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校园]《永远不必等》作者:潇湘小笔【完结】 潇湘书院VIP2010-01-03完结 内容简介: 忆 当我第一次遇见他,是在烟雾缭绕的舞池里 他棕色的眼眸,在漆黑中闪着光亮 他带着我,混遍了大大小小的商城,食肆还有派对 如何让你爱上我,不是功课,如何让你知道我爱上你,才是重点 有的人永远不必等,是因为他一直就在你心里 【关于《永远不必等......】 这是一部朋友的故事。 故事的大多数主角都是有原型的,当中也可能会加入一些小笔的想法,但是无论如何,我只想把这个故事完整地呈现给大家。 故事结局将会是一个确实发生过的,但是又让大家想不到的结局。 第一章 走,上爷爷家去 有的故事,虽然过去了很久很久,但就是还会腻在心里,酸甜百味,在不经意回头的时候,会化成一团水雾,慢慢在眼前弥漫开来,今天我想给你们讲讲我的故事,这个故事的名字叫永远不必等,但你们想听的话,还是要等我静静讲完,下面就开始了。 我叫善梓,善良的善,福梓苍生的梓,基本我见着人都是这样介绍自己的,感觉特有名门闺秀的范儿,尽管我只是一个民门小妞。朋友都叫我扇子,每次他们这么一叫,我就感觉我的优雅形象都毁了,反正就是一个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名号,也就随他们叫了。 下午的大好阳光照得两眼睁不开,身边的一班娘子军在吆喝着:"一会再去干他个十几二十杯",我怒喝一声:"嚷什么呢,晚上灌水蹦迪,一个也不能少!" 我们都把喝酒统称为灌水,能想象吧,都大口大口往下灌的,不是喝的,喝的没劲儿,但请你相信我们不是酒鬼,就活蹦乱跳一群小妖孽,我们这群祖国大好青年都大四了,快入土的人了,此时不灌何时灌。 我正滞望着天空的白云,欧琪神秘兮兮地粘了过来,小声讨好地说:"美女,爷爷家那个打碟的小DJ,我好像有点对上眼了,我看他跟你还蛮熟的,就穿针引线一下呗?",我斜了一眼过去:"怎么?前天那个图书馆的大一帅哥还没泡到手就喜新厌旧了?不是说要突破传统搞一场轰轰烈烈的姐弟恋么?"欧琪挥了挥手:"大姐我目前决定走叛逆路线,改泡浪子。" 靠,丫脸皮真厚,欧琪表面是一个清秀的小姑娘,乍一看以为会羞答答地笑那种,接触久了,丫的血盆大口就张开了,但平时还是装得忒好,温温柔柔的让人提不起劲,什么都低眉顺眼的--前提是没有大的原则问题的时候,所以我们平时都叫她OK,她对这绰号也就OK了。 不知不觉就杀到了野野迪吧的门口,下午的时候还不是旺场,我们一班女狼嗷嗷大叫地冲了进去.这是我们的根据点,我们都把这简称为爷爷家,平时劲一上来了,呼群唤众,大吼一声:"上爷爷家去",那个气势就不在话下了,而且这样叫的好处还有一个,就是不用顾忌有学校领导在旁边。 有次在学校门口集合的时候,众人照例大喊口号:"上爷爷家喽",结果那天晚归后,守门的老头一反常态跑来给我们开门,颤悠悠地瘪着少牙的嘴对我们说:"姑娘啊,我今天不睡就是为了给你们开门,你们去爷爷家去了那么久,我知道你们孝顺,可是以后也要早点回来啊",我们愣是忍着没笑,一路鞠躬一路加速小跑进了门口。 不过想来我们也很不厚道,老头当时笑微微的皱纹上依稀闪着一点泪光,这也不怪他,老人的儿子南下打工,已经好几年没回来了,为了赚点小钱,他一把年纪了还坚持不退休,想守多几年学校。虽然他平时凶一点,还是情有可原的,后来我们晚归都直接越墙,那样就不用半夜要他起来开门了。 有几个女狼的监护者已经坐在里面像五彩旗帜一样招手了,丫们一个小碎步奔过去,就坐大腿搂搂抱抱的,我和OK已经司空见惯了,就我们两个没主儿,才打扮得浓妆艳抹的,美其名曰钓鱼上钩,可是人心难测,一转眼间OK也叛变了,扭着小蛮腰袅袅地向打碟的那小DJ飘了过去,我一看这阵势,估计就得孤军奋战了,也没急,一屁股墩儿陷在沙发里,咬着吸管慢慢啜起苏打水,眼神四处飘,看能不能瞄到哪一路猎物。 舞池里有几个长得像柴禾的在群魔乱舞,手晃脚也晃,那节拍快赶上大猩猩了,大姐我看也不用看就知道是hing大的,我们这都把嗑药叫做hing,迪吧里这种角色每天按时上场,看多了也没感觉了,反正我和OK她们是不会碰的,倒不是我们自制力有多好,只是我们知道一旦碰上了,别的恶习就得让道,我们还TMD想疯多几年呢。 爷爷家说白了就是一个hing地,hing大了也没人管,你也许说警察怎么不管?要是说这话,你肯定就是一孩子,而且还是黄毛没长开的,爷爷家的老板山本是我们那数一数二的黑社会跟班,看这名字都觉得肯定是一小日本,其实丫也就是去东洋留过一趟学,回来就整了这么一个洋名,还蓄了两撇小八字胡,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吃过鱼生穿过和服的,说是留学,其实丫连日文都不会掰几句,看穿了他就是去那混日子的,连洋墨水都没沾到几滴。 现在流行小学毕业,山本没出国前就是小学毕业的,起码他还会写自己名字,现在开支票什么的,不签个名不行,可是那字就跟小强爬似的,得歪着头45度看,兴许是日文的写法也差不多这个德行,就凭这他还是有点东洋范儿的。据说他还在那边认了黑道的干妈干爹,不知道用了什么招数把人家的千金女泡上手了,然后这摇身一变,就人模狗样地挟带着华侨富商的名号回来了,凭这上位的本事,还是能对他刮目相看的。 山本跟的是我们那响当当的一人物,乔二。在哈城这名字只要一报出来,没有人不知道的,乔二有个外号叫"大灰狼",这外号据说是来自孩子不听话哭闹的时候,妈妈一唬:"再哭,乔二就来抓你了",孩子保管就乖乖地不哭了,比"狼来了"的故事还要奏效,虽然这只是坊间传言,但乔二是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主儿这事,一点也不假。他在哈城的势力就像一棵大树,枝繁叶茂的,不是摇不动,只是一摇,顶多也就掉落一地叶子,大树还是稳稳不动的。他就放嚣过,即使来的是京城的人,也摇不动他,由此可见他有多么牛气冲天了。 我用我的小眼睛火速扫描了一轮,OK还挨在那DJ的身边装淑女勾搭人家,那DJ我认识,是一个乡下来的男孩,原本在迪吧打杂的,打着打着就变成打碟了,这长发一蓄,耳钉一戴,再弄一身朋克,不知道的人肯定还以为是一个城市愤青。不过孩子算争气,没沾上什么恶习,天天在迪吧也没hing,眼中就只有打碟,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他和他的音乐,也难怪OK看上他了,要是能钓到他,让OK收收心也好,别老再朝三暮四了,想到这我就满意地笑笑。 OK老像小苍蝇似的在我耳边念叨,扇子同学,我都阅尽万男了,你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一个对眼的呢,我就只回敬她一句:"你丫什么时候收心了,我也就败花有主了。" 舞池里那几个柴禾大猩猩还在起劲地蹦着,灯光暗得让人慵懒,舞池的角落里有一个黑影,hing的姿势很奇怪,没有亢奋的乱扭,也没有软绵绵地瘫成一堆泥,就跟着节拍做动作,也看不清他的样子,丫快赶上僵尸出巡了。沙发中那几对还在情话绵绵,不然就在吆喝猜拳,我瘫一边像看平面大电视一样看着这一幕,大姐我已经声明了下午不喝了,昨天作为女狼们的彪悍代表和男狼们对擂了一宿,灌得我头疼,这不,头又嗡嗡作响了,我干脆两眼一闭,打算小歇一会。 这时候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惊叫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大腿就被重重砸了一下,我一阵火气冲上头顶,心想着哪个流氓hing大了呢,一睁眼想破口大骂,却看到一头黄毛卧在我膝盖上,这恍然让我想起我妈养过的那只松狮,忍不住就想伸手去摸,可是忽然醒悟过来这不是松狮,是人。再一看,还是男的,而且是一具hing大的僵尸,回过神来,一想我这不是在被占便宜么。 还没等我发作,那人就已经被旁边两个护花使者拎了起来,这哥们儿俩都不是善类,有一个的马子上次蹦迪的时候被看多了一眼,丫就把人家打得直接包着头送医院去了,我一看这情形就预感不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人的脸上直接就挨了一拳,这边厢他还没打完一个趄趔,另一边就铺天盖地开骂了:"你他妈的想要揩油也不看看谁地盘"。 这群在爷爷家混久了,都把自己当成这的主儿了,可是不对,真要说揩油也是我被揩了,他们急个啥,老娘该不是魅力值又上升了吧,想到这我直觉地一扭头,那俩女狼果然还在另一边的沙发里梨花带雨地抽嗒呢,想是她们也被砸到了,我慨天长叹。 那流氓摇晃了一会后好不容易站定了,恍然看了看四周,嘴里嘟囔着:"我,我以为没人,妈的",这才看清他的模样,丫眼珠子是棕色的,虽然他那眼神有点失焦。老娘还遐想了一下是不是混血儿,可是很快就推翻了这遐想,哪有混血还骂京巴子脏话骂得这么字正腔圆的,不过他说话倒是蛮软软柔柔的,像闽南那一带的口音,和他形象一点也不符。 第二章 你他妈别拉着我 流氓长了一个鹰钩鼻,我通常管那叫楼梯鼻,多形象啊,又高又陡的,他身架也算壮,刚那一拳总算没把他摞地上。丫还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就没看过有人穿西装hing的,想装衣冠禽兽也犯不上这么着,不过坦白说他穿得蛮好看,有模特的范儿,主要还是他身架好。 可是我眼再往下一瞟,差点没把刚喝下的苏打水给喷出来,丫脚上还给我套了一双白色匡威,好在没系领带,不然估计我的血气就直接从胸腔呈水柱形喷出来了,真想上前教育他一顿,哪有这么穿法的,上半身是大叔,下半身是少男,丫用不着这么自毁形象吧。但不得不佩服他的先见性,过了几年,开始流行西装配球鞋,后来连刘德华也掺和进这风潮了,不过关键还是那句话,主要是人穿衣,没那个范儿的话,穿金戴银也是瞎整。 那衬衫胸前的扣子都被扯得七零八落春光乍泄了,他摇摇晃晃的还在拿手扯,标准hing大的姿势。看着怎么就那么眼熟,忽然想起刚那个舞池里抢镜头的僵尸,该不会就是他吧,这人怎么就那么找事呢。 我想着他挨完这一拳也就算了吧,老娘也不跟一嗑药的计较什么,反正又不是真的被占了什么便宜,可那边厢他的衣领又被揪了起来,那俩人扑面又一拳:"今天怎么也得教训你一顿,让你尝尝爷们儿的滋味",这一拳比刚刚还狠,直接就冲鼻子去了。 我看着流氓的鼻尖都有点沁血了,他们还不松手,当时也不知道哪来的劲儿,一股热血涌上头顶,直接就给那边来了一句破口大骂:"人家强奸你媳妇了是吧,还非揍不可,现在是老娘吃亏还是你们吃亏!要动手也是老娘先动手,啥时候轮到你们了!" 我这话一嚷,那俩人总算松了手,流氓也好像醒了点,直愣愣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的,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紧接着整个迪吧的目光都齐刷刷投我身上了,老娘就没被这么多目光聚精会神看过,感觉像是被镭光灯投射着在走红地毯的大明星。 OK一个劲地向我使眼色,我心想丫怎么关键时候就给我龟孙子了呢,忽地意识到一阵巨大的风嗖嗖地朝背后奔来,正想着迪吧怎么这么早就舍得开空调了,一扭头,完了,你见过那种满身肌肉的彪形大汉没,现在正在向我走过来,还一串十个,脸上的表情肃穆得像十尊神像,我跟你说,就像是侩子手要处决犯人之前拔枪那种表情。 老娘哆哆嗦嗦想着也没得罪谁啊,不就是刚骂了那俩丫的一顿,都是自己人,朋友圈里也没有侩子手这号人物啊。不管了,这情势除了跑还能有啥,我瞅准门口的方向就想拔脚,可是手肘一下子就被人拉住了,我眼泪汪汪地想回头求饶,连台词都准备好了:"哥哥,我不是来找事的",可是一回头看到那张迷离的流氓脸,那话就刹车成了:"你他妈拉我干啥",虽然还在凶,尾音都发抖了。 流氓直接就按住我肩膀,低声问道:"那些人你不认识?"一听这话我又扯火了,认识,我要是认识那还他妈的用得着跑,扫了一眼那边,刚那俩丫的也愣在那了,看来都傻了,我一下按捺不住就破口大骂:"你娘的,姑奶奶救你一命,你还让我给你当垫背,我他妈的连你叫什么名字是谁都不知道,你要是爷们儿就放开老娘,别在这唠嗑了,小心一会连你也跑不了",那流氓笑了:"我姓辛,辛宣祁,你可以叫我小心。"说着他眼睛又眯了起来,手直接就往扣子那划拉,才多大一会儿呢,药劲该不是又发作这么快了吧。 还没等我开腔,那边忽然就噼哩啪啦一阵响,我又一哆嗦,往旁边一看,吧台上的一排排酒瓶子全倒了,跟打保龄球似的百发百中,砸的一地都是碎片,大姐我虽然眼神不好,也能辨出里面有不少名贵的品类,像是轩尼诗人头马,动不动几千块一支的,就被丫全砸地上了,我心疼得慌,浪不浪费啊,让姐们儿灌一口再砸也值啊,白花花的都是银子。 紧接着一个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是山本,虽然他不常露脸,但在爷爷家还是偶尔能见到他来巡场子的。其实丫还蛮斯文白净的,我说的是表面,他那天跟那流氓一样,穿了一身西装,再架上一副金丝,配上两撇八字胡,说是大学教授也有人信。那天他一站那,全场就静了,别看他样子不唬人,威慑力还是有几分的。 山本教授站定了,悠悠地就开口了:"我这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全弄坏了也不用你们赔,大家都是斯文人,不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我一听这话就肃然起敬,全场的气氛也松弛了点,但是他顿了一下,话又接着一吼:"但是你们他妈的不要觉得我是斯文人就欺负我",还没等我们脑子转过弯呢,他就发令了:"关门,一个都别给我走!" 他说话的几秒间,那些侩子手一下子呼拉拉又冒出了四五十个,比克隆人还要快,然后就听到齐刷刷关门的巨大声响,我人都懵住了,才发现真到了这种大场面,连抖也不会抖了,所以说如果你还会抖,那都还是小儿科。 你能想象吧,光我们这边去的就差不多30个了,迪吧的也有十来个左右,都还没把临时赶来的外援算进去,也就是那些侩子手,其实就是山本的保镖,丫还自称是保安,末了还报警,说是迪吧的秩序被破坏了,这年头已经没有兵和贼之分了。两群人hing大了,糊里糊涂就开打,也没说是谁帮谁,跟前见着一人挨近了就拽着打,全都红了眼,还有场外看热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拳击赛,全都是一群打货,没送去国家拳击队都浪费了。 你也许说我怎么没事人似的,当时女狼都有护她们的主儿,就连OK也成功被打碟小DJ英雄救美了,我孤家寡女的,两眼一闭,想着这回完了,反正老娘也总算到20了,没白活了,就在那个我满腔激昂的时刻,流氓同学又hing起来了,这个时候得改口叫他小心,以为他要参战呢,还想拽他,拽不住,他一个稀里糊涂往下倒,就把我压身下了。 我第一反应又想喊流氓,但瞧瞧那边打得一片激烈,再一看我好歹也有一庞然大物掩护着,就识时务地闭嘴了,但那班人打架打疯了,我胳膊还是在混乱中被刀划了一道口子,不深,就是一阵阵的生疼,那天还有人见血了,倒下了一大片,好在也没有真出事的,后来听说他们兜里还有枪,丫整的跟黑社会警匪片似的。 我胳膊还在疼,一看那刀光白晃晃的就眼慌了,干脆闭上眼,小心还在hing得摇头晃脑的,丫神智不清的敢情还以为那班人在蹦迪,我呲牙咧齿地说:"大哥,你别晃了,悠着点",丫跟没听见似的,就这么从嘴里晃晃悠悠哼起小调来。今天碰上一场激战就已经够霉了,还摊上这么一个主儿,我算是认栽了,回头得去给菩萨上炷香,告诉她老人家我惦记她了。 好不容易现场的巨大音效停歇了点,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哆哆嗦嗦睁开眼,生怕一扑面就给我来个横尸遍野,好在看到的是人都差不多走光了,估计该抬走的被救护车抬走了,该带走的也被警察局带走了。就剩几个爷爷家的打手在那苛延残喘,俩大盖帽警察还煞有介事地盘问着,得了吧,谁不知道丫和爷爷家是穿同一条裤子的,打架了不用递眼色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剩下的几个包着脑袋又陆陆续续地出去了,我都还没回过魂,小心死命把我一拽,我喊了一嗓子:"你拉我去哪呢",他没回答,就一个劲拽着我往包厢的方向走,和我们一块走的还有山本和他的几个手下,都一阵风似的往着同一个方向疾走,我想甩开小心的手,甩不开,一急之下就大喊:"你他妈别拉着我",眼泪差点一骨碌掉了下来,我他妈的不是怕,就是气急攻心,他回头瞪了我一眼:"要想不挨揍就给我闭嘴,我知道后门",我不说话了。 丫没骗我,后门就在VIP包厢的卫生间里,那平时都是老板贵客专用的,这回总算开眼了,金碧辉煌整的跟大雄宝殿似的,水晶吊灯手工壁纸不在话下,就连床和按摩浴缸也给配齐了,我看那卫生间就比一个普通人的卧室还要大一倍,可是转念一想,这还不是方便山本那班土匪避难的幌子。看着山本经过的时候还随手往茶几上的烟灰缸摁了一下烟头,就连那烟灰缸也是精雕细琢名家出产的,我还真有冲动想顺手捞走,瞧这一屋子醉生梦死的,可是一甩头醒悟过来我是在逃命,我丫怎么就那么没出息呢。 第三章 被拐进了赛丽亚大酒店 一路跌碰乱撞地被小心拽着走,出了后门看到天上朵朵白云在飘,我情不自禁地眼就一红,觉得老娘还能活着看到这世界实在是太他妈的美好了,正松了口气,山本却在这时候和小心搭起腔来了,他们认识的还,我一愣,差点就没掴自己一耳光,不认识怎会知道山本的后门,肯定还关系不浅,我怎么就那么缺心眼呢。他们该不是一伙的吧,丫要是把我卖了怎办,越想就越害怕,小心还死拽着我的手不放,跟铁钳似的,使了几次暗力都甩不开,我忍不住就想冒一句:"大哥,我不是电梯扶手"。 这时候山本忽然往我的方向打量了过来,暧昧地笑了笑,一口金牙光闪闪地照着我,我心里一下就咯噔了,果然,丫冲着小心就又悠悠地开腔了:"怎么最近都看上嫩口的了,hing多了想换口味了?这妞我看才20出头吧,细皮肉嫩的还凑合",丫蒙得还蛮准,老娘今年就刚满20,我瞄了一眼小心,他没说话,就只是摇摇晃晃地傻笑着。 我定了定神,给丫挤出一个职业迷人的笑容:"您说得对,山爷,我年幼无知的,哪高攀得上你们这班英雄人物呢,今天还多亏几位大爷把我带了出来,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答谢,让你们多指教指教",姑奶奶关键时候还是能掰上几句场面话的,这话一蹦出来,连我也觉得低估自己了。 人都爱听恭维话,敢情一句英雄人物还是把丫的耳根儿整得蛮舒坦的,山本听了就哈哈大笑:"这妞蛮机灵的还,我喜欢",说着他眼角又瞟了一下那流氓:"要不是被辛哥看上了,说不好我直接就把你带回去了"。小心还含混不清地回了一句:"带,带啥呢,喜欢就让给你",我一听就急了,这啥话呢,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么,我一边使劲地甩小心的手,一边尽可能镇定着:"大爷们,这时候也不早了,我看我也不耽搁你们的时间了,我一小姑娘的还得回学校呢,不然又得被罚了。" 山本的声调一下子就扬高了:"回个啥学校呢,有爷在,谁敢罚你,这时候才春光明媚的,找个地儿好好玩玩,爷在赛丽亚有一客房,空着也是空着,难得辛哥和你对上眼了,这样,你好好陪咱辛哥去那玩儿玩儿,大家都年轻人的,别磋跎时光",赛丽亚是我们那的一五星级,最便宜的单人房打折后也要999。一听这话我就憋不住了,这不是让老娘去陪睡么,当下也不给丫整什么场面话了,直接就嚷了起来:"陪什么陪,陪你个王八蛋,你怎么就不叫你妈去陪呢,你们要不就把老娘整死,少打老娘主意",喊这话的时候我觉得我就是刘胡兰,英勇就义前喊上几嗓子,估计那时我的脸色比花圃里刚长开的嫩草还要青。 这话一放,把那班土匪逗开心了还,还不敢放声笑,都看着山本脸色,估计是怕山本面子下不来。山本瞅着我却也乐了,往旁边的一个跟班招了招手,我以为他要下令押我,下意识地往后挪了一步。却看他向那跟班做了个大拇指和食指对搓的手势,那跟班立刻会意地把手伸向上衣内兜,以为丫要掏枪,想着这回完了,末了却给我掏出一叠人民币,也看不清有多少张,反正厚厚的一叠就都是老人头,那拿钱的姿势就跟拿草纸一样。老大就是老大,出门还带这么多现金,也不亲自带,这才叫派头。 山本接过钱,呼拉拉用手捻了一下,看都没看,直接拿起我的手就往里一搁:"这有几千了,给你拿去陪辛老板",我一下就蒙了,这是干啥呢,别说几千,就是你给我几万几亿,老娘也不至于把自己卖了吧。我是真急了,一段彪悍骂人话像原子弹一样冲口而出,:"你妈的,古时候苏小小还卖艺不卖身呢,别说老娘不是干这行,就算老娘是干这行,想用这点臭钱就买断老娘?你一边歇凉去吧" 说完这话我忍不住想腾出没被小心拽着的手就直接把钱往丫脸上甩,可是那流氓反应敏捷地把我的手截在了半空,把钱夺了过去,我一下怔住了,想不通他要干嘛,那班丫的也犯迷糊了,都直愣愣地看着他,他可好,像没事人似的,直接就把那叠老人头揣兜里了,还掖了一下钞票边角,那姿势就跟一个去买菜的小媳妇似的,生怕自己弄丢了一毛两毛的。 揣完钱后,他潇洒地向山本那一伙挥了挥手:"你们好好玩,我先走了",说完他一个使劲,又把我拽走了,不停歇地走了有一段路,我反应不过来,傻呆呆地看着他,丫脚下走着,眼睛就只会直勾勾往前看,很明显就是一个hing大的SB,我醒了过来,喝了一声:"你干嘛呢",他没搭理我,我一下子又软了:"大哥,我要去看我朋友,你让我走吧",他站定一个回头,瞪大了双眼,丫给我狠狠吐出一句:"你他妈的是不是SB串种啊",我顿时就倒塌了,这是我听过的最牛B的骂人话,要不是这话骂的是我,老娘直接就把他封为偶像了。 我没辙了,也摸不透他要干嘛,感觉就像小绵羊落了魔掌,我想我就算英勇就义也不能输了气势吧,于是一路走,一路就用我能想到的所有最恶毒的语言轰炸他,他像没听见似的,就只管自顾自拽着我往赛丽亚的方向走。大街上的人看我骂骂嚷嚷的,都以为我有病,看我那眼神还饶有兴味的,估计他们觉得是两口子吵架了,当作看热闹呢。还真没见过他这么脸皮厚的,让黄继光把他当碉堡估计都打不穿。 估计那丫的也快被我轰炸得受不了了,后来又飙出了一句让我倒塌的毒话:"大姐,我对你这样的都无法勃起,你快别叫唤了,你这么叫唤只能让我觉得你在勾引我",我承认自己没他毒,只感觉一口滚烫的鲜血卡在嗓子,就想找空子喷丫一脸。 到了赛丽亚,俩穿马甲打领结的小服务生彬彬有礼地在旋转门前冲我们鞠了一下躬,排场蛮足的,低头看看自己做的那身小格子吊带装,还上了烟熏妆,再加上我满脸铁青,丫一身酒气,我们还拉拉扯扯的,感觉就像刚和他从迪吧出来就迫不及待直奔这里的艳妇,我只觉得无地自容。 刚进大堂,一个经理模样的西装男就毕恭毕敬迎了上来:"辛哥,山爷都交代过了,那客房已经给你收拾好了,您就安心住下吧。"丫那语气谄媚得就像太监服侍老佛爷似的,看来那流氓还是蛮吃得开的。 小心接过了房卡,眯着眼挥了挥手:"行,我给上去了,让端茶送水的别打扰",经理一下就笑开了,那语气叫一个恶心:"行行,我们都是知道规矩的人,保管不会给辛哥你添乱的",听了这话我胸腔一阵泛滥,就全世界都以为老娘和这流氓去开房了,我一良家少女的,大好清白不就毁他手上了,还没来得及爆发,他又把我拽进电梯了。 上了客房,丫一个劲想把房卡往里插,但就是找不准位儿,像盲人似的摸索了半天,我实在看不下去,一把夺了过来:"瞧你这熊样,让我来",三下五除二就把房门踹开了,他满脸通红地捂着嘴冲了进去,我以为他要干嘛,丫趴在卫生间的大理石洗手台上就是一顿狂吐,吐完就整个人瘫在马桶边了,我说大哥你好歹也给我吐马桶里啊,虽然我不是服务员,清洁没我的事儿,但那大理石看着光滑可鉴的,就这么被丫糟蹋了,连自己也弄得一身都是,我他妈就没见过吐得这么恶心的,那不是喝酒喝的,都是hing药的过。 这时候他朝我招了招手,有气无力地吐出了一句:"你,你过来,把我扶到床边",我这才悟过来,丫是想让我伺侯他呢,早说不就好,这么大费周折的,真他奶奶的二,可是瞅他一身脏的我还真不想过去。看我站着没动,他撑着手支起半边身,又吃力吐出了一句:"一会就让你走",我想着姑奶奶要是现在走了,说不好还有打手什么的半路截我,干脆尽人道主义把他安顿好了再说,于是慢慢笃笃地走了过去。 我拧开花洒,直接就拿着管子往丫身上冲水,那吐的一身的,先冲干净了再说,冲的时候心里一转念,还恶作剧往他脸上喷了下水,他像是没意识似的,水淌了他一脸,那双棕眼睛还是半睁半开的,浑浑噩噩的还没醒过来,也不知道我在捉弄他,我心里叹了口气,一表人才的怎么就hing上药了呢,停下了手,扯了条大毛巾给他抹了抹脸,喊了声:"起来",就把他半架半拉地弄到床边了,他瘫在床头,一动不动的,像是僵在了那。 我想着把他这一身弄干净了,也算是大功告成能撤退了吧,但走了几步想想不对,还是回头了,万一丫就这么睡死了,醒不过来那咋办,到时候警察来现场,我是最后一个在场的,说不好还有嫌疑呢,那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想着就俯近他,拍了拍丫的脸:"你咋样了", 他睁开眼,瞅了我一下,没说话,手又往胸口的扣子那划拉,脸上还涨红着,我一看这阵势,就知道是药劲又上来了,赶紧说:"我给你倒杯水吧",他点了点头,我从客房的冰箱里拿了一支矿泉水,把丫扶了起来,他接过瓶子,咕噜咕噜的就一口喝尽了,还呛了水,我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大哥,悠着点,这是水,不是酒",他"哦"了一声,眯着眼又笑了。 我按捺着问他:"你好点了没",他又点了点头,支着身起来了,看那步伐还算稳健,想着他已经清醒了吧,他也不负期望地走到音响旁,精确地把音乐拧开了,放的是一首hing曲,就是那种特闹特吵的,丫把声音给拧到了最大,我说你要干嘛,你以为你在迪吧啊,老娘可不要听,赶紧关掉。他没理我,一手一边把扣子全扯开了,露出一身胸肌,要是平时,老娘说不好还有兴致欣赏上几眼,但这时候只能说明丫药劲又上来了,瞎整啥呢。 第四章 姑奶奶就不该这么好心 果不其然,他那脸色就像涨潮一样,又慢慢变紫了,连带着嘴也一块变色了,紧接着丫就给我耍起舞池那套广播体操,摇摇晃晃地扭了起来,他又开始hing了,老娘就没见过这么一场面,还要单独和他在一屋子里,一下子就惊慌了,再也不管那么多,说着:"我要走了",就要往门口的方向退。那流氓喊了一声:"走个啥呢",一下子抢到门边,就把门给反锁住了, 我以为他要禁锢我,要把我怎么样,当时姑奶奶就被他整哭了,眼泪像缺堤一样,止不住的滴滴嗒嗒往下掉。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委屈起来,就数落开了:"你没人性,没良心,姑奶奶就不该这么好心,就不该跟自己朋友说那些话,就应该让他们揍你一顿,因为你确实挺欠揍的,你说你被揍死了有我嘛事呢,我招谁惹谁啊?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要不是为你说了俩话,老娘也犯不着被你关在这,你就活该千刀砍",一边说,就一边抹眼泪,主要是被气的,还有怕。 那流氓像没听见一样,还是在那自顾自地晃悠,其实人hing大了,你跟他说啥都能听见,就是不能自控,觉得自己在飘,在升空,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hing大了都喜欢跳楼,因为觉得自己飞起来了,跟吸毒一个道理,只是吸毒的瘾儿发作得慢一点,摇头丸一颗下去,劲上来了,就能把人弄崩。 后来他好不容易不蹦了,就坐在那,但还是一个劲地晃,脑袋跟轱辘一样转个不停,完了就给我一顿顿的吐,晃完吐,吐完又晃,姑奶奶走不了,还得伺侯他,主要还是害怕一个半个不对劲,他给挂掉了,老娘就逃不了干系了。我当时他妈觉得我才是嗑了药的主儿,他就是摇头丸,老娘上了他的道儿了,被染上身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看着那妖孽在眼前晃完一圈又一圈,晃到我连数落的劲儿也没了,他终于停歇了下来。我的传呼是汉字的,听到响之后,一行行留言就窜了出来,连节假日祝福也没那么迅猛,全都是OK他们给我发的,说来也逗,当时里面黑,他们自个儿也打了起来,还破腔对骂,发现那嗓门听着熟,才知道是自己人。我被那流氓拐走之后,他们就全被带到派出所做笔录了,警察一审讯,那班没良心的妖孽好不容易想起还把我落在了里面,以为我没准被救护车抬走了,才给我发的简讯。 小心hing完就又瘫在床上了,我过去踹了他一脚:"我朋友呼我了,我得回他们电话",他还是迷迷糊糊的,但多少已经有点醒了,能听见我说话,他嘟囔着:"我脑袋疼",我小声堵了一句:"你脑袋疼有我鸟事啊",他没听见,我又踹了他一脚:"我要给朋友回电话",他眼都没睁,翻了个身,硬梆梆地给我扔了一句:"你要是不想被抓进去就给我老实呆着"。 我一想也是,要是去了派出所,说不好还会被当成一块打架的押起来,可是难不成老娘和他这hing大的呆一块就安枕无忧了,真他奶奶的晦气。 没一会的功夫他就又睡过去了,我闲得慌,不知道怎么的就伏到床边,研究起丫的睡姿来了,丫不hing的时候还是蛮迷人的,我承认我对帅男人免不了疫,哪怕他刚又hing又吐的把老娘整得像在看一出惊悚剧。丫睫毛蛮长的,睡觉的时候还一扑一闪,我想着要是有一蝴蝶停上面该多灵。我就蹲在床边看着他,不敢动,怕把他弄醒了一会又给我整一出惊悚剧续集。 丫就这么四面朝天仰躺着,衣服没穿,胸前光溜溜的有一块巨大的纹身,图案是下山虎,我一时色心起,用手指轻轻触压了一下,好在丫没有反应。那图案蛮拉风的,就是描得歪了点,颜色黯了点,像是用炭笔描上去的,姐们儿我好歹也是混美术出身的,能从专业角度分析。 丫皮细肉嫩的不像混黑道的主儿,光看那手就知道了,老黑不是要砍就是要杀,哪有长这么一双养尊处优的手的,我揣摩着没准就是一纨绔子弟。 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鬼迷心窍了,他躺了一下午,我就呆了一下午,也没想过丫要是把我吃了咋办,他后来倒是没把我吃了,只是客房里有一个小冰箱,里面全都是吃的,我闲得没事开电视看,看着看着犯嘴瘾,就把冰箱里能吃的都吃了。 冰箱里杂杂总总的就是一些牛肉干,苹果,还有腰果瓜子之类的,最出人意料的是竟然还有两个棒棒糖,我想山本那傻冒该不会把他儿子也带来这吧,后来再一想,说不好是他哪个小情人的,那种小姑娘甜丝丝噙棒棒糖的画面完全能想象,没准还撒娇要丫喂。我看还没拆封,就一手一根给吃了,也没想里面是不是有蒙汗药什么的,老娘胆魄就是不一般。 末了我还翻出一瓶红酒,一看年份还蛮久远的,我掂了掂瓶身,想着老娘被拐来这一趟也不容易,不喝白不喝,就给自个儿倒了两杯。后来拿着瓶身把玩,一不经意瞟到瓶底的标签是四位数,把我惊出了一身冷汗,还以为自己多看了一个零,想着丫该不会要我付帐吧,听说五星级里只要能碰着的都是和帐单挂钩的,反正赔钱总比赔命好,我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天快黑的时候,那流氓醒过来了,一睁眼看到我还在小酌着酒,劈头就给我来了一句:"你喝的啥",我头都没抬:"白开水",丫笑了:"你骗不了我鼻子,是酒吧?"我一下挺直了腰:"是酒又怎么着,我从冰箱里拿的",丫说:"那酒是山本的",我松了一口气,好歹不用赔,再一想又愤了,要天天能喝上四位数的酒,老娘也去混黑道算了。 那流氓起身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伸了个腰,回头瞄了我一眼:"你一下午都干啥了?"我答:"看电视",他看我那表情像看三岁小孩似的:"你家没电视?"我反击了丫一句:"我不看电视我还能强奸你啊?我认识你谁啊?有爱滋咋办?"他看着我就笑了,我说:"你是不是有病",他回我说:"对"。这时候我传呼又一个劲的bb响个不停了,他皱起了眉,说:"你把你那破玩意关了,刚吵得我都没睡好"。我说:"我的东西关不关不用你管",他三两步就过来拽了我的传呼机,奔到窗边就给扔楼下了,我一下就懵了,没见过这么霸道的。 他也牛,还没等我说要赔,就直接拿了钱出来给我,还捎了一句:"你那传呼也就百来块吧,清静了"。大姐我倒不是心疼那俩钱,但就是咽不下那气,忍不住就开骂了,但词汇没丫丰富,翻来覆去就是那两句,一个是操他母亲,一个是mlgbd,把丫骂笑了还。完了我又开始痛诉血泪,说我下午不应该去爷爷家,不应该救他之类的话。他听了也不反击,等我骂累了,就回了一句:"大姐你怎么就那么没营养啊,你有那功能吗,你就说操?等你做手术了再来跟我说这词"。 当下被丫噎得说不出话,只想拿喝剩的酒瓶子砸他,跟他相处的这一天里已经证明了一件事,就是吵架是吵不过他的,丫一句话就能把人噎得满口鲜血,每次和他吵我都是瀑布汗收场,只有认了。 眼看窗外的天色都黑成一片了,我说我要走了,他正掏了一烟出来吸,听了这话就抬起了头说:"我车没开",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我走不走跟你开不开车有啥关系",他的话一下被我堵住了,我又乘胜追击地说:"你该不是想把我",丫反唇相讥说:"先回去修炼几年吧你"。 我翻了翻白眼,看到他胸前的纹身,顺口问了句:"你这纹身去哪弄的啊,这么二",他脸色忽然就沉下来了,我忖量着丫该不是这么小气吧,连一两句调侃也经受不住。丫吸了一口烟,缓缓地开口说了一句:"这是我狱友给我纹的,用胶鞋磨的粉末,一遍遍地给蹭上去的",没想到丫还蹲过牢。 从hing到清醒,就没见过丫脸色这么重。我想着我也没说错话吧,以为丫无颜面对过去,就打了一句圆场:"你那狱友也是一人才啊,不去学美术浪费了,他现在出来了没",丫又给我沉默了半天,沉默得我忍不住要开口了,他才给我吐出一句:"他在我出狱前就死了",就又没说话了,我也知情识趣地马上闭嘴了。 我想着再不走,山本那群说不好什么时候又来找上他,我就脱不了干系了,于是直接拿起我的包包就想往外走,他把我喊住了:"你先别走",我回头剜了他一眼:"干啥?"丫说:"我给你钱",然后窸窸窣窣地就把刚山本给的那几千块从兜里掏了出来,可是他拿着自己傻了,问我:"这谁的钱阿?"我一下就倒塌了,给丫龇了龇小白牙:"我的",他还在疑惑地追问:"你给我钱干啥?"我说:"我就那么爱你啊?你美啊?"想是他hing大了,连钱怎么上手的都稀里糊涂不记得了。 他怔了一会,又接着说:"那给你",我说你给我钱干啥啊,然后就给丫一顿撕心裂肺的大笑,把这丫给笑懵了,缓了一口劲后,我说:"就你那熊样,我当时要把你当鸭卖了就好了",他也笑了,说:"操,那他妈得值多少钱啊",我说你倒贴也没人要呢吧。 丫又问了一句:"这钱你要还是不要",我一下子就凛然了:"不要,姑奶奶不差这个",他也逗,捏着钞票僵在那,给也不是放也不是,就没见过两个人把钱推来推去的,后来一想我也很二,那钱也不烧手,不拿白不拿,我推个啥呢。他接着又说:"你才多大点啊,就姑奶奶姑奶奶的说自己,你他妈要是我姑奶奶,你早就成精了",我说:"得得得,别墨迹,跟他妈大姑娘似的",他说:"我挺喜欢听你骂人的"。 我说:"我要走了,不和你哈啦了",丫说:"我请你吃饭吧"。我瞄到他一身光溜溜的,邪恶地接了一句:"别,我看你那样就只能想到白条鸡,吃不下",丫被我噎了一下,就耍流氓说:"我是你的人了,你得负责",我装作天真地说:"大哥你可别吓唬我,我还未成年呢",他嗤笑了一声说:"你骗谁呢",我说:"我没骗你"。 丫说:"那你转身,我得换衣服,别玷污我清白了"。我扔回一句:"得了吧你",顺手就拿起酒店的一本餐单目录装模作样地挡住了眼,丫说:"你装啥呢,二楼有一家韩国料理不错,一会就去那将就吃点吧。" 我翻了翻目录,是有一家韩国菜,,有烤肉砂锅饭牛尾汤什么的,看那菜色还拍得蛮诱人的,只是再一瞄下面那标价,估计两个人吃,没400打不住,那量还吃不饱。虽然老娘一向来者不拒,但银子也不能闭了眼就瞎砸。于是我说我不去,我就要回家,他也就爽快地接了句:"行,我送你走吧" 和丫坐电梯直下了一楼,大堂有一全开放的咖啡厅,随意散放着一些藤编的桌桌椅椅外加小盆栽,还没等我来得及感叹这华丽情调一番,一抬眼看到金光一闪,山本正坐那颠着腿喝茶,咧着牙对着我和小心的方向笑,我当场就石化了,小心却像见了失散多年的故交似的,乐得屁颠屁颠的,直接就过去打招呼了,我硬着头皮也跟了过去。 第五章 流氓把我送回了家 山本正悠悠颠着二郎腿,看到我和小心走过来就又暧昧笑开了:"怎样呢,辛老板?我看她身上还有点肉,应该不错吧还",小心没说话,就只是嘿嘿地笑着,老娘一阵血冲上头顶,就想上去扇那丫的一耳光,但还是忍住了,我知道人家弄死我就像弄死个小虫子似的,没准就连怎么埋的也不知道。 这时候小心开口了:"我们要出去吃点东西,刚在房间里把这小妞给吓着了,给她压压惊",山本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说:"是得好好补偿补偿",小心又补充了一句:"主要怕她出去乱说话",我在一边嘟囔了一句:"你也没什么让我说的",小心听见了,转头瞪我一眼。山本倒是没再说什么,两个人嘻嘻哈哈地就又哈啦开了,说的大概是闽南语,我不太能听懂,没侃一会就又一块哈哈大笑,我想他们该不是在商量怎么把我卖了吧。 过了一会,小心那流氓向山本挥了挥手,就一股作劲把我拽走了,出了酒店的大门,他看没有人跟来,才跟我说:"你怎么就只会打岔呢",我反击他说:"我打又打不过你们,要真被你们蹂躏了,老娘还没有骂人权是吧",他听了这话就站定了看我:"啥叫你们",我说:"你和山本啊,你们还不是一伙的"。 丫一下就爆发了:"你脑袋长屁股上的对吧",我说:"咋了,你敢说你和他不熟?"丫说:"他也就是和我家有点生意来往,平时喝喝酒什么的",我"哦"了一声,想着这流氓还真是富商公子那一拨,老娘没猜错,丫又接着说:"别看我和他那么热络,老黑要真被惹急了,六亲也不认,我也不能和他对着干,只要大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我忽然醒悟了,敢情丫不是把我推进火坑,是把我拉出火坑啊,想来错怪他了,我忽然就不好意思起来,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哥们儿还蛮有义气的,改天请你去喝酒",丫说:"你怎么就不说以身相许呢,请我喝酒等于请我hing",我翻了翻白眼说:"你不是说对我无法勃起呢,我听了这话就觉得特安全特放心",丫说:"那也是",我被他理所当然的口气噎了一下,但想到人家用心良苦把我带出来也不容易,也就不和他耍那么一下两下的嘴皮子了。 小心说要送我回家,我想找一个对自己没兴趣的男人送我回家,总比自己一个人回家要安全很多,也就没拒绝。我和他浩浩荡荡地一路从赛丽亚往着我家的方向前进,路上他还停歇买了一包大中华,说是提提神,最后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我家,丫hing大了,步伐本来就不稳健,我觉得比较像是我送他回家,担忧丫会不会走到一半要我像扶老奶奶一样扶他,好在丫还算争气,没给我半路倒下,就这么一路和我挺了回去。 道上丫把手机号留给我了,那时候手机还不普遍,我想有钱就是不一样啊,高科技都能提前用上,我们说不好还得过十年八年才能赶上人家这潮流。丫问我电话,我没给他,怕会和他和山本那班人纠缠不清,我心里这么想,嘴上当然没这么说,就说我家里人管得严,不让我接电话,丫不信,说你没那么纯良吧,我瞪了他一眼:"是谁把我的传呼扔了,没赔我呢还" 丫立马从那叠钱里给我匀了一千,说是赔我的,我接了,说你还欠我两千,他说我把手机给你吧,这是三星800c的水货,原价也差不多两千了。我那时候当然不懂什么三星不三星的,但是还没用过手机,想着拿回去玩玩也不错,想不到丫这一举动是有预谋的。 我刚回到家一脱鞋,那机子就响了,我琢磨了一会不知道怎么接,又怕按错了,就拿着发愣。这时候我妈穿着围裙窸窸窣窣地从厨房走了出来,说谁的电话啊,我说别人的,拿来玩玩。老太太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说我懒得管你,菜还没切完呢。我妈就是有这个优点,有什么事不对劲的问了我,我说了,她就不管我了。也不知道我妈怎么就那么信得过我,要是知道我去哪混了一下午,老人家估计得血压飙升了。 那玩意还在叫唤个不停,把老娘弄烦了,干脆瞎按一气,好不容易接通了,一听那声音蛮熟,我说你谁啊,电话那边说我是小心,你不记得我了?还没等我客套一番,丫就给我一顿劈头大骂,把我骂蒙了,刚会用手机的,握着还不自在,也不知道怎么反驳他。丫骂得最狠的一句就是,说你是sb都侮辱了sb,给你打电话你是没长手还是没长耳朵啊?咋不接电话呢?我怯了一下,说我不会接啊。 我这话一蹦出来,丫也无语了,冷场了半天,他才给我挤出一句,你丫是不是现代人阿,我恼羞成怒,说什么破玩意,老娘还不稀罕玩呢,你赶紧拿走。他说行,我明天去找你,今天太累了,我得回家睡觉去。我说随便你,然后就挂了。紧接着这破机子里又连续来了好几个不认识的号码,我都稀里糊涂地接了,人家说找小心的,我全给堵回一句:打错了。 主要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应付,难不成还说我是他媳妇,后来把电话还给丫的时候,跟他说有几个电话找小心的,我跟他们说打错了,丫就笑了,最后扔了一句:"说得好",还补充了一句:"我爸还问我你是谁呢",我恍惚想起是有那么一颤巍巍的中年人嗓子,顿时一阵瀑布汗,我可真不想跟他扯上什么裙带关系,可是事实证明自从他那次送我回家之后,他身边的所有人都以为我跟他有啥私情,其实一丁点狗屁关系也没有,老娘冤得很。 大周末的在家里昏睡了一响,隔天还有几堂思想政治,本来不想去了,却一大早被电话吼醒,那机子我就扔在枕头旁,恍惚还以为闹钟响了。丫约我下午出去,说是要请我吃饭,那语气不容置疑得像是我不去他就会直接杀上门,让他知道我家在哪还真是一件不明智的事,于是我干脆就先回学校了。 刚进阶梯教室,教思想政治的老头正在黑板上刷刷刷地写着提纲,一抬眼看到OK坐在右上角拼命向我招手,趁着老头还没转身,我一个直奔跨步就落座在了OK旁边,丫说:"你急啥呢,刚点名帮你接了",我跺了一脚:"不早说",OK截住了我的话:"先别说这个,前天那一群都差不多挂彩了,有几个还请假躺宿舍呢,我们以为你出事了,都不敢往你家打电话,你丫再不出现就打算寻人找尸首去了,老实说你前天和那小白脸跑哪了",我冤屈地说:"啥小白脸,就是一流氓,你带不带眼啊?"OK听这话一下子顿住了,上下左右扫了我一眼:"那你该不是吃亏了?"我打胸腔用力吐出了一口恶气:"你看我这样子像吗",OK这丫才放心了。 接下来的整节课我痛诉了从头到尾所有的血泪历程,OK同学先是听得一惊一乍的,随后跟着我破口大骂,再后来居然听得如痴如醉,捧起腮来,我一看这神情,说你该不是听我说那流氓听得上道儿了,丫居然点了点头:"我觉得他还蛮有范儿的",我差点没吐血,真想给丫一顿当头棒喝,要是能让她见着那流氓hing大的样子,丫满脑子的英雄主义幻想说不好就荡然无存了。 小心传简讯说下了课在校门外接我,我一想着有免费午餐吃了,就美得冒泡,别笑话我,我觉得没什么比吃更重要的,人要是不能吃了还盼啥,所以别人说我吃货,我觉得那是表扬。 我和OK随着人流走出校门,远远的就看到小心了,他今天穿的一身阿迪,叼着烟斜靠在一车的旁边,他也看见我了,一个劲地向我招手,感觉像拿了奖的运动员在和家人团聚似的, OK小声地说:"那是凌志",丫还真的开车来接我了,好在凌志也不算太显眼,不然弄得像有钱人接送二奶似的,老娘的脸面得往哪搁,我可自问不是吃那行饭的。 我走了过去,说你瞎摇个什么劲儿呢,才注意到司机座还坐着一人,正低头抽着烟,还没等我接着说,小心就堆了一脸迷人的笑容:"你身边这美女是谁啊,给介绍介绍呗",OK一下就跟那家伙笑成了一朵莲花状:"我姓欧,他们都叫我OK",得,丫又开始走温柔贤淑路线了,看这阵势我就警告了小心一句:"你痞里痞气的,可少打我朋友主意阿",小心应道:"不会不会,我是正人君子",OK接腔道:"是啊,我也听扇子说了不少你的英雄事迹",英雄,我一口鲜血就差没淌出来,好在也总算是了解OK,不然误导了人家这么一个纯情少女,我良心得搁哪去啊。. 小心冲着OK说:"美女一块去吃饭呗?"OK含笑着说:"不了,我晚上还得自修呢,下次吧,你们玩得开心点",矜持也是丫的招数之一,只是好像小心也还蛮受用的,他大方地说了一句:"行,下次去吃去玩,都包我身上了",OK那丫又是一个笑若莲花。我忽然冒出一想法,觉得把他们撮对也不错,只是一想到小心hing起来的那副德行,我还是觉得我不能害了OK。 第六章 跟着小心去蹭饭 和OK说拜拜之后,看着丫的身影袅袅婷婷地远去,我才把眼光收回车里,车里那空调开得跟北风吹似的,我一哆嗦,打了一个冷战,这时候小心的朋友腾出一只手把空调关掉了,我感激地冲他笑了笑,转头问小心:"这车是你的?"那丫正跷着一只脚架在座位上,听到回了我一句:"不是,我的奥迪送去保养了,这他的",他冲着他开车那朋友努了努下巴。 丫还开奥迪,那语气就跟说自家的一棵大白菜似的,真败家子,不过我也觉得奥迪还是比大奔什么的好,胜在不招摇,现在有钱的都时兴低调路线,生怕钞票一个亮出来烧了人家的眼,直接就把他掳去了。这时候小心的朋友开腔了:"你不是还有一台尼桑,你还嫌上不了台面啊,非要我拿我这没档次的凌志来接你,你过意得去吗你" 小心笑嘻嘻地说:"过意得去啊,咱俩都谁跟谁啊,改天请你去美容院",我一时没明白过来,还傻乎乎地追问了一句:"你们去美容院干啥啊,你们也爱做皮肤护理啊?"小心斜了我一眼:"对,就皮肤护理,我觉得你适合做大脑护理",我当时绕不过弯,就回击了一句:"大男人好端端的去做皮肤护理,你才要护理大脑呢吧",丫说:"一看你就是黄毛没长开的,你们女的去护肤,我们男的是去洗spa,懂了没?别逼我说那句话,说你是2b都侮辱了2b",我一下恼羞成怒:"说你是流氓还侮辱了流氓呢",丫笑了:"对,我做流氓那是提携了流氓"。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忽然想起了小心给的那手机还在兜里,我想着无功不受禄,还是得把这手机还给他。于是我掏了出来,直接就向丫递了过去,小心挑了挑眉,说你干嘛呢,我说我不能白要你的东西,丫说了一句让我晕厥的话:"你不要,我也没打算给你啊",看我噎住了,他又不紧不慢地说:"这么贵的东西我能借你玩两天就不错了",我咬牙切齿的,末了就只从口腔里蹦出一字:"操"。 小心一本正经地说:"小姑娘家家的没事别老操操的,这辈子你算是不能干这事了,等你下辈子长了那个家伙你再操",我缓过了气就回击他:"下辈子我要是长了那个,我第一个就操了你",小心的朋友一只手放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还佯装捂着嘴咳嗽,看得出他在忍笑,我也觉得我这话说得太有水平了。 小心又给我冒出了一句:"不用下辈子,这辈子也可以",我说不出话,就想拿手机砸他,被丫挡住了,想想老娘我在学校里也号称一贫了,遇上他是猴子吃辣椒--抓耳挠腮。 丫看我满脸郁闷的,又说:"看你比较傻,就照顾照顾你,以后多请你吃饭",我一听吃的就来劲了:"好啊,我最爱吃了,不客气,请我去爷爷家也可以",丫说:"你就一吃货,请我去你爷爷家啊?别,我可不想这么快就见家长",我瞪了他一眼,这才想起他不是我们那一拨的,听不懂我们的术语,就解释了一下:"就是野野,我们都把那叫做爷爷家",丫笑了:"你还敢去啊?你真不怕死",我不以为然地说:"我都认识老板了,我怕啥啊",他就呵呵笑,说那我以后带你去玩吧。 到了餐厅门口,是一家上海菜餐厅,招牌写着明珠城,餐厅里面间隔开一个个包厢,楼上的包厢是半开放式的,能俯视楼下,坐的是那种古式的床榻,那格局布置得还不错,姐们儿我好歹也是学过室内设计的,能大概看出一个档次,我说你把我带来这,也不先把运动服换掉,说不好还不让进,丫摆了摆手说:"没事,这饭店是我朋友开的,谁敢不让你进,再说了,我那奥迪上就是换衣间,随时变身",说完还做了一个超人迪加的动作,真孩子气。 我问:"你还在车上换衣服啊?"小心的朋友插嘴说:"他臭美得不行,一皮箱衣服搁车上,招摇起来一天换几套",小心哈哈地笑,我也笑了:"你怎么比小姑娘还爱美啊",他朋友又说:"他这人就是这样,就差没化妆出门了,有时侯嗑了药,弄一身脏的,也方便换",我正乐着,听了这话心里又沉了一下,他正常的时候人模人样的,总让人想不起他是一个hing的,打心里又叹了一口气,看他这有财有貌的,也不缺什么,人要是不把自己往犯瘾的东西上带,什么不好说啊,只能说有时侯越是不缺什么的,越是不愿意顺常路走。 刚小心朋友开车的时候,光瞅着一后脑勺了,都还没注意他模样,现在总算看清了点,他理一板寸头,看着眼神沉稳的,和小心的吊儿郎当完全两个样,小心本来就比我年纪大,他看上去貌似比小心还要老很多,可能是那流氓长得养眼会打扮的缘故,很多人站他旁边都黯色一截了,我问小心:"怎么称呼你朋友啊?"他朋友说:"就叫我大鹏吧,他们都这么叫的。"我点了点头,有礼貌地说了句:"以后多关照啊,大鹏哥",大鹏憨厚地笑了笑。 小心走在前面,听到我和大鹏说的话,忽然就顿住了一拍脑袋,我以为他怎么了还,丫给我吐出一句:"我说我怎么就老是好像还欠一样事没做,你叫啥名?我还没问呢,总不能一直叫你2b吧",得,这丫又藉机损我了,我按捺住了,款款地说:"我叫善梓,善良的善,福梓苍生的梓",又到了我用经典开场介绍的时候,老娘就最爱介绍自己了。丫哈哈大笑地说:"啥?扇子?是破的蒲扇吧",我悠悠地说:"答对了,我外号就是扇子",丫反而无言了。 进座后我就忙着吃,没再和丫斗嘴了,一遇上了吃的我就如鱼得水,那餐厅的蛋挞特嫩特滑,本来那蛋挞是大鹏替我叫的,可能看我是小姑娘什么的,觉得对我胃口。那侍应端上了一份两个,后来我风卷残云完了,又叫了一份。那流氓就又插腔了:"真不应该请你吃,太费了,别人顶多吃两个,你一次就吃了人家双份",我说我爱吃,你就管不着。小心说你就是一吃货,我还了他一个温柔的微笑。。 明珠城的菜都蛮一般,除了蛋挞就没别的好吃的,我这么想着,就顺口说了出来.这时忽然有人在后面一拍我肩膀,我正想着哪个熟人呢,一个洪钟般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这的菜不好吃啊,小妞?改天再叫厨房专门给你弄几道",我一扭头,看见一个魁梧的西装男人打那站着,古铜色的脸庞,粗眉大眼,看上去蛮有气势的,我想这谁啊,我好像不认识啊,正疑惑着,小心开口了:"你这的菜什么时候好吃过来着?要不是给你面子也不老来捧你场,你的客人那么多还不是因为我长得帅",那男人笑骂了一句:"奶奶的,有本事你别来吃啊,我也没给你酬劳,每次叫你去大房坐还像叫菩萨移驾似的" 两个人正嘻嘻哈哈着,小心往我这边一个瞟过来,可能是看到我一脸的问号,他冲着我说了一句:"给你介绍介绍,这是我哥们儿,这饭店就是他开的",我心想难怪那丫的口吻那么豪迈了,敢情这饭店就是他一手遮天的.来到别人的地头总不能不敬一下香,我大方得体地说了句:"哥哥好",魁梧男哈哈地笑着,又是一拍小心的肩膀:"行啊你,又有妞被骗到手了,怎么称呼呢",小心摆了摆手:"她还没到被我骗的那个级别,修炼一下再说吧"。 我剜了小心一眼,补充了一句:"叫我扇子就好了,大哥怎么称呼啊?"魁梧男豪爽地说:"小姓袁,单名一个东,叫我袁东哥吧,他们都这么叫的",小心插嘴说:"我可没这么叫啊",袁东斜了他一眼说::"当然,你是谁啊,你是小辛总呢,我还得叫你辛哥呢",小心说:"那可不敢当,我会折寿的,叫我辛爷就好",大伙儿一下子都笑了,连站一旁的年轻服务员也不禁抿起嘴来,他们这一来一回的,把气氛弄活络了不少. 侃了一会,袁东的声音忽然压了下来,按着小心的肩膀,凑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什么,小心也有一句没一句地应和着,他嗓子压得很低,我也没偷听,但我和小心那丫就成90度角坐着,耳里断断续续总被灌进几句,只听到说什么场子费还没收回来,改天去找人砍了他。 大姐我的冷汗嗖地就下来了,看那袁东人模人样豪爽客气的,敢情也是一个老黑啊,现在老黑怎么都往老板的壳子里揣着了,还真的是人不可貌相,虽然他和山本不是一个类型的,说真的我比较怕山本。话虽这么说,我还是情不自禁瞅了一下袁东的兜里像不像有塞枪的样子,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身子,别笑话我二,我总觉得这一类的黑主儿还是少惹的好. 第七章 我要是坏人,你早就死了 这顿饭吃得简直就是芒刺在背,虽说大姐我赴的不是鸿门宴,也不会像枪战片里一样忽然就冒出两三个型男齐刷刷用枪指着我脑袋吧,我还是想得很乐观的,虽然我也就是被袁东几句欲言休止的话给飙升了一下心脏速度,人家根本就没拿我这布景小姑娘放眼里,看他们侃得不可开交,我把蛋挞解决完就扯了张纸巾抹了抹嘴,稍微痪在椅背上,想着人家请我吃的饭,大伙没开腔我也不好意思提出要先撤。 这时候小心同志却惦记起我来,往我这边瞅了一眼,冒出了一句:"吃饱了?",我给他扯了一笑容:"很饱,很满意",小心瞪了我一眼:"吃饱那就让大鹏给把你送回猪圈吧",我正要反驳,大鹏就轻轻扯了扯我衣袖,示意让我往外走,这怎么好意思呢,我想,我怎么着也得有礼貌一点吧。 于是我还是不屈不挠地往袁东大老板的方向喊了一句:"袁哥,那我先走了啊,今天这顿饭谢谢你",袁东笑着点了点头,小心忽然急躁起来:"你他妈怎么就那么磨蹭呢,让你走还不快走"。 我恶自胆边生,吃你一顿饭是你付的,但也是给你面子,凭什么这样给老娘脸色看,我人穷,但志气也不短啊,一阵悲气涌上去,牙关差点就要咬碎了,大鹏好像看穿了我心事一样,在我耳边小声念叨了一句:"就当是给我面子吧,别跟他一般见识,回去再说",我这时忽然就觉得,人家大鹏是多么明理多么识大体的一个人啊,算了,那就先回去吧,要报仇要还击,十年不晚。 大鹏像拉壮丁一样把我拉了出去,走出明珠城的大门,大鹏交代说:"我去拿车子,你好好站这别动啊",我噗哧一声笑了,敢情是那蛋挞里含了防腐剂还是什么的,让老娘一下变嫩了,摇身成了刚放学的小姑娘,让接的人都怕弄丢了。我一本正经地挥了挥手:"去吧,和你走散了我会广播找你的",大鹏没和我贫,一头就钻进了地下停车场的方向。 只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忽然传来一阵砸东西的巨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我仔细一听,像是玻璃碎了,这时候咋有这奇怪声音呢,我正疑惑着,就看见大鹏从停车场的方向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朝我做着手势,发生什么了?我茫然。 那声音还在惊天动地的响,大鹏气喘吁吁跑到我身边,拽起我的手:"走,快走,别往后看",我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想起小心在爷爷家也是这么拽我的,于是也就本能地跟着大鹏往前奔,奔的过程中还隐约有几句话在后脑勺响起:"砸死他妈个王八蛋子","有本事把袁东叫出来"还有什么"惹急了爷一把火把你烧了"。 这都哪跟哪啊,好不容易和大鹏在街边的一个花圃站定了下来,总算听不到砸东西的声音了,我看着大鹏。等他开口说是怎么一回事,大鹏也是上气不接下气,脸上的神色却很平静,他开口说:"不用害怕,那些人都是欠袁东钱的,被逼急找上门了,说要和袁东同归于尽。其实他们也不敢真做出什么来,刚刚袁东早就做好两手准备,也报警了"。 我惊住了,竭力忍住不让自己的声音在抖:"那么说他们都早就知道了?刚刚把我赶出来也是因为这个?"大鹏点了点头:"这种场面对他们是家常便饭,运道好的时候两三天就发生一回的,你一小姑娘在场的难免会吓到,也顾不了你那么多"。 我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才又问:"那小心呢,他也跟着那些人一起去打架?"大鹏却出乎意料的摇头了:"他从来不打架,也不会打,只是那些人觉得他是坐过牢的,家里又有背景,每次都爱拉上他去填场子,刀光剑影的他经常都要伤上那么几回,像现在忽然吃着饭就有人来砸场子,那傻B就又上刀山下火海了。"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大鹏带着一点咬牙切齿。 我说:"你怎么就不劝劝他啊",大鹏笑了,像是我问的问题有多肤浅一样:"劝什么,这个年代不流行劝了,能劝的话给他劝成个菩萨也可以,不能劝的话当菩萨劝他也没用",我正细细咀嚼着这押韵的话,大鹏拍了拍我的头:"走吧,我给你打辆车送你回去。" 我听了这话一抬头:"那你呢",大鹏说:"我等小心电话,一会再过去找他",我不知道怎么的就冒出一句话:"我也要等他,我和你一块吧",大鹏皱眉说:"你凑什么热闹呢,赶紧把你送回去我就完成任务了",我固执地说:"我不,我就在这等你们,一会车子出来了就把我送回家吧。" 大鹏无奈地说:"好好好",小声嘀咕了一句:"那车子都不知道还在不在呢","啊,你说啥?",大鹏说:"没啥",这时候大鹏的电话响了起来,他走到一边去接,我竖起耳朵,只听见他说:"好好好,我这就过去",然后他把电话挂断了,往我喊了句:"你站这别动",就匆匆忙忙地又跑往了明珠城的方向。 天已经快黑了,一辆车疾快地驶过,还朝我鸣喇叭,我看着那车尾烟袅袅婷婷地远去,不知怎的就想起爷爷家舞池中那缭绕的烟雾。 没一会小心就先出来了,他快步走过来,看见我就皱起眉头:"你怎么还在这呢","我怎么不能在这?",我朝他做了个鬼脸。 我上下打量一下小心:"怎样,你没事吧",小心笑了笑:"怎么。关心起我来了",我翻了翻白眼:"横竖人家大恩人把我往外推,我也不能不过问一下恩人死活啊",小心说:"这就成了恩人了,那我一年救的小姑娘还不知道得封我多少个恩人呢。" 我打了打他肩膀:"大鹏呢?",小心点燃一支烟:"去拿车了","那车子还在呢?"小心愣了一下,又笑了:"他们知道那是我的奥迪,也不敢随便乱动",我撇了撇嘴:"还真财大气粗呢",小心把烟叼到嘴边:"还好吧"。 彼此沉默了一会,我问小心:"袁东他们是不是经常砍人啊?"小心点了点头:"他跟山本一样,都是洗黑钱的,东丽花园浴场你听过没?就是他开的",东丽不就是哈城最大的浴场么。据说有不少达官贵人进出的,说不好家里都一卧一浴按摩冲浪齐全的,能一窝蜂涌去那,说明那设施肯定不赖,当然更多的可能死去攀关系的,跟名流社交聚会一个道理,说不好赤身相见还特别能拉拢人心。 我又提了一个疑问:"他开那个浴场,不只是为了洗钱吧,是不是也给他打通了不少关系?"小心拍了拍我的头说:"不错,还没傻到家,不然的话,那些条子也不会这么罩他",难怪了,都说现在兵和贼是一家,没点好处的话,谁要拿命去换关系啊,我正感叹着,小心又说:"别看他比山本要是豪气一点,我和他也比较哥们儿,但还是那句话,老黑都一样,犯他利益的时候,亲娘也不认",我说:"你老和这些人走这么近,就不怕有一天他们翻起脸来把你也废了?"小心笑了笑说:"也不看看我是什么人,他们想废也没那么容易,真要废了我也不怕", 大鹏已经把车子开了出来,使劲朝着小心摁喇叭,小心朝他喊了一声:"你把车子靠在路边等我一会,我想先去走走",我插腔说:"那我跟大鹏一块等你啊?"小心摆了摆手说:"你就留在这,陪我说说话什么的,黑灯瞎火的,我一个人害怕",大鹏听见了,戏谑地从车窗探出头说:"你行啊你,把我支开,留下人家小姑娘,制造机会是吧",我嚷着:"对啊,他要是坏人怎么办呢",小心揉了揉我的头说:"小丫头,我要是坏人,你早就死了。"这顿饭吃得简直就是芒刺在背,虽说大姐我赴的不是鸿门宴,也不会像枪战片里一样忽然就冒出两三个型男齐刷刷用枪指着我脑袋吧,我还是想得很乐观的,虽然我也就是被袁东几句欲言休止的话给飙升了一下心脏速度,人家根本就没拿我这布景小姑娘放眼里,看他们侃得不可开交,我把蛋挞解决完就扯了张纸巾抹了抹嘴,稍微痪在椅背上,想着人家请我吃的饭,大伙没开腔我也不好意思提出要先撤。 这时候小心同志却惦记起我来,往我这边瞅了一眼,冒出了一句:"吃饱了?",我给他扯了一笑容:"很饱,很满意",小心瞪了我一眼:"吃饱那就让大鹏给把你送回猪圈吧",我正要反驳,大鹏就轻轻扯了扯我衣袖,示意让我往外走,这怎么好意思呢,我想,我怎么着也得有礼貌一点吧。 于是我还是不屈不挠地往袁东大老板的方向喊了一句:"袁哥,那我先走了啊,今天这顿饭谢谢你",袁东笑着点了点头,小心忽然急躁起来:"你他妈怎么就那么磨蹭呢,让你走还不快走"。 我恶自胆边生,吃你一顿饭是你付的,但也是给你面子,凭什么这样给老娘脸色看,我人穷,但志气也不短啊,一阵悲气涌上去,牙关差点就要咬碎了,大鹏好像看穿了我心事一样,在我耳边小声念叨了一句:"就当是给我面子吧,别跟他一般见识,回去再说",我这时忽然就觉得,人家大鹏是多么明理多么识大体的一个人啊,算了,那就先回去吧,要报仇要还击,十年不晚。 大鹏像拉壮丁一样把我拉了出去,走出明珠城的大门,大鹏交代说:"我去拿车子,你好好站这别动啊",我噗哧一声笑了,敢情是那蛋挞里含了防腐剂还是什么的,让老娘一下变嫩了,摇身成了刚放学的小姑娘,让接的人都怕弄丢了。我一本正经地挥了挥手:"去吧,和你走散了我会广播找你的",大鹏没和我贫,一头就钻进了地下停车场的方向。 只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忽然传来一阵砸东西的巨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我仔细一听,像是玻璃碎了,这时候咋有这奇怪声音呢,我正疑惑着,就看见大鹏从停车场的方向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朝我做着手势,发生什么了?我茫然。 那声音还在惊天动地的响,大鹏气喘吁吁跑到我身边,拽起我的手:"走,快走,别往后看",我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想起小心在爷爷家也是这么拽我的,于是也就本能地跟着大鹏往前奔,奔的过程中还隐约有几句话在后脑勺响起:"砸死他妈个王八蛋子","有本事把袁东叫出来"还有什么"惹急了爷一把火把你烧了"。 这都哪跟哪啊,好不容易和大鹏在街边的一个花圃站定了下来,总算听不到砸东西的声音了,我看着大鹏。等他开口说是怎么一回事,大鹏也是上气不接下气,脸上的神色却很平静,他开口说:"不用害怕,那些人都是欠袁东钱的,被逼急找上门了,说要和袁东同归于尽。其实他们也不敢真做出什么来,刚刚袁东早就做好两手准备,也报警了"。 我惊住了,竭力忍住不让自己的声音在抖:"那么说他们都早就知道了?刚刚把我赶出来也是因为这个?"大鹏点了点头:"这种场面对他们是家常便饭,运道好的时候两三天就发生一回的,你一小姑娘在场的难免会吓到,也顾不了你那么多"。 我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才又问:"那小心呢,他也跟着那些人一起去打架?"大鹏却出乎意料的摇头了:"他从来不打架,也不会打,只是那些人觉得他是坐过牢的,家里又有背景,每次都爱拉上他去填场子,刀光剑影的他经常都要伤上那么几回,像现在忽然吃着饭就有人来砸场子,那傻B就又上刀山下火海了。"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大鹏带着一点咬牙切齿。 我说:"你怎么就不劝劝他啊",大鹏笑了,像是我问的问题有多肤浅一样:"劝什么,这个年代不流行劝了,能劝的话给他劝成个菩萨也可以,不能劝的话当菩萨劝他也没用",我正细细咀嚼着这押韵的话,大鹏拍了拍我的头:"走吧,我给你打辆车送你回去。" 我听了这话一抬头:"那你呢",大鹏说:"我等小心电话,一会再过去找他",我不知道怎么的就冒出一句话:"我也要等他,我和你一块吧",大鹏皱眉说:"你凑什么热闹呢,赶紧把你送回去我就完成任务了",我固执地说:"我不,我就在这等你们,一会车子出来了就把我送回家吧。" 大鹏无奈地说:"好好好",小声嘀咕了一句:"那车子都不知道还在不在呢","啊,你说啥?",大鹏说:"没啥",这时候大鹏的电话响了起来,他走到一边去接,我竖起耳朵,只听见他说:"好好好,我这就过去",然后他把电话挂断了,往我喊了句:"你站这别动",就匆匆忙忙地又跑往了明珠城的方向。 天已经快黑了,一辆车疾快地驶过,还朝我鸣喇叭,我看着那车尾烟袅袅婷婷地远去,不知怎的就想起爷爷家舞池中那缭绕的烟雾。 没一会小心就先出来了,他快步走过来,看见我就皱起眉头:"你怎么还在这呢","我怎么不能在这?",我朝他做了个鬼脸。 我上下打量一下小心:"怎样,你没事吧",小心笑了笑:"怎么。关心起我来了",我翻了翻白眼:"横竖人家大恩人把我往外推,我也不能不过问一下恩人死活啊",小心说:"这就成了恩人了,那我一年救的小姑娘还不知道得封我多少个恩人呢。" 我打了打他肩膀:"大鹏呢?",小心点燃一支烟:"去拿车了","那车子还在呢?"小心愣了一下,又笑了:"他们知道那是我的奥迪,也不敢随便乱动",我撇了撇嘴:"还真财大气粗呢",小心把烟叼到嘴边:"还好吧"。 彼此沉默了一会,我问小心:"袁东他们是不是经常砍人啊?"小心点了点头:"他跟山本一样,都是洗黑钱的,东丽花园浴场你听过没?就是他开的",东丽不就是哈城最大的浴场么。据说有不少达官贵人进出的,说不好家里都一卧一浴按摩冲浪齐全的,能一窝蜂涌去那,说明那设施肯定不赖,当然更多的可能死去攀关系的,跟名流社交聚会一个道理,说不好赤身相见还特别能拉拢人心。 我又提了一个疑问:"他开那个浴场,不只是为了洗钱吧,是不是也给他打通了不少关系?"小心拍了拍我的头说:"不错,还没傻到家,不然的话,那些条子也不会这么罩他",难怪了,都说现在兵和贼是一家,没点好处的话,谁要拿命去换关系啊,我正感叹着,小心又说:"别看他比山本要是豪气一点,我和他也比较哥们儿,但还是那句话,老黑都一样,犯他利益的时候,亲娘也不认",我说:"你老和这些人走这么近,就不怕有一天他们翻起脸来把你也废了?"小心笑了笑说:"也不看看我是什么人,他们想废也没那么容易,真要废了我也不怕", 大鹏已经把车子开了出来,使劲朝着小心摁喇叭,小心朝他喊了一声:"你把车子靠在路边等我一会,我想先去走走",我插腔说:"那我跟大鹏一块等你啊?"小心摆了摆手说:"你就留在这,陪我说说话什么的,黑灯瞎火的,我一个人害怕",大鹏听见了,戏谑地从车窗探出头说:"你行啊你,把我支开,留下人家小姑娘,制造机会是吧",我嚷着:"对啊,他要是坏人怎么办呢",小心揉了揉我的头说:"小丫头,我要是坏人,你早就死了。" 第八章 小心的过去 明珠城的外面有一花圃,饭店的霓虹灯忽明忽暗着,照得那花花草草妖气闪闪的,像要张牙舞爪扑出来吸人。小心蹲在了花圃的边沿一角,又点燃一支烟,凑到了嘴边,朝着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我走到了他身边坐下,说:"你怎么大半夜的又蹲这吃烟呢,有啥想不开的,给大姐说说,这世界没有迈不过去的坎",他乐了:"你就只会贫,对了,看你手机肯定是不怎么会用了,一会给你一个传呼,当是赔给你的。" 我一听就雀跃了:"好啊好啊,你早给我传呼不就完事了,大姐我也不是什么贪图富贵的人",小心瞪了我一眼:"我刚开始还以为你聪明得去把传呼捡回来了呢,看你都用手机接我电话就知道你还是很傻",这都哪跟哪啊,我也顾不上想他是骂我还是损我,就没好气嚷了句:"你捡啊,你倒是捡啊,那可是16楼,摔下来没碎我就赔你",丫说:"你嚷啥呢,赔你的是三星800,是你那伪货的十几倍呢,让你赚到了",我说:"得,我没那个富贵命,要传呼就好了",小心说:"随便你,反正能让我找到你就行了。" 沉默了一会,小心拿着打火机又咔嚓地点燃了一支烟,我忍不住说:"你老抽这么多干嘛,学人装深沉啊你",小心吐出一口烟说:"这和hing是一个道理,都上瘾的东西,人就不能上瘾",我说:"你也知道啊,那你还hing,看你也不缺什么的",小心听到笑了笑:"可能我就是什么也不缺,才缺点什么吧",当我还在琢磨这话,他又说:"我说我是厦门大学毕业的,你信不",我说:"我信,我怎么不信,你说你是哈佛毕业的我也相信,哈城佛学院" 丫又笑了笑:"是真的,我读的外贸经济,蛮热门的还,当时还是自己考上去的,那时候我的成绩还不错,信不信由你",我歪着头看他:"那你怎么就堕落了呢?"丫脸色沉了沉,忽然又好一会没说话,就低头吸着烟,让我想起上次在宾馆说到他那死去的狱友也是这德行,一下又忐忑起来,该不会又触及他的伤心事了,想到这我伸出手指,轻轻捅了下他肩膀,"喂"了一声,他才熄了烟,开口说:"我那时候的女朋友是一个空姐,飞哈城到厦门线的,我和她还是飞机上认识,第一次对象就跟她谈的,那时候我还是学生,后来她跟了一个台湾人,那人开了不少厂子"。 这回轮到我不知道说什么了,想安慰他一点什么,但憋了半天就挤出了一句:"那台湾人比你家有钱啊?"丫也被我逗乐了:"没有,她也知道我家是做生意的,她就是嫌我坐过牢",说着说着他声音又低了下去。 气氛一下变伤感了起来,我转移话题问他:"你怎么坐的牢呢,让我长长见识",小心先是回了句:"我没事",接着说:"我家做外贸的,山本袁东他们都和我家生意有点关系,我上学那几年玩多了,家里人也没怎么管我花钱,厦门那边的地下赌场多,我就把钱都砸上面了,后来没钱了就偷家里的,我爸不知道是我,当下就报了警,后来就把我抓进去了,他们知道了也没给我求情,说让我进监狱关几年,吸取一下教训,后来我就在那里面蹲了两年多", 我说:"那你不是受苦受了两年啊?"他又吸了一口烟,脸色缓了点:"没受苦,享受着呢,我在里面当了个小作班,就是犯人头儿,经常有人给我送礼,后来我出来的时候,中华烟就给我爸拿回30多条,他还后悔说把我送进去是不是送错了,后来我才知道是我爸都偷偷瞒着我把关系打点好了",说着他又笑了,顿了一下又接着说:"监狱里面好东西可多了,不仅有中华,还有熊猫,玉溪,茅台,人参鹿茸,全都是好东西,那个地方才是人间天堂,犯人送礼是家常便饭"。 这一段把我听得一愣一愣的,看不出丫还有这么多沧桑过往,还以为他就是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一公子哥们儿,看来人不可貌相还是对的.沉默了一会,我吐出一句:"我要是你,我出来就洗心革面了,还嗑什么药",丫又捻了一下烟灰说:"嗑药顶多也就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不像杀人抢劫的,都是把别人往死路上逼,比那个好多了,你说对不",他说这话好像有道理,又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偏偏就是找不出反驳他的理由,原本就没他会掰。 这时候大鹏又在路边鸣喇叭了,小心扔掉烟,拍了拍草屑,站起来吆喝了一声:"走走走",我问:"去哪?"他斜了我一眼:"你想去哪?"我一下又雀跃了:"去蹦迪",丫居然给我上起了思想道德课:"你成天往那里面钻,也不怕蹦残你的腿儿啊?"我上下左右打量了他一眼:"你钻得比我还多吧,你凭什么给我讲这话",丫厚颜无耻地说:"凭我坐过牢",我说:"坐过牢了不起啊?"小心说:"就是了不起,起码我能去的地方你不能去".我问:"有什么地方我不能去的?"丫说:"像爷爷家这种地方,鱼蛇混杂,就不适合你去,偶尔去喝喝酒什么的还可以,别去蹦迪,容易上道儿"。 我瞪了他一眼:"有本事你也别去啊",丫就给我装孙子说:"我也不想去,最近想少嗑一点药了,觉得那种地方没什么意思",我半信半疑说:"真的假的?你要不嗑药,我估计也能戒酒了",丫还在信誓旦旦地说:"我就不想去,你不要再逼我了",还捧头作痛苦状.我看这情形,想着他不开车送我的话,打车去爷爷家还得一段路,干脆就听他说。 回到家里,老娘美美地洗了个澡,正想着敷个面膜就可以大睡一场了,可是刚在床上翻了个身,传呼就响了,除了小心还有谁在这个时候找我啊,我狐疑地拿起一看,差点就没骂脏话,果然是丫,你猜他给我留了什么,丫说他正在爷爷家hing得起劲,问我要不要一块去,也不想想刚刚是谁死活要把我推回来的,看来他是hing大了,才给我发的这话.你说这人多虚伪。 我躺这床上,越想就越气,把传呼一扔,也不打算回他了,可能丫看我没回,又连着给我的传呼留言了几条,老娘实在忍不住抓起来一看,那留言还说他被人给伤了,后面的更夸张,说他被几个女人看上了需要我帮忙什么的,我能帮啥忙啊。 我想了一会,还是抓起传呼,披了件衣服,噔噔噔地冲到楼下小卖部,给丫回拨了一个电话,一听到他醉醺醺的嗓子我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就冲着电话里开嚷了:"你他妈的不让我去蹦你自己还去蹦这也就算了还把老娘闹醒你丫挺的",这话一口气说出来不带标点的,我是真的怒了.那边嘿嘿地就笑开了,口齿不清地说了几句:"蹦啥呢,蹦好呢,你也一块蹦",我气急攻心地说:"你自个儿慢慢蹦个够吧"。 小心停顿了一会,以为他被这话嚷醒了,丫却给我唱起歌来,在他唱到"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那一句的时候,我就把电话筒给扔了,小卖部的阿姨在后面扯着嗓子喊:"姑娘,你还没给钱呢",我头也不回扔下一句:"改天买东西不用你找了",我也不知道我他妈的怎么就那么气,想来他也不是我的谁,我也说不清是生气他hing大了还是生气他骗我不去hing但还是去了,反正这人就一无赖,老娘不和他杠,回家睡觉省事。 改天一大早的就有人使劲敲门,我睡眼惺松地问:"谁呢?"门外传来一声音:"姑娘,我是小卖部的阿姨,有电话找你呢".到了楼下抓起电话,就听到小心笑嘻嘻的声音:"早上好",我没好气地说:"你还活着呢?"小心说:"不活着怎么骚扰你啊",我说:"你别逼我砸电话啊",小心连忙说:"别,我请你吃饭"。 一听吃饭我耳根又软了,但还是嘴硬地说了一句:"要去就去贵一点的,放你血,不然你就带我去爷爷家",小心说:"你怎么就那么狠",我说:"谁叫你骗我来着,说不让我去爷爷家自己还去",丫厚颜无耻地说"那是为了你好.你去那容易出事",我说:"我不管,反正这顿我蹭定了",丫也就同意了。 第九章 就叫我一声哥 小心去的都是熟人的点儿,一落坐就有人过来称兄道弟的,饭钱总是能全免,有时侯就纳闷丫的熟人怎么那么多,小心解释说都是跟他家带点关系的,我说你家老爷子挺厉害啊,他说他更厉害,只不过遇见的都是让他无法冲动的,我挖苦他说,都无法冲动还能知道自己厉害,你还真的厉害。 头几次回他电话的时候都是去楼下小卖部,丫以为那就是我家电话,有一次,小卖部的阿姨终于压抑不住泛滥成灾的好奇心,在小心同志一个电话过来的时候,先是和他拉了几句家常,然后话题一转就幽幽地开口了:"小伙子啊,你和善家那姑娘二妮是什么关系呢?" 二妮是我妈给我取的小名,小时候老太太喜欢一边拉着我在大院里溜达一边和别的阿姨们闲话家常,侃热乎了回头看见我忽然没人影就吼一声:"二妮你又跑哪撒野了呢",于是这名号就传开来了。 话扯远了,话说小心同志一直都以为楼下阿姨就是我妈,当他听到这一措手不及的问题之后,也心机深沉的没有表露出诧异,电光闪石间,他礼貌地和阿姨应对了几句,一场悲惨的轮回就拉开序幕了。 大半夜我正在睡觉,客厅的电话忽然叮铃铃地响了起来,哪个千刀砍的挑这个时候送上门呢,我翻个身想不接,可电话还是响个不停,有完没完啊,想起我家老太太虽然耳背,也难免被这种连环凶铃吵醒,我不情愿地爬了起来。 拿起电话就听到一低沉的嗓门:"晚上该去厕所了,美女",我差点没炸开:"你谁啊,你是不是有病",那边又笑了:"我是你老板,辛大哥",我缓了一缓气:"你怎么知道我家电话的?"那边得意地说:"秘密"。 隔天回到学校我就马上把所有可疑人物都揪出来问审,正寻找着OK的踪影,丫就鬼鬼祟祟从教室后门冒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纸袋,先下手为强,我噔噔噔地走了过去,凶狠地发问:"你是不是把我电话给别人了?"OK怔了一下:"对啊,你说的是小心呀?他说他换手机把电话号码弄不见了,所以找我要,他过意不去还给我买了甜心堂的法式面包,他人真好",OK同学脸上旋出两个荡漾的小酒窝,我万念俱灰地说:"得,为了一袋法式面包你就把我卖了,你人也真好。" 麻烦还在后头,此后连续数天数夜,小心同志一遍遍往我家拨电话。他不喝酒不hing的时候还是很正常的,等到他喝高了或者hing大了就比较惨了,别管几点,每次接了电话不是给我胡言乱语一顿就是吼歌,为这我妈把我骂得灰头土脸的,我一气之下干脆打算不听电话。 可是有一天老太太嚷我:"二妮,有一女的找你,说是什么小心的媳妇,还说你要是不回他电话就来咱家",我的脑子一下就迷糊了,开始有点不安,想着连他媳妇也惊动了,多不好意思啊,我这不平白无故成第三者了。不行,我干脆照着来电显示拨回去,想给他媳妇解释几句。 结果接电话的是一个男声,还特熟,我狐疑地说:"你谁?",那男声反问我:"你觉得我是谁",我又问:"这不是小心媳妇的电话吗",那边马上就骂娘了:"你脑子进水了还是怎么,我是大鹏,这是我媳妇电话"。 我气得差点没把电话砸了,还得含着泪给大鹏解释。在磨牙磨了几天之后,我想出了一计谋,趁着一个月黑风高大半夜的时候,我给小心拨电话,响一声我就挂,说来他那三星800也是水货,还没有来电显示。 之后我连续若干次只要大半夜没睡就给他打电话,打了都不让他接,他也不知道是我在整他,把我乐得差点就没捂棉被里偷笑。后来电信业务升级,小心的手机改频了,办了来电显示,我还浑然不觉的在整他,丫也不动声色,就找了一天约我出去玩,我乐颠乐颠地就去了。 出去后一落座,小心盯着我,语重心长跟我说,这段时间总有一个变态的人给我打电话骚扰我,还总是半夜,我觉得他肯定是坐台的小姐,不然半夜打电话干啥,还不说话。我差点没发作,但还是清了清嗓子,装着说:"这样啊,那也正常,你在外面惹的风流债都有一卡车了吧,"。 之后我发现每次打电话,他还没接电话就知道我是谁,我就猜到他肯定是装了来电显示,丫那话完全就是说给我听的,这事我不占理,也就忍了,反正大家一人整对方一回就当扯平。 那年我刚好临近毕业,整整一年都是实习期,无所事事的,跟小心疯足了一年,丫成天带我出去吃喝玩乐,吃我是随时都乐意的,喝更是无限陶醉了,不过小心有一句名言警句就是:"别人给的酒不喝,别人给的烟不抽",不让我喝太多,说是怕我被人在酒里下药,我问他有没有给人下过药,他装模作样想了一会,我说你下药的名单就有那么长啊,丫这才不紧不慢给我来了一句:"好像没有,关键还是得遇上能让我勃起的",我就恨不能给他嘴上来一拳,让他语言功能障碍。 刚开始的时候都很自然地称呼小心流氓,可是这样叫多了也有一个坏处,在街上走的时候喊一声流氓,几十个脑袋齐刷刷转过来看我,顺便把我由上往下用质疑的目光过滤一遍,想着我是不是刚被人非礼了。 我寻思着改口给他换一个什么能糟蹋他的称呼,像别人一样叫他辛哥我又不情愿,小心说:"你就叫我一声哥吧,我就缺一个妹妹",我一琢磨还可以,心思活络起来要和他结拜,丫死活不肯,我也就大大咧咧地叫他哥了,发现这一叫还蛮顺口的,也就这么叫下去了。 第十章 傻哥哥真是一好人 小心有一套120平方的三房两厅,一个是他卧室,一个是客卧,还有一个是KTV房,隔音效果不是一般的好,KTV是丫专门找人给他打造的,没事就吼几嗓子,他唱歌是我认识的男人里唱得最好的,这话不是因为我偏心才这样说,他那嗓子要是做歌手,我估计肯定能火, 小心第一次把我带到他家的时候,是在刚K完酒的情况下,大家商量着下半场去哪玩,他醉眼熏熏问我:"一会去我家吧",我马上就警觉地条件反射:"你想干嘛",丫笑了:"没想干嘛"。 当我踏进他家门的时候才知道,这还真是一个适合聚众撒野而又不失纯洁的地方,虽然我也不想把纯洁这一词免费加在小心同志头上。 说过我是室内设计专业的,对装璜什么的特别挑剔,但他这房子还真让我挑不出毛病,据说都是小心同志亲自挑亲自布置的。他家一进门玄关处就是一个单独的小区域,一整面墙都是深棕色的机理花纹,墙还隔着一面玻璃,玻璃里点缀着五颜六色的小灯,扑朔迷离有情调的,最牛的是还有水潺潺流下来,内里养着一些小锦鲤,整的像人造瀑布似的。 他家除了这一块五彩斑斓,别的地儿大多数都是黑、灰、棕这三个色系,也不知道丫咋整的,最二的是一推开房门,床单清一色都是白的,我当场就嗤笑了,"你以为你是西门吹雪啊,啥都弄白色的",小心说:"我就喜欢",他朋友在旁边补上一句:"他有洁癖",我小嘟囔了一句:"还真看不出"。 小心平时在外面玩的时候不大回来住,我们一群人经常在房子里玩得很疯,他那客厅里除了沙发就是健身器械,布置很简洁。我们一群人有时候会吃饱了没事打扑克,输的脱衣服,有男也有女的,但是我们有底线,女的可以放宽,而且大姐我有经验,每次脱之前都会穿很多。 和小心一块玩的大都是一些猪朋狗友,经常吃饭喝酒开聚会什么的,我和他们也差不多混熟了,那天去的时候看到一个陌生面孔,小心给我介绍:"这是小卢,你叫他傻哥哥就可以了,我们都这样叫的",傻哥哥向我憨厚笑了笑,我发现他还真的是很纯良的那一种,不是那种表面装的。 然后小心又转向他说:"这是我跟你说过的,我妹扇子",然后傻哥哥就呵呵笑着说:"你好你好",顿时就把手伸了出来要和我握,我一时有点慌得手忙脚乱,大姐我平时也没有商务会谈什么的,认识新朋友也是打声招呼,还真没这么正正式式和人握过手,也就象征性地和他握了一下手,感觉他手心湿濡濡的。 小心在旁边说:"这家伙是在法院给领导开车的,见人习惯了握手",我汗,丫的朋友还真是天南地北,白道黑道,什么人都有。不过除了他家庭的原因之外,也确实是因为他人缘好,讲义气,大伙儿都愿意和他交朋友,在这一点上他还是蛮吃得开的。 那天又有人建议打扑克,那班丫的一开场就在大喊:"脱衣服喽,男的把手举起来,女的全蹲下",我瞄了瞄傻哥哥的神情,貌似也没觉得是什么不健康的游戏,看来他还是蛮开明的一人。 那时候刚好是严寒大冬天,每个人都差不多裹得像裹蒸粽似的,我趁着大伙没注意,闪到小心的衣帽间里掘了16双袜子出来,全给快速套脚上了,因为他私下教过我,脱袜子也算,他那袜子又全是男款的,比较宽大,我瞬间感觉我的脚就跟医院里上石膏的病人没什么两样。 等到开始打扑克了,我端着坐那,能不动就不动,因为我离水壶放的位置最近,有人唤我:"扇子,给我倒杯水",我扁扁嘴说:"你自己不会倒啊,我忙着呢",然后就听到了那人的骂骂咧咧,没办法,老娘绝不能动,一动起来难保就露馅了,小心在一旁听见了坏笑,一副知情者的模样,我没理他。 傻哥哥那天穿了一件密不透风的羽绒大衣,他坐我旁边,我每次出牌都偷瞄他,想着要是不走运了还能找个垫底的,傻哥哥也浑然不觉。可是那班妖孽其实那天早就合谋好了要整我和小心,我们玩的斗地主,他们就给彼此放风,联合起来堵我们的牌。 后来被我和小心发现了,就怂恿他们干脆把对象改为傻哥哥,因为傻哥哥是唯一没有加入捉弄我们的,想想我们还真坏,不过当时大伙都玩high了,我由于坐在要位,就肩负起偷瞄傻哥哥出牌的重任,每次只要他一出牌,我就拼命打手势。 结果才玩了几局,我眼看可怜的傻哥哥就像蜕皮一样,卸了一层又一层,卸羽绒大衣的时候他已经脸涨红了,后来又卸剩到一件毛线编织的背心,那班人就给他瞎起哄,小心那丫还装好人说:"笑什么,一会轮到你们的时候就笑不出了"。 没一会儿傻哥哥的毛线背心也投降了,再往里是一件薄薄的衬衫,大家仿佛已经可以嗅到内里的春光明媚,都不怀好意地交流起了眼神,傻哥哥气呼呼地说:"我拼了",但他又怎么能想到人心苛测,在一群人狼面前,他注定是无能为力的。 于是结果就是,傻哥哥被我们两三下捉弄得脱得除了内裤就没剩啥了,开始冒起了满头大汗,脸红得都让我差点不忍心了,那班丫的还说再输就穿着内裤去坐电梯,傻哥哥死活不同意,想赖账不玩。 我们交换了一个眼色,就把他推推搡搡着出去,五花大绑给扔楼梯间了,小心说谁要是放他进来,谁就是我们敌人,还说要拿相机拍下傻哥哥的裸照,被小心渲染了气氛后,大家更是笑疯成了一团。 结果傻哥哥在楼梯间里无奈地呆了好长一段时间,另一边我们就在房子里乐不可支。但是傻哥哥一直没发脾气,也没给我们拉下脸什么的,让我觉得他真是一好人。 第十一章 就没见过你这么臭美的 有些男的外表光鲜,满身名牌,实际是个大流氓,用一句话说就是驴屎蛋子表面光,小心也是一个贪图打扮的主儿,我说光是他那车子就已经够臭美了吧,坐上去就一阵香气钻鼻里,清清淡淡的像是檀香,还好不是古龙香水,我特害怕男的把古龙香水往身上倒,走街上感觉全世界都一个味儿似的。 车子里面修饰得像小姑娘闺房似的,没事还扔几个可爱造型的靠垫在座椅上,像是什么斑马,奶牛的,车的望后镜上还挂一个带流苏的香囊,我说你怎么就不挂中国结呢,小心撇撇嘴:"那落后了",我嗤笑一声。其实丫是个好人,就是嘴骚了点,损人一顿顿的,我说你他妈的真能放屁,小心回应说:"我放的屁只听见响,但是不污染空气",我想想也是。 陪丫逛了一天的街,他一边开车还一边活灵活现的在那夹着一根烟朝车窗外吞云吐雾,我却像茄子一样焉掉有气没力的,还真得向他学习学习,我想把腿伸直了瘫他车上,却踹到一个硬梆梆的东西,我立马哀叫一声:"这是啥"。 小心转过头来瞥了一眼:"大惊小乍个啥,那是我的化妆箱,是你这种人不会懂的,我顿时石化掉:"这就是你传说中的化妆箱,就没见过你这么臭美的",小心煞有介事地教导我说:"里面主要是衣服,男的化妆一般都是在衣服上,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到了哪都能吃得开"。 我眼前又浮现出了今天陪小心逛街的时候,他挟带着我杀遍了哈市各大惊悚商场的情景,所谓惊悚商场,是我和OK他们给这一类商场取的名字。就是我们平时基本都不会去的,看一眼还会倒吸冷气,但是如果真的有机会陷进了其中,又会感到无比的刺激。 虽然知道小心很有钱,但是看他刷卡不眨眼的样子,把D字头G字头的店都当成自己的家。一两个小时就多出几个华丽大纸袋,就连那纸袋也是美轮美奂的像是贩卖品,我还真的感觉我其实是置身在一些小说里才会出现的奢靡场景里,是一个走错地方的灰姑娘。 看我愣着没说话,小心又补充了一句:"别拿这眼神看我,我又不是东方不败,我卧室里还藏着一个衣帽间呢,要不是你是女的,我也能做做好事把二手衣服捐赠给你了",我回了他一句:"你投错胎了,应该投成女的,下回让你妈把你生准点儿",小心乐了:"我才不要当女的,女的全都打扮,那样就显不出我的特别了",我说:"你就一自恋狂"。 红绿灯闪烁了起来,小心把车停在十字路口,往后靠在椅背上,闲闲地说:"一会去刺青店,给你介绍个帅哥,看你半大不小的,也该认识多点男生了",这什么话,把老娘说得像埃塞俄比亚难民似的,我回他说:"我认识的男生多着呢,就包括我眼前这个不像男生的物体", 小心潇洒拨了拨额前的头发,回头盯住我:"谁不像男生了",得,他又用棕色的眼珠子盯我了,我忍住笑说:"谁看我谁就不像男生",小心自言自语说:"那也确实",我反应过来正想骂脏话,他发动引擎,一溜烟又把车子开起来了。 到了刺青店的门口,我刚下车就被招牌吸引住了,别人的刺青店都是标新立异,把骷髅头,十字架,老鹰什么的图案印在这招牌上吧,这刺青店不是,平平方方四个黑底楷体的大字:爱纹不纹。还附带一行英文落款:asyoulike,说实话我还真想笑,说这店主没脑袋吧,他这创意又真的还蛮招人瞩目。 小心停好车,就想过来想拽我,我甩了一下手:"我自己不会走啊",说来也奇怪,自从赛丽亚一劫之后,这丫到哪都有意识没意识想拽我,说了大姐我不是电梯扶手。 小心横了我一眼:"还有多少人想让我拽我都没拽呢",我打口腔里发出了一声"切",不过说真的丫身形好,穿着又体面,没事让人误会是他女伴也没什么损失。 爱纹不纹的门口是用珠帘隔开的,我跟着小心背后进去了,一撩开帘子,就看见店里坐着一个穿露背紧身的女老外,一头金发蓬蓬松松的披着,正伸着胳膊让一男的刺青,那男的头都没抬,稍长的头发垂落在额前,看不见长什么样子。 第十二章 熙熙的刺青店 女老外一看到小心进来了,就投过来一个媚眼,让我受不了的是小心也妩媚回了一笑,丫能哪天不那么风骚么,那男的还是没抬头,像是滚滚红尘喧嚣世界都和他没关系,那么专注也不知道刺的什么,只隐约看到像是花瓣的一角。 小心直接过去推了一下他的头,他才停下活儿,抬起头来,出乎意料的是,我看到了一双略带阴鸷的眼,隐约带点杀气,但又不是山本袁东那一型,而且他长得特白皙,撇开眼神不看,真的是很清秀温和的一个人,还是我喜欢的类型。 小心大大咧咧地说:"给你介绍下,这是熙熙",然后又转向那男的说:"叫她扇子就可以了,我妹,原本也不是什么上道的,现在被我收伏了",我下意识反击小心:"我不知道什么上不上道,就你那嘴跟下水道似的,能少开放一天么",小心嘿嘿地笑着,真想踹他一脚,回头看见熙熙的嘴角好像带点笑意,算了,初次见面,还是给自己留一点淑女形象吧。 这时候熙熙开口了:"他那嘴就这样,我也习惯了",完了,他连声音也那么好听,笃实中又带点沉着,我胡思乱想着,又听见小心说:"今天来找你想让你弄一翅膀的刺青,你赶紧给这洋妞弄完就换我,一会收铺子了想要吃饭就一块去。" 我脑子里咕噜噜冒出一念头:"和这帅哥吃饭也不错嘛",想着当然没有说出口。熙熙又低下了头继续给露背洋妞的胳膊绣花,回了一句:"一会还不知道有没有哥们儿找我去打桌球呢,看情况再说吧,你没事绣翅膀干嘛,忆苦思甜?" 忆苦思甜?我忽然才想起小心以前的女朋友不就是飞机乘务员,难道他还是忘不了过去,我瞥了小心一眼,他脸无表情,点燃了一根烟:"你管我呢,找你做生意,话真多。" 熙熙还是没抬头,可是仿佛又看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瞧人家这多含蓄多内敛啊,辛宣祁这天天浓妆艳抹的怎么就不学着人家一点呢,我着迷地想。 也不知道是不是熙熙故意的,小心胳膊上那图案一出来我就噗哧地笑了,说是翅膀吧,又不太靠谱,我觉得更像被切坏的土豆片,这么想着我就冲口而出:"你在给他绣土豆片呢?" 小心也觉得不对劲:"贾熙熙你是不是在拿我开涮啊?"熙熙还是不冷不热地说:"信得过我就让我绣,信不过就找别家",小心瞪了他一下,也就没再说话了,但我在一边就是忍不住一阵阵的笑,小心说:"一会你把她的嘴巴也缝起来吧,谢谢了。" 我没跟他争辩,幸灾乐祸地坐到一旁就拿起一本杂志翻了起来,这时候熙熙不知道怎么的就朝我看过来一眼,问了一句:"还在读书啊?"他忽然这么正儿八经的说话,让我小鹿乱撞了一下,我连忙也严肃地回答他:"是啊,大学快毕业了,还在实习呢",完了又补充一句:"这年头工作都不好找",顺带附上一个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冒出来的微笑。 熙熙"噢"地回答了我一声,估计他也不知道怎么接吧,静寂了一会,我又冒出一句更莫名其妙的话:"你们店子生意还好吧?",熙熙回答道:"还可以,现在这段时间客人比较少,一般都是老外光顾我这里",我也"噢"了一声,再次静寂,这还不是最致命的,致命的是我们都好像忘了还有一个坐在一旁的物体。 若干秒之后那物体开始发作了,爆出一冷冷的声音:"你这边快绣完了吧?"熙熙诧异地说:"快了,你不是说你不赶时间么",小心说:"之前不赶,现在赶",熙熙也没说什么,两三下子就把他胳膊上的图案给结工了。小心掏出几张钞票搁他桌上,又冷冷说了一句:"我先走了,剩下的改天再绣吧",还没等熙熙回答,他又看向我一眼:"要不要我送你"。 这人犯哪门子煞气了呢,我才正跟熙熙帅哥侃开一点点,就嚷着要走,我也没想那么多,就回了他一句说:"你先走呗,我在这玩会,一会我自己打车回去得了",小心脸色铁青地说:"随你,打不到车可别怨我",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了,我也觉得有点尴尬,转过头就讪讪地跟熙熙说:"他肯定是吃了炸药了。" 熙熙笑了笑,一边收拾桌上的东西一边说:"你还小,看不出他在生气",我嘟囔着:"他生什么气啊,难不成还吃你和我的醋",说完我好像意识到我把自己和熙熙扯一块了,脸不禁又红了一下。 熙熙说:"是生气你冷落了他吧,别看他损人不带血的,其实他特别在乎这些细节",我还是嘴硬地说:"管他呢,那么小气还出来混,我又不是他姑奶奶。" 话虽这么说,晚上回去的时候我还是给小心打了电话,那家伙像若无其事似的接了我电话,头一句就说:"怎么?没在熙熙的店里过夜?"我顿时就气了,人是你介绍给我的,也是你把我带到他店里,现在倒跟我说起风凉话来,像是我跟人家有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似的。 我赌气地说:"过夜也没你事,你是我妈还是我宿管呢",小心那丫的嗓门马上又软了下来:"生气呢?"我说:"这话该我问你吧",小心在电话那边笑了:"我才生不起那闲气呢,晚上过来打牌吧?那班吃饱了撑的说要弄一个化妆聚会,你肯定感兴趣。" 我耳根也软,马上就顺着他答应了,本来嘛,就没什么化解不开的事,我也不知道我和小心是对错了哪个星宿,隔三隔五就要为了小事抠一次气,说是我在乎他吧,其实我也确实不想他误会我。 第十三章 一个大男人化什么妆 到了化妆聚会的时候,已经是夜里8点多了,我有小心家里的钥匙,大鹏也有,小心那丫还煞有介事地说不是人人都能配的。一推开门,就看到一大班妖孽东倒西歪地痪在沙发那,剔牙的剔牙,打呼噜的打呼噜,我嚷嚷着:"不是说开化妆聚会呢,就你们这德行,都不用化了",在小心家玩的朋友大多数都是男的,他们也大多数把我当哥们儿,彼此总是来回吐槽,百无禁忌。 这时候小心端着一杯水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笑着接我说"都等你呢,大明星,谁叫你这么晚才来,那班畜生都吃饱了",说实话我看到小心还是有点生气,想到他下午跟我发脾气拉脸的事,不过人家都放下身架给我台阶了,我也不能总僵着。 我转一个身,把手上的包包划一个弧圈甩在沙发上:"那打牌。四人一桌,开两桌也肯定够了,老娘今天去看了刺青,肯定手气也长青",小心厚脸皮地凑过来小声叨了一句:"还生气呢?"我也不置可否地小声回了他一句:"辛哥的气,咱生不起呢",那班人在一边看见了就瞎起哄,说我和小心调情,我们很有默契地嘻嘻哈哈地笑,心里的气在那一刹那全跑掉了。 我瞄了那班妖孽一眼,都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只有小心还端着一杯水在窸窸窣窣地喝,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傻样儿,我笑了一下,冲着小心说:"我给你化妆吧",小心敷敷衍衍地点了点头,我可不管他,两三下子从包包里倒出一大堆眼影眉笔唇膏什么的,小心在一旁说:"你要画国画啊?把整个调色盘都带来了",我朝他露了一下小白齿:"一会把你画成国脸。" 没到一会,我就把小心同志推搡到了椅子上,板起他的脸,他像一个木偶一样任由我摆布,我当时心里就在窃笑了,一本正经地说:"闭上眼睛啊,要开始了",丫听话得出乎意料,还真驯驯服服地把眼睛闭上了,我又看到了那双像蝴蝶扑闪的长睫毛,心里打了一个突,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 小心的皮肤底子虽然不够白,但是蛮光滑的,和丫常上美容院应该也有关系,还算容易上妆,我先是给他上粉底,把他的脸弄了厚厚一层,小心张嘴想说什么,我制止他:"别动,粉会掉的",丫也没反抗,然后我又给他涂睫毛膏,顺便觊觑一番他那睫毛,沾点眼影往上抹,末了还捏一唇膏给他画嘴,弄了一鲜艳欲滴的朱红色,小心全程都一动不动,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认识他这么久就没见过他这么好摆弄来着。 作品完成了,我满意地拍拍手上的颜料残渣:"大功告成",小心睁开眼睛头一句是:"我不要镜子",我说:"我也没打算给你照镜子",小心站了起来,围着屋子妖娆走了一圈,扶着腰做了一个回眸,屋里的那班全都笑倒了,我说:"你衣柜里怎么没女装呢,找出来穿穿"。 小心捏着鼻子学小沈阳说:"我是纯爷们",这时候那班人的劲也上来了,纷纷也要搀一脚 进来玩,我大方慷慨地献出了颜料,结果纯爷们都男扮女装,乱画一气。生化妆基本只会把嘴唇涂得像猴子屁股似的,也许在他们心目中,玛丽莲梦露的大红唇就永远象征着女生,可是放眼当下,还有哪个女的没事把自己涂那么红啊,我就取笑他们。 另一边我也没闲着,干脆琢磨着把自己画成男的,说实话当男的还真省事,有多少男主持人上节目都宣称自己素颜不化妆啊,我脑子一转,就把自己的眉毛涂黑涂厚,画成蜡笔小新,再在唇上画了两撇胡子,一照镜子,我觉得我特像阿凡提大叔。那班人又瞎起哄,说要把我和小心凑成一对,我就作势亲他,小心也要回亲,我当然没让他得逞,大家都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疯了大半天,大家都玩得很开心,我一看时钟已经11点了,今天出来的时候没料到这么晚,也没给我妈交代,老太太肯定还在家里等着我的门,想着赶紧到卫生间里卸妆,当时也没带卸妆什么的,我也不管了,直刷刷地低下头,就往水池里一通乱洗,一抬头看见镜子里湿淋淋披头发的自己,像刚从水池里蹦出来的女鬼,小心那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背后,抱着手肘站那,就给我冒了句:"你画完妆后再卸妆,就跟扒掉一个面具一样",我在镜子里朝他做了个鬼脸。 小心又说:"以后最好发明研究出一个机器,早上起床直接把脑袋凑进去,然后拔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画好了",我没好气地说:"就没见过你这么懒的人"。 我卸完妆就利落地说:"我要回去了",小心说:"很晚了,大姐,在这过一夜吧,我又不是没有房间",看我瞪着他,又补充了一句:"虽然我不会对你下手,但我也不会做这么虚伪的保证。" 我不和他贫,放慢声调说:"我得回家,家里人还在等我",小心笑了:"装这么乖干嘛,你和我蹦迪喝酒不都到天亮么",我说:"今天没和我妈说,我怕她在家里等我",小心还是笑嘻嘻的:"是怕被你爸拿钥匙抽你吧",我抓起沙发上的包包,头也没回地说了一句:"我爸不在了",小心那丫立刻就被吓到了:"对不起",我转过头又给了他一个微笑:"他没死"。 小心说要开车送我,我不肯,看他嘴里一股仙气的就知道晚上肯定有喝过酒,我不珍爱他还得珍爱我自己呢,他坚持要送我下楼去打车,我也没反对,走了一段路,大家都没说话,他忽然又说:"我还是送你吧,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回去多不安全",我堵住他话说:"得了,你真唠叨,和你在一块更不安全",小心笑了。 等计程车的时候,小心忽然又说了一句:"今天真开心",我拍了拍他的头说:"我也很开心",小心说:"以后多点跟哥玩",这时候一辆黄色计程车来了,我嚷着:"我走了啊",就钻进了车里,隔着车窗向小心挥手,他也做了个飞吻手势,我忍住没往车窗外向他扔东西,车子开了很远很远,扭头还看到小心修长的影子站在路灯那没动,心里觉得暖融融的。 第十四章 你被打我一点也不心疼 回到家里已经差不多12点了,我蹑手蹑脚地拿钥匙开门,每个动作都轻柔慢定格,我是怕把老太太吵醒了,有时候我晚回来没和她说,她不管我,也不给我留门,自个儿就先和周公幽会去了,可是我知道她心里肯定还是会嘀咕几下的,老太太睡不安稳我在外面也野不起来。 眼看客厅的小灯亮着,我就知道老太太先睡了,又一个慢动作闪到门前,推了推门想瞄一下情况,只看到老太太背对着我,隐约还听到一两声呼噜,我就放心了,看到房里台灯还没关,这妞总爱在睡觉前戴着老花镜读报,都提醒了她这样对眼睛不好了,她还是我行我素,真不知道她是当妈的还是我才是当妈的。 我步子放得轻得不能再轻,想过去把台灯关了,我发誓就连我自己也听不到我走路的声音,但我的手还没伸到床头柜,一句嘟囔就从老太太的口里传了出来:"二妮",我不留神就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撞到台灯,一个手印结结实实抵在了墙上。 老太太睁开眼睐了我一下:"干啥呢,你这孩子就胆小,妈又不是老虎。" 我哭笑不得:"妈你还没睡呢,可别说你等我,我不相信。" 老太太被我逗乐了,声音还是惺惺松松的:"你这孩子,今晚又去哪玩儿了呢,早点睡吧,我困了。" 我说:"好,美女,那我给你关灯啊。"就一窝烟准备溜,刚想把门关上,又听到老太太忽然冒了一句:"那个叫小心的是谁呢",我瀑布汗流浃背:"反正不是我男朋友,妈你赶紧睡吧",然后以光速撤退。 我倒不是怕老太太有什么想法,只是她难得连小心这人也注意到了,以往她对我的哥们儿看都不看一眼,用她的话说,我就是被她当儿子养的,所以性格也真的像男生了,不用担心有什么作风问题。但我在想我是不是真的和小心走得太密切了,他还红到我妈那里去了。 管他呢,一想到小心那丫有事没事就得瑟的样子我就嗤笑,洗个澡就准备四仰八叉躺床上去,最近总算是没什么烦心的事,这么想着我就沉沉进入梦乡了。 第二天一大早又爬起来去上课,连我也太佩服自己的精神了,本来嘛,我喝个一宿酒就还是能装得玉树临风去学校的,这点小熬夜又算得上什么,只是要每天赶半个小时的公车,不过我还是坚持不住校,理由就是想陪我妈。 今天居然要晨跑。老娘差点就想骂三字经了,带队老师还在那亢奋地喊着:"同学们,活动起来,看看这清晨多美好啊,让自己精神起来吧",有精神跑的才是越跑越精神,没精神的是越跑越想躺。 不过没关系,全级浩浩荡荡的大队就像要去打二战似的,临时少了一个也不会有人发觉,我拉拢了OK,就窜到操场的树荫下乘凉了,这里一大片草丛密密麻麻的,掩护作用特别好,平时逃课的时候也爱和OK他们来这侃大山,听知了叫。什么都不做,躺在那吹半天的牛,就已经觉得很开心了,有时看着树影和斑驳的阳光就想闭上眼睡觉,我们多单纯。 今天实在太困了,缺觉睡不够又一大早起来赶车,我和OK争论了一番到底是图书馆管理的还是饭卡充值窗口的帅哥比较帅之后,就合上眼皮想小睐一会,把书包扔在草地上当枕头。 可是这么一睡就睡到了天黑,我实在是太佩服我丫了,好在没有学校保安过来巡逻然后顺便把我的玉体抬出去扔了。随着我逐渐恢复神智,看着深沉的天色,忽然想起,OK呢? 我眼睛一扫,看到书包上挂着一张纸条,我扯了下来,看到OK那永远像六年级小女孩一样歪歪扭扭又故作工整的字迹:"我去打饭,回来了你还是没醒就当宵夜吃了吧。"靠,我差点又没骂脏话,不过我知道丫是为我好,想让我多睡一会。 这时候我的传呼忽然一个劲地叫唤,我拿起来一看,大鹏给我留的言,说是小心被打了,让我赶快过去。我哪见过这阵势啊,一下子就慌了,顾不上拿书包,就直接冲到校门,打了车过去。 还以为丫已经被打得不能动弹了,结果一去到医院,就瞅见丫手上挂了一石膏,还笑嘻嘻地斜靠在墙上和小护士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看见我来了,还理所当然说了一句:"怎么这么晚?塞车了?"我这气就不打一处来,说你叫我来干嘛,丫无辜地耸了耸肩:"我是病患啊,就想见见你,等石膏拆了,喝酒去",我恼了,说你有病啊,他说:"对,我就有病。"我就恨不得一脚把丫踹到病床上躺着,整一个干脆利落。 我说:"你不是受伤了吗,没事我就先走了啊",小心笑了:"能走能动的都不算伤,动不了的也不是重伤"。我说:"你伤还要分级别啊,那以后麻烦给我通报一声再让我去。",他还是笑嘻嘻地说行,丫永远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嘴脸,仿佛没什么能让他上心的。 小护士拿着一支药膏走了过来:"这开给你拿回去涂的,每天两次,记得伤口别沾水",小心"哎"了一声,又说:"我这怎么涂啊,我的手又够不到背后,叫我哥们儿吧,他又不能24小时在我旁边,叫我妈我姐吧,总不能让她们知道我受伤",说着他的眼睛就瞟向我。 我正在忙着给OK传呼留言交代我的行踪,装作没听见,"哼"了一声,故意转头不看他,小心就开始在那唱戏:"命苦啊,我说护士姑娘,你就跟我回家吧,我又不缺那付你的钱",小护士笑着走开了。 我恶狠狠走过去把他手上的药膏抢了过来:"只涂一次,本姑娘没那时间和精力和你耗"。 小心笑嘻嘻地说:"行了,我就知道你心疼",我没好气地说:"我才不心疼你呢,你被打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是怕我往后少了几顿饭钱。" 小心作含泪状:"大姐你还真毒,你就现在帮我涂吧,我疼得受不了了。" 我还以为他又在夸大,可是他一撩起后背的衣服,我就惊呆了,全都是一道道的血痕,像是被人用鞭子抽过似的,偏偏他皮肤底子又白净,映着就触目惊心。我说:"你是被人虐待了还是怎样,怎么弄的",小心淡淡地说:"刚刚躲别人的拳头,滚到了带刺的草丛里,被压的。"涂着涂着我就忍不住停下了手,叫了一声"哥",他头都没抬,就回了句:"干嘛",我憋了半天,就只说了一句:"你就不能给自己少弄一点伤?"丫说:"这是没办法的事,我还得献身给你涂药,我容易么我,不然我就直接去找小护士涂了",我回击了一句:"找小护士还不如找空姐呢",他也没生气,就只是乐呵呵地说:"那还得把我用担架运到飞机上"。 我也跟着他一起傻乐,可是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冒起疼来,这人怎么就一点都不懂得爱惜自己呢。我曾经问过小心,觉得最重要的事是什么,他想了想,就回答了两个:喝酒和蹦迪,蹦迪自然也包括了hing在内,可是我知道,他上心的多着呢,不然也不会有这两个答案。 有些事他不说的话我就不问。我这人不太爱打听事情,我觉得他要是想跟你说自然就告诉你了,不用你打听,如果他不想跟你说,就算你问也得不到答案。小心可能就是看中我这一点,他也很少问我的一些事情,但是一直都在关心我。 第十五章 当熙熙遇上霜霜 我有一个朋友叫霜霜,听这名字特冷艳吧,也确实是一冰山大美人,脸模子就像一个瓷娃娃刻出来的一样,精致得不行。我和霜霜打小就认识了,是一个大院里的,小时候大人们老爱捏着霜霜的脸蛋说:"哎呀,霜霜这妞咋越长越可爱了",但是一回头瞅见我却又大吼:"二妮,别乱捅我家衣服!"那语气三百六十度大转弯的也蛮不容易。 我自认是假小子的性格,什么都大大咧咧的,但是霜霜却总是有点冷冷的,郁郁的样子,这和她家里也有点关系吧,霜霜的爸爸在她七岁的时候就和她妈妈离婚了,她妈妈在大院里哭个不停,把行李箱收拾了就也说不要她了,霜霜死抱着她妈妈不放,大院里的人都围着在劝,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霜霜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一个七岁的小黄毛丫头,除了哭还能有啥。打那之后就没怎么见霜霜笑过了。 我也好不到哪去,我爸很早的时候就去了墨西哥,我天天盼着邮差把我爸寄的信和小玩意带回来,后来就慢慢少了,我天天缠着我妈问这问那,把我妈问烦了,反复就是那一句:"你爸忙,给你赚钱读书呢"。 后来过年也没看见我爸回来,我把拿满分的练习册整整齐齐叠好想让他回来看,看不见他,我憋不住又去问我妈,跑到房间门口看到我妈在哭,我就什么都没说了,之后也一直没再问,我妈就一个人把我带到了现在,我觉得还蛮不容易的。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霜霜打小就和我关系比较铁,两个人经常出双入对像磁铁人儿似的。从小到大追霜霜的男生能组成一个连,但是从来没有见过霜霜对谁特别动心过,她也争气,直到她考到了上戏,她才正式交了第一个男朋友,那男的我看过照片,叫小行,长得有点像王力宏,据说也是上戏数一数二的校草。 我当时就纳闷了,根据历史记载,追过霜霜的大多数也有身架有脸啊,长得像刘德华的我都能对号上几个,凭什么霜霜就偏偏选上了小行呢。后来霜霜给我说,小行虽然迁就她,但也对她凶得不行,从小到大除了她妈妈,就没有人敢这么管过霜霜,霜霜说她小时候特别想有一个爸爸管她,但是因为没有,所以她也特别听话。 而且小行的父母对她特别好,就像对自己家里人似的,让她觉得从来没有过的温暖,也许这就是她爱上小行的缘故吧,不过小行也有一样特别不好的,就是喝酒,一喝就是不省人事,让霜霜十分生气,两个人也为此吵架了不少次,还常常冷战,但是过了不久又总会和好。 今年放假,霜霜又回来找我玩,我第一意识就是把霜霜带去吃饭,反正现在能去小心那蹭饭,不蹭白不蹭。可是我没想到,这一蹭,就蹭出了一段孽缘。 我刚打电话给小心的时候,他说他正准备开吃,让我去包房里找他,我想都没想,就直接把霜霜带过去了。一进去我就愣了,房间里坐满了人,还清一色都是男的,而且连熙熙也在,他正低头抽着烟,没看见小心,说是去总台点菜了。 当时和熙熙已经比较熟了,玩多了之后才知道丫嘴贫得不行,一点也不像外表那么拽,而且他也好色,平时一见着长得漂亮的小姑娘都是直接侃开了,不把人家说脸红了不罢休,我就犹豫着要不要把霜霜介绍给他,这倒不是吃醋,是因为知道霜霜其实特反感男人油嘴滑舌的。 霜霜那天穿了一袭薄袖黑衣,冷艳得不行,我能感觉到房间里好像有几十道目光闪亮亮的打过来,为了缓和气氛,我还是冲着熙熙说了句:"给你介绍个大美女,这是我朋友,霜霜",熙熙还是在吞云吐雾的,听到这话,头一抬,什么都没说,也目无表情,就礼貌客气地说了一句:"你好"。 听了他这话,立刻就把我给弄蒙了,丫什么时候转性了,我用不认识的目光看着他,霜霜也没说什么,就微笑地回了一句:"你好",还主动和熙熙握了握手。 然后房间里就一窝蜂起哄了,那班豺狼一个劲地说什么我就只介绍给熙熙,不给他们介绍,说我偏心,我就哈哈地笑了,说:"我就是偏心",说的时候瞅了熙熙一眼,他的头由始至终都没抬过,我觉得他今天是吃错药了。 后来小心回来了,一群人喧喧闹闹的吃完饭,他们男的商量着继续去哪里玩,我和霜霜打算先回去,小心说要送我们,我不客气地说:"不用了,就那么一点路,我们先去逛逛街吧",小心也随口说:"随便你们吧",我和小心之间一向都是大大咧咧,毫无拘束的,要指使或者推卸他都从来没有含糊过,他也不在意。 可是想不到熙熙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能不能给点风度,天都黑了,人家不让你送你还真不送,你怎么当男人的"。小心当下就骂了一句娘,可是看着熙熙,却忽然又笑了。 "好好好,我送,三包服务,送货到家,谁也不准反抗",小心最后一句话是冲着我说的,我死心眼的还是不明白这两家伙葫芦里在卖什么药,霜霜只是一直低眉顺眼的没说话,偶尔微笑一下。 在回去的路上,小心把车开得很慢很平缓,没开空调,车窗外的晚风习习吹进来,蛮凉爽的,开着开着,小心忽然像漫不经心地朝着霜霜说了一句:"熙熙这人就是看着像老油条,其实一点也不油"。霜霜白皙的脸庞上现了一个浅浅的笑容:"能看得出"。 此后一路上他们都没有再说话,霜霜先到的家,她刚下车后,我就忍不住问小心:"熙熙对霜霜有意思?" 小心开着车,就把一个后脑勺留给我,隔了半天才说话:"就你那实心木脑袋,不送去开发高档家具都浪费了",我恼火了:"我咋知道呢,刚就觉得熙熙蛮不对劲的。" 小心把车子熄火了,这才回头说了一句:"一个油滑的男人,忽然变孙子装绅士了,记住,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那个女人让他觉得是不一样的"。 我郁闷起来,小心拍拍我脑袋:"走吧,哥请你去吃宵夜",我这才故作兴高采烈地笑了笑,吃,比起研究这些大道理,也是一桩真正的人生大事。 第十六章 给你的车子涂口红 改天小心给我打电话,说是熙熙想约霜霜出去吃火锅,让我传个话,我第一反应就拒绝了,因为我的直觉是霜霜也不太会有想去的意思。但是小心却说:"去吧,你也一块去,只要你去,霜霜肯定会去,我都被他拉拢了,看在这孩子也不容易的份上,让他吃吃闭门羹也好"。 小心就是有这本事能说服人,我打电话给霜霜,霜霜果然先问了我去不去,然后就答应了,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咋整呢,我觉得不开心是另一回事,可这关键是熙熙也不知道霜霜有男朋友的事,以他的性格,知道了估计也会硬碰钉子。我总不能把他往火坑里送吧。 就这么矛盾着,纠结着,一路上也闷闷的低头不说话,霜霜察觉了,问我怎么了,我不想让霜霜知道我喜欢熙熙的事,就找藉口推说我有点不舒服。霜霜一听就急了:"那还吃啥火锅呢,先回去吧", 这时候正在开车的小心司机头也不回地扔了一句话:"她那个是饿坏的,甭管什么头疼腰疼,只要把她带去吃一顿,什么都好了",霜霜抿起嘴笑了,我一脚狠狠地踹向了小心的座椅,他哼哼地笑了,最讨厌就是他这副什么都一目了然的样子。 熙熙早早地就在火锅店预定好了位子,我一看到丫就无言了,头发上了摩丝,油亮油亮的,还特意穿了一身有领子有腰的衬衫,一看就是刚买没多久的,我感觉我和小心就像是老鸨,在给他们两个相亲。这场面,可不要越来越难收拾了,我绵绵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瞧了眼霜霜,她神色一直很平静,我才稍微松了点气。那一桌不偏不倚就刚好有四个座位,我抢着就坐在了熙熙的对面,霜霜也紧随着在我旁边坐下了,剩下的座位就是小心的了,他嘟囔着:"去停个车就全被人把座位抢走了",众人笑,他大大剌剌地在熙熙旁边坐了下来,拿起菜单就嚷:"来来来,点菜"。 现在的位置变成了我和熙熙面对面,霜霜和小心面对面。熙熙笑容和蔼地询问霜霜:"想吃什么,也不知道你们吃什么,我就等人到齐了再点",霜霜笑着说:"随意吧,扇子来的路上还有点不舒服呢,我们吃点清淡的就可以"。 这时候小心用力一拍菜单:"别吃清淡的,以毒攻毒,来,咱点个牛肉,蟹条…还有鱿鱼",我恨死他了,他点的都是我爱吃的,但我总不能当下就表现出跃跃欲试的样子吧,我端正了一下坐姿,清咳一声说:"我现在好多了,就随便吃点吧"。 小心忽然大笑,我瞪他,熙熙和霜霜也看着我们,有点不明所以然,我连忙解释:"他今天出来的时候,车子转弯没注意,脑袋可能也有那么一点稍微磕坏了"。 小心骂了一句娘:"你才磕坏了呢",说说笑笑的,大家气氛和谐了不少,可是能感觉到熙熙的目光老往霜霜那边飘,我不知道霜霜感觉到了没,但坐着就老有点不自在,而且他们说话我也不知道是该搭腔还是旁听。 一转眼瞄见小心正气凛然地坐那像护花使者的,我说你咋整的,坐成一尊佛干嘛。丫一下子笑了:"你不乐意我坐这样啊,那我变变坐姿",他三下五除二把凳子挪到我旁边,一个猿臂伸过来就搭我肩上,我警觉地说了句:"你干嘛",丫接着又变调了:"我们平时不都这样坐的,你装啥",我差点没倒塌,领悟了丫是用心良苦怕我不自在,可是这都哪跟哪啊。 我眼睛一扫,看到霜霜忽然有点若有所思的样子。连忙把小心的手一拨:"你赶紧坐回去,哪儿凉快哪儿歇去,别妨碍大众秩序"。小心没回我嘴,只是嘻嘻哈哈地又听话坐了回去,像压根就没什么事发生似的。 过了一会儿,火锅沸了,熙熙顺手先给霜霜夹了一菜,然后给自己碗里夹了一筷子,那其实没什么,他也给我夹过,熙熙就比较有风度的一人,但是小心筷子一摞,脸就沉了下来,我看这情势不对,就在桌下踹了丫一脚,他没理我,起身涮了涮筷子,大动作伸手把一块羊肉搁到了我碗里。 熙熙正愣着呢,他就不紧不慢地开口了:"男士给女士夹菜是有风度的,但可别忘了这不是只有一位女士啊",熙熙有点尴尬,我赶紧打圆场说:"你光会说别人,你不也没给咱们霜姐夹菜"。小心没抬杠,顺着我的话也给霜霜夹了一菜,霜霜微微地笑着说了声"谢谢",气氛才总算缓了点。 这顿饭吃得可真是如坐针毡,你就想想,一个是熙熙知道了我对他有意思,一个是霜霜知道了我对熙熙有意思,我能心安理得么。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霜霜出去打了个电话,就说她有事要先回去了,我马上就急了,想跟着霜霜一块往外走,她按了按我肩膀:"别急,你先把饭吃完了,我回去给你打电话",我知道霜霜没生我气,也就没坚持要先走了。 好不容易把饭吃完,跟着小心出了饭店的停车场,我就给丫一顿痛骂:"你没事凑什么热闹,你以为你是英雄使者啊,还是你压根就暗恋我",丫没还嘴,就悠悠地给我来了句:"我也想暗恋你啊,但是没办法,看你无法冲动",我反唇相讥说:"那你就性功能障碍",当下就和他扭打了起来。 后来我忽然想到我的包包里还有一管没有开封的唇膏,我灵光一现,就从包包里抽了那唇膏出来,拆开,奔到丫的车子旁,刷刷地就在车窗外玻璃上龙飞凤舞了几个大字:"此车车主性功能障碍",那唇膏是鲜红色的,我得意的不行,丫还给我一个劲地笑,我心想一会等你开车了看你咋办。 果然,过了一会后,丫看我没动,让我用纸巾抹掉,我说:"我没纸巾,就只有一包夜用的护舒宝,你要不要",把丫气抽了,最后没办法还是找人用水管子给冲掉了,平时洗车只要10块,那天人家愣是加价收了他15,我在一旁乐得前仰后翻,小心恨恨地说:"狗咬吕洞宾,下回不请你吃饭了",他就知道我的死穴,所以拿这话来恐吓我。 对熙熙,其实就是一种朦胧的好感,我之前也一直没给他说过,就小心知道。现在知道了他对霜霜有意思,我就更加下决心不对他采取什么行动了。小心说我傻,说我好歹也得给自己一个交代,其实我更多的是为了霜霜,不是为了熙熙,在我心里,霜霜比熙熙重要得多。 小心比我还义愤填膺,我取笑他吃醋,不过心里还是隐隐约约高兴的,因为知道他是疼我,为我好。说来也奇怪,很多时候我们两个自己不上心的事,往往总是对方先暴跳如雷,虽然表面上会顶撞他几句,但心里还是觉得蛮温暖的。 第十七章 妈,咱们是住在动物园里吧 这段时间我老是晚回家,我妈也从来没数落过我,每次小心的车都会把我送到小区楼下,连保安伯伯也习惯了,问都没问就会给我开门,可是我总是隐约看到有一些暗处的影子在闪来闪去,当下就有不祥的预感。 果然,第二天在楼下面点店买早餐的时候,隔壁莉莉的妈也在,这女人我知道,是一个长期没工作的主儿,每天就呆家里给孩子老公煮饭的,那时候我爸出国了,她还老晃悠过来念叨我妈:"二妮她妈,人就像风筝,这一放远了,就回不来了,你可得绑紧点",说实话那时候我特讨厌她,我爸在的时候,她最看不惯的就是我妈停职了还拿着福利薪水,好不容易到了能让她炫武扬威的时候,她当然不放过这个机会。 莉莉的妈一看到我就欲言又止,我知道不对劲,朝她笑了笑,接过老板递过来的包子,放下钱就想走,可是胳膊一下就被拽住了,我头皮一阵发麻。 然后就听到莉莉她妈沙沙哑哑的嗓子:"二妮,我想问你一事",我连忙说:"阿姨,我还得上课,改天再聊吧",她也不管我,把我拽到一边,就压低音量,眼睛瞪得像铜铃那么大,神秘兮兮地说:"那每天晚上送你回来的男孩子是谁"。 哎哟,我的妈,是谁也和你没关系啊,我忍住没发作,就想转身走,莉莉她妈真是一个话题高手,也没等我接话,就又开腔了:"我说二妮啊,人到了这个年纪都这样,出去玩没关系啊,可是记得要给你妈妈说,你也半大不小了,可别给自己惹祸。" 什么给自己惹祸?我惹什么祸了?我一头雾水。 "你这也不懂,要做好安全措施,知道不,年轻人血气方刚的最容易出事了,可别到了出事才后悔"。 我妈最有资格管我都还没管我,你这个路人甲倒是来这边给我大清早在上生理卫生课,还是这种明明想打听又装圣贤的神情,我一阵恶心,觉得胃酸在泛滥,好在早餐还没吃下去。 我也不跟她客气了,直接就甩开她的手:"谢谢你了,阿姨,你先管好你自己吧",我尊敬你是长辈才听你三八,你也总不能把我当软柿子在论斤称两。别说我善梓没那回事,就算真有那回事,也犯不着让你大放厥词,我当下决定不给丫装孙子了。 可是我没想到我捅出岔子了,晚上放学回家的时候,我看见我妈铁青着脸坐在客厅里,我的心就咯噔一声,慢腾腾地走了过去,果然老太太就开口了:"你早上的时候怎么跟莉莉她妈说话的呢"。 丫还恶人先告状了,我心里暗想,可我这的确是委屈啊,红着眼圈就开口了:"她拉着我给我说一些恶心的,还暗示我生活不检点,和男孩子瞎混,我能装没事么我"。 我妈神色还是没松弛:"我不管她说什么。就算是扇你嘴巴子也好,也不能回扇,她是你长辈,你看你妈被人说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有动过气来着"。 头几句我还想顶撞,听到后面我就噤声了,我特怕我妈拿她自己说事,那代表她真的生气了。 我像小学生一样垂手低头站着,不敢说半句话。我妈又沉默了半天,才慢慢开口:"你下午给我去找莉莉她妈道个歉,甭管什么有理没理,咱志气都没丢"。 我一声也不敢吱,像小鸡啄米一样点了点头,看我妈起身去作别的事,才灰溜溜地拾起书包遁入了房间。 下午我跟着我妈到了莉莉家,莉莉她妈倒是好说话,和颜悦色的,就差没在头顶镶上老佛爷几个字了,我想。你就装吧,反正我妈交代了我被活生生打死也不能反抗,这当然不是我妈的原话,但已经客观反映了我的心态。 忽然我瞄到客厅角落里还坐着一人,瞅着挺眼熟,就是想不起是谁,直到我妈捅了捅我:"叫安姨",我这才回过神来,安姨不就是那个以前在夜总会当过领班的大院女人么,那时候也很多人在背后说她闲话,她都没当一回事,后来这几年才慢慢退隐江湖了,开了一小鞋店。这会儿怎么在这看见她呢,以莉莉她妈的高尚个性,咋会和这号人物来往。 撇开别的不说,关键的时刻来临了,我还是不情不愿地在我妈监督下慢笃笃地冲着莉莉她妈开口了:"阿姨,对不起阿,早上是我不对,您别往心里去",这一开口,我也觉得怪别扭的。 咦,莉莉她妈的语气居然那么柔和:"没事,阿姨不怪你,就只是担心你嘛。二妮,你过来这边,阿姨有点事和你说"。 这会儿我和我妈都疑惑了,丫的葫芦里在卖哪门子药呢,难不成想让我过去直接掐我脖子。 这当然是开玩笑,我还是听话地过去了,这时候莉莉她妈一把拉起我的手,又看向安姨:"你给她说说是怎么回事"。 安姨神色平和地看着我,能看出她不是那种会故意找茬的人,她犹豫了一会,才开口了:"你那男孩子我认识,以前在夜总会的时候就听说过他们家,他爸是做生意的,算是有点钱吧,但家里和黑社会据说也有点关系,他坐过几年牢,经常在外面和别人喝酒打架的,我有时候都能在夜总会看到他鼻青脸肿的进来"。 我忍不住就给小心开脱:"他不是那样的,他不会打架"。 安姨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莉莉她妈一个劲在催:"说啊,别把孩子给害了。" 安姨叹了一口气,才又说:"听说他还嗑摇头丸嗑得蛮凶的"。 我心里痛了一下,但嘴上还是逞强说:"那都是谣传,安姨你打哪听来的,而且我和他也是朋友,没别的关系"。 莉莉她妈一拍大腿说:"哎哟,是朋友,也不能和这种人来往,要不是我碰着你安姨唠嗑了几句,还真的什么时候连你遇害了都不知道"。 我没说话,眼泪委屈得就在眼眶里打转,牙关咬紧了盯着丫,我一直没敢看我妈,只能控制自己不乱来。 这时候老太太过来拉我的手,冲着莉莉她妈和安姨说了句:"不好意思阿,都是我把这孩子宠坏了,我回去会好好管教她的,改天再来找你们老姐妹聊天",说完就把我往外带,我求之不得地跟着我妈往外走。 走了一路,我妈都没吱声,到了家门口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美女,你有什么看法呢",我妈掏出钥匙开门:"你想要我有什么看法"。 我的委屈就像泻了洪似的,终于再也控制不住了:"我又不是她们家丫环,她们凭什么管我,莉莉在大学的男朋友还不知道多少个了呢,四姨那闺女天天把男人带回来半夜瞎叫也没见他们数落过半句"。 我妈盯着我说:"刚那些粗话脏话,你一句不落地给我收回去",我说不出话,眼泪就一个劲地往外掉。 我妈又说:"眼泪也给我收回去",我才止住了点。 我妈叹了口气说:"咱不管别人,先做好自己,你看你妈这么多年过来了,凭的是什么,就四个字:问心无愧,知道自己是对的就可以了,没必要计较"。 我在心里给我妈升了一百杆大红旗,但嘴上还是说:"妈,咱们是住在动物园里吧,每天都这么多野兽过来咬人"。 老太太居然听懂了,还接着说:"那我就是老母鸡,怕你一不留神被黄鼠狼叼走了"。 我放声大笑,所有愁扰都烟消云散了,有时候我真佩服我妈,和小心一个本事:能说服人。 我妈看着我,忽然又说了句:"还有以后没事少点和那小子来往,别让人说闲话了"。 第十八章 OK是一个流氓控 隔天回到学校上课,一个劲地被OK猛瞅我,我把头拧向左边,丫就绕到左边看我,我终于忍不住说:"怎么,没看过美女啊,我不就是眼睛红了一块么",OK嘻嘻哈哈地笑着说:"还真没看过,怎么,哪个帅哥惹的?" 我说:"没,昨天用眼霜过敏了",其实是昨天被莉莉她妈气的那一遭,把眼哭红了,再加上昨晚和我妈争论小心是正派还是反派,我妈硬生生堵回来一句:"我不管他正派反派,反正就是少点和他来往,别再让我看到那小子",后来躲进房间里越想越委屈,又赌气地哭了,就成了现在的兔子眼。 OK有一个绰号是套话大王,她托起下巴,眯起眼,开始了连珠炮般的发问:"小奇?阿迅?图书馆那帅哥?都不可能吧,我也没见你为熙熙哭过,那么说是小心?" 我招架不住了:"是是是,大姐我怕你了",OK满意地笑了:"小心英雄的魅力还真大"。 我没好气地说:"能不能不要叫他英雄,他顶多也就一狗熊"。 OK说:"至少我没见你为狗熊哭过"。 上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手机闪烁了起来,一看是小心的短信,问我下课去不去吃饭,我犹豫了一下,摁着按键回了他一条:"以后别来我家接我了,直接来学校吧"。 屏幕又闪动了:"为什么"。 我回复:"秘密",可以想象到小心一定不会轻而易举地放过追究的机会,他这人从来不容许有一些不对劲的事情弄不清楚,但是我心情不好,也不管他了。 OK把脑袋靠过来在我肩膀上:"怎么,英雄又急call了?管接管送,管吃管喝,还嘘寒问暖,人又好,又不要求你以身相许,你看多好,换了我也会爱上他"。 我说:"你别瞎说,他是我哥,还有请记住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流氓"。 OK嗤笑了一声:"得了吧,哪有那么正的流氓"。 那是你没看过他受伤没看过他嗑药的时候,我心里想。 下课的时候刚随着人潮走下楼梯,就看到小心在转角的地方站着,我愣了:"你怎么上来了?",他之前一般都是在学校门外把车停好了等我。 小心没回答,走过来瞅着我,忽然把手抚上我的眼梢:"怎么成兔子眼了?" OK在一边抢着说:"不就是昨天用眼霜过敏了么",我瞪了她一眼。 小心不知道打哪掏出一湿纸巾,还是我喜欢的茉莉香味,轻轻地在我脸上揩了揩:"看你这傻样,也不拾掇拾掇,一会带出去吃饭了丢人"。 OK在一旁看呆了,一副热泪盈眶的样子,我一转眼瞄到OK的神情,忍俊不禁就扑哧一声笑了。 "你笑啥",声音同时来自小心和OK,一个是疑惑不解,一个是气急败坏。 我说:"没啥,咱们现在像不像偶像剧的场景"--给女主角揩泪,女主角的妈禁止女主角和男主角来往,年少青葱的男主角在楼梯转角处等她下课,真是像极了,我越想越好笑。 小心怜爱地敲了敲我的脑袋:"都在瞎想啥呢"。 OK居然还带着如梦如幻的目光喃喃自语:"实在太像了"。 我又忍不住脱口而出:"OK你就是一流氓控"。 小心同学对流氓这个词比较敏感,接上去问:"什么是流氓控?" 我看着他,再看看OK,笑了,煞有介事地解释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控,是一个日本漫画里的名词,就是对某样事物痴迷,走火上魔了,懂?" 小心说:"难不成OK同学暗恋我?" OK很谄媚地说:"我愿意做你的妹妹",小心不怀好意地笑了。 我推了小心一把说:"行,只要你愿意24小时被他电话骚扰,看他被人断手断腿,还要帮他上药,没事的时候被他瞎唬弄一顿,每天骗他一顿饭还是没问题的"。 小心说:"我的利用价值就那么小啊?" 我回答说:"没,你是流氓呢,流氓也不是人人都有本事当的"。 说说笑笑着,我心情好多了,好像都忘了昨天是怎么为这丫争得脸红脖子粗,不可开交。 可是小心同学还没忘记这个点,在下楼梯的时候,OK走在前边,他忽然在我耳边冒了句:"昨天和妈妈吵架了呢?"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丫得意地笑了:"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 "那不咸死你"。 丫神色又严肃了:"别贫了,给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我记得我也没带过枪和大炮去你那啊"。 我一下子又泄气了:"不说了",眼前好像又浮现出莉莉她妈张牙舞爪的脸,还有安姨欲言又止的神情,心情一下又变得乱糟糟的。 能感觉到一阵热气呼在脸上,小心又贴近了,听到他的声音说:"我能猜到你肯定给我说话了,还因为我吵架,然后哭了,是不是"。 我抬起眼睛望向他,心莫名其妙的一跳,和他挨近的时候也不是也没有,但难得会这么紧张起来,我嘴硬地说:"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我是受不了那些人那么三八"。 "噢?看来得雇你当我保镖,没事给我伸张正义"。 "我年薪百万,你请不起"。 "没事,我砸锅卖铁也把你聘回来,人生难得一保镖"。 我又被丫逗笑了,每次没事的时候和他贫,总能笑个抽气,当然被他气的时候也不少,不过小心就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表面上毒得你要死,心里还是偏向你那边的,这和我有点像,但我到了他面前,还是属于被他掌控的那一号。 对小心是什么感情我也说不上,刚认识他的时候,连他是好人坏人也不知道,但就是喜欢他的刀子嘴豆腐心,喜欢他有时正经有时胡闹的样子, 那时候整天和丫打打闹闹的,再加上他那句挂在嘴边千万年的无法冲动的话,我也没往深处想,想了也会笑自己,和他哪跟哪啊,我觉得他还是喜欢那个二奶空姐的,要是没有那女人,他也不会变成这样,没准也不会坐牢。摆在橱窗里的那一件衣服,总是比买回家的让你惦念。 第十九章 我们都是祖国的好苗子 本以为家里那摊子好不容易终于收拾了,但是小心同学对我的频繁接送却又很快引起了校内热点新闻人士的关注,所谓的热点新闻人士,就是眼睛上装了扫描灯的,平时没事都会四处打量,看到什么新事奇事都过目不忘,然后再经过一番加工后,娓娓道来。 有时候我真佩服那些锐利的眼睛,之所以知道自己成了焦点关注,是因为我们班的风纪委员没事晃悠过来跟我搭讪:"扇子,你昨天怎么让你朋友在学校外面等你那么久呢"。 "我朋友?谁?" "那个高个儿,棕色眼睛的,长得还蛮帅"。 我的眼一下子就直了,姐们儿你也太厉害了吧,我也从来没面对面给你介绍过小心,就那么茫茫人海中,你就能凭一两眼的印象知道他是我朋友,还知道他等我的习惯并且产生疑问,或许只能说是小心太抢眼了。 不然按理说我也没有一副被包养的样子啊,总不至于在这个学校里被传得家喻户晓吧,那些老板车子来接送的,大多都是穿高跟鞋雪纺裙的,头发一撩,风情万种,妩媚不已,说实话我都惭愧了,真该配合着小心演一演的。 对风纪委员钦佩不已之后,我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了,但是第二天走在学校里,耳朵里忽然袅袅细细地飘来几个声音:"对,就是她","那个开着奥迪的,超帅"。 我猛地一激灵,我该不是这么快就红了吧,小心的影响力在我家大院已经得到充分的证明了,难不成他还要杀遍大江南北。 一回头我卧在课桌上跟OK诉苦,丫居然说:"好事,才子配佳人,大家都说你们,证明你有实力,能配得上他"。 "谁要配得上他呢",我说的是真话,就觉得特委屈,感觉到了哪都像动物园,被人围观和指指点点,大姐我都还没收门票钱呢。 其实平时和小心在一起的时候就觉得会是焦点所在,有时候会感觉有千万道蜂芒般的目光在蛰着后背,丫四处认识的MM不少,没事都爱调戏女人,跟人家瞎调侃,他有样子有身架,家里又有钱,这么一来惹下的芳心帐就不少了,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就是没当一回事。 不过他跟那些女人打情骂俏的时候,我还是超级生气,我知道他长了一张油嘴,比较招女人喜欢,但每次看他招蜂惹蝶的就是没来由的生气,生气归生气,,我从来不承认那是吃醋。 在家上网的时候,我顺手打开了学校的BBS留言版,平时一大堆妖孽没事都爱在那上面瞎晃逛,说说八卦什么的,我还加了几个名曰青春风铃还有心动时分的版块,可是天知道我们都只是挂羊头卖狗肉,在里面灌水一顿顿的。 我漫不经心地点着,眼里忽然就飘进"奥迪"俩字,我脑子里一糊,当下就有不祥的预感,再仔细一看,那标题是"说说学校最近的那个奥迪车主"。 我抓起手边的一杯水带点哆嗦地喝了起来,然后一鼓作气地把那个帖子点开了,果然又被我碰中了,那个发帖的煞有介事地用手机把小心的奥迪拍了一个侧影下来,然后就开始了抛砖引玉。 楼下猜什么的都有,还把奥迪的车牌说成是稀有的号码。我想起以前在论坛看过很多类似的帖子,都是哪个没事的在街上看到一辆大奔又或者劳斯莱斯之类的,然后就赶紧拍图留念,来一个车主大竟猜,像是不把那幕后人物揪出来就不甘罢休,说实话我也参与过这种帖,但真的换在我身上发生的时候,我只觉得想吐血,更别说小心拿那奥迪载的是我。 我特怕看到我名字,好在拉了大半页都没有看到把我端出来的,这才略略安了心,但是一条回帖引起了我注意,那是一个叫"三棵木"的ID,在一片好奇声和倒戈声中,只有三棵木回复说:"别人开什么车那是他们的事,有本事自己赚钱去,别非把每个开奥迪大奔的都要说成像是偷来抢来似的,这世界上谁都有自己的方式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番话看得我频频在电脑面前点头,这丫实在是太有意思了,简直说到了我的心坎里去,我点开"三棵木"的资料,是一个可爱的漫画小男孩头像,再一看简介,还是和我同一科系的,而且也是同一届的,我当下就有点想认识丫的冲动,大姐我对于搭讪这回事一向都不含糊。 我给"三棵木"发送了一条站内短消息:"你好,能有幸认识一下你吗,我是设计系和你同届的",末了还加了一个可爱的笑脸。 想不到"三棵木"居然在线,我刚一刷新,页面就闪烁起来了,显示有一条未读消息,是他回复我了:"好啊,不知道你是GG还是MM呢,是MM的话我就主动留QQ吧"。 我当下就笑了,看来是一个大方幽默的男生,这种男生一般都比较能聊得开,不愁没有话题。 我刷刷刷地又敲了几行字上去:"现在不流行留QQ了,干脆今天晚上一块到食堂吃个饭吧,AA制",我本来只是想逗逗他玩儿,想不到他还真的回复我说:"好啊,5点整在东面食堂门口见,去晚了就选不到那么多饭菜了"。 去就去,谁怕谁,我大咧咧地想,这时候他又发来了一条:"我穿浅蓝色格纹恤衫,你看到一个单肩背着黑色皮书包的就是我"。 我一时恶作剧心起,也回他:"好啊,我穿浅红色小背心,及膝小短裙,扎马尾辫",其实我现在穿的是学校的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运动服,头发也只是随便扎了一束起来,但我就是想逗弄一下他。 那边发来了一个流口水的表情:"那我一定认得出来",我笑了笑,很难说呢。 伸了个懒腰,踹了一下桌子,就准备收拾回学校吃饭去,还约了OK他们的,最近要忙着弄毕业设计,大家都没怎么去泡吧,处于乖乖儿童的状态。 还是那句话,我们玩归玩,但本质上都是祖国的好苗子,一个个像春笋一般蓬发向上,所以能置身这片春笋中并且成为他们的一员,我还是觉得蛮自豪的。 第二十章 和森的第一次约会 我到学校的时候,饭堂已经是熙熙攘攘,将近吃饭时段了。我放眼扫瞄了一圈,没看到穿浅蓝色的,一看手机显示屏,已经是5点10分了,丫还给我迟到,我暗想,本来我为了显示我身为一个女士的诚意,衬托他男士的风度,就已经特意迟了那么一点了。 没到一会儿,一个浅蓝色的身影就出现在我视线范围内,我没急着过去,先睐着眼打量了一下,货物果然是和描述中的一样,恤衫的颜色没有被说深或者说浅了,就刚好是浅蓝色,背的黑色书包也确实能看出是皮的,所以第一步我算是让他的真诚度过关了。 那个浅蓝色的身影还没看到我,气喘吁吁地转了一圈,疑惑地看了看食堂标志,还挠了挠头,我扑哧一声笑了,丫还怀疑起自己来。这一笑,他就往我这边看过来了,我说了我当时穿的是运动服,但是骗他说我穿了背心小短裙,看他判断力怎么样。 他瞧了我一眼,定了定脚步,忽然就露出一口小白牙,走了过来,我也没慌,还在演着,像没看见他似的,东张西望像要等其他人。 "同学,你穿这么简单,让我怎么好意思呢,早该通知我一声的"。 啊哈,我知道穿帮了,于是也就看向他,接话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哈哈,你说你打扮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在忽悠我了,哪有女孩子会那样形容自己的,就算真的那样穿,也不会说得那么具体和明显"。 我瀑布汗,看来丫还有点智慧。"那你怎么知道这个就一定是我呢?" "你刚刚笑了,而且根据我经验,形容自己那么夸张,肯定是穿得很简单"。 "你真厉害",好吧好吧,我认输了,遇上了一个心细的主儿。 三棵木又露出了他那口洁白的小牙齿,笑嘻嘻地说:"为了弥补你被我打败的损失,去吃饭吧,我请"。 他说话的瞬间,我才注意到他是一个白皙高大的男生,但是也修饰得很整洁,连指甲都修得干干净净的,我可以断定他是会给自己洗衣服折衣服的那种,他有着一种早熟的味道,但是又有一种孩子气,还有一点轻易看不出的淡淡忧郁。 "同学你芳名?"我边走边问他。 "免芳姓林,单名一个森字"。 "那就不是三棵木,是四棵木了",我脑子里想着,当下就蹦出这句话。 "呵呵,姓不算嘛,说四棵木不好听,三棵木比较让人有遐想的空间",他一本正经地说着。 靠,发现丫还真会扯,我连带着也介绍了自己:"我叫善梓,他们都叫我扇子,扇凉的那种",每次这么说,我都感觉我特傻,但是为了要区分开来,也为了不让人又指出这个谐音,我没办法。 "噢,叫我森就好了",森把手肘撑在桌面上,露出微微的笑意。 "对了,你怎么会找到我ID的",森忽然想起这个问题,顺口问了一句。 "我是看了那个奥迪的帖子,然后加你的,觉得你说得蛮有道理",我如实回答。 "哦,那个啊,我确实觉得开奥迪不是什么过错,而且说不好他载的还是一美女,香车美人,只要不危害到别人,也不是什么犯法的事情嘛。" 我的脸忽然热辣辣起来,低头喝了一口刚拿的西梅汁,却又不小心被呛到了,咳嗽了起来,我真二,我忍不住就懊恼起来。 森递了一张纸巾过来:"你没事吧",他有点疑惑。 "没事,刚在想事情,不小心就呛到了",我接过纸巾,迅速收拾了一下狼藉,掩饰着我的窘意。 "想那么什么开心呢,还呛到水了",森又笑了。 我岔开话题:"我在想着吃什么呢,刚看到餐架好像有红烧扣肉",一说到吃的我就来劲了,顿时忘掉了刚刚的大失仪态。 "哈哈,我都还没看过有女生表示自己对红烧扣肉有兴趣的,一般不是点一个蒜蓉青菜就是清蒸鲫鱼,都嫌腻,或者都要减肥,难得看到你这样的"。 管他呢,光是跟他说这么一大堆吃的,我就口水哗啦啦流了,我说:"要减肥,首先要吃肥自己,青菜或者鲫鱼也很好啊,反正只要是吃的,都没有罪"。 这时候我又惦记起小心来,还是他最了解我,跟他出去吃饭多了,我爱吃什么他都了如指掌,还次次都嚷嚷着不点那个,吊我胃口,但是末了点的都是我爱吃的,反正只要一想到吃的,我就想到小心,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和森的这一顿还吃得蛮开心的,他给我说了一大堆冷笑话,我很配合地没心没肺大笑,他说我笑点还蛮低的,告别时他把电话留给我了,我想着大家这么聊得开,没事找他玩还是不错的,不过他也不像会泡吧喝酒那种人。 转头去赴OK约会,丫一脸坏笑地朝我走过来,"遇到什么帅哥了这么开心?"我闲闲地问。 "少装了,遇到的是你吧,刚在饭堂里和你笑得倍儿欢的那人是谁",OK一脸捉奸在床的表情。 我靠,那句叫什么来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什么时候被盯梢了还浑然不觉,不过我又没做亏心事,就大大咧咧地回答OK说:"是刚认识的,和咱们同一科系,刚好赶上了吃饭就一块吃呗"。 OK同学好像对于我这个答案还不是很满意:"没下文了?" 我无奈:"才刚认识,你以为我是你啊,大姐"。 OK亮晶晶地笑了:"换了我早就不只是吃饭了,但你又不是想泡人家,这么随便就和男人吃饭,你对得起咱们小心哥么你", 丫还叫小心哥叫得这么亲热,我一手搭住OK同学的肩膀,尽量把声调放柔:"不是说了我和小心没啥么,他就是一流氓,再说了,兔子不吃窝边草"。 OK翻了翻白眼,像是对我的观点很不屑似的:"这么诱人的草你都不要,干脆送给我好了,我才没你那么笨"。 我说:"好好好,都给你,宝贝儿,家里的存折金条也给你,喜欢什么随便挑"。 OK瞪我,我大笑地搂着OK的肩膀向远处的夜色走去,像这种放松而又无拘无束的时刻,真是让人想停留多一会。 第二十一章 爷爷家被封了?! 已经几天没看见小心了,丫也没打电话给我,我想着是不是又去哪个美容院搭讪MM了,也就没上心,平时他要找我玩的时候都是一个电话就搞定,两个人默契得什么似的,已经到了只需要"喂"一声就能听出对方语气是想到外面泡还是想蹲家里的地步。 这时候OK打电话给我,让我去爷爷家玩,我正求之不得呢,自从前阵子忙着毕业设计之后,就一直没去蹦过迪了,这脚都快痒得想买皮炎平了。而且我心里还隐隐期待着能不能在那里碰到小心。 我几乎从来没主动打电话找他去玩,都是想起来了就柃着话筒嚷过去:"今天有哪里好玩的呢",反正他管接管送,把我像老鹰带小鸡一样带到目的地就是了。 又是耀得让人张不开眼的烈阳,又是浩浩荡荡像大闸蟹的一群人,让我想起了第一次遇到小心的时候,去爷爷家的情景,最逗的是那次打小心的两个人也在,一人带着一大墨镜,表情严肃得像是爷爷家对于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深远回忆。 我还是忍不住问他们:"你们怎么还敢去那里呢?"他们也牛,酷酷地回答说:"他们敢开,我们就敢去",这班祖国的大好青年果然不是一般的有胆魄,没让你们丫代董存瑞去挡碉堡都白费了,我心里嘀咕着。 OK在一边插嘴说:"山本老板看到小心都还要尊称一声辛哥呢,更别说咱们扇子姐在这了,说不好就是未来夫人",大家哄笑。 我斜眼睨过去:"欧琪同学","同学"这两字特别加重了咬牙切齿的语气。 OK耸了耸肩膀:"干嘛呢,以后说不好还得靠你罩我们了,别动不动就大发肝火"。 我彻底无奈,也不知道OK是受小心的英雄主义影响太深还是怎么的,任凭我澄清了多少次,就是要把我和小心撮对,就算是暗度陈仓,我也不至于二到不发表声明吧。 这时候耳朵里忽然传来一声大喊:"爷爷家关了"。 啥?关了?我回过神来。我们已经走到了爷爷家的门口,我抬眼一看,那玻璃门上贴了封条,歪歪扭扭地交叉着,和电影里封锁现场的一样,只是没电影里封得那么好看。 这是什么回事呢?大家忽然都扭头看着我,"扇子,怎么了",有的脑子进水的直接就发问了。 我扯火:"这是干嘛呢,我怎么知道,我要知道我也不跟你们一块来这儿了,你们还真以为我是这的老板娘啊,你们怎么不干脆说我和山本有奸情算了"。 那班丫的又炸开了:"哟,生气了,是我们不对还不行吗",人家吃五谷杂粮,我真怀疑这班丫的只吃了四谷,说实话我是真生气了,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烦躁,因为忽然想起小心来,这些天没看见他,他和山本又那么熟,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想到这我的心就一抖。 OK过来拍拍我肩膀:"先回去吧,打电话给小心问问就知道怎么一回事了",她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走到一边给小心拨电话,却怎么也拨不通,我更加烦躁了,但是为了不表现出我在急,我还是装没事似的给大家说:"先回去吧,说不好第二天又开了"。 刚回到家,我就使劲来回拨小心的电话,那嘟嘟的忙音听得我都烦了,但就是没人接,我发了一会呆,又去按大鹏的电话号码,响了好久才有人接,大鹏"喂"了一声,还没等我说话就匆匆地说:"我在外面,一会再说啊",然后电话就断了。 他们在打架?群殴?在和人谈判?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不下去,随手抓起遥控器按开了,电视上播的什么我都没心情看,但是这时候却响起一个报道新闻的女声:"现在为你播放一则最新消息,本市有一酒吧被警方查获一批毒品,并当场带走一批嫌疑吸毒人员,酒吧现已被查封,并且宣布对外暂停营业一段时间"。 什么?我一骨碌从沙发上支起手,瞪着电视画面,只看到一群用黑布蒙着头的人耷拉着手,被警方带着往外走,电视没有把爷爷家的招牌打出来,但我认得那茶色玻璃门,再熟悉不过了,那些人被警察像运送鸭子一样押上了车,然后画面一晃就不见了。 我颓然坐在沙发上,小心该不会在那群黑布蒙头人里吧,爷爷家不是和大盖帽警察穿同一条裤子的么,山本不是在白道也有关系么,酒吧两三天就有警察巡场是正常,但是这回连酒吧也封了,还暂停营业,代表事情不是一般的不正常。 我不想承认我是在担心辛宣祁,但我确实想知道他是不是出事了,他不可能一直没回我电话,除了是在打架的时候。 我最讨厌就是听到小心打架的消息,我吃饭起码只是吃一次胖一次,打架是打一次损一次,哪有人把自己往死路上推的,我没拿大枪大炮阻止他也不代表我能看着就不堵心。 别说我现在叫他一声哥,就算是无亲无故,看着一个大活人隔三隔五带着伤出现在你面前,你也总不会视若无睹当没一回事吧。 他要是这次真被我证实了是去打架,我就和丫翻脸,我想着,看向墙上的时钟,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我的手又不禁抚上了放在一边的三星800c,上面还是显示没来电,想起这还是小心赔给我的手机,我的心情更烦躁了。 这时候门忽然砰砰砰几声巨响,像要把屋子拆掉似的,"谁呢,我他妈的没欠债",我大声地朝着门外喊,没人应答我,门还是在砰砰砰的响个不停。 我恼了,两三下子从沙发上窜起来,噔噔噔走到门前,恶狠狠把门把手拧开,却愣住了,我看到小心一身醉醺醺的站我面前,嘴里还喷着酒气,满脸通红的看着我,大鹏站后面稳着他:"快,把他扶进去再说"。 第二十二章 爷爷家的秘密(重新增加章节) 倒糖水,把丫挪到沙发上,敷热毛巾,清理地板,折腾了一大轮,我一口恶气才有空呼出来:"你给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大鹏也是一副终于能歇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说:"爷爷家被人查出了有毒品,连带着一大班人被抓了,辛宣祁去躲风头,然后就喝成现在这样了"。 "然后?" "他喝醉了那些警察就不问他话了,这是他自己想的歪招"。 "那他为什么不接电话,也躲着不见人,他是陈冠希啊?" "那也是他意思,这次牵连比较大,他怕连累身边的人,因为只要一审问他也要找其他人的"。 "知道自己害人还不歇着点",我恨恨地说。 "你别生气了,他也不容易,这次总算是没受伤",大鹏连忙安抚我,这时候他电话响了,走到一边接起来:"喂,好好,我现在就去"。 大鹏冲着我说了一声:"我出去再处理点事,顺便买点吃的回来,你好好看着他",我没点头也没摇头,算是同意了,大鹏匆匆关门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小心两个人,我瞄了一眼,丫的脸庞睡得还真香,我就恨不能一掌抓五个爪印下去,让人担心了大半天,自己还在若无其事的死睡。 说归说,我还是打屋子里拿了张毛毯盖到丫身上,怕他冷着,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已经几个小时了,大鹏还是没有回来。我刚把毛毯拊好,小心翻了一下身子,忽然醒了,他张开惺忪的眼睛看看我:"我怎么在这呢"。 "你到天国了,阎王爷把你送来的",我冷笑着说,坦白说我心里还在生气。 小心对我的挖苦还反应不过来,他动了一下,呻吟了一声:"哎哟,把我扶起来",我一步跨过去,在扶他的同时也狠狠掐了他一把,小心带着哭腔说:"大姐,你就不能轻点吗"。 "你打架的时候就比我轻啊?" "还生气呢?"小心好像有点着急的样子。 "不敢"。 他看了我一眼,忽然说:"这次爷爷家的事情没那么简单,你也知道山本他们的势力是不能随便动的,说是缉毒,其实已经是警方的一次示威行动了,暗里也调查了不少人"。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其实我最关心的是这个。 小心长长吁了口气:"我表面上只是一嗑药的,但因为和山本来往密切,肯定会引起注意的,只是嗑药的话,警察不会那么上心,可是爷爷家还有不少卖药的,具体数字我也不知道"。 我一惊:"你没有卖药吧?" 小心紧紧盯着我:"你说呢" 就那么一瞬间,我已经相信他是清白的,感觉心里松了口气,但随即又莫名其妙一酸。 "能不能别再嗑药了?"我想着,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只是这次没发脾气,声线有点低。 小心忽然把他的手伸过来,覆在我手背上:"我也说不准,全戒的话,自己都觉得不可能,只能尽量少点,把身体养好了再说"。 一阵温热透入手心,看着他的手,很宽大,有着粗壮的关节和满布的青筋,还依稀看到几道伤痕,这是一个坐过牢的人的手,却从来没有去伤害过人。 "你的生命里除了嗑药就没有别的开心的事情么"。 "有的,你也是开心的事情之一,所以多陪哥"。 我又觉得一阵酸楚,我知道他其实很寂寞,虽然经常呼朋唤友出去玩,刷卡不眨眼,看上去很风光,但我很多时候都看见他在人群里也只是静静的抽烟,仿佛置身世外,他甚至喜欢在吃完饭后一圈圈载我去兜风,说着有的没的,但就是不想回家。 他家里人对他很好,他朋友,像是大鹏在有需要的时候都会赶来帮他,那又怎样呢,没有人真正的理解他,或者会好好地坐下来听他说心里的想法。 "丫头,在想什么呢",小心的气息忽然拂到脸上,那么近,还带着一点淡淡的酒味,和我刚刚给他灌的糖水味道。 "没…",我慌忙回过神来,眨去眼角不经意洇出的一丝泪痕。 小心笑了,气息轻轻柔柔吹到了脸上,有点痒:"有没有闻到我的酒味?" 我一听这话就想骂娘,转过眼却对上小心专注的双眼,瞬间我有点失神,他也没动,就这么看着我,像孩子在入神地注视着一样东西。 我也看着他,就这样谁都没动,过了大半天,他的气息忽然又慢慢地接近,他在把脸凑过来,说真的我当时没别的想法,就是大脑一片空白,呆滞地看着他,他的嘴像在寻找着什么似的,动作慢得不能再慢,但是气息却越来越重。 这时候忽然听到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我忽然惊醒过来,一把推开他:"我妈回来了"。 小心也迅速配合作出了反应,立马端坐得像正人君子似的,可他还是一副喝酒初醒的样子,我脸上也热热的,我知道那颜色看上去肯定是绯红的,心想:"这回完了"。 第二十三章 小DJ也有春天 老太太每天下午都会固定钟点出去买菜,我完全忽略了这回事。我妈一开门进来,看到小心,再看到我,脸就沉下来了。 我连忙解释:"他今天不舒服,朋友把他送来这的"。 "喝醉了吧?"老太太的声音不温不火的,把菜篮子搁在一旁,就顺手脱起鞋来。 我目瞪口呆,老太太怎么知道的,要是换了平时我早就大叫:"妈,你好厉害"了,但是这时候我却只能硬着头皮怯生生地说:"妈你怎么知道的",那样子就像一个做错事被老师罚站的小姑娘。 我妈说:"看那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似的就知道了,你也是",听了这话,我和小心的脸更红了。 我不知道我妈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一看小心也僵在那跟木头人一样了,连忙用手肘撞撞他,示意他走。 这时候我妈已经走到餐桌旁把菜篮子扔下,小心对着我妈却又像是对着我的方向微弱地说:"阿姨,我先走了啊,谢谢你们的招待",然后朝门口的方向冲去,其实他的步伐放得很轻,但是我能看出他其实有点慌,从来就没见丫这么没镇定过。 关门的时候,小心忽然叫了一声,我看过去,原来是他的手指被门夹到了,他若无其事地又把门关好,然后就听到他下楼梯的脚步声,想着他龇牙咧齿的样子,我终于忍不住笑出来。 我妈之前一直没开腔,坐在那削着土豆,现在才说话了:"不是说了不让你和他来往,你还嫌给我惹的麻烦不够是吧"。 要是平时,我还可以还几句,但是今天这场景,我不敢乱说话,就只有硬着头皮解释说:"他今天真的是朋友把他送过来的"。 "我不管什么原因,什么藉口,反正你别掺和他的圈子,就算和他去玩,也别把他带回家里,明白了没有",我妈忽然重重地把削皮刀拍在桌上。 空气忽然凝结了,我没见过老太太发这么大的脾气,呆了半响才走过去给我妈按着肩膀撒娇说:"妈,别生气了嘛"。 老太太忽然哭起来,别过脑袋不看我,我慌了:"我错了,是我错还不行么,妈你别哭了,我害怕"。 "知道害怕还不给我听话点"。 说实话我真觉得这一刻我仿佛成了古代在后花园和书生幽会的千金小姐,要离家出走,然后被母亲吐血以自杀要胁,按理说我妈平时也不是这么不通情理的人,我怎么也想不透。但是从我妈掉眼泪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要誓死听我妈的话,不违背她的意思。 "你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不开心的人和事",我枕在草地上,长吁短叹地问OK。 OK伸了个懒腰:"我怎么知道,你少来这套,腻歪", 我一个翻身搂住OK的书包,把脸埋进去,含含糊糊地说:"你说如果人人太平,相处和谐那该多好"。 OK没好气:"能歇了没,不就是你妈不让你和小心来往么,明着不行来暗的,暗度陈仓总听过吧,把孩子生下来了就什么都顺其自然了"。 我狠狠掐了OK一把:"我不是说这个,我妈也没有明确反对我和小心玩,只是我想不明白,我妈反应怎么那么激烈"。 OK懒洋洋地说:"老人家嘛,我妈也不见得赞成我两三天就换一个"。 我笑了,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你和那小DJ怎么样了?爷爷家封了,他该不是也连带着被抓了吧?" "今天下午5点半在学校门口接我",OK的脸忽然红了,小声说了一句。 我精神为之一振:"哇靠,你丫什么时候傍上人家了,暗度陈仓的是你吧,还捂得那么实"。 OK腼腆起来:"什么嘛,才刚刚开始,十字还没一撇,少起哄"。 难得看到丫的害羞一面,我又开始亢奋:"一会把我带去见他",说实话好久没见,还真想念那金发戴耳钉的小DJ,打起碟来像是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似的,不过,朋友夫不可欺,我也就只想确定OK这次是不是真的肯安守本分了。 "你可别乱说话啊",OK一边走着,一边叮嘱我。 我说:"行行,你那点破事谁不知道啊",OK瞪了我一眼,却随即又恢复温柔的神情,我已看到小DJ早早就等在了那,看到我们就主动走了过来。 "你是扇子吧?听琪琪说过你很多次了",没想到丫一开口还蛮斯文有礼的,完全没有外表那种小痞痞的味道,而且他的金发也染回了有点深的褐色,耳钉还在,但身上穿的却是一款简单整洁的白衬衫,外加一款swatch的金属男表。 我有点讶异,不过还是笑着说:"是吧,她说你的次数可能比我还要多呢"。 OK打了我一下,小DJ又说:"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罗密,现在在读经济管理的自考本科"。 罗密?小DJ好像看穿了我的心事似的:"这是真名,就是罗密欧里的那两个字,总是被人取笑我,呵呵"。 这孩子还是难得的那么淳朴,而且又上进,我刮目相看,并且暗暗赞叹着,看来OK这次的目光总算没有兜错高速公路转错弯。 "善同学你在想什么呢?围观完了没有?"OK毫不客气的声音传来,我回过神来,笑了:"好了好了,你们去继续你们的小世界吧,我去附近乘乘凉"。 小DJ温和地笑着:"扇子同学不一块去吃饭啊?" "你们吃饭那应该不缺电灯泡吧,不用省电",我挥挥手,看得出这孩子是真的有礼貌。 小DJ说:"好吧,有空出来玩,OK还要多拜托你照顾呢"。 我感慨万千,啥时候OK也成了要拜托被我照顾的对象,可见时代在运转,日新月异,现在连OK也成了人家腋下的小绵羊了,我还是打起精神和警觉性不被路边的猛兽吞噬掉吧。 不过在小DJ的身上,我却仿佛确实能看到春天来临了,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春天,而是所有上进青年充满希望和蓬勃朝气的春天。 第二十四章 熙熙是一个不简单的小白脸 自从上次在火锅店吃完饭后,就一直没再见熙熙约过霜霜,估计是他也知道霜霜有点回避他。别看熙熙软软柔柔的,但其实他和小心是两种人,小心很懒,是那种无可救药的懒,就仿佛什么事都看化了,有充分理由的话,你给他一枪也不会反抗。 如果要拿熙熙和他比,熙熙也整天吊儿郎当的,但是熙熙的劲一上来就像摁不住那种,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一发狠让谁都发寒,在认识了熙熙之后,我才知道他那刺青店也是有背景的,听说熙熙的爸爸在当年也是哈城蛮有势力的一方霸主,所以连带着熙熙也一直受着若无若无的保护,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 这些都是小心告诉我的,刚开始我还想不通,觉得怎么我认识的人都要和黑道沾点边啊,但小心跟我说,做刺青店这种非主流生意,先别说有多少街头小混混眼红你那小收入,光是收保护费的就不少,没有一点打通关系的手段,没有一点背景傍身,店子不亏就已经是奇迹了。 所以我慢慢地也就理解了,在不同的世界里,每个人其实都有着自己的谋生方式,你说他的钱赚得不高雅吧,但他起码也是靠自己双手赚回来的,没丢掉自己的志气。要说赚,无论拉板车的还是开夜总会的都是赚,只要不去偷不去抢,这钱总算来得心安理得。 这时候熙熙忽然给我来电话了,说实话我听到他声音还是有点小鹿乱撞的,但还是故作镇定地说了一声"喂",自从上次在火锅店被小心捅出漏子之后,我就一直感觉没脸去刺青店找他玩儿。 熙熙也不给我客气,直接就说:"你一会过来吧,我请你吃顿饭"。 啊?干嘛请我吃饭,我疑惑,看他像是有什么事似的,该不是想补偿我吧,我含含糊糊地说:"不用了,都自己人嘛"。 熙熙完全不给我抗议的机会:"你一会过来刺青店,我把你带过去,就这么定了",然后他就把电话挂了。 我握着电话听筒发呆,这人怎么这么霸道呢,想想小心的霸道也只是恐吓中带点温柔,熙熙是说一不二,什么都擅自帮你决定好了。 还有他让我过去吃饭是什么动机呢,道歉?赔礼?还是想明确告诉我,他对霜霜有意思,让我继续帮他追霜霜,我胡思乱想着。 看看外面的天,日光还蛮猛烈的,我还是依照指示到了熙熙的店里。一进门就看到熙熙又是千年不变的低头姿势,只不过这次是在数钱,看样子是在核算店里一天的收入。我慢腾腾地走了过去,熙熙很敏锐,我刚一进来,他光听脚步声就知道是我了,淡淡地说了句:"来了?" 我知道还要等他一会,就拉了张椅子坐他旁边,看他手指上下翻飞的,为了缓和气氛,讪讪地笑着说了句:"你数钱还蛮快的嘛"。 "都练出来的"。 气氛忽然又冷掉了,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眼角瞥到他堆满钱的抽屉一角有个像木匣一角的东西,就随意指了指:"那是什么"。 熙熙抬起头:"你真想知道?" 有什么好卖关子的啊,"我猜不就是你装钱的保险箱嘛",我理所当然地说着,并且相信自己有经验。 熙熙看了周围一眼,忽然说:"看好了",然后就把那个像木匣的东西抽了出来,我看到了,是一把手枪,不禁哆嗦了一下。 熙熙又迅速把手枪放回了原位,我知道他是怕吓到我,其实我胆子还是比较大,现在已经由惊奇转为好奇了。"你就不怕走火啊?现在警察也禁枪",后面这一句我也觉得我说得多余了,现在跟着小心什么没见过。 熙熙说:"我还没用过这枪,用来防身用的"。 "拿来告白也不错啊,没事吓吓人,问人家爱不爱你",我忽然就脱口跟他开起玩笑,话一说出来,我又有点后悔,觉得自己说得莽撞了。 熙熙转过头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那样我的枪只会对着自己",我还想取笑他几句,但是看到他的表情很认真很肃穆,我也不敢乱说话了。 熙熙拿起了桌上的一个练习用的模子,很专注地雕了起来,我看到那图案已经完成一半了,像是一只老鹰的雏形,有时候真佩服他那么手巧,一个那么霸气的大爷们儿,按理说都不会静下心去做那么细的活儿的,可是熙熙不一样。 熙熙又说话了:"你觉得我这刺青手艺怎么样"。 "好,好极了",我说的是实话。 熙熙压根不管我回答的是什么,就自顾自地说:"我是真的喜欢刺青,刺什么都是在毁坏那东西,只有刺青是留下记忆"。 "看样子你还蛮有思想的嘛,不错不错"。 "我12岁那年第一次跟我爸出去吃饭,才吃到一半就有人来踢馆子,我爸手臂上挨了一刀,他给找了一个刺青师傅把刀口附近给盖上了,然后跟我说“男儿流血不流泪,这是印记,但咱们能让它好看点”,我知道他是逗我开心,但那时候我确实想,这刺青怎么那么简陋呢,不是龙就是虎,如果有一天我能开一个刺青店,专门刺一些不一样的图案,那该多好"。 熙熙语气不疾不速,表情平静无起伏,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所以我也不知道应该是赞叹一番,还是安慰他,就是附和着他的话说:"你已经成功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熙熙一块的时候,我都感觉我的话说得特傻,说完特想咬自己舌头。 熙熙笑了笑:"没呢,这开店的钱也不好赚,两三天就有人来砸场,到一个月不亏本就已经很好了,所以一定要狠点,有枪都不算什么了"。 这些小心也给我说过呢,我点点头。 看来熙熙为了我的弱小心灵着想,还是给我解释了一大堆血泪史,虽然我看得出这些也是他的真心话。我宽慰地笑着:"熙熙你真是一个不简单的小白脸"。 "我啥时候成了小白脸了?你负责包下这店养我啊?"熙熙忽然虎起脸作凶狠状、 我又笑了,难得他这么俏皮。忽然之间,上次吃火锅的不快好像烟消云散了,我眼前的熙熙,虽然性格专横,不苟言笑,虽然努力的手段不一样,但其实他和小DJ罗密一样,也是为了自己小小的理想而坚持和奋斗的一人,我觉得。 第二十五章 我的名字叫布兰妮 小心给过我几张美容院的贵宾卡,说是让我没事去拾掇拾掇自己,我当时就给他翻白眼说,美容院做spa的师傅没有男的吧,丫也没气,只是笑眯眯地说:"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亲身上阵",我真想抽他后背。 今天又翻出了那些贵宾卡,印得老香艳的,"免费面部护理,香薰spa,足浴",我看着上面的字念了出来,心思忽然一动,去试一下也不错,我知道小心去的那些场所都是高消费的,而且他老说他去美容院泡MM,没事去见识一下他说的那些女人也不错嘛,我不知道怎么就冒出了这一念头。 本来下意识想打电话让小心来接我,但是忽然想起老太太梨花带雨的那一幕,算了,我还是自己打车过去,我随便套了一身毛绒运动装就开门了,老太太在后面嚷了一声:"去哪呢",我扬起嗓门回答:"我去美容院做个面部护理",老太太也就没疑心。 是这里了,安尔蝶美容院,这怎么这么像某种女性用品的名字呢,我心里嘀咕着,但还是慢吞吞走了进去。就那么一瞬间已经有几个穿着粉红色工作装的美容院人员迎了上来:"欢迎光临,小姐需要什么服务呢",顺带着目光瞟在我的运动装上,忽然有点不屑的神情,可能觉得我是学生消费不起吧。 我无奈,但还是摸出了小心给我的贵宾卡:"你们这里的卡可以消费吧?"工作人员接过来一看,神情马上又调整了,真是比天气预报的更新频率还要快,我心里骂着娘。其中有一个小巧玲珑的说"小姐这次想做什么呢",我说:"随便做个面部护理吧",小巧玲珑一怔,我估计他们可能还要细分什么泰式欧式,香薰油熏的,也懒得去探索了。 小巧玲珑温柔地说:"请跟我来",我看着小巧玲珑低头前进的背影,头发有点淡淡的黄,但不是染的,还有几缕发丝散落在颈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你几岁了呢?"小巧玲珑回头笑了笑:"虚岁十六",我一愣,难不成这美容院还聘请非法童工?小巧玲珑像看穿了我心思似的,又接上去说:"我刚来这里干活的,家里条件不好,还是妇联推荐我来的"。 我忽然就说不出话,人家十六我二十,我还得瑟在这装大爷。小巧玲珑带着我穿过曲曲折折的长廊,感觉就像是老鸨带我去见小姐,我带点有气无力地问:"还有多远呢?"小巧玲珑噗哧一声笑了:"快了,我把你带去贵宾室,你是第一次来吧?",我心念一转,贵宾室像是小心会去的地方,虽然我也不指望能在这里遇见他。 贵宾室里全都是床,小巧玲珑让我躺下,温柔地问我要不要喝水,我说不用,看我被强劲的冷气激发了一个哆嗦,小巧玲珑就给我盖上了一张薄薄的被子,然后在我脸上敷了一层凉凉的东西,我索性闭上双眼,想着大睡一觉算了。 小巧玲珑在我脸上轻柔地按了起来,开口跟我聊天:"姐姐你那贵宾卡不是你自己的吧?"我笑了笑:"是啊,你怎么知道",小巧玲珑说:"很多来这的都是别人的贵宾卡",我心想:好在那贵宾卡没写名字,不然还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我是冒着小心的名头来这。 小巧玲珑很贴心,看我一直闭着眼睛,也一直没跟我搭讪了,就是专注地给我按着。有时候我真不知道洗发按摩师傅们的那股手劲儿是怎么练出来的,每一按都恰到好处,还会在适当时候问你:"痒不痒",我都怀疑他们的手是自动定向仪。 也不知道按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都快做梦了,忽然在梦里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你能不给我添乱吗"。 我还是没反应过来,小巧玲珑按得很舒服,我都不打算动了,可是又听到一个娇滴滴像银铃一样的声音:"哎哟,难得辛哥你来这,让我服务你一回又怎么了",这声音不被推选去参加歌唱比赛都白费了,我想。 可是脑子一激灵:辛哥?!这说的不就是小辛他丫么,平时跟他出去,除非和他第一次认识的人,只要熟一点的,都叫他辛哥,连山本也是这么叫。 我再一想想,好像有点不对啊,刚那对话怎么整得像红灯区问讯似的,但是为免打草惊蛇,我还是屏神敛气地不动,幸亏脸上涂了东西,身上盖了一张被子,我就给自己打个赌:小心不会认出我。 这时候又听到小心那死人声音说:"那你要我怎么着,我还得去赶下半场呢",我有点欣慰,看不出丫还是有这么一点贤良淑德的嘛。 娇滴滴声音又说:"你就给人家按一下会损失吗,我又不是要吃了你,瞧你这小白脸样,大不了按完你请我吃一顿饭,就当做你给我的答谢",我靠,一箭双雕,这女人还真厉害。 小心说:"是你得请我吃饭吧",我没忍住,脸上差点就呈现笑态,小巧玲珑连忙按了按我,悄声问道:"是不是力气大了?",我没回答,装作没事似的继续闭着眼睡觉。 然后又听到小心说:"算了算了,我就牺牲色相让你按一回吧",说实话我还蛮纳闷的,小心平时对着母性动物都是嬉皮笑脸,来者不拒,虽然不会随便骗人家为他出卖色相,但是也不至于像今天这么正人君子范儿啊,可能是这女人太热情了吧,我猜想。 紧接着听到一声清脆的拍掌,那肯定不是小心的,娇滴滴声音说:"这就对了嘛。你都是这的老顾客了,我都还没有亲自为你服务过,你说多可惜"。 我越听越晕乎,想掐一下自个儿大腿,严肃确定我不是在老鸨院,不过这女的还真的蛮豪放的,我以为我平时说话已经是随便上色了,想不到强中还有强中手,我在真正的行家面前还只是一个手脚丫乱拍着在地上跑的小姑娘呢,我暗暗感叹着。 这时候小巧玲珑柔声地说:"姐姐,按完了,你可以起来了",什么?按完了?我才发觉脸上已经被热毛巾敷了一会了,只觉得头皮一硬,此刻的感觉就是不想起来。 小巧玲珑服务到家,看我没动,又问了句:"怎么了,是不舒服吗",我总不能开口说话吧,一开口就露馅了,听着小心那边没声音了,我豁出去,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把鞋胡乱往脚上套,就瞄准门口冲去。 可是我听到了一个好像天神一样传来的霹雳叫声:"站住",是小心的。 我要哭了,定了定神,姐不能丢脸,我稳住了,就慢慢一个转身,附带微笑:"有什么事吗?" 然后我就看到小心那副无赖模样坐在按摩室的椅子上,脸上沾着泡沫,像是在剃须的样子,还凶狠地瞪着我,站旁边的还有一个大波浪金发女郎,我眼睛瞪大了,没见过烫大波浪还染得那么金的,像是被漂过,还穿着黑色的吊带衫,五彩斑斓的迷你裙,脚下是一双目测起码有七寸的高跟鞋,仔细一看身上还挂着很多叮叮啷啷的东西,我的注意力完全被她转移掉了。 小心"喂"了一声,我反应过来,怯怯地问:"干嘛呢"。 小心说:"没干嘛,你现在是欠我钱吗",这时候金发女郎又不知道拿一管什么挤到小心脸上,我连忙转移话题:"这位是?" 金发女郎热情地笑了:"我的名字叫布兰妮,就是小甜甜布兰妮那个,别人都说我有点像她"。 听她声音完全就是一个童音,是那种很嗲的娃娃腔,可是装扮又很江湖,我心里打了一个突,她和小心是什么关系呢?她该不是也在这里混的吧? 但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是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就当机立断地说:"我先回去了,你们慢聊"。 第二十六章 哥最喜欢看你笑 可是小心这时候却没有饶过我,他悠悠地说:"难得来一回,就先坐一下嘛,怎么说这也是我的地盘",丫知道我的心理。我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虽然他不知道我是专门为他来的,但偷偷摸摸来这里还要躲着他,他肯定看出了我很怕在这看见他。 我瞟了一眼布兰妮,她感觉到我目光,也娇嗔地回了我一眼:"哎哟,是嘛。来这的都是客,更何况是辛哥的自己人,我们一定会好好招待的"。 啥?自己人?我差点没喷一口雾出来,我在他们眼中是小心什么人呢?他的"自己人"又有多少个? 看着我的熊样,小心呲着牙笑了,他拍拍一旁的椅子:"来,坐过来"。 这火坑我该不该跳呢?我正犹豫着,小巧玲珑不知道打哪个地方端出了一杯水,乖巧地对我说了句:"姐姐,喝水",我这才想起这个刚刚一直给我按脸打掩护的小姑娘,内疚了一下,小姑娘也懂得看脸色,知道我认识小心,就给我一个上宾待遇了。 我接过水,说了声"谢谢",一边喝着,就一边寻思怎么打撤退。 小心笑眯眯地说:"这水好喝不"。 我按捺住一阵冲上来的怒气:"还可以",我知道小心这人,平时没事不惹人,但只要劲儿一上来,他整你的鬼点子可以收集拿去开一家工厂,所以我得提防着点,看他这脸色就感觉不对劲了。 布兰妮可能也嗅到一阵火药味,她又转过头和我搭起腔来:"妹妹你多大了",我心想我多大有你嘛事啊,我总不能站你俩面前像怡红院刚来应征的小雏儿似的。 说实话我现在还真感觉像是在入宫选妃,我面前坐着的就是一尊心怀奸诈的皇帝和一个目光毒辣的艳妃,随时准备把我X光照射大卸八块然后还送到御医那检验成分。 我岔开话题:"看样子你比我小吧",虽然布兰妮打扮很风尘,但说话很娇嗲,我是根据这点判断的,做美容院这一行的都很难看出年龄,而且刚刚那个小巧玲珑都还是未成年童工呢。 布兰妮大呼小叫起来:"哎哟,你讨厌,人家不就是八九年的嘛,用不着这么欺负人家",我冒汗,好像确实是比我小吧,讪讪地说:"哦,我也是八零后的"。 小心扑哧一声笑了,我瞪了他一眼,这时候小心又开腔了:"瞧你这样子,说你是六十年代的都有人信",我知道丫是暗喻我寒碜,也没和他计较,翻翻白眼没说话。 小心又说:"你瞧瞧人家,看起来就是比你小多了",我一记凶光投射过去,到底要怎么逃离这魔窖啊,我感觉脑袋都发怵了。 布兰妮甜甜笑着,没说话,这时候小心忽然眼珠子一转,我当下就有不祥预感,果然丫看了布兰妮一眼,就说:"让小妹妹给你打扮打扮吧,横竖这也是美容院,让你体面一点出去"。 我爆发了:"我不要"。 千算万算,还是被丫暗算了,这一打扮说不好是让我走不出去呢,还是在布兰妮的纤纤瓜子下,我总不能傻到自动献身吧。 小心像是料准了我有这么一回答,他惬意地往椅背上一靠,可恨地说:"随你吧,晚上去吃法国料理,料你也不敢和我打这个赌"。 "什么赌?" "你要是敢贡献自己,这顿法国料理就归你了"。 靠,我恨得牙痒痒,本来他请我吃饭从来都是随意的,不管我打不打赌。都不会缺他的饭,但是丫知道我死穴,就用上了激将法,尤其是还有外人在场的时候。 老娘出来混,什么没见过,我总不能连这么一种花拳绣腿的挑战也怯场吧,我挺了挺胸,就昂然地说:"赌就赌,我就不信我出去的时候能变成一个芙蓉姐姐"。 小心双掌一拍:"这就对了,青春就是不要留遗憾,人生也一样",我看着他坐在椅子上不可一世的样儿,就恨不能冲上去朝他大撕大咬,不过算了,这怎么说也是他地盘。 可是这时候布兰妮有点不乐意了,噘起嘴说:"辛哥,我这还没给你按完呢",我乐了,看来辛哥的鬼主意也不是进展得那么顺利啊。 小心挥挥手:"改天请你吃饭,你爱吃什么都给辛哥随便点",布兰妮的脸这才松了点,抛了一个媚眼说:"那肯定吃垮你"。 小心说:"没问题",我一直死瞪着他,他是和我杠上了,卯足了劲儿就要存心看我笑话,我仔细在脑海里苦苦思索了几遍,确定自己上辈子确实是没有欠过这人的钱。 布兰妮在按摩室的洗手盆里漱了一下纤手,玉指朝我一勾:"妹妹跟我来",我怎么又变妹妹了,我如坠云里雾里,但还是带点不情愿地挪动了步子,顺带着朝小心剜过去一眼,他还是笑眯眯的,像是事态发展都掌握在他五指山里。 这窖里还真是别有洞天啊,我目瞪口呆地站在美容院称之为衣帽间的地方,看着一套套眼花缭乱的悬挂着的衣服,更夸张的是连晚礼服都有,这些都可以直接走红地毯,参加奥斯卡了吧,我想。 用手拨了拨其中的几件,不是后面开个大洞就是侧边开了一截,我艰难地咽了一下唾沫:我有必要这么走出去么。 布兰妮拎着一个小箱子走过来,像是看透我心思似的:"这里很多衣服都是外借的,有时候一些学校演出什么的也会来这里借衣服"。 我"噢"的一声点了点头,布兰妮用手指拈出一套金色肩颈连带上衣,外加一黑色皮短裤:"你就穿这套吧,一会再给你搭一双高跟鞋"。 我哭丧着脸:"能换别的么",一会出去被小心看到我穿这样会笑死。 布兰妮像是在督促幼儿园孩子穿制服的老师,无奈地说:"那你自己选一套吧"。 我放眼望去,全都是大红大紫的长裙,就是我刚刚说那些开洞又开一截的,有的还缀了珠片什么的,我顿时就软了:"就这套吧",看来布兰妮还算是一个蛮仁慈蛮为我着想的人儿。 布兰妮娇嗲嗲地说:"宝贝,我给你化妆了,乖乖坐好别动啊",我真不知道我今天怎么会上了这道儿,撞入这盘丝洞里任由宰割。在心里默默地把辛宣祁又咒骂了无数遍。 也不知道折腾了几个小时,我站在镜前,很想来一个被自己征服的表情,却首先是一阵遏止不住的大笑,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自己,金色肩颈连带上衣,黑色皮短裤,蹬着一双漆红色高跟鞋,头上还戴了一顶蓝色大假发,这是我自己临时加上去的,还化了一个大浓妆,眼窝被画成了深青色,这显然就是布兰妮的风格嘛,只是我又给自己加上了一些恶搞。 我真的特想婀娜走到沙发边,坐下翘二郎腿,吐一口浓烟,然后风情万种地开腔:"今天的小姐来了多少名?" 小心说他把车子停在美容院门口等我。当我顶着这身马甲走出美容院大门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了他那辆奥迪,我故意大摇大摆地往他的方向晃去,小心的眼神看到我有点迷茫,然后又放空到远处。 我心里疯狂地笑着,但脸上还是忍着,走过去靠在车窗旁就开始搭话说:"辛哥今天不在这吃饭呢?" 小心已经发现是我了,他扔掉手中的烟,骂了一声"靠,你玛丽莲梦露啊",然后也跟着我一起笑起来。 我说:"你看,都你惹的吧,一会去吃饭还不得把客人都吓跑"。 小心调侃地说:"没事,大不了我也进去化一个一模一样的,都这样就没人说了"。 我说:"你就好意思欠人家小妹妹这么多顿饭啊?" "哪个小妹妹?" "布兰妮",我都感觉我说这话好像带点酸,这丫该不是一出美容院就忘了人家姓甚名谁吧。 小心笑了:"她说她是八九年的你还真信啊?你真纯洁"。 我作势要砸他的车窗玻璃,小心盯着我,忽然冒了句:"你笑起来最开心,哥最喜欢看你笑了"。 我反而不好意思了,赶紧嚷着他开车门,脸上有点热辣辣的,看着小心专注开车的背影,我其实也蛮想说一句:"我也蛮爱看你笑的",不过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天已经黑了,路边的灯火渐渐亮起来,看着车窗外的草木景物在小心的方向盘下不断倒退,忽然觉得,这还真是蛮开心充实的一天。 第二十七章 相亲就是冲着吃的去的 临近毕业,陆陆续续地就听到不少喜讯,这喜讯可不是哪个埋头苦读的又击中了研究生或者出国签证,而是要男婚女嫁了。话说这时代还真是充满着深邃,古时候父母之命的时候,哪个不是苦大仇深要抢着跳出火坑,可现在是一个个挤破了头要钻入围城,估计是就业压力也把人折腾得不轻。 今天OK神神秘秘地贴到我身边,她素有“八卦小天后”之称,我一看这阵势就马上恭敬坐好了,准备迎接OK大姐的独家新闻,果不其然,OK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扶着我肩膀就开腔了:“扇子啊…”,我打心里嗤笑了一声:你丫至于么。但是OK又随即冒出了一句话:“那个管理学系的小师妹你知道吧?” “你丫有P快放行不行”,我视线晃了一下。 “她结婚了”,OK沉重地说出这一消息。 这回换我抓着OK肩膀了:“什么?和谁?”。 OK又滔滔不绝像机关枪似的冒出了一串总结语:“据说是和一个公务员干部那公务员干部年纪比她还要大也不知道怎么在一块的可惜了小师妹刚毕业连工作都还没找就领证把自己卖出去了,”一段话说下来完全不带标点,可见发言人心情是多么的激昂难以平伏。 我也平伏不到哪去,脑海里一下子就杀出了那个小师妹白白皙皙的形象,一头长发柔顺的,架着副黑边眼镜,看见我就甜甜地喊“师姐”,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分明就是一个还在发芽的孩子呀。 最后我和OK都唠嗑到泄气了,俩人趴在桌上,得出的结论就是:我们老了。 说实话我虽然经常充当大姐大,带大伙们出去玩儿,自认专业还混得不错,在家里也能烧几顿饭,但是说到结婚这回事,我还真的觉得离我很遥远,我才二十出头,而且还是单身,好歹得先找个男朋友混一场吧,电影都还有开场白呢。 可并不是人人都像我这么想的。 在学校经历过一轮霹雳消息后,我无精打采回到家,老太太在看报纸,看到我就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回来了?” “嗯,妈…我跟你说”,我忍不住就想把今天的奇闻异事又掏出来和我妈分享,但是却被我妈打断了:“我先跟你说一事”。 “啥?”我一副赖死在沙发上不起来的模样,搂着土拨鼠靠垫展现不良仪态。 “你瞧你这模样,一个姑娘家的,给我坐端正点,不然怎么出去见人”,老太太絮絮叨叨地呵斥我。 “我要见谁?我这模样还不够啊?”我嬉皮笑脸着。 老太太清了清嗓子:“二姨有一个学生是刚从海外回来的,明天你和人家给见见面,去索菲尔西餐厅”。 我差点没从沙发上滚落下来,稳住了才说:“妈你啥时候变得这么狠心了,你就这么想把我往外推啊?” “我看那小伙子条件还不错,关键人也实在,多认识个朋友也好,你少给我添乱”。 我哪添乱了?感觉我就像成了笼子里的小白鼠,被推上试验场了,我哀哀地想着。 老太太又说:“明天换身好看点的衣服,别让人小瞧咱,到了要懂得招呼人,别大笑大闹的让人家回去还说你这姑娘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老太太从头到尾就没问过我意见,好像铁定了我不会说一个“no”字,我悲愤地想着,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我还听到了“索菲尔西餐厅”这几个字眼,这也许是我没有果断拒绝的理由,能吃一顿,对于我来说,并不是太恶劣的事。 为了弥补心灵损失,我已经在盘算着明天要搭配一份怎样的相亲菜单。 紧接着老太太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你之前想说什么来着?” “没事”,我夹起靠垫,灰溜溜地躲回房间了。 说实话我没对那男的抱太大期望,改天在我妈监督下穿了一身无袖连衣裙就浩浩荡荡出发了,用我妈的话说,相亲就得淑女点。 我晚了个十来分钟,这是按照淑女礼仪第N条,为了表示对男士的尊重,体现男士的风度,就要故意晚那么一会儿,如果是咱们女人之间,就可以大大咧咧了。 按照说好的,我找到了大厅里的第九桌,这大厅里虽然人多点,没包厢那么静谧,但是却正中我下怀,太静谧的地方容易暧昧,做人就得磊落点。 远远的就看到了一穿西装的向我招手,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丫该不会穿太正式了吧,虽然事先已经给他交代过我穿什么,可是他这么一架势,我还真是心里没底。 过去了,西装就笑容可掬地向我主动打招呼:“你是善小姐吧?”。“是,我是”,我受宠若惊,这还是头一回有人叫我小姐呢,早知道我也束一身晚礼服了,靠,我丫转得真快。 坐下来才把西装男看仔细了,他没打领带,就只是在白衬衫外套了一休闲西装,架着一副金边眼镜,小平头,看起来很整洁很干净的样子。干净的男人就比较讨人喜欢,我先在心里给他打了一个60分。 他自我介绍说:“我叫周小帝,在英国那边打点小工,这次回来探亲的,想着顺便也认识多点朋友”,呵呵,这话说得还真婉转,不过也算是为我和他留了个台阶。 周小帝彬彬有礼地问:“善小姐想点什么菜?”我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昨天在家里想得翻来覆去彻夜难寐的那套华丽菜单,理智所限,我马上刹车给自己喊了一声“停”,咽了口唾沫,才开口说:“随便,随便吃点就好”,话说我也是一个懂得察颜辨色的姑娘,人家这么懂礼数我总不能狮子大开口。 周小帝笑了笑:“那我就也随便了”,他给自己点了一份牛排和红酒,帮我点了一份蜜糖三文治和水果沙律,还有柚子汁,估计是他觉得我比较喜欢没有热量的,可是天晓得我多想跟他说:“大哥,把你那份给我吧”,但还是忍住了。 周小帝说话有一句没一句的,淡淡柔柔,但都会看着你眼睛,而且他没怎么打探我私事,我开始还以为会和他聊一些国家大事人文着作之类的,但出乎我意料的是,他跟我说起他小时候,说他是怎么的为了生计出国去,又是怎么在唐人街当上厨师,怎么的想念咱亲爱的家乡亲爱的人民。 这还真完全出乎我意料,看来海归的也不一定都是坐实验室啃大块头的,看看人家这出外闯荡的多不容易啊,我呷着柚子汁,心里的一股敬佩之意不禁油然而生,随口又问:“你英语一定很厉害吧?” 周小帝说:“我一个英文字母也不会说”。 我睁大了眼睛瞪着他,他放声大笑,然后又一本正经接着说:“我到了国外都是一直呆在唐人街,说的都中文,寄信什么的都有人帮忙,根本轮不上我开口说英语的份儿”。 这简直是太传奇了,我还沉浸在震动当中,这大学还要考四六级干嘛啊,看人家这才是真的凭生活智慧闯天下。 和周小帝的对话充满趣味性,他轻松又幽默,把我逗得一阵阵发笑,浑然忘了相亲这回事,和这人做个朋友还真是不错的,性格够爽朗。 吃完了是周小帝结账,他很礼貌地把卡拿出来刷了,然后又询问我:“小梓,我把你送回去吧?”我不好意思给他直接说我外号叫扇子,结果就变成他叫我小梓了,我脑袋差点转不过弯来。 我回应说:“不用了,你先走吧,我一会还要回学校一趟,自己打车就可以了”。 周小帝点了点头,递给我一张名片:“那下次见了,有空联系我”,那名片上印着他名字和手机,没印头衔,我拿起手机照着号码拨了过去,说:“这是我号码”,周小帝很认真地把号码存进了手机。 周小帝告辞后,我瞧了瞧他身影走远,就立马忍不住了,鬼鬼祟祟蹭到服务台的侍应生身边,尽可能用镇定的声音说:“麻烦给我打包一个牛排,就那种黑椒的”。 我发誓我不是贪吃到这种地步,但刚刚周小帝那一份实在太诱人了,是我没吃过的款,我和他谈话的过程中,脑袋就一直心不在焉地想着要怎么一会也弄一份。 侍应生礼貌地说:“好,请稍等一会”,这时候忽然听到周围好像有若隐若现的几声笑,直觉是冲着我来的,下意识就环视了一下四周。 结果我看到一个小白脸坐在离服务台没多远的卡座上,瞅着我一个劲地笑,我反应过来,那不就是森吗,自从上次和他在饭堂见过面,还一直没约过他。 我一下就窘了,他肯定是看到了刚刚我的熊样,但因为是他,我还算比较放得开,就大大方方走了过去。 森调侃我说:“怎么?很少见你穿这样啊”。 我瞅了瞅自己外露的胳膊儿:“那是,还性感吧?” “我觉得你平时比较性感,这个打扮属于比较感性”,森煞有介事地说。 我笑着推了他一下:“你一个人来这里?有约了朋友吧?” “是啊,朋友还没来呢,我正想着要不要给他点牛排”。 “刚刚你都看到了?”靠,我恨恨地问,这丫还真是一个心细的主儿,能整场看下来屏声静气不动声色的,我算服了他了。 丫说:“就看到一点,还不过瘾”。 我说:“下次我给你演全场,麻烦把门票钱也结了”。 森大笑:“行,只要是你演的,我就看”。 今天也不知道是犯哪门子邪了,相亲本来就不是什么放鞭炮的事,还要附加我贪吃牛排的戏码,好死不死又让森撞上了,我真的只想用小沈阳的腔调喊一句:“哎唷,我的妈呀”。 好在面前的人是森,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在他面前出丑也不算太难以接受,他就是那种没事会调侃你的,调侃着让你自己也会觉得放松了。 森又说:“你怎么就那么爱吃啊?相亲也没有忘掉这件事情”。 我瞪了他一眼,有必要把那俩字眼说出来么,说不好我一个反口,说周小帝是我表哥都还有人信呢。 我昂首挺胸地说:“你不知道么,相亲就是冲着吃的去的”,我觉得我再理直气壮不过了,谁反驳我谁就是无理取闹。 森又是一顿大笑:“好,好,果然和别人不一样,我喜欢”,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他在最后一句“我喜欢”上好像加重了一点语气。 我脸红了一下,反而谦虚起来:“这说的是实话嘛”。 忽然听到侍应生扯着嗓子叫喊:“小姐,你的牛排打包好了”,我忽然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但我还是当机立断地和森说:“你朋友快到了吧,我先走了”。 森微笑着,温柔地说了一句:“好,拜拜”。 我匆匆拎起装牛排的环保盒,在经过森的时候冲他笑不露齿了一下,就用神舟六号飞船的速度冲了出去。第一,我想快点逃离窘境;第二,我想尽早回去享用牛排。 第二十八章 我是熙熙我怕谁(上) 又是一段时间没见熙熙了,虽然有时候也会想找他,但也总是有躲他的下意识,因为脑子里总是像有一个事实在提醒着我:他喜欢的是霜霜。 每次和熙熙出来,小心一般都在场,要不就是一群人,大伙儿嘻嘻哈哈的,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过我知道,只要霜霜一在场,熙熙的目光就只会锁定一个方向。 霜霜和她男朋友小行经常隔三隔五的吵架,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霜霜被惹成那样,她是一个不轻易发脾气的人,生气的时候顶多也就不理你,绝对不会翻脸大骂,但是每次霜霜和小行有什么出岔子的时候,她总会打电话约我出去逛街,我一看她那脸色不对劲,也都会乖乖地不问别的。 不知道打哪听过一句话,爱情就是一物煞一物,看来霜霜和小行都是彼此的命中煞星,两个人在上戏都是前呼后拥的主儿,傲惯了,撞在一起就难免有倔的时候。不过有时候我看着霜霜和小行,还真的会感叹这是天赐良缘,实在太配了,通常来说俊男美女不会走在一块,人很少会趋向于自己的同类,但他们两个就像是异数。 偏偏他们两个的追求者又那么多,据说小行从小到大的情书就没断过,六年级的时候就有人给他专门画了肖像,是十年后穿着白衬衫西裤的他,那神韵,像绝了。这些都是霜霜给我说的,她脸上还带着骄傲的神情,我想,霜霜你打小遇过的校草级人物还不多么,只能说真的爱一个人,他做什么,经历过什么,你都会觉得是人间五月天。 电话响了,我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霜霜的,就按下来接了。 "亲爱的,和我去逛一下春苇街好不好",霜霜的声音带有点撒娇,但是我太了解她,知道她的心态动静,感觉到了有点不对。 "你和你家那口子是不是又闹脾气了?" 霜霜的声音一下子就低了:"少提他了,你就陪我去逛逛街嘛。" 果然被我猜对了,霜霜和小行每次吵来吵去的内容还不是那老三套,记得有一次霜霜气得怒吼吼的,和小行连续几天在冷战,搭拉着脸也不愿意和别人说话,后来才知道是小行答应了给霜霜在网上一个叫"开心农场"的游戏里用积分买一亩限量田地,但是临时到了那天却又爽约,我哭笑不得。 这些都是小事,他们没过多久又会倒计时和好,其实霜霜最不能容忍小行的就是他的出去喝酒泡吧,什么三教九流都打在一块,小行又是风头人物,有时候难免就会惹麻烦,所以这是造成霜霜和小行闹不和的最大原因。 由于原因无非就是那几个,我也没问霜霜,就说:"好吧,美女你总是这个时候才会想起我来,我也生气了"。 霜霜在电话那边被我逗笑了:"别这样嘛,一会请你吃下午茶"。 吃吃吃,怎么全世界都知道老娘的死穴是吃啊,我悲愤地想着。更悲愤的是,我完全不否认或者抗拒这个事实。天气这么美好,胃口这么开怀,杀。 于是我和霜霜就溜达到了春苇街,这街上人流熙熙攘攘的,我们俩正挤得开怀呢,忽然就接到熙熙的电话,我心想大哥你还真会挑时候。 熙熙完全不知道霜霜在我旁边这回事,他直接给我说:"我在金龙酒楼吃饭,点了一桌菜,才三四个人吃不完,你过来一块吧"。 我犹豫了一下,瞧了眼霜霜,她正在看着小店墙上的发饰,我捂住电话小声说:"霜霜也在呢",我觉得我有必要给熙熙交代一声。 "什么?电话信号不好,你来了再说吧",熙熙"咔"的一声就把电话挂断了,我恨不能跳到电话那端把丫的脖子掐个淤青,每次都这么武断,没等人家把话讲完就下命令了,也不知道这是人还是钢铁。 寻思了一下,我觉得一会不去的话,熙熙还会打来,而且到时候让霜霜听见了也不方便,倒不如和霜霜大方说个清楚。 霜霜转过头,看见我像一块实心木一样站着,向我招手:"善,你在干嘛?过来帮我挑一下看哪个适合"。 我慢吞吞挪了过去,尽量用随意的语气说:"刚刚熙熙打电话来,说是让我们去吃饭,这下午茶还吃不,你要是不去我也不去了"。 我一方面怕霜霜觉得我和熙熙串谋,又怕她觉得我心里对熙熙有企图。 霜霜侧头想了想:"哦,这样啊,那我们去吧,不让你吃你还不恨死我了",她笑着推了推我的头。 我松了口气,真情流露而又委屈地说:"我真的没那么贪吃,把我说得像饭桶似的,都是你们把我给逼上梁山的"。 霜霜抿着嘴笑了,又继续把目光转回发饰上,我心里盘算着,剩下要搞定的就是熙熙了,这个无敌钢铁机械人。 到了酒楼的时候我已经感觉不对劲了,根据我跟着小心混的直觉,觉得门口有几个人老在转来转去,形迹有点可疑,看了看酒楼的招牌什么的,客人蛮多也蛮热闹的,应该没出什么岔子吧,我想。再加上霜霜一直勾着我的手说话,我的注意力也就分散开了。 上到了熙熙所说的房间,我一推开门就愣了,果然是满桌的饭菜,色香味俱全的都摆好了,而且都还没动,估计是等我们,这么多饭菜估计拿一大卡车打包运回去都运不完了,难怪熙熙死活要召我来解决。 房间里有人坐着,没看见熙熙,我直接上去问:"熙哥呢?"我认得那是熙熙店里的小伙计。 小伙计往外努了努下巴:"出去打电话了,你们先坐着吧",我心里想:"怎么不干脆先开吃算了,这一桌饭菜得吃到明天天黑吧",不过当然没有说出来,拉着霜霜一起坐下了。 过了一会,熙熙推开门进来了,低着头还匆匆拿着电话在耳边说着:"好好,这事就交给你们解决了",他挂掉电话一抬头,看到了霜霜,马上就怔住了。 霜霜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我不顾仪态地拿起筷子敲着桌沿,大声嚷嚷着:"大哥,能开吃了没,叫人来帮你吃饭也没有酬劳转账"。 第二十九章 我是熙熙我怕谁(下) 熙熙瞪了我一眼,我看他脸色好像不太好,就乖乖地搁下筷子,摆正坐姿,没继续贫嘴了。 这时候霜霜打圆场说:"我正好和善逛完街,就一起过来了,我还怕我们迟到呢,想不到还没开席,呵呵",霜霜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人儿,我感动得真想在她的衣袖上抹一把泪。 可是熙熙说:"你们走吧,我先送你们回去",他脸色又变了,声音冷峻得吓人,电话搁一边不断地响都没接。 这是干嘛呢,我愣住了,不至于看到我把霜霜带来就小气成这样吧,忍不住就接话说:"这起码得把饭吃完吧,大哥,你是赶着去投胎呢?",我这话已经带有点火药味了。 看得出熙熙在竭力忍耐着,他没理我,直接就走到一边命令店里的伙计说:"你送他们回去,半个小时之内给我弄好"。 他伙计看到他脸色青了,也不敢说话,就瞧了我们一眼,我还是在那逞强想要和他拗,霜霜拉了我一下,转头朝着他扬声说:"那我们就先回去,改天再请我们好了"。 熙熙蠕动了一下嘴角,想要说什么又说不出口,我却怒火冲天了,暗恋人家的是你,充什么大爷,凭什么要霜霜低声下气对你,吃一顿饭难道会死人啊。 我忍不住话,把筷子拍在桌上,拉大嗓门说:"你这是欲擒故纵呢?你在演哪门子戏?你以为把人家赶走了你就可以扞卫你的大爷们儿尊严啦?我告诉你,远着呢,今天把人带来是我不对,把人赶走就是你不对"。 我这话一说出来,大伙儿的嘴都绷不住了,个个都想笑,又不敢笑,我也意识到我好像有点过了,我丫在演大宅门呢? 熙熙的脸一阵青一阵红,霜霜也很尴尬,两个人都不看对方,我开始有点后悔,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 就在这大家都僵住的时刻,忽然听到门"砰砰砰"的乱响,包厢的门是紧闭着,我想谁这么大胆敢在这个时候骚扰熙熙的地盘呢,那人准是不要命了。 熙熙的伙计忽然冲了过来,拽起我和霜霜的手,说了句:"去卫生间",他用劲很大,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和霜霜一块跌跌撞撞被他拉进了卫生间里,然后把门重重关上了。 这个包厢是贵宾厢,房里四面都是木制墙壁,卫生间的门也是木制的,就嵌在墙壁里,很不容易让人发觉,要不是他把我们俩拉进去了,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道门。 他把我们拉进来干嘛呢?想强行非礼啊?熙熙不是还在外面么?我正想大嚷,那小伙计一把捂住了我的口,示意我别出声,我看到他额上亮晶晶的都是汗珠,怎么紧张成这样,再一看霜霜,也还是没反应过来,但是她也没说话,就是靠在墙角边轻轻喘着气。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我们都听到外面传来熙熙的声音:"想怎么样,你给老子直接说,少在这装神弄鬼,你狗日的有兵器,老子也有,真动起手来不知道是谁吃亏"。 然后听到一个男人嘻嘻哈哈的嗓门:"怎么火气这么大呢,熙哥,看你这饭也没吃,肯定是有点诚意的,咱们哥们儿万事好商量…"。 熙熙截断了他的话:"要钱我没有,要饭,我还是能请你吃一顿的,吃完赶紧给我滚,少在这边给老子咕叽",听得出他还特意在"要饭"字眼上加重了语气,我了解熙熙,他是从来不屈服的,也不会转弯,像是人家不杀他,他就会杀了人家,除非真的是把握了他什么把柄,不然他不会松动一丝半毫。 那男人还是笑嘻嘻地说:"别这样嘛,我也是看在贾老三脸上给你卖个面子,按理说你还得称呼我一声长辈呢,你让我家小庆和你一起做个生意,也是给你添财进宝,又能怎么着了", 看来这男人也是一老黑,还是要打熙熙店子主意的,我不由得想起了刚来酒楼的时候在外面看到的鬼鬼祟祟的那群人,顿时就想掌自己嘴巴子,我怎么那么迟钝,没拉着霜霜回去呢,还当场数落熙熙,让他下不了台,学小心说的,我真是一榆心木脑袋。 想到这,我悄悄拉紧了霜霜的手,我们挨在一块,她也看了我一眼,像是安慰似的拍了拍我手背,好在霜霜没有被吓到,我松了口气,再一看那小伙计也是一脸紧张的要肩负保护我们重任的样子,难为了这小伙子,我觉得我真是一大罪人。 这时候又听到熙熙开口了:"你把那不成气候的小混混送到我这,我还嫌污脏了我的地盘,每天还得负责定时清理的工作,那得多累,我那点小本生意,你就放过我吧。" 然后又听到一阵噼里啪啦倒桌子的声音,杯盘什么的碎掉的声音也有,看来是一群人,那个男人一副被激怒的嗓门说:"贾熙熙你少给我装蒜,你敬酒不喝偏要喝罚酒,我现在就掀你桌子踩你场,再灭你龟孙子祖门,看你能对我怎么样"。 我想那男人完了,果然熙熙就冷冷地说:"你后面那话再说一遍"。 那男人又说:"灭你祖门,灭你龟孙子祖门,怎么着,放你家的狗来咬我啊?你家的狗都还没有你能咬人吧?" 我听到"啪"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砸在了桌子上,下意识地就一把抱紧了霜霜的肩膀,紧接着听到熙熙说:"我说过你有兵器,我也有,我知道你今天只带了刀来,来吧,放我血吧,看我开枪快还是你的刀子快"。 天哪,看来这男人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我认识熙熙这么久,从来就没看过他用枪的时候,也有可能是我没看到,但是要用枪解决,就代表熙熙是杠上了气。 然后是一阵短暂的静默,没有人说话,我的心都要跳到胸腔了,但是想到霜霜在旁边可能比我还要怕,只能努力维持着镇定,总不能自己先慌。 那个男人总算开口了,他的声音稍微低了一点:"你先把枪放下,来找你说个事要这么对你老叔,你看你这孩子这牛脾气"。 熙熙的声音还是没有松:"一句话,你走不走,走了改天我请你吃顿饭赔罪",空气像是僵住了,我们都可以想象,枪现在就抵在那男人脑袋上,我忧心得要命,熙熙这丫可别乱来。 那男人的声音又缓了点:"好好,我走,改天再找你商量,别这么和叔说话,兄弟们都在呢" 熙熙说:"记住这话是你说的,兄弟们都在,别给我反悔",然后听到一声把什么扔掉的声音,看来是枪,我松了口气,不是替那男人,是替熙熙。 大家都出了一身汗,过了好久好久,再也听不到外面有声音了,熙熙的小伙计才推开门,把我们带了出去,我的腿都软了,估计霜霜也好不到哪去。 一出去就看到熙熙坐那埋头抽着烟,我窸窸窣窣走过去,踹了踹他:"大英雄",虽然我的腿还软着。 熙熙不抬头,就打鼻腔里"哼"了我一声,我知道他没生气,稍为宽慰了一点。 熙熙说:"赶紧给我回去,少让我扯火"。 我假装委屈地说:"回去就回去吧,都是你把我叫来这吃饭的,可惜了这桌饭菜"。 大家又笑,霜霜也笑了,小伙计说:"两位姐姐,我送你们回去吧"。 霜霜在经过熙熙身边的时候特意给他说了句:"今天谢谢你了",熙熙一直没看霜霜,淡淡地说了句:"不客气"。 在回去的路上,霜霜问了我一句:"熙熙平时经常爱开枪啊?",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了一句:"没有,我从来没见他用过枪,今天是例外"。 其实我觉得有枪只是一种保护自己的象征,不代表他一定就会用枪伤别人,要真的那样,我认识熙熙这么久,跟他结梁子的人也不少,枪下的冤魂早就一个个了。也许他用的手段确实是极端了点,但保护自己或者保护别人的时候,不狠一点谁能保证自己势均力敌。但是人有了那么一个壳子,就是会被人用有色眼镜衡量。 而且我感觉熙熙今天这么豁了劲要用枪解决问题,应该也是因为霜霜在场,不然真动起手来,哪一方被伤到或者威胁到还很难说。 于是我又给霜霜说了一句:"反正他怎么也不会伤害你",霜霜嗔怪地打了我一拳,我笑着,在想我是不是看多了小心被打被砍的黑社会片花,在遇到这种场合的时候,也没有被吓瘫成一堆泥。 小心…忽然发现我脑海里在琢磨的是这个名字,这个我叫哥的人,应该也会在这种时候保护我吧,想到这我嘴角又扬起一道弧线,忽然有点惦记丫了。 第三十章 K歌K出风波 我给小心打电话说:"我想念你家K房了",丫笑了,回我说:"过来吧,大门永远为你开着",其实我是惦记他了,找一个藉口约他去玩,不过他家的K房说真也蛮诱人的,设施齐全,我没事就爱在里面泡一整天,扯开了嗓子瞎吼,反正瞎吼也不犯法。 我们吃饱了常去小心家K歌,小心属于麦霸型的,逮着了麦就不放手,K歌那一拨都是差不多我们这个年龄段的,只有一个老男人,小心叫他四哥,和他名字一样,差不多都奔四了,我觉得以我的岁数,该叫他四叔了。他和小心关系也只是一般,就只是常在一起混的。 四哥是开洗浴的,和袁东有得拼,但他不是老黑,就是带点江湖气,四哥有点色,平时看着年轻的女孩就毛手毛脚的,所以我见着他都会躲。但事实上四哥那方面不行,这可能才是他毛手毛脚的原因,我和小心不厚道地分析过这点。 今天小心特意给我说:"四哥也在呢,你来的时候给我注意点",注意什么呢,我没把他的话往心里去,随便穿了一身清凉的,有小心在,我就不信他能把我吃了。 可是我到场的时候,一开门就看到一群人像泥一样瘫在地上,丫们不仅喝大了还hing了,好一点的还晓得晃悠,有的干脆就跑到洗手间去了,小心也东倒西歪得不像话,就只有另外一个女孩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那女孩我认识,是小心哥们儿的媳妇。 这场面我也不是第一次见,就也干脆坐下来看电视,反正歌是唱不成了。我正和那小姑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呢,看到四哥歪歪斜斜的走过来,我有点警戒,往旁边挪了一下。 但我怎么也想不到四哥真的冲着我过来了,直接抱着就一顿啃,我大脑都懵了,反应不过来,完全吓坏了,那些人都瘫在地上跟僵尸似的,唯一醒着的就是陪我看电视那小姑娘。 小姑娘也急了,看他那样就上来拽他,一个劲说着:"四哥你别这样",那老流氓回手就给了小姑娘一巴掌,小姑娘当时鼻子就出血了,我被四哥酒气冲天的压住了动不了,眼泪都快要出来了,我喊小姑娘:"你去叫醒小心"。 小姑娘也没辙了,跑到小心身边,一个劲地拽他,不断地在他耳边嚷:"四哥耍流氓了",我心里念着:"大哥你快别hing了吧,起来吧"。 小心迷迷糊糊地往我这边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就晃晃悠悠地往我这边走,我大声喊着:"放开我",想让小心听见,让他知道我是什么处境,小心意识还算清醒,他一边拉着四哥,一边喃喃地说:"她还是小孩子,你别这样"。 四哥像没听见似的,还是一脸通红把我压着,他那酒气都快要喷到我脸上了,让我胃里一阵恶心。 小心急了,他不知道哪来的劲儿,冲到一边拎起音响,上前就是把四哥一顿砸,当时在他家我们都不穿鞋,他一个光脚就把四哥从沙发上给蹬到了阳台窗户那边,那还有两三米的距离,好在窗户上有护栏,不然那丫就得掉下去了,人hing大了劲儿也跟着大了。 往后小心还不停手,就拿他们家那个CD架给那老流氓一顿揍。我当时傻眼了,看他动手了我就使劲嚎,小姑娘过来安慰我,我哭得更大声了,都是害怕的。小心把CD架一砸,就冲那女的喊:"你把他给我带到屋里面,别让他嚎了"。我知道他是真生气了,从来就没看到过他脸揪把到一起的样子,但是那天看到了,说实话一点也不帅。 被关屋子里面后我就更大声的嚎,开始哭是因为害怕,后来是哭给小心那班哥们儿听,我怕他们都偏帮四哥,但是我不知道他那个ktv里面的隔音那么好,我使劲嚎他都没听到,他说的话我倒是听见了,小心用CD架揍老四都揍得见血了,还不停歇地说:"我当你是我大哥,你他妈的上我媳妇"。 后来我也没劲嚎了,就在那屋里面的沙发上坐着。那班人包括四哥东倒西歪出门的时候都还不知道咋回事,估计醒了也不知道,一群人晃晃悠悠地出去,连门口的保安也被惊动了,还打电话问小心是不是出事了,这都是后来那小姑娘告诉我的。 那班人走之后,小心就进那屋找我,我当时还发呆着,就在沙发上装可怜,哆哆嗦嗦的,他药劲还没过去,就把ktv的音响打开了,开始乱蹦,我那时候说话已经有点变音了,还在哭,他当时就坐那拿着麦克风,扭头给我摞了一句:"你差不多行了,别抽嗒抽嗒的",我一听就来气,然后就又开始哭,把丫整得蛮无奈的,因为他知道我故意哭给他听的。 我一哭他就说,别挤猫尿了,你平时吃的就够多了,流的也这么多。被他这么一形容我哭不出来了,红着眼瞪他,后来他说:"叫了你注意点,下回离他们远点,整天这么骚给谁看。"我说:"大夏天的谁还能捂一个大棉袄啊?" 我当时就穿的一红色格子的肚兜,外加一件短袖的外套,那还是我自己做的。然后他就说,你看你穿的那样,我要不是对你无法勃起我早把你给上了。我当时差点疯了,嗓子也没劲跟他掰,就死瞪着他不说话。 对峙了一会,小心先笑了,说:"没听过哥唱歌吧?",看我没吱声,他就又说:"我给你唱一首吧",紧接着就开腔了,他唱的是一首民调,很轻很柔和,就是锦绣二重唱的《夏之旅》。 走在铁路旁 我背着吉他 芦花低头笑呀 青蛙抬头望 一句一句和呀 一声一声唱 蜗牛慢吞吞呀 漫步夕阳下走在铁路旁 我弹着吉他 老牛对我望呀 和风来作伴 一步一步走呀 一声一声唱 炊烟多潇洒呀 陪我走回家 蜗牛慢吞吞呀 漫步夕阳下 这歌直接就把我听醉了,一瞬间像是忘掉了刚刚的不愉快,后来索性躺他腿上听,感觉就像回到了奶奶拿着蒲扇给我哼小调的小时候,满天星光点点凉风习习的,就只想睡个好觉做个好梦。 那是我第一次听小心唱歌,后来他唱的全都是闽南话的,听着耳根很软很舒服,我不知不觉地就真的躺他膝盖上沉沉地睡过去了。 第三十一章 你来十辆车我都不怕 自从上次爷爷家被封了之后,还真的很久没去厮杀了,虽说这场地不是什么烧香积德的地方,但总归能在那里泡上一个下午,想想还蛮怀念的。 说到爷爷家我就想起山本,说真的我蛮庆幸没有再遇到他,这丫本来是想把我这枚祖国花朵卖给小心一手摧残的,可是想不到小心就是一口硬手软的主儿,也算是我走运。 说到小心,我忽然想起上次在他家唱K的时候听到他和四哥打架的时候说的那句话:"我当你是我大哥,你他妈的上我媳妇",脸不禁微微红了一下,当时还真没细琢磨他这句话,人在本能下脱口而出的话是最能真实反映他想法的,那么他这样说代表着什么呢? 对小心是什么感情,我到现在都说不上,刚认识他的时候,连他是好人坏人也不知道,但就是喜欢他,喜欢他的刀子嘴豆腐心,喜欢他有时正经有时胡闹的样子,整天和丫打打闹闹的,再加上他那句挂在嘴边千万年的无法勃起的话,我也没往深处想,想了也会笑自己,和他都哪跟哪啊。 我觉得他还是喜欢那个二奶空姐的,要是没有那女人,他也不会变成这样,没准也不会坐牢。摆在橱窗里的那一件衣服,总是比买回家的让你惦念。 想到这我对自己嘲笑了一下,我难不成还吃他和那空姐的醋,不过说真我是蛮恨那空姐的,心里总隐隐约约觉得是她把小心变成这样,本来多有为的一大好青年啊。 人生不如意事十八九,我摇摇头,踢起脚下的水花,看着水圈荡漾开来,我是很知足的一人,很少计较什么,只要能快乐,只要能对得起自己,这日子照样过得滋润。 这时候我只听到前面一阵喧嚷,发生什么事了?我瞥了一眼过去,却一下子就看到山本,我愣住了,看到街角有个电话亭,第一反应就退后躲了起来,假装是在等候打电话的人,心里祈祷他不要发现我。 那边却不时传来一声声叫喊,只听到山本的声音在叫嚣:"放开我,你来十辆车我都不怕",难道是警察来抓山本了?我忍不住偷偷看了过去,更加吃惊了,山本怎么变成了这样?脸青鼻子肿的,脸上都是淤血,还蓬头垢发,衣服的领子都散开了,要不是凭着他脸上那撇经典八字胡,我差点就认不出他了。 在他旁边还有几个彪形大汉,正在扭着他的手,也不管他怎么叫嚣,就是脸无表情,我看到旁边还停着一辆密不透风的面包车,就想这应该是便衣警察来抓他吧,不然谁敢动山本啊,他总不能是被人绑架。 头一回看这场面,我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着,开始后悔来这边逛,但是又不敢乱动,怕会被他们发现,而且山本还认得我。 这时候彪形大汉的其中一个开口了:"上车吧,四爷等着呢",不知道怎的,山本一听"四爷"这名字就软了,脸色也青了,张着嘴还想说什么,但是又哆哆嗦嗦说不出来。 "四爷"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呢,我好像在哪听过,但是又一时想不起,横竖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觉得山本那表情太反常了,第一次在爷爷家看到他的时候那个凶劲儿我到现在想起都还心有余悸呢。 然后又看到彪形大汉的其中一个拿出一副手铐,"咔嚓"一声把山本给铐住了,山本低着头不敢说话,我松了口气,猜对了吧,就是便衣警察,难道山本的势力倒了,现在连警察也要拒绝和他穿同一条裤子了。 直到看到那群彪形大汉把山本押上车,再等到那就像是密封箱一样的面包车开了好远,我才从电话亭走到一边,发现自己一身冷汗,这场景还真是千载难逢,先别说让大姐我走狗屎运遇见了,光是山本那凶神恶煞随后又软成柿子的表情,就够我回味很久了。 这时候忽然又听到一声叫喊:"你来十辆车我都不怕",我一惊,差点就一个踉跄站不稳,一恍眼,看到一辆小遥控模型车从我脚下飞一般地驰了过去。 我怒瞄过去一眼,把目光的方向锁定在罪魁祸首--两个妙龄小毛孩的身上,头发湿濡濡的,屁股蛋子也脏兮兮,脚下还踩着滑轮鞋,一看就是刚撒野玩完回来,其中有一个还在叫嚣:"你就把你的那辆放出来啊,你来十辆车我都不怕"。 靠,还在repeat重播,欺负大姐我没耳朵啊?我刚被山本吓完,可管不了这么多,噔噔噔地就走过去,拧住那小家伙的耳朵:"在这玩什么车,给姐姐回家吃饭去"。 我想我是气坏了,同时也迫切想要找一个驱惊御寒的对象,小家伙很不幸,谁叫他冒犯到了我脚下。 俩小人朝我做了一个鬼脸,就又踩着滑轮鞋滑开了,他俩可好,多逍遥自在,想姐姐我刚还目睹一场惊心激战。 不过看到这俩小毛孩是让我心里缓了点,人生多么的玄妙,同一句话"你来十辆车我都不怕"就可以有不同的意境,我感叹着,好在这个世界还有值得让人舒缓的事情,就像是童真还有赤子之心。 我慢慢地沿着街角走着,手里不自觉地就拿起电话,按通了小心的号码:"喂,我想你了",我瞬时间就只想把遇到的所有事跟他一股脑倾诉个遍。 小心说:"是遇到什么事了吧?"丫还真了解我,不枉我失口说了一句肉麻话。 我打着哈哈说:"没事不能想你啊?" 小心带点无奈又爱怜地说:"我在金龙酒楼,你过来吧,现在和人在说点事情,不能去接你"。 什么?这不就是上次熙熙和别人动枪谈判的地方吗,我忍不住就脱口而出:"怎么又是金龙酒楼?" "怎么了?" "上次熙熙去过那",我一说完就意识到我说错话了,小心不喜欢我没事提熙熙,而且还是在暗示我和他去玩的前提下。 果然小心就有点愠了,他说:"你爱过来就过来,少拿别的当藉口"。 我自知失误,只有乖乖地说:"好好好,我一会就过去,辛哥您给我守着点"。 把电话挂断之后,抬头看天空,还是一片平静的蔚蓝,我深呼吸了一口气,说实话我现在就只想马上看到他,别的什么都不管。 第三十二章 山本也只是一个跟班 终于见到了小心,我一阵欣喜又感觉一阵哽咽,就想抱着丫嚎一顿,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夸张,谁叫老娘胆子小,虽然我嗓门大,也会唬人,但是每次发生了什么事总是事后才腿软。 小心怎么瘦了这么多,胡茬也没刮,脸色煞青煞青的,我感觉有点心疼:"这些天你都在干什么呢?也不找我去玩"。 小心低头拿着一根烟在点:"最近山本出事了,我又被卷进去了,妈的,我和那日本鬼子又不是有奸情,可是无论警察还是贼,只要一出事了就找到我头上,我真他妈倒霉"。 听到山本的名字我就爆发了,不顾三七二十一就先吐为快:"我刚刚在街上看到山本了,你知道吧?"说到这名儿,我就真想直接扑进小心的怀里,苦诉一番。 小心抬起头:"你不说我怎么能知道,你这人还真逗,你和他去约会了?" 靠,这流氓还有心情开玩笑,我委委屈屈地说:"我刚不就走到街角的电话亭那,然后看到一群天兵神将把山本用手铐给铐走了,要不是我反应快,我还真怕你姐姐我也被铐去审问呢" "什么天兵神将?"丫用得着表情这么严肃么。 "一群人,像是打手的模样,高高壮壮的,不过我猜是警察吧,除了警察谁还有手铐啊…"。 小心打断我的话:"你注意到他们旁边的车是什么样子不?" 问这个干嘛,但是说到这个我就来劲了:"面包车,密不透风像仓库似的,估计几十只活羊活猪也能塞得下,说不好山本进去就中暑了"。 "那车是没车牌号的吧?" 这我倒没注意,我想了想,说:"我就只看见车里都拉着窗帘,还都是黑不隆咚的"。 "这就对了"。 "怎么了?"我一头雾水,发现自己和小心好像越来越有代沟了。 "你什么时候见过警察抓人还要弄得像防弹车一样的?我就直接告诉你吧,那是乔四的车,就是山本的上司,掌握他生死大权的"。 乔四?我快速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个名字,忽然就想起山本和那些大汉的对话中有提到过一个"四爷",顿时就惊叫起来:"不是吧?" 这回换小心那丫问:"为什么"了。 我紧张地说:"我看到他们抓人的时候有说过四爷这个名字"。 "这就对了,我给你说过山本出事了吧,这回他犯到的是黑道,听说是四爷的一门生意弄砸了,山本私下帮他手下的一个小喽罗开脱,乔四龙颜大怒,就四处要抓他回去问罪"。 我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世界上还有比山本更可怕的人啊?" 小心嗤笑了一声:"你还小,别以为自己平时看的打打杀杀就是老江湖了,只是我也不舍得让你看那么多旁门左道的东西",他的声音忽然转向温柔。 我恍然了一下,很快又敛住心神:"你把我当软壳蟹啊,告诉你,大姐出来混的时候你没准还在牢里蹲着呢"。 小心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我恼火,他就总是把我当小孩子对待,我有那么弱么,好像忘了自己刚刚是怎么一心只想扯住这流氓的衣角抹泪。 看他没说话,我捅了捅他肩膀:"喂,再给我说说乔四吧"。 "你想听什么?" "听秘史,还有故事"。 小心笑了笑:"乔四那秘史,要写出来,估计十本辞海也不够,他是一棵大树,不容易被扳倒的"。 "他能管住山本,应该不是山本那一挂的吧?那么厉害"。 小心点了点头:"山本也只是一个跟班,出来江湖混的有一句话,‘懒的跟大哥,跩的当大哥’,懂什么意思不?" "就是说真正的大哥都是靠自己打天下的?" "嗯,聪明,要属下听话,光是命令是不够的,必须要亲力亲为,打血仗也要跑前头,不然拿什么去收买人心?钱也买不了这么牢固"。 好深奥的智慧啊,我崇拜地听着,又冒出一句:"那么说山本也不会打架?" "他就是凶,你看你那小样儿,被他唬一唬就怕到现在了",小心看我瞪着他,才继续说:"凡是跟大哥的,都要圆滑,要四面俱通,除了适时献殷勤之外,还要有压得住场子的气势,这样大哥也才会允许他不打架也能领薪水"。 这世界啊,我说:"辛哥,让我跟你吧,我薪水低。" 小心只说了一个字:"你…",就拖曳着尾音在笑。 "我怎么了?别瞧不起人,我跟你说",我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 "你只要每天喂几顿饭就够了,还发什么薪水啊",在他丧心病狂大笑之前,我一拳稳稳地击了过去。 本来想来找这丫诉苦,接过变成和他打闹,还真拿丫没辙,不过说实话心情是好多了,回想一下刚山本听到四爷的名字,没准比我听到他的名字还要怕呢,看来是一物降一物。 至于眼前这个翘着二郎腿在笑的家伙,就是我的克星,我恨恨地看向小心。 看着小心坏笑的脸,我心里忽然升起一个不怀好意的念头,于是就装作很随意地跟他说:"哥,我前几天也经历一场激战了,比看到山本这个还要壮大呢"。 "哦?还有比这个更壮大的?说来听听",小心喝了一口水。 "嗯,我不是给你说了之前熙熙也来金龙酒楼了吗",我停顿了一下,很诚恳地说着,"就是那天,我把霜霜也带去了,说是一块吃饭,然后看到有个老黑来砸熙熙场子,你知道熙熙多英勇吗",我又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他把枪都掏出来了,还唬了那老黑一顿,结果那老黑就被他吓退了,惊心动魄啊",我还故意在末尾加强了感叹的语气。 小心的脸色果然沉下来了:"有枪啊,那还真厉害,你哥哥我也只是有一把木头棒槌呢,把人敲晕还得自己花力气"。 哎哟,赌什么气,我继续假装不知道他在发火,小声自言自语地说:"还真没见过熙熙那么凶,像大英雄似的,谁给他保护谁就有福气了",也不拿眼看小心,我怕我忍不住笑出来。 "啪"的一声,小心重重把杯子搁在了桌子上,没接我话,我吐了吐舌头,开玩笑适可而止就好,过度了会引起山林大火的。 为了缓和气氛,我又善意地说了一句:"可是英雄和流氓之间,我还是觉得流氓比较可爱"。 丫好像也有点察觉到我在逗他了,脸色这才好看了点,我又趁势说:"主要还是流氓禁不起别人逗他"。 小心忽然把身子俯过来,他的脸离我只有两厘米左右,呼吸就快要逸到我脸上:"你试试看"。 我的心开始乱跳,顿时就慌了,我真是自挖墙脚,马上就反口说:"我说的流氓是我自己"。 小心这才放过我,脸上又现出一抹得意的笑,我发现我还真斗不过他,总是被他扭转局势,算了算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后慢慢和他走着瞧,我就不信我每次都要落得被他制服的下场,我气恨恨地想着。 第三十三章 药能载舟,也能覆舟 小心hing的时候都不让我在他旁边呆着,我也不乐意看他hing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就觉得心里堵得慌,感觉像是他hing着hing着就会在我眼前没了。 关于hing,虽然一直都有听说过,但是从来没真正见过那传说中的小药丸是长什么样子,我曾经试探着想让小心给我看,但都被他吼回去了,其实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但是人为什么都只会管别人不会管自己呢,他也不想想我担心他的时候是多么的难受。 我上网,在搜索栏里敲入了"摇头丸"这几个字,出来的资料是"摇头丸是一种毒品,其主成分是MDMA,间或掺有MDEA、MDA、MBDB或安非他命等其他成分。由于服用摇头丸者可即兴随音乐剧烈地摆动头部而不觉痛苦,故得名…… ……过量摄入摇头丸可能带来数种致命风险,包括体温过高、血清素症候群、和急性脱水(在药物影响下,使用者意识不到渴,从而直接导致在剧烈活动后忘记补充水分)。更糟的是许多比摇头丸更危险的药物如PMA、DXM或甲基安非他命往往被掺入摇头丸甚至被当作摇头丸出售。摇头丸对人体的长期影响,尤其是它抑制血清素自然分泌导致的抑郁症风险,目前仍属被广泛争议的未知课题……"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往后靠在椅背上发呆,那么说小心就等于是慢性自杀?他自己也说过他戒不掉,难道我就要这么眼睁睁看着他糟蹋自己? 越想就越难受,思绪晃晃悠悠地好像又回到了刚和他认识的那个舞池边,看到他卖劲做广播体操的样子,那时候他在我心里顶多也就是一个可爱的hing药狂人,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想看到他清爽健康的样子,想要管他… 就在我思绪纠结成一团的时候,电话响了,我心情低落地拿起来,听到自己用很重的鼻音说了一声"喂"。 "喂…"那边鼻音更重,而且还带点含糊不清。 "谁呢?"我没好气地问,感觉这声音像hing大的,好在我听出不是小心,不然我早就把电话砸了。 "我是…是熙熙",说到"是"字的时候舌头还打了个结,没有发准音,让我想起有时小心hing大之后也是会发音发不准,尤其是说到一些翘舌音的时候。 我不禁一惊,抓紧了话筒,感觉自己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熙熙,你怎么了?"我祈祷是喝酒,我祈祷是喝酒,我祈祷是喝酒。 熙熙"嘿嘿"的笑开了:"没怎么,我在…在跳舞呢,你要不要也过来",这时候我听到电话里有人在喊:"熙哥,爽快点,再来一颗,包你快活似神仙"。 我只感觉一阵眩晕,我已经可以确定是怎么一回事了,熙熙怎么也会走上这条路呢,不行,我得稳住,说不好他只是一时半时的吸,于是我又小心翼翼地问:"你在哪里呢,一会和你去吃饭怎么样"。 那边的音乐声越来越喧吵了,熙熙的声音开始变得听不清:"我要…我要喝酒,猛点的",我知道他已经进入了不受控制的状态,和小心hing的时候一模一样,心里一阵阵难受,但是又知道我这个时候不能做什么,他听不进我的话。 我默默把电话挂掉了,感觉脸上湿了一片,我哭了,我用手背拊了下,就又颤抖着手按通了电话,头一句就问:"熙熙什么时候开始hing的?" 小心沉默了一会,才说:"他一直都在hing,在这个圈子混的,或多或少都有沾一点,只是有的人hing的比较少,心情不好或者偏激的时候才折腾自己一顿,熙熙算比较少的"。 我再也控制不住哭出来:"为什么你们都要hing,不hing会死啊,你就只会说人家,不会说自己,辛宣祁你给我说,你一天hing几次,我知道你不要命,可是也不想想人家担心你", 我是真的感觉到无助,为什么我认识的人,我这么关心的人,都要陷入这个黑色旋涡里,而我却什么也不能做。 小心什么也说不出来,就只说了一句:"你别哭了",我知道他也很难受,但就是忍不住给丫一顿顿抽泣。 电话的最后,小心给我说:"我就只能答应你,尽量少点,这也是我控制不了的事,人都有一个逆退心理,如果把话说得太满,很难担保不会还那样"。 听他这么说,我也只好不说什么,但还是觉得心里很堵,如果他不是我那么在意的人,我会对hing这个问题这么上心吗,还有熙熙也一样,人都是火没烧到自己的时候不知道疼。 踌躇了半天,我才下定决心去找熙熙,我知道劝他也不会听,更不想扮演知心大姐姐的角色,但我觉得我一定要给他说说我想法,不说的话,我会觉得有道坎在心里过不去,我不能把他拉过这道坎,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在这道坎上打转。 熙熙很爽快:"对,我很早就沾上了,说不好比小心还早呢"。 我没心情和他贫嘴,就紧紧盯着他:"为什么?" "图个乐子呗",熙熙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语调像是要跟我来一场二人转。 "你就没想过你自己,还有对你很重要的人?" "比如?" 我忍了忍,尽量不说出霜霜的名字:"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有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让你别hing了,你那样的话她说不好会伤心,你还会这样么?" 熙熙不语,他听得出我的潜台词是想说什么,但他还是说:"那也真到了那天再说吧,我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小心hing得比我还多呢"。 TMD还拿小心当挡箭牌,我再也忍不住了:"但是我也觉得他比你还要清醒呢,他至少答应了我要戒,你呢?你说话半吊子算什么,就你这不爱惜自己的还想要霜霜来爱你呢?" 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自己说了严重的错话,但是收不回来,我后悔得要命,但还是一副倔强的样子看着他。 熙熙起身了,走到刺青店的门边,冷冷地说:"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用不着你操心,本店要打烊了,谢谢小姐你的光顾,有什么需要请明天再来吧"。 我知道他生气了,而且也是很严重的生气,但是我觉得我有道理,我没错,既然这样我也没必要给他一副软脸,我紧接着又说了一句:"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知道你不爱听别人劝你,但是我把话说出来了,起码心里舒服点,不用觉得我没资格做你朋友",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出去了。 一路上觉得特委屈,特想掉眼泪,我明明是关心他,却被他骂了一顿,这都哪跟哪,熙熙的脾气比较硬,我知道,但也用不着直接给我脸色看啊。 "药能载舟,也能覆舟",我仰望着天空,心里不知道怎么就喃喃地冒出了这句话,我觉得用来形容现在我眼中的状况是再恰当不过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的人可以多点开心,少点伤痛,那就更好了,这恐怕才是杜绝hing药这种行为的源头吧,hing药只是伤痛的另一个开始,如果可以在小心和熙熙他们经历伤痛的最初,有一只手把他们拉离那个突如其来的陷落一刻,那该多好,我痴痴地想着。 第三十四章 去我家吃饭吧 小心同志今天又力邀我坐他的车去兜风,我敷衍不清地说:"去吧去吧",心里想着让他发展多一点业余爱好总好过让他整天没事往舞厅迪吧里跑。 有时候我也不知道男人是为什么那么偏爱开车兜风这一口,而且重点还是开车,你看过哪个男的每天没事就兴致高昂地说:"走,老婆我们去看看风景吧",天天看同一个风景不腻啊? 所以男人所谓的开车兜风,不是要看风景,是要让别人看他,是那种车子一驰而过,里面还载着一个雌性的快感,如果是大奔什么之类的,就更加拉风了。 下午的哈城特别宁静,正值秋日时分,岸边的江水闪着粼粼的光芒,纪念塔边侧不断有几只飞鸟在觅食,松弛地耷下翅膀又猛地扬起,伴随着一声尖短的叫鸣,让我想起另一处,AFI教堂的宁静。 AFI教堂,是哈城的着名建筑,有着异国风情的尖顶红墙,到了夜晚的时候,会灯火通明,照耀着行人低头不停驻的步伐,门,是经常紧闭着的,没有作弥撒或者唱圣诗的喧嚣,然而还是经常会有很多人慕名来看它。 我爱哈城,不仅这是因为养我生长我的地方,还因为这个地方的苍茫和大气,虽然没有皇城脚下的繁华,也没有东北山巅的风霜,恰恰相反的是,它集合了这两者于一体,又不动声色地让这些氛围变得更加融谐和厚重。 虽然妈妈说我的老家在一个遥远的海岛城市,但我还是习惯于在哈城爽朗的风中行走,看着人们的围巾或者裙摆扬起的弧线,听着车水马龙还有形形色色的大嗓门声音,感受江边缓然有致的波浪起伏,印证我在这个城市所踢踏下的每一个步伐。 我瞄了一眼小心后脑勺,丫正在专心致志开车,我踹了踹他座椅:"喂,你到底是来看风景还是开车的",小心说:"你看风景,我开车",我无奈。 挣扎了一会,还是问:"一会去哪吃饭呢",小心回头瞅了我一眼,露出小白牙:"去我家",我满不在乎地说:"去就去呗,怕你还不成",老是唬我,大姐是被唬大的。 我不懂路,从来没理会小心把车往哪开,随他决定方向,反正别把我载到荒山野岭就行了。过了一会,车子忽然拐进一条小路里,我懒懒地说:"咱们要看石墙呢?"我没骗观众,这确实两面都是石墙,还长着青苔,是一条空旷无人的小路。 小心回头冲我诡秘一笑:"你一会不就知道了",我"切"了一声,只见车子左拐右拐,眼前又豁然一亮,车子开上了一条宽旷的工业大路,然后就是加速直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停在了一座建筑的前面,小心踩住引擎说:"到了,下车吧"。 我傻眼了,这是一栋三层小洋楼,有着哈城典型建筑的异国风情,但是设计又偏向典雅简单,雕花的大铁门紧闭着,里面还有几只守门犬在冲我叫唤,能看得出这是比较大气的一个私人住宅,可是小心带我来这里的用意是什么呢? 我扭头看他,小心刚锁好车门,又呲着牙笑了:"你不是要来我家吃饭么,我就把你带来了"。我背上一阵冒汗,他还跟我来真的啊?我以为丫跟我开玩笑呢。再加上他通常所说的家都是他在外面那房子,这个想必就是他和他爸爸妈妈住的"家"了、 我咽了一口唾沫,踌躇地说:"要不…我还是先走吧",我知道我说这话很没骨气,但确实是觉得这个时候来这个场合不是很适合,没准他家里人都还在呢。 小心不怀好意地说:"急什么,来了都是客,我们家这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 我瞪他一眼,小心才又说:"没事,我家里人大多都蛮随和的,把你载回去了我还得费油钱",听他这么说,我也只好不推卸什么了,虽然大姐我一向是以胆大不怕生闻名,但是无端端被他骗来他地头,还真是有点怯得慌的感觉。 小心继续火上浇油说:"怎么,你就那么怕见公婆啊?"我伸手拧了他胳膊一把,看他龇牙咧齿叫唤的样子,我知道丫是在暗讽我,见就见呗,大姐我最受不得别人激我了。 小心按了一下铁门上的对讲机,嘟囔了几句,一会有一个满头银发的阿姨出来开门,我想这一定不是小心的妈妈。果然小心对她说:"榕姐,这是我带回来的女同学,你今天煮饭应该还够吃吧?"榕姐哈哈哈大笑,我窘得有点手脚不知道该往哪放,她就带着我们往里走。 过了一会,我悄悄问小心:"你连老人家都不放过呢?"小心说:"这是我家保姆,从小把我带大的,我都不叫她阿姨,叫她姐",我翻白眼说:"你还真是老少通杀",小心歪歪嘴说:"还好吧",我忽然有点后悔来这了,他家连保姆都有,一会要是真吃饭,没准还是一宏大场面,我要扮演什么角色啊。 小心像看穿了我心思似的,又说:"既来之,则安之",他这成语说得就不饶舌啊,说实话我现在特想把丫五花大绑打包,然后自个儿亲自开车把他扔到荒山野岭,看他嗷嗷大叫的样子。 榕姐把我们搁在客厅,就和蔼地说:"姑娘你先坐一会,要喝水什么的都别客气,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啊",我沁了一点小汗,但还是鸡啄米似地点头:"行行,大姐你先忙",我在想,小心是不是常带女孩子来这里啊,之前那个空姐他有带过么,忽然就有点酸溜溜起来。 小心拿着两听可乐走过来:"在想什么呢"。 "没",我打量着他家的客厅,和房子外表一样让人感觉比较简洁舒服,有麋皮的沙发还有专门摆酒的小吧台,散放着一些精致的小古董摆件,都是一些质量比较上乘的家具还有摆设,但是又没有过度装饰的华丽,还点缀着许多盆绿色的植物盆栽,这才是返璞归真的品质生活,我暗暗感叹着。 "我家装修得还可以吧?"小心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的沙发里,把可乐递给我。 "还行,比人好多了",我挪揄他。小心无奈:"你就不能少损我一天啊?" "那必须不能",我哈哈大笑。 我吸着可乐,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你爸妈呢?"小心随意地说:"都出去了,一会就回来吃饭,有你好看的"。 我撇了撇嘴,大姐我要真的是卯起劲来,好看的还不知道是谁呢,不过想想一会他爸妈要是回来,打开门看到我坐这,那表情该怎么着呢,我又忐忑起来。 客厅里的门铃忽然响起,小心一跃而起:"回来了",就冲到门边,我心想丫需要冲那么快么,真是一个招人嫌恶的家伙。 第三十五章 你家就是一个大杂烩 门开了,我看到一个满头银发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把发髻束起来很精致的女人,也是中年的模样,紧接着响起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哎哟,这秋天都快到了,还挂这么大一个太阳,逛一趟街把我晒得都不像人样了",我不由得坐肃正了点,听声音就知道这女人不好惹。 小心说:"怎么这么人齐呢",看得出他也很意外。 中年男人开腔了:"难得您老回来一次,我们敢不人齐吗",他声音沉稳,还字字有力,虽然说的是俏皮话,却还是让人感觉很有威仪。 小心无奈地翻翻眼,从鼻腔里喷了一下气:"爸你真会开玩笑"。 这果然是他爸,我正想着要怎么介绍我自己,小心转向我,作了个门童请客人进酒店的手势:"爸,这是我朋友善梓,看她没地儿去,就把她带回来吃饭"。 谁没地儿去了?明明是他把我骗回来的,我忍住想瞪他的冲动,礼貌地笑着向辛爸说:"叔叔好,打扰你们了",辛爸摆摆手,爽朗地笑着说:"没事没事",我真喜欢他的声如洪钟,看得出是一个坦坦荡荡的人。 我又自动自觉看向旁边正审视着我的那两个女人,朝着那年纪稍大一点的说:"这是阿姨吧,阿姨好",希望我没猜错,那女人看起来其实保养得很年轻,穿着一身黑碎花裙子和白外套,挽着高高的发髻,有着典型贵妇人的感觉。 之前发出那个娇滴滴声音的女人抢着说:"我可不是阿姨,说不好我比你还小呢",小心打断了她:"姐…",我汗,原来这就是他姐姐啊,之前依稀听小心提过一两次,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他姐姐也是修饰很精致的样子,一头金黄色的鬃发松松散散披在肩上,眉毛画得很细,她说话又快,眉毛一挑一挑的,就像是两条卧虫在额头上动的感觉。 辛妈开口了:"您好",说话很简短,看得出辛妈比较沉静,气质很内敛,是典型的相夫教子型,可是怎么就培养出小心这妖孽了呢,我暗想。 我知道辛妈也在审视着我,都说女人的眼光是最准的,尤其中年女人,可是她会对我这个大大咧咧的毛头小姑娘有什么评价呢,我还真猜不准 看着有点冷场,辛爸忽然又说:"这次带回来这个还不错嘛",我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小心连忙解释说:"我和人家没什么关系",说完他也窘了一下,要什么关系啊?这不长脑袋的,真是越描越黑,我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好在小心的姐姐大叫了一声:"吃饭了,饭怎么还没好,快饿死了",榕姐闻声从厨房里端着一盘土豆烧排骨走了出来,笑着说:"快好了,再等一会"。 我立刻就被那香气摄去了嗅觉,心想他们还真是性格迥异的一家子。 没一会菜就全端上来了,看来榕姐的手艺还真不赖,我扫了一眼饭桌,除了刚刚的土豆排骨,还有红烧大排,椒盐片鸭,还有清蒸时蔬和一些开胃小菜。 要是换了平时我早就扑上去了,可是我没忘记我丫是在小心家里,还是毕恭毕敬地束手坐着。小心的目光像是自动雷达似的,往我这边瞄过来一眼:"你不饿啊?" 我微怒地看着他,他这意思不就是暗示我会饥不择食扑上去么。这是他家又不是我家,又还有一大伙人在场。 好在辛爸辛姐和他姐也没太注意他说的话,辛爸头一个坐到了桌边,和蔼地冲着我说:"姑娘,来来,就把这当成自己的家,别客气",我呵呵地笑着,心里对他话中意思的潜台词理解却是:"就把这些菜都当成自己家的菜"。 辛妈和辛姐也依次坐下了,我才乖巧地走过去落座,长辈先入座,这点礼仪我还是懂的,辛爸说:"你坐小心身边嘛,方便你们两个人唠嗑",我汗,相信小心脸上也是一道黑线,虽然他爸很和蔼,但我终于知道他爸为什么能治得住他了。 可爱的辛姐又开始大声叫嚷了:"开饭喽,大家都多吃饭,少说话",她头一个就往红烧大排伸去了筷子,我心想有辛姐打头阵,我就不用怕我会仪态失常了。 辛妈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默默地笑着,这才是真正的有气质,我感叹着。 小心扭过脑袋朝我摞下了一句:"爱吃什么自己夹",我心想大哥你还担心我呢,还不如担心我狂性大发把你家的菜都吃光光。 我是一个吃货,我必须承认,但我绝对是一个有礼貌,并且懂得控制自己的吃货,如果作者不用她的笔交代出我诚实的这一点,我相信我不会轻易罢休。 辛妈忽然开口朝着我问了一句:"你还在读书吧?"我不知道怎么的有点紧张,就答了一句:"是啊,今年大四快毕业了",然后傻呵呵地笑着。 这时候看到小心在开一瓶啤酒,我的眼神就溜了过去,辛爸问:"小善你爱喝什么呢?"我本来想说:"就喝酒吧",但是话到嘴边又忍住了,还有两个淑女在这,我这样影响多不好啊,于是最后出口的就变成了:"我随便吧",榕姐给我拿来了一罐雪碧。 小心开完瓶盖,看我还在盯着他,就拿着酒瓶朝我晃了晃,我知道他是逗我,转过头去不看他。 我尽量端正自己的坐姿含蓄地吃着菜,因为辛妈他们也坐得很端正,虽然辛姐比较随意,但这毕竟还是他们家,我不想给他们家里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小心把酒"噗滋滋"倒入杯里,激起一阵气泡,他拿起享受地喝了一口,还像美食节目一样夸张地配音作音效,我就是假装不看他。 辛爸问:"姑娘你喝酒不?" 我嘴里含着一口土豆,摆摆手说:"很少,叔叔你们喝就好"。 我眼角瞥了一下辛妈的表情,好像还蛮满意我这个回答的,丫弄得我跟相亲似的,回头我不敲诈小心一顿我小名就不叫二妮。 这顿饭说真蛮可口的,但又好像是吃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我看着辛爸他们也差不多吃完了,就用纸巾抹抹嘴说:"叔叔我吃完了,你们慢点啊"。 辛爸热络地说:"怎么这么快就吃饱了?是没放开胆子吧?还是要减肥吃这么少",真不知道老人家们怎么都这么爱用这种腔调对付吃饭吃得少的。 小心打旁边冒出一句:"她是要蓄着下次吃呢,留点利息,下次就吃得没完没了喽",我在桌底下踹了他一脚,丫龇牙咧齿了一下。 辛爸微笑地看着我们,在他眼中,我们可能就像一对打情骂俏的小夫妇一样吧,但其实是他不知道我那么能吃的内情。 吃完饭还是榕姐收拾碗碟,辛妈上楼休息去了,小心姐姐也钻回卧室里看电视,就剩我和小心还有辛爸在客厅里,我捏了捏小心胳膊,小声说:"我回去了"。 小心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估计他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说:"我送你吧",我挺挺腰背,对着正在看报纸的辛爸说了一句:"叔叔,我走了啊,这次真是谢谢你们招待"。 辛爸说:"下次再来玩啊",我又解读成了"下次再来吃啊",不过说真的他家虽然气氛还算和谐,但我也不想常来,不然可能还真会被他家人以为我和他有一腿说不清的。 虽然我不抗拒和小心一块四处去,甚至喜欢和他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好像很怕在大家没有实质交往的情况下就被认定和他的关系,我也不知道我这脑子是什么逻辑。 小心和我一块走到车库,转眼间车子又飞驰在了刚来的时候的那条工业大路上,我不禁感叹着:"被骗到一个地方再逃出来,原来只是一瞬间的事"。 小心看了我一眼:"那要不要再把你送进去?" 我说:"不用了",我们两个都笑了起来。 小心开了一会车,忽然又问我:"你觉得我家里人怎么样"。 我不假思索地说:"都很好啊,你家真热闹"。 小心说:"嗯,我爸挺疼我的"。 不知道他说这话的用意是什么,只是眼前好像又浮现出他家里人性格各异的表情,我忍不住就笑着说:"你家就是一个大杂烩"。 小心听懂了,他也笑了,没接我腔,就只是点燃了一根烟叼在嘴边。 箭一般的车子在公路上扬起一阵阵烟,像景物一样被我们不断甩在身后,只是车里的人都感觉不到外面世界的烟雾缭绕,我看着远旷蓝色的天空,沉沉地闭上双眼休憩。 第三十六章 你们全家都是小白脸 每天都在外面疯玩疯闹的,掰手指数数,好像很久没回学校了,说是实习期间,其实大家都往外跑,不是忙着投简历找工作就是趁毕业前再颓废颓废,实习期就是放飞期,学校宿舍里别说人影,就连鸟影也逮不着几只。 今天学校让我们回去提交论文,终于盼着了一个聚头的日子,想着各路妖孽必然聚集一堂,我丫又开始精神抖擞,心绪振作。忽然惦念OK了,每次给丫打电话,不是在家里宅着睡觉打电玩,就是为了面试和小DJ在街上买衣服买高跟鞋,充实得要我在电话里大吼几声才能清晰回答我一句,压根就没想起要把我这个萎靡的小羔羊也捞出来晒晒太阳。 学校啊,终于到了,我看着那校门上那一排像金牙一样闪烁着的招牌,不禁感叹着我第一天来这的情景,那时候刚考上大学,啥事都觉得新鲜,看到这招牌就像唐僧师徒四人取经看到雷音塔一样的激动,那个心潮澎湃啊,偏偏数以万计新生拖着行李携着家长浩浩荡荡向这个招牌杀进的表情还和我一模一样。 好汉不提当年勇,我把思绪从无边往事中收了回来,今天学校还真热闹,除了师弟师妹,就是我们这班老得像油条还赖在学校里不撤走的了,看那些穿得光鲜亮丽一边走一边说说笑笑的,就肯定大多数是刚入学的新生。 老生们都爱汲一双人字拖,随便套一T恤短裤,懒懒散散地去买小吃饮料,连女生也这样,大四的女生并不是不爱打扮,只是出去面试穿高跟鞋就已经够磨的了,回来就看破红尘素颜朝天,有的连妆也懒得化了。 难得看到学校这么多人像赶市集似的,这情景已经很久没出现了,我心情激昂着,忽然有人在后面拍了一下我肩膀,我下意识地回神了一下,回头看到一张白皙的笑眯眯的脸,是森。 "嘿,好久不见了",我豪迈地给他打招呼。 "是啊,你怎么都不给我打电话",森还是背着那黑色书包,和他的一口小白牙相益辉映。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的,我想了想,他好像是有留过电话给我,是我们第一次在饭堂见的时候,还写在了一张小卡片上,说实话那小卡片我好像不知道搁哪了。 我忽然有点不好意思:"这段时间都忙着玩呢,有空出来喝东西"。 "喝什么东西啊,吃牛排比较带劲",森促狭地看向我眼睛。 我欲哭无泪地尴尬,这家伙,被他逮过一次痛脚就揪着我小辫子不放。 "好啦,开玩笑的,我请你吃一次牛排又怎么样",看我有点僵,森才又笑着拍拍我的头,他动作还真亲昵,像哥哥对待妹妹,又像一个男生在哄自己的小恋人。 我瞬间有点走神,但还是恢复过来说:"请就请,谁怕谁"。 森又问:"你今天也是回来交论文的吧?" 我回答说:"嗯,大家都是吧",我们并排在学校的小径上走着,旁边不断有三两结伴的同学经过,还有骑着自行车飞驰而过的,看着小径两旁树影斑驳的,我瞬间又有点恍然,这情景怎么那么像一对恋人在漫步的,想想我大学期间好像还真没和哪个对上眼的,搞过暧昧谈过恋爱。 偏偏森哪壶不开提哪壶,忽然就冒了一句:"平时常常和男朋友在这里散步吧?" 我无奈地说:"哪来的男朋友啊,我家小狗算不算"。 森说:"没事,你还年轻,我也没有女朋友"。 我横了他一眼,他说话虽然逗趣,但总是容易让人生气的感觉,想必他的专长就是故意把人气得吹胡子瞪眼,但又拿他无可奈何。 我仰头看看他,比我高半个肩膀,而且那脸庞真的很白皙,我脱口而出:"你没有女朋友,谁信啊?" 森说:"不信我和你打赌"。 我嗤笑:"我才不要呢"。 因为我们交论文的老师在教导处,所以要去教导处排队找老师,想想还真夸张,一大班平时懒得迈不开脚的,都是到了截止期限也就是今天才心急火燎交论文,全部都一窝蜂往教导处涌,不排队还真是奇迹,我只在高中毕业拿档案的时候见过这场面,那长队能从办公室排到学校门口,撑伞拿便当的什么都有,站那使劲找人聊,就差没铺张报纸在地上小躺一会了。 和森悠闲地说说笑笑,好不容易排到我们了,我把论文交给了老师,出来就跟森说:"我在外面等你啊",森点点头,朝我做了个OK的手势。通常进去后老师还要大概地扫一眼论文,看看大体上有没有格式什么要改动的,简单交代几句。 我伸伸懒腰,看一眼还在蔓延的队伍,就走到了楼梯的转角处等森,这个方向看不到他,但我想他还不至于那么笨,出来的时候连找也不找,就会以为我瞒着他先溜了。 队伍里都在瞎侃,我闲得无聊,就靠在楼梯那按着手机哼小调,这时候忽然传来一个很尖细的嗓门:"不对,不是刚刚那男的",谁这么喧哗呢,我抬头看看,不是我周围的声音。 然后又有另一个兴奋的声音说:"不会吧,明明就说是小白脸,我看刚刚那男的就是小白脸"。 "切,你不长眼睛,没看那男的一副背书包的模样,就他这穷酸书生,能开得起奥迪才怪呢" 我一听奥迪就警惕了,自从上次在校园BBS被讨论事件之后,我知道有人在关注我和小心,现在也注意了很多,都没让他开车进学校接我,以防人多嘴杂。 在这里就姑且先代称那个尖细的声音为女声A,另一个为女声B,我留神倾听着,女声B嘟囔着:"她刚刚走过去了,穿的一身格子衬衫,看她没胸没屁股,头发短得跟柴茬似的,还这么多男人追"。 你才没胸没屁股呢,这分明说的就是我,我当天身上穿的是格子衬衫牛仔裤,我听到这里忍不住,差点就想破口大骂了,女声A又说:"哎哟,你不知道现在男人的口味,都喜欢偏的,你没看李宇春都选上秀了,我们学校也能出凤凰"。 女声B接话说:"喜欢李宇春的都是女的"。 一串尖得刺耳的笑,还能听得出是捂着嘴笑的,女声A说:"我看她就专迷小白脸,身边的都是小白脸,说不好刚那个小白脸还是她养的"。 我直接走了出去,看到两个眉来眼去在笑的,我认准就是你们了,我心里想着。 她们看到我出来就鸦雀无声了,我直接就对着她们开腔:"谁养小白脸。你妈还是你爸?你对小白脸就这么熟悉啊?看来我还得向你们请教",那两个女的不敢说话,刚刚的拽劲哪去了? 我又冷笑着说:"看你这模样,也算有胸有屁股啊,比我好多了,你们都是前辈,我还得多学习",后面排队的都在观战,很多人都窃窃私语起来。 其中一个女的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凭什么这样说我们,我们得罪你什么了,我们聊天说的就一定是你啊?" 这还不打自招,你没说是非,又怎么会知道我找你麻烦是为什么,我心想。然后就冷冷地说:"随便你说谁,大姐我一听到你那嗓门就不爽,说别人闲话也好,说我闲话也好,下次别再让我听见,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最后我又补充一句:"另外我朋友都没有资格当小白脸,你们这么厉害,你们才是小白脸,你们全家都是小白脸"。 队伍里轰的一声就笑开了,那两个女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还真有点小白脸迹象,一看就是专拣软柿子捏的主儿,欺善怕恶,老娘今天不秀一点颜色,还真对不起我大姐头的称号。 这时候森走出来了,看到这情形,吃惊地问:"怎么了?" 我没回答他,也没理那两个女的,头也不回地往楼梯走去,我已经给了她们应有的教训了,适可而止就好。 森也紧紧跟随着我后面,一路快步地走下楼梯。 第三十七章 我和老白脸有个约会 我不是不想理森,只是刚一口恶气还堵着没有下来,所以下楼梯的时候一直都没有说话,那家伙倒也识趣,虽然紧跟着我,但也没花容失色大喊大叫什么:"扇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之类的P话。 我一口气不停歇地走到学校的图书馆楼下,才站住了脚,森也站住了,我回头看他,森无奈地耸耸肩膀,我忽然好像想起今天得罪我的并不是他,感觉到了一点歉意。 我说:"刚不是生你气", 森笑了一笑说:"我知道"。 我想说什么,但是又欲言又止,森走了过来,把手轻轻搭在我肩膀上:"先去喝杯东西吧",我点点头,说实话还真有点渴。 我们进了学校的咖啡厅,正值下午时分,卡座里没有几个人影,阳光斜斜地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流露着几分憩意。 森就像焦点访谈和名人面对面那一类节目的主持人采访嘉宾一样,往后把背靠在沙发卡座上,摆了一个严肃而优雅的二郎腿姿势:"说吧"。 本来想把这事混过去了,可是看他这架势,我还真不说不行,丫绝对是一个心理逼供专家。 我无奈,只有简单给他说:"刚排队的时候有人又说起我朋友那辆奥迪的事,我和她们吵开了"。 "噢,就这样啊?" "你还想要多激烈呢?" "我觉得你可以处理得再好一点" "例如?" "比如你可以不和她们吵架,直接让你朋友把奥迪开到她们面前。兜圈,一圈圈地兜,气死她们",森一本正经地说。 我被逗笑了:"那得多累啊"。 森说:"对付这种人就得用这种办法"。… 我的气好像消了一点,喝了口葡萄汁,又抬头看向森:"好在你知道那奥迪是怎么一回事,不然你说不好也和她们一样误会我"。 森"呵呵"地笑了一下:"对啊,不过…",他忽然停顿了一下,看着我。 "不过什么?",我也咬着吸管疑惑看他。 "那个开奥迪的是你男朋友吗?还是追你的?" 我笑了,还以为他问什么呢,看他这小心翼翼的表情。 于是我也很郑重地回答:"不是,他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我都叫他哥",在强调"很好很好"的时候,我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小心那妖孽的脸,忧郁又带点深情的眼神,不知道怎么心里就动了一下。 小心那眼神,只有我私底下才见过,平时的他都很闹,没有一刻钟是不动的,但是在安静地看人或者想事情的时候,那眼里的忧郁却浓得化不开,而且他很爱哭,经常掉泪,一点小事就鼻子通红了,这可能外人都看不出。 我一下子又恍神了。 森如释重负地说:"原来这样,看你们来往还蛮密切的嘛",他带点戏谑地说。 我喃喃地说:"是蛮密切的",其实我已经跑神了,没太注意他说什么。 森没察觉我的不妥,他一只手肘撑在桌面上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慢慢地用匙勺搅动着他杯中的咖啡,嘴角带点笑意地跟我说:"你刚吵架的时候都说了什么,讲给我听听"。 说到这个我就笑了,因为又想起了刚刚的对话,于是我对他说:"她们说你和我朋友都是小白脸,还是我养的,然后我就说她们全家都是小白脸"。 森挑挑眉毛:"我就不像小白脸吗,你看我这么帅"。 我无奈地说:"像,像,是我养不起你"。 我们都哈哈大笑。 森又说:"其实刚刚出来的时候我有听到小白脸几个字,大概就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只是不太肯定"。 我没接话,隔了一会,又说:"其实我还蛮怕被别人误会我的,特别是说我傍大款,势利眼之类,包养小白脸也是,我觉得我特痛恨这种行为,更别说让别人以为我是这种人了"。 森却说:"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其实我觉得傍大款的也没什么,只要不是伤害到别人就好"。 也许是我的思想真的落伍了,我感叹地说:"前天我才在街上看到一女的在拦住车子不让走,还是一辆宝马,把警察都引来了,造成交通堵塞,那车里还坐着一男一女,明眼人一看就是大小老婆相争的"。 森专注地听着,微笑地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的东西,但我又安慰自己说,是不是想太多了。 我们就这样在咖啡厅卡座里消磨了整个下午,和森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悠闲又特别快,不像和小心总是三两天就有大剧情上演,非把大姐我气得肾上腺素飙升,咦,不对,这肾上腺素像是形容男人的,不管了。 夕阳光晖已经照进来了,森抬头看看窗外,说了一句:"我们走吧"。 啊?我觉得我已经快想要在这里扎营驻宿了,这环境好的没得说,又有东西吃有东西喝,有暖暖柔柔的风吹着,实在太惬意,刚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侃了一个下午,我有几次都差点趴桌上憩着了。 看我不太情愿的样子,森又笑着说:"下次再带你来"。 好吧,我撇撇嘴,伸了个懒腰,从桌上撑了起来:"接着我们去哪呢?" 森说:"你还想玩啊?赶紧回家去"。 我瞪他一眼,他又宠溺地笑了:"我晚上还有点事,改天再约你吧"。 我自言自语地说:"唉,这年头,想要约一个小白脸还这么难"。 森一本正经地说:"其实我是老白脸"。 我忍俊不禁:"以后就叫你老白脸"。 森笑着说:"随你,别把我叫老了就行"。 要告别了,忽然有点依依不舍,我想起森之前写电话那张卡片被我弄不见了,就有点窘地跟他说:"把你电话再给我一次吧,之前的弄不见了"。 森倒是没有生气,他拿出手机,问我号码多少,然后就给我拨过来了,指着我的三星显示屏说:"这是我的",丫还蛮聪明。 我点点头,忽然恶作剧心起,把他的名字存成了"老白脸",一边存一边笑。 森问:"笑什么?" 我咳了一声:"没什么",每次和森一块的时候,总是没完没了的笑。 森说:"那我回去了,你到时候给我打电话啊",他做了一个把听筒放到耳边的姿势。 我点点头,举起我的爪子向他摇了一下:"拜拜"。 他也潇洒地向我摇了摇手,意想不到的是,他还忽然做了一个飞吻的姿势,把食指放在嘴边,又迅速朝着我的方向移了一下。 在我发呆的时候,他秀气修长的身影已经一路小跑消失在我被暮色渲染的视线里。 三十八 你一根烟抵得上人家好几百串羊肉串 跟了小心那么久,小心的哥们儿我差不多全都认识,包括之前那个叫傻哥哥的,说来也奇怪,他们好像还真没有把我当女生看的,猜拳划酒一样不落,每次酒足饭饱往沙发上摊开一躺,我觉得我就是扎他们那堆儿里的,就连在街上看到女生也不自觉地想要和他们一起吹口哨,我完全被同化了。 不过这样也有一个好处,不用担心他们对我或者我对他们有非分之想,大家都坦坦荡荡的,玩到了很晚也不用防备他们,每次一给我妈打电话我都说:"妈,我和我的姐妹在一块呢",有时候他们在KTV里,还很配合地捏嗓子装女声,好在我妈也没追究。 今天和小心还有几个妖孽去街上晃荡,大家都玩得没地儿玩了,呆在家里也是赋闲得慌,就集体通过倡议去街上玩。 除了小心和我之外,还有三个人,一个叫大牛,穿着一黑色皮夹克,又高又壮像一桩铁塔似的,说话也直愣愣的,不会拐弯,有时候大家也叫他"火箭头",另外一个叫小楚,和大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白白净净瘦瘦弱弱的,说话也单薄,但是像女人一样,特能说长道短。还剩下一个就是傻哥哥了,他今天理了头发,看起来很精神。 我不知道小心是怎么把这仨人凑一块的,反正我觉得他特没心眼,大牛的步子都迈得特别大,在街上也从来不眯眼睛观赏周围的橱窗啊商店啊什么的,有时候他走得快就把我们落下了,或者一回头的时候发现他在后面如影随形,就像给我们护航的保镖。 而且他说话也简短,除了"是"就是"不是",陈述一件事情也是没有任何铺垫语气,像是在我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他就忽然拍拍我肩膀:"扇子你去不去白城",白城是我们那的一个地名,可是我去那干嘛?我莫名其妙地瞪着他,他才又说:"我在那里认识人,可以给你介绍工作",我冒汗,大哥你能一次不带逗号把一句话说完么。 至于傻哥哥,大家都认识了,他说话不多,只是经常默默听我们说着,附和地笑着,但是他很贴心,有什么事情都给我们提醒一下,像是过马路的时候会喝住我们四只大闸蟹:"看车",有时候真觉得他是一只老母鸡,护着我们这群小鸡。 和傻哥哥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小楚,他上辈子一定是话痨,我发誓自从他一出门后就没停过嘴,有时候我都忘了他说的什么内容,也不知道他怎么从上一句切换到下一句,只知道整个思维都被他牵着走,可能一不留神被他陷了一下也不知道。 我说:"小楚你就是一个说话机器",小楚妩媚笑了一下:"扇姐你过奖了我出来混的明人不说暗话性情中人不打诳语你看得起兄弟就捧个场看不起也江湖儿女一场情义咱们绿水青山后会有期…"停!我转过脑袋不看他,忽然就感觉有点耳鸣,真想给他报名二人转。 小心和大伙儿在一块的时候也不太说话,只是经常在嘴边叼着一根烟,看着我们笑着,像是给我们打下手的。不过我得承认,我的目光一直在小心身上,总是有意没意地向他瞥去一眼,有时候看他走没影了还会着急。 大家逛得腿儿都瘁了,小心建议去吃东西,我精神一振,因为我也刚好瞄到了街角处有一档羊肉串,一大叔站那正在给一串串肉们儿翻着身子,还往上抹五香酱和辣椒,金黄金黄的,噗滋滋地冒着香气,于是我踊跃建议去吃羊肉串,说是建议,其实我已经义无反顾瞄定方向了。 小心挑挑眉说:"真奢侈,那得多贵啊,哥们儿我一辈子都还没吃过呢",他知道我想吃,就故意挤兑我,我也不甘示弱,看他嘴角还叼着一根红塔山,就反击说:"有本事你别吸烟,你一根烟都抵得上人家好几百串羊肉串了吧"。 丫笑了,举手投降:"好好,去吧去吧,把肚子吃坏了我可不管你",美食当前,我才不和他贫嘴,头一个就冲去向羊肉串大叔报到,剩下的几人也自然只有能服从的份儿。 这简直是人间美味,上帝怎么会发明出羊肉串这么得瑟的东西(对不起,羊),我一边各抓着一两串,不顾仪态地大动朵颐,还拼命地抹辣椒酱,没一会就眼神迷蒙泪光迷离,脸想必也红成了山茶花。有一个来光顾羊肉串档的小伙子看到我,一时被唤起了正义感,扭头冲着老板责问道:"你咋给人家加那么辣呢",老板快要哭了,才慢腾腾从口腔里吐出一句:"是她自己要加的"。 他们另外几个好像都吃得没我多,小心老看着我笑,小楚光顾着说话,傻哥哥担负起帮我们叫羊肉串还有不断添酱拾掇一下这一类的工作,只有大牛还算勉强陪着我吃了点,但他还是吃得没我凶,我觉得我已经赢了。 这时候小心悠悠地说了一句:"如果有羊肉串大赛那该多好,咱们可以派你去出征,给哥们儿捧个奖杯回来",我从桌前满满的一堆羊肉串空棍儿前抬起脑袋,含糊不清地说:"去你的,我吃得有艺术,这不是你们一般人能比拟的"。 大伙儿都笑了,傻哥哥说:"扇子的妈妈一定很会做菜吧?"我说:"没,在家里都是我比较擅长做菜,但每次我一下厨,我妈就变懒了,所以我还是尽量少做菜",傻哥哥有点意外地笑着说:"还真看不出啊,现在做菜的女孩子都很少了"。 大牛插嘴了一句:"还不是为了做给小心吃的",我打了他一拳,小楚那边又滔滔不绝开了:"扇子你不能这样你要知道男婚女嫁男欢女爱是天地规律人间正理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要把爱传播出去把勇气布满人间这样才不枉玉皇大帝赐恩阎罗判官怜悯我们走一趟所以…" 停!"小楚我最怕你了",我瘫在羊肉摊的塑料靠椅上,只觉得饱得不想挪动。 这时候小心却不知道怎么的鬼脑子一转,居然说:"我们去拍婚纱照吧"。 第三十九章 我们去拍婚纱照吧 我瞪大眼睛看小心:"拍婚纱照?和谁?"我第一感觉是这丫别不是脑子烧坏了。 小心不怀好意地笑着:"当然是和你",这时候大牛他们开始起哄,我一下子蒙了,这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看我愣在那,小心才又向街角的一个方向努了努下巴:"我看到那有一家婚纱影楼,咱们去拍艺术照,也可以试一下婚纱造型,当然如果你胆子不够大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你"。 得,他又激我了,真瞧不起丫,但还是拒绝说一个"不"字,反正我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蛮好玩的,就说:"拍就拍吧,我不要你当新郎"。 小心不置可否地笑着:"可以,我也没打算要你当新娘"。 我踹了他椅子一脚,丫就偏要和我杠着干,小楚说:"你们俩那事还要遮遮掩掩到什么时候呢,现在连国家也提倡改革开放政策了",我瞪了他一眼:"我没遮遮掩掩",不过忽然听到小楚这话,心里忽然一动,难道在他们眼中,我和小心一直就都是这种宣而不扬的形象么,还是我们都太不了解自己了。 到了婚纱影楼门前,我就开始撒欢了,因为看到橱窗里的新娘礼服很漂亮,确切地说是婚纱,有白色的,紫色的,粉红色的,还都点缀着精致的蕾丝,有着若隐若现的透明,而且平肩,斜肩,抹胸,什么的都有。 难怪说女人一生嫁的时候是最美的时刻,看这婚纱有多少款式,多少姿态啊,我入神地看着,想必女人婚后都要忙着生孩子做家务,购置婚纱就是剥削男人的最好时刻,所以男人就只能落得穿一件黑色或者白色礼服的下场,他们永远不会了解女人有多在意衣服这件事情。 小心凑了过来:"怎么样,想穿吧?"我说:"那也得遇上能让我想穿的人"。 小心说:"没有的话我可以考虑当你人选",这关口他怎么忽然又转态度了,刚还在吐槽我,我白了他一眼:"你排队再说吧"。 小心也嗤笑一声:"你有那么受欢迎啊?" 我没理他,继续瞄视着婚纱,我有点想回去也自己手工制作一件,玩儿玩儿。 过了一会,影楼的经理忽然迎出来,我之所以知道他是经理,因为他直接就冲着小心打了声招呼:"辛哥,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打算在我这成家立室了?" 小心笑了笑:"还早呢,今天我把我朋友带来了,你给她试试婚纱造型,顺便我们哥们儿也拍几套照,给青春留个纪念",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我差点喷饭,他却把我推到了经理面前。 经理端详着我:"嗯,这妞还蛮清秀的,皮肤底子也不错,可以照个绿野仙踪系列",我汗,敢情我是在应聘老鸨院,还要被他打量评估的,但是碍于礼貌忍住没说出口。 小心说:"经理你弄吧,我们都听你意思摆造型就好"。 这时候我扭了扭脑袋看看另外那漫不经心的大牛,小楚还有傻哥哥三人,一想到他们联合摆造型的样子,我就忍不住冒笑。 小心说:"笑啥呢,正经一点"。 "就你最正经",我没好气地说。这时又看见一个打扮利落的小姑娘走过来:"我叫坏坏,是这里的总监,扇子姐和辛哥有什么尽管吩咐"。 我恶作剧地说:"没什么吩咐的,给我找几个姑娘来"。 "咱们这的姑娘不多,所以才派我上场的",想不到坏坏也是一能开玩笑的主儿,我觉得这影楼蛮好玩的,好感又平添了几分。 坏坏动作十分敏捷,一会就指挥影楼的学徒布置好了场地设备,我一看,这就是经理所说的绿野仙踪啊?是一片葱茏的绿色背景墙,上面有精细的森林手绘,旁边放着一些石头,还有一些道具树枝点缀着增加真实感。 我说:"一会我要腾云驾雾吗?" 坏坏回过头笑笑:"咱们有专业的吹风机,一会能让你很飘扬"。 我汗,这还真专业,那么我是先拍婚纱照吗,要不要穿绿色的婚纱以资配合? 忽然听到一个吆喝的声音:"对,就是这样摆,再侧一点",那是隔壁一个房间传来的,我好奇地走过去偷窥,看到有一个长发飘扬的女孩子穿着一袭粉红色的水袖婚纱在摆造型。 好美啊,我呆住了,头发那么长,一直到腰,乌黑的飘飘扬扬着,女孩子脸上的神情是恬静的,微笑的,不时配合着摄影师做出各种镜头中的姿势,能看出她很幸福。 "好了,木子菲小姐,今天的照片很成功",摄影师满意地收拾起器材,女孩子也带着笑意走向旁边一个正在等待她的男生,那个男生我脸上的表情我没看清,因为坏坏过来叫我了,但想必也是很幸福的。 我感叹地想着,女人幸福的时刻真的很美,瞬间好像把所有的纯真都凝聚在那一刻了,那么每一个有幸能在这个时刻见证女人美丽的男人,也是幸福的男人。 忽然又有点想和小心拍婚纱照了,但我就是不想给丫开口,那多没面子。 坏坏拿出了一袭用玻璃纸罩着的婚纱:"喏,扇姐,这是给你穿的"。 我又愣了,我不想夸张形容,但是说这婚纱像一袭美丽轻烟,一点也不为过,古人说"轻烟云罗",这身婚纱就是为我设计的,或者说是我喜欢的婚纱,没有太多的装饰,但是每一个细节都恰到好处,白色的像浪花又像轻烟一样飘袅的裙摆,上乘质料打造的薄透通花裙身,目光再一路蔓延到肩上,是露肩一字形的,但是却在手臂两边的部位设计成了花环的形状,轻轻地绕着手臂,实在太美了。 坏坏说:"是不是觉得很漂亮?" 我鸡啄米般点头,都有点想去当服装设计师的冲动了,多伟大的职业。 "你先换上吧,不知道这尺寸合不合你",坏坏瞄了一下我腰肢。 换!一定得换,把腰挤成瓶颈把手臂儿和腿束成柴杆也得换!我激动起来。 第四十章 摆出你最美的姿势 当我走出试衣间的一刹那,自己都呆住了,不是夸自己有多美若天仙,而是真的没见过自己穿婚纱的样子,原来我也可以这么打扮成这么优雅这么恬静的样子,看到镜子中的我,就像另一个世界的我。 小心吹了一声口哨,我回过神来,看见他们爷们儿四个都盯着我瞧,有点不好意思,讪笑着说:"还可以吧",其实刚刚我在试衣间就觉得腰有点紧,但好在还是套上去了,想想大姐我这段时间也没吃太多嘛,老天不至于这样对我。 小楚说:"扇子啊,你这身打扮真是千年难得一见连许仙也要振兴金塔梁祝要再续前缘牛郎要和织女相会你终于领悟到人生真谛生命宝典以后就这样穿吧你的历史新篇章将展开新的一页"。 "以后就这样穿?"我难得从小楚的话中提炼出一个中心思想,"我倒是想",我自言自语着,天天这样穿的话那还得过日子?把我送去橱窗当模特儿展览还差不多。 拎着裙摆又在镜子前面转了一个圈,看到傻哥哥直愣愣的目光看着我,我得瑟地偷乐,我丫还是有那么一点小魅力的么,这时候小心开口说:"这个时候想嫁了吧?" 我冲他撇了撇嘴:"哪有那么帅的新郎配我",说完脸小小地红了一下,但是不想让丫看到。 小心说:"我勉强牺牲一下和你配对呗",他表情闲闲的,却是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 我还是嘴硬:"我才不要你呢,我要和傻哥哥配对",然后就靠到傻哥哥身边,看到傻哥哥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坦白说刚刚小心说要和我配对的时候,我心里小鹿乱撞了一下,所以其实也是我有点害羞,但还是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坏坏笑着帮我拨了一下头上的鸟巢:"这头发还要弄弄,再化化妆什么的,新娘子很快就会变得美美的了"。 小心吆喝着他们四个:"走走走,大家都去换衣服,一块玩"。 我小小地不爽了一下,什么叫"一块玩"?在老娘这么纯洁而又神圣的时刻,他丫就不能少说点破坏气氛的话。 我任由发型师把我头发弄成一个饭团的时候,小心他们也打扮好了,说是打扮,其实也就是换了一身西服,我再次在心里嘀咕,男人就是比女人轻松。 可是我很快又发现了小心身上的是白色西服,其他人都是黑色,像伴郎一样簇拥着他,我又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丫不是又打什么鬼主意吧,被丫捉弄多了,我反应都比较敏捷。 看到摄影师在调试镜头,小心头一个就跳到了布景前,微微侧身,做了一个抱手肘托下巴的姿势,定睛看着镜头,问我们:"帅不",大家哄笑,我无奈地说:"大哥你最帅",微微放心了些,看来他是真的打算和我们一块玩儿,没有要算计我的意思。 这时候大牛和小楚也活跃起来,窜到镜头前配合他一起做姿势,嘴里嚷嚷着什么:"我们是棒棒堂男孩"还有"飞轮海组合来了",三个人都疯了,镜头还没开拍,就姿势乱做一通。 我无奈地摇摇头,傻哥哥比较持重,站在一旁笑着看他们几个妖孽玩儿,也不掺和他们,我走到傻哥哥身旁,拉起他胳膊说:"傻哥哥你和我一起拍嘛"。 傻哥哥一下子就慌了,不迭地摇手说:"不不不",脸又涨红了,我心里有点奇怪,他今天是怎么了,他生性比较腼腆大家都知道,但今天脸红的次数也太多了点。 可我扇子是一个不会善罢甘休的角色,还是坚决地拉着傻哥哥说:"你陪我嘛,你看他们都玩一块,都没人理我了",我故意说得有点可怜的样子,但事实上我也确实觉得他们太疯了,想找个稳重一点的找我拍。 傻哥哥一下就心软了:"好吧好吧,就随便拍几张",我一下子雀跃起来,抱着傻哥哥的脖子说:"傻哥哥你最好了",我那时候并没有想太多,只是下意识的开心,可是小心不知道怎么的就往这边瞥过来一眼,忽然停下了正在摆的姿势,径自走了过来。 我也没注意他,拉着傻哥哥到了绿野仙踪的布景前,给摄影师说:"你看看我们怎么拍比较合适",这时候小心在一边凉凉说了一句:"本来就合适,怎么拍都可以",他打什么岔呢,语气还这么低温,我回头瞪了他一眼。 摄影师说:"男的站稳点,手微微放在裤袋里或者搭在女的肩膀上就可以了,你可以活跃点,做一些女人味一点的姿势"。 我一听这话就来劲了,轻轻圈住傻哥哥的手肘,把头往他的方向偏了一下,按我理解,这个姿势比较接近婚纱照的感觉,又不失稳重。 摄影师吆喝着:"来喽,摆出你最美的姿势,准备开拍了,3,2,1",摄影机咔嚓的一声,就把我们两个的笑容定格了。 我雀跃着:"再来再来",又得寸进尺,绕到傻哥哥背后,把双手轻轻围在他脖子上,想制造一个绚烂的笑容,傻哥哥有点不自在,但还是配合着我,小心忽然又在旁边飚了一句话:"别玩得太过分啊",这丫老嘟囔什么呢,我扭头给他很凶地摞了一句:"有本事一会上阵来单挑,老说什么风凉话"。 丫反而笑了:"好啊好啊",把两只爪子交叠在一起,稳稳地站着,安详地看我们。 一会再和你计较,我想。由于还是感觉傻哥哥太紧张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镁光灯太强,拍了没一会他就大汗淋漓,我心想还是不要勉强他了,就找小心上阵吧,免得他老在旁边像蚊子一样在嗡嗡鸣个不停,傻哥哥一听不用拍了,就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我只觉得欲哭无泪,我有那么挑不起他的镜头感么。 "小样,你过来",我一把狠狠抓住小心衣领。 "大姐你别那么粗暴,你是在拍婚纱照",小心龇牙咧齿起来。 我才不管他,小心一站到我旁边,本来想好好摆姿势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小心一站到旁边,我就好像传说中遇水化龙一样,整个人都炸开了。本来他效仿傻哥哥稳稳地坐着,我却站他背后,在他头上用两边食指比了一个V形,小心察觉到不对,正想转头抗议,摄影师"咔"的一声就已经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大姐…"我把他脑袋拧回镜头前,不容许他有抗议的机会,又在他身后平展双手,把右脚和右手都稳稳平行伸成一直线,完了还在脸上挤眉弄眼做表情,摄影师也很配合,忍着笑给我们拍了。 好不容易折腾完一轮,我看到小心脸上悻悻的表情:"我跟你说你这样是把自己形象毁了",我朝他晃了晃腰肢:"怕什么,你也没形象"。 小心的哥们儿在一边都要笑翻天了,我若无其事地哼着小调,我知道小心恨我恨得牙痒痒,但我就是乐意捉弄他,怎么着。 怀着愉快的心情,我去卸妆,坏坏在一旁翻着影楼相册,看到我用湿纸巾擦拭掉口红的时候,静默了一会,不知道怎么就接着说了一句:"其实今天这婚纱是小心给你找的"。 我不以为意地说:"我知道,他不是认识你们的经理么"。 坏坏又说:"这婚纱是他事先指定我们给你找的,你觉得还蛮漂亮吧,这在我们影楼里也是为数不多比较贵的,平时都不轻易外租"。 我呆了一下,想起之前吃羊肉串的时候丫忽然说去拍婚纱照,难道是预谋好的?那么说他早就想好了要来这拍照,还给我找婚纱,他用意是什么呢? 坏坏看我呆在那,她又笑着说:"我看他就是想你开心,还有刚刚你和那个男生拍照的时候他有点吃醋了,你都看不出来"。 我汗,他刚有吃醋?我想起他刚是说了一会的风言凉语,但也没往那个方向想,难道全世界都看出来了,只有我是傻瓜? 越想就越心不在焉,我用洗面奶清洁掉脸上的彩妆,完成卸妆,决定要和小心好好地谈一谈。【小笔求票票啊求票票~~请大家不要吝啬你们宝贵的票儿,你们的票票就是吾的动力~~吼】 第四十一章 我和你一样没爸爸 这时候手机响了,我一看来电显示是我家的,就疑惑了,平时我妈通常没什么急事找我,要找我也不会打我手机,但除了我妈还会是谁呢。 我按通电话,那边传来老太太颤巍巍的声音:"二妮,你赶紧回来,我扭到腰了",还夹杂着几声呻吟。 我一听就急了,也不管我是在干什么,给坏坏扭头摞了一句:"跟小心说我先回家了",马上就冲出去叫车,我心急火燎的就只想立刻回去看老太太。 回到家把钥匙插入门孔,一时有点慌张扭不开,我急得都快冒汗了,好不容易打开门,看到老太太斜靠在沙发上,正揉着腰,一副痛苦的表情,我的心疼得跟什么似的,马上就说:"妈,我和你去医院吧"。 老太太急忙摆摆手:"不用不用,就随便贴点膏药就好,上医院多费钱啊"。 "你能省几个钱?"我眼泪又要掉了,气急地吼起来,虽然说我现在刚毕业,还没找到工作,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妈束腰带受苦。 老太太有气无力地说:"哎哟,你这孩子,别跟我吵了,给我到楼下宝庆堂买几剂膏药,要外贴的"。 我拿我妈没辙,只好说:"我先拿点红花油给你抹一下吧"。 我手劲不敢用重,一重了,老太太就皱着眉呻吟,每叫唤一声,都好像疼在我心里。 这时候电话响了,我压根没心情接,拿起来恶声恶气地就说了一声:"喂"。 那边传来森温柔的声音:"你在干嘛呢,想不想去哪玩"。 "哪也不想去",我一边手给我妈不停歇揉着,一边没好气地冲着电话说,现在就管是玉皇大帝他祖孙爷来了,我也不想当礼仪小姐应付他。 森的声音顿了一下:"怎么了,你在哪呢"。 "在家里,我妈的腰扭到了",我忽然意识到他其实并不知道情况是怎么样,还是淡淡给他交代了一下。 "什么?你妈妈还好吧?我过去看下你们怎么样,我家有剂膏药,很管用的,我给你带过去",森的声音有点焦急。 我有点感动:"不用了,我正在给我妈上药油呢,你的好意心领了"。 老太太在一边插嘴:"哪个帅哥呢,为什么阻拦人家来看我"。 我脸一红,想捂住话筒,但森还是听到了,爽朗地笑了一下:"把你家地址告诉我吧"。 他语气很强势,我想想算了,就告诉他吧,人家一番好意,我总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于是说:"你打车到西区,问人家七号大院在哪,朝着这个方向一直走,看到一个大门就进去,再找402宿舍,找不着就问值班室的大叔"。 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也没重复,只听见他一个劲地说:"好,好",可见他很专心地在记。 森说:"你们想吃什么,我买点吃的给阿姨带过去"。 他还真细心,我说:"不用了,你过来就可以了,请注意不要迷路",我和他说了一番话后,心情已经放松了一点,再加上看到我妈的神色也缓了一点,就和他开起玩笑。 森呵呵笑着说:"我是男孩子,哪那么容易迷路,你等我过来啊,再见",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我感觉心里安定了很多,原来有一个男生帮忙,事情真的可以简单化很多。从小到大我妈都把我当男生在养,我也理所当然觉得自己是家里的一片天还有顶梁柱,但是天晓得到了这个时候,我就连把我妈威逼架去医院看一下的力气也没有。 回头看见老太太安稳的表情,我忽然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我爸,他到现在对我都还是一个谜,就自言自语了一句:"都是他不好"。 "啊?谁不好",老太太有点耳背听不清楚。 "没事,我说你这腰真不好呢",我岔开话题,能不在老太太面前提及,还是尽量不提及。 森的速度确实很快,虽然我不知道他家住哪,但他一个小时之内就赶到了,手里还提着一个大纸袋,我心里有点嘀咕,他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有他带来的膏药,有几支临时买的药油,还有一些水果和吃的,更妙的是连老太太爱吃的桂花糕也带来了。 大哥你这是探病呢?我有点怵,森笑眯眯地说:"吃点暖胃的可以好得快一点"。 老太太也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你怎么知道我爱吃桂花糕呢,是善梓告诉你的吧?"汗,我发誓我没告诉他,林森是一个邪主儿。 森说:"我妈平常也爱吃,就带了过来,还担心阿姨你不喜欢呢"。 老太太连忙说:"喜欢,喜欢",那嘴角都要咧成月牙了。 我觉得我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打断一下他们,就插嘴说:"妈,你别一看见帅哥就这样"。 老太太瞪了我一眼:"帅哥有什么不好,这也是为你谋福利",我只觉得一道黑线从背脊升上脸蛋,化成一滴巨型汗珠飚出来,森也忽然脸红了。 这时候森打圆场说:"阿姨,给你把东西带来,我的任务就完成了,那要不我先走了,下回再来看你"。 我妈说:"急什么,再坐一会嘛"。我感觉老太太现在就像一个对森不怀好意的大灰狼,而森忽然变成了小红帽,那我是什么?让大灰狼迈出铤而走险一步的小灰狼? 我克制着不让自己笑出来,给森帮腔说:"以后日子长着呢,我送他出去吧"。 老太太这才不情不愿地说:"好吧,有空多来找我玩儿啊"。 森更是无奈,虽然看得出这话他也不抗拒,但是难得看到善辩的他窘成这样,一张白皙的脸都快红得通透了,我觉得我妈真厉害。 出了门口,森并不急着去叫车,而是慢慢和我沿着小路陡坡走着,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我低着头,手插在裤兜里,踢着脚下的小石头,看它们一块块顽皮地在地上溜来溜去。 森忽然开口说了一句:"你爸爸不在家吧?" 我抬头看他,表情很认真,也很严肃,于是就说:"我没有爸爸",这个答案是我说过很多次的,有时候不愿意的话甚至不回答。 我又补充了一句:"他很早的时候就出国了",不是要解释什么,只是不想让气氛凝结。 森点了点头,说:"其实我也和你一样没爸爸"。 我有点吃惊,原来他想说的竟然是这个,可是…我抬头看向他忽然深邃起来的眼神。 第四十二章 我们试验一下幸福吧 森又缓缓地说:"是在我3岁的时候没的,我爸是电工,在抢修电的时候不小心触了电,就出了事…" 我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看他平时总是笑呵呵的,看不出他身世这么坎坷。 森也没有像平常一样说点别的话缓气氛,只是一个劲沉默着,看得出他心情也很难受,并且说这番话的次数也不多。 我主动牺牲自己说:"我也好不到哪去,有爸爸就像没有爸爸一样,他出国到现在,我连他是死是活也不知道,也不想惹我妈不开心,呵呵",这话我故意说得很轻松,心里却是一阵怆然,我说这话的次数又何尝比他多,可是我知道这个时候森的心情比我沉重多了。 森说:"头一回看到你,就知道你是需要人照顾的主儿,还摆一副大姐大的样子,让人心疼"。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我一愣,但是无暇多想,就跟他说:"什么大姐大呢,我恨不得我是小绵羊,你就不能说一句新潮点的"。 森笑了,眼角泛着一点点晶莹的泪光,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让我看到了,还真觉得有那么一点心里不是滋味。 森又说:"我是妈妈把我带大的,家里还有两个姐姐,你说你妈把你当男孩子养吧,我觉得我都差点被同化成了女孩子"。 我推了推他:"看你这小白脸模样就知道了",心里想着,难怪森总是这么温柔,这么细心,给人一种缺乏阳刚之气的感觉,但是他在某些时候却又很有自己的原则和一套。 一阵暖暖的风迎面吹来,说出心里的话之后,我们都感觉好多了,沿着陡坡继续在走,感觉这条陡坡特别长,好像总走不完的感觉。 森说:"我妈也试过扭着腰,平常我家里有什么事,姐姐们不是慌就是哭,到了最后还是要我收拾摊子,所以今天听到你说你妈这样,我觉得特别像我家"。 我冲着他笑:"所以你这花木兰到了关键时候还是得发挥作用啊"。 森听懂了,跟着我一起笑,眼里还在闪烁着一点亮晶晶,似乎是在表达一点自嘲的无奈。 我也给他说:"我小时候每次过年都盼着我爸回来,想把拿满分的练习册给他看,有的考了98还自己用立可白把分数涂掉了,可是春晚都重播了也没见他回来,浪费了我的立可白",我觉得我也开始自嘲了。 森说:"你的立可白总会派上用场的,每个人在每个时候做的事总会埋下那么一点种子,在不久的以后,就算不能开出参天大树,也是一个良好心愿的开始"。 "也许吧",我抬头看向他诚恳的双眼,觉得他身上很多地方都需要我学习。 森说:"我到现在都觉得电线是魔鬼,是一种邪恶的东西,可是没办法,还得用电啊,我再清高也不能学人家点煤油灯,打手机听电话也都得用电吧,人总得生活下去"。 我放声大笑,我知道我脸上一定全是笑涡,也是因为听到森说这话,知道他心情好转了一点,所以才无所顾忌地大笑。 一声车喇叭尖锐地响起,森迅速拽起我胳膊:"看车"。 只看到一辆红色桑塔纳从我面前飞驰而过,还可以看到司机大叔在车窗里回头瞪我的眼,我也觉得自己笑得有点太失神了。 回过神来,只觉得胳膊上一阵热,我轻轻挣扎了一下,森没松开手,只是一个劲凝视着我。 我忽然就觉得有点口干舌燥,心跳加速,但还是冷静地说:"干嘛呢"。 森看着我眼睛:"我从小到大都不知道快乐是什么,只知道要照顾好家里的人,不让他们受伤害,因为我是家里唯一的男生,可是我看见你,就好像看见我自己,因为你也是一心想要照顾好你妈,当好挑大梁的角色"。 所以? "其实我第一次在饭堂看见你,就觉得你很特别,之前还以为和名车主人扯上边的,都肯定是很香艳的女孩子,但你不是,我那时候就觉得,这女孩子怎么那么大大咧咧缺心眼呢"。 这算是表白么?他靠得我很近,呼吸几乎要吹到我脸上,我只觉得我心里一阵紧张。 又沉默了一会,森终于说:"我喜欢你,扇子,让我们试验一下幸福吧"。 他终于还是说出口了,他果然是在告白,我心里砰砰地乱跳,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接他好,我不否认我对他也有好感。 森说:"当我女朋友吧,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见我没出声,他又说:"现在我走到陡坡下面",他指了指陡坡的尽头,又接着说:"如果你愿意的话,10秒钟之内就下来抱住我,不愿意的话就往回走"。 我点了点头。 森毫不犹豫地走了下去,其实我们之前已经走了一大段路,距离坡脚只有几步路了。 时间在一点一滴地计时,10秒,其实我已经决定了,我觉得就我和他今天走的这一小段路,我已经对他这个人有了充分的理解,再加上他对我的好,他对我妈的好,我觉得我可以做出这个决定,和他谈这场恋爱。 于是我也毫不犹豫地走了下去,轻轻牵了一下他的手臂,由于抱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所以我选择了牵手臂,但也已经脸红心跳了。 森转过身来,抱住我:"扇子你真是一个傻瓜"。 我甜丝丝地笑了:"你才是傻瓜,千年难得一见的傻瓜",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和他打情骂俏。 森说:"不傻又怎么会挑你呢,别人是专家,我们都是傻瓜",听到他这话,我猛然想起那次去交论文的时候,和那些说是非的人吵架,说的那句话就是"你才是专家,你全家都是专家",不禁笑了,他还真会找笑点。 这时候他在我眼中,一切都变得是那么好,那么可爱,想必他也有这种感觉。 一轮夕阳静悄悄从陡坡上方的天空溜了出来,眯着笑眼看我们,心情顿时畅快了起来。 【觉得好看就收藏~~~小笔求票票啊求票票~~请不要吝啬你们的票儿,你们的票票就是偶的动力~~】 第四十三章 只要你喜欢就好 我总算是正式有了男朋友,想不到老太太的算盘还真得逞了,我觉得我简直像是一瞬间被算计推上了一个转轮,连自己什么时候沾上桃花运的也不知道,爱情说来就来,还是完全没有心理预兆的情况下,所以说缘分还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陪着森走了很远,直到目送他上了公车,我才慢腾腾地走回来,嘴边还挂着笑,我都觉得我脸上肯定是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 一看天色差不多黑了,我想把手机摸出来看看时间,猛地想起手机落在了家里,于是赶紧 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回到家里我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我不想这么快让我妈知道我和森已经有一腿了,毕竟才刚开始,免得老太太小题大作,让她知道她女儿给人家送了一趟车就变成人家媳妇了还不得炸开。 一进门听到噼里啪啦的响,是锅里在油炸东西,看到我妈在炒菜呢,我略略放心了点,走到厨房高声说:"美女,我回来了,你的腰还疼不"。 我妈在围裙上抹了抹手:"好多了,就是还有点酸,小森那孩子的药膏还真管用,你怎么才回来呢,刚你的电话响半天了,吵得人耳朵不能歇,赶紧去回电话给人家"。 我这才又惦记起我亲爱的手机来,像风一样转身冲进卧室,翻了好一会,在枕头下挖出手机,拿起来一按就呆了,足足有八九个电话记录,全都是小心打来的,还有他发的短信,问我是发生什么事了,回到家了没有。 我喃喃自语着:"这笨蛋,怎么不打家里电话呢",可是一转念想起我妈不乐意看见他找我,又一拍脑袋,我真是昏了头了。 忽然有点感觉内疚,我知道他一定在电话那边找我找到急了,刚还在好端端的拍照,忽然就跑回家,还一跑就是半天,说实话这半天对于我也好像发生了很多事。 我呆呆地在床角坐下,又想起坏坏说的那话:"其实今天这婚纱是小心专门给你找的",今天大家玩得这么开心,他也一定很开心吧,平常有什么事,我总是第一个告诉他,但是和森在一起这件事,我却开始犹豫了,我该不该在这个时候告诉他。 心里好像一串中国结一样,莫名其妙地就纠到了一块,纠出复杂的纹路。 老太太在外面吆喝:"二妮,吃饭了,香喷喷的红烧秋刀鱼来啰"。 我应了一声,冲出去给我妈摞下一句说:"我先出去买点东西",就像风一般又冲到了楼下的小卖部,小卖部的阿姨正在捧着便当低头吃着,她还认得我,说:"哟,你不是善家的二妮吗,最近怎么都没见你男朋友打电话来了,男人得管紧点啊"。 我客气地朝她笑了笑,躲到一边抓起电话,拨通熟悉的电话号码,铃声在耳际响起的一刹那,我却又有点犹豫和紧张了。 听到了小心那流氓软软柔柔的声音:"这想起我了呢?"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在外面吃饭,因为还听到了酒楼喧杂的背景声。 我先给他交代今天的事情:"我妈扭到腰了,所以我急着冲回家,也没和你说"。 小心埋怨我说:"说你实心脑袋吧,也不会叫我开车送你,坏坏跟我说的时候还吓我一跳,以为你被哪个山贼拐了呢--不过山贼也对你没兴趣",末了他又补充一句损我的。 我好像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咳了下,说了一句:"哥…" "怎么了?"他好像也察觉到有点不对。 "我有男朋友了",我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出来,但心里却是一阵茫然。 小心在电话那边顿了顿,随即又笑出来:"呵,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说什么呢,怎么,也不怕我吃醋?" 听他这话我就感觉放松了点,也回击他说:"你女朋友是我几倍吧"。 他低低在电话说了句什么,我听不清楚,正想问他,他随即又问了一句:"那人是谁?" "我同学,在学校认识的,还蛮斯文的",我故意强调了"斯文"两字气他,因为觉得流氓和斯文这两个词是对立面。 果然小心打鼻腔里"哼"了一声:"我就知道我是厦大毕业的,文化也好不到哪去"。 真是一个小气鬼,我心里好气又好笑,才又正经跟他说:"我看他人蛮好的,也蛮照顾我妈,就答应他了,你不会反对吧?" "我有什么权利反对?"小心又赌起气来,刚不还是好端端的,真是一个善变的小孩。 "你坦白跟我说你是不是生气",我也凶起来,不凶的话就不能治住他。 "没,替你高兴呢,只要你喜欢就好",那流氓的声音这才又严肃起来,我忽然又后悔了,我怕听见他这种忧郁又带着淡淡感伤的声音。 我岔开话题:"刚你猜我遇到谁了?小卖部的阿姨问你怎么这么久没打电话来了,我发现你魅力还真大,连阿姨也惦记着你"。 丫说:"那是,你不知道我老少通杀吗"。 说说笑笑,瞄了瞄电话已经打了二十多分钟了,想起我妈还等我回家吃饭,赶紧收敛心神说:"不聊了,我得先回去吃饭"。 丫说:"好好,去吧去吧,我在吃烤全羊呢,馋死你",我忍不住翻白眼,这家伙除了会拿吃的刺激我还会什么。 我也没和他争驳,就说:"改天再给你打电话啊,拜拜",本来风平浪静的正准备挂了,这时那边忽然又传来小心低沉的声音:"拜拜,他要是欺负你就给我说"。 我鼻子一酸,愣愣地放下电话,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我不想去揣摸小心是不是生气或者吃醋了,我觉得我们之间没这个必要,但他每次总是在嬉皮笑脸的时候忽然让我不经意看到他低落的一面,让我知道他其实是在意很多事情的,说实话我有点心疼。 不过我知道他也疼我,不然不会说最后那句话,他待人处世比我要成熟,平常嘻嘻哈哈的,但一有什么事总是护着我,怕我吃亏怕我遭遇不测,所以说他嘴上损我都不是真损。 我走神地想着这些,叹了口气,自个儿在心里念叨了一句电话里没说的:"哥。我不会让你担心的"。【之前的呼吁还真有回应的说,票票一下子多了几张,证明大家都有在看,小笔开心ing,今天更新多一章~~继续求票票啊求票票,请不要吝啬你们的票儿~~你们的票票就是偶的动力~~滞笑】 第四十四章 每个人心里都有那么一个人 吃完饭刚收拾完碗筷,森就来电话了,声音温柔得让我恍然:"想我了没?" 我甩了一下刚抹干的手,捂住手机走到卧室里,把门推拢了一下,才又回答他说:"蛮甜啊你,跟多少女孩子说过这话了?" 森沉沉笑着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我仿佛可以听见他均匀的呼吸,他说:"没有"。 "不信,你以前总有过喜欢的女孩子吧?" "嗯,每个人心里应该都有过那么一个人,是特别牵挂的",他倒是蛮坦白。 我说:"我牵挂的人特别多,怎么办"。 "那样才能显出我的特别啊",森一本正经地说,我真拿他没辙。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也开始学会说甜言蜜语了,那声音还柔得跟我平时两个人似的,就连我自己也差点不认识自己了,恋爱还真是一门无师自通的功课啊,我暗暗感叹着。 相比之下反而森更显得像一个老手,那么的游刃有余,他那么的温柔知趣,说他以前没谈过恋爱,大概就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不过我就喜欢坦诚的男生,两个人要是什么都摊开了说,才能真正的理解和宽容对方。 这是我第一次谈恋爱,遇上了森,我觉得我还是蛮幸运的,起码能理解对方一些在别人眼中不能理解的东西,和对方谈谈心什么的,我希望能好好投入这段感情,享受他带给我的新奇感觉。 深更半夜我还在QQ上噼里啪啦地打字,我妈在门外探了一下头,端着一碗东西走进来,我嚷嚷着:"又有什么补身子的了?" 老太太推推鼻梁上的老花镜说:"绿豆糖水,给你下火的"。 "我哪起火了? "被爱情烧上身了还不叫起火?" "妈…"我语塞,一时有点脸红耳赤,都说妈妈的直觉是最敏锐的,我自以为今天已经隐瞒得很好了,但还是逃不过我妈的法眼,我家老太太不是普通人,她一旦把话摆上桌面了,我就不敢随便打马虎眼。 "你啊,今天送人家送了那么久,一回来就扎房间里打电话上网,你真以为你妈是瞎混的?"老太太朝我睐了睐眼。 "你最厉害,我比不上你",我无奈地说。 "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那个姓辛的,要是答应了人家在一起就别瞎搅和了",我妈紧紧盯着我的眼。 我一惊,随即镇定下来说:"这都哪跟哪呢,妈你以为你是心理情感专家啊?再说你女儿也不像这么三心两意的人啊"。 "那我就放心了",老太太喃喃自语着。 "还有什么吃的没,今天人家带来的桂花糕你别想着一个人独吞"。我半推半搡地把老太太"诱"出了房间。 说实话心里是有点忐忑不安的,就连我妈也看出来了,我是金牛座的,喜欢一个人就会义无反顾地对他好,不会故意做让他不开心的事,但是喜欢一个人是不是代表我就不会在意别人的感受了呢?我觉得不会,尤其是一些对我很重要的人,像小心。 这时候我又想起了森的那一句话:"每个人心里都有那么一个人",如果非要给"那个人"下定义的话,我觉得会选择小心。 就好像霜霜在熙熙心里的地位一样,明知道不能和她在一起,但还是很重视她,关心她,想保护她远离不好的东西,我想我和小心也是这种感觉,我们对对方的关心,甚至超过了恋人,所不同的是,我还对他有一声"哥"的称呼。 忽然觉得心里有点负疚对不起森的感觉,我怎么还老想着别人呢,我都名正言顺是他女朋友了,我跑回到电脑前,QQ对话框那旁焦急地不断闪着,呵呵,这傻瓜,他看我好久一会没回讯息,就问我去了哪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回他说,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其实就是想故意吓吓他,看他有多在乎我,想不到森回了一个笑脸,说:"你没事就好",我一下子就赌气了,森紧接着才又说:"看你回我就知道你没事了,最重要的是你没事。还想让我担心你,没门",后面还跟着一个做鬼脸的表情。 我们就像任何一对小情人一样,无所顾忌地打打闹闹起来,一向大大咧咧像男孩子的我,第一次觉得生命里忽然多增了一份甜蜜,一份期盼,虽然还有那么一点点无所适从的感觉,但知道自己有人关心自己的感觉是好的。 想想我从小到大都是和我妈相依为命,一直也很渴望有一个爸爸或者哥哥疼我,虽然森给人的感觉是需要别人的呵护,但无可否认他是一个聪明而带有那么一点敏锐的人,让我觉得和他在一起不用太费心思。 屏幕又闪烁了,森看我停顿了一下,又发来一条讯息:"在想什么呢?"我回他说:"没,想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森发了一个很大很绚烂的笑脸:"没,觉得和你在一起不用太费心思,很简单很快乐"。 这刚好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有时候我真怀疑丫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想什么他都知道,或许根本就是他在我的脑袋里植入了芯片,这也是我待见他的地方。(作者注:待见,地方方言,就是喜欢的意思)。 我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刷刷刷地打了几行字,调皮地说:"我要吃牛排,还要天天吃,你愿意带我去不",因为又想起了那次和周小帝相亲的时候,被森撞破我偷偷打包牛排的狼狈情景。 森发了一个夸张的皱眉表情:"哪来的那么多牛排给你吃,还不得把牛都吓跑了"。 我说:"有你在,牛肯定都乖乖守着"。 "那是,别的牛都是勤奋开荒,我守着的这头是勤奋吃牛排,哪有拿自己身上的肉开涮的"。 我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骂我,当即就气呼呼拿起电话拨到那边:"林森你耍我呢?" "没耍你,我是耍牛",隔着电话我都仿佛已经可以看到他恶名昭着的笑意,真想直接跳到电话那端拧他耳朵,丫就是嘴薄这点招人讨厌。 抱着电话又聊了好一会,直到话筒都发热了,才依依不舍地说再见,这就是恋爱的感觉么,我不知道,只知道心里好像一下子被什么填充得满满的,不再没有承载的重量,抬头看窗外的星空,也不再是那么茫然。 我丫怎么忽然像李白顾城一样大肆感叹起明月光和黑夜了,我在床上打了个滚,把手机一如既往胡乱塞到一旁,惬意伸个懒腰,准备洗个万物放松的热水澡就大睡去也。 第四十五章 乔二的传奇 哈城这一带的黑势力一直很猖獗,但是无论大小帮派再怎么为非作歹,总仿佛还是有着一股隐隐的势力在黑压黑,前面也提过了,哈城有一个叫乔二的人物,他的威望,在哈城可以说是无人能比。 虽然看过不少砸场子的情景,也自认见过了一些黑老大,可还真是没亲眼看过乔二这个人,只是听小心给我提过。乔二的威力,只要在说他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了,街头巷尾酒馆有津津有味讨论他轶事的市民老少,警局里有一说到他就严肃正色的公安民警,黑道里有一听到他名字就脸变色的地痞老大。 不是说每个人都怕他,像小心说他的时候,就是带着一种半调侃半认真的态度,但乔二能有今天的声望,绝对不是盖的,他也曾白手起家过。 小心家里是做外贸生意的,辛爸虽然混江湖也跟一些黑道交过手,但绝对是一个很有分寸的朗朗君子,只是在辛爷爷的那一代,乔二就已经发迹了。 辛爷爷当时在建筑工地曾经和乔二共过事,可以说是目睹了他的一手崛起,也因此小心知道不少乔二的野史故事,我每次都缠着他给我讲,乔二的经历要是写成一本书,估计三天三夜也写不完。 乔二小时候的家住在一个桥洞里,在兄弟中排行老二,所以别人都叫他“桥二”,时间长了就变成“乔二”了,其实他真名并不叫乔二,只是大家都习惯了。 乔二的家里也是穷得揭不开锅那种,小时候三顿都吃不饱,偏偏他爸爸还是一个当地有名的痞子流氓,以心狠手辣闻名,几乎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当地人们对他都有点畏惧。 有一次乔二被同学欺负了,骂他是反动派,他跑回家向他爸哭诉,他爸直接给了他一根棍子。说:“谁敢打你,你用这根棍子去敲碎他脑袋,打输了不要回来见我”,就凭着他爸这句话,乔二成功治服了想要欺负他的同学。 更牛的是,那同学的爸爸原来是当时的市委书记,直接带着儿子就上门兴师问罪了,这官员和痞子流氓对峙的一刹那,两人都有点怯,因为多少都知道对方的底细。 乔二的爸爸也没有硬碰,只是把那位书记同志的金边眼镜摘了下来,然后扔在地上踩碎,要知道那可还是文革批斗反动派的时候,乔二的爸爸就是被批斗的首要对象,换在平时,乔二他爹早就把对方不问青红皂白揍一顿了,所以说他那天还算手下留情、 这件事情发生没多久之后,乔二他爹就被抓起来了,还被红卫兵关在牛棚里批斗了三天三夜,最后一命呜呼了,可是乔二直到长大成人,还记得他爹像刀锋一般尖厉的面孔,还有那教训他的话:““为了别人手中的一根香烟,就可以杀人。为了抢一块肉,就可以杀人。谁惹了你,你就杀谁”。 有这样的爹,乔二后来变得那么牛,就不足为怪了。十六七岁的时候,乔二就跑到了建筑工地给别人当小工。别人当小工吧,都是每天使劲地拉砖砌好水泥就算了,放工之后抽根小烟,和哥们儿几个蹲工地上侃侃天,说说荤笑话,这一天很快就又过去了,存了一些小钱后还能上馆子打个牙祭什么的,很多工人的日子都是这么过的。 可是这乔二不然,他那时候才花季雨季一般的年纪,可是一来到工地就能干活,又能说会道讨人喜欢,很快就和一群比他岁数大的工人勾肩搭背称哥们儿了。 没多久后,乔二甚至渐渐变成了这群工人中的核心,大家都觉得他特有主见,有什么事都爱找他商量给意见,而且工地也不断有新壮丁加进来,乔二的手下慢慢地就多了一群前呼后拥的小弟,这是他崛起的第一步。 当时经常有一些黑道来向工地收保护费,老板头疼得很,给吧,那些人的贪欲没完没了,在工人面前也没有威望,不给吧,那些小痞痞流氓一行十几人对准工地就是一顿砸,工人辛辛苦苦的心血被毁了不说,还造成工地的损失。 乔二看在眼里,自有一番想法,随着信服他的兄弟慢慢增多,他把这群人纠集起来,给说了一番话:“咱们给老板打工也是打工,真要损失了,对咱们也没有好处,与其看这些人天天砸我们饭碗,还不如自己强大起来,组一个队伍对付他们,也不让他们那么放肆”。 想不到他这番话一说出来,就得到了大家的很大响应。乔二纠集起了一个反黑队伍,专门管那些向工地勒索的小黑社会,还反过来向他们收取管理费,还别说这一招还真管用,黑社会为非作歹都是欺负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一旦有人比他们凶,比他们黑了,就变成纸老虎了。 后来乔二发迹是在哈城大规模改造的时候,改造就肯定有钉子户。遇到个别户主不肯搬的,找大盖帽警察也解决不了问题,政府解决不了的问题,怎么办?这时候就有人惦记起乔二来了,想要借助他的力量把那些门户拆迁掉。 警察再怎么正气凛然,也不会动手,可是这黑社会就不一样了,他一来就撕破脸皮,不会和你讲道理讲情面的,要打要砸,也只是短短几分钟的事,所以乔二一出马,拆迁的事就搞定了,他还靠这个赚了一笔。 当时坊间有个传言,乔二就是哈市的“地下市长”,地下比地上还管事的,但是不管怎样,乔二由身无分文到发财立势,只是短短时间之内的事,他有能耐,这是不争的事实。 之前说过爷爷家的老板山本签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就跟小强爬似的,乔二更逗,他倒是有读过几年书,有点文化,但他去跟人家谈生意,在合同上理所当然地写上自己的名字“乔家飞”,对方不依了,说:“二爷你这名字拿出去,别人得不认账,你得写乔二,不然别人还以为我随便找个人冒充的”。 因为大家都只认得乔二这个名号,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丫本名,乔二也乐了,就大咧咧地签上“乔二”两字,这些小细节他倒是不计较,反正这也是证明他混成功的一个例子。 关于乔二的传言太多了,但是一直没见过本人,其实我对他还蛮好奇的,不知道为什么,对他不像对山本那么害怕,虽然我知道他比山本厉害多了。 后来小心带我去吃饭的时候,我侧耳朵听到了他在打电话:“什么?你叫他手下来和我谈谈,看还能把那地盘再缓一下不,别惊动二爷,对对对…” 我听到“二爷”这个字眼,感官神经一下为之一振,耳朵有意无意地飘向小心打电话的方向,好不容易等他挂了电话,我窸窸窣窣地凑了上去,讨好地说:“辛哥你要去见二爷呢?” “没,见着他还不得折腾一番,他每次见面都要提起我爷爷,我看他那意思就是想把我拉拢到他那和他一起混,再说我也不习惯他每次出来那凌人气势”,小心喝了一口茶。 我更加好奇心一发不可抑止了,又壮着胆子跟小心说:“要不你把我带去见一见他吧,很想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模样”。 小心一口茶差点喷出来,瞪了我一眼:“不许,还不是人模样,你别把他想成玉皇大帝如来佛祖似的,也就普通人一个”。 我嘟囔了一句:“要想也是把他想成阎罗王吧,谁会往那一遭想”。 小心没理我,继续说:“反正你不准没事瞎好奇,少掺和那些人”。 我不怀好意地微微笑了一下:“那些人也包括你么”。 小心打鼻腔里“切”了一声:“我当然不算”,随即他又补充了一句:“要是你实在想看,我一会要去见他的手下,可以让你见一下世面,但是不准大声喧哗或者引人注意”。 我喜逐颜开,就知道小心最疼我了,我说什么他总是心软,不会轻易推却,不过也知道他是担心我没事跟他去那种地方会惹来是非,于是我信誓旦旦地说:“我保证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小心说:“你本身就是一个麻烦了”,我趁他不注意,狠狠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听到丫一声荡气回肠的惨叫。 四十六 真正的手下都是能当老大的手下 小心的奥迪平稳驶向了一座大院的门口,开车的是大鹏,那个大院看起来很普通,也就是石灰墙水泥地,和一般的大院没什么区别,可是我的心开始砰砰乱跳起来,等下会不会像电影一样齐刷刷跳出来几个人拿着枪指着我们脑袋,我觉得我丫胆子又大了。 大鹏把车停在了大院门口,没有熄掉引擎,也并没有急着驶进去,还点燃了一根烟吸起来,小心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我有点疑惑,但是碍于面子,不想问他们为什么,我猜应该是在等人。 果然过了一会,一个穿着夹克的男人走了出来,大鹏把车窗摇下,那个男人伸手跟他握了握,说:"庆哥不知道你们来这么早,失敬了,他呆会就出来跟你们谈事情",他这口吻像黑社会么,根本就是俩大叔在寒暄嘛,我暗想着,而且脑里忽然冒出了一个问号,他怎么知道我们来了?那大院四面密不透风似的,想凿个洞在墙上瞄人也找不着。 小心开口了:"行,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吧"。 等那个男人的背影又进了院子,小心跟我说:"你就在这里等我们,别乱跑,一会有人出来,别太刻意看",我点点头。 大鹏有点担忧地说:"莫庆会不会认得她模样,以后找我们麻烦",小心挥挥手说:"没事,他知道我姘头多着呢,更何况是这个不起眼的"。 谁是姘头?谁是不起眼的?我正想怒啸还击,小心一阵风似地和大鹏钻出了车,然后像密封一样把车门重重关上,我泄气,感觉我就像被他们运输来这里的冷冻牛羊。 一会走出来的人很快就转移了我的注意力,是一个中等偏高的人,他没有全身纠结的肌肉,皮肤瘦黄瘦黄的,感觉不太像汉人,看起来也力气也不大,但是他眼睛投射出来的那种光却让我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但他一站在那,只觉得空气好像萧冷了很多。 小心朝着他方向走了过去,两个人打了招呼,他们谈的什么内容我听不见,那个人背对着我,只看到小心还是一如既往的松散姿势,垮着脚站着,但是他脸上表情很专注,我知道他是在很严肃地说事情,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觉得小心的安全感又出来了,虽然他平时吊儿郎当的,但是到了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就会变得经验老成,所以我绝对相信他是能保护我的人。 只看见他们的嘴形在嗡嗡嗡个不停,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收看了没一会我就有想打盹的感觉,好在小心这个时候总算是走过来了。 小心一头钻进了车子,大鹏也跟在他后面,这个时候我又望了那边一眼,正好那男人的目光也扫过来,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见过那种四处啄人的老鹰没,他的眼神就像老鹰,到了要啄你的时候绝对不会手下留情那种,我终于能找到一个形容他的词。 车里的空调飘出了一丝凉气,我问小心:"刚那个就是乔二的手下啊?" 小心说:"他是朝鲜族的,我们都叫他庆哥,他是专门给乔二卖命的。" 我见识短浅地说:"我看他那样子已经特像老大了,还那么讲排场"。 小心说:"这你就不知道了,真正的手下都是能当老大的手下,凡是贴身的耳目,都肯定会选一些有发展潜力的,老大出了事还能帮忙打点,或者当接班人什么的"。 我入神地听着。 小心又说:"其实他算是比较有脑子的,乔二还有另外几个爪牙,一个有点生理缺陷,没事就去车站菜市问一个人认不认识他大名,要是回答不认识就是一顿开揍,另外一个只管吃喝玩乐,也特别心狠手辣,有一次人家打伤他弟弟,他直接带了一班人去开枪把那人的腿打断了。庆哥比他们的地位高点,其实也就是乔二的贴身杀手,但他特别狠,据说在他手下亲自灭掉的就有不少,但他都安然无事"。 我好一会没说话,平时警察老是抓一些小痞子小混混,黑社会老大都是高枕无忧,杀了人还可以找一个小喽啰冒名顶罪,小心毕竟是坐过牢的人,还算镇定,要是换了我,别说和一个杀人凶手称兄道弟,就算是在那站那么一会都觉得受不了。 小心轻拍了一下我的头:"怎么了,傻妞,是你自己要听的"。 我缓了一下神,说:"我没害怕,就是觉得那些人太无法无天了"。 小心嗤的一声笑开了:"我家里有那么几个钱,都还被送去坐牢了呢",他有点自嘲。 "你不一样",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急着截他的话。 "有什么不一样?",小心看着我,一双漆黑的眼眸仿佛盛载着什么东西,深不见底。 我连忙岔开话题:"对了,咱们刚来的时候,那穿夹克的男人怎么早就知道咱们来了?他们身上都有千里眼的特异功能么?" "和千里眼差不多吧,大院的外面都装了红外线的监测摄像头,一般从外面是看不见的,但只要有外人在大院附近行动,他们都会马上发觉"。 那大院外表那么普通,敢情就是掩饰这么高科技的设备啊?我想着。又脱口而出一句:"那他们该不会在你身上装窃听器什么的吧",我觉得我在拍好莱坞大片。 小心说:"那倒不会,人家比你想的要先进多了,十八般武艺齐全"。 我知道他开始贫嘴了,就用眼瞪他。 这时候忽然响起一声尖利的刹车,大鹏正在掌控车的方向盘,不知道怎么忽然想要把车子换方向,我和小心都始料未及地被车子的冲力颠簸了一下,好在这车还有安全气囊。 "怎么了",小心坐稳了就马上看向大鹏。 大鹏说:"我看见乔二的车子在前面",他有点慌。 我也随着小心的目光往前看,是看到远远的有一个白点正在行驶过来,大鹏眼力真好,想必他对那车子也很熟悉。 小心脸色也变铁青了,恨恨地骂道:"靠,怕他呢,你开过去,我不信他能把我吃了"。 大鹏的手已经重新掌稳在了方向盘上:"我觉得他说不好是故意的,乔二不喜欢别人超他车或者抢车道,如果是故意的,我们也躲不了,那干脆就照你说的开过去算了"。 大鹏放慢了车速,平缓地朝着白点的方向驶了过去。 第四十七章 活着,才能做好人 车子离白点越来越近,大鹏的脸色凝重得跟什么似的,小心也好不到哪去,我倒是没有害怕,只是有点隐隐的紧张,还有好奇。 大鹏忽然把车停靠在了路边,没熄掉车子的火,也没动。 我问:"怎么了",他把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姿势。话音未落,那辆白点已经驶近了,颜色还真是一辆白色的车,看起来就和那个大院一样普通,也没装窗帘没加固什么的。 车子开到我们侧边的时候,停下来了,我看到车子驾驶座里的是一个戴墨镜的人,大鹏摇下车窗,冲他笑了一下,那个戴墨镜的人扭转头,冲着后面车位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也停车了,他头一个打开车门出来了。 小心低声跟我说:"一会你也出去,他要是问你什么就回答,但不要胡乱搭话,我们说话,你装傻就可以了",我点点头。 下车的时候,我已经看到有一个人在那吸烟,手放在背后踱步,那个戴墨镜的人抱着手肘站在一边,却是毕恭毕敬的姿势,我想那应该就是乔二了吧。 小心说:"二爷,今儿咋这么巧呢,也不让我过去接你,你瞧我都差点越过你的车了"。 只听到几声放声干笑,"你还是那么会说话",那个人慢慢地转过身,我顿时释然,根本就是一个老爷爷嘛,瘦小个儿,略为稀疏银白的两鬓,微微抬起的下巴,他一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呈月牙形,连皱纹也舒展开来,还有一对大招风耳,我觉得他样子就和我楼下值班室的大爷没什么区别,但是他又有着一种隐隐约约的我说不出的东西。 小心陪笑说:"哪里哪里"。 乔二的眼睛在我身上锐利扫了一下,我也直视他,小心连忙说:"这是我妹子,今天看学校放假了,就把她带出来玩儿,现在这地头也没什么好玩的了"。 乔二自言自语道:"读书好哇,读书…想想二爷我都没念过几个字",他脸上神情似乎在沉思什么,又似乎只是随口说说,小心和墨镜男他们都不敢接腔。 这时候乔二踱起步来,又深深吸了一口烟,话锋又忽然一转:"宣祁,我把你当干儿子一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最近北门那边又在搞城建开发了,我知道你人面广,你过来给我帮个忙怎么样?" 小心正色说:"二爷,我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你这么说太抬举我了,没事的时候叫我去当一下说客还是可以的,能成的话,我不敢收你用血汗拼来的钱,不能成的话,我也只有给你磕头谢罪的份儿"。 乔二放声大笑,弹了弹手上的烟灰,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他左手小指缺了一截,但是用一个特制指套包了起来,不仔细留意的话是看不出来的。 乔二又接着开腔:"我知道你不缺钱,也没什么能谢你的,就卖个人情,你不肯帮忙也就算了"。 小心连忙说:"二爷,我没那意思…" 乔二挥挥手:"不用说了",忽然他脸上又现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大家都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屏声静气起来。 "以前,有一个龟孙子…"他吸了一口烟,脸上的皱纹现出一个笑涡,才又接着说:"惹毛了我,被我打得在地上爬着求饶,他哭着说:‘二哥,我错了…我错了…’我一脚就踹过去,给龟孙子说:‘二哥是你叫的吗,得叫二爷’,丫当场就懵了"。 说完他又是一阵干声大笑,大家都没说话,我觉得他们应该和我一样觉得这丫特牛。 乔二紧接着又对小心说:"难得你叫我一声二爷,我还是疼你的,你有什么事就找我,别把我当外人"。 小心赶紧说:"是,是,二爷我知道了"。 乔二满意地笑了笑,这时候目光忽然又落在我身上,问了一句:"你今年多大了",他是朝着我发问的,我想起小心之前给我交代过,他要是问我什么就回答,所以我也认真地给他说:"二十多一点,还没满实岁"。 乔二点点头。忽然又感慨起来:"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就跑去砍人了,也没压过马路,没有帅哥载我去兜风",他看了小心一眼,"这岁月过得可真快"。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他。 乔二像是一个儒学家,他看看天空,又喃喃自语道:"这床前明月光,我记得我以前在家里的破书上看过一句话‘活着,才能看到家乡的明月’,那说的是一个随船远行的水手,想要回到自己离别多年的故乡,可是对于我,对于我们,是’活着,才能做好人‘,不生存下来,连命也没有,别说坏人,就连好人也做不了,但现在我都坏透顶了,哈哈哈哈哈",他笑得是那么的尽情。 刹那间我也觉得他很不容易,听小心说过他小时候日子很艰难的,父亲又被红卫兵活活批斗死了,家里只剩下他母亲和他奶奶,一个小孩子能顶什么用。我的鼻子也酸起来。 但是乔二又挥挥手说:"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日子再难,该来的都会来,该报的…也会报",他声音中似带着点苍凉,我很佩服他能把自己的事说得这么轻巧,没有任何一点讳疾忌医。 这时候乔二扔掉手中的烟,背手走向他的白色车子,墨镜男也连忙紧随其后,小心高声说:"二爷,我欠你一个人情,随你什么时候想使唤我都可以",乔二没回头,就只是往后摆了摆手,随即一头钻进车子里了。 车子开动的时候,墨镜男还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就一溜烟似的消失在公路上了。 大鹏像是松了口气,顿时疲软了下来,脸上有点冷汗涔涔的,小心还在看着车子远去的方向,好一会,我提醒他们:"该启程了呢?" 小心两话没说,钻进了车子里,大鹏还是那么不疾不速地开着车子,车里空气太静默了,我忍不住找话说:"我看着乔二觉得还好啊",小心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大鹏接腔说:"那是你对他还不了解"。 "之前那些外面的人把他说得那么可怕,现在见了也不顶多就是一个凶狠的人吗",我觉得他们两个太细微谨慎了。 小心那丫终于开口了:"你知道他那手指怎么断的吗?" "我刚也注意到了,都差点忘了问你是怎么一回事",我兴奋起来,脑子跳了一下,还真的想知道。 "他不是靠拆人家旧房子起家的么,人家哪那么容易让他拆,他第一次接下这工程的时候,把住户,所有的都招到一起,拿着把菜刀,大家眼还没眨,他就把自己的小指给跺了下来,然后说谁要能照着做一遍,就可以不搬,从此之后他就发迹了",小心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着。 我只觉得悚然,有一种眼前一片腥风血雨的感觉。 我只当小心是怕他,不敢惹他,才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想不到小心才是真的硬骨铮铮,跟这种人打交道,还能谈笑风生地拒绝他,我想着脚就软了。 小心伸过手来轻轻揽了一下我肩膀。 这时候大鹏忽然暴喝一声:"趴下",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只看到十几辆车子像变戏法似的,瞬间全部疾速朝我们驶来,小心迅速把我的头摁到了车座下面。 第四十八章 遭遇惊险车战(更新完毕) 车子忽然歪歪撞撞起来,能感觉到大鹏像是把车子在不断地变换方向,像是在躲避那些车,没一会就听到大鹏低声的咒骂:"妈的,十几辆车全都在和我们玩游戏,不是抢我们车道,就是堵我们方向,全都在绕着我们打转"。 小心嚷道:"让他们兜没关系,你把车开慢点,要是把油耗完了,咱们就下车"。 大鹏把车速放慢了,刚在车里眩晕的感觉总算好了点。小心低声问我:"你还好吧",我"嗯"了一声,这情况发生得太突然了。 没一会忽然听到一声巨响,还有小心的急叫:"大鹏小心!" 我埋头伏在车座边,耳边只听见噼里啪啦的全是枪响,但是顾不上害怕,大脑里一片空白,根本就无暇多想,慌乱中我感觉到我的手被紧紧握住了,那是小心的手,带点老茧的,他有几次都稍微用力握了我一下,我知道他是想让我安定,所以也回应地用力握了他的手一下。 好在大鹏骂娘的声音又及时地响起了:"龟孙子专门挑车子的一些不重要部位开枪,不是打车头灯就是车尾箱,有本事一枪毙了轮胎让老子开不了啊,下车还省得送去修呢", 听到大鹏声音知道没事,就安心了,但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虽然知道这个节骨眼不应该笑。 车子"嘎"的一声猛然刹住,轮胎果然被爆掉了,然后听到一阵巨大引擎声,应该是那些车都集体远去了。小心拉了一下我衣角,我们双双抬起头,我身上已经满是大汗,只看到大鹏还在喃喃咒骂。 小心脸色青得跟一块砖石似的说:"他们应该不是真的要伤害我们,只是示威,那些是乔二的人,他最擅长的把戏就是事后把那些不听他话的人开涮一顿,变着花样玩儿"。 我冲口而出:"他是变态啊?" 小心说:"我不知道他这口气消了没,一会还得小心"。 大鹏骂道:"妈的,这整个哈城又不是他的,我就不信他能一手遮天",他握紧拳头用力砸了方向盘一下。 忽然发现我的手还被攥在小心的手心里,被攥得有点发热,忽然有点不自在,想要不动声色把手抽出来,还趁机理了一下头发,我假装没看他神情,丫貌似也没太注意。 我看着大鹏气愤的样子,想起他之前冷汗涔涔的模样,开玩笑说:"大鹏你刚见他的时候不还是很害怕呢?" 小心"哼"了一声:"在那魔鬼面前,不害怕也得装害怕,不然他还真和你斗个没完没了"。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丧心病狂的人",我喃喃自语道。 "你这几天出入得小心点,他认得你,跟我在一起也不安全,如果有事就马上给我打电话",小心转头跟我说。 大鹏骂道:"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劲"。 小心叹了一口气:"大鹏你把车停这里锁好吧,我打电话让傻哥哥来接我们,希望乔二消了气,不给我们惹麻烦了"。 我这才想起傻哥哥是法院的车队队长,要是让他来接我们,无论是车子的调动还是驾驶技术,都比较放心点。 小心在一边打电话:"喂,小子,是我,被困在哈北高速了,你别问为什么了,先过来吧"。 我在一边,呆望着天空上的朵朵白云,浅显着一点透明蓝色,煞是好看,这天底下无论发生什么事,天空总是那么一如既往蔚蓝的,人们总是说,发生了什么什么事,地球也不会停止转动,殊知道,小小人类的力量根本就不是能和整个地球抗衡的。 大鹏走到一边吸烟,小心走到我旁边:"今天怕不怕?" 我仰起头,给了他一个无比绚烂的微笑:"还真有点害怕"。 小心说:"刚你的手心都汗湿得跟什么似的了"。 我脸红了一下:"谁不会流汗啊?" 他轻轻嗤笑着,从口腔里迸出两个声量很小的字:"傻妞"。 还没到半个小时,傻哥哥的车就到了,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军用大衣,急急忙忙地下车,大步向我们走来,头一句话就说:"我来晚了,本来想叫高速那边的值勤车兄弟过来的,但是我不放心,还是亲自来了",他额上还印着几滴亮晶晶的汗珠。 忽然有点感动,什么叫兄弟,什么叫仗义,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心也没说什么,只是捶了他肩膀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打了个电话,让相熟的修理厂来把那车拖走,然后就招呼着我们上车。 傻哥哥开的是一辆夏普,不太起眼,但看得出是一辆性能很稳定的车,每次和傻哥哥在一块,都不担心会在小细节上出毛病,他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但是又不会苛刻要求周围的人, 一坐进傻哥哥的车里,忽然就有一种周围的声音都静憩了的感觉,完全没有一些车子的杂音,而且他车里又收拾得很干净,让人觉得很安心,傻哥哥平稳地驾驶着车子,我开玩笑说:"你把一辆夏普开成了名车的感觉"。 傻哥哥没有回头,只是瞄了望后镜一下,谦虚笑着说:"哪里哪里"。 大鹏说:"我开车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这话来着?原来我在你心目中技术是那么低劣的"。 大家嘻嘻哈哈笑起来,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 傻哥哥一直没问我们为什么在这里,又为什么要打电话向他求救,过了很久一会之后,小心才给他说:"我们今天是被乔二的车堵在了哈北,之前他让我办事,我没答应,他就和我来这套"。 傻哥哥仿佛皱了一下眉,凝重地说:"乔二那人比较麻烦,别说在我们法院,就算是公安局检察院,他后台也很硬,没有人能轻易撼得了他"。 小心没接话,我看得出他有点在生闷气,可能是在生气自己治不了乔二吧,我太了解他了。 大鹏说:"公道自在人心,天网恢恢,只要他继续行恶下去,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 谁都知道坏人会遭到报应,但问题是坏人遭到报应之前做的那一系列伤天害理的事,又怎么偿还,警察抓得早的话,就能避免祸及更多人,要是抓得晚,这世界上的冤魂不知道又多了多少个了,偏偏乔二又是那种铜墙铁壁不能轻易拆卸的,我叹了口气。 这时候车子开始驶入了市区,小心说:"先去吃饭吧",然后看了我一眼,说到吃饭干嘛非得看老娘啊,我气得扭转头,装作没听见他说话。 第四十九章 我只看到火海中的明亮目光 车暂停在了红绿灯路口,小心说:"一会吃饭给大家压压惊"。 大鹏说:"等下把你家那辆尼桑叫来,傻哥哥事忙,就别麻烦他们送我回去了",小心点点头,傻哥哥插嘴说:"你们跟我客气个什么劲儿呢", 小心促狭地说:"没跟你客气"。 他们就是这样永远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好像什么都没放在心里,其实感激已经深深写下了。 我们去的酒楼是一家湖南酒楼,小心说要吃湘菜,我翻翻白眼:"还不怕辣死你",其实真要说起吃辣,我才不输他,老娘最高记录,曾经点过十来串"变态翅",一口气不停歇地全部解决,有的朋友可能不知道什么是"变态翅",就是在鸡翅膀上抹得比晚霞还要通红的,能让你尖叫出来,通常吃完,人也就可以直接去演哭戏了。 吃,真是一件人生享受,吃东西的时候,人都把不如意的事撇到一旁了,你说就算是在地里耕种得不知日夜的农民,捧上一碗热腾腾白饭那一刻,所有的辛劳也顿时释然吧。而且就算是乔二那种老黑,也要吃饭的,我就不信他一边含着满口饭还一边抡着大刀模糊不清地喊"杀",他总有饿的那一刻吧。 窃以为,吃饭是人生最祥和的事情,所以小心说我是吃货,是不恰当的,我只是在人生这件必要事情上发现了其独特的美好。 小心敲敲我脑袋:"到了,还瞎想啥呢"。 我回过神来,嚷嚷道:"一会我要点水煮鱼",小心鄙夷地说:"刚不是还装清高的样子呢?"我瞪他:"谁清高,老娘是很清,但不高",大家都笑了。 夜晚的湖南酒楼特别热闹,熙熙攘攘的都是人,临近天黑,灯火已经有一点要亮起的征兆了,人们分散一席席地坐着,不断可以听见碰杯声和划拳声,还有粗犷的爷们儿嗓门。最喜欢听酒楼里师傅抡着锅铲噼里啪啦翻上翻下,让油在锅里炸开的声音,这人生多有希望。 我想起今天出来一天了,都还没给家里打电话,还有森,于是走到一旁,先是给老太太交代了一声我不回去吃饭了,好在老太太不知道我在外面的情形,不然还不得担心成怎么样了,无论再怎样我都要先让我妈放心。 然后我又给森打电话,我和他每天都会打电话发短信,但我们不是很粘对方那种,要是没打电话,就知道对方是在做别的事,其实我刚开始还蛮担心他会介意我和小心常混在一起的,给他说过了我们是哥们儿,但是看来他还算是理解我。 拨通森的电话,那边传来他焦急的声音:"你在哪里,今天怎么老打你电话都不通",我不敢给他说乔二的事,就只是说:"今天出了市区那边去玩,手机没信号了",森说:"我一会来接你吧",我想起大鹏说一会要把小心的车叫来接我们,犹豫了一下,但想起一天都没见森了,还是答应了。 回到酒楼之后,只看见大鹏和傻哥哥都坐在那,我问道:"小心呢?" "他家司机把尼桑开来了,他下去拿钥匙",大鹏正在低头翻着菜单目录页。 我说:"一会不用你们送我回去了,我男朋友说要来接我",大鹏戏谑地说:"哟,这有免费司机就用不上我们了",我笑着瞪他一眼,小心这还没见过森呢,让他们见一下也好,免得老嚷嚷着担心我被人欺负的,我想。 不知道为什么傻哥哥的神情有点不自在,像是有点心事,一副想要说话又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也没深究。 就在这时候,大鹏倾身向我问道:"扇子想吃点什么呢",我脑子里还在想事情,就随口答道:"随便就好",通常这点菜的事情都是小心搞定的,我虽然会吃,但并不太会点菜,我承认每次出来吃饭的时候大多是小心照顾我,所以一吃饭就会想起他,这话真的不是盖的。 大鹏皱了下眉头说:"丫那么久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掉水井盖里了,咱们不等他了,先点菜吧"。 这时候只听见一声巨响,像是什么炸开了,然后没到几分钟,包厢门外就响起一连串匆忙的小跑脚步声,依稀听到外面的人一边在跑还一边在大声指挥着什么,傻哥哥最敏锐,第一个反应过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们几个对视一眼:"不会吧?" 大鹏拉开包厢的门,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我和傻哥哥也紧随其后,刚在包厢过道上跑的是酒楼的一群服务员,大鹏抓住其中一个穿旗袍的小姑娘问道:"出什么事了?",小姑娘还在有点喘气,回答我们道:"下面有辆车爆炸了,领班叫我们驱散客人去躲一下"。 我的心一沉,我当即就想到了小心,和他的尼桑。大鹏还有傻哥哥的想法肯定也和我一样,电光闪石间,我们对看了一眼,大鹏果断地说:"先跟着我下去,看小心的电话能不能打通"。 我们直接从酒楼的安全通道楼梯下去了,傻哥哥一直不断拨着小心的电话,但是都没人接,我觉得我都快要掉眼泪了,大鹏说:"你别瞎想,他没那么容易出事的"。 傻哥哥喃喃自语着:"他司机才刚把车从家里开来,不可能爆炸的,除非早就装好了炸弹"。 下楼之后,一看酒楼的空地上都是人,大家都是刚在吃饭被叫出来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在议论着。 我放眼扫着人群,希望能看到小心的踪影,但是却一无所获,我的心吊到了节骨眼。已经有人报警了,没过一会,先赶来的是消防火警,傻哥哥拿出证件说:"我是法院的",我们一路跟着火警走到了后门车库也就是事发现场。"妈的,是小心的车",大鹏低声咒骂,那辆车子还在烧,由于是停在车库空地上,并没有祸及其他车子,火已经熊熊映亮了车库的周遭,只是火势还没吞噬整辆车,依稀能看见白色的车身和车尾的铜制牌子。 可是小心呢?他在不在车子里?我已经慌得只会哭了,平时遇到这种情况都是小心安抚我,现在出事的是他,我就只剩下哭的份儿。 消防员开始拿起像参天大树那么粗的消防栓灭火,水雾一阵阵喷在正疯狂烧着的车上。 傻哥哥一个劲地说:"别哭,别哭,那车里不像是有人",他也紧张。 大鹏说:"再打他电话",我像想起什么似的,疯了似的冲到四遭,只要看见有人的地方,我就看是不是小心。 "你在瞎跑个什么劲儿呢",是那个熟悉而又带点责怪的声音,是小心吗?我蓦然回过头,果然看到他站在那里,皱着眉头,目光亮晶晶地看着我,不远处还燃烧着熊熊大火。 我顾不上那么多,直接跑过去,抱住他,给他一顿嚎,小心又好气又好笑,拍拍我的头:"我这不是没事呢"。 我心里清楚,刚千钧一发的一刻,火海中我只看见他明亮的目光。 小心说:"哭完了没有,哭完去参加灭火队伍吧"。 我推开他,狠狠给了他一掌:"刚你去哪里了?" 小心无辜地耸耸肩膀,摊开手说:"刚把车锁好没多久,我打算去买包烟,回来就听见爆炸了,我也是才刚知道是我的车子"。 我松了口气,让我担心了那么老半天,算了,原谅他吧,我想。 小心说:"起码这场火让我知道还是有人担心我的"。 这时候大鹏也和傻哥哥也赶过来了,大鹏粗声粗气地说:"他妈的,报警",小心摆摆手:"别,这肯定是乔二干的,报警就如他意了,到时候和警察串起来整我们还不定,他烧了车子应该也心满意足了,如果还是在找我们麻烦,我玩了命也要和他计较到底"。 这时候就连我都有想和大鹏一起骂脏话的冲动。 傻哥哥说:"你们还是坐我的车回去吧,安全起见",大家没反对。 第五十章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更新完毕) 车子疾速驶进黑夜里,仿佛要被无尽的幽冥吞噬。 经过惊心动魄的一天,大家都累了。我和小心他们作别,满怀疲倦地回到了家,刚站在门前,就想起我还答应了森要等他来接我,猛地一下就抓出兜里的手机,奇怪,没有来电,也没有短信。 我直接拨过去,也还是没有人接。 我站在门口前拿着手机发呆了一会,还是决定先进家里。 等到晚上12点多,还是没有森的电话打来,我实在撑不住,给他的电话信箱留了个言,就沉沉闭着眼皮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到了隔天下午,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三点了,醒过来后还可以听到窗外的虫鸣,我揉揉眼睛,第一个下意识反应就是拿起手机看。 我开始觉得不对劲了,森怎么会一天一夜都不联络我,该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又按通了他的电话号码,那边终于接了,传来森冷冷的声音:"喂"。 我焦急地问:"你去哪了,昨天怎么没接我电话"。 "你昨天不都是和那个小白脸混一块吗,这会儿倒想起我了啊",森讥诮地说道。 我当下就懵了,他口中的小白脸该是小心吧?可是他是怎么知道我和小心昨天在一块的,又为什么发脾气?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沉寂了一会,我镇定了一下自己,放慢语气问森:"你可以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吗,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发脾气"。 森说:"昨天我都看见了"。 看见什么?我们被乔二的车耍得团团转,还是我们被小心的车爆炸的事弄得一团乱? 我急了起来:"昨天你不是去接我么,后来酒楼那里出了点事,有车子爆炸了,我朋友有车,我就先跟着他们回去了,回去后打你电话一直都打不通,我还想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呢"。 森"哼"了一声:"你和那小白脸抱在一起的时候我都看见了"。 什么?我想起就是起火的那时候找到小心,然后抱了他一下,怎么会让森看见了,难道是他那时候刚到那里?可是也太巧了。 来不及分辨太多,我当下就脱口而出:"你的话有必要说得这么难听吗,我承认那天是和他在一起,他的车子爆炸了,我担心朋友总可以吧,你知不知道我那天差点连命都没了"。 森冷笑着说:"朋友…谁知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森是怎么了?这完全不是我认识的森,那么的刻薄而又咄咄逼人,我觉得说不下去了,就说:"信不信由你,我也不想解释了"。 "当场看见的还解释什么",森一直没问我那天到底经历了什么,又发生了什么事。 我"咔"的一声把电话挂断了,这是我第一次和森吵架,还是为了小心的事,但我真的觉得我没错,我是着紧小心没错,但抱住他的那一刻,我是坦荡荡的,并没有多余的想法,如果是我出事了,小心也会这么担心我。我觉得对森最生气的是他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放下电话,我只觉得疲倦一阵阵袭来,昨天的车战仿佛又一幕幕呈现在面前,短短的四十八小时之内,发生了那么多事,我觉得老天爷在情节搭配上一定很不讲究。 想打小心的电话,想问问他和大鹏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可是手放到电话边,又犹豫了,在这和森吵架的节骨眼上,我觉得我不应该再惹麻烦,免得把自己弄得洗不清,就先自己静一静吧。 可是这时候我的电话却自己响了,我拿起来一听,一个浑厚的声音传过来:"是扇子吗"。 我这下可纳闷了,这声音听着很熟,可我就是想不起是谁,那个声音又说:"我是傻哥哥,呵呵",紧接着是一串爽朗的笑声。 我的脑子里一下就窜出了十万个问号,傻哥哥居然给我打电话,难得啊,像他那么腼腆的人,平时逗他说个话儿就脸红了。正好我也想给他们打电话,于是就问:"大家都没事吧?" "没事,我把他们送回去之后,也叫他们要注意安全了,尤其是这几天要小心点"。 "这次还真的要谢谢你啊",我真心诚意地说。 傻哥哥忽然又结巴起来:"哪的话,这是我应该的",隔着电话我都能看见他脸红耳赤的样子,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 傻哥哥忽然问我:"一会有空吗"。 我说:"我在家里呢,现在也没事干",手抓着电话线一圈圈地绕。 傻哥哥说:"那你出来一下吧,我有点事要跟你说"。 总觉得傻哥哥有点不对劲,该不是什么耸人听闻的事吧,我纳闷,但还是说:"好吧,我们在哪里见"。 "就在你家楼下吧,免得你要费劲跑那么远"。 "好吧",我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里?" 傻哥哥又笑了:"那还不容易,问小心也知道啊",我也没再有疑问,有时候觉得我这人就是心眼大咧咧。别人不说,我也不会再问,仿佛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还要麻烦你专门跑这一趟,真是辛苦你了",我觉得他应该是和我说一些关于我的事,又或者和我商量什么,不然也不会这么特意跑来找我。 傻哥哥的声音像是360度打了个结:"没…没有,我就是…随便…随便说一些事…"。 我想这孩子可能是昨天被乔二吓蒙了一下脑袋,本来就有点小腼腆,现在都急成这样子了,这哈城的黑社会不整顿还真的是愧对人间。 我连忙温和地说:"没事,你随便说,我就随便听…" 傻哥哥又"呵呵呵"的一连串笑开了,他也知道我在逗他,不让他那么紧张。本来嘛,一个堂堂法院车队大队长,就比我一个黄毛丫头见的世面多了去了。 傻哥哥说:"半个小时后你下楼找我"。 我挂上电话,迈开我的粗腿儿,套上一件紧实的秋裤和棉袄,用水抹抹脸,就准备颠着小脚下楼去见客。 第五十一章 对不起,傻哥哥 我已经提前10分钟下楼了,因为不习惯迟到让别人等我,可是想不到的是,我一眼就看到傻哥哥站在那了,手揣在兜里踱步,丫居然比我还早到。 我冲着他打了声招呼,他拘谨地笑着走过来了,虽然认识他这么久,可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还是这么拘谨。傻哥哥今天穿了一身咖啡色的夹克,难得没看见他穿大衣。 每次看他把自己裹那么重,就感觉他像《闪闪的红星》里面走出来要和我接头的革命党同志,随时准备和我握手,响亮地说一声"同志,一路上辛苦你了",然后我回答:"为人民服务"。 走神了,傻哥哥跟我说:"你怎么下来这么早呢?"我脑子里打了个突,惊疑地说:"你才早呢,我都提前10分钟了,你也太客气了吧"。 傻哥哥挠着头,憨憨地笑了一下,我再次肯定这孩子是被乔二吓蒙了一下心灵。 可是不对,他怎么连我"早"也能算出一个量?那是说他都有在看表,而且怎么感觉他像是一早就在那里蹲好点等我的,我的疑窦就像一个球一样越滚越大。 傻哥哥说:"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说吧"。 "去大院的凉亭里吧,那里没什么人",我有点心不在焉,他到底要告诉我什么惊天大秘密?难道小心他们有什么不对劲?傻哥哥其实是乔二身边的间谍?还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我越想就越在脑子里恶搞一番。 傻哥哥郑重地在凉亭的石椅上坐下,我发现其实他还长得蛮高大的,粗眉大眼,手腕也壮实,按理说应该会受到很多女孩子欢迎,而且有的女孩子就是喜欢害羞型的,越害羞的男生,在他们眼中就越可爱。 "扇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他的话音还没落,我"噗哧"的一声笑就冲出口腔了。 "大哥,你想说什么直接点吧",听他这句苏州评书一般的开头,我就知道应该不是什么很紧急的事,不然傻哥哥不会这么犹豫。 傻哥哥忽然又为难起来,吞吞吐吐地说:"其实我…" 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他说话的感觉怎么和那天森跟我告白的时候一模一样。 傻哥哥接着说:"我知道你有男朋友了,也知道你对小心很在意,可我就是想告诉你这事,老硌在心里不舒服…我觉得我和小心兄弟一场,不能瞒着他对你有意思,也不说…要说,就说个坦坦荡荡,我不是要图个什么…" 我全都明白了,原来傻哥哥今天是要来跟我告白,电光闪石间,我把所有的事都联系起来了。 最近是走了什么桃花运,还是我家后院的桃花树发芽了,怎么所有的桃花都蔓延到了我身上,我自嘲地笑着,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迟钝了,连什么时候迷到人家的都不知道。 傻哥哥说:"其实我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你蛮特别的,小心的朋友都是一些玩得很疯的女孩子,只有你,虽然也很开朗,大咧咧,但每次玩得那么晚了都还坚持着要回家。我应该是在你试婚纱的那时候喜欢上你的吧",他咧开嘴醇厚地冲着我笑。 我想起来了,那次试婚纱,我还没和他们打招呼就逃跑了,因为我妈扭到腰,要回家照顾我妈,然后森就来了,然后接到他告白,一切好像蒙太奇一样,一幕幕在脑子里回放,我心里忽然疼了一下,想起那天坏坏说的话:"其实这婚纱是小心给你找的",莫名其妙地恍然起来,如果那天和他多聊一会,事情会不会不一样? 傻哥哥还在说:"那天你试婚纱的时候忽然跑掉了,小心骂了好一会脏话,看得出他是真的生气,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我后来想通了,他是在乎你,觉得你是故意跑掉的"。 胡说什么呢,我脑子里乱糟糟的,反驳他说:"没那回事,小心是我哥,你又不是不知道"。 傻哥哥忽然笑了,从来没见他笑得那么澄澈在心:"扇子,我虽然平时不怎么管别人的事,但是也能看出来一点"。 看出来什么?我脑袋像灌铅般的一阵重,忽然想起丫今天是来和我告白的,瞎掺和什么呢,于是我说:"哥哥你今天其实是受了小心指托来帮他做媒的吧?" 轮到他反驳:"没那回事"。 我仰天大笑,过了好一会,放慢声速说:"对不起,傻哥哥,你也知道我有男朋友了…不是因为小心的事…",我知道傻哥哥说这些话的目的就是为了想让我和他安心,所以也很信任地说出我心里的想法,看着他柔和的双眼,我觉得我说这些话其实更像是在寻求他的安慰。 傻哥哥拍拍我肩膀说:"没事,这点风浪你傻哥哥还经得起,只是你要弄清楚自己的重量在哪边,别把自己弄沉了"。 我咀嚼着他这句话,似有无限含义,只说了一句:"我不是一个会一支浆撑两艘船的人"。 我们的对话就像刹那间进入了哲学世界,大家都有点心事重重的感觉。 傻哥哥说:"自己开心就好",看着他宽厚的肩膀,和煦的笑容,我真想给他抱一抱,不知道怎么的,看着傻哥哥,我想起爸爸来了,小时候,我爸也是有着这么宽厚的肩膀,喜欢把我架在肩膀上颠,然后在大院里豪爽地走来走去,大声吆喝着:"卖孩子喽",那时候我还小,可还是吓得花容失色,马尿都掉了几滴,后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开始怨恨我爸。 更可恶的是,我爸还试过跑到单位的高楼上,那时候阳台都没有护杆,他就捏紧我小身子,佯装要把我扔下去,残暴吧?可是他的手一直都是紧紧捏着我的,那力度连我都感觉得到,我现在的胆子肯定是被我爸吓大的。 "你该不是哭了吧?傻哥哥说哪句不对了?"傻哥哥试探地问。 "没有,我在想一些事",我用手指蹭了一下眼角,说实话我也没哭,就是老感觉有点泛酸。 "真要有不开心的,要给傻哥哥说啊,别老积在心里"。 "谢谢哥哥",我终于忍不住抱了他一下,那肩膀,真的很厚,很温暖,就像梦里的温度…仿佛还听见有一个浑厚但是又像蚊子一样轻柔的男中音远远传来,依稀唱的是熟悉的旋律:"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第五十二章 天上的星星会说话 隐隐约约地那旋律变成一个实实在在的男声向我走来,慢慢走近我耳边,傻哥哥推了推我:"扇子,怎么了,怎么唱起歌来了?" 才发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的眼泪,把傻哥哥肩膀上都弄湿了一块,我不好意思地说:"我想我爸爸了…" "想一个人的时候,唱歌也是很好的办法",傻哥哥认真地说,我很感动他没有问我为什么。 我说:“小时候我爸最爱给我哼这歌了,一个大男人像娘们儿似的,唱来唱去就是那几句,后来我问:“爸,你能唱完整的一首吗?我爸说:‘我就只会那几句’,把我逗的。” "你爸一定很疼你"。 我沉默了一会,说:"可疼了,他去了墨西哥之后都还是经常给我寄信和玩具,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没有了"。 傻哥哥听懂了一点:"你是不想找他还是他不让你找?" 我说:"我找不到他"。 "墨西哥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找一个当地华人还是有条件的,可是你家里人怎么想?" "我妈一直没在我面前提起他"。 "说不好你妈比你更想找,只是不能让你觉得不开心"。 我想想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道理,从小到大我和老太太都是争先恐后着让对方开心,却从来没有想过对方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又沉默一会,我问:"你有办法吗?" "这最好要你家里人配合,提供一些情况什么的,如果在领事馆有关系最好办,但如果你爸是偷渡过去又或者黑籍打工的,就得托一些地头蛇打听一下了",傻哥哥慎重地说着。 我想了想:"我好像都没认识什么人",我说的是实话,除非找小心,但我又不想什么事都要麻烦到他。 傻哥哥问:"你认识袁东不,和小心很熟的那个"。 "认识"。袁东不就是明珠城的老板么,我眼前又仿佛浮现出他豪爽的大大咧咧的东北大汉形象,还有他和小心在吃饭时讨论怎么砸人场子的神情。 "可是我和他不熟"。 "打听一下应该没问题的,袁东这人就是有一点好,只要不损害到他利益的事,他能帮你的,都会帮你"。 我有点心动。 "但是你如果不想让小心帮你忙,最好跟他声明一下,免得欠下鲁东一笔人情,你毕竟是一个小姑娘,他也不会太刁钻的,如果他实在是跟你计较,你就把我电话说出来,说是法院的鲁建宁找他,让他能帮就帮",傻哥哥仿佛看穿了我心思,一句话把我顾虑到的所有问题都说出来了。 我很感激:"傻同志,你要我怎么谢谢你呢"。 "等把人找到了再谢吧",傻哥哥拿过我手机,低头输入袁东的号码。 "行,到时候去酒楼开一桌,随你点",我摞下豪言壮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说到酬谢,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吃,可能我真的被小心洗脑了,把傻哥哥当成小心面前的我,动不动就拿吃的奖励一顿。 傻哥哥把手机递给我,笑了笑说:"不急,好吃的多着呢"。 我羞赧。 有时候真觉得能拥有傻哥哥这种男人的话是福气,他的肩膀能帮你撑起整片天,遮风挡雨,甚至一力承担所有的事情。男人胜在有责任心和道义感,我觉得傻哥哥都具备了。 对于他喜欢我的事,我也觉得是一种幸运。像我这么一个放荡惯了的假小子,在小心那厮和我沾上边之后,忽然就多出了之前二十几年都没这么汹涌的桃花运,像是森,还有傻哥哥,都是让我意料不到的,我觉得这也是一种缘分的东西。 回到家之后,我翻箱倒柜,在抽屉里好一阵拨拉,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我爸的证件,户口本,还有照片什么的,说实话,我还记得我爸是高高大大的,长着胡鬓的样子,说起话来的声音和笑的声音都是能响彻整个屋顶,但那是我小时候记忆的模样,对于他现在,我一无所知。 我其实很想先弄清楚我爸这些年来到底怎么了,他在哪里,和哪些人在一块,又在做什么?之前一直没敢问过我妈,当然我也不觉得我妈会像播报天气一样轻松告诉我。 虽然没怨恨我爸,可是我心里又觉得莫名的委屈,这些年他连一个电话也没给家里,更别说回来看我了,我都长这么大了,可是自从他去墨西哥之后,一面也没见过他,我自认对我爸了解的并不多,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他不会是连家里妻子和女儿都弃之不顾的人,这就是疑团所在了。 忽然我听见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我妈回来了,我猛地跳起来,把所有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股脑塞回抽屉里。 老太太略有点颠簸的步伐在客厅响起,还听到菜篮子和钥匙放下的声音。 "你回来了呢,妮?"老太太冲着我房间喊。 我应了一声,慢腾腾走出来,刚买完菜回来,老太太还在抹着汗,每次我说让我买,老太太总是不肯,总是说要锻炼身体什么的,其实我知道她是不放心我做的菜,想要给我搭配多点营养。 忽然看到我妈头上侧边又多出了一根银发,有点心酸,缓缓走了过去,给老太太用手指拊着头发。 "你今天都没出去玩呢?那毕业证快领了吧,不要每次都磨到人家排队排到松花江了你再去凑热闹",老太太絮絮叨叨地教训我,我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问我爸的事。 "看你老大不小的了,一个姑娘家,还老是玩得那么疯,闹得那么疯,要不是你妈有才华,还真不能把你拾掇成今天这样儿",老太太嘟囔。 要是换了平时我早就被逗得乐不可支了,可是现在我觉得我得先说正经事,我硬着头皮说:"妈,我想跟你说一事…"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少在那害羞装模样儿",我妈看上去今天心情不错。 我深呼吸一口气,才说:"我朋友今天说有办法给我们在墨西哥那边找找人,我看爸爸的事,咱们是不是可以提供点线索…"我尽可能用平和的语气说着,手心却已经汗湿了一片。 果不其然,我妈开始沉默了,我有点害怕,心里开始小鹿乱撞,可是我要摒住,我不能泄气!不然我妈没准也不会把事情告诉我了,我今天一定要了解清楚! 第五十三章 袁东也是一个老好人 老太太隔了半天才说了句:"你要找就找吧,我不会拦你",然后就起身回房间了。 可是美女你关键得告诉我一个脉络线索啊,我想着,不过已经初步确定老太太并不反对我,也觉得有点欣慰了。 我想我爸肯定不是失踪了,要是失踪,老太太不会这么不着急,而且还带着一点生气,那就说明我爸肯定是交代过不回来的,是主动还是被动的,原因就不知道了。 经过分析之后,我决定先去找袁东,给他大概说个事情经过,然后再看怎么办,因为怕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丫直接就奔向明珠城了。 又是一个和小心结下孽缘的地方,我站在明珠城的金字招牌门口,想起小心第一次带我吃饭就是来这里,不禁有点唏嘘,那次不知道吃了人家多少个蛋挞,还是袁大老板请我们的。 由于还是一大早,餐馆没什么人,只有几个服务员在打扫,看着像刚换上制服的样子,我想袁东这个时候应该不在吧,慢腾腾地就走进去,服务员迎上前问道:"我们这里不开早市,小姐是不是要订位?" 我踌躇了一下,才问道:"你们老板在吗?" "哪个老板?小姐你有什么事呢?" 这时旁边一个看上去十八九岁的男服务员嬉皮笑脸起来:"我们这里很多老板,我也是老板"。 大哥你以为我白撞呢,我心想。于是就说:"我找袁东,袁老板,他大概什么时候会来你们这里?" 被问的服务员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好像有点诧异,就说:"他通常都不出面打理这的事的,只是碰巧会来这里吃饭招待客人,你要找他的话,最好直接联系他"。 我点了点头,为了避免问多会引起嫌疑,道了声谢就往外走,后脑勺隐约传来几声窃窃私语:"他是不是袁东养的情妇呢"--"谁知道"。 我又好气又好笑,也难怪我态度太暧昧,一大早像寻亲似的单枪匹马来到餐馆就探问袁老板行踪,不过我还真的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是这里的地下老板,想必他势力也很大了,而且还听小心说过他有其他一些像是浴场之类的产业的。 刚走出餐馆门口,就听见喇叭响,一辆林博基尼从我身边驶过,我也没注意,低着头往前走,直到那辆车忽然停下,然后耳边传来一声叫喊:"等等"。 我停住脚,怎么了? 林博基尼的车门打开了,一个彪形大汉出来打开车门,紧接着一个浓眉大眼的男人走了出来,哟,那就不是袁东吗?我顿时定睛,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正想着要怎么打招呼,袁东已经笑眯眯地走过来,把大手伸向我:"扇子同学,好久不见"。 我受宠若惊,就我这灰不溜秋的小名儿,他还记得呢?连忙也伸出手和他相握:"你好你好,袁东老板"。 袁东笑了:"别叫我老板,叫我大哥就好,我这人不讲究什么礼数的,小心今天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我忽然有点尴尬:"其实今天我是有点事来找你的…"我压根就没想过是在这场合遇见他,还是他发现我跟我主动打招呼的,反而弄得我不好意思开口了。 袁东察言观色,豪爽地说:"行,进去再说吧,我本来想着来自己场子吃个早餐的,难得还和你碰个正着,相遇不如偶会"。 说真的我蛮喜欢袁东的性格,像他这么有钱,弄这么大的排场,也不会让人觉得突兀。而且他确实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才,那么久之前见过我一面,到现在还能叫出我名字,我说有事要找他,也没问为什么,爽快地就先给我一个答应了,典型的东北大汉好客性情,虽然我不否认也有小心的原因,但袁东的态度无疑让我一开场就略略觉得安心。 服务员把我们引领进一间收拾得特别干净和宽大的包厢,能看得出是专用的,刚跟着袁东走进去的时候,他一路就大嗓门说着:"扇子别跟我客气啊"还有"这次得好好招待你",那嗓门像打雷似的,震得我耳朵好一阵嗡嗡发响,之前那个油嘴滑舌的小毛头服务员用不可思议的像看外星人一样的眼神看着我,我都忍不住想发笑了。 袁东问我:"想吃点什么?"我们已经落座了,我想早餐还能点什么啊,而且是在别人地盘,我来求他办事,总不能太随便,就说:"我吃什么都行"。 袁东说:"早餐也不能太腻,那就来几个蛋挞吧,再给你一杯鲜牛奶,其他我们点的你将就着吃"。 我一阵暴汗,想起自己第一次来明珠城把人家蛋挞一扫而空的情景,我说:"袁大哥,不用客气了,我真的随便吃点就好"。 袁东哈哈大笑:"我就喜欢你这妞,性格爽爽朗朗的,不扭捏,和我家小心差不多"。 小心什么时候成了你家的了?我心想也差不多是时候开口了,就说:"袁哥,今天来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可是我想给你说一事,这事说不好也只有你才能帮上忙"。 奉承谁都爱听,袁东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餐巾,抹着手:"你说"。 我整理了一下思维,就说:"是这样,我爸82年去了墨西哥,到现在都没回来,我也不清楚大概是怎么一个原因,想托人查一下,打听打听什么的,但是我暂时只能提供他名字和照片什么的,所以冒昧来找袁东大哥你,你看有没有办法能帮一下忙"。 "找人啊?说实话找人我不在行,但我关系比较多,可以托人问一下",袁东沉思着:"你最好还是提供多点资料,像是他去那边之后从事了什么行业,在哪个领域发展,这样也方便找的人下手,而且如果早期有地址的话,可以拿着地址去问那里的人,搬了家也可以"。 我想起我爸以前寄的信都有地址,都是英文的,那时候看不懂,但是也可以找出来,至于他的其他事情,我得想办法再让我妈松一下口,总不能为了避谈这件事情,一辈子都不找他吧,我相信我妈没准比我更想找。 袁东又说:"墨西哥那边还比较好,排华情绪没那么严重,不像印尼那些地方,如果有暴动的话也总是殃及华人,找一个人的话呢,说难也不难,只要有入境还是户籍登记什么的,在唐人街搜寻一下,或者拜托领事馆和同乡会还是可以找到的,如果有做生意的话就更好办了,他们大多数都有入商会的"。 我知道他已经答应了,感激地说:"这次真的是麻烦你了,袁哥,我一个小姑娘来打扰你…" 袁东摆摆手,语调还是那么豪爽:"少说这种话,我袁东一向能不损已就会利人,我能混到今天,还不是靠了两个字:&39;朋友&39;,你这小妞也有气魄,我喜欢,如果你真的是想倚熟卖熟,你早就把小心带来跟我说话了,我知道你懂事"。 我说:"袁大哥,我得好好向你学习",我是真心诚意的,因为实在是觉得他太厉害了,虽然是老黑,但是这样的人才也很难得,他能听我一席之言就帮我,就证明他也是一个老好人,而且对事情很有自己的主见和看法。 袁东笑着说:"蛋挞上来了,趁热吃吧",他把转盘转到我面前,给我端了一碟。 我忽然觉得我也很厉害,来求人办个事情,还能蹭人家一顿饭,由头到尾把人家亏了一次,看来我也得给我丫好好颁个勋章了。 第五十四章 我看他根本就是找藉口吧 我把我爸的名字和户口本复印件都给了袁东,户口本复印件是偷出来的,因为我觉得去外国办签证什么的总要照片吧,证件上的照片一般都八九不离十是同一张,这样就能方便他们找人了。 照片中的爸爸,有着那个年代特有的打理得油光发亮的头发,前额高高烫松一小绺。脸庞红彤彤的,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是传说中革命青年的味道。你别说这造型还真流行,虽然我记忆中的爸爸,只是那个架着我在肩膀上满院子瞎跑的粗壮彪悍大汉形象。 还有老太太的照片,也是笑得一片绚烂,满身洋溢着青春气息,记得在网上看到过一个号召发爸爸妈妈年轻时候的照片的帖子,都是八零后发的,一点进去,那个惊为天人啊,按理说我们这一代人的爸妈都差不多是文革或者改革开放那一拨的,照相的时候姿势特别端正,身后如果有一张大型的栩栩如生的楼梯背景图或者一串造型葡萄,就是豪华艺术照了,但是老一代人照出来的效果又特别的妩媚。 走神了,我拿着一大堆户口本还有我爸的旧证件什么的,发呆了好一会,又把所有的物件都叠在一起,推进了抽屉里。 我其实也没指望袁东能这么快找到,或者他根本到了最后还是会跟我说没办法,但人靠的就是一个希望,不做的话,就什么都没有,总好过天天在这隔三隔五地惦记我爸,揣测着他是卖国求荣的秦桧还是流落异乡的外劳。 我觉得家庭的成长对于一个人至关重要,家就像是一个三角形,无论是我还是霜霜,还有森,我们都是家里缺了一角的孩子。失去了该有的重心和稳定。无论长大再怎么风光,怎么在别的方面得到物质弥补,一个人最渴望的都是家庭的完整和温暖,特别是在童年时期。 所以我特羡慕家里乐融融的人,像是小心吧,一般很多坐牢犯法的都是家里没管好的,可是他是一个例外,辛爸特别疼他,而且又通情达理,所以我相信小心的性格也是他一手影响成的,那么的仗义而又乐观。 一个人可以迫不得已,可以颠沛流离,甚至做出许多有违自己初衷的事,但是心里对自己的信念和始终如一的追求却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一个有谱的人,就算你打乱他的节奏,他还是能给你弹出一曲完整的五线谱。 如果我们在经历各种世事的转折和磨砺后,还能像最初一样有棱有角,秉承单纯的信念,那才是真正的胜利,我想着。 电话响了。 这几天我都守在电话边,不然就拿着手机,因为怕袁东联系不上我,虽然我觉得短短的几天时间是不可能找到的,但还是忍不住竖起耳朵听有没有电话响。 我抓起听筒,那边传来一个温柔恬和的声音:“喂,请问扇子小姐在吗?”,我印象中好像都没有认识这么声音甜美的人物,还把我的浑名说得这么字正腔圆。 “我是,你哪位?” “噢,我是袁东先生的秘书,他让我转告您一声,你爸爸找到了,麻烦您来我们公司一趟,了解一下相关的资料好吗”,袁秘书的每一个字都说得那么轻柔,以致我也成功压制住了我像野马脱缰一般的心跳。 我压抑住激动,连声说:“好好,谢谢你,我一会就过去”,把电话挂掉后,我就跳起来了,按理说一句“找到”,可以代表很多东西,也不一定是人就深沉地站在我面前了,但我还是忍不住欢呼雀跃起来。 袁东的"公司"座落在大街上一个不繁荣的角落,我照着地址按门别类地找过去,这里想必不是他的大本营,他旗下的产业就像蚂蚁那么多,所以这个公司没准就是摆设当门面用的。 刚一进公司就看到一个柔柔顺顺梳马尾的女孩子给我打招呼,我想这应该就是刚给我打电话的甜嗓子秘书小姐了。 甜嗓子小姐说:"你去301室吧,咱们公司的福哥在那等你了",福哥又是何方神圣呢?我这觅父的当头他怎么蹦出来要和我相见?我顾不上纳闷,就沿着公司的回旋式楼梯上去了。 我敲敲门,一个大嗓子响起来:"不用敲了,进来吧,这门都不设障的",这话说的,我感觉额头上冒了一滴汗,看见福哥后,果然人如其声,黝黑的脸庞,古铜色的皮肤,却有着一口闪亮整齐的白牙,他冲着我咧嘴笑了笑,招招手:"过来坐吧"。 怎么感觉这丫和袁东一个样,都有一股东北豪爽味儿,我慢腾腾走过去坐下,正寻思着怎么说几句开场白,福哥说:"你的情况袁东都给我说了,我早些年在南洋那边打拼过,有不少人脉关系,这些天给你打听了一下,你爸,叫善家满是吧?" 我慎重地说了一句:"是",他说话太快,交代事情太直截了当,我根本就插不上嘴,也免去了客套的繁文缛节。 福哥把一叠资料摊开在我面前,也慎重地说:"你爸是93年去墨西哥的,刚开始的时候是在那边打点杂工,后来据说和在那边的一个也是打工的女的相好了",他看我一眼,我说:"你继续说吧",福哥又接着说:"本来你爸是想拿积蓄做点小本生意的,后来金融风暴,他的钱都没了,那个女的也走了,他本来想回来找你们,但他又觉得没脸见你们"。 "那他现在在哪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之后,我首先最关心的就是我爸的去向。 "还是在墨西哥那边,其实他都偷偷回国几次了,但就是不敢见你们,而且也不知道你妈和你另外有家庭了没有"。 "我看他根本就是找藉口吧",我忍不住愤懑地脱口而出。 福哥朝我摆摆手,示意我安定:"他一个男人在外,有很多事你也不理解,而且又这么多年了,他肯定是想尽一点当父亲还有当丈夫的责任的"。 我不言。 福哥又递给我一张名片:"这上面有我的电话号码,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或者说服你家里人了就找我,我随时可以给你联系他,这事我们都还没给他报讯"。 名片上面印着"袁氏公司信息调查部主任福大纬",呵,原来福哥就是袁东手下负责给他搜资料的角色,也就是传说中的私家侦探吧,只不过他高级一点,是雇用于私人的。 我抬起头,下决心似的说了一句:"好,我回去和我妈商量一下再给你打电话"。 第五十五章 叫一声爸爸(重新上传章节) 我踌躇着不知道怎么跟老太太开口,其实原本就算老太太不肯见我爸,我也会自己私下见他的,毕竟这么多年了,我真的很想看看他是什么样子。 这时候我忽然萌生了一个念头:何不干脆自己先见他一面好了?不管他是周瑜黄盖还是关飞张羽,我心里也能有一个谱,算是给我妈打头阵。 我拨通了福哥的电话,他还是那么两话不说,非常爽快,答应马上帮我联系墨西哥那边。 这下子反而换我紧张了起来,这几天说是我人生中最紧张的几天也不奇怪,每天都心不在焉,老惦记着我爸那事,快连我妈都看出点苗头了,但我还是坚定捂着不走漏一点口风。 福哥再打来电话是三天后的早上,他粗犷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有点像天外飞音的感觉:“我们已经联系了墨西哥那边,也跟你爸通过电话了,他说他愿意回来见你们,如果没意见的话,他坐早班机,明天晚上就可以回到哈城。” 事情忽然就突如其来地摆在面前,我心里开始砰砰乱跳起来,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我说:“福哥,都交给你安排吧,我想先见他一下,再让他见我妈”。 福哥说:“行,没问题,他听到你们想见他倒是蛮惊喜的”,他又补充了一句。 惊喜?他会不会在几天内都像我这么忐忑不安,慌得手足无措。会不会也很盼望着见我,我心想,不忘给福哥说了句“谢谢”。 接下来就是紧张而必须的等待了。 那天是3月12号,刚过完元宵节没多久,哈城的天空还结着一点点冰霜的颜色,似乎带着一点忧郁的深沉,又似乎可以轻易地一击而碎,天空将露出纯朴的自然的本色。 从早上9点到晚上9点,12个小时应该到了,我像打算盘一样在计算着时间,每一分一秒都仿佛专心以待的感觉。 看着天色由早上的明朗,到中午的灼目,再到傍晚的恬静,我想着,人生的阶段变化也莫过于此吧,一个人要怎么不断地转换自己,来迎接这喜怒无常的大自然。 终于到了晚上7点多,福哥给我打电话:“扇子,你爸快到了,你坐车来机场吧”,是我让他提早给我打电话的,太晚出去我妈会疑心,也不好给她交代。 窗外感觉有点凉,我换了一件白色长身羽绒,就预备出门。我给我妈嚷了一声:“妈,OK他们找我出去玩儿啊,我要是回来晚了,你先睡觉”,我妈应了一声,老太太正在炸年糕,我撒了谎,但也是为了让我妈安心,感觉去见我爸就像是去见情人似的。 出租车飞一般在马路上疾驶着,通往机场的路总是那么空旷而寂静。 到达机场,福哥早就在那等好了,看见他我有一种莫名安心的感觉,福哥迎上来说:“你说这么早还真是这么早,离9点还有好一会呢,也不知道班机误点不”。 我笑笑没回答,福哥拍拍我的头说:“紧张吧?等会放松下就好”,感觉福哥就像一个长辈和大哥哥一样,在用他的敦厚感染着我的情绪。 我说:“你一定要帮我感谢袁老板啊,改天得请他吃饭”。 “我们都不叫他袁老板,他见面都让人家叫他袁哥”,福哥笑了。想不到袁东还真是到了哪,对待什么人都表里如一,平易近人,这让我对他的评价又提升了几分。 “各位乘客请注意,AZ6137航班即将抵达,请作好降落的准备”,空中小姐甜美平滑的声音在候机室里回荡。 福哥拉着我胳膊往机场出口的方向走:“咱们在出口的地方等他,那样他比较容易看见”。 我想起还没向福哥提前要一张我爸的照片,不由得责怪自己的粗心。同时又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有种生怯的感觉,福哥察觉了,就安抚我说:“你别紧张,说不好他比你还要紧张”。 可是这么多年不见了,我印象中的他就是小时候的他,连他现在变什么样子了也不知道,而他呢?他也会认不出我么?我心里不断打着突突。 机场出口的乘客人流熙熙攘攘地拥出来。福哥高高举着一个牌子四处张望,那上面写着名字:善家满。今天真的要感谢福哥,要不是有他在,我没准比我妈织的毛线团还要乱。 这时候一个两鬓斑白,身形挺拔的男人拖着行李走了出来,我心里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高大的身材,耿直的神情,和我神似的小眼睛…是他了吧,他越走越近,一个大步流星朝着我和福哥走了过来。 福哥和他握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又转向我,蠕动着嘴唇说:“你是二妮吧?”是他,就是他了,只有我家里人才知道我这个小名,我鼻子一酸,他扔下行李,把我紧紧拥进怀里:“爸爸好想你”,他苍老的声音带着一点抑止不住的哭腔。 我也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不仅是因为见到了他,还因为想起了这么多年我和我妈对他的想念和期待,相逢的这一刻,却隔了这么久,我只顾着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爸爸的肩膀还是那么宽,那么有力,可是他再也不能像小时候一样架着我在院子里玩儿了吧。 断断续续哭了好一会,眼都疼了,才听到福哥在一旁声音变样地说:“叫一声爸爸吧,别只顾着哭”,我泪眼模糊地看向福哥,呵,他眼睛也红了。 我用像蚊子一样微弱的声音说:“爸爸,我也好想你”,我都感觉我声音在抖。 爸爸抱着我的手更用力了一点,拍拍我的头,什么也没有说。 福哥说:“这里风大,我有车,先送你爸去宾馆”。 一路上我一直紧紧挽着爸爸的手,吸拉着眼泪和鼻涕,他蠕动了几次嘴唇,想要说什么,但总是没说出口,我看了他一眼:“爸?” “你妈还不肯原谅我呢?”爸爸终于艰难而又费劲地说出这句话。 我照实地说:“我还没告诉她,想先见你一面再说”,说着我就低下了头,我妈年纪大了,我不想为了一些没把握的事情让她动辄不开心。 爸爸说:“也好,我先去宾馆住一段时间再说”。 福哥遥控降下两边车窗让暖风吹进来,说:“不急,你们两父女先好好相认,日子长着呢”。 真的,这十多年来,是我第一次感觉这么安心,这么无所畏忌,因为爸爸就在我身旁,挽着我的手,我终于见到他了,他实实在在地就在我眼前。我闭上双目,把头靠在爸爸肩膀上,瞬间忘却了连日来的奔波和车子的颠簸。 第五十六章 让我名正言顺地当一个小丫头 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12点多,福哥把我们送到宾馆后,又和爸爸聊了好一会,才依依不舍地告别,一切发生得太快又太突如其来了,就连我自己也难以置信,我居然凭借自己的力量找到了爸爸。 怀着难以起伏的心情,我轻轻打开家门,客厅的小灯还是亮着,老太太应该睡了,我连澡都不洗了,蹑手蹑脚走进房间里,就准备睡觉,一切等到睡醒了再说。 一天焦急的等待和相认,按理说我也累了,但还是感觉精神奕奕,这一觉睡得很恬然,我把闹钟时间调到了下午2点。 可是意想不到的是,第二天吵醒我的不是闹钟,而是"砰"地一声关门巨响,像打雷似的,我丫立马就从床上一个翻身撑起来,所有的元神都瞬间开窍了。 揉揉眼睛,是打雷还是打仗了?一看时间才12点,按理说这是我妈平常买菜回来的时间,刚是老太太在关门吧,咋那么大声?我胡乱拉拢了一下睡衣,汲拉着拖鞋走出客厅,没人? 厨房传来一阵菜刀切东西的凶狠声音,噼里啪啦像打炮仗要把耳朵震聋似的,我走过去一看,老太太正在起劲地切茄子,切个茄子很正常,可是关键,用得着那么大劲吗? 我三步并作两步过去夺下菜刀:"妈你干嘛呢?谁惹你了?" 才注意到老太太的整副脸都阴沉着,一言不发。 我心思一转,该不是因为爸爸的事吧?但是昨天才找到爸爸,谁给我妈通风报信了?我试探着问了老太太一句:"你看到什么不想看到的人了?" 老太太冷笑一声:"我就说你昨晚跑去哪撒野了,要不是今天一回来就被莉莉妈她们拉住我问长问短,我还真不知道哪尊城隍爷没事跑来咱们家晃悠了"。 什么?这和莉莉妈她们有什么关系?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爸爸跑来家里了?但不是说好了要先等我先过老太太这一关吗。 我心里暗暗喊苦,但还是拉住老太太,决定先坦白,我感觉我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一五一十地说:"前几天我找人联系到爸爸了,昨天他才刚下的飞机,我让他先去住宾馆,我没和你说,是我不对"。 "我是老虎吗?现在还不弄得全世界都知道了,让大家都赶紧去给你妈放鞭炮吧",老太太的脸色青得吓人。 我摸不透老太太想什么,但看这语气好像松了一点,就一拍大腿说:"哎哟,妈,你就看在我面子上,别生他气吧,昨天爸爸哭得比我还要凶,大家连生气都生不起了"。 "他哭什么?要哭也是我先哭吧",老太太"嗤"地一声冷笑出来。 老太太又开始怄气了,我看这情势好像有点不利。寻思着怎么收拾局面,这时候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莫名激灵。 我冲到阳台,往下一看,果然有个人影在楼下徘徊,昨天见过我爸,已经认得他高大的身影,那个身影有点彷徨地转着,不时搓搓手,又抬起头往上面瞧几眼,是我爸! 我当下就急了,这关口怎么能让他在楼下呆着呢,一会像莉莉妈她们那样的大兵要是杀出来,这事还没解决,外面又得闹得满城风雨了。 我又冲到我妈跟前说:"爸爸在楼下,咱们先让他上来吧,一会让人看见了不好"。 "有啥不好的,我都让人说了这么多年了,有什么关系",老太太还是一副结冰的语气,但看得出她也明白事情的影响性。 我架着我妈的手:"妈,你听我说,咱们先让他上来,一会你要打要骂要杀,都是你的活儿,不能让外人阻止你的报仇"。 老太太没说话,我知道我妈现在也是拉不下脸,但爸爸总不能一直在楼下站着,我又把我妈按到沙发上坐好,尽可能用温柔的发号施令语气说:"你在这坐好别动,我去接爸爸上来",然后赶在我妈有反应之前,一溜烟拉开门冲下楼梯。 爸爸一看到我就喜出望外:"二妮,你妈呢?今天我想偷偷来这里看一下,一来就碰到院里的几个熟人,也不知道他们把我认出了没",说到后面一句,他又忐忑不安地搓着手。 我心里一酸,我爸来这里看我妈,天经地义,我们一家人团聚,也理所当然,那班院子里的八卦党有什么理由说长道短?要说,我们就堂堂正正站在你们面前让你们指手划脚罢了,又不是做了什么放火抢劫的亏心事,要接受法庭仲裁。 我像昨天一样挽住爸爸的手:"走,爸爸我们上去"。 "去哪?"爸爸有点惶然。 还能去哪,我昂首挺胸地一推家门,一心要和大院的八卦党对抗,几乎都忘了家里还有一位需要我周旋的正在怒火中烧的老太太。爸爸跟在我身后,不敢进来。 我正想开口对前后两边说点什么,老太太启唇了:"站在门外干什么,嫌我们家脏是吧?脏就不要进来,院子里站着还能帮人蹭地"。 爸爸嗫嚅着不敢说话,我暗暗有点好笑,也不知道我妈是在他出国之前就那么一副损人利嘴,还是出国之后才那样的。 我把我爸拉进来,关好门,示意他坐在沙发上。 老太太侧过身,抹起了眼泪,抽抽噔噔起来:"我是看在女儿份上"。 爸爸手足无措,过去安慰不是,在那里坐着又不是。 我跑过去搂住我妈,像耳语一般的说:"爸爸在国外也很辛苦,后来他生意做砸了,就剩他一个人,他打拼到现在也不容易,想要回来见我们又不敢"。 "这不就是报应么",老太太又冷笑,爸爸低下头。 不能让气氛变得那么难过,我捏捏老太太的脸:"妈你今天冷笑太多回了,次数用完了,再超过的话对身子不好"。 老太太拨开我的手:"你就和他同一阵营吧,欺负我一个上了年纪的",这爸妈有时候脾气牛起来还真像孩子一样,需要哄。 我说:"我怎么欺负你了,我小时候被人家扔石头,说我没爸爸,被老师问我爸爸是不是当老板的,怎么总是不来家长会,我都还没哭呢",说着我的眼睛也红了。 这时候爸爸也过来搂住了我们:"是我不对,是我错,我不应该扔下你们,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的",爸爸一副男人的伟岸身躯,此刻却老泪纵横,这一幕多像肥皂剧的剧情,但是却又真真切切只有我们家才知道分别十多年以来的惦念和感慨。 我说:"妈,你生他气没关系,但他是我爸,他也老了,我不但要照顾你,也要照顾他,我不想看着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伤心,或者被人说是非"。 终于,过了很久之后,我妈开口说:"这里没什么可以招待你的,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觉得条件不好就回墨西哥那边去",这话是冲着我爸说的,我爸鸡啄米似的点头,我笑,知道我妈已经原谅他了。 老太太起身回房间,我怂恿着我爸:"咱们去做菜",爸爸抹了一下眼睛,也咧开嘴笑了:"你爱吃什么,我给你弄墨西哥鸡卷,原汁原味的,比广告里还要好吃"。 我说:"只要你弄的我都爱吃,妈妈最喜欢吃酒酿丸子",爸爸忙不迭地点头:"以后做菜就让我来吧",他已经走进厨房,穿起围裙,熟练地拿起了菜刀,爸爸在墨西哥那边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饭店厨师,这个我有听福哥提过。 厨房,爸爸妈妈,一家人团聚的好菜,这个是我盼望了多少年的,看着这一幕在我眼前上演,还是有点置身梦中的感觉。 我跑过去从身后一把搂住爸爸,爸爸麻利地切着刚被老太太切得七零八落的茄子,笑着说:"干嘛,想给我打下手啊?"我喃喃自语道:"以后就让我名正言顺地当一个小丫头吧"。 第五十七章 毕业典礼只有我没哭 在经过半年的实习荼靡期之后,终于迎来了毕业典礼,按理说妖孽们一直都嚷嚷着希望毕业典礼快点到,可是真的到了之后,又反而一个个像被风雨打焉的茄子,没精打采似的了。 这就跟放假是一个道理,每个人天天睡觉玩儿的时候都喊着自己在家里快发霉了,到了开学,劲头维持一会,又开始埋怨自己是应试教育制度下牺牲的小绵羊。 说真的我还真舍不得那班妖孽,平时玩儿惯了,比情侣见得还要频繁,好像感觉一辈子都会在对方面前,打闹吐槽一辈子,可是"毕业"这个字眼,终究还是冠冕堂皇摆在我们面前,情侣泣,朋友哀,反正毕业终究不是什么好事情,大家都开始意识到自己即将跳入社会染缸。 自从那次和森因为小心的事闹翻之后,他一直赌气没给我打电话,我因为忙着找爸爸的事,这几天也一直没找他,我想大家是同一科系的,毕业典礼上肯定会见到,他要是哄我就依他,要是还给我摆谱我也不给他低头,我还是觉得这事我没错。 妖孽们约好了毕业典礼上要穿低胸迷你裙级别的,然后再披学士袍,来个性感路线,我翻箱倒柜找出我的那件格子肚兜,配了一件百褶裙,最后想了想,还是加了一件短袖外套。 爸爸一大早就在厨房忙碌,给我做好了鸡蛋热饭,说是要庆祝我圆满毕业,我丫也拉着我爸撒娇,要他和老太太去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因为真的很渴望爸爸妈妈都同时见证我毕业典礼的感觉。 正在忙活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客厅的电话叮铃铃地响起来,我抓起一听,小心慢笃笃地说:"美女早啊"。 "早",我才想起这段时间不但是森,就连小心也忽略了,他应该没埋汰我吧。 小心说:"听说,您找到爸爸了?这毕业典礼有什么打算呢?" 这消息还蛮灵通的嘛,而且就连我要参加毕业典礼也知道,我翻翻白眼,怀着愉悦的心情说:"不就那样打算呗,怎么,您老打算来赏脸参加啊?" 我本来只是随口说说,想不到小心马上就接上去:"行啊,一会把车开进去等你"。 我一下子就有点汗,丫还给我说真的,学校里那么多人,我可不想他成为箭靶,而且要是让森看见了,一会又得误会我和他了。 看我有点吞吞吐吐,小心又说:"我就开车过去看看你就走",他很敏锐。 我忽然有点内疚起来,但还是用调侃的语气说:"你知道您是大人物,不能轻易出场的"。 小心哼哼笑着说:"那当然,不还是为了我妹的重要时刻么"。 他那副讨人嫌的语气又冒出来了,要不是隔着电话,我真想凌空给他一脚。 半个小时之后,我已经置身我亲爱的校园里,赶在严肃大合照之前,和妖孽们对着自家的照相镜头扭腰吐舌头竖手指,他们果然都没有食言,尤其是女人帮,全给我穿上了珠光丝质小礼服,一律短到膝盖,有的还配上名表,拿一长方形手包,脚上蹬高跟鞋,我汗,敢情大姐你们是去参加奥斯卡啊? 可见黑色学士服下掩盖的是各位多么奔腾汹涌的灵魂,咱们这班祖国苗子还是有前途的。 爸爸在一边摆弄摄像机,老太太不时损他几句,我乐得在一边得瑟,今天我应该是毕业典礼中最开心的人,因为我爸妈都来了,还是头一回。 小心还没来,我也不急,知道他来了肯定会给我打电话。现在倒是有意无意四处搜寻着森的身影,朋友们还不知道我和他吵架的事,追问着森怎么没和我一起来,我搪塞着说他要和他的兄弟们疯一块,但心里还是暗暗着急。 这时候忽然听见我妈叫唤我:"二妮",干嘛?我下意识一回头,脑里却"咯噔"一声响,我看到森了,他就站在我妈身边,但是也一副故意不看我的样子。 老太太浑然不知情,向我一个笑眯眯招手,我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谁怕谁? 这时候我爸也走过来了:"二妮,这是你同学吧?" 老太太瞪他一眼:"同什么学,是男朋友,也不知道你怎么当人家爸爸的,我看你就连什么时候把自己女儿卖了也不知道…"。 我连忙打断老太太的话:"爸,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森",然后又转向森:"这就是我爸,给你说过的",我觉得我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一直没怎么正视他。 森开口了,声音却是出奇的温柔:"找到爸爸了,真好",我抬头看向他,他眼里这一刻没有生气或者口不对心,都是由衷的关切。 我心里一软:"是啊,我也很高兴"。 我妈又在一边掺和说:"平时见面聊电话都像炸鞭炮似的,现在装什么熟人呢"。 我无奈,可是我知道我已经原谅森了。 爸爸说:"小伙子,有空来咱家吃饭吧,尝尝我的手艺"。 森笑着说:"好啊,叔叔做饭一定很厉害,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紧接着他又说:"我先过去和他们拍照,一会再和叔叔阿姨你们聊啊",爸爸妈妈忙不迭点头,他俩都快笑成一朵花了,森捏捏我的手,低声耳语了一句:"晚点给你打电话",我知道他也已经原谅我了,这真的不能不归功于我的爸妈。 这时候电话响了,该不是小心吧?我看了一眼森的背影,走到一边接电话,靠,还真是小心,大哥你可真会挑时候。 小心说:"傻妞,我已经看到你了,站住别动,转身向右边,放眼一公里之内,你将会看到一辆凌志里有个帅哥向你招手"。 贫,就会贫,最好把你贫死了别把凌志开来,我没好气地转过身,果然看到丫远远地在车窗里露着一个脑袋,朝我呲牙笑,还挥着手,你以为你是国家领导人巡三军啊、 电话又响了,小心的声音朗朗传来:"我巡视完就走了啊,你自个儿收拾摊子,该做什么做什么"。 大哥你烦不烦,我现在又不是要保家卫国临上战场,我这样想,但其实心里还是希望他留下的,不过想到他在这肯定会造成不少影响,还是算了。 我握着电话,凝视着车子那端的小心,说了一句:"好,你回去路上注意点,改天请我吃饭"。 丫从电话里"嗤"地一声喷笑出来:"人家是主动说要请吃饭,你是主动让人家请吃饭,好像还成了你给人家谋取福利似的"。 我凶狠地说了一句:"那你就别请吃饭啊,你一天三顿本来就少不了,就算我不找你吃,你也还要找人义务陪你呢"。 小心投降说:"好好,我请,都我的,这样可以了吧"。 我说:"你赶紧回去吧,少在这贫嘴了,一会校警会来抓你的"。 小心说:"好,既然你这么狠心,那我就走了,改天找我",我看到他又两指并拢,做了一个飞吻姿势,正想抗议,他已经摇下车窗,一溜烟把车子开走了。 我挂掉电话,这时候我爸走过来:"和谁聊电话聊得那么兴高采烈呢?" 有么,我下意识摸摸自己脸颊,岔开话题说:"爸,你一会也和我照张相吧"。 爸爸扭捏了一会,我还以为他害羞呢,他却说:"把你妈也叫一块吧"。 我笑了:"好,好,我会说服她的"。 这是我第一次和爸爸,和妈妈站一块照相,老太太让我站中间,我没坚持,各自一边手搂着一个,嘴角咧开,随着照相机"咔嚓"的一声,姿势就定格了。 帮我们亲自操刀拿摄影机的是森,他正在调试下一张,这时候旁边忽然不知道谁大吼一声:"我们爱H大!" 寂静了几秒钟,忽然就爆发出一片整齐的响亮的附和声:"我们爱H大!" 那个声音又开始带头吼:"我们永远是H大人!",本来喧嚣的校园忽然寂静,就已经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再加上这声音的渲染,忽然就变得悲壮起来。 附和声再度响起:"我们永远是H大人!"可是没有之前响亮,还夹杂着一些变音的哽咽,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先是女生,再是男生,都零零落落哭起来,抱成了一团,大家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老师的眼睛也红了。 这毕竟是我们生活了四年的地方,每个地方,每一草一木都有着我们的记忆和感情,就算再怎么嚷嚷着自己不想当学生,讨厌这个破校园,但它却始终如一是盛载着我们成长的地方。 我的鼻子也酸了,但眼泪终究还是没有掉下来,换了平时我一定是哭得最快的那一个,号称"自来水大王",可是现在我臂弯各自两边是我最爱的人,我的爸爸妈妈,他们都微笑地,疼爱地凝视着我,能和我最重要的亲人在一起见证这个时刻,夫复何求? 所以,整个毕业典礼下来,只有我没哭,但我不认为我丫是烈士。 第五十八章 重回爷爷家 感觉毕业典礼就像结婚一样,人不断在全天候运转,把那身上的学士袍换成婚纱就差不多了,喧喧嚷嚷弄完一大轮,搂搂抱抱照完无数个快门,我感觉我耳朵都快要炸了。 这时候不知道谁建议:"去喝酒吧",我沿近一带的人群一下子就骚动起来了,在这深沉无法言明的时刻,能来杯小酒真是上好的享受啊。 原本大家约了要去喝散伙酒的,饭店都订好了,可是那位英雄的倡议一发出来之后,大家的心都飘向了酒池肉林,能疯一顿的话,谁还要去饭店敬酒围成一桌啊,反正之前哭也哭过了,可以免去散伙酒飚眼泪那一重要环节。 又有一个声音说:"去爷爷家吧",什么?我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过去,爷爷家不是关了么,有人说:"那地儿前段时间被警察抓,现在又重开了,老板那后台还真没得说的",我心想,算了吧,出事之后,山本那后台没一棍把他打进松花江就好了,还给他撑腰呢,乔二那狠劲简直不是正常人能冒出来的。 我这样想,当然没有这样说,我发现,有时候知道内情也不是什么好事,人生会失去很多聊八卦的乐趣。 OK在一边喃喃自语道:"爷爷家那混账地儿,换谁去谁倒霉",我随口搭了一句:"发什么牢骚呢,你不还是在那里勾上了小DJ同志",OK没接腔,大家都议论纷纷成一团,我也就没注意到OK有点不对劲。 说时迟那时快,短短的十几分钟,妖孽们就已经以强大的凝聚力和向心力达成协议,决定要杀进爷爷家,说真的我也蛮期待,很久没去,不知道那里变成什么样子了。本来想打电话给小心,让他也一起来的,可是想到森也陪我在一起,为了避免是非,还是算了。 大家脱下学士袍,纷纷换回桃红鲜绿的颜色,说说笑笑,活力无极限的,仿佛又好像回到了刚进大学的时候。我感慨万分,想来入学典礼和毕业典礼都是一个人精神最奋发向上的时候,因为都知道即将要面对起点,反而是置身过程当中的时候,人很容易松松垮垮。 "爷爷家",我站在门口,仰头念着上面和我口中读音本不是一个字的招牌--"野野迪吧",想起我上次来的时候是警察查毒封场,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今后和妖孽们天南海北了,还有多少机会来这里凑热闹呢,想着不禁有点鼻子酸的感觉。 爷爷家已经装修过了,还是茶色的玻璃门,绿底红字的招牌,但外墙重新漆了一遍,门两旁放着几个大花篮,还在不起眼的角落镇着一个小小的挡煞石狮,看样子像是刚恢复开业,想必要是山本还有底气儿当这里的老板的话,也不敢高调明着来了,树大招风,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OK推了我一把:"发什么愣呢,赶紧进去喝酒",对啊,喝酒,我踊跃起来,多久没和这俩字眼打交道了,感觉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抖擞。 爷爷家内部摆设换汤不换药,基本没怎么变,我对OK说:"还记得咱们那时候逃课来这里,就是在这里遇到小心的,还碰上了打架",我这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怕OK会趁机拿我和小心取笑开涮,谁知道丫呷了一口酒,淡淡地说:"过去的事就别提了",靠,给我装深沉。 毕业典礼一天忙下来,大家都累了,说要疯一顿,其实到了爷爷家后也都是东倒西瘫,把那气氛渲染成另一个境界,就像是老年人打完太极,恨不能来杯清茶,躺在摇椅上晒晒太阳睐一会。 好在爷爷家的酒也不全是烈得能让马瞬间抬头长啸的,还能点一些即兴调制的小酒,我要了一杯水蜜桃清酒,感觉这样瘫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和他们聊着天,也蛮好的。 过了一会,森也推掉他们班级那边的饭局活动,赶过来了,大家都差不多知道他是我男朋友了,所以没太刁难我们,发现通常越是暧昧期的男女,反而越容易遭到大伙儿开涮。 森走到我身边坐下,搂了我一下:"别喝太多"。我抬头笑笑:"我这酒喝不死人的",他又在我脸上亲了一下:"不准随便说一些不吉利的话",我怔忡了一下,之前他还没试过这么对我肆无忌惮亲热过,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我再次庆幸小心不在场,不然的话还不得引燃导火线了,我倒不是心里有鬼,顾忌小心或者森误会我,只是两个大爷们儿一碰面,不管青红皂白,为了扞卫尊严,总是什么都要先争斗一顿,这已经不是争什么的问题,而是男人的通病。 我说:"这哪算不吉利的话啊,你还没听过更不吉利的呢",在毕业典礼上我就已经原谅他,和他冰释前嫌了,森点点我的鼻尖:"小丫头跟我逞什么强呢,我趟过的浑水不比你少,别跟我装一副风尘样儿"。 我撇撇嘴:"那么说你做的浑事也不少啊",这一刻我心里想起老黑拍桌子砍刀的声音,还有小心的车子左兜右转,乃至在火海中熊熊燃烧的情形,这一幕幕,就有如电影中出生入死的画面,印在我脑海里,反而让我觉得现在这一刻的安稳温和更加显得不真实起来。 我还不敢跟森说这些,就算是周围其他人听了也会觉得不可思议,追根究底,更何况是他,但这些,又切切实实是我经历过的,并且每一次我都还能处之泰然回想起这些。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也许是小心的缘故,让我觉得只要他能做的事,我也不会太害怕顾虑,但我也知道如果换了一个人,也许断然是不会有我这种态度的,又或许是我血液里一直有着冒险和探寻的因子,所以生活中一直有各种各样的奇遇。 森又低头在我耳边呵出热气:"在想什么呢,醉了?"他今天的亲密动作好像很多,我也不客气,反身把头靠在他肩膀上,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你看那舞池现在都没有人跳舞了,多可惜"。 森皱了皱眉说:"那里经常有很多人嗑药的吧,我不大爱看那些人跳舞"。 我没接腔,想起的是小心hing时候的样子,像是在另外一个世界,完全没把自己当一回事似的,但是偏偏我第一次认识他又是在舞池里。 今天是怎么了,和森在一块,想起的净是小心,我又吁了一下气,也许是因为身处爷爷家的缘故,这毕竟是我第一次遇上小心的地方。 这时候OK拿着一杯酒摇摇晃晃走过来:"小妹妹,来,喝一杯,咱们明天更美好",只听见杯子"咣"的一声,OK全给仰头灌下去了,还不换气。 我忽然醒觉到不对,像弹簧似的从沙发上跳起来一把抱住OK:"你干嘛呢,别喝了"。 第五十九章 小DJ不是一般人 OK迷离地看我一眼:"谁喝了?你诬赖我,我不喝,我是祖国未来接班人,哈哈哈",举高杯子又在灌,可是里面已经没酒了。 我抓紧OK的手臂:"你信不信一会我把你拉去洗手间用水龙头冲一顿"。 OK自言自语道:"我不就喝个酒么,我惹谁了",说着忽然痛哭失声。 我看这情形不对,也不管旁人了,直接把OK拉到一边的吧台上,就给她说:"你要喝,我陪你喝个够",我知道她肯定是遇到什么了,但第一件事首先要安稳她情绪。 OK坐在吧台边,眼神四处飘,吧台的小酒保是我们的老相识,我说:"调杯桃色天空吧",这是OK最爱喝的鸡尾酒,小酒保两话没说,就摇起手中的瓶子,看着他熟练的调酒姿势,我忽然猛地一激灵,OK该不会是因为小DJ的事吧? 我把OK不断在晃的身子扳正,严肃地说:"你给我说你怎么了,小DJ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OK抬头看我一眼,又喃喃自语道:"他没对不起我,他很好很听话"。 我试探地问:"他该不是惹上了酒吧里那些坏习惯?"无论是哪个我认识的,我都特怕听到有人hing了,我不想看到任何人走小心或者熙熙的后路。 OK摇摇头。 我又继续问:"他在外面有女人了?"运用了排除式追问法。觉得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丫逼供出来,因为认识丫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丫这个样子,可是OK还是一个劲地摇头。 我急了,嗓门一下子就高起来:"你到底说不说,少给我装样儿",沙发卡座那边的目光全都看了过来,虽然场子里很多都是我们班的人,但其实并没有什么人知道OK和小DJ的事,这也是她一直比较低调的,而且平常OK的艳遇都源源不断的,大家都习惯了。 OK抓起杯子,摇摇晃晃地就往外走,我知道这次事情是比较严重了,不然OK也不会撬不开嘴,平常丫跟一大炮仗似的,有什么事情,不用问她,就立马给你噼里啪啦全炸出来。 我跟着OK出去,她在爷爷家门口停住脚步,看着天空,不断地喝酒,我觉得我身为她最好的发小,应该在这个时候陪着她,哪怕她一个P也不放。 过了很久很久之后,OK终于开口说了句:"他去外国留学了"。 这好事啊,这是我第一反应。小DJ这孩子一直很会给自己找路,这也是我们都很欣赏的,说真的他一个人从农村出来,省吃俭穿到现在,没被酒吧的乌烟瘴气污染就好了,还懂得给自己经营人生,就连我们这班一向以祖国好苗子自称的都自愧不如。 可是OK又说:"他本来让我和他一起去,不然就等他回来,可是我爸妈都在这,我哪抽得了身,好不容易把我大学供完了,总要顾及一下家里,我又不像他,他是有翅膀的,到外国那么久时间,发生什么事谁也说不准",说着OK又掉眼泪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憋出一句:"至少他那也是为自己好,为将来,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OK没说话,就是一个劲地哭,其实我理解她的心情,那时候我爸出国,想必也是要有一番作为的吧,但是外国的天空那么大,苍穹一望无尽,一个人走到哪里,又在哪里栖脚,恐怕就连自己也不知道的吧。 我什么话也没说,也没安慰OK。因为觉得这个时候说什么话都是多余。我们就这么在爷爷家的台阶上坐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OK哭累了,终于沉沉地在我肩膀上睡着。 这时候森出来找我,看到这情形,正想说什么,我把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手势,他也顿时会意,又退回了酒吧里,我料想他们应该会玩到天亮,反正不把这个场子浸透是不会走的了,也就没有急,我打算在这里好好陪着OK。 大学四年,和OK逃过无数次课,在教室交头接耳过无数次,也在校园的草地里打过无数个盹,这一切在我们看来都是理所当然,可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近距离的感受到OK悲伤的呼吸。 左肩能感觉到OK脑袋压着的沉甸甸重量,青春张扬的我们都是快乐的,对于未来,对于一些棘手的课题,总是没有太多的想法,但是随着我们的长大,很多东西终究不得不摆在面前,需要我们去面对和解决。 今天其实天气很好,蓝天白云都是条理分明的,没有结块,爷爷家路旁栽种的桂花树群传来阵阵郁香,让我想起小时候和院子里的小朋友们也是这么肩靠肩,背靠背,这么坐着,虽然偶尔会带有一点赌气的小不满,但也不会哭诉家里人今天又逼自己吃饭或者洗澡了,然后要等妈妈三呼五叫"吃饭了",才停止和家里捉迷藏的游戏。 OK开始发出了轻微的噜声,我笑了,每次丫只要不开心,说着说着就会不知不觉地睡过去,像现在这样,如果睡觉都可以解决事情,那该有多好。 想着我打了一个呵欠,把头歪在OK的脑袋上,也想酣睡一场,我们真的是太年轻,无论在什么地方,什么情景,只要劲儿来了,都能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给自己设障。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色初上,我睁开睡眼,揉揉额头,发现我肩膀轻了不少,扭头一瞄左边,咦,OK不见了?我睡太酣了,就连丫什么时候遁的都不知道。 我挣扎着起身,拿着手机想拨OK的电话,可是那边却提示已经关机了,我本来想再打到OK家里,可是后来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说不好她想自个儿静一会,还是改天再拉她出来散心。 缓步走回酒吧里,那班可人儿果然还在喝酒猜拳,这才刚是晚饭时间的开始,我扫了一眼,忽然看到森也倚在沙发里睡着了,双手环抱在胸前,头歪向一边,就像是一个孩子的睡姿,我笑了,想必他也有点困了。 我过去,脱下外套轻轻披他身上,我动作已经放得很轻,但森还是醒了,第一句话就问我:"OK没事了吧?" 我有点感动,虽然知道他是我男朋友,和我一样关心我朋友也是很应该的,但他有这份理解,而且还是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情况下,我还是觉得很难得。 我说:"我刚在外面和OK睡着了,醒来就没看见她,可能先回去了"。 森点了点头:"你得看好她,多陪她一点" 我圈住森的手肘,出奇不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那也得兼顾陪我家这口子啊"。 像是完全预料不到我会有这么一着,森怔了一下,但是随即又和我一起笑了,我并不是完全只会等他主攻不会反攻的。 第六十章 让我们荡起双桨 妖孽们在爷爷家折腾了一宿,才沐浴着清晨的阳光,踏上了回家的路程。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刚回家,就接到小DJ的电话,劈头盖脸问我OK去哪了,说实话在这OK不开心的节骨眼上,我还真不想告诉他。 可是小DJ当下就急了:"我打她电话一天都关机,我担心她出了什么事"。 "可能她心情不好,想一个人静静吧"。 "不是,我老感觉不对,你打去她家里试试吧"。 我被丫烦得不行了,就答应给OK家里打一个电话,反正大不了别把OK在家的事告诉他,有时候真感觉大爷们儿磨叨起来和娘们儿没什么两样。 可是电话一接通,OK她妈惺惺松松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她不是和你们在一起么,一晚都没回家了"。 什么?我立刻跳起来,她关了机,不回家能去哪?之前还在爷爷家喝了点酒,但我表面上还是撑着跟OK她妈说:"哦,这样啊,阿姨,之前她好像还说要去逛一下江边的,我也不知道她到家了没,就打电话问问,对对,没事了啊,拜拜"。 OK她妈我见过,也是一个蛮得瑟的老太太,和OK一样爱玩,平时不大管她,但是凶起来可也真晴天霹雳的,所以我想还是不要走漏风声。 放下电话,我虚软地吁出一口气,OK去哪了呢,我不禁埋怨起我的粗心。那时候如果没凑热闹睡着,就能照看着OK不让丫跑掉了。 小DJ的电话又来了:"人找到了没"。 我气得牙痒痒,平时没看好,现在倒是着急起来,把大姐我的三头六臂当成你的殷殷期切。我敷衍了他一句说:"在家,睡觉呢"。 小DJ像松了一口气似的说:"那好,你帮我看着她啊,有什么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打算一个人去找OK。因为她可能谁也不想见。 可是她在哪呢?学校?街上?还是酒吧? 努力回忆了每一个OK有可能去的地方之后,我一边出发,一边打丫的手机,可是那边一直是关机提示音,每次还没等那句甜美机械女声把"你好"说完,我就直接把电话挂了。 平时我们在学校瞎混的地方都翻了一遍,蚂蚁的踪影也没看见一个,我都快愁得额头出皱纹了,总不能在街上大海捞针寻人吧,我就担心丫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酣睡在哪一个地方,被人扛走了都不知道。 最后我不知道怎么的灵感涌现,联想到公园这个字眼,电视里演的连续剧不都是流行去公园找人么,末了发现那角色烂醉如泥躺在公园的椅上演乞丐,虽然我也没把握,但我还是想着去试试看。 我们这的公园不多,我琢磨来琢磨去,最后奔去了附近的一家街心公园,因为那里离爷爷家比较近,说不好丫就溜达去那边了。 公园看门的大叔把我拦住了,一个劲吆喝着:"买门票买门票",我不是没带钱,但就是急了,脱口而出:"大叔我找人呢"。 大叔用赵本山的眼神把我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甭管你找人还是找猩猩,一律给我买门票,咱这的公园实施国家收票制度了"。 我靠,我悻悻地掏出荷包,心想着:"死欧琪别让我找到你,找到有你好受的"。 公园里空气还真清新,鸟语花香的,想想我好像自从小学郊游之后,很久都没来过公园玩儿了,此刻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本来嘛,往酒吧跑和往公园跑都是同一个道理,都是为了释放。 我溜达着溜达着差点连找OK的事也忘了,走到公园的湖旁,看到几只鸽子在飞,更是得意忘形起来,湖边的小贩还在售卖鸽粮,这是我难得少数不在餐桌上和鸽子相遇的时候,顿时神往地驻足,它们多自由自在啊。 这时候一个可疑的身影晃入眼帘,我没反应过来,还在色迷迷地看着鸽子笑,那身影又晃了一下,我回了一下神,紧接着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你们泼我水啊,快泼",还有一阵没心没肺的笑声。 那不是OK么?我终于逮着丫了,瞬间就想来一个降龙十八掌,丫居然和一班小毛孩在湖上打水仗,还撑着一木筏,我就说难怪老有东西在我眼前晃。 我咬牙切齿嘶吼一声:"欧琪"。 OK同学扭过脑袋,看见是我,若无其事地朝我呲呲牙,招招手:"你也上来啊,一起来玩"。 在一班天真烂漫小朋友面前,我把怒气勉强按捺了下来,丫让我绞尽脑汁找了老半天不说,还被公园大爷奚落,现在居然在泛舟湖上,与世无争,这人的良心是被湖里的水草吃了么。 OK的鬓角都被打湿了,裤脚高高挽起,脸上泛着快乐的光泽,我忽然有点愣,这是平时的OK么,虽然还是那么疯,但却觉得判若两人,最重要的是,她这一刻很开心,完全看不出她的心里有过什么起承转折,小朋友们也不会过问干涉她的世界,这一刻,她就是她,就是OK。 OK把小舟驶过来,我一屁股墩子陷进去,看着丫划动木筏。 有小朋友叽叽喳喳地嘲笑说:"你不会划,不是这样划的",一大班小顽皮在昂首挺胸地看着我们的方向。 OK不服气地说:"谁说我不会划,我比你厉害多了",说着就一个闪电劈云的招式,把船桨戳入水中,激起好一阵浪花,把我弄了一头一脸,木筏身还晃了一晃,小朋友们拍着手爪子笑开了:"水怪,你们是水怪,哈哈哈哈哈"。 我欲哭无泪:"欧琪"。 丫还辩解说:"刚是用太多功力了,我收回来吓死你们"。 这时候忽然有一个尖锐而又稚嫩的童音说:"要什么功力啊,我妈妈比你划得还厉害呢,不开心的人,功力才最大呢"。 现在连小朋友也这么心智早熟了么,我慨天长叹,那我们这种十年寒窗苦读磨练成精的老人岂不是都要靠边站了。 好在OK也没太把那句话往心里去,还是一副要和小朋友一决胜负的架势,口中喃喃自语着:"我今天不让你们这班小霸王乖乖给我认输,我就不姓欧", 我干脆舍命陪君子,脱下外套往岸上一抛,逮准附近的空置木筏捞了一支浆,就和OK一起开始饰演汽车上的雨扫,一人一边有节奏地挥动起来。 小朋友们也兴奋了,和我们争先恐后攀比起来,整个湖都炸开了。 这时候OK忽然低低地哼起歌来:"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啊,多么久违而又熟悉的旋律,上一次唱这歌的时候,脖子上还系着一根红领巾吧,我情不自禁地跟着一起哼唱起来。 在参差不齐的歌声中,远处仿佛又隐隐约约传来小朋友批判的声音:"这歌也太老了"。 我们才不管呢,划船高歌,人生几何。开心,还有释然,往往就是在这种时刻出现的。 第六十一章 这孩子真招人疼 自从毕业典礼一役之后,我爸一直旁敲侧击着关于森的种种花边,隔三隔五就腆着脸对我说:"女儿啊,有空把人家小伙子也请来家里玩儿嘛",我只假装没听见,把森叫来家里和他们正式会面,那两老还不得沸腾开了。 我妈倒是还好,起码对森有个先行了解,但我和森打电话的时候,老太太还是有意无意耳朵飘过来,念叨几句,像是什么:"这车费难不成比电话费还贵"还有"穷聊不如相见",我妈贫起来要也把我逼得束手就擒团团转。 不过森对我家里的事还是比较了解的,特别是找爸爸的事,所以我对他来我们家也没什么忌讳的。记得丫第一次来还是老太太扭伤脚的时候,用一副霸气不容置疑的口吻直接说要把药拿上来,结果最后就换成我上了他的贼船,想想还真有点汗 我最感动的是,知道我找到爸爸之后,森比我还要高兴,老是说着要好好孝敬爸爸,其实我和森的身世本来就相似,他也一直理解我的心情,所以我也能想象,我找到了爸爸,就像是他自己找到了爸爸一样。 电话响起了,是森的来电,我抓起了听筒,他那不容置疑的口吻又传了过来:"我到你家了,欢不欢迎我上来?" 我瞄了一眼客厅,老头子还在厨房做菜呢,我说:"别,我爸妈都在呢"。 森不怀好意地笑了:"在不是更好么,女婿要见丈人了"。 我说:"你就这么想娶我啊,先准备好黄金万两再说"。 说说笑笑间,森收敛了一点语气:"我买了一些水果,拿上去看你一下就走"。 其实我也蛮想见他的,但还是在扭捏:"一会他们又得念我个没完"。 我不知道我爸耳朵尖,早听到了我在讲电话,还猜到了是森在和我说话,这时候走到我门外一声吆喝:"谁念你呢,谁敢念你,我把他扔到厨房喂鱼"。 我哭笑不得,嘟囔了一句:"厨房哪有鱼让你喂"。 森也听到了,在电话那边说:"是不是叔叔呢,要不让他来和我说两句",靠,这节骨眼上他还跟我叛变,和我爸联合起来对付我,我这不是腹背受敌么我。 更让我杵住的是,我爸直接过来抢了我电话,对着电话那边嚷:"喂,女婿啊,我做好菜了,你要是顺便能过来的话就一块吃吧",我彻底无言了,本来家里已经有一个够闹腾的老太太了,想当初我在机场风尘仆仆接我爸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温和形象,现在可好,想必我以后在家里的日子一定会风生水起,活色生香。 我不知道森接了什么话,我爸扯着嗓门又是一轮哈哈大笑,紧接着说:"好好好",就把电话放下了,一转头又呵斥我:"人家都到门口了你还不让人家上来,怎么当人家女朋友的你",我欲哭无泪地回复了我爸一串象征着省略号的神态和表情。 门铃响了,我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瘫在沙发里逗抱枕玩儿,我爸一个箭步冲过去打开了门,和森两个人像革命同志一样紧紧握起了手:"你好你好,请进请进"。 森进门后都还没正眼看我,第一句话就说:"叔叔,这水果味道是真的好,还是换季才有,我今天看到市场有,就多买了几斤"。 我爸接腔说:"礼轻情意重,关键是这人到了,叔叔今天弄了一桌好菜,包你吃得笑不拢嘴,你看你这么瘦,就得多补补"。 连礼轻情意重也出来了,我缩进沙发里用抱枕捂住脑袋。 森又说:"叔叔,我给你打下手吧,随便使唤我,千万别客气,"俩人说说笑笑,就直奔厨房去了,完全无视我的存在,没多久只听见"啪"的一声,锅里的油又沸腾开了。 我终于忍无可忍,扔下抱枕,冲到厨房门口杀气腾腾地说:"两位大哥"。 森正好从锅里挟起一块红烧辣子鸡,拿着筷子朝我扬了扬:"过来尝一口,香翻了",我爸在一旁笑嘻嘻地说:"太好了,你还能吃辣,咱们家就正好还缺一个能吃辣的人"。 我颓然,又遁回客厅里,现在到底是我和他谈对象还是我爸和他谈对象。 忽然很盼望老太太快点回来,老太太现在不用买菜做饭了,一切扔给我爸,乐得清闲,每天不是出去散步玩儿就是找老姐妹唠嗑,说实在的有时候我还真嫉妒我妈。我看了看墙上时间,已经是4点56分了,老太太怎么还没回来呢,也只有她能当我救星了。 厨房里那两人像是有说不完的体己话儿,我只听见一阵又一阵热烈的嗡嗡响,具体说什么听不见,但可以肯定的是,我被他们抛弃了。我觉得我爸和森根本就是两个唱双簧的主儿,联合起来捉弄我的。 忽然听见一阵慢笃笃的脚步声,还有掏钥匙的声音,我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老太太回来了,我觉得我还是头一回听见这么喜悦而充满希望的声音。 老太太一进门就皱着眉头嚷了一声:"这油烟咋弄那么大呢,会不会煮饭"。 我像看见天兵神将一样喊了一声:"妈"。 老太太从语气中感觉到不对,疑惑地把目光投向我:"怎么了,怎么了"。 我这下子的冤屈又忽然有如黄河滔滔之水堵堤,排放不出来了,憋了半天只飚出来一句:"他们联合起来欺负我"。 "谁?" "我们疼你还来不及呢,还欺负你",我爸端着一盘香菜从厨房走了出来,顺便把手在围裙上揩了揩。 "善家满你又做什么惹人闹心的事了?"我妈的脸顿时就垮下来了。 我一看这架势,就感觉到不对,我妈好像把我的玩笑话当真了,正想补救几句,森走出来了,老太太的脸忽然又由阴转晴,绽开一朵笑花:"小森,来这里玩儿咋也不和阿姨说呢,早给你弄几个好菜,你瞧你这孩子,就是喜欢突然袭击,活该今天尝不了高超的手艺"。 我爸没接我妈的冷箭,就是呵呵地笑着,森也笑了,剩下我傻愣愣地站在那里。 说实话当时如果能高歌一首岳飞的《满江红》,我想我一定特有感情,本来都最应该站在我这边的三个人,全都倒戈结成联盟了。 打闹归打闹,心里还是特开心的,毕竟像这样在一起吃一顿饭,还是头一回,森还一个劲给我爸妈夹菜,我翻白眼说:"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献殷勤",但心里却甜丝丝的,他们挤兑我是挤兑我,但我知道森对我爸妈好是因为爱屋及乌,而我爸妈对他好也是爱屋及乌,我实际上还是一个中心人物,算是赚到了。 等到森走后没多久,我爸才悄悄问我:"森的家里是出过什么事吧?" 我钦佩地看向父亲大人,他实在是太厉害了,这也能看出来,不枉他走东走西这么多年。 我爸像是看透我心事似的,说:"我看他就把我当自己爸爸一样,那种感觉不是有家的人能演出来的"。 我说:"他爸爸是电工,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没了",本来如果我爸不问起我,我不会主动说,但既然他问了,我就和盘托出。 我爸点点头:"这孩子就是招人疼,看着就特乖巧"。 我噘噘嘴说:"这乖巧都快赶上我了"。 我爸听出了我的醋意,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在爸爸眼里,女儿永远都是最叛逆最不听话的"。 这答案好像有点道理又好像很没有道理,这时候我妈嚷了一声:"出来喝莲子汤,煮好了",我一个箭步窜了出去,准备大快朵颐。 无风无浪,晃晃悠悠,感觉最近的日子实在是过得太安详了。 第六十二章 霜霜被绑架了 熙熙嗑药很久了我知道,也早就放弃了劝他的念头,只希望最低限度能在他出事的时候拉他一把,只是我不知道熙熙和那班卖药的也有来往。 那一天,我闲得没事去熙熙的铺子那边溜达,看见"爱纹不纹"的店门紧闭着,我有点纳闷,这丫平时无论是国庆大典还是伊拉克战争,都风雨不动来开店的,今天倒是真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当时也没多想,猜他可能是去哪里吃喝玩乐又或者收场子保护费了,扭头就往回走。 可是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人影迎头迎脑就撞了上来,我吓一跳,定睛一看,这不是熙熙么,穿着一身旧军装,头发很蓬乱,最为吓人的是身上还有斑驳的血迹,像是刚和别人搏斗完。 我第一反应就是他和别人打架了,果然熙熙头一句话就说:"你赶紧跟我进去",他掏出钥匙,五下三除二把店里的大闸门开了锁,然后把我拉进去,又迅速把大闸门拉下了。 这当口我还差点想冒出一句玩笑:"你想对我意图不轨呢"。 熙熙还真的应景把军装除下了,扔在一边,露出一身健壮肌肉,可是他全身都青一块紫一块。他动作很快,都一气呵成,又迅速从店子的抽屉里抽出一支药膏状的东西,在身上抹了起来,我说:"你这里是百宝箱啊?" 熙熙说:"这是云南白药,秘方,出来混少不了"。 我静静站在一边,等他开口跟我说是怎么一回事,我知道不问他也会说。 果然,过了一会,熙熙缓了一点,就跟我说:"我今天被仇家缠住了,丫的找了一群人,看我整天和那些卖药的走得蛮近,就以为我和他们是一堆的,我怎么解释也不信"。 我说:"那些卖药的是欠他们的货还是钱了?",我觉得我也逐渐有江湖术语的口吻了。 熙熙的语气变得有点凝重:"没那么简单,好像是听说那些卖药的和他们的一个同伙起纠纷,把他给解决了,现在事情具体是怎么样还不知道,但是那个人的弟弟来寻仇了,他本身不是混道上的,而且认定我也是害他哥哥的人之一"。 我也感觉到事情不简单,就说:"干嘛不报警啊"。 熙熙说:"要是真的报警就好办了,警察迟早也会介入的,现在还是得先防着他,他可能刚知道这个消息,都急红眼了,刚那班人一过来不问青红皂白就是给我一顿打,还好我挡得快"。他注视着自己手臂上的伤疤低声地说。 我忽然觉得有点隐隐的担忧:"你要不要先躲一下?" 熙熙笑了:"我躲?躲去哪,这么大一家店在这,什么风雨没见过,而且我也不是真的做了亏心事"。 熙熙永远就是这么自负,而且他那天想不到,他还是低估了仇家的智慧,他们并没有找他,也没有砸他铺子,而是挑了他最在意的事情--霜霜。 陪了熙熙一会后,他起身说要走,说要找认识的警察朋友解决这事,我看他运筹帷幄的样子,什么都盘算好了,也就没太担心。 可是我们刚一走出店门,我电话就响了,是霜霜她妈打来的,第一句话劈头就问:"姑娘,你和我们家霜霜在一块没?"我觉得有点意外,霜霜是大美人儿,在外面的时间比较多,也永远不愁没有玩的,因为她比较懂事,她妈妈也很少会过问她或者管她,可是今天怎么会打电话来审查我呢。 我如实回答道:"没有,我今天都没看见她呢"。 霜霜她妈的语气疑惑起来:"奇怪了,她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还有车来接,说是什么熙熙找他,我问了一句是谁,她还说是认识你的,但是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想打个电话让她顺路买一瓶衣领净,也不接我电话"。 我脑子嗡地一声炸开了,熙熙不就在我旁边么,我看了熙熙一眼,他还在抽烟,我抚平一下心跳,尽可能平静地对电话那边说:"可能她关机了吧,阿姨,我再试一下联系她,等找到了就给你说"。 把电话挂下后,我问熙熙:"你早上去哪了",我不敢直接给他说霜霜。 熙熙嘴角还叼着烟:"睡懒觉,能去哪,他妈的一大早出来就被人堵住了,店都还没开,真他妈霉气"。 我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霜霜可能出事了,你得想办法联系那些跟你有纠葛的人"。 我从来没见过熙熙那么失控和大发雷霆的样子,他脸色都铁青了,整个人处于一种像是随时要爆炸的状态,这下子反而不像霜霜有事,像是他有事了,我还得想法子稳定他的情绪。 他根本就也没头绪,不知道是不是要打电话给那些药贩子,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那些人带走了霜霜,不能打草惊蛇。我看着他急,我也急,熙熙并不是军师型,他最适合是直接操着兵器家伙就上去找人兴师问罪那种,有时候叫他出谋献策,比登天还难。 这时候熙熙的电话响了,我们对看了对方一眼,他细心地按下了免提键,把电话对准我和他的方向。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沙哑的嗓门:"贾熙熙吗,你给我出来"。 熙熙沉住气,拿着电话贴近嘴边说:"我是,找我有什么事",那边忽然就劈天盖地骂开了:"你个龟孙子,叫你出来还这么多废话,你还要不要你女朋友的小命了"。 我们一听这话就一怔,看来霜霜确实在这人手上了。 好一个熙熙,他还是不紧不慢地回答说:"哪个女朋友,我女朋友多着呢,你哥们儿我还得做生意,没事别烦我"。 电话那边又激动了:"做你他妈的生意,你良心被狗吃了,把人害死了还做生意,你迟早会被老天把你收回去的",那人听起来有点情绪不太稳定,不是黑道上熟练的口吻,而且像是有什么难以言明的苦衷。 熙熙又说:"你关键还得给我说什么事吧,吵个鸟啊,还说把我马子抓走了,你要威胁我也全给我说清楚"。 这时候听到电话那边一阵嘈杂,又听到一声惊叫,我们的心都紧了一下,然后电话忽然传来霜霜急促的声音:"他们把我抓起来了,说熙熙害死了那个人的哥哥",还没说完,电话就又被人夺过去了,熙熙"喂"了几声都没有反应。 过了好一会才又传出那个人的声音:"怎么样,都听到了吧",熙熙说:"小奔,你说我害死了你哥哥,你关键也得给我一个证据吧,现在我连你哥哥在哪都不知道,你这栽赃也栽得太容易了",看来他已经确定那个人的身份是谁。 电话那边忽然又激动起来:"你还装,你还在装,人的尸体都已经找到了,就在百源宾馆,你不过来我就一枪把你马子毙了,再解决那些人,我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我和熙熙都倒抽了一口冷气,他稳住对电话那边说:"我就过去,你别乱来,你要是想知道害你哥哥的真凶是谁,听我说…"。 电话忽然断了,只剩下嘟嘟的忙音,熙熙抬头看我一眼,我说:"要不要报警",他摇摇头。又说了一句:"你不怕就跟我过去",我靠,我真想给他一脚,有事的是我朋友,是霜霜,我能不过去吗。 紧接着我又补了一句:"要不要叫上小心",熙熙发飙了:"不用,我自己的人,我自己救,小心是你大爷还是你祖父"。 我知道他心情不好,在这当口也不和他计较。 熙熙把枪也带上了,头也不回地就拦截了一辆出租车,跟司机说要开往百源宾馆,我跟在他后面上了车。 第六十三章 我会一直等她(上) 百源宾馆的建筑年份看上去比较久远了,外墙都有点陈旧,不知道为什么,一抵达之后,我心里就有种隐隐约约的不安感觉,像是这里发生了什么幽秘的事,再一看熙熙,他也是脸色铁青,现在他心里全都装着霜霜,别的顾不上想那么多,我不禁有点害怕起来。 宾馆周围的环境倒是很安静,像是风和日丽没发生过什么事似的,熙熙说:"不能让他们有所防范",所以他没给票贩子打电话,他瞟了我一眼,直接冲进了宾馆大堂,我看他那架势就是要去地毯式搜索,也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熙熙先去总台服务员那查房号,他胡诌他是公安局的,说要来这里破案,服务员不信,他就把手有意无意往大衣上兜那拨拉,像是随时要掏枪的姿势,服务员脸色变了,我知道那里也确实藏着一把枪,心里暗暗捏了一把冷汗,熙熙急起来的时候,不管谁阻拦他,他什么都能做出来。 可是总台那还是查不出来,熙熙说:"他们可能是用假名了",他脸色转向凝重。我完全被动的跟着他,也对这种场面没有经验,就怯怯地问了句:"那怎么办呢"。 熙熙又对着服务员小姑娘说:"现在在你们宾馆查出了卖毒的人,我们先便衣去探一下情况,如果你听到有什么动静,就立刻报警,不要犹豫,不然出了事,也是你们宾馆的损失",他这话有点半恫吓的味道,那小姑娘可能看出就算他不是戴大盖帽的,也是一个出来混的,就点了点头,没和他多辩。 这时候我几乎又要佩服起熙熙,想事想得这么周到,什么都细致地运筹了一下,他在这关键节骨眼上,反而又细心了起来。 没顾虑太久,紧接着熙熙又冲上了宾馆的房间走道,一间间地踹宾馆的门,我知道他想直接当面和那些人杠上,很想阻拦他,但是又无能为力,只能像电影里那些跟着老大去斗殴的小混混一样跟着他。 忽然,熙熙定住了脚步,我顺着他目光一看,妈呀,这个房间门口有一摊血迹,熙熙自言自语道:"应该是刚沾上去的,不然服务员不会发现不了",你以为你是名侦探柯南啊,我很想劝他报警,只觉得胸腔一阵泛酸,可是他又说:"他们肯定不在这个房间,应该在另外一个房间"。 我说:"你确定么,万一霜霜因为你的冲动出了什么事,那怎么办",熙熙说:"顾不上了,现在就得快准狠,不能失手,要是让他们知道你有防备,更容易撕票"。 我很想说点什么,但脱口而出的还是:"你有什么办法"。 熙熙说:"现在就剩下几个房间了,估计他们就在里面,一时半刻也不敢做什么大动作,你别跟着我进去了,就在走廊等我,别让他们看见,一会要是有什么动静,你就给我通知宾馆,报警"。 他根本就没有任何要咨询或者和我商量的意思,完全就是一副下命令的口吻,我知道我要么就是回去,要么就是留下,我倒不是不敢违抗熙熙,但总不能看着霜霜有事而置之不顾吧,我觉得我某些时候比熙熙理智多了,没准还能摁制他做一些血气超标的事。 熙熙往着那几扇门去了,我听见自己的心里在扑通扑通地跳,他踹到第二扇门的时候,就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间,忽然有一个身影冲了过来,用枪抵着熙熙脑袋,把他拉了进去,我连忙匿到了走廊转角,都还没反应过来,门又重重关上了。 过了大概几分钟,我轻轻走近那扇门,希望能听到里面的动静,宾馆的门都是那种实心木的,隔起音来一点也不含糊,但是里面很快就传出了激烈的争吵声。 第六十四章 我会一直等她(下) 只听到一个年轻的男声在叫喊着:"我不管,我大哥出了事,你们得赔命"。 熙熙的声音在说:"小奔,这确实不是我干的事,你要是拿我泄恨了,也不能帮你哥哥报仇"。 看来那个就是我们在电话里听到的声音,我觉得小奔应该不是坏人,只是一心想要给他大哥报仇,倒觉得还蛮同情他的,不过我现在也不清楚里面是多少人,是怎么一个场面,一切还不好说。 小奔又叫喊着:"把煤头他们叫来,把当时在场的人都叫来了,我就考虑断你一条腿,不然一个活口也不留",这孩子的声音已经有点失控了。 熙熙说:"好吧,就算你要杀我,也放了不相干的人,你看里面这姑娘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就是吃过几顿饭,你把人家这么五花大绑,对得起人家爹妈么"。 我心一紧,看来霜霜的处境不妙,可能是被绑住了手脚,而且一直没开口,该不是嘴里还被塞了东西。 小奔冷笑着:"你涮我呢,你别以为我会傻得会去找那些和你逢场作戏打情骂俏的,我小奔要是连找人这点本事都没有,还对得起我哥哥吗,你真在乎她就废话少说,赶紧把那些人给我一个不剩地供出来"。 熙熙的声音很无奈:"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拿枪指着我脑袋也说不出来"。 小奔咆哮着:"我现在就拿枪指你脑袋",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响起,我知道熙熙不会怕这个。 旁边有个声音说:"你指着他顶个鸟用,你得指着那个女的"。 然后听到熙熙嗓门很大地骂了一声:"你妈的,找出真凶之后我第一个就毙了你"。 小奔又激动了:"说不说"。 熙熙也开始动气了:"你先放下枪,你真把人伤到了,我就算知道也不说,也不会饶了你"。 不知道是不是小奔把霜霜的嘴封解开了,霜霜终于开口说话了:"他不是我男朋友,你别为难他了"。 小奔说:"但是他喜欢你,我就慢慢折磨你,让他心疼你"。 熙熙骂了一连串的脏话,这可能是他唯一一次当着霜霜的面骂这么多的脏话。 小奔又故意用了激将法,对熙熙说:"怎么样,贾老板,你心上人不乐意呢,你还救她不救" 熙熙忽然低沉地说了一句:"救,多久都救,我会一直等她"。 我当场愣住了,熙熙玩的是哪门儿儿戏啊,在告白么,现在咱们不是在解救人质? 熙熙说:"小奔,人真的不是我杀的,我发誓,你信得过我,就让警察带我们回去,我堂堂正正让公安局调查清楚,也配合调查,别伤及无辜"。 10分钟之前他们争吵的时候,我已经把报警短信发送到了110,没想到我刚按完键,警察就赶到了,而且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破门而入,后来我才知道,宾馆的小姑娘比我更早一步报警了,看来大家的防范意识都很强。 原本还以为他们会负隅抵抗,但想不到的是一伙人都乖乖出来了,我只后悔没有早点报警。小奔出来的时候,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他是一个清秀白净的小伙子,和那种小镇上的公务员没什么区别,而且眼神还透着些许忧郁,我到现在都还觉得他蛮无辜的。 让我堂目结舌的是,他们还抬出了一具用白布包裹着的尸体,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个是小奔的哥哥,难怪他刚刚那么激动了,看来宾馆还是出事现场,我除了叹气都不知道做别的了。 等那些人都出来之后,我马上冲了进去,熙熙已经把霜霜的绳子解开了,我看着霜霜的头发都乱了,大家都说不出话,她只是抱着我一个劲地哭。 我看了一眼熙熙,他做手势示意他到楼下等我们,我点点头。哭了好一会之后,霜霜才断断续续告诉我,那班以小奔为头的都是受害人家属,小奔的哥哥原本也是毒贩子,就在昨天的时候,被怀疑私吞了贼赃,另外几个也是贩毒的把他骗到宾馆围殴,后来小奔的哥哥答应把手上的摇头丸存货清出来,抵消他们要他还的款项,就通知小奔。谁知道小奔还没到,那班贩毒的就丧心病狂把他从楼上推下去了,小奔刚到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想要讨个公道,可是那些人已经杳无影踪,他只好在宾馆开了个房间,把他哥哥的尸身抬进来,想要把那些人挖出来,因为和那些毒贩子走得近,熙熙很不幸地成为了首当其冲被怀疑的人。 这些让我仿佛置身在连续剧的感觉,这些人,真的是现实生活中会出现的人吗,还有小奔的忧郁眼神,仿佛总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原本,不是走这条道的吧,只是因为这些人,他被迫要卷入今天的风波,也许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将会成为他终身的铭印。 霜霜也说:"我觉得他也很可怜",我知道她说的是小奔,但是我们又能做什么呢,仇字当头,不是人人都能这么理智的,有的人甚至会因为一个"仇"字,就蒙蔽了眼前的一切,忽略了最理性和公正的出发点。 第六十五章 被人占便宜还偷着乐 自从霜霜被绑架的事情发生之后,熙熙在事件中说的一句话:"我会一直等你"无疑成为了标志性告白,也表明了他的心迹,而霜霜对绑匪说的一句话:"他不是我的男朋友"似乎也有意无意地流露了她的想法。 其实熙熙并不要求霜霜回报什么,他只是把救人当做理所当然,更何况救的是他最心爱的人。但是霜霜还是一直觉得亏欠了他什么。 霜霜拉着我忐忑不安地说:"要不……咱们请熙熙吃一顿饭吧,不然送他一点什么也好。",霜霜就是这点可爱,老是怕亏欠了别人什么,怕还不了人情。 我"嗤"地一声笑了:"不用了,他什么都不缺,把你自己送给他还差不多"。 霜霜的脸一下红了,撒娇似的捶我一下:"说什么呢,赶紧给我出个主意"。 我发动我全部的脑细胞,努力地想啊想,最后榨出一个馊主意:"要不送酒吧,他也爱喝酒,送别的搞不好他也误会"。 我们逛商场逛了老半天,最后挑了一支红酒,红酒喝不醉,而且又能表明送礼人的心意,最适合不过了。 霜霜说:"我去了怕他尴尬,到时候再打电话给他了,你代表我去吧"。 我想想也对,就答应下来了,其实别说是霜霜,就算连我自己在他面前提起霜霜也觉得有点不大自在,有时候越是知道一个人太在意另一个人,就越会清楚他所会表现出来的反应。我不禁庆幸我对熙熙已经没有了初见时的少女情怀,不然还不得担当上嫌疑罪名。 我打电话给熙熙的时候,你猜丫在哪,他居然悠哉优哉地和我说:"啥事,我在美容院和小心做脸部护理呢",我差点没想变身施法术给他来一个筋斗云空劈,亏我们还担心他有事,这男人心,才是海底针。 我缓了一口气,和颜悦色地对他说:"那我现在过来吧"。 "男人的事,你过来凑什么热闹?" 要不是隔着电话,我真的是想踹他一脚了,但想到霜霜精心挑选的红酒,还是按捺住对他说:"你少废话,叫小心过来和我说话"。 小心接了,我一听他声音就笑了,很憔悴,但像是故意装出来的那种憔悴。 "喂,辛宣祁同志" "弄啥呢,我几天没见你了"。 "我不也是么"。 "说正经的,你什么时候过来见我"。 我收敛了一下和他打情骂俏的腔调,严肃地对他说:"霜霜买了一瓶红酒要送给熙熙,我想拿过去,还没跟他说"。 小心停顿了一下,戏谑说:"怎么没有我的份儿呢"。 "你放心,一会我亲自过去探访你"。 小心说:"那也是,这样就够了",我没想到他忽然说出这样一句话,只觉得胸腔暖融融的。 我朝着电话嚷:"不说了,记得在我过去之前把你旁边的花花草草都清掉"。 挂掉电话,好一会都还在笑,经常和小心耍嘴皮子,他说的甜言蜜语我倒是觉得没什么,但每次听他说出一些很温暖的话,还是会觉得很感动。 我走到美容院门口才想起这好像是布兰妮的地盘,我知道这丫喜欢小心,那次就已经见识了她的机关枪嘴,噼里啪啦地"辛哥"前"辛哥"后,把小心轰炸得都变一个闷葫芦了,那次在美容院被打理成一个绝世名伶模样,还得归功于她。 我怎么觉得我像在小媳妇来踹怡红院大门呢,我可不想和布兰妮争风吃醋,那还不得把小心这厮捧上天了。 于是我先晃悠去前台,拉了一小姑娘发问:"你们老板在吗?" 小姑娘抬起又翘又卷的长睫毛扫我一眼:"哪个老板呢?" "你们的布兰妮老板,很漂亮的那个",原谅我不知道她的名字。 小姑娘"噢"了一声:"她去参加讲座了,你要是找另一个老板的话,还在按摩室里呢"。 "那不用了",我嘟囔着,转身想走,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冒出一句:"那你认识辛哥吗,就是辛宣祁"。 "他就是我们老板啊,往那边走",我华丽地遭到了两记白眼。 你有钱,你有权势,你有产业,你就能把整个怡红院,不对,是美容院买下来,我一边走,一边恨恨地咒骂着,辛宣祁这个妖孽,害老娘在前台被奚落,还差点浑然不知情蒙在鼓中。 我把门踹开的时候用了点力,所以听到里面的人骂了句娘,如无意外,应该是熙熙的声音。 熙熙看见是我,声音软了点,但还是在骂:"你就不会轻点啊,一个女人家这么粗暴"。 我气哼哼地说:"我就要粗暴,不粗暴怎么对付你们这种人"。 "今天吃了炸药了?" "小心呢?"我没接他话茬,直接发问。 熙熙朝我努了努嘴,然后我看到一副春光旖旎的画面,小心,噢不,应该是小心的裸背,正面向着我,躺在一张床上,他旁边有一个按摩技师,是男的,正在帮他撸背。而且关键是他的背很光滑,很白皙,我又想起了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在赛丽亚酒店嗑药裸上身的情景。 我发誓我没有掉口水,只是接了一下,说真的我蛮想在他这个毫无防备的时候调戏一下他。 我不怀好意地喊了声:"辛老板"。 小心好像是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应了我一声,我更乐了,又走近了几步。 熙熙在一旁插话说:"我要不要回避?" 我说:"你去报警吧",说完自己忍不住大笑,我现在除了色心,更多的就是想捉弄他。 那个按摩技师看着我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看他才十八九岁的样子,应该是刚出来干活的吧,还带着一点腼腆。 于是我大公无私地挥了挥手:"好了,你去休息一下吧,这里交给我负责,有什么事就找我"。 按摩技师的脸都红了,看得出他也在憋笑。 熙熙说:"老板娘的话你还不听"。 为了避免我被定义成女色狼,我还是忠厚地说了一句:"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结果按摩室里最后只剩下我和小心两个人,我都可以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 我用手指按了按他的玉背,看他没反应,又伸手挠他胳肢窝,好样的,他都没笑,要知道他平时最怕痒了。 看来他是真的睡着了,我反而有点无从下手了,研究了半天之后,还是决定利用我包包里的惯性作案工具--口红,在他背上涂一大坨子。 写什么好呢,我琢磨了半天,想写一个"色狼"。又想到笔划太多,可能会弄醒他,最后就索性胡乱画了一个大圆圈,再在里面画了一个红叉叉,搞不好他还以为是按摩技师的手法,说真的我憋笑憋得特不容易。 画完了之后,他还是没醒,我发呆看他一会,忽然萌生起一个邪恶的念头,把口红涂在嘴唇上,在他的轻微打噜声再度响起的时候,俯身下去,然后,小心同志的玉背上就出现了一个很大的唇印子! 正在我爆发大笑的时候,小心醒了,他悠悠地睁开眼,惺忪地说:"怎么是你呢?" 我假装无辜地说:"是我啊,是我怎么着了,我就不能来这里啊?" 小心又稍微醒了一点:"怎么只有我们两个?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我什么也没做过"。 小心一骨碌翻身起来,上下环视了自己的躯体一下,看见没异样,但还是疑惑的样子。 我拍拍他脑袋:"大哥,你别多心了"。 这时候小心忽然出奇不意地冒出一句:"被人强吻后背了还不多心"。 就在这迅雷不及掩耳之间。丫忽然得逞地笑了、 我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他都知道,刚刚丫根本就没睡着,那些反应也是演戏给我看。 这回换我说不出话了。一口气积聚在胸腔半天只说出一句话:"被人占便宜还偷着乐"。 第六十六章 姐姐我怕了你了 小心一副一脸无辜的表情看着我说:"我什么也不知道啊,是你先对我下手的"。 他奶奶的,我一句话也接不上,最关键的是,这个时候发觉自己好像脸红了。我清了一下嗓子,故作镇定地说:"你也少给我来这套了,要不就对我负责任,当我的人,要不就再让我涂几个口红印子上去"。 这算是表白么?我不知道,但是起码我知道现在不能在气势上输给他。 小心沉吟了一下--没错丫还沉吟了,悠悠地说:"好像两样都不太好,还是让我想一下吧"。 我抓起按摩室的枕头,就想劈头盖脸往他扔过去。 这时候熙熙的声音响起了:"两口子打架呢?"他走进来,刚沐浴完的头发湿漉漉的,还留着些许香味,要命的是他也裸上身了,像健身教练似的把毛巾围在脖子上,而且身材又健硕,我居然在短短的一天时间之内目睹两个男人裸上身,有一种小流鼻血的感觉,但这实在不是大姐我能强迫他们做出的自愿行为。 而此刻,我更觉得熙熙的到来拯救了我和小心之间的尴尬,确切地说是我的尴尬,因为我的脸还在发热,说实话都有点不敢正视小心,之前还自认是女流氓,可是现在才知道我还只是一个志向崇高的小雏儿,又或许,他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依稀听见小心嘟囔了一句:"早不来晚不来…" 我调整了一下心绪,和颜悦色地看向熙熙:"什么小两口呢,你见过小两口是在按摩室见面的吗?" "那也是,回去亲热的时候多着呢",熙熙拿毛巾撸着头上的乱发,走到墙角的桌边,抓起一瓶东西:"谁把红酒放这的,想把人灌醉了下迷魂药?哟,还是鹰牌的"(作者注:为免有卖广告嫌疑,品牌名纯属虚构,请各位继续观赏,匀速飘走)。 我一拍脑袋,刚只顾着逗小心玩儿,都把霜霜托我带给熙熙的红酒给忘了,搁在角落的桌上那么久,真难为它了。 才说话间,熙熙不知道哪里变出来一把起子,眼明手快把酒给开了,我不怀好意地在这关口冒出一句:"悠着点啊,这是霜霜挑的红酒"。 熙熙的手忽然停住了动作,我"噗哧"一声笑了:"看你吧。你有那么口渴吗",实在不是我知情不报,是他动作太快了。 小心在一边插话说:"你就不应该告诉他的"。 熙熙回头瞪了我们一眼,把红酒的盖子重新堵上,又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我没猜错的话,那傻瓜应该是去把红酒放好。 回头听见小心悠悠地在叹着:"多情自古空余恨",丫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趴到了床上,还毫无顾忌地拿裸背对着我,说他是好吃懒做的猪一点也不为过。 我在桌上放着的一杯冰可乐里用手指捻出一个小冰块,狠狠地朝着那个裸背摁了下去。 小心一声惨叫,整个人从床上跳了起来,我笑了,知道他怕冷的东西。 他忽然一个回手,把我圈住,凑近我的脸,都能感觉他鼻子呼出的热气了,他沉沉地说:"要道歉还是要献吻,说"。 我又笑了,因为没把他的话当真,所以无所畏惧地直视着他说:"好像两样都不太好…"。 这时候只感觉嘴角一阵发热,他没有亲我,只是轻轻地把脸贴了一下我的嘴边,我脑袋一阵发蒙。只感觉眼冒金星嗡嗡发响,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最后听见自己说了一句:"我是有男朋友的人,你不能这样",这么俗套像连续剧的话本不应出现在我和小心的对话中,但我这个时候确实还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地就想到森。 然后听到小心轻轻地说:"跟你开玩笑呢,今天对我的背下手,都还没跟你算账,要不就亲一下脸,当是赔礼"。 我想想要是拒绝,小心也不好下台,而且他难得用这么和缓的语气和我说话,不答应他就更过不去了。 我点点头。 小心勾住我脖子,大刺刺地往我脸上亲了一口,还发出声音,我抗议地说:"大哥你把我当凤梨呢"。 小心被我逗笑了:"没有的事,你比凤梨可爱"。 我崩溃:"姐姐我怕了你了"。 小心拍拍我脑袋:"别叫自己姐姐,我没你这么老的姐姐"。 我说:"辛宣祁你什么时候找个女朋友呢"。 "快了,等你不再暗恋我的时候",他直视着我的眼睛说。 我这一脚是实实在在地,毫不客气地踹了出去,所以听到小心一声闷叫,这人宓地不要脸。 小心捂着大腿问:"几点了?" "你还关心几点呢?不就3点27分么",我瞄了瞄手机。 忽然我心念一转,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你去哪",辛宣祁在我后脑勺嚷着。 "面试,快迟到了",我像一只瘸脚陀螺一样在满屋子地找我的包包。 小心说:"我送你去吧,几点?" "4点",我想想这个时候就算打车去也差不多快迟到了,盘算着让他送我也未尝不是一个好主意。 "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我说。 小心围上浴衣,慢腾腾走到我身边,用手指敲了我脑袋一记栗子:"没准也再给你一个非礼我的机会"。 不知道怎地脸又红了,我吼着:"要送快送少废话"。 小心笑了,径自向门口的方向走去,扔下一句:"你还小,听不了这些废话"。 谁说的,要是熙熙和我说这些话,我反驳他十句都不会脸红,我心里想。 今天和他的一战处于弱势了,找机会一定得给他扳回来。 第六十七章 第一次面试 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面试,大姐我也不谦虚吧。起初还琢磨着穿什么,琢磨了半天,脑海里都是蹦出一款款的黑色套装,再盘个头发,要多端庄就有多端庄。可是后来赶着去见小心,都把这事摞脑袋后了,所以我现在穿的就是一小碎花衬衫,和一条七分休闲裤,属于很平常的夏天款。 衬衫的花不是很夸张很吓人的那一种,我想很明显还能看出我是一个妙龄少女吧,但这恰恰是面试的大忌,但我也管不上那么多了,反正初生牛犊不怕虎,实在过不了关,就当是拿个经验。 小心一路开车一边给我唠叨:"见人要打招呼,回答要得体,见到帅哥老板别色迷迷瞪着人看,要是色狼老板就直接给他一脚",还真看不出丫也会说教,像我妈似的,我没好气地说:"你直接当我老板算了"。 小心回头朝我嫣然一笑:"我好歹也是厦大毕业的"。 车子在一片私人住宅群前停下,我还真有点意外,原本以为这是什么商业建筑的办公地址,写着"碧庆花园4栋601房",可是现在看来这分明就是去住宅里面试,我想起电视报纸上经常说的面试下药骗局,不禁地有点害怕起来。 小心在一边嗡嗡地说:"咋弄一个这样的地址,那人该不是想招保姆吧"。 我被他逗笑出声来,又连忙严肃脸上的肌肉,呵斥他说:"想骂我是保姆就别绕弯"。 小心还是喃喃自语着:"6楼也算高了,不过没关系,谅他也不敢对你怎么样,你有事就响一下我手机,听见没"。 这傻子,他比我还紧张,我感动起来,忽然就觉得心里放松了,是啊,我怕啥呢,小心就在我身边,有他这棵大树傍着我,什么刀光剑影,龙潭虎穴,还不是化为一团浆糊。 我推推小心的肩膀说:"我上去了,你自己保重"。 他在后面嚷:"记住,要是色狼老板就…" 我直到上了5楼还在笑,和小心一块来,注定严肃不起来,一会要还是这个态度见老板,我想我的面试肯定砸了,不过还是那句话,就当是拿个经验。 601到了,是一个雕花铁门,工艺还蛮精细的,可以看出这一户装修是下了一些本钱的,我忐忑不安地按响了门铃,里面传出一个女声:"找谁",我说:"我是来面试的"。 门"咯吱"一声开了,里面探出一个脑袋,很俏丽地冲着我笑:"很准时啊,进来吧"。 紧接着我看到这个脑袋的全貌,挑染过的头发高高扎成蓬松的一团,化淡妆,上身是吊带装,下身是一件米奇睡裤,非常地随意。我当下有点发蒙,是这一家的保姆吧,可是哪有保姆穿吊带的,我也算见过一些场面,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自在,但还是礼貌地问:"你好,我来面试的,老板呢?" 吊带小姐笑了:"我就是老板"。 一直到放下包包,接过吊带小姐为我倒的茶,然后落座,我还是有点回不过神。 吊带小姐看着我,平稳的眼神直视入我双眸,笑着问:"想应聘什么职位?" 我连忙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善梓,我看到你们公司在招聘设计师,想尝试一下这个职位,另外美工也可以"。 吊带小姐用不疾不缓的语调说:"你今年多大了,有工作经验吗"。 我说:"我刚毕业出来的,对职位要求不是很高,希望能和公司一起进步",我没直接回答她年龄,因为我觉得这位美女老板看上去和我的年纪差不多,顶多就二十出一点,心里只觉得一阵阵哀叹。 吊带小姐喝了一口茶,翻看着我的简历,说:"我们公司,不介意培养新人,手把手教起也可以,最主要是勤奋肯干,一个肯学肯主动的人,到了哪里都是有作为的"。 她还说了很多,有如行云流水娓娓道来,后面我没细听,因为都走神儿了,我在想,我眼前这人是不是三岁就出来打混的呢,为什么此刻的她像三十岁,我却像三岁刚长的幼苗,可是我们年纪明明就相仿,如果她不说话,我会觉得她和那些平常街上嬉笑打闹的MM没什么两样。 说来也奇怪,她很端庄,真的很端庄,完全不是她打扮会流露的那种感觉,这也让我疑惑,看来"相由心生"这一句话还是不对的,一个人只要心里有想法,那么皮相也不能抹却什么。穿金戴银也是能有水晶心的。 和吊带小姐聊得很畅快,她说话很平和,很亲切,感觉不像是在面试,是在和她聊自己人生的想法还有规划什么的。 趁着大家聊熟了点,我壮着胆子问了一句我想问的八卦:"你很早就出来开公司了吧?" "这是我男朋友的公司,我帮忙打打下手,本来今天应该是由他来面试你的,可是他有事出去了,所以就换成我了",吊带小姐笑着说。 原来是这样,照这打扮,要是换成一般人,还不得被污蔑成金屋藏娇了,可是吊带小姐能干,一个人的谈吐就能改变对一个人的想法,我再次肃然起敬了一下。 同时心里也鄙夷了一下自己,读完大学出来也不知道咋混的日子,天天就晓得吃喝玩乐,瞧人家都到这境界了,我得好好反省反省一下,有哪个令人尊敬的人生啊,不是靠自己的双手打拼出来的。 这时候只听见楼下喇叭在响,难不成是小心,我第一感觉告诉我,他在催我了,可是又不好意思主动跟吊带小姐说告别。 吊带小姐却像看出了我的心思似的,说:"你对公司还有什么待遇上的要求不"。 我赶紧说:"没了,我刚出来工作的,还是想多锻炼一下自己,希望公司能给我这个机会"。 吊带小姐笑了笑:"那你先回去等消息吧,录取的话我们会通知你的"。 你们?难道现在还不是你一个人在考我过关,说得像开董事会讨论的,我心里嘀咕着,嘴上接话说:"好吧,那谢谢你了,今天和你聊得很愉快",这句话是我真心实意说的。 吊带小姐笑了:"我也是",她电过的睫毛一眨一眨的,一直都在直视着我。 下楼的时候,小心在车里抽烟,看到我劈头就问:"怎么,达成交易同意做老板小蜜了?去那么久"。 我笑而不语,他莫名其妙怄气的时候总是特别怄气,这个时候最好别接他话。 我把身躯猫进了车子里,在想,今天特别感慨良多,得和小心好好分享分享。 第六十八章 乔二爷的车牌 本来大清早都是去楼下随便买个烧饼油条当早餐的,看心情再添一杯豆浆。可是今天爬起来也不知道咋的,想起熙熙推荐过的一家小吃店也有早市,据说那里的胡椒汤还不错。我劲儿上来,就想窜那尝尝鲜。 人要是贪起吃这一口,很多繁文缛节也是可免则免的,像我这么懒一个人吧,有时候睡到大中午,干脆就把早餐钱省下了,可是今天为了一个"馋"字,早早地就把衣服和鞋子换好,准备去找小吃店冲锋。 经过客厅的时候,看到我爸妈的房门还掩着,本来想问要不要给他们带一份,但想想老人家睡个实觉不容易,也就不吵醒他们了。 经过楼下的时候,早餐摊子的大庆咧着嘴冲我喊道:"扇子,过来,刚做好的油条,热腾腾的",我摆摆手,加快脚步往前赶,这并不是我没闻到油炸的香味,大庆这贫嘴家伙前天还给我讲了一个笑话:"有一架公交车正在往前开,有个人忽然想拉肚子,憋不住了,就把屁股往车窗外一挺,交警叔叔忽然大喊&39;前面的同志,请别把头伸出车窗外吃油条&39;"。 这笑话很冷吧,大庆这家伙还一边说一边比划着手势,我也笑了,哪有人奉献这笑话砸自己生意的,不过他对他炸的油条也确实是有信心,每天一活色生香扔下锅就有一大群人围上前。 终于找到这家店子了,其实离我住的地方也不远,十来分钟步行路程就到了,早上有点冷冽,我搓着手呵一下热气,仰头看店子的招牌。 忽然一声"嘟嘟"的车子声音分散了我的注意力,一辆黑色的大奔从我身边驰过,丫还拉着窗帘,这也没什么,可是我一扭脑袋,瞄到车牌好像有点不对劲,顿时定了一下,又回头瞄一下,车子已经开了一段距离了,但还是能依稀看到车牌的数字,那太明显了,是88888,我捂住嘴。 难怪感觉一阵寒洌的风打我身边刮过呢,这是谁?市委书记还是首富人物?这车牌只要有钱就能弄到,这我不好奇,可是敢若无其事招摇过市的,没有一点来头不行,而且还是在清早,在一个这么普通的小吃店,这就耐人寻味了。 我带着疑问的心思走进小吃店,一进去就听到店里的人在窃窃私语讨论:"是他","妈的,牛得要命","千万别当着他的面说乔二",声音都压得很低,但还是能听见的。 我脑袋咯噔一声,刚开过的那辆车子和乔二有关系? 我拉了张凳子,像是漫不经心似的在那些人身边坐下,和他们拉家常:"大哥,刚开出去那车子是谁的,好像很拉风似的",我发现我丫声音也压得很低,我们就有那么怕他么。 接我话的是一个穿浅蓝色工装的男人,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跟我说:"你听说过乔二没",我点点头,我岂止听说他,还差点一条小命葬送在他魔掌里,死里逃生。 那男的又接着说:"刚那车子就是他的,他一大早就来吃早餐,我们连人影都没见着,也不知道怎么出去的,那车子嗖嗖地就开走了"。 他那语气引得我忍不住笑,乔二的手下多,出入又无影无踪,不在众人面前离开,找到别的通道,也是不难做到的事,但是他堂堂一个黑社会来这吃早餐,还真是--蛮温馨的一件事。 我说:"你们怎么那么怕他呢,不惹他就不会有事吧",蜜蜂不受惊还不会蛰人呢。 男人一拍大腿:"哎哟,你可不知道了,前阵子有一男的,和他女人在舞厅里玩儿,他女人也是刚怀上的,乔二到场后点了几首舞曲吧,那男人发现了,顺口说了句&39;他就是乔二吧&39;,你知道怎么样了?",他停顿了一下。 这大哥还卖关子,照你这底气,一口气不带标点符号说完一句话也不是什么难事啊,我问:"怎么了? "他们后来进了休息室,乔二带着人就走了过来,迎面就是一拳,还冲着人家砸东西,他媳妇儿想阻止吧,乔二也不管人家是女的,肚子里还有一个,拳脚交加,那孕妇当时就倒下了,吐得满嘴是血,后来送去抢救,胎儿好不容易才保住了"。 这么残暴,这么专制,我听得悚然起惊,一个活生生的狰狞面庞仿佛就出现在我面前,连带之前听乔二说他小时候故事的时候的那么一点敬意也没有了,他说过:"活着,才能做好人"。人活着要是只顾着吃人,那这种好人还有什么意思,捐再多的款做再多的善事也不能抵消他的罪过。 那大哥还在自顾自地说:"后来那两口子都吓傻了,连报警也不敢,警察上来问,也死活不供出乔二,告他,把他告上了法庭又怎么样,联合国总统还不是和他穿同一条裤子的"。 我本来想更正那大哥,联合国是"主席"不是"总统",但还是没有说话,乔二的势力大,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就连小心也说不出他的底儿,可以连到头上哪一片天。 深深地叹口气,店里的其他人仿佛也在叹气,是叹自己是一个平民百姓,无力回天,还是叹这世界黑手无穷,老百姓都要受苦。 胡椒汤很滚烫,但实在是没什么心情喝下去了,味觉上仿佛在焦灼着什么。走出小吃店,我马上打电话给小心:"你猜我刚刚看到谁了?" 小心说:"谁有我来头大呢",他是开玩笑。 我拿着电话一边走一边跟他说:"我看到乔二的车了,在早餐店,奔驰五个八,但是没看到人,把周围的人都吓得不轻," "他那车开到街上没有交警敢拦,通行证,所有车见了都要让路,你刚是不是去了宋家街的那早餐店?" "你怎么知道?" 小心笑了:"乔二特爱去那,据说那店子开了十几年了,他打小吃起的,特有感情,他如果不把那辆大奔开出来招摇,估计也不会引人注目"。 我呸,我才不会因为乔二的这些小细节再对他增添什么感情分,一个人要是变坏了,再怎么怀缅当年,故作深沉,也还是不脱离本质的。 小心仿佛听到我磨牙的声音,又笑着说:"你又听到什么他的传闻了吧,听说乔二这几天要去外地了,刚好有国家领导人要来哈城视察,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去避风头,但说实话还真没见过他要避的风头"。 小心真聪明,知道我在想什么,这时候忽然响起一阵低沉的轰鸣,我抬头看天空,一架飞机正好从云层潜过,由于飞得低,所以声音特别巨大, 也许,真的有什么事要发生了,才会有风雨欲来山满城的感觉,我喃喃自语着。 第六十九章 敢和警车抢道 以前每次有什么领导人来学校视察的时候,校长总是早早安排好我们大扫除,穿好校服戴好红领巾,清一色整齐排开,方便领导人对我们满意点头,由于学校都是提前收到风声,所以一般都不会有什么闪失。 所以说人总不能太自负自满,平常搬个东西不集中精神了还会闪着腰。 今天一出门就看到街上有警车开道,嘟嘟的扬长而去,小心不是说有国家领导人来视察么,我估计这车就是给领导人开道的,可惜咱还没亲眼目睹过哪位领导人从天而降和我握手,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我在新闻上读到说国家领导人有时候出行都要化妆的,因为要面对镜头,我还真好奇化妆师怎么能把妆化得这么不着痕迹,估计那也是国家级的人物了吧。 车子还在嘟嘟地响着,我等平民百姓,还是奉行老本色,先去忙自己的事了。 好几天没看见森了,我想打个电话让他来我家吃饭,电话一接通,就听到森的声音:"我在外面呢",小样,我又没问他,他这么急着回答干什么,我正想开句玩笑什么的调侃他,森又说:"我晚点再打给你",就匆匆把电话挂掉了。 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跑太多了,都没怎么见森,感觉他好像态度冷淡了很多,也许是我多心吧,但还是觉得有点内疚,决定有空还是多陪陪他,虽然我们俩都不是粘人的孩子。 这时候又看到街上一群礼仪小姐浩浩荡荡走过,两三成群地有说有笑,看得出是刚完成任务回来的,穿着白衣红裙,发型和胭脂都还没卸,一看就是专门挑选过的,连腿都白净得那么一致。每次迎接领导人都肯定要一番仪式,但今天这群礼仪小姐好像还是有点太过浓妆艳抹的感觉。 想起小心跟我说乔二要去外地,我不禁莞尔一笑,这群礼仪小姐比较像是去接乔二回来的吧,说实话我看着还真像,也符合丫一贯的糜烂排场。 这谜底很快就解开了,小心的电话及时响起,约我去吃饭,我本来闲得发慌就想找他,但是想到这些天老是给他打电话好像有点说不过去,看他找我就正好乐得其成。 丫又把地点约在明珠城,自从我若干年前第一次来这地儿发生过打斗事件后,我每次来这都还是有点怵,但小心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还经常激我说:"这里的蛋挞很好吃,你再不吃就没了",他知道吃是我的死穴,所以末了我还是乖乖地去了,反正只是吃个蛋挞也不至于让黑社会索我小命吧。 而且这里的老板是袁东,我还感激铭记着他帮我找到爸爸的事,之后都一直没当面向他致谢,说实话我现在觉得袁东比乔二山本他们看起来要顺眼慈祥多了,根本就是一个热血心肠助人为乐的大哥,这人比人,才能比出一个善良来。 刚一落座,袁东铜铃般的笑声又响起了,我都处变不惊了,想必是小心一来,他必定要亲自出现,大哥你们别要又在饭席间谈论打打杀杀就好,我心里念叨着。 袁东大力用手揉着我头发:"小丫头别来无恙?" 奇怪,我现在好像没那么怕他了,感觉像长辈似的,我连忙说:"蛮好的,谢谢袁大哥关心了,上次还多亏你,我才能找到我爸爸"。 袁东哈哈大笑:"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他那嗓音贯彻云霄,我们真像古装武侠剧里的恩公和孤女会面。我眼角余光瞄到小心眉头好像有点纠结。 果然小心开口了:"难怪呢,我就说怎么那么厉害,跟我说找到爸爸了,原来是有高人帮忙",他那语气就像盖不牢的醋罐,一丝丝透出味儿来。 我正想辩解,袁东走过去,又大力摇晃着小心的肩膀说:"辛哥,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我猜你肯定想不到",袁东是一个豪迈的人,他才不管你嘴来角去儿女情长,也不跟你占口头上的便宜,什么都是直接说心里的想法。 感谢袁东,我缩回桌子一角拿起一个蛋挞默默啃着。 小心敷衍地说:"什么事,我怎么不晓得呢"。 我忍住笑,袁东又是用力一拍他肩膀,接着说:"今天乔二回来了,丫还是搞那一套,让人给他接机,弄排场,可是他偏偏还要用企业家的身份坐专机,坐那专机的还有谁,你知道吗"。 听见乔二的名字,我竖起耳朵。 小心眼神里也微光一闪:"该不是刚来的那领导人吧"。 "对头",袁东的大手掌已经拍了他三下了,要是换我早就挨不了倒下了。 小心说:"我从来没见过乔二让别人的,只有别人让他,你该不是想告诉我今天他给领导人让路了吧,那倒还真是新闻"。 袁东呼哧地笑起来:"没有,那丫牛大了,机场的人都接他的,说什么‘二爷回来了,二爷喝水’,那领导人肯定都看见了,最拽的是人家警车给领导人开道,他嫌自己大奔开得慢,还一个劲地催,他龟孙子的手下说:‘是给国家领导开道的,所有的车都得让路’,他不耐烦一声:‘超了’,就把人家的车给越了,真他奶奶的…" 原来今天那群小姐礼仪队是冲着乔二去的,我就说嘛。 袁东说得起劲,额角的青筋都要暴现了,我看看四周,只有我们,和两三个袁东店里的人,但还是有点担心,轻声跟袁东说:"大哥,说话别让外人听见了"。 袁东一挥手:"怕什么,妹子,我跟你说,乔二是东北人,我也是东北的,我不惹他,归不惹他,可要是他惹我惹上门,我赔血赔泪都不赔礼,堂堂一个东北汉子,不至于连这么一个天大的恶霸还得说话小心的"。 好一句"赔血赔泪不赔礼",我只说了一句:"大哥,我也是东北人",我们都燃烧着不屈服邪恶的血。 小心递了一句:"我是福建的,不好意思,我可以说句话吗"。 袁东哈哈大笑,用力攥一下他肩膀,在他眼中,我们还是有点像小孩子吧,但大家都很开心,尤其是在数落乔二的时候,仿佛已经看到他要被制裁的画面。 黑亦有道,像袁东这种黑社会,也还是对乔二这种伤天害理的极端例子深恶痛绝的吧。 但不管怎么样,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一个人的一生即使做不到什么斑点都没有,至少不能给自己添上漆黑的一笔。再多的坚持,再多的道德,再多的良知,即使你在为此抗争的过程中往往会赢率微弱,但走到最后的,是一个人为这个世界留下并且传承的干净一页。 第七十章 她们遇到的不是同一个女人 毕业还没到一年,丫们就弄了一同学聚会,说是要忆苦思甜,联络感情,数数彼此的成就,我没好气回应:"是要数大家脸上的痘痘又涨了多少个吧",可是话虽这么说,还是不由自主去了会场。 丫们找到工作的没有多少个,林晓欧去了财政部门,据说是一肥差,家里给安排好的,张建宇开了一宠物店,每次看这丫吊儿郎当的就想踹他一屁股,希望这些宠物能把他驯服吧,其他的人不是找工作就是待业,像我这样半吊子的也蛮多吧。 我问旁边主持大局的刘一行:"OK呢,OK到了没有?" 刘一行是我们的班长,还在读研,他已经被我问得不耐烦了,开头还转过脑袋朝我妩媚一笑然后认真作答,后来干脆只要我一戳他的背,他就头也不回,像瞄准了方向似的。直接往后摆摆手,然后继续和另几位哥们儿唾沫横飞。 我惦记OK都快惦记得生茧了,几个月没见丫,每次都是赶风潮群发祝福短信给我,我急火攻心回一条都没回应的,然后偶尔想起我了给我摞一句话:"扇扇,你在干什么呢",我激动得按了几十字发出去,丫又没回响了,真是恨得我够呛。 想起以前每次聚会,我肯定先瞄一眼OK,说:"OK去不去,OK去我就去",而且OK也像有默契似的会应一句:"扇子去我就去",把主办人弄得哭笑不得,无论不想去还是想逼对方去,这招最管用了。 我想着想着就笑出声了,这时候有人大喊:"OK姐到了",我精神一振,丫终于舍得还魂了么,我故意不看门口的方向,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果然没过几秒就有人拍我肩膀,我头也不抬淡淡地说:"谁啊,找我什么事",那人又是一推我脑袋,我才展现我嘴角的笑意。 OK变了,发髻扎老高,梳得油亮油亮,画了妆,戴了一双大耳环,还罩一件皮衣,我一句:"准备去哪赶场子呢?"差点冲出口,但还是按住了没说。 OK坐下来,声音有点沉:"最近都在干什么呢",我的心又咯噔一下,丫还真的变了,以前跟我说话都不是这样的,想说什么都随便开炮,现在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OK叹了一口气:"怎么都不说话呢",我回过神来,还是改不了那副腔调:"能干嘛呢,还不是老样子"。 "森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啊,最近比较少陪他,我都觉得心里慌得很"。 "扇子你知道上岛百货在哪吧?" 知道啊,一魔鬼级百货公司,那的东西都标价天文数字,小心没事经常拽我去那,买一大堆有的没的,寒渗我一番,OK没事说这个干嘛,还用央视播报受灾新闻的语气。 OK的语气又重了一点:"我给你说一事,信不信由你,但反正不是我造谣"。 我不耐烦:"有屁快放,你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蹭了",原来丫有心事,我好像都浑然忘记了追究丫穿皮衣这一件事。 "我在上岛看到森和一个女的,手牵手在一块,还坐着电梯下来",OK每一个字都像斟酌过似的,咬得发音很准。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挥挥手说:"没准那是他闹着玩的,也有可能是他的姐姐妹妹之类,我到时候打个电话审他一下"。 "不是,扇子",OK的语气急促起来,"你相信我,那感觉没错的"。 "我信你啊,咋不信你了,只是眼见也不一定为真"。 OK忽然举起三只手指:"如果我骗你就钓不到金龟婿"。 OK真疼我,丫居然认真了,我知道金龟婿是OK的终极志向,现在居然拿来发毒誓,顿时有点过意不去,想着怎么安抚丫的情绪。 这时候一个打雷般的嗓门响了起来:"扇子,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了老半天"。 "我不就一直坐在这么,你丫寒暄也不会挑一句好的",我不得不暂时分心应付小弯这个大嗓音王。 小弯无论和我还是OK,都混得烂熟,经常在一起玩儿,为人比较口直心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当即就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第一句就冲我说:"扇子,出事了,我看到小森和一个女的在一块"。 今天是怎么了,我脑袋嗡地一声,好不容易稳住说:"你们联手捉弄我呢?" 两个脑袋都在摇。 我忽然觉得我冤枉OK了,姑娘是好人。只见OK又眼泪汪汪拉着小弯的手说:"是不是在上岛百货?",小弯同学用力地点头,像是要把后脑勺的马尾甩掉。 OK一副觉得自己快要平反的样子,又热血沸腾地问:"他们就坐电梯下来的对不对?" 小弯一拍大腿低呼道:"对,你也看见了吧,我当时都被吓到了,那女的穿豹纹吊带,还上了大浓妆"。 OK愣了愣,脸上忽然冒了一问号:"那女的不是明明穿白色泡泡袖的?" 小弯又是用力挥了挥手:"没有的事,穿的就豹纹,我记得一清二楚,就上午的时候"。 OK惊震地说:"我看到他们是在下午啊"。 然后两人像意识到了什么,齐齐闭嘴看向了我。最后得到的结论就是森不但在外面有女人,而且还不是一个,而且最二的是还在同一天带着两个女人逛同一家百货公司,奶奶的,那家百货公司是他家开的也不用这么节省资源吧。 我也没想到这次同学聚会闹出这么一个不开心,本来想拨电话给森,但是被OK和小弯按住了,让我冷静点,而且现场还有这么多同学在。 散会后我还是忍不住拨电话给森了,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疲倦:"怎么了"。 我也毫不客气地就直奔主题:"听说有人看到你和几个女的在一块"。 意料不到的是他也直接承认了:"是的,就像你想的一样"。 我静了一会,才开口说:"那你到底想怎么样",这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又承认得太快,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了。 森也静了一会,说:"我只是玩玩"。 "玩玩?那你玩得还真大",我终于发脾气把电话挂断了,本来这段时间因为冷落了森有点内疚,现在连这点内疚也没有了。 然后我们就开始了漫长无休尽的冷战。 第七十一章 你就喜欢给别人当妈 我非常的气,平常也不是火苗大的人,可是森这事实在是让我太郁闷了,再加上他那态度,完全和我认识的那个斯文儒雅的森不一样,我才没找他几天,就变这样了,还要像鞭炮走火一样,把这事炸到零零碎碎的地方去,炸到我最后一个才知道,换了谁不会气不打一处来。 OK也没劝我什么,只是让我一个人自己好好想想,我看着OK头顶的大发髻,有点内疚:“今天辛苦你了”,本来一个好端端的同学聚会,难得见OK一次,可是都被我的事情搞砸了。 OK推了我一把:“少来了,谁不知道你,被欺负成那样了还想着大家”。 我也拍拍OK的手:“我没事”,有时候朋友真的比恋人还要管用,涉及的切身利益没那么多。 小弯也刚好出来了,手上端着一盒巧克力梳打:“喏,扇子,给你,吃了心情变甜,生活梳整齐”。 这丫头的一张俏嘴儿,我笑着接过了,揉揉小弯的脑袋。 聚会散场后大家都商量着去哪玩儿,OK和小弯她们都很有默契地不说刚那回事了,我却又接到了小心的电话。 刚还想着闭口不说的,可是一听到他声音,我不知道怎么着的,就像缺堤的水一样,一个劲滔滔往外倒。 小心安静地听完了,第一句只发表了一个评论:“你就喜欢给别人当妈”。 “我给谁当妈了?” “还有谁,你老说人家孤儿寡母的不容易,可是也不想想自己,女人都有母性,你想想你是不是把他当儿子宠了”。 小心的话很犀利,但却又一针见血。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是儿子去找女人的话,我又怎么会不开心” “我不管你,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好歹你也是一念过书的,还自诩有文化呢”。 靠,前面这意见说得掷地有力的,末了又放我一冷箭,我就该知道小心是一软硬兼施的主儿。 小心的结论是:“有什么事就找我,别老憋着,要打架要逛街都可以找我,我暂时不收你钱”。 我哭笑不得,这丫恐怕到了大水淹脚了都还会跟我贫嘴,不过听到他声音后是安定多了,有一个知道你一切事情,又可以安静地听你说心里话,不会讽刺或者挖苦你的人,是一件难得的事。 心情糟得像一团没开始织的毛线,我往路上走着,天色有点黯了,想到森温和的眼神,调皮的口吻,想着想着又有点怅然起来。 手机又响了,来电显示是“善大爷”。 我按通电话:“喂”,声音懒得我都不想掩饰。 “丫头,干嘛呢,还不回家吃饭,今晚做了红烧肘子”,我爸每次下厨忙活完后总是更加精神百倍。 “我这就回去,还有十分钟就到了”,我抬头看看下班人流有点拥挤的马路,被森影响得都有点没心情了。 “好好好,不见不散啊,森在不在,也把他带过来吧”。 我气不打一处来:“带他奶奶,爸我得过马路了,人多先不说了,一会见”。 挂断电话,我意识到不该在电话里向我爸说气话。至少不能向他表现出来我在发脾气。 我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回到家,怯生生敲门。 老爸穿着围裙来开门:“哟,这可回来了”。 桌上早就摆好了饭菜,筷子什么的也一应俱全,就等着开桌,家里有个大厨就是不一样。 我自动自觉走到饭桌边坐下,嚷嚷着:“今天饭菜还蛮多嘛”。 一抬眼看到老太太坐在对桌盯着我,眼神凛凛的,我自觉理亏,瑟缩了一下身子。 “带他奶奶是怎么一个带法?要不要给我示范一下”。 “妈你都听见了”,我讪讪地笑,老太太最讨厌我骂脏话。 “刚按了免提,想让你妈也听听”,我爸在一边用手擦着围裙,小声地补充道。 老太太说:“我不管你和别人吵架了还是怎么样,少给我耍小性子,还有别说脏话让我听到”。 我唯唯诺诺,我妈确实说得有道理,今天是我不对,心里又想:“要是有吵架那么简单就好了”。 可是我妈还是问到了我最怕的事情:“你和小森怎么了”。 “没怎么,他今天迟到了”,我胡乱搪塞了个藉口。 老爸连忙打圆场说:“两口子吵架是经常的事,你还一天不骂我心里不自在呢,赶紧吃饭,看这菜都凉了”。 老太太瞪了他一眼:“你那是活该挨骂”,起身就去水池洗手,我松了一口气,感谢老爸。 我爸还是悄悄地和我说了一句:“二妮啊,男人的事都很粗心眼,你别跟他计较,让着他点”。 我胡乱地点了点头,我已经决定不把森的事跟老两口说,在他们心里,森就是一个听话乖巧的好孩子,一个随时让着我宠着我的楷模典范,要是我跟他们说森有外遇了,他们第一反应没准还是我水性杨花,想要污蔑森。 华灯初上,我倒在床上,扔了一个枕头,还是觉得心里异常的气,耳边仿佛又回响起小心的那句话:“你就喜欢给别人当妈”。 我真的有把森当成儿子看待么,我不知道,但我是有喜欢他的,不然也不会觉得不开心。 想起我有一个朋友,小学的时候曾经被欺负过,她是一个条件优异的女生,长大后有很多的追求者,可是她偏偏就选中了她的小学同学,那个男生虽然不是欺负她的一员,但至少也是她回忆的一部分。 有时候也许人贪图的就是回忆吧,都想找一些自己熟悉的,和自己有共通点的东西,像我一开始和森就因为家庭的关系拉近了彼此的距离,都体恤对方。 如果我童年就认识他的话,一定会更不寂寞。我们也许都从对方身上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对于小时候的自己,尤其是受委屈的自己,都是很想要好好地疼爱一番的吧。 思绪越来越深,就像一本精装的辞海,厚厚地翻不完,翻得脑袋里一片迷糊,我想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反而沉沉地入梦了。 第七十二章 傍富婆的只是我儿子 第二天一早起来,接到一个电话,我马上就炸了,是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打来的,头一句就叫我:"姐姐,是你吗"。 我拨拨脑袋上刚睡醒的鸟巢,整个人都蒙了:"你是谁啊?",想着是哪一家的孩子打错电话了。 那声音又说:"姐姐,我真的好喜欢森,我已经有他的孩子了,他说他们家都那样了,一定不会让他的孩子没爸爸的,所以我想生下来,你别跟他一块了,让我们结婚吧",每一句都说得很急促,像是怕我打断,也像是事先准备过要跟我说的。 我当时就崩溃了,想都没想,第一反应就砸了电话听筒。 过了一会电话又响了,还是那个号码,我想了一下,拿起电话说了一句:"我不管你怎么样,说的话是真是假,反正别再打来了,要是骚扰到我家里人,我跟你没完没了"。 这是我首先想到的,到这个地步了,不管真假,让我爸我妈知道也没关系,但是一定不能把事情闹到家里,弄得永无宁日。 我丫还没结婚,就弄得像家庭纠纷似的,我抱着脑袋自嘲地笑。 我刷牙洗脸,胡乱吃了几口早餐,按通小心的电话。 小心立即破口大骂:"操,我找人去打他"。 我知道小心说到做到,无力地说了句"先让我冷静一会,别乱来"。 小心说:"等会来你楼下接你",就把电话挂了。 我拿着电话坐在床边发怔,觉得森的品行已经超乎我极限。 小心很快就在楼下鸣喇叭了,我无精打采地走下去,小心吆喝着:"走走走,和你去兜兜风,别老呆在屋子里"。 他怕我出事,我现在就是气得想找人扔炸药。 小心说:"少啰嗦,陪我去买衣服"。 小心一边开车一边唠叨:"你并不是真的那么喜欢那龟崽子,和他在一块就是为了想把他争回来,为了一口气…"。 "你唐三藏呢,能让我耳朵歇会不"。 小心举起右手表示投降。 车子停在了百货公司门口,我抬头一瞄招牌:"上岛百货",像见了鬼似的跳起来,小心按住我:"你干嘛呢"。 "你带我来这干嘛?" "我要买衣服,你忘了?" 我爆炸了:"买衣服也不用来这里买"。 小心单手迅速锁好车门,拽着我往里走:"你就是想回去是不是,我告诉你,一步也别想走,今天说好要陪我的"。 "你干嘛那么大劲,把我拽疼了,大哥",我倒吸一口凉气,说真的我整个人都抗拒往里走。 看到电梯我更是想逃。 紧接着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电梯是双向的,我们上了一层电梯后,上面刚好有人下来。 我呆住了,是森,还有一个女人,能看出那女人差不多三四十岁的样子,还穿着貂皮披肩,一看就是供小白脸的主儿。 我脑袋一阵发蒙,森也看见我了,当即把头低下,不和我的目光对视,电梯还在缓慢地运送着他们下来。 小心忽然拍了我一下,把几张大钞递给我,我吼他:"给我钱干嘛,我要上去打架",我看我肯定眼睛冒火了。 小心戳下我脑袋:"你比猪反应都慢",然后又把他手机塞过来,搁了一句:"他要是动手就给山本打电话",我一听山本的名字就怵了,他们下来了,小心还没等我开口,就把我拽了过去。 森的眼神还是在闪躲,那女人还不知道是一回事,当着我们的面亲密地伸手撩了一下他头发:"一会我们去吃寿司,看你瘦成这样,就该“瘦死”了",一阵浓厚的香气钻入我鼻子。 然后小心做了一个让我始料不及的行为,他大步走过去,把钱往那女人的豺皮上一甩,说:"谢谢你在我朋友不在的时候陪他男朋友。这是你工钱,也是给你的奖赏"。 我听了这话也不知道该不该笑,那女人的脸马上就变色了,小心又补充一句:"你下回找个档次高点的,真给我朋友丢脸"。 森有点挂不住脸了,喊了一句:"你这人怎么那么没修养呢",就要对小心动手,小心闪躲了一下,挨了一拳,然后又反过来抓森的衣领。 周围有人开始指指点点,我急叫一句:"别打了",想过去拦他们,男人都是好斗动物,一旦开架了,不管青红皂白,不管什么事情,先打完了再说。 貂皮小姐冷冰冰地说:"要打你们打个够,我先走了",说完就噔噔噔地踏着高跟鞋,优雅地向电梯走去,森一下子就急了,顾不上对付小心就追了过去。 我的怒火升了上来,都这样了他还去追那女人,我还顾及他什么情面,我站得离那女人比较近,她的高跟鞋刚一迈下去的时候,我伸手顺势推了一把,没太用劲,但是她穿的是细高跟,一下就跌坐到电梯上了,然后坐着坐着坐不住,就一层一层往下掉。 森吓傻了,他没想到我这么狠,过了一会反应过来才一级级跑下去扶那女人,我看着森转移视线了,就拉着小心马上逃,出去的时候整个商场的人都在看着我们,别提多带劲了。 刚出商场门口,小心就说:"没想到你那么厉害啊,女侠",我说:"还不是怕你吃亏,人家也练过跆拳道的",其实是我知道小心不会打架,听大鹏说过他都是凑份儿的。 小心又哀怨地说:"你还说呢,重色轻友,看他动手也没打电话,我看你压根就是心疼他",我说:"要真打起架来你也没那么逊吧"。 小心笑了:"其实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问:"什么?",小心说:"别看我老是受伤什么的,其实我不会打架,也就是装装样子,要真打起来我都是脚底抹油"。 我佯装惊奇:"是吗,还真看不出"。 小心得意地笑了,忽然又往对面马路一努下巴。 "干什么"。 "实话告诉你,山本的场子就在对面,刚他要真的揍我,也有他好受的"。 "谁要找山本,打死我也不找山本"。 结果回去的路上丫一个劲念叨我不够意思,我不够疼他。 我心里只想着一句话:真要把山本找来了,说不好我自己也跑不了。 最后小心还跟我说了一句:"你别不开心,傍富婆的只是你儿子,顶多就是你没教好儿子"。 我踹了他一脚,其实我刚推了那女人一把后,也没有那么不开心了,要偿的,要还的,迟早也会来,森还不是要看那女人的脸色,只是我还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和我刚认识的那一天的森差得太远了。 只能说,人都是善变的动物,你要是想当人,别人就有可能是动物,你要是把自己当动物,反而显出别人是人,我叹了口气,但说到底,这世界的动物园管理员还不是得要人当,动物又怎么会管动物呢。 第七十三章 小心把我儿子打了一顿 自从发生过森这事之后,我心情一直不上不下,像卡着什么在胸腔里似的,他一直没打电话给我,我也没找他,但是在过了几天之后,我想着这事怎么也该来一个解决了,还是拨通了他家的电话,打手机的话他可能不接。 那边传来的是一个阿姨的温和声音:"喂,找谁?" 这想必就是他妈妈了,这还是我第一次给他家打电话,第一次听到他妈妈的声音,却是在这种情况下,想到他以前给我说过的他家的情况,我心里不禁有点恻然。 我哑了一会,才问:"森在吗"。 阿姨的声音忽然有点颤抖起来:"森住院了,也不知道怎么受的伤,这孩子死活不肯告诉我"。 听到森住院,我一愣,觉得事有蹊跷,又不知道怎么安慰老人,只能说:"没事的,阿姨你告诉我哪家医院,我改天去看他"。 我第一个就联想到小心。 果然小心跟我承认:"是我找人打他的"。 我当时是真的生气了:"你怎么不问我同意,不是说好不找山本的吗?" "问你同意了那还能打得下手,我看你还是心疼他吧,我找的不是山本,是乔二的手下,就只是给他一个教训"。 "你他妈的就是一黑社会",我"啪"地一声把电话挂断了,这回是真的生小心的气了,我觉得我特对不起森的妈妈。 想了很久,我还是买了森最爱吃的夏威夷果仁赶到了医院。 森头上扎着绷带,手脚都打着石膏,我一点也没觉得解恨。,慢慢走到他床边坐下来,森也看到我进来了可是动不了,就用眼神看着我。 我没说话,我们就这么对看了半天,好一会森忽然开口:"我知道是你找人打的,我不怪你"。 我吓了一跳,回他的头一句就是:"你能说话呢?" 森笑了,他包扎着绷带,嘴角看不见,可是眼神都是笑的,他那种调皮地笑的眼神我太熟悉了。 森说:"我被打了,又不是哑了。" 我一想也是,敢情我一进来就把他当成植物人了,我真二。 我就给他说了一句:"是我朋友找人打的,我不知道"。 "随便谁,上次看我跟那女人一块你是不是很奇怪"。 我不说话。 森沉默了一会,又说:"我花心是一回事,可是我穷日子过多了,不想再过下去了"。 我说:"我知道,可是我没办法像你这样想"。 森叹了一口气说:"没经历过的人是没立场指责别人的,你要是真经历过了,把我毙了也认了"。 "也许吧"。 后来大家都一言不发,森透过绷带里的眼睛看着天花板,我看着窗外洒进病床的黯淡阳光,像是两具有着路人摸不透心事的雕像,时间仿佛定格住了。 我走出病房的时候,发现小心在走廊上等我。 "你跟踪我?" "我怕你出事",他嘴上还叼着一根烟,我走过去把他的烟拽了下来,扔掉。 "生我气了? "说什么都不应该打人,打人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小心沉默了一会,说:"其实我不喜欢打人,我以前读大学的时候和森一样,也是一个人模人样的大学生"。 他又伤心了,我愣住。 "后来蹲了牢房,那些人像豺狼豹子似的,你不打他,他手痒,过来找个藉口就是一顿揍,我他妈的给他们当沙包,总也得活着一条命出去吧"。 "所以就算我不懂打架,也懂得还手,或者贿赂别人,让他们帮我打,你相信吗。一个不会打架的人,居然当上了监狱的小头目",小心仰天大笑。 "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别提这事了",我馁气,声音也软了。 "这是对你的教育,你刚出社会,就要知道多一点社会的阴暗面"。 "切"。 "切什么,带你去吃饭",他伸手揉揉我头发。 我已经原谅他了,听到"吃饭"更是松了一截,我说:"我不去明珠城"。 "你喜欢去哪就去哪,随你点"。 我顿时狰狞地笑起来。 这时候手机又响了,最近接电话都没什么好事,我特不想瞄手机屏幕,小心说:"逃避什么呢,说不好你中了福利彩票"。 丫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瞪他一眼,拿起手机一看,是霜霜的号码,我赶紧按通了。 "你在哪呢",霜霜头一句就带着哭腔。 我不知道什么事,一时摸不着脑袋:"你别急,慢慢说"。 "小行被人抓了"。 "谁,公安还是坏人?",我听到小心在一边笑,我知道他想什么,这句话好像说得世界上除了公安就是坏人,可是太急了,我顾不上琢磨语句。 "他在上海喝酒,惹了一班人,他给我打电话说"我要是活着出来,以后咱们别吵架了"。 "好啊,那他活该,谁叫他喝酒",我猜想霜霜肯定是因为那句话才激动成这样,想起平时小行的酒鬼行径,反而气了。 "不是的,那班人不简单,扇子,你现在过来,我跟你说"。 霜霜都开口了,还急成这样,我不好意思拒绝,挂了电话,看到小心在盯着我。 "打算怎么解决事情呢,女英雄?" "反正你少掺和,别给我想着打架",我狠狠剜他一句。 小心可怜兮兮地撇了一下嘴,随即说:"找熙熙吧,他肯定有办法"。 "你傻了?你明知道熙熙喜欢霜霜,找他还不等于是让他们都难堪"。 小心"哼"了一声:"给熙熙一个机会吧,人家有本事有能耐,大树底下好乘凉"。 我听出他话里的酸味儿,他在吃谁的醋呢,该不是霜霜吧,我笑了。 "傻笑个什么劲儿,也没看你皱纹都快冒到嘴边了,才刚毕业的人像德高望重的老太太似的帮人家跑这跑那,还不是亏了有一个情深意重的辛哥在给你打气"。 我毫不犹豫地走过去,抓住他胳膊,蓄气。运力,狠狠地像扭毛巾一样扭了一下,我听到"咯噔"一声,还有他的惨叫。 解决了小心,我下一个目标就直奔熙熙而去了。 第七十四章 我们都是不怕吃枪子儿的主 我敢保证贾熙熙绝对是嘴硬心软的一个家伙,对霜霜是嘴软心也软,我一句话"霜霜有事"还没说完,他就像平地打雷似的劈下一句:"在哪,我马上就去"。要不是早就辨清了对他的感觉,我怎么着也得吃他一点醋补偿补偿一下了。 这事我本来就觉得小行不占理,听完霜霜述说来龙去脉后我更加来气了,你说吧,之前说过小行是校草派别的,这些花花草草平时谁没有招惹一个祸端的时候,可是还真没见过有人把自己送到祸端面前去的。 小行在上海的一个吧里喝大了,对上了一群人,那群人看到小行这边前呼后拥,莺声笑语的,就眼红了,再加上他一副明星范儿,想不引人注意就难。那群人故意过来向小行敬酒,然后侃着侃着就斗开了,打起赌来,赌谁能在半小时内叫来的人多,谁输了谁就要挨揍。 小行平时太吃得开,遇到十个就有九个和他搭肩膀的,你说他会觉得自己输么,结果那班人一通电话,还没到十分钟,几台装甲车轰隆隆地出现了,上面清一色是持枪的兵哥哥,在场的都傻眼了,小行知道自己踢到的不是石头,是铁板,他也算见过场面的人,没慌,只是说:"我认输,先打个电话",谁都以为他去搬更大的救兵了,正翘首以待着,他就拨通了霜霜的电话,说了句:"我要是能活着出来,以后咱们别吵架了",霜霜一下子就蒙了,一个劲地追问发生了什么事,小行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所以霜霜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当下就哭了,才给我打的电话,我听完更来气了,忍不住打嘴里飘出一句:"要死就死,还吓你媳妇顶个屁用",我承认是对小行有点看不顺眼,主要是他老惹事,不是和霜霜吵架就是把霜霜弄哭。 熙熙反而比我更沉着大方,他拿过霜霜的电话,拨去了小行那边,按了免提,直接就说:"你叫那群听电话",小熙愣了下:"你谁?",熙熙说:"你别管,你要是想活着出来见你媳妇就少废话",小熙就照办了。那群闹事的一接电话就盛气凌人地说:"你是书记还是我爹?" 熙熙同学牛气冲天地说:"我是书记他爹,怎么样"。 那边一下子就暴青筋骂起脏话了。熙熙也没跟他绕弯子,直接就说:"我也不跟你说什么王法不王法的,你能把人弄死了最好,横竖抓了你也不用坐牢,只是想吓唬吓唬留个活口的话,我也奈何不了你,只能说你以后的麻烦就没完没了了"。 那边被镇住了,问了句:"你是谁",熙熙答道:"我是谁不重要,只能奉劝你一句,过江龙敌不了地头蛇,就算是军区总参谋长来了我也这么说。我不会告诉你我的地盘是哪里,只能说你以后要是来我的地盘就得踮着脚尖走路了,除非你一辈子都窝在你的母体里,而且最好让你爹24小时派人跟着你,我们都是不怕吃枪子儿的主"。 那边听了还是嘴硬:"那你说说你想怎么样",熙熙说:"让他道歉或者打他一顿,你们让他选一个吧"。 霜霜听了这话就急了:"别打他"。 熙熙捂住电话转过头跟霜霜说:"你要想他不出事,就要让那班人下台"。 霜霜没说什么了,眼眶里泪水还在打转,我叹口气,握紧了霜霜的手。 后来小行也同意了,一个大男人的,当然是宁愿被打一顿也不道歉,可是那群人也没往重里打,小行就受了点轻伤,估计熙熙那席话还是有点余威的,这也是丫想要的结果,我第一次觉得熙熙不仅是有勇,其实也有点谋。 霜霜还是觉得忧心如焚,立刻就订了去上海的机票,我说你怎么也得生生小行的气让他受点教训吧,霜霜就是不听,所以说女人对于爱情的力量是巨大的。 我忽然想起酒吧里的那群人,他们是什么来头还不知道,说不好还会有一连串的报复,霜霜去了那里岂不是把自己送入虎口? 我立刻就把这担心和熙熙说了,熙熙冷笑一声说:"那些一看就是太子党,就是所谓的王孙公子,懂不,你没看他说"你是我书记还是我爹",从小在官院里长大,好像除了书记就是他爹,越是狭窄的人,越以为自己站在五洋大洲上"。 "万一他爹真是大官怎么办?"我凝视着熙熙,我知道他在南方也算有一点自己的势力,是在别人嘴中提到名字还是会被认识的,所以也有点担心。 熙熙很牛地说:"好啊,大官,为民申冤,来一个顶咱们十个,咱们都到朝廷击鼓去,要不就去拦轿子,拦不了就在地上打滚"。 连霜霜也破涕为笑了。 我说:"贾熙熙,发现你有时候特别酷"。 熙熙瞟我一眼:"你不是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有这感觉了么,还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 我的脸刷一下就红了,记忆好像全部稀里哗啦倒出来,那是小心第一次带我去刺青店见熙熙的时候,那时候确实觉得他特别酷的,像漫画少男,又不爱说话,我一去不复返的少女情怀啊,原来熙熙还把这事记着了,丫心机真重。 好在霜霜没注意听他说的这句话。 霜霜温柔地说:"熙熙,这次真的是谢谢你了,多亏有你,不然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熙熙的脸比我红得还要快,咧开嘴挠着头说:"那没什么,为朋友帮忙嘛,义不容辞,以后有什么事的话,尽管找我,我这人是劳碌命"。 我在一边捣着嘴笑,终于再也忍不住了:"那上次小心找你给他朋友的店子选一个地址,你怎么还推三推四,说你店里没员工走不开,但结果员工打电话说你在店里闲得没事,喝挂了起不来,让我们帮忙把你运回去呢"。 熙熙凌厉的目光投过来,我没心没肺地大笑。 霜霜诚恳地说:"熙熙,真的是谢谢你,有空一定要请你吃饭"。 我说:"看吧,好人有好报,你就得多做点好事",熙熙拿我没辙,不过他还真的是因为这次的事件有了一个新的转折点。 第七十五章 熙熙变成太极宗师 不是说了霜霜要请熙熙吃饭么,我当然自动自觉没去当电灯泡掺和他们,想必熙熙这一顿饭吃得蛮乐乎的,可是几天后,当我顺口想问一下这顿饭局的反馈效果,霜霜却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当时纳闷,也没多问,可是后来看到熙熙,我就明白了。 我见到丫的时候还是在他店里,刚好是结业时间,他正在低头数钱,我像往常一样过去一拍他肩膀:"嗨,哥们儿",他抬起头,晃着青色的胡茬朝我笑了笑。 我愣了,这是熙熙吗,我像老太太一样,颤巍巍地扶住他肩膀,像检验什么的上下凝视他,他变了,连眼神都变了,脑袋可以看出是刚理的小平头,胡子刮得干干净净不说,就连衬衫也工整把扣子扣好了,还透着淡淡的肥皂香味,他平时从来不会穿这么清秀的衬衫,据他说这样会很"娘"。 "你看完了没?我钱还没数完呢"。 我颓然一屁股陷在旁边的胖沙发上:"熙熙,完了,你要死了"。 "谁要死了,你今天吃了大蒜来找我?"熙熙用手指微微沾了点唾沫,继续数钱。 这动作像熙熙,熙熙还活着,我又精神抖擞起来。 "你有毛病啊,一惊一乍的,一会笑一会哭"。 我笑嘻嘻地凑过去:"熙熙,你还活着"。 "我当然活着,还活得很好",熙熙用他纤长的手指弹弹衬衫袖口,又显出他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情,刚认识他的时候,如果光看他这双手,还真不像一个痞子的手。 "那你是怎么一回事?我认识的贾熙熙不会刮胡子理平头穿素色衬衫",我再次扳正他肩膀。 熙熙淡淡地说:"霜霜答应我在一块了"。 等下,我第一反应不是兴奋大呼,而是脑袋里冒出千万个问号,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化为具体的话语。 熙熙像看透了我心事似的:"具体的你去问她吧,你们娘们儿说起别人八卦总是比较详细"。 "谁说你八卦了,我就是关心你,你说你这人怎么跟闷葫芦似的打不出一句话"。 嘴上这么说,我还是去问了霜霜,霜霜却默认了,然后跟我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是那次小行酒吧闹事之后,小行事后想起熙熙为他说的话,觉得不对劲,又闹起性子,霜霜也恼了,就一直跟小行冷战,去上海的机票也耽搁了。 后来熙熙找霜霜去吃饭的时候,小行打电话找霜霜,霜霜刚好去洗手间了,手机搁在桌上,熙熙想也没想,就拿起来顺手接了。说到这里的时候霜霜有点微词,但我还是可以理解的,熙熙就那江湖性子,平时突发事故赶场子的时候太多了,所以有电话的时候总是下意识接了再说。 可是小行一听又是熙熙的声音就不悦了:"怎么又是你,你就想打我媳妇的主意是吧"。 熙熙也没辩驳,就懒懒地说了句:"对,我就是想打你媳妇主意",小行急了,甩口就是一串脏话,霜霜刚好从洗手间回来,都听见了,拿过电话就啸了句:"人家还救过你命呢,你就不能给点风度给点修养",小行摞了句:"对,我就是没风度没修养,你跟他吧",霜霜赌气说了句:"跟就跟",就把电话挂了。 那段时间霜霜想着这样和小行隔三隔五的冷战也不是办法,也受不了小行没完没了的闹事,再加上对熙熙实在过意不去,慢慢地就对他开始有点接纳了,霜霜虽然也有很多的异性朋友,但却是一个很慎重的人,她如果答应和一个人出去,起码是认可那个人的,而她如果松口让人家觉得她有那意思了,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做出的选择,她是一个有想法的人,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但是以我对霜霜的了解,我还是有点忧虑,我抬起头看着霜霜冷冽如湖水的双眸,轻轻地说:"熙熙是一个性子很激烈的人,你得小心别伤害他"。 霜霜垂了一下眼帘:"我知道,可是他说让我给他一个机会,我不想再伤害他"。 "可是这可能反而以后会让他受到的伤害更大"。 霜霜忽然热泪盈眶:"我知道,扇子,你还记得我小时候抱着爸爸的腿不让他走的情景吗,我当时想不通,不爱一个人,为什么要和他结婚,我那时候就下决心,这辈子要么就不爱,要爱就爱一个人,我只是不想切断熙熙的路,想答应他试试,我也是挣扎了很久的"。 我紧紧握住霜霜的手:"我记得,我记得",我们都是家里吃过苦的孩子,我总不能因为自己找回爸爸了,就好了伤疤忘了疼。我理解霜霜,也理解她心里的痛。 出于对熙熙的责任,也在和霜霜商量后,我还是和熙熙谈了一下,我说:"霜霜可能没那么喜欢你,你得做好心理准备",熙熙"嗤"地一声笑了,大大咧咧地说:"没事,我们都出来混的,啥场面没见过,一个大男人要是连这点事都大方不了,我给你们提鞋算了",说实话我蛮佩服他的,别看熙熙长一小白脸的模样,说起话来还是蛮豪气冲天的。 但我还是低估了熙熙的爆伤力,我要是知道他当时说的这些话都是随口的,我就算威逼恫吓放药施毒拿绳把他绑起来拿九节鞭把他绕几个圈,也要想办法帮他纠清一下他和霜霜的事。 但是说点正面的,那段时间应该是熙熙最开心的一段时间,戒酒戒烟不在话下,最难得的是hing也戒掉了,大姐我就没见过能戒掉hing的,小心说过的那话还记得不,能戒掉hing的只有两种,一种是圣人,另一种就是hing死的人,都死了还hing什么啊,所以霜霜对熙熙的意义就不在话下了。 丫整天红光满面神采奕奕的,我说你就差没每天去公园和老太太晨练耍太极了,再选个十大杰出青年,多健康,所以那个时候熙熙的称号就成了"太极宗师",可是那时候看着熙熙和霜霜一块我还是蛮由衷地高兴的,起码不用再夹他们中间了,那样一边得照看熙熙,还一边得顾及霜霜,多累。 但小心那丫还是动不动就给我来一个路见不平义薄云天,凉凉地说:"你就一傻冒,浪费了自己成全了别人"。我也不费劲跟他解释,好不容易搞定了两个剪不清理还乱的主儿,再来一个添乱的,我还是一边瘫床上给自个揉揉肩背吧,我对多角恋可没兴趣。 发现我每次只要和身边的男人有什么纠葛,或者帮他们解决什么纠葛,小心总会在旁边幽幽的说几句什么,看似漫不经心,可是又像凉风一样,若有若无的钻入你耳朵里,吹得你一阵恼火,可是每次恼了想和那凉风算账,它却又嗖嗖地跑了,让人发不起脾气。 (小笔后话:本来想今天连续更新五章的,写完一章就有一些突发事情要处理,然后一忙就忙到了晚上,想着至少还争取更新两章吧,可是一看时钟已经十点了,饭也没吃衣服也没洗,都这个时段了,如果匆忙赶一章出来质量也不好,就硬着头皮先发一章~~这些天一直不敢看主页,刚鼓起勇气打开一看,收藏不但没跌,还涨了一个,也不知道谁又推荐了我的~~实在太感动了,忍不住就补充了这些话,谢谢大家,谢谢~~飙泪。。) 第七十六章 床都比你厉害 我那时候特爱往熙熙还有小心的家里跑,感觉跟他们就像亲人似的,这俩江湖人士的家就跟酒馆似的,长年敞开大门,随便拎着钥匙进去,出来还不用刷卡找钱。 可是我还是比较爱去小心家里,熙熙家里就跟他那刺青店似的,简单,粗朗,邋遢,因为也不是经常住,所以就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茶几什么的,床上的被子维持着入睡形状,方便他回来后倒下就睡,周围还扔着几瓶酒,偶尔有一些烟头,所以我说"熙熙,你让我来你家玩什么啊?"贾熙熙举起酒瓶子:"来,干杯",我哭笑不得,大姐我也贪杯,但还不至于沦落到专门跑到他家天天和他喝到不省人事吧。 小心就不一样了,他那房子里有音响有K房,朋友们长年聚集,随便哪个时候去,都可以拉人搓几桌麻将,拿起麦克风鬼吼几声,玩累了就去上网打游戏,饿了去他冰箱里随便挖,什么时候开冰箱都是满满的,所以我跟小心说:"常来你这里会让人堕落的",小心咧开嘴笑:"我这里就是地狱,专门吸引一些抵抗不起诱惑的魔鬼",我靠,这是在绕着弯子骂我呢,不过没事还是爱往他那里跑,就算只剩下一个装吃的冰箱,我也想赖着在他那里不走了。 最逗的是小心家里那张床,他主卧室那张床是2米4乘2米4的,特别宽大,还铺了席梦思,枕头是记忆枕,据说可以随着人体轮廓调整的,然后床上的被子特别软,松松绵绵的,人躺进去就陷到里面了,舒服得不想起来。 我经常蛮不讲理地霸占小心的床,抱着枕头一滚上去就是一天,他房间里可能只有这张床是不轻易让他的狐朋狗友碰的,你说这人也奇怪吧,小心的不良嗜好也不少,像是喝酒还有hing什么的,但是他特别爱干净,真的就像西门吹雪,平时手沾了一点什么还要洗半天的,从他衣服到他的房间,都可以说是一尘不染。 小心就经常批评我说:"女孩子家别那么邋遢,看你这吃得满脸都是,下次不带你吃辣了",要不就是"你这衣服怎么穿成这样,把那领子翻一下可以不",大姐我好歹怎么也是学设计出身的,还是以严苟着称的金牛座,平时做手工有多少人夸过我巧,还会自己做衣服,可是到了小心这个伪娘们儿面前,不知道为什么就气短半截了。 有一次喝醉了,小心死活要把我赶到客房里睡,我两眼朦胧地一看客房就哭了,这哪是床啊,分明就是木板上铺一层稻草,连被子也没有,胡乱扔一些枕头巾,大姐我也不是挑剔得非要豪华下榻的人,但这就摆明着欺负我。 小心探头进来瞄了我一眼,随口摞了句:"该是让你吃吃苦的时候了"。就"呯"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再加上当时实在是困了,胡乱在周遭扯了几条像是罩布之类的东西就睡了。 这一睡就后悔了,第二天起来,我觉得我开始变成了机械人,全身都硬邦邦的,他那床不是一般的难睡,硬得能把人硌伤,敢情这是希特勒训练士兵还是重庆白公馆地下室的床。 门"咯吱"一声开了,小心笑嘻嘻地探头进来说:"早",我瞥他一眼。 丫又装模作样地说:"昨天睡得还好吧?" 我恶从胆边生,当下就不给丫口边留情:"好得很,你这床很硬,难怪你无法勃起,床都比你勃起,你的床比你厉害多了"。 辛宣祁当下就气得脸都拧了,后来这句话就成了我经常治他的口头禅。 有一次他实在是被逼急了,蹦出一句:"等找机会让你跟这个床再睡一次,然后让它勃起,回头我再跟你睡一次,你看看哪个硬"。 我冲口说:"你不是说你不能勃起吗"。 然后发现小心的脸红了,难得小样也会脸红,平时只有他让别人脸红的份儿,所以那时候起我越发觉得自己变得不要脸,而且我发现我吵架抬杠都比他牛b了,那都是让他带的。小心就经常说:"我含辛茹苦十个月,搞不好最后带了一个女西门庆出来",我哈哈笑着说:"那不就对了,西门庆和西门吹雪都是同一个姓,认祖归宗,落叶归根",气死他。 不过小心口头上欺负我归欺负我,后来我再也没睡过那个硬得像钢铁的床,要不就是他自动自觉睡硬床,要不就是我们一起睡大床,不过别想歪,我们都是一人背向一边的,每次玩累了就往上一倒呼呼大睡,谁也不管谁。 小心每次都说:"你是我妹妹,你可别想歪啊,别毁了我一生的清白",我知道他是故意把话反过来说,让我安心,但是对于他,我还真的很放心,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一种天生的信赖感。 之前说过小心的床单是白色的,还是那种一望无垠的白,我经常开玩笑说:"好在你不是女的",小心听不懂,一个劲问我什么意思,我不肯说。 但他这床单还是被女的毁了,逗的是,我有一次在他家玩,玩得很晚就没回家,一个人占了他大床,然后半夜大姨妈来了,我不知道,还睡得酣然不觉。 结果第二天中午起来,才发现把他的床单还有床全都弄上了,当时他那表情拧巴得让我忍俊不禁,他后来就说让洗衣工来洗,我不好意思,也为了将功赎过,就把床单都卸下来堆在了洗手间的浴盆里,一个人单枪匹马洗了大半天,洗得手都疲了,还是没洗干净,我都快要哭了。 丫还埋汰我,说我害怕被人以为是他给我破处才自己洗的,我恶狠狠说:"等洗衣工来了我就拿麦克风站在那喊,这是大姨妈",小心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后来还是把洗衣工给找来了,我就嚷嚷着让丫给我麦克风,把丫给气死了,但是他也狠,就当着洗衣工的面说:"你还疼不疼了?"我整个人就石化,然后看到洗衣工憋着乐,心想不憋死你丫的,小心那流氓还不依不饶地说我下回轻点,我抓起一个枕头劈头盖脸砸了过去。 洗衣工看到浴缸里面全是水,很是郁闷,原本床单没有那么惨,被我洗的乱七八糟的,白色都不白了,后来人家洗衣工蛮不容易地用漂白液漂了大半天,给漂白了,还收了双倍价钱,让我想起上次在停车场用口红唇膏涂花小心的车子,他叫人洗车,也是用了双倍价钱,好不容易才忍住笑。 后来我说要不扔了吧,反正你钱多,小心死活坚持说能洗出来。从那以后,这事就成了丫的话柄,他经常开玩笑说,他每天睡在沾满我血腥味儿的床单上。你说多气人。 我还趁小心不在的时候,偷偷扔过一次,可是他所有的床单都是白的,我眼神不对扔错了,还被丫损了我一顿,说我2b,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那套床单最后归我所有了。 第七十七章 霜霜要回上海了 时间一转眼又到了11月,一个逼近寒冷而又充满危机的季节,霜霜突然要回上海了,我那时候就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霜霜找我出来的时候,小行忽然给她来电话了,两人长谈了很久,谈的什么我不清楚,也没问,就一直陪着霜霜走在落叶层迭的路上,低头看着我们的脚印绵延。 当时的天灰蒙蒙的,我只看到霜霜挂了电话后眼就红了,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但我能感觉到她的揪心。 霜霜挽着我的手走了很久,才开口说:"善,对外就说是我和你一块去上海了吧",我抬头,瞬间明白了霜霜的意思,所谓的对外,应该也是相对熙熙一个人而言吧,因为他肯定是会最在乎霜霜去留的那一个,我没说什么,爽快地就答应了,我知道霜霜是不想多生事端。 熙熙知道霜霜要去上海的事之后,并没有说什么,我猜他并没有深想太多,出于优先为霜霜考虑的原则,我也没跟他说什么,对外说我要和霜霜去上海发展一下,长长见识,就连小心,我也是这么说,但小心倒是不以为然,一副澄澈看穿我们的样子。 霜霜临走前的一天,熙熙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啥都没说,就让我到他店子里,说是要给我拿点东西,我以为他要交代让我照顾霜霜什么的,就正儿八经地去了。 到了他店里,他正描着纹身小样,头也没抬,听见我脚步声,就扔了一个信封出来,接着说:"你走了我没啥给你的,拿去吧",我知道是钱,掂了一下信封,还蛮厚的,当下就说:"我不要"。 丫那语气平淡得就像他给我的只是一个什么也没有的信封:"这我借给你的,你不是说过你喜欢问别人借东西么,再说了,你也没钱,别成天向你妈伸手要,在外面有点钱还是好的"。 他这么一串话就把我堵住了,再加上怕他疑心,就接过了信封,熙熙又说:"路上小心点,外面的世界很复杂,不是你能想象的"。 我出门一拆信封,我的天,两沓厚厚的钱,看那数目有两万了,我当下就怔了,我知道他开那纹身店也没赚多少,经常有人上门挑衅闹事不说,生意淡的时候,两万也不会说来就来,这得他描多少个纹身招待多少个客人,想着想着眼睛就红了。 后来我又跑回了他店里,趁他生意忙的时候,悄悄把那信封给压回了他店子的收银抽屉里,在心里反复地说:"对不起,熙熙,对不起,熙熙,对不起,熙熙"。 上海我自然是没去成,那些天一直都躲着熙熙,就连小心的饭局也没去,生平很少会骗人,还是自己这么好的朋友,我觉得心里蛮不好受的。 过了大约一个星期左右,我找个藉口,说我在那混不下去就回来了,熙熙什么也没说,就只吊儿郎当说了一句:"回来了我养你吧",我说:"那你存折还得再厚点"。 瞒了他我心里真的蛮不好受的,但为了霜霜我只能这样了。 霜霜一回上海就是几个月,中途还回来过一次,熙熙还是浑然不觉,有好几次我都想开口跟他说,但还是忍住了,因为我知道那样只会害了他,就算有一天他怪我头上也只能这样了。 后来熙熙慢慢感觉不对劲,找我去和霜霜谈谈,可是那时候就连我也联系不上霜霜了,霜霜在上海有自己的圈子,自己的电话,而且她家里人也搬到泸城和她一起住了,她不联系我们的时候,就像人间蒸发一样。 那段时间我一直躲着熙熙,感觉在他面前就像做贼心虚一样抬不起头,其实我知道霜霜只是想躲熙熙,并不是真要做得这么绝,事情过了她还是会出现的。 但熙熙哪顾得上那么多,他就像疯了一样,四处找人托关系查户籍,最后好不容易找到霜霜在上海的住址,他毫不犹豫地就订了当天的机票。 我怕熙熙出事,但是又不敢劝他,踌躇了半天还是找了小心当说客,小心却说:"别劝他,这个时候他正在火头上,千万别劝他,不然只会烧着自己"。 我也知道熙熙的脾气,只能就此算了,但还是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像做了亏心事似的整天埋汰自己。 好在小心又拉我去给他搅和饭局了,所谓搅和饭局,就是经常有一些在外面认识的MM请他吃饭,约他出去什么的,丫每次不想参与的时候,就拉我去凑热闹,我事后总是要求他用一顿饭作为补偿,毕竟我没功也有劳嘛。 其实说实话,他平时跟那些女人打情骂俏的时候,我就还是生气,我知道他长了一张油嘴,比较招女人喜欢,但每次看他招蜂惹蝶的就是没来由的生气,我也不知道那气从哪来的。 生气归生气,我从来不承认那是吃醋,就是没事给他搅和搅和。可是丫好像还蛮乐意看我搅和的,仿佛我搅和反而是造福他了,那时候他家里老是给他介绍对象,把他弄得焦头烂额的,所以我反倒帮了他不少忙。 小心的家里毕竟是做大盘生意的,希望他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特别是他姐,希望他能找一个领导家的孩子,说是办事牢靠,可是小心偏偏不喜欢这样的,一来他觉得达官贵人的子女都趾高气扬的,小心又是一不轻易哄人的倔主儿,委身了过去,这日子还不得摔盘子摔碗的。 二来小心其实有那么一点自卑,别看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身边的朋友都觉得他蛮风光,但其实他蛮介意自己以前坐过牢的事,每次说到这都是他的死伤,小心也有自厌自弃的时候,只是都被他的光鲜体面给盖住了。有时侯越是看上去坚强的人,其实骨子里越是瞧不起自己,只是这一面都没让人看到而已。 这一次小心家里给他介绍的对象是一大学老师,丫其实不想去,但又不敢逆他家里人的意思,他经过监牢一役后,对他爸妈特孝顺。后来丫使了一坏心眼,他知道我爱吃,只要有饭局我肯定去,就跟我说是有人请吃饭,我屁颠屁颠地就跟着他去了 第七十八章 小心家里的饭局 去了后我才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门一推开我就傻眼了,满桌子的人都齐刷刷地看着我和他,有他爸他妈他姐,还有一穿着小碎花洋装的女人,估计那女人就是他爸妈给他相中的对象,那女人的一双媚眼在我身上骨碌碌地打量着,凭我的直觉不是好角色。 他家里人看我来了都蛮意外,其实他爸妈还是蛮喜欢我的,尤其是辛爸,我现在都管他爸叫辛叔,我爱笑爱闹的,把他和他爸的关系弄缓和了不少,只要每次去他家蹭饭,辛叔都特意让我坐小心身边,说是方便我们两个人唠嗑,把我和他都弄得哭笑不得。 他爸一看我进来,就眼光炯炯地向我看过来,满头银发仍然一点也不失威仪,但是我知道他其实蛮人慈心软的,果然他爸看见我就响亮地开口了“哟,姑娘你怎么来了,赶紧坐下一块吃饭”,我陪笑着允允诺诺。 看得出今天辛妈和辛姐都打扮了,女人不像男人,无论大小场合,都肯定能找到一个打扮的藉口,而且好歹小心的相亲对象也是女的,怎么也不能把自家的气势给输下去吧,人总会有暗暗较劲的时候。 辛妈没辛爸那么大刺刺的心眼,看我来了就皱眉,也许她也觉得我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小心的姐姐更是直接,冷冰冰就扔过来一句:“没饭吃也不用赶这个时候”,我没接腔,他姐比较小姐脾气,一向就看不惯我,觉得我接近小心是为了他的钱,我也没太介意,本来他有钱又长得帅,对他动歪心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我和他混一块又不是看中他这两点,也没什么好争论的,我觉得清者自清. 小心看局面有点僵,就打圆场说:“我路上看见这只猪,刚好她也没吃饭,就把她载来了”,我转头瞪了他一眼:“谁是猪阿”。 然后我就迅猛并且谦恭客气地说:“叔叔阿姨,要是打扰你们,我就不一块吃了,我妈还打电话催我回家呢,都是这家伙硬把我拉来的”,这时小心一个劲地给我使眼色,我低声说了句:“你眼抽筋阿”,可是顺着他的眼神一转,瞅到了那穿小碎花的老师,忽然就明白过来了,丫是想拿我当幌子啊,也不早说,给人搅局的事我最乐意了。 这时候小碎花也笑吟吟地开口了:“既然都来了,妹妹就坐下一块吃饭吧”,听了这话我一阵脑瘫,谁是你妹妹阿,换了小心的姐姐这样叫我都还胸腔泛滥呢。 这时候辛叔也赶紧接腔说:“是啊,不就吃一顿饭么,难得碰一块”,辛妈辛姐没说什么算是默许了,我就拉了一张椅子挨小碎花身边坐下了,小心也尾随着坐下。 刚一落座丫就和我搭讪起来:“妹妹你是哪个单位的?” “我没单位”,我如实回答。 小碎花又娇滴滴地说:“哟,难不成妹妹也是家里做生意的,准备接手爸妈,都是名门子弟啊”,还没等我开口,小心就插嘴说:“她刚毕业”。 小碎花撇了撇嘴,但还是和颜悦色地说:“这年头毕业可不好找工作,现在不是都嚷着找户好人家嫁了更,像你姐姐我在大学里,评个职称还得挤个头破血流的,我们的系主任就经常被人托关系走后门,他上回还约我出去吃饭,我也没答应,人总得有点骨气”,靠,这话亏她说得出口,这女人就是典型的打肿脸充胖子。 辛叔接腔说:“是啊,要不是我们这不争气的坐过牢,对象的事也不会拖到现在,我们家又不是开不了锅,他又经常在外面疯,就想找个能镇住他的,难得姑娘你肯赏脸来吃这饭,是我们的荣幸”,辛叔的优点就是太客气了,能把人捧上天,瞧他这话说得多妥帖。 小碎花掩着嘴就娇脆脆笑开了:“辛伯伯,瞧你这话说的”,她还管辛叔叫伯伯,她那岁数是我几倍了,我有点忍不住了,看一眼小心,他向我扬了扬眉,我心念一转,礼貌地说了句:“不好意思,我出去打个电话”,拿着电话就走出了包厢,过了一会回去后,俯在小心耳边说:“哥,你前天晚上睡的那个女人说要给你生儿子”,我是小声地说的,但那音量足够整个包厢的人都听见了。 小心总算沉得住气,没笑场,就挥了挥手说:“好了,我知道了”,继续低头喝茶。可是辛妈的脸色一下就沉到深渊去了,再一瞧小碎花的表情都拧巴了,我就知道我成功了。 后来大家还是有说有笑的,辛爸努力想要挽回气氛,他可能是最无辜的一个,但是小碎花的脸明显垮下来了,嘴也没刚刚那么甜了。辛姐看到这情景,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小姐脾气也先冒了上来,你给我脸色看,那我也不给你摆好谱儿。 饭局就这么陷入了僵态,我觉得我也蛮尴尬的,辛妈和辛姐看我的眼光都冷得像块铁,辛爸倒是没说什么,可是看他这么周旋,我还觉得有点内疚。 最悠闲的是幕后主使小心,只管低头一个劲地吃,吃,吃,要不然就是啜茶,我知道他心里在幸灾乐祸,看着他细嚼慢咽的样子,只想着接下来要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地敲诈他一顿。 这顿饭唯一吃得下的人可能就只有小心了,饭吃到一半,小碎花拿着手机袅袅婷婷按了半天,忽然说:“哎哟,我都忘了我的系里找我有点事了,刚接了个电话,我得先走了,不好意思,各位失陪了,今天谢谢你们招待”,她说这话的时候,眼光是落在辛爸身上,敢情她也知道另外几个女人不和她同一阵线,要不就是正在气头上,干脆就把风向标指向辛爸。 好一个辛爸,这时候又担当起男人的风度,忠厚地笑着说:“好好,今天我们招呼得不周到,希望姑娘你能吃得开心,改天再约我们,地点你定”,我真觉得辛爸的胸怀比松花江还要广。 小碎花又是一连串的笑:“别叫我姑娘,虽然他们老说我年轻,我都觉得我不小了”,我开始知道辛姐为什么也不喜欢小碎花了,因为她们都有爱现的本色,英雄排挤英雄。 随后小碎花拿起小拎包,朝众人嫣然一笑,就高跟鞋噔噔噔地出去了,趁着局势转折,我也找个借口跟着小碎花的尾巴开溜了。 第七十九章 小碎花给小心打的电话 打那次之后,小心倒是乐得自在了,我却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去他家,怕会被辛妈辛姐乱箭穿心而死.但人家那小碎花也是狠角色,后来辛叔主动补请了几顿饭,以表歉意,她一个顺水推舟又和辛家攀起关系了,还经常隔三隔五地给小心打电话,不是约逛街就是约吃饭,用的都是娇得能拧出水的语调,小心刚开始还客气地婉拒几句,后来就直接能躲就躲了,这就又到了我发挥挡箭牌作用的时候。 那次小心和他朋友一群人正在他家里围着打麻将,他手气不好连续输了几盘,扔出去了不少银子,正骂骂咧咧着,这时候电话响了,小心一看来电显示是小碎花的,就努努下巴让我听,他说:"随便你怎么说,说什么都行,别让他给我打电话就行了"。 我当时正蜷沙发上翻杂志,就慢腾腾的起来了,心想丫可真会挑时候啊,也不先看看天气预报是阴是晴,合着小心也算有品性,让我听就是不想和她拉锯战,说不好拉着拉着就发飙了,小心发起脾气来可是六亲不认。 我等那电话响了一会才慢悠悠抓了起来,琢磨着怎么跟小碎花老师盘旋,丫一开场的腔调就甜得我直犯晕:"喂,小祁,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在干嘛呢,想我了没"。 我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小心的全名是辛宣祁,差点没骂娘,平时叫他小心都叫惯了,亏丫还叫得这么荡气回肠.我调整了下心神,换了一娇嗲的嗓门回她说"你好,你是谁啊?找他干嘛呢?"电话那边小碎花也愣了一下,但还是镇定地说:"我是他女朋友","友"字的尾音还特意拖长了,生怕我耳朵一时不灵了听不清似的。 我也没让她顺着说下去,直接就截了句:"你是在我前面还是在我后面的啊",小碎花又愣了一下说:"不知道",这时她声音已经变调了,我又紧接着来了句:"那就在后面吧",小碎花总算是一个狠角色,也没发作,阴森森地说了句:"我是新人"。 我还是不依不饶地说"新人刚开始就在后面啊?你受得了吗?",我这话一出口,还没等那小碎花有反应,那边正打麻将打得如火如荼的一群就炸开了,听我这么一说,连钱也不赌了,全部把头凑过来,就等着我现场直播。 小碎花估计是咬牙切齿了一会,最后就只蹦出了一个字"操",让我想起我被小心损得无话可说的时候也是这德行,于是我就学小心的语气说了句:"你长那东西了吗?"。 小心也就是发明这损人话的主儿已经在那边笑岔气了.小碎花听到了小心他们的背景声,让我叫小心听电话,小心就在那边比手划脚地示意他不接,我一看这阵势又得我上了,就飙出了一句:"他正跟新人忙着玩游戏呢",小碎花问什么游戏,我就坏心眼地说:"后面的游戏",小碎花也不是软货,回了我一句说:"这他早就跟我玩过了",我就问她;"舒服不",小心听了这话就开始亢奋,在那哼哧哼哧地学女人叫,我愣是忍住没笑,小碎花估计也听见了,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 我穷追不舍地又问了小碎花一句;"那你是不是喜欢玩三人游戏啊,以后可以一起玩",还是用很天真的语气给丫说的,这杀伤力的话一出,丫果然就把电话挂了,正当我想着要不要放鞭炮欢送小碎花老师的这普天同庆的一刻,却没想到刚的对话差点让我失身了。小心听了我彪悍的话语后,就一直在演娇媚演女人叫什么的,我说你有完没完。 小心难得的没和我对损,忽然向他那班狐朋狗友吆喝起来:"不打麻将了不打麻将了,全散",那班人其实早就没打麻将了,看热闹正看得起劲,被小心一吆喝,还不情不愿。 紧接着小心又使眼色把那些人推出去:"你们先去老地方等我,一会去吃饭",我不知道他发哪门子邪,那些一个个都是腰宽膀圆的爷们儿,要是一大卡车开出去还载不了那么快,小心愣是用手力一个个打发出去,而且看着怨气都不轻的。 不知道是谁出去的时候还嘟囔了句:"想和媳妇儿在一块就别把我们叫来",我听见了,大嚷一声:"我刚忘了收门票钱,你们有谁要现在给我"。 小心朋友全出了门以后,他还是站着不动,我以为他有什么事跟我说,就不紧不慢地倒了杯水,可是丫忽然一个拦腰就把我抱到了他卧室,因为他平时常和我打架来几招花拳绣腿什么的,通常力气没他大,也就都是口头上使劲地挖苦他,把他弄气了就不对我动手了。 我开始以为他和我闹着玩,还和他嘻嘻哈哈,捅捅他鼻子拉拉他耳朵什么的,小心的气息变得有点浊了起来,我又是用手捏捏他脸颊:"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小心的脸粉嫩粉嫩的,我感觉就像在调戏邻家姑娘,良心有点稍微不安。 丫把我扔到了床上,我还笑着说:"真好玩,像飞了似的",可是丫紧接着就是给我一顿亲,我脑子一下就空白了,他好端端地亲我干嘛,开始觉得不对劲.然后小心同志把我压住了又是一顿啃,我开始警觉过来,说你干嘛啊,他没理我还是在啃,我急了,狠狠咬了他一口,用了很大力气反过来把他压住,丫总算是没再动弹了,我才略略安心,拧着他下巴说:"你不是无法勃起吗?" 丫也有被我逼得说不出话的时候,涨红了脸大半天就憋出了一个字:"操",然后又说:"你别以为我要跟你玩那个后面的游戏,瞅把你给美的",我气不打一处来,说得我像缺男人似的,回敬了一个字:"操",就把丫一脚给踹床下了,总算他这次软绵绵的没反抗,卧在地上半天装死。 这件事给我的教训就是,不要轻易挑逗男人,哪怕是和你再亲再熟的男人,不然那后果不是你能轻易承担的,由于我的及时反应,这次的事件还是成了我欺负小心,而不是小心欺负我,但我觉得丫是罪有应得的。 (更两章)八十 其实我早就知道霜霜的事了 熙熙从上海回来了,他头一个给我打的电话,让我去接他机,听他语气平静得跟什么似的,我以为丫没什么事了,至少也和霜霜言和了吧,可是我去到飞机场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错了,还错得很离谱。 我站在接机口,看见一个邋里邋遢的胡茬男人向着我走来,肩上扛着一个大包,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远看就是一个流浪汉,我想这年头坐飞机还真不讲究穿着,有钱就是大爷,可是那流浪汉忽然走过来一拍我肩膀,我顿时惊疑起来。 那人开口说:"你不认得我了?"声音低沉得就像被降调处理过似的,我又仔细看了他一眼,才猛地跳起来:"熙熙,你怎么了"。 熙熙没回答我的话,两眼失魂落魄像没有聚焦似的,认准了一个方向就往前走,也不管把我落在了后面。我追上去,喊道:"你咋回事?",他还是没理我,拖着行李自顾自往前走,叫也叫不住。 我知道肯定是出什么事了,当时也有点被他吓到,那晚上我不管三七二十一,跑去了熙熙家,不管他正在蒙头大睡,就把他拽了起来,让他跟我出去。熙熙的力气大,我知道是拽不过他的,也知道他现在肯定哪都不想去,就只说了一句:"今晚我陪你去爷爷家喝酒,不去是你的损失"。 果然这句话一说完,熙熙就从床上起来了,一骨碌利索地往前走,又把我落在后面,根本就没有机会突破他关口跟他说上半句话,我想反正一会去了爷爷家把他灌醉再把他的口撬开也不迟。 爷爷家现在装修过了,环境看上去纯良了不少,不像以前那样,舞池里老是鬼影憧憧的,但还是有人在私底下进行hing的交易,我们就当作没看见。 我拍着胸口对熙熙说:"你想喝什么玩什么,全算我的",可是我这句话很快就又让我后悔了,贾熙熙一喝起酒就没完没了,算他有良心,还没叫一些贵得要放血的洋酒,但是他喝得有点小醉了之后,不知道从哪里快速掏出一小包东西,然后又往嘴里放。 我立刻反应过来:"你干嘛呢",想去抓他的手,可是他的手像铁钳似的,还反过来箍住我,我两只手都比不上他一只单手力气大。 我觉得我快要哭了,不是因为手掌被他抓疼了:"你干嘛呢,你别这样"。 熙熙完全没理我,他已经进入hing的状态了,我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这样,我根本就不该带他来爷爷家,熙熙是多么不容易戒掉hing的啊,只有我们知道他用了多大力气,都是我,又把他引到道儿上去了,自从那次之后,我一直都后悔。 制止不了熙熙,只能在一旁看着他,整晚一直在哭,我怕他出事,嘴里念叨来念叨去都是同一句话:"你这是何苦呢,都是我不好",最后变成了抽噎,眼都哭红了,蹦出来的话都变得含含糊糊了,我感觉内疚,心里硌得慌,看着他在我面前一副崩溃掉的样子,我能好受么。 熙熙一边喝一边和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我才知道整个事情的经过,原来熙熙去到上海的时候,霜霜他们一家人又搬了,熙熙好不容易又在那托关系找人打听,才问到霜霜的电话。见到霜霜后,她就只给熙熙说了一句:"你回去吧",当时霜霜是和小行在一块的,后来熙熙才知道,小行为霜霜放弃了签约某大导演的机会,要霜霜陪他留在上海找工作,对心气高的小行来说,也算是难得了,因此霜霜也给了他一个浪子回头的机会。 最后熙熙终于喝醉了,是真的醉,他也哭了,我第一次看见那么大颗的泪珠从他眼角滑落下来,他抓着我的手变成了拉我,断断续续地冒了句:"其实我早…就知道霜霜的事了,等你说呢…我知道你也很为难,就是没想到…你就连去上海也是骗我的",说完他就一头栽倒在桌子上了。 我当时难受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我一直以为熙熙就只关心霜霜的事,以为我们这群朋友为他做了什么他从来不在意,但我错了,我觉得我就是一妖孽,把朋友的事揽上身了还揽得这么糟,以为自己好心却总是把人害了。 更严重的在后头,那段时间熙熙总是喝得酢酊大醉,熙熙的妈妈是医生,平时会给他开一些安眠药什么的,因为他有时候神经衰弱睡不着,这事情我们都知道,也没太往心上去。 那天我接到熙熙的电话,他又喝醉了,语无伦次地和我说话,乱扯一通,我也没在意,可是放下电话后还是有点不放心,干脆就过去看看他,因为有他屋子的钥匙,我直接就开进去了,一打开门就蒙了,我的妈呀,整个地上都是安眠药瓶子,熙熙倒在床上动也不动。 我什么都没想,冲过去先探一下他鼻子,当时也顾不上打电话找人,用尽全身的气力把他拖起来。就这么半拖半背的把他弄去最附近的医院,中途还把他弄摔了几次。 医生说他把安眠药全吃下了,光是洗胃就洗了好一阵子,我站在一边,捂着鼻子完全动不了,被他吓的,现在想起都心悸,要玩命也犯不着这样玩,熙熙醒了还挣扎着跟我说:"别告诉我妈"。 我说:"你的命不是这样拿来玩的,你妈生你容易么,给你开了药还让你这样折磨自己,你是不是一个人",熙熙也不知道听进去没,苍白得像纸一样的脸孔吃力地闭上了双眼, 回去之后我马上找人,大家一起把他的屋子由里到外全翻了一遍,怕他把枪什么的藏在家,但是翻了整个屋子都找不到,看来他应该还是把枪放在店里,丫还犯不着毁掉自己一手一脚含辛茹苦打拼下的生意吧,但我们还是决定要看牢他。 熙熙完全就像脱离了状态,后来又接二连三自杀过几次,有时候他喝醉了,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都心力交瘁了,跟他说:"你再自杀,不是折磨你自己,是折磨你身边的人"。 每个人都有一条命,辛辛苦苦来到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要急着把这条命送出去,那么多的人需要生命,ICU重症病房里的,插着输液管子呼吸的,你的命又不能送给这些人,还不如把命留下来,用健康的躯体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就算帮不了,也不会浪费。小心和我看法不一样,他说:"有些人你越是劝他,他就越是来劲",我知道他看熙熙不顺眼,主要是因为我的缘故,他们两个本来就是好朋友,现在起火烧个啥劲呢,我想把他们约出来吃饭,让他们缓一下。 本来熙熙还不想去的,他谁也不想见,我就骗他:"小心现在误会我了,你得给他解释解释,我不想他觉得我们两个有暧昧",熙熙什么也没说,就答应了,就凭这一点,我觉得他还是疼我的,就凭这一点,我怎么也不能不管他。 (更两章)第八十一章 熙熙你是不是爷们 吃饭的时候,熙熙脸色不太好,他整天折腾自己,整个人看上去就像苍白无垠似的,我说让他去演京剧里的白脸旦角都不用上妆了,现成的,不过他还是很上道地主动招呼小心:"最近都干什么呢",虽然语气有点勉强。 小心点燃一根烟:"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反正干得没你多",要是换了平常,熙熙早就跳起来扳着他肩膀装腔作势给他来一拳头了,可是现在完全没有应对他挑衅的意思,熙熙垂下了头,也没说什么。 我吆喝着:"吃饭吃饭吃饭",顺势夹了一茄子扔到熙熙碗里,我点了咸鱼茄子煲,香喷喷的一阵阵味儿直冒,那色香味俱全的,你说这人生能吃,而且吃得好,是一件多惬意的事呢,犯不着拿自己的胃折腾。 小心在一边冷冷地说:"看你那样子,就该吃茄子,整个被风雨打糊了站不起来,软的可爱"。 熙熙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吃起来,看也不看他。 我说:"小心你怎么跟小姑娘似的呢,你爱上熙熙了是不,你们别去拍GV,我可不看"。 我想缓和一下气氛,但是两人都没理我,我才知道这顿饭局比想象中要僵得多了,硬的不行,我就来软的,适时发挥女性撒娇角色:"吃饭嘛,想那么多干啥",我就想逗这两位大哥笑,那俩人的脸像一块铁皮似的,一点表情肌也扯不起来,我容易么我。 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熙熙的电话响了,你猜谁打来的?霜霜。 只看到熙熙回答了几句:"是","没事","好的",就把手机挂了,我有点忐忑不安,熙熙的事我跟霜霜说了一下,想听听霜霜的意见,也处理好这件事,别再让熙熙对自己乱来了,不知道熙熙会有什么反应,而且也想不到霜霜会刚好在吃饭的这个时候打来。 果然熙熙一挂掉电话就变得脸色阴晴不定,更加埋头吃饭,连我的问话都不理了,我知道不对劲,开始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探问了句:"你没事吧? 熙熙硬梆梆地扔出了一句:"有事也没你的事,难道有事你还负责?" 小心一扔筷子:"你怎么说话呢你"。 我赶紧按住小心:"有话慢慢说",可是小心甩掉我的手。直接揪住熙熙的衣领,也不说话,就这么一路揪他出了饭店。我在后面追着他们。不停地喊:"你干嘛呢",小心像没听见似的,熙熙也不开腔,我都快急得满头大汗了。 他们在一个地儿站定了,小心说:""我看你不顺眼很久了,今天不给你点教训我就不姓辛",他那眼神就像要吃人似的,熙熙还是不反抗,站在那动也不动像一个稻草人。 我知道他们两个都是倔主儿,真杠起来肯定谁都不让谁,可是力气又没他们大,只能在一边干嚷,我他妈觉得我又做错事了,压根就不该把他们叫出来吃饭。 小心也没真打熙熙,就揪着他说:"我问一句你回一句,答不对你就得挨拳头",熙熙没说话,我在一边急得嚷了句:"你别乱来",小心瞪了我一眼,熙熙马上就向他点头了。 小心发问了:"我年纪大还是你年纪大",我一听这话,即使泪水汪汪的,也被他逗乐了,那还用问啊。熙熙拧过头,低沉地回了句:"你"。 小心又问:"我挨的刀枪多还是你挨的刀枪多",熙熙说:"不知道",小心就给了他脸上一拳,说:"不知道也算一拳"。 那一拳打得不轻,熙熙还是没反抗,我又急了,熙熙伸出手摆了一下,示意他没事,对小心说:"还有什么P就快放"。 小心又问:"我是女人跟别人跑了,你是抢了别人的女人,谁比较逊",熙熙说:"不知道",小心又是一拳,紧接着问:"我马子跟别人跑的时候,我对自己下刀下药了没",熙熙脸上的神色像和他在侃家常似的,一点表情也没有,还是回答:"不知道"。 小心又是使劲地一拳,熙熙的脸已经肿一块了,我听这话都快替熙熙崩溃了,又嚷了起来:"你有完没完",小心说:"我就说最后一句",他揪起熙熙,一字一顿地说:"都是爷们儿,我最瞧不起遇了事就娘们儿一样寻短见的,你去hing去麻醉自己也就算了,我也是hing的,不劝你什么,横竖大家hing死了都一具僵尸,你还找你身边人晦气,你说你自己二不二,反正不管怎样,你爱当英雄也好烈士也好,别让我看到你欺负我妹",说完他就松开熙熙了。 熙熙什么也没说,脸上一副冷峻,抖了抖领口,抹了抹脸,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看他走远了我就对着小心开啸:"你还说这种话,你要是把他害死了咋办",小心打鼻腔里哼了一声说:"他爱死不死,随他便",我说你这人怎么就那么冷血呢,小心没再理我。 也许男人和女人解决事情的方法不一样吧,女人总想着要苦口婆心,要和风细雨,可是男人是一种直来直往又死要面子的动物,小心这么对付过熙熙一顿之后,他反而正常了很多,没再整天动不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了,虽然他的hing劲还是很大,但总归是让人松了一口气。 其实我知道小心也是关心熙熙的,他担心熙熙不会比我少,但是对他又恨铁不成钢,而且他可能也在熙熙身上看到过当年的自己吧,所以才会更加生熙熙的气。 而且小心虽然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但我觉得他是一个流血不流泪的真男人,赌博,偷家里钱被抓了坐牢,初恋的空姐跟人跑了,不管是哪一件事情,他可能踏错了步子,走向了歧途,但是在吸取教训后,他总会扳正方向,前事不提,并且从来没有因为这样而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只除了hing,这件让我到现在都担忧的事情,我比谁都希望他可以早日戒掉。 第八十二章 温哥华的天空不下雨 最近小心忽然空闲了不少,没事总窜掇别人和他一起去玩,他本来星期六星期天要回家陪他爸妈还有他姐吃饭的,可是现在也不用了,我有点纳闷,问了丫,才知道他家里人都一窝蜂去温哥华考察了,而且还有在那里定居的打算。 温哥华,是一个据说四季如春的城市,有着全世界最好的居住环境,栖息着不少养光韬晦的华人…可是我在听小心嘴里说到"温哥华"这几个字的时候,为什么总觉得心里一硌一硌的呢。 还是大鹏帮我解开了这个谜,在坐小心的车的时候,我闲得没事找话,说:"别说这温哥华不是最时尚,最有钱的,但还真是有那么多人往那跑呢",大鹏看我一眼,我继续说:"等咱以后赚够了,也去外国住个遍,第一站--温哥华"。 小心忽然"哼"了一声:"去吧,那里风光好得很,要什么有什么,要帅哥有帅哥,要吃的有吃的,要打劫有打劫,人家都不用麻袋,用枪,不唬死你丫的"。 我诧异看小心一眼。 过了好一会,大鹏才轻轻地说:"小心以前那对象不也是在温哥华的么,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车里万籁俱寂。 我也过了好一会才嗫嗫嚅嚅地说:"咱们也不一定非得去温哥华,这世界上好地方多的是,其实我还是最喜欢呆在咱哈城,有异国风情,又可以啃豆浆喝大饼!",我知道我最后一句口误了,但还是不收了。 小心"嗤"地笑了一声,还是保持着陷在座椅里的姿势,往车窗外翻了个身,用后脑勺对着我说:"你转得还蛮快的嘛"。 车里又静了。 我决定以后也不提温哥华,可是没过几天,小心这厮又给我主动提起了。 辛爸辛妈从温哥华回来了,给我带回了一些小手礼,让我去他们家里拿,我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的,但是转念一想,探探他们口风也好,看他们是不是要把小心这丫挟去温哥华。 辛爸辛妈他们没怎么把我当外人,小心对全世界都放话我是他妹妹,再加上我这人大大咧咧没心眼的,遇着谁都觉得我是天桥底的流浪汉--不用房(不用防)。 辛爸永远都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辛妈从温哥华带回了起码几皮箱,我估计那里很多都是衣服还有首饰什么的,小心也是一个打扮大王,有其子必有其母。 辛妈还在念念叨叨着:"那里的房也不贵,折算一栋小洋房,那里比这的环境还要好,哈城的楼盘都像要放人血似的,还不如住外国"。 我的耳朵不时往辛妈说话的方向飘。 辛爸略带责备地说:"人家都是儿子长大了把爸妈往外带,你是一心把儿子往外带,咱们去那里养老蛮好的,让辛宣祁守一下祖屋,顺便扔点活给他干,像个年轻人,你说多好"。 有道理,我差点要点点头了。 辛妈尖声地说:"扔点活给他干,你什么时候看他干过活,你把他扔在这里就能放心,也不怕他被豺狼叼了,看你这当爸爸的"。 这时候小心开口了:"爸妈,我不是小毛头了,别把我像一个水果似的拎来拎去,我有手有脚,我也会走路,随便住哪不都一样呢",我憋不住笑了一声。 辛爸拍怕小心的肩膀说:"关键你自己会想,爸妈不说你那么多了,你也别以为你可以乱来,你爸的眼睛还亮着呢"。 小心翻翻白眼,有这样明理而又睿智的爸爸,真是小心的福气。 辛爸看我有点冷场,又转向我说:"姑娘,有打算去哪里定居不,以后叔叔给你做担保"。 我连忙说:"没,没,其实我还是最喜欢呆在咱哈城…",话毕清了一下嗓子。 小心干笑一声,我庆幸我反应够快。 这时候辛姐的闯入打破了和谐,我还纳闷着刚怎么都没见到辛姐秀丽的身影呢,她终于破门而入了,把购物袋往地上一砸,一进来就大声嚷嚷着:"弟,你猜我在温哥华见到谁了"。 我在心里说:"见到加拿大总理了也没兴趣",小心把我的话用嘴说了出来。 辛姐"哼"了一声说:"比加拿大总理还要厉害",紧接着不顾辛爸阻止的眼色,又自顾自地说:"我跟你说,我看到小娟了,你知道她长啥样了吗,那憔悴的,高还是那么高,毕竟当过空姐的,但是那样子都不敢认了,以前全穿名牌,现在也是,但是那气势没有了,我猜她出了什么事,一见面还问:"小辛现在怎么样了",我给她回嘴说:"哟,你还惦记着他呢",弟,瞧我多给你解气"。 辛姐仿佛怕被打断,一口气说完整个剧情不用停顿的,我也大致猜到"小娟"是谁了。 辛爸忽然说:"你这嘴能停一下吗。回来就没歇过,一天到晚说说说,不说能憋死你",辛爸很少斥责子女,除非是真的动气的时候。 就连辛妈也说:"莉莉,算了",莉莉是辛姐的名字。 辛姐百毒不侵刀枪不入,又紧接着说:"亏她当年那样对你,现在也总算有报应了"。 小心说:"我上去睡一会,你们慢慢聊",扭过身,拉着我的手就上了楼。 我欲哭无泪,当着他全家人的面,上去就上去,还"睡",睡就睡,还把我拉上去,他可能是没占我的口头便宜太久了,一次还个够本,可是知道他心情不好,也就算了。 上楼梯的时候我看了辛爸一眼,他给了我一个鼓励眼色,我知道他应该是让我安慰一下小心,但还是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每次来他们家都有一种大宅门排戏的感觉。 小心进了房间,把门一关,就戴上耳塞在一边听歌不理我了,我过去蹲在他身边,看着他。 小心说:"你自己找点乐子,别光盯着我"。 我伸手握住他的手,因为看到他眼睛好像有点红,我觉得这个时候的他像一个孩子,也同样需要呵护,和别人没什么两样。 过了一会,窗外很神奇的稀里啪啦的下起小雨,不注意的话听不到那些细微的沙沙声响。 我说:"温哥华的天气那么好,你猜温哥华下雨不"。 小心说:"你这说的不是废话么,哪不下雨啊",他笑了。 我说:"这就对了,全世界都下雨,哪都有下雨的时候,但是也会停雨"。 我很少说这么哲学的话,但是他好像听懂我的意思了,拍了拍我的头说:"温哥华的天空不下雨,咱们想要它不下雨就不下雨"。 又把我当孩子哄了,但是我没有抗议。 因为知道他心情不好。 第八十三章 乔二事变 今天一起来就有一种天阴沉沉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哈城好久没挂过这么黯的天色,山雨欲来风满楼,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打小心的电话都不通,不知道他在干嘛,我一想到他和那空姐的事就觉得堵心,头脑一片乱纷纷的,干脆把有的没的全都扔到后脑勺,想那么多干啥呢,他要真的长翅膀飞到加拿大我难不成一手把他翅膀给打掉,他翅膀有那么轻我手劲还没那么大呢。 什么都静悄悄的,静得我脑袋一阵发怵,索性又去大街上溜达,街上热闹得很,卖凉皮的,烤羊肉串的,煎大饼的,大家都吆喝得火热,一片其乐融融的。 有时候真觉得这些做买卖的老百姓不容易,不管天塌下来还是改朝换代,他们总要日出而作,日落而收,先顾全自己和家里人的肚子再说。 我又想到吃了,小心要是在一旁肯定奚落我吃货,我自嘲地笑。 这时候大鹏给我来电话了,他说:"扇子,你在外面呢?" "对,咋了?" "没事,你就做你的事,别到处乱跑",说完大鹏就把电话挂了,只剩下一串嘟嘟的忙音。 这大鹏是越来越莫名其妙了,我看着手机无奈地笑了一下,自从跟着小心混以后,对环境什么的都警觉了很多,经常怕会忽然冒出一个炸弹或刀枪什么的给你一个惊喜。 其实也没有这么夸张,一般情况下还是风平浪静的,只是经历过的人都会比较小心谨慎一点,想必电影里大哥的女人也是这么过日子的吧,跟着小心我都混上大哥女人的级别了,"乌忽"--我吹了声口哨。 电话又嘀答答响了,来电显示--"小心",像SOS信号似的,小心啥呢,下冰雹还是海啸?我不屑地嘟囔着,还是接了电话。 那丫说:"你在哪呢?" "逛街,你该不是叫我别到处乱跑吧"。 小心说:"你怎么知道我要说啥"。 我得意地笑了,大鹏和小心这俩哥们儿还不是穿同一条裤子的。 小心说:"出了点事,但是不用担心和紧张,我迟点再告诉你是什么事"。 卖什么关子呢,我说:"你要是中六合彩了就现在告诉我,那也没什么好得瑟的"。 "可能比中六合彩还要大事",小心的声音很一本正经,听起来不像开玩笑。 什么?反正知道他没危险,我也懒得问了。 这时候忽然看到街上有一个中年妇女紧张地扯着一个小女孩的胳膊:"叫你别乱跑,等会被乔二把你抓去当新娘,不把你哭死",最后一句听得出是纯粹吓唬小女孩,妈妈们都最喜欢玩这种把戏了。 旁边摆摊的都清一色哄笑开了,一个正在炉上翻烙臭豆腐的大哥笑着说:"小妹妹,你真的要听妈妈的话,乔二爷有个称号,是夜夜当新郎,你要是被他抓去了,这辈子都不知道怎么过了",臭豆腐在铁架上滋滋冒着热气,好像在诠释着能过日子是多么的活色生香。 小女孩乌溜溜的大眼睛挂着几许被妈妈唬出的泪珠,疑惑地看着这些比她年长却在笑的人,她也许并听不懂他们在笑什么,童年的眼泪有时候也是一种福气。 那大哥又逗小女孩说:"别哭了,要是真的被乔二爷抓去了才要哭呢"。 旁边一个摆摊的妇女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别再大声乱说话了,乔二爷的淫威还是在的。周围的人们笑过之后,也逐渐安静下来,平息了喧嚣,又开始各自忙了起来。 可是这些老百姓们都想不到,他们畏惧如牛鬼蛇神一般的乔二,就在当天,切切实实地栽到枪口上了,一切都发生得是那么的突如其来,又神不知鬼不晓,所以说越是大事来临之前,就越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过了几天,哈市报纸上刊登的大字加黑标题轰动了全市,乔二被抓了!他在报纸上不叫乔二,是他身份证上的名字--乔家飞,要不是附带了一张竖眉瞪眼的照片,人们还真会以为只是一个和他同姓的小黑社会。 怎么可能,高高在上的乔二,不可一世的乔二,横行霸道的乔二,要是说他死了都没这么大轰动,有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抓他啊,真的除非是触犯天条,玉皇大帝下凡来逮他了 我忽然想起,小心要跟我说的事该不是这一件吧,就更加迫不及待想知道内幕。 可是丫的电话又打不通了,我怅然,连乔二都被抓了,可见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了,乔二的这一名字基本上已经成了一个图腾,一个效应,影响着我们的生活。 走在街上,感觉老百姓们和平时有点不一样,但又还是很平静,除了经常看到一些窃窃私语的人,报亭的报纸这时候想必也特别好卖吧。 又是差不多过了两三天,小心才来电话,他的声音里满是兴奋:"你记得庆哥吧?", 我在电话这端点点头,我曾经跟着小心到过乔二的大宅一次,庆哥是乔二的亲信手下,也是得力心腹,如果说乔二是一只狮子,他就是一只老鹰,我看乔二也不会比他狠多少。 小心并没为他的话作太多注解,他应该猜到我也知道乔二被抓的这一消息了,紧接着他又说:"前几天庆哥到外地了,当时我们就猜他是不是去避风头,因为听说有人在调查他,他还想反过来收拢人家,我们也不知道什么人要抓他,只以为他又会摆平,但大家都隐隐约约觉得有事要发生了"。 我忍不住问:"乔二那事是真的么?" 小心说:"你能先等我把话说完不,这回是中央领导下来抓人,先抓的是乔二,擒贼先擒王,然后因为庆哥跑外地了,就想办法套乔二的话,等庆哥一回来,就把他抓了个正着,妈的,那过程精彩得不得了"。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新闻都出来了,我当然敢讲了,有什么大事发生的时候,像我们在江湖跑的,就算我们不知道,也多少能感觉到一点,我跟你说,这回带领抓乔二的牛大了,是一警察中的警察,被中央派下来的,成立了专案组,策划了几个月才开始的行动"。 我很少看到小心会因为一件事情亢奋成这样,滔滔不绝,因为能让他新奇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 我不管他,我要听故事。 "你过来找我,我给你说",小心嘻嘻地笑着,他仿佛已经蓄够要长篇大论说个三天三夜的口水了。 我们都在一瞬间摇身变成了好奇宝宝。 【预告:谢谢各位亲们的捧场~~提早祝大家元旦快乐,1号就不更新了~~我就不相信你们去玩还记得来看我的小说~~哼,2号看情况更新一到两章~~谢谢你们,么一个~~】 第八十四章 大树也有塌掉的时候 原来乔二真的是被中央的领导亲自指名下来通缉的,还记得乔二回哈城的时候下飞机被前呼后拥的事不,他下车后不是超了一中央领导人的车,还大咧咧不当一回事么,殊不知道,他这回真的一脚尖踢到铁板上了。 就在那一年夏天,一场大刀阔斧整顿哈城的活动开始了,并且在紧密部署着一个行动,这个行动的代号正式命名为810。 带领这个行动的是一名叫赵义江的传奇警察,说到他的名字,很多哈城人可能来得没有乔二熟悉,他改革开放初期就已经在警队出身,知道他的第一件案子是什么不,是上级让他乔装打扮,混进火车站通缉一个做乞丐为生的杀人犯,他足足蓬头逅面在那里要饭流浪了十几天,才通过自己的观察把那个杀人犯绳之于法。 关于赵警的传说还有很多,像是曾经轰动一时的某中央领导人秘书的侄子媳妇被邻居凶杀事件,也是由他一手带领破案的,那是怎么样一个事件啊,该名女子居住在哈城的一户普通住宅楼,当时丈夫出差了,邻居一男的起了色心,想要接近该女子未遂,于是恼羞成怒用一个藉口把这名女子引诱到郊外凶杀分尸,这本来就不是一个普通级别的案件,这名女子更不是普通的女子,可见赵警接手案件时候的压力是多么的大,但他还是带领着侦查小组在短短的十几天内就破了案件。 在一些特殊时期背景下发生的一些高难度案件,注定是历史的特例,这些案件让赵警磨砺出了异于常人的火眼金睛,同时也在面临各种大事发生时能保持沉着。 此时,赵警踱步在屋子里抽着烟,炯炯有神的眼眸时而凝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乔二,是一座大山,扳动这座大山,不能用蛮力,要用巧劲,而且还要从四面八面围剿这座大山,不然任何一块石头炸掉飞了出来,都将是后患。 看着几个团伙的关系网,这是专案组苦干了三个月的成果,赵警结着粗茧的手指划过上面的圈圈点点,眉头又凝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好的,就这么干",他们必须要保证这个方案的万无一失。 平地开始出现响雷的预兆,8月10日,100多名公安民警被临时抽调到一个警察学校,他们并不知道即将要面临的任务是什么,只是听命行事。 很快地,警力被分为了三个小组,分配好武器装备,并且在大约三个小时之后,指挥部领导才公布了具体的行动内容,民警们都神色凝重地聆听着指示。 这时候侦察员报告传了过来:庆哥不见了,并且会在晚上乘坐他的奔驰返回哈城。庆哥,也就是乔二的手下,是这次重点抓捕的对象之一,赵警下达命令,三个小组的抓捕目标分别是乔二,庆哥还有乔二的另一名手下。 为免打草惊蛇,赵警先是给乔二传话,说要和他谈谈,因为这段时间风声比较紧,乔二爷还以为赵警要和他言和,肯被他收买,就大摇大摆地开着车去了调查组,一进门,看到赵警在和另外一个老将在下象棋,他一下子就乐开了,惬意地坐在了沙发里,翘起二郎腿,这时候在门外,乔二的司机已经被武警战士"咔嚓"一声戴上了手铐。 赵警也不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乔二打着哈哈说:"赵警,你看我这傻模傻样的,哪里像坏人,我搞自己的企业都还搞不起呢"。 你就装吧,赵警心里暗暗想,但口上还是说:"你昨天还和庆哥在一起喝酒吧,不是你干的坏事难不成还是他干的"。 乔二急了起来:"你说的这是哪码子事呢,他跑外地了,不信你打他传呼机,我把号码告诉你"。 乔二果然中计了,拿到号码之后,赵警推开棋盘,起身走到乔二面前:"你还知道庆哥什么情况",乔二警觉了:"赵处长,干嘛,你还想抓我不成"。 赵警用力一拍桌子,瞪眉扬眼:"怎么,抓你还不成吗",另外那名警察把一副手铐扔到乔二面前:"自己铐上",乔二还在发愣的当口,外面的武警战士听到赵警的拍桌信号,冲了进来,麻利迅速地把他擒住,带到了车上。 紧接着赵警又马不停蹄地去抓捕庆哥,知道庆哥已经回到哈城之后,他又给庆哥打电话,但庆哥比乔二还要狡猾,不肯主动上门,所以说越是老大就越不怕死。 庆哥派了他的车来接赵警,还要他单枪匹马上门,赵警和庆哥左一句右一句说话拖延时间,就等着武警同志可以发现庆哥的车子所在地,但是过了很久还是没动静,赵警心想:"不能再等了",他果断地作出了决定,走到了庆哥面前,庆哥和乔二问的话一样:"赵警你该不是来抓我的吧",管他呢,赵警迅速一手铐上庆哥,一手拿枪抵着他脑袋,低声说:"走"。 然后赵警把庆哥押了出去,因为当时庆哥的几个打手都在对面的一间屋子里,还打起了瞌睡,赵警早就发现了那屋子的门上有一把锁头,说时迟那时快,他经过屋子的时候,迅速用脚抵住门,然后抽出锁头将那间门锁上,这些动作都是一瞬间连贯完成的,那几个打手这才拼命砸起门:"快开门"。 这时候警队的同志也发现了目标的所在地,迅速赶来和赵警会合,最逗的是,当时窝藏庆哥的也是一个和他要好的警察,他一回来看到庆哥被赵警押着就急了起来:"我是公安局的,你凭什么抓他",他不认识赵警是谁,赵警瞪着铜铃大眼,回吼他道:"我在执行任务,如果你敢拦我,我就连你也一起枪毙"。 随着天色刚刚放亮,一切尘埃落定。 乔二,原名乔家飞,这棵盘踞了哈市几十年的大树,就这么被正义一手锯下了,可见大树也有塌掉的时候。 乔二执刑的时候我也去看了,传说他在监狱里还想出十几万过了年再死,但是没成功,他也知道自己被枪毙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了。 执刑的那天,乔二穿着一套竖条纹的囚衣,衣服很整齐很洁新,他双手围在背后,还有摄像记者,如果不是身边密密麻麻围着起码十几个武警,说是他的寿宴也有人相信。 因为他脸上的神情实在是太镇定,太平静了,乔二头上的白发依旧,但他的眼睛是弯起来的,微微地扬起嘴角笑着,好像一个老人临终安详的笑,甚至无碍他脸上和常人一样的皱纹。 身旁警察们的草绿色警装就仿佛一抹耀眼无比的鲜明,连带着鲜红的警徽,直映着乔二。 据说他当时还说了一句:""我这辈子,够了。" 这个人,主导了哈市乃至东北三省几十年的黑道风云,成为了到现在都被人们提及的传闻。 枪声响起,时钟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指针定格在这一刻,是历史,也是传奇。 蜡烛燃烧自己的一生,照明永恒。火灾也亦然,但火灾毁掉的却是财物和人命。大火在燃烧的时候,很壮烈,很绚丽,它满足了自己,觉得它就算烧完了剩下一堆灰也是有所得的,殊不知,以它的才干,它的一生原本也可以用来点燃无数柴火为人们取暖,又或者绽放比蜡烛更明亮的光芒,只可惜,它听不到,也许在它耳边,只有为自己执刑的时候的呼呼风声。 【作者注明:本章参考了一些相关资料,是有出处的,感谢这些资料】 八十八章 人老了就是要把想说的都说出来 距离乔二的事件之后,日子晃晃悠悠地又过了半年,我也不急着找工作,一边留意职位招聘什么的,一边照旧跟着小心混吃混喝,小心也还是游手好闲,反正他迟早要接家里的生意,就趁还没被缚住,先玩个够本,所以说纨绔子弟也不是好当的。 那时候的小心又消瘦了,下巴蓄着发青的胡茬,他堆积像小山一样的衣服很多都不合穿了,套上去都大一个号,他就拉着我去扫荡小码的衣服,给我摆妖娆的姿势五连拍,这人要不是一个男的,我绝对会觉得他是妖。 我说:"你怎么瘦成那样啊,你的妃子没那么多吧",我是明知故问,其实丫就是在hing,而且他不但hing,就连大麻K粉什么的都沾上了,我劝他也不听,干脆就不说他了,说了心里难受。 其实他也没什么事要烦心的,就是hing习惯了,有时侯我看他这样就说:"我也和你一块hing吧,这样有什么事大家也好照应",丫没被我唬着,就笑嘻嘻地说:"行,一人一口,要不给你的份量多点也行",真拿他没辙,但是我知道他说归说,我要真的这样,他是死活不让的. 有时候人就是这点奇怪,染上了一些习惯,比如说脏话,他自己一句句地像吐泡一样往外冒就可以,但就是见不得别人说,还要阻止别人说,敢情他也知道听脏话是多么不爽的行为,尤其是对着自己关心或者爱护的人。 可我还是觉得小心hing这事让我太堵心了,就连熙熙也hing得比较少了,他却像骑自行车下坡一样,越溜越下,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抓得住,什么时候抓不住那车阀。 那时候和小心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和他吃完饭后都会去溜达溜达,散散步,然后一路步行回家.就算他有开车,也会先把我送回家,然后再自己打车回去取车。 我说:"你这样多费事啊",丫说他就乐意这样。他特喜欢念叨我,在习习的晚风下有一句没一句地给我讲他过去的故事,讲一条条的大道理。 我说他老了,他就说:"对,人老了就是要把想说的,不敢说的都说出来,不然说不好就来不及了"。 我听了这话就吐他槽:"你还有啥不敢说的",小心看了我一眼:"多了,就像有人是一个sb串种,这话我也很多年没说了"。 我也没跟他掰嘴皮子,就笑了:"这你还记得啊,你在赛丽亚的时候说这话把我的幼小心灵都吓坏了",小心说:"你能吓坏?我就没见过有什么能把你吓坏的"。 我说:"多了,大哥,我怕山本怕袁东,还怕你,只是我没怕得拔腿就跑了",小心问:"你怕我啥",我说:"开始是真的怕你,怕你和他们是一路人,后来是怕你受伤,怕你吸大了…",说着说着就变音了。 小心拍了拍我的头说:"想啥呢,哥不会有事的",我一听这话就来劲了,要和他拉勾勾,小心嘴上说:"都多少岁了还玩这种幼稚的游戏",但还是象征性地伸出手指和我拉了个勾勾,我如愿以偿地笑了。 我们走到了一个花圃前,雨后的地面有点小潮湿,折射着点点迷离的灯光,我瞬间觉得有点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是什么地方,小心说:"还记得这里不?是我第一次给你讲故事的地方"。 我想起了,那是我刚认识他的时候,跟他去明珠城吃饭,发生了打架事件,然后我们逃出来之后,小心就蹲在这里抽烟,给我讲他是怎么坐牢的,还有那空姐的故事,说得那个沧桑劲,把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我凝视着他说:"你记性还蛮好的,比我好多了"。 小心嗑了一下手中的烟说:"该记得的事情总会记住,想记住的事情总会记住"。 最受不了丫老是没事飚一句话下定论,他这话好像有点深意,我伸手夺他的烟:"别吸了,刚见你的时候也吸,到了现在也吸,你一天是不是不含云吐雾就不自在啊"。 "差不多吧",我真想找一根棍子照着他后脑勺敲下去。 小心忽然说:"你干嘛这么在乎我吸不吸啊"。 我语塞了一会,说:"你要是吸糊涂了没人带我吃饭"。 "那让大鹏带你去,还有熙熙,他们都吃得开,熟人的点儿多着呢,保准你吃一辈子"。 他不是在赌气,是在挑衅我。 我轻描淡写地说:"敲诈你比较容易一点"。 "你看我现在这么堕落,就是被你欺负成这样的"。 我再也不客气,狠狠地下手掐了他后背一下。 过了一会,小心又说:"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这我问他还差不多,我说:"看情况呗,去找份工作,开一家手工店,四处旅旅游,散散心,和朋友玩儿,吃大餐,过着滋润的日子"。 小心说:"你每一句都肯定离不开吃这个字,要不要来帮我忙?"他有点征询的意思,但听得出他是认真的。 我想也没想就说:"不要,我才不要靠你关系,被人说也不好"。 小心笑了:"当我小蜜就这么丢脸啊?" 我说:"是你丢脸,免得你说对着小蜜没有反应"。 小心愣了一下,伸手过来揪我耳朵,我躲开了放声大笑,是他先损我的,挖了这个万年坑让他自己跳。 又是沉默了一会,沉默得我们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小心又说:"我们走吧",我点点头。 附近的路旁也没什么风景好逛的,也不知道我们溜达个什么劲儿,每天就晃着唠嗑,一句句地像老太太一样念个有完没完,走累了就坐路旁的石墩儿上休息,不然到晚上的公园荡秋千,他把我推得像空中飞人似的,我说我们俩人这生活真的可以说是退休了。 走到一个水洼旁,我瞄一眼小心的瘦弱身躯,不怀好意地蹲了下来,丫说"干嘛",我冲他一笑:"背你",小心说:"怎么能让你背我,至少也得抱我吧"。 我马上起身去打他,小心笑着躲闪,过了一会,他撇下我,自个跨过了水洼,我假装大哭:"辛哥不要我了,怎么办"。 小心远远地伸出了手:"过来",我走过去,小心说"跳",我借着他的手力跨过了水洼,他的手有点冰凉,但是又很有力度,我知道如果这是深渊,他一定会毫无犹豫拉着我不放手。 他就这么拉着我的手走了很久,直到回家,我也没有反对,因为拉着他的手的感觉还蛮好的。 第八十九章 给熙熙当诱饵 回到家后的隔天,我睡得正香,就被熙熙的电话叫醒了,丫说他的哈雷摩托被人偷了,哈雷在当时还是大热,是丫下重本花了几万买的,爱惜得不行,就当成是自己的儿子一样.我听这话的时候两眼都还没撑开,情不自禁打了个呵欠,但考虑到熙熙同志的心情,还是改用一副比较沉痛的语气说:"那贼真是千刀砍的,也不看看是谁的车子,撞到枪口上了,把他揪出来了就好好给他一顿教训"。 熙熙说:"我认识偷车的,就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毛孩,只是他偷了后就没人影了,一直找不到他,找到了有他好受的",我说:"那你认识和他有关系的人没?" 熙熙想了一会,说:"没,但是那人经常上网,我有他qq号码,要不这样,你帮我上网去诱他",我抗议说:"怎么诱,难不成还要我用美色计?",熙熙说:"反正你无论用什么办法,想办法帮我把他骗出来就是了",哥们儿有难,当然不能不两肋插刀,我就答应了。 原本以为让那人上钩会很难,我照着熙熙说的,加了那人,以下就把他简称为损贼吧,我使了一心眼,说我是刚辍学的小女孩,在舞厅打工,很无聊苦闷,想约人出来玩玩,玩通宵也没关系,然后就留了电话。现在的人最喜欢找这种小女孩下手,出事了连报警的勇气也没有。 可能是通宵这词比较有杀伤力,还没下线几分钟,丫果然就给我打电话了,说要约我晚上出去吃饭。我假装说我要再考虑一下,放下电话后就立刻通知熙熙。 熙熙收到消息后马上就行动了,熙熙可不是随便找一群人去揍他,他把他姐夫找来了,他姐夫是刑警队的骨干,率领了一群手下就浩浩荡荡杀往损贼吃饭的地方去了。 我说我也要跟着一起去看热闹,熙熙阻止无效,最后只有同意让我呆在车里,不能跟他们一去餐厅。我也没有胆子大到一个女生单枪匹马杀去,我找了OK一块,丫一听就比我更兴奋, 我说:"我找对人了,就是你"。 熙熙他们开的是一辆丰田吉普车,车子的窗帘都拉上了,隐蔽性蛮好的,一路上还幻想自己是大明星在坐保姆车的感觉,和OK笑笑闹闹的,别人不知道是去抓贼的,没准还以为我们去野炊。 到达目的地之后,熙熙和姐夫让我和OK在车里呆着,熙熙不知道哪里找了一块摩托车的防风布,把我的脸给遮上了,遮得叫那个密不透风,我从嘴里迸出几个字:"大哥你至于么,这天气会长痱子的",熙熙没好气地说:"不能让他们看到你的脸,这样对你不好,懂不"。 我也就认了.然后一伙人动作迅猛地就全往餐厅的方向杀去了,大姐夫他们微服出任务的时候身上都带枪,就像警匪片一样,我当时特想看热闹,心痒痒的,可是想起熙熙交代的话,干脆听OK现场直播算了。 紧接着熙熙又指挥我给损贼打电话,我按捺住心情激动,是到我表现的时候了,拿着话筒就颤颤巍巍地说:"喂,大哥,我到了,你在哪呢,别让人家等太久",我尽量表现出娇滴滴的声音,OK在一旁不停给我竖大拇指。 那人一接电话就振奋了:"什么?你到了?在哪呢你",我说我已经到餐厅门口了,让他出来接我,然后损贼说:"好,好,我马上就到",他话音刚落,我就听到电话那边传来姐夫他们喝令的声音:"身份证拿出来",紧接着还有"老实点","不准动"这一类的警匪片台词,一句连一句的,像播报新闻似的,我和OK直接按了免提,屏神静气地听着,生怕漏过了一句,别提多带劲了。 后来那个损贼还试图想跑.被姐夫他们一个反手压了下来,然后就是一顿开揍,在餐厅把他揍得起不了身了,拖到了车里又是一顿打,也不顾忌车里还有两个瑟瑟发抖的小姑娘。 说是瑟瑟发抖,其实更确切的应该说是兴致勃勃,可惜我的眼都被蒙住了,观不了战,只听到一阵阵嗷嗷的惨叫声,听得我都不忍心了,这嗓子清脆的一大好青年,好端端学人偷什么东西呢,听OK说,那损贼都被打得一脸血了,后来直接被大姐夫押回了派出所作笔录。 可是我被获准揭开防风布的时候,还是被满车的血吓了一跳,不知道的说不好还以为出人命了,这蛮吓人的,也只有我和OK这种不怕死的才有胆子来看这种场面。 那天回家的时候都后半夜了,是熙熙亲自开车把我护送回去的,路上给了我一个新手机号,让我把原来的换了,说是怕那损贼不放过我。我说:"我不怕,大不了再诱他一次,再说还有小心看着我呢,谁敢找我茬"。 熙熙沉了一下脸:"那你就什么都靠小心好了,不用找我了"。 我知道他有点不爽,估计丫觉得我不应该把他的威势看得比小心低,其实我倒是没觉得小心比熙熙要厉害多少,我只知道,要是出了事,小心肯定会奋不顾身保护我,凭这个我就觉得安心多了。 到家后才发现蹭了一裤子的血,肯定是坐那车里蹭上的,我也没觉得有什么,把裤子换下来就洗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年跟着小心多了,很多别的女孩子可能受不了的场面,我都习以为常,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我摇头笑了一下。 一想到小心,我就想起丫让我今天给他打电话,可是我一大早就被熙熙叫过去了,还没来得及找他.于是我拿起电话就拨了过去,接电话的是大鹏,他说他正开车送小心回去,说是小心hing大了,丫又hing了,我打心里冒了一句脏话,叮嘱大鹏把车开慢点,就把电话挂了。 得想办法解决小心hing药这问题,可是怎么解决呢,他hing药也不能说是不开心,就是瘾,得找点别的事情让他不hing,那我以身相许可不可以呢…我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梦里好像还梦见我和小心打架,把他打输了,他举起双手求饶:"放过我吧,我不会打架,以后也不hing了",我在梦里笑出了声。 【小笔预告:下一章大结局《不等你是因为你就在我心里》,敬请期待,小笔抱墙~~飚泪,凭什么,凭什么你们要让我写,都结文了发发脾气不行么~~哼!!】 九十章 不等你是因为你就在我心里(完) 睁开眼又是次日早上了,起来的时候依稀还可以听到外面树上的鸟啼,我连续接了两个电话,第一个是小心给我打的,他说他刚睡醒,听得出丫的声音还是软软乏乏的提不起劲,他问我在哪里,我说:"我昨天和熙熙去抓贼了,现在还在睡觉呢",丫说他一会要开车出去,我说:"你开慢点,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昨天嗑了药"。 小心没接我话,过了一会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那空姐和他男人离了,前天打电话来给我说她在加拿大,问我过不过去",我听了这话就明白丫怎么又hing大了,说实话我有点不乐意,但还是说:"过不过去你自己说了算呗,我又管不了你",其实我心里不是这样想的。 丫不知道小声嘟囔了什么,我也没理他,就给他说:"你赶紧给我去好好休息一会,别想那么多了,有什么到时候再说",丫悻悻地说:"好吧,你现在会教训我了,中午要是我赶不及打电话找你吃饭,你就别等我了",我说好,就把电话挂了。 第二个电话是小弯打来的,说我在家呆着也是呆着,让我去应聘,说宾奇公司的助手职位有一个空缺,那是一个世界品牌的大通讯公司。 我想着一大上午反正也没什么干,光在家等小心来电话也是无所事事,干脆就去试一下.招聘的点在十二楼,我那天临时去的,就随意穿了一双平底鞋,好在有电梯这么高科技的东西,不然一大票应聘者踏着高跟鞋,等爬上去估计也能筑成一道天梯了。 公司的大堂经理在发表讲话,看着一个个都涂脂抹粉精心打扮的,我想着我这次是没戏了,但既然都来了,我还是坐了下来认真听一下,讲话也就是提醒我们面试要注意什么之类的。正听得入神,手机忽然响了。 这一响我就有点尴尬,四周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估计是想着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开会也不把手机关了.我歉意地笑了笑,就猫下腰接电话,一看来电是大鹏打来的,我心想丫真不会挑场合,这个时候找我能有什么事呢。 一接电话就听到大鹏抖着的声音:"扇子,小心出事了",我说:"你声音怎么抖成这样,你逗我玩儿呢,他又不是第一次出事了,这回是手断还是腿断?"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 我听到大鹏哭了,是那种很压抑的哭,他平时也跟着小心出生入死过,就没听他那么哭过.我一下子就意识到不对劲,马上问:"你们在哪?"大鹏说:"你来吧,在医大",完了又带着哭腔补充了一句:"挺严重的"。 我一听这话脑子就空白了,什么也没想,也完全忘了我在干什么,直接起身推开会议室的门就往外冲,电梯就在正对面,但那指示灯还在显示着上楼,我像无头苍蝇似的又冲到楼梯旁,想都没想,就一层层地往下冲。 足足12层的楼梯,我觉得我一辈子走的路加起来也没那么长,每往下一层,我都不断想起小心的事,包括他的苦,他对我的好,还有他损我时候毫不留情的语气。但我的整个脑子里还是空白的,一路往下冲一路不断地掉眼泪。 但是我告诉自己不能掉眼泪,怎么也要等见到了小心再说,他没事我还瞎哭个什么呢。 到了楼下我腿都软了,但还是一点意识都没有,也不知道怎么就打了车去了医院.一到医院,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人,一碍眼的电视台记者扛着摄像枪拿着麦克风在说:"现在由本台在现场为您报导一宗违反交通规则的车祸,事主酒后驾驶一辆黑色奥迪车,与一辆大货车相撞,黑色奥迪车扎进大货车车底,现在事主昏迷不醒,情况危殆"。 我屏住呼吸,一步步地走过去,想着这偶像剧里的剧情怎么就演在我身上了呢,演在我身上也就算了,还要连带着小心,想着想着眼泪就又往下掉,我能不能不要照着这剧本演下去,这时候真希望有一个导演跳出来给我喊停,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彩排。 只是彩排对不对,小心?我进去看到小心的时候,他躺在病床上,整个左侧的脸都没了,全都是血肉模糊,让人看不清楚,我多希望那个我看不清楚的人是我不认识的人。他这么爱惜容颜,这样叫他怎么活? 他就这么安静地躺着,上了绷带,打了石膏,我很想问他一句:"这算不算重级伤残?"但我知道他回答不了。那一刻的我很平静,因为我已经傻了。辛妈在一边哭得不行,辛叔一把年纪的也埋头说不出话了,辛姐还埋汰着他说:"要不是你急着让他回来对帐,他车子哪会开这么快,也不会出事了",我没掉眼泪,我知道小心想看到我笑,他给我说过:"别老是挤猫尿,哥最喜欢你笑,大大咧咧的笑"。 可是小心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我再也忍不住了,我为什么要笑!要是他进去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他凭什么要我给他笑!那时的我像疯了似的拦不住,就伏到担架边给他念叨,我说:"小护士一定很美艳,一定把你的全身都看遍了,你滋润了",我说:"我知道你只是想让人用担架把你抬上飞机见你的空姐",我说:"我们拉过勾的"。 可是他一直都没反应,我就连最不该说的也说了,我问他说:"你是不是爱我",我说:"爱我就回来,我电话不换,一直等着",说完我就把扶担架的手松开了。 直到今天我才承认爱他,或者说知道我是爱他的,和他一直就像亲人的感情,已经习以为常,但是这种爱,是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深的。 小心进了手术室三小时后终于出来了,但没有再醒过来,这是意料中的结果,我没有再哭,我知道他也不想看见我哭,但是大鹏走到我身边,说小心神智还清醒的时候,交代了几句话,让他给我。 大鹏说当时小心说话已经不完整了,就是嘴在蠕动着,是大鹏整理记录下的,那纸上就写了几句话,是用小心的口吻写的:"跟她说我不是真的要去加拿大,就是想知道她怎么一个态度,我要是醒不过来了,让她别等我吃饭了",我真的以为我不会再哭了,但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眼泪,我抱着大鹏哭了半天,就只喃喃自语出一句:"他到临死都没说他爱我" 后来,我不顾朋友的反对,还是去了宾奇上班,上班的地方在16层,距离应聘的第12层就只是四层,我不坐电梯,就每天爬楼梯上去。小心出事的时候我是冲下去的,现在我就要从同样的地方再爬上去,虽然这样的逆转也改变不了小心离开人世的事实,但起码我的心里会舒服点,觉得一切都还停留在我应聘之前什么也没发生的那个上午,小心还是和我通着电话,拌着嘴,絮絮叨叨说着有的没的。 小心走的那段时间我天天在喝酒,现在还是在喝,但我知道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年少轻狂只会海喝的我,一如小心要是活到现在,也没准会与hing为敌。但至少我永远不会糟蹋自己的生命,因为我只想要代替小心活下去。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想起这一切,知道自己很多事情都没有忘,讲这个故事我就只想告诉你们,有时侯,有的人,真的永远不必等,不是那个人不值得你等,而是你已经错过了等他的机会。无论是小心还是我,如果从头再来,我们一定不会放过珍惜对方向对方表白的机会,但是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们在这份浑然不知中,仍然相依为命地度过了我们一生中最好的时光。 (全文完) 【作者后注:感谢各位朋友对本文一直以来的支持!《永远不必等》告一段落了,这个发生在朋友身上的真实故事是我很用心去写的,在写的过程中自己也为之感动,落泪,记得第一次听女主角讲这个故事的时候,还看不出她这么一个乐观的人,也有着这么悲伤的故事,但小心这个人是真的来过这世界的,并且存在于女主角的心里,还有许多知道他的人的心里,只是想让大家知道,敌不过命运,我们还有爱,也可以快乐,希望可以藉由本文带给你一种好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