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汉之广矣 作者:如彼游川鱼 文案: 一个是白月光,陪自己走过艰难的时光,用八年的陪伴告诉自己,她爱自己。可她是女人,自己从未想过会和她......爱上一个永远不会回应自己的人,她该有过难过? 一个是心中蜜,把自己从地狱拉回来带给自己希望,初见他就明白了什么叫一眼万年,若是有一天…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卿子衿,江清溪 ┃ 配角:花樱,葛磊 ┃ 其它:甜虐 一句话简介:一个是同性白月光,一个是口中蜜 立意:接受无常,放过自己 ================== ☆、这还能醒? 根据卿子衿最近研究挑选的经验,不应该是这样啊。难道是数安眠药的时候数错了数?还是怕见血,闭着眼睛对自己手腕下手的时候下歪了?怎么还能感觉到什么亮亮的东西刺着眼睛?虽说二十多年自己未曾信过什么大罗天神,但也没信过什么天主耶稣啊!难道这还能投胎?还投到了外国,得让耶稣点化一番? 眼睛慢慢尝试睁开,太亮了,眯着眼看着四周,嗯,好像确实不是什么天国,这个柜子这个棚顶灯,这个门,嗯,嗯?怎么桌子上还有小雏菊?看来还是被救回来了。按理说不应该啊,当时可是认真仔细研究过,还特意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不至于失败啊,谁打的120啊,难道是失去意识以后自己又爬起来打了个急救电话?可印象里没这一段啊。 “醒了?” 这声音,柔的像能融化,唉,看来是他了,想来也是,如今,除了他身边哪还有什么其他人。 “嗯,真没想到,还能醒过来。”卿子衿嘴唇有些干,也没什么力气,说话有些弱弱的。 “你,感觉怎么样,还疼吗?”那人关心道。 “不疼,就是很累,不想睁眼睛。”卿子衿的声音懒懒的。 “那就闭上眼睛,饿不饿?这个汤我刚去热过。”那人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就能醒?还准备了吃的?你连算卦都会了?”卿子衿把眼睛睁开一只看着他。 这脸色,这黑眼圈,看来这几天应该是没休息啊,胡子都出来了,这男人居然也会长胡子啊,这么多年都没见过,长了胡子也好看,看起来比较成熟。 “我没有算,我只是希望,你能快点醒过来,所以准备着。”他起身,打开汤罐,一勺一勺的盛着,这人真是什么时候背都挺得那么直,整个人动作永远都是看着那么优雅。咦,算了算了,也就是看着优雅吧,当年真真是有幸被他抓过胳膊一次,那红印子三天都没消掉。 汤碗伸到卿子衿鼻子前面,这墨鱼小鸽子汤!绝对可以在卿子衿美食排行榜上排进前三!闻着这个味道就算这身体再重都能靠两根脚趾爬起来! “想吃吗?”那人问道。 “嗯嗯!我饿了,清溪你真是太了解我了,我确实是最想吃这一口的!”卿子衿的语调里终于有了情绪。 “是啊,我特意让人炖了好久。”他用小勺子一下一下绕着碗轻轻地搅着,舀起一小勺,轻轻的吹着。没错了,就是这个味道,啊就是这个香气!卿子衿把头蹭过去,两个眼睛死死盯着小勺子,微微张开嘴,躺等着汤进嘴。 “但是你现在的身体,医生不让吃。”江清溪带着一丝惋惜,说道。 “???为什么啊!” “因为你现在的身体很虚弱,24小时不能吃的,喝水也得6个小时以后。但是你可以闻一闻,就当做你喝了吧。你要是觉得这样不过瘾,那我可以吃给你看,然后给你讲讲滋味,你吃过的,很容易能感同身受的。”江清溪微微笑着。 “???身体虚弱不是应该多吃一点吗?!”卿子衿眼睛瞪得浑圆。此生什么都可以让,唯独吃的,怎么可以让?!更何况,是这种就在嘴边的东西?!不让我吃,还让我闻?!卿子衿忽然有一种垂死病中惊坐起的力量,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我真是佩服你了,闻着味道都能爬起来。得了得了,你先乖一点,等你能吃了,我给你连做三天,吃个够,今天就先别吃了。”他轻轻的放下碗,扶着卿子衿的肩,轻柔的按回床上。然后低低的看着卿子衿,摸了摸她的脸,颦着眉头,温柔地开口道,“下次,别再这样了。” 卿子衿看着他转过身,垂着眼眸,收拾着汤罐。心里一阵酸楚。这个男人,如今是唯一关心自己的人了,明明决定守护好身边的人,明明决定好好生活。可如今,只剩他一个人还在了,自己却还要让他担心。 江清溪。你不知道吧,我第一眼见你的时候,就对你......那时候的你,像现在一样,让我觉得耀眼。 ☆、第二章 淇奥(一) 过去时: 高中还教这些? 这么简单,还用学? 这老师头那么秃,不想听他的课。 那老师声音像有口痰咽不下去,太难听了,实在听不进去。 今天在路上迷了路,所以迟到了嘛。 诸如此类,转学来一个学期,全校最让老师头痛的学生出现。这个学生不仅自己不爱学习,迟到,还总是以各种理由逃课,还当着面说!简直可恨,这所高中也算是全国名列前茅的高校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么不求上进的学生。可你说这孩子,早慧还是怎地?上课睡觉,下课调皮,如果课中有幸睡醒了,还要来个厕所半小时游,就这样的学生考试居然还能名列前茅?岂有此理,这岂不是说明,老师讲的课听不听都一样?!班主任含恨叫来家长,声泪俱下的控诉,得到的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劳烦老师了。因此,一学期以后,诸位老师无形中统一,这学生,有才无德!随她去随她去,心脑血管不易,保命要紧,无视她无视她。 嘿!这可真真是鸿运当头,祥云罩顶! 课,是要逃滴,但是,也不能太过火。 卿子衿扪心自问,其实自己也不是不学习,真的只是他们教的东西,在自己还小的时候就已经学过了,说起来惭愧,家中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也还算的上富足,小的时候母亲陆离便致力于教育卿子衿,语言,音乐,数学,地理。学! 礼仪,仪态,插画,绘画,学! 还要每周一次心灵教育,什么做人要重仪态,重礼节之类种种。按照陆离的想法,这种教育下卿子衿应该是大家闺秀,举手投足温文尔雅。 但不知道是不是娘胎里这丫头就有问题,这么严苛的教育下,居然越来越歪还越来越野?!小时候还算乖,长大以后爬树捅蜂窝,弹弓打鸟窝。谁教她的?哪家富家小姐是这样的? 简直岂有此理,看来只让老师管是不行了,陆离只得推掉几日的太太聚会,偷偷的观察,还真让她看到这丫头,课业结束的时候跟女仆的儿子混在一起做弹弓。 陆离曾严令禁止过卿子衿跟女仆的儿子接触,可不知是不是小孩子的天性,卿子衿偏偏就爱偷偷的跑去跟他玩,学好困难,学坏却快得很,于是陆离赶紧找了个理由把管家辞退,阿弥陀佛快走快走,恶灵退散,请把我可爱乖巧的小女儿变回来吧。 变回来是没什么戏了,但是能暂时伪装起来。可因为小同伴被赶走,卿子衿也难过了好久,眼看着女儿越来越不爱吃饭,陆离只得妥协道:“行行行,我不管你这些了,只要你好好学习好好吃饭,我就不管你交朋友了。” 虽说确实没再管过卿子衿交朋友,但毕竟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陆离默默地又给卿子衿添了两门课程,从根部彻底“解决”了问题。 没想到高中这丫头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了,但索性该学的也都差不多了,剩下的路自己走吧,别太过火什么都好商量。毕竟,太太们的聚会,已经很劳心了。 无聊啊,简直又是无聊的一天,要不然,直接不来学校算了,就最后过来考个试得了。卿子衿探起身子抻一抻,趴得太久胳膊都麻了,转头看着窗外,今天阳光不错啊,樱花都开了。 嗯?明明记得前几天看还都是花骨朵,今天就都开了?咦?树下还坐了个人?这个时候都在上课,怎么还有人坐在樱花树下?也是逃课的?说实在的这所高中也算是全国数一数二的了,大家除了偶尔谈谈八卦,剩下的时间都是在埋头书海拼命学习以谋求一条康庄大道,自己这样的,实数败笔了,居然还有第二个败笔? 从这里看,那是最大的樱花树,下面坐着的小小人影,看的不算真切,忽然一阵清风,淡白色的窗帘微微扬起遮住了视线,那棵树,那个身影都变得模糊不清。 卿子衿赶紧借口去卫生间,老师也见怪不怪的表示快走快走。 像是怕错过什么,卿子衿小跑着去了图书馆。这所图书馆,号称全市最大图书馆,是学校的门面,因此学校在这所图书馆下了血本,四周都是樱花树木棉花树。以前只感叹过樱花开景色甚美,如今看来,樱花树下的身影,才真真是绝色。 那少年坐在樱花树下的小草丛上,斜倚着树干,戴着耳机,碎碎细风拂着他的额前发,点点光圈洒在他的脸上,悠悠飘下一片樱花,停落在白皙的脸上,似是有些痒,他睫毛动了动睁开了双眼,好巧不巧花瓣被夹在双眼皮中,极浅的眸子映着淡粉气的樱花,似妖非妖。 今天的白云仿佛格外多,衬的天更高更蓝了,不知何处来的风吹起树间的花瓣,零零星星的扬起在空中。 ☆、第三章 淇奥(二) 啊啊啊,睡不着啊,应该上去问问小哥哥年方几何,家住何处的,怎么就那么没出息?转头就跑?嗨呀,下次还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他了,这可真真是,可惜可惜。下次,下次一定!只要再见到他,一定要去问他,一定要让他注意到自己。 卿子衿抿着嘴歪了歪头,心里不住地惦记着那个少年。这人,真是好看!真是见过的人里最好看的! “这两天奇了怪了啊,这卿子衿怎么这么准时来上课了?老王,你怎么治她的?”地理老师翻动着手上的试卷,问道。 “孩子嘛,多给她讲讲道理,她自己就明白了,我三天两头教育她,也算有点效果。”班主任老王笑着回答。“也不算朽木不可雕。” “王老师,你快看看!”英语老师从门口快步走进来,“这卿子衿,我真是没办法了,我这课堂小考呢,你看看,这传答案,还要别人跟她去打游戏,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有时间打游戏,你快管管吧,她自己不学,还扯着别人不学,怎么还有这样的学生?自己不学好,就别扯别人下水!” “哎这,我前两天刚训完,又犯。”王老师扶着眼镜擦了擦汗,看着英语老师,“那,那她在班级吗?” “在什么班级,我把她赶出去了。一个小姑娘,没脸没皮的。”英语老师气愤不已。 “赶出去了?那今天就找不着了,你先消消气,我找她谈话,李老师别生气。”老王笑着赔礼,这小兔崽子,真真是除了闯祸啥也不干啊。 确实,最近卿子衿勤快多了,天天早睡早起,早来学校,倒不是什么大彻大悟,幡然悔过,主要是想看看那个樱花少年,还在不在。一个星期了,说来奇怪,不想找什么,什么就天天在眼前晃,想找什么吧,偏偏什么就不来。着实可气! 今天又被班主任老王逮住训了一通,似乎是积怨颇深,这次训话又臭又长。虽然啥也没仔细听,但不听也知道,无非就是从未见过如此无救之人,不求上进,不思进取,不尊重老师,不团结同学,无才无德,糟糠之质。这些话听了没有一百遍也有八十遍了,以前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今可最近,本来心里就莫名有一股邪火,这是火上浇油? 怎么这些老师就这么讨厌? 于是卿子衿的罪行状上又添了一笔,以前只敢默默叛逆,现在居然当众忤逆恩师!罚!必须罚!回家面壁思过一个星期再来! 虽然嘴上说的体面,但估计老师心里想的都是快走,赶紧走,别来!再也别来! 这一个星期在家待着真的好无聊啊。 其实自己真的不是不求上进,每天回到家吃着营养却不知滋味的饭,有人始终坐在旁边说着外语,争分夺秒的给自己练习听力,太窒息,实在让人透不过气,只能在学校的时候放松放松。而且自己也真的不是想要带坏谁,大家都是十几岁了,基本的判断都有了,难道不是别人自己的选择吗,自己何曾强迫过谁? 至于老师,对,老师是真的讨厌,就是想和他们对着干,告状,随便告,反正,告了也没人会管。父亲卿雨亭最近在忙着他的游轮生意,母亲陆离又天天都在太太圈转,每天和自己相伴的,就只有各种各样的请到家里的老师。小时候倒是有过一个小伙伴,可他也被赶走了,他走的那天,卿子衿意识到自己的心里其实有一潭死水。 小的时候以为,只要和别人反着来,心里就会有一点点刺激的感觉,像是露水滴进湖里泛起了一波接一波的涟漪,有点爽,有点解气。但是随着年岁渐长,这种刺激的感觉越越来越淡了。也懂事了些,明白有些事不要太过火,毕竟过犹不及。又变成一潭毫无反应的死水,以后,应该也就是这样无聊的过吧,自己本来是那么以为的。可是那天,见到了一个樱花少年。那天,是晴空万里,但是为什么,看着他,却那么真切的感觉到有雨滴落在脸上,身上,啪嗒啪嗒不停地拍打,好像下进了心里,巨大的水滴砸进湖里,匆匆且不停。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十几年未曾体会过。 无聊啊,今天也不用在家上课,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了。算了,不在家里葛优躺了,出去走走!说是走走,其实也没什么具体想去的地方,绕着到处闲逛。跑到专卖店里看了看,随手买了几件衣服,换了双新鞋,看了看手里的几个袋子,实在懒得拿,反正是一双旧鞋,扔了就好。东游游西逛逛,一天也就过去了,傍晚司机恭敬地说着“小姐,该回家了。” 卿子衿无聊的看着窗外,看到小巷子里有好多小吃摊,心血来潮,摆了摆手让司机停车,然后一个人走下车。 已经很久没来过这种只有夜晚才会出来,只能躲在小巷子里的小摊铺了,其实也不是多想吃,就是觉得,反正也没什么事做。 溜达了几圈,随手买了几个小吃,不是很爱吃,每一份都尝一口,几圈下来,左手了好几个装着满满食物的小袋子,右手拿了一个梅菜扣肉饼慢慢啃着。尝了一圈就这个感觉还算可以。正考虑左手的小袋子往哪扔,就看到路边坐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孩?还是大人?管他呢,走过去,随手把左手的食物递了过去,“小乞丐,这个给你吧。”对方抬起头愣愣的看着自己,好像再确认是不是在叫自己,却迟迟没有伸手,卿子衿皱了皱眉头,语气带着点不耐烦,“你不要?”听这语气,那人终于慢慢的伸出手,在空中顿了一下,还是接过,嘴里特别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谢谢。” 他还有点不情愿了,莫名其妙,这年头做个好事都这么难。算了,反正也不是为了让他感谢自己,反正扔了也是扔了,无所谓。卿子衿撇了撇嘴,慢悠悠的上了车。 一个星期时间到了,该去学校了,看着班级里却看见自己原来的位置坐了一个不认识的人。这人......卿子衿看了看她,便没有拒绝什么。班主任看她没什么意见,也就只是让卿子衿再搬个桌子和那个新来的坐同桌。 拉开凳子坐下,这才开始仔细地打量身边的人。这新来的女孩,皮肤如昙花一样白净透析,似是被刻意琢磨过一样的五官棱角分明,不像普通女子般圆润,眼神看起来冰冰冷冷,嘴唇轻薄只是淡淡的肉粉色。要不是一头长发,自己都要以为这是个男孩子了。虽说看着有些强势冰冷,可眼睛却是一双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冲淡了这份冰冷感。 “你是刚来的?”卿子衿凑过脸轻声说。 “嗯,不知道这是你的座位。”这姑娘声音跟她的脸一样,听起来有棱有角的,不似女子般柔软,但也好听。 “嗨,小事小事,我这位置可妙得很,前面老师看不清,后门老师也看不着。看来你和我一样有眼光,一挑就是风水宝地。”卿子衿把胳膊搭在脖后往后一仰。 那女子微微点头,没有接话。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卿子衿见她没转过来看自己,就又凑近靠在她耳边轻轻问。 气息入耳,她却像是僵了一下,慢慢转过了身,看向卿子衿,回答道“花柏舟。” “好听好听,我叫卿子衿。以后有什么不会的,尽管问我”卿子衿昂着头挑了下眉,随即眼神一转看了看前面,又凑近说,“我教你不会的题,你帮我看着老师,她来你就捅我一下,我困死了,睡一会。”说完笑着wink了一下,就侧着脸趴下闭上了眼睛。 花柏舟看了看她,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微微扬了扬。 ☆、淇奥(三) “柏舟!我给你带了水!” “柏舟,你要吃面包吗?” “柏舟,你看这个好看吗?” “柏舟,我今天又挨训了。” “柏舟,你看,我给你画的画,像不像你?” 花柏舟拿起画,窗帘半遮,画中人侧身立在窗前,低垂着眼眸,鼻峰挺立,如琢如磨,周身凌厉却手中拿着一朵小花,似是在思考什么。“画得很好。” “像你吧!我啊最会画肖像了,啧,就是这个花,感觉不配你”卿子衿支着手歪着头颦着眉,一脸好像有什么事要费心好好思考一样的表情。 忽然眼前像是闪过什么场景,卿子衿啪的一拍手,对着花柏舟说“我有点事,先走了,放学前你去图书馆门口等我哈,一定要来!”一定要来四个字还没说完,人已经没影了。花柏舟有些疑惑地定定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虽说上课了图书馆门口没什么学生,但是还是得小心一点,毕竟折花这事极不道德。卿子衿在樱花树下转来转去,最后看到一处花团锦簇,还有几个骨朵含苞待放,“好得很,就你了!”卿子衿双手合十,心里默念,“樱花伯伯,我要带走你的一枝子孙,你不要生气,我保证好好栽种它,绝对不会让它死掉,你子孙这么多,分我一枝,多谢多谢。”说干就干!卿子衿下手稳准狠,好巧不巧,此时路过一名野生的班主任,脸上挂着带着圣光的微笑。 一个半小时以后,卿子衿带着满身的唾沫星和一份一千字的检讨任务一脸好麻烦的表情从办公室里出来。哎呀,都放学二十多分钟了,柏舟该走了吧。真的是,这老头教育人越来越长了啊,以前只是说两句就得了,现在还引经据典!真是,听一遍大彻大悟,听两遍刀枪不入,听三遍都能立地飞升了! 赶紧跑去图书馆,整个院子都没什么人了,所以远远就看到花柏舟的身影定定的立在那里,长头发随着风飘呀飘的,卿子衿赶忙跳着对着那边招招手。为啥柏舟的头发那么长还能那么顺滑啊?这简直让人无法理解啊! “柏舟!你还没走啊,哎呀,我,我好累啊,跑了一路,你能不能过来点。”卿子衿弓着腰双手支在腿上,抬起头喘着气喊道。 花柏舟缓步下楼梯,疾步走过来,看着卿子衿,似是有疑,但什么都没说。 “你咋不问,我干嘛去了,怎么才来?”卿子衿拖着声音说。 “你干嘛去了,怎么才来?”花柏舟问道。 “你这人,要不就不说话,要不就是重复我说的话,嘿,给你看,这花好看吗,这是樱花,我觉得最配你!好看的很。”卿子衿伸出右手的樱花枝,上面花团锦簇,绿叶青翠,卿子衿脸上流下一滴汗落在枝杈上,赶紧伸出手擦一擦,笑着说,“给你的。但是我们得赶紧去找个地方把它种起来,你看还有好几个小骨朵没开花呢,等它开出来应该就更好看了。我答应过它爸妈了,要把它栽活!快走快走!”卿子衿拉起花柏舟转身往外走。 “为什么要送我这个”花柏舟被卿子衿突然一拉,有些踉跄。 “嗯?不为什么,觉得你好看,就送给你。”说完笑着回头,卿子衿眨了下眼睛,接着说,“没听说过吗,桃花潭水三千尺,不及汪伦赠我情。” 脸忽然就有些发烫了,花柏舟低了低头。 找了找,最后两人还是在花柏舟家附近找了一片沙地,没带什么工具,两个人用手挖着坑,卿子衿边挖坑边想,花柏舟的家居然在这么偏的地方啊,本以为在这个城市都是那种楼房了,怎么在这种地方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平房啊,看起来好像不太富裕,还有点远,那花柏舟每天上学都得起的挺早的吧,里面什么样啊。好奇归好奇,但还是别问了,感觉她应该会不高兴。压住心中的好奇,卿子衿拿起花,整理整理花枝根部,插进坑去,为了防止它倒了,还各位用力的拍了拍土,又浇了浇水。看着最后的成果,卿子衿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花,我送给你了,就是你的了。你得没事来给它浇浇水,它才能长大,但也别浇多了,烂根了就不好了。我以前就养过一个仙人球,我每天都给它浇水。结果它的根就烂了。” 花柏舟看了看种下的小樱花,又看了看卿子衿,忽然微微笑了一下,用袖子擦了一下卿子衿的脸,“脏了。” “害!刨坑嘛,哪能不脏呢。”卿子衿无所谓的用袖子蹭了蹭脸。“哎?为什么你的脸没脏,你看你,偷懒了吧!都是我刨的坑。那你就得好好负责养!”对着花柏舟眨了眨眼,卿子衿笑了起来,“我还以为趁上课去偷树枝没人能发现,结果刚折下来,就让班主任看见了,又给我训了一顿,还让我写一千字检讨,哎呦我的妈,一千字,我写什么好?老师我错了,你不应该在我折花的时候跑来,你不应该大声叫我吓我一跳,你不应该耽误我种花,你不应该,嗯......老师我错了!” “你这么写,那你应该还会被罚再写两千字。”花柏舟慢悠悠的说,“你别惹他生气了,我帮你写。” “阿弥陀佛,!天助我也!那就麻烦你啦!”卿子衿跳起来,“走走走,我们去吃饭!食堂怕是没有饭了,走我们出去吃!你帮我写检讨,我请你吃大餐!” 这人怎么总是像是没心没肺无忧无虑?花柏舟看着蹦跶蹦跶的子衿,默默无语。 为什么要种樱花,本来只是想折一朵的,卿子衿转过头想着,说起来,一直没有再见过那个少年啊,大概,就真的,遇不......到。两个人手拉着手慢慢往回走,大中午连个路边摊都没有,肚子都有点叫唤了,最后也只发现了一个在路边卖水的小亭子,卿子衿跑过去买了两瓶蜜茶,好不容易走到校门口了,正在思索着请花柏舟吃点什么好呢?一抬头看到,前面那个身影,是那个少年吗?是他吗? “柏舟!你自己先去吧,我有点事,你先去吃吧!”说完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往前走,。不行,不能太快,不能超过他,到时候再回头看是不是他的话太明显了,是不是他啊......不行得快点,从侧面看看是不是他! 疾步又尽量控制着脚步声,走到那个身影的侧后方,抻头一看,是他!果然是他!也算功夫不负有心人! 默默跟着他进了图书馆,默默地跟在他后面看着他还书,还书屏幕上写着安梁,高二一班。嚯!居然也是一班,一班一直都是尖子生的聚集地,自己以前也是高一一班的,但是因为是班里的搅屎棍,所以被送去了二班。二班班主任一幅老泪纵横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默默地给她安排到了最后一排,活神仙,你就在最后面,随便你干啥,别哪吒闹海什么都行! 安梁,安梁,安梁。似是窃喜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而开心,又似是要把他的名字记在脑海里不要忘。 安梁还完书就进了层层书柜里,卿子衿默默地跟着,默默地隔着书柜偷偷地看着他,随手拿下一本书,随便翻着,安梁似乎找到了感兴趣的书,这人的背挺得真直,白衬衫一点褶皱污点都没有,微微低着头看着书,不紧不慢的往回走,然后坐在了桌子前,后背挺直,纤长的手指翻着书页。卿子衿坐在安梁对面的两个桌子前,面向着他,这个位置偷看他,应该不会被发现吧。好看,这人真好看,连手指都那么修长好看,仪态也好,一看就是那种生活优越的贵族公子。 卿子衿拖着腮,不知不觉嘴角开始扬起,形成明显的弧形。安梁仿佛感受到了这边投去的目光,抬起头,撞上一张花痴的脸,卿子衿气息一滞,赶紧把头转到右边,左手默默遮上脸假装扶额,眼睛在手指缝里默默看着安梁的反应。安梁似是没当回事,继续看书。 不行了,今天不能再待了,再待要被发现了,快走,赶紧走! 说走就走!卿子衿起身一溜小跑往外走。 “同学,你的书,不拿吗?”后面响起陌生的少年音,清脆又温柔。 呼吸停滞了一拍的感觉,卿子衿幽幽转过身,挤出了一个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说道,“太着急,忘了,谢谢提醒啊。” 对上他的眼眸,原来,男孩子的眼睛也能这么好看,似是桃花拂了半湖清水。 “有匪君子,如切如嗟,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原来诗里说的,确有其人。 “谢,谢谢你。” ☆、淇奥(四) 那天夜里,卿子衿的梦里有一棵巨大的樱花树,有一个少年背对自己,面向樱树,忽然满树樱花像落雨一般洋洋洒洒,那少年转过身,淡粉的花瓣蹭过皙白的肌肤,落在他的白衣肩头。他眼波含着一汪清泉,对着自己招了招手。 花柏舟也觉得奇怪,这几天,这丫头怎么安分了这么多?也不给别人传小纸条了,也不一个劲围着自己转了,也没画画给自己看了,除了睡觉就是发呆,是发生什么事了?看她发着呆还偶尔笑一下的样子,又好像不是出什么事的样子,难不成是魔怔了? 吃饭发呆,上课发呆,下课发呆,放学跑的倒是快,怎么总去西院图书馆? 花柏舟默默给子衿夹了一块肉,“咦?你干嘛给我夹肉。”卿子衿疑惑的问。 “我看你在发呆,就给你夹,夹一块”花柏舟收回筷子,垂了垂眼眸。 听她还磕巴了一下,卿子衿笑着说“我是说,我不爱吃肉的,来,你吃,你看你瘦的,多吃点,别浪费了。”说完把肉夹到花柏舟碗里,又伸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去。然后看了花柏舟一眼,咧嘴笑了一下。 “你最近,怎么总去图书馆。”花柏舟看起来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啊,我,我最近,有个小目标!我想把图书馆的书全都看完。”卿子衿顿了一下说,“而且,里面,里面环境很好,我很喜欢。” 花柏舟有点疑惑,环境很好?以卿子衿的性格,还喜欢泡图书馆?她还以为,她只喜欢到处胡跑,她居然也能坐的住? 其实吧,里面的环境确实说不上喜欢。只是里面有个很好看的人,自己觉得很赏心悦目。就想多看看,就像,嗯,像什么呢,对!就像喜欢看一幅会动的画!说起来还真是有点懊恼,明明都决定了,再见到他,一定要打招呼,要让他注意到自己的,结果那天夹着尾巴匆匆忙忙的就跑了。跑出来才问自己,跑什么啊,借机跟他搭话啊!真是废啊。不过,不就是一幅会动的画吗,看画还要跟画打招呼?对啊,既然只是想看,那何必打招呼啊!我偷偷看就好了啊。默默摸透了安梁的行动,发现他除了偶尔不见踪影,大部分时间都会在图书馆。此人最喜欢穿长袖的白衣和长腿的黑裤。天气都慢慢转夏了,别人都是越穿越少,他却连袖子都不短一点,难道这个人,保守的很? 反正卿子衿就这样默默地在他周围转,有时候在他后面,有时候在他侧面,有时候在他对面,偶尔也看看书,偶尔,画一画他的相。偶尔顶不住了面向着他睡一会。 那个,这个,这个粉底怎么涂,怎么这么白?这个眼线什么鬼,眼睛看起来大了,但是,这是让人打大的吗?腮红,嗯,嗯???怎么涂完了感觉更像年画娃娃了?哎呀,做女生真是太麻烦了,这都什么东西???但是女仆阿香说化妆能让女人更好看。怎么到自己这就这么磕碜?! 凭心而论,自己的长相,也算不错,高一入学那年还被选做新生代表上台演讲。但是,脸太圆,鼻子不够挺,虽说眼睛大但是没有安梁那么亮,嘴唇又有点厚,肉嘟嘟的,整体来说,这张脸又圆又肉,按常理说这种长相应该是更像邻家小妹妹那种讨喜,但是明明是一双杏眼,眼尾却挑的老高,嘴唇虽厚,嘴角却微微上扬,徒增了几分妖相。以前觉得还可以,现在怎么越看越觉得这张脸不够淡雅,应该鼻梁再高一点,再白一点,睫毛再长一点,最好眼睛也再亮一点,眼尾再低一点。仪态嘛,背也再挺一点,动作再慢一点,走路再好看一点。嗯......就差不多啦。试着挺了一个小时的背就累的不行,放弃放弃,折着手臂垫在后脑勺,把凳子翘起两条腿往后一仰,卿子衿又一下一下晃着脚尖。看来还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啊。 期末考试麻溜的答完题麻溜的交了卷,第一次纸条都没传就跑了,留下几个平时混在一起的小伙伴叫苦不迭,好歹传了答案你再走啊你,损友啊损友,一时不慎,竟把命交给这么个不靠谱的人,完了完了,这,这也不会啊,完了,这肯定少不了一顿男女混合双打了。不觉老泪纵横。看着卿子衿跑出去,花柏舟轻轻皱了皱眉,默默地答完题也交了卷,背着包走出教室,外面下起了雨。花柏舟打开黑伞,默默地走向图书馆。 果不其然,安梁在这里!今天考试他也能在这里啊,啊,对,他是高二,明天才考试。按照自己的观察,此人从不带伞,每次都是自己淋着雨慢慢的走,也不用包挡一下,更不会快走或者跑起来。这岂不是会感冒?就算身体好,也顶不住多大的雨都不带伞啊。所以后来自己就随身带着两把伞,想着下雨天给他用,但厉害的是,自从自己带了两把伞之后,就再没下过雨,还来了一场大旱。???故意的吧!过分了啊老天爷!左等右等,今天考试下了雨,急急忙忙写完题交了上去,传答案的功夫都没有,赶紧跑来图书馆,。很快图书馆关门铃响起,安梁起身把包拿在手上默默从楼梯往下走,卿子衿跟了上去,看着他又要冒雨回去,赶紧拉了拉他,安梁茫然的回了头,对上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没带伞吧,给你。” “给我?不用了,我一般不......”安梁话还没说完。 “你一般不要伞,我知道啊,你为什么不带伞。不管你为什么不带伞吧,反正,你拿着,我特意给你带的。打把伞总比淋着好。”卿子衿抓着安梁的手臂把伞塞给他,安梁仿佛吃痛一下,手一松伞掉了下去。 “嘿,怎么还扔了。”卿子衿俯身捡起来“不要?” “不,不是不要,没拿住。特意给我带的?你,你认识我?”安梁接过伞问道。 “我早就认识你了,你不认识我罢了。你记好啦,我叫,卿子衿。”卿子衿看着安梁,笑了笑,“那,我就先回去啦,再见啦。” 说完打开自己的小花伞,走了几步,回头看着立在原地的安梁,心情大好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卿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安梁低声说着,低沉而温柔,天上忽然一道闪电,照亮了前面,一阵轰隆。乌压压的天空好像,划开了一道小口。 花柏舟的目光随着举着小花伞,喜笑颜开的女孩蹦蹦跶跶地出了校门,又回头看了看依旧立在原处的男孩,默默转身,雨滴啪嗒啪嗒打在黑伞上,未曾停留,瞬间滑下。 ☆、摽(biao)有梅(一) 新学期刚进班级,大家就听见卿子衿的大嗓门。 “我滴妈呀,你咋把头发剪了,那么长那么长的,还那么顺!多可惜啊!”卿子衿锤着大腿可惜道。 “嗯?剪短了不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不过,柏舟你,剪了短头发,就是,嗯,很帅。对,帅”卿子衿坚定的说。似乎是很同意自己的看法,还有几个小姑娘半红不红着脸默默跟着点头。 “你觉得好就好,”花柏舟笑了一下,“还有,我改名了,不叫花柏舟了,叫花樱了。”花柏舟,哦不,花樱说。 “连名字也改了?我滴妈呀,才多久没见,你这变化有点大啊。哎要不是我妈非让我学什么乱七八糟的日语,害我连门都出不去,我早就能看到你短头发的样子啦,好看,真好看!不,真帅!唉,就是你那一头长发可惜了!” 看着卿子衿赞不绝口的样子,花樱眼睛弯了一下,又短短地笑了一下。 “你看你,这么不爱笑,总是冰着脸,简直像男孩子了,你得多笑一笑,你笑起来多好看啊。”说着伸出手轻轻扯了扯花樱的脸,扯出了一个夸张的半笑不笑,看似尴尬又勉强的表情,卿子衿笑了起来,“甚好甚好,果然笑起来好,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过你为什么改名了?” “嗯,算命的说,我命里缺木。”花樱伸出食指挠了挠侧脸,眼眸垂了垂。 “啊?柏舟不是木嘛。” “昂,那个,是木,但是算命的说,我缺樱木。” “???” “嗯?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没有了。” 大概是真的很帅,自从花樱剪了短头发,和她一起在路上,感觉回头率高了好多,门口有意无意路过往里探头的小姑娘也多了许多,早上桌子上多了早饭,路上被小姑娘截胡告白。不是,怎么突然花樱这么受欢迎了?你们,你们不知道她是女的吗?!卿子衿默默念叨,然后又仔细看了看花樱。这个人本就个子高,还瘦,看起来线条匀称的很,又喜欢穿一身明晃晃的黄色,短发齐耳,狭长又艳美的桃花眼,眉也上挑,挺挺的鼻子还带点驼峰,周身还带着一副生人勿进的丝丝冷意,当真容易让小姑娘沉沦啊。害,管他呢,有小姑娘送早点更好,花樱不吃,自己却不能浪费,来来来!多送点,来者不拒! 看着卿子衿脸上吃的碎渣,花樱用手擦了擦,“你好像,很久都没画画了。”花樱默默说道。 ?怎么突然提到这个?说起来确实好久没画了,“那,我画一幅现在的你吧。”卿子衿抬起头看着花樱。 花樱眼眸颤了两下,看着卿子衿,“好。” 卿子衿拿起笔,认真的看着花樱在纸上勾勒着,花樱很配合的保持着姿势没有动,很快卿子衿就画完了。对自己的大作非常满意,于是开心的又加了两朵小花,还顺便画了一个Q版的自己和花樱合体比心。花樱看起来很喜欢,很宝贝的把它放进了书里。看到花樱这个反应,卿子衿拖着胳膊枕着头,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花樱转过头疑惑的问。 “没什么,我以为你,不会喜欢这个Q版小人。我印象里,你应该喜欢,一本正经的东西。”卿子衿挑着眉看着花樱。 “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不怎么正经的。”花樱转过身去,低了低头。 “哎?怎么转过去了,来给你看,我昨天刚做的弹弓,我前两天看见楼下有棵树有个鸟窝,抓一只来?” “你可饶了它们吧。弹弓,没收。”说完花樱伸过手来抢走了弹弓。 “哎呀,打下来我养它还不行吗,我轻一点,保证它不会死。”卿子衿把翘着两条腿的椅子放平,讨好的凑近花樱。 “不行!没商量。”铿锵有力。 “哎好好好,不打就不打。”卿子衿托着腮,看了看窗外,忽然想起什么,说道,“下节课英语吧?那我先溜了,省的那老太太看到我一副风烛残年的样子,我先走了。”卿子衿麻溜起身,麻溜的走向后门。 “又走?去图书馆?”花樱问。 “不走不行了,我走啦!”声音已经拉的老远。 其实已经大大减少了逃课次数了,因为花樱说自己一走她也待不住了,本来自己就被冠上打扰同学奋发向上,自己不学好还拉上别人的恶名,再扯上花樱,那还真是祸水。所以耐着性子陪着花樱上课,她听课,自己睡觉。也慢慢开始习惯。但是还是有几节课实在上不下去,选择性翘课。花樱也很无奈,但是想到卿子衿已经耐着性子做到这一步了,也没什么好说了。 “你看我今天带了什么!”卿子衿从身后拍了安梁一下。 安梁转过身,不紧不慢的问:“什么?” “~一只小喜鹊。”卿子衿伸出手。掌心握着一只小喜鹊。 “你哪弄来的?”安梁定定的看着小喜鹊,想伸手又不敢的模样。 “捡来的咯,本来今天带了弹弓想打只鸟的,但是被没收了,没想到我去溜达溜达,还发现了一直腿受伤的喜鹊,我就给捡回来了,你小心点,它能飞,只是站不住了。你别怕呀,来摸摸看。”卿子衿把小喜鹊往安梁面前递了递。 像是暗暗鼓了鼓气,安梁伸出手,小喜鹊被放到手心,看着安梁的手颤抖了一下,卿子衿憋着笑,说,“你摸摸看。” 安梁伸出左手轻轻摸了摸,小喜鹊像是太虚弱,又像是懒得叫,一动不动。安梁又轻轻柔柔的抚摸了几下,“它受伤了,怎么办好。” “给它涂点碘酒涂点红霉素软膏,静养几天就好了。我刚才买了药,来,给我。”卿子衿伸手要去抓它。似是感受到了危险,这只鸟迸发出了惊人的力量,嗖的一下冲上了棚顶,然后开始乱飞乱叫,仿佛想要逃走。这一飞可不得了,这只鸟吸引了整个楼层的人,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一只鸟左飞飞右飞飞上飞飞下飞飞。 “哎哎哎?我的鸟,怎么还飞了?!哎?你下来,快下来!”卿子衿追着鸟。 安梁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子衿,和棚顶的鸟。 似是所有人都看着它导致它太过紧张引发了大小便失禁,一泡鸟屎直接落在老师的水杯前。 “哎呀!这谁的鸟,快快快,赶紧赶出去!怎么上图书馆还带鸟来!”老师十分嫌弃的喊。 妈妈咪呀,这可不得了,卿子衿赶紧追着鸟跑下楼,上蹿下跳地折腾了一顿,终于在窗户上抓住了这只小喜鹊。太气人了,明明是只受了伤的鸟,怎么还这么生龙活虎?!还拉屎!这下可好了,又要挨训了!安梁也追了下来。看了看卿子衿,又看了看小喜鹊。笑了一声。“这可怎么是好?图书馆老师叫你了。” “吉人自有天相,放心吧,我脸皮厚她奈何不了我。”卿子衿一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表情,雄赳赳气昂昂的上了楼。 安梁在后面看的好笑,这个人,明明是去挨训,怎么还整得这么有气势? 最后这只小喜鹊,被安梁带回了家。 ☆、摽(biao)有梅(二) “卿,卿子衿,嗯,那个,麻烦你帮我把这个给花樱,谢谢你啦。” 卿子衿手里被塞进一封被包的仔仔细细的小信封。第几个了这是?她们不知道花樱是女的吗?!还能这样? “给,今天又有两个。”卿子衿把小信封抵给花樱。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苹果啃起来。听到身边花樱长长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着她,问道,“怎么了,还惆怅了?” “没什么,觉得烦而已,以后,你喜欢吃,我给你买,别吃这些桌子上的东西了。”花樱慢慢的说。 “啊?哦。害!真可惜,你说,她们难道不知道你是女的吗,怎么还对你穷追猛打的?难道女生还能跟女生在一起?”卿子衿仰着身子翘起两个凳子腿,把手里的苹果随手扔进了垃圾桶,看着花樱的背影,是好看,以前觉得她长头发不错,现在看来短头发更适合,长得也高,又高又瘦,加上这个生人勿进的气场,说是男生应该也不会有人怀疑吧,怪不得那么多女孩子喜欢。想了想又自言自语道“女生和女生还能在一起啊,那是什么感觉啊,也能亲亲抱抱举高高吗?” 花樱呼吸有些沉重,慢慢呼了口气,背对着卿子衿,说,“你好奇?” “好奇啊,我以前都没见过,认识你之后才知道,原来还能这样。”卿子衿看着窗外漫不经心的回答。又问道“你说,是不是跟男生和女生在一起差不多?” “我也没尝试过,但是,想来,应该也不一样,毕竟,”花樱转过身来看着翘着二郎腿的卿子衿,继续说道,“毕竟,喜欢上一个跟自己性别一样的人,要更有勇气一些,才能坚持下去。” 卿子衿余光扫到花樱在看着自己,忙把目光转向她,笑着附和道“我想也是,要更有勇气些。”然后晃着脚尖,对花樱挑了一下眉。花樱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去。 “花樱,那你有喜欢的人吗?我看挺多人喜欢你,虽说女生居多,但也有男生啊,怎么没看你有什么反应。”卿子衿看着她的发尾,短短的发尾居然还有一个小小的美人尖,显得有些俏皮可爱。卿子衿又含着笑意开口道,“我猜,应该是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吧。” 见花樱突然僵直了后背,却没有说话,卿子衿赶紧放下凳子腿,身子凑近花樱,头伸到花樱脸旁,看着她的侧脸,追问道,“我猜对了啊,我的天哪,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啊。你肯定也喜欢那种,嗯,跟你差不多的,做什么事都很认真,话不多一本正经的那种男生吧。” “也喜欢?”花樱转过头看了看卿子衿,眸子垂下来转过脸去,“我说过一次,我喜欢不那么正经的人。” 卿子衿右手托着后脑勺,看着花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拖着长音敷衍道,“哦~”。那下次再有人让自己递情书,自己就告诉别人,花樱喜欢不正经的人! 卿子衿抬头看了看黑板,一拍脑门,哎?下节课地理!逃起逃起!图书馆走起! “又走?” “不走不行啊,为了那老头多喘两口气,我就行行好先走为敬。” 花樱看着卿子衿的背影,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和安梁从两个桌子,一点一点挪到一个桌子,起初还有点扭扭捏捏不太好意思,坐时间长了,坐没坐样站没站样的毛病又犯了,从小学的什么仪态都用了在对付母亲陆离,母亲不在,就能歪着不坐着,能趴着不歪着。卿子衿趴在桌子上,把书往前面一放,漏出半个左眼偷偷地看着对面的安梁。居然能想到这个办法,自己简直是惊世之才啊!太他妈有潜伏的潜力了,又能让别人以为自己在学习,又能不让安梁发现自己在偷看。 啊,这人怎么能这么好看呢,又不爱动,一个姿势能保持好久,还真的像幅画。看着看着,想着想着卿子衿便拿起纸,开始一顿龙飞凤舞。看了看,emmmm......不好,重来,又一顿龙飞凤舞,emmmm.....这仪态是有了,神情又不像啊。不行!哎?画肖像简直就是自己的绝活,以前还给花樱画过呢,花樱多好画,就不会这么麻烦,安梁,他怎么这么难画啊!再来! 于是乎,后来学校里有了一个传闻,有一位女同学,爱好学习,苦心钻研,卖力修习,虽然脾气不算很好,做不出题的时候总是动不动捶胸顿足,抓头挠脸,还伴随着嘶嘶嘶的撕纸声,以及周身一圈一圈的纸团。这个,乱扔垃圾行为是不对滴,但是,若是人人都有这位同学的钻研精神,于书山而忘我,何愁前程不似锦? 安梁看着对面紧颦眉头,孜孜不倦拿着笔划来划去的卿子衿,也是满脸问号,想去看看她这是在干嘛,又不好意思起身去窥探别人的隐私,终于有一日,临走前发现脚下有一个被卷起来扔在地上的纸团,安梁默默捡起来,默默地打开,默默地看着画中人,默默地折起来,默默地放在兜里,最后默默地离开。嘴角轻轻扬了起来。 本以为像卿子衿这种闲不住的女孩子,应该是很机灵的,但是显然并不是这样。今天低头看鞋走路撞一下柱子,明天抬头看灯撞一下书架,后天目视前方若有所思撞一下自己。怎么会有女生笨成这样?但是每次她都会笑着说没事没事,然后熟练地从包包里掏出云南白药,大大小小的创可贴。安梁不止一次思索过,这个包,难道是哆啦A梦的百宝箱?以前安梁以为包,只是用来装书的,但是显然卿子衿的不是。她很少在图书馆看书,总是趴在桌子上佯装看书,大眼睛若隐若现的盯着自己,盯累了,就掏出什么小玩具,那是......没记错的话是叫路飞还是鸣人的.....这么多小摆件都带着?这么喜欢吗?偶尔掏东西的时候带出一管一管红红粉粉的东西,这还有各种药?女孩子都是这样的吗,女孩子,是什么样的。 对女孩子的印象真的不多,记忆里六岁就来了父亲的新家,然后每天就是学各种东西,六岁以前对母亲的记忆真的不多了,能记住的,也就是母亲常说的话,一定要再努力一点,以后继承你父亲的家业,妈妈也能跟你扬眉吐气。妈妈全靠你了,你一定要争气。 长大以后,也没接触过什么女生,不是没人告过白,只是,看着她们,却总是对不上记忆里的小身影,对不上的多了,也就不抱什么期望了。没想到那一天的那把伞,仿佛对上了记忆里的某个场景,小花伞,十几岁居然用小花伞。想到这里,安梁不自觉的扬了扬嘴角,随即一愣,马上恢复一幅温润却不喜不悲的表情。 ☆、摽(biao)有梅(三) 看着安梁不紧不慢的步伐,修长的腿套着不紧不松的裤子,把腿型勾勒的俊美极了,无论何时何地都挺得直直的背,带着脸上温润的表情,越走越近,对卿子衿微笑了一下,两只手把整整齐齐的书轻轻的放在桌子上,然后两只手微抬椅子,举止优雅又无声响。再平常的动作,在他做来,就是一幅行云流水的架势。好看。 发觉卿子衿盯着自己发呆,安梁投来了疑惑的眼神,卿子衿赶紧低下头翻了两页书,随口扯道,“这诗写的真妙,‘如彼游川鱼,比目中路析。如彼翰林鸟,双栖一朝只。’真妙真妙。如此情深。” 安梁坐下,抬起头看着卿子衿说,“诗是好诗,情也是好情,只是意头不太好,不宜做定情诗。” “你还在意意头好不好呀,简直跟我妈一样。不过说定情,我能跟谁定情,我只是觉得此诗甚好罢了。”卿子衿笑了笑,看了看窗外,转过头接着说,“不过,如果以后我要结婚,一定要找一个像你一样的,又好看又温柔的。”说完笑了笑,继续低头看诗。 安梁感觉后背仿佛更僵了一点,定定的看了看卿子衿,然后慢慢的低下头,翻开书,又翻了几页,又快速翻了几页,不对,好像翻过头了。听着对面哗啦哗啦的翻纸声,卿子衿一脸疑惑的抬了抬头,看了看对面。余光扫到对面看向自己,安梁呼吸慢了半拍,悄悄地深吸了一口气,手下的动作也轻柔了许多,然后目光定定的看着。卿子衿满脸疑惑,把身子往前靠了靠贴在桌子边,整个人往前抻了抻,问道,“你怎么啦?” “没,没什么事,找不到看到哪里了。”安梁轻声的回应。 “你说说你,天天看的书还能找不到第几页,脑子里都在想啥,不能学学我,爱学习爱劳动,做个优秀的少先队员,看见外面的五星红旗了吗?那都是我升上去的!”卿子衿翘着二郎腿,把胳膊放在脑后,身子一仰,挑眉看着安梁。 “那是你升上去的吗?”安梁温和又礼貌的问道。 “我说的是小学那会的五星红旗,是我升的。” “那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三好学生呢。” “害,那算什么,不是我吹,我从小会的东西可多了,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但是呢,做人要谦虚,所以你没看出来。” 安梁笑了笑,眼睛弯了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安梁笑了,卿子衿忽然觉得身上一阵轻飘飘,还有一点燥热,手心也痒痒的,似有小电流流过。卿子衿麻溜低下头,这个人怎么就这么好看呢。 可能是过于心虚,为了掩盖这个心虚,卿子衿赶紧摸了摸包,掏出小小的保温杯,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你,你喝水吗。” 安梁大概是看到卿子衿猛的低头,感受到了她的尴尬,所以虽然没弄明白为啥突然让自己喝水,但还是没有拒绝,拿出自己的小杯子,把水倒进杯子,然后把子衿的保温杯轻轻的推了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想什么,一个注意力没在水上,直接被烫了个正着,水都微微洒了出来,浸在袖子上,晕起一小片。 “哎呀你这人,真笨啊。”卿子衿连忙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安梁,安梁接过纸巾擦着衣袖,“嗯?怎么你的胳膊好像有一道红色?怎么了吗”卿子衿托着腮看着安梁的胳膊。 安梁猛的把胳膊垂到桌下,平静的道:“没有,不小心撞的。” “拿出来拿出来,来来来我有药,”说着翻着小包,拿出云南白药大包小包创可贴,拉拉扯扯的把安梁的胳膊拎了起来,把袖子撸的老高,“你这个,你这是撞得?怎么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掉下来砸的?”卿子衿轻轻的吹了吹伤口,拿出药剂喷了喷,又轻又柔的揉擦着。安梁看着子衿,说,“嗯,不小心被砸的。” 卿子衿一听歪着头看了他一眼,“刚才还说撞的。” “是吗,那可能是没注意说错了。”安梁轻声,无甚情绪。 “那怪不得会被砸这么大的伤口,连怎么伤的都能说错。给你,这个,一天喷三次,喷完要轻轻揉一会,小心一点,笨蛋。”卿子衿拿起创可贴,轻轻的对准伤口贴上。直起身子转过头,对上了安梁温柔的视线,突然发现,第一次坐在安梁的身边,离他这么近,连脸上的小绒毛都看的更清楚了。呼吸好像变得有点重,手心开始变得麻麻的。 卿子衿赶紧起身,小跑到对面,随手抓起东西就往书包里塞。“我,我一会还有课,我先走啦!”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出了图书馆。 安梁莞尔,起身来在窗前,看着楼下,不一会一个小小的身影背着小书包跑了出来,安梁把身体向后移了移,用窗帘挡住,果然楼下的女孩走到广场中央,回过身抬起头看着楼上,仿佛是这一回头就能安心一般,看了一会,她就转过身离开了。 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女孩,总是在自己前后左右换着位置坐着,总是在自己进书柜里找书的时候隔着书柜偷偷看自己。起初,以为只是路过的小妹妹和自己有相同的爱好,喜欢看同样的书。可是这女孩,好像,来了只看自己不看书啊。有点在意,自己被小妹妹盯上了?说真的,被盯着的感觉并不是很好,有一点不舒服,又不能直接过去说你别看我了。不去图书馆了?可是只有那里才能有一点平静的感觉。怎么办好,真的烦躁。直到有一天下雨,那个女孩跑来送给自己一把伞,她说,“你一般不要伞,我知道啊,你为什么不带伞。不管你为什么不带伞吧,反正,你拿着,我特意给你带的。打把伞总比淋着好。”她知道我不带伞?是了,她是自己的小跟踪狂,特意带给自己,是,是在关心自己吧。记忆里有一个红色的小身影慢慢浮现,用最动听最稚嫩的声音说,“我特意给你的,你拿着。”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样关心过自己了,哪怕,只是注意他是不是会淋雨,哪怕,是这么容易被关心的事。 接下来的日子,她还是如以前一般,离自己远远地,远远地看着自己,只是这种被盯着的感觉,不再是烦躁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一点不好意思,但是更多的是有一点想笑,她看着看着自己居然还能睡着,难道自己长得很催眠?这女孩圆圆的脸看起来肉乎乎的,趴在桌子上还会挤出来一个小肉包,把嘴顶的微张,像个小金鱼。流......流口水了,要不要去提醒她,书都湿了,要不要叫醒她。默默地觉得好笑,然后看着她悠悠的睁开眼,表情极不耐烦的抻一抻身子,似是发现了口水流到书页上了,赶紧掏出纸巾擦一擦,左看看又看看确认没人发现后迅速合上书,麻溜的起身准备把书放回去,这是,腿麻了?一瘸一拐的走进书柜。安梁终是没忍住,笑了出来。过了好一会,她似乎是实在待不住了,背着包离开了。看着她下了楼,安梁站在窗前往下看,不一会一个小小的身影就出来了,她准备回家了吗,她叫什么呢。她,她......往上看了,安梁赶紧转过身把自己藏在窗帘里,感觉好像偷东西被发现了一样的紧张,缓了一会,再探头看楼下,小小的身影已经继续往前走了。松了一口气,心里却又有一点点别扭。后来像是养成了习惯,她默默离开,他静静目送,一个在楼下,一个在楼上,一个看不清,一个藏起来,两两相望。 ☆、第九章 摽(biao)有梅(四) 花樱越发与卿子衿亲近了,近乎到了形影不离。老公被人抢了,惹得小姑娘们哀声哉道的,虽然花樱日常一副生人勿进的冰冷气质,但是对卿子衿的态度却又那么好。这是在是太可恶了,花樱小姐姐最完美了,错的是这个叫卿子衿的!就是她,看着就讨厌,看到她们两个在一起就一副偷偷嫌弃,真是好白菜被猪拱了!后来愈演愈烈,竟有什么花樱和卿子衿其实是一对情侣,卿子衿死皮赖脸追求终于上位,两个人甜甜黏黏糊糊拉拉扯扯之类的流言。 看着她们这幅小神情,听着她们的小谣言,自己这是,被讨厌了???嗯?为什么嫌弃自己?!卿子衿一脸懵逼,花樱是心头好,自己就是大粪球?所以就转移愤恨?难道自己是背锅侠?女生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嘛,拉拉手,搂一搂,抱两下这不是正常吗,这,这都什么眼神啊? 学期结束啦,一想到又要被关在家里一个多月,心里那叫一个郁结啊。 不过好在学期结束前都有一个传统,各个年级的班长都会把大家聚起来然后一起吃个饭,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个学期谁会转学,谁会来。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可能今天看到的这个人,明天就离开了,有些事还是应该有一些仪式的,回想起来也不算遗憾。 “估计会喝点酒,你可别喝多了”花樱坐在子衿身边,凑在耳边说。 “我岂非在座酒量最好的?你也太小看我啦,也许一会你喝多了还得我扛你回去呢。”卿子衿挑着眉看了看搬上来的的成箱的啤酒,说道,“放心吧,我最有数了,这点酒对我来说,不值一提。” 谁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看着卿子衿趴在桌子上状如死尸的样子,花樱再确认了一遍,的确是只喝了一瓶啤酒,真的是啤酒对吧。花樱揉了揉眉头,这就是她说的酒量奇好?虽然想也知道她是吹牛,所以想好,替她挡挡酒,别让她喝多了,但是实在没有想到,就一瓶,就一瓶!就趴下了?这,这根本不需要挡酒啊,她自己就能把自己喝倒。 “卿子衿这个酒量,我真是佩服佩服。”同学甲说。 “让她趴一会吧,估计有心事吧,要不然不至于一瓶就倒了。”同学乙说。 “这样趴着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给她找个地方睡一会吧。”同学丙说。 “我的妈,我们家猫都比她能喝!”同学丁说。 “你们家还给猫喝酒?”甲一脸不可置信。 “你别说了,我也好奇呢,我们家那个泡人参的白酒大瓶子,口就那么小,它怎么进去的?我看见的时候,它已经漂起来了。”丁说。 “哈哈哈哈哈哈流弊流弊。” 听着身边叽叽喳喳的,花樱皱了皱眉,又看了看卿子衿叹了口气,说道“算了,我今天先送她回去了,你们继续吧,下学期,见。”说完拉着卿子衿的胳膊就要走。 “哎?别啊,花樱,你别走啊。”“对啊对啊,你别走啊,一会还要去ktv呢,你不去吗。”“花樱,让男生送她回去嘛,你也抬不动啊”瞬间屋子七嘴八舌。 ???诸位男同学一脸蒙逼,怎么想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还不如一个女人受欢迎???内心似有通臂长猿捶胸咆哮,不公平啊啊啊啊啊啊啊,十几年了,竞争不过男同胞,如今女同胞也竞争不过了,想到此刻,一行清泪。 “没事,我能抬动,没想到她酒量这么差,不好意思了,下次,不让她喝了,就先失陪了。你们继续。”说着各位男同胞赶紧起身让位置,女同胞们则是个个心不甘情不愿,试图挽留,但是花樱周身气场过于强大,实在不好上手拉扯,还是让她走了。 把卿子衿的肩膀搭在自己身上,自己搂着她的腰,尽量稳一点,轻轻的把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怎么就酒量这么差?还说什么酒量最好的,真是,卿子衿这个人总是让人这么啼笑皆非。看着小脸圆圆的,肉肉的,居然也不算重啊。大概是店员们对此也见怪不怪了,也没什么人上来询问,虽没人来问,但是目光炯炯,这么帅气的小公子,真是养眼啊。 扶着卿子衿走了几步,刚想伸手拦的士,忽然想起不知道卿子衿住在哪里,摸了摸她的衣服,不经意一抬头,看到她闭着眼睛,安静的依偎在自己的肩上。 真是像一只小猫,可爱的紧。花樱静静地笑了笑。 有一种情绪,就像平静的海面,平时是可以安安稳稳的,只是偶尔有点波浪起伏。可是如果有一天,它碰上了巨风,就会汹涌澎湃,无法收拾。 花樱看了看四周,找了一个相对昏暗的小巷子,扶着卿子衿走过去。她没有看到,转弯进巷子的时候,酒店里跟出来一个人。 把卿子衿扶好让她背靠着墙,花樱盯着卿子衿的脸,小声的问道,“子衿,你醉了吗?”没有回答,等了一小会,花樱又试探着问,“子衿,你真的醉了吗?”还是没有声音。 花樱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只是想测试测试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女生,是不是真的对卿子衿抱有那样的想法。 我只是试一下,如果我能亲下去,那就是喜欢,如果我不能,那就是友情。对,我,我是,我只是想要看看自己的心,子衿,你就给我一次看清自己的机会,原谅我,你就这样,别睁眼,就当没有发生过这回事吧! 想完,花樱把卿子衿的两个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捧起卿子衿的脸,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慢慢地低下头,深深地,毫无迟疑地吻了上去。 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切的安梁,呆立在原地。只是酒洒了出来洗洗手,只是刚好看到花樱扶着卿子衿出门,只是想要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忙。却没想到看到这一幕。女人,和女人,亲吻在一起。 似乎是确认了自己的想法,花樱慢慢的分开唇,鼻尖抵着鼻尖,抬眸看着卿子衿的脸,巷子有点黑了眼前人看的不真切,但花樱终于肯定了,眼前,就是那个能让自己心绪起伏的人。似是怕她突然跑掉一样,花樱紧了紧环着卿子衿的手,再一次把唇送上,轻轻撬起卿子衿的唇齿,慢慢的探入,轻柔的搅弄,淡淡的酒香和她的味道,渐渐加深这个吻,也更用力些,像是想要汲取到什么又像是想要刻下什么印记,越吻越重,越吻越深,辗转良久,终于不舍的分开唇,轻啄了一下卿子衿的额头,柔声地说,“我带你,去休息吧。” 安梁看着花樱扶着卿子衿进了宾馆。还在震惊中久久无法平复。女人,和女人? 赶紧跟班长打了招呼,匆忙回家,满脑子都是那个巷子里,卿子衿把双手搭在花樱身上,两个人唇齿厮磨的样子。卿子衿和花樱的风言风语自己不是没听说过,可是怎么可能?不可能的事怎么会当真。可是,今晚,就在眼前。 赶紧打开电脑,艰难的敲下键盘,女人和女人会又喜欢的感觉吗?看到结果,不可信!再搜,女人和女人会发生感情吗?手指变重了许多。那,女人之间,可以发生关系吗...... 卿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她有喜欢的人,原来,她是喜欢女人的。 那她,为什么要来招惹自己? 她明明说过,她以后要找一个像自己一样温柔,好看的人的。就像,自己一样。是了,她说的是,像自己,仅此而已。 惹得自己心烦意乱,她却是喜欢女人的。 原来,那些流言,都是真的。 不知是心脏还是肋骨猛的抽搐一下,像是要把什么抽离身体一样的疼痛。她,喜欢的,是女人,不是自己。她今晚,是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 ☆、第十章 樛(jiu)木(一) 现在时: 啊啊啊啊啊,终于可以出院了,每天清汤寡水,实在太难了。虽然医生说没什么事了,但是江清溪非要再住院观察两天,平白无故又多喝了两天的清汤。 “我想吃红烧茄子~”一回到江清溪的家卿子衿就熟练且麻溜的窝进沙发,慵懒的拉着长声说道。 “好,还有吗”江清溪脱下外衣,板板整整的挂着外衣。 “还有,哎你随便做吧,我都吃。”卿子衿转了个身,躺在沙发上。 “好,你先躺一会,我去给你做。”江清溪走过来把卿子衿的衣服从地上捡起来,拍了拍挂起来,又转过身轻轻揉了揉卿子衿的头发。 江清溪现在真是个成熟的男人了,好温柔。小时候看他长得温润如玉的,谁知道脾气却差得很,嗯,也不是,刚认识的时候也确实是很谦谦公子,温润如玉的,后来,害,后来真的是见面就吵,搞得最后,自己对他的印象是真的很差啊。现在看来,又好像回到了初见他的时候。打了个哈欠,抻了抻懒腰,随手拎过来一个抱枕就窝在沙发上睡着了。不知道是不是沙发太窄了,睡起来实在不舒服的很,半梦半醒的睡了一阵,感觉有人给自己盖了被子,迷迷糊糊的把脸凑过去蹭了蹭对方,又转了个身子接着睡。 醒来已经是七点多了,嗯?饭还没动?江清溪呢?他出去了吗? 抻了抻胳膊,嗯?果然江清溪给自己盖了小被子啊。再躺一会,不行了,肚子好饿,但是不想起,再躺一会,咕噜噜噜噜。挣扎着爬起来。嗯~果然,江清溪做的菜就是好吃!不像自己,自己也尝试着做过几次饭,,但是总是做不好,还很危险,锅烧破了也是小事,又一次直接把玻璃罩烧炸了。关键危险也就算了,自己明明也没加什么奇怪的料啊,怎么就能把东西做的像煮屎?反正后来,母亲就彻底禁止自己进厨房。 吃完饭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其实也只是打开电视听着声音,感觉不是孤身一人而已。 门被打开,卿子衿看向门口,“你回来啦。” “嗯,吃了饭吗?”江清溪轻声的问。 “吃啦吃啦,你的手艺真不错,吃撑了。”说完抻了抻腰。“今晚我住哪里?” “我给你吧客房收拾好了,去看看?”江清溪指了指客房。 “好吧,你也早点休息啊,。”卿子衿关上电视,手上还抱着抱枕慢悠悠的走进客房,进了门回过头对着江清溪眨了眨眼睛,“晚安啦。” 看着已经关上的门,江清溪顿了一下,“晚安。” 说起来惭愧,当年,自己真的对江清溪动过心思,可是,一直是自己一厢情愿,他一直表现得很厌恶,后来简直是见不得面,见了面就吵,每次都是不欢而散,也就是自己最后的那段时光,还算和谐。真的没想到,到了如今,自己却只能赖在江清溪的家里。这个世界上,说真的,没什么留恋的,可是,死过一次,心里也是真的有点怕的。算了算了,有过一次真的不想再来第二次了。凑合一天是一天吧。只是,真的不能总在这里住着啊,这不是给他添麻烦吗。说到底,他对自己,大概是同情吧,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心软的要命,但是利用他的好意没脸没皮的赖在这里,实在不应该。 可是,这个,千不该万不该,自己之前在手腕上开了个口子,现在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至少还要一个月才能好利索,一个月,再赖一个月?嗯?岂止一个月,自己现在身无分文的,哪来的钱租房子?嗯?我可以给江清溪打工啊!然后用从江清溪那里赚来的钱出去租房子!我tm简直是个天才啊我靠!他要是拒绝,那就跟他撒泼打滚!就这么定了。 卿子衿一直都是说干就干的性子,第二天一大早,江清溪准备好早餐,刚要敲门,就看见卿子衿风风火火的拎着脸盆拿着毛巾冲了出来。 “我,我想给你打工!扫地十块,擦桌子十块,浇花五块,做饭,嗯做饭五十!洗袜子,你袜子臭不臭?算了,算你二十,洗内裤一百!还有,嗯,刷马桶!刷马桶得二十。”卿子衿低着头掰着手指头,“别的,别的到时候再说,我先给你打工一个月,一个月以后我攒够了钱就搬出去住。这一个月内,你随便使唤我,但是钱一定要付哦。”把盆捧在左胳膊肘内,两只手掐着腰,摆出一副逢吵必赢的架势。 江清溪忍俊不禁,“你这是想去哪里住啊。” “到时候再说,反正不能在这里一直打扰你。”卿子衿依旧掐着腰,抬头看着他。 “你别走了,”江清溪正了正脸色,说,“这一个月,我照顾你,如果你走了,我也不安心,你,你别走了吧。” “那多不好,我这人脸皮薄的。”卿子衿撇了撇嘴。 “那要不你找个房子搬出去,我跟着你搬出去,去你家住,你能自在点吗?”江清溪凑近了一点。 “那不都差不多嘛,还要花钱,算了,这可是你要我住在这里的,我,我可什么都不会做,你别指望我啊,一个月以后,我就离开,这一个月,麻烦你啦~” “可你刚才不是还说能扫地擦桌子洗马桶,还能洗内裤吗?” “嗯?昂,那个,害,骗你的,这不是,想赚点钱嘛,我,我饿了。” 江清溪浅浅的笑了一声,“饭都做好了,劳驾你去尝一尝?” “好说好说”摆了摆手,卿子衿就已经坐上了饭桌,哇,这,这一桌子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啊。说起来,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好像自己也没跟他吃过几次饭啊,也没说过自己喜欢吃什么啊,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看着卿子衿拿着筷子发着呆,江清溪夹了土豆块放进卿子衿的碗里,问道,“在想什么?” “嗯,想出去走走。总是躺着,怪没意思的。”卿子衿夹起土豆放进嘴里。 “那,我带你出去兜兜风。” “什么时候?” “吃完饭。” “好!” ☆、樛木(二) 实在是没有想到,江清溪嘴里说的出来兜兜风,是直接兜到了某个海岛上。 这,确实,上学的时候确实看过几眼旅游指南,确实是盯着一个小岛,回家以后吵着要去,父亲答应自己,回来就带自己去。那时候想着要去的,是哪个小岛来着?自己都忘了,这种小海岛应该也都差不多吧,反正,当时想来的也就是这样,长着高高的椰子树,软软的沙滩,蓝蓝的海水,还有沁人心脾的海风。 其实心里是有一点开心的,可惜腕上伤口没好,否则一定要去潜个水,卿子衿有些懊恼地想着,脚下踢着细细的海沙。现在,只能踩踩浪还要防止水溅到伤口,卿子衿鼓着腮帮子抬起头,就看见江清溪远远地拿着一个花花绿绿的东西走过来,啊?这么大的棒棒糖? 江清溪走过来,举起手里的棒棒糖,昂了昂头示意着,卿子衿挑着眉毛,一脸懵逼地看着江清溪,卿子衿指了指棒棒糖,又指了指自己,脸上的表情写着:给我吃?江清溪点了点头,卿子衿连忙摆手加摇头。 “我都这么大了,还给我吃棒棒糖,我又不是小孩......子。”卿子衿拒绝道,可是还没说完,江清溪已经默默地撕开包装吃上了。 嗯?江清溪,喜欢吃棒棒糖? 这几天可真是给江清溪累坏了,每天天刚蒙蒙亮,卿子衿就拉着自己往外跑,乘船,打鱼,放风筝,做弹弓,摘椰子,玩的不亦乐乎。幸亏她不能碰水啊,要不然,自己岂不是要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但是,看着她笑的开心,也能一扫困意。 江清溪默默地笑着看着卿子衿东跑西颠,这丫头玩野了可不得了,得时刻看着,感染了伤口可了不得。上次换药,她拉着自己的胳膊又甩又咬,牙印现在还有,这要是感染了,怕不是要把自己的胳膊卸下来。 可能是真的憋坏了,卿子衿真的是一刻也不消停。看着她跑来跑去的身影,江清溪追上去,说道,“别跑了,怪累的,来了好几天了,还没到处走走呢,要不要转转看?” “嗯?好呀”卿子衿跑到沙滩边上,穿上鞋子蹦蹦跶跶的跑向江清溪。 两个人并肩顺着沙滩走,谁也没有说话,走了良久,走到附近已经一个身影都没有了,卿子衿终于忍不住问道,“是不是迷路了?” “有我在,不会把你丢掉的。”江清溪看着卿子衿,笑了笑。 卿子衿又默默地低下头没有继续说话。 这个人,这么多年了,还是记忆里的那个模样啊,一颦一笑都像画里的人似的。其实这几天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当时,为了确保成功,自己特意选了那么偏的地方,怎么会被救回来?那个地方平时都没有人的。而如今,能找到自己,会去找自己的,也只有身边的这个人了。会是他吗?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在那里? “你,当时是怎么找到我的?”卿子衿没忍住还是问出声。 江清溪一愣,明白过来她在问什么,才慢悠悠地回答道,“因为我心里一直喊着你的名字,所以就找到你了。” “这算什么答案啊,”卿子衿笑了一下,说道,“真没想到,你居然能找到。” 对方又沉默着没有接话,卿子衿也不好再问,默默地,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明明离的很近,却又都刻意保持着距离,就这样一直并肩向前走着。 “累吗?”忽然江清溪打破了这份宁静,“你,不要走了吧,”转过身定定看着卿子衿,眼里的情绪有些深看不懂,他开口说道,“我可以抱着你走,背着你走,都可以。如果你累了,你就告诉我,我会一直都在的。” 似是没听见,卿子衿沉默的低着头又走了一段,然后抬起头眺望着远方,不知道想什么,又走了一段,卿子衿才转过头对江清溪笑了笑,“是了,累了,那我们停下来歇一会吧。我真的不想往前走下去了。” “好,累了你就躺在沙滩上,什么都不做就好,或许潮汐会涌来,但也终究会离去。” 江清溪温声地说着,他的声音总是这样清脆好听,仿佛能透进人的心里。 “那岂不是会弄湿我的衣服?我最讨厌湿嗒嗒的了。”卿子衿撅了噘嘴抬着头看着海面。 “我在啊,如果你衣服湿了,那我就给你烘干啊。”江清溪温柔地说,“别看我平时不 做什么,但我会的可多了。” “哦?那你,会耍流氓吗?”卿子衿笑得一脸猥琐。 “如果你愿意让我耍流氓的话,我也会的。”江清溪语气依旧温柔平和,毫无波动。 卿子衿赶紧别过头去,真是搬石头砸脚,干嘛要问他这种话!显得自己好像,好像..... 盯着人家的身子饥渴的不行一样。 “对了,你渴不渴,饿不饿?”身后声音响起。 噗!刚想到饥渴,他就问!真没眼力见!难道他看透了自己的小心思? “不饿,但是渴了。” “好,等我。” 十分钟后,卿子衿捧着大椰子,还以为江清溪是领悟到了自己的深意,去树丛里面脱衣服去了呢,啧,原来是摘椰子去了。果然,他还是太单纯太年轻啊,这样心无杂念的,岂不是显得自己贼污脑子里没正事? 说实在的,江清溪这个人吧,实在是好看,自己扪心自问,对他这个模样真是,可以说是爱不释手了,但是,自己也算久经沙场的人了,这样心里惦记一个新兵蛋子,好像不太好,更何况,自己,唉,久经沙场啊,还真是,要说他会不在乎那肯定是假的,这副身躯,可能人家连碰都不想碰,所以才显得清心寡欲的吧。这样想,还真是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 不想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卿子衿开口对江清溪说,“小的时候,有一次看到卖椰子,我很想尝尝,但是母亲说捧着椰子喝的样子不优雅,不肯给我买,后来我自己也没买过,一直以为椰子很好喝,原来,也就这样。”用手背擦了擦嘴,然后接着说,“你居然还会开椰子,厉害厉害。” 虽然浅浅的笑在江清溪的脸上泛开,但他的眼神却乌沉沉的似是有浓雾化不开,他缓缓地说道,“我记得,那年你说过想去海岛玩的,后来我见不到你,就只能来这里看看,心里想着你会不会也来过这里,来的多了,就简单了解学习了一些这里的野外生存方式。” 卿子衿听江清溪说着,转过头去看着他的眼睛,以前他的眼睛亮亮的,似有繁星,如今变得有些深邃,似是包罗万象,竟让自己看不清他的情绪。 “你还找过我?什么时候?”卿子衿疑惑道。 “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不就找到了?”江清溪回答道。 “找我做什么?”再次疑惑。 “找你,肯定是因为想见你。”再次回答。 想,见自己。 这个话题有点不好接,接不上,过。再问就要脸红了。 “那个,我记得你以前不叫这个名字啊,你不是叫安梁嘛,怎么连姓都改了?” 疑惑的幂次方。 “因为我后来随母亲姓了。至于名字,算命的说,我缺水。”回答的幂次方。 “???缺水所以叫江清溪。” “嗯,你觉得这个名字不够水汪汪?” “够,简直太够了,这下你命里可不缺水了。”嗯,你还别说,确实都是水字旁。 卿子衿默默点头,不过类似的回答,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 看着卿子衿略带疑惑的脸,江清溪觉得有趣,问道,“怎么,还有什么疑问吗?” “疑问太多了,不知道从哪问起了,以后再说。不过,我怎么有点冷啊?”卿子衿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伸出手指揉了揉鼻子。 “哦,是,海边昼夜温差比较大,那要不,我把衣服脱给你?”江清溪顺势就要脱衣服。 卿子衿赶紧阻止道,“哎?别,你还是算了”看着江清溪身上就那么一件小衬衫,他要是脱光了,到时候自己脸红的像脸上挂了个猴一样,那还得了?!卿子衿赶忙摆了摆手,“要不,你生个火,然后靠我近一点。” “好。”江清溪起身开始找干树枝干树叶,点起了小火堆。然后坐在卿子衿的身边。 夜幕降临,不知是不是天空太蓝的原因,月亮显得格外大,又大又圆,澹云拂过,似有轻纱环绕,增添一丝朦胧。还有漫天的繁星,小时候在什么地方听过什么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就像无数个小眼睛一眨一眨,还真像。从小就在城市里长大,城市的夜里只有一圈一圈玫瑰色的光圈,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星空。卿子衿微微身体后仰,抬头看着星空。似是怕她仰过头,又似是怕她身上冷,江清溪慢慢靠近,一只手默默地支在了卿子衿的身后,远远看去,像是依偎在一起。 “你看过小王子吗?”卿子衿抬着头一动不动的看着夜空,问道。 “法国的小王子吗?”江清溪问。 “嗯,”卿子衿把头抬高了一点,说,“我小的时候最喜欢看什么格林童话,小王子了,你说最后,小王子回到了他的星球吗?” “你觉得呢。”声音就在耳边,很轻柔,气息太近,有点痒。 “他有过最喜欢的玫瑰花,但是花儿总是阴晴不定太娇气,所以他跑了,遇见的小狐狸无怨无悔陪在他身边,最后也放他回去找玫瑰花了,想找回去的路,却也遥遥无期,一旦离开就回不去了,飞行员也算最后的朋友吧,可最后还是把身体给了毒蛇。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会有这么悲伤的故事呢,明明,是个童话故事。为什么折腾了一圈,什么都没有了。” 似是抬头的人有一滴泪滑落,被海风吹碎,细细地洒在江清溪的脸庞。 江清溪开口道,“其实,有人一直爱着她,只要她回头看一眼。”夜里海风凉飕飕的,却带着一丝悠远的澹香,连着一连串滋润的水汽,将他的声音吹向远方。 卿子衿听完转身看过来,说道,“咱俩说的,是同一个故事吗?” “那故事也是人编的,为什么不能是同一个故事?只要你高兴,你就可以继续往下写,后来小王子被飞行员救活,赶走了毒蛇,最后小王子跟飞行员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小王子又悉心养了一朵玫瑰花,小狐狸也开心的祝福小王子。全剧终。”江清溪不紧不慢的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怎么觉得,他的眼里,似是又有星星闪烁? 卿子衿盯着江清溪的脸,不觉有些脸红,手心痒痒的,赶紧动了动手指握了握拳,别过头去不看他,语气有些紧张,说,“是......是挺不错的,是了,我喜欢。后来的发展,就应该是这样。” 听她还一句话顿了好几下,江清溪浅笑出声,问道,“你紧张什么?”支在卿子衿身后的手臂又靠前了一点,身体也靠近了一些,这样一来,他的声音声音就在耳边。 他的声音本就清脆好听,离得这样近,卿子衿觉得呼吸都变得沉重了许多,小拳头握得更紧了,看着卿子衿的反应,江清溪又凑近了一点,说,“我在你身边,让你这么紧张吗?” 哇,不行了,会,会导电了心跳也加速了,卿子衿瞪大了眼睛,身上一阵一阵的小电流窜来窜去。男女之间床笫之间的那些事,说实话,可以算的上是轻车熟路了,但是这种小电流乱窜的感觉,却没什么太多的经验啊,这,这还有点紧张,怎么办好。好像有什么感觉浮现上来了,意识到这种情绪又要出现,卿子衿猛的站起来,赶紧捂住嘴巴,后退几步远离江清溪,说,“我......我要去上厕所。” “嗯?嗯......这边没厕所啊,要不,草丛解决下?”似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展开,江清溪略带迟疑地说。 “嗯!”话音还没落,人已经跑了进去。 “你,你注意安全啊!哎你有纸吗?!”看着她飞一样的逃离,江清溪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海岛上宽大的树叶子,似是安了心,又抬起头看着星空,又长长的谈了一口气。 ☆、樛木(三) 从小岛回到家里,卿子衿跳到床上颠了两下,虽说没在这住几天,但半熟不熟的小床,果然还是比冷飕飕的沙滩舒服多了。 想起那天晚上,看着江清溪就在对面,和他对面而卧,还真的是紧张的不行。 其实,多多少少自己也是明白的,对江清溪,自己从心底是有好感的,也,算是抱有过幻想吧,要不是刚认识他的时候还不太懂,要不是他那么冷淡,要不是后来,变成那样...... 害!现在还想那么多干嘛,过去无法改变,现在的自己,又实在配不上他了,那就不要去想,不要去期望。能活一天算一天,能过一日算一日吧。 又想起不愿意去想的事,卿子衿皱起眉头,这一个月,还是别让他为自己担心了吧。 接下来的几天,卿子衿尽量不去和江清溪碰面,他在的时候自己就尽量窝在屋子里,吃饭的时间也尽量错开。 像是明白卿子衿的意思,江清溪每次都会回自己屋子里,等卿子衿吃完自己再出来。两个人虽然在同一屋檐下,倒也算井水不犯河水。 直到有一天。 其实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前呢,因为自己有一点抑郁症,夜里总是睡不着。为了防止睡眠不足,卿子衿都是睡前吃完药就麻溜上床闭眼睡觉的,几天来也算作息正常。但是自己就是这样粗心大意,就偏巧不巧,有一天就是忘了吃。还正在床上躺着纠结今天怎么一点不困呢,就突然听到门处有声响,然后看到门口的光亮一点一点扩大。 门被打开了?! 卧槽?这大半夜的......这是,江清溪! 江清溪探了探头,看了看床上的人。 卿子衿呼吸都要停了,这是准备夜袭?卿子衿强装淡定,没发出声响。江清溪看了看床上的人躺在被窝里,又轻轻地关上门退了出去。 ???这哥们,干啥呢。 本以为是意外,继续在床上纠结怎么还睡不着啊。水喝多了吗的问题。门又被打开了。 依旧是江清溪朝里面探了探头,也没进来就又把门关上了。 ????什么呀,干什么呀这是。自己是拿了他什么东西没还给他吗? 这样纠结着大约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江清溪又轻轻的开了一次门,朝床上看了看,继续关门离开。 ?????卧槽,他不是对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吧他。不行了。明天一定要去当面问问他,这太吓人了这!这大半夜的,欲进不进欲退不退的,干什么呀这是。 如此反复了五次,今夜终于过去了。 像个□□一样的捧着岔开的腿坐在床上,卿子衿表情异常凝重,皱了皱眉,又挠了挠头。问还是不问呢,怎么问好呢...... “江清溪!你大半夜鬼鬼祟祟的来我房间干什么,是不是想图谋不轨!” 不好不好,毕竟人家也没进来啊。哎呀,不太好问啊,毕竟是在别人家,这家都是人家的,更何况这个屋子了。难道是想偷自己的东西?可,也没啥东西了啊这孑然一身空兜飘飘的,自己还想着哪天翻一翻,顺走他几样东西呢。难道是,他觉得,照顾自己这么久,想要点报酬而自己又没什么东西,所以盯上了这具身体? 讽刺般地笑了笑,从很久以前,就有人教会自己用身体去换想要的东西,自己一直以为自己是深恶痛绝的,没想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还是要拿出这招,去换别人给自己一方安稳。也罢,什么样的人自己没经历过,江清溪既然不嫌弃,就给他吧。 可是,想起昨夜他一次一次进又不进,这又是怎么回事,低头看了看坐在被子里的自己,也不算小啊......又摸了摸脸,不美?还是说,他,对这种睡衣比较无感,让他提不起兴趣啊。不够美绝对不可能,飞机场那更是不可能的!天南地北,子衿最美岂是浪的虚名!肯定是睡衣的问题,对,就是睡衣的问题! 当夜。卿子衿换上了她最喜欢的粉红小猪的睡衣,虽然是看起来有点保守,但是这图案,可是非常有童心的!江清溪这么大的人了还喜欢吃棒棒糖,应该也会喜欢粉红小猪吧。于是,卿子衿躺在床上静静观察江清溪的反应。 江清溪依旧是像之前一样,隔一两个小时来一趟,看一眼就走,没有进屋子的意思。卿子衿在床上翻来翻去的,心里想着,看来,他是不喜欢这套粉红小猪。得再换一件。 第二夜。卿子衿拿出一条过膝的冰丝睡衣,淡蓝色,很清雅,躺在床上完全勾勒出身体的线条,对自己的身材卿子衿还是有信心的,毕竟当初为了当好歌星,发展自己的事业,没少到处塑形锻炼,线条和肌肉都是恰到好处的,就不信他会不动心。 今天该进来了吧。卿子衿搭在被子上的手不自禁地搓着手指,想到他会忍不住进来,这甚至还有一点小娇羞小激动。 然而,如同前几日,江清溪依旧是隔段时间来一趟,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难道自己不够性感吗?! 卿子衿再次低下头确认了一下,的确不是飞机场啊!他到底怎么回事? 自己好歹也算得上前凸后翘貌美如花年方二八吧!怎么勾引个男人还这么费劲?!咳咳,不是勾引,是,是报销,不是,是,报答,对,没错。 第三夜。!小女仆装,这个够大胆了吧。就不信了你还没反应?虽说是女仆装,但也不是太过暴露,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也不能太过分。 继续紧张的搓小手手。 门被打开了!今天应该就会进来了吧! 还有男人抵抗得了小女仆的诱惑?哦对,要加点适当地暴露。 卿子衿装作睡梦中无意识的样子,把腿从被子里伸出来,露出修长的大腿。这个,有感觉了吧? 嗯,进来啊,进......嗯??? 门被啪的一声关的响亮。 怎么感觉这次关门的速度反而比之前快? 又等了等,今晚来开门的次数也比之前少了。怎么回事,不喜欢女仆?不喜欢cosplay?不应该吧,还有男人不喜欢制服诱惑?制服,哦,问题是出在制服上。肯定是了,卿子衿赶紧爬起来,拿起电脑打开某网站,点开搜索,输入,制服诱惑。 “哎哎哎江清溪,借点钱,那啥我没钱了。”卿子衿一脸讨好。 “借?”看着卿子衿,江清溪轻笑一声,“你随便用啊。给你,这是你的卡,密码是你的生日。” “嗯?这么好,还给我准备好卡了,哎,你放心,我呢,不会白收你的钱,会回报你的。放心放心。”说完拍了拍江清溪的肩,意味深长却又一脸猥琐的冲着他挑了挑眉,然后蹦蹦哒哒的回了屋子。 这丫头,最近怕不是得了什么魔怔?江清溪打了个寒颤。 第四夜,相安无事。 第五夜,相安无事。 第六天。快递终于到了,为了防止制服对不上江清溪的喜好,卿子衿索性多买了几件。古人说得好,后宫佳丽三千人,总有一款适合他嘛。 先套上小护士的制服,嗨呀呀,这,这有点短,领子还有点低,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呢。自己也算有点东西,这微微一挤,就有点那个味了啊。卿子衿躺在床上,想着,光是穿衣服应该是不能完全挑起他的欲望了,应该再加点肢体动作,但是不能幅度太大,不能显得太风骚,那就不性感了。还是要让他以为自己在睡觉,让他先情不自禁。要是自己太主动,岂不是太没脸了!对,就得先让他主动! 应该,嗯,应该装作不经意一个转身,哎,哎就是这个效果,挤一挤果然还是有的。腿,腿应该稍微蜷一点,不能都蜷起来,显得腿短就不好了。嗯,镜子呢,哎差不多就这样吧。 江清溪,今晚,不信你还没兴趣。 当夜,门被轻轻打开了,听到这细微的声音,卿子衿知道表演开始了。 装作慵懒的侧一下身,左腿微微抬起,胳膊放在头上,头朝着门口微微倾斜。 咚的一声,门突然被关上。 ???????? 卧槽????? 怎么个意思?这都没感觉?怎么还跑得更快了?不是,这什么意思啊,还不够性感?小护士也不行?好小子,逼我使绝招是吧。我还就不信了,拿不下你?! 第七夜。门一打开的瞬间,卿子衿感觉到门外的人似乎僵住不会动了。 怎么样,你还没感觉? 砰,震天响的关门声,和外面的人疾步的小跑声。 ??? 都到这一步了,还不进来,应当不是我不够性感,应该,是他有什么隐疾了。 肯定是他有什么隐疾了,不然不会这样的,大概是肾有点不好,时间过短或者什么的,影响了他的自信吧,要不然实在解释不了为什么这个人明明有贼心的日日来开房门,却没贼胆从来不对自己下手。记得明明以前很厉害的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卿子衿感叹着世事无常。这是一个大事,江清溪对自己也算不错,自己既然知道了他的小秘密,不能坐视不理,还是学几道菜给他补一补吧。 ☆、第十三章 樛木(四) 江清溪有点头痛,手扶着额头,轻轻揉着太阳穴。 把她从那样一个坑里挖出来,那种感觉这辈子都不想去回忆。在海边,她问自己怎么找得到她。自己又多么希望那只是一场梦,那天,最后的最后,自己带着最后一丝希望,找到了她,看到的却是她闭着眼睛躺在她自己挖的半深不深的坑里,身上半盖着土,手边渐渐流入泥土暗红色的血液。 忽然就天旋地转。 拿出手机按了几次按键,终于打通了120。撕开自己的衣服紧紧地绑在她的手腕上,两只手迅速扒开她身上的土,将她抱起,山上的土石太多了,一颠一颠,看着她在自己怀里头都无法安稳的放着不动,山路太远,抱到没有力气,只能改成背着,心里像裂开了一道大口子。心脏随着身体开始一阵一阵的抽搐起来,钻心的疼痛,一阵急火,喉咙涌上来几丝腥甜。江清溪像疯了一样在路上狂飙车速。快一点,再快一点,为什么不能再快一点!有些山路崎岖,滚石被扫落下山崖。 看着她被120接上车,看着她进了手术室,眼睛才忽然湿润,看不清,有点反胃,想要吐,却什么也没吐出来,心脏也在抽搐。她,她......还没想完,眼前好像也突然变黑了。 如今,和她一起去海岛,终于实现了。 其实她笑的很累,自己真的看得出来,可是,只要她还能像现在这样动,笑,哪怕是假的,自己都会觉得很满足。有些伤口,无法安慰,却拼命想要让她知道,自己还在身边,自己,如此深爱着她。古人说情深不寿,以前没觉得,现在真是深有体会。 不求伴我如朝暮,但求视你为日月。怕只怕,你连这样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明明是最令人清醒的微凉海风,不知为何,今日却像是不知从哪里酿来的醇酒,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醉意,自己明明清醒的很,却又有些昏昏沉沉,如此按讷不住想要抱住身边的瘦弱纤长的影子。 “累吗?你,不要走了吧,我可以抱着你走,背着你走,都可以。如果你累了,你就告诉我,我会一直都在的。” 自己已经跟她表白过了,她应该是能懂的吧。如今的她,会,愿意留在自己身边吗....... 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仰头看着星空,提起小王子的故事,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自己明白,全都明白,是自己不够好,太过娇气遗失了她,又嫉妒她和小狐狸的爱,最后也只是看着她挣扎痛苦。如今还能怎么样补偿她留住她,带你回家好不好,给你养小玫瑰好不好,不再,去羡慕你和小狐狸了好不好。你别走了,好不好。 医生说过,她有很严重的抑郁倾向,要多关注,尽量不要离开她太久,最近一段时间还是要多注意,病人可能还会有自残倾向。一定要多陪伴,让她多感受爱。 把屋子里的枕头放到沙发上,被子就不带了,睡得太死就不好了,闹铃调整一个半小时响一次,不能是响铃,会吵到她,震动怕自己听不见,放到脖子上睡。 闹铃震动,爬起来,轻一点打开门,不要吵到她休息,看着床上的人,很安稳,没有蹬被子,很乖巧。放心的退出来,轻轻的关上门,轻轻的走到沙发,继续睡一会。闹铃震动,爬起来,再确认一遍,床上的人,很安稳。如此反复。 本来一切都是很好的,小小的人,小小的床,乖乖的从来不蹬被子。不打呼噜不磨牙。 但是不知道从第几天开始,好像开始不太对劲了。 蓝,蓝色的...... 她,还真没发现,她,还,挺,挺...... 啧,想什么呢!半夜偷偷开女孩子的房门就够猥琐了!虽然只是确认她是不是安好,但是夹杂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就太猥琐了,赶紧打住! 隔天夜里,有点纠结,有点无措。在门口站了一会,反复安慰自己,绝对没有别的不该有的心思,别想太多,看一眼就走。轻轻的打开门。 !!! 这什么衣服这是,感觉像是遭到了暴击。赶紧关门! 女,女仆装?睡觉穿女仆装? 身体忽然一阵暖流流过,有一点酥麻,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左手猛的捂住嘴巴,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心情。 这,今晚还怎么确认她是不是一直安稳今晚,自己都不一定能不能安稳,身体的某处好像反应已经起来了,我靠,没有邪念,没有邪念,只是确认她的安全,没有别的想法。好不容易压住了心中一股邪火。麻溜回到沙发上,翻来覆去。 “借?你随便用啊,给你,这是你的卡,密码是你的生日。” 有一点欢喜,她开始对购物感兴趣了,出院这么久,她好像什么都不想要好,女孩子不都是买买买?这样无欲无求的,反而更让自己担心,办好卡,存好钱,本来是想先准备好,果然派上了用场。她好像开始,恢复对生活的的兴趣了。给她买几只小金鱼吧,不是说热爱生活就养点小宠物?再送她一只二哈。 江清溪叹了一口气,还是算了,毕竟有过那样的事,她也未必会想再养宠物了吧。而且,嗯......如果哪天二哈不小心打碎了鱼缸或者吃了金鱼,她肯定会跟二哈打起来,这两个都是不管不顾的性格,总不能天天一边一个挨个训......果然家里一个她就够了,两个二哈性子,还真是,不太好不太好,金鱼,金鱼她都能捞出来炖了吧,算了算了,还是给她弄盆花养着吧。擦一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默默的决定。 这两天也算安稳,小丫头似乎乖了许多,也没再作什么妖。去花市挑来挑去,选了很多花骨朵较多的玫瑰花,要给她养好多玫瑰花,还有小雏菊。带回家后,在家门前的小院子里忙忙活活,两个小时以后,几排小花都已经种好了。 “你还喜欢小雏菊?”她边浇花边问。 “挺淡雅的花,我挺喜欢的。”慢条斯理的回答。 “嗯,那倒也是,你就喜欢这种淡雅的东西,嗯,符合你的性格。”她笑了起来,声音伴着清风悠扬了许多。 “是的,我喜欢的。” “以后我会照顾好它们的!我天天来给它们浇水!”她叉着腰说道。 “别,花不是所有的都能天天浇水,小心烂根。”无奈地提醒着她。 “哦......”她似是若有所思,紧接着说道,“放心!这方面我有经验!我以前养过仙人球的!” “那仙人球呢?” “仙人球,烂根了......” “......” 虽说安稳了两天,也真的就两天,夜里,如同往常一样,闹铃震动,赶紧爬起来,轻手轻脚的走到她门前,悄悄地打开门,额! 护,护士装! 身体里的电流蹭一下就冲上了云霄,连带着身体的某处雄风阵阵昂然翘立。感觉自己都要猛吐一口老血了,刚才.......如果没看错的话,刚才....... 不能想不能想!赶紧去冲个凉,这个丫头,怎么回事啊这几天,睡觉还有穿情趣内衣的习惯?这都什么毛病啊! 哗啦啦的凉水冲着大脑,也降不下温。女孩子的酮体,白嫩的肌肤,他是触碰过的,深邃的沟壑,分离两处浑圆,小短裙微微遮住最隐秘的部位。却又是一副清纯无辜的熟睡脸。要命要命,这丫头,真是无形中要了自己的命!并非没有和她发生过关系,可那时候还小,很多事不是很懂,但是那种感觉,却一直都没有忘记过。糟糕糟糕,不想还好,一想,更热了,今夜怕是无眠。 打电话询问医生,医生的意见还是需要再密切关注几日。还要再关注几日?这才几天,感觉自己身心备受折磨啊。阿弥陀佛,这小丫头可别再整什么幺蛾子了,自己毕竟也是个正常的男人,也有自己的极限,现在还能凭理智控制住,可千万别再来后招了。 夜里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口,怂怂的不敢打开房门。 一眼,就一眼,必须得看,一旦就今晚她就做傻事了呢?你还想在感受一次失去她吗?打开门,看一眼就走。 下定决定!轻轻打开房门,目瞪口呆,瞬间石化...... 这个女人,居然连被子也不盖了。她......白色透明的内衣内裤,如此,清楚。 砰的一声赶紧关上门,顾不上什么会不会吵醒她,脑海里只有:快走,赶紧走!冲进浴室迅速解开衣服,打开水龙头,无法平静,身上的电流偏偏剑走偏锋,专往无法控制的地方钻,像是到了极限,终于忍不住用手握住,大力搓弄,似是发脾气,又似是发泄。白色的蕾丝边透明清晰。蕾丝边透明白色丁字裤,毛发,凸起,都看得一清二楚。明明只看了一眼,怎么就能记得如此清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和速度,呼吸重了许多,身体却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她就在隔壁,她就穿着那样的衣服,躺在隔壁的床上,她的身体那么滑嫩,自己,是触碰过的。真的该死,明明只是确认她的安全,自己却生出了这样猥琐的想法。呼吸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急促。明明决定了远远守护她,怎么就做不到! 一夜未眠,清晨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醒来,居然已经做好了饭,她,她做饭.......吃还是不吃呢...... “这个又绿又黑的是什么?”疑问。 “韭菜,还加了点鸡蛋,额,火候可能有点过,你试试.”回答。 “这个又黑又硬的是什么?”再次疑问。 “羊肉,这个对身体好,嗯,可能是这个肉质不太好,炒几下就黑了,但是味道不错的。”再次回答。 “那这个腥的不行的是什么?”疑问的幂次方。 “啊这个啊,是猪腰子,好吃得很哦~”回答的幂次方。 迫于无奈,还是尝了几口,当天两个人因为抢厕所差点掐的你死我活。 ☆、终风(一) 过去时。 “啊!安梁!”卿子衿拎着小背包开心的招了招手,然后一脸神秘的弓着腰凑近,“今天这么早,新的一天依旧是勤奋的好学生啊。” 安梁总是坐在这个位置,一眼就能看到。 “你猜我今天给你带了什么?”卿子衿笑嘻嘻的坐下,把椅子往安梁身边挪了挪。安梁不着痕迹的把身子往另一边微微歪斜。 “!这可是我第一次亲手做东西,嗯,不算太熟练,味道呢也不太能保证,但是,你要不要尝一尝啊,这可是我专门给你带的。”卿子衿从包里掏出一个外观小巧的饭盒,举到安梁面前。 并非是假话。前两天百无聊赖,随便拿了本书翻了翻,看到一道菜,红烧鳕鱼炖萝卜,看着图片就觉得很好吃,功效,啊......美容明目润肤。安梁的眼睛最好看了,还一闪一闪的,要是再亮一点一定更好看!嗯......哦,这么做,啊好麻烦的感觉,自己做出来也能这么好看吗 其实本来是想多做一点的,自己也尝一尝,但是,不知怎地,折腾完之后,反正就剩这么一丢丢了,实在是太难了,就只有这么点了,还不够他一个人的呢,算了,装起来装起来,明天带给他~ “尝一口嘛。”卿子衿鼓起腮,皱着眉看着一脸平静身体却很抗拒的安梁。 看着卿子衿这个样子,安梁无奈地看了看饭盒里黑黄黑黄的块状物体,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一样,最后什么也没说出口。没法子,安梁只好慢慢夹起塞进嘴里,刚咬了一口就好像被噎住了。 安梁抬头看了看满脸微笑的卿子衿,欲言又止,小小的饭盒,安梁吃了良久。看着安梁一点点吃完,卿子衿心里美滋滋。看来他很喜欢啊,明天再给他做!嗯,不要总是做同一种,换换花样,要不然他就该腻了。吼吼吼,自己居然会做饭了。 第二天,!三鲜豆腐羹。 第三天,第三天.......哪来的第三天!第二天安梁就上吐下泻直接进了医务室。医务老师带着责备的语气念叨着,“早就跟你们这些孩子说过多少次了,少吃垃圾食品,那些东西对身体都不好,你这食物中毒不算严重,但是这几天也得吊盐水,我再给你拿点药,别再乱吃东西了。小小年纪,真是不知道珍惜身体。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了,就知道身体多重要了,行了,小姑娘你在这看着他,我去找药。” “好。”卿子衿随口答应着。看着闭着眼睛皱着眉捂着肚子乖乖躺着的安梁,心里愧疚的很,难不成,是自己做的菜有毒?可都是按照食谱做的啊,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状若灵魂出窍的安梁,这,以后还是别给他吃自己做的东西了。 安梁连打了三天点滴,他本来是个白白净净的少年,这三天,却小脸通黄。 这几天卿子衿本想多去图书馆看看安梁的,可是实在走不开。老王刚通知说是过几天要举行四年一次的高校联合学校运动会。虽然扪心自问,自己没什么责任感荣誉感,但是也确实不愿意这种大场面还掉链子。所以为防止突然哪一节课被挪用去训练,卿子衿这几天也就乖乖的没有逃课,以往都是逃课去图书馆才能看到安梁,现在不逃课了自然也就见不到了。安梁,也不知道他这几天怎么样了,身体好点没。 每个班级练习的区域不同,卿子衿的班级被拉到图书馆前集合,然后集体跑圈。看了看楼上,什么也看不清。他应该,没什么事了吧。他......“啊!”卿子衿东想西想,竟是没看脚下,没发现一个鞋带开了,直接被自己左脚绊到了右脚。 花樱赶紧捞了一把卿子衿,给她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把她拉到一边的花坛边,把卿子衿扶着坐下,自己则半蹲要去卷她的裤腿。 “哎哎哎,我没事,就是磕了一下啊。”卿子衿赶紧弯下腰去拉花樱的手,“真的没事。” “我看看,别动。”花樱把裤腿卷到膝盖,“都摔破了还没事?我有创可贴。”说着去掏兜,撕开封贴,轻轻的黏在伤口处。 卿子衿弯着腰一动不动,看着花樱轻柔的动作,笑着说,“你看看你,平时看着冷冰冰的,动作还这么温柔。”说完抬起头,跳下花坛站起来,“好多了好多了!谢谢你花樱。” “说什么谢呢”花樱微微颦着眉地看着她,说道,“你别跑了,我去跟老师说一声,你在这坐着,一会我扶你回去。” “好的好的,那可太好了,我是真的讨厌跑步。那我在这等你。”卿子衿又坐回花坛。 “好。”说完花樱去找了老师,说明了情况。 卿子衿无聊的坐着,一会看看花樱跑步,一会看看楼上,一会看看花坛里的花。 他,应该在图书馆吧,总感觉,他不像是什么会积极参加活动的人,那,他应该在里面吧。咦?这花,这白白的小花好淡雅啊,在花坛里不算最美,但是却别有一番滋味。想了想,卿子衿伸出左手摸了摸那多白色的小花,然后反复确认确实没人在看自己,偷偷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摘下一朵藏在手里,立刻起身一瘸一拐的往图书馆里钻。 他果然在! “安梁,安梁!”卿子衿一崴一崴的跑向安梁,关心道,“安梁你好点没啊。” 安梁没有抬头,仿佛没有听见。 “你怎么啦,生气啦,哎呀,是我不好,我也没想到还能把你吃中毒嘛。来来来,给你补偿,你看。”说着把手伸到安梁面前。“你看,好看吗?送给你的。” “它好好地开着,你为什么摘下来?”安梁没有抬头,只是看着那朵小花微微颦着眉,有些不痛快地问。 “啊?我......我看它很好看,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就摘下来了。”卿子衿小声的嘟囔着。 “所以,你摘花,是我的错?”安梁终于转过头,盯盯的看着卿子衿。 “没,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我只是觉得,很适合你。”卿子衿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 “你以为,你觉得。我就必须要?我根本不喜欢,你也别再送我东西!我都不喜欢!”安梁颦起眉,鼻峰微皱,眼神里透出了一丝凌厉。 “我......我,对不起啊,你不喜欢,我以后不送你了。你别生气啊。”这幅神情着实有些骇人,卿子衿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你干嘛总来图书馆,你又不是真的想看书,干嘛要来,来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真的很打扰我,你自己不看书,不要打扰别人!”安梁眼神更加凌厉,凌厉里还带着一丝愤怒。 “我,对不起,我没想打扰你的。” “既然没想法,就别来叨扰别人!”安梁猛的转过身去背对着卿子衿,大概是呼吸太快,整个身体都跟着颤抖。 “我,唉......那,打扰了。”卿子衿垂下手臂,双手紧握成拳,转身一瘸一拐的快速出门快速下楼。 有点难过。确实是因为自己他才食物中毒了,可是自己又不是故意的,当时做的时候也只是想着他会喜欢。摘花是不对,自己知道不对,可是,就是想送给他,就是以为他会喜欢,就是,想让他,多看看自己,然后跟自己说一句谢谢我很喜欢。眼泪忽的落了下来。以前都没见过他这副模样,眼前模模糊糊浮现大樱树下斜身半倚的那个身影。忽然有些难过,他,是真的讨厌自己。 花樱看到卿子衿泪眼婆娑的下楼梯,吓了一跳。赶忙从队伍里跑出来,脸上挂着汗水,冲到卿子衿面前,“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没,没有,刚才不小心碰到伤口了,有点疼而已。我,我想回去了。” 花樱抬头看了看楼上,皱了皱眉,暗暗叹着气。伸出手,扶住卿子衿。 “走,我们回去。”花樱紧紧握住卿子衿的手,两个人慢慢的往回走。 ☆、终风(二) 卿子衿闷闷地趴在桌子上,不想起来不想动,什么都不想干,什么都不想去想。 花樱看着卿子衿,默默叹了口气。 “出去走走吧。”花樱伸出手来抚了抚卿子衿的后背。 “不去了,你自己去吧。”卿子衿有气无力的说。 “我想喝水,陪我去一趟吧。” 卿子衿侧过头看了一眼花樱,说道,“好吧好吧,走吧。” 扭开瓶盖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卿子衿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看了看远处的图书馆,愈发郁闷,虽说给他吃坏了是自己不对,但是他也不用那么说自己啊,本以为这事都过去了两个星期了,自己慢慢就会消气,结果,越想越气!那个人长得丰神如玉,看起来也温文尔雅的,脾气居然那么差劲,还小肚鸡肠!真是懒得理他了。才不理他了! 越想越气! 回到座位继续百无聊赖地趴着。屁股都没坐热乎,班主任就出现在门口。 “卿子衿,出来一下。”班主任老王摆了摆手。 “你又作什么了?”花樱拉了拉卿子衿的衣服,语速略急。 “我这几天一直大气都不喘,还能作什么。可能看我最近表现好,老头准备表扬表扬我吧。”说完卿子衿拍了拍花樱的手,起身。 “他还能表扬你,不当众骂你就不错了。”花樱颦了颦眉说,卿子衿摆了摆手往门外走,花樱叹了口气,想来又不是什么好事。 “最近呢,学校要参加那个联合高校的运动会,咱们市的五所高中都会参加。听说你前两天摔了腿,没事吧。”老王扶了扶眼镜说,“腿伤了这几天就别练了,要不这样,你当学生代表去当主持吧。咱们学校就一男一女两个名额,你考虑考虑能不能做。” “主持?”卿子衿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可是,我没试过啊。” “那就试试呗,你和那个高三一班的,叫,安梁的,你俩一起。其实也没什么事,词也不用你们写,到时候你就负责报幕就行,就是介绍什么什么方队什么的,差不多就这,你,反正你也不听课天天睡觉,也没什么事,就你吧。”班主任叹着气说。 嘿,这老王!这是顺便数落自己呢。 “行,我知道了。”卿子衿心里翻着白眼,嘴上却恭恭敬敬的回答。 “也剩不了几天了,一会我把词给你拿来,你顺一顺,然后就跟那个高三的,你俩多练练,别的学校也有主持,你们练好了,到时候彩排还得一起对。”老王转过身要走,忽然又回头说道“你这几天消停点,别老是让我找不着人。到时候校长训的是我。” “放心放心,不会不会。”卿子衿赶忙说。 什么主持不主持,其实也不是很想掺和,但是如果同伴是安梁,那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和他一起排练了。虽然这小子挺气人的,但是......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再给他一次机会!卿子衿笑了笑,心情大好。 花樱却是一头雾水,怎么了,怎么了这是,这是期末考试不用考了还是咋了,出去一趟这么开心?问道,“老王跟你说什么了。” “啊?害!那老头还能说啥,就是让我当运动会的报幕。”卿子衿又恢复平时那副不着四六的样子,翘着个凳子腿半仰着身子。 “也好,你这腿都破了,这样应该就不用跟着锻炼了吧。”花樱托着腮看着似是原地复活一样的卿子衿。 “不用了不用了,真是天助我也!哈哈哈哈”卿子衿砰的放下凳子腿,猛地起身,对花樱说,“下节课我不上了,我先走了。” 说着就要往外走,花樱忙拉住卿子衿的衣服,问道,“又走?又去哪啊?” “图书馆!” 从老王那拿了报幕词,颠颠的往图书馆跑。 天底下怎么会有自己这么不记仇的人呢?前两天他那么过分,我还不生他的气,自己这么好的朋友,上哪找?上哪找啊他,还不珍惜,还发脾气,甩脸子。过分至极! 啪的一声,卿子衿把报幕搞拍在安梁的面前,吓了安梁一跳。 卿子衿居高临下的看着安梁,说,“咱俩被选中当运动会报幕人了,老师说了,咱俩得多练习练习。我就来了。”说完看了看安梁,他依旧是毫无表情一脸平静,卿子衿撇了撇嘴,拉出凳子坐在安梁身边。“你不乐意也没用,老师选的!你以为我想来啊。你那天那么说我,我不要面子的啊!”左手托着腮,右手放在稿子上,把头扭过去不看安梁,卿子衿继续说,“我从小到大被训的次数多了,我从来没那么不开心过。多大的事,那么说我。” 听她这么说,安梁才轻轻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对不起,那天,我心情不太好。” “心情不好,你可以跟我说啊,发什么脾气嘛,算了原谅你了。”卿子衿把头转过来看着安梁,又撇了撇嘴。 安梁看着卿子衿这幅神情,不禁莞尔。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卿子衿忽然凑近上半身。 安梁着实吓了一跳,下意识把身子往后一仰,“开,开始什么。” “嗯?对稿子啊。”这,安梁的睫毛好密啊,这是男孩子的睫毛?男孩子不应该是,嗯,睫毛短短的少少的吗,卿子衿想着想着又把头凑近了凑近,想看的更仔细一些。 安梁后背忽然一僵,拿着笔的手紧的握拳,脸上却一副很平静的样子,“我,我都可以,但你别离我这么近。” 啊?额,哎?自己只是想看看他的睫毛,怎么就把脸凑上去了,这,卿子衿赶紧把身子挪回来,尴略微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那个,我看你脸上有东西。” “什么东西?”安梁摸了摸脸,问道。 “现在没有了。”有点心虚,卿子衿声音小小地回答。 “那,我这段时间,就来图书馆找你吗?”卿子衿装出一幅随口问问的口气,却用余光瞟着安梁,不放过他的表情。 “嗯。”安梁在桌子下的手指不经意的蜷了蜷。 最近,卿子衿表现得极为乖巧,不顶撞老师,不迟到早退,关爱同学,勤劳上进。反正自己是这么认为的。最近心情也不错,就连在家吃饭都开心了许多,因为平时在家吃饭的时候,旁边都有各种老师不停在念外语口语,导致自己每次吃饭都像上刑,没滋没味的,现在却也能尝到味道了。而且这段时间因为要对词,自己跟安梁的距离好像也近了一点,以前一靠近他就感觉他有意远离,现在好像没那么拒绝了,甚至还会偶尔跟自己斗斗嘴了。总之最近和他的关系好像一点一点变好了。 卿子衿刚回到家打开门,就看到母亲坐在门口的沙发上。 “看来你最近在学校表现得不错啊。”陆离坐在门口,等着女佣去楼上给自己拿衣服。 “啊?我一直表现良好。”卿子衿脱着鞋。 “你呀,这么大的姑娘了,也收收心好好学习学习,对了,最近听家里的老师说,你日 语学的差不多了?”陆离轻轻地拍了拍卿子衿衣角上的灰尘,“你看看,这么脏,女孩 子,爱干净一点呀。” “哎呀,知道啦,妈,你今天怎么在家?”卿子衿转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角,用手拍了两下。“今天没什么事吗?” “马上就出门了,去李太太家一趟,她家女儿刚从国外回来。你也快高三了,你爸的意思本来是想让你早点去国外,我舍不得,就想把你多留几年。眼看你也快大学了,改天我跟你爸爸商量一下,毕业就让你去国外吧。”陆离微笑着,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到时候再说吧,妈,你今天这个项链,哇这也太夸张了点吧。”卿子衿看着自己的母亲。 父亲长时间在外面拼搏,房地产起家这么多年也算有成就,最近又忙着在南方投资了个什么巨轮,能见面的时间更是少了。母亲每天也忙着到处跟太太们应酬,见也几乎是匆匆一面。虽然不能常见,但是父母对自己好,自己是能感觉到的。 “夸张吗,哎呀,你知道我的,我就喜欢这种大珠宝,有福气。”陆离低头看着项链,笑意盈盈地说。 女佣小跑着赶来,把衣服递给陆离,陆离接过衣服,看着卿子衿说道,“最近你瘦了点,胖胖的多好看,看着就有福气,多吃点,乖一点好不好?”说着伸出手摸了摸女儿的脸。 “哎呀,我都多大了还摸脸,真是的,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卿子衿把脸往旁边挪了挪。 “好~我女儿最厉害了,那我先去了?”陆离笑着说。 “去吧去吧。” 卿子衿目送着母亲关门离开。自己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还真是少得可怜啊,卿子衿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屋。 ☆、终风(三) 两个星期后,彩排开始。 卿子衿姗姗来迟,实在是不好意思,没听见闹铃一不小心就睡过头了,一睁眼就很晚了,卿子衿赶紧爬起来套上职业装就跑,可还是迟到了。 今天彩排,要求大家服饰统一,主持人都要穿职业装,参加的同学则要穿好校服。 一进门就看到站在一旁的安梁。卿子衿倒吸了一口气,这个人身材也太好了吧!本来就高,穿上了西服,拉的腿又长又有型,挺直的腰杆,光洁白皙的脖颈半隐在白衬衫里,明明五官深邃又冷峻,眼睛却妖的很,额间往日的碎发也斜梳固定在了头顶。这个人,怎么这么好看啊!明明这段时间日日看着他,早就很熟悉了,但这一眼,还是差点被闪瞎!这个人,怎么还发光啊! 花痴归花痴,正事要紧。这两个星期,卿子衿每天和安梁在一起练习,词什么的自然是熟练的很。 毕竟是几所高中联合起来举行的,听说市长还会来走个过场,那自然各个学校推举出来的主持都不算差,所以大家一起对词就很顺利。听几个主持对完词,负责彩排的老师一拍手,好,方队准备,彩排开始。 看着下面一队一队的方队,同学们整齐的步伐,还举着五颜六色的小旗,军鼓长号慷慨激昂,这还真是有青春的感觉啊。 那自己怎么能掉链子? 卿子衿转头看了看安梁,却不小心对上了对方投来的视线,赶紧把头转回来,心脏砰砰的,莫名有些心虚。哎?又不是没看过,干嘛躲啊,心虚啥啊,想着卿子衿又转头看了看安梁,对方却已经转移了视线,有一点点小小的失望,转头干什么啊,让他看啊,巴不得他能一直看着自己呢!卿子衿略微有些懊恼。 八月份天气也不算热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怎么感觉浑身是汗呢。看着一身职业装,直挺挺的站在身边,微微低头看稿子的安梁,心里默默感叹了一句,这人穿职业装真是风姿非凡啊。感觉有一点热,但是不太好脱衣服,毕竟还在彩排呢,卿子衿用余光偷偷瞟着安梁,默默擦着额间的汗。 “嗯,给你。”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到了卿子衿在擦汗,安梁拿出一张纸巾递了过去,“天太热了吧。黑衣服最吸热了。” 卿子衿赶忙接过来,擦了擦额头,连连点头,“是,今天真热。” “今天云这么大都把太阳遮住了,你还热啊”旁边的女生似有不解的问。 “昂,我这个人,从小就怕热。”卿子衿看了安梁一眼,讪笑了一下,又解释了一遍说,“怕热。” 终于彩排结束啦!花樱走上来,越过人群,找到卿子衿。“诺,给你的,你主持说了这么多话,渴了吧。” “你可真是贴心小棉袄啊!我正渴得要命想着去买水,又嫌太远懒得动呢!”卿子衿接过花樱的水,咕嘟咕嘟的喝了一大瓶,喝的太急,水都从嘴边流了出来,“哇,好爽,还是冰的。花樱,你真是太好了,没有你我咋活啊,谢谢你~” 听到卿子衿带着一丝撒娇的语气对自己说这样的话,花樱微微笑了一下,“慢点,别呛着。”说着伸出手擦了擦卿子衿嘴边的水痕,问道,“累不累?” “我不累,你在下面走累不累?你喝水了吗?”卿子衿扭上瓶盖,抬头问。 “我不累的。彩排结束了,那我们回去吧。”花樱说。 “啊,等下,你还有水吗?”卿子衿问道。 “就买了一瓶。”花樱回答。 “你等我一下,”说着卿子衿跑向安梁,安梁正背对着自己,卿子衿绕了一下,凑到安梁面前,举起水瓶晃了晃,说道,“渴了吧,我看你也没喝水,嗯......就这一瓶了,你别对嘴,举高点喝,我刚才喝过了,你别嫌弃。” “不要。”不知道为什么,安梁语气有些不耐烦。 “嗯?我虽然喝过了,但是你不对嘴,就没事的。念了这么久的词,不补充点水分多难受,哎?你带杯子了吗,我给你倒点也行。”卿子衿看了看安梁的四周。 “我说我不要!别粘着我。”安梁没好气的说,然后皱着眉转身下了楼。 卿子衿看着他下了楼的背影,一脸莫名其妙,这人简直不可理喻,又不是让他直接对嘴喝,虽说给别人喝自己喝过的水确实不好,可这也没办法啊,就一瓶啊。也不至于又发脾气呀。 看着卿子衿皱起了眉,花樱叹了口气,走过去对卿子衿轻声说,“走吧,我们也回去吧。” “走吧走吧,真是莫名其妙。”卿子衿有些不开心的说。 “别人不领你的好意,那是别人不识好歹,你不必为此难过。”花樱安慰道。 “难过?我才不难过呢,就是有点气不过。”卿子衿说,“这人简直莫名其妙!” 花樱看了看卿子衿,什么都没再说。 第二天。运动会正式开始。 “卿子衿人呢?怎么又没影了?” “刚才还在的。” “快给她找回来!”老王扶着额头,一脸疲惫。 “哎哎哎?不用找了,在这在这。”卿子衿挤着身子从人后往前挪。 “你干嘛去了你,能不能有点正事?”老王皱着眉,音量压低了些。 “哎我去帮花樱她们抬水了。”卿子衿摸了摸鼻子。 “你是主持,你就准备你的主持就行了,管那么多干什么,快点,赶紧跟安梁去准备一下吧。快快快!”老王推着卿子衿的背,往前挤。这小姑娘,简直什么时候都不让自己省心! “快快快,一会就开始了,都准备好。” “给你。”卿子衿举起手中的水,递给安梁。 “干什么。”安梁问。 “你不是不爱喝别人剩下的水嘛,特意去给你拿的。一会儿又要念那么久的词,口渴,反正,我拿都拿来了,你就先带着吧。”说完拉起安梁的胳膊,往他的手里一塞,撇了撇嘴,转身走向别处。 他既然不喜欢自己靠他太近,那就尽量离他远一点吧,省的又惹他生气,像炸了毛的刺猬一样,阴晴不定。 “市长来了,快快,快打招呼。” 市长来了?啊......好像是说过市长会来走个过场的,可是他跑到后台来干什么? 校长一群人一脸讪笑的往里走,身边有几个人围着应该就是市长了吧,那旁边围着的应该就是各个学校的校长主任什么的了吧。卿子衿最擅长一本正经的说话了,往人群后面挤了挤。 “市长,这个楼我们学校真是修了好久,为了给学生们一个安全的活动场地嘛,哎,市长,介绍一下,这个就是前两天全国竞赛拿下第二名的我校的学生,叫,安梁,现在就是,已经保送到名校了。”校长拉着安梁略带骄傲的介绍着。 “哎哟,全国拿下第二,同学很努力啊,就应该这样,好好学习,以后要为社会做贡献,国家富强未来还是要靠你们这些小辈啊,不要松懈,一定要好好努力。”市长声音浑厚,却很和善。 “我会的。”安梁语气平和,未带一丝紧张的回答。 “哎呀,你看,市长亲自鼓励,安梁,有前途啊,哈哈哈哈哈哈,哎对,还有,卿子衿,卿子衿?人呢?”校长把手搭在安梁的肩上,抻了抻头往人群里看。 这实在不好装作没听见,只好出来。“到。”卿子衿举了举手。 “过来过来,市长,这个叫卿子衿,就是,她父亲,是咱们市最大的房地产商,也在我们学校上学,成绩也不错。”校长轻拍着卿子衿的肩头,笑着介绍。 “啊,那我知道了,卿雨亭家的千金,在你们学校呢,怎么样,学的还好?”市长笑着看着卿子衿。 “好,成绩也好,品德也好,这不就被选中来主持了嘛。”校长一脸问心无愧。 “那就好,”市长笑着说,继续看着卿子衿,说,“我和你父亲也相识,你长得倒像你母亲,也得好好学,跟你父亲学,给市里做贡献,好好学,你也差不了。” “是。”卿子衿应和着。 “我和她母亲关系好,年轻的时候就认识,长得真像她母亲。”市长转头跟校长说话。 “是是是,就是看着就聪明。”校长一脸附和。 “今天带这个小花很适合你,”市长又转过头对卿子衿说,然后笑了笑说,“很好看。” 校长带着市长继续参观。 看着校长看似一本正经实则屁颠屁颠的背影,卿子衿撇了撇嘴。然后摸了摸头上戴的太阳花。转过身,对上了安梁身后的目光。嗯?怎么了吗?怎么他又是这种奇怪的表情。 “又是你摘的?”安梁开口问道。 “我上哪摘这花去,就是个小饰品,看它好看就戴了。”卿子衿摸着头上的花回答道。 “不是摘的就好。”安梁收回目光。 运动会正式开始。 ☆、终风(四) 说是主持,其实分到自己和安梁头上的就只有开幕词,介绍嘉宾和最后的总结陈词了,前面的部分很快就完事了,下面就是别的学校的主持了,自己就在这里等着最后的总结了。卿子衿跟其他没什么事的人一样都趴在在台子后面的看下面的运动会。 豁,这个跑的快,哎?这是不是犯规了,咋还拉人呢。嘿!这两人三足让你俩跑的,一看就没怎么练!卿子衿趴在栏杆上心里默默吐槽。 身边好像有个人走近了,转头一看,是安梁。 安梁贴近栏杆上,站的挺直。轻声说,“谢谢你的水。” “不谢,客气什么。”卿子衿继续压低身子趴在栏杆上,低着头看着场上的选手们你追我赶。却没什么心情吐槽了。 “你头上这花,是鸡蛋花吗?”安梁继续说。 “什么?”卿子衿微微侧过脸,然后反应过来,又慢悠悠的把脸转了回去,说道“嗯,我叫她太阳花。我挺喜欢的。” “夹竹桃科?”安梁也低下头看着子衿的背影问道。 “这你都知道?是夹竹桃科,我挺喜欢夹竹桃的。小时候书上不还有一篇专门写夹竹桃的文章嘛。”卿子衿没有回头。 “夹竹桃不是有毒吗。”安梁继续问。 “有毒就不能喜欢了吗?”卿子衿转过头来看着安梁,也仅仅是转过了头,依旧是撅着屁股趴在栏杆上的姿势。 听到她的语气里有些许起伏,安梁顿了顿,语气更加柔和地说,“不是不能喜欢,只是有毒的东西,还是尽量少碰。” 继续看了看安梁,卿子衿叹了口气,又把目光转向远方,说道,“我是喜欢夹竹桃的故事。” “什么故事?”柔声地追问。 “你没听过吗,”卿子衿慢条斯理的说,“说是以前,有一个公主特别喜欢夹竹桃,于是在院子里种满了夹竹桃。后来这个公主爱上了一个家臣,遭到了族人的反对,公主就想和家臣殉情,但是那个家臣却不是真心喜欢这个公主,最后这个公主自刎在夹竹桃下,用血染红了满园的夹竹桃。” “我没听说过这个,但我知道另一个版本的故事。”安梁轻声的说。 “哦?那你讲讲你的版本。”卿子衿饶有兴趣的说道。 “是欧洲的一个传说了,据说大地之女极其美貌,肤白胜雪,很多人都追求她,但是都被她的父亲拒绝了。直到有一天她的父亲见到了植物之神,认为他是最适合自己女儿的,就想招他当女婿,但是植物之神却说,您的女儿的确貌美,可是她的脸上没有生气,等她的脸上有了色彩,我便来娶她。” “那后来呢?”卿子衿问道。 “后来,大地之神的女儿向天帝求来了一朵粉色的夹竹桃,把它捣碎敷在脸上,洗净了脸之后,脸上有了粉红的色彩,植物之神如约而来,两个人永远的在一起了。” “不错,我没听过这个版本,但是,确实比我听的版本好。”卿子衿点头说道。“不过我没经历过,我也不太懂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想来,应该是看到这个人就欢喜的感觉吧。” 安梁默默地看着卿子衿,眼睛弯了弯笑了一下,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 此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卿子衿歪头看向楼梯,是花樱上来了。 “花樱!”卿子衿笑着喊着,然后赶紧凑过去,挽住花樱的胳膊,说道,“你怎么上来了,你的项目都结束了吗?” “嗯,上来看看你。”花樱低下头看着卿子衿温柔的说。 “哇你出了好多汗啊,我给你擦擦,哎哎?我的纸呢,可能是放那边的椅子上了,你等会,我去拿。”说完就跑了出去。 花樱看着卿子衿的背影,勾了勾嘴角,然后转头看了一眼安梁,对上安梁的眼神。这两个人,一个远远看着就感觉寒气逼人,一个看起来虽是丰神润玉,如伴春风,但是却眼神凌厉的很。这两个人一对视,周围的人莫名感受到一阵阵飘着雪花的冷风,不由自主的远离了一点。 “花樱!”卿子衿颠颠地跑过来,才打破了这个冰霜气场,“找到啦,给你一张,我一张,来,快擦擦。”说着开始给花樱擦额头的汗。 花樱笑了笑,说道,“我自己来就好。” 卿子衿看了看花樱的额头,似是想到了什么,伸手轻轻把花樱额前的碎发往后一拢。 “没事,咱俩谁跟谁,我帮你擦,你擦擦你的脖子,你看看,汗都流进衣服了。”卿子衿笑着说。 擦干净花樱脸上的汗,卿子衿退后了一步看了看,明明都是女生,为什么自己头发出汗就一条一条的难看的要命,花樱就像是喷了定型水一样?不仅不难看,还有一点,贵公子的气质? “果然,你就适合,这样最好看了!”卿子衿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说道,“你把头发像这样拢起来放在头顶,特别好看,比有刘海还好看!” “嗯?”花樱眼神带了点迷茫,“是吗?” “是的!”再次坚定。 “那就听你的,你说好就好。”花樱被说服。 “哎,对了,安梁!”卿子衿转身找了一下安梁,安梁就在不远处的地方低头看着楼下,卿子衿拉着花樱走过去,用手指戳了戳安梁的胳膊,安梁转过身,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安梁,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叫花樱。”然后又指了指安梁,对花樱说,“花樱,这是高三的学长,叫安梁。他可厉害了,得了什么什么的第二反正,全国的,还被保送了!厉害吧!” “厉害厉害。”花樱率先开了口。 “你好,谢谢,我那边还有点事,你们先聊,我就先过去了。”说完安梁朝着花樱礼貌的点了一下头,绕身离开。 “嗯?怎么就走了呢。”卿子衿撇了撇嘴,对花樱解释道,“这人脾气不太好。” “没关系。”花樱无所谓地说。 当然没关系,安梁,反正自己早就知道这个人了,花樱看着卿子衿。心里想着。 卿子衿和花樱趴在栏杆上看着楼下的运动员们,卿子衿疯狂吐槽,花樱淡然笑笑。 花樱虽然话不多也不太爱接话,但是每次都会给自己一个表情或者一个眼神。说真的,和花樱在一起,很开心,她话少,但是自己却能感受到她是真的很认真的在听自己说话,也是真的很认真的给出反应。就算是再无聊的事,她也不会表现出一点点不耐烦。这么好的人,怎么不多交些朋友,可能是她的气场太强大了,让人不敢靠近,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人,整天就只围着自己转,简直是暴殄天物。 “你为什么,不多交几个朋友啊。”卿子衿说道,“你人好,脾气也好,也挺招小姑娘喜欢的,但是我看你,怎么不咋跟别人说话呢。” “有你还不够吗?”花樱问道。 卿子衿忽的笑了出来,说道,“够够够,确实,我以一胜百。” “一辈子,能有一个交心的就够了。”花樱静静地看着卿子衿,不紧不慢又坚定有力的说。 “花樱,那你也是我一辈子交心的朋友!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我肯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卿子衿直起身子,一本正经的说。 花樱浅笑出声,“什么年代了,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额,反正,哎呀,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嘛。”卿子衿摆了摆手,说道,“不要纠结这些小问题。”说着把耳边的太阳花摘下,别到花樱鬓间,拍手道,“好看好看。” 花樱脖子微微变粉,伸手摘下太阳花拿在手里,说,“这花,是很好看。” “哎?你拿下来干什么,快带上带上。”说着又要拿花给花樱戴上。 花樱轻拢手指,包住花朵把手藏到身后,略带无奈的说,“别皮了。” 卿子衿讪讪的收了手,“好嘛。” 嘿,这花樱,脸皮子还挺薄! ☆、终风(五) “最后,请允许我向参加这次大会的全体运动员和广大师生,向为这次运动会付出辛勤工作的老师们和同学们表示崇高的敬意和衷心的感谢!谢谢大家。” 呼,终于结束了。卿子衿松了一口气,毕竟也算是个大活动,几个主持人都一身职业装,这衣服紧绷绷的就够难受了,还得蹬着一双高跟鞋,虽说跟也不算高,但是毕竟这么大也没穿过几回,光是站一会就感觉浑身发麻,又不能脱鞋,属实苦也累也。 花樱还在后场等着自己,得快点找她。卿子衿加快了步伐,可是腿还麻着,又不擅长穿这种高高的踮着脚尖脚不着地的鞋,一个没注意哎呦的崴了脚,身子跟着一歪,眼看就要着地了,身后安梁赶紧伸出手扶了一下。 “小心一点。”扶着自己的人语气里带着关心。 “谢谢谢谢,没事,没注意而已。我自己能走。”卿子衿说着赶紧正起身子,试着又往前崴了两步,有点麻,但也还好。还能走。 安梁却制止道,“你别走了,这样崴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然后拉住卿子衿的衣服拽住她,靠近蹲下,看了看,说道,“把鞋脱了吧,我背你去医务室,你这个脚得喷点药,要不然明天就肿了。” “这么严重?”卿子衿问道。 “这么严重。”不容置疑。 当众被脱了鞋,当众被人背起,当众被驮下楼。 花樱看到卿子衿是被背着下来的,便赶紧走过来,问了问情况,赶忙和安梁一起把卿子衿送进了医务室。 “这才几分钟,就肿了这么高。”花樱语速有些急促,带着丝丝恼意。 “哎哎哎,别碰别碰,害,没留神嘛,想快点找你嘛,就崴了一下。”卿子衿摸了摸自己的腿,确实肿的有点厉害,刚才还不疼的。 花樱皱紧了眉头,半垂着眼眸看着卿子衿的脚踝,一边喷药一边轻轻的揉着。 “哎,那个,安梁,谢谢你把我背过来啊,哎幸亏你拉住我了,要是在那么多人面前摔一跤,我这老脸可真是就丢光了。”卿子衿略带讨好的说。 “小事,不用谢。”安梁站在稍远的地方也静静地看着卿子衿的脚踝。 “你这个脚,肯定是走不了了,我回班级给你收拾一下包,你在这等着我,一会我送你回去。”花樱说完起身,看了看卿子衿,似是有一点不放心。 “我乖乖在这等你,放心吧,我这脚跑不了。”卿子衿说道。 “嗯。”花樱转身,没有分眼神给安梁,径直走了出去。 “额,你,你别站着了,你坐一会?还是你也要回班级了?”卿子衿看着两个人之间有些生硬,想着打破僵局,赶忙说道,“其实我也没啥事,就是有那么一点肿而已。你要是有事你也先走吧。” “我没什么事。”说完安梁走近,坐在了花樱刚才的位置,伸出手拿起床上的药又往伤口上喷了喷药,轻轻揉着伤处。 这,这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卿子衿咬了咬嘴唇,说,“这,哎你不用给我揉,喷点药就行了。” “没事。”安梁手上的动作更轻柔了。 有点痒,卿子衿咯咯地笑了起来,看了看安梁揉伤处的手,说,“你不知道女孩子的脚很金贵嘛,这要是在古代,你看了我的脚,可是要三媒六聘娶我过门的。” 安梁抬起头,说道,“你也说了,那是在古代。” “害,你这个人,怎么一点都不解风情啊。”卿子衿表情带着嫌弃地说。 “很有风情吗?”安梁问道。 “很有风情啊!”卿子衿顿了顿,俏皮地说,“再说这个重点也不是古代还是现在,重点是,想要你负责呀。” 安梁忽然起身,眉头紧皱,表情带着些许不悦,说道,“负责?负什么责?” 看他突然就严肃了,卿子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屈了屈膝想往前挪一挪,挪得离他近一点,开口道,“不是,我开玩笑的,你怎么又不开心了,不是真的要你负责,就是逗逗你而已,你别生气啊。” “逗逗我?”安梁声音没有了平日的那种温柔,有些清冷,说道,“我看起来很好逗吗?” “不,不是那个意思,不是。”卿子衿摸了摸鼻子,安梁转身要走,卿子衿赶紧问道,“哎,哎你要走了吗?” “嗯,走了。”安梁拿起包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总是前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变脸啊。不就是说错了句话?至于又发脾气吗?! 要说安梁讨厌自己,有的时候又很温柔,要说他不讨厌自己,却又总是这样突然就发脾气。真是阴晴不定,什么狗脾气?!真是懒得理他了! 前段时间就和安梁闹得不愉快,也就是因为都是主持,所以才又亲近了些,现在运动会也已经结束了,也实在没什么必要再有什么接触了。 卿子衿又恢复了以前的日子,逃了两年课,也确实逃够了,马上就要升高三了,卿子衿整个人也变乖了许多。看见卿子衿这丫头居然能浪子回头?老王半秃了的头吃惊的都快生出一头茂密的秀发了。 像是想起来什么事,卿子衿突然叫了一声,“花樱,你喜欢过什么人没有啊。” “为何问这个?”花樱似是习惯了她这般突如其来,继续低头看着课题。 看着花樱认真的样子,卿子衿有点吃瘪的喃喃道,“我没喜欢过人嘛,想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是不是每天都会很欢喜。” 花樱轻声笑了一下,回答道,“是,很开心。” “那是有多开心?”卿子衿微微抬起身子,歪着头继续追问道。 “很开心,嗯,就是那种,哪怕两个人说着非常无聊的话,也能因为对方是她,就笑的像个傻子。” “哦,那让自己不开心的人,肯定就不是喜欢咯?”卿子衿歪了歪头,随手拎起一缕头发在手指上绕了绕圈,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就跟我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差不错嘛,我和你在一块就很开心,和别人......”卿子衿顿了一下,“和别人,就没那么开心。” 听到卿子衿说这话,花樱抬起头把脸转了过来,看着卿子衿,说道,“如果你觉得开心,那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 花樱的眼神好温柔啊,这么温柔的眼神,自己简直要融化在这眼神里了,见过的人里,安梁的眼神最温柔了,可是安梁也总是凶自己。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开心的,他和自己在一起不开心,自己也觉得不开心,大概,真的是性格不合不适合过多接触吧。 “我也觉得,还是咱俩好,我这辈子有你这么一个好朋友就够了。”卿子衿说完继续趴在桌子上,手里绕着头发。 放在桌子上的手为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花樱的眼睛里迅速附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蜷起了手指,紧紧地闭上口,没有继续搭话,静默了许久叹了一口气,一言未发。 ☆、终风(六) 安梁已经两天没有睡好觉了,头有点痛。连着打了三天的点滴身体却还沉得很。回想起卿子衿做的饭菜,还真是阴影重重。到底是加了什么料,怎么做才能做成那个样子?安梁重重的长叹了一口气。 还有几天就要参加全国比赛了,能不能保送,就看这次比赛了,本该静下心好好学,但就是浮躁的很,心里郁结难耐。 安静的坐在图书馆,周围很安静。放下手里的书,安梁抬起胳膊捏了捏眉头,又按了按太阳穴,看了眼对面。卿子衿,好几天没来了,时常忍不住去想,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并非刻意去想,只是以前她都是趴在对面的,现在不在,多多少少有点不习惯。 还是没法理解,那天晚上看到的,她和花樱,她们...... 算了,不去想了,反正跟自己也并没什么关系。安梁有些不耐烦的揉了揉眼睛。 “一二一,一二一,一一一二一!” 楼下什么声音?安梁起身看向楼下,楼下乌压压的人围着圈在跑步。哦,好像过几天有运动会来着,因为自己要准备参加全国比赛,所以不需要像他们一样去训练。刚想回去继续看题,队伍里一个人突然摔了一下,这一下看着可不轻啊。看着那人转过身来,是,是她? 另一个人扶着她走到花坛附近,自己认得的,那人是花樱。 眼看着花樱蹲下了,这是在看伤口吗,也不知道摔破了没有,看那一下,应该摔得不轻吧,她肯定又在下面鬼哭狼嚎吧。要不要把她给自己的创可贴给她拿下去? 这边还没纠结完,就看到那边的她把身子俯了下去,花樱也抬起了头,两个人重叠在了一起。重,叠。她这是,亲了花樱吗?当着这么多人?她们就敢这么亲密?不会吧,这么多人都在......可是这个姿势...... 头又痛了起来,安梁左手抚住额头,眉头紧皱,猛的一拉窗帘,快步回到座位上。 怪不得这几天都不来了,原来,是太忙了。手指用力的蜷在一起。无所谓,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说到底,也不过就是认识而已,仅此而已。自己不是早就看到过她们在一起吗,早就知道她们是那种关系了,谁在乎。只不过是气不过,这么多人面前不管不顾,也不注意影响,平白无故污了自己眼睛! 还在心烦意乱,后面就传来了她的声音。 “安梁!你看,好看吗?送你的,我猜你喜欢,特意摘给你的。”她笑着说。 特意,摘给自己的? 明明刚刚还做了那样的事,现在怎么能若无其事的又来对自己示好?还有这样的人?安梁心里有一处好像被堵住了一样难受,愤怒无处排泄,越堵越多。 “我根本不喜欢!我都不喜欢!为什么要来?你自己不看书,别打扰别人!”安梁愤怒道。 好像这具身体不受控制了一样,其实不想对她喊得,为什么要对她喊,她也只是想送给自己一朵花而已,她在对面坐着,自己明明也很习惯的。 可是她已经跑掉了,安梁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太阳穴的青筋跳了几下,赶紧用手捂住。真的没什么交情,就是受过她的伞,吃过她的食物,见过她的口水,真的没什么交情,不必在意。她怎么样,都与自己无关,管她身边是什么人,喜欢的是男是女,都无关。 “安梁,你真是没让我失望啊,”班主任找到自己,赞不绝口道,“你真是老师的骄傲,这次你拿下全国比赛的第二名,学校都跟着有光,刚才校长还找我说保送名额有你,上海的大学,过几天校长就会亲自找你。真是不错,真是不错啊!啊对了,你刚拿下比赛,过几天有个运动会,你知道吧,就是那个全市高中一起的那个运动会,你当主持人,报报幕什么的,你也轻松轻松,学习也别太累,适当的活动还是参加一点,你代表学校,跟,跟高二的那个,卿子衿,你俩一起,这稿子已经准备好了,词也不多,但是你有空还是跟她多练几遍,毕竟也是代表学校了。”说着班主任把兜里的稿子拿出来,递给安梁,接着说,“老师对你充满了期待,你好好走未来的路,前途不可限量。” “是,我会努力的,谢谢老师栽培。”接过稿子,对老师行了个礼。 “好孩子,行了,那你去忙吧。”班主任慈笑着拍了拍安梁的肩。 “是。”安梁温柔的应承着。 打开家门,安梁安静的走进去,尽量让脚步声轻一点。 “回来这么晚?”楼下无人,楼上却传来女声,继母江有汜徐徐下楼,她的声音调子很高,说道,“才高中,就不受管,有歪心思了?七点才回家?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去书店买了本书。”安梁语调平静的说。 “听说,什么比赛你得了第二名?第二都拿了,第一拿不下来?”江有汜踱步走过来。岔着腿,抱着胳膊站在安梁的面前。 “实力不够。”安梁说。 “你爸可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你却连第一都做不到?”江有汜语气带着阴阳怪气。 “我会再努力一点。”安梁把脱下的鞋板板整整的摆在最角落。 “努力?哼,有些人,就没那个命,努力一辈子也没那个能耐,这辈子就只能当个第二。那样的基因,想来也生不出什么好东西,还整天痴心妄想,倒不如安安分分做个俗人,也好过贪心不足蛇吞象,哼。”说完,江有汜晃悠悠的走向客厅。 安梁起身,静静地上了楼。身后传来清晰的一声哼。 自己在这个家不受欢迎自己是知道的。自己并非是从小就生活在这里,自己的母亲也不过是父亲在外面众多情人的一个,只是自己的母亲心思比较多比较重,才成功的生下了自己,但也因此惹怒了父亲的正宫。父亲扔下了一笔钱,再没来看过一眼,就好像自己根本不存在一样。从小母亲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努力,比别人努力得多,什么都要会,要让父亲看到自己,要回到安家,要继承家业,才能扬眉吐气,让自己和母亲都过上好的生活。 “为什么爸爸今天不来给我过生日?”小小的孩子稚嫩的声音。 “因为爸爸家里有一个很凶的巫婆,她不让爸爸出门,爸爸需要巫婆的魔法,所以只能忍着不来看你。你快点长大,努力学习,就能去爸爸家里,把爸爸救出来了。” “那我要好好学习,救爸爸出来!”小小的孩子握着小小的拳头,伸起两个小胳膊举过头顶,小脸鼓鼓的。 母亲笑了笑。 这是为数不多的和母亲在一起的记忆,六岁那年,父亲正宫的儿子因为生病没能救过来,所以父亲找到了母亲,要把自己接回安家。母亲与父亲达成协议:将母亲送到国外,每个月给足够的生活费,条件是,安梁要回到安家,此后,母子不能再见面,安梁要认正宫家母江有汜为母亲。 母亲临走前,紧紧地抱着自己,一滴眼泪也没有流,在耳边说,“你一定要努力,继承你父亲的家产,妈妈能不能扬眉吐气,就靠你了。”说完亲了自己的额头,转身进了机场。 这么多年,自己未曾忘记过母亲的叮嘱,哪怕过得再苦,也坚持过来了。安梁躺在床上,疲惫的叹了一口气。拿到了被保送的名额,父亲,会满意吧。 依旧是每天泡在图书馆,如同老僧入定,心无杂念。日常又枯燥。 “咱俩被选中当运动会报幕人了,老师说了,咱俩得多练习练习。我就来了。” 好久没听到这个声音了,安梁转过头看着她,卿子衿,好久不见。 ☆、终风(七) 安梁从来都是早早地来图书馆,默默低头做着自己的事,等待着她来。到慢慢的会时不时地抬头看看楼梯处有没有她的身影,再到会起身看看楼下有没有身影。 她一来,紧绷的神经就好像都松下来一样,自然而然的感觉。 但是她有个习惯,总是对着对着词,就凑过来,不是身子凑过来就是脸凑过来。 她这样,自己还是有点紧张的,毕竟也没熟悉到那个地步,自己好歹是个男孩子,她和自己相处,不应该注意一点距离吗。总是凑上来,神经都跟着一紧一松。 和她在一起,感觉时间好像快了许多,很快彩排就开始了。如同往常,自己早早就来了后台,用手捋了捋稿子。 “都快开始了,卿子衿怎么还没来,赶快给她打电话。谁有她电话?”彩排老师急的头发都要冒烟了。 安梁向前走了一步,摸了摸手机,又止住步伐。 “来了来了!卿子衿来了!”有人喊道。 “哎呦我的姑奶奶,真是要了命了!把她叫过来,快点准备开始了,赶紧对词,别耽误后面进程!来来来,快点,都过来!”彩排老师扯着嗓子喊。 她今天,和平时有点不太一样了,好像,好像更好看了点。偷偷看了她一眼,她好像感觉到有人在看她,抬起头正好对上自己的目光,笑了一下。忽然有点囧,有一点不知所错,低头也不是,继续看也不是,只好尴尬的回了一个微笑。 她今天,戴了一朵花啊,黄黄的小小的,别在耳边。她本来就是那种圆圆的类型。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连小小的鼻头都是圆圆的,嘴巴还肉嘟嘟的,戴着朵小花。好可爱。安梁轻轻浅浅地低下头笑了一下。 彩排结束了,说的话太多,有点口干舌燥。等一会回去喝点热水吧。 楼梯处传来脚步声,自己转头看过去,那个刚上来的人,叫花樱,好像是这个名字。 扫了一眼,这个女生高高瘦瘦,浓眉斜飞,棱角分明,轻轻薄薄的唇半抿着,一身黄衣,手里拎着校服,头发梳到头顶,这么看,还真像是个气宇轩昂的男人。 “哇,好爽,还是冰的。花樱,你真是太好了,没有你我咋活啊,谢谢你~” 她的声音明亮地响起,那么清晰,就像要钻进自己的耳朵里一样。烦躁,好烦躁。想赶紧走,离她远一点。 她却凑过来,渴了吧,我看你也没喝水,嗯就这一瓶了,你别对嘴,举高点喝,我刚才喝过了,你别嫌弃。” 圆圆的眼睛,肉嘟嘟的嘴唇,她连小鼻头都是圆圆的。 她明明和花樱......她明明都有了花樱,还当着花樱的面来关心自己? 到底是太迟钝还是太放荡? 难道,就像以前听过的,女生喜欢不停地培养备胎,用来证明自己的魅力?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因为她喜欢自己。反而更烦躁了。 喜欢?为什么会出现这个词? “我说我不要!别粘着我!”自己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和没好气。 快走,赶紧走,快点离开她! 当天夜里,好像梦到了一片绿油油的草地,开着淡白色清雅的小花,一阵劲风吹过,吹起花朵扬上天空。自己站在草丛中,一脸疑惑的看着四周,慢慢的一个圆圆的球一样的小东西颠颠的朝着自己跑来,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这是什么东西?长得简直莫名其妙?自己歪了歪头看着它,它也学自己的样子跟着歪了歪头。有点想笑,安梁又把头歪向了另一边,小球也转了方向。这小东西!弹自己一个脑瓜崩,这小东西没有手没有脚,好像在找自己的手在哪里一样绕着自己转了好几圈,最后呼了一口气,对着安梁吐了吐舌头。 可爱。伸出手把它抱在怀里,小东西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 这圆眼睛,又大又有神,忍不住把脸凑过去,想要亲一下这个小东西。忽然小球开始变大,拉长,一个少女赤身裸体的出现在自己怀里。和自己亲吻。 猛的惊醒!这是除了印象里的小女孩以外,自己第一次,梦到其他女生。 运动会进行到高潮,自己报完幕也没什么事了,坐在后面看着她趴在栏杆上看着运动场的背影,越发肯定了自己的心情。这个女生,自己是喜欢的。 想了想,还是起身走过去跟她打了个招呼,顺理成章的站在她的身边。就这么待着也好,其实,自己真的没想太多,就是觉得,看着她就很好,哪怕,是背影。 可如果只是背影就好,为什么又凑了上来? “我没经历过,我也不太懂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想来,应该是看到这个人就欢喜的感觉吧。”她说。 心里似有一朵花慢慢舒展着花瓣,很清晰的感觉。想要告诉她,不是的,不是看到这个人就欢喜的就是喜欢,而是哪怕看不到这个人,也念念不忘,仿佛她一直在,酸也是她,甜也是她,苦也是她,辣亦是她,昼夜交替反复,亦不会厌倦。 还未能告诉她,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转身回看,是她,花樱。 喜欢,却不能豪夺。自己所求的,不过是能看到她的背影。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是看到这个拥有她的人,还是有一点压不住的怒火,和嫉妒。 看着她给花樱擦着汗,默默懊恼,她还会这么温柔的给别人擦汗呢,连眼神都那么温柔。似是有些刺眼睛,安梁转过身背对着后面的两个人。眼不见心不烦。 “安梁,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叫花樱。” 叹一口气,自己都转过来背对着她了,她怎么还是凑上来了! 花樱,自己当然知道她叫花樱,自己早就知道,不仅知道她叫什么,还知道,她是你的谁。 “还有事,我先走了。” 快点离开,真的太压抑了。 结束完闭幕陈词,把稿子方方正正的折好放进裤兜里,回头看见她也往外走。嗯?她怎么看起来一崴一崴的?哎?!赶紧伸出手扶住前面的人。 这么高的鞋?还至于穿这么高的鞋?这崴一下还得了? “你别走了。”不由分说,不由反抗,在所有人面前,把她的鞋扒下,背着她离开。 看着花樱揉着她的脚踝,温柔的和她说话,自己在这里是不是有点多余,是不是应该走?看她这个脚,伤的这么重,这几天应该都消不下去了吧。花樱起身离开,那自己就再陪她一会吧。摔得这么重,应该很疼。 拿起药喷在伤口,揉一揉,动作尽量轻一点,再轻一点,别把她弄疼了,怎么这么肿?!多揉了几下,她说,“你不知道女孩子的脚很金贵嘛,这要是在古代,你看了我的脚,可是要三媒六聘娶我过门的。 呼吸都停滞了,是有一丝欢喜的,但也只是一秒,这丝欢喜也被理智压住,她是有,女朋友?男朋友?怎么称呼?总之,她是有爱人的。那还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不是,我开玩笑的,你怎么又不开心了,不是真的要你负责,就是逗逗你而已。”她说。 闭上眼睛,呼吸的空气都像带着刺尖,扎得自己生疼。像是一捧真心,被摔得粉碎,她还狠狠踩了两脚。 她说,就是逗逗自己。 她说,她开玩笑的。 开什么玩笑不好?! 活该!活该!活该!自己明明知道她有喜欢的人,自己明明看到过不止一次。是自己上赶着,是自己带着想要抢走她的目的,又打着只是看她背影就满足的幌子,心安理得的接近她,被玩弄也是应该的。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 她是喜欢女人的,而自己,是男人。距离可以拉近,鸿沟可以填平,可是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注定无法跨越。 别再去打扰她,别再去...... ☆、静女(一) 现在时。 卿子衿抬起手,这两天手腕可以动了,虽然幅度不能太大,但是洗洗涮涮的事可以做了。其实倒也不是因为勤快啊,或者在人家家住不干活不好意思啊什么的。主要是,这段时间,因为不能碰水,自己的衣服都是放洗衣机里洗的,但是,实在是有一点尴尬,内衣内裤,没法放洗衣机里洗,自己又不能洗,于是,眼睁睁的看着江清溪收走自己的内裤,眼睁睁的看着他满手泡泡的搓搓搓,眼睁睁的看着他冲干净后闻一闻有没有泡沫味的样子。实在是,太辣眼睛了,脸上是真的挂不住啊。 他都帮自己洗了,自己也偶尔帮他洗洗吧,自己的状态最近不错,前段时间,江清溪近乎寸步不离,这几天才渐渐开始忙起来了,经常出门,也就不像之前那样围着屋子转来转去。 拿起手机想要打开看看,默默许久,也生不出勇气打开,算了,事到如今,真的没必要去看了,除了谩骂,估计也没什么别的了。既然解释不清,就不要去解释了,过段时间,或许,就好起来了。 爬起来找江清溪穿过未洗的内裤,找来找去也没有。难道他都不穿内裤的吗?直接套裤子?不会磨的难受吗?!就想表现一下这么难吗? 卿子衿转来转去,实在找不到,算了,去看看他的房间不就行了,卿子衿跑到江清溪的房门前,伸手扭动着门把手。 嗯?打不开?这屋子就住着他和自己,还用锁门?防谁啊?自己?啊?难不成他发现了自己想要临走前顺点东西的这点小心思? 看了看被锁上的门,卿子衿摸了摸下巴,心想,此人真是神神秘秘,小小气气,值得观察! 托着腮围着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江清溪绕来绕去,说是观察,其实呢,自己比较好奇他到底穿不穿内裤。可是,怎么样才能验证他穿不穿内裤呢?装作摔倒扯一下他的裤子?可看他那腰带系的好像挺紧,未必能一击即中,再二再三就不好了,太过于明显。 要是自己会隐身术就好了,就能偷偷地看了,或者有什么东西能把自己藏起来。藏起来......对啊,找个地方藏起来偷偷观察不就行了?卿子衿环绕一圈看了看屋子,好像没什么能藏身的地方啊,得找一个绝对不会被发现了,也绝对不会暴露的地方才行! 这可得好好想想! 屁颠屁颠地跑回房间,打开某宝,藏身物,翻了半天,看了好多,总觉得不行。 啊啊啊啊啊!好烦呀!用什么东西藏啊!卿子衿不开心的把床边的大熊捧过来抱在怀里。又要大,又要隐秘,还得出其不意,让人不会想到这里居然藏了人!这,哪有这种地方啊!丧气的低下头,抱着大熊的手紧了紧。 “熊熊,我到底应该用什么藏起来啊,你给我个主意好不好啊。”忽然,一道精光,计从心来! 为了看起来逼真一点,得把棉花也塞进来,哎这看不见啊,嗯......卿子衿拿起剪子把一直熊眼睛扣了下来,然后往上挪了挪又小心翼翼的缝了上去,又上上下下小小的戳了十几个洞作透气用。把头伸进去看了看,嗯,虽然看到的不多,但是好歹能看见了,卿子衿把头伸出来,看了看手里的玩具熊皮,确认了一下正面看确实不能从这个露缝的熊眼睛看到里面。麻溜的把另一只眼睛也弄了个缝隙。准备就绪!自己套上熊皮,还好这个熊够大,自己也能钻进来,棉花,塞!塞得鼓一点,别看出来里面有个人。塞完了甚至觉得有点挤,艰难的站起来对着镜子转了转,确认是看不出来自己在里面的。 简直是个天才!怎么能想到这么好的办法! 晚上,卿子衿早早的跟江清溪打了招呼,说是要早睡,江清溪也没有多想就道了晚安。 卿子衿进了门,麻溜的套上熊皮塞上棉花,尽可能的贴着门,听到江清溪进了卫生间,麻溜又悄悄地蹿了出来,看了看,跑到最右边的沙发床上,倚着背靠坐在沙发的小角落里。此时江清溪从卫生间走出来,没有看这边,果然,他没发现!现在就等他脱裤子了! 哎呀,这个人怎么这么能熬夜啊,怎么还不睡啊,这都看些啥破电视呀,一点都不好看!卿子衿觉得自己后背像有小蚂蚁又啃又咬一样,又酸又麻,哎呀,他也不动,这也走不了啊,还没看到他穿不穿内裤呢,不行,再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 很可惜,第一天并没有任何收获。 第二天,照旧趁着江清溪去卫生间,跑出来坐在沙发床的小角落,偷偷的看着坐在地上看着电视的江清溪。虽然今天的江清溪依旧没有早睡,但是和昨天不同的是,江清溪今天看的是喜剧!还是那种特别有意思的喜剧,我的妈呀,你还不如看昨天那种无聊的电视剧呢,这,想笑不能笑实在是太难受了,不行了,感觉要憋不住了,实在是憋不住了,赶紧深呼吸,平复一下心情,忍不住也要强忍!不能笑!现在要是暴露了,就前功尽弃了!憋,憋,憋! Bu~的一声。 自己都要震惊了,憋大劲了,从别的地方出来了。卿子衿懊恼又羞耻的皱了皱眉头,简 直没脸了!江清溪......江清溪不会听到了吧!赶紧睁开眼睛看向江清溪,那边好像完全没听到一样,依旧盯着电视笑着。还好还好,电视声比较大,盖住了,应该是没有听到的,呼~ 回到房间,卿子衿坐在床上啃着指甲,开始思索。藏进熊里这个办法虽好,但是效果却一般,两天了啥也没看到,再这么下去自己这边啥也没发现,他那边倒是要发现了。不行!得用绝招了! 第三天,十一点半了!终于,江清溪起身进屋了。 根据这几天的经验,他这是进屋拿换洗的衣服准备洗澡了!麻溜起身偷偷跑进浴室,往 角落里一坐,把装脏衣服的篮子往身边一拉,尽量装出一副脏了准备洗洗的玩具熊的模样。静静等着江清溪进来。 他进来了,卿子衿偷偷地深吸一口气,然后抿着嘴瞪大了眼睛,心里默念道:我就是看看他穿不穿内裤,只看他脱一点点就行,剩下的就不看了,我保证! 那边停顿了一下,他看向这边了!屏住呼吸,千万别出声,不要慌,别被赶出去了!好在那边也只是看了看这边,似乎是在思索卫生间怎么有只熊吧。幸亏这个人不爱深究啊,卿子衿慢慢调整呼吸,继续瞪大眼睛看着。 那边已经开始面朝着这边慢慢脱上衣了。呼吸有点沉重。解腰带,那边又转过身去,一点一点往下退,速度很慢,所以虽然只是快速的看了一眼,但是看清了! 噗,是穿内裤的,可是,可是他,居然,穿着绿色的内裤! 绿色的男士内裤裤?还有绿色的?我的妈?定制的吗?! 好想笑,好想好想,那边已经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冲洗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卿子衿把头往下挪了挪,不看,不能看,一眼也不许看! 很快那边水流声就停了。 呼,结束了,吧......吧字还没想完,浴缸的水龙头又传来的水声。不是吧!他还要再进浴缸躺会?苍天啊,一排老泪沿颊而下。真是苦煞我也!说到底,自己毕竟也是个经历过人事的成年正常女性。一个男人,一个帅气的男人,一个,自己心有爱慕的帅气的男人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实在是没法做到视而不见啊。身体里已经开始有小电流乱窜了,心跳的震天响,呼吸也开始急促,小暖流嗖嗖的。 闭上眼睛!不要看,不要听,不要想。佛曰,‘欲得净土,当净其心,随其心净,即佛土净’。还没念完,感觉自己好像悬浮了起来,然后移动,然后,好像有水浸上来了。 对面的人也坐进了浴缸,两只手搭在浴缸旁,似笑非笑的看着这边。 他,他发现了? “这子衿,怎么把熊扔这了?是脏了要洗吗?”对面的人慢悠悠的开口,他的嗓音向来清脆好听,但是今天听起来,怎么,清脆里还带着一丝妖娆?好诱惑! “你呀,就跟我说一起洗吧,我不嫌弃你,我还第一次跟一只熊一起洗澡呢。”对面的人轻声的笑了起来。 他把双手合拢起来舀了点水,淋在玩具熊的身上,轻轻的擦着表面,卿子衿在里面大气不敢出,也不敢动,连眼睛都不敢转。后背邦邦硬!千万不能被发现,要不然就不用了要这张通黄的老脸了!可是,明明他没有直接触碰自己的身体,但是自己这么难受呢,手心好痒又不敢挠,电流嗖嗖嗖的加快了速度的在身体里飞奔,然后又都聚成一道又一道的暖流向下冲击。咬紧了牙关,不停收缩着身体试图缓解一下难受,却愈演愈烈。 啊,成年人的世界,怎么就这么难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