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想要灭枕边人的国》作者:归鹤远山 其实是甜文,皇后女装攻x深情帝王受 原创小说 - BL - 短篇 - 完结 古代 - 轻松 - 主攻视角 - 美强 受宠攻 伪绿茶真傻白甜女装攻x深情腹黑帝王受,主攻1v1。 拉米迩本是西域太子,却被迫成了昔日兄弟的皇后。他立志要报仇,从内搅乱辽国,灭了辽国。 ——只可惜那该死的男人委实难对付。日常记仇.jpg 攻:我超凶,超心狠手辣! 受:怕怕,宝贝强强! * 原名:《枕边人总在算计我》 改了名,为了突出这是主攻文!毕竟原名是受视角的。 * 注:拒绝攻受印象刻板化。敢发表逆cp的ky言论,小心作者手上的刀。 第1章 隐约到殿外宫女们在说“参见陛下”,拉米迩赶忙把手上的《三十六计》给塞到床底,拉了拉自己身上绣着五彩金凤的华丽长裙,摆上一副怏怏的模样,瘪着嘴,用拇指轻刮指腹,俨然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不久后,内殿的门就被太监给推开了,一身着玄色龙袍的英俊男子大步流星地迈步走了进来。 “参见陛下。” 男子负手,将殿内的宫人们环顾了一遍,冷峻地道:“你们先退下吧。” “是,陛下。”宫人们不敢忤逆,皆悄然退下,离去时还关紧了门。 拉米迩就低着脑袋,余光瞅见对方越走越近,表面仍是漫不经心,心底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对方在床边站定,将他抱了起来,自己坐到了床上,将他放在了腿上,一手在解他的裙带,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纤长的手指,暧昧地道:“阿蕴想我了吗?” 拉米迩软若无骨地靠在男人身上,扭着头,冷着一张脸,也不回答对方的话。 对方也总算是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亲了亲他的脸,说道:“是谁又惹阿蕴生气了?”一边说着,他一边还在脱拉米迩身上的裙子。 拉米迩不轻不重地拍开了他的手,道:“你别碰我!” 拉米迩来自西域,有一头漂亮的金色卷发,与一双湛蓝如海的眼瞳,他五官立体,深目高鼻,皮肤宛如羊脂玉一般白皙光滑,双唇点了胭脂,显得格外艳红。他就如同带刺的玫瑰,美得张扬,美得昳丽。 穆奂沧拾起一缕他金子般的发,暧昧地顺着裙带往上摸,一面亲昵地道:“阿蕴说不要我碰,身体还靠我这么紧呢。” 这可是拉米迩没有注意到的。他顿时恼怒地想要从穆奂沧怀中起身,却被后者牢牢地禁锢在了怀里。 “好了好了。宝贝儿别生气。出什么事了,你同朕说。”穆奂沧好声好气地哄道。 拉米迩撅起了嘴,扭过了头,不理会他。 “近日内务府找了几个新的匠人,朕叫他们再给阿蕴打造几套饰品?” 拉米迩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身体也坐直了些许,但很快想起自己还在进行伟大的计划后,他冷寂了下来。 说话期间,穆奂沧又给他脱下了几层裙子,一面循循善诱地道:“晚膳后,朕吩咐了御膳房做银耳莲子羹,大抵很快就能喝了。” 穆奂沧分明看到怀中的小美人喉结动了一下,咽了一口口水,却见他仍是扭着头,不言不语。 今天的小美人难哄得紧,也不知道他又想搞些什么幺蛾子。心想着,穆奂沧把拉米迩抱到了床上,他就把手伸到了拉米迩裙子下面,隔着亵裤,按揉对方的性器。 “你别碰我!”拉米迩刚一推穆奂沧,手腕就被抓住了。穆奂沧将他压在了床上,吻住了他的唇瓣。 成亲了两年,两人接吻过无数次,拉米迩早就习惯了穆奂沧的气息。原本他是不喜欢男人的,奈何忍辱负重了一段时间,他渐渐发现自己心中不再反感穆奂沧的接触,包括是对方将舌头伸入他的口腔。 拉米迩当年是被迫嫁给穆奂沧的。 他原是西域国的太子,两年前,辽国攻打西域,为了求和,他的父王打算让他的妹妹嫁给辽国皇帝,但是辽国那边的使臣却说不要他妹妹和亲,要让身为太子的他代替妹妹来和亲。 这无疑是奇耻大辱,他父王他们都气得不轻,甚至想要和辽国拼个玉石俱焚。但是为了国家,拉米迩下定了决心,说服他的父王,穿上了红装,以妹妹的身份嫁给了穆奂沧。 除了少部分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以外,其余人都不知道他其实是个男人。 拉米迩当然也不会安安分分地当穆奂沧的皇后,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从内搅乱辽国。 他这些年熟读中原书籍,深谙“红颜祸水”,决心做个祸国殃民的“苏妲己”,让辽国灭亡! 第一步,就是蛊惑身为帝王的穆奂沧,要他为他神魂颠倒!这一点,目前他做得很好。 两年了,穆奂沧的后宫里只有他一人。当然,这是要用点手段的,比如说,欲擒故纵。 拉米迩倔强地扭过了头,回避了穆奂沧的吻,努力挤了挤眼睛,泫然若泣地委屈道:“你还是纳妃子吧。” 穆奂沧脸上的笑意有些收敛,撑起了身子,细细打量他,“是不是有人同你说了什么?” “没有。” 穆奂沧摩挲了几下他的面颊,沉沉地道:“阿蕴,同我说实话。” “我……”拉米迩吸了吸鼻子,抹了抹眼角,“他们说的也没错。我嫁给陛下两年了,也没有子嗣。我是男人,没法为陛下繁衍生息,陛下还是多纳几个嫔妃好。” 穆奂沧也没管他说的“纳妃”的劝说,紧接着又问:“‘他们’是谁?” 拉米迩欲言又止,而后使劲摇头道:“这不重要。我觉得他们说的对。陛下,你应该要纳妃。” 第2章 纳妃? 穆奂沧眸中的神色变得凶厉了几分,直起了身,脱去了身上的衣物,露出了自己硬挺的性器。 “朕对女人,硬不起来的,阿蕴。”他抚弄了几下自己粗大的性器,说出的话也颇是露骨,“朕只在吻你的时候,想到你操朕的时候,才能硬。你这小坏蛋,明知朕这身子非你不可,还要朕纳妃?恩?” 当初成亲夜,拉米迩装出瑟瑟发抖的害怕模样,便叫穆奂沧心软了,将主动权交给了他。 由此,对于做爱,非断袖的拉米迩倒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关了灯,将穆奂沧当成女子干,也是一样的。况且,身为身强力壮又武功高强的男子,穆奂沧非常耐肏。通常拉米迩都做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感觉身体被榨空,穆奂沧仍像是个没事人似的,还能坐上他的身自己动,抱他去沐浴。 总体来说,做爱体验还是好的——忽略彼此的身份与恩怨的话。 差不多也够了,拉米迩心道,装出怯怯的模样,“你不想纳妃吗?” “朕有你,就已经够折腾了。还纳妃?”穆奂沧扒去了他的裙装,伏下身,亲吻他细嫩的肌肤。 拉米迩觉得痒,动了动,又暗搓搓地揉了几把对方坚韧的胸肌——他一直想要练武,奈何只喜爱读书的他,压根就没有坚持下练武的毅力,由此,他也暗暗羡慕过穆奂沧身上的肌肉。 “来做?”穆奂沧揉上了拉米迩的性器。 拉米迩是当真不懂穆奂沧为什么喜欢被上。甭看这男人平时霸气又严肃,俨然是说一不二的帝王,然而在床上脱去了衣服,就没什么架子可言,任由他摆弄操弄,各种姿势摆出来,也一点都不觉得羞耻。 拉米迩是真憎恶他,平时有心故意折辱他,亦或者有意放重了动作,折腾他,奈何此人不仅身体的皮厚,脸皮也厚,全程不为所动,甚至还很享受的样子。 ——拉米迩是真不懂穆奂沧这特殊癖好,又非常清楚,自己当前也只能以这种方式发泄心中的怨气了。 而论体力,恐怕两个他都比不过一个穆奂沧。 他将穆奂沧按着干了小半个时辰,第二次还没射出来,便气喘吁吁,腰酸背软了起来,额上满是晶莹的汗珠。 穆奂沧趴伏在床上,感觉到他的动作变得慢吞吞,挺了下臀部,欲起身,轻笑道:“朕来动吧。” 拉米迩将他按在了床上,咬牙道:“没事的,陛下。我能行!” 很快,他就行不动了。 穆奂沧反身将他压在了床上,扶着他的阴茎,缓缓地坐了下去。那穴口还往外吐着黏稠的液体,是拉米迩的精液与润滑液的混合物,那包裹住他性器的肠壁既热又韧,一下子将他整根都吞了进去。 穆奂沧先是小幅度地动了几下,而后动作猛烈了起来。 汗水以及生理泪水模糊了拉米迩的视线,他被一阵又一阵的快感冲刷大脑,浑身的血液仿佛也随着对方的起落而在他血管内舞动,失神之下,他看到了穆奂沧身前正在摇晃的庞然大物。 那东西正对着他,他能看到那顶端在渗着白浊,能嗅到那股子的腥味中混合着男人的阳刚气以及他身上的香气。 拉米迩忽然感到很委屈,这情绪来得突然,他自己也说不出究竟是因为什么,或许是想念家人,或许是他从小娇生惯养,任性妄为长大,却要在这里谨小慎微,苦心算计,应付这个他一点也不喜欢的男人。 意识模糊之间,他感觉到穆奂沧的动作停了,而后一双炙热的手掌抚上了他的脸颊,拭去了他脸上的泪水,“怎么哭了?朕将阿蕴弄疼了吗?” 这温柔的声音叫拉米迩心中的委屈更甚,他的眼泪决了堤,越流越多,心知不能说实话,拖着哭腔,哽咽地泣道:“我不想做了。” 他的语气中还带有些撒娇的意味,叫穆奂沧的心刹那间软成了一滩水。穆奂沧忙起了身,从柜中取出了一块手帕,将他抱在了怀里,给他擦拭泪水,好声好气地道:“好了,别哭,不做就不做。不想做,同朕说就是了,朕又不会逼迫阿蕴。” 他越哄,拉米迩的眼泪就越止不住,越发觉得委屈,“我要新首饰。” 穆奂沧亲了亲他的脸颊,“好好好,明天朕就叫工匠过来。” “我要喝莲子羹。” “朕这就让宫人将莲子羹拿来。” * 第3章 最终,拉米迩清洗完身体,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又喝完了银耳莲子羹,心满意足地趴在床上睡着了。 由于方才剧烈地运动过,他累得不轻,入睡得快,睡得也沉。 穆奂沧净顾着给他擦头发了,自己的发丝还滴着水,他靠坐在床头,草草地用毛巾擦了擦发,转头看向正在酣睡的拉米迩,伸手将被子拉了拉,给他掖好了被角,唇角微弯,宠溺地轻笑了声。 他盯着拉米迩精致的睡颜看了半晌,而后如想起什么似的,弯下了身,在床下掏了掏,然后掏出了一本《三十六计》出来。 他随意地翻了翻,看到了拉米迩在旁边认真的批注,用的是西域文字,但他看得懂。随后,他就翻到了被重点折了起来的一页,这一页赫然是“第十六计欲擒故纵”,拉米迩还用红笔写了个“很有用,需牢记”。 穆奂沧“噗嗤”笑出了声,扭头看向了熟睡的拉米迩,手掌伸入了被窝之中,轻轻拍了拍拉米迩的屁股,又揉了一揉。 真是个小坏蛋。 看完以后,他又将书放回了床底,慢慢收敛了面上的笑,换上了冷肃的神态,放下了床帘,摇响了放在床头的铃铛。 不多时,总管太监蹑手蹑脚地走入宫殿,悄无声息地跪下了身,“参见陛下。” “查,是谁在皇后耳边说三道四,说子嗣,纳妃这些事。” 第4章 拉米迩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身旁已经没有了人,外面已经日上三竿了。 穆奂沧要上朝,通常都起得比他要早得多。 拉米迩低头看了眼胸膛上的吻痕,恨恨地拢紧了亵衣,使劲一拍身旁的床铺。可恶!昨晚居然被穆奂沧做哭了!简直是丢尽了颜面! 他拢了拢金色长发,赤脚跳下了床,在床底捞了捞,捞出了他的《三十六计》,见没有被穆奂沧发现,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盘腿坐在地上,仔细继续研读了一番。 “皇后娘娘,您起了吗?”外面传来了太监阴柔的声音。 拉米迩重新把书塞进了床底,麻利地爬起了身,清了清嗓子,说道:“进来吧。” 一众伺候的宫人鱼贯而入。 拉米迩敏锐地注意到了其中没有熟悉的几名宫女,他抬起了手,任由宫人们为他宽衣,用漫不经心的口吻问道:“翠兰她们去哪儿了?” 他的贴身太监管公公恭敬地回答道:“她们私藏宫中财物,被陛下下令打了一百板子,扔出宫去了。” 拉米迩装出惋惜的神情,心中窃喜。他昨晚使的欲擒故纵与借刀杀人可真是出神入化!哎呀,亏穆奂沧还是辽国皇帝呢!还不是被他耍得团团转? 他顿时神清气爽,昨晚被做哭的气闷一下子就烟消云散。 体力不够又怎么样?论智力,十个穆奂沧都比不上他!看他不将辽国整得灭亡,他就不叫拉米迩! * 第5章 与穆奂沧之间,堪称一段孽缘。 要是知道现在会被穆奂沧强娶成皇后,十六年前,拉米迩绝对不会把手帕递给穆奂沧。 穆奂沧的祖父与父皇都是不折不扣的昏君,将辽国整得是民不聊生,还将年仅八岁的穆奂沧送到了西域国当质子。 拉米迩从小无忧无虑长大,平生最爱读书与刺绣。穆奂沧比他小了一岁,还比他看上去要成熟得多。 不似他对于敌国质子什么的没有概念,国子监的其他贵族子弟都对穆奂沧极为排斥,会私底下撕掉他的书,往他座位泼水,或者把他推下湖。 ——这些是拉米迩认识穆奂沧之前所不知道的。 他跟随母亲回了趟母族,回到皇都时,穆奂沧已经在国子监待了一个多月了。还没回去时,他就对穆奂沧这个异国皇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初见时是黄昏,他乘坐马车,见穆奂沧灰头土脑地抱着包坐在路边,独自一人发呆。 因着对方的黑发黑瞳以及国子监的衣服,拉米迩一眼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忙叫侍从停了车。 他长得粉雕玉琢,衣着华丽,身上挂满了金灿灿的首饰,跑起来叮铃作响,吸引了周围所有行人的视线,唯独穆奂沧仍坐在那里,头也没抬。 拉米迩也不放在心上,从怀中掏出了亲手绣的手帕递给了穆奂沧,兴冲冲地说道:“你就是辽国的皇子吗?怎么坐在这里,还搞得这么脏?这个给你擦脸!” 对方缓缓地抬起了头,脸上除了污垢外,还有结疤的伤,望他许久不做声。 拉米迩挠了挠头,“你是不是听不懂西域话?我说,这个送你,擦脸。”一边说着,他一边做动作演示。 对方慢慢地拿包站起了身,从他手上接过了手帕,低声用西域话说道:“我会西域话。谢谢你。”说罢,他转身离去。 拉米迩冲着他的背影,兴奋地喊道:“我以前还没有辽国朋友呢!明天国子监见!” * 第6章 从那以后,他就和穆奂沧成了朋友,有他罩着,其他贵族子弟再也不敢欺负穆奂沧。 初识时,穆奂沧沉默寡言,后来渐渐熟了,他的话也多了。他懂得很多,会教他辽国语言与文字,给他讲辽国的故事与文化。 穆奂沧还帮他取了一个辽国名字:“穆蕴”,取自诗句:“蕴玉抱清辉”。 两人还一起按照书上写的菜谱,来做辽国的菜肴。拉米迩一是为了尝鲜,二是为了解穆奂沧的乡愁。 穆奂沧在西域国一待就是六年,他像是被遗忘了似的,但他好似也并不伤心。 某日,穆奂沧忽然冷不丁地问他对于和亲怎么看。 拉米迩顿时警觉,“你该不会是看上了我的妹妹吧?我妹妹已经有未婚夫啦!她是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 “我不喜欢她。”穆奂沧欲言又止,眼光闪烁地看了他半晌,又问,“阿蕴对我怎么看?” 拉米迩大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沧是我最好的兄弟!除了我妹妹以外,你看上谁,尽可跟我说。我跟我父王说去!” 穆奂沧忽然张开手臂,抱了下他,低声说道:“等以后再说吧。” 当时的拉米迩对于他们的这番对话摸不着头脑,没多久,就听说辽国皇帝病危,穆奂沧被他的母后给派人接回了辽国。又过了一年,听说年仅十四岁的穆奂沧登基继位,他母后垂帘听政,他叔叔当了摄政王。 拉米迩写了长达五页的信送去辽国,祝福好兄弟,然而却没有得到回信。拉米迩听他父王说,辽国的小皇帝没有实权,就是一被操控的傀儡皇帝,怕是也收不到他的信,叫他以后别再送了。 拉米迩担忧穆奂沧的安危,在一次辽国庆国时,他随使臣一道去了趟辽国。时隔两年,他又见到了穆奂沧。 与之前相比,穆奂沧个子冲高了许多,比他还高了半个头,只是神情变得阴郁了许多,不似在西域国时的开朗。 两人见面的时间很短,穆奂沧单独与他相处,眉眼间的郁气好似消散了些,同他说,他母后要他娶丞相嫡长女,但是他不喜欢,不想娶。 拉米迩也觉得为难,这事也并不是他能解决的,穆奂沧的母后好像没有他的母亲那样好说话。沉默了一会儿,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反正无论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总之,穆奂沧最后没有娶那位丞相嫡长女。 因为在婚期将近时,穆奂沧就把他叔叔给杀了,把他母后送去了与世隔绝的行宫,正式亲政。 穆奂沧是个明君,不像他的父亲与祖父,他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杀了一批大臣,甚至不乏他的血缘至亲, 拉米迩的父王知道这些后,告诉他说,要尽量少与穆奂沧接触。说穆奂沧已经是个“君王”了,不再是他熟识的那名少年了。 对于这番话,拉米迩不以为然,他始终坚信他与穆奂沧之间的兄弟情,以至于在辽国大军逼近西域国边境时,拉米迩都以为这是穆奂沧遭人胁迫做出的事情。 他傻乎乎地还在为穆奂沧的安危担忧,派人去查,可是无论怎么查,得到的结论都是这是穆奂沧亲自下的旨。 西域国那时正遭遇了一场天灾,辽国的行为无异于落井下石。他父王不欲与辽国开战,不得已只能将他婚期将至的妹妹当作了筹码,打算嫁到辽国和亲。 辽国使臣却说,和亲可以,但对象得是西域太子。一旦同意,辽国可以给一批丰厚的物资给西域国,助西域国度过难关;反之,将要面对的则是大军压境,雪上加霜。 听了这些话,拉米迩如遭晴天霹雳。他瞬间明白了当年离别前穆奂沧那番意味不明的话是什么意思。 想着自己多年来真心以对的兄弟,居然对自己抱有那般龌龊的想法,如今甚至用国家来逼迫自己,拉米迩气得浑身发抖。 他感觉到自己遭受了背叛。 既然穆奂沧用国家来逼他,他自然也得让对方付出国家的代价。 第7章 拉米迩识得辽国字,听得懂辽国话,也会说,只是口音奇怪,他很少说。私下和穆奂沧在一起的时候,两人说的也是西域话。 为了隐藏自己,他就装作不懂辽国话,叫穆奂沧给他找懂得西域话的宫人,以此偷听到了许多事情——例如,周围的宫女讨论子嗣纳妃等话题,再比如,现在又提到说丞相夫人想要觐见他,被陛下给拦了。 拉米迩剥去了葡萄上的皮,慵懒地倚靠在榻上,仔细回忆,想起那丞相嫡长子在上次宫宴上看他入了迷,之后见他也是魂不守舍,还频频献殷勤——只是也都被穆奂沧给提前拦了。 他将葡萄扔到了嘴中,一边咀嚼,一边想到,丞相似乎是穆奂沧非常信任的心腹,若是能借用这次机会,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 第8章 拉米迩知道自己的容色极好,着女装扮相也没有破绽。 他对于穿女装,倒没有多抵触,因为他就喜欢漂漂亮亮的衣装与首饰,将自己打扮得美艳动人,而辽国的男装对于他来说,过于朴素丑陋了。在西域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穿过女装。 此时,他在穆奂沧到来前,就将身上的首饰全都取了下来,包括随身带的手链,脚链与项链,叫穆奂沧一见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宝贝儿,你怎么不打扮了?” 拉米迩故作生气地将手上的玉佩往桌上一摔,气鼓鼓地说道:“不打扮了,不打扮了!” 穆奂沧将他横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亲他的侧脸,手掌探入他的衣领,抚摸他的胸膛,安抚地说道:“不打扮就不打扮,阿蕴无论怎样,都特别好看。” 拉米迩:“……”这家伙为什么不按套路出牌,不问他原因呢? 对方的手掌在他身上抚摸,触到他的胸口,还捏了捏他的乳头。 拉米迩当真是生了气。这色迷心窍的臭男人!他发了狠,反过身,将穆奂沧给按在了床上,掀开了龙袍的衣摆,使劲揪了揪穆奂沧的屁股。 穆奂沧趴在床上,闷笑了起来,“怎么还生气了?是谁欺负了我家阿蕴?” 他还好意思说呢? 拉米迩负气抱起了手臂,转过了身,也不看他。 穆奂沧爬起了身,抱住了他的腰,好声好气地哄道:“好了好了,别生气。阿蕴是为什么不想打扮呢?” 拉米迩越发生气。这混蛋方才就是故意在逗弄他的呢?他仍不想搭理穆奂沧,奈何想到自己伟大的挑拨离间的计划,他生硬地说道:“在这深宫中,我打扮给谁看?我自己早就看腻了。” “给朕看。” 拉米迩几乎脱口而出“谁要给你看”,不过他憋住了。他硬邦邦地说道:“我要出宫。” 穆奂沧爽快地答应道:“朕明天就陪阿蕴出宫。” “我不要你陪。” 穆奂沧挑起他的一缕发丝,在指尖玩弄,“但是阿蕴在京城人生地不熟,被人拐了去,那可怎么办?” “你当年人生地不熟在西域,还不是好好活下来了?” “那不一样。”拉米迩亲了亲他的侧脸,“那就说定了。明天朕陪阿蕴出宫。” 拉米迩:“……你不办公务吗?” “晚上再办也是来得及的。” 拉米迩麻木了。他好不容易才打探的情报,那他该怎么实施计划嘛? 很快,他就乐观了起来。穆奂沧身为皇帝,不及时处理公务,这一定会对国家大大的不利! * 第9章 拉米迩打探到丞相的那位嫡长子每个月的十五都会在某茶馆举办诗会,他原是打算晃悠一遭,让对方深深地迷恋上他,骗取信物或是笔墨,到时候再“机缘巧合”之下,让穆奂沧发现,从而让穆奂沧嫉妒,对丞相发难。 可是,穆奂沧随他一起出宫,这计划就夭折了。 他还是不甘心,去了一趟那茶馆。 不出所料的是,丞相嫡子看到他,再度失了神,就连纸上落了一大块墨,也是被周围人提醒,他才发觉。 穆奂沧这厮不可谓不敏感,搂住了拉米迩的腰肢,将他带到了自己怀里,霸道地宣示了主权。 丞相嫡子的眼眸黯淡了许多,低眉顺目地上前向皇上与皇后行礼,全场皆惊。 有穆奂沧在,拉米迩几乎全程都被他搂在怀里,压根就没给丞相嫡子接近的机会。他还听见有几名才子艳羡地窃窃私语说,皇上和皇后的感情真好。拉米迩差点咬碎了牙齿,再一看穆奂沧,他满脸的泰然自若,还有些怡然自得的样子。 最终,诗会完美落幕,穆奂沧还亲自题了字,据说后来被茶馆老板给裱了起来,当作是宣传。 * 第10章 晚上穆奂沧也没有能按照原计划去处理公务,因为他被拉米迩给拖回了寝宫。 计划被毁的拉米迩很生气,以“床上情趣”为由,把穆奂沧绑了起来,用板子打他屁股。 他使板子,使得手腕酸痛,看穆奂沧的屁股通红一片,可是穆奂沧脸上仍是带着笑。 拉米迩莫名从他这笑中看出了嘲笑的意味,气势汹汹地又往他屁股上打了好几下,穆奂沧一边闷哼,一边低笑道:“阿蕴手腕是不是疼了?我来给阿蕴揉揉?” 拉米迩不理会他。 穆奂沧又道:“阿蕴直接来上我吧?里面已经发烫了,插进来应该会很舒服。” 拉米迩扔了板子,扑到了他的身上,咬他的脖子。 “嘶——” 拉米迩发了狠地往里顶弄,发泄了一通,出了一身的汗,听穆奂沧吃痛的声音,心情一片大好。 既然用美人计挑拨离间不成,他就要让穆奂沧下不了床,然后荒废政务,再然后让辽国亡国! 然后,等他射在了里面,气喘吁吁地把阴茎给抽了出来,瘫在了床上后,只见穆奂沧自如地起了身,问他道:“还要继续吗?” 拉米迩瞪眼看他,体力不支,语无伦次,“你”了半晌,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穆奂沧低笑,横抱起了他,摸了摸他背上的汗,亲了亲他的唇角,“朕抱阿蕴去洗澡。” 说罢,他就下了床,脚步稳健,动作流畅,跟个没事人似的。 拉米迩险些气晕过去。 待两人进入了浴池,身子被温水浸泡后,拉米迩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了穆奂沧的手臂,耍起了无赖,“你明天不许上朝。” 穆奂沧手上捧了一把水,给他清洗额上的汗水,“为什么?” “我要你陪我。” “等朕处理完公务,就来陪阿蕴。” 拉米迩知道穆奂沧是个励精图治的好皇帝,他之前也试图利用美人计让穆奂沧荒于公务,结果这厮意志力坚强,没叫他成功。 现在,他脑子飞快运转,看到了穆奂沧脖子上的那个牙印。他心生一计,在穆奂沧脸上咬了一口。 看他怎么去上朝! * 第11章 翌日,拉米迩醒来时,看到的是坐在床边,身着龙袍的穆奂沧,他脸上赫然顶着一个牙印。 拉米迩一喜,“你今天没去上朝?” 穆奂沧宠溺地顺了顺他额上的金发,“朕已经下朝了。” 拉米迩:“但,但是你的脸……” 穆奂沧摸了摸脸上的伤痕,微微一笑道:“这是皇后对朕的爱。朕不吝于将它给诸爱卿看。” 拉米迩:“……” 第12章 近日,拉米迩听说辽国将要与姜国开战,穆奂沧的公务都变得繁忙了起来,时常到他寝宫来的时候,他都已经睡着了。等到他醒,穆奂沧又已经起床去上朝了。 一连数日,他都没有见到穆奂沧的人。 不过,这也叫他心生一计——如果他能偷到辽国的军事情报,送去西域国,再让西域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或者“坐收渔翁之利”,岂不美哉? 他仿佛看到夙愿即将达成,激动得他直到穆奂沧深夜过来,他都没有睡着。听到殿门那边的动静,他赶忙躺好装睡。 他紧闭双眼,听到穆奂沧走了过来,先是来到了床前,站着一动也不动。拉米迩能感觉到穆奂沧炙热的目光凝聚在他身上,心中颇是紧张。他可不想叫穆奂沧察觉他在装睡,然后又得应付对方。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一只大手抚上了他的脸颊,随后,对方脱去了外衣,轻手轻脚地躺上了床,睡在了外侧,掀开了被子,钻了进去,将他搂抱在了怀中。 男子温热的体温,熟悉的气息,叫拉米迩身体本能地往他怀里拱了拱。穆奂沧抚摸了几下他的后脑,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拉米迩再想自己的计划,心道,等到时候西域灭了辽国,还是留穆奂沧一条命——给他封个西域国的贵族,让他在西域皇都衣食无忧地生活。 虽然这家伙辜负了他对他的兄弟情谊,但不得不说,他这两年对他也挺好的。 * 第13章 于是,拉米迩开始了谋划。 他先是造访了穆奂沧的御书房。 那时,穆奂沧正在与诸大臣议事,大抵是正事都谈得差不多了,见他来了,便将大臣们都给遣退了。 拉米迩走上了高台,穆奂沧便迎了上去,搂住了他的腰,抱他在龙椅上坐了下来,低声问道:“宝贝儿,你怎么来了?” 拉米迩假意靠在了他的身上,说道:“我做了噩梦,我怕。” “梦都是假的。别怕,有朕陪你。”穆奂沧抱着他,招来了太监,吩咐他将御膳房的甜汤给拿来。 拉米迩偷眼瞥桌上成堆的奏折,故作怯怯地道:“我会不会碍了你的事?” “没事。” 穆奂沧也不防他,直接当着他的面,处理奏折,见他一直盯着奏折看,还笑问道:“这些字,阿蕴都看得懂吗?当年,我好像没有教阿蕴认很多辽国字。” 拉米迩当然看得懂。当年,在穆奂沧离开西域以后,对辽国文化很感兴趣的他,又叫他的父王给他找了辽国先生。 先生教授他的可比穆奂沧教的要系统得多。 这些,他曾经写在了给穆奂沧的信里,料想穆奂沧也没收到。 此时穆奂沧这一问,彻底让他放下了心来,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窃取情报了! 他摇了摇头道:“看不懂。” 穆奂沧没多说什么,只是摸了摸他的脑袋。 拉米迩在御书房待到了晚上,穆奂沧处理重要折子时,他还睁大了眼睛,努力地记,等到穆奂沧开始处理一些无关紧要的折子后,他精神松懈,那些个字就好似无数蚊虫在纸上爬,叫他头昏脑涨,昏昏欲睡,不知怎得,就靠在穆奂沧身上睡着了。 等他迷迷糊糊地睁眼时,发现自己被穆奂沧给抱回了寝殿,放在了床上。穆奂沧给他脱去了衣服鞋子,除去了发簪,盖上了被子,打算离去。拉米迩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含糊地开口问道:“你要去哪儿?” 穆奂沧在床边坐了下来,细声说道:“我还有折子没批完。” 拉米迩还没完全清醒,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也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你可以让太监把折子拿到这里来批。” “在寝殿之中,我就只想与阿蕴亲密了,又哪里有心思批折子?” 待穆奂沧离开后许久,拉米迩忽然一个惊灵,清醒了过来,倏地坐起了身,掀开了被子,赤脚跳下了床,跑到了小书桌前。 他奋笔疾书地写下了今天一天从穆奂沧那里看来的情报。 辽国字于他来说,不比本国母语看得轻松。他需要在阅读的过程中,将其转换成母语,再牢记,穆奂沧看得总比他要快,是以一天下来,颇是费脑子。 好在他记性好,脑子也自动进行了信息筛选,叫他没费什么工夫,就将情报给全都记录了下来。 写完了满满一面,他长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困意上来了。 他等纸上的墨迹干了以后,将它小心地折叠了起来。 放在哪里,又犯了难。 他身边伺候的宫人大多是穆奂沧的人。贴身放在身上也不保险,因为穆奂沧这个臭流氓,随时随地都可能扒他衣服。 思来想去,他选择把纸夹在了床底的《三十六计》里。 ——他发现,床底是非常安全的!这两年来,宫人都没有留意过床底。 第14章 拉米迩如此打探了数日的消息,穆奂沧好似没发现什么不妥,仍是任由他窥看。 只是他第一次去御书房的时候,穆奂沧还能努力控制自己,心无旁骛地处理奏折,但连续数日美人在怀,换作是圣人都忍不住,更何况是血气方刚的“老色狼”穆奂沧呢? 忙里偷闲,摸摸美人的腰,亲亲美人的脸蛋,穆奂沧发觉这也不失一种绝佳的减压方式。 拉米迩忍辱负重,这些天已经确切地掌握了辽国将要发起战争的确切时间,以及辽军运送粮草的具体路线,还有就是边防军队的部署等等情况。 他觉得这些消息还是得趁早送去西域,好叫他父王他们进行部署。他在这里还是有几个从西域带来的亲信的。 这天早上,他趁穆奂沧不在寝殿,赶忙将亲信唤了来,从床底的《三十六计》中取出了这些天写的情报,将其密封,慎重地交给了他,细细嘱咐他务必将此情报送去西域,亲手交给他父王,不可假手他人。 亲信却说道:“只是,殿下,吾等并没有辽国的通关文牒。” 拉米迩一怔,拧起了眉头。 * 第15章 晚上的时候,穆奂沧就发现自家小皇后变得前所未有的热情。不仅主动给他宽衣解带,还给他斟了一杯酒递去。 “阿蕴这是有什么事想求朕吗?”穆奂沧接了酒杯,没有丝毫犹疑地将酒液一饮而尽。 拉米迩紧张的心情在看到见底的酒杯后,彻底放松了下来,他轻咳了一声,眼睛也不一眨地胡说八道,“十几年前的今天,我们第一次相见。我想纪念一下。” 事实上,他根本不记得他和穆奂沧第一次相见是什么时候了,想来穆奂沧也不会记得。 但哪知穆奂沧挑眉道:“阿蕴记错了吧?咱们第一次相见,是在五月十六。” 拉米迩一呆,结结巴巴地道:“那,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心一横,将自己的衣服给脱了去,“我们来做吧!” 穆奂沧哪里见过这样主动的他,当即猛地伸手将人给抱上了床,俯下了身。 * 第16章 两刻钟后,确定了药效上来后,穆奂沧完全晕了过去,拉米迩气喘吁吁地直起了身,活动了下自己酸痛难忍的腰肢,而后,他看向穆奂沧的目光变得苦大仇深了起来,同时,他心中还升腾起了一股“农民推翻了贵族老爷,从此当家做主”的畅快感。 过去都是穆奂沧仗着体力好,压迫他,现在他也可以报仇了! 他愤恨地往穆奂沧的屁股上甩了几巴掌,只是,这叫他的手掌发疼不说,也让他想起,他在穆奂沧醒着的时候,也没少打他屁股,这种报复显然不够味。 他拧眉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办正事,再考虑怎么修理穆奂沧。他就裸着身子,跳下了床,从穆奂沧挂在衣架上的龙袍的袖袋之中翻找出了帝印。 那印鉴小小的一枚,是由黄金打造的,上面是雕刻得栩栩如生的九爪金龙。拉米迩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不免感到了紧张,心虚地转头看了眼,见穆奂沧仍无知无觉地在床上睡着,他松了一口气。 他拿出了一早写好的“通关文牒特别批准书”,小心翼翼地拿帝印在末尾盖了个章,又回头看了眼穆奂沧,他深吸了一口气,使劲地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将这批准书收好,又将帝印重新放回了原处。 他蹑手蹑脚地回了床上,平躺了下来,缓了半晌,仍是觉得自己的心脏在狂跳不已,浑身血液直朝自己脑门上冲。 许久后,他终于是缓解了那做贼心虚的紧张,转头望了眼身旁的穆奂沧,他又觉得热血沸腾,精神一震。 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可不能就这样放弃了! 他坐起了身,一本正经地想了好一会儿,便又跳下了床,拿来了笔墨,出于心中的愤恨,他在穆奂沧光裸的脊背上题上了歪歪扭扭的四个大字:“忘恩负义”——用的是他蹩脚的辽国字。 他手拿笔与砚台,站在床边,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瞧着这用普通墨水写的字,仿佛觉得这四个字就此永远刻在对方的身上了——叫他遗臭万年! 他继续提笔,在穆奂沧后腰上又添了两个字:“混蛋”。 他觉得这两个字自己写得尤其好,不仅精辟,而且也能体现出他的愤怒。 待墨迹干了后,拉米迩放下了笔砚,将穆奂沧翻了个面,然后就见穆奂沧的小兄弟弹了起来。 这一出,叫拉米迩吓得不轻,心想道,晕了的人还能硬吗?莫不是对方在装晕? 他使劲地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强让自己镇定了下来,试探着叫道:“陛下?” 穆奂沧躺在床上,双眸紧闭,呼吸匀长,仿佛依旧无知无觉。 拉米迩大着胆子,伸了手,在穆奂沧的大腿上拧了一下——对方还是没有反应。 最后,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使劲地掐了一把对方的宝贝。穆奂沧的身躯似乎颤了一小下,那巨物也偃旗息鼓了。 见他还是没醒,拉米迩这下是彻底松了气,相信了对方确实是被药迷晕了,同时,他又隐隐地感到了一丝的愧疚,伸手摸了下对方软下来的性器,小声地道:“对不起对不起,但是这不能怪我!谁叫你吓我的!” 话说到这里,他又觉察出不对劲来。分明他就是要折腾穆奂沧的来着,怎么还道歉上了? 于是,他收起了心底那无意义的歉意,又硬气了起来,凶巴巴地反骂道:“掐的就是你!小爷我早就想要收拾你了!你干嘛长这么大啊?老是吓我,老是吓我!看小爷迟早把你给割了!” 威胁完对方的小兄弟,拉米迩又坐到了穆奂沧的身上,仔细端详了对方俊朗的容貌,伸手用力捏对方的脸和耳朵,嘴里嘟囔道:“啧啧,亏你还是皇帝呢!这么不防备地喝别人给的酒!哼,好在小爷我只打算灭辽国,不打算取你的性命,否则,我今天就要夺了你的命!你这不仁不义的混蛋!我迟早要让你跪在我脚下求饶!” 第17章 拉米迩还是心虚,待将昏迷的穆奂沧玩了个够,他还是叫人拿了一盆水过来,给他把背上的墨字给擦干净了。 正在他给穆奂沧解开丑陋的大辫子时,穆奂沧悠悠醒转,与坐在自己身上的拉米迩大眼瞪小眼。 穆奂沧偏头看了眼自己的爆炸辫,“阿蕴这是……” 拉米迩恶人先告状,理直气壮地道:“你真是太没劲了!做着做着就睡过去了!我这是在惩罚你!” 穆奂沧意味深长地笑望了他一眼,“哪有像这样惩罚人的?” “那你说该怎么惩罚?” 穆奂沧忽然翻身起来,搂住了拉米迩的腰肢,略一用力,将他压在了身下。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如若阿蕴恨我,就该将我绑起来,用鞭子抽打我,用匕首划破我的皮肉,捅入我的心窝。” 他炙热的吐息喷在了拉米迩的耳朵上,叫他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他结结巴巴地道:“说,说什么呢?我,我怎么会恨你?” 对方突然说这个,又叫他开始怀疑是不是穆奂沧刚刚没有昏迷,将他的话全给听了去。 穆奂沧慢慢地松了他,缓缓地靠坐在了床上,一只腿翘了起来,手肘搁在了膝盖上。也不知是不是方才吃过迷药的原因,拉米迩觉得他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穆奂沧就看着他,那双眼眸如浓墨一般黏稠,“刚刚我做了梦,又梦到了我们成亲时的场面。” 听他这么说,拉米迩心头的大石头落了地,他坐在了穆奂沧的旁边,道:“怎么啦?” “当时阿蕴同我说是自愿嫁给我的。我当阿蕴也是喜欢我的,但想起这两年来,阿蕴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句‘爱’。” 穆奂沧目光深邃地盯着他看,又带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叫他欲出的虚假的“我爱你”三个字卡在了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来。最终,他一咬牙,说道:“都成亲这么久了,还说什么爱不爱。” 穆奂沧弯唇笑了一笑,又道:“我想,阿蕴也是不会骗我的。毕竟十年前,我们曾立誓,会永远相信对方,永远不会欺骗背叛,不是吗?” 拉米迩哑了言。他自然是记得那次誓言的,所以才会因为穆奂沧的背叛而愤怒,但他没想到,现在的穆奂沧居然还敢同他提那次的誓言。望着穆奂沧清正的眼眸,他的心底不禁起了怀疑——当年,真的是他以为的那样吗? * 第18章 拉米迩暂时没有将“通关文牒批准书”交给亲信。他偷摸地查起了当年的事情。 当初,辽国的使臣去西域时,拉米迩没有在第一时间见他。是他后来听他父王的转述,才知道使臣来和他们谈的是什么。 他是西域王的独子,唯一有资格继承王位的人。当时,他父王一气之下,甚至差点斩了来使,还好被人及时拦了下来。 穆奂沧似乎是不觉得自己违背他们之间的誓言,那么唯一有可能从中作梗的就是当年的使臣,现如今的丞相,也正是之前帮助年少穆奂沧坐稳位置的功臣。 拉米迩不知道丞相之子喜欢他,究竟是否真的知道他的真实性别,总之或许可以侧敲旁击一下当年的隐情。 一天,他趁穆奂沧出城阅兵之时,出宫“偶遇”了丞相之子。 对方面红耳赤,慌乱地冲他行礼。 拉米迩打量了一下眼前这青年才俊,说道:“孙公子现在在吏部任职吧?”他的话被近侍翻译成了辽国话,讲给孙公子听。 “是。” “本宫有些事想要请教孙公子,不知孙公子现在可否方便?” 第19章 “皇后娘娘?”孙公子坐立难安,小心翼翼地瞅坐在自己对面的拉米迩。 自进了茶馆雅间,拉米迩就在整理自己身上的裙装与首饰,也不说话。男女授受不亲,与这位天下最尊贵的“娘娘”共处一室,叫他感到了局促不安。 ——尽管屋内还有不少的宫侍。 进门时,宫侍没有将他的裙子提好,导致他的裙摆上都沾满了灰尘,拉米迩颇感苦大仇深,心中哪儿哪儿都觉得不舒服。尽管眼前还有要事要解决,但他也没什么心思了,只想赶紧回去换裙子。 孙公子的声音将他的注意力拉了过去,看到对方忐忑的神情,拉米迩不断地对自己说道,先解决眼前的事,先解决眼前的事。 他勉强暂时抛下了“裙子脏了”的疙瘩,清了清嗓子,开了口:“孙公子,听说你在三年前的殿试被陛下亲指为榜眼?真不错呀。” “皇后谬赞了。”孙公子慢慢地小心地说道,“微臣不才,是运气好,才得了陛下的赏识。” “本宫对辽国的文化挺感兴趣的,你为本宫讲讲你写的文章吧?” 他的话被宫侍翻译出来后,孙公子瞳孔剧震,忙不迭地跪下了身,头重重地磕到了地上,“微臣不敢。” 拉米迩一手支着精致的下巴,修长如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嗓音慵懒,“这又是为什么?” “这……”孙公子脑门上冒出了冷汗,“微臣……是外臣,实在不敢逾越,为娘娘讲……” “讲个文章而已嘛?这有什么?” 拉米迩借着自己是西域人装傻,已经非常熟练了。 少年穆奂沧还在西域国时,就同他讲过几桩辽国有名的事例。其中就包括,在前朝有个妃子假借“讲文章”为名,向先帝央来了某臣子每月定期入宫的权力,结果讲文章是假,背地里苟合是真,因而这就成为了一个禁忌。 “微臣……” 拉米迩打断了他的话,用故作困惑的语气道:“当年本宫未出嫁,还在西域时,本宫还向令尊请教过辽国文章呢?” 孙公子也总算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现在恐怕是于理不合。” “好吧。”拉米迩叹了一口气,“其实,本尊还是挺感激令尊的……” 他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下来。宫侍翻译后,他留意到孙公子像是有些紧张,面部的肌肉绷紧了。 “只是……唉,最近陛下得知了一些当年令尊作为使臣到我西域的内情,好似挺生气的。本宫也劝过他,只是……唉。” 孙公子的身体抖了起来,又向他磕了个头,“娘娘,家父也是为了辽国与西域之间的和平……若非如此……” “若非如此什么?” “当年西域遭遇天灾,朝内大臣都说要起兵攻打西域,陛下曾作为质子在那里待了六年,被他们视为耻辱……” * 第20章 孙公子告退后,拉米迩捂住了砰砰直跳的心脏,努力地冷静整理从孙公子那里得来的信息。 当年,穆奂沧大军压境西域,是为了堵住朝中大臣的嘴,而派使臣去谈和亲也是为了有个由头将物资援助给西域。 ——穆奂沧本人的意思根本不是亲自和亲,他是想让西域派出个大臣之女与他辽国的某大臣和亲。 穆奂沧下旨时说得含糊,是因为这里面有他的私心,太清楚的话,怕是会落了话柄。他觉得丞相懂,丞相却枉顾了他的信任,故意钻了“圣旨言之不详”的空子,去与西域谈。 ——这样事后被追责,丞相也算不上是欺君。 孙公子对于丞相的想法说得颇是含糊,拉米迩却能够猜到一二。 无非是察觉了穆奂沧喜欢西域太子,加上西域太子嫁到了辽国来,对西域也是一种奇耻大辱,又断了皇族的传承。 拉米迩气得不轻。 就算他误会了穆奂沧,但是这些辽国人也委实狡诈狠毒。 他坚定了“灭辽国”的想法——大不了到时候灭了辽国后,他给穆奂沧的待遇好一点。 他在茶楼冷静了许久,直到有宫侍来同他说,陛下阅兵结束回城了,听说他在这里,朝这里来了。 他回过了神来,又注意到自己脏了的裙摆了,一时间就更气了。 按道理来说,他应该主动去迎到来的皇帝,但是他心中愤懑,还有几分迁怒。要不是穆奂沧信任错了人,那他哪里会嫁到这里来? 因此,他看见穆奂沧进了雅间来了后,便气鼓鼓地转过了身,背对他,也不起身行礼。 “阿蕴这是怎么了?” 穆奂沧摸他脑袋,捏他脸蛋,都被他给一把扒拉开了,后来,穆奂沧干脆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坐到了椅子上。 “谁惹阿蕴不高兴了?” 拉米迩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便一拳打到了他的肩上,力道不大,怒道:“你!” 拉米迩的行踪逃不过穆奂沧的眼线。 拉米迩与丞相之子的对话也被人一字不落地记了下来,送给了他。 事实上,在几日前,穆奂沧就已经将事情查得一清二楚了。只是,大战在即,丞相是他的股肱之臣,更背后牵扯势力甚广,他当前还暂时动不了他。 只能等战事结束…… 穆奂沧打算在最后的关头将丞相的价值压榨完,是以也没有透露自己知晓了真相。 拉米迩的试探无疑会打草惊蛇,但是也无关紧要了。 这段时间,两人没有再做爱。 穆奂沧在恼自己。 本来他是感到奇怪的,他是想要把拉米迩的心意问个清楚的。 但是,当心心念念多年的心上人着凤冠嫁衣,娇羞地坐在他的床边,面如桃花地将他望着时,他在一片红色之中沉沦了。 原本酝酿好的一肚子话也全被他抛之脑后,他只问了拉米迩一句是不是自愿嫁给他的,当拉米迩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后,他就迫不及待地将人给压倒在了床上,脱去了他身上的衣物,抚上了那叫自己垂涎已久的肌肤。 他是太爱拉米迩了,以至于他分明讨厌屈于人下,更讨厌被人侵入,也克制住了生理的反感,将主动权交给了拉米迩。 床上那面方巾本来应该染上新娘的处子血,结果染上的却是他这个皇帝的血。 事后,他抱拉米迩去清洗,对方像是只小猫儿似的窝在他的怀中,任由他的手掌在他身上按揉,乖巧又柔软。他本来想问的,却也没问出口,心想,再等等,等回到了床上再问。 然而等到了床上,拉米迩就躺在他臂弯里睡着了,身子微微蜷缩,温湿的吐息就喷吐在了他的胸膛上,丝丝缕缕地缠住了他的心脏。 他们就离得那么近。 是他在梦中都不敢想象的事。 无数次做梦,哪怕是梦见拉米迩对他笑一笑,抱一抱他,都足以让他醒后雀跃数日,而如今拉米迩属于了他,成为了他穆奂沧的皇后。 他是被幸福被蒙蔽了神智,看拉米迩冲他发脾气撒娇,性情娇俏依旧,便不再怀疑什么,却未曾想自己以为将心上人捧到了心尖尖上,千般万般对他好,对方却受着这样的委屈。 可是,现在国家大事当前,并不允许他耽于情爱。 他抓住了拉米迩的手腕,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阿蕴,你听我说,我不日就要御驾亲征了。等我回来,我想与你谈谈。”届时,就算拉米迩想要自由,他也将放他走。 然后不等你回来,你皇后就跑路了!!!(果然,攻宝跑路是我永远的执着) 文改成了非边,因为我一细琢磨,好像没什么边限元素,不需要设边限啊! 第21章 在穆奂沧御驾亲征前的几天,拉米迩几乎就没见到他的人。 过去,穆奂沧每天都要来他的寝宫,现在听说是宿在了书房。拉米迩疑心是他知道了自己对丞相之子的试探,不过当前也容不得他想这么多。 他在策划自己的逃跑计划。 他是以自家妹妹的身份嫁到了辽国来,至于他西域太子的身份,他父王留了一手,以太子重病为由,叫这个身份始终保留着。 既然这样,他倒不如假死,来个金蝉脱壳,潇潇洒洒地回到西域去。 以前他也有考虑过这样做,但是想到穆奂沧当年出兵逼近西域的事情,他就不敢,怕会连累了自己的国家。 现在既知出兵一事并非如自己想的那样,而穆奂沧也不是忘恩负义之徒,他也就没有了现在的顾虑。 他将盖了玉玺的通关文书交给了自己的亲信,叫他们联系自己的父王,届时也好里应外合地逃跑。 在穆奂沧出发的前夜,拉米迩又见到了他。 大抵是这段时间过于忙碌,因而穆奂沧显得有些憔悴,眼下满是青黑,脸色苍白。他坐到了床边,沉沉地对他道:“阿蕴,我明天就要走了。” 纵是拉米迩满心的愤怒,此时也不禁起了几分恻隐之心,他微微直起了身,还是嘱咐了一句,“你要注意安全。” 穆奂沧眸眼深邃地盯了他半晌,而后伸手为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这次战事,十拿九稳。我辽国定能够拿下姜国。” 姜国曾经给辽国带去了国耻,在穆奂沧祖父做皇帝的时候,辽国被迫割了一大块地赔给姜,还欠下了一大笔债务。 拉米迩知道穆奂沧是个负责任的皇帝,对方自小就立志要为辽国创造一个太平盛世。 “恩。” “阿蕴。”穆奂沧倏地伸手将他搂抱在了怀中——却也只是将他搂抱在了怀中,手臂揽住了他的腰背,未像过去那样对他动手动脚,穆奂沧在他耳边的声音极为低沉,“我真的很爱你。过去是我不好……但我最后一次希望,想要让你等我回来。” 拉米迩陡然间心脏狂跳了起来。难不成他真的知道了? 拉米迩勉强压下了慌张,按住了穆奂沧的肩膀,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说道:“你,你在说什么?” 穆奂沧缓缓地松开了他,略微粗糙的指腹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地摩挲,“我这一去就至少是三两个月,我怕你会耐不住寂寞,离了宫。” “穆奂沧。”拉米迩用自己生疏的辽国话说出了对方的名字,随后,他就有些迟疑了。 他在犹豫是否要与穆奂沧开诚布公地说清楚,可是,没准穆奂沧的这番话是故意在钓鱼呢? 若是穆奂沧不同意他离去,把他强行囚禁起来该怎么办呢? “恩,怎么了?”穆奂沧凝视着他,眸眼之中仿佛除他以外再无旁物。 “你现在要灭姜国,那,那你以后会想要灭我西域国吗?”拉米迩心一狠,直截了当地问道。 “当然不会。”穆奂沧回答得毫不犹豫,“西域是你的国家,而且当年你的父母他们对我都很好。” “无论怎么样,你都不会选择去灭我西域吗?” 穆奂沧斩钉截铁地说:“是。” “那,那如果……”他本想问“如果西域想要灭他辽国呢”,但是没能问出口。 他还是挂念与穆奂沧那十年的兄弟情,以及对方这两年来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穆奂沧对他掏心掏肺,而他却想着要毁掉对方多年来呕心沥血治理的国家——他终究是良心有愧。 说到底,错的都不是穆奂沧,而是丞相以及那些个仇视西域的大臣,但…… 算了,还是先逃出辽国再说,剩下的交给父王来抉择。 拉米迩抓了一把头发,道:“也没事。反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穆奂沧紧紧地盯着他问:“那,你会等我回来吗?” 顶着对方灼热的视线,拉米迩心头一横,一咬牙,点头道:“会。” 穆奂沧紧绷的面部肌肉这才松弛,他唇角微弯,轻松地一笑,而后小心地捧起了他的手,在他手背上落下了蜻蜓点水的一个吻。 * 第22章 文庆十年二月,帝出征,次月,凤宫走水,出身于西域的皇后葬身于火海之中。 第23章 拉米迩回到了西域国。 他母后抱他哭了许久,摸着他的脸,说他都瘦了——拉米迩倒是觉得自己变胖了,原本平坦的小腹都有点肉了,毕竟在西域的时候,他总要被监督运动,而在辽国,他终日睡了吃,吃了睡。 他好说歹说地劝慰了自家母后,揣着从穆奂沧那里得到的军事情报,去找了自家父王。 拉米迩将辽国的那些个复杂事情,全都告诉了西域王,包括两年前的误会,穆奂沧的承诺等等。 他原本以为以自家父王激进且暴躁的性子,多半会想要找辽国报仇,涉入辽姜战争之中,哪知他父王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问他对穆奂沧是怎么想的。 拉米迩就有些犹疑,说道:“他……其实他对我挺好的,但,但是……” “若换作是我年轻的时候,早在他们辽国提出那荒谬的和亲时,我就该斩杀了使臣。”西域王沉沉地说道,“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拉米迩。他们用心之歹毒,我看得出来。只是为了国家,我也不得不做取舍,父王该对你说对不起。” 拉米迩赶忙道:“是我当年自愿去和亲的,父王用不着对我说抱歉。” “这两年来,受委屈的是你。我们西域国未来的王也是你。关于西域是否要涉入辽姜战争,这个决定权,我把它交到你的手中。”西域王如此说道。 拉米迩愕然了。 “还有一件事,我瞒了你很多年。我希望在你做出决定之前,将这件事让你知道。”说罢,西域王招了侍从来,让他取了某物来。 那是一封纸页泛黄的信件。 信封上的字迹尚且稚嫩,但很是清隽认真,是既用了西域字,也用了辽国字写到:“拉米迩(阿蕴)收。” 落款时间是文庆元年。 ——这是穆奂沧当年刚刚登基那会儿。 “我早就看出了穆奂沧那小子对你的感情,但我没放在心上,权当他是个辽国皇室的弃子,掀不起什么大浪。后来,他做了皇帝,我不想让你与他关系太近,所以将他给你的回信给扣了。” * 第24章 拉米迩回到了阔别两年的府里,来不及与管家他们寒暄,就迫不及待地将那封沉甸甸的信给拆开了。 拉米迩还没看,先是数了一下,发现足足有十页,而且全是密密麻麻的西域字,起码有上万字。 时间过得太久,拉米迩也不记得自己在穆奂沧刚刚登基那会儿,写的那封五页长信之中具体写了什么内容,隐约记得主要是恭喜他做了皇帝,以及自己在穆奂沧离开后的一年以来的动向。 而穆奂沧的这十页信的前三页全是针对他的信件的回应。 看到第二页的一段,穆奂沧说,他能有先生教授辽国文化与汉字,真好。既然他已经学会了九成的辽国字,那下次就可以看他的文章了…… 拉米迩陡然间心脏狂跳了起来。 他想到了,就在几个月前,自己明目张胆地在穆奂沧那里窃取军事情报。穆奂沧还问他看不看得懂辽国字。他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那个时候,穆奂沧怕是就已经知道他在说谎了。可对方还是纵容了他,任由他继续窥探情报。 揣在胸口,一直没有拿出的情报就像是变成了一团火焰,将他灼烧得坐立难安。他勉强镇定了下来,继续看了下去。 后七页,就全是穆奂沧自己的心里话了。 他说他想念他。 他每日在皇宫吃那些珍馐美食,犹如嚼蜡,尚没有他们共同做的饭菜滋味之万一。 他说他不想做皇帝了,他想回到西域,和他在一起——可是,他发过毒誓,答应了自己父皇,要让辽国繁荣昌盛,要拿回祖上遗失的土地,要统一天下。 他又说,自己不喜欢去世的父皇,不喜欢自己那母亲,更不喜欢掌控大权的摄政王,他喜欢的人只有拉米迩。 他说了一大堆自己受到的委屈,他分明是皇帝,可是周围的人都看不起他,轻蔑于他。 通篇都没有什么逻辑性,似乎是穆奂沧想到哪里就写到哪里的,就纯粹是少年人的絮絮叨叨。 一时间,拉米迩又回想起了当年的那个开朗话多的辽国少年,自己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他一下子将拉米迩脑中的那个心机深沉的威严帝王给取代了。 而在最后一页,穆奂沧的笔锋就一下子收敛了随意,在倒数第二段,用一种堪称谨慎小心的语气在问他,若自己未来不做辽国皇帝了,那他西域国肯接纳他吗? 最后一段,用辽语写的“盼赐复”三字,写得格外认真,一笔一划都颇是一板一眼。 ——然而,少年穆奂沧将满腔的热忱,苦恼,以及小心思都倾注到了这封厚厚的信上,却没有等到回信。 拉米迩不禁想起了当年自己亲自去辽国找穆奂沧,对方全程都没有提及那封信,只在最后即将分别时,像是忍不住了似的,上前拥抱了他,脑袋在他肩膀上埋了许久,后又对他绽开了笑颜,同他说:“阿蕴肯来看我,我很开心。看阿蕴好,我就放心了。” 他亦想起,在成为了辽国的皇后以后,偶尔半夜时,迷迷糊糊地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穆奂沧结实的臂弯之中。当他稍微动弹了一下,对方就醒了来,那双黑沉深邃的眼眸悄无声息地盯着他,问他怎么了。 黑夜之中,他时常看不太真切对方的脸,只是对方温热的体温,结实的胸膛叫他尤其难以忘怀,他们挨得极近,呼吸缠绕在了一起,他闭眼时,时常有种他们合二为一的错觉。 拉米迩很确定时时刻刻想着报仇的自己没有爱上穆奂沧,只是他终究对穆奂沧是存有兄弟情,而这情分在他看到了九年前的这封信,回想起了过去两年的种种后,宛如燎原烈火,一点点地将他心底的“怨愤”燃烧殆尽。 算了。他心想道。 他从怀中取出了那几张军事情报,将它们放在了蜡烛上,眼睁睁地看着它们被火焰给吞没,这足以左右辽姜两国胜负关键的物事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化为了黑焦。 黑焦落到了地毯上,拉米迩一脚踩了上去,心想,反正穆奂沧的皇后已死,现在他是西域太子拉米迩。 他们桥归桥路归路,以后再无瓜葛。 ——若穆奂沧胆敢进犯他西域,就休怪他不客气了。 * 第25章 拉米迩这太子重新在人前露了面,说是他的病好了,但不少贵族知道内情,全都心照不宣。 西域王逐渐地将权力交到了拉米迩的手上。 至于辽国那边,穆奂沧仅花了半年的时间,当真灭亡了姜国。他带领铁骑踏破了姜国的皇都,姜国皇帝闻讯自尽。从此,天下再无姜国。 插了五十多年姜国旗帜的土地又重新归属了辽。 听说他们还为“葬身于火海之中”的皇后举办了规模浩大的葬礼,身为皇帝的穆奂沧表示挚爱已逝,再也不娶。 他从宗室之中选了几个天资聪颖的孩子,做了皇子。 穆奂沧是知道拉米迩要走的。 拉米迩听他父皇说,当初他假死离开辽国,全程都是前所未有的顺利,背后应该有人暗中相助——这个人是谁不必想也知道。 辽国亦没有为难于西域,甚至还赠予了西域一大笔物资,显然,穆奂沧并没有食言。 拉米迩还听说,自战事结束后,辽国丞相就以“贪污”的罪名被处斩,全家被流放,与他一道受牵连的官员有二三十人。 ——穆奂沧这大抵是在为他报仇。 转眼,又是一年春天。 拉米迩的妹妹与心上人成亲三年后,终于生下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 那孩子生得冰雪可爱,像极了他的妹妹。 拉米迩逗弄了一下那孩子,对方对于他手腕上叮当响的手链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滚圆的蓝眼睛不断地追随手链的活动而转动,嘴里发出了欢快的“咿呀”声音。 “听说父王为哥哥物色了几个不错的姑娘,但是哥哥都没有去见。”妹妹说道。 “我对成亲没什么兴趣。” 妹妹迟疑了许久,道:“只是……哥哥需要继承人。” “要继承人,帕迦不是挺好的吗?” 小帕迦一把抓住了拉米迩的手链,便要往自己的嘴中放。拉米迩赶忙抽了出来,把孩子还给了妹妹,“我看他是不是要吃奶了?” 妹妹显得欲言又止,终究是没有说什么,但拉米迩能够猜到,她大概是想要问他与穆奂沧的事情。 穆奂沧知道他假死回了西域,拉米迩也知道他知道,然而,两人始终没有再通过什么信。 拉米迩只偶尔听到下属说,才知道辽国那边的动向。 听说,穆奂沧最近在搞农业改革,他的宗室皇子已经死了俩,还都是“意外”身亡,想来对方应该是焦头烂额,忙得很。 离开了妹妹的府邸,拉米迩一时间也不想回去。 他开始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近段时间,常有辽国商人到这里来做贸易。他看到路边有贩卖辽国衣物的摊位,不禁就想起,自己自从回了西域,也没再着过辽国裙装了。 他是挺喜欢辽国风格的裙装的,不过街边贩卖的,与他在辽国皇宫穿的相比,实在过于丑陋与粗制滥造了。 他回了府,就让亲信找绣娘去为他制裙。 亲信则是道:“殿下,两日前有个辽国商人给您送了礼,其中就包括了许多辽国的衣物,裤装裙装应有尽有。您要看一看吗?” 拉米迩矜持地颔首,“那就看一看吧。”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便有数十名侍从拿了崭新的漂亮衣物来。 拉米迩顿时看直了眼睛,赶忙凑上了前,细细地察看。每一件都精美绝伦,十分符合他的心意与审美。 不过,当抚摸上了衣物后,拉米迩就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这所用的布料竟是仅供给辽国皇室的御布匹! “送这些的商人是谁?” 亲信答:“好像是蕴沧商行的。” 拉米迩的心咯噔一跳。蕴沧商行,这是穆奂沧的私人产业! “除了这些,他们还送了什么?” “还有一些点心,药材之类的……” “他们人呢?已经回辽国了吗?” 亲信先是道“不知”,后想起什么似的,连忙道:“不对,我好像听他们说,会在西域皇都待一个月的时间。有什么问题,或者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去客栈找他们。” 拉米迩按住了砰砰跳个不停的心口,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说道:“你把他们叫来,就说我要见他们。” 等待的半个时辰,拉米迩坐立难安,他有种预感——穆奂沧亲自来了。 他的预感是正确的。 男人身穿玄色华服,气宇轩昂地走进了大厅,第一眼便是落到了他的身上。 “穆……” 时隔大半年再见,自己已不是对方的皇后。如今,自己坐在高堂之上,拉米迩多少是有点尴尬,他是想到了当初穆奂沧御驾亲征之前,他承诺会等他回来,然而却食了言。 穆奂沧看他的眼神深情依旧,却也未见多少的怨艾。 拉米迩遣退了厅中的属下,也不敢看对方,半晌过后,只讷讷地说了句,“你怎么来了?” 穆奂沧轻声道:“姜国灭了,事情差不多了结了,我就来了。” 拉米迩挠了挠头,沮丧地低声道了一句,“对不起……” “阿蕴用不着对我说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尽管没看对方,但是拉米迩仍是能感觉到一双如炬的视线凝聚在了自己的身上。 “十年前,我给你写了一封信——你应是没收到,这也无关紧要,因为我现在可以当面问你。”穆奂沧深吸了一口气,慎重说道,“我想知道,倘若日后我不做辽国皇帝了,你是否肯接纳我留在你们西域?” 拉米迩震惊地站起了身,失声道:“不做辽国皇帝?你疯了吗?” “或许在许多年后了。”穆奂沧道,“待我让辽国发展步入正轨,并选出一名合适的储君。” “那也……” 穆奂沧打断了他的话,“我是认真的。十年前我就仔细思虑过了,现在依旧不变。若你应允,我回去就开始准备。” “为什么?” “没有你在我身边,我的生活是枯燥无味的。它就宛如一滩死水,掀不起一点波浪来,我甚至都感觉不到我活着——唯独你,只有你能让我开心快乐,找到活着的意义。” 拉米迩走到了穆奂沧身前,仰头看他,严肃地道:“穆奂沧,你冷静一点!” 穆奂沧平静地道:“我很冷静。” 拉米迩分明看到他眼瞳之中有自己的小小倒影,他深陷到了黑色漩涡之中,心脏陡然间跳得飞快,一时间哑了言。 穆奂沧忽然张开手臂,抱住了他,弯下了腰背,在他耳边道:“阿蕴,我真的很喜欢你。” ——一如一年前,两人分别前那样。 穆奂沧的大掌轻轻地抚摸他的发丝,低声道:“你受了委屈,在我辽国平白无故地待了两年,我愿意用我的余生来补偿你。原谅我,好吗?” 男人熟悉的气息喷吐在他的耳间,酥麻感传遍了他的全身,他一时间乱了方寸,呼吸也乱了频率。 他几乎是鬼使神差地点头答应道:“恩。” (正文完) 有缘就有番外。 啊这,针对说前文觉得he好,现在觉得be好的言论…… 讲道理,做受皇后的攻宝不也丧失了“太子”身份吗?攻宝一直做受的皇后,这样的he,不就是在牺牲了攻宝继承皇位与身份的前提下吗? 现在轮到受为了攻主动放弃皇位,换得一个he的结局,怎么就不行了呢? 再者说了,穆自己都说了,他只有和拉米迩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开心。放弃皇位也不意味着丧失权力变成平民了啊,迷惑。还有那种一手遮天的太上皇呢。 补充:穆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前文已经说了。他在自己的国家遭遇各种尔虞我诈,没人喜欢他,他还被当成了弃子,从始至终都没人在乎过他的感受。唯一带给他温暖的就是拉米迩,而他最快乐的时光是在西域度过的,所以对他来说,与故国相比,西域更有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