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永远的结局 作者:雯甯 文案: 中国魔法家族的姑娘因始祖家族落入黑暗的斗争中,在善与恶的烈火中煎熬。她渴望的亲情和爱情,是否会垂怜于她,帮助她渡过难关,让她找到最终的归宿。 内容标签: 英美衍生 血族 异能 相爱相杀 搜索关键字:主角:薇娅,克劳斯,马塞尔 ┃ 配角:文森特,以利亚,海莉 ┃ 其它:霍普,科尔 第1章 噩梦开始 一个满头金发,气宇轩昂却眼神恶毒的男人走进了街角一家毫不起眼的小花店。 店里只有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正在插花。她头也不抬,毫无做生意的热情,淡淡地问:“想来束什么花?” 男子不怀好意地微笑着说:“彼岸花,再配点黑色的曼陀罗。” 老太太依然低头插着花,漫不经心地说:“这季节没有彼岸花。曼陀罗也只有白色的。” 男子一脸虚假失望地说:“那真的是太遗憾了。我原本是要送给海莉·马歇尔和霍普·迈克尔森的。我想你能告诉我她们在哪?” “很抱歉,阿里斯泰·凯迪纳。我不知道她们在哪?”老太太说着举起双手,嘴里念着咒语。但周遭毫无反应。 阿里斯泰冷笑着说,“你以为我会毫无准备就来找一个法力强大的巫师?” 就在他说话的当下,又有七个面色冷漠的人从后门鱼贯而入,有吸血鬼,也有巫师。老太太的魔法已经被其中的巫师所抑制。 “对于像您这样资深的老者,我会周到、礼待。加入我们,将残暴的迈克尔森家族消灭,还世界一个公道。这也是你们巫师天生的使命。” “如果你了解我们家族,就应该知道我们从不参与吸血鬼的战争。”老太太平静地说,猛地将手中的剪刀插入自己的心脏。 “不!”同时发出惊呼的人除了阿里斯泰,还有一个刚进门的少女。少女瞬间被阿里斯泰的一个手下钳制。 阿里斯泰以吸血鬼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移动到老太太身边,咬破了自己的手腕,强迫老太太喝自己的血,企图用自己吸血鬼的血治愈老太太。但为时已晚。 “放开我外婆,不要用你肮脏的吸血鬼的血玷污她!”少女一边挣扎着,一边歇斯底里地喊。 阿里斯泰见老太太已死,一把将老太太的尸体推开,站起来,拍拍西服,阴霾地看着少女,说:“你就是薇娅吧。回来救你外婆?好姑娘。我们可以在路上好好聊聊。” 一星期后,新奥尔良,圣安妮教堂。 马塞尔听着文森特的演讲,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始祖家族倒台已经五年了,他重新统治了新奥尔良,吸血鬼、巫师和狼人遵循着和平条约,相安无事。 这周开始,外乡吸血鬼相继涌入新奥尔良,庆祝始祖家族的毁灭,庆祝自由。文森特说的没错,外乡吸血鬼可不会在意新奥尔良的和平安定,所以这一周他们要加倍警觉。 会后,马塞尔回到自己的公寓,来到客卧,看着沉睡在床上的姑娘沉思。 她到底是谁?为何在馐焙虺鱿衷谛掳露迹课位肷硎茄匆坏闵撕鄱济挥校 这一系列问题萦绕在马塞尔心中,只等索菲亚探寻到答案。索菲亚有自己的组织,专门从事暗杀和侦探工作。五年前,她还是敌人。现在她为马塞尔工作,因为马塞尔出价高昂。 说曹操,曹操到。马塞尔为索菲亚开门。他以笑容掩盖心中的疑惑,开了瓶香槟和她共饮。 “我以为我们是要谈公事?”索菲亚问。 “上次谈公事时寻欢,你也没有拒绝。”马塞尔坏笑着说。 索菲亚淡淡一笑,“说明我们合作很愉快。你付钱,我提供情报。”索菲亚瞥向客房门说,“先来说说你房里那位睡美人吧。” 她打开手中一个文件袋,拿出一沓资料。 “她叫薇娅·安,今年十九岁。生活在加州的卡里斯托加。今年刚考上加州大学旧金山校区,主修历史,兼修神学。两周前,她刚向神秘瀑布镇的斯特凡学校提交入学申请。你知道,那是所为有超自然能力的孩子开的寄宿学校。” “上大学之前,她和外婆一起生活。她外婆,名叫瑞娜·安,在卡里斯托加经营着一家花店。三天前死在花店。死因是用剪刀插入心脏。警方判断是自杀。但根据我们的判断,她外婆的死和吸血鬼有关。而且警方明显被吸血鬼催眠过,案情说的不清不楚的。最不寻常的是,吸血鬼应该不希望她死。看到她嘴角的血了吗?” 马塞尔随着索菲亚的讲述翻到瑞娜遇害后取证照片。照片上的老太太嘴角有明显的血迹。 索菲亚继续说:“她们的遭遇很让人意外。所以我们又深入调查了下,意外发现她们是来自历史悠久的魔法家族。而且他们的经历也十分坎坷。 老太太的先生六年前死于西雅图。同时,女儿女婿失踪,至今毫无音讯。 在那之后,老太太带着薇娅移居卡里斯托加。对外称是薇娅体弱,卡里斯托加适合她疗养身体。 薇娅的父亲,老太太的女婿也很有来头。他来自新奥尔良的一个巫师家族。你非常熟悉。克莱尔,印象深刻吧?” 马塞尔很惊讶,“你的意思是?” 索菲亚笑着说,“是的。她是戴维娜·克莱尔同父异母的妹妹。现在,是克莱尔家唯一的后人。” 马塞尔凝视着手中薇娅的生活照。照片中是一头浓密黑发的姑娘,瘦小的脸上,一双大大的棕色瞳孔的杏眼楚楚动人。她的样貌是地地道道的亚洲人模样,完全不像戴维娜。 “虽然她和戴维娜长得完全不像。不过我们搜到的信息不会错。后面有她小时候和父母的照片。是我们从她在西雅图废旧房子里找到的。那栋房子已经被当地人称为鬼屋。我们没搜到当时杀害他们的凶手信息,不过我猜测和吸血鬼有关。” 马塞尔打断女郎,问:“会不会和这次的凶手是同一拨人?” “这就是下面要和你说的。这次杀害瑞娜的凶手叫阿里斯泰·迪凯纳,是克劳斯的仇人。当克劳斯被你收服后,他开始腾出于世,寻找巫师帮他追踪迈克尔森家其他人的下落。 他追寻到了斯特克斯遗留成员,断定以利亚还活着。肯定是海莉·马歇尔躲在某处蓄谋拯救迈克尔森家族。这次他来,应该会找你要克劳斯的血定位迈克尔森家的下落。 根据阿里斯泰的意图,他找到瑞娜有两种原因,其一是他要瑞娜帮他扳倒你,杀光迈克尔森一家;或者是因为瑞娜知道海莉的下落。” 马塞尔打断索菲亚,侧耳听着。索菲亚也听到了客卧里的动静。 这时,客卧的房门被推开了。那个娇小纤瘦的少女,一脸愤怒地站在客房门口,瞪着索菲亚,激动地问:“你刚才是说阿里斯泰吗?吸血鬼阿里斯泰·迪凯纳?” 索菲亚惊讶这个外表娇小而清秀少女,却浑身散发一股坚强而倔强的气场。职业惯性告诉她,现在是了解薇娅的最佳时机。 “是的。阿里斯泰·迪凯纳,一个一百岁的吸血鬼。”索菲亚淡淡地回答。 “他在这?你们见到他了?” 马塞尔凝视着薇娅,试图从她身上寻找戴维娜的身影。他打断道,“我们发现你时,你躺在新奥尔良高速口的草地上,浑身是血。是阿里斯泰弄得吗?” 被马塞尔这么一问,薇娅顿时崩溃了,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这让马塞尔不禁心疼。他缓缓走到薇娅面前,俯下身柔声说:“嘿。不要哭。告诉我怎么了。我可以帮你。” 索菲亚跟着说,“站在你面前的是新奥尔良的统治者,马塞尔·杰拉德。” 薇娅抹了抹眼泪,坚定地抬头说:“你是马塞尔·杰拉德?我知道你。阿里斯泰要从你手中夺走克劳斯。” 马塞尔耐心地说:“这个我知道了。可是他为什么找到你外婆?” 她看了看马塞尔和索菲亚,好像是要探究他们是否可靠。“他想要我外婆加入他的巫师团,帮他解决你,杀死克劳斯,找到克劳斯的家人赶尽杀绝……” 索菲亚打断她,“你认识迈克尔森家族的人?” 薇娅摇着头,抽泣着说:“不认识。我们家从不参与吸血鬼的争斗。我外婆又那么的骄傲,所以她以死来抗拒……” “你是怎么从阿里斯泰手中逃出来的?”马塞尔轻声问。 “虽然我是魔法氏族的后人,但是我没有魔法。阿里斯泰以为我把魔法寄存在某处,所以没有直接杀了我。他们一路带着我,拷问我,读取我的记忆,拿我当血袋。直到快到新奥尔良时,他发现我毫无价值,终于放弃了。我最后的记忆是他的一个手下在车上咬住我的脖子吸血。那种疼……” 薇娅激动得无法说下去了。她害怕得双手交叉捂着颈间,浑身发抖。马塞尔抓起沙发上的毯子裹住薇娅。 索菲亚对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θ此览锾由纳倥罡谢骋珊秃闷妗T诳闯雎砣鲇诙赞辨牧б罩拐獯翁富笆保己蠡诟嫠呗砣辨纳硎馈 索菲亚忍不住刨根究底:“我们发现你时,你浑身是血,身上却没有伤痕。难道你能自愈,能起死回生?” 果然,听到索菲亚的追问,马塞尔一脸不悦,不过也没说什么。 面对索菲亚的追问,薇娅显得不知所措。她下意识地用右手把弄着左手手腕上的玉镯,说,“我没死,也许是因为这个玉镯。” 马塞尔和索菲亚疑惑地看着薇娅手腕上奶白色的玉镯。 薇娅继续解释,“这是羊脂玉镯,外婆送给我的。我想也许是玉镯本身就有魔力,也许是她在这个玉镯上施了咒来保护我。” “我知道有种让人从超自然死亡中起死回生的戒指。但是只在普通人身上起作用。”索菲亚像是讨论问题似的说。 “我说了,我一点魔法都不会。是个普通人。” 马赛尔终于打断道,“好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能伤害你。你去冲个澡,我给你弄点吃的。” 面对马塞尔的体贴和关怀,薇娅很感动,她不知为何这个陌生人对她这么好。但她不由自主地依赖这种关爱。薇娅点点头,按马塞尔的指示起身回到房间。 当薇娅冲凉的声音响起,索菲亚警觉地提醒马塞尔,“虽然她说的和我的调查差不多。但是对于起死回生的事情,我非常怀疑。而且两大巫师家族结合的后代一点魔法都没有,太可疑了。” “你不用管了。我自有主张。现在我倒是要会会这个阿里斯泰。”马塞尔胸有成竹地说。 第2章 重新开始 马塞尔把薇娅的事情告诉文森特。文森特用薇娅的血打开了科尔和克莱尔祖先创造的密室,从而确凿薇娅是戴维娜的妹妹。 马塞尔不让薇娅走出他的公寓半步,以保护薇娅的安全。索菲亚笑称马塞尔金屋藏娇。马塞尔不以为意。在新奥尔良,像薇娅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外乡少女很容易成为吸血鬼的盘中餐。而且他主要也是防止阿里斯泰知道薇娅还活着。 薇娅对藏在马塞尔公寓里毫无异议,她感觉在马塞尔的保护下非常安全踏实。 经过两天的接触,马塞尔了解到薇娅不同于戴维娜。戴维娜非常有主见,换一种说法就是非常不听话。而薇娅属于那种逆来顺受,小鸟依人的姑娘。她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总是坐在窗边看着外面发呆。 与此同时,马塞尔收到阿里斯泰的求见信。他让约书亚带着薇娅出去观光。然后在公寓为阿里斯泰举办一次热闹的派对。 “这是我在苏丹寻到的宝剑,是国王御用的。”阿里斯泰将手中的宝剑递给马塞尔说。 “真是把好剑!你如此慷慨,我也要尽到地主之谊。”马塞尔笑眯眯地召唤来两个端着酒杯的美女,“70年苏格兰白兰地。敬尊贵的苏格兰贵族。” 阿里斯泰一饮而尽,挥手示意自己要讲话。他一改献宝时的谦卑,冷漠地质问道:“迈克尔森家族倒台这五年来,你对外宣称克劳斯被你关押着,受尽折磨。但我并没有看到。大家都没有看到。” “我的人已经查到以利亚的血脉依然活着,这就证明以利亚还活着。他肯定藏在某处蓄谋报复。而你却留着克劳斯。是不是你还同情他们?” 此时,公寓里鸦雀无声。每个人都盯着马塞尔。 马塞尔板着脸冷冷地说:“我不知道是不是同情。我只知道我不允许你这样质疑和威胁!” “我不是威胁你。我只要公平。克劳斯转化了我,催眠我屠杀我整个庄园里的人,包括我的妻子和孩子。只为让我屠杀的行为吸引他父亲,分散他父亲的注意力。好让他自己逃之夭夭!对我来说,公平何在?!” 马塞尔压下怒气,平静地说:“你想要公平。我今晚可以给你。午夜,迈克尔森府邸。” 约书亚接到马塞尔的电话,要他带着薇娅到迈克尔森府邸。薇娅知道马塞尔要为她报仇了。可为何是在迈克尔森家? 薇娅和约书亚提前来到迈克尔森府邸,一进院门,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你在这干嘛,文森特?不怕被一群吸血鬼当点心?”约书亚玩笑道。 文森特无奈地说:“我也不想来。不过有人不安分,所以我不得已才出马。”他转而疑惑地问,“倒是你带着薇娅来干嘛?” 马塞尔解释道:“是我让她来的。她需要看到这场判决。但为了她的安全,得请你给她施个隐藏咒。” “她并不需要目睹。只要知道结果就可以了。”文森特质疑道。 薇娅感谢文森特为了保护她的天真而质疑马塞尔,然而她确实需要看到阿里斯泰如何死去已解心头的仇恨。 她轻声说:“对不起,文森特。我需要看到过程,而且如果我以后要生活在这里,我也需要了解类似的事情。” 文森特看了看薇娅,无奈地带她来到二楼走廊,给她施结界咒和隐藏咒。 午夜,吸血鬼聚集在迈克尔森府邸,等着看面对阿里斯泰的质疑,马塞尔会如何处理克劳斯。许多吸血鬼也质疑马塞尔,期盼或者企图杀死克劳斯。 马塞尔拉着铁链,像是领狗一般拉着一个虚弱的男子。男子被颈部上的铁圈桎梏着,颈肩都是血。很难想象如此虚弱的阶下囚是那个杀人不眨眼,恶名昭著的恶魔。 站在二楼的薇娅心中不禁怀疑这难道真的就是那个残暴的恶魔吗?在她看来克劳斯一点也不像。 她深信一个能放下尊严,甘愿成为阶下囚,受尽折磨,只为保护与他链接的兄弟姐妹,为保护自己的孩子的男人,心中肯定充满爱,他是不会残忍无比的。 这时楼下,马塞尔允许阿里斯泰拿着沁满自己毒液的剑,处决克劳斯。阿里斯泰不停地侮辱克劳斯,声称要找到他的家人和孩子,折磨并杀死他们。 克劳斯听到这里,猛然用铁链击中阿里斯泰的双腿。阿里斯泰顺时摔倒在地。克劳斯一把抓过他,在他颈部狠狠地咬下去,并扭断他的脖子。 一眨眼,克劳斯用铁链将另外两个吸血鬼拉入结界内,像撕纸一样轻松地将其撕裂开,冷笑着说:“来吧!我就是你们的创造者!” 就在克劳斯示威的时候,马塞尔扭断他的脖子。创造者的威力荡然无存。转而,马塞尔开始威严地警告众人。 “好狠的咬伤。不过我们有解药。这就是我留着克劳斯的原因。为了防止狼人违约,我留着克劳斯作为解药。为了制约迈克尔森家族反击,我留着克劳斯作为人质。我留着克劳斯,是因为我能! 我欢迎你们的到来,希望你们在我的城市玩得尽兴,只要你们遵守我的规矩!再有,我不允许任何人质疑我!” 马塞尔此时就是一位王者,他环顾四周的吸血鬼,质问:“有谁不同意?” 没有人发出异议,甚至没有人敢大声地呼吸。 马塞尔见自己已然树立威严,转而像个坏男孩似的,眯眼笑着说:“让我们狂欢吧!” 薇娅在约书亚的陪伴下回到马塞尔的公寓。刚才的事情一幕幕在薇娅眼前闪过。她惊讶于前一秒还无比虚弱的克劳斯,她心中一个可怜的人转眼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残暴者。而后不出五分钟,残暴者又被王者打败。角色转换太快,让薇娅无法适应。克劳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薇娅一遍遍在心中质疑着。而薇娅倒是看清楚马塞尔为何如此自信。 “嘿,发什么呆?”约书亚轻轻推了下薇娅,“恭喜你自由了!” 这时,薇娅才发现约书亚手中拿着两杯香槟。她笑着说:“我从来没喝过酒……” “你已经成年了。而且这是为了庆祝你重获自由!来吧!” 薇娅微笑着接过酒杯和约书亚碰杯一饮而尽。她心中感叹,是啊,阿里斯泰死了,外婆的仇报了,她自由了! “你还可以嘛!换点烈的吗?”约书亚怂恿道。 “你居然背着我不教薇娅好!”马塞尔款款地走到薇娅和约书亚身边。 约书亚辩解道,“她成年了,必须学会喝酒。在我们这喝醉,总比被坏男生灌醉强吧!” “一嘴胡说八道!”马塞尔笑嗔道。 从马塞尔进门,薇娅就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这个称霸一方的男人,与自己萍水相逢却无条件地保护她,又对她体贴入微。她的父亲也不会如此。 薇娅对马塞尔诚恳地答谢:“谢谢你,马塞尔。” 马塞尔温柔地说:“阿里斯泰还有余党在,所以……” “我愿意留下来,在这生活。”薇娅出人意料地说。 马塞尔凝视薇娅片刻,说道:“也好。明天到杜兰大学给你办入学。” 薇娅听马塞尔如此说,像是松了口气,“谢谢!” 此时薇娅眼中的倔强不禁使马塞尔想起戴维娜。他对薇娅和戴维娜一样视如女儿。在这个他爱的城市里,他依然感到空虚和孤单。他心底也希望有个单纯的人陪在他身边。 第3章 无奈的背叛 薇娅顺利地进入杜兰大学。原本她要住学生宿舍,但马塞尔坚持在自己公寓楼里买了一间单身公寓,让她每天回家住。 表面上,生活恢复平静。然而薇娅知道平静的海水只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兆。 正如薇娅预感的。索菲亚在追踪阿里斯泰余党时意外发现海莉的踪迹。而且据消息推测,海莉应该收集到了七大狼族的毒液,找到了马塞尔毒液的解药。这就意味着迈克尔森家族可能苏醒了。如果是这样,他们肯定会来解救克劳斯。 不出所料,迈克尔森家族的一员、马塞尔的旧情人丽贝卡约马塞尔到巫师墓地见面。索菲亚找到薇娅,要她通知约书亚和文森特。紧急关头,薇娅没有疑惑从未和自己说过话的索菲亚为何会找她。 薇娅没有通知约书亚和文森特,而是躲在自己的公寓里。她急匆匆地在纸条上写了句话,点燃面前的白色蜡烛。她将纸条团在双手手心中,低声念叨着。几秒后,纸条不见了。 “该来的总会来……对不起,马塞尔。”薇娅用手擦掉鼻中流出的血,对着公寓里的空气说,像是马塞尔就在她面前。 薇娅发完信息后,就赶往迈克尔森府邸的地牢,想在迈克尔森家和马塞尔对抗之前,救出克劳斯,让迈克尔森家族远走高飞。 当她拖着虚弱的身体赶到迈克尔森府邸的地牢时,发现眼前的克劳斯毫无那天晚上的气焰,而是昏迷在地。无论怎么唤,他毫无动静。 薇娅只好走近克劳斯。她像是靠近老虎般小心翼翼地慢慢走过去。然而却被无形的结界挡在两米外。她双手抚在结界上,感受着结界的力量。 这时,海莉、芙蕾雅和以利亚赶到。以利亚警觉地一把将薇娅按到墙上。海莉喊道:“住手,以利亚!她是我朋友!” 以利亚看了眼海莉,立即松开薇娅。 海莉扶着薇娅,说:“我收到了你的信息。可是你怎么会在这呢?” “现在没时间叙旧。马塞尔随时都会赶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芙蕾雅催促道。 薇娅双手赞同。她最不愿见到的就是马塞尔和迈克尔森家对峙。她说:“这个结界是特莱美巫师文森特设的。法力十分强大,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法力会越来越强。我们得联手打破它。但是我有个条件,救出克劳斯后,你们得赶紧离开新奥尔良,不要和马塞尔正面冲突,更不能伤害他。” 以利亚没想到这个虚弱的小姑娘居然这么果断。芙蕾雅也感到意外,这个小姑娘居然在和他们谈条件。 海莉果断地对薇娅说:“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请你相信我,我们只是来救霍普的爸爸,然后离开,永远不会回来。再有,给我传讯已经消耗了你不少精力。你不能再施咒了。薇娅联结我。以利亚,你望风。” 芙蕾雅开始施咒不久,以利亚说道:“有人来了。”话音刚落,以利亚从薇娅眼前消失。 薇娅感到一阵绝望,暴风雨终究还是来了,而她可能是那个推波助澜的人。她看了眼毫无进展地芙蕾雅和海莉,跪下抓着芙蕾雅的手,跟着芙蕾雅念起咒语。 虽然薇娅自己没有魔法,而且体弱,但她手上的玉镯却暗藏着强大的魔法。 “薇娅,不要!你承受不住的!”海莉喊道。 薇娅坚决地说:“我可以!你去帮助以利亚吧,记住,不要伤害马塞尔!” 芙蕾雅感觉到薇娅玉镯的魔法,她对海莉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走了。海莉犹豫着,然而她能听到以利亚和马塞尔搏斗。她不得不赶去救以利亚。 不多久,结界开始出现一个缺口,但要想完全突破,必须要克劳斯自己走出来。然而薇娅已经精疲力竭,她感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地流失,她的心跳从猛烈地跳动逐渐变弱,并且在持续地变弱。 芙蕾雅同样也能感到薇娅快不行了。她呼喊道:“克劳斯!克劳斯!” 出乎意料,克劳斯突然睁开双眼,痛苦得高声喊着将自己的左手插入胸膛。更加出乎薇娅意料,他居然从自己的胸膛里拔出一把月牙形的匕首。 克劳斯挣扎着从结界里爬出来,威严丧尽。芙蕾雅想要搀扶起他,却反被克劳斯压倒在地。“克劳斯。”芙蕾雅心疼地唤着。 薇娅看着姐弟这幕动人画面,心中不禁动容。她也十分虚弱,她的鼻孔和嘴角都是血。不过她还是将自己的手腕递到克劳斯面前。 “喝吧。”薇娅的声音低得可能只有吸血鬼强大的听力才听得到。 克劳斯看了眼薇娅,就用双手抓住薇娅的手腕喝了起来。 芙蕾雅提醒克劳斯,“她已经很虚弱了,你不要喝太多!” 克劳斯及时松开薇娅的手腕,抓着手中的匕首,拉着芙蕾雅冲出地牢。芙蕾雅及时抓住了薇娅的手。她俩跟着克劳斯迅速移动到院落中。 眨眼间,克劳斯将匕首插入马塞尔的胸口。如果再迟一秒,马塞尔就会咬伤以利亚。 薇娅惊恐地喊道:“马塞尔!” 混乱中,她只留下来这句惊叫声。而她人已经被海莉抓着瞬间逃出迈克尔森府邸。薇娅不知道那柄刀有什么魔力,但她清楚那柄刀给人带去的绝对是无限的痛苦。不然,克劳斯也不会如此虚弱。 看着前面,以利亚和芙蕾雅搀扶着的克劳斯。想到马塞尔胸口插着那柄刀,一个人孤单的留在迈克尔森家。薇娅开始挣扎:“海莉,放开我!我要回去!” 海莉毫不犹豫,“孩子,我不知道马塞尔和你之间的关系,但是你已经背他了。回去就是送死!” 说着,他们已经来到地道口。地道口处是丽贝卡和克劳斯相拥在一起,是迈克尔森家团圆的画面。那画面并不温馨,倒是有些狼狈和落魄。 科尔看到海莉拉着的薇娅,一脸惊讶,情绪顿时激动地叫道:“安!”,他一把抓住薇娅的左手。 海莉下意识想到科尔的嗜血狂躁可能会伤害薇娅,忙说:“她是我朋友,是她帮我们救了克劳斯。” “回头安全了再解释吧!马塞尔随时会追过来!”芙蕾雅泼冷水地提醒道。 “我就在这!”马塞尔平静地走过来。 看到马塞尔的那一刻,科尔和海莉同时松开薇娅,警惕地瞪着马塞尔,随时准备战斗。 战火味夹带着呛人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薇娅看到马塞尔毫发无伤,心中算是松了口气。马塞尔仅仅扫视一眼夹在海莉和科尔中间的薇娅,然后盯着克劳斯说:“你们不应该回来。” 海莉说:“我们是一家人,不会放弃彼此。” 马塞尔冷笑:“我也听过这话。但是这话并没在我身上实现!” “快打住吧!”科尔不耐烦地说,“你从来都不是迈克尔森。你不是还有个城市要管吗?” 马塞尔一脸怒气上前一步。丽贝卡见此,跑上前挡在自己家人和马塞尔之间,说道:“如果你要杀,就得一气儿把我们都杀了。” 其实,丽贝卡不必挡在中间。因为已经有一道无形的结界挡在他们和马塞尔中间。迈克尔森一家都在紧张地盯着马塞尔。没有人注意到薇娅在竭尽全力地保护他们双方,乃至自己已经开始七窍流血,即将力竭而亡。 打嘴仗是迈克尔森家族的特长。克劳斯滔滔不绝地宣言马塞尔应该放了他们。然而马塞尔不再吃他那一套。 “事到如今,你还在这夸夸其谈,像是你还能主导自己的命运。但事实上,我现在就可以把你们杀光。然后回去睡个好觉。就因为我能!而你,克劳斯,你杀的人,拆散的家庭比任何人都多,就是因为你能。现在,我告诉你。虽然我是你们养大的,但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很骄傲我不是迈克尔森。我不像你们一样杀人不眨眼。而你们也要明白,你们能活着依赖于一个虚弱的小姑娘,你们能苟活都是我恩赐的,因为我比你们仁慈。” 听到马塞尔这么说,薇娅解除了结界。杀戮不是统治的良好手段。在这点上,马塞尔确实比克劳斯更有王的气魄和胸怀。 “现在,你们可以走了,永远别再回来!”马塞尔严肃地宣判道。 听到马塞尔如此说,克劳斯、芙蕾雅和丽贝卡头也不回地上了车。海莉和以利亚审视着马塞尔,像是要用眼神表示抗议,用眼神回击他。 薇娅想要留下,尤其是此时此刻看到马塞尔孤零零地对抗迈克尔森家,科尔否决马塞尔是一家人。但她不敢面对马塞尔。而且从始至终,他没有看薇娅一眼。她知道自己的欺骗和背叛一定深深地伤害了马塞尔。 马塞尔的眼光终于落在薇娅身上,其实他一直在用余光注意着薇娅。薇娅像个犯错的孩子,眼里全是祈求和歉意,而且七窍流血,鲜血还不停地流出来,心跳也越来越弱。 他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得尽快找文森特治愈她。然而,她的命是否还依赖于自己,马塞尔不确定。 “我们走。”海莉和科尔同时拉着薇娅的手说。此时,他们才发现薇娅七窍流血。 薇娅疑惑地看了一眼陌生的科尔,她不明白科尔为什么叫自己“安”,现在又要带自己走。 “我要留下来。”薇娅虚弱地说,“你们快走吧!” “你必须和我们走!”科尔扫了眼马塞尔说,“留下就是送死!” “我不会走的。你们快走吧!”薇娅虚弱但态度坚决地说,“马塞尔不会伤害我的。” “别傻了。你帮了我们。就算他不伤害你,还有其他仇人会报复你。”科尔气冲冲地说。 “我能放了你们,就能保护薇娅。如果你们还不走,我也可以杀了你们!”马塞尔威胁着瞬间移动到科尔面前抓住他的肩膀,他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眼底血管暴涨,嘴中獠牙尽显,眼看就要咬到科尔。 以利亚拉着马塞尔的衣服,狠狠地将他扔出五米外。马塞尔立即站起来,又往前冲。 就在这时,薇娅晕倒在地。 第4章 解释 最终是克劳斯发话,把薇娅留下了。 马塞尔抱着薇娅极速跑到圣安娜教堂。正巧,文森特在教堂盯着簇火发呆。文森特看清马塞尔怀中的薇娅七窍流血,面色惊恐。 “把她放这。”文森特双手将桌子上的东西扫到地上,示意马塞尔说。“发生什么事了?” “是迈克尔森。薇娅帮助他们救了克劳斯。”马塞尔解释道。 “什么!”文森特惊讶地说。 “一会儿再解释,先救人。她已经没有心跳了!”马塞尔焦急地催促道。 文森特俯身检查薇娅,说:“她是施法耗尽了自己的生命力,给她喂点你的血是最快的途经。” “海莉喂过了。但她全吐了出来。”马塞尔担忧地说,“而且她的玉镯也没起作用。” “我检测过,这镯子没有魔法。所以不可能使人起死回生……” 就在文森特说话时,薇娅手腕上奶白色的玉镯里像是有一团火烧云在翻滚,并逐渐弥漫整个玉镯。在玉镯全部变为火红色的瞬间,马塞尔听到了薇娅胸腔里心跳的声音,十分微弱但很平稳。而玉镯在薇娅恢复平稳心跳之后慢慢变回了奶白色。 “太不可思议了!”文森特惊叹,“我从来没见过这种魔力!” 马塞尔也十分惊讶,不过依然语气平稳地说:“一个历史悠久的强大魔法家族的传家宝,其魔力也许强大和奇异到让人检测不到……” 马塞尔现在对薇娅的身世和经历越来越迷惑,以科尔和海莉的反应,他俩是认识薇娅的。海莉在薇娅晕倒后急忙喂她血,应该是不知道薇娅能自愈。而科尔明显是知道的。 文森特打断马塞尔的思绪,说道:“她已经没事了,接下来应该会像上次一样睡个几天来恢复能量。现在我要告诉你件事……这座城市里的每个人都有生命危险……” “什么?”马塞尔像是没听懂似的困惑地盯着文森特。 “一个巫师儿童失踪了。我托威尔警探查到旧县路一带十分可疑。所以我今天就去了趟。”文森特做了个深呼吸,沉重地说,“我发现一股强大的邪恶力量又复苏了。” “又?”马塞尔不解。 “还记得我妻子伊娃吗?” “记得啊。偷小孩去祭献的神经病。”马塞尔不客气地说。 “你见到的只是一个躯壳。伊娃原本是个冰雪聪明、善良友爱的女人。是这个恶魔扭曲了她,使她变成了一个疯子!” 马塞尔质疑道:“伊娃是用九个孩子献祭,而这次只是一个孩子失踪。” “亚当·福森只是个开始,它肯定要更大的能量!我们必须阻止它,马塞尔。” 马塞尔从未见过文森特如此害怕。他疑惑但依然淡定地说:“放松。我派人去调查。但是你现在得寸步不离地守着薇娅。” 文森特点头,转而问道:“她为什么帮助迈克尔森?” “她应该是为了海莉和科尔。再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文森特恢复了平静,明知故问:“你就这么让迈克尔森跑了?” “我让他们别再回来。”马塞尔笑着说,“终于摆脱掉迈克尔森了。这算是一件高兴的事。” 文森特忍住翻白眼,心想就知道你会放了他们。 “好了。我去派人调查。保护好她。”马塞尔说完转身离开。 文森特把薇娅安置在阁楼的床上休息。他自己熬了一夜,回忆往事,并想办法对抗邪恶力量。 这一次薇娅醒的很快。天刚蒙蒙亮,她就醒了。她醒后下楼,见到文森特立即问道:“马塞尔呢?” “他很好,只是有事离开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薇娅焦虑地问,“马塞尔……” “他把你抱来,让我照顾好你。”文森特让薇娅安心,转而小心翼翼地问,“昨天他抱你来的时候,你心脏都不跳了。马塞尔说海莉的血根本喂不进去。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玉镯突然变成火红色,然后你就恢复心跳了。这个玉镯,它不仅能使你起死回生,还能给你提供魔法吗?”薇娅玉镯的魔力也许能帮助他消灭恶势力。 薇娅低头看了看玉镯,说:“其实玉镯能起死回生是我推测的。” 想到自从来到新奥尔良她交的三个朋友,马塞尔、约书亚和文森特都对她关怀备至。而她从一开始就欺骗了他们。现在是时候从头说起了。 “我自己确实没有魔法。不过我能借助玉镯的魔法施咒。但那会消耗我的能量。我之前骗了你们。” “我理解。你外婆刚走,你又来到陌生的城市。隐瞒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文森特肯定道。 “谢谢你,文森特。”薇娅说,“其实,我从小身体就弱,没有足够的力量感知魔法。我的家人都是隐居的巫师。他们从来也不提超自然的任何事情。直到我十三岁那年,一群吸血鬼杀了我外公和爸妈。我才知道这世上有超自然生物,我家是魔法世家,而我是个巫师中的异类。” “既然是吸血鬼谋杀,肯定是有企图。会不会是为了夺取玉镯?” 薇娅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当时我和外婆不在家才躲过一劫。” 薇娅深呼吸,平复悲伤的情绪,继续说:“如果他们是企图夺取玉镯,那他们就失算了。玉镯是我家祖传的,有上千年历史。它聚集了我家历代巫师的魔法能量。但也只有安家血脉的人才能感知和使用。外婆在我十八岁生日时把它当做礼物送给了我。我也只有戴着玉镯时才能施法。” 听到只有安家的人才能使用玉镯的魔力,文森特有些失望。以薇娅的能力,不可能驾驭玉镯。他又问道:“没有魔法是天生的。但你家人应该可以给你施法治病啊?” 薇娅忧愁地说:“没用的。因为我根本就没病,只是离奇的天生体弱……按我爸的说法,我是不详之人……” 文森特皱着眉,生气地说:“胡扯!” 薇娅含着泪,苦笑,父亲这么说她时,她难过得心头像是被刀割。她以为是父亲嫌弃自己才这么说。然而现在家人先后遭难,她开始认为父亲说的没错,自己确实是个不祥之人。 对于父亲,薇娅有惧怕和不解。对于超自然生物和魔法,她家没有一本相关的书,她学的咒语都是百般央求,外婆口授的。而对于家族史,外婆说的更是少之又少。为了了解超自然世界和魔法,她主修历史的同时,又背着外婆兼修神学。她还找到一家专门招收巫师孩子的学校。在出事前,她刚刚向那所学校提交了入学申请。然而没多久,阿里斯泰就夺去了外婆的生命,打破薇娅平静的生活。 文森特打断薇娅的思绪,问道:“你为什么不用魔法从阿里斯泰手中逃出来?” “我当时……放弃了……但就算我施咒肯定也不会成功。因为阿里斯泰随行的巫师都很强大,外婆都无能为力,我就更不可能了。” 文森特理解家人前后遇难,一个小姑娘肯定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他转移话题,问道:“你和迈克尔森一家是怎么认识的?” 薇娅解释:“迈克尔森一家,我只认识海莉和霍普。一年前,海莉带着霍普和四口棺材找我外婆帮忙。我们生活了三个月。我外婆制作了治愈芙蕾雅的解药,还帮海莉找到解马塞尔毒液的方法。丽贝卡来找马塞尔时,我就知道外婆的解药和方法有效,迈克尔森一家都醒了。文森特,我不想霍普没有爸爸,我也不想马塞尔受到伤害。” “通常,背叛马塞尔的人下场都很惨,就连克劳斯也不例外。不过马塞尔不会怪你的。这点我很肯定。”文森特说,“其实,就算没有你的帮助,迈克尔森一家也会逃走的。马塞尔不会真的要他们的命。你想想马塞尔有五年时间能轻而易举地杀了克劳斯,但是他没有。” 薇娅明白,自己的介入确实是多此一举,然而也许马塞尔不杀克劳斯,只是因为他心爱的丽贝卡和克劳斯联结在一起。现在,联结断开了,她不确定马塞尔会不会饶了克劳斯。 “你们一直隐居,你家家训又是不能参与吸血鬼之争。你外婆为什么还帮助海莉?” “因为海莉丈夫的祖母,狼人玛丽和我外婆是旧相识。而且六年前吸血鬼害得我家破人亡,那时是玛丽帮我们逃脱追杀,成功隐藏起来。作为报答,外婆出手帮助海莉。再有,表面上外婆还带着我过平静的生活,但实际上她清楚我们已经卷入战争了。所以帮助海莉,与最强大的吸血鬼家族结盟,也是自我保护。” “你们难道不知道迈克尔森家树敌多少吗?和他们结盟是和众多吸血鬼、狼人对立,而且他们只在乎自己的性命和利益,不会在意盟友的。和他们联盟是求不到平安!”文森特激动地说,“这点马塞尔最有体会!” “我不想打搅你们,但是我有要紧事和你说,马塞尔。”警探威尔一脸警惕,慢悠悠地走了进来。“亚当·福森不是个案。我们又接到另外三起儿童失踪报案。马塞尔,也许这和超自然没关系,而是贩卖儿童。我会去调查。假如发现和超自然有关,我再告诉你。” “不,哥们儿。你和你的人千万不要插手这事儿!”文森特否决道。 威尔起急:“文森特,我是警察!我不可能不管,让你自己去调查多起儿童失踪案!” “我不是一个人。马塞尔和他的吸血鬼会帮助我。” “我不相信马塞尔。” “那就太可惜了。这种事只有我能办到!”马塞尔气宇轩昂地走进来,“我的人查到郊外的斯特克斯旧宅被封锁了五年,现在大门的锁却被打开了,屋里还有亮光。” “我马上叫人去查。”威尔说。 文森特气急败坏地喊道:“威尔!我在试图救你!这是一股黑暗的邪恶力量,你解决不了!” 威尔注视文森特,决然地说:“那好。我不管。但你只有一天的时间,我猜今天晚上就会开新闻发布会。到那时,我们肯定会立案侦查。”说完,威尔转身离开。 从威尔进门开始,薇娅就感觉这人气场奇怪。威尔的身影消失在教堂门口后,薇娅说:“这个人透着一股灵异的气场。你们最好小心点他。” 文森特解释:“他被超自然事物吓坏了,一直心存余悸。所以表现很怪。但他是个正义的警察,可以信赖。” 薇娅不置可否,她转而注视马塞尔,低声说:“马塞尔,我……对不起,我背叛了你。我没办法看着霍普失去父亲,没办法看到你受伤害。我……” 马塞尔沉默地注视着薇娅,平静地听着她的解释。 文森特打断说:“薇娅已经把所有事都告诉我了,我可以在路上转述一遍。现在,我们必须开工了!”说完,他就往门口走去。 “等下。”马塞尔走到火盆前,从灰烬中拿出一本皮面书,“昨晚你不是把它放这盆里烧了吗?我亲眼看见了。” 文森特惊恐地盯着马塞尔手中的书,说:“马塞尔,求你件事。帮我保管这书。假如我企图看这本书,你就立即杀了我。” 薇娅不解文森特是强大的巫师,而且还是新奥尔良巫师的执政者。是什么东西让他如此害怕。她拿过书,看到封面上一条凶恶的蛇首尾相连,要咬住自己的尾巴,从而形成一个圈。顿时,薇娅心跳加速,呼吸变得急促:“我和你们一起去。” 马塞尔夺回书,严厉地说:“想都别想。丫头,你老实在这呆着,一会儿约书亚来接你。” 薇娅争辩:“我认得这个图腾,阿里斯泰的巫师就带着有这个图腾的手环,魔法十分强大……” “那你就更不可以去了!文森特给她施个咒,让她呆在这。”马塞尔严肃地命令道。 虽然马塞尔很严厉,但是薇娅感觉到马塞尔依然在乎她的安危,她不禁由衷喜悦。 “我不可能眼看着你们赴险!我知道你们俩都非常强大。但是他们更加厉害。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薇娅转而对文森特说,“你知道,我可以释放强大的能量。必要的时候,你可以连接我。” “那会要了你的命。”文森特说。 “你就算能起死回生,也不能轻易死着玩。万一下一次玉镯失效了呢。”马塞尔说。 “我有把握!”薇娅强调,“反正我不可能在这呆着,任凭你们赴险。你们是带着我,还是让我自己想办法。也许在去找你们的路上,我就会遇到麻烦。你们知道,我刚帮了迈克尔森家逃走。天知道有多少巫师和吸血鬼等着杀我。” 马塞尔和文森特不约而同地感到,此时薇娅倔强地强调自己的能力和保护朋友的愿望,那样子像极了戴维娜。他们考虑到也许现在最安全的方式就是把她带在身边。 第5章 参与战斗 郊外旧宅被丛生的杂草包围着,窗户破落,透着凄凉和阴霾,和恐怖片里的鬼屋一样。 薇娅不禁毛骨悚然。如果不是跟着马塞尔和文森特,她自己绝不敢靠近这种“鬼屋”。 马塞尔一眼看出薇娅害怕,笑嗔道:“我要说早就告诉你别跟来,你肯定又不高兴了。” 薇娅狡辩道:“我没害怕!” 文森特原本很紧张,被薇娅逗笑。真是个孩子,不打自招。 薇娅说完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羞红了脸。一路薇娅和文森特讲各自历史的压抑感和即将面临敌人的紧张气氛倒是缓解了不少。 马塞尔轻松气氛后,进入正题。“我们声东击西,我先进去。最好抓活的。” 薇娅和文森特点头示意。他们蹑手蹑脚地找到唯一亮着光的房间。马塞尔让薇娅和文森特藏在东边的门口。他自己绕到西侧口。 破落的屋子,黯淡的灯光,一个瘦高的男巫摆弄着施咒的物品。桌子前,站着四个眼神朦胧、呆愣的孩子。 马塞尔厉声喊道:“放开他们!” 男巫平静地回头看了一眼,施咒将面前的一个铁栏杆当作箭射向马塞尔,将其钉在对面的柱子上。 这期间,文森特随手拿了一个大花瓶,悄声走到男巫身后。当男巫再回头时,文森特用花瓶狠狠地扇了男巫的头。男巫被扇倒在地。 这时,薇娅一边施咒,一边走进来。 男巫见到薇娅像是见了鬼,然而随后却狂笑起来,挥手把文森特和薇娅击倒在地。文森特晕了过去。 薇娅摔倒时感觉五脏震了一下,她虽然没有晕倒,但是感到口腔一股腥甜。 男巫对薇娅说:“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你居然还活着。” 男巫施咒将薇娅吸到面前,一把掐住薇娅的脖子,继续说:“在你身上没有感到一丝魔法,可是你却死而复生了。我真的好奇,你的脑袋是怎么回到自己的脖子上的?” 薇娅被掐得喘不过气来,而且还无法施咒。她尽力喘息着说:“你胡说八道什么!放开那些孩子!” 男巫笑着,说道:“你倒是提醒我了,献祭该开始了。” 四个孩子即刻倒地。男巫贴近薇娅的耳边,阴森森地说:“我没有胡说……” 这时,马塞尔醒来,他要从男巫背后偷袭,却被男巫逮个正着。男巫施咒折磨得马塞尔满地打滚。 文森特也醒来了,站起来对男巫说:“你要是想用她的命来威胁我们,那你就失算了。” 男巫应声,放过马塞尔,回头对文森特说:“我不会杀了她。神奇的女孩,被掠食者拧断了头都能起死回生。这是多好的贡品啊!而你,文森特格林里兹,你以为你是独一无二的,所以主人才青睐于你吗?” 文森特痛苦地盯着男巫:“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男巫不理他的疑问,继续说:“我和你一样,并不比你差。但我更忠诚!而你,只是因为以后对主人还有用,所以现在还能好好活着。”男巫开始语无伦次,“你把主人释放出来,让她得到呼吸。那你就得供养她。” 说着,那些孩子开始浑身颤抖。薇娅感到一阵寒冷。 马塞尔听够了这些混话,瞬间向前,一把将男巫的头拧了下来,血像喷泉一样从男巫的动脉喷出来,喷到薇娅的侧脸。薇娅恐惧得闭上眼睛。她感觉到脸上的湿热。颈间的“枷锁”松开了,空气重新涌进了她的胸腔,夹带着呛人的血腥味。 薇娅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地呼吸,她不敢回头看。 “你没事吧?”马塞尔上前扶着薇娅问道。 “没事。” 文森特见薇娅没事,急忙说:“快救孩子!” 孩子们浑身冰冷,颤抖。薇娅抱着其中一个,可以感觉到他的力量在慢慢消失。 文森特施咒救了四个孩子,同时发现克劳斯的女儿,霍普·迈克尔森也是祭献儿童之一。虽然她远在千里之外,同样处于危险之中。 “文森特,想办法救救霍普。”薇娅焦急地请求。 “得把霍普叫回来,我得给她施个净化咒。”文森特说。 “我刚摆脱他们!”马塞尔抱怨道。 “如果不这样,霍普就会死。怎么说,她还算是你妹妹了。”文森特说。 马塞尔知道其中道理,加上面对薇娅乞求的眼光,对文森特说:“你召回他们,救霍普。然后赶紧让他们离开。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他又补充一句,“一定不要让霍普出事。” 克劳斯、以利亚和海莉带着霍普回到新奥尔良。薇娅和文森特一起在迈克尔森府邸见他们。文森特计划失策了。霍普没有被净化,反而更加难受。不过事情还是有进展。通过霍普,他们知道面对的邪恶力量叫祸髅,一个千年的恶灵。 见霍普更加痛苦,薇娅要去黑巫杂货铺找些药材调制汤药来缓解霍普身体上的痛苦。海莉阻拦,要她白天再去,晚上太危险。而且霍普坚持要薇娅陪伴自己。克劳斯把这些看在眼里。 “她睡着了。我和霍普一起睡。薇娅,我把旁边屋收拾好了。你在这将就一晚。”海莉说。 “明天你们都要去找祸髅,肯定又得大战一场。还是你们去休息吧。我在这守着她。”薇娅真诚地说。 “不。咱们都得好好休息。为明天养精蓄锐。”海莉坚持说,“我带你过去。” 薇娅没再推辞,尾随着海莉走出房间。霍普旁边屋的陈设一样考究,虽然桌椅上有一层明显的灰尘,但是床铺收拾得很干净。 “五年没人住,没人打理了。你将就一晚。”海莉客套地说。 “跟我还客套?再说,迈克尔森家的客房这么讲究呢。哪里是将就?”薇娅微笑着说。 “谢谢你,薇娅。总是为我们挺身而出。”海莉说,“这两次见面总是来去匆匆。还没问你,你怎么来这了?瑞娜呢?” 听到外婆的名字,薇娅笑容黯淡,低头轻声说:“她去世了。我是被一个吸血鬼带到新奥尔良的。”她善良的避而不说是追杀海莉的吸血鬼害死了外婆。 海莉大惊:“是谁?” “不重要了。马塞尔为我报仇了。” “到底是谁?是不是因为我和霍普?”海莉问。 薇娅说:“也不全是因为你们。那个吸血鬼头目叫阿里斯泰·迪凯纳。他是想让外婆加入他们。外婆不肯才自杀的……当时我收到外婆的传讯,她让我去找玛丽。我没听话,跑回去想救她,却晚了一步,就被阿里斯泰抓了。他恰好来新奥尔良庆祝迈克尔森家倒台五周年。所以就一路带着我,想从我这问出你们的下落。你知道,那些信息都被抹除了。他们什么都得不到,就杀了我……” “什么!” “玉镯使我起死回生。我其实也不相信自己真的是死而复生。但昨天那个祸髅的巫师,也是和阿里斯泰结盟的人。他说我被掠食者吸干血、拧断了脖子。”薇娅抬起左手给海莉看玉镯。 面对海莉的惊讶表情,薇娅给予确认,“确实是玉镯。那天你们走后,我也断了气。马塞尔和文森特亲眼看到玉镯变得通红后,我就恢复了心跳。之后玉镯又变回奶白色。” 提到营救克劳斯那天,薇娅又补充道:“海莉,是马塞尔在入界口发现昏死的我。他救了我,收留我,帮我报仇,一直保护着我。所以那天我选择留下。” “我理解。你是个知恩图报,善良的孩子。”海莉说着上前将薇娅揽入怀中,“可是你不该遭遇这些。” 这五年,海莉为了掩盖自己和霍普的踪迹,背叛了许多人,杀了更多的人。她无法信任任何人,给她们施隐蔽咒的巫师都会被她关起来,等换另一个地方再灭口,以免被出卖。她不后悔做这些,因为这么做保护了女儿和家人。 直到遇见薇娅和她外婆瑞娜。她从心底信任她们,当然有一部分因素是瑞娜和杰克森的祖母是挚友。在一起生活三个月,时间不长,但足以让海莉把她们当朋友。尤其是薇娅,善良,不经世事得单纯如霍普。海莉把薇娅当做小妹妹。霍普更是喜欢薇娅。因为薇娅是霍普认识的年龄差最小的人,是她唯一的朋友和玩伴。 海莉也清楚薇娅对自己和霍普的友情。薇娅自小体弱,性格内向,给人一种独特感。所以她自小朋友少得可怜。尤其是家人遇害之后,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家庭的秘密。她更加独来独往。所以,她也示海莉为唯一能坦诚相待的朋友,把霍普当做自己的小妹妹珍爱。 海莉抱着薇娅,诚心诚意地说:“你还有我和霍普。现在克劳斯、以利亚都没事了。我们会保护你,像保护霍普一样。你不会再有事了。” 薇娅贪婪的感受着海莉温暖的怀抱,那感觉像极了她妈妈的怀抱。薇娅轻声说:“谢谢你,海莉。” 薇娅问道:“海莉,我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但是我……” “你说。没有什么不是时候的。” 两人分开,薇娅问道:“你知道玛丽在哪吗?外婆对我们的家族总是避而不谈,我想问问玛丽,也许她知道些什么。” “玛丽明后天就会回河边。等霍普好起来,我陪你去。”海莉说,“薇娅,提到你的家族,有件事我得告诉你。科尔很久以前认识一个女孩,和你长的一模一样。所以他那天以为你是那女孩。他怀疑你是那个女孩的后代。所以他去调查了。” 薇娅心惊,“很久以前是多久?他在哪认识的?” 海莉深呼吸,说道:“七百年前,在中国。” 第6章 正式的初次接触 明媚的阳光撒在新奥尔良充满艺术感的街道上。这景象总是让薇娅感觉恍如梦中,心中不禁充满对生活的美好期待。在新奥尔良生活大大减少了回忆往事的痛苦。然而美好总在一瞬间,现实是只鬼魅的手,总是要把人拽入黑暗的深渊。 在家中变故之前,薇娅从不放弃希望,自幼身体病弱的她深感活着不易,而活着就应充满对生的美好期待。她知道她的乐观积极继承于母亲。 薇娅看着窗外,思索自己能为霍普做些什么。她希望自己能帮上忙。 “嗨。”海莉倚在门框上说,“一会儿我和以利亚去搬救兵。克劳斯在家。你就别去找草药了。在家陪着霍普吧。” “我看吧。霍普是被施咒,草药不能解除,但可以缓解身体的病痛。”薇娅反问,“你们去哪搬救兵?” “我去找马塞尔。以利亚去找文森特。” 薇娅感到意外,脱口而出:“什么?” 海莉无奈地说:“我知道。马塞尔和文森特讨厌我们。” “他们对你还好,可以说很敬重你。但他们恨以利亚。”薇娅更正。 “是啊。但现在是非常时刻。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所以我想我们可以暂时放下恩怨……再说,也是时候改善下我们和马塞尔、文森特的关系了。” “但……要不我去找他们吧。” “现在外面不安全。你在家陪霍普。她需要你。”说完,海莉离去。 薇娅倚在霍普房间门口的墙上,倾听着屋里父女的温馨谈话。 对他人来说,克劳斯是噩梦、是魔鬼。可对霍普来说,他显然是个贴心、强大、可以依赖的慈父。 听着他们的谈话,薇娅想起自己的父亲,不禁心情低落。她从小就渴望真正的父爱,但她永远也体会不到被父亲疼爱的感觉。 “如果你变成吸血鬼,就不用再依赖你的镯子,而最大的好处……”克劳斯站在门口,看着薇娅嘲笑道,“听力好,方便听墙根。” 被人撞见自己偷听,薇娅顿时脸红,磕磕巴巴地解释:“我……我不是成心的……对不起。” 克劳斯看着眼前这个楚楚可怜的女孩,那双明亮的眼睛透着伤感,不知是不是为了霍普。他不喜欢,他的宝贝女儿不会有事,用不着她在这伤感。 “你是个好父亲,肯定没让霍普失望。”薇娅收起自己的感伤,“她睡着了吗?” 克劳斯被薇娅突然地夸赞搞得不明所以。他奇怪这姑娘的情绪变化惊人。他点点头,回身进屋,坐到床脚下的单人沙发里,看着自己熟睡的女儿。 薇娅深呼吸,跟随其后。她轻轻地坐到霍普床边,摸了摸她的额头,对克劳斯说:“她发烧了。我可以感觉到她在抵抗,可是……” 薇娅回头看向克劳斯,犹豫地问:“可以把她的手链摘掉吗?” 面对克劳斯质疑和警惕的眼神,薇娅解释道:“手链抑制了她的能量。” 克劳斯听闻,站起身走到床边。薇娅下意识地站起身,退后,下意识地和克劳斯保持距离。 克劳斯坐到床边,摘掉霍普的手链。霍普顿时睁开眼睛,看到克劳斯,抬起右手,抚摸着克劳斯地脸,轻声说:“爸爸,答应我,如果遇到蓝光,不要看它……”说完,霍普又昏睡过去。 克劳斯心疼地看着霍普,眼里尽是担忧和惧怕。薇娅知道强大如他依然害怕女儿受伤,怕自己无法保护她。 克劳斯求助般地看着薇娅,担忧地问:“为什么她又晕过去了?” 此时的克劳斯毫无霸气、残酷的气焰。无助的克劳斯让薇娅莫名其妙地感动。她说:“你愿意相信我吗?” 克劳斯不耐烦地答:“如果我不相信你,你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薇娅在心里翻翻白眼,相信就说相信,干嘛还非得绕个圈子。她坐到床头,抬起霍普的上半身,搂入自己怀中,手放在霍普的胸口,闭上双眼,心中祈祷。 克劳斯以为薇娅在施咒。其实并非如此。薇娅哪里知道这么高级的治愈咒。她只是相信玉镯的能量,相信她的祖先都是善良的巫师,愿意用自己遗传的魔法帮助一个无辜的女童。 薇娅没有失望,她感觉到玉镯散发出的能量正在输入霍普体内。克劳斯亲眼目睹薇娅的手和霍普心口的间隙发出微微的红光。霍普痛苦得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克劳斯高兴地看向薇娅,才发现薇娅脸色苍白,眉头紧蹙,嘴角还挂着一丝扎眼的红。 “停下。”克劳斯对薇娅说。 薇娅好似没听到,依然输出着能量。克劳斯想到营救他那天的情景,缓缓地像是毫不在意地说:“可以了。停下,不然你又该七窍流血而死。” 他是希望霍普能好起来,但眼前这姑娘是宝贝女儿珍视的朋友。他可不希望这人在他看护下丧命。如果她真的出事,霍普和海莉肯定不会原谅自己。更不用说薇娅也只能缓解霍普的痛苦,就算她耗尽力量而死也并不能真正的解救霍普。 克劳斯猛地抓起薇娅的手,急促地说:“你不要命了吗?” 薇娅受到惊吓,睁开双眼瞪着克劳斯。克劳斯确定在她睁开眼的一刹那,她那双杏眼完全是血红色的。 薇娅恢复神智,喘着粗气,麻利而轻柔地将霍普放回原位。她站到一边,捂住自己的胸口急促的呼吸。 克劳斯检查霍普无碍,站起身走到薇娅身边,说:“刚才你的双眼是血红色的。” 薇娅看向克劳斯,害怕地说:“那是个陷阱,是陷阱!克劳斯!” 克劳斯立即明白薇娅指的是海莉她们面对的。他看了看霍普,毅然地说:“你看着霍普。” 薇娅抓住克劳斯的手臂,说:“不!你不能去!祸镂希望你去,好借助你的力量重回人间。你去了是正中下怀!”薇娅一边摇头,一边反复说着“你不能去”,眼里满是担忧和惧怕。 克劳斯疑惑薇娅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还是怕自己“助纣为虐”。克劳斯来不及多想,讽刺道:“我不去,难道你去吗?先不说你这个二把刀巫师到那会不会帮倒忙。就是等你走到了,以利亚他们的尸体也许都风干了。” 他的话明显伤了薇娅的自尊。看着这张本就楚楚可怜的小脸又一脸无辜悲伤,克劳斯心软,离去前又甩出一句:“你待在这陪霍普,芙蕾雅一会儿就到。” 第7章 蛊惑 薇娅后悔不该告诉克劳斯自己听到的低语声。那是她外婆的声音,让她赶快到河口森林中打断献祭的仪式。薇娅听得出声音虽是外婆的,但透着冷漠,毫无外婆慈祥的音色,所以那肯定不是外婆。薇娅断定那是陷进。她后悔告诉克劳斯,她应该假装没事,自己托辞前去。 薇娅分别给海莉、马塞尔和文森特打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只好等芙蕾雅来后再去。她担心一切太晚。路上,好似有股力量无形中拉着她奔往献祭之地。 她赶到时,天已黑,夜幕下的森林恐怖又阴森,远处发出昏暗的火光。她看到克劳斯和马塞尔躲在树林里。她想过去找他们,却停不住脚步。她缓慢地走进献祭之地,面对面看着主祭司。 主祭司毫不意外,淡定地说:“纯洁的女孩之体,为我主提供寄宿。一切已准备就绪,是时候夺回属于我们的力量了。” 薇娅好似中了魔咒,梦游般缓慢地走向祭坛。她同孩子们躺在一起。 薇娅的举动惊呆了躲在树林里的马塞尔一众。而克劳斯看不下去了,他掰断一根树枝,投向主祭司心口。主祭司来不及反应就已倒在地上。 马塞尔、以利亚和海莉也进入献祭场,众人搏斗中,文森特高喊:“救孩子,快救孩子和薇娅!” 克劳斯、马塞尔、以利亚和海莉在眨眼间,将一众祸髅的追随者杀光。在把孩子运到一旁时,文森特的朋友威尔用祸髅的图腾施咒将马塞尔拉到自己脚下,严肃地说:“你们错了!现在才刚开始!” 克劳斯残暴无情的本性显露无疑,他不顾威尔也是无辜,毫不留情地一把拧断了他的脖子。与此同时,克劳斯猛地跪倒地上。熊熊火焰顿时包围住克劳斯和马塞尔。 以利亚反应已很快,但也晚一步。他怎么都无法进入火圈。文森特此时才反应过来,畏惧地说:“天啊!这是陷阱!它就是要我们来!它要借助始祖的力量,占据薇娅的身体,重回人间!” 海莉焦急地说:“现在怎么办?” 以利亚说:“打断仪式!” 文森特跑到孩子们身边,感受着孩子们身上的反应,说:“献祭已经开始,而这些孩子和那个仪式联结着,为仪式提供能量。我没办法中断,除非杀掉他们。” “不!不!一定有别的方法!”海莉激动地反驳。她不想再有无辜的人为他们牺牲,尤其眼前的还是些孩子。 “我想到一个办法。”文森特急中生智,对以利亚说,“我可以把你和仪式联结,然后杀了你。” “你想要我的命?”以利亚反问。 “只是暂时杀了你。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 以利亚和海莉对视,说:“来吧!” 文森特的方法成功了。孩子们得救了。霍普苏醒了。克劳斯和马塞尔摆脱了火焰。然而薇娅却昏迷不醒,高烧不退。 克劳斯害怕薇娅已经被祸髅附体,让芙蕾雅和文森特将其关在圣安妮教堂的阁楼中。文森特坚信薇娅并没有被附体,他倒是怀疑克劳斯和马塞尔受到祸髅影响了。但想到设界把薇娅关在阁楼对她来说更安全。毕竟,祸髅是想要寄宿在薇娅体内,这次没成功,万一下次…… 于是,文森特同意克劳斯的方案,将薇娅关起来。为了尽快打败祸髅,他去调查。 “你知道我是谁吗?”一个少女反复问薇娅。 薇娅睁开眼睛,看到面前是一个满头棕色浓发、面色骄傲、倔强的少女。 少女自问自答:“我叫戴维娜·克莱尔,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 薇娅震惊,第一反应就是怀疑。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教堂阁楼。 戴维娜说:“我也曾被马塞尔关在这个阁楼中。他谎称为了保护我才把我关在这,但其实他是为了得到我的力量。我们都是权利的牺牲品。” 薇娅不认识眼前的少女,而不论世界上是否真的有戴维娜·克莱尔,眼前的这个少女都不是真人。这点,薇娅很清楚,眼前的肯定是祸髅。 “你是祸髅。”薇娅出乎意料淡定地说。 少女被戳穿,冷笑:“你还不傻。看着你被海莉利用,被马塞尔欺瞒,你还全心全意帮着他们,好似你多能耐一样。” 少女坐到角落的单人椅中,继续说:“你应该很熟悉克莱尔这个姓吧?克莱尔家族是新奥尔良土生土长的巫师。”看着薇娅惊讶得瞪大眼睛,祸髅得意地说,“没错,你爸爸和你都是克莱尔家族的。但你爸爸背叛了新奥尔良先祖,抛弃妻子和刚出生的女儿,跑去和你妈妈结婚。就为了爱情。”祸髅不禁狂笑,讥讽道,“哈哈哈哈!多大的笑话!” 那笑声冷漠无情使得薇娅浑身打颤。她生硬地盯着对方。 “你不必那样瞪着我。你自己还不清楚你爸的虚伪和自私吗?他抛弃妻女,还好意思说爱你妈妈。难道不是笑话吗?你不信,可以去墓地看看,克莱尔家族的墓可是占据一隅呢。你姐姐戴维娜的墓碑就在那里。如果你还怀疑,可以把你的血撒在克莱尔家族的密室石碑上。如果密室开启,那就证明你是克莱尔一脉的后人。” 少女突然又站起来,走进薇娅,说:“再让你看看迈克尔森一家是怎么害死你姐姐的吧。” 说罢,少女俯身双手按住薇娅头部两侧。薇娅脑中断断续续地闪现过几个画面:科尔一口獠牙咬在少女的颈部;芙蕾雅拉着少女盗取力量,任由一群巫师先祖诅咒少女;少女在巫师冥界东躲西藏,受尽折磨…… 薇娅惊醒,泪水浸湿枕巾,汗水湿透被褥。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真的身处教堂阁楼,和梦中的一样,顿时感到毛骨悚然。她起身奔向门口,却被无形的结界撞得连退三步。 薇娅心惊,为什么把她关在这?她欲图施咒破解结界,却不曾想结界是芙蕾雅和文森特联手布下的,哪里是她可以破除的。薇娅起急,喊道:“有人吗?文森特!” 芙蕾雅闻声跑上楼,看到一脸恐惧和愤怒的薇娅站在门口。 薇娅惊讶芙蕾雅居然在这,再联想梦中所见,生硬地问:“你怎么会在这?文森特呢?” 芙蕾雅怀疑薇娅是祸髅附体,警惕地说:“文森特去调查了。你感觉怎么样?昨天祸髅设陷阱,要剥夺你的躯体。文森特阻断了仪式,其他孩子都好了。但你昏迷不醒,高烧不退。” 薇娅明白芙蕾雅怕自己被祸髅附体,这也是自己被关起来的原因。“我现在没事了,也确定我没被附体,可以放我出来了吗?” 芙蕾雅显然不相信,试探地说:“出来对你不安全。祸髅企图寄宿你体内。现在克劳斯和马塞尔又受到祸髅影响。我怕它利用他们俩伤害你。” “你有这么好心吗?” 芙蕾雅惊愕。她虽接触薇娅不多,但一眼看透薇娅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孩。此时听薇娅说出这种话,芙蕾雅坚信薇娅即使未被附体,也已经受到影响。 面对芙蕾雅的惊讶,薇娅冷笑:“戴维娜·克莱尔。你一定记得吧!被你利用,因为你们迈克尔森家而牺牲的无辜女孩。你自私狠心地剥夺她复活的希望,眼睁睁看着她被先祖诅咒……” 薇娅说不下去。她看到芙蕾雅震惊的表情,确定祸髅没有骗她。 “你和她什么关系?”芙蕾雅问。 “我原名是薇娅·克莱尔。”薇娅冷漠地说着,下意识地举起左手再一次施咒。薇娅破除了结界。咒语的力量将芙蕾雅冲倒在对面墙上。芙蕾雅晕厥。 薇娅知道是祸髅的力量做到这一切。就在此时,化作戴维娜的祸髅站在薇娅身后,轻声说:“好姑娘。为了家人而奋斗。去吧!打败克劳斯,释放我。我可以复活你的外公外婆和母亲,还有你那被残忍杀害的姐姐。” 薇娅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芙蕾雅,转身离去。她按照祸髅的指引,来到郊外小屋。屋里,马塞尔拿着一副手串四处查看。马塞尔闻声回头,看到是薇娅,快步走到薇娅面前,关心地问:“薇娅,你醒了!你没事吧?” 薇娅凝视着那双关爱的眼睛。她不相信马塞尔是祸髅口中说的唯权利是图之人。 “我没被附体。但是我梦到一个叫戴维娜·克莱尔的少女。”薇娅缓慢地说,“马塞尔,我想你肯定调查过我,知道我的原名是薇娅·克莱尔。” 秘密被揭穿。马塞尔激动地说:“你梦到的肯定不是戴维娜,是祸髅。它肯定想挑拨离间,让我们互相残杀,好释放出能量给它。” 马塞尔上前一步,抓住薇娅的左手,说:“我在想方法打破它的影响。你、我不能当它的工具!” 薇娅只听进自己现在唯一关心的要点,瞪着马塞尔质问:“你真的知道我是戴维娜的妹妹!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是不是?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想把我也收藏当做你捍卫权利的魔法工具吗?!” “可是,我让你失望了。我不像她那样强大。”薇娅越说越激动,“为了得到我的忠诚和信赖,就装出一副关爱体贴的大哥哥模样?你怎么这么虚伪!” 说罢,薇娅甩开马塞尔的手,后退两步,好似马塞尔是个毒瘤炸弹。 “薇娅,听我解释。我把戴维娜视为我的女儿,对你也是一样。一个满身是血的陌生女孩突然出现,我去查也是合情合理吧。而我隐瞒戴维娜的事,是为了保护你免受伤害。突然知道自己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你会质疑你的父亲。就算不会,在你外婆刚刚去世的时候,告诉你,你还有亲人,但也已经离世。这会更加打击你,不是吗?”马塞尔焦急地说,“听着,我不知道祸髅跟你说了什么,但相信我,我说的是实情。而它是在挑拨离间。不要听它摆布,薇。” “你把她视为女儿。可你还是放弃她啦啊!她被科尔咬死、被芙蕾雅剥夺复生的时候,你在哪!?你在哪!?” “我承认我有错,我没有尽到责任。我当时太相信迈克尔森一家,相信克劳斯真的把我当亲人,能帮助我,而且还有科尔。可没想到我们被背叛了。迈克尔森为了自救,放弃了我们。但他们也已经得到惩罚。我咬伤以利亚、科尔,把克劳斯关起来折磨五年。这已经够了。” “是啊,你已经为戴维娜报仇。而我却帮着仇人逃走。”薇娅激动不已地自责,“我又有什么资格责骂你?” 薇娅的头突然扭向左侧。下一秒,薇娅倒在地上。她的身后,是一脸冷漠决绝的克劳斯。 “你做什么?”马塞尔质问,俯身查看薇娅脖颈。 “她不是带着起死回生的镯子吗?”克劳斯冷酷地说,“她醒着太耽误事儿。我不想跟一个小丫头解释和忏悔往事。我来是为了终结此事。” 第8章 迈克尔森归来 当薇娅醒来时,看到马塞尔站在里间房门口,对着克劳斯说不要上祸髅的当。 戴维娜的声音在薇娅耳边响起:“马塞尔错了。他应该杀了克劳斯为我报仇。杀了克劳斯为我报仇……” “不!”薇娅怒气冲冲地对自己脑中的祸髅吼道。 马塞尔闻声看向薇娅。同时,小屋的门被芙蕾雅施咒撞开。以利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马塞尔按在墙上。但他力量不及马塞尔,反而被马塞尔钳制在墙上。 薇娅看到克劳斯从地上捡起那把唯一能杀死马塞尔的匕首。他挣扎的面孔让薇娅顿感失望。薇娅乞求道:“克劳斯,不!” 克劳斯看了看瘫倒在地,虚弱的薇娅。那一脸恐惧和诚恳的眼神让克劳斯顿悟——不要被利用,那是你千年来唯一视作儿子的人。 克劳斯未用匕首结束马塞尔的生命,而是拧断他的脖子。就在这时,薇娅所在的通道末端泛起蓝光和黑雾。 克劳斯、以利亚和芙蕾雅走过来盯着蓝光。薇娅知道那就是祸髅,她终于等到它显身了。 芙蕾雅用手中的魔法瓶砸向祸髅,喊道:“离我家人远点!”与此同时,薇娅站起身举起左手,倾尽全力施了一个困禁咒。 但黑雾和蓝光没有被禁锢,反而越过克劳斯三人,穿过薇娅的身体,消失在通道另一端的窗口。在祸髅穿过薇娅身体的时候,薇娅顿感绝望、恐惧和冰冷。她痛苦地大喊。在薇娅倒在地上的刹那,克劳斯接住她瘫软的身体。 “你醒了。我尽可能地让你住得舒服些。”克劳斯站在房门口说道。 薇娅坐在床上,看到四周陈设,知道自己身在迈克尔森府邸。面对克劳斯,她厌恶至极,重新躺回去,避而不见。 克劳斯唯恐天下不乱地说:“你是厌恶我还是厌恶你自己?哦,我居然不知道自己有个姐姐,我竟然帮仇人从马塞尔手中逃走。” 听到克劳斯的讥讽,薇娅沉默不语,眼泪却背叛了她佯装的坚强。她想妈妈,想外公外婆,她甚至想爸爸,想要问问他是否知道自己还有个女儿。 克劳斯吸血鬼尖锐的听力自然能听到薇娅憋在喉咙里的哽咽。心顿时软下来,语气与前一秒时截然不同。“对戴维娜的死,我深感抱歉。那是情急下的无奈之举。但错就吃错,我不多解释。我只想谢谢你。谢谢你多次出手相救。”克劳斯磁性的声音诚恳地说,“你从一开始就清楚祸髅的想法,你根本也不想找我们报仇。这点,我深感意外。我知道你的善良,却不曾想你更聪慧和顾大局……” 此时此刻,克劳斯的诚恳在薇娅听来简直就是惺惺作态。她生硬地打断他:“你想要什么?” 好意被生硬地漠视和打断,克劳斯出人意料地没有恼怒,平静地说:“你的原谅。” “不杀你们是因为我不想让祸髅的诡计得逞。但我永远都不可能原谅你们,尤其是以利亚和芙蕾雅。”薇娅冷淡地说。 “那我就要个你容易做到的。穿上裙子,当我的女伴。”克劳斯坏笑着说。 薇娅冷漠而不耐烦地说:“都这时候了。你们还要参加宴会。心真大。” 克劳斯一笑置之,说:“不是参加,亲爱的。是举办。新奥尔良所有有地位的人都会来参加。宴会上,我们会查清楚哪些是祸髅的追随者,从而查明祸髅下一步的计划。这叫策略。” “我不去。我敢肯定没人会去。你知道这里所有人都恨你吧?”薇娅慢悠悠地说。 “但是大伙都爱马塞尔。宴会是马塞尔和我们一起办的。” “你把马塞尔怎么样了?”薇娅猛地坐起身,瞪着克劳斯说。 “你终于肯坐起来看着我说话了。”克劳斯嬉笑,“还从来没人向你刚才那样蔑视我。” “你把马塞尔怎么样了!?”薇娅追问。 “放松。他很好。为了他和我们的安全,我把他安置在一个十分隐蔽和安全的地方。” “你把他关在地牢里了。”薇娅断定。此时薇娅才明白克劳斯的用意。众所周知,她和马塞尔的关系。克劳斯要她出席是为了向众人表示马塞尔确实与他们和好如初了。 “你要我出席没用。虽然所有人都知道马塞尔待我不同,但他们也知道我为你们背叛了马塞尔。”薇娅泼着冷水。 “但马塞尔没追究,你还是他在意的女孩。”克劳斯威胁道,“芙蕾雅向我保证马塞尔被隐藏起来,没人能发现。她还向我保证,地牢的结界只有迈克尔森的血加上她的魔法才能打破。所以,你想救马塞尔只有一个办法,和我参加宴会。” 克劳斯示意薇娅看向窗台下的沙发,然后转身离去,不容薇娅拒绝。那天鹅绒面的沙发上搭着一件纯白色的长裙。 绚丽的布置使人眼花缭乱,轻快的乐曲撩动人心,空气中飘散的酒香让人闻起来心已醉。 薇娅站在二楼走廊,俯视院落里宾客纷至。在薇娅看来,下面的人都是行走的躯体,空有一副躯壳。他们脸上挂着的笑是那么的虚伪做作。 原本嘈杂的院落渐渐安静下来。安静到薇娅突然感到怪异。她这才发现,楼下的人都仰着脸看自己。薇娅从来没如此瞩目。顿时,她涨红了脸,不知所措。 耳边突然响起以利亚的声音。他为与马塞尔结盟,为宴会致辞。而薇娅成为马塞尔的代表站在以利亚和克劳斯中间。薇娅感到此时楼下人们投向她的目光犹如飞刀。她只好低头看着栏杆来躲避众目睽睽。 举杯言和是理所当然。然而所有人都显得衷心地高兴令薇娅无法理解。克劳斯抚在薇娅耳边轻声说:“不必疑惑。这是个唯利的世界。利益一致,所有人都会欢迎我们回来。啊,对了。劝你别再穿着昂贵的裙子跑到地牢里。把裙子弄脏了可就不美了。你最好乖乖听话,也别去搅和文森特。他今晚可是任重道远,没时间帮你救马塞尔。” 他将薇娅鬓角的发丝挽到耳后,又说:“玩得愉快,甜心。” 第9章 祸髅的大祭司 薇娅在宴会前就跑到地牢找马塞尔,但什么都没看到。她现在自然也不会在乎克劳斯的威胁。她找到文森特。然而出于意料,文森特告诉她现在马塞尔关在地牢更安全,暂时不必急于救他。他断定克劳斯不会伤害马塞尔。而他自己不是来玩乐交友的,他要找到祸髅追随者的核心人物。 约书亚告诉薇娅,索菲亚会想办法救马塞尔。他让薇娅别轻举妄动,自己注意安全。薇娅听罢,心里总算踏实。马塞尔和索菲亚在一起的时候,薇娅总是回避。因此她与索菲亚接触不多,但她深知索菲亚的能力,而且她从心底不愿和索菲亚靠近。 薇娅无事可做,就盯着冰雕发呆。一个年约三十的男子站到薇娅身边,轻声说:“一抹纯洁的白色在迈克尔森黑暗的宴会上出现,真的是让人目不转睛。” 薇娅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戒备地看向对方。 男子绅士地笑着说:“十分抱歉,吓到你了。你很美,薇娅。”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不知道自己名声在外吗?一个马塞尔和迈克尔森家族重视的少女。一朵乱世中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一个逃避家仇、认贼为亲的叛徒。”男子冰冷的面容犹如毒蛇。 薇娅不禁后退,撞到冰雕上。“你是谁?” “你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认识了吗?薇娅·克莱尔。” 薇娅的心狂跳,头脑一阵轰鸣,她连连摇头,“不,这不可能。” “你后背有一个胎记,看上去很像中文的\'井\'字。你从小体弱,十岁那年,差点病逝。你妈妈和我在暴风雨中跑到郊外寻找红景天,让你外婆入药,给你治病。薇娅,我知道你巴不得我死,但你不想让你妈妈受罪吧?你妈妈在等你。” 这些事只有家人才知道。但薇娅依然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她哽咽着不停地问:“怎么会这样?你怎么变成另外一个人?妈妈呢?” “薇娅,你没事吧?”文森特从人群中挤到薇娅身边,警觉地盯着那男子。 薇娅不知如何开口,她也不确定这是不是陷进。她只确定不能让朋友为她涉险。她强作镇定,摇摇头说:“我把这位先生当故人了。认错了。” “你确定没事?”文森特怀疑。 薇娅又摇摇头。于是,文森特转而对男子说:“以利亚想见你。” 薇娅深知,不论以利亚见他的目的何在,对他来说绝对不是好事。她担忧地看着男子。那男子毫不震惊,淡定自若地说:“很高兴认识你,薇娅。”然后,随着文森特一起上楼。 薇娅的眼光一直尾随着他们,看到他们消失在楼梯口,就快步跟过去。焦急的薇娅没有注意到众人为她让路,她一路走过未曾感到拥挤。 薇娅躲在门口,听着屋里以利亚和自称是她父亲的男子对话。她听到祸髅一直被巫师先祖困禁着。因戴维娜打断了新奥尔良与先祖冥界的联结,祸髅才得以释放。更令她震惊的是自称她父亲的人叫多米尼克,是祸髅的大祭司!他今晚来参加宴会是为了拿一件祸髅需要的东西。而他们已经得手了。 薇娅震惊之时,以利亚已经把多米尼克的头按在二楼的围栏上,对着院落中的众人冷酷地说:“女士们,先生们。在我们和平愉悦的宴会上,这个祸髅的跟班混进来威胁着要摧毁我们热爱的城市、你们深爱的人和我深爱的人。” 以利亚掐着多米尼克的脖子,把他举到围栏外。那景象好似把海盗吊死在城楼上已警示众人。 “尽管你们怨恨我们迈克尔森家,但我们会不惜一切保护这座城市,将灾难从新奥尔良驱逐出去。我希望大家都这么做!” 说罢,以利亚将手狠狠地伸进多米尼克的胸膛。薇娅惊呼:“不!” 然而为时已晚,在她惊呼的同时,以利亚掏出了多米尼克的心脏。那心在以利亚手中还在跳动。薇娅顿时晕厥。 “你能和我说说那个祸髅的大祭司死了,你为什么这么难过?”克劳斯看着蹲在一摊多米尼克血迹旁边的薇娅问道。 薇娅盯着血迹,抽泣着说:“他……是我爸爸。” “扯淡!他也就三十……” “你看到的只是躯壳,被我爸爸占据的身躯。我不知道我爸是怎么跑进一个年轻巫师身体里的。但我确定那是我爸爸。他知道我们家所有的事情,那些只有外公外婆和爸妈知道的事,他都一清二楚。最重要的是他和我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态……” 克劳斯惊愕,愤愤地低吼道:“这肯定又是祸髅的诡计!不停地挑拨离间!那人不管是谁,肯定不是你爸。他知道你的家事秘密,十有八九是抓了你爸妈威胁他们说的。” “不,你不了解。”薇娅有气无力地说。 这时,以利亚回来了,不顾薇娅,直接问克劳斯:“拿到所有杀死我们的武器了吗?” 克劳斯讽刺道:“我不确定啊。要不咱和多米尼克确认下?哦,不行。他已经被你杀了,还扔进垃圾堆里烧成灰烬了。我尽量避免杀生,你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活挖心脏!”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薇娅捂着双耳,歇斯底里道:“别说了!别说了!” 她站起身,冲着以利亚和克劳斯吼道:“别再以‘不得已、我只能这么做’为借口了!你们根本就是草菅人命的恶魔!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薇娅说完就要冲出大门,却被克劳斯挡住。克劳斯认真地说:“薇娅,冷静!如果他真的是你父亲,他能附在多米尼克身上,那现在也能跑进另一副躯体。我敢肯定他没死。” 薇娅也想到这点,但她无法确定。现在克劳斯认真的分析燃起了薇娅的希望。她愿意相信克劳斯的话。 以利亚却糊涂了,问向他们:“有人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 “先告诉我你都查到些什么了,兄弟。”克劳斯诚恳地要求。 “这玩意想重生。”以利亚说,“今早,文森特告诉我,一直以来,那玩意不论以什么形式出现,总是同时在四个地方引发暴力事件。我不清楚为什么。” “它在找四件东西。我有其中一个。我父母当年就是为了保护这个才被杀害。”海莉款款走来,举起手中一个化石般的下颚骨。 “这种事不断上演。”克劳斯恼火地说,“一个巫师想要重生就得拿自己的遗骸施咒。” 以利亚皱着眉头说:“多米尼克说他来这是为了拿一样东西,而且他已经得手了。” “他是用死来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克劳斯补充,“而他肯定没死。” 克劳斯说完,看了眼薇娅,转身往书房走去。薇娅他们尾随在后。他们发现克劳斯保险柜里的图德匕首不翼而飞。 第10章 畸形的爱 阳光明媚的清晨,街道上的咖啡馆、小店铺陆续开张。广场上已经有街头艺人支起画架,准备开工。城市中渐渐散发出灵动的朝气。远离闹市,杂草丛生的墓地异常宁静。前一夜被雨水冲刷的墓碑与平常并无二般,却透出比平日更加阴冷的寒气。 在荒芜杂乱、诡秘阴冷中,有一抹娇艳的彩色温暖了克莱尔家族墓地的空气。戴维娜·克莱尔的墓碑前站立着一位少女,一身洁白的长裙,乌黑的发丝如瀑布垂在身后。从远处看,人与物勾绘出的凄凉画面犹如哥特文学作品中的插图。 “我按照文森特的方法打开了克莱尔家族的密室。这就证明我真的是父亲的亲生女儿,是你的姐妹。你会不会恨我从小和父亲在一起,而你从来没得到过父爱?” “我不想装可怜。但我虽然和他生活了十三年,我也从来没得到过他的爱。他厌恶我,甚至恨我。在外公外婆和妈妈面前,他对我还好。但私下,他对我特别冷漠。他说我不祥……”少女抽泣着说,“我和他长得一点都不像,我以为他厌恶我是因为我不是他亲生的。可没想到……那他厌恶我,真的是因为我不祥吗?我一直不相信,但外公外婆都死了,妈妈下落不明,他的寄宿体昨天又被以利亚烧焦了。我刚知道的姐姐也没了。只有我还苟活着。也许我真的是会带给家人不幸的扫把星。” 少女上前用右手抚摸着戴维娜的墓碑。“约书亚说你坚强,善良,仗义。你知道吗,我是多么想见你啊!” “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薇娅·克莱尔。” 薇娅转身看到约翰·克莱尔的真身站在她身后,诡秘的微笑着。而薇娅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不在墓地,而是身处密林空地中央,倒在一座祭坛旁边。夜空宁静,四下无人,薇娅环视四周,发现祭坛上躺着一位脸色红润,睡容祥和的女人。她跪在祭坛旁,双手抓着那女人手,激动不已。“妈妈!妈妈!”薇娅站起来,抱着女人不停地摇晃,嘴里一直喊着妈妈。 约翰·克莱尔缓缓地走近,悲伤地说:“别再摇了。你摇不醒她的。” 薇娅哭泣着问:“她怎么了?” “她死了……” “你骗人!她面色红润,皮肤光滑,怎么可能死了!?” “吸血鬼掏走了她的心脏。你可以摸到……” 薇娅颤颤抖抖地用手轻触妈妈的胸膛。只是轻触一下,她就感到那衣服下面是空的。 薇娅歇斯底里地问:“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你不是深爱着她吗!?你怎么不保护好她!?” 面对女儿的责备,约翰动容,悲痛。他语气沉重地说:“六年前,你外婆带你访友。有个名叫卢西安的吸血鬼带人闯进咱们家,他们当场就杀了你外公,又掠走你妈妈。我营救她失败了,自己也被抓起来。” “我们抵抗。但他们有巫师,有吸血鬼,轮流地折磨你妈妈和我。最后,他们拿你妈妈的命要挟我,让我帮助卢西安寻找成为比始祖吸血鬼更厉害的方法。将近一年,我终于成功。可换来的是卢西安的灭口。幸好我早有准备,我死后寄宿到卢西安的巫师身上。可你妈妈拒绝这样,她将自己禁锢在身体里……” “后来,卢西安被克劳斯杀了。组织就土崩瓦解了。我用魔法保护好你妈妈的身体,四处寻找复活她的魔法和能量。但一直失败。直到我遇到祸髅。她向我展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和魔法。她能帮助我复活你妈妈。” 薇娅抽泣着说:“然后你就成为祸髅的走狗。你怎么这么阴暗?你配不上我妈。她不愿意占据别人的身体,剥夺别人活的权利。她死得有尊严。她是不会同意你用黑魔法复活她的。你自己苟活作恶也就算了,别玷污我妈妈!” 约翰暴怒:“你这个蠢丫头什么都不知道就别在这胡说八道!你妈妈被巫师诅咒,死后她的灵魂得不到安宁。没有冥界收留她,她更找不到安宁。她的灵魂只能痛苦地困禁在人世间。”他说着,慢慢走近祭坛。“她现在是孤魂野鬼。” 薇娅听得心惊胆战,悲痛不已。妈妈一生善良、乐观,凭着高超的医术救了不知多少人的性命。怎么会成为孤魂野鬼呢? “谁会忍心诅咒妈妈这样善良的人?你肯定在骗我。”薇娅看着她母亲祥和的面孔说道。 “谁会忍心?恶毒的新奥尔良巫师,一生嫉妒你外公家的魔法。如果不是新奥尔良先祖帮助卢西安,他也不会找到我们!这一切都是因为新奥尔良巫师和迈克尔森家族的争斗!而你却还帮助迈克尔森家,还和新奥尔良的巫师交好。安家的家训你都忘记了吗?”约翰转而诚恳温和地说,“薇娅,你现在是你妈妈唯一的希望。只有你才能复活你妈妈。” 薇娅听此,抬头看向约翰,表示疑惑。 “想要复活你妈妈。必须要至亲的爱和奉献。你妈妈十月怀胎,历尽痛苦生下你。你天生体弱多病。为了让你好好活着,你妈妈更是艰辛。是她赐予你生命。现在是你报答她的时候了。” “你想让我怎么做?”薇娅抽泣着疑惑地问。 “首先,需要你自愿奉献。仪式开始,我会问你,你必须诚心诚意地说愿意。然后,把你的玉镯摘下,带在你妈妈的左手上。最后,躺在她身边。我会施咒,将你的心脏转移到你妈妈胸膛里。这期间,你可能会很痛苦。我会尽可能降低你的痛苦。”约翰看着薇娅说,冷漠的脸上毫无为难和伤心。 薇娅抚摸着妈妈的脸颊,伤心地说:“妈,女儿好想你,好想和你说说话。女儿不怕死……”薇娅搂紧妈妈,泪流满面,“我只是伤心自己见不到您了……妈妈……” 约翰抬头望向月亮,他催促道:“我们必须开始了。必须在月满时分开始,薇娅。” 薇娅看着母亲,无声地点点头。 约翰拿出一条带着祸髅图腾的项链,庄严地宣告:“母爱是世上最伟大,最强大的力量。母亲十月怀胎诞下孩儿,含辛茹苦养育孩儿。现在,是时候报答这份无私的母爱。薇娅·克莱尔,你愿意牺牲自己,将一颗健康跳动的心奉献给你的母亲琳·安吗?” 薇娅贪恋地凝视着妈妈说:“我愿意。” “现在,将你身上的信物亲手带在你母亲的左手上。祈祷它如你一般,在以后的日子中守候在你母亲的身边,热爱她,保护她。” 薇娅摘掉玉镯,将其带在母亲左手手腕上。那里已经戴着一副红绳编制的同心结手串。薇娅知道爸爸也有一副同样的手串。那是爸妈定情的信物。 薇娅俯身轻轻吻了母亲的手,重复道:“妈妈,带着这个玉镯就如我跟在你身边一样。它会像我一样,深深爱着你,保护你。”她将母亲的身体轻柔地放平在祭坛上,然后自己平躺在其身边。她扭头,念念不舍地看着母亲:“妈妈,我爱你。” 薇娅闭上双眼,等待预料中的剧痛,但久久没有感觉,反而听到约翰痛苦的叫声。薇娅睁开眼,看到约翰痛苦地跪在地上。文森特和芙蕾雅缓缓地从他身后的树林中走出来,以相同的姿势单手手掌对着约翰施咒。克劳斯和马塞尔也跟随其后走出树林。 克劳斯满脸怒容地说:“感动得我都快泪流满面了。你这个父亲倒是淡定自若。原谅我一千多年不做人类,忘了人的思维了。所以我特别好奇你是怎么想的,用这么残忍的方法亲手夺取亲生女儿的生命。多么冷血!” 克劳斯走到约翰身边,抓起他的头发猛地向后拉,使约翰的头与肩成九十度角。薇娅感觉下一秒约翰的喉咙就会被克劳斯划破,血腥四溅。她立刻摇头喊着:“不!别杀他!”然而她的声音被约翰嘲讽的话语淹没。 “愚蠢自大的迈克尔森。逃过一劫后,不夹着尾巴躲起来。居然还敢跑来找死。” 克劳斯不怒反笑,“昨天我掏了你肮脏的黑心,斩断了你迂腐的脑袋。今天你想换个什么死法?哦,如果你老实告诉我祸髅藏在哪,我可以让你死的体面点。” “你以为你能打败祸髅吗?太自负了。她死不了。死亡只会让她更加强大。然后她会找到你们,会让你亲眼见证你的家人,女儿的死,最后她会终结你。” 约翰突然又疼痛得全身痉挛。痉挛平复后,芙蕾雅对克劳斯说:“可以了。” “别,别杀他!他还不能死!”薇娅连滚带爬地下了祭坛,跑向约翰。马塞尔拦住她,抱着她说:“薇娅,他在骗你。” 薇娅看着马塞尔说:“你不明白。”然后又对克劳斯说,“求求你,等他复活我妈之后再杀他。” 克劳斯皱着眉,默默看着薇娅。 马塞尔解释:“薇娅,他在骗你。你的死换不回你妈妈的命。这是祸髅利用约翰设下的陷阱!” 薇娅盯着马塞尔,思索着。 约翰怕薇娅动摇,急忙说:“薇娅,躺在祭坛上的是你妈妈。你能帮着仇人克劳斯一家,难道却不管你妈妈吗?你难道还不清楚吗?你生来带着诅咒。你身后的红痣就是诅咒的标识!只有你死了,诅咒才会消失。你妈妈才能好好地活着。我答应你,你死后我会祭奠你为新奥尔良的巫师先祖,然后我会和你妈妈一起想办法复活你,让你不带诅咒的重新活着!” 克劳斯听够了约翰的谎言,更加粗暴地揪着约翰的头发。他俯下身,对剧烈喘息的约翰说:“你深爱的女人是天使,她去了天堂。而你,当然是去炼狱。永世见不到那美丽善良的天使。” 说罢,克劳斯站起身,像拔红酒塞一样,稍稍用力就将约翰的头从脖子上拔下来。约翰一双死不瞑目、充满怨恨的眼睛紧紧盯着薇娅。 在听到约翰的话时,薇娅已经很是震惊,而注视着他怨恨的双眼,薇娅更是脑中一片空白。克劳斯扔掉约翰的头后,薇娅才恢复神智。她不爱她的父亲,可依然哽咽起来。因为就在父亲死前,他依然认定自己是灾星,是带着诅咒的人。薇娅推开马塞尔,转身看向祭坛。可眼前的场景令她再次失去理智。祭坛上的不再是她妈妈看似鲜活的身躯,而是一具干尸,浑身上下缠绕着已经发霉的布条。 震惊的不只是薇娅,在场的另外四人同样惊得动弹不得。薇娅叫喊着跑到祭坛。双手抬在空中,剧烈地颤抖着,想要抚摸那具干尸,却迟迟无法动作。最后,薇娅双手抱着自己的头,歇斯底里地喊道:“啊……” 薇娅双手一会儿捂住嘴,一会儿捂着自己的胸口,双眼游离在干尸身上。她自言自语道:“是父亲,是他。对,没错。他死了,他的魔法都消失了。可以复原,对,可以复原。我需要魔法,强大的魔法,还有咒语。” 她又双手抱着头,好似苦思冥想。“什么咒语啊?我怎么什么都不会!文森特!”她转身寻找文森特,眼睛聚焦到文森特身上后,跑向他。 “文森特,求求你!”薇娅抓着文森特的手臂,“救救我妈!你是强大的特莱美巫师,你精通那么多咒语,你一定能救我妈。对不对?” 文森特悲痛地看着薇娅。“对不起,薇。我做不到。你妈妈的灵魂不在巫师冥界,即使给我强大的力量,我也没办法复活她。” 芙蕾雅解释道:“你父亲用的是古老的黑魔法。利用魔法把尸体做成干尸,不仅能将尸体封存保留,而且能将灵魂强行存留在人世。文森特已经恢复了新奥尔良和巫师冥界的联结。你妈妈不在冥界,所以他肯定是把你妈妈的灵魂困禁在一个独立空间里了。” 薇娅看着芙蕾雅,问道:“我得找到我妈的灵魂才能复活她?” 不等芙蕾雅回答,薇娅又自言自语道:“他会把我妈的灵魂困在哪呢?会在哪呢?” 薇娅边说,边四处张望,好似妈妈的灵魂就在附近。灵光一现,薇娅立即跑到妈妈身边,“同心结手串!肯定在这里!” 她握住干尸手腕上的手串,抬头看向文森特和芙蕾雅:“这是我爸妈定情的信物。我妈妈肯定在这里。芙蕾雅,你知道这种魔法,那你肯定能帮我继续刚才的仪式,对不对?” 芙蕾雅凝视着薇娅,叹气说:“这种魔法是强行把灵魂困禁在人间。这是一种诅咒。如果强行复活肉身,那只会让她如行尸走肉,生不如死。而且永世不得安宁。” 薇娅浑身颤抖,她瞪着芙蕾雅,又低头看了看干尸。“不!你骗我!我爸再狠也不会这样诅咒我妈。他最爱的人就是我妈,不可能诅咒她。不可能!” “我没骗你。”芙蕾雅无奈,她是真心想帮助这个可怜的女孩。但她的解释是那么苍白无力而又雪上加霜。 “没关系。你不告诉我。我可以自己去找。对,祸髅肯定知道。她还教我爸……” “啪!”一声响亮的掌掴响彻树林,一副大大的掌心印在白皙的脸颊上。薇娅侧着头,强烈地呼吸。晶莹的泪珠在空中划过,印在土地上。 “你冷静点。既然你确定你妈妈在这串红绳子里,就让芙蕾雅和文森特想办法让你和你妈对话。你自己去问问她。” 第11章 最后一面 洁白的二层小楼,门廊旁挂着一个秋千。薇娅认得这是爸妈和她在西雅图的家。她留恋地抚摸着门廊和纹丝不动的秋千。她看到起居室的灯亮着。灯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摇曳着。 薇娅推门,缓慢地走近起居室。当摇曳的身影变成眼前实实在在的背影,薇娅激动又胆怯地唤道:“妈妈……” 琳转身看向薇娅。在双眸对视的一刹那,母女俩激动得潸然泪下。薇娅向母亲跑去。母女相拥在一起。 “妈妈!” “薇娅!” 当母女渐渐恢复平静,母亲问道:“孩子,你怎么来了?” “我的朋友施咒帮我的。妈妈,我好想你!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让你复活的方法。” 琳摇摇头,带薇娅坐到沙发上,问道:“你爸爸他……” “他……他死了。”见到母亲悲伤流泪,薇娅愤然道,“他受了恶灵祸髅的诱惑,背叛了自己的良知。他作恶多端,用孩子献祭恶灵,视人命为蝼蚁。他怕死,选择苟活。他自私地为了把你留住,竟然用古老的魔法诅咒你,把你的灵魂困在这里。他死了是罪有应得。你不必为他伤心。他根本不配你为他流泪!” “薇娅!那是你亲生父亲,你不该这么说!”琳叹息道,“怨我。你们父女关系不好怨我。” “妈,你别瞎说。不想这些了。我来是要告诉你,我会想办法让你复活的。你要是知道什么,告诉我。还有,我认识了两个十分厉害的巫师,只要找到方法和能量,他们肯定能让你复活。”薇娅满心希望地说。 “不。人总是会死的。这是自然规律。我不想打破。薇娅,你既然知道我被诅咒了,就该明白只有释放我的灵魂才是最好的选择。” 原来芙蕾雅并没有欺骗薇娅。可是,薇娅实在无法接受这一事实。失而复得后,她无法承受再次失去。现在,她终于理解父亲,那种不舍刻骨铭心。 “薇娅,关于魔法,你回去让你外婆全都告诉你。现在,我想给你讲讲咱们安家的历史” 薇娅低下头,悲伤地哽咽道:“外婆她……被吸血鬼逼死了。” 琳听后,捂着胸口,泪更加汹涌地再次涌出。薇娅呜咽地劝慰道:“妈,您节哀!外婆是不愿为吸血鬼做事才自杀的,她并没有受到折磨。” “你不明白,薇娅,这是诅咒。魔王的诅咒灵验了。我们如何抵抗、逃避,诅咒还是灵验了。”琳激动得语无伦次。 听到诅咒,薇娅心惊胆战,难道父亲说的诅咒确有其事? “妈,什么诅咒啊?您别这样!别吓我!”薇娅抱着琳的双肩,害怕地说。 “孩子,先告诉我,是什么人、为什么逼死你外婆?” “吸血鬼始祖,迈克尔森家族。您听说过吗?” “我知道。你爸爸和我就是被迈克尔森家的仇人抓走的。他们难道又找到了你和你外婆?” “不。抓走你们的卢西安最后还是失败了。迈克尔森家为了打败卢西安出卖了一个新奥尔良的女巫。用那个女巫的死得到了打败卢西安的力量。女巫的朋友,新奥尔良的统治者马塞尔为了给她报仇,喝下了爸爸发明的打败始祖的魔药。他咬伤了两个迈克尔森,毒伤了迈克尔森家的巫师大姐,把臭名昭著的克劳斯关起来折磨。不过他放过了迈克尔森家的孩子和孩子的母亲海莉。 “一年前,她们找到外婆寻求帮助。外婆帮了她们。一个月前,迈克尔森的仇人找到外婆,要外婆说出她们的下落,并帮助他打败新奥尔良的统治者马塞尔。外婆以死拒绝了他。妈妈,我觉得外婆的死太蹊跷了。以外婆的能力和性格,她应该会奋力反抗,会为我活下来。可她却选择了死。这是我一直无法理解的。” 琳对此未置可否,反而问道:“你外婆死后,你怎么过的?那些吸血鬼找你了吗?” “我赶到时,外婆已经自杀。我就被那些吸血鬼带走。他们一路拷问我。当发现我没有价值时,他们就杀了我,把我扔在新奥尔良高速口的草地上。后来,马塞尔发现了昏迷的我。他保护我,并为我报了仇。” “死而复生……你确定你是死而复生?” “是。后来我见到了拷问我的巫师,他说他亲眼目睹我被掠食者吸干血,拧断脖子扔到草地里。但马塞尔发现我时,我虽然浑身是血,但没有伤口。妈妈,是玉镯。自从我戴上玉镯,就可以施咒,虽然会消耗我的能量。不仅如此,它还让我起死回生。前不久,我为了救朋友,使用玉镯的魔法施咒,耗尽心力而死。我的朋友亲眼目睹,玉镯由白色变为红色之后,我恢复了心跳。” 琳莫名其妙地摇头,抽泣着说:“不是玉镯。薇娅,关于咱们安家的历史,我必须告诉你了。在这之前,我要向你道歉。”琳双手抚摸薇娅的脸颊,“妈妈对不起你。妈妈自以为隐瞒事实和你的能量就能逃避诅咒,能保你平安。可是,这种保护不仅无法改变命运,还让你失去了保护自己的能力。而现在,我们都不在了,却留下你独自面对。妈妈好后悔!妈妈对不起你!” “妈妈,您别这么说。”薇娅不解,但依然劝慰母亲。 然而解释与抱歉来的太晚。同心结的牢狱突然剧烈震动。与此同时,一阵龙卷风刮起安家的房顶。房子瞬时土崩瓦解。琳和薇娅暴露在风暴中,风暴使两人身体与地面平行悬浮在空中。她们双手紧紧握住彼此。琳大声喊道:“薇娅,把你外婆的遗体移到新奥尔良的墓地!祭奠她,让她成为新奥尔良的先祖!然后复活她!无论如何一定要复活你外婆!她是你唯一的希望!” 薇娅感到母亲说完想要松开手,她反而抓得更紧,喊道:“不!妈妈!不要放弃!妈妈!” 琳悲伤地看了薇娅最后一眼,喊道:“妈妈爱你,薇娅!” 说罢,琳用魔法将薇娅的灵魂送回肉身,而她卷入风暴中。随着风暴的席卷,琳的灵魂灰飞烟灭。 薇娅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帮自己做法事的文森特和芙蕾雅痛苦得在地上打滚,而祭坛上母亲的尸体在燃烧。“不!”薇娅惊呼,立即施咒扑灭火焰。然而母亲的尸体已经焦黑。薇娅扑到那焦黑的尸体上,撕心裂肺地哭喊。 “人呐,就是这么虚伪。你没办法让她复活,却又不想坐视不管,成为不孝女。我现在已经帮你解脱了。你应该好好地感谢我。”索菲亚冷漠地说。 薇娅闻声抬头看向索菲亚,恰好看到她眼中泛起明亮的蓝光。薇娅知道索菲亚被祸髅附体了。她心中怒火冉冉升起。“为什么?我妈在你被释放前就死了。她招你惹你了?!你连她的灵魂都不放过!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索菲亚冷笑,“只要有强大的力量就不必害怕报应这个东西。你也知道你妈妈早就去世了。你何必执着于已逝去的人呢?你要知道你是安家和克莱尔家的最后一脉了。而现在你的命和你朋友的命全在你手上。你就别光顾着死人了,想想活人吧。” 薇娅回头看向满地打滚的文森特和芙蕾雅,冷漠地问道:“你想要什么?” “好姑娘,识时务。把你的玉镯给我,我就放过你的朋友。” “如果你想借助玉镯的能量重生,那你就失策了。” “我知道,我用不了,也不需要。我只要这镯子安安稳稳地在我手中。”索菲亚狂傲地说,“现在,把镯子给我。” 薇娅对索菲亚的话深感疑惑。但看到文森特和芙蕾雅开始七窍流血,她顾不上太多,硬生生地要摘掉玉镯。然而玉镯却顽固地套在她的手腕上,纹丝不动。 索菲亚不耐烦地问:“你自愿摘下玉镯给我吗?” 薇娅看着她,思忖难道是祖先施过咒语,所以一定需要我自愿才能摘掉玉镯吗?这时,文森特和芙蕾雅更加痛苦地喊叫着。 薇娅赶忙说:“我愿意摘下来给你!”就在她说话的同时,玉镯顺利地被她摘下。索菲亚施咒将玉镯吸到她手中,用幽灵般的声音说道:“新奥尔良的先祖对你安家恨之入骨。你最好别把你外婆带回来,让她受罪。”说罢,她的身影消失在夜空中。 第12章 渐露心意 新奥尔良总是在街头艺人弹奏的悠扬音乐中开启全新的一天。薇娅觉得这悠扬的音乐和新奥尔良黑暗的真面貌形成强烈的对比,讽刺至极。她坐在窗前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逐渐苏醒的街道。窗外的人如果抬头仰望肯定会以为薇娅是一尊亚洲少女的蜡像,被主人当做摆设放在窗前。 昨天夜里,索菲亚离开之后,文森特和芙蕾雅将薇娅母亲的尸体带回迈克尔森府邸,安置在克劳斯以前摆放家人棺木的密室中。薇娅决定天亮之后就带着母亲去西雅图,把她安葬在外公外婆的墓地旁边。 客房门外,克劳斯久久注视着窗前瘦弱的背影。昨天,他刚被自己的七岁女儿救下。他懊恼自己的无能。现在他渴望为身边的人做些什么,尤其是眼前这个和自己经历相似,无助又孤单的少女。他小心翼翼地走近薇娅。 “我爸爸为我妈设下的牢狱是我们在西雅图的家。回到那里,我才明白你们为什么迷恋这里,迷恋这座老宅。”薇娅看着窗外说,“老宅充满了你生命经过的痕迹,代表着你们光辉的过往。它能让你们感到时光驻留,能给予你们慰藉。” 克劳斯凝视着充满伤感哀怜的背影,平静而温和地说:“这里是我们唯一视为家的地方。然而我已经明白把爱放在一座城市远不如把爱放在人的身上值得。昨天我没去保护你们,是因为巫师先祖要海莉和我到冥界商量打败祸髅的事情。后来,我听芙蕾雅说你为保护她和文森特,把祖传的玉镯交给了祸髅。谢谢你不计前嫌救了芙蕾雅。千年来,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无私和善良的女孩。对于你母亲的事情,我深感遗憾。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做你的家人,永远陪伴你,保护你。” 薇娅依然看着窗外,平静得接近冷漠地说:“你好像忘了你的兄弟姐妹害死了我姐姐。你亲手杀了我父亲。你不必在意昨晚的事情。交出玉镯是我自愿的。我只是不想让别人为我牺牲。我已经租了辆车,一会儿就到。我会带我母亲回西雅图,把她和我外公外婆安葬在一起。我不会再回来。鉴于我们之间的种种恩怨,我们最好别再有交集。” “我已经把租约退掉了。等我们解决了祸髅。我会陪你一起去。现在,你哪都不能去,必须老实在这呆着。我知道你不想和我们有交集。但这不是你一个人说了就算的。你想逃避,但你逃不了。我曾经的心理医生说过,一个悲伤至极的人如果一味地独自沉浸在自哀自怜中,那只会越陷越深。只有陪伴才是最好的治愈良药。”克劳斯走到薇娅身后,轻柔地扳过薇娅的身体,使两人面对面。他凝视着那双泪汪汪的杏眼,真心诚意地说:“我知道你已经释怀我们之间的仇恨。我也相信你能感受到我的诚意。薇娅,你不是一个人。我承诺我会像保护霍普一样保护你,永永远远。” 克劳斯的话深深刻在薇娅心上,就像他的双眸散发的火热光芒照进她心中一样。他强硬的示好和承诺不容拒绝,却给予人宽慰和安全感。她不由自主地贪恋这种给予她安全感的诺言。但她心中期盼的人不是克劳斯。她提醒自己,克劳斯没有理由这么做,他一定是有目的的。她警告自己,克劳斯杀人不眨眼,是她的仇人,绝对不可以轻信他。 薇娅避开那双坚毅的眼眸,生硬地问道:“你想要什么?” 始祖吸血鬼,活过千年,他怎会看不出薇娅心中的挣扎。虽然换作以前的他绝对没有耐心解释,但是现在他已然不同,尤其是面对一个千年难遇的毫无私心,善良到愚笨的姑娘。 “我只想要你相信我。”克劳斯握着薇娅的双肩,凝视着薇娅,“语言是苍白无力的。行动是最可靠的证明。我答应你一定会陪你安葬你母亲,但不是现在。 “昨天巫师先祖把祸髅的来历告诉了海莉和我。几千年前,她出生在这里。她是两大巫师部落王族结合生下的孩子。因为贪婪的人们企图让这个孩子成为强大的继承人,所以在母亲孕期就用魔法喂养腹中的胎儿。从而导致这个孩子心灵空虚,邪恶,对魔法和力量有无尽的欲望。 “最后,她的族人杀死了她的肉身。被杀之前,祸髅诅咒,每当满月,部落的人都会变成逮捕她的狼。她创造了恶狼诅咒。族人燃烧她的尸骨,却无法消灭她的灵魂。因为无论怎么烧,都有四块骨头完好无损。族长将四块骨头分别交给四大部落,让祸髅的骨头永远不能聚集在一起,从而避免祸髅重生。 但是就在昨天,祸髅从以利亚和马塞尔手中夺到了两块骸骨。她手中已经有三块了,她肯定会想方设法夺取我手里的下颌骨。如果你单独行动,她很可能拿你威胁我。而且现在你没有玉镯的保护,一旦丧命就是一命呜呼。” “祸髅已经进攻了!”海莉急匆匆地走进薇娅的客房,“昨晚,以利亚去找马塞尔言和就一直没回来。我给马塞尔打电话了。他说他没见到以利亚。所以我想会不会是祸髅抓走了他。” 克劳斯的脸色顿时一片阴霾,薇娅害怕克劳斯怀疑马塞尔,急忙断定:“马塞尔不会伤害以利亚。肯定是祸髅。” 克劳斯原本阴霾的脸色更加阴沉,语气更是寒冷到冰点。他对海莉说:“把芙蕾雅叫来,让她追踪以利亚的下落。我去当面问问我的儿子。” 薇娅坚信马塞尔不会伤害以利亚。然而她担心克劳斯和马塞尔一言不合打起来,因此她坚持要跟着克劳斯一起去找马塞尔。克劳斯心中对薇娅的坚持有另一种解释。他看出薇娅崇拜马塞尔,她是担心马塞尔所以坚持跟着自己。想到这些,克劳斯莫名的醋意大发。就像他莫名的真心诚意要保护薇娅一样。 薇娅再次来到马塞尔公寓的书房,感觉恍如隔世。马塞尔坐在书桌后,克劳斯和薇娅坐在书桌前的两把客椅里。 “你怀疑是我抓了以利亚?”马塞尔淡定地反问克劳斯。 克劳斯注视着马塞尔,说:“当然不是你。但我需要知道是谁?!” 此时,克劳斯接到海莉的电话。芙蕾雅无法定位到以利亚。很明显他的踪迹被巫师隐藏了。而文森特告诉她和芙蕾雅是祸髅抓了以利亚,不仅如此,她已经用马塞尔的毒液培植出的玫瑰荆棘刺伤了以利亚。祸髅找到文森特要他带话给迈克尔森,日落前将下颌骨交给她,否则,她就亲自来拿,顺带灭了他们全家。 文森特主动出谋划策。但克劳斯不信任他。克劳斯要求马塞尔和他一起营救以利亚,阻止祸髅重生,并把祸髅和她的追随者都杀光。马塞尔同意联手,但要求保住索菲亚的命。 “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别那么感情用事。”克劳斯没正经地说,“在新奥尔良,随便扔点甜头就有一打姑娘前赴后继地扑上来。你面前就站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少女。估计还是个罕见的处子之身。她比那个索菲亚好百倍吧。” 薇娅一直沉默不语,听到克劳斯的羞辱更是气得语塞、心痛。她不明白刚刚那个深情脉脉的人怎么转眼变成无赖。亏她差点相信他!通红的脸颊,起伏的胸膛都暴露了薇娅的娇羞。 马塞尔在听到克劳斯羞辱薇娅的时候,他猛然站起身,狠狠地拍响书桌。“够了!典型的迈克尔森风格。自己家的人一个都不能伤,更不能死。却要其他无辜的人白白牺牲。我不会让索菲亚成为另一个戴维娜!我更不会再把薇娅交给你!”马塞尔义正言辞地说,“我不会再让我在意的人受伤、牺牲。再有,你们能再次回到新奥尔良是因为我的许可!你最好记住这点。现在,是咱俩打一架,还是一起想办法解决祸髅?” 克劳斯双眼瞪着马塞尔,却无法反驳。他窝在单人椅里,像个受了儿子气的老头。 第13章 营救 复古的大堂从墙壁到壁画随处可见时光荏苒的痕迹。对于平凡人,这些流逝的时光是遥不可及的历史。然而对千年吸血鬼来说,那只是生命中短暂的一瞬间。白云苍狗,唯一不变的是吸血鬼始祖对家人的永不放弃。 克劳斯抑制自己暴躁的情绪,咬牙说道:“你的计划不但救不了我兄弟,而且还完全依赖于他的死。这方案不可行!” “是人都会死!以利亚已经活了一千多年了,他该活够了!”文森特愤愤道,“现在就是要让他死得其所!” 海莉反驳道:“这里的任何人都不可以这么说以利亚,尤其是你!” “他只是想帮忙。”马塞尔劝道。 “我需要的帮助是救活以利亚!”克劳斯说。 “即使这次救了他,还有个更大的难题等着你们。”文森特说,“祸髅肯定会不择手段地获得重生。一旦她恢复肉身,她将强大到无可匹敌。她绝不会容下能对抗自己的人存在。做鬼的时候,她都能追杀掉整个拉波尼尔瑟家族。等她恢复肉身,一定会追杀海莉和霍普。而且她之前差点要了霍普的命!” 文森特注视着克劳斯,真心诚意地劝告:“为了你的女儿,你必须抓住一切打败祸髅的机会。” “别用我女儿作为杀死以利亚的借口!一定有别的、两全其美的方法!”克劳斯倔强地说。 “我爸能把我妈的灵魂寄存在同心结里。你们肯定也可以。”薇娅一边下楼梯一边说,“马塞尔拿下颌骨去和祸髅谈判,换回索菲亚,同时分散祸髅的注意力。文森特施咒打断祸髅复活的仪式,用以利亚的死将她关进她的牢狱。芙蕾雅同时施咒将以利亚的灵魂收到一个灵器中。等一切结束后,再想办法复活以利亚。” 克劳斯、马塞尔和薇娅一起回他们的老宅时,克劳斯和马塞尔两人出奇一致地要求薇娅去陪霍普,不要插手此事。只是二人方式不同,马塞尔好言相劝,克劳斯霸道要求。薇娅也不想再插手迈克尔森家的任何事情。因此她原本是和芙蕾雅的女友基琳一起陪着霍普的。因为她们听到楼下的争吵,薇娅担心文森特才下楼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于薇娅的计谋。克劳斯更是惊奇地凝视着她。然而他惊讶的不是薇娅的聪颖,而是她愿意为救以利亚而出谋划策。 “这个方法可行。我可以把以利亚的灵魂放入我的吊坠里,就像当初我把芬恩的灵魂寄存在里面一样。”芙蕾雅说,“但是以利亚中毒已久,他太虚弱了,我怕他撑不到施咒成功。” “你不是还有解马塞尔毒液的药了吗?”克劳斯问。 “是有。但我不确定是否有效。就算有效,他也来不及恢复体力来支撑咒语的能量。” 薇娅立刻想到她的玉镯。“那我们又多了一个任务。”薇娅说。大家的目光都投向她,以至于她浑身不自在,就像上次宴会她出场时一样。她不习惯人们注意自己。 海莉鼓励道:“薇娅,是什么?” 薇娅看着她,回答道:“夺回我的玉镯。” 众人不解,只有克劳斯明白。他一口否决:“想都别想。我说过了你的任务是陪着霍普。你今天贡献已经很大了。我很感激你的计策。你现在可以上楼了。” 薇娅不解,克劳斯明明在马塞尔面前冒犯羞辱了自己,转眼间又扮作严父模样,一味将她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你不是不惜一切要救你哥哥吗?我可以用玉镯舒缓以利亚身体的病痛,同时给他提供能量。”薇娅直视克劳斯说,“你亲眼看到过我给霍普输送能量的效果。这是可行的。” “可行个鬼!我们连玉镯在哪都不知道。而且也没时间去找那个该死的镯子!”克劳斯愤然道。 “玉镯就在以利亚身上。”薇娅说。 “薇娅,你确定吗?”文森特问道。 “我觉得应该没错。”薇娅没自信地说,“没有玉镯,我无法施法,甚至没办法感知到魔法。可是就在刚刚,霍普研究我的胎记时,一股奇特的力量冲进我的胸膛。我闭上眼看到了一间郊外小木屋。以利亚趴在屋里的结界中,他背后插着一棵木棍。木棍上满是玫瑰荆棘。我的玉镯也套在木棍上。” “你不是说只有安家人才能使用那个镯子吗?”克劳斯说,“别告我,祸髅也是安家人!” 薇娅皱眉说:“她不可能是。你又不是不知道祸髅的来历。不过我也不清楚,她干嘛要这么做。” “没时间想这么多了。得赶快行动了。就按薇娅说的做。”芙蕾雅说。 “我说话没人听了吗?”克劳斯严厉地说,“薇娅呆在家里。马塞尔拿着那块烂骨头找祸髅谈判。如果今天非得死个始祖,那就让我来好了。文森特把我祭献给巫师先祖来困禁祸髅,让我的灵魂进入吊坠。芙蕾雅和海莉去救以利亚。不管解药有没有用,先把他和薇娅的镯子带回来!” 克劳斯转向薇娅,语重心长地说:“如果解药没起作用,你戴着你的玉镯帮助我们,一定帮我们救活以利亚。” 面对克劳斯的无畏奉献和诚意表达,薇娅心底又起涟漪。她万没想到克劳斯愿意牺牲自己。她不禁被这种手足情打动。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意外,转念想却又觉得是意料之中。克劳斯和以利亚的手足情之深堪比泰山之重。尤其是到了危急时刻,深刻印证了兄弟同心,其利断金的哲理。 芙蕾雅若有所思地看着克劳斯和薇娅。她冷静地说:“我去拿吊坠。你们也都准备下。” 克劳斯、文森特和马塞尔先出发了。芙蕾雅故意最后出发,为了背着他们带上薇娅。克劳斯的牺牲已是必然,然而解药能否救以利亚、以利亚能否撑到回家却是未知。芙蕾雅不敢冒险。而薇娅和她的玉镯能让他们多一分胜算。 海莉纠结于是否带薇娅行动。然而芙蕾雅提醒海莉营救的人是她深爱的以利亚,而只要让薇娅戴上玉镯,就算有生命危险,玉镯也能保护她。加上薇娅自愿同去。海莉这才同意。 薇娅愿意冒险帮他们,同时看清了芙蕾雅的价值观。芙蕾雅为保护家人会不惜一切。哪怕是与家人闹翻,哪怕是牺牲掉他人也在所不惜。 意识里的郊外小木屋已在眼前。海莉已变为狼人潜伏在木屋的后门。芙蕾雅从正门款款进入,说道:“新奥尔良的巫师已经堕落到如此境地了吗?” 屋内的三个巫师盯着突然出现的芙蕾雅,还未琢磨出来她是从哪冒出来的,就已经被海莉撕碎。薇娅依然无法适应这种残酷的厮杀。她躲在大门口,紧闭双眼。芙蕾雅扬声唤她。她才睁开眼睛。但腿已经不听使唤。她踉跄着走进屋内,尽可能无视房内的血迹。 “你们怎么来了?”以利亚虚弱地说。他趴在一圈燃烧着的白蜡和干枯的花梗中,浑身虚汗,面色惨白。插在他后背的正是薇娅在潜意识里看到的那根套着玉镯并缠绕着玫瑰荆棘的木棍。“你们不该来!快走!”以利亚尽力大声说,但在她们听来毫无气力。 芙蕾雅不理以利亚,双手抚在无形的结界上感知其中魔法。“这是一种古老的魔法。”芙蕾雅说,“不过我有办法解除。但需要费些时间。” 此时海莉变回人身并穿好衣服再次进来。以利亚看到海莉,欣慰又担忧地说:“祸髅就在附近,你们快走!” 海莉言简意赅地说:“马塞尔在分散祸髅的注意。现在别说话,保存体力。我们一定会救你!” 以利亚迷恋地看着他心爱的海莉。惨白的脸上,那双充满希望的眼睛格外明亮。 “海莉准备好解药。”芙蕾雅说,“薇娅,我一旦打破结界,你立刻进去把木棍□□,取下玉镯戴上。” 薇娅默默地点点头。她不由自主地凝视着以利亚。是迈克尔森家的不离不弃、手足情深感动得她愿意施以援手。但现在亲眼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千年始祖以利亚,她不禁想到自己的姐姐,想到姐姐在冰冷的冥界中受苦的画面。她心中有些犹豫。他不仅是害死姐姐的仇人,更是杀人不眨眼的吸血鬼。他的存在原本就是有悖自然的。难道自己真的要救他吗? 以利亚可以想到他的家人为他奋不顾身,但他没想到薇娅会施以援手。以利亚真心地感谢道:“薇娅,谢谢你为我冒险。克劳斯说的不错,你是我们千年来见过的最善良的姑娘。” 以利亚衷心的感谢打断了薇娅困惑的思绪。她想要予以微笑,但只能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快!”芙蕾雅喊道,“海莉!薇娅!”结界已被芙蕾雅打破。海莉和薇娅同时跨入结界中。海莉果断地将木棍从以利亚背上□□。玉镯从荆棘上滑落,掉在以利亚背上。海莉的动作已经非常干脆利落。然而以利亚依然浑身颤抖着,痛苦地吼叫着。他的脸色由惨白变为灰绿,大颗的汗珠从他的额头和鬓角滴下。 看到以利亚痛苦的一幕,薇娅感到自己腿没了力气,好像失重一般。她顺势跪到以利亚身边。海莉扔掉木棍,唤了声薇娅。她才反应过来,随即从以利亚的背上取下玉镯戴回左手手腕。她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左手静脉流入自己的身体,像海水冲垮堤坝涌入河道一般弥漫她的全身。她前两次戴上玉镯时从未有这种感受。 海莉刚刚打开药瓶。从屋外刮进一股邪风。药瓶从海莉手中飞出,冲到墙上撞了个粉碎。 “不!”芙蕾雅绝望地喊道,并跑过去试图收回解药。 冰冷的邪风持续地席卷。烛光被熄灭,屋内顿时一片漆黑。薇娅再次感到祸髅穿过她身体时那股绝望和恐惧的情感。一片冰冷的蓝光从屋外照射进来。然而这光芒并没有带来黎明。祸髅的灵魂像是一片黑烟缓慢地飘进来。一个少女的身影若隐若现在黑烟中。一只虚幻的手臂伸向海莉。 克劳斯像一阵风般冲进来,将海莉拉开。祸髅见此,飘到薇娅身边,对薇娅说:“愚蠢的女孩,难怪你被恶毒的诅咒!”说罢,她开始施咒。咒语是薇娅从未听过的。但薇娅能感觉到以利亚的生命在加速流失。 薇娅感到祸髅的话语像无数冰冷的飞刀刺进她每一寸皮肤。克劳斯见薇娅暂无危险。他移到芙蕾雅面前,将芙蕾雅的吊坠递给她,说:“祸髅知道我们的计划!赶快把以利亚的灵魂放进吊坠里!” 芙蕾雅毫不犹豫地接过吊坠,开始施咒。薇娅和克劳斯对视一眼,立即将左手抚在以利亚的心脏处,右手抚在他的伤口处。她闭上双眼祈祷玉镯为以利亚提供能量。 三种强大的魔法交织并充斥在小小的木屋内。此时,克劳斯和海莉作为强大的吸血鬼也只能旁观和祈祷。 玉镯刚起作用,薇娅就感到一股力量如火一般从以利亚体内反流进她自己的身体,并迅速蔓延直击心脏。她感到无数的小蚂蚁在她的皮肤上无情地啃食。一种疼痛夹带着瘙痒的感觉遍布全身,乃至骨髓。她觉得自己马上就坚持不住了。她不禁尖叫。在她尖叫的同时,祸髅的蓝光瞬时异常耀眼,随着黑烟和蓝光的消失,三股魔法的冲击力戛然而止。屋内烛光再现。一切都看似平静下来。然而以利亚已变为一具石膏色的尸体。他的背上是浑身滚烫且昏迷不醒的薇娅。 作者有话要说:剧集情节回顾: 1.芬恩·迈克尔森,排行老二。芙蕾雅的弟弟,以利亚的哥哥。在《吸血鬼日记》里被麦克所杀。在《初代吸血鬼》第二季里,他的灵魂被芙蕾雅用魔法放入芙蕾雅的蓝色吊坠中。在第三季里,他和科尔一起复活,但最后被卢西安咬伤,中毒而死,且无法复活。 2.拉波尼尔瑟是祸髅的家族,也是海莉和霍普的家族,是最初的狼人。在《初代吸血鬼》第四季第八集介绍了祸髅的来历以及打败她的方法——只有拉波尼尔瑟家族的血脉能够制服祸髅。 第14章 前世 晚春,阿尔泰山刚刚露出新绿,在冰雪覆盖的连绵山峰下,一座矮峰绿意盎然,矮峰峰顶矗立着古老的神坛。百花盛开的苗圃环绕着雪白的大理石神坛,神坛中央屹立着一尊昂首展翅的凤凰圣像。传说,每当凤凰仙女下凡显灵时,太阳会发出耀眼的金光,照在神坛上。凤凰圣像会变成一只活灵活现的七彩凤凰。圣像的全身火红,凤凰冠和翅膀五彩斑斓,尤其是凤凰的双眸会照耀出金色的光芒。到那时,整座矮峰将沐浴在神圣的光芒中,得到凤凰仙女的庇护。这是每七百年才能遇到的一次奇观。 古老的凤凰后裔安祁连之女安安在农历三月初三于神坛上接受及笄成人礼。及笄后,安安将正式以第七代凤凰仙女的身份统治阿尔泰当地的所有巫师。公元1317年,农历三月初三,阿尔泰全镇万人空巷,聚在矮峰山上,为一睹凤凰仙女显灵,期盼着能够获得她的福泽庇护。 安安身着一袭火红的长裙,裙摆延及身后一米远。她沿大理石阶从山脚下一路行来,端庄而肃穆。她双手握着一支金钗,端于胸前。金钗通身金黄,簪首镶嵌着一枚红彤彤的玉石。据说,玉石是安安胎里带的。 她出生的前三天,整个阿尔泰山脉细雨绵绵。在她出生的那一刻,云开雾散,艳阳高照。安宅府上的天空一片金光。刚出生时,安安小嘴紧闭,一声不哭。全家人都以为她没了气息。她的父亲安祁连不顾众人阻拦,闯入产房,把赤身裸体的小婴儿安安抱出来,倒着举向天空。安安嘴中吐出一枚火红的玉石,随后才扬声大哭,哭声响彻整条街。据传,每一代凤凰仙女诞生时,都会口衔玉石,金光普天照耀。那玉石是天庭赐予仙女的至圣至灵的图腾,被称为凤凰玉髓。 在众人注目下,安安手握镶嵌凤凰玉髓的金钗,缓缓地步入神坛,跪在神坛中央的凤凰圣像前。她的父母立于圣像两侧,等待着给她进行洗礼。她的母亲,是古老神族的轩辕氏的后代,用梧桐树枝蘸上阿尔泰山的冰川圣水,滴在安安额头上,然后为安安披上她亲手缝制的金砂圣袍。安安的父亲安祁连,是凤凰后裔安家的族长,阿尔泰山巫师团的统领。他为安安插上凤凰玉髓金钗。之后,他们退出神坛。由安安一人接受天庭降下的金光,从而完成及笄礼。 然而,安安和全镇人等来的,是乌云遮日,电闪雷鸣。一道震耳欲聋的雷电将凤凰圣像劈得粉碎。安安被雷电振晕,倒在满地碎石的神坛上。乌云滚滚,雷电交加,大雨倾盆而下。神坛下一片恐慌,有人喊道“大难将至”,镇民们四散而逃。 轩辕氏跑到安安身边,抱起她,才发现怀中不是她的女儿,而是她失踪一年的儿媳妇青莺。轩辕氏抬头看向安祁连,惊恐地问道:“怎么会这样?” 安祁连看着眼前这一幕,脸色铁青。这时,两个人从慌乱的镇民中挤出来,跑到神坛上。其中一人身着一袭白衣,正是如假包换的安安。轩辕氏见到自己的女儿安然无恙,抛下青莺跑到安安面前,紧紧地拥抱着她。安安抚慰母亲,说:“娘放心。女儿没事。” 安祁连看了看安安身旁长相怪异的外族人,声色俱厉地问:“安安,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青莺易容成你的样子?你又跑哪去了,怎么和外族人混在一起?” 安安看着她的父亲,鄙夷地说:“雷电正劈向你的族人。你不想办法保护大家,却在这质问我。你就这么当统领吗?” 轩辕氏责备道:“安安,不许无礼!他是你爹!” “他不配做我爹!”安安喊道。 “安,雷电。”外族男子提醒安安。 安安从晕倒在地的青莺头上取下凤凰玉髓金钗,她握着金钗,念念有词。不一会儿,大雨和雷电停下,云开雾散。青莺也苏醒过来,看见安安和外族男子在一起,她眼中掠过一丝讥笑,对外族男子说:“你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青莺双手撑地,缓缓地站起来,对着安安大声喊道:“阿尔泰山的镇民们,停下脚步,回来看看你们奉之为神的安家人,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青莺的声音响彻整座山。镇民们像着了魔一般,蜂拥而归,围住了破败的神坛。 安安低声昂求道:“嫂子,我知道真相。可他毕竟是我们的父亲……” “他是你的父亲,不是我的!”青莺吼道,“一个父亲,怎么会砍断亲生儿子的手臂?一个父亲,怎么会听信莫须有的预言,亲手杀了自己的亲孙子祭天,就为了吸收亲孙子的魔法?” 镇民们一阵哗然。轩辕氏不可置信盯着青莺,问道:“青莺,你说什么!?” 安安拉着青莺,劝道:“嫂子,现在不是揭发他的时候。不会有人相信你的。” 青莺甩开安安,看着轩辕氏,泪流满面地说:“根本不是什么盗贼偷走我的孩子。”她指着安祁连,喊道。“是他!是他!他听信郝连玦的预言,认为我和轩哥的孩子长大后会夺他的权,取而代之,成为阿尔泰巫师的统领。所以一年前,他迷晕我和轩哥,盗走孩子。他亲手杀了我的靖儿,吸走靖儿的魔法。我的靖儿还不足满月,就冤死在亲爷爷的刀下!这样冷血残忍的人,怎么配做一族统领!他甚至不配为人!” 轩辕氏捂着胸口,在安安的搀扶下,才没有瘫倒在地。她声音颤抖地说:“青莺,这样的罪责万不可轻易指控。” 青莺冷漠地咄咄逼人:“你早就看出安祁连是个畜生,却自欺欺人。你的儿子断了手臂,废了魔法,现在还昏迷不醒躺在府中。这些都是你坐以待毙造成的!” 安祁连镇定自若,假惺惺道:“青莺,你失踪了一年,刚刚易容成安安的样子,接受及笄礼。现在又来将这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身上。你到底是为何?孩子,你有什么苦衷,告诉我们……” “她易容成仙女,接受及笄礼,肯定是为了夺取仙女的魔法!” “郝连玦全家被灭门时,留下一句话,指正是外族妖女杀他满门。青莺就是流落来的外族人!是她杀了郝连全家!” “妖女!妖女!” “天庭的雷电没能劈死妖女!我们替天行道,杀了妖女!杀了妖女!” 神坛下,镇民义愤填膺。 青莺气愤地喊:“你们!你们都被他的假仁假义骗啦!” 安祁连说:“镇民们,青莺本就可怜,孤苦伶仃流落到这里,就算她是妖女,现在她也是我安家的媳妇。请你们允许我,将她待回府上,查明真相,再做处置。”说罢,安祁连的心腹阿泰拿着金丝绳索要将青莺绑起来。 安安此时站了出来,一挥手,阿泰晕倒在地。“爹,我不能让你再伤害嫂子了!”安安左手握着金钗,右手手掌对着安祁连,默默念着咒语。安祁连双手捂着头,痛苦地呼喊:“安儿,你不要被青莺骗了!” “骗人的一直是你!爹,我不相信你如此残忍,用那么小的靖儿祭天!难道权力比血脉亲情还重要吗?”安安悲痛地喊道,说完,她高举金钗,在座的所有人脑海中都浮现出同样的画面:安祁连伪装成盗贼,潜入青莺房中盗走婴儿。他把婴儿带到神坛,用一柄短刀割破婴儿的胸膛,用婴儿的鲜血和幼小的生命祭天。他将婴儿放进火坑中燃烧,吸取了婴儿的魔法。一切结束后,他仍由婴儿的骨灰随风散去。事后,安轩质问他,两人大打出手。他斩断了安轩的两只手臂,吸干了他的魔法和精气,使其变成活死人,生不如死。 所有人都看到了安祁连脑中的这一段段记忆画面。神坛下一片哗然,所有人呆立在原地,震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安祁连摆脱安安的摄魂咒,他钳住安安细弱的脖颈,质问:“连你也背叛我!”他右手掐着安安的脖子,左手手掌对准科尔。科尔痛苦地弯下腰,好像有人按着他的头,让他不得不折腰。他的脸渐渐扭曲,眼睛变得血红,眼底爆出青筋。科尔张着嘴,大口喘着粗气。他的牙齿变得又长又尖,像虎狼的獠牙。 所有人不禁吓得倒退。有人先回过神来,喊道:“妖怪!” 安祁连见机喊道:“阿尔泰的镇民,我的女儿被妖怪迷惑,失去心智。她们合谋,陷害于我,一定是为了祸害我们千百年来守护的村镇。我们不能让妖怪得逞!我会誓死守护阿尔泰镇,誓死保护你们!但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把妖怪抓起来!” 几个壮汉赶上前,要牵制住科尔。科尔痛苦地讥笑着说:“就凭你们?”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伤了那几个壮汉,拧下他们的头颅,并扭断了安祁连的脖子。随即,安祁连倒在地上,他的双眼瞪着神坛下的镇民。突出的眼睛流露出不可置信的惊恐。 “好了,还有谁想试试?”科尔青面獠牙地看着神坛下的一众人,讥讽地问道。 所有人都怕得浑身颤抖,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科尔回复人貌,仰着嘴角,看着他的“猎物”们,笑着说:“你们想不想打赌?我赌安祁连练了黑魔法,他已经永生了。也就是说,不到午时,他就会复活。有人愿意赌吗?” 安安不可置信地瞪着科尔,责怪道:“你怎么能杀掉这么多人后,还嬉皮笑脸地开玩笑?” “亲爱的,你爹爹要置我于死地,我不杀他们,他们会要我的命。现在,我给他们个痛快,算是仁慈了。等你的镇民看到,他们敬仰的领袖是个黑巫师,他们就会明白我是对的。”科尔微笑着向安安解释,刚说完就昏倒在地。 原来是安安的母亲,轩辕氏对科尔施咒。轩辕氏坚定地说:“安安,我不管你父亲做过什么,那都是我们安家和阿尔泰巫师的事。由不得一个外族妖怪在这撒野。”轩辕氏命令神坛下的家奴,“用金丝绳索把老爷绑起来。”几个家奴犹豫着相互对视,不敢行动。轩辕氏责令道:“难道我说话,没人听吗?!” 几个家奴不敢再犹豫,他们跑上神坛,用金色的麻花式的绳索把安祁连绑了起来。这时,青莺质问:“娘,你难道还相信他?难道你要放过他吗?” 安安低声阻拦:“嫂子,别为难娘……” 轩辕氏示意安安不语,她走到青莺面前,坦然地说:“好孩子,你受委屈了。但一切要等安安行及笄礼之后,再做决断。也只有安安行及笄礼,正式成为第七代凤凰仙女,才有资格和力量判决罪人。” 青莺并不相信轩辕氏,她反手抓住轩辕氏的双手,摄取轩辕氏的内心活动。轩辕氏立即挣脱开,但为时已晚。青莺看到了她内在:她的灵魂已不是轩辕氏,而是安祁连。就在安祁连断气之后,他的灵魂进入了轩辕氏的身体。他早已在轩辕氏身上施了魔咒,一旦他自己的肉身死掉,他的灵魂就会占据轩辕氏的身体。他企图在获得永生前,通过这个方法避免死亡。而且他知道,安安最爱的是她娘,为了保全她娘,安安会束手就擒,献出凤凰魔力。 青莺对安安说:“他是安祁连!” 被安祁连附体的轩辕氏对着青莺施咒,被安安阻拦。青莺趁机对“轩辕氏”施绝杀咒,想要致轩辕氏体内的安祁连于死地。安安出手将青莺击退,焦急地喊道:“嫂子,不要伤害娘!你杀了娘,爹还会跳到别人体内。可是娘就会死的!” 安安情急下出手过重,导致青莺内伤吐血。青莺缓了缓,说:“安祁连就是吃定你不会伤害娘,才会占据娘的身体!现在不杀他,就没机会了!” “我不会,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娘!”安安笃定地说。 “轩辕氏”趁她们两人对峙,施了瞬间移动咒,逃之夭夭。 青莺要去追,被安安拦住。安安说:“我们穷追不舍,只会逼他做出伤害娘的事。你放心,我不会放过他的。他的真身在我们这,他会想办法回到真身。我们先收拾残局,把镇民们安抚好。然后再想对策。” 一切以安安的安排进行着。镇民怕受牵连,各自回家,紧闭家门。安安和青莺带着科尔和安祁连的身体回到安府。她们断了安轩的最后一口气,将他安葬于安家古墓中,并祭奠了他的灵魂。 事发后第七天,镇上一切太平。晚饭后,安安来到青莺房中,告诉青莺,自己之所以相信她,是因为科尔带她去了雪山,找到了安轩流浪的灵魂。安轩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安安。 青莺告诫安安:“别相信科尔。科尔·迈克森是吸血鬼始祖。他自己不能施展魔法,所以就收买他看上的巫师,帮他制作各种魔法器具,炼魔法丹药。他到阿尔泰山来,是为了收集凤凰玉髓和麒麟精髓。他听闻用这两种古老神物,可以炼成解药,让他复活为巫师。安安,既然你不计前嫌,就一定要相信我。千万不要被科尔迷惑。我跟了他一年,知道他不是好惹的。他救你,帮住你我,是有企图的。一旦他得到想要的,就会杀了咱们。” “嫂子,我相信科尔,他嗜血,他出坏主意,但他从来不说谎。嫂子,你放心,科尔不会伤害咱们的。” “安安,你一定要相信我!虽然我之前想杀了你,可我那时一心只想报仇,才鬼迷心窍想杀了你。我……” 安安说道:“我知道,你想替代我,获得凤凰的强大魔法,去对抗爹。如果你真的想要我的命,大可以直接杀了我。可是你没有,所以你才骗我到豹谷,你知道我会想办法脱身。” “对不起,安安。我伤害了你。”青莺惭愧地低下头说。“我……我想报仇,想得已经丧心病狂了。” 安安愤愤地说:“丧心病狂的不是你,是爹!这一年来,你独自承受那么多痛苦楚。换做是我,我也会不计一切代价去报仇!只不过,他根本不会在乎我和娘的死活。他对娘的相濡以沫之情和对我的疼爱都是装出来的!在神坛,我进入他的内心,看到了他心中丧心病狂的想法。他想等我行及笄礼,和凤凰玉髓的魔法合二为一后,再将我祭天,像吸走靖儿的魔法一样,夺走我的魔法。他明明知道,你不是我,却没有揭穿你,更没有去找我。因为对他来说,只要行及笄礼的人帮他摄取到凤凰魔法,谁都一样!只是他没想到,天庭不容欺骗,甚至会降下雷电毁掉圣像。” “都怪我,自作聪明。弄成现在的状况。神坛毁了。你没办法行及笄礼,融合凤凰玉髓的魔法了。怎么办?”青莺自责道。 “砰!”木门被推开。科尔走进来,他身后站着两个金发碧眼的女巫。青莺和安安像触电一样,从凳子上弹起来,警觉地凝视着门口的三个人。 “这确实怪你。我警告过你,一定要查清楚,再行动。假如谁都能顶替安获得凤凰玉髓魔法,别说安祁连了,这一镇子的巫师都会争夺凤凰玉髓。还能让安等到十六岁吗?”科尔连珠炮地责怪青莺。“你自作聪明,偷了我母亲的替身咒,以为能够骗过你们的天。没想到,遭雷劈了吧。你们的天庭真应该把你这种蠢货劈死,要不你早晚得把别人害死。” “你!”青莺明知故问道:“你醒了?” 科尔看着青莺,表情冰冷。“我不是你,自大到只身一人涉险?我大老远到这,肯定会带着强大的巫师。说到我的巫师团,你已经被除名了。原本,对你这种忘恩负义,偷窃我魔法的罪人,我会让你死得很惨。但看在安的面子上,我饶了你。以后,你最好乖乖听我的命令,别再惹事!” “别说啦!别说啦!”安安向科尔喊道。“你出去!我家不欢迎你!” 科尔气急败坏看着安安,说:“你要赶我走?我是来帮你的!” “你在这一点忙都帮不上,只会伤害别人!”安安严厉而痛苦地说,“你走吧!我是凤凰仙女,本就不该和你这种人有交情。” “我这种人?我是哪种人?”科尔盯着安安,似是想看透她的想法。 安安看着青莺,躲开科尔的凝视,冷酷地说:“你是吸血鬼,我是仙女。我们不是一路人。我感谢你这一个月来为我做的一切。虽然你只是想获取我的信任,把玉髓交给你。为了报答你,我现在承诺你,我会把玉髓给你,但要等我制服我爹,救回我娘。到时候,我会兑现这个承诺。从此后,我就再也不欠你的了,也请你永远离开阿尔泰山。” “你以为我就是为了你那块的破石头!你就这么想我?亏我那么信任你!”科尔看着安安漠然的脸,反手将桌子掀翻,愤然离去。两个女巫不明所以,看了看安安,随他而去。 科尔离开后,安安呆立在原地,眼里的水珠夺眶而出。青莺流着泪,说:“安安,你……” 安安哭泣着对青莺说:“嫂子,我相信他。可是,他不懂我们的魔法。爹已经成魔了。不只是娘和我们,全镇的人都危在旦夕。我不能让他留在这。” “你爱他?” 安安扑进青莺怀中,痛哭。“我知道我不能爱他,我不应该爱他。我应该以纯洁之心全心全意地守护阿尔泰山,我只能和上天指定的人结婚生子,延续香火。可是,我忍不住地爱他,在他像一阵风似的跳进豹谷,挡在我和三只豹子面前时,我就爱上他了。即使那会儿,我只看到他的背影。当他把我抱出豹谷时,我就无法自拔了。虽然理智让我警觉地和他保持距离。可是,他为我做的一切,我不可能不在乎。他带我查明真相,鼓励我坚强。他为了哄我开心,带我看雪山美景,看星辰月色。这些我永远都忘不掉的……” “你和他……”青莺抹掉眼泪,试探地问:“你们是不是……已经……” 安安抬头看着青莺,良久才明白她所问,她离开青莺的怀抱,羞红了脸说:“我们没有。他很尊重我。而且我知道,我不能私定终生。可是,嫂子,我真的爱他。” “你知道他最受不了被冤枉,所以你故意把他气走,是在保护他。”青莺心疼地将安安搂入怀中,像安抚婴儿一样,轻轻拍着安安的肩。“他未必能明白你的苦心。” 安安平静地说:“只要能保护你们,即使被怨怪也值了。”安安说着,右手抚上青莺的脑后。随即,青莺的脑袋耷拉在安安的肩膀上,昏睡过去。 安安将青莺抬到床上,看着青莺说:“我不想让科尔为我牺牲,又怎会让你陪我涉险呢?”说罢,安安离去。 她从家族古墓的密室中,取出一把纯银的宝剑,宝剑的剑柄镶嵌着一枚金黄色的滚圆的金刚石。金刚石在月色下熠熠发光。安安用这把祖传的正义之剑砍下了安祁连肉身的头颅。 她带着头颅和宝剑,只身一人来到雪山桦树林。不一会儿,被安祁连附身的轩辕氏从树林里走出来。他看到安安手中滴血的布袋子,脸色铁青地质问:“你做了什么?” 安安把袋子扔到“轩辕氏”脚下,镇定地说:“想必你不用看也知道袋子里是什么。当我用正义之剑砍下你的头颅时,你一定感受到了一阵虚弱感。” “你!”轩辕氏试图镇静下来,说:“你是如何打开古墓的密室之门的?” “我把一切都告诉祖先,祈求他们帮助我。其实他们看到了一切,早就等着我去找他们。他们为我敞开密室大门,交给我正义之剑,让我用这把剑砍断你的头颅。如此一来,就能斩断你的魔法根基,削弱你灵魂的力量。爹,人在做,天在看。祖先的这关,你都过不了,更何况上天。回头吧!” “轩辕氏”咬牙切齿地说:“上天是站在我这边的!因为我不像安家的那帮懦夫!安家世世代代目光短浅,只想着守护阿尔泰山这一亩三寸的荒凉之地。他们贪生怕死,害怕安家断了香火,所以把称霸天下的魔法藏着掖着。但我不怕!我会用强大的魔法称霸天下!现在,你断了我回真身的路,那就休怪我占据你娘身体,吸取她的魔法和灵魂,去完成我的使命!” “根本就没有什么称霸天下的使命!你被郝连玦的魔咒蛊惑了!郝连玦从小仰慕娘,他恨你赢得娘的芳心。所以他一心想报复你,毁掉你所拥有的。他练就了郝连家的巫蛊之术,假装臣服于你,在不知不觉间蛊惑你的心智。什么称霸天下的大业,被子孙夺走权力的预言,都是他蛊惑你,让你信以为真的幻觉!”安安大声疾呼,“爹,你醒醒吧!别再错下去啦!等你众叛亲离的时候,你就真的完了!” “轩辕氏”眼眶红润,表情痛苦地吼道:“我回不去了!我猎杀了麒麟神兽,吸食了麒麟精髓,我已经被诅咒了!我只有不断吸收魔法,才能活下去。安安,你帮我!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轩辕氏”边说边走近安安,却在半路无力地瘫倒在地。他以轩辕氏的口吻疾呼:“安安,别信他!快跑,带上青莺,跑!别回来!” “娘!”安安听出是娘的口吻,再看到娘虚弱地倒在地上,她失去理智,跑过去,跪在“轩辕氏”身边,“娘!是你吗?” 就在这时,“轩辕氏”将凤凰玉髓钗从安安头上拔下来,毫不手软地插进她的心房。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间,安安都来不及反应,心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转瞬间又像是被冰锥刺伤。冷,无限的寒冷从心房蔓延到全身。安安用她那双渐渐失去光泽的大眼看着“轩辕氏”。在她生命最后的时刻,悲痛、失望、绝望弥漫在她的眼眸中。最后她的双眼完全失去了活力,就那么死气沉沉地看着未知的前方。 “轩辕氏”将安安放在地上,从安安握紧的手中拔出正义之剑,插到安安头顶的土地中。他回身走向树林,嘴中念着咒语。树林入口处,凭空冒出一张木桌。木桌上,七支和手腕一样粗的洁白的蜡烛燃着烛火。烛台前有一个青翠的瓷罐,罐身不足一尺,头细底粗。瓷罐旁,一柄短刀在悠悠烛光的照映下,反射出淡淡殷红的光。这柄短刀就是安祁连杀死亲孙的那一柄。 “轩辕氏”打开瓷罐,抱在胸前,走回安安身边,一边将罐子里的金粉洒在安安周围,一边念着咒语。当他将一罐金粉在安安周围画了个圆后,他心满意足地对天念道:“麒麟骨灰,凤凰玉髓,一颗纯洁的凤凰心,一把千年宝剑。再没有比这更强大的供奉了。上天,请用阿尔泰山的土壤修复我真身,赐予我永生!让我永生侍奉你!” 随后,他念着复杂的咒语。平静的夜空划过一颗流星。幽幽的深蓝色云彩渐渐变得火红,在空中汹涌地翻滚。地上,安安的身体开始燃烧。火焰愈燃愈烈,足有一丈高。安祁连节节后退,畏惧地看着烈火。烈火中,隐约站着一个人。安祁连定睛一看,原来是安安,她全身通红,只有一双眼睛冒着金光,凝视着他。他转身想跑,却动弹不得。 火焰中的安安张开双臂,仰首鸣叫。清脆的鸣叫声在树林中和山中回荡。安祁连听了,头疼欲裂。他紧捂双朵,痛苦地□□。他抬头看向安安,想要求饶。看到火焰中安安的身后,一只五彩凤凰若隐若现,凤凰展开翅膀,从火焰中直冲云霄,将幽明的银月点燃成烈日。耀眼的光芒洒在阿尔泰山脉和城镇。 “轩辕氏”仰头看向燃烧的月亮,撕心裂肺的大叫一声。一道黑影从她头上窜出去。随后,轩辕氏晕倒在地。 与此同时,安安一只手指向黑影,射出燃烧的火线。火线缠住了黑影。黑影渐渐现身成安祁连。他的脸青幽幽的,周身还冒着黑雾。安安用火线将他拉进烈火中,拉到自己面前。 安祁连徒劳地挣扎着,惊恐地吼道:“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安安说:“我刚才已经警告你,你所认为的使命,你所听到的预言,都是郝连玦毁掉安家的阴谋。你执迷不悟,在杀了靖儿,毁了大哥之后,又无情地杀了你最后的骨血。你亲手斩断了人世间和你血脉相连的后代,断送了唯一能让你的灵魂获得救赎的机会。现在,我代表安家列祖列宗,以凤凰的赤焰浴火,洗刷你身上的沉重罪孽,用我的命,换取安家世代平安。而你将魂飞魄散,再不能残杀亲人。” 安祁连像被人捏在手中的橡皮泥一样,全身扭曲。他的脸上出现点点白光,白色光点越来越大,他的脸渐渐消失。在最后一刻,他赌咒道:“我不能永生,你们也不得好过!除非安家断了香火,否则霍乱、背叛、无情将蔓延在安家后代之中。你!凤凰仙女!当你再次转世,将不老不死,陷入孤独地永生轮回中。你将得不到父爱、母爱和亲情,一生陷入鬼怪战火中,永不得安宁!” 说完,安祁连魂飞魄散。凤凰赤焰熄灭,安安随之消失。 一个赤身裸体的小婴儿躺在正义之剑旁边,扬声大哭。哭声惊醒了轩辕氏。 火烧银月被巫师们视为灾难降至。为了自保,阿尔泰的巫师们将轩辕氏、青莺和浴火重生的女婴逐出阿尔泰镇。轩辕氏和青莺带着襁褓中的女婴流落到异国他乡。 七百年后,一个口衔玉髓的女婴出生在定居美国的安氏后人家中。女婴的祖父知道七百年前的诅咒。他祈求安家列祖列宗赐予他力量,将玉髓重塑成一副圆形的玉镯。以玉镯无边无际、没有缺口的环形,禁锢被诅咒的凤凰魔力。他用全家人的鲜血浸染玉镯,在女婴背后的心房处印下禁锢咒,锁住女婴的魔力。从此,女婴背后留下一颗“井”字形的朱砂痣。而玉镯从火红色蜕变成奶白色。 当女婴长大成人后,她的祖母只告诉她,玉镯是安家的传家之物,上面有强大的魔法能量,只为安家人所能用。而事实上,玉镯的魔法只属于一个人,那就是凤凰的转世——薇娅。 第15章 血和泪 入夜,霜浓月薄。迈克尔森家院落没有亮灯。在银蓝的夜里,石砌的喷水池、木雕的梅花型图腾和古铜色楼梯隐隐透着凶气。 “尼克,求你了,发发慈悲!我只想救戴维娜!”科尔跪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抓着克劳斯的手。克劳斯手里拿着铜棕色的短剑。剑尖抵在科尔的心口。 “昨天,你告诉我,你要救薇娅。才过了一晚上,就变卦了?又要救戴维娜了?”克劳斯板着脸,眼冒凶光,不屑地说,“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弟弟这么多情!但是齐人非福。夹在两姐妹中间左右为难,不如美美睡一觉!” 克劳斯双手握住短剑剑柄,缓慢地向前推。眼看剑尖已经刺破了科尔的胸膛。 “尼克,不要!只有戴维娜能解开薇娅的诅咒!相信我!”科尔一面抓着克劳斯的手,一面吃力地辩解。对于科尔的背叛,即使以薇娅的安危做筹码,也于事无补,甚至适得其反。克劳斯一发力,将剑插了进去。他恨不得将剑柄也插到科尔的胸膛。 “我最讨厌被威胁!”克劳斯凑到科尔眼前,恶狠狠地说。 这是科尔最后听到的一句话。他瞪大双眼,惊恐地看着克劳斯。克劳斯一松手,他便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僵硬的身体还保持着蹲姿,看上去十分扭曲。 克劳斯嫌弃地瞟了眼科尔。他刚想奔上楼去找霍普,一转身却看到门堂下的阴影里站着两个人。他还没看清是谁,脖子就“咔嚓”一声断了。他瘫倒在地,死了过去。 午夜,黑云在新奥尔良上空翻滚。闪电冲出黑云,划破天空。凛冽的北风挟着雨柱飞啸。大风撞开窗户,撩起洁白的窗帘。雨跟着风,破窗而入,打在红木地板上,溅湿家具和床边。床下,一双纯白的运动鞋旁堆着一根麻绳。床上没人。白被单堆在床脚,显然是被人撩开的。 一个黑影从门外飞进来,在床边站定。“霍普!霍普!”克劳斯焦急地呼喊,低头一看,他脚下踩的是霍普的银手链。克劳斯头疼欲裂,快急哭了。 “克劳斯……”楼下传来虚弱的呼唤,在他耳中清晰可辨。他抓起被单,瞬间奔回院子里,在薇娅身边站定,干净利落而又不失温柔地将被单裹在她湿漉漉的身上,搂着她奔到屋檐下避雨。 他们俩贴得那样近,近得薇娅都能听清克劳斯的心跳声。她浑身滚烫,而湿冷的头发披在她背上,又让她不禁打着冷战。她抛出一连串问题,“发生什么事了?那个石柱前堆着的铁链子和木棍是什么东西?还有这个魔法阵是干什么用的?为什么我会……”薇娅实在羞于启齿。她咬了咬嘴唇,接着问,“为什么我会躺在里面?”她的声音混在雷电和风雨声中,微弱得也只有吸血鬼能听清。 他看着薇娅,无助地眨巴着他的那双鹿眼,清莹的蓝绿色眼眸在黑夜中黯然失色。他该怎么回答她? 他只能先捡能说的说,“那个铁链子和木棍是古埃及的黑魔物品,用来降魔的……”正说着,他骤然感到脖子要断了,剧烈的疼痛让他双腿瘫软,站不稳。他赶紧依到墙上。疼痛感转瞬即逝,随后是麻麻的、木木的感觉,这种麻木感冷冰冰的,使他浑身打颤,眼前一阵阵发黑。他不禁感到生命将逝的无限恐惧和无力。顿时,他感到饥渴难耐,瞪着薇娅,内心挣扎,克制着想把她生吞活剥的冲动。要不是担心霍普,让他保持住理智。他也许真的会把薇娅当盘中餐。 看到克劳斯虚弱无力,脸色惨白,惊恐地瞪着自己,薇娅不禁担忧,又有些害怕。她扶着克劳斯的手臂,轻声唤道:“克劳斯,你没事吧……”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骤然照亮院落。就这光,她看到他颈间左侧有一道浅浅的划痕,划痕两边有血迹,已经干了。划痕四周的皮肤泛着青灰色,周围的血管从皮肤里凸起来,也是青灰色。 天!他在干枯,在石化!石化的范围在一点点扩散,肉眼可见! 她抓住克劳斯的手臂,把他稍稍推开一些,好看清他的颈部。薇娅震惊得语无伦次,“这是……这个伤!你……在石化……” 克劳斯眨了眨眼睛,向左侧身,把伤口避开薇娅的视线。他避而不谈自己的伤口,无助地说:“霍普不见了……” “什么!?” “你能不能施个追踪咒,帮我找找她?”克劳斯请求道,他从没跟任何人如此低声下气过,“芙蕾雅和海莉去花园区拉夫基老宅刺杀祸髅,至今未归,电话也打不通。” “可是,你的伤?”薇娅担忧地说,“不赶紧想办法治疗的话,你会一点点石化的!你会死的……” 克劳斯嘴硬道:“我敢肯定,这只是暂时的石化。除了白栎木、马塞尔的毒药和玫瑰荆棘,世界上没有能要我命的东西。那两种植物已经灭绝了。而马塞尔在一心一意拯救他宝贵的索菲亚,不会来咬我。所以,不用管我的伤。你回屋换好衣服,然后去客厅找我。我会把施咒用的东西准备好。”克劳斯说完,消失在薇娅眼前。 真是这样吗?薇娅站在原地,看着被雨水模糊的魔法阵,又看了眼石柱下的木棍和手腕粗的铁链,心中疑惑万千。但她还是乖乖地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回屋。她看到屋里一片惨状,窗户大敞四开,窗帘北风刮得向上翻,差点贴到窗上的墙面。 她绕过地上那摊凌乱的麻绳,迎着风雨关上窗。幸好克劳斯收起了霍普的手链,不然被薇娅看到,她会更担心,担心霍普出事,更怕霍普是为了救自己才出事。 她利索地换上白衬衫和海蓝色的铅笔裤,这是衣柜里唯一的便装。换衣服时,她无意间从镜子里瞥见背后右肩胛骨下角的那颗“井”字形朱砂痣消失了。而此时她才留意到,玉镯竟然变成石榴红色,她的胸口和腹腔有种胀满感。她转身正面朝着落地镜,和镜中的自己对视,期盼着镜子里的人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也许镜中人能开口说话,像她在梦中听到的那个遥远而虚渺声音一样,能安慰自己,鼓舞自己。 然而镜中人并没有如她所愿,她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皱着眉头看着她自己。哎……她也许是烧糊涂了,才会把梦境当真,才会傻到巴望镜子里的自己会说话。她也许是太虚弱了,瞧!现在的她比上一次照镜子时瘦多了,简直皮包骨了。原本就娇小羸弱,现在更是一副病怏怏的重症患者模样。乌黑的头发湿漉漉的,结成一缕缕,披在身后,使她显得越发狼狈。 她抓起刚刚脱掉、搭在床尾的被单,胡乱擦着头发。真希望头发能一下子被烘干。就在这么想着,她的头皮冒出热气,湿头发一下子干了。她惊愕地挑起眉毛。心想事成?这还是她有生以来头一次呢! 一道响雷将她从胡思乱想中唤醒。“这不是普通的雷雨。”她喃喃自语,然后疾步跑向客厅。 客厅里,克劳斯站在方桌前,一只手聚在高脚杯上。殷红的血从手心里一注注流出来,掉进杯中。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了看薇娅,仓皇一笑,放下杯子,说:“东西都齐了。”他低头翻着羊皮纸书,停在其中一页上。 薇娅走过去,站到他身旁,顺着他的手,看到羊皮纸上密密麻麻的咒语和手绘插图。 “这是我母亲的魔法书。我想这页应该是追踪咒。” 薇娅不禁紧蹙眉头,她只跟外婆学过几个简单的咒语,看到书上这么复杂的魔咒,她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可以,而且听克劳斯的语气,他都不能确定这是追踪咒。 “相信自己,薇娅。”克劳斯看着她,认真诚恳地说,“你是一个强大的魔法师。” 看到薇娅犹疑的毫无自信的眼神,克劳斯继续说:“你每次出手相助,都能帮我们化险为夷。第一次,在地牢里,你帮助芙蕾雅打开了结界,救了我。第二次,你将自己的能量源源不断地注入霍普体内,不仅缓解了霍普的痛苦,还发现祸髅设下的陷阱。第三次,你又给以利亚提供能量,帮他撑到灵魂进入吊坠中。还有在这之前,是你,把我从祸髅的蛊惑中唤醒,我才没有杀掉我的儿子。你体内蕴含着不可限量的正能量。我知道我不该让你一次次陷入我家的危机,只是……在这个世界上,我只信任一个人……” 克劳斯抚着薇娅的肩,扳过她的身体,让她直面自己,然后缓缓地、语重心长地说:“那个人就是你……” 薇娅仰着头,凝视克劳斯,她不由自主地相信他是真诚的。看着他往日桀骜不驯的脸变得苍白憔悴,一颗颗汗珠挂在他的额头上。凶残的克劳斯现在只是一个无助的将要离世的父亲。 薇娅低声说:“要抓紧时间了。” 她反复念着书上的追踪咒,但倒在地图上的血一动不动,只是从地图中间晕染开来。克劳斯瘫坐在沙发一角,一只手紧紧地抓着沙发扶手,好似只有抓着扶手才能支撑住他越发虚弱的身体。他迫切地注视着薇娅和地图。 不论薇娅怎么念,咒语一点作用都没有。无奈之下,薇娅摒弃那拗口的咒语,只是一个劲地默念“霍普在哪?霍普在哪?” 不一会儿,地图上的血重新凝聚成一滩,又流出一小注,沿着地图上的一条街道笔直地流着,最后停在了圣安娜教堂。 薇娅自己都没想到这样居然能成功,而且她丝毫不觉得疲累。“成功了!”她兴奋地抬头看向克劳斯,这才发现克劳斯的下颔、双手都已经变成青灰色了。 “克劳斯……”她急冲冲奔到沙发边,跪在克劳斯面前。她抬起左手,颤抖着放到克劳斯鼻翼下。他的呼吸已经十分微弱了。薇娅缩回手,无助地看着克劳斯,又急又怕地哭起来。“怎么办?怎么办?你不能死!霍普在圣安娜教堂,她还等着你去救她呢!” 石化已经扩散到他的鼻翼,他唯一还能动的地方只有一双惊慌的大眼睛。他看着薇娅,想说却说不了话。薇娅知道,他想让她救霍普。 薇娅泪流满面地看着克劳斯,大颗大颗珍珠般的眼泪滴在他受伤的颈间。她颤抖的声音,不停地说:“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别死……你答应过我,等一切过去,陪我安葬我妈妈。你不是无所不能的克劳斯·迈克尔森吗?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啊!霍普,还有霍普,她在等你……”她说着说着,把头埋进克劳斯的颈间,不住地大哭起来。 过了许久,克劳斯虚弱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再哭下去,这栋宅子都会被你淹没。大雨都没你的泪多。” 薇娅吃惊地抬头看向克劳斯,正好和克劳斯的眼神撞在一起。克劳斯的脸渐渐褪去青灰色,恢复了肉色。她惊愕地看看他,又赶忙查看他颈间的划痕,完全愈合了,青灰色在一点点褪去,血管重新陷进肉皮里。光滑的皮肤上只有一道道泪水,顺着他的脖子滴到沙发上。 她又抓起克劳斯的手,看了看,手也恢复正常了。“你的伤好了!”她抬起身子,坐在地上,又惊又喜地破涕而笑。 克劳斯抬起手摸了摸颈间,湿润而光滑一片。他缓缓地坐起来,看着沾满血泪的手,又看看薇娅,莞尔一笑,说道:“薇娅·克莱尔,你又一次救了我。” 随后,克劳斯一闪身,飞奔出客厅,差点和芙蕾雅撞个满怀。幸亏他反应快,及时刹住脚步。不然芙蕾雅会被他撞飞。 芙蕾雅火急火燎地诘问:“真没想到,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俩居然还有心情在这亲亲我我!院子里的魔法阵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以利亚的身体和我的项链都不见了!” 听到芙蕾雅劈头盖脸的诘问,克劳斯沉着脸,咬牙切齿地反问:“海莉呢?你们干掉祸髅了吗?” 芙蕾雅气恼地盯着克劳斯,似乎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意。姐弟俩斗鸡似的瞪着彼此,互不相让。 薇娅无奈地提醒道:“先找霍普要紧!” 芙蕾雅看向她,问道:“霍普怎么了?” “她不见了……”克劳斯说,“薇娅在这施咒找以利亚和项链。芙蕾雅,你跟我走!” “我也去!那也许是陷阱,多个人,多点胜算!”薇娅焦急地喊道。 “霍普在哪?”芙蕾雅边问,边走到桌前,看着地图,“圣安娜教堂?你施的咒?”她看向薇娅问。 薇娅偏过头,她无法直视芙蕾雅。因为一看见她,脑海中就会浮现她无情地抓住戴维娜施咒的画面。她不能忍受和仇人共处一室。 克劳斯打破沉默,态度坚决地说:“芙蕾雅跟我去!你给我老实在这呆着,哪都不许去!” 芙蕾雅插嘴道:“我不能去!” 面对克劳斯指责的眼神,芙蕾雅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气急败坏地说:“祸髅被海莉杀死了,我必须赶紧找到以利亚和项链,用祸髅之死释放的力量复活以利亚。让薇娅跟你去。我也会给海莉打电话,让她去找你们。” 克劳斯一改说辞,愤愤地吼道:“你不用费事找以利亚和项链了!我敢打赌,你想要的和不想要的,都在教堂!所以,你跟我去!没商量!” 不等薇娅或芙蕾雅质疑和反驳,克劳斯往薇娅手里塞了部手机,而后抓着芙蕾雅消失在薇娅面前。 法属区复古的街道在风雨交加的夜晚,空无一人,显得荒凉破旧。一个瘦小的身影艰难地逆风而行。北风强劲,像一道无形的墙挡在薇娅面前,让她寸步难行。她的头发被风吹得横空飘动。薇娅感觉过不了五分钟,她的头皮就会扯掉,连着头发一起被风卷走。 雨水如刀,迎面刮到她脸上、身上,无情地要把她每寸皮肤都割破。风雨让她睁不开眼,她不得不眯着眼睛看路。 “这不是普通的暴风雨。”薇娅心想,“老天爷,求求您,可怜可怜我吧!行行好!别再刮风下雨,打雷了。不然,我走不到教堂,就会昏死在阴森森的街道上!” “轰隆隆!”一道明亮刺眼的闪电,擎空而下,狠狠地劈到薇娅面前五米外的空地上,吓得薇娅浑身一颤,紧闭双眼,差点跌坐在地上。 转眼间,风停雨歇。四下一片寂静。薇娅睁开眼,刚刚那道闪电耀眼的白光还留在她的眼底,过了数秒,才渐渐消散。视野恢复正常。她抬头望天,看到黑云逐渐散去,一弯新月若隐若现。 难道又是我的意念起作用了?可刚才那道闪电就像被气坏了家长,想打孩子,却又不忍心,于是打在别处出气。管不了那么多了。薇娅估摸着距克劳斯离开,已经有一刻钟了。他们肯定早就到教堂了。也许现在教堂里一片混战。就算海莉杀了祸髅,可她的那帮信徒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要是聚在一起,对付克劳斯。就算有芙蕾雅帮忙,他们胜算也不多。薇娅越想越害怕。 一阵微风吹来,薇娅感觉被两只手钳住双肩。她眼前一晃,四周的景物变了形似的,飞快地一闪而过。在刚感到头晕目眩,五脏翻江倒海地犯恶心时,她已经站定。她不由自主地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雨后潮湿的空气,呛得忍不住咳嗽,却被一只棕色的大手紧紧捂住了嘴巴。 马塞尔戏谑的声音在薇娅耳畔轻轻响起,“你就不能乖乖在家等着。” “马塞尔。”薇娅下意识地唤起他的名字。有他在,薇娅心里才踏实点。 “我一看到你的短信,就赶来了。”马塞尔解释道。 “索菲亚醒了吗?”薇娅缓过劲儿来,问道。 “她醒了,但是约书亚在卢梭酒吧被人打晕了,直到我离开都没醒。不知道谁是伤的他。”马塞尔神色凝重地悄声说。 “什么?” “嘘……”马塞尔右手食指放在嘴上,示意薇娅噤声。他带着薇娅躲到教堂侧面的木制角门后。那扇门虚掩着,他们能从缝隙看到里面的情况。 当薇娅看清教堂里的情景时,震惊得脚下一踉跄。幸好,马塞尔及时扶住了她,她才没跌倒。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利亚和科尔躺在布道台下,他们的皮肤都是青灰色的,像阴湿了的石膏。以利亚的胸前放着一条银项链,项链的吊坠只剩下银扣,蓝色的宝石消失不见。芙蕾雅倒在以利亚旁边,一动不动。 最让薇娅震惊的,是她的爸爸约翰·克莱尔和姐姐戴维娜·克莱尔居然活生生地站在教堂尽头的布道台上。而站在他们中间的,竟然是小霍普!她的父母七窍流血,痛苦地跪在她的面前。 “怎么会?”薇娅喃喃自问。 “原来祸髅真的没死……”马塞尔还算镇定,但也不免惊诧,他轻声向薇娅解释,“索菲亚告诉我,她仍能感觉到祸髅的存在。看来,她附在了霍普身上。” 正当薇娅惊愕得不知所措时,教堂里爆发出人声鼎沸的喧叫声:“消灭迈克尔森!打倒马塞尔·杰拉德!夺回家园!夺回家园!夺回家园!” 马塞尔紧锁眉头,不屑地轻轻哼了一声。他掏出手机,群发信息,召集人马。但就算吸血鬼能超光速赶过来,薇娅也等不及了。确切地说,应该是克劳斯和海莉等不及了。因为薇娅看到,约翰和戴维娜一人拿着一管鲜红的液体,估计是血。他们施咒,让克劳斯和海莉仰面朝上,大张着嘴。 薇娅不禁想起刚才克劳斯石化的模样,她隐约觉得,那两管血会起到同样的作用。她抬手要推门闯进去。 马塞尔一把拉住她,冲她摇摇头,压低声音说:“祸髅做鬼时,都能要了以利亚的命。她重生了,现在又附在霍普体内。这肯定让她法力大增,她现在已经强大到可以轻而易举地复活戴维娜和约翰,杀掉始祖,还能同时制服两个强大的混血吸血鬼。可想而知,你我不是她的对手。我们必须想个计策,不然贸然冲进去,只会丧命,根本救不了他们!” 眼看戴维娜和约翰把试管凑到克劳斯和海莉嘴边,薇娅失去理智,一挥胳膊,甩掉马塞尔的手,害得马塞尔连连后退。而后她不顾一切跑进去,一边跑一边用右手对准戴维娜和约翰。后两者顿时被无形的强气流吹倒在地。两根试管在他们手中破裂,玻璃碎片扎进他们的手掌。摔伤和手伤痛得他们呲牙咧嘴,而后又昏迷不醒。 布道台下的一众黑巫师环顾四周,寻找魔法的来源。这时薇娅已经穿过通道,站在了布道台侧首。她语气强硬地对霍普说:“放开他们!” 霍普看到薇娅,一点都不意外。她轻蔑地笑了笑,冷冰冰地说:“你以为,凭你一个人就能拯救他们吗?” 她抬起双手,对着克劳斯和海莉。顿时,他们俩脑袋上的每个器官都涌出更多的血。他们痛苦地埋头大叫,嘴里的血像呲水枪一样喷到地上。他们双手撑地,全身抽搐着,像犯了癫痫一样,有过之而不无及。 “住手!”薇娅惊呼,想阻止,却使不上力气。 霍普放下手,看着趾高气昂地说:“我盼着你来。克劳斯脖子上的伤口,是你治好的?用你的眼泪?看样子,你知道自己的本事。” 薇娅心中一颤,祸髅怎么知道,克劳斯的伤是她的泪水治好的?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眼泪能疗伤。 看到薇娅神情错愕,霍普冷笑着惊叹道:“你不知道!你看到他手伤,伤心得掉眼泪了?你们肯定很亲近,也许你当时搂着他,所以眼泪才会碰巧掉在他伤口上。” 薇娅强装镇静,死死地盯着霍普,漠然地听她自说自话,心里在盘算,如何制服祸髅,还不会伤害到霍普。 霍普接着说:“别告诉我,你爱上了克劳斯这个大魔头。” 这时,克劳斯竭力抬起头,咬牙切齿地说:“闭嘴!滚出我女儿的身体!” 霍普理都不理他,看着默然的薇娅,接着说:“太妙了!看来永生诅咒是真的。你或许还不知道,克劳斯的伤是你的血造成的。还有还有,知道这场雨是因谁而下的吗?因为你。难道你没发现,你背后的痣消失了?难道没发现,你不像往常那样气虚无力了吗?你身上的禁锢咒被消除,永生诅咒被触发。这场暴风雨就是老天爷对你的警示——薇娅,安家的女儿,你的诅咒要应验了……” 什么禁锢咒?什么永生诅咒?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薇娅没办法再装镇定了,她的呼吸开始混乱,胸腔剧烈地一起一伏。 霍普的嘴一张一合,还在不停地说话。她的信徒们颤颤巍巍地呆立在台下,目瞪口呆地听着她胡言乱语。 而薇娅听到的,是一声声遥远而虚渺的劝告:“别相信她……她想汲取你的能量……别相信她……”这个声音和她在梦里听到的一样,能让她平静下来。 薇娅收回思绪,平复气息。她严肃地走到霍普面前,挡在她和克劳斯、海莉之间。她盯着霍普的双眼,冷漠而生硬地问:“你想要什么,伊娜度?” 看到薇娅竟敢打断自己,还大不敬地叫起她的真名!霍普板起脸,眼冒凶光地说:“你以为,你一次次帮他们,他们就会感激你,把你当亲人吗?别做梦了!他们只在乎姓迈克尔森的人!” 霍普阴险地笑起来,接着说,“一旦芙蕾雅知道是你害死了她的两个兄弟,她就会怎么做?一旦克劳斯弄清楚你的本事,他还会呵护你吗?不会!他会把你视作威胁,想法设法地除掉你!就算你永生不死,就算他于心不忍,他也不会让你好过!就像他们家地库里躺着的那个红头发的女吸血鬼!那可是克劳斯曾经的挚爱……” 说到最后,霍普的脸已经贴到薇娅脸上了。那双蓝绿色的眼睛和克劳斯的如出一辙,只是克劳斯的眼睛时而深邃,时而戏谑,时而不羁。霍普的眼睛是纯洁而清澈的。可现在,这双眼睛冷若冰霜,透着死寂。她脸上那种冷冰冰的笑,她阴阳怪气说的话,都让薇娅浑身寒毛耸立。不仅是她,就连台下祸髅的信徒都觉得不寒而栗。 “薇娅!别听她胡说!救霍普!”克劳斯竭力大吼。 海莉也痛苦地喊道:“把我女儿还给我!” 薇娅回头看了看他们俩,眼泪夺眶而出。她泪眼朦胧地回过头,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戴维娜,她渴望相识的姐姐。 霍普看到克劳斯和海莉败在自己脚下,薇娅又如此无助软弱。她得意洋洋地说:“你要是跟随我,我可以帮你破除身上的诅咒。你看,我已经帮你复活了姐姐。只要你跟着我,就能享受到亲情。” 薇娅低下头,像是在思考她的话。突然间,她一把抱住霍普的头,大喊一声:“马塞尔!快!” 教堂里顿时刮进一阵风,几道黑影一闪而过,带走了薇娅和戴维娜,以及迈克尔森全家,包括那两具尸体。 第16章 烟和火 薇娅已经不止一次被吸血鬼带着极速移动了,她依然无法适应这种头晕目眩感。双脚一站定,她就不由得弓起身子,捂着剧烈跳动的胸口,大口地喘气,将一阵阵涌上来的翻江倒海的胃液强压下去。她的体力确实突飞猛进,折腾一晚上,她也没有大碍,很快就能从眩晕和极度紧张中缓过来。 薇娅看到,她回到了迈克尔森府邸。原本宽敞的院落,如今挤满了一群气喘吁吁、狼狈不堪的人。其中有八个人高马大的男子,叉着手、背着腰站在墙边,冷漠地看着迈克尔森一家。薇娅认出,他们是马塞尔的手下。而看到约书亚没在其中,薇娅的心紧了一下。 再看迈克尔森一家的惨状,薇娅的心情更加沉重。克劳斯抱着昏迷的霍普,直奔客厅。海莉紧随其后。这对父母脸色惨白,一看便知已经心力交瘁。他们胸前染着自己的鲜血都还没干。刚刚的创伤已经耗尽了他们的体力。而他们也没时间吸血来补充能量。 芙蕾雅刚从昏迷中苏醒,坐在地上,一脸惊厥惧怕。索菲亚在向她解释现状。在芙蕾雅旁边,以利亚和科尔的尸体静静地躺着。芙蕾雅回过神来,抓起以利亚干枯的手,趴在他的胸脯上痛哭起来。 在科尔旁边,戴维娜紧闭双眼,躺在马塞尔的怀中。薇娅一个箭步,来到他们身边。即使在昏迷中,她仍然紧锁眉头。 “她怎么样?”薇娅提心吊胆地问。 马塞尔拉着脸,责备道:“我参加过很多次救援行动,每次计划都不完美,但这次是漏洞最多的。你以为,你抱着霍普的头,就能压制住祸髅的灵魂吗?如果不是我用文森特给的迷药,迷晕霍普。如果不是文森特困住教堂里的黑巫师,你以为我们能逃得回来吗?你能和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吗?没有任何计划,不跟我商量,自己闯进去!嗯!假如我没安排好,假如文森特和我的人没到,你叫我又有什么用?!还叫我快!快点去送死吗?” 薇娅能感觉到,马塞尔是真的动气了。这也难怪,确实是她太冲动了。 这时,文森特和约书亚从门口走进来,急匆匆地说:“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薇娅,我需要你跟我一起施个咒语。” “约书亚,你没事。”今晚终于有一件事能让薇娅稍微高兴点了。 约书亚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说:“你知道,只要不用木头扎我的心,受伤昏迷都只是小事一桩。我陪文森特守在教堂外,你们逃出来后,文森特施咒封死了教堂。所以我们晚一步回来。” 他解释完,也蹲到戴维娜身边,担忧地问:“她怎么样?白天她去酒吧找我,我们正聊的好好的。约翰·克莱尔带着两个巫师闯了进来,把我们俩都撂倒了。” “她被祸髅蛊惑了,不知道她醒来后能不能恢复心智。所以最好让她保持昏迷。”马塞尔顾及薇娅的心情,没有提及戴维娜是被她打晕的。 “把她抱去楼上躺着吧。”薇娅对马塞尔说。 马塞尔点点头,抱起戴维娜,要跟着薇娅上楼。 文森特一把抓住薇娅的手腕,神色严峻地道:“薇娅,你得留在这帮我。” “好。”薇娅回头正巧迎上文森特的目光,看到他满眼焦灼恐慌,薇娅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虽然她很担心戴维娜,很想守在她身边。 马塞尔审视着文森特,良久才点点头,“我一会儿就下来。”他示意约书亚留在楼下,自己抱着戴维娜上楼。文森特知道,自从他找马塞尔要回祸髅的魔法书之后,马塞尔就有些对他不放心,再加上戴维娜的“叛变”,马塞尔对他的信任肯定有所动摇。 文森特向薇娅解释:“霍普昏迷了。祸髅的灵魂肯定会从霍普体内出来,估计现在已经出来了,潜藏在这附近。我能感觉到。所以我们要快!祸髅的生母已经把制服她的方法告诉我了。但祸髅法力太强,我一个人不行。所以……”他恳切地看着薇娅说,“薇娅,亲爱的,我需要你帮忙。” “见鬼!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马塞尔那个死人在哪?”丽贝卡从喷泉后面走出来,咄咄逼人地问约书亚。她没注意到以利亚和科尔,却一眼就看见索菲亚了。不等约书亚解释,她耷拉着脸,转向索菲亚说:“你就是马塞尔心心念念要拯救的索尼娅?看来他成功了。那个该死的混蛋扭断我的脖子,却把他的小情人救活了,他什么意思!” “他拧断你的脖子,是为了保护你,避免你以身涉险,命丧黄泉。”马塞尔站在二楼走廊上,哭笑不得地看着丽贝卡,不知道是该高兴她为自己醋意大发,还是该生气她如此不合时宜的纠缠这个小问题。 “丽贝卡……”芙蕾雅泣不成声地呼唤。这时,丽贝卡才看到她的两个变成干尸兄弟。她扑到科尔身边,大吼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他们……” “他们死了……”芙蕾雅痛哭道。 丽贝卡的眼泪顿时喷涌而出,她俯在科尔身上,向以利亚伸出颤抖的手,拼命地摇头,语无伦次地喃喃自语:“不……不可能……明明是要复活的……科尔……” 薇娅看着两姐妹悲痛欲绝,眼睛不由得湿润了。文森特对迈克尔森家的闹剧漠然视之,甚至很不耐烦。他拉了拉薇娅,说:“薇娅,咱们必须赶快。” 薇娅轻轻抚去眼角的泪水,问道:“告诉我该怎么做。” 文森特说:“像我刚才说的,霍普昏迷了,祸髅的灵魂会冲出她的身体。我会逼她现身。一旦她现身,我要你跟着我念咒。我念什么,你就跟着我念什么。记住,一定要跟我一起念咒。念咒时屏气凝神,排除杂念,心里脑里只想着咒语。知道了吗?” 一听念咒,薇娅就心虚,她连追踪咒都念不好,更何况是打败祸髅的咒语,那一定要难得多。 文森特看出薇娅的担忧,他鼓励道:“薇娅,你是一个强大的魔法师。今晚你做的一切,都证明你的法力不可限量。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我对你就很有信心。” “海莉!”克劳斯的吼声伴着砰的一声巨响从客厅传来。随后,克劳斯被人从客厅里掷了出来。他蜷曲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地摔到地上。刚一落地,他急忙站起来,不顾一切地冲进客厅。他才踏出一步,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到地上。他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喉咙里传出闷闷的呻吟声,像是有东西卡在他的气管里。 “克劳斯!”薇娅惊呼。 “尼克!”丽贝卡叫着,腾的站起来,要跑向克劳斯,被马塞尔抢先一步。他一个箭步站到克劳斯面前,面向空荡荡的客厅入口,嘲弄道:“祸髅,我们知道是你。你不会看到我们人多,害怕得不敢现身吧。” 马塞尔话音刚落,一束黑烟嗖的一声冲出客厅,快如飞箭,笔直地穿过马塞尔的胸膛,掠过克劳斯的头顶,直勾勾地射向薇娅。 看到马塞尔和克劳斯纷纷倒地,黑烟扑面而来,薇娅目瞪口呆,然而她的左臂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对着黑烟射出一道红光。红光和黑烟在半空中剧烈碰撞,乓的一声巨响,火花四溅。黑烟顿时凝固成一团沙子,稀稀拉拉地落在地上。随后,地上出现一个模模糊糊的黑色人影,随着落地的沙子越来越多,模糊的人影渐渐清晰,最后变成了一个乌黑浓发、身穿连衣短裙的女子。她趴在地上,气喘吁吁。 薇娅惊讶地看着这只神奇的手,慢慢收了回来,像是怕手不受控制地攻击自己。她看到,手腕上的玉镯里,石榴红的质地变得火红火红的,像火烧云一样滚动起来。她以为自己眼花了,紧皱起眉头,使劲眨了眨眼睛。再看玉镯里面,还是如此。 “好样的,薇娅!”文森特喊道,随即把一小瓶白沙盐摔到女子面前。白沙盐在地上形成一个圆,将女子围在其中。 这时,女子才踉跄地站起来,她吃惊地低头环顾沙盐形成的魔法阵,转而一脸不屑地看向文森特,说:“你以为一个小小的魔法阵就能困住我?”说完,她对准文森特扬起手,但什么都没发生。这个被她歧视的魔法阵夺去了她施咒的能力。她惊骇地看看自己的手心,又看看文森特。 这回换作文森特轻蔑地说:“这个世界上没人能无法无天,为所欲为,鬼也不行。我已经连接了先祖,其中就有你妈妈。她已经把打败你的咒语告诉我了。”文森特边说,边从怀里掏出祸髅的魔法书,举在自己胸前,“我会把你重新关进这本书里,这次你甭想再出来祸害人间!” 说罢,他用另一只手去抓薇娅的左手。薇娅回过神,赶忙握住他的手。随后文森特大声念咒:“Arreter majik sa a,Arreter majik sa a……” 薇娅听清了咒语,她跟着文森特念起来。 伊娜度连连退后,撞到无形的墙上。她赶忙撸起左臂的袖子。臂窝下有一个淡褐色的巨蟒,盘绕成圆弧形,只差一段尾巴就形成一个圆了。那是她的图腾。此时在文森特咒语的作用下,巨蟒残缺的尾端开始消褪,好似被橡皮擦去了。渐渐地,四分之三的圆弧被擦抹成半圆弧,而且还在不断消褪。伊娜度见状,恶狠狠地斜眼瞪着文森特和薇娅,眼冒寒光。 薇娅感到整座院落里寒气逼人。为了不被寒气扰乱心智,她紧紧地盯着逐渐消褪的图腾,越发大声地念着咒语。 文森特为了打乱祸髅的心绪,故意刺激她,“你知道这个滋味叫什么吗?这叫失败!等我们把你关回去,你就永生永世在冥界大牢里呆着吧!Arreter majik sa a……” 原本伊娜度的气息已经紊乱,可听到文森特说永生永世,她的呼吸反而逐渐平稳。她阴险地笑着说,“我看永生永世被困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吧!薇娅·克莱尔,你这个蠢货,你以为,你现在法力高强是好事吗?你难道忘了我刚刚跟你说的永生诅咒了?” 伊娜度的一席话扰乱了薇娅的心绪。她念咒的声音低了下去,目光从图腾移到伊娜度的脸上,紧皱眉头看着她邪恶的双眼。 伊娜度接着说:“你前世造孽,今生还不知悔改。你以为你一次次死而复生是好事?愚蠢!你永生不死不是来世上享福的,你是来遭罪的。而且你不光自己遭罪,还会害死身边的亲人!外公、外婆、你妈妈都是因你而死!” 薇娅彻底心慌意乱了,她的心脏突突的狂跳,胸脯剧烈地起起伏伏。她猛然甩开文森特,全然忘记施咒,直愣愣地朝伊娜度走去,边走边哑着嗓子问:“我为什么会害死亲人?你把话说清楚!到底什么是永生诅咒?” “薇娅,别听她的!”文森特吼道。他想抓住薇娅,可被薇娅甩得脚下一踉跄。不能前功尽弃!他顾不得薇娅,只得双手牢牢抓紧魔法书,竭尽全力施咒。芙蕾雅看着伊娜度,满怀恨意地站起来,走到文森特身边,代替薇娅的位置,和他一起施咒。 伊娜度根本不把文森特和芙蕾雅放在眼里,她骤然抬起双手。无形的魔法墙壁被她这双手轻而易举地推倒了。沙盐围成的圆圈顿时破了个大口子。离伊娜度十步远的文森特和芙蕾雅纷纷晕倒在地。魔法书啪嗒掉在他们的脚边,腾的一下着起火来。 丽贝卡尖声喊道:“我杀了你!”她站起来,冲向伊娜度。 伊娜度对着丽贝卡一扬手。丽贝卡像被卡住脖子,整个人被抬了起来,双脚离地。 “丽贝卡!”薇娅见状,呼喊着抬起左手,指向伊娜度。她的魔法只是让伊娜度踉跄着退后了一步。而伊娜度的手在空中轻轻挥了一下。丽贝卡整个人被无形的力量甩到喷泉上,而后翻滚落地,毫无声息地趴在喷泉的大理石底座旁。 伊娜度恶狠狠地扫视站在墙边的索菲亚、约书亚和另外八个人高马大却战战兢兢的吸血鬼。看到他们被自己威慑得心惊胆战,她越发得意地对薇娅说:“看看,这就是国王马塞尔·杰拉德的手下,一个个都是孬种。言归正传。正如你爸爸说的,你生来就是不祥的人!知道你为什么被诅咒,又是被谁诅咒的吗?” 她顿了顿,享受着语言给薇娅造成的巨大冲击,冷冷地说:“你表面上纯洁善良,内心却心狠手辣。多少次了,你眼睁睁地看着亲生父亲惨死在迈克尔森手上。你不为生父报仇也就算了,还吃里爬外地帮着杀父仇人!” “他……他助纣为虐,他是罪有应得!”薇娅口无遮拦地为自己辩解。其实,她心里明白,两次眼看约翰被杀,即使是他咎由自取,仍然绞痛着她的心。对于心中的内疚,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找借口,宽慰自己。如今,心中的阴暗面被当众揭穿,令她慌了神。 “不管他做了什么,都改变不了是你亲生父亲的事实。而你视生父死活于不顾,就是狼心狗肺。”伊娜度阴阳怪气地说,“我就算再怎么狠毒也比不上你。我可从来没害死过我的亲生父母。而你,上辈子就是这么冷血绝情!七百年前,你为了和吸血鬼科尔·迈克尔森私奔,亲手把自己父亲的人头砍了下来。那还不够!你还召唤凤凰赤焰煅烧他的灵魂。在你父亲的灵魂灰飞烟灭前,他含恨地诅咒你——转世后永生不死。他咒你,生不如死地活在妖魔鬼怪之中,永世不得安宁。为了不触发永生诅咒,幸存者立下家规,安家世世代代不能与超自然生灵来往;不能使用魔法参与超自然界的任何纷争;不能生女,只能生男。动脑筋想想吧,一共就三条家规,你违反了几条。” “你在胡说!”薇娅打断她,声音嘶哑而颤抖。 看着薇娅气急败坏、惊慌失措的模样,伊娜度说得越发起劲儿,“就连你的存在都是违逆家规!你根本就不应该出生。可你妈妈和你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女人。她偷偷来新奥尔良,这个传说中的魔法圣地。她对你父亲一见钟情,千方百计勾引他,用他妻女的生命威胁他,生生把一个好好的家庭拆散。为什么戴维娜复活,会对付你。就是因为她知道!她要报夺父之仇!你妈妈不顾家规,背信弃义。她为了绑住约翰,用黑魔法让自己怀上你。就在快要临盆时,她才被你外公外婆找到。他们设法把你扼杀在娘胎里。不过你命大,或者说是打娘胎里就带着永生诅咒了。你作为死胎被生出来,可一见天日,你竟然活了。” 原本伊娜度的话像炮弹一样将薇娅的心绪炸得稀烂,但她胡言乱语地诽谤她妈妈,让薇娅一下子恢复了理智。“你胡说!”薇娅厉声说,“不许你这么说我妈妈!”她飞奔到伊娜度面前。伊娜度吓得连连后退,双手向薇娅胡乱挥舞,但毫无作用。 薇娅的周身像有一层防护盾,替她挡住了伊娜度的攻击。她将伊娜度逼到客厅门口两旁的方形石柱上,用双手狠狠地钳住她的脖子。伊娜度惊恐地双眼圆睁,嘴巴一张一合,嗓子眼里发出咔咔的声音。她胡乱地对着薇娅的双手又抓又挠。一道道口子渗出鲜血,滴到伊娜度的胸前,冒起黑烟。 薇娅虽占了上风,但全身如被冰封,寒冷刺骨如刀割。她从伊娜度惊骇的黑色瞳孔中看到自己浑身泛起微微的火光。她的心突突地剧烈跳动,而且越来越快。她感觉这颗心很快就会在她的胸膛里炸裂。 “不要!”伊娜度因窒息而声音含糊,她直直的伸出手臂试图掐住薇娅的脖子,“不要!你……你引火会付出代价……你祖先的魔法……书在我手上……杀了我,你什么……什么都得不到……克劳斯知道我没瞎说……” 薇娅心头一阵,手不由得一抖。伊娜度趁机变回一股黑烟,蒸发在黑夜中。 薇娅双手一空,身子不由得向前一晃。她扶着石柱,让自己站稳,却看到石柱上清晰地烙下她的手印。 “薇娅……” 薇娅急转身,看到克劳斯站在她斜后方,上下端详着她,神情异常惊愕和严峻。伊娜度说,他知道,他到底知道什么? 薇娅想开口问,却发现自己喉咙干裂得要冒火,根本不出声音。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和双手,全都泛起微微的火光。她就像一束巨大的烛光,盈盈发红。 “薇娅,别害怕,放松。不会有事的。”克劳斯温和地说,一只手试探性地伸向她,连火光都还没碰到,就被灼得缩回了手。 其他醒着的人躲在墙边,有的目瞪口呆,有的面面相觑。一个东方姑娘浑身冒着烛光,不喊也不叫,怔怔地站着。而杀人不眨眼的大恶魔克劳斯·迈克尔森像哄小孩一样如此柔声细语。这一幕可谓奇观异象! 突然间,伊娜度阴森森的声音在薇娅耳边响起,令人毛骨悚然。薇娅知道,能听到她声音的不只是自己。克劳斯紧蹙眉头,环顾四周,寻找伊娜度的踪影。 “你外公外婆根本就不想让你活着。可他们杀不死你,只能求助于安家的祖先。为了不被你牵连,你外公外婆不惜牺牲你的健康。他们,还有你妈妈,联合你们的祖先用禁锢咒把永生诅咒连同你的魔法全封在了你的体内……” 薇娅痛苦地看着克劳斯,一边连连摇头,一边后退,直到后背贴在石柱上,退无可退。 克劳斯心疼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没错,是你最爱的亲人让你从小体弱多病。就因为他们胆小怕事,才害得你自小受羸弱之苦。他们不信任你,所以什么都不告诉你。但他们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即使没有魔法,你依然把他们全都害死了。最后只剩下你,一个人,孤苦伶仃……” “够啦!”克劳斯仰头环顾虚空的天际大吼,“祸髅,你今晚的独角戏该唱够了!” 话音刚落,一股黑烟从他身后飘到他面前,挑衅似的悬在他眼前,上上下下地浮动着。伊娜度的声音从黑烟中传出来,“除了叫嚣,你就没有别的本事了吗?哦,你还会躲在女巫身后,看着她们战斗。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令人闻风丧胆的克劳斯·迈克尔森。原来就是个懦夫。连自己的女儿和女人都保护不了的废物!” 克劳斯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地说:“和你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妖女比起来,我也就是小巫见大巫。只不过,等我把你撕碎,你就连黑烟都做不成了!”克劳斯说到最后,双眼瞳孔变成萤黄色,眼底青筋凸起,嘴里暴出满口锋利的獠牙。 他猛然冲向黑烟,却扑了个空,向前踉跄几步才站稳,赶忙转身,看到黑烟还在当空悬着,深感意外。刚才薇娅明明能掐住她的脖子,说明她是实体的。为何现在却变成幻影一般虚无? “吸血鬼的暴力手段对我来说,还不如一只蚂蚁的啃咬。”黑烟解释道,“只有魔法能影响我。可你们家唯一清醒的巫师就快把自己烧死了。” 听到这,克劳斯透过黑烟,看到薇娅脸上的皮肤被一道道岩浆般金红色的毛细血管画成一片片的,像拼图一样。她痛苦地仰着头,紧闭双眼。更让克劳斯惊讶的是,她的双脚离开地面又十厘米,像是被人腾空抬起来了。 薇娅骤然张开双臂,睁开双眼。眼眸中射出金灿灿的光芒。她猛地扑向黑烟。黑烟瞬间消失在火光中。 “不要!”一声尖锐高亢的惊叫回荡在院子里。 薇娅身上的火顿时熄灭,眼看就要摔在地上。克劳斯一个箭步上前,让她倒在自己的怀中。他双臂搂着她,心砰砰直跳。见她昏迷,即使能听见她的心跳声,克劳斯还是用手指在她鼻下探寻着呼吸。 随后,昏迷的人一个个苏醒。就连被祸髅钉在客厅墙上的海莉都冲了出来。所有人怔怔地看着克劳斯。 克劳斯扫视一周,又看了看怀中的薇娅,眼中流露出柔情和感激。他铿锵有力地说:“薇娅再次救了我们。” 第17章 记忆相连 薇娅感觉全身从里到外有无数只蚂蚁爬来爬去地啃噬她,让她痛痒难忍。她的眼睛火辣辣的,根本睁不开,难受得不禁流泪,可泪水还在眼眶里就蒸发了。 那个熟悉而虚渺的声音盖过了伊娜度阴森可怖的嗓音,“薇娅,别难过,别害怕。开启你记忆的大门,看看你和妈妈在一起是多么开心,看看她是多么爱你。你的亲身体验难道还敌不过几句鬼话吗?想想看,相信自己的心。” 思绪被这段话语牵引到幼年的记忆里。妈妈的笑容浮现在薇娅的脑海中。她的笑容像往常一样,能抚慰薇娅难过的心。 心跳逐渐平稳。但那股炙热的能量还聚集在她的体内,灼烧着她。 声音又说:“假如你妈妈和外公外婆是因你而死,你就更不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因为你的命不只属于你了。你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你要坚强,要活着,好好地活着。” 听到这,薇娅像获得了巨大的力量,她猛地睁开双眼,张开双臂,用力将那股炽热的能量释放出去。她一睁眼,便看到伊娜度站在自己脚下。不能让她再害人了!假如她前世能将灵魂烧得灰飞烟灭,那她现在应该也可以。 于是,她身子一倾,一头扑向伊娜度。她眼前一黑,感到自己在下坠。寒风扑面而来,弥漫全身。黑暗和冰冷紧紧笼罩着她。 她到底有没有消灭伊娜度?在下坠前,她隐约听到一声尖叫。可她什么都看不见,她甚至不知道现在她的眼睛是闭着的还是睁开的。肯定是闭上的,不然寒气会刺痛脆弱的眼睛。 霎那间,那个声音再起响起,是低沉而微弱的呼唤,“薇娅……”。与此同时,一道明晃晃的白光照在她脸上,就像舞台上的聚光灯打在她身上,闭着眼都能感受到那刺目的光。 “咚……咚……咚……”铿锵有力的心跳声和温暖的怀抱让紧绷的身体舒展开来,给薇娅带来一种久违的踏实和安全感。 “薇娅再次救了我们。”克劳斯低沉而坚决的声音在薇娅耳畔响起,听上去却充满愧疚。 这么说她还在迈克尔森府邸,而且她打败了祸髅?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薇娅想问问他,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眼睛刚睁开一条缝,就听芙蕾雅帮她问了出来,不过语气不善。薇娅赶忙闭上眼,平稳呼吸,假装昏迷。 克劳斯弯下腰,把薇娅横着抱在怀中,斩钉截铁地说:“等我把她安顿好再说。” “克劳斯,霍普还在昏迷。”海莉忧心忡忡地说,“祸髅也许没死,所以还在影响霍普。” “她肯定没死。”芙蕾雅说,“我能感觉到,她还在这。克劳斯,你最好把薇娅放下,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伊娜度不停地刺激薇娅。薇娅失控地全身泛着光,像要着火了一样。她扑向祸髅变成的黑烟。黑烟里传出一声祸髅的尖叫,之后就消失了。”约书亚言简意赅地说。 “这么说祸髅并没有被降伏,她只是换了副身体。”芙蕾雅说,“既然是这样,趁祸髅还没在她体内苏醒,赶紧想个法子除掉她。克劳斯,把她放在地上!丽贝卡,去拿镣铐!文森特,你那本魔法书呢?” 芙蕾雅紧锣密鼓地安排,但没有人动一下。所有人都在看克劳斯的反应,尤其是马塞尔,他死死地盯着克劳斯,像是看到了外星人ET。 “薇娅的火能够消灭黑魔法。祸髅消失前的尖叫声就是证据。那声尖叫是这个恶鬼对死亡的恐惧。”克劳斯怒气冲冲地说,“薇娅现在需要躺下休息,而不是被扔在地上铐起来!” “我不知道她的火是否有那么厉害!但我敢肯定祸髅没死!她还会出来作祟!假如薇娅真这么厉害,等祸髅在她体内苏醒,就更不好对付。她会像碾死蚂蚁一样把我们全杀了!霍普也难以幸免!”芙蕾雅激动地争辩。 海莉接过话茬,尽力让语气平静,但她疑惑和责备的眼神出卖了她,“克劳斯,想想霍普。用文森特的魔法书只会把祸髅关回冥界大牢,对霍普、对薇娅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芙蕾雅气冲冲地质问,“你到底在紧张什么?难道你为了一个外人连亲生女儿的性命都不顾了?” “啊哈!历史重演。薇娅一次次舍命相助时,你怎么不说她是外人?”马塞尔奚落道。 芙蕾雅猛地扭过头,冲马塞尔恶狠狠地说,“这轮不到你说话!你的薇娅和戴维娜害死了我的两个兄弟!” “什么?”丽贝卡吃惊地瞪大双眼问。 “我们的大姐明显相信了祸髅在教堂里的那番鬼话。这个恶鬼显然在制造争端,让我们自相残杀。”克劳斯扬起眉毛,讽刺道,“我以为我是最沉不住气的。没想到,你却这么轻易就上当了,而我成了最理智的人。” 克劳斯抱着薇娅,。他抱着薇娅走向芙蕾雅,就像抱着一只小猫,毫不费力。他直视芙蕾雅说,“姐姐,不要让悲伤和恐惧削弱你的理智。你看看文森特脚下那本烧焦的书,看看文森特懊丧的表情。” 芙蕾雅质疑地看着文森特。 文森特沮丧地承认道,“书毁了,不能用了。” 克劳斯掷地有声地说,“芙蕾雅,你要明白,马塞尔、文森特和薇娅都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应该团结起来,携手抗敌。” 他说完,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而后一闪而过,消失在众人眼前。 他把薇娅抱到了二楼的书房,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书架前的长条沙发上。之后嗖的一声飞速离去。 薇娅睁开眼,心中百感交集。克劳斯的维护让她心中生出一丝暖意。她刚坐起来,一道黑影在眼前一晃。当啷一声,薇娅手腕一沉。一副深褐色的镣铐套在了她的双手手腕上。冰冷的铸铁贴在她的皮肤上阵阵发凉。她见过这副镣铐,这是专门用来对付巫师的,能够压制巫师的魔法。 她惊得目瞪口呆地仰视着矗立在她面前的克劳斯。 克劳斯头一偏,躲开了她的目光,他对着地板眨巴眨巴眼睛,嘴唇翕动,欲言又止。转瞬间,他又紧抿起嘴唇,大睁着眼睛看向薇娅,声音高亢而冷漠地说,“在没有彻底消灭祸髅之前,我必须谨慎行事。” 薇娅迎着他的目光,缓缓地站起来。他们几次近在咫尺,可心始终被一道厚重的墙隔开。原来,他温情的柔声细语和坚定的维护偏袒都是假的! 薇娅气得浑身瑟瑟发抖。她艰难地站起来。铁链耷拉在手腕上,沉甸甸的坠得慌。她用手拎起铁链,才稍微减轻些手腕的负担。 “为什么?既然你认同芙蕾雅的说法,为什么要阻拦她对付我?”薇娅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她的胸剧烈地一起一伏。 克劳斯一言不发地俯视着她,把后槽牙咬得嘎嘎直响。 见他默不作声,薇娅自己推测道:“你知道我醒了。那些话都是故意说给我听,让我放松警惕的,对吗?” 长久的沉默。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薇娅低声说,“你完全可以叫醒我,直截了当地把计划告诉我。我不会失控,也不会反抗。” 你何必多此一举,给我温暖,转眼间又亲手毁掉。 窗外照进一缕破晓时分的微光。薇娅两颊的泪水在微光的映衬下莹莹闪烁。门外,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打破了房内的沉寂。马塞尔首当其冲,站在门口。文森特和芙蕾雅跟在其后。他们看到薇娅被铐了起来,都或多或少地显得十分惊讶。芙蕾雅惊讶的神情一闪而过。她微微扬起下巴,透出“就应如此”的神态。 “假如我说,我能感觉到自己没被附体。你们肯定都不信。就连我自己都不能确定。”薇娅不想在看着那双蓝绿色的眼睛了。她盯着克劳斯胸前的血迹,竭力忍住眼泪。 “你把我和戴维娜一起关起来吧。我不会反抗。但在把我关起来前,我请求你,把你知道的,有关我们家,有关祸髅说的那些诅咒告诉我。”薇娅的声音透着悲凉。 她越想止住泪,泪就越发汹涌地夺眶而出。她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显得软弱和狼狈,她把头垂得低低的,下巴都贴到锁骨间了。但她颤抖的双肩和一串串落下来的泪珠暴露了她崩溃的情绪。 克劳斯眉头紧蹙,都快连成一条线了。他默默地抬起手,在差点碰到薇娅的肩时,又迅速收了回去。假如此时薇娅抬起头,就能看到克劳斯眼里流露的痛苦、懊恼和内疚。 马塞尔打破沉默,温和地说:“薇娅,不要相信祸髅,不管她说了什么,都是为了刺激你。就像约书亚刚才说的。现在不论祸髅死没死,都没人会把你关起来,更不会为了打败祸髅而伤害你。” 马塞尔一边沉稳地说,一边悄声走向他们。 克劳斯默默退后两步,好像以为和她保持一定距离就不会心软。他回头看了眼马塞尔,侧着身子,给马塞尔让开一条路。他命令道:“马塞尔,你和你的人可以离开了。文森特也可以离开了。我和我的家人要独处一会儿。”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把克莱尔姐妹也带走。给你句忠告,把她们藏好。” “不!我不走!除非你告诉我真相!”薇娅突然歇斯底里。她猛然高举双手,扬起铁链,勒住了克劳斯的脖子。 克劳斯下意识地暴出青面獠牙,双手猛地钳住薇娅纤细的脖子。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拧断她的脖子,然而他很快就恢复人貌,松开手,双手轻轻地架在她的肩上。但他的情绪依然十分激动,正如薇娅。他们俩都大喘着气,胸膛剧烈地一起一伏。 “动手啊!”薇娅使出全身力量冲克劳斯大喊,她本想气势凶猛些,可话一出口却带着哭腔,“杀了我啊!把我关进地牢,扔进海里!这些不是你们惯用的手段吗?为什么要放过我?你一会一变,时好时坏,到底有什么阴谋?” 长久的沉默。 克劳斯专注地凝视着薇娅。其他人都怔怔地盯着他们,就好像在看舞台剧,他们上不了台,影响不了剧情的发展。 周围的一切人和物都变得模模糊糊。他们眼里只有彼此。不知道多了过久,克劳斯轻轻地握着薇娅的手,放在了他两侧的太阳穴上。 薇娅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由着他。她想知道真相,却又害怕知道。她攻击克劳斯,是想激怒他,让他杀了自己。虽然在看到克劳斯青面獠牙的恐怖嘴脸近在眼前时,她有一阵胆寒。但无情的现实让她更渴望死。 死,能让她摆脱清醒时的苦楚,哪怕是暂时的也好。或许她还能听见那个给她带来平静的声音。然而克劳斯的行为再次出人意料。 克劳斯的声音透着疲惫地说,“我理解被蒙在鼓里的滋味儿。我也明白你有权知道真相。但你要清楚,我所知的都源自敌人之口,不可尽信。” 说罢,他用力按压薇娅的双手,就好像按下一个开关。 薇娅眼前一黑,脑海中弥漫起厚厚的浓雾。浓雾很快消散。一幕幕灰白的画面纷乱地闪过,喧嚣的声音一股脑儿充斥在她脑海中。 她隐约看到,长大成人的克劳斯像个无助的儿童缩在角落里,任凭一个中年人无情地鞭打。 克劳斯从海莉手中接过一个小婴儿,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他的脸上欣喜若狂。 克劳斯和一个金发女人相拥在床上,柔情脉脉。她在卢梭酒吧的墙上看到过这个女人的照片,她叫卡米尔,是克劳斯的恋人。 在一幕幕克劳斯的镜头中,薇娅突然看到了她的外公外婆和妈妈。 妈妈靠在床上,默默地哭泣。她身下布满血迹和许多看上去黏黏糊糊的液体。她怀里抱着一个□□裸的婴儿,那是她刚出生的样子。小婴儿用肉嘟嘟的小手抚摸妈妈的脸,好像是在安慰妈妈。 这是妈妈刚生下她的时候吗?原来她是在家出生的。 外公手里举着块血淋淋的椭圆形的玉石,神色严峻地走过来。妈妈把小婴儿举起来,背冲着他。他把玉石贴在婴儿背后,念起咒语。外婆站在旁边,也跟着念咒。 玉石在婴儿背后破碎成粉末,四处飞溅。而小婴儿原本光洁的后背被印上了一颗血红的“井”字形痣。 小婴儿大声啼哭。妈妈也跟着失声痛哭。一副奶白色的玉镯突然出现在床头柜上。 场景忽然变换到迈克尔森府的院子里。 科尔卑微地跪在地上,不停地乞求。克劳斯充耳不闻,冷酷地将一把短剑插进科尔的心脏。院门外有两个人站在阴影里。薇娅看不清他们的面孔。但她隐约觉得其中一人是她父亲。 他们偷袭了克劳斯。 画面突然闪了一下,场景依然是迈克尔森府的院子。薇娅看到这一幕时,心揪了起来。 她躺在院子中央的魔法阵里,两侧躺着以利亚和科尔。而克劳斯被绑在石柱上,肩上还架着那根降魔棍。他怒不可遏地咒骂约翰,奚落戴维娜。约翰冲他一挥手,他再开口就发不出声音了。 约翰走向克劳斯,在距他五步之外站定。 薇娅不禁认为,他是怕克劳斯能挣脱降魔棍,一下子拧断他的脖子,就像上次在树林中一样。 约翰沾沾自喜地说:“克劳斯·迈克尔森,咱们又见面了。你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有任人宰割一天吧?你以为你是万能的神,其实你只是一只活了千年的蟑螂。如今祸髅东山再起,你不跪地求饶,就等着死无葬身之地吧! “不过有一样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对我女儿另眼相看。也许是造化弄人吧……你以为她是天使,来帮你守护家人。其实她才是你们家最大的威胁。” 克劳斯恶狠狠地瞪着他,嗓子眼里依旧只能发出闷哼声,他眼睁睁看着自己两个兄弟死去,还要忍受敌人的奚落,又不能破口大骂,心里一定怒火中烧。 约翰三次死在迈克尔森的手中,这次他可算是咸鱼翻身。看到克劳斯手无缚鸡之力,约翰笑嘻嘻地,慢条斯理地说:“古中国有许多神兽,其中有种鸟类叫凤凰。凤凰美丽而神奇。除非他们自取涅槃,否则他们能一次次在浴火中重生,从而长生不老。凤凰的叫声能愉悦人心,又能迷惑人心。他们的血对妖魔鬼怪是致命。 听着约翰的讲述,薇娅紧张得一阵阵发凉。 “一只凤凰修炼了七百年化作人形,她混居在凡人世界,爱上了一个人类。他们长相厮守,过着普通人的日子。他们就是安家的始祖。” 约翰无视克劳斯鄙夷的眼神,继续他的长篇大论,“凤凰选择和心爱的人同生共死,可她放心不下她的孩子们。于是,当爱人寿终正寝后,她主动向上天献出修炼了七百多年的能量,祈求上天保佑她的孩子们。上天被她感动,允诺她只要她的后人恪守本分,不用魔法为非作歹,就会收到庇佑。而她可以每七百年转世一次,以保证凤凰血脉圣洁的五德之心。 什么是“五德之心”?薇娅看到克劳斯和自己一样,满脸困惑。 约翰没有解释五德之心,他全神贯注在凤凰的故事里,好像他憋了很久,终于遇到一个专心的听众,能默不作声地听完他的演讲。 “在生命消逝之时,她体内飞出一道红光。红光在她孩子们眼前变幻成一只凤凰,凤凰告诫他们要保守凤凰血脉的秘密,恪守本分,保持德、义、礼、仁、信,这五德之心。否则上天将会降下灾祸。凤凰说完便飞上云端。 “她的孩子们这才知道母亲是只凤凰。他们能够使用魔法,是因为体内流着宝贵的凤凰血脉。他们谨遵母亲遗愿。七百年后,凤凰果真转世回到安家。 “只不过山河依旧,人心易变。安家后人对他们高贵的血脉和神奇的魔法引以为傲。就在七百年前,第七代凤凰的生父试图利用凤凰魔法去争夺权势。第七代凤凰,就是薇娅的前世,她亲手割断了她生父的头颅,用烈火焚烧她父亲的灵魂。她父亲在灰飞烟灭之前,诅咒她再转世将永生永世被妖魔鬼怪缠身,生不如死。 约翰欣赏着克劳斯不知是震惊还是气愤的古怪表情,他讥笑地说,“冥冥之中,我竟成了第八代凤凰转世的生父。可我却一直被蒙在鼓里。我始终都想不通,为何薇娅的长相没有一点我的痕迹,为什么她一点魔法都没有。现在我明白了,每代凤凰都和始祖凤凰长得一模一样。”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蓝色的32K布艺书皮笔记本,在克劳斯眼前翻了翻。克劳斯无动于衷地看着他。薇娅能感受到克劳斯当时的想法,他觉得约翰说的全是无稽之谈。他不能动,不能说,就静静地看着约翰还有什么荒诞言论。 约翰在克劳斯眼前来回踱步。他一手端着笔记,一手有节奏地拍着书皮,继续滔滔不绝地说,“这是瑞娜的笔记本。当然,你不认识瑞娜。她是琳的母亲,薇娅的外婆,一个狡猾的老妖婆。” 听到约翰这么叫她外婆,薇娅不禁恼火,她气愤得咒怨约翰为什么能一次次复活,为什么不彻底死掉。 “她明明知道我是那么深爱她的女儿,可她还是不信任我,反而信任一个外人。我真不搞不懂,她为什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狼人玛丽。她这么做能有什么用呢?只会给一个无关的人招去杀身之祸。” 薇娅大吃一惊,他难道为了这本书就杀了外婆的好友吗? 克劳斯嫌恶地冲约翰吐口水,口水溅在约翰拍书的手背上。 他停下脚步,低头看着手背上那摊口水,一反手把口水抹在了布艺书皮上。而后猛然挥手,狠狠地给了克劳斯一个耳光。他太用力,他身上平整的西服都起皱了。他喘着粗气,用力抚平西服上的褶皱,凶巴巴地警告克劳斯:“别再打断我。” 克劳斯鄙夷地盯着他。 约翰的情绪缓和之后,接着说:“我猜老妖婆是背着老头子偷偷把安家历史和她自己的研究记下来的。因为安家有个不成文的古怪规矩,历史和魔法不能记下来,只能口耳相传,以免被外人获悉。 约翰话锋一转,开始谈论薇娅。“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琳和我会生出这么个没用的废物,一出生就病怏怏的,背后还带着充满诅咒的痣。我一直觉得事情有蹊跷,因为她出生时,我不在。我猜也许有人动了手脚。也许有人把我们真正的孩子掉了包。可琳一口咬定,是我太高傲,不能接受现实。我没想到琳会对我有所隐瞒。就算琳坚信没有蹊跷,她全心全意地宠爱薇娅,我始终无法相信她是我的女儿。所以我一直无视她、冷漠她。 “时隔十九年,我才发现自己是对的。就是老头和老妖婆动了手脚。就因为那两个老家伙胆小怕事,唯恐薇娅身上的诅咒应验,殃及他们。他们就逼着琳,伙同他们的所谓高贵的祖先的灵魂,他们一起用禁锢咒封住了薇娅的魔法。都怪他们,才害得薇娅自幼体弱,害得我们父女俩产生嫌隙。都怪他们!”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高。他猛地把书扔在脚下,打了个响指。书腾地燃烧起来。他和克劳斯都低头看着书慢慢烧成灰。 不要!薇娅想扑灭那团火,可她无能为力。她绝望地看着书一点点烧成灰。她无缘亲眼看到外婆的笔记,她再也无处验证约翰的言论了。 约翰转身看了看等候在魔法阵外的戴维娜,戴维娜一直神情漠然。 “现在,我和薇娅的姐姐会帮她释放体内的魔法。她醒来后知道只有我能指导她,给她提供庇护时,她就会和她姐姐一样回到我身边。我们父女三人将会团聚在祸髅的羽翼下,我将会弥补十几年来错失的父女情。” 约翰走到戴维娜身边,戴维娜麻木地看着他,他点了点头。于是,他们一起蹲在魔法阵首,轮流用一把匕首划破自己的手掌,将血滴在一只铜钵里,又一起用匕首顺时针地搅拌钵里的血,嘴里还念念有词。铜钵里突然冒起火,瞬间又熄灭。 戴维娜将匕首沾满钵里血,走到薇娅和科尔之间。她对科尔视而不见,朝着薇娅蹲下,一边念咒一边用匕首分别在薇娅的额头、双颊、胸膛和双手手心画上一个个“井”字形。画好后,她又站回约翰身边,和他一起握着匕首,念起另外一套咒语。 骤然间,以利亚胸前的蓝色吊坠啪的一声破碎。科尔胸口的剑柄竟然也变成粉末漂浮在空中,像蒸发了似的消散开来。科尔露在外面的皮肤全变成和以利亚一样的青色。而薇娅的玉镯赫然着火。火焰瞬间蔓延薇娅全身,熊熊的红色火焰差点就燎着了以利亚和科尔的尸体。 幸好天气突变。一道刺眼的白色闪电划破夜空,狂风骤起,暴雨哗地倾盆而下,熄灭了火焰。 雨帘中,薇娅完好无损地躺在原地,消瘦的身体□□裸的,只剩一副石榴红的玉镯挂在左手手腕上。雨水拍打在她身上,溅起阵阵水花和雾气。水花和雾气像一层薄如蚕丝的雪纺笼罩着薇娅,遮挡住她的身体。 约翰对他女儿□□着毫不在意。他拿着那把匕首,在薇娅脸上割了一刀。伤口很快愈合,雨水瞬间洗去了她脸上的鲜血。 克劳斯气愤得瞪大双眼,伸着脖子,嘴巴一张一合,但只能发出闷闷的呜呜声。 戴维娜站在雨中,麻木的双眼始终跟随着约翰。 约翰举着匕首,诡异地笑着走到克劳斯面前,在雨水把薇娅的血冲刷掉之前,他用匕首在他脖子上深深地划了一刀。然后,他莫名其妙地仰望乌云密布的天空,好像很享受这场狂风暴雨。他低下头,阴险地笑着问克劳斯,“说到女儿。你女儿呢?她怎么不出来救他的父亲呢?” 克劳斯的眼睛因狂怒而充满血丝,让人以为降魔棍失灵,他会变成吸血鬼,挣脱身上的链条,凶猛地将约翰五马分尸。 约翰被克劳斯嗜血的脸色吓得默默退了一步。他沉着脸,瞥了眼克劳斯脖子上的伤,恶狠狠地说:“你应该感到庆幸,还能为祸髅所用。不然你早已变成干尸,就像你兄弟们一样。” 说罢,他张开手掌对着克劳斯的胸膛,大声念着毒咒。克劳斯痛苦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胸膛鼓起一个包。 约翰恶毒地说:“这是为了琳。”他语气和表情透着不甘和不满足,“真不公平!你没了心脏,一会儿还能复活。可我的琳连魂魄都留不住!我真想亲眼看着你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一个血淋淋的肉球噗地冲出克劳斯的胸膛,飞到约翰手里。克劳斯的脑袋当即没有生息地耷拉到胸前。 场景再次转变。画面突然有了色彩。蔚蓝色的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洒在清脆的草地上。草地上赫然出现一条湿漉漉的血迹。薇娅顺着血迹,看到地上躺着个人。 是以利亚!他的皮肤不是青的,而是毫无血色的苍白。他脖子上皮肉绽开,血还在突突地往外冒。显然脖子是刚被割破的。 不多远的地方有棵巨大而茂盛的梧桐树。科尔痛不欲生地跪在大树旁的草地上,仰着头,鲜血一串串从嘴里流到草地上。 伊娜度站在科尔面前,恶狠狠地说:“放心,我会让你死个明白。告诉你吧,你一离开,我就放了戴维娜,还给她充足的时间,让她跟朋友叙个旧,就是那个叫约书亚的吸血鬼。然后她爸爸约翰·克莱尔奉我的命,找到她,解开了她和我之间的联结咒,并且释放了我提前存在她体内的一小部分灵魂。所以,戴维娜现在只是我的傀儡,就像霍普一样。只要她们还喘气,我就不会死!” “臭巫婆……”科尔咒骂道。 伊娜度板着脸,阴森森地说,“你骂吧。你和你哥哥克劳斯一样,都是只会骂街的废物。你们全是我的手下败将!” 咔嚓一声,科尔的头猛地一拧,随后他整个上半身扑倒在地。殷红的血从他张开的嘴里缓缓流出来,染红了草地。 这一幕鲜明而真实。而那种切身的恐惧感像洪水般,迎头打在薇娅和克劳斯身上,冰冷彻骨。 他们猛地推开彼此,从而回到现实中。两个人全都呼吸急促,脸色煞白地凝视着对方。眼神是同样的疑惑和惊骇。 第18章 科尔的指引 清晨的柔光透过窗户洒进复古的书房。细小的粉尘被阳光照得白皑皑的,在空气中漫漫飘舞。书房里的五个人神色紧张,像蜡像一样定在地上,围成类似半圆形。 “怎么了?克劳斯,你看到什么了?”芙蕾雅突然发问,她声音在死气沉沉的书房里显得越发刺耳。 克劳斯没答腔,始终死死地盯着薇娅,表情阴沉得吓人。他猛地抬起手,脚也要跟着迈出一步。 薇娅以为他要攻击自己,急忙后退。克劳斯见状,手僵在胸前。他紧抿着嘴,似乎在强忍着咽下苦涩的草药,而后转向马塞尔,语气强硬地问:“你搞定教堂里的那群黑巫师了吗?” 马塞尔疑惑地皱着眉头,好像对他的态度很不满,但还是平静地回答了,“文森特把他们困在那里了。” 克劳斯一听,气冲冲地说:“跟我走一趟。”他说着就大步流星朝门口走,“不能让他们活着走出教堂!” 听他这么说,薇娅顿时火冒三丈,她被克劳斯变化无常的态度和行为搞得天昏地暗。霍普和戴维娜还在昏迷,被祸髅恶灵缠绕。科尔和以利亚被祸髅折磨致死。他不想办法救大家,却要杀更多的人,简直莫名其妙! “你不能去!现在不是杀人的时候!”薇娅对着克劳斯伟岸的后背,斩钉截铁地说,“霍普还在昏迷,她一定在和体内的那部分恶灵抗争。虽然她魔法强大,但她毕竟是个七岁的孩子。你难道要让她独自面对祸髅恶灵吗?你难道不怕,祸髅像折磨科尔一样,折磨霍普吗?” 克劳斯猛地转身,瞪着薇娅说:“虽然我不是黑心的巫师,但我活着的这一千多年,看了太多起死回生的巫术。祸髅那不完整的灵魂要想复苏,必定需要她那帮走狗做什么献祭仪式。所以现在首当其冲的是杀了那帮黑巫师。”他挑起眉毛,挖苦道,“你放心,我现在不会要你爸爸的命。毕竟他还等着你跟他……他说什么来着?哦!弥补父女情。我成全你们。” “你!”薇娅被他气得浑身战栗。尤其是他那戏谑嘲讽的口吻更是让人大为光火。她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就是约翰。克劳斯明明知道她的心思,明明知道父女情对她来说是不可触碰的烂疮。他还无情地用辣椒水喷向那块烂疮。他简直冷酷至极! 克劳斯看薇娅哑口无言,嘲弄道,“您要是没什么吩咐,我可走了。” “不许走!”薇娅喊道,同时迈步走向克劳斯。她刚踏出一步,头陡然向左一拧。随后她全身瘫软,向前倾倒。要不是马塞尔眼疾手快,及时抱住了她,她的头肯定会撞到茶几上。 克劳斯和文森特异口同声大喊:“芙蕾雅!” 芙蕾雅举着一只手与肩平齐,手掌微拢,目光从薇娅身上转移到克劳斯脸上。她瞪着克劳斯,理直气壮地说,“反正她能活过来。但至少她现在不会碍事了。”她的那只手猛然转向克劳斯,轻轻一挥,说道,“你最好把话说清楚再走,不然就别想出这个门!” 克劳斯瞥了她一眼,转身向门外走去,却被一道无形的墙挡住了去路。他猛地转身,恼怒地瞪着芙蕾雅,仿佛在竭尽全力压住怒火。长久的沉默之后,他深深叹了口气,挪了挪步子,简要地讲述了他在薇娅脑海里看到地的一幕。 薇娅听到颈椎发出咔嚓的声音,之后她眼前又是一片漆黑。接踵而来的是一阵眩晕,她以为自己会狠狠地摔到地上,然而只是身子虚晃一下。随后,她感觉自己脚下软绵绵的,像踩在地毯上。 眼前,青翠的草原一望无际,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天际间的蔚蓝被水晕成泛白的淡蓝。薇娅还没来得及欣赏眼前景色,只觉身后寒气袭来,令她毛骨悚然。 她猛地转身,正和伊娜度撞个对脸。幸亏薇娅反应灵敏,挥起左手,一下将伊娜度抡倒在地。 伊娜度登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薇娅没想到自己的这一掌竟有这么大威力。她惊讶地打量这只手,发现手腕上空落落的。没有铁铐,也没有玉镯。 此时,十丈外的草地上躺着两个人。薇娅一边跑过去,一边喊:“以利亚!科尔!” 她跑到科尔身边,看到殷红的血模糊了她印象中那张英俊的脸,薇娅跌坐到地上,紧紧闭上眼睛。她顿时闻到一股甜腻得让人作呕的血腥味。 她绕过科尔的尸体,蹲在他和以利亚之间。以利亚不比科尔好到哪去。他的脖子裂开一条大口子,血肉模糊。薇娅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呜呜哭起来。 她无助地嗫嚅道:“不会死的,不会死的。”她用一根手指戳了戳以利亚尚且干净的手臂,又手头摇了摇科尔的肩膀,强忍着呕吐的感觉,“醒醒啊!千万别死!你们死了,戴维娜和海莉怎么办啊!快醒醒!” 刹那间,以利亚和科尔“啊”地尖叫,陡然坐起来,像从噩梦中惊醒。 薇娅被他的惊叫声吓得一哆嗦,也跟着尖叫起来,急忙捂着脸,就好像捂着脸自己就安全了似的。 两兄弟惊魂未定,但看到薇娅坐在他们中间的草地上,捂着脸哆哆嗦嗦的,他们不禁相视而笑,在看到彼此被血液染成的大花脸。科尔放声大笑。但以利亚收敛了笑容。 薇娅从指尖探出头,瞪大双眼瞅着他们,看到科尔发疯了似的大笑,她不禁思忖:他疯了吧? 她放下双手,撑着地,默默向后挪动。 以利亚见她被他们吓得要跑,板着脸说:“科尔,别笑了!”他尽量用友善的语气对薇娅说,“见笑了。” 说罢,他瞥了眼依旧在笑的科尔,那张大红脸绽放出来的笑容显得十分狰狞可怖。 以利亚说:“请见谅,我们得去清洁整理下。失陪。”他边说,边拉着科尔站起来,两人走到大树后面,片刻就回来了。 薇娅都没反应过来,他们全身洁净地站到她面前。薇娅仰着头呆呆地看着风度翩翩、气宇不凡的两兄弟,不由得出了神。 科尔低着头,眯起一双狐狸眼,笑嘻嘻地看着她,打趣道,“幸亏尼克不在这,不然他醋意大发,又要使出他的杀手锏了。” 以利亚话里有话地接茬说:“尼克劳斯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情感。你才刚回来就看出来了。作何感想呢?” 两兄弟背着光,薇娅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薇娅迎着光,错愕呆滞的表情被两兄弟一览无余。她手一撑地,蹭地一下站起来,不自觉地问:“你们怎么一下子就变得干干净净了?” 以利亚温雅地笑着说:“这片圣洁的空间净化了我们的灵魂,使我们恢复最初的本质。” 科尔简洁地概括:“我们在这能施魔法。”他话锋一转,问道,“祸髅那个贱人呢?”他环顾四周,看到十丈外地上的黑色身影,惊奇地回头问薇娅:“那个贱人死了?你杀的?” 被科尔这么一问,薇娅才意识到自己从昨晚起就想方设法地要杀了祸髅,现在她无意间真的杀了人,而且杀死祸髅竟然被她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情。 天啊!杀人竟被她认为理所当然!她震惊得扪心自问:从何时起,她脱离了文明有礼、民主法治的社会,深深陷入暴力相向、丧心病狂的原始社会。她还能回去吗? 科尔见她沉默不语,一副吓坏了的表情,看上去回答不了他的问题。于是,他举步走向伊娜度。 以利亚轻声唤醒薇娅,请她跟着科尔。薇娅点点头,跟在科尔身后。以利亚殿后。科尔走到伊娜度背后,抬脚踹了踹她软绵绵的“尸体”,而后蹲下分别扒开伊娜度的眼睛。两只眼球都是雾蒙蒙的灰白色。 科尔站起来,若有所思地嗫嚅道,“果真……” 薇娅脱口问道:“鬼魂也会死吗?”说罢,两兄弟惨死的那一幕浮现出来,骇得薇娅汗毛直耸。 科尔转身看着薇娅,咧嘴笑着说,“鬼魂当然死不了。只是陷入了某种混沌状态。” “什么是混沌状态?”薇娅问。 以利亚突然说:“一种无边无际的黑暗。你会以为自己在消失,那种绝望无助会让你巴不得死个痛快。然而你不会真的死,也不会真的消失。这种状态会一直持续下去,丝毫不会减弱。除非有人及时拯救你的灵魂,否则你将永远陷在这种状态中。” 以利亚一边说,一边看着天际,眼神惆怅。薇娅认真地倾听,她猜到了林间小屋一战后,她昏迷了。而以利亚陷入了这种混沌状态中。就在刚才他可能又一次陷入这种恐怖的状态,所以才会如此谈虎色变。 以利亚回过神,温和有礼地谢道:“薇娅,谢谢你让我们从混沌中解脱出来。” 薇娅被他的感谢之词搞得无比尴尬,她苦笑着说:“你要谢,就谢芙蕾雅吧。没有她‘出手相助’,我到不了这,又何谈救你们呢。” “好了!”科尔突然打断他们的谈话,“没时间闲聊。薇娅,你得赶快回去,用你的血净化小霍普,用你的泪唤醒戴维娜。” “我的血?”薇娅问,“我的血差点要了克劳斯的命……” “没错。因为你的血能消除一切黑魔法产物。懂什么叫‘一切’吗?” 薇娅摇头。 科尔走上前,如获至宝地看着她说:“你能让黑魔物品失效,能杀死黑魔法制造的吸血鬼,能解除狼人诅咒,还能驱除恶灵。而且我相信,你的血和泪在正确的魔咒作用下,可以炼出吸血鬼的解药。” 以利亚难掩惊奇地赞叹:“薇娅,你比诗仙蜜酒还可贵。” 薇娅呆呆地看看科尔,又看看以利亚,无奈地苦笑:“我不明白,我的血要真这么厉害,为什么阿里斯泰手下的吸血鬼喝了就没事?一定是我爸和祸髅搞的鬼,误导大家,让大家都害怕我,视我为敌。” 科尔笑嘻嘻地说:“你还不算傻。之前你身上的凤凰魔法被禁锢咒封在玉镯内。所以他们喝了没事。现在凤凰魔法被释放,你的身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科尔稍稍停顿,而后说道:“祸髅当众揭示了你血液和眼泪的功效。只要那些黑巫师把话传出去,你就变成吸血鬼、巫师和狼人竞相追杀和争夺的对象。到时候,你自身难保,就没精力对付她了。” “这么说,祸髅其实害怕面对薇娅?”以利亚问道,像是在和科尔学术探讨。 “当然!薇娅是中国的上古神兽。所有妖魔鬼怪都怕她。祸髅这个恶鬼也不例外。”科尔的语气充满骄傲,然而他话锋一转,严肃地说,“不过现在这只落难凤凰充其量是只丑小鸭。她能做的,就是用她的血净化霍普,用她的泪唤醒戴维娜。其余的只能靠芙蕾雅和文森特。” 薇娅审视着科尔。她感觉,他不像在说谎。毕竟她亲眼看到了血和泪的作用。只是他的声音越听越耳熟,薇娅不禁想到那个遥远虚渺的声音。但他们的语气截然不同。科尔嬉笑不羁,那个声音温和沉着。 科尔看薇娅望着自己出神,打趣道:“我知道,我比尼克帅多了。”他看看以利亚,坏笑着说,“说我是迈克尔森家里最帅的也不为过。” 以利亚笑着轻轻摇头,很有风度地对薇娅说:“请原谅,我这个弟弟从来没个正经。不过他说的倒是实话,他不仅长得帅,而且学识渊博。他可是研究过世界上所有魔法的大师。”他看着科尔说,“我想,大师肯定知道把祸髅恶灵驱逐出来后,该怎么办。说吧,别卖关子了。我们洗耳恭听。” 薇娅目瞪口呆地看着两兄弟,惊讶于他们居然如此放松,危急关头还有心思说笑。薇娅这么想着,话跟着脱口而出。 两兄弟相视一笑。 以利亚说:“一千多年来,我们家的危机从没断过。我们自然而然地养成了苦中作乐的习惯。” 科尔打断道:“行了。言归正传,祸髅像所有贪婪的黑巫师一直在寻求永生。我断定,她在利用中国的三魂魔法,把自己的灵魂分成天魂、地魂和命魂,让三魂分居于不同的超自然生物中。三魂从不同的宿主体内汲取能量,相辅相成,得以永生不灭。” “什么?”薇娅难以相信灵魂竟然能分离。 科尔不耐烦地看了看以利亚和薇娅,解释道:“中国有个说法,人的灵魂分三个,天魂、地魂和命魂。天魂主真气,地魂主七情六欲,命魂顾名思义主命运。三魂相互交融凝结于血肉之躯内。”他边说,边踱来踱去,“人死后,三魂才会分离。每个魂魄都能独立存在。一般情况下,天魂会回归于自然。地魂能够投胎获得新生。命魂会游走在自己的墓地和子孙供奉的牌位之间,守护后代。” “特殊情况呢?”以利亚问。 科尔不由得叹了口气,才接着说:“黑魔法能让天魂永生于血肉之躯内。这副血肉之躯可以不是灵魂出生时的本体,但必须是和本体同宗同源。” “霍普和祸髅都流着拉波尼尔瑟的血。”以利亚插话道,“这么说,祸髅的天魂在霍普体内?” “对。”科尔肯定了以利亚,而后转向薇娅说道,“地魂可以投胎,但祸髅肯定不愿用自己的灵魂催生未知的新生命。所以,她把地魂投射进戴维娜体内,控制了戴维娜的意识,从而分散你们的注意力。我估计等她彻底占据霍普以后,她会把命魂收回霍普体内。不过,你打乱了她的计划。在教堂里,你攻击戴维娜。她摔倒后,手里的试管碎了,肯定划破了她的手。你的血从伤口流进她体内,驱走了祸髅的地魂。攻击你们的、躺在这的,正是她的地魂。” 科尔说着,走回伊娜度跟前,轻蔑地踹了踹她。 “可是戴维娜还在昏迷。”薇娅忧心忡忡地说,“我到这之前,她还没醒。” “因为她的灵魂已经被祸髅挤到潜意识边缘,她自己醒不了,需要有人用正确的方法唤醒她。”科尔不耐烦地解释道,“说白了,她大脑受伤了,需要治疗。你的眼泪包治百病。明白了吗?” 薇娅点点头,而后纳起闷来,问道:“你怎么知道教堂里的事?那时你不已经……”她没好意思说出“死”字,毕竟他们两兄弟都是因她而死。 科尔和以利亚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科尔抿嘴笑了笑,反问薇娅:“你不好奇这是哪吗?” 薇娅举目四顾。 天高地阔,空荡荡的草原上,五十米开外一株大树顶天立地矗立着,仿佛开天辟地的盘古。 薇娅举步向大树走去。科尔一个箭步挡在她面前,说道:“这是玉镯里的一个空灵世界,类似具象魔法制造出来的空间。这个空间象征着你的身体。这棵树犹如世界之树支撑着这片天地,也就说这棵树稳定住了凤凰魔法,避免你被魔法吞噬,走火入魔。” 薇娅疑惑不解地盯着科尔,问道:“是谁打造的这个空间?” 科尔耸耸肩,说道:“我不是全知全能的上帝,Luv。不管是谁都是为了帮你。但现在不是寻找恩人的时候。我告诉你这些,是为了让你理解我们如何看到你的经历。” “科尔一到这里,立刻就明白了这个空间的意义。”以利亚接过话茬,“这里不是关押灵魂的囚牢,而是一个神圣的世界。我们在这恢复本来面目,能够使用魔法。只要我们打坐,闭目沉思,就能通过你的眼睛看到外界。” 薇娅惊呆了。那她换衣服时照镜子也被他们看到喽?她顿时觉得浑身燥热,心扑嗵嗵乱跳。她躲开两兄弟的眼神,低头认真地盯着自己的鞋尖,无地自容得直咬牙。 科尔似乎没有察觉薇娅的异常,他很自然地往下讲:“看你连定位咒都施不准,都急哭了。所以我们只好出手相助。看到你被狂风暴雨吹打得快散架时,我们又见义勇为地帮你止住了风雨。你以为自己可以凭意识施展魔法,妄想抱着霍普的头就能遏制住她体内的祸髅。我们只好手忙脚乱地帮你施展镇魔咒。你在外面折腾,我们在这比你还忙活。” 科尔嗔怪地说,但神情语气流露出心满意足、十分享受的情感。但这种满足感转瞬即逝,他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逼近薇娅,说道:“一两次的成功就让你妄自尊大,以为自己无所不能。这很危险。我们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是每次都能及时帮上忙。但你在外面挨的打,受的伤,都会变本加厉地施加在我们身上。当祸髅三言两语打乱你的心绪,让你失控引火烧身时,我们就差点被烧成灰。” 薇娅哑口无言地看着科尔,又是疑惑又是内疚。她张了张嘴,又想追问,又想道歉。 科尔拦住她的话,继续他的滔滔不绝,“不用道歉。你只要好好活着就是给我们最大的恩典。再有,不论是自然还是超自然,只要存在就有毁掉的可能。这个空间也不例外。所以你别再使用魔法,也别让文森特拿你当魔法电源了。假如这个空间的能量场被耗尽或是损坏,凤凰魔法失控地游走在你体内。到那时,你很有可能走火入魔。我们也会跟着遭殃。” “你记住,你能在火中重生,可我们不能。”科尔无奈地说,“薇娅,我们还不想死。尤其是我,我都死过三回了。不想再承受一次灵魂毁灭的痛苦。你千万珍重,等这次危机一平息,你要抓紧时间训练。” “训练?”薇娅喃喃问道,“可我以前还能施展魔法。为什么现在反而不行了?” “凤凰魔法被禁锢时,虽然你身体弱,但凤凰魔法的能量场比你更弱,所以你可以勉强控制,不过依然会消耗很大体能。”科尔解释道,“现在凤凰魔法一下子被释放,你之前使用魔法的那点修为根本驾驭不了强大的魔法能量,所以会容易失控。” 这时候,白昼熠熠发光,像是被突然调高亮度的背景灯。耀眼的白光刺得他们不由得眯起眼。 “没时间了。”科尔焦急地说,“天魂和地魂可以独立,再分裂就难成气候了。你醒后,我会把具体魔咒告诉你,让芙蕾雅和文森特去做。你千万不可再使用魔法了!知道吗?” 薇娅还没来得及回答,科尔和以利亚就消失了。 白光渐渐变成橘色的微光。薇娅感到身下硬邦邦的,手腕上沉甸甸的,还隐隐作痛。 她眯起眼睛。一道寒光忽然划过。她惊得立刻睁开双眼,猛地坐起来。 芙蕾雅蹲在她身边,举着一把匕首,怔怔地看着她。 薇娅惶惶问道:“你干什么?” 芙蕾雅含着泪,死死地抓着薇娅的左手,嘴里不停地念叨:“对不起,我不能失去我的兄弟。对不起!” 薇娅急忙抬起右手,钳住芙蕾雅握刀的手,挂在镣铐上的铁链啷当作响。 薇娅语气急促地说:“就算你砍断我的手,把玉镯拿下来也没用。你使用不了玉镯里的魔法,也救不了玉镯里的人!” “我必须试一试。”芙蕾雅痛苦地说,“我期盼了、寻找了一千年的兄弟,不能就这么困在那里被祸髅折磨。” “科尔和以利亚是安全的,我保证!”看到芙蕾雅质疑的眼神,薇娅急忙解释,“你拧断我脖子之后,我进入了玉镯的空间,制服了恶灵,唤醒了他们。相信我,他们真的安全了。” 芙蕾雅用来伪装的狠毒面具顷刻破碎,暴露了她本真的娇容。泪珠夺眶而出。她握刀的手不住地颤抖。 薇娅着急唤醒戴维娜,可眼下芙蕾雅已经失去理智,这大姐要是一怒之下砍断她的手……想到这,薇娅心里直发毛,下定决心,必须先说服芙蕾雅。 薇娅小心翼翼地将芙蕾雅手里的匕首抽出来,扔到墙角。她扶着芙蕾雅,和她一起站起来,而后握住她的肩,柔声细语地说:“芙蕾雅,我知道你最珍视的就是这些历尽千辛才找回来的亲人。作为这家的大姐,你还是家里唯一会魔法的巫师。他们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你独自一人扛起永无止境的重担,这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现在请你相信我,我真心实意地想帮你,也是帮我自己。我久违的姐姐就躺在隔壁,像霍普一样生死未卜,等着亲人去营救。科尔说,我的血能净化霍普,我的泪还能唤醒她们。” 芙蕾雅疑惑地看着她,眼泪还是不住地流。 薇娅扶着她一起坐到沙发上。她把科尔说的事情和盘托出讲给芙蕾雅,并说明自己已经制服了祸髅的地魂。 芙蕾雅倾听的时候,心绪渐渐平稳。 薇娅讲完,握住芙蕾雅搭在膝头的手,坚定不移地说:“我把我能做的、做不到的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你。因为我相信,咱们是一个战线上的战友。咱们必须信任彼此,相互扶持,才能战胜祸髅。” 芙蕾雅没有回应,而是抽出手去抹脸上的泪痕。 薇娅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以为自己没能说服芙蕾雅,而感到失落。 然而顷刻后,芙蕾雅低下头,三下五除二地解开了薇娅手腕上的镣铐,随手放到茶几上。 结盟成功。 薇娅感到欣慰,芙蕾雅不像她一直伪装的那样冷酷。 芙蕾雅要求和薇娅连接,她要亲自向科尔问清楚:祸髅的命魂去哪了?如何镇住天魂别让它逃走?如何消灭三个灵魂? 这时,克劳斯高亢的声音从楼下院子里传来,“丽贝卡!丽贝卡!芙蕾雅!” 薇娅和芙蕾雅蹭地站起来,一前一后奔向门外,在走廊上碰到约书亚。他从隔壁房间走出来。 三个人面面相觑,一起跑下楼。 丽贝卡责备道:“见鬼!尼克,你嚷什么?”转瞬间她又惊呼,“天啊!你们三个!这是……文森特!” 薇娅扶着二楼走廊的栏杆,往下看,大惊失色。 克劳斯七窍流血,前胸后背也都是血,就像从战场的血坑中跑出来的逃兵,惨不忍睹。他和马塞尔架着文森特,走到院子中央。 马塞尔还好,没有那么狼狈。可文森特耷拉着脑袋,胸前都是血。 “怎么会这样?”芙蕾雅边跑边问,声音颤抖。 克劳斯放开文森特,抬头看着薇娅,紧缩的眉头稍稍展开。 丽贝卡帮着马塞尔把文森特平放在地上,她也焦急地询问:“该死的!到底怎么了?” 马塞尔站起来,心有余悸地说:“约翰打伤了文森特,带着那伙巫师逃走了。” 丽贝卡尖刻地说:“你们没消灭敌人,反倒中了埋伏。” 此时,薇娅和芙蕾雅已经跑到楼下。芙蕾雅直奔文森特,俯下身查看他的伤势。 薇娅听到是她爸爸打伤了文森特,瞬间僵化在楼梯口,胆怯地看着文森特的身体,不住地祈祷上帝让文森特活下来。 马塞尔看了看薇娅,接着说:“他们早就破除了结界,等着我们自投罗网。我们一到,就被他们按在地上。约翰划破了克劳斯的脖子,用金钵接了血。我看到那个钵里原本有一滩血。约翰接够了血……” “这些细节就不要说了!”克劳斯不耐烦地嚷道,“直接讲重点!我去看眼霍普。你最好言简意赅,等我回来你必须讲完!”说罢,他从薇娅身边走过。 马塞尔看着克劳斯走进客厅,接着说:“约翰往钵里散了些草药。我不认得。他施了咒语,把钵里的东西全都灌进克劳斯嘴里。然后就放了我们。他们正要走,和文森特打了个照面。约翰割破了文森的喉咙。” “他没事。”芙蕾雅插话,“伤口已经愈合了。” “我给他喂了血。”马塞尔说,“克劳斯缓过来,杀了几个落在后面的倒霉蛋。” 丽贝卡突然问道:“你的小情人去哪了?她不是跟文森特一起去支援你们了吗?” 马塞尔愤怒地瞪着丽贝卡,转瞬间泄了气,低着头难过地说:“她死了。” 丽贝卡眨了眨眼,神情复杂地看着马塞尔,眼睛里流露出柔情和怜悯。 一阵风呼地从薇娅身边吹过,克劳斯又回到他们身边,惊慌失措地问:“海莉和霍普去哪了?” “就在客厅啊!”丽贝卡慌了神。 芙蕾雅站起来,戒备地盯着克劳斯。 克劳斯气急败坏地嚷道:“她们不在客厅!” “该死的!”丽贝卡抻着脖子,瞪着眼,大声反驳,“就在你们来的前一刻,我还陪着她们!”说罢,她冲进客厅,要验证她和克劳斯谁对谁错。 薇娅突然想到戴维娜,三步并作两步飞奔上二楼。她一口气跑到她的房门口,胆战心惊地站在门外往里探望。见戴维娜完好无损地躺在床上,薇娅深深舒了口气,倚着门框,大口大口地喘气,还时不时地看一眼戴维娜。 不用问科尔,薇娅也知道祸髅的命魂在哪了。她绝望地看着戴维娜,不敢再向前踏一步。她害怕面对未曾相识的姐姐,她不知道戴维娜会如何看待自己。戴维娜会不会恨她夺走爸爸?会不会恨她害死了科尔? 薇娅一直认为,在这个冷漠纷乱的世界上,唯独情谊能温暖人心。可如今连母爱都无法抵御恶灵的蛊惑,活着还有什么指望呢? 薇娅都没察觉到自己一边流泪,一边喃喃自语。 科尔的声音忽然在她脑海中响起:“指望别人,不如指望自己。赶紧拿容器接住你的眼泪。那可是戴维娜的指望。” 第19章 各奔东西 夕阳的余晖温暖不了橡树林的小草。昏黄的光在葱茏的树林中摇曳,仿佛冥河上的引路灯,指引亡魂摆渡到哈德斯的宫殿。从树木的缝隙中窥视,黑压压的人影,在灯光下影影绰绰。侧耳倾听,一阵阵嗡嗡的声音原来是巫师们在念诵咒语。 一个瘦弱的少女向巫师圈走去。瀑布式的黑发随风飘拂。站在外围的巫师最先发现了她,他们默默地让开一条路,露出躺在藤条圈中的母女。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站在场地中央,伸出一只手,虚情假意地笑着说,“过来握着我的手。” 薇娅一动不动,冷漠地盯着她爸爸问:“你说只要祸髅在霍普体内复活,她就能强大到让妈妈完好无损的复活。你在骗我。妈妈的灵魂已经毁灭,□□已经干枯。她怎么可能复活?” 约翰慈爱地微笑着说:“我主祸髅当然能。她能不费吹灰之力复活我,也能复活你妈妈。在她的羽翼下,我们三口就能团聚。我会弥补你缺失的父爱。” 约翰伸向薇娅的那只手坚定不移地举着。薇娅匆匆瞟了眼霍普母女,目光镇定地看着约翰的手,绕过藤条圈走向约翰。她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迟疑地伸过去。 在薇娅的指尖碰到约翰手心时,约翰立即握住女儿的手,又去拉她的左手。父女拉着双手,面对面站立。约翰尽显和蔼的笑容。但在薇娅看来,眼前的面孔虚伪可耻,令人作呕。她不禁打了个寒噤,全身直起鸡皮疙瘩。她偷偷瞄了眼约翰,害怕他看出她的破绽。 约翰面不改色地说:“我念咒的时候,你可能有些难受。忍着点,别松手,难受劲儿一会儿就过去。” “我会死吗?”薇娅看着约翰衬衣上的一枚藏蓝色的纽扣,漠然询问。 “傻孩子,你当然不会死,只是把能量借给我。”约翰尽可能用慈父的语气说,“现在开始吧。” 薇娅点点头,闭上双眼。 约翰牵着薇娅的双手念念有词,他的气息打在薇娅手背上。薇娅竭尽全部意志力才没把手抽出来。薇娅屏气凝神,全神贯注地默念文森特教给她的咒语。没有科尔和以利亚的帮助,薇娅心里有些没底。 黑巫师跟随约翰一起低声念咒,他们嗡嗡的声音像打不死轰不走的苍蝇,一个劲儿地在人耳朵嗡响,扰得薇娅走神。薇娅思忖:文森特和芙蕾雅在干嘛?他们有没有帮她念咒? 约翰突然抬高声音,更用力地握紧薇娅的手。薇娅感觉心脏抽疼,全身筋骨紧绷。她咬紧牙关,疼痛却越发猛烈地袭来。 忽然,扑通通一阵声响。 薇娅用余光看到黑巫师统统晕倒在地。她知道芙蕾雅和文森特成功了,不禁松了口气,身体也随之放松。但施加在双手的力道反而更大。她好像听到手指断裂的咔嚓声。 “你做了什么?!”约翰咬牙切齿地质问。 克劳斯得意而戏谑的声音从薇娅背后传来,“见义勇为,舍身取义,大义灭亲……所有赞辞都不足以称颂你女儿的奉献精神。” 约翰登时将薇娅拉进怀里,挡住他自己。他一手箍在她胸前,一手钳住她的脖子。约翰的嘴巴贴在薇娅耳边阴沉地说,“你竟然为了一个禽兽,放弃和你妈妈团聚的机会。你简直是个白眼狼,不孝女!” 薇娅被约翰掐得喘不过气,她咕哝着,“你真心想复活我妈吗?你说克劳斯是禽兽,你才禽兽不如……” 克劳斯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薇娅,哭笑不得地看着约翰说:“你掐得越狠,你的秘密暴露得越透彻。薇娅,捡重点看,别为那些肮脏的思想耽误时间,被他掐死怪不值当的。” “你在干什么?”约翰大惊失色地质问。 “把你仅剩的筹码统统吃掉。”克劳斯坏笑着说,“让你不能用薇娅外婆的笔记再要挟她。” “蠢女孩!”约翰甩开薇娅,扬起手要打她。 克劳斯瞬间挡在薇娅前面,一手抓住约翰扬起的手臂,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就像约翰刚才掐薇娅一样。 约翰阴险地笑着说:“你以为你还能得意多久?我不能复活我主,还有别人可以。但你……”约翰发神经地大笑着说,“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哈哈哈……” 克劳斯顿时阴沉着脸,像是被当中揭发了不堪的秘密。 “我最恨被威胁。”话音未落,约翰的头再次落地,头顶朝下陷进藤条外的土里,狰狞的笑容僵在脸上。 薇娅站在他背后,拼命地喘气,意识还深陷在约翰的记忆里。就在她质问约翰的时候,后脑勺仿佛被人用木头猛敲了一下。她顿感头晕目眩。顷刻后,很多不属于她的记忆涌进她的脑海中。她好似在一页页地翻阅别人的日记。她虽然不想看,可就是闭不上眼睛。 她心惊肉跳地看完这本日记后,才发现眼前人不是克劳斯,而是马塞尔了。克劳斯蹲在霍普身边,轻柔地抚摸着她平静的小脸。薇娅居高临下地站在一旁,看不见克劳斯的脸。 马塞尔见薇娅侧头看着克劳斯沉默不语,神色凝重。他小心翼翼地唤道:“薇娅……” 薇娅目光呆滞地看向马塞尔,许久后才回过神,急忙问道:“科尔他们醒了吗?”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问,而不是直接问他们“活了吗”。 不等马塞尔回答,科尔特有的戏谑声从树丛中传来,“薇娅·克莱尔,我现在毫不怀疑,你是戴维娜的亲妹妹。假意投靠约翰,盗用他和黑巫师的魔法,让我们的复活。全世界也就你和你姐能想出这种鬼主意。” 黑森森的林子里,科尔和以利亚一前一后大步走出。兄弟俩,一个身穿夹克和牛仔,满脸的欣喜坏笑;一个西装革履,神情凝重,但脸色是同样的苍白。 以利亚朝马塞尔和薇娅稍稍点了点头,目光立刻凝聚在海莉身上。 克劳斯听到科尔的声音,嗖的一声站起来,脚下一软,伟岸的身体莫名其妙地晃了晃。 薇娅本来沉浸在科尔半嘲讽半赞赏的话语中,尤其是他说自己和戴维娜一样,不禁激荡起她心中对姐妹重聚的向往。然而她的各种感官貌似对克劳斯的举动十分敏感,一感觉到他的异常,薇娅立刻伸手扶他。 四目相对。克劳斯立刻躲开薇娅的目光,不易察觉地把手臂从薇娅手里抽出来,目光转向科尔,用居高临下的口吻说:“潜心学了一千年的魔法,现在是你展现学习成果的时候了。说吧,你有什么办法消灭祸髅?” 薇娅看着克劳斯铁青的脸,心中不禁愤懑,这个人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倨傲无礼。难怪这么招人恨! 科尔不生气,不着急,笑眯眯的,不紧不慢地说:“告诉你们是没问题。但你们肯定不会喜欢这个方法。”说完,他环视众人。 此时躲在树林中的丽贝卡、芙蕾雅和文森特也都走出来,越过地上的黑巫师,围在海莉和霍普身边,全神贯注地看着科尔。 克劳斯不耐烦地嚷道:“有话快说!” 科尔突然敛了笑,瞥了眼薇娅,而后一本正经对众人地说:“五年前,为了保住我们的命,克劳斯兵败求和,给芙蕾雅争取到五年时间找到马塞尔毒液的解药。如今,我们依然可以再用此招。” 不等科尔解释,芙蕾雅立刻反驳:“五年前时间有限,我们敌不过马塞尔,才会退而求其次。现在祸髅灵魂分裂,是我们打败她的最佳时机。” 科尔抱着双臂,反问:“那你来说说,你想怎么打败她?” 芙蕾雅被问得一怔。她要是知道如何打败祸髅,就不在这废话了。薇娅接过话茬,说:“把天魂和命魂全摄取到玉镯里,我就可以……” 科尔语气严厉地打断她,“你太高估自己了,薇娅·克莱尔!你赢了一局,不代表能赢整场。我再说一边,祸髅比你这个半路出家的小巫女强大得多,比我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强大。文森特最清楚!我们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制衡她的力量。” 以利亚认真地问:“怎么制衡?” 科尔看看以利亚,转向文森特说:“打破平衡不见得要做减法。一个看似稳定的纸牌屋,抽取一张牌会倒塌,多加一张牌照样也会塌。” 文森特会意,“一千五百年前,祸髅的四块尸骨被分给四个志愿者,带到天涯海角,无法相聚。现在我们也可以试试,把她的灵魂分成四份,放在四个强大的超自然生物中,制衡她的黑魔法。” 芙蕾雅恍然大悟,说道:“你需要四个强大的吸血鬼。” 文森特说:“没错。而且还要和霍普血脉相通。血脉是强大的纽带和能量。霍普体内流着和祸髅一样的拉波尼尔瑟的血,但同时她体内还有另一脉,你们迈克尔森家的血。另一脉的血液是对祸髅最强的制衡。” “你的意思是要把祸髅的灵魂分别放到我们四个人体内?”丽贝卡难以置信地问,“然后我们还必须分开,永不相见?” 所有目光都钉在文森特脸上。文森特毫无畏惧,环视众人,承认道:“是的。就像一千五百年前的四个志愿者一样,天涯海角,永不相见。” 姐弟五人齐刷刷看向科尔,科尔默默点头,像是判了他们家满门抄斩。姐弟五人面面相觑,流露出惊骇和悲伤。他们都知道,时间不等人,霍普和海莉坚持不了多久了。 克劳斯低沉地说:“就这么做吧。现在就开始。” 文森特说要和芙蕾雅准备一下。 克劳斯让所有人都回府邸,只留了以利亚和他一起收拾残局。所有人都清楚,他们要把这帮黑巫师送上西天。 薇娅惊异,她和文森特都不反对克劳斯一口气杀死这么多巫师。即使他们都是祸髅的黑巫师,可这么多人瞬息间一命呜呼。几个月前,薇娅怎么都无法相信,在风平浪静的当代,会有这种群杀事件发生。 她看着克劳斯,欲言又止,并不是要为黑巫师求情。可克劳斯始终无视她。她只能把话咽下去,跟着马塞尔回迈克尔森府邸。 一到府邸,文森特和芙蕾雅就开始布阵。他们刚布好矩形魔法阵,克劳斯和以利亚就回来了。 魔法阵的中央是霍普。薇娅被施了沉睡咒,和海莉一左一右躺在霍普两侧。魔法阵的四个角分别有一个卢恩字符,四个字符分别代表以利亚、克劳斯、丽贝卡和科尔。他们四人分别站在四个角上。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文森特施咒。然而在文森特施咒中途,克劳斯突然晕厥。 薇娅被唤醒,发现克劳斯躺在魔法阵外,面色灰暗。她一骨碌站起来,跨过魔法阵边缘,扑通跪到克劳斯身边,语无伦次道:“怎么会?不是说可以等到日出吗?怎么现在就……” “薇娅,快!给克劳斯喂点你的眼泪!”丽贝卡嚷道。 薇娅从未像现在这样百感交集,犹豫不定。她知道不能看着克劳斯死而坐视不管。可她真的要为他流泪,从此后与他生死相连吗? “活见鬼!你犹豫什么?!”丽贝卡催促道。 站在一旁的马塞尔警告丽贝卡道:“别逼她!薇娅心里有数!” “薇娅,我们请求你,救救尼克劳斯!”以利亚焦灼又不失礼节地恳请。 薇娅紧张得心直抽搐,压抑得喘不上气。在约翰的记忆里,她不仅看到关于凤凰的传说和魔法,还看到约翰利用外婆笔记里的魔法给克劳斯和她下咒。 这是一种古老的联结魔法,是始祖凤凰创造的。她长生不老,而心爱的男人是凡人。为了和心爱之人同生死,始祖凤凰才将自己的命与心爱的人联结。 始祖凤凰以连理枝为药引,混合两人血液,再加入凤凰的眼泪制作魔药。两人宣誓相爱到死,由男子服下魔药,在月圆夜与爱人结合。从此他们将生死相连。外婆备注了,假如男子喝下魔药,没在月圆夜和爱人结合,或者有一方移情别恋,那么双方都会魂飞魄散,连血肉之躯都会灰飞烟灭。 薇娅感到始祖凤凰是个刚烈的女子,爱之深竟如此强硬。 约翰在教堂给克劳斯喝的正是以连理枝为药引,再混合她和克劳斯的血。安家的始祖是凡人,喝了魔药根本没事。然而克劳斯是吸血鬼,喝下的魔药又没有薇娅的眼泪,所以才会濒死。约翰此举阴险毒辣。不论薇娅救不救克劳斯,她都已经输了。 薇娅看到约翰的这段思想,心中震惊又气愤。对克劳斯,她百感交集。不救,他活不到明天。救,他要和她一起面临随时被凤凰魔法吞噬的危险。假如哪天薇娅失控,引火自焚,她能够重生,而克劳斯就一命呜呼了。 她不知道克劳斯有没有感觉到自己又中毒了。在林子里,她没能和克劳斯说上话。然而她清楚,她拖不过今晚,肯定要救他。可是,她和克劳斯之间根本没有始祖凤凰和安家始祖的感情。为了救克劳斯,两人生死相许,薇娅感到既荒谬,又诡异。 而且当她和克劳斯结合,以后生死与共,那永生诅咒真就应验了。她再也逃不出混乱邪恶的超自然世界,去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薇娅!”以利亚柔声催促,但声音难掩焦急。 “别逼她了。”科尔一直全神贯注地凝视薇娅,他突然说话,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尼克就快死了!让她哭出点眼泪有什么为难的!?”丽贝卡扯着嗓子,冲科尔嚷。 “没那么简单。”科尔沉着地说,“要救尼克,薇娅就要和他结合。你在约翰的记忆里看到了,对吗?” 薇娅仰头看看科尔和马塞尔,有气无力但十分真诚地说:“谢谢你们!” 谢谢你们顾及我的感受,为我说话。想到这个家里,有人在乎她,她心里没那么难受了。 薇娅低头凝视着克劳斯灰暗的脸,炯炯有神的双眼紧紧闭着,神情痛苦。那样子让薇娅想起来地牢里的他。那时他身体里叉着图德匕首,脸色苍白如纸,神情也是这般痛苦。那种苦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疼痛引起的,更是心里放不下的惦念导致的。 由一件事联想到另一件事。她认识克劳斯的桩桩件件,连同他的记忆画面,全部浮现于脑海中。薇娅都没想到,她对他的事印象如此之深。 那个被父亲抽打的青年,愿为哥哥去死的弟弟,为家人甘受五年囹圄之苦的男人,为女儿不停奔波的父亲,现在就要死了。 顷刻间,薇娅的眼泪簌簌落下。一只手默默递给她一个空试管。她同样默默地接过来,把眼泪收入试管。 科尔知道薇娅应该怎么做,直接把眼泪滴到克劳斯嘴里是没用的。因此他递给她一个试管。 其他人屏息凝神,看着这一幕,仿佛连他们的心脏都紧张得不敢跳动了。沉寂的夜晚,鸦雀无声的院落里只有灯丝里嘶嘶的电流声。 薇娅接满眼泪,无神地看了眼盈满的试管。她闭上眼,把试管口凑到自己唇边,缓缓地将眼泪倒入嘴中,含着。而后又睁开眼睛,用手笨拙地撬开克劳斯的唇。她俯下身子,把自己的双唇贴上他的唇,将含在口中的眼泪一点点渡到克劳斯嘴中。眼睛里的泪珠无声地落在克劳斯的脸上。 一阵清风拂过,半圆的月亮从云中露出头来,皎洁的月光洒在薇娅和克劳斯身上,像一盏聚光灯照着台上的恋人。 口中的泪水已尽,薇娅也迟迟不敢睁开眼睛,她仿佛连直起身子的力量都没有了。直到她感到身下有颗强健的心在有力地搏动,她才猛地坐起来,却不敢直视眼前人。 克劳斯手肘撑地坐起来,像个受惊的孩子,瞪大双眼看着薇娅。 以利亚郑重其事地说:“尼克劳斯,薇娅又一次救了你。” 克劳斯看了眼以利亚,而后紧紧地看着薇娅,一边向薇娅伸手,一边用沙哑的声音说:“薇娅……” 在克劳斯指尖将要触到薇娅放在膝上的手时,薇娅腾地站起来,漠然对文森特说:“继续吧!霍普和海莉坚持不了太久了!” 克劳斯指尖落空,悻悻地收回手,站起身。他看着薇娅既冷漠又羞涩的面容,很是不解。他知道约翰给他下了毒。从教堂回府邸的路上,克劳斯就感觉到身体不对劲。那种身体渐渐麻木,一点点失去知觉的感受,体会过一次就永世难忘。何况他前天晚上才刚体验,更是记忆深刻。 他清楚,只有薇娅的眼泪能救自己。不过他更清楚,这是约翰的诡计。虽然不知道诡计的具体后果。但克劳斯清楚,沿着敌人的路标走,必定落入陷阱。所以他隐瞒自己中毒,先静观其变。 他坚信善良如薇娅,肯定宁可落入陷阱,也会救他。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薇娅救了他之后会这么冷漠。不过现在不是纠结儿女情长的时候,救霍普和海莉最要紧。 文森特联合芙蕾雅以及新奥尔良先祖,将霍普、海莉和薇娅玉镯中的三个恶灵同时摄取出来。三个恶灵像流星般冲向天空,撞击在一起,融合成一团蓝幽幽的冥光,漂浮在魔法阵上空,散发的寒气犹如大西洋的海底寒潮,瞬间冰冷整座院子。 所有人仰望着幽蓝的冥光,忍受着冰冷的寒气和将死的绝望感受。 文森特拼尽全力,将幽蓝的冥光逼散成四股。转眼间,四股幽光分别飞入克劳斯、以利亚、丽贝卡和科尔的胸膛。四人像被人当胸抡了一拳,全都弯下腰,大喘气。 幽光消失的瞬间,院子里恢复正常的温度和光亮。兄妹四人缓过来的同时,霍普、海莉和薇娅同时苏醒。 文森特弯着腰,像刚跑完一千米似的上气不接下气。他见兄妹四个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焦急地嚷道:“快走啊!” 兄妹四人面面相觑,依依不舍。文森特再次催促。 丽贝卡回头瞅了眼马塞尔,默然离开。科尔看看薇娅,又看看楼梯口。薇娅了然,冲他微微点头,用口型无声地说“放心”。科尔这才离去。 以利亚恋恋不舍地凝视着海莉。海莉一醒来就将霍普抱在怀里,见霍普完好无损,大大松了口气。她迎上以利亚的目光。一双大眼睛流露的爱恋,如今交织了异样的情感。 以利亚了然,当海莉在他的意识走廊里看到真正的以利亚时,他就已经完全失去海莉了。泪花在坚强的眼眸中打转,没来得及落下,就跟着主人远去。 霍普不知所措地看着一个个亲人转身离开,惊慌难过地望着克劳斯,问:“爸爸,发生什么事了?” 克劳斯悲痛而不舍地眨了眨眼,脚下习惯性地挪了挪,深情地说:“霍普……我爱你……” 说罢,他亦然转身离去。霍普惊慌地一遍遍喊着“爸爸”,希望他能回来。可她爸爸离去的速度之快,让她连背影都看不清楚,就消失不见了。 文森特终于松了口气,抬眼看着马塞尔。坚强如马塞尔也难掩伤心。而薇娅和芙蕾雅一样,早已泪流满面。 永远相守,变成永远别离。新奥尔良暂时恢复风平浪静。故事将在新的地方拉开帷幕。 第20章 克劳斯的牺牲 列夫·托尔斯泰说,人生的一切变化、一切魅力、一切美,都是由光明和阴影构成的。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牢里,薇娅的脚踝被铁索绑在一只木桶上。木桶是用来方便的,但那里的排泄物早就干涸,只剩气味弥漫在封闭的空间里。 薇娅口干舌燥,蜷着身子,头倚着墙,奄奄一息。现在就算不被绑着,她也动弹不了,更无力逃跑。她不知道自己被谁抓了,不知道自己被关在哪里,也不清楚被关了多久。 黑暗和沉寂模糊了时间,放大了恐惧、痛楚和寒冷。薇娅脑海中总是萦绕着各种噩梦:外公的死、外婆自刎、妈妈的魂飞魄散…… 噩梦中,唯一让她保持清醒的竟然是对克劳斯的回忆。她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克劳斯一定会来救她。 她反复警告自己,不要异想天开!就算有人救她,那也一定是戴维娜和科尔。每当这时,她就去摸颈间的琥珀项链。 琥珀项链是戴维娜送给薇娅的,对薇娅来说是无价之宝。戴维娜送给她项链像上辈子的事,那么遥远。那时他们刚陪薇娅安葬了母亲。她情绪十分低落。戴维娜拉起她的手,将项链放在她的手心上。 阳光下,浅黄色的水滴形琥珀坠子晶莹剔透,挂在银项链上,简单大方。这条项链不仅象征着姐妹情缘,还是戴维娜用自己的血液,亲手制作的魔物,能够抑制薇娅身上的魔法。 刚开始,她曾摘掉项链,想召唤凤凰魔法,把自己点燃,驱走黑暗。可尝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她却越发疲累。 薇娅后悔自己不辞而别,同时又庆幸她及时离开,没连累科尔和戴维娜。 回想几天前,她随戴维娜和科尔去了旧金山。科尔在旧金山的太平洋高地有栋别墅。他们在那安了家。 在见证了科尔和戴维娜订婚之后,薇娅留了封信给戴维娜,大义凛然地说,她不能让霍普失去父亲。天未亮,她便悄悄离去。她要去找克劳斯。根据克劳斯的手机定位,薇娅知道他在拉斯维加斯。 她步行下山后,拦了辆出租车,前往机场。车子刚开出一条街,她就昏迷了。等她醒来,眼前一片漆黑。她以为自己瞎了,双手胡乱地向前摸索,什么都没有。她一动,才发现脚下被沉重的东西套住了。她摸了摸,是铁链。只要她一动,铁链就叮当作响。 另一个未知物砸在她小腿上,把她吓得失魂落魄。她一边躲,一边扯着嗓子大喊救命。喊声扭曲而惊悚,回荡在她耳边。她的背撞在冰冷坚硬的东西上,吓得她又向前爬。 她晕厥,又醒来,努力镇定下来,用手试探地摸了摸坚硬物,原来那是面墙。她又壮着胆子,小心摸了摸未知物。那是个木桶。她喊了几嗓子,还是只有她的回声在响应。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没了挣扎地力气,也喊不出声音了。她缩到角落里哭泣,到后来,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绝望至极,她便想起克劳斯。 她越来越害怕:假如到了月圆夜,她仍被关在这里,或者没到那天,她就死在这。克劳斯都会给她陪葬。 一阵叮呤咣啷声钻进耳朵里。薇娅确定,这声音不是她脚下铁链发出的。 叮当声之后,是漫长的吱吱声,犹如勺子刮碗的声音,刺激得薇娅牙龈酸疼。 一束光从头顶照下来。薇娅忙闭上眼,把头扭向墙壁。 哒哒哒,噔噔噔,脚步声震天响。薇娅眯着眼睛朝光源看。一个人影朝她走来,随后她便被拎了起来。她虚弱无力,根本没劲儿反抗。 手腕上突然灼烧的疼,随即一股热乎乎的液体顺着她的左手往下流。薇娅低垂着头,隐约看到左手鲜血如注。 顷刻后,她的双眼被雾水模糊。眼泪莫名其妙地一串串淌下来。 一个女声轻柔地念起咒语。薇娅抬头看,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子站在她面前。金发女子手中捧着一只彩釉瓷碗,嘴巴微微张合,娇柔的声音从中传出。她停下来后,看着薇娅,宛然一笑,将碗递给身旁的人,慢条斯理地说:“给吉尔伯特喂下去,一滴都不能剩。” 薇娅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金发女子看着骨瘦如柴、面如死灰的薇娅,冷冷一笑,眼露寒光。 薇娅感觉,这个女人恨她,会让她不得好死。 一个高大的身影靠近金发女子。薇娅看到那是个身材魁梧的青年。青年手里拿着一只空碗,碗口对着金发女子。金发女子满意地微微颔首。青年旋即松了手。碗啪的一声,摔碎在水泥地上。 “你先出去。”金发女子说,“把木桶带走。臭死了!” “海黛……”青年忧心忡忡地唤道。 薇娅思忖,海黛不是《基督山伯爵》里的公主吗?可这个女子,不论是长相还是行为,全都和书里的公主不挨边 “她精气耗竭,奈何不了我。”海黛不容置疑地命令道,“出去,在门口等我。” 青年冷漠地瞅了眼薇娅,看她确实没有威胁性,于是弯腰解开薇娅脚踝上的木桶,提桶而去。 海黛弯腰,捡起一块手掌大的瓷片,看着薇娅,冷冷地说:“瞧瞧你现在这幅德行,人不人鬼不鬼,浑身散发着汗臭和尿味。我真好奇,克劳斯要是看到你现在这样,他还会不会喜欢你。” 听到克劳斯的名字,薇娅身体一颤。她隐约猜出,这个海黛与克劳斯的关系非同一般。 海黛自问自答:“他肯定会厌弃你。”她边踱步,边说,“他肯定只是想利用你的魔法,保护他的独生女。现在我回来了。你就没有利用价值了。他没必要再委屈自己。” 海黛在薇娅面前停下,不屑地讥讽道:“用咒语拴住男人,是无能的女人才会使用的卑鄙手段。”她倾下身子,让薇娅看到她决绝的表情,“我不会让你得逞。” 薇娅无力地看了眼海黛,想反击她,却说不出话来。 海黛得意地说:“你自己先破了咒,就不会威胁到克劳斯。”她猛地用手掐住薇娅的下巴,硬生生地把薇娅的脸扳向左侧。 薇娅这才发现,密室里还有一个人。 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安静地躺在床上。灯光昏暗,薇娅视线模糊,实在看不清男子的模样。 海黛仍旧掐着薇娅的下巴,另一只手按着薇娅的后背,连推带拖将薇娅压到床前。 薇娅看到男子的模样。棕色短发,白皙的皮肤,浓眉,高鼻梁,红润的嘴唇。即使他闭着眼,薇娅也能看出这是个俊朗的青年。 海黛说:“很帅,是不是?他叫杰里米·吉尔伯特,是个吸血鬼猎人。你俩不仅年龄相当,还都是正义的化身。跟着他,也不算委屈你吧?今晚就是月圆夜,你和他结合,对你、对克劳斯都好。” 说罢,海黛念着咒语,用瓷片在薇娅的右脸上划出长长的一道。血顿时淌了出来。随后,她像扔垃圾一样,将薇娅丢到床上。薇娅精疲力竭,犹如布偶一般任由海黛摆布。她的下巴撞在杰里米的脸颊上,又像块烂布条从杰里米的身上,滑到床边,倒在地上。 薇娅心中绝望地呼唤:谁来救救我啊! 海黛扔掉瓷片,鄙夷地瞥了眼薇娅。 乓的一声,铁门炸飞。 转瞬间,克劳斯站在海黛面前,一只手死死地掐住了她纤细的脖子。 “克劳斯……”海黛嗫嚅道,渴望和惧怕交织在她的眼中。 克劳斯眼冒凶光,双唇紧抿,阴沉地说:“你怎么又冒出来了?”他看到薇娅躺在地上,咬牙切齿地说,“你哪来的胆子,敢动我的人?” 海黛憋得脸都青了,她急忙辩解:“你……你不明白。你们不能……在一起。不被……允许……” 克劳斯怒极反笑,“我克劳斯要和哪个女人在一起,还要你批准吗?”他说着,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把海黛提了起来,“你那个小姐妹呢?你不会把她留在疯人院,自己一个人逃出来吧?” “她死了……”海黛闷声说。 克劳斯挑挑眉,“那你应该去陪她。”说罢,他双手箍住海黛的头,猛地一转。海黛顿时没了气息。克劳斯嫌恶地将瘫软的尸体扔到一边。 薇娅背对克劳斯,侧身躺在地上。虽然身体动不了,但在听到克劳斯声音的那一刻,她不禁心中雀跃:他来了。安全了。 克劳斯小心翼翼地抱起薇娅。四目相对,水雾充盈。 你真的来了! 她竟被折磨成这样!就这么杀了海黛,真是便宜她了! 紧张害怕了这么久,薇娅终于松了口气,踏实地窝在克劳斯有力的臂弯里。顷刻后,薇娅被克劳斯抱到了明亮的房间。她不由得闭上眼睛,慢慢适应久违的阳光。 耳畔熟悉而有力的心跳声激荡着薇娅的心房。 克劳斯低头凝视薇娅,眼神复杂。 眼睛终于适应了阳光。薇娅睁开眼,迎上克劳斯的目光,却读不懂他的眼神。她太累了,只想靠在这个男人的怀里好好歇歇。她自然而然地把头埋进克劳斯的怀中,贪婪地呼吸着他散发的阳刚气息。 看到薇娅如此依恋自己,克劳斯大喜过望,抱着她的双臂更加用力。 戴维娜在起居室里胡乱地搜索,目光被墙上的一柄镶钻的宝剑吸引了。她正看得出神。克劳斯抱着薇娅出现,直奔沙发。他将薇娅平放在沙发上,蹲下来,与薇娅平视。手向薇娅右脸颊伸去,却又不敢触碰仍在流血的伤口。 戴维娜踱到克劳斯身旁,冷冷地说:“让开。你治不好她脸上的伤。” 克劳斯仰面看了看戴维娜,乖乖站起来让开。 戴维娜坐到沙发边上,用手掌遮住薇娅的右脸,低声念咒。 血止住了。灼热的疼痛感减弱。戴维娜说,“我只能缓解伤势。要完全愈合,需要你的眼泪。” 薇娅轻轻摇头。刚才被迫流泪,现在眼泪已经干枯。 一个长得像芭比娃娃的金发女子不知从哪跑来,站在门口说:“我搜过了,除了那个男人,没别人了。”她环视一周,蹙眉问道,“杰里米呢?” 克劳斯惭愧地说:“他还在地下室。”他只顾着救薇娅,把杰里米忘得一干二净。 芭比娃娃闻言,嗖地一下消失。 薇娅愣愣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还在吃惊于芭比娃娃的娇容。薇娅感慨,世界上竟有如此娇美的女人,而且也是金发! 戴维娜看着薇娅呆滞的眼神,介绍道:“卡洛琳·福布斯,塞尔瓦托学校的理事,克劳斯恋恋不忘的情人。” 克劳斯怒视戴维娜,质问:“你说这些做什么?” 戴维娜站起来,抱着双臂,冷着脸说:“我只是照实说。你急什么?” 克劳斯的脸一下子比戴维娜还冷,“你与其在这唠叨,不如给你妹妹找点吃的喝的。” 戴维娜低头看着薇娅,无奈地摇头说,“薇娅,你中了黑魔法,所以才精疲力竭。我得先查清他们用的什么魔法,才能让你复原。” 克劳斯站在戴维娜身侧,强硬地催促:“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去搜!” 戴维娜用杀人的眼神回敬克劳斯,嚷道:“用不着你在这发号施令!” 薇娅无奈地看着他们俩,不禁想起科尔的话,“戴维娜和尼克,水火不容”。 卡洛琳的喊声突然从远处传来,“戴维娜,你快下来!地下室的墙上都是魔咒!” 戴维娜闻声,立即向门外跑去,停在门口,回头瞪着克劳斯。她深怕自己一离开,他就会拐走薇娅。她又不能带薇娅去。她清楚,薇娅要是回到那间屋子,只会更加痛苦。 戴维娜懊恼,她没带细沙盐,要不她就能施结界咒困住克劳斯。 “戴维娜!”卡洛琳催促道。 戴维娜焦急地警告道:“你们在这等着。克劳斯,你知道,卡洛琳的同事在赶来的路上,他能解开你们的联结咒。”戴维娜想,这话一挑明,克劳斯就没理由带走薇娅了。说罢,她匆匆跑走。 克劳斯回头俯视薇娅,正迎上她询问的目光。他抿了抿嘴唇,柔声说:“我去给你找点吃的喝的,很快就回来。” 话音未落,克劳斯就消失了。 薇娅怔怔地看着尘埃在阳光里漂浮,思索戴维娜的话。她要自由了。这不是她期待的最好结果吗?为何心中却莫名失落?难道她想和克劳斯在一起? 薇娅正苦思冥想时,克劳斯端着水杯回来了。他坐在沙发边,扶起薇娅的上身,揽到他怀中,一边说,一边把水杯递到薇娅唇边,“来,把牛奶喝了。” 薇娅窝在克劳斯宽大的怀中,心不由自主地怦然跳动。她就着克劳斯的手,一点点喝着牛奶。 薇娅喝了半杯,克劳斯说:“你太久没吃喝了,得一点点来。”他说着,把水杯放到沙发边的橡木圆桌上。 一时沉默。 克劳斯缓缓地说:“科尔一发现你离家出走,就给我打了电话。我查到了你订的航班,可你没上飞机。戴维娜、文森特和芙蕾雅都追踪不到你。你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让所有人惊慌失措。正巧海莉在塞尔瓦托学校。她请来阿拉里克和卡洛琳帮忙。杰里米是阿拉里克的朋友。他刚好在旧金山,就一起帮忙找你。” 听到大家为她担忧操劳,薇娅心中无比惭愧自责。 克劳斯像是猜到她会责怪自己,宽慰道:“这一折腾,也算因祸得福。卡洛琳学校有位来自中国的魔法师。他深谙凤凰魔法,不仅能破解联结咒,还能教你修炼魔法。你可以和霍普一起上学。那所学校在神秘瀑布镇,那里是我的家乡,一座很美丽的城镇。”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戴维娜回来了。卡洛琳和杰里米紧随其后。 卡洛琳看到克劳斯和薇娅,脚步一顿,神情诧异。 戴维娜看到克劳斯竟搂着薇娅,顿时怒火中烧:她绝不允许这个恶魔觊觎她妹妹! 戴维娜怒视克劳斯,“放开她!” 克劳斯不舍地看了眼薇娅,起身站到窗边。他瞥见卡洛琳嗔怪的目光,不禁蹙眉,抛去询问的眼神。卡洛琳翻了翻白眼,转而去看戴维娜姐俩,不再理会克劳斯。 戴维娜蹲在沙发边,信心满满地说:“我见过这种魔法,可以净化你。” 戴维娜说着,伸手握住薇娅的双手,低着头念起一连串的咒语。 听着戴维娜的柔声细语,薇娅身上的疲累和无力感逐渐消散。呼吸越来越通畅。视线也随之变亮。当戴维娜停下来的时候,薇娅感觉自己能动了。 戴维娜放开薇娅的双手,抬眼看着她。 薇娅看看戴维娜,又看看克劳斯。她手肘撑着沙发,缓缓坐起来了。 戴维娜满意地看着薇娅,笑逐颜开。 薇娅报以微笑。在看到杰里米时,薇娅的轻笑瞬间冻结。她想起来,他也中了联结咒。 薇娅吞了吞口水,尝试说话,“呃……”她能说话了,虽然声音嘶哑。 薇娅抓起戴维娜的手,求助道:“他……”她指了下杰里米,“他也中了联结咒。” 在场的四个人全都惊诧地一激灵。 戴维娜追问:“是密室里那个女人施的咒?” 薇娅点头。 “她是怎么知道的?”戴维娜瞪向克劳斯,愤愤道,“又是你干的好事!你就是一点自制力都没有!你要听我的,留她一命,现在就能问个清楚!” 克劳斯不耐烦地高声反驳:“她怎么知道的重要吗?现在最重要的是卡洛琳的同事及时赶来破解咒语!” 戴维娜反唇相讥:“你在逃避问题!你和那个女人肯定有什么肮脏的勾当不能见人!要不然,你为什么这么急于杀掉她?” 克劳斯刚要反击,被卡洛琳打断。 卡洛琳扬声劝道:“你们俩别吵了!看看她吧!”卡洛琳朝薇娅扬了扬头,“看看这个孩子都憔悴成什么样了,你们就别再折磨她的神经了!” 一瞬间,薇娅心脏极疼,像快要被人捏碎了。她一手抓着沙发扶手,一手捂着心口,脸色煞白,额头涔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她拼命呼吸,却喘不上气。 吱的一声,大门被打开。卡洛琳警觉地奔向门口。 一个声音温厚的男人急忙说:“嘿!是我们!” “吓我一跳。”卡洛琳说,“快去看看薇娅。她好像很难受。” 卡洛琳回到起居室,身后跟着两个男人。 薇娅眯起眼睛,看着来人。她认出长相憨厚的棕发男人是阿拉里克。跟在阿拉里克身后的男人,黑头发,薄嘴唇,直挺的鼻梁,鼻头微微有点勾。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镜片后,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眼眸自进屋就定在薇娅脸上。他的神情平静如水,让人看不透。 他洁白的衬衣、藏蓝色西装,十分熨帖。 薇娅感觉,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就是形容眼前的这个男人。可这个人让她望而生畏。他一出现,薇娅立刻就想躲起来。 “木青,我们学校最受欢迎的魔法老师。”卡洛琳笑着介绍,“阿拉里克·萨尔茨曼,我们的校长。” 她介绍的时候,木青走向薇娅,蹲在她眼前。他伸手去摸薇娅脸上的伤。薇娅下意识地往后缩。待卡洛琳话音一落,木青温和地问:“让我看一下你的伤口,给你把一下脉,好吗?”他的声音沉着、富有磁性。 克劳斯说:“既然是看,何必上手摸呢?” 木青充耳不闻,只是淡定而真诚地看着薇娅。 卡洛琳嗔了眼克劳斯,示意他闭嘴,而后劝道:“薇娅,你别怕。木青魔法高超,医术也很高明,肯定会治好你的。” 薇娅默默点头。 木青随即说道:“给我一只手。” 薇娅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木青一手握着她的手,把另一手的手指搭在她的腕子上,随后又轻轻触了下她脸上的伤,站起来,平静地说:“脸上的伤被施了黑魔法,好在不严重,涂一个月药膏就会完全愈合。你心脏的疼……”木青顿了顿,说道,“因为你中了两次联结咒。” 卡洛琳急忙说:“对。杰里米也和她联结了。你不是熬好解药了吗?解药呢?” 木青从西装内侧口袋中拿出一支试管,里面的液体盈盈发绿。“解药只够一个人的。” 他的语气波澜不惊。可其他人听了心中一震。 卡洛琳问道:“还来得及在熬一份吗?” 木青摇摇头,“这份解药,我熬了三天三夜。而且里面的一味药材是千年蛇胆,十分罕见。我手里已经没有了。” 卡洛琳追问:“那怎么办?”她瞅了眼站在窗边的克劳斯,说道,“难道薇娅只能二选一了?” 戴维娜条件反射式地说:“不!薇娅不能和克劳斯在一起!” 卡洛琳皱着眉头问:“为什么不能?她原本就决定和克劳斯在一起,所以才会去找他。难道你要你妹妹和初次见面的陌生男人上床吗?” 克劳斯愤怒地嚷道:“够了!一个少女想和谁在一起,不应该受魔法约束!薇娅不需要选择!你!”他指着木青命令道,“把解药给杰里米!”而后他又命令戴维娜,“你不是还有B计划吗?执行吧!” 木青冷眼看着克劳斯。戴维娜难以置信地看着克劳斯。其他人一脸蒙圈。 薇娅疼得双手捂着胸,缩在沙发一角,愁眉苦脸地看看戴维娜,又看着克劳斯,问道:“什么B计划?” 克劳斯激动得看着薇娅,良久后,动情地说:“薇娅,回学校上学,和喜欢的男孩谈一场恋爱。这是你应该拥有的生活。” 说罢,他带着戴维娜消失了。 克劳斯离开后,杰里米喝了解药。薇娅心脏的疼痛感随之消失。之后,阿拉里克开车带他们回到科尔的别墅。 薇娅一见科尔便逼问他,什么是B计划。科尔确定,薇娅无力阻拦计划,便和盘托出。 戴维娜得知薇娅和克劳斯联结后,便连夜赶制了一把匕首。只要将匕首插入克劳斯心脏,克劳斯就会沉睡。如此一来,薇娅便自由了。而且克劳斯也不会死。 克劳斯同意他们的计划,但要确保薇娅得救,才肯执行。后来得知木青可以熬制解药,这个计划就降为备胎了。 卡洛琳劝说薇娅,这是缓兵之计。等找到千年蛇胆,就可以给克劳斯熬制解药,把他唤醒。克劳斯牺牲一些岁月,换得他们两个人自由。这是最好的结果。 薇娅和卡洛琳提心吊胆地等待戴维娜的消息。午夜月圆时,薇娅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她莫名其妙地流了半小时眼泪。眼睛都肿了,却不知为何流泪。 木青说薇娅流泪是联结咒未真的解开导致的。 破晓时分,戴维娜到家。她告诉大家,计划成功了。她把克劳斯的身体交给了芙蕾雅。芙蕾雅会保证他的安全。 事情告一段落。卡洛琳、阿拉里克和木青告辞。薇娅听从大家的建议,随卡洛琳他们到塞尔瓦托学校上学,跟着木青学习如何掌握凤凰魔法。 木青像是藏在云层里的银月,神秘而让人敬畏。他第一次给薇娅辅导时,才告诉薇娅,他也是安家的后人,与薇娅同宗不同源。对于薇娅家的历史,他并不清楚。对于他自己那一脉,他只简单说了句,已经没落,全族只剩他一人。从此后,木青就在不提起安家的事情。薇娅也不敢问。刚开始,薇娅激动不已,但看到木青冷漠的样子,一点没有亲人相认的热情。而木青天生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让薇娅望而却步。不到三天,薇娅也平静下来。她从同学那听说,木青是卡洛琳高薪从中国聘请来的魔法师,法术和医术都十分高明,而且身手不凡。同学们对木青万分仰慕。薇娅承认,木青是她见过的最优雅、最特别的巫师。他很会教学,思路清晰、语言简练、还很有耐心。而他教给薇娅的魔法与薇娅以往接触的完全不同。 薇娅知道的咒语都是一连串的字符,像英文,要分什么动词、名词,还要注意时态、发音,但比英语难念的多。 而木青教给薇娅的,是以汉字书写的经文,重在修炼悟性和真气。薇娅从小学习中文,经文里的字大多都认识,但连起来就读不懂了。好在她懂得勤能补拙,而木青也非常有耐心。渐渐地,薇娅开始领悟。在木青的指导下,她可以摘掉琥珀项链,施展一些基础的魔法。 月圆夜之后,薇娅每晚都做噩梦,不是梦见自己坠入深渊,就是梦见克劳斯各种惨死。薇娅梦魇时的惊叫声扰得整层楼的学生失眠。更糟的是,有几次,她噩梦时身上着了火,把屋子点着了。也幸亏她的惊叫声吵醒了大家,不然整层楼都要被烧毁了。卡洛琳迫不得已,只能让薇娅搬到独立的塔楼里,挨着木青住。这样既能保护其他学生,又方便木青及时帮薇娅控制魔法。薇娅白天正常上课,晚上跟木青修炼。对于木青单独辅导薇娅,学生们本就议论纷纷。除了卡洛琳和阿拉里克,没人知道他们的关系。现在他们又独自住在塔楼,一时间学校里传遍了各种流言蜚语。 薇娅刚去时,还有些同学因好奇和她接触。薇娅对人总是淡淡的。那些八卦的学生挖不倒什么有趣的新闻,没几天也就不理她了。薇娅从小就被人视为怪孩子。她早就习惯孤独。如今,除非霍普来陪她,她又开始独来独往。对于谣言,她充耳不闻。可霍普年纪小,拿流言当真。她认定,薇娅应该和她爸爸在一起。她深怕薇娅“移情别恋”。因此,她只要没课,就缠着薇娅,甚至旁听她修炼。 圣诞假期,海莉来学校陪霍普和薇娅过节。薇娅旁敲侧击地打听克劳斯被藏在哪,海莉绝口不提。 圣诞节当天,留校的学生聚在一起,开派对。霍普从没和这么多人一起过节,她兴奋得忘了缠着薇娅。 因惦记克劳斯,薇娅心情低落,偷偷溜走,只身一人爬到塔楼的露台,席地而坐,等月亮。 傍晚,戴维娜和科尔与薇娅视频。看到薇娅一个人孤零零的,情绪低沉,科尔便知道她在惦念克劳斯。于是,科尔宽慰她,他们兄弟几个都被克劳斯用沉睡匕首折磨过。和他们忍受的几个世纪的痛苦相比,克劳斯沉睡的二十三天根本不值一提。 薇娅这才知道,原来克劳斯沉睡时会痛苦。戴维娜对科尔发脾气,科尔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匆匆关了视频。薇娅打过去,他也不接。 薇娅只能给丽贝卡打电话。她和马塞尔在纽约。马塞尔不同意丽贝卡说。但丽贝卡坚持,薇娅理应知道她哥在承受什么。 挂了电话,丽贝卡的声音依然萦绕在耳边,“沉睡时是有感觉的。耳朵能听到外界的声音,可眼前却是一片漆黑。恐惧,煎熬吞噬着你的心。饥渴啃噬咽喉和五脏。随着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饥渴和煎熬的感受会越来越严重。脑子里就会浮现各种恐怖的噩梦。” 原来,克劳斯承受的与她在地牢里的经历一样,她才忍受了几天就要绝望得发疯。而克劳斯已经忍受了二十三天! 夜幕降临,上弦月已悬在高空。薇娅举目望月,暗自悲伤,还有八天,月亮又要圆了。可他们找不到一点千年蛇胆的线索。如果他们永远都找不到千年蛇胆,难道让克劳斯永远沉睡吗!想到这,薇娅坐不住了。她不能再躲在学校里坐以待毙,她要去找克劳斯。薇娅蹭地站起来,要回房间收拾行李,一转身,看到卡洛琳举着两杯蛋奶酒,关切地瞧着她。 “要下去参加联欢会?”卡洛琳甜蜜地笑着问。 薇娅心虚,勉强扯出个假笑,说:“回房间看会儿书。” “拜托,今天是圣诞节!”卡洛琳走过来,塞给薇娅一杯酒,自己席地而坐,啜了起来。 薇娅明白,卡洛琳很照顾她。现在又抛下她的女儿们和学生们,特意来陪她,更是用心良苦。薇娅按捺住心中焦急,跟着坐下来。卡洛琳和薇娅碰了杯。薇娅跟着她也喝了起来。 卡洛琳就着远处的灯光和月光,仔细看着薇娅的伤口,欣慰地说:“木青的医术配以你的眼泪,果真神奇。不到一个月,伤口就微不可见了。” 薇娅心中藏着事,只能敷衍着报以微笑。 卡洛琳似乎没看出薇娅的异常,她举目望月,又啜了口酒,悠悠地说:“月圆那天,我还没到地下室,杰里米就迎上我。我故意拖着他带我去地下室看看。后来听到戴维娜说,你身上被施了黑魔法。我一看那间地下室的墙上都是鬼画符似的咒语。于是我就大喊,想着把戴维娜引到地下室,克劳斯就有机会带你走了。” 薇娅难以置信地看着卡洛琳。卡洛琳笑着耸耸肩,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是省油的灯。我当时确实有私心。这么多年了,克劳斯危机不断。虽然有兄弟姐妹,还有了个神奇的女儿,但那都不足以安抚他孤独的心灵。虽然他偏执,不可理喻,但他是个值得信懒的好男人,应该得到幸福。” 薇娅好奇,卡洛琳和克劳斯之间是怎样的故事,为何彼此有情,却不走到一起?薇娅随口问了出来:“你们为什么没在一起?” 卡洛琳笑开了花,那表情嫣然是嘲笑薇娅太天真。“两个同样没有安全感的偏执狂怎么可能在一起。”卡洛琳正色道,“我深爱着我的丈夫,虽然他去世了。我结婚当天就成了寡妇。所以啊,幸福就像流星,转瞬即逝。即使是吸血鬼,也不保证能永生。你和克劳斯应该珍惜时光。” “我们没有……”薇娅结结巴巴地说,“我们之间……只是因为联结咒……” “是吗?”卡洛琳深深看了眼薇娅,“时隔这么多年相见,他嘴里说的都是你。我一眼就看出来,他在意你。我有种感觉,他口中的这个女孩能给他幸福。我的感觉从未失灵过。所以那天,我才给他制造机会。我当时就想啊,先甩下戴维娜,让木青医治你。克劳斯喝下解药,联结咒的事也解决了。你们俩就能毫无障碍地在一起。等戴维娜看到,即使没有联结咒,你们也是相爱的,她就没理由阻拦了。” “联结咒解开,我们就不用在一起了。” “宝贝,你们俩之间的情愫绝对不是咒语的产物。”卡洛琳斜睨着薇娅说,“对于感情的事,我一向看的很准。不过我没想到,克劳斯不仅没带你走,而且还甘愿牺牲自己。我当时很意外,后来细想,才明白,我看低克劳斯了。他是个正人君子,不愿意乘人之危。不不不!确切地说,他只是不会占他心爱的人的便宜。薇娅,他深爱着你,才会宁可牺牲自己,也要让你幸福。” 听着卡洛琳的话,薇娅怦然心动。再想想克劳斯遭的罪,含着的泪水盈盈落下。 “没想到学校的理事,竟然劝学生早恋。”海莉的声音突然从她们身后传来,吓了她们一跳。薇娅急忙拭掉眼泪,才回头看海莉。 卡洛琳扭头看着海莉,见她两手空空,打趣道:“我可只拿了两杯酒。” 海莉抿嘴笑了一下,脸色就变得沉重起来,她严肃地说:“我刚接到芙蕾雅的电话,克劳斯不见了……” 第21章 圣诞惊魂 芙蕾雅原本在迈阿密寻找千年蛇胆,圣诞前夜接到文森特电话。文森特说,富林小屋(新奥尔良的巫师神经病院)遭屠杀,所有巫师都被扯断了脑袋。案发现场有一柄匕首,上面有克劳斯的血迹。因此,文森特怀疑屠杀是克劳斯所为。 文森特把匕首的照片发给芙蕾雅,芙蕾雅看了照片上那把匕首和封睡克劳斯的一模一样。于是,她乘最近一班飞机赶往旧金山旁的城市——奥克兰。 当时,戴维娜把封睡的克劳斯交给芙蕾雅。芙蕾雅把他藏在了奥克兰码头的一个废弃的集装箱里,用魔法隐蔽了他的位置,并设下了强大的结界咒。 圣诞节傍晚,芙蕾雅下了飞机,直奔码头。大小集装箱横平竖直的排列,层层叠叠。 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一个破旧的小型集装箱里,一口红木棺材开着盖儿,里面没有克劳斯,只有煞白煞白的垫子和枕头刺。 芙蕾雅当即施咒定位克劳斯,却一无所获。她打电话给科尔,想让戴维娜施咒追踪克劳斯。可电话打不通。之后,她偷了辆轿车,开车穿过旧金山—奥克兰海湾大桥,去科尔的别墅找他们。 路上,她给海莉打电话,说明情况。 海莉说:“芙蕾雅,你不要去找科尔他们。他们也许已经被俘,你去只会落入陷阱。” “不。如果他们被俘,敌人肯定会接电话,说明企图。我想科尔和戴维娜肯定有所隐瞒,所以故意不接电话。”芙蕾雅边开车,边说。 “不可能是他们释放的克劳斯。”海莉断言。 “我知道不是他们。只要我还活着,没人能踏进那个集装箱。克劳斯肯定是自己苏醒,走出来的。” “……”海莉思索片刻后说,“祸髅。” 芙蕾雅认同道:“应该是克劳斯体内的祸髅恶灵化解了匕首的封印。这是个漏洞。我的血不能定位到他。或许可以用制作匕首的魔法介质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戴维娜说,她是用一颗一千克拉的百丽宫钻石制作的匕首。我不管他们在不在别墅,我只要找到钻石就可以了。” 海莉知道,只要涉及家人安危,芙蕾雅就近乎疯狂的果决,听不进劝。海莉默默叹气,说道:“我去找木青帮忙,或许他能用他那神奇的中国魔法找到克劳斯,就像他之前找到薇娅一样。” 挂了电话,海莉上塔楼顶找卡洛琳和薇娅,说明情况。海莉想请木青帮忙,却找不到他。薇娅和卡洛琳知道,木青不过圣诞节,此刻他不在塔楼,必定在教室。 临近教室,一股幽幽的甘甜味便扑鼻而来。那香气似是花香,又夹杂着丝丝青草味道。 海莉一闻到这个香气,烦躁的心渐渐平静,她感觉自己仿佛变成狼,来到了一片繁茂的森林,尽情地呼吸着树木、青草和土地的味道。 一进教室,海莉以为来到异国他乡。 教室门正对着一张长方形的讲桌。讲桌上,一个古铜色的香炉里冒着缕缕雾色的烟。除了铜炉,讲桌上还摆着木制的笔筒、砚台、挂了三根毛笔的笔架等一系列海莉没见过的新奇物件。 一张宣纸摊开在桌面上,两端被镇纸压着。 木青身穿藏蓝色西装,站在讲桌后,一手背后,一手执毛笔,正在纸上写字。他身后不是黑板,而是一副雄伟壮阔的中国山水画。人和画都给海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秘感。 海莉觉得木青和以利亚一样,用庄重的正装和严肃的神情拒人千里之外,以隐藏真实的内心。海莉凭借狼人敏锐的第六感,也只能感觉到木青的心如止水。她希望,木青确实如此,对霍普和薇娅没有危险。 木青见到来人,将笔搁于砚台上。 卡洛琳说明来意和事情原委。 木青听罢,便说:他可以用薇娅和克劳斯之间的姻缘联结,来追踪他。随后,木青用银针刺破薇娅双手手心,而后握住薇娅的双手,闭目冥思,静默不语。 原本薇娅思绪很乱,心情烦躁。就在木青握住她双手那刻,她顿感安稳,心情很快平静下来,进入木青所说的空明状态。 卡洛琳和海莉静待一旁,无所事事。海莉抱着双臂,环顾教室。 教室门对面是一整面落地窗,窗前是一片长方形土地,整齐地种着一排龙须树,树高及腰。青翠茂盛的枝叶,细如柳叶、长如须发。 灌木丛侧面,书架顶天立地,占据一整面墙。书架上,星罗棋布地摆着古今书籍、甚至有成卷的竹简、还有精致的器皿、工艺品和小盆栽。海莉认出,盆栽里种的是菖蒲和兰花。每盆都饰以山石,山石上的青苔斑斑驳驳。 另一侧墙壁上挂着各种星宿图。其中有一幅织锦画,中央是一轮明黄的太阳,射出十二道光芒。围绕太阳的像首尾相连的一波波海浪。其实,那是一种神话灵兽——三足乌。 另一面墙前并排陈列着两张黑檀木桌。一张桌上摆着错落有致的山石,另一张桌上摆着木制的剑架。剑架上横着一把纯银的宝剑,宝剑剑柄上镶嵌着一枚金光璀璨的宝石。 这把剑正是海黛别墅里的那把,充满魔法。木青以研究为由,暂时保管。 海莉不懂剑,也能看出这把剑和剑上的宝石绝对价值不菲。 教室中央本该放置课桌椅,这里却摆着六张橡木圆桌,每张桌子围着四把橡木靠背椅。 教室屋顶是纵横交错的房梁,上面挂着十盏四角宫灯。每盏灯里都燃着蜡烛,每个纸面上绘有图案。每盏灯的图案各不相同,有龙凤、有花草、还有小脸红扑扑的胖娃娃。 胖娃娃挥着红丝带跳舞,却被红丝带缠住了。那丝带竟然在胖娃娃身上蠕动,又戳破了宫灯。 海莉定睛细看,发现那丝带是条活生生的蛇,通体艳红,间隔有一环环黑圈。蛇从宫灯上坠落,嘶嘶地蹿入灌木丛。而灌木丛中也出现了几只红黑相间的毒蛇,在灌木丛里蜿蜒爬行。 海莉看到蛇,后背直发凉,心感不妙。她确信,刚才草里还没有蛇。而这些蛇让海莉感觉到祸髅的阴气。 “情况不对。”海莉让卡洛琳看那些蛇,不等卡洛琳反应,海莉便说:“我要去找霍普。” 海莉正说着,薇娅“啊”地惨叫一声,猛地抽离双手,连退两步,扶着画框,大喘气。 刚刚,她脑海中浮现一幅画面:一间古欧风格的房间里,满地横七竖八地躺着人。那些人面容惨白,眼睛瞪得直往外凸,嘴角渗出鲜血。其间甚至有尸体身首异处,惨不忍睹。 克劳斯站在血泊中,满脸满身血淋淋的,大喘着气,吼道:“有种给我出来!” 话音未落,一枚子弹迎面穿入他的大脑。 薇娅不由得惊呼。与此同时,她感觉自己的眉心刺痛,头疼欲裂,好似那枚子弹也击中了她的脑袋。 海莉见状,站定在门口,回头看着薇娅,问:“你没事吧?” 卡洛琳问:“你看到克劳斯在哪了吗?” 薇娅喘息着说:“我看到他站在一间古欧风格的房子里,地上都是尸体。他中枪了!”薇娅看着海莉,泪眼朦胧,“海莉,他中枪了!他中枪了!” 海莉一个箭步,走到薇娅身边,扶着她,劝道:“别担心。克劳斯是不死身,普通弹药伤不了他。” “古欧风格的房间……”卡洛琳抱着双臂,皱眉看着木青说,“能定位到具体在哪吗?” “找我吗?”克劳斯突然站在教室门口,鬼魅地笑着说。他两手提着阿拉里克的双肩。阿拉里克耷拉着脑袋,颈间有伤。他半跪着,像是棉花做成的布娃娃,软弱无力。 众人一齐看向克劳斯和阿拉里克,不禁惊呼,“克劳斯!”“里克!” 卡洛琳嚷道:“克劳斯,你搞什么鬼?”说罢,她和海莉同时扑向克劳斯。 克劳斯拽着阿拉里克的衣领,将他甩向卡洛琳和海莉。 卡洛琳下意识地抱住阿拉里克,两人一同摔倒在地。海莉一闪身,躲开了,却在教室门口扑了个空。 克劳斯消失了! 海莉朝走廊左右张望,不见人影,回过头来,看到克劳斯站在木青身后,一只手揪起木青的头发,猛地撞向山水画。啪的一声,被撞的玻璃碎裂,上面染着鲜血。 克劳斯一松手,再次消失不见。木青头破血流,闭着双眼,顺着画框往地上倒。 薇娅回过神来,及时拽住木青的手臂,跟着木青一起倒在地上。 海莉一边喊克劳斯,一边飞掠到薇娅和木青身边。 薇娅从地上爬起来,跪在木青身旁,唤着木青。见木青毫无反应,薇娅仰视海莉,带着哭腔说:“海莉,快,快给他喂你的血。快!” 海莉咬破自己的手腕,蹲下,把手腕递到木青嘴边。木青双唇紧闭,根本喝不进血。 海莉用另一只手撬开木青的嘴唇,试图强行把血灌进去。但血全都顺着木青的下颚流到他胸前。 薇娅无力地说:“他是安家人,吸血鬼的血对他没用。”说罢,薇娅直起身子,一个个打开讲桌的抽屉,翻找着什么。在第三个抽屉里,薇娅找到一个铜质的彩绘圆盒。 打开圆盒,里面是奶白色的乳膏,散发着郁郁玫瑰香和淡淡的柠檬清香。这是天竺葵药膏,能治愈瘀伤和割伤,是木青给薇娅制作的,用来修复她脸上的伤疤。第一盒快用完了,木青说会给她再做一盒。 薇娅庆幸,他做完了,而且还没给她。 就在薇娅慌忙地寻找药膏的同时,卡洛琳给阿拉里克喂了她的血,把他平放在地上,飞掠到薇娅身边。见木青伤的不重,而且薇娅有办法给他疗伤,卡洛琳稍稍松了口气。然而,想到克劳斯居然在她的学校,在满是孩子的学校里胡作非为,卡洛琳不禁大为光火,却又不由得疑惑:克劳斯向来杀人不眨眼,他前天还搞了一场大屠杀,现在却对陌生的木青手下留情。 不难推测,克劳斯顾及着薇娅,而且他的宝贝女儿在这上学。虽然现在霍普年级低,还不是木青的学生,但她早晚会升班,跟着木青学魔法。卡洛琳心中感叹,看来,克劳斯终于知道给自己留后路了。 克劳斯没再现身。但卡洛琳和海莉深知,他还在这里。因此,她们俩高度警觉,恨不得每个细胞都长了眼睛和耳朵,能捕捉到克劳斯的踪迹。 卡洛琳看着薇娅打理木青的伤口,思索着克劳斯的所作所为和背后的意图。 教室里寂静无声,窗外时不时传来学生们的欢声笑语,卡洛琳听得真真切切。 她意识到,克劳斯是背着学生们,咬伤阿拉里克。他搞出这么大动静,也仅仅在这间教室、在她们几个人面前,而且他并没有杀人。可见,他没有丧失理智。 卡洛琳断定,克劳斯有难言之隐。比如,富林小屋的大屠杀是幕后黑手逼迫他所为。而且对方又逼着他来学校,逼他掠走薇娅! 想到这,卡洛琳和海莉对视,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卡洛琳知道,海莉和她想到了一处。她们俩一左一右紧守着薇娅和木青。 卡洛琳疑惑,对方到底用什么手段,竟能强迫克劳斯听命行事?!而克劳斯迟迟没有动静。卡洛琳推测,克劳斯要带走薇娅,势必要解决她和海莉。敌人在暗,她们在明。她们首先要引出真正地敌人。 卡洛琳决定配合克劳斯演好这出戏。于是,她向前跨了一步,扯着嗓子喊道:“克劳斯!你这个混蛋,给我滚出来!” 突然,一阵狂风呼啸而来,像一枚炸弹,炸碎了整面窗户。玻璃哗啦啦碎了一地。所有灯笼忽地熄灭。远处响起学生们的尖叫声。 一道黑影闪过,“咔嚓”两声,海莉和卡洛琳脖子一歪,摔倒在地。 “海莉!卡洛琳!”薇娅尖叫,不由自主地抓牢木青的肩,给自己壮胆。薇娅自从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地牢后,便惧怕黑夜。如今她必须点着小夜灯才敢睡觉。 一只大手抓着她的胳膊,把薇娅拎起来。薇娅条件反射似的,猛然抡起空着的手。 “啪!”地清脆一声。克劳斯的脸扭向右肩。 黑暗中,薇娅怒视着他,带着哭腔质问:“为什么?” 克劳斯用一双忧伤的眸子瞧着薇娅,欲言又止。无意间,他松开了薇娅的胳膊。他又消失了。 薇娅慌了神,一边唤着克劳斯,一边伸手向前抓。一双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克劳斯出现在她眼前。 薇娅反手抓紧他的手臂,好似深怕他下一秒再次消失。她向前一步,贴近他,仰视他。泪不住的流。她问:“克劳斯,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克劳斯低眉垂目,沉默不语。 薇娅打量着他的脸,隐约间看到他眉心间有个黑点。薇娅抹掉泪,定睛细看。她确信那个黑点便是子弹打穿留下的血迹。 “你真的中弹了?”薇娅问,“那东西还在你的头中。有人用它操控你,是吗?你逼不得已才这么做的,是吗?” 克劳斯惊讶地看着薇娅,黑暗中,他依然能看清薇娅的面容。看到薇娅的眼神充满哀求和忧伤,克劳斯急忙低下头,躲开她的目光。 顷刻后,他紧抿着嘴唇,先反手握住薇娅纤细的双臂,又将双手搭在她肩上。他蓦然抬头,看向薇娅,冷漠地说:“我不能看着以利亚死。” 话音刚落,他双手环住薇娅的头,向左一摆。薇娅便没了气息,直往地上坠。 克劳斯拦腰抱起薇娅,而后环视教室,目光落在宝剑上。他飞掠过去,用环着薇娅双膝的那只手抓起剑,夺门而出。 第22章 是是非非 漆黑夜空下,枯树林立,像无数只干尸的手伸出坟头,指向天空,做出各种畸形怪状的手势。 枯树间一块空地上,两支火把插在地上。昏黄的火光忽明忽暗,影影绰绰地照着一个瘦削而挺拔的青年。 青年约莫二十,面若冷月,丹凤眼微微吊着,目光犀利,双唇紧抿成一条线。他站在一块及腰高的圆木桩旁,摆弄着一支金钗。克劳斯盗来的银剑侧立在木桩旁。木桩上放着一只青花瓷碗和一个冰蓝色的水晶杯。水晶杯身圆腰细,杯口如喇叭形,被倒扣在木桩上。晶莹剔透的水晶散发着袅袅凝雾。 薇娅直立在木桩对面一米远处。她的脑袋毫无生气地耷拉在胸前,双脚离地五寸,双臂张开,行成一个“十”字,极不自然。 青年握着金钗,看着昏迷的薇娅,出了神。他背后五步开外,克劳斯被金丝绳索绑在树干上。绳索如蚕茧,从他的脖子缠绕到脚踝。 克劳斯说:“我按你说的做了。现在该你兑现诺言了。” 青年淡淡应了声“好”,转身看着克劳斯,从裤兜里拿出一支如小手指细长的试管。试管里盛有莹绿色的透明液体。 “这是……解药……”克劳斯看得清楚,猜到液体是破解姻缘联结咒的解药。但他不清楚青年拿出解药有什么意图。 “没错。我这就解了你们的联结,恢复你自由。”说罢,青年举起拳头,顷刻后又张开手掌。 克劳斯无法自控地随之扬头、张嘴。 青年另一只手拨掉试管塞,手微微一震。绿色液体浮出试管,如一只蠕动的蚕漂浮进克劳斯的嘴里。 克劳斯被迫咽下液体,奇苦无比,呛得他连连咳嗽干呕。 克劳斯边咳,边断断续续地问:“你为什么给我喝这个?” “这是承诺的一部分。我不会让你随凤凰女同死。” “我要的,是你放了以利亚。”克劳斯顿了顿,挑挑眉,戏谑道,“别告诉我,你居然关心我。我可不喜欢男人。” 青年冷哼,说:“我关心的,是你体内的能量和祸髅的魔力。今天是凤凰女的忌日。而你的忌日得等一等。等我抓到科尔和丽贝卡,我会让你们共赴黄泉路。” “你以为,你会得逞吗?” “有人能阻止得了我吗?”青年嘲笑道,“你以为,阿拉里克会按照你的指示行动吗?做梦吧!你是走投无路了,才不得已去指望一个憎恶你的人。” 克劳斯惊愕地瞪着青年。 青年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在学校,是故意咬伤阿拉里克,为了用意识把你的策略传给他。克劳斯·迈克尔森,纵使你强大残暴,也只是我的手下败将。” 青年走近克劳斯,一手举到克劳斯的额前,双眼紧盯着自己的手背,默不作声。 克劳斯顿时头痛欲裂。他咬牙忍痛。随后,额头像被榔头凿裂,疼得克劳斯浑身冷汗频出。一个物体钻出他的眉心,投入青年的掌心。 青年合掌,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物体,凑到克劳斯眼前。 克劳斯大喘着气,瞅着青年指间的小东西。那是一个甲壳虫似的祖母绿猫眼。 青年收起猫眼,说:“这个魔眼可不只是让你隐身,它还能读取你的记忆和念头。不过有点遗憾的是,佩戴的人只要碰到外物或他人,就会显身。” 克劳斯打断青年自我陶醉,不耐烦地说:“局我已经布好了。你知道又如何。用不了多久,木青就会赶来。” “你以为我怕木青?” “难道不是吗?” 这个小白脸能绑架以利亚,算计他克劳斯,足以证明小白脸强大甚于祸髅。但他自己不敢到学校绑架薇娅,反而大费周章地用以利亚胁迫他来做。唯一的解释是,学校里有小白脸害怕的人。克劳斯断定,那个人就是木青。 为了保全以利亚,克劳斯不能直接求救,只好咬伤阿拉里克。因为只有阿拉里克不会被他的狼毒侵害,也不会让他中毒。克劳斯通过意识把隐情和策略一并告诉了阿拉里克。 虽然克劳斯怕阿拉里克不愿帮忙。但情势所迫,克劳斯只能赌一把,他赌阿拉里克心中的正义感,能促使他愿意铲除邪恶势力。毕竟,邪恶势力会威胁到他的学校。 克劳斯计划,要木青用阿拉里克伤口中的毒液追踪他们,营救薇娅。与此同时,要芙蕾雅定位以利亚。据克劳斯推测,以利亚应该被小白脸藏在了海黛的别墅里。因为小白脸对海黛和她妹妹海莲娜一清二楚,他甚至埋伏在富林小屋,等着克劳斯找上门来。 克劳斯沉睡了二十天,自然苏醒,发现匕首失效。他不愿惹得所有人大惊小怪,而且心中又对海黛的出现耿耿于怀。于是,他回新奥尔良,到富林小屋调查海黛的阴谋,试图通过海黛这条线索找到破解姻缘联结咒的方法,并确保海莲娜不会像海黛一样,跑出来惹麻烦。 克劳斯到富林小屋,发现所有巫师都像蜡像一样,呆呆地坐着,那画面像极了《恐怖蜡像馆》里的场景。 当那群巫师看见克劳斯时,他们突然张牙舞爪地扑向他,和丧尸一样,想要撕咬他。一群不使用魔法的巫师哪会是克劳斯的对手。克劳斯三下五除二就扫平了所有疯狗一般的巫师。 小白脸突然出现,用一枚子弹大小的石子,战胜了克劳斯。此后,克劳斯一直处于被动,只能暗度陈仓。 克劳斯认定,他在富林小屋的大屠杀,必然会引起文森特的注意。文森特会告诉芙蕾雅,芙蕾雅肯定会赶往奥克兰,确认他的安危。因此,芙蕾雅就可以和科尔一起营救以利亚。 一切都按照克劳斯的对策发展,但他没想到,小白脸知道他的每一步棋。克劳斯不由得担心芙蕾雅和科尔。 其实,薇娅在学校安顿好后,科尔和戴维娜便悄悄离开美国,去中国调查木青和凤凰的传说,随便寻找千年蛇胆。他们瞒着所有人,包括薇娅。为了避免被薇娅发现,戴维娜以薇娅应该安心学习为由,和她约定,只在固定时间视频或语音通话。 近一个月来,他们只和薇娅保持联系,而薇娅又极其好骗。因此,没人发现他们离开。 直到芙蕾雅联系科尔失败,才注意到科尔和戴维娜失踪。而芙蕾雅确如海莉所料,在科尔家中了埋伏。幸好杰里米出手相助,帮她抗敌,并陪她留在科尔家寻找百丽宫钻石。芙蕾雅不了解科尔,特殊时期,科尔不会把充满能量的钻石搁在家里闲置。 当芙蕾雅焦头烂额却毫无进展时,接到了海莉的电话,得知克劳斯的计划。芙蕾雅和杰里米计划着如何营救以利亚。 克劳斯笃定,他的计划能成功。因为他必须成功!现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拖住小白脸。 克劳斯说:“我活了一千多年,劲敌无数。你和祸髅算是厉害的。但你不敢亲自去学校绑架薇娅。我的大脚趾都能猜到原因。不过我没想到,你既然知道我让木青来对付你,竟然还敢留在神秘瀑布。” 克劳斯翘首像在思考,而后恍然大悟,说:“你隐蔽了这里。”克劳斯的语气和表情不加掩饰地流露出对青年隐蔽术的不屑。 青年对此却不以为然。“我当然把这里隐藏得严严实实,就算木青苏醒,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我们。等他们找到,你的小情人已经香消玉损,你也被我吸成了干尸。届时,我已经成为集凤凰魔法、虹吸魔法和祸髅能量的强大巫师。木青也不是我的对手!顺便说一下,就凭你大姐和科尔,别想救出以利亚。他们会被我的手下困住,和以利亚一样,成为我的盘中餐。” 克劳斯这次是真的恍然大悟,“你是双子巫师……你以为你的虹吸力能够攫取凤凰魔法。”克劳斯摇摇头,呵呵地讥笑道,“估计你要失望了。如果凤凰魔法能这么轻易被夺走,祸髅早就下手了,还能轮到你吗?” 青年嫌恶地说:“那个女鬼从未离开过新奥尔良那一亩三分地,她当然不懂、更驾驭不了凤凰魔法。” 克劳斯冷哼一声:“上千年的祸髅驾驭不了。难道你这个小白脸能。” 青年冷冷一笑,说:“你不如你弟弟科尔,白活了一千年,见识比女人还短。我今天就让你长长见识。” 说罢,青年将手中的金钗抛向上空,双臂举在胸前,双手掌心相对。金钗从高空坠入他掌心间,旋即停止下落。他霍地张开双臂。金钗一震,裂变成四支,犹如开弓箭,嗖嗖射进薇娅手腕和脚踝的四根大动脉。 “不!”克劳斯大吼。 “啊!”薇娅仰面尖叫,四肢又胀又痛,疼得她全身抽搐,要缩成一团,却又无法动弹。骤然间,她的额头上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小汗珠。 青年双臂一颤,金钗拔出薇娅四肢,融为一支,飞回他的手中。 四个伤口像堤坝上被虫蚁蚀破的四个窟窿眼,汩汩地涌出鲜血。四根血柱横着飘向木桩,汇入青花瓷碗。 克劳斯看着眼前诡异的情景,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只能一遍遍地想“她能复活,她能复活……”,以此安慰自己。 然而薇娅却好像不惊讶,她抬头直视青年。其实,她早醒了,一直闭眼装昏迷,倾听克劳斯和青年的对话,不停地琢磨青年是何人,又有何意图。听到青年冲着她的凤凰魔法而来,又对祸髅和迈克尔森家如此熟悉,薇娅猜测,这个年轻人体内是她的爸爸约翰。 青年转身,端详薇娅,说:“你和我女儿简直一模一样!安祁山要是知道他唯一的后人,竟成了我女儿的二重身,是个灵魂不整的残次品。他会作何感想呢?” 薇娅错愕,“你……你不是约翰。” “约翰是谁?”青年一时诧异,随即恍然,说,“哦,你以为我是约翰·克莱尔?不。我不是你的父亲。我是安安的父亲。” 薇娅和克劳斯全都愣住了。顷刻后,薇娅反应过来。“你是安祁连?” 青年避开血柱,走到薇娅身侧,饶有兴味地说:“不错啊!这么快就猜中了。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薇娅看着青年,不由自主地好奇:他也和前世长得一模一样吗? 薇娅惊讶于自己的平静。她既不害怕他,也不憎恶他。仿佛她早已料到,安祁连会来找她,了断前世恩怨。 一个月前,祸髅同时占据戴维娜和霍普的身体。科尔告诉薇娅,祸髅利用中国的三魂理论,让天魂、地魂和命魂分占不同身体,以保永生不死。 从那时起,薇娅便猜到,七百年前,安祁连就是利用三魂理论,设下了永生诅咒。 据科尔所说,地魂能投胎重生。因此,薇娅推测,她自己便是安安地魂的转世。既然安安的地魂能投胎转世,那么和安安同归于尽的安祁连必然也可以。 安祁连是薇娅的□□父安祁山的亲哥哥。兄弟俩不安于平淡无奇的隐居生活,脱离安家宗室,携手闯天下。后去往偏远而又圣灵的阿尔泰山,修炼魔法。 安祁连对魔法的痴迷愈加贪婪。他甚至试图用黑魔法强行求得凤凰降生。安祁山规劝不得,愤然离去,飘泊于江湖,后坠入爱河,摒弃魔法,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 这些历史记载于薇娅外婆的魔法书中。薇娅通过摄取父亲约翰的记忆,才得知这些渊源。 见薇娅沉默不语,青年追问:“我猜是那个花花公子小少爷,科尔·迈克尔森告诉你的吧?肯定不是你家人告诉你的。安家人从来都只会逃避,对他们认为不光彩的事,更是避之唯恐不及。而且安祁山厌恶魔法,更厌恶凤凰魔法。他认为凤凰魔法不是天赐祥瑞,而是上天的惩罚,会招来灭顶之灾。” 薇娅打断他,说:“难道不是吗?你用黑魔法强行生出凤凰仙女。你看你得到了什么?骨肉相残!你逆天行事,害得我们家也不得安宁!” “蠢女孩!凤凰仙女降临在安家宗室,只会被埋没,变成只会相夫教子的普通女人。而我是要成就大业的。凤凰仙女能助我一臂之力。我还能把她培养成比武则天更伟大的女王!当我们称霸天下,巫师就可以正大光明地生活,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真是个疯子。”薇娅嗫嚅道,她已经没有力气大声说话。 “我是疯了,我是被人逼疯的!”青年大为光火。他侧身指着克劳斯,看着薇娅怒吼起来,他脖子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是他!是他和科尔算计我们,让我们家破人亡!” “你本性贪恋狠毒,才会为了魔法和权力,残骸亲生子女。”克劳斯说,“现在把罪责推到我们头上。可见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 青年举起右手,握成拳头。克劳斯顿时口鼻喷血,呛得他边喷边咳。血直喷到半米外,溅到他鞋上,却溅不到金丝绳索上。 薇娅醒来后,第一次看向克劳斯。 虽然克劳斯出卖了她,虽然她心中隐隐惧怕安祁连对克劳斯和科尔的谴责属实。可看着他遭罪,薇娅于心不忍,急忙叫停:“住手。你想要凤凰魔法,尽管拿去好了。放了他,放了以利亚。他们不是你的对手,不会阻碍你称霸天下。”薇娅拼尽所有气力抬高音调,可声音仍旧微弱无力。 薇娅疑惑,安祁连到底用了什么魔法,竟然让她毫无反抗能力。而且四肢的伤口像拧开的水龙头,血注不停地流,才一会儿功夫,她就感到头晕,全身发麻。 巴掌大的瓷碗像是漏了,血不停地涌入,却总是半碗深。原本米黄色的木桩表面已然被鲜血染红。血液浸满了桩面,又沿着木桩的纹理一滴滴流下来,似是要把整块木桩都染红。 安祁连停下诅咒克劳斯,但他的脸色更加阴霾,冷冷地说:“七百年前的恩怨,你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他为了救他哥哥,出卖了你。你还护着他,甘愿为他牺牲?” 克劳斯低着头,大口喘息。他抬眼望向薇娅,薇娅毫无血色的脸在昏暗的火光下有些发青,她的嘴唇苍白干裂。克劳斯迎上薇娅忧伤的目光时,感觉双眼起了雾。克劳斯也没想到,自己如此辜负她,她竟然还顾着他。虽然他试图补救自己犯下的错,但出卖便是出卖了。他宁愿薇娅恨他。 薇娅不恨他。因为她知道,家人第一,换谁都会这么选。但不是谁都能为家人牺牲所有。克劳斯便是少有的,能够为家人豁出性命的人。正是他的这种精神牢牢吸引着薇娅。 只是这一次,他要牺牲她。薇娅忍不住伤心。她是多么渴望,世界上有一个人能像克劳斯对家人那样,把她排在第一位,全心全意地呵护她。当克劳斯为她,甘愿忍受沉睡之苦,让她以为克劳斯把她列入了家人的位置。 可如今,希望幻灭。看到克劳斯充满歉意和愧疚的眼神,薇娅的心更是一抽一抽地痉挛。相比心痛,四肢伤口的疼痛不值一提。 薇娅移开目光,看向安祁连,故作镇定地说:“换了我,我也会这么做。没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 “没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安祁连重复道,“没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但你却因为外人的挑唆,亲手割断了我的头,烧毁了我的天魂!” 薇娅错愕地盯着安祁连,良久后才反应过来,安祁连把她当成了安安。薇娅声音越发微弱,断断续续地说:“你……杀了亲孙子,害死亲儿子……作恶多端……罪有应得。” “我罪有应得?!要不是科尔唆使我的手下暗中毒害我,我又何至于丧失理智,杀了亲孙子去祭天!”安祁连愤愤地吼道,“我本可以成就大事,却被奸人所害,反倒是我成了最大的恶人!凭什么?!” “……”薇娅感到天旋地转,无力反击。 安祁连从口袋中掏出魔眼,捏在指间,接着说:“这小东西对克劳斯的记忆一清二楚。它会告诉你真相。” 克劳斯怒吼:“不!你要敢伤害薇娅,我发誓,我一定会把滚烫的拨火棍插进你脑袋里!” “我当然不会把魔眼塞进她的脑子里。不过我想,你怕的不是这个。”安祁连说完,像投飞镖似的,将魔眼掷向薇娅的额头。 魔眼啪地贴在薇娅额头上。薇娅都来不及眨眼,全身像触电似的剧烈痉挛。眨眼间,薇娅消失。四根血注同时断流,就像喷泉突然停下来。 一阵明晃晃的白光在薇娅眼前一闪而过。随后,薇娅看到海黛和克劳斯坐在宽敞见方的车舆里。 海黛卷曲的金发披在身后,头顶带着一簇碎花的发卡,她身穿海蓝色的连衣长裙,腰间系着莹黄的丝带。她跪在克劳斯面前。 克劳斯蓄着一头姜黄色长发,穿着米色的长袍,半躺在软垫上,手里把玩着一柄匕首。 海黛媚眼低垂,认真汇报:“安祁连是阿尔泰镇的酋长,深受爱戴。不过据他的手下郝连玦说,安祁连是伪君子,表面假仁假义,其实自私贪婪,为了修炼魔法、扩大势力,不择手段。他想称霸天下。” 克劳斯嘲笑道:“躲在这穷乡僻壤怎么称霸天下?简直是痴人说梦。” “据说,他是从中原逃到这里修炼,等待时机杀回去。” “我对异族人不感兴趣。告诉我,这两年科尔都干了什么。” “两年前,科尔来到阿尔泰山学习异族魔法。他认识了一个叫郝连玦的巫师。郝连玦和科尔一样,痴迷于各种魔法。科尔藏在郝连玦府中,两人相互切磋魔法。科尔发现,郝连玦对安祁连表面恭顺,实则恨透了他。因为安祁连夺走了他心爱的女人。科尔利用这点,唆使郝连玦蛊惑安祁连的心智。” “说重点。” “科尔想接近安祁连的女儿安安,但安祁连把女儿保护得十分周密。所以科尔想让郝连玦杀了安祁连。他再伺机接近安安。” “他这个花花公子引诱女人,还用这么大费周章?” “安安不同于科尔以往追求的女巫。据说,安安是上古神兽凤凰的转世。而凤凰会带来祥瑞。安安出生时,就出现了祥瑞之兆。而且她体内蕴含了强大的魔法,能消除黑暗势力。传说,她甚至能召唤烈火,烧毁邪恶的灵魂。科尔推测,只要研究出正确的咒语,就能利用安安的心脏、血液和魔法制作吸血鬼解药。但前提是安安自愿献出魔法和生命。” 克劳斯倾听着,脸色越发阴沉。 海黛俯首帖耳,诺诺地说:“郝连玦的巫蛊之术已经让安祁连走火入魔。一年前,安祁连听郝连玦预言,长孙会害死他。他不仅杀了郝连玦,还杀了孙子祭天。被儿子儿媳发现后,他又废了儿子。儿媳青莺侥幸逃脱,但身负重伤。科尔假义相助,隐藏青莺,帮她疗伤,教她魔法。科尔想让青莺把安安带给他。但青莺把安安推下猎豹出没的山谷中,自己伪装成安安,要刺杀安祁连。” “聪明反被聪明误。”克劳斯说。 “虽然青莺没按科尔指示行事,但她的鲁莽行为反倒给科尔制造了机会。科尔把安安救出豹谷,帮安安调查父亲的恶行。才一个月,安安就爱上了科尔。” 克劳斯挖苦道:“当然。没有哪个小女生能经受住科尔的勾引。” “科尔好像对安安动了真情。”海黛说完,偷瞄了眼克劳斯。 克劳斯斩钉截铁地说:“科尔只是会演戏。他对女人,就像猫对老鼠,要玩弄够了才下嘴。你也说了,他得让那女孩心甘情愿为他献身。等他计谋得逞,他会毫不犹豫地把那个女孩开膛破肚,用她的五脏六腑去鼓捣吸血鬼解药。” “如果他成功了,他可以变回巫师。” “他会先在别人身上做实验,比如我。我可不想当小白鼠。再说了,我们何必从最强大的主宰者变回普通人。不管科尔成功与否,他想做解药的念头就是威胁,留不得。” “您要杀了科尔……” “不不不。亲爱的海黛,我怎么可能杀死亲弟弟呢?我只要他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 克劳斯把手中的匕首递给海黛,海黛双手接过去。克劳斯说:“这把匕首是你妹妹特意给科尔做的,能让他沉睡。” 海黛听闻,立即抬起头,看着克劳斯,突兀地问:“海莲娜什么时候和您联系的?” 克劳斯掷给海黛一个责备的眼神,说道:“什么时候起,我要向你汇报了?” 海黛急忙垂首,放柔声音说:“我只是以为,只有我和您联系。” “海莲娜确实不像你沉得住气。她兴冲冲跑来向我献匕首时,我也很意外。假如科尔发现你们姐俩是我派去的间谍,他奈何不了我,但肯定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我可不想失去你们俩这样的得力助手。” “我回去会教导海莲娜谨遵指令,不轻举妄动。” “不着急。先解决科尔,随便把那个酋长和他女儿杀了。” 海黛说:“硬拼,我和海莲娜不是科尔和安安的对手。不过我有一计。” “说吧。别卖关子。” “我们可以让安安和安祁连自相残杀。”海莲解释道,“巫师崇拜天地和祖先。大敌当前,敌人又是自己的父亲。安安肯定会祭拜天地和祖先,以求指点。” 克劳斯挖苦道:“就我所知,这里的人并不信奉天主教。你扮圣母,只会被当妖怪。” “是。不过这次我们没有要扮圣母。我们可以制造祖先显灵的假象,告诉安安他的父亲已成魔,会祸害人间,必须除掉他。据我观察,安安很单纯,对祖先很虔诚,只要是祖先显灵,她肯定会深信不疑。” “她不是很厉害嘛。难道不会识破?” “科尔有安安的血。我和海莲娜能用她的血伪造血缘联结,让她感受到血缘的力量,再向她传递意识。她肯定会相信,是她的祖先在与她对话。” “想好了,就去办吧。”克劳斯说,“我在城外等你们。过了午夜,看不到科尔,我就只能屠城了。” 海黛立下军令状,宣誓一定成功,绝不会劳烦她的王、她的神。 她离去前,克劳斯突然想起什么,鬼魅一笑,说:“如果那个安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单纯,你最好详细地告诉她如何对抗她的父亲。比如,砍断他的头,或者,干脆用她那个神奇的火焰和他父亲同归于尽。” 白光骤然明亮。薇娅双目恍惚,恢复视觉后,看到克劳斯坐在书桌后,啜着酒,神思凝重。 以利亚走进来,站到书桌前,低头看着克劳斯,说:“科尔说,马塞尔的那个女孩和七百年前阿尔泰山的安安长得一模一样。那个女孩或许是安安的二重身!尼克劳斯,假如果真如此,这个女孩就是个威胁……” 克劳斯淡淡地说,“你看她弱不禁风的模样,施个咒语都会一命呜呼。她威胁不到我们。” “可她不是吸血鬼,却能重生,说明她有不凡的魔法。”以利亚说,“假如科尔找到方法,用她制作解药。” “科尔这些年生生死死,没少吃苦,已经沉稳很多了。假如他想制造解药,让自己变回巫师。那就随他去吧。” “如果马塞尔或者其他仇视我们家的人知道了那个女孩的魔力,他们肯定会利用她对付我们。尼克劳斯,我们必须抢占先机,除掉隐患。” 克劳斯霍地站起来,盯着以利亚,质问:“你要怎么抢占先机?你只要踏进新奥尔良,马塞尔就会咬死你。”他扬手指了指门外,好似门外就是新奥尔良,而后他逼近他的哥哥,板着脸说,“据我们大姐说,她的解药可是有限的。” “但是……” 克劳斯截住他的话,语重心长地说:“海莉和霍普十分看重那个女孩。我们能安全逃脱,她功不可没。她对我们没有敌意。假如她真是二重身,有强大的魔法,那我们更要保持和平友好关系。以利亚,my brother。咱们奋战了一千多年。现在,生活终于平静下来。我们就不要再预设敌人,自找麻烦了。” 以利亚张开嘴,要反驳。 克劳斯诚恳地说:“我只想守护好我的女儿。” 以利亚没说话,蹙眉打量着他的弟弟。 白光又照进薇娅眼底。薇娅缓过来后,眼前一片幽黑。她眨了眨眼,渐渐看清眼前是克劳斯在新奥尔良的府邸,是她暂居的那间卧室。 窗外夜色浓郁,房间黑着灯。她躺在床上,睡得不很熟,翻来覆去,像在做恶梦。 门忽地开了条缝,又轻轻合上。一道黑影闪过,克劳斯站在薇娅床边,低头凝视着她。 旁观的薇娅心里一阵绞痛,不知如何是好。她都不知道,他曾在半夜跑到她的房间。薇娅揣测,他是不是反悔了,所以来杀她?但他知道,她是不死身。或许他想让她永远沉睡,就像他的前女友奥罗拉那样。 四下没有一点声息,只有床上的薇娅时不时发出呢喃声,其中一句清晰可辨。“克劳斯是个好爸爸……”说完,薇娅翻身朝里,背朝克劳斯。 克劳斯身体一颤,僵了片刻,悄然无声地夺门离去。 薇娅怔怔地看着自己的背,想起了那天的事。 克劳斯举办了一场宴会,宣布他们家回归新奥尔良,并向祸髅宣战。宴会上,薇娅见到了她的爸爸。她爸爸对她冷嘲热讽。当晚,她做了噩梦,梦到爸爸指摘她和残暴的吸血鬼为伍。她愤然反驳,说约翰不如克劳斯。因为克劳斯再怎么残暴,至少是个好爸爸。 第23章 挫骨扬灰 白光再起,又隐去。 昏黄的火光下,薇娅的脸黯然无光,嘴唇发青。她低垂着头,又因双臂张开,使她看上去像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 克劳斯望着薇娅。他看不真切她的脸,但从她脸上坠落的两行泪珠,便知晓了她的心境。她全都知道了。 他搜寻着她的目光,希望能从那双柔和的眸子里看到点什么,哪怕是怨恨都行。可她就是毫无生气地垂着头。他只能看到她苍白的额头和扑扇的双睫,还有断断续续的泪珠。 看到薇娅脆弱无助、默默悲伤,克劳斯心中陡然愤怒不已。这种愤怒混合着自责、懊恼、惧怕和哀伤。上一次产生这种复杂而痛苦的情绪,是五年前卡密尔死在他怀里的时候。 克劳斯知道,他又沦陷了。这一次,他竟然爱上了注定和他势不两立的女孩。这个女孩还和他生命相连。这是报应吗? 安祁连将魔眼置于木桩上,说:“现在你明白了,罪魁祸首是这个禽兽和他弟弟。并不是我死前的咒骂让你永生,而是因为安安被克劳斯的女人蒙骗。她用祖传宝剑砍了我的脑袋。我的地魂因此脱离躯体,变成孤魂。这还不罢休。她又召唤凤凰赤焰,烧毁了我的天魂。而她自己,因为双手沾了人命,而灵魂破碎。” 安祁连的话像根线,将刚才的一幕幕和以往她所知的讯息完全串联起来,虽难以置信,但不可否认,他的解释让前世今生的恩怨轮回清晰起来。 科尔盯上了安安的凤凰魔法,让人用巫蛊术害得安祁连走火入魔,六亲不认,与家人反目。克劳斯怕科尔做出吸血鬼解药,命海黛姐妹制造假象,诱使安安与父亲同归于尽。 原来,她被前世所累是拜科尔和克劳斯所赐!而克劳斯早就知道事情原委,为了利用她保护霍普,才向她示好。 他把她当棋子!可她却把他们当朋友,当家人,甚至还因克劳斯为她沉睡而感动。 他真的沉睡过吗?未必吧!或许戴维娜也被科尔骗了,他教给她的魔法根本不起作用!或许科尔正巴不得她和克劳斯一起死! 戴维娜和她都被他们俩兄弟的虚情假意给骗了! 戴维娜,她的姐姐,她今生唯一的亲人还被瞒在鼓里!科尔和克劳斯一样,诡计多端。他早晚会害死戴维娜!文森特和马塞尔说的对,和他们迈克尔森家有瓜葛的人,都会死得很惨。戴维娜已经被科尔害死过一次!决不能再有第二次!薇娅顿时心急如焚,她要去找她姐姐! 她这么想着,锁骨间传来一丝暖意。戴维娜送给她的琥珀项链闪烁起金光。 薇娅感觉心中燃起一团烈火,由内向外,迅速蔓延全身,使她冰冷的身体变得炙热,甚至连眼睛都火辣辣的灼热。 薇娅抬头瞪向前方,金色的瞳孔正对上安祁连惊讶的双眼。 安祁连陡然一惊,踉跄倒退两步。他急忙抓起木桩上倒扣着的水晶杯子,杯口对准薇娅,默念咒语。 一股凝雾从杯口涌出,直扑向薇娅。 薇娅被凝雾击中,扑通趴在地上。她身上的火焰瞬间熄灭。冰冷刺骨的凝雾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犹如万箭穿心,生不如死。 “薇娅!”克劳斯一边大吼,一边拼命地扭动全身,想要挣脱绳索。“放开她!” 安祁连置若罔闻,紧握铜钟,俯视薇娅,说:“这个冰凌觚能开启寒冰阵。不论是人、神还是妖,一入寒冰阵,必死无疑。你竟险些破了我的寒冰阵,可见凤凰魔法威力强大。” 薇娅被寒流振得头晕目眩,四肢摊开,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稍稍缓过神。她绷住劲儿,用手肘撑地支起上身。手腕顿时撕心裂肺的疼。她这才发现,手腕的伤口竟溃烂发黑,惨不忍睹。胃里一阵翻腾,薇娅连连干呕。 安祁连瞧着手下败将,难掩得意。“我的地魂因躯体身首异处而游荡在人间。我做了七百年的孤魂野鬼,那种看着风云变幻,唯独自己深陷冰冷孤寂之中的痛苦,你绝想象不到。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听信谗言,不忠不孝。”安祁连放下冰凌觚,俯身拿起银剑。 薇娅本就气血将尽,此刻又遭一击,被凝雾侵蚀,再无力反抗。 安祁连提剑,走到薇娅身侧,俯视着她,说:“你不配拥有凤凰魔法。七百年前你用这把剑割了我的头,如今我用这把剑斩断你的仙骨。这就叫因果报应。” 手起剑落,坚不可摧的剑刃笔直地戳进了薇娅的腰椎,击碎了她的一节椎骨。 撕心裂肺的疼痛扯得薇娅全身抽搐。一股热流涌到口腔。噗的一声,薇娅口吐鲜血,头一歪,晕死过去。 “不!!!”克劳斯的狂嗥声震彻天地。看到安祁连举剑,又要去刺薇娅,克劳斯一双莹黄的狼眼怒视安祁连,咆哮道:“你要是再刺她一下,我发誓,我一定扒了你的皮,抽掉你的筋,喝干你的血。我会用天下最残酷的方法折磨你,再用我的血治好你,一遍遍重复,让你永不得好死!” 安祁连置之不理,双手紧握剑柄,红着眼死死盯着薇娅的背,又是一刺。 血溅银剑。镶在剑尾的宝石金光熠熠。剑身震颤,铮铮作响,要挣脱安祁连的手。 安祁连双眉拧成条线,咬紧牙关,狠狠攥住剑柄。“难道是剑里安安命魂在反抗?”安祁连心想,“我已经等了七百年,今天势在必得,一定要将你的两魂同时毁掉!” 安祁连蓄积全身力气于双臂,高举宝剑狠狠刺去。 宝石金光璀璨,微微发热。 安祁连心中惊诧,手上更加用力。他一下下、一节节,由下至上,连连刺向薇娅,戳碎了她整条脊椎骨。薇娅像砧板上的一块肉,每被戳一下,全身就颤一下。她晕厥,又疼醒,反反复复,却就是死不了。 “好疼!”薇娅心中呐喊,“给我个痛快吧!” 克劳斯在一旁嘶吼,却无能为力。他感觉那一下下不仅刺穿了薇娅的脊椎,而且戳碎了他的心。他以为自己神机妙算,能化险为夷。没想到,竟害她至此。他恨,恨自己自私狂妄。 当安祁连最后一次拔出银剑时,剑身火红,像刚从熔炉拿出来,红彤彤的炽热传至剑尾宝石,宝石由黄变红,发射出耀眼光芒。 安祁连终于受不住炽热的灼烧,蓦地扔掉宝剑。 薇娅左手腕上的玉镯挥发出金红的光芒。光芒中,玉镯蒸发,散发熠熠火光和滚滚热浪,火光和热浪裹住薇娅,行成一个球形的屏障。 金红的屏障内,薇娅缓缓上升,身体翻转,最后仰面朝上悬浮在球形中央。 安祁连被光和热逼得连连后退,瞪着一双凤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心中诧异:怎么会这样?她已被挫骨,应该和玉镯同时碎成齑粉才对啊! 许久后,安祁连才回过神。他看到银剑褪去炽热红光,宝石也恢复平常。于是,他捡起银剑,劈向屏障。剑刃划过屏障,发出滋滋的静电声,溅出点点金光。 静电金光过后,屏障完好无损。 克劳斯完全傻了眼,纵使他活了千年,也从未见过这般魔法。 安祁连不死心,挥剑再劈。 剑未落,球形屏障忽地一收缩,随即陡然膨胀。轰隆一声,屏障爆炸,释放出一股强热流。 薇娅处在球形中央,未受热流影响,像一件衣服飘落在地。 安祁连被热流振出十米远,撞到树干上,摔在地上。木桩上那盏冰凌觚也被热流击碎。 克劳斯别过脸,但他被金丝绳索绑的结结实实,躲不开强气流。一道红光随着气流射进克劳斯的胸膛。他感觉好似被人当胸给了一拳,振得两眼昏花。 等他缓过来后,扫视一周,发现他仍在林中,却看不到薇娅和安祁连。待收回目光,突然看到眼前站了个黑眼睛、黄皮肤的老太太。老太太周身闪动,犹如全息影像。 克劳斯问:“你是谁?” “我是薇娅的外婆瑞娜。”老太太说,“薇娅已死。她的灵魂……” “她死了……”克劳斯双唇微颤,瞪着老太太。“她在哪?那个小白脸又滚到哪去了?!” “你们都还在林中。你昏迷了。我们现在在你的潜意识里。” “是你把我振昏迷的。你是那道红光。” “情势所迫,请你见谅。”老太太神色凝重起来,言归正传道,“克劳斯,薇娅的躯体已死。但她的灵魂投射到银剑的宝石中,与前世的命魂融为一体。因为她的灵魂进入异度空间,没有消散于自然,也没有进入阴间,所以她还有复活的机会。” “怎么复活?”这是克劳斯唯一关心的问题。 老太太见克劳斯如此重视薇娅,神色柔和几分。她问:“我知道,你和薇娅的联结已断,你不再受限制,也没必要帮薇娅……” 克劳斯不耐烦地打断她:“怎么复活薇娅?别让我问第三遍!” 老太太神情复杂,微微颔首,说:“带上银剑,去中国找科尔和戴维娜。他们知道怎么做。” “科尔和戴维娜在旧金山。” “不,他们已经去中国寻找安安。”见克劳斯不解,老太太解释道,“我死前与薇娅的外公和安家列祖列宗在薇娅的玉镯中设下了保护神咒,也就是用我们的灵魂幻化出一片天地稳固玉镯中的凤凰魔法。科尔一进入玉镯的空间,便知晓是我们变幻的。他向我起誓,会帮助薇娅找到前世安安,帮助她们三魂合一。这是唯一让薇娅复活的办法。” 克劳斯诧异道:“三魂合一,那活过来的还是薇娅吗?” “……”老太太心中挣扎一番,才艰难地说,“薇娅本就是安安灵魂的一部分。回归本体,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克劳斯审视老太太,一双狼眼X光射线似的,要透过骨髓看清老太太真实想法。 老太太知道他多疑,而且他不是最可靠的人。可现在她别无选择。老太太淡定地说:“刚刚安祁连用挫骨扬灰之法斩断薇娅与凤凰魔法的联结。我们和安家列祖列宗已经彻底销毁了凤凰魔法。没有了凤凰魔法,就算安安躯体仍有仙气,也不会成为凤凰。薇娅就能在她体内平安度过一生。” “如果科尔找不到安安呢?难道让薇娅的灵魂永远困在宝石里?” “原本没有线索。但木青出现了。科尔知道,查明木青的来历,就能找到安安。” “木青到底是谁?” “我以为他是安安的后人,帮助薇娅修炼,为的是让薇娅与安安合体。但他竟然眼看着薇娅遭此一劫,却坐视不管。我现在也搞不懂他的意图了。” 克劳斯脸色越发阴沉,咬牙切齿地说:“你的意思是,木青故意坐以待毙,被我打伤后装死不来救薇娅。” 老太太点头,说:“所以不要信任他。薇娅能不能复活,只有靠你了。”老太太走近克劳斯,恳切地说,“克劳斯,不管前世如何,今生薇娅多次帮你,又因你受酷刑。我看得出,你是在乎她的。这一次,你一定、一定要帮她度过难关。克劳斯,薇娅能否复活,能否平安,就全靠你了。” 老太太说完,消失在灰色浓雾中。 克劳斯睁开眼,看到安祁连背对着他,刚喝下瓷碗里的血。他看着安祁连的背影,双眼变黄,眼底青筋涌动。 金丝绳索松动,克劳斯啪地一下撑裂绳索,转眼掠到安祁连身后,左手狠狠掐住他的喉咙,阴沉地说:“我说过会把你剥皮抽筋,我说到做到。” 安祁连施法突然被中断,气息紊乱,无力反抗,连话都说不出口。 克劳斯张大狼嘴,用獠牙钳住安祁连的颈椎,猛地一撕。森森白骨外露。克劳斯用右手抓着白骨,狠狠一扯。 一坨烂肉,一条白骨,统统被克劳斯扔在地上。 克劳斯站在原地,喘着粗气。他低头望着血肉模糊的薇娅,缓步靠近,蹲在薇娅身侧,却不敢碰她。一只大手悬在薇娅额上,颤抖不已。 天使般的女孩竟被他害得惨死。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酷刑。他,一千年的始祖混血儿,世界上最强大的吸血鬼,从未活得这么窝囊! 克劳斯紧抿双唇,闭上双眼。少顷后,他遽然睁开眼,下定决心:他要薇娅活着,就在她自己的身体里,平安幸福地活一生! 他把木桩上的魔眼和金钗收入衣袋,从地上拿起银剑,抱起薇娅瘫软的身体,飞掠而去。 第24章 永远的结局 时光荏苒,七年转瞬即逝。 霍普从单纯女童,长成法力高强的女巫。只是她常年期盼父爱,却求而不得,又逢青春期叛逆。为了吸引爸爸关注,偷偷将自己的血售卖给被校园霸凌的狼人同学。那同学喝了霍普的血后自杀,复活成世界第三个吸血鬼和狼人的混血儿。 霍普惹出一件事不罢休,又囚禁了自己的母亲海莉,不想被克劳斯的仇敌趁机利用。 海莉为了救霍普,和克劳斯的仇敌同归于尽。 海莉的死或多或少都是霍普惹的祸,霍普痛不欲生,却更恨以利亚。如果不是以利亚帮助仇人,打伤克劳斯,克劳斯便能救下海莉。 然而事与愿违。 七年前,克劳斯为救以利亚,出卖薇娅,导致薇娅遭残杀。以利亚心中愧疚难耐,他自认罪孽深重,他和克劳斯的兄弟情义会被祸髅恶灵利用,引他们相见。为避免这份兄弟情给家人朋友带来祸事,以利亚请马塞尔和文森特联手,抹除了他一千多年的记忆。 失忆的以利亚爱上了敌人的女儿,为了新欢帮着仇敌,这才间接害死了海莉。 霍普失去母亲,因为祸髅恶灵,又不能与克劳斯相见。激动之下,霍普凭一己之力,将克劳斯、以利亚、丽贝卡和科尔体内的祸髅恶灵全部摄入自己体内。 霍普无法承受祸髅恶灵的黑暗力量,命不久矣。不过死前好歹看到大姑芙蕾雅找到真爱。 七年前,以利亚被安祁连绑架,芙蕾雅在吸血鬼猎人杰里米的帮助下,成功营救以利亚。芙蕾雅和杰里米危难中产生情愫,两人相伴七年,终于步入婚姻殿堂。 芙蕾雅的婚礼还未结束,霍普便体力不支,昏迷不醒。 能救霍普的方法唯有取出她体内的恶灵。可一般魔法器物难以禁锢恶灵。而时间有限,克劳斯便想用自己的身体做容器,容纳全部的恶灵。为了避免恶灵吞噬自己心智,为了不做杀人恶魔,克劳斯要用白栎木自杀。 克劳斯请求卡洛琳,让她的两个有虹吸力的女儿来施法。卡洛琳不忍克劳斯丧命,情急之下跑到中国丹穴山祈求神灵施以援手。 丹穴山是凤凰的故土,卡洛琳祈求的神灵便是已经飞天成仙的安安。 七年前,薇娅被安祁连残杀,挫毁仙骨,失了魔法。克劳斯听薇娅外婆指使,想带薇娅和宝剑去找科尔和戴维娜。然而他刚出树林,便被木青拦截。 木青没有浪费口舌,只打了个响指,便让克劳斯沉睡。他带着宝剑和魔眼、金钗而去。 薇娅的躯体对木青无用,便被留在克劳斯身边。 八天后克劳斯醒来。卡洛琳和海莉已安葬了薇娅。她们也联系上了科尔和戴维娜,得知薇娅的灵魂在前世安安体内归一复活。复活安安的不是科尔和戴维娜,而是木青。 木青是春神,也是五千年前凤凰女的未婚夫。凤凰女七百年修炼成人,原本再修炼数百年,她便可以成仙,却因爱上一个凡人,私自与凡人定终身,触犯天规。 天庭惩罚凤凰女受轮回之苦,让她死后灵魂和魔法消散于自然,每七百年汇聚一次化作人,经历世间悲苦。安家人哪知天庭惩罚,以为每七百年有凤凰仙女降生于家族内,是上天赐福。 安家人一代不如一代,最后生出安祁连这个野心勃勃之徒,又遭科尔和克劳斯连连算计,导致父女血战的悲剧。安安因手刃亲生父亲,而灵魂分裂。 木青对凤凰女的背弃一直难以释怀。他企图轮回之苦能让凤凰女明白人间无真情,从而能够回到他身边。 天界一众神仙以为木青痴情,其实他只是不认输,非要收服凤凰女才罢休。 木青看着薇娅年轻轻却几经波折,而置之不理。直到薇娅遇上克劳斯,两人暗生情愫。木青难以容忍,这才下凡来插手薇娅的人生。 安祁连的出现是木青安排的,只为通过此事,给薇娅最后一个教训,断绝她对克劳斯的爱恋。 木青自然不会把自己与凤凰女的渊源和他的真实意图告诉薇娅的前世安安。安安以为,木青是天神下凡,真心来帮助她们。 要说这安安,与父亲安祁连同归于尽后,在浴火中重生,便是不死身。 当时,她的母亲将安祁连的罪孽和诅咒,告知安家族人,包括离开宗室的安祁山。为避免安祁连的诅咒实现,全族立下家规,远离超自然世界。 而后,安安的母亲和安安在凤凰故土丹穴山隐居。安安的母亲得以寿终正寝,死前她施咒让永生的安安沉睡。 木青下凡,将尘封安安的墓穴又加了一道封印,除了他自己,连天帝也不能开启。他又在山中布下迷魂阵,以防被人闯入。 科尔和戴维娜算厉害,找到了丹穴山。只是孙悟空逃不过如来佛的手掌心,他们一入山便困在木青的迷魂阵,找不到安安,也下不了山。好在两人存生能力强,硬是在山中活了下来。 木青复活安安,带着安安飞天前,消除了迷魂阵。他允许科尔和戴维娜见了安安。 复活的安安拥有前世今生的记忆,心中痛苦不堪,更是恨科尔七百年前的勾引利用,恨克劳斯的残忍绝情。科尔向安安坦白对戴维娜的真情。安安不甚信任,但见戴维娜对科尔情真意切,她不忍害戴维娜伤心,便暂且隐忍不发。她对科尔说,她会在天界看着科尔的一举一动,只要科尔背叛或伤害戴维娜,她便要科尔生不如死。 与戴维娜告别后,安安便与木青化作一道流星,去了天界。 安安以为天界神仙应该是穿金戴银的华丽装扮,没成想她所见的神仙男及冠,女梳辫,不论品阶高低,一律穿纯色的棉布衣衫,天界朴素一片,祥和如桃花源。 安安在天界大多呆在木青的寝宫。说是寝宫,并不是宫殿,而是一方小院罢了。 木青说,天界奉行节俭,不似人间追逐奢靡。 安安想,无欲则刚。这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吧。 然而天界不是桃花源,神仙也不会包容一切,尤其不会包容她这个背弃天界的叛徒。连木青宫中的侍者对安安都是冷冷的,避之唯恐不及。 木青的亲生妹妹,蝶儿曾是凤凰女的挚友。她对安安也是冷嘲热讽,却不是鄙夷她背叛木青,而是鄙视她这么容易就被木青骗回了天界。 蝶儿将木青和凤凰女的渊源合盘告诉安安。蝶儿钦佩凤凰女敢爱敢恨,敢想敢做,即使要遭天谴,也要和心爱之人厮守。 知道木青设计陷害薇娅致死,安安心灰意冷。她原本以为,到了天界便再无七情六欲的困扰,不想希望再次落空。 可她自知无力抵抗,只能顺服于木青。 木青不顾天帝天后反对,执意求娶安安。木青是帝后之子,主持人间天堂春季事务,被帝后寄予厚望。帝后自然不愿意他娶一个背弃婚约,自甘堕落的女人。而且安安复活后,已经再无仙骨,没有凤凰魔法,是个凡人。天规之一便是神人不可通婚。 天帝罚木青在自己宫中闭门思过,无召不得出。 知道木青虚情假意,安安怎肯再嫁给他,却又不能明着反抗。见天规不允,帝后不容,安安便趁着这个机会,主动到帝后面前请罪,罚她下凡做个普通人,命数任由帝后裁决。 帝后深知木青执拗,即使贬安安下凡,木青仍会下凡找她回来,要是为她留在凡间更会被天界众神所耻笑。 安安萌生一计:既然天界众神已不再干涉人间,那么便断开天界和人间的连接之路,这样,她下凡后,木青也就不能再下凡。 安安又和帝后承诺,她下凡前会与木青做个了断,让他不再执着。 如此,帝后便告诉安安,天山上的天池是连接人间和天界所在。天池下有火山,是巨大的能量源。 而后天帝赐予安安一方先天灵宝龙腾玉,能够摧毁能量源,断开了天界与人间的连接。天帝拿出宝物时那份郑重其事的样子,惹得安安想笑。安安捧着宝物,心中腹诽:这先天灵宝不就是一块玉佩上,刻有一条腾云驾雾的龙吗?所谓先天灵宝,在人间就是黑魔法物件而已。 天帝说,只要安安必须亲手将玉石放入火山眼中,再施法,才能成功。 天帝之意,安安了然于心:她必须死。 安安只问了天帝,她这一死能否干净? 天帝允诺安安,这一死是真的安宁了。 安安回到木青寝殿,对木青虚与委蛇。安安含情脉脉地说,自己不愿木青为她与父母争执,产生隔阂。她自愿下凡,回丹穴山隐居,只要木青想着她,念着她,不时地去看看她。她便心满意足。 安安泪眼婆娑,看着楚楚可怜,又说的情真意切。木青被凤凰女伤了心后,便不近女色,忍了几千年,眼下看心心念念的女人做小伏低,如此温顺,便也有所动容。 安安已经看清,木青对她,情是假,占有才是真。木青不会因她,放弃前程,真的惹怒帝后。 木青的坚持只是为了他从一而终的好名声,也正是因为木青的痴情,为女人所困,才能避开兄弟间夺嫡的争斗,以自保。 而后几天,两人情意绵绵。 木青终于放下戒心,再者他本也不是爱美人不爱江山之人。见安安确实将自己交付于他,木青便送安安回到丹穴山,又布下迷魂阵,以免安安出山,或外人闯入。而后他回到天界向帝后请罪。 木青回天界的转天,安安便用先天灵宝龙腾玉破解了迷魂阵。安安下山,正巧遇到上山的卡洛琳。听卡洛琳诉说,安安才知,她在天上七天,人间已过了七年。好在不是传说中的天上一天,人间七年。不过安安想,对吸血鬼来说,过七百年,也只是沧海一粟罢了。 安安心中的吸血鬼自然不是卡洛琳,而是那个人。而如今那个人快死了,她应该觉得解恨才对,可心里怎么如此慌乱惧怕? 卡洛琳自然不知道安安和克劳斯的恩怨,只当安安有着薇娅的记忆和情感,肯去救克劳斯。 卡洛琳把安安送到迈克尔森府邸门前,便驱车离开。安安缓步走入院中,院中大写的M石雕依旧戍守廊上,只是墙壁斑驳,院中没了喷泉池。 安安走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前,见楼梯木板松动。这昔日辉煌的府邸如今一片萧索,正如安安干涸的情感,不得往生。 安安感觉身后轻风拂过,阳光森林的气息霸道地袭来。克劳斯站在安安身后,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似是要把她刻在眼里。 安安穿着一条宽松的大红色棉麻连衣裙,配着深卡其的纯棉打底裤,脚下踩着一双鹿皮棉鞋。 她的气息像薇娅,看着却不再是他记忆里的薇娅。他心中的薇娅是纯白得夺人眼眸的白玫瑰。 安安低垂眼睑,心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她知道,这慌乱的心跳声会被克劳斯听了去,他会嘲笑她。安安心中更急,心跳更乱。她想打破沉默,按照原定的想法,说来给他送。可她说不出口。 最终还是科尔从餐厅走出来,打破了沉默。 “这哪来的村姑,怎么这么眼熟?”科尔一如既往地挖苦道,他自然是闻都闻出来了安安的气息。 科尔的话引得丽贝卡、芙蕾雅、马塞尔和霍普跑出来看。只有以利亚缓步而出,蹙眉看着安安背影,心中警惕。 霍普叫出声:“薇娅?” 听到有人叫她薇娅,安安不由得身子一震。她怀疑:她还是薇娅吗? 安安终于回过头,面对众人。霍普高兴地跑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动作十分亲切自然,毫不生疏。“你真的没事!戴维娜说你是神了,我还以为她骗我。就像大人骗小孩说世界上有圣诞老人一样。原来你真的没事!” 安安端详着霍普,在青春少女的脸上搜寻孩童的痕迹,安安只认得出那双蓝绿色的眼睛,依旧光彩熠熠,又夹带着些许反叛,像极了她爸爸。 安安勾起唇角,“霍普?” 霍普点点头,“我以为你不认得我了。” 安安的微笑有些凝滞,“我记得所有的事。” 克劳斯心中一沉,他知道,这话是说给他听的,意在她不会原谅他。 霍普紧握安安手腕,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真的是神了吗?你救救我爸爸!” 安安环视大家,所有人的双眼都带着希望之光。她沉默片刻才说:“我不是神仙,只是普通人。我……我救不了你父亲。对不起,霍普。” 安安说完并没看克劳斯,而是看向马塞尔。马塞尔也直视着她,神色关切。安安知道,虽然马塞尔选择和丽贝卡浪迹天涯,不再守护她,可他依旧真心实意地关心她。虽然大难临头时,关切毫无用处,可安安还是觉得欣慰,在这淡漠人世间,哪怕一丝一毫的关心也是弥足珍贵的。 科尔说:“我们再给尼克开欢送会,来,一起喝一杯。” 克劳斯终于开口了,是她熟悉的霸道口吻:“她不能喝酒。” 科尔敷衍道:“是是是,她不喝酒。她和霍普一样,喝橙汁总可以吧。” 霍普难掩失望,却也挤出微笑,拉着安安入席。 席间,科尔和丽贝卡不停地用克劳斯往日霸道行径打趣。看似欢快的家宴,却是愁云惨淡。 不多时,丽贝卡拉着大家到院子里燃篝火,许心愿。 而后克劳斯一番演讲,强调了家族血脉的力量,鼓舞全家互相扶持向前走。说完,他拉着霍普的手,去说父女俩的私房话。 说话间,马塞尔飞掠而至,拧断了克劳斯的脖子。 霍普愕然,质问马塞尔为何如此。 安安前来解释,她要霍普和芙蕾雅施咒,将克劳斯和以利亚体内的祸髅恶灵囚禁到先天灵宝龙腾玉中。 芙蕾雅又请来文森特帮忙,因只有文森特知道囚禁恶灵的魔法。 文森特对龙腾玉的能量将信将疑。不过,他还是和霍普,芙蕾雅联手施咒。 三位强大的巫师合力,成功将恶灵囚禁到龙腾玉中。 克劳斯尚未苏醒。安安便带着龙腾玉离开了新奥尔良。科尔开车送她,先去看望戴维娜。 恰逢戴维娜下班回家,安安远远地看着戴维娜走进家门。 虽然安安告诉大家,她要带着龙腾玉回天界。大家也都相信了。 然而科尔见安安不愿与戴维娜相见,便猜疑安安有所隐瞒。 安安把和天帝的交易告诉了科尔。不与戴维娜相见,是不愿让她伤心。而且她时间有限,必须赶在木青发现前摧毁天池下的能量源。 科尔坚持陪安安去天池,期间偷偷联系了克劳斯。克劳斯要求科尔拦住安安。 科尔无奈道,时间不等人,一旦木青发现被安安骗,他下凡来会杀光所有人。 安安原本不愿与科尔多呆一刻,他毕竟是害过自己的仇人。然而有科尔吸血鬼的催眠术,能加快行程。加之,安安更怕孤零零地赴死,于是默许了科尔陪着。 科尔不费吹灰之力,“雇”了架私人客机,直飞白山市,天池山下。 一路上有科尔陪伴逗趣,安安少了许多赴死的恐惧感,对科尔的态度也逐渐缓和。 科尔找安安要龙腾玉看看,却在触碰的一瞬间,手指灼烧起来,如曝光在骄阳下。 安安明白,科尔想代替她。她心中一暖,彻底打消了怨恨。 科尔带着安安,瞬间爬到山顶,来到天池边。 安安跳入池中前,要科尔许诺永远守护戴维娜。科尔不仅许下诺言,而且坦言七百年前他对安安是真心的。 安安露出欣慰一笑,便毅然决然跳入池中。 一道黑影从科尔身边闪过,扑入池水中。 科尔看着水中波纹,脸上笑,眼中却是哀伤。他想,克劳斯果真爱上了薇娅,可为时已晚。 碧蓝水中,克劳斯拉住安安,强行带她回到岸上。 两个湿漉漉的人一到岸上。 安安便再难镇定,她哭打着克劳斯,质问他为什么还要招惹她。 克劳斯默默受打。直到安安停下,克劳斯揽她入怀,只说了一句:别无他法,便一起死。 安安怎肯让他死,不然也不会救他。但她知道自己犟不过克劳斯,只能点头。 克劳斯扭头叮嘱科尔照顾霍普,又让他赶紧离开,以免受到能量源波及。 安安趁兄弟俩说话时,将袖中藏着的木条插入克劳斯心脏处。 克劳斯转身看着安安,神色震惊而又不舍。他身体一点点僵硬,最后失控,倒在地上。 科尔亦感意外。 安安流着泪说,她感激科尔通知克劳斯。能再见一面,甚至听到他要陪自己,她心中无憾了。 科尔说,克劳斯醒来会发疯的。 安安笑着承诺,克劳斯不会疯。 安安站在池边,目送科尔背着克劳斯下山。 科尔下山后,感到地动山摇,山顶上白光耀眼,照的科尔不得不紧闭双眼。他感到山上有冲击波袭来,于是背着克劳斯匆忙离去。 多年后,克劳斯依旧不理科尔,他把没能和安安赴死怪到科尔身上。 对克劳斯的疏远,科尔反而庆幸。至少他不会被克劳斯封在棺材里。科尔知道让克劳斯保持理智归功于安安。 当年,安安毁掉能量源后,科尔和克劳斯又回到山上。 天池奇迹般的恢复原貌,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科尔怕戴维娜生疑,先离开天池,回到美国。 克劳斯在山上呆了三天,吊唁安安。当他心灰意冷回到新奥尔良时,霍普正要回学校。 克劳斯没有告诉霍普真相,他把自己的失落解释为安安回天界,不会再下凡。 送走女儿,克劳斯回到府邸的地牢。 那是他被马塞尔囚禁五年的地方,是他与薇娅初见之地。当时他精疲力竭,是薇娅伸出纤细的手臂,让他吸血恢复精力。 他才吸了几口血,白皙的小脸就变得惨白。他强忍着饥渴感,才能停下。不然他再吸几口,薇娅便会立即晕厥。 正当他回忆往事,耳边响起嗒嗒的脚步声。 他能听到闻到来人的气息,有些许熟悉。 克劳斯看着楼梯口,心中希冀。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昏黄灯光下,楼梯口出现一个身影。 克劳斯屏气凝神,紧盯着那道影子的主人。 “克劳斯。” 克劳斯怔在原地。 “三天前,我突然醒来,发现自己在以前的家里。我也很惊讶,不知所措。我问过文森特,不是他复活的我。” 克劳斯缓过神,声音沙哑地唤道:“卡密尔。” 卡密尔笑逐颜开,走近克劳斯,说:“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威尼斯?你可是答应过我,会带我坐贡多拉在大运河上泛舟。” 克劳斯浅浅一笑,说:“随时效劳。” 天界,木青不管不顾地翻遍天枢阁,查找恢复与人间连接的魔法。 天帝震怒,把木青封印到天帝的图腾中,令其思过。 木青的妹妹蝶儿立在瑶池旁的梧桐树前痴笑。凤凰终究还是那只敢爱敢恨的凤凰。 安安与天帝交涉后,便找到蝶儿,请她利用摧毁能量源时释放的力量复活卡密尔。 蝶儿知道卡密尔是克劳斯旧情人后,不禁愕然安安为什么这么做。 安安说,只为让一个女孩拥有正常的父亲。 蝶儿不懂,不过她有着与科尔一样出卖家人的反叛精神,看在安安敢耍木青的份儿上,她答应了安安的请求,并且实现了承诺。 克劳斯、丽贝卡、芙蕾雅和科尔都找到了一生的伴侣。霍普在学校安心读书,一直是尖子生。 家人幸福是以利亚最大的心愿。而他过着孤家寡人的生活,全身心投入事业,重建吸血鬼组织,资助狼人建立家园,又通过大姐的关系,向巫师伸出橄榄枝。 在以利亚的运筹帷幄下,吸血鬼、狼人和巫师和谐共处,超自然界迎来和平的黄金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