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氩少年》作者：梧涕 文案： 　好姐妹李珥离奇死亡，叶瞳转学进入盛英中学，李珥死亡的真相逐渐揭晓。秋明煦的陪伴与守护，使得叶瞳逐渐打开心扉，重新感受校园生活的美好。 第一章 李珥失约 “嘉怡应该在酒店里躺着呢，她刚晕车不太舒服，我去看看她好点没。”王诗雅一身紫色连衣裙，摆弄着烧烤。 卢梦琪接替王诗雅的烧烤工作，“你快去吧，这儿有我和陈莉就够了。” 王诗雅用房卡打开房间门，看到许嘉怡仍旧躺在床上，裹着白色的被子。王诗雅不忍打扰，拿了几瓶雪碧，轻轻地把门带上。 “嘉怡，你不是在屋内睡觉吗？”王诗雅看着正在铺着野餐垫的许嘉怡，震惊道。 “没有啊。我刚和洛森去那边向服务员借了几个杯子，怎么了？”许嘉怡将倒满可乐的杯子递给洛森。 王诗雅脸色发青，满脸恐慌，“如果你一直没回去，那刚刚床上那个人……” 洛森一下子蹦起来朝王诗雅喊道：“大白天的，说什么鬼话！” “我刚真的看见里边有一个人，你不信你回去看！” “看就看，我洛三木可是个彻彻底底的唯物主义者。秋明煦，快，你陪我看看去。” 众人一同走进酒店的房间，床上确确实实躺着一个人。身子被严严实实的盖着，只隐约露着半只脚。 洛森躲在秋明煦身后，伸长脖子喊道：“你是谁？怎么随便在别人的房间睡觉呢？跟你说话呢，快醒醒。”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 秋明煦缓缓靠近床边，伸手掀开被子。 “她……她好像是……七班的李珥。”卢佳琪的声音颤抖着。 一年前。 劳动节放假，叶瞳从呼县坐动车回到了祁县。 天色阴沉，眼看着要下雨。 叶瞳一方面在心里不停的责怪李珥不守时，一方面又十分担心。她将冻得有些发紫的手从兜里掏出来，打算再给李珥打个电话催一催。 手机铃响了，“快下雨了，我从拳馆回家路过，一会儿去车站接你去。”叶端文语气一如既往地低沉，但却铿锵有力，光听声音，就不难猜出，他是个开拳馆的。 叶瞳从小就很敬畏，甚至是有一些惧怕她这位父亲，但她知道，他是爱她的。至少，他不会像宁曼西那样将她弃之如敝履，但她理解她，或者说同情。 “耳朵，我爸一会儿来接我，你不用来接我了。快下雨了，你别在外面瞎转。”叶瞳给李珥发了微信。 盛英中学有规定，学生在校期间，由班主任代为保管智能手机，改用学校统一发的小灵通。周末或者节假日，可向老师领回手机。 所以，耳朵应该是看得见消息的。叶瞳猜测道。 “爸，咱一会儿可不可以从光明路的方向走啊？我有点不放心李珥。” 叶端文不作声，但还是听了叶瞳的话，打了左转向灯。 车子途径盛英中学，叶瞳朝四周张望着。终于看到李珥从学校对面的奶茶店出来，嘴边的呼喊却生生咽了回去。 与李珥结伴的，是一个带着黑框眼镜，梳着齐耳短发的女孩。叶瞳看过她的照片，她叫曾佳怡，李珥常提起她。 叶瞳心中一团怒火燃烧，她迅速摇起车窗。与此同时，手机屏幕显示着李珥发来的微信：有叶叔叔接你我就放心了，到家记得给我发个信息。 有个男生敲了敲前车窗，手里抱着一个篮球。 叶端文按下车窗，“小煦，放假了怎么不回家呢？” 秋明煦扫了一眼后座的叶瞳，眉眼含笑，“在学校打了会儿篮球，正准备回。” “要不要教练捎你一程？” “不用了教练，您的车座儿我可没胆量坐。而且我家就住旁边那小区，走两步就到了。明天我去拳馆，跟您再切磋切磋。” 虽只是一面之缘，但叶瞳对这个男生充满好奇。怎么会有人连说话都如沐春风，光是站在那里，就散发着阳光，满满的少年感，妥妥的一卷美画。 更重要的是，叶瞳从未见过有哪个拳馆的学员敢和叶端文这样说话，没有丝毫畏惧，那么自然，那么亲近，那种调侃的语气，连身为女儿的她都没有和叶端文那样过。 李珥和曾佳怡从奶茶店出来。李珥手里捧着半杯奶茶，曾佳怡的奶茶还是满满一杯。 “怎么不等手机充满再出来呢？”曾佳怡挽着李珥的胳膊。 “我回家也可以充的，刚刚主要是担心我闺蜜联系不上我。”李珥看了一眼微信置顶的对话框，叶瞳没有任何回复。 “对了，今天谢谢你帮我值日。”曾佳怡满是感激，李珥是第一个不用花钱就可以得到的朋友。“不过，秦妙涵她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李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反正我想尽快转班……” 每天晚上聊天，她都听着叶瞳讲述着学习压力、校园趣事，一边听着，一边偷偷抹着眼泪。如果叶瞳在她身边就好了，可惜差了一分，就那一分，她没能和叶瞳一起去呼县念高中。 第二章 人果然都是会变的 “我错了，小瞳，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妈说叶叔叔去接你，我以为你早知道了……”李珥将刚买的奶茶放到床头柜上，俯趴在叶瞳的枕边。 叶瞳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觉得我就因为这个生气？” “那就是我没接电话？我手机没电了，一放学我就去奶茶店充，一开机我就联系你了。都怪手机不争气，有了钱就把它换了。”李珥把插管插到奶茶里，递给叶瞳。 “再也不喜欢喝奶茶了。”叶瞳嘟囔道。 “什么？” “我说，去奋斗。” “奋斗！”李珥随声附和。 所谓“奋斗”，就是去百苑书城学习，两人立志互相监督，共同努力考上南方的大学。祁县的冬天太冷了，她们喜欢暖一点的地方。 百苑书城。 “李珥！”曾佳怡热情的挥着双手。 李珥拉着叶瞳一起坐到曾佳怡对面，叶瞳心里极为抗拒。 “你是叶瞳吧，听李珥说你考上呼县一中了，真厉害！”曾佳怡讨好的称赞道。 叶瞳略微尴尬的笑笑。 断温拳馆。 秋明煦灵敏的躲过了叶端文挥来的左拳右击，始终没有反手之力。 “不打了，不打了。教练，我认输。”秋明煦摘下拳套，额头上的汗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你小子真不行，就你这水平，十个都打不过我女儿！”叶端文俯视着躺着的秋明煦，肆意嘲讽道。 “您那天拳馆歇业，就是去接女儿的吧？不过怎么没在拳馆见过你闺女啊？” “不该问的别问，来，起来再练练!” 秋明煦的问题着实刺痛了刘端文，叶瞳对于他这个拳馆，应该只是厌恶或者痛恨吧。 叶瞳小时候，刘端文拽着她来拳馆。和沙袋一样大的小人，就要拖着沙袋绕着擂台一圈一圈的跑，每一句哭着喊出的“爸爸，我累”换来的只有更加严厉的训练。初中以前，叶瞳很少穿裙子，因为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实在不好看。 晌午，阳光穿透玻璃，铺在木桌上。李珥枕着胳膊，睡得正熟。叶瞳无奈的笑了笑，人果然都是会变的，原先那么勤奋的一个人，如今稍稍一趴就能一睡不复返；原先那么喜欢梳麻花辫的一个人，如今却是齐耳短发。 书城中午会歇业两小时，叶瞳打算中午去李珥家蹭一顿饭。 运气不错，刚到站牌，就来了一辆公交车。 李珥猛然瞧见车上可怕的身影，本能的微微发颤，一把拉住叶瞳，身子背对着公交车，停在原地。 “怎么了？”叶瞳察觉到李珥的反常，朝公交车上扫了一眼，刚好与董丽的目光撞在一起，但叶瞳没有记起董丽。 “没事儿，”李珥故作轻松，“我想上厕所，你先陪我去趟公共卫生间。” 公交车上，董丽面露难色，右手指甲深深地掐在左手背上。时隔多年，她又见到了那个使她童年笼罩阴影的恶人。就是因为叶瞳，董丽被老师责罚，被同学嘲笑……最重要的是，小腿上那条五厘米长的疤。 “刚刚那个，不是我们的老朋友嘛？”秦妙涵回头看着李珥的背影。 “怎么了？不就一个李珥吗，你至于见鬼似的吗？等到了学校，咱再好好陪她玩玩。”秦妙涵语气轻佻。那种炼造地狱、操控游戏的感觉，真的过瘾极了。 早听李珥说叶瞳会来，李慧准备了满满一桌子菜。每次去李珥家，叶瞳都能重温一番母爱的温暖。 “小瞳选了理科还适应吗？在那边学习或者生活有什么不习惯的吗?”李慧往叶瞳碗里夹了一块骨头。 “还行，反正高中的知识是比初中的更深一些，不过我挺喜欢数学的，每次攻克一道难题，都会特别有成就感。生活上主要是没有耳朵在我旁边唠叨，不太习惯……” “我哪唠叨了？”李珥摆出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叶瞳你要不好好交代清楚，你今天就不要回去了。” “正好，要不是假期太短，我还想长住下去呢！” 叶瞳说到做到，吃完饭就瘫在了李珥的床上。随后起身环视着墙上贴的照片，每个定格的瞬间，都像是一个个精心出演的话剧，衔接在一起，记录着成长的轨迹。 这些照片，均是出自同一个摄影爱好者——宁曼西，也就是叶瞳的妈妈。 最早拍的一张是二年级的时候跳“喜羊羊与灰太狼”的时候拍的，接着就是六一儿童节叶瞳穿着武术服，李珥穿着百褶裙拍的。此外，还有一起跨年、一起过生日拍的照片。 只是六年级之后，就很少有照片了。一方面，是宁曼西与叶端文离了婚，组建了新的家庭，不再时常陪伴叶瞳；另一方面，是当时市场上出现了智能手机，大家一般都将照片存手机里，很少会专门洗出来。 “怎么盯着去年过生日的照片看呢？我们家小瞳这是迫不及待想过十八岁生日了？”李珥走进屋内，把胳膊耷拉在叶瞳肩上。“放心，今年的礼物，绝对会让你大吃一惊，涕泗横流。” 听李珥这么说，叶瞳迫不及待的想到十八岁了。 只是，还没到叶瞳的十八岁，李珥就永远地留在了十七岁。 第三章 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 高二那年的冬天，冷的刺骨。 在去往医院的路上，叶瞳坐在车上一动不动，好像心脏不再跳动，身体接收不到外界的任何信息，听不到别人说的话。 她不相信，她一点都不相信。一个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人，就这么没了。 直到站在太平间门口，叶瞳突然恢复了听觉，她听到有人说“李珥的尸体就在里面”。 房间里阴森森的。李慧脸色苍白，双眼红肿的蹲在放着李珥尸体的床边，握着李珥的戴着红色手链的手，撕心裂肺的痛哭着。 偶尔，还有几声铃铛手链的响声在太平间游荡。 叶瞳身体直发抖，一步步挪到跟前，一只手颤抖着抬起，停在半空中，自始至终都没有勇气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叶瞳突然猛地跑出太平间，跑出医院，跑过街道，跑过奶茶店……泪水不停地涌出，模糊了道路，模糊了方向，却怎么也模糊不了李珥去世的事实。 从日落西山到夜深人静，叶瞳在拳馆疯狂地、麻木的击打着沙袋……李珥的的面容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可是却消失在这个世界，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喝口水吧，你在这么下去会身体出问题的。”秋明煦拧开一瓶水递到叶瞳跟前。 叶瞳毫不理会，目不转睛的盯着沙袋。 秋明煦试图阻止，强行抓住叶瞳的手。叶瞳迅速挣脱，一拳挥向秋明煦，水洒落在地板上。 两人过了几招，没挨几拳，秋明煦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你没事吧？”声音沙哑，但叶瞳总算肯开口说话了。 秋明煦忽的睁开一只眼，“没事，估计就是断了两根肋骨。” 叶瞳眼眶一红，摊坐在地，泪如泉涌。 秋明煦坐起身将她轻轻伏在怀里，鼻头也跟着有些发酸。 叶端文帮着李慧办理了随后的出殡、下葬等事宜后，收到了秋明煦发来的信息：“教练，不用担心，她已经哭过了，一会儿我送她回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和李慧一同整理遗物时，叶瞳在李珥的房间内发现了一本写满的日记本。 “2016年7月26日，中考成绩出来了，我就差一分就能和叶瞳一起上呼县一中了。好遗憾，运气这东西，好像从来不会临幸我。” “2016年8月1日，高中生活的第一天，交惯了叶瞳这个老朋友，都不知道怎么交新朋友了。” “2016年8月17日，班里有一个很热情也很大方的女孩，她叫曾佳怡。她总是会送大家各种各样的礼物，可是秦妙涵总把这当成理所当然，肆无忌惮的花着曾佳怡的钱，我该不该阻止她呢？” “2016年9月3日，文理分班后，班里又转来了董丽，她好像不记得小学和我在一个班待过了。她一来就和秦妙涵统一战线，伙同康如雨、韩敏处处为难我欺负我。” 这是最后一页了。日记本中央坠落一滴泪，叶瞳紧紧地攥着日记本。 李慧走进房间，抚摸着叶瞳，眼睛通红，懊悔的说着，“早知道小珥这一辈子这么短，我就应该对她再温柔些，宽容些。老是不让她乱花钱，可是她那么懂事，书包从小学一直用到现在……我还要求她要考进年级前十，她明明每天学到那么晚……她想转班，我就去学校给她转呀……” 追悔莫及，大抵是每个失去亲人或是朋友都会经历的吧。人呐，失去之后，才学会珍惜。 “慧姨，你知道那天耳朵怎么会去巨河滩呢？那么远的地方，就她一个去的吗？”叶瞳询问道。 “她说是班级同学一块儿出去玩，具体和谁出去我还真不知道。” “那耳朵的手机呢？找到了吗？” 李慧无奈地摇了摇头。 百苑书城。叶瞳和曾佳怡相视而坐。 曾佳怡声音微微颤抖，“要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得罪秦妙涵她们……” “为什么不去找老师？”叶瞳实在听不下去了。 “我们一开始就找过了，可是老师只是把她们叫到办公室训诫一番。” “那你知道她是和谁去的巨河滩吗？” “不知道，我一放假就回家了。” 叶瞳下决心，一定要搞清楚李珥的死因。 第四章 转学 “已经高二下学期了，都是准高三的学生了，咱们一班的同学更加不能松懈，要对自己有更高的要求……”高山开启日常演讲模式。 “报告。” 班里的同学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口。 “进来，”高山朝叶瞳招了招手，“这是咱班新转来的同学，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大家好，我叫叶瞳，叶子的叶，瞳孔的瞳。希望和大家和睦相处，共同进步。”叶瞳面无表情。 秋明煦带头鼓掌欢迎。 叶瞳在一空位坐下，旁边的女生扎着双马尾，戴着紫框眼镜，书桌上放着白落梅的《烟月不知人事改》和《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落梅风骨，秋水文章。”叶瞳记得，耳朵也看过这几本书。 王诗雅欣喜的看向叶瞳，银色的牙套一显无余。“你也喜欢白落梅？” 叶瞳从书包里掏出数学课本，“不喜欢。” “拽什么拽！”王诗雅心里暗生闷气。 下课之后，高山将叶瞳叫到办公室，做了一通思想工作，接着收走了智能手机。 课间操的时候，叶瞳到团委办公室办理校园手机卡。而负责校团委工作的老师，正是叶瞳的小姑叶端静。 “小姑，我说的是去高二七班，你怎么给我转一班了呢？”叶瞳俯身填写着申请表。 “这你还真怨不得我，我偷偷给你办理转学手续，你爸已经对我有意见了。要是连重点班都不是，估计我就得给你爸当沙袋了。”叶端静递给叶瞳一个小灵通手机和一张手机卡。 “叶瞳，没想到你真的转到我们班了？” 叶瞳来的那节课，许嘉怡去舞蹈室彩排艺术节节目，刚好没见着。 许嘉怡欣喜的表情，差点都让叶瞳都以为她们是很好的朋友呢。 “这下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起上学了!”许嘉怡试图去拉叶瞳的手，被叶瞳躲开。 “我并不想和你一起上学。”叶瞳略过许嘉怡回到座位。 许嘉怡脸上的笑容凝固，略显尴尬的站着。 “她怎么这样啊？” “就是，真是没有礼貌。” …… 王诗雅勾着许嘉怡的肩膀，“嘉怡，我早和你说过她不是个善茬儿。没事儿，她不理咱，咱也不惜的理她。” 数学课。 “到这节课为止，咱们就把数列这一章讲完了。下面我出一道题，稍微有点难度，大家挑战一下。刘承泽、秋明煦，你们两个在黑板上做。下面的同学有谁主动上来做的吗？” “很好。叶瞳同学到右边黑板写。”高山话音一落，就有不少同学回头看向叶瞳。 叶瞳没举手，她只是抓了一下头发。但叶瞳也没解释什么，众目睽睽之下，走上讲台。反正数学课一向是她最感兴趣和最积极的课。 “你觉得谁会最先做出来啊？” “秋明煦。” “为什么？” “因为他最帅。” 陈莉白了花痴卢梦琪一眼。 王诗雅转过身，“这还用猜？论学习，有谁能比得过刘承泽？” “我觉得，会是叶瞳。”许嘉怡望着讲台上的叶瞳，笃定的说道。 不出许嘉怡所料，叶瞳第一个从讲台上走了下来。 秋明煦朝右边的黑板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怎么可能？刘承泽皱紧眉头，难以置信。粉笔头断了一截，掉在地上。 “三位同学都做得不错。刘承泽是运用了拆项分组法，转化为特殊数列求和，步骤写的非常好。那么秋明煦同学则是用了裂项相消法，也不错。然后我们再来看叶瞳同学的，看上去非常简洁，步骤也很少，其实方法是和刘承泽的一样……” “老师，我的方法和他的不一样。他先把每一项都拆开然后重组。我的是直接将前面的看成一个整体……”叶瞳解释道。 高山皱眉，殚精竭虑的盯着叶瞳的答题过程，赞叹的点点头，“太聪明了，这个方法很巧妙啊!叶瞳同学是结合了前面向量的知识……” 刘承泽死死地盯着黑板，第一次体会到了被超越的落差与恐惧。 “明煦，磨蹭什么呢？打球去！”洛森单指转着篮球，走到秋明煦跟前。 “我今儿不去了。”秋明煦收拾好书包，偷偷瞟了一眼叶瞳的座位。 洛森翻了一个白眼，真是男大不中留。 “去吃晚饭吗？我带你去食堂。”秋明煦笑的十分灿烂。 “我和你很熟吗？” 秋明煦没有回答。“不吃也行。那我送你回家吧，刚好找教练有点事。” 秋明煦跟在叶瞳身后，喋喋不休。惹来校园里一片议论。 “那个女生怎么没见过？” “据说是在呼县一中早恋被开除了。” “男神就这么被拐了……” “他们是不是之前认识啊？” …… “秋明煦怎么跟那个女的走那么近？”韩敏愤懑道。 “明天咱会会那个女的。”康如雨摸了摸新做的指甲。 董丽冷笑一声，“你们可不要小看那个女的，我小学可没少栽她手里，她可没你们想象的好惹。” “这样，岂不是会更有意思。”秦妙涵盯着渐远的背影，眯起一只眼睛，比了一个射击的手势。 第五章 第一次正面交锋 “合着你不回家，就是来警局啊。”秋明煦环视四周。 叶瞳不理会秋明煦，叫住了办理李珥案件的警察。“邢警官，李珥的案子有进展了吗？” “小叶，”邢警官正做着笔录，身旁跟着一位五六十岁的大爷，“你先稍等一下。” 大爷到警局报案，说自己的妻子失踪了。 大爷稍有些耳聋，邢警官刻意增大音量，“大爷，您的情况呢，我们已经了解了，您先回家，一有消息，我们立马就通知您。” “小叶，你现在还是个学生，这些事情就不应该掺和进来。不过呢，你来这么多次了，我就把鉴定结果跟你说一下。”邢警官从抽屉里找到鉴定报告，“李珥是低血糖导致的休克，又因为没有得到及时救治，所以……” “低血糖？这怎么可能？”叶瞳不可置信的盯着鉴定报告，“可是她之前没有低血糖啊，而且她和谁去的巨河滩，你们根本就没有查清楚。” “小叶，案子是我们警察的事情，你一个学生还是好好专心学习，以后别往这里跑了。”邢警官将鉴定报告从叶瞳手里抽出来，放回抽屉里。 从警局出来后，叶瞳沉默不语，眉头紧锁。一辆车从叶瞳的右边擦过。 秋明煦将叶瞳推到马路的里侧，自己走在外侧。 叶瞳抬头看着秋明煦，少年的眼睛如湖水一般清澈。“你家不是在学校附近吗？你跟着我干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学校附近？叶瞳同学这么关注我啊。”秋明煦俯下身子，一张笑脸填满了叶瞳的眼睛。 高山办公室。 “叶瞳，不是老师不给你批。只是学校明文规定，得有家长签字，病假还得有医院的病历证明。”高山没有批准叶瞳的请假单。 “我知道了，老师。”叶瞳拿着请假单走出办公室。 “老高，这个就是从呼县一中转来你们班的新同学吧？这下你们班的成绩更是如虎添翼了。”郑松扶了扶眼镜。 “希望如此吧。不过老郑，你别太惯着你们班那帮学生了，省得岳主任下次开会又批评你。” 郑松叹了一口气，“岳主任也就拿我开开刀。他不也没把那帮学生怎么样嘛，毕竟处理了那几个学生，估计工作都没了” “前些日子，你们班出事那学生怎么回事啊？” “你是说李珥？说起这个我就痛心，学生啊，就跟我自己的孩子似的……”郑松摘掉眼镜，抹着眼角的泪水，“不说了，我得上课去了。” 叶瞳走到楼梯口，将请假单折起来。 一双手缓缓靠近叶瞳的后背…… “叶瞳！”楼道里传来秋明煦的呼喊。 叶瞳迅速转身，一个回旋踢，韩敏滚下楼梯。一时间，楼梯周围围满了人。 秦妙涵、董丽、康如雨三人将韩敏扶起来。 “叶瞳，你真是从小到大一点儿没变，一如既往地心狠手辣。”董丽看向叶瞳，眼神里是燃烧的怒火。 叶瞳看着逼近的脸，没有丝毫印象。“你有病吧。我认识你吗？况且，是她想害我，还是我想害她，你们应该比我清楚才对。”叶瞳一步步走下楼梯，走出人群。 “回来了，叶瞳回来了。”陈莉在门口报信。 叶瞳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回到座位。 “叶瞳，你真的打了七班那几个女生？一打四？还是KO？”后座的卢梦琪向前探了探脑袋。 “叶瞳，不，叶姐，您是这个。”洛森竖起了大拇指，“不过，你刚来可能不知道，七班那个叫秦妙涵的，背景不一般。您以后小心点。” 与其他人不同，许嘉怡的脸上，挂着担忧。 校医室。 “秋明煦！”韩敏看着走进来的秋明煦，立马坐了起来，满是震惊与喜悦，“你是来看我的吗？” “不是，”秋明煦语气冰冷，“我只是来警告你，不要再试图对叶瞳做什么，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还有你身边那几个女的。” 秋明煦严肃愤怒的样子，着实吓到了韩敏。 大课间没有做课间操，而是改为安全教育。 岳洪站在主席台中央，先是日常的通报批评，然后步入正题。“今天，我们要进行一学期一度的中学生安全教育。安全教育是重要的，也是非常必要的。就在今天早上，我们学校就有同学不慎从楼梯跌落……” “咱们为什么不去找学校调监控，明明是那个叶瞳推的韩敏。”康如雨实在不甘心。 “调监控？是让岳主任看见韩敏在楼梯口徘徊？还是让岳主任看见韩敏想推叶瞳？一次而已，日子还长，咱们有的是机会翻牌。”秦妙涵随众人一起，朝主席台鼓掌。 放学后，洛森紧紧地抱住秋明煦，“不行，你今天必须陪我打球。明煦，你是爱我的，你不要抛下我……” 叶瞳背着书包，走到门口时看到这一幕，晦涩的笑了一下。 “洛三木，你小子脑袋让门挤了？”秋明煦跑着去追叶瞳。 出了校门，仍然寻不到叶瞳，秋明煦懊恼的拍了拍后脑勺。转身之际，在奶茶店门口排队的人群当中，他一眼看到了叶瞳的身影。 秋明煦走到叶瞳身旁，把胳膊搭在叶瞳肩上，“你想喝奶茶？早说啊，我……” “我没想喝。”叶瞳撤了一下身子，使得秋明煦的胳膊落了空。“我就是想体验一下，排队买奶茶的感觉。” 白天秦妙涵几人的挑衅，让叶瞳的脑海不断地浮现李珥的日记，那些控诉欺凌的文字。 第六章 以牙还牙 王诗雅垂头丧气的回到教室。 “诗雅，你不是去卫生间了吗？怎么这么快啊？”许嘉怡好奇道。 不等王诗雅回答，随后进来教室的卢梦琪便大声哀叹道：“厕所又被七班那几个女生给锁了，烦都烦死了。” 陈莉一脸无奈，“那能怎么办，人家秦妙涵可是副局长的女儿，咱可惹不起。况且，她们几个每天凶神恶煞的……” “妈的，吵死了。老子睡觉都没看见吗？” 班里最后一排的暴躁男韩浩怒吼一声，班里瞬间安静下来。 秋明煦打完篮球回到教室，看了一眼叶瞳的座位，向王诗雅询问道：“她去哪儿了？” 王诗雅摇摇头。 二楼女卫生间。 秦妙涵、董丽、韩敏、康如雨四人将叶瞳、曾佳怡两人围在中间。 “之前，你们就是这么欺负李珥的，是吗？”叶瞳不敢想象李珥之前是怎么自己一个人撑过来的。 “对啊，你马上也会体会到她的滋味了。”康如雨手里握着一把剪刀。 “怎么说话呢，对新转来的同学，咱们要友好。这样吧，我们几个免费给你做个造型怎么样？不光可以剪，还可以烫呢。”秦妙涵按下打火机，一抹火光在空中伫立。 “求求你们了，放了我们。我每天给你们写作业，买饭，你们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曾佳怡蜷缩在叶瞳身后。 康如雨上前试图去抓叶瞳的头发。叶瞳踢掉她手中的剪刀，一拳将其打倒在地…… “耳朵承受过的，我要你们都品尝一遍。”叶瞳微扬眉毛，目光凌厉。 楼下的草丛里，多了几件女生校服。 秋明煦看到叶瞳进来，凑了上去，“你刚去哪儿了？” “怎么了？” 秋明煦挠挠后脑勺，“没事，就是……问你道题。” “什么题？”一直埋头刷题的刘承泽抬起头，注视着秋明煦和叶瞳。 “同学们！太劲爆了！你们猜有人在楼下捡到了谁的校服？”陈莉慌慌张张的跑回教室，爆料道：“秦妙涵她们的，校服上挂着她们的学生卡。” 女洗手间。 秦妙涵、董丽、康如雨，韩敏四人一个个鼻青脸肿的，狼狈的蜷缩在卫生间里。头发不仅被剪得七长八短的，而且还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冰冷的月光照在乌黑的卧室的地板上，而卧室的主人，已经在门外罚站了两个小时。 “最近你是越来越放纵了，我同意你转学那是因为……你还学会打架了？你小的时候我就说过，教你练拳，不是教你打架的。要是月考成绩下滑，就转回呼县一中。” 叶端文一如既往的严厉，话语间没有丝毫温度。 将叶瞳赶出屋外后，叶端文回房间拿出药箱，往后背贴着膏药，疼的皱眉。这次拳击比赛的对手还是之前的教员，却丝毫不念及旧情，每一招都跟夺命似的。 “瞳瞳！” 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叶瞳身体一僵，鼻头微酸。 “你爸爸又罚你了？”宁曼西手里提着一袋水果，还拿着一个饭盒。 多像是看望客人一样！叶瞳嘲讽自己。 宁曼西试图敲门。叶瞳知道，他们一见面，不是舌枪唇战，就是腥风血雨。 “那是我们家自己的事。跟你没有关系。”叶瞳阻止道。 宁曼西的脸一下子凝固。那么亲密的母女关系，可惜如今这般冷言冷语。 把东西放下后，宁曼西依依不舍的离开，看着叶瞳冷漠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许嘉怡，我警告你，以后，不要把我的事告诉那个人。” 宁曼西许久时间没有回去看过叶瞳了，所以前一天晚上看到宁曼西的时候，叶瞳就猜到，是许嘉怡说了些什么。 “可是那个人，她是你……”许嘉怡意识到周围同学的注视，没有说下去。 洛森搭着秋明煦的肩，撇撇嘴，“这叶瞳也是怪吓人的，跟反社会似的。开始我还以为是个文静的小白兔，搞了半天，就是一匹沉默的狼，张口就能吃人。” 卢梦琪在教室过道里挨个收着化学作业。 “韩浩，你……你的化学作业……”卢梦琪低着头小心翼翼的问道。 “天天就作业作业，卢梦琪，你这狗腿当得真称职！”韩浩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将本子重重的摔在卢梦琪怀里。 卢梦琪不由得向后踉跄了几步，被叶瞳扶住，“谁不交就报老师，不要弄得跟欠别人的一样。” 韩浩特别讨厌叶瞳的眼神，“你是不是对老子有意见？” 叶瞳不理会韩浩，打算回座位。 “老子祝福你全家被车撞……” 叶瞳一个回旋踢，韩浩的桌子翻到在地，桌框里的东西也四分五裂的撒在地上。 “md，你居然敢……”韩浩伸出去的拳头被秋明煦死死挡住。 “你还是个男的吗？居然打女生！”秋明煦咬牙道。 自习课的时候，卢梦琪轻轻碰了一下叶瞳的背，“刚刚谢谢你啊，给你吃巧克力。” “我不吃甜的。” “那我可以问你一道题吗？” 叶瞳转过身子，看了看卢梦琪用笔勾画的题。 一旁的王诗雅和陈莉彼此看了一眼，讳莫如深。 高山敲了敲黑板，“同学们注意一下，下周一至周三劳动节放假。” 全班气氛高涨，掌声热烈。 “先别急着高兴，”高山接着说道，“放完假回来，就是学校组织的月考。所以大家回去别光顾着玩，多巩固巩固近期学的知识点……” 班里哀声怨道。 陈莉在地下小声说道：“诗雅，梦琪，咱们假期出去玩吧。” 王诗雅有些犹豫，“我一会儿下课问问嘉怡，她去我就去。” 第七章 薛定谔的猫 “如果说你是海上的烟火， 我是浪花的泡沫， 某一刻你的光照亮了我……” 叶瞳戴着耳机坐在公交站牌的长椅上，左边的耳机突然被人摘下——“你怎么在这儿？” “我出去玩啊。”秋明煦挨着叶瞳坐下，将耳机插进自己的耳朵里。 叶瞳才不相信，大概他是猜到了自己会去巨河滩。 “邢警官!”办理酒店入住时，叶瞳看到了邢警官。 “小刘，你先上车。” “是，队长。”小刘意味深长的回头看着叶瞳和秋明煦。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连高中生都发展到这一步了，他居然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据悉，邢警官是来查保洁大妈失踪的案子，而其失踪的时间，恰好是李珥出事不久后。 叶瞳特意预订了李珥当时出事的房间，并且以丢失东西为由，申请查看酒店监控。 “麻烦帮我调一下1月24日的监控！”叶瞳紧握双手。 秋明煦脱掉外套，给叶瞳披上。 “干什么？” “你不是冷吗？” 保安看着他们撇撇嘴，“小姑娘，不是大爷不给你调。我们有规定，一个月之前的信息是定期清除的。而且不能随意给……” “我来。”秋明煦坐到电脑前，手指飞速操控键盘。 1月24日的监控录像轻而易举的出现在屏幕上：许嘉怡离开房间后，门是锁着的，直到王诗雅拿着房卡回到房间。王诗雅等人退房后，就有一名保洁员进出。除此之外，监控没有拍到有任何人出入。 “能不能把时间再往前推一推？” 可是就算从李珥离开家之日的监控调起，李珥的身影一直没有出现在视频中。 “薛定谔的猫？”秋明煦若有所思道。叶瞳疑惑的看向他，秋明煦解释：“不打开盒子就不会知道猫有没有死。” “什么乱七八糟的？”叶瞳请求保安，“您帮我把那段时间酒店所有的监控都调出来。” 保安开始不耐烦，“行了啊，让你们看监控已经有违规定了。再得寸进尺，可要赶你们出去了。” 秋明煦牵着叶瞳走出监控室，“这样行不通，这家酒店有五层楼，两百多个房间。监控得四五十个，咱得看到什么时候。” 下午六点左右，太阳收敛刺眼的光芒，安静的坠落海底。 “《小王子》里面说，一个人悲伤的时候就会喜欢看日落。不过我觉得，应该加个限定词，海边的日落，再加个状语，和我这样的帅哥！”秋明煦痞痞的笑着。 “自恋！”叶瞳嘲讽道，又仔细看了看秋明煦的眼睛，少年的眼睛，透露出一份澄澈的光芒。“一直以为你是单眼皮，现在才发现原来是内双。” 秋明煦把脸凑近，感受到了彼此呼吸的温度。 “干什么？”叶瞳心里咯噔了一下，耳朵通红。 “给你个机会，让你看清楚我长什么样啊。” 落日的余晖铺洒在海面，海浪不停地翻涌着，在一颗小小的礁石周围，形成了心形。 晚上，叶瞳躺在那张李珥躺过的床上，看着上午在监控室用手机偷偷拍到的这个房间外走廊的监控。视频里似乎本没有什么异常，除了没有李珥进去的画面。 不过……叶瞳突然觉察到一个可疑的地方，当时打扫这个房间的保洁员就是大爷报案的失踪的妻子。而且，进去的时候可以清楚的看见保洁大妈的模样，可是打扫完出来的时候，保洁员戴着口罩，帽子，几乎是全副武装。 窗帘被外面的风吹得飘荡在半空。叶瞳起身去关窗户，朝窗外望去。房间在二楼，紧挨着这栋楼，有几间平房。 叶瞳想到了秋明煦说的“薛定谔的猫”。也就是说，进入这间房间，不一定非要通过酒店房门。 可惜在巨河滩这个小镇中，除了酒店，别的地方均不设有监控。 “小瞳，小瞳，救我，救我……” 睡梦中，叶瞳听到了呼喊声。一睁眼——李珥站在床头。 “耳朵？”叶瞳试着伸手去触碰。 李珥面无表情。叶瞳掀开被子，跟着李珥走出房间。 李珥穿梭在酒店的走廊里，拐了一个弯，忽然走进标号218的房间。 叶瞳推开房门，李珥的尸体直直的躺在地板上，脸色苍白，浑身没有任何伤口。 “耳朵，耳朵你醒醒，耳朵……”叶瞳哭喊着。此时房间的门不断被敲响…… 叶瞳被敲门声吵醒。 “快收拾收拾，咱们去吃早饭。”秋明煦提着一个塑料袋走进来，“这里面有牙膏、牙刷，还有洗面奶……” “房间里不是自带吗？你干嘛出去买呀？”叶瞳抓了抓凌乱的头发。 “对哦，”秋明煦挠挠后脑勺，“忘了。没事，你回去还能用。” 叶瞳无奈的笑了笑。 吃早饭的时候，叶瞳翻了翻微博。发现秋明煦发了一堆自己在海边的丑照，“快删掉。” “这位同学，你也太霸道了。我的微博凭什么……” 叶瞳一把夺过秋明煦的手机，页面刚好推送了一条韩敏的微博。是一张巨河滩沙滩的照片，日期是1月24日。 也就是说，李珥当时很有可能就是和韩敏等人来的巨河滩。 “你和她很熟吗？”叶瞳发现，几乎秋明煦每一条微博下面都有韩敏的点赞。 她这是吃醋了？秋明煦嘴角藏不住的笑意，看了一眼手机，“不认识，可能就是哪个我的颜粉吧。” “切！”叶瞳撇撇嘴。点进主页去看了看，可惜只有一张照片，而且照片中没有李珥。 早餐店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狗的惨叫声。一个西装革履、面容姣好的男人出门时狠狠地踹了小狗几脚。看得叶瞳来气，特别想揍那个男人。 第八章 218号房间 叶瞳和秋明煦站在平房前朝窗户的方向望去。 “如果借助扶梯之类的东西，确实是可以从这里爬上去。不过……”秋明煦抬头望向房间的窗户，欲言又止。 “不过要将尸体一起弄上去，一个人很难完成。”叶瞳接着秋明煦的话讲。 这就更加证实了叶瞳的猜想。 “对了！” “什么？” “218。” 叶瞳回想起了前一晚做的梦。 此刻在218房间内，俊男靓女，干柴烈火。 “轻点，你轻点……”女人切切的呻吟着。 “你什么时候和他离婚？” 女人推开男人的胸脯，“我离了，你娶我吗？” 男人捧着女人的脸，“我娶你，我要你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属于我，一、个、人。” 敲门声响起，男人一脸怨气的开门，“干什么呀？” 秋明煦顿了顿，眼前的男人正是早餐店门口踹狗的人。“不好意思，我们是前几天定的这个房间，当时走的着急，有东西落下了，方便让我们进去看看吗？” “不方便。” “哎……”叶瞳来不及阻止，男人啪的一下就关上了门。 “算了吧，人家在里面做那种事，咱们不方便打扰。”秋明煦含蓄地笑着。 “哪种事？” 叶瞳刚问出口，就立刻明白过来，耳朵微红。 “你好，能帮我看一下218号房间什么时候能空出来吗？我有同学可能这几天来住。”秋明煦询问前台。 “好的，我帮您看一下。”前台操作着电脑，“218号房今天就会退，下午两点就能入住了。” 男人和女人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恰好被秋明煦和叶瞳撞见。 秋明煦看着女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如果他没有认错，那个女人，是方怡雯。 方怡雯长得十分漂亮，身材高挑，和秋明煦妈妈是一个单位的。俩家来往较为密切，秋明煦称呼她“方姨”。方怡雯的老公戴着一个白框眼镜，身材矮小微胖，是个开面馆的，为人老实厚道，人们称呼“老金”。 “想什么呢？”叶瞳拍了一下秋明煦，趁着清洁员收拾房间的机会进了218房间。 “小姑娘，阿姨劝你别找了。这儿每天都有人收拾的，就算有东西落下了，也早就被收拾了。”保洁员推着清洁车到卫生间。 叶瞳仔细查看房间的角落，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一个不留神，手机摔倒了地上。 蹲下捡手机，却意外发现了床底下的红色手链。叶瞳想起来，在太平间的时候，她看见李珥也有一条一样的手链。 “我来。”秋明煦将身子探到床底下，拿出那条手链。 手链上落了灰，甩动的时候，还会发出细碎的铃铛声。 公交站。 “要不我们坐十一路回去吧。”秋明煦弯了弯身子，一脸的期待。 “你有病吧，坐十一路朝东绕一圈，回去都半夜了。” 秋明煦瞟了一眼站牌上十一路车的中途站七星游乐园，思绪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 七路车到了，叶瞳拽着走神的秋明煦上了车。 漫咖网吧。 洛森眉头紧锁，炯炯有神的盯着电脑，嘴里骂骂咧咧，振振有词。“Game over!”又输了一轮。 洛森摊在转椅上，摘下耳麦，打电话给秋明煦，仍是无人接通。连输十把，洛森实在没心情玩了。 付钱时，洛森忽的看到了王诗雅。 “没想到，你们女生也会来网吧打游戏。”洛森走到王诗雅跟前。 王诗雅脸上的笑意消失，有些局促不安，“没……我来玩吧查资料。” “查资料？鬼才信，怎么不在家查？”洛森忽然低头看向电脑屏幕。屏幕是电脑桌面，什么也没显示。 “洛森你太讨厌了！”王诗雅拎着包跑出网吧。 王诗雅回到家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母亲日复一日，反反复复的念叨：“你说说你，快考试的人了，不能多用点心在学习上吗？你看看和你一块那许嘉怡，人家次次都是班级前三，年级前十，你怎么就不知道多跟人家学学……” 王诗雅不耐烦的回到房间，看了一眼鼠标和键盘的位置——母亲又偷偷打开她电脑了。 假期的最后一天，叶瞳和秋明煦去了百苑书城学习。在那儿碰到了曾佳怡。 “叶瞳，你昨天去哪儿了？你去你家找你，叔叔说你不在家。”曾佳怡轻声细语的说道，瞄了一眼秋明煦，迅速将目光收回。 “我去巨河滩了。” “巨河滩？” “对啊，你去过那里吗？” “没……没有。”曾佳怡摇摇头。 叶瞳将那条红色手链从包里拿了出来，“那你见过这个吗？” 曾佳怡仔细端详着那条手链，“这个咱学校对面文具店就卖，好像李珥之前有一条……这个不会就是李珥戴的那个吧？” 叶瞳没有说话，将手链再次装进书包里面。 做题的时候，叶瞳莫名的静不下心，效率及其低下。秋明煦把一只耳机插在叶瞳耳朵上，“听听这个轻音乐，可以让心静下来。” 果然，叶瞳的学习效率提高了不少。 只是，让心静下来的，并不是或者说不只是那首安静悠扬的曲子，而是洒落在书页上的午后的阳光，以及，少年的缓慢的呼吸声和明媚的脸庞。 第九章 收件人 第一次月考结束。 按照惯例，前一百名同学的成绩和排名通常会出现在公告栏。公告栏前，人挤得满满的。 理科第一还是刘承泽，721。 第二叶瞳，719。 第三张峰源，657。 …… 第八许嘉怡，633。 第九秋明煦，620。 …… “这个叶瞳是谁啊？怎么没听说过。” “好像是从呼县一中转来一班的，呼县一中的人就是厉害。”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的成绩和刘承泽追得这么紧。” 公告栏前议论纷纷。 而此时，叶瞳待在卫生间，处于奔溃的边缘。 “可以给我送一个卫生巾到洗手间吗？”叶瞳用小灵通手机一个字一个字的输着……本来是要发给曾佳怡的，结果一不小心发给许嘉怡了。 许嘉怡收到短信，受宠若惊，立马拿着卫生巾跑去了洗手间。 “谢谢啊。”叶瞳表情有些不自然。 许嘉怡收不住的笑意，“不客气，对了，你可真厉害，考的那么好！” 叶瞳打开水龙头，“你也考的不错。” “我没看错吧，叶瞳刚和许嘉怡一起上厕所去了？”陈莉用胳膊肘戳了戳卢梦琪。 王诗雅走到许嘉怡桌子前面，“你们俩怎么回事啊？” “没怎么，快上课了。” “岳主任！”全班同学正襟危坐。 “咱班不会有人犯事儿了吧？”洛森下意识的朝韩浩的方向看去。 “应该是袁老师休产假了，学校安排岳主任来给我们代课的。” 这次，岳洪的确可不是来抓人的，是来上化学课的。他除了是教导主任，还是一名化学老师。 “你们老师请假了，我暂且给你们代一节课。之后学校会安排正式的老师给你们上课。这节课，咱们讲讲这次的考试题。” 主任上课就是不一样，以往化学课从来没这么安静过。连韩浩都没在睡觉，只是在卷子下藏了一本漫画。 “韩浩同学，你来讲一下第六道选择题。”岳洪在一班印象最深的，就是韩浩。 韩浩慢慢吞吞的站起来，“选……选B。” “我也知道选B，让你讲为什么选B。”岳洪出了名的火眼金睛，早就看见了韩浩的小动作，气势汹汹的从讲台走下来，熟练地没收了韩浩的漫画。 “你们说，咱以后化学课不是都是岳主任上吧？”卢梦琪一脸哀愁。 “这样多好，不会有人再捣乱了。”刘承泽一边做题，一边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讨论还没有结果，高山就带着新鲜出炉的数学试卷走上了讲台，一脸严肃。 “一个个平时牛哄哄的，一到考试啥也不是。知道这叫什么不？这叫放屁打哆嗦——臭嘚瑟。”高山让洛森分发试卷，“不过也有几个同学发挥的不错。最后一道压轴题全校做出来的就两个同学，我们班的刘承泽和叶瞳……” 刘承泽推了推眼镜，从桌框里拿出一本《数学奥数解析》。 洛森手里剩下最后一张自己的数学卷回到座位，捧着卷子猛亲了一口。110分！可以管老洛换最新款电脑了。 老洛果然言出必行，一回到家，就看到了最新款的电脑。洛森贪婪地抚摸着鼠标、键盘…… 老洛点开一根烟，翘着腿坐在沙发上，“下次你要是能进步20分，老爸给你更大的奖励。” 洛森讨好的坐在老洛身旁，“您放心，就算没有奖励，我也会奋发图强，将来老老实实继承家业。” 洛森将电脑设备搬回房间，给秋明煦发了一条短信：周末来我家，有好东西给你看。 秋明煦看到短信是还不以为然，到了洛森家迅速打脸。“这手感，这操作，这分辨率……咱以后不用每次跑网吧了？” 洛森一脸得意，“那是，我洛三木铁不铁？” “太铁了。”秋明煦打开游戏，迫不及待体验了一把。 深夜。董丽开着台灯，对着密密麻麻的物理题，抓耳挠腮。小灵通响起短信提示音。 “为什么害我？”发件人：李珥。 “啊！”手机摔倒了地上。 与此同时，秦妙涵、康如雨、韩敏也收到了同样的短信。 高二七班。 “该不会……是李珥找我们……”韩敏声音颤抖，眼睛里满是恐慌。 “那我们怎么办？”康如雨看向秦妙涵。 秦妙涵抱着胳膊，“我才不信什么鬼神。” “对，一定是叶瞳搞的鬼。她和李珥关系最好，说不定就是她拿手机吓唬我们。”董丽附和道。 秦妙涵微微一笑，望向教室窗外。叶瞳正在倒垃圾。 “有事儿吗？”叶瞳极不愿看到她们。 “昨天的短信是你发的吧？你这么吓唬我们有意思吗？”韩敏躲在董丽身后，扬起下巴喊道。 “什么短信？让开。” 董丽挡在前面，“装什么装，难道不是你用李珥手机给我们发的短信吗？” 叶瞳有些激动，“李珥的手机？让我看看短信。” “凭什么……” “给她。”秦妙涵目不转睛的盯着叶瞳。 叶瞳看着短信，陷入沉思。“所以，那天你们也去了巨河滩？” 董丽等人没有说话。 “我们玩个游戏吧，你赢了，我就告诉你。”秦妙涵语气轻蔑。 四楼阳台。 “你猜，把这盆花从这儿扔下去，会不会砸中其中一个人呢？”秦妙涵摆弄着一朵花的叶子。 “这个游戏你自己玩吧，疯子。”叶瞳觉得秦妙涵简直不可理喻。 “报告。”叶瞳回到教室，已经迟到了七分钟。 按照语文老师的规定，迟到一分钟，都要站着听课。叶瞳自觉地拿着课本走到了教室的后面。 “老师，我有点犯困。”秋明煦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拿着课本走到了叶瞳旁边。 语文老师撇撇嘴，“秋明煦，你来读一下后面的段落。” “好。”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秋明煦的声音真好听。”卢佳琪闭着眼睛，一脸花痴。 丝丝缕缕的光投射到教室的后方。少年爽朗的朗读声，宛如草长莺飞，亦如清风明月。 第十章 沉寂已久的心情响起了雀跃 叶瞳拨下那串熟悉的号码——“你拨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怎么了？李珥的手机是找到了吗？”曾佳怡一脸好奇。 “没有。我去文具店买点东西，你先回去吧。”叶瞳对曾佳怡怀疑的念头就此打消。 “行，那我先走了。”曾佳怡挥了挥手。 叶瞳走进学校对面的文具店，“你好，请问一下这个手链还有卖的吗？” “左边直走最后一排。”售货员指了一下方向。 货架上整整齐齐挂了一排透明的小袋子，每个小袋子里装着一对红色手链。 这种手链，要么是情侣款，要么是闺蜜款。也就是说，叶瞳在酒店发现的手链，很有可能和李珥手上的是一对。 一转身，叶瞳看到了秋明煦的背影，悄悄地走到身后。 “你买笔试水为什么写我名字啊？” 秋明煦停下手里的动作，盖上笔帽。摸了摸叶瞳的头，双眸一亮，“你怎么在这儿？” 叶瞳没有回答，“我回家了。” “等等，我和你一块儿。”秋明煦迅速结了账。 “这周日洛森过生日，在他家，一起去吗？” “不去。” “为什么呀？”秋明煦眼神中透露着些许失望。 “我跟他又不熟。” 秋明煦停下脚步，认真的看向叶瞳。“那你当是我邀请的你。叶瞳同学，我邀请你，你来吗？” “再说吧。”叶瞳走在前面，掩抑住顽皮的笑脸。 “舅舅！” 秋明煦回到家，姜河正准备离开，“小煦回来了。” “舅舅怎么不吃完饭再走？”秋明煦换上拖鞋。 “不了，一会儿有个采访。”姜河把摄像机挎到脖子上。 秋明煦端了一盘水果到书房，“爸，工作辛苦了，吃点水果。” 秋志民停下手里的工作，狐疑的盯着秋明煦，“你小子，不会在学校犯事儿了吧？” “爸您这就想多了。”秋明煦讨好的笑着，“就是这周日洛森要过生日，我……” 没等秋明煦说完，秋志民立刻打断，“咱家你还不了解？财政大权都在你妈手里，资金申请要严格审核，你爸手里空无一文。” 秋明煦一屁股坐到办公桌上，“爸，你说你好歹也是一堂堂总经理，我就不信你没一点私房钱。爸……”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你不会在外面有私生子吧？” “臭小子说什么呢！”秋志民怒目圆睁。 “父子俩快洗手吃饭啊。”姜静摆了满满一桌菜。 秋明煦主动匙了一碗米饭递给姜静，“妈，您多吃点。” 姜静不紧不慢的放下筷子，“有什么事，说吧。” 秋明煦开门见山，“我哥们洛森这周日过生日，我得给他准备个礼物。” “准了。” 吃饭时，姜静开启日常饭桌闲聊。“老公你知道吗？我们单位那方怡雯，前脚刚和老金离婚，后脚就跟我们公司一客户结婚了。一直以事业为主的人，没想到这次连离职手续都办了……” “离职了？以后就不打算工作了？”秋志民问道。 “还工作什么呀，人家这新老公帅气多金，简直一霸道总裁。” “老婆那这么说你其实也可以不工作的……”秋志民握着姜静的右手。 姜静笑着白了秋志民一眼。 “够了啊，秀恩爱回房间，这儿还有一个帅气、缺金的儿子在吃、饭。” 周日。秋明煦陪同叶瞳打车前往洛森家。 路上堵车堵得厉害，不停地有按喇叭的声音。据说是前方转盘处出车祸了，一辆奔驰和一辆货车相撞。 幸好路边停着一排共享单车。 “赶紧扫啊，想什么呢？”叶瞳扫二维码解锁了一辆自行车。 秋明煦拉着个脸，“我还没绑支付宝。” “那你现在绑啊。” “来不及了，我骑你这个就行。”秋明煦咧开嘴，展开一张笑脸。 第一次坐后座，叶瞳总感觉一不留神就会掉下去，紧紧地拽着秋明煦的衣角。 秋明煦握着叶瞳的手，将其放到自己的腹部怀抱着。 “干什么？”叶瞳强装镇定，掩饰着心底的害羞与雀跃。原来男孩子的肚子都是硬邦邦的。 “衣服快被你扯掉了。”秋明煦说完，嘴角偷偷地上扬。 这个春天，连风都是甜的，带着少年的气息。 用科学解释这种感觉，就像是千岛寒流遇到日本暖流，会温暖整个海域。 “限量版球衣！”洛森抱着秋明煦猛亲了一口。 吃过午饭后，众人去了KTV。 许嘉怡和洛森点了一首《雀跃》。 “沉寂已久的心情掀起了雀跃，是你温柔解锁了我的心结……” 陈莉建议道：“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吧……就玩狼人杀怎么样？” “好啊，我当上帝。”卢佳琪自荐道。 “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 秋明煦睁开眼睛。最后一轮了，再杀一个村民，狼人就赢了。可是，最后的村民是叶瞳。 “你确定吗？”卢佳琪看着指向自己的秋明煦，再三确认。 秋明煦点点头。 “游戏结束，村民获胜。” 洛森一脸无语，眉毛快飞起来了。“我靠！秋明煦你在搞什么？” 王诗雅看了一眼时间，“我家有门禁，现在得走了。不然我妈又该说了……” 许嘉怡的手机响了，“嘉怡，阿姨到门口了，你出来吧。” 这个声音可真熟悉。宁曼西从车里出来，笑着走向许嘉怡。曾几何时，宁曼西也是这样站在校门口，笑着朝叶瞳走过来…… 看到叶瞳的刹那，宁曼西的笑脸瞬间凝固。“瞳瞳也在，我……我顺路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不顺路。” 秋明煦跟在叶瞳后面离开。 “你别跟着我。”叶瞳的声音有些哽咽。 “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我来保护你。”秋明煦放慢脚步，与叶瞳平行走在路边。 “咱俩还不一定谁保护谁呢！”叶瞳的情绪缓解了一些。 “那你来保护我。” 路灯散发着微弱的淡黄色的光，照映着少年清晰的轮廓和星星一般闪烁的笑靥。 第十一章 艺术节 “爸，妈，我回来了！” 秋明煦发现父母有些异常，往常这个时间家里应该是开着电视机的。 姜静眼睛红肿，“昨天还一起通了视频，怎么今天就发生这种事儿了……”秋志民轻轻的抱着姜静，不停的安慰着。 原来，早上发生的那起事故的，是方怡雯和顾勇。 警察局。 “邢队，尸检报告出来了。如您所料，果然不是一起简单的交通事故，在死者的胃容物中发现了两种特殊药物成分，一种是国家严格管控的抗精神病药，具有强力的催眠、镇静效果；另一种为治疗癫痫病药物，两者是不可同时服用的。” 邢队思索过后，再次命人调出了案发时的道路监控。事故发生在转盘处，通常情况下司机在转盘处会减速，而顾勇驾驶的奔驰却并没有减速，甚至有加速的倾向。 周二学校举行艺术节。秋明煦和文体班的朱语歆是主持人。 秋明煦提醒下一组表演的演员：“这个节目结束就是你们的了。” “嗯，好……”女生的好字说完，一直没合上嘴，直勾勾的抬头望着秋明煦，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队员焦急的说道：“马上要上台了，这个王诗雅跑哪儿去了？” 此时的王诗雅对着洗手间的镜子做着深呼吸，她紧张地直冒冷汗。慌慌张张的跑出洗手间，却偏偏撞上了暴躁狂韩浩。 “臭钢牙妹，没长眼睛啊？”韩浩瞪着个眼睛。 “对不起，对不起……”王诗雅低着头赶紧逃开，好在赶上了表演。 王诗雅等人的节目结束，是许嘉怡的拉丁。许嘉怡穿着性感的舞裙，扎着丸子头，特意化了舞台妆，随着音乐，辗转于舞台中央，摇曳生姿。 洛森看的出神，原来她跳舞这么好看！ 叶瞳清晰地看见，宁曼西在家长区坐着，对着舞台中央，举了好久的相机，欣慰的笑着。仿佛在和周围的人炫耀，跳舞的是她女儿。 叶瞳心里着实是有些委屈，明明她才是宁曼西的女儿，明明是她的妈妈……可是，如果她是宁曼西，也会更喜欢许嘉怡那样漂亮多才，乖巧懂事的女儿吧。 “独特的拉丁风情，点燃了我们青春的焰火。接下来请欣赏高二七班的街舞《焰火》。”秋明煦念着串词，忽然看见了台下独自离开的叶瞳的落寞的身影。 一眼望去，教室里空空荡荡的。 叶瞳打开教室的门，发现刘承泽独自坐在教室的中央，心无旁骛的做着练习题。 “我不会让你超过我的。”刘承泽低着头，忽的冒出一句。 “那你加油。”叶瞳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教室待了一会儿，手机里收到许嘉怡发来的信息：我有事要和你说，速来礼堂二楼。 叶瞳从教学楼的通道进入礼堂，并没有看到许嘉怡，“你在哪？”叶瞳发了一条信息。 有短信铃声的声音，顺着声音找去，发现许嘉怡的手机在栏杆旁边。 叶瞳走到栏杆旁边捡起手机，却瞧见楼下的观众呜呜泱泱密集在一块儿，他们围绕着的，是躺在地板上的许嘉怡。 “你们看，应该就是被她推下来的！”下面的人抬头望向叶瞳，就像是在参观一个杀人犯。 许嘉怡被送入医院。 幸好学校礼堂的二楼不是很高，地毯也够厚。许嘉怡没有性命危险，只是腿部骨折，外加轻微脑震荡。 许嘉怡被推入手术室后，许广平一回头重重给了叶瞳一巴掌：“我女儿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宁曼西将叶瞳护在身后，怒吼道:“许广平，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女儿？今天的事和我女儿没有半毛钱关系！” 叶瞳红肿着眼睛，看着这个熟悉的背影，心头一暖。猛然间挣脱开宁曼西紧握着的手，跑出医院。 晚风很大，吹得人发凉。秋明煦又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给叶瞳披上了自己的校服外套。 本来没有流出来的眼泪，在看到秋明煦的那一刻，不争气的往外涌，“不是我……” “我知道，我知道不是你。”秋明煦将叶瞳拥入怀里，一只手抚摸着埋在胸口的脑袋。 叶瞳的肚子不争气的叫出了声。 秋明煦宠溺的笑了笑，“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味道不错的面馆。” 老金面馆。 “小煦，你可好久没来金叔这儿了！”老金端着两碗面从厨房里出来。 因为太渴，叶瞳端起水杯就喝，结果烫的舌头说不出话。 秋明煦嘲笑道：“太笨了。真不知道数学是怎么考这么高的！” 叶瞳竟无言以对。 秋明煦又找来一个杯子，将水在两个杯子中间来回倾倒，不一会儿就凉了。“这下可以喝了。” 叶瞳一饮而尽，“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为什么无缘无故对我这么好啊？不会就因为我爸是你教练吧？” “你想知道原因？”秋明煦的身子贴近叶瞳，“其实……” “哪位是金伟？”两个警察走进面馆。 金伟从厨房里出来，“我是。” 警察出示证件，“有件事需要您配合调查。” 秋明煦很快猜到，应该是与方怡雯和顾勇的车祸有关。毕竟，方怡雯是老金的前妻。 第十二章 恶意的种子 “听说了吗？叶瞳和许嘉怡是一个妈妈。” “什么意思啊？同父异母？” “论坛里原文好像是说叶瞳的妈妈再婚嫁给了许嘉怡的爸爸。” “怪不得她把许嘉怡推下楼，赤裸裸的报复啊！” …… 学校论坛上，关于叶瞳和许嘉怡的身世议论纷纷。虽然最开始的发帖被删了，但是流言很快在学校传开。 王诗雅为好友许嘉怡打抱不平，“叶瞳，你就等着学校开除吧。”然后把桌子与叶瞳的桌子搬离。 陈莉和卢佳琪直直的观望着前座的叶瞳和王诗雅，沉默不语。 “她不会被开除的。”秋明煦站在叶瞳身边，“许嘉怡的事和叶瞳没有关系。” “叶瞳，高老师叫你去办公室。”刘承泽拿着数学竞赛书回到教室。 办公室。 “爸！”叶瞳一开门就看到了叶端文的高大的背影。 叶端文二话不说，当着高山的面给了叶瞳一巴掌，“混账！” 高山先是一脸震惊，接着劝谏道：“叶先生，您先冷静一下，事情还没查清楚。况且学校现在只是让她停课一段时间，等调查结果出来了……” 叶端文不等高山说完，就拽着叶瞳回了家。 叶瞳直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试图向叶端文解释，反正从小到大，她说什么叶端文都不会信。 叶端文要准备市里的比赛，只剩下叶瞳一个人，偌大的屋子里被黑暗与清冷笼罩着。 秋明煦和曾佳怡的到来，使得屋子多了些欢声笑语。 秋明煦帮叶瞳整理了作业还有知识点，“在家也好好学习啊，我可是会监督你的。”叶瞳笑着说：“好。” 曾佳怡想到了什么，“对了，叶瞳，我前几天偶然听到秦妙涵她们聊天，劳动节 假期的时候，她好像是去过巨河滩的。还有，今天……” “今天的事，学校应该会很快查清楚，相信我，你很快就可以正常上课了。”秋明煦的表情十分笃定。 其实，叶瞳现在不是特别在乎能不能回学校了。仔细想想，她已经不知道学习的动力和意义是什么了。 一周后，学校果真撤回了对叶瞳的处罚。据说是董丽主动认错，家里给她办理了转学。 “我们谈谈吧。”叶瞳在校门口叫住了董丽。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董丽拉着行李箱准备上车。 “你之前说，我还和以前一样，是什么意思？” 董丽冷笑一声，“你居然全都忘了！”自己耿耿于怀、深恶痛绝了那么久，可笑的事，对方全然不记得。“小学的时候，我明明把作业交给了你，你却偏要和老师说我没交，害我在教室外站了整整一节课，那是我第一次被罚；还有，因为早熟，班里只有我一个女生来例假，而你，故意在我桌子上放卫生巾，害我被全班同学嘲笑……” 董丽哽咽着继续说道：“体育课上你故意推我，害的我后来一直不敢穿短裙站在舞台上跳舞。所以从那以后，我就决心要变得勇敢，不能让任何人再欺负我！” “所以你就去伤害李珥，伤害许嘉怡？” “我是给了她们点教训。不过，许嘉怡是她自己没站稳，李珥的死，更与我无关。” 看着董丽不知悔改的模样，叶瞳走上前，沉稳有力的说道：“用伤害别人来证明的勇敢，只是更大的懦弱而已。” 董丽不屑的冷哼一声，转身走出校门。 “对不起。” 叶瞳的声音，让董丽停住了脚步。但是她没有回头，而是挺直身子，坐上了出租车。车子开到不远处时，董丽失声痛哭。 董丽的话，使得被时间封锁的记忆重现在叶瞳的脑海。 当时董丽坐最后一排，让前面的同学把作业递给叶瞳。中间一位男生趁机抄董丽作业，后来还忘了将董丽的作业传给叶瞳。最后叶瞳在那个男生的座位下捡到了董丽的作业本。 第一次看到董丽来例假，叶瞳吓坏了，一个小学生哪里懂得这些。宁曼西告诉她，那是每个女孩子都会经历的，如果遇到身边的人有这种情况，就一定需要卫生巾，叶瞳照做了。董丽不在教室，叶瞳就给她放到了桌子上，没想到董丽会因此被嘲笑。 把董丽推倒那次，是因为有球砸过来。可是叶瞳打拳惯了没控制好力度，害得董丽摔破了腿…… 叶瞳从未想过，那些未说出口的、不以为然的道歉，居然会成为恶意的种子，就此埋在另一个人的心里，变为攻击他人的武器。 “嘉怡昨天好像醒了，我们放学一起去看她吧。”王诗雅把桌子搬回原位，主动向叶瞳示好。 叶瞳点点头，“好。” 中心医院。 叶瞳站在门口，透过玻璃注视着病床旁坐着削苹果的宁曼西，眼底流露出一丝忧伤。 “叶瞳，快进来啊。”王诗雅推开门，对着身后的叶瞳说道。 “瞳瞳。”宁曼西站起身，眼里满是笑意。 叶瞳把水果篮放到许嘉怡的床头柜上，“你……还好吗？” 许嘉怡热情的拉着叶瞳的手，“叶瞳，你快坐下。”转而低头自责道：“对不起哦，听诗雅说因为我你都被停课了。” “说起来，叔叔之前真是对不住你了，没搞清楚事情就……” “没关系，您也是担心则乱。”叶瞳理解许广平的心情。但继续待着着实有些尴尬，“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顾先生，监控显示您在转盘处并未减速，请问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叶瞳经过一间病房时，听到了邢警官的声音。病床上躺着的男人，是在巨河滩见到的脾气暴躁的男人，同时也是方怡雯的新老公顾勇。 顾勇头上缠着纱布，脸上还有清晰可见的车祸留下的伤痕。面对警察的询问，镇定自若，“我老婆癫痫发作，我着急送她去医院。” 小刘调查过，方怡雯确实是患有家族遗传性癫痫，但据同事及讲述，从未见过方怡雯发作。唯一见过方怡雯的癫痫发作的，只有前夫老金。 “那你知道妻子有服用精神病药物的习惯吗？”邢警官追问。 顾勇仔细回想了一下，“我平时工作忙，回家的时间很少。不过她确实有一段时间有失眠的症状……” 第十三章 光的形状与飞舞的尘埃 许嘉怡拄着双拐站在楼梯口。 “许嘉怡！你出院了？”洛森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没有出院，你认错人了。”许嘉怡懒得搭理洛森。 “生个病还变幽默了，”洛森夺过双拐，背着许嘉怡一步步走上台阶…… 许嘉怡第一次觉得，洛森还是有一丢丢帅的。 “噗！”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许嘉怡捏着鼻子，无与伦比的嫌弃，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早上吃的有点多……”洛森尴尬的笑笑，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回到教室，洛森面目狰狞的投入秋明煦的怀抱，一诉早上的尴尬场景。“我洛三木的一世英名就这么毁于一旦了。”洛森哭丧着脸。 “没有啊，”秋明煦拍拍洛森的肩膀，“背受伤的女生上楼，这事做得够男人。” 洛森瞪大眼睛，“真的？” “不过，”秋明煦低头将目光投到洛森的招摇的耷拉在外面的校服裤带，“要想讨女孩欢心，先注意注意形象。” 洛森得意地仰起头，“这叫时尚，你不懂。” “干什么呢都？没听见上课铃吗？”一个新鲜的面孔出现在教室门口。 郑松将自己的名字写到黑板上，“原先呢，我是教二班和七班的化学，从今天起，你们班的化学也归我了。这节课咱们讲胶体。” “所谓丁达尔效应，就是指当一束光通过胶体时，胶体内部会出现一条光亮的通路，这是由胶体粒子对光线散射而形成。利用丁达尔效应可以区分胶体和浊液……” 周六一早，叶瞳接到了曾佳怡的电话。 “叶瞳……”曾佳怡一声哭腔。 “你先别哭，怎么了？”叶瞳安慰道。 曾佳怡在回家的路上遭遇抢劫，幸好书包里没装什么贵重物品。 叶瞳赶到时，曾佳怡坐在一家咖啡店门口。 “你看！”曾佳怡指向咖啡店里的某个方向，“那个……好像是郑老师。”郑松和一个豹子头男人面对面坐着。 叶瞳瞟了一眼，没怎么在意。拉着曾佳怡去警局报了案。 “叶瞳！”秋明煦按下车窗，一张明亮的笑脸随着车缓缓驶近。 车子停在马路对面的政务大厅的车位上。秋志民帮姜静开车门，一只手挡着上边，另一只手挎着姜静的包。 “你们是小煦同学吧？”姜静一眼看上去就是个美人胚子，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阿姨好，我叫叶瞳。” “我，我叫曾佳怡。” 姜静捏了捏叶瞳的脸，“原来你就是叶瞳同学呀！成绩好，长得也水灵，难怪我儿子……” “咳咳……”秋明煦立刻打断，“爸妈，你们不是赶着去办护照吗？” 看着秋志民和姜静手牵着手，一同走进政务大厅的背影，是那么的和谐美好。叶瞳方才体会到，世界上是存在真正的爱情的，要是叶端文和宁曼西也这样，该多好！ “你爸妈可正恩爱。”曾佳怡由衷的称赞道。 “他俩天天腻歪，家里连我的一席之地都没有。”说起来，都是秋明煦的辛酸泪。 秋明煦八岁时，秋志民和姜静为了过结婚纪念日，为了诗和远方的二人世界，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把他扔给了不靠谱的舅舅姜河。 一辆警车停在警局门口。 顾勇被手铐铐着，胡子密密麻麻的分布在嘴巴周围，头发乱糟糟的，和之前在聚河滩时英俊端庄的形象大相径庭。 “这个人，是……”叶瞳有些不敢确定。 “是218号房间的那个，那天和他一起的女的，是我妈同事，被他害死了。” 顾勇一直患有心理疾病，私下接受了很长时间心理治疗。有很强的的控制欲，是个偏执狂。顾勇撞见方怡雯和公司男同事一起加班，此后就要求方怡雯从公司辞职，并对其多次实施家暴。 方怡雯难以忍受遂提出离婚，顾勇假意同意，骗方怡雯同时吃下平日吃的治疗癫痫的药以及自己服用的精神病类药物，最后精心制作了大转盘的那场车祸。 百苑书城。 叶瞳和秋明煦选了一张靠窗的桌子， “你怎么不跟你爸妈打个招呼再走啊？”叶瞳放下书包。 “我微信和他们说了，而且，他们巴不得我不在家，好没人打扰他们。”秋明煦拿出一本厚厚的化学五三，看着叶瞳站起身，问道：“你去哪儿？” “来图书馆，当然是找书看啊。”叶瞳一反平常，找了一本小说。 “你作业都做完了？” “没有。”叶瞳也没打算做。 秋明煦翻开当前学习的胶体这一节，本节的内容相对于其他章节较为简单，没有理解上面的难度，主要是对概念的掌握。 暮日的余晖透过窗户折射在桌子上，在空中形成直直的明亮的光的通道，细小的尘埃在空中洋洋洒洒的飞舞。 “叶瞳。” 这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莫名的美好。 “嗯？” “发生丁达尔效应的时候，有的人会先看到光的形状，而有的人则是会先看到空气中被清晰化的尘埃。叶瞳同学，你是哪一种呢？” 叶瞳仰起头，沉默半晌，“你呢？” “任何问题，都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现在这种情况，我会先看到光吧。” “为什么？”叶瞳抬头注视着秋明煦。 “你猜……”秋明煦身子微微倾斜，与叶瞳对视，目光炽热而温柔。 因为此刻，阳光正好落在你的身上啊。 陪同叶瞳还书的时候，秋明煦从另一个书架上随手取下一本书——《霸道总裁的落跑甜妻》，“听说，你们女生都喜欢看这种霸道总裁？你不会平时也看吧？” “看啊，”叶瞳坦然说道，“现实生活中无法实现的，小说里满足一下幻想啊。” 顾勇的事情证明，现实生活中的霸道总裁，指不定就是个心理扭曲的杀人狂魔呢！ 第十四章 逃离这个家 校园的角落里。叶瞳反向拧着韩敏的胳膊，将其重重地按压在墙壁上。 “李珥的事真的和我没关系。”韩敏一声惨叫，“她是和我们一起去的，可是后来就没在一块儿了……” “你们？除了你，还有谁？”叶瞳本想先不打草惊蛇，慢慢查清楚，可是最近实在毫无头绪，只能采取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 “我，秦妙涵，康如雨，还有……李珥。”叶瞳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加大了手中的力度，韩敏面目狰狞，“你先松开我，我保证一五一十、一字不落的告诉你。” 那天玩的有些晚，秦妙涵等三人回去的时候，为了戏弄李珥，故意将她推下车…… 察觉到叶瞳脸色一沉，双眸凌厉，韩敏立刻辩解道：“我们就是想让她坐下一辆车，谁知道那是最后一辆，我……” 叶瞳一把掐住韩敏的脖子。韩敏的脸上泛起青筋，呼吸急促…… “叶瞳！” 秋明煦瞧见这一幕，跑来制止了叶瞳的行为，“你要变成和她们一样的人吗？” 叶瞳逐渐冷静下来。松开手的一瞬，韩敏迅速逃离。 “叶瞳你回来了！快！物理作业借我抄抄！”卢佳琪每到交作业时就跟火烧眉毛似的。 “我没写。”叶瞳悠然自若。 “你没写？”卢佳琪来不及震惊太长时间，只能退而求其次，改抄陈莉的作业。 “叶瞳同学，你来讲一下这道题。”郑松将教材搁置在讲桌上，双手托着桌子边缘。 叶瞳眼神呆滞，没有任何反应。 王诗雅戳了戳叶瞳，小声提醒道：“第四题。” “叶瞳！上课就要认认真真听课，我注意你很长时间了，从一开始上课你就没专心。马上就期中考试了，希望大家好好调整调整下状态。”郑松严厉呵斥道。 王诗雅也察觉到叶瞳最近的异常，关切道：“你最近怎么学习状态不对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就是不想学了，觉得没意思。”叶瞳打算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一天，也没什么不好。 而浑浑噩噩的后果，就是期中考试排名从年级第二掉到了年级五十一。 家长会上，叶瞳见到了宁曼西。 “瞳瞳！” “恭喜您啊，您的女儿考的比我好。” 宁曼西僵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其实，在她心里，叶瞳永远是最优秀的。 叶端文全程铁青着脸，叶瞳知道，回家后面临的，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说说，你这段时间干什么了？自从转到盛英，你就开始不学好，这次考的一塌糊涂，你要干什么？叶瞳你告诉我，你打算干什么？嗯？”叶端文目光凶狠，如同一场对犯人的严酷的审讯。 “我不想学了。”叶瞳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你再说一遍！”空气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氛。 叶瞳积压在心底许久的不满彻底的爆发，“我说我不想学习，不想再任你摆布了！从小到大，我做的哪一件事不是听从你的安排，你有问过我喜欢什么吗？别人家的爸爸，会心疼、会关心自己的孩子，你呢？除了成绩，你有关心过我吗？” 叶端文从来没想过叶瞳有一天会这样顶撞他，更没想过，自己对这个家的付出，换来的，确实不满和埋怨。“你还有良心吗？是谁供你吃穿供你上学的？这几年你那个亲妈管过你吗？你现在说这种话，真是随了你那个妈，一点没良心。”叶端文眼睛发红。 “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你先对我妈动手，她怎么会和你离婚。你每次一回这个家，家里就特别压抑，压抑到想让所有人都逃离……” “啪！”叶端文听得愈加寒心，忍不住打了叶瞳。“你出去！不是想逃离吗？滚的越远越好！” 叶瞳毫不犹豫的，坚定不移的，离开了那个家，那间让人窒息的屋子。 “小姑……” 此时能收留她的，也只有叶端静了。 “呦！谁欺负我宝贝侄女了？”叶端静摘下敷在脸上的面膜，倒了一杯热水。 叶瞳洗过澡，在叶端静家住了一晚上。反正第二天叶端文要去呼县比赛，至少两天不在家。到时候她就能暂时回去了。 “请艺术节节目获奖的同学到礼堂一楼领奖，请艺术节节目获奖的同学……”学校的广播充斥在整个校园。 许嘉怡招招手，“诗雅，走。” 王诗雅把书合上，勾着许嘉怡的胳膊出了教室。 礼堂一楼。 “嘉怡，坐这儿。”朱语歆露出热情的笑容，用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椅子。 许嘉怡不好拒绝，虽然不是很熟，但毕竟一起彩排过节目。 “你有你们班那个秋明煦的微信吗？可以推给我吗？”朱语歆恳求的语气，让人难以回绝。 “有是有，但是我不记得他的微信号。”许嘉怡察觉到朱语歆明显不开心，连忙补充道：“你也知道，咱们学校平时不让用智能手机，所以……” “好吧，”朱语歆撇撇嘴，“没事，我自己想办法。” 许嘉怡礼貌性的微笑一下，“你加油。”其实，许嘉怡是觉得，朱语歆的想法准保落空。毕竟，秋明煦对叶瞳的掩耳盗铃的心思，如同藏在夜空的星星，藏在云朵中的雨滴，是一个张扬的秘密。 第十五章 老同学来访 课间操。岳洪结束了日常的通报批评，接着说道：“因为第十一届市青会将要在我们盛英中学举办，所以，这一周全校的体育课改在教室上自习……” “凭什么……” 整个操场一片哀声怨道。 为了珍惜稀有的运动时光，通报结束后，秋明煦和洛森等人决定去体育馆打球。 正打得过瘾，一群穿着呼县一中蓝色田径队服的男生走了过来。领头的男生不客气的说道：“我们要训练了。麻烦你们先出去。” 考虑到上课时间也快到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秋明煦和洛森等人让出场地，回了教室。 “叶瞳，外面有人找你。”卢佳琪走进教室，一副花痴相，激动的跟陈莉说道：“门口那个男生好帅！” “那有你家秋明煦帅吗？”陈莉反问道。 “这倒是没有。不过天天盯着看，时间长了总归会有审美疲劳的嘛，况且外面那个帅哥，和秋明煦是两种类型的帅。”卢佳琪回味着门口那张脸。 “嘉怡，接水去。”王诗雅拿着水杯走到许嘉怡桌子跟前。 “她的水我都给接过了。”洛森把刚接的满满一杯水搁在许嘉怡桌子上。 王诗雅没好意的瞥了洛森一眼，“那嘉怡，你陪我去洗手间吧，”贴在许嘉怡耳边说道：“门口有帅哥。” “陆宇宸！”叶瞳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某人自从转了学，就把我们这些老同学忘了。”陆宇宸穿着蓝色队服，抱着胳膊，故作生气的样子，“我和楚沁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发了那么多微信，也不知道回一个。” “对不起呀，”叶瞳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确实是忽略了和他们的联系，“我们学校平时不让用智能手机，”叶瞳将小灵通从衣兜里拿出来，“现在我用这个，学校统一发的。” “下午我比赛，你来给我加油吧。”陆宇宸低着头，眼睛里满是期待。“你给我加油，说不定我会跑的更快！” “这必须得去给你捧场啊。”叶瞳拍了拍陆宇宸的肩。 班里的女生进出教室异常的频繁，不是接二连三的出来打水，就是三三两两的结伴去洗手间。 “你们班同学挺好动……”缕缕投来的密集的目光使得陆宇宸感到不自在。 “叶瞳！”走廊里传来秋明煦的声音。 秋明煦挡在叶瞳前面，气势汹汹的看着陆宇宸，这小子，就是体育馆里和他们抢场地的那伙入侵者，“你干什么？” “秋明煦，你干什么？”叶瞳从秋明煦走到他旁边，向陆宇宸解释：“你别介意，这是我同学。” “那下午联系。”陆宇宸朝叶瞳温柔的笑笑，转身的瞬间扫了一眼秋明煦。 “你和他什么关系啊？”秋明煦眉头微锁，表情严肃。 “以前的同学。”叶瞳一转身，就映入卢佳琪八卦的眼神当中，“刚刚那个男生跟你很熟啊？” “熟啊，怎么了？” “那你真的……”卢佳琪到口的话，被陈莉拦了下来，抢着说道:“真的挺帅的，那个男生。” 回到座位，卢佳琪瞟了一眼前排的叶瞳，同陈莉小声说道：“还好你刚刚制止了我，差点就说错话了。” 其实，之前一直有叶瞳是因为早恋被学校发现而转学的传言，陆宇宸的出现，客观上更加证实了这个流言。 陆宇宸的比赛时间刚好是化学课。 秋明煦转头望向右后方的空位，攥了攥拳头：她居然为了那个男的连课都不上了！ “男子组四乘四百米，请到检录处检录。呼县第一中学陆宇宸、阮东东……” 陆宇宸站在起跑处，做了一些高抬腿等准备活动，看着跑道旁边的叶瞳，深呼吸一口气。指示枪一声令下，陆宇宸迅速爆发，全程领先。呼县一中田径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怎么样？”陆宇宸叉着腰，带着沉重的喘气声。 “特别棒。”叶瞳将提前备好的水递给陆宇宸，顺口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回去啊？” 陆宇宸仰起头一饮而尽，“怎么，这是巴不得我早点走啊？” 不远处，陆宇宸的队友看着两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队长和那个女生有情况啊！” “怪不得在学校一副清心寡欲、四大皆空的模样，原来是心有所属了。不过，这女的看着是盛英中学的，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那女的是叶瞳哎，你们没听过吗？人家可是拳王的女儿。以前是咱学校的，和队长一个班，人家两个之前就不一般……” 操场观众席上。叶瞳和陆宇宸并肩坐着，看着操场上一个个抛洒汗水、一往无前的身姿，好像回到了呼县一中努力拼搏的时光。 但，叶瞳好像怎么也找不回那个全神贯注、勇往直前的自己了。 “我觉得，”陆宇宸认真的看着叶瞳，“你和以前不一样了。”陆宇宸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叶瞳现在似乎有很多心事，好像他们之间多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叶瞳！”秋明煦站在看台下，额头上的汗滴在阳光的照耀下，一闪一闪的。为了找叶瞳，他几乎跑遍了整个校园。 秋明煦走上看台，拉起叶瞳的手，“跟我回去上课。” “等等。”陆宇宸拉住叶瞳的另一条胳膊，从座位上站起身，“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没资格管她！” “你凭什么说我没资格，我是……”秋明煦突然发现，自己对于叶瞳，并没有什么特别。 “好了，”叶瞳的胳膊轻轻挣脱陆宇宸的手，“咱们有机会再聊。下节课是我们班主任的课，不太好翘。” 看着叶瞳和秋明煦同行的背影，陆宇宸眼底划过一丝忧郁。 一路上，秋明煦一言不发、神色凝重。叶瞳主动打破沉默，“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还不是……”秋明煦原先预备说出口的责问，看着叶瞳这张脸怎么也讲不出来了。“算了算了，你最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不会是因为期中考试吧？一次成绩说明不了什么，只要……” “对啊，成绩说明不了任何问题，所以不学习，也没什么大不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秋明煦苦口婆心的说了一堆，试图将叶瞳从堕落的边缘及时挽回。 第十六章 玫瑰与狐狸 一放学，王诗雅和叶瞳就收拾起书包，冲出教室。 许嘉怡看着两人，嘟囔道：“最近大家怎么都神神秘秘的？” “嘉怡！”洛森一个激灵蹦过来，“我们一起走吧。” 许嘉怡嘟嘟嘴，“好吧。” 校门口。 “喂……”秋明煦从教学楼出来时，正好看见叶瞳上了陆宇宸的摩托车，立刻跑到门口打了一辆出租车，“跟上前面那辆摩托车。” 开车师傅有很重的地方口音，“小伙子，这是要大爷跟你一起来部警匪片呀，挺刺激呀！” “对对对，”秋明煦顺着师傅的玩笑激励道，“所以您一定要跟紧。” “大爷这技术，小伙子你就放宽心！”大爷用力一踩油门，跟上了陆宇宸的摩托车。 车子停在豪吾饭店门口。 “秋明煦！”朱语歆热情的走过来，“你也来这里吃饭啊？” “啊对，我来这里吃饭。”秋明煦摸摸后脑勺。 “上次的事，你说要答谢我，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朱语歆暗示道。 “当然没有，就今天吧，我请你吃饭。”秋明煦找了一个距离叶瞳不远的位置，以便暗中保护，防止她受到那个不怀好意的陌生男人的伤害。 陆宇宸将菜单递给叶瞳，“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 “有人请客，那我就不客气了。”叶瞳说的夸张，只点了一份披萨、一碗汤。 饭店老板将电视转到本地的体育频道，此刻，正是全市拳击比赛的直播。 “擂台上的人，怎么那么像伯父啊？”陆宇宸在高一家长会上见过一次叶端文，隐隐约约有些印象。 “那个确实是我爸。”叶瞳盯着电视机，十分揪心，叶端文毕竟不年轻了，家里那些治疗筋骨的药她能看见，一拳一拳那么重打在叶端文身上，他可要怎么承受得住啊？ 终于比赛结束，叶端文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叶瞳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远处，秋明煦攥着筷子，紧咬着牙，朝叶瞳的方向紧紧凝视，。 “你怎么不吃啊？”朱语歆试图通过玩笑打破僵局，“原来你们男生也需要减肥啊！” 秋明煦回过神来，“没有。太烫了，我晾晾。” “可是，你点的是凉面。”朱语歆的拆穿使得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意识到这个，朱语歆立刻转移话题，“我们加个微信吧，之后可能还会有活动需要我们搭档主持，这样咱们交流起来会方便一些。” 秋明煦把自己的微信号告诉了朱语歆。 书包里的手机响了，叶瞳转过身拉开书包拉链，拿出手机的一瞬，抬头看见了秋明煦，以及他对面的朱语歆。 刹那间，饭店里的四个人隔桌观望，面面相觑，现场氛围妙不可言。 回到家，叶瞳盯着白天宁曼西发来的信息，趴在书桌上失声痛哭。宁曼西要出国了，他们决定让许嘉怡去法国留学。 第二天，叶瞳压根没来学校。 陆宇宸骑摩托载叶瞳去了七星游乐园。陆宇宸说，他每次不开心，就会去游乐场玩一些刺激的项目，比如大摆锤、跳楼机、过山车，刺激肾上腺素的分泌，通过激素调节，让自己的情绪不那么低落。 叶瞳的手机装在包里，响了整整一天。 玩过山车的时候，叶瞳想起来，小的时候，宁曼西也常常带她来过这里。有一次，游乐场电路出现故障，过山车卡在了半山腰…… “体验完了刺激的项目，要不要试着玩舒缓一点的，比如，摩天轮？”陆宇宸提议道。 “算了，那个太无聊了。”叶瞳看着时间不早了，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一直没看手机，导致有很多未接来电。除了叶端静的五通电话，剩下的十几通电话，全是秋明煦打来的。 此时，叶瞳又接到了叶端静打来的电话——叶端文比赛完回来突发脑溢血，被人送进了医院。 叶瞳听到消息后大脑一片空白，眼泪一下子爆了出来。 陆宇宸骑摩托送叶瞳去了医院。赶到医院时，叶端文已经做完手术，躺在病床上。宁曼西、叶端静和秋明煦三人在一旁照料。 医生说，叶端文脑部出血量较少，送来的也及时，所以被治愈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只是平日要注意多休息，控制好血压，低盐低脂饮食。 陆宇宸戴头盔时，秋明煦从医院走出来，“我们来一场比赛吧。” 众人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叶瞳父女二人。 静静端详着父亲，叶瞳发现不知何时起，眼前的这个人与记忆里那个凶狠威猛的父亲判若两人。面色苍白、两鬓微霜，从前无穷无尽的力气，此刻只化为沉重的呼吸声。 她怎么能那么不懂事，明知道叶端文就是个嘴硬心软，处处为她着想的人，她还说那样的话，他该有多寒心。 李珥离开之后，叶瞳一度认为学习失去了意义。但此刻，她意识到，家人就是前进的动力，而自己本身，便是努力的意义。没有了目标也没关系，就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叶端文是这么教她的。高山本想找时间和叶瞳谈话，但看到叶瞳重整旗鼓，全神贯注，恢复了从前的学习状态，便打消了念头。 学校操场上。 “预备——跑！”洛森向下挥动手臂。 秋明煦和陆宇宸同时起跑，如同脚下生风，闪过跑道。只是，陆宇宸毕竟是专业短跑运动员，爆发力碾压秋明煦。 “你输了。”陆宇宸得意的看着秋明煦，声音中夹杂着轻微急促的呼吸声。说罢，将衣服搭在肩膀上转身离去。 秋明煦和洛森一人拿着一瓶汽水，坐在看台上。 “那天，他俩就坐在这个位置。”秋明煦眺望着操场。 “谁俩？”洛森反应慢半拍，“哦，他俩。那人家认识的比你早，关系好挺正常。” “不可能，他不可能比我先认识叶瞳。”秋明煦笃定道。 洛森认真的分析道：“你看啊，人家高一就是同学，高二才转来咱班，怎么算都是人家占尽先机。” “我和叶瞳……”秋明煦正要辩解，却又垂头丧气，脸上里藏不住的失落，“都不重要了。”叶瞳于他而言，就如同小王子的玫瑰，她单独一朵就比全体更重要；可是他于叶瞳而言，就好比未被驯服的狐狸，和其他成千上万的狐狸没有什么不同。 “咱们可真是难兄难弟啊！”生活不易，洛森哀声长叹，“许嘉怡要去留学了，以后估计我们不会有机会再见面了。” 秋明煦和洛森在学校打球到很晚才回家，情场失意，总得球场得意才能稍微得以慰藉。 第十七章 祝福你，陆宇宸 第十七章 这是第一次，叶瞳主动走到秋明煦的座位。 “昨天，我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我是……” “秋明煦，门口有人找。”朱语歆笑着招招手，手里拿着秋明煦的笔记本。 秋明煦看了一眼门口，若无其事的看向叶瞳，“你接着说。” “没什么，您这么忙，我还是不打扰了。”叶瞳瞥了一眼门口的朱语歆，心里暗自生气，某人可真受女生欢迎！ “叶瞳，”王诗雅瞅了一眼门口的秋明煦和朱语歆，“你和秋明煦最近怎么了？感觉你俩……” “没怎么，人家现在顾不得搭理我。”叶瞳自顾自的做着物理题，看着那么简单的题，居然没有一点思绪。 “谢谢你的笔记，”朱语歆将一缕碎发轻轻拂到耳朵后面，“要不放学我请你喝奶茶吧！” “不用客气，就借个笔记而已。而且，我不喜欢喝奶茶。”说罢，秋明煦利索的转身回班，走到叶瞳旁边，“今天放学，我和你一起去医院看看教练。” “嗯。”叶瞳的不痛快消失了一大半。 叶瞳收拾起书包，看到秋明煦位子上没有人，脸色一沉，说好的一起去医院，这家伙真是不讲信用。 “叶瞳呢？”秋明煦从卫生间回来，询问王诗雅道。 “她刚走啊。”王诗雅纳闷，这俩人怎么感觉怪怪的。 朱语歆捧着一杯奶茶，回想着秋明煦和自己说话的模样，不觉中露出一脸姨母笑。不料被脚下的石头一拌，猛地扑倒在地上。 “你tm走路没长眼睛啊？”奶茶洒在一粗犷黝黑的男人身上。男人嘴里叼着一根烟，身边跟着五六个兄弟，其中有一个就是韩浩。 朱语歆从地上爬起来，手掌擦破了皮。 “没听见是不是，我们雄哥跟你说话呢。”豹子头男人凶道。 “小妞长得挺漂亮啊！”一尖嘴猴腮，穿着紧身裤的男人上前挑逗朱语歆。韩浩制止道：“雄哥，这是我们学校的学生，要不看我的面子上，放她一码？” 雄哥有节奏的拍了拍韩浩的脸，“你的面子，我看看你有多大面子。兄弟们，干她！” “救命啊！不要，救命！”朱语歆嘶声大喊。 秋明煦及时赶来，一脚踹飞了豹子头男人。但寡不敌众，硬碰硬是行不通的，秋明煦逮着机会拉着朱语歆迅速逃离。 而这一幕，被路过的叶瞳看在眼里，顿时火冒三丈，心里很不是滋味。秋明煦这个大忽悠，大空调，以后得离他远点。 值得高兴的是，叶端文醒了，气色也看起来不错，最重要的是，整个人和蔼了不少。“小瞳，”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称呼叶瞳，“之前，是爸爸对你太严厉了。你说得对，爸爸有不少错，平时忽略了你们的感受……” “没有，”叶瞳急着否认，为之前的任性感到后悔。“是我太不懂事了，以后不会那样了。不过，您以后可以少打几次比赛吗？您这身体……” “放心，这次就是一场退役赛，以后不会再上擂台了。对了，最近在学校有没有受欺负？尤其是许广平的女儿？” 叶瞳一时没明白，为什么叶端文会对许嘉怡有那么大的偏见。很久以后，叶瞳才知道，她被停课回家的那个下午，叶端文去医院找了许广平理论，并和宁曼西一起，去找了校长为叶瞳澄清。 “谁敢欺负拳王的女儿啊？”叶瞳玩笑道，她很享受这样轻松的父女的相处时光，并以此为勉。 病房外有人敲门。陆宇宸提着一篮水果走进病房，“叔叔您好，我是叶瞳以前的同学。” 陆宇宸是来告别的，他买了两个小时以后的车票回呼县。医院后面是北山公园，叶瞳和陆宇宸爬到山顶，眺望着这座霓虹闪耀的城市。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转学，不过你做任何决定，我都……我和楚沁都会支持你的。”陆宇宸转头看着叶瞳的侧脸，如果能一直和她一起上学就好了，只是，叶瞳的目光似乎从不会在他身上驻足。 手机响起了铃声，叶瞳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猛地挂掉了电话。 “是秋明煦吧？” “你怎么会认识他？” “这个，是我们男人之间的小秘密，”陆宇宸故作神秘，忽然严肃起来，由衷说了一句:“他挺不错的。”而且，很适合叶瞳。 病房里，秋明煦看着被挂掉的电话，气的说不出话来。“教练，您就不管管你你女儿，这么晚了，跟一个男的在外面，多不安全！” “那是她同学，有什么不安的，况且我女儿的身手，我还是很了解的。”叶端文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秋明煦，“不是……你怎么这么关心我女儿啊？” “这不是因为是教练您的女儿吗？况且我俩现在是同班同学，关心同学是我美好的品德。”秋明煦战略性微笑。 “我可警告你啊，要是让我发现你小子对我女儿有什么歪心思，我的拳头可是很硬的。” 秋明煦郑重其事的立下军令状:“您放心，什么阶段该做什么，我能拎得清。我和叶瞳的关系一定健康、阳光、简单，把高考作为目前的重中之重和终极目标。” 医院门口。陆宇宸摘下头盔，看着叶瞳深吸一口气，展开双臂，“以后见面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不给我来一个祝福的拥抱吗？” 叶瞳微笑着，接受了陆宇宸的拥抱，“祝福你，陆宇宸。” 不远处，打算回家恰巧看到这一幕的秋明煦将易拉罐捏到变形，眼睛里充满失落和悲伤，咬牙愤懑道：“叶瞳，以后要是再关心你，我就不姓秋。” 第十八章 像极了小孩说自己不喜欢吃糖的样子 篮球场。 “你真打算就这么放弃了？”洛森弯着腰，篮球在他的手下前后左右不停地拍着，寻找“突围”的机会，却还是被秋明煦抢前一步截了球。秋明煦终身一跃，勾手远投，三分三步上篮。 篮球落地的瞬间，秋明煦缓缓开口，“如果只是别人喜欢她，我还能努努力把她抢回来，可若是她喜欢别人，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洛森拍了拍秋明煦的肩膀，“对于你的遭遇，兄弟我表示同情，不过无法与你有难同当了。我打算在许嘉怡走之前向她表明我的心意，说不定就此开展一场浪漫的异国恋……你说，我应该怎么表白比较好啊？” 秋明煦没理会洛森，紧盯着篮筐，腾空投进了一个球。 整整一周时间，叶瞳和秋明煦谁也不理谁，一句话也没说过。 放回的路上，曾佳怡询问道：“叶瞳，你和秋明煦还没有和好啊？”她很好奇两人到底是因为什么整成这幅样子，不过最终还是忍住没问。 “秋明煦，”朱语歆从后面小跑着跟上秋明煦，“成人礼的主持稿你收到了吗？” 秋明煦点点头，“咱们学校就是爱搞形式主义……”说话间，前面出现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是那天的雄哥、豹子头一伙人。看样子是因上次的事心有不甘，来找他们麻烦来的。 “快去报警。”秋明煦挡在前面，示意道。 在秋明煦的掩饰下，朱语歆成功逃脱。一下子撞到了叶瞳身上，慌张的说道：“前面……秋明煦在前面有危险！” 话音刚落，叶瞳迅速飞奔出去。赶到的时候，队伍里还多了一个洛森。 “你怎么来了？”秋明煦鼻青脸肿的，躲过雄哥的一拳，猛踹了他一脚。 “别废话。”叶瞳一拳打倒冲上前的豹子头男人。 不得不说，打起架来，叶瞳和秋明煦配合的那叫一个默契。或许是因为他们都是叶端文教的吧。 “撤。”雄哥带着一帮人狼狈的逃窜。 曾佳怡看着其中一个逃走的身影，“叶瞳，刚刚那个输着豹子头的，好像是之前和郑老师一起在咖啡店的那个。” “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伤？”秋明煦抓着叶瞳的胳膊，认认真真的上下打量一番，“下次在遇到这么危险的时刻，你不要……” “今天要不是我，你们估计都已经在医院躺着了。”帮了他还不领情，男生可真是奇怪。 “对对对，叶姐，从今天起，你是我最崇拜的偶像。”洛森用手一抹顺流而下的鼻血，竖起大拇指，随即昏倒在地。 校医室。 洛森和秋明煦在里面包扎，叶瞳和朱语歆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你知道，秋明煦第一次主动找我聊天是什么时候吗？”朱语歆侃侃而谈，自问自答，“是艺术节的时候。” “我知道，因为你们俩一起主持。”叶瞳脑海里浮现出他们在舞台上郎才女貌的样子。 朱语歆苦笑着摇摇头，“你错了，是因为你。”叶瞳转头看向朱语歆，一脸惊讶。 朱语歆回以一个确认的眼神，接着解释道：“为了帮你查明许嘉怡摔下楼的真相，秋明煦设法去调礼堂二楼的监控，但是当时学校要翻新礼堂，早把监控拆了。但是，当时我去后台换衣服，刚好看见了事情发生的全过程，便尽数告诉了秋明煦，让他欠了我一个人情。” 秋明煦当时知道凶手是董丽后，使空城计骗董丽自己手里有事情发生时的礼堂的监控视频，威胁其去教务处自首。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啊？”叶瞳按捺住内心的感动与欢喜。 “我可不想两个相互喜欢的人因为我闹别扭，最后错过了彼此。”朱语歆虽然不甘心，但是每次只要叶瞳已出现，秋明煦的目光就片刻不离，紧紧跟随，无论她做什么，似乎都不能引起他的注意。“难道……”朱语歆的眉毛微微上扬，“你不喜欢他吗？” “不喜欢。”叶瞳立刻否认。 朱语歆莞尔一笑，“你见过小孩手里紧攥着糖纸，却倔强的说自己不喜欢吃糖的样子吗？” “啊痛痛痛……”校医室传出秋明煦的惨叫声，看见叶瞳进来，愈加的强烈。 “哪儿痛啊？”叶瞳拿起桌子上的涂抹的药。 秋明煦掀开上衣，排列整齐的腹肌一显无余，“这儿。” 叶瞳瞥了秋明煦一眼，乖乖的给他上药。两个人贴的很近很近，近的能清楚的感受到彼此的体温，甚至是加了速的心跳的声音。叶瞳猛然间抬头，撞上秋明煦热烈而温柔的目光……暧昧的氛围油然而生。 “你俩……这就和好了？”洛森平躺在病床上，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侧着头，兴奋的吃着瓜。 叶瞳迅速挺直身子，将涂抹的药放在旁边的柜子上，不知所措道：“你……你们好好休息，我先回家了。” 第十九章 十八岁的样子 盛英中学的传统是在高二下半学期为学生举行成人礼。 朱语歆和程昱走到舞台中央，“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宾客们，大家上午好！十八岁，朝气蓬勃如旭日般的青春；十八岁，清新芬芳如甘露般的年华；十八岁，翅膀翱翔着无比纯真的梦想……” “这次主持怎么没有秋明煦啊？我的十八岁要是连个帅哥都看不到，还怎么朝气蓬勃……” 观众席里传来一片叹息声。 刘承泽看着班里的人少了一大半，推了推眼镜，义愤填膺道：“他们真是过分，肯定藏起来偷偷学习。”闭起眼睛，开始思考上课那道力学题。 七星游乐场。 “自由和快乐，这才应该是十八岁该有的样子。”秋明煦站在游乐场门口，真心觉得放弃这次的主持并且从学校偷跑出来果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洛森附和道：“就是，要我说，学校要是真有心给咱办这成人礼，就应该放个假，让咱们痛痛快快的玩一场。” “咱们去玩过山车吧！”王诗雅挽着许嘉怡和叶瞳的胳膊，兴致勃勃的提议道。 “好啊，”洛森蹦到许嘉怡正前方，“嘉怡，待会儿你要是害怕的话，就紧紧抓着我。” “你们去吧，坐车太久了，我有点晕车。”秋明煦抗拒道。 王诗雅拉着叶瞳和许嘉怡跑到过山车下排队，洛森紧随其后。 “那个，你们玩吧，我……我恐高。”叶瞳原路返回，却没看到秋明煦。忽的从头顶冒出一个冰激凌，叶瞳嫣然一笑，接过冰激凌。 叶瞳转身，嘲笑秋明煦：“某人还说什么晕车，我看，就是胆小怕高吧。” “恐高怎么了？这还不是因为……不是，你不会对那件事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吧？”秋明煦八岁的时候，父母带他到游乐园，但是在玩过山车的过程中，游乐场的电力设施出现了问题。卡在半空中弱小无助的他吓得嚎啕大哭，双腿直颤，小小年纪就感觉到了绝望……突然间坐在旁边的一个女孩抓住了他的手，安慰他、鼓励他，那一刻，秋明煦觉得，那个女孩就是一束光，可以驱散所有的恐惧与不安。 不错，那个女孩，便是叶瞳。 只是站在叶瞳的角度回忆，却另有一番说辞。当时她看着痛哭流涕的小男孩，想着：这个男孩长得可真好看，可惜是个胆小鬼，真是太吵了。于是抓住男孩的手，奶凶奶凶的，“喂，你别哭了，大人们一定会想办法让我们下去的。你哭也没有用，你要是再哭，我就把你扔下去。” “原来那个男孩是你啊！”叶瞳没想到，原来他们那么早就认识了，命运可真是神奇。“不过那次以后我们应该再没见过吧，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这个是……” “姑娘，买件雨衣吧。”一个大爷佝偻着背，手里抱着一沓玩激流勇进所需要的雨衣，“一件就十块钱，你们去里面买，起码得十五。” “好啊。”叶瞳拿雨衣的时候认出了那个大爷，他就是之前去警局报案，说自己老伴失踪的大爷。据大爷说，凶手已经抓到了。 叶瞳和秋明煦很快体验了激流勇进的项目。虽然穿了雨衣，可玩了一遭下来，身上还是湿透了。秋明煦刻意将视线避开叶瞳，把衣服给她披上。 从游乐场出来，天色已晚。洛森还嫌不够尽兴，“要不，咱们去网吧？” “没兴趣，我不会打游戏。”王诗雅一口回绝。 “可是我明明好几次在网吧看见你了呀！”洛森纳闷，一个女孩子去网吧，既然不是打游戏，又能有什么别的原因呢。 王诗雅语无伦次道：“我那是……是去查资料不行啊？” “要不去看看吧，我还从来没去过网吧呢。”马上要离开这里了，许嘉怡想尽可能地尝试一些新鲜的事物，等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地方，回忆起自己的十八岁，希望它是五彩斑斓的样子。 “那你们去吧，我想早点回家。”叶瞳自从从卖雨衣的大爷的口中听到凶手被缉拿归案后，就一副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也不去了，我送她回家。”秋明煦安顿洛森，“别玩太晚啊，还有，别忘了送人家俩女孩回家，大晚上的不安全。” “我知道，”洛森翻了一个白眼，十分不屑，“别整的跟就你一个人绅士似的，我洛三木也是懂得怜香惜玉的。” 漫咖网吧。 洛森和许嘉怡组成一队。“洛森你快点，我要被杀了！”许嘉怡焦急的喊道。 “敌人在什么方位？” “我怎么知道……啊啊啊……死了……” “……” 网吧的地下一层，暗无天日，烟灰缭绕。 “雄哥，豹子被抓进去了，咱们需要做点什么吗？” 雄哥点烟一根烟，“用不着，警察只是查到他杀了人，如果他识相的话，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上头的意思，弃车保帅。” “那上次盛英中学那几个，要不要让阿正在学校里收拾收拾他们，毕竟阿正……” “几个小毛孩而已，不能因小失大，阿正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雄哥吐了一口烟。 第二十章 神秘网友 叶瞳躺在床上反复看着之前在巨河滩拍下的监控录像。 突然坐直身子——进去房间和出来房间的，不是一个人！ 也就是说，凶手极有可能是在房间里杀了人，然后换上保洁的衣服，逃出了房间。那么，垃圾袋里装的，应该是被杀的保洁大妈的尸体。最重要的是，这个房间，是李珥的尸体被发现的地方。 那么，二者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呢？ 为了解开谜团，叶瞳必须去一趟警察局。进到探监房，叶瞳才发现原来那个杀害保洁大妈的凶手就是之前在校外闹事的一伙人当中的梳着豹子头的男人，名叫包虎。 “你不是那天盛英中学的女的吗？怎么，还想来监狱里打一架？”包虎半睁着眼窥视探监的叶瞳，时不时的抖动着身子。 “你为什么要杀保洁员？” 包虎摊在椅子上，睁开一只眼睛，侧目而视，“你是她……孙女？” “是，所以你为什么要杀她？”叶瞳再次追问。 “因为……想杀啊，杀人嘛，心情不好就杀了，谁让她那么倒霉呢？”包虎云淡风轻的说道，似乎杀人，只是一场信手捏来的游戏。 从探监房出来，叶瞳有些郁闷。转眸间，瞟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郑松。突然想起曾佳怡几次三番提起过，郑松和豹子头男人有所牵连，果真，他进去探视了包虎。只是距离太远了，叶瞳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收到一条许嘉怡发来的信息：叶瞳，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据许嘉怡描述，王诗雅下午要和一个接触了近两个月的网友见面。王诗雅说，对方深沉而幽默，年少而魁梧，最重要的是，和她灵魂契合。 漫咖网吧。 “叶瞳！” “许嘉怡！” 秋明煦和洛森同时摘下耳麦，齐刷刷的抬头。 “嘘！”许嘉怡四处张望着，搜寻王诗雅的身影。 角落的一台电脑前，王诗雅满怀憧憬的打开微信：你到了吗？ 对方回复：你呢？在什么位置啊？我去找你。 王诗雅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标号：我在C50。 等了足足二十分钟，都没等到对方出现，微信也一直不回，王诗雅低落极了。 “你们怎么来了？”王诗雅抬头看着叶瞳、许嘉怡等人，眼角含泪。 秋明煦登录网管的设备，查到一个小时内在网吧登录微信的，一共五人，排除两个打游戏的队友，一个网吧工作人员，一个女性，就只剩最后一个叫王建国的。 “叫王建国的，怎么说也得是三十出头了吧……诗雅，你肯定是被骗了。” “不可能，”王诗雅完全听不进去许嘉怡的话，“你们根本不了解他，他的思想、他的谈吐，一定是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呢？” “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那他怎么会不肯见你呢？”叶瞳试图将王诗雅从网恋的幻想中拉回来。 “他一定是看见了我，觉得我长得不好看，嫌弃我……”王诗雅愈加伤心，边说边抽搐着。秋明煦等人着实是没办法了，只能等候王诗雅的神秘网友再次提出见面邀请，然后果断出手，将对方打个措手不及。 没有预料到的是，王诗雅的网友的爸爸现身了，在高山的办公室。 王诗雅低着头，一动不动，感觉世界观快要崩塌了。她试想过很多个对方的模样身份，想过他是个中年大叔，甚至白胡子老爷爷，唯一没想过的，居然是一个四年级的小孩。 “你们学校今天必须给个说法，堂堂一个高中生，居然诱骗我儿子，教唆他偷我身份证跑去网吧，要不是我及时制止，指不定发生什么……”王建国言辞激烈，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高山平缓的劝说道：“王先生，您先别激动。这件事情肯定有什么误会，王诗雅是我的学生，一向是遵规守纪的……” “你的意思是我儿子主动找她聊天的吗？他才十一岁，他懂什么呀？”王建国愈加恼怒，表示学校要是不给个说法，就一直赖在学校。 祁县第四小学。 “还好小学生放学早，不然咱们进去找更麻烦。”秋明煦仔细观察从校门口出来的男孩，比对着手中的照片。 “你看，那个男生是不是？”叶瞳指着走向校门的人群中的一个背着蓝色书包的小男孩，凑上前去，“小朋友，你是叫王子兴吗？” “我是叫王子兴，但不是小朋友，我已经四年级了。”男孩的脸上挂着傲娇与不懈。 秋明煦蹲下来，“那王子兴先生，你的网名是叫被命运驱使的心灵吧？” “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你在网上找了一个女朋友。现在你的爸爸误会了她，正在她学校里闹，需要你去把事情说清楚。”秋明煦娓娓道来希望小孩能听懂。 “我不去。”男孩浑身都在抗拒。 叶瞳打算，就这么将这个男孩强行带去学校，把他们的聊天内容放出来，到时候事情的来龙去脉大家也都一清二楚了。但秋明煦坚持要以理服人，不能强小孩所难。 秋明煦将王子兴拉到一边。“你刚刚说你不是小朋友了是吗？那作为一个男人，你觉得你够资格吗？” “当然，我的力气很大，掰手腕可没有输过。”男孩的脸上洋溢着自信。 秋明煦语摇摇头，语重心长的说道:“是不是男人可和力气大不大没有关系。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必须要有担当。” “什么是有担当？” “有担当就是，敢于承认自己做过的事，并且要保护自己喜欢的女生。” 秋明煦的深入交流起了作用，王子兴答应随叶瞳和秋明煦去盛英中学讲清楚，王诗雅拐骗儿童的罪名得以洗清。 第二十一章 那些未说出口的话 叶瞳和许嘉怡站在学校的阳台上，倚栏而望。 “诗雅的事，谢谢你啊！”许嘉怡微笑着，深吸一口气，神色忧郁，“虽然早就想好了要出国，但真正走的时候，还真是舍不得。以后，拜托你帮我多照顾照顾诗雅。” “放心，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的，毕竟她是我同桌。”叶瞳爽快的答应道，“东西都收拾好了？” “嗯。”许嘉怡点点头，眼眸一沉，“叶瞳，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叶瞳疑惑地看向许嘉怡，难以置信。在她看来，许嘉怡才是那个，容易被别人仰视的人，她温柔漂亮，多才多艺，就连自己的亲生妈妈宁曼西都毫不犹豫的选择为了她彻底远走他乡，抛弃自己。 许嘉怡语气平缓，“你睿智、冷静、漂亮，随随便便一考，就超过了我们很久的努力。你一来，平时集万千注视于一身而毫不在意的秋明煦，都无可控制的被你吸引。而且，你有爱你的父母。血缘，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法分割的东西。宁阿姨对我很好，从来不会指责我，可这也说明始终无法将我当做是亲生女儿……” 叶瞳无奈的打断道:“那是因为，你听话懂事，不会让她操心。” “不是这样的，宁阿姨经常会把车停在校门口，在车里透过车窗默默地看着你从学校走出来。回到家里，她不好意思直接问，总会找我旁敲侧击打听你的近况，我经常看见她一个人看看你的照片，来来回回的看，一整夜一整夜的看……” “即便如此，她不还是心甘情愿毫不犹豫的和你们出国吗？”叶瞳冷笑一声。 “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在我们走之前见阿姨一面。还有，”许嘉怡略显紧张，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我能不能……叫你一声姐啊？” 叶瞳嫣然一笑，展开双臂：“当然！” 许嘉怡欣喜若狂地投入叶瞳的怀抱，“姐！”转而又满心愧疚，“对不起。” 是因为宁曼西吗？叶瞳虽然羡慕甚至有些嫉妒她抢走了宁曼西的陪伴，但她明白，这件事，怨不得任何人，“你不需要道歉。” “祝福你一切顺利，前程似锦！” “谢谢！”许嘉怡始终没有说出口：KTV那次，她故意没将叶瞳在场的事告诉宁曼西；得知自己期中考试成绩比叶瞳高，她暗暗窃喜，试想自己在宁曼西的心里能高叶瞳一等……她曾贪婪地试图索取宁曼西对叶瞳的爱与关注。 “洛森！”许嘉怡一进教室，就看到洛森在自己的座位鬼鬼祟祟的，“你干什么呢？” 洛森听到声音，迅速离开许嘉怡的位置，神色慌张。 “你手里拿的什么呀？”许嘉怡看到洛森将一张信封藏在身后。 “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我看到你后面藏东西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一副心里有鬼的样子……”许嘉怡察觉洛森很不对劲。 洛森回到座位，看着手里的信封一脸沮丧：我不是心里有鬼，我是心里有你。 秋明煦坐到洛森旁边，指着信封问道：“你昨天不是写了一晚上吗？怎么又拿回来了？该不会是怂了吧？” “还是算了，这年头写情书太low了，等她去了那边，我给她发邮件。”其实洛森是真的怂了，她那么优秀，对未来有着明确的目标，一个尽善尽美的人，怎么会喜欢他这种平平无奇甚至一无是处的人呢？ 面对喜欢的人，似乎每个人会发现自己不曾发现或者在意的缺点，会被无限放大，成为向对方袒露心意的千沟万壑。 宁曼西他们的航班是早上九点，叶瞳五点就醒了。窗外是一片清冷的蓝，是黑夜与白天的交轨，抬头看，还有几颗不会发光的星星。 叶瞳猛然跑下楼，冷风透过单薄的睡衣，刺入骨髓，外面连个人都没有，更别说是出租车了。 “叶瞳！”秋明煦骑着电动车突然出现，“你上去把衣服穿上，我送你去机场。” “不用了，咱们现在走。”叶瞳怕赶不及。 秋明煦看了一眼手表，用威胁的语气说道:“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两个小时，你放心，我一定能把你及时送到。但你要是不上去穿衣服，我立马就骑车回家了。” 叶瞳拗不过秋明煦，穿了一件厚点的衣服出来。 机场等候室。 宁曼西给叶瞳不停的拨打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叶瞳的手机落在了卧室。 “妈！”宁曼西听到一个无比熟悉的期盼已久的声音。 “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这么多年你尽过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吗？小的时候，你离开了家，爸爸工作忙，我半夜醒来，看着屋子里黑乎乎的，一个人都没有，哭着喊着叫着妈妈，可是你不在。就因为你和爸爸合不来，就连我也不要了吗？” “你能不能不要走？我想你留下来陪着我，我想经常吃到妈妈做的饭，我想像别的同学一样，天冷的时候有妈妈在耳边唠叨让多穿点，考试退步的时候有妈妈责备，在外面玩到很晚的时候有妈妈不停的打电话催促回家，我想……” 要么大声指责宁曼西的不负责任，要么低声恳求她留下来，无论是哪一种，都是积攒的叶瞳心里很久的话。 可是见到宁曼西的那一刻，那些话就像战场的逃兵，带着满是荆棘的盔甲临阵脱逃。叶瞳只是抱着宁曼西，笑着说了一句:“到那边照顾好自己，别忘了你在中国还有个女儿。” 宁曼西眼里含着泪，无比激动的拥抱叶瞳，“不会的，妈妈最爱我们家瞳瞳了，不会忘记的。” 叶瞳强忍着眼角的泪水，“肉麻！” 或许是因为愧疚，或许是因为懦弱，又或许是已经释怀，我们总会有很多酝酿已久，却始终没有说出口的话，而那些未说出口的话，会随着对某个人的回忆不停地在心里翻涌，直到掀不起任何波澜。 第二十二章 油菜花都开了 “叶瞳，昨天有人跟岳主任举报你和秋明煦早恋，据说还往岳主任邮箱发了你俩照片。” 一大早，叶瞳从王诗雅口中听到了这个噩耗。怪不得一进校门，就收获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形形色色的八卦的眼神。 高山办公室。坐在秋明煦和叶瞳两人面前的除了高山，还有兢兢业业的教导主任岳洪。 “说说呗，怎么个情况啊？”要是换了别人，岳洪早通报批评，停课回家了，但叶瞳和秋明煦一直是他比较相信和看好的学生，所以还是耐着性子，准备搞搞清楚。 秋明煦表现的十分懊恼与无辜。“岳主任，高老师，我们俩真的是清清白白，单纯的不能再单纯的同学关系……” “那这些照片怎么回事？”岳洪严词厉色，将照片摔倒高山的办公桌上。 “是我期中考试没考好，产生了一些消极和悲观的心理，一度对学习失去了信心。多亏了秋明煦同学的开导。让我豁然开朗，重拾学习的信心……”叶瞳态度诚恳，声情并茂。 “这个我能证明，”高山帮着叶瞳两人说话，“叶瞳同学最近的成绩确实比起期中考试是突飞猛进，这次月考数学考了满分，不仅如此，秋明煦同学的成绩，最近也是大有进步……” 岳洪脸上的怒气稍有缓和，继续训斥道：“正是因为你们是尖子生，所以更要严格要求自己，给其他同学做好榜样。行了，先回去上课吧，别以为随便糊弄几句就过去了，最近一段时间，我会着重监督你们两个，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叶瞳和秋明煦回到班级时，刚上化学课。 郑松把粉笔扔进粉笔盒里，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你俩回来的刚好，写一下黑板上两个电解池的方程式和电子式，一人写阴极，一个写阳极。” 全班吃瓜的吃瓜，起哄的起哄。不知是谁说了一声“岳主任在后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当日课间操，岳洪就宣布精心出台一系列新政策，“据有关同学反应，最近我校风气十分不良，尤其表现在男女同学关系混沌。从今天起，我校针对一些重点问题进行重点整治，特此推出五条禁令：禁止早恋；禁止上课期间携带智能手机；禁止上课吃东西；禁止在校内酗酒、赌博、抽烟；禁止在上课期间私自外出……” 便是从这时起，五大禁令成了盛英中学的传统和标志。 全省中学生理科联赛如期而至，叶瞳过了数学预选赛，秋明煦过了物理预选赛，刘承泽过了化学预选赛。按照惯例，参加竞赛之前，需要参加学校统一的竞赛培训，为期两周。 参加竞赛培训，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躲掉课间操，所以愿意来听课的人还是很多的。 “叶瞳！这儿！”秋明煦给叶瞳占了自己旁边的座位。 叶瞳瞅了一眼竖在门口的岳洪，“不用了，我和曾佳怡坐后面。” 秋明煦的周围，坐着的、站着的、仰头的、扭头的，直直的盯着秋明煦，有着甚至拿出手机偷拍，正好被岳洪抓个正着，没收了一书包智能手机。 “今天我们来讲数列。裂项相消法、错位相减法这些大家都学过了，但是如果要参加竞赛，紧紧掌握这些是远远不够的……” 秋明煦回到家，发现家里多了两个客人：舅舅姜河和表弟姜北言。 姜河忙着出差，妻子要照顾生病的丈母娘，所以只能暂时托姜静一家照料姜北言几天。姜静是很乐意的，因为姜北言从小就懂事，不仅成绩好，还经常帮着家里做家务，她是很喜欢这个侄子的。 明明姜北言是个初中生，秋明煦却感觉他比自己更像个高中生。吃过晚饭后，姜北言就一直奋笔疾书。 姜静使唤秋明煦给姜北言送杯牛奶进去。 “来，休息休息，喝杯牛奶。” 姜北言放下手中的笔，“听大姑说，你早恋了？” “没有的事儿，”秋明煦没想到姜静居然会到处说，“只是早喜欢，没早恋。” “那就是人家女孩不喜欢你？”姜北言调侃道。 “现在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会让她有机会喜欢上别人。”秋明煦挑了挑眉毛，嘴角微微地向上扬起。 姜北言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身为你表弟，我奉劝你，学生时期最应该忌讳的，就是义无反顾的喜欢一个人，很容易人学两空，满盘皆输。” 秋明煦拿起姜北言的政治书，指着其中一个段落，“你看，书上写，少年有梦，不应止于心动，更要付诸行动。这就是激励我们，有喜欢的女孩子就要勇敢的去追。” 全市理科联赛在呼县举办，学校统一安排大巴车接送。叶瞳和秋明煦，一个坐在前排靠右的位置，一个坐在后排靠左的位置。 “你看窗外，夏天到了，油菜花都开了，挺好看的。”叶瞳收到秋明煦发来的短信。 叶瞳望向窗外，看着路边的一排饭店，不自觉的笑了笑，回复道：我这边有菜花，没有油菜花。 秋明煦不禁噗嗤一笑，朝叶瞳的方向望了一眼，拿起手机回复：我忘了咱俩看到的风景是不一样的。还好，咱们的方向是一致的，你看前面，走过来一排婚车。听老一辈讲，遇见婚车说明会有幸运的事情发生，我有预感，咱们的竞赛一定会取得好成绩的。 叶瞳抬头看着大巴车前面连成一条长线的迎亲队伍，接着回复：那照你这么说，开婚庆公司的人岂不是天天撞大运？ 秋明煦满面春风的看着叶瞳发来的信息，嘴角慵懒的上扬，高挺的鼻梁和冗长的睫毛使得笑容更加的荡漾和明媚。 一旁的刘承泽忍无可忍，将脸前的物理竞赛书挪开，“我警告你，不要试图通过转移我注意力来影响我的成绩。还有，虽然跟我没关系，但我好心奉劝，早恋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秋明煦放下手机，无奈道：“我怎么就……” “停，”刘承泽捂着耳朵，“我并不打算进行一场无效且毫无意义的辩论。” “你叫叶瞳吧？”坐在叶瞳身边的女生懦懦的开口。 “嗯，”叶瞳点点头，“你认识我？” “不只我，我们班很多人都认识你的，你很厉害，如果有一天我能变得和你一样优秀就好了……”女生抿着嘴，低下了头。 叶瞳顿了顿，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车子就停了，岳洪招呼学生们有序下车。 或许，叶瞳想告诉她的是，当你仰望别人的同时，说不定也有人在抬头看着你。 第二十三章 了无痕 化学和生物竞赛安排在上午，数学和物理竞赛安排在下午。 刚好，呼县一中的好友楚沁参加上午的化学竞赛，叶瞳和她约好了中午一聚，就在考场对面的一个小饭店。 大半年没见，叶瞳发现楚沁一点儿没变，依旧是高马尾粉头绳，依旧走起路来像一只兔子。 “转学以后，在那边过得怎么样啊？有没有想我们啊？”楚沁双手托腮，眼睛一眨一眨的。 “没有。”叶瞳故意说道，此时秋明煦发来信息：吃完饭和我说一声，我去找你。 “不用了，这里离酒店不远，我自己回去。”叶瞳回复。 楚沁放下胳膊，往前挪了挪身子，朝叶瞳的手机窥探了一眼，噘着嘴，“你这个没良心的，听陆宇宸说你有了新欢忘了旧爱的时候我还对你抱有一丝幻想，没想到呀，真是伤透了心呀……” “别贫了啊，”叶瞳询问道，“考的怎么样啊？” “哎！别提了，”楚沁一脸忧愁，“这化学题出的，就跟生物似的，考什么胰岛素，完美的躲过了我准备的知识点，” “是写胰岛素结构式？” “不是，考适用症状。” “适用症状……糖尿病吧，不过……你确定你没走错考场？” 楚沁用力一摔筷子，拍案而起，“叶瞳，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你不能怀疑我的智商！” 等等——胰岛素！叶瞳如梦初醒，茅塞顿开。 胰岛素，医学界又名了无痕，它是治疗糖尿病的药物，但是如果正常人过量注射会导致血糖过低而直接死亡，且无法从尸体中检出。所以李珥的低血糖…… 当时房间里，可以确定当时包虎是在场的。那么很有可能，是保洁员进入房间撞见包虎转移李珥尸体，所以才惨遭杀害。而将李珥尸体从窗户搬入房间的过程中，单凭包虎一人，是很难实施的，那么…… 郑松办公室。 “这种题你就记住一点，结构决定性质。醇类的官能团为经基-OH，其化学性质主要由经基决定，其中氧原子吸引电子能力较强，使共用电子对偏向氧原子，从而碳氧键和氢氧键易断裂……” 叶瞳趁机仔细扫视郑松的办公桌，并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我理解了，谢谢老师。” 高山玩笑道：“我这数学的得意门生看来是马上要转投化学营下喽！” “高老师这话就不厚道了，人家学生就是要全面发展，这说明叶瞳同学对学习很有热情……” 叶瞳关上办公室门的一瞬间，郑松推了推眼镜，似笑非笑。 得想个办法偷偷潜入办公室才行！放学后，叶瞳在办公室门口徘徊伺机进去。 刘承泽打开留有缝隙的办公室的门：“老师现在不在，你明天再来吧。” 叶瞳迅速挡住刘承泽即将关上的门，“我不是来向老师请教问题的，我上午把一支笔落在老师办公室了。”叶瞳顺势溜进办公室，“你为什么放学会留在老师办公室啊？” “补课。”刘承泽面无表情的回到高山的座位上坐着。 叶瞳在郑松的抽屉里找到两盒药：达美康和糖适平，主治功能均为降糖。 “郑老师！”办公室外传来秋明煦高朗的声音，“好……好像刚刚岳主任找你。” 秋明煦成功调虎离山，叶瞳成功虎穴得子。 “所以……你是怀疑郑老师？”回家的路上，叶瞳告诉了秋明煦自己的推断。 秋明煦停下脚步，“如果你下次再有什么行动一定要提前告诉我一声，不然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多危险……” “知道了。”叶瞳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到郑松与包虎勾结的证据。 高山回到办公室，很快就发现有人动过自己的东西，他习惯将水杯的杯把水平向右放置，两盒药也有固定的摆放顺序。随后从刘承泽口中得知，叶瞳就是翻自己东西的人。 竞赛成绩出来，是在两个月之后。刘承泽化学竞赛一等奖，叶瞳数学竞赛二等奖，秋明煦物理竞赛二等奖。 岳洪和高山等人高兴坏了。这是盛英中学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么露脸，打破了“有人能进，无人拿奖”的传统。 也有人因此将叶瞳和秋明煦喻为校园版的“神雕侠侣”。 四楼阳台。秦妙涵、韩敏、康如雨三人直直的俯视着楼下经过的叶瞳。 “她最近可真是得意！”康如雨侧着身子倚靠着栏杆。 韩敏气愤道：“本来以为跟岳洪举报她和秋明煦，能让他们受点教训，没想到这岳洪真是偏心。” 秦妙涵双手捧着阳台上的一盆花，像一个安静逮捕的狮子，紧盯着猎物，伺机而动。 “妙涵，你不会是想……”韩敏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心！”花盆砸下的瞬间，秋明煦冲上前，俯身埋头，将叶瞳完完全全的护在身下，花盆啪的一声重重的砸到地上。 此次高空抛物事件不仅在校内掀起一场波澜，并且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当然，这得益于姜河的大肆报道。 不少人在视频下留言。 “俏皮郡主”评论：上面的女生明显就是故意将花盆扔下去想伤害下面的人。 “芊芊”评论：居然有高中生心理这么阴暗。 “KEN”评论：眼见不一定为真。 “林海洋律师”评论：这已经不仅仅是高空抛物了，已经可以判故意杀人了。 …… 秋明煦坐在沙发上看着网友的留言，对这个效果似乎不太满意，于是拿起手机给姜河打了一个电话。“舅舅，能不能引导大家把注意力放到秦妙涵父亲的身份上……” 不得不说，当代网友堪比福尔摩斯，很快就有人将秦妙涵父亲任职期间的贪污受贿、滥用职权等违法行为悉数公之于众。秦妙涵被学校开除，她的父亲也因此被撤职，并面临坐牢的处境。 第二十四章 蓄谋已久，久别重逢 周六一早，叶端文西装革履的正襟危坐在沙发上。 叶瞳穿着睡衣，睡眼朦胧的从卧室走出来，头发乱糟糟的，“爸，家里要来客人吗？” 叶端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铃响起。叶瞳慢吞吞的跑去开门——是秋明煦和姜河！ 自己这副邋遢样子被秋明煦撞见，叶瞳的心里咯噔一下，无措的跑回卧室。 姜河是来对叶端文进行退役采访的。 “请问此次退役是否是因为上次的全市拳击赛受伤一事？” “有一定的关系，但主要是年纪大了，不管是力量、体力还是耐受力上都与年轻拳手有较大的差距，还有，之前忽略了对家人的照顾，尤其是我女儿……” 叶瞳在卧室挑了一件连衣裙换上，去洗手间简单梳洗一番，试图挽回一点自己的形象。 采访结束，叶端文留姜河和秋明煦在家里吃饭。 “叶先生，咱得碰一个，”姜河举起酒杯，“您可是我工作后采访的第一个人，今天知道要采访的人是您，我是打心底高兴。” “这不巧了吗？那次采访，也是我第一次拿奖。”叶端文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更巧的是，七年前姜河采访的时候也带着秋明煦，只是叶瞳不在家。小秋明煦在客厅看到叶瞳的照片，一眼就认出了她就是过山车坐他旁边的女孩。也是因为这个，秋明煦一有机会就去叶端文的拳馆练拳击，然后顺理成章成了叶端文的教员。 叶瞳方知，原来高中时期的相遇，是幼年的念念不忘，是她的不期而遇，是秋明煦的蓄谋已久，是他们的久别重逢。 晚自习。 叶瞳收到曾佳怡发来的信息：郑老师晚自习没来我们班，好像请假了。 叶瞳猛然从位置上站起来，“高老师，我家里有点事，假条明天补上。”然后飞奔出教室，刚好看见郑松从校门口开着车走开。 秋明煦从物理办公室回到教室，下意识瞄了一眼叶瞳的座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给叶瞳发短信问道：你去哪了？ 叶瞳手机关了静音。跟着郑松进了网吧，顺着员工通道进入地下一层。 “阿正，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雄哥嘴里叼着一根烟，手握台球杆，瞄准一颗球。 郑松一改往日的端庄，弯着腰，用讨好的语气说道：“您放心，上次贩毒赚到的五十万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分散处理，保证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学校的小灵通无法录像，叶瞳只好打开录音机，也不知道能不能录清楚。 雄哥和郑松相互使了使眼色。郑松突然大声说道：“既然来了，怎么不出来和老师打个招呼呢？” 叶瞳一下子意识到什么……眼前一黑，手机掉到了地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丝毫不能动弹。 郑松拿着注入了满满一管胰岛素的注射器，扶了扶眼镜，将针头对准叶瞳的胳膊。 “等等，”叶瞳试图拖延时间，“郑老师，你不想知道我是如何怀疑到你的吗？你们应该知道，我去探监房看过你们的好兄弟包虎……” “阿正，别听她废话，豹子是不可能背叛我们的，利索点……”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一脸厌烦。 没能成功使用离间计，叶瞳转而对郑松说道:“所以李珥是你杀的对吗？她可是你的学生啊！”叶瞳心里虽然已经有了答案，但仍想为李珥的死画上一个确切的句号。 “我不想杀她的，我真的一点都不想杀她的，不管是她还是你死了，老师都会很心痛的。但谁让你们知道的多呢？背负了不该背负的秘密，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郑松手里的注射器的针头无限接近叶瞳的皮肤…… 叶瞳大喊道：“我来的时候已经报警了，不信你们看通话记录，警察马上就赶到了，如果你们想成功逃出去，必须由我打电话取消报警。” 雄哥抱着胳膊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扭扭脖子，吩咐：“猴子，你去看看她手机通话记录。” “猴子”捡起叶瞳刚刚掉落在地上的手机，“雄哥，确实有报警记录，他妈的这女的这不是省油的灯。” 雄哥深吸一口气，眼色示意猴子行事。“猴子”将手机拿到叶瞳耳边，按下110，把刀架在叶瞳脖子上。 “不好意思，我刚刚报警是以为遭受了网络诈骗，没想到就是个误会，实在抱歉。” “没事就好，下次报警之前希望您先将事情搞清楚。”电话的另一头传来小刘的声音。 小刘挂断电话之后，请示邢警官，“邢队，我们怎么办？” “现在距离小叶刚刚来电时差不超过一个小时，你现在定位搜索全城的网吧，挑出其中距离盛英中学40公里到100公里的。”邢警官指示道。 “找到了邢队，一共两间网吧，分别是漫咖网吧和网鱼网吧。” 邢警官用力一拍桌子，“事不宜迟，通知一队和二队分头行动，即刻出发。” 电话一挂断，郑松就立马对叶瞳进行胰岛素注射…… 叶瞳使尽浑身力气抗拒挣扎，“你们不是说我取消报警就放了我吗？” 雄哥一个哭笑的表情，“要不说是小姑娘呢，多天真啊！” 注射器内的液体近一半随着血液的流通进入叶瞳体内，叶瞳越来越感觉虚弱无力，随时都想要昏睡过去…… 突然间，秋明煦和韩浩闯了进来。郑松被秋明煦一脚踢开，装有剩余一半液体的注射器掉落在地上。 “韩浩！你居然敢背叛雄哥？”“猴子”看着带人进入地下室的韩浩愤怒的咆哮道。 雄哥和“猴子”以及其他弟兄手里都有刀或者其他武器，秋明煦和韩浩不占上风。 一个男人手持匕首刺向叶瞳，秋明煦迅速抬起胳膊替叶瞳挡了一刀，胳膊被划了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血从衣服上渗透出来。 韩浩也受了很重的伤，蜷缩着躺在地上……千钧一发之际，警察及时赶来将雄哥一伙人逮捕，场面才得以控制， 秋明煦不理会身上的疼痛感，将捆绑着叶瞳的绳子解开，然后一把将叶瞳横抱起来…… “秋明煦……”叶瞳的视线随着少年立体的五官逐渐模糊，直到完全失去了意识。 第二十五章 水落石出 医院。 邢警官和小刘两人刚做完笔录走出病房，叶瞳便产生了很深的疑惑，以警察的能力，她能想到的事情，警察怎么会一点都没有察觉呢？除非…… 刚下病床走到门口，叶瞳隔着房门，清清楚楚的听到小刘跟邢警官说“这个学生真是自作聪明，咱们蹲了那么久，准备那么久的放长线钓大鱼的计划，被她这么一闹，都功亏一篑了……” “所以李珥的死因你们早就查清楚了，是吗？甚至更早之前你们就知道了郑松等人的所作所为，但你们就是不抓，一直放任他们为所欲为。你们还配得上警察这个身份吗？”叶瞳站在病房门口，义愤填膺道。 小刘不乐意了，立马反驳道：“你只是失去了一个朋友，你知道为了完成一场任务，我们会牺牲多少队友吗？你知道郑松这样的人背后有多大的集团吗？你知道要把偌大的贩毒链一网打尽有多困难吗？我们所做的一切，哪一件不是为了人民的安全……”小刘越说越痛心。 邢警官语重心长的对叶瞳说道：“或许你不能理解我们的做法，但你要记得，广大群众的安定，都是依靠一部分人的牺牲换来的。” 盛英中学。 高二七班外，一个女生将一个小灵通手机扔到垃圾桶当中，“杀你的人已经付出应有的代价了，你的死从此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李珥的事情落下帷幕，叶瞳回归到正常的、简单的、甚至有点枯燥的校园生活。 步入高三时候，除了吃饭睡觉，就只剩下一件事：学习。每天有睡不够的觉，老师有讲不完的题，桌子上有做不完的卷子…… 周末的时候，叶瞳和秋明煦会去百苑书城学习。 “我看见你酷酷的笑容 也有腼腆的时候 夏天的风正暖暖吹过 穿过头发穿过耳朵 你和我的夏天 风轻轻说着……” 耳机里播放着轻缓的音乐，脑子却飞速运转，做着数学导数的运算。 “一个小时二十三分钟，我赢了！”叶瞳将手机的秒表暂停，得意洋洋的说道。 “不是吧，叶瞳同学，听着歌你都能做这么快？我严重怀疑你提前做过这张卷子！”秋明煦不服输，“咱们比物理，我就不信物理你还能做这么快。” 叶瞳数学卷装进书包，“不比了，接下来的时间属于英语阅读。” 许是四周太过安静，叶瞳肚子的叫声异常的强烈。 “没想到你还挺能吃，刚吃过午饭就饿了。我这里有面包，你先垫垫肚子。”秋明煦从书包里掏出一袋面包递给叶瞳。 “这说明我有认真思考，消耗了很多脑细胞。”叶瞳辩解道。 看着叶瞳狼吞虎咽的模样，秋明煦不禁嘴角上挑，伸手摸了摸叶瞳的头，“看来还真是饿坏了！” 叶瞳鼓着腮帮子，抬头看着秋明煦，那一刻突然感觉心都快跳出来了。 耳机里继续放着音乐:“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只剩心跳的声音……” “你有想过报哪个大学吗？”叶瞳赶紧转移话题。 “你呢？”秋明煦反问道。 “我想继续学数学，然后想去一个暖一点的地方。” “那我们报一所南方的学校吧。” “好。” 每年的高三毕业典礼上，学校都会给学生放映各个班级参加各种活动的照片的mv。负责照片整理工作的，就是叶端静。而今年，叶端静有幸找来了免费劳动力——叶瞳帮忙。 “小姑，每个班挑多少照片啊？”叶瞳打开桌面上储藏了好几百张照片的文件夹。 “你看着挑吧，大约一个班控制在五到八张吧。”叶端静随口答道。 叶瞳打开高二七班的照片集，里面有不少郑松和学生拍的照片，当然，还有李珥生前的照片。 叶瞳将照片点开来，一张一张放大，如果李珥还在的话，她们应该会一起复习、一起讨论报考大学的事，穿着同款衣服、背着同款书包憧憬着未来…… 翻到一张李珥和曾佳怡一起参加朗诵比赛的照片，叶瞳想着，李珥一直很喜欢语文，如果她还在的话，应该会选择文学系吧……恍然间，叶瞳看到李珥和曾佳怡手上戴着的一对红色铃铛手链——所以，曾佳怡一直在隐瞒什么。 叶瞳回想起，之前她询问曾佳怡铃铛手链的事情，曾佳怡一口否认；她第一次知道郑松和雄哥等人有牵扯，就是曾佳怡被抢劫叫她去咖啡店门口看见的，此后曾佳怡还多次暗示郑松有问题。更重要的是，有人曾拿李珥的手机给秦妙涵等人发过信息，而知道李珥当时和秦妙涵她们一起去巨河滩的人屈指可数…… 冰冷的月光照在四楼阳台上。 “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不过也没关系，高考结束，我们离开盛英，分道扬镳，估计很少会有见面的机会了。”曾佳怡不再掩饰，是时候结束这么长时间的隐瞒、愧疚与挣扎了。 叶瞳一下子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当时是你在酒店偷听到了郑松和包虎贩毒的事情，却不小心将铃铛手链掉落在门口，而你在逃跑的过程中遇到了被秦妙涵她们丢下的李珥，借此嫁祸给李珥，让她当了你的替死鬼。你太卑鄙了，李珥对你那么好……” 曾佳怡冷笑一声，“别一副打抱不平、正义凛然的样子，怪恶心的，如果当初在酒店听到秘密被追杀的是你，你难道不会这么做吗？” 叶瞳不假思索道：“我不会。我不会为了活而不择手段，更不会用我好姐妹的性命来换取自己的苟活……” “别把自己想的太好！在生死面前，无论是多么正直无私的人，都会是自私丑陋的。”曾佳怡抬头仰视天空，“就像这月亮，人们只赞赏它的明亮皎洁，却忽略了真实的它坑坑洼洼，一点也不漂亮……” “可是它依然在努力发光，哪怕是折射太阳的光，它也在试图点亮夜空，于黑夜里的人们来说，这一点光就是希望。你觉得它丑陋不堪，那是你的污浊的眼睛看不到它的美丽。李珥真是瞎了眼，交了你这样自私卑鄙的朋友！” 第二十六章 锋芒对外，温柔对你 高考结束的一周后，班里组织了同学聚会。 陈莉和卢佳琪抱在一起，嚎啕大哭，“以后你去了东郊大，一定要记得想我……” “秋明煦跟你表白没？”王诗雅坐在叶瞳旁边八卦道。 叶瞳有点害羞的摇了摇头，看向男生桌。不知何时起，亦不知何故，只要想起他，便觉所见皆是阳光和煦，繁星璀璨；只要他看她一眼，就觉一切都那么美好，一切都值得期待。 王诗雅说，酒壮怂人胆。那么叶瞳就喝一点点酒，喝到刚好意志还清醒，刚好胆子已足够大去主动向秋明煦表白。 秋明煦敬了韩浩一杯酒，“之前多亏你出手相助，我才能找到叶瞳。这杯酒我干了。” 韩浩附和着举杯，“别这么说，我早就不想跟那帮人混了，而且我要是对同学见死不救，岂不是太不仗义了。更重要的是，我也因此没有误入歧途，这么说来，还应该是我感谢你和叶瞳才对。” 韩浩和秋明煦同时朝叶瞳的方向看去——叶瞳小脸红扑扑的，眼神迷离，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洛森把胳膊搭在秋明煦肩上，“一会儿去网吧通宵怎么样？” “不了，我得送叶瞳回家。”秋明煦不紧不慢的将洛森的胳膊从肩膀拿开。 “重色轻友、没义气、没礼貌、没追求！”洛森撇着嘴。 空荡的街道，昏暗的路灯，还有盛开的樱花，秋明煦本想就此表白。可是现在却背着醉的昏昏沉沉的叶瞳，一步一步的走着，但没关系，既然蓄谋已久，就有来日方长。 背上趴着的叶瞳突然不老实，嚷嚷着要学习。秋明煦只好小心翼翼的放她下来。 叶瞳跌跌撞撞的跑到前面的宣传栏跟前，指着上面的标语，像是在朗读课文，“扫除毒害，利国、利民……”嗖的一下仰起头凝望秋明煦，“你……你就是个毒品你知不知道？你长得那么好看，会打篮球，笑起来也很好看……你，你很容易让人上瘾你知不知道，你真是太坏了……” 秋明煦一只手环抱着叶瞳，一只手轻轻地放在叶瞳的头顶，棱角分明的轮廓及其柔和，模糊的笑容里带着宠溺的味道，“我怎么会是毒品呢？对毒品上瘾是百害而无一利，对我上瘾是百利而无一害，知道了吗？” “嗯。”叶瞳像小孩子一样，用力的点头，然后一头栽倒在秋明煦的胸膛。 后来，叶瞳和秋明煦如期报考了南方的同一所综合类大学。开学报到的前一天，他们定了傍晚航班的靠窗的两个位置。 飞机里面关着灯，只剩下过道的两排蓝色的荧光。朝窗外望去，可以看到一部分机翼，下面是黯淡的青蓝色的云朵，中间是一道清晰可见的落日的橙红色的余晖，最上面是静谧的深邃的蓝天，悬挂着似乎触手可及的一轮弯月，周围是熠熠生辉的点点星光。 服务员推着餐车停在一旁，“先生，女士，请问想喝点什么呢？” 第一次听到有人称呼自己“女士”，叶瞳还有点不太适应。 简单的吃过晚餐后，叶瞳靠在椅背上打算睡一觉，侧着头看向秋明煦，幽暗的空间里，秋明煦的眼睛却清晰明亮，许是窗外的光映射所致，叶瞳低吟道：“你的眼睛里面有星星。” 秋明煦将身子探了过来，身上有淡淡的香气，“因为，我在看你啊。”脸靠得更近了些，低眉垂眸，“叶瞳同学，我忍了很久了。” “什么……”叶瞳刚一开口，秋明煦温热的唇就覆了上来，像是棉花糖，带着软糯的甜。她闭上眼睛，享受这一份温柔的索取。 夕阳的余晖从云层缓缓隐逝，女孩悸动的心随着那个明媚似骄阳的少年落而又起。 “知道月亮为什么会弯吗？锋芒对外，温柔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