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江雪 作者:王若彤 文案 19岁那年她被嫁给了有着浔阳郡第一贵公子之称的江淳乐,她以为从此便能相夫教子,平平淡淡度过一生,没想到贵公子另有所爱,从来不正眼看她一眼,她成了江家的弃妇,原以为初恋尹逸是唯一对她好的人,没想到在她最伤心无助的时候,他却利用她的信任欺骗了她,夺走了她的清白,将她推下了深渊,她的丈夫也在她和所爱的青楼女子之间选择了后者,为了救活自己心爱的女人,亲手把她推到了那个恶魔的身边,度过了噩梦的七天...六年后,她破茧成蝶,重出江湖,她要报父仇,更要将六年前她所受的侮辱和凌虐亲手在他身上尝一遍... 内容标签: 江湖恩怨 虐恋情深 相爱相杀 逆袭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淳乐 ┃ 配角:月姬 ┃ 其它:虐恋、江湖 ☆、第一回:第一世家 薛滢今年十九岁了,听说最近薛大人正在为她的婚事而前后忙活,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她叹了一口气,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不知自己这个义父会给她找一个什么样的如意郎君?是的,她薛滢不是薛家的亲生女儿,而是薛大人六年前收养的义女。 六年前,她亲爹死了,那时她才十三岁,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姑娘。薛大人是她爹生前的挚友,听闻消息后悲痛欲绝,毫不犹豫地表示要收留她这个孤女作为义女,一定要把她当做自己女儿一样抚养长大。如今她已在薛家生活了六年,早已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 唉,其实她不想离开薛家,也不想嫁人,薛家人待她挺好的,虽然知道她是个冒牌的女儿,但全府上下都尊称她一声大小姐,她同薛家嫡亲的女儿薛灵一样都称呼薛大人一声爹。薛大人也算尽职尽责,这六年来她在薛府的吃穿都是按名门闺秀的标准来的,说是锦衣玉食毫不为过,薛夫人对她也算不错,起码表面上总是客客气气的。所以她不想离开薛家,因为已经在这里生活惯了,一嫁人就要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去,谁知道别人家里的人会不会对她好呢? “大姐?”薛滢正在思考这些问题时,突然被一声灵动的叫声打断了,不用猜,这是妹妹薛灵,准是有什么淘气事儿又来找自己了。她这个妹妹呀,从小养尊处优,是很不省事儿。 薛滢无奈地回过头:“又有什么事儿呀?” 妹妹薛灵一阵风似的跑过来拉住她的胳膊,两只眼睛激动地眨巴着说道:“这次,是好事儿,那个江家二公子在关雎楼摆宴说是要和六派掌门人比武呢!” 薛滢皱了皱眉头,又是那个江淳乐?这个月好像已经是第二次和人家比武了,有这么嚣张吗?当然这话她没说出来,谁不知道自己妹妹是江家二公子的头号粉丝,每次那个江淳乐有什么新闻,妹妹都激动不已,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见她没说话,薛灵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哀求着说道:“大姐,你就陪我一起去看看吧!要是我一个人去,爹一定会骂我的!” “好吧!”薛滢叹了口气,“就再陪你去一次吧,反正我很快就要嫁人了,以后你也不能再找我了。” 薛灵破涕为笑抱住她的胳膊:“我就知道大姐最疼我了!” 没办法薛滢只好陪着她做贼一般溜到了大街上,一路小跑来到关雎楼门口,这里已经聚集起了大量的围观群众,想必都是为一睹这浔阳郡第一贵公子风采的。 是的,江淳乐盛名在外,连她这个平日不出深闺的大家小姐都知晓他的事迹,谁让他出生在浔阳郡第一世家江家呢?谁让他从小就在武学方面悟性过人,才二十一岁就已是浔阳城数一数二的高手呢?谁让他既出身富贵又偏生的一副好面孔,温柔多情引得全郡的女子都对他心心念念,不知他日后若娶了亲,做他的夫人该是多么的不容易? 薛滢正暗暗想着只觉得自己手边一动,薛灵已经拉着她步入大厅,朝着人流方向往二楼走去。 上楼一拐过楼梯眼前便出现了几桌宴席,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琳琅满目,长桌两旁各坐着几位穿戴整齐的青年弟子,看他们的装扮想必便是六大派掌门座下弟子,桌子的另一端端坐着一位白衣青年,此刻正悠然地饮着茶。 薛滢侧首打量,无奈此人背对着她,只看到他端着白瓷茶杯的手背,玉一样的光滑润洁,另一只手正握着一把纸扇,上面画的仿佛是水墨画,拿扇的手微微握着,骨节分明,手指修长。 这时其中一位年轻弟子站起来向白衣青年拱手道:“江公子,在下白鹿山庄尹掌门座下大弟子尹文渊,特奉师命前来领教公子绝学,还请江公子赐教!” 江淳乐瞟了他一眼,浅笑道:“贵派尹掌门怎么没来,莫非是瞧不上我这个晚辈,还是怕若是输了有失掌门身份?” 尹文渊身后的两个弟子听了这话身子一动,似有不忿之意,尹文渊挥手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仍旧面带笑容道:“江公子武学造诣深厚,白鹿山庄怎敢轻视?只因掌门近日公事繁忙无暇前来,故派文渊前来领教,还请江公子看在掌门份上给文渊一个薄面,莫要多虑才是。” 江淳乐一展折扇,微微一笑:“好,我就给你这个薄面!”话音刚落他已潇洒利落地起身退后一步执扇指着他,眼神透着凌厉说道:“出手吧!” 面对这个浔阳郡第一贵公子,尹文渊不敢怠慢,抽出腰间佩剑紧握在手中,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江淳乐扬起嘴角似已成竹在胸,他不拿一刀一剑却仿佛胜券在握,一个点足转瞬冲到尹文渊面前合起扇子一招挡下他锋利的剑锋,尹文渊立刻专心对敌,不敢有丝毫分神。江淳乐手中的扇子像风一般越扇越快,让他眼花缭乱,额上冒汗,未过几招已有难以招架之态,正在此时江淳乐使出江家绝学—观音手,以一招移花接木打落了他手中的佩剑,一扇过去指向他眉心,尹文渊手腕一抖一个踉跄险些跪倒在地,围观人中已响起清脆的掌声。 “输了!”“输了!白鹿山庄输了!”周围看热闹的人开始叫好。 尹文渊身后的江淳乐听到群众的呼声,打开折扇,微微一笑,笑容瞬间迷倒了薛灵。 尹文渊面有难堪地起身,向他抱拳道:“江公子不愧为浔阳第一高手,文渊惭愧!” 江淳乐笑如春风地说道:“若有他日,还是请你们掌门亲自来赴约吧!”说罢扇子一合,礼貌一指道:“请!”白鹿山庄一行人在众人的注视下灰溜溜地离开了关雎楼。 江淳乐目送他们离开,露出胜利者的微笑,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少年得志的神情,毕竟他还是个只有二十一岁的年轻人。 围观群众中不断有人发出啧啧的声音,称赞声不绝于耳,“不愧是江家二公子,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武学造诣,难得啊!” “我看浔阳郡第一高手的称号非他莫属了!” 姑娘家更是心花怒放,人群中不断有人向他抛出媚眼,桃花满天飞。 白鹿山庄的人刚走立刻就有一些江湖看客围到他身边乘势献媚:“二公子好身手,看来三月后的武林大会二公子必能夺魁呀!” 江淳乐客气:“哪里,淳乐只是个晚辈,中原的高手还很多呐!” “二公子身手不凡,还如此谦逊,不愧是江盟主的公子啊!” 薛滢一边在人群中围观,一边觉得好戏散场该回家了,这时薛灵激动地扯着她的袖子大喊:“大姐,二公子好帅啊!我好想嫁给他!” 薛滢瞧见妹妹那没出息的模样,摇了摇头:“真是没救了!” 薛灵不满地嘟着嘴,反问道:“怎么了嘛,全郡的女孩子都想嫁给他,难道你不想吗?” 说实在的薛滢不大喜欢江淳乐,因为妹妹一直迷恋他,所以她有点反感,另外他也太高调了,有个什么事儿都爱搞得全城人都知道,巴不得所有人都去看他。 想到这里她脱口而出:“我不嫁,他有什么了不起?” 偏偏这会儿人群有点吵,薛灵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薛滢没好气地转过身,望着她,睁大眼睛提高了音量说道:“我说,江淳乐他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们这么迷恋?” 说完这话,她发现薛灵的神色有点不对,只见她用手往自己身后指了指,薛滢突然意识到周围变得安静了下来,她不由得回头去看,只见原先同江淳乐说话的那帮人都停了下来,像好事者似的看着她这个小姑娘,想看看她究竟有什么能耐,敢对江家这个天子骄子发表意见。 薛滢顿时感到有些尴尬,她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能耐?于是赶紧挥了挥手表示:“你们别当真,我随便说说的!” 其他人都没说话,江淳乐却笑了一下,语气轻快地说道:“敢问姑娘是哪家千金,可是对淳乐有什么意见?” 薛滢赶紧回答:“我只是个过路的,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说着正打算开溜,妹妹薛灵却抓住这个机会赶紧自报家门,兴奋地说道:“江公子,我们是薛家的女儿,这是我大姐薛滢,我是二妹薛灵,大姐刚才说话不小心开罪了二公子,还请二公子不要同她计较。” 江淳乐一听笑了:“哦,你们是薛家的小姐,那这位可是薛家的大小姐?”他用拿扇的手轻轻指了一下薛滢。 薛灵又赶紧回答:“是的,这是我大姐,我是二小姐。” 看着自家妹妹这般献殷勤,薛滢无奈地摇了摇头。 江淳乐眯起眼睛把薛滢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打开扇子一步冲到她面前,一扇指过去道:“你就是那个中原第一高手程燕丘的女儿?” 薛滢惊了一惊,他竟然还记得自己是程燕丘的女儿,虽然她自从到了薛家,就改成了薛姓。 没等她说话,江淳乐就从她的表情中猜到了,她就是昔日中原武林第一高手程燕丘的女儿,好!他倒要见识一下,这令一众武林高手闻风丧胆的程门武学到底有多厉害? 看着江淳乐拿着扇骨敲着手背跃跃欲试的样子,薛滢第一反应就是逃跑,她一个弱女子可不想在众目睽睽下和一个男人打架。可江淳乐没给她这样的机会,一手扇子扇过去就直削她的面门,没办法只能硬上了,下一秒她急忙弯腰躲过,对方下一招紧随而至,薛滢在武功上是个半吊子,只能边走边看见招拆招。江淳乐不知她的底细,可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狠劲儿之下一扇子削过去就给不留神的薛滢手臂上划出了一道口子,顿时鲜血欲滴。 薛灵见事情越闹越大,赶忙上前说道:“二公子别打了,我大姐她不是你的对手的!” 江淳乐这才住了手,冷眼看着薛滢抽出手绢将伤口包扎上,哼了一声说道:“真是让我失望啊,还以为能够领教到第一流的武学呢!”他看了一眼她,一边扇着风说道:“真不敢相信你是程燕丘的女儿,你的武功实在是太差劲了!”说完这些他便摇了摇头转身扬长而去。 薛灵赶紧几步跟了上去,走了几步又怏怏地回来了,回头看见薛滢站在那里,手臂的伤口还在渗血,这才赶紧扶着她回去了。 薛滢回到家不敢把这事儿告诉薛大人,也不敢说自己受伤了,只能偷偷让丫鬟环儿要了些伤药自己抹上了事,她不想把事情闹大,也不想去追究江淳乐,只想这事儿赶紧过去,别再惹什么麻烦就好。 过了几日薛滢正在闺房中乖乖做着女红,突然环儿从外面跑进来告诉她,家里来了贵客,薛大人让她出去见客。 她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稍作整理了一番,跑了出去。 来到大堂上,只见薛大人一本正经地坐在堂上,见她来了笑着走下来,拍着她的肩膀对坐在对面的客人说道:“滢儿,快来见过江公子!” 薛滢猛地抬头,只见江淳乐正一脸微笑地看着她,她嘴角动了动,不过很快就装作不认识地说道:“江公子好。” 薛大人热情地向江淳乐介绍道:“我这个女儿从小就乖巧听话,今年已经十九岁了,只比淳乐你小两岁。”说完又对她说道:“你们两个人年纪相仿,我们两家又是世交,应该多多往来才是!”薛滢只能乖乖点头,低下头不去看他。 薛大人转头又对江淳乐说:“今天由我来介绍,你们二人就算是认识了,淳乐,往后你要多来府里看看滢儿才是。” 江淳乐恭敬地说道:“我会的。” 薛大人满意地点点头,末了说道:“好,滢儿你先回去,我跟淳乐还有话要说。” 薛滢点点头转过身准备回去,“等等”江淳乐突然喊住了她,她心下一惊,回过头来,看见他对薛大人说道:“伯父,我还有一样东西想交给薛姑娘。” “哦,是什么?”薛大人很好奇。 江淳乐从袖中掏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碧玉来,对着薛滢说道:“薛姑娘,这是我们江家祖传的玉佩,我和兄长各有一枚,今日你我初次相见,我就将自己这块赠与薛姑娘,还望姑娘务必收下。” 薛滢十分惊愕,这么珍贵的玉佩他干嘛要送给自己?但她不好问,面上只能说:“这个…太珍贵了,我不能收。” 江淳乐温文一笑,柔声说道:“这个玉佩只能赠与薛姑娘,请姑娘看在淳乐面上收下吧!” 薛滢还想说什么却听薛大人笑呵呵说道:“既然淳乐非要送给你,那你就收下吧!” 没办法既然爹爹发话了,她只能收下了。薛滢小心翼翼地接过玉佩用手帕包好,再次对他道了谢,江淳乐只微微笑着看着她不说话。 回来的路上,薛滢越想越不明白,明明前天在关雎楼他的态度是那样的,怎么今天到了家里就对自己这样和气起来,难道是因为他弄伤了自己所以才送这个玉佩来赔罪?还是…难道他喜欢上了自己?薛滢打死也不相信这个可能,算了,管他为什么呢,她索性不去想了。 过了一段日子,一天早上薛滢和家人坐在一块儿吃早饭时,薛大人突然看着她说道:“滢儿,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你的终身大事爹已经给你安排好了,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呆在家里准备准备,婚礼的一切事务你都不用操心,爹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说完薛大人慈祥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没等她反应过来,二妹薛灵先跳出来兴奋地说道:“爹,你准备把大姐嫁给谁呀?” 薛大人笑眯眯地说道:“咱们薛家好歹也是浔阳一等一的名门望族,你大姐的夫家自然也不能差,我已经跟江盟主达成一致决定两家结为亲家,将滢儿指给江家二公子,他们两个门当户对又年龄相仿,是再合适不过了!” “江家二公子?江淳乐!”薛灵听到这个名字,反应比薛滢还大。 薛滢心下一惊,怎么偏偏是他? 薛大人仿佛没发现二人的反应,对自己定的这门亲事感到十分满意。薛家是浔阳第一名门,江家是浔阳第一世家,这两个名门世家放在一起就等于控制了整个浔阳郡,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皆讲究门当户对,富贵结合,从两家的利益层面来说,薛滢与江淳乐的亲事可谓是珠联璧合,完美无缺。 薛大人在饭桌上当众把婚事一宣布令薛滢和薛灵都陷入了沉默,一个为突然之间到来的婚事措手不及,一个为心爱之人竟然成了自己的姐夫而郁闷不已。 同样在江府,江淳乐要迎娶薛家大小姐的消息也已经传遍了府里上下,家里上上下下都为即将到来的婚事而忙碌起来。 此刻的江淳乐却在房中对着一串精致的珊瑚珠串细细把玩,家里书童江御端来茶水轻轻地放到他桌上,对他说道:“公子,您真的要娶那位薛家大小姐吗?” 江淳乐望着珠串漫不经心地回答:“是啊。” 江御看了看公子的模样,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月姬姑娘怎么办?” 听到这个名字,江淳乐放下珠串偏过头道:“什么怎么办,无论我将来娶了谁都不会动摇月姬姑娘在我心里的位置。”说完他凝视着桌上一大堆的珍珠古玩道:“这一天我早已料到,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爹让我娶谁我便娶谁,不论她是哪一家的小姐都没有关系。”他看了一眼江御然后继续低头专心为月姬挑选生辰礼物。 今天晚上薛滢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嫁人了不由得感慨良多,说实在的,在薛家住了六年突然就要离开了还真有些舍不得。想到爹竟然把自己许配给江淳乐,就觉得难以置信。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儿家,除了长在薛家这样的大家族外,一无长处,爹怎么会想到把自己嫁给他呢? 虽然同样生活在名门世家,但她和江淳乐两个人的成长轨迹还真是一点都不一样。 江淳乐出生在江家,母亲是应王府的郡主,身份尊贵,从小就在父母的万千宠爱中长大,过着锦衣玉食的士族生活,加上小小年纪就聪颖非凡,文武兼通,从来都是天之骄子般的人物。 她呢,十三岁之前她还住在自己家里,父亲是名满天下的武林第一高手,母亲早逝。十三岁那年一向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父亲与六大派的掌门决斗,不幸因此重伤身亡,从此她便成了孤儿。索性父亲生前的好友薛大人仁义,见她一个孤女可怜,遂收养她为义女也当自己女儿一般看待,这一收养就是六年,虽然时间不长,但她心里早已把薛家当成自己家了。因为当时年纪小,母亲早早就不在了,父亲又常年忙于练武缺乏对她的关爱,所以她比一般人更需要亲情的呵护,因此一想到离开薛家这个港湾,她就有些小小的不安,可也没办法,女孩子长大了谁能赖在家里一辈子呢,也许嫁过去就习惯了。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到了后半夜才渐渐睡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此文更新规则:一周更新5回 ☆、第二回:美人月姬 要说这浔阳郡第一寻欢作乐的好地方就是谪仙楼,世家公子来这里取乐,武林侠客来这里解闷,这里有上等的美酒和上等的美人,美酒佳肴让人沉醉其中,轻歌曼舞让人流连忘返,谪仙楼便是这浔阳郡所有男人的温柔乡和消愁地。今晚这里灯火通明,大堂里面金碧辉煌,其间坐满了各路商贾和江湖豪杰,他们今天都为一个人而来,这个人便是谪仙楼的当家花旦,一位不折不扣的大美人,月姬。 虽身为青楼女子,月姬的见识和气度却不逊于任何一位名门闺秀,她诗书弹唱无一不精,论起琴棋书画甚至连大家出身的名门淑女也要自叹不如。就是这样一位美貌多情的女子,让整个浔阳郡的男人和一众武林侠客为她倾倒,偏偏她还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试问这样一位色艺双全的女子,哪个男人不动心呢? 整个浔阳郡的男子,但凡出得起钱的,没有哪个没有和月姬一起喝过酒谈过心的,她是这全城所有男人心中一朵永不凋零的解语花。 而今晚之所以有这么多人捧场,是因为今天晚上是月姬二十三岁的生日,于是以往与她有过交情的客人全来了,十分给面儿,一时间让整个谪仙楼热闹非凡。 所有人都费尽心思搜罗来各路奇珍宝贝想送给她讨好她,因为今天晚上月姬收了谁的礼物就意味着她今晚会陪着谁,没办法,想得到她青睐的客人太多了,其中不乏富甲一方的商贾、才华横溢的文豪和武艺高强的武林高手。 在各位宾客都到的差不多的时候,月姬一身盛装光彩照人地出现在了阁楼上。今晚的她格外娇媚迷人,身着一袭淡黄色抹胸纱裙,秀发梳成一个高髻,其间插着一支白色的翡翠簪子,以淡妆示人,气质清雅迷人,美的令人挪不开目光。 席间众宾客为了争夺美人芳心,纷纷拿出各种金银玉器和稀奇古玩想要讨得她的欢心,但月姬对这些金银珠宝都不屑一顾,她保持着优雅的微笑,像一朵盛开的白莲,缓缓踱步来到身穿白衣的江淳乐面前。今晚的他看起来似乎两袖空空,没有带什么礼物,但月姬看他的目光却是越发的温柔,眼神里满满的都是爱意。 众人正不解时,却见江淳乐微微一笑,命人搬来桌子,铺上一层宣纸,笔墨纸砚皆一一备好,接着信手拿起墨水就往纸上泼去,就在众宾客看得目瞪口呆时,只见他低头轻轻地对着画纸吹了几下,那墨汁便像商量好似的四散开来,自如地勾勒出一根根树枝的形状,接着他伸出玉一般修长的手指,在红色的颜料里蘸了蘸,轻轻点在一个个树枝枝头,就这样一幅天然的水墨梅花图便诞生了。书童待墨汁干去拿起画纸给大家展示了一圈,整幅画如行云流水般自然天成,众人得见纷纷拍手表示叹服。 在场的武林中人见状不由得称赞:“早就听说,二公子不仅武功厉害,书画也是一绝,今日能够亲眼所见,我等心悦诚服呀!” 月姬走到跟前拿起画卷细细端详了一番,说道:“这画,只欠二公子您的印章了。” 江淳乐随即命令小厮:“去取印章来。” 不一会儿印章送来了,江淳乐亲手盖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将画卷包好交给月姬。 月姬甚是满意地收下了这幅泼墨梅花图,然后向众宾客宣布:“实在抱歉,各位大人,小女子今晚只能陪着二公子了。”说罢含情脉脉望向江淳乐,江淳乐对上她的视线欣然一笑,大大方方地接受这谪仙楼头牌的倾慕和爱意。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虽然不免失落,可也不失风度地向他祝贺:“二公子真是艳福不浅呀,全浔阳郡的女子都梦想嫁给二公子,就连谪仙楼头牌月姬姑娘都对你芳心暗许,真是令我等羡慕呀!” 江淳乐谦逊地低了低头说:“淳乐何德何能能得到月姬姑娘的青睐,还望各位同道莫要怪罪才是!” 还好大家都是江湖中人,纷纷表示不计较,有人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二公子正值年少风流倜傥,月姬姑娘又美若天仙,正是英雄配美人啊!” 江淳乐听此一笑,风度翩然。 到了夜里,众宾客相继散去,月姬独自陪着江淳乐在二楼厢房吃酒。酒桌边,月姬玉手斟满酒杯温柔地递给他,江淳乐迎上她温情脉脉的眼神,伸手拿过酒杯仰头饮下,末了带着醉意道:“今生能有月姬这样的红颜知己相伴,淳乐此生无憾。” 月姬微微一笑走到他身旁,轻轻依偎在他怀里,娇嗔道:“只是知己吗?” 江淳乐一改白日端庄清冷的模样,低头宠溺的看着她:“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月姬又把头从他怀里抬起来,眉宇间多了一丝忧愁,说道:“可是,你很快就要娶妻了。” “那又如何?我爱的是你。”江淳乐看着心爱女人的眼睛说道。 “相爱的人却不能在一起,难道这就是我们的宿命吗?”月姬缓缓起身走到窗边伤感地说道。 江淳乐站起身来到她身后,笃定地说道:“谁说我们不能在一起?自从我十九岁遇到你,我便知道我这辈子不会再爱上别的女人了,不管未来谁会是江家的少夫人,在我心里只有月姬,没有别人。” 听到这发自肺腑的情话,月姬心头一动便再不顾念其他,闭上眼睛任自己软在他的怀抱里。 过了一段日子,让整个浔阳郡为之激动了大半个月的薛家大小姐和江家二公子江淳乐的大婚便在万众瞩目下举行了。喜庆的红色从薛府门口一直蔓延到了江府,连着两条街都被耀眼的红色覆盖,江家和薛家这两个浔阳郡最有势力的家族,终于要联姻了,两家没让大家失望,联手举办了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 薛府新房内,薛滢正忐忑地在房间里等待着,今天她脱下了往常朴素的衣裙,披上了明艳的红色嫁衣,珍珠耳坠、翡翠手镯,她像一个真正的大家小姐,坐在闺房里等待着自己的夫君。 作为一个普通的少女,薛滢不是对自己未来的夫婿没有过期待,她也曾幻想过以后能嫁一个真心喜欢自己又对自己好的人,两个人过简简单单的小日子。想到这里她倒希望自己嫁的是个普普通通的小百姓,而不是那个众星捧月的江淳乐。 不过常言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要嫁给他,就好好的过日子吧!薛滢是个老实本分的姑娘,可不是那种爱挑事儿难伺候的主儿。 大婚当日一向只喜欢穿白衣的江淳乐难得穿上一身红衣裳出现在大家眼前,虽然他的表情不是很愉快,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颜值。漂亮的白玉发簪穿过黑色的长发,清瘦颀长的身材套上明艳的红衣,一点也没有违和感。一个转身,一个目光,都能让旁边围观的姑娘脸红心跳,墨黑的发,鲜红的衣裳,二十一岁的江淳乐完全担得起红颜美少年这五个字。最后他穿过人群,走到迎亲队伍前列,翻身上马赶往薛家,鲜衣怒马的身影深深刻在了当时姑娘们的心中。 到了薛家门口,江淳乐从马上下来,脸色淡然没有多余的表情,直到看见乐呵呵的薛大人从府里走出时才露出一抹笑容,两人说笑了几句,然后在丫鬟和喜婆的搀扶下,披着大红头纱的薛滢走了出来。江淳乐亲自牵着她的手,扶她上了喜轿,随着一声“起轿”大红的帘子落了下来,轿子抬起来渐渐离开了薛家。薛滢坐在里面心中百感交集,终于要离开她生活了六年的家了,女大不中留,希望她到了江家后生活也能像薛家一样这么知足常乐。 一路随着迎亲队伍来到江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被送进新房的薛滢也累了一天了,她规规矩矩地坐在床边,等着江淳乐应酬完归来。想想还真是不可思议,直到今天,她和他说话还不超过十句呢。 就这样怀揣着一点兴奋、害羞和期待,她就这样盖着头纱一直静静地坐在房中等待着自己的夫君走进来。 等到了深夜还不见有人进来,薛滢感到奇怪,就算来祝贺的宾客很多,也不该到现在还没结束呀!她想出去看一看,可又碍于自己新娘子的身份不方便,于是只好又干巴巴地坐在那里等。 过了一会儿,一个江家丫鬟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她还端坐在那里,欲言又止地上前说道:“少夫人很晚了,奴婢服侍您休息吧!” 听到这里薛滢终于忍不住自己掀开了头纱,急忙问道:“二公子呢?” 小丫鬟撇了撇嘴,结结巴巴地说道:“少夫人还是别等公子了,公子他…他去了谪仙楼。” 薛滢听了仿佛心中响了一道闷雷,不可思议地问:“你说什么?你说二公子他今晚去了谪仙楼? 小丫鬟默默地点了点头。 什么?新婚之夜新郎夜宿青楼,江淳乐你是跟我开玩笑么?虽然这样想,可薛滢生性懦弱就算生气愤怒,她也只能暂时压下去,等明天再跟他算账。可没想到,那个小丫鬟这时又给她补了一刀:“少夫人别生气,公子他一直都这样的。” 这丫头是诚心想让自己睡不着了,薛滢心中烦闷随手打发了她下去。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都是骗人的!窗外灯火辉煌,自己却在新婚之夜独守空房,堂堂薛家大小姐的洞房花烛夜竟是这样度过的,说出去不知要被大家怎么取笑。想着她那不争气的眼睛又流出了眼泪,自己没爹没娘,从小寄养在别人家,现在嫁到了江家,却是这番情景,难道这就是她这个孤女以后的命运吗?她想啊想,心中不甘,最后还是躺在床上在眼泪中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薛滢被伺候她梳洗的丫鬟叫醒了,一早还要拜见江大人和江夫人呢,她赶紧爬了起来迅速穿戴完毕,跟着丫鬟来到大堂。 一抬头就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江淳乐竟然一身白衣干净整洁地站在她面前,竟然赶在了她前面。 薛滢还没回过神,怔怔地看着他。 江淳乐却是笑着走过来,还客气地问道:“薛姑…哦不少夫人,昨晚在家里睡得可好?” 薛滢刚要回答突然想起昨晚的事,朝他哼了一声,没说话。 江淳乐抿嘴笑了笑,也不生气。过了一会儿江大人和江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来,江淳乐和薛滢赶紧跪下,丫鬟递上茶水,薛滢接过恭敬地递给江大人。 江大人看上去倒和气,笑呵呵地说道:“滢儿,你进了我们江家的门,从今天开始就是我江某的儿媳了,在这里就当跟自己家一样,有什么委屈别忘了告诉我,爹替你做主!” 薛滢听了心里一热,赶紧说道:“是,爹爹。”接着她又把茶水递给一旁的江夫人。 江夫人原是应王府的郡主自小养尊处优骄傲惯了,嫁到江家也不例外。她睥睨了薛滢一眼,似乎对这个看着不起眼的媳妇不甚满意,磨蹭地接过了茶小抿了一口,说道:“你既做了我们江家的媳妇,可要懂得为人妻子的本分,三从四德要时常记在心里,有什么事情不用自作主张,一切听淳乐的就行了,知道吗?” 薛滢听了心里虽然有些不乐意,但还是乖乖地点点头:“薛滢知道。” 奉茶完毕,两人并肩走了出来,就在她还在为江夫人方才的话郁闷,猛然想起昨晚的事还没找江淳乐解释呢,于是转而停下脚步望着他气愤地质问道:“昨晚你去了哪里?” 江淳乐停下脚步用手里的折扇指着自己:“我?昨晚我在谪仙楼。”倒是十分坦白。 薛滢气不能消,继续问道:“你知道昨天晚上是什么日子吗?你大晚上去谪仙楼做什么?” 江淳乐听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手心说道:“只要有时间我都会去那里,我的丫鬟没给你说吗?” 薛滢咬着嘴唇,狠狠说道:“新婚之夜,也不例外吗?” 江淳乐看着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薛滢心凉了半截,望着他的面孔气愤地说不出话来。 这时江淳乐突然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薛滢一滞,只见他靠近她脸庞轻声说道:“别咬了,都咬出血来了。” 薛滢愣住了,被他这么戏虐地一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江淳乐收回手,对着她一笑:“我知道你生气,以后你就会习惯的。”说罢摇摇扇子走开了,留下她一个人望着他的背影发呆。 自从薛滢成了江家少夫人后理所当然地要操持家务,习惯顺从命运安排的她让自己从一个从小习武的少女变成了一个普通大户人家的普通主妇。对此,她没有半点怨言,女孩子家家的,谁喜欢整天打打杀杀的,本分过日子才是正经。 虽然一开始她对很多事还不能上手,下人也不大听她的,可能因为初到江家大家还把她当外人,往后慢慢就好了,她这样想着。 一天她在收拾江淳乐书房时发现了一把折扇,打开一看上面画着几支桃花,旁边还有一行诗,写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薛滢没当回事,随手把它同其他画卷放在一起,并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这才满意地出去了。 这天晚上江淳乐回来的很早,一回来就进了自己书房,薛滢则在自己房间做着女红。一会儿江淳乐的贴身丫鬟小蛮突然进来说二公子找她,薛滢听了便放下活计来到书房里。 一进去便见江淳乐坐在书桌边,脸色似乎不太好,见她进来便问道:“今天你是不是整理过我的房间了?” 薛滢老实地回答:“是啊。” 江淳乐看着她说道:“那你可见到一把桃花扇,你把它放到哪儿去了?” “桃花扇?”薛滢早把它忘了,江淳乐的扇子少说也有几十把,谁知道是哪一把?她使劲儿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啪”江淳乐手里的折扇一下敲在桌上,面有愠色道:“你可知道那把扇子不是普通的一把,对我来说很重要。” 薛滢急了:“什么扇子?我赔你一把便是!” 江淳乐听了笑了,轻蔑地说道:“你们薛家的人都是这样财大气粗么?” 薛滢听到他笑自己家,生气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淳乐反而一笑,语气变得温和:“算了,我就不与你计较了,只是以后不许你再进我的书房。”说罢转头对小蛮提醒道:“知道了吗?” 小蛮赶紧点头:“知道了,二公子!” 说完这些江淳乐便起身走了出去,剩下薛滢一个人愣在原地。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薛滢嫁进江家已有一个月了,这一个月以来,江淳乐每天晚上不是宿在谪仙楼就是睡在书房,从来没有碰过她一次。这点薛滢自己一个傻姑娘倒是不在意,只是家里下人不免要说闲话。这天她经过厨房时便听到里头两个厨娘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江淳乐与那□□月姬的风流事。 “你可知道自从新夫人进门以来,咱们二公子是天天都宿在谪仙楼不回家与那月姬姑娘厮混在一起?” “这谁不知道,二公子喜欢月姬姑娘不是一天两天了,月姬姑娘可是浔阳郡一等一的大美人呐,据说咱们公子呀第一次见到月姬姑娘就被迷倒了,当天晚上两人就好上了,咱们二公子是连续三个月夜夜不出谪仙楼哇!” “还有啊,听说那月姬姑娘不仅人长得美,勾引男人的本事也是了得,自从认识了她,咱们二公子就再也没正眼看过别的女人呐!” “是啊,唉,这个新夫人嫁进来也是倒霉,你说她除了是薛家大小姐之外,论容貌,论气质,哪个能比过月姬姑娘,我要是公子,我也金屋藏娇啊!” “哈哈哈…”后面只听到两个厨娘毫无遮掩的笑声。 “反了反了!”薛滢在门外气的牙痒痒,什么?她一个名门闺秀在江家下人眼里竟然比不上一个青楼女子?这还有没有道理?她真想冲进去给这两个臭婆娘一个分筋错骨手!哼,这次就放过她们,要是有下次,她一定不饶了她们!薛滢想到这里,气呼呼地走开了。 在江府过了一段不受人待见的日子后,终于到了回薛家看望薛大人和薛夫人的时候,薛滢委屈地把这一切告诉了薛大人,关于江淳乐和□□月姬的问题,她一个十九岁的姑娘真的不知该如何处理。 薛大人听了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滢儿啊,爹也知道这段日子委屈你了,淳乐与那青楼女子的事之前我也有所耳闻,原以为他成了家便不会同那女子继续来往,看来淳乐还是太年轻了,毕竟他只是一个刚过弱冠之龄的年轻人,你多体谅体谅他,爹会找机会好好劝劝他的。”说罢顿了一下道:“你也知道,在这浔阳郡咱们薛家和江家是各占半壁江山,如今我们两家好不容易结了亲,凡事你可要顾全大局呀!爹知道你一直是一个懂事、识大体的好孩子,暂且忍一忍,一切都会苦尽甘来的。你看,距离武林大会比武的日子也快到了,这次比武我相信淳乐他一定会一举夺魁,到时候你作为他的妻子,自然也是风光无限。淳乐他还年轻,又天资过人,将来肯定前途不可限量,相信爹,你嫁给他没错的。” 薛滢一直很信赖薛大人,听他这么说她再委屈也知道以大局为重,于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说道:“爹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两家的关系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 这时薛大人有些踌躇地说道:“还有一件事,爹之前也同你提过,你既已嫁给淳乐自然你们也就是一家人了。淳乐是不可多得的练武之材,武学造诣绝对在你之上,必要时你可将程家武学心法传授于他,他有江家武学在身如果再能加上程家武功相助,将来定能成为武林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在这方面你可要好好地协助他呀!” 薛滢听罢点点头认真地说道:“爹,你放心,我既已嫁到江家,自然也就是江家的人,既是一家人如果淳乐愿意学的话,我一定会将自己掌握的武学心法悉数传授与他的!” 听到这里,薛大人拧紧的眉头一下舒展开了,笑着说道:“这就好,爹就知道你是这薛家最懂事的女儿!” 薛滢听了爹爹的夸奖,心里美滋滋的,后面薛大人还告诉她,不要因此同江淳乐置气,要夫妻同心才是,薛滢都一一记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女二号出场 ☆、第三回:公子尹逸 回到江家薛滢心情好了一些,也不生江淳乐的气了,为了缓和跟他的关系,她打算和他好好谈一下,以后两人好好过日子。这天上午她特意去敲他书房房门,门开了,江淳乐倚在门边,薛滢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外,眨着眼睛说道:“那个,今天晚上你有没有时间啊,我有话想和你说,到时候我会备好酒菜,你记得一定要来哦!” 江淳乐听到觉得奇怪,轻笑道:“你有话要对我说,什么话?” 薛滢有些紧张道:“也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赔赔罪,前些天是我态度不好,不过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乱动你的东西了,哝,你看我现在可是一步也没有踏进你的书房哦!” 江淳乐扬起嘴角一笑:“不用。”说完便往外走。 薛滢急忙在他身后叫住他,急切道:“哎,今天晚上你一定要来啊,我是认真的!” 江淳乐有些无奈地转过身,迎着逆光看着她的脸,眯着眼缓缓点了点头:“我答应你,一定到!”说罢摇着扇子风度翩翩地走开了。 在那一瞬间,薛滢脑海里突然想到“玉树临风”四个字大概形容的就是他这种人吧!不过他答应了,这就好。想到这她脸上荡漾起一个满意的笑容。 从一下午薛滢便一头钻进了厨房,忙个不出来。平时在薛府没进过几次厨房的她,为了给江淳乐做一顿可口的饭菜,不惜受着烟熏火燎,还不小心两次切破了手指,整整忙活了一下午,才做出了一桌她还比较满意的饭菜。然后她又亲自上街买来了好酒,拿回来闻了一闻,是好酒,香味儿直蹿鼻子,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可心里却是十分欢喜,第一次为别人下厨,不知道从小锦衣玉食的江淳乐会作何评价,他会说难吃吗?不怕,难吃她还会再做的,做菜嘛,总有一天会做的好吃的!想到这里薛滢顿时对晚上的家宴充满了期待,毕竟这可是她跟江淳乐第一次单独吃饭,想想还有些小激动。 做好了饭菜,她便在约好的后花园凉亭里等他,回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就大打出手,她忍不住笑了,发誓这种情况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从这一刻起,她在内心决定要做一名合格的淑女,一定不要像以前那么粗野蛮横了。 她又转头看了看四周,夜阑人静,晚风微微拂过她那少女的脸庞,一切都变得恬静起来,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为这场酒宴做好了铺垫,只待酒席的主人公出现了。 转眼酉时已过,江淳乐还没有出现,薛滢开始有点坐立不安,他是不是已经忘了自己还在这里等他?应该不会吧,白天他明明答应了自己的,不会的,再等一会儿。 戌时也过了,夜风开始有些凉了,薛滢依然坐在石桌边,双手交叉抵在自己下巴上,僵硬地坐在那里继续等待着。 到了亥时,她才从冰凉的手脚中清醒过来,自己竟然一个人坐在这里痴痴等了他两个时辰,桌上的饭菜早已冰凉。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傻,说不定他已经在别处吃过了,自己却饿着肚子在这里等他。想到这里,她拿起筷子,夹起一口菜放到自己口中,“呸”还没咽下去就吐了出来,失去温度的菜肴早已没了刚出锅的美味,一股凉意顺着呼吸直达她心底。 她放下筷子,慢慢站起身,直直朝江淳乐的书房走去。 到了门口房里依稀还透着烛光,薛滢捏紧拳头,不轻不重地敲了几下。 披着一身外衣的江淳乐开门走了出来,他抬头看到这个点还没睡的薛莹,很是意外,开口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薛滢努力掩饰自己眼中的情绪,强迫自己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你今天晚上去哪儿了?” 江淳乐听她这么问怔了一下,随即说道:“我与月姬在一起,我们约好今晚要行酒令。” 薛滢的眼皮跳了一下,她抬眼愤怒地看着他,说道:“你是不是也忘了今晚要来和我吃晚饭?” 江淳乐看着她愣了几秒,随即敲敲额头笑着说道:“对不起,我真给忘了,这样吧,明天晚上我一定到!” “不必了!”她突然大声说道。 江淳乐听到她突然如此大声说话,有些吃惊地问道:“怎么了?” 薛滢望着他那俊秀的面孔,本想发火却突然没来由地虚了下去,赶紧转变了语气,细声细语地说道:“我是说我明天晚上有事,改天吧!” 江淳乐望着她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解,不过很快笑笑说道:“好。”然后低头咳嗽了一声,柔声说道:“已经很晚了,快去睡吧!” 薛滢只能呆呆地点点头,转身默默地走开。 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身后的门便关上了。 她回过头,静静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也许从一开始他的这扇门就没对自己打开过吧!想到这里她黯然地一个人离开了。 这天江府来了位贵客,六大派之一的白鹿山庄大公子尹逸到访,他在大堂与江大人谈了很久,多半也是为了一月之后的武林大会。江大人是武林大会的盟主,整个盛会的安排和筹划都要靠他和江家来完成,因此在武林中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而六大派的掌门人也都是武林大会的权威长者,每个参加比武的人的成绩只有经过他们的评定才能作数。 尹逸与江大人谈完事情后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来到后院请人给少夫人通传,就说故友来访。 薛滢正在房中有心事闷闷不乐,这时一个小丫头跑过来说道:“少夫人,有位公子来访,说是您的故友。” 薛滢纳闷:“故友?谁呀?”边说边来到院子里,一眼望见一身白衣翩翩的尹逸,顿时眼前一亮:“尹公子!”她脚下欢快地跑了过去。 尹逸看到薛滢立刻拱手道:“阿滢,许久不见,如今我该叫你一声少夫人了!” 薛滢脸色微红,感慨道:“是啊,多日未见,薛滢已经嫁为人妇,不再是过去那个小丫头了!” 尹逸低头笑了笑。 薛滢看到他似乎很激动,柔声问询道:“尹公子,近来可好?” 尹逸客气地说道:“一切都好,前几日有事稍忙,没有立刻来府上拜访你,你可不要生气呀!” 薛滢赶忙说不生气,然后邀请他到屋里坐,两人坐下立刻亲切地聊了起来。 尹逸看了一眼她,率先说道:“阿滢,你是个好姑娘,当时我还在想谁有福气能娶到你,没想到却是二公子。不知你们二人新婚以来,他对你可好?” 薛滢眼里闪过微微的失落,叹了一口气说道:“想必你也听说过他与谪仙楼那位月姬姑娘的事,他并不爱我,我们只是凑合过日子罢了!” 尹逸听了关切地问道:“那你爱他吗?” 薛滢眼中闪过一缕柔情,望着他柔声说道:“我的心意你一直都知道的,除了公子你,我从未喜欢过他人。”说罢一半害羞,一半忐忑地望着他。 尹逸垂下眼眸,直了直身子说道:“尹某不才,哪能跟名满浔阳的二公子相比,这次武林大会还不知能不能胜过他呢?” 薛滢却急切地表白道:“不,在我眼中尹公子你从未输给别人,只是如今时过境迁,薛滢的这番心意只怕也是镜花水月了。” 尹逸看着她,微微笑着安慰她道:“你这么好的姑娘,我相信二公子他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的!” 薛滢不置可否,叹了一口气,“他从未正眼看过我一眼,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尹逸又安慰了她几句,换了话题说道:“眼看武林大会就要到了,最近一段时间我怕是不能常过来看你了,不过你放心等到这个事儿过去,我一定还会来看你的!” 薛滢点了点头,黯然说道:“现在我嫁到江家也就只有你一个好朋友了。”说罢不免几分伤感。 尹逸看着她这番模样也是有些不忍,伸出手在她肩上轻轻拍了几下,说:“放心,阿滢,我会一直都在你身边的。” 薛滢感动地望着他,好一会儿才收回情绪说道:“听说你也要参加武林大会,不知道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尹逸有些忧愁地说道:“这届武林大会别人我倒没什么顾虑,唯有二公子一人,只怕我不是他的对手。” 薛滢不信:“怎么会?你从小便习武,你的武功那么好…” 尹逸打断她笑道:“阿滢,也就只有你这么看好我。你别忘了,江淳乐他也是从小习武而且比我有天赋的多,又得到过多位良师的教导,只怕他在浔阳郡已找不出第二个对手了。” 薛滢依然坚信地说道:“我不管他有多厉害,反正他那么厉害我也没见识过,但我相信最后的胜出者一定会是你的!” 尹逸听了一笑:“这世上也只有你会不支持自己的夫君,而支持一个外人了。” “可是,你不是外人啊!”薛滢认真地说。 尹逸眼光一闪似有所动容,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说道:“我知道,二公子他现在也必定为武林大会的事忙碌着,不知近日他是否也日夜勤加练功呢?” 薛滢皱了皱眉:“这我倒不知道,他一天总在外边不常回来,连我也很少见到他。” 尹逸思忖着说道:“江家的观音手和寒影绝已是天下无敌,如若再有修炼别的什么神功,那真的是很难匹敌了。” 薛滢点点头说道:“是啊,他已有了这最厉害的两样武功还要学什么呢,何况他那么骄傲,我看他呐,是不会学别派的什么功夫了!” 尹逸听罢也附和着点了点头,末了看着她换了一个语气说道:“他再忙也是要常陪陪你的,何况你才嫁过来不久。” 薛滢翻了一个白眼:“谁要他陪?我才不像城里那些傻姑娘一样,像饿狼似的巴巴盼着他!” 尹逸听了忍不住一笑说道:“好阿滢,你真是我的傻姑娘!” 薛滢见他一笑俊朗的面容仿佛夏日里的春风,十分养眼,于是自己也忍不住偷偷笑了。 晚上,江淳乐的书房里,丫鬟小蛮正在小声向自家公子嘀咕着什么,说完只见江淳乐微微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想不到,薛家小姐还与白鹿山庄的掌门公子有交情,真是出乎意料哇。” 小蛮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是啊,不仅如此少夫人还把他叫到闺房里密谈,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可亲密了呢!” 江淳乐听了“哼”了一声,道:“看来她是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了,身为江家的少夫人,竟然还与自己夫君的对手相谈甚欢,很好!” 说罢他转头对小蛮说道:“最近几天给我看着少夫人,如果她再与尹逸有所来往,要及时告诉我。” 小蛮赶紧应允,谄媚地说道:“是,二公子,我一定会盯紧少夫人的。 “记得,别让她发现,别忘记她也是习武之人。”江淳乐回头望着小蛮笑着提醒道。 被自家公子正眼瞧了一眼,小蛮立刻心花怒放,连连说是。 又是一个薛滢独自度过的漫漫长夜,有时候她真的搞不懂,江淳乐既然不爱她,为什么还要答应娶她?既娶了她,又夜夜宿在青楼女子处,这就是他们这些贵公子该有的风范吗? 想到这里,她心有不甘,她有什么比不上那个月姬的?不就是长得漂亮些么,这种人尽可夫的女子有什么好的,江淳乐怎么就偏偏喜欢她呢? 唉,还是尹公子好啊,出身名门,又洁身自好,可惜他不喜欢自己,要是能嫁给他多好,与白鹿山庄联姻也不错呀!为什么偏偏把自己嫁给这个风流成性的江淳乐,每日过这种守活寡的生活,她薛滢怎么就这么命苦! 过了一晚,第二天早上薛滢刚醒来就听见了一个重磅消息:二公子昨天带着月姬姑娘去游湖了,还参加了武林门派在游船上的重要会谈! 什么情况?参加这种正式的会谈,他不带着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竟然带自己的青楼相好去?这不是等于告诉别人,她薛滢就是一个不受宠的弃妇么?公然带着青楼女子抛头露面,这世道还有没有礼法了?薛滢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无计可施,更气人的是,就连家里的下人和丫头也敢明目张胆地说起她的风凉话了。 这天薛滢路过院子时又听到有人在自己背后嚼舌根,实在忍不住把那两个老妈子叫出来训斥了一顿,不想还没走远就听两个老妈子在后面咂嘴,“明明是自己没本事管好丈夫,还怪我们胡说八道,有本事自己把公子招回来呀!” “嘿,我说…”真是,别逼我动手打人了!薛滢硬是把憋在舌尖的话吞了回去,气呼呼地走开了。 咽不下这口气的她,准备晚上找江淳乐算账。 终于挨到了晚上,薛滢早早地来到他的卧房中等他,到了稍晚一些的时候江淳乐才姗姗归来,一推开门就见她穿戴整齐地坐在房中。 江淳乐微微有些吃惊,又仿佛在意料之中,他笑着问道:“怎么?这么晚找我,有事?” “有事。”薛滢清了清嗓子理着思绪说道:“你今天晚上是不是又去谪仙楼找那个女人了?” 江淳乐听了这话似有不悦,只是哼了一声:“知道还问。” 薛滢“噌”地一下站起来,走上前逼近他道:“我就是要问,你到底为什么喜欢她?” 这么大的声音把江淳乐镇住了有一秒,不过他丝毫不惊慌很快说道:“我喜欢她自然有我的理由,你这么想知道?” 薛滢把头一转不愿看他,语气悲愤地说道:“你这么喜欢她,为什么不娶她进门,为什么要娶我?” 江淳乐看着她镇定地回答道:“因为我娶不了她,不然,你以为我不想吗?至于为什么要娶你,当然是因为我们两家的关系,就算不是你,也会是别的大户人家小姐,对我来说都一样。” 听到这话薛滢愈加气愤,转过头盯着他的脸说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不值?你这样对我,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江淳乐带着复杂的眼神看了她一会儿,说道:“我是对不起你,不过除了感情之外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薛滢冷哼了一声:“你以为我就是这么俗不可耐,我想要的你根本给不了!” 江淳乐看着她,玩味地问道:“你想要什么?” 薛滢在屋子里踱了几步,伤感地说道:“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爱我的人,一份真挚的感情罢了。” “这感情,我给不了你,尹逸能给你吧?”江淳乐冷笑着说。 薛滢蓦然回头看他:“你说什么?” 江淳乐合上扇子向她走过来,缓缓道:“你从少女时就一直喜欢他对吧?即便现在嫁为人妇还是对他念念不忘吧?” 薛滢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眼,说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江淳乐偏头看着她,轻蔑地说道:“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说的这些都是你的心里话吧!” 薛滢眯起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原来你派人暗中监视我,江淳乐你真是…好,反正我在你心里已是这般不堪,随你怎么说去!” 江淳乐哼笑一声:“我并没有说你们二人有什么非比寻常的关系,你这么快就对号入座,是不是有点心急呢?” 薛滢索性转身面对他,坦荡说道:“是,我是喜欢尹公子,可是我们从来没有做过不合礼法的事,倒是你,整天泡在青楼妓馆又有什么清白可言?” 江淳乐听到她这么说只是一笑:“你要把我想的那么不堪是你的事,我不会分辨。” 望着他那无所谓的态度,薛滢把心一横索性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好!不过既然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那今天晚上我就留在这里不走了!” 江淳乐没料到她会有这么一出,呆了一下,随之丢下一句说道:“随你。”说罢径直走到床边放下扇子,旁若无人的解开自己发冠,脱掉外衣,一声不吭地躺在了床上。 薛滢只当豁出去了,跟着站起来,走到他跟前,一咬牙也顺势躺在了床上。 薛滢与江淳乐一个在外,一个在里,两个人都不说话紧闭着双眼,可无奈这床相对两人来说有些狭小,躺下去总觉地方不够,稍微一动就能碰到对方的衣裳。 此外,江淳乐身上似乎有一缕幽幽的茶香,总是若有若去地钻到薛滢鼻子里,让她觉得鼻子痒痒的,很是难为情。 这边薛滢身上特有的女子的清香也让江淳乐有些睡不着,除了月姬他还是头一次跟别的女人这么亲近过,跟薛滢成亲这么久,两人还是第一次躺在一张床上。 薛滢此刻卷缩着躺在床上心中烦闷,翻了一个身鼻子一下蹭到了江淳乐胸前的衣服,她有些尴尬,想动又不敢动。江淳乐倒是依旧闭着眼睛,面容安详。 薛滢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江淳乐,平日里虽然两人也经常见面,但很少离得这么近地观察他。她静静地凝视着他的脸,发现他的皮肤很好,白净光滑,五官很干净,尤其是鼻子长得十分挺直,衬着整张脸十分生动;眉毛淡淡直直的,不像有的男人又浓又粗,平时总习惯微笑着的嘴巴此刻正抿在一起,颜色浅浅的,总之他还是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蛋,又生在这么好的家庭,年轻有为,难怪这么多姑娘为他痴念。 唉,薛滢叹了一口气,再好看也不是她的,不管是人还是心从来都不属于她,虽然他是自己的丈夫。说起来也真是讽刺,明明是一对夫妻,偏偏心里装的不是对方。 夜深了,薛滢终于抵不住疲惫渐渐睡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男二出场 ☆、第四回:花痴小妹 第二日二妹薛灵从薛家前来探望姐姐,薛滢很高兴,自从来到江家,她就感觉跟自己家里人不像以前那么亲近了,而且二妹这次还给她带来了一个好帮手,把她的贴身丫鬟环儿给她带来了,因为薛大人怕她到了江家不习惯,怕江家的丫头伺候不周到,于是特意吩咐把环儿送到小姐身边,继续照顾小姐。 作为薛家年纪相仿的小姐妹,虽然不是亲姐妹,可也在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年,两个女孩子见面还是有很多私房话要说的。 薛滢高兴地把薛灵拉到自己闺房里,先问候她爹娘的身体是否安康,薛灵说一切安好。 接着两人唠嗑了几句后,薛灵便兴冲冲地问道:“姐夫今天在家吗?” 一听到他的名字薛滢的表情就有些不大乐意,如实回答道:“他啊,一天都不见个人影,我哪知道他去了哪里?” 薛灵一听姐夫不在家,脸上便有几分失落,转而又问道:“那你们成婚后,姐夫对你好吗?” 这话一下戳到了薛滢痛处,她叹了一口气说道:“他,他根本就不爱我,又怎么会对我好。”说完她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薛灵眨巴着鬼机灵的眼睛问道:“什么,他喜欢上了别人?那女人是谁?” 薛滢无奈地答道:“还不就是谪仙楼里的那位头牌月姬姑娘!” “又是那个女人!”薛灵拍着桌子大叫起来。 这过激的举动把薛滢惊了一跳,赶忙说道:“别这么大声,他最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了!” 薛灵嘟着嘴巴咂了咂嘴说道:“一定是那个女人先勾引姐夫的,姐夫那么好,一个青楼□□怎么配得上他,一定得是全天下最漂亮最优秀的女子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那连我也配不上他了!”薛滢耷拉着脸说道。 薛灵急忙修正道:“大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姐夫太优秀了,不过你是他的正妻,你的地位一定是那狐狸精取代不了的。” 薛滢皱眉,二妹才十六岁,怎么就整天把狐狸精挂在嘴上,都是在家给惯坏的。 最后薛灵表示今晚要在姐姐这边住一晚明天再回去,姐妹俩许久不见也是情理之中,薛滢高兴地答应了。 今晚的月亮很圆,谪仙楼厢房里,月姬软软地依偎在江淳乐的胸前,望着窗外的明月感慨道:“要是月亮一直都这么圆就好了,如果我们也能像月亮一样圆满长久多好。” 江淳乐坐在酒桌旁,一手拥着月姬,看着她的脸蛋宠溺地说道:“我答应你,一辈子只爱你一人,只对你一人好,这样好不好?” 月姬微微抬起头双目含情地望着他,柔声说道:“淳乐,我知道你是真的爱我,所以即便你此生不能娶我,我也是个幸福的女子了。”说完闭上眼睛,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江淳乐微微皱了皱眉,说道:“有时候,我真情愿自己不是江家的儿子,如果我生在一个普通人家,那样我就可以不顾世人的眼光和你在一起了。”他说完这句话,偏过头温柔地看着她,眼里不再有平日里的倨傲和自持,而是满满的深情和宠爱。只有在面对月姬的时候,他才会流露出自己温柔多情的一面,完全抛下江家二公子这个光环和束缚。 月姬此刻抬起头,含情脉脉地望着他,伸出纤纤玉手动情地抚摸着他年轻好看的脸庞,眼神愈发的温柔,江淳乐看着她眼里只有一片专情。 月姬缓缓舒展起身子,双手轻轻绕到他脑后,然后将美丽的脸蛋慢慢靠近他,今夜的她妆容精致,肤白唇红,打扮的格外娇美,即便换作任何一个男人也会情不自禁,难以把持。 望着月姬近在咫尺的白净脸庞,娇艳的红唇慢慢靠近自己,江淳乐猜到她要做什么,他有些犹豫,但当月姬不顾一切地吻上他时,他又不忍拒绝,只好陪她亲吻。 月姬吻得很痴情,由浅入深,缠绵忘我,既是青楼的头牌,吻技自然不差。江淳乐被她这么一弄,只觉得脑子里七荤八素,自己都险些气息不稳。 他抱着月姬的动作已有些僵硬,就在月姬的手指灵巧地划入他的衣服里时,江淳乐一下停了下来,别过脸不自在地说道:“别这样,月姬。” 月姬跟着他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脸上似有委屈和不解,说道:“为什么每次我和你亲近的时候你都要拒绝我?” 江淳乐转过脸看着她,实话解释道:“你也知道离武林大会不到一月有余了,我自小习武,江家武学讲求童子功,而我修炼的寒影决需要纯阳之气来维持,必须得是纯阳之体才可将功力发挥到极致,所以现在还不行。” 月姬虽然很失落,可还是懂事地从他身上坐起来,站到一旁说道:“我知道,武林大会对你来说很重要,我会等你的。” 江淳乐自知对这月姬很不公平,他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温柔地说道:“月姬,我就知道这世上唯有你一人最理解我,你放心,淳乐此生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 月姬听到这里转过身,望着身后眼睛里满是真诚的江淳乐,心头一动,一头扎进他的怀抱中,嘴里喃喃说道:“你对我已经够好了,我不该再奢求什么了!” 江淳乐微微笑着揽着她,发自肺腑地说道:“谁让我喜欢你呢?我只要喜欢一个人,就会忍不住想对她好,哪怕赔上我的一切也无所谓,你知道吗?” 月姬靠在他怀里,抿嘴露出一个暖暖的笑容。 第二天江淳乐回到家刚踏进家门,就听见一声欢呼,一个水蓝色的身影瞬间扑到了他跟前,速度之快让他吓了一跳,心想这一定不是薛滢。果然他抬头一看原来是薛滢的娘家小妹薛灵,正甜甜地对自己笑着。 他有些意外,不过很快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道:“原来是灵妹来了,来看望姐姐呀?” 薛灵小鸡似地点点头,娇滴滴地说道:“是呀,我好久都没见大姐了,顺便也来看看姐夫!”一见到江淳乐,薛灵就像一个小粉丝,激动地不得了,满脸掩不住的欢喜。 江淳乐转头望着她,非常友好地说道:“好啊,往后得了空可要多来呀!”说着向院子里走去。 薛灵一路跟着他,不住地说:“我会的,姐夫家里真大,还有家里的床可软了,昨天晚上我睡得可舒服了呢!” 江淳乐笑着说:“是吗,难得过来今天中午我让厨房做好吃的菜,我们一起吃!” “太好了!”薛灵心花怒放,激动地话更多了。 饭桌上,江淳乐、薛滢和薛灵三个人坐在一起吃午饭。 果然如薛灵所见,满桌都是精致的菜肴,香味一阵阵钻到她鼻子里,让她食指大动。 江淳乐率先对她说道:“快吃吧,尝一尝合不合你口味?” 薛灵赶紧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排骨,酥脆可口,酸甜有味,忍不住赞叹:“真好吃!这排骨比薛家做的好吃多了,没想到姐夫家里的厨子也这么能干!” 江淳乐忍不住笑了,说道:“那你就多吃点。” 薛滢在一边闷闷地吃饭,她倒觉得薛家的饭菜比江家的可口。 这时薛灵吃了几口饭,又殷勤地为江淳乐夹起菜了,她径直夹起一大块鸡肉放到他碗里,热情地说道:“姐夫你太瘦了,应该多吃些肉才是!” 江淳乐呆了一下,望着鸡肉迟迟没有下筷子,薛滢在一旁偷笑,来到江家有一段日子了,她似乎听到过家里下人说过江淳乐不喜吃荤腥的话儿,她倒要看他吃不吃。 薛灵见姐夫没有动筷子,便催促道:“姐夫,你怎么不吃呀,这么好吃的肉,你要多吃点儿!” 江淳乐看了一眼小丫头,拿起筷子微笑着把鸡肉咽了下去,不过看表情倒是不怎么享受。 就在他刚喝了一口清茶缓缓的时候,冷不防薛灵又夹了一块猪蹄放到他碗里,笑嘻嘻地说:“猪蹄可是好补品呐,姐夫你常年练武,要好好补补身体才是!” 望着她天真烂漫的笑容,江淳乐有些笑不出来,他眼睛一瞟立刻将这块肉转嫁给目标人物—薛滢,温柔说道:“阿滢,还是你吃吧,你在家照料家务一定很辛苦。” 薛滢没料到他来这一招,本能地拒绝,她赶忙拿筷子挡住江淳乐,礼貌地说:“不用了,还是你在外面比较辛苦。”她抬眼看他,眼神交汇间,电光火石,其中意味只有他们两人能懂。 看着两人把一块肉送来送去,江淳乐终于忍不住死死夹住她的筷子,眼里冒出无名火:“吃!” 薛滢拗不过他,只好任他把肉放到自己碗里。 一旁不明所以的薛灵却是艳羡地说道:“姐夫对大姐真好!真让人羡慕!” 江淳乐转头对薛灵露出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 薛灵瞬间被俘获,眼冒桃花。 吃完饭后,薛灵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江家。 一天薛滢正在家里料理家务,路过院子时遇见了江夫人,她赶紧恭敬地行了一礼,江夫人先是轻蔑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停下脚步说道:“你可知道你嫁进来多久了?” 薛滢赶紧回答:“有三月了,夫人。” 江夫人微微蹙眉道:“也有一些时日了,你可知道做江家的少夫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薛滢思考了一下回答:“是料理好江家上上下下的家务。” 江夫人嗤笑一声;“哼,江家这么大,管家多了去了,哪里需要你一个人来料理,我告诉你最要紧的事是替夫家延续香火、传宗接代,你知道了吗?” 薛滢低头回答:“薛滢知道了。” 江夫人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语气傲慢道:“我看你还是个没长大的丫头,慢慢学罢。在这里你要忘掉自己薛家大小姐的身份,安心在家相夫教子,管好自己的丈夫,记住一丈之内才是丈夫呢!”说罢悠悠地在丫鬟的搀扶下踱着步走开了。 薛滢思考着江夫人的话,努力想明白她在讲什么,怪她没管住自己丈夫吗?江淳乐这个德行,她当娘的不可能不知道,既然她都管不住自己儿子,她怎么管得住?不过江夫人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己在江家又多了一份不安。 晚上薛滢和环儿呆在房间里,环儿正在帮她收拾床铺,薛莹想起白天江夫人的话,托着腮闷闷地说道:“环儿,你说这样下去是不是不行啊?” 环儿没明白她的意思,回头问道:“小姐,你说什么?” 薛滢回过头看着她说:“我的意思是,我是不是该管管他?” 环儿:“谁?” “就是江淳乐啊,还能是谁?”薛滢没好气地说道。 “关键是,您管得住公子吗?”环儿直言道。 薛滢撇撇嘴,露出一个试探的表情道:“我试试!” 第二天傍晚,薛滢知道江淳乐准时要去谪仙楼赴宴,一早就来到他房门口等着他。 果然江淳乐穿戴整齐打开门走了出来,刚跨出门口,薛滢便像鬼影儿似的冒了出来:“要去哪儿?” 江淳乐吓了一跳,转头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她呆了一下。 “又去约会老情人?”薛滢双手抱臂走到他面前。 江淳乐微微蹙眉看着她:“怎么了?”似乎对她的出现很不在意。 “你要去也行,带我一起去,到底是怎样的美人,让我也见识一下!”薛滢赌气说道。 江淳乐笑了一下说道:“你?你还是乖乖做好你的少夫人吧,我的事儿不用你插手。” 薛滢来了气,看着他说道:“我是你的妻子,如果我偏要管呢?” 江淳乐转头盯着她,收回笑容:“好啊,那就看你有没有能耐了!”说罢撇下她向前走去。 薛滢二话不说,两步便追上了他。 江淳乐笑了笑,转头看着她,顿了一下道:“看来,今天你是要跟我犟到底了?” 薛滢看着他静静地说:“不是跟你犟到底,而是不明白、不理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淳乐玩味地看了她一秒,回答道:“在我的眼里,没有为什么,只有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这下你明白了吧?”说罢对着她冷笑了一声,信步走开。 “站住!”薛滢火大起来,一道掌风挡在他脸前,凌厉的风吹起了他额前的碎发。 “啪”江淳乐合起了手中的折扇,敛起笑容看了她一秒,笑了:“你要跟我过招?好啊。”话音刚落就啪地一下敲开她的手,薛滢见状也不退让,双手齐上一招接一招。 就这样两人公然在院子里打起来,两个从小习武的年轻人,在武功上谁也不让谁,薛滢压抑许久今朝爆发,把怒气都用在了招式上,江淳乐盛气凌人,更是把她不放在眼里。 只是时间一久薛滢便落了下风,招式凌乱逐渐抵挡不住了,眼看就要败下阵来。江淳乐天资卓越,自幼时就十分用功,薛滢虽然也是从小习武,但从来没把武功当作自己的一技之长,自然比不上天赋与努力齐飞的江淳乐。 就在这时江淳乐嘴角含笑,一手推出去就打散了她的攻势,薛滢一个重心不稳差点当场趴下。 江淳乐没几下就赢了她,自是得意,脸上摆明写着心高气傲四个大字。 薛滢愤愤不平捂着发痛的胳膊,趁他不注意一甩手一道银光飞去。 江淳乐没做防备转眼就见一道银光闪过,顿时就在自己白皙的脸上划出一道口子来。 薛滢没料到会划伤他的脸,一下给愣住了。 江淳乐弯腰捡起了那枚暗器,是一根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绣花针,只见他脸上阴晴不定,转头对着她冷笑道:“梨花针,你也会这个?” 薛滢心虚支支吾吾地说道:“只是小时候跟在我爹后面偷学了几招而已,不算会。” 江淳乐笑了一笑,走到她面前:“我还真是小瞧你了。”说完把针放到她手心,留下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走了。 薛滢怔怔低站在原地,望着那道远去的背影,突然心中一阵神伤,“果然自己不管用什么办法,还是留不住他。”她手里握着那枚绣花针,苦笑着一个人黯然走开了。 晚上的时候江淳乐与月姬在一块喝酒,月姬发现他脸上的伤口,惊问道:“淳乐,是谁弄伤了你?” 江淳乐端着酒杯不在意地说道:“没事,练功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 月姬心疼地用手抚摸着他的脸,眼里满是疼惜柔声说道:“你们练武的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吗?” 江淳乐微笑着看着她说道:“一点小伤,你不必紧张。” 月姬突然扑进他的怀中,满脸担忧地说道:“武林大会近在眼前,我真怕你到时会受什么伤。” 江淳乐微笑着拍着她的背,宽慰道:“放心吧,整个浔阳郡还没有人能伤得了我呢!” 月姬把头从他怀里抬起来,依旧不放心道: “可是,刀剑无眼,武林大会上有那么多的高手,万一哪个不小心……” 江淳乐突然伸出手指贴在她的嘴唇上,笑着说:“我答应你,一定完好无损的回来!” 月姬这才笑了,低下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温柔地笑着。 ☆、第五回:武林大会 明日就是万众期待的武林大会了,许多武林人士为此辛苦备战三年只为夺取那第一名的头把交椅,荣耀三年。能成为武林大会英雄榜的榜首是众多江湖剑客终其一生的梦想,只要夺得任何一届的榜首就能被光荣地写进英雄册,从此在江湖上青史留名,为了这份荣誉许多人不惜从小就辛苦练功,为的就是自己的名字被写进英雄册的那一刻,这是他们习武之人一生所追求的荣耀。 大会前夕,江淳乐同自己父亲江大人在卧房里密谈。 江大人对他说道:“淳乐,明日便是三年一届的武林大会,此次你可有把握夺得榜首?” 江淳乐握着折扇微微一笑,“父亲放心,此次英雄榜榜首必定是我们江家的。” 江大人微微一哂:“我相信,这第六届的武林大会第一名必定是我江有为的儿子!”说到这他想到什么又说道:“不知,滢儿可有将她程家的武学心法传授于你?” 江淳乐轻蔑一笑:“她连我都打不过,凭什么给我传授?” 江大人反说道:“她是打不过你,不过你别忘了当年的程燕丘是多么厉害,四大派掌门人联起手都不是他对手!” 江淳乐不以为然:“他爹是他爹,她是她,我知道当年的程燕丘很厉害,不过他爹是中原武林公认的武学奇才,她嘛,哼!” 江大人听了感慨道:“是啊,当年的程燕丘那叫一个风光无限,江湖上门派这么多,各有各的绝学,偏偏程家武学独步天下在整个武林都难逢敌手。”说罢叹了一口气道:“唉,要不是他太锋芒毕露连夺两届英雄榜榜首,六大派又怎会合谋对付他呢?这就叫高处不胜寒呐!” 江淳乐听到这里,转过身看着父亲道:“他最大的弱势是他不该孤军奋战,不结交江湖中一门一派,这在门派林立势力交错的中原武林可是最大的忌讳。” 江大人看着儿子点点头,“你明白就好,不管能不能夺得武林大会的榜首,与六大派交好才是长远的计策啊!” 父子两相视一笑。 第二日,晴,万里无云,浔阳郡蟠龙镇这个原本不起眼的地方,因为作为第六届武林大会的比武场地而空前热闹,一众武林俊杰都来此参加这次盛会。 江家财大气粗把整个比武场地搭建的气势磅薄,差遣专人设计的各式石雕建筑充满大家风范。 到场的各门各派以六大派为首,白鹿山庄、卧龙谷、三清山、龙虎门、南山派和明月宫悉数到场,弟子们身着统一的服装整整齐齐地排成六列。 六大派掌门人也尽数到场,白鹿山庄尹庄主、卧龙谷上官夏谷主、三清山张真人、龙虎门霍门主、南山派马掌门和明月宫的南宫月宫主分别任武林大会的评审方,他们六个人代表着整个中原武林的权威,每一届的榜首都是由六人共同裁定选出。 虽然参赛众人中绝大多数都是六大派弟子,但在一众武林人士面前,他们还是要公平公正地以武学高低选出每一届的榜首。 今年参赛的人选多以年轻弟子为主,比试规则很明确,两两对决,决胜出一人,进入第二轮,再两两对决,获胜者进入第三轮,第四轮便是决定成败的一场比试,只有一人能胜出,胜出者即成为本届武林大会的榜首。 第一轮白鹿山庄对卧龙谷,三清山对南山派,明月宫对龙虎门,每一派各派出两名最优秀的弟子参加比试,打败对手的弟子方可进入下一轮比试。 第一轮下来,白鹿山庄的尹逸对卧龙谷的孟赢,尹逸获胜;三清山张若虚对南山派马明玉,张若虚胜;明月宫弟子明英对龙虎门霍松之,霍松之胜出。 第二轮开始,尹逸对战张若虚,尹逸再度胜出。 台上尹掌门看到这,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旁边的马掌门陪笑着说道:“令公子连胜两局武艺了得,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尹鹤装作谦虚道:“哪里,高手还在后面呢!” 一旁的卧龙谷谷主上官夏鼻子里哼了一声,明月宫主南宫月则是一脸冰山表情。 接下来由尹逸出战霍松之,霍松之是霍门主的次子,从小就天资出众,在练武上很有天赋,一直是霍门主的重点栽培对象,对此次武林大会的榜首也是信心满满。 尹逸与霍松之比试一开始就感觉他比前几位的功力更上一个层次,打起来十分吃力,但他对此次比试势在必得,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赢得这第一名的位置。 霍松之是典型的名门正派式打法,出手光明磊落,尹逸一招不慎被他一手劈到面门,幸而霍松之怕伤到他及时收回了手,就在此时他抓住机会使出一招杀手锏直击霍松之胸口使得他急忙倒退,最终他险胜霍松之。听到六派掌门宣布比试结果后,霍松之还是很有风度地拱了拱手对尹逸说道:“尹逸兄武艺超群,松之甘拜下风。” 尹逸有些惭愧道:“霍兄弟过奖了。” 最终六大派弟子尽数下场,唯有尹逸一人突围进入下一轮。 第四轮比试开始了,一旁站着的年轻弟子大声宣布:“第四轮,白鹿山庄大公子尹逸对战江府江盟主之子江淳乐。” 整个武林大会最有看点的时刻到了,一个是六大派中最杰出的弟子代表,一个是名满浔阳郡的少年天才,孰优孰劣,众人拭目以待。 尹逸一身白衣站在台上,风度翩翩,江淳乐站在对面同样也是一身白衣,嘴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尹逸率先问好道:“二公子,久仰!” 江淳乐莞尔一笑:“尹公子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师出名门,气宇不凡呀!” 尹逸听了笑说道:“二公子说笑了,二公子又何尝不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呢?” 江淳乐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望着他。 锣声敲响了,两人正式开始比试。尹逸使出白鹿山庄独门剑法,剑光一闪就朝江淳乐冲去。江淳乐不慌不忙拔剑挡开,两把剑迅速交叠在一起,双方你一剑我一剑双剑碰撞在一起不断擦出耀眼的火花。 尹逸自知对手是江淳乐绝对不可掉以轻心,江淳乐则是同以往一样气定神闲,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尹逸从小习武,剑法出众,武功在白鹿山庄中仅次于父亲尹鹤,这边江淳乐有江家绝学观音手和寒影诀在身,平时不常用剑,可此次在台上他的剑法不说是第一也是一流。打斗中,尹逸一身名门正派气度十足,剑法行云流水,自带名家风范;江淳乐天资出众,身手飘逸,手中的剑如灵蛇一般收放自如,加上他身形较瘦,出剑时衣衫飘扬,别有一番风流。二人各见所长,剑法纷飞间,还没分出胜负已让台下众人看呆。 尹逸是尹掌门的长子,肩负着整个白鹿山庄的荣誉,对这次榜首是势在必得,他明白想要取得榜首之位江淳乐是他最大的威胁,所以他必须要击败他。 这边江淳乐刚被他用力一剑弹开,转过身尹逸杀招已至,呼啸的剑气扑面而来,吹的他衣衫飞舞。 哼!他果然等不及了!江淳乐嘴角浮起一个冷笑,将剑一把插在地上双手叠加运起真气,就在他一剑刺过来的时候一个闪电般窜到他身后,一把拽住他握剑的手翻折过去顺势转身一掌拍在了他胸口,尹逸直接连人带剑飞了出去一直跌到擂台之外,转头伏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众人这才惊觉方才江淳乐所使的内功,便是江家闻名江湖的寒影诀。 台上的尹掌门瞬间脸色一变站了起来。 白鹿山庄弟子赶紧第一时间过去把尹逸扶了起来,搀到一边去。 江淳乐倚剑如遗世独立一般站在台上,冷冷注视着台下。 江盟主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一旁的年轻弟子赶紧大声宣布:“第四轮比试,江淳乐对尹逸,江淳乐胜出!” 结果已出,大家都看到了,尽管有些不情愿六派掌门人还是当众宣布此次武林大会斩获榜首的是江府二公子江淳乐。 至此,江淳乐的名字被写入英雄册,成为第六届武林大会的榜首,也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榜首获得者。 武林大会结束后,入围英雄榜前三甲的只有白鹿山庄的尹逸和龙虎门的霍松之,六大派对于没有拿到榜首多少有些败兴,好在江大人及时宴请六派,双方在宴席上把酒言欢,使得关系又重新融洽起来。 一回到浔阳郡,江淳乐立刻成了众星捧月般的人物,本就出身世家,二十一岁即夺得武林大会的榜首更是让他收获无数称赞,一时间风头无二。 回到江家后,全家上下都为此感到高兴和自豪,江大人和江夫人自不必说,连下人和丫头们也都在二公子面前跑的更勤了,只有薛滢一人听说了比试结果后心中挂念起尹逸来,不知他在比试中有没有受伤。 一个晚上两人不巧在卧房门口撞见,江淳乐见她脸上略带愁容,轻笑着问道:“怎么了,你不高兴?” 薛滢怏怏地回答道:“没有,恭喜你获得了榜首。” 江淳乐看到她祝贺地这么漫不经心,不高兴说道:“难道你夫君获得榜首你反倒不开心,你不希望我赢?” 薛滢见他多心,赶忙说道:“不是,我…我只是想问尹公子他没有受伤吧?” 一听这话江淳乐脸一黑转过头去,冷冷说道:“原来你是在担心他?” 薛滢怕他误会又急忙解释:“不是,我只是问一下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江淳乐冷笑了一声,回过头说道:“早知道你这么担心,我就应该一掌拍死他,省得你再为他忧心!” 薛滢一听这来气了,心想这个人的心肠怎会如此冷酷无情,尹逸又没有得罪过他,怎么他就这么看不惯人家?于是她愤愤地说道:“论武功,他可能不如你,但若论人品,尹公子可是胜过你一千一万倍!” “哼,是嘛!”江淳乐笑了,看着她说道:“你现在是不是后悔嫁给了我没有嫁给他呀,同白鹿山庄联姻对你们薛家来说也是一桩不错的买卖呢!” 薛滢看着他,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我不想跟你说了!”说罢转身往外走。 江淳乐冷冷地在她身后说道:“从今日起,我不许你再跟尹逸私下会面,不要让我再听到你们两人以后还有什么往来!” 薛滢觉得可笑回头对江淳乐说道:“那你呢?你能做到以后不去见那青楼女子吗?” 江淳乐转头望着她,面色阴冷地说道:“这是我的事,你没有资格来管。” 薛滢苦笑一声道:“这就是你们江家的道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江淳乐冷笑着说:“你是江家的少夫人,你最好明白自己的身份!” 薛滢反问道:“那月姬姑娘呢,她在你心中又是什么身份?” 江淳乐静默了一下,回答道:“她是我这一生最爱的女人。” 早知道他会如此回答,可她的心还是被这句话刺痛了,也许换成任何一个女人亲口听到自己丈夫说出他最爱的人是另外一个女人时,也会愤怒,也会伤心吧? 薛滢看着他沉默良久,末了露出一个无力的微笑,仿佛自言自语道:“那我呢?我又算什么?”她喃喃地说,然后转身默默地离开了。 江淳乐看着她单薄的背影皱了皱眉,只觉得她是个不懂事的丫头,对她的伤心也只当看见并未往心里去。 浔阳郡武林豪杰众多消息自然灵通,没过多久,尹逸在武林大会上被江淳乐一掌拍下擂台的消息就传到了薛滢耳朵里,就在她为尹逸担心时,尹逸却通过她的丫鬟环儿转告她,提出要见她一面。薛滢早就想看看他的伤势如今怎么样了,于是欣然同意了。 就在浔阳郡郊外的树林里,薛滢与尹逸两个人见面了。一见到他,她就上前关切地问道:“尹公子,你的伤势如何了,要紧吗?” 尹逸笑着摇摇头:“没事的,已经好了,阿滢你不用担心!” 薛滢见他精神状态看起来都良好这才放心了,说道:“这就好,我还以为你受了什么重伤呢?” 尹逸却走到她跟前,靠近她暧昧地问道:“你担心我?” 薛滢见他一下子与自己离得这么近,不由得脸上一红:“我…是呀,我听说你在比试中受伤了,所以有些担心。”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嘴上结结巴巴地说道。 没想到尹逸听了很是感动,一把把她拥入怀中,温情地说道:“阿滢,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能被你这样纯粹的喜欢,我很幸福。”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薛滢吓了一大跳,想挣脱可又不敢,怕拒绝了他的好意让他不开心,因此只好僵硬在他的怀里不敢动。当然对喜欢了尹逸整整三年的她来说,第一次听到他亲口这么说,心里还是很开心的,毕竟他是自己的初恋。 就在她打算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有点尴尬的局面时,却听见一个声音说道:“好一对真心相爱的神仙眷侣呀,都快把我感动了!” 这声音如此熟悉让她不得不从尹逸怀里挣脱出来看向来人,果然一身白衣的江淳乐从不远处的树后面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那笑容分明是在压抑…内心的怒火! 薛滢没想到局面一下子会变成这样,说话的声音都变了,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江淳乐冷笑一声,“我不该在这里吧!不该妨碍你们二人约会,卿卿我我吧?” 薛滢想分辨:“我们没有!” 江淳乐发出一声轻笑:“我都已经看到了,你就不用急着否认了,只怕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你们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不顾礼数的勾当呢!” 薛滢气的快哭了,怎么在他眼里她就这么不堪!这时尹逸一把拉过她将她护在自己身后,对着江淳乐义正言辞说道:“江淳乐,你可以侮辱我,但不可以侮辱阿滢,她是你的妻子,你怎么能不相信自己的妻子?” 江淳乐认真地笑了,他的笑容很美,配上他那干净的五官很是动人,他看着他说道:“你还知道她是我江淳乐的妻子,那么你告诉我,你白鹿山庄的掌门公子跟我江家的少夫人孤男寡女出现在这里又怎么解释呢?” 面对江淳乐的咄咄逼人尹逸并不退却,他维护着薛滢说:“我与阿滢是旧相识,此次我们只是叙旧并无别的不妥。” 江淳乐摇着扇子走近,笑道:“原来尹公子的叙旧方式就是两个人抱在一起才行,我算见识了。” 尹逸面对他的调侃依旧面不改色,把薛滢紧紧护在身后,怕她害怕还特意握了她的手叫她不要害怕,回头对江淳乐道:“江公子,请你不要误会我们!” 江淳乐早已忍到极限,一句废话都不想多说,“啪”地合起扇子,哼了一声直接拔出手里的剑指着他冷冷说道:“我不想听!动手吧,尹逸!今天我可不会像上次那样手软了,我叫你一年之内都再也拿不起剑来!” 薛滢吓傻了,没想到江淳乐会这么生气,以他的性子她真害怕他会把尹逸千刀万剐,不由得揪起心来。 尹逸也毫不畏惧拔起手中的剑,温柔地对薛滢说了句没事就冲了上去,留下她一个人愣在那里。 两人一交手就是拼尽全力,招式像雨点一样快,只听见噼里啪啦的双剑击打声,江淳乐怒不可遏,剑剑直指尹逸要害,目的十分明确,就是要打败他,尹逸不慌不忙从容挡下他有些凌乱的剑招。 江淳乐正在气头上也顾不上什么章法,出招完全不经思考,一个不慎就被尹逸抓住了纰漏,手里剑锋一个逆转就划破了他的的手腕,剑上立刻沾上了他鲜红的血迹。 江淳乐一声也不吭扔掉剑,使出已有九年功力的寒影诀,一掌八成掌力打过去直冲尹逸面门,尹逸无奈内功不及他无法抵挡,只能眼睁睁坐以待毙。正在这时薛滢突然不顾一切冲过来挡在了他身前,目光坚定,她不怕死,既然非要一个人受伤那就让她来吧! 江淳乐看到了还来不及说什么,硬是用了十二成力道收回了这一掌,突然间收回掌力让他自己遭到反噬,脚下后退了一步,低头“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薛滢匆忙地看了他一眼就赶紧回头询问尹逸有没有事,尹逸笑着说没事,眼睛却看着江淳乐。江淳乐看到这一切,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便掉头走开了。 江淳乐走后,尹逸皱着眉头给薛滢说江淳乐可能受伤了,让她在江府小心点,有什么委屈就托人告诉他,他绝不会坐视不管的。薛滢感激地答应了,为避免有人非议两人便很快分开了,薛滢也独自回到了家中。 ☆、第六回:冰释前嫌 回到江家后,江淳乐也不管自己的伤势,一个人坐在花园里喝闷酒,一杯接一杯一句话也不说。 江夫人晚上在家没看到儿子,把薛滢叫来说道了一通,怪她不管好自己丈夫,连丈夫去哪儿了都不知道,以后不许她再一个人出门了! 薛滢闷闷不乐地被派去找江淳乐,她知道他每次心情不好时都会去后花园,果然在花园的一角她看到了正喝着闷酒的江淳乐。 薛滢拿着油灯走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怎么不点灯” 江淳乐半醉半醒,看见她一句话也不想说,只顾自己喝酒。 薛滢想起方才江夫人训她的话来,来了气,一把抓住他正往嘴边递酒的手腕,用力捏住不让他喝下去。 捏了一会儿,江淳乐终于抬起了头,直直地看着她,看得她有点心里发毛,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她抓着他的那只手正滴答滴答地往外流着血。 薛滢吓了一跳,赶紧放了手,他却仿佛没事人一般继续把酒杯递到自己嘴边喝下,仿佛没有知觉。 薛滢不禁惊奇,这家伙没有感觉吗?还好她不是像他那么铁石心肠,赶紧抽出随身佩戴的手绢硬是给他包扎了一下。 这时他终于说话了,“好了,我的伤口已经扎好了,你可以走了!” 薛滢当然没走,一屁股坐下了,凳子很凉,夜色很凉,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 随后她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说道:“你还有别的地方受伤吗?” 江淳乐看着她笑着说:“别的地方,你能医好吗?” 薛滢不以为然,自夸道:“我七岁学武,从小也知道一些中医药知识,我们程家还有很多其他人都没有的灵丹妙药呢!” 江淳乐静默了一秒没说话,突然放下酒杯说道:“你喜欢尹逸是不是?” 薛滢看着他沉默了一瞬,末了认命地说道:“是!我从十六岁起就喜欢他了,过去我一直梦想自己未来的夫君会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别人。” 江淳乐没有笑,他垂下眼眸盯着石桌说道:“如果我说,他不是好人呢?” “你也不是好人!”薛滢立刻反驳道。 江淳乐听到苦笑了一下说:“是啊,在你看来我也不是好人。”他继续说道:“所以,我要当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吗?” 薛滢不满地说道:“你不是也和那个叫月姬的明里暗里地好了这么多年吗?”她看江淳乐有些醉意借机大胆说道。 还好喝醉了的江淳乐没有生气,叹了口气:“是啊,我也想做个爱妻如己的好丈夫,可是我放不下,谁叫我最先遇到她呢?”说罢失笑,又倒下一大杯酒仰头喝下。 薛滢想到这些也不由得心烦意乱,索性也给自己倒上一杯,咬咬牙喝了下去辣的她直冒眼泪。 今晚的月光很暗淡,周围静悄悄的,让人不自主忽略了时间,不知不觉他们竟然一同喝了许久的酒。 江家的酒就是好,香醇香醇的,让人一把就醉。 江淳乐起身的时候,她也摇摇晃晃地起身,只看到他纤瘦的身姿在自己眼前摇晃,她迷迷糊糊地跟着他一直跟到了他的卧房门口。 江淳乐走进去转身要关门时,看见薛滢像个孩子似的挡在门口也要进去,他笑了笑让她进来才关上了门。 两个失去意识的年轻人,被酒劲儿支配着,只管傻笑。此时的江淳乐早没了平日端庄清冷的架子,像个爱玩笑的年轻人,用手指着薛滢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边就歪歪扭扭地栽倒在了床上。薛滢更是想不起自己是谁了,只是觉得好玩,跟着倒在了他身上。 江淳乐困得要命,又是头疼又是瞌睡,也不管薛滢在干什么,只顾睡自己的。薛滢转头看着他却仿佛不认识他了,用手指着他傻笑道:“你是谁呀,怪好看的,你这小子!”说着用手去拉他的耳朵一边说:“起来陪我玩嘛!不要睡!” 江淳乐被她闹醒了也没生气,用手臂挡着眼睛说道:“你要玩什么,我陪你。” 薛滢却不说话了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趴在他脸前对着他的五官认认真真地用手细细描画起来,嘴里还说道:“你长得真好看,这眼睛真漂亮,这嘴巴真可爱!嘻嘻。” 江淳乐捂着眼睛笑了,薛滢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不打招呼地俯下身,低头就亲上了他的嘴,一边细细地享受亲吻美人的感觉。 江淳乐没动,等他反应过来竟然直接一把搂过薛滢,按下她的脑袋然后微微扬起下巴奉上自己的脸蛋,让她可以亲的更方便。 薛滢亲累了又换江淳乐亲她,两个人玩的不亦乐乎,最后两个人都累了,薛莹拉下他肩上的衣服把脸贴在他有些滚烫的肌肤上,一手插在他腰间,舒舒服服地睡了过去。 江淳乐早已累到极致,一声不响地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一缕阳光透过窗子照了进来,床上的两人一整夜都没有换姿势,依旧是昨晚上的样子。 喝了一晚上的酒,江淳乐头痛欲裂第一个醒来,睡梦中他就觉得旁边睡了一个人,一醒来他立刻转头去看身边的人。刚一睁眼就把自己吓了一跳,他和薛滢两个人竟然衣衫不整地睡在一块儿,这还不要紧,关键是薛滢这亲昵的姿势,让江淳乐直怀疑自己昨天晚上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可是他还不敢动,怕惊醒了身边的人更不好收场,于是只能保持着僵硬的姿势,让薛滢继续躺在他怀里,更奇怪的是他竟然一点儿也想不起来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了好久,薛滢也不见醒来,睡得跟死猪一般,江淳乐半边身子都麻了,无奈只能自己叫醒她。 他伸手轻轻拍拍她的脸,说道:“薛滢,醒一醒!”一直叫了好几声,薛滢才大梦初醒般地抬起了头,她的脸都快粘在他肩膀上了,只见她擦了擦嘴巴转头迷糊地看向他,登时清醒了。 看到眼前的场景薛滢倒吸一口冷气,她和江淳乐什么时候睡到一块儿去了?她赶紧回想昨天晚上的经过,头痛的她总算想起了一些眉目,好像是自己一路跟着他过来,然后死乞白赖地留在他房中,还自觉地跟他睡在一张床上…薛滢不敢往下想了,她宁愿自己想不起来这一切。 一旁的江淳乐见她醒了,便问她:“昨天晚上,我们是怎么就…?” “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去找你,你喝醉了,然后我也喝醉了,后来我就记不清了。”她赶紧撒谎回答道。 江淳乐听了也没有怀疑,点了点头,自言道:“原来是这样。”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了一声要命的敲门声,原来是江淳乐的贴身丫鬟蛮儿来给他梳洗,询问他可不可以进来。 薛滢立刻神经绷紧了,赶紧摆摆手,千万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江淳乐看了她一眼,让她别作声,薛滢赶紧钻进被窝把头盖得严严实实的。他这才清了清嗓子,让蛮儿进来。 谁知端着水盆走进来的蛮儿,看见眼前的景象就呆了一下,不由得哑口指了指公子,因为她看见他衣衫凌乱,衣领像被人拉开,左边整个肩膀都露在外面,忍不住脸红了一下,小声提示了一下公子,然后细声说道:“公子先整理一下衣衫,蛮儿待会儿过来!” 蛮儿走后,薛滢才舒了一口气,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江淳乐默默地把衣服拉好然后下床穿好鞋子,回头对她说道:“走吧!” 薛滢赶紧知趣地下床,胡乱整理了一下头发,走到门口。两人一打开门,只见江夫人的丫鬟迎面撞了上来,一看到他们两个,霎时嘴巴张得比鸡蛋都大,激动地喊道:“公子少夫人你们终于同房啦!太好了,我要告诉夫人去!” 没等江淳乐让她站住,那丫头早像风一样地跑远了。 薛滢愣住了,江夫人恐怕还不知道江淳乐自从成亲以来就没和自己同房过,完蛋了,这下怕是瞒不住了。 果然听了这个傻丫鬟的话后,江夫人勃然大怒,这不成心阻碍她江家延续香火吗?她立刻把江淳乐和薛滢两人找来,当面训斥了一通。 两人跪在地上,面对江夫人的厉声斥责,基本上什么话也不说。 一向疼爱儿子的江夫人唯独对这一点不可饶恕,狠狠地说了他几句,不管江夫人说什么,江淳乐只是敷衍地回答“是是是。”最后气不能消的江夫人发话了,以后两个人再也不能分房睡,必须睡在一起!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娶妻就要生子,延续香火才是正经! 江淳乐听到这咽了口口水,也不想公然违抗母亲,只能说道:“淳乐知道了,请母亲不要生气,淳乐照做就是!” 一旁的薛莹听到这句话,登时瞪大眼睛歪头看着他,江淳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铁青着脸不说话。 两人从江夫人处出来后,江淳乐便一直沉着脸,让薛滢感到郁闷,好似他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终于她忍不住,转头别扭地说道:“你刚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 “什么?”江淳乐漫不经心地说。 “就是以后……我们两必须睡在一起了?”薛滢声音很小。 江淳乐看着她,轻轻说道:“对!” 薛滢急了,她都已经习惯每天晚上自己一个人睡了,于是说道:“可是我…” “就这样吧,你不用再说了,今天晚上就搬到我房间住吧!”江淳乐下了决断,不给她一点反驳的机会,直接走开。 晚上,因为母亲大人刚叮嘱过,江淳乐多少也有点收敛,今天晚上没有去月姬那儿留宿。 房间里,薛滢把床铺什么的都收拾好,忐忑地坐在桌边度日如年,希望这一晚上赶紧过去。 江淳乐晚上有看书的习惯,到了比较晚的时候才回房休息。一回来就发现薛滢已经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了,她睡在外边,他只好睡里面。 他尽量动作放轻不吵醒她,可是薛滢还是醒了,因为她刚一扭头额头就磕到了他膝盖上,顿时叫了一声,她还以为是自己一个人一张床,可以胡乱折腾呢。江淳乐定住了身子,转头看向她。 气氛有点尴尬,他开口说道:“你没事吧!” 薛滢清醒了,赶紧说道:“没事没事。” 江淳乐这才自己躺下,一睡下就觉得好挤,以前他从没觉得这床有点小啊。 第一晚,两人多少有点心绪不宁,毕竟从一个人的晚上变成了两个人的晚上。 两个人都闭眼睡觉,谁也不打扰谁。 过了一会儿… “你不要挤我!” “我没有,是你在挤我!” “你能不能把腿伸直,我腿脚都伸不开了!” “谁让你的腿那么长?” 好!江淳乐噌地一下坐起来,受不了了,女人真麻烦! 薛滢见他突然坐起来吓了一跳,下意识用被子捂住自己胸口,小声地问:“你要干什么?” 江淳乐看着她,神色不明地笑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抓住了她捂着胸口的手。 薛滢心跳加快,紧张地说道:“你这样,我会叫的哦!” “你叫吧!”江淳乐看着她,无所谓地说道。 “啊”薛滢赶紧闭上眼睛,发出了喵呜的一声,只见他动作迅速地掰开她的手,伸手啪啪就在她胸口点了两下。这指头直戳的她骨头疼! 点住了薛滢,这下江淳乐舒服了,他把薛滢的手摆回到胸前,然后伸手盖住她的眼睛,用恶魔般温柔的语气说道:“睡吧!这下我们都能睡个好觉了!” 薛滢一动不动,像死鱼一样闭上了眼睛,心里早已把江淳乐骂了一万遍,无奈,看来她只能以这个睡姿持续到天明了。 江淳乐满意了,很快躺下开始睡了。 一晚上过去,好不容易熬到了天明,薛滢睁开眼睛只觉得自己浑身像散架了一样,全身各处都酸疼得要命,昨天晚上睡睡醒醒快把她折磨疯了。 这边江淳乐美美地睡醒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突然回头发现薛滢正一脸怒气地盯着他。 江淳乐一笑,“差点忘了你,别急,我现在就给你解穴!” 薛滢心里期盼他最好不要给自己解开,否则她会忍不住跳起来把他打个半死! “啪啪”他很快给她解开了穴道,还附送一个甜美无公害的天使笑容。 果然,薛滢颤抖着爬起来,揉了揉发痛的肩膀,转头甩手就去打他,江淳乐一把扣住她手腕,眨眼说道:“怎么,一起来就想打架,看来你昨晚睡得很好嘛!” 薛滢还想有所反抗,谁知这一动就牵动了全身吃痛的筋骨,一下失去力气瘫软在了他怀里。 “又要使什么花招?”江淳乐低头盯着怀里的她说道。 薛滢浑身难受只好暂时不同他计较,勉强直起身生气地说道:“我腰酸背痛,难受死了!” 江淳乐听罢便说:“我看看。”说完一把按住她的肩膀,给她上下推拿敲打了几下说道:“现在好了吧!” 薛滢动了动手臂,好像舒服了一点,没好气地说道:“好啦!” 江淳乐得意地说:“这可是我们江家独门的松筋动骨术,当然好了。” 薛滢不屑一顾,赶紧下床走人。 这天,江家大公子,江淳乐的大哥,江意珂专程从中原赶回来,庆祝弟弟夺得本次武林大会的榜首,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坐在一起吃了饭。 大家坐在大堂里,江大人首先意气风发地说道:“我江家的两个儿子都是这浔阳郡的骄傲,一个继承了我们家的家业,一个继承了我们家的独门武学,还打败众多武林精英一举夺得英雄榜榜首,甚好甚好!” 江意珂听了对江淳乐说道:“淳乐,恭喜你这次赢得英雄榜榜首,以后我们江家在武林中的地位就要看你了!” 江淳乐客气地说道:“大哥过誉,淳乐只是侥幸获胜,怎比得上大哥在外经营家业辛苦。” 江意珂笑了笑,说道:“淳乐,你还是这么谦虚,跟小时候一点没变!” 江淳乐微微笑了,眼里却若有所思。 这天傍晚江淳乐来谪仙楼看月姬,两人坐在床边说着闲话。月姬看他眉头有些不展,于是温柔地问道:“怎么,淳乐,有什么烦心事吗?” 江淳乐回头,轻笑着说道:“没什么,只是家里的大哥回来了,想起了以往的事罢了。” 月姬坐在他身边,细声说道:“就是你那位同父异母的大哥?” 江淳乐点点头。 月姬问:“从小一起长大,你们的关系一定很好吧!” 江淳乐回头说道:“还好,只是表面上客气罢了,因为大夫人故去的早,我们两又都是男孩,母亲从小就对我要求很严格,所以我们一直都是互相比较着长大的。大哥从小就很听父亲的话,事事都很懂事,所以父亲很喜欢他。” 月姬听了安慰他道:“没关系,我看江大人还是疼你多一点。” “可是他把江家的家业交给了他!”江淳乐直直地说道。 月姬顿了一下,末了说道:“那你也可以去争取,我知道,你想要的,最后一定会得到!”说罢奉上一杯亲手斟好的美酒,看着他。 江淳乐望着月姬抿嘴一笑,接下酒杯说道:“我就知道,还是月姬最为懂我!”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喝完这杯酒,江淳乐看了看天色说道:“天色已晚,我必须得回去了。” 月姬缓缓起身,有些失落道:“你不留下来吗?” 江淳乐语气无奈地说道:“母亲的命令,我不得不遵守。放心,我一有空就要来看你的!” 月姬温顺地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谪仙楼。 回到江家,江淳乐回到房间,薛滢还坐在桌边一边看书一边等他,见他回来登时精神地抬头说道:“你去哪儿了,这会子才回来?” 江淳乐看了她一眼,抛出两个字:“你猜!” 薛滢哼了一声,撇撇嘴。 今天晚上薛莹似乎心情不错,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有些别扭不好意思地说道:“嗯,大后天就是我十九岁的生日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庆祝一下!” 正在换衣服的江淳乐听到这回头说道:“是吗?我都不知道,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我帮你准备。” 薛滢不知道还有这么好的事情,还可以接受礼物,她可是从小到大过生日都没有接到过别人的礼物呢,赶紧兴奋地说道:“真的吗?想要什么都可以?” 江淳乐看她一眼,笑道:“只要我买得起,什么都行。” 薛滢笑得合不拢嘴,突然一想要是说出来就没意思了,还是保留点神秘感好,于是说道:“那…你准备吧,不管你送我什么,我都会高兴地接受的!” 江淳乐看着她,随意地点点头:“好!” 到了睡觉的时候,薛滢保持着戒备的姿态,转头对旁边的江淳乐说:“今天晚上,你可不许再点我的穴了,我会很乖的,绝对不会碰到你!” 江淳乐闭眼笑了,说:“你碰到我,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我有那么可怕吗?” 薛滢傻傻地一笑:“有一点!” 江淳乐依旧闭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没你那尹公子温柔吧?” 听到尹逸的名字,薛滢脸色暗了一下,委屈地说道:“我跟尹公子之间真的是清白的,为什么我怎么说你就是不信呢!” 江淳乐睁开眼,嘲弄道:“一口一个尹公子,那尹逸是有多好,值得你这么心心念念!” 薛滢看着他叹了口气:“反正我已经嫁给你了,就算我有多喜欢他,也不会跟他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的,你放心罢!” 江淳乐哼了一声,闭上眼睛说道:“最好别让我再看到他,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一听这话,再想起上次的事薛滢坐不住了,撑起身子,认真地说道:“我求你不要再为难他了,你若是生气就骂我打我好了!” “你再说这话,我今天晚上就要睡不着了!”江淳乐睁开眼面有怒气地说道。 薛滢不懂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就跟尹逸这么大仇怨,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江淳乐听到,无奈地说道:“好了,别总唉声叹气的,快点睡吧!” 薛滢只好躺下,在郁闷中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依旧是江淳乐第一个起来,回头看见薛滢还在熟睡,眉目恬静像个婴儿一样,他轻轻摇了摇头下了床,走到镜子前看了看自己的脸色,自从薛滢睡过来后,好像脸色都不太好了。想完他又觉得可笑,自己一个习武之人管这些琐事干嘛,随它去好了。 这时薛滢也醒了自己爬了起来,披头散发地走到镜子前,自觉坐下,脸上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迷迷糊糊等着别人给自己梳妆。 江淳乐看到,瞬间无语。真是从小被伺候大的千金小姐。他想了想从桌子上拿起梳子,顺着她的头发梳了几下,薛滢还在一边偷懒睡觉,猛然觉得不对睁大眼睛一看,看到身后的“丫鬟”是江淳乐后,一个激灵站起来赶紧说道:“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是丫鬟呢?” 江淳乐把梳子扔起来又用手接住,开玩笑说道:“怎么,有我这个丫鬟伺候你不行吗?” 薛滢听了傻呵呵地一笑,赶紧谄媚地说道:“你坐,我来!” 江淳乐理所当然地坐下,薛滢赶紧充当起临时丫鬟,帮忙梳起他的头发来,一边梳一边忍不住评论:“二公子,你的头发太干燥了,你平常一定很少洗头吧?” 江淳乐黑脸,不说话。 薛滢依旧自言自语道:“其实你的头发又多又长,要是经常打理的话一定会非常黑亮柔顺的!” 江淳乐翻了翻眼皮,不想说话。 “哎呀!”薛滢一个手劲过大扯的江淳乐头皮发麻,他不由得开口说:“你能不能轻点儿?” 薛滢赶紧陪好道:“是是,我会温柔的!”可是毛毛躁躁的手上还是时不时扯掉几根头发,最后她终于把发髻扎好了,薛滢高兴地看着镜子的他,只是拿起梳子一看,上面粘着一大撮他的头发,她有些尴尬,正好撞上江淳乐歪头看到眼前的情形,望着她的眼神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江淳乐被折磨完毕后站起来,薛滢看了一眼他的发型对自己的成果甚是满意,得意洋洋地说道:“以后每天早上我来给你梳头吧,不用麻烦蛮儿了!” “那我的头发就要掉光了!”江淳乐望着镜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大哥江意珂在家呆了几天后就又离开了浔阳,去中原打理生意去了。家里又恢复了江大人和江夫人,薛滢和江淳乐四个人的生活状态,说实话有时候薛滢也挺无聊的,索性这几天江淳乐还常常回来,可以陪她解解闷。 通过这些天的相处,她和江淳乐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不像以前那样整天吵架了,过去江淳乐总是早出晚归,还常常夜不归宿,自从被母亲大人训斥后,生活倒是规律了不少,往谪仙楼也跑得没有以前那么勤了,这给两人相处创造了条件。几天下来,薛滢发现他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坏,偶尔还挺可爱的,不跟他吵架,自己的心情也变好了。 ☆、第七回:甜蜜时光 这天晚上江淳乐早早便回到家中和薛滢一块吃了晚饭,然后他便在书房写字,薛滢在一旁给他磨墨。 看到他一个学武之人还这么喜欢写字,她好奇地问道:“怎么你学武功还喜欢书法?” 江淳乐一边写着,回答道:“练武归练武,书法归书法,这两样并不冲突啊!” 薛滢听了问道:“那你更喜欢哪个?” “我啊?”江淳乐停下笔,抬起头想了一下说:“武功是家人从小就让我练的,小时候并不怎么喜欢,练着练着也就习惯了,除了练功,书法和丹青,我也挺喜欢。” 薛滢想了想歪着脑袋说道:“那为什么江大人不让大哥学武,让你继承家业呢?” 听了这话,他顿了一下说道:“因为,我小时候体质羸弱,所以父亲让我练武功,选我继承家族武学,选大哥来继承家业,他是家中长子,也理应是他。”说完这句话,江淳乐回头打趣说道:“怎么,你怕不是我来继承家业,以后会养不起你?” “才没有!”薛滢辩驳道,“我才没有这么想呢!” 江淳乐笑了一下,干脆放下笔,说道:“不写了,睡觉去!” 薛滢愣了愣:“这么快就不写啦?” 江淳乐笑笑:“你一直在旁边叽叽喳喳,我写不进去。” 薛滢立刻说道:“我哪有!是你先跟我说话的。” “是是是。”江淳乐一边笑着把她拉了出去。 到了房间,薛滢先过去整理了下床铺,江淳乐看她那殷勤的小媳妇模样,索性自己也不动了,站在那儿扬起头,等着薛滢来给他宽衣。 薛滢回头看见他那个样子,哼了一声,装作没看见,自顾自地走过去。 “哎”,江淳乐叫住她,理所当然地说道:“你不过来伺候你夫君就寝吗?” 薛滢白了他一眼走过去,看见他奸笑了一下,双手伸直,等着她伺候自己。她没好气地解开他的领子,摘掉他发冠上的簪子,然后双手无意在他身上一摸,谁知竟然从衣服里摸出一大卷银票来,顿时惊讶道:“你平时出去身上带这么多钱?” 江淳乐把嘴一抿,满不在乎道:“我就是有钱。” 薛滢脸一黑,一把将银票塞到自己衣服里说道:“没收!你在外面吃喝玩乐,我在家里还没钱花呢!” 江淳乐抿嘴笑了一下,没有反驳她。 薛滢脱下他的外衣后,江淳乐仅着亵衣坐在床上,看着薛滢一一把衣服折叠放好,他的脸上露出恬淡的表情,这种打从心底安心温暖的感觉他以前从来没有过。 薛滢收拾完后走过来,看着他还在看着自己便说道:“快睡呀!” 江淳乐哦了一声,躺在床上,薛滢也走过去躺下,躺下后看见他还迟迟不睡,眨巴着眼睛突然问她道:“阿滢,你平常都是怎么叫我的?” 薛滢楞了一下,不晓得他怎么突然问她这个问题,于是支吾说道:“我就叫你…江淳乐啊!” “什么?你就是这么直呼丈夫名讳的,这是大家闺秀叫的吗?”江淳乐似有不满,质问道。 “那叫…二公子?” “...你是家里的丫鬟吗?” “那…叫什么啊?” “叫一声相公听听?”江淳乐露出得意之色。 “这…好吧!相公?”薛滢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道。 “嗯,这才是,要不叫我淳乐也行。”江淳乐很满意。 “那你呢?” “什么?” “你怎么称呼我啊?”薛滢有些忐忑加期待地望着他。 江淳乐脸上红了一下,那两个字他就是叫不出来,“这…我就叫你阿滢吧!这样也挺亲切的!”他望着薛滢笑笑说。 哼,薛滢有些小不满意,有种被占了便宜的感觉,扭过了头。 江淳乐转过头瞄了她一眼,安慰她道:“别苦着脸,嫁给我也是有好处的!” “比如呢?” “比如,如果有人欺负你,就报上我的名字!” “切…”薛滢翻了一个身。 “我替你揍他!这浔阳郡我可是找不出第二个对手啊!”江淳乐撑起半个身子,对她说道。 “不用了,只要你不欺负我,就没人敢欺负我。”薛滢依然背对着他说道。 “是嘛,说的好像我虐待了你似的!”江淳乐不服气。 薛滢转过身,看着他说道:“你能答应以后再也不欺负我,也不和我吵架了吗?” 江淳乐低头看着她,貌似很认真地说道:“好!只要你别再跟那白鹿山庄的尹逸混在一块儿!” “你真的很无聊诶!”薛滢再度背过身去。 江淳乐还不依不饶,“怎么,我一提他你就急了?我没他长得好看是吧?我没有他对女人温柔是吧?” 薛滢受不了了,一把把被子捂上头,装作听不见! 江淳乐来了气一把揪住被子嘴里说道:“你快说是不是?这是我的被子……. ” 第二天早上醒来,薛滢第一个醒来就看见了惊悚的一幕,她竟然双手搂着江淳乐的脖子,两个人额头贴在一起,姿势十分诡异和亲密。 薛滢吓得赶紧放开手,自己是昨晚做了噩梦吗,怎么抱上他了?她的动静吵醒了江淳乐,他睡的很轻,睁开眼看见她,又闭上了眼睛背过身喃喃道:“一大早一惊一乍的!” 薛滢见他什么都不知道放下了心,装作没事般说道:“没有啊,只是晚上做了一个梦而已。” “梦见谁了?” “嘿嘿,梦见你在梦里被我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做梦!就你那点儿武功!” 说完他睁开眼,望着薛滢,两人对视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天上午薛滢一个人在家打理家务,正在院子里晾晒衣物时,一个白影儿突然从竹竿下钻了过来,她定睛一看原来是江淳乐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他笑盈盈地走到她面前,说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对吧?猜猜我给你带的什么礼物?” 薛滢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个,激动地说道:“你还记得?嗯,我想想……”她瞎想了一会儿最后笑着摇摇头说:“我猜不到。” 江淳乐笑了笑,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塞到她手心,让她打开看看。薛滢看着盒子忐忑又期待地打开一看,一根做工精致的白玉簪子出现在她眼前,薛滢提着的心放下了,她有些失望地拿起那根簪子左右瞧了瞧,不用说一看就是上等的好东西,一定是摆在首饰店里最显眼的地方招揽顾客的那种,可是她想要的生日礼物并不是这个。 她顿了顿,抬眼看着江淳乐说道:“和田玉?” “算你识货!”江淳乐满意地摇了摇扇子。 “一定花了不少钱吧?”薛滢合上盒子说道。 “也就二十两银子。”江淳乐轻松说道。 “二十两?也就是二十贯钱?”薛滢像没见过市面的丫头顿时惊掉了下巴。 江淳乐皱眉回头看着她说道:“我说,你好歹也是在薛家长大的,不用这么吃惊吧?” “我吃惊你败家子啊!”薛滢没想到平日总是一身素衣的江淳乐他会这么土豪,拿这么多钱去买一根簪子,因此毫不掩饰地说道。 江淳乐听了翻了一下眼睛,末了问道:“你不喜欢?” 薛滢结结巴巴地说道:“嗯…喜欢…可是…” 江淳乐追问道:“别支支吾吾的,可是什么?” “可是,我想要的礼物不是这样的。”她终于别别扭扭地说道。 “上等的美玉你都不要,那你想要什么?”江淳乐看着她问道。 “我想要…”唉,其实她只想要他的一幅亲笔丹青,一直听别人说他的画工有多么好,就连他在谪仙楼曾送给月姬的一副泼墨梅花图至今仍为人津津乐道,可是作为妻子的她,他还没有送过她一幅画呢! 可是这话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幻想着。 江淳乐凝视着她,突然抿嘴一笑说道:“这样吧,你闭上眼睛我再送你一份礼物!” 薛滢喜出望外登时说到:“真的吗?”她呵呵一笑,“我就知道你还有别的准备!”说罢她期待地闭上眼睛,嘴角挂着笑容,等待着这份惊喜,希望跟她心里想的一样。 江淳乐看着她微微收敛了笑容,合上了手里的扇子,此时衣架上晾满了衣服,微风吹荡起来,刚好遮住了他们的身影。他盯着薛滢的脸看了一秒,然后笑着凑过去蜻蜓点水般地在她嘴唇上吻了一下,完了直起身等待她的反应。 在江淳乐亲了她两秒之后薛滢才反应过来,目光呆呆地看着他,仿佛傻了一般。终于她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蓦地丢下一句“流氓”飞快地跑开了。 看着她夺路而逃的身影,江淳乐皱着眉头疑问道:“我是…流氓?” 这一段日子江淳乐难得的每顿饭都在家里吃,让经常看不到儿子的江夫人都不禁诧异,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一家人吃饭时,饭桌上,江淳乐竟然拿筷子夹起了一块排骨看了看送到嘴里,津津有味地吃下了。江夫人感到奇怪,不由得问道:“淳乐,你不是一直不爱吃肉吗?” 江淳乐抬起头看了一眼母亲笑了笑,末了看着薛滢说道:“我知道这是阿滢特意为我做的,所以想多吃几口!” 薛滢奇怪道:“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做的?” “环儿告诉我的,她说你为了让我能多吃点苦练厨艺,我怎么能辜负你的好意呢?”江淳乐对她眨了眨眼睛说道。 薛滢装作没看到,吃就吃还非要说出来,好像巴不得知道自己多讨好他似的。 江夫人看了心里纳闷,不知道这两人关系什么时候又变得这么好了,由不得摇了摇头不说话了。 江大人看到却很高兴,欣慰地说道:“滢儿,淳乐自小在我们的娇惯下长大,难免脾性有些任性,起初我还担心你嫁过来与他不好相处,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 薛滢转过头若有所思地看了江淳乐一眼,一脸调笑。 江大人继续说道:“你们二人和睦,我也就放心了,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玩心重,不过延续香火也是大事,早日替江家生下一个孙儿也是我和你娘的夙愿啊!”说罢转头又对江淳乐说道:“淳乐,练武固然重要,可是也不能因此耽误了传宗接代的正事啊!” 江淳乐怔了一下,随机竖起筷子笑眯眯地说道:“爹爹说的是!淳乐一定谨记!”说完他敲了一下薛滢拿筷子的右手,俏皮地说道:“阿滢,听到没,我们的孩子就靠你了!” 薛滢一听这话炸开了,这家伙莫不是犯了神经,怎么突然胡言乱语起来,前些日子还对她不闻不问,现在就要和她生孩子,况且什么叫靠她?靠她一个人有什么用,神经病! 这句话她忍住没骂出来,只能陪着他演戏,嘻嘻一笑道:“呵呵呵。” 看到这样,江大人才满意了,低下头安心吃饭。 晚上回到卧房,薛滢想起这话狐疑地质问道:“你不是真的要跟我生孩子吧?” “嗯?我不跟你生,我跟谁生?”江淳乐一脸坦白地看着她。 “这…”薛滢一时语塞,好不容易组织出一句话:“可是你明明喜欢的不是我啊?” “这也不妨碍我跟你生孩子啊?” “你这个无耻…”薛滢气的想打人。 “哈哈,说笑的!”江淳乐笑着望着她,末了一脸认真地说:“不过你放心,未来江家的孙儿必定是你的孩子,不会是其他人的。” 望着江淳乐此刻眼里的真诚,薛滢突然感觉心头好像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化开了,流淌在全身里,一阵暖苏苏的感觉。 江淳乐看着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没事吧?” “哦,没事!”薛滢反应过来,赶紧遮掩道:“可能是这几天家里比较忙有点累,精神有点儿恍惚!” “你一定是身体累着了,要不要我给你传点儿真气?”江淳乐提议道。 “啊?”薛滢惊讶道,她知道传输真气可是很消耗体力的,不是高手的话轻易不会做的,于是说道:“不用了,传送真气很耗体力的!” 江淳乐冲她笑笑:“没关系,干嘛跟我这么客气?” 薛滢不好意思地岔开话题道:“你练的真气是寒影诀吗?” 江淳乐说道:“是啊,这是我们江家的家传绝学,从我十二岁便开始练习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她也是在父亲的训导下习武长大,于是问道:“练功,很辛苦吧?” “当然了,小时候我每天练完功都是带一身的伤回去,第二天再继续练,这样日复一日才有了今天。”江淳乐说道。 薛滢听了道:“可是,你是天才嘛,所以总比别人容易一点成功!” “他们说的你也信?我从不认为我是天才,今天的成就都是我用努力换来的,天赋只占那么一点点,真正有天赋的人,是不用花那么长时间的!” “唉,反正我们这些平庸的人是不懂了,这辈子武功也就到这儿了!”薛滢自暴自弃地叹了口气。 “哈?”江淳乐笑了一下,把手放在她肩膀上,说道:“别说的那么泄气嘛,你还年轻以后功力有的是机会提升,不过,除了我,谁敢打你!” “也对!”薛滢点点头,末了反应过来,“等等,你什么意思?”说着她愤怒地转过身去抓他,江淳乐顺势躲开倒在床上,只顾自己笑着。 见他笑,薛滢愈发来气,也不顾大家小姐的风范了,使出女孩子的招数,一把往他身上掐去,一边掐一边不服气道:“你不是武功盖世吗?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吗?你起来呀,你反抗呀?” 江淳乐在她留着长指甲的手下毫无还手之力,被掐的惨叫连连,只能笑着躲避:“行行行,你最厉害!阿滢,快住手,我不行了!哎呦…天哪!” 房间里顿时充满了二人的欢笑和打闹声。 这天下午薛滢无事可做时突然想起江淳乐告诉她,要是喜欢看书的话可以去他的书房里看看,正好她来了兴趣趁着他不在便溜进书房,看看平时他都在里面做什么。 江淳乐的书房摆设很整洁,三面墙都是书架,上面一点灰尘也没有,书本都摆放得十分整齐,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文人墨客的文房呢。她随手拿起几本书看了看,全都是一些古代的诗书典籍之类,她一点也不感兴趣,便随手放下。 这时她突然一眼瞄到了不远处的书桌上好像铺着什么东西,立马上前一步来到跟前歪头一看,是一幅画儿,准确地说是一幅没有完成的画。 只见画中是一幅山水图,苍翠的青山被茫茫大雪覆盖,点点银白布满画卷,山下是一条河,河中长着茂密的芦苇,芦苇间有一片不起眼的扁舟,上有一位老翁在悠然垂钓。整幅画基调淡泊,给人一种宁静致远的感觉,尤其那位在山水之中垂钓的老翁,薛滢久久地盯着他看,不由心生羡慕,一山一水一孤舟,真美啊! 这时她注意到卷轴右边题着一行小字:千山鸟飞绝 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 独钓寒江雪。 好一幅江雪图!虽然这幅画还没有完成,因为还没有加盖画者本人的印章,可是薛滢就是喜欢这幅未完成的画,于是她一不做二不休,把画卷一卷夹在胳膊下像做贼一般偷偷摸摸地关上门溜走了。 第二天薛滢和环儿去后花园散步偶然碰到江大人,江大人看到她便停下来慈爱地同她谈话,询问江淳乐最近对她怎样,在家里有没有不顺心的地方等等。 因为江大人在她面前一直都很和气,所以薛滢对江大人还挺有好感,恭敬地回答一切都很好,江淳乐对她也很不错。 江大人叹了口气又说道:“自从淳乐夺得武林大会榜首后,他在六大派中也因此树敌无数啊,这个位置有多人都在渴望,不管是谁赢得了榜首之位,都一定会成为武林中的众矢之的,我这个当爹的很为他的安危担心啊!” 薛滢听了说道:“可是六大派都是名门正派,淳乐也是赢得光明磊落,他们应该不敢怎么样吧?” 江大人轻笑道:“滢儿,你还年轻,不懂得江湖险恶,就算是名门正派,难道就没有人会妒忌,没有人妄图取而代之吗?明目张胆他们自是不敢,就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薛滢一听也忍不住担忧,道:“那该怎么办?” 江大人背过手抬头吐出了一口气,道:“只有不断加强自身的武学修为,直至炉火纯青才可有备无患。” 薛滢微笑说:“这个爹爹不用担心,淳乐的武功已是中原武林数一数二的了,相信交手的话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的。” “一般的对手自然不是问题,可是如果对方也是武功高强的高手那就难说了。淳乐自小练的是江家的武功,虽说修炼得已十分纯熟,但终究也不是全无破绽,除了江家之外,我也希望他能吸收一些其他门派的功夫,各取所长。” 薛滢听罢沉思了一下,随即说道:“这样吧,爹爹,我把我们程家的武学心法写出来交给淳乐,让他好好研习一下,希望对他的修为能有所帮助!” 江大人露出一个和颜悦色的笑容,“这样便再好不过了,只是没有剑谱和秘籍,你还能记起来吗?” “放心,滢儿七岁学武到十三岁,这六年间程家武学的基本心法口诀我已都熟练于心,不会有差的!”薛滢肯定地说道。 “好,淳乐他从没接触过旁门功夫,这方面你还要多多提点他一些!”江大人微笑着对她说道。 “爹爹放心,薛滢知道!”她甜甜地说道。 江大人十分慈祥地点了点头,又同她说了几句家常话才回去了。薛滢心里却热乎乎的,觉得江大人对她的慈爱不亚于薛大人呐,让她在陌生的江家感到了一丝人情味。 ☆、第八回:受伤的心 谪仙楼二楼厢房内,月姬独自倚在窗边,望着窗外对丫鬟翠儿说道:“淳乐,他有多久没来了?” 翠儿低声提醒道:“姑娘,二公子可有一月多没来看您了。” 月姬微微转头,低眸说道:“是啊,你说,他是不是已经把我给忘了?” 翠儿赶紧安慰道:“姑娘,您别瞎想,二公子那么爱您,怎么会把您忘了呢,许是最近太忙了吧!” “是吗?”,月姬似笑非笑地说:“以前他每两天就要来看我一次,会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让他连来看我的时间都没有呢?” 翠儿听到这也不知该怎么劝主子,只得默不作声站在一旁。 月姬的眼睛望着远方,笃定的说道:“我这一生已经是这样了,我现在只有淳乐了,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从我身边夺走他,谁也不能!” 说完这些,她缓缓起身走到翠儿身边吩咐她道:“去告诉二公子,就说我病了,很想见他一面,别的不用多说,去吧!” 翠儿虽然不懂主子的意思,但还是照她的话去做了。 月姬则站在窗前,面容安详,似乎对一切都充满了胜算。 这天晚上江淳乐本来照常回家同薛滢一起吃晚饭,听到翠儿说月姬生病后,立刻改变主意去了谪仙楼。 一进房门,江淳乐就立刻来到月姬床边,看到她躺在床上略显苍白的脸色后,毫不掩饰关切地问道:“月姬,你怎么好好的生病了,要紧吗?” 月姬躺在床上微笑着摇摇头,“不要紧,看到你,就好了。” 江淳乐皱眉无奈地吐了口气,“不管看不看到我,都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呀,你这样,不是让我担心吗?” 月姬虚弱地笑了一下,看着他说道:“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我…”,江淳乐顿了一下,“没什么,就是江湖上一些应酬的事,没什么大事。” “那你能多陪陪我几天吗?”月姬期望地望着他说,眼睛里仿佛含着一汪秋水。 江淳乐迟疑了一下,说道:“好!”望着她虚弱又渴望的眼神,他实在无法拒绝她。 月姬的脸上这才露出了幸福的神情,娇弱地把头依偎在他怀里。 江家这边薛滢什么都不知道,还在等着江淳乐回家吃饭,等着等着忍不住打起了瞌睡,直到环儿提醒她,二公子可能临时有事,今晚估计不会回来了,她才恹恹地起身,让丫鬟撤了饭菜。 第二天,第三天,每到晚上薛莹依旧准时等着江淳乐回来吃饭,可是就这样过了三天,江淳乐一次也没有回来过,甚至连个口信也没有给她。 等不到江淳乐薛滢只能自己一个人吃,以往胃口很好的她,竟然没有什么胃口,吃了几筷子便不想吃了,几日下来身形竟然消瘦了些许。 第四天薛滢在环儿的陪伴下上街买一些布料,走到一个拐角时,突然从巷子里走出一位年轻姑娘,走到她面前问道:“你就是江家少夫人吧?” 薛滢对面前突然出现的姑娘愣了一下,随即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那年轻姑娘说道:“我是谪仙楼月姬姑娘的贴身丫头,有一些话想转达给少夫人,不知道您此刻方不方便?” 薛滢想不通月姬有什么要和她说的,又忍不住好奇,一旁的环儿提醒她防备对方是否有什么阴谋,薛滢挥手让她放心,自己从小练武,一个小丫头可不能把她怎么样,于是便让环儿站在一边,跟着她来到了一个角落。 大概过了半刻钟的光景,环儿还在原地焦急地等待着小姐,却见薛滢身子一转,朝自己这边走来了,表情看不清楚,但样子却是无精打采的。 她赶紧迎上去问道:“怎么样,小姐,她跟您说什么了?” 薛滢眼皮抬了一下,苦笑了一下说道:“没什么,走吧!” 回到家,薛滢便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一个人呆着。环儿终于忍不住打开门走了进去,看着她担忧地说道:“小姐,那月姬姑娘的丫头到底跟你说什么了?为什么你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中?跟我说说吧,小姐!” 薛滢听到这抬起头,黯然说道:“她说,她说淳乐早就在见月姬第一面后就与她私定终生了,她曾亲耳听到淳乐对月姬说此生不会再爱上别的女人,他这辈子深爱的女人只有她一个。他们一起喝酒,一起吟诗,一起赏月,一起…总之,月姬让她亲口转告我,她与淳乐才是一对璧人,他们是真心相爱的,叫我…叫我不要再妨碍他们了!” “胡说八道!”环儿听到这里不由得气愤地喊出来,“这个月姬姑娘真是厚颜无耻,明明小姐您才是二公子明媒正娶的夫人,怎么就轮到她来说这番话了,自己勾引有妇之夫,竟然贼喊捉贼,青楼女子果然不知羞耻!”环儿愤愤说道,转头一看小姐竟然趴在桌子上伤心的哭了起来,赶紧上前安慰道:“小姐,您别伤心,这个时候您应该拿个主意出来呀?” 薛滢没出息地抬起头,满脸是泪委屈地说道:“我能怎么办?她都已经这样说了,难道还要我找她当面去理论不成?”说罢又抽抽搭搭地哭起来。 环儿看着自家小姐窝囊的样子,只好先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地安慰她。 薛滢一边哭一边说:“只怕她说的是真的,听那丫头说,月姬姑娘这次只是小小咳嗽了几声,他就紧张地跑过去一刻也不歇地守在她床前,这么些天没回家,连一声招呼也没有。” 环儿安慰她道:“也许,二公子过几天就回来了,当下顾不上而已。” 薛滢听到又说:“怎么偏偏月姬的事儿他就顾得上,我的事儿他就顾不上,难道,他这段日子对我的好都是假的?”说完更伤心了。 环儿叹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姐这会儿正在伤心头上,她也不知要怎么安慰她好了。 第二天下午正巧尹逸来找她,约她在一个小树林里见面,一见面就问她最近过的可好。薛滢想起昨天的事,忍不住把这事儿给他说了,说着又忍不住哭起来,埋怨自己命苦。 尹逸看她那么伤心,很是心疼,一把把她拉入怀中,拍着她的背温柔地说道:“别哭,还有我呢,就算他江淳乐不爱你,我也是珍惜你的,傻姑娘,别为这个伤心。” 薛滢听了很动容,抽搭搭地说道:“尹公子,你对我真好!” 尹逸微笑着抱了她一会儿,才放开她说道:“既然那个月姬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向你挑衅,那你也不要害怕,找机会告诉她,你才是江淳乐明媒正娶的妻子,她月姬再怎么样得宠,也只是个没有名分的女人,连小妾都不是,怎么比得上你这个正牌的江家少夫人呢?” 薛滢听了,似懂非懂地抬起头,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尹逸坦荡地收回手,转过头说道:“大不了就到谪仙楼把话跟她说清楚,她不过就是一个青楼女子,不用怕,就算有什么事,我也会在身后保护你的!” 薛滢感动地点点头:“谢谢你,尹公子,不管我发生什么事,你总是在身后默默地支持我,保护我,有你的这些话,我什么也不怕!”说到这里她终于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尹逸见她终于笑了,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拍着她的肩宠溺地说道:“傻丫头!” 和尹逸见面回来后,薛滢心情明显变好了一些,她觉得自己真幸运,能有尹逸这个蓝颜知己在身后默默地关心她,每次她出了什么事都第一时间站出来替她分忧,她真的很开心。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尹公子对她这么好呢?唉,要是当初自己早一点勇敢地向他表白的话,是不是会比现在幸福一点儿?想到这里,她立刻又坚决地摇摇头告诫自己道:薛滢,你千万不能这样想,你不漂亮,家里不有钱,但绝对不能做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就算再喜欢尹公子,也不能做背叛丈夫的坏女人,要怪只能怪自己与尹公子有缘…无份! 想到这儿她又忍不住嗟叹起自己的命运了。 今天晚上已经是江淳乐彻夜不归的第五个晚上了,薛莹又一次默默地吃完了冷饭,然后派人去给江淳乐通报,就说自己想见他一面,有话对他说,看他会不会回来。 不一会儿下人就回来了,传来了江淳乐的转告,说此刻忙,有话明天说。 薛滢不满意了,忍了忍,就再等一个晚上吧! 第六天晚上,薛滢装病,让人通知二公子就说自己病了,很严重,让二公子赶紧回来。这次又很快传话的家丁回来了,告诉薛滢,二公子说病了就找大夫看,自己这会儿走不开,过几日自会回来看她。 “骗子!都是骗子!与那个月姬在一块儿能有什么正事,还不是花前月下,风流快活的事儿!哼,他走不开是吧?不要紧,我亲自去见他!”薛滢拍着桌子愤愤地说。 一听小姐要亲自去谪仙楼找公子,环儿急了:“小姐,谪仙楼是什么地方,您一个女儿家可去不得,何况您现在是江家的少夫人,全城上下都知道,您这一去会让很多人都难看的!” 薛滢此刻正在气头上,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去,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反驳道:“那江淳乐呢,我去不得青楼,他天天都去得,难道做妻子的就该对丈夫的不忠不义视而不见,一忍再忍吗?如果这样的话,什么江家的少夫人,不做也罢!” 这句话吓得环儿赶紧跳起来捂住她的嘴,小声说道:“小姐,这话您怎么能随便说呢?别忘了,这可是在江家,若是让别人听到了,可如何是好?” 薛滢不服气,转头对她说道:“你不必说了,我意已决,这次非让他在我与那月姬中间做一个选择不可!你下去吧!” 环儿见劝不住小姐,只好一边退下一边黯然说道:“你会受伤的!” 第二日一清早薛滢便在环儿陪伴下穿戴整齐地来到了谪仙楼门前,看了看这富丽堂皇的楼阁、装饰精美的金色牌匾,她定了定神抬腿毅然走了进去。 一进去便左右环视了一圈,大早上客人不是很多,一群莺莺燕燕在其中穿梭来穿梭去,薛滢鄙夷地看了一眼,径直朝里走去。 这时一位打扮富贵的中年妇人走了过来,一脸媚笑,摇着手里的羽扇说道:“哟,这位姑娘,你找谁呀?” 薛滢狐疑地看了面前的妇人一眼:“你是?” “我就是这谪仙楼的老板娘,你可以叫我公孙夫人,看姑娘的样子,应该是过来找人的吧?”妇人满脸堆笑地说道。 薛滢瞄了一眼周围,说道:“没错,我今天是来找月姬姑娘的。” 一听她要找月姬,妇人迟疑了一下,探寻道:“不知姑娘找月姬有什么事儿呀?” 薛滢微微一笑:“这个您就不用问了。”说罢从身后环儿手中接过一锭银子,笑道:“我知道月姬姑娘是这里的红人,因此想请夫人您带我见一面,我有一些话想对月姬姑娘说。” “好说好说。”妇人赶紧笑眯眯地双手接过了银子,殷勤说道:“您稍等,我这就去叫她。” 薛滢看着她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一身黄色纱裙的月姬就出现在了阁楼上,她瞧了薛滢一眼,微微笑了,随后风情万种地从楼上走了下来。 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薛滢冷面瞧着她袅袅婷婷地走过来,脸色铁青着。 月姬优雅地走到了她面前,可恶!竟比她还高出半头!薛滢率先发声:“你就是月姬?” 月姬柔媚一笑:“是,不知薛姑娘找奴家何事?” 听到月姬这么称呼自己,薛滢心里有些不爽,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嫁给江淳乐了吗?身后的环儿立刻纠正道:“你应该叫我们夫人一声少夫人才是。” 听到这儿身后的公孙夫人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正主儿找上门来了,不知这江家少夫人是个什么气性,这可怎么办?她朝月姬望了一眼,似在询问她的意思,月姬觉察到回过头,轻声说道:“阿娘,你先去忙吧,这里有我就行。” 公孙夫人见月姬一脸淡定,只好先下去了。 月姬回过头,望着薛滢道:“薛姑娘,您还没说找我有什么事儿呢?” “什么事儿?”薛滢冷哼一声,偏过头道:“江淳乐可在你这里?” 月姬妩媚一笑,说:“淳乐啊,他这几天确实在这里,不过现在不在。” 薛滢对她这种暧昧的语气很是不满,怒视说道:“月姬姑娘,难道你不知道二公子已有妻室,你却还要勾搭别人的丈夫,不知你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月姬嫣然一笑,柔声道:“勾搭?我并没有勾搭二公子,只是二公子喜欢我,喜欢来我这里而已,难道我们开门做生意的要把客人拒之门外不成?” “满口胡言,你说你与淳乐曾经相爱,我信!可是他现在已经娶妻,你就应该放弃,而不是继续与他纠缠不清!”薛滢厉声说道。 “放弃?为什么不是你放弃呢?淳乐喜欢的是我,他并不喜欢你,为何要让他真心喜欢的女人放弃,而不让一个他不喜欢的女人放弃呢?”月姬定定地望着她,眼里已有挑衅的意味。 听到这话薛滢大为光火,也不管什么身份脸面了,索性大胆讥讽道:“哼,真是可笑,你一个青楼女子,凭什么让我放弃?就算你长得再美,再多人喜欢你,也改变不了你是个人尽可夫的风尘女子事实!” 面对薛滢如此直白的语言攻击,月姬反倒笑了,反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薛滢怒目圆睁,好呀,那她就再说一遍:“我说,就算你再怎么骄傲,也只是一个卑贱的烟花女子,你根本不配跟我争….” “是你不配!”突然一道厉声打破了两人的争吵,与这话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个响亮的巴掌声落在她的脸上,在场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她还有…突然出现的江淳乐。 众目睽睽下挨了一巴掌的薛滢仿佛痴了一般,捂着吃痛的脸庞,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刚才的一声脆响仿佛还回荡在耳边。 她不敢相信,面前站着的这个人,她的丈夫,竟然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在这么多人面前扇她的耳光,让她出丑。她眼里含着热泪,余光中看到月姬轻轻上扬的嘴角,环儿心痛的表情,周围看热闹人异样的目光。 她死死地含着泪水,不让它从眼眶里流出来,定定地望着江淳乐,问了一句:“为什么?” 江淳乐满脸怒容,仿佛对她的伤心和不甘视若无睹:“月姬说得对,她才是我最心爱的女人,我不许任何人诋毁她的名誉,你也不行!” 月姬做出一个不忍的表情,轻声对江淳乐说道:“淳乐,别这样,她毕竟是你的妻子。” 江淳乐眼眸低垂了一下,仿佛在压抑着什么,不过在看向薛滢的时候依然是满眼怒火。 薛滢缓缓放下手,抬起头,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过脸庞,她看着江淳乐,顿悟般地说道:“我明白了。” 说完这句话她便背过身,在众人的目光下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江淳乐没有去追,而是在身后恨恨地盯着她的背影,手掌紧紧地握在一起。 一回到江家,薛滢就一头扑到了床上,嚎啕大哭起来,伤心欲碎。她一手砸在被子上,哭喊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喜欢月姬是吧?那又为什么要对我好,你知道我是很笨的,你对我好我就认真了,当你也是喜欢我的,可是你又为什么要伤我的心,难道在你眼中除了她我就什么也不是,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妻子!” “你既然不喜欢我,又为什么要对我好?是不是我在你眼里就只是一个玩物,高兴了就哄几句,不高兴就用力踢到一边?” 薛滢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连环儿也劝不住,她没办法只好出去把门关好,让小姐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等她过一会儿进去的时候,顿时吓了一跳,小姐竟然不见了!这可把环儿急坏了,赶紧在家里上上下下寻找起来。 奇怪的是,她把家里上下都找遍了,就是不见小姐的踪影。她想小姐是不是跑出去了,于是准备出门找,刚走到门口就碰见了从外面回来的江淳乐。 看见她着急的样子,江淳乐随口问道:“怎么了,少夫人呢?” 环儿一时语塞,末了索性告诉他:“二公子,小姐…她不见了!” “什么?”江淳乐一听立刻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才一会儿,就不知道到哪儿去了。”环儿小声回答。 江淳乐紧锁眉头,吐出一句:“是不是又出去找那个尹逸了?”今天一早他就听到蛮儿告诉他少夫人前天又去找尹逸的事儿,让他不禁大动肝火,她眼里到底还有没有自己这个丈夫了? 环儿还要再去找,被江淳乐拦住说道:“算了,你回去吧,我来找。”说完便转头走了出去。 环儿只好先回了房间,心里忍不住想:小姐,你到底去了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开虐了 ☆、第九回:祸不单行 夜里的风很冷,薛滢一个人跌跌撞撞,失魂落魄地走到了白鹿山庄的门前,是的,她只能来这里,这诺大的浔阳郡她只能来这里了。 门口的守卫看见她一个小姑娘,便询问她是何来历,薛滢呆呆地回答:“我是江家的少夫人,我叫薛滢,跟你们大公子是旧相识,麻烦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想见他一面。” 两个守卫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她,还是进去通报了。 不一会儿薛滢就被请进了山庄,带到了尹逸的住处。尹逸推开门一见是她赶紧把她迎了进去,又给她找来一件衣服披上,关上门后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来了?是受了什么委屈吗?” 薛滢顷刻间崩溃大哭起来,立刻把自己白天的遭遇向他倾诉而出,仿佛倒苦水一般,边说边哭的越发伤心。 尹逸耐心地听她说完,拍了拍她的背说道:“我早猜到江淳乐他绝非你的良配,他这个人刻薄又无情,既然他心中已另有他人,又怎会对你好呢?”说到这里他拿起酒壶给薛滢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起酒杯说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今日你就忘了这些烦恼的事罢,我陪你喝上一杯。”说罢仰头一饮而尽然后看着她。 薛滢见他一脸真诚想帮自己忘却这些不开心的事儿,于是便拿起酒杯也一口饮下,说道:“好,我们就不提他!干了!” 于是在尹逸的劝说下,薛滢喝了一杯又一杯,她把这满腔的委屈都化作了喝酒的动力,平日甚少饮酒的她,很快就在酒劲的刺激下渐渐体力不支地从桌边倒了下去,倒下去的瞬间她看见尹逸对自己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然后她就醉过去不省人事了。 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醒来的时候,薛滢捂着头痛欲裂的脑袋,看见自己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不是薛家,也不是江家的床,那这是哪里?她一个激灵爬起来,顿时觉得身上酸痛的不行,突然她心下顿生出一股可怕的预感,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正在这时一个人影推开门走了进来,她抬头一看是尹逸,可是此刻看见他她却高兴不起来,望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的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尹逸手里端着一碗茶水,浅笑着走到她床边,柔声说道:“阿滢,早上起来是不是口渴了,喝杯茶吧!” 薛滢迟疑地抬起头,忍不住开口道:“尹公子?…” 谁知尹逸突然打断她说道:“还叫我尹公子?该改口了,叫我尹郎才是!”说罢轻笑起来。 薛滢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难道你还没反应过来?”尹逸看着她,嘴边浮起一笑:“昨晚我们两个已经睡过了,不是吗?”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把薛滢瞬间劈醒了,她一手撑在床边,嘴唇发白地问道:“你在说什么?你…你说昨天晚上我们两个…” “昨天晚上,我们春风一度,共享鱼水之欢,你干嘛用这么惊讶的眼神看我,你不是一直希望跟我共结连理吗?现在我们虽无夫妻之名,但却有了夫妻之实,你应该高兴才对呀!哈哈哈。”尹逸说完径直大笑起来。 薛滢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眼泪毫无预兆地从眼眶里掉下来,什么?她竟与尹逸干了这等苟且之事?不、不、这不可能,昨天晚上她喝醉了,不可能主动搭上他,唯一的解释就是…想到这里想,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问道:“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尹逸突然收住笑声,回头看着她神色严肃道:“为什么?好,我这就告诉你为什么,反正你以后也会知道。要怨只能怨你嫁了一个好丈夫,那么多男人你不嫁,偏偏嫁给江淳乐,他武功比我高,夺走原本属于我的武林大会榜首之位,你知道我为了这次大会准备了多久吗?三年来多少个日夜我苦练武艺,为的就是能够在大会上一举夺魁,可是我却在台上羞辱地败给了他,最终屈居第二,这是一恨!” “二恨,他不该夺我心头之爱,我一直都对月姬姑娘倾慕有加,就是因为他,月姬才从来不正眼看我一眼。多少日子,他与月姬夜夜把酒言欢,我却只能一个人在深夜里借酒消愁,你可知我的心中有多恨?为什么功名和美人他都有了,我却什么也没有!是!我是打不过他,所以我就只能在别的地方下工夫,偏偏这时你又嫁给了他,巧的是你心里竟然喜欢我,你说这难道不是上天赐给我的大好良机吗?虽说江淳月不喜欢你,可你毕竟是他的妻子,况且他这人一向看中自己的声誉,毁了你的清白就等于毁了他的名誉,一想到他会生气会发狂,我就开心,就高兴,谁让他什么都有了,我却什么也没有!不好意思,让你做了一个牺牲品,不过我没办法,为了得到功名,为了得到月姬,我只能这么做!” 听完尹逸的这番话,薛滢感觉自己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原来她的丈夫不爱她,是真的,她喜欢的人不爱她,也是真的。江淳乐喜欢月姬,尹逸喜欢月姬,月姬喜欢江淳乐,自始自终,她才是那个最多余的人。 想明白了,薛滢木然地任眼泪从眼角流出,一行接一行,半分眼也不眨,她听完这一切,默默地下床站起身,朝门外走去。尹逸没有拦她,自顾喝着茶,薛滢什么也没说,自己推开门离去了。 这边江淳乐遍寻薛滢不见回到家后,刚走到书房就见环儿跑了过来,他急忙问:“怎么,是少夫人回来了吗?” 环儿摇了摇头,递给他一封信说:“还没有,这是白鹿山庄尹公子留给您的书信,他约您在郊外相见。” “不去。”江淳乐转过头看也不看地说道。 “您还是看一下吧!尹公子交待您一定要看,不然他说您会后悔的。”环儿说道。 江淳乐听到这没好气地接过来,打开一看,读完后眼光顿时一滞,立刻风一样地跑了出去,留下环儿一个人云里雾里的站在那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郊外,江淳乐到了时,尹逸已经一身白衣地等在那里了,悠然的双手背在身后,背对着他。 江淳乐率先冷声问道:“姓尹的,你把阿滢弄到哪里去了?” 尹逸微笑着风度翩翩地回过身,悠悠说道:“原来你还关心她的去向?” “废话少说!你把我约到这儿来,到底有什么目的?”江淳乐对他没有多余的耐心。 尹逸阴阴地笑了一下:“别着急啊,二公子,其实我把你约出来就是为了我们相互切磋一下武艺而已,别把气氛搞得这么紧张嘛?” 江淳乐听了,冷冷地瞄了他一眼,轻声说道:“切磋武艺是吧?我让你切磋!”话音刚落就一指真气削过去,尹逸闻声躲过,身后的树枝咔嚓一声应声而断。 尹逸看着他笑了,说道:“二公子,别这么大火气,有话好好说呀?”说完故意笑了几声。 江淳乐怒视着他,咬了咬牙,开口说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阿滢去哪儿了?” 尹逸一声轻笑:“哟,二公子生气了?不知要是月姬姑娘听到你这么关心阿滢,她会怎么想?” 江淳乐则径直挽起两只袖子,伸手到背后拉紧了腰间衣带,哼了一声说道:“尹逸,你这个伪君子,今日我非挑断你的筋骨不可!” 尹逸朗声一笑:“好!江淳乐,今天就让我一雪当日比武之耻!”话音一落便抽剑飞身一剑刺过去。 江淳乐着急出来未带兵器,当即后弯腰以招式避过,尹逸见没刺中,转身又来一剑,江淳乐头一偏,一把抓住他拿剑的手,一掌震飞了他手中的剑。尹逸立刻以拳脚相加,江淳乐无所畏惧见招拆招,就在尹逸二指禅点过来时,一把握住他的手指反手一折,尹逸惨叫一声,江淳乐冷笑一声正要一掌劈昏他时,尹逸突然厉声说道:“江淳乐,有件事,你一定还不知道吧?哈哈!” 江淳乐暂停手中的动作,愤怒说道:“死到临头,还有什么话说?” 尹逸突然诡异一笑,俯身在他耳旁轻声吐出几个字,江淳乐听到当下脸色大变,正欲下手了结他,尹逸趁他惊愕之时,钻了个空子趁机一掌打在他胸口,江淳乐当下飞了出去,摔倒在两米开外的地上。 江淳乐趴在地上擦掉嘴角的血迹,回头便对尹逸说道:“尹逸,我杀了你!”说完起身使出寒影诀左右一掌纷纷朝尹逸打去,谁知由于太过激动,两掌都没打中。尹逸趁机捡起剑,大笑着讥讽道:“江淳乐呀江淳乐,让我说你什么好,是该说你太专情,还是太蠢?没想到你与薛滢成婚一年有余,她竟然还是个处子,哈,你这个丈夫当的还真是称职!哈哈!” 江淳乐快气疯了,咬牙说道:“姓尹的,我今天要你的命!”说完两人冲上去又是三十多个回合。不过这次的江淳乐由于盛怒之下,出招完全失去节制,不按套路出招,因此破绽百出,尹逸瞅准时机一剑朝他胸口刺过去,谁知被他右手一把握住,然后左手迎上去就是数十个巴掌抽在尹逸脸上,男生的力气不比女孩子家,尹逸脸上立刻出现一片血痕,嘴角也溢出血来。江淳乐一把拔出他手中的剑,然后厉声一吼:“滚!”一脚便将他踹飞出数米开外。 尹逸狼狈地起身,抹了抹嘴角的血,啐了一口,阴狠说道:“好,江淳乐,这是你逼我的!”说完猛地扑过去伸出双手要与他拼命。 江淳乐刚把满是血的破剑扔在地上,一抬头见尹逸直直扑了过来,立刻双掌合一一掌打过去,“砰!”尹逸中掌应声而倒,只见他躺在地上,嘴角含着血,却大声笑着,提醒他道:“江淳乐,你看看你胸口!” 江淳乐听到立刻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胸口靠近肩膀的位置,赫然插着一枚精巧的暗器,因为太过精细,刚才他全力出掌没有去注意,这才发现中了他的诡计。 他抬起头,无畏地哼了一声,伸手就拔下肩上的暗器,一摸血迹这才发现,这竟是一枚淬毒的暗器,他叱声道:“好你个尹逸!身为名门正派竟然用暗器下毒害人,你还配是六大派的弟子吗?” “我不配,你配!”尹逸奸计达成,得意地笑道:“我劝你还是快回家安排后事吧,否则毒发身亡,恐怕到时候会死得很难看!”说完得意地大笑起来。 江淳乐真想一剑杀了他,无奈肩头的伤痛愈演愈烈,毒性蔓延上来连头也跟着晕起来,他只好不管他,先行离开了这里。 蛮儿正在院子里忙着收拾家务,突然一抬头看见二公子满身带血面色苍白地扶着墙走了进来,她手里的竹篓咚的一声掉了下去,里面的旧衣服全倒了出来。蛮儿惊呼一声,赶紧飞跑过去扶住了公子,带着哭腔询问道:“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是谁干的?” 江淳乐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问太多,蛮儿只好先把他搀进房中。 蛮儿扶着江淳乐躺在床上,正要去叫大夫时,江淳乐却一把拉住她,声音虚弱地说道:“先别告诉夫人他们,只消将大夫请来为我诊治就行,另外,如果少夫人回来了,一定要来告诉我!” 蛮儿泪眼朦胧地说道:“都这个时候了,您还在想着少夫人,” 江淳乐叹了一声,无力地说:“就按我说的去做吧!” 蛮儿咬牙顶着一双泪眼,转头跑了出去。 江淳乐重新躺回床上,一个人靠在床边,虚弱地闭上了眼睛。 这天晚上环儿正在房中做着针线活,突然听到有人敲门,于是便上去开了门,这一开门把她吓了一跳,竟然是小姐回来了,只是不像平时的小姐,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好像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一样。她赶紧把小姐扶回房间,让她坐下歇息,然后给她倒了一杯茶。 环儿将茶水递到她旁边,薛滢摇了摇头,只是沉默着。 环儿急了,关切地问道:“小姐,到底怎么了?你倒是给我说说呀?” 薛滢嘴巴动了动,突然掉下一滴眼泪来,颤抖着说道:“一切都完了,他把我给毁了!毁了!”说罢一拳砸在桌子上,伏在上面痛哭起来。 环儿看到跟着也眼睛红起来,带着哭腔说道:“小姐,你说清楚,到底是谁害了您?” 薛滢把头埋在胳膊里,哭喊出来:“是尹逸,我看错他了!” 环儿心里咯噔一下,赶紧问道:“是尹公子,他对您做了什么?” 薛滢抬起头,泪流满面地看着她,不断摇头。 环儿心里有种不祥预感,不可置信地说道:“难道是…” “他玷污了我的清白!”薛滢终于开口说道。 环儿登时白了脸色,同样难以置信地说道:“这怎么可能呢?尹公子他怎么会…” “他以前都是骗我的,他说他喜欢的人是月姬,他根本不喜欢我,一切都是在利用我。现在他对我干出这样的事,全都是在他的谋划之中,他是想利用我来羞辱江淳乐,我们以往都看错他了,还以为他是个好人,没想到,他摇身一变成一条毒蛇,还咬了我一口。可笑我还一直喜欢他,傻傻地以为他也对我有好感,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江淳乐对我的感情是假的,他对我的感情也是假的,我真傻!”薛滢说完,低头发出一阵苦涩的笑声。 环儿看着小姐,又是心疼又是难过,她擦了擦眼泪对小姐说道:“小姐,不管别人做了什么,您可千万别想不开,只要人还在,老天总会还你一个公道的,您还有我,不管您发生了什么,环儿都会一直在您身边陪着您的!” 薛滢听到这里,哽咽着与环儿抱在一起,伤心地说道:“是啊,我现在只有你了,你不会离开我的吧?” 环儿眼里含着泪说道:“不会的,还在程家时,环儿就是您的丫鬟,陪着您从程家到了薛家,现在又到了江家,只要您不嫌弃我,环儿会一直陪着小姐您的!” 薛滢感动地摇摇头:“不会的,我永远都不会不要环儿。”主仆两个抱在一起抱头痛哭,亏得在环儿的贴心陪伴和安慰下,薛滢终于度过了这难熬的漫漫长夜。 第二天,蛮儿端着一碗汤药走进二公子的房门,对江淳乐说道:“二公子,吃药了。” 江淳乐撑起虚弱的身子坐起来,蛮儿赶忙扶着他,看着自家公子一天比一天白的脸色,蛮儿忍不住抱怨:“就为了少夫人,您不惜与白鹿山庄为敌,还被那个尹逸害得身中剧毒,为了她,您值得这么做吗?” 江淳乐偏过头,对她说道:“她是我的妻子,你说值不值得?” 蛮儿反驳道:“可是您并不…” “好了,别说了,大人和夫人那边你怎么说的?”江淳乐打断她道。 “瞒不了多久了,他们迟早会知道。”蛮儿没好气地说道。 看着二公子苍白的脸色,蛮儿担忧地说道:“大夫说,您身上的毒要是没有对症的解药,恐怕…” “我知道,从他下毒开始,想必就做好了准备,这解药,自然是一般人配不出来的。”江淳乐淡然说道。 蛮儿眼珠一转,提议道:“要不,告诉大人,以大人和六大派的交情,想必白鹿山庄一定会顾全大局,交出解药…” 江淳乐轻笑了一声,说道:“这次是尹逸要杀我,并非白鹿山庄要置我于死地,就算他爹逼他交出解药,他好不容易达成所愿,又怎会轻易放弃?” 听到江淳乐这么说,蛮儿皱紧了眉头,说道:“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 江淳乐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气,道:“你下去吧!” 蛮儿一听,心中憋气,说道:“哼,都怪那个薛滢,要不是她,公子您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应该让她去向尹逸讨要解药才是!” 江淳乐听到这,睁开眼问道:“怎么,阿滢她回来了吗?” “回来了!昨天晚上回来的。”蛮儿翻了个白眼。 江淳乐听了便说:“你让她到我这里来一下,我有话对她说。” 蛮儿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道:“知道了。”说完便退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薛滢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床前,望着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虚弱的样子,她心中更不是滋味,咬了咬牙,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江淳乐察觉到了,慢慢睁开了双眼,看见她,面上没有悲喜之色,只沙哑着嗓音说道:“你回来了?” 薛滢点点头,心中五味杂陈,看着他担忧地说道:“蛮儿告诉我,你中毒了,是尹逸下的手,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把解药要回来!” “那我宁愿去死!”江淳乐咬牙说出这句话,看着她愤愤说道:“都到今天了,难道你还想去见他吗?” “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我这一生都不会原谅他!”薛滢说到这里黯然低下了头。 “如果不是你太相信他,又怎么会上当,说到底,你心里还是在乎他。”江淳乐看着她说道。 薛滢百口莫辩,她摇了摇头苦笑道:“你还是不相信我,罢了,我不会去找他,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给你解毒的!”说罢她麻木地转过身,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 江淳乐看着她的背影,望了一会儿,无奈地叹了口气,重新躺下了。 ☆、第十回:重回程家 薛滢离开江淳乐房间后,径直回到自己房间翻出旧时家门的钥匙,定了定神出门而去。 站在布满荒草和蜘蛛网的家门口,薛滢平静的面容下是波澜的内心,她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儿:自幼时母亲过世后,她就一直和爹爹生活在一起,爹爹是公认的武学奇才,常年沉迷练武,对她这个女儿一直疏于关爱,但是在武学方面也对她甚是严格,因此她从小就打下了很好的武功底子。不过偶尔从爹爹的眼神中也会流露出一丝失落来,他还是很希望有个男孩来继承家里的武学,可惜她不是,爹爹对于她的期望也仅仅是希望她日后能嫁个好人家,过上平凡、幸福的日子,而不是像他一样混迹江湖整日打打杀杀。可惜,她连这个简单的愿望都做不到。想到这里她眼中涌出一股热泪,默默在心底说道:女儿不孝,让你失望了。 踏上长满野草的台阶,薛滢拿出手里的钥匙插进锈迹斑斑的铜锁中,因为铜锁生了锈,很难打开,她费了好一阵功夫才终于把锁打开了,推开门,眼前是荒草丛生的院落,一切的景象熟悉又陌生。 她静静地走过家里每一寸地方,每一个地方都有她童年的回忆,最后她走到了爹爹生前的书房,打开房门,一股霉味扑鼻而来,她眨了眨眼,定了定神,随即走到一排书架前,在乱七八糟的盒子中翻找着什么。终于在打开的几个发霉的盒子中,找到了几张发黄的旧纸,那是几张药方。她看了看,把纸张放进口袋,转身离开了程家。 薛滢来到城里的药铺按照方子上,把所有的药都抓齐了,她把药材包好,默默地回到了江家。 晚上她来到江淳乐卧房前,轻轻敲了敲门。 只听里面传出几声咳嗽声,他说道:“蛮儿,很晚了,明天再来吧!” 薛滢动了动嘴唇:“是我。” 里面没了动静。 正当她不知所措时,门“噌”的一下被打开了,江淳乐披着衣服发丝凌乱的出现在门口,脸色苍白的他皱着眉说道:“你今天一天去哪儿了?现在才回来?” 薛滢没说话,走进去把门关上,对他说道:“我是来查看你的伤势的,我想看一下你的伤口。这世上的□□有很多种,如果不能对毒性做出一个大致判断的话,很难配出对症的解药。” 江淳乐看着她,语气不轻不重道:“你什么时候改学医术了,还会配制解药了。” 薛滢面无表情地扶着他坐在床上,然后声音低低地说道:“我说过给你解毒就一定做到,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你就当配合一下。” 江淳乐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我可没这么说过!” 薛滢气结:“你到底脱不脱?” 江淳乐瞪了她一眼,随即伸手抓住衣服脱下露出肩头的伤口,薛滢看着他白皙的肌肤上突然出现的暗红色伤口,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发黑发紫,明显是中毒的特征,她忍不住伸手轻轻点在带着血迹的皮肤上边,看着他的眼睛问道:“现在,还疼吗?” 江淳乐看着她的眼睛,抿了抿嘴说:“还好,又不是第一次受伤。” 薛滢微微笑了,对他说道:“我知道了,明天我就给你送解药来。”说罢她便起身准备离开,“等等”江淳乐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薛滢蓦地回过头,他看着她,突然露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笑容,薛滢轻声问:“怎么了?”江淳乐抿嘴淡淡一笑,“没什么,你好好休息。” 薛滢抽回他掌下的手,终是走了出去。 离开江家后,薛滢便一直在程家为江淳乐炼制解药,一连好几天不出门。 江淳乐在家连着好几天没看到薛滢,更加心烦意乱。这天他躺在床上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见有人推门而入,他转头一看顿时有些失望,来的人是江大人和江夫人。只见他们疾步走到床边,一看到他的样子,江夫人首先抹起眼泪来,一边哭一边说道:“淳乐,你快告诉娘,你是怎么中的毒,听蛮儿那丫头说是白鹿山庄尹逸下的手,真的吗?” 江淳乐翻了翻眼皮,躺回床上,叹口气说道:“你们知道了?” 江大人开口说道:“你还想瞒我们到什么时候?”接着不解地问道:“你是何时跟白鹿山庄结怨的?” 江淳乐回答道:“我跟白鹿山庄并没有什么过节,只不过与那个尹逸有一些私人恩怨。” “是什么私人恩怨?让他要对你痛下毒手呢?”江大人说道。 江淳乐皱了皱眉,不说话。 一旁的江夫人心疼地说道:“我不管他们有什么恩怨!这个天杀的尹逸,我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要是淳乐出了什么差错,我绝饶不过他们!” 江大人摆了摆手,宽慰夫人道:“放心,我已经派人去向白鹿山庄讨要解药了,以我和尹掌门的交情,他一定会答应的!” 江淳乐一听抬头道:“什么?爹你已经派人去要解药了?” “不然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也不来告诉我们一声,如果不是我和你娘及时得知,恐怕事情还会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江大人看着他,脸上略有愠色。 江夫人也忍不住埋怨儿子道:“是啊,淳乐,有什么事你给娘说,只要有应王府和你外公在,没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你看你这次把娘吓的,以后可万不敢这样了,知道吗?” 江淳乐挤出一个笑容,点点头:“知道了。” 江大人随即说道:“好了,你就好好休息,大夫已经给你用药暂时抑制住了毒性,很快他们就会把解药送来了。”说完便背手一个人出去了。 江大人出去后,江夫人并没有马上离开,她缓缓坐在江淳乐床边,犹豫地问道:“淳乐,娘心中有一个疑虑,想问问你?” 江淳乐看着她,只听江夫人说道:“现在外面都盛传说滢儿和尹逸有着不清不白的关系,你老实告诉娘,这可是真的?” 江淳乐一听这就头疼,皱着眉问道:“这话您是听谁说的?” 江夫人说道:“我何须打听,现在江湖上都传遍了,说我们江家的少夫人和白鹿山庄的大公子是旧情人,关系暧昧,成婚之后两人还藕断丝连,频频幽会,还说就是因为这你才处处为难尹逸,有些话比这更要难听呢!” 江淳乐听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厉声说道:“这些话一定是尹逸这狗贼私下里传出去的,我没想到他竟会如此卑鄙无耻,不惜制造出这样的流言来败坏我的声誉,总有一天我要一剑杀了他!”说完一口气缓不上来忍不住连连咳嗽。 江夫人赶紧拍了拍他的背,叹口气道:“你先告诉我,这话是不是真的?” 江淳乐听母亲这样说,顿时又面露难色,但是他还是对母亲说:“没有!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那尹逸只是因为跟我比武输了,错失英雄榜榜首,所以才怀恨在心想要加害我,这跟阿滢一点关系也没有。” 江夫人听他这么说,才松了口气说:“这就好,否则我们江家这样的大门大户可经不起这样的诋毁。这个尹逸还真是阴险,编出这样下作的流言蜚语来陷害你,哼,我看他以后一定没得好报!” 江淳乐心情欠佳,他揉着眉头说:“好了,母亲,我累了,您去忙吧,我想休息一下!” 江夫人点点头,临走时嘱咐道:“好,你好好养伤,有什么事情就吩咐丫鬟去做,别太担心,解药一回来娘马上命人熬给你!” 江淳乐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时间过了两天,白鹿山庄的解药还是没有送过来,江府的人急的上下团团转,江夫人更是心急如焚,大夫说了如果七天内没有解药,就算不死也会变成残废,江大人也是愤怒,斥责白鹿山庄不守信用。 其实并非尹掌门不肯交出解药,而是尹逸死活不肯把解药给他爹,他一心想要江淳乐死,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交出解药呢,他只说自己没有解药,气的尹掌门大骂他,他也是无动于衷,只等着江淳乐的死讯。毕竟是亲儿子,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尹掌门到底拿他没办法。 这几天晚上,江淳乐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一天到晚昏昏欲睡,浑身没有一点力气,连拿杯水都费劲,丫鬟们看在眼里,只能急的掉眼泪,干着急。 这天晚上,他已经虚弱地睡着了,突然门开了一条小缝,一个身影走进来,来到他床边。江淳乐还在熟睡,困的睁不开眼,只感到有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他挣扎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鹅黄色的衣衫。 隐约看到鹅黄身影动了一下,江淳乐知道是她,吃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手,气若游丝地说道:“不要走,假如今天我只剩下这一口气,我问你,你会后悔嫁给我吗?” 薛莹听到这话,心底一阵难受,泪光闪烁地说不出话来,只能默不作声。 江淳乐发出几声干涩的笑声,自言道:“那你还来干什么?这几天你一直不见,今天是赶来看我最后一眼吗?还是想等我咽下这口气后,再离开我呢?” 薛滢忍不住掉下泪来,握住他的手哭着说道:“你不会死的,我已经把解药熬出来了,你喝下去,就会没事的!”说完从旁边递给他一碗汤药,江淳乐摇了摇头:“我不会喝的,你心里还有他对不对?你为我熬这解药只是为了抵消你心里的愧疚,你根本不喜欢我这个丈夫,只是可怜我觉得对我有所亏欠,如果我的病好了,你的心也就不会这么愧疚了,是不是?”他盯着薛滢的眼睛痴痴地说道。 薛滢看着这几日因病消瘦下来的他,憔悴的脸颊随着说话一张一合,下巴也显得越发削尖,可是,他到现在还在误会她,以为她对尹逸还有什么留恋,他不知道,她的心已经受了伤,不敢再奢望有什么感情了,不管是对尹逸,还是对他。 她只能低声哀求他把药喝了,可江淳乐告诉她:“如果你来只是为了给我送药的话,那你可以出去了。”说罢躺下身,背过身不去理睬她。 真的?真的这么讨厌她吗?连她辛辛苦苦反复尝试熬了五天的药也不愿喝吗?既然这样,薛滢咽下苦涩的眼泪,把药放在床边,默默地转过身走了出去。 听到她离开了,江淳乐心情愈发差,心里暗暗说道:死丫头,这么快就走了?一个人默默埋怨了半天,才挣扎着坐起来,看着床边静静摆在那里的汤药,用尽力气两手端起来,皱着眉头尝了一口,怎么这么苦?这是□□还是解药?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还是忍着苦涩的药味儿仰头一口气喝完了药,不忘抱怨:死阿滢,熬这么苦的药,要不是看在是你亲自送过来的份上,我才不喝。江淳月赌气说完这句话,又无力地躺下了。 第二天一早,刚刚睡醒的江淳乐揉着迷糊的双眼,慢慢起身摸着下床爬起来,好几天没下床了,双腿都麻木了。他刚走到门口准备打开门透一下气,突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我好了?他立刻提手运气,丹田充盈,气息畅通,真气又回来了!我的毒全好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病了十多天,竟然一下全都好了,看来大夫的医术不错嘛! 他立刻出去把自己病好的消息说给江大人和江夫人听,好让他们放心。 一听说自己儿子的病全好了,江夫人自然喜出望外一连说了好几声“老天保佑!”江大人问他的毒是怎么解的,江淳乐把晚上薛莹悄悄来送药的事也给他说了。江大人疑惑薛滢哪里来的解药,他随口答道,听阿滢以前说家里有一些解毒的方子甚是有效,现在看来此话不假。江大人听了意味深长地说道:“看来这程家还真是不简单呐!” 江夫人说道:“不管怎样,淳乐的毒总算是解了,我这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江淳乐匆匆说了两句话便走了,出了江家来到大街上想找一找阿滢,这时突然撞见月姬的婢女翠儿迎面走过来,翠儿一见是他喜出望外赶紧邀请他去谪仙楼相聚,说自家姑娘许久未见二公子甚是想念公子,江淳乐不多思量便跟她去了谪仙楼。 厢房内,月姬亲手斟满酒,望着他含情脉脉地说道:“你瘦了,这段时日不见你,我的心里总空落落的,听说你中毒了,可是真的?” 江淳乐拿着酒杯一边沉思着说:“是,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他仰头喝完这一杯酒,便站起身说道:“月姬,我还有事,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说罢起身离去。 月姬微笑着点点头,看着他的背影在离去的那一刹那,表情瞬间变冷。 江淳乐没找到薛滢,悻悻地往回走,走在街上时突然看见前面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急忙上前一步拉住她的袖子:“阿滢?”女子回过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疑惑地看着他。江淳乐讪讪地放开手,道了一句:“对不起。”然后默默地一个人走了回去。 当天晚上江淳乐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着一直以来和阿滢相处的场景,一幕幕地浮上眼前:初见时的慌张模样,嫁来江家时的懦弱不安,相处中的情投意合,受伤时的心痛眼神,离去时的失魂落魄,都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为什么他没有一开始就发现,不知不觉中已欠她这么多?他这个丈夫当的真的合格吗?他心中思索着这个问题,久久不能入睡。 另一边薛滢睡在潮湿阴冷的程家,回忆着这近两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不禁心酸落泪,得不到丈夫的宠爱,自己又被奸人玷污,这叫她往后怎么活下去?她还有脸再回到江家吗?上天对她已经如此残忍了,只希望往后别再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她就满足了。 白鹿山庄里尹逸站在自己的房间里,听着手下的禀报,阴沉着脸说道:“你说,江淳乐他没死?”说完还是不相信,反复思虑道:“这怎么可能呢,他明明没有解药的。” 手下解释道:“听说是少夫人用程家的秘方救了江淳乐。” “薛滢,她?哼,她还真是挡路!”尹逸阴笑着道:“江淳乐,别以为你逃过了这一劫就没事了,你等着,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第十一回:遍体鳞伤 这天傍晚薛滢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她已经像这样漫无目的地游荡了好几天了,江家不能回,薛家回不去,她仿佛是一个游魂,被这世间遗忘在了角落。 她一个人走着,没有注意到有人正悄无声息地跟在她身后,等她木然地察觉到时便被一棒敲昏在了地上。 ‘哗啦’一瓢冰凉刺骨的冷水泼在了她头上,薛滢迟钝地醒过来,发现自己被扔在冰冷的地面上,四周光线很暗,像是被关在一个密室里。 她抬起头的时候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一身白衣的尹逸嘴角带着阴笑看着她,薛滢朝他挤出一个苍白的微笑:“尹逸,你还想怎么样?” 尹逸没说话,朝两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两个人上去把她架了起来,用粗大的链子将她的双手拷在墙上,不让她有反抗的机会。 薛滢麻木地面对这一切没说话,冷冷地看着他。 尹逸看着她如今瘦弱憔悴的模样,微微收敛了些笑容。 “怎么,尹公子也开始怜香惜玉了?”突然一道轻柔的声音传来,薛滢听到这声音不禁抬起了头。 黑暗中月姬迈着幽幽的步子走了过来,姣美的容颜带着微笑,仿佛幽暗中盛开的白莲,美丽又残忍。 薛滢抬眼定定地看着她。 月姬走到尹逸身旁,只一个眼神便让他身上的戾气尽数褪去,她轻轻开口说道:“你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吗?眼前的这个女人,我不要她死,只要她生不如死!” 尹逸望着她眼里尽是迷恋,语气顺从地说道:“任何事,只要你说的,我都会按你说的去做!” 月姬看着他妩媚地笑了,转头看着薛滢目光逐渐变冷道:“首先,我要这个女人体无完肤。” 尹逸立刻命令手下道:“听到夫人的话了吗?还不赶快给我鞭打她!”手下立刻冲上去各持一根粗粗的鞭子,对着眼前虚弱的身影卖力地抽打起来。 响亮的鞭声瞬间回荡在整个密室里,月姬浮起笑容闭上眼睛享受着这声音。 薛滢没有愤怒也没有大叫,反而放肆地大笑起来,笑声凄厉。 月姬恨恨地看着他,眼神阴狠地掠过她的脸庞,嘴里吐出几个字:“给我狠狠地打,打到她笑不出来为止!” 尹逸看月姬不满意,马上又换了几样刑罚继续拷打她,直到看到她的每一寸肌肤都沾上了血迹为止。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月姬终于看累了,挥了挥手让手下退下了,她走到尹逸身边,望着衣衫褴褛奄奄一息的薛莹说道:“你看她现在这样,还像是江家的少夫人吗?我看她连青楼的女子都不如!” 尹逸赶紧附和道:“是啊,她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丫头,哪能跟你比。” 月姬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走到浑身血迹斑斑的薛莹面前道:“她的身体的确是遍体鳞伤了,可是她的心里有没有受伤我就不知道了。” 尹逸听了赶紧看着她说道:“你不满意,好,只要你说,我都能帮你做到!” 月姬盈盈一笑,转头看着他说道:“我要你亲手打她二十个巴掌,我就不信她还能笑得出来?” 尹逸听到这迟疑了一下,月姬回头望着他说道:“怎么,你不忍心?” 尹逸低头顿了一下说道:“怎么会?好!” 说完他走到薛滢跟前,用手扳起她沾满灰尘和鲜血的脸,薛滢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嘴角浮起一丝嘲笑,尹逸看着这双明亮的眼睛,想到月姬时不由得狠下心用力一巴掌甩向她的脸,薛滢的嘴角重新溢出了鲜血,尹逸不停手,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一直到第二十个。二十个巴掌过后,薛滢半响才回过头,冷笑了一下,低头朝他脸上啐出一口血来,望着自己满手的鲜血,尹逸看了她一眼,终于转过身走开了。 月姬迎上前去,眉眼带笑地说:“薛滢,我真为你感到可怜,你的丈夫不爱你,背着你去找别的女人,你喜欢的人也不爱你,为了别的女人宁愿把你伤的遍体鳞伤,这世上根本没有一个人在乎你,你活的真可怜!” “巧的是,你的丈夫和你的心上人却都是喜欢我的。你知道在你的新婚之夜,你一个人独守空房的时候,淳乐和我在做什么吗?他把我抱在怀里对我说,我是他一生最爱的女人,不管他要娶的是谁,他爱的女人都只有我。相同的话,尹逸也对我说过,说他为了我可以做到一切,而你,在他眼里只是一颗棋子。薛滢呀薛滢,作为一个女人,你得不到丈夫的爱,也得不到喜欢的人的爱,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男人是爱你的,你才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你才是那个最可怜的人,哈哈。” 听到她的话薛滢抬起头,涣散的眼神里凝聚了一点光芒,其中依稀有泪光闪烁,她静静地看着她,感受着自己逐渐冰凉的内心,泪水从干涩的嘴角缓缓滑落。 从密室出来,心如死灰的薛滢回到了程家,在昏迷了两天两夜后,终于在一个晚上被心急如焚来找她的环儿发现了,赶紧把她送回了江家,悉心照看。 过了几天,薛滢渐渐能下床了,身上的伤也好了一半,只是心里的伤却是再也好不了了。 环儿看着日渐忧郁的小姐,也不敢问什么,只怕问到了她的伤心处,让她更加难过。薛滢一天到晚静悄悄地,一句话也不说,常常一个人坐在窗边从朝霞看到晚霞。 过了两天,少夫人回来的消息传到了江淳乐耳里,他立刻命环儿把薛滢请过来,结果一直到晚上他的的房门才响起敲门声,江淳乐正在房中看书,听到声音立刻起身打开门请她进来。 一进来,他便立刻质问她道:“你又跑到哪儿去了?你就这么不想见我,不想呆在江家?” 薛滢目光涣散,看着地面,一句话也不说。 江淳乐顺着她的眼神垂下眼,轻声问道:“你怎么不说话,怎么了?”这时眼光敏锐的他突然发现薛滢的嘴角依稀带着一点淤青,即便在环儿巧妙的遮掩下还是露出了些痕迹,他立刻伸手抚着她的脸问道:“这是怎么了?谁伤到了你?” 薛滢依旧一句话不说。 江淳乐急了,抓着她的肩膀晃着她:“你倒是说话呀,我在问你呢?” 薛滢抬起头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末了麻木地转过身,低声说道:“如果没有事的话,我先走了。” “你别走!”随着薛滢的转身,江淳乐的手下意识地使劲儿扯了一下,薛滢肩头的衣服直接被扯到了腰间,整个背部都裸露在了眼前。 江淳乐打眼一看,扫过她背后满身的伤疤,登时吃了一惊,直接伸出两手把她扳了过来,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她身上的伤口,摇着头不可思议地说:“阿滢,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就一句也不跟我说吗?”他直直地盯着她的脸,红着眼睛问道,薛滢这才抬起头,缓缓吐出一句:“我说了,你会在乎吗?” 江淳乐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我怎么会不在乎,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他说不下去了。 薛滢一把抓住他的手,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是谁对我做了这些,你会为我杀了她吗?” 江淳乐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盯了一秒,说道:“你说。” 薛滢死死地握住他的手,重复道:“我是说,让你为我杀了她,你会吗?”她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江淳乐看着她的模样,点了点头,说道:“好,只要你说出他的名字,我一定杀了他!” 薛滢听到露出奇异一笑,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道:“她,就是你最爱的女人月姬,你会为我杀了她吗?” 江淳乐听后眼神一滞,一刹那间脸上闪过很多情愫,他看着薛滢的眼睛,最终动了动嘴唇说道:“我不能。” 薛滢心里已经猜到了,她惨淡一笑:“我早就猜到了,果然在你心里,她才是最重要,我什么也不是!”说完这句话,她一把甩掉他的手,决绝地转过身。 江淳乐看到她要走立刻伸手一把拦住她,薛滢转身一手朝他的脖子砍过去,被他轻巧避过,还没等她出第二招时,他已经一指点上了她的穴位,她身子动了动闭上眼瘫倒在了他怀里。 江淳乐抱着她,低头凝视着她苍白的脸,然后轻轻把她抱到床上躺好给她盖上被子,坐下来心痛地伸出手指滑过她的脸庞,喃喃说道:“阿滢,都是我的错,以后我再也不会让谁来伤害你了!” 就这样,薛滢变相地被江淳乐软禁在了房中,他担心她又离开江家,不许她出门一步,也不让别的丫鬟来伺候她,他亲自照顾她,替她梳洗更衣,吃饭喝药也喂着她,几乎寸步不离。 一连几天薛滢都在迷迷糊糊中度过,日子也过得稀里糊涂,她装作这一切都不存在,麻木地忽略着身边发生的一切。 这天她早上起来,第一眼就看到坐在床边的江淳乐,正轻轻地给她擦着脸庞。她被点住了穴道一下都不能动,直到晚上才给她解开,长久不活动,她的身体也变得僵硬起来。 江淳乐给她擦洗完,便把她扶起来,端过一碗汤药递到她面前,她装作看不见,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江淳乐不得不哄着她说:“阿滢,你已经两天都没有喝药了,你现在身体这么虚弱,不吃药如何能好起来呢?” 薛滢眼神空洞地看着一旁。 “算我求你了,把药喝了吧!”江淳乐再次压低声音说道。 薛滢依旧不动声色,似乎没听到他说话一般。 江淳乐盯着她看了一秒,端着药碗的手指压得发白,他什么也没说,将药递到嘴边一饮而尽,然后一把揽住她不由分说贴上她的嘴硬生生将药灌了下去。 在薛滢的震惊和拼命挣扎中,他放开了她,嘴边尽是苦涩的药味,他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她,压低声音说道:“以后别再让我这么对你!”说罢他便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薛滢躺在床上身子无助地颤抖着,眼泪从脸上无声地滑落下来。 到了晚上,江淳乐又来看她了,看到她无力地倚在床边,眼睛旁还有未干的泪痕,他一下被打败了,他走上前蹲下去摸着她苍白的脸庞说道:“阿滢,我求求你不要这个样子,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好不好?” 薛滢转了转眼珠,看着他,沙哑着嗓音说道:“我要你杀了月姬,杀了她。” 江淳乐听到这个头疼地垂下头,末了抬起头说道:“你就这一个要求吗?对不起,我做不到,我没办法杀了她,我下不去手!” 薛滢咬了咬发白的嘴唇,吐出三个字:“放了我。” 江淳乐听到这摇了摇头站起身,说道:“我也不能,如果我解开你的穴道,你一定会离开江家离开我的,我不想看到这个。阿滢,原谅我,现在我只能这么做。” 他说着坐下来伸出手紧紧抱着她的身体,把额头贴在她的脸上,闭上眼睛说道:“就这样,这样,我就很安心。” 薛滢被他抱在怀里,一动也不能动,表情不曾有半分动容。 晚上,江淳乐没有留下她一个人过夜,而是跟她睡在一起。他的手穿过她腰间握着她的手,脸贴着她的脖子后的头发,面容安详地睡着了。 早上起来,也是江淳乐帮她换的衣服。到了上药的时候,他的手指灵巧地解开她的衣带,打开旁边专门配置的药膏,手指蘸着点上去,然后一点点涂抹在薛滢满身的伤疤上。江淳乐的手指很轻,几乎没有一点痛感,轻柔的指尖点在皮肤上不仅没有吃痛感,而且还带着酥酥麻麻的舒服感觉。在此期间薛滢一直身无寸缕,上半身完□□露在外边。她看着他手上的动作,一路顺着往上看到他认真的模样,江淳乐似乎察觉到了,抬眼看了她一眼,薛滢立刻避过他的眼神,虽然她十分小心地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可还是被他发现了眼底的一抹不自然。 上完药,江淳乐又替她穿好衣服,然后起身帮她打水洗漱。走出屋外,不经意听见墙角两个老妈子的碎嘴,一个说道:“你是不知道咱们少夫人早已经和那白鹿山庄的尹逸干过苟且之事了,没想到现在还有脸回到江家来!” “是啊,不知道这个丫头有什么好的,现在咱们二公子竟然为了她什么都不做,专门在府里天天照顾她,就连洗漱更衣这类琐碎的事情也是自己亲手来做,真是不知道这丫头上辈子积了什么阴德,让咱们二公子像丫鬟似的伺候她!” “你们两个就这么想知道?”江淳乐冷然出声把两个老妈子吓得不轻,赶紧从墙角踉跄地站起身俯身请罪。 江淳乐看了她们一眼,认真地说道:“下次再让我听到有人说少夫人的坏话,我就打断他的骨头,知道了吗!” 两个人一听,吓得赶紧猫腰四散退开了。 江淳乐冷冷地看着她们,没有说话。 回到房里,看到薛滢已经虚弱地靠在床边再度睡了过去,江淳乐放下水盆走过去,担忧地看着她,为什么阿滢一天这么困顿,脸色也没有好起来。 他伸手拉开她的衣领,又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口,伤口已经好起来了,只是结了密密麻麻的痂,看着有些许可怖。 这时薛滢的眉头突然皱起来,似乎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忍不住颤抖起来,有气无力地喊道:“不要,不要再打了,求求你…” 听到这里,他立刻上前一把把阿滢抱在怀里,拍着她的头发轻声安慰道:“不要怕,我在这儿,谁也不能伤害你!” 听了他的话,薛滢真的不动了,眉眼恢复了安详,再度沉睡了过去。 江淳乐放开她,轻轻扶她躺下,盖好被子,他沉着脸想了想,好,他这就去找月姬!转身甩袖离去。 谪仙楼里,江淳乐踏进厢房的房间时,月姬正在丫鬟的伺候下梳妆,看到他来了,眼里掩不住的欣喜,赶紧站起来说道:“淳乐,你来了!” 江淳乐沉默不语地走到她面前,扫了一眼丫鬟翠儿。 月姬立马知会,让翠儿出去了。 这下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月姬温柔地走过去,轻轻抱住他的腰将姣美的脸蛋贴在他的胸口处,柔声说道:“你好久没来了,我又不敢贸然去打扰你,你可知道这几天我的梦里都是你。” 江淳乐听到吸了一口气,将脸别过去,并没有回应她的动作,说道:“是吗?” 月姬听出他声音里的不对劲,她放开他,不解地抬起头说道:“你怎么了?为什么今天的你跟往常不太一样?” 江淳乐这才低头看着她说道:“你是不是去找过阿滢了?” 月姬听到这,收起温顺的模样,换做一副了然的表情,轻笑道:“原来,你今天是为她才来的?” 江淳乐没有接她的话,继续说道:“你还抓了她,把她伤的这么重,你告诉我,这些是不是你做的?” 月姬转头看着他,幽幽一笑:“是不是我做的,这答案还重要吗,你已经相信了她,不是吗?” 江淳乐上前两步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的脸正色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样对她,难道你的心里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没有,这是她活该!”月姬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淳乐,你认识了我这么久,难道还不明白我吗?我的世界里只要有你就够了,别的人我都不在乎。谁要是想把你从我身边夺走,我是绝不会答应的,不管她是谁,我都会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这就是我对你的爱,你对我,不也是如此吗?” 江淳乐叹了一口气,说道:“就算你爱我,也不意味着你就可以随意伤害别人,阿滢,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她不该承受这些的。” “呵,阿滢,叫得多亲热,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其实从你找尹逸对决的那一刻起,我就应该明白,她在你心里已经不是那个简单的薛家小姐、江家的少夫人了,你已经喜欢上了她,不是吗?不然你怎么会来找我,她受了伤,心痛的不是别人,是你,对吗?”月姬定定地看着他,嘴角带着一丝苦笑。 “是,你说的对,看到她伤成这个样子,我就是心痛!可是我却不能把你怎么样,不能对一个我爱了四年的人做出什么决绝的事情来,只是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如果我连我的妻子都不能保护的话,我还做什么武林英雄!我今天来找你,想说的就是这些,告辞!” 月姬目送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眼前,终于忍不住,一把将镜子前的金银首饰扑到地上,趴在桌子上,痛哭起来。 ☆、第十二回: 情到深处 自第六届武林大会结束以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年多,距离下一届盛会已不到一年的时间,江湖上的门派也纷纷活跃起来,开始为第七届武林大会做准备。六大派也开始积极训练弟子们,为新一届大会选出最精英的人才。 作为中原武林正派代表的六大派,一直是各门各派的风向标,而江家素来与六大派交好,六大派在江湖上也需要江家财力物力的支持,因此即便上一届六派痛失英雄榜榜首,众位掌门心有不甘,可表面上大家还是一团和气,毕竟往后还要长期合作。 只是六大派中弟子众多,势力交错,武林中向来是非多,即便是像六大派这样的名门正派也无法做到意见统一,上下团结。眼前适逢新一届武林大会召开之际,很多不和谐的声音也开始慢慢出现,无论是卧龙谷、三清山、还是龙虎门和南山派,除了独来独往的明月宫之外,这四派都出现一些激进主义者,势要让自己的人坐上武林大会头把交椅,因此把目光都瞄向了同一点,决不能让六大派之外的人再抢走头名,于是所有的眼光都集中在了一个人身上——江淳乐。 这些人纷纷表示江淳乐决不能连任榜首,最好让他无法参加这次比赛,至此一些险恶的想法开始在他们当中酝酿开来,而眼尖的尹逸抓住了这个机会,他带领一部分白鹿山庄的人和其余四派结成了一个秘密团体,开始密谋着计划。 这天江淳乐刚回到江家,就有下人上来通报说江大人有事叫他,他只好停下去看薛滢的步伐,转头向父亲房间走去。 听到父亲计划让自己再度参加武林大会,江淳乐上来就明白无误地表示自己不会参加这届武林大会。江父问他为什么,他开口说道:“父亲,我真的不想参加这次比试了,我也没有把握能再次拿到头名。” “哼,我看你是心思不在这儿吧?你有多少天没有练功了,整日就知道围着妇人跑来跑去,你看你还像是以前的你吗?江湖上的应酬也不参加,家里的事儿也不管,整天就惦念着那些儿女私情的事儿,再这样下去只怕我们江家多年来在武林中积攒的声誉就要败光了。你既然选择了继承江家武学,就要担起责任把它发扬光大,像你哥哥一样为家族的荣誉而努力。虽说你哥哥资质上不如你,可是他也是兢兢业业地打理着咱们家的产业,你就不能专注地勤练武功,将来也能使我们江家同六大派一样,让我们江家的武学在武林中上也占有一席之地吗?” 江淳乐听后,若有所思地说道:“江家的武学我一定会发扬光大的,只是最近阿滢身体不好,我不想分心做其他的事,武林大会的事等阿滢身体好起来再说吧!” 江父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道:“这两样事,孰轻孰重你都分不清吗?不多说了,下个月是你外公的生辰,到时候你代表江家备上厚礼去看望你外公,让他老人家高高兴兴地过上一个生日,往后我们需要应王府帮助的地方还很多,你知道吗?” 江淳乐想到这样一来就要离开家里一段日子,有点头疼,只好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从父亲房里出来,江淳乐闷闷地回到自己房中,走到薛滢床边,她还在昏睡,他蹲下身静静地看着她憔悴的容颜,然后伸出手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薛滢感受到这轻微的触动,微微睁开了眼睛。 看到她醒来,江淳乐换上一抹笑颜,说道:“阿滢,你醒了,你这两天总是昏睡,身体也不见好转,我解开你的穴道陪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薛滢听到有些疑虑地看着他。 江淳乐一笑,起身手飞快地在她胸前点了两下,薛滢顿时感觉身上骨头一轻,不由得挣扎想坐起来。 江淳乐急忙扶着她缓缓坐起来,薛滢舒了口气,一连躺了几日感觉自己都快残废了,自己才二十一岁,怎么就病歪歪的。 外面的阳光很好,江淳乐扶着她小心地迈出去,薛滢的身子还很虚弱只能把全身力气都压在他身上,江淳乐一手揽在她腰间,一手托着她胳膊,扶着她走出房门。 温暖的阳光照射在薛滢脸上,她扬起苍白的脸颊,感受着这暖阳,令她冰冷许久的内心才暖和了一些。 江淳乐扶着她来到后花园,时至初秋园子中的花儿还未完全凋谢,看过去依然是一片繁茂的景象。 江淳乐扶着她坐在园中的石凳上休息,他望着园中的景色说道:“你知道吗?小的时候我常常在这里练功,那时候我还很小,每天天不亮就跟着师傅起来学武功,从早上一直到傍晚都是在这里度过。记得有一回我想偷懒,于是就把师傅的长剑偷偷藏了起来,结果被父亲发现了,罚我在院子里举着剑跪了一天呢!母亲也对我很严厉,常常教导我要做江家最有出息的儿子,只要我稍微犯点错误就会对我严加惩罚,所以我从小就克己自律,努力做他们眼中满意的儿子。”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是程燕丘的女儿,我从小都在听你爹的传奇事迹,听人们说程家的武学多么精妙,梨花针和碎雪剑有多么厉害,所以我就想长大了一定要会一会程家的人,看是我们江家的武功厉害还是你们家的功夫更胜一筹。没想到,那天我在关雎楼遇到了你,我迫不及待想要跟你比试,可是我没想到你的武功竟然那么差,连我十招都接不住,当时我真是失望透了!” 说到这里他回头看了一眼薛滢平静的脸庞,继续说:“当我知道我爹要让我娶你的时候,我没有抗拒,我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婚姻大事从来都不是由自己做主,所以我按长辈们的意思跟你拜堂成亲娶你进门,那个时候我还不懂得什么是成家,什么是责任?新婚第一夜我就让你一个人独守空房,还做了那么多让你伤心的事,我现在想起来真的好后悔,为什么我们没有早一点认识呢,这样也许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阿滢,你放心,以后我只会喜欢你一个人,你永远都会是我的妻子,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还要一起白头到老……” “你不要再说了!”薛莹脸色惨淡地打断了这一切,她站起来看着他说道:“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你喜欢的不会是我,我们也不会有幸福生活的,一切都是注定好了的!” 江淳乐听到这也跟着站起来,不解地问她:“为什么?阿滢,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薛滢流着泪看着他说道:“我已经不是过去的薛滢了,我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我不再是江家的少夫人了,我不是!我不是!你还不明白吗……” 江淳乐一把打断了她,按着她的肩膀,一动不动地,定定地看着她说道:“你是!”然后低头捧着她的脸就吻了上去,不给她任何思考和反抗的时间,只有不加克制的热切和激情。这一次薛滢没有逃避,压抑许久的感情在此刻爆发,将之前的所有委屈和不甘全都化在了这一个吻中,她忘记了自己,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将全身力气都用在了和他缠绵的亲吻中,两人站在绿荫和花丛中,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不复存在。 两人忘我地亲吻了许久,才放开彼此,两个人都微微喘着气,仿佛这一个吻用光了他们全身的力气,江淳乐咬了咬嘴唇说道:“现在你相信了吗?还觉得我是在骗你吗?” 薛滢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珠,她笑着点了点头说:“我相信你,你是真的爱我吗?” 江淳乐看着她的脸,笃定的点点头,然后伸手为她拭去眼泪,伸出手对着天空起誓道:“我这一生这一世都只爱阿滢一个人,如果我有一天负了你,就让我天诛地灭死无全尸,好吗?”他看着她真心说道。 薛滢欣慰地笑了,笑中带泪:“嗯,我相信你!”然后轻轻把头靠在他肩膀上,露出一个苦尽甘来的微笑,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她都不想了,只想抛却过往重新开始,这一刻,是他让自己再一次相信了爱情。 江淳乐抱着她,只希望时间在此刻永远停住,再也不会有人把他们分开。 就这样过了两天,终于到了江淳乐要离开江家和母亲去应王府给外公祝寿的时候,车马停在门口的时候,薛滢和江大人以及一众家仆在门口为他们送行。 江淳乐第一个和她告别,他越过父亲走到她跟前,拉起她的手说道:“阿滢,你在家要好生休养,等我回来,知道吗?” 薛滢看着他干净的脸庞,清亮的眼神,乖巧地点了点头:“我会的,你路上要小心!” 江淳乐放心地笑了笑,才去向父亲告别,然后看了看母亲乘坐的轿子,一切都准备妥当,然后上马拉住缰绳,回过头又看着薛滢,对她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然后转头驾马离开。 薛滢看着走在队伍前面的他,一身白衣扎着黑色的发束,清俊的背影逐渐随着马蹄声越驶越远。她在心底呼出一口气,对自己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心里说道:“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吧!” 谪仙楼,月姬正站在窗前凝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丫鬟翠儿走上前,端着一碗燕窝,对她小声说道:“小姐,喝口燕窝吧,你已经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 “我不想吃,拿开吧!”月姬眼也不眨地说道。 翠儿看着自家主子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无奈,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站在那里左右为难。 这时月姬回过身,表情淡然地在桌边坐下,对翠儿说道:“淳乐,他是不是已经出发去汴州了?” 翠儿把燕窝放在桌上,看了她一眼,无奈地点了点头。 月姬淡淡一笑:“以前他每次出远门都会第一个来跟我告别,现在他要去这么远的地方,却都不来跟我说一声,看来我在他心里再也不是过去的那个我了。” 听到这话翠儿不由得安慰她道:“小姐,你别这么沮丧,二公子他喜欢了你这么多年,说不定只是一时糊涂,以后还会回到你身边的!” “不会的,当日我与他初相识时,他还只有十九岁,纵然一时山盟海誓与我约定终身,那也只是年轻时的一时兴起,现在他已经足够成熟,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他那么有主见,一旦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是谁,还会回到我身边吗?”月姬说到这里,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 翠儿听了同样忧愁地说:“小姐你自从认识了二公子后,就不曾委身其他人,如果二公子移情别恋,那…小姐你岂不是这么多年的心血都白费了?” 月姬失笑道:“是啊,自从我遇到淳乐后,便知此生只他一个知心人了,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他能赎我从这里出去,哪怕是在他身边做一个小妾也好过在这青楼里暗无天日地过下去。我知道他为了我是甘愿这么做的,可怪只怪他出生在这样一个名门望族,就算他肯,他的家里也绝对不会答应的。现在老天连我这唯一的企盼也要打破,当下我还算年轻美貌,倘若有一天我不再拥有这美丽的容颜,我都不知道这日子我该怎么过下去。”说到这儿,月姬静静地落下一滴泪,忍不住一阵神伤。 见此翠儿也忍不住为主子伤感,继而愤愤说道:“都怪那个薛滢,如果不是她,小姐和二公子还是一对令人艳羡的神仙眷侣,等二公子做了家里的主,一定会想办法把小姐娶进门的,要是这薛滢不出现就好了。” 说到这里月姬抬起头,嘴里默默念着薛滢的名字,泪眼朦胧的双眼依稀带着恨意说道:“薛滢,凭什么你比我晚认识淳乐却可以嫁给他,难道就因为你出身比我高贵?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知道,我得不到的人你也不会得到!” 薛滢这段时间乖乖呆在家中养病,没事就做做针线打发时间,倒也觉得日子不那么无聊,期间二妹薛灵听薛大人说她身体抱恙还来看过她一次,不过知道姐夫不在也是和她聊了一些无关的琐事就悻悻地走了。 江淳乐和母亲一行人在汴州给外公高高兴兴过完生日后,便准备离开。尽管很久才见外孙一次的应王爷很疼爱他硬是让他多住几日,但他心中挂念着病中的阿滢,还是决定和母亲尽快返回浔阳郡。 知道他们要返程,应王爷早已备好了大船,让他们乘船返回,不用走陆路那么辛苦。江淳乐一路顺风顺水,很快就回到了赣州。 在行至浔阳郡不到二十里时的一处郊外时,眼看马上就到家了,仆从们都心情放松地交谈起来。江淳乐正跟身边的手下说着话,突然一支飞箭从树林里射过来正中手下背部,那手下仿佛还没回过神来,身子就在马背上晃了两下,一头栽了下去。 江淳乐立刻回头看去,只见从树林中冲出几十个蒙面衣者,手持长剑冲上去就与江家家仆杀做一团,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谁也没有料到半路上会遭到伏击,虽然家仆也多是练武出身,可是和这些个个武功一流的蒙面人相比还是力不从心加上毫无心理准备,很快便有几人被当场杀死。 江淳乐当即命人先护送江夫人回去,自己跳下马挡住这些蒙面人的攻击,手下才得以带着江夫人突出重围。 谁知他刚一下马立刻就有数十位高手围了上来,个个都黑衣蒙面,江淳乐看着他们,冷冷问道:“敢问诸位是何门何派,为何在要此设下埋伏?” 其中一位黑衣人嘿嘿一笑道:“江淳乐,别问那么多,江湖上都道你年纪轻轻武艺不凡,今日就让我们开开眼界!”说罢纷纷举剑劈过来,江淳乐皱了皱眉,心想此时以自己的人手恐怕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只能一边跟他们周旋,想办法拖延时机。 几人轮番上阵一一和他交手,江淳乐只和他们周旋,并未出狠招要他们性命,双方厮打了一会儿,其中一个突然反应过来说道:“哥儿几个,这小子是在跟我们拖延时间呢,别给他糊弄了,等江家的人马赶过来,可就晚了!” 几个人纷纷反应过来,当下变了神色来,使出看家本领,一心要取他性命。 江淳乐一看好吧,只能硬拼了,随即把剑一横,一招剑气削过去就削断了其中一人的长剑,他腾空一脚踩在他头上,翻身落到他身后,反手一挥剑,瞬间几个人的腿都被剑气所伤,纷纷腿下一软,丢掉佩剑跪在了地上。 他刚呼出一口气,谁知几个人并没有伤很重,起身立刻又冲了上来,他不禁皱眉,这样下去只怕他要开戒杀人了。虽然从小生在武学世家,可是因为家里在江湖上颇有威望,因此从小到大他还没有杀过人呢。 他这样一边想,对方的剑还在不断像雨点一样向他袭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江淳月只得狠下心,伸手一把卡住来人的手腕踹飞了他手中的剑,一剑上去抹了他的脖子,接着飞身一道剑气划过去,一排人纷纷中招胸口炸开,个个口吐鲜血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江淳乐舒了口气,总算搞定了!正在这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一阵笑声,只听有人笑道:“江二公子好身手,不愧是英雄榜头名!” 江淳乐停住脚步抬起头,心想:还来?他对着周围说道:“原来还有高手,现身吧,前辈!” 说话间一道身影从半空迅疾落下,他看过去原来是一位年近五十的老者,江淳乐冷笑一声:“敢问阁下是何人也?” 老者身量不高,但从身手和气度上看绝对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只见他朗朗一笑,道:“无名之辈也,二公子,见教了!”说罢从背后抽出两把弯刀一个箭步冲上来,江淳乐急忙用剑挡住,乒乒乓乓刀光剑影很快交织在一起,一个霸道一个凌厉谁也不让谁。几十招下来,江淳乐心里不禁多了几分压力,此人的武功和刚才那几个完全不是一个水准,就凭他也不敢说胜算在握,思量间老者手下一个飞刀旋来他惊险避过,反手一剑卡住对面呼啸而来的刀锋,真是好险,差一点就血溅当场了。 他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有丝毫大意,老者似乎也对眼前的对手很满意,出手一招比一招快,一招比一招狠,两把弯刀更是在手中耍的滴水不漏,若是换做别人只怕早已被削成肉泥了。 二人围着空地打斗了十来分钟不分伯仲,江淳乐心里明白时间越长对他就越有利,不久老者也明白了这个道理,不再抱着跟他切磋的想法,而是速战速决,一定要将他一刀毙命。 想到这里,老者咧嘴一笑唰地抛出手中的飞刀向他冲来,眼看着白花花的刀刃迎面而来,江淳乐飞身一剑挑起飞刀像杂耍一样来回打转儿,然后一剑弹了回去,老者似乎早有准备腾空而起一个跟头避了过去,江淳乐反手一道护身真气打过去,顿时老者身后的大树被拦腰炸断,老者也受到了波及,从树上掉了下来。 江淳乐浮起一笑持剑正欲过去结果他,没想到身后突如其来一道掌风,他立刻转身一掌对过去,对方也接了他这一掌,登时飞身立到了树上。他定睛一看,只见一个身着灰衣的中年男子正面露笑意看着他。 江淳乐看了看他们,冷笑一声:“两位前辈,这样前后夹击一个晚辈未免有失身份吧!” 灰衣人张嘴一笑:“江公子,谁让你名气那么大?树大招风的道理懂不懂,我们哥俩也不是什么体面的英雄豪杰,只要今日赢了你这小子,江湖上也就有我们的传说了,至于用什么手段,我们哥俩都是不计较的!” 江淳乐听完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眨眼间一个飞身迎上去便和灰衣人过了数十招,两人从树上打到地上,江淳乐突然之间停下来,神色自若道:“你们二人,从武功上看,一个是卧龙谷的高手,一个是龙虎门的精英,以二位的身手就算在本门派那也是数一数二的。我看,其中一位想必便是卧龙谷的司马长空前辈,传闻你一直和上官谷主不和妄想取而代之,看来是真的;至于另一位也不难猜到,之前曾与我比试过的龙虎门霍松之是你的侄儿,你是他叔叔霍风对吧?你与霍门主是堂兄弟,他当了门主后你一直心存不满,多年来你收敛锋芒低调为人,为的就是养精蓄锐好有朝一日自己做门主,我猜的对吗?” 司马长空阴冷一笑:“小子,不愧是江有为的儿子,对我们六大派的关系搞的很清楚嘛!” 江淳乐抿嘴一笑:“看来刚才那些也都是六大派的弟子了,只是你们身为六派弟子却不听掌门的指令,设下陷阱,暗算他人,只能算是六派的叛徒!” 霍风笑说道:“小子,你只说对了一半,今天来的是五大派弟子,并非六大派。” “五大派?”江淳乐转头思虑了一秒,说道:“那就只有明月宫没有参与了,这么说白鹿山庄也在其中喽,尹掌门与我江家关系一向不错,能调动山庄弟子的除了他之外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尹逸,是他把你们召集在一起的吧?” 霍风笑道:“都说江家二公子资质过人,冰雪聪明,今日见闻果然不差,只是你猜对了也没有用,我司马兄一人已让你无暇自顾,如今再加上我,只怕你有天大的本领也难逃我二人的掌心了!”说罢一个跟头翻过来,双掌齐上直捣他面门,身后的司马长空也不甘示弱,耍起双刀向他冲来。江淳乐双手对上去硬是以寒影诀挡住二人的进攻,眼看二人要破除内力挣脱出来,他双手一吸强大的真气将司马长空的刀牢牢吸住,然后左边寒影诀右边观音手,直接粉碎了二人的进攻,两人被真气冲的向后滑去,千钧一发之际江淳乐电光火石般飞上去,一剑刺穿霍风的喉咙,鲜血顿时流了一地,然后飞快收剑过去看司马长空,只见他双目紧闭,表情痛苦似乎还没恢复过来。 江淳乐看了他一眼,打了这么久他早已精疲力竭,于是准备转头走开,正在这时突然身后传出一声叱喝声,一阵狂风呼啸而来,司马长空方才竟然在装死!此刻他目露精光双掌朝上一招内力十足的火焰掌扑面而来,江淳乐一惊来不及应对了,只好硬着头皮挡住,只听“砰”的一声,伴随一声惊呼“淳乐,小心!”一个白色衣裳的人影挡在他面前替他受了这一掌,刹那间鲜血漫出,江淳乐只觉眼前一红,下意识地接住那摇摇欲坠的身影,低头一看,竟是月姬,嘴角带着一缕鲜血含笑望着他,他猛然抬起头,对司马长空道:“我杀了你! ”随即甩过身边的长剑一剑飞过去正中他的胸口,将他一剑钉在了树上,司马长空挣扎了几下终于不动了,一颗头颅毫无生气地垂了下去。 这时江家的人手才陆续赶来救援,处理现场。 江淳乐抱着身子瘫软的月姬,不可思议地摇着头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躺在他怀里的月姬虚弱地笑了笑:“我在陪六大派弟子吃酒时听一个弟子酒后不小心说出来的,我实在不放心你的安危,便在你回浔阳的路上等你,没想到你果然遇上了埋伏,我怪自己来的太迟,不能替你分忧,不过幸好你没有受伤,我来的也…不算晚。淳乐别为我伤心,能替你挡下这一掌,月姬死…也值了。”说完这些话,她便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嘴里不断涌出更多鲜血,将纯白的衣衫瞬间染成了红色。 江淳乐呆呆地看着她,眼睛慢慢湿润了,他二话不说立刻封住她的穴道,刻不容缓带她回江家。 ☆、第十三回:命中劫难 在家里默默等了江淳乐十多天的薛莹听到他回来了,欣慰地出去看,却撞见他抱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冲进了自己房间,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跟着走到门口关切地问道:“淳乐,你没事吧,发生什么事了?” 江淳乐把月姬安放到床上,回头看了她一眼,冷淡地说道:“你不用管,出去吧!” 现在她住的正是他的房间,听他这么说,薛滢静默了一下,当她透过他的身影看到床上躺的女子的面容时,便什么也没说,低眉黯然离开了。 江淳乐没工夫去理会她的感受,扶着月姬坐起来,立刻运功为她输送大量真气护住她的心脉。 薛滢一个人神情低落地回到自己房间,正在收拾屋子的环儿看到她便问:“小姐,见到公子了吗?” “见到了。”薛滢失魂落魄地答道。 环儿见她神情落寞,便走过去关切地问:“怎么了,小姐?” 薛滢无所谓地摇摇头:“没什么,淳乐他已经回来了。” “那小姐为何不留下与公子好好说说话,怎么还是一副不开心的模样?”环儿不解地问道。 薛滢苦笑着说:“他是回来了,不过不是一个人。” “那还有谁呀?” 薛滢偏过头低垂着眼眸,说道:“还有月姬,他抱着她回来的。” 环儿听了哑然,顿了顿才说:“公子怎么会带她回家来,这是从没有过的事呀!”说罢把手在衣裙上擦了擦说道:“我帮你出去看看。”说完便跑了出去。 薛滢没有拦她,自顾自地坐在桌旁出神。 过了一会儿环儿回来了,她看了一眼薛滢,低下头欲言又止,末了斟酌着说道:“小姐,我出去看了,月姬姑娘好像受了很重的伤,是为救公子才受的伤,因此公子打算让她住在家里看病,现在一大堆大夫都围在那儿呢。” 薛滢没有说什么,低声说了句:“知道了。” 卧房里,江淳乐正在怒斥一群大夫,“你们这么多人,难道连一个治病的办法都拿不出来吗?” 大夫唯唯诺诺地说道:“二公子,不是我们无能,月姬姑娘受的是内伤,不能像普通疾病那样来诊治,就算吃药也是无济于事呀。” “那你们说应该怎么办?”江淳乐目光冷冷地扫过他们问道。 其中一位见多识广的大夫说道:“依我看,月姬姑娘中的是火焰掌,这是卧龙谷的独门武功,必得内功深厚的高手才能使得出来,中了此掌者身体会随时像火焰炙烤般痛苦,以月姬姑娘这样没有半点内力支撑的人来说,最多撑不过七日。” “你想说什么?”江淳乐看着他说道。 大夫说:“正所谓一物降一物,要想救月姬姑娘,也得同样一位内功深厚的高手来帮她疗伤,用自己的内力化解掉火焰掌的余力,而且此人必须是修炼至阴至柔的内功心法才是,放眼整个武林,只有一个人符合这个条件,那便是南宫月宫主的亲弟弟南宫凰。” “你是说明月宫?”江淳乐若有所思道。 大夫点了点头,道:“虽说明月宫向来独来独往且行踪隐秘,不过以江大人和六大派的关系,想必南宫宫主就算有所不愿,也会看在江大人的面子上答应的。” 江淳乐低头思索了一下说道:“听说这南宫凰痴迷练功,鲜少在江湖上露面,你有把握他能救得了月姬?” 大夫告诉他,南宫凰近来一直闭关修炼,他有一门明月宫的独门内功叫白虹真气,刚好能够化解得了月姬姑娘所中的内伤,只要他答应帮她运功疗伤,月姬姑娘伤病痊愈便指日可待。 江淳乐定定地想了想,末了道:“好,我就依你说的做!” 江淳乐回到家中不久,关于白鹿山庄大公子尹逸暗中勾结六大派奸邪势力偷袭江家二公子的事情便传遍了武林,尹逸因此一段时间在武林中声名狼藉,连带着白鹿山庄也受了污名,被其余五派声讨。这让尹掌门很是气愤,他觉得自己这个儿子近日来似乎有些太胡作非为了,因此下令他禁足山庄内一个月不得外出一步作为惩罚。与此同时关于江淳乐如何力战五大派高手,以少胜多杀出重围的事迹,也让他在武林中的威名更胜一筹,再度巩固了他江湖中少年英雄的美名。 一连两个晚上,江淳乐都不眠不休地守在月姬床边看着她,不惜以损伤自己内力的代价给她输送真气,维持她的身体状况。当他告诉自己父亲要去明月宫找南宫凰救月姬时,江大人似乎不太赞同他的做法,他认为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去欠明月宫的人情,况平素里江家与明月宫也来往不多,南宫月与弟弟南宫凰两人又行事缥缈,捉摸不定,他们会不会轻易答应还是一个问题。但是江淳乐坚持要去明月宫走一趟,他说月姬救了他,他欠她一条命是一定要还的,江大人拗不过他,便告诫他不论后果如何都不要乱来,不能破坏六大派与江家的关系,江淳乐答应了,他便由他去了。 江淳乐走的时候没有给薛滢打招呼,而是带着月姬直奔明月宫,薛滢是从丫鬟的口中听说的,她也无所谓了,不想去管这些了。江淳乐不在,她又恢复了以往呆在房里每天做做针线活打发时间的日子。 这天她拿出不久前为江淳乐做了一半的腰带来,她看了看摇了摇头拿出针来把它继续缝好。刚做了一会儿,突然一个丫鬟过来说江夫人有事找她,让她赶紧过去。她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走了出去,到了房间看见江夫人端坐在座位上喝着茶,她便问了一声安乖乖地站在那里。 江夫人知道她正在休养似乎也没打算让她坐下,只是屏退了两个丫鬟,留下她与薛滢两个人在房中。薛滢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但又不敢表现出什么。 这时江夫人漫不经心地喝过一杯茶,幽幽开口说道:“你跟那个尹逸的事儿,淳乐他知道吗?” 听到这话,薛滢心中猛地一缩,抬起头,心跳得飞快,什么?难道夫人已经知道她与尹逸的事了?她一时失了心神不知该如何回答。 江夫人把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轻蔑地说道:“你与尹逸的那些龌龊事打量我不知道吗?” 薛滢心下一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卑微地说道:“夫人,我不是有意瞒你的,是尹逸…是他用计,我才…”想起那天的那一幕,她便委屈和不甘都化作涌出的眼泪漱漱而下,声音也几度哽咽。 “这么说,你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江夫人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薛滢颤抖着点点头,悄悄抹了一把掉下的泪水。 “那从那天以后,淳乐还有没有碰过你?”江夫人眼底已掩不住鄙夷的神色,语气也更加凉薄。 薛滢默默地摇了摇头。 江夫人看着她,眼里又多了一层嫌恶,她冷冷说道:“这件事除了我,你不许告诉任何人,你要还想呆在江家,就老老实实不许再跟外面的野男人有任何往来,做好自己妻子的本分,知道吗?” 面对江夫人严厉的话语,薛滢除了点头还能做什么呢,她只好将一肚子的伤心和难过都咽了下去,默默地点了点头。 过了好几天,江淳乐还没有回来,薛滢开始有些担心他,听别人说南宫凰这个人生性孤僻怪异,还有人说他残忍嗜血,好以折磨别人为乐,这去了好几天也没什么消息,她担心江淳乐会出什么意外,为此甚至有些寝食难安。等到第四天的时候她终于坐不住了,自己悄悄一个人跑出江家去了明月宫。 她是翻墙进去的,明月宫门口和院子里都有不少弟子在把守,她只好走没人的小道,一不留神走到了一处无人的院落,这里看起来很幽静,地上的石板也很干净,应该天天有弟子打扫,两边还配有漂亮的小花园,看起来应该是个不错的住处。只是不论是门口还是院子里都没有一个人看守,因此周围都是静悄悄的。 薛滢不知道江淳乐是不是在这里,她不敢贸然进去查看,也不敢逗留太久。就在她准备离开这里时,突然一阵风刮来,一道强劲的内力自身后向她袭来,她急忙一个点足翻身躲过,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着红黄相间锦服的青年男子正站在院子里,冷峻的目光像尖刀般地扫过她的脸。 薛滢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有些心虚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闯进来的,打扰了,我这就出去!” “慢着!”男子的声音像冰刃,他喊住了她。 薛滢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站在原地,由着那男子朝她走过来,站在她面前,盯着她的脸询问道:“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 薛滢不敢抬头,她紧张地说道:“我是认错路,不小心走进来的。” “认错路?明月宫的弟子怎么会不知道这里?你不是明月宫的人?” 薛滢不敢说话了,这个人浑身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让她不敢与他对视。 “不说话?我便杀了你!”男子扬起一手,毫不犹豫就要劈下去。 “慢着,你不能杀了我,我是江家的少夫人!”没办法只能把江家这块招牌搬出来了,她也是被逼的。 果然她这么一说,他的手停在了半空,眯了眯眼睛,道:“江家少夫人,这么说你是江淳乐的妻子?” 薛滢默认地点了点头。 男子继续问道:“听说江淳乐娶了薛家的小姐,你便是那个薛家的养女,程燕丘的女儿吧?” 薛滢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哈,真如此,我便要试试你的武功!”话音刚落,他便凌厉出招直点薛滢要害,薛滢赶紧还手,被迫和他对了几个回合,她当然不是眼前这男子的对手,光凭他开始的一招就足以判定他是个一等一的高手,她这个半吊子怎么可能打得过? 果然不出十招,薛滢就败下阵来,奇怪的是男子似乎没想要至她于死地,他一把抓过她的手反绑到身后,然后双手在她肩膀上按了一下,薛滢立刻大力甩开了他,一双杏目圆睁瞪着他。 男子背起手,笑了笑,道:“不愧是程燕丘的女儿,果然是练武的好材料!” 薛滢心底一惊,她是练武的好材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说,她不知道面前的这个人究竟有什么目的,依然警惕地看着他。 男子意味深长地对她笑了笑,丢下一句“我们还会再见的!”便施展轻功消失在了她眼前。 薛滢还愣在那里不知所云,等反应过来赶紧离开了这个地方,按照原路返回,回到了江家。 江淳乐在明月宫心急如焚地等了好几天,终于南宫凰要出关了,他立刻第一时间就去找他救月姬。 明白江淳乐的来意后,南宫凰不紧不慢地捧着茶喝了一口,笑说道:“你府里大夫说的不假,我的白虹真气的确可以救得了这位姑娘的命,不过我们明月宫行事一向恩怨分明,若我出手救治她必然会有损我的功力,我南宫凰不想欠谁的人情,也不愿别人欠我人情,我可以救你的那位姑娘,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他说到这里笑而不语,看着江淳乐。 江淳乐正听得着急,立刻说道:“南宫公子请说,只要我江淳乐办得到的,一定会尽力而为!” 南宫凰呵呵笑了两声,道:“你当然办得到,我闭关八月有余,此次一出关就要替你的这位姑娘动气疗伤,那我精心修炼的内功心法必然会受到亏损。我的条件就是,我需要有人陪我双修来弥补我内力的亏虚,而这个人我已经物色好了,她就是你的夫人薛滢姑娘。” 开始的话江淳乐一直认真地在听,直听到最后一句时,他突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南宫凰,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南宫公子的意思是,要救月姬,必得让我的夫人和你一起双修才行?”他说完看着南宫凰,表情有些冷然。 南宫凰笑道:“江公子别误会,所谓双修只是男女两人一起互相练功切磋取长补短而已,我保证修炼结束后,贵夫人不会少一根头发。” “不必了,我不可能答应你!告辞了。”江淳乐一口回绝他,便站起身往出走。 “江公子还是再考虑一下吧!你的那位相好的姑娘可不能再等了,你再多考虑一秒,她可能就是个死人了。”说完这话南宫凰悠闲地端过桌上的茶,抿了一口。 江淳乐听到这话楞了一秒,接着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回到房间,江淳乐来到月姬床边看她,望着她虚弱的样子,往日珠圆玉润的身体已逐渐消瘦下去,面目也在渐渐失去光彩,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病气。 江淳乐心里此刻天人交战,他按着床边缓缓坐下去,陷入了极大的矛盾中,他的命是月姬救的,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就这么为了自己白白死去。另一面,阿滢是他的妻子,让自己把她交给南宫凰那个阴阳怪气的男人,他也不愿意,谁知道他会对阿滢做什么。时间又迫在眉睫,如果再多等两天,月姬可能就真的没救了。 他从来没有这样纠结过,脑子里纷纷乱乱的想着,他就这样靠着床沿一夜未睡直到天明。 天色刚微微亮,他听到身边的人儿突然轻声咳嗽了两下,江淳乐赶紧坐起来倒了一杯水给月姬,扶着她坐起来喝了。 月姬喝了水,微微能说一些话,她虚弱地靠在他怀里看着他,病怏怏地说:“淳乐,你快去休息吧!别为我熬坏了身体。” 江淳乐看着她,挤出笑摇摇头:“我不累,我要看到你好起来才肯去休息呢。” 月姬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缓缓说道:“我怕是好不了了,我感觉自己身体一天天在变差,现在我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不过这些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你能陪在我身边,这就够了!” 可能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月姬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她与江淳乐以前的事儿,江淳乐都细细听着,一句也没有打断她。 说着说着她眼泪流了下来,发白的嘴唇颤抖着说:“淳乐,其实我不想死,我想跟你一起好好的,白头到老,哪怕我还是做不了你的妻子,可是只要你还爱我,只要我还能经常看到你,我就满足了。以前我总是要求的太多,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名分都是浮云,我要的只是你,与别的人都没有关系,我只要你爱我,心里有我,这就够了。即便是死了,能躺在你怀里看着你,我也心满意足了!”说到这里,她露出一个无力的微笑,咽下满满的泪水,把头微微垂了下去。 “你不要再说了,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会,我只要你活着,我只要你活着!”江淳乐紧紧抱着她的身体,重复着这句话,他握着她消瘦的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薛滢今天很意外,江淳乐竟然专门回家把她接到了明月宫,说希望她能帮自己一个忙,薛滢看他的样子很不开心,也没有细问便乖乖跟着他去了。 到了明月宫,她发现自己前天在这里碰到的那个人也在,依旧穿着大红明黄色的衣服,对于一个男子的衣着来说显然有些过于明艳了。 江淳乐告诉她,他找到救月姬的办法了,她不知道是什么办法,只想着如果月姬真的死了的话,他一定也很难过,也好,只要他开心就好,她委屈一点没有关系的。 她听到他说南宫凰救了月姬,作为报答他希望她能留在这里,陪南宫凰练功,只要七天就好,七天后他就会来这里带她回家,他说的像真的一样。可是她听到他嘴里说到“双修”两个字,作为从小学武长大的孩子,她不可能不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她想到一些可怕的事情,她突然不想留在这里。看到南宫凰脸上阴晴不定的笑容,她很害怕,很想离开这个地方。她求他带自己离开,她不想呆在这里,她不断地央求他,可是他一直在摇头,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于是跪下来求他,他一把拉住自己,定定地看着她,告诉她只是陪南宫凰练功而已,别的什么也不会发生,就七天,七天就好。 薛滢呆呆地看着他,再看看南宫凰,她明白了,这件事情他们已经说好了,她只是一个局外人,一个自始至终都没有参与进来的人,可她最亲的丈夫早已把她当做牺牲品卖给了魔鬼。她终于看清了这一切,她不再哭诉了,不再哀求,她定定地跪在那里,看着江淳乐不断对她说他七天后就会来接她的话,到时候他就跟她再不分离。呵,真的吗?那月姬,那月姬呢?他是不是也这样对她说?她笑了,看着江淳乐扶她起来,望着他犹豫地转过身,她在身后只对他说了一句话:“江淳乐,你会后悔的。” 听到这句话,他回头看着她,眼里的情愫太多,她看不懂,于是她闭上了眼睛,脸上似乎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滑过。 就这样,她被留在这里,成了南宫凰的玩物。 第一个晚上,她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她祈祷他不会来。可是他来了,一进来他就关上了门,看见她躲在床脚瑟瑟发抖,他脸上带着笑容,看不清,可是一连串的动作却很清晰。他没有对她使出什么招数,而是一把把她捞起来,她心里拼命祈祷不要发生自己猜想的事,可是老天无情地打破了她的祈祷。 南宫凰对她阴阴地笑着,一双手瞬间剥掉了她身上的衣裙,她拼命反抗,被他一手点住穴道,只能动,不能出力,她眼睁睁看着他撕破自己的衣物,脆弱的肌肤一点点暴露在他面前,一个陌生男人的面前,直到□□。 七天像最漫长的噩梦一样结束了,第二天,她被赤身裸体地扔出明月宫,连带着她污秽不堪的衣物一齐扔到了一个荒僻的郊外。 ☆、第十四回: 绝处逢生 不知迷迷登登地昏睡了几天,她才在精疲力竭中醒过来,看了一眼自己残破不堪的身体,她哭了,伸出颤抖的手指把脏衣服裹在自己身上,无力地趴在满地的落叶上。 过了一会儿,她再度清醒过来,看着这满地枯黄的叶子,她想她的生命正如这萧索的秋天一样快走到尽头了。她挣扎着坐起来,拼命一点点向前爬着,艰难爬到一个大树底下,扬起头看了看巨大的枝干,上面的树叶已落了一半,她解开自己破旧的衣带,颤魏魏扶着树站起来,全身尤其下身要命的刺痛不断在提醒她之前发生的种种,她一点求生的欲望也没有了。她仰着头努力扶着树干不让自己跌倒,然后牟足了劲儿把衣带挂在了树枝上,挣扎着踩在树根上把头伸到绳子里,舒展开身体闭上了眼睛。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她的身体倒了下去,随着一枝断掉的干枯树枝。 上天没让她死又让她活了过来,她混沌地醒着,一路爬着,肚子饿了就捡地上坏掉的果子吃,甚至还与游荡在外面的野狗抢食物,或者吃它们剩下的。 就这么爬一步走一步走一步爬一步,冥冥之中她竟然来到了自己家的门口,望着门匾上盖着厚厚蜘蛛网的“程府”两个字,她苦笑了,果然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离开过这里,她始终还是程家的人,别人的家不属于她,她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 她走进自己家,道路两旁荒芜的野草仿佛在告诉她一切都过去了,她走到大厅门口摸着冰凉的台阶坐了下来,闭上眼睛忆起儿时的事来。 一连几天她都在自己家度过,饿了就去外面捡吃的,晚上就睡在冰凉潮湿的地板上。 这天阳光出来了,薛滢在冰凉的地板上醒过来,她捂了捂有些刺痛的眼睛,看着院子里有一棵父亲小时种的梨树,记得幼时她常围在树旁要梨子吃,那时她还小够不到梨子,这时父亲就会走过来摘下一个最大最甜的梨子递到她手里,那时傻傻的她只会甜甜地冲着父亲笑。 记忆里的父亲,是中原武林的第一高手,身材高大,脸上常常挂着冷峻的表情,这个世上他唯一感兴趣的东西就是武学,不断地练功,对她这个唯一的女儿,他也没有给予过多的关爱。可是在她眼中,父亲仍旧很慈爱,毕竟他是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想到过去的事,薛滢漠然的脸上才露出一丝温情来,可是无忧无虑的日子很快就结束了,父亲死了,是被六大派中四派掌门在比试中误杀死的,她失去了父亲,被送往薛家收养。 父亲是被六大派失手杀死的,可是她这个女儿太过无能,不能给他讨回公道,到现在一直都窝窝囊囊。想到这里,她一拳砸在台阶上,坚硬的地面磕破了她的皮肤,她也没有感觉。 她再次抬起头,脑海中浮现出父亲的样子,温情地对她说:如果想爹了,就到后院瑛儿种的梨树下看看,爹就在那里。可是,后院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颗她五岁时种下的小梨树孤零零地杵在那里。 薛滢转过头,心中太多辛酸,索性躺下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再度醒来,依旧望着院子里的一切,一切都跟小时候大不一样了,小时候的院落干干净净,绿草丛生,现在却是一派破败的景象。 想到父亲对她说的最多的那句话,她忍不住站起来走到后院,来到那颗小梨树下面,盯着树看了一会儿,突然蹲下身就着双手在土里挖了起来,父亲说的这句话是不是别有用意,会不会给她留下了什么遗物在这里,可是挖了许久也没有,薛滢放弃了,许是她想多了。 这天晚上她一个人躺在地板上,想着白天的事,辗转反侧。天刚一亮她索性出门去找了一根被人丢弃的破锄头,一个人无声无息地回到家里就着微弱的天光在树下挖了起来,执着的挖了一刻钟后,突然锄头发出砰的一声,原来下面真的有东西!薛滢激动地扔掉锄头,蹲下身用手继续挖着,一定是父亲留给她的遗物,会不会是书信之类的?她突然有了干劲,忘了多日的饥渴,奋力地挖着。不一会一个黑乎乎的盒子被挖了出来,上面带了一把锁,都生锈了。薛滢皱着眉头,不知道这是什么,不死心再往下挖又挖到一个盒子,还有一把裹着布长长的东西。 就着一点点的微弱光线,薛滢把这长东西外面的裹步拿掉,这是什么?等拿掉破布一看,自己手中赫然出现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她把剑拿到跟前一看,只见剑身泛着寒光,即便不见天日这么多年,依然剑锋凌厉,在它的柄端处静静地刻着三个字:碎雪剑。 原来它是碎雪剑,薛滢喃喃自语,还以为这剑早都不见了呢。 那盒子里装的是什么?薛滢拿过盒子,盒身上面是暗色的花纹由于年头长都看不出当初的颜色了,她翻来覆去把盒子拿在手里端详了一遍,它是有锁子的。薛滢看着锁芯的形状,猛然想起了什么,鬼使神差地拔下她头上一直带着的银钗,这个钗子是父亲送给她的,让她随身一直带着,千万不要弄丢了,难道?她对着钗头的形状把钗子插进去拧了一下,随着一声细小的声音发出,盒子打开了。 薛滢一把打开盒子,里面白光闪闪,她随手捞起一把,顿时心尖一缩,指尖被扎了一个小孔,原来盒子里装了密密麻麻的银针,由于这针通体银白,又精巧细小,因此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梨花针。 她急忙用钗子打开另一个盒子,很好,也打开了,里面只有一张纸和两本书。她先把书拿起来,只见一本封面写着碎雪剑剑谱,另一本是梨花针秘法,薛滢吐出一口气,再拿起那张纸打开看,一看是父亲的亲笔信。 瑛儿: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为父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十三年父女情,为父这个做父亲的始终给你的太少,等到发觉时,却为时已晚。你从小便没了母亲,小时候你比别的孩子都乖,从来不会哭闹,可是那时候为父总是忙着练功,忙着成为天下第一,忘了还有你这个女儿,也忘了自己还是一个父亲。 江湖总是艰难险恶,想得到名望,就必得有所付出,有时候付出的,是你的生命。从为父赢得武林大会头名起,就知道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六大派视我为眼中钉,为父不想与他们为伍,多次拒绝与他们合作的提议,我知道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次比试,是他们提出的,名义上是跟我切磋武艺,可实际上是想置我于死地,可是为父不能不去,否则一定会被天下人当成贪生怕死之辈,为父一生最看重就是自己的清誉了。 答应为父,如果为父死于这场比试,瑛儿千万不能为我报仇,为了武学和威望我已经失去了你母亲,为父不想再让你卷进这个是非交错的江湖,只愿你能嫁个如意郎君,相夫教子安安稳稳过一生。为父这一辈子没有什么值得留给你的稀罕物,只有花了一辈子时间钻研的武学秘籍,我将它留给你,但希望你永远不会用到它。 落款是程燕丘,封面是爱女亲启四个字。 合上信笺,薛滢已经泪流满面,心痛地喊道:“爹…爹…” 她颤抖着再次打开书信,望着熟悉的字体,泪如雨下,心碎地说道:“爹,女儿不孝,现在才知道您是被六大派陷害,女儿对不起您,女儿不能答应您,我已经做不成贤妻良母了,从现在开始女儿只为报仇而活,我一定会把程家的武功发扬下去,不给爹爹您丢脸!”说到这里她已数度哽咽,语不成调。 从这天开始,薛滢一反常态不再浑浑噩噩地想着寻死了,为了练功她必须活下去,必须能吃饱穿暖,可是空空的肚子告诉她,恐怕她还没练成武功就饿死了。 薛滢拿出自己身上仅有的一点首饰,银钗和耳环,可惜江淳乐送的白玉钗不在这儿,否则肯定可以换到更多的钱,她只能拿着自己的这点可怜的首饰到当铺换了几个小钱,只够几天吃饭用的。 薛滢节省吃穿,只买了几个馒头垫肚子,这是她近十天来吃的最饱的一次。 这天她坐在后院台阶上,正对着秘籍练习内功心法,突然她听到外面的大门吱呀了一声,她立刻警惕地收起书,躲起来暗中观察。不一会儿只见一个身着碧绿的小丫鬟走了进来,薛滢细细一看,竟是环儿,当即现身,激动地喊了一声:“环儿!” 环儿激动地回过头,果然是小姐,她高兴坏了,一把跑过来,主仆俩顿时抱在一起,望着薛滢如今蓬头垢面,面颊凹陷到几乎认不出的样子,环儿心中百感交集。 激动过后,两人坐在台阶上,环儿告诉她,她刚从明月宫失踪后,二公子就去了明月宫要人,还和南宫凰打了一架,只可惜给他跑了。二公子回到江家后就派人四处打听她的下落,可惜都没有消息,还有人说小姐已经死了,她听说后始终不相信,于是就在浔阳郡附近的郊外一直找,找了十多天终于在这儿发现小姐了,总算老天不负苦心人。说到这里,环儿又忍不住热泪盈眶。薛滢安慰了她几句,便问她现在江家和六大派怎么样? 环儿说都很好。 薛滢笑了,道:“好,他们都很好,我却一个人在这里受苦!” 环儿看了一眼已经瘦脱相快让她认不出来的小姐,犹豫了一下说道:“小姐,要不你回去吧,公子现在为了你都不出门了,打听不到你的消息,他就天天在府里喝酒,整天都是醉醺醺的,大人和夫人也劝不住他,我看公子也挺可怜的,你就…” “他可怜?那我呢?”薛滢声音都变了,生生盯着环儿道:“我成什么样子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我被南宫凰那个畜生糟蹋时,他在哪里?哼,想让我回去,除非我死了!” 环儿听到这里,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南宫凰,他对小姐你怎样了?” 薛滢听到这儿,突然脸色一变,咬牙切齿地说:“怎样?他睡了我七天,还把我折磨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哼,早晚有一天我要挖了他的眼睛,让他也变得像个残废一样,哈哈哈哈!” 环儿一时被震住了,从没见过这样的小姐,呆呆地看着她。 这时薛滢突然转换话题道:“对了,月姬那个贱人现在怎么样了?” 环儿只好照实说:“月姬姑娘一直住在府里,不过二公子已经不见她了,他现在只想着小姐你回家。” “二公子!二公子!你干嘛一直提到他,那个江淳乐我一辈子也不会见他,等他死了,你再来告诉我罢!”薛滢说完怒气冲冲地甩过袖子站到一边去。 环儿赶紧上去安慰她:“小姐,我不说了,现在当务之急是你的身体,你一直住在这里这样我很担心你会出什么事?” “现在当务之急是你赶紧到江家把我用过的东西尤其是金银细软给我带出来,我已经好几天没吃过饱饭了,我必须有银子来维持基本的吃穿用度。”薛滢回过头对她说道。 环儿听了说:“这个简单,自从小姐你走后,公子还是让我住在府里,每天负责打扫你的房间,我每天都有机会出入小姐房间的,我很快就把小姐要的东西给小姐带出来,不过小姐你还是打算一直住在这里吗?” “那当然,这里是我家。”薛滢头也没回地说道。 环儿不说话了,只好照她的话去做了。 此后几天环儿一直在江家和程家之间来回跑,把薛滢吃穿用的东西都带了过来,还帮她把程家的房间也打扫了一下,晒了几天太阳,总算可以住人了。两人通过变卖一些首饰买来一些生活必须品,总算像个家的样子了,只是从大门看还是一个无人居住的破房子。 环儿整天一得空就往程家跑,照顾小姐吃喝,索性她只是个小丫鬟,也没人对她过多关注。 在此期间她偶然撞见二公子,都是醉醺醺的,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喝酒。 江大人和江夫人劝了他好几次,他也只当耳旁风,一笑而过。 这天晚上,江淳乐一个人在房间里饮酒,月姬推门而进,端着一碗粥放到桌子上,看着他心疼地说道:“淳乐,你别喝酒了,喝碗粥吧,你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你看你都瘦了。” 江淳乐放下酒杯,没有抬头,淡淡说道:“你走吧,不用再来看我了,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 听到这里月姬噗通一声双腿跪了下来,流着泪说道:“淳乐,我求你别这样说,我爱你,到现在都爱着你,让我在你身边照顾你的起居吧,别赶我走,求你了!”说罢垂下头伤心地哭泣起来。 江淳乐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转过头说:“那阿滢呢,她现在在哪里,正在受什么苦呢?如果不是因为你,她也不会受这么多罪,我真恨我自己,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却一直在让她受尽磨难,现在,我想弥补自己所犯下的一切错误,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说到这里,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轻声道:“你走吧!明天我会派人去谪仙楼替你赎身,从此以后你就是自由之身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你还是要赶我走?你忘了?我爱了你整整四年,我们相爱了整整四年,难道这一切在你眼中都一文不值吗?”月姬泪眼汪汪地跪在地上朝他哭诉道。 江淳乐淡然说道:“忘了这一切吧,是我负了你,忘了我吧!” “淳乐!”月姬痛心的呼喊声淹没在了这漆黑的月色中。 江淳乐这几天时常在想,假如他提前一些遇到薛滢多好,假如他们不是以这样的方式结合,事情的结果会不会好一点。 阿滢到底去哪儿了,她还活着吗,她还愿意回到他身边吗? 直到今天他还记得自己七天之后赶到明月宫的那天,不见薛滢的影子,只有南宫凰一人,他轻描淡写地告诉他:“她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他怒不可遏道:“你再说一遍!” 南宫凰一声轻笑,道:“你又不爱她,何必这样在乎她,你的相好不是那位月姬姑娘吗,你既然为了救她甘愿把薛滢交给我,又何必去管她的死活呢?” 江淳乐咬着牙齿,面色冷白道:“我再问你一遍,阿滢她现在在哪儿?你究竟把她怎么样了?” 南宫凰依旧不愠不火道:“她,不就是让她陪我双修了七天嘛,现在她已不在我这里,你到别处找吧!”说罢悠然转身离开。 “我杀了你!”江淳乐“噌”地拔出剑,一剑刺过去。 南宫凰立刻防御,冷面道:“这可是你逼我的!”两人立刻你死我活地斗了起来。 江淳乐面色冰冷,剑剑直取南宫凰性命。不想南宫凰平日深居浅出,一门心思痴迷练功,他也是难得的武学天才,经过多年苦练,他的武功并不在江淳乐之下,尤其是独门武功心法更在他之上。 江淳乐心中悲愤难平,一时又要不了这个魔头的性命,愈加焦躁,南宫凰本不想在这里与他交手,索性趁他不备钻了个空子,轻功一展越过墙头消失了人影。 江淳乐懊恼地站在原地,不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无限悔恨,都是他,害了阿滢! 回到江家后,他便失魂落魄整日饮酒度日,再也不是以往那个风采奕奕的二公子,每天都幻想着薛滢回来,可是时间越长,希望就愈加渺茫。 另一边,薛滢在环儿的精心照料下,身上的伤逐渐好了大半,她正值盛年,身体底子也不差,伤病也恢复得快。病好的薛莹,每日除了吃环儿送来的饭菜,晚上睡觉之外,其余时间全用来练功,有时候甚至能不吃不喝练上三两天,已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除了吃饭的时间外,她也不让环儿多来打扰她,一个人躲在后院练功。环儿只好退到一边远远地照看她。 为了练好碎雪剑快如闪电的剑招,她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找来一根粗粗的铁棍对着剑谱专注的练习,即便累的几天抬不起来胳膊,她也不在乎,就为了能早日练成疾如闪电的碎雪剑法。 练梨花针的时候,更是吃了不少苦头,白天的时间,她蒙上眼睛练习飞针,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把针平插在床铺上,躺在上面睡,一方面提醒她父仇难忘,一方面为了以后带满身银针也不至于伤到自己。 就这样从秋天练到第二年春天,又从第二年春天练到秋天,就这样春去秋来,整整过去了六个春秋。 ☆、第十五回: 重出江湖 这天环儿在镜子前帮薛滢梳妆时发现了好多白头发,她挑出来给她看,一边说道:“小姐,你最近练功肯定太辛苦了,要不然怎么会长出这么多白头发来呢?” 薛滢凝视着眼前的白发,淡然说道:“环儿,我今年有二十七岁了吧?” 环儿点点头说道:“小姐今年刚好二十七岁。” 薛滢伸手捻着一缕白发,黯然道:“原来,我都已经这么老了。” 环儿笑笑说道:“小姐您说笑呢,您还正年轻怎么会老呢?” 薛滢放开头发,回头淡淡说道:“替我把这些白发扎起来吧。” 转眼又到了新一届武林大会召开的时候,各门各派也开始活跃起来,六大派又在精心训练弟子了,江家也为这事比平时忙了不少。 这一届武林大会江大人有意让江淳乐接替自己出席大会,以后他在这武林中积攒的地位也要让他来延续了。可江淳乐完全对这事不感兴趣,还是每天把自己闷在书房里,不是写字就是作画,再不提江湖中的一事一非。 白鹿山庄里,尹掌门也为武林大会在语重心长教导尹逸,他说道:“逸儿,上一届武林大会的榜首被那龙虎门的霍松之得了,霍竹青那家伙不知得意了多久,在江湖上也处处与我白鹿山庄抢风头。哼,就凭他龙虎门的武林地位也敢跟我尹鹤争?逸儿,这次你可要替咱们白鹿山庄好好争口气,教他们知道谁才是六大派的青年翘楚。” “是,父亲放心,此次大会孩儿必定拔得头筹!”尹逸的眼中透出一股精光。 尹掌门满意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此次武林大会比武的人选已经安排好了,白鹿山庄派出大公子尹逸和大弟子尹文渊;卧龙谷派出上官谷主独子上官颉,今年只有二十岁;三清山则派出了张真人的高徒张若虚的两位新晋师弟参加;龙虎门霍松之因今年旧伤未愈不再参赛,而由霍门主的侄子和另一名门中弟子参加;南山派依旧继续派出本派两名得意弟子,依旧是明字辈两位弟子,一个是大师兄马明玉,一个是二师弟马明成;明月宫则派出两名新一代女弟子,明真和明秀,她们也是南宫宫主在众多弟子中精心挑选出的。 这天,环儿在帮薛滢梳妆时又提到了让她回江家的话题,再次被她一口打断:“我早都告诉过你,我此生是不会再回那个地方了,为什么你还是劝我回去,难道我在那里受的苦还不够多吗?” 环儿想到二公子整日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得规劝她道:“小姐,我明白你不想回去,那公子你也不想见他吗?你不知道自从你离开后,公子他就像变了一个人,整天都郁郁寡欢,这六年来他过的不比你轻松。公子多次给我说过他很后悔当年的决定,他想要补偿你,他的心里一直在想着小姐您啊,他多么想见您一面可是您却一直不愿见他,到现在您还是不肯原谅公子吗?” 薛滢听了,眨了眨眼睛冷笑道:“你说得对,我是不原谅他,不要说现在,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也不想再见到他,你以后也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了,这辈子我与他再无可能了!” 听到这儿,环儿叹了口气,只能低下头专心梳头不再说话了。 第二天上午薛滢一袭红衣出现在院子里,头发高高梳起,一缕白发从头顶垂下,再也不是过去那个梳着发髻插着发钗的小姑娘,她手中握着程家剑谱和梨花针秘法,嘴角带着一丝笑容,身旁的环儿告诉她,明日就是三年一届的武林大会了,各路江湖人物又会聚集到浔阳郡来,不知这次又会是哪位武林英杰会夺取榜首呢?环儿歪着头猜想。 薛滢冷冷地望着前方,目空一切。 次日,浔阳郡郊外二十里处,热闹非凡,整个中原武林的人才都聚集在此,一同参与本届武林大会。 比武擂台上,一位长者率先出现,示意让大家安静下来。此次主持大会的是三清山的张真人,张真人在武林中的地位德高望重,他一说话底下人都自觉地安静了下来。张真人闲话不多,言简意赅地说了两句,便宣布第九届武林大会正式开始。比武擂台很大,后面坐着六大派掌门和江大人,首先由一名弟子宣布了比赛规则,跟往年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比赛正式开始,各派弟子都意气风发望着擂台跃跃欲试。 第一轮第一场由白鹿山庄尹文渊对阵卧龙谷掌门大弟子,经过一轮切磋下来,尹文渊完胜。 第二场白鹿山庄尹逸对阵卧龙谷上官谷主独子上官颉,尹逸第一个上台,双手背后,白衣飘飘,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潇洒正气的模样惹得底下人纷纷为他喝彩。再看上官谷主儿子上官颉不紧不慢走了上来,众人一看,只见他模样分外清秀文气,却是一个唇红齿白稚气未脱的少年模样,当下对比相形见绌。众人纷纷摇头,这小子绝不是尹逸的对手,看他那乳臭未干的样子,一看就是初出江湖,平时被上官谷主保护得太好了,江湖上对他这个少谷主都知之甚少。 尹逸看了一眼他,虽然嘴上带着微笑,可眼里却是不屑。上官颉走上来恭恭敬敬地向他拱了拱手道:“尹公子,久仰大名,在下初次比武,还请尹公子指点。”说罢弓着腰等他说话。 尹逸开口笑道:“上官公子客气,既是上官谷主的宝贝独子,想必一定身怀绝技,就别谦逊了,也让尹某好好见识下贵派的独门武功。” 上官颉站起身,二人比试正式开始,尹逸使出白鹿山庄招牌剑法,上官颉则以卧龙谷功夫对战。尹逸剑招熟练,二十余年来苦心练习一招一式早已炉火纯青,上官颉刚刚出道,虽然基本功扎实,但还是输在了实战上,一招一式虽然动作标准,却没有一丝杀气,二十个回合下来就败在了尹逸剑下,因为上官谷主就坐在擂台上观看,所以尹逸给他留了几分薄面,否则就上官颉这个水平,最多三招就足以打败他。 比试结束,上官颉站起身,微微欠身友好地说:“尹公子,在下输了,佩服。” 尹逸收起剑,微微一笑:“上官公子,客气。” 台上的上官谷主看到这一幕,轻叹一口气,望着尹逸,鼻子里轻微地哼了一声。 第三场,第四场三清山弟子对阵龙门虎弟子,两场下来都以三清山弟子胜出结束,众人纷纷唏嘘,看来没有霍松之在,龙虎门年轻弟子中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人物。 第五场南山派大弟子马明玉对阵明月宫弟子明真,马明玉胜出。 第六场南山派弟子马明成对阵明月宫弟子明秀,这次明秀打败了马明成代表明月宫弟子进入第二轮比试。 第一轮比试结束,共有六名弟子进入第二轮,在第一轮比试中,卧龙谷和龙虎门纷纷被淘汰,台上的上官谷主和霍门主脸色都不太好看,第二轮,未免本派弟子手下留情,进行交叉比试,尹文渊对战三清山弟子,尹逸对战马明玉,三清山另一名弟子对战明秀。 第一场下来,尹文渊又以胜出告终,第二场不用说尹逸轻松胜出,尹掌门的脸上仿佛看到了春天,嘴角止不住的笑意。到了第三场,出了一点小意外,明月宫弟子明秀使出明月宫独门飞镖刺瞎了三清山弟子一只眼睛,底下人纷纷哗然,尤其是三清山弟子群情激奋,差一点就冲上台和明月宫人打开了。这时还是张真人出面平息了纷乱,虽然心疼门下弟子,可还是以大局为重,南宫宫主也像模像样地训了明秀一顿,表示等比赛结束会严肃惩罚弟子,并上门请罪,只是会不会真如她所说的照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第二轮下来有三名弟子胜出,可以进入第三轮最终决定胜负的一轮。 看着台上这三名弟子,其中两名都是白鹿山庄的,台下的众人纷纷小声议论,这下尹掌门要扬眉吐气了,又有来看热闹的江湖剑客表示,这届武林大会不够精彩,少了江淳乐和霍松之,连一向实力最弱的明月宫弟子都能入围三强,实在是没有什么看点,更毫不留情地批评台上的人都资质一般,没有一个绝顶高手。 接下来就是最振奋人心的决赛了,三人抽签两两对决,胜出的一人直接对决第三个人,最终胜出者即是本届武林大会的头名,载入英雄榜史册。 第一场比试抽中两两对决的是尹文渊和明秀,尹文渊一向风清气正,是白鹿山庄弟子中的楷模,面对任何一个对手,态度都十分认真且全力以赴。明月宫弟子明秀是一个身量娇小的丫头,细细的眉眼,冷冷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看上去就是一个不爱说话的冷面丫头。果然两人一交手,明秀就频出狠招,虽然招数不断,可都是小聪明,尹文渊可不似前面两个弟子那么好对付,怎么说他也是白鹿山庄中实力仅次于尹掌门和尹逸的,因此这些招数对他来说都是雕虫小技,只是交手过程中要小心对方出黑招,毕竟有前车之鉴,因此他更是加倍小心,最终还是凭借自己的实力一剑击败了明秀。看到对方的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尹文渊友好地过去捡起剑递给她,明秀则“哼”了一声拿过剑头也不回地走下了台。 决赛第一场以尹文渊的胜出结束。 第二场尹逸对战尹文渊,同门弟子相互对决,这在武林大会的决赛中还没有出现过,台下人都表情微妙,想看看他们要怎么比试。 尹逸和尹文渊的表情都比较自然,好像商量好似的,按部就班问候了一下就开始了,两人的比试时长很短,直截了当,最后当然是尹逸胜出。 相较于尹逸的得意和白鹿山庄的狂喜,台下众人都意兴阑珊,仿佛比赛结果都是商量好似的,众人看的索然无味,这场好戏也要散场了。 尹掌门激动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慷慨激昂地发表了一通言论,既抬高了自己又感谢了其余五派,除了略微的失望外几位掌门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听到张真人宣布比赛结束,公布今年的榜首是尹逸,江大人也配合地拍了拍手。这时专门负责记录英雄册的白衣弟子走了出来,按规定拿出笔记下本届英雄榜榜首的名字,才算是圆满完成了这一场盛事。 白衣弟子正要写下尹逸的名字时,突然被一个声音猛然打断:“且慢。”他惊讶地抬起头,只见头顶一道红纱漫过,一个人影从空中落下,踮起脚尖滑过红纱,落在擂台后方的屋顶上,众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纷纷冲下台围在一起望着屋顶上的人,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物。 薛滢一身红衣站在屋顶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台下人。 六大派掌门有的也站起来,走到台下,望着她,有人清了清嗓子问道:“敢问阁下是何人也,为何来此捣乱?” 薛滢妩媚一笑,手指掩唇,开口说道:“谁说我是来捣乱的,我,是来拿这英雄榜榜首的。” 对方一听楞了一下,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以为她在胡说八道:“这位姑娘,我想你误会了,我们比赛已经结束了,榜首已经选出来了,恐怕你来晚了,还是等下一次再来参赛吧!” “哦?”薛滢一笑,放下手背在身后,问道:“那请问,你们选出来的榜首是哪一位呀?” “正是白鹿山庄的掌门公子尹逸。” “哈哈哈”薛滢听闻掩唇失笑,“你们,竟然选他?六大派没人了吗?” 南山派马掌门看不过去,斥责道:“你到底是谁?我们六大派的事,也轮到你一个外人来插手吗?” 薛滢停下笑,看着他说:“这么说,我只要打败他,这榜首是不是就归我了?” 没等马掌门说话,一边的尹掌门站出来说道:“哼,你好大的口气,以为这榜首是你轻易就能打败的吗?好,为了让大家心服口服,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如果你在十招之内不能打败我儿的话,我就废掉你的武功如何,你敢吗?”尹掌门这一招是声东击西,他知道今天自己儿子拿了榜首,很多人不服气,正好他借这个机会让大家知道他尹鹤的儿子绝非浪得虚名,就算这个女人武功不差可要在十招之内打败他儿子也是难事,到时候她要是做不到,被废掉武功也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因此他才这么说。 薛滢听了,甩袖磨了磨指甲,淡淡一笑:“好。”说完一伸袖子十米长的红纱瞬间收回,一个点足她已稳稳地落在擂台上,微笑着望着台下众人。 这时尹逸走上前去,盯着她的模样细细打量了一番,说道:“这位姑娘的模样倒酷似我的一位故友。” “哦”薛滢抬眼望他:“那位故友现在如何了?” 尹逸垂下头,装作懊悔道:“她已经不知所终了,我也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很是想念。” 薛滢笑笑不说话。 尹逸又问道:“敢问姑娘尊姓?” 薛滢答道:“姓程。” 尹逸点点头,道:“我认识的那位姑娘姓薛,看来不是同一人了。” 这时尹逸又打听她学的是哪派的武功,薛滢回答家传武功,无门无派。他点点头,两人的比试算是正式开始了。 尹逸用剑,薛滢手无寸铁,他问她要不要兵器,薛滢答不用。 第一剑尹逸以寻常力道出剑,对方竟然不躲,仅以指尖顶住剑锋,他十分惊讶,转身加重力道第二剑挥去,薛滢身形一动,移形换影般挪到了他身后,轻轻在他脖子上点了一下,尹逸大惊失色,立刻防御,剑招雨点般向她袭来。薛滢伸出一手挡住了他的剑锋,嘴角一笑,紧接着尹逸左右轮番朝她进攻,她都只以赤手挡住,尹逸想他还不信这个邪了,难道她不怕死?遂奋力一剑照准她胸口刺去,薛滢看穿他用意微微一笑,甩袖飞出一根红纱缠住了她的剑,尹逸死命挥剑却斩不断这该死的红纱,抬眼看见薛滢嘲弄的表情,心想底下可这么多人看着呢,如果自己败给一介女流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只怕这个榜首的荣誉也会遭人非议,因此不敢怠慢,打起十二分精神,运气大喝一声卖力冲开红纱的束缚,顿时纱布被剑气划开碎成几片落在地上。 薛滢浅浅一笑,抬手动了动指头,一道白光飞去,尹逸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时就飞快从他脸上划过去,他下意识地去摸,手上有一丝鲜血。他心下一惊,这是什么暗器,快到人眼都看不清,他转头再度持剑冲了上去,薛滢单手与他过招,一个翻手就打的他丢盔弃甲,剑都弹到了地上,等他抬起头来时,她已经一指点在他脖子处,他输了。 台下众人看到这一幕,一片寂然。 薛滢旁若无人地走到记录英雄册的小弟子跟前,对他说道:“你看到了,榜首已经败在了我的手下,我要你现在就写上我的名字,记住我叫程瑛儿。”说完嘴角浮起一笑。 小弟子愣住了,薛滢看他一眼,嗯了一声,吓得他赶紧执起笔就往上写。 尹逸见状一把冲了过来,对薛滢大吼道:“你算什么人物,凭什么能记入英雄册?你既非六大派弟子,也非中原武林一门一派,你根本就没资格参加这大会!” “是吗?”薛滢回头看着他,含笑道:“那我问你,这武林大会是不是以武学造诣来评定各路英雄,好像也没有规定六大派之外的弟子就不能参赛吧?” “强词夺理!” “哼,现在你是我的手下败将,还说我强词夺理?只怕是你技不如人,心有不甘吧?” 尹逸被戳中痛处,一指指向她:“你!好,今天我就让你有来无回!”说完操起剑不顾旁人阻拦就冲了上去。 薛滢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冷笑,甩袖飞出四枚银针,朝尹逸直直冲过去,尹逸没能躲开,被银针生生扎入体内,顿时惨叫一声,飞身跌在地上。银针入体,痛苦不堪,他躺在地上手脚不住颤抖,模样十分凄惨。 薛滢冷笑了一声。 几名白鹿山庄的弟子看到赶紧冲上台扶起尹逸,尹掌门一看自家儿子竟被打成这样,转头朝着薛滢怒吼:“妖女,你用的什么暗器?我劝你早点把它从我儿子身上取出来,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拿出来,好啊!”薛滢瞬时一收手顿时四枚银针从尹逸手腕和脚腕处飞了出来,齐齐插到了对面柱子上,众人看去,只见白色的针已变成了红色。 经过这一取针,尹逸再度惨叫一声,面朝地手脚发抖,在地上抽搐了两下,更是站也站不起来。张真人过去给他把了把脉,脸色一变,对尹掌门说道:“令郎手脚筋具被刺断,恐怕这辈子再也练不了武功了。” 尹掌门听到这话,气的差点吐血,抬头怒视薛滢道:“妖女,你到底用的什么暗器,竟把我儿害成这样?” “什么暗器,梨花针,你没听过吗?”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尤其是六位掌门人,上官谷主立刻用沙哑却尖锐的声音问道:“梨花针?那程燕丘是你什么人?” “程燕丘是我爹,我是他的女儿程瑛儿。”薛滢风轻云淡地说道。 这下六大派掌门人连同江大人都愣住了,尤其是江大人神色复杂地盯着她,似乎无法把眼前这个妖艳凌厉的女子同昔日那个乖巧听话的薛滢联系起来。 六大派掌门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不约而同地把眼光投向了江大人,就算江大人很低调,就算薛滢嫁人后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大家都知道江大人的儿子娶了薛家大小姐,而这薛家大小姐就是从前程燕丘唯一的女儿。 江大人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应对这个场面,毕竟薛滢已经离开江家整整六年了。 薛滢却不理会这些,对着六大派掌门说道:“今日,我让你们记住,本届武林大会的榜首就是我程家武学的传人,我看你们也不用弄个什么册子来记了,改来改去的多麻烦,我就送你们一座英雄碑!”说罢伸手一缩,顿时擂台边那座刻着武林大会四个大字的石碑被凌空吸过来,重重地落在台上,薛滢一掌打去,石碑被转了一面,她伸出两指,聚气成力,隔空在石碑上以内力写下自己的名字,笔迹苍劲有力,看得周围人叹为观止。 这时尹掌门却管不得这些,冲上去指着她说道:“妖女,你废我儿武功,我要你加倍奉还!” 薛滢后退一步拉出一截红纱:“就陪你们玩玩。”转头用嘴咬住红纱,转身一弹,顿时从纱中飞出无数根银针来,朝着尹鹤飞去。 尹鹤楞了一下,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的飞针,赶紧用剑抵挡,一些白鹿山庄弟子也加入了进来,帮助掌门挡住飞针。 看着他们一堆人全都在那里卖力挥剑抵挡,薛滢轻笑了一下,飞身一道红纱收过消失在了人前,只留下台上台下众人一脸惊愕。那个记册子的小弟子,望着薛滢消失的地方,呆呆看了一会儿,然后低下头看着册子上自己刚刚写下的几个字,墨迹还未干却:第九届武林大会榜首:程瑛儿。 作者有话要说:提醒,剧情进入高潮,女主黑化重生,夺榜首,虐渣男,开始自己的复仇生涯~ ☆、第十六回:上官公子 第二天,薛滢在武林大会上大败尹逸夺得第九届武林大会榜首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江湖上下,程瑛儿这个名字也随着众人的不断提及而成为新一代的传奇。 这天江淳乐还是一如既往地在书房里作画,书童江御端着一碗汤推门走了进来,把汤放在他桌前说道:“公子,这是厨房给你煮的银耳羹,您尝一口。” “知道了。”江淳乐放下笔,端起碗喝了一口放下。江御看着他表情淡然的模样,试探着开口说道:“公子,武林大会结束了,你知道本届的榜首是谁吗?” “是谁,难道是尹逸?”他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是,是一个女子。”江御说道。 江淳乐眉毛动了动,继续作画:“女子,明月宫的吗?” 江御看着他,犹豫地说道:“不是,她不是六大派的弟子,她称自己的名字叫程瑛儿。” “程瑛儿”江淳乐手中的笔停了一下,“这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说着又要下笔。 “公子,您忘了,少夫人原来的小名就叫瑛儿,姓程。”江御忍不住提醒他。 说到这里,江淳乐定住了,手中的笔悬在半空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头对江御说道;“你说什么?你说少夫人出现在武林大会上?” 江御回答:“不止出现,少夫人还打败了原本第一名的尹逸,当场废了他的武功呢!” 江淳乐一下站过来,丢下笔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问道:“什么?你见到阿滢了?” 江御被公子的举动吓了一跳,说道:“没有,我又没有去,不过大人肯定见到了,他当时也在场。” 江淳乐放开他,兀自说道:“这么说,阿滢还活着,她还活着?”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又喜又悲,喜的是阿滢终于有消息了,她还活着,悲的是阿滢既然还活着,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见自己一面呢,自己找了她这么久,难道她一点也不知道吗?还是,她根本不想见到他。 江御第一次在公子脸上看到这么多表情,心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来这么多年过去,公子还是忘不了少夫人。 这时,江淳乐突然站起来,拉着江御说:“快去找环儿,我要见她。”江御听命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又跑回来,说环儿姑娘不在,不知道去哪里了。 江淳乐靠在椅子上,默默说道:“我知道了。” 第二天,环儿回到江家,刚走到走廊上时就被拐角走出的一个人拦住了,定睛一看竟然是公子,公子亲自找她,一定是有要事。 江淳乐看着她,面目平淡地说道:“环儿,这些天你去哪儿了,为什么总是见不到你人呢?” 环儿心头一虚,只好扯谎道:“我,出去买东西了,公子找我有什么事?” 江淳乐伸手拿出一根白玉钗望着她说道:“我问你,少夫人房中本来有两根这样的玉钗,为何现在只有一根了?” 环儿听到这话心下一虚,心想当时替小姐当了好多东西,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小姐房中那么多金银细软,谁知道是哪一根钗子呀。 江淳乐看着继续说:“少夫人房中原本有很多金银首饰,可是现在却只剩下一点了,她的房间一直在由你打理,你一定知道吧?” 江淳乐没有逼问她,甚至语气也不凶,可是环儿额头上还是渗出了细细的汗,她支支吾吾地回答:“这…我…”以她的道行哪里是江淳乐的对手,他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索性挑明说:“环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少夫人的下落了,只是没有跟我说对吗?” 环儿不敢抬头对视他的眼睛,末了实在不想撒谎了,咬牙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说呢?我找阿滢找的多辛苦,你不会不知道,为什么你一开始不告诉我呢?”江淳乐看着她问道。 环儿咬咬牙抬起头,直视公子道:“对不起,公子,不是环儿不想说,是小姐…她不让我说!”说到这里她低下头伤心地哭泣起来。 江淳乐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我该猜到是这样,我把她伤的这么深,她一定不愿意见我。可是,如今我只想弥补自己过去的行为,弥补曾经犯下的错误,只希望阿滢能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你能帮我告诉她吗?” 环儿认真地看着他说道:“公子,这么多年过去,你真的还爱小姐吗?” 江淳乐望了望她,末了垂下眼道:“我只有阿滢这么一个妻子,除了她,我这辈子再不会有喜欢的人了。” 环儿听了流下了动容的眼泪,说道:“公子,环儿也希望你能跟小姐重修旧好,我现在就把小姐的住处告诉你。”最终她还是把一切都告诉了公子。 这边江湖上已经为程门武学重出江湖炸开了锅,江湖中人纷纷议论,没想到程燕丘还有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女儿,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自从得知梨花针秘法和碎雪剑谱重出江湖了,一时间不少心怀叵测的人都打起了两本武林秘籍的主意。 白鹿山庄这边则是一片愤怒,尹鹤更是立誓要为儿子报仇,因为薛滢这个妖女,他尹鹤唯一的儿子就这么成了个废人,到时候他还怎么把掌门之位传给他?她不仅毁了他儿子,也毁了白鹿山庄的未来,他尹鹤绝对跟薛滢这个女人势不两立。 江家这边则很宁静,因为薛滢曾是江家的儿媳,所以江大人的位置很尴尬,除了白鹿山庄,其余五派似乎也在等他出面主持公道,可此刻江有为的心中却不是在想着如何解决这个事情,而是好奇,这薛滢怎么短短几年武功精进的这么快,以她现在的功力来看,恐怕自己也不是她的对手,想到这里,他不禁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 程家空荡的大厅里,薛滢一个人坐在大堂的椅子上,一根手指点在太阳穴上,独自沉思着,现在尹逸已经被她废了武功,下一个就是卧龙谷了,想到这里她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这日上官谷主带领几个手下去和南山派的马掌门商量完要事回来,归来途中经过一片小树林时,突然他乘坐的轿子颠簸了一下,把他在里面颠了一下,上官夏不高兴地喊道:“怎么回事,连个轿子也抬不稳吗?” 手下弱弱说道:“不是,禀告谷主,前面有人挡住了去路。” “谁呀!”上官夏不耐烦地掀开帘子,跟着眼睛瞪圆了,吹胡子说道:“是你,妖女,你为何在此挡住老夫去路?” 站在一行人前方的薛莹一身红衣,侧过身妩媚一笑:“妖女?难道只有你们六大派才算是名门正派?” 上官夏冷笑:“妖女,我卧龙谷与你无冤无仇,你可不要不识好歹!” “哼!”薛滢笑了一声,说道:“实不相瞒,今日我是特来领教贵派武功的,还望上官谷主不吝赐教!” 上官夏怒道:“好呀,看来你是专门过来找茬的,好,那我就叫你见识一下我们卧龙谷功夫的厉害!”说罢他从轿中一跃而出,一招神龙爪扑向薛滢。 薛滢不动声色,一甩袖一道红纱飞出缠住了上官夏,两人缠斗在一起,从空中打到地上未分胜负,薛滢突然一个甩袖将上官夏弹开,她已经试过他的武功了,接下来,哼!她抽出一根纱咬在嘴边,冷笑一声,挥手就是一道红纱削过去,隐密在纱上的银针随着风力浮了起来顺着风向飞向上官夏。 上官夏在不久前的武林大会上见识过梨花针的厉害,不敢怠慢,立刻抓住手下的剑就挥剑挡开这些飞针。 薛滢微微一笑,又一道红纱飞去,被上官夏一把抓住,上官夏怒骂道:“妖女,你还想闹哪样?” 薛滢一笑,左手兰花指一弹,迎面就是三根飞针,上官夏见赶忙挥剑抵挡,就在这时薛滢抓着红纱那头的手,食指一放,一道光闪去,飞针准确无误地刺进了他的手腕中,上官夏哎呦一声,踉跄着扔掉剑,捂着左手叫痛,谁知薛滢并不停手,两手收回双手一弹,飞针接二连三扎进他身体里。 上官夏连连叫痛,指着薛滢大骂:“妖女,你想要了我这把老骨头的命啊!哎呦,你这是什么妖法,我命令你,赶紧把我体内的针取出来,否则,否则我要你好看!”上官夏痛的岔气说道。 望着他的样子,薛滢露出轻快一笑:“好啊!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上官夏捂着手脚问道。 薛滢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听说你有个宝贝独子,今年只有二十岁,是不是?” 听到这话,上官夏抱着脚差点跳了起来:“妖女,你想干什么?有什么冲着我来,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我告诉你你休想碰他一根毫毛!”他的双眼似乎喷出火来,气冲冲地说道。 薛滢交叉起胳膊望着他,咧嘴一笑说道:“你怕什么?我又不会杀他,我只是好奇,听说你这个儿子长得分外清秀,一点也不像你这么老奸巨猾,这么多年来一直被你保护的很好,我好奇而已。” “你做梦!”上官夏朝她甩出三个字。 薛滢看他一眼,继续说道:“你中了我三根针,这三根银针留在你的体内,每过七天都会发作一次,要是没有我程家的独门秘方,那么到时候银针在你的体内随时移动可是会要了你的命哦!”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要我的儿子干什么?”上官夏痛恨地看了她一眼,说道。 “不干什么,就是每天到我的住处,替我打理一些琐事,伺候我日常起居什么的,晚上,也不例外哦!”说到最后一句,薛滢看了他一眼,语气暧昧。 “你这个妖女,你这是要我的儿子当丫鬟伺候你,还要当你的禁脔!”显然,上官夏听了她的话有些背不住,恨不得跳起来甩她一巴掌,如果可能的话。 薛滢无所谓地瞟了他一眼,轻声说道:“随便,你可以不这么做,到时候看能不能受的了啊,我就在程家等着贵公子,还有,别想着用什么损招,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人能取出你身上的梨花针。”说完这些,薛滢一甩袖子,御起轻功再一次消失在眼前,留下上官夏由于站不起来,于是坐在地上指着她的背影大骂。 薛滢回到程家,环儿煮好了汤等她,她笑着看了环儿一眼,端起碗悠悠地喝了一口。 环儿在一旁望着她,不知道该不该把她已经给二公子坦白的事告诉她,薛滢喝了几口汤,回头望她:“怎么,有心事?” 环儿赶紧说没有,匆匆端着空碗下去了。 薛滢看她一眼,不去在意。 这天她一人坐在大堂桌上翻阅着剑谱,突然环儿从门里走来告诉她,门外来了一位公子。 薛滢不耐烦地放下书,说道:“哪一家的,打发回去!” 环儿说:“小姐,他说他叫上官颉,是为了救他爹才来的。” 薛滢一听,禁不住露出一抹笑,道:“好,请他进来。” 环儿便把来人领进了大堂,薛滢坐在椅子上,抬眼打量了一下这位上官公子。只见他身量纤细,同其他六大派弟子一样也是一身白衣装束,模样分外清秀,看得出来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带着一脸的稚气。 上官颉看了一眼薛滢,拱手道:“程姑娘你好,我是卧龙谷的上官颉,请问现在我来了,你可以把梨花针的解药给我爹了吗?” 薛滢看着他稚气未脱的模样,笑着说道:“你老爹那么宝贝你,怎么舍得把你放出来了?” 上官颉低头顿了顿说道:“我爹不准我来,是我自己跑出来的,我不想他有事,现在我来了,你可以把解药给我了吧?” 薛滢听了,眼中闪过一丝狡捷,笑了笑说道:“你是来了,可是你还没有伺候我,就要我给出解药,有点不公平哦!现在离你爹发作的时间还有几天,这三天你只要好好把我伺候舒服了,我自然会说话算话给你解药。” 上官颉皱了皱眉头说道:“可是,我从没有伺候过别人,也不会帮别人打理起居。程姑娘,如果你缺少服侍你生活起居人的话,我可以派谷中弟子来专门照料你的生活。” “不,我就要你来做!”薛滢用手指着他说道。 上官颉皱着眉看了看她,握了握手中的玉扇,犹豫着说道:“好吧。” 晚上,上官颉遵守诺言留在这里,服侍薛滢。 开始的时候,上官颉很不好意思,基本上都不看薛滢,他还是第一次与一个陌生女人同居一室,而且还要做一切贴身服侍的事,好几次他都有些许崩溃了。 索性薛滢并不叫他做多余的事,只是端茶倒水铺床叠被这些小事,尽管只是简单的一些事,可通过他生涩的动作还是能看出,他平时根本就是不会做这些事的贵公子一枚。 在给薛滢倒茶的时候,他倒好了递给她,她尝了一口说烫,上官颉问烫吗,说着接过来喝了一口,薛滢歪头看着他,他不好意思地笑了,马上说:“我再去倒一杯。” 第一天晚上,薛滢没有为难他,洗漱之类的事情都自己来做了,末了对他说道:“我要睡了,你自便。” 上官颉马上问道:“那我睡哪儿?” 薛滢望着他,盈盈一笑:“哪儿都可以,不过你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上官颉呆了,这个房间只有一张床,岂不是他一整夜都要在这里给她守夜了,总不能他和她睡同一张床吧! 上官颉闷闷地嗯了一声,乖乖靠在椅子上,看着薛滢拉上帘子躺在床上,他手托着腮,露出一个苦恼的表情。 三天过后,薛滢如约给上官夏送去了梨花针的解药,上官夏不放心顺道派来了十几个女眷名义上是照顾薛滢和公子的起居,实际上想要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薛滢打伤上官夏,逼迫上官颉做自己男宠的事很快传遍了江湖上下,六大派掌门人人自危,总觉得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 这天,龙虎门霍门主也和儿子霍松之谈到了这件事,霍松之听了父亲的忧虑后说:“既然那位程姑娘是为自己父亲报仇才与六大派为敌的,那父亲您不必担心,当初谋划害死程燕丘的是其他四派,与我们龙虎门没有干系,想必程姑娘也不会把这笔账算到我们头上,您不必过于忧虑了。” 霍门主面有忧色道:“话虽这么说,为父还是有些担心……” “父亲若还有不放心的,松之愿去程家与程姑娘一谈,叫她不要为难龙虎门便可。”霍松之面色坦然地说道。 霍门主一惊:“不可,听闻那女子武艺高强,万一你去了有何不测…” 霍松之一笑道:“父亲放心,想那位程姑娘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们龙虎门是名门正派,行得正坐得端,没什么好怕的。” 霍门主看着儿子一脸正气的模样,不由得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天,薛滢坐在堂中看书,环儿走进来说道:“小姐,又有一位公子要拜访你,自称是龙虎门的霍公子。” 薛滢放下书,面无表情地说道:“霍公子?就是那个霍竹青的儿子?” 环儿点了点头:“好像是,他说他叫霍松之。” 薛滢眼睛一转,回忆道:“霍松之,我记得,好像他也是哪一届的英雄榜榜首,让他进来吧!” 霍松之一身墨色衣裳走了进来,袖口处扎着白色的带子,薛滢上下把他打量了一番,浮起一笑说道:“又一位美少年,原来六大派竟也有这么英姿飒爽的人物。” 霍松之微微一笑,说道:“程姑娘过奖,松之此番前来是有一事告知姑娘。” 薛滢微微抬了抬下巴:“哦,你说。” 霍松之看了她一眼,说道:“敢问姑娘此番重出江湖可是为了替程伯父报仇?” 薛滢听到反问:“怎么,你认识我父亲?” 霍松之说道:“程姑娘不知,当年我父亲曾与程伯父有一番交情,二人也算是少有的朋友。” 薛滢眯起眼睛,说道:“我只听说薛大人跟我爹是生死之交,倒不知道他在六大派中也有朋友。” 霍松之神色自若地说:“那是薛大人没有告诉姑娘罢了,程姑娘既然要报仇,首先要明白是谁害死了程伯父才行。” “那你说说看。”薛滢看着他说道。 霍松之一边踱步说道:“当初程伯父连夺两届英雄榜榜首,六大派中一些人因此嫉恨伯父武艺高强,可是他们中任何一人拉出来却都不是伯父的对手,所以才想出以切磋武艺为由设计害死程伯父的主意。当初白鹿山庄尹掌门力邀我们六大派联合起来对付程伯父,可是父亲念在与程伯父曾是朋友,所以没有参与,三清山张真人一向高风亮节,自然也没有同意。最终由白鹿山庄尹掌门带头,卧龙谷前任谷主司马叶、南山派马掌门加上明月宫南宫月宫主四个人在浔阳郡郊外与程伯父对决,没有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最后四位掌门向江湖宣称,程伯父是死在与他们几个人的公平决斗当中,不涉及一点私人恩怨。” “你知道的倒是很清楚嘛!”薛滢听完脸色有些发冷地说道。 霍松之转过身看着她:“这些都是我父亲告诉我的,我相信他没有骗我。” 薛滢怔了一下,末了说道:“你说的没错,我回来就是为了报仇,所有欠了我的人,我都要他们一样不少地拿回来。”她眼神盯着前方,神色清冷。 霍松之听到这里,上前一步,放低声音说:“程姑娘,松之想告诉你一句,六大派并不是那么好对付,他们不是单独的一门一派,而是整个中原武林最核心的力量。” 薛滢听到这里,收回目光看着他:“你今天来就是想告诉我这些吗?” 霍松之坦然说道:“今天松之来只是想告诉姑娘当年的真相,家父也算与程伯父有段交情,因此不想看程姑娘再发生当年的事。” 薛滢哼了一声:“好了,现在真相我也明白了,你走吧。” 霍松之拱手道了一声告辞就要离开,薛滢却突然喊住他:“等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也曾获得过武林大会的头名吧?” 霍松之听到这里,回过身答道:“是。” 薛滢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看似漫不经心道:“你武功这么高,对我来说是个威胁呢?” 霍松之低头看了一眼她道:“程姑娘的意思是?” 薛滢突然手边一动,手里的茶杯脱手而出,嘴里说道:“那就让我见识一下龙虎门第一公子的风采吧!”说话间茶杯已经飞到霍松之面前,他立刻拔剑一手砍去,茶杯顷刻在眼前碎开,掉在地上。 薛滢看到这一幕,浮起一笑。 这时霍松之抬起头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伸出右手亮出指尖捏着一根细小的银针,要不是他的动作够快,只怕此刻也中了她的针了。 霍松之对薛滢扬起一笑,说道:“姑娘武功深不可测,松之佩服,若是刚才多发几针,只怕松之也抵挡不住。” 薛滢盈盈一笑,恭维他道:“你也不差呢,能接住我的针,当今江湖上可是没有几个。”她笑了笑,再次抬起头道:“只是,若是以后六大派要联手对付我,你要怎么办呢?” 霍松之持剑拱手道:“姑娘放心,松之在这里保证,若有那日龙虎门绝对不会参与,我说到做到。” 薛滢看着他,妩媚地一笑,末了转过身不再说话。 霍松之看了她一眼,缓缓转过头,走了出去。 待他走后,环儿围上来说道:“小姐,你说这位霍公子当真能遵守诺言吗?” 薛滢淡淡看了一眼,开口道:“不知道,男人的话我早已经不再相信,不过他倒算是六大派中难得的君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男三号登场,一只纯良无害的小白兔~ ☆、第十七回:物是人非 过了几日没想到霍松之果然信守承诺,不仅没有联合六大派对付她,还派了一些龙虎门的弟子来保护程家,倒让薛滢生出几分意外。 每天晚上薛滢还是照旧让上官颉伺候她就寝,晚上的时候上官夏派来的女眷就偷偷围在房门口,探听房内的一举一动,一方面是出于谷主暗中下的命令,另一方面她们也忍不住自己八卦的内心。听前几天守在这里的女眷说,有时候她们能听到房间内发出微弱的喘息声,更有甚者还说时不时会听到公子若有若无的□□和低喘,女眷们互相分享着这些小道消息,想象着纯白无暇的颉公子被霸道的薛莹压在身下逼良为娼的画面,想象着公子迫于淫威不得不从的模样,她们就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和刺激。 房间内,今晚的薛莹似乎少了点睡意,用手指逗着眼前的烛火,撑着额头若有所思。 一旁的上官颉,有些怯怯地提醒她道:“程姑娘,已经很晚了,你还不睡吗?” 薛滢没看他,喃喃自语道:“以前,多少个晚上,我就是这样一个人过来的。” 上官颉听了好奇道:“不会吧,你以前…不是江盟主公子的夫人吗?” 听到这里,薛滢冷下了脸色,放下手望了他一眼。上官颉自知说错话了,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薛滢侧身卧在榻上,伸手对他说:“你过来。” 上官颉听到身子动了动,忐忑地走了过去。 薛滢示意他坐在自己床边,然后伸出手沿着他清秀的面庞,手指轻轻拂过他好看的轮廓,上官颉闭着眼睛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薛滢的手顺着他微微凸起的喉结滑到了他的领口,她看见上官颉的喉结紧张地滑动了一下,手指也握的紧紧地。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撑起身慢慢靠近他的脸,暧昧地说道:“你害怕了?” 上官颉睁开眼睛,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她的妆画的很重,眼影嘴唇什么都是红色的,有种危险又让人迷恋的美,上官颉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别过头去,不自然地说道:“没…有。” 薛滢突然一下靠回榻上,玩弄着指甲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只要你乖乖听话,我绝不会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 见她靠回去,上官颉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了,望了她一眼温顺地点了点头。 江淳乐这段时间帮助江大人打理一些江湖上的事,虽然这并非出自他本意,可是这些年江大人早有意把自己这个盟主的位置交给他的打算,就算他无心去做,有时候面对父亲的命令,一向孝顺懂事的他也只好遵守。 前不久刚因儿子在武林大会上被薛滢打成残废的尹鹤很快便坐不住了,闹着要集结六大派给儿子讨回公道,因为薛滢曾是江家的儿媳,由于这一层特殊关系,尹鹤也给江大人打了招呼,不过看他那悲愤的样子,就算江大人不同意也改变不了他要为亲儿子报仇的决心。目前江大人还在把这个事情压着,并没有给出决定,帮助父亲处理江湖事非的江淳乐知道了这个消息后,不由得为阿滢忧心,也许他真的该去见她一面了。 自从知道薛滢的消息后,他没有一时一刻不想见到她,可是想起自己曾经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现在的她还能原谅他吗,还会觉得他是自己的丈夫吗?他不敢想,更怕从她嘴里听到什么决绝的话来,就是因为这些念头,他才暂时遏制住了想见她的冲动。 逃得了一时,逃不过一世,也许他真的该去找她了。 这天薛滢正在后院的梨树下练功,一个女眷跑了过来说道:“程姑娘,外面来了一位公子,说要见您,此刻正在大堂。” 薛滢放下剑谱,笑了一声,心想最近自己这儿怎么这么热闹,每天都有人来找她,还一个个都是公子。她百无聊赖地合上书,整顿了一下,走向大堂。 薛莹慢悠悠地穿过屏风来到大堂,一看到来人,她就愣了一下,以为自己看错了,皱了皱眉头。 江淳乐站在堂下看着她,缓缓叫出一声:“阿滢。”此刻苦苦想了六年的人现在就站在他面前,可是他却有点认不出她来了。 印象中的她,头发总是简单地梳成一个发髻,其间插着一根玉簪或者银簪,她还喜欢在发髻上插一朵小花,红色的海棠或者一朵白色的茉莉是她最常佩戴的花儿,衣服也是喜欢暖色的,暗红色或者鹅黄色的衣裙她最常穿,亮色的外衣下,必定有一件白色上衣带碎花的裙子,她喜欢纯色的衣裳,妆容也是淡淡的,整体打扮就像一位邻家少女,亲切又甜美。 可是站在他面前的女子,穿着一身鲜红的纱衣,纱衣里面是白色的素衣,红白相间,长长的头发盘成高高的髻,其间插着一根金钗,一缕白发从发髻顶垂下,她什么时候有白发了,她明明还这么年轻?她的脸上也是他往日所不熟悉的神情…… 看见江淳乐足足盯着自己快半个钟头了,薛滢咳了一声,缓缓走下来,看着他说道:“二公子,多年不见,还是这么俊俏无双啊!”她看着他,露出一抹笑打趣说道。 江淳乐看着她的模样,第一句话说道:“阿滢,你的头发怎么白了?” 薛滢神色愣了愣,转过头不以为然地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都不是从前的那个小姑娘了,头发白了也不奇怪。” 江淳乐看了她一眼,末了垂下眼眸,黯然说道:“阿滢,你一定…很恨我吧?” 薛滢发出一声轻笑:“恨?哼,你错了。”她转过身看着他,面色平静道:“我只是不想见到你。” 江淳乐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里没有一丝掩饰,只有漠然。 他动了动干涩的嘴唇,说:“这六年来我没有一天不想你,不在找你,我一遍遍想你会去哪儿,你过的好不好?可是我今天见到你才知道,我想的那些都没有用,我欠你的太多了,现在我什么也不奢求,只求你能给我机会让我弥补过去犯下的过失,阿滢,你能答应我吗?” 薛滢看着他,偏头说道:“你说你要弥补我,你打算怎么弥补?” 江淳乐看着她,一脸真诚地说:“只要你愿意,你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只要你能开心。” 薛滢嗤笑了一声,走开两步:“这话我好像在哪儿听过,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吗?” 江淳乐低眸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我说的是真的,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听着他几近乞求的语气,薛滢换了副神色,回头望着他,妩媚一笑:“好,我给你这个机会,但是,你要留在我这里做我的仆人,供我差遣,任我玩乐,你愿意吗?” 江淳乐看着她妩媚的笑容,没明白她的意思:“你说什么?” 薛滢走到他跟前,说道:“就是,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不要问为什么,也不许反抗,你能做到吗?” 江淳乐看着她,点了点头,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听到他答应,薛滢露出一笑,神色暧昧。 尹鹤这几天在家里看着形同废人的儿子,越发咽不下这口气,眼看着自己儿子就是本届英雄榜的榜首了,很快就能被载入英雄册,荣耀一生!他恨薛滢,毁了他儿子一生,也毁了他未来的打算,他恨不能马上手刃这个女人。 尹鹤来到江家,江大人望着他愤慨的面容知道什么也阻止不了他为儿子报仇的决心,于是顿了顿说道:“我之所以答应当这个武林大会的盟主就是为了给武林一个安定和平的环境,我不愿意看到任何流血和冲突的发生。对令公子的事,我也很遗憾。滢儿曾经是我的儿媳,说起来她如今变成这样,我们江家也有责任,不过她早已犯了七出之罪,已经不再是我江家的儿媳了,我只希望她能安分守己,不要再惹出什么麻烦来。” 尹鹤听到说:“哼,只怕江盟主的期望要落空了,这个妖女一出江湖就废了我逸儿的武功,还打伤上官谷主把上官公子拉去当她的禁脔,手段如此卑劣,实在不像一个良家妇人的作为,若继续留她在江湖中只怕会酿出更大的祸患来。” 江大人听到叹了一声。 尹鹤拱手对他说道:“今日来府上就是为征询江盟主的意见,既然那妖女现在已经不是江家的儿媳了,那与江盟主也没什么关系了,这件事您就不用管了,我一定要为我儿讨回一个公道,给武林铲除这个祸患!” 说完这些,尹鹤便离开了江家,江大人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没有说话。 卧龙谷,女眷再一次给上官夏送来了梨花针的解药,上官夏赶紧拉住她问自己的宝贝儿子怎么样了,女眷没敢回答她在门口听到的奇怪声音,只说公子在程家一切正常,没什么异常,上官夏不信:“那女人真没虐待我的儿子?” 女眷摇摇头:“没有,谷主。” 上官夏白了一眼:“你说这个姓程的女人她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冲着我来就行了,为什么要把颉儿抓住,真是让我这个当爹的心里不安呀!” “也许,她只是太寂寞了。”女眷小心地猜测道。 上官夏瞅她一眼,凶她道:“你懂什么!”吓得女眷不敢说话了。 上官夏则捋着他的胡子自己瞎琢磨。 这天晚上薛莹心情欠佳,拿着一壶酒在卧房里自斟自酌,喝着喝着她瞟了一旁的上官颉一眼,冷不防说道:“过来,陪我喝一杯。” 上官颉赶忙摆手:“我不会喝酒。” 薛滢喝了两杯有些醉意,厉声道:“那你会干什么!”吓得他赶紧走了过来,拿起酒杯往自己杯中倒了一杯,战战兢兢就地喝下。 薛滢露出一抹笑容,指着他说:“这才像个男人!”说着又自己喝了一杯。 上官颉赶紧也喝了一杯,好辣,长这么大,他真的是第一次喝酒。 薛滢被酒精支配着,越喝越痛快,给自己倒了一杯又一杯。 上官颉看着她,不知道她怎么了,眼看着她把一杯又一杯的酒喝下,忍不住规劝道:“别喝了,喝的太多,会伤身体的。” 薛滢饮尽一杯酒,看了他一眼,不屑地说道:“我的身体伤了也就伤了,我都不在乎,谁还会在乎。” 上官颉久久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究竟是什么让她可以风淡云轻地说出这样的话来,武功盖世真的那么重要吗,为什么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他渐渐有种想了解她的欲望。 想到这里,上官颉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下,一边说道:“程姑娘,如果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对我倾诉,这样你心里就会舒服一些的,总好过喝闷酒。” 听到这儿薛滢笑了,说道:“倾诉?倾诉有什么用?就能改变一切吗?” 上官颉大着胆子问道:“你不开心,是不是跟二公子有关?你…不是他的妻子吗?为什么最后又离开江家了呢?”说完他偷偷看一眼薛滢,有些心虚怕她生气。 “因为,他把我送给了南宫凰。” “南宫凰?那个家伙!听闻他武功极高,为人却十分阴暗变态,他为什么要把你送给他?”上官颉不解地问道。 “为了救他最心爱的女人。” “最心爱的女人,是谁呀?” “一个青楼女子。” “啊?” “是啊,他说他爱她,他不能让她死。”薛滢平静地喝了一口酒,接着说道:“我失去了清白,再也不能回江家了,所以我就一个人出来,回到了我自己的家,虽然这里破旧了些,可是却不会有人害我了。”她漫不经心地说道。 上官颉久久地看着她,末了低头看着碗里的酒,突然仰起头一口喝下,忍不住愤愤不平地说道:“二公子太没有人性了,明明你才是他的结发妻子,他居然把你送给那个恶魔。”说到这里他停住了,不知道那个南宫凰对她做了怎样可怕的事,才让她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唉。 这时薛滢手中的酒壶滑了下去,她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说道:“我要去睡了,你自便吧。”说着东倒西歪地走到床边,上官颉跟在她后面,怕她摔倒,看着她一个人躺在床榻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望着她的面容,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不由得坐在她床边看着她的眉眼,睡着的薛莹脸上没有了白日里的霸气,只有一脸的宁静,不知道曾经的她是不是也像普通的女孩那样露出天真的笑容。他犹豫着伸出手,轻轻描画着她的眉眼露出一个浅笑。 第二天一早薛滢醒了过来,她的头有些痛,想起昨夜一定喝了许多的酒。 上官颉亲自替她打水洗漱,她有些意外,平时让他做这些事的时候总是带着一丝不甘和被动,今日怎么这么主动? 洗漱完毕,他擦了擦手接过薛滢手中的眉笔,薛滢诧异地望着他,他脸一红,小声道:“我来吧。” 薛滢轻笑一声,由他去了。 上官颉第一次给女子画眉,难免有些手抖,薛滢倒淡定地接受,看着他生涩的动作,不经意想起好像曾经有个人也对她这么做过。画好了,上官颉虽是第一次给别人画眉,但居然还有点天赋,画的不错,薛滢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心底有些空荡荡的。 江淳乐从他爹那里听到尹鹤要集结六大派一起对付薛滢时,惊急道:“爹,发生这样的事,你为什么不拦着他?” 江大人看他一眼,继续忙手里的话,翻看着手边的册子,头也不抬地说道:“拦,你觉得我能拦住他吗?尹逸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是未来白鹿山庄的掌门人,这下他这唯一的儿子突然成了一个什么武功都没有的废人,你觉得他能轻易善罢甘休吗?” “可是,总会有办法的,爹,阿滢可是你的儿媳,难道你看着她被六大门派围攻也不管吗?”江淳乐着急地说道。 “儿媳?她早已经不是我的儿媳了,现在她是六大派的敌人,我们江家可不能淌这趟混水啊!”他提醒儿子。 江淳乐摇摇头:“爹,当初不是您让我娶阿滢的吗,现在她有难了,我们做家人的却要袖手旁观什么也不管,这是什么道理,您告诉我?” 江大人听到这,扔下书哼了一声:“你还不明白?她已经不是我江家的人了,从她六年前离开这里的那一刻,她就不是你的妻子了,这件事我自会处理,你以后不要再掺和她的事了!” 江淳乐听到这里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爹,嘴巴动了动最终化作一抹嘲笑,扭头走了出去。 晚上江淳月回到了程家,刚推开门,意外地看见薛滢竟坐在房间里,房里也没点灯,只有一点月光从窗外透进来,显得黑漆漆的。 江淳乐怔了一下,哑然说道:“阿滢,你在等我?” 薛滢望着他没有说话。 他动作停滞了一下,转身关上门,走到烛台边说道:“怎么不点灯?”刚要把蜡烛点亮,薛滢突然制止了他:“不用,我喜欢这样。” 江淳乐转过身,看了她一眼,停下手中的动作,走到她身边坐下,有些歉疚地说道:“阿滢,我不知道你在等我?” “没关系,以前我不也经常这样等你吗?这次,我等的不算久。”薛滢淡淡说道。 江淳乐看着她,目光充满了愧疚:“对不起,阿滢。” 薛滢莞尔一笑:“我不是来听你说抱歉的,你不是说要让我开心吗?” 江淳乐点了点头:“是,你想要我怎么做只管说。” 薛滢百无聊赖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指尖,说道:“昨天晚上是上官颉伺候的我,可是他动作太生涩了,我不太满意,今天晚上就由你来吧,好不好?”她看着他面色坦然地说道。 听到这话,江淳乐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似乎想探究她是不是在开玩笑,末了,他脸色铁青地说道:“阿滢,你一定要这样吗?” 薛滢看着他巧笑:“哪样?” 江淳乐看着她道:“你一定要这样作践我,你才会开心吗?” “你不是说可以为我做任何事吗?现在只是让你陪我睡一晚,你都做不到吗?”她站起来,低头看着他嫣然一笑。 江淳乐听了闭上眼睛,坐在那里久久不动。 薛滢望着他的样子轻笑着,走到他身后,伸出一只手绕到他的脖子处悄悄爬进他的衣服里,用手指在他胸口缠绵地画了一个圈儿。 他闭上眼睛不说话,径直任她摆弄。 薛滢扶着他的肩,俯身凑到他耳边说道:“二公子,你一点也不配合呀!”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刮着他的锁骨道:“你不觉得你的身体就是最好的补偿办法吗?” 江淳乐听到这里睁开了眼,眼里闪着泪光咬了咬牙,说道:“好,既然你要我这样补偿你,好,我就按你说的做。”说到这里他直直站起身,转身看着薛滢伸手托着她的脸,望着她说:“你不是要我用自己补偿你吗?好,我答应你。”说完他松开手放在腰间解开自己的衣带,眼眸低垂,径直脱掉自己的外衣,一件一件直到露出裸露的肌肤,这才抬眼看着她,喃喃道:“你不是要这样吗?在我身上你要什么你喜欢什么,都拿走吧!” 薛滢一眼不眨地盯着他,末了笑了,拉起他的手,一步步走到床边,自己躺了下去然后静静把他的手放在自己冰凉的脸上,对着他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容。 江淳乐的眼眶还是红的,他看了一眼她,侧过身默默地躺在她身边。 薛滢在他身下一手沿着他的下颌线滑过,抱着他的头,直接用舌头撬开他的嘴,与他展开一个缠绵悱恻的长吻。 此刻的薛莹就像是一团火,一团寂寞了太久,燃烧了太多恨意的火,而她怀里的江淳乐就像一块冰,一块失落了许久,冰冷了许久的寒冰。一冰一火撞在一起,只会刺激出更多的火花。 刚与薛滢亲吻完,他还来不及换气,就又被她拉过去,再度吻上去,这一次比上次更深入更热切。 几个动作下来,他已被她弄的气喘吁吁,汗水沿着下巴滴在她身上,可她几乎不给他喘息的时间,一直折磨他到两个人都筋疲力尽为止。 经过一整个晚上的折腾,到早上时薛滢还没有醒,江淳乐还是同以前一样比她早起,他默默在床前穿好衣服,伸手拉了一下腰间的衣带,微微朝着身后的薛莹看了眼,然后低头抬腿走了出去。 出了房门走到台阶下,早晨的太阳照在他微白的脸上,江淳乐身子动了动,抬起头望着刺眼的日光,眉头依旧是化不开的忧愁,他抿了抿嘴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走开了。 ☆、第十八回:对战四派 尹鹤要联合六大派对付薛滢的消息在江湖上传开了,他自己更是亲自游说其余五大派掌门与他合力讨伐这个妖女。最终在他的努力下,除了儿子被薛滢软禁的上官夏和一直置身事外的龙虎门没有答应外,其余四派都愿意加入这场行动,本来三清山的张真人不愿参与武林争斗,但狡猾的尹鹤隐瞒自己的真实意向,只说想请他来主持公道,还自己和六派一个说法,张真人才答应了。 很快四派就整装待发,准备不日前往程家与薛滢来个正面交锋。 身在程家的上官颉得知了这个消息,第一时间找到薛滢,急的一把拉起她说道:“程姑娘,你赶紧走吧,白鹿山庄的尹掌门要联合其余三派找你为他儿子报仇,他们人多势众,恐怕你难以对付,趁这个时候赶快离开吧,不然就晚了!” 薛滢看他一眼,浅浅一笑:“跑,就能跑的了吗?他要为他的儿子报仇,我也有仇要报,我看看究竟谁能报得了这个仇!” 上官颉听了不禁劝说她道:“可是,四大派联合起来,你一个人怎么是他们的对手?要不,你跟我去卧龙谷吧,谷中都有许多弟子把守,有我爹在,我相信就算是六大派也不敢轻易胡来。” 薛滢听到转头看着他,认真说道:“你真的担心我的安危?” 上官颉一时语塞,低眸顿了顿说道:“我只是不想看到你有事。” 薛滢笑了:“谢谢你,你放心,现在还不到我死的时候呢,六大派那些虚伪的家伙,是时候让他们付出一些代价了。” 上官颉抬起头:“你有办法应对他们吗?” 薛滢轻轻一笑:“这次会有哪几个门派来?” 上官颉回答道:“白鹿山庄、三清山、南山派还有明月宫。” 薛滢听了淡淡说道:“好,我知道了。” 晚上,薛滢一个人在房中点着灯看书,上官颉面带忧愁地走了过来,托着一杯茶放在她桌上,然后坐在她旁边,望着她踌躇不语。 薛滢注意到了,放下书看着他说道:“怎么了?” 上官颉转过头,看着她犹豫着说道:“你…是不是还是忘不了二公子?” 薛滢望着他,一时间没说话。 上官颉继续说道:“我知道他来找过你,你还让他留下来过夜。” 听到这里,薛滢一笑:“你吃醋了?” “没有”。上官颉赶紧摆手,有些手足无措道:“我只是好奇,你不是恨他吗,又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 “谁说我跟他在一起了?是他自己送上门来,说要补偿我,我从他身上也得不到什么,索性就拿他自己来补偿了。”她淡淡说道。 “那你还喜欢他吗?”上官颉装作不在意地问道,说完又忍不住看她一眼。 薛滢笑了,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说罢把书放在桌上,走到他身边,伸手抬起他的下巴,眼神轻佻地看着他。上官颉望着她,不自然地别过脸去,薛滢凑到他耳边暧昧地说道:“二公子哪有你好看?哪有你这般讨人喜欢?”她一边说一边将手指轻轻放在他的喉结处摩擦。 上官颉没来由地脸上一红,低下头,末了又抬起来,眼里含着希翼问道:“真的吗?” 薛滢露出一个暖暖的笑容:“真的。”说罢凑近他的脸,睁大眼睛道:“你不相信?” 上官颉突然露出孩子般的笑容,开心道:“那我以后也可以像二公子一样叫你阿滢吗?” “当然,有什么不可以?”薛滢看到他莫名开心的模样,有点费解。 “不过…”她突然话锋一转。 “不过什么?”上官颉一下停住笑问道。 “不过,你得亲我一下。”薛滢看着他露出坏坏的笑容,玩味地看着他。 上官颉愣了一下,有点羞涩,他想了想,慢慢靠近她身边,凑过去蜻蜓点水般在她嘴唇上亲了一下,然后便起身慌张地跑了出去。 薛滢轻笑,望着他略显慌乱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仓促跑出去的上官颉心情还不能恢复平静,一个人坐在门外的台阶上,捂着微微发烫的脸,回想刚才的情景,忍不住傻笑,这还是他长到二十岁以来,第一次主动亲吻一个女孩。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这个女人的,只知道那天在知道了她的过往后就忍不住心疼她,她还只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却背负了这么多的痛苦和委屈,变成如今这样也不是她的错。如果有可能,他愿用自己以后的时间,让她过得好一点,不用承受这么多,轻松快乐地活下去,那该多好。 夜色微凉,上官颉抱了抱自己的肩膀,望着身后的房间,露出一个暖心的笑容。 到了六大派约定联手找薛滢报仇的日子,白鹿山庄和三清山、南山派和明月宫各自带领派中精英弟子浩浩荡荡地向程家出发了。 这天,薛滢一改平日浓妆艳抹的红衣打扮,只画了淡妆,头发在头上随意挽作一个髻其余全部披散下来,换上一件朴素的青衣,背着一把长剑,就像一个普通的江湖女子那样离开了程家。 在去往程家的半路上,南山派弟子正在道路两旁短暂歇息,迎面看见一位青衣女子走了过来,对着他们拱手问道:“敢问诸位可是去往程家的?” 一位弟子看了一眼她的打扮,说道:“正是,你也是六大派弟子?” 薛滢摇着扇子,笑了笑。 这位弟子说道:“看你的打扮,似乎是明月宫的弟子,为何一人出现在这里?” 薛滢顺着他的话说道:“我路上不小心与师姐们走散了,看到诸位似乎也是一道前往程家的,所以特地过来询问。” 对方听了一笑:“正是,我们都是南山派的弟子,你就跟我们一道吧!” 薛滢低头致谢:“多谢。” 说完她像他们一样席地而坐,期间随意与他们攀谈道:“听说那个叫薛滢的女人武功很厉害,你不怕?” 那位弟子嘿嘿一笑:“她再厉害,也只是单枪匹马一个人,我们四大派联合起来这么多人,还害怕她一个小女子吗,再说还有掌门在呢,不信对付不了那个妖女!” 薛滢“哦”了一声,转过头笑了笑。 到了距程家仅剩一段路程时,四大派终于汇合上了。几个掌门人聚到一块说了几句,共同商量着一会儿要怎么对付薛滢。 正在这时,江大人带着一些人也来了,说是为避免出现过多的流血事件特地过来与四大派商量要秉公处理这件事。 江大人身后跟着沉默不语的江淳乐,他看了一眼四大派弟子,乌泱泱一片,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尹鹤望着江大人说道:“不知江大人认为怎样才算秉公处理?那妖女废了我儿一身武功,我也同样打断她的手脚筋废了她武功,这样算公平处置吗?” “不可以!”身后的江淳乐听到这脱口而出。 尹鹤听言看过去,笑了:“江二公子,你不说我倒忘了,那妖女曾经还是你的妻子呢?”他别有深意地看着他说道。 江淳乐看着他,定定地说道:“不是曾经,现在也是。” 尹鹤听完脸色一变,一旁的江大人赶忙打圆场道:“敌人还没到,别我们自己人先吵起来。”说罢低声斥责儿子一声,“淳乐,尹掌门跟前不得无礼。” 江淳乐低下头,默默不说话。 这时明月宫宫主南宫月走过来说道:“尹掌门,还是先想想待会怎么对付那妖女吧!” 尹鹤听到看了江淳乐一眼甩了甩袖子走开了。 他走后江淳乐看着江大人低声道:“爹,你答应过我,不可以让他们伤害阿滢。” 江大人没好气地说道:“那也得他们听得进去才行,我看白鹿山庄今天这样子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呀!” 听了这话,江淳乐的眉头又锁紧了几分,不禁为阿滢捏了把汗。 这边几个掌门凑在一起商量着对付薛滢的办法,南宫月率先说道:“我看不如就我们四个联手,料她武功再厉害,也不会是我们四个人的对手!” 马掌门说道:“那天的武林大会上,我看那妖女的银针非常厉害,待会我们一定要小心应对!” 三清山张真人捋了把胡子说道:“我看我们还是先把事情商议清楚,不着急这么快就动手。” 其他三个人对视了一眼,南宫月说道:“真人,你不知那妖女诡计多端,若一开始我们不能擒住她,只怕后面会反受其害!” 马掌门也附声道:“是啊。” 张真人叹了口气,走到江大人面前问道:“江盟主,依你看,这事该如何是好?” 江大人低头思索片刻,说道:“本来这是六大派之间的事,我不该插手,只是作为武林大会的盟主,我只希望这江湖能够相安无事,不要再多生祸端才是。” 张真人听完点点头:“江盟主说的是,我也正是这个意思。” 那边尹鹤还在愤愤地说道:“哼!那妖女要是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会让她在我手下一掌毙命!” “真的吗?” 众人听到这声音皆惊愕,循声望去,只见薛滢背着手,在人群里信步走了出来,一脸气定神闲地看着他。 尹鹤先是一脸惊异,很快指着她大声说道:“妖女,你还敢出现在这里?” 薛滢把手往怀中一插,说道:“怎么?你们不是专程来找我的吗?我现在出来,也省的你们跑路了。” 江淳乐也没料到她此刻会出现,一时怔怔地看着她。 这时南宫月率先站了出来,充满挑衅地说道:“正好,就让我南宫月会会你这妖女的功夫!”说罢拔出剑就朝薛滢冲了上去。 薛滢哼了一声,见南宫月一个跟头翻了过来,正好插空避过去,然后从头发中拔出三根银针,一把甩向她。南宫月见此急忙挥剑躲过,薛滢浮起一笑,冲上去两手在空中一翻,顿时手上多出一排银针,飞身和南宫月过招期间,趁她不备左右一弹,顿时南宫月脸上多出几道血痕,她大惊失色,急忙用剑术挡过,薛滢一笑,继续弹指飞针。密集的招数让南宫月应接不暇,脸上和身上的血痕也越来越多,就在这时,马掌门见势头不对强势插了进来,拔剑一剑朝薛滢当头砍下,看的江淳乐心头一紧,差点脱口而出“小心!”薛滢面不改色弯腰仰头避过,顺势抽出背上的长剑,对着马掌门的剑一剑斩去,寒光闪过,只听他惊呼一声睁眼看去,自己手中的剑已被砍成两截,一半剑锋明晃晃地掉下去插在地上。 薛滢一个点足滑到他对面,鄙夷地看着他,她手中的剑如神兵现世,闪着冷冽的光芒,迅速进入众人眼中。 张真人眯起眼睛,打量着这把剑,捋了捋胡须叹道:“难道,这就是当年的碎雪剑?” 望着这把剑,江大人眼底更加深沉:碎雪剑,终于再现江湖了!原来它没有遗失,就在程家人手里。 薛滢望着南宫月和马掌门,举着剑不屑地说道:“怎么样,还要打吗?” 马掌门和南宫月对视了一眼,这么多人看着,自己身为六大派的掌门,当然不能丢了掌门的面子。 就在他们再度出手时,薛滢一手拦住他们,说道:“先说好,今天你们这么多人对付我一个弱女子,未免太说不过去。这样,我可以与四位掌门一一过招,如果我败在了你们其中任何一位的手上,那我薛滢绝不反抗,要杀要剐,随你们处置。” 不等她说完,尹鹤就斥道:“妖女,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若是输了,便要任我们处置!” 薛滢一笑:“千真万确,不过若是你们输了,便要遵守诺言退回各自门派,并且再不来犯,这,你可同意?” 尹鹤求胜心切,心想四大派掌门联起手来不信不是她的对手,便一口答应:“好,就按你说的做!” 薛滢转头看着张真人说:“张真人,这是他们亲口答应的,你可听到了,若是尹掌门中途食言,你可要主持公道呀!” 张真人看着她点了点头:“既然各位掌门都同意这样做,那便如此,以武学定成败,若你胜出,六大派便退出这里,以后不再为难你。若四派掌门胜出,那便将你交由六大派掌门处置,你放心,我一定会秉公处理的。” 薛滢望着他报以一笑。 江淳乐身子动了一下,被江大人一把按住,他制止道:“你要做什么?” 江淳乐皱着眉说道:“四位掌门一起联手,我担心阿滢不是他们的对手。” 江大人斥责他道:“怎么,难道你还想上去帮她打不成,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别跟六大派起争斗。” 听到父亲的话,江淳乐咬了咬牙,暂时按兵不动。 南宫月与马掌门想要一雪刚才的耻辱,立刻双剑迎上去再度和薛滢打起来,薛滢不动声色,一剑在手,临危不惧,面对二人花样百出的剑术,剑法丝毫不乱,每一招都准确无误地挡住二人的进攻,对付两人,绰绰有余。 打斗中薛滢炉火纯青的剑法更是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手握碎雪剑,手腕一转就是一道剑光,一个飞身,一个弹跳,都堪称典范,她的剑不卑不亢,不慌不乱,行云流水间自成一派,即便在两位掌门的步步紧逼下,动作招数也一个不差,堪称教科书般的剑法。 张真人一边看着薛滢对阵两位掌门,一边感叹:“真是精妙的剑法!” 这边薛滢单手对战像杂耍般来回旋着剑,滴水不漏地挡住两人的进攻,南宫月与马掌门额上顿时渗出细细的汗珠,可手中的剑就是够不着她哪怕一片衣角,薛滢看着他们颓然的模样扬起一笑,这场打斗马上就要落下帷幕了。正在此时,尹鹤大喝一声连人带剑从半空跃下,他瞅准了时机,就在这个档口,一剑朝薛滢后背刺去。 薛滢抬头看见,正欲腾出手反击,却见一道白光闪过,尹鹤的剑被一剑挡了下来,他抬头一看,竟是江淳乐,当即愣了一下,怒说道:“江二公子,你这是何意?” 江淳乐一剑挡下他方才的偷袭,正色道:“尹掌门,您乃一派掌门,背后偷袭有所不妥吧?” 尹鹤不想跟他废话,只想为儿子报仇,心急之下一剑弹开他,提剑就冲上去杀薛滢,江淳乐见状立刻跟着挡过去,尹鹤急了,当下还击,两人顷刻缠斗在一起。眼看前一对还没分出个胜负,这边江淳月和尹鹤又打开了,看的现场弟子目瞪口呆,简直不知道要看哪一个好。 江大人看着方才自己也拦不住的儿子,不由得黑下脸来。 薛滢这边南宫月和马掌门已经渐渐落了下风,体力逐渐不支,她趁机一剑挥去,斩断了二人的进攻,反手一甩就是六枚银针,全插进了二人的身体,只见两人惊呼一声,双双身子跌了出去。 收拾完两人,薛滢回头一看,江淳乐和尹鹤还在空中打斗,只见尹鹤一气之下,一掌深厚内力打去,江淳乐反手接住与他比拼内功,眼看二人僵持不下,薛滢一个飞身,一道剑气弹去,正中尹鹤膝盖,顿时鲜血从他膝盖处迸出,他惨叫一声,从空中跌落下来摔在地上。 江淳乐赶紧飞身下来,转头望着薛滢,一脸诧异。 薛滢对着他一笑,这边尹鹤趴在地上还不死心,抓起剑也要跟她拼命,薛滢察觉到翻手一掌打去,只听一声惨叫,尹鹤头上插着三根银针,已七窍流血而死。 江淳乐看呆了,薛滢却是一脸淡定。 在场的包括张真人都登时愣住了,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就在此时薛滢退回到南宫月和马掌门身旁,对着六派说道:“你们都看到了,他们三个一个都不是我的对手,尹鹤想要偷袭我,被我识破给杀了,现在你们信守承诺,迅速退回,我就不陪你们玩了。” 说罢抓起地上已不能动弹的两人,施展轻功飞身消失在众人眼前。 江淳乐看到这一切,身子踉跄地退了一步,怎么也没有想到 ☆、第十九回:报仇雪恨 江府,江大人书房里,江淳乐抱着剑站在房里面无表情,江大人忍不住训斥他:“淳乐,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那薛滢一个人单挑三派掌门人也就算了,你为什么要掺和进来?还为了她和尹掌门大打出手,给了薛滢杀人的可趁之机,你这是要至我们江家于何地?现在江湖上都传遍了,说我们江家二公子和程家女儿联手对付四大派掌门,导致一派掌门人被杀,其余两派掌门人被俘。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和她是一伙的,江湖中本就人多口杂,你这分明是至我们江家于不义之地!” 江淳乐听了,默默眨了眨眼开口说道:“阿滢是我的妻子,我能为她做的只有这些了。” 江大人听了更来气:“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想为那个妖女硬扛六大派不成?” 听到妖女两个字,他松开手,望着父亲痛心地说道:“爹,连你也说她是妖女,难道阿滢本来是什么样儿你不知道吗?” 望着儿子神伤的表情,江大人顿了顿,别过头说道:“不管怎么说,尹鹤也是死在她手上,别忘了,她还抓了其他两派掌门,如果南宫宫主和马掌门再有什么意外,那么明月宫和南山派也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听到这江淳乐就头疼,他扔下一句话:“我不会让阿滢那么做的。”说罢就转头走了出去。 来到程家,环儿说小姐正在休养,等会再见公子。江淳乐便在院子里等了她足足两个时辰,还不见她出来,索性径直来到她房间门口正欲敲门,环儿急忙跑过来,一脸为难地说道:“公子,小姐她…还在忙。” 江淳乐等太久已经失去了耐心,他说道:“我真的有事找她,这都一个下午了,我倒要看看她在忙什么!”话音一落他便一下推开门,刚一抬头,整个人就怔住了。 只见薛滢没有忙别的,而是忙着和上官颉坐在床边,你侬我侬的卿卿我我,江淳月刚推开门正好看见一个暧昧的画面:薛滢一手托着上官颉的脖子,凑近他的脸庞,扬起下巴,准备亲吻他,因为这突然的闯入而被生生打断。 江淳乐呆呆地看了他们二人几秒钟,随即反应过来说道:“原来你在忙这个?”说完便掉头离开。 上官颉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偏过头去看薛滢的眼神,谁知她只是看了江淳乐的背影一眼,就继续捧着他的脸,凑近说道:“没关系,我们继续。”跟着便闭上眼睛吻上他略微冰凉的嘴唇,细细地缠磨,不放过每一寸地方。 从薛滢房间出来的江淳乐顶着有些发热的脑袋,走到后院的梨花树下打算吹吹夜风清醒一下,一想到刚才的那一幕,说实话第一反应他是有些生气的,自己在这里为她的事百般着急,她却悠闲地和美少年调情。江淳乐叹了口气,现在薛滢的行为举止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料范围了,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了。 过了大约一个钟头,江淳乐一个人坐在树下抱着剑背靠在树上,想着曾经和阿滢的往事,静静地出神,不料薛滢突然像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他察觉到回过头,薛滢歪着头望着他娇媚地说道:“你不是有事找我吗,为什么刚才不回来找我?” 江淳乐偏头看了她一眼,转过头说道:“没关系,你可以忙完再见我。” “你不吃醋?”薛滢看着他,幽幽说道。 江淳乐愣了一下,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夜晚的风吹动了他额前的碎发,他淡淡开口说道:“你喜欢他对吗?” “谁?”薛滢故意装蒜。 “上官颉,你喜欢他吗?”江淳乐看着她问道。 薛滢想了想,走开两步说道:“他,出身好,相貌好,人品也好,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呢!” 江淳乐看着她点了点头:“你喜欢就行了。” 薛滢迎风一笑,望着他说道:“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江淳乐这才站起身,望着她严肃地说道:“放了两位掌门人吧,否则明月宫和南山派不会放过你的。” 薛滢扬起头,看着他静静说道:“他们是我的杀父仇人。” “都已经十四年了,你真的要报仇吗?”江淳乐看着她问道。 薛滢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反问他:“你说呢?” 江淳乐咬了咬牙,对她说道:“阿滢,算我求你了,你已经杀了一位掌门,万万不可再杀第二个了!” 薛滢看着他的模样,觉得好笑:“我杀他们是为了报仇,只有这样才能让我痛快,而你却不让我痛快?”她望着他,质问道。 “难道只有杀人你才会痛快吗?你杀了他们,照样他们会来杀你,这样冤冤相报到什么时候?”江淳乐盯着她说道。 薛滢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末了突然转过身妩媚一笑:“除了杀人,还有一件事也能让我痛快。” “什么?”他问道。 薛滢望着他,露出一笑,凑到他耳边轻轻吐出几个字,江淳乐听到似乎默默忍耐着闭了了闭眼睛,末了他看了一眼她,苦笑着说:“阿滢,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是个陪你取乐的工具?” 薛滢轻笑了一下,说道:“二公子干嘛把自己说的这么轻贱,若是不喜欢,我不会勉强你的。”说罢便转身向前走去。 江淳乐看了一眼她的身影,咬了咬嘴唇说道:“你没有勉强我,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薛滢听到这脚步停了一下,末了淡淡一笑,慢慢走向自己房间。 江淳乐跟着她来到房中,看着她缓缓关上门,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和阿滢会发展到这种境地,彼此之间要做最亲密的事情,却说不了一句交心的话。 他的眼光越过她落到床榻上,忍不住想,她和上官颉是不是刚才也这样做过,想到这里他笑了,都到这步田地了,还想这些做什么,只要她喜欢,她要做什么,他便由着她,她不是喜欢自己的身体吗,那就给她好了,有什么舍不得的。 想到这里,江淳乐把剑放在一旁,伸手就去解自己的衣服,薛滢坐在床边,一眼也不眨地望着着他。 看到他脱去外衣,露出略显清瘦的身躯,薛滢心中默默地想,明明和上官颉也尝试了很多次,为什么她就偏偏爱这一具身体呢?这样想着,她忍不住起身上前拉住他的手,任由自己的欲望亲手一层层脱下他的衣服,像泄愤似的把它们都扔在地上,然后把他拉到床边摁倒在床上。对于这一切江淳乐都默默地忍受着,什么也不说。他的逆来顺受加剧了她的任性和为所欲为,她撬开他的唇齿,吮吸着他口中的空气,贪婪地享受着他的身体所带来的片刻欢愉,上瘾般地一次次与他缠绵交合,与他身体的每一次深入接触都能激发她内心深处的渴望和欲求,从前不曾有过的肌肤之亲,让她在彻底拥有他的那一刻时内心充满了巨大的满足感。 自从薛滢软禁两派掌门人后,明月宫和南山派中的弟子便想方设法要营救出掌门来,可他们担心若是莽撞行事万一救人不成,反弄巧成拙,让薛滢那妖女一气之下起了杀心就不好了,因此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这天薛滢不在,环儿接到一封奇怪的信件,她不敢擅自拆阅趁着江淳乐还在便拿给公子看,江淳乐打开书信一看,立刻问她:“这封信是谁送来的,送信的人呢?” 环儿回答:“这封信我是在门口发现的,送信的人我没看到。”说完有些担心地问:“怎么了?” 江淳乐看了看手上的信,淡淡地说:“没事,你去忙吧,我来处理就好。”待环儿走后,他低头看了一眼信笺末尾的署名:南宫凰。 按照信上约定的地点,江淳乐来到城郊的一片树林前,静静地等在那里。过了一会儿略微听到一阵风声刮过,一个穿着红黄相间醒目衣服的身影慢慢落下,出现在他的身后。 江淳乐头也没回,抱着剑站在他身前,听见南宫凰缓缓开口说道:“怎么是你,薛滢那丫头呢?” 江淳乐转过身,看着他说:“你我之间的仇还没有了呢,你忘了?” 南宫凰朝他浮起一笑:“江公子还真是护妻心切呀,还没有忘记当年的事,听说你前不久为了那丫头不惜与尹掌门动手,怎么,现在也要与我们明月宫为敌了?” 江淳乐淡淡地说:“我不是与明月宫为敌,而是与你为敌。”说罢一剑指向他道:“南宫凰,六年前我没能杀的了你,我一直悔恨到今天,现在就把你欠我的这条命还给我罢!”说罢不等他废话就一剑削过去,南宫凰不慌不忙拔剑抵抗。 两人同为英雄册上的榜首,同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一个是曾经的天之骄子,久负盛名,武艺了得;一个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有着致命般杀气的男人,两人一交手都是上乘的武学造诣,绝对的高手对决。 南宫凰与江淳乐先是用剑法过招,转而比拼内力,南宫凰苦练内功心法多年,自认为江湖中没有几个能接得住他的掌力,于是转头就对准江淳乐一掌推去,江淳乐不经思考一掌对上去,没有半点退却。 两人在内力上僵持不下,南宫凰这人不是什么正派弟子的作风,他行事乖张,武功也是如此,飘忽不定却又招招阴狠直取人性命,面对他阴冷狠毒的招数,江淳乐并不畏惧,见招拆招,凭着他从小打下的扎实武功底子,就算南宫凰内力高出他几分,却也一时半会儿奈何不了他。 除了内功心法,明月宫的暗器也是一绝,说话间,南宫凰已经插空抛来几枚飞镖,险险从江淳乐脸上划过,见没得手,他转眼又从袖中飞出几枚暗器,速度之快更是让人来不及应对。 江淳乐一个跟头翻上去,啪啪几下,凭空一字马落在地上,两手各抓着两枚暗器,转过头,嘴里还咬着一枚。 南宫凰看到他竟然接住了全部暗器,一笑道:“江淳乐,你不愧是武林大会榜首,功夫果真不差嘛!” 江淳乐吐掉嘴边的飞镖,冷笑着说道:“你不也是吗,彼此彼此。” 南宫凰笑了笑,突然脸色一冷,转头伸出两掌朝两边拍去,顿时左右两旁的大树横着朝他飞了过来。 江淳乐一个点足,收回剑运气一掌用力打过去,顿时一声炸响烟尘四起,树叶灰尘飞的到处都是。 就在这混乱中南宫凰趁机一剑刺过来,江淳乐一个转身,一剑顶住他的剑锋,两把剑尖瞬间抵在一起,双方都牟足了劲,谁也不让谁。 就在此时南宫凰抬眼往他身后方看了一眼,脸色一变道:“薛姑娘?” 江淳乐听到下意识分神回头去看,南宫凰要的就是此刻,顿时两支剑锋出现了偏差,南宫凰手中的剑擦着他的剑身朝他胸口刺去,江淳乐不断倒退,眼看着剑就要刺进他身体了,他咬了咬牙,右手运起寒影诀以观音手一掌劈下去直接将南宫凰的剑劈成两截,南宫凰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吃惊地收回手,就在此刻江淳乐一掌寒影诀打在他身上,南宫凰顿时身子震了震,擦着地面向后飞了出去。 江淳乐趁此站起来,擦了擦手上的血,看着南宫凰跌出几米之外。但是这一掌并没有打中他的要害,南宫凰晃了晃身子又站了起来,双眼布满红色,仿佛这一掌打的他失去了理智。只见他阴狠地一笑,扔掉剑,双手运起内力道:“江淳乐,这是你逼我的!”说罢他闭上双眼,将自己练了二十年的白虹真气逼出来,一朝用尽二十年的内力,强大的气流化作一道浑厚的掌力自他掌心朝对面的江淳乐冲去。 这强劲的力道加上他多年来痴迷练功,内力早已炉火纯青无可匹敌,江淳乐看到急忙躲身回避,幸好他的轻功也是一流的,一飞身就跳到了不远的树梢上,南宫凰的这一招并没有打中他,掌力冲出去将他旁边的十多根树木都炸的飞上了天。 江淳乐一手扶在树上,看了一眼心想:这小子疯了!他万万没想到,南宫凰这招后面还有一招,是个连环招,等他发觉时,来不及反应就被一掌袭中了胸口,顿时浑身一震手上一松就从树梢上掉了下来,直滚到几米开外的地方,一时浑身动弹不得。 南宫凰看到这一幕,放声大笑,忍着内力的亏虚走过去看他。江淳乐这一掌挨了个实在,巨大的掌力震的他五脏作响,口吐鲜血,他趴在地上看着南宫凰越走越近,于是强撑着身体坐起来靠在身后的树上。南宫凰看着他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上前一步近乎疯狂地一把翻过他的胳膊说道:“好!太好了,你终于输了!现在我就折断你的手脚,废了你的武功,从此天下就无人能与我为敌了,哈哈!” 江淳乐皱眉看着接近癫狂的南宫凰,无奈身受重伤双手又被他辖制此刻不得挣脱,撇开武功,单纯论力量,身量偏瘦的他还真不是南宫凰对手。南宫凰二话不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便向后折去,尖锐的疼痛让他一时难以忍受,正想着用什么办法脱身时,突然听南宫凰呵斥一声:“什么人?”他一下放开了江淳乐,伸手从脖间接住一根细小的针来,退后一步,眼神戒备地朝四周看去。 江淳乐得以脱身,立刻后退一步,捡起了剑。 “南宫凰,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随着话音落地,一身红衣的薛莹从树林中走了出来,侧身打量了他一眼,对着他妩媚一笑。 南宫凰看见她,眯了眯眼睛说道:“丫头,没想到几年不见,你倒愈发水灵了,看起来武功也比过去增进了不少嘛,看来我当年讲的话一点也没说错!” 薛滢盈盈一笑:“我谢谢你,让我发现我身上仅存的一点用处,要是没有你,还不会有今天的薛莹呢!” 南宫凰望着她逐渐收敛了笑容,冷声道:“你把我姐姐软禁在府里,难道不怕我会来寻你吗?” “怕?”薛滢笑着转了个圈,好笑地说:“我就怕你不来,如今你自动送上门来,可别怪我对你不好哦!”她望着他露出一个笑容。 南宫凰哼了一声,道:“江湖人都道你几年不见脱胎换骨练就了一身绝世武功,好,那今天也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厉害!”说罢一把甩过袖子,朝她举起了剑。 薛滢侧首一笑:“好呀!” 江淳乐看到赶紧提醒她道:“阿滢,小心,这个南宫凰不好对付!” 薛滢看了一眼他的模样,嘴角含笑:“知道了。” 转眼南宫凰一个箭步提剑杀了上来,薛滢放出一段红绸一把缠住他的剑,被他一剑劈开,再次一剑冲过去,薛滢转身一个兰花指弹出一根银针,南宫凰急忙避过,她手下一动一道红绸过去缠住了他的腿,接着两根、三根飞过去把他手脚缠了个结结实实。南宫凰看着身上的红绸,不屑地说了声:“雕虫小技!”接着闭眼运气只听‘砰’的一声,所有的红绸都被他的内力震成了碎片。 薛滢看了一眼,惋惜地说道:“没劲。” 南宫凰挥动双手,咧嘴狂妄地说道:“让你也见识见识我的白虹真气!” 听到这江淳乐不由得心下一紧。就见南宫凰一道掌风袭过来,顿时地上的树叶都被卷了起来,狂风大作,掌力呼啸而至,薛滢见状,没有躲避,而是迎上去,拔出手中的剑左右打转,顿时剑气把眼前的树叶全都吸了过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气旋,她纵身一跳,一剑将眼前的叶子全都挥过去,漫天的叶子扑了南宫凰的一身,尘埃落定后,南宫凰不可思议地指着她大喊:“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你怎么能破得了我的真气?” 薛滢看着他不可置信的模样,抱臂说道:“我没有破你的真气,只是我的武功比你高了那么一点点,你的真气碰到我的剑气就不攻自破了而已。”说着还朝他比划了一下。 南宫凰阴着脸看了她一眼,吐出两个字:“找死!”说罢左手一掌右手一掌,一股更强大的掌力朝她冲了过来。 薛滢看着他道了句:“还来?”登时一个空翻,一步跃到南宫凰面前一把卡住他的脖子,对他说道:“别玩了,就你这两下还没用够啊,我都看腻了。” 南宫凰愤怒地一掌挥开她,被她的话刺激的要发狂,转而乱对着空中和四周频频出掌,奋力大喊:“你胡说,我才是天下第一,你们谁都不是我的对手!” 江淳乐被他过激的行为看呆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薛滢拨了拨指甲,调侃道:“天下第一呀?”说罢扬起手竟然隔空给了南宫凰两巴掌。 南宫凰伸手捂住脸,愤怒地问:“是谁,谁打的我?” “我呀!”薛滢笑说。 “你?”南宫凰不可思议地指着她,一脸不相信:“这是什么功夫?” “隔山打牛,让你长长见识!”薛滢漫不经心说道。 听到这话,南宫凰把这四个字重复了好几遍,突然失心疯般扑过来跪在她脚下,求她道:“教我好不好,把这功夫教给我,我要练成天下第一!” 薛滢望着他不置可否,走到一时没回过神的江淳乐面前,问道:“你想要怎么处置他?” “什么?”江淳乐看着他。 “我问你,他把你打成这样,你想怎么教训他?”薛滢看着他问道。 江淳乐低头想了想:“这个魔头,毫无人性,就该生不如死!”他望着南宫凰愤愤说道。 “生不如死,好!”薛滢转头一把飞出两根银针,南宫凰刚一回头就惨叫一声,捂着两只血淋淋的眼睛,仰面跪在了地上。 接着薛滢没有住手,趁着他成了瞎子,左右反手一弹,十几根银针全部扎进了南宫凰体内,他仰天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倒地抱着身体缩成一团,模样痛苦不堪。 江淳乐看着这一切,一时说不出话来。 薛滢看着他,问道:“这样你觉得怎么样,我已经刺伤了他的七筋八脉,现在的他已经是个什么武功都使不出来的废人了。” 江淳乐顿了顿没有说话。 这时已被梨花针扎的无法忍受的南宫凰艰难地爬到她脚下,跪求道:“求求你,求求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杀了我吧!” 薛滢冷笑一声看也不看,露出厌恶的神情,一脚把他踹出去好远,旁若无人地回头对站在一旁江淳乐说道:“走吧。” 江淳乐愣了愣,略微看了眼身后不知死活的南宫凰,跟在薛滢身后离开了这里。 ☆、第二十回:爱恨之间 回到程家,薛滢看了眼他的伤势,说道:“你受伤了。” 江淳乐捂住胸口,咳了一声说:“不要紧,过几天就好了。” 薛滢转身对着他,玩味地说道:“怎么不要紧,你晚上还要伺候我呢,这个样子可不行。”说罢一把将他按到地上坐下,坐到他身后,不由分说用自己真气替他疗伤。 江淳乐也没有力气反抗了,只好由着她。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自己体内真气又回来了,精神好了一点,胸口也没有那么痛了,他转过头,看着薛滢说道:“谢谢。” 薛滢伸手捏着他的下巴,望着他苍白的嘴唇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身体虽然结实了一点,不过比起其他男人还是很弱嘛!” 听到薛滢这样调侃自己,他低了低头,说道:“嗯。” 薛滢望着他,突然露出一抹调笑:“可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说罢,转头正色道:“南宫凰约的是我,你为什么要替我去?” 江淳乐想了一下,说道:“我,我怕你去会有什么不测,毕竟他的武功不在我之下。” 薛滢笑了一下,说道:“你担心我有什么不测?” “是。”江淳乐看着她说道。 薛滢摇着头笑着,喃喃说道:“是嘛。” 这天晚上,薛滢一个人去了关押南宫月和马掌门的房间,她进去关上门,看着被绑住双手失去力气靠在一起的两人,冷冷说道:“你们说说,当年是怎么害死我爹的?” 南宫月看着她阴冷地笑道:“你爹呀,是被我们四个人合力杀死的,怎么你想给他报仇呀,来呀?” 马掌门在一旁附和道:“臭丫头,你跟你爹一样无法无天,冥顽不灵,你敢把我们绑在这里,再不放了我,我迟早叫我门下弟子拆了你的骨头!” “啪”薛滢甩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死到临头还嘴硬!” 南宫月在一旁激将薛滢:“妖女,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你把我们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要不然就杀了我们,要不然就把我们放了,否则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加倍奉还!” “你还没回答我,我爹是怎么被你们害死的?”薛滢看着他们,凶狠地瞪着眼睛问道。 南宫月呵呵一笑:“你爹呀,就是被尹掌门和司马掌门牵制住了手脚,然后被我和马掌门一前一后把剑捅进了他的心脏,当时还记得那股热血直接溅到了我的脸上呢!” “你再说一遍!”薛滢一把掐住她的喉咙,眼睛里仿佛喷出火来,死死地盯着她。 南宫月还在狂笑,一面说道:“哈,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爹死后,我们把他的尸身扔到了断崖下,是你爹的好友把他捡回来埋葬的,听说下葬的时候身体都已经血肉模糊了呢!” 马掌门也跟着哈哈笑起来,笑声肆无忌惮地挑战着薛滢的神经。 他们两个现在天天被体内不断游移的梨花针折磨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许死了才能好受一点,同时他们又觉得自己身为一派掌门人,薛滢不敢冒着得罪六大派的危险真的杀了自己,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待地要激怒她,看到她痛苦,他们此刻扭曲的身心才会觉得痛快。 薛滢看了他们一眼,缓缓站起身,转身朝门口走去,就在南宫月和马掌门以为她就要这样出去时,她突然一个转身拔出剑,剑光闪过,溅过一道热血,然后面无表情地回过头,打开门走了出去,只留下身后悄无声息的两人和地上的一滩血。 薛滢回到自己房间后喝了些酒,转身来到江淳乐的房间,推开门,江淳乐刚从桌边站起来准备休息,薛滢看见他二话不说,径直走上来抱住他的脖子对着他的嘴就吻了上去,这个吻她吻的很用力,仿佛泄愤般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等到放开他时,他才在惊愕之余得空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薛滢直直地看了他片刻,吐出几个字:“我要你陪我。”说罢一个人走到床边坐下,伸出一只手对他说道:“你还不过来?” 江淳乐看着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拉过她的手,坐在她身边。 薛滢悠悠地伸出手取下他头上的玉簪,双手熟练地解开他的衣服,连同外衣一起脱下,已经习惯她的所作所为的江淳乐像从前一样,任由她的手在他身上做任何事情。 薛滢对他的无动于衷视若无睹,只是继续着自己手上的动作,像前面几个晚上一样,她不顾他身上还有伤,依然想尽招数折腾他到深夜,直到看到他气喘吁吁倒在床上起不来时,才肯心满意足地睡去。 第二天江淳乐起身后,薛滢照旧还在沉睡,他走到门口照常伸手打开门,谁知这动作一下牵动了他的伤势,痛的他不由得弯了一下腰,想到昨晚薛滢在他身上玩的那些花样,不由得摇了摇头。他刚走出来,环儿就急切地迎上去,对他说:“公子,不好了,明月宫和南山派的弟子集结在门口闹事,要我们马上放了两位掌门!” 江淳乐听到这赶紧来到门口,就看着乌泱泱两派人集中在门前,一群白衣弟子围在一起个个举着剑要薛滢放人。 江淳乐只好先稳住他们,告诉他们三天后他一定给他们个交代,自己一定会尽力保全两位掌门的安危,并以自己和江家的名誉起誓,才暂时压下了群情激愤的众人,让两派弟子先回去了。 处理完这些,他立刻回身去找薛滢,到了房间里她已经起来了,悠然地坐在那里梳妆,看见他过来,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不是受了伤吗,昨天一个晚上你还不累吗,这么早起来?” 江淳乐没工夫理她的话,几步走到她面前说道:“阿滢,你赶快放了明月宫和南山派的掌门吧,两派的弟子今天已经找来了,再不放了他们只怕会引起大乱!” 薛滢笑了一下,幽幽地说道:“恐怕放不了了!” “什么意思?”江淳乐问她。 “因为”薛滢拿起一杯茶递到嘴边,“他们已经被我杀掉了。” 听了这话,江淳乐震惊地往后退了两步,说道:“你说什么,你把他们杀了?” 薛滢风淡云轻地点了点头。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你杀了两派的掌门人,你觉得他们还会放过你吗?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放了他们,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江淳乐激动到有些语无伦次。 “为什么?他们十四年前杀了我爹,就该料到有今日的报应,我没有折磨他们,一剑给了他们个痛快,已经是我的仁慈了。”薛滢眼也不眨地说道。 江淳乐看着她,摇了摇头难以置信地说道:“以前你连一只鸡都不敢杀,现在你动辄就连杀三派掌门人,阿滢,你变得太多了!” 薛滢听了,失笑片刻,说道:“是啊,我早已经不是你身边那个胆小怕事的傻丫头了,如今我想杀谁就杀谁,这都是我的事,你们谁也管不着!” 江淳乐看着她定定说道:“你既然那么想报仇,害你变成今天这样的都是我,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他指着自己有些失控地冲她喊道。 “你以为我不敢吗?”薛滢转过身望着他说道。 “那你就杀啊!”江淳乐松开手中的剑“啪”地一声掉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薛滢慢慢地走到他跟前,直直地看着他,望着他视死如归的模样,一气之下一把扬起了手,就在她想一掌拍下去时,突然脑子里闪过两人从前的画面来,她吸了口气定了定神,扬起的手慢慢落下,望着他紧闭的双眼,道了一句:“你对我还有些用处,我为什么要杀你?”说罢背过身走开。 江淳乐缓缓睁开眼,望着她的身影,神色复杂地说:“阿滢,你不要再欺骗自己了!”说完这些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身后的薛莹背过手,没有回头。 一回到江家江淳乐就来到父亲书房,看到他一句话没说,直接跪在地上,俯下头说道:“爹,求你想办法救救阿滢吧!” 江大人有些诧异地抬起头,问道:“她又怎么了?” 江淳乐跪在地上,皱着眉说道:“阿滢她,已经杀了南宫月和马韵山,恐怕很快这两派弟子就会联起手讨伐她,可能还再加上白鹿山庄,他们一定不会放过阿滢的,爹,我求你想个办法救救她,阿滢,她不能死。” 江大人走到他面前,伸手扶起他,背过身说道:“她都已经杀了三派掌门人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江淳乐看着他爹,带着期盼说道:“爹,你一定有办法的,现在六大派除了张真人就是你能主持这大局了,求你看在阿滢她曾是你儿媳的份上,救她一次吧!” “可是她现在已经跟我们江家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为什么要救她?”他回过头看着他,神色清明仿佛局外人一般说道。 江淳乐看到他爹这个模样,抬了抬头转过身说道:“如果爹不救她,那我就告诉天下人,这两派掌门人都是我杀的,他们要偿命只管来找我偿命罢!” 江大人眼皮一抬:“你这是在威胁我?” 江淳乐转头说道:“算是吧,爹,你知道,我说得出一向做得到。” “这女人对你就这么重要?让你宁愿不回家放下尊严去当她的玩物,也不愿看别的女人一眼?”江大人眼神深邃地看着他说道。 面对父亲如此直白的话语,江淳乐依旧不改初衷说道:“是,我欠了阿滢太多,如果她觉得玩弄我可以得到快乐的话,那我就任她玩弄好了。”他看着父亲镇定地说道。 江大人直直盯了他片刻,开口说道:“好,我明白了,你去吧,我会想办法的。” 江淳乐一个人回到自己房间,坐在桌子旁独自沉思,这时,月姬推门走进来了,她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掩上门对他说道:“淳乐,你这几天为什么总是不在家,你看你都比平时憔悴了,我让大夫给你配了些补药熬好了,你快喝吧!”说罢把汤药放到他面前,温顺地看着他。 江淳乐抬起头,说了一句:“你为什么还不走?” 月姬一听,心里顿时像被挖了一下,她动了动嘴唇道:“你就这么想让我走?” 江淳乐坐在桌边,一只胳膊搁在桌子上,头也不抬地说道:“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月姬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一把跪到他面前看着他说道:“淳乐,你可以不理我,不喜欢我,但求你不要赶我走,现在,我只剩下你了,我求求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你不喜欢我哪里,我改掉就是了,我改,我都改!求你让我留在你身边,哪怕不要什么名分,让我做一个丫头也好,不要赶我走,求你了,淳乐。”月姬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说出的话惹人泪下,只要是个男人看到她可怜的模样恐怕都忍不住要怜惜起她来。 江淳乐抬起眼,望着她,平静地说道:“那阿滢呢?她也什么都没有了,你有没有想过她?” 月姬听到这里抬起头,楚楚可怜的脸上还带着泪花,她伸手擦了擦眼泪道:“你这几天不回家就是跟她在一起?江湖都传言,你也像上官颉一样陪在她身边任她玩乐,难道你不知道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薛滢,她现在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跟这样的女人天天在一起,你难道不害怕吗?” 听到她的话,江淳乐突然看着她笑了一下,说道:“你以前把她打的遍体鳞伤,她回来都一点也不告诉我,为了救你,我把自己的妻子送给南宫凰那魔头,好好的人被折磨得面目全非,她变成今天这样,难道你就一点责任也没有吗?”他看着月姬定定地说道。 月姬听到这话,身子向后瘫了一下,怔怔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江淳乐看了一眼她,淡淡说道:“就算她变成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也不怕,跟你这样的人在一起,我才会怕。”说完这些他推开眼前的碗,径直起身走了出去。 月姬听到这,整个人仿佛被抽了魂儿一样,呆呆地跪在地上,江淳乐方才的话还萦绕在她的耳边,令她半天回不过神来。 程家,薛滢坐在自己房间的床榻上,扳着指头一边说道:“现在尹逸和南宫凰已经成了废人,白鹿山庄、明月宫和南山派的掌门也死了,接下来就是那个女人了。” 说到这里她合上手指,莞尔一笑。 这天晚上,薛滢一个人坐在房间内练功,上官颉推门走了进来,来到她面前。薛滢察觉到睁开了眼,看见是他便说道:“颉公子,是想我了吗?我还没有叫你,你就来了。”说完冲他盈盈一笑。 上官颉似乎今晚心情不佳,他径自走到她身边坐下,看着她,有些委屈地说道:“阿滢,你可不可以像上次一样把头靠在我肩上?” 薛滢呆了一下,转而笑着把头倚在他肩上,忍不住调侃道:“怎么,小公子,今天为何这么闷闷不乐?” 上官颉没有动,只静静坐着说道:“阿滢,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吧。” 上官颉看了一眼靠在他身上的薛莹,有些忐忑地说道:“你是不是,还喜欢二公子?” 听到这,薛滢神色淡了淡,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听说,这几次你每天晚上都只让他陪着你,你心里是不是还是喜欢他?”他语气有些失落地说道。 薛滢笑着抬起头,轻轻刮了一下他的脸,笑着说:“你吃醋了?” 上官颉脸一红,低下头说道:“我…是啊,我是吃醋,不过二公子他生的俊俏,武功又好,你喜欢他也是常理。” 薛滢伸手揽过他的脸,微笑着说:“你真可爱,其实,我觉得你比他长得好看多了,这几天我是有些冷落你,不过你放心,我会多让你来陪我的。”她拍着他的脸,像哄孩子般说道。 上官颉眉头不展,一把拉着她的手说道:“我还听说,你抓了明月宫和南山派的掌门人,很快六大派他们就会来追杀你了,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托人告诉我爹了,卧龙谷不会来找你麻烦的,如果谁要杀你,你就拿我做人质,然后趁机逃走,行不行?” 看着上官颉孩子般的眼神,薛滢突然没来由胸口一痛,她不禁伸出手捂着胸口,露出一个皱眉的表情,上官颉赶紧抓着她的手,又不好意思触碰她,关切问道:“怎么了?” 薛滢抬起头,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我没事,你真是个好孩子,我记住了。” 谁知他却有些别扭地纠正她道:“我不是孩子,我是个男人,我都说了,你总拿我当孩子。”他有些不服气。 薛滢望着他的模样忍不住笑了,末了她招了招手,“过来。” “嗯?”上官颉转过头,“唔…”薛滢一把揽住他的脖子,把自己的脸贴上去和他进行了一次真正的接吻,她教他张开嘴如何真正地接吻,与他唇齿交缠,直直厮磨了许久才放开他,望着他说道:“喜欢吗?” 上官颉如梦初醒,仿佛还没反应过来,听到她这么说立马小脸一红,害羞地点了点头,然后别过头去不敢看她。 薛滢望着他浮起一笑,曾经自己认为最重要的那个人却还不如一个相识不久的少年对她真心,只怪老天太残忍,在她最渴望爱,最想得到别人爱的时候,却什么也不给她。 这天晚上,江大人把江淳乐叫进了书房,关上门转过身对他说道:“你是不是真的想救那个女人?” 江淳乐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爹,你是不是想到办法了?” 江大人沉默不语,背过身思量道:“我考虑了很久,只要两派掌门已死的消息传出去,相信很快这两派就会联合白鹿山庄去对付她,她一个弱女子,就算武功再高也不是这三派的对手,为今之计只有她拿出两样东西,我才能想办法帮她平息这场灾祸。” “什么东西?”江淳乐问道。 江大人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程家的两本武林秘籍,梨花针心法和碎雪剑谱。” “梨花针心法和碎雪剑谱?”江淳乐反问道。 “对,有了这两样秘籍,我就可以和他们三派做交涉,横竖掌门人也死了,总要选出新的掌门来,在这武林中还是要以武学说话,到时我把这两本秘笈给他们再说一些好话,这件事还是有希望解决的。”江大人说道。 江淳乐皱了皱眉道:“这样做,有把握吗?” 江大人回头看着他道:“白鹿山庄现在有资格接替掌门的除了尹文渊就是他的师弟陆不语了,尹文渊若是坐上掌门肯定会为他师父报仇的,陆不语就不一定了,他这个人唯利是图,只要有好处,我相信报仇这件事也是可以商量的。至于南山派也是马掌门的两个大弟子马明玉和马明成选其中一人继任掌门,马明玉是马掌门的嫡出弟子,我们只能扶持他师弟登上掌门宝座,到时候我们帮他坐上掌门之位,再给他程家秘籍,他肯定会愿意合作的。至于明月宫,南宫月已死,他弟弟南宫凰也没了下落,听说被废了武功,跟个废人没什么差别了。南宫姐弟一除,明月宫里几乎没几个能主持大局的人,就是明英一个大弟子,一介女流之辈,不足为惧,只要其他两派同意,她们也做不了什么决定。这些为父都是有把握才告诉你的,不过,倒是薛滢愿不愿把秘籍交出来还是一个问题。” 江淳乐想了想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不能让阿滢有事,这样吧,拿秘籍的事就交给我了,我会好好给她说的。六大派那边还请爹多多费心,先拖住他们一时,不要让他们知道两位掌门人已死的消息。” 江大人看了看他,点了点头说道:“你也要小心。” 江淳乐答应道:“没事的,爹放心。”说罢便转头走了出去。 ☆、第二十一回:相爱相杀 这天夜里,江淳乐又来到了程家,他没走大门,直接翻墙进来。刚经过院里时,却见薛滢从房里走出来,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道:“二公子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如今连正门都不走了,直接翻墙入室啊!”说罢歪头看着他,轻笑道:“武功高,就可以这么任性吗?” 江淳乐正要找她,随即调转脚步走过去,对她说道:“阿滢,我正好找你有事。” 薛滢抱起胳膊,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什么事?” 江淳乐没说话径直走到她房里,回头示意她进来说,薛滢看了他一眼,这才幽幽地走进来。见她进来,江淳乐关上门开口说道:“阿滢,我想问你要一样东西。” 薛滢听到这笑了,转而袅娜地走到他身边说道:“二公子大晚上不走正门,翻墙进来说要问我要一样东西,不知你想要的是什么?”她看着他,语气暧昧地说道。 江淳乐对她阴阳怪气的语调视而不见,直截了当地说道:“你能不能把梨花针秘法和碎雪剑剑谱给我。” 听到这薛滢神色微变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如常说道:“原来你也想要它?” 江淳乐并不打算把这其中的缘由告诉她,他试探着问道:“如果我要,你会给我吗?” 薛滢笑了一下,偏过头道:“我可以给你,梨花针秘法和碎雪剑谱都可以给你,不过能不能拿到就要看你了。”说着她朝他露出一笑,神色暧昧。 江淳乐看到她这个熟悉的表情,大概猜到她要做什么了,叹了口气道:“阿滢,你还要我怎么做,你想要的我不是都给你了吗?” “可是我每次亲近你的时候,你总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好像心中有一千万个不愿意,你就不能好好的主动取悦我一回,你若伺候的我高兴了,我把两本秘籍都给你,你看怎么样?”薛滢望着他,眼里闪着光说道。 江淳乐有些认命地看着她,遇上她算他输了,算了,为了拿到秘籍他只好先忍下来。想到这里他走到她跟前,薛滢故意往后退了两步,坐到床边,娇笑着望着他。 江淳乐心里咬了咬牙,慢慢地伸出手,来到薛滢脖子处顺着她的衣领缓缓拉开她的衣服,手指轻巧地剥掉了她外面红色的纱衣,看到她里面只穿了一件暗红色的抹胸衣裳,脖子和肩膀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江淳乐的眼神不由得滑到她的脸上,看到她眼里透过一丝戏虐,想到陪她尽情嬉戏一番就可以拿到救命的两本秘籍,他便不再犹豫坐到她身边。 这时薛滢突然主动一头靠在他怀里,伸出手抱住了他。江淳乐怔了一下,察觉到她火热的身体,他索性一把把她抱起来,轻轻放在床上,手指落在她微微起伏的胸口拆开她的衣带,然后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双手绕到她背后抱着她,闭上眼睛用她最喜欢的方式亲吻她,张开嘴任由她的舌头探进自己的口中,尽情探索,与她缠绵了半天,又把她放平躺下,在她的注视下脱下自己的衣服,俯下身亲吻她的眉眼、鼻子和下巴,变着法儿地讨好她。薛滢躺在他身下把手插进他的头发里,尽情地享受着他的服侍。 为了取悦她,他不得不陪着她做一些充满羞耻的事情,变着花样地换着法子只为让她尽兴,对她的所有要求都一味满足,有一刹那他简直有些崩溃了,平日里清冷的贵公子哪里会做这些事,可是为了拿到秘籍,为了救她,他只能使出浑身解数陪她玩乐。 终于在两人折腾到都没有力气的时候,江淳乐趴在她身上,强撑着抬起头,喘着气说道:“这下你满意了?” 薛滢看着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用只有他才能听得到的微弱声音说:“你赢了。” 他听到了,终于舒了口气,累的倒在她身上。 看着手中的梨花针秘法和碎雪剑谱,江淳乐走出大门望了一眼程家,突然觉得有些可笑,江湖中人苦苦追求的两本绝世武功秘籍,他竟然陪她睡了一晚就拿到了。想到这里他心里有些不快,感觉自己像是为利益出卖色相和肉体的人,转念一想不管了,反正那个人也是阿滢不是别人,出卖就出卖吧! 一回到江家他就把剑谱和心法交给江大人,急切说道:“爹,我已经把碎雪剑谱和梨花针秘法拿到了,现在你可以想办法救阿滢了吧?” 听到这话,江大人一把接过秘籍,翻看了一下,说道:“你确定这是真的剑谱和心法?” 江淳乐愣了一下,点头肯定地说:“绝对是真的,爹你放心吧!” 江大人这才收了秘籍,转而对他说道:“好,我这就去跟三派掌门人商议这件事,你就安心等我的消息吧!” 江淳乐听到,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阿滢终于有救了。 程家,江淳乐走后,环儿对薛滢说道:“小姐,你真的把剑谱和梨花针秘法给了公子?” “是啊,反正那上面的武功我已经学会了,留在我手里也没有用处了,既然他想要,那我就给他。”薛滢看着门外风淡云轻地说道。 环儿听到皱着眉头看着她,碎雪剑谱和梨花针秘法代表程家武学的最高成就,那么重要,小姐不是恨公子吗,又为什么要给他?她不由得叹了一声,现在她也看不懂她了。 晚上,薛滢一个人走出门外坐在台阶上,独自望着夜空中的月亮托腮沉思,想起以前像这样的晚上自己在做什么呢?是用过晚饭准备休息呢,还是傻傻地等着他回来呢?她笑了笑,脑海中浮现出自己曾经的样子来,那个模样乖巧总是低眉顺眼的阿滢终是回不来了。 这样平静地过了两天,突然一个消息传来:妖女薛滢接连虐杀两派掌门人,令六大派陷入悲愤当中,各派掌门一致表示要为南宫月和马韵山两位掌门报仇雪恨。 消息传到程家的第一时间,环儿心急如焚地跑到小姐房间,把这告诉了薛滢,又是着急又是哭泣。 薛滢听罢,顿了顿道:“真的吗?该不会又是他们虚张声势想要吓我吧?” 环儿哭着摇头:“不是,战书都送过来了。”她颤抖地给薛滢递上六大派的战书。 薛滢接过看了,笑了:“都开始下战书了,看来,六大派这次要跟我玩真的。” 环儿看着小姐不禁问道:“小姐,你不怕吗?” 薛滢一笑:“怕有什么用,从出江湖到现在,我怕过谁?管他什么六大派掌门人,一个也不是我的对手,他们要来尽管来吧!” “可是,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只有这么一点人坚持不住的。”环儿担忧地说。 薛滢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他们要打,我就陪他们打,大不了杀光六大派掌门人,我看他们还有谁?” 环儿看小姐正在气头上,一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默默地退下去了。 战书的时间是三天后,地点是浔阳郡郊外一处废弃的古刹。 环儿离开程家赶紧去找公子,她相信他一定会想办法保护小姐的。在听到环儿说的这个消息后,江淳乐不可思议地睁着眼睛问:“环儿,你说的是真的吗?六大派真的下战书了?” 环儿点点头:“是真的,战书是我今天收到的,上面说三天后,约定在一个古刹对决。” “那阿滢她怎么说?”他急切地问道。 环儿说道:“小姐,小姐她很生气,说要杀光六大派掌门人,我看她还在气头上,就跑出来找公子您了,您可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小姐呀!” 江淳乐听了焦虑道:“怎么会这样?两派掌门人已死的消息六大派是怎么知道的?不行,你容我想想。”他不由得闭上眼睛理了理思路,可是脑子里一片乱麻,怎么也理不清楚,爹不是去找他们商量这件事了吗,怎么会发展成这样?约战的时间还这么近,就在三天后,六大派要联合起来,好几千弟子阿滢一个人怎么应付过来?种种问题简直让他焦头烂额。 不行他不能让这种事发生,于是他告诉环儿自己这就想办法,然后飞快回到了江家要找父亲询问。结果书童江御却告诉他江大人有事出去了,要好几天才回来。 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儿外出,江淳乐真是想不明白,心急如焚的他强迫着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慌乱,就算父亲不在,他也不能让阿滢有事。 晚上,夜色清凉如水,薛滢一个人来到书房门口,看了看推开门走了进去。这里曾经是父亲的书房,抬眼望去靠墙的三面书架上摆的满满都是武功秘籍。薛滢看了一眼,静静走到书桌旁,桌上放着一个长盒子,她缓缓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一幅画卷,久久凝视着,末了,她将画卷包好放回盒子里,转过身走了出去。 薛滢走出来关好门,转过身就看见江淳乐一身白衣站在台阶下,正望着她。 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这么晚了,找我还有事儿吗?” 江淳乐望着她,淡淡地说道:“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你。” 薛滢望着他,脸上少了些疏离,多了些平淡,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望了一会儿,末了薛滢对他笑了笑,什么也没说,沿着台阶走了下去。 就在她转身离去的瞬间,江淳乐叫了她一声:“阿滢。”他望着她的背影,顿了顿说:“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说完这句话他不等她的回答,一个人默默离去。 身后的薛莹静静站了两秒,末了缓缓回过头,江淳乐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夜色中。 就在战书约定日子的前夕,江大人从外地回来了,在家等了他三天的江淳乐见到父亲,还没等他开口,江大人就对他说:“你不用讲,你放心,滢儿她这次不会有事的。”其余的话他并不多说,只说自己很累,想早点休息。 江大人的话在江淳乐心中很有分量,他从不骗他,因此听到父亲这么说,他总算安下了心。以父亲在江湖中的能力和地位,也许这件事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坏,六大派怎么样他不管,他只要阿滢没事就好。 第二天一大早,整个江湖像是约定好了似的,六大派及一众武林门派都齐齐聚集在了浔阳郡郊外的古刹旁。 等江淳乐和江大人到时,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放眼望去,有不少熟悉面孔,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捉摸不定的表情。 江大人过去和六大派的掌门低头说了几句,江淳乐远远看着他们,心里难免有几分忐忑,暗暗希望阿滢今天不要来才好,可是以她的性格怎么会不来。 正在这时,他感觉身后有人走过来了,转头一看,竟是月姬,穿着一身素衣走了过来。江淳乐楞了一下,看着她说道:“你怎么来了?” 月姬看着他,定定地说:“我今天就来看看那个女人变成了什么样子,你还对她如此死心塌地。” 听到她的话,江淳乐摇了摇头,转过头不说话。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私下议论声也越来越大,这时六大派中的张真人站了出来,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请安静一下!今天我们六大派和诸位相聚在此就是为给死去的三位掌门人讨回一个公道,众所周知白鹿山庄、南山派和明月宫的三位掌门都是被妖女薛滢杀死的,甚至上官谷主的独子现在还被软禁在程家,如果我们再不采取行动的话,只怕还会有更多的人死于非命,今日我们召集大家来此,就是为了公平公正地解决这件事。我们六大派已经给她下了战书,约定就在今日决一死战,相信很快她就会出现,届时还请大家与我们同仇敌忾,一同歼灭妖女。” 张真人话一说完,六大派弟子纷纷响应,举起手中的利剑喊道:“杀妖女!杀妖女!杀妖女!” 望着黑压压的人群和声势浩大的呐喊声,江淳乐暗暗握紧了手中的剑,眼前的形势似乎对阿滢很不利,万一到时候他们真的要杀她怎么办?他不由得想到这,不管了,如果他们真的要阿滢死,那就跟他们拼了,大不了,他替她去死。 眼看着到了约定的时间,薛滢还没有出现,人群中不免有些闲言碎语传出来,人们互相议论,“那个妖女怎么还不来?” “肯定是怕了呗!” “今天六大派这么多人,她要是来了肯定是死路一条哇,是我我也不敢来!”说完人群中发出一阵阵嘲弄的笑声。 江淳乐听到这些声音,默默地皱了皱眉头。 “谁说我不敢来了?”薛滢的声音从突然半空飘下,一个点足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只见她同上次一样依旧穿着一身大红的衣裳,黑发拂过红色的妆容浓烈又明丽,翘起的唇角带着一丝笑意,淡淡地看着众人。 白鹿山庄为首的一个弟子率先说道:“妖女,你还敢来,我告诉你,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薛滢冷冷一笑,回他道:“那我也告诉你,今天也是你的死期!”说完伸手一探,那个弟子瞬间被内力吸到了她身边,薛滢手腕一转就扭断了他的脖子,暗红色的血液像蚯蚓一样从他嘴角缓缓流出,一松手整个人便倒在地上没了生气。 一时间众人哗然,白鹿山庄更是气疯了,好个妖女竟然在众目睽睽下杀人,还把不把六大派放在眼里了! 张真人看到这一幕,震惊之余也重重地摇了摇头。 尹文渊见此站出来说道:“程姑娘,你废我们掌门公子的武功在先,杀我们尹掌门在后,现在又无端打死我们门下弟子,这笔账我白鹿山庄今天一定要跟姑娘算清楚。” 薛滢无所谓地背了背手,说道:“算吧,有多少帐,都在今天算清楚吧!” 这时张真人站出来对着众人一一宣读了薛滢犯下的罪行:杀害白鹿山庄、南山派和明月宫三派掌门人,软禁上官谷主的公子,现在又打死六大派无辜弟子…他还没有讲完就被薛滢一口打断:“别废话了,今天你们不是要跟我决一死战吗,哝,战书我都带来了。”她一把把战书扔在地上说道:“你们兴师动众地搞了这么多人过来,不就害怕打不过我嘛!现在我来了,你们有多少人有多少招数全都使出来吧!” 此话一出,六派弟子都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剑,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手刃仇人。张真人听到叹了口气,现在六大派掌门人只剩下三个了,上官谷主不在现场,只派了一些弟子过来,龙虎门霍门主也不在,门下弟子看样子也只打算袖手旁观并不参与,掌门中似乎只剩下自己一人能够出战了,可是自己已经一把年纪,去跟一个年轻姑娘动武,好像也不太妥当,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对着众人发问道:“敢问六大派弟子谁想应战?” 这时一个人站了出来,拱手道:“张真人,我来吧!” 薛滢看去,原来是尹文渊,她笑了一下,他的身手多年前她在酒楼见识过,当时的她还是一个小丫头,若论武功只怕也打不过他,不过,今天嘛… 只见薛滢若无其事地露出一个笑容,朝他走去,一边说道:“尹公子,想必你也是为你师父报仇吧!不必手软,只管使出你最厉害的本事罢。” 尹文渊看她一眼,神色庄重地拔出剑,定了定身,道了句:“程姑娘,得罪了!” 望着他飞身过来的身影,薛滢笑了笑,想起当日在酒楼中的自己,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小丫头,她看着尹文渊,这个人在六大派里是个君子,在心里面,她并不想杀他。 就在他一剑刺过来的时候,薛滢一甩袖子一道红绸过去缠住了他的剑,可是如果她手下留情,岂不是让六大派笑话?想到这里她一撒手一道掌力拂过将他重重地弹开甩在地上。 尹文渊趴在地上扭头吐了口血,他咬了咬牙爬了起来,拿起剑,再次朝她冲了过来。 这时,薛滢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他是来杀她的,不是她放过他,事情就可以结束,什么叫决战,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看着他冲过来的身影,薛滢闭了一下眼睛,抬了抬右手,一道光闪过,三根银光闪闪的梨花针插进尹文渊的三处穴道,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他手中的剑在离薛滢的身体只有不到一寸的时候膝盖一软直直朝地上跪了下去,接着头毫无生气地垂了下去,身子哐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场中安静了三秒,接着白鹿山庄中爆发出一阵骚动,几名弟子冲上去扶起了尹文渊的尸体将他抱了下去。弟子们个个双眼血红望着薛滢,可是却没有人敢上前一步,梨花针的威力让他们不敢上前一步。 明月宫的明英和明秀走了出来,纷纷拔剑对薛滢说道:“妖女,还我们掌门命来!”说完两个人同时出剑,纵身朝薛滢一剑指去。 薛滢看到身形一动,甩开左右两袖分别打去,正中明英明秀二人面门,二人惊呼一声,身子朝地面直直栽下去。 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两人的身子重重撞在地上,紧接着二人就站了起来,握剑再度左右围攻上去。‘ 薛滢冷笑一声,一把攥住甩开的袖子露出一截胳膊,只见她双指翻飞,霎时间就从指尖射出好几根银针来,明英明秀见状赶紧拿剑抵挡,可那针仿佛长了眼,直直朝她们剑锋顾及不到的地方刺去,“啊!”明秀明英相继中针惨叫一声,剑哐啷一声掉在地上,两人双手紧紧捂着脸庞,不断发出惨叫声,众人一看,只见她们的耳朵中,鼻子中,眼中,口中都流出了细细的鲜血,形状极其恐怖。二人在众人惊骇中跌跌撞撞地走下去,没走两步就身子一滞一头栽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经过这两次,众人都不由自觉地退了一步,给站在中间的薛莹让出了一个大圈。 薛滢绕着圈子走了一圈,淡淡问道:“还有人想要报仇吗?” 话音刚落没想到真有人应声,还是两个人,众人一看,正是南山派的得意弟子马明玉和马明成师兄弟俩。 薛滢望着他们,露出一笑:“我算着,也该到你们俩了。” 马明玉正色道:“掌门待我们恩重如山,这次无论是死是活,我们都要为他老人家为南山派做一个交待!” 薛滢望着他们,笑说道:“你们倒有心,不过你们若是一起下去陪伴他老人家,想必你师父也是很高兴的。” 听到这话,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定了定神色,使出南山派独门剑法,师兄弟两个双剑合璧,剑尖闪着寒光,一路擦着地面向薛滢探去。 望着寒光闪闪的剑锋过来,薛滢眼眨了眨,一掌对上去,身子一路向后滑去,师兄弟两人紧追不放,终于薛滢停了下来,望着一左一右近在咫尺的剑锋,她笑了笑,师兄弟两个不知何意,相视一眼,然后手下的剑用尽全力朝她的脖子削去。薛滢突然一把抓住两个人的手,身子往后一仰,然后手下一转,只见两个人手中的剑直直朝对方脖子砍去,二人大惊失色却万万收不回来,两道鲜血溅过,两人的剑纷纷插进对方的脖子中,顿时鲜血四溢,二人睁大了眼睛望着这一切,仿佛不死心般,愣愣地看着对方,可最终还是双双倒了下去。 看着地上布满鲜血的两个人,薛滢擦了擦手,自己身上却是滴血未沾,她淡然地踏过脚下的尸体端端走了过来。 张真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厉色道:“妖女,你还不伏罪吗?你到底要杀多少人?” 薛滢看着他浮起一笑,说道:“你看到了,是他们要来杀我,怎么是我杀他们呢?” 张真人并不听她废话,直言道:“你已经杀了五位六大派杰出弟子,我命你现在即刻畏罪自尽!” 听到这话,薛滢仰天一笑,大笑着看着他:“你是开玩笑吗?是你们要杀我,现在六大派没有一个人是我的对手,你就要我畏罪自尽?你当我薛滢是傻子么?” “你若不自尽,我便替另外三派做主,亲手将你正法。”张真人正气凛然地望着她说道。 “好呀,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薛滢话音说完,就纵身飞到了古刹屋顶上,张真人见状也飞身上去。 薛滢双手展开,狂风刮来,衣衫飞舞,她率先一掌朝张真人迎面打过去,张真人并不退让与她正面对敌。到底是掌门人,张真人虽然甚少在众人面前动武,但多年的武功底子也不是盖的,光在内功上就足以与她抗衡。 看着两人在屋顶过招,江淳乐在下面不由得为薛滢忧心,张真人不比尹文渊他们,到底是一派掌门,他怕阿滢不是他的对手。 月姬看到这里,走过来幽幽地说:“你在为她担心?” 江淳乐思绪被她打断,他皱了皱眉头,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薛滢还在和张真人对打,虽然他是掌门,可她并不怕,她对自己的功夫很清楚,她的武功足以应付现场每一个人。 她只是陪他玩玩,给他这个掌门一点面子。 正在这时张真人一掌浑厚的掌力迎面打了过来,江淳乐心下一紧,怕阿滢应付不来,谁知薛滢根本没放在眼里,一掌对上去就逼得张真人身子连退三步才勉强稳住。他不由得抬起头说道:“好个程家女儿,武功竟练得如此纯青,奈何你非要与正派为敌,不得不除!”说罢他大喝一声,伸手一提就吸上了下面弟子手中的一把长剑,运起剑气一剑朝薛滢刺过去,薛滢冷冷一笑,伸手一道红绸过去缠住了他的剑锋,张真人道了句“雕虫小技!”随即剑锋一转一声轻喝就将她的红绸震成了碎片,遂轻蔑地看向她,只见薛滢微微笑着看着他,这时张真人突然神色一滞,迅速往自己胸口处伸手一摸,看到指尖上的一丝血迹大惊失色。原来,就在他方才用剑气震碎红绸的刹那,薛滢正好将三根银针弹进了他的胸口。 知道自己中针后,张真人接连倒退三步,惊愕之余抬头看向她,薛滢浮起一个轻蔑的微笑,一掌出去就将张真人拍下了屋顶,身体重重地跌倒了地上。 门下弟子第一时间扑上去扶起了掌门,张真人看着高高在上的薛莹,伸出手指颤抖地指向她:“你…”话没说完就从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点点血花溅在白色的衣衫上,像一朵朵开出的梅花。 薛滢站在屋顶上,信步幽幽地说道:“中我此针者,一炷香之内必死,张真人趁着还有一点时间,赶快向你的弟子交待后事吧!” 此话一出,底下一片纷乱,三清山弟子更是炸开了锅,不少弟子更是提剑就要上去跟她拼命,都被张真人劝住了,他自知自己必死,不想再看弟子们枉费性命。 薛滢看着这一切甩袖大笑不止,朗声说道:“你们看到了吗?堂堂六大派也有今天,没有想到吧?十四年前你们联手害死我爹的时候,想过今天吗?”她说着,眼里有泪花闪过,被她风淡云轻地一笑而过,看着天空,轻轻说道:“爹,你看到了吗?女儿给你报仇了!” 此时底下一众武林人士的愤怒也到了顶点,一连杀死这么多精英弟子还重伤了张真人,就算她武功盖世,可众怒难平,今天定要她难走出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即将大结局。 ☆、尾 声 就在众人想要除去这个妖女,又一时没人上前时,此时站在一旁的江大人一脸庄重地对江淳乐说道:“淳乐,你张师伯如今重伤在身,六大派仅剩的两个掌门又都不在,我们江家与六派是多年的盟友,自然同仇敌忾,你是我江有为的儿子,你有责任帮江湖除去这个祸患,你明白吗?” 江淳乐被父亲的话听呆了,他站在原地怔怔地瞧着父亲,一脸的不可思议,喃喃说道:“爹,你在说什么?” 江大人看着他,郑重地说道:“现在就只有你能出战应敌了,你还在犹豫什么?” 江淳乐定定地看着他,说道:“阿滢是我的妻子,你让我去杀她吗?”他看着父亲,眼里全是震惊。 “她早已经不是你的妻子了,现在她是整个武林的敌人,你还不明白吗?”江大人神色严肃的说道,没有一点余地。 江淳乐苦笑了一下,看着他父亲说道:“我不管她是谁一个人的敌人,还是整个武林的敌人,我只知道她是我的妻子,我是不会这么做的。” 江大人看着他,冷笑了一声道:“是吗?” 这时,站在他身后的月姬走了出来,对着屋顶上的薛滢喊道:“薛滢,你还记得我吗?哼,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你今天武功盖世又怎么样,还不是要一个人孤零零地面对这个世界?” 薛滢听到这话,转头看到她,冷不防地从屋顶上飞身下来,几步就走到了她跟前,死死地盯着她的面容,狠狠说道:“你还敢来?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她动了动手指,眼里似要喷出烈火。 月姬冷笑了一声,无所畏惧地望着她,说道:“我不怕,有淳乐在,你杀不了我!” “哼!”薛滢听到这话抽回袖子,冷笑一声,“你觉得他会是我的对手吗?” 月姬淡淡说道:“不试一下,怎么知道。” 薛滢仰头一笑,转头看着江淳乐说道:“你听到了吗?你的老相好在向我示威,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以为我还是当初的那个可以任人欺凌的薛莹了吗?” 江淳乐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说道:“阿滢。” 薛滢看着他,笑了一下:“今天,我可以不再杀其他人,但是我一定要杀了她!”说完她一指指向月姬。 江淳乐望着她,欲言又止。 薛滢说话间已经拔出三根梨花针,就朝月姬的脖子插去,“砰”一道剑锋挡在了她手前,她一抬眼看见江淳乐把剑横在她与月姬跟前。 “到了今天,你还要护着她吗?”薛滢一字一句地看着他说道。 江淳乐咬了咬嘴唇,艰难地说道:“阿滢,我只有一个请求,请你留她一条性命吧!” 薛滢听了倒退了一步,她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说:“江淳乐,你还是真是长情啊!”说罢她一把收回手,冷冷说道:“要是,我今天非要她的性命不可呢?” 江淳乐看着她低声哀求道:“阿滢,不要这样。” “啪”薛滢二度出手一手砍向月姬脖子,江淳乐径直一手回砍拦住了她的力道,薛滢定定地看着他,她笑了,看着他说道:“这是你逼我的。”说罢她转身朝一直在人群里的环儿走过去,伸手一把拿起她手上的布包,抽开布条,取出碎雪剑,抽剑一剑横在江淳乐面前,说道:“江淳乐,今天也该我们俩来一个了断了。” 江淳乐痴痴地看着她说道:“你知道,我不会跟你动手的。” 薛滢笑了,“你若不动手,我就杀了你的相好,今天要么你杀了我,要么我杀了她,你明白吗?” 江淳乐静静地看着她,淡淡说道:“阿滢,我只问你一句,你恨我吗?” 薛滢盯着他,半天冷笑了一下,说道:“我当然恨,我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你了!” 江淳乐点了点头,微微笑了说:“好,我跟你动手。”说着他缓缓拔出手里的剑。 薛滢见他拔剑,立刻一剑削了过去,江淳乐的剑法并不凌厉,只是一剑一剑地挡着她的进攻。 薛滢一边打一边嘲笑道:“江淳乐,几年不见你的剑法是退步了吗?怎么只见防守不见进攻呢?” 江淳乐默不作声,只是配合她的剑招走向跟她作战,薛滢一声冷笑,转身一指飞出一根银针,一旁的月姬赶紧大呼:“淳乐,小心!” 江淳乐听到,反手一剑就弹开了飞针,薛滢看到哼了一声,继续向他不断发起攻击,可江淳乐依旧是只守不攻。 薛滢干脆收剑退后几步,一把甩出数十枚梨花针,纷纷朝江淳乐刺去,她倒要看看他要怎么应对。 江淳乐抬头一看,运起寒影诀反手握剑剑锋上下翻飞将一根根银针都挡下来,纷纷弹了开去。 薛滢见状冲到他面前一掌打过去,江淳乐一掌对上她的掌力,两人内力相差无几,一时难分上下。 薛滢定定地看着他,江淳乐神色平静地与她对视,眉宇间只有淡淡的忧伤。 一瞬间,薛滢脑海中涌出了两人过去相处的片段来,一个个在她眼前回放,那天曾轻轻亲吻过她脸颊的江淳乐,曾在花园里对她许下今生今世只爱她一人的江淳乐,在明月宫狠心丢下她孤身一人离去的江淳乐…一幕幕场景闪过,仿佛在折磨她的肉体和精神,薛滢猛然间神色痛苦地甩开手,大声说道:“你是不是想死?好,我成全你!”说罢重新握起剑,用尽全力朝他胸口刺了过去。 薛滢收回手的同时,江淳乐也收了回去,望着她手中刺过来的剑,他笑了笑,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就在等这一刻,他不能看着阿滢死在他面前,也许今天他也救不了她,那就让自己死在她手上吧,这样,就是对他最大的宽恕了。 就在他闭上眼的瞬间,一道划破血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整个思维,他不由自主地睁开眼,看见眼前一片模糊,对面的薛莹望着他身子晃了晃,眼睛久久地看着他,他不由得把目光移向她胸口,她的胸口插着一把剑,就在她手中的剑离他的心口只有一步距离时。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什么思绪都断开了,他看着她摇摇晃晃地退后了两步,然后伸手到身后使劲儿一把拔出了插在背后的剑,那把剑整个贯穿了她的身体,就在她拔出剑的瞬间,喷洒出的热血贱了他一身。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奔过去一把抱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望着霎时就躺在血泊中的她,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该死的不是他吗? 他刚要抬起头看个究竟,薛滢突然声音虚弱地叫了他一声,“淳乐”,他急忙低下头看她,薛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嘴角淌着鲜红的血,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说道:“你,是不是怕我真的杀了你?” 江淳乐望着她此刻的模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喉咙仿佛被千金堵住,就是开不了口说话。 望着他不说话,薛滢笑了笑,道:“你一定是怕我会真的杀了你,所以才埋下杀手对付我,是不是?” 天哪,到此刻,她还在怀疑是他暗下的杀手,他在她的心里到底是个什么人! “阿滢”江淳乐刚一张嘴,大颗的泪珠就滚落到她脸上,他颤抖着说道:“阿滢,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你觉得我会找人对你痛下杀手吗?” 薛滢凝视着他,笑了:“不是…就好,其实今天不论是谁杀我,我都是要死的,我杀了六大派那么多人,没理由活着离开…我不怕死,我已经报了仇,这辈子没什么遗憾了!”她说完这句话大大呼出一口气,随之吸进的气越来越少。 江淳乐一把揽着她的肩,望着她泪水滚下脸庞说道:“你真的没有什么遗憾吗?” 薛滢望着他,眼中带着泪水,她开口说道:“有,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嫁给了你,如果能重来一次的话,我不要认识你,更不要嫁给你,我只要做一个平凡人,简简单单地生活,开开心心的生活,不要经历…这么多的事。” 听到这话,江淳乐的心简直要碎了,他狠狠挤了下满眼的泪水,顾不上擦,任由它们流下来,说道:“你就这么恨我吗?” 薛滢轻轻笑了:“我就要死了,说这些还有用吗?一切都回不去了。我爱过你,也恨过你,无论是爱过,还是恨过,现在终于都可以结束了。”说罢她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已经是气若游丝了。 江淳乐俯下身将脸凑到她耳边喃喃说道:“你就这么走了,难道就没有什么话留给我吗?”说罢落下一滴眼泪。 薛滢露出安详的微笑,闭着眼,断断续续说道:“我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话,就是那天你在花园里对我说的……你说你这一生……这一世都只会爱我一人,你能再对我说一遍吗?” 江淳乐已经是泣不成声,他咬着牙努力说清楚:“我这辈子,这一生这一世,只爱阿滢一个人,不论是生前还是死后,我最爱的就是你了,你知道吗?你有没有听到?阿滢,你有没有听到啊?” 怀里的人已经没了生气,永远地离开他了。 江淳乐紧紧抱着阿滢,不断重复着最后一句话:“你到底有没有听到?阿滢,不要死,我求你了,好不好!”他抬起头泪流满面地睁开眼望着天空,声嘶力竭道:“为什么?老天爷!” 这样紧紧抱着薛滢的身体过了一世纪那么久,他才意识到她是真的离他而去了,永远不会回来了。 谁杀了阿滢?他突然抬起了头,看见江大人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他的身边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他认得,多年前在武林大会上见过他一面。于剑飞,江湖上有名的飞剑少侠,最擅长百步之外飞剑取人性命,原来父亲不在的三天,是去了蜀地找他。 江淳乐握了握手边的剑,看了一眼他,江大人似乎猜到他的用意,轻轻迈出两步站在他前面挡住了飞剑少侠。 望着父亲一脸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神情,江淳乐轻轻笑了笑,他摇了摇头,改变了想法。他伸手拿起剑,凝望了一秒,然后径直朝自己脖子插去,“砰”,一道浑厚的掌风过来打得他手里的剑飞了出去,自己也被重重击倒在地上,半天回不过神来。江大人走过来怒气冲冲地看着他道:“你这个不孝子!白白有一身好武功,为了这么个女人,连命都不想要了么?” 看着江淳乐倒在地上痛苦的的样子,他即刻下令将公子带回江家,现在薛滢已经死了,接下来这个残局交给他江有为就可以,六大派掌门死伤过半,已经没有哪个派能单独为大了,他总算少了一个心患。程家的武功秘籍他也拿到了,他想要的一切都有了。 回到江家,一连三天,江淳乐只抱着薛滢的尸身不吃不喝,任谁也劝不动,谁也想不到曾经名动江湖的二公子竟然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仅仅几天下来就形容憔悴,了无生气,仿佛被人抽掉了魂魄一样。 月姬曾偷偷来看过他一眼,当她看到江淳乐抱着薛滢时心如死灰的眼神时,便什么都明白了。曾经她天真地以为只要和江大人联手除掉薛滢,她和淳乐就还有在一起的机会,可是她错了,当一个人心中真正有了另一个人后,不管她是死是活,她都无法取代那个人在他心里的地位,更何况,她死了,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她的。想到这里,她悄悄地擦了擦眼泪,终于死心地离开了。 这天,环儿来看公子了,她来到江淳乐书房里,看到他静静坐在墙角,怀里抱着已经死去的薛莹,眼神空洞,像个木偶一般。 环儿忍着心痛,走到他面前,对他说道:“公子,小姐她已经不在了,你不知道吗?你已经这样抱着她过了三天了,你就让小姐入土为安吧!环儿求你了!”说着她趴在地上对着他磕了一个头。 江淳乐不为所动,依旧紧紧抱着怀里冰冷的身体,把脸贴在她没有温度的额头上,喃喃说道:“我不能放开她,我怕我一放开手就会有人来欺负她,伤害她,我不能再让人伤害阿滢了,不能了。”说着他抱紧怀里的身体说道:“阿滢,你就让我这样抱着你好不好?我这样抱着你,就没人能来伤害你了!” 望着这一幕,环儿忍不住哭起来:“公子,你清醒点,小姐她已经去了,再也没人能欺负她了,再也没了!你没发现她的身体已经僵硬了吗,你再不让小姐入土为安,她会在你怀里一点点腐烂,难道你想看到小姐变成这样吗? 江淳乐痛苦地摇了摇头,流泪道:“我怕我要是放手,就再也见不到阿滢了。” 环儿对他说道:“公子,只要你爱小姐,她永远在你的心里,死不掉的。” 见江淳乐还没放手,环儿只得狠下心说道:“公子,你已经害了小姐一辈子,难道连她死了,你还不放过她吗?” 听到这句话,江淳乐静默了一刻,然后轻轻闭上了眼睛,眼角滑落两行清泪,他沉默了许久,才吐出一个字:“好。”他终于放开了手,看着环儿和其他人把阿滢冰冷的身体抱了出去。 阿滢终于入土为安了,她就埋在江家的墓地里,按照江淳乐的意愿,若干年后他死了,要与她夫妻合葬在一起,既然生不能在一起,那就死后在一起吧。 卧龙谷,上官夏谷主一个人正在房中发着愁,突然门口走进来一个人,他抬头一看,登时热泪盈眶,拍着桌子道:“颉儿,你回来了!”说着一步走下堂,一把拉住儿子的手,忍不住老泪纵横,哭喊道:“我的好儿子,爹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说完关切询问他:“颉儿,你有没有什么事,有没有受伤,那个女人有没有对你下什么毒手,你快给爹说说?” 上官颉望着他爹,好半天才开口说道:“爹,我没事,什么事都没有。”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交给他爹说道:“这是解开梨花针禁锢的手法,你按上面的指示一步步操作,七天之内就可以把银针逼出体外。爹,你拿着。”说完就背过身,准备离开。 上官夏接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儿子说道:“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个?是那个女人给你的?” 听到这,上官颉的身子僵了一下,他偏了偏头,什么也没说,默然地走开了。 这一天,环儿来了,她要走了,离开江家前她交给公子一样东西,包在一块绸布里。 江淳乐看着她,双眼空洞无神,环儿把东西交到他手里,说道:“我去了程家,把小姐的遗物都整理好了,这个留给你,小姐保管了这么多年,也算物归原主了。” 听到这话的江淳乐,面无表情地打开布包,只见里面是一幅画卷,他拆开画卷一看,顿时怔住了:画中苍茫的大雪和茫茫青山融为一片银色,江水中的一点孤舟,江边悠然垂钓的老人,与大雪苍山浑然一体,仿佛天成。他凝视着这熟悉的画面,他记得,这是他画的画,那时他还是那个年轻气盛、名满浔阳的二公子,阿滢还是她的妻子,她是什么时候拿走这幅画的?他真是悲哀,身为她的丈夫,他连一幅画都没有送给过她,还是她自己悄悄拿走了一幅,他这一生,实在欠她的太多了。 环儿看着他说道:“离开江家后,小姐专门让我取了这画来,有空的时候,她就对着画发呆,她恨公子,可是这画,她一直舍不得扔,保管了这么多年,现在也算是重新回到主人手中了。” 江淳乐痴痴地盯着这幅画,看着上面自己题的诗句:千山鸟飞绝 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 独钓寒江雪。他合起画卷抬起头,望着天空闭上眼睛:他终于永远地失去了她。 【全书完】 作者有话要说:大结局!二公子和小滢子的最后结局,“虐”字贯穿了小滢子的悲剧一生,19岁嫁为人妇,21岁落魄离家,27岁开怪归来,不论是江家天真软弱的少夫人,还是后来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薛滢,她的人生,从来就没真正属于自己过,从安分守己的大家闺秀,到令人闻之色变的武林妖女,一生,始终逃不开命运的捉弄。她与江淳月的缘分也最终停留在了“情深缘浅”这四个字,伊人归去,独留画卷上苍白的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