成熟只需要姜愉在聚会中途把人引来就好，到时候有她同学的见证，又浪漫又高调，肯定会事半功倍。 江镝又解释了一下，他的其他朋友都是见过这位准未婚妻的，为了万无一失，所以只好在S市临时找姜愉帮忙，就怕随便找的陌生人不靠谱拆了台。 当然，这些是江镝的一面之词。 这个所谓的“女朋友”和“聚会的同学”当然并不存在，而是他早上出门前交待唐伦临时找来的“助演”，江镝现在连这个“女朋友”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性别女，以及随口起的名字Linda。（也未必是女的，毕竟现在女装大佬盛行……） 反正到时候出现在隔壁房间里、身穿红色礼服、手拿金色贝壳包，左胸前戴水晶玫瑰花胸针的就对了。 时间还早，两个人吃过早餐，商量过细节后才刚刚八点半。 江镝当然不会浪费宝贵的时间，感情的发酵不是一蹴而就的，要持续加热升温才行。 “还有一件事想麻烦小愉，我想趁着上午，去选一个婚戒。听说你是学美术的，一定很有品位。你也知道，我一个大男人，不太懂女人的审美。” 姜愉听完到底还是犹豫了：“这个，不大好吧，毕竟是你们两个人的重要信物，本来应该是你们一起选。万一被你女朋友知道了是外人帮忙看的，心里会不会介意？” 江镝当然不会给她走脱的机会：“不要紧的，这个是订婚戒指，而且这么做是要给她惊喜，当然得瞒着她。既然已经不是她自己选的，所以是谁给了参考意见有什么关系呢？店员只会推荐那些滞销又昂贵的，我到时候真怕花了钱又选了最差的。” 姜愉听说不是正式的婚戒，又看他求的诚心，才勉强同意，但她哪会想到这些说辞都是引她入局的套路，有了第一步，就会有接二连三，之后遇见的每一件事，只能继续让步。 她如果和谢沐多接触、学习一下，就会知道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千万不要相信他们的鬼话连篇。 适时，唐伦安排好的车子已经稳稳停在了早餐店门口，司机就是唐伦本人。为了尽量低调，只临时租了一辆奔驰商务。 姜愉被江镝扶着上了车，然后就被直接拉到了本市最大的萃奚金店，也是华国最大的一家可以承办国际珠宝展示的老店。 大清早，金店里还没人上门，众多店员刚刚就位，就眼见着一对年轻男女进了店：男士仪表堂堂，穿着低调而有品位，身边的女士虽然看起来普通，但小鸟依人楚楚可怜，一看就是待宰的肥羊，哦不，是潜在的上帝。 在这种奢侈品销售行业里经验丰富的店员，即使不是火眼金睛，至少也是阅人无数，基本看过衣着打扮，再说上几句话，就知道对方是什么层次的消费水准。 负责婚介销售的经理抢在众人之前一马当先迎了上去：“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 “我们想挑选一对对戒，要品质和设计感都好一些的。”虽然使用期限只有这一天，但他也不想太将就，如果不是怕引起小愉的怀疑，就算在太空里采集陨石也不是不行。 而且，江镝故意含混了两个人的关系，“我们”是多么亲密美好的词汇，江镝还暗自在沾沾自喜，可惜小愉一进店就被陈列在展厅最中央的一组珠宝吸引了，根本没有留意江镝的说法。 “好的，您是想挑选情侣对戒、订婚对戒、结婚对戒还是纪念对戒呢？”导购经理虽然直觉两个人不像已婚人士，但出于谨慎和礼貌，还是中规中矩地询问着。 江镝眉头一挑，他都不知道戒指还有这么多说道，那这么说来，一对儿似乎还不够？ 于是他转头看身边的女人，却发现她正目不转睛看向展台最中央LED液晶屏幕上的放大画面。 那是一组以天然血钻为主打宝石的成套珠宝，包括了项链、耳环、戒指、手链，还有一枚胸针，那胸针刚好是一只整块宝石切割而成的鱼的造型。 “喜欢吗？”江镝不禁想象着姜愉穿着白纱，佩戴着这套首饰走向他的画面，心里似乎有七十二响礼炮在轰鸣，不自觉就问出了声，完全忘记了伪装的经济适用男人设。 姜愉却被这声询问从沉迷中拉回了现实：“啊，您说什么？” 江镝也知道自己险些露马脚了，赶忙又回归正题：“哦，我说我们去那边看看对戒吧，然后就去会所。” 姜愉腼腆一笑，说了声好，慢慢把目光收回，心里却还在描摹着它通透的光泽、完美的切割，以及罕见的集坚硬与柔和于一体的视觉撞击。 身为一个艺术生，她完全对它着了谜。 导购经理自认还是有些看人的眼力的，江镝自带高冷男神气质，却独独对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女人柔声细语，时刻散发出“妻奴”的气息，所以她打定注意要把功夫下在女士身上。 可是打量过姜愉这一身，她又有些拿不准他们的消费能力。 虽然她早就知道如何“看人下菜碟儿”，但近来穿着低调却出手不凡的人也很多，女士看起来打扮普通，但那位男士明显就是人中龙凤，说不定会是有消费能力的金主。 想到这里，导购经理笑脸相迎：“这位女士，您刚刚看到LED展示的那组珠宝名字叫做天使的眼泪，是意大利著名设计师S·STONEY的收官之作，这组珠宝选用了最为稀有罕见的天然血钻，有三十六颗之多，目前全球限量只有2套，另一套目前在英国展出。您要是有兴趣，可以到展柜前让我仔细为您介绍一下。” 姜愉略红了脸，喜欢归喜欢，但听过介绍，也知道相应的价格不是她能够奢望的，于是赶忙澄清：“不用麻烦您了，我们只看普通的订婚对戒就好。” 那导购经理听到姜愉只想看基本款，还是订婚戒指，顿时大失所望。 她看两个人之前关注正在展出的顶级珠宝，还以为是大主顾，现在看来顶多是末等客户而已，完全不值得她付出时间精力，于是叫了个实习店员过来，自己却去门口等待下一个金主。 姜愉浑然不觉已经被贴上了“穷人”的标签，已经在新的导购的介绍下，尽职尽责地比对起戒指的款式、成色和价格，势必要帮江镝用最经济的成本买到性价比最高的东西。 江镝看着刚刚那位经理离开，面上平静，心里却如同热油掉进了开水里，已经炸开了锅。 他自己平时也低调的很，偶尔被人怠慢也不是没有，大多时候他都付之一笑。但是这种轻视发生在小鱼身上，他却十分不爽，还有难堪。 小愉是他放在心尖上想要宠爱珍惜的人，却要被这么一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慢待，就凭她也配？ 最容易找回面子的法子当然是买下那套红钻，而且最好当场让小愉戴起来，不过这样一来，他精心设计的一切就会露底。 而且重点是，小愉现在根本没意识到被轻视了，如果揭破了，会不会伤害她的自尊心？ 所以不行，不能为了阴沟里的老鼠打碎玉瓶。 实习店员还在卖力向姜愉推荐最新款的订婚对戒，姜愉只隔着玻璃橱窗看，却没有要求试戴，在她看来，这毕竟是别人的订婚戒指，如果是她，一定很介意被别的女人戴过。 江镝看她挑了半天，也没有试戴的意思，只好出声询问：“是不是没有看得上的？要是都不满意，那我们就换一家店。” 江愉赶忙说：“不是的，我看这三款还都不错，设计大方，克重也适中，既不会太简薄，又不会很浮夸，而且对应的男款也比较新颖，和你气质很配。不过这三款各有特色，真说不上哪个更好，要不然你从中选一款？” 江镝没想到小愉还顾及他的感受，顿时心花怒放：“不然都买了？选一款典礼上用，剩下的两款就当情侣对戒。” 小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有些替他心疼钱，但人家给自己女朋友花钱，她一个外人，总不好置喙，只是隐约觉得，邱阿姨的这位表外甥，似乎并不简单，至少在经济上比她想象的阔绰。 就在这时，姜愉的电话突然响起。 江镝低头瞄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妈妈”，能被小愉称为妈妈的，就只有福利院的周院长了。 店里的顾客只有他们两个人，姜愉一边接通一边向外踱去，也是怕影响到江镝挑选戒指。 江镝看小愉已经推门出去，才对刚刚热情介绍的实习店员说：“这三款帮我都包起来，另外，那套血钻可以用支票支付吗？” 那实习店员显然有些懵：“您说的是那套天使的眼泪？价值八百四十二万美元的那一套？”她虽然不敢置信，但仍然颤着声音询问。 “麻烦快一点结算，我想给我女朋友惊喜。” 站在远处的经理明显被这声惊呼吸引了，赶忙又凑了过来：“您要支票结算可以的，请跟我来。” 江镝当然不会给她好脸色：“我觉得刚刚那位店员的导购更专业，所以继续让她为我服务吧。” 那位见风使舵的经理当着所有人的面被职责不专业，瞬间涨红了脸，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出了这样的乌龙，她怕是很难保住这个位置了，毕竟这是目前全店最高的成交额，而客户显然对她不满意。 江镝没有时间和她继续纠缠，而是让那位实习店员迅速结账打包。 姜愉回到店内的时候，江镝已经有如众星捧月一般，被所有店员簇拥着往门口送，当然，除了那个被江镝面斥的经理。 姜愉看江镝手里拎着好几个袋子，还当是一些赠品，倒也没生疑：“这么快选好了？” “嗯，选好了，我们走吧。” 说着还把那套天使的眼泪当着所有人的面递了过去。 姜愉还当他需要她帮手暂时拎一下，也很自然地接了过去。 旁边的店员们简直嫉妒地发疯：这么平凡的女人，是怎么做到搞定这个隐形富豪的？关键还这么年轻，对她又这么在意。 “您男朋友对您真体贴。”有人由衷地赞扬。 “我们不是……”姜愉刚想澄清，却被江镝揽住了肩膀，她顿时一愣，接下来的话就被打断了。 “这是值得我付出一切的人，我当然要对她好。” 说着，揽住小愉走出店门，留下身后碎了一地的少女心。 姜愉一头雾水，出了门上车后就不禁发问：“你刚刚，是把我当做你女朋友了？所以最后那句话，也是想对她说的对不对？” 江镝却避开了这个话题没有回答，反而指了指桌子上的袋子：“看看喜欢不喜欢？” “哈？是给我的？” 江镝满眼期待地对她点了点头。 姜愉顶不住他泛着温柔的灼灼桃花眼的注视，只好低头开始拆包装。 等到看到礼盒正中那颗血红的鱼型胸针，差点手一抖把东西摔了：“这，这是？” “给你的劳务费。” “可这也太，太贵重了。”何止是贵重，简直是惊悚！ “额，是赝品，对！是仿制品。” “仿制品？可是看起来和真的一样啊。” “如果不是仿制品，你觉得我买得起真的吗？”江镝很想打自己一顿，挖坑自己跳啊。 “那倒也是。那应该也很贵吧？” “不贵，就一个月工资吧。”当然，不是小愉一个月的工资。 “那也太贵重了。” “那你请我吃饭好了，听说你厨艺很好，就在你家吃怎么样？” “等你求婚成功，哪还有时间到我家吃饭？”姜愉想了想又说“这礼物我很喜欢，那我就收下了。” 姜愉决定等江镝离开的时候多带些土仪给他，如果这样还不够，那等下就卖力帮他搞定“女朋友”的事情吧。 第39章 【第8次无限循环】二人世界 缪斯会所作为一家高档私人服务定制场所，正常是需要提前半个月预定的，而且还是会员制，每年不消费个几百万都进不了会所的大门。 唐伦能够顺利在半天内拿到整个二层的使用权，除了砸钱，主要还是靠着禹光集团的名头，以及江家和会所老板的故交情面。 会所的老板叫邓坤，说起来算是江家的表亲，正是已逝江夫人表哥的小儿子，比江镝还要年长两岁，却至今仍然保持单身。 江镝平时是不屑于和他为伍的，只因为他是圈里子出了名的浪荡公子哥，曾经同时搞大了几个女明星的肚子，之后虽然用钱摆平了负面消息，但名声却很难挽回了。 至于他家里的事业更是全权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自己却不精心。 因为时间紧急，江镝才勉强同意选在这里制造一场“求婚仪式”，一方面是因为预定其它高端会所时间来不及，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缪斯在S市确实有口皆碑，是不可多得的选择。 更重要的是，这里只是分店，邓坤不在不至于在计划中搅局，而会所的人比外人更好调动。 唐伦在开车过来以前，已经把事情安排妥当。现场的布置直接交给会所的经理，而扮演江镝“女朋友”&“准未婚妻”的人选是和缪斯有着合作关系的演艺公司的不入流女星，其他剩下的助演则是缪斯的员工。 这一切，只有姜愉一个人被蒙在鼓里，确切说，一切都是演戏给她看的。 九点半，江镝带着一颗忐忑的心，轻拥着这场大戏唯一的观众进入了缪斯的大堂。 waiter礼貌地询问了预定姓名，然后直接将人引到了二楼靠里的房间大门。 虽然姜愉一进门就感受到缪斯扑面而来的豪奢气息，但也没有过多怀疑。毕竟是要举行求婚仪式的地方，所以郑重一些也很正常。 等到房间的大门被推开，姜愉还是吃了一惊，这样豪华的房间，精致的布置，很难想象是一个普通人可以承受得来的。 说是包房，实际上却是个能容纳百人以上的大厅，而整间屋子里被布置得高调而浪漫。 放眼看去，水晶吊灯在昏黄的光线下绽放着耀眼迷醉的光芒，红丝绒地毯从门口一直延伸，铺满了整个房间。 进门右手边是一张香槟色的长桌，除了刚刚开始燃烧光芒的铜台上的蜡烛，长桌上已经摆满了代表爱情的红玫瑰和代表永恒的百合花。 长桌两旁，分别是一个半人高的黑天鹅订婚蛋糕、和十一层高的高脚杯塔，香槟被放在一尊水晶女神雕像胸前，那眉眼细看竟然和姜愉极其神似。 江镝看着这布置，似乎不满意地皱了皱眉，比他的要求要简化了许多，看来缪斯会所的服务也就不过如此，却不能当着小愉的面发火，以免影响接下来的情绪。 他不着痕迹地半揽着她的背，将她轻轻带入包间。 姜愉这才发现，脚下根本不是红色的地毯，而是被玫瑰花瓣铺满了地面，因为光线昏暗她才会误以为是红毯，于是她赶紧停下了脚步。 “哎呀，我还是在外面等吧。”她觉得只有故事的女主角才有资格享受这样的浪漫，而不是让她一个路人甲鸠占鹊巢。 “不要紧的，花瓣还有，你在外面太容易暴露了。”说着，揽着她的肩膀轻轻把人带了进去。 而随着两个人的亮相，天花板上有粉色的细小花瓣雨絮絮散落，慢慢覆在两个人的头上身上，身侧优雅的乐声响起，原来是左手边的钢琴师和管弦乐队在为他们演奏《梦中的婚礼》。 姜愉哪里经过这样的阵仗，瞪大眼睛仰头看向身边的男人，雾气蒙蒙的眼睛比水晶灯的光芒更耀眼。 此情此景，如梦似幻，只要是个女人，都会有过这样的梦境，然而却不敢奢望梦想成真。 姜愉沉醉其中，又理智地说服自己，要赶快醒来。 江镝也正低头看着他的心上人，比星辰更亮的眸子，殷红的唇，欲说还休情态动人。他鬼使神差般地低下了头，朝着姜愉就要吻下去。 姜愉显然理智尚存。 她一把推开了江镝，红着脸把他从梦里唤醒：“他们是不是把我误认成女主角了？” 江镝很想说，你就是女主角，却知道还要再忍耐一下，只昧着良心说谎：“这只是预演。”而脸上却有淡淡落寞，因为一个没能完成的吻，更因为姜愉无情地把他推开。 姜愉也因为刚刚片刻失神而心跳加速脸上发热，为了遮掩只好率先朝着屋子里的窗子而去，只把背影留给暗自伤心的男主角。 趁着姜愉走在前面，江镝回头和唐伦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计划可以进行了。这才跟上女人的脚步，和她并肩站在窗前。 “从这里可以看见酒店的大堂，等一会儿Linda上楼会从这里经过，我指给你看。” “好的，我一定会把她带到你身边的。”姜愉郑重保证，心里却不知为什么有淡淡涩意。 是因为羡慕吧？姜愉自嘲，她怎么可以不自量力想要一个如此盛大的仪式，赶忙把这贪念从脑海里赶走。 江镝听了她的保证，心里却高兴不起来：她毫不犹豫地要把另一个女人带到他身边，总归是因为心里没他。 这比用刀子戳他的心还难受，而这一切虽然是戏，但小愉的心意没有作假。 片刻过后，酒店大堂走进来一个高挑艳色美人，等脱下外套递给waiter以后，赫然是红色礼服金色手包，左胸前的玫瑰胸针尤其显眼。 江镝按着计划把人指给姜愉看：“她就是Linda。” 姜愉默默记下她的特征，又真心地赞美：“你女朋友真漂亮，和你很登对。”却没有留意江镝脸上僵化的表情。 “我们先坐下喝点东西吧，时间还早。”江镝轻轻把人扶向另一边，却是一张只能容纳两个人的方桌。 江镝绅士地替姜愉拉好了椅子，等她落座才坐到她的对面。 姜愉虽然觉得江镝过分体贴，但只当他是为了预演。 隐藏在暗处的waiter拿着menu上前，询问是否要点餐。 姜愉赶忙澄清：“帮我们来两杯柠檬水。” waiter又转头看向江镝，他看小愉拘谨的很，只好点了点头。 江镝如坐针毡，人就在他对面，他却要假装心里装着别人，这蠢主意是谁想出来的，简直是作茧自缚。 “小愉，你能帮预演一下接下来的步骤吗？” 第40章 【第8次无限循环】二人世界 姜愉听到对面男人提出的请求，本能地想要拒绝。预演什么的，也该是和正主才对。 江镝看她犹豫，赶忙央求：“我怕我到时太紧张，忘了顺序。先预演一次，我心里就有底气了。” “那要怎么预演呢？” “就假装你是Linda，帮忙走下位置，有什么问题，也好趁着现在及时调整。” “那好吧，只是走个位置对吧，千万不要再为了我浪费道具了。” 江镝终于得逞，赶忙伸手向对面的女人发出了邀请：“那就麻烦了，我的临时女朋友。”说完给门口的唐伦递过一个眼色。 姜愉听他半开玩笑的叫她女朋友，一时间没适应，脸色果然又挂了红，在昏黄水晶灯光的映射下，竟然美得惊心动魄，犹如绽放在寒冬的罂粟花，让人沉迷。 江镝绅士地挽着她的手，目光却舍不得有片刻稍离，之后顺利把人带到了门口，似乎是准备从进门开始走位。 在整理好仪容后，江镝又深深吸了口气才再次转头望向身旁的人：“那我们开始了？” 姜愉看他表现的郑重，不觉也跟着紧张起来。“嗯。” 江镝顺势扳过姜愉的双肩，让她面对着自己，然后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不失温情地说“今天是我一生中非常重要的日子，接下来，你只需要用心感受我的心意，我不需要让全世界理解我的感受，只要你懂，就好。” 姜愉听着他深情的剖白，有一瞬的失神，她能感受到这个男人传递出来的内敛而丰富的感情，即使明明是预演，他也丝毫不含糊，不禁在心里升起了对Linda的羡慕。 江镝拉着她的手，缓缓走进铺满玫瑰花瓣的房间。姜愉看他忘我的投入，只好忍着被他牵着手的尴尬，怕打断了他的情绪影响他的心情。 花瓣雨在持续，《梦中的婚礼》为他们鸣响。 仿佛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而一切身外之物都不再重要。 两个人走到房间深处，忽然一处墙壁自动缓缓被拉开，里面赫然是一个隐藏的房间。 九百九十九只蜡烛在地面营造出一条小路，路上依旧布满花瓣，在尽头隐约可见是玫瑰和百合花海装饰的两米多高的罗马亭，一位牧师正手捧圣经在光线的正中心，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等着他们的到来。 暗室的墙壁不知是水晶还是其他晶体覆盖，从不同角度折射出蜡烛的光辉，璀璨得好像夜空中的繁星，流光溢彩之中，江镝却只能看见身边人的眼睛，比繁星耀眼。 姜愉也看呆了，几乎要忘记置身何地，身体却随着江镝的牵引继续向前。 江镝觉得这是他一生中走得最过漫长的一段路。好不容易来到罗马亭跟前，姜愉却突然醒悟，说什么也不肯踏足花海亭的台阶。 “就在这里好了，Linda小姐才有资格站到这个台子上面。”姜愉虽然憧憬着这样盛大的求婚典礼，却知道自己不过是临时的替身，怎么能取代女主人率先站到那么神圣重要的位置。 江镝虽然遗憾，也没拘泥于细节。 他轻轻抚弄着姜愉略有凌乱的碎发，帮她别在耳后，在咫尺间呢喃耳语：“好，听你的。那接下来，我要向你求婚了，你一定会答应我的，对吧？” “嗯，Linda小姐一定会答应的，相信我。” 江镝低垂了眼眸，没有分辨，在他心里，从来没有第二个人，所以不管对面的人怎么想，他都把这当做是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求婚。（当然，他这个时刻不会考虑，如果时间继续重置，那就每天都要求婚一次了。） 江镝面向姜愉，轻轻牵起她的左手，虔诚地单膝触地。唐伦不知何时已经跟在他们的身后，手中的托盘正是他们之前在金店选择的一款对戒。 江镝从托盘的盒子里取出其中的女戒，作势就要将它戴在姜愉的手上。 身后的唐伦看不过眼，轻咳了一声善意提醒：“您太心急了，还没求婚呢。” 江镝平时三枪打不透的厚脸皮难得臊了一次，却没法责怪身后的人多事。他真不想承认，刚刚确实是紧张了。可嘴上却强硬：“小愉不是说了，一定会答应吗？” 姜愉看他负气的可爱，也赶忙说：“是的，一定会同意的，要不这段就省略了吧，我们走接下来的流程。” 江镝怎么可能在这一环让步：“不要。”感到语气有些生硬又补充说：“我是说，刚刚就出了纰漏，不演练一次，我怕还要出错。” 姜愉也有她的坚持：“那这戒指我可不能戴，就假装我戴过好了。” 江镝脑子飞速转了转，临时改变了策略：“那就用胸针代替吧。” 亲手把胸针别在她的胸口，是不是就意味着牢牢把她的心钉紧？ 唐伦很有眼力地从餐桌旁的手提袋里取出了那套“天使的眼泪”，又打开来替换掉对戒摆放在托盘上。 江镝看一切就绪，做好了心理建设再次单膝跪地，牵着小愉白嫩的小手深情告白：“在遇见你之前，我从不相信这世界上有所谓的缘分，我一个人孤身奋斗，虽然寂寞也不觉得辛苦。直到遇见你，才让我直到一个人的长夜有多难熬，我从没想象会有哪一个人会在我的心里占据这么重要的位置。重要到让我睡不着觉、让我无法思考。我确信，这辈子就是你了。我知道，突然间闯入你的世界，会让你感到不安和胆怯，但请相信我，余生，我会用我全部的爱去呵护你、保护你，像珍惜我自己的眼睛一样珍视你。也许你现没有爱上我，但是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所以不要犹豫，不要退缩，请答应，嫁给我，爱我！” 姜愉这一刻作为“旁观者”是动容的。 她没想到这个高大冷峻的男人会有如此感性的一面，甚至都忘记应该说上一句“我愿意”，只呆呆地望着他，无法言语。 两个人彼此凝望，似乎要把这一刻延续到地老天荒。 最先破功的却是身后的唐伦。 他几时见过自家老板有这么“酸”的时候，简直是换了一个芯子。他强忍着笑意提醒：“所以可爱的姜小姐，您这是打算改变主意了吗？” 姜愉意识到自家当机太久，赶忙拉起对面的人：“我替Linda小姐说同意了，所以您先起来吧。” 江镝站起身来，心情复杂地将胸针佩戴在姜愉的胸前，然后趁着她不注意，在她头顶轻轻印下了一个吻。 姜愉低着头看鱼型胸针在烛光里五光十色的光泽，真的像是有无数眼泪在它身体里流淌，所以她根本没有留意男人的举动。 牧师却已经将百合花露撒向两个人的头顶，寓意他们百年好合。 江镝有些遗憾，没能让小愉把戒指替他戴上，却知道这个时候强求不了，只寄希望于日后有机会了了这个遗憾。 按着程序，唐伦将香槟捧了过来，提醒沉浸在爱情幻想中的老板：“江总，可以开香槟、切蛋糕了。” 没等江镝发话，姜愉赶忙上前阻止：“这就是预演，别再浪费了。” 唐伦为难地看向江镝，却发现老板也是无可奈何地苦笑着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今天的策略真的有些失误，他打算明天修正这个错误。 姜愉低头看了眼时间，10：25分，“我什么时间去把Linda引过来好呢？要怎么说合适？” 第41章 【第8次无限循环】二人世界 江镝看看时间，觉得差不多可以让大戏上演了。 “Linda的聚会应该已经开始了，你可以假装是酒店的工作人员，说隔壁有人找她，最好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把人都带过来，到时候正好做个见证。接下来，你按照刚才的位置指引Linda走向暗房，我会在里面等着。” 姜愉皱了皱眉头，这件事怎么感觉怪怪的？江镝大费周章找她帮忙，结果就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简单小事。 可是看着整个包间的布置以及婚戒和牧师，她又想不出理由江镝会骗她。 “好吧，那我现在过去吗？我是不是要换身酒店制服？” “不用那么麻烦，你长得那么可信，她不会怀疑的。” 姜愉眉头一挑，江镝刚刚那么认真，处处用心，怎么到了见真章的时候却敷衍起来？ 心有疑虑的同时，也只能按着事主的要求来办，毕竟别人的事情她左右不了。 江镝知道胜败在此一举，陪着小愉紧张地走向门口，余光看见唐伦朝他点了点头，这才缓缓推开包间大门。 姜愉看他也跟到了门口，很容易暴露在外人的视线里，好心地阻止：“你先躲起来，万一被人提前看见就糟了。”真的是处处为他打算。 江镝感动之余，又觉得内疚，毕竟利用了小愉的善良。 可是事情到了现在，也容不得他退缩。 小愉劝阻他别出门的话音刚落，包间大门左侧的公共洗手间方向传来了暧昧却清晰的声音：“Linda，才几天不见，你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姜愉听到有人提起Linda，本能地顺着声音看去，只看见一袭红衣的艳丽女郎正背对着他们现在的位置，站在洗手间的手盆旁，而她身前，一个表情猥琐的青年男人正环着她的杨柳细腰把人紧紧拥在怀里，而且一眨眼的功夫，就把人带进了男洗手间。 姜愉大脑有些不够用了。 她刚刚有认真观察过Linda的穿着和身材，再根据称呼，基本确定和那个陌生男人亲密接触的就是江镝的女朋友，准未婚妻Linda本人没错了，于是一时没忍住，发出了“啊”的一声惊叹，大惊失色过后又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错愕地望向身边的当事人江镝。 江镝此时绝对是演技上线，不仅脸色十分精彩，带着春天田野里的绿意，行动也十分麻利：周身散发出熊熊烈火般的怒意不管不顾就朝着洗手间的方向冲过去。 姜愉怕他冲动下做出什么过激行为，也赶忙跟上前。 洗手间里此时已经发出了男人女人交错喘息的声音，女人似乎欲迎还拒地说着“不要在这里”，但丝毫没有挣扎的迹象，可以预见里面的画面有多么不堪入目。 江镝三步两步就杀了过去，一转眼人已经脱离了姜愉的视线。她因为顾忌着是男洗手间，只好向唐伦求助：“您能帮忙进去看看吗？我怕江镝情绪失控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 唐伦当然要按着事先定好的剧本配合着老板陪好这出“捉奸”的戏码，这可是老板煞费苦心安排的苦肉计。 这一幕，目的很明确，江镝就是要当着小愉的面，把自己塑造成为一个悲剧苦情的角色，进而利用小愉善良的本性，激发她关心他、保护他的欲望，这样就可以剥掉她外面层层包裹着的保护壳，让她主动靠近，互相取暖，然后再升华为爱情。 这个思路，江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已经是他能想到的，赢得小愉芳心的最有效方法。 但是缺点也显而易见，他空白的感情历史，莫名其妙就要多出一段并不存在的“黑月光”。 来不及退缩，江镝冲进去，已经一把拉开这对衣冠不整的男女。 “江镝，你怎么在这里，快放开我，啊，你怎么能动手打人？”是女人歇斯底里的声音。 “我为什么在这里不重要，你难道不觉得，应该先解释一下为什么和这个男人出现在男洗手间里？”江镝的声音悲愤还带着颤抖，把一个深情受伤的男人扮演得丝丝入扣。 “你竟然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爸是S市**局的局长。Linda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哪里是你这种穷小子可以肖想的？最好识相一点，赶紧从这里消失，不然小心在局子里过夜。”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你放手，江镝，我们结束了。现在，立刻，马上。” 而江镝似乎还在做垂死挣扎“Linda，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今天是我们认识一周年的纪念日，我听说你在这里吃饭，已经提前租下了隔壁的包房，打算今天向你求婚。只要你现在肯跟我走，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江镝，你就不能有点自知之明？你怎么和STEVEN比？你请我吃一个月的饭都不够STEVEN给我买的一个包包贵，所以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所以，这一年来，你从来没有对我动心过，是吗？” “你只是备胎，还是不及格的那种。steven，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女人似乎对江镝的痛苦无动于衷，只关心着那个陌生男人。 “你再不走，别说我对你不客气。”男人的气焰似乎也很嚣张。 姜愉再听不下去，情急之下，只好硬着头皮冲了进去，看见江镝被唐伦拉着，似乎还想上前理论：“江镝，你冷静一下，你的真心不该这样被糟蹋，跟我走，我们离开这里。” 江镝转头望向小愉，原本亢奋的状态瞬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眼神里也充满受伤和无助。 江愉试着拉住他的手，在唐伦的帮助下，终于把他从洗手间里拽了出来。 而Linda从始至终都围在STEVEN的身前，甚至一眼都没看离开的人。 江镝失魂落魄地被两个人拉近了隔壁包间。 姜愉怕刚刚那个陌生男人追过来找事，赶忙关好了大门。 唐伦自然不会留下来继续当电灯泡，直接向那些“候场”的服务人员和牧师宣布仪式取消，然后带着他们离开去结算费用。 所以偌大的房间里，最后只剩下一男一女两个人。 姜镝此刻蹲坐在暗室罗马亭的台阶上，双手掩面，似乎悲伤得不能自已，把一个失恋颓废男人的状态演绎得淋漓尽致。 姜愉走上前，慢慢蹲在他的面前：“别难过了，一切都会过去的，我常常听人说，只有和错的告别，才能和对的相遇，所以你要相信，不远的将来一定会遇见真爱的。” 江镝缓缓抬起头，眼睛里除了痛苦，还有一丝丝的期待：“真的，会有那么一个人吗，像我这么普通的人，真的会有那么一个人吗？” 第42章 【第8次无限循环】二人世界 这世界上的爱情分为很多种，有的是因为一瞬间迸发的热情而即刻为隽永，有的是因为细水长流慢慢浸润再难舍难分，还有的是因为失去以后才幡然醒悟以至于刻骨铭心。 不管是哪一种定情，都美好而神圣。 江镝在过去的人生中，一直都是个过于理智冷静的人，所以在第一次遇见真爱的时候，反而才会一反常态，表现出澎湃而热烈的感情，简直不受他自己的控制。 相应的外在表现，显然是智商归零。 这也就容易理解，他为什么会想到这么曲折复杂，而又费力不讨好的“追妻”方法。 他此刻满怀深情的注视着面前姜愉的双眼，多么期望她能读懂他心里的祈望，然后回应他满腹的爱意。 可是他又感觉那么痛苦，他认定的命中注定的人就在眼前，却因为他曲折的安排生生被推出好远，好像隔着上百光年的距离。 姜愉对眼前的男人也充满了深厚的感情，却和江镝期待的大相径庭，爱情是不存在的，只有爱屋及乌的关心以及深切的同情。 “会有的，一定会有那么一个人，陪着你从日出走到日暮，对你不离不弃。除非死亡，谁也不能把你们分开。所以，为了遇见她，你要赶紧振作起来，不要沉湎于痛苦的过去，那些已经失去的，你要学着忘却，而可以忘记的，其实都不再重要。” 姜愉竭尽所能想要开解这个刚刚经历失恋痛苦的男人，一边轻声细语劝说，一边生涩地张开双臂，把他轻轻拥在怀里，希望通过这样给他一些温暖和鼓励。 当两个人紧密相拥的时候，江镝感到自己的心跳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停止了跳动，随后却是不断加速，像是有什么被从身体里唤醒，本能地用力回抱住这个让他心动不能自已的女人。 姜愉感受到男人臂弯的力量不断把她向怀里拉近，用力得仿佛要把她融进骨血里一样，她吃痛地推拒着这个有些时控的男人：“江镝，你弄疼我了，你先放手。” 江镝被小愉抱住的那一瞬间，本来像是被沐浴在圣光之中，眼前似乎只有一个人，不，是整个世界只有这一个人存在。 所以也只有小愉的声音才是把他唤醒的最好良药。 他有些失措地松开胳膊，怀里的人得到空气马上挣脱开来，让他心里也空了一块，于是手臂再次轻轻环着她的腰，不舍得让这温暖散失的太快，动作却要轻柔许多，像是对待一件美丽而脆弱的艺术品，既珍视，又爱慕。 姜愉刚刚被失控的江镝勒紧，委屈地抬眼想要责怪对面的人。 江镝看着她泛红的脸庞和充满星灿的眸子，再忍不住收敛自己的感情，一低头，将自己的唇紧紧贴上她的…… 姜愉显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惊住了，一时间忘记了挣扎，只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这是在吻她？ 她珍贵的初吻，就这么轻易的，没有了？ 等她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了对面的人，脸上已经绯红，心里惊讶、气氛、还有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堵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再看被他推开的男人，已经僵直地向后仰去，直挺挺倒在地上。 额，她的力气有那么大吗？ 她赶忙蹲下身，试图将江镝从地上扶起来，还轻轻摇动他的胳膊：“江镝，你怎么了？你醒醒，我不是故意这么大力推你的，你别吓我，你快醒过来啊。” 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江镝都没有任何回应，要不是呼吸心跳还在继续，姜愉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猝死。 …… 此刻江镝眼前一片漆黑，耳畔起初还能听见小愉担心的呼唤，到了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他努力想要睁开眼，身体却一点也不受控制，完全不能动弹。 他后悔的要死：是不是因为他头脑发热的情况下吻了小愉，才会出现这样的“昏迷”？ 可是他当时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关键还让小愉这么担心，他懊恼得要命，听见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是不是惹她哭了？ 他都做了些什么！ 随着小愉的声音在耳边弱化，他的其他感官似乎反而清晰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终于“醒”了过来，但眼前仍然一片漆黑，周遭诡异地安静。 他头脑发沉，意识还很混沌不清，有些像是在梦里的感觉。 等到适应了如此黑暗的环境，前面隐约出现了一个光圈，离着太远看不清是什么光源。 江镝像是受到了什么力量的牵引“飘”了过去，甚至没感到自己的脚在移动，就到了光圈前面。 原来是一只通体泛着黑光、表情慵懒的猫，周身散发出柔和的光晕。 其实他有些不确定，这是不是猫，毕竟它和一般的猫不大一样，不仅会发光，而且面部的表情太过富有情绪，似乎还带着对他的一丢丢鄙视。 就当他想伸手去摸摸这只眼熟的黑猫，它却先于他的动作对他讲话了：“我最讨厌被人摸我的头，上一个这么做的家伙已经被在一年内被绿了20多次，所以你要慎重考虑。” 江镝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会说话的猫，而且听到它的威胁，瞬间被吓得不敢继续动作。 黑猫对江镝的收敛还算满意，又继续说道：“听着，我是你的‘密闭时空恋爱观察员’，首先恭喜你刚刚完成了系统成就‘真爱之吻’，系统时间解冻进度满载，你的时间即将重新开启。” 江镝有些消化不了如此庞大的信息量。 虽然他不确知这只黑猫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捕捉到一些关键字眼：恋爱观察员、系统成就、时间重启。 电光火石间，他有些明白了：他的时间被冻结，大概是因为一个奇怪的恋爱实验，他作为受试者必须完成一定条件才能让时间重新开始，就在刚刚，他吻了小愉，终于通过了实验…… 也就是说，他的时间被解冻了！他得救了！他不用再被困在无限循环的24小时了！ 这个认知让他整个人都兴奋起来，甚至忘记去谴责对面的“观察员”忽视他的人权，在未经他允许的情况下把他作为小白鼠。 但是冷静下来之后，他又恐慌起来：“你是说，这只是个实验？那我的时间重启之后，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还会存在吗？我遇到的人还会记得我吗？” 黑猫一脸不耐烦地说道：“你不仅笨，还啰嗦。其他受试者基本在3个轮回就完成了任务，只有你到了第8次才勉强通关，所以作为惩罚，你时间重启的节点将会回到初始位置，也就是2021年9月21日的清早。” 江镝听完垮了一张脸，也就是说，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我还要去观察下一批次的密闭恋爱现场，你最好学聪明一点，别再搞什么“前女友”的戏码了，再见！” 话音刚落，黑猫慢慢隐没于黑暗之中，周围再次恢复一片漆黑。 江镝有些抓狂：他还有问题没有问清，他的时间重启以后，是不是就不会再有进警局的经历了？ 还有更重要的问题：他以后还会不会再次被选中加入到这种密闭时空的狗屁实验？ 然而，随着一阵眩晕，他终于失去了意识。 第43章 【追】 3307总统套房里，唐伦站在床边，看着支支吾吾欲说还休的老板江镝，心里充满了黑人问号。 一大早老板就取消了今天的全部行程，只说有事情要当面问他，但等他匆忙上楼见了面，又是这种状况。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扭捏的老板，一反往日雷厉风行、大刀阔斧的作风，简直变成了受气小媳妇儿样。 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合格助手，他决定主动关心一下老板的身心健康：“江总，您是身体有哪些不舒服吗？” 看他这么滞滞扭扭，难道是传说中的隐疾？唐伦不禁有了大胆的猜想。这就说得通了，为什么他年近三十却连个女朋友都没谈过。 “没有。”江镝从唐伦的语气里嗅到一丝探究，脸色更加难看。 “那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像外界透漏的。”唐伦诚恳保证。 江镝把人叫来，本来是想请教一些感情方面的问题，以及男女相处时的经验和避忌，但面对比自己小了好几岁恋爱经验却多上好几段的小唐，突然有些难以启齿，只好放出烟雾弹：“小唐啊，我作为你的老板，平时很少关心你的生活，所以今天打算和你聊一聊，就是闲谈，你也不要紧张。” 唐伦看了看坐在床边有些冒汗的老板，更加迷惑：“您想聊些什么？” “小唐，你和你女朋友认识很久了吧？听说快结婚了？” “也没有很久，才十个月，上个月才见了家长，婚礼的事还在筹备，最快要明年了，多谢您的关心。”唐伦不知道老板的用意，决定还是谨慎回答：“不过您放心，我婚后保证不会影响现在的工作状态，您的一应所需，我一定继续保质保量完成。” “嗯，那就好。到时候我给你多放几天假。” “那我提前谢谢您了。” “那个，当初，你是怎么追到你女朋友的啊？”江镝直接抛出了核心问题。 唐伦听到这个，罕见地有些不好意思：“嘿嘿，是我女朋友追的我。” “啊……”江镝有些失望，看来唐伦的经验不会适用，想让小愉主动追求他，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过不管是谁追的谁，最后到了相处的时候，肯定是要我让着她的，谁让我是男人嘛。”唐伦脸上充满了自豪，就差在脸上写着妻奴两个字。 江镝失望的眼睛再次亮了起来：第一，要让着小愉，拿小本本记下来。 唐伦看老板眼睛发光、默默点头，又似乎若有所思，他福至心灵，突然明白老板的用意。 “江总，您不会是恋爱了吧？” “嗯，算是吧。”单恋能算恋爱的话。 “是上次HiCIPPI财团的千金fenny小姐吗？还是K国王室的Silly公主？” “别乱说，我和那些女人没有任何关系！那些只是商务和政治应酬。”江镝瞬间炸毛，他空白的感情史不需要这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增色，万一被小愉嫌弃就糟了。 “那是哪位呢？”他跟了江镝多年，能出现在老板身边的人基本都见过。 “是你不认识的人。” 唐伦心里吃了一惊，还真有这么个人，不过他几乎24小时陪同着老板出行，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所以您是遇见了感情方面的烦恼？”唐伦继续合理猜测。“是不是对方粘的您太紧，您感到压力？这些都是必经过程，您不要太在意，等过了热恋期就会恢复正常的。” “额，热恋期？会多久？”希望越久越好。 “每个人不一样吧，但一般不过3个月？” 江镝皱眉，才三个月吗，想象一下小愉粘着他如胶似漆，他都要心花怒放。 “除了热恋期，还有什么阶段？” “一般说来，最开始当然是朦胧期，这阶段两个人互有好感、然后一方或者双方互相试探、顺利的话就确定关系，正式交往，之后是适应期，两个人相互磨合，彼此不合适的会分手，彼此粘合的好就会进入热恋。很多人在热恋期就直接进入婚姻，不过我觉得其实这样并不明智。” “为什么？”江镝虚心求教。 “因为这段时间人的想法都比较冲动，对未来还没有一个明确的规划，一旦进入婚姻，会发现和恋爱有着很大差别，匆促下的决定对婚姻稳定不利。” “哦，那这几个阶段下来，通常需要多久？” “额，这个因人而异的吧。” “最快的那种，要多久？” “三五个月？至少吧，要感情萌芽、经过沸腾再沉淀下来，怎么也不能太快。” “哦。”江镝失望地点了点头。 三五个月，太久了，他一天都不想等。他不需要沉淀，更不会后悔。他确定就是那个人，不容错过。 他不是没有耐心，他只怕人还没追到，时间又要被冻结了，到那时可怎么办？在24小时内把人追到，他自认是无法完成的。 “小唐，把我的私人飞机调过来，带着我的户口本，还有，帮我筹备一个最高规格的典礼，在C市。” “飞机需要提前和两边公安系统报备，大概要晚一些才能落地，典礼筹备最快需要5天。” “三天，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可以动用我的一切人力物力财力。” “好吧，我会竭尽全力。不过你要户口本是做什么？” 江镝不顾唐伦的追问，已经拿着外套和手包，大步流星朝门口走去，只斩钉截铁丢下两个字：“结婚”。 第44章 【追】 城郊·墓园 唐伦按着江镝的吩咐，将黑色宾利停在山脚下的停车场，目送他拿着手捧花束形单影只独自循着石阶向上行去，心中除了费解，也十分担忧。 老板推掉了全天的行程，结果就是为了到这里来扫墓？这件事完全不合乎逻辑。 虽然进入墓园大门时，江镝向墓园管理员报出的墓主归属也是叫做“江家墓地”，但据他所知，江总是第一次来S市，而且江家在S市也没有安葬过任何人。 这些江家的内务都是他父亲在打理，没有理由江总比他更清楚。 而且江总拒绝了他的陪同，只交代自己在车里等，说回程要多带一位女士回去，让他提前暖好车，还千叮咛万嘱咐他不要多说话，以免唐突了那位女士！？ 再联系之前江镝的安排，又是私人飞机，又是典礼，唐伦大胆地猜测，江总该不会是和女朋友约在墓地见面商量结婚的事情吧？ 这约会地点，也太刺激了。 而且江总事先也没让他安排车辆去接这位女士上山，更没有提前联系，甚至连姓名都没有透漏过。难道说，她的身份还比较特殊，所以要掩人耳目？ 脑补出一出J总墓地私会有夫之妇的年代大戏后，唐伦心领神会之余，不禁为老板担心，这样的丑闻要是传出去，恐怕公司会发生很大动荡，别的不说，那些对CEO位置觊觎已久的堂兄弟们，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拉他下马的机会。 江镝对于贴身助理的担忧毫无所知，他现在考虑的问题是，要怎么样以最完美的姿态进入小愉的世界，才对得起时间解冻后两个人再次初遇的契机。 不同于被困在密闭24小时的那些日子，他不想隐藏自己的身份，他希望以他本来的面貌面对小愉，更是希望她能接受自己的全部，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内在品格。 所以他放弃了假借其他身份迂回接近，而是要开诚布公地把自己展示给她。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放弃使用一些小手段小策略去加速两个人感情的升温，但至少在关键事项上，不应该有隐瞒和矫饰。 之所以选择在墓地，也是因为这里是小愉的伤心地，更是最容易让她敞开心扉的地方。 中秋节的墓园依旧清冷，江镝来到姜奶奶墓碑之前的时候，周遭一片寂静，除了偶尔几只麻雀停驻，空无一物。 看来是他来早了，小愉还没有到达。 他把带来的花束摆放在墓碑前面，本来应该鞠躬以示哀思的，但是转念一想，既然他下定决心要娶小愉并照顾她一辈子，那么小愉的亲人自然也是他的亲人，于是不顾地面阴冷，直接按着晚辈至亲的礼仪跪了下去。 心里默默祈祷：您老人家在天有灵，保佑我能赢得小愉的信任和好感，我将替您继续照顾小愉，直尽余生。 …… 姜愉从白色石阶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个挺拔高大的身影，在姜奶奶的墓碑前笔直跪了下去，又磕头致敬，虔诚而恭敬。 她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并没看错，眼前祭拜的人不是她眼花，也不是臆想出的幻觉。 可是问题是，姜家三代单传，并没有其他人了，那这位祭拜的先生会是谁呢？ 带着疑问，姜愉慢慢靠近，很怕打扰到他。 江镝站起身，从怀里拿出随身带着的手帕，学着姜愉之前的样子，在墓碑的照片上轻轻擦拭起来，完全没有注意身后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注视着这一幕眼含泪光。 等他转过身来，打算去路口看看他等的人为什么还没有来，就见他心心念念的人已经红着眼眶注视着他。 江镝其实还没有准备好说辞，尤其不知道怎么解释刚才过于亲近的行为。 他以为小愉还要晚一些才来，没想让她看见，眼下只能拿着手帕指向墓碑笨拙地解释：“我看照片有些蒙尘了，冒昧了。”其实他并不知道，小愉不只看到他擦照片，还看到他跪拜姜奶奶了。 姜愉侧过身擦干眼泪，才转过来，刚刚泪目只能看出这个男人的大体轮廓，等再仔细看过去，她的视线里是一张英俊却略显得紧张失措的脸，隐约还带着一丝期待和热切，还有些她读不懂的情绪。 而最最奇怪的是，这个她素未谋面的陌生男人，居然会让她有一种认识很久的亲切感。可惜她没有心思去理会这奇怪的感觉有些凌乱的心跳，她现在需要问清这个人的身份。 “您好，我是姜愉，这是我奶奶的墓碑，请问，您是？” 江镝赶忙用手帕干净的一面擦了擦手，又轻轻拍打手心后才有些犹豫的伸出了右手，“您好，我是江镝，是邱阿姨在C市的雇主，我来S市办事，顺便受她之托来祭拜姜奶奶。” 江镝紧张之下，只好再次搬出了邱阿姨。 姜愉了然，原来是邱阿姨，也就只有她还能记挂着姜奶奶了。不过这位江先生还真是很客气，无亲无故就行了大礼，她不得不感动。 “让您费心了。”姜愉说着，礼貌地回握着江镝的手，却因为天气的燥意，在两只手轻轻碰触的一瞬间，似乎有静电擦出，让两个人本能地一触即分。 姜愉赶忙道歉：“不好意思，我穿了毛衣，特别容易起静电。” 江镝半开玩笑：“嗯，这大概就是触电的感觉。不过姜小姐的手好冰。” 姜愉脸上泛红，也不知道是因为对方的触电一说，还是因为刚刚和一个外表和举止都无可挑剔的男人握了手。她不禁鄙视自己的花痴，赶忙正色。 “我体质有些寒，真的抱歉。” 江镝当然不会介意，有的只是心疼。 他很想把她圈在怀里，把她捂暖，却知道这样做只会把她吓跑，只好礼貌客套地说了句：“没关系。” “今天真的感谢您能来看姜奶奶，不过山里面湿气重，您别耽搁太久，回去也要喝姜茶。” 姜镝心里面着急，小愉这是下了逐客令，他这就要出师未捷吗？ 第45章 【追】 “姜小姐也不要停留太久，要保重身体啊，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变。”江镝无法，听到小愉的暗示只好选择暂时离开，以退为进。 “多谢您的关心，那再见了，江先生。” “再见。”江镝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走远。 姜愉目送那个高大男人离开，心里突然有种莫名不舍，脑海里有相似的情景浮现，这个男人似乎曾经在这里给过他温柔的陪伴，以及一个温暖的拥抱？ 可是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马上把它否定了。 她怎么可以对一个陌生男人意淫至此？两个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根本不存在任何交集。 她不知道的是，之所以会有如此熟悉而真实的感觉，是因为江镝无限循环的8次密闭24小时时空里，在她大脑皮层留下了太深的映射印记，而恋爱观察员按照其他人重复3次的强度清除记忆，难免会有余念残留下来。 这也是她一见到江镝就觉得莫名熟悉的原因。 姜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跪在姜奶奶的墓碑前，倾诉着近两个月来的遭遇，眼泪不觉就已经模糊了双眼。 在这样一个合家团聚的日子里，她伪装的坚强外壳在至亲面前才会瓦解，终于从一开始的抽泣渐渐变成了失声痛哭，再难自抑。 空气是清冷的，姜愉的身体也渐渐变冷，她却毫无所觉，仍然跪在墓碑前，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 几十米之外，江镝站在一株参天古树后面，心像刀扎一样难受，他无法继续眼睁睁看着小愉独自一个人自苦，就算被她误解，被她拒绝，他也顾不得那么多。 于是，就在姜愉痛哭到要窒息之际，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来到她的面前，他单膝半跪下来，将双臂绕过她纤弱的身体，把她环在他结实温暖的胸前。 姜愉视线被泪水模糊，已经分辨不出是谁突然抱住了她，第一反应当然是奋力挣扎。 江镝赶忙温柔地用手在她后背安抚，并在她耳边轻声劝慰：“别怕，小愉，是我，我回来陪你了，你不是一个人，想哭就哭个痛快，别怕，有我在呢。” 江镝语无伦次地安慰着怀里的女人，姜愉一时有些判断不出声音的主人是谁，但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和安全感，之后真的如他所言，整个人放松下来，也不再挣扎。 她故作坚强太久，实在有些撑不住了，而耳畔的声音那么温暖，充满爱意和怜惜，让她想要依靠，让她想要软弱一次。 江镝维持着这个姿势，不知道过了多久，而怀里的人渐渐停止了痛哭和抽泣，却仍然伏在他的胸口一动不动。 江镝突然有些害怕，赶忙呼唤：“小愉，小愉？” 怀里的人却没有任何回应。 江镝慌了，难道是他抱得太紧了让她窒息了？ 他赶忙轻轻松开怀抱，让她半侧身靠在自己身前。而小愉闭着红肿的双眼，泪痕未干，胸前的呼吸起伏平缓，似乎是昏了过去。 这里风大天冷，小愉情况又不明，江镝赶忙脱下外套罩在她的身上，手上一使力把人拦腰抱了起来，像是捧着需要他一辈子珍视的瑰宝，急匆匆朝着石阶而去。 …… 唐伦坐在驾驶席傻等，百无聊赖。 突然，视线里一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可是他怀里似乎还抱着个人，还是个女人！ 唐伦赶紧开门下车迎了上去：“江总，出了什么事？”一边说还一边伸手过去，想帮他把人接手过来。 江镝却一侧身，拒绝了他的帮助，显然没打算让他接触，“你来开车，马上去医院。” 唐伦看老板面色阴沉，情绪紧张，也不敢多问，连忙替他打开车门，随后坐到了前面驾驶席。透过后视镜，就看见老板坐在斜后方，而那位被抱着的女士则面色苍白、无声无息侧躺在他的怀里。 江镝似乎是感应到唐伦的目光，又把怀里的人拉近了些，让她的脸朝向他的胸口。 唐伦看老板把人护得紧，更加深信自己之前的猜测：这女人的来头怕是不小，连被看一眼老板都不让。 在这个过程，姜愉从始至终都没有醒来。 她刚刚在山上有些着凉，又哭得太狠了，加上早上只将就了一口，所以哭到了后面，竟然有些体力不支，以至于倒在江镝怀里昏睡过去。 她昏迷前最后的印象停留在依靠着一个熟悉的男人身前，痛哭的大哭了一场，而当时，她的意识其实已经有些涣散。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进入视线的是一张熟悉的侧脸，就在她目光的斜上方。 随着意识的复苏，她终于想起这个男人的身份，也发现自己正躺在他的怀里：“江先生，我这是怎么了？” 她努力想要坐起来，却因为被男人有力的臂膀禁锢着无法动弹。 “小愉你醒了。你刚刚吓坏我了，你在山上晕过去了。”男人本来在闭目养神，因为姜愉的声音而变得目光热烈，语气有责备，也有痛心，似乎她没有照顾好自己对他是莫大的伤害。 姜愉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位江先生突然对她称呼这么亲切，举止也很熟稔，但眼下却不是计较的时候。 “谢谢您救了我，那个，您能不能先松开一下，我想坐起来。”说完，她有些羞赧地红了脸，她胸前的起伏正贴合在他的胸口，甚至能感受到他有力的脉动。 江镝却毫无所觉，只是关切地问：“已经不要紧了吗？头还晕不晕？”说着，用右手轻轻将她脸庞的碎发帮她别在耳后，又用手背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 姜愉长这么大，还没被哪个男人这么亲密温柔对待过，瞬间脸就涨个通红，也趁着江镝挪开了一只手，赶忙坐了起来。 “我，我没事了。”说着，还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假装整理自己的衣服，却发现身上盖着江镝的风衣外套，上面满满都是男人古龙水的气息。 驾驶座的唐伦通过后视镜发现姜愉醒了过来，赶忙询问：“江总，接下来的行程还是先去医院吗？” “嗯，去医院，提前预约一下最好的内科医师。”虽然人醒了，但他还是不放心，在过去那些轮回里，小愉还没有晕倒过。 “已经通知集团秘书处去办了，您放心。”说完，还若有所思地在姜愉脸上仔细打量了一番。 江镝虽然没有说什么，却直接按下了前面顶棚的某处按键，随着黑色幕篱缓缓闭合，将车子分离成前后两个独立空间。 唐伦在前面腹诽：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老板他至于吗？再说，又不是什么惊才绝艳、名动天下的名媛，顶多算是顺眼而已，真搞不懂老板为什么那么宝贝。 车里由于变色玻璃的隔绝，行驶又十分平稳，直到坐起来，姜愉才弄清自己是在一部车子里，而江镝说要去医院，十有八九是为了自己晕倒的事，赶忙推辞：“我真的没事了，不用去看医生那么麻烦的。” 她声音本来就软糯，说出话来更像是在撒娇，加上刚刚醒来眸子朦胧、脸色绯红，江镝觉得身体里的血液有些热，双手不受大脑的控制，直接握住了身旁女人的一双嫩白小手，捧在了自己的身前，说出来的话也似乎不经大脑：“小愉，做我女朋友吧，我想照顾你一辈子。” 第46章 【追】 江镝这句表白突如其来，更是有感而发。 在没遇到小愉之前，他的感情一片空白，自然没有任何追人的技巧，只凭自己的一颗真心横冲直撞。 而姜愉又何尝不是。 姜奶奶还在的时候对她约束很严，加上她又是内向的性格，所以别说男朋友，连个异性朋友都没有。 冷不防被人握着小许诺着一辈子的话，整个人都要被烧着了。 更要命的是，她除了紧张和惊讶之外，心里竟然有一丢丢的欢喜暗暗在心里涌动。不过出于矜持，她还是羞涩地低下头，试图把手从那人的手里抽离出来，对方却丝毫不松动。 江镝太了解小愉，她一向只知道退缩，要是自己不加把劲，两个人的关系怕是十年八年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进展，只好不顾她的挣扎，反而越加握紧她的一双小手，然后把它贴合在自己左边的胸口。 “虽然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但是对我而言，却有一种相识很久的感觉，我想，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一见钟情吧。我是个感情经历一片空白的人，也不善言辞，可能无法用好听的甜言蜜语打动你，但我确定，我对你的心意是不会改变的。我想让你做我的女朋友，做我的新娘，做陪我共度余生的爱人。我不期待你马上同意，但至少请给我机会，让我证明给你看，我会一直爱护你，照顾你，而我的心从此也只为你一个人悸动。” 噗通，噗通，噗通…… 姜愉的手心传来强筋有力的跃动，温热鲜活而充满活力。 她脑海里回味着江镝的深情表白，扪心自问，自己何尝不是有一种和他相识已久的错觉，难道说，这就是心动的感觉？ 可是她如此卑微，本能地想要退缩：“您，您先放手。” 江镝看她还在退缩，当然不能放弃：“小愉，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愿意试着和我交往，说你愿意。哪怕下一刻，你改变主意，至少不要在这一刻拒绝我。” 姜愉好像受到蛊惑一般，轻轻抬起了头，眼前的男人目光深邃，又热情似火，带着鼓励，企盼和爱意。 她动了动嘴唇，还是没办法说出那两个字。 江镝却再一次掌握主动权：“我知道让你开口太难，所以我们换个方法，我数到三，如果你没有拒绝，就是表示同意，好不好？我看得出，你也不讨厌我，对不对？”说完，眼睛里焕发出比星光更灿烂的光彩。 “一……” 姜愉心里有些混乱，她何止是不讨厌这个深情款款的男人，她把手掌覆在他胸口的那一刻，自己的心跳也不受控制的加速，她马上认识到这个男人对她而言是特别的，不同于以往认识的任何其他人，她不确定那是不是一见钟情，但这吸引是致命的，充满了魔力。 “二……” 可是，他们才认识了不到两个钟头，期间她还昏迷了一个钟头。 这样做太不符合她以往的人生轨迹。 她甚至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背景，而他对自己也一无所知。 这样的定情，真的适合他们吗？ “三！” 江镝似乎怕对方反悔，话音刚落，就迅速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男朋友，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江镝近乎耍赖般地宣告，顺势把人圈揽进自己的怀里，心满意足地露出了灿烂笑容。 姜愉被这一系列的变化惊到，有些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会变成这样？ 可是硬要她再说出拒绝的话，她似乎又有些做不到。 这个男人，刚刚在姜奶奶的墓碑前，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给了她依靠，这种感觉，是从前二十几年她都没有感受到的，甚至是亲人都无法给予的。 没有谁生来就是强者，她姜愉也不是铜皮铁骨的女超人，骨子里也渴望被人捧在手心呵护，而眼前的人，愿意付出真诚和努力，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放手一试？ 虽然这么做，充满了未知和风险，可是人这一辈子，能有几次机会如此疯狂和奋不顾身？ 姜愉虽然内向小心，但也不是一味只知道退缩懦弱的糊涂人，等想通了这一点，加上如今被“逼上梁山”的局面，只好认命地叹了口气。 “江先生，您先放开，我们好好说话，好不好？” 江镝听到小愉还叫他“江先生”，还当她要反悔，情急下只能继续耍无赖：“我不放，我都是你男朋友了，你怎么还叫我江先生，我要是放开了，你一定会反悔的。”说完又把人向自己收紧了几分。 姜愉感觉到对方的手臂收紧，而自己的胸口再一次贴近他的，情急之下赶忙吐口：“江先，江镝！你先放开我，我快不能呼吸了。” 江镝这一天搂搂抱抱，有些上了瘾，实在舍不得把人松开，只略放松了些，对着怀里的人说：“嗯，小愉你想说什么，我什么都答应，除了分手！” 姜愉得了空间，稍微拉开了和江镝的距离，却不好意思抬眼看人。 “我说让你放手，你就没听。”江愉闷声抗议，听在江镝耳里却像是撩拨。 “额，你刚刚在山上着了凉，我怕你冷。”江镝面不改色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说着，把她肩头的风衣又裹紧了一些。 姜愉也不打算在这件事上纠缠，毕竟被抱一次和被抱十次，没有本质差别。 “那个，我们今天才刚刚认识，我们对彼此都不够了解。”姜愉斟酌着说道。 “江镝，男，C市丰州区人，29周岁，未婚，禹光集团现任CEO，在过去29年里洁身自好，你是我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女朋友，嗯，你还想了解什么？” 姜愉有些无语，也不知道应该再问些什么：“那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关于我的一切，都可以问。” “没有。”江镝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他对她没什么不了解的，就算有，也不会影响今天做的决定。 姜愉疑惑地抬起头看他：“什么都不想问？比如说，我家在哪？家里有什么人？又比如说，我从前有过几个男朋友？” 江镝微微一笑：“那些都不重要，只要是你，一切都不是问题。”说完，再次俯身吻了下去。 第47章 【追】 这一次，江镝不再满足于蜻蜓点水般地绅士之吻，既然小愉已经默认了两个人的关系，他当然要趁热打铁。至少要先讨到些利息，才不枉费他前8次辛辛苦苦追妻走得冤枉路。 他一手环住她，一低头，就把薄唇覆在了她因为错愕而微微张开的红润唇瓣之上。 一开始，只是和风细雨，小意温存，直到把新晋女朋友吻得气息不稳、星目朦胧，还不肯罢手。 姜愉起初还凭着残存的理智用一双小手推拒，但江镝不急不躁更不松口，一边用温厚手掌安抚她的慌乱，一边耐心攻城略地，缱绻交融。 即使唇齿稍离之际，他还要呢喃着轻言：“别怕……”极尽小心疼爱，生生让姜愉从僵硬的铁板化作一团任人揉捏的软絮，只能瘫仰在他的臂弯里，迷离沉醉。 有些事，本来就是出于本能、无师自通，江镝看怀里的人面色绯红，气息也剧烈起伏，到了后来他自己也有些失去控制。 姜愉一开始还很享受江镝温柔的吻，但慢慢地，随着他的手不再老实，她才如梦初醒一般，赶忙用力推着有些越界的男友。 可是她的力气那么小，又怎么推的动，情急之下，她用力咬住了江镝逡巡过境的舌头。 江镝吃痛，终于暂时停下了动作，双手也稍有松懈。 姜愉趁机逃离魔掌，也不说话，只远远坐到里面背对着江镝，细看肩膀还在抽动。 江镝知道自己太过色急，刚刚太莽撞了些，想想小愉还是白纸一张，恐怕很难接受两个人进展这么快，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可是他真的一分钟都等不得啊，万一下一刻，时间再次重置，他可没有信心每次都能让小愉点头，到时候只怕忍得更加辛苦。 不过相比自己的感受，女朋友的情绪更重要，江镝第一次做人男朋友，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小愉，对不起，是我太失控了。”说着，江镝伸出手搭在她的头，试图让她转过身面对他。 姜愉却怎么也不肯回头。 他没有办法，只好再次利用体能的优势，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挪到自己的身上，却发现她红红的小脸上满是泪水，此刻只咬着唇一言不发。 “小愉，你怎么了？都是我不好，你别吓我好不好？”江镝最见不得小愉掉眼泪，比对他用刑还难受。 他真没想到小愉对于他的“上下其手”如此抗拒，赶忙伸手想要抹干她的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 “不关你的事，是我的问题，我觉得这太不像我自己了，我和你才认识两个小时，就已经这么亲密，是我一时接受不了，对不起，我想，我们还是……” 分手两个字几乎就要破口而出，江镝却及时阻止。 “不，小愉，你听我说，请不要说那两个字，求你……”江镝的眼睛里充满了追悔和痛苦。“是我不好，我太心急了，才让你害怕。” 顿了一下，江镝继续苦笑着说：“小愉，你不明白我有多害怕失去你，我恨不得马上让你成为我的妻子，只要想到我们还不属于彼此，我的心就像被压路机碾过一样难受。我知道这样的场合并不合适求婚，连像样的戒指都没有准备妥当。但是我是真的想娶你，而不是把你当做临时解决需求的女人，更不是抱着游戏人间的态度。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没有任何亵渎你的意思，我，我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只要你愿意，我想要马上和你结婚，以后名正言顺永远站在彼此身边。” “结，结婚？”姜愉还没从方才的余悸中缓过来，马上被江镝的迫切心态给搞崩溃了：“我们才认识不到两个小时，对彼此也毫不了解，结婚这件事，现在对我们而言，是不是太远了？而且，而且我觉得这个提议也非常仓促。” 江镝显然不认同：“可是怎么办，我想马上就娶到你，和你共享我的全部财富和未来，这也是我能拿出的最大诚意，我想以此证明我的真心。我希望每天入睡时有你在身边，每天张开眼能收到你的早安吻，无论到了哪儿，我都要牵着你的手，直到生命终结，这样的时光，我一分钟都不想浪费。” 姜愉能感到江镝的真诚，也相信他此刻的感情，但是她实在不能笃定，这样完美的人会对自己钟情，如果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并不值得这样付出，那时她该怎么办？ 她真的很难对自己自信起来：“为什么是我？” “the destiny（命中注定），所以是你。”江镝眼神坚定，说着牵起姜愉的手，在唇边轻轻一吻，又郑重承诺：“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除了亲吻，绝不会做出其他冒犯你的举动，直到你心甘情愿嫁给我。接下来，我愿意接受你的考验，请别放弃这段刚刚萌芽的感情，更别放弃我。” 姜愉尚在犹豫，车子却已经缓缓停了下来。 江镝无法，只好让小愉坐回身边的位置，然后按下按键，重新开启了幕篱。 唐伦已经站在车外，轻轻替姜愉拉开车门，刚好停在了S市中心医院的门口。 江镝有些埋怨唐伦的不合时宜，可是给小愉检查身体要紧。 他赶忙下车，三步两步追上走在前头的女朋友，用温暖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我们一会儿去做个检查，你别紧张，就当是睡了一觉。” 姜愉被他拉着手不放，有些面矮：“你先放手，人家都看着呢。” “我拉着我女朋友怎么了？谁敢有意见？”说着，还刻意环视了一圈。 姜愉对他宣告主权的举动无所适从，很怕引起围观，终于让他得逞，只低着头赶紧把人拉向最近的电梯。 …… 等到检查结束，已经接近中午，具体的检查报告要下午才出，但听检测中心主任亲口承诺，小愉的总体指标并没有异常，江镝才略微放下心来。 姜愉全程被刚刚上任的男朋友嘘寒问暖外加呵护备至，简直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以往被别人秀恩爱喂狗粮的时候，她还挺羡慕的，到了自己身上，反而不自在的很。想到江镝下车前那句“想要娶她”的剖白，心里竟然有些憧憬，如果能和这样一个人白头到老，应该会幸福吧？ 可是，她何德何能。 经过这一折腾，不觉快要到了午饭的时间。 直到手机振动响起，屏幕上“沐沐学姐”的名字闪烁跳跃，姜愉才惊觉时间已经这么晚了：“糟了，我约了学姐吃饭，肯定要迟到了。” 江镝顺势拉着小愉的手：“放心吧，时间刚刚好，我们坐车过去，我陪你一起。” 小愉虽然不想这么快把江镝带到朋友面前，可是实在不知道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只得妥协。 第48章 【追】 谢沐坐在树古餐厅二楼临窗的位置上，一低头，就看见了窗外从黑色宾利里被男人扶着下车的小愉。 她自认“阅人无数”，见过的俊男美女精英人士不计其数，但据她方才目测，和小愉牵着手对她一脸宠溺的男人绝对堪称是人间“极品”。 真想不到，平时不声不响的小学妹，不出手则罢，一出手就是稳准狠，直接入手了个“顶配”，真是让她刮目相看。 姜愉本来没想让江镝露面的，但耐不住他软磨硬泡：“是不是你还在生气，所以不愿意带我去见你的朋友？可是我真的一分钟都不想和你分开，我保证一会儿不乱说话，也不会打扰到你们，你就当带着一个24小时贴身保镖，绝对服从命令又保靠。” 姜愉向来不太懂拒绝人，何况还是她默认的男朋友，只好事先在电话里和谢沐学姐含糊带过，说要带个朋友一起吃饭。 两人上到二楼，waiter马上把人向窗边的位置引去。 一身红裙的谢沐一边起身相迎，一边用暧昧的眼光把这一对新鲜出炉的小情侣从头到脚打量个遍。 “不好意思，学姐，我来晚了。” “没关系，我也才到。小愉不打算介绍一下？”谢沐似笑非笑意有所指地问道。 “这是江镝，江镝，这是谢沐，我同系的学姐。” 江镝显然对女朋友的含糊其辞不太满意，只好主动伸手打招呼自证其名：“你好，我是小愉的男朋友江镝，很高兴见到你。” 谢沐礼貌地和江镝握手问好之后，还不忘揶揄：“小愉你藏得真深，连学姐都瞒着，交到这么优秀的男朋友竟然不和我说一声。” 小愉面上更窘，只讷讷说：“学姐你别取笑我啊。” 江镝倒是大方的很：“我这也是经过千辛万苦才让小愉点头，有什么不周到，都算在我头上好了。” 谢沐看他护得紧，也不再开玩笑，只招呼两个人在对面入座，又把菜单递了过去。 江镝先是点了几道适合女士温补的菜，然后又额外要了两盏燕窝，自己则叫了份单人餐，随后把水单压在手机下面，显然是预定了之后买单。 谢沐心里称奇：这人看起来有些面冷，相处起来倒是很练达，处处也透着对小愉的体贴，还不忘给她做脸。 “江先生是S市人吗？怎么之前都没听小愉提起过？”谢沐决定替学妹探探这位的底细，小愉毕竟单纯，别被人骗了。虽然这人看着衣冠楚楚，万一是有所图谋怎么办？ “我是C市人，刚好来这边投资个小项目，预计要在这边设立分公司。听说谢小姐是做艺术的，说不定以后还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谢沐心里盘算，听口气，还是个做生意的，又继续盘查：“江先生太客气了，不过C市离S市这么远，你们能够在一起，也真是天造地设的缘分啊。” “这个倒真是，我和小愉，也算是一见钟情吧，我这个人，从前的生活很简单，很多事也可以将就，但既然这一次遇见了对的人，就绝不会退缩和改变。”这话明着是回答谢沐，但眼神却一直注视着身边低头的女人。 谢沐无形中被喂了狗粮，觉得论脸皮厚绝对不是对面男人的对手，所以还是不要继续和他打口舌官司，重点还要看看小愉等会儿怎么说。 机会很快到来。餐用到一半，江镝离席去洗手间。 谢沐赶紧抓住小愉的胳膊问：“这人，你从哪里淘来的？你够可以的啊？连我都没通气。” 姜愉无奈地叹气：“学姐，我说了你大概不信，我和他，认识还不到一上午。” 谢沐：“！” 姜愉：“确定恋爱关系在两个小时前。” 谢沐：“！！！” 姜愉：“他刚刚在车里说，想娶我。” 谢沐：“靠！小愉你是在逗我吗？你还是那个见了生人就脸红，连男人手都没拉过的单纯妹子吗？你这速度简直是从牛车变火箭，是不是今天我不和你吃这顿饭，下次见面就要改口叫你江太太了？”谢沐兴奋地有些口不择言。 “学姐，你别取笑我，我心里真的很乱。我总觉得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太不真实了。而且，而且，我觉得我配不上他。” “这就是你不对了，他既然选择你，肯定是在他眼里你有特别之处，你要自信一点，感情这东西，没有道理可讲，总归你记住，两个人相处气势很重要，你要先占了上风，以后说话才有底气，明不明白？”谢沐恨铁不成钢。 小愉错愕，“两个人相处，又不是打擂台，难道还有争个高低上下？” 谢沐鄙夷：“当然要争。我们女人生来是弱者，你要是不把事情想在前头，吃亏的日子在后面呢。” “可是我有什么吃亏的啊？”小愉一脸茫然。 “你别傻。现在你们还只是男女朋友，他自然对你千依百顺。等到你们感情降温，那时候他要是变了心，你岂不是人财两失，我听他口气，是做生意的吧？这种人最现实，女朋友都是一打一打的换，轻易不会和人见真章，你要是打算和他结婚要趁热打铁，别等被人占尽便宜又不认账。”谢沐苦口婆心。 “那个，他说之前都没交过女朋友的，而且他答应我，只要我不同意就不强迫我那个。”小愉说道这个有些不好意思。 谢沐倒是没想到，对这位江先生有些刮目相看：“嗯，听起来还挺绅士。哦，还有一点，平时和他出门，钱该花就花，结婚时彩礼该要就要，你越节省，他反而越看不上你，知道不？不要想着替他省钱，到时候都要财产公证的，还不知道替谁省着？” “学姐，你说的好吓人。” “唉，我是为你好，男人啊，都是大猪蹄子，你不要相信他们的甜言蜜语，抓在自己手里的，才是真的。”谢沐意有所指，姜愉却咬着唇低下头。 江镝回来落座以后，发现女朋友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却不好当着外人的面问出来。 终于熬到了结账付款，又开车先把谢沐送回了画廊，江镝把唐伦支开，这才有机会和小愉独处。 他在车里把小女朋友圈在怀中，学着她的样子深深叹了口气：“我真没用，我的女朋友不开心，我却连原因都不知道。小愉，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 第49章 【追】 姜愉听见男朋友委婉且委屈的控诉，心里有些甜蜜又有些隐忧，她不知道别人在恋爱的时候是不是都像她一样，这么患得患失，但是至少眼前，这个男人带给她的感动是从没经历过的。 她应该珍惜和感激不是吗？ 想到这里，她主动伸出双臂，轻轻环住江镝的腰，把头侧靠在他的胸口：“我没有不开心的，我就是觉得这一切太不真实了。我怕这是我臆想出来的一个梦，也许会在我最开怀的时候醒过来。” 江镝前一秒还在因为小愉难得的主动而心潮澎湃，下一秒就因为她自怜的话而被刺痛。 他用手掌捧起她的脸颊，让她注视着自己的眼睛：“如果这一切只是个梦，那就让我们一起沉醉在梦里，永远不要醒来。” 说完，低头在她的额头印下了一个吻，然后是眼睛，然后是脸颊，最后，马上要贴上她的嘴唇的时候，却生生忍住了。 “真希望我能早点通过你的考验。”他怕自己再次失控。 姜愉再次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加速的心跳，感到平和而安全。 她从没想过，爱情降临时这么不可思议，又原来如此简单。 她不愿意继续纠结其他，生活本来充满未知，谁又不是在迷雾中摸索着前行？ 即使有一天，两个人真的走散了，有着这一段美好回忆，至少心中不会因为畏缩而留下遗憾。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保持着紧紧相拥的姿势，似乎要到天荒地老，却被江镝的手机振动生生打断了。 屏幕上是唐伦的信息：“江总，已经准备好了去福利院的慰问品，另外，飞机已经抵达S市，随时听您安排。” 江镝敲下“知道了”三个字，把怀里的人轻轻拉了起来，然后温柔的说：“小愉，我要带你去个地方。” 姜愉抬起了头，目光迷离：“嗯？我们去哪儿？要很久吗？我也想带你去见我的家人呢。”她原计划是回福利院看望周妈妈和孩子们，不过既然已经认定了江镝男朋友的身份，那就早点带他去认识这些家人，也好让周妈妈能放心。 江镝明知道小愉接下来的行程，但是却无法解释这种未卜先知，只好在她提起福利院之前抢占先机：“你先陪我去一趟城郊的双山福利院，那里第一任院长曾经是我们家的故交，我今天要替母亲去看看。” 姜愉听他提起这个她无比熟悉的地方，有些不敢置信：“你方才说的是双山福利院？” “嗯，双山福利院，那里从前的院长姓周，他去世的女儿曾经是我目前的同学，也是好朋友。” “啊！”姜愉惊讶地捂住了嘴。她怎么也没想到，还有这么巧的事情。而几乎是同一时刻，她突然想到，这么说来，那个每年给福利院捐款的江太太，难道就是江镝的母亲？姓氏和身份都对的上，看来不会有错。 她除了惊讶，突然又有一些胆怯。 江镝是含着金勺子长大的天子骄子，从小生活在优渥的环境中，平时打交道的一定也都是非富即贵，那他会不会瞧不起自己孤儿的身份？ 虽然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隐瞒这件事，但还是觉得不知道如何启齿。 “江镝，我有一件事，必须要和你说。”一边说，一边坐直了身体，从他的温暖怀抱里抽离出来。 江镝感觉到她的不寻常，赶忙握住她的手：“小愉，怎么了？” “我们认识的这么匆忙，你虽然什么都没有问过我，但是我觉得，应该对你开诚布公，尤其是关于我的身世。” “小愉，我说过，那不重要。”江镝知道，小愉一定是自卑心理作祟，赶忙一口消除她的顾虑。 “你听我说完，好不好？”姜愉垂下头，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很怕下一秒收到的回应是失望。 “江镝吻了吻她的额头，决定尊重她的意见：“嗯，你说。” 姜愉下定了决心，和盘托出：“我从小是个孤儿，出生才三天，我的父母就遗弃了我。在我10岁以前，我都在双山福利院长大，而10岁以后，一户姜姓的人家收养了我。后来我的养父母出国，在两年前发生意外去世，而没多久，姜奶奶也过世了。” 姜镝感觉到小愉的声线有些颤抖，赶忙又把她抱紧在怀里。“说完了，嗯？” “你不惊讶？你不嫌弃我是个弃婴？不嫌弃我没有一个正常的家庭？”姜愉试图挣脱江镝的臂弯，却发现力气比不过他大。 “这么说来，我母亲每年都有资助过双山福利院，你这算不算是吃我家的米长大？那合该给我们家做媳妇儿才对，真没想到我妈她老人家这么有先见之明。”为了纾解小愉的心结，他半开玩笑地说。 姜愉一瞬间有些接受不了江镝跳跃的思路，只错愕地抬起朦胧泪眼，张开嘴巴不知所措。他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不仅没有丝毫鄙夷和疏离，甚至连片刻犹豫都没有。 江镝继续发扬他不要脸的精神：“这么说来，你既然吃了我家的米，我是不是应该先讨回一点利息，嗯？”说完，不等小愉反应过来，一低头，用炽热双唇直接吻住她的。 有些时候，言语未必能准确传递内心的善意和爱，而要用心感觉。 这个吻绵长而细腻，包含了太多情绪：有珍惜，有心疼，有着江镝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和深深爱意。 姜愉被吻得再次气喘吁吁，大脑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瘫软在深爱她的人的怀里。 最后要不是唐伦的电话打进来，恐怕江镝真的要擦枪走火，在车里把她就地正法。 趁着江镝接电话的空档，姜愉终于逃离魔掌，红着脸退回到靠门的位置，而心绪却不知为什么突然安定下来。 她甚至不再因为身世而敏感脆弱，因为这一秒，她感应到身边男人的全心全意，而她封闭已久的心也随之融化，这样的定情，恐怕一辈子只有这么一次，所以即使有一天两个人会各奔东西，因为这份独一无二的回忆，一切也值得了。 姜愉偷偷窥向身边接听电话的男人，发现他也正温柔地看着她。 她默默下定决心：江镝，即使你是一把熊熊烈火，我仍选择做义无反顾的飞蛾，用我同样炽热的心，陪你燃亮此生最绚丽的时刻…… 第50章 【追】 黑色宾利行驶在通往城郊的路上，后面还跟着一辆满载物品的面包车。 江镝拥着身旁的爱人，难得露出一丝紧张的情绪。 “我有些害怕怎么办？” 姜愉不解地问：“怕？怕什么？” “我怕你的家人不喜欢我，也怕他们觉得我们不适合……” 江镝的担心不是没有根据的，他记得那些孩子们都是叫小愉姐姐，却异口同声喊他叔叔的，是不是他看起来比小愉老得太多？ 小愉也陷入了为难，皱着眉低下头似乎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江镝有些慌张地追问：“我不会真的被嫌弃吧？” 小愉非常认真想了几秒，又尽量平静地回答：“emmm，可能会被嫌弃你太完美了，担心你是骗婚的？” 江镝：…… 小愉看男朋友的纠结表情，赶忙宽慰他： “即使需要担心，也该是我担心才对，我这么平凡，你的家人万一不接受我怎么办？” 江镝赶忙握住小愉的手保证“这点你完全不用担心，除了我已经去世的妈妈，还没人能做得了我的主。”想想又补充道“当然以后还有你可以。” 小愉不太确定地瞄了他一眼，也不愿意表现太逊色，“我其实基本也能做自己的主，但也要顾及周妈妈的感受。” 江镝深知，丈母娘这一关还是要过的，尤其是想要尽快把小愉娶进门，没有她的助力是很难实现的。 …… 小愉在电话里说要带男朋友一起回福利院过中秋，可把周院长和桂叔高兴坏了。 他们从接到电话一直忙到现在，一边收拾屋子、准备饭菜，一边焦急等待。 小愉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交男朋友，他们既替她高兴，又有些担心，万一小愉年纪轻被人骗了怎么办？ 这种复杂情绪一直持续到两辆车停在福利院的大门口，而这担忧没有减轻，却愈演愈烈。 前面一辆是他们叫不出牌子的进口车，先是从驾驶室下来一个职业干练的小伙子，等他打开了后面的车门，小愉被一个更加英俊有气势的男人扶着下了车。 周妈妈和桂叔面面相觑，即使不知道对方的来路，但从这做派就能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的铜臭气息。 小愉不会真的遇见骗子了吧？ 带着这种疑虑，两个人赶忙迎了上去。 周妈妈最先沉不住气，一见面就发问:“小愉，这位是？” 小愉有些不好意思的介绍:“这是江镝。” 江镝看小愉还是不肯给他正名，心里不免有些委屈，可是却不好表现出来，赶忙向周院长问好:“周妈妈您好，我是小愉的男朋友，江镝，今天来得匆忙，也没太多准备，只买了些节礼都在后面车上，您千万别见怪。” 周院长心里疑惑更深，可是门口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只好把人往屋子里让:“你也太客气了，才见面就让你破费，快进来坐。” 江镝看周院长远没有前几次表现的热情，心里更加担忧。 小愉也看出周院长好像并不太满意，赶忙又补充介绍:“周妈妈您还记得一直帮助我们的江夫人吗，江镝就是她的亲儿子。” 周院长本来已经率先迈进了大门，一听说江镝的身份，马上转过身确认：“您真是夏梓冰女士的儿子？” 江镝本来没想宣扬这件事，主要怕周院长多想，觉得小愉是因为想报恩才同意和他在一起，有些无措的解释：“嗯，我们也是刚刚在车上发现事情原来这么巧。” 周院长和桂叔何止是惊讶，一瞬间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 姜愉硬着头皮拉着江镝衣袖：“我们先进去吧，孩子们应该等急了。” 周院长略回过神：“真没想到是您，我们太怠慢了。她桂叔，你赶紧去厨房，再多准备几个菜，我们晚一起过中秋。” 江镝推辞：“我是小辈，哪能让您受累。” 桂叔先不高兴了，“小伙子，你是瞧不起我的手艺是不？想当年，你母亲来参观的时候还夸过我做菜好吃呢！” 江镝赶忙说不敢。 等到一家子热热闹闹进了门，桂叔直接带着唐伦、面包车的司机去卸货，而周院长一边偷偷打量这位江先生，一边在心里合计：这小伙子既然是江夫人的后代，人品应该没问题，就是身世太好，长得也太俊，他和自己家囡囡，真的能过长久吗？ 江镝还不知道周院长的担心，但直觉没有赢得她的太大好感，也快速在心里分析着失利的原因。 刚走到大院门口，就见橘猫馒头在一处空地上晒太阳，江镝假装好奇地走过去，随手拎起它肥硕的身体，也来不及解释原因。 小愉看馒头表情哀怨，干脆直接接手过来：“想不到你也喜欢猫，还是我来抱着吧。” 江镝意外收获了小愉的好感，马上决定要对这只胖橘好一点。 “嗯，等回去我们给它买点小鱼干？”一副讨好商量的语气。 跟着一旁的周院长略宽了宽心：看起来，这小伙子蛮有爱心，而且没因为自己的富有而轻忽小愉。不过还是要继续保留态度，万一他和那些纨绔子一样，只是临时起意，抱着游戏人间的态度，却没有结婚打算怎么办？ 想到这里，周院长决定要和这个小伙子好好谈谈。 “小愉啊，刚刚我一着急，忘记告诉你桂叔今晚的菜要做新买来的笋子了，你帮我去说一声哈。” 周院长有意支开她。 “要不我去吧，您和小愉先回屋。”江镝舍不得女朋友跑腿。 “不要紧，你不认识路，先陪周妈妈进去，我很快回来。”小愉朝着他眨了眨眼。 江镝突然意识到，应该是周院长有话单独和他说。 “那好，你别去太久。” 小愉当着周院长的面，面上更不好意思，只能用眼神表示不满，然后认命得避开。 周院长把江镝让进屋子，也没端长辈架子，先给他倒了杯热水。 江镝赶忙双手接过来，却有些拿不准她到底是什么态度。 “江先生，我这个人说话直，你别介意啊。你应该也知道，小愉她是我打小带大的，情分上和亲女儿也没差了，所以有些话，我想替她问一问。要是问得唐突，你千万担待些。” 江镝心知这是要审他呢，“您是长辈，叫我小江就行，您有什么想了解的，不放心的，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院长略顿了顿，还是开门见山地问了出来：“江先生，您和小愉认识的时间短，大概不太了解这个孩子的性子，她表面要强，心里却脆弱的很，最是经手不起什么打击。” 江镝仔细分析周院长话里的弦外之音，如实对答：“我明白您的担心，但我只想说，我对小愉的心意是认真的，也绝不会让她因为我而受到伤害，这一点还请您放心。虽然我和她认识时间很短，没办法让您对我建立信任，但我以后愿意拿出我的全部诚意来证明。” “我倒不是质疑你对小愉的心意，只是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谈个恋爱就像是吃快餐一样。你又怎么能保证这心意明天不会变，明年不会变。我们小愉是个死心眼的姑娘，要是真有一天，你厌了，烦了，不要她了，她该怎么办？” 江镝心里苦笑：现在的局面正好相反。 “如果您不放心我对这段感情的认真程度，那么我愿意马上和小愉登记结婚，婚礼也会在3天内举行，一切规格按照小愉和您的要求来。我将用我的余生和我的全部财富证明，我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做好了和她共度一生的准备。” 第51章 【追】 “结，结婚？”周妈妈被江镝抛出来的请求吓得不轻，虽然她担心这样的公子哥儿都不会认真对待感情，只想谈个恋爱不想负责，但结婚这么大的事哪能这么草率决定。 江镝却是心急火燎等着扯证，希望有未来丈母娘的助攻，能够事半功倍。 “虽然说仓促了些，但我绝不会委屈了小愉。” 周妈妈不敢替小愉乱拿主意，只好推说“还要看小愉的意思呢。” 不反对也不支持，江镝无奈，一回头看见小愉正一头黑线站在门口“你怎么能当着周妈妈乱说，我们才认识多久，谈结婚的事还太早。” 江镝情绪马上低落下来，“可是我真的想要娶你，一分钟都不想多等。” 周妈妈看两个人在谈崩的边缘，赶忙圆场：“人家小江这么有诚意，你好歹别冷着脸啊，像这么体贴和顾家的好男人可不多了，结婚的事可以慢慢商量。” 小愉并不是真的排斥结婚这件事，而是感觉两个人还不稳定，说什么都为时太早。 江镝默默走到墙边，颓废地坐在一把长凳子上。 周妈妈赶忙给小愉递眼色，这么好的人，可别气跑了，随后借口去照顾孩子们，把空间留给这对年轻人。 “就那么想娶我？我有什么好？”姜愉走到墙边，挨着他坐下，却没抬眼看他。 江镝气恼地把人扯过来，紧紧从背后环在怀里：“在我心里没人比你更好，你要是不同意嫁给我，那我就一辈子打光棍儿。” “也不是，不想嫁给你，就是太快了，还有好多问题要解决。” 江镝看她有松动的迹象，赶忙正色：“不管有什么问题，都交给我解决，你不要担心。” 姜愉犹豫了一下，决定给彼此一个机会：“那就以半年为期限，如果半年以后，我们对彼此足够了解，而且感情没有变化，我到时候绝不会拒绝你。” “我不同意，半年太久了。有很多人认识三天就结婚的也一样白头到老，为什么我们要浪费时间？”说着把她抱得更近，下巴搁在她的肩头摩挲她的脸颊。 姜愉耳朵受不得痒，一边躲一边说：“那就三个月，不能再短了。” “一个月，这是我的极限。”江镝继续发扬他的无赖精神，把人转过来，让她面对自己坐在他腿上，然后不顾她的抗议准确捕捉到她殷红唇瓣，如狼似虎般吻了下去，直到怀里的人气喘吁吁，还不肯放过。 姜愉被吻得泪眼朦胧，甚至清晰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一边推拒一边抗议：“你先放开我。” “一个月后结婚，说你同意！” “你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江镝却没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再一次用力吻了下去。 “其实一个月我都不想等，你要是不同意，我可要改变主意了，我们今天就领证，现在立刻马上。”说着，抱着怀里的人起身就要往外走。 姜愉眼见要到门口，情急之下赶忙吐口：“一个月，我同意了，你先放我下来。”被别人看见她被抱出门那就不要做人了。 江镝仍有些不甘心地把她放在地上：“可是我真的忍不了啊，我想让你马上做我的新娘。” 姜愉用手挡住把头凑过来的霸道男人：“你要是不同意，我也要改变主意了……无限延长。” 江镝知道这已经是她最大让步，只好悻悻抱怨：“唉，想娶上媳妇儿真难。” 姜愉心里无奈之余，又有浓浓甜蜜从胸口蔓延开来。 可是两个人光有喜欢是不够的，还有很多现实的问题要一一解决。 “江镝，结婚真的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江镝正色：“你想谈什么？我都听你的。” “如果结婚，我不想离开S市。”她从小在这里长大，而且福利院她也放心不下。 “没问题，以后我陪你常驻S市。” “那你的公司怎么办，你的家人怎么办？”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距离根本不是问题，公司那边可以随时视频会议，至于家人，以后就只有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万一我迫不得已需要出差你必须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一秒也不想和你分开。” “还有，我们的经济要分开，我想自食其力，你不能限制我工作。” 江镝本能想要拒绝，但转念一想，只要不做婚前公证，他的还不是小愉的，于是满口应承：“可以，不过我送你礼物或者给福利院帮助你不可以拒绝。” 姜愉知道也不能一味让对方妥协，只好点头同意。 周妈妈出去避了一会儿，在这个时候刚好也进了门，看见两个人似乎没有争吵的迹象，也稍微放心。 江镝看小愉那边短期内没有进展，只好曲线救国：“如果你们不反对，我想带着院里的孩子们去趟C市，有几位五官科的国外专家刚好这几天来参加医学界的国际学术会议，我可以动用我的私人关系让孩子们接受系统的检查，看看是不是还有康复的希望。” 周院长和小愉简直不敢相信江镝会带来这么大的喜讯，很想马上点头，可是一想到昂贵的治疗费用又犹豫起来。 江镝趁热打铁：“因为之前有过多次合作，这几位专家检查的费用一概免费，你们千万不要有顾虑。” 周院长看看小愉，知道这是占了江镝的便宜，但是面子没有孩子们的健康重要，于是咬牙同意了。 “我的私人飞机已经准备好了，一次大概可以带8个人过去。要不，我们今晚就出发？” “这么急？”小愉为难。周妈妈要留下看家，她是一定要去的。 “这几位专家不会停留太久，我也是想早点把诊治安排上。” “小愉，那你就替我走一趟，我在这谢谢你们了。”周院长说着就要给两个人行礼道谢。 江镝赶紧扶着她，“小愉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最好尽快收拾行礼，还有孩子们从前的病例也带上。” 姜愉有些纠结，去了C市，就意味着她会朝夕和江镝相处，她还没做好准备，而且，她要是走了，家里的echo和饺子肿么办？ 江镝其实早有打算：我找了家政公司，在我们离开这段时间照顾福利院的大小事务，还有你家里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也可以一起代办了。 江镝想得周到，小愉再找不出推脱的理由，只好咬牙答应下来，就当为了孩子们。 第52章 正文完结 一个半小时的航程十分短暂，江镝牵着小愉的手率先走下了飞机。 江镝已经事先联系好自己旗下私人医院的医护人员，在C市期间专门负责照顾同行5个孩子的起居和诊治，但小愉坚持全程和孩子们在一起，江镝只好放弃二人世界的打算。 一行人回到半山别墅已经是晚上六点多。 邱阿姨早已经得到唐伦消息，按着人数事先准备好节日大餐，她心中难免好奇，唐伦口中说江总要带未来女主人回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等到江镝牵着小愉的手走进家门，身后还跟着大人孩子十来号，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想不到，未来的女主人竟然是小愉？ 真的是又惊又喜。 姜愉和邱阿姨有一年多没见，甫一见面总有说不完的话。 而邱阿姨尤其健谈，江镝看她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迹象，赶紧适时打断：“先吃饭，大家一起。” 他充分相信，以邱阿姨的功力，从天黑聊到天亮也是可能的。小愉可以分享给他的时间本来就不多，这耽误的可是他和小愉独处的机会。 邱阿姨听了吩咐，赶紧忙着上菜，小愉自告奋勇帮忙端菜，江镝觉得她有了女主人的自觉，深感欣慰。 这个中秋节过得格外有气氛，江镝已经很多年没有如此热闹的吃一顿饭了。 再看向身边的女人，她正一边给孩子们剥虾，一边和邱阿姨谈笑风生，一改平时的沉闷。 江镝高兴之余，也有些吃味儿，他的碗里空空，小愉都不知道给他夹菜…… “小愉，我想吃虾。”赤裸裸的争宠。 姜愉看了看就在江镝正前方的那个装虾的盘子，小声嘀咕“那么多人看着呢。” 江镝伸手在桌下握住她的柔嫩小手：“我不管。” 姜愉无奈，只好挑了一只最大的，低头剥了起来，然后在旁人的低笑声中把它放进江镝的餐盘。 江镝这才露出满意笑容。 他也是真的很委屈，纵观以往经验，在小愉心里，不管是福利院的孩子们，还是邱阿姨，甚至是她家里的两只猫，都远比他重要，他在这一点上很能认清现实，只能寄希望于以后能慢慢提高自己在小愉心中的地位。 他不由得后悔，为什么要把结婚的时间定在一个月后？ 他真怕到时候小愉反悔。 不觉到了七点，一桌人宾主尽欢，江镝很怕邱阿姨和孩子们再次霸占小愉，赶忙牵着身边人的手说：“我带你去看看房间，要是短少了什么，也好早点准备。”方才姜愉忙着帮孩子们收拾行李，自己却来不及回家，所以除了背包什么都没带。 江镝吩咐官家安顿其余人的房间，自己则带着小愉直奔三楼主卧，也是他平时的起居室套房。 姜愉进了卧室就感觉哪里不对，不管是房间的位置还是里面的布置，明显都不是客房，而应该是主人的房间，虽然她承认了和江镝的男女朋友关系，也做好了和他共度一生的准备，但不意味着这么快就同意和他同食同宿。 “江镝，这是我的房间？” “嗯，今晚是你的房间，不过以后，会是我们的房间。” 姜愉被他话里的暗示说得脸上一红，“所以这一直是你的卧房？我还是睡客房吧。” 江镝正色道：“你是女主人，当然要住在这幢房子里最舒适的房间里，不然你让你的男朋友面子往哪放？如果你心疼我睡客房，我不介意和你睡一间。”说着，抱着小愉径直向床边走去。 姜愉被吓得不轻，这里是他的地盘，她虽然不知道男人冲动起来到底有多危险，但近观江镝饥渴难耐的表情，她直觉要和他保持距离。 趁着被他放在床上的时机，她赶忙一个翻身从他禁锢中逃离，“我同意睡这里，你睡客房，我们都早些休息。”大有赶人的架势。 江镝委屈地伸出双臂，把人再次捞进怀里：“真是无情，那至少让我讨一个晚安吻。” 说着，细密的吻了下去。 姜愉除了被动承受，别无选择，这个晚安吻持续的时间远超过他们的预期，直到小愉的手机响起，才让覆在她身上的男人暂时收手。 江镝知道眼下也只能这样，却心火更旺，只好揉了揉她的柔顺发丝，在她耳边呢喃：“我去隔壁睡，如果夜里想我了，我随时待命。” 姜愉无奈白了他一眼，连推带赶把人送出了门，还不忘随手把门反锁上。 江镝在门口叹气，一个月的时间，他怎么觉得有点悬？ ……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江镝就从噩梦中醒来。 梦里的情景无比真实清晰，一只会讲人话的黑猫，颐指气使通知他，他的时间将再次冻结，就在10月1号当天。 ！ 睁开眼，他冷汗涔涔。 如果梦中一切都是真的，他可等不及一个月后再娶小愉，无论如何，他都要让小愉早点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必须要想个办法，他容忍不了一丁点的变数。 可是，一整天过去，江镝都没有找到一个完美的办法：既能让小愉点头同意，又不会日后引起她的不快。 小愉则完全不知道男朋友兴致缺缺的原因，她的全部心思还都在孩子们今天的检查结果上。 同行的几个孩子里，大壮是最先确认有重新获得语言功能的，只需要做人工声带移植即可，而且据江镝说费用并不高。而其余几个孩子的康复希望则需要进一步的精密检查。 姜愉得知大壮的好消息时，简直兴奋的快要飞起，她甚至不顾众人在场，难得主动抱住男朋友，激动得热泪盈眶。 江镝对这几位重金聘请来的专家本来就很有信心，看见小愉开心，觉得自己的决定果然是对的。 这欢乐一直持续到晚上，一行人再次回到半山临湖别墅。 为了庆祝这个喜讯，不仅邱阿姨又准备了隆重的庆祝大餐，江镝还特意从酒窖取出了一瓶珍藏五十年的特级红葡萄酒。 小愉平时很少饮酒，可是今天实在太开心，也主动往水晶高脚杯里倒了一半，她想着，葡萄酒度数不高，总不至于醉人的。 江镝本来不想让她喝酒，但是她一再坚持，加上今天确实值得庆祝，又是在家里，所以也没有深劝。 姜愉这个人，其实从前是没喝过酒的，偶尔喝些自酿的葡萄汁，酒精浓度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一桌人沉浸在大壮可以康复的喜讯中，刚刚还和众人举杯的小愉，却“噗通”一声，直接倒在了饭桌上。 所有人都傻了眼。 江镝自己也喝了一杯，却完全清醒着。 真没想到小愉竟然一点酒量都没有，也顾不上招呼其他人，赶紧抱着小愉先回房间。 邱阿姨也主动跟上来帮忙，连着帮她换衣服，铺床。 等到折腾一通，原本睡着的人却腾地坐了起来。 江镝看人醒了，决定趁着今天她开心，把提前结婚的事拎出来提一提，万一她肯同意呢？ 想到这里，他先让邱阿姨下楼招呼客人，自己则半靠在床边，对着小愉低声细语：“小愉，我有事和你商量。” 江愉满脸驼红，足足过了十几秒，才茫然地把头转向江镝，用浓浓的鼻音回应：“嗯？” 江镝皱眉，脸这么红？不会发烧了吧？ 赶忙用手背去试她的温度，还好，还好，没有发热。 姜愉这时候像是她家的echo一样，本能地攥住江镝即将撤离的大手，往自己白嫩的小脸上蹭了蹭。 江镝本来心无杂念，但就这一个动作，心里的邪火就止不住冒了出来。 他喉结滚动：“小愉，你醒着吗？” 小愉醒着的时候，可从来没这么主动过。 而对方似乎毫无所觉，也不理会他的问题，又继续蹭。 过了一会儿，终于不蹭了，又后知后觉盯着江镝发愣。 “诶？你是谁？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说着，她半坐起来，似乎想要努力辨认江镝，用她纤细的指尖在江镝的脸上仔细描摹，先是额头，而后是鼻子，接着是薄唇…… 后来，也不知是谁蛊惑了谁，两个人终于纠缠到一处，唇齿相依。 江镝此刻是清醒的，但小愉恐怕完全是在酒精的作用下的无心之举。 眼前的人如此诱人，他的身体已经为她沸腾，几乎要燃烧起来。 更要命的是，她此时用手环着他腰身，身子却软的像是一团棉絮。 两个人几乎是本能地互相爱抚，极尽缠绵，似乎一切再自然不过，像是这世界上无数爱侣一样。 然后，就在小愉将手探入他的衬衫，抚上的胸口那一瞬，江镝却强忍着致命的诱惑，强行让自己从温软上撤离。 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这么做。 他不顾纠缠过来的女人，径直走向浴室。 良久，他穿着浴袍走了出来。 再看床上的人，已经呼吸均匀，安然入梦。 纠结了一瞬，江镝走向床边，把床上的女人轻轻抬起，又把她身下的丝被拉开，再将她塞了进去。 而他自己，独自走向落地窗边的沙发。 这样下去，他一定会发疯。 长夜漫漫，睡意来袭，江镝感到自己已经足够冷静才走向双人床，隔着被子趟在爱人身旁。 …… 次日一早，姜愉醒来已经是上午8点半。 她昨晚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和众人一起举杯庆祝，之后一片空白。 一转头，她的男朋友江镝正躺在她的身边一瞬不瞬注视着她，也不知道有多久。 重点是，他露在被子外面的部分明显没穿衣服，而脖子上还有奇怪的红痕。 她有点佩服自己的冷静，居然一清早面对裸男和自己同枕而眠却没发出尖叫。 “早安。”江镝露出魅力十足的自信笑容，随即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姜愉本能地往被子里缩了缩，伸手摸向自己的衣服：是一件丝绸睡裙，下面没有内衣！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江镝：“我，我们？” 江镝目光灼灼：“我们昨晚一整夜都在一起。” 他似乎怕姜愉不信，从被窝里拉出她的小手抚上他脖颈上的红痕：“你昨晚酒后太热情，而我也有些醉了。” 姜愉颤抖着把手抽了回来，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说点什么，可是她能说什么？ 江镝再放一剂猛药：“小愉，我想尽早完婚。我们昨晚没有安全措施，你这里说不定已经有了我们的孩子。”说着隔着被子将温暖手掌覆上她的小腹。 姜愉整个人彻底凌乱了：“怎么，会这样？” 江镝将她拥在怀里细声安抚：“别怕，小愉，我会努力做一个好老公，而你也一定会是个好妻子，我们会幸福的。”说完，再次吻了吻她的额头。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万一真的有了宝宝，你要怎么穿婚纱呢？而且我听说，怀孕初期很辛苦的，我们要做万全的准备。”说得好像两个人已经中了大奖一样，而事实上，他连她的衣服都没脱。 他可以如此无耻，也就仗着小愉一无所知。 小愉已经有些认命：“我得和家里人商量一下。” 江镝大喜：“我来替你拨电话。” 说着，似乎早有准备地拨通了周院长的号码：“周妈妈，我和小愉决定登记结婚了。” （正文完） 第53章 番外 “姜愉小姐，你愿意嫁给你身边的这位男士吗？无论顺境、逆境、贫穷、富有……” 此刻，江镝心中万分紧张，很怕在关键时刻，小愉突然改变主意。 而他的深情终于得到了回报。 “我愿意。”声音温柔而坚定，一如江镝他自己的回答。 江镝将“挚爱一生”巨型钻戒套在了小愉的右手无名指，除此之外，还有一枚硕大的蓝钻胸针也别在了小愉的胸前，和她今日婚礼所戴的“天使的眼泪”刚好配成一套，交相辉映。 小愉红着脸把另一枚男戒也为江镝戴上，回报她的，是一个热烈而细腻的吻。 “我代表主宣布，面前的这对新人正式结为夫妇，请送上你们的诚挚祝福。”随着牧师庄严宣告，众人纷纷起立鼓掌，而其中最动容的，要数周院长和福利院的孩子们。 在众人的祝福声中，江镝轻轻抱起他的新娘，迫不及待奔向教堂之外的草坪，那里停着他的私人飞机，已经做好准备带着他们飞往四季如春的庞碧特群岛。 那片海域是江镝为小愉准备的第一份新婚礼物，不仅落在了她的名下，而且已经正式改名叫做“小鱼岛。” 更重要的是，那里作为两个人的蜜月圣地，将来也必定承载着他们一生中美好回忆之始。 姜愉来不及和热泪盈眶的周妈妈告别，飞机就已经升空，载着一对幸福的新人开启他们未来的人生。 …… 七个小时以后。 小愉站在一片洁白沙滩上，强忍着想要大声呼喊的冲动。 远方有碧蓝的天，脚边是清澈的海，偶尔几只海鸟降落，交颈栖息。 如果不是穿着手工定制镶钻婚纱的原因，她真想马上投入到大海的怀抱。 江镝从身后环住他的爱人：“喜欢这里吗，我的女王？” 小愉迫不及待点头：“我想，我爱上这里了。” 江镝负气：“只是爱这座岛？嗯？” 小愉沉浸在美景中，丝毫没有察觉江镝语气中的危险，“这里真的属于你吗？” “是属于你，小傻瓜。连我也属于你。”说完，深深吻了下去。 姜愉被对面的高大男人吻到七荤八素，甚至不知道是怎么被一路抱回海边的双层观景全玻璃幕墙洋房里。 江镝渴望这一天的到来已经有七天，哦不，算上他被困在密闭24小时的那段时间，已经有半个多月，今天说什么也要把小愉拆吃入腹。 小愉自从误会那一晚和江镝已经有了亲密关系，此后对于江镝的亲吻拥抱虽然不太抗拒，但对于他同床的要求，仍然是拒绝的：她真担心意外有了宝宝，尤其是在两个人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情况下。 而两个人其实只是和衣而卧，这个误会，江镝却不敢说穿。 所以，江镝这些天忍受着心理和身体的双重折磨，而好不容易等婚礼筹备就绪，他第一件事就决定要和小愉在这岛上待上个把月，把之前的利息都讨回来。 在这件事上，男人和女人有着天然的差距。 起初，江愉还在努力回吻着她的丈夫，她的爱侣，希望在这一天给他最美好的感受。 但随着身体暴露在空气中，她还是不受控制脸热起来。 这个时间，已经是华国的夜晚，而有着若干小时时差的这里，却是正午阳光明媚。 有光从玻璃幕外照射进来，把小愉纤弱的身体映上了一层金光。 而江镝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膜拜在她的脚边。 而后，两个人自热地倒向身后的大床。 江镝全身的血液似乎只流向了他欲望的根源，而大脑此刻不需运转，一切凭着本能就好。 江镝的手掌所到之处，都能引起小愉的一片慌乱和求饶，仿佛她真的是瓷肌玉骨，而在江镝眼中却是媚色天成。 他用他仅有的耐心，和她拥吻，却实在没有余力做足前戏。 他的身体在叫嚣，再不同这个女人结合，他就会死去。 江愉是慌乱的，她的认知里，和一个人最亲密的时刻，也就限于赤诚相见，可是确切的步骤，她归咎于那晚的醉酒，所以不甚清晰。 直到，她感到自己被身上男人生生撕裂、刺痛、凿穿，她才知道，原来欲生欲死是这么一种感觉。 夫妻一体，原来说的是这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无法将他们分离。 可是这亲密太过持久，不是她这种小身板能够承受得了的。 她用纤细小手努力推拒埋和她亲密无间的男人，却显然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任她喊叫，威胁，求饶，甚至痛哭，都无法唤回他的理智，只能随着他的节奏沉浮，一切任他主宰。 很多人把这一切描绘成十分美好而甜蜜，而江愉只有一种感受，那就是疼，被剥夺的疼，欲仙欲死的疼，还有刻骨铭心的疼…… 直到暮色西沉，她在梦中，似乎还感到身体被一次次点燃。 江镝像是一只不知餍足的凶兽，在他的领域肆意杀伐，恨不能直到地老天荒。 次日一早，两个人醒来的时候，仍然是不着一缕，而亲密的姿势，像是海边那一双双交颈栖息的归鸟。 江镝先于怀里的人睁开眼，本能地去捕捉她的唇。 姜愉也适时醒来，就算她不了解男人，但她了解江镝，这个吻不可怕，可怕的是它会引出的后续连锁反应，赶忙伸出手臂阻挡。 江镝昨晚终于把媳妇儿吃到了肚子里，这会儿正是志得意满：“一大早拒绝我的吻，是不是对我昨天的表现不满意？嗯？” 说着，大手探向小愉的纤细腰肢，试图让她再次贴近他火热的身体。 姜愉昨夜别折腾得狠了，最后几乎昏睡过去，但最后一丝清明意识却有个疑问不停在脑海里徘徊，此刻，当然要问出来：“我们在你家那一夜，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对不对？” 对比两次身体的反应，没道理她昨晚疼的死去活来，而那一晚初.夜之后，她没有任何异样。 江镝脸色瞬间变了又变，他当然明白小愉问的是什么，却不知道，也没办法反驳。 “你骗我，江镝？”小愉的声音拔高了好几度？ 江镝赶忙伸手去握紧小愉的手：“小愉，你听我解释。” “你松手，我要回家。” “好，我陪你回去，只要你肯原谅我。” “我不想看见你。” “那我就只站在你的身后，等你想看见我的时候，一回头就好。” “你不要以为我还会心软，这是欺骗，这是原则问题。” “是我不对，我愿意接受你的一切惩罚，只要你肯原谅我。” 姜愉背过身，一句话也不想和他说。 她虽然理解江镝的用意，无外乎想早点和她结婚，但这方法欺人太甚，完全是利用她的单纯无知连哄带骗，她不认同这样的相处方式。 过了半晌，江镝以为自己这次彻底凉凉的时候，姜愉却突然说了话：“为了让你认识到你的错误，我决定，我要回S市，就今天，这一个月，我都不想看见你。” 江镝当然要讨价还价：“那你不如直接判处我死刑。”他绝望地说，“至少让我看见你，行不行，而且，你也不想外人看我们笑话，对吧，我只是接受惩罚，又不是淘汰下岗。” “你还敢讨价还价？” “媳妇儿。我们还在蜜月。”江镝叫苦。 “那好，那这个月你就好好反省，我们分房。” 江镝下意识的拒绝：“不行。” 姜愉：“我自己回S市，或者我们分房，你自己选。” 江镝气馁：“媳妇儿……” 此后的若干年，江镝回忆起和爱妻的相处模式，他的妻奴属性，大概就是这个时候养成的。 不过这是他要一辈子深爱的人，让着她，宠着她，这本来就是他该做的。 人生漫长，能找到对的人，他何其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