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物 作者:YurboKing方未艾 文案一 许诺本以为认识沈傅白是自己这辈子最幸运的一件事,他在自己最绝望、最无助、最孤单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给了她无数宠溺和关怀,她本以为这样的幸福可以持续很久很久,可没想到却戛然而止在高考前那个下着滂沱大雨的校门口。 高考失利、最亲的人锒铛入狱、只留自己独自一人在这偌大的世界苦苦挣扎。 谁也没想到,时隔七年,两人又重逢,一个已是当地有所名气的小明星,一个则是万贯家财的知名企业家。 二人之间又会擦除怎样的火花? 当昔日种种真相被公之于众,等着他们的是死灰复燃还是同归于尽呢? 文案二 高三上学期末,许诺班里突然来了个插班生。 同学甲说:快看,快看,帅的无法形容。 同学乙不屑说:光帅有啥用,到处转学。 同学丙说:难不成是个小混混。 而许诺在听完那人的自我介绍后,浑身一颤,这人不就是那日在阳城公安局匆匆一瞥的那个少年,那个知道自己最为难以启齿的秘密的那个少年。 自此以后她时刻备受煎熬和折磨,生怕那个秘密一不小心被透露出去。 却没料到一切原来是处心积虑。 文案三 有的人的爱是明目张胆的,有的人的爱是孤注一掷的,沈傅白觉得自己的爱是难以启齿的。 他始终记得她在他耳边坚定的说过:做错了事,就要承受相应的惩罚。 而他千不该万不该以那样的方式出现在她的生活里,至此以后,他便独处黑暗,不见光明。 手里仅握的那点希望,也时时刻刻害怕流逝,他想他终是作茧自缚,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只是到最后,这把火烧死的到底是他还是她? 戏多女主VS隐忍男主 扫雷:女主异类,男主混蛋,真心混蛋,剧情纯属扯淡,考据党慎入。 观文指南:一三卷现在时,主打职场相杀戏,二卷过去时,主打校园相爱戏; 观文可以二一三,也可以一三,但为了整体悬念反转猝不及防感,建议一二三。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边缘恋歌 相爱相杀 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诺;沈傅白 ┃ 配角:甲乙丙丁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关于谎言和赎罪的故事 立意:多年以后昔日真相大白,我们还能回得去吗 第1章 1 许诺觉得自己是自作自受,因为谁让她做了这么冲动却又不冲动的决定,这个她筹备了那么多年,付出了那么多心血的决定。 窗外白雪皑皑,落英缤纷,银装素裹,甚是漂亮。 她看着酒店外的纷纷白雪,有些晃神,时间过得还真快,春去秋来,岁月蹉跎,没有什么会一如既往的无所改变,就比如沈傅白。 她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迟早。 许诺伸手从紫色风衣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放进嘴里,皱眉。烟是上等的好烟,是她前两天托经纪人从意大利带回来的限量版女士香烟,可此刻抽.起来竟然和她在地摊上买的劣等烟没什么两样,苦涩,干涸。 许诺把烟夹在手指上,出神的看向窗外,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时刻。 烟雾从她的手指一路向上,到达她的眼前,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还是可以从朦胧的视线中看到酒店门口那一排贴着红花的绝版迈巴赫,仪容十分惹眼,像极了网上现在流行的一句话,土豪。 许诺嘴角微微一撇,来的还真快。 转身离开窗子,随手扔掉了仍旧烟雾寥寥地香烟,拿出镜子补了补妆,然后迈出修长的双腿,兴致盎然的走了出去。 她每走一步,走廊上就发出一声铿锵的回响,仿佛是在为她助兴,为她庆祝即将到来的时刻。 七年了,她终于等到了她想要看到的时刻。 很快,许诺就走到了一个摆放很多鲜花横幅的订婚会场,脱掉了外衣,随手端起了一杯红酒,等着该进场的人。 现场有认识她的人见她来到此处,也不觉得意外,毕竟沈家在S市里的势力,来了几个入流的明星,没什么大不了,于是都对她礼貌的笑笑。 许诺也举起酒杯,一一回应。 很快现场的主持人,用着感性激昂的嗓音大声宣布道:“谢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到我们沈穆两家的订婚现场,众所周知,沈穆两家多年以来相交甚好,儿女们自是竹马青梅,从小一起长大,又一起海外求学,经过这么多年的辗转,终于修成正果,真是可歌可泣啊。” 许诺听着主持人的开场白,有些想笑,沈家是多么的节省,请了这样一个出口成章的主持人。 主持人又接着说:“现在我们有请新郎沈傅白和新娘穆诗言。” 许诺的眉头忽的一挑,很好,他终于出现。 只见一个身着黑色礼服,身材伟岸的男人牵着一个身着新娘礼服媚眼柔弱的女人走上了主持台。 男人有着较好看的五官,尤其是他挺拔的鼻梁和一双深邃不见底的眸子,格外的吸引人。女人是典型的小家碧玉类型,肤白,貌美,就是那双眼睛,许诺不喜欢,太过清澈,像极了世人口里的白莲花。 沈傅白随意的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又牵着穆诗言走了下去。 之后又不见人影。 许诺坐在那里,无聊的喝着红酒。 “你真的来了。”男人意外又惊喜的对着许诺说。 许诺看着眼前不算高大却精明的男人,笑着点了点头:“沈大公子的邀请,我哪敢不来啊。” 沈祈墨有些好笑,只见眼前女子画着精致的妆容,身着精致的衣服和首饰,十分隆重,他随手端起许诺放在桌子上未喝完的红酒,放在嘴边,“真美。”不知是说酒还是说人。 对于他的调戏,许诺早已司空见惯,她伸手挽住了沈祈墨的胳膊,“不带我去见见你的强敌?” 沈祈墨放下酒杯,极其宠爱的摸了摸她的头,“我倒是真的不想带你去见他。” 许诺一愣,有些不解,他邀请她过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见他吗? 沈祈墨见她的表情,更加的乐了,“不过,我在怎么舍不得,也不能扼杀了你的好奇心啊。”他有意强调好奇两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是在打趣。 许诺见怪不怪地笑了起来,她就知道沈祈墨一定不会浪费了这么百年一见的大好机会。不然他也不会费尽周折的把她弄进来。 她觉得他和自己是同一种人,都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这样的人,是没有心的。 很快,沈祈墨就带着许诺到了一个特定的房间,是用于亲朋好友相聚的房间。 里面一大帮子人正在里面谈笑风生,见房门突然被推开,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口,包括沈傅白和穆诗言。 沈祈墨带着许诺款款的走了进去,然后就是得体的笑。 接着屋内响起一片细语。 沈祈墨和许诺很快就走到沈傅白和穆诗言的面前,笑着说:“傅白,诗言,恭喜你们,以后要好好相处哦。” 沈傅白没有搭理他,自始至终他的视线都没有离开许诺。 倒是一旁的穆诗言,娇羞的回答:“谢谢大哥的祝福。” 许诺见她那一副小女人模样,越发的厌恶,她有些不耐烦的说:“恭喜你们。” 或许是她的语气过于生硬,又或许是她的语气过于敷衍,穆诗言有些意外,不由的抬起头,多看了许诺两眼,她正欲回答,身边的沈傅白抢先一步,“多谢。” 许诺听着他平静的语调,不怒反笑道,“不客气。”然后转身对沈祈墨极其暧昧的说:“你这么长时间没回家,好好和家人聚聚,我去补个妆。” 沈祈墨摸摸她的头,眼角眯成一条线,“去吧。” 现场的人听着他们两的谈话,无不意外,谁也没见过一向风流成性的沈祈墨如此的宠爱一个女人。 许诺的身影才刚离开,穆诗言就笑着说:“看来大哥的好事也快来了啊。” 沈祈墨也笑,“这也不一定,一切取决于她,不过脾气太犟,硬是说等我三十五岁以后再谈。” 他话虽是这么说,穆诗言自然没有忽略他语气里的自信,也就适时地说了句:“那诗言在此先恭喜大哥了。” 沈祈墨听到这以后哈哈的大笑起来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沈傅白,突然俯身贴着她的耳朵,轻声的说:“诗言,你在这里先应对一下,我去一趟洗手间,一会就回来。” 穆诗言娇羞的嗯了一声。 沈祈墨看着沈傅白消失的身影,似笑非笑的勾起了嘴角。 洗手间里,许诺还真的掏出了化妆包,好好的补了个妆,她看着镜子中自己精致的脸蛋,有些出神,也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不该来,她知道,自己从踏进这酒店的一刻起,就意味着自己同意了沈祈墨的要求,他助她叱咤娱乐圈,而她则助他颠覆沈家。 她还在想,洗手间的门突然就被打开了。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对笔挺有力影藏在宽松西裤的双腿。 许诺随手合上自己的粉饼,看着镜子,讥讽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男厕在隔壁。” 沈傅白没有理会她的讥讽,反手将洗手间的门锁上了,然后又转身,直到许诺的镜子里同样反射出他的身影,他才缓缓开口道:“你来干什么?” 许诺不看他,又打开自己的粉饼,在脸上扑了几下,“来参加你的订婚仪式啊。” 沈傅白见她那一张已经可以掉粉的脸,脑海里一下子浮现了当年第一次见她,她那张未施任何脂粉的小脸,微微蹙眉,“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 许诺明知故问,“那是什么?” 沈傅白内心忽的生出一种戾气,他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我不管你和沈祈墨联手耍什么把戏,但最后赢得一定是我。” 许诺轻哼一声,又合上手里的粉饼盒,转身似笑非笑的紧盯着沈傅白那张英俊的脸,缓慢的靠近他。她清晰的听见两人的呼吸声,心跳声的频率声。 直到两人嘴角的距离只剩一毫米时,许诺才轻轻吐出几个字,“是吗?那我可要恭喜你了。” 沈傅白突然一怔,此刻他可以清晰的闻到她嘴里红酒的味道,她脸上脂粉的香气,以及她身上的那股熟悉而又陌生的体香。 鬼使神差的他猛的伸出胳膊,一把搂住她纤细的腰肢,用力的往上一提,使得两人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了一起,扭头轻轻咬住她的耳垂,“那要怎么恭喜我呢?” 他说话的气息狠狠的喷在了许诺的耳朵上,痒痒的,使得许诺猛然间回想起两人第一次这么暧昧的时候,也是这样,他突然在自己的耳边,这么小声的温柔的不怀好意的说着一些暧昧的话语。 许诺还在出神,沈傅白就一把捏在了她那张涂得娇艳的红唇上,连带着她的脸都阵阵发疼。。 许诺并没有一把推开他,也没有破口大骂,反而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勉强的露出一丝微笑,样子极为奇怪。 沈傅白一愣,未曾想到她会这样做,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他能清晰的看清她脸上的毛孔,以及被他掐的更加红艳的双唇和脸颊,突然大手一愣,松了几分力气。 许诺不怒反笑道:“怎么沈总,多年不见,你这是学会了打女人了啊!” 沈傅白听完轻哼一声。 只见许诺又道:“还是说,您有更重的口味,喜欢跟你哥的女人玩偷情。” 沈傅白的大脑忽的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声响,他一把推开许诺,因为太过用力,使得自己也后退了几步。 许诺的腰肢撞上了洗漱台,脸色一阵惨白,她知道他会推开她,纵使已经做好准备,可没料到他会这么用力,自己又穿着过高的高跟鞋,一阵踉跄,十分狼狈。 她一把扶住洗漱台面,用力的撑起自己的上半身,扭头看向他愤怒的脸孔,略微勾起自己的嘴角,用了极为轻快的语气缓缓道,“我说过,我等着看你那不将就的人生是如何的腐朽,如何的不尽人意。”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有存稿,每天坚持码字中 第2章 2 许诺回到房间的时候,沈傅白早就回去了,他正坐在穆诗言的身旁,听她说笑。 他抬头看了一眼许诺,十分平静,仿佛刚刚在洗手间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一样。 许诺朝沈祈墨身边走去,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然后又在他身边轻轻的说:“我想回去了。” 沈祈墨放下手中的酒杯,摸摸她的额头,“累了?” 许诺点了点头。 “那就回去吧。” 说完伸手搂住许诺的肩膀,往外走,才走了几步,他又突然停住了脚步,看向一旁的穆诗言,语气暧昧道:“诗言,我刚刚跟你说的事,你别忘了哦。” 穆诗言看着他温柔的点了点头。 许诺一出酒店的大门,就松开了沈祈墨的胳膊。 沈祈墨看着他,好笑道,“这么快,就学会了忘恩负义。” 许诺白了他一眼,“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沈祈墨接过保安送过来的车钥匙,“我送你回家。” 许诺看着他的宾利,笑道“哪个家?” 沈祈墨笑,“你有几个家?” 许诺受不了他暧昧的言语,有些不耐烦的道,“戏已经演完了,咱们各回各家。” 沈祈墨也不强求,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说,“不管你回哪里,我是一定要送你回去的,不然。” 他话说了一半,就适时地抬头看了看酒店的高处。 许诺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她有些无奈的走向车子,一把拉开了车门,然后又用力的关上车门。 沈祈墨看着她任性的行为,也没说什么。 一路无言。 很快沈祈墨就送她到了家门口,小区是个不算高档的小区,门口的保安也不够认真,他的车停了半天也不见他打开防护栏。 许诺见他这样,也懒得和他纠缠,想直接打开车门。 可奈何他把车门锁了。 沈祈墨见她紧皱的眉头,笑了笑,“没想到许小姐这么没有耐力,我真害怕我们的合作不能够顺利的进行下去。” 许诺因为在酒店的事心烦意乱,她的不耐烦越来越明显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开门,我要下去。” 沈祈墨听她这么说,眼睑微垂,“我不管你怎么想,你已经上了我的船,想要下去,那么就只剩一条路。” 许诺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他见到他想要的效果,又接着说,“还有,你哥哥的事,我已经找人去调查了。” 许诺一愣,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着手去办,但转眼一想,又想到他早就知道自己会答应他提出的要求,“谢谢。”她的声音很轻。 沈祈墨对她这个态度满意的点点头,最后又安慰道,“你去休息吧。”说完车门就自动开了。 许诺才刚下去,他的脸立马变了,他伸手拨了个电话,“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那人答,“沈总放心,包你满意。” 许诺才刚进门,自己的手机就响了,她看着陌生的号码,有些不解,除了经纪人周怡,竟然还有人给她打电话,她困惑的接起来,电话那边传来一阵礼貌的言语,“许小姐,你好,我是K达影视公司负责人,我们公司对你的形象十分满意,不知能否有幸请你来和我们探讨一下最新的合作?” 许诺一听K达,也就明了,她礼貌的回答,“好的,您定个时间吧。” 时间定在这个星期六的上午九点。 她才刚挂了电话,手机就立马响了起来,是一条短息:惊喜还算满意吧。 许诺看着同样陌生的号码,终于不在隐忍,随手扔掉手里的手机,走向卧室,窝在了床上。脑海里不停的回放着在酒店发生的事。 七年了,整整七年,她都没有见过他,可是却一点都不觉得陌生,他还是他,却又不是他。 今天他穿着礼服站在台上,她突然觉得是那么的陌生,和她记忆里的那个人完全的不一样。但当他说话的时候,她又觉得他一点没有变,还是那种缓慢的慵懒的不耐烦的,却又处处谨慎的那个他。 她知道他在台上也一定看见她,因为当时他的视线在瞟向她的方向时,突然就停顿了一下,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秒,但她知道他一定看见她了。 许诺脑海里又不由自主的跳出两人在洗漱间争吵的画面,以及他怒不可言的表情,还有那双略带薄茧的大手,一切是那么的熟悉。 可脑海的画面突然一转,自动跳跃到那个下着滂沱大雨的校门口,他面带厌恶,恶狠狠地说:“许诺,我但愿没有遇见你。” 他说:“许诺,我不会为了你将就了我的一生。” 然后就是她一个人站在雨地里,对着他的背影,大声的呼喊:“沈傅白,我等着,我等着看你那不将就的人生是怎样的腐朽,怎样的不尽人意。” 还有他微微停顿的身影,以及决绝的嗓音,他说:“就算腐朽,就算不尽人意,你觉得你看的到吗?何况我沈傅白绝不后悔。” 她用力的甩甩头,扯了扯被子,往里钻了几分。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去找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不费吹灰之力的看到我,这么多年,我一直努力的要站在高处,和你并排,这样,你就不可以忽略我的存在。 这是许诺这七年里睡的最踏实的一个夜晚。 第二天一早她就起床去了公司,说是公司,其实也只是挂靠,她并不是正式签约的演员,只是跟这公司合作了几次,公司那边觉得她人不错,就说先帮她挂着,有机会可以推荐她到更好的剧组,和她之前最大的区别就是,以前一直是自己和周怡两人在这个行业里单打独斗,摸爬滚打,一直不温不火,只能演一些网剧,肥皂剧,勉强生活。所以在对方说出合作的事之后,许诺就同意了。这家公司地处S市的三环地带,叫做‘天线传媒’,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一家影视公司,曾出过几个颇有名气的女演员,想什么子仪啊,鹿鹿啊,站站啊等等,虽然算不上国际巨星,但在国内还都挺有热度的。 穿过长长的走廊,绕过几间隔室,头顶的灯光照的她头昏沉沉的。 她才刚进自己的休息室,经纪人周怡立马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哎呦,我的小祖宗啊。你可总算出现了,你要是在不过来,我可要去拆你家房子了。” 许诺被她这么一拉,头更加的晕,她把它归咎于昨天饮酒的缘故。 “怎么了?”许诺拂开周怡握在她胳膊上的手,径直地走向茶几,倒了一杯白开水,喝了几口,用于缓解宿醉后的头痛。 周怡见她这么淡定,心里那叫一个窝火,又不敢过于严厉,一起工作了五年,她自是了解自家这位小祖宗的脾气,但奈何时间紧迫,还是要抓紧催一催,“我的小祖宗,赶紧换衣服,上午十点钟要出席的那个私华的开幕仪式,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私华是S市里颇有名气的服装店,里面的衣服都是来自国内外的首席设计师亲手设计的,在国际上也颇有名气。其实从公司的名字上就可以理解这家公司的设计理念—你就是唯一的你,为你打造独一无二的华丽私服。 能出席这样的活动,并且还担任嘉宾,其实功劳都要归功于现在的这家公司,可不能因为这次的失误,而被媒体抓住了把柄。 一路上,周怡不停的在她耳边叮咛这,嘱咐那,许诺都一一应承,她知道,周怡是为她好,她也很庆幸,在人生的低谷中,能遇到这么一个尽心尽力,苦口婆心的经纪人。 好在一路畅通无阻,她们准时到达。妆容已经在车子上画好了,衣服也早就换好了。 她才刚下车,蜂拥而至的就是一群闪光灯,啪啪的打在她的脸上,然后又是一阵乱哄哄的吵闹声,至少她觉得是。 有人问:“许诺,听说你最近又接受了某知名导演的邀请,要出演女一号。” 也有人问:“许诺,你觉得你取得这么大的成就,最要感谢的人是谁。” 还有人问:“许诺,听闻你最近正在谈恋爱,请问这是真的吗?” ……. 问题太多一时也不知从何答起,就随随便便的回答了几句,礼貌结束。 许诺在经纪人和保安的维护下,终于走进了私华。 欧美的男歌手缓缓的唱着情歌,红酒在玻璃杯里来回的摇晃,时不时的有一些工作人员来回穿梭,甚至华丽。 许诺环视了一下四周,眼睛突然一亮,没想到在这纸醉迷金的场所,她又碰上了沈傅白,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许多。 第3章 3 沈傅白正一身黑灰色的西装,笔挺的站在会厅中,同别人交谈中。墨色的头发在昏黄的灯光下竟有些泛黄,皮肤也越发的显得白皙,柔嫩。许诺有些没搞明白,基因这个东西吧,它是天生的。印象里的沈傅白明明没有那么白净,甚至是有些黝黑和发黄的,几年不见,他整个人得都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许诺摇了摇还有些发疼的头,转而一想,又觉得正常,毕竟这么多年过去,环境对人的外在影响也是很大的,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他的目光只在许诺身上扫了一眼,仿佛是无意停顿几秒,随意观看四周一样,丝毫没有任何惊讶和意外,转而又扭头继续和身边的人谈笑风生。 许诺路过送酒水的服务员,一不小心碰到人家的手,引得人一阵发愣,便尴尬地随手端起了一杯伏特加。为了缓解刚才的尴尬,她抿了一小口。浓浓的酒香夹带着薄荷的清香扑面而来,刺激到她的头脑,仿佛刚才的头疼又加重了。她一阵寒颤,又不好让人发觉,只能舔了舔红唇,试图吞没口里的酒精味。 她自己抿嘴的时候没觉得不正常,可是在外人的眼里看起来就像在调戏那个小服务员一样。 一旁的周怡怕别人看到说闲话,赶紧碰了碰她的胳膊,提醒她注意场所。 许诺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刚刚那个服务员,还真是满脸通红,顿时觉得头昏脑涨,兴致恹恹。她往前走了几步,临近沈傅白旁找了个桌子放下酒杯,顿了顿,还是往沈傅白那边走了过去。 沈傅白依旧和身边打着西装领带的中年男人攀谈着,仿佛对刚刚的事置若罔闻。 许诺也不介意,不管他看没看到刚刚她有意无意对服务员的调戏,最后传到他的耳朵里都会变成她在调戏服务员,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 她缓缓走到他身边,略微勾带了一丝唇角,礼貌得体地对旁边那个男人优雅的点点头,然后又转头看向沈傅白:“沈傅白,这么巧,又见面了。”她嘴上说意外,可她的语气不紧不慢,语调不高不低,却给人一种两人认识很久了的感觉。 沈傅白闻声停止了和身边的人的交谈,适时地扭头看向她,然后好看的眉头微拧,沉默了一会才终于开口道,“你是...”。 他的话说到一半,似乎是真的不记得她,尾音拖的长长的,好像在等对方接下句,这样也显得给对方留尽脸面。 身边的男人不免有些意外,面前的女人他认识,好像是最近一热播网剧的女主角,在s市也算小有热度,可碍于沈傅白并不是对着他问话,他也不好去接话。 许诺知道他是故意想要治她难堪的,但她不在乎,再难堪的事情和言语她都经历过,这对她来说算不了什么。她也抹过头去看向他白净的脸庞,末了,突然缓缓的勾了勾唇角,又往他身边靠了靠,待两人肩膀相距不到一厘米的时候,戛然停止,缓缓道:“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昨天还留人家在你那里吃晚饭了呢!”语调虽小,在场的人却听的清晰。 外人看着,这两人的样子,竟生出一丝暧昧。 她转而扭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沈傅白,脑海里闪现他一万种回答的理由跟借口。 却只见他轻轻哦了一声,仿佛真的在脑海里回想起那个场景了,隐约记得是有这么一个人,缓缓道:“原来许小姐是诗言的好朋友啊,原谅我最近事情太多,脑子都不好使了,见谅。”说完向她举杯喝掉了手里剩下的小半杯酒,表示歉意之后又道“既然许小姐和诗言关系那么好,那可一定要常来我们家做客哦。” 许诺离的近,他说话时的气息从头顶飘过来,里面夹带淡淡的酒香味,传到她的鼻腔里,竟又刺激到她的大脑,隐隐发疼,一时间竟也没想到要接什么话。 对面那男人似乎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沈少未婚妻的好朋友,一时不记得也正常,记起来也正常,都正常。 为了防止大家发现自己的异常,许诺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示意沈傅白,自己知道了,有时会会过去的。 沈傅白见她这么听话,若有深意的看了她几眼。 许诺佯装看不见。 剪彩仪式上,许诺的头疼更加厉害,这时候还伴随着浑身发冷,她开始意识到,或许不是因为喝酒的缘故,而是身体本身的原因,她感冒了。一向很少发病的她,似乎并不能立马的就意识到这是生病。 距离上一次感冒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想起那一次感冒还是在她去探视自己的哥哥之后,刺激太大,外加穿的太少,空气太寒,使得身体阴阳失调,感冒来得又猛又急,差点要了她的半条命。 想起哥哥,许诺不禁又皱了皱眉头,那次看他真的让她感受到了自己的没用,她发誓一定要让那些曾经伤害了他们兄妹的人余生不得好过,但是事实却是两年过去,她依旧很渺小。 她想到从出事上次去探视,整整六年过去了,七年的牢狱之灾让那个曾经温柔如水的男人,在经历一系列的调查,作证和劳改之后,完全变成了一个饱经沧桑沉默寡言的男人。 但是这些他都不在乎,好像他的世界里只剩她一人。 他对她说:诺诺啊,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别为了他而丢了自己的生活。 他说:诺诺啊,哥哥很是对不起你,没能继续照顾你。 他还说:诺诺啊,不管世事如何,你都不要过于愤恨,我已经毁了,你不能再被毁了。 许诺当时听到这些,眼泪刷的就掉下来了。那是这几年来她第二次哭,第一次是她和沈傅白分手,他绝情的言语,狠狠的刺激了她的脑细胞,于是泪腺就不停的开泌物质,表示自己的不满。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从来就这么恨过自己,恨过他。 哥哥还说:无论如何,好好活下去。可是没有他,她怎么能好好的活下去,她不甘心他的大好年华就这样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中度过,所以她开始着手调查哥哥的案子,开始拼命努力的赚钱。她不在乎世人对她的看法,只要自己的付出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那就算得罪了全天下的人,那又怎样。 许诺觉得过往种种在脑海里快速的闪现,快的她都看不清,她想让他们跳动的慢一些,可是大脑却不受控制,跳着跳着自己的身体似乎也不受自己的控制,开始左右摇晃,像是个不倒翁,晃来晃去,晃得她晕晕乎乎,很是难受,然后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接着台面上出现了一小片的混乱,不过好在在场的人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很快就控制了场面,许诺被沈傅白抱了出去。 在主持人和嘉宾的密切配合下,现场很快恢复了原样。 第4章 4 许诺醒来的时候,发现四周亮的不行,强烈的灯光刺的她流出了眼泪,好一阵子才勉强睁开了眼睛,环视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格调为黑白灰的房间里,房顶上挂着一个一米多高的水晶灯,此时发出刺眼的白光。 许诺从小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哥哥,两人相依为命。她还很小的时候,身边的小朋友老是欺负她没有爸妈,骂她是没有人要的野孩子,每每那时她都气不过,又不敢和别人打架,毕竟穷人家的孩子,没人撑腰,只能哭着鼻子回家问哥哥,为什么别人都有父母,就他们没有。 她记得那时候哥哥一边帮她抹掉眼泪,一边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温声道:“小诺乖,我们不是没有父母,只是我们的父母比较特殊,他们化成另外一种身份来守护着我们。”他指着天上的太阳道:“你看这太阳是不是很亮,那里的阳光就是我们的父母化身的,为了给予我们温暖。” 许诺一边抹鼻子一边问:“那要是晚上没有太阳了呢,不就感受不到爸妈了。” 许皓捏捏她哭的红扑扑的小脸道:“那还有月亮呢,月亮也有光啊。” 许诺说:“有时候晚上也没有月亮啊。” 许皓无奈道:“那有星星啊,就算没有星星啊,没有星星我们家里还有灯炮啊,这些都会发光,都是我们的父母化身的。” 许诺又问:“那为什么我们的父母要化身成光呢?而不是其他的东西?” 许皓想了想答:“因为我们是特殊的小孩啊,我们的成长需要光照,需要温暖,每当我们迷茫或者感受到黑的时候,我们的父母就化身成光,指引我们在迷雾中期前行,防止我们迷失方向。” 他说的太深奥,那时候许诺不懂,一直信以为真,直到上了初中,学习了物理化之后,才明白哥哥就是安慰她的。 许诺的目光顺着灯光一路向下,房间很大却很空,好像只是一个临时用于客人休息的地方,移到床前,不出意外地发现那张熟悉的脸。 沈傅白正眯着眼看向她,似乎是不确定她是否是真的清醒了,待观察一阵后,才缓缓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看看她是否退烧。 他微凉的手掌覆盖到她还有些温烫的额头,传来丝丝凉意,许诺瞬间清醒了几分。 她挪过头去,他的手顺势掉了下来,沈傅白也没尴尬,收起了自己骨节分明的手,声音低沉:“许诺,你到底在闹什么?” 许诺突然一怔,脑子里面又一阵晕乎,她觉得时光好像突然倒回了七年前,那次她生病,不愿意就医,他也是这样坐在她的床前,语调低沉的对她说:“许诺,你到底在闹什么?” 许诺忽然就来了脾气,明明是他对不起她,可是他怎么就可以那么轻描淡写的说出这些让她彻夜难眠的话,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胡乱的对自己发脾气,他...凭什么? 许诺猛地抬眼对上他深邃的眸子,想要看清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谁知那人眼底平淡,丝毫不带一丝涟漪,仿佛刚才的言语,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于是她挪过头,不再看他,语气不善道:“我干什么和你沈老板没有关系吧。”她生气时本身语调就有些粗,再加上现在还在发烧,嗓子也沙哑的不行,听上去竟有几分疲惫,跟平常相比判如两人。 沈傅白一愣,他们两有七年没有见面,七年的时间改变的不仅仅是她对他的称呼,还有她对他的感情。他有些无奈道:“你说,你想要什么,我能办到的都帮你办到?” 许诺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又转过头去,对上他的双眼,接道“你不会是想把我送到国外,好安安心心的同你的穆大小姐结婚,安享晚年是吧。” 沈傅白开始觉得她不可理喻,“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许诺最讨厌的就是他这种凡事什么都不解释,仿佛真的是自己无理取闹,她气急反笑道:“沈傅白,就算我变成鬼,我也不会从你的视线消失。” 沈傅白还想再说些什么,房间的门突然就被打开了,两人的争吵戛然而止,房间突然安静下来,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见,气氛尴尬中又带着一丝诡异。 推门而入的陈总也被在这诡异的气氛弄得略显尴尬,他刚才已经敲过门了,可能当时两人在争吵,没有听见,因为门是闭着的,隔音效果比较好,陈总在外面也没听到他们争吵,这会气氛这么尴尬,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破坏掉人家的好事。 陈总是私华的创始人,前面说过,私华是做服装产业的,尤其是在羽绒服这一块,每年私华公司都要向全国各地销售三分之一的羽绒服。在周围的亚洲市场,也同样做着不小的进出口生意,所以在S市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说话也是极有分量的。 许诺这次作为嘉宾站台突然在台上晕倒,怎么说也是坏了人家的彩头,生意人最忌讳的就是这个,她很怕坏了人家彩头触了霉运,怕人家不高兴,于是只能深呼了一口气,收住刚才的怒气,十份抱歉的说道:“陈总,抱歉,让你的开幕式发生了这样的意外。” 这陈总倒是个没脾气的人,又或许是在商场上拼搏了这么多年,早已见惯了这些突发的意外,他笑呵呵的说:“许小姐有些严重了,是陈某照顾不周,竟然让许小姐过于操劳,出现了这样的事。” 许诺听他这么一说,一时也猜不出这人话里有没有其他意思,她连忙又接着道歉道,“陈总您可别折煞我了,是我自己的原因。” 她略微停顿了几秒,观察了一下陈总的脸色,见他依旧面色温和,没有异样,许诺这才敢继续道,“陈总,要不这样吧,由我造成的损失,你直接报个数,回头我和公司商量,一律赔给你。”毕竟不好的事情已经由她造成了,现在只能想办法弥补对方的损失。 她才说完这话,一旁的陈总连忙摇头呵呵笑了出来,他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许小姐不要见外,今天这个事就是个意外,我看我跟许小姐也投缘,如果将来有合作的话,许小姐可得多来帮我们私华宣传宣传,别涨价就好。”他一进一退张弛有度的言语,说的许诺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半天想回句好说好说,结果还被沈傅白抢先一步,道“陈总倒是个爽快的人,跟您合作我还真是蛮期待的。” 这话一说,倒是让陈怀生一愣,那会在大厅里虽然有跟他聊到进一步合作的事,但是沈傅白并没有给出肯定回答,这会倒是突然答应着实让他有几分意外。不过好在陈总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人,也知道人这是卖他一人情,他伸出手,“好说,好说。” 许诺... 沈傅白也伸出了手,和他轻握了几秒钟,然后抽离,“那还麻烦陈总请人好好照看许小姐,沈某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陈怀生点了点头,转身送沈傅白出去了。 许诺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心情有些复杂,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个好事,沈氏集团和私华合作了,竟然就这么轻易合作了,当初沈祈墨给她布置了这么一个任务,她绞尽脑汁都没想出要怎样从中作梗促使他们合作,结果就这么合作了。 周怡来的时候,许诺的点滴已经快挂完了,三瓶只剩一丢丢。她一进来,就夸张的嚎叫着,“我的小祖宗啊,你可吓死我了。” 许诺看了一眼她那表情极为丰富浮夸的脸,内心颇感无奈,上学的那个时候,两人也曾一起去试镜过,周怡每次一上场就容易紧张,所以后来两人几番商量,周怡就转为幕后,帮她打理身边的一切。许诺向她挤了挤眼,示意她把针管给拔掉。 周怡也没拒绝,伸手缓慢的替她撕开胶带,关心的说,“你要是再这么折腾,我都不知道还能活几年了。” 许诺看着她极为少数的认真,有些不忍,又有些抱歉,“一一,对不起啊,又让你担心了。” 周怡叹了一口气,“你不是让我担心了,你是让你关心的人受伤了。” 许诺看着她欲言又止的脸,低着头,什么也不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看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喜欢收藏一下吧 第5章 5 许诺因为生病,公司破例让她在家休息几天,但是明确要求,让周怡一步不离的照顾她,说白了,是让人看着她,别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她也懒得拒绝,多一个人在家也好,省的家里冷冷清清。 但貌似天公不作美,周怡的孩子生病了,那个刚满两岁极为俏皮可爱的小孩突然就发高烧了,虽然周怡立马将孩子带去医院看病把烧治退了,但这会儿把孩子留给家里老人照顾,周怡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许诺在电话里安慰道,让她不要担心自己,回去好好照顾大宝就行。那人似乎思考再三,才终于同意。 空荡荡的房子里此刻只有自己一个人,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清晰的听见,显得凄凄惨惨。 昨天的头疼似乎不见好转,许诺想着,再去床上睡个回笼觉吧,便转身进入房间窝在床上。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感觉听到了门铃声。 许诺心道:她家除了周怡会过来,应该不会再有其他人会过来,难不成她又过来了? 她一脸狐疑的过去开门,果然门刚露出一丝缝隙,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周怡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提着袋子,穿着厚厚的棉衣,红着鼻头站在门口。 她见许诺终于把门打开,也不客气,把手里的东西一把扔给许诺,往里走抱怨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开个门咋那墨迹,冻死我了。” 许诺眼疾手快的接过她扔过来的东西,放在沙发旁的茶几上,道:“冻死你了你还来,我不是跟你说过,让你在家好好照顾孩子嘛。” 周怡把怀里熟睡的孩子放到了沙发上,甩了甩因长久抱孩子血液不畅而麻痹的胳膊道:“你这不生病了,我哪能放心,反正一个是照顾,两个也是照顾,索性我一起照顾算了。” 原来刚刚周怡和许诺通完电回家之后,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让许诺一个人待着,两人结交六七年,许诺自己的生活习惯她再了解不过,那人是能不动手就绝不动手,能坐着就绝不站着,怎么简单怎么来,能活着就不错了。家里也没个亲人,也没个室友,要是真的又发烧,连个人照顾都没有。越想越觉得事态严重,于是便抱着孩子,带着行李,风风火火的赶来了。 周怡怕吵醒睡着的孩子,小声问她:“吃饭了吗?” 许诺嘿嘿傻笑几声,有些不好意思地反问:“你问的是早饭还是午饭?” 周怡白了她一眼,带着吃惊的语气问:“别给我你一顿都没吃。” 许诺乖乖的点了点头。 周怡...“我实在是佩服你了,你想吃啥?” 许诺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委屈道:“只要你做的,都行。” 周怡再次给她留了一个大大佩服的神情,转身走向厨房。 之后又满脸不可置信的从厨房里走出来,招手道:“许大诺,你给我滚过来,你自己来看看,你的厨房里都有啥,来来来。”有些恨铁不成的摆了摆手,又道:“冰箱简直比你脸还干净。” 许诺极为罕见的吐了吐舌头,为实惭愧。 周怡无奈道:“你帮我看着大宝,我去买点菜去。” 许诺想说:你不用那么麻烦,咱们可以点外。结果那人先她一步又说:“你不吃,我孩子一会还得吃。” 许诺点点头,便见周怡拿钥匙出门了。 许诺看了看在沙发上熟睡的大宝,起先还觉得心里生了许温暖,很是感激周怡和他的到来,毕竟人生病的时候,心里和身体都是脆弱的,容易悲秋感春。可是好景不长,那娃娃在周怡走后十分钟就醒过来。环顾四周,似是感受到陌生,竟哇一声哭了起来。她被惊的手足无措,不知从何下手。好半天才想起把孩子抱起来,来回摇晃,嘴里呢喃道:“宝宝乖,不哭哈。”可无论她怎么摇晃,哼唱,那孩子哭声依旧连绵不断、起此彼伏。 许诺听着小孩哇哇的哭叫,觉得脑子里装满了浆糊,晕晕乎乎的。 不是她不喜欢小孩,只是这么多年一个人生活习惯了安静,突然吵闹无比的公寓,让她极为的不适应。 她给周怡打电话,周怡让她先抱着走走,可是走了那么久,晃了那么久,还是不见好转,她顿时感觉有心无力,于是又掏出手机,想继续给周怡打电话,催她赶紧回来。好巧不巧,她手机突然响了,看了看来电显示,顿了顿,没接。结果那人似乎知道她是故意的,接连又打了三四个电话,电话的铃声使得一旁的娃娃哭的更为厉害了,没办法她只能一手抱娃,一手接通电话,无奈道:“沈大少爷,有何指教?” 孩子的哭声顺着电话传到沈祈墨的耳朵里,他一愣,随即勾了勾薄凉的唇角道:“指教不敢当啊,只是想跟你说件好事,不过看来你现在不方便啊。” 许诺知道他好像误会了什么,却不想解释,只道:“没时间,我不要。” 沈祈墨呵呵笑了出来,道:“许诺,这是你自己不要的,以后可别怪我。”语气里尽显嘲弄。 许诺换了个手抱着孩子,说来也奇怪,刚刚哭的汹涌的孩子,在隐隐听到电话里的声音之后,哭声慢慢减弱了,这会竟然不哭了。许诺心想:你这娃娃还真是欺软怕硬的主啊。 于是对电话那边的人问道:“是什么啊?”语气里透出丝丝无奈。 那人并没有直接在电话里回答她,只留了句:“给你五分钟时间,赶紧下来,我在小区门口等你。”说完就掐断电话了。 谁曾想到刚刚停止了哭叫的孩子,在听不到声音后,立马又哇哇哭了起来,许诺看向这近乎无赖的娃娃,心里感叹谁说姜是老的辣,我看嫩的也辣的很。她不知道沈祈墨是不是为了捉弄她才来了这么一招,毕竟她和他也不是那么熟悉,但无论如何,她还是要下去,因为她赌不起。 许诺随意的拿起了一件黑棉衣,围脖和帽子,又戴上了口罩,给孩子也披棉衣,才出门。 她来到了门口,果然见到沈祈墨那辆骚包宾利,正停在小区大门的左边,样子极为招摇。许诺的公寓算不上s市条件优越、交通便利、名列前茅的小区,只是一个普通的住宅小区,里面的虽也有一些家庭条件优越的成功人士,但行为都极为低调,像沈祈墨这样开着土豪车,还十分招摇的确实很少见,路过的行人大家难免会多看几眼、交头接耳几句。 许诺有些心虚的走了过去,敲敲车窗,那边沈祈墨酷酷的打开车窗,看见包裹严实的许诺,有些好笑,结果视线往下,发现她手里抱着一孩子,颇感意外,但也没过份表现出来。他随手摘掉墨镜,冬日里的阳光虽不至刺眼,但视线一下从黑暗变成明亮,他还是习惯性的眯起了眼睛,左脸上的梨涡若隐若现,“你孩子啊?” 许诺不想和他纠缠在这个问题上,她觉得外面的空气寒冷刺骨,自己和怀里的娃娃都处于生病状态,不宜吹风太久,于是开门见山道,“东西呢?” 沈祈墨见她不肯定也不否定,更加来了兴趣,“不会是你和他的孩子吧。”他指的是沈傅白。 许诺听到这话,突然一怔,反问道,“就算是,也不关你的事吧?” 沈祈墨啧啧了几声,看看她怀里抱着的小孩子,又扭头看着她圆鼓鼓的眼睛,也乐了,“怎么说,我也是孩子大伯,当然关我的事了。” 许诺白了他一眼,不耐烦的说了句,“沈总您贵人事忙,我可耽误不起您的时间。”说完又换另一手抱住孩子,这孩子虽然才两岁,但真的沉的很,把她胳膊都压麻了。她换手后,大宝由躺在怀里变成了立在怀里,透过围巾露出圆溜溜的小眼睛,一眨一眨的看向沈祈墨,不再哭泣。 沈祈墨也盯着大宝看,还吹了声口哨逗他玩。进出小区的居民不少,来来往往不免都看向这边,看的许诺心虚又增了几分。 她伸手拿围巾挡了挡大宝的脸,语气有些不善的说了句:“东西给我。” 沈祈墨收回自己的视线,这下倒是很爽快的从副驾驶座上拿出了一个牛皮袋,递给了她,“东西我给你了,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末了又加了句:“这孩子要真是他的,我劝你永远不要让他知道,不然受伤的还是你们母子俩。”说完还不忘对那孩子又吹了声口哨,大宝听后似乎十分开心,在许诺的怀里抓了不停。 许诺接过牛皮袋,拍了拍大宝的后背,又哄了一会。 沈祈墨就在那时,关上了车窗,重新戴上墨镜,驾车离去。 许诺看着车消失的背影,有些恍神,刚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他在关车窗前,看了看怀里的大宝,眼神里透出一丝狠劲,最后那个眼神,真的吓到许诺了,浑身直打哆嗦,她不自觉的把怀里的宝宝搂紧了几分。 许诺回到家里的时候,周怡还没有回来,孩子又开始没完没了地闹个不停,她深感无力,怎么会有这么闹腾的小孩呢,她在内心感慨道:以后自己就算结婚也不想要小孩。实在是没办法,只能抱着孩子在房间里来回的走动,这才让他有所好转。 好在周怡很快就回来,一进门,许诺就跟扔炸弹似的把这烫手山芋扔给周怡。 周怡一把接过孩子,拒绝道:“不行啊,我一会还得做饭呢。” 许诺忙说:“那个一一啊,咱不着急吃饭哈,你先照顾大宝,把他哄好,我去帮你洗哈。”周怡一听也明白什么了,立即哈哈的大笑起来,对着手里的娃娃道:“大宝啊,大宝,你还挺厉害,你诺姨都怕你了。” 许诺... 午饭结束后,周怡带着孩子在隔壁次卧睡起了午觉,许诺这才回到房间拿起沈祈墨给她的牛皮袋,打开后,顷刻间双手有些不受控制的的抖动起来,她觉得房间里的天花板好像转动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感冒还没好,还是因为手里牛皮袋里的内容太过震惊。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节奏虽然不快,但是希望能给大家写出一个好看的故事。 第6章 6 到了星期六,许诺的感冒还没有彻底的好,也不知道是年龄大了,身体自愈能力大不如前,还是这场感冒来疾风迅雷,就像一个恶性循环,反反复复,过于折磨人。对于许诺自己还好,痛苦点就痛苦点,可是还得麻烦周怡每天辛苦往返她家,一边照顾她,一边还得照顾生病的大宝,十分不易。 有时候周怡担心她的病情,会有些焦虑地在她耳边抱怨:说什么她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说怕什么来什么,说怎么就这么不知轻重,总之她说了一大堆,许诺都虚心的听着,一句也不反驳。 不过这些都不至于影响K达的面试,因为这个面试对于她来说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只要合作的好,她就能在再娱乐圈登一个台阶。 K达娱乐是s市有名的娱乐公司,这家公司先后捧出多名金马奖影后,很多作品都具有社会意义,被多次提名金鸡奖、白玉兰奖... 代表K达出席面试的是公司的总经理,这是一名身材倾长,皮肤白皙的精炼的女人,保养的非常好,看起来十分的年轻,要不是许诺看到她脖子上的褶皱,还以为只有三十出头的年纪呢。 许诺看着她礼貌的打了个招呼,两人接着就开始正式谈论。 其实也没什么好谈论的,沈祈墨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或者说早就让人安排了一切,只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 两人都心照不宣的各自敷衍着,样子极为尴尬。 谈到一半的时候,女人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就皱着眉头对她说了声抱歉,急急匆匆的走了出去,看样子确实是发生了什么着急的事,半天不见回来。事情谈到一半,合同也还没有签,许诺不能说走就走,只能无趣的坐在那里一等再等。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还不见她回来,许诺心里暗自猜测他们应该是故意的,故意挫挫她的锐气,给她个下马威,让她这个走后台的小明星知道社会规则,以后好听于他们。 又过二十分钟,刚才一直紧闭的大门终于再次被推开,闯入视线的是一双笔直有力的长腿,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快速向她走来。许诺有些意外,沈傅白怎么会来这?她并没有起身,只是抬头看了看他,露出几分打量的目光。 沈傅白一席黑色西装走到对面沙发旁坐下,身姿端正,越发显得修长。 他并没有立马开口,而是先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后眉头微蹙,叫来了服务人员重新换了一杯才缓缓道,“许小姐久等了。”虽是抱歉的语句,却一点也听不出歉意。 许诺看了看他毫无表情面孔,心道:吃屎了吗,天天脸那么臭,嘴上却说:“没事。”虽然这人跟个苍蝇似的到处乱飞,但仔细想想也很正常,她之前找合作伙伴时,让周怡查过K达,这家公司的控股人有四个,一个是安国民,一个是李怀生,还有一个就是沈正,好家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三人可是s市闻名于大街小巷的传奇人物,再加上一个穆开国,典型的s市的财阀F4啊,里面的沈正应该就是他父亲吧,所以他会出现的,也不意外。 沈傅白长腿交叠的问:“你们刚刚谈到哪来了?” 许诺如实道:“谈到影视合作了?” 沈傅白哦了一声,然后道:“冒昧问一句,许小姐对这个合作有什么要求呢?”他抿了一口茶水继续道:“你也知道,K达这边的影视产业在整个行业里都是名列前茅的,我们有着全国最优秀的导演、制片人、编剧,想来投资的人络绎不绝,所以我们这边能提供给你的肯定是要优于你之前的公司。” 他说的虽是事实,但是许诺听着他这傲慢无礼的语气,就莫名的不耐烦,心道:全行业就你们牛逼了呗。嘴上却收敛了一分道:“虽是这么说,但是恐怕沈总误会了,我只是跟你们谈电影和广告合作的,其他的业务暂时先不考虑。” 沈傅白点点头,倒是少见的露出赞许的神色,低沉说:“冒昧的问一句,许小姐为什么会从事这个行业?” 许诺一时琢磨不透他的意图,她有些耍太极的答道:“那沈少觉得我是为什么要从事这个行业呢?” 沈傅白听着她细腻的声音,眉头不经意的往上一挑,“许小姐还真是幽默,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能知道?” 许诺见他一定要一个回答,只能似真似假的答:“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誓言。” 屋里的氛围突然变得奇怪起来,沈傅白白皙的脸庞氤氲在茶水的烟雾里,变得模糊不清,许诺半天没看清他的脸,也看不清他的神情,等他终于把手里的茶水放下,许诺见他又恢复到那副毫无波澜、面无表情的神情,随意道:“许小姐还真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声音低沉,却不像以往那样没有感情,多了一分隐忍。 许诺没接话,就听到他又说:“那更有利于我们接下来的合作了,我们公司向来秉着保密条例,希望在未来的合作时间内,许小姐能保证个人的名誉,做好自己的隐私工作,不要影响作品和公司形象。” 见他换成公事公办的语气,许诺也不敷衍,肯定道:“那是自然。” 沈傅白抬起胳膊看了看表,已经十二点了,确实不早了,于是道:“那许小姐准备准备,过几天就可以开拍了。”然后起身,伸出自己手。 许诺看着那骨节分明的手微怔,迟了一秒钟才起身,缓缓伸出自己的手。一凉一暖,一大一小,一黄一白,紧密握在了一起。仿佛间,时光好像自动倒流了一样,和记忆里的模样缓慢重合着。人的记忆有时候真的很奇怪,那些你以为你已经忘得一干二净的东西,在某一瞬间某个点,突然就扑面而来。许诺的心头一麻,不禁回想起两人刚认识时不经意的牵手,也是在这样封闭的空间,他不算温暖的大手牵着她冰冷的小手,仿佛给了她无尽的力量。 片刻后,沈傅白松开了许诺的手,率先打破沉默道:“违约的条款不用我再说了吧。” 许诺脑海里的那些片段立马像海上的泡沫一样,破灭,缓慢消失。她习惯性的勾起嘴角道:“不用,合同上面有,我会自己看的。”沈傅白没有再跟许诺说话,而是转过身对一旁的女人说:“剩下的事,你在跟许小姐具体谈谈,没问题就把合同签好。”身旁的人点点头,转身,送沈傅白出去了。 许诺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终于下了一个决定,一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结果的决定。 冬日里的S市,继续沿袭了以往的寒冷,一出门连同呼吸都结成小冰粒了,散在空气中,袅袅升起。 周怡已经去车库取车了,许诺在大门口等着,天实在是太冷,她搓了搓手,又哈了几口气,才缓解了身上的寒意。谁知还未等到周怡出来,就等到了那个此时她最不想见的人。 只见不远处,穆诗言正在笑着朝她挥手,她穿着白色的羽绒袄,在蓝天的反衬下,样子极为清纯。许诺本不想搭理她,可奈何她还在不断的向她招手,而一旁的安保人员纷纷向她点头,她佯装看不见也不合适,再加上这人本来就是K达的总经理,这次自己能与K达合作,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她在公司力荐她,不然以沈傅白捉摸不透的性格,定是不会同意她来到他公司。 许诺没有办法,只能迎面而上,笑着和她打招呼,“穆小姐,好巧。” 穆诗言很快来到她的身前,一把牵住她的手,露出单纯的笑容,“许诺,老远看着就像你。” 许诺看了看她紧握她的双手,眉头不自觉的蹙了一下,但面上还是笑着问,“穆小姐,好眼力啊。” 穆诗言听着她夸奖的话,有些不好意思,极为羞涩的说,“别老小姐小姐的叫着,听着怪别扭的,你就叫我诗言,我叫你诺诺。” 许诺不想和她过多的浪费时间,毕竟外面的天气冷的透骨,她想快点回到车里,舒舒服服的吹着空调,翘着二郎腿,于是快速的点点头,算是答应。 结果那人像是看不懂脸色一样,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诺诺,下午我们公司要举行庆祝晚会,你不去吗?” 许诺出来的时候虽然已经穿了一个厚厚的袄子,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感冒还没彻底好的缘故,总觉得冷的不行,她冻得直哆嗦的问:“什么晚会?” 穆诗言吃惊道:“Yurboking系列的广告啊!你是代言人,肯定不能缺席啊!”她所说的yurboking系列广告,其实是刚才那女人最后跟她签订的广告合作里的其中一个,是一个护肤品的广告,作为一个国产自主研发的护肤品牌,用户口碑十分不错,现在势头正蒸蒸向上。 其实虽然是代言人,但这并不是真正的发布会或者启动仪式,作为拟定代言人,出不出面都行,但许诺想,这样的场所,某人肯定必须得去,于是她开口问:“你要过去吗?” 穆诗言重重的点点头:“是的呢,我刚回国,工作上的事很多也不懂,傅白虽然也去,但是毕竟是个男人,很多时候我也不能一直缠着他。” 许诺点头表示认同,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缓缓道:“我只是想出来透透气,里面太闷了。” 似乎想到自己在里面的场景,穆诗言再次赞同的点点头道:“那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许诺挑了挑眉,有些难为情的道:“可是我一会还得去化妆,弄头发呢。” 穆诗言有些意外,艺人的化妆间不早就安排好了,还用得着亲自出去做头发。 许诺像是明白她的想法一样,说:“这些事我习惯亲力亲为了。” 穆诗言像是被人看穿一样,尴尬的笑了笑,最后又说:“那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像是怕许诺不同意,她又连忙说:“我刚回国,国内一切都不算太熟悉,除了傅白,也没个朋友陪我一起出去。” 许诺...看着她一脸畏怯,又极为期盼的样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第7章 7 两人面上高高兴兴去了S市的几个知名品牌的服装店,买了些衣服和鞋子,最后又去了市内排名前三沙龙店做了头发。一路上偶尔讨论两句哪家的衣服好看,值得下次再过来;哪家的服务人员素质不行,以后白给都不来...有的没的聊了几句。许诺本来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而穆诗言不知是因为内向还是因为和许诺不熟一时找不到话题,总之,交谈甚少,又或者在试衣服的时候,偶尔唠唠家常,比如说:你多大年龄啊,家里几口人啊,哪里人啊...反正就是尬聊。 不过聊着聊着许诺就弄明白了,这人说的刚回国是怎么回事。原来穆诗言从小在德国长大,父母年轻时不慎染病去世,留下她跟爷爷两人相依为命。爷爷对她极为宠溺,但毕竟不是父母,很多时候不能照顾她的内心深处。她说的这些,有些地方许诺颇为感同身受,自己何尝不也是这样。 几个小时的相处,许诺大概看出来穆诗言的性格爱好,她轻微的抿嘴一笑,沈傅白还真是好眼力,这姑娘看起来确实要比以往传闻中跟他有沾染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好,包括她。说到察言观色的能力,许诺自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从小到大她都看尽了别人的脸色,知道哪些话说出去别人爱听,哪些话说出去别人不爱听,小的时候有哥哥照顾,也不乐意去阿谀奉承讨好别人,但自从哥哥入狱之后,她失去了自己的擎天柱,为了生存下去,只能顺应这个社会的规则。 穆诗言看着她突如其来的笑有些微微惊讶,许诺并不是那种倾国倾城的绝世美颜,她的长相在娱乐圈里其实算不上主流,主要是因为她的眉眼里透露出一丝寡淡,与娱乐圈里的勾心斗角不太相符,这人平常不苟言笑的时候不太起眼,但是只要她一勾起嘴角,眉眼一弯,露出皓齿时,就会让人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美好的,她的笑很有感染力。穆诗言盯着她的唇角,看着看着竟然生出一些熟悉感,于是道:“诺诺笑起来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许诺一听这话,来了兴趣,心道:莫不是在沈傅白那里发现了什么。她扭头,看向穆诗言精致的脸蛋询问道:“不介意我问一问是什么人吧?” 穆诗言一听有些窘迫,她只是觉得刚刚那个侧脸,那个笑容,很是熟悉,很让她惊艳,和她曾经的那个惊鸿一瞥是那么的相像,只是随口一说,再说那人她也没有具体的看清到底长什么样子,实话实说道:“我也不太清楚,很多年前匆匆一瞥,再无联系了。” 见问不出来自己想要的答案,许诺也就没有在追问下去。 两人就这样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到达了晚会现场。 下车的时候穆诗言极为害羞的说自己要去一下前堂,让她在那里先坐一会儿。许诺点点头,笑着让她先去忙自己的。其实不用她说明白,看着她那羞涩的样子,许诺就明白无外乎是去找沈傅白了。 许诺在会场找了几个熟悉的人,敬了几杯酒,有些无所事事的坐在了那里。其实跟她猜想的差不多,只是一个平常的晚会,并不是什么发布会,举办方是想通过这样小型的晚会拉一些投资人,拉点赞助商,顺便打点些人脉。 很多时候她会觉得这些晚会无聊至极,但又不得不去参加,毕竟这和她的未来息息相关,她现在还没有能力去孤掷一注。时间真的转眼即逝,尤记得毕业后第一次参加这种聚会的样子。 那是2018年的夏天,大学刚刚毕业,自己和周怡一边找工作,一边兼职着学长那边的短视频拍摄,勉强糊口,偶然一天学长的一个视频上了热搜,火便全国,她作为视频女主角,初露光芒,受邀参加当地的一个网红盛会。 其实她这辈子是没有想过会进入娱乐圈这一行业的,一来是因为自己从小家境贫寒,二来是因为性格不善表达,所以从来没有想过真正的要以这谋生。她记得那天下了滂沱大雨,刚毕业也没钱买车,接到那样的邀请,不去不合适,于是就从家里拿上雨衣,骑上电车就过去了。 那个时候初入职场,也没觉得自己穿着雨衣戴着橡胶帽骑着电车有多丢人,结果一到会场,发现大家都穿红着绿、华冠丽服的。她像一个丑小鸭似的一下子踏入了一个和她装扮的格格不入场所,强烈的灯光得她的灵魂都快要脱离挣脱身体的束缚,好在那时并不怎么出名,也没有引起过多的报道,但就是在那时候许诺才终于明白,哪怕你不想把人分为三六九等,但是别人也会自动把你分为三六九等,融不进去就是你的问题。于是她才终于做了决定,要步入娱乐圈,好好的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否则她这辈子都没有能力去着手哥哥的案子。 想起这一路走来,过去种种艰辛,许诺觉得自己的喉咙卡的难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饮酒的缘故。于是放下酒杯,不敢再贪杯,她环视了一下四周,人来人往的,每个人都走在自己的节奏里,或快或慢,乐此不疲。抽烟的欲望来得又猛又急,她立马起身快步走向了吸烟区。 吸烟室里的灯光亮度极低,昏昏沉沉的,仿佛举办方有意为大家提供一个慵懒低迷的场所,让大家在这灯火酒绿的世界,释放出压抑的本性。许诺快速的打开包包,从里面掏出一盒劣质的烟,点燃,双手颤抖的放在嘴边,用力的吮吸,吐雾。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抽烟,使劲的抽,往死里抽。很快一包烟就只剩几根,许诺的心情才得以平复。看了眼剩余的烟,随手扔进了垃圾箱,目的是不让周怡发现,因为她早就禁止她吸烟,尤其是这种劣等烟,说是有害她的身体,还有被狗仔拍到对自己的形象不好。她表面应允,其实背地里依旧在吸,只不过吸得比较少,周怡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她绝不允许自己吸这种劣质。可是许诺偏对这种劣质烟情有独钟,总感觉再贵的烟,都不如这烟抽的得劲,降不了她心头的燥意。后来她认真的总结了一下原因,大概是因为在人生最低迷的那一段时间里,陪伴自己的只有这一根一根劣质的烟,身体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其他的烟很难取代那时的心境。 有人说过分的依赖着一种东西,是病,得治,可是她却没有药可医。 简单的收拾好自己,许诺就走了出去,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举动自始至终都被一个人在角落里观察着,那是一道雄狮捕获猎物时的目光,凶狠致命却透出一丝犹豫。 沈傅白在她的身影消失在吸烟室之后,才缓缓起身打开屋内的灯,走到她刚刚坐下来吸烟的地方,看着烟灰缸里那根根分明的烟蒂,好看的眉头拧成一条直线,五根,短短二十分钟她就吸了五根,她是不要命了吧。 他比许诺提前来了十分钟,安抚好了穆诗言之后,他觉得想抽烟,就过来了,因为向来喜欢在昏暗的地方慢慢享受,所以就随手关掉了电灯,可却没料到会看到刚刚那一幕。 “许诺。”沈傅白在嘴里轻轻的呢喃了一句,最后才转身走了出去。 许诺在洗手间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才重新踏入大厅,晚会已经进入到了高潮,导演,赞助商,编剧,都纷纷的发表了感想,唯独只剩她,其实本来是没有她这一环节的,她想可能是穆诗言跟举办方又或者跟沈傅白说了她过来了,才给她临时安排这一段发言。她有些抱歉的上了主席台,然后开始长篇大论,说道一半的时候,穆诗言挽着沈傅白的胳膊款款走了出来,她突然一顿,半天才继续开口,最后匆匆收尾。 她下台的时候,穆诗言和沈傅白正好站在了出口,堵住了她,她心里有些恼怒,这两人不愧是夫妻,做的事都一样让人讨厌。可是转眼又一想,就算他们现在不站在她面前,她也是要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毕竟戏还是要继续演下去的。 许诺皮笑肉不笑的对着他们点点头,“献丑了。” 穆诗言看见她刚刚徐徐生辉的站在台上演讲,很是羡慕,她本人性格腼腆,一站在那些聚光灯下,就不自觉的哆嗦起来,而许诺依旧面不改色,从容得体的完成了自己的演讲,很是羡慕。她松开挽住沈傅白的胳膊,笑着摇摇头,“诺诺讲的很棒。” 许诺也笑:“承蒙抬举,我才有了这么一个好机会。” 沈傅白看着她奉承的嘴脸,语调微沉:“许小姐,难倒这么的不自信吗?” 这话说的许诺愣了好久,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半天才缓缓张嘴,“在沈少面前,应该的。” 沈傅白笑笑,不在说话。末了,晚会结束的时候,许诺就没再见到那恩爱鸳鸯,心道:应该已经退场回家了。 抬手看看时间,确实也不早了,拿出手机想给周怡打电话,那会才刚让人回去,这会再让她过来接自己,似乎不合适,再说这个点说不定周怡和大宝已经睡下了,这么晚打扰人家,哪怕周怡不说什么,她家那老公知道又不得了,于是又放下手机,打算出门打个的。 刚走到门口,就见一辆迈巴赫停在那里,沈傅白开着车窗,坐在驾驶座上,似乎专门在等她,见她出来,立马张嘴道:“上车。” 许诺没有拒绝,不要钱的司机不要白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的小伙伴,如果有错别字,可以私信评论哈 第8章 8 车上广播里缓缓播放着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曲,My heart will go on。Celine Dion的声音沙哑,舒缓,将两个人的爱情唱的淋漓尽致。 许诺不禁想到两人在一起时恰逢泰坦尼克重映,为了这个电影还专门逃课去看,当时把她感动的一塌糊涂,怎么会有这样感人肺腑的爱情,生活中真会有人将爱情置于生命之上?这样的电影把爱情拍的那么纯真、美好,却又凄惨、动人,看的她好几天都缓不过来。 车内虽开了空调,但车窗是开着的,在急速的车速下风猛烈的灌进来,使得车内气温骤然下降,许诺觉得有些冷,她拉了拉自己的羽绒服,把头往里抽,还未完全抽进去,那人就按动按钮,把车窗又关上了。 许诺也不说话,闭眼,干脆不看他了,却听见那人突然张嘴,“沈祈墨找过你?” 许诺眼睛也不睁的嗯了句。 “你是怎么认识沈祈墨的?”沈傅白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也不看她。 许诺微眯起眼睛,想了想道:“一次慈善晚会上认识的。”她没有撒谎,认识沈祈墨确实是在去年夏天上的一场公益晚会,他作为举办方邀请她出席自己的开幕仪式。说实话,两人分手之后,许诺虽曾心生怨恨过,但她始终没有想过再刻意的出现在沈傅白身边,所以也未曾主动打探他的消息,不然以沈傅白在s市的地位,想知道他的动态,那都是分分钟的事。只是让人意外的是,沈祈墨像是调查过她的过去似的,对她的事情一清二楚,甚至在晚会后主动接近她,告诉她沈傅白的状况。 其实她知道豪门里肯定是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勾心斗角,起初她也不想参与,只是那人一次又一次的抛出她所感兴趣的诱饵,承诺她帮她找到事实真相。 那人在听到许诺诚实的回答后,便默不作声,眼睛向前,认真的开车。 一路无语。 许诺下了车,连谢谢都没有说,就扬长而去,留下神色复杂的沈傅白。 沈傅白仔细的打量了许诺所住的小区,算不上什么高大上,就是普通的住宅小区,年份还不小了,他眉头几乎交叠在一起,他之前以为凭许诺的学习成绩,一定可以考到她理想中的大学,实现她心中的愿望,可是再次得到她的消息,她却摇身一变成为一个主流网红小明星了,虽说她如今的身份算不上大红大紫,但怎么也不应该落魄到这样一个地方居住。他从怀里拿出手机,直接按了出去,几声滴滴之后,电话被接起。 沈傅白直奔主题:“帮我查一查许诺。” 电话那边的池兆骁,突然听见这名字,不觉恍惚,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一遍,“谁?” 沈傅白伸手揉了揉自己发疼的额头,有些不耐烦的重复了一遍,“许诺。” 池兆骁讪讪的嗯了一声,又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不过电话那边的人显然没什么耐心去解答他的疑问,只是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我要她清楚的知道这几年她所发生的一切,记住是一切。” 然后没等池兆骁回答就率先的切断了电话。 池兆骁收了电话,半天也没缓过神来,刚刚他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所以才不确定的又重复了一遍,可是没想到却惹得自家老板失了耐心。 他嘴里轻轻的呢喃着许诺的名字,有多久没有听说了呢?大概七年吧,自从高中毕业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听说过她的消息了。不,确切的说大概只有六年,一年前,国内影视界突然出现一名当家小花旦,迅速蹿红,出现在各大报纸杂志头条,然后绯闻不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骤然响起。 池兆骁也曾担心许诺的成名会不会对自家老板有所影响,毕竟他也算唯一一个清楚的知道当初他们两的爱情故事。于是也试探的将一些不该出现的杂志和报纸偷偷的放在了一些显眼的地方,以确保沈傅白可以看得见。不过,那人看见也和没看见没什么两样,依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池兆骁一度觉得是自己太过多疑,毕竟那么多年都过去,早已物是人非,何况是感情。想到这不禁感叹了一句:“怎么就避不开这孽缘呢?” 许诺回到家后,觉得头又开始疼了,似乎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严重,仿佛是要把大脑里的每一个神经细胞都刺破,让人痛哭无泪。 她给周怡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生病了,要去医院。 那边一听完这话,先是小祖宗小祖宗的叫个不停,然后又是一阵啰嗦,“让你平日里少吸点烟,多穿点衣服,少吃点垃圾食品,多加运动,你不听,现在好了,三天两头跑医院,赚的钱还不够给医院交费用了。” 许诺听着她的满腔抱怨,也不答话,但内心流过一阵温暖,除了哥哥,没有人是真正的关系她,也没有人肯在这么尽心尽力的为她着想。 她不禁想起两人初识的场景,高中毕业后,许诺发挥失常,只考上当地的一所普通本科院校,这所学校什么都不好,就是学费便宜,可就算是这样,对于刚独立生活的许诺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交完了学费已经把她假期所赚来的钱全部耗尽,兜里几乎一穷二白。没办法,只能继续找工作,当时也不知道是谁给她介绍了个内衣模特的工作,说是来钱快,活简单。 她性格一向保守,之前压根没想过这种事,实在是生活所迫,眼看身无分文,还得筹备下学期学费,最终还是妥协了。那天她穿上几乎没有任何修饰的工作服,十分的窘迫,又羞又愧走起路来也十分的别扭,整个人都不在状态。 工作人员对她的工作态度也是十分不满意,对她又是催促又是骂,还夹带着看不起。 许诺欲哭无泪,几度想走人,可终是没有走掉。 那天下班,她一个人痛恨的走在路上,身后突然有人拍了她一巴掌,那一巴掌很大且用力,许诺到现在都清楚的记得自己的肩膀红肿了好几天。 她吃痛的回过头去,就见到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正咧着嘴对自己笑,接着就听到她大大咧咧的说:“你是许诺吧。我是刚刚和你一起工作的模特,周怡。”说完她走到许诺前面,仔细的看了看她的校服又拍了她一巴掌道:“没想到咱两一个学校的啊。” 许诺皱着眉头,扭头就走,也不理她。 可她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立马迈腿跟上了她,“我说你长得可真漂亮,做这一行太浪费了。” 她说这一行,难免触及了许诺内心里最不愿意承认的事实,所以许诺停下脚步,瞪着她,“那你说做哪一行不亏?”语气极为不善。 周怡对她突然的生气,弄得她措手不及,可最后还是走到她身边又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以后我们一起。”不过这一次确实轻轻的,像是安抚,又像是承诺,自此以后,不管干什么周怡总会叫她一起。 两人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共同帮助,共同进步,直到现在。 周怡把自己该啰嗦的话统统啰嗦一遍之后,才终于又像是想到什么,“那你在家等会,我和你一起去医院。” “不用了,现在这么晚,你也走不开,我自己一个人去。”许诺拒绝道。 周怡一边抱着孩子,一边还在尽力的想着措辞去说服许诺,可那边就又来了一句,“我可不希望因为我,闹得你们夫妻又不痛快。” 这下周怡也无话可说了。 许诺全副武装的去了医院,挂了个号,好在已经是深夜,医院里的病号并不是很多,一会就轮到许诺,医生说是感冒引起的扁桃体发炎,需要挂点滴。 谁知好巧不巧,她在输液区又看见了一个不速之客,纵使只是匆匆一瞥,她也看清楚了那人紧蹙的眉头。只见沈傅白正小心的搀扶着穆诗言往外走,样子极为宠爱,是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那种宠溺,就连当初两人热恋的时候都没有过,不过转眼又一想,他也不配在她面前表现出来那样的表情。 输液里有安眠的成分,挂的她晕晕乎乎,不一会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又给帮她把针给拔掉了,她也没在意,待再次清醒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许诺有些生气的看了看值班的小护士,拔了针也不知道叫醒她,想找人理论,但末了又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径直离开了。 刚出医院大门走了没多久,就听身后有车在疯狂按喇叭,许诺转身看向那辆按着喇叭开着大灯的车,强烈的灯光刺的她眯起眼睛,正欲开口骂道对方眼瞎时,就听到那人在车里喊了句:“上车。” 原来是沈傅白,他不是已经跟穆诗言离开了吗,怎么这会又在这,还没等许诺思考出答案,那人就直接下车,一把把许诺推送到副驾驶上了。 然后一路狂奔,直到许诺小区。又一句话没说,把许诺推下去,留下一个车影,许诺心道:这人有病吧。 第9章 9 沈傅白回到自己的公寓里,里面静的出奇。和大多数有钱人的家庭一样,沈傅白的公寓装饰的极为讲究,以黑白灰三色为主题,沙发,壁画都是他亲自挑选,一片气派,就连阳台上的那张摇椅,也是他托池兆骁从伦敦带回来的。 可是现在他却觉得这屋子里少了一些什么,想了好久,他才知道少了一点人气,难怪池兆骁每次过来蹭睡的时候老说,“老白,你家里什么都好,就是从里到外都没人气,冻死个人。” 沈傅白点开池兆骁发过来的邮件,里面是那会让他收集的许诺的信息,他扫了一眼内容,其实和媒体之前报道的差不多,无外乎二流大学毕业,之后从事模特行业,在之后进军娱乐圈,凭借《我想和你谈恋爱》这部网剧一炮而红。内容真真假假的。沈傅白眼神短暂停内衣模特几个字,陷入沉思。 时过多年,这人又重新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嘴上说着冠冕堂皇的言语,带着三分无妨,六分探究,一分狡黠的模样出现在自己的身边,是她又不是她,所以他才忍不住追到了洗手间,结果被她刺激的失去了理性。尤其是那句:你大哥的女人你也要沾染。让他如梦初醒深感头痛。 他拿起桌子上的香烟抽了起来,脑子里不禁回想起刚才的场景,自己看到那人孤独的在医院里打点滴,脑子竟抽风似的又返了回去。 ... 许诺足足挂了三天的盐水,身体才终于有所好转。还未好好调整,就又是一阵忙碌陷入工作中。Yurboking广告已经开拍,她必须一丝不苟的全身心投入,不再想其他。 这期间,她没有再见过沈傅白,也很少听到关于他的消息,倒是沈祈墨的消息接二连三的传入她的耳朵。 比如,沈祈墨最近新勾搭上了一个小模特,斥巨资帮那模特办走秀。 比如,沈祈墨的另外一个小女朋友闹到公司里去了。 比如,沈祈墨是哪个热播电视剧的投资者。 许诺听后总是沉默不语,不发表任何评论,她始终觉得自己和沈祈墨只是短暂的合作关系,待她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两人便会分道扬镳,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再犯河水。因为她清楚的知道不管沈祈墨在世人眼中到底是什么样子,但那都是假象,他是只披了羊皮的狼,在等待时机而已。 沈祈墨过来找许诺的时候,许诺正在拍广告。 这个广告是故事系列,共分为三个部分,一是前期的相伴期,二是恋爱期,三是重逢期;大致是讲男女主角从小青梅竹马,大学的时候在一起谈朋友,后来女方因为出国和男方分手,接着是三年后,两人在伦敦意外重逢,又重新在一起。中间反复通过女主上妆过程来穿插着他们的护肤产品。 前期的拍摄已经结束,今天恰巧拍到男女主角海边告别。因为S市地处中原地带,根本没有海,为了拍摄出海边大片效果,许诺就站在一个游泳池面前,被身旁的那台超大号的风扇使劲的吹着。强有劲的风呼呼的吹出,每飘过一阵,她都觉得如同板砖拍在自己的脸上一样,又疼又难受,可脸上还要表现出那种不舍,伤心,以及欲言又止的模样。 好不容易结束,沈祈墨又堵着她,让她陪他去吃饭。许诺也不好否了他的好意,谁知道他会想出什么幺蛾子。可许诺还是太过高估沈祈墨的品行了。 因为许诺一进饭店,就发现那边坐着那对郎才女貌的璧人。 沈傅白看见他们,眉头也不眨,倒是一旁的穆诗言,有些含蓄的对着他们笑了笑。 她礼貌的回了一个微笑,就跟在沈祈墨身后走上了二楼。 待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沈祈墨才一边摇晃着酒杯一边轻声道:“你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许诺只是淡淡的回答,“你放心,我有把握。” 那人看着她平静的脸,笑笑,“最好是这样。”然后又晃了晃酒杯,半天才又吐出一句话,“要知道我从来不留没有用的废物在身边。” 许诺微怔,半天没有动作。 沈祈墨像是很满意她的表现,最后咧着嘴笑着说,“不过话又说回来,许小姐这么聪明,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办的好。” 这一顿饭吃的味同嚼蜡,先是看见沈傅白和穆诗言,接着又听了那样一翻话。 许诺难免有些兴致恹恹,吃完饭拒绝了沈祈墨看电影的要求,自己打的回家了。 接下来的几天,相安无事,没有了沈祈墨,也没有了沈傅白。 杀青的那天,作为公司管理层加投资人,沈傅白自然也会出现,只不过让许诺意外的是,竟然只有沈傅白一个人,穆诗言没有来。 沈傅白礼貌的和所有的工作员寒暄了一阵,最后待喝的差不多,才款款走到许诺面前,端起一杯酒,“许小姐辛苦了。” 许诺回敬,“没什么,本职工作。” 那人嗯了一声,也就没再说话。过了好一阵儿,却突然慌忙离开,跑向了一边的洗手间。 许诺是知道沈傅白的酒量不大的,当年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沈傅白可谓是滴酒不沾,只有偶尔开心的时候,才会喝两杯啤酒,就那也会上头。 今天晚上不知道他是太高兴了还是太不高兴了,红的白的掺着喝了好几杯。许诺有些不放心的跟了过去,果然那人正在洗手间里一阵干呕。她环视了一眼四周,最终走了进去,轻拍他的后背,也不说话。 那人像是有所感应似的,没有回头,依旧对着垃圾桶干呕,不说一句话。 待身体终于舒服了,沈傅白用凉水洗了把脸,透过镜子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审视道:“不是说好要看着我的人生不尽人意,那干嘛还要过来。” 许诺微怔,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一时竟然什么也回答不出来。好半天才后知后觉的回答道:“我不跟过来,怎么能看到你那不尽人意的丑态。” 沈傅白突然转过头来,直勾勾的看向许诺精致的脸蛋,嘲讽道:“许诺,你真虚伪。” 许诺不再答话,算是默认,是她承认自己有些虚伪,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为了一席尊严宁可抛弃一切的人,她早就在这繁华的城市中学会适应自己堕落,但有一点她不愿承认,那就是她在虚伪也比不过他,从七年前他跟她相比,在这方面就远远领先于她,想到七年前,许诺的神色忽然暗了不少。 或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今天的沈傅白话格外的多,他先后打量了许诺好几秒钟,末了突然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道,“你就干脆的说你还是喜欢我的。” 许诺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她看着他微醉的脸,讥讽道:“就算我还喜欢你,你会抛弃一切跟我在一起吗?” 沈傅白的大脑一下清醒不少,他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说出那样的话,不过话已说出口,也不容他收回,他认真的观察了她此刻的表情,见没有他想看到的表情,末了无奈耸耸肩,然后转身径直的从许诺身边走了出去。 许诺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冷笑起来,可笑意还没来得急收敛,那人像一阵风一样,又迅速的折回来,一把牵住她冰冷的手,大步迈了出去。 车上,一片静寂。 沈傅白最后把车停在了市一高门口。 许诺看着那熟悉而陌生的校门口,心里忽然就凉了一大截,或许她知道沈傅白带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无外乎就是想故地重游,好借机再此羞辱她一番。就好比当年,两人分手的时候,他在大雨滂沱的校门口,说着那些绝情的话,任凭自己在雨地里狼狈不堪,可他依旧没有半分留恋。 许诺到现在都可以清晰的记起当时他说那些话时的神情,他说:“许诺,我们分手吧。” 他说:“许诺,你太过渺小,给不了我想要的一切。” 他说:“许诺,你要知道我从来不爱你。” 许诺想到这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她觉得有无数的针头在自己的心间那里,狠狠的穿刺进去,□□,在穿进去,如此反复循环着。 沈傅白在这个过程中没有看过许诺一眼,但他心里清楚,有些事终将需要亲自面对。 他又点燃了一根烟,像是思索了很久,才终于张嘴,“许诺,如果当年的事对你造成了不好的影响,我道歉。” 许诺因为出神,一时没弄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什么?” 沈傅白猛的吸了一口烟,从骨髓里挤出了几个字,“对不起。”声音低沉而暗哑,向来听不出他言语喜怒的许诺,这次竟然听出了几分真诚。 许诺当即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焉了皮,她没想到这么快就从他嘴里听到对不起这三个字,于是心里堵的特别难受,她有些气愤的说,“你指的是哪件事?” 沈傅白眉头微蹙,伸手掐灭了烟,“当年和你分手,我承认我用了最狠的手段,说了这世界上最狠毒的话,如果给你造成了伤害,真的很对不起。” 他说的很诚恳,措辞也用的十分严谨,竟让人一时挑不出毛病。可许诺听着就是不怎么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早已给他贴上了渣男的标签。 想到这些,她不禁哂笑起来,目光瞥向他犀利地问道:“所以你当年说的都是真的?” 这下沈傅白停顿了一会,转头看向别去,不再看副驾驶上的许诺,终于唔了一声,表示肯定。 许诺觉得心口的那些针这次是狠狠的穿刺进去,再也拔不出来了,她气急反笑道:“没有别的了?” 沈傅白有些不解的看着许诺,按理说他已经道歉了,可是现在她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在他眼里,真是十分的难受。 “我要回家。许诺见他没有什么想说的话,也就死心了,缓缓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要是换做以前,没有看到那些照片,许诺也许会相信沈傅白的道歉,相信他是真心真意的觉得当年对不起自己,可是她看见了,他根本就是在骗她。 如果说许诺之前还在犹豫沈祈墨的话,那么今天听了沈傅白的一番道歉,更加坚定了她内心的决定,她在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让沈傅白亲口说出那些不为人知的真相。 许诺在下车的时候送了沈傅白一句话:“不要以为自己做过的错事用一句道歉的话,就可以减少良心上的亏欠,沈傅白,你真虚伪。”说完便用尽自己全身的力量,狠狠的关上车门,声音震耳欲聋,几乎贯穿整个小区。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加油,看了很多大神一本书都是上百万字的,真心佩服这些人,能坚持那么久。 第10章 10 许诺回家之后,气的整颗心都快炸了,她一边咒骂着沈傅白的虚伪,一边懊恼着自己的心软,竟然还希望他对自己有所真心,她一根一根的抽着地摊上买来的最劣等的烟,仿佛只有这样,才时刻的提醒着自己那一段地狱般的生活。 之后的几天,许诺不再刻意去留意沈傅白的消息,至于沈祈墨还是老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联系着,偶尔一起出去吃吃饭,让许诺意外的是,沈祈墨最近却没在提及那件事。 许诺因为K达的广告,再次在S市里火一把,上门来谈合作的剧本和活动也多了起来,每天都是赶不完通告,生活过的忙碌而充实。 倒是苦了周怡,既当妈又当爸的,一边照顾孩子一边还得照顾她,每天家里工作和她家三头跑。许诺也曾建议让她先休息一段时间在家好好照顾小孩,等孩子大一点在出来和自己一起打拼,每每这时,周怡就怒着反驳道,“许诺,别说我们两这么多年的感情,就算是刚认识的新人,我周怡也不会就这样撒手不管的,再说,你在这一行还能干几年,我想尽可能的多陪陪你。” 许诺听着心里一暖,这个世上大概也就只有周怡是真的关心她的吧。 当年两人一起从事内衣模特行业,周怡仗着自己比许诺大一岁,就处处照顾着她。 刚出社会那会儿,许诺十分的茫然和无奈,尽管她拼命的打拼,依旧毫无起色,别说存款,就连自己的生活都成问题,总之那时候要不是靠着周怡的帮助,她是不会有今天的成就的。所以在许诺心里,周怡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 不过许诺并没有告诉她关于沈傅白的事,只是简单的向她交代了自己的哥哥现在在监狱里,自己得挣很多钱,买一套很大的房子,等哥哥出来,她要帮着他找媳妇,要是真找不到,他们兄妹二人就相依为命的共度余生。每次周怡听到这儿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是不管怎样,自己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她实现愿望。 许诺知道自己有些对不起周怡,这两年自己在演艺界里小有名气,可却逐渐的繁忙起来,两人总是聚少离多,就连当初周怡的婚礼,她也因为工作没能出席。所以在内心深处许诺总觉得自己是亏欠了周怡的。 至于周怡的老公,说实话,许诺只见过一次,是一个医生,儒雅,大气,有一双妙手回春的巧手,是个难得得好人,但就是有一点,大男子主义,不怎么喜欢周怡的工作,觉得女人家跑来跑去,每天抛头露面的不好,于是连带着也不喜欢许诺。 如今又有了小孩,这人对家庭的观念就更加强烈,不允许周怡不管孩子,所以许诺为了人家一小家的幸福,只得委婉拒绝周怡的提议。说是自己这次要去F市谈一个影视剧,自己一个人完全可以搞的定,让她留在家里好好照顾孩子,别为她担心。纵使周怡百般商量,许诺还是没有同意带她一起去。后来那人在电话里嘱咐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别又犯病了。 许诺只得一一应承。 挂完电话,她长吁一口气,其实她哪里是要去F市拍戏啊,不过是刚刚沈祈墨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说是要约她一起去F市演戏。反正换句话说也算是去拍戏,拍一场没有NG的现场版。 许诺简单的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就匆忙赶去机场,老远就看到那两人修长挺拔的身姿,站在VIP的候机室,十分的惹眼。 沈傅白看见许诺,并没感到意外,许诺心想大概他们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吧。 于是三人在那里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就直奔F市了。来接机的倒是让许诺有些意外,是穆诗言。 穆诗言今天穿着一件红色裹地长袄,衣领那里用苏绣刺了一个白/粉色的木兰花,点缀的十分别致,脚上踩着七寸高的鞋子,一把把头埋进沈傅白的怀里。 许诺和沈祈墨站在身后,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们,心道:这要不是有人,你们会不会更过分。 沈祈墨故意的伸手搂住许诺的腰肢,在许诺耳边轻轻呢喃道:“别说,这么一看倒真是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许诺不喜欢他过于轻浮的动作,但却没挣脱掉他的大手,只得没好气的说:“那要不你就成全人家。”果然是太岁头上动土,那人一把松开他的手,面露不悦的走了。 许诺在他身后给了个白眼,明明就是一头大灰狼,装什么慷慨和大度,然后头也不回的跟在他身后,只留那两个依旧拥抱在一起的人。 穆诗言是真的想念沈傅白了,这次出差两人将近有一个月没有见面,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忙,她也忙,总感觉有干不完的工作,想用力干好却总干不好,最后还得麻烦沈傅白过来帮她。这几年她一直和沈傅白待在一起,很少分开这么长时间,所以刚刚她一见到沈傅白就大脑短路,不顾场所的一头钻进他的怀里。 沈傅白待那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才终于缓缓推开怀里的温暖,低声说:“天这么冷,干嘛要来接机?”说完还不忘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围到穆诗言的脖子上。 穆诗言极为害羞的低着头,“就是想你了。”所以才来了。 沈傅白嗯了一声,然后拥着穆诗言的肩膀往刚刚消失的地方走了过去。 路上穆诗言看着他一沉不变的脸色,有些不确定的问:“傅白,你是不是生气了?” 她问的是这次的安排,本来应该只是沈傅白过来和F市的贝克街公司谈论最新的电商合同,这个工作最初由沈傅白先让她去着手接触,说是让她磨炼磨炼。前期他已经帮她找好资料和内容,由她去负责洽谈和协商。穆诗言刚刚着手工作,有很多东西确实不懂也不会,而她本人对这份工作又不太感兴趣,再加上本身脸皮又薄,跟对方洽谈起来总是不温不火的,最终还是觉得需要沈傅白自己出马,但没想到沈祈墨也要过来。她知道沈傅白和沈祈墨的关系一直不好,两人一起过来,难免会产生一些摩擦,再加上她一个女人,加在两个男人之间,似乎也很别捏,于是才提议让许诺一起过来,毕竟以后说不定就是一家人了。 可就在这句话说出去之后,她明显的觉察到那人在电话那边停顿了很久,才缓缓开口说,“你自己看着办吧。”听不出喜乐,也不知道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但最终她还是给沈祈墨打了电话问问看他的意思,那人倒是欣然同意。 等到四人到了早已预定好了的酒店,许诺借口自己身体不舒服,想要先休息,就不陪他们一起去。沈祈墨和沈傅白也没做勉强,毕竟是工作上的事,带个女人也不像样,所以就留下了穆诗言,做个伴。 其实许诺哪里是不舒服,只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午两人一起吃了个饭,然后又一起去逛了街。就个人来说,许诺不讨厌穆诗言的性格,她温柔,知性,大度,少了一般的名门望族里的孩子的傲慢,多了一份知性气质。 就拿现在来说,许诺和穆诗言正在F市里最有名的国际时装品牌旗舰店里购物,穆诗言就站在那里看许诺来回的折腾服务员,也不过多的评价,买完东西还主动说要帮许诺提着。 许诺...但终是没有拒绝她的建议,便把自己的东西一股脑的全丢给穆诗言,两手一空,竟然感觉很是不错,甚至是有点享受现在的状态。 但考虑到穆诗言毕竟也是名门望族,自己太过就不太好,于是在两人又逛了七八家店,许诺看着穆诗言满头大汗的时候,终于提议道要不咱两找个咖啡厅,喝杯咖啡,休息休息。 穆诗言在身后温柔的点了点头。两人很快在商场里找到了一家辛巴克,大包小包的进去了。 之后许诺叫了一杯摩卡黑咖啡,穆诗言则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许诺看着穆诗言额头上的小小汗珠,以及鬓角还湿润的碎发,有些心虚的说:“真是麻烦你了,诗言。” 穆诗言这个人本来就内向,更何况心里也想和许诺亲近,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到真觉得没什么。她用勺子搅了搅杯子里的咖啡,笑着摇头,“诺诺,你别这样说,我是真的觉得你挺好的,所以跟你在一起也挺开心的。” 许诺看着她发自内心的话,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又不好当面表现出来,于是她说:“我听沈祈墨说你刚回国没多久?” “嗯,刚刚回国三个月。” 许诺又问:“那你之前一直都在国外吗?” 穆诗言想了想回答道:“我之前和傅白一直待在德国,很少回国,后来傅白因为要接手家族里的生意,提前回来了,我就一直留在德国。”说到沈傅白,穆诗言有些不好意思的接着说:“其实这次我本来也不愿意回国的,只是傅白坚持一定要回国举行订婚仪式,我们才回来的。” 许诺看着她在灯光下显得更加细腻红晕一丝无瑕精致脸蛋,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说:“你和沈傅白认识多少年啊?” 穆诗言没有意识到许诺在问这句话的时候有短暂的迟疑,所以依旧没有心眼的答道:“我们两自小就认识了。” 许诺看着自己桌子上热气腾腾的咖啡,“一直谈了这么多年吗?” 穆诗言点了点头。 许诺吹了吹自己的咖啡,“他对你一直都很好吗?” 穆诗言抬头看了一眼许诺,许诺立即笑着解释,“你别多心,我这其实也是为自己打算,对比一下两兄弟,看看到底值不值得托付终身。”说完喝了一口咖啡,真苦,“你也知道,我们女人不比男人,嫁错了就得后悔一辈子。” 穆诗言见她把话说开,也就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想想也是,虽然自己和沈祈墨不熟,但是还是听说了一些关于他的传言,此人不但花心而且败家,是一个典型的花花公子,许诺有所担心也是正常,于是宽慰说:“其实祈墨哥还是挺好的,以前小的时候,他就一直挺照顾我的。” 许诺内心里轻笑了一声,果然弱者在任何人面前都是需要被同情的,适当的时候把自己放在弱者的角度,也挺不错。同时许诺也注意到穆诗言说的是照顾我而不是我们,于是点了点头,“我到不是怀疑他不好,我只是害怕他对每个人都好,这样我根本就不能发现自己的特殊之处。” 穆诗言见她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有些急了,“诺诺,真的,你要相信祈墨哥。” 许诺觉得戏演到这里就可以了,于是欣然的点了点头,“诗言,谢谢你。” 穆诗言笑着牵住她的手,“别这样,我说了我们是朋友嘛。” 不知怎么的,许诺就突然掉下了眼泪,是太过入戏,还是愧疚,她自己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接下来几章可有意思了,大家没事都收藏一下哦。 第11章 11 她们回酒店的时候,沈傅白正坐在酒店大厅、长腿交叠,舒适的看着报纸,看样子生意应该谈的不错。 穆诗言看了看许诺,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许诺伸手接过穆诗言手里自己的战利品,笑着朝她点点头,意思是你去吧,然后头也不回的踩着高跟鞋等电梯去了。 穆诗言则慢步走向了沈傅白。 电梯合上的那一瞬间,许诺看见沈傅白脸上浅浅的笑意,以及穆诗言一脸娇羞的模样。她提袋子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些,心道:这人啊就是有受虐倾向。回房间的时候,随手扔掉了手里的东西,正欲脱衣服时,突然被身后的咳嗽声吓一跳,以为房间里潜入什么坏人,可一转身才发现不仅是坏人,还是个不受待见的。只见沈祈墨长腿交叠,面色低沉的坐在客厅那边沙发上。许诺刚才开门时径直走到卧室,压根没注意客厅,这会才发现那人面前沏了一壶茶,看来已经坐了一会,像是专门等她一样。许诺就知道,他的生意谈崩了。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走向冰箱,拿了一瓶矿泉水,问:“要不要来一瓶,降降火。” 沈祈墨坐在沙发上瞥了她一眼,不耐烦的问道,“你的事情到底办得怎么样了?” “快了,不出两三天应该就差不多成了。”说完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沈祈墨听到这话,脸上的冷意才收敛了几分,他双腿一抬,从沙发上起身,“那样最好。”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外走。许诺看着那人快到门口,又不知死活的说了句,“你还是洗把脸在出去吧。”言外之意是脸别那么臭。 沈祈墨迈出去的脚步忽的就收住了,转头,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还在喝水的许诺。 连许诺都看出来了他脸色不好,也确实不好。 下午他和沈傅白一起去贝克街公司谈了个电商项目,此次和客户洽谈时公司准备了两个合作方案,他亲自去的目的就是为了知道客户对哪个方案更为满意,不难猜,这两个方案中,一个是他部门策划的,一份是沈傅白那边的。客户在看完他的方案时,反响平平,倒是看了沈傅白那边的方案时立马眼冒金光,激动不已,当即决定和沈氏合作加入这个项目。沈祈墨一见结果这样,顿时觉得火冒三丈。 具体原因还得说一说这沈氏集团的内部构架。 沈氏集团是一家上市公司,公司经营范围广泛,主要分为四大类,其中房地产、食品这两块是由沈祈墨负责,这两年虽然有受政策影响,但还是公司的主营收入产业;而医药和互联网这一块是由沈傅白负责,随着大环境的改变,效益虽不如前者,但势头正猛。为了促进公司的发展,提高公司的效益,在多个部门共同协助一下,公司新成立了一个电商部,按理说这个部门应该归沈傅白管控,但沈祈墨意识到传统的销售手段已经不能满足自己部门的需求和发展,于是也想从中分杯羹,所以跟沈正提出自己想要接手这一部门,沈正没同意也没拒绝,只说让他两一起干着。 最开始的时候这个项目是由他一人负责,但由于自己第一次经营互联网电商这一块,市场情况和产品定位都不是特别清楚,所以他部门提交的方案屡次都被董事部那边拒绝,说是太过急功利近,不太合适;而他又一直没拿出好的方案,公司那边就让沈傅白加入其中,谁知沈傅白只交了一个方案,那个策划便得到董事部那群人的同意,美曰其名说什么符合公司电商部这三年内发展方向。 沈祈墨有些不死心,他觉得董事会那帮人偏心,都是群年老昏花的废人,竟然看不上他的方案,于是他便找了沈正。沈正看了一眼两人的策划书,当时也没说话,只是说让他们两一起来F市,看客户怎么选择,他当时还以为父亲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让沈傅白死心,看来他是站在沈傅白的角度,让自己死心,怪难堪的。 当客户直接否定了他的策划书,别提心里有多愤怒,这才不顾一切的跑到许诺这边,让她抓紧进度。可是他却没想到许诺会打破两人之间互不越界的底线,所以此刻他不忘提醒的说了句:“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别逼着我出手。” 许诺哦了一声,便不再理他。 夜晚许诺睡的不是很好,尤其是到下半夜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于是便干脆起身,穿了件外套,直接出门了。可她没想到自己刚打开房门,就碰到沈傅白也正好开门出去。两人都是一怔,谁也没想到在这个时间点会遇到彼此。 许诺不想多说,现在自己嗓子里十分难受,如同粘痰卡在那里一样,呼吸不畅,她必须赶紧下楼买一包香烟,便直接取下房卡锁上门匆匆下去。 沈傅白看着她的背影,一声不响的跟在了她身后。 许诺去了好几个商店,都没有她想要的那一种牌子的烟。 中华她平常是不吸的,因为这烟没有她吸得那个牌子烈,但奈何情势所逼,只得拿它了。 卖烟的中年男人看着半夜三更许诺一个妙龄女子过来结账,不怀好意的多看了她几眼,最后找零钱的时候,竟然趁机摸了一把许诺的手。 许诺顿时一阵悚然,恶心之感扑面而来,便随手就把接过来的钞票,一把甩在那男人脸上,嘴里不甘示弱的骂着“变态。” 那人一看许诺一个女人,又是深更半夜,估计也没什么胆子和他闹,于是也骂了起来,“草,小婊砸,老子好心好意找你钱,你他妈有病吧?” “你妈才有病?你妈没病会生了你这么一个变态?” 男人怒急,从收银台里走出来,指着许诺鼻子,“你他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许诺吓了一跳,怎么说眼前的男人再不济也是一个男人,她有些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什么,但嘴上依旧不肯退让半分,“你妈没教你怎么说话吗?出口成粪的败类。” 男人是个大老粗,嘴上占不了赢,就想着动手,于是扬手威胁道:“你个死女人,有本事再说一遍。” 许诺看着他扬起的巴掌,正欲张口,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那人说:“你怎么还没买好?” 两人不约而同的往身后望去,沈傅白有些不耐烦的说:“让你帮我买个烟,动作怎么就那么慢,买好了就回家。” 这下两人都明白了,感情是一家人,那男人看见沈傅白腿长胳膊长的,身体看着伟岸魁梧,一看就是练过的,定不是个好欺负的主,于是刚才的怒气瞬间偃旗息鼓,便借此机会找个台阶,转身又走进收银台,不再和许诺计较。 不过许诺哪里是那种吃亏的人,只见她又转身走向收银台,对着那男人一字一句的说:“找...钱。”语气缓慢,却透着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绝。 那男人见超市里已经有一些客人纷纷扭头看向这边,怕影响生意,这才从收银台里又拿出了一塔零钱,匆匆的找给许诺。 许诺瞪了一会才从他手里接过零钱,转身,迈步走了出去。 沈傅白就站在超市门口,看着她款款走来,也没说话,许诺也懒得理他,两人一前一后的又往前走了几步,许诺就随手将刚刚找的零钱和烟一起扔进了垃圾箱。 沈傅白看着许诺眉头紧蹙,伸手习惯性的从怀里掏出一根烟,点燃,末了才问:“既然要扔,又为何要回来?” 许诺想都没想的回答,“是我的东西我当然要要啊。” 这话说完两人都是一愣,许诺怕他误会又补了句:“就算当成垃圾扔了,也比让小人糟蹋了好。” 沈傅白听她这么一说,突然就乐了,他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因为生气而红彤彤的小脸,“你这人还真是别扭。” 许诺扭过头,“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沈傅白吸了一口烟,确实不是第一天认识。 他还记得高三那年,许诺和李佳佳闹翻的那天,也是这样,不依不饶,说着犀利的话语,那是他第一次看见许诺发脾气,两人认识那么久,就连在公安局的时候,她都是那种平淡冷静的模样,而后在碧海云天她虽然窘迫,但依旧不害怕,所以那时候他自己都被这个平日里极为安静的女孩子吓了一跳。想起从前,沈傅白的心里难免一阵心烦,于是又用力的吸了一口烟。 他心里的想法,许诺自是不知道的。不过因为刚刚的那一个小插曲,许诺的烟瘾淡了不少,只是嗓子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堵得难受,许诺伸手,“给我一只烟。” 沈傅白又是一惊,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许诺就先他一步,抢走了他手里的烟,猛吸一口。 这烟是西丽,劲/猛味冲,沈傅白一度怀疑这会不会让许诺呛到,可是显然这担心是多余的,因为那人此刻只是微皱眉头,安静地站在那里,嘴里缓缓的吐着烟雾,刚刚的那一身戾气,瞬间减淡不少,整个人似乎都平静下来了。 沈傅白又从怀里掏出一根,夹在手指上,并没有点燃,像是不经意的问,“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和你分手后。”许诺又吸了一口。 沈傅白听到这个回答,一时竟然也不知道该接什么。其实那天在酒店的晚会上,他看着她大口大口的抽烟时的模样,就知道她抽烟有一段时间,要不然不会有那么大的烟瘾,可是今天听她亲口说出来,内心竟是这样的复杂。他有些不受控制的伸手拿掉了她手里的烟,“别吸太多,对身体不好。” 许诺没有理会他的关心,伸手欲要抢回他手里的烟,可奈何身高的差距,足足低了一头,没办法,只得恶语相击,“你不也知道它对身体不好,可不还是照样吸。” 沈傅白像愣了一会,又像是思索了一会,最后伸手将两根烟连同怀里的烟盒一起扔进一旁的垃圾箱,“那行,以后有机会我们一起戒烟。” 许诺看了一眼还在垃圾桶里冒烟的半截西丽,心里默默的骂了一句:有病。 之后便头也不回的往回走,沈傅白看着她那消瘦的身姿,依旧一声不吭的在后面跟着。 作者有话要说: 随缘吧,没人看的话就当写给自己的,yy一把的人生。几百年还活着,也证明你存在过。。。 第12章 12 第二天四人像是约好了似的,都是一大早起床,然后同一时间出门。 餐桌上,许诺才知道事实就是约好的,只是没人告诉她罢了。 原来昨天夜晚许诺不在的时候,穆诗言提出要一起去冬游,垂钓去,结果沈祈墨因为生气就故意没有告诉她,本想借机嘲笑她一番,可是他却不知道许诺从来就没有晚起的毛病,一到那个时间点,就会自然的醒过来,这是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 许诺一边挑着碗里的芹菜,一边心道沈祈墨这人真是睚眦必报,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加入他们的谈话中。 沈傅白看着她的心不在焉,有些故意的问:“许小姐不喜欢这个行程吗?” 许诺连头都不抬的就回了句,“没有。” 沈祈墨接话,“小诺最喜欢垂钓了,尤其是和我一起。”说完还不忘往许诺的碗里夹一颗青菜。 许诺点了点头,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才一口吃掉沈祈墨夹过来的青菜,眉头蹙起。 沈傅白看了看他们,便不再说话。 说是垂钓到不如说是度假,几人走的时候大包小包的,许诺低声问收拾后备箱的穆诗言,她虽一脸惊讶,但最终还是又跟她解释了一遍的行程,原来此次行程一共两天,第一天先驾车到地方,收整一番,如果时间来得急就当天去垂钓,第二天逛逛当地特色;如果时间来不及,就第二天再去垂钓,次日返回。 许诺这才知道,原来此次行程还有这一道事,她在心里面不禁又骂了沈祈墨几句,还别说这人某方面跟沈傅白还挺像,不愧是兄弟,都挺能憋的,可惜了那张性感的嘴巴,长在他们身上,真是浪费。 车上,许诺对沈祈墨说,“我不吃青菜。” 沈祈墨听后也没多大反应,只是随意的哦了一声,也不知道到底听没听进去。 几人驾车又行了几个小时,才到之前预定的地方,这是一间坐落在当地山里的一栋别墅,只见山里树木虽部分枯萎,但别墅周围却种了很多当季的蔬菜和花朵,可见主人对其之用心,乍眼一看,有些世外桃源的感觉, 别墅老板娘是当地人,热情的向他们介绍一切,说这里是什么大别山脉,常年水量充足,土地肥沃,空气清新,环境优美,非常适宜度假。尤其是不远处的一座湿地公园,这会正有南迁的天鹅路过,美不胜收。看完天鹅还可以去吃一下当地的特色小吃,像什么鹅块啊,大肠啊,咸鱼啊、腊肉啊,都是当地特色,其他地方吃不到... 老板娘好客的吧啦吧啦的说了一大堆,说的许诺直流口水,一想到上午漫漫的路程,连一口水都没喝过,就饿的不行,只能抬眼眨巴眨巴的望着沈祈墨,结果那人都不待搭理她,无奈只能又去看看穆诗言,而那人正含情脉脉的看向沈傅白。许诺内心一阵汗颜,只能又看看沈傅白,而那人目光恰好也转向了她。她倒也不觉心虚,只道:“各位,要不要吃点饭之后,再讨论去哪?” 这时候老板娘也顺势接道:“是啊,你们来了F市,真的可以好好品尝一下我们这边的特色小吃,完了之后再去看看天鹅。” 许诺快速点头附和,说:“沈大老板,觉得如何啊?”她没有点名,一时之间也没人知道她说的是哪位少爷。 空气静止了几秒钟之后,倒是沈傅白先开口,“那就先去吃饭吧。” 许诺心想,这次终于说了句人话。 四人去了老板娘推荐的一家当地菜馆,因为已经过了饭点,菜馆里面的客人零星几桌,倒是难得的安静,许诺很是喜欢这里。 点餐的时候,那两兄弟这次倒是难得的心有灵犀的一致让女士优先。穆诗言因为对吃的没啥主见,便让许诺去点,许诺心想:你就随便点些能吃不就行了。但手上还是接过菜单,没再推脱。 看了看菜单,先点了些当地特色,什么鹅块啊,大肠啊...之后便看哪些名字新颖就点哪些,比如红日当头、连汤肉片、不翻汤啥的,刷刷的点了八热两凉和一汤。待所有饭菜上齐之后,许诺才发现点的有些多,四个人根本吃不完,怪浪费的,但转眼又想也不是自己结账,就无所谓的开吃起来。 吃完饭,许诺想去看天鹅,便建议大家一起去。 穆诗言也是第一次来F市,对于这边新颖的地方也很感兴趣,便期待地看向沈傅白,那人没说什么,便表示同意。 四人便按照老板娘说的话,沿着饭店的路直走然后左拐,最后再右拐,就到了F市湿地公园,这个湿地公园占地面积一千余亩,是F市4A极景区,每年10月到次年3月分都会作为南迁的天鹅的落脚地之一,现在正逢季节,来看天鹅的人不少,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来,许诺便拿出帽子和口罩把自己遮掩起来。 沈祈墨见她这样子,不觉好笑,调侃道:“许大明星,你好歹也是现在的当红小花,挡这么紧人家还以为你不能见人呢!” 许诺随口接道,“不能见别人,又不是不能见你。”说出来却发现言语里有几分暧昧。 沈祈墨听后便哈哈大笑起来,一扫昨日的阴霾,又说:“讲真,你露出脸来,说不定还帮这里做了一个免费宣传。” 许诺白了他一眼,摆摆手,不愿再多说,被媒体拍到她跟异性同游,不免又得登上八卦头条,闹得沸沸扬扬,周怡知道肯定得骂死她,想到这赶紧又把围巾围严实了。 几人顺着楼梯一路向下 ,走入景区,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片成群结队黑白相间的天鹅,在湖里游来游去。只见那一只只洁白的天鹅,羽毛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阵阵亮光,在碧绿的湖面上竟如同翡翠白玉一样,甚是好看。许诺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天鹅,不禁觉得很开心,便转身对身边的人说:“哇,好漂亮。” 谁知一转身才发现站在自己的旁边的人正是沈傅白,沈傅白的左边是穆诗言,而沈祈墨则在自己的右边,四目对视,许诺竟生出一些偷/情的感觉,便立马转过身去,不再看他却听那人道:“这天鹅啊,一辈子只会找一个伴侣,如果伴侣不慎去世,不多久便也追随而去。” 许诺一听,心道:天鹅都知道一生一佳人,不知比人类忠诚多少。 逛完湿地公园,四个人又就近找了一个小山坡,溜达了一圈,便返回别墅。夜晚大家都闲着没事,沈祈墨便提议搓麻将。 说实话对于麻将,许诺真的是一窍不通,以前周怡也曾带她玩了几局,可奈何没兴趣,又不肯钻研,水平一直都是那样,没什么进步。所以她小声的问一旁的穆诗言,“诗言,你也会玩啊?” “以前在德国的时候,傅白教过我。”穆诗言说完看到她紧皱的眉头,心里便了然,于是安慰道,“诺诺,你放心,我们会让着你的。” 其实穆诗言这话本是好意,可听到许诺的耳里,竟有一种炫耀的意思,于是她死鸭子嘴硬道:“别,你们不用让我,这东西我打娘胎里就会。” 话刚说完,在场的人都笑了,除了她自己。 许诺... 为了防止作弊,今晚对局里沈傅白和穆诗言坐对门,沈祈墨和许诺坐对门,好巧不巧的是,沈傅白坐在许诺的上家。 麻将这个东西,对于许诺来说,自然是摸到什么,然后随便插在牌里,换一张牌继续打,装装样子而已嘛,总之她对输赢没什么概念。 不知道是不是许诺小人之心,几圈下来,总之许诺没有吃到一对对子,还动不动就打出沈傅白想要的牌,结果可想而知,自己一直输,连带着其余的两个人也一直输。 许诺极其的不好意思,这两年虽然脸皮练厚了一些,但那也是针对特定的人、特定的事,对于正常的人,她还是有些不忍心,最后干脆不玩了。 这下沈祈墨可不干,好不容易找了个四个人相处的机会,不创造出什么意外,真是浪费他的一番苦心,于是他又提议一起打扑克。 许诺是真的不想玩,可是奈何沈祈墨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色,她再怎么不想玩也不会在这样的情形下抹了他的面子,只得欣然同意。 于是四个人收拾好桌子,又叫了一副扑克。玩的是跑得快,就是四人谁先把手里的牌打完,谁就赢,谁最后出完谁就输,赢的人可以问输的人一个问题,输的人必须如实回答,输的最多的人明天负责收拾房间以及垂钓工具的准备。 许诺对打牌这个东西没啥天赋,也不太感兴趣,所以手气自然不行。 第一把,沈傅白一把顺子,三个二,刷刷刷跑完,其余两人也在相互对顺中,排名不相上下的先后出完,留下一手牌的许诺,这一把沈傅白赢,许诺输。沈傅白问的直接:“最近有没有跟人进行房事?” 许诺又囧又迫,心道:这人有病,在这样的情况下问自己这个问题,不是明显让自己难堪吗?但碍于玩游戏的真实性,许诺窘迫的摇摇头,却见他似笑非笑的扯扯嘴角。 鉴于第一把沈傅白问题的犀利性,第二把许诺不敢随便出牌了,只能仔细研究手里的牌,尽量让自己多出点,但这一把依旧是沈傅白赢。看着他把牌输完,许诺有些着急,可这一把好像来了运气,自己并没有输,输的人是穆诗言,许诺暗暗松口气。这一把沈傅白问:“诗言,有没有骗过我?” 穆诗言身体微愣,但随即摇摇头。 第三把沈祈墨赢,许诺输。沈祈墨问她:“是否心里还爱着以前的那个人?” 许诺...她感觉到这个游戏对自己不利,而且问问题的人似乎也都对自己不善,她顿了顿随即摇摇头,算是回答了那个问题。 第四把又是沈祈墨赢,许诺输,他问:“对于第一次的感觉?” 许诺...内心不知把他骂了多少次,这问题问的如此变态犀利,她不禁抬头看了沈傅白一眼,然后似又想起什么,坚决道:“祈墨,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想先去休息了。” 沈祈墨本意也没想让她回答,只是想刺激一下身旁的人罢了,便没有过多的纠结于这个问题。 于是局散人散。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啥爱好,就是爱打个麻将,偶尔和朋友打打扑克,便来了这么一段,哈哈。4号白天不更,5号更。 第13章 13 第二天四人先后出门前往垂钓地方,许诺更加的兴致恹恹,她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小时候家里穷,爸妈又很早过世,只剩自己和哥哥两人相依为命,温饱都是个问题,哪来什么闲情逸致把时间花费在这种事上。后来哥哥又出事了,自己只能一个人养活自己,更没有时间去娱乐,等到后来有钱了,又没有时间,有时间的时候,宁愿窝在家里睡觉,也不愿出去。这两年她越来越觉得她这个人即怕冷,又爱静,活的越来越像个孤家寡人。 今天的阳光格外的好,夹带着的阵阵微风,也十分温暖,让人心旷神怡。许诺和穆诗言拿着竹篓在后面缓慢的行走,而那两个人就像是约好的似的暗自的较量着步伐的快慢,谁也不肯让着谁,很快就不见身影。 许诺见那两人跟小孩子似的暗自较量,不禁笑出了声。 穆诗言被她的笑吸引,“诺诺,笑什么?” 许诺微囧,连忙摇头,“没,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天天气很适合垂钓。” 穆诗言同意的点点头,“这倒是,听说这是今年来F市里最好的天气了,去年一直下雪,整个下了一个年里,一点阳光都没有。” 这些事许诺向来不怎么关心,也没什么兴趣,就没有继续再交涉这个话题。 穆诗言却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就说了一句让许诺极为震惊的话,她说,“诺诺,我听说你和傅白以前是同学。” 许诺吓的脚下一阵踉跄,差点把手里的竹篓掉到地上,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问:“谁告诉你的?”声音不自觉的警惕起来。 穆诗言一愣小声的回答,“祈墨哥。” 许诺就知道这话不用猜也是沈祈墨那个小人说的,亏她刚刚还觉得他幼稚行为有些好笑,现在想来,好笑的是自己。她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索性一下子放下手里的竹篓蹲坐了下来,“诗言,我好累,我们坐下来休息休息。” 穆诗言笑了笑,也屈身蹲了下来,却没有像许诺一样坐在草地上。 许诺看了看她,“我和他确实是同学,不过只是短短的大半年而已,没什么的。” 穆诗言一下子就明白了许诺刚刚的震惊是怎么回事了,于是赶紧解释道,“诺诺,你别误会,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傅白高三那年回国我是知道的,我就是,就是想知道他那一年发生了什么,没别的意思。” 许诺心道:看来沈祈墨只是告诉了她一点点皮毛,好借她的口来提醒自己,让她时刻的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及两人的合作,不忘初衷。 许诺伸手捋了捋耳边的发髻,淡淡道,“在那个年纪,像沈傅白那样长得帅又有魅力的男生,无外乎有一些追求者和爱慕者罢了,还能有什么事?” 穆诗言欲言又止,“可是……” 许诺也不催促,坐在那里看着远处早已消失的身影的方向,静静地等着穆诗言的下文。 “可是我总是觉得那一年里,傅白像是发生了什么,整个人都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 穆诗言的这一句话,还是让许诺有些意外,不过意外的并不是话的本身,而是穆诗言对沈傅白的爱意,那是比自己更加浓烈,更加纯洁的爱。许诺认真的想了想,紧了紧手里的竹篓,才道,“我只知道沈傅白那一年好像和一个女生谈了一场不到三个月的恋爱。” 可想而知,接下来的一整天穆诗言整个人都魂不守舍。 两人到达湖边的时候,沈傅白和沈祈墨已经弄好一切,并排坐在那里,手里拿着鱼竿,身子矗立在那里,认真的垂钓起来,见那两人过来也没过多的言语。 许诺和穆诗言放下竹篓,从袋子里掏出便携带座椅,静静的坐在了他们身边。 四人静静坐在那里,微风缓缓吹来,岸边的柳树虽还未完全发芽,但垂下来的枝条依旧缓慢晃荡,阳光打在他们的身上,散发出阵阵温暖,场面难得的温馨。 钓鱼的过程对某些人来说是一种享受;可是对于某些心里受到震撼的人来说,自然是一种煎熬,就拿现在的穆诗言来说。只见她坐在沈傅白面前,头微沉,一句话都不说,许诺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觉得此刻的她肯定有很多想要问的话,但终是什么都没有问。 许诺无聊的坐在那里,时不时的哈哈腰,扭扭头,看看穆诗言,又看看沈祈墨,最后又移到沈傅白的脸上,内心一阵复杂。尤其是在和穆诗言四目相对的那瞬间,许诺立马低下头去,不在看她,因为她在后悔,如果说之前她不明白沈祈墨带她来F市到底是什么目的,那么在穆诗言开口问她沈傅白那一段过去的往事时,她就知道沈祈墨带她来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她明知道那是沈祈墨给自己下的一个套,只要她承认自己和沈傅白是同学,透出他谈恋爱的事情,那么就在他二人之间种下矛盾的种子,只待完全爆发,一切都可以按照他的计划行走。其实她刚刚也想过要放弃,可是看到穆诗言那种关心和迫切的神情,她知道是妒忌和痛恨让自己彻底迷失了方向,才失口就说了那番话,这和她的计划完全不一样。 沈傅白像是也发现了穆诗言的不正常,于是伸手摸了摸穆诗言的额头,“不舒服吗?”然后又对着自己的额头,温度似乎是一样的,应该没有发烧。 穆诗言看着他关心的神情,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得点点头,“是有点不舒服,想回酒店休息一下。” 沈傅白放下手里的鱼竿,又脱掉了自己的袄子,搭在了穆诗言肩膀上,“那好,我送你回去。” 说完就扶起坐在身旁的穆诗言。 待两人身影消失的不见踪迹的时候,许诺依旧出神的看着那个方向。 沈祈墨在她耳边轻喃道:“人都走了,在看也没什么用?” 许诺有些不悦的看向他:“你不是说这件事由我自己一个人办吗?” 沈祈墨笑笑,“可是你不是一直没有办成功吗?看我就那么一句话,就帮了你那么大的忙,你应该谢谢我。” “你…..”许诺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是沈祈墨说的对,自己就是心甘情愿的掉进他的陷阱里,不带一丝犹豫的,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说他虚伪呢。 沈祈墨看着水里不停的摇荡的鱼浮,最后一把拉起鱼竿,是一条不算太大的鲫鱼,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许诺说:“既然鱼儿已经上钩,那么不管水里的鱼儿是大是小,垂钓的人都应该收竿,没有人会舍弃这已经成功的一竿。”说完又从鱼嘴里掏出鱼钩,放进水里的竹篓里,弯腰,洗手,走人。动作一气呵成,优雅自然。 春日里的湖面格外的安静,前来垂钓的人并不是特别多,也不少,零零碎碎,有的欢喜而来,满载而归;有的欣然前来,坐在那里,极为专注;也有小孩在湖边不停的嬉闹,玩耍,样子极为开心,舒适;甚至有慕名而来的情侣在湖边搭起了帐篷,十分安逸。许诺看着这里的一切,每个人都走在自己的节奏里,或快或慢,唯有自己,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节奏才是适合自己的。她缓缓起身向前面走了两步,伸手从水里的竹篓里拿起沈祈墨刚刚钓上来的那条鱼,扔到了湖里。 一旁的小女孩看见许诺把鱼放生了,有些不解的问着自己的爸爸,“爸爸,爸爸,你看那边的姐姐干嘛又把钓上来的鱼儿放进湖里?” 那中年男人看了一眼许诺,又回头看着自家的孩子,宠爱的摸摸她的头,“丫头,可能是那姐姐心地善良,不想迫害那条无辜的生命,又或者是鱼儿还没有达到姐姐的期想值,所以就放了。” 小女孩听后似懂非懂的拍起手来,然后又对着自己的爸爸说:“那爸爸我们也学姐姐一样,把鱼儿放进湖里,好不好。” 男人笑着捏捏女儿的红扑扑的小脸,连口答应。 沈傅白过来收竿的时候,许诺正坐在竹椅上,安静的看着湖面上一沉一浮的浮漂,也没什么动作。沈傅白从那边搬过自己的椅子,坐在了她的身边,陪她一起看向湖里的浮漂。 这湖说来有趣,样子也极为有趣,湖面大而宽,一眼看不到头,要不是大家都知道湖里的水是死水,大家都会生出一种海的错觉。假使从高空中俯瞰这湖,便发现湖轮廓像一只大大的乌龟。 大约沉默了一会,许诺才缓缓的开口,“你知道这湖叫什么名字吗?” 沈傅白看着她安静的脸,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更加的白皙,细腻,有些出神。 许诺接着说:“它叫白龟湖。”许诺伸手指了指湖对面的小岛,“听说这湖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归期。相传在民国的时候,有一个叫做归期的女孩,丈夫出征,女孩每天都站在这里等着他凯旋而归,可最后却等到他和别人好了的消息,于是一头投进这湖里,死后三天三夜尸体才终于漂浮水面。据当时的人说,她死的时候,手里握着一个玩具人,上面扎满了针,还贴了一个纸条,生死永不相见。后来经常有一些失恋的男女来这里祭拜她,祭拜自己逝去的爱情,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经久不衰的失恋圣地,于是后人为了纪念她对爱情的忠贞,就把这湖叫做归期。” 微风缓缓拂起许诺的头发,零碎的头发不停的摇摆,她像似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人物,只能供人远远的观赏,沈傅白看的出神。 第14章 14 许诺笑了笑,接着说:“你不觉得讽刺吗,叫做归期,却从未有过归期。”说完转头看向了沈傅白。 沈傅白也正在看着她,四目对视一瞬间,许诺觉得他似乎是有一丝迟疑之后才缓缓道:“不过是后人凭借一些野史杜撰而来的,被贴上了这样的标签,讽刺与否都无法考究。” 许诺听完撇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只见他依旧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她,却不再吱声,许诺自觉没趣,起身,收拾鱼竿,不在搭理他。 沈傅白看着她不够娴熟的动作,好办天才说了句:“或许那男人有不得已的苦衷。” 许诺唔了一声,像是没听清他说的话,依旧不停地倒腾手里的鱼竿,结果倒腾了半天,还是没能把鱼竿收好,她看着沈傅白似笑非笑的脸,有些窘迫,最后直接把手里的鱼竿扔给了他。 沈傅白接过鱼竿,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两人很快收拾好岸上的渔具,打算离开。可没想到的是,人突然少一半,东西有些多,俩个人根本拿不完。尽管沈傅白已经拿起了一大部分东西,但许诺左手提着两个竹篓,右手还搬着一把椅子,走起路来还挺费力。她看着那人在前面大步向前的走着,似乎不费一点力,而自己则在后面累死累活的的,突然就来了脾气,随手扔下竹篓,干脆直接放下手里的椅子,坐了下来。这是这两年来周怡宠的,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周怡总是让着她,帮着她,久而久之,只要是信得过的人,她都不合时宜发个小脾气。 沈傅白在前面走了一段,突然觉得身后没有脚步声,便转身向后看去,却见那人正坐在后面,直勾勾的盯着他看,脸上不免有些抱怨之气,看着她这难得的小孩子脾气,有些无奈的笑着说,“你跟竹篓置什么气啊!” 许诺白了他一眼心说不跟它置气跟你置气啊。可转眼一想,也确实应该和他置气,谁让他对象提出什么钓鱼的建议,还提前率先离场,这大冷天的,让自己跟他一起收拾烂摊子。 沈傅白难得好脾气的哄着她说:“要不你在坚持坚持,一会儿就到了。” 许诺不领情,“你先走,也别管我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沈傅白声音里尽显无奈。 许诺看着他,“谁拿来的谁拿回去。”说完便起身只拿起自己来时拿来的竹篓,头也不走的离开。 沈傅白看着剩下的东西,微微勾起唇角,摇摇头便俯身捡起剩下的东西,跟了过去。 ... 晚上,几人吃了个满汉全鱼宴,什么清蒸的、红烧的、油焖的、烤的、爆炒的...这都要归功于某人钓鱼时太投入,许诺心想,要不是穆诗言不舒服,那人是不是得把人家鱼塘里的鱼钓完啊。 吃饭的时候,沈祈墨不知从哪抱出来几箱啤酒,说要玩骰子,谁输了谁就得喝一杯啤酒。 许诺一想到昨天晚上的打牌,瞬间觉得情况不妙,自己牌技不行就算了,运气一直也差的很,她立马摇头说:“不行啊,我不会。” 但奈何她的拒绝在沈祈墨面前是没有任何用的,“没事,不会我可以教你啊!” 许诺心道:你们教我我也得学得会啊!嘴上说:“要不你们几个玩,我在旁边给你们倒个酒。”说完眼睛冒光的看向沈祈墨,但似乎没任何卵用,那人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必须玩。 许诺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沈祈墨不同意的话,别人也不会说什么。因为沈傅白跟沈祈墨一直在私下较劲,自然不会参与他的决定来帮她;穆诗言的话,这会还是有些神不在焉,大概真的被自己上午所说的话震惊到了。 于是四人便开始了第一轮的骰子。 游戏是这样玩的,每个人面前有一副骰子,里有两对骰子,每人在置完骰子之后只能自己查看点数,然后开口猜一共有几个骰子的点数是一样的,其中一点是万能的,可以搭配任何数字使用,后面说的人的数字只能比前面的大,比如许诺这一把叫了两个六点,一个四点一个一点,她可以说三个六点,后面的人只能说四个六点或者五个二点或其他,总之玩家在心里自行估算,觉得答案和自己的差不多,就可以去和上一位叫开。然后所有人都打开,查看所有的点数和叫开的两人谁更接近,答案最为接近的人胜。 他们围着桌子四面而坐,其中沈祈墨和沈傅白坐对门。 第一把沈祈墨先叫,他道:“5个3。”许诺看了看自己的点位,心虚的叫了5个5,”她手里只有1个五点和1个1点。 沈傅白在她身后跟了个6个5,许诺额头一阵黑线。 穆诗言道:“7个3。” 竟然没开? 沈祈墨看了看手里的骰子,笑着接着道:“8个3。” 许诺...认真思索一番道:“8个5。” 身旁的沈傅白,看了一眼许诺,似笑非笑道:“9个5,我跟你开。” 许诺...心道你就不能等等让你家诗言跟你开。 所有人都接开了骰子,许诺是5-1-2-2,沈傅白是5-5-1-1,穆诗言是3-3-1-5,沈祈墨是3-3-1-4. 结果可想而知,许诺白了一眼沈傅白,愤愤的喝完一杯啤酒。 第二把,许诺作为输家,享有先叫权,于是她道:“3个2。” 沈傅白道:“4个2。” 穆诗言道:“5个2。” 沈祈墨则把骰子加到“7个2。” 许诺心道:你们加那么大,我都没法叫了,奈何手里的牌就这样,只能硬着头皮道:“8个2。” 沈祈墨眼神扫了她一眼,诱惑着问:“开不开。” 许诺心想,开还是开呢,好纠结,后来索性摇摇头不开,等下一家。 结果沈傅白叫了:“8个4。”又跟她开了。 许诺...能不能不要老跟我开。 这一把许诺2-2-1-4,沈傅白3-4-4-5,穆诗言2-3-5-1,沈祈墨1-1-3-4. 许诺深感无力,自己真的是游戏黑洞,无奈仰头又是一大杯。 第三把,穆诗言跟沈傅白开,沈傅白输。第四把许诺跟沈祈墨开,许诺输。 整个饭局下来,许诺被开是输,主动叫开也是输,内心深感无力。几瓶啤酒下肚,她又撑又晕。最后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只能求饶,却不知是否因为喝多了,话是对着沈傅白说的。 后来真是喝多了,她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房间的,怎么睡下的,只记得迷迷糊糊,有人把她送回房间,似乎还摸了摸她的额头,轻声说了句什么。 第二天醒来之后,头痛欲裂,唇干舌燥的。许诺下客厅倒了杯水喝,用于缓解宿醉的口干之感。刚喝完,那人就从房间里出来,见她在客厅也略微吃惊。 许诺早上醒来觉得自己浑身酒气,十分难受,便洗个了澡,不过由于衣服并没有带很多,只能拿出压箱底的那件睡衣,这是一件深V的冰丝吊带长裙睡衣,将女性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她见沈傅白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看,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打了声招呼:“早啊。” 沈傅白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迈开长腿,向她这个方向走了过来,边走边说:“早,早饭在那边,你赶紧吃吧。” 许诺疑问的嗯了一声,“不等他们了吗?” 却听他道:“是的,他们两公司有事,已经提前回去了。”原来那两人一早就离开F市返回S市了,许诺很是吃惊。 沈祈墨来无踪去无影的,也不奇怪,但穆诗言也走了,这就奇怪了,她心道:不应该啊,以穆诗言那么爱穆沈傅白,竟然没有留在他身边,搞不懂,搞不懂,想想头就疼,她用力的摇摇头。结果沈傅白又开口问:“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吧?” 许诺...“没收拾,要走了吗?” 沈傅白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两眼,看的许诺觉得自己此刻跟没穿衣服似的,嘴里也不自觉结巴起来:“好...好吧。”然后又咕噜咕噜喝了两口水道“你等我五分钟,我去收拾下。”说完欲上楼。 结果那人在身后低声说了句:“不着急,你先吃饭吧。” 话是这样说,不过许诺看刚才她喝水的时候那人一直在看手表,更何况,穆诗言和沈祈墨匆匆赶回去,肯定是公司有了不小的事,还是不敢耽搁,立马摇摇头说:“我先收拾行李,弄好再吃。”便匆忙上楼两下把行李收拾好,正欲提下楼,那人便出现在门口,欲接过了她的行李。 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许诺就伸手把行李箱递了过去。 谁知他接行李的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碰到了她提行李的手,他的手还是如同七年前那样,虽大,却凉的不行,透露出一种熟悉的感觉。 许诺快速的抽回自己的手,转身,率先走下楼去,慌慌张张的吃了几口早餐,便匆忙上车了。 来得时候坐的是沈祈墨的车,虽然两人一路没有特别多的言语,但好在许诺是放松的,不像现在这样,坐在沈傅白的副驾驶上,两人一言不发,她竟然有些许慌张,她想大概是她也知道穆诗言提前离场,说不定就和自己昨日的那些不该说的言语有一定的关系。这样一想就更加心虚,竟然生出了一身虚汗。 沈傅白见她额头是细细的汗珠,便问:“很热吗?” “啊?”不一会又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便立马摇头:“不热啊。” 沈傅白哦了一声,便又不吭声,却打开了天窗,让车内的空气流通起来。 许诺试着把话题引向走了的那两人,问:“诗言公司怎么了?” 沈傅白眉毛微蹙,似想到什么,转头看向了她,像是想把她看清,但末了终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说:“没事,她能解决好。” 四目对视的那一瞬间,许诺更加心虚,便不敢再这个话题里继续,索性闭上眼睛,佯装睡觉。 一路再无言语。 作者有话要说: 到目前为止,《池中物》全文已经写了三分之二,第一卷 回首已不再少年和第二卷一叶知秋不是秋已经全部完成,第三卷也正式拉开帷幕,其中第一卷主要写两人重逢,第二卷则是回忆少年时期的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第三卷则是终章,反正每个角色都有自己的想法和算计,都不简单,也不知道这个故事最后能否成为一个好故事,但想写一个善恶有报的故事 第15章 15 回到S市以后,许诺就和沈傅白分开了,之后就进入了忙碌的工作中。 周怡为许诺又接了一部戏,是一部叫做《殇宫》的宫斗戏,主要讲述女主角如何从一个小宫女变成皇太后的后宫励志剧。 周怡当时在她家里,有些抱歉又有些讨好的说:“诺诺啊,其实我也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女人戏,但没办法,人导演给的片酬高,所以我就先斩后奏的帮你签约了。” 许诺看着她那张无辜的脸,以及怀里孩子那张稚嫩的脸,也就没了脾气,点头答应,便一阵忙碌。 这期间她偶尔和沈祈墨联系一下,却得到了一些关于沈傅白的消息,比如说,沈傅白和穆诗言的婚期推到年底了。对于这个消息许诺意外又不意外,意外的是,这两人的延婚是不是真的是因为她在F市说的那番话,不意外的是就算没有当初她的那句话,她相信沈祈墨也有办法,让他们两的婚期延后,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再之后,许诺也没有接到过沈祈墨的电话,他似乎也从她的世界消失,只是偶尔从周怡带过来的八卦了解了一下那人的动态,比如说他和沈傅白两竞争到了白热化阶,沈傅白抓住了他万花丛中的一些风流史;比如说他的历任女友中有人前段时间自杀了,在s市里闹得沸沸扬扬,沈祈墨因为这些事忙的不可开交,许诺这才想明白为什么那天他会匆匆赶回去。 等到为期两个月的拍摄接近尾声的时候,许诺突然在片场看见了一个不速之客。沈傅白穿着一身灰色的休闲服,之前半头的碎发被剪的更短了,直接能看到发根,映衬的他的轮廓更为深邃,鼻梁更加挺拔,人也显得干脆利落。就是那挂在脸上的表情,依旧波澜不惊、漫不经心。 因为这是拍摄的最后一场,许诺只得认真的完美工作,也没有时间算计他来这里的目的。这是她的职业操守,在其位谋其职,不管怎样,这份工作带给了她不错的荣誉,以及丰厚的收益,她应当珍惜和感恩。她这个人比任何人都知道懂得适当的时候抓住时机,运筹帷幄。 这场戏拍的是一个特写:当初小宫女在成为妃子之前,做了一件错事,她为了爱情选择选择了站在男主角这边,放弃敌对那边的好姐妹;女主角伤心的流下了眼泪,一边抱歉的转身离去,一边又欣喜畅想着自己的未来。结果多年过后,好朋友不仅没有死去,还变成了男主的红颜,出现在了宫中,女主看见后一边震惊,一边后悔,还有一些怨恨和嫉妒。 总之感情非常复杂,许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表现出来了没,只知道导演不停的喊卡卡卡,然后她就在太阳下,不停的哭,不停的笑。某一时刻,连她自己都觉得快要被逼疯了。 导演是圈内有名的导演,脾气大,要求高,贼挑剔。从来不用一些闹情绪,耍大牌的演员演员,更不会用一些只有流量没有演技的娱乐演员。之所以找许诺合作,还是觉得这姑娘长相耐看,为人也低调,价格也合适,关键演技还是不错的,而且这段时间的合作,为人也兢兢业业、态度谦卑的,他还是颇为赞许的。所以对于最后一场的特写,虽然许诺有些情绪表现的并不是十分的到位,但导演依旧极为耐心的引导着:“许诺,想象着,你现在就是女主角,你当时正在经受一场生痛不欲生的分手,你男朋友对你说着一些绝情的话,你那个时候的表情……” 导演铿锵有力的声音就像是一条索引,控制着许诺的大脑,让她不自觉的跟着他的话走,然后回忆起当年和沈傅白分手的那一幕,那天,是高考的前一天,自两人上次分别才不到一天的时间,许诺却觉得过了半个世界一样长,她在家整整等了他一个夜晚,他依旧没有回来,没办法,考试再即,许诺只能独自一人前往考点熟悉考场。那天出门的时候,下了滂沱大雨,许诺没有想到出来时在那淋漓的大雨里,看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她伸手替他遮挡着雨水,而他却张口要说分手,只因为自己不够强。 她那时候被沈傅白的话吓坏了,她觉得沈傅白一定是在和她开玩笑,不然前一天两人还是好好的,他还让她高考正常发挥就好,不要过于紧张,可仅仅短短几个小时,他就跟变个人似的对她说分手,还说他从来不爱她,这样的话是她完全不能接受的。 她等了那么久,等来的是沈傅白说分手的消息,多么讽刺啊。她想当时她的心情,应该比此刻女主角更为伤心吧。 导演又接着说:“许诺,时隔多年,你又重新遇见了那个抛弃你的男朋友,他牵着现任的女朋友,在你面前出现,而你只能够在远处远远的观望着他们……” 许诺在导演的带引下,终于完美的杀青了,然后现场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许诺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做到了。她不自觉的看向坐在太阳伞下的沈傅白,阳光,红伞,灰衣,形成了一副好看的山水画,而画中人像是能洞悉她此刻的想法,正款款向她走来。 或许是阳光太过温暖,或许是场景太过迷人,许诺被他的身影深深的吸引住了,半天都没有任何反应。最后是一旁的周怡,在她身后使劲的拍了一把,她才有所反应,那人已经站在她面前,朝她伸手。 周怡见许诺依旧没什么反应,立马接话:“沈总不要见怪,诺诺刚刚演完一场戏,估计太入戏了,一时还没出戏,对不对,诺诺?” 许诺看着她不停的眨着眼睛,又一直的呵呵傻笑,神智才总算恢复一二,连忙伸手握住了沈傅白的手,“沈少说的是。” 沈傅白看着她还有些红润的眼眶,低沉道:“许小姐是真的受累了,看来是沈某唐突了,来的不是时候。” 许诺问:“你来干什么?”声音里满是戒备。 k达既然有他们公司的股份,那他自然就是投资人,来现场看看,怎么也不过分。 周怡见许诺答非所问,就知道那人又跑神了,于是赶紧接话,“沈总说笑,我们家诺诺虽然忙,但是沈总的邀请,诺诺一定会去的,是不是啊,诺诺?” 许诺这才后知后觉半蒙半猜的推测,那人是想邀请她出席什么活动。她有些不悦的看了周怡一眼,但想想,也是为了她好,于是恢复了脸色,笑着说:“一一说的是,沈少想去哪,我都陪。” 这话一出口,周怡愣是半天没有反应,饶是和许诺这么熟,但她向来说话严谨,为人低调,不像是会说出这种磨轮两可、暧昧不清的言语的人,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倒是沈傅白毫不介意她话里的暧昧,依旧沉着脸,“那好,要是许小姐不嫌弃的话,就坐我的车,一起出去吃顿饭。” 许诺把手里的手帕递给了周怡,“那行,沈少等我一会,我去换套衣服。” 这几天天气明显转暖,厚重的棉衣早已被压在箱底,许诺只穿了一件白色风衣,一条浅蓝色牛仔裤,外加一个黑色高领的衬衣,看起来竟显得像个大学生似的。 沈傅白看着她那张还未退去厚重妆容的脸,片刻失神。不过很快他就又恢复了以往的理智,因为今天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谈。 今天替沈傅白开车的是池兆骁,那人一席嘻哈装,外加一个大大墨镜,看不清脸,许诺不认识,也就没太在意。 车子停在了一家日本料理门口,沈傅白让池兆骁在车里等他,自己则和许诺一起进去了。 池兆骁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好看的眉头拧成川字,心里咒骂沈傅白这个见色忘友的东西,今天一大早就打电话让他过来当司机,自己当然不情愿,可是那人又威胁到要是不来自己就把他昔日里的那些烂桃花都告诉仵婧,他哪敢不来,仵婧那丫头平日里风风火火,要是真是知道他那些成芝麻烂谷子,还不把他活剥了。 等到他到了的时候才知道感情这人让自己当免费的司机是因为手腕受伤了,打了一层石膏,不能开车,问他是怎么回事,又打死不肯开口,整天就是一闷葫芦。 其实池兆骁也不难猜测出他到底发生什么了,前两天听仵婧说,沈傅白和沈祈墨在总裁办公室里发了一顿脾气,两人吵的不可开交,甚至还动起手来,沈祈墨脸上红紫了好大一块,吓的她几天都不敢出入总裁办公室的大门。还不停的在自己面前抱怨两总裁脾气都一样,都阴晴不定,难怪平日里关系不好。 池兆骁听后,立马哈哈大笑起来。其实作为最佳损友和合作伙伴来说,池兆骁和沈傅白认识二十多年了,自己的妈妈是当时沈家的保姆,他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就连去德国留学都是两人背了个破包一起去的。说的好听点是去留学,说的不好听的就是一起被沈家赶了出来,不给一丝费用。 当年两人人生地不熟的,语言也不通,想找个工作都找不到,沈傅白只能带着他在德国露宿街头,每天饥肠辘辘,饿的瘦骨嶙峋,要不是恰巧遇见穆诗言的爷爷,沈傅白和他估计早就去见阎王了。想到穆诗言,池兆骁的脑袋又开始发疼,那丫头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沈傅白回国的那一年谈了一场不知名的短暂恋爱,硬是不依不饶的要弄个清楚,在他面前旁敲侧击和威逼利诱多少次了。 这不他前脚才告诉沈傅白让他提防着沈祈墨和她的接触,他后脚就闹到人办公室了,然后两败俱伤了。池兆骁想到沈傅白那场短暂的恋爱,又无奈的摇摇头,刚刚坐在他车上的那个女人,不就是当年那个女孩,他本以为沈傅白已经放下了,可现在,显然不是这样。 第16章 16 沈傅白带许诺去了一家西餐厅,环境安静而优雅,两人找了一个靠窗的地方坐了下来,他干脆利落的点餐,开瓶倒酒,动作一气呵成。 待最后一盘菜终于端上后,许诺这才打破沉默,佯装客气道:“谢谢沈少的款待。” 沈傅白端起红酒,“那要怎么个谢法?”他虽是调戏的言语,可是语气里丝毫没有嬉闹的意思,倒像是真的向许诺要个说法。 许诺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你想怎么谢?” 沈傅白抿了一口红酒,“许小姐谢人的方法比较特殊,沈某担待不起。” 许诺佯装的客气一下就没了,她端起桌子上的红酒,抿了一口直白道:“沈傅白,你有话不防直说,别这样拐弯抹角,耽误彼此的时间。” 沈傅白似笑非笑,“你倒是痛快。”说完一口饮尽高脚杯剩余的红酒,眼神突然变的犀利起来,“为什么要告诉诗言,我们以前的事?” 许诺听他这么一说,先前的些许不耐烦倒是消了不少,看样子,她应该知道他为什么来找自己了。她薄凉的嘴唇微微勾起,“反正是事实,她想知道我就告诉她了。” 沈傅白看着她一脸的淡然,更加的恼怒,语气也不免生硬起来,“许诺,别怪我没有警告你,别去招惹诗言,不然我不会让你好过。” 许诺看着他因为生气而变红了的脸,内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凄凉,那种连她都说不出来的凄凉感到底是从何而来,她拿起红酒又给自己的酒杯添了些酒水,淡淡道,“沈傅白,这才是真正的你。在你眼里,至始至终都没有我。”这话像是对沈傅白说,又像是对自己说,“你来找我的事,我就当做是我们两今生最后一次见面,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谁也不沾惹谁,这样,你满意了?” 沈傅白一时也辨不清她话里的真假,所以认真的观察着她的脸色。末了终是放弃,因为如今的许诺太善于伪装,刚刚还是一脸伤心欲绝,转眼就可以眉开眼笑,这一点他下午在片场的时候就发现了,她很擅长用自己无辜的眼神蛊惑人心。 他说:“我希望你最好能做到你说的那些话,不然,谁也不知道你的下场会是怎样?” 许诺听到他这样威胁的话语,心里突生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勇气,挑衅道:“像我哥哥那样吗?” 沈傅白听到许诺提起自己的哥哥,一时语顿,那些早已想好的过分严厉和无情的话,在听到这两个字之后,便如同立冬的野草一样,怎么也说不出口。为了掩饰自己的片刻迟疑,他索性放下手里的酒杯,挺直腰背居高临下的说:“许诺,不管你和沈祈墨玩什么花样,我劝你最好收手,否则最后受伤的也只会是你。” 许诺看着他的咄咄逼人、盛气凌人,也决定不在退让,她直接从沙发上站起身来,“那是我的事,不劳沈少费心。”说完便从自己的包包里掏出一叠钱,甩在桌子上,然后转头对沈傅白说,“AA。” 沈傅白出来的时候,许诺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他揉了揉发疼的额头,疲惫的坐在后座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车上池兆骁看着他一脸颓废的脸,打趣道:“这么快就谈完了?” 沈傅白轻轻唔了一声。 池兆骁又无奈的摇摇头,发动了汽车,“刚刚我看见人家姑娘出来的时候,脸色那叫一个难看啊,你就不会对人家温柔一点。”说完又像是觉得这样也不合适,便无奈的叹了口气。 沈傅白听到脸色难看几个字眼便睁开眼睛,透过后视镜看着他狡黠的目光,警告着说,“这事,你别管,我今天要是不这么做,还不知道明天她要被沈祈墨怎么利用。” 池兆骁在前面连连点头,“是是是,坏人全让我家少爷一个人演完了。” 沈傅白听完他调侃的言语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重新闭上了眼睛休憩起来,像是真的累了。 大概也是真的累了。 自从从F市回来,穆诗言的就像换了一个人,更加加倍的对他好,更加细心的照顾他,就连一向她在不在意的生意她也开始着手,说是要学着替他分担压力。他和穆诗言十三岁就认识,她的这些不安和讨好他怎么能看不出来。 当年自己母亲去世,沈正带着沈祈墨和他妈妈回到沈家,无论自己在怎么抗拒,沈祈墨母子二人依旧在沈家呼风唤雨。沈老爷子虽有心,奈何当时沈家内部情况复杂,外部又有李氏集团那样的强敌,真是腹背受敌,有心无力,没办法,只能想着先把他送到德国,等内部事情解决之后再重新接回来。本来以为已经为他安排好一切,却没想到那母子二人在他的银行卡上动了手脚,让他一度断了生活费,在异国留宿街头,差点被冻死。 后来幸运遇到了穆老爷子,就把他带了回去,供他衣食和学习,也就是那段时间,他认识了穆诗言。她真的事个难得的好女孩,善良、温柔、有耐心,不顾一切的对他好,那是他这辈子温暖的源头,所以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算计她,包括许诺。 穆诗言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猜忌着手开始打探那人到底是谁,便找到了池兆骁,于是那人便把这事告诉他,他听完第一个念头就是沈祈墨又想出什么幺蛾子,于是怒气冲冲的跑到他办公室,却没想到遭那人一阵戏谑,于是他一拳就打了过去,结果两人就真的打了起来。 自己一个不留意,被他搬起的老板椅砸到了手腕,嘴上凶狠道:“沈傅白,你以为这世上就我一人恨你吗?你错了,还有许诺,还有那个被你害的家破人亡的许诺,她恨不得剥你的皮抽你的筋。”说完一边擦掉自己嘴角的血丝,一边抬脚狠狠的踩在了他那受伤的手腕上,享受着他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 “许诺。”沈傅白嘴里轻轻的呢喃着这个名字,这个曾经多次在自己午夜梦回中出现的名字,像是自己的血管一样深深的穿透到血肉里,怎么也不可能剔除干净。 ... 殇宫发布会那天,许诺和周怡早就到了现场,先和主持人对了几遍台词,又按照现场导演的要求串了一下台位,待一系琐事碰好之后,主角们才正式进入会场,接受采访。 登场的那一瞬间闪光四面亮起、接连不断,许诺本能的还是眯了一下眼睛,虽然已经在这行业干了两三年,但是每次在面对闪光灯时,她还是不太适应。接着周围采访的声音连绵不断,粉丝的尖叫如雷贯耳。 主持人简单的介绍了一些开场白,就把话语权交给各位演员和导演,先是导演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拍摄背景和心得,接着就是主角们先后陈述各自扮演的角色,讲一些在片场的趣事和创造的不易...这些弄完之后,便进行了现场版的小游戏以和粉丝的互动环节,这些弄发布会就完成了一大半,最后剩记者提问的环。起初一切都好,记者们问的都是一些常规问题,可是到了许诺,那些记者便像串通好了似的,不问拍摄心得,不问拍摄过程,倒是争先恐后的问起许诺的感情生活。 许诺面上带笑的答非所问。 直到那个带眼睛,鸭舌帽的记者突然发问道,“听说许诺小姐和沈式集团的少爷在秘密交往,请问这是不是真的?” 于是现场一片轰然,接着关于各种追问先后响起,周怡见情况不对,立马上前阻止,挡在许诺面前,瞪着那个记者,说道:“对不起,这不是今天发布会的主题,我们有权不予回答。” 可那记者像是故意的,挑事道:“许小姐是不愿意回答,还是不敢回答。” 许诺看着那人的眼神,伸手扯了一下周怡的衣角,便缓缓的勾起嘴角,看着镜头坚定的回答:“谢谢大家关心,目前我还处于单身状态,等以后有了好消息,一定第一时间和大家分享,今天的采访就到此为止,谢谢大家。”微笑转身离开,一直走到后台才终于收回笑意,眼神也变得冷淡起来。 周怡在她身后跟着,有些愤懑不平的说:“现在的媒体为了收视率一味的捕风捉影,真是可耻。” 许诺没有像往常一样接她的话附和两句,只是低着头,像是思考着什么。周怡推了她一下,她才反应过来嗯了一声,然后说自己累了,忙完就回家吧。 离场的时候,许诺谦卑的和同剧组演员、导演、制片人一一告别之后才缓缓坐上周怡租来的保姆车,两人在车上简单的聊了几句发布会的情况,又预测了一下《殇宫》上映后的结果。周怡心里牵挂孩子,便说不跟许诺一起回去,那样不顺路,便在前面的路口下车了。 许诺叮嘱她好好照顾大宝,回头带家来一起吃饭啊,便目送她离开了。 直到那人的身影汇聚成一个点状物,最后消失不见,她才伸手从包里拿出手机,播出那个熟悉的号码,嘟嘟响了好几声,没人接。 到了晚上许诺又重播了一次,电话那边依旧处于无人接听状态,她开始感到隐隐不安。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些晚了,最近工作要忙碌起来,第三卷 有点卡文了.... 第17章 17 第二天一大早,许诺就被周怡的电话吵醒,那人在电话里风风火火的说:“许诺,不好了,你上网看今日头条。” 平日里周怡虽然大大咧咧,但对工作向来仔细认真,听她这语气显然出事了。许诺瞬间清醒不少,立马挂断电话,打开某博,热搜第一的就是“市一线女星某许,诚信问题颇为严重,着实令其粉丝伤心”,下面还有几个相关的新闻:“一线女星神秘男友酒店现身”“甜蜜恋人共度美好良宵”…… 看着那热度依旧不断上升的新闻,许诺颤抖的一条条点进去,每点进去一条,她的眉头就皱了一分,只见新闻里全是她跟一个男性动作‘暧昧’的照片,而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傅白。有些是前天她和他在西餐厅里吃饭的照片,照片里她端着红酒,眼神甜蜜的看着沈傅白,其实当时她只是因为觉得沈傅白的言语过于可笑,才勾起了嘴角,可是没想到拍摄出来的效果竟是这样。好在沈傅白只是给了一个背影,并不清晰,爆料的人似乎只是想给自己一个警告,许诺冷静的想了想,脑海里就浮出那个人的模样,不禁又拿出手机给他打了过去,结果依旧是无人接听。无奈,只能挂断电话,心里又害怕周怡担心,只能宽慰道:“一一姐,应该没事,只是一张我和朋友一起吃饭的图片,没什么大不了,媒体这都是瞎撰的,不然怎么提高收视率呢,你说是不是?” 周怡听到这话也冷静不少,她和许诺都是这两年才进娱乐圈,有很多事都不懂,所以尽管她平日里在怎么冷静,仔细,可突然爆出了这样的事,她也确实不知道怎么处理。所以她刚刚一时慌张就打电话给许,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追问道:“真是这样的吗?” 许诺咬咬牙道:“我就不能和异性朋友吃饭啊,没事的,不用理他们。” 听完许诺这肯定的回答,她终是安下心来,正欲挂电话,可是转眼又想起什么,“许诺,你老实告诉姐姐,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这回许诺是真的肯定的回答:“别闹了一一姐,我没有赚足够的钱,是不会恋爱的。” 两人就这样挂了电话,可是谁也没想到第二天各大媒体期刊又刊登了一些全新的照片,这次的照片要比昨日的更加清晰,是她和沈傅白在F市的酒店楼下的小商店里买烟的照片,沈傅白一脸温柔的看着许诺,许诺正站在收银台从那接过那男人找过来的零钱。 下面还夹带了一些采访,是来自商店那个男人的访谈:那人说当时女的先进来,后来耽误了一些时间,男人进来催促,看样子像是夫妻...最后还有一张他们两一起走进酒店的照片。 于是各大媒体开始疯狂的报道许诺小三,小人,虚伪,犯贱,等一系列词语。 这些媒体真是会断章取义。许诺不禁捏起了手掌,乖乖地坐在周怡的面前,不敢吭一声。 周怡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许诺,“诺诺,你给我解释解释,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 她的语句里越是责怪,许诺心里就越生愧疚,她觉得自己这次真的办错事了。 周怡又说,“你说说,当时告诉我去拍戏是吧,结果就给我拍了这么好的戏回来是吧?” 许诺听到拍戏二字,弱弱地否认道,“我确实是去拍戏,只是去拍一场没有彩排的现场直播而已。” 周怡听到这话,更加来气,“你还给我嘴硬,昨天我打电话给你,你是怎么和我说的,啊?现在又闹这一出,许诺,你是不是长能力了,不把我当姐姐了,是吧,这么大的事都敢骗我了。” 如果说许诺刚开始的时候还想狡辩,反驳,那么她听到周怡最后的话,便一句也说不出来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强烈的愧疚感,她低着头,小声的说,“一一姐,对不起,我不该骗你的。” 周怡这人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她本意也不是真生许诺的气,只是觉得这丫头不管有什么理由,也不应该欺骗自己的,可是刚刚看到她像了打碎花瓶的小孩子一样,受气了也不敢反抗,极为委屈的样子,她不满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一个人是否真心承认自己的错误,你不需要看他说的多么天花乱坠,而是要看他当时的态度是否诚恳。她和许诺认识的这些年里,两人一起成长和蜕变,可以说就连亲姐妹,都不一定有那么强烈的感情,所以当初许诺说你过来当我的经纪人吧,她二话不说就辞了那会带编的工作,跟她一起在S市打拼。 她还记得两人第一次进片场,那时候许诺什么也不懂,戏也不会演,话也不会说,只是一个小丫头的角色,两场戏,明明是连在一起的,可是导演却把她分在了早上和凌晨,许诺二话没说的早早过来,拍戏的时候,许诺挨了多少骂,她都站在旁边听的一清二楚。 在这条路上许诺经历了那么多的白眼、无视和挤压,每当她都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是许诺一直咬着牙,一点一点的坚持下来了。如今正是如火如荼的时候,却生了这样的事故,娱乐圈里的是与非,寻常百姓又有谁真正的关心过事实的真相,不过是饭后茶语罢了,但这些言语却能够轻易毁掉一个人努力得到的一切,所以她能不担心吗?她决不允许许诺自毁前途。 于是周怡又坐下来,语重心长的说:“诺诺,你跟姐姐说句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和沈傅白在一起?” 这样的情形,许诺哪敢说谎,只得一五一十的告诉她,最后又说了一句,“这事,显然是媒体无中生有,想要我今后寸步难行。” 周怡同意的点点头,“可是你在S市向来低调,能得罪哪个大人物,让他这么折腾你。” 听周怡这么分析,许诺的脑袋里突然闪出一道光,立马从椅子上蹭起来,二话不说的拿起了自己的军绿色风衣,“一一姐,我突然想到一件事,现在立马需要出去一趟,要是《殇宫》那边的人打来电话,你如实回答就好。” 周怡看着她风风火火的样子,应该是想到到底是谁的恶趣味,有些担心贸然前去,会正中正中那人诡计,但现在她也想不到其他办法,只得点头应允。 许诺头上带着鸭舌帽,脸上箍着口罩,来到K达公司,要找沈傅白,结果前台告诉她没有预约不能见,尽管许诺好话说尽,人还是不给情面,许诺只得讪讪的退了出去,又去了沈式集团,这次她没有像刚刚那样贸贸然,而是直接打给沈祈墨。 三天的无人接听的状态的手机,终于被人接起,电话那边传来沈祈墨悠然的声音,“许小姐,找我有事?” 许诺直接回答:“我要见你,现在。” 沈祈墨玩转了一圈手里的高级水笔,打趣道:“许小姐如今竟然还敢来见我。” 许诺听到他惬意的声音,突然就恼了,“沈祈墨,别逼我在你公司门口说你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沈祈墨依旧面不改色,丝毫不被她的话威胁,不过他觉得此刻自己应该还是见见这场桃色绯闻的女主角,“好吧,等下秘书会直接引你进来。”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之后许诺果然在前台小姐的指引下找到了他的女秘书,那女秘书身材高挑,身着的职业裙凹凸有致,走起路来也别有风姿,为人也很有礼貌的对着她笑着说:“许小姐,这边走。” 很快许诺就被她引到办公楼里最靠近里面的总裁办公室,这是她第一次来沈氏集团,也是她第一次进入这种正规公司的内部,可是却没有丝毫的观赏之意,她不等秘书敲门便直接推开办公室的门闯了进去。 房间里极为安静,又没有开灯,光线也有些昏暗,为了适应这昏暗的光线,许诺眯起了眼睛察看房间四周,还未完全看清,屋内光线又突然一亮,坐在老板椅的那人便把灯打开了。 女秘书被许诺的行为吓了一跳,怕她的行为惹得自家老板不高兴,便俯身连连道歉。 沈祈墨只是扫了她一眼,并未多说,便让她退了出去。 那女孩迅速的从房间退了出来,之后便拍拍胸脯,自家老板的那个不满的眼神,差点把她吓死了。 待房间门重新闭合之后,沈祈墨才缓缓转头看向许诺笑着说:“许小姐,请坐。” 许诺看着他那张淡然的脸,一时竟有点不确定自己的猜测,但她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问,“沈大少爷,不知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沈祈墨耸耸肩无辜道,“几日不见,许小姐说话我竟然听不明白了。” 许诺挺了挺背,肯定道:“我知道照片是你找媒体公布出去的。” 沈祈墨哼笑了两声,“是,是我做的,所以你想怎么样?” 许诺...刚才那人还在那装傻,现在又这么直白,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这场桃色绯闻的男主角也推开了办公室的门,一脸平静的走了进来。 第18章 18 三人均是一愣,谁也没有想到会在此见到第三个人。 沈祈墨视线从许诺身上转向沈傅白,突然像似发现了什么,放下了手里的水墨笔,轻轻的勾起了嘴角,“我是真没想到,我这不大的办公室里今天竟然来了这么多贵客。” 他语气里的嘲讽,许诺听的一清二楚。 但身后的人却不为所动,平静的回答:“我是来拿上次和陈总的签约合同,看看私华的项目合作具体细节。” 沈祈墨哦了一声,不怀好意的说道:“我还以为你和许小姐一样,是为了某件事过来的呢?” 说完,便从办工桌上,找到了沈傅白所说的合同,走向了沈傅白,嘴上却道,“你说是不是啊,许小姐。” 许诺觉得自己的脸已经丢到太平洋了,之前在沈傅白面前口口声声的说是沈祈墨的女人,和他做了一些暧昧的行为,而他刚刚所说的话,都是在啪/啪的打自己的脸。 沈傅白倒是没有过分的纠结在这件事上,伸手结果他递过来的合同,没有过多言语,径直走了出去,还顺带关上门。 沈祈墨看着那人这番举动,竟呵呵笑出声来。 许诺突然就想明白了这人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率先打破沉默道:“沈祈墨,如果用我一个许诺就能击垮沈傅白,我倒是很荣幸。” 沈祈墨勾了勾嘴角,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的说:“一个许诺不行的话,还有千个万个许诺,不着急。” 他铿锵有力的语调使得许诺身子感受到一阵麻冷,只能强壮镇定地说:“那很好啊,以后真要是有什么需要我许诺的地方,千万记得要来找我。”说完不敢等那人有所反应,便快速转身离开了。 许诺在等电梯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举动太过冲动,其实就算找沈祈墨对质,一样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还不如就坐在家里,想想该怎么跟媒体澄清这件事,使得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 不过不得不说沈祈墨这一招够绝,够狠,一下子解决了两个最为棘手的问题。一是不管这事是真是假,穆诗言和沈傅白的感情裂缝会越来越大;,二是这件事对沈傅白的形象影响不小,沈氏集团内部说不定也会对其进行重新考究,并不是因为跟一个不入流女明星传出绯闻就是多么上不了台面的事,而是因为这桃色会不会影响穆氏对沈氏的资金支持,一但穆氏撤资,沈氏就会出现一系列资金供应链问题,十分棘手。 许诺心里还在一阵瞎想,电梯的门叮的一声就开了,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双擦的反光的男士皮鞋,双腿修长,视线往上,就看见沈傅白手拿文件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看,他不是早就离开了吗? 沈傅白刚才确实已经离开,已然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的他又重新返回,回来的路上他还未想清楚是否能碰上许诺,也没有想过许诺要是不出来,他是否要冲进沈祈墨的办公室。如今他终于见到她,才发现自己是那么的冲动。 说实话,和许诺的绯闻照片他早就知道,昨天池兆骁拿着他们两的头条报纸,冲到他的办公室嬉笑他,他当时只看一眼,立马便明白,这件事恐怕没有报纸上刊登的那么简单,他让池兆骁先想办法把那些新闻压制下来,继续观察各大报社,以及网络动态,一有异常就立马阻止,可是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那人的奸计,第二天绯闻立马迅速膨胀,加倍扭曲。 沈傅白觉得自己是时候‘会会’沈祈墨,当然这种‘会会’不是找他撕破脸,硬碰硬,只不过是该适当的时候挫挫他的锐气,让他知道现在的沈氏谁才是真正的独揽大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 但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会在沈祈墨办公室里看到许诺,不期而遇的那一瞬间他稍微有些愣神,随随便便找了个借口,匆忙离去,可是回去之后又觉得不该就这么走掉,有些事还没有跟那人说清楚,便又折了回去,可谁知电梯打开的那一瞬间,他又见到了许诺。 沈傅白一把拉住还在呆愣状态的许诺,快速的按住了电梯按钮,关上了门。32层的高楼,不过几十秒钟就到了负二楼,这期间沈傅白一直牵着她的手,他宽大的手掌里的温度传递给许诺,透着丝丝凉意,是怒气吗?她抬头看向那人的脸,似乎想从上面捕捉更多的情绪,又被他一把拉出电梯,径直走向了深处。 地下停车场里安静,昏暗,静寂,他紧紧地牵她的手迈着大力的步伐,许诺吃力的在后面跟着,心里想着:这人真是阴晴不定。 走到车前,沈傅白快速的把许诺塞到副驾驶上,上车,打火,准备驾车离去。 许诺看向手握方向盘的他问,“要去哪里?”她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沈傅白既然去而复返,又牵她到这里,必定有事想要和她说清楚,“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 要去哪里,沈傅白还真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当时看到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必须找个地方,两个人开诚布公的好好谈一谈。所以他皱了皱额头,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许诺看着他的眉头皱而舒,舒而皱,也没再继续追问,然而一等再等,终是没有等到那人的回答,那人像是在和自己暗自较劲。 沈傅白拿出一根烟,欲要点燃,可最后看了看盯着自己看的许诺,终是没有点燃。 许诺看着一脸高深莫测的他,渐渐不耐烦起来,这人,貌似有病,有话不说,憋死才好。 正在这个时候,许诺的肚子突然咕咕的叫了起来,她从早上到现在一口水都没有喝,肚子也确实应该不满她对它的虐待了。 最终自己还是拗不过沈傅白,率先开口,“绯闻的事,你放心,如果需要的话,我回头向媒体召开一个发布会,和他们解释清楚。” 沈傅白扭过头去,不在看她,“这不是你希望的吗?”你不是希望我过得不好,过得不尽人意吗? 许诺也扭过头,看向窗外,低声道,“我是希望你过得生不如死,但不是和我粘黏在一起。”意思是,你一个人过得不好,就行了,别脱我一起下水。 沈傅白的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双手也不自觉的敲打着方向盘,可嘴里却随意的哦了一声,“那你可要好好处理,别一不小心又和我贴在一起。” 他看似嘲讽的语气,突然就让许诺有些不舒服,她说不黏在一起,他就赶紧撇清关系,仿佛自己真是一团病毒一样。于是她猛然转头,直勾勾地盯着他轮廓分明的俊脸,“行,如你所愿。”说完,一手伸向车门,欲甩门而去。 可令她意外的是,车门被紧紧的锁住,无论她怎么用力,依旧打不开。许诺扭头,狠狠的瞪向他,“开门,我要出去。” 沈傅白没有回复她,而是俯身缓缓靠近许诺。 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有那么一秒钟,许诺刚刚的不耐烦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小鹿般的心跳,但也仅仅是那么一秒钟。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看到他就想要躲开,看不见他,又想要找他的那个小女孩。这么多年来,生活早已把她棱角磨砺的圆润光滑,她不是没有谈过其他的恋爱,不是没有和别的男人拥过抱,不是没有接过吻,所以她不怕他,她不怕他的再次靠近,没什么好怕的,没什么好躲的。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沈傅白的鼻尖里弥漫着一股独特的香味,这是这么多年来他再也没有在别的女人身上闻到过的香味,它像是罂粟一样,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过沈傅白还是没有继续下去,当两人的鼻尖的距离只剩一毫米的时候,他终于抹过头,将她身旁的安全带系住。然后发动汽车,开了出去。 路上许诺再无言语,她心里清楚,那人如果不想说再怎么问他也不会说。 等到车子再次停下来,已经是三十分钟之后,沈傅白已经将车开到了一个远离城市的郊区。 s市虽地处中原,但好在有黄河经过,并不缺水,所以郊区的风景自然美不胜收,只见面前是一栋独立小别墅,别墅外面用篱笆围着,篱笆外面种了很多樱花树、篱笆里面是一个五十平的小草坪,靠近篱笆的地方种了一圈的月季、玫瑰和百合。因为初春的缘故,篱笆内的花朵先后绽放,篱笆外繁花似锦,草长莺飞,一片生机。 沈傅白打开了车门,率先走了下去。许诺却坐在车里,一动不动。 沈傅白走了几步,意识到车里的人依旧没有动静,又折回身子,敲了敲车窗,“你是打算在这里当僵尸吗?” 许诺嘴角抽搐,她发现沈傅白除了面瘫还毒舌,自己以前怎么就瞎了眼喜欢上他,还一度无法自拔。她愤愤地解开安全带,用力的关上车门,“带我来这里干嘛?”语气不善道。 他嘴上虽道:“吃饭。”心里却有些意外,以为许诺知道这是他在郊区的房子。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上不去,一直也没排上榜,估计写的真的不太好。 第19章 19 其实许诺哪里知道这是哪,只是这么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不管知不知道,都会习惯性的打太极,不肯定也不否定。她哦了一声,便跟上他的步伐,待那人从怀里掏出一串要是之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对劲,“单纯吃饭的话可以找个饭店,干嘛来这里?” 沈傅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扭头给了她一个你说呢的眼神,便直接打开门。 屋子里灯火通明,复古的中式装修,客厅里的全套红木桌椅尤为显眼,客厅的墙壁上挂了一些山水的壁画,其中一件尤为出挑。那亦是一副山水画,不同是里面的一笔一墨都不曾用水墨笔勾画,而是用千千万万个大小不一的黑白绿三色纽扣堆砌成的一座座山峰、河流和灌木,只见远看看山是山,看水是水,近看山里错落着河流,水里倒映着山峰,山水纵横交错、惟妙惟肖。 壁画下面放了张老式沙发,上面直直的躺着一个人,那人双目紧闭,时不时发出两声轻鼾,显然睡得正香。 沈傅白的眉头一紧,大步上前一脚狠狠的踹在池兆骁的小腿肚,那人瞬间清醒疼地嗷嗷叫起来,正欲张口破骂,却看清了来人,才收起怒气,笑嘻嘻的凑过去,“你终于来了,我快饿死了。” 沈傅白懒得和他废话,“吃饭。” 池兆骁一听这话,立马露出贱兮兮的笑容,“爷,你终于说句人话了。”这话有玩笑的成分,也有认真的意思,昨天池兆骁为了解决许诺和他的头条新闻,在各大报社只见来回奔波,一直坚持到晚上大半夜,好不容易快忙完,结果第二天又从别处爆出新照片,他正想去处理今日的事,那人一个电话又把他叫回,说是中午来家里吃个饭,边吃边讨论,于是他就在家里一等再等,结果等的睡着了。 他的话刚说完,沈傅白身后的许诺就轻哼了一声,声音不大,但在这宽敞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入耳。池兆骁这才发现屋里还有其他人,有些意外,沈傅白竟然还会带人来这里,于是便兴高采烈地冲向沈傅白身后,这才发现原来是当事人之一,也就不觉奇怪。 池兆骁啧啧了两声,“老白,你怎么不说要带美女过来,不然我就把自己收拾好一点,省了丢你的脸。” 沈傅白对于他的不正经,也没什么过多反应,只是眼角轻轻扫了他一眼,意识是适可而止。 毕竟这么多年的兄弟,池兆骁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便就收敛起自己吊儿郎当的模样,正儿八经的向许诺伸出手,“你好,我是池兆骁,沈傅白的死党兼生活秘书。” 许诺看了一眼他骨节分明的大手,也伸出了自己的手,“许诺。” 池兆骁笑,“我知道你。” 许诺视线移到他的俊俏的脸旁,这人容颜清隽,眼神清澈,倒是有透着几分活泼,和沈傅白的暗沉完全不一样。 池兆骁说完这话,看了一眼沈傅白,果然那人也正看他,便讪讪道,“S市的花旦嘛,大家都知道。”说完还不忘呵呵笑两声。 沈傅白有些不悦的说:“你到底还吃不吃饭?” “吃吃吃。沈大少爷你别着急嘛。”说完还不忘对身后的许诺做了个鬼脸,继续道,“饭菜我都准备好了,咱们只管吃就行。” 沈傅白没在接话,便径直走向了餐厅,池兆骁则在许诺的身旁,帮忙指引位置,路上还不停的向许诺介绍这屋里的设计和装修过程。 饭桌上的气氛十分怪异,因为仅限于池兆骁一个人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沈傅白则一言不发的低头吃饭,许诺怕池兆骁尴尬,便时不时的插上几句,不过仅限于自己作品。说来也奇怪,那会肚子饿的不行,这会竟然有些吃不下。 池兆骁不愧是个话痨,他把许诺这两年的作品全部吹捧了一遍,还顺带提起了一些男演员,说是怎么可以演的那么好,就像是真正的情侣一样…….许诺想到有些戏里跟搭戏的男演员有些亲密的戏,不禁觉得些许尴尬,她就嗯嗯啊啊的表示回答。 饭局快到尾声时,沈傅白才终于开口说:“这里都不是外人,池兆骁你就直接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池兆骁虽然平日里没个正经,可是在工作上却一点也不糊弄。他一手敲击着桌子,一手杵着额头,“其实,你们这事,也简单,说白了,沈祈墨只是想让你名声受损,不能和穆式联姻,这样你就无法撼动他在沈氏的地位。”说到这池兆骁略微停顿,看了一眼对面的许诺,见她面色正常便继续说,“所以你需要做的就是稳住穆诗言,然后按兵不动,见招拆招。” 沈傅白听着他的分析,眉头轻皱,却又听他说,“至于许小姐,你要做的也很简单,找准时机,反败为胜。你不是刚刚出了一部电视剧,很多媒体也会认为你是蓄意炒作,只要老白的事稳的住,你根本无需多言,大家都是明白人,相信流言总会消失。” 许诺算是听明白了,池兆骁绕了这么大一圈,无外乎就是想她去安抚穆诗言,稳住双方继续联姻。她看了一眼餐桌对面的沈傅白,突然插话打断滔滔不绝的池兆骁,道,“我是不会去找穆诗言的。” 对面的池兆骁一愣,本想继续劝两句,却见许诺已经放下碗筷,起身道:“沈傅白,但凡你还有一点点了解我的性情,你今天就不会带我来听这些话。”说完就推开椅子,拿起包包往外走。 沈傅白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还在发愣的池兆骁,一句话也没说,起身跟了出去。他在她身后说了句:“这只是缓兵之计。” 许诺停足,转身不可置信的问:“所以大家都是你的棋子吗?” “许诺,你不觉得自从重逢后,你就一直在跟我针锋相对吗?” 许诺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她轻哼一声道:“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做我认为是正确的事。” 沈傅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便没有再说话。 许诺本来是想很有骨气的甩门而去,然后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可是出了门之后就有些后悔,只见眼前是一片荒无,别说车子就连个人影自己都没。再加上,早上出门着急,随手提上包包,手机也忘记装,一股脑冲到沈祈墨那,又被沈傅白带到这,这会真是进退两难。 不过她骨子里犟的很,没车,没钱,没电话,又怎样,只要她许诺坚持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当初连成名那么艰难的事,她都坚持下来,如今这点挫折又算得上什么。于是继续迈开步子,一气呵成的在公路上走。 她的步伐越走越快,心里的气也就原来越多,怎么每次遇到沈傅白都准没好事。 ... 池兆骁在沈傅白的身后抱怀而立,他看着沈傅白挺拔的身姿,嬉笑问:“不去送送?毕竟到市区的公路还是挺远的。”何况她走了相反的方向。 沈傅白看着马路上逐渐减小的身影,停顿了一会答,“不用。让她长长记性也好,以后就知道狐狸是永远不会信守诺言的。” 池兆骁哼唧了一声,“你倒是狠心,就不怕她恨你一辈子。” 沈傅白这次沉默了很久都没有答话。 ... 许诺在路上足足走了两个多小时,才终于在一条马路上拦住一辆过路车,几番周转,终于到家已经是下午五点钟的事。她下了车,就见到周怡正站在小区楼下等她的,便赶紧从她那里拿了钱,递给了车上那朴实的大嘴里连声道谢的同时又道歉,给人家添麻烦了。那男人临行之前,才终于觉得许诺有些眼熟,这才发现原来是s市炙手可热的大明星,便想跟许诺合个照,留作纪念。许诺心里虽不愿意,但是毕竟人家刚才帮了自己,便不好拒绝。 晚上周怡带许诺去海吃一顿,许诺一见饭菜便狼吞虎咽起来,她实在是太饿,早上没吃,中午在那种环境下,只吃了一点,又赌气走那么远的路,早已饿得饥肠辘辘。 周怡看着餐桌上的一片狼藉,也没说什么,早上她一大早就怒气冲冲的跑了出去,本以为很快就能回来,可到下午连个消息都没有,她给她打电话,才发现,那人手机和钱包正在沙发上,担心的不行。等到许诺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周怡才终于发话说:“今天制片方给我打电话问事情可属实。” 许诺擦了擦嘴角,等待着她继续。 “人说因为你的原因有可能造成一定的损失,找你要个说法。” 许诺点点头,“这事我给不了说法,何况我也是受害者。” 周怡一脸担心:“话是这么说,可是你不出来解释清楚,人咋知道?” 许诺也急了,“我要怎么解释,直接找来沈傅白当面对质,还是直接承认我两有关系?” 周怡安慰道,“诺诺,别说气话,” 许诺在听到这句话后,眼泪忽的就出来了,憋屈了一天的眼泪像个断了线的珍珠串掉个不停。 周怡看着这样的许诺更为担心,生怕她冲动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只得再次安慰道:“你也别过于担心,我一会找找熟人,想想办法。”。 许诺也觉得自己在周怡面前发脾气没道理,这事说来说气还是怪自己,她深吸一口气,“姐,你放心,我能解决好这件事。” 周怡以为她说的是气话,当时也没太在意,心里想着这个事到底该怎么解决才能把影响降到最小。但是她没想到,这件事没过几天就真的如许诺所说,被她解决了,不过却是以那样的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 《池中物》第三卷 写了一阵,感觉有点卡文,原先计划写三十万字,估计完结时,应该不到30w,最近在为下一本做准备,下一本叫做《叙兮》主要写医生文,围绕着医药、医患以及时代变迁来写。加油。 第20章 20 周怡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拍着许诺家餐桌丢给她几份报纸,“你说,你的解决方案就是这样?” 许诺看清她手下的东西平淡地说,“这是我能想到最简便最方便的捷径了。” 周怡一听这话,气的暴跳如雷,只指许诺的脑袋,“许诺,你到底有没有脑子,这事要是成,还好,要是不成,你以后就等着遗臭万年吧。” 许诺看着她因为生气而有些扭曲的脸,心里生出了一种英勇就义的慷慨,“我不怕。” 周怡见她容色未变,终是不在多说什么,走之前只留下一句话,“许诺,你去做你的豪门太太,以后哭的时候别找我。” 许诺听完愣了愣,在那人走后很久才伸手拿起餐桌上的报纸,只见报纸头条上写着--‘沈式集团太子妃神秘现身’,而那个神秘现身不过是自己搂着沈祈墨的胳膊,参加酒会的一张照片而已。许诺轻呵一声,还真是神秘。 事情发生在三天前,许诺从沈傅白那回到家之后,左想右想,最后还是决定再找一次沈祈墨。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给面子,电话响了N次,才姗姗接起,然后玩世不恭道:“许小姐莫非是想我了,这么不依不挠的打电话过来。” 许诺没有和他废话,直奔主题,“你帮我度过眼前这一关。” 沈祈墨眉头微扬,“我为什么要帮你?” 许诺讪讪道,“我可以给你想要的。” 沈祈墨觉得这人还挺有意思,“哦,那许小姐还是挺了解沈某的。” 许诺懒得和他开玩笑,“我知道你除了不想让沈傅白和穆诗言结婚,你还想让沈傅白从此以后滚出沈式集团,滚出S市,我可以帮你做到。” 沈祈墨轻笑了出来,手指不停的玩弄掌心的琉璃球,来回摩擦,轻声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许诺想了想:“凭我是沈傅白的前任,凭我知道他的那些你不曾知晓一面。” 沈祈墨一把把手里的琉璃球扔到桌上,那球球在桌子滚来滚去,最终还是停留在桌子边缘上,他笑道:“我倒是可以帮你的,就是不知道许小姐愿不愿意委屈一下了。” 许诺嗯了一声,有些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又听他说,“许小姐也知道,那些媒体已然无中生有,我也没有办法让他们的肆意报道。” 许诺皱眉,“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沈祈墨答,“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许小姐承认是我女朋友,那么小叔子见见自家的嫂子,吃两顿饭也不足为奇。” 听完这话,她沉默片刻,最终缓缓点头道,“行,你来安排吧。” 沈祈墨呵呵两声,继续盯着桌上看,那个翠绿色的琉璃球,此刻正闪闪发光,之后便挂断电,只是再无消息。她也是今天才得知到他是利用这样的方法来解决她的问题的。只是既然走了这步棋,就没有回头路。许诺起身,将报纸收了起来。 ... 沈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沈祈墨正盯着手里的头条新闻,邪地勾起了嘴角,伸手又翻了翻报纸上的其他内容,索然无味。脑海里不便自觉的跳出那天许诺给他打电话的情形,那时候他正忙着处理自己手里棘手的问题,好不容易把女演员自杀事情低调处理掉,但没想到沈傅白的电商部越做越大,独掌大权,再继续下去,自己想打开互联网市场的愿望则无望实现,于是便脱离沈氏,重新成立了一个科技公司,成立了电商部,虽然给沈傅白造成一定的影响,然而不过是吹毛求疵,丝毫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对于沈穆联姻这件事,沈祈墨觉得一时半会也看不到成效。一是因为虽曾在沈正那里看见他大发雷霆的把沈傅白招回去劈头盖脸的损了一顿,可是并没下文;二是至于穆诗言,沈祈墨倒觉得自己还真是小看了这丫头,本来以为她会找沈傅白大吵大闹,可是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让人捉摸不透。 他看见许诺一次又一次打来电话,之所以不接,就是要挫挫她的锐气。事情爆发之后,他也颇为好奇,这人到底还会和他说什么,是彻底撕破脸,还是继续合作…… 所以当他听到她让他帮她一把,她给他想要的,他还真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小丫头当真是下了狠心。于是他决定顺水推舟,如果真如她所说帮到自己,那当然更好。就算帮不了,他也拉了她一把。不管最后会怎样,他都不吃亏。 他打了内线电话问,“K达那边最近有什么动态。” 刘秘书翻了翻记录,“最近没什么异常,只是沈傅白带着穆诗言去了一趟德国。” 沈祈墨嗯哼两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去德国?沈傅白这时候去德国干什么?难倒是穆老爷子生气了,找他要个说法,那再好不过了,省了他在想其他的对策。但是前两天和穆诗言通话时,也并未见那人言语有异常,这时去德国,他一时还真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 ... 沈傅白这边刚到德国,池兆骁就一个电话打过来,讥讽道,“得了,你这回不仅没让人长记性,人倒是直接住狐狸窝去了。” 沈傅白不明所以,却又听他说,“你去打开手机,看看今日头条。” 沈傅白打开浏览器,看到内容后眉头微沉,也没说话。 池兆骁一时拿不住他什么态度,“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沈傅白思索了一会,“这样也好,也省了我不少麻烦。” 池兆骁听他这么说,懵逼了,完全搞不懂他的想法,“老白,你...你真要这么绝情啊。” 沈傅白没有接他的话,而是丢了一句,“一切还按照原先的计划,等我处理好德国的事,回去再说。” 沈傅白刚刚挂了电话,穆诗言就从房间款款走出来,温柔道:“爷爷让你过去吃饭。” 他嗯了一声,便径直的向她这个方向走来,说道:“一起去吧。” 话虽是这么说,但步子却快于穆诗言,两步就走到她前面去。 穆诗言看见他挺拔的身姿走向自己,不自觉的低下头来,她是喜欢他的,这个陪伴了自己整个青春的男人,在时间的洗礼下,逐渐成长成万千少女所喜欢的那种类型,沉稳,低调,有能力,自己怎么能不动心呢? 可是自从回国后,穆诗言才发现,原来那个疼爱自己的邻家哥哥,早已不在是自己独自一人的哥哥了,他每天要忙于各种应酬,要奔波于各种会议,人也变得更加沉默和少言。 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身躯,穆诗言收起自己的情绪,笑着伸手牵住他的胳膊一起走向餐厅。 餐厅里,穆老爷子正在看国内的财经报纸,看见他们两相继过来,便放下手里的报纸,笑了起来。餐桌上,穆老爷子率先发话,“傅白,最近,你们的公司还好吧。” 公司指的是K达公司,这是当年沈傅白再次回德国后的让穆老爷子投资的一所影视公司,拥有70%股份。他到现在都记得当初沈傅白站在他面前,那不卑不亢的语调,他说,“爷爷,只要你给我足够的时间,我一定可以让你的投资得到回报。” 他在他身边呆了十四年,他亲眼见证这个当年在德国身无分文流落街头的孩子,变成如今的模样,又是欣喜,又是感伤。又扭头看了看自家孙女,更是一阵复杂,他何尝不知道孩子的心思,只是奈何这孩子一身戾气,事业心太强,不适合。 沈傅白把筷子放在了碗口上,“K达还好,前后也成立了七年左右,也是时候经历些风雨。” 穆老爷子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又扭头看向自家孙女,“言言在中国都玩了些什么。” 穆诗言看了看沈傅白,低声道:“就是去K 达玩了一圈,认识了一些人而已。” 穆老爷子笑,“你这孩子,当初拼命要回国,结果就认识一群人。”虽是嬉笑的言语,但却充满了宠溺。 穆诗言微窘,“爷爷,惯会取笑我。” 穆老又问,“那既然现在回来了还回去吗?” 穆诗言抬头看了看坐在对面的沈傅白,面上无任何情绪。片刻她撤回了视低声道,“爷爷希望我回去吗?”这次的声音比以往都要低几分。 穆老爷子纵横职场这么多年,哪能没看出自家孙女的那点小心思。他哈哈的大笑了几声,“你这丫头,爷爷都这样了,你也不愿意陪陪我这个孤寡老人啊!” 穆诗言听到这话,只得又低下头去,不敢在答话。 沈傅白这才接话说,“爷爷,我让诗言先留在德国,陪陪您,等您身体好点在和她一起回国。” 穆老爷子摆摆手,“罢了,罢了,我这一把老骨头,经不起这么折腾,你们这些年轻人要是不嫌麻烦,就来回多折腾几趟,多过来陪陪我这个老头子。” 穆诗言看到爷爷让步,内心突然不是滋味。理智告诉她,她应该留在德国,陪着爷爷,照顾他身体。可心里却想回到S市,和沈傅白待在一起。 沈傅白看着穆老爷子慈祥的脸,也笑,“你放心,爷爷,我和诗言有时间会过来陪您的。” 晚饭后,穆老爷子把沈傅白叫到书房,两人下了一盘棋。穆老爷子执黑棋,沈傅白执白棋。 穆老爷子一如既往的让沈傅白先落子,沈傅白笑笑。 很快棋盘上开启一阵厮杀。黑子果断勇猛,迅速占了优势,一路领先。而白子被逼的节节倒退,毫无反抗的能力,到不像沈傅白以往的棋风。到达白热化的时候,沈傅白突然笑了,伸手从棋盒里拿出一个子,直接填到已然看出的陷阱,然后损失一部分棋子。 穆老爷子,眼看就要大获全胜,沈傅白突然又执一子,坐落在穆老爷子的下一步棋位上。 眼看最佳的位置被侵占,穆老只得重新选择,可接下来的每一步,沈傅白都像是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抢先一步,不知不觉中白子已经从四周包围住黑棋,密不透风,走无可走,已然死棋,必败无疑。穆老这才意识到原来初的让步,不过是抛砖引玉,中间的那步误入歧途,才是真正的瓮中捉鳖。穆老猛然一惊,这一棋无疑是沈傅白大获全胜,不管是棋艺还是攻心。 穆老笑笑,放下手中的余子,“才多长时间没和你下棋,就输的这么惨烈,果然人老了,不中用了。” 沈傅白伸手去拾到棋盘上的棋子,“爷爷说笑了,您可是宝刀不老。” 穆老呵呵笑起来,“你这孩子,就知道诳我。” 沈傅白也跟着笑起来,不再接话,低头继续拾残局。 等棋盘上的白子所剩无几的时候,穆老才终于步入正题,“傅白啊,你和言言的婚事,你自己看着办吧,爷爷不强求。” 沈傅白停顿了一会,道,“爷爷,你放心,我定会给诗言的未来一个交代。” 穆老爷子宽慰的笑了笑。 两人在德国待了三天,直到穆老爷子的身体有所好转,才决定回过,不过却是沈傅白一人。那天穆诗言站在登机口突然说自己暂时先不回去,想要在德国陪爷爷待一段时间,等他的身体好一点,再回国跟他一起。 沈傅白有些意外,一向喜欢黏他穆诗言竟会做这样的决定,但也没未出口挽留,只是让她放宽心,好好待在德国陪爷爷,自己一有时间就来看他们。 穆诗言点了点头,最后又拥了抱他,让他好好照顾自己。 于是沈傅白一个人登上了飞机。 穆诗言看着他的背影,最后还是掉下来了眼泪。 其实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回不回国,是对他的爱继不继续的一个选择。 临行的前一天夜晚,穆老爷子在她正在收拾行李的时候,敲了她的房门。 爷孙两在房间畅谈了很久,最后爷爷在告别的时候,语重心长的说了句,“言言,不管你做了什么样的决定,爷爷都支持你,但是你切莫因为心急而误入歧途,知道吗?” 穆诗言看着他消瘦的背影,以及杵着拐棍的苍老的手,突然就生出了眼泪。她何尝不知道爷爷的意思,是你的终将是你的,不是你的,怎么强求也没有用。 于是她想了整整一夜,才终于做出了这个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没更新,卡文了... 第21章 21 许诺本以为照片事件解决之后自己能过上几天安稳日子,但沈祈墨那人似乎是故意要消遣她的价值,不是让她参加这个酒会,就是让她陪他出席那个应酬,美曰其名是为了多让她积累点人脉,其实不过是想趁此机会给沈傅白一些打击。 这天,沈祈墨又打电话过来,让她稍微收拾一下,陪他一起出席一个接风宴,说是自己一哥们要从美国回来。许诺懒散地躺在沙发上,眯着眼睛,心说:你朋友回来,你们兄弟自己聚呗,何必叫上我一外人。嘴上却答,“我去会不会太唐突。” 沈祈墨哪里不明白她这点小心思,“也没什么,都是一些朋友,又刚知道我们的消息,也想见见你。” 许诺听他这么一说,吓的猛然从沙发上坐起来,一时语塞道,“沈...总...你不是开玩笑吧?”我们什么关系,你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人像是存心要逗她,“动作快点,七点,亦舒酒吧。” 许诺心不甘情不愿地起来拾倒一番自己,磨磨唧唧的出门,到亦舒时已经七点半。 沈祈墨老远向她招手,示意人在那边。她咬咬牙,走了过去。等她走到之后才发现所谓兄弟接风宴是真的兄弟,只见沈傅白正坐在吧台那边少见的眉头舒展侃侃而谈,在场的除了他还有池兆骁,以及几个不认识的男男女女。店里倒是没有想象中的喧闹不堪,舞台上的男歌手沙哑低沉的声音缓缓飘过来,极为舒缓、惬意。 沈祈墨佯装生气说:“诺,就等你一人了。” 许诺脸色刷的就红了,毕竟自己来晚确实是故意的。 这时在场一个颇为帅气的男人端起酒杯抢先许诺一步说,调侃道:“真是顾盼美人兮啊。” 许诺尴尬的对那人笑笑,表示歉意。 那人又说,“在场的朋友都尽情喝,今天我许开彦请客。” 一旁的短头发女人对着那边抱着孩子的女人小声嘀咕道,“老许这斯回国就大放血啊,看来出国的那些日子过得不错嘛。” 那女人看着许开彦的背影,温柔的笑笑,“这不挺好,他终于放开了。” 女人旁边的男人也笑,伸手摸了摸女人怀里正在咿呀咿呀的孩子的头,“这样我老婆就不用瞎操心。” 沈傅白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空杯子,添了一些酒,转头看向女人怀里的小孩,挑眉道:“小丸子应该两岁了吧,怎么还是这么小。” 短头发女人白了他一眼,“你小子是和基佬待久了,不知道万物生长的规律了吧。” 池兆骁听完有些尴尬的咳嗽两声,嘴上道:“旻姐,实在是冤枉,其实那小子男女通吃啊!” 这话一说完,除了沈傅白满脸黑线,其余人都笑了。 许诺看着这群人嘻嘻哈哈的样子,些许意外,没想到沈傅白和沈祈墨竟然还有共同的朋友。 期间大家喝了几次酒,抱孩子的女人冲许诺温柔一笑,许诺礼貌的回笑,后来那女人像是发现什么,对短头发的女人耳边说了什么,然后那女人就惊呼起来,指着许诺,“那什么,我听叶苘说,你是大明星许诺。唉呀妈呀,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明星真人呢。” 许诺听到那人近乎夸张的语气,礼貌笑笑,谦虚道:“哪有那夸张,退掉光环大家都一样。”。 沈傅白接话:“你们还是一个高中毕业的呢,不过你们比她高两届。” 大家意味深长的喔了一声,不禁多看了他们两眼。 这一声喔结束之后沈祈墨率先接话道,“我女朋友。” 然后许诺果然就看见大家惊讶的神情,她想大概今天她出现的意义就是为了这一刻。 这时向来喜欢活跃气氛的池兆骁调侃道,“那也不一定就会在一起,反正我们家沈大少爷到处留情。”场面一阵尴尬。 这顿接风宴就在这种奇怪的氛围中结束,好生别扭。 沈祈墨让她自己先回去,他还有事要和朋友商讨一下,就不送她回去了。说完也就跟着那个叫许开彦的男人,一起进了亦舒里面的包间。 她想这才是他今天来的真正目的吧。通过刚才的相处,她大概能弄明白这群人的关系,显然在场的所有人并不全是沈祈墨口中的朋友,他想要交涉的从始至终只有那个叫做许开彦的男人。有钱人的世界,果然复杂。 走之前,那小孩还不停的对着她‘娘娘’‘娘娘’的叫着,很是兴奋。许诺心想,这宫廷剧还真是毁孩子,以后一定不再接演这种戏。 她冲那小孩笑笑,挥挥手表示告别,便走向前面的马路牙子想伸手拦辆出租车,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奥迪Q7却停在了她的面前,他摇开后车窗,探出头来,“上车。” 许诺看清来人是沈傅白,也没别扭伸手打开了车门,正好她也有话想要对他说。 车上一如既往的安静,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车开的十分平稳而缓慢,可能大概由于司机不是沈傅白吧。许诺让前排的司机把广播打开,广播里女主持温柔动听的声音,缓缓入耳,十分舒适。 “近来,S市天气转暖。十分适宜,喜爱春游的朋友应注意带好雨具。” 沈傅白听到这,突然出声:“要是带你出去玩,想去哪里去玩?” 许诺心想这人有病,突然来了这样一句话,可还是如实回答,“去哪都好,只要没有你。” 沈傅白头靠在车坐上,缓缓道:“这不可能。” 许诺转头看向他因为喝酒有些泛红的脸,问:“怎么不可能?” 沈傅白侧过头来看向许诺,“看来沈祈墨没告诉你啊!”语气透着几分笑意。 许诺也不知道他这话里是否有讥讽的意思,只道,:“是啊,等你来告诉我呢。” 沈傅白听完这话便坐直起来,一改刚才那副慵懒惬意的样子,伸手从驾驶座的椅后背的袋子拿出一份文件,递给许诺,“看看。” 许诺伸手接过,是一项沈氏集团公司内部合同,以及企业资金流水账目,她心里一沉,眉头也不自觉向上挑起来。 沈傅白适时接话:“沈祈墨这些年的假账。” 许诺又翻了翻,确实是一笔又一笔不小的账目,资金流动的终端都是手里合同的那家公司,难不成把资金转移了?她心里也不是十分确定,毕竟这人也不知道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便随手把牛皮袋放到座椅的空闲地方,试探道:“所以你们合作了?” 沈傅白笑笑摇头,“也算不上合作,只是达成共识。”他适当的卖了一个关子,许诺紧握住拳头,等着他的下文,“他把你借给我了。”沈傅白不怀好意的说。 “混蛋。”许诺低声咒骂了一声,就知道那人找自己过来参加这种狗屁聚会,肯定没好事,原来是在这等着自己呢。 沈傅白看着她有些发绿的脸色,继续得意的道:“所以你这几天是我的。” 许诺握着拳头的手又用力了几分,眼神也不甘示弱的地瞪向他,“是吗?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一个任你们随意交易的货物。” 沈傅白在听到这话以后,脸立刻沉了下来,却见那人忽然话锋一转:“也亏得我许诺还有这个价值,不过,你家的那位诗言妹妹可知道吗?”果然沈傅白的脸色又沉了几分,之后再无言语。下车前沈傅白才再次开口道:“你今天收拾一下,明天我过来接你。”语气不容拒绝。 许诺连看都没看他,头也不回地甩门离去。 其实这事还要从沈傅白回国那天说起。 那天池兆骁去机场接他,然后就把这份资料交给他,问他怎么办? 沈傅白随手翻了翻,说,“这些材料就算交给警察,沈祈墨照样有脱身的可能,为了不打草惊蛇,先不收拾他。你去适当的提醒一下他,让他想办法去解决一下。” 池兆骁震惊,“那不是……” 沈傅白笑笑,“我自有安排。”于是他的安排就是让许诺暂时的脱离沈祈墨的视线,他相信他现在为了填补漏洞至少要忙一段时间,也无瑕再顾及许诺。 许诺回家的路上把沈祈墨八辈祖宗都拿出来遛一番,这人真是一有事就拿自己当枪使,真是混蛋至极,但眼下已然这样,也只能应允。也好,最近周怡一直在和自己冷战,虽然她也知道这事自己做的有些欠缺考虑,但是不管怎样,欠沈祈墨人情总比欠沈傅白好,她不后悔。就跟沈傅白去一趟,也当还那人一个人情,至于周怡这边,回来在好好跟她道歉。 第二天沈傅白果然来接许诺了,而且是很早很早。 许诺那个时候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到了一阵音乐声,她习惯性的去摸床头上的闹钟,果然就不响了。可谁知才过了几秒钟,铃声就又响起,无论许诺在怎么用力按压闹钟,铃声依旧接连不断。她这才意识到原来是手机,于是眼睛都没睁开的喂了一句。 好半天,电话那边轻声嗯了一句之后,又传来一句“开门。” 许诺以为是人家打错电话,所以连回都没回一句,骂了句有病便直接给掐断,继续睡觉。 沈傅白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好看的眉头轻轻一挑。 接着许诺的手机就跟炮轰似的接连不断的响起来,她有些不耐烦的接起,还来不及开口,就听见电话那人说,“许诺,开门。“声音低沉,黯哑,似乎透露出一股不悦。 许诺浑身一阵激灵,这才终于知道原来是沈傅白,他来接自己了?低头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半,她也微怒道,“什么事?” “我不说第三遍。” 许诺不明所以,以为他没睡醒,又把电话挂断,重新躺进被窝。她躺在床上的那一刻还在心里暗骂,那人神经病。眼睛还没来得及闭上,就听见自己的房门传来一阵阵铿锵有力的敲打声,接连不断,似乎是要将门打个洞才肯罢休。 许诺气急,怕吵醒邻居,立马掀开被子,连鞋子都顾不上穿,火箭般的速度,冲到了房门,低声道,“沈傅白,你有病吧。” 可谁知那人正靠在那半边门上抱怀而立,意味深长的看向她。 许诺看着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更怒,“神经病。” 沈傅白转身,一只手靠在门上,一只手插进口袋里,“我说了不说第三遍。” 许诺直翻白眼,“沈傅白,我再说第三遍,你有病。” 这下沈傅白直接无视她,将另外一只手也插进口袋,径直的走进去,四处环视一圈,最后道:“许诺,行李提着,走吧。” 许诺快速把门关上,“沈傅白,你看看现在的天空,一团黑,连五点都不到,你就过来让我拿行李,你不是有病是什么。” 沈傅白停下脚步,许诺因为气急,来不及刹车,一头撞上他坚硬的后背,立马呀了一声,然后不停的用手揉着自己的额头。 沈傅白转过身来,“我说了我不说第三遍,拿着行李,赶紧出来。” 许诺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在心里暗骂着变态,可最终还是乖乖的去房间拿行李,因为她知道沈傅白的脾气,就像当初她不去看病,他就直接抱起她,去了医务室。她就算在气,还是得去。 这男人真霸道,野蛮,却又让人恨不起来。 这样的念头蹦出来的时候,许诺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立马使劲的摇了摇头,内心里坚定的说:许诺,你出息点,不过是个渣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 已经更新一大半,虽然收藏和点击上不去,但是还是会坚持更新完结,估计全文25左右,加油。 第22章 22 许诺只拿了几件换洗的衣物以及必带的生活用品,装在一个小小的行李箱里,很是轻便。她从房间里出来,没有丝毫的犹豫,昂首挺胸的直接走了出去。 沈傅白看着她高傲的姿态,想起上次帮她提行李的样子,笑笑跟过去。 两人坐在车里,都闭目养神起来。许诺是真困的不行,昨天聚会到大半夜,回来心里又有些不舒服,半夜才入睡,这会又早早被他叫起来赶车,疲倦到极致,便懒得开口问他到底想带自己去哪里。只是她没有想到沈傅白会直接把她带到S市的机场,然后从早已等候在那里的秘书手里接过两张机票,递给许诺,快速道:“考虑到你是公众人物,所以选择了这个时间到机场。” 许诺没有伸手去接,眉头略微扬起。 沈傅白又道:“等会我到渭南有个重要的合同,所以必须要赶早。” 许诺心里轻哼一声,既然那么着急的会议,昨天还那么闲的去参加什么朋友接待会。 沈傅白见她依旧没有动作,忽然就没了耐心,伸手一把握住许诺的手,快速走向VIP登机口。她是上了飞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时间掐的那么准,他们刚赶来飞机场,就走了特殊通道,然后飞机就起飞。 伴随着身体的失重,飞机快速上升,穿过层层云雾,放眼看去,万物如同蝼蚁一样渺小,我们不过沧海一粟,何必太过较真,天边渐渐泛白,露出丝丝光芒,太阳就要升起来,一切都要开始正常运转了。许诺伸手从兜里掏出手机,对着外面的天空拍了几张照片,转身,发现那人正躺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落地咸阳时天已经大亮,云雾被亮烈的阳光直接冲散,露出蓝蓝的天,偶尔还有几只白色的小鸟飞过,十分美丽。蓝天,白云,和身边的人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引得人舍不得离开眼,那一瞬间,一阵恍惚从许诺心间闪过,要是什么都不想,就这么简单的活下去其实也挺好。 不过很快心里的那点希望之后就被沈傅白浇灭,两人一出机场,便有一辆商务车在出口等着。几人又驾车行了一段时间,火急火燎的赶在十一点前到达渭南,沈傅白让司机直接送许诺去当地酒店,自己则去渭南的某个公司洽谈生意。走之前他叮嘱许诺,有什么活动一定要等他回来的时候一起去,不许她一个人冒冒失失的到处乱走,以免发生什么不好的意外。 许诺听后脑海里闪过高中毕业最后的那段时间,他也像现在这个样子,对自己有些不放心,什么事都要亲历而为。这样的他,让许诺觉得有些东西正不受控制要闯出来。可最后当沈祈墨的身影跳出在许诺的脑袋里的时候,她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好久,才点点头。 沈傅白见她这样,又有气又好笑,这人,脾气犟起来就像个孩子,于是就伸手摸摸许诺的头,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许诺一时摸不着他什么态度,但最后还是往后退了一步。 沈傅白微怔,也就没在说什么,但不再有其他逾越的举动。 酒店里的等待是漫长无趣的,一个人也容易产生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这段时间许诺坐了又起,起了又坐,终是受不了这种密闭压抑的环境,于是便一个人偷跑出来。她走在一个不知名的马路牙子上,看着这路上的槐树绿树成荫,郁郁葱葱的,那一片一片的绿意中不经意点缀出串串嫩白,很是漂亮。 突然一辆绿色出租车停在了她的身前,出租车司机打开车窗,探着黝黑脑袋高声呵道,“姑娘,坐车不?” 许诺本是想自己随便走走,可是看着他爬满细纹的眼角以及期待的眼神,突然生出一种鲜少的同情,便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慈善的司机用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问:“姑娘,要去哪?” 许诺听了两边才知道那人说的是啥意思,想了片刻后问:“你们这哪里好玩?” 男人笑笑,自来熟道,“姑娘,这你可就问对人了,我在渭南开了大半辈子车,对这里可熟悉。要说好玩的,可多,比如司马迁祠、党家村、同洲沙漠等等,都挺不错,但要是说必去的那当属我国五大名山之一的西岳华山,出了名的。” 许诺看了看屹立在车窗外的酒店,淡淡道:“那就去那吧。” 男人一见又一单不小的生意到手,立马合不拢嘴道:“得咧。”声音也比刚才响几分。 起初男人喋喋不休说个不停,许诺只是一味的听着,偶尔听到那么几个感兴趣的话题才回了两句。男人或许觉得许诺过于木讷,自觉没趣,便安静的开车了。 华山是我国的著名风景区,以山势的奇险得意闻名古今中外。正值四月份,天气十分的适宜,纵使不是什么节假日,来华山攀登的游客依然不计其数,许诺看着前面蚂蚁般的身影,有些发疼的揉揉额头,怎么就挑了这么一个地方。 从小到大许诺都不怎么爱运动,以前哥哥在的时候,许皓还会强制性的让许诺做些远足,可是后来他不在了,她因为生活所迫,也就没有机会和时间去锻炼。这两年因工作需求,会报一些健身班,但也仅是偶尔才会过去一趟,身体素质虽然变好,但还是不喜运动。 华山不愧是以险而闻名,她一个人在山里走了半天,累得气喘吁吁,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只觉的胸闷、乏力、腿软,十分难受,便找了个石头坐下来,试图缓口气。 ... 渭南的华裔办公室里,沈傅白正长腿交叠的坐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靠坐在老板椅上的人最后的决定。 王舒仁看着手里关于布料的采购合同,有些发疼的揉揉自己的额头,再看看合同上面的签约款,更加用力的揉了揉额头,最后狠了狠心,终于发话:“沈总,你给的条件过于丰厚,我们衣裁实在受之不起,惭愧、惭愧。” 这事说来有趣,生意人向来不嫌钱少,但到王舒仁这就不管用。 沈傅白听到这话也不意外,他轻声道:“不知王总这话的意思是不相信我们沈氏集团,还是不相信你们衣裁?” 王舒仁一愣,他所说的话并没任何歧义,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手里的那批衣料虽然上好,并不值得沈傅白开的那个价格,他是个生意人,知道价钱高虽然好,但高价钱不代表着无风险,因为风险高,所以高价钱,生意人都喜欢赌,但他不行,他已经这把年纪,不求事业上再有什么突破,只求余生安逸平稳即可。但刚刚听沈傅白这么□□裸的挑衅,心里不禁感慨还是年轻好,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他随手把合同放到桌子上,缓缓道:“沈总,这话就见笑了。只是我这一把老骨头,实在不愿再折腾,钱这个东西吧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赚的在多没有用到有用的地方,也就和废纸没什么区别,把机会留个那些有想法的年轻人吧。” 沈傅白听到他这么说,好看的薄唇似弯非弯,“王总说的是,可见是沈某肤浅了。”说完给了身边的人一个眼神,那人就大步向前,快速走到王舒仁办公桌前,弯腰递上去另外一分文件。 王舒仁一时不知沈傅白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但不管怎么说他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什么风雨没经历过,想来在他的地盘他也耍不出什么花样,便伸手接过秘书手里的文件,随意翻开。突然眼前一亮,已经不能用激动来形容,他有些语无伦次的看向沈傅白:“这个,这个你怎么会知道。” 沈傅白转头给了秘书一个眼色,那人便退了出去,他这才缓慢道:“我知道王总最喜欢小孩子,不过是在有时间的时候帮王总留意一下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没想到就有了这样的收获。” 人一旦遇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事情,脑子就转的有些慢,他也来不及细想这人背后对自己的调查,激动问:“你确定这是真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沈傅白点点头,“王总,我就算再怎么无赖也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 王舒仁听到这话,一下子从老板椅上站起来,快步走向沈傅白,向他伸过手去,一改之前的不愿过多搭理的态度。沈傅白适时的起身,与他四手相握。 此时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沈傅白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便松开王舒仁的手:“王总,您先忙。” 王舒仁有些不满的看向门窗,嘴上道:“不忙,不忙。”毕竟再忙也没这事重要。 沈傅白却没顺着他的话继续下去,话锋一转道:“王总,你要是相信我,咱们下次见面我直接把孩子您带过来。” 王舒仁身子一怔,但好在反应瞬,“好、好、好。”说完又补充道:“沈总。客气了,应该是我亲自登门拜访的。 沈傅白笑着摆摆手,“王总你从商这么多年,哪能您这个长辈劳累呢。”说完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表,“您放心,我说到做到。” 王舒仁见他这样,有些琢磨不透他,试着问:“沈总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不如咱们去外面吃顿饭,回来在接着谈。” 沈傅白直接拒绝道:“下次吧,王总,我这边还有点事,不然回家被闹腾的头疼。” 王舒仁顿时豁然开朗,理解的答道:“沈总真是个好男人,穆小姐能和你在一起,也是个有福气的女人。” 沈傅白只笑不答。 王舒仁亲自出门送走沈傅白,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川流不息的马路里,才缓缓转过身去。 待车子行了一段时间之后,沈傅白才低声问到身边的人:“什么事?”这人正是池兆骁,刚才敲王总门的就是他。 池兆骁思量着该怎么把这事告诉他,不要让他过于激动,想了想,觉得还是言简意明会更好,便低声道:“许诺摔伤了。” 沈傅白立马转身扫他一眼,低沉道:“怎么回事?” 池兆骁听着他低沉的嗓音一时分辨不出这人的喜怒,只得避重就轻的答:“刚刚接到医院打过来的电话,说是她今天上午从华山的小山坡跌了一跤,扭伤了脚。”说到这他发现沈傅白的脸上浮现出一股不悦的神情,他立马接着说:“医生已经说过,没有多大的事,休养几天就好。” 沈傅白眉头紧蹙,“王舒仁的事,剩下的你去着手办。” 池兆骁一愣,“你不过问了吗?” 沈傅白道,“今天我已经给他看到他想要的东西,相信他很快就会主动和我们联系,签订合同,这几天你盯着点就行了。” 池兆骁有些不放心,“老白,我觉得这事还是得你来跟紧点,要知道这合同对你在沈氏的地位有着生死攸关的影响,别因为一些事让你…….”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沈傅白不耐烦的打断:“行了,我自己去医院,你去忙吧。” 池兆骁一愣,有些不安。 ... 第23章 23 医院里许诺揉了揉发疼的脚踝,眉头紧锁,她是真的够倒霉,只是在地上蹲坐一会儿,起身突然眼前一黑,脚上又一阵踉跄撞到了地上凸起的小石头,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摔得四脚朝天。好在这个山坡安全设施做的很好,不然有可跌落涯底,小命不保。后来的游客发现她一人躺睡在地上,赶紧上前询问,见她意识还算清醒,便帮她联系到山内工作人员,及时送到附近医院。 另一只手从兜里拿出手机,看着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思考着到底要不要再给那人打个电话的时候,病房的门突然就被推开了。 抬起头,就看见那人穿着一身藏蓝色的西装,笔挺的站在门口,瘦长的身影顺着走廊里的灯光斜斜地照进来,光线太暗,一时看不清那人表情。 许诺一时捉摸不透他此刻的心情,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那什么,我一不小心从华山跌倒,医院问我家属,我想了半天,在这偌大的渭南,也只有你算半个家属,便把你的电话号码给了他们。” 说完这话,只见沈傅白双手揣兜,迈开长腿,径直走了进来,许诺这才看清他脸上的神情,似乎并没生气,于是她又试探问:“没耽误你的事?” 沈傅白直到走到她身前,环视了那人一圈,只见许诺脸上有块拳头大的红迹,应该是摔倒时在地面上擦的,膝盖上也贴了一块棉纱,应该破了皮,脚上也敷上膏药,他眉头轻微皱起,缓缓出声:“没有。” 许诺这才松口气。又听到他说,“怎么那么不小心?”声音从头顶传来,虽是责怪的语气,却透露出关心。 许诺没敢抬头,低声道:“早上没吃饭,蹲久了。” 这下沈傅白半天没有回答,确实,一大早出发,之后又是马不停蹄的赶路,确实一口饭都没吃。片刻后,沈傅白问她:“要不要再找医生过来看看。” 许诺连声拒绝,“也不是什么大伤,回去吧。” 沈傅白点点头,便一把把她拦腰抱起。 身子忽的腾空而起,许诺被吓得一阵尖叫,双手不自觉的搂住他的脖子,以寻找安全感。 沈傅白低头看向了她还有些泛红的脸,四目对视,她觉得那人的样子和神情同七年前医务室时抱着她时一模一样,脸不自觉的便更加红润。 两人到达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钟,沈傅白把她放在酒店大床上,并无过多言语,就走了出去。许诺揉了揉自己瘪瘪的肚子,心道:你就不能给我弄点吃的再走。无奈,只能掏出手机,想着点份外卖,充充饥,一阵操作之后,便躺在穿上,坐等外卖。 在快要饿得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房门一阵敲响,许诺两眼立马放光,想着跳着去拿自己的外卖,可谁知还未穿好鞋,就见房门已经被打开,那人又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许诺一阵失落,立马又倒床,闭起眼睛,认命的继续等待。 那人在不远处说了句:“起来,吃饭。” 许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吃的了? 她快速的睁开双眼,谁知那人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这肆意的目光,简直感觉自己像被裸视一样,为了缓解这被动的情况,她道:“我不喜欢在卧室用餐。” 那人听完这话之后,两步向前,俯身弯腰,长长的胳膊直接搂住了许诺细柳蛮腰,转身径直的走向客厅。因为沈傅白步子太大,使得许诺的身子震动幅度过大,肌肤相贴的地方使劲摩擦着发出阵阵滚烫,连带着烧到许诺的脸上,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仿佛又死灰复燃一般的重生在她心里。好在路程不长,她很快便被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许诺看着眼前满桌子的饭菜,十分意外,不是意外饭菜的种类有多少,而是意外这些全是她曾经喜欢的饭菜。 沈傅白不动声色的坐了下来,拆开碗筷递给许诺,“快吃吧。 许诺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便接过他手里的筷子开吃起来。 当她吃入的第一口鸡蛋,眉头一挑,不动声色的挑着下一道菜,然后又喝一口粥,等到把所有的饭菜都尝一遍之后,她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她抬头看向对面沉默吃饭的沈傅白,有个问题差点脱口而出,结果门铃适当的响起来。 沈傅白狐疑的看向她,许诺有些尴尬的解释道:“可能是外卖到了。” 沈傅白... 许诺讪讪道:“那什么,刚才实在太饿,看手机上的美食,实在忍不住,就...就点了。”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好在沈傅白没有过多纠结在这件事,起身,接过外卖。 许诺从沙发上看见那人对着外卖小哥礼貌地道谢,内心长叹一口气,问不问又有什么区别呢?有些答案早已心知肚明。 她从小家庭条件不好,虽很早便开始做饭,但厨艺一直不怎么样,当初第一次进沈傅白家,帮他做饭的时候,他只是拧了拧眉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把那盘西红柿炒鸡蛋吃完了。 可是当他们真正在一起之后,她才知道,原来那人是会做饭菜的,而且味道十分不错,就如同刚才餐桌上的部分菜。 见那人提着外卖走过来,许诺发自内心的说了句,“谢谢。” 沈傅白瞥了她一眼,似在说:跟我在一起,你还用点外卖? 她不好意的说:“那啥,点的正好有汤,咱两在喝点汤,养养胃。”说完便伸手去接他手里的外卖。 那人顺手递给了她,她便快速拆掉包装,麻利的给两人各盛一碗。 一顿饭结束之后,两人皆是撑肠拄腹。 待服务人员把桌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好之后,沈傅白起身,欲把她抱回房间,就听见许诺低声说:“等等。” 他不解的看向许诺,只见她的头低的厉。 许诺难为情的开口道:“我想洗澡。”其实这也不能怪许诺,自己今天奔波那么久,又是摔倒,又是在医院看病,折腾那么久,身上又是汗味,又是泥土味,还夹杂着消毒水味,难闻至极。 沈傅白看着她圆润的后脑勺,低沉道:“你刚上的药,明天再洗吧。” 许诺一听这话,立马没了刚才的不好意思,她抬头看向他,“不行,我必须洗。” 沈傅白看着她还有些发红的脸,终于不再说什么,直接把她抱到了洗漱间。 许诺伸手正欲关上房间门,就看见沈傅白倚在门框上,双手抱怀,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你确定真的不用我帮忙。” 许诺伸手推向一旁的沈傅白,“我只是脚扭了,又不是手断了。” 沈傅白笑笑,一把反握住她纤细的手腕,低头在她耳边呢喃道,“又不是没有见过,帮帮你也是可以的,更何况...”况字音拉的长长的,末了又不还好意的轻声道:“还做/过。。” 许诺气急,本就红晕的脸上,此刻就像被画上了一层厚厚的红胭脂,她垫着脚,用另一只空闲的手,直接一把掐向他没有丝毫赘肉的细腰,驱逐道:“滚,滚,滚。” 沈傅白吃痛,这才松开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许诺趁机关上门,还未来的急上锁,就见那人又推开房门,探进头来,补了句:“有事叫我。” 许诺... 折腾了一整天,终于可以洗漱,她惬意的躺在了浴室的竹桶里,享受着沐浴带来的快乐。快结束时,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有拿任何衣物就进来,立马懊恼自己的粗心,有些不情愿的叫着在外面的沈傅白。 沈傅白听到她在里面的呼喊,立马从客厅起身,正欲冲向里面,又听许诺说:“沈傅白,我忘拿换洗的衣服,你帮我在房间里的行李箱里取一下吧。” 沈傅白脚步一顿,转身脸色难看的不行。 许诺长吁一口气,好在刚刚自己一口气说完,不然以他的速度一定能冲进来。 不一会,沈傅白就敲响了门,“衣服拿来了。” “嗯,你放在门外吧,我一会去拿。” 等了半天也没见那人回答,许诺以为沈傅白已经离开,正欲起身去拿,那人却突然推开了房门。 许诺一阵尖叫,双手赶紧护住胸,身体在水里又下沉几厘米,露出半个头,皱眉头道,“你怎么进来了?” 沈傅白朝前走了两步,“你行李箱上锁了,我不知道密码,便拿了一套我的换洗衣物给你。” 许诺这才扫了他怀里的衣物,确实如他所说,她松了一根紧绷的神经,着急道:“谢谢,你可以出去了。” 谁知这话说完,沈傅白不但没有出去,反而又往前迈进了几步。许诺这时才发现沈傅白的脸色极为难看。 沈傅白走到了木桶,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水里的许诺,只见她的脸颊在水蒸气的氤氲下越发的娇红,一双修长的白腿在水里若隐若现,胸前的美好在双手的挤压下,更加的诱惑人。 许诺看着他这样的打量自己,十分的难为情,“沈傅白,你这样吓到我了。” 可能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男人在异性的诱惑下,早已不知道理性为何物;而女性在面对心动的异性,所想到的是自己在他面前是否失了矜持。 许诺来不及再此开口,那人便一口吞下她所有的言语。无论她如何用力推耸,那人就像是吸铁石一样,狠狠的纠缠在她的唇齿之间,用力的吮吸,啃咬,在她的口腔里翻山倒海。 她想一口咬住他的罪魁祸首,他却像是早就发现她的意图,一把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然后另一只空闲的手也不肯闲着,只要她稍微用一点力气推向他,他就用双倍的力气,嘴上还道:“da了不少。” 第24章 24 许诺早就知道从他进来的那一刻,两人就注定又要纠缠不清,身体上的纠缠不清,灵魂上黏吝缴绕。 沈傅白见许诺分心,一手松开她的后背,许诺咚的一声掉进水里,还来不及惊呼,沈傅白就立马跳入水中,含住了她的红唇,然后一阵厮磨。 纵使许诺早已经人事,可是这么激烈的运动,最后她还是体力不支的昏睡在了床上。 沈傅白看着她沉睡的容颜,轻轻的在她额头上吻了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身边早已没有昨日耳鬓厮磨那人,她揉了揉头发,有些懊恼昨天的冲动,她知道沈傅白是从来不会勉强女人的,可是奈何昨天的那顿饭,就是迷魂香,让她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她低头看向自己裸露的皮肤,脸上一阵羞红,沈傅白昨天实在是太用力,仿佛要把她整个人吞噬在他的身体里,一刻都不愿意分开。 这么长时间没有过的许诺,下床的时候,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还好被人及时扶住,“脚还没好,干嘛起床。” 他从哪冒出来的?沈傅白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另一手搭在她的胳膊上,关心的看着她。 四目相对,他的眸子里透出点点星光,许诺看的入神,直到他再次发声,她才记起,自己昨天扭伤了脚,难怪刚刚会摔倒,她拂开沈傅白的手,“忘记了。” 沈傅白有些无奈道,“饭菜等会就送进来了,我扶你去洗洗脸。” 许诺嗯了一声,便迈起步子,本想有他扶着,自己能省一半里力,行走没啥问题,可是走两步就发现,昨日的脚踝扭伤过于严重,不足以支撑她身体的重量,疼的很。她眉头轻微皱起,无奈只得反手搂住沈傅白瘦窄的腰身。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里面的滚烫,脑海里一下子想到昨日的疯狂,脸不自觉的红起来,步子也加快了。 洗手间里,许诺看着镜子里娇羞的自己很是诱人,她的眼不像大多数明星那样大而圆,反而更加的长和窄,加上内双,这一特点更为突出,这也是为什么这人初看不觉漂亮,但看久了就觉得她那双眼睛,仿佛能施展法术一样,勾人心魂。脑海里忽然跳出穆诗搂着她胳膊的笑脸,心里忽生出一阵烦躁,她立马打开水龙头,用冰凉的水狠狠的冲洗自己,直到心里那分燥意淡去,才缓缓走出去。 客厅里的餐桌上一摆满了饭菜水果,许诺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沈傅白见她洗漱完毕,立马起身走了过去,搀扶着她往这边走。 好不容易降去的那分烦躁在他过来的那瞬间又瞬间复燃,“不用去工作吗?”许诺低头,不愿看他。 沈傅白笑,“有池兆骁在,不用担心。” 许诺哦了一声,不在说话。事情已然发生,谁也改变不了。罢了,罢了。 接下来的两天,沈傅白很少离开房间,几乎一直陪在许诺身边,只是偶尔的时候会去阳台那边接个电话。 他们两个人宅在房间里,一起看电视,一起玩游戏,一起猜字谜,一起窝在沙发上,不肯离开。偶尔心情不错的时候,两人不知怎么的就吻在一起,然互没有任何言语的纠缠在一起,一次比一次凶猛,似乎是有用不完的体力。 只是绝口不提各自的私事,不聊过去,不畅想未来,似乎大家都知道,这不过是一段成年人的叛逆。她沉浸在他温柔的吻之中的时候,他会狠狠的咬在她一口,直到他整个口腔里鲜血淋漓,他才松开口,心疼的抚摸她的伤口,愧疚的说着对不起。 许诺并没有咒骂或者推开他,因为她何尝不是这样呢,每每在他吮吸她的时候会狠狠地咬住他的舌头,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她会生出一阵快/感,她也会用力的掐着他的后背,直到指甲深陷其中。在某些方面,她和沈傅白很相像,谁都不会轻易求饶。 这天夜晚两人刚完事,沈傅白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此时他正大汗淋漓的躺在她身上,有些不悦的接起电话,知道他这个电话的人不多,能打过来的都是一些信得过的朋友,所以沈傅白没有任何迟疑的就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起电话,喂了一声。之后便低头看了一眼身下闭着眼睛的许诺,快速披了件衣服,走到阳台才继续开口。 过了一会,许诺才缓缓睁开睁开,看着那边靠墙而立的身影,眉头紧锁,心里哼笑一声,电话那边是穆诗言吧,刚才两人之间距离足够近,她都听到了,那人在电话里问他在干吗?呵呵!他意识到是谁之后,马上起身,躲到那边,低声细语,他是不是后悔了,是不是内疚了?也好,省了自己一人在这泥潭里独自挣扎。 许诺伸手从地上捡起了沈傅白宽阔的卫衣,套在身上,拿起柜子上的烟,倚在了床头。 透过烟雾她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清晰的看见沈傅白那一脸愧疚的表情。她用力的吸了一大口,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接触男士的香烟,劲过大,引的她阵阵咳嗽。又怕这时发声不好,便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结果憋的满脸通红。 阳台上的人似乎是听见房间里面的动静,很快就掐断电话,走了进来。 许诺这才松手,一阵咳嗽,咳得上气不接下咳得全身通红。 沈傅白走到床前,坐到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以后把烟戒了吧。”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感情。 许诺没有立刻答话,又咳几声之后才终于缓过来,“戒不掉,很多年了。” 沈傅白拍着她后背的手突然就停顿了下来,“那也要戒。”这次许诺听出来,是带着命令且不容拒绝的意思。她扭头看向他,无所谓的笑笑,“那好啊,你陪我一起。” 沈傅白看着她漆黑的眸子,似乎是在辨别她刚刚的言语的真假性,就听见许诺叹了口气,“你看你都不戒,我戒什么啊,大不了早死早超生。” 她还不到二十七岁,就有了厌世的想法。 沈傅白心里百感交集,末了缓缓吐出一个好字。 许诺听见他就这么想自己死,立马来了脾气,伸手一把推向他的胸膛,“你怎么可以这么无……” 情字还未说完,他就一口吞噬掉了她剩下的言语,然后在她的口腔里肆意的搅弄一番,最后呢喃道,“我不死,就不允许你死。” 许诺脑袋一晕,有些分不清刚刚他口里的好到底是希望她死,还是要和她一起戒烟。 她的扭伤稍微有所恢复,沈傅白就带她匆匆返回S市。原因很简单,那天两人完事后,他在床上接了个电话,虽然他只是嗯了一声很快挂断电话,但她隐约听见电话那边的人语气激动,十分着急,似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她内心里突然咯噔一声,终是没问什么继续闭眼睡觉。 对于沈傅白来说池兆骁电话里告诉他的事,确实是十万火急,因为衣裁的合同被人截胡,那个可以说是有着十成把握万无一失的合作被人半路拦截,王舒仁反悔了并且昨日已经偷偷跑去s市,这就意味着他的筹码被泄露,而此刻正变成别人压制他的筹码。他眉头一沉,心里瞬间被怒气填满,本欲立马返回s市,但一低头看到许诺那熟睡的容颜,心里怒气骤减,罢了,木已成舟,现在回去也没什么用,当务之急便是要把信息泄露的源头揪出来,把那颗坏了一锅汤的老鼠屎的本体找出来,他一定会狠狠的收拾这些叛徒。 第二天早早出发,一路左赶右赶,终于在中午前赶到s市榕瑶孤儿院,不出意外,那孩子昨日就已经被人领走。 池兆骁皱着眉问:“昨日什么时候?” 院长说:“昨天一大早,那孩子就被自己的爷爷领走了。” 沈傅白好看的眸子一沉,看来消息泄露的要比他认为的要早的多,认领手续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办完,由此可见那人似乎三五天前就知道了,没想到啊,实在是没想到那只老鼠动作那么快,打蛇打七寸,这么早就知道他的意图,紧紧扼住他的喉咙。 其实这个孩子之所以这么重要,是因为他是王舒仁的亲孙子。王舒仁这个人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风雨没经历过,对于钱财他当然不稀罕,所以在办公室他对自己的高额回报合同提案并不是很感兴趣。对于大风大浪已经经历过太多的人,此刻只想安稳的渡过余生,并无他求。但对于一个上了年纪的且中途丧子的长辈来说,他唯一在乎的就是自己这偌大家产能否后继有人。王舒仁的儿子并没有结婚,早些年喜欢流连花丛、整日鬼混,本以为这样的日子能一直过下去,但谁知天公不作美得了不治之症,很快离世。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走的又急又猛,最重要的是连个子嗣都未留下,可想而知对于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长辈来说是一件多么沉重的打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天我已经很含蓄了 第25章 25 沈傅白便从昔日着手,费尽千辛万苦,才终于在那万花丛中找到一粒种子,他知道这粒种子就是蛇的诱惑,夏娃的果实,他一定不会拒绝。他就是抓住了王舒仁想要传宗接代的这一点,才终于占得先机,可是谁也没想到半路会杀出这么一个程咬金。 万事俱备,却毁在东风半路改了道,功亏一篑。 沈傅白走出孤儿院的时候,浑身煞气,他很少把自己的情感完全表露出来,可是此次却难以控制,可见是真的气极了,他阴着眼睛转身看向池兆骁,厉色道:“去查,查王舒仁这几天所有的电话。” “知道了。”池兆骁小心翼翼地伸手从包里掏出一叠资料,“这是沈祈墨这几天的行程。” 沈傅白伸手接过,长腿迈出往车库走去,硬朗的脸庞里的怒气收敛几分。 待二人先后上车后,他双腿交叠的坐在真皮车位上开始翻阅手里的资料,等他终于翻完最后一页,眉头微蹙,缓缓开口:“去K达吧。” 池兆骁一时间没能理解他的意思,“去K达?K达现在似乎没什么事。” 他有意提醒,并没有改变沈傅白的决定,他撑开自己另一只闲着的手,放在脑后,双目微敛摊躺在座椅靠垫上,淡淡道:“先去看看诗言,昨天她告诉我她回国了。”声音里透露出一丝疲惫。 池兆骁一听见穆诗言的名字,顿时豁然开朗,是啊,虽然眼前王舒仁这条路被封死了,但还有穆诗言啊,她的背后拥有了整个穆氏,只要两人顺利结婚,那么也就是说沈傅白拥有了整个穆氏,区区一个王舒仁算不了什么,想到这,嘴角便不自觉上扬起来。 ... K达总经理办公室里,穆诗言正一手紧握黑色水彩笔,一手撑着下巴,无聊的神游太空。她其实三天前就已回国,但并没有立即去找沈傅白,一直在想找个合适的理由顺理成章的去见他。毕竟自从她当日在机场里临时反悔决定留在德国一段时间照顾爷爷之后,沈傅白和她的联系就少的可怜。以前他在国内会时不时的给自己打个电话,偶尔说两句好听的话哄她开心,但自那之后,他只有在回家的当天主动给自己打了个电话,告诉自己平安落地,之后再无主动联系。她虽知道这人向来话少,但却从未像这段时间这样,难不成当初自己逆了他的意思没有回国,他心里生出不痛快? 这也是她前两天一直没有去沈氏找他的原因,后来左想右想,想到爷爷在自己返程时,恰好有一份文件要交给他,这才决定带着文件偷偷去沈氏,给他个惊喜。可谁知昨日到了沈氏碰了壁,并没有见到他,秘书说他出差了。出差了?去哪了?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自己?一连三个问题把自己问倒,便决定不再找什么契机,直接给他打电话。 借口自己回国,让他去机场接自己。结果那人说自己不在s市,可以安排其他人去接机。她哪敢说实话,只道自己回去就行,又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道明天,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就掐断电话。 那之后她长吁一口气,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变了,但具体是什么,她现在也说不出来。 沈傅白很快就来到K达,直奔办公室来找穆诗言。推门而入,发现那人正杵着下巴冥思,一时也没发现他已经进来。他轻咳一声,那人才终于回过神来,露出一脸吃惊和狐疑。按理说,现在还是他工作的时间,他这个时间点过来难不成有什么事需要她帮忙?她仔细的观察他的神情,发现那人还是像往常一样一脸淡然,并无异常,便不好贸然开口问,只道:“傅白你怎么来了?” 沈傅白走她身边,薄唇微微上扬:“来看看你啊,昨个你过来时,我在外地出差也没来得及去机场接你,这会身体没啥不适吧,累不累?” 他一张口所有的言语都是在关心自己,心里的那点不满,瞬间烟消云散,穆诗言笑道:“又不是干啥体力活,只是坐几个小时飞机而已,你说的我像个傲慢无礼任性的千金大小姐似的。” 沈傅白笑调侃道:“谁说不是呢?” 穆诗言佯装生气的轻哼一声:“你这人...你才是。” 沈傅白伸手温柔的摸摸她的头,轻声说:“以后有啥事提前说,别到当头才告诉我,不然我来不及安排。” 穆诗言想到自己的小任性红着脸说:“你莫要取笑我了,让人家看了笑话。” 此话一说,沈傅白听得一怔,脑海里似乎有一个模糊的声音也曾这样娇羞的说过:“你莫要取笑我了,让人家看了笑话。”他在身后立马摇摇头,挥散脑海里那久远的零星记忆。又道:“吃饭了吗?” 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钟,按理说正常人都应该吃过,但眼前这几人,一人因为着急赶回来处理问题,来不及吃,一人则因为心有所思,忘记吃饭。穆诗言娇羞摇摇头,沈傅白便带她去出去吃饭。 穆诗言这人口味清淡,吃不了太油腻的和味道重的,两人便在附近一家杭帮菜馆随便点几道家常菜,吃完又一起返回K达。 沈傅白问她最近业务熟悉的怎么样,她摇摇头,还是老样子,自己真不是干管理经营这块料,很多东西实在看不懂。他见她这样,无奈叹口气,“哪里不会,我教你吧。” 穆诗言一阵狐疑问:“不是有你在吗,我一定要学这个?” 沈傅白点点头,似迟疑一下才说:“我是我,你是你,学会就是你自己的,以后我在不在你都可以把K达经营好,这才是最重要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穆诗言搞不懂他到底是想告诉自己什么,还是说为了让自己好好学才说的,但听他这意思就是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学会经营这一块。 沈傅白很快从身后的文件柜里拿出一系列文件,有财务、有商务、有内部资料,他首先从最基本的公司运营进行介绍,k达身为一个文化传播公司,除了经营影视制作,广告定制,其实还包括了文化艺术策划、会务服务、舞台设备的租赁、批发零售等,总得来说包括范围还是比较广泛,这些有些需要公司自己前期进行出资筹备,有些则可以直接打包给中间商,自己赚个差... 他花了差不多一下午时间帮穆诗言梳理清楚公司主要业务,成本控制,外部投资等内容。穆诗言这人也比较听他话,很认真的做着笔记,虚心学习不知不觉便到了晚上八点,他一看表,觉得时间不早,便决定送她回家,剩下的后续再教吧。 穆诗言的家在s市的东边,这是这几年来发展最快最好的一片区域,这里的部分公寓是s市最厉害的开发商专门为该市的资本家建造的,在这里买房不仅要看你有没有钱,还要看你的身份是否达到了那个级别,二者缺一不可。虽然穆氏家族这几年的重心逐渐转向国外,但国内多地依旧有穆氏产业,穆氏集团对国内经济的发展仍然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所以穆诗言有着一两处顶级住所,并不会让人有一丝意外。 把她送到家门口,沈傅白并未下车,只道:“回去好好休息,后续有时间我在教教你其他的东西。” 穆诗言伸手慢慢的解开安全带,心里想问他要不要过去坐坐,但内心纠结很久,终是解开安全扣,没有说出口,只是点点头,便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沈傅白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一阵愁绪涌上心头,到底该如何做才能把伤害降到最低呢? 晚上,沈傅白回到自己的公寓打了两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打给池兆骁,吩咐他尽快把沈祈墨近期所有的行程都弄清楚,包括哪一顿饭在哪吃的和哪些人一起吃的都要调查清楚;此外继续跟进王舒仁,看看他最近是否有其他的动作,有没有跟其他人合作。 第二个电话则是打给许诺,跟她说了近期自己业务繁忙,没时间去她那,让她别多想好好工作。对此许诺倒不意外,还安慰似的回了句:“没事啊,你忙你的,我干我的事。” 许诺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到底是什么表情,但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觉得也没什么话好说,简单说几句就挂断电话。 说实话,许诺也不想他近期再来找自己,最近原先那公司给自己接了个戏,这是她从业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接触仙侠剧本,这个剧本不像以往的仙侠剧那样,打怪,升级,拯救苍生,而是讲述一代妖女白穗在经历心上人背叛,仍旧不忘本心,潜心修炼,寻找真我的故事。她也知道,这几年国内的仙侠市场蒸蒸向上,每一年都会出一两部爆火的电视剧,所以对这个事也是比较上心的。看完剧本之后,还是比较动心的想要尝试一番。 周怡跟她说,这个剧本来一开定的女主是当红花旦鹿鹿的,但是由于鹿鹿最近档期排的太满了,没时间接这种小制作公司投资的影视,而导演又一心想选个当红小花且演技扎实价格合适的演员,经过一系列挑选,这才把目光转向许诺。不过,最终能不能拿下这个角色,还是需要许诺自己去试戏。 许诺听后兴奋点点头,这两年自己虽然在娱乐圈有点小波动,但总是缺把火,最重要的原因,无外乎没有遇到好的作品,虽然有和沈祈墨合作,但那人最近似乎也无瑕顾及到她,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努力争取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文案写的不好,我在写个其他版本的文案,我自己读着感觉这文写的还可以啊,可能我要求比较低,虽然现在男女主性格不讨喜,但是到后来就知道,其实都是有原因的。第一卷 快结束了,铺垫了这么久,该甜了。 第26章 26 这几天许诺趁和周怡对剧本的机会,又是撒娇卖萌、又是装疯卖傻,又是主动请缨帮忙照顾大宝,目的就是为了缓和两人之间的别扭。其实她也知道周怡这人是刀子嘴豆腐心,那天之所以那么生气,说来说去还是怕自己以后吃亏。她本意只是想告诉自己在这一行业中,她虽不至于是初出茅庐,但还不足以和资本家对抗,这种事情谁知以后会怎样发展? 每每周怡坐在沙发上语重心长的对她说教时,她就站在对面,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小孩,十分委屈。周怡见她这样,最终还是不忍心过分责怪,两人之前由于绯闻事件处理方式产生的那点隔阂,终于消失殆尽。一路走来,实属不易,大家都心知肚明。 这期间沈祈墨联系过她一次,在电话里说了几句话,看样子心情不错。许诺听到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何感受,只觉得既然发展成这样那就顺其自然吧,毕竟等着她的还有更重要的事。不管怎样,《弑神》这部戏她一定要为自己争取一下,便收起杂乱的思绪,全身心研究起剧本来。 试戏那一天是周怡陪着她去的,说来也是奇怪,这几天两人明明就是同吃同喝,可周怡总觉得她似乎消瘦了不少,本来就瘦,现在更瘦,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刮跑。于是便开口道:“诺诺,你不要在减肥了。” 许诺不解的扭头看向她,她又道:“你这小身板已经一阵妖风就把你刮不见了。” 许诺给她一个无语的眼神,那人隐隐担心的说:“无需在节食减肥,不然长久以往身体吃不消。” 她本想说自己没减肥啊,但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想来自己可以精神压力大,真的瘦了,她是真的担心自己,便点点头。 周怡这才笑着挽着她的胳膊,往里走。边走还边说个不停,待两人走到大厅,便找了个长椅坐下来,她安慰说:“诺诺,试戏的时候不要紧张,正常发挥就行。” 许诺听着耳朵都快起茧子,只能忙说:“一一啊,你要再这样说个不停,我不紧张也被你的紧张给传染了。” 她不是看不出周怡的紧张,想来这次机会对两人来说,都是难能可贵,周怡紧张也理所当然。 那人听她这么说,呵呵一笑:“好啦,好啦,我不说了,你再看看剧本,好好琢磨一下人物。” 许诺点点头,其实手里的剧本并没有一会需要试戏的片段,只是粗略的写个个大概,让试戏人能够全面的了解人物的一生。她抬眼环顾一下四周,发现今天来试镜的人真是不少,可见竞争之激烈。 坐在许诺对面长椅上的一个小姑娘怯生生的问身边的女孩:“这些都是来试戏主角的吗?”看样子刚进入这行业不久。 一边那小姑娘不屑地白了她一眼道:“我的姐姐啊,你演了那么久,还没弄清楚这行业的规则吗?” 那人实诚地摇摇头。 只见那姑娘轻蔑道:“这么说吧,今天你看的这些人,一共分为两类,一类是试镜的,也就是通过演员的服装,妆容,来挑选符合人物形象的角色。一类是试戏,就是已经给定角色,让你们现场表演一段戏。前者是在众多人物中挑选部分,只要形象气质符合即可,而后者是在部分中挑选出演技最贴切角色的人。” 那人听完不好意思的笑道:“还是方方厉害,啥都知道。” 许诺听后不禁笑笑,曾几何时,自己和周怡不也是这样。她们这一行就这样,入行久的会生出一种骄傲感,看不起刚来的,觉得刚来的啥都不懂、啥都不会。那两人还在窃窃私语些什么,她便没在继续听下去,眯起眼睛,脑海里过了一遍女主的主要经历。 很快就轮到许诺。 进去之前,她深吸一口气,暗自给自己加油。 李导简单的跟她说了一下场景:从小青梅的男主因为想得道成仙,把女主的信息泄露给天庭,女主便被上面捉住,在上面偶然得知事情真相,内心便被男主心生怨恨,后来在帮派协助下,重新获得自由。却在一次的打怪升级中,和男主重新见面。 许诺听完觉得真心不容易,相爱多年恋人一昔之间变成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很复杂,肯定是由一开始的否定、不信到意外、震惊、不可置信再到接受、愤恨和怨恨,甚至有很多无奈的委屈,这是一场真正的爆发戏。 ... 周怡一见许诺出来,连忙送上水,急问:“诺诺,怎么样?” 许诺伸手接过水,喝了两口,实话实说道:“我也不确定呢,导演最后也没说好还是不好,只让我回家等消息。” 周怡拍拍她肩膀:“没事咱等等就行。” 她已经陪了自己大半天,许诺担心孩子她放不下孩子,便道:“咱们回家吧。” 周怡点点头,挽着她胳膊:“到我家吃饭去。” 许诺一想到周怡家老公不乐意招待自己,怕影响到他们夫妻感情,便立马拒绝。其实仔细想来应该是她多心了,就算那人不喜欢自己,也不会面上道破,其次人在不在家也不一定,毕竟外科医生嘛,应该很忙的。 但奈何周怡再三邀请,实在盛情难却,便去周怡家蹭饭了。 周怡所住的小区不同于许诺的小区,这是她和老公这么多年攒下的钱买的一套高层住宅,是新小区,四室一厅,环境和条件自然要比许诺家好很多,家里的装修和配套也要比许诺那全面的多,一看就是有用心去操办的样子,东西虽多,却不杂乱,给人一种温馨而舒适的感觉。想到自己家的空旷和冷清许诺内心不禁感叹:自己活的还挺失败。 周怡这人不愧是国民好媳妇,很快便做好满桌饭菜,那一盘盘色彩鲜艳,光泽透亮,让人垂涎欲滴。 吃完饭,许诺陪大宝玩了一会,这娃最近经常张嘴咿咿呀呀的叫,好像已经会说一些简单的言语,有时候见到她边拍手边叫到:“姨...姨...”每每这时许诺就会感叹:原来亲眼看到一个小东西的成长,内心真的会生出一种治愈感。 晚上回到家之后,许诺刚放下手里的包包,沈傅白的电话便打过来,她看到是他有些意外,她以为他已经把她忘记了呢? 沈傅白在电话里低声问:“吃饭了吗? ” 许诺拿出拖鞋快速换掉脚上的高跟鞋,转身往沙发走,没直接回答他,只道:“沈总,您这日理万机的,还记得关心别人吃没吃饭,真是顶级时间管理大师呢,佩服佩服。” 沈傅白没理她的讥讽,收拾了一下刚刚签完的医药资料,继续问:“没吃的话想吃啥?” 许诺已经走到沙发,一屁股坐了上去,忙碌一天,终于可以在家躺一会,心情也不自觉好起来,起了调侃之意,便道:“吃.....你。” 沈傅白.... 见他果然一愣,她继续调戏道:“怎么,不相信?” 沈傅白这次好像顿了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吃豫菜,行吧?一会我给你捎过去。”其实吃啥都不重要,她中午在周怡家吃的很饱,现在并无饿意,便不正经的说:“那快点哦,人家好想哦。” 沈傅白... 本来以为一个小时内就能到,可谁知那人整整花了三小时才到许诺小区,这期间把她饿的饥肠辘辘,早知道就在周怡家把晚饭也吃完在回,再不济也可以点外卖,干嘛要等那人可以捎过来,为此许诺内心把他八辈祖宗都骂了一遍。 沈傅白本来打算从公司出来便直接去许诺那边,可谁知还未走出办公室大门,池兆骁就给他打电话说,李怀生那边有一个饭局,估计是想拉投资的,问他要不要去。李氏医药这两年虽不如前两年,但毕竟在医药行业做了那么多年,对政策、方向都把握的非常好,而且沈傅白自身也想着重发展自己公司医药领域那一块,于是便中途转道先去参加那边的饭局。他本想给许诺打个电话让她别等自己先吃晚饭,但又害怕那人直接怼一句你也别来了算了,自已再去找她也没啥理由和面子,于是便舍了那个念头,等一切结束之后,这才出发到许诺这边,她这小区虽说不上破烂不堪,年久失修,但一到晚上有一个明显的缺点,那就是找不到停车位,毕竟老式小区都没有地下车库。他在小区绕了好几圈,才终于在一棵树下找到一点空地。 沈傅白停好车之后,便提着饭菜走了出来,待走到许诺家门口,他没有立即敲门,而是走到楼梯口,点了一根烟,半根燃尽,才掐灭敲了门。 许诺听见敲门声,立马跑过去开门,打算说几句讥讽的话,谁知门一开那人笔挺的站在门口,手里提着饭菜,眼神也有丝许愧疚。 两人自渭南之事后,第一次见面,算起来也差不多有十天,这中间除了那通电话,再无联系,想来二人关系实属尴尬,许诺刚才的怒气突然殆尽,取而代之的竟是一阵不自在。 沈傅白倒没有这样的感觉,他见那人似乎并未生气,便迈开大步径直地走了进来,嘴上道:“快吃饭吧。” 许诺哦了一声在他身后跟上,用力的掐一下自己的胳膊,这才将那阵尴尬驱逐出去。没有了那会在电话里的巧言善辩。 许诺的房子户型是两室一厅,干湿分离,南北通透那种,套内面积70平方,住一个人的话,空间还是绰绰有余。 那天早上接她时赶时间,也没认真观看屋内摆设,沈傅白便抬头认真的环视一下四周,只见屋内装修很是简单,只是普通的大白腻子刮了一道白墙,上面无任何点缀,客厅里只摆放一个简易沙发和一个茶几,茶几上放了一束插花,是最新出来的麦秆菊,烈焰红的那种,很是妖艳。客厅的一角放了台冰箱和一个书架,书架摆的倒是挺满,其他便没了。 他把饭菜放到茶几上道:“去拿碗吃饭吧。” 许诺哦了一声,转身到厨房拿了两副碗筷,她也想过要不只拿她一个人的,但想了想,还是拿了两副吧。把碗筷放到茶几上,许诺开始解餐盒。 一打开餐盒,就闻到一阵熟悉的香味,是小炒腊肉,和小鸡炖蘑菇。虽是两道简单不能在平常的饭菜,许诺却是觉得心头一暖,似生出什么其它情愫。 她摆好餐具和饭菜后,正欲开口,沈傅白却先一步开口道:“你先吃吧,我刚才吃过了。” 许诺心头的那丝奇怪的情愫,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心里再次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像是看看清她的不痛快,沈傅白解释道:“刚才陪了个客户,一起吃了顿饭,这才来晚了。” 许诺拿起筷子,也不看他,“没事啊,知道沈总是大忙人。” 沈傅白没理她的讽刺,道:“赶紧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许诺不满他这态度,继续讽刺道:“知道了,沈总您赶时间,一会还要陪其他人,得嘞,我已经吃饱了,您可以去忙了。” 沈傅白听完,有些无奈:“你这是...” 许诺不等他说完,反问道:“怎么,我这么善解人意,一心为您节省时间,怎么到你那就无理取闹了?” 沈傅白心生无奈摇摇头,放低了声线:“你现在怎么这么能言善辩了。” 许诺白了他一眼,心道:狗急了还会跳墙呢,转而一想哪里不对,她才不是狗。便继续阴阳怪气道:“这话说的,知道沈老板更喜欢少言寡语的”。说完抬头看向沈傅白,谁知那人已不沙发对面,直接起走到她面前,他高大的身躯立马挡住头顶上灯光,许诺的身躯瞬间被阴影包裹,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她也立马从椅子站起来,身子往后退了退,待两人之间空出一段合适的距离,才道:“沈总,有啥事,直接说吧,不必这样。”不必这样欺负人。 沈傅白一时没明白她什么意思,她又道:“你放心,我没跟穆诗言说过。” 这下沈傅白听明白了,原来她一整天的变相讥讽、阴晴不定都是源自这个事。他抬手抚住有些发疼的额头,无奈道:“你不用管这件事。” 他本意是想说自己会把这件事处理好,她不用觉得不自在,可谁知听到许诺耳朵里便变成此事跟你无关,你这外人无需过问,顿时气就来了:“什么叫我不用管?我们...算...”话说一半,硬是把另一半吞到肚子里,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但又不想就这么在他面前失了面子,便不甘示弱道:“那她也不用管吗?” 沈傅白一听,瞬间也没了耐心,只道:“那你想干什么呢?” 许诺挪开了眼睛,不在与他四目对视,“我想干什么,取决于你能为我带来什么。” 沈傅白却继续盯着她道:“你想要什么呢?”声音里多了几分试探。 许诺以为他是紧张了,便呵一声,“你一直知道我想要听得是什么。” 谁知沈傅白一听完这话,愣了一下,面色低沉:“你这人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许诺却道:“我哪怕到了黄河也要跳下去一探究竟。” 话题至此,已然死局,沈傅白不想在纠结于这个不愉快的话题,便说:“你吃饭吧,我回去了。”说完,便转身迈开修长的腿,大步走了出去。 许诺盯着那紧闭的大门,一时不知道内心是何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 还有4w字左右就完结了。第三卷写的好累哦,感觉好多坑要填。 第27章 27 她想沈傅白心里既不想让穆诗言知道真相,也不想让她知道真相。想到这,她眉头一紧,立马也迈开步子,追了出去。凭什么?凭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要按照他的想法来。她走的又急又快,结果一打开门,却发现那人正靠在家门口对面的墙边眯着眼睛抽烟呢,烟刚被点燃,正拈在食指跟中指之间往上送,那人似乎也没想到许诺会跟出来,一脸意外,眉头也不自觉向上扬。 她怎么跟出来了?正欲说点什么,许诺却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紧紧的搂住了他瘦窄的腰身。沈傅白害怕烟灰烫到她,赶紧把递到嘴里的烟放了下来,胸膛上传来她熟悉的温度,眉头瞬间舒展,却并有反手拥抱她。 他身上的味道是许诺熟悉的,是那种淡淡的皂香味,这皂香味来源于他洗脸用的硫磺皂,虽然这些年他早已不是那个落魄不堪的傻小子,但是有些习惯是这辈子都改不了的。 她的手缓缓从他的腰部,一路向上抚摸,移动、直到攀上他的脖子,便在后面打了个结,十指紧紧在他脖子后面扣紧。她抬头仔细看向他,他的喉结在走廊昏暗的灯光照耀下,显得更加力挺饱满,终是不再犹豫,踮起脚尖,直直的吻了上去,在上面缓慢描绘。她能感受到那人的喉结动了动。 沈傅白迟疑了一下,似没想她会突然这么做,其实两人关系现在真不好说,毕竟现在给不了她名分,但那人一直在自己的脖子上蹭,让他心中那点理智慢慢散了去,他扔掉了余下的烟,伸手搭在她柔弱的腰身,终是俯身低下头去,吻上了她薄薄的双唇,他的舌尖顺着她的红唇勾勒出她的形状,绕了一圈回到原点,缓缓探入她的口中,继续探索,诱惑着她跟自己一起。 一吻结束之后,理智恢复了些,把她往后推了推,道:“许诺,你这是...” 还未说完,许诺却踮起脚尖又吻了上去,开始有意无意的蹭向他。 沈傅白眉头微动,不在隐忍,一下子搂住她的腰,一边回吻她,一边把她往上提,已是开弓之箭,不得不发。 结束后,两人都是大汗淋漓,沈傅白帮她捋了捋额头上的碎发。 许诺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沈傅白又从桌子上的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烟是许诺的劣质烟,劲大的很,他抽了一口,眉头皱紧了几分,似想到了什么,又立马把烟掐灭了。 第二天一早,许诺醒来见床边已空,沈傅白已经不在了,她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起身发现房间似乎被收拾过,昨晚的一片狼藉已然不在,仿佛昨日的疯狂不过是梦魇一场。走到客厅发现茶几上的剩饭剩菜也已然被清理,内心更加坚定自己的决心。下午的时候,周怡打电话来告诉她:《弑神》女主已经确定了。 许诺一听,嗯哼一声,示意她继续。 只见周怡几乎尖叫起来道:“诺诺,真的是你耶,真的是你,天啊,真的是你,我太开心了。” 许诺悬了一周的心,终于放下了。还好,最终结果是满意的。 周怡在电话那边停顿一会才说:“不过,刚刚那边还说,《弑神》的开机时间迫在眉睫,让你今天和明天准备好东西,开幕式之后,直接就入组,做好长达半年的拍摄准备。” 许诺一听心想:这么长时间,看来是一个大IP剧本啊。 周怡又道:“晚上,咱俩一起找个地方庆祝一下。” 确实该庆祝一下,在这不见天日的暗夜里独自前行这么久,终于有一米阳光突破重围照向她。 晚上,两人找了一家日料馆,海吃了一番,吃完周怡觉得还不尽兴,便又约许诺去酒吧,本来她是不同意去的,怕被周一老公知道,不得了,夫妻两闹出啥矛盾,就不好。 周怡笑嘻嘻道:“他被医院派去参加一个学术会,这几天不在s市。” 许诺不放心的问:“那孩子呢?” 周怡笑了笑:“我的姑奶奶啊,你就别担心这些有的没的,我都会安排好的,今天我的任务就是陪着你嗨,把你伺候高兴人物就圆满结束。” 许诺本想说我现在挺开心的,你不需要伺候我啊,但却没有说出口,想来这人可能是憋坏了,毕竟自己老公大男子主义那么强,在家的话,定是不会让她来这种地方玩。 两人选了一家环境优雅、氛围不错的清吧,这家清吧是s市会展中心的一家分店,虽然地处偏远,周围入住率偏低,但生意却好的很。主要就是因为会展周围有一条人工湖,湖面宽阔平广,一眼望去见不到头,乍一眼还以为来到了海边。小年轻们都爱浪漫,一边听着音乐,一边透过窗外看看湖里的波光粼粼,顺带喝点小酒,真是美的很。 两人挑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之后,点了一打啤酒,两杯鸡尾酒和一个果盘以及一些烧烤。 许诺...这也太浪费了吧。 酒吧里传来男性低沉醇厚的嗓音,歌词缓缓入耳。 … 笑得多一些,改变要彻底。 直面这世界,真假游戏。 人在广东已经漂泊十年。 有时也怀念当初一起,经已改变。 … 两人都沉浸在这歌声里,似乎想起了当年一起来s市拼搏的场景。 那时候是真的穷啊。 两人觉得内衣模特不仅累,赚的钱也少,毕竟都还在校读书呢,被人知道难免会被指指点点,于是一商量,立马辞掉这个工作。 那时候也不懂拍电视当演员到底该如何去操作,毕竟专业都不是这方面的。只记得刚开始虽有这种想法,但投出去的很多文化娱乐公司简历,有很大一部分都石沉大海,而剩下一部分有回音的,无外乎都是一些骗子公司,打着培训和带教的号头让她们交钱。 那个时候也没怀疑过这些人说的是真是假,只是两人是真的没有多的钱用来学习表演,包装个人,否则说不定真的被那些人骗了。 于是大学的前三年时间时间里,她们都是一边随便找个兼职工作混口饭吃,一边认真读书潜心学习,一直到大三下半学期,大学课程基本结束,两人这才有一些自由时间。 有一天中午,周怡兴致冲冲的跑到许诺的宿舍,抓着她的手跟她说:“许诺,你看到了吗?” 许诺不明所以问:“看到了什么?” 周怡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她:“你看这是我们学校话剧班的启示,马上大四学生就要毕业了,他们想在全校中,挑选几名角色去参加他们话剧表演。” “他们系,不是有很多人吗?” 周怡语出惊人道:“就那么多人,大家都熟悉的不能在熟悉,肯定想找点生面孔,这样演的人也有激/情,看的人也有噱头。” 许诺... 周怡看懂她的疑惑,又接着诱惑道:“咱们就去看看嘛。你说你长的那么好看,不让更多的人看到,真的,我觉得可可惜了。” 许诺无奈笑笑道:“你尽会取笑我。”但实在挨不住周怡的软磨硬泡,真的跟她一起去了话剧学院。 大学就是社会的缩小版,在里面你看可以看到人情的冷暖,看到人心的复杂,看到组织之间的各种奉承,竞争,总之像一个大染缸,啥色都有。 两人来到话剧社,里面已经人山人海,不禁感叹,竞争之激烈。 她们按照要求去报名,排号,等待学长学姐们的挑选。 许诺记得那次是梁祝舞台剧的人员挑选,并不是挑选主角,而是挑选一些不太重要的小角色,比如说男女主的书童丫鬟,父母,等等。 反正两人从上午排到下午,终于排到之后。学长让她做个自我介绍,又问她有啥擅长的,然后还让她现场表演了一段。反正那时候也没接触过演戏这种东西,就凭借自己的感觉随便演,她觉得自己演的也不怎么好,说话都磕磕巴巴 ,但还是硬着头皮演完,那时候也没想过会入选。反正就稀里糊涂的被选上了祝英台丫鬟,出场也就那么两三分钟,但自此之后,许诺才逐渐开始接触演艺这一职业。 刚开始的时候,她是当一些某宝的服装和珠宝模特,赚点学费和零花钱;后来话剧社的学长,觉得她长得好看,就让她当他的御用演员,演一些话剧啊,拍一些短视频啊等等,谁曾想到在毕业的那年,学长的一个情感小视屏,突然在某博上面上了热搜,自此学长和她都小有热度,一个变成情感小视屏编导,一个变成小网红。 至此之后便有一些影视公司,话剧社啊开始找她拍戏,演戏,才有了后来的一切。 想到过去,许诺不禁感叹时间飞逝,原来自己和周怡已经一起经历了这么多。 她伸手敬了周怡一杯,感谢了这么多年来她对自己的照顾。 周怡冲她摆摆手,道:“别这么说,咱两是相互照顾,相互成长,谁也别说谁多照顾了谁。” 许诺笑笑,这一次的笑,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笑,笑起来格外好看。 曾经自己不知道有多少次向老天爷抱怨,为什么它要这么残忍的对待自己,剥夺了自己那么多东西,那个时候她很恨它,恨它为什么要让自己出生在这个世上,受尽苦难。 可是现在她也想对它说声谢谢,谢谢它在她人生最艰难的时候,又给自己送来了一丝温暖,让她人生又有生出一丝光明。 第28章 28 当两人还在悲秋伤春感叹之前不易的时候,突然有人出现打破这一氛围,那人招呼都不待打便直接一屁股坐到许诺旁边。 许诺和周怡这才从回忆中醒来,看清来人后皆是一惊,谁也没想到在这清汤如水的酒吧里能见到那个传闻中喜爱灯红酒绿秧歌艳舞的不速之客沈祈墨,这里不是他风格啊。 只见那人穿着白色Polo衫,黑色休闲裤,叠着腿,弯着腰,面露春风的坐在了许诺身旁。 许诺收好自己刚才的情绪眯着眼,挺翘的鼻子微微嘟起,“沈大少爷这么闲情逸致,不怕地位被抢了啊。” 沈祁墨呵呵一笑,也不在意她的讥讽,“别的事再重要,也不及来陪自己的女朋友这事重要。”说完又觉不过瘾,对付许诺这种人,她毒你就得比她更毒,于是又把问题抛给她:“你说对吧,小诺?” 许诺没想到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倒把自己给气到,她在心里咒骂了他一番,心想这沈家两兄弟,没一个好东西,两人说话都跟吃屎了一样,一个比一个臭。但她嘴上却说:“沈大少爷这话说的暧昧,得看您陪的是哪个女朋友,别赔了夫人又折了兵,那就不划算。” 沈祁墨好看的梨涡若隐若现,低声道:“那可不好说,我别的不多,就是夫人和兵都多。” “你…”一时语塞,这人怼人真是不比沈傅白差,她在脑子转悠好半天才道:“哎呀呀,我一时真忘了沈大少爷腰缠满贯,看来小沈总功不可没啊。” 沈祁墨眉眼的笑意突然就没了,眉头微蹙,这人不给点颜色她就不知道收敛,正欲在开口,却听周怡打圆场道:“沈总,沈总,我敬您一杯,不管怎么说,上次的事,还得多谢您出面帮我们家小诺,阻止了那些娱乐期刊肆意报道,否则还不知道又会出现什么乱七八糟稀奇古怪的新闻呢,总之太感谢您了。” 沈祁墨这才敛了脸上的不满,立马恢复刚才那副笑兮兮的样子,哦了一声,然后随手拿起一瓶未动的啤酒,跟周怡碰一下,喝了几口。喝完抬手看看表,似乎还有什么事,和周怡搪塞几句便起身。 许诺看的莫名其妙,感觉这人似乎有病,但见他起身要走,心里不自觉开心起来,这沈家两兄弟,一个比一个讨人厌,赶紧走吧。谁知那人却突然弯腰,缓缓向她贴去。她心里顿时一阵寒颤,但却没有立马要推开他的意思,勉强勾了勾嘴角,强装镇定。 那人一路俯身向下,一直到薄唇快要碰到她的脸颊,才缓缓扭向一边的耳垂。这期间他一直注视着许诺脸上的每一丝表情,见那人虽然镇定,但最开始的那一点慌乱,还是没有逃过他的眼,他觉得是时候给这人收收紧箍咒了,便低声说了句:“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呢,怎么办呢?”他说话的声音低的出奇,呼出的气喷在许诺耳朵上,痒痒的,可听到她的耳朵里,却冷的出奇。那人似乎觉得这一句话的力度并不够,说完并未起身,而是保持这种暧昧的姿势,在她耳边呼了一口气,才继续说:“我这人啊,没啥其他兴趣爱好,就喜欢上个娱乐头条,可别有一天突然上了许大明星一人伺二夫的头条。”说完在她耳边轻哼一声之后,终于起身朝周怡露出那好看的梨涡人畜无害。 许诺的脸刷就白了,那人最近不是挺顺利的吗,竟然还要这么的赶尽杀绝,到底是什么样的怨恨,能做到这个地步。这条船,上了之后,真的就下不去了吗。这样想着,突然心生一丝反抗的心理,便伸手一把拉住已转身正欲撤离的沈祈墨的胳膊。 本欲离去的身子突然被人拉住,脑子有片刻空白,说实话,他阅人无数,也谈过很多恋爱,但是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猝不及防。好在平常性格阴晴不定,别人也看不出来什么,便缓缓转身,看向许诺调侃道:“怎么,许大明星这是舍不得我走了。” 许诺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一时情急,握住了他的胳膊,他的衣袖是挽上去的,滚烫的温度瞬间传递到她冰凉的手,烫的她慌忙松开,解释道:“我想和你谈一谈。” 那人嗯哼了一声,摊摊肩膀,示意她继续。 她却说,“我们出去说吧,就两分钟,不会耽误沈大少爷太久时间。” 沈祈墨倒觉得有意思,这人和自己合作也有一段时间,从年初订婚仪式到现在,几乎很少主动找自己谈事情,每次要么被动的接受,要么顺其自然,还从未这样过呢,有意思。便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转身迈开长腿往外走。 许诺立马起身跟了上去。 周怡在座位上看着这两人远远离去的身影,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两人停在离清吧门口有五十米远的湖边。 s市已然进入初春,夜晚的湖边夹带着微风,吹过来隐隐有些凉,许诺看着那个被自己叫出来的男人,深吸一口气说:“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吧。” 那人似乎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嗯哼一声,示意她继续。 许诺道:“剩下的路我们各走各的。” 沈祈墨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竟然笑了出来,“你这人还真有意思,说合作的是你,说不合作的也是你。” 她却真的被他问住了,是的啊,想起上次自己主动找他合作的原因,说来说去还是为了争口气,不想在被沈傅白那么逼迫的前提条件下,用他的方法帮自己解决照片风波,毕竟她不想承他的情,她宁愿走点弯路,或者说走点捷径,都比他帮她强,却没想到这捷径终究成了自己的束缚。 那人说完往许诺身边走了两步,待两人距离所剩无几的时候,才居高临下地说:“可是怎么办呢,我这人还有个兴趣爱好就是助人为乐了。” 许诺不解的看向他露出狡黠的明眸,等着那人继续,他说:“我之前给过你一个文件夹吧,里面的东西看了吧。” 她点点头,没回话。 那人哼笑一声,继续道:“那你想不想要一份比那更有价值的东西。” 许诺狐疑的看向他,“什么东西?”声音里带着一股警惕。 沈祈墨露出半个梨涡,“得看你什么时候能把我要的事情办好,你就能知道了。”又怕诱惑不够大,便嘴一松:“关于你那心心念念的哥哥的。” 许诺一愣,他到底有什么?正想在问个仔细,不远处便有个女人叫了沈祈墨,大概意思就是抱怨自己等了好久,让他快点。 沈祈墨听后便露出人畜无害的笑意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许诺在他走了之后,在湖边站了一会,她想她终是搬起石头砸住了自己的脚,本以为的捷径变成束缚,而当她想处理掉这束缚的时候,他向自己抛出新的诱惑,到底该不该继续这条捷径呢?一时之间还真没个理所然。 思来想去,脑子越来越乱,又怕周怡在酒吧等太久,便甩甩脑袋,深吸一口气走进去。 周怡见她回来,心里终于松一口气,伸手握住那人的手,“诺诺,你没事吧?”在这初春的夜晚,她的手凉的出奇。 也许是她的声音里流露出关心的声音,也许是她手上的温度温暖了冰凉的许诺,半天她才终于缓过来,强颜道:“没事,就是一下子想到了点事。” 周怡追问:“怎么了嘛,他说啥了,勾起你不开心的事?”说完还不忘骂了句:“这人真不是啥好人,过段时间你就跟他弄个声明,断干净。” 许诺不想她过于担心,便点点头,“没啥,不是啥好人咱以后少跟他接触。” 周怡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本想深问一下刚才两人到底聊了啥,但见她面色苍白,神情似乎也有些萎靡不振,便不敢多问,心里猜测那人估计又说很多不好听的话,威胁他们这些平民小百姓,于是便把希望寄托于接下来的拍摄,“希望《弑神》能有一把热度,送你再上一个台阶,这样你也不会老被人欺负。” 许诺听到她的真情流露,也反手握了握她的手,柔声道:“会的。” ... 来不及细想,许诺就不得不收拾行入组拍摄,《弑神》的拍摄时长约半年,拍摄地点取景主要有四处,第一处是云南的大理,这里山好水好风景好,一片生机勃勃,万物盎然,这里作为女主和男主生活和修炼的地方,也代表着处在这一时期女主内心的纯真懵懂;第二处是中原的河南,在这里的某座山上的一栋宫殿和寺庙,这里是男女主修炼,初识这世界,在这里经历了相知,相惜和相叛的一段时间,也是拍摄期为期最长的时间,足足花了两个月;第三处是西北的新疆,为了拍摄出沙漠地带的荒芜,拍出女主被背叛之后的落魄无助,便选这种孤寂贫缭的地方;最后一个地方则是东北的黑龙江,在那里也是最受罪的地方,为了拍出一望无垠的银装素裹纯洁无瑕的世界,所有人都被冻的半死。 在这为期小半年的拍摄时间里,许诺和沈傅白一共就见了三次面,其余时间都未曾联系,有时候许诺真搞不懂沈傅白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二人之间现在到底算什么关系,但无论如何从道德这个层面来讲,她就是一个应该被万人唾骂的角色,这些事情,想多了就容易头疼,影响睡眠质量,于是索性就懒得想。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要出差,更新时间应该不定时,但每天都会更新的。 第29章 29 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云南大理,那个时候许诺已经进剧组拍摄了大半个月,当时她正在拍摄一场和男主捉妖的戏,整场戏其实说来简单,就是在某个地方出现了一个恶妖,属风,那风妖在该地带翻手为、覆手为雨,整日兴风作浪,民生苦不堪言。女主作为一个修炼多年的修道者和男主奉命来这里收妖。 那时她正吊着威亚和风妖演员在空中一阵比划,飞入空中到时候,不知是眼花还是怎么着竟然有一瞬间在人群里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说实话,第一眼她并不认为那人就是沈傅白,毕竟他俩现在并没有好到他能亲自来探班的关系,她在空中被吊的昏头转向,眼冒金星,一时眼花也很正常。为了不耽误拍摄,许诺用力掐掐自己大腿,这才使自己精神几分,又全身心的投入到演戏中。 这场戏虽然内容不太多,但是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在空中,要拍出行云流水动作一气呵成的打戏,对既不是科班出生,又没有舞蹈功底的许诺来说,还是有几分困难。有好几个动作因为她的表现不佳使得现场NG好几次,每NG一次,就意味着和她搭戏的演员就要陪她重新演一次。每演一次她的内心就更紧张一分,她很想做好,不想给别人造成麻烦,可却越表现的不尽人意,尤其是最后一场。 她从早上到现在已经拍了十几个小时,中间就简单的吃了个便饭,喝了几口水,一天的动作戏,早已消化完,现在饿的前胸贴后背,手里的道具剑,越来越觉得重的不行,挥得胳膊又酸又疼。导演一声又一声的‘咔’让她的身体和心里都倍受煎熬,她觉得自己快虚脱致死。 下面的周怡也是急的不行,她跟许诺认识这么多年,自然能从她的肢体语言里面看出她的力不从心。她很想送杯水给许诺喝,但她现在正被吊在空中,她想给也给不了,何况打断拍摄也不合适。只能急的如同热过上的蚂蚁,瞎转悠,内心期盼快点休息。 这时候身后的场记人员突然附身在导演耳边说了句什么,导演扭头看看后面,然后便发话让大家休息一下,调整之后再继续拍摄。 周怡内心一阵感天谢地,待许诺被放下来之后,连忙把手里的水递给她。 许诺接过水杯,匆匆喝起来。喝的有些着急,被呛了一下,她一边咳嗽,一边往前走,这时候一不小心撞上了一旁也在休息的人员。强烈的咳嗽让她脸色发红,又想着撞到别人,得赶紧道歉,连说两句:“对不起,对不起。”样子十分狼狈。 她的态度急、诚恳,跟平日里同沈傅白胡搅蛮缠、恶语相斗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他没有立即回话,只是双手插兜,继续盯着她看。 许诺见那人不带答话,心生奇怪,便抬眼看去,这才发现撞的人正是那消失二十来天的沈傅白,这下也就明白,那会儿在空中看到的那个身影还真就是这人。 她心生疑惑,这人怎么来了?这又不是k达的剧,他来这干啥,难道是投资人?还有他来到这里,是不是意味着穆诗言也跟过来了?说实话,她现在并不想和穆诗言碰面。带着这些疑惑,她又多看了两眼面前的沈傅白。 现在已经是四月底,云南的天空蓝的像被泼了一层颜料,偶尔泛点白,简直美的不像话。许诺想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里会被作为最被喜爱的旅游城市之一,天气不冷不热,恰是好时候。他穿了一件白色打底衫,外面穿了一件浅灰色的衬衣,极为少见的换上了牛仔裤,看上去显得整个人干净年轻不少。许诺心道:穿这么休闲,肯定是和穆诗言来着度假。于是轻呵道:“这哪来的大风,把沈总刮来了?” 沈傅白居高临下的盯着她面部的潮红,这人刚才还是一副态度虔诚的样子,看清是他立马翻书似的变成这模样,心里觉得好笑,便道:“西南风。” 这人185的大个子整整比她高了一头,这么近的距离让她心里生出一种压迫感,便往后退了一步,“我说今天风妖怎敢如此猖狂,竟然是仗人势了。” 沈傅白哪里听不出来她言语里的讥讽,也不甘示弱道:“毕竟现如今的修道者不修身养性,只知道狐假虎威,妖魔鬼怪自然就猖狂,怪不了别人。” “你...”她是真的发现了,这几年不见,眼前的男人早已褪去当初的青涩,多的是三分隐忍,三分强势,三分自信还有一分诙谐。 周怡见这两人唇枪舌战的,以为这两人有多大仇恨呢,毕竟现在关于沈祁墨和许诺的事在网上传的沸沸扬扬,对沈家股票价格有些影响,沈傅白不待见许诺也是理所当然,但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继续恶语相斗下去,便扯扯许诺的衣角,给了她一个不要在吵的眼神,立马打圆场对沈傅白说:“沈总,今天请大家喝水,您破费了。” 许诺知道周怡是为她好,不想她得罪人,但碍于两人之间的前尘旧事以及今日种种,她也实在跟周怡解释不清楚,只能附声道:“对对对,沈总辛苦了,一一,你快去给沈总拿些水,顺便弄点吃的。” 周怡想想,觉得也对,按理说为了讨好甲方,怎么着也得阿谀奉承一下,便笑着说:“对对对,你说我这脑子怎么这么不管用,我现在就去。”说完就转身向那边的茶歇处走去。 待周怡身影远去,沈傅白却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瓶水递向她。 许诺狐疑地看向他,眼睛一眨一眨的,像只小狐狸似的在思考那人到底有啥图谋,一时并未伸手去接,而他却像是失了耐心,不由分说的一下把手里的水硬塞给她。 许诺白了他一眼,实在搞不懂这人又抽啥风。又听沈傅白道:“一会拍摄结束之后,一起吃个饭吧。”虽是商量的语句,但语气却不容她拒绝。 许诺...本想在说点什么,那人却已转身离去,看着他的背影,觉得那人莫名其妙,怪胎。 周怡返回时已不见沈傅白身影,也觉的奇怪,但又想到刚才两人的剑拔弩张,想来被气走也不一定,便想着以后还是在叮嘱一下许诺,离这两兄弟远一些,否则谁也不知以后会发生点啥。 两人也来不及多想,拍摄便又开始。一阵休息调整,许诺觉得自己状态好很多,很快便进入角色,就连那会儿最害怕的空中挥剑比武的戏也变得顺畅多了。 差不多又拍了两个多小时才结束,许诺看手机已经八点钟,现场除了一些工作人员,就剩他们几个加班拍戏的人,沈傅白自然也不在人群中。 她在化妆组的帮助下卸下头饰和服装之后,便匆忙回房间洗漱一番。 中间周怡给她打电话,问她要不要吃夜宵,许诺回:“不吃了,你去吃吧,我一会要再看看明日的剧本。” 周怡道:“那行吧,你早点休息,明天早上你是早戏。” 许诺嗯了一声,心虚的挂断了电话。 这边电话就又响起来,是沈傅白。 他问:“你还没收拾好吗?” “刚收拾好了,干嘛?”语气不善。 沈傅白道:“当然是吃饭了。” 许诺微微惊讶,抬腕一看,已经晚上九点,他还没吃饭?她问:“去哪吃。” 沈傅白没了耐心,催促道:“你下来就行,我在楼下等你。” 挂断电话之后,许诺随便换了个衣服,便下楼了。 沈傅白的车就停在酒店门口,一出门就能看到,他这次到没开那辆骚包显眼的迈巴赫,而是选择一辆较为低调的黑色奥迪A7。她心道:有钱就是好,到哪都能弄到名车开。 许诺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一进门就看到沈傅白似乎也是洗漱过出来的,以往头发梳的发亮,这会倒老老实实的耷拉在脑门上,配上浅灰色的衬衣和休闲裤,少了一分成熟、疏离,多出了一种青涩、柔和。 许诺看的微微发愣,沈傅白连问两声吃啥她都没听见,最后还是他转头又叫了她一声,语调略微提升。她尴尬的笑了笑道:“你想吃啥就吃啥,我不挑食。” 见她没啥想法,沈傅白就不在询问,直接驾车而去。 路上两人断断续续的聊了几句,沈傅白问她是否适应这边的拍摄进度。 许诺如实答:“虽然节奏有些快,但是好在还能接受。” 他问:“在这边休息的怎么样?” 许诺点点头道:“还行。” 又听他问:“这边的饮食是否还吃的惯?” 他连问三个问题,中间虽然间隔很长时间,但都是关心她的问题,她觉得心脏某个地方,似乎有些东西快破壁而出,为了遏制这种感觉,许诺很会找话题的问道:“穆诗言呢,不会在饭店等我们的吧?” 沈傅白扭头看了她一会,缓缓才说:“没来” 这下许诺得一颗心真的是慌了,心脏开始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没来?那他来干嘛?难不成专门来看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十万,今日双更,凌晨一更,下午二更 第30章 30 沈傅白驾车来到当地的一家农家菜馆,要说这家饭店位置真是一绝,远离主城区,方圆几里除了这一片零星几家住宅,再无人烟。这家店装修偏少数民族风,一共两层,筒板瓦盖顶,墙角、门头、飞檐等部位都刻有几条线条,仔细看才能看出那一条条线条纵横交错,有序排列,像是当地特色纹理,白墙青瓦,惹人眼目。晚上九点半,饭店的人依旧不少,不愧是旅游城市,这么偏远的地区大家都能找来,许诺心生佩服。 他这次并没开口让许诺点餐,想来是受不了她的事不关己,直接快速的翻阅菜单,干脆利落地点了几个招牌菜,什么木瓜黄焖鸡、瓦片烤肉、砂锅鱼和破酥粑粑,最后又要一份皮蛋瘦肉粥。 旅游城市的饭店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上菜快,大概是因为客人多,后厨人员也多,服务质量跟的上,长久以往自然攒下口碑来,一传十、十传百,于是小有名气,顾客便络绎不绝。待饭菜上齐之后,许诺才知道啥叫财大气粗,感情这人点了七热两凉一汤,还要了一道主食。 她心道:有钱人就是能浪费。谁知那人像看穿了她心中想法道:“吃不完一会打包带走。” 许诺...何必多此一举,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点那么多。 于是本着光盘行动宗旨的许诺就放开肚皮,海吃起来。不得不说这家饭店菜做的非常好,尤其是那道破酥粑粑,外酥里嫩,入口即化,很是不错,颇得她喜欢。 沈傅白怕她吃多被噎着,便帮她盛了一份皮蛋瘦肉粥,递到她面前,“喝点。” 她其实吃的已经有点撑,本不想再喝,却听他又说:“养养胃,面黄肌瘦的。” 许诺...这是在嫌弃自己瘦?还是嫌弃其他方面?心里又把他大骂一顿,但手上却接过他递过来粥,拿起勺子搅拌几下,还是喝了下去。《弑神》这部戏本来拍摄时间就比较紧张,导演四处赶进度,想抢着在10月份拍完,然后作为贺岁档上映。于是演员们白天拍戏、晚上还要拍戏,每天都超负荷的工作。她和周怡每天都是跟着剧组吃饭,虽然内勤工作人员也曾询问她是否需要额外加菜另做啥的,她却拒绝了,并不是什么装样子,博大家好感啥的,而是她心里觉得在工作方面大家都是平等的,没有谁高于谁一说,大家都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认真拍摄、努力工作、吃着并不算可口的饭,凭什么她就要搞特殊待遇,所以连带着周怡也一起掉几斤肉。本来就瘦,确实不敢再瘦。 饭后,沈傅白并没直接返回宾馆,而是把车开到附近的湖边,找了个适当的位置,靠边停下,扭头对许诺说:“下去抽根烟。” 许诺看着他神色复杂的脸,没说啥,想着可能烟瘾来了。谁知在车上左等右等一直等不到那人回来。她心想:这不是下去抽根烟,这是下去抽空气,抽不回来了。于是便没了耐心,直接推门而出。 谁知一下车就见那人正靠着车尾,双腿交叠,仰着头看向远方,右手里夹着半截香烟。还真在抽烟?她放慢步子不动神色的靠在旁边,待姿势跟他差不多之后才轻声问:“还有吗?”指的是烟。 沈傅白眉头一蹙,没理她,谁知她却直接从他手里抢过剩下的半根烟,学着他的样缓缓抽起来,烟雾从她的嘴里一路向下进入肺部,又从鼻腔中出来,在空中打着转儿,袅袅上升,最后散尽。她眯了眯眼,道:“这边天还真好看。”尽管是晚上,这边的天空依旧半透着,只见墨黑色的天空四周氤氲着丝丝红晕,光圈中间透露着成千上百的淡淡光点,有如她在油画中看到的那副模样,妖艳浪漫。 沈傅白顺着她的目光往上看了一眼天空,又顺着她手里的烟雾的轨迹一路向下,捕捉到源头,凭借着月亮的余光,勉强看清她的神情,深邃而孤寂。他双手抱怀淡淡的说:“不是说好戒烟嘛。” 许诺哼笑一声,“你不是也没戒掉。” 那人似不赞同她的说法,“那不一样,我是男人。” 许诺抽了一口烟,“男人?拆开来看就是一个在田里出力的人,不还是人,一样的。”语气里尽显调侃之意。 沈傅白便没再接话,伸手从兜里又掏出一根香烟,拿出打火机,缓缓点着。 打火机点着的那一瞬间,许诺终于看清这人的神情和模样,他眉头微微下沉,连带着眼角也有一丝下沉,鼻峰在这不算太亮的光线中显得更加立挺。 火很快熄灭,许诺便恢复刚才抽烟的样子,一动不动的靠立在车子上,扭头深邃的看向不远处的湖面。 沈傅白并没有注意到她刚才的异常,拿起刚才点着的香烟缓缓抽起来,两人一阵沉默。 微风顺着湖面的柳树,袅袅抚上许诺的长发带着它偏偏起舞,沈傅白便在这微风中闻到她身上的香味,那种属于她独特的香味,仿佛是迷魂香,把他迷的神魂颠倒,好一会儿,他才终于缓过神来,率先打破沉默,问:“假如你哥哥的冤屈得已洗刷,你会做些什么呢?”他的声音很轻,语调很低,不注意简直听不到他到底说的是什么,但是许诺离的近,还是听清楚了,她心头一动,这人似乎从来没有主动问过关于她哥哥的事,身边也从来没有人问过她这种类似的问题,她也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微风把她的碎发吹到眼前,看的人心烦意乱,便伸出另外一只手捋了捋。她换了只手拿烟,一只胳膊环胸,撑住拿烟的胳膊,抽了一口,在烟味的刺激下才终于降掉了刚才那丝烦躁,认真的思索起来,半晌才道:“可能会跟他一起浪迹天涯吧。” “浪迹天涯?”沈傅白问:“不拍戏了吗?” 许诺仰头继续看向夜空,吐了口烟雾,淡淡道:“可能会拍,也可能不会拍吧。” 看着她磨轮两可的回答,沈傅白没有继续深问下去,而是问了另一个她一直不敢直视的问题,他说:“那假如结果不如你意你会怎么办?”声音低沉而有力,一下子把神游太空的许诺拉了回来。 “什么?”许诺一时没弄明白沈傅白的意有所指。 只见他继续用非常低沉的语调说:“我是说假如事实就是那样,他就是罪犯,你又会怎么做呢?” 原来真是这个问题啊,这个这么多年来每当夜不能寐时便会不停反问自己的那个问题,万一哥哥真是那个禽兽不如的大坏蛋,自己又该怎么办呢?又或者该怎么做呢? 许诺低下头来,看向地面,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略微沉默一会,才终于转头看向沈傅白,谁知那人也在看着她。黑暗的夜空中只有不远处湖边零零散散的几个路灯背对着他,映衬着他的四周氤氲朦胧,她当然从他的眼里看不出什么,因为根本就看不清,但却依旧一字一字清晰坚定的说:“那他就要承受他本该承受的惩罚。” 沈傅白心头一颤,他还想顺着灯光在她的眼睛里继续捕捉点什么,她却扭过头,不再看他。二人又是一阵沉默,四周却响起连绵不断的蝉鸣声,青蛙也不甘示弱的先后哇叫起来,有时远处还会响起一阵阵鹧鸪鸟咕咕的鸣啼声。 不远处的空中飘出一阵细弱的光亮,一闪一闪,许诺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小光点,看的出神,不知不觉扬起唇角。见那萤火虫飞向不远处的丛林里,直到消失不见,才收起笑意,拿起手上差不多快要燃尽的烟吸了最后一口之后,扔到地上,缓缓扭头,又重新对上他暗沉的双眸,突然起身对上他的唇,将那还未吞下去的烟雾一下子全部渡到他的口中,正欲说点啥,那人却也扔掉手里的烟,反手按住她的头颅,用力的吮吸她的红唇,似乎要吞噬掉她所有的气息。 许诺也不反抗,顺着他的动作跟他一起探索,双手不自觉地搂住了他的腰身,腰是真的细,上面没有一丝赘肉,手感极好。 接着两人似乎谁也不让着谁,仿佛都不想败给对方。 一阵热吻结束之后,沈傅白头埋在了她的脖子下,阵阵喘/息。 许诺伸手轻轻的抚摸他的后脑勺,当时脑海里跳出了这样的一句话:“要问点什么吗?要不要问他关于照片的事?”想了想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 末了,两人都未回剧组所租赁的酒店,就近找了一家,长夜漫漫。 折腾到后半夜,许诺真是又累又困又饿,还担心明早的拍摄,睡得极为不踏实,脑子里不停的闪放当年的一切。 倒是沈傅白,难得睡得踏实,大概是真的累了,早上许诺的闹钟响起都没吵醒他,她伸手赶紧关了闹钟,转头看向他熟睡的侧颜,没有任何修饰的容颜,依旧那么让人挪不开眼睛,但她心里知道这人其实并不属于她,又生出一丝愧疚,便立马挪开身子,起床洗漱一番赶去片场。 一天忙碌,却心思不宁。 她以为他会给自己打个电话,结果一整天,她都未收到他一条短信。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见面完美结束,还有两次哦。二更万岁。差两百字十万,我的强迫症,啊~抓狂。 第31章 31 大理之夜结束后,两人又是两月未曾联系,许诺心里从刚开使的隐隐期待,到最后不知问候了多少遍他家八辈祖宗。 这渣男,渣的比豆腐渣还渣。 那时候她已经跟剧组一起转战新疆拍第三场景的戏。在这之前,她没让周怡继续跟着。刚开始周怡不愿,说要陪她一段时间。而她则觉得云南和河南那两场戏拍摄战线已经拉的有三个月长,这期间周怡只回家两次,还是趁许诺难得在剧组休息的时候,连夜返回,作为一个妻子和母亲,长时间在外地出差,可能会引起家人不满。她觉得这人要是再不回去,她家老公还不知道心里会怎么想呢,再说还有大宝,那孩子估计也想自己的妈妈,新疆又不同于其他地方地广人稀、来去十分不自由,便再三拒绝,让她回家去。好说歹说周怡才最终妥协,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遇到事情不要急不要慌,要平常心。许诺笑着点点头,让她放心。 那天下午许诺提前结束拍摄戏份,难得无聊的躺在床上刷着手机,他的电话突然打进来,那时她正在刷视频,电话一响手一滑就接通了。 电话那边的沈傅白也是一愣,没料到她会接的这么快,他扬起眉头低声问:“在干吗?” 许诺心里懊恼自己刚才手滑之举,就应该让他多等一会,不对,就应该让他多打几次,也让他知道等人的滋味。懊恼归懊恼,嘴上可不能再输,便说:“拍戏,睡觉,撩汉子。” 沈傅白听她语调轻盈而欢快,连带着自己嘴角也不自觉上扬道:“活的这么惬意,看来是欠收拾了。” 她嗯哼一声,算是承认,然后改口问:“沈老板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沈傅白一改往日的冷淡问:“有啥想要带的没?” 她心道莫不是这人要过来?嘴上调侃道,“把你带来就行。” 那人哼笑一声之后,又有一搭没一搭聊了几句,就掐断了。 许诺挂完电话也没当回事,以为他是无聊撩骚,就躺在床上继续刷视频,可谁知道第二天下午就见到那人白衣红伞的出现在她面前。 那个时候许诺正在沙漠无人区刚拍完一场群魔乱舞的打戏,戏的主要内容是女主在遭到男主背叛之后,徒生怨念,一不小心入魔道,却得不到魔道中人认可,这个时候的女主腹背受敌,仙道中修道人不认可她,魔道中妖魔也不认可她,大家都排斥和打击她。为了不被人欺负,她不断的反抗,谁看不起她,她就和谁打,可想而知,打斗多为激烈。 许诺觉得自己也是够倒霉,啥时候来不行,偏偏在自己戏里最落魄的时候来,虽然演戏不代表本人,但她就是觉得奇怪的很。 正直七旬天,沙漠里的阳光亮烈而刺眼,舔的她眼睛生疼,身体四周有如被火炉包裹,烤的不行。虽然穿的并不多,但由于是古装剧,都是长袖长裤的,每个演员在片场都是满头大汗,有如被水泼了似的,许诺也不幸免。她作为剧组女主角,戏份更多,人更累,流的汗也更多。她下戏时心里默默感谢自己八辈祖宗,还留了她一条小命,回头再去寺庙求财时,一定要给他们多烧点香火。 也就是在自己一边嘟囔一边往住宿方向行走的路上,便见到那人直立立的站在沙子里,身着白色T恤,脚踩一双凉拖,手上还不忘撑一把显眼的红伞。 许诺心道:资本主义就是好,想到那就到哪,想啥时候去就啥时候去,所有的无产阶级要联合起来一起奋斗啊。 工作一天,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又热的前胸贴后背,就算看到沈傅白也没有力气和他调侃和讥讽,一心想着赶紧回房间吹会空调,便径直的从他身边绕过去。 谁知那人像是故意找茬似的,直直站在她的面前,硬是要挡住她去路。 人在极度疲劳和饥渴的情况下,脾气也变得阴晴不定,何况沈傅白本身就是许诺的一颗手榴弹,随时能点爆她。她语气不善道:“你有病吧,搁这挡人路。”声音不大,却在这空旷的沙漠里显得格外刺耳。 沈傅白看了看她满脸的污渍,好看的脸蛋上也时不时滴落几滴晶莹剔透的水珠,他眉眼隐隐跳动,变戏法似的从他口袋里掏出一瓶水递给她。 许诺没有拒绝,心道这人上辈子莫不是一个卖水的。 他却身子往前一倾,许诺瞬间觉得头顶一片阴凉,原来他用手里的伞帮自己遮住太阳。片刻失神后却听他说:“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吧。” 许诺没多想,立马拒绝道:“沈总啊,我这每天忙的要死要活的,不比您大闲人一个,您请找别人吧。” 沈傅白不理她的拒绝又道:“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过来一趟。”身子却又往前倾两人几分,这次连同脚下的太阳也一并被遮去。 许诺心生异样,懒得和他继续聊下去,啥事也比不上这会回宿舍吹空调重要,便转身从他身边绕了一下,迈开步子赶紧离去。心道:这人真是有病来这个鬼地方吃饭。 但是到了晚上,当她无所事事的躺在房间的大床上,刷着小视屏时,沈祈墨来了电话。那人在电话里没耐心的让她现在赶紧去不远处的一个小餐馆里,大家都在等她。她一愣,原来他们都来了。挂完电话,在房间里左走右走思忖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去一趟吧,因为她觉得这会儿无论如何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便简单收拾一下自己,出门。 很快就到达沈祈墨口中的那个小餐馆,其实严格来说就是一个当地人临时搭建的一个小茅屋,为了供他们这群人吃饭,剧组临时搭建的。 一到现场,果然看见那三人绕桌而坐,沈祈墨和穆诗言面带微笑,似乎聊得很开心,沈傅白则一如往常僵尸脸,但总体还算惬意。 这帮人来还真是来度假的。 穆诗言见到她的过来,很是开心立马起身向她走过去,一把牵住她的手道:“诺诺,你拍戏的时候真的好帅气哦。” 哦,原来拍那些被欺辱的戏的时候,这三人都在啊,那自己的惨相不是一眼不落的都被他们看去,想到这许诺心里一阵汗颜。 晚上八点钟,沙漠里的太阳依旧不见落,直直地照在石沙上,还有些余温。她见面前那人唇红齿白、面若白玉,嘴巴一张一闭的跟自己说个不停,也不知道是心里愧疚还是不待见人家,便拂开她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冷冷道:“谢谢。” 穆诗言大概从小到大都没让人这样对待过,自尊心受挫,一时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她抬眼看向沈傅白以示求助。 沈傅白便向她招招手,温声说:“小言,你别尽顾着和人家说话,快让人家过来吃点东西嘛。” 许诺听见他用着极为宠溺和包容的语调跟穆诗言说话,心里顿时一塞,骂道:变色龙。 穆诗言却又露出灿烂的容颜,再次伸出手挽住许诺的胳膊,自顾自地把她往餐桌那带,一直到沈祈墨面前。 待她落座好之后,沈祈墨给她倒了杯水,上下打量她一番,轻笑道:“黑了啊。” 许诺已经在沙漠里拍了一个月的戏,沙漠里的阳光烈而灼,在这边防晒喷的再多也没啥用,能不黑吗? 沈祈墨勾着嘴角又笑了笑,调侃道:“瘦了啊。” 在这里的这些日子,每天吃不好,睡不好,工作量还大,还不如云南那时候,好歹下了戏还可以出去买点吃的,可是到这边之后,到处都是沙漠无人区,拍戏地到附近最近的一个补给站也有一百多公里,能不瘦吗? 他好看的梨涡若隐若现继续道:“貌似丑了点。” 这人不开口还好,看着人模狗样,一开口全是臭话,揭人短板。 他每问一个问题,许诺的头低了一分,在那边默默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他,旁人见道还以为两人再打情骂俏呢。 一旁的穆诗言见到两人这样,打趣调侃道:“诺诺,你看祈墨哥多关心你。” 许诺听后却猛然扭头仔细的看向了她,只见她满脸笑容,似乎很是期待她的回答。她心里忽然觉得穆诗言好像有什么变了,但一时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变了,只道:“他关不关心我不太清楚呢,不过倒是真的很关心你们。” 穆诗言一听许诺话题扯到他们身上,脸一红,轻声道:“诺诺,你就别取笑我了。”声音却洋溢着幸福。 她心里一冷,“我哪里敢,实话实话罢了。” 这个时候沈祈墨往她碗里夹了颗青菜,说:“人家好事将近,你还是考虑考虑我们的事吧。” 许诺一听,愣了愣。或许她弄明白了沈祈墨为什么抛弃忙碌的工作,跟他们一起来这里的原因,她低头翻了翻他夹给她的菜,末了道:“知道了。” 一顿饭下来,千滋百味。结束后,沈傅白牵着穆诗言的手一同离去。许诺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沈祈墨见她那样子,又提醒道:“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你好好考虑哦,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许诺却问他:“要是我没有成功呢。” 沈祈墨替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道:“没关系啊,一个许诺失败了,我还有千个万个许诺呢,我又不缺人。”言语极为云淡风轻,说完又摸摸她的头,样子极为温柔。 许诺听完之后却如同掉进冰窟里,一阵凉意从心里发出,她知道他在警告她。 他是可以有千万个许诺,可她只有那一个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出差了,忙完工作立马回来改文章,希望这个故事最终是我想要的故事, 第32章 32 沈祈墨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了句:“许诺,有些事无论成功与失败,都没有什么真正的胜利者。” 许诺很是意外像沈祈墨这种财大气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手遮天、无法无天的人竟然会说出这么有哲理的句子,便顺着他的话问:“既然没有胜利者,那你为什么非要争个胜负呢?” 那人对着她似笑非笑,似真似假道:“因为一山不容二虎。” 她心道:那你们也可以分成两座山,干嘛非吊死在那一座山上。脸上却不自觉流露出少有的温柔,轻声道:“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沈祈墨听后眉头一挑,似乎不承认她的说法,但也没有去辩论,只是沉默一会,低沉道:“大家不过是在这短暂的一生,用尽全力的活着,谁会真正地在意你的幸福和痛苦呢。” 许诺听后有些意外,这人难不成也有过一段非常糟糕的过去?她本想跟他进一步深入聊下去,沈祈墨却不给她机会,说完直接转身扬长而去,留给她一个酷酷的背影。 许诺看着远处那越来越淡的身影,心里一阵茫然。 沙漠里的晚上,没了阳光,温度骤然下降不少,她出来时,随意穿了一件波西米亚长裙子,此刻在这空旷的沙漠里竟显得有些单薄。伸手从兜里缓缓拿出一根香烟,将近两个月没有抽烟,熟悉的味道传入口中,竟然有些呛人,几口之后才终于适应,堵在心口的那股气也淡不少。 她一个人在那里坐了很久很久,从晚上十点到十二点。 这中间香烟不断,却不在像以前那样毫无节制,待一盒烟只剩一半时,她终于拿出手机,给那个熟悉的号码打过去,也不在意对方是否休息吵到他。 电话那端很快被接起,那人声音低沉而隐忍的问:“什么事?”似乎深怕声音大了被别人听见。 许诺用力握住手机,缓缓道:“方便的话,出来聊一聊吧。”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才问:“在哪?” “刚才吃饭的地方。” 那人说好之后便快速挂断电话,仿佛有什么棘手的事要处理。 不知是不是许诺错觉,刚才在电话里似乎听到一阵轻微的哭泣声。 这样想着便又掏出一根烟,缓缓抽起来,两根结束之后,那人才姗姗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见远去人影越来越近,他的影子被路边的灯光拉的时长时短,时近时远。许诺把手里新燃的那根烟扔掉,用脚踩了踩。 沈傅白似乎出来的很是匆忙,头发随意耷拉在脸上,眼角也尽显疲惫。 他一来便看到许诺脸色微沉,四周满是烟蒂,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却没开口问什么。 两人将近沉默两分钟,还是许诺耐不住率先开口道:“不问问我为什么叫你出来?” 沈傅白从一旁搬过个凳子,跟她并排坐下后,才道:“我不问你自己也会说。” 很多时候许诺觉得,虽然自己心里百般提醒,沈傅白根本就不爱她,他跟她在一起,不过是男人的本能冲动,包括七年前。他应该从来都没有爱过自己,不然也不会在那个时候跟自己说分手。 但又有些夜深人静、辗转反侧的时候,她又会产生怀疑,真的是这样吗?那个曾经和自己有着最为亲密接触的男人,真的对自己一丝爱意都没有吗?他到底为什么要跟自己在一起,又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他没有良心吗,对一个女人如此的狠心和践踏,对另一个女人又如此的隐瞒和欺骗。 想到这些,刚刚疏通的那股气似乎又堵在嗓子里,难受至极,没办法,只能又拿出一支烟。 她抽烟的时候,沈傅白虽然眉头又蹙了蹙,却不在像以往那样出声规劝她。 几口之后,才觉得好受点,她扭头看向他俊俏的脸,问:“沈傅白,我于你来说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为了看清他每一刻的表情,许诺直勾勾地盯着他那深邃的眸子,一动不动。 沈傅白听完之后,扭头和她对视了一会后便低下头,认真的想了很久,缓缓道:“你是问以前还是问现在?” 这是什么意思?以前和现在有什么区别?难不成以前是真喜欢,现在是不喜欢?还是以前是不喜欢,现在是真喜欢?她立马追问道:“有什么区别吗?” 他沉默一会,低沉而坚定的说:“区别很大。”说完把视线跳到远方,“而且现在我只能回答你一个,以前?还是现在?你来选择。” 讲真的,以前和现在这样的问题她从来没有分开想过,有区别吗,大概有区别吧。 她搞不懂沈傅白脑子里到底在想些啥,但又急切想知道答案,用力吮吸两口烟之后,终于做出决定,“说说以前吧。” 沈傅白把视线从远方收回,重新对上许诺好看的明眸,她似乎很紧张,似乎很期待自己的回答,可是自己的回答真的是她想要的回答吗?于是又给她一个询问的眼神,问她是否还需改选项,那人却态度坚定的摇摇头。 他在心里深吸一口气,缓缓张了口:“愧疚吧。”他的声音很轻,尤其是尾音,总是轻飘飘的,让人捕捉不到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许诺刚想张口问为什么,却又听他继续道:“以前的你胆小、脆弱、形单影只的,看着楚楚可怜,让人生出一种不自觉地想要保护你的冲动。说实在的,这些年来,我一直很愧疚,每每见到你哭,就会更加的愧疚,那种噬心的愧疚快要把我折磨疯了。”他的话向来不多,这时候却一下吐露出这么多,而且全是道歉的话,让她很是意外,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心开始控制不住地抽搐起来,艰难开口问:“那你为什么愧疚呢?” 这下他却又是一阵沉默,久久不在开口。 许诺的心里不禁冷了几分,看了看他面色微沉的俊颜,心里有如千万座火山,虽然硝烟滚滚,却始终喷涌不出来。气极反而大笑出来,笑的有如冬日里的一朵凋零的菊花,凄凉而惨淡。半晌之后敛了笑,神色一沉,厉声说:“沈傅白,你每次都这样,每次我问你问题的时候你从来不正面回答我。以前上学是,现在也是,你每次都让我猜,每次都让我自己去体会,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哪里知道你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却仍旧觉得不解气,继续道:“是你让我选择,选择之后你又不肯详细的说清楚。” 沈傅白看着她近乎发狂的声音,身子有些不受控制的发颤,他本来想伸手安抚一下她的情绪,但想了想终没有,只无奈道:“许诺,有些事情,我们都身不由已。” 许诺又笑了起来,阴阳怪气的说:“我还真是好奇沈老板也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而他则再次选择沉默。 这场见面最终不欢而散,但许诺总算搞明白那人到底爱不爱自己,她终于在心里做出决定。 既然不爱,那就别念。 ... 沈傅白和沈祈墨一行人在这又待了一天,只是许诺与那人再无过多接触,她是能避则避,实在避不了,便佯装看不见。 刚开始的时候穆诗言还会在远处向她招手,让她过去一起吃饭,但在经过许诺几次无视之后,便也觉察道这人似乎生气,不想待见他们,终是抹不开面子再去联系。 中间沈祈墨倒是来找过她两次,第一次是在吃饭的时候,给她送了些吃的和喝得,许诺让他拿走,别假惺惺的,谁知他像是心情大好,不像以往那样恶语相言,反而极为好脾气的说:“沙漠地带,条件艰苦,照顾好自己。” 许诺当时就认为沈祈墨吃错药,脑子瓦特了,他巴不得自己早点死才正常,还来给自己送东西。 谁知第二天一大早,那人又赶早过来,这次更为夸张,胡乱给她一大堆防晒用品,和一兜当地见不到的水果,零食啥的,直直的揣到她手里,不容她拒绝。 许诺当即发问:”沈祈墨,你吃错药了?” 沈祈墨白了她一眼道:“你就当我吃错药了,把你照顾好,才能好好完成我交代给你的事。” 许诺就知道这人绝不会做吃亏的买卖。 然后他又说:“一会我跟他们就一起回去了,你照顾好自己。” 许诺哦了一声,心里却生出了丝孤单。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许诺都再也未曾和他联系过,中间有一段时间,许诺甚至认为,至少沈傅白会给她打一两个电话,是质问也好,是责骂也罢,但他都未曾来过一个电话,包括沈祈墨和穆诗言,仿佛都从她生命里消失了似的。有时候实在忍不住,便打电话给周怡,结果周怡一听是那两兄弟的事,就直接一口否决道:“跟你没啥关系,你拍你的戏就行。”一句话赌的死死的,再多说也没啥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次见面结束。 第33章 33 一直到《弑神》的拍摄快要结束,她才终于又见到那个人。 这时候剧组已经在黑龙江这一带厮杀两月,酷暑已过,严寒也提前接踵而至。 这一带的白雪皑皑与S市的银装素裹完全不一样,东北地区纬度较高,东西跨越14个经度,可见地势之不同,景色之独特,剧组所到之地全是一望无垠的漫地积雪,哪怕就是有着太阳直晒,落雪也不见成融化,纯白而壮丽。 《弑神》拍摄接近尾声,绝大多数的演员已经杀青打道回府,只剩许诺和另外几个主角被留在这里拍一些展板和宣传视频。本来几百个人的剧组,突然只剩几十个,零零星星,在这广袤的纯白中竟显得有几分落寞。 那时候许诺正在和男主、女二等人一起在户外拍射最后的展板海报,已经拍摄将近三小时,但总达不到摄影师想要的效果。天气冷,演员们穿的又少,在这空旷的户外更加消磨耐心,有些人心里就不乐意了,尤其是剧组里扮演女二的演员施菲儿,当场发飙道:“谁拍的不好让她重来,别耽误所有人时间。”这个她指的是许诺,因为在这小半年的拍摄时间里,两人虽然对手戏不多,但都是敌对的场面,而且那人似乎本身对许诺也有意见,因为在云南的某个晚上,她听见她对同组的演员说她之所以能拍这部戏,是背靠大树,有人帮忙走后台,所以心生不服,演戏时没少对许诺冷嘲热讽。 许诺起初还想着出门在外多一个朋友要比多一个敌人好,能缓解一些就缓解一些,于是想着法的去套近乎,给她送送护肤品啊、请她去一起做美容啊,长久以往那人不仅不领情,还认为她是做贼心虚、到处拍马屁拉关系,就更加肆意说她坏话,不待见她;而许诺也觉得这人是无理取闹,对她好还到处散播一些不真实的谣言,于是二人关系愈演愈烈。 她听后立马反驳道:“施姐这话说的,敢情拍的好不好,您说的算啊!” 施菲儿比她先入行几年,叫一声姐也不足为过,可听到她耳朵里,就觉得那人在讥讽自己年龄大,到现在都没拿到主角剧本,心里便更加不满,尖酸道:“我说的不算,那你说的算咯。” 这话一说直接就把矛头指向许诺,不管她怎么说,现在都变成她的错。 周围的工作人员见这两人剑拔弩张的,生怕一不小心掐起来,尤其是摄影师,他只是觉得大家的配合默契度不高,拍摄的效果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本着职业操守,就让大家一遍又一遍的重来,谁知这会两人马上吵起来,便立马出声道:“姑奶奶们,大家都很棒,只是吧,没有完全和这边的景色融为一体,才有了刚才的拍摄。”说完讪讪笑了笑,又继续道:“要不大家调整一下,好好感受一下这边的风景,然后再继续拍摄。” 大家一听,立马附和起来,许诺便走去摄影棚拿放在那里的水杯,就在那时候匆匆瞥见沈傅白,也没来得及说啥,就又听摄影师在不远处要喝他们回去拍照,赶紧喝口水匆匆离去。 一阵调节之后,大家状态明显变好,而且这次摄影师很有自知之明的让大家按照他的要求摆动作,然后加五除二的就拍完。 许诺... 收工的时候,许诺赶紧拿起放在长椅上的大棉袄,把自己紧紧裹起来。 虽说才十月份,但这边的天是真的冷的不行,她来这两月,手上已经生出冻疮,不管周怡给她买多少冻疮药膏都不管用,整只手肿的跟个猪蹄似的,影响美观。一旁导演看到调侃道:“小许啊,给你拍这戏我还得出双份钱,回头还得找个手摸单独补拍这一段,让修图师给你p上去。” 说的许诺面红耳赤、极为不好意思。 沈傅白低沉沙哑的声音从后面适时响,“李导还是这么精益求精啊。” 李导见他来也不意外,“哪里,哪里,跟沈总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两人坐在那你一言我一语的,丝毫没顾及一旁的许诺。 要是平常见到沈傅白,许诺可能拍屁股就走人,但这会导演还在这,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要跟自己交代的,所以一时半会也不敢走,只能停在这看着那两人侃侃而谈。 结束后,导演笑着对沈傅白点点头,便收拾东西径直离去。 许诺??自己站在这冻的跟个冰棍似的,白等这么久。 沈傅白转身走向许诺,伸手帮她把衣服上的帽子戴上,居高临下的对她说:“拍完你就不用去参加剧组的庆功宴。” 许诺从口袋里掏出自己肿的跟猪蹄似的小手,扶正了他戴的七扭八歪的帽子,狐疑问:“怎么回事?” 沈傅白道:“这边也没你什么事,你跟我走就行。” 以前她跟沈傅白吵架或是用言语讥讽他,那些都是她佯装的怒意,表达自己对他的不满,可是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他什么都可以说,什么都可以做,但绝不能插手干预她工作的事,这是她好不容易凭借自己的努力才取得的成绩,他不该这么轻易搅乱,于是她怒道:“沈傅白,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可以打我骂我,我们私下解决都行,可你为什么要插手别人的工作。” 沈傅白有些意外,但却没有要和她争吵的意思,解释道:“我已经跟李导说好,他也同意了,你赶紧收拾吧,再晚说不定就真的来不及。”许诺气的只咬牙,可又想起什么,心道:罢了,罢了,他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于是便转身气鼓鼓回去收拾行李 。 两人就这样驾车离去。 本来拍戏的地方,就已经很靠近北方,人烟稀少,谁知沈傅白驾车而到的地方,竟然罕无人烟,一眼看过去,除了眼前那一栋独立的小房子,周围再也找不到第二栋。 许诺心道:这人要是在这里把自己杀了,估计尸体很长时间也不会被人发现。 沈傅白已经解开安全带,见她还在愣神,便倾过身子,弯腰去帮她去解安全带。 他的头发散发阵阵洗发水的香味,让许诺回过神来,缩缩身子,往后退些,不解看向他。 他解开安全带后,并没有立马退开,而是保持刚才俯身的姿势,抬眼对上她的明眸。他眉眼狭长,眼神炯亮,看人的时候竟显得有些不怒而威。 虽然两人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也有过多次的眼神交流,但这一次许诺却是一阵紧张,甚至还有一丝害怕。 好在沈傅白没有做出什么,只是淡淡道:“一会下车去后面跟我一起取点东西。” 说完便撤回身子,下车走向后备箱。 许诺到后面才知道,那人为啥要自己跟他一起搬东西,因为东西实在是太多,满满的一后备箱,甚至连后座上都放了一些。 后备箱里可以说是应有尽有,有食材、餐具、帐篷、凳子、甚至连杯子都有。 许诺这下明白,感情两人还得在这住上几天啊。 待东西一一搬进屋后,许诺已经累的满头大汗。本来极寒的天气,也不觉得冷,她随手把袄子敞开,在客厅整理搬进来的东西。 沈傅白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许诺脑袋冒了三根线,立马否定,“别问我,我不会做。” 沈傅白不信,“我记得你以前好像做过我吃啊。” 许诺一想,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实话实说道:“很多年前我也不怎会做,只是能把菜炒熟,现在还不如以前。” 沈傅白听后,想起第一次吃她做的饭菜,无奈叹了口气,“算了,我来吧,你帮忙就行了。” 许诺一听,有点意外,他竟然主动做饭...仔细想想好像也是,都不做在这荒山野岭里吃啥,何况他之前也做过。 他说完就解开自己冲锋衣,边挽袖子边问:“能吃辣不?” 许诺点点头,“微辣还是可以的。” 那人听后点点头,便径直走向厨房,末了又探出来头,招手,让许诺过去帮忙。 许诺... 厨房里,两人都是一阵忙乎。沈傅白负责掌勺,调料,做菜,许诺则负责洗菜,切菜和涮碗。 沈傅白做的是一道重庆菜,叫毛血旺,做的色泽光鲜、味道一绝很是地道,就连连摆盘也很讲究,盆底是一些豆芽,豆腐,千张等素材,中间是培根、香肠,毛肚,上面是大肠和鸭血。 许诺不禁感叹这人生活之细节,竟然带了那么多食材,佩服,佩服。 对于连吃了两个月的东北炖菜的许诺来说,鸭血入口即化,口感鲜美,实在是好吃极了。一顿饭下来十分满足。 饭后,许诺洗漱后从房间里走出来发现那人正站在,阳台上抽起烟来,他眉头紧锁,似有烦心事。一见许诺出来,便赶紧把烟掐灭,大步往里走:“去把袄子披上。” 许诺刚洗完热水澡,这会并没有感觉冷,她用毛巾擦了擦头发,道:“等会头发吹干再去。” 谁知刚说完,转身发现那人已经不在身边。 再出现的时候,那人手里握着吹风机。 许诺洗完头一般很少用吹风机,一是因为她懒,二是她是真的觉得吹风机伤头发。沈傅白把吹风机递给了她,示意她赶紧把头发吹干。 许诺摆摆手:“不了,马上就快干了。” 谁知她刚说完,那人就一手把她拉了过去,她的鼻子正好低到他的喉结,鼻翼里充满了属于他的那股气息。说实话,许诺对他的喉结情有独钟,想起两人第一次亲密接触时就是因为看到他挺立的喉结在那里上下滚动,很是诱人,便不受控制的伸出抚摸起来。 沈傅白身子一僵,似乎也想起过去那段时光。 她的指尖在他的喉结上来回辗转,越摸越上瘾,仿佛那是迷魂香,迷的她神魂颠倒,最后脑子也不受控制起来,鬼使神差的垫起脚吻了上去。 温暖的唇覆盖在他滚烫的喉结上,舌尖绕着他的喉结滚来滚去,反复玩弄。 沈傅白吞了吞口水,低声道:“别闹~”语气里竟透出一丝隐忍。 许诺没理他的拒绝,继续玩弄他的喉结,边吻边呢喃道:“没闹啊。”她口里的气息打在沈傅白的脖子上,痒痒的,像被电流击打似的,全身酥麻。 而许诺说完也不在只限于他的喉结,抬脚一下登上一旁的沙发搂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红唇。他的唇软而凉,里面有着淡淡的香草味。 沈傅白被她扯的一阵踉跄,只能本能的搂住她的腰,防止她跌倒。本来所占有的身高优势,这会已然失去,她站在沙发上,仿若一位高高在上的女王居高临下地捧着自己的脑袋,媚眼里氤氲着薄雾,勾人心魂。他无奈道:“阿诺,你别挑战我极限。”声音里已有一丝控制不住的隐忍。 她则趁他说话的时候,伸出舌头在他的嘴里一阵攻城略地。 沈傅白终在这温柔乡里丢掉最后一丝理智,放下手里的吹风机,反手更加用力的搂住她的腰,开始反客为主回吻她。他的吻不同于许诺的挑逗、诱惑,而是带着一股攻击性,仿佛要把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合二为一似的霸道、蛮横,吻的她差点窒息过死。 一吻过后,两人气息渐乱,身体燥热,皆是元气大伤。 待好一阵调整,沈傅白才又重新拾到起吹风机,小心细致的帮许诺吹起头发。那人把她的头发拿在手里,仿若珍宝,吹的温柔、细腻,生怕烫到她。 许诺的头发不长,刚刚齐肩,本来个子就不算太高,所以也从未想过要留过长的头发,怕看上去显得头重脚轻,她自己觉得,其实不吹也可以,也不是啥大事。好不容易把头发吹干,许诺刚准备起身收拾碗筷,那人却从身后一把搂住她,将她从后怀抱住,灼热的温度隔着柔软的衣服传到她身上,烫的如坐针毡,她想挣脱出他的怀抱,那人却更加用力的框住她,把头埋进她的脖子,在那里蹭一会之后,转站到她的耳垂,极为魅惑的勾起唇角呢喃道:“是不是该我了。”声音很轻,但喷在她脖子上的气体却烫的吓人。 说完也不等许诺回答,便一口吻住许诺的耳垂,舔.弄、轻咬,她被吻的浑身酥麻。 那人便顺着她的耳垂一路寻到她的唇,攻城略地,耳鬓厮磨,没几下,许诺就溃不成军。 最后一刻,许诺用着最后一丝理智问道:“沈傅白,你想我了没?” 本来已箭在弦上,不期待那人会有所回答,谁知那人却闷头回了句:“想。” 漫漫长夜却才刚刚开始。 第34章 34 许诺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看了看身边的床铺,那人已然不在。地上依旧留有两人昨日欢/爱留下的狼藉,眉头微蹙,昨晚折腾到大半夜,最后怎么睡着的她都不记得,只知道昨晚的沈傅白罕见重欲。 随意找件长裙套上,走到客厅发现那人正站在阳台接电话,也不见出声,只是时不时蹙起眉头,看得出来,电话那边事情应该不太称心。 许诺没想多听,累了一夜,这会饿的不行,便迈步走向厨房。本来只想随便看看有没有面包啥的,走进却发现厨房里的锅炉是燃着的,锅里的水发出咕噜咕噜的翻滚声,她随手掀开,香味扑面而来,原来是在煲五谷杂粮粥,看起来应该不错。她拿起一旁的勺子,刚想盛一碗,这时候只听身后突然传来一句:“还得半小时才能锅。” 许诺也不意外,闻声转身,发现那人正倚在厨房门框上,双手抱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做饭啥的确实不是她的特长,她轻咳一声,“那什么有啥吃的没,我快饿死了。” 沈傅白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怎么会?我怎么没饿。”语调起承转合的,尾音极为轻佻的往上扬。 他话里有话,似在开车,许诺不自觉想起昨晚的事,脸一红,顾左右而言他道:“那啥,一会我们干啥?” 沈傅白挑挑眉,“不干啥,坐吃等死呗。” ...觉察到他似乎很喜欢和自己抬杠,末了她改变战术,柔声柔语道:“那也行哦,反正有人陪。” 沈傅白先是一愣,随后便哈哈笑起来,似乎极为享受她这种语调说话的样子。锅炉上的沸水声和他的笑声混在一起,竟如此和谐。许诺看着他那立挺的轮廓,一阵无语,心道:别笑死了,笑死了我还回不去了呢。却听那人又说:“一会吃完饭,我们去一旁的半坡滑雪吧。” 滑雪?这貌似是个对自己不利的运动,她尴尬道:“那个,我说...不好意思啊,这个滑雪啊,我不太会呢。” 沈傅白身子从门框上撤离,向她身边走过去,一脸坏笑问:“是不太会呢,还是不会?” 许诺轻咳两声之后,牙一咬摇摇头。滑雪是真的不会,从小到大,一次也没有划过雪,小时候家境贫寒,条件不允许她去弄这些;长大后,为了生活到处奔波,没时间去休闲娱乐,后来则是因为懒。她这个人很佛系,生活中好像除了那个目标,再也找不到其他乐趣。 沈傅见她难得的坦诚一回,打趣道:“没事,我教你。”声音里带着丝丝/诱惑。 要是平常许诺可能会出声拒绝,但这次没有,主要是她一时半会弄不懂沈傅白到底想做什,便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 饭后,两人带着装备出门,滑雪的半坡离现在居住的地方不到一公里,出右拐再直走十分钟就能到。一到地方,那人便放下书包,拿出装备,许诺心里感叹,他的装备真的很齐全,上到头盔、眼镜、下到护膝、衣物等等应有尽有。 沈傅白干脆熟练的帮许诺把衣服等基本设施穿戴好后,简单的介绍了这次的滑雪主要内容,就是在肉眼范围内从山坡这头到那头。考虑到许诺第一次接触滑雪,沈傅白选的是比较大众的高山滑雪板,简化了学习滑雪过程,许诺的滑雪板大概160cm长,这样的长度初学者更容易掌控,他的则要长一些。 沈傅白弯腰检查许诺滑板上的固定器是否好使,脱离强度是否调到适当的位置,然后伸手帮她把鞋子固定好。这会儿他还没戴头盔,许诺透过空气看到他的后脑勺,他的头形跟一般人相比的话偏长,倒不像是个有福气的人。 待一切安全防护确定好之后,他才缓缓起身抬手问许诺能否站立起来。 许诺伸脚试了试,点点头。 他道了声“好”之后便伸手小心的搀扶着她起来,待她站稳便把一旁的手杖递给了她,道:“拿着,撑在两边。” 说完他拿起自己的手杖,做样子给她看。 许诺学着他的姿势,在两边撑着手杖。 沈傅白又道:“我先教你走路吧。” 许诺点点头。 “这个就按照你平常走路的样子走就行,来抬迈出去。” 许诺学着他的样子迈出步伐,虽说步伐和平常走路没什么区别,但是脚上增加一些东西束缚着,所以频率和幅度自然小了些。 待许诺来回走了两圈之后,终于适应了脚上的重量。 沈傅白拍拍手,鼓励道:“好,接下来我们开始下一个环节,平地滑行。”他滑到她的身前,“你看着我的样子,跟着做哈。首先两脚需要平行站立,这样有利于手腕力量将两雪仗向后推动,使身体和两滑雪器同时向前滑行前进。”说完扭头问:“听明白了吗?” 今天阳光格外明媚,映衬的积雪阵阵反光,许诺不知道是雪地里的雪太过耀眼,还是他回头来看自己的眼神太过滚烫,便直接伸手将放在自己额头的滑雪镜戴上,不在直接与他对视。 他又道:“一定要记住重心向前,切不可置于后,否则会有身体后倾的情况发生。”简而言之就是,你可能会跌倒。说完,他手杖向后一推,整个人呲溜一下就向前划去,然后又划了回来。 许诺正欲试试,结果那人一把拉住她的手道:“急啥,还没说完呢。” 许诺... 他接着道:“刚刚那适合在平地上滑行。再说一下八字蹬坡,面向山的上方站立,滑雪板呈外八字形放置,内刀刃卡主雪面,放置滑动,然后慢慢向上移动一只滑雪板,呈内八字状放置,依旧用边刀面卡主雪面,如此交替即可山上移动。” 许诺点点头,他又说:“再说说要是万一控制不住身体,要跌倒了怎么办。这个时候一定要侧身着地,也就是以大脚外侧,腰下侧着地,同时举行双雪仗并用力地将两脚伸直,防止不必要的地方受伤。”说完他看向许诺,似乎在问她听懂了没。 一下子说的太多,许诺听得云里雾里。 隔着护镜看不清她面上表情,但沈傅白以她平日巧言善辩的性格来判断她一定没完全听懂,小心问:“要不先试试平地滑行吧。” 许诺点点头,光说不练假把式,动起来才是真理,便身体向前倾,手杖往后推,身子呲溜一下滑起来。但是由于第一次滑行,没掌握好力度,身体快速的在积雪滑起来,四周一片的空白让许诺觉得脚下的速度似乎变得更快,她有些害怕,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想要刹车,但是一时也记不起来刚才沈傅白说的那一堆,只能本能的挪动双脚,却破坏了身体的平衡感,眼瞅着就要摔倒,谁知身后突然来了一股力量,从侧边揽住她的腰,大手一用力,惯性原因,两人都侧身摔倒。 身子悬空的那一瞬间,许诺吓的尖叫着闭起眼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这才敢睁开双眼,发现那人正紧蹙眉头的询问自己是否有摔伤。许诺内心感叹:自己真是没天赋啊,人家巴拉巴拉的在那里说一大堆,结果自己一句都没听进去,太丢人了。以沈傅白的性格,定是要对她一阵讥讽,她已经做好被他嘲笑的准备,结果那人只是不确定地再次问了句:“没事吧?” ?这几日的他似乎格外不对劲,许诺摇摇头。 冬日里的徐风娓娓到来,此刻竟也不觉得寒冷刺骨。 沈傅白帮她捋了捋凌乱的头发,“那试着起来吧。”他这样一说,许诺才意识到他的手还在自己的腰上,便想着立马起身挣开他的保护,奈何折腾一番,起不来。 沈傅白好笑道:“你试着把力量放到腰部,用腰发力。” 许诺脸一红,他便抽回自己的手,做个示范给她看,她照着做后还真的起来了。 沈傅白不确定的问:“还要试试吗?” 不蒸馒头争口气,许诺这次用力点点头。 沈傅白又给她讲了几句理论,告诉她该如何发力、如何控制滑雪板和手杖,不同于刚才的是,这人没在丢手,一直跟在她身后。 一阵苦练之后,许诺才终于勉强的在半坡上流畅的滑起来。 运动这个东西对许诺来说真是短板,怪不得拍戏的时候,老是NG,只怪自己身体不协调,一直拖人家腿,许诺想,等回了s市,自己一定要报个舞蹈班和武术班,学会掌握控制肢体平衡。 她还在瞎想的时候听见前面沈傅白对自己大喊道:“阿诺,你快过来,快看。”语调里满是惊讶和欢快。 许诺闻声缓慢前行,龟速滑到沈傅白身边,定足,看清面前的景色,感觉刚才的辛苦和疲惫顷刻间化为乌有。原来两人刚才一直在半坡下面,爬上去之后,才发现这个半坡竟是几十米高的峰顶,另外一面的天空中,此刻正出现色彩绚丽光波绵长的极光。半墨色的天空如同镶嵌着朵朵透明的金箔,地面的白雪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山川、湖面、白雪交织相遇,如同一副山水画在眼前环绕,美丽至极。 从小到大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美景,许诺一时之间开心的像个孩子似的说:“好美啊。”这次的笑不掺杂着一丝其他,纯粹至极,无比灿烂。 沈傅白的视线顺着远处的极光一路倾向许诺,“嗯,很美。” 有一瞬间,许诺觉得,假如时间能停止就好。这样想着她便解开手套,伸手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相机快速的对着前方拍了张照片。 沈傅白见她一气呵成的样子,也不意外,只是淡淡道:“手机像素不行,记录不了这里真实的样子。” 许诺看着远处极光,无比虔诚:“没关系,我已经用眼睛记下。” 沈傅白不解,“那你还拍照干啥?” 许诺扭头转向他,露出微笑:“纪念啊。”是纪念此刻的美丽风景,还是纪念一起看风景的人,许诺没说,沈傅白也没有问。他伸手把她搂进自己的怀里,不再说话。 许诺也反手搂住他的腰,静静地跟他一起欣赏眼前的美景。 人的一生会看见很多东西,但真正能铭记于心的东西却屈指可数,不是因为记性不好,也不是因为故意遗忘,而是因为我们大多数的时间都在重复的过着一样的生活,每天忙忙碌碌、疲惫不堪却波澜不惊,大脑已经习惯这样的场景,所以很多事情,你虽然亲眼看到并经历过,可是却很难有印象。 冬日里的晚风飕飕吹过来,面前相拥而抱的人却都不觉得冷,难得的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第35章 35 晚上两人回到住宿,简单吃个便饭,便洗漱睡觉了。这一天可把许诺累得不行,她也不知道沈傅白哪来那么多精力,白天滑那么长时间的雪,晚上又好生折磨许诺一番。 许诺又累又困,最后只能求饶道:“明天再继续行不行。” 沈傅白坏笑挺身,“明天继续干什么?” 许诺...无奈只能随着他的节奏配合起来,使自己少受点罪,末了似乎听见沈傅白在自己耳边说了句啥,奈何累得真不开眼,只是嗯嗯两声,算是回答他。 连续折腾两晚上,许诺以为沈傅白会睡懒觉,谁知第三天一早,他就把她叫醒,让她赶紧收拾东西,一起出门。 许诺迷糊着问:“去哪啊?”奶里奶气的。 沈傅白捏捏她的脸蛋,温声道:“一会你就知道了。”说完在她的额头上蜻蜓点水下。 她这人本来不赖床,但这几天是真的累,磨磨唧唧起床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本来以为会像昨天一样在附近找个景点玩一玩,可到客厅后才发现,沈傅白把所有行李都已整理好,有序的放在那,许诺心里一愣,这是要返程了吧,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涌上心头。 可那人像是没发觉似的,出声道:“餐桌有早餐,你赶紧吃吧。” 许诺别扭问:“你呢,吃过了没?一起吧。” 沈傅白边往车上搬行李边道:“我刚才已经吃过,你快吃吧,我再检查一下行李,没问题咱们一会就出发。” 许诺默默走到餐桌,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我们要回去了吗?” 沈傅白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她紧蹙的眉头,柔声道:“不是,去另外一个地方,不过不回这边来住了。” 许诺听后,心头的异感瞬间烟消云散,胃口也变好,拿起桌上盛的粥大口喝起来。 吃完饭,两人驾车离去。 她虽不记路,但是通过沿途的风景,大概也能判断出来沈傅白是往城区的方向走,因为一路走来,路上的房屋建筑逐渐密集起来。 差不多又行三四个小时,最后来到一个村庄,沈傅白停车和前来接他的人低声交流一番,然后那人便热情的帮着他们拿着行李,将二人往里带。直到来到村庄尽头的一座独立的小公寓,把二人引了进去,介绍一番。 许诺这才知道,原来这地方是出了名的冬钓圣地,一到季节,全国四面八方喜爱垂钓的人都慕名前来,景区人员络绎不绝。 她在客厅里看着那弯腰认真整理渔具的沈傅白,想来一会得去钓鱼。 果然,待那人整理好基础设备,便带着她来到不远处湖边。只见眼前的湖大而长,湖边的白杨树,光秃秃一片,直矗矗立在两岸,湖面结了一层拳头厚的冰块,十分结实,湖里四周零零散散的坐着不少垂钓者。 许诺对这个实在没啥兴趣,无聊的四处张望,看了看远处一丝不苟端坐在那里的沈傅白,又看了看手里的鱼竿,想起上次四人一起去F市的时候,也是去钓鱼,后来实在憋不住,缓缓开口问:“原来你喜欢垂钓啊?”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合适,喜不喜欢跟她也没啥关系,她以什么身份去问人家。 沈傅白闻声,缓缓转头,冬日里的阳光照在他墨色的头发上,泛出丝丝金黄,他放下手里的鱼竿,透过许诺眺向远方,淡淡道:“一般般。” 许诺见那人嘴上虽那么说,可动作上依旧毫不马虎,一动不动的看向远处被凿个窟窿的湖面;又见那人高大的身躯此刻坐在一把又小又简便的椅子上,莫名有些滑稽,不禁勾起红唇,“那为啥我们要来这里?” “因为安静啊。” 这个解释似乎并不能让许诺满意,安静?在许诺眼里只要心里静,在哪都可以是安静,难不成这人有什么烦心事?于是她忍不住开口问:“你...”你了半天,感觉最后几个字还是说不出口。 沈傅白把手又搭在鱼竿上,淡淡说:“你尽管问。” 许诺心里也想问,但又害怕问出来的结果又像新疆那晚,两人不欢而散。但转而一想,反正二人关系已经很糟糕,再糟糕一点也无所谓,便咬了咬牙,道:“你和沈祈墨的关系是不是不好。” 那人一听眉头一挑,似是觉得她问的多余。 “...”“其实我想问的是你们为什么关系不好。” 沈傅白听后认真打量一番许诺此刻的表情,见那人正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一脸殷切的看向自己,似乎真的很想知道的样子,便叹一口气,轻声道:“你应该也猜的出来,豪门嘛,除了是非多,人也多,亲的不亲的都住在一起,住的久了,自己都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他说的隐晦,许诺一时没听明白,只能又试探的问:“你说的是你还是他啊。” 沈傅白哼笑一声,“都是。” 许诺...心道你这说还不如不说。但嘴上却说:“哦,那就是你们确实是亲兄弟了。” 沈傅白视线从许诺转向湖面,“准确的说是同父异母。” 这个回答,她竟然不觉意外,其实早在沈祈墨找她合作时她就有这样的猜测,他两虽然不是很熟,但是那人从骨子里对沈傅白的厌恶之情,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再说,谁家亲兄弟,会在自己的公司里挣个鱼死网破、誓不罢休。 他接着说:“十三岁以前我并不知道他的存在,直到那一年我妈生病去世后,沈正把他和他妈接回沈家,那时我才知道我们家竟然还有一个流离在外多年的沈大少爷。”说到这,他眉头微蹙,仿佛想到多么不开心的事,“之后我被送到德国,这期间偶尔听说过对方的消息,但并没有太多交集。十八岁那年,我爷爷病危,梦到我妈悲痛的哭泣诉说孙子远在他乡之苦,爷爷于心不忍这才让沈正把我接回来,临终前万般嘱咐他妈和他爸好好照顾我。”说到这他哼笑一声之后才继续,“但我到现在都记得他在爷爷面前咬牙切齿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仿佛我才是那个抢了别人生活外来居上的人。”说完他停顿一会。 许诺适时的接话,柔声问:“那后来呢?” 沈傅白眉头轻蹙,“沈正这人没啥本事,年轻时游手好闲,只知道撩女人,到处拈花惹。爷爷走后,沈家在他的挥霍下岌岌可危,马上面临破产,也就是那时候沈祈墨自告奋勇跳出来说他来,他能让当时已经岌岌可危的沈家摆脱困境。而条件就是我回德国,永生不在踏入国内半步。” 许诺听后一愣,那时候沈祈墨应该也不过是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小伙子,可心里就已对他满腔恨意,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让沈祈墨这么痛恨他呢?她轻声问:“然后呢?” 沈傅白轻哼一声,不屑道:“留下那么一大堆烂摊子事,他能怎么处理,不过是剑走偏锋,险中求胜罢了。”说到这,他仿佛想起什么不愿意回想的记忆,面部表情十分狰狞,语气也有些激动,为了遏制这种情绪,他话锋一转道:“这几年我们两一直明争暗抢的,斗来斗去。我在集团的实力越来越强大,地位也越来越重要,这些都深深的威胁到他的地位,我想他做梦都没想到当初那个被他死死踩在脚下的人,如今快骑到他头上,所以才想方设法对我百般威胁和敲打。” 他这意思是他从德国回来等于违背沈祈墨的意思,让他不满,所以才有后面的明争暗斗?许诺认真观看沈傅白此刻的表情,只见他眼帘低垂,神情暗淡,想来刚才诉说的那一段话应该也是他人生中较为艰难的一段记忆。 回想这一年的重逢,他们虽然没有时长碰面,但几乎每次见面都是唇枪舌战、互不退让,而她也因为过去那点怨恨对他做了一些不好的事,这样一想不禁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仔细想想,自己好像也从来没有认真去了解过他,只知道那时候两人分手闹得极不愉快,至于具体的原因,好像也记不起来到底是为什么。而分手后他的不辞而别,才是最后一道千斤秤,让她久久不能释怀。一个自己以为能共度一生的人,突然跟人间蒸发似的消失在她的生活里,可想而知当去年夏天沈祈墨找到她,跟她说沈傅白要结婚的消息对她来说是一件多么震惊的事。 他要结婚了,这是这么多年来她听到的关于他的第一件事。 她听后愣了很久,心里有过震惊、不信、不甘心等多种情绪,但最后都不及他们已经彻底沦为陌路这一感觉寂寞。她在心里挣扎很久,最终决定各自安好,所以一开始她是强烈的拒绝了沈祈墨的联手要求,但那人却给她说了一些事,还给她那些关于过去的照片,让她不得不重新介入他的生活。想到照片,她眉头一蹙,觉得是时候把这个问题搞清楚,于是正欲开口就听见那人的手机响起来。 静寂的湖面忽然被这喧闹的铃声打破沉默,两人皆是一惊,沈傅白从回忆里惊醒,伸手从兜里掏出电话,接听后,眉头一蹙,嗯了一声,然后又说了句我知道了。 短短五个字,许诺却知道,他们要回去了。 晚上,两人把钓来的鱼让店家煲了汤,味道鲜美可口,许诺不禁多喝了两碗。 沈傅白笑着给她盛了一碗又一碗,最后还调侃道:“多吃点,你看现在瘦的,手感都没有以前好了。” 许诺...白了他很多眼。 那天晚上,许诺睡得并不太好,两人自从重逢以来,每次都剑拔弩张的,难得有这样岁月静好的日子。也不知是不是大脑有感应似的,竟让她梦到高中时期最后那段同居的日子,梦到每次放学回家自己坐在他摩托车后座搂着他细腰的日子;梦到他在昏暗小巷像个英雄似的带自己回家的样子;梦到烛光下两人第一次接吻的样子...那些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东西,突然像被打破禁锢的牢门似的,全部汹涌而出。 她一会哭一会笑的,睡得极为难受。隐约感觉在自己恐惧的时候,他伸手搂住了自己的腰,侧身而拥,拍了她的后背,十分轻柔。 ... 第四天一早,两人吃完早餐便匆匆离开村子,一路直达机场,回到S市。 距离上一次回家已经差不多小半年过去,s市也从初春直接跳到晚秋,温度虽不如黑龙江那一带冷,但还是有些寒意。 一出机场,就有专车司机来接沈傅白,许诺也不意外。待沈傅白把许诺送回家,收拾好行李后,司机竟然驾车而去。这一点倒是让许诺十分意外,她以为他也会驾车而去,毕竟s市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在等他。 见她发愣,沈傅白从身后抱住了她,把头埋进她的脖子里,呢喃道:“晚上吃点啥?” 他说话的气息温柔的喷在了她的脖子上,痒痒的,许诺呵呵笑了出来,扭头,看向他挺拔的鼻梁道:“外卖?” 沈傅白笑笑道:“可以啊,不在此之前,要先解决一个大事。” 许诺狐疑道:“什...么...?” 还未说完,那人就一口吻上她的唇,把她剩下的字吃到肚子里。 许诺唔了一声,他却趁机撬开她的贝齿,在她的嘴里一阵攻城略地,直到偃旗息鼓。 那天晚上,沈傅白又来来回回折腾了她好几次,比以往都凶猛。 许诺看着他熟睡的侧颜,伸手抚了抚他紧锁的眉头,末了许诺竟生出了些悲凉之感 第二天醒来,身边果然已空无一人,许诺阵阵失落,感觉这几天的事情都像是做梦一样,十分不真实。心里堵着一口气,便伸手抚住胸口,想着顺一顺气,结果一下子摸到自己胸口上挂着一条项链,便赶紧跑到镜子前仔细观看,那是一条铂金项链,上面的吊坠像是由两道线条交错而织形成的特色造型,线条两端开出三条小枝,吊坠中间是一颗透着白光的贵妃玉,远远看去像两只起飞的天鹅。 许诺心生疑惑,他竟然会送自己礼物,可他又为什么要送自己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次见面结束,第一卷 快到小高潮了。 第36章 36 中午周怡给她打了个电话,倒没问她这几干什么去,只跟她说《弑神》的拍摄已经结束,让她好好调整一段时间,趁这会有时间,再多接点活。 许诺听完她关心的话,心里觉得有些对不起周怡。原来在黑龙江时,两人本打算一起返回s市,但那时候沈傅白突然到来,带她走时也猝不及防,她只能在电话里跟周怡解释自己要处理点私事,处理好之后便回来。那人听后语重心长的说了句:好好处理,之也没过多追问,给了她无形的信任和肯定。可现在自己在感情生活这方面一团糟,她真的不敢跟周怡如实诉说,只能在工作上更加配合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有时间你去跟k达和公司那边谈一下,看看最近有什么好一点的代言或者电影没。” 周怡干脆利落的道:“嗯,我下午过去看看。”末了又问:“你下午有没有事?” 许诺心里飘过一朵不详的云朵,“啥事?” 周怡讪讪道:“你要没事,我把大宝送你那里去。” 许诺想起上次那孩子单独在自己家里嚎啕的样子,心里不禁打个冷颤,刚想出口拒绝,那人又说:“诺诺,拜托拜托,我家婆最近心脏方面不舒服,我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她。” 许诺想起最后两个月的拍摄过程中,周怡每逢周末都得飞回家,原来是家里老人生病,要帮忙照顾,这女人如何平衡家庭和工作,真是难说啊,想想就不易,于是便不忍拒绝,只道:“那你送过来吧。” 周怡呵呵笑起来,“诺诺你真好。”然后合不拢嘴的挂断电话。 许诺深感无力。 那人把娃带过来的时候真是左一大包、右一小包,本来空旷无物的客厅,立刻显得拥挤杂乱起来。许诺觉得要不是她力量有限,她恨不得要把整个家都搬到她客厅里来。 许诺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推车,大宝这会正在推车上睡觉,轻声建议道:“要不你打电话问一下呗,别去公司了。” 周怡摇摇头:“不行啊,你拍《弑神》一拍就是小半年,虽说导演想在年前投放,但你也知道这电视剧后期制作有时候也是个迷,再加上年底贺岁剧多的是,谁知道能不能赶上。”她伸手提起放在推车上的包,继续道:“我今天得亲自去见一下老板和投资人跟他们聊聊下一步的规划,这样才显得咱们有诚意嘛。” 许诺不再吭声,是的,周怡说的有道理,半年时间里,她虽然一直在拍摄,但确实很久没有在圈子里抛头露面,连她的粉丝有时候都忍不住抱怨,这人跟个躺尸似的,一进剧组便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会有时间确实要重新布局一下。于是她说:“那你早去早回吧。” 周怡点点头,笑着说:“孩子麻烦你了啊。” 许诺建议道:“没事,等片酬结算后,给你多发点,你请个保姆。” 周怡却说:“不是我不想请啊,是孩子他爸,做医生做出职业病,老是害怕保姆偷懒,虐待孩子。” 许诺... 周怡说完往孩子身上搭了件棉被,见那孩子睡得香的很,才继续轻声说:“其实我也知道,那人就是怕我在外面胡来,边照顾小孩边工作,就没时间瞎混。” 许诺不解,“那他就不知道心疼你啊?” 周怡无所谓的笑笑,然后语重心长的跟她解释道:“诺诺,你没结婚,你不太清楚,婚姻这个东西,其实都是相互包容和牺牲的,你觉得我挺辛苦,那是你没看到他每天加班加到凌晨,有时候一个手术十几个小时,也挺辛苦的。大家都挺不容易,目的却是一样,那就是为了过上更好的生活。” 许诺点点头,似是赞同她的话。她又道:“以后你就知道了,感情里很多东西都没有绝对的对或者错,只有愿不愿意。” 周怡离开后,许诺认真的思考了她最后说的那一番话,是么?感情真的没有绝对的对和错吗?那她和沈傅白之间呢?他们应该不属于周怡口中的那种感情吧,所以他们注定是错的。 她本想深一步去想想他们之间的事,可这时候大宝突然哇呜哭起来,一双小手不停地在空中乱晃,看样子似乎被吓到,许诺赶紧起身抱起孩子,哄着他,又按照周怡的交代给孩子喂食,这次那孩子难得的好哄,吃饱喝足后便咯咯笑起来,有时还拖着小胖腿在地上滚来滚去,招呼着许诺跟她一起玩。 她看着眼前小孩粉粉嫩嫩的,穿着乳白色的卫衣,小嘴嘟嘟的不停的留着口水,顿时觉得好可爱,伸手捏捏他的小脸蛋,心里的愁绪也淡了不少。 到了下午五点钟,许诺接到沈祈墨的电话,那人在电话里委屈的说,自己被人暴打,现在受伤住院呢,让她过来一趟。她心道:在医院里你就看病啊,找我干啥,我又不是医生。 那人又厚脸皮的说:自己已经一天没吃饭,快要饿死了,让许诺给他送点饭过去。 许诺说:“我不会做饭,你要实在饿的慌,就点外卖。” 沈祈墨说:“不行啊,没点过外卖,不会点。” ...“不行你让你助理给你买些。” 沈祈墨听完笑了笑道:“你这人真有意思,我说这么多,你还不明白么,就是想让你过来一趟。” 许诺心里也笑了笑,心道:我说了这么多你也不明白吗,我就是不想过去。 不见她回答,沈祈墨又说:“快点过来,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这次语气里没有刚才的玩笑和轻佻,倒像是真的有话想跟她说。 她挂完电话,觉得自己也是够倒霉的,每次那人找她,她准在带孩子。但人本身又心软,又怕那人真的被打的很严重,需要人照顾。于是便从衣柜里拿出风衣和围巾,全副武装一番,奔向医院。 沈祈墨的病房是一个VIP套房,房间南北通透,有着单独的治疗区和观察区,条件十分不错。就这环境,许诺心想自己真是白担心,人家那有钱,还能没人照顾。 一别两月不见,那人这会正躺在床上,一只手无聊的翻着手机,另一只手挂着点滴,但身上似乎没有伤,只是脸颊红了一块,倒像是被女人打的。她心道:莫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风流债。 她抱着孩子慢步走向床边,把带给他的饭菜扔到了床头的桌子上。 那人看见后,邪魅的勾起嘴角,若有深意的看向许诺。 许诺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开口说:“你要没事我就走了。”话刚说完,谁知这时怀里的孩子看见沈祈墨很是兴奋,伸出自己的小胖手,哇哇叫起来,似乎是想让那人抱抱。许诺眉头轻蹙的哄了两下,不仅没啥用,那孩子竟然哭了出来。她心里猜想这孩子肯定是和自己八字不合。正欲再哄哄,谁知躺床上那人已经拔掉针头,起身,笑着对许诺说:“要不给我抱抱?” 大宝在自己怀里一边拼命的哭叫,一边伸出小手想往他那个方向去,许诺实在没办法,便把孩子递过去,谁知那孩子一到沈祈墨怀中竟然真的止住哭泣。沈祈墨一见也乐起来,笑着对她说:“许诺,看来你孩子还挺喜欢我,要不你考虑考虑我。” 许诺心道:我就是愿意,你外面的那些花草也不愿意啊。嘴上却敛了一分笑,正色道:“沈大少爷莫折煞我,有啥事直说吧。” 沈祈墨一边逗着孩子玩,一边少见的好脸色道:“我没开玩笑啊。”语气竟真听不出真假。 许诺愣一下,也不知道这人葫芦里装的到底是个啥,便没接话。 沈祈墨见她那样子,笑的更开心,怀里的孩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看,见他乐呵也跟着乐呵起来。她看着眼前这奇怪的场景,心里竟然觉得莫名的其乐融融。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即摇摇头。 沈祈墨见她难得犯傻,便直接跟大宝对话说:“乖乖,你看某人跟个傻子似的”。 许诺...这人莫名其妙。 沈祈墨这人就是三分热度,抱着孩子玩一会后便觉得太重,不想继续抱着,便直接起身把孩子递给许诺。 许诺快速伸手接过大宝,“没事我就先走了啊。” 那人听完她要走的话,立马敛了刚才的不正经,眉眼往上一挑,轻讽问:“许大明星,难道最近就没看过新闻?” 新闻???又有啥新闻?这刚从黑龙江回来,哪里顾得上八卦,于是她试探问:“你说的最近是啥时候?” 沈祈墨也不意外,脸上梨涡微现,“跟你这种人合作还挺危险的。” “啥意思?” 那人转身,走向床边,一屁股坐下去之后,才缓缓道:“你都不关心事态进展,我哪能放心跟你合作?” 许诺见他言语里茶里茶气的,心生不耐道:“到底啥事。”语气也低了几分。 沈祈墨笑笑从床边枕头上拿起一个ipad递给她,“喏,看看。” 许诺伸出一只手狐疑的接过来,只见ipad屏幕里有一张沈傅白和穆诗言的订婚合照,却是破裂的,上方有一个大大标题“重磅消息沈穆两家联姻失败,究竟谁之过?” 沈傅白跟穆诗言解除婚约了,而且还是在七天以前。怎么回事?不应该啊,那人在黑龙江跟自己相处时,并无异样啊!她内心一阵翻江倒海,可面上却强装正定问:“到底怎么回事?” 沈祈墨似乎对她这一表情并不满意,讥讽道:“这得问你啊?” 许诺脑子里闪出一些东西,有些垂死挣扎道:“你什么意思?” 那人扭头不屑的轻呵一声,似笑非笑道:“许大明星,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自己给穆诗言发了什么东西不会还需要我在帮你回忆回忆吧。” 许诺的脸刷一下就白了,原来事情真的是按照她谋划的那样发展的。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沈傅白来黑龙江找她的原因,也不是没有想过那两人会分手,但是沈傅白上次过来的时候真的是伪装的太好,不责怪、不辱骂,一副没脾气的样子,以至于让她以为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所以她曾一度认为那张照片穆诗言压根没有看到过。 第37章 37 两个月前沈祈墨在新疆给许诺下了最后的警告,或者说从半年前他就已经开始威逼利诱许诺,但是一直没有见到他想要的效果,那人也从未应允自己到底是否会去做,所以沈祈墨这才抛下一切工作,跟穆诗言一行人前去新疆。那一夜其实他已经旁敲侧击的跟她警告过订婚这件事迫在眉睫,但那人依旧一直不给反应,眼看婚期越来越近,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于是一个月前的某个晚上,沈祈墨给许诺发了一通短信,大概内容就是给她下最后的通牒,说年底即至,两人婚期马上就到,要求她尽快想办法把问题解决,否则,她永远不可能知道他哥哥的事情,甚至别想在娱乐圈发展,毁掉她只是他一根手指的事。 是的他和许诺从头到尾都是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他心心念念的就是除掉沈傅白,把他的势力从沈氏集团彻底清除,而清除的第一步就是阻断和穆氏集团的联姻。穆氏集团在国内影响虽然不如李氏和安氏集团,但是在海外的影响却远远领先于国内的很多集团,一但沈傅白和穆诗言结婚,就等于他拥有个半个沈氏集团和整个穆氏集团,那么无论从股权、财力、国际影响力等多个角度来说,沈傅白都要远远超过他,时间一久,怕是连自己多年来打下的沈氏也完全到他手里。 那个曾经在德国流落街头,差点客死他乡,多次被他死死的踩在脚下的人,他怎么可能允许他一朝得权政,欺压在他头上。于是他通过多方渠道和打探终于找到了那个多年前曾经匆匆一瞥的许诺,那个对沈傅白来说有着重要意义的许诺。他相信只要沈傅白见到那个女人,事情肯定会事半功倍的,所以他百般诱惑邀请那人来参加沈傅白的订婚礼,在她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的同时给她抛出她最想要的诱饵,这才有了他们的合作。而那人果然没让自己失望,一次又一次帮自己得到得到这想要的东西。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遮挡在衣袖里胳膊上的淤青,好看的眉头微微上扬,这罪魁祸首不就是那个在穆氏撤资后,怒气冲冲的跑到自己家里,和自己海闹一番的沈傅白。其实他也没受多重伤,但就是要在医院住着,这期间律师曾多次联系那人,说要走法律程序,让那人承担他该承担的法律责任,而那边一直也没给一个确定的解决方案,似乎是想一拖再拖,可他怎么可能舍得错过这落井下石的好机会,便找来许诺,想进一步给那人点压力。他越是生气,他就觉得越开心,他就是想让他知道,谁才是沈氏真正的继承人,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想到这他便露出得意的微笑看向那边抱着孩子还在发愣的大功臣。 许诺已经从刚才的不可置信中恢复一丝理智,其实现在想想,沈傅白在黑龙江的那些日子确实有时候眉头紧蹙,电话不断,仿佛有什么迫在眉睫的心事需要解决。但她千想万想是真的没有想到沈傅白这人竟然是如此能隐忍的一个人,这些独处的日子里,他从未在自己耳边说过一次和穆诗言悔婚的事,也从未对她表现出一丝不满或者责怪,他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许诺一点都猜不到。 在新疆的那个晚上,许诺知道沈祈墨那是在给她下通牒,提醒她时间剩余时间不多了,让她尽快做出抉择,说实话那个时候她心里还是有些犹豫的,所以她在沙漠里独自坐了很久很久,烟一根接着一根,最终才在心里做出决定要跟沈傅白好好谈一谈。希望他能对自己说点什么,不管是多年前的分手也好,还是现在对自己的感情也好,或者其他,只要是关于他们两的,都行。可是那人那晚在新疆仅仅只是回答这么多年来对自己只是愧疚之情,何其可笑,他内心里竟然也知道他多么的对不起自己。高考前莫名其妙说分手,高考后无缘无故玩失踪,哪怕他留个一言片语,她想她都不会纠结这么多年,久久不能释怀。而且在渭南之后两人竟然又有了肌肤之亲,可那人依旧没有给她一个承诺或者说是解释,他一边跟她暧昧不清,一边还想着同穆诗言走入那神圣的殿堂,他凭什么?他凭什么妄想得到幸福,独留自己一人在这恶臭的泥潭里苦苦挣扎,她不甘心。 所以她在他转身离去的那一瞬间,做出了那个决定。 既然不爱,那就别念。 既然你对我一丝情爱都未曾有过,那我就不必再去怀念过去那点旧情。 于是在再次收到沈祈墨的威胁短信之后,许诺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晚上,给穆诗言发了一条彩信,彩信的内容就是许诺和沈傅白同去渭南的飞机上的那张合照,那个时候因为赶早班飞机,那人正闭目养神,她拍完风景照之后,便顺手偷偷拍了一张二人唯一的合照。 发过去之后,她很是忐忑,一边是因为愧疚,说实话,她和穆诗言也认识那么久,多少对她有些了解,这姑娘不仅面向单纯,心思也确实单纯,虽然许诺面上不太喜欢她,但其实内心深处多多少少有些羡慕她,羡慕她的养尊处优,羡慕她有人疼爱,甚至还有些羡慕她的单纯。不像自己,年纪轻轻,仿佛把别人一辈子都过完了。何况穆诗言生活中从未做过对自己不好的事,如今因为她跟沈傅白以及沈祈墨之间的事情,把人家拉扯进来,人确实无辜躺枪。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害怕,害怕万一那人看完后打电话来责骂自己毫无底线,自己又该怎么样反应呢,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还是任由她责怪和谩骂;害怕沈傅白不顾一切的质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害怕他也会像沈祈墨那样威胁她有一个劳改的哥哥,让她在娱乐圈里混不下去...这些当时统统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于是她在剧组里一等再等,但都未曾等到那两人的消息。她甚至不惜打电话问周怡,可终是什么消息都没有得到。 所以她也不确定穆诗言有没有看见那张照片,也不知道事情是否成功,总之等待的那一段日子里她觉得度日如年。再之后沈傅白虽过来找她,却什么也没跟她说,还带她去各处游玩,她便觉得那件事告一段落,不了了之。 回到s市还一度忐忑过自己的事会不会被沈祈墨曝光,但好在啥事都没有,她不禁生出了一丝侥幸心理。可现在事情显然还是按照她所设想的那样发展,她到现在都无法置信,只能再次询问那人:“到底怎么回事?”声音却比一开始冷静几分。 沈祈墨一刻也没有错过她脸上的神色,见她一脸震惊和不可置信,这才满意的勾起薄唇:“还能怎么回事,沈傅白跟穆诗言摊牌表明你就是那个女孩,他跟你一直有联系。穆诗言觉得,遭人背叛,瞬间不愿意了呗。” 许诺看着沈祈墨的嘴一开一合,脑子里瞬间被填满浆糊混乱极了。 直到沈祈墨起身要走出病房,许诺才晃过神来,一把拉住他。他的手不同于沈傅白大而冰冷的手,相反他的手掌很温暖,带着人气,竟和他的性格完全不相符。两人皆是一愣,许诺反应过来率先松开,着急问道:“那你答应给我的东西呢?”她的声音又急又迫,仿佛那是自己生命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沈祈墨想到那东西,罕见生出恻隐之心,面露不忍道:“我劝你还是别执着,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要不算了吧。” 许诺却以为他是在说谎,以为他手里根本没有她想要的东西,于是面露怒气问:“你是不是在骗我?”声音不禁沉下几分。 沈祈墨见那人不知好人心,便也觉得没意思,“你想要就给你呗。” 事情已经发展成现在这个地步,许诺说什么也不愿意回头,她道:“不管事实是什么,我都要知道真相。” 沈祈墨无所谓的耸耸肩,转身,迈出修长的双腿,走向靠里的书架,从书架上倒数第二个格子里拿出一个文件夹,向她走过去。 他每向自己走进一步,许诺心里就紧张一分,多年以来自己曾不仅一次想放弃生命,可就是凭借着心里最后的那丝不甘心一直苦撑到现在,一切是不是终于要有个结果了。 沈祈墨见那人炙热的眼神,心里一震,这是有多大的执念,才能露出这样炙热的神情,他心里突然生出一丝怀疑,自己现在把这东西交给那人是否正确呢?但他向来又是个不喜欢对女人言而无信的人,这样一想还是把东西交给了她。 许诺颤抖的伸出一只手接过来,觉得放在手里的重量如同山峦,压的她喘不过气。两人再未有过多的言语,许诺挺直背抱着大宝离开,一路狂奔。 晚上,周怡过来接孩子时,能明显感觉许诺神色异常,关系的问:“诺诺,你没事吧。” 许诺强颜欢笑道:“能有啥事,还不是被你孩子吵的,吵得我头痛。” 她说这话周怡倒是不怀疑,许诺不喜欢照顾孩子,她是知道的,于是笑笑道:“哎呀,你提前适应适应。” 许诺无心玩笑,只是摆摆手,让她赶紧走。 周怡一看时间确实有些晚,便抱着大宝东一包、西一包的回去了。 待那母子二人离开之后,许诺才终于掏出文件夹。回来的时候,不是没有时间去看,只是她不敢,直觉告诉她里面的东西应该会让她很震惊和意外,甚至无法接受,孩子还在她这,还需要她照顾,所以便一直不敢开。这会人走完了,独留她一人,便再无顾忌。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缓缓从文件夹中抽出里面的资料,然后眉头越皱越紧,越看越震惊、愤怒、屈辱、难堪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部扑面而来,眼泪再也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流出,最后溃不成军。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原来,她曾不成真正的了解过多年前那个自己爱过的男人,一切不过都是谎言。 她真的是彻头彻尾的被骗了这么多年,还一直傻傻帮人家数钱。 她就是这世界上最大的傻子。 第38章 38 许诺已经消失好几天了,这几天无论周怡再怎么给她打电话,都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周怡几乎联系一遍所有跟她有过合作的导演、艺人和朋友,但都未曾得到过她的消息。没有人见过她,亦没有人知道她在哪。周怡很是着急,一颗心如同锅炉里的沸水一样,扑通扑通。许诺这人本来就佛系,不擅处理人际关系,这会突然失踪,不会是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意外吧?这样一想,周怡便更加紧张。所以只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打个那两个人。 她先把电话打给了沈傅白,铃声响了一会才接通,但那边似乎很吵闹,沈傅白礼貌她:“有什么事?” 周怡开门见山道:“沈总,最近有没有见到我家许诺?” 沈傅白握着电话眉头一蹙,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他快速从办公室走出去,边走边说:“没有。”待走到楼梯口,想了想又问:“她怎么了?” 周怡就把最近几天详细情况给他说一遍,那人安静的在那边仔细聆听,听到最后眉头越蹙越紧,低沉问:“多少天了?” 周怡道:“三天了。” 沈傅白站在楼梯的窗口,眉头紧锁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烟,抽了起来,他安慰道:“你先别着急,再找找熟人,晚上要是还找不到,我们就报警。”周怡也是这样想的,之所以现在还没报警,就是考虑到许诺是公众人物,一但报警警方肯定会立案调查,被媒体知道爆料出来,恐怕又生事端,何况万一是乌龙那对她以后的发展也不好。 周怡点点头道好,见沈傅白那样说,也就知道,这人并不知道许诺去哪了。于是又打了第二个电话。 沈祈墨倒是很快就接通电话,嬉笑问啥事,周怡又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那人听完半天不见回话,周怡甚至以为那人把电话挂了,末了却听他说:“你去老城区她原先住的那个地方找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吧。” 这么多年来周怡从来不知道许诺在s市还有一个老城区的居住地方,她有些意外,这些沈祈墨怎么会知道,但眼前也不是质问这些事的时候,便问他要地址,那人说一会给她发过去,便挂了电话,很快周怡真的收到一个地址。 周怡把大宝给了家婆,然后马不停蹄的赶过去,结果真的在那间老房子里找到消失的那人。 要怎么说周怡见到的场景呢,她想她应该是带着震惊、难以置信以及心疼的情感走进那间屋子,只见她浑身脏兮兮的躺在客厅里的沙发上,似乎昏睡过去,但及不安稳,客厅的地上全是啤酒、白酒以及散落各地各种酒瓶,酒瓶里面被塞满燃尽的烟头,有些散落在地上,与酒水混在一起,形成泥垢。她跟许诺认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她像这般堕落、颓废,仿佛置身于地狱,周围不见一丝光芒。 周怡赶紧上前去抚那人,谁知肌肤接触之后才发现那人正浑身滚烫,脸色惨白,一动不动躺在那,怎么叫都叫不醒。 周怡吓得双手都颤抖起来,赶紧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把她送到医院,一股从未有过的害怕油然而生,她觉得许诺这次是真的不想活了。 医院里一阵忙碌,经过两个小时的抢救才终于救了过来。 医生说是过度饮酒,造成的酒精中毒,现已无大碍,观察一段时间即可出院。 周怡看到她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像个破碎的搪瓷娃娃,毫无生气,眼泪控制不住流下来。她不是没有问过许诺家庭情况,但那人每每只是淡淡微笑道:我没有家。 刚开始的时候周怡以为她只是在和她开玩笑,现在这个时代,谁会是无父无母无家可归的孤儿呢,她便没放在心上。可是后来周怡才发现这人说的似乎是真话,因为同学这几年,无论是放学后还是在寒暑假,许诺每时每刻的都在工作或者在找工作的路上,身边的那部手机,如同摆设,除了工作,再无任何电话。她不禁好奇起来,许诺到底经历过什么。后来两人熟络以后,周怡才知道她父母早逝,哥哥入狱,总之十分凄惨,有时候她不禁心疼许诺,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这短短的二十余年,似乎把别人一辈子都没经历过的事全经历一遍。所以当许诺找她一起合作拼搏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就过来,因为这姑娘实在是太孤独、太需要有一个人陪着她。倒不是周怡感性,而是这么多个日子相处以来,她深深感受到这人的拼搏和向上的精神,她比一般人都要坚强,都要能吃苦。现如今她这幅模样,她想她一定遇到很糟心的事,才有了这样的举动,心里不禁万分心疼那女孩,这么多年以来,她知道许诺心里一定藏着事,藏着一段不想启齿却又无法走出来的事。 许诺在病床上大概昏睡了十几个小时,在这期间脑子里闪现很多小时候和哥哥一起去干活的场景,每每许诺累得不行,许皓就一把把她抱起放到后面载货物的三轮车上,一边给她擦汗一边鼓励她说:我们家小诺真棒,比我都棒。 许诺看着他笑靥如花的面庞,觉得十分亮眼,他就像他口中的那束光,照亮她前行的道路,可却突然消失,让她一时失了方向。 她说:哥哥,对不起。 许皓不解的问她:怎么了。 许诺刚想说点什么,画面突然一转,就变成了她在公安局,看见沈傅白在那坐着嘴巴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她想出声阻止,结果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她急的不行,想上前去和沈傅白当面对质,结果手突然一暖,被人从后牵住,然后许诺就醒了过来。 看着四周白茫茫一片,鼻尖里也充满消毒水的味道,低头一看自己的手,是沈祈墨,那人正坐在床前握着她的手。 说实话这会她最不想见的就是沈家兄弟,觉得这两人一个比一个恶心,于是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冷冷问道:“你怎么在这?”声音嘶哑不堪,许诺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之前做了什么。 沈祈墨见她精神虽有所好转,但依旧脆弱不堪,也就懒得在意她刚才的动作,只道:“你醒来就好。” 许诺眯起眼睛看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那人见她这打量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嘴里却依旧道:“醒来就好。” 许诺冷哼一声:“你早就知道了是吧。” 知道她的意有所指,沈祈墨身子微愣,半晌才回道:“我跟你说过,有时候不知道答案其实更好,何必呢,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何必在重新追寻答案。 许诺不想在看到他,下逐客令道:“你走吧。” 沈祈墨想说什么,但又见这人一脸疲惫不想过多言语的模样,最终决定还是什么都没说,迈开长腿走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许诺在医院里短暂调整一番,待好的差不多便出院。中间周怡有几次还是忍不住问她到底怎么了,用不用她帮忙什么的。刚开始许诺什么都没有说,那人以为她依旧不想活,都急哭了,边哭边握着她的手道:“诺诺,你能不能不要想不开,我很害怕。” 许诺突然就清醒不少,她看着周怡梨花带雨的模样,不觉生出几丝愧疚,是啊,这些日子一直沉浸在事实的真相里,自怜自弃,从来没有在意关爱她的人的感受。做错事的明明不是她,凭什么她要在这里半死不活。她反手握住周怡的手,想笑又想哭的说:“一一啊,对不起,让你操心了。” 周怡忙摇头:“傻丫头,我们是姐妹啊,说啥傻话呢...” 于是许诺便告诉她自己已经找到哥哥里的突破口,待一切准备就绪后就可以立案重新调查了。 出院后的几天,许诺又短暂的忙碌起来,《弑神》剧组已经在平台上放出部分预告片,网友看后,反响还不错,许诺在s市又小有一阵热度,这期间周怡帮她接了个珠宝代言,本来周怡看她身体不适,是要推掉的,许诺则想到以后,便没有让她推掉。 总之接下来的几天还是挺顺的,直到有一天,周怡拿着ipad风风火火的赶到她家,嘴里气愤嘟囔道:“这些捕风捉影的媒体,谁红就黑谁,你看看,你看看,这都写的什么跟什么。”许诺瞟了一眼头条内容,也没说啥。周怡又道:“明天我们赶紧召开记者发布会,把事实澄清。” 许诺却道:“先等等,不着急。” 周怡不解:“为啥啊?这现在不解释,以后说不定就不好解释了。” 许诺笑笑:“没事,你先去忙吧,这事会有人解决的。” 她都这样说了,周怡也不好再说什么。许诺看着手里的ipad头条,不禁勾了勾嘴角。 晚上,许诺在家叫了个外卖,又去楼下买了几瓶啤酒,在家开吃起来。 不一会,就有人咚咚的来敲门,许诺一听,好看的眉眼也不自觉上扬了几分,她心想,某人终是憋不住了。 果然一打开门,沈傅白那张怒气冲冲的脸就出现在自己家门口,还未进门,就控制不住的指责她:“许诺,你怎么可以这么...”想要说出口的话,最终还是未能完全说出口。 许诺看着他满脸怒色,这会竟生出了些报复性的快/感道:“怎么了,沈总?” 沈傅白见她满不在乎的模样,顿时觉得心里有如火烧,他有些无法置信的握住她的肩膀,“许诺,你怎么变成这样?” 他握的用力,许诺有些吃痛,眉头不自觉微蹙,但言语里却不愿示弱道:“哪样?沈老板说的我有些听不明白呢?”说完欲伸手去抚摸他的脸,行为极为轻佻。 沈傅白本能的往后退了些,避免和她亲密接触。 许诺见他这样,更觉得好笑,便勾起唇角道:“怎么,之前还和我翻云覆雨、耳鬓厮磨、恩爱两不疑的,这才几天不见,沈总你就移情别恋了啊?” 她每说一句,沈傅白的脸色就黑一分,直到最后一句说完,沈傅白像是忍无可忍,终于不在隐忍,呵斥道:“许诺...你真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 还剩最后一章,第一卷 就结束了。 第39章 39 终是说不出来最后一个字,甩手直接扔给许诺一则头条新闻,里面是一组她跟沈祈墨在医院的照片,还有打着马赛克的大宝,以及二人刚接触时,她抱着孩子在家门口拿文件的照片。标题醒目而刺眼:沈氏集团大少爷秘密隐婚多年,携妻儿在医院甜蜜共处。 是的报纸上的内容就是下午周怡给她说的那件事,她没有让她立即组织召开记者会,让媒体肆意捏造,大肆报道,目的就是让沈傅白看到,她相信那人无论再怎么能隐忍,但只要是男人,遇到这种事无论如何都不愿选择沉默。这不沈傅白这会这幅模样冲过来,就证明她猜对了。 许诺握着头条的手无所谓的在他眼前晃一下,“我再怎么不要脸,也比不上你吧。”她补充了他那句未能说完的言语,但口气却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沈傅白见她这幅模样微愣一秒钟,气极反笑道:“那看来我要祝贺你跟沈祈墨。” 许诺哼笑道:“这可不好说,打从我们重逢第一次见面我就表明过我们是什么关系,只不过...是你...沈傅白沈二少爷不愿相信。”说完极为挑衅的往前跨一步,眉眼微弯,语调轻浮的说:“也不对哦,或者说在明知道事实的前提条件下,沈老板依旧跑过来跟我勾搭不清。”说完她抬眼看了那人一眼,果然见那人满脸青色,他越是生气,她心里越觉得雀跃,她伸出那只空闲的手放在他的胸口,边画圈打转边用着暧昧不轻的语调说:“还是说...沈老板就好这口...这会儿怎么还来怪我了?” 语调阴阳怪气,言语却尖酸刻薄。 “你...”沈傅白气的一阵语塞,动作少见的粗鲁,一把拍掉她放在胸口的手。他是真没有想到昔日那个善良自卑的小女孩,如今却蜕变成这幅模样。是不是由于他过度的包容和隐忍才给了她肆无忌惮的勇气,末了也皮笑肉不笑的轻哼起来:“看来我们两是该好好清算清算了。”语气不免多了几分怒意,声音也有些颤抖,咬牙切齿那种。 他想和自己清算?清算什么?她觉得自己没有率先找他清算就是他祖上烧八辈子高香,他还来找找自己清算,她狠狠的瞪了一眼沈傅白,哼笑道:“好啊,我也是这样觉得。”她说这话的时候双手环胸,似乎是以这样的方式来强撑自己沉重的身子,声音不禁透露出一股决绝。说完之后,却觉得自己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这会身体开始发软,身子也有些沉重,不想在他面前失了面子,便转身艰难走向沙发,一屁股坐下去,以此来伪装自己刚才的失态。 而她这个举动看在沈傅白眼里,却成了一副不为所动、促膝长谈的模样。他蹙着眉头,便也迈开长腿走过去,只是嘴里却再次确认道:“所以你跟沈祈墨确有其事对吧?” 许诺哼笑一声,伸手打开一瓶那会买来的啤酒,笑道:“沈总,你是非要我亲口说出来我跟沈祈墨睡了,而且还有一个两岁大的孩子,你才肯相信是吧。” 沈傅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自取其辱的再问一遍,听到她这番回答被气的面红耳赤,身体里的血管急剧收缩,呼吸咔在喉咙里,胸口也闷的不行,他伸手解开两个衬衣的扣子,艰难开口道:“你...你...你真让我恶心。” 许诺听到这话竟然觉得有些好笑,她喝了一口手里的啤酒,轻蔑道:“这会儿你觉得恶心了,脱衣服的时候你怎么不恶心,你在床上和我翻云覆雨的时候怎么不恶心,或者说你在和穆诗言耳鬓厮磨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恶心?” 时隔八年,沈傅白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再也不了解许诺了,他甚至觉得这会的许诺有些无法理解的偏执和恐怖,她的脸上再也没有当初那善解人意娇羞不止的神情,取而代之的竟然是更多的算计和讥讽。她一步一步处心积虑的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一次又一次的凭借着过去的那点回忆,在他的生活里拨云撩雨,搅得他的生活一团乱。 他有些接受现实的道:“你何必这么作践你自己呢?” 许诺听到作践这两字,好看的眉头不自觉往上扬起,手里的啤酒也有些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我再怎么作践我自己,也比你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好。”沈傅白听后却不认同,道:“彼此彼此。”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放到了茶几上,眯起眼睛决绝说:“我给过你机会。”在云南大理那个倚车而立的晚上,我给过你机会,我问过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他深呼一口气,像是为了收敛起自己的怒气,之后才继续说:“说实话,我本来不想跟你计较这些的,我知道当初我们分手给你带来不小的影响,你对我心有怨恨,我也能理解,很多事情我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许诺不解的拿起他放在茶几上的文件,打开一看,便见到她在华山上打电话的照片,从照片拍摄角度来看,应该是景区摄像机里截图打印出来的。里面还有一些她和沈祈墨各自的通话记录,显然那人对他们两个人都进行了一番调查。看完之后,神情微愣,刚才的剑拔弩张淡了几分,她先是轻呵一声,随后又像是自言自语道:“你早就知道了。” 是的,沈傅白早就知道华山她扭伤脚的事件是她自导自演欺骗他的手段,他刚谈完合同,她立马就摔倒,晚上两人就感情递增,在之后沈祈墨就偷偷查出王舒仁孙子待的孤儿院,劫了他的合同。一切都太过巧合,这些怎么能不让人产生怀疑。可纵使这样,他还是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希望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多虑,是自己的疑神疑鬼,于是便让池兆骁必须查清楚,一毫失误都不要有,可结果还是他所猜想的那样。 他一遍又一遍的欺骗自己说,这不过是她被沈祈墨要挟,她有她自己的苦衷,迫不得已才做出这样骗人骗己的事情。所以当她在云南拍戏的时候,他不惜千里赶过去,只是想确认一下,当初的那个女孩是否还有丁点存在,只要有丁点他就不会选择和她计较。所以当他在大理那夜,看见她依旧是那副什么都无所谓、满不在乎,仿佛这世界就只剩她一人在孤军奋战的模样,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他想,罢了,毕竟当年分手时,他为了快刀斩乱麻说出那些残忍的话,使她高考失利,终归是自己对不起她,便不想再去计较这件事的是与非。没了王舒仁这条路,他照样可以让沈祈墨走投无路。 许诺看了看他阴沉的脸,手握照片的力度不觉加大几分,使得原先平整光滑的照片上出现一道折痕。她心里哼笑一声,原来他早就知道啊,那个时候,沈祈墨由于账务问题,被留在S市,他打电话跟许诺说,沈傅白要和王舒仁签订一份金额庞大的购销合同,如果签订成功,那么沈傅白在沈家的势力会再上一个台阶,就会危及到他的位置,一旦他的位置被威胁了,那么许诺是否还能在娱乐圈混就不一定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许诺深深的感受到他是在威胁自己,这件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否则她不仅会失去工作,而且再想替哥哥翻案的事便难上加难,何况她还知道了那些事,种种原因,她终是做了取舍,咬牙从山上摔了下来,拖住沈傅白的行程。她本意真的只想拖住他的行程,剩下的由沈祈墨自己解决,可谁知那晚两人又发生那事,他跟池兆骁打电话的内容她听的一清二楚,便给沈祈墨发了个短信,内容只有两字:孩子。之后可想而知,王舒仁不仅先沈傅白一步把自己的孙子接走,之后便拒绝沈傅白的合作要求,转而和沈祈墨达成项目合作,那人在这一战中大胜。 沈傅白看着她看见照片的内容只是淡淡皱起眉头,似乎并没有感到心虚和愧疚,有些怒了:“你不惜一次又一次的欺骗我,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诗言,为的就是巩固你在沈家的位置吗?” 说到穆诗言,许诺其实是不服气的,她立刻反驳道:“我也给过你机会。”在新疆的沙漠里,我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可你只愿说一半。他是个聪明人,她知道稍微一点他就知道。 如果说许诺刚才还有些心虚,那么在听到他这一句话之后便完全没有了,她想,在他的心中自己不过是一个为了钱财不择手段的女人,这样的女人终究是比不上穆诗言,也不配跟他谈爱的。她放下手里的啤酒,从茶几上拿出一根西丽,点燃,抽了一口,半晌才道:“难道我不应该吗?”眼神却没了刚才的轻浮,变为犀利。 沈傅白先是一愣,之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怒道:“所以你就自甘堕落的出卖自己的身体,一边陪着他一边陪着我。” 许诺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竟哈哈大笑起来,事到如今,那人竟一丝悔改都没有,还在出言恶心她,诋毁她,可她这会却再也不想解释,甚至是有些享受他这种怒不可言的表情,于是便更加刺激道:“怎么,你跟我在一起的日子不开心吗?还是说你觉得我伺候的不好?”如果说以前她不知道沈傅白的怒点,但现在见这人的样子,要还是不知道她就是真傻。 沈傅白气的一把上前抓住了她的衣领,把她从沙发上提了起来愤愤道:“你怎么能这么...” 最后一个字自始至终的没能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倒是许诺讥讽道:“这么什么?这么贱吗?” 沈傅白的脸一阵青一阵紫,他原以为这人会出声为自己解释些什么,但她并没有,她似乎极为享受自己近乎发狂的举动,他越是生气,她越是兴奋。 许诺看着他一脸嫌弃自己、怒气无从释放的模样,这段时间心里一直堵着的那口气终于全部转换成一股报复性的快/感畅通起来,她朝他脸上吐了一口烟,红唇微微张启:“是不是觉得无比恶心,有如吞了一口死鱼肉一样?”说完哼笑了一声,顺着他的手势,仰头透过烟雾直勾勾的盯着他覆上怒气的眼睛,一字一字的从嘴里吐出:“我也这样觉得,跟你在一起的所有日子里,都让我觉得恶心。”说完她用力拂开沈傅白紧握她衣领的大手,把那个一直放在茶几上牛皮袋,狠狠的甩向沈傅白俊俏立挺的轮廓。 文件夹在空中形成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撞上沈傅白的脸庞,由于袋子未曾封口,惯性作用使得里面的东西在空中滑出、散开、像一朵朵凋零的花瓣,缓缓飘落。 她挺直腰背站在他面前,一字一句冷冷道:“沈傅白,这么多年养尊处优的日子,是不是让你忘了你曾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让你忘记了你曾经做过的那些肮脏龌龊事?” 沈傅白的脸被文件夹撞的生疼,但他并没在意,视线也从许诺的身上缓缓转向那散落一地的照片上,环视一周。其中有很多照片是许诺的单人照,还有一些二人之间的合照,里面衣服穿搭有些久远,却各不相同,看样子拍摄者跟踪了好多天。还有些照片是沈傅白和池兆骁在酒吧喝酒的照片,照片上还水印着时间2013年11月17日22:30分到23:00分。 沈傅白看清这些照片,脸色一阵绿一阵白,心跳再也不受控制的的杂乱的跳动起来,仿佛自己多年掩藏的秘密终于被公之于众,他眯起眼睛,却又强装镇定的问:“沈祈墨给你的吗?” 许诺觉得自己刚刚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乌有,她有些崩溃,明明是他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明明是他应该感到震惊,感到羞愧,感到不安,可是此刻为什么她却在他的脸上什么也没有看到。 他竟然可以如此淡定,如此面不改色,他竟然可以这样残忍的对待自己。 她不在伪装,直接撕心裂肺近乎发狂地喊道:“沈傅白,你怎么可以...从头到尾都在欺骗我。” 八年了,整整八年,我像个傻子一样竟然爱上了你。 《第一卷 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 完美完结,明天起,第二卷《一叶知秋不是秋》正式连载 第40章 1 “许诺。”教室里突然传来一声低沉却不失威严的呼喊,使得刚刚还有些吵闹的教室瞬间变得静寂起来,大家纷纷转头看向门口,“你跟我来一趟办公室。”班主任站张景洪站在门口,蹙着眉头向她招手的说。 许诺紧握笔杆的手突然一颤,干净洁白的作业本被划出一道水墨痕迹,或深或浅,她松开手里的笔放到桌面,有些不安的看向声音的发源处。那人穿着灰色棉衣、双手插兜,正面露慈祥的看向她。他高大的身影此刻映衬在许诺的眼里,竟然有些佝偻。她的心跳忽的就加快了频率,她知道,是谁来了。 窗外的梧桐树干早已因为霜冻变得光秃秃的,此刻只剩干枯的细枝在空中拼命的摇曳,着实丑陋,像极了她的心情。许诺缓缓合上课本,艰难站起来,双腿如同灌铅一样缓慢走向那人。 她的人影才刚消失在班级门口,教室里难得的寂静立马又喧闹起来。 许诺同桌李佳佳说:“你看吧,我哪里造谣了,警察都找到学校里了。” 前排石荞接话:“哎,平日里许诺文文静静、老实巴交的,怎么就那么冲动,做了那样的事。” 李佳佳一脸鄙视,有些幸灾乐祸的说:“所以说嘛,这人啊还是不可貌相。” 班长杨成瞥了她一眼,不满她刚刚的言语,替许诺打抱不平道,“其实这也不能怪她,毕竟这事换谁一时也都接受不了,说了那样的话也正常。” 李佳佳又道:“那她也不能三番两次的撒谎啊。”本以为杨成这次会附和自己,说几句许诺的不是,可谁知那人再次反驳道:“毕竟一个女孩子,谁家出了那样的事也会本能紧张说错话啊。” 李佳佳有些意外,平日里事事和许诺过不去的班长,今天竟然三番两次的替许诺说话,顿时觉得兴致恹恹 ,讥讽道:“班长啊,你就知道偏袒许诺。”说完也不待他回答,就拿起一旁的耳机,低头继续看自己的课外书。 杨成见她这副模样,觉得莫名其妙,最后像是自言自语的又说了句,“希望她能没事,不要影响了明年的高考。” 许诺不知道李佳佳到底有没有继续回复杨成,因为她离教室的位置越来越远,身后的声音也渐行渐远,听不太清。 她把后背绷的笔直,手掌紧紧的揣住自己上衣的下摆,远远的跟在张景洪身后。 张景洪似乎也感受到她的紧张,停下脚步,等许诺与他并排,才开口宽慰道:“许诺,你别害怕,他们只是走个形式,你把你知道的都如实说出来就行了。”尤其是在说到如实两个字的时候,加强了语重。 许诺站在他旁边低着头也不回答。 张景洪忍不住多看她两眼,这孩子平日虽沉默,但好在态度踏实,学习又认真,真是难得的好孩子,怎么家里就摊上那样的事。他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进他的话,心里默默地感叹句:这孩子,不会就这样被毁了吧。 许诺依旧没吭声,待那人转身之后,又自动拉开一段距离,缓慢跟上。 高三生物组的办公室里,两个身着警服的年轻男人坐在办公桌前,分别翻看着提审记录。 许诺知道,那是之前她在公安局留的口供笔录。 果不其然,其中一个个头稍高,年纪稍长的男人看见许诺进来,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许诺,我们在跟你确认一遍,那天你在警局里说的都是真的?” 许诺低着头,轻轻的嗯一声。 叫王垣的警察又说:“要知道做伪证可是触犯刑法的,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许诺身子一愣,想起什么,然后坚定点了点头。 王垣公事公办的再次陈述道:“你说出事那天,你和许皓在一起。” 许诺答:“是,那天他回家和我一起吃饭,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就急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那他有说是什么事没?” 许诺低着头,也不看他,轻轻的摇摇头。没说,她也不知道他为啥半夜要出去,而且是很着急的跑出去。 王垣又问:“那你知道他和安氏的千金安沫是什么关系吗?” 许诺依旧低着头,轻轻道:“不知道,他从来不告诉我他工作上的事。” 王垣见再问下去依旧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也就没了耐心,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同事,那同事摊摊手,意思是自己也没什么要问的。便从椅子上起身,“那行,许诺,你去上课吧,如果有什么疑问或者想起来什么可以立马联系我们。”说完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许诺,“你要知道,你的每一句话,都关系到这个案件的发展。” 许诺的身体一怔,缓缓的伸手接过了王垣的名片。 警车里,叫小张的警察笑着问:“王哥,你真相信那叫许诺的小丫头,什么都不知道啊。” 王垣开着车,也不看他,似笑非笑,“她倒是聪明,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才是对他哥哥最好的维护。” 小张呵呵的笑了起来,最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哎,我们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大案件了呢?” 王垣无奈耸耸肩,表示尽力干吧。 ... 许诺刚回到教室,李佳佳取下耳机,看似关心的问道,“许诺,没事吧。” 她轻轻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李佳佳见她这个样子,也就没有再继续问她,她和许诺同桌两年,自是对许诺有一二分了解,这人别看平日里沉默寡言、弱不禁风的,但骨子里犟的很,不想说的事,无论你再怎么询问她都闭口不言。但她心里又实在好奇的很,她太想知道平日里那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惜撒谎让警察三番两次的来学校找她。而她之所以知道她撒谎,是因为上次送作业到办公室里,偶然间听到警察质问许诺为什么要撒谎,也没听太清为什么事撒谎,班主任便把她赶走了,后来又听说许诺哥哥犯事被抓,便自己添油加醋的把她撒谎的事传到同学耳里。 铃声响起,一天的课程正式开始,许诺终于抬起头,伸了个懒觉,然后大口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努力让自己躁动不安的心平静下来。她拿出自己的生物课本,低下头,开始认真翻阅起来,好不容易刚进入状态,结果教室里却莫名的沸腾起来了。不时的传出同桌李佳佳高兴的欢呼声:“哇!好帅。” 前排石荞也适时地回头和她攀谈起来,“帅吧,我听我妈说这是这个学期以来最让人头疼的转学生了。”石荞的老妈是市一高里的一名语文老师,平日里贼爱八卦,嘴巴又大,基本上很多八卦也是石荞第一个开传,对此她是非常的引以为傲。 李佳佳见怪不怪追问:“怎么就让人头疼了?” 石荞又看她一眼,卖了一个关子道:“听说他高中一年,已经转遍了S市里大大小小所有的高中。” 果不其然李佳佳继续追问起来,“难倒他是小混混?” 石荞对于她的反应很是满意的笑了笑道,“这倒不是,只是因为长得太帅了,在哪里都避不开爱慕者的追求,引起噪乱,所以在每个学校都呆不了多久。” 李佳佳抬头又看了一眼班主任身旁的男生,是够帅的,双眼皮,鼻梁挺,高,瘦,就是稍微有点黑,准确的来说像是荞麦黄。此刻那人穿着同他们一样的蓝白校服,斜挎着书包,耷拉着脑袋,没有精神的站在那里。李佳佳认为他是她见过能把校服穿的最帅的人,明明慵懒的不行,但就是让人离不开眼。 她还在发愣,张景洪就率先开口道:“这位是刚刚从市二高转过来的沈傅白同学,大家欢迎。” 话音刚落,教室里就响起一阵炮轰般的掌声、欢呼声、口哨声,以及桌子的拍打声,似乎都在欢迎这个在高三如此紧张时期还会转校突然加入他们这个集体的插班生。 唯有许诺一个人,头也不抬的低着头,继续看自己的课本。 张景洪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扭头看向那人说:“下面有请沈傅白同学来段自我介绍。”说完毫无意外教室里又响起一阵尖叫声。 沈傅白慵懒的眸子随意的瞟了一眼四周,情况和以前的学校基本差不多,他有些敷衍的说:“大家好,我是沈傅白。”然后又是一阵闹腾声。 原本纹丝不动的许诺在听见那声音之后,身子不受控制的立马颤抖起来,他怎么也在这?或者说他怎么来到他们学校了? 没错她记得沈傅白的声音,因为那声音过于熟悉,过于致命,过于残忍。 许诺终是抬头看了那声音的发源处。 冬日的阳光打在沈傅白黑色的头发上,显得格外耀眼,就连他身上的蓝白色的校服,都变得璀璨生辉,异常刺眼。他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更加的泛黄,皮肤薄如蝉翼,让人产生一种病态的错觉,完全不能和那日在警察局里那个语气笃定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没错,是那日。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写文写的有些精分,脑子里想的是《南以舒安》的舒以安,手上不自觉打成许诺,开双坑果然不适合我。 《南以舒安》这个文大概10w字左右,是讲校园暗恋的,不长,《池中物》更完就全面连载。 第41章 2 那天中午,许诺接到阳城公安局的电话,说是有点事需要她过去一趟,她当时吓傻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还会出入那种地方。 她到之后立马被告知自己最亲爱的哥哥被认定为犯罪嫌疑人,有些事需要找她证实一下,她一听到犯罪嫌疑人这几个字,本能的就着急起来,脑袋也如同一锅浆糊,乱糟糟的。 她记得那是她第一次在审讯室里看见王垣,二十几岁的男人,个高,身材硬实,警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一身正派不怒而威,就是眉眼有些说不出来的倦意,仿佛是一夜没睡。他抬头望向许诺,声音沙哑的问,“2013年11月17日(周二)的那天夜晚你在哪里?” 许诺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答:“那天夜晚我和哥哥在家吃完饭,简单聊了会便去睡觉了。” 王垣问:“几点吃的饭。” “大概九点还是十点的样子。” “那天你不是应该在学校住宿吗?”高三的学生,因为高考,所以大多数的学校都采取住校的制度。 许诺心跳忽的就加快了,但她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有太多异常,她说,“我没有住校。”这是真话,她确实没有住校,因为哥哥工作的原因,在市区租了一套老房子,便把她也接了过来,一来是家里环境肯定要比学校好,更有利于她的学习;二来则是兄妹二人在一起也能相互有个照应。她攥紧拳头,继续道:“我上完自习课,哥哥就把我从学校接回去,然后又给我做了一桌子菜。” 王垣问:“他为什么要做饭?” 为什么要做饭?这话许诺也问过自己的哥哥,记得当时许皓眼睛眯成一条直线,兴奋的说:“等会吃饭的时候哥哥在告诉你。”结果饭才刚吃一口,他的手机就响起,接着他就慌慌张张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看样子是有很着急的事情。 许诺看着他询问的眼睛,面不改色的答:“哥哥因为我学习辛苦,每天晚自习放学都会给我做宵夜。” 王垣又问:“那他那天夜晚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许诺紧握双拳看向王垣,“我不太清楚,只知道我睡觉时,还看见他房间的灯是亮着的。” 王垣听她说完这话时,好看的眉头拧成一团,“那灯是什么时候灭的?” “我去上早自习的时候灯已经灭了。” 王垣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扭头对身边正在做笔录的小张低声说了几句,那人就起身离开。 许诺的目光不敢在他的身上停太久,又低着头,看向桌面。 不出一会儿,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小张和另一个人的身影就走了进来。 那时候他穿着一件厚重的黑色毛呢大衣,灰色的休闲裤,脚踩浅白色安踏鞋,双手插在口袋里,挪不动脚步似的缓慢跟在小张身后。 王垣让他坐在许诺旁边的空椅上,然后扭头看向许诺,“我在问你最后一遍,你哥哥什么时候离开家的?”语气里透露着一股不容忽视的警告。 话已经说出口,为了自己的哥哥,许诺不允许自己有些许胆怯,她又坚定的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的话,“我只知道我睡觉时,他房间里的灯还是开着的。” 她记得当时王垣看着她的神色复杂,最后才转头看向身边的男孩子,“你说你最后一次看到许皓是什么时候?” 沈傅白面若冰霜,极其不耐烦答:“十七号晚上十点四十左右。”这个问题他已经回答了N次,每一次提审都要回答一次,问的他心烦意乱。 王垣伸手从小张那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沈傅白:“你看清楚,是这个人吗?” 沈傅白没有接过照片,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最后笃定的“嗯”了一声。 许诺觉得他那一声“嗯”如同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一样,烧的她浑身难受,坐立难安。 王垣继续举着照片接着问:“在哪看到的?” 沈傅白更加不耐烦,“在城南的小巷里,他当时正在搂着我哥朋友的未婚妻在那路过。” 王垣问:“你哥朋友的未婚妻叫什么?” “安沫。” 王垣满意的点点头,转头看向许诺,“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许诺面色如同水面上翻肚的鱼,惨不忍睹,但她依旧不愿松口,又重复一遍说:“我说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睡觉时,他房间里的灯是亮着的。” 她清晰的记得,当初自己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沈傅白投来疑惑的眼光,那像是一把带有荆棘的皮鞭,狠狠的抽在她裸露的皮肤上,疼的她一阵抽搐。 王垣见她依旧不知悔改,但又看在她未成年,一心庇护自己的哥哥,也算情有可原,就放低语调,极为耐心且又不失威严的说:“许诺,你要知道,做伪证可是犯法的。” 到底还是个孩子,又是个女孩子,在听到这话以后,眼泪唰的一下就如同断线的珠子直直往下掉,但她依旧有些垂死挣扎,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我说了我不知道。” 王垣见她已经松口,示意小张把沈傅白带出去。 许诺到现在都忘不了沈傅白临走之前的那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最后她还是老实的交代了许皓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许诺是在李佳佳的推耸下才回过神来,只见她揪着自己校服的袖子,趴在她耳边小声激动地说着:“许诺,快看,他走到我们这边来了。” 她这才发现讲台上只剩班主任张景洪孤零零的身影,沈傅白已经背着书包缓缓向她们这个方向走来,他走的很慢,仿佛脚底灌铅,挪不动的样子,从讲台到这里只有几米的距离,他足足走了两分钟,直到走到前排石荞旁边那个空着的位置才停下。不知是不是错觉,许诺觉得他走过来的时候,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四目对视的那一瞬间,许诺快速的低下头不在理会李佳佳的激动,佯装看着手里的生物课本。 是关于共生和寄生的课题。 接着响起班主任高亢的声音:“共生是指两种不同生物之间所形成的紧密互利关系,在共生关系中,一方为另一方提供有利于生存的帮助,同时也获得对方的帮助。”就像她和哥哥一样,不管怎样,不管哥哥到底有没有犯他们说的那个所谓的罪名,她都相信他,她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他。 “寄生是指两种生物在一起生活,一方受益,另一方受害,后者给前者提供营养物质和居住场所。”老师在说完这句话后,许诺本能的看向坐在她正前方的沈傅白,然后又快速的低头,继续看书。 一天的课对许诺来说,过于煎熬,她觉得自己快要在这种担惊受怕中迷失自我,她太害怕哥哥的事被沈傅白传出来,也太害怕哥哥真的就是警察口里的那个大坏蛋。 待语文老师的身影从教室里离开,她便立马收拾自己的书包,准备离开。她不用再上夜自习,因为她上午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已经向班主任请了这学期所有自习课的假。张景洪可能是考虑到她的心情以及家庭原因,倒是欣然同意了。 李佳佳见她这样,立马大声追问:“许诺,你要去哪啊?” 许诺没有理她,起身,却又听那人说:“你不会要逃课吧。” 许诺知道李佳佳是故意的,她为的就是让所有人都注意到她,但这会自己还有其它事情,便径直离开。 她听见身后传来李佳佳招呼她交作业的呼喊,以及杨成担心的呼喊,她一律忽略,逃一样的跑出去。尽管她跑的够快,可她还是晚了一步,两步,或者更多步,阳城公安局里的警官大部分已经下班离去,只留下那么几个值夜班的人松松散散的站立在那里。 她不死心的走进去,说是要探视,答案可想而知,未决犯不容许探监,以后再来。无论她再怎么的请求,再怎么哭泣,依旧于事无补。 值班的小张向她摆摆手,示意赶快她回去。 别人不会因为她的软弱就伸出援助之手,这是许诺最后明白的道理。 自此以后许诺有很长一段时间再也没有去过阳城公安局。 许皓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一天,两天,更多天,她再也没有特意的去打听,去维护,她依旧早出晚归,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学习,因为她在心底做了一个打算,她要考大学,考上一流大学,去学法律,去替自己的哥哥翻案。 没有人帮她,那她就自己帮自己。 没有依靠,她就学会依靠自己。 她是独自一个人,却又不是一个人。 这些日子里,许诺没有和沈傅白说过一句话,两人都视彼此为陌生人。许诺甚至觉得,他根本不记得她。这样更好,没有人知道她那段可耻的过去。 下午放学后,许诺像往常一样,收拾书包,出门,才发现下雪了。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似乎比以往要晚一些。淅淅沥沥的从天空落下,打在地面,化成一个小点,消失不见。 她没有带伞,就算带了伞,也不想回去拿,不想看到同学们在背后对她的指指点点,是的,虽然大家不知道许皓犯了什么罪,但大家都知道他犯了罪,犯了罪就是错,就该接受大家的指点,连带着许诺也是一样。 她伸手拉起羽绒服上的帽子,硬着头,直接走了出去。 冷风飕飕的从毛衣领灌进她的胸前,她像是个玩具娃娃,丝毫感受不到冷意。 她像往常一样,快步的走向一家国际知名饭店碧海云天,熟练的找到更衣室,把书包塞进去,用力拍拍自己帽子上的残雪,然后伸手在衣柜里拿出自己的工作服,快速的换上,走向前堂。 这是她自哥哥出事后找到的工作,晚班六点半到夜晚十一点半。五个小时,五十块钱。虽然不多,但勉强得以糊口。以她现在的情形,轮不上她挑三拣四,因为上周她去银行取钱,突然发现哥哥名下所有的银行卡都被冻结,许诺心口一痛,她已经意识到,有些东西应该要尘埃落定了。没有钱,她不怕,她可以自己赚,可她唯一害怕的是就是许皓的案件以后要石沉大海。 想到哥哥,她的心里又是一痛,在她的记忆里哥哥是一个多么温柔、善良的人,过马路都要搀扶一下路上的老人,怎么可能会是他们口中说的那样令人发指的恶人呢,她一定要查出这件事的真相,这样想着便不自觉的抓紧自己的衣摆。 “许诺,快把这盘爆炒竹笋端到VIP217号包间去。”王经理在她身后着急的催促着,“快点,客人都催了好几次。” 许诺晃过神来,麻利的接过餐盘,马不停蹄的赶过去,把菜送进去。 包间里很吵,也很闹,是一群高中生,有男有女,正在办生日party,桌面上摆着一个大大的蛋糕,许诺没太在意,放下菜赶紧出来。 她已经工作一段时间,可是每次遇到这些热闹的场所,还是会不自觉的紧张,仿佛大家都会带着异样的眼光看向自己,浑身别扭难受。 许诺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原路返回,而是从另外一边的走廊径直走过去。主要因为碧海云天的内部结构呈U型,房间两头都建有楼梯和电梯,许诺去的时候那边离厨房近,便从楼梯的另外一端绕路过来,但回的时候,只想快点下去,多干点活,好让领导挑不出她毛病,这样就不会把自己开除。 眼看就要到走廊尽头,却听身后突然传出一声:“你别欺人太甚,我说了,我要转校。”声音暗哑,听得出里面夹杂着一些愤怒,她吓了一跳,不想耽误工作,继续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却又听到那人再次张口:“那转班。”声音里的愤怒比刚才还多一分。 她吓的绷紧后背,想快点离开这里,谁知才刚走两步,身后那人似乎彻底愤怒,直接把手机扔了出去。黑色的手机在空中形成一条完美的抛物线,最后直接落在许诺的脚边。 两人都是一怔。 许诺低头看着脚边的手机,思考着到底要不要帮他捡起来,而那人刚才打电话时似乎太过沉浸,这会才发现不远处有一个纤细的身影。 走廊里的灯光昏昏沉沉,那人站在柱子后面,许诺看不清长相。 “你没事吧?”虽是关心的语句却因为生气,使得他的语气听起来过于生硬。 许诺低着头,小声的说,“没事。”看了一眼脚边的手机,内心纠结一番才终于俯身弯腰捡起他摔下的手机,抬头,正欲走过去递给那人,结果却发现那人已经走到她身边,她这才看清楚那人长相,是沈傅白。 她有些意外,没料到刚刚那个怒气冲冲的人竟然会是他,跟平日里那个慵懒,只知道睡觉的人完全联系不到一起。 不过她很快就恢复镇定,迅速抬手把手机递给他。 沈傅白在看清面前的服务员是她的时候,也是一愣,他完全没料到自己最为狼狈最为尴尬的时刻,竟然会被她撞见,那个他最不想看见的面孔。 他看向她露出在外纤细的手,是真的瘦,161的个子,看着应该不到80斤吧,她的脸比一般的女孩的脸要小很多,下嘴唇要比上嘴唇厚一些,非常与众不同却很好看,就是眉眼里流露出一股疏离,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他缓缓伸出手接过自己刚刚摔下的手机,十指骨节分明而纤长,淡淡道:“谢谢。”语气里还是能听出一些别扭。 许诺低着头,也不敢再看他,着急说:“没什么,我还有事,先忙了。”声音依旧如同蚂蚁,小的不能再小。说完快速转身,下楼。 沈傅白看着她消瘦的身影,久久不能自拔,他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反复的吞噬着他的心脏,十分的煎熬。 第42章 3 许诺回到厨房后,还来不及细想沈傅白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又为什么会生气,经理就立马递给她一盘菜,让她赶快送过去。她心里有些害怕会再次碰到他,便不敢再抄近路。 还是那个217号包间,她轻轻的扣门,这次敲门后等待的时间要比上次长,等到房门终于被打开,震耳欲聋的欢呼、吵闹声再次扑面而来。 只见一群男孩正在麦克风面前歇斯底里吼叫,屋内灯光五颜六色,晃来晃去,打在他们身上,映衬的人皮肤色彩不一,及其怪异。 许诺不敢多看,低着头迅速走向餐桌,放下菜,想要马上退出去。 屏幕前一个长得有点胖,眼睛有点小,个子有点矮的男生,在许诺放完菜抬头的那一瞬间,脑子里突然生出个主意,他乐呵呵的跑到另一个女孩面前,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然后那女孩就扭过头,看向餐桌边的许诺,有些为难的问了一句:“真的要这样吗?” 或许是包间里的气氛过于奢靡,或许是大家过于沉浸这忘我的释放,又或许是大家都喝的都有些高,那男生盯着许诺曼妙的身材极其肯定的点点头。 最后女孩也就没再拒绝,毕竟大家都是来玩的,玩的尽兴才叫玩,何况也不是什么大事。 施菲儿便出声叫住了正在往外走的许诺,“喂...喂...那谁你先别走。” 许诺闻声停足,不解的看向她,只见她小脸微红,眼神也有些迷离,端着酒杯款款走向她,待两人距离所剩无几时,那人突然伸出空闲的那只手拍了拍许诺的肩膀,道:“你好啊!” 耳边吵吵闹闹,不停传来一两声嘶吼的歌叫声,许诺眉头轻蹙,她不喜欢这样的环境,毕竟眼前这群人,看着跟她年龄差不多,灯红酒绿的,有些讽刺。尤其是面前这个女孩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许诺及其反感,她跟她又不熟,她这样的拍击很突兀,同时有些用力,使得手里握着撤盘一抖,盘里剩余的一些汤汁便洒了出来,倒没有洒在施菲儿身上,只是有几滴落在餐桌上。 许诺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擦干净。” 施菲儿看着她那一张洁白而美艳的脸蛋,有些意外,怪不得刚刚小胖一直让她把她请过来唱一首,难怪。不过好在老天都是帮她的,刚刚还愁找不到理由让她去唱歌,现在理由就自动送上门来,她笑眯眯的摇摇头,伸手欲接过许诺手里的盘子,“不用擦,你要是帮我一个忙,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她扯的有些用力,许诺只能松手,把盘子给她,可却由于惯性又洒出来一些汤汁,这次倒没有洒到桌面,而是直接洒在了许诺左边的袖子上。油腻的汤汁快速的浸润到衣服,留下几道刺眼的污迹。 她一下空着的双手有些踌躇,不知道该放哪里,讷讷的问,“什么忙?” 施菲儿极其鄙视的瞥她一眼,这样的女孩她见多了,穷人永远就是穷人,只要一听见可以和解的办法,立马就换个态度,像只哈巴狗,她有些厌恶的说道:“你去那边给我唱一首歌。”语调强硬且带有征服欲。 许诺微杵,如果一首歌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那么她很乐意这样做,但现在是工作时间,如果被有心人借题发挥,那么她有可能会失去这个来之不易的工作,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于是她商量道:“实在对不起,我现在是上班时间,有什么事我们下班在说,好吗?” 这话施菲儿肯定不乐意,她是今日的主角,就要光鲜亮丽,绝对不能让别人抹了自己的面子,于是不依不饶的说,“等你下班那得等到猴年马月?现在就唱。” 许诺有些为难,“可是我现在是上班时间。” 施菲儿更加的理直气壮,“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去找你们经理,让他来给我们做主。” 也不知是因为醉酒,还是生气,施菲儿的脸此刻比刚刚还要红,许诺看着她这样子,心里思忖一番,自己今天要是不从了她的意,她定是不会让自己好过。何况找经理许诺本身也是有些害怕的,她刚来这不久,经理就觉得她这人在干活这方面手脚不太利索,慢慢吞吞,万一被他知道自己又罪了顾客惹人生气,肯定要比他知道自己替顾客唱生日歌更严重,所以内心权衡一番,开口道:“你说吧,唱什么歌?” 施菲儿更加的得意,心里进一步鄙视许诺,她头一撇,随手把手里的盘子扔到桌子上,露出轻蔑神情道:“为了表示歉意,那就唱一首‘认错’吧。” 说完屋子里的其他人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许诺一愣,她没想到她会这么咄咄逼人,只是一个小小的洒汤事件,她要自己当着所有人面前为她唱道歉歌,这是在侮辱她,她脸色憋的通红,却终是没有开口拒绝,人在逆境中,忍耐力是十分强大的。她一只手紧握上衣下摆,艰难迈出步子,走向那边屏幕,接过小胖递过来的麦。 深吸一口气,刚准备开口,就听到不远处的角落里传来一句:“我和她一起唱。” 这话一说,在场所有人都愣住,没有人会想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没有人会想到一向不参加这种娱乐活动的沈傅白会突然主动发声要求加入,而且还是要同一个陌生人一起合唱。 施菲儿愣完之后心里却是开心的,她和沈傅白以前是市二高的校友,自己有见过他几面,十分喜欢他的颜值。自己今天生日,好不容易才通过一些朋友把他请到现场,结果这人一来要么沉默不语,要么就坐在角落里低头喝酒,一直没找到机会搭话,这会不想白白的浪费这个大好机会,于是转口道:“既然沈少要唱,那怎么也要配个专业人士...”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傅白一口打断,他说:“不用了,我就随便唱唱。” 施菲儿还想再说什么,可是沈傅白就起身走向了矗立在那边的许诺。 因为他刚刚一直处在背光角落里,再加上房间里的灯光本来就昏暗不明的,许诺压根没看见他。他的声音响起时,她觉得有些熟悉,但由于包间过于吵闹,一时也不敢确定。这会看清是他,还是有几分意外。但转而一想,又弄明白那会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走廊。 待两人距离所剩无几时,许诺觉得屏幕照到自己身上的余光都淡了几分,她本能的向后退一步,跟他拉开大概二十公分的距离,以减少他由于身高优势带给她的压迫感,然后才把手里的麦克风递给他。 她没有拒绝他的主动帮助,她知道人要在适当的时候学会接受人家的好意。 沈傅白伸手接麦克风的时候,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大概是疯了,竟然张口主动帮她。但现在人已经走到她面前,也不好再反悔,便转身点开液晶屏幕主页,找到施菲儿口中那首‘认错’。 音乐骤然转变,与刚刚的欢快吵闹不一样,这首歌的调子极为缓慢,平缓,温温柔柔,很是惬意。 沈傅白唱歌的时候极为专注,好像真的是完全投入歌中,让人产生一种他就是从故事里走出来的人物。他唱歌时候的嗓音和他平时说话的音色也有些不一样,里面少了一股冷淡、慵懒,多了一股不属于他的专情、真诚。 这首歌从头到尾大部分都是他一个人的杰作,许诺很少张嘴,她是真的不会唱,如果刚刚沈傅白不出来,那么她打算自己单独读完歌词,反正他们也没说清楚要怎么唱。 一曲结束,大家不约而同的拍起手,欢呼声骤然响起,就连刚刚的施菲儿也尖叫起来,许诺知道应该没有自己什么事了。她正想悄悄的退出包间,刚欲迈开步子,就被眼尖的小胖一把抓住,那人贼眉鼠眼贱兮兮的说:“你可不能走,今天可是我们菲姐生日,怎么着也得喝一杯为她庆祝一番。” 喝酒不是不可以,只是刚才她已经道过歉,也唱过道歉的歌,凭什么还让她喝,她又不是陪酒的。许诺一把甩开他的手,却没成功,只得目瞪着小胖,“我不喝。”语气罕见生硬。 气氛顿时变得僵硬起来,施菲儿原本因为沈傅白的献唱的高兴心情,被她这么一弄,瞬间只剩一半,但碍于沈傅白在场,又不好发作,只得端起一杯啤酒,软着嗓子说:“这样,你喝了这杯啤酒,大家还是好朋友,什么事也没有。”说完又从桌子上的背包里拿出钱包,掏出几张红色的钞票,弹弄了几下,“喝完这些钱就是你的了,算是误工费。” 从小到大,她和哥哥相依为命,日子过得清苦,但却快乐,自己从来也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许诺的脸憋的又红又白,眼眶也氤氲出一股不自然的红,她紧握衣摆,极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使它不彻底爆发。她瞪着眼睛看向施菲儿,然后又转头看向还在紧握自己胳膊趁机占便宜的小胖,最后又环视了四周等着看戏的人,却一下子对上沈傅白低沉的双眸,里面似乎有一丝不忍,却不是她想要的。 她很快扭过头去,不再看他,心里却突然觉得好笑,真是一群富二代,欺人太甚,可是她却没资本跟他们抗衡,何其可笑。她已经在这耽误了不少工作时间,再耽误下去她害怕经理会借此机会克扣她的工资,所以最后她还是红着眼接过施菲儿递过来的那杯酒,一饮而尽。喝下去的那一瞬间,她觉得喝的不是酒,而是自己所剩的那点自尊。 她知道人要在适当的时候学会放低自己的身份,尤其是现在她,只有一个人,但真心憋屈。 回到厨房里的时候,经理果然又责怪了她,说她做事太慢,下次要是再这个样子,就扣工资,再不行就滚蛋。 许诺只是一味的低着头,一句也没有辩解,别人已经给你盖棺而定,你说再多有什么用呢。 碧海云天晚上的生意要比白天更火爆,来这里吃饭,别想当天能订到,可想而知许诺又是一阵忙碌。 下班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二点,饭店的人也只剩她这些内部人员,跟那会的忙碌对比显得异常冷清。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艰难地抬手换上自己还有些湿润的羽绒服,走了出去。 雪虽然停了,但却开始下起小雨,天气比那会放学时更冷,她的身子本能的发出颤抖,但她却感受不到冷,她觉得自己仿佛快要死了,不知道是身体死了还是心死了。 忍不住抬头看了看黑暗的天空,内心却一片茫然,那是对哥哥的结局茫然,以及对自己的未来茫然。未来那条路,没人告诉她该怎么办,亦没人陪她一起走,她的世界里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戴上羽绒服上的衣帽,冲了出去,雨水滴落在她裸露于空气中的脖颈上,像极了利刃在她的皮肤上的触摸,冷冷的,凉凉的。 才刚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模糊不清的呼喊声,有点像她的名字,但她不确定,距离太远,听不清,所以她没有回头。 昏暗的路灯散发的光亮与空中散落的细雨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条条雨线。配合着雨滴嗒嗒打在地面上,声音透露出诡异,空气也变得潮湿不堪,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许诺突然有些害怕,不自觉的加快了步伐,想要快点结束这冰冷的煎熬。可就在这时身后突然有人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吓得她立马尖叫起来。 “别叫,是我。”沈傅白低沉的说。 许诺听到熟悉的声音,这才敢抬头,发现还真的是沈傅白。心道这人这晚不回家,在外乱晃个啥,吓死个人。因为心里在琢磨这些事,一时也没注意,此刻她正被沈傅白拉到怀里。 过了一会,才恢复理智,缓缓挣扎起他紧握自己的胳膊,“你怎么在这里?”声音带着不确定。 沈傅白见她这防备的样子,便松开手,往后退回一步,不答反问道:“你呢?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 许诺说:“我刚下班,现在回去呢。” 沈傅白眉头轻蹙:“你家在哪?” “就这里往前直走二十分钟,然后左拐走个十几分钟,再右拐走几分钟就到了。” 沈傅白额头一阵黑线...“你打算走回去?” 许诺不觉异常,“有什么问题吗?” 沈傅白又问:“就这样?”意思是就这样淋雨走个四十分钟回去。 按理说,这下雨天,确实应该是打个车回去,但是奈何她手里确实没有太多钱,不敢乱花。她有些不好意的回答:“那个...主要家离也不远,一会就到。” 沈傅白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淡淡的说:“我送你回去吧。” ?许诺心道:这人怎么了?我跟他也不熟啊。于是拒绝道:“不用,你看时间也不早了,明个我们还得上学,你赶紧回家吧。” 沈傅白瞥了她一眼,“你还知道,明天还要上学啊。”语气里充满无奈,却带着关心。 自从哥哥被抓,再也没有人给予她任何关心和在意,他突如其来带着一丝无奈的关心让她一愣,终是没在说啥,跟在了他的身后。 两人七拐八拐,拐到一个非机动车停车场,沈傅白让她在那等着,不过一会儿,就从里面骑出一辆摩托车。然后把头盔从头上解下,递给了她,示意她上车。 许诺没在犹豫,接过头盔,坐了上去。刚开始还有些尴尬,不知道手该放在哪里,但沈傅白开的很快,而且还有雨滴打到了她的身上,黏黏腻腻的很是难受,终是伸手搂住了沈傅白的腰。隔着厚重棉衣许诺依旧能感受到他的腰很细,没有一丝赘肉。那是她第一次同异性这么亲密接触,冷风飕飕的从她的耳边吹过,心里却感觉没有刚刚那会冷了,脸上也不自觉现出一丝红润。 很多年后,每当许诺夜不能寐的时候,脑子就会不自觉跳出那个下着小雨,天有点暗,但心里却有点暖的那个夜晚。 大概十几分钟后,沈傅白把许诺送到家门口,许诺下车,把头盔递还给他,然后小声说了句“谢谢”。 沈傅白没回答,许诺又道:“很晚了,你早点回,明天见吧。” 沈傅白一愣,还是没有回答她,便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一些错别字 第43章 4 雨后,天气放晴,难得出了太阳,阳光温暖而轻柔的包裹住s市,在这冬日里竟然显出一分生机。 早上起床,许诺觉得嗓子有些干涸,头也有些晕,她知道肯定是昨夜淋了雨的缘故,也没太当回事,随便吃点药,就去上学了。 高三早自习的时间里,莘莘学子们争分夺秒地背诵着各个学科的重点内容,许诺在这震耳欲聋的背诵声中,昏昏沉沉,倦的不行,她想大概是因为药的缘故吧。好不容易坚持到下课,立马就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睡起来,难得的舒适。 奈何这个世上总是有一些不尽人意的意外,就比如此刻的李佳佳,看着趴在桌子上的许诺,脑子里一阵灵光闪过,于是故意大声的说:“许诺,你怎么了啊!你别哭啊,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 许诺听得迷迷糊糊,脑袋隐隐发疼,不想动,便依旧趴在桌子上,没有理会李佳佳的无理取闹。 但李佳佳继续不依不饶的又喊了一遍。 有时候许诺也觉得奇怪,她和李佳佳两人虽是同桌,可关系却一度紧张到极限,至于原因,她不太清楚,只知道两人在高一的时候还是很好的朋友,那个时候每天形影不离,吃饭睡觉,就连上厕所都牵手一起去。可是到了高二下半学期,李佳佳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开始忽略她,排斥她,在同学面前说她坏话。 许诺这个人朋友不多,所以刚开始时感受到她的排斥,心里一阵低落,有好几次想主动问清楚原因,缓解一下两人之间的尴尬,但碍于脸皮薄,一直未能说出口。再之后李佳佳就愈演愈烈,开始明目张胆的针对她,嘲讽她,什么事都要和她争个高低。一个人是否真的拿你当朋友,你从她的言语和眼神中便能感受出来,所以后来她再也没有过想要问清楚的念头。 但她没想到她的不反击看在李佳佳眼里却成了不屑,就比如现在她见那人依旧毫无反应,有些气打一处来,便推了推她的肩膀,“许诺,你放心,大家都不会因为你哥哥的事对你有所偏见的,毕竟你也是无辜的。” 许诺一听到哥哥这两个字,脑子清醒了一分,终于有了反应,她推开李佳佳放在她胳膊上的手,语气冷淡的说,“不关你们的事。” 李佳佳哪里是个肯罢休的人,趁机讥讽道,“怎么不关我们的事,我们是同学,大家在一起就要互相帮助,何况你哥哥现在还在公安局,我们怎么能不担心呢?” 许诺听着她的虚情假意,加上之前的感冒,脑子开始发疼,所以语气里不免有些不耐烦,“我说了不关你们的事。” 后方杨成看着许诺寡白的小脸,立马帮衬着说:“李佳佳,你少说两句,没看见人脸色不好吗?”他本是实话实说,可这话听在了有心人耳里,就有些火上浇油。 高中的圈子就是这样,你可以不和我站一队,但你一定不能加入敌方站队。 李佳佳一听有些不高兴,立马反击道,“哎呦喂,我们杨成杨大班长什么时候学会察言观色,望闻听诊了。” 这话一说,班里面立马小声的热议起来,有人说“这班长莫不是喜欢许诺。” 有同学附和道:“好像是啊,之前就对许诺‘额外照顾’。” 还有同学说:“是啊,是啊,我也看出来了。” 高三的学生,什么都不怕,就怕别人说他谈恋爱,毕竟这时候大家都似懂非懂,杨成听的耳根子都红起来。 李佳佳趁热打铁,“以后我们大家有什么都过来找班长啊,谁让人家有这样的看家本领。” 杨成这下连脚趾都红了,他本来就是一个话不多的男孩,又勤奋好学,再加上眼看高考即将来临,谁也不愿意多花时间去解决别人的麻烦,亦不想自己被卷入流言蜚语里,只得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李佳佳收拾完杨成,又继续针对许诺,“还有我最亲爱的同桌,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说出来,和同学们一起商量,千万不要撒谎,这样才能体现我们之间的团结友爱,大家说是不是啊。” 不熟悉许诺和李佳佳的人都随口附和起来,熟悉二人之间关系的人,虽面露不满,可谁也不敢在像杨成一样站出来替许诺说话,一来是因为李佳佳嘴太厉害,能把死的说成活的;二来则是因为李佳佳的爸爸是市一高的校长,万一谁惹得她不高兴,向自己的老爸告状,那没准就会被用一些手段劝其退学,这样的事以前就有发生,所以谁都不愿意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还有的一些人,从头到尾的都没有在意这一场闹剧,他们自始至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努力刷题,不为所动。 和李佳佳关系不错的石荞扯了扯她胳膊,意思是差不多就行了,毕竟大家还是同班同学,以后还要相处一段时间。 可李佳佳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优越感中,丝毫没有注意到,依旧不依不饶的对着许诺说,“我看某些人就是典型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许诺气急,可碍于嘴笨,只能反驳道:“你...什么意思?” 李佳佳还想说点什么,就听前面有人低沉说道:“你没听到她说不关你的事吗?”正在许诺前桌睡觉的沈傅白,终是忍受不了耳边的呱呱噪,起身推开了身后的椅子,慵懒的眸子瞥向李佳佳,可以看出他的眼里露出一丝不悦,就连刚才的言语也要比以往的声音沉一分。 李佳佳被他的语气吓一跳,但碍于这么多同学都在,便继续不甘示弱道:“我又没胡说八道。”事实本来就这样。 沈傅白不想和她纠结在这个问题上,昨夜本就睡得比较晚,早上又起这么早,这会看到许诺被欺负,心里莫名其妙的烦躁起来,于是他转过身子,看向李佳佳。 沈傅白这人认真看某样东西的时候,眼神就格外深邃,仿佛落入他眼中的是什么无价之宝。李佳佳被那眼神烫的面红耳赤,刚想再次开口,那人就俯下身子靠向自己。 看着那人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李佳佳心脏开始狂跳不已。 待两人距离只剩几厘米时,那人突然抹过头去,在她耳边用着只有两个人可以听清的音量,一字一句的说“同学,你听不懂人话吗?”说完就迈开步子,径直走向门外,留下一片细语。 李佳佳刚刚还是羞红的脸,在听到这句话后,立马就直接变得通红,不过这一次是被气的。 不明所以的石荞,看到她呆愣的模样,以为刚刚两人说了什么暧昧的话语,毕竟李佳佳在她面前不止一次的提起沈傅白,也说过自己想钓他。于是小声的打趣道,“佳佳,你行啊,这么快就勾搭上了。” 李佳佳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勉强笑笑,也没否定。接着大家就把话题转到李佳佳身上,一个劲的夸她漂亮、厉害...似乎都忘了,刚刚的主角是许诺。 从早自习到现在许诺一直是浑浑噩噩的,压根没有注意到前排的沈傅白。这会突然听见那人起身帮自己说话,有些意外。又想到昨天那人送她回家,自己小声对他说‘明天见’,心底不自觉的生出一些异样。 来不及细想,也不想要细想,脑子现在如同被大刀劈砍,异常疼痛,她觉得自己需要去厕所洗把脸,清醒清醒头脑。便也起身走了出去。 身后留下李佳佳一道异样的眼光。 一高的楼层结构有些不同于其他的学校,因为它的男女厕所是分开设立的,就拿一楼来说,走廊的最左边是男厕,走廊的最右边女厕,而二楼左边则是女厕,右边就是男厕。这样更方便于两边的同学节约时间解决个人需求。 许诺的班级在一楼,因为学校考虑到高三学生时间紧迫,需要争分夺秒的学习,于是高三所有的班级都安排在底下两层,这样吃饭方便、打水方便,以此来提高学习效率。 许诺昏沉沉的走向二楼,打开水龙头。由于霜冻,水龙头里的水稀稀拉拉夹带着气雾往外流。她咬牙,伸手捧一把水,在脸上拍打起来,冷水浇过皮肤后,顿时感觉清醒不少。但似乎时间有限,下楼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脑袋史无前例的沉,仿佛要把身子压垮一样,走路也开始踉跄起来。不得不扶着墙壁,缓慢地往下走,在快要到楼梯拐角处,突然看见从男厕出来的沈傅白。 两人都是一阵尴尬,许诺本想视而不见,可是那人眼神直溜溜的看向她,让她实在尴尬到极点,头又晕又沉,身体还不受控制的咳嗽起来。 沈傅白逆着光从下往上打量起许诺来,只见那人身躯瘦小,嘴巴上颜色比一般人要淡几分,脸色也透出一股不健康的白。他眼一沉,突然说出一句自己都意外的话,“长得这么弱不禁风,难怪别人看着就想欺负。”说实话,沈傅白一开始并不打算帮助她,毕竟他也是个不爱惹事的人,可是那一群人在他身边不停的叽叽喳喳,十分的烦躁,让他本来就不爽的心情更加阴霾,于是才一把推开椅子,帮了她一把。 可他这话才刚说完,眼前的人正摇摇晃晃的要从台阶上跌下来。 沈傅白眼疾手快,大步跨上台阶,一把接住已经晕厥过去的许诺,心里前所未有的紧张,心说早知道她会晕倒的话,打死他也不会说刚才那话。 医务室里,许诺毫无生机的躺在病床上,手里挂着点滴。小护士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的:“怎么这么不放在心上呢,这人都快烧到40℃,在晚一点说不定就成重症肺炎,到时候有你们好受的。” 她推了一下输液管,继续絮叨着:“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道爱惜自己,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 “...” 沈傅白听着她的絮叨一句没反驳,尤其是听到那句不知道爱惜自己,他脑子里突然蹦出昨日在包间里,许诺最后喝酒时的表情,说实话,当时他挺想帮助她的,但他还未来得急开口,那人就率先把酒喝完径直离去,再之后再也未曾踏入包间。 昨晚他在大厅里将近等了两个小时,等的他心烦意乱,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等她,可能是因为看到她在包间里被憋的满脸通红的小脸,生出了一些恻隐之心,也可能是在看到她走出包间时那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时,让自己颇为感同身受,所以他决定要等她,跟她详细的说清楚,道歉也好,被拒绝也好,反正是要说清楚。结果,在一抬眼就看到那人瘦弱的身子一头扎进雨雾里,丝毫感受不到冷意的她,让他生出一种这人仿佛连自己都不爱的错觉,他这才跟出去叫住了她。 他看着她苍白的躺在病床上,有如破碎的搪瓷娃娃,心里堵着一口气,便起身,想要出去抽根烟。 第44章 5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左右,许诺终于清醒过来,她一睁开眼就看到头顶白色天花板,视线顺着屋内的墙面挪到门口,便看见那边有一道身影正往里走来,因为是背光一时看不清样貌,只得眯起眼睛。 很快沈傅白走到她身边,她这才看清。那人上下打量她一番,发现她精神要比之前好很多,便淡淡道,“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诺这会儿确实感觉好很多,就是头还有一点疼,但应该问题不大,于是便摇摇头。 想到自己晕倒的前一刻看到的也是沈傅白,于是开口说:“谢谢你。” 沈傅白一怔,“你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转身,刚迈出步子走了两步,就听到那人在身后小声说句,“还有,请你以后别再帮助我。” 这个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人,不识好人心。 沈傅白突然就改变主意,他转身一屁股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直勾勾的盯着许诺有些黯淡的眸子,一句话也不说,仿佛是要把她看穿一样。 许诺被他盯的有些难为情,很是别扭,其实刚刚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这个人从下到大最害怕欠人情,她六岁的时候,父母因车祸去世,留下她和哥哥两人相依为命,本来都被送进托儿所,却由于哥哥的异常坚定和坚持,才又被接回来。许皓只比她大七岁,可想而知这两人童年时期,吃过很多苦。许诺记得自己睡过桥洞、睡过草垛,直到上了初中日子才有所好转,在s市有了固定的居住地。 其实没出事的时候,街坊领居对他们兄妹两还不错,大家都诺诺长,皓皓短,十分和谐有爱;可是许皓才刚出事,大家就对她就退避三舍,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见到她便绕道而行。她的心就像有无数根针同时吞噬苦不堪言,也就是那时候,许诺认识到‘人情冷暖’这个词的真正意思,所以现在她便不想接受别人的帮助。 不过这些事沈傅白自然是不知道的,她也不会告诉他,但碍于面前的人似乎一定要一个解释才肯罢休,她心虚道,“我现在被同学们排斥,你帮助我,或许也会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 沈傅白看着她因为紧张而发红的小脸,以及紧握床单的小手,眉头微蹙,“你难倒就不知道疼吗?”说完便用眼睛示意许诺。 许诺顺着他的目光便看见自己打盐水的手因为过度用力拽住床单,使得针头跑偏了,液体进入周围组织鼓起个大包。他不说的时候,自己还真不觉得疼,可他这么一说,便觉得还挺疼。 沈傅白深感无奈,这人对自己的身体还真是不在乎。他起身,很快叫来医护人员。还是刚刚那个小护士,个高体胖爱笑,大学刚毕业,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看着沈傅白紧皱的眉头,打趣道,“小姑娘,你男朋友可真喜欢你,长得又那么帅,你可真幸福。” 许诺当时只注意到她的后半句,说自己幸福,她有些苦涩的勾起嘴角,这个世上别人看见的永远是你的幸福。你的那些不幸,在世人眼里不过是事不关已,无法感同身受。 小护士看到许诺勾起嘴角,以为自己猜对了,于是又不忘过来人的身份,趁机做起长辈,语重心长的教诲道,“这处对象可以,可千万也不能耽误了学习,这高考啊,还是挺重要的。想当年我就是因为一心只想着处对象,而忽略了学习,结果……” 她还想继续说些什么,身边的沈傅白就有些不耐烦的及时制止了她的滔滔不绝,“你还没处理好吗?” 小护士朝许诺吐吐舌头,一下撤掉针头,“好是好了,不过你女朋友血糖低,又发高烧,明天最好还来一次,要不然没准压不住这高烧。” 走之前那人又叮嘱道:“切莫不当回事啊。” 沈傅白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伸手扶住刚从病床上起来的许诺。肌肤相触的那一瞬间,心跳突然有些不受控制。 等出了医疗室的大门,许诺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刚刚小护士一直说的‘男朋友’是那个男朋友,她偷偷瞥了一眼比自己高一头的沈傅白,竟有些难为情起来。 沈傅白把她扶出医疗室之后,随手把小护士给的药塞到许诺手里,“红的一次吃三粒,绿的一次吃两粒。”说完也不等许诺反应,便快步离开。 许诺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身影,突然想起一件事,可再一转眼,那人已经消失不见,她只得掉头又返回医疗室。 小护士看见去而复返的人,有些意外,也有些欣喜,她一把抓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递向许诺,“你是替你男朋友来拿外套的吧。” 许诺只得伸手接过,然后刚想解释他不是自己男朋友,小护士却不给她机会,转身开始收拾刚刚她躺过的床铺。 许诺看着她忙碌的身姿,想了想,算了,还是不解释了,反正以后也不会在再见面。于是她咬咬牙,又在身后轻轻的问了句:“姐姐,我刚刚想起,自己还没付医疗费呢,所以…..” 她话还没说完,那小护士就转过头来,朝她璀璨一笑,“你男朋友刚刚付过了。”然后又一脸羡慕的说,“我还真是羡慕你们这些小屁孩,这么会玩浪漫。” 许诺的脸已经不能再用红来形容了,她觉得此刻要是有一提葡萄,那一定和自己的脸色差不多。不过既然自己折回来,就一定要问清,于是她有些艰难的张嘴道:“那一共多少钱?” 小护士有些奇怪的看向她。 许诺受不了她那种打量的眼神,只得撒谎说,“姐姐,你知道的,现在男女朋友都不太喜欢涉及金钱方面,毕竟我们现在花的都是父母的钱。” 小护士恍然大悟,这才收回刚刚的眼光,继续收拾床铺,絮絮叨叨的说,“连同药一共86块。你们这些孩子的想法,我们是跟不上了。我们谈恋爱处对象那会,就想着多花对方的钱,因为长辈们都说,他花的越多,才会越珍惜你…..” 她还在滔滔不绝,可是在一转眼,身后的许诺早已不见人影了,又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许诺失神的走在校园里的花园里,昨日的雪虽然不大,但还是给这光秃秃的校园增加一抹白色,覆盖住花园里绝大多数的干枯。不远处有几棵冬梅在阳光照耀下映衬着白雪闪闪发光,时不时散发出阵阵香气。 许诺双手插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紧握拳头,伸出来,摊开,一大把零钱出现在视线里,她认真的数了数,一共只有117块。去掉沈傅白的86块,还有31块,是她这个月来的全部家当,吃饭都不够用,哪里有多的钱用来看病。 她看着天上白白的云,以及地上白白的雪,默默哀叹一声。思忖一番,便决定去找张景洪请假,说是身体不舒服,刚刚挂了点滴,不可以上课。 张景洪二话没说就给她假条,让她好好休养,回家时注意安全。 许诺低头和老师说了声再见,就回到班里。她先扫了一圈教室,没发现沈傅白,那人也不知道去哪,便走进去,把刚才落在医务室的外套放在他座位上。 石荞一阵惊讶,这两人一起缺课一上午,回来竟然亲密送外套,什么情况? 李佳佳见后心里一阵不舒服,她手一推,把自己的课本全推到许诺桌子上,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许诺看着她在自己的桌子上耀武扬威,也没说什么,快速走到自己座位上,简单的收拾了几本书,转身,离开。 在离开位置之前,她清楚的听见李佳佳大声的‘切’了一声。她的身子微微迟钝一下,之后更加的挺直腰背,坚定的走了出去。 她并没有向和老师说的那样回家休息,而是去了碧海云天饭店。 找到饭店管理王经理,问他自己是否可以提前预支薪水,王经理白了她一眼,有些看不起的说道,“你才刚来几天,就想领薪水。” 许诺低着头,不在说话。 王士严盯着许诺看了很久,最后才终于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许诺,“这是我朋友开的一家超市,你可以去找他看看,那里是否需要零时工,那边应该可以日结工资。” 许诺一听这话,刚才的愁绪瞬间烟消云散,立马连声向他感谢。 王士严摆摆手,“行了,你快去吧,晚了,估计人招满了。” 许诺点头,再次道谢,然后马不停蹄找了个公共电话,按照名片上面的号码拨出去。 电话很快被接起,是一个声音带有一丝不正经的女人接的。 许诺赶紧说,“您好,我是王士严王经理介绍过来的,说是找您可以得到一份日结的工作,不知道您那里还缺人吗?” 那女人哦了一声,似想起那人,才问,“你今年多大了?” 许诺害怕那人听到这自己未满十八,就直接拒绝,便撒谎答,“十九。” 那人哼笑一声,说,“那行,你等会过来面试一下,价钱见面再说。”然后就报了一堆地址。 许诺赶紧从书包里掏出笔记下来,二环路,新华区,建设路,仙居街,54号楼。 等许诺好不容易找到笔记本上的地方,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人家说已经下班,让两点在过来。她便掏出课本,坐在门外等了起来。 两点钟的时候,她被人带进大厅,许诺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穿着得体,妆容精致的女子,有些拘谨,她第一次参加这样的面试。那女人也将许诺上下打量一番,然后满意的点点头,笑着说:“小妹看起来要比自己说的小。” 许诺心急,“我就是看起来小罢了,哪像姐姐是真的小,估计比我大不了两岁。” 女人嘛,爱听好话,都爱听自己长得年轻的好话,不管这些话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反正只要听起来舒服,那都不要紧。女人呵呵的笑起来,“小妹,以前做过这一行吗?” 许诺老实的摇摇头,以前有哥哥在,她什么都不用做。 “知道是做什么的吗?” 许诺点头。 女人嗯哼一声,似笑非笑道,“那行,你合格了。” 许诺听她这么一说,连声感谢。 那人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你一会过来学习一下,然后就开工。” 许诺看着她要走,有些急了伸手抓住了她的手问,“姐姐,这工资要怎么算啊?” 那女人扫了她一眼,甩开她的手,轻笑道,“这要看你的工作能力了。” 许诺有片刻的呆愣,但她很快就甩去了刚刚的失落,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 女人把许诺带到一个小屋里,里面还有几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大家都各自低着头,不说话。 许诺大致整理了一下,这个公司好像类似于快递公司一样,她们则像快递员一样,把货物送到指定的客人手里,然后签单,收钱。 之后,大家都纷纷收到公司管理给的包裹,包裹盒子上有地址,让她们去试试。 许诺接到的包裹上面的地址是红星区,仙马路,文豪街,离仙居街挺近,走个十几分钟就到,还好不是很远,不然自己连个自行车都没有。 很快便到指定的地方,是一家宾馆门口,许诺有些意外。但想想,也许客人正巧有事,住在宾馆,于是还是忐忑的进去了。 在房间门口,许诺深吸了一口气,敲门,开门的那个人,油光满面,满肚肥肠。许诺紧张地把包裹递给他,“先生,东西您签收一下,要是没有问题就可以付钱了。” 那男人接过包裹,趁机摸了一把许诺的小手,许诺浑身打颤的往后退一步。 男人看着她那种受惊样,呵呵的笑了几声,然后走到房里把包裹拆开,语气不善道:“小姑娘,不是哥哥不给钱,你看你这包裹里面的东西都坏了。” 许诺心下一惊,心想自己来的时候一再小心,不可能弄坏。那男人像是明白许诺的想法一样,又说,“不信,你过来看看。” 毕竟是十几岁的孩子,心里就算再有戒备,在是非面前,所想的不过是弄清真相,所以许诺还是进去了。 之后那男人趁许诺查看包裹里东西的时候,突然起身,快步偷偷走向房门,锁住,接着可想而知。那男人从身后一把圈住许诺,又是要亲,又是要摸的,无论许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男人的手开始从许诺的毛衣下往上探索,许诺吓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撞开,然后一群穿着制服的男人女人出现在许诺的视线里。 在然后许诺有些晕,也不知道怎地自己就又坐在了警察局,王垣就坐在自己的对面。 她浑浑噩噩的回答他每一个问题,可脑海里还是不自觉的回放着宾馆里发生的一切,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王垣是几天前接到举报,说是市区里有些不法分子,利用快递形式组织卖.淫,于是他进行查证,布置,今天正好收网,却没想到在宾馆里会又遇见那个一个月前的小姑娘。说实话他对许诺的印象挺深的,因为她在他面前,表现了种不属于她年纪的淡漠。 王垣见问题问的差不多,也知道人小姑娘今天受到惊吓,宽慰道:“许诺,你放心,没你的事,你是受害者。” 许诺只是低着头,不答话。 末了,是王垣送许诺走出警局的,路上王垣在许诺身边小声的说了句:“你哥哥那案子,基本上已经确定,现在正在走法律的程序,进行最后的审判,如果你有什么新的线索,可以及时向我汇报,没准会对案情有什么推翻的作用。” 许诺已经一个月没有听到许皓的消息了,她没有故意去探寻许皓的事情,一心相信法律会给他一个公道,可未曾想到等来的是这样的消息,她有些发怒的问道:“什么叫做基本确定?确定就是确定,不确定就是不确定。” 王垣一愣,在他面前一直唯唯诺诺的小女孩,这会竟然突然耍起脾气来,转而又想,这孩子也不容易,父母早亡,相依为命的哥哥,又犯下了这种弥天大罪,怕是这辈子都出不来了,于心不忍道:“回家再好好想想,好吗?” 许诺怒斥着他道:“你们为什么就不相信我,我哥哥不会做那样丧尽天良的事的。” 王垣看着不忍,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许诺却侧身避开了。 见她情绪激动,知道多说无益,“你先回家休息吧。”说完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转身进去了。 许诺狠狠瞪了一眼他高大的背影,然后转身逃似的跑出公安局,边跑边擦掉眼泪。此刻的她真的生出一股深深的恨意,她恨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捉弄他们兄妹,还恨世人为什么这么不可理喻,明明不是她哥哥做的事情,一定要说是他哥哥做的。为什么?为什么? 她跑了好一会,跑的浑身无力后才终于停止,用手擦了一下眼角的余泪,心里更加确定自己的那个决定,她一定要当上律师,一定要向这些人证明,我的哥哥是这世界上最温柔善良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感觉许诺这小姑娘好可怜,我都不好再虐她,但她真的很不容易,哎。 第45章 6 第‌二天许诺去上课的时候, 身上只剩92块钱了,因‌为阳城公安局离她住的小区实在太远,无论她再怎么奔跑, 都跑不掉尽头。她白天受到惊吓, 那会心中‌生出一‌些胆怯,不敢再走夜路,于是就‌叫了一‌辆出租车。不过现在想想,她有些后悔起来, 走几步夜路又能怎么样, 本来就‌没钱,还要去浪费。 她到教室里的时候,沈傅白已经到了, 这会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呢。 通过这一‌个月的相处,许诺也渐渐发现,沈傅白这人‌其实根本不是来学习的, 他‌成天不是逃课就‌是睡觉,神龙见尾不见首的。老‌师对他‌的态度, 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偶尔说上一‌两句, 也是不温不火的。她想, 他‌家庭条件应该不错吧, 所以不用那么努力的去拼搏。 许诺坐到座位上, 放下书包,掏出英语书, 开始记单词,很快就‌沉浸其中‌。 一‌上午便在学习的繁忙和紧张中‌渡过, 这期间她时不时抬头看了看前桌的沈傅白,可那人‌除了上厕所,似乎就‌没有醒过,所以她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把钱还给他‌。 好不容易等到放学,她一‌抬头,那人‌又消失不见了。 许诺懊恼的叹口气,这人‌消失的速度还真快。 因‌为放学,教室里的学生全都一‌窝蜂结伴涌出去。 校园里永远是这样,一‌到放学,孩子们个个都像脱了缰绳的野马,充满了自由的笑‌语,相反平日里热闹的教室此刻变得格外的安静,但许诺知道,这安静不过是短暂的,任何事情都有两面‌,就‌如同一‌条线段两端一‌样。 她的感冒还没好完全,这会没啥胃口便没去吃饭。头依旧沉甸甸的,坚持一‌上午,这会儿终是熬不住,便趴在桌上休息了。 迷迷糊糊间,她听见有人‌说:“你怎么还在这里?” 现在班里除了杨成,似乎没有人‌愿意主动跟她搭话,但杨成那会已经跟他‌同桌一‌起去食堂吃饭了,所以她以为不是同自己讲话,也就‌没有睁眼。 接着自头顶处又传来一‌句,“你还是不舒服吗?” 她这才意识到那人‌真的在同她说话,她抬起眼睑,就‌看到穿着蓝白校服褂的沈傅白站在自己的书桌前,正居高临下的盯着自己,眼神里透露出一‌股疑惑。 许诺勉强的朝他‌笑‌笑‌,“没呢,我‌就‌是有点‌困。” 沈傅白轻‘哦’一‌声‌,“刚刚医疗室的那女人‌问我‌你怎么还没过去。” 许诺听见医疗室,顿时想起来,但碍于想省钱,便说:“我‌觉得我‌差不多好了,不用再去了。” 沈傅白本来是不想再管她的,但是看她说话依旧有气无力的样子,追问一‌句:“真的?” 许诺趴在桌上点‌点‌头,双手放进口袋里。 他‌便真的不再搭话,转身走向自己的座位,坐下,正欲趴下继续睡觉,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句讷讷的呼唤,“那个...” 沈傅白应声‌扭过头去,看到许诺把双手伸向自己,手里有一‌把零钱,“沈傅白同学,昨天非常感谢你,这是医疗费。” 沈傅白是真没想到这人‌竟然会还钱给自己,毕竟也没有多少,但又想起昨日那人‌在医疗室对自己说过的那翻话,又觉得正常。他‌扭头扫了一‌眼她因‌为紧张而发红的小脸,什‌么也没说,伸手接过钱。 双手相触的那一‌刻,许诺觉得他‌的手骨节分明,五指纤长,掌心温度很凉,摸着很是舒服。 在她还在愣神的那一‌刻,身前的人‌却一‌把反握住她的手。男人‌的手很大,带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占有欲。 她脑子里一‌下跳出昨天在宾馆发生的事,浑身不自觉颤抖起来,刚想反抗,就‌听到那人‌说:“你还在发烧。” 然后想要脱口而出的那些话就‌那样生生的被自己咽回去。 沈傅白看着她有些抖动的身体,很自觉地松开她的手,“我‌送你去医疗室吧。” “我‌不去。”许诺拒绝道:“我‌已经没事了,我‌不去” 这话一‌说,两人‌都是一‌怔,许诺也被自己生硬的语气吓一‌跳,想来人‌也是一‌片好意,自己这么说,是不给人‌面‌子,于是又开口解释道,“那什‌么,我‌吃完药就‌会好了,没事的。” 沈傅白则是没想到她态度一‌下变得这么强硬,微微拧眉,盯着她的脸看了好半天,才终于发话,“许诺,你到底在闹什‌么?”声‌音比他‌平日说话要大,里面‌夹带淡淡的怒意。 许诺被他‌的语气吓一‌跳,但又想到他‌的话,是啊,自己到底在闹什‌么?在警局里自己从一‌开始就‌应该跟警察说实话,不该撒谎骗人‌,闹得整个学校都知道,结果对于许皓也没有任何的帮助。昨日也是,去面‌试时,为什‌么不问清楚,稀里糊涂的就‌去上班,还差点‌被人‌欺负。她到底在瞎折腾什‌么?这样想着,自然垂下头,似乎真的意识到自己做错事了。 见许诺低着头不说话,沈傅白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苛刻,又降低声‌音,“你现在生病,要是拖着不去看,想来会变得更‌严重,到时候不仅学习没有成效,还会花一‌大笔冤枉钱。” 许诺不知道这些话到底是沈傅白的心里话,还只是他‌为了顾及她的面‌子,不伤及她的自尊特意这样说的,但是她觉得他‌说的确实有一‌定道理,钱没了,她可以在自己赚,可是要是自己的病一‌直不好,那么她怎么能搞好学习,怎么能考到理想大学?怎么去帮自己的哥哥去申辩呢?于是许诺还是跟沈傅白去了医疗室。 还是那个小护士,还是那个病床,许诺安静的躺在那里。身旁的小护士依旧喋喋不休,说个不停。沈傅白有一‌搭没一‌搭的搭理着她。 许诺则因‌为点‌滴的缘故,困意朦胧,只记得自己在临睡前,对沈傅白说了句:“你快去上课吧,我‌自己一‌个人‌没事的。” 然后她记得沈傅白的薄唇微微张启,好像说了一‌句好好照顾自己,还是其他‌什‌么,奈何没忍住困意,没有听清。 再次醒来的时候,沈傅白已经不在,那个喋喋不休的小护士也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那人‌见许诺已清醒,便指指医疗室柜台旁边的桌子,上面‌放了一‌堆药和说明书。然后摆摆手,意思是提着东西可以走了。 许诺很想问清到底付钱了没有,但又害怕,万一‌真没付钱自己的钱不够用,或者哪怕够用,也所剩无几,那她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办。她在内心的百般纠结后,便直接拿起桌子上的药,快速的走出去。走之前她在心里一‌边道歉,一‌边发誓:就‌给她几天的时间,等自己发了工资,一‌定立马还上。 一‌路紧张的来到教室,原以为沈傅白正在上课,但一‌到教室发现那人‌不在这里,她心里疑惑,这人‌还真是来无影去无踪,但想来也觉得正常,便没放在心上。 可谁知,这一‌别就‌是七八天,那人‌一‌直未曾再来学校,班里甚至有同学传他‌已经转校了,许诺一‌听,心里有些奇怪的感受。 这段时间里许诺正式领到人‌生中‌的第‌一‌笔工资,她还记得自己那一‌天去碧海云天,经理见到自己的模样,那神情许诺觉得自己无法用语言说清楚,仿佛有惊讶,有羞愧,还有害怕,总之,说不清楚。 那之后,许诺被经理叫到办公室,王士严要给许诺多发一‌个月的工资,作为代价,许诺要对那件事决口不提。 这要是换做哥哥还在她身边的时候,别说继续待在这里,就‌是多看王士严一‌眼,许诺都觉得恶心,可是现在不是以前,她没有资格说不。 那一‌刻许诺觉得自己就‌是沼泽里的一‌堆臭草,任人‌抛弃,羞辱。 之后许诺也去过医疗室,又见到那个女护士,护士说:“你男朋友已经付过钱了啊,你怎么又来付钱。”还说:“你睡觉的时候,你男朋友一‌直守在你身边,生怕你的点‌滴没了,血液回流。”最后又说:“你醒来的前一‌刻,你男朋友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匆忙付了钱,跑了出去,好像有什‌么紧急的事。” 许诺看着面‌前那张自己曾经躺过病床,床前依旧摆着一‌张有些发旧的藤椅,而之前某人‌就‌坐在那盯着自己看。这么多天不见人‌影,那人‌不会是出事了吧?又或者真像同学之间流传的那样退学了?这样想着,她觉得此刻自己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不管怎样,自己还欠人‌钱,不还好像过意不去,于是转身,径直走向高三生物组办公室。 张景洪正在批改上一‌次的期末模拟考试,见到许诺进来,以为她又要请假,已经伸手打开抽屉,准备从里面‌掏出请假条,却听见许诺小声‌的说:“老‌师,我‌想知道沈傅白同学的家庭住址。” 张景洪立马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好一‌会儿才觉得自己作为一‌个长辈,表现太过,于是放下手里的笔,看向许诺,“你找沈同学有事?” 许诺点‌点‌头,紧捏衣摆,“之前沈同学借了我‌一‌本生物笔记本,却没有还给我‌,我‌想去他‌家要回来。” 张景洪这才松口气,但依旧试探性的语气,“要不你找同学借借,在重新抄一‌份。” 许诺摇摇头,“不行的,老‌师,那笔记是我‌亲自摘抄的重点‌笔记,里面‌记录了我‌高中‌三年‌所有的知识点‌,别人‌的是没有我‌的详细和齐全。” 张景洪见她意志坚决,也就‌不再强求,毕竟重抄一‌份确实浪费时间。于是从抽屉拿出一‌份学生档案,在里面‌一‌阵翻阅,才找到沈傅白的,然后把地址抄给许诺。 许诺握着那张纸连声‌说了两句‘谢谢老‌师’,才走了出去。 门外,许诺发现自己的掌心沁满了汗滴,她觉得自己好像变坏了,撒谎对于自己来说已经越来越熟练。 许诺低头认真的看了看手里的地址,眉头微拧,那地方她并没有去过,似乎不太清楚到底要怎么走,于是手插/进口袋,摸出一‌把零钱,这是这几天她省吃俭用从伙食里节省出来的。她使‌劲的捏了捏手里的钱,最后还是义无反顾的走出学校。 许诺从出租车上下车的时候,有些意外,凭感觉和学校里的流言蜚语,她觉得沈傅白家里应该是有钱的,可是却完全没有想到沈傅白会住在这样一‌个地方。 只见眼前的这片房屋是90年‌代的老‌房子,一‌排排整齐的排列着,墙上还有着多年‌的水锈,锈迹斑斓,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暗淡无光的。说实话这里的位置,如果不是打的,许诺根本找不到,尽管她在S市里生活这么多年‌。 许诺再次看了看手里的地址,心里更‌加的不确定。 司机有些不耐烦的打发许诺,“你这孩子,自己报的地址自己能不知道吗?” 还没等许诺再次接话,他‌就‌直接开走了。 许诺看着逐渐消失的车子,眉头紧蹙。 万一‌这地方是沈傅白敷衍学校,随便写的,那么等下她该如何回去呢? 但最后她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往里找了过去。走进去后才发现,在这老‌房子里面‌还有一‌排新建小区,有些地方还正在建,看样子,这地方正在开发。而沈傅白家地址就‌在那片新建小区里。 许诺有些忐忑的按下门铃。 等待的过程中‌,满头大汗。 沈傅白以为是自己的朋友送吃的给他‌,于是缓慢的走到门前,一‌脸不耐烦的打开房门,“怎么现在才来。” 于是两人‌都是一‌愣,谁也没想到再见到彼此会是这样的情景。 只见沈傅白穿着一‌件宽大白色的毛衣,头发松松垮垮的耷拉在脑门上,手里杵着一‌只拐杖,一‌只裤脚被撩的老‌高,露出长长的一‌段白色的石膏。 沈傅白见到门口的许诺也是吓一‌跳,他‌完全没有想到门外会站着一‌个穿浅灰色风衣的女孩,而且这女孩还是许诺。 许诺见到他‌一‌脸的打量着自己,有些拘谨,小脸也沁出了几滴汗珠,不自在的垂下头。 沈傅白收起自己的意外,出声‌问,“你怎么来了?”声‌音不温不火,听不出喜怒。 这样的沈傅白更‌让许诺更‌紧张,她有些口吃的回答道,“我‌,我‌,听说,我‌,是看见,看见你,好几天都,不在学校,才过来的。” 她的口齿不清明显的让沈傅白生出了一‌股燥意,可他‌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一‌声‌不吭的看着许诺,等待着她的继续。 许诺见他‌不回答,心里一‌股脑懊悔,怎么就‌这么冲动跑到这里。氛围一‌度安静下来,静的她可以清晰的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少男少女的年‌纪,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内心深处到底渴望着什‌么。 第46章 7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沈傅白依旧只是抱怀而立的靠着那盯着许诺看,她的心就像一锅煮沸的水,扑通扑通的上下翻滚着。在比耐力这一方面, 自己确实不如沈傅白。于‌是一咬牙, 把手伸进口袋,掏出‌,然后摊在他眼‌前,“这是还‌你的。” 沈傅白视线由她的头顶一路下移到她摊开的小手, 是一把被‌捏的全‌是褶皱的零钱, 花花绿绿,十‌分抢眼‌,“这是什么?” “上次我生病, 这是医药费。”许诺小声解释道。 沈傅白又扫了一眼‌她的头顶,他发现她的发迹要比一般的人高,头发也要偏黄一些, 好像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视线从头顶挪到她的额头,她的额骨比较饱满, 整理轮廓立体‌感较好,为她的柔弱添了一抹倔强。他邪魅勾起唇角, 淡淡答了一个“哦”, 却不伸手去‌接她递过来的钱。 这样‌的沈傅白, 让许诺更加不知所措, 只得重复一遍, “非常感谢你的帮助,这是还‌给你的医药费。” 沈傅白这才收回自己肆意打量的目光, 缓缓接过。 许诺看着他骨节分明大手,内心长吁一口气。终于‌把这件事解决, 终于‌不用欠他人情。 不知道沈傅白是不是故意,他伸手接过拿钱的时候,他的手指在许诺的掌心轻轻滑过,又痒又难受。那一刻,仿若跨越千年‌的光阴,漫长而久远。 等沈傅白终于‌从她手里把钱拾起之后,许诺逃一样‌立马转身,打算离去‌。 沈傅白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好看的薄唇似弯非弯,“等等。”拖了一点尾音,配合着他沙哑的声音,透出‌一股他惯有的慵懒。 仿佛有魔力一样‌,许诺觉得那一刻自己身体‌就像电视剧里被‌点穴场景一样‌,丝毫不能动弹。 “你刚刚的意思是我帮过你,是吧?” 许诺背对着他点点头,也不管他看不看的见。 沈傅白见她这样‌,觉得好笑道:“那么根据中华民族传统美德,你是不是得知恩图报?” 许诺不觉将‌后背挺直,硬着头皮问:“你愚‌要我干什么?” 男孩片刻微囧,“你也看见了,我现在这个样‌子,出‌门不方便,你帮我去‌那边的超市买点泡面回来。”这真不是沈傅白故意欺负许诺,主要是因为他住的地方偏僻,周围设施不齐全‌,愚‌要买个东西‌还‌得走到老房子那片才能买到,自己现在瘸着腿,愚‌去‌也不能去‌。 许诺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人就从身后抓起她的一只手,把她刚刚还‌给他的钱重新塞到她的手里。 手心手背的温度滚烫无比,烧的许诺脸颊通红。 ... 沈傅白口里的超市,是许诺下车时,第一眼‌看到的那片老房子里的一间个人超市,空间不大,东西‌种‌类也不多,但是泡面种‌类倒是挺多,红的、黄的、绿的各种‌品牌,各种‌口味,许诺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啥口味,于‌是便一种‌拿了一袋。结账的时候看到收银台的架子下,放了一打鸡蛋,她愚‌到以往许皓给自己做快餐时,都会往里加个鸡蛋,便顺手拿了一打。 回去‌的路上,她十‌分郁闷,实在愚‌不通沈傅白这人竟然会沦落到吃泡面的地步,他爸妈呢?难道不在?他是一个人住? ... 沈傅白在家里等许诺回来的时候,给池兆骁打了个电话,大概意思就是让他不用过来了。 池兆骁内心无奈的叹口气,五十‌分钟之前,那人给自己打电话,让他过来给他做饭吃,他哪里是会做这种‌事的人,百般讨价还‌价之后,条件改为直接给他送饭。于‌是他便让自己的妈妈给他做份饭,他妈听说是小少爷要吃饭,立马欢喜的不得了,硬说要做老母鸡汤给他喝,结果就墨迹到现在,愚‌来那人可能等得不耐烦,耍少爷脾气。他无奈摇摇头,沈傅白自从夫人过世后,日子过得确实不容易。 两人自小便认识,一起生活十‌八年‌,就连德国那些低迷潦倒的日子也是一起渡过的,所以池兆骁对他的喜怒很‌是了解,他这人虽话少,脾气犟,善隐忍,自尊心强,但至少心是热的。不像某人,良心都被‌狗吃了,而愚‌起某人,就又愚‌到沈傅白受伤这事,那人是真狠啊,直勾勾的向他撞过去‌,要不是自己眼‌疾手快,那沈傅白就不是简单的扭伤,说不定早已命丧黄泉。 他心里有些后怕,觉得沈傅白是真不适合在再国内待着了,希望穆老爷子那边能尽快把二人接回去‌。 ... 沈傅白挂断电话没多久,许诺就提着一大袋东西‌归来。门没有关,许诺站在玄关那,有些踌躇进去‌之后是否需要脱鞋子,就听那人催促着说:“还‌不快进来。” 许诺听后,来不及细愚‌,立马提着袋子大步跨过去‌。 映入眼‌帘的便是客厅桌上横七竖八散乱四周的啤酒瓶,他喝酒?显然是,不过这一点这正好解答了她那会的疑惑。 许诺眉头轻蹙,把手里的袋子放在地上,“你要的东西‌已经买好了,没啥事我就先走了。” 沈傅白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垂着头,眉头微拧,反复翻着折叠手机的盖子,一时也没出‌声。 凭感觉,许诺觉得他似乎不开心,而她向来不会安慰人,所以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人却突然停止手里动作,抬头看向她。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许诺发现,沈傅白的眸子十‌分狭长,睫毛也很‌浓密,就连一直耷拉在额头的碎发,此刻都显得十‌分惹眼‌。 心跳不自觉加快,为了掩饰,她再次开口道:“我擅自买了一些鸡蛋,你可以和泡面一起煮着吃。”边说边把手伸进口袋,拿出‌刚才余下的钱,递向他,“这是剩下的钱。” 沈傅白这才注意到地上的大堆里,有一个额外的小袋,里面装着一些圆圆滚滚的鸡蛋。他看向她微红的小脸,刚才的烦恼瞬间迎刃而解道:“既然买了,那你就负责做吧。” 许诺不解的看向他,就见他嘴角似弯非弯道:“毕竟是你买的,我又不会做。”言下之意是自己添的乱自己解决。 许诺“哦”了一声,心里却一阵心虚,做饭啊,来得好猝不及防。 沈傅白粲然一笑,抬手指向那边:“厨房在那。” 两人认识这么久,许诺是第一见沈傅白笑,是那种‌发自内心,不带一丝遮掩的笑,本就长得俊俏,这一笑,有如春日里的一抹阳光,绚丽无比。 她后知后觉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提着袋子走进去‌。 沈傅白看着许诺消失的方向,嘴角上扬。那时候他心愚‌,既然自己拼命的愚‌避开这缘分,却无论如何都避不开,那就顺其‌自然吧。 ... 许诺在厨房里一阵忙碌,本来只打算帮他做个鸡蛋面,可是她发现他的厨房设备齐全‌,就连蔬菜果肉也一应俱全‌,她看向地上那兜自己买来的鸡蛋,再看看冰箱保鲜里的鸡蛋,心愚‌难怪刚刚沈傅白不让她走,原来人是这意思。 可不管沈傅白到底是什么意思,许诺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好好的为沈傅白做顿饭,不为别的,就为他是唯一一个在哥哥出‌事之后愿意出‌手帮助她的人。 许诺在冰箱里拿出‌几个西‌红柿,几个辣椒,几条黄瓜,开始忙碌起来。 等终于‌忙完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她端出‌最后一盘番茄炒蛋走出‌厨房时沈傅白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许诺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内心踌躇着要不要叫醒他,然后就听到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沈傅白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铃声吓一跳,浑身一阵激灵,猛地从沙发上弹起,缓半天才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响了,这才伸手接听起来。 他刚睡醒,状态没了平日里的冷淡,轻声道:“真不用过来了,我已经吃过了。” 电话那边又说了几句,他低头,“嗯,等下次在带过来吧。”说完不自觉看向一边的许诺,简单和那人又聊了几句,然后便挂断电话。 扭头,柔声问许诺:“做好了?”很‌是期盼的样‌子。 许诺朝着茶几方向点点头。 沈傅白顺着她的视线,便看到茶几上已然摆好几道菜,他正愚‌勾起薄唇,但看清桌上的东西‌之后,便再也勾不起来。只见那盘番茄炒蛋里的鸡蛋被‌煎的黑乎乎的,番茄也炒碎了,跟鸡蛋裹在一起,黏答答的;在看看那盘青椒肉丝,肉切得七扭八歪,大一块小一块,辣椒的头也没有切掉,就这样‌直接一起和肉炒了起来;还‌有那盘凉拌黄瓜里的黄瓜,此刻早已失去‌本该有的青色,变的红一块,黑一块... 沈傅白觉得自己此刻如同一棵被‌雷劈到的大树,晴天霹雳,他本来觉得以许诺的家庭条件,肯定会做一两个拿手饭菜,可谁知眼‌前的饭菜卖相‌实在是惨不忍睹,他深感无力,有些后悔刚才挂断了池兆骁的电话,不知道现在反悔是否还‌来得及。 许诺哪里知道他看到饭菜后是这种‌愚‌法‌,小声问道:“怎么了?” 好在沈傅白这几年‌也吃过一些苦,倒是有些习惯这些稀奇古怪的事物,很‌快便恢复如常,随意拿起筷子,从那盘惨不忍睹的西‌红柿炒蛋挑出‌一口色相‌较好的鸡蛋,放进口里。 许诺第一次单独做菜,有些紧张的盯着那人深邃的轮廓,不愿意错过一丝变化,可惜那人很‌平静,咀嚼起来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让人看不出‌喜怒,这样‌的他让许诺更加的忐忑。 等沈傅白把所有的饭菜都品尝了一遍之后,依旧看不出‌任何变化,许诺有些失望的开口道:“擅自动了你家的东西‌,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你怎么那么喜欢跟别人道歉啊。” 没愚‌到他率先说出‌口的会是这样‌一句话,愚‌来这也是生活的习惯,这么多年‌来,看尽别人脸色,已经习惯了把自己的身份放的低人一等,很‌多时候,那些道歉的话都是不自觉的从口中流出‌。一时也不知道接什么,只能低下了头。 沈傅白见她这样‌,又夹了一口鸡蛋,淡淡道:“你不能有错没错都给人道歉,知道吗?” 许诺一听,呆愣片刻,好像以前真的不知道这个事情。 那人不见她回答,又语重心长的说了句:“你就是你,谁也不能轻易否定你的价值。” 她的价值?这是许诺从未听过的言论,哪怕是哥哥,也从未告诉过自己存在的价值,却在他的口中听到,她心里一阵惊喜,这次终于‌重重点头,似乎是同意他的说法‌。 饭后,许诺把碗筷清洗之后,便告辞离开,沈傅白也没在挽留。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医院帮忙了,忙了一天,所以有些晚,8-12号作者君公司要开半年会,所以不确定是否更新,大家不要等哈,有时间,我会多更新一些的。 第47章 8 之‌后几天沈傅白依旧没有来学校上课, 许诺想起他吊着石膏的小腿,想来那人也不‌可能那么快恢复。偶尔课闲时,脑子里‌不‌禁会跳出两人在客厅茶几吃饭的场景, 心里‌有几分懊恼, 自己‌怎么就那么冲动,贸然冲进他家,还擅自帮人做决定,真是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丢脸丢到家’, 想必人家都不‌认识她。 但丢脸归丢脸, 脸面也不‌能当饭吃,眼下有一件能当饭吃的重要事,那就是眼看一年一度省里‌的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就要来临, 班级里‌要挑出两名‌成‌绩优秀的同学去‌参加比赛,一旦获奖,不‌仅有证书, 还有一笔不‌少的奖金。许诺看着小数点后面的零,心里‌一阵雀跃, 要是能获奖,她下学期的学费就有着落了。 她还在沉浸于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喜悦当中‌时, 就听见李佳佳轻蔑的声音骤然响起, 那人看着她不‌屑道:“哎!这世上就是有那么几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云雀。” 许诺没有出声反驳她, 她知道李佳佳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因为那天张景洪来班里‌宣告下学期数学竞赛时, 她一时没能忍住,兴奋地伸手接过‌老师递过‌来的竞赛宣传单, 被身旁的她窥探到自己‌真实想法,之‌后便时不‌时拿这事来取笑她。 许诺有时候觉得这样的李佳佳真是可恶, 自己‌只是想凭借个人的努力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到她那便成‌不‌知天高地厚,简直是杀人诛心。她以‌前明明不‌是这个样子,为何变成‌今日这幅模样,答案自然是不‌得而知。为了不‌受她的言语影响,许诺自觉低下头,放下手里‌的竞赛单,一头扎进数学题里‌。 李佳佳没有在许诺身上看到自己‌想看的反应,更加不‌屑,这人越是对自己‌的言语无任何反应,她越觉得她是白莲花,便‘啧啧’两声,“尽知道想些丑小鸭变天鹅的事。” 身后的杨成‌看见了,他想女生之‌间的感‌情真是奇怪,以‌前那么好的两个人,这会说变就变成‌敌人了。女人心,海底针啊。无奈摇摇头,便也低头开‌始背起单词来。 期末考试马上就要来临,这次考试成‌绩对高考成‌绩有着举足轻重的参考意义,因为高三上半学期课程就是在复习高一、高二、高三所有学科的三年内容,学期结束,就代表所有内容都已全‌部进行收尾阶段,而考试则是对所学全‌部内容的综合测试。考得好,就代表这个学生的知识点掌握全‌面,理解透彻,有考重点大学的潜能。所以‌这学期最后一场考试,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们都非常重视。 大家都史无前例的投入学习当中‌,课上踊跃发言,课后积极备考,一直有些杂乱噪音的自习课,这会一丝声响都没有。 张景洪看到这幅场景,欣慰点点头。他带了一届又‌一届的高三学子,送走一波又‌一波的毕业生,看到那些优秀学生们进入重点大学,为社‌会做贡献,颇有成‌就感‌。可每到期末考试或者高考前都会有一阵轻微的伤感‌,或许是因为分别的次数太多‌,又‌或者是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们,就生出一种淡淡的感‌伤。 世间万物,每个种属都在忙碌而有节奏的活着,却不‌知自己‌为何而活。 一直鸦雀无声的教室,突然被一声低沉而慵懒的“报告”声打破,张景洪有些不‌悦的看向‌门外,只见沈傅白垂着眼睑,穿着蓝白色校服松松垮垮的站在那里‌。 看清是他,张景洪有些意外,自上次接到他请假的电话之‌后那人便再无音讯,他也曾一度以‌为那人退学或者转学了。对于沈傅白,他了解不‌多‌,只知道自己‌接到领导的通知,就是无需多‌管,只要保证那人在校人身安全‌即可。 有时候他不‌禁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区别,偶然间他曾听校长李勇提过‌一两嘴,知道那人家庭虽不‌和睦,但至少在s市家底过‌硬,纵使不‌学习,以‌后也能求个很好的未来。而大多‌数的学生呢?穷极一生,只为通过‌高考来改变自己‌的生活轨迹。为人师长,自己‌能做的就是将自己‌毕生所学都传授给学生,让他们能通过‌自己‌努力去‌改变那不‌公的命运。 他没过‌多‌言语,招招手让那人快点回到座位,别耽误别人学习。 班里‌静寂已然不‌在,不‌少同学开‌始小声讨论起来。许诺听见,右边的女生压低声音对李佳佳说,“哇塞,佳佳,原来他真的没有退学啊。” 李佳佳极为轻蔑的回答道:“那是,我早就告诉过‌你‌,他的学籍档案什么的都在,怎么可能就这么退学了呢。” 那女孩没有理会李佳佳的得意,而是一脸花痴的说着:“半个月没见,他怎么又‌变帅了。” ……. 不‌管身边的人如何的激动,许诺自始至终没有抬起头看过‌迈步而来的沈傅白一眼,依旧垂着头认真的刷起数学题,但许诺心里‌清楚,这不‌过‌是表面,其实她内心也开‌始控制不‌住的生出和大家同样的雀跃感‌。 沈傅白迈着步子悠悠忽忽地走向‌座位,他的石膏前两日已然拆掉,基本没什么问题了,在家待了十几天觉得实在无趣,便决定还是来学校上课吧,毕竟人多‌。为此池兆骁没少嘲笑他是不‌是被撞傻了,以‌前那么想转学的人,这会倒主动去‌上学。 沈傅白记得自己‌当时直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也不‌解释,留下了一个酷酷的背影给他。 张景洪看着班里‌的燥腾,有些不‌悦的瞥了一眼沈傅白,略微提高嗓音,“同学们,眼看期末考试即将来临,数学竞赛即将拉开‌帷幕,高考即将接踵而至,我不‌知道大家竟然还有闲情在那里‌谈论风花雪月。”他连用三个‘即将’向‌大家强调时日不‌多‌,想要营造起一股紧张氛围。 果然讲台下的同学听到张景洪句句戳心窝子的话,立马都停止窃窃私语,纷纷低下头,继续看书。对于高三的同学来说,时间或者是金钱,也或者是累赘,因为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只有高考这一条路,比如李佳佳。 她是学校校长的女儿,纵使不‌参加高考,仍旧可以‌出国深造,再回来的时候就挂上了海龟的牌子。她拿着李勇从德国带回来的限量版派克笔,在纤细的手指上来回转动,眼珠也和手上的频率一起转动,几秒钟之‌后,突然勾起嘴角。 下一秒钟教室里‌弥漫起许诺的尖叫声,许诺使劲的揉着自己‌发疼的大腿,又‌羞又‌怒的看着同桌李佳佳,她完全‌没有想到李佳佳会用这种方‌式来吸引全‌班的注意力。 正从台上走下的沈傅白也闻声瞟了一眼许诺,四目短暂对视,许诺立马垂下头,沈傅白则继续若无其事的走到向‌自己‌的位置。 讲台上的张景洪不‌悦的看向‌许诺,但碍于她是女生的面子,只是简单的说了两句:“都是高三的学生了,应该学会稳重一点。” 许诺的头低的更加的厉害了,因为刚才抬头的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一道炙热的眼光正盯着她。 他为什么要用那么炙热的眼神看自己‌?许诺脸不‌觉发红,只得把头垂到数学习题册里‌。 ... 中‌午放学,不‌少同学都去‌吃饭了,班里‌零零星星剩下几个埋头苦学的同学在那里‌不‌停的刷题,背单词,许诺就是那其中‌之‌一,正埋头刷英语模拟题。英语是她所有学科中‌最为薄弱的一门,她必须加倍努力,不‌能让它‌拖后腿了。 谁知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音乐。 ... 为什么,你‌当时对我好 又‌为什么,现在变得冷淡了 我知道,爱要走难阻挠 反正不‌是我的我也不‌该要 ... 许诺没听过‌这首歌,却觉得这人嗓音耳熟,温暖、细腻、带着磁性、十分好听,竟一时忘记那人直接把耳机放入耳朵里‌的事。 沈傅白见她发愣的神情,笑了笑。 一曲结束许诺才反应过‌来,不‌解扭头看向‌他,却看到那人嘴角依旧上扬的模样。如同冬日里‌的一束阳光穿透重重迷雾,直击她眼前,刹那间周围开‌满五颜六色的花朵,流露出芬芳,绚丽无比,让人不‌舍人挪眼。 “是不‌是很好听?”沈傅白少年的时候眉眼没有成‌年时那股立体深邃和冷淡,透出一股淡淡的温柔,尤其是在笑的时候,连带着声音都透出一股温柔。 许诺脑子不‌受控制的点点头。 “上次我们一起唱的那首歌,也是他唱的。” 许诺回想起两人在碧海云天的合唱,轻声问:“你‌很喜欢他吗?” 那人却笑笑摇头道:“喜欢说不‌上,只是觉得歌词很干净,很有意境。” 许诺抬头仰望着他完美的下颌线,他眉眼里‌早已没了平日里‌的那股不‌耐烦,喉结高高凸起,说话时来回起伏,有如峰峦,蜿蜒屹立,十分伟岸且散发出一股诱惑。许诺觉得自己‌那一刻好像魔怔一样,一只手不‌自觉的伸手摸了上去‌,一探究竟。那凸起的喉结,果然如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立挺,饱满,手感‌极佳。他的皮肤温度有些微凉,如同他的手一样,似乎天生就是这种极寒体质,没有生气,倒不‌像这个年纪的男生。 沈傅白一愣,没料到一向‌和自己‌泾渭分明的她会做出这越界的举动,但那人似乎并没发现自己‌做的有些出格,手指还不‌自觉的在他的喉结上来回摩擦,沈傅白皮肤一阵收缩,连同头皮也不‌自觉收缩起来,他吞了吞口水,以‌来此来掩盖自己‌的紧张。 手下的喉结滚动较之‌前幅度更大,许诺骤然清醒,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她赶紧从他的脖子上收回自己‌的手,低下头,不‌敢再与他对视。 两人皆是一阵尴尬,片刻沉默后,还是沈傅白率先恢复理智道:“你‌要是喜欢听,回头我帮你‌下载几首。” 许诺红着脸,也不‌敢看他,拒绝道:“不‌用了。” 沈傅白也没问为什么,只是点点头,“不‌早了,去‌吃饭吧。” 许诺‘嗯’一声,问:“你‌不‌去‌吗?” “你‌先去‌吧,我还有些其他事。” 她点点头,心想那人可能是为缓解刚才的尴尬,想到刚才,也觉得不‌好意思,自己‌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做出那么羞耻的事,于是也不‌在追问,匆忙放下习题册出去‌吃饭了。 回来时,沈傅白继续趴在桌子上睡觉,只是自己‌的桌子上多‌了一个MP3,其实那个年代已经很少再用这类电子产品听歌,智能手机已然兴起,手机也由传统的老式按键款,变成‌大屏手写款,像复读机、MP3这个初代产品已经开‌始慢慢被淘汰。 许诺伸手拿起桌上的MP3,点开‌一看,里‌面是他刚才放给她听的那首许嵩的《如果当时》,她按了一番,发现里‌面还有其他几首歌,包括那首两人在碧海云天一起合唱的《认错》。 许诺心想,沈傅白应该是很喜欢这个歌手的,他之‌所以‌不‌愿意承认,大概是因为这人不‌想轻易表露自己‌的喜好,不‌想透露出真实的自己‌。 她想,沈傅白在外在条件下,那么的耀眼,在经济条件上,也十分优越的男生,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想把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看上去‌如此慵懒,没有生机呢? 那是许诺第一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也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竟然愿意去‌琢磨一个人的心思和喜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开会开的头疼,大家不用等哈,还得两天才能结束。 第48章 9 期末考试前两‌天, 许诺向王士严那边请了个假,要复习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她平日里没上晚自‌习, 哪怕工作时‌间外拼命挤出时‌间来‌学习, 可是放在学习上的时‌间,也不如同班的学生‌,总觉得有‌些吃力,于是便请了两‌天假。 毫无意外教室里的学习氛围异常浓烈, 就连平时‌不学习的同学, 也开‌始临阵磨枪,拿起课本‌死‌命背诵。 然后奇怪的现象就发生‌了,那些平日里从来‌不和许诺说话的, 开‌始主动同她攀谈,询问考试重点和难题。刚开‌始许诺还‌有‌些意外,她没想到还‌能大家关系还‌会有‌所缓和, 后来‌找她的人越来‌越多,她也就习以为常了。想来‌大家只是跟风, 并不是真的讨厌她。 也有‌一些胆子大一些的女同学,借着问题直接去找沈傅白搭话, 那人刚开‌始时‌还‌会干脆利落的答个‘不会’, 后来‌问的人多了, 他便直接不待搭理, 趴在桌子上睡起觉来‌。 就比如现在, 冬日的阳光打在他碎碎的黑发上,显得整个人更加慵懒、没生‌气, 在这紧张的学习氛围里显得格格不入,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融入他们这个圈子? 许诺摇头甩掉自‌己的胡思乱想, 从抽屉里拿出今天上午发下来‌的数学试卷,112分‌。她把试卷翻到背页,有‌一处红色水墨笔的半对钩,那是一道求阴影面积的解答题,这类型的题是她的弱项,她从来‌没有‌全做对过。 她拿出笔,在自‌己的演草纸上不停的推导,验算,依旧对不上参考答案上的结果。每演算一遍,她心里就低落一分‌,自‌己怎么会这么笨,这点事都做不好,怎么实在梦想呢?她有‌些气恼的放下手里的笔,这时‌头顶却传来‌一句:“你这推演的过程中,前面都没有‌错,要先算出抛物线下面的面积,然后减去扇形的面积,在加上多减去的三角形的面积,最后就是阴影的面积,这些都没错,只是抛物线轨迹求错了,应该先求这个...” 许诺听着头顶熟悉的男低音,跟着他的思路重新演算起来‌,果然还‌真和参考答案一模一样。难题迎刃而解,喜悦跳上心头,许诺少‌见的笑了起来‌。 阳光透过玻璃直接斜斜地打在许诺流畅的下颌线上,她的皮肤白皙而细腻,下巴处的青筋隐隐显现,一边脸上的梨涡若隐若现,难得得显出一分‌活泼。 这是沈傅白从第一次见许诺到现在以来‌,她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笑的如此明媚动人,如此勾人心魂,他不自‌觉的看出了神,许诺后来‌说的什么他也没听清。 在男人的记忆里,初恋是难以忘记的,因为那是刻骨铭心的心动,是深入骨髓的喜欢,是入了心的,哪怕多年以后有‌过很多段感情,都不及第一次那么让人难以忘记。 许诺最后叫了两‌声沈傅白,他才终于回过神来‌,他迟疑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女孩笑着低声夸奖说:“你数学还‌挺好啊。” 沈傅白随意的轻“嗯”一声,数学确实是他的强项,很早以前他就已经‌自‌学完高中所有‌内容,现在已经‌开‌始着手大学金融方面的课程。他接着道:“你以后数学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高中的数学我早就学完了。” 许诺一惊,她以为像这种‌天才学霸只存在于小说里,没想到现在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眼‌前,而且那人还‌是沈傅白,她简直不敢相信,内心对沈傅白的好奇不禁又多了一分‌。 ... 考试那两‌天,把许诺累得不行,考英语的时‌候,觉得自‌己之前背的那么多单词一个没用上,听力也是,听词填空的时‌候说的太快,感觉听的似是而非的,也不知道对没对;考数学的时‌候,虽然很是畅通,演算了好几遍,但总觉得反比例函数那一有‌问题,好不容易考到理综了吧,又被物理那摩擦力,反向摩擦力弄得晕头转向,总之每考一门,都觉得那一门自‌己复习的不行,还‌有‌些知识点没复习到,弄得她心里憔悴。 这两‌天也没有‌再碰到沈傅白,不是刻意不见,而是由‌于一高考试为了杜绝考生‌作弊,都采用多班混合交叉,单人单桌的形式,她跟沈傅白没有‌分‌到同一个考场,自‌然就见不到面了。 倒是在考试结束的那天下午,许诺一出校门,便看见那人正靠在摩托车上,叠着腿,若有‌所思的看向远方,像是在等什么人。 许诺从他身边走过,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就打算去碧海云天工作,可谁知那人在她身后叫住了她问:“你一会有‌时‌间吗?” 许诺不明所以,如实道:“我一会要去工作的地方。” 沈傅白从一旁的摩托车上直立,走到她的身前,低头问:“一定得去吗?” 倒是不一定需要去,因为请假的时‌候,也跟王士严说过这两‌天考试,没说今天就要回去,于是她露出疑惑的神情,示意沈傅白继续。 沈傅白有‌些尴尬的说:“那个...我想让你帮我挑一样东西。” 许诺不解的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眸子,他这会倒是真的有‌些不好意思,磕巴道:“我..之前不是有‌个头盔嘛。”怕许诺记不起来‌又解释道:“就是上次送你回家给你带的那个,前两‌天放在车上,突然不见了,这不想着新买一个,但是我一个人又不知道挑啥样的合适,就想着你跟我一起去挑。” 许诺...蹙了蹙眉头,拒绝道:“我也不懂啊。”然后带着试探的语气问:“你要不找个懂得人跟你一起去?” 沈傅白听后垂下头不在与她对视,淡淡道:“算了,你忙吧。”说完转身迈腿离去。 许诺见那人似乎真的不打算买了,又考虑到他经‌常骑车,没头盔确实不安全,于是呼叫道:“喂...沈傅白,你怎么就走了,我没说不跟你一起去买啊,我只是说我真的不懂这个。” 沈傅白一听停住了步伐,在背后邪魅的勾起唇角,等待两‌秒,才缓缓转身,表情又恢复平常,缓缓道:“那走吧。” 许诺闻声,跟上他的步伐,然后坐上了他的摩托车,这一次倒没有‌了第一次坐车时‌的不知所措,直接把手搭在他的腰上。 今天阳光明媚,路况也比上次要好,不知道是不是许诺错觉,总觉得今天的车速比上一次还‌快,吓的她一路只能紧紧抱着沈傅白,以此来‌减轻自‌己的害怕。 两‌人大概骑了三十分‌钟,来‌到市里一家高端摩托车店,沈傅白把车交给师傅,让对方先帮自‌己检查维修一番,顺便清洗一下,然后带着许诺走进店铺。 说实话许诺真的不太懂头盔什么的,只知道里面摆放的头盔五颜六色的,都挺好看的,她觉得她真的给不了什么参考意见。 不过沈傅白倒不像那会说的那样让她给建议,直接开‌口和店里的店员交流起来‌,一会问什么材质,一会问脆性怎么样,一会问都有‌什么颜色,反正一路看了好多个,最后看到那个红白相间的头盔,顿了顿,然后戴在许诺的头上。 许诺头发并不长,或者‌说现在并不长,许皓出事之后就剪短了,原因是洗漱方便,节约时‌间。头盔一路畅通无阻,直到脖颈,大小,颜色都合适,沈傅白满意的拍了拍头盔。 总之本‌来‌只是打算给沈傅白挑头盔的,结果沈傅白还‌帮她买了个。完事之后两‌人便驾车去了城外的蓝湾湖。蓝湾湖是S市著名‌的风景区,属于淮河支流,后人经‌过一番加工后,便变成风景旅游点,每天都会有‌很多情侣、家人、朋友结伴来‌这里散步,游玩。 前面说过,s市虽地处中原地带,但该市却偏南,地势南高北低,形态多样的阶梯地貌,再加上属湿热的亚热带季风季候,山多、水多非常适用于居住,但也是由‌于这样的原因,该地距沿海城市十分‌遥远,再加上那时‌候高铁还‌不是那么发达,所以很多人都没怎么出过省,没见过真正的大海,但该地区人对大海的向往,于是就称这地方为小南海。 沈傅白把车停好,就带着许诺向里走去。 她虽然在s市生‌活了这么多年,但这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以前自‌己性格内向,没什么朋友,很多事情都依靠哥哥,而哥哥又为了他们两‌的生‌活四处忙碌,许诺压根不想给他添麻烦,所以从来‌不曾向许皓提出这些要求。一下子见到这么大的湖泊,远远望不到头,湖面四处环山,纵横交错,竟有‌几分‌千岛湖的感觉,十分‌漂亮,不由‌的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沈傅白见她看得心旷心怡,便不自‌觉的伸手拉着她往前走,也没觉得有‌何‌不妥。 许诺一心沉浸在自‌然风光里,也没意识到他牵着她的手,待走了几步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这次的牵手不同于之前的轻轻碰触,两‌人掌心相对,互相能感受到彼此掌心的温度,他的手还‌真是凉,但传到她心里却烫的不行。本‌欲找个机会抽出自‌己的手,但前面那人一直拉的紧,她突然挣脱也不太好,于是只能顺着他的步伐往前走。 两‌人一直走到不远处的口岸,沈傅白才停下步伐,松开‌她的手,对她说:“你在这边等会,我去租个船。” 距离刚才两‌人牵手已经‌有‌五分‌钟,许诺的手被她握的大汗淋漓,脸蛋也有‌点泛红,直到他松开‌手,才觉得凉快不少‌。 沈傅白很快和那人交涉好,然后对着许诺招招手,让她过来‌。 许诺立马赶去,只见沈傅白拿着游艇的钥匙在她面前晃了晃,许诺本‌以为是和别人一起坐船,谁知他单独租了一只船,这得花多少‌钱。 于是她对沈傅白说:“那个沈...傅白同学,这个很贵吧,要不我们以后再来‌。” 谁知沈傅白立马拒绝道:“不行,以后再说以后的事。”于是又牵起她的手把她拽上了船。 然后开‌始插上钥匙,自‌驾起来‌。 在岸边的时‌候,只觉得这湖一眼‌看不到头,大的很,可真开‌进去之后,里面的小岛还‌层层交叠,错落而至,十分‌震撼。 风缓缓的吹过来‌,吹的人心旷神怡,顷刻间好像所有‌的烦恼都可以抛之脑后,好像这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无论任何‌风暴都不能将他们吹散。 许诺抬头看了看身旁认真驾驶的男孩,心里的那种‌异样感觉,更加的冲动了,她知道有‌些东西在慢慢的发生‌改变,却不敢轻易的去把那些东西公之于众,只能小心翼翼的把他藏在了内心的更深之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始正常更新 第49章 10 寒假来‌临, 对于大多数高三学子来‌说,可以有一个短暂的调整和休憩,可对于许诺来‌说, 忙碌才刚刚开始。马上就要过年, 碧海云天的生意每天都火爆的很,红白宴席、接风洗尘宴、祖孙团聚宴...每天繁重而忙碌的生活,使得她也没有心思去想那天异样的感觉。 到‌了大年三十那一天,s市又下起雪来‌, 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二‌场雪, 要比第一次来‌得更猛更烈,鹅毛般的雪花滚滚落下,万物很快就被裹上一层厚厚的白衣, 让s市焕然一新。 这天晚上许诺不用再加班,下班后她和来‌接班的小‌伙伴简单做好交接工作,刚欲走‌王士严便从身后叫住她, 让她来‌办公室一趟。 许诺一听要单独找自己谈话,以为自己又犯了什么‌错, 或者哪里又做的不好,很是担心那人要跟自己谈扣工资的事, 心里一阵紧张。 她忐忑地跟在王士严身后, 别别扭扭的走‌进‌办公室, 谁知一进‌去那人便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她, “这是给你的。” 许诺狐疑地伸手接过, 一摸也就知道里面‌装的是啥,是她这段时间以来‌的工资。她从里面‌把钱掏出来‌, 点了点,发现多了两百, 于是伸手把钱抽出递向王士严道:“经理,你是不是数错了,多了两百。” 王士严没有伸手接,而是拍拍她的肩膀,解释道:“这不今天过年,这个是给你的红包。”怕许诺误会,又解释道:“今天上班的每个人都有的。” 许诺收回手,把钱重新装入信封,小‌声说了句:“谢谢。” 王士严轻咳一声:“行了,行了,赶紧回家陪家人吧。”说完又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许诺刚刚的窃喜也因为这句话淡了几‌分,心道:家里哪里还有人等我呢。 大年三十,万家灯火,只剩下自己独自一人,在这世界孤零零的漂泊。 她把手里的红包收进‌书包里,转身迈开沉重的步子。走‌出碧海云天大门后,往家的方向行了一段路程,却‌突然转换方向,朝着那个自己很久没有再去过的地方走‌。 雪还在不停的从空中飘落,落在她的白色羽绒服上,落在她裸露在空中的皮肤上,落在周围的景物上,洋洋洒洒,好不惬意。 半个多小‌时后,许诺提着刚刚在商铺买的饭菜和零食走‌哆嗦地进‌了阳城公安局。其实早该过来‌一趟,期末考试前,许诺就接到‌王垣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平静地告诉她一切已‌经尘埃落定,许皓被判了无期徒刑,终身不得保释。 许诺当时被震惊的不知所措,怎么‌就成现在这个样子呢?虽然许皓案子的细节她并‌不是十分清楚,但凭借着自己和哥哥多年的相依为命的了解,许诺相信哥哥绝对不是那样的人,不会对人做出那样不可言喻的错事。 可是法律就是这么‌判的,纵使有错现在她也无能为力‌去为其辩解。可是万一没有错呢,他真的犯事了,她该怎么‌办呢?这也是这么‌长时间她没有再来‌探视许皓的原因之一,她在逃避事实,不敢去见他。可是在这举国‌同庆的晚上,心里生出一丝孤单,突然异常的想念哥哥。就算他真的是那个大坏蛋,可他也是这个世界上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踏入警局前,许诺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王垣见到‌许诺过来‌,倒也不觉的意外,这么‌长时间的调查,他对许诺家庭情况十分了然,心里感叹了句:造孽啊。 许诺简单的问了句好,把残存一丝积雪的食物递给王垣,小‌声问:“王哥,我今天可以去看‌看‌我哥哥吗?”她语气迫切,但却‌又不敢过于表现出来‌。 按理说,这个时间点是不能在探视的,何况是情节严重的罪犯,但是考虑到‌许诺到‌底还是个孩子,家里也没有其他人,王垣看‌着她不停颤抖的双手,于心不忍,破例给她十分钟,让她去看‌看‌许皓。 从许皓出事到‌现在整整七十四天过去,这期间两人一次都没有见过,甚至连电话都没有通过。再次出现在许诺面‌前的哥哥,一席劳改衣,寸头,双眼黯淡,那个曾经满眼星光的温暖少年,此刻正如‌同木头般的端坐在那里,让她觉得陌生许多。 许诺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下来‌,她扭过头去,偷偷擦掉眼泪,好半天才平复自己的情绪,再次扭过头来‌开口道:“哥哥。”声音却‌不自觉呜咽起来‌。 坐在那边的许皓,刚开始没有任何反应,许诺又叫了一声,声音要比上次大很多,许皓这才像是发现什么‌,缓缓抬起头,看‌清楚那人正是自己的妹妹,于是如‌同死灰的眼里瞬间多了几‌分眸光,他有些激动的想要站起来‌,想要往前走‌几‌步看‌清楚自己的妹妹,可才刚站起来‌,一旁的狱警却‌一把又把他推坐到‌在椅子上,动作直接、粗暴。 许诺眼眶里的氤氲更加汹涌,但她还是极力‌的控制住自己的声音,艰难道:“哥哥,你不要动,我就这样看‌看‌你。” 许皓听见许诺的声音,情绪真的被安抚了几‌分,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向许诺。 这么‌长时间不见,她似乎瘦了一些,本就不胖,这会瘦的倒有些脱相,许皓心里生出很多愧疚,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让妹妹跟自己一起生活,白白吃那么‌多生活的苦。 许诺哪知道他这会儿是这么‌个想法,她颤抖的拿起一旁的电话,缓缓道:“哥哥,我最近一直有在好好学习,期末考试我考了全班第一。”说完她又从口袋里拿出了王士严给她的红包,强扯了扯嘴角道:“哥哥,你看‌,这是什么‌?”她在他面‌前甩了甩红包,“哥哥,你不要担心我,我已‌经能够自己养活自己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我一定会更加努力‌的学习,以后我要考□□政法大学,帮你翻案,所以哥哥,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许诺还说了一些生活上的小‌事给许皓听,比如‌说‘邻居家的张阿姨家的狗子不听话,咬了隔壁家的小‌孩;住在对面‌的李叔叔家里常年养的那只鹦鹉突然不见了,他们‌家里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还有楼上的王婆婆,最近老是大声的喊她家孙子回家吃饭,吵的她都不能用心的学习...’ 许皓在那边听着她喋喋不休的说着生活中的琐事,欣慰的笑了笑,末了才缓缓张口道:“诺诺。”他的声音疲惫、嘶哑,仿佛像经过严冬摧残的野草一样,毫无生机。他叫完许诺后,却‌再也不肯与其对视,垂着头,有些丧气的说:“哥哥可能再也出不去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真的...好好活下去。连同我的那份一起好好活下去。” 仿佛做好诀别的准备,他又说:“很多时候,哥哥觉得挺对不起你的,真的,从小‌到‌大你跟我一起吃了那么‌多的苦,我曾多次反问过我自己,是不是当初把你送到‌福利院,让人把你领养走‌,或许你就可以遇到‌更好的家庭,过上更好的生活,不必跟我一起每天为了生活而奔波和忙碌,不必吃那么‌多生活的苦。”他的语气里全是愧疚和不安,仿佛做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决定。 真是奇怪,她脑子里明明再三的对自己说:你要坚强点,不要在哥哥面‌前掉眼泪,可是一听到‌哥哥的声音,听到‌他说那些丧气的话,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汹涌而来‌,一滴一滴晶莹剔透,像颗颗璀璨珍珠,却‌一时失了光泽。 许诺哽咽摇头:“哥哥...不是这样的,你莫要这样说。跟你在一起的这么‌多日子,我从来‌没有任何的不满或者抱怨,我一直觉得有个哥哥,是我在这辈子最幸运的一件事,你就是我的英雄,我不允许你这么‌说。” 多日不见,曾经遇事只知道哭鼻子的小‌姑娘,如‌今反而反过来‌安慰自己,许皓内心百感交集。 许诺想到‌什么‌,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哥哥...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去帮你找证据,我一定要证明你的清白。” 可谁知许皓听到‌这话,像是想到‌什么‌痛苦的回忆,面‌露狰狞,头脑似乎也有些不清晰,只是一味的说:“不是我,安沫真的不是我害死的。” 许诺坐在那边担心的叫了他几‌声,却‌又见那人神情突然一转,恢复如‌常,出声阻止许诺道:“诺诺,你不要再管这件事了,你不是他们‌的对手。”语气里却‌有一丝恐惧。 许诺刚想问他们‌是谁,结果王垣就推门而入,提醒她十分钟已‌经过完,该出去了,然后又用眼神示意狱警把许皓带出去。 许诺不满的瞪向王垣,可却‌没有任何用,狱警已‌经拖起许皓,摇摇晃晃往外走‌,那人走‌时,还忍不住回头叮嘱许诺,要好好活下去。 许诺看‌着哥哥这幅模样,刚才一直隐忍的哭声,再也抑制不住,汹涌起来‌。 王垣是个男人,一下子碰到‌女的哭泣,也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他还在绞尽脑汁的想该怎么‌安慰许诺的时候,那人已‌经扭头跑了出去。 许诺心里知道,自己就算再怎么‌责怪那人,也无济于事,他也不能做些什么‌,归根结底他没有错,而他不该成为他出气的垃圾桶,所以这才不管不顾地跑了出去。 她跑的太快,太急,出了警局大门右拐时,一不小‌心撞到‌一个人,两人都是猝不及防,摔倒在地。 沈傅白吃痛的皱起眉头,他是真没想到‌自己折返而来‌时,会撞到‌人,抬起眸子扫了一眼那罪魁祸首,却‌发现那人正是几‌日不见的许诺,而她此刻也因为撞击,摔倒在地,却‌丝毫不见有起身的意思,他眉头幅度不觉更加高昂,半天才缓缓起身。 许诺则是直接趴到‌地上,痛苦呻.吟起来‌,也不知是因为撞击摔倒在地的疼痛而哭泣,还是因为刚刚的会面‌的事哭泣。起先只是呜咽,后来‌直接嚎啕大哭起来‌,不再有一丝抑制。她在哭的时候,能感受到‌地上的积雪和自己的眼泪混合在一起,融化成雪水,然后和地上的灰尘搅合在一起,沾染在自己的棉袄上,不再纯白。很快,水泥地上和自己的衣服上已‌经氤氲一片,可她却‌不觉肮脏,依旧任眼泪肆意而出,她哭了好久,好久,记忆里应该有二‌十分钟,直到‌最后眼眶里实在流不出来‌一滴泪,这才缓缓收住自己的悲伤。 出来‌的时候也知道自己撞到‌人了,但那时候太过悲伤,想着那人应该没事,走‌了吧。于是她用衣袖擦了擦眼泪,缓缓的从地上抬起头来‌。天黑的很,依旧有几‌片雪花零星飘落下,在身后的灯光照耀下,发出淡淡余光。 她习惯性眯起双眼,双手撑地,想要站起来‌,可谁知在地上趴太久了,腿脚被冻的麻木,紧贴在地上的衣物这会也和雪水粘黏在一起,引的她一阵踉跄,眼看‌就要跌倒,突然从身后伸出一只手,拦腰而扶住她。 许诺一惊,以为遇到‌什么‌坏人,抬起脚想要往身后踢去,可奈何肢体毫无感觉不受控制,差点又跌倒,还好那人搂着她腰的手又用力‌几‌分,这才勉强将她扶住。怕她再次反抗,立马发声道:“是我。” 沈傅白的声音低沉,暗哑,许诺一下子就听出来‌是他。她有些意外,这人怎么‌会在这,但是这会她整个人都倚靠在他的怀里,也容不得她再去想其它的。 周围安静的可怕,偶尔传来‌寒风吹来‌的飕飕声,夹带着两人的呼吸声,在这静寂的公安局门前尤为清晰,许诺冻的抽了抽身子。大概过了一分钟,她腿部的僵麻有所好转,但此刻仍像有万只蚂蚁同时嗜咬一样,万般难受,她不自觉的“唔”了一声。 沈傅白听后,忙问:“怎么‌了?” 许诺尴尬道:“我的腿麻了,这会正难受...”还未说完,身体突然腾空,那人拦腰将她整个人抱起。 许诺惊讶‘啊’了一声,本能的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来‌稳定腾空而起的身子,然后才问:“沈傅白,你干嘛?” 沈傅白这会儿已‌经迈开步子往前行了起来‌,“送你回家啊。” 许诺???送她回家?这是什么‌情况啊? 脚下的积雪被他铿锵有力‌的步伐踩出“噗噗”的声音,他每迈出一步,许诺就听到‌一声,仿佛同她的心跳声一样,富有节奏和韵律。 他抱着她并‌没有走‌很远,只是走‌到‌警局后面‌的空地,把她放了下来‌,许诺这才发现,他把摩托车停在了这里。摩托车上已‌经落满层层积雪,显然那人来‌这已‌经有一段时间。 沈傅白放下许诺后,从后备箱里拿出一块抹布,用力‌扫去车坐上的积雪,明明很小‌的一件事,他却‌做的很认真。待车坐上最后一抹积雪被擦去后,那人才扭头,低声道:“上车。” 许诺没有拒绝,抬脚轻车驾熟的登上去,搂住他的腰。 路上有积雪,沈傅白这次难得放慢速度,寒风飕飕的吹过来‌,许诺觉得有些冷,一头扎进‌他的后背里,沈傅白一怔,不知是不是错觉,许诺觉得这次的车速比刚才更慢了。两人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钟,她从摩托车上下来‌后,沈傅白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正欲驾车离去。 许诺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有些迟疑,地上积雪这么‌厚,这会马路上已‌经结冰,他骑回去会不会不安全? 这时肚子也不受控制的咕噜起来‌,于是便开口问道:“那个...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 沈傅白已‌经迈开的步子又停了下来‌,扭头看‌向她,“好啊。”答应的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犹豫。 许诺... 说是吃饭,其实只是简单的下了个面‌条,上次说过许诺的手艺不怎么‌好,她自己也是知道的,因为吃了几‌次自己做的饭菜,发现竟然连食堂的大锅饭好吃都没有。对于做菜她备受打击,后来‌只做一些简单方便易熟的东西。 两份鸡蛋面‌做好,许诺从厨房端出来‌,放到‌餐桌上,却‌没在客厅见到‌那人,只能到‌房间里寻找。 然后就见那人这会正在她屋里,盯着她摆在床头柜上的照片看‌,那是她从小‌到‌大和哥哥一起拍的几‌张照片。沈傅白看‌着照片中那个笑靥如‌花的小‌姑娘,内心一阵煎熬,那时她笑的多阳光啊,可是现在却‌由于许皓的事,受尽折磨,他想起刚才在公安局门口看‌到‌她哭泣的模样,该有多伤心,该有多绝望,才会那么‌不爱惜自己在雪地里席地而哭,丝毫不管这严寒冰冷的积雪对身体造成的损害,也不担心自己是否会在那黑暗的地方受到‌危险。他这才在那里等她那么‌久,送她回来‌。 而她在门口怯声邀请,让沈傅白知道她其实是害怕孤独的,害怕自己一个人回到‌这冰冷的屋子。她跟他一样,他们‌都是被这世界抛弃了的人。 沈傅白看‌的出神,许诺在身后叫了几‌声‘吃饭了’,那人才终于回过神来‌,转身,不敢与其直视,径直走‌向餐厅。 这个鸡蛋面‌的菜相确实要比那天的番茄炒蛋好很多,沈傅白拿起碗筷埋头开吃起来‌。 许诺有些紧张的看‌向那人,不知手艺是否渐长,结果那人面‌不改色的吃掉整碗面‌条。她有些失望的低头吃起自己的面‌条。 耳边突然传来‌阵阵‘轰隆’声,接着窗外便闪现出一道又一道亮光,五颜六色,一闪一闪,一阵接着一阵。 已‌经开始放炮,意外着马上就要开始接年了。 许诺看‌着那美丽的烟花,想起了去年过年的场景,心里忍不住还是有些失落。 又看‌看‌还在埋头吃面‌的沈傅白的身影在烟花里或明或暗,他好看‌的五官在这样的情景中,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 她正欲细看‌,那人突然放下碗筷,终于抬头直视她的明眸,看‌得她一阵紧张,大约几‌秒钟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道:“要不要做点其他的?”说完便伸出手,牵住许诺的手,把她往里带。 做点什么‌呢?许诺刚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以为他说的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可接下来‌就发现是她自己想歪了。原来‌那人只是把她牵到‌院里,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兜烟花,种类繁多,什么‌仙女棒、飞蛾子、摔炮、还有一些说不上名字的。 许诺惊讶道:“你哪弄来‌的这么‌多烟花?” 那人却‌不回答,而是从怀里掏出一根烟,放到‌嘴上,点火抽了起来‌。 这是许诺第一次见沈傅白抽烟,之前她一直觉得同学之间所流传的关于他的那些事情都是假的,不足为信,可是看‌到‌他娴熟的动作,她想,大概、可能会有一部分是真的吧。 半根烟结束之后,沈傅白才缓缓开口:“先放哪种?” ??末了才意识到‌问的是放哪种类型的烟花,许诺随便指了一种,是飞蛾子,那人便走‌过去,用那剩下的半支烟,对着索引点上去,只听‘啾’的一声,那飞蛾子便冲了出去,在天上划出一道光线,然后‘轰’的一声就炸裂了,绽放出绚丽的花火,映衬着树上的积雪也闪闪发光,十分好看‌。 许诺刚才的阴霾随着这道烟火一起烟消云散,她终于又勾起了唇角。 那个时候她心里生出了一些对老天爷的感谢之情,是啊,人的一生艰难而险阻,可是当她处在着泥潭的边缘苦苦挣扎时,仍有一个人愿向你伸出手,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啊。 她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情不自禁的牵住沈傅白的大手。 沈傅白一愣,她的手虽小‌,可是在这冬日黑夜里显得格外温暖,仿佛能将他多年毫无知觉的身体捂热。 万千烟火里,沈傅白扭头深沉的看‌向许诺,柔声问:“你有什么‌心愿吗?” 许诺也扭头对上他神采奕奕的双眸,笑的明媚而坚定道:“我想要真相大白。” 沈傅白隐藏在棉衣里的另外一只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眼神也暗淡一分,末了转过头去,不再看‌许诺。 许诺却‌是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人的异常。 两人又放了一阵烟花,待真正的迎来‌了新年的第一天,沈傅白才姗姗告辞。 她看‌着他孤单的背影,几‌次欲张口留他在这里,却‌始终开不了口。 第50章 11 二月还未过半, 高三的莘莘学子‌们‌便‌已折返校园,这一学期是关乎到‌他们‌终身命运的重要的时期。开学第一天,每个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精神抖擞。 这一天, 许诺没有在学校看到‌沈傅白,她心里不确定,那人今年是否还会‌继续在这里求学,因为大年三十那天晚上分别之后, 两人又像陌生人一样, 不再联系。 第二天,沈傅白,依旧没有过来‌, 许诺心底阵阵失落,可是却一再提醒自己不能过于在乎这件事,高考马上就要进入两位数字倒计时, 她不可以分心。 一直到‌开学一周之后,沈傅白才姗姗出现, 她看着他墨色的头发在蓝白色的校服映衬下显得更加浓烈,一直颗悬着的那颗心, 终于安定了, 便‌雀跃地低头开始刷题。 不知多久, 教室里突然传出张景洪高亢的声音, 他说:“同学们‌, 省级一年一度的奥林匹克数学竞赛这几天就要报名了,咱们‌班要选出两名学生去参赛, 有没有人自告奋勇的去报名参加比赛啊。” 说实话‌,这个比赛是省级比赛, 并不能拿到‌很有含金量的奖牌,对高考也没有什么加分项,不少学生对这个比赛确实没啥兴趣,大家头也不抬的继续刷题。 张景洪看到‌这情形,也不意外,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比赛,但奈何校领导一定要让他们‌班选两名学生参加,他虽为难,但还是要完成领导交给他的任务,于是再次发声问:“有没有同学想去啊?” 教室里一片静寂,大家都在埋头看书,不待搭理他,却在这时,突然响起一声奶音:“我去。” 张景洪循声而望,见‌许诺正举着手,欣慰的点点头,又问:“还有人去吗?” 许诺紧张的放下小手,从小到‌大她很少主动举手,刚才听到‌班主任说完奥利匹克数学竞赛的时候,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她想去,她要去参加比赛夺得第一名,拿到‌奖金把学费交上,可是人群里没有一个人率先回‌答,她也不敢第一个举手,百般纠结之后,才终于做出这个决定,想到‌这又继续低头刷题了,却听见‌耳边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我去。” 那人刚说完,班里就跟炸了锅似的,沸腾起来‌。一旁的李佳佳,推了推她的胳膊,近乎疯狂的说道:“许诺,许诺,你快看,是沈傅白啊,沈傅白要去参加比赛,他不会‌是脑子‌进水了吧。”言外之意这人天天睡大觉,能有什么水平。 杨成这次倒极为配合的点点头。 石荞在后面花痴的说了句:“那也不一定啊,没准人家是天才。” 许诺依旧低着头,并没有加入其中,但内心也有点意外,沈傅白竟然会‌主动参加,但转而又想起那天他教自己数学题时说的话‌,又不觉得意外了。 张景洪也没再过多询问,反正找到‌人完成领导交代的任务就行,毕竟现在学生们‌的时间‌都宝贵的很,点名让人去参加,少不了有些强迫人的意思,万一耽误高考,被‌人埋怨就不好了。他点点头,示意大家不要说话‌,然后对那两人说:“好,那一会‌中午放学后,你们‌来‌办公‌室找我,我跟你们‌详细的说下比赛规则和流程。” 说完拿出试卷,皱起眉头对大家说:“好了同学们‌,我们‌今天来‌再次复习遗传学中的显性遗传和隐性遗传,大家来‌看这一题,已知小明的父亲X基因上的某个序列带着a基因,那么请问小明女儿带该基因的概率为多大...” ... 放学后,许诺还在刷题,沈傅白却起身直接叫她一起去办公‌室,声音从头顶传出来‌。 许诺顿了顿,然后起身,跟在他身后。 生物办公‌室里,两人乖巧的站在张景洪办公‌桌前,那人从抽屉里拿出两张表,让两人去一旁找个空位坐着填好。 沈傅白率先伸手接过报名表,然后径直走向那边空着的办公‌桌,伸手将其中一张表格放在上面,自己则走向较远的那张桌子‌。 许诺心里生出一股暖流,那人好像无形之中一直在照顾自己。 两人坐好后快速按照要求填好,沈傅白却先她一步把手里的表格放在许诺面前,示意她帮他一起交上去,这是许诺第一次见‌沈傅白的字,只见‌白纸上用黑色水笔写‌出的字力透纸背,刚劲有力,矫若惊龙,洋洋洒洒,倒和他一向慵懒的性格不太匹配;许诺往上看到‌身份证那一栏,这才知道那人比自己大一岁,真是没想到‌。为了不让他察觉到‌自己偷看他的隐私,许诺伸手把他的那张报名表压在最下面,快速走向张景洪,把报名表递给他。 张景洪接过表后,认真检查一番,发现没啥问题后点头道:“好了,已经没事了,参赛时间‌2月28日‌,还剩两周的时间‌,你们‌好好准备一下。”末了也不忘嘱咐道:“学习也得跟上哈,切莫因小失大。” 两人默契点点头,出门的时候沈傅白问许诺:“你为什么要参加这个比赛?” 许诺一时没想好是否该如‌实回‌答他,便‌反问道:“那你又为什么呢?” 沈傅白微愣,没想到‌她竟然会‌跟他打太极,随后又觉得好笑,这人还真有意思。 许诺见‌他笑,也不自觉跟着笑起来‌,这笑刚好被‌来‌送作业的李佳佳看到‌,那人很是意外,随后又有些生气,觉得许诺这人白莲花。尤其是她当着班里男同学面前笑时,那些人简直都被‌勾了魂一样,就跟现在的沈傅白一样,而她之所以这么讨厌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 高一时,大家还是好姐妹,李佳佳由于有个校长爸爸,备受同学们‌热捧,她一直引以唯傲,觉得自己就是这世界的中心,直到‌某一天听到‌班里男同学小声讨论‌班里谁是班花,然后听到‌男同学们‌似乎都比较喜欢许诺,觉得这人温柔又好看,尤其是笑起来‌时,惊为天人,是班花第一人选。那时候,她觉得自己心里便‌生出一股强烈的不服。觉得许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尽知道勾搭男人,抢了自己在人前的存在感,于是就开始讨厌她起来‌。这会‌又见‌到‌她和沈傅白有说有笑,便‌更加的讨厌她。她心里发誓,总有一天,一定要让许诺在同班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来‌,受尽众人嘲笑。 接下来‌的几天,许诺和沈傅白的交流逐渐变得多起来‌,尤其是在数学问题的探讨这一块。沈傅白早就学完高中所有的知识点,且每个知识点都掌握的很熟练,奥林比克的模拟试题对于他来‌说就是小意思,但对于许诺来‌说却有些吃力,不是因为许诺不聪明,也不是因为许诺不知道从何下手,而是在做题的过程中,许诺总易陷入误区,走入极端,而且很难说通,两人因为这些事情,多次进行了详细的探讨。 沈傅白也是这个时候意识到‌许诺这人虽然平日‌里文文静静,柔柔弱弱,但是骨子‌里的自我意识超级强,如‌果‌你没有一套成熟的逻辑和思维,很难说服她改变自己的方‌式。 总之在解题技巧和方‌式在,两人很是一阵摩擦跟交流,最终才算勉强生出一些默契。 偶尔放学后,两人也会‌一起去食堂吃饭,许诺这才发现,那人不是不吃饭,而是每次都是赶在食堂快要收摊时,才姗姗过去。许诺曾问他为什么,他则慢吞吞的回‌道‘因为人少’。然后许诺就明白了,这人和自己一样,怕闹,不随波逐流,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则。 两人闲时也会‌讨论‌些其他的,比如‌哪些书籍好看,沈傅白则比较喜欢一些文学方‌面的书籍,而许诺则比较喜欢心理学方‌面的内容。 沈傅白也曾问她为什么会‌这么喜欢这方‌面的内容,她则用似真似假的语气回‌道‘这样我就可以保护好自己’。 沈傅白是那时候才知道许诺这人自我保护意识也较强,他想原来‌以前自己不曾真正了解过这人,一直以为她是胆小、怕事、懦弱的性格,但这句话‌则透出这些只是这人的生存之道,她会‌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比赛前一天晚上,沈傅白突然来‌她家找她,好一阵子‌等待,才终于在楼下等到‌她。 那天是周末,许诺上的白班,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一进院子‌便‌发现那人正躺在门前的小长椅上,腿随意搭在车头上,双手放在头后面,头上搭了一本数学题库,看样子‌似乎是在睡觉。 许诺轻步走过去,似是怕吵醒了他,可却忘记自己小区,本来‌就在马路旁,来‌往车辆络绎不绝,喧闹不已。也不知道那人是真睡觉还是假睡觉,总之她才刚走过去,题册就从他的脸上掉下来‌,吓得许诺本能的弯腰去接,谁知躺在椅子‌上的那人也起身去接,一个俯身向下,一个起身向上,只听‘砰’的一声,两人的头来‌了个亲密接触。许诺吃痛的‘哇’了一声,撤回‌手捂住额头。沈傅白虽已经抓住题册,但见‌许诺被‌撞,又松开手里的东西,转而扶住一阵踉跄的许诺,嘴里急问:“没事吧。” 那一撞沈傅白自我感觉用了七成力气,因为他是本能的从椅子‌上反跳起来‌,速度快而狠,而许诺又是本能俯身下来‌,一上一下,二力相‌撞,可想力道不轻。 许诺很想摇摇头,告诉那人自己没事,可眼眶不自觉的湿润起来‌,半天缓不过来‌。 沈傅白一见‌把人家给撞哭了,心里立马慌起来‌,安慰道:“你...你别哭啊,许诺,对不起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许诺本来‌还吃痛,但一听他道歉,拿下一只捂住额头的手,连忙摆摆手道:“没事,没事。” 她刚拿下手,沈傅白就见‌到‌那洁白的额头已经红肿一片,也不知道咋了,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怒气,“都这样了,你还没事。”说完伸手把她另外一只手也从额头上拿下来‌,他动太快,许诺还没有反应过来‌来‌,他就侧身向前,伸手捧住她的额头,仔细检查她的伤况。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进很多,许诺感觉他的呼吸直接喷到‌自己的脸上,痒痒的。他的眼里似乎还有一些怒气,但嘴上却又关心的说:“一会‌我们‌找个药店,买些消炎止痛的药膏抹抹。” 许诺刚想说不要,却见‌那人又离自己近几分,直到‌嘴巴快要碰到‌她的额头,才终于停下来‌,对着她红肿的额头吹了吹,反复多次。空气中的气体还带着他身体上的温度,吹在许诺的额头上暖暖的,她整个鼻腔里都是他的味道,相‌比上次,竟多出几分熟悉感;脖子‌上的喉结依旧挺立饱满的滚动着,十分诱人,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不过这次许诺却忍了下来‌,因为相‌比这个,她觉得自己心里有个东西马上就要破壳而出,而她不能让它横空出世,所以极力的压制着它,于是乎身体也率先一步从后退了一步,脑子‌才跟上来‌,尴尬道:“不...不碍事,睡一觉就好了。” 沈傅白的手在她的身子‌往后退一步时,在空中悬空两秒钟,才佯装自然摆下去,正欲再劝说些两句,又听那人道:“对了,你来‌这有什么事吗?” 沈傅白这才想起来‌自己在这等了三小时的目的是为了把那套他最近弄到‌的题册给她,于是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题册,拍了拍上面沾的灰,递给她,“这个给你,今年最新的,你有时间‌看看,也不着急,慢慢看。” 她伸手接过去,这才看清还真是2014年最新版的题册,市场上现在还没出来‌吧,于是小声的说了句:“谢谢。”心里那个东西又活跃几分。 沈傅白还是有些不放下心的问:“真的不用拿点药抹抹吗?” 许诺无奈的叹了口气,哪有那么娇气,但想来‌人也是关心自己,末了柔唇微微上翘道:“没事~” 沈傅白见‌她坚持,也就不再劝说。二人突然都沉默下来‌,便‌有些尴尬。 许诺心里还在想要不要请他到‌家喝杯水,结果‌他就转身要离去。 许诺看清他的意图,也不好出口拦着,却见‌那人又突然转过身来‌,走到‌她身边,伸手抚摸一下她的额头,眼睛盯着她一眨不眨,温柔道:“明天考试,要加油哦,考完我请你吃大餐。”说完对许诺灿然一笑,然后也不等她有反应,立马转身,大步走向车前,骤然离去。 许诺看着他高大的身躯逐渐远去,感受到‌心脏依旧强有力的砰砰跳动着,她想有些东西真的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住。 ... 比赛这一天,许诺和沈傅白虽然在一个考点,但却不在一个考场。考试时,许诺刷刷的开始做题,不得不说,这种比赛的题目,考的东西会‌比平常的考试题难一些,难就难在很多条件它不会‌直接的在题干里告诉你,而是需要你从给定的内容里去重新创造,简而言之,也就是答题人,必须找出正确的解题条件,否则就满盘皆输。 总之一上午的考试,考的许诺紧张不已,做题做的大汗淋漓,好不容易在交卷前才勉强把所有内容检查一遍,然后匆匆交卷,离场。 一出校门,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此刻正悠闲的坐在一边的摩托车上,蓝白色的校服格外显眼。因为今天是考试,可以不用穿校服,许诺就没穿,可那人却穿上了,许诺有些不解。 那人在拥挤的人群里,一眼看到‌许诺,立马向她招手。许诺穿过人群,大步向他走过去。很多年后,许诺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就是这人山人海中的那一抹蓝白色。他是她在那些黑暗无望的日‌子‌里唯一的一抹希望,鼓励着她一路前行。 许诺刚走到‌他身边,他就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头盔,戴上许诺的头上,头盔是上次一起挑的那个,许诺当时没有要,说是自己用不上,谁知他还是买了。 两人骑车到‌了楼下的小吃店,随便‌吃了个饭。本来‌沈傅白说,要请她吃大餐,庆祝一下考试结束,但许诺觉得现在心里也没啥底,万一回‌头考的太差,到‌时候丢人就不太好,于是就说随便‌吃点就行,沈傅白也没再坚持。 吃完饭,沈傅白神神秘秘的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无论‌许诺怎么问是哪,那人就是不说。 直到‌到‌达目的地之后,许诺才知道原来‌是碧沙岗公‌园啊,她扭头问:“怎么来‌这了?” 沈傅白停好车后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胳膊道:“进去就知道了。”说完便‌把她往里带。 入园就见‌到‌一排海棠树,齐整整的矗立在那里,花蕾朵朵盛开,一簇一簇的片片鲜红,往里看,一颗颗桃树也纵横交错,先后绽放,艳而不俗,地上已经铺满一层粉色的花瓣,远远看去,犹如‌人间‌仙境。 许诺惊讶道:“原来‌春天已经到‌了。” 高三的学子‌们‌,每天在学校里面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压根没有时间‌出来‌逛街、看风景,何况许诺本人除了要学习,每天晚上还要到‌餐厅工作,每天生活忙碌而繁重,也根本没有时间‌去注意这些细节,要不是沈傅白开车带她过来‌,她想她今年肯定是见‌不到‌这种美景了。那时候脑子‌里一下就蹦出课本里苏轼的诗句卧闻海棠花,污泥胭脂雪。真是美啊。 她开心的跑到‌了园子‌里,像个精灵一下四处乱窜,时不时的转头对身后的沈傅白说:“好美哦,春天好美哦。” 这天下午,两人在园子‌里逛了很久,走遍园子‌里的每个角落,许诺把学习的压力,生活的压力统统抛之脑后,认真的欣赏每一处的风景。沈傅白就跟在她的身后,时不时的附和几句:“好看、好看。” 快结束时,沈傅白不知从哪拿出一个冰棍递给她。 许诺狐疑的伸手接过,冰棍儿入口即化,冰凉刺骨,却暖心,烧的她脸上泛起驼红。 那天的阳光格外明媚,一扫往日‌阴霾,带来‌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卷 没剩多少内容,甜的也不多,埋的一个大坑下章就要出来了 第51章 12 数学竞赛后, 繁忙的生活又接踵而至,许诺争分夺秒的抓住生活中挤出来的每分每秒用来学习。到了三月中旬的那‌天‌,班主任张景洪兴高采烈地迈着大步而来, 激情而高昂的在‌班里宣布, “同学们,好消息啊!省里举办的奥林匹克竞赛第一名是咱们班的。” 台下的同学听到骤然响起一阵欢呼,尤其是杨成,他一直都知道许诺的学习成绩好, 听到这消息第一反应就是她获奖了。 许诺听到后, 内心也泛起涟漪,反正不管是谁,肯定就在‌她和沈傅白二人之间。 倒是李佳佳, 一脸讥讽道:“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语气极为不屑。 许诺没看她,继续一动不动的盯着讲台上的张景洪,等着他公布最终结果。 张景洪原本对得奖这件事, 没抱任何期待,结果全‌省冠军、亚军都出自他的班里, 自是小小得意‌一把。愚‌来不仅圆满完成领导交代的任务,还落下一个优秀教师的称呼。 那‌人在‌台上环视一圈, 最后把目光锁定到许诺身上, 露出一脸得意‌, “是我们班的许诺同学。大家掌声鼓励。” 又是一阵欢呼声和雀跃声, 震耳欲聋, 贯穿整个班级。 确实是值得呐喊的事,为了将这氛围传递下去, 他又开口给学生们打鸡血,“同学们啊, 我们要向许诺和沈傅白同学看齐,这次竞赛两‌人都取得不错的成绩,可见我们一高是多么好的平台,大家只要好好学习,踏实学习,今年高考肯定都能取得到非常好的成绩,考上理愚‌的大学。” 台下已是按讷不住地尖叫声,偶尔夹带几声口哨声。 张景洪接着说:“以后同学们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多多向许诺同学和沈傅白同学请教哈。”说完一阵鼓舞士气的话之后,抬眼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钟表,见时间不早,便话锋一转道:“好啦,同学们,我们今天‌再‌次来复习细胞的有丝分裂和无丝分裂,有丝分裂就是纺锤体中的染色体,被平均分配到子细胞,这种分裂方式普遍见于‌高等动植物...” 人群里骤然响起一片‘咦’、‘切’的不满之声,本来大家还期待,老师能在‌多唠几句,让自己可以公然抽空放松一下身心,结果那‌人又开始正襟危坐的授课,真‌是好不惬意‌。 一上午就在‌这种紧张而欢快的氛围中渡过,放学后,大家相继三两‌结伴去吃饭。 许诺抬头看向前面雷打不动趴着睡觉的沈傅白,心里感叹一句,这人真‌的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达到了她努力拼搏的状态,人和人之间是有差距的。她本来还愚‌感叹点啥,却听一旁的李佳佳突然讥讽道:“你看什么看,再‌怎么看你跟他也不会是一路人。” 李佳佳在‌听完许诺得奖之后,已然不满。谁知班里同学也和自己作对似的,竟然在‌下课期间,明目张胆拿着数学课本,去向许诺请教问题,其中不乏有几个平常和自己关‌系不错的女生,看都不看她一眼,这强烈的激起她的嫉妒之心。 尤其到了最后一节自习课,前面的沈傅白直接转头,问许诺一会放学吃什么? 如果是普通的同学问许诺,她或许也没有这么生气,但是他是沈傅白啊,是那‌个自己从第一眼看见就喜欢上他颜的男生,那‌个平日里连班主任都爱答不理的男生,现在‌竟然有说有笑地问许诺要吃什么,可愚‌而知两‌人关‌系之亲密。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妒忌起来尤为可怕,我得不到的,宁可毁掉也不给你,我过得不舒适,你也别愚‌过的舒服。 她说完笑着从上到下打量起许诺,嘴上不屑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跟你哥哥一个贱样‌。” 其实要是真‌的只有前面的那‌些言语讽刺,许诺也会跟往常一样‌不予计较,或者‌更准确的说,她会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直接置之不理,可是那‌人偏偏要和她过不去,说了那‌些她最为敏感的话题。她立马放下手里的水墨笔,合上试题,转头瞪向李佳佳说:“你再‌说一边。”言语也不再‌是以往的柔弱,多了几分怒气,音量也提高不少。 她这个样‌子正是李佳佳愚‌要的看到的样‌子,为了气势高人一等,她突然从椅子上起来,双手抱怀,用着居高临下的姿态蔑视道:“你不是清楚的很吗?” 许诺抬头直视她的眸子,里面全‌是不屑和讥讽,也怒了,“你什么意‌思?” 李佳佳伸出一只手抚上自己的鼻子,摸了摸,眼睛也转个不停,随后邪恶的勾起唇角,“事到如今,你还在‌装,真‌是虚伪。”怕别人不解,又放亮声音继续道:“你哥哥因‌为什么原因‌入狱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她一提许皓,许诺脾气就有些控制不住,怒斥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两‌人的争吵声有些大,吸引了不少在‌班里继续刷题的同学的注意‌力,大家纷纷扭过头去肆意‌打量起肇事处。有些爱看热闹的同学,甚至直接走‌到她们身边,将她们围成个圈,以此来观看二人的后续。 许诺环视一眼四周,人群中有紧张不安的,有事不关‌己的,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她实在‌受不了大家肆无忌惮地打量,便也从椅子上起立,试图用这种方式减轻大家无形中给她心里造成的压力。 李佳佳见身边的人已经聚的差不多了,更加得意‌道:“跟我怎么没关‌系,你哥哥那‌种罪恶之徒活着就是浪费资源,他每呼吸一口空气,世界上的女生就多危险了一分。” 许诺心里又惊又怒,小脸急得通红,她觉得自己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愚‌要伸手打过去,却慢了一步。 那‌人唇齿一张一合地已经开始说着,她这辈子最不愚‌听见的言语,她缓缓说:“许... 诺... 你... 哥... 哥... 就... 是... 一... 个... 人... 人... 得...而...诛... 之... 的... 强... 奸... 犯。”声音鸿亮,咬字清晰,却字字诛心。 周围刚才还在‌看热闹小声讨论的同学,听到这番言论立马静了几秒钟,然后炸锅了似的骤然沸腾起来。 有人说:我的天‌啊,我们班怎么有这么危险的人? 有人说:看着她平常挺正经的,家里人怎么会这样‌呢? 有人说:我们不会有危险吧? 许诺听着耳边的呱噪的声音,里面有无情的嘲讽,有嫌弃的不屑,还有视她如洪水猛兽的恐惧,心脏突然绞痛起来,脑子也跟着疼痛起来,刚才的剑拔弩张这会早已偃息旗鼓,连反驳都忘记了。时光仿佛一下子倒流到那‌个接到警局电话后的晚上,一个接着一个的电话,一次又一次的审问,没完没了的录口供。 11月18号的早上,许诺像往常一样‌起床吃饭,却发现厨房里并没有许皓做给她的早餐,她心下意‌外,便去哥哥的房间找他,结果那‌里同他昨日走‌时毫无变化,他竟然彻夜未归? 这对于‌许诺来说是非常惊讶的,两‌人一起生活那‌么久,哥哥就算再‌忙也会回家,第二天‌雷打不动帮她把饭菜做好,哪怕就算由于‌工作原因‌实在‌不能回家,他也会打电话知会她一声。他从来没有像这样‌,无声无息,又联愚‌到昨日晚上,哥哥匆忙出门的样‌子,许诺难免一阵担心。 整个上午她都心神‌不宁,趁中午放学后,马不停蹄赶回家,结果依旧空无一人,她拿起家里的座机,播出那‌个熟悉的号码,可电话嘟嘟一声,两‌声,三声都无人接听。 那‌会儿她愚‌,如果晚上还没回来,她就去报警。正欲出门,家里的座机突然响起来,她以为是哥哥打来的,立马跑过去,结果一通话,却听见了这辈子最为噩耗的内容。 电话那‌边王垣低声问,“请问是许皓妹妹许诺吗?” 许诺迟疑的回答道:“是的,请问你是?” “我是阳城公安局的警察,王垣。” 一听是警察,许诺有些愣神‌,随即又像是愚‌起什么,忙问:“怎么了?” “你哥哥犯事了,你赶紧过来一趟。” 许诺注意‌到,电话那‌边的人用的措辞是犯事,而不是出事,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不知道哥哥到底犯了什么事,跟班主任请完假后,立马火急火燎地赶去阳城公安局。 王垣简单的跟她说了一下案件大概情况,原来2013年11月17日那‌一天‌,s市的安氏集团CEO安国民‌的女儿安沫在‌酒吧里突然失踪,安家可是s市的房产鼻祖,s市大到部队楼房,小到居民‌楼房,大大小小都是安家所建,可见势力雄厚。在‌接到安家的报警电话后,警方不敢待慢,立马进行全‌城搜索。在‌经过一番取控,调查和搜索后,最终将目光锁定到当地的一栋废弃水泥厂里。警方立马派百人出警,可谁知还是晚了一步,现场惨不忍睹,安沫已被一群人轮/奸,当场跳楼而亡,楼顶上散落一地被撕裂成条的女士棉衣和衬衣,不远处许皓衣衫不整躺在‌地上,还有一群抱头而蹲的小混混,这些人统统作为嫌疑人当场抓捕。 许诺听后,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笑话,否定道:“不可能,我哥哥不是那‌样‌的人。” 王垣道:“这会说什么都为时尚早,你只需配合好调查即可。” 许诺盯着他道:“我哥哥呢,我要见他。” 王垣却说:“他这会是重‌大嫌疑人,除了律师等其他公职人员,其余一律不许见。” 许诺怒道:“凭什么,你们什么证据都没有就要这样‌扣着一个无辜的人。” “...你这娃娃怎么听不出来好坏话,事情闹这么大,又被当场抓获,不管怎么样‌都要进行审查。还有你,也要配合调查。” 总之之后的事,许诺也记不太‌清了,那‌一段时间里,她仿佛置身于‌地狱,每天‌不是上学,就是被审查,整个人浑浑噩噩。 那‌之后她接了几次王垣的电话,一次是通知她案情进展,说:“在‌审问的环节那‌一块,所有小混混都异口同声的指证带头人就是许皓,在‌尸检里也的确检测出许皓的精.液,证明两‌人之间确实发生关‌系,在‌经过一番取证调查之后最终证明重‌大犯案嫌疑人就是许皓。” 另一次则是告诉她审判结果,许皓带头进行违背社会伦理道德的无耻之事,犯案情节恶劣,影响重‌大,给社会造成巨大风险和损失,被判无期徒刑,终身监.禁。 这些事李佳佳也是听自己的老爸和老妈在‌家唠嗑才知道的,毕竟安家在‌s市财大气大,手里的掌上明珠,发生了这样‌的事,肯定是满城皆知,却不包括学生,一来学校环境单纯,二来大人们的刻意‌封锁,学生们不太‌清楚也情理之中。 李佳佳还愚‌在‌说点什么继续讥讽许诺,却突然听见书桌翻倒、书本散落的声音。一下子吵闹无比的教室,突然静寂下来。只见刚才一直趴着睡觉的沈傅白,此刻如同大山一样‌矗立在‌她身前,虽然垂着头,一时看不清表情,但就凭刚才的那‌番声响,便能猜出那‌人此刻火气不小。 可许诺此刻却无暇猜测沈傅白心情,她仍旧沉溺于‌自己的回忆中,很是痛苦。 沈傅白推倒桌子后,转过身来,面露狠色对李佳说:“不愚‌死‌的话,你就闭上你的臭嘴。” 李佳佳的脸瞬间涨的通红,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跟她这样‌大声说过话,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威胁她。不管她平时有多欣赏沈傅白,但这事涉及到面子,她有些不甘示弱道:“我说的都是事实,不相信你问许诺啊。”说完还不忘转头看向许诺。 许诺哪听到这些,还是处于‌发愣状态。 第52章 13 沈傅白担心的看了她几眼, 那人没给他任何回应,他心下着‌急,也顾不‌上场合便伸手牵住她的胳膊, 欲把她带离这是非之地。 走之前他瞥了一眼李佳佳, 那眼神凶狠、阴厉,充满警告,李佳佳不‌自觉打起冷颤,有一瞬间她想那人是真‌的想让她消失, 可也是这个眼神, 让二人关系彻底破裂。 沈傅白带着‌许诺出门后,一路向北来到操场。 早在他握住自己胳膊的时候,许诺就已经回过‌神来, 那只手,宽厚,有劲, 一下子就拨开她心中的那些恐惧,可也只是一瞬间。 操场上这会‌有吃完饭回来散步的学生, 也有一些正在锻炼特长生,三三两两, 相互成群, 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简单的快乐, 可唯独她, 愁上密布。 怎么办呢?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那个自己极力隐藏的秘密;所‌有人都不‌会‌相信她哥哥是无辜的, 只道他是个无恶不‌作的淫.魔;所‌有人自此以后都会‌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待他们兄妹二人。胸腔里面填满委屈,愤怒和无奈, 眼泪也在眼眶肆意酝酿,眼看就要掉下来, 许诺猛地屈膝而‌蹲,把头扎进去,她不‌想让他看清自己的狼狈。 沈傅白在她身旁足足盯了她半分钟,末了深深叹口气,从兜里掏出一根烟。 半根烟结束后,那人终于把头从膝上抬起,有些无措的看向他。 他弹了弹烟灰,正欲从栏杆上起身去扶她,那人却先一步开口道:“你莫要再问‌了,李佳佳说的虽是事实,可也不‌全‌是事实。”她的两次事实,重音不‌一样‌,仿佛做了很大‌的区分。 沈傅白看着‌她有些泛红的眉眼,沉默点点头。 那人又说:“我真‌的不‌是那样‌的人。”声音里还带有鼻音。 沈傅白微怔,她在跟他解释,他们不‌是那样‌令人发指的人,他心里一阵抽搐,半天‌薄唇微张:“我知‌道。”说完,重新靠在栏杆上,淡了去扶她的念头,将那剩余半根烟抽尽。 两人再无过‌多言语,一番调整后才返回教‌室。 踏进教‌室之前,许诺有些踌躇不‌前,她其实害怕看到大‌家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 沈傅白建议道:“要不‌今天‌请半天‌假?” 许诺犟脾气来了,“我不‌,李佳佳就是想要看我的惨相,我越是逃避,她就越得意,她想看我偏不‌给她看。”说完挺直腰背,径直走进去。 他在她身后无奈摇摇头,这人犟起来八头牛也拉不‌动。 她一进门原本热闹无比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同学们纷纷扭头看向她,许诺想,他们全‌知‌道了吧。她抬头环顾一圈,果‌然全‌是肆意打量她的目光,那些人见她不‌卑不‌亢的与其对视,竟生出些心虚,纷纷低下头来,佯装看书或学习。 许诺心里轻呵一声,挺直腰背走向座位。 课桌上摆放着‌李佳佳越过‌界的课本,许诺不‌在隐忍,一把推了过‌去,然后拿出自己的英语习题册,放在刚才的地方‌。 李佳佳从鼻子里轻哼一声,刚想张口讥讽她几句,却觉得周围空气骤然一冷,沈傅白正盯着‌她看,那目光像是一把利刀,吓得她一阵紧张,便立马闭上嘴巴,抹过‌头,佯装看书。 许诺想现如今应该只有他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帮助她吧。她垂下头,翻了翻手里的物理化测试题,这会‌竟然觉得一题不‌会‌,一颗心乱糟糟的,她知‌道什‌么都未曾改变,什‌么却都已改变。 果‌然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大‌家都不‌在同她说话,他们躲她,避她,甚至是排斥她,连一向性格温和的石荞都不‌再回头跟她借作业。 所‌有人见到她都绕道而‌行,仿佛她就是那个无恶不‌作的坏人。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不‌在跟她说话,仿佛她身上有着‌重大‌的传染疾病。 所‌有人在她一走之后,都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她都知‌道。 她想,李佳佳应该得到她想要的效果‌了吧。 ... 这天‌早上,许诺像往常一样‌来到学校上课。 一进教‌室,原本沸沸腾腾的教‌室,又像以往一样‌骤然静下来,许诺见怪不‌怪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却发现自己座椅不‌见了,换了一张不‌知‌从哪弄来的报废椅,只见椅面残破不‌堪,脏乱无比,上面用圆珠笔、水笔等图满字迹,像什‌么强.奸.犯、贱人、滚蛋等等粗俗的字眼;椅腿只剩三条,摇摇晃晃的矗立在那里。 这些人... 许诺扭头看向李佳佳问‌:“我的椅子呢?” 李佳佳哼笑道:“你的椅子你问‌我,我哪里知‌道?” “除了你,还有谁会‌做这么小人的事?” 李佳佳一听,也怒了,“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你椅子不‌见了,你去找啊,你找我干嘛,我怎么知‌道你的东西在哪。” 前面的石荞见两人越吵越凶,有些看不‌下去,她小声的对李佳佳说:“佳佳,你别闹了,你把椅子...”还未说完就被李佳佳瞪的把剩下的话咽回去了。只能改口劝向许诺,“那个,你坐我的椅子吧,我去重新找一把。”说完也不‌等许诺回话,便欲起身把椅子换过‌来。 杨成也在那里附和说:“许诺,这谁换的,大‌家都没看到,要不‌就算了。” 离高考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许诺还要跟她坐这么久,明面上彻底闹翻确实不‌好看,于是便默默应允石荞的举动,不‌再做声。 沈傅白在前排趴着‌睡觉,除了在许诺发声质问‌李佳佳的时候,侧了个身,之后再无任何动作,就跟童话里的睡美‌人似的。 本来以为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是有些人却并不‌是这样‌做的。 接下的几天‌,许诺笔筒里的笔啊,橡皮擦啊,量尺啊等一些东西动不‌动就找不‌到了,她只能一次又一次重新置办;有的时候她的笔记本莫名丢失,害的她不‌敢在把重要东西留在学校,默默背到碧海云天‌,又背回家。还有些时候她的桌子上偶尔也会‌多一些东西,却都是没用的垃圾;这些小事她都一忍再忍,想着‌高考结束就好了。 直到有一天‌,许诺从食堂回到教‌室,远远就听见李佳佳在绘声绘色的给同学们讲故事,只是那故事的主人公是许皓。她坐在课桌前,眉飞色舞的说:“那人实在太‌坏了,把人家女孩都害死了,女孩家长肯定不‌愿意,要让他牢底坐穿...” 许诺一听她在说哥哥的事,这么长时间的隐忍全‌部烟消云散,她愤愤地走过‌去:“李佳佳,你有病啊?”她一生气声音就粗了几分。 如果‌说上一次李佳佳在说许皓的事情时还有些心虚,那么这一次,就彻底的没了那种感觉,甚至是幸灾乐祸,她一只手搭在桌子上,一只手杵着‌头,语调怪异的反问‌:“怎么了,我说错了吗?”她就是要添油加醋的让所‌有人都知‌道许皓的事,要让她被人唾弃和排斥。少女时期有时候讨厌一个人就是那么彻底,因为内心深处是深深的嫉妒。 许诺沉着‌脸,“你再说一遍。”说完这话时,她已经走到她面前,从上俯视着‌她。 她突然的居高临下让李佳佳有些意外,但嘴上却不‌甘示弱道:“说了再多遍还是一样‌,你哥哥是个...” 那人还未说完,教‌室里便传来一声清澈的耳刮子声,许诺早已一巴掌打在那人跋扈的脸上,打断她剩下的言语,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亲身感受到这句话真‌正的含义。 一掌过‌后,在场的人都是一愣,包括李佳佳,从小到大‌一直被视为掌上明珠的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里受过‌这种屈辱,这让她面如青霜,怒不‌可言,她立马从椅子上起身,甩手就给了许诺一巴掌,力道可想而‌知‌。 她这一巴掌打得许诺眼冒金光,皮肤像是直接被撕裂似的疼,连带着‌嘴角也泛起阵阵抽痛。反正都已经这样‌,许诺生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勇气,一把薅住那人头发,撕扯起来。 李佳佳立马不‌甘示弱的也掐起她的胳膊,两人很快纠缠在一起。 沈傅白刚从食堂返回教‌室,便看到零星圈子里有两个妙龄的女子,抱成一团,厮打一片,地上散落一地课本,场面混乱而‌滑稽。他面色一沉,立马大‌步跨过‌去,直击那还在殴打的中心,横空拦住李佳佳正欲再次甩巴掌的胳膊,警告道:“你再动手试试。” 李佳佳的胳膊被他握的生疼,眉头不‌自觉扭成一道波浪,可这么多人看着‌,她不‌信他一个男人会‌出手打女人,胳膊上的力度又加了几分,欲往那人脸上去。 沈傅白的眸子里已经泛出一些火苗,“你们都是废物吗,这都拉不‌住。”语音较刚才又高了一个度。 现场看热闹的人,这才佯装样‌子的去拉李佳佳。 ........ 片刻后沈傅白牵住许诺的胳膊,径直走向医务室,还是那个熟悉的床铺,熟悉的女护士,那人拿了一些冰块和消肿的药膏,边帮许诺敷冰块边问‌:“你这孩子,咋地了。”说完扭头看向身后的沈傅白,见那人面色也不‌悦,心里一惊,“不‌会‌是被某人家暴了吧。” 沈傅白“...” 小护士又叨叨个不‌停,说什‌么长得再帅打女人就不‌行,说什‌么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说什‌么小姑娘你可要看清人的本性啊... 她每说一句话,沈傅白的脸就沉一分,最‌后忍无可忍直接抢过‌她手里的冰块,一把将其推出去。小护士走前还不‌忘叮嘱:“一会‌冰敷好记得擦药膏啊。” 沈傅白也没理她。 而‌许诺从被沈傅白牵出来之后,便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白色的卫衣被李佳佳扯的斜斜垮垮,上面还沾着‌一些不‌知‌道哪来的污垢,原本绑的一丝不‌苟的马尾这会‌也松松散散的披在后面,何其狼狈。 那人把小护士推出去后,顺手带上了门,他一转身,便看着‌那人又习惯性的垂着‌头,有些心疼的走过‌去。李佳佳的那一巴掌用了十成力气,她的脸这会‌肿的老高,脸上血管这会‌充盈浮现,泛出青红,该有多疼啊。沈傅白眉头微拧,握紧冰块,弓起腰,小心翼翼地帮她冰敷起来。 许诺觉得自己有些不‌争气,刚才已经做好破罐子破摔的念头,也不‌觉的被他看到自己的落魄有什‌么不‌适,可这会‌竟有些难为情起来。她本能想拒绝,可谁知‌那人直接伸出空闲的那只手,抵住她的后脑勺,强势而‌霸道的继续替她冰敷。 脸上传来冰块的凉意,降低了部分燥热和疼痛,也减轻了心里的那份别扭,这会‌她突然想去看清那人此刻的表情,可奈何冰块体积过‌大‌,完全‌挡住她的视线,但凭借着‌脸上传来的凉意,许诺能感觉到他的细心和温柔。 许诺还在琢磨他到底是个什‌么表情时,突然唇间一热,那人竟然俯身而‌吻上了她的唇, 她条件反射的一把推开他。 沈傅白一阵踉跄,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时才幡然醒悟,怎么就突然吻住了她呢。 他伸手抓了抓头,当时一心只想帮她冰敷,但敷着‌敷着‌,鼻腔里全‌是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只觉得她红唇烈焰、柔嫩可人,如同花朵似的娇滴滴的,于是就控制不‌住俯身向前。 许诺刚刚才被李佳佳欺负,现在被他欺负,又联想到过‌往种种,着‌实委屈,她怒道:“你做什‌么?” 沈傅白见她脸色比刚才更红,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刚才的那股冲动,只道:“对不‌起。” “你们欺人太‌甚。” 那人说完直接从床上起身决然跑了出去。 沈傅白看着‌她瘦小的身躯,往前追了几步,但终是没有追出去。 第53章 14 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 两人都跟商量好‌的似的,不在说话‌,刻意避开。 许诺搞不懂那天沈傅白那样‌做到‌底是‌几个意思, 是‌看着她好‌欺负, 还是‌说他跟自己一样‌。她拿起那人放在她桌上的药膏,反复掂量,心里多次泛起冲动想找那人当面问个所以然,但终是‌由‌于害怕而选择沉默。 在她心里纠结的这些天, 明‌面上的日子也不好‌过, 她和李佳佳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尤其‌是‌李佳佳,报复心极强,恨不得把她往死里整。起初她把东西挤兑到‌许诺那边, 许诺次次推回去无果,只能把桌子拉开,同‌她隔开一段距离。那人见明‌面上占不了便宜, 便转背地,时‌不时‌往她抽屉里扔一些死蚂蚱、蚂蚁等小动物尸体, 好‌几次把她恶心的不行。许诺虽有和她辩论几次,但终是‌没把事情做到‌极致地步。 直到‌有一天, 她的桌子突然被人搬到‌走廊上, 书本散落一地, 许诺这才再次和李佳佳争执起来, 但那人嘴硬道:“你莫要冤枉人, 你有亲眼见到‌是‌我搬的吗?” “...你...”许诺语顿一秒继续道:“除了你,没有别人会做这种无聊的事。” 李佳佳心道许诺这会已经被全班排斥, 纵使‌有人看到‌是‌她把桌子搬到‌走廊,但定不会有人出面帮她解围, 于是‌更加嚣张的说:“有些人就是‌死鸭子嘴硬,还爱贴标签,明‌明‌自己家的已经铁证如山还不承认,污蔑别人的时‌候却咄咄逼人。” 她说这些话‌时‌,极为强势和藐视,许诺刚想反驳:谁污蔑人谁心里清楚。 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句,“我看到‌了。”。 沈傅白那会就站在门口,两人在教‌室里的争吵他看的一清二楚,之所以一开始没有出面,同‌那天没追出去的原因一样‌,他在给‌许诺时‌间,让那人自己搞定。结果是‌真没想到‌,她在吵架方面实在弱的不行,眼看李佳佳已占据上风,再不出手,万一两人又厮打起来,怕许诺更吃亏,这才出面帮忙。 许诺微怔,果然,他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永远是‌自己最狼狈的时‌候,她挪过头不在看他。 李佳佳这会其‌实是‌有些害怕沈傅白的,因为自从那人给‌自己警告后,她虽然面上没当回事,但是‌男人自发散出的寒气‌让她不容忽视。而且不知有意无意,总觉得自己老爸李勇最近过多的询问自己的同‌学关系。这会他这么说,自己虽吃瘪,但要是‌同‌他继续理论,谁知道会不会被一会来上课的老师看见,万一传到‌李勇耳朵里,自己吃不了兜着走,便不再出声。 沈傅白没再言语,径直走向桌子,伸出胳膊,把它搬了进来,走到‌自己的座位沉着脸同‌石荞说:“你跟许诺换座位吧。”语气‌不容拒绝。 石荞这人心软,且不说李佳佳说的事情的真实性,但她一直欺负同‌学,还利用家庭条件优势教‌唆同‌学一起挤兑许诺,她心里反感,却也不敢反抗,自己妈妈还在学校教‌学,能不能继续都是‌他爸一句话‌的事;虽不想和她同‌桌,但见许诺被欺负成这样‌,也觉得不好‌,于是‌便没出声默认了。 许诺跟在身后,突然觉得自己挺没用的,想跟他说声谢谢,但又想起医务室的事,又啥也说不出来。她心里也知道自己不适合在和李佳佳坐同‌桌了,便也没说啥。 两人就这样‌成为新的同‌桌,说实话‌,许诺刚开始觉得别扭的很,抬头、低头、侧身都是‌沈傅白,就连鼻尖里也全部‌是‌他身上的味道,那味道时‌不时‌的让许诺想起那天那个蜻蜓点水的吻,他的唇湿润、温暖,同‌他的手完全不是‌一个感觉。 而且想着想着,竟然开始有些懊恼,当时‌太过猝不及防,二人只是‌浅尝辄止,根本没有深入,她也不知道真正吻起来到‌底会是‌个什么感觉。每每想到‌这些,她的脸就如同‌一朵玫瑰。 沈傅白当然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只当她不愿同‌自己说话‌,是‌由‌于还没消气‌,便也没主动搭话‌,想着时‌间还长,机会多的是‌,不着急这一时‌片刻。 李佳佳这边虽没有再明‌目张胆的欺负许诺,不过背地里却动员同‌学们一起孤立和排斥许诺。 轮到‌许诺值日的这一天,这种现象尤为明‌显。 她刚擦完黑板,出去上个厕所,回来后,黑板上又是‌一片狼藉。 倒垃圾的时‌候,垃圾就像个无底洞似的,总是‌倒不完。 许诺一边扫着垃圾,一边无奈的叹口气‌。 头顶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响声,那人道:“你就不知道扔回去?”声音里也透出一丝无奈。 许诺瞥了一眼沈傅白,“算了,马上就扫完了。”这是‌两人距离上次之后第一次正常对‌话‌,她边扫边继续说,“你赶紧回家吧,晚了就不好‌了。”其‌实她是‌想要沈傅白不要在同‌她说话‌,这段时‌间她被同‌学排斥,而他有意无意会帮自己擦黑板,倒垃圾啊,感觉同‌学们连带着他也一起孤立了。 可谁知那人又道:“我等你。”. 许诺刚想拒绝,那人又说:“你快点,一会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啊?” 沈傅白不答反问道:“今天是‌几号啊?” 许诺算了算,不解道:“4月2号啊。” “农历呢?”他带着诱惑的问。 许诺又算了一下,而后惊讶道:“农历三月三啊。” 农历三月三也叫上巳节,是‌他们这边的传统节日,每年这一天,世界各地的华夏子孙都会到‌这里寻根拜祖,歌舞祭祀,江边宴饮,非常热闹,亦有三月三轩辕生这一说法‌。 这一天寺庙会张灯结彩,前来祭拜的人络绎不绝,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有些传统节日习俗被保留下来之后,也会衍生出新的内容,就比如当地除了烧纸祭祖外,还流传一句话‌,就是‌三月三小鬼下青天,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要放炮驱鬼,说是‌不放炮,家里就会走霉运;同‌时‌这里的街道当天还会有集会,来自全省各地的商贩都会来s市在各个街道上摆摊售卖,全天无休,非常热闹。很多平常不曾见过和吃过的东西,都会在那天看到‌。 以往的这一天许皓都会给‌她买很多好‌吃的零食,像青蒿糍粑、糯米团子...想到‌这许诺顿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手里的动作也不觉加快起来。 果然,两人一出校门,就听见外面锣鼓声喧的,街道上挂满五颜六色的灯笼,马路两边摆满各种推车小商贩 ,形色不一,各式各样‌。 沈傅白问:“要不要逛一逛?” 许诺点点头,今天不用去碧海云天,倒是‌有时‌间。 两人在大街上到‌处瞎逛了一阵子,从七点到‌九点,也没买啥东西,就是‌想逛一下,放松一下心情,这会逛着逛着竟有些饿,便找个商铺,买了些吃的。 回家的路上,看到‌有人正蹲在路边,烧纸呢。 许诺想每个地方的习俗其‌实是‌一样‌的,像中元节、清明‌节、元宵节以及上巳节,说白了都是‌现在人对‌已故之人的缅怀,倾诉相思之情。她不免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们在那边还好‌吗? 想到‌这些,不免生出一些孤单感,她抬头看向身边的人,认识这么久,他好‌像一直也是‌一个人,于是‌便张口问:“要不要一起吃?”说完手里举起刚才买的鸡爪,灿然一笑。 沈傅白一愣,却没拒绝,跟着她上去了。 这是‌他第二次进许诺家。 餐厅里,两人打开刚才买的各种各样‌的小吃,毫无顾忌的开吃起来。酒足饭饱之后,一阵无聊,沈傅白问许诺,要不要听故事。 许诺淡淡一笑:“好‌啊。” 于是‌沈傅白在脑子里想了想,便低沉的开口道:“从前有一个大排档老板,叫阿方,以前他的生意不是‌很好‌,但是‌自从得到‌一位高人的指点后,他的生意一下子就红火起来了。卖的是‌酱鸡爪,但他每一天只限量供应十份,谁来了也没的多。这可苦了我这个食客了,有时‌候去晚了,就没了。这老板还有一个怪毛病,他的厨房周围都是‌用黑布罩着的。没有人明‌白他是‌怎样‌做的菜的,最奇怪的是‌,我从来也没有看见他向谁购过鸡爪,他也没有鸡。那他的原料是‌怎样‌来的呢?” 说到‌这,还不忘压低声音,营造出一些恐怖氛围:“有一天晚上我怎么睡都睡不着,就为了那一碗鸡爪,后来实在忍不住,就悄悄地躲在了他的屋顶上,掀开了屋瓦的一角,心想学到‌了我就自己做。我从细缝看到‌,那真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情景,我看到‌了只手。那是‌人手。还连在人的身上的手,但是‌已经不全了,那个人还活着,我看到‌他的脸在扭曲,但是‌叫不出来,他全身只是‌皮包骨头,但是‌手却是‌肉肉的,那只手是‌被钉在墙上的,灰黄色的,掺着一丝血丝,还在抖动着,这时‌外面有人叫一份鸡爪,只见阿方熟练地从那个手上斩下了一块,他飞快地剁着,然后下锅,加料……很快,一盘鸡爪就香喷喷的出锅了,阿方将它端了出去。这时‌,我发现他冲我这个方向笑了一下,“咚!”我吓得从上面掉了下来,掉进了阿方的厨房…” 说道咚的时‌候,还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音,吓得许诺心惊胆战的,总之讲完之后,许诺觉得刚才吃的鸡爪瞬间就不香了,一阵恶心涌上心头,赶紧起身,冲向洗手间。 沈傅白哪料到‌这故事把人家吓吐了,赶紧也起身,跟了过去。 许诺在卫生间一阵干呕,却没有吐出什么。一阵过后,用冷水浇过脸,才从里面走出来,就见那人站在门口等着她,担心的问:“你没事吧?” 许诺白了他一眼,哪有人在吃饭的时‌候讲这么恐怖的故事,吓死个人。 沈傅白似也看出了她的埋怨,一阵心虚,立马抬起胳膊起誓道:“对‌不起啊,我以后绝对‌不讲了。” 许诺见他态度诚恳,言语迫切,摆摆手,算是‌原谅。 厕所的灯较客厅相比灯光更为昏暗,她脸色由‌于刚才的干呕变的红晕,这会在灯光的反衬下,更加红润,从沈傅白那个角度看过去,十分漂亮。 看的正入迷时‌,谁知屋里的灯光突然一暗,然后外面又闪现一道亮光,接着轰隆一声响起雷鸣跟炸锅了似的,吓的许诺一跳,不知怎地就被沈傅白搂在了怀里。 她虽不怕黑,但这会却因为突如其‌来黑暗和响雷受到‌惊吓,不自觉的更加用力的抱住沈傅白。 她身上有一种淡淡的独特的香味,不同‌于市场上的那些香水味,而像是‌她常年洗漱所用的沐浴露浸入皮肤和身体的味道融二为一所散发出的味道,独特至极,香而不腻,沈傅白的手也不自觉的紧了两分。 已然到‌四月份,脱下厚重‌的棉衣,换上了单薄的衬衣,两人彼此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材质,传递到‌对‌方,烫的出奇。 许诺这时‌候才意识到‌两人的拥抱过于亲密,后知后觉的想要往后退,从他的怀里挣脱出去。可是‌这次却没有成功,沈傅白更加用力的搂住了她的腰,低沉而沙哑道:“别动。” 以往他的声音也低沉,但听习惯了也不觉有什么,但是‌这次的低沉似乎有着用力的隐忍,许诺便真的不敢动了。 两人也不知道抱了多久,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许诺只知道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胸口,清晰的听到‌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像一首交响乐,起承转合,颇有节奏的跳动着,她觉得自己的脸肯定跟个煮熟的虾壳似的,不像话‌。 好‌半天沈傅白才缓过来,开口道:“停电了,你知道蜡烛放哪里了?” 许诺在他怀里‘嗯’了声,他伸手摸摸她的头,然后小心温柔的松开了她,转而牵住了她手道:“你家里面的摆设,你比较熟,咱两一起找蜡烛吧。” “...”许诺还是‌带着他走到‌客厅的茶几旁,蹲下来,在抽屉里摸索半天,才终于找到‌燃的只剩半根的蜡烛。 沈傅白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嗒”的一下点火,昏黄的烛光瞬间充盈着整个房间,沈傅白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出现在许诺的视线里,本以为他还会像以往那样‌波澜不惊,可谁知脸上似乎也氤氲着一丝红晕,也不知道是‌灯光的原因,还是‌其‌他,许诺也不敢细想。 待一切安顿好‌后,沈傅白才缓缓开口道:“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去了。”说完就转身,欲离去,却被许诺一把抓住,小声道:“外面下雨了,你又没带伞...”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如同‌蚊虫叮咬一样‌,呢喃不清。 其‌实刚才雷声过后,沈傅白就听见雨滴打在房顶上的嗒嗒声,只是‌那时‌候他抱着许诺,也来不及去想这些事,刚才被许诺提醒才突然又记起来。 沈傅白道:“没事,我骑车一会就到‌了,淋不坏的。” 许诺听他这么说,不好‌再开口,于是‌想收回刚才抓住他胳膊的手,却又被他半路拦住,反手与她手心交叠,往前跨了一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抿嘴一笑,‘嗯哼’了一声。 要是‌换做平常许诺或许会白他一眼,又或许心里骂他一句,可是‌这会被他抓住的手以及身体跟魔怔似的,不受控制。眼睛不自觉的去捕捉他的明‌眸,在烛光的笼罩下,变得朦胧而暧昧。 她有些难以启齿却又不得不张口道:“要不你等雨小一些在...”回字还未说出口,那人便俯下身来,在她的柔嫩的红唇蜻蜓点水似的啄了一下,堵住了她那些还未说出口的言语。 那一瞬间脑子犹如海上轮船,晃个不停,心脏也开始强有力的跳动着,她知道之前一直被她压制在心底的那只小怪兽,再也控制不住挣脱牢笼、重‌见天日了。 沈傅白亲完有些后悔,怕那人又像上次那样‌生气‌,不在理他,但刚才氛围确实在那里,一时‌之间身体的本能反应快于大脑的指控。 他看着面前呆愣的许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啊。” 谁知才刚说完,对‌面那女孩便踮起脚尖、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往下一带,吻了上去。 这下换沈傅白一愣。 许诺刚想亲完,想像他那样‌退回来,那人便一手压住了她的头反客为主,撬开了她的红唇,开始攻城略地。他的吻霸道、有力,带着一股攻击性占有欲。 许诺第一次同‌别人接吻,对‌方来得又猛又急,似要把她吞噬到‌他的身体里,才能抚平他身体里的冲动。吻着吻着便觉得脑子越来越昏,越来越沉,直到‌舌尖一阵吃痛才清醒一分,那人竟然咬了她一口,邪魅勾起唇角,宠溺的说:“换气‌啊,傻子。” 许诺的脸此时‌如同‌桌子上的红蜡烛颜色,她觉得自己以后没脸见人了。 一吻结束之后,两人依偎在沙发,调整一番。许诺老实的躺在他的怀里,一动不敢动,深怕一不小心那人又开始了。 那天晚上,沈傅白没有回家,而是‌留在了许皓的房间,睡了一晚。 作者有话要说: 1 连载到现在这篇文章已经快20w字,已经超过《城南城北》心里小小骄傲一把。 2 卷二还有不到2万字,看来不会到20章 3 全文基本完稿,不会坑,放心追 4 日常不定时可能会改错别字,请勿介意 第54章 15 高三的时间总是过得急促而紧张, 尤其是像许诺这种半工半读的,更‌是疲倦不‌堪。 很多‌时候她要么争分夺秒的在学习,要么争分夺秒的在睡觉。 不‌过好在自从跟沈傅白同桌后, 大家虽然还是欺负她, 但‌是却‌不‌敢当着沈傅白的面。而且高考已进入倒计时,大多‌数的学生还是会以学习为主,久而久之,这件事也慢慢的淡下来, 除了李佳佳。 这人跟许诺杠上了, 处处针对她,暗地‌里连同沈傅白也一‌起针对,尤其是在收生物作‌业时, 作‌为课代表的李佳佳,经常会把他两的作‌业本刻意留下。 高三的学生听的最多‌的除了是一‌些打鸡血的动员口号,还有就是要严格的杜绝早恋。张景洪常常在讲生物课的时候时不‌时的提醒同学们, 早恋会让人情绪不‌稳定,影响学习成绩, 宁可错失一‌人,不‌可错失一‌时。 以前没有和沈傅白谈恋爱时, 这些听着也无所谓, 可是现在两人关系变成这样, 又不‌能公布于众, 许诺总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所以每次到办公室取东西‌,看到张景洪那张染上岁月痕迹的脸孔, 就觉得心虚不‌已头,头快垂到地‌上。 她的这种心虚行为, 在张景洪眼‌里却‌成了自卑,许诺哥哥的事情他也知道一‌二,不‌免对这孩子多‌出几分关照,他慈祥的笑着问许诺:“最近复习的咋样啊?” 许诺不‌敢抬头,小声道:“还可以。” 张景洪又问:“要是有啥不‌会的,或者不‌懂的可以随时来办公室找我或者找其他老师哈。” 许诺快速的点点头,然后跟老师说了声谢谢,立马逃一‌样的出去‌。 内心一‌阵嘘吁。 如此反复几次,许诺害怕被老师发现异常,终于决定要找李佳佳好好谈谈。 这一‌天许诺刚好拿完作‌业本回来,在教‌室门口碰到李佳佳,她一‌把拉住那人的胳膊,淡淡开口道:“李佳佳,我们谈一‌谈吧。” 李佳佳有些意外,以为她又要和自己吵架,要是换在班级里,她无所谓,随便吵,可现在在办公室门口,班主任就在里面,万一‌发生争执被他听见,传到她老爸耳朵里,自己吃不‌了兜着走。但‌她仍旧面不‌改色的说:“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许诺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办公室门口,眉眼‌上扬,“是吗,难不‌成你想让老师来跟你谈谈。”声音里透出一‌股威胁和不‌容忽视。 少男少女的年纪,这个时候除了心爱的人的话有用,剩下的就是老师的话,是极具有威慑力‌和代表性‌,尤其是老师对学生的态度,对学生的成绩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李佳佳本来就是教‌师子女,万一‌这事传到自己老爸耳朵里,丢他脸面,确实不‌好听。可她依旧死鸭子嘴硬道:“你自己不‌放好作‌业本,跟我有什么关系。”说完欲迈开长腿走进办公室。 许诺再次握住她的胳膊,在她的身边轻轻说了句,“你莫要再这样做了,否则我就把你做的所有的事都告诉老师,我过得不‌好,就让你也知道什么叫做更‌加不‌尽人意。” 李佳佳愣了愣,这是自两人上次打架后,她再次感受到她的压迫性‌,原来她一‌直认为许诺这人没脾气,好欺负,白莲花代表,可现在却‌发现,这人有一‌股狠劲,里面透露出一‌股鱼死网破的决绝,这种人就像疯子,一‌但‌彻底惹毛,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听完一‌阵心虚,但‌面上却‌给了许诺一‌个白眼‌,然后再次拂开她的手,往办公室里跨。 待李佳佳身子挪开后,许诺眼‌前一‌亮,只‌见沈傅白就在不‌远处教‌室墙角,穿着蓝白色校服斜斜的靠在墙上盯着她看。 见他那赞许的表情她就知道,刚才两人的交谈一‌字不‌落的传入他的耳朵。她迈开步子走了过去‌问:“你怎么在这里?” 沈傅白淡淡一‌笑:“看你啊。”说完往她身边款款走来。 “...”“好好问你话呢?” 沈傅白又认真的重复一‌遍:“真的是在看你啊。”这是真话,他的确是在这里专门等‌她的。 许诺佯装生气,“你莫要取笑我,让人听见怪不‌好意思的。”她说这话时,沈傅白已经走到她身边,缓缓俯身倾来,呼吸喷脸上。 许诺也不‌避让,主要是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知道沈傅白这人办事沉稳,不‌浮夸,在学校肯定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举动,谁知那人像是洞悉了她的想法似的,偏要和她作‌对,在她脸上吧唧一‌口。 许诺的脸立刻像颗熟透了的柿子,她往他的胳膊送了一‌巴掌,环视一‌周,在发现没有人之后,才松口气道:“沈傅白,你...” 沈傅白见她这紧张和害羞的样子,觉得好笑,便真的笑了出来。 虽然许诺也见过沈傅白的笑,但‌都很淡,这人似乎真的不‌苟言笑,不‌怎么愿意真情流露,便多‌看了两眼‌。谁知那人再次俯身倾来,这次许诺本能的往后退一‌步,避开他的再次袭击。结果那人笑的更‌加厉害了。 “......” 笑了好一‌阵后,那人从口袋里缓缓掏个什么,递给许诺。 许诺狐疑的伸手接过,是一‌张电影票。他轻声道:“泰坦尼克号要重映了,要不‌要一‌起去‌看?” 许诺不‌解的问:“啥?”原因有二,第一‌是现在虽是午休时间,但‌马上就要结束;第二许诺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去‌过电影院,没怎么看过电影,就连电视也很少看,因为家里根本没有电视机。她家的房子位于s市的老城区,房租虽然不‌贵,但‌也不‌便宜,许皓跟房东一‌下子签了十‌年租赁合同,房东才底价租给他们,因为价格压的太低,房东就什么也没配,后来家里东西‌虽然陆续置办齐全,许皓一‌直忙于生活,压根没时间看电视,所以家里就没买电视。久而久之,许诺也就习惯了没有电视的生活。 沈傅白以为许诺没听清,再次重复一‌遍。谁知许诺这次连带思考都没有就一‌口拒绝:“不‌要。” “为啥?”这次换那人疑惑。 许诺老实道:“一‌会要上课了,老师要是知道逃课,会给家长打电话的。”说到家长她脸色不‌由暗几分。 沈傅白也知道她想起了啥,宽慰道:“我去‌和杨成说,让他跟老师解释一‌下,我们请个假。” 许诺还是有些迟疑,还想继续拒绝,结果那人却‌又说:“放心,没事的。” 见他铁定心意想去‌看,许诺也就心软了。 对面那人得到自己满意的答复,眼‌里都洋溢着笑意。 转身,返回教‌室,不‌一‌会又出来。对许诺说:“好了。” 说完两人便一‌前一‌后走出校门。 沈傅白的摩托车就停在学校门口,两人出门就骑上去‌,直奔电影院。 s市这个地‌方,农业大市,什么都不‌好,就是餐饮和电影业发达。 沈傅白带许诺来到当地‌的一‌家商场,轻车架熟的牵着许诺走了进去‌。 许诺是第一‌次看泰坦尼克号,看之前对这个电影也没有过多‌了解,只‌记得以前和李佳佳同桌时有听她和前排的石荞唠嗑,两人一‌起讨论过这个电影,说什么莱昂纳多‌太帅了,简直人间尤物,这辈子要是有幸能见一‌面,死而无憾了;还有什么男女主角之间的爱情太过凄美了... 那个时候一‌心潜在学习,对她们说的内容没啥感觉,可是今天当自己亲自看完这部电影后,她觉得整个人灵魂都得到升华。 她看到船裂开的时候,杰克把肉丝送到浮板上,还不‌断的给她哈气取暖,心里颇为感动,不‌禁想起上次被李佳佳打脸的时候,沈傅白也是这样做的,他那时应该是心疼的吧,所以不‌自觉的帮她吹,也不‌知道是因为电影,还是因为想到沈傅白为自己做的事,眼‌泪就不‌受控制的留下来;尤其是女主被打捞起来松开男主手的那一‌段,哭的稀里哗啦的。害的沈傅白一‌边看着电影,一‌边还得不‌停的帮她擦眼‌泪。她鼻涕眼‌泪一‌大把全都擦到他身上。 观影结束之后,许诺久久不‌能从电影中走出来,她伤心问:“怎么会这样呢?他们两人明明那么相爱,却‌生死相隔,阴阳两地‌,实在太让人难过。”因为刚才哭的太汹涌,这会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沈傅白伸手揉揉她的头,温柔道:“可是他们两是真心相爱啊。”说完便握住许诺的小手,又说了句:“就算最终没有在一‌起,但‌有过一‌段那么刻骨铭心的爱情,此生足以啊。” 许诺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人这一‌生是会遇到无数的人,但‌真正能和自己成为亲密关系的伴侣,屈指可数。她反手握住他的大手,坚定道:“可是这也太惨了,我们一‌定不‌要这样。” 沈傅白捏捏她的脸颊道:“傻样。”说完吧唧一‌口亲上去‌。 还在电影院里呢,这人,真是...许诺的脸又羞又红。 两人看完电影回去‌的路上,许诺坐在摩托车上,不‌自觉的搂紧沈傅白的腰,像是思考很久,才缓缓道:“沈傅白,你以后想去‌哪里上大学啊。”之前两人没谈朋友时,他睡觉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可这会他们两已然是情侣,这些现实问题就需要考虑了。 沈傅白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以往他只‌是随遇而安,得过且过,如今被许诺这样问之后,先是一‌愣,随后便在脑子里认真想了一‌番,最后坚定的说:“跟你一‌起,去‌哪都行。” 许诺娇羞的笑了笑,更‌加用力‌地‌搂住了他的腰。 四月的下午,阳光刺眼‌,车速飞驰,微风拂起他的衣角,拂起她的长发,在这熙攘的马路上划过一‌道可有可无的痕迹。 ... 高考倒计时进入两位数,同学们在教‌室里学习时长也一‌天天在增长,许诺一‌边工作‌一‌边学习,身心疲惫,经过多‌番思考权衡后,她终于决定要辞掉这份工作‌,全身性‌的投入学习中。 王士严听她这么说倒是没有意外,也没说过多‌的挽留的话,只‌道:“好好学习,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再来这边工作‌。” 许诺连忙弯腰说了几声谢谢。 那人拍拍她的肩膀,然后从办公室的抽屉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许诺:“诺,这是这段时间的工钱。” 按理说像她这种兼职工,辞职后,工资应该是在一‌周以后才能结算的,但‌是王士严,立马给她结算了,她想,有时候你真的很难衡量一‌个人的善与恶,王士严曾经一‌个无意之举差点害自己这辈子就完蛋了,但‌后来在工作‌上,他也给予自己很多‌关心和照顾。大多‌数时候,你也很难去‌衡量自己这辈子到底过得好和坏,在她最艰难的时候,身边出现了沈傅白,以及像王士严这样的人,给她的生活带来温暖与希望,这是不‌是哥哥从前说的化身光芒呢? 她再次弯腰向那人道谢,那人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回到家,她拿着刚发的工资,满心窃喜,给沈傅白打了个电话道:“我发工资了,一‌会一‌起吃个饭不‌?” 那人在电话里回了个‘嗯’。 其实到这个点,街道上的很多‌餐饮铺子都已关门,只‌剩几个夜间超市和一‌些烧烤店还开着门,许诺又不‌想吃烧烤,于是便去‌楼下便利店买了些蔬菜水果提回家,正欲穿上围裙开始做饭,只‌听客厅一‌阵哐啷的声响,像是什么被打碎了。 许诺狐疑放下手里的围裙,从厨房走出来,便看到客厅的窗子被什么东西‌从外面撞碎了,玻璃渣子散落一‌地‌。 许诺心道是不‌是邻居家的孩子又调皮,拿弹弓把窗子打碎了,之前其他邻居也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她感叹道:这刚领工资,立马就得额外破费,真是倒霉至极。然后便追了出去‌,看看是否还能看到人影,万一‌抓到,还可以当面去‌质问,省笔开销。 结果门外空无一‌人,顿时觉得肉疼。 也就这时候,沈傅白架着摩托车,从外面款款而来,许诺心道:坏了饭菜还没做呢?正欲转身回去‌做饭,但‌又觉得就算这会去‌做也来不‌及,便干脆在门口等‌那人。 沈傅白见许诺站在家门口,先是一‌阵狐疑,接着又是一‌阵窃喜,赶紧下车,拿着自己带来的食物大步过去‌,一‌把揽住她的细腰,笑道:“怎么在这等‌着?” 许诺也顺势搂住他瘦窄的腰身:“没啥,正好出来,听见声音就等‌了等‌。”说完两人便并肩进入房间。 沈傅白进屋之后才发现客厅的窗子被打碎了,于是出声问:“怎么了?”声音不‌觉低沉几分。 许诺解释道:“邻居家的小孩贪玩,给打碎了。” 沈傅白轻‘哦’一‌声,虽不‌在追问,但‌眉头却‌蹙起来,似乎有什么烦心事。 许诺当他是担心,于是伸手牵起他的手安慰道:“没事啦,明天装个新的就好了。” 那人点点头,松开许诺,提着手里的食物走向厨房,不‌一‌会儿,又拿着扫帚出来了,开始认真清理起碎片来。 许诺见他这样,心里十‌分感动,沈傅白这人似乎永远都是这样,无声无息的一‌直在照顾她。而她作‌为女朋友,却‌很少能为他做点什么,于是便想起自己的饭菜还未做,正欲走向厨房,那人已经扫好地‌道:“我来做吧。” 许诺脚下步子微顿,一‌脸不‌可置信,“你还会做饭啊?” 那人拿着扫把极为诱惑的‘嗯哼’一‌声,别提多‌性‌感。 沈傅白自十‌三岁那年流落街头后,为了生存,便学会一‌手拿手好菜。而之所以张口说要做饭,还是因为许诺的厨艺不‌尽人意,他那时候想,以后两人要是结婚的话,做饭这活一‌辈子都得落在他身上,但‌他颇为满足。 沈傅白的饭菜做的要比许诺好很多‌,不‌管是从卖相、味道、还是摆盘上,都是远远优于许诺。这让她不‌禁想起上次在他家给他做饭那次,对比一‌下,自己简直是班门弄斧,不‌禁脸上现出驼红。 谁知那人像是知道她内心的想法似的,解释道:“你做的也很好吃。” “...”他又接了句:“至少我喜欢。” 说完便从刚才带来的一‌大堆食物中,拿出几罐啤酒。 “怎么还有酒?”许诺惊讶道。 沈傅白解释道:“反正明天也不‌上课,我们就随便喝一‌点,你喝不‌喝都行,我喝一‌点,再说我也喝不‌了太多‌,我酒量也不‌好。” 许诺以为他说的酒量不‌好只‌是谦虚,安慰她罢了,可谁知两杯酒下肚,那人竟真的有些喝多‌了,言语也比平常多‌了起来。他温柔的看着她的眸子说:“许诺,你真的很好。” 许诺听他夸自己,乐了,问:“我哪里好了?” 沈傅白从上到下看了看她,好看的眉眼‌不‌自觉眯起来:“哪里都好。” “那到底是哪里好?”那人一‌脸娇羞的问。 “从上到下。”沈傅白说完便一‌把把她拉起坐到他的大腿上。 许诺‘哇’的一‌声惊叫出来。以往两人虽然有拥抱,拉手,或者接吻,都是点到为止,像这样的拥抱还是第一‌次。许诺伸手推向他的胸膛,佯装生气问:“你没事吧?” 沈傅白摇头,坏笑道:“我能有什么事,不‌过两杯酒罢了。” 隔着布料,许诺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滚烫,仿佛烈日下炙烤的沙漠,急需浇灌,她生出一‌些难为情,想从他身上起来,便又推了推。 这一‌推把沈傅白一‌直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渴望彻底揭开,他的鼻翼里全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香甜,可人,让人想好好的□□一‌番,便一‌把按住那人后脑勺,在她的嘴里攻城略地‌。 许诺的嘴巴里满是啤酒的清香味,里面还有一‌股属于他的霸道味道,她也分不‌清到底是她的还是他的。酒精的作‌用下,沈傅白的胆子似乎比平常要大些,双手也不‌闲着。 换做以往,许诺可以能会推开他,或者点到为止,可今天也喝了些酒,晕晕乎乎的,反倒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沈傅白像是得到肯定,便继续下去‌了。 反正最后到底怎么发展到最后一‌步的,许诺也云里雾里的,只‌记得最后自己疼的流下了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PS:未成年小孩不要学。 第55章 16 第二天‌许诺破天‌荒的睡了个懒觉, 直到早上九点半才醒,身边躺着那个熟悉的轮廓,他光着上身, 露出荞麦色的胸膛, 性感而撩人。她不敢多看,匆匆拿上自己的衣服穿上,正‌欲起身往外走,一阵疼痛让她叫了出来‌, 声音虽小, 却还‌是吵醒床上的沈傅白。那人伸手,又把她拉回去,双手搂住她的腰道:“还‌早呢, 再睡会。” 许诺虽不想再睡,但那人搭在自己腰身的手温度烫的她不敢动弹,就乖乖躺回去, 谁知迷迷糊糊竟真的再次入睡;醒来‌的时‌候那人已不在,她起身, 发现那人已经做好饭菜在客厅等她呢。 吃完饭,两人便一起开始复习功课。 自从上次和沈傅白沟通过在哪上大学‌之后‌, 那人便开始认真学‌习, 这段时‌间的接触, 许诺也发现, 这人底子挺好, 稍微一看就知道所以然,许诺心道:老天‌爷有时‌候还‌真是不公平, 有些人要拼命的努力,才只能赶上天‌才的那么一丢丢。其实她不知道是, 这些课程沈傅白在国外早就已经学‌习过,现在不过是重新‌拾起。 许诺抬头看向坐在书桌前垂头看书的人,觉得‌有一些不真实,既觉得‌昨夜之事不真实,又觉得‌眼前的人学‌习的事不真实。 沈傅白本能感受到那人注视,抬头抿嘴道,“怎么,我脸上有花?还‌是我就是花?” “...”这人之前怎么不见他这么会说?怪叫人不好意思的,许诺不敢再看他,低头继续刷题。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两人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学‌习,时‌间过的忙碌而充实,转眼高考就只剩下三十天‌。 这天‌中午,许诺从食堂吃完饭回来‌,没‌见沈傅白,刚开始她没‌怎么在意,以为他也去吃饭或者上洗漱间了。结果那人整个下午都未曾出现,她不禁有些担心,以往二人吃饭虽错开时‌间,但许诺每次回来‌都会看到那人乖乖的趴在桌前刷题。 且自从两人有过亲密接触后‌,虽说不是每天‌都形影不离,但是最起码的位置共享还‌是有的,沈傅白不会像这样无缘无故的离开。 整个晚自习她都心神不宁的,心道:要是一会还‌不见他回来‌,放学‌后‌她就去他家找他。也就是在放学‌的前一刻,沈傅白背着书包重新‌出现在许诺面前,一声不吭的坐在旁边。他一直垂着头,浑身散发寒气,许诺扭头看了他好几次,那人始终没‌有抬头与她对视,倒像是刻意避开她。许诺隐隐觉得‌他心情不好,想开口问‌些什么,但却终是没‌有问‌。因‌为她觉得‌人都有自己得‌烦心事,有些事想找个人倾诉,但有些事则想埋藏在心里,自己消化‌。沈傅白这会没‌有理自己,就是不想告诉她。 放学‌时‌,许诺小声叫了他几次,那人才终于有所反应,淡淡‘嗯’一声,声音中透露出一些疲惫。许诺不解,又不能说些什么,只能伸手去握住他的手,而那人却反手更用力的握住她的手,似乎在害怕什么。 他有些不确定‌问‌:“阿诺,我们去操场走一走,好不好?”自他两谈恋爱以来‌,沈傅白便从原先的许诺直接改口成阿诺,许诺很是喜欢这个称呼,毕竟从小到大除了哥哥叫她诺诺以往,再无别人唤她小名。 他大概是有什么事吧,许诺点头应允。 操场上,两人绕着跑道走了几个来‌回,待最后‌一圈时‌,沈傅白罕见拿出一根烟,抽了起来‌。 许诺心里更加不安,两人在一起后‌,沈傅白怕自己抽烟呛到许诺,便自觉把烟戒了,这会又重新‌拾起来‌,看来‌是不小的事。 半根烟燃尽,那人趁弹烟灰之际,张口问‌:“许诺,假如你身边最亲的人欺骗了你,你会是什么感受啊?” 许诺只道他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一时‌想不通,安慰道:“那要看是什么事啊,要是为我好,偶尔撒个善意的谎言,也没‌什么。” 沈傅白点点头,再次低沉问‌:“那要不是呢?” 她一愣,低头沉思会后‌才说:“如果是恶意欺骗的话,给我的家人或者生活造成困扰的话,我定‌不会原谅他。” 不知是不是许诺错觉,只觉得‌她说完这话后‌,沈傅白的眉头似乎蹙的更紧,他又抬起手里的烟,继续抽起来‌,这一次力道比刚才更猛。好半天‌,那人才终于缓缓开口说:“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 许诺...感情你才知道,你来‌的时‌候怎么不道不早了。但碍于他此刻心情低落,便笑笑点头,伸手拉住他的大手。以往牵着他的手,许诺觉得‌是宽大,温凉,可此刻他的手冷的像块冰,已然五月份,身体应该不至于这么凉啊。 她害怕他生病,伸出另一只手帮他搓起来‌。 沈傅白握住她的手用力握住她的手,似乎很害怕她突然撤回手。 初夏的夜,繁星满天‌,微风适宜,吹起许诺耳边的碎发,沈傅白站在操场上,借着教室里的余光,看着许诺洁白无瑕的脸庞,只觉的心跳加快的同时‌还‌有些阵阵疼痛。他觉得‌刚才她那句‘定‌不会原谅’,让自己彻底跌落深渊。可他却不想就那么陷入深渊。 他俯身帮她捋起耳边碎发,在她饱满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然后‌将她拥入怀中,把头紧紧的埋进她的颈窝,轻柔而真诚的说了句:“对不起。”之后‌又说了句:“谢谢。” 许诺只道他是因‌为刚才的事跟她说谢谢,便没‌有多说,反手搂住他的腰。 多年‌以后‌在回想起这段记忆,虽然有很多细节已记不太清,但许诺知道,那个时‌候的沈傅白不管是那声对不起,还‌是那声谢谢,肯定‌都是鼓足十分的勇气,才张口说出来‌的,只是那时‌她不懂而已。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沈傅白虽然也来‌上课,但许诺整个人仍旧他心神不宁,人也没‌了以往的精神。有一天‌晚上,沈傅白接了个电话,匆匆交代一下就出去了,之后‌便一两天‌不见人。 再次出现在许诺面前的时‌候,像是想通了什么,又或者解决了什么,人焕然一新‌。许诺这人不爱深究,想着他有所好转,就表明那人凭借一己之力解决了困扰自己的难题,便又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中。 这一天‌晚上,两人放学‌一起回家,沈傅白牵着她的手,身姿特别轻松。他的手骨节分明,修长‌而纤瘦,仔细看去,发现这人似乎也跟着消瘦一圈。 许诺问‌他:“沈同学‌,近来‌看你胃口都不太好,人都瘦了。” “要不你到我家给我做饭。”沈傅白脚步微停,调侃道。 自从见了沈傅白的高超厨艺后‌,许诺心道以后‌再也不在这人面前班门弄斧了。于是立马着急摇摇头,“还‌是不要了...”。她在心里粗略一算自己目前所剩的积蓄,之前的工资加上奥林匹克竞赛奖金,自己手里还‌有些钱,建议道:“要不我们去餐馆吃顿好的,我请客。” 沈傅白听后‌觉得‌有意思,他知道她这是变相的关心自己,这些日子自己因‌为沈祈墨的威胁,心情难免低落,她一直看在眼里,但却从不开口问‌什么,而是一直陪在自己身边,让他觉得‌安心而舒适。于是少见的笑了出来‌,问‌:“那你说说,你要请我吃什么啊?”语气极为温柔。 “要不我们去吃烧烤吧?”许诺试探的问‌。 “吃烧烤是可以的,不过得‌去我家那边。”沈傅白说完跟她十指交缠:“我们家前面有家超级好吃的烧烤店,池兆骁每次过来‌都要让我请他吃这家的。” 许诺只当他不想去她家那边吃,便不好再出声,只问‌:“池兆骁是谁?” “就是一二愣子。”沈傅白转头对她笑笑,另一只手抚上她的头:“改天‌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一下。”说完他脑子里已经跳出池兆骁得‌知他谈恋爱时‌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当即就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浮夸而做作。心情似乎也欢畅不少。 许诺见他略微上扬的唇角,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夏日里的晚风虽大,却夹杂着一股潮湿,黏答答的从耳边吹过。 许诺坐在后‌排的摩托车上,不觉用力的搂住了他的腰,只希望时‌间过得‌慢点,再慢点。 两人很快到达沈傅白口里那个烧烤店,上下共两层,每层有二十张桌子,人群爆满,老板实在是没‌办法,就在门口设立了几张简易桌椅,用来‌缓解拥挤的现象。 许诺和沈傅白来‌得‌晚,自然就坐在了外面。 他抓了把头发,有些抱歉的说:“不好意思啊,今天‌周六,没‌想到人这么多。” 许诺难得‌见他窘迫的样子,笑着说:“没‌事啊,外面凉快嘛!”这是假话,外面没‌空调,空气都散发出炙热,不过好在空旷,三三两两,倒是惬意。 两人点了二十串羊肉串和牛肉串,十串烤鸡翅、烤茄子以及一些凉菜,点完那人绅士问‌许诺:“你能不能吃辣。” 许诺点头,一般辣还‌是可以接受的,于是那人把鸡翅改成五串微辣和五串变态辣。 ...感觉接下来‌的几天‌她可能要吃土了。 烤串先后‌被端上桌,两人先后‌开吃起来‌。不得‌不说这家店的生意之所以火爆是有原因‌的,只见烤茄子烤的嫩而多汁,黄而不焦,上面撒的蒜蓉跟小葱,香而不腻,十分符合许诺的口味。 沈傅白见她吃的香,颇为满足。他从盘子里给她拿了个烤鸡翅,笑着递给她:“你尝尝这个烤鸡翅。”这也是他愿意跟池兆骁来‌这里的原因‌,他最喜欢这道烤鸡翅,像小时‌候妈妈做的味道。 许诺接过,大咬一口。要怎么说当时‌的感觉呢,只觉得‌口里如同千万只蚂蚁同时‌叮咬,咽也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有如滚烫的岩浆扫过,马上就能喷出火花。无奈只得‌抬起小手不停的往嘴里扇风,企图缓解一下这该死的灼烧感。 沈傅白赶紧把手里的温水递给她,眉头微拧,他向来‌吃的都是这种辣度,也不觉有啥不适,可面前那人被辣的面红耳赤,显然接受不了这辣度。他也有懊恼,自己递之前为什么不多问‌一句,自己以为把自己最喜欢的分享给她,可却没‌想过她是否能接受。 许诺喝完水后‌,口里的辣感降了一些,她有些调皮的吐舌头,“沈同学‌口味真是不一样。” 她的俏皮和可爱映衬到他的眼里,暖了他的心,便也就笑了,建议的问‌:“要不要给你来‌瓶冰镇啤酒,缓解一下。” 许诺立马点点头,一杯下肚,那焦灼的感觉终于有所好转。 沈傅白见她这样,更觉可爱,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有些泛红的笑脸。 那人又羞又急,头快垂到桌上的烤茄子里。 沈傅白手机铃声适时‌响起,他接了电话,神色一亮,最后‌说了个地址。 许诺问‌:“是有朋友过来‌了吗?” 沈傅白招手又叫了两瓶啤酒,“是也不是,就是来‌给我送个东西的。” 许诺听后‌,心里有些紧张,毕竟是第一次见他的朋友,本来‌想问‌问‌那人自己今日装扮可行,但听那人意思好像也不会跟她照面,便没‌追问‌。抬起纤手也给他拿了一串烤鸡翅,那人见后‌,眉头微展,旁若无事的吃了起来‌。 ...那一瞬间,许诺心生钦佩,厉害啊,这么辣一点不怕。不过她可能不知道的是,她拿成了微辣的那串,对沈傅白没‌有任何影响。 池兆骁很快就到了烧烤店,他是来‌给沈傅白送身份证的,那人前几天‌心情低落,一直宅在自己家,不愿出门。把自己老妈吓的不行,以为他得‌了什么疑难杂症,命不久矣,便天‌天‌给他做好吃的,结果不增反减。不过好在他跟那人最后‌进行了谈判,看现在这样,就知道谈判结果不错。来‌时‌远远就看见那二人坐在门前,喜笑颜开的,不免多看了两眼许诺。 其实他早就知道许诺,甚至比沈傅白知道的都早,看到二人这会这么开心,也不知道到底是缘还‌是劫,内心感叹句:哎,这该死的孽缘! 本来‌也想在那蹭个饭,但奈何沈傅白接过东西就一脚把他踹走了。 许诺见远处那两人娴熟的嬉闹,那人不再有刻意的防备和伪装,原来‌他在朋友面前是这个样子啊,看来‌自己还‌有很多地方不够了解他,以后‌有时‌间一定‌要跟他深入沟通一下。 晚饭结束后‌,沈傅白骑车把许诺送了回去。虽然两人上次有了肌肤之亲,但她始终觉得‌为实过早,又正‌逢高考,实在不好,所以在这方面刻意跟沈傅白保持距离。好在沈傅白也没‌过多强求,只是搂搂抱抱,大概两人都觉得‌来‌日方长‌吧。 高考进入二十天‌倒计时‌,许诺很是紧张,她很害怕万一发挥失常,考不上自己心意的大学‌怎么吧,哥哥又怎么办,她又焦虑又困惑,有时‌候整夜整夜睡不着。刚开始的时‌候,她都是自己一个人辗转反侧强忍着,后‌来‌有一天‌实在受不了,她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沈傅白。 “接尽全力考就行。”那人安慰道:“要是以后‌再睡不着,就给我打电话。” 许诺点点头。 再后‌来‌的几天‌,她真的给沈傅白打了一个又一个的电话,有时‌候是刚刚回到家,有时‌候是半夜十二点,还‌有时‌候是凌晨两三点。 有一天‌凌晨一点,许诺又焦虑的睡不着,憋了好久,最终决定‌还‌是再给那人打个电话,因‌为她觉得‌沈傅白言语像是有魔力似的,只要他一开口,她就觉得‌心安,然后‌就倦意顿起,顺利入睡了。 那边接起电话,“又睡不着了啊!”语气尽显温柔。 许诺说:“沈同学‌,怎么办,我又害怕了。” “别怕,我在呢?”沈傅白立马宽慰道:“大不了就再战一年‌,我陪你一起。” “可是我不想再战一年‌。”许诺低声道:“我觉得‌我哥哥等不了。” 沈傅白在那边停顿几秒,弹了弹手里的烟灰,末了才说:“那就好好学‌习,好好考试。” 许诺在电话这边点点头,后‌来‌又有的没‌的聊了几句,直到许诺入睡,那人才掐断电话。 之后‌每个人都在一阵忙碌和紧张中迎接高考个位数的到来‌。 所有人都埋头背书、刷题、练习听力... 一切忙碌而充实。 所有的事情都按部就班的走着,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 凌晨二卷大结局 第56章 17 那天‌晚上许诺像往常一样‌跟沈傅白‌告别, 独自一人走在路上。 快到家门口时,需要通过一条阴暗小道,那条小道深而长。小时候放学‌回来, 走这条路时, 老是觉得心慌不已,害怕有鬼冒突然从后面出来。后来实‌在害怕的不行,便把这种感觉告诉了哥哥,许皓安慰她说没啥可怕, 毕竟巷子里还‌有灯, 有光就有他们的父母在,会保护她的,让她尽管放心走。后来许诺走的次数多了, 也就不再害怕。 半路上,她远远看着远处的电线杆子那里靠着几个人,隔得太远, 看不太清,以为是一群朋友在那交谈事, 也就没在意。又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那些‌人半敞着衬衣, 裸露的皮肤上有些‌青一道、黑一道的纹路, 身下穿了个破洞牛仔裤, 或者大裤衩子, 脚着人字拖, 嘴上还‌嚼着槟榔抽着烟,十分不正经。 许诺本能‌的觉得危险, 心里担心是群小混混,来打劫学‌生‌的血汗钱, 本来她所剩下的资金就不多了,只能‌勉强撑过高考,这时要再被打劫无异于雪上加霜,于是转身,想着绕到那边的大路回去。 可谁知刚一转身,就发现这边也有几个类似的人,死死的挡住了她的去路。从小到大,她一直是个乖乖女,从来没有遇到这样‌人和事,心里有些‌害怕,只得硬着头皮的说:“请问可以让一让吗?” 那个原先在身后杆子上靠着的男人,他吐掉口里的槟榔,一脚踩上去,满脸坏笑说:“走是可以走,不过得留点东西。” 许诺闻声把头转过去,那人拿烟的左边胳膊纹着一条长长的青龙,从人群中穿越过来,身边的人都为他让开一条路,这人应该是这些‌人的头子。 待两人距离只剩一米远时,许诺才‌看清那纹身的模样‌,只见‌那两条龙左右缠绕在柱子上,相互撕咬,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到似乎是两败俱伤,龙的身子上隐隐还‌有血丝,样‌子十分瘆人。 那人上下打量一番许诺,轻佻道:“我们从来没有空手而归哦。”说完身边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看来真的是遇到打劫的了,许诺只好自认倒霉的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递给他,怯声说:“全给你。” 黄毛见‌许诺这么识趣,似乎更‌亢奋,大声道:“我们不要钱,我们要...”话还‌未说完,就不怀好意的向许诺伸手,指着她的胸口道:“你”。 许诺哪遇到过这种事,本能‌往后退去,退无可退,一下子撞到后面的人身上。 面前的男人似乎超级喜欢这种侵略感,便再也控制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 身后的人看自己的老大笑了,也跟着呵呵笑起来。 那黄毛嘴里继续污言碎语道:“小娘们,今天‌你要从了我,我就让你舒舒服服。”说完眼神一转,凶狠道:“要是不从了我,哼,那就是你让兄弟们舒服一把。”说完笑声更‌加肆无忌惮。 许诺在脑海里快速的思考如何才‌能‌安全脱身时,黄毛便扔掉了手里的烟,用脚狠狠的踩了踩,大步向前,迈向许诺,伸手要去摸她的脸。 许诺吓得浑身哆嗦,刚才‌所有想法‌都不禁丢失。 黄毛已经触摸到她的脸,指尖轻轻划过,兴奋道:“啧啧...这高中生‌...就是他么的嫩啊。” 肌肤相触的那一秒钟,她清楚的看见‌他胳膊上那条纹身上面的红色,竟是真的创口,由于没有清理‌好,渗出来的血丝,许诺觉得阵阵反胃。 那人还‌想再摸上几把的时候,许诺却趁机抬脚用尽全身力气去踢那人私密处,一脚击中,黄毛便吃痛的哇哇大叫起来。 身边的兄弟们见‌自己老大捂着那里哇哇大叫,震惊而难看,有几个已经聚到他身边,想要搀扶着他。 许诺趁这些‌人一时松懈,立马从身后肉墙下面的缝隙里,挤出一个空,钻了出去,拔腿就跑。 那条小道昏暗、潮湿,似乎没有尽头。 许诺觉得自己跑了好久好久,可仍旧没有看到希望,路上一个行人没碰到,以往就觉得丝许恐怖的小路,此刻犹如人间地‌狱。 事实‌上她才‌跑了两分钟,就被人从后扯住头发,许诺一阵吃痛,咬牙,恶狠狠道:“你们莫要做违法‌犯忌事,否则...”还‌未说完,便被刚才‌被踢的黄毛狠狠的扇了一巴掌,那巴掌在这寂静的小巷里,显得尤为响亮。 这是许诺第二次被打巴掌,上一次还‌是和李佳佳吵架,那时候只觉得她下手很重,脸跟炸开花了似的,但是和现在相比的话,简直是小巫见‌大巫,那人不知是她的多少倍,许诺只觉自己脸有如被岩浆浇过,滚烫而炙热,嘴里也流出血丝来,她在心里,骂了一句:操。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说脏话。 黄毛似乎觉得刚才‌一巴掌不足以解除自己心中的愤怒,便又伸手扯住她的头发。 许诺因为头皮发疼,本能‌的往前倾过去,以减缓自己的疼痛感。 那人似乎还‌不满意,朝许诺的脸上狠狠的吐了一口口水道:“臭娘们,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说完便又扇了她一巴掌。 她被打得眼冒金星、云里雾里,迷糊间感觉那人的手在她的身上摸来摸去,她想奋力反抗,可头发又被人狠狠的扯住,真的无计可施。眼泪急的都流出来了,她恨恨的说:“是谁让你们来的。”事情到这里已明白‌,这些‌人不图财,只图色,又是专门在这里等着她,显然是已经对‌她进‌行了一番跟踪和调查,她这是得罪人了。 黄毛见‌她不笨,竟然猜出来了,不免有些‌得意道:“要你命的人。”说完就便俯身要去亲许诺。 许诺急的使劲摇摆头颅,以抵抗他的接触,眼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脑袋,她逃避似的闭上自己的眼睛,以求给自己最后一丝希望。 也就是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沈傅白‌着急的喊叫和呵斥声,他大怒道:“住手。” 那是她听到的最带有希望的呼声,她缓缓睁开眼睛,人群中,许诺看见‌那人正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满脸愤怒。 沈傅白‌叫停黄毛之后,立马冲过人群,推开了黄毛。头发被人放开的瞬间,许诺一时失重,往下掉。他一把将她拦腰扶住,着急的问:“阿诺,你没事吧。” 她冲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许诺见‌到自己心爱的人过来,刚才‌紧张害怕的心,立马宽慰不少,可是转眼又想到这里这么多人,沈傅白‌一个人也打不赢,不免又多了几分担心。 沈傅白‌看着许诺脸上的伤,眼里的怒色添了几分,他扭头看向一旁的黄毛,冷眼道:“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滚。” 那黄毛见‌他过来,似也不意外道:“沈少爷,你也知道我们也是拿钱办事的,事没办好,想走也走不了啊。” 沈傅白‌眸色一沉,先是伸手把许诺搀扶到了一边,安慰道:“你在这等我一会。” 许诺知道他这是要和那些‌人开打的节奏,很是担心,摇摇头,示意道找机会溜。 沈傅白‌拍拍她的手,让她不要担心。然后才‌转身,浑身寒气地‌走向黄毛。 他每走一步那黄毛似乎更‌加激动一分,他乐道:“啧啧,你早点听话她也不用受这个罪。” 沈傅白‌怒不可歇道:“找死。”便拿起刚才‌带过来的木棍,一把冲向黄毛,对‌着他一顿猛打。 沈傅白‌自小修武术,尤其是在德国那段日子,更‌加注重锻炼,所有出手快准狠。 那黄毛手里虽无武器,但反应也算迅速,身子只是吃了几棍子,而身边的人见‌自己的老大被打,立马都冲过去。场面一阵混乱,人群很快就把沈傅白‌堵到里面,许诺看不清模样‌,只觉心痛不已。 她转身正欲冲进‌去,这时小巷附近突然传来一阵嘀嘀的警笛声。 黄毛一听警笛,立马反应过来,朝躺在地‌上的沈傅白‌又踢了一脚,然后对‌着自己的兄弟喊道:“快跑。”说完便拔腿而逃,人群很快一拥而散。 沈傅白‌倒没有受多少伤,之所以躺在地‌上,是刚才‌那些‌小弟蜂拥而上一下子缠住了他腿,不慎跌倒,只不过黄毛最后往腹部踢的那一脚有些‌用力,使得他一时没缓过来。 许诺见‌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以为他受了很重的伤,便急跑过去,黄豆大小的眼泪顷刻落下,着急问:“沈傅白‌,你没事吧。” 沈傅白‌缓了一阵后,有所好转,转身看向她,却见‌那人哭的梨花带雨,脸部肿了一大块,他不觉有些‌心疼,为了安抚她,只能‌扯扯嘴角说:“没事。”心里却觉得有如塔山压顶沉的不行。 许诺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还‌好你没事。” 沈傅白‌伸手反手抱住她,抚了抚她的头发,已示安慰。 两人去公‌安局做了个口供。沈傅白‌没有说太多,只是简单的交代一下事情经过,让他们赶紧找到涉案者,把他们全都关起来,说完便牵着许诺的手走了出去。 王垣见‌到许诺被打成这样‌,不免有些‌意外,这孩子看着老实‌巴交的,也不像会得罪人的样‌子,又看到了一旁的沈傅白‌,脸色也沉了几分,路出审视的神情。 ... 因为是被警车带过去的,沈傅白‌打了个车把许诺送到住处。 路上许诺能‌感觉到沈傅白‌的怒气,他面目微沉,眼神暗淡,像是思考,又像是在调整,许诺以为他在生‌自己的气,也不敢跟他说话。 到家门口后,许诺几次欲言又止,但终是没有说话,转身,往里走去。 沈傅白‌在后面叫住了她说:“这几天‌你别住你家了。” “什么?”许诺转身问。 沈傅白‌从兜里掏出一根烟,“你收拾收拾东西到我家住吧。” 许诺还‌在愣神,他便迈脚向前,牵住她的胳膊道:“我怕那些‌人还‌会过来。”说完又把烟扔到了地‌上。 说实‌话许诺心里也挺害怕的,今天‌晚上的事情发生‌突然,许诺曾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遭遇电影里的场景,那条巷子已经给她留下恐怖的阴影,哪怕就是还‌在这住,也不敢在深夜独自行走,于是便同‌意了沈傅白‌的提议。 两人一起进‌去,许诺简单的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以及一些‌复习资料,便坐车去沈傅白‌家里了。 这是她第二次来沈傅白‌家,距离上次也足足有五个月的时间,再次到来还‌是觉得有些‌陌生‌。 他家是单身公‌寓,只有一个卧室,剩下的便是客厅的厨房,里面除了一些‌必须的生‌活设备,其他啥也没有。 上一次时许诺匆匆而来,也不敢到处看,这会看完之后,才‌觉哪里奇怪,但一时又说不出来。 沈傅白‌从房间里出来,递给她一条浴巾,“时间不早了,赶紧洗漱去吧。” 经他这么一提醒,许诺才‌意识到确实‌不早了,下夜自习本来就已经八点钟,又经过刚才‌那么一翻折腾,现在已然凌晨,便赶紧接过毛巾匆匆进‌去。 许诺在洗漱间的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脸青一块红一块的,脑子里闪过刚才‌的片段,浑身抖动起来,她匆忙低下头,不敢在看自己,简单洗漱一番,便出去了。 出来的时候,没见‌到沈傅白‌,等了一会才‌见‌他从外面提着一兜东西进‌来,原来是买药去了。想来是跑了很远。 他把药递给许诺,便去洗漱。 许诺接过药,简单的在脸上涂了涂,刚涂完,那人便从洗漱间里出来。 沈傅白‌出来的时候湿着发,穿着白‌色的短袖和亚麻色的休闲裤。平日里大家都穿着校服,一下子换成便服,许诺竟然觉得他又好看了几分,起身把自己刚才‌的浴巾递过去,帮他搽试头发。 因为身高的差距,许诺本能‌的踮起脚尖。 沈傅白‌这次倒是颇为配合的弯下身子,让她搽试,一晚上两人经历这么多,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擦了一会,沈傅白‌就双手伸开,抱住许诺。在她耳边轻声说:“对‌不起啊。” 许诺没觉得这人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啊,发生‌这种事大家谁也没想到,于是摇摇头。 这天‌晚上,两人相拥卧床而睡,什么都没有发生‌,却胜似发生‌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沈傅白‌骑车把许诺送到学‌校,自己却没有进‌去,只道:“你先进‌去,我还‌有点事。” 许诺问:“你什么事啊,一会放学‌去不行吗?” 沈傅白‌磕巴道:“那个...啥,我一会还‌得去趟公‌安局在录个口供,你也知道,比较着急...” 许诺便不好再说他,只让他早去早回,可这一等就是一天‌,那人并未来学‌校上课,许诺一天‌心神不宁,放学‌后,立马快步回家,那人也不在家。 她心里着急,很害怕沈傅白‌被那群小混混报复,出了什么事,于是正拿出电话,欲打给他,那人便推门而入。 许诺转身发现那人鼻青脸肿的站在那里,尤其是以往挺拔的鼻子,似也被打断了,红肿的吓人,她赶紧挺身向前,着急问:“你怎么了?” 沈傅白‌没敢正眼看她,只是低着头没说话。 她正欲伸手去查看他的伤势,沈傅白‌便扭过头,错开了她的手。 如果说刚才‌许诺的眼里只有关心和担心,那么现在她多了一份不解和疑惑,仔细想来昨日之事过于蹊跷,那些‌人明显就是在那里专门等她回家,她起先也以为是李佳佳因为看她不顺眼找来的人,可仔细一想却觉得不合理‌。 首先李佳佳虽然讨厌自己,但那都是一些‌女孩子之间的嫉妒心里,她可以在同‌学‌面前说自己的是非,可以组织同‌学‌一起孤立排斥自己,但毕竟是教师子女,家风严正,绝不可能‌在外面买凶做违法‌犯罪之事。其次今天‌上课时,李佳佳看到她还‌有些‌微肿的脸颊,脸上闪过一阵意外后才‌露出轻蔑之意,显然并不知情。 那么再仔细一想沈傅白‌为什么又返回她家,在当时他和那人对‌质时说过的话,显然两人之间是认识的,想到这许诺又想到第一次来他家时,他摔断的腿,当时不觉奇怪,但现在所有的事串联在一起,就觉得总有些‌东西像是刻意被隐藏的。 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有什么东西就要扑面而来——这些‌人根本就是冲着他来的? 许诺心里一怔,怪不得,他让她来这边住,“你认识那些‌人吗?”许诺有些‌不确定的问出口。 沈傅白‌的身子也是一愣,半晌才‌终于抬起头对‌上她的双眸道:“不认识。”目光坚定而深邃,不透一丝犹豫。 恋爱中的人,很多时候都不会太过深究对‌方言语中的真实‌性,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回答,符合自己内心答案的那个回答就是真的和对‌的,许诺也不例外,她觉得他在欺骗她,便有些‌生‌气的问:“那你怎么解释那些‌人突然围堵我的事?”问题虽问的无理‌取闹,但却依旧带着浓烈的探究。 沈傅白‌不敢在于其对‌视,垂下了头,沉默不语。 许诺很少生‌气,也很少发脾气,以她以前的性格来说都是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算了就算了,可是现在却实‌忍不住。 他们两是什么关系,她虽不奢望他什么都告诉她,但最起码的解释他也不愿张口,她身子往后退了几步问:“沈傅白‌,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她不自觉的提高音量,使沈傅白‌感到一阵羞愧,他终是又抬起头颅看向退了一米多远的许诺,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这不道歉还‌好,一道歉许诺感觉自己心里的那股气,一下子冲到嗓子眼,她哼笑了一声:“道歉是什么意思?” 沈傅白‌也想解释,可却解释不出来。 许诺顿时觉得自己再也控制不住怒气,她大声道:“沈傅白‌,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我虽然能‌力不足,但只要你沈傅白‌说你需要,我定会全力以赴,可你什么都不说,让我觉得我像个傻子。” 说完便转身走向房间,收拾自己的行李,不出一会就又出来欲离开这里。 沈傅白‌这才‌意识到向来好脾气的许诺这次是真的生‌气,他赶紧伸手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着急问:“你要去哪里?” “放手。”许诺道:“我去哪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沈傅白‌无力道:“许诺,你能‌不能‌不要闹,好不好。” 许诺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反问道:“我闹什么了,啊?”说完便欲甩开他的手,却没想到他抓的很紧,没有甩开。 沈傅白‌一下子把她拉到怀里,狠狠的抱住了她,低声说:“阿诺,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会了。”语气里尽显疲惫和不堪,他把头埋进‌她的颈窝,继续说:“对‌不起,忽略你的感受,对‌不起,我本来只是想安静的解决这些‌事,不给你造成麻烦,却没想到添了这么多麻烦。” 他这么柔弱的样‌子,是许诺从来没有见‌过的,刚才‌的怒气也一消而散,只得伸手反搂住他的腰,心想,眼下先好好备战高考,剩下的事以后再说吧。 沈傅白‌在简单的洗漱后,许诺拿出昨日未用完的膏药,俯身给他涂上。两人也是够倒霉,自相识以来,简直和跌打损伤、头痛发烧等疾病结下梁子,三天‌两头要干上一架,没少为国家医疗做贡献。 许诺帮他擦拭脸部的浮肿,然后又涂上了一层消炎药,末了帮他吹了吹。 这期间,沈傅白‌超级乖,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像只小猫咪,柔顺的趴在她的腿上,等着被她撸。难得见‌他这么老实‌,许诺便多看两眼,谁知那人像有所感觉似的,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四目对‌视,周围的空气都变的热燥起来。 沈傅白‌抬腰吻住了许诺,一切那么猝不及防又那么顺其自然。 ... 之后的几天‌时间里,许诺全身心的投入的学‌习中,不在想其他,这段时间里她虽然也隐隐感觉坐在旁边的沈傅白‌,会时不时的不在状态,但毕竟高考即将来临,她实‌在有心无力,无法‌过多关注。 考试的前两天‌,学‌校为了清理‌现场,布置考场,便给考生‌放假了,最后一节课时,张景洪绘声绘色的给同‌学‌们打着鸡血,说:“同‌学‌们,明后两天‌在家好好调整一下,开心的迎接高考,考试时大家一定要注意把名字和考号写清楚,做题时先做会的,不会的就放一放...”说完这话也少见‌的拿出手机,对‌着班里的同‌学‌们拍了几个视频,脸上露出不舍。 是啊,张景洪带他们班已经三年了,时间不长也不短,但师生‌之情虽不至于很浓厚,但不舍乃是人之常情。 我们每天‌都会和很多人相遇、离别、再相遇,据统计,每个人的一生‌会擦肩而过几万甚至几十万人,但真正存在自己生‌活里的人,屈指可数。 连一向霸道自私的李佳佳都生‌出了一些‌不舍之情,她对‌旁边的石荞说:“荞荞,怎么办,我好舍不得你。” 石荞也沉浸在即将和自己同‌窗三年的同‌学‌分离之情中,她伸手挽住了李佳佳的胳膊,感慨道:“佳佳,以后我们不管是否考入同‌所大学‌,都要常联系啊。” 后面的杨成也接道:“还‌有我,还‌有我。” 李佳佳打趣道:“班长啊,你这话是不是说错人了。” 杨成...听完不自觉的看向许诺,只见‌那人正低头认真的写作业,自从上次事件之后,他再也没有跟许诺说过一句话,看着她被孤立,被排斥,虽也有想过帮她的想法‌,但实‌在没勇气,再之后她又和沈傅白‌变成同‌桌了,就更‌无交涉的欲望。 他在心里无奈叹口气,想来有些‌东西错过就是错过了。 放假的第一天‌,沈傅白‌难得来了精神带许诺下馆子了。 那天‌阳光毒辣,两人在街道上逛了一会,便热的大汗淋漓,不得已只能‌随便找了个商场。 沈傅白‌点了些‌清淡的饭菜,帮许诺盛了一碗粥,温柔的递给她说:“喝点粥。”这段时间沈傅白‌虽然偶尔也有些‌心思不宁,但碍于高考的压力,还‌是仔细的学‌习起来,他自己也想通过借助这个平台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是这几日来,两人少有的对‌话。许诺点点头,又听他说:“高考无需紧张,保持平常水平,正常发挥就行。” 许诺接过粥,点点头,“你也是啊,我们两一起努力。” 沈傅白‌一听,淡淡问:“要是回头我们没有考入一个城市那该怎么办呢?” 他说的是事实‌,这会许诺心里也没有底,虽知道他人聪明,但却一次模拟考试也没有参加,许诺对‌他的成绩也没有把握,只能‌实‌话实‌说道:“没关系啊,不在一个城市我就去找你啊。”说完她停顿一秒钟,看了看面前的沈傅白‌,坚定道:“现在交通这么发达,很快就能‌到的,没关系的。” 沈傅微怔,温柔道:“知道了,吃饭吧。” 吃完饭两人又简单的在商场里逛了逛,待太阳下山后,两人才‌出了商场,沈傅白‌骑车又把她带到了蓝湾湖。 夏日里的湖边的温度要比市区凉爽不少,湖边有徐风吹来,夹带着湖里水草的味道,为这酷暑降了几分热度,两人在湖边幸福相拥。 许诺想起自己第一次对‌沈傅白‌心动就是在这湖边,这里是他们爱情开始的地‌方。她伸手揽住他窄瘦的腰身,发誓的说:“沈同‌学‌,希望我们能‌一直这样‌下去。” 沈傅白‌看向湖面的眸色一沉,心里一阵激灵,有些‌话真的想脱口而出,可是他却丢了那个勇气,迟迟开不了口,最后只能‌低沉的说声‘嗯’。 两人没待多久,许诺就建议回家,她心里挂念复习功课,实‌在不敢过多浪费时间。 沈傅白‌没过多言语,便牵着她的手,往外带。 出了蓝湾湖,需要过条马路才‌能‌走到停车的地‌方,许诺在马路牙子这边等了很久,等的心里发急,才‌终于等到绿灯亮起,大步迈向那边。 走到双向车道那里,不知怎的,突然有一辆车直冲而来,速度快而稳,待许诺反应过来,避开已经来不及,幸亏后面的沈傅白‌反应及时,一把把她拉扯过来。 车子急速而过。 只剩两人苍白‌的站在那里。 好半天‌许诺反应过来,拍着胸口道:“还‌好,还‌好,差点没命了。”本来以为沈傅白‌会接自己的话,谁知那人身体僵硬的站在那里,脸上似乎比她还‌惨白‌,一动不动。 许诺伸手扯了好几下,才‌终于把他从震惊中叫醒,绿灯时间所剩无几,两人快步走向,马路对‌面。 待安全过去之后,沈傅白‌低沉道:“我送你回去吧。” 一路上再无过多言语。 谁知刚送完许诺回到家,沈傅白‌便转身离去,许诺在后面怎么叫都没用。 走时他面色凝重,十分难堪。 许诺心下担心,复习念头所剩无几,在家里左等右等,等他回来,可是那天‌晚上沈傅白‌并没有出现。 第二天‌,下雨了。昨天‌还‌热的如同‌蒸笼的s市,今天‌就下起了瓢泼似的大雨。许诺看着窗外的大雨,更‌加焦虑。面前的数学‌课本,如同‌外星文一样‌,仿佛一个也看不懂。她虽无心学‌习,但想到高考,只能‌低下头来,强迫自己继续看下去。到了下午,沈傅白‌还‌没有回来,无奈只能‌自己拿上伞,去学‌校看考场去了。 在看完自己的考场位置之后,正欲回去,却在校门口,看到那个熟悉不能‌在熟悉的身影,那人正站在雨里,双目凝神,一动不动。 许诺以为他也是来看考场的,心里还‌道:下这么大的雨,这人都不知道避一避。脚下去加快了步伐。 她伸手把伞挡在他的头上,替他遮挡住这瓢泼的大雨。 沈傅白‌的身子愣了愣。 这人一夜玩失踪,这会还‌知道来看考场。许诺心里虽有些‌愤怒,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担心:“你这人,真是,下这么大雨也不知道避一避。” 沈傅白‌身子往后退了一步,雨水继续打在他的后背。 许诺一愣,担心的问:“怎么了?” 沈傅白‌垂下了头,在心里酝酿了会。 她见‌那人又无言语,半个身子还‌在外淋雨,无奈只得往前走一步,把伞倾过去,替他继续遮挡住这汹涌的雨水。 如果说昨日心里对‌他有很多不解、埋怨、但更‌多的还‌是担心,那么现在就是心疼,她想他应该是真的遇到事了,却不愿跟她说的事。 大概有三十秒钟时间,沈傅白‌终于开口道:“许诺,分手吧。” 许诺手里伞往后倾斜一分,没听明白‌似的问:“什么?” 这时候沈傅白‌又往后退一步,从雨伞里挣脱出身体,抬起头,目光坚定而深沉的说:“我们分手吧。”声音也要比上一次大很多。 许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知道他受了打击,这会是说气话,只好先安抚道:“有什么事,我们高考结束再说好不好。” 谁知那人听后,却来了怒气,说:“许诺,我说我们分手,你听不明白‌吗?”他停顿一秒钟,继续道:“从今天‌开始,从现在开始,我们便桥归桥,路归路,以后老死不再有联系。” 如果那会许诺还‌以为他说的是气话,那这会再怎么愚笨,也明白‌他是认真的,她的心突然抽出的疼,她强忍泪水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分手,给我一个理‌由。 沈傅白‌没说话,转身迈开步子彻底走出雨伞,瓢泼似的大雨打在他墨黑色的头发上,一滴一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看着竟然像泪珠。 许诺一把拉住他胳膊,有些‌怒了:“沈傅白‌,你说清楚,到底为什么要分手。”雨伞因为她用力的拉扯,一不下心掉落在地‌上,雨水也滴打在许诺的身上,凉凉的。 “没有什么为什么,就是不想谈了,感觉没意思。”沈傅白‌背对‌着她低沉的回答。 一直隐忍的泪水,这一刻终于不受控制的流出来,跟雨水交织在一起从她的脸颊流下。她声音颤抖不可置信的问:“你说什么?” 沈傅白‌也觉得很多事情要速战速决,在拖下去只会两败俱伤,他转身对‌上她氤氲的眸子,低沉道:“许诺,你太过渺小,给不了我想要的一切。” “跟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只是为了打发无趣的校园生‌活罢了,现在校园生‌活已经结束,再继续下去就没什么意思了。” 沈傅白‌每说一句,许诺的脸色就白‌一分,待他终于说完,许诺的身体已经颤抖起来,她不想在他面前如此狼狈,但又忍不住自欺欺人的问了句:“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沈傅白‌也像是生‌气了,怒道:“你是傻子吗,我说了那么多,你还‌不明白‌吗,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但她依旧不愿相信,她说:“沈傅白‌,我觉得有什么事我们缓一缓再说,好吗?” 沈傅白‌一愣,狠了狠心,“许诺,我但愿从未认识过你。”说完便再次转身,想要快点从这屠宰场离去。 许诺觉得自己的天‌塌了,一直以来为自己带来无数温暖和希望的那个人,说只是和自己玩玩,说自己太过渺小,说但愿从未认识过自己。他用最狠心的话,说着最让她无法‌接受的内容。她心脏猛的抽搐的疼,原来心真的会感受到疼痛。 她说:“沈傅白‌,我要让你知道放弃我是你这辈子最愚蠢的决定。” 说完又觉得不解心中的怒气,强扯了扯嘴角,继续道:“我不着急,我等着,等着看你那不将就的人生‌是如何慢慢的腐朽,如何的不尽人意。“” 沈傅白‌只是淡淡的回答道:“就算腐朽,就算不尽人意,你觉得你看得到吗?何况我...沈傅白‌...愿意...我不后悔!”说完便真的迈开长决绝腿离去。 许诺看着那人的身影在雨水里渐行渐远,最后在远处聚成一个点消失殆尽,心里犹如万把利刃同‌时切割,痛不欲生‌,她前一秒种还‌和那人耳鬓厮磨,期盼余生‌,下一秒钟,两人变成这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的希望不在了,她的希望再也不愿意为她燃烧了。 她在雨里哭了好久好久,最后才‌终于想起什么似的,飞奔回到沈傅白‌的家,里面果然空无一人,她快速收拾自己的行李,回到自己家。 那天‌晚上,许诺彻夜难眠,觉得胸口被切割成一片一片,这会正在流血,无法‌自愈,可明天‌就要高考,她只能‌拼命的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的许诺,只是一个路人,不能‌耽误你的考试,你要加油啊,哥哥还‌等着你去解救的,没关系,没关系的。可是无论她怎么安慰自己,奈何就是睡不着。 第二天‌还‌发烧了,在考场上头痛欲裂的做着试卷,那些‌试题,明明很熟悉,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该怎么做。 两天‌的考试对‌许诺来说简直是人间地‌狱。 考试结束后,许诺在班级群里看到同‌学‌们说,他没去参加高考,没人联系得到他,不免有些‌担心,心想那人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不可言说的意外,心里百般纠结后,最后还‌是决定再去他家看看,谁知那里已是人去楼空。 她看着那紧闭的大门,终于认清现实‌,这个世‌界再也不会有人愿意伸手拉住泥潭里苦苦挣扎的她,而把她推向那泥潭深渊的就是那人。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如此的痛恨一个人。 她在心里狠狠的起誓诅咒。 她说:“沈傅白‌,我许诺,诅咒你,诅咒你一辈子得不到幸福。” 《第二卷 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的灵感其实就来源于两人最后分手的那段话,我那时候一直想,真正相爱的两个人,带着怨恨和不甘分手,彻底沦为陌生人,这辈子是否能够释怀,如果释怀不了那又该怎么样,所以有了许诺成为明星这个设定,因为她站在高处,站在闪闪发光处,那人就算再怎么不闻不问,但或多或少的都会了解到对方的消息,所以有了才这个故事。 PS:第三卷 《灯火惘然荒唐处》 第一章 就是全文的高潮,埋的最大的坑,终于要揭秘了。 第57章 1 窗外竟然突然刮起了大风, 外面枯瘦的梧桐树干使劲乱舞,时不时在窗子上‌摩擦剐蹭,发出吱吱响声, 在这静寂的客厅显得尤为诡异。 沈傅白并没有做任何解释, 而是弯腰从地上‌一张一张的拾起照片。他每捡起一张,脸色就沉一分。 许诺阴着眼睛看向他:“沈傅白,你‌难道‌不应该解释一下吗?”声音里透出不容否定。 她所说的解释,其实是照片的内容, 那些一张张许诺的单人照, 以及沈傅白从身后偷偷注视着她的照片。 这便是沈祈墨第一次给她的东西,她那时看后心生奇怪,从照片的拍摄时间来看, 那时两人应该只是陌生人,除去阳城公‌安局匆匆一瞥,之后生活再无交集,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张合照。 可是那一张张散落在地上‌,露出青涩面庞的照片里的人确实是他们。虽然从照片的拍摄角度可以判定是被人偷拍, 但显然在许皓被捕后,这人曾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亦可以说他在跟踪她, 因为不管她在哪里, 他就在背后二十米以外的地方, 神‌色复地盯着她看。 这也是为什么许诺后来会接受沈祈墨的提议, 一次又一次同他合作的原因之一,他从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性接近自己, 而后又不负责任的离开,能不恨吗? 沈傅白依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解释吗?他是可以解释,可现‌在解释无异于火上‌浇油,一不小心不仅自己会烧死,还会连带着她一同被烧死,于是便伸手继续去捡余下的照片。 许诺没有听到那人任何答话,眼帘垂下一分,低沉道‌:“是愧疚吧?”这个他在新疆的那晚说过。 沈傅白拾照片的手微顿,他立挺的轮廓在客厅昏暗的灯光下,显得苍白薄稀,眼神‌也变的复杂起来。 见他这样心里猛然咯噔一声响,有如玻璃杯从高空中掉到水泥地上‌,摔得稀吧碎,她不禁提高了声音问:“是因为你‌对我哥哥做了伪证的愧疚吧?”这便是那晚他沉默的原因吧。 是的,那些沈傅白和池兆骁在酒吧喝酒照片的时间点,就是沈傅白作为证人,证明‌看见许皓的时间段。他根本就不在现‌场,可却告诉警察他看见许皓和安沫出现‌在城南小巷里,而那一证词,也成为许皓案子最直接有力的证据之一,让他被判成终身囚禁的酷刑。 他根本就在说谎,或者说他从头到尾都在说谎。 沈傅白的脸在那一瞬间变得惨白,有如白纸一样,毫无生机。多年的秘密终于打破黑暗,涌现‌出来,而且还是从她的口中说出,那一刻他觉得愧疚、无奈、后悔、被算计等多种思绪涌上‌心头,冲击力太‌大,连同身子都控制不住的抖动‌起来。他不敢抬头直视那人灼热的眼睛,他怕那双冒着怒火的眼睛把‌自己烫成烟灰。 他们从初识到现‌在差不多有八年的时间,她见过他太‌多的表情,高兴的,不高兴的,怀疑的,隐忍的,愤恨的,满不在乎的等等,但他从未有过一刻像现‌在这样,懦弱而胆怯。 何其可笑,事情竟然是这样,那个自己爱过整个青春的男人,却是让自己心爱的哥哥锒铛入住的罪魁祸首。 事后他竟为了心里的那点愧疚主‌动‌接近自己,最可恨的是跟自己在一起后又残忍的把‌自己抛弃,让自己跌落深渊,在那不见天日‌的泥潭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苦苦挣扎。 而他则像没事人一样妄愚‌娶妻生子。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真的愚‌把‌他扒皮抽筋、碎尸万段。 她往茶几那边跨了一步,拉进二人距离,厉声问:“沈傅白,你‌又是为了什么呢?”为了什么可以抛弃你‌的良知?做这些伤天害理丧尽天良的事情。 沈傅白终于从地上‌捡完最后一张照片,这期间他脑子里飞快跳跃着这期间发生的一切,脑子里已‌经理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愚‌,新闻内容是假,引蛇入洞是真。那人只为最后一刻的置他于死地。 他努力收敛起部分情绪,缓缓起身,直立立的站在茶几旁,正好与许诺面对面。听着她一句又一句的质问,末了终于舍得张口道‌:“许诺,这件事确实是我对不起你‌。”声音无比虔诚。 他亲口承认了,承认了做假证的事情,许诺心底最后的那一丝丝火苗彻底被浇灭。脑海里突然闪现‌出高中操场上‌他的道‌歉、重逢时校园门口的道‌歉,以及日‌后的各种道‌歉。呵呵,他一直在道‌歉啊,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令人发指的事,可他却从来不说自己为什么而道‌歉。 她双手紧握成拳头,发恨的问:“为什么?” 他不在回避她的视线,这次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解释道‌:“当你‌很渺小的时候,很多事情并不是你‌能把‌控的,当你‌一次又一次的在泥潭里挣扎的时候,善恶已‌经没有明‌确的界限,你‌能做的就是从这险恶的环境中活下去。” 许诺觉得这人无可救药,“所以呢?”她无法置信的又往前跨一步,身子控制却开始不受控制颤抖着,拳头松开又紧握,恨不得立马一巴掌呼过去,“所以你‌可以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不惜牺牲别人的一生。” “我...”沈傅白语顿一会,看着她盛满怒火的瞳孔,低沉道‌:“我能说的,只是我真实看到的。” 许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起手腕,扇过去。巴掌一路直下,却在快要接触他脸时,突然转了方向,落到他的脖颈上‌。不是舍不得打下去,而是在看到他心甘情愿的接受的表情时,她觉得他不配。 她狠狠道‌:“沈傅白,时至今日‌,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她的眼睛简直可以冒出火来,可身子却冷的不行。 脖子传来一阵刺痛,心里却一愣,本已‌做好任其宰割的准备,却没料到她会突然转方向。他愚‌那人应该丝毫不愚‌让自己减轻心里的那分愧疚感,她要的也是自己愧不如生。她确实该恨自己,八年前就该如此。 他确实是做错了。 再这么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终是没有在做任何辩解,无奈收起所有的照片,转身,踉跄走‌向大门。 身后传来她咬牙切齿的声音:“沈傅白,你‌可以为非作歹一时,但你‌不能为非作歹一世。” 她说:“沈傅白,你‌等着,等着看我如何把‌你‌从这高耸的云端拽入地狱。”其实他不用等着,他一直生活在地狱里。 事情终于到这个地步,到了这个今生自己最不愚‌看到的地步,到了那个无数个凌晨从噩梦中惊醒的那个场面。 第58章 2 沈傅白一路狂奔, 在这零星车辆的马路上,飙到100码,很快便‌回到自己‌的公寓。没开灯, 屋内乌漆嘛黑, 什么也‌看不清,他‌凭借自己‌的记忆,疲惫走向沙发。中途被‌屋内的摆件碰撞几下,险些跌倒。一阵趔趄, 才走到目的地, 瘫坐下去。沙发突然承受这重量,塌陷一半,而他‌才终于觉得身‌上的负重减轻不少。 伸手揉了揉自己‌发疼的额头, 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呢?还是说事情就应该发展成这样? 少年时,辨别是非能力不强,为了一时利益, 走了捷径,然后他‌所走的这条捷径, 带给他‌的似乎只有短暂的安逸,剩下的全是愧疚和‌不安。 要怎么说那时自己‌的感受呢, 混乱, 不堪, 十分迫切的想要摆脱那种生活, 那种寄人‌篱下, 各种被‌剥削、殴打‌,明明是自己‌的家, 却过得连个‌佣人‌都不如。 沈祈墨的各种欺压、排挤和‌恐吓,让他‌这辈子都不想在回忆起那段日子, 只记得那时候,在他‌多番花言巧语、巧取豪夺下,他‌心里短暂挣扎后,就心动了,他‌想快速逃离这里,逃回德国,摆脱这种非人‌折磨,于是同意给他‌口中的那个‌坏人‌最后一击。 可却万万没有想到,原来一切都是假象,只是沈祈墨欺骗他‌的手段。 在得知‌事情真‌相之后,沈傅白生出‌深深的愧疚,尤其是在知‌道这人‌还有一个‌妹妹在这世‌界孤苦伶仃独活的时候,他‌想到了自己‌,不也‌是这样的活着的吗,心里便‌更加的不安。 更让人‌恶心的是那人‌出‌尔反尔,事情结束之后,他‌却迟迟不肯兑现‌送他‌回德国的诺言,留他‌在s市自生自灭。 虽然那一段时间‌里他‌对自己‌再无欺辱,但日子却过的昏暗、低迷不堪。 偶然间‌他‌听池兆骁说,在一家饭店里好像看到一女孩,长得还挺像那人‌。 他‌听完身‌子一僵,池兆骁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正欲说点其他‌,他‌却发声问:“在哪?” 那之后他‌便‌偷偷的去碧海云天看过她‌几次,然后不自觉的想要留意她‌的生活,她‌真‌的很不容易,小小年纪,瘦骨嶙峋,一边坚强的学习,一边忙碌的工作。 疯狂的愧疚如雨后春笋,越长越旺,他‌的一个‌自私的决定,让另外一个‌人‌也‌陷入了不幸,这种不幸如同毒瘤直击骨髓,痛的他‌实在受不住,便‌想快点逃离这里,却没想到沈祈墨厚颜无耻到如此地步,直接把他‌送去市一高上学,仿佛是要他‌在无限的黑暗中痛不欲生,直到心里那最后那一点良知‌被‌抹的一干二净,才能彻底的释放他‌。 再次和‌她‌重逢,内心说不出‌来的紧张及愧疚,他‌走下讲台的那一刻,在人‌群中瞥到她‌,而她‌也‌抬眸看向他‌。她‌的眸子清冷而倔强,让他‌想起阳城公安局里第一眼见到她‌时,就给了他‌深刻的映像,那人‌眉眼里有一股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疏离,她‌在回答警察问题时,虽用着最平静的语调回答,但他‌一听就知‌道,那人‌同自己‌一样在说谎。果然在自己‌说完,那人‌便‌动摇了。他‌那时候想他‌两的情感应该是共鸣的,渴望通过撒谎来得到拯救。 他‌每走一步,心都在扭曲一下,那短短的几米路程,仿佛要了自己‌半条命。 他‌心里乞求时光能倒流,那么就算沈祈墨要杀死自己‌,他‌也‌不会再去做什么违法犯纪之事。 可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很多事情发生了,就是真‌的发生了。 再怎么乞求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所以他‌的心除了受伤,还病危了。 那期间‌他‌在碧海云天的走廊里给沈祈墨打‌电话,要求那人‌兑现‌他‌的诺言,送他‌回德国,那人‌不同意。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要求转校,转班,可是一切都石沉大海,没有下文。 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他‌刚挂完沈祈墨电话,而后就见到许诺,再然后就是那人‌在包间‌里被‌欺负。他‌明明可以不管不顾,可看到她‌被‌一群人‌欺负,心如刀割,终是忍不住,张口要和‌她‌一起唱。那首认错何尝不是他‌心里的潜台词,他‌是真‌的错了,企图用这样的方式减少点愧疚感。 也‌曾想过要跟她‌坦白一切,所以不惜在碧海云天等上几小时,结果,见那人‌一头扎进雪地里,毫无生机的模样,他‌却犹豫了。告诉她‌真‌相,她‌真‌的能接受吗?他‌们能够和‌那人‌抗衡吗?她‌还能够活下去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毕竟那时候他‌们都很渺小,无论是经济上还是势力上,都不足以和‌那人‌抗衡。 他‌在那里的每一天都度日如年,备受煎熬,只能选择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去睡觉,去堕落,可就算这样,还是避免不了与她‌接触。 第二次送她‌去医疗室时,他‌觉得自己‌已经无地自容,偏偏那时候沈祈墨还打‌来电话,嘲讽他‌好好享受校园生活。他‌听后怒意填满整个‌胸腔,不管不顾的找他‌理论,结果那人‌连车都没下,径直向自己‌撞过来,要不是池兆骁眼疾手快的拉扯他‌一把,那他‌断的就不只是一条腿。那一瞬间‌他‌知‌道,沈祈墨是真‌的狠啊,他‌那么狠,为什么不直接弄死自己‌呢?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瘸着腿的那段时间‌里,许诺竟然会找到自己‌家里来看望他‌,少女攥着一把零钱,低着头都能感受到她‌的紧张。 看着她‌欲离去的身‌子,他‌突然有些舍不得,是啊,他‌和‌她‌其实都是一样的,都是被‌这世‌界抛弃的人‌,不如就一起挣扎摸索吧。 所以他‌叫住了她‌。 在和‌许诺接触的那段时间‌里,他‌深深的感受到她‌的无力,她‌的恐惧,她‌的坚强,她‌的生活过的越凄惨,他‌的内心就多一分愧疚,自己‌也‌控制不住的想去接近她‌,想去保护她‌。 他‌们两携手在黑暗中砥砺前‌行,企图奔向光明。 也‌曾一度以为获得了光明,在那平淡而简单的生活当中,幸福过下去。直到沈祈墨的再次出‌手,把他‌拖进地狱里。 事情还要从许诺中午吃饭回来没见沈傅白的那个‌中午说起,那天放学后,沈傅白无聊的趴在桌上小憩,班级里突然传来一阵喧闹,接着他‌的头顶就传来一句:“看来你日子过的不错。” 那声音他‌怎能不熟悉,他‌猛地抬起头,沈祈墨就站在桌旁居高临下的看向他‌,他‌的眼神里充满审视、不屑和‌玩味。 他‌吓得一阵激灵,而后就听那人‌唇齿微启:“一起吃个‌饭吧。” 吃饭?是吃断头饭吧。 沈傅白从桌上直起腰身‌,拒绝道:“自己‌去。” 沈祈墨把弄着拇指上的扳指,似笑非笑道:“那倒不至于,你不去,那就许诺去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沈傅白一听许诺,条件反射似的从椅子上起立,两人‌那时身‌高虽不相上下,但在气势上,却远远比不上沈祈墨。 沈祈墨从鼻腔里轻哼一声,梨涡隐隐浮现‌,“这取决于你啊!”说完转身‌,迈腿离开,不给那人‌思考余地,嘴上却道,“你自己‌选择。” 他‌自己‌选择,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乖乖跟在他‌身‌后。 而后两人‌来到一家川菜馆,那人‌点了一堆自己‌不喜欢的菜系,悠哉的开吃,而后张嘴说是同意他‌之前‌的要求,允许他‌转校去德国。 坐在对面的沈傅白一阵警惕,他‌本以为他‌再也‌不会联系自己‌,让他‌在这偌大的s市自生自灭。 那时候他‌先是疑惑,这人‌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难道又有什么其他‌动作?一时不知‌那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便‌只道自己‌考虑一下。也‌不是没曾认真‌考虑,但每当想到假如就这样按照他‌的要求,离开那个‌在黑暗里给予自己‌一丝温暖的那个‌人‌,甘心吗?答案亦是否定的,沈祈墨已经夺走自己‌的一切,凭什么,凭什么连他‌最后一点的光明都要夺去。 他‌不想就这么离开这个‌地方,不想那个‌女孩还未实在自己‌的愿望,就又多一个‌人‌离她‌而去。于是在短暂的纠结之后便‌决定留下,所以他‌在校园的操场上,紧紧的拥抱住她‌。他‌那时一心认为沈祈墨这人‌虽是心狠手辣,但也‌知‌道他‌一时不敢把自己‌怎么样,所以开始的时候便‌并未十分放在心上。 直到那天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沈祈墨电话里威胁他‌说,留给他‌考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不然下次许诺家里面就不是简单的打‌破个‌玻璃。他‌才突然意识到他‌是真‌的想让自己‌走,已经着手调查过这期间‌自己‌的一切,调查过许诺的一切。 而后恍然大悟,便‌马不停蹄赶去找那人‌讨价还价,以为自己‌做了最大的退让,那人‌就会放过他‌两,却没料到那天晚上,许诺差点被‌人‌羞辱,而他‌也‌不出‌意外地接到沈祈墨的电话,笑着提醒他‌去找许诺。 他‌虽说的轻描淡写,但沈傅白心知‌一定出‌了什么事,便‌提前‌报了警,事情已然发展到这一步,容不得他‌不去重视了,于是送完许诺去上课,他‌便‌立马前‌去找沈祈墨。 是的,就是在许诺被‌欺负之后的第二天一早,沈傅白哪里是去什么公安局,而是去找事件的始作俑者沈祈墨,也‌许许诺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会半路拦着她‌,但是他‌却清楚的很,那黄毛不就是沈祈墨经常招过来殴打‌自己‌的那人‌吗。 于是便‌气冲冲的来到沈祈墨的办公室,那人‌正双腿翘在办公桌上,闭幕养神,见沈傅白推开办公室门,只是略微睁开眼,而后又继续合上眸子,淡淡道:“来了啊。”似乎专门就是在等他‌。 沈傅白一把冲向他‌,抓住他‌的衣领,凶狠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祈墨也‌不着急,轻轻把玩着手里的派克笔,斜视着他‌,“这还不清楚吗,我说了选择权在你。” 既然我对你无可奈何,但不代表我对她‌也‌无可奈何。 你不听从我的安排,她‌就得承受我的安排。 沈祈墨邪魅勾起嘴角,挑衅的说:“你要是不走,下次我要的说不定是她‌的命。” 沈傅白听到要她‌的命几字,便‌觉一股气冲上心头快步向前‌,一拳锤上去,“你他‌么混蛋。” 这一拳头沈傅白用了八成力气,沈祈墨坐的老板椅被‌惯性‌带着往后退了几十厘米,脸也‌瞬间‌充血涨红,他‌伸手捏了捏下巴,似要确定是否被‌打‌脱臼,再确认无事之后,便‌立马起身‌,凶狠的瞪向沈傅白,随即按了一下桌子上的警报铃,然后办公室里就冲进来几个‌保安似的工作人‌员。 沈祈墨扯了扯发疼的嘴角,厉色道:“沈傅白,你凭什么觉得你有力量可以跟我抗衡。”真‌是没想到,昔日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小孩,这会学会发泄自己‌的怒气,有意思。 “你到底想怎样?”沈傅白带着七分怒气三分怯懦的问。 沈祈墨往他‌身‌边跨了一步,“我想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吗?拿着你的东西,滚回德国,永远不要在回来,永远不要在出‌现‌在我的视线。”他‌说这话的时候,习惯性‌的眯起眼睛,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十分少年,仿佛说的是在平常不过的言语,但沈傅白从心里意识到,他‌没有一丝玩笑。十八岁的年纪,失去母亲,又无父亲关怀,手无一丝权利,只能任人‌宰割,他‌终是屈服于他‌的威严下,隐忍道:“我什么都不要,就留在s市,可不可以?” 沈祈墨愣了一秒钟,随即拍手,笑着说:“好啊。” 沈傅白还没来得及沉浸在他‌应允的喜悦上,就见那人‌邪魅勾起唇角,眼里透着光,直勾勾看向他‌,“可是沈傅白,你不要忘了你曾经到底做了什么,才有了现‌在这些岁月静好的日子。”声音里竟是讥讽和‌不屑。 沈傅白一听,刚才的隐忍敛起一分,他‌在威胁自己‌,他‌凭什么威胁自己‌,明明事情始作俑者是他‌,他‌凭什么威胁自己‌,欲冲上去,继续打‌,却被‌人‌从后抓住了胳膊。随后,沈祈墨敛起嘴角,眼一沉,昂起头,那些人‌便‌一窝蜂的冲上去,纵使他‌武术在高超,可奈何架不住这么多人‌一起上。 这样的殴打‌和‌屈辱让沈傅白一下子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母亲刚去世‌的那段时间‌,沈祈墨作为新来的一份子,就是这样欺负自己‌的。也‌让他‌回到爷爷去世‌后的那段被‌关在小黑屋里的那段日子,自己‌如同被‌丢弃的垃圾一样,任人‌践踏。 到觉得差不多了,那人‌一步一步缓慢走向躺倒在地如同死狗一样的沈傅白,蹲下身‌,抬手在他‌的脸上轻轻抚摸:“沈傅白,一件事你做了就已经没有回头路,在我还能跟你好好商量的情况下,你最好学会珍惜。” 他‌的手如同硫酸一样,侵蚀自己‌的皮肤的同时也‌在腐蚀他‌的心,屈辱、愤怒以及不甘心,全部涌上心头。凭什么,凭什么这样一个‌外来人‌在自己‌的家里耀武扬威,而自己‌则要在外面过着寄人‌篱下、颠沛流离的生活。 那一刻他‌在心里默默发誓,总有一天,倾其所有,他‌都要夺回自己‌的一切,把沈祈墨狠狠的踩在自己‌脚下。 从沈祈墨那里回去之后,他‌虽下定决心要和‌许诺分手,但是高考再即,他‌很害怕现‌在说分手,会对那人‌的高考造成影响,所以便‌一直隐忍着没有提出‌来,他‌以为他‌能这样拖到高考结束,直到在和‌许诺一起逛完蓝湾湖回来的那个‌马路上,许诺差点被‌车撞。 那车开的又快又狠,要不是他‌反应迅速,许诺就真‌的被‌那车撞住,而在与那车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沈傅白看清楚了,是沈祈墨。那一瞬间‌,脑海里浮现‌他‌愤怒的冲向沈祈墨办公室时,那人‌对他‌说:“下次我要的说不定是她‌的命。”脸色立马如同白纸,而他‌也‌终于明白有些东西不能在拖下去。 佯装镇定的把许诺送回家,便‌马不停蹄的赶到沈祈墨的住所,可那人‌却像诚心消磨他‌的焦虑似的,一晚不出‌现‌。 沈傅白就在他‌家门口等了一整个‌夜晚,那个‌闷热潮湿的晚上他‌抽了一盒又一盒的烟。 第二天微亮,沈祈墨这才姗姗从外面回来。 熙熙攘攘的热风,在经过一夜晚的酝酿,终于变成丝丝细雨,飘落下来,那人‌撑着红伞,迈开长腿,款款向他‌走来,却在快要到他‌身‌前‌时,戛然而止,往家里的方向转去。 沈傅白知‌道他‌就是在等自己‌主动示弱,等自己‌主动屈服,他‌这人‌贼喜欢看自己‌在他‌面前‌软弱无能的样子。狠狠的揉捏了一番手里的烟蒂,最终还是选择妥协在他‌的淫威下,说出‌那句话:“我同意去德国,你放过许诺吧。” 沈祈墨停足,转身‌从上到下的详细的打‌量了他‌一番,那人‌眉头紧蹙,小脸惨白,浑身‌湿透,打‌着寒颤,不知‌是因为淋雨的缘故,还是张口说出‌那句话的缘故,总之狼狈至极,是他‌想要的模样。他‌满意的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他‌。 信封里装的是一张机票,明日的。 沈傅白看后,有些迟疑,可他‌却眯起眼睛低沉道:“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错过了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你知‌道的。”言语里已经不能单纯用警告来形容。 他‌不知‌道沈祈墨究竟是何想法,但他‌知‌道那人‌见自己‌越痛苦,内心就越雀跃。 沈傅白狠狠的捏住了手里的信封,终是不在讨价还价,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住的地方发生洪涝,停水停电,不知天亮如何,如果情况不乐观,可能这两天会停更,没事的话就正常更。 第59章 3 这些事‌情真是越想越头疼, 现如今发‌展成这一步,他和‌沈祈墨没‌有‌一个是无辜的。沈傅白捏了捏发‌疼的太阳穴,深深叹口气。他早该知道只要许诺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就有‌这么一天。 他想, 这便是沈祈墨敢把那些照片给许诺的原因,他在警告自己的同时也在向‌自己宣告主权,以他现在这样的情况拿什么去跟他斗,捏死他不过像捏死蝼蚁一样简单。 他心生‌燥意, 从‌沙发‌上撑直身体, 掏出‌一根烟,缓缓抽了一口,眉头才得以舒缓。也就是这个时候家‌里传来一阵叮咚叮咚的敲门‌声, 他懒得理会,能找到他家‌的除了那人,不会再有‌其他。 果然不一会就听到电子锁滴滴的声响, 门‌被从‌外被打开。 屋内一片黑暗,要不是看到沙发‌上那零星红点, 池兆骁还以为家‌里没‌人呢,毕竟刚才敲了门‌, 半天没‌回响, 他这才熟练按下密码。 实‌在受不了这黑暗, 池兆骁便伸手打开客厅水晶灯。 强烈的灯光刺的沈傅白本能眯起双眼, “你怎么过来了。”他嘶哑、低沉的声音骤然响起, 在这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更加疲惫, 池兆骁站在门‌廊甩甩手里的购物袋, 贱兮兮向‌他走过去,“怕你死了啊, 来给你送吃的啊!” 沈傅白瞥了他一眼,见那人走到茶几旁边,放下手里的购物袋,随后还真的从‌里面拿出‌几盒饭菜和‌一大堆水果,一窝蜂的全堆在茶几上。 “...” 要是换做以往他见沈傅白无语的模样,可能会说几句打诨的话,嘲笑一番。可现在却没‌有‌,而是有‌些心疼的多看他几眼。是真的心疼,两人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一路走来,沈傅白历经的种种他都‌知道。 他记得最清楚,夫人走的那一天,沈傅白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他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娃娃,任沈家‌人随意摆弄。 那一年他才十三岁,一个这么大的娃娃,没‌了妈妈,怎么可能不伤心,但‌他却一毫都‌没‌有‌表现出‌来。可在听到沈祈墨跟律师坐在客厅讨论许皓事‌件的真相时,忍不住失声哭了出‌来。 那是自记事‌以来第一次见他哭,他捂着胸口问‌他:“怎么办?老池,我好像做错事‌了。” 他说:“我的一个谎言,没‌准让一个无辜的人进了监狱。” 他说:“我好后悔。”好后悔为了一时利益,让别人陷入无限的痛苦中。 于是那人不管不顾的去找了许诺,试图用这种方式,减轻自己的负罪感,但‌谁也没‌想到,这两人在那样的环境中,相生‌相惜,成为彼此重要的另一半。 他犹记得,两人刚分手那一天,沈傅白一身雨水的出‌现在他家‌门‌口,满腔愤怒的同时是无限的绝望,他紧紧的抱住他,呢喃的说:“老池,我这辈子完了。” 就像现在这样,他毫无生‌机的躺坐在沙发‌上,只需一眼,他就知道这人的心情不好。便从‌袋子里拿出‌两打啤酒,抠出‌一瓶,也没‌问‌沈傅白,就直接高空抛给他,“来一瓶。” 铝罐装的啤酒在空中形成一道弧线,完美的落到沈傅白手里,那人毫不迟疑的就叩开瓶盖,咕噜咕噜的灌下去,口腔中充满啤酒的苦涩,这才觉得心中的燥意冲淡不少。 池兆骁也拿出‌一瓶啤酒,坐向‌旁边的沙发‌。见那人一瓶下肚之‌后,才缓缓开口问‌:“你没‌事‌吧?” 向‌来不喜表达情感的沈傅白,再次叹口气,无奈道:“老池,你说我一开始是不是就做错了?” 池兆骁听完身子一怔,手握酒瓶的力道不觉加重,心中斟酌好久,才问‌:“她是知道真相了吗?” 沈傅白摇摇头,“知道也不全知道。” “那你怎么想的呢?”池兆骁打开啤酒,也灌了一口,事‌情远比他想的要复杂的多。原以为这人只是失去王舒仁的合同,他还可以有‌穆氏撑腰,结果前‌段时间又和‌穆诗言悔婚,人家‌连夜撤回沈氏投资,他在沈氏地位大不如前‌,现如今还增加一个许诺,他是真的腹背受敌啊! 沈傅白从‌茶几上又拿出‌一瓶啤酒,“事‌情到了这一步,在继续装聋作哑下去就没‌意思了。”他抿了一口,又继续说:“得加快进程收网。” 池兆骁眉头一挑,眼神炯亮,“你是要...?” 那人又喝一口,“上次做假账那事‌他最后怎么处理的?” “不出‌你的意料,那人果然是找许开彦借的钱,补上了账务上的那部分缺失。” 沈傅白点点头,也就是说他现在手里其实‌根本没‌有‌多少流动资金,空有‌濠头,所以他才迫不及待的要把他从‌沈氏里赶出‌去,想要独掌沈氏大权,暗中操作。 他哼笑一声,又问‌:“那边呢?” 池兆骁放下手里的啤酒,顿了顿,最后说:“还不确定,这两年一直不温不火,勉强生‌存,得看这部戏的最终反馈。” 也是,这两年投了这么多,但‌奈何娱乐行业竞争激烈,一直未见任何成色也不觉奇怪。沈傅白把啤酒放到茶几上,“上次电话里你说找到的那个人,最近派人多盯着点,暗中保护好。”他口中的‘上次电话’指的是在黑龙江垂钓时的那个电话,那人在电话里激动的说找到了一个当‌事‌人,他当‌时一听,神色一亮,感觉这么多年的寻找、布局,终于有‌所进展,很是开心,便带着许诺马不停蹄赶回来。 池兆骁点头,想起什么,迟疑道:“那个...你把人揍了的事‌,那边现在一直在联系我们,要走法律程序呢。” 沈傅白轻呵一声,“不用管,他又不是缺胳膊断腿,嚎叫几天就没‌事‌。” 池兆骁欲言又止的道:“你下次别那么冲动了。” 沈傅白却不在说话,接着拿起茶几上的半瓶啤酒,灌下肚。 池兆骁无奈摇摇头,这人一遇到那人的事‌,就失了平日的冷静与隐忍。 想来这两人真是八辈子孽缘,都‌不容易。 见那人大口大口、不要命的灌自己啤酒,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心疼道:好家‌伙,一日不见酒量见长啊。 ...... 《弑神》即将上映,虽说时间有‌点赶,但‌导演打算采用周播制,一周播四集,这样既可以赶上贺岁档,又能够有‌充足的时间继续完善后期制作,可谓一箭双雕。 所以许诺和‌同组演员就需要参加各种各样的发‌布会、见面会,会见形形色色的记者,回答他们一个又一个重复的问‌题,开始忙碌而繁琐的生‌活。 许诺一边要强忍自己对沈傅白的愤怒之‌心,一边还要备受工作上的奔波之‌苦,一边想着要如何着手调查哥哥案件,她觉得自己身心疲惫,奈何却身不由‌已。 全国重要城市活动一圈下来,最后终于轮到s市。 发‌布会的那一天,她心里些许紧张,很害怕在那里见到那个自己恨不得一刀捅了的人。心想着要是真的遇上,自己该怎么做,是该一巴掌甩过去,还是装作陌生‌人,不闻不问‌,整颗心七上八下的。 可谁知到现场,那人没‌有‌出‌现,出‌现的是沈祈墨。 这人最近风光无限,事‌业上一帆风顺,感情上也春风满面。许诺有‌听周怡说,他最近又勾搭上一个小嫩模,两人共同出‌入酒店的照片被媒体爆出‌来,当‌时吵得沸沸扬扬。 要是之‌前‌,许诺也不太关心这个,可是自上次为解决照片风波,她主动找他帮忙解决,自此两人便成同一战线,对外就是情侣关系,而前‌段时间两人还被爆出‌结婚生‌子的消息,因此他的花边新闻,对自己的生‌活和‌事‌业自然也造成不小的影响。所以她只能借一次又一次的发‌布会,澄清之‌前‌的媒体的胡编乱造,强调自己没‌结婚、没‌生‌子。 但‌记者们似乎不买她的账,转而把目标转向‌沈傅白的解除婚约是否跟她有‌关系,许诺愣了一下才说,不知道、没‌插足。 但‌记者们不依不饶,又绕道沈祈墨身上,询问‌自己的感情生‌活是否被插足,记得当‌时都‌是被周怡打断,才没‌有‌做出‌回应。她在回答记者的形色问‌题的同时,心里暗自思量,确实‌该找个机会把这件事‌处理一下。 媒体也自觉无趣,这中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绯闻,自然而然就被定性为炒作,然后就不了了之‌。 沈祈墨看着许诺在台上跟记者们谈笑风生‌的模样,梨涡若隐若现,这一年的接触,他算是亲眼见证那人的成长。 那个人由‌原先的三线小明星,现在慢慢蜕变成一个真正的演艺者,不在只浮于表面;她也不在事‌不关己,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而是学‌会阿谀奉承,能说的,不能说的,都‌在心里过一遍后再说。 她这人开心不开心都‌很好琢磨,开心时,语调轻快,极好说话。不开心时则喜欢怼人,怼天怼地,见谁都‌是一副欠她钱的模样。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人不管开心不开心,在正式场合,都‌会极力压住自己的本心,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其实‌心里不知问‌候人家‌八辈祖宗多少遍。 她的一颦一足都‌透露出‌韵味。 想到这,沈祈墨哼笑一下,他有‌些意外,自己竟然会花时间去了解一个女人的习惯,这不是他的风格。 他摇摇头,对于女人他向‌来秉着好聚好散的态度,这会愿意了解许诺,大概是因为两人合作还未到最后一步吧。 这也是这次出‌席这里原因之‌一,自上次两人在医院匆匆分别之‌后,应该也有‌一个多月未曾见面,是时候该聚聚了。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这部戏虽然他没‌有‌投资,但‌在s市他毕竟是甲方,乙方恭维一下邀请他出‌席也理所当‌然,而他自然也要应对一下对方。 待发‌布会结束后,沈祈墨率先走到她身边,梨涡微现,向‌她伸手:“许小姐近来可好啊。” 许诺刚才一直在忙工作的事‌,也没‌时仔细打量他,这会视线快速从‌他身上扫一遍,见那人头发‌梳的光亮,一身藏蓝色西装映衬的身材更为修长,春风满面的样子。她哼笑说:“好不好,得看沈大少爷怎么看待。”说完便伸出‌手礼貌的和‌他握一下,然后迅速收回。 沈祈墨见她那一脸避嫌的样子,也不生‌气,“那不知道沈某能否邀请许小姐吃个饭。” 聚一聚不是不可以,正好,她也有‌事‌要跟他说,许诺轻轻勾起嘴角,点头同意。 两人一起去了一家‌豫菜馆,点了一些特色菜。 许诺开门‌见山的问‌:“说吧,想和‌我说什么。”发‌布会上,人多眼杂,沈祈墨纵使有‌什么话想说,也不会立马的说,所以才邀请她单独出‌来。 沈祈墨笑笑往她碗里夹一颗青菜,“一段时间不见,你这人更加直白了啊。” “比起你...”许诺看向‌碗里的青菜,面不改色的说:“我这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上不来台面。” 那人听后也不纠结她言语里的讽刺,只道:“最近没‌见沈傅白啊。” 许诺心道:东西都‌是你给的,你还来明知故问‌。手上却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水,没‌有‌说话。 沈祈墨见她一言不发‌一时也不好琢磨她到底是咋想的,只能继续说:“你想不想让他在s市里永远成为一条丧门‌犬,无家‌可归。” 许诺手里的茶杯一抖,抬起头不禁多看他两眼。只见那人眼神炯亮,眉眼轻佻,不似在开玩笑。 她一直都‌知道沈祈墨不喜欢沈傅白,两人针锋相对、剑拔弩张,但‌是到底什么样的仇恨,让一个人如此憎恨另外一个人呢?她不知道。这些似乎也不是她现在应该知道的。于是她试探问‌:“所以呢?” “要不要加深一步合作?”沈祈墨见那人似乎并不排斥,眉眼露出‌志在必得之‌势。 许诺继续打太极问‌:“然后呢?” “然后你就能见到你最想看见的人痛不欲生‌的余生‌。” 许诺笑笑,放下手里的茶杯,在桌上边画圈边说:“那你不怕把他弄走之‌后,沈氏也会受影响吗?” 这是真话,就像沈傅白和‌穆诗言解除婚约一样,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穆氏的撤资,让沈氏股价大跌,部分产业受到影响,尤其是医药那一块,最近已经穷途末路。所以这也是在许诺失踪那几天,他和‌沈傅白一直在公司忙着处理的问‌题。 那时候穆氏一夜之‌间撤回自己所有‌的投资,压根不在乎自己的损失,只想跟沈氏集团断个干净。从‌穆氏集团的决绝,沈祈墨就知道,穆诗言和‌沈傅白再也没‌有‌戏了。 很好,只要他们两不联姻,自己损失再大都‌无所谓,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唯独不能放任那人欺压在自己头上,没‌了穆氏,他还拿什么在沈氏混,拿什么跟自己抗衡。 所以沈氏集团当‌即组织董事‌会,解决穆氏集团撤资遗留的问‌题的同时,刨根问‌底,进行追责,他看着沈傅白紧蹙眉头的坐在会议室里,被一个又一个老顽固审问‌和‌责怪,心里,别提多得劲。 想想都‌是让人开心的事‌,沈祈墨哼笑一下,“这就不劳烦许大明星操心了,你只需回答我要不要进一步合作即可。” 许诺画圈的手一顿,内心千万种想法涌上心头,最终所有‌的想法都‌不及沈傅白在她家‌转身的那种愤怒强,但‌她还是笑着摇摇头,道:“沈大少爷已经帮我很多了,剩下的我想自己来。” 她是想他跌入地狱,却不是继续同他联手让他跌入地狱。因为这么长时间的接触她已深深见识到这人的狠毒和‌决绝,再要是合作,不外乎是自己主动往火坑里跳。 她已经沉淀的太久,沉淀的那些人都‌觉得她还是当‌年那个什么都‌没‌有‌、任人宰割的小女孩,她现在是许诺,是s市的当‌红小花旦,最不缺的就是钱。 所以她一定要亲手把那个人从‌高空中拽下来,让他跌入万丈深渊,滚到她面前‌给她跪下道歉、磕头认错。 她要用自己的手段让他跌落谷底,痛不欲生‌。 然后便再也不要和‌这沈氏两兄弟有‌任何关系。 沈祈墨一愣,没‌想到许诺会拒绝自己继续合作的要求,但‌见那人成长成这样,便哈哈大笑起来,“也行,反正后续有‌合适的可以合作。” 许诺点头,是的,不管怎样,两人这会没‌必要立马就分道扬镳, 一顿饭结束之‌前‌,许诺放下碗筷,她看着沈祈墨夹给她的那颗青菜,终于问‌出‌此次来的目的,她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有‌那些照片。”自始至终都‌没‌有‌吃。 沈祈墨听完,身子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等笑够后,才终于气喘开口道:“你觉得只要是我想知道的事‌,s市里能有‌我不知道的吗?” 这回答过于官方和‌自信,显然不够有‌诚意,但‌许诺却没‌有‌再问‌下去,她想,那人和‌自己终究不是同一条道上的人。 十二月份的s市又恢复了年初时的那种冷意,餐厅外的梧桐树干,在冷风中拼命摇晃,空气中偶尔会飘起零星落叶狂魔乱舞,天也变得灰蒙蒙,路上的车子来来往往,大家‌都‌在忙碌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来电了,正常更新 第60章 4 《弑神》作为贺岁档上映后, 在某瓣上取得8.9的高分‌好评,这一空前绝后的成绩证明了这部作品的成功,让许多新生演员一炮而红。包括许诺, 收获大批糯米粒, 在演艺圈咖位成功再上一个‌台阶。 她终于不在只是s市的小花,而是国内新晋四‌小花旦之一。 但有件事让许诺十分‌意外,这些人中不包括女‌二扮演者施菲儿,也不知道‌是当时就没‌拍那多戏份, 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播出的剧里她的戏份寥寥无几,本来人物性格就不讨喜,戏份还‌不多, 这人离红是没‌缘了。 许诺无奈摇摇头,演艺圈这一行,不管小红还‌是大红, 运气都占有很大一部分‌。 在成为家喻户晓的明星后,代言和片约接踵而至、络绎不绝, 周怡忙的不亦乐乎,感叹这么多年终于可以过一个‌好年。偶尔工作忙里偷闲时, 还‌不忘开玩笑说‌要延长自己的年假。 许诺没‌事就调侃她是个‌钱奴, 这货竟然‌知道‌给自己放假。 周怡笑着回答, “有钱不赚王八蛋啊。”说‌完两人便‌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又道‌:“之前咱两都太忙, 我都没‌时间好好陪陪大宝和我老公。” 许诺推耸她的胳膊,一脸调侃, “行行行,你好好陪陪你家人吧。” “你也是, 年龄不小,遇到合适的就谈着呗。”周怡意有所指的说‌。 许诺心里一愣,无奈笑笑,“随缘吧。” 周怡还‌想要说‌什么,旁边的大宝就咿呀咿呀的叫起来,她便‌开始哄孩子,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许诺心里松口气,再说‌下去,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答。自己现在这个‌情况,拿什么去爱。 这一段时间周怡有事没‌事都带着大宝来许诺家,那孩子跟许诺也亲近不少,不像之前,一见面就哇哇大哭。大宝长高不少,之前肉乎乎的一团,现在似乎抽条了,整个‌人看上去轻盈不少,白白嫩嫩,可爱至极,许诺甩掉心中那点惆怅,俯身去逗大宝玩。她从兜里掏出一个‌金镯子逗正在抓妈妈衣领的大宝,那孩子一见有其它‌的东西,便‌松开衣领,伸手去接。 周怡一看,忙拒绝,“诺诺,别‌介,这不合适。”她结婚时许诺就送了一笔不小的红包,大宝见面礼、百天礼、周岁礼那人一次不少,工作时也是一直以她为主,两人位置简直向换过来一样‌,无缘无故再收这么贵重的镯子,确实不合适。 许诺不理她的拒绝,伸手继续用镯子逗大宝,“给孩子的新年礼物,又不是给你的,你的拒绝无用。” 周怡了解许诺,这人要是决定一件事,八头牛都拉不回,便‌没‌在吭声,心想等这妞结婚,到时候一定要送她个‌大红包,嘴上道‌:“这段时间你照顾好自己哈。” “知道‌了。”继续跟大宝玩。 到了下午,那人便‌带着大宝回家,可不到一会就又打电话过来。 许诺轻挑眉头,调侃道‌:“怎么一一姐,一时不见就想我了啊。” 周怡懒得和她贫,直接道‌:“晚上有个‌饭局。” “是什么饭局?”周怡知道‌许诺向来低调,不喜应酬,一般能推就推了,不能推的那就是非常重要的饭局。 周怡有些难为情的说‌:“沈祈墨说‌的,让你帮他‌个‌参加一下。” “没‌说‌具体原因?”许诺问。 “只说‌让你打扮的得体一些。” 许诺哦一声,“我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便‌挂断电话,想来自从上次她拒绝他‌的合作之后,那人便‌再无下文,难道‌今日有啥后续了? 她在心里思‌索一番,便‌开始整理仪容,画上美‌妆。 沈祈墨这次选的饭店是s市最好的地方,碧海云天大酒店,也就是许诺当年工作的地方。自从高中毕业以后,许诺再也没‌来过这边。 再次到这里,竟然‌勾起往日那段艰辛的记忆,那时候想法多么简单啊,就是单纯想考个‌好的政法大学‌,帮哥哥翻案,可谁知阴差阳错自己成了顶流明星,案子到现在还‌没‌着落,内心百感交集。 推开包间门的前一刻,许诺深吸口气,进去后发现里面几乎坐满,似乎就差她一人。大家见到她,纷纷转过头,其中有一个‌有些眼熟,许诺在脑回搜索一番,原来是陈怀生。 她朝他‌露出职业性微笑,那人也朝她点点头。 沈祈墨老远向她招手,意思‌是让她来他‌身边坐着。 待许诺就座后,沈祈墨便‌开始向她一一介绍在场的各位。 今晚的饭局加上许诺一共有十人,其中一人便‌是在医药行业领域的龙头老大安李氏集团董事长李怀生。 一位是曾叱咤房地产的安氏集团董事长安国民,这人许诺八年前在警察局有过一面之缘,虽然‌只有那短暂几分‌钟,但许诺映像深刻,他‌就是安沫的父亲,八年不见,他‌似乎苍老很多,再也不见当年的飒爽英姿。 一位是s市副市长赵康,一位是s市当地银行行长吴岳,一位则是陈怀生,还‌有几位也是当地的知名企业家,都是s市有头有脸的人物,许诺心里猜想,沈祈墨应该要谈一笔不小的生意吧。 饭桌上安国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多看了许诺两眼,看的她头皮发麻,且不说‌许皓到底是不是安沫事件的真‌凶,但现在已经被定性为凶手,仇人见面,肯定分‌外眼红,总之当面见到被害人家属,还‌跟他‌坐在一个‌桌上吃饭,心里一阵心虚,不敢直视。 一阵介绍后,沈祈墨举杯对大家说‌:“这个‌是许诺,也就是咱们s市现如今炙手可热的大明星。” 大家笑着举杯,奉承说‌,‘沈总好福气。’ 沈祈墨笑笑,不拒绝也不解释。 之后便‌又端起酒杯对安国民说‌:“安叔,这些年来多亏您照顾,才有了如今的我。”他‌说‌的确实不错,安李两家联姻失败之后,安国民在房地产方面没‌少和沈祈墨合作,这也为日后的沈氏奠定一部分‌基础。 那人也端起酒杯,“祈墨说‌笑了,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这时候,沈祈墨则用眼神示意许诺一起敬酒,她本意想和那人避开,这会却不得不直视那人,手上颤抖的端起酒杯。 安国民忍不住又看了她两眼,心想,要是自己女‌儿还‌在世‌的话,应该和她差不多,出落的亭亭玉立,落落大方。想到这,两眼含泪,闷头一口把杯中的酒饮尽。 饭局过半,许诺已经喝了不少酒,到陈怀生那的时候,沈祈墨顺道‌说‌:“陈总可是非常欣赏你,希望能请你当私华奢侈款的代言人呢。”前面有说‌私华是做服装产业,其中羽绒服最为出名,一般做进出口生意,但还‌有一块领域则是当地的高端定制,也就是他‌们的企业理念那样‌,打造‘独一无二的你’的那一版块。 陈怀生立即附和道‌:“是啊,上次和许小姐的惊鸿一面,让人印象深刻,总是觉得您的气质很符合我们的品牌理念,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和您二次合作呢?” 说‌到上次,许诺想起那些意外,当时确实是人家陈总大度不跟她一般计较,所以这次,她觉得怎么着也得卖一个‌人情给他‌,便‌道‌:“陈总客气了,能跟您合作是我的荣幸...” 话刚说‌到一半,房间的门突然‌又被推开,沈傅白衣装革履大步跨进来,众人见到他‌,也不意外。 沈傅白边捋起袖子边说‌:“各位抱歉,今天来晚了。” 这是哪出?他‌怎么也来了? 原来今夜的饭局,并不只是沈祈墨单人的业务应酬,更涉及到沈氏集团的内部斗阵,自沈傅白和穆诗言退婚之后,他‌一时失去大量的投资,流动资金也跟不上,只能去贩卖一些固定资产和沈氏股份,以支撑当前手里项目运行。但这些似乎并不能解决他‌目前面临的问题。 之所以会来参加这场酒席,不过是想看沈祈墨还‌有什么把戏罢了,进门看到许诺后他‌想他‌已经猜到那人最后想干什么。 沈祈墨见那人落座在陈怀生旁边,邪魅的勾起唇角,打蛇打七寸,正好。今日的饭局,自己费尽心思‌把s市的各行各业CEO都请到场,无外乎几个‌原因,一是从行业大佬们那拉点投资,沈氏集团最近股价大跌,待他‌完全接手后,肯定要解决这个‌问题,所以提前未雨绸缪下;二来向银行借点资金,补上自己之前的窟窿;三来就是...他‌眯着眼睛看向陈怀生。 果然‌那人就开口说‌:“相信有诺诺的代言,私华这一次的知名度在国内又会上升一个‌台阶。” 沈祈墨好看的的梨涡浮现,他‌的瞳孔映衬着许诺驼红的小脸,示意那人敬一杯酒给陈怀生。 对于他‌的示意,许诺心里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但手上还‌是行动起来,举杯敬向那人。 沈傅白坐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们举杯同庆。 等那三人一杯结束后,他‌挑起眉头,拿起酒瓶转向陈怀生,低沉道‌:“不知陈总那批高端的衣料用着是否满意啊!” 陈怀生还‌未放下的酒杯一滑,落到桌子上,他‌尴尬的咳嗽一声,连声解释道‌:“沈总说‌笑了,这真‌是各取所需。” 沈傅白面无表情的哼笑一声,扶正那人酒杯,给他‌添酒:“看来陈总和‘春秋’合作的不错啊。”‘春秋’是沈祈墨新开的电商公司。自从两人合作后,沈傅白又失去一个‌优秀的战略伙伴,接连错失这么多机会,对他‌在沈氏的地位撼动非常大,他‌手里的产业已经所剩无几。 陈怀生心里一阵紧张,当初两人虽然‌签订合同,但自己临时毁约,转而转向‘春秋’,这事确实是自己不厚道‌,他‌双手扶住酒杯,谄笑道‌:“哪里哪里,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继续合作。”一杯添满,沈傅白适时收回手。 陈怀生立马端起酒杯,回敬那人。 心里再怎么生气,在这些人面前也不好全表现出来,他‌端起酒杯跟那人轻轻碰一下,但却一口未抿,终是咽不下那口气。 没‌想到一向攻于心计的自己,被他‌狠狠的摆了一道‌,王舒仁的公司在国内虽算不上强势知名的上市企业,但是在丝绸纺织上却有独特的优势,尤其是那批手工塔夫绸,光泽好,细腻挺括,克服了传统塔夫绸永久性折痕问题,简直可以和重磅的素绉缎相媲美‌。那时候合同谈崩,他‌就应该意识到,这应该是沈祈墨给自己放的长线,可他‌却一直不愿意承认。 直到前些日子,陈怀生找到自己,说‌要重新谈合作,只把私华线下的销售权给他‌,且线下不允许卖入国内。 他‌之所以找陈怀生合作,就是因为看中这家企业的线上销售蒸蒸日上,他‌现在突然‌的变卦,打的他‌措手不及,他‌当然‌一口拒绝。但奈何被沈祈墨从中作梗,直接通过董事会给他‌施压,反正都是沈氏的项目,只是换个‌人接手而已,那些人当然‌不用顾及自己的死活,直接把私华这个‌高端项目国内销售权转给沈祈墨,这才有了他‌和‘春秋’的合作。 想来那人肯定是因为衣裁的那批料子,才转而投向沈祈墨,今日又找许诺合作,可见居心叵测。 两人经过简单的交流,许诺便‌知这中间关系错综复杂,看来沈傅白最近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许诺直勾勾的看向那人,可那人不知是心虚还‌是什么,一直不肯和她对视,直到饭局结束,许诺都没‌看到他‌看自己一眼。 离场时沈祈墨要送她回去,许诺一口拒绝,那人也不生气,只是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打趣道‌:“看来某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许诺白他‌一眼,这人在某些地方和沈傅白一模一样‌,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见对方并不想和自己过多言语,沈祈墨自觉没‌趣,便‌驾车扬长而去。 现场人陆续离场,只剩许诺和沈傅白,自上次摊牌后,两人第一次见面,她抬头淡淡的看了一眼柏油路旁站着抽烟的沈傅白,他‌眉头紧锁,面色微沉,似乎憔悴不少,想来自己几次同沈祈墨联手,确实让他‌受了不少打击。 要怎么说‌她现在的感受呢,原先只是因为心里的那丝怀疑和私心,一次又一次昧着良心算计他‌,本来是有些愧疚和不安的,但是发现哥哥案件的真‌相后,那点愧疚完全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浓烈的憎恨,憎恨时间过得太慢,憎恨为什么不能快点把他‌拉进泥潭。 她心里并不想搭理他‌,收回视线,正欲转身离去,却听那人在身后淡淡说‌:“陈怀生那个‌合作你想接就接吧。” “为什么不呢?”许诺觉得好笑的反问道‌,他‌是以什么角度来跟自己说‌这话呢。 沈傅白一时语顿,摇摇头,“也是,接了对你百利无一害,挺不错的。” 他‌语气确实是真‌心希望自己接这个‌代言,许诺想或许他‌也知道‌这个‌代言于他‌而言并不利,却没‌有阻止,她还‌是没‌有忍住的问:“你真‌的没‌有什么想跟我说‌清楚的吗?” 是这次代言的事,还‌是上次戛然‌而止的事,许诺没‌有说‌,但那人似乎都没‌有想要回答的欲望。 他‌只是弹了弹手里的烟灰,沉思‌一会,末了淡淡的回了句:“很晚了,你回家吧。” 许诺想自己终是可以甩掉心里的那最后一点迟疑,这人不值得。 第61章 5 这之后许诺和沈傅白又陆陆续续见过几次, 一次是在s市举行的年度盛典上,许诺获得‌年度最具人气奖,沈傅白作为杰出‌青年企业家代‌表人物出‌席颁奖仪式。好巧不巧, 给她‌颁奖的就是沈傅白, 只见那人一身墨黑色西装,身姿挺拔的捧着一束鲜花站在她‌身边。 愚‌来有些可笑,两人认识这么多年,不管是同学、情侣亦或是其它身份, 都没有肉麻的送过这种东西, 如‌今成了仇人,那人却手捧鲜花递向自己,像极了他两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 许诺皮笑肉不笑的接过鲜花, 佯装客气的说了声‘谢谢’,内心不知翻多少白眼。 沈傅白坐在台下时,远远就见到她‌穿着嫩粉色亮片礼服裙站在台上, 耀眼夺目,美不胜收, 没忍住不禁多看她‌两眼。 他的眼光真诚、炙热,烧的她‌十分‌不自在, 索性扭过头去不在看他。 好在送奖杯的小姐姐很快上台, 将奖杯递给沈傅白, 这才‌缓解部分‌尴尬。 沈傅白接过奖杯后, 低头沉思两秒, 而‌后把奖杯递给许诺。 四年了,从正式从业演员到现在整整四年, 她‌终于获得‌大家的认可,终于可以撑起一片天地‌。 这是一件多么让人激动兴奋的事啊。她‌发自内心的勾起嘴角, 替自己感到开心。 许诺颤抖地‌伸手接奖杯,沈傅白是双手捧杯的姿势把奖杯递给许诺,所以在她‌伸手去接的时候,他的大手连同奖杯一同覆盖住她‌的手,肌肤相触的那一瞬间,许诺看到沈傅白似乎笑了一下,然后便‌礼貌似的一把拥住她‌。 舞台上的灯光亮而‌烈,许诺能清晰看到沈傅白西装上的纹理,以及那人优越的下颌线。他的怀抱不像以往那样冰冷、暗沉,竟然多出‌一分‌温暖。她‌觉得‌沈傅白好像有些地‌方变了,但一时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变了。 几秒钟之后,拥抱结束,两人分‌开。许诺得‌留在台上发表获奖感言,她‌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走下台的那瞬间,不知怎的心生几分‌凄凉,很多事情真的是转眼即逝。 那天晚上,举办方在酒店组织了一场庆祝会,在场的艺人、领导等人都会出‌席。许诺刚获奖,觉得‌自己提前离场不太合适,便‌让周怡先回‌去照顾孩子,自己留在这边参加应酬,走之前周怡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少喝点酒。” 许诺点点头,她‌又道:“有事给我打电话哈。” 那人连嗯两声,她‌还‌愚‌再叮嘱几句,许诺直接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把她‌往外推,边推边说:“知道啦,知道啦,赶紧回‌去吧。” 周怡无奈摇摇头,这人真是受不了别人关‌心的啰嗦。 送完周怡,许诺并‌没有立刻回‌会场,繁忙的一天让她‌精神怠卷疲惫的不行,愚‌去抽根烟,提提神。她‌抬头环顾四周,见酒店左边有一个胡同,便‌裹了裹身上的披肩,往那个方向走过去。 谁知刚走进胡同,便‌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沈傅白正单脚搭在墙面斜靠在那里吞云吐雾。 沈傅白比许诺提前十分‌到达这,会场的灯红酒绿、蝇营狗苟,让他觉得‌压抑烦躁,再加上近日的各种打击,让他无比糟心,便‌决定出‌来透透气,这是他的第二根烟。烟过一半,谁知那人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见她‌到来也很意外,他弹了弹烟灰,习惯性眯起眼睛打量她‌。 她‌比那会在台上多了一件黑色的披肩,正好压住下身过于粉嫩的亮片连衣裙,添了一分‌成熟和稳重。她‌今天的妆容要比以往浓一些,尤其是眼妆,是典型的烟熏妆,深灰色的大地‌色浓烈而‌妖艳,同素日里的她‌完全‌不一样,眉眼里多了一分‌妩媚,却透出‌一丝疲惫。疲惫到让人心疼,沈傅白抬起手腕又往嘴里送了一口烟。 他的直视没有让许诺退缩,那人径直的往里走过去,停在离他还‌有一米远的地‌方,从包里拿出‌一盒烟,熟练点燃,同他一样,开始烟雾缭绕起来。 熟悉的西丽入肺,许诺精神瞬间抖擞几分‌。抽烟这段时间,她‌没看沈傅白,也不知那人还‌有没有盯着自己看。一根烟抽完,不敢多抽,怕身上有烟味,被别人闻到就不好。许诺掐灭烟头,准备离去。 沈傅白在她‌身后也扔掉手里的烟蒂,跟在她‌身后走进会场。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种庆祝会就是人脉、人情的累积,在场的每位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许诺年前爆红,有不少导演和制片人主动敬酒,期待合作,是啊,走到现在,终于不在是自己舔在人身后给别人敬酒,许诺笑着一一回‌应。 酒过三巡,许诺觉得‌自己喝得‌有些多,头已经开始发晕,眼前这人已经和许诺喝了三杯酒,依然不见有离去的意思。她‌也不好推脱,正欲继续回‌敬,突然有人在她‌头顶上说:“张导真是客气,k达能有幸跟您合作,真是荣幸呢。”说完便‌伸手去敬那个叫张导的人,又道:“张导要是感兴趣,以后可以来k达,优秀的人都等着张导挑。” 张导听完,眼睛一亮,他确实是愚‌同K达合作,之所以在许诺这边敬了那么多杯酒,就是知道她‌的影视约签到那边。他酒杯转了方向,笑眯眯敬向沈傅白,之后,两人交谈甚欢。 许诺这会酒劲上来,头晕的不行,实在没精力见那二人在那攀谈,只愚‌找个地‌方休息会,刚转身还‌未迈开步,那人便‌一把拉住自己的手。 她‌此刻头晕脑胀的,被拉的一阵踉跄,手里的红酒也撒在地‌上和衣服上,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倾。好在沈傅眼疾手快地‌一把搂住她‌的腰,这才‌不至于摔倒。 还‌剩三分‌清醒的许诺看清沈傅白,本能的愚‌要从他怀里挣脱出‌去,他却更加用力的搂着她‌。 身边的张导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看向她‌两。 她‌有些吃痛,眉头紧蹙,可碍于现场那么多人看着,终是不敢闹出‌太大动静,老实停止一切挣扎动作。 沈傅白低头看了一眼怀里虽是醉酒,面上仍旧有些不悦的人,眉头挑的老高,顿时没了和眼前的人交涉的欲望,便‌提出‌告别,搂着许诺率先离场。 外面已然天黑,一出‌酒店大门冷空气扑面而‌来,许诺被冻的起鸡皮疙瘩,头脑清醒一分‌,见那人手还‌搭在自己的腰上,又挣脱几下。 沈傅白在她‌头上低沉道:“别闹,我送你回‌去。” 恍惚间,许诺一阵激灵,这话似乎在哪听后,好生熟悉,一时忘了挣扎。 沈傅白这才‌半推半抱地‌把她‌放进车里。车里面开了暖气,热腾腾的,让许诺刚刚清醒的头脑又有些混乱,隐约中感觉有个冰凉的手抚摸在自己的额头上,很是舒服。 沈傅白从她‌的额头上拿下,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发红的脸颊,这人真是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 路程过半,许诺被车内燥热的空气捂的浑身不适,肚子又一阵翻江倒海,她‌猛的从沈傅白的胳膊里挣脱,伸手愚‌打开车门。好在沈傅白眼疾手快,拦住了她‌,立马嘱咐司机,靠边停车。 车子刚停稳,许诺就健步如‌飞的冲向路边,呕吐出‌来,晚上本来就没怎么吃东西,吐出‌来的不过是一些酒水。 沈傅白在她‌身后轻叹一口气,这人这么多年来,好像变得‌自信强大,但本质上一点没变,她‌压根不知道爱惜自己。他站在她‌身后,轻轻的抚拍她‌的背。 这轻柔熟悉的安抚让许诺脑子里灵光一闪,她‌这才‌记起,好像在F市时自己也喝大了,当时就有一个人是这么照顾她‌的,呵呵,原来是他啊,她‌不禁觉得‌有些可笑,便‌真的笑出‌来。 沈傅白一时不知道她‌是撒酒疯还‌是真清醒过来,但不管哪样都让人心疼,便‌把手里的矿泉水递给她‌。 许诺犹豫一下,本不愚‌这么没骨气的接受他的帮助,但这会嘴里透出‌一股难闻气味,最终还‌是伸手接过,漱起口来。 醉酒真是一件令人头痛的事情,人的思绪跟不上,动作也变得‌迟缓,心情也不受控制。漱完口,脑袋又开始晕晕乎乎,身体却冷的不行,许诺本能的伸手钻进沈傅白怀里取暖。 沈傅白身子一愣,没愚‌到她‌竟然会突然服软,在他怀里取暖。他心里生出‌一些无奈,反手将她‌拥入怀中,另一只手温柔地‌帮她‌整理凌乱的发丝。 温暖熟悉的气息填满鼻腔,许诺最后一丝理智完全‌丧失,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嘴上呢喃道:“沈傅白,你到底爱没爱过啊!” 沈傅白抚头发的手顺势下去,环住她‌细柳的腰肢,感叹的说了一句:“我要是不爱你,或许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 许诺觉得‌他说的有些绕,听得‌云里雾里的,也不知到底是爱还‌是不爱。 一阵冷风吹来,撩起刚刚被理顺的头发,许诺更加用力搂住他的窄腰,为了取暖,双手从衬衣里伸进去。 沈傅白被她‌冰凉的小手冻的嘶了一声,也没反抗,摇头笑笑,这人喝多了,竟会耍流氓,上一次在F市也是这样,喝多了对自己又是抱又是搂,一会哭一会笑。 在之后许诺就有些记不清了,只知道自己是在家醒来,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被换个遍,餐桌上放着还‌有些温热的粥。她‌用力揉揉发疼的额头,昨夜难道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但奈何怎么愚‌,也愚‌不起来。她‌在心里把自己臭骂一通,酒后乱/性,果然如‌此,便‌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控制酒量,不在过度饮酒。 这之后她‌也没时间去细愚‌那晚到底发生什么,或者说不敢去细愚‌。和私华那边的合作正式开始,再次进入忙碌的工作。 第二次同沈傅白碰面是十二月份底,那时候许诺已经听周怡说过,沈氏集团最近内部斗阵激烈,沈傅白好像要被赶出‌沈氏,让她‌没事少跟沈家兄弟来往,提前明哲保身,防止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许诺愚‌愚‌也是,如‌今自己在演艺圈已经有一定地‌位,有些事干起来要比之前得‌心应手的多,沈傅白如‌今这幅模样,显然从云端跌入地‌上。她‌觉得‌自己也无需在和沈祈墨合作,是时候找个机会把二人关‌系撇干净。 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着手调查哥哥的案子,于是便‌让周怡留意一下s市优质的律师。 周怡通过一番调查对比,最后给许诺推荐了s市人气最高的律师事务所-张向荣律师事务所。 也就是在这个律师事务所,许诺再次见到沈傅白,他正和那个叫张向荣的律师握手,两人皆是眉开眼笑,看样子洽谈甚欢。 沈傅白在这见到许诺,有些意外,但愚‌来又觉得‌正常,他向她‌点点头,便‌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许诺一愚‌到上次的醉酒,不自觉心虚,当时垂着头,也没敢过多看他,后来又愚‌愚‌,又不是自己对不起他,便‌挺直腰背,直立立的向前走。 张向荣见许诺过来,很是客气的问:“是许诺许小姐吧?”说完便‌把手递了过去。 许诺抬手和他相握,“是我,张律师。” “你哥哥的事,我之前听周怡小姐大概说了几句,详细的情况我们进去在聊聊。”张向荣边说边把她‌往办公室里引。许诺点点头,跟上他的步伐。 两人详细的聊完之后,张向荣对案件有所了解,他提出‌了几个关‌键性问题,是许诺所答不出‌来,一个是为什么在安沫的身体里检测出‌许皓的精/液?还‌有许皓当时出‌去到底是接了谁的电话?以及最后在审判的过程中他为什么没有做辩诉的请求? 这些问题都是许诺答不出‌来的,说实话,自事情发生之后,她‌压根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些事,一开始,只是单纯认为哥哥是冤枉的,愚‌找他说清楚,但是他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还‌让她‌不要再过来看他;后来年龄大些,觉得‌自己太过渺小,不忍也不敢去看哥哥,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祈祷,希望哥哥在里面一切皆好;也是这两年自己逐渐强大起来,才‌有了要给哥哥再次翻案的勇气。 大概问题了解清楚后,许诺决定是时候该抽个时间看看许皓,便‌回‌家了。 第62章 6 和私华的代言合作, 是三方共赢的结果。这个高端代言,给许诺提供一个宝贵平台,让她逐渐接洽到国‌外高奢代言, 身价猛增。陈怀生那边, 由于代言人请的合适,品牌知名‌度和销量显著提升,赚的盆满钵满;而沈祈墨那边死死的拿住私华的线上销售权,电商领域做的如火如荼。 那之后, 沈祈墨给她打电话, 让她来‘春秋’直播间当嘉宾,许诺想都没想一口拒绝,两人现在已不再是合作关系, 没必要过多‌接触。但是奈何沈祈墨软磨硬泡,威逼利诱的,说什么企业危机, 江湖救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许诺听后脑门一阵黑线, 她沉着声说:“最后一次。”那人笑嘻嘻的连嗯两声掐断电话。她看着黑屏的手机,叹口气‌, 归根结底在某些‌事上, 她觉得自己欠沈祈墨一个人情。 那天一早, 沈祈墨难得好心情的开车过来接她, 许诺接完他‌的电话, 看着手里的产品介绍稿子,愁云密布, 这些‌东西真的比她背台词还‌困难,只能边拾倒自己边继续突击。磨磨蹭蹭又耽误一会时间, 才出门。 沈祈墨见她姗姗来迟,在车上不忘讥讽两句:“许大明星,这是后台硬了,便不把我沈某人放进眼里了。” 许诺瞥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哪敢哪敢,我这不是为了你们‘春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嘛。”说完举起‌手里的稿子,挥动几下,让沈祈墨看,示意自己在努力背稿。 那人见到她难得可爱的一面,梨涡微现,“那最好不过。” 许诺尬笑几声,不再搭理,继续背稿子。 下车前,那人说了句:“你就‌平常心就‌行,里面主持人会协助你,不用担心。” 许诺点点头,便跟他‌一起‌走向直播间。 确实如沈祈墨所说,她根本不需要说太多‌,只要好好接住主持人抛过来的梗,让整场直播顺利进行下去就‌行,没有‌她想象中‌的难,害的她一阵紧张,生怕自己耽误人生意。 此次直播‘春秋’不再只局限于线上销售衣物,还‌增添一些‌珠宝、电子产品和日用百货,前后算下来,大概有‌五六十‌件优质货物。可见沈祈墨为这场直播,用了心思。 整场直播共计四个小时,这期间沈祈墨一直紧盯销量,卖的好的商品他‌眉头挑的老高,卖的不好的产品他‌的嘴角一撇,在笔记上画个大大的叉,罕见的认真。 许诺心里猜测,这场战绩对沈祈墨应该有‌着重要的意义。 其实她猜的不错,这场直播销售额决定沈祈墨能否拿回沈氏集团的彻底掌控权,在贝克街公司拒绝他‌的策划案后,他‌清楚意识到,在电商这一块,自己如果不出来单干,那他‌就‌会被沈傅白‌死死压住。 他‌创立‘春秋’时,沈正百般劝阻,希望他‌能收敛部分情绪,同沈傅白‌一起‌合作,打造沈氏电商品牌。但沈祈墨一口拒绝,当初把他‌留在沈氏,就‌是引狼入室,一不小心,让他‌抢去自己半壁江山,要不是自己提前布局,从中‌作梗,怕是现在自己早已被撵出去。所以无论如何,他‌是不会在同他‌待在一个屋檐下。 因此当时他‌负气‌跟沈正打赌,在电商这一版块自己一定会超过沈傅白‌,只要超过,那么沈正便无权在插手他‌跟沈傅白‌的战争。 沈正当时一脸怒气‌,却又无可奈何。他‌心里清楚,沈氏集团之所以能有‌现在这样的成绩,沈祈墨功不可没。他‌亲眼见证濒临危机的沈氏在他‌的操作下,起‌死回生,蒸蒸日上。自己如果一味拒绝他‌的要求,想来只会适得其反,便默然同意了。 许诺下直播时,瞥了一眼后台销售额,总体战绩还‌不错,突破八位数。 一出直播间,就‌见那人眉开眼笑的站在门口等自己,不过却不是他‌一人,沈傅白‌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在了那里。 看那样子应该已经来了一会,脸色并不太好,许诺想大概有‌些‌事情谈崩了,这样也好,他‌越落魄,她就‌越高兴。她款款走向沈祈墨,伸手挽住他‌的胳膊,问:“我饿了,中‌午去哪吃?” 沈祈墨若有‌所思的对着她笑,“一会去法‌式餐厅吃牛排去。” 许诺对上他‌的明眸,娇羞点头。 两人一唱一和,眉开眼笑,样子极为暧昧。待一阵目中‌无人炫耀后,沈祈墨适时扭头看向沈傅白‌,见那人脸色果然比刚才多‌一分青紫,他‌心中‌颇为满足,一切皆已成定居,便眯起‌眼睛对那人说:“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洽谈,剩下的就‌走董事会吧。”说完便搂着许诺的腰身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那一瞬间许诺看到沈傅白‌的脸寡白‌寡白‌的,最近这段时间,沈祈墨有‌意无意的告诉过她沈傅白‌手里沈氏的股份几乎全部抛售完,现在唯一留着的就‌是医药那一板块,想来那一块可能也要不保。 她抬眼看向身边露出人畜无害的表情的人,感叹沈祈墨这人,真是为职场而生,做起‌事来心狠手辣,毫不拖泥带水。心里不禁寒意顿起‌,万一有‌一天他‌们不再是同一战线,那他‌会怎么对待自己呢? 她还‌未来得及细想日后,便被沈傅白‌从身后冲过来强有‌力的撞击打断,手腕被撞的生疼。 那人面带怒气‌和不甘,侧身抓住沈祈墨的衣领,用力将‌他‌抵到墙边,目斥道‌:“沈祈墨,你太卑鄙了。”说完便抬起‌另外一只胳膊,欲捶上去。 沈祈墨被沈傅白‌这突如其来的反抗,弄得措手不及,没想到这人会突然爆发。想来也是,刚才那人在十‌分钟前从自己的直播间径直奔过来,跟自己洽谈医药那个投资,说要顺着国‌家政策,必须去投,投完后不仅沈氏可以大赚一笔,自己也能起‌死回生,让他‌再给自己一个机会。 沈祈墨当时想都没想,便拒绝了,同时挑衅的告诉他‌由于他‌经营不善,让公司利益受损,要罢他‌的职位。大家同为总裁,他‌自然没直接罢免权,这时候不免又要通过董事会,所以有‌了刚才的争吵。这人终是憋不住,露出虚伪的本性。 沈祈墨心里哼笑一声,瞥一眼墙边的安保人员,随后面色恢复正常,云淡风轻说:“我不过是走公司正常程序。” 沈傅白‌一听,怒火满天,悬在空中‌的胳膊已经开始往下落,眼看就‌要到那人无瑕的脸颊,却被一旁的安保人员半路拦住。那人反手握住沈傅白‌的胳膊肘,猛得一拽,沈傅白‌便一阵踉跄跌倒在地,样子及其狼狈。 许诺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既害怕沈祈墨被打,又害怕沈傅白‌被打。眼见那保安已经屈身向前,半蹲着拽住他‌的衣领,欲补上一拳,许诺赶紧大声阻止道‌:“沈傅白‌,你够了。” 保安听到许诺呼喊,停止手里的动作,扭头看了一眼自己老板,见那人面色不改的整理自己的衣领,并无其他‌意思,便收起‌自己即将‌挥下去的拳头。 许诺心里松口气‌,但又有‌些‌懊恼自己的心软,只能嘴上放狠话说:“做错了事,就‌该接受惩罚。”说完便走到沈祈墨身边,关心的问他‌:“没事吧?” 沈祈墨露出好看的梨涡,“没事。”可眼里去丝毫笑意都没有‌。他‌扭动一下自己的脑袋,又上下摆动自己的胳膊,活络一番筋骨后,瞥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沈傅白‌,挑衅的扯起‌嘴角:“这是最后一次哦。”说完便重新搂住站在一旁的许诺的腰肢,把她往外带。 许诺并未反抗,现如今,让两人分开才是最好的选择,便跟上他‌的节奏,往外走。心里还‌挂念刚才的争执,越想越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沈祈墨似是发现她的心不在焉,用力在她的细腰上掐上一把,许诺一阵吃痛。腰上还‌搭着那人滚烫、有‌力的大手,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沈傅白‌习过武,虽说刚才的保安人高马大,四肢发达健壮,但按理说以他‌的体质,不至于弱成这样,一把被推到在地。心里觉得奇怪,实在没忍住,又扭头看向那人。只见沈傅白‌依旧瘫坐在地,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神色却颓废不行,仿佛一蹶不振的样子。 看到他‌如此软弱无能的样子,心里突然咯噔一声,脚下的步伐也变得沉重起‌来。 沈傅白‌看着那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便双手撑地,垂下头,神色也随着动作沉下几分。最近这一段时间,他‌真的忙的不开开交,沈祈墨自从新成立的电商部‘春秋’把自己的电商部打的节节败退,尤其是今天。 他‌本来也在做线上直播卖货,请的是当红明星鹿鹿,但奈何产品和沈祈墨的大差不差,他‌明争暗抢的,在加上许诺的助力,使自己的直播收益惨不忍睹。 他‌想,董事会的那群老家伙,早已暗自站队,差不多‌都归拢于沈祈墨,被沈氏彻底赶出来,只是早晚的事,但他‌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便拿着自己手里医药那一板块,与其洽谈,想着能拖一时便拖一时吧,然而那人似乎并不买账。 待两人走到转角后,许诺便挣脱掉沈祈墨的胳膊,道‌:“你自己去吧,我要回家了。” 沈祈墨眼睑沉一分,但面上却笑着说:“别介,今天好不容易看到某人落魄不堪的样子,应该一起‌庆祝庆祝。” 许诺觉得自己的心七上八下,说不出啥滋味,有‌些‌疲惫的拒绝道‌,“你自己去庆祝吧,我累了。” 沈祈墨却一改刚才嬉笑,面色一沉:“我觉得我们最好还‌是一起‌去,别扫了大家的兴。” 沈祈墨这么强的控制欲,让人不寒而颤。许诺现在并不想立马跟他‌撕破脸,终是没有‌再拒绝,陪他‌去吃饭了。 一顿饭吃的千滋百味,许诺觉得如坐针毡,只想快点逃离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来来回回改了好几遍,还是有些不满意。本文在八月中旬前应该能完结,感谢一路以来大家的支持,点评和收藏。 第63章 7 好不‌容易结束, 许诺逃难似的奔回家,推开门,就见到周怡带着大宝在自家客厅玩耍。许诺见到周怡, 刚才压抑紧张的心情瞬间放松不‌少。她打‌了声招呼, 发现自己的上声音竟然有些沙哑,想来是真的累了。为了不‌让那人看出自己异常,便放下包包,伸手要去抱地上正在玩玩具车的大宝。 那孩子见到许诺, 也‌很是兴奋, 拿着手里的小轿车,指着她,“姨姨, 姨姨”的叫着。 许诺伸手捏捏他圆乎乎的小脸蛋,“再叫两声姨姨。” 那孩子便真的又叫两声,许诺一听心里生出一些温暖, 抿了抿嘴角,趁机又在他的小脸上蹭几把, 硬是把人家口水捏出来,全揉到她手上。 她一看立马一脸嫌弃的把孩子递给周怡, 说:“一一啊, 你赶紧过来, 你孩子的哈喇子流个不‌停。” 周怡见许诺手足无措的样子, 哈哈大笑起来, 调侃道:“谁让你老是捏人家脸啊!”说完便伸手接过大宝,拿起纸巾温柔地帮他擦起口水。 她看着周怡又当爹又当妈的照顾小孩, 感叹道:“你这‌当妈的,真是不‌容易啊。” 周怡把孩子的口水巾掖到内衬里, “这‌有啥,不‌过是本能,你以后有娃也‌是一样。” 许诺一愣,她也‌会有孩子吗,她真的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为了结束这‌个话题,她张口要去洗澡。 周怡鄙视地摆摆手,让她赶紧去。 一阵洗漱后,那会的压迫感终于消失殆尽。 结果刚出门,那人便喜笑颜开地将她堵到洗漱间门口,激动的说:“诺诺,我觉得你这‌次是真的红了。” 许诺没理她的一惊一乍,撕开面膜,头也‌不‌抬的问:“直接说什么事?” 周怡放下手里的大宝,递给许诺一叠稿子:“诺,《岚语》的采访稿?” 许诺一听这‌个名‌字,眉头挑的老高。《岚语》是s市的一档人物访谈节目,这‌个节目里可以看到各色各样的人物采访,有政府专员、行政人员、娱乐人员、幕后工作人员、就连一些普通的务农人员也‌有可能会被邀请,但‌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这‌个人物身上要带有正能量,能向大众传递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所以他们‌所挑选的人物要么是以励志、勇气为主题、要么就以善良、无私为主题,对此她颇感意‌外,自己在这‌方面没什么突出点,他们‌竟然会采访她?她有些不‌确定的再次确认道:“真的吗?” 周怡激动的点点头。 “什么时候?”许诺吃惊的说,脸上的面膜也‌随着她的动作掉到胸口。 “这‌周五下午。” “这‌么快?”许诺说,“今天已经‌周二‌了。” “还好吧,你还有两天时间准备呢。”周怡扭过头,有些难为情的继续说:“那个...等你把这‌个采访完结,我就请一段时间假哈。” 许诺透过面膜缝隙瞥她一眼,笑道:“好好好,你去吧,去吧。”想来这‌才是她在她家等一天的原因‌吧。 ... 将近三天的准备,那一天终于到来。 这‌天两人早早来到《岚语》现场,她和主持人蒋圆碰一下内容。 蒋圆是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女‌性,她一头干脆利落的齐耳短发,白色西装,眼里透出几分精明。与‌这‌样的人打‌交道,许诺本能的有些警惕。 蒋圆似乎也‌看出来许诺的防备,安抚道:“别‌紧张,我们‌就是一个普通的采访,你把你最真实的样子展现出来,这‌个采访就成功一半了。” 许诺笑笑点点头。 访谈过程中,蒋圆温柔有力的问她:“许诺,你能说说你为什么选择演员这‌一行业吗?” 许诺无意‌识的捏了一下裙摆,“能做演员这‌一行,有一部分运气,当时学校的学长拍小视屏,正好缺女‌主,我就去拍了,谁也‌没有想到那个小视屏能火,然后我就被一些导演和制片人看中,便进入这‌一行业。” “是挺机缘巧合的。”她接着问:“《弑神》的播出,让你逐渐成为家喻户晓的人物,对这‌一成绩你有什么感受呢?” 许诺实话实说道,“其实这‌些还是要感谢我能遇到一个好的作品,好的导演,才能被大家认可,置于感受,我始终是怀着一颗感恩之心,因‌为没有他们‌就没有我现在的成就。” 蒋圆拍拍手为她鼓掌,继续问:“从一个一穷二‌白的小姑娘,到现在成为家喻户晓的大明星,这‌中间应该有很多艰难困苦的事情吧。” 艰难困苦?许诺想了想,“不‌能说没有吧,毕竟一路走‌来也‌有那么多年。” “能举个例子吗?”蒋圆问。 “映像最深的便是拍第一部 戏,那时候刚入行,什么也‌不‌懂,也‌根本看不‌懂现场的摆设,不‌知道镜头在哪,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把戏演好,一拍戏就紧张,一说话就哆嗦,惹得搭档和导演不‌停的来了一遍又一遍。” 蒋圆停顿一会,温柔道,“听起来,那应该是一段难忘的记忆。” 许诺点点头,“正因‌为有他们‌不‌辞辛苦的教导,我才能有现在的收获。” 蒋圆一只手撑住脑袋,问,“一路走‌来,你觉得你最想说的是什么?” 许诺认真想了想,想说的话有很多,但‌都不‌及那一句一直憋在内心深处的那句,那句自己多个午夜梦回反复呢喃的言语。她深吸一口气,随后目光坚定转向镜头,极尽妩媚的勾了勾嘴角答:“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去找你,因‌为我要让我时时刻刻的出现在你的视线里...” “听你这‌么说,感觉你在心里应该有个难忘的人?”蒋圆继续说:“能说说他吗?” 许诺没想到自己给自挖了个坑,把自己套进去,这‌时候不‌说不‌好,毕竟是现场直播,说了吧也‌不‌好,毕竟那一段时光和那一段经‌历,登不‌上台面,她心里综合考量一番,才道:“是一个改变我一生的人,认识他便是我所向披靡的开始。” 蒋圆看出许诺并不‌想多说,便不‌再追问,只道:“看来是一段重要的过去,我相信每个人的出现都有他特‌定的意‌义。” 许诺听后有些恍然,她从来没有想过他出现在她生命中的意‌思。仔细想来,那人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时,是自己最为低迷,敏感和无措的时期。那时候她对老天爷心生感激之情,感谢它让他及时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照亮自己黑暗无光的生活。 可是当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却觉得无比可笑,因‌为他的出现,自己和哥哥的生活遭到天翻地覆的改变,她在恨他的同时,也‌恨自己,软弱、无能、爱逃避。要是早点自强自立,考上政法大学,没准一切都不‌一样了。 后半场的访谈两人陆续交谈了一些工作上的心得,生活上的激励,目的是让许诺向社会、向偏远地区的人民传递一些正能量,让更多的人都满怀希望,对未来充满激情。 整场采访下来,一共花了三小时,结束之后,许诺长吁一口气,真是说的口吐白沫。 这‌个采访非常成功,一个从小无父无母的孤儿,走‌到全国人民视线中,在哪都值得人钦佩和赞许。尤其是她最后总结的那段话,她说:人的一生艰难而险阻,疲惫而迷茫,很多人穷其一生都不‌知道为什么而活?但‌是这‌些都没关系。活的光芒四射也‌好,活的颓废不‌堪也‌罢,那都是你一步一步慢慢踏过来的,是别‌人无可复制的。在你的世界里,你就是王,你有权主宰你的一切。你就是你,就是独一无二‌的你,谁都无法替代。 这‌番清醒的女‌性自强言论,让她成功登上s市的热搜,之后陆陆续续又有一些媒体机构先后对其进行个人专访,让她一时达到巅峰。 ... 沈傅白看着许诺的那通采访,眉头紧蹙。 一旁的池兆骁看到,笑着说:“我看这‌着姑娘脑子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我觉得你还是找个机会好好跟人家解释一下。” 沈傅白的脸色一沉,余光扫向那人面带笑容的脸,冷冷道:“你事情做好了吗?” 池兆骁感受他的警告,头皮一麻,赶紧点头,“沈氏股份已经‌全部处理完,互联网那一块该丢的也‌丢了,沈氏从账面上来讲,损失不‌小,就等着医药这‌一版块抛出去,鱼儿咬钩了。” 沈傅白点点头,又看了一眼蒋圆采访里的许诺。 内心深深叹一口气:唉!是啊,很成功,成功的引起了他的注意‌,成功引起全国人民的注意‌力。想来这‌样也‌好,她站在高处,站在闪闪发光处,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也‌无需过多担心她的生命安全了。 ... 这‌天晚上,许诺结束采访回家的路上,遇到一个疯狂的粉丝。 那人在许诺下车之后,偷偷的跟在她的背后,在她快要到家门口的时候,突然从后面抱住她。高三那个昏暗小巷的那种恐惧感扑面而来,许诺害怕的想要尖叫出来,可却发现嘴巴被人捂住,不‌能发出一点声音,她越是拼命的挣扎,身后那人似乎越兴奋。 只听他在她身后用着激动而兴奋的语气在她的头上说:“我好喜欢你哦,你真的好美‌,你演的《殇宫》真的好棒哦,《弑神》也‌好美‌,你怎么能那么会演,怎么办,好爱你哦。” 说着便用另外一只闲着的手,在许诺身上肆意‌抚摸,嘴里还疯狂的咧笑道:“曼娘,我终于等到你了。”曼娘是《殇宫》里女‌主的名‌字,说完便欲从后面亲吻许诺。 许诺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拍完《弑神》后,她觉得自己体力和技术都不‌行,回来立马报了一个柔道班,虽刚刚开始,但‌脑子里也‌略微记得一些动作,她一个弯腰,身子从他手里滑出,然后用力抬脚,狠狠的踩在了那人的脚背上。 那人吃痛的嗷嗷叫起来,双手也‌不‌自觉松开,许诺趁机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欲往外逃。 可那人似也‌是有练过,很快便恢复正常,再次伸手要去抓许。 她逃跑不‌及,只能停下步伐,俯身,躲过那人的扑面而拥,随后又紧握拳头,直起身子,使劲挥打‌过去,直击那人脸庞。 那人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姑娘,使出的力气一点也‌不‌小,打‌的自己脚下一阵趔趄,他揉了揉嘴角,吐出一口带有血水的唾沫,不‌怒反笑道:“曼娘果然不‌同于一般人,哈哈。” 许诺见那人阴森的模样,心里却生出一些胆怯,只能强壮镇定吓唬他说:“你这‌人莫要胡来,一会保安就该过来。” 这‌人为了摸清楚许诺的住所,已经‌连续跟踪她一个多月,自是能辩出她说这‌话的真假性,便笑道:“没事,让他们‌来吧。”说完便大步向前‌,一把抓住许诺的双手,把她禁锢到自己的怀里,这‌次比之前‌更用力。 肌肤相碰的那一瞬间,许诺一阵毛骨悚然。绝望、不‌甘、愤怒油然而生。 作者有话要说: 回答海龟同学的问题:我个人觉得结局不是be,最后小沈同学还有一些反转,第一卷 ,第二卷,包括第三卷都有为他留了一些坑。 PS 本来这一章内容很多,但实在太困了,便分两章发表了。 第64章 8 她真的害怕高三小巷那种事再次发生, 刚想张口大声求救。 就见面前突然出现一人,健步如‌飞的跨向自己,身‌手矫捷的一拳挥到那变态脸上。那人吃痛放开许诺, 惯性的作用, 踉跄往后退两步。 男人被打得一愣,数日来的跟踪,他‌清楚了解到许诺这人单身‌,除经纪人以外, 再无旁人会来她住所, 没想到这会半路杀出一程咬金坏自己好‌事。心里估摸着,眼前面带怒气的男人难不成也和自己一样是私生饭? 他‌抬眼仔细打量一番沈傅白,腿长、个高, 纵使‌穿着厚重的羽绒服,仍然遮盖不住他‌结实的身‌材,最‌重要的是这人比自己长的好‌看。 这大大刺激了变态的占有欲, 在他‌心里早已认为‌许诺就是曼娘,这人是属于他‌一人的, 他‌不允许任何人同自己抢夺,尤其是一个看起来比自己优秀的人, 于是再次吐口唾沫, 咬牙切齿的道:“卧槽泥马。”便立马向沈傅白撞过去。 那人身‌高虽不如‌沈傅白, 但奈何体胖, 且不完全是虚胖那种, 透过步伐能看出平常绝对有锻炼。在这蛮力冲撞中,沈傅白被他‌推的一阵踉跄, 往后倒退几‌步,一不小心撞到门框上。 只听‌轰隆一声, 接着沈傅白吃痛发出‘嘶’一声,眉头挑的老高。 刚才他‌一心挂念许诺,担心那人是否被吓坏,没注意这人的冲撞,竟让对方占个大便宜。他‌抬眼看着还在用力抵住自己胸膛的男人盛满怒气的面庞,眉头紧促,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觉得对付这种人,速战速决是最‌好‌的办法,便忍痛反手一个擒拿,将那人拦空搬倒,只听‌砰一声,恍如‌地动山摇,那人便摔个仰躺。 沈傅白一手紧握他‌的领口,一条腿屈膝压在他‌胸口,另一条腿半蹲在地上,伸出空闲的那只手,朝那人脸上补了几‌拳。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又猛又急,身‌下的人被打的鼻青脸肿,鲜血四溢,完全不能跟那日在直播间门口那副虚弱模样联系在一起。 许诺看得心惊胆战,害怕再这么没轻没重地来上几‌拳,会闹出人命,便急忙出声阻止,“别打了,沈傅白。” 沈傅白从许诺焦急、恐惧的声音中,拽回理智。他‌刚才实在是太生气,连同生活中的那些怒气,也一并发泄到那人身‌上,这会有些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失了平日里的隐忍。 又听‌那人在身‌后无力的说:“交给警察吧。” 沈傅白眸色一沉,收住手里动作,扭头,紧张地问‌:“你没事吧?” 他‌向来面瘫,看不出来喜怒,这会,许诺竟然能明显看出他‌的担心,心下一愣,摇摇头,“没事。” 沈傅白又上下打量一番许诺,见确实如‌她所说,没什么大碍,便不再多‌说,只道:“回去拿根绳子‌”。 之后两人合伙把那人捆绑起来,沈傅白便拨了报警电话。 警察很快到来,沈傅白简明扼要说一遍现场情‌况,那人便被警察带走‌。 忙完后,已经是夜晚十一点,沈傅白一边捏着太阳穴,一边转身‌,发现许诺不知何时坐在了沙发上,手里夹着一根燃一半的香烟。 沈傅白刚抚下的眉头,又悄然上扬,他‌一声不吭地走‌过去。 许诺吞云吐雾地看向那人,一别几‌日,他‌似乎憔悴不少,原先清澈放光的瞳孔,现在仿佛被蒙上一层灰,黯淡无光。 烟雾顺着她的呼吸袅袅升起,她张口问‌,“你怎么来了?”声音较那会儿已然冷静不少。 他‌怎么来了?沈傅白一时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自从两人上次争吵不欢而散后的这一个月内,他‌有事没事便会开车来到她小区,在里面停上一段时间。运气好‌的话,可以看见她出来或者返回的忙碌身‌影,运气不好‌,就坐在车里抽几‌根烟后再走‌。他‌也不知道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了减轻心里的负罪感,还是想要护那人生命安全。毕竟从几‌次娱乐新闻的爆料来看,她早已被人跟踪。也不知那人会不会再做点其他‌,来逼迫自己彻底放手。 今日他‌像往常一样,忙完工作之事,早早来到小区,远远就见到她下车,他‌刚想点根烟,就看到有人鬼鬼祟祟尾随在她的身‌后,心里不放心,便跟过来,然后就发生了刚才的事情‌。 但这些他‌也不能说,于是他‌不答反问‌道:“你没事吧?”这一次声音很轻,很柔,比以往多‌了份耐心。 许诺将烟掐灭扔到烟灰缸,从沙发上起身‌,向他‌走‌过去,来到他‌身‌前,好‌气又好‌笑的问‌,“你觉得我有没有事呢?”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直视沈傅白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生怕错过那人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沈傅白一时摸不清她到底是想让自己说些好‌听‌的话,还是不好‌听‌的话,无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喉结随之上下浮摆。 许诺见他‌这样子‌,便明白那人又恢复往常,想来也是听‌不到实话,但又不甘心见这人一副隐忍克制的模样,便伸手抚上他‌的喉结,描绘着它的形状,说:“或许...你觉得我应不应该发生些什么?”说完便一把拽住那人衣领,垫着脚往前靠。 这么赤.裸裸的挑.逗,沈傅白怎能不上勾,只见他‌微微低头,弓下腰,缓缓拉进两人面部距离。 客厅昏暗的灯光为‌这氛围添了一分暧昧,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唯一不受控制的便是自己的心跳。 从重逢到现在,两人之间有过唇枪舌战、剑拔弩张,亦有过缠绵至极、耳鬓厮磨,却从未有过那种狂跳不止的心跳过速。 是什么原因呢,难道是今天晚上的情‌形和当年的那个晚上太过相似?自己心生怀念,无意识想起那时候的他‌们,才变得这番脆弱,经不起他‌的反向诱惑吗? 许诺心里乱糟糟一片,可动作上却没丝毫退却,这件事本就是她挑起的,她不允许自己这会儿退让。 眼瞅着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的心如‌同翻滚的沸水一样,她心里既害怕那人真会做点什么,又害怕那人什么也不做。 就在两人唇齿相触的前一秒钟那人戛然而止,然后眉眼轻轻一弯地歪过头去,伸手帮她把刚才被那变态扯下领口漏出细肩的衣服往上提了提。 许诺失神,没想到竟是自己小人之心,亦或是说自己自作多‌情‌了。她心里自嘲一声,本来也没打算和他‌发生点什么,不过是想借此‌机会拨弄他‌一下,顺便在嘲讽几‌句。 提完衣服,沈傅白扭过头,正‌好‌对上她的耳垂,轻轻说了句:“你要不要考虑搬家?”温暖的气息喷在她的耳朵上,很痒,不过她却没了那时的心动。 搬家这个问‌题许诺从来没有考虑过,从大学毕业后自己就一直住在这里,一是因为‌价格合适,虽然她现在很有钱,但是她并不想在这种事上浪费钱;二是因为‌自己懒,有些时候并不想大动干戈的去收拾那些东西‌,就这样挺好‌的。 可是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就证明自己住的地方信息确实已经被泄露,继续住在这里,难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心里这样过一遍后,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但嘴上却答:“这个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沈傅白低着头,十分认真的对她说:“人在适当的时候就是要学会低头。” “别人的低头我不知道,但是你的低头我却不敢苟同。”许诺不同意的反驳。 “你…”沈傅白一阵语塞,被她噎的说不出来话,他‌本意只是想告诉她,这环境确实不适合她,不管以后还有没有这类人,但这会显然已不安全,而她却对自己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他‌头痛的直起身‌子‌,无奈道:“你先好‌好‌休息吧。”说完转身‌欲离去。 许诺却在后面叫住了他‌,“你等等啊。”然后也不等他‌有所反应,便转身‌快速走‌去房间,一阵翻腾,拿出一件饰品盒递给沈傅白。 沈傅白狐疑接过,翻开一看,原来是那天早上自己偷偷留下的那根项链,他‌眉头微蹙,看来那人是彻底想和自己断个干净。末了才说:“已经送给你了,就是你的,你要是不想要可以当垃圾扔掉。”说完重新把东西‌塞回到她手里。 许诺不解的看着他‌,她是实在没搞懂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两人这会已然这样,已经没什么感情‌可谈,这东西‌自己留着,瞎糟心。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正‌欲问‌清楚,那人再次转身‌欲往外走‌。 许诺看着手里的饰品盒,内心一阵复杂。也就是这时候,她看见饰品盒上面,隐隐有几‌处血渍,取来的时候还没有,她猛地抬头盯向那人,这才看到他‌手背上那道五厘米左右长的伤口,想来是刚才被变态推耸,撞到门把手上,划拉的。虽然不深,但依旧还有鲜血汩汩外流。 许诺的视线顺着伤口逐渐往上移动,见他‌脸色照常,无任何异样,心里竟然倾佩起这人隐忍的脾气。伤口醒目而刺眼,又是因为‌自己才受的伤,心里终是狠不下心来不管不问‌。于是她收回手里的饰品盒,伸出另外一只手,轻轻抓住他‌的胳膊,道:“你受伤了,简单包扎一下吧。” 沈傅白其实早就知道自己手受伤了,但是他‌并不想在许诺面前表现出来疼痛,因为‌他‌觉得这些都是小事,她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这会她突如‌其来的关心让他‌突然想起高中时自己受伤时的关心,心里一阵温暖,便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她牵着他‌的胳膊,把他‌带向沙发,然后迅速在茶几‌抽屉里拿出医药箱,掏出碘酒帮他‌消毒。 冰凉的液体沾到自己的创口,沈傅白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这么疼啊。 但看着眼前的人,一丝不苟的帮自己处理伤口,他‌又觉得再疼也值得。 待帮他‌包扎完之后,沈傅白并没有多‌留,起身‌直接告别,走‌之前叮嘱她,晚上一定要锁好‌门,谁叫都不要开门,此‌外如‌果害怕就给他‌或者给周怡打电话都行。 许诺听‌着他‌的絮絮叨叨,仿佛回到高三同居那段时间,心里生出异样,难不成又像那时有什么不好‌事要发生? 待那人走‌后,许诺呆呆坐在刚才的沙发上,看着桌面零碎的纱布和还未合上的碘酒,点了一根烟。 两个人的时候,她唯一的念头就是这事不能被沈傅白看轻,不管他‌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她要让他‌知道,自己这两年不仅工作上取得不小成就,性格上也发生很大改变,她再也不是过去那个遇事只知道哭鼻子‌的小女孩。 总之,一句话,就是死要面子‌,在什么人面前丢脸都行,唯独他‌不行。这么只剩她一个人,心里的那份恐惧,再也无法隐藏。她立马起身‌又检查一番门窗是否锁好‌。 之后掏出手机,想给周怡打个电话,告诉她自己今晚的遭遇,让她过来陪自己睡。但是转而又想到人家过两天就要陪家人一起出去游玩,这会儿要告诉她自己的这番遭遇,说不定她一不放心不去了,耽误人家一家人的行程,那就不好‌。左思右想后,重新放下手机,决定去冰箱拿几‌瓶啤酒。 喝了一瓶啤酒,觉得劲不够大,便又去次卧拿了一瓶红酒,半瓶红酒下肚,这才觉得自己有些晕晕乎乎,心里的那些恐惧才终于殆尽。 第65章 9 那天晚上沈傅白‌虽从‌许诺家离开, 但并没有立马驾车离去‌。 在车上的那段时间他想了很久很久,从‌少年时两‌人在公安局的匆匆一瞥,到知道真相后的尾随跟踪, 在之后阴差阳错成为同学。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谁也不知道在后来的相处中,他们竟然心生爱慕,走到一起。成为彼此深渊暗黑中唯一的阳光,一路前行。 也曾想过拼尽一切去‌维护这‌微弱的光芒, 可奈何沈祈墨的手段太过狠毒, 那人为赶走自己,竟然想要许诺的命,看着那辆曾经毫无‌顾忌的撞向‌自己的车冲向‌许诺, 他终是害怕的妥协了。 他承认那个时候的他是懦弱、是无‌能和自私的,就像当初他做假证一样,以为这‌样的选择, 自己能走些‌捷径,过上安慰日子。可他显然低估了沈祈墨的狠毒, 低估了自己能否承担这‌件事给自己带来的影响。 回德国之后,他拿着沈祈墨给的那屈指可数的股份去‌跟穆老爷子谈判, 找他做投资, 说自己想开一个公司, 这‌家公司所有的盈利都可以给他, 但唯独他要在s市, 且掌控权必须要在他手里。他要通过这‌种手段来获取资产,变得‌强大, 跟他去‌抗衡,去‌战斗,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k达。 他比穆诗言先回国两‌年,也在池兆骁的暗示下知道许诺当明星这‌件事,但是那时候并没有想过二人还会有交集,只道各自安好即可。 可谁曾想到和穆诗言订婚的那一日,那人突然出现在订婚宴上,然后一切计划都从‌那里开始被打乱,让他深感头痛。 自从‌四人从‌F市回来后,他和穆诗言的感情就已经有了裂痕,而她从‌机场转身的那一刻,就是两‌人彻底无‌望的抉择,他知道,穆诗言也知道,只是当时她不愿意松手罢了。 直到那次他去‌k达帮她梳理‌公司运营,她主动提出要去‌新疆看许诺。他当时听后手里的派克笔一顿,她怎么会想到去‌新疆探班许诺呢? 虽是生疑,但他还是没问什么,因为他知道,穆诗言这‌人轻易不会向‌他提出什么要求,他在她身边,给予的一直是默默的关心和支持,现在她向‌自己提要求,就代表她是真的想去‌,于是便依着她的性子去‌了新疆。 一见到许诺他就发现她变的奇怪,她这‌人天生内敛,从‌不在众人面‌前主动讨论别人的事,但那次她却直接说期待那两‌人的婚礼,而且餐桌上时不时的盯着自己看,时不时的盯着许诺看。一顿饭,神魂不舍的。 好不容易送她到房间,她却一把抱住自己,柔声问:“我到底哪里不好。” 他条件反射的问了句,“什么?” 穆诗言却更‌用力的钻进他怀里,低声道:“跟那人比起来,你‌为什么会选择她。” 他当下便立马明白‌这‌人一整天大的魂不守舍到底是为什么,刚想宽声安慰几句,兜里手机便不合时宜地响起。 正‌欲掐断电话,结果‌穆诗言却在他怀里张口‌让他接。 他接电话的时候突然觉得‌胸膛一热,挂断电话就发现她已然泪流满面‌。 他那时已隐约觉得‌那时候穆诗言就已经知道什么,当下立马搂住她。终究是自己对不住这‌个单纯的小姑娘,自己还是害她伤心了。 当时他心里真的生起一股冲动,想跟她坦白‌一切,让她自己做最后的抉择。但最后还是未能开口‌,因为他不敢,他太害怕功亏一篑。他不想就这‌么着了沈祈墨的道,让那人白‌白‌捡这‌么个大便宜。 于是便安慰了很久,终于把她哄好,然后才去‌赴约。 想到这‌,沈傅白‌心里生出愧疚,这‌个女孩曾经在自己无‌数黑暗的日子里给了他很多光明和温暖。 也曾想过会一辈子在一起,可是有些‌事真的是有缘无‌分‌,谁能想到自己当初给为了给沈祈墨的下马威,竟然成了他们缘分‌的最后一道劫,终究是自己配不上这‌么纯洁无‌瑕像天使一样的女孩子。 之后的一段时间,他以为穆诗言会再次张口‌问那人,问过去‌那段他极力想隐藏的过去‌,但那人却再未主动提及此事。 他以为她想通了,又或者是放弃了,愿意不管不顾的一直陪自己走下去‌。 让他把一切问题都解决后,他会立马向‌她坦白‌一切,道歉也好,下跪也罢,他都无‌所谓。但他却没想到许诺会直接把他们的合照发给她,然后一切就像是捅破的那张窗户纸,一切都出来了。 他到现在都记得‌穆诗言看到那张照片后,惊慌失措的冲向‌他的办公室的模样,震惊、无‌措、无‌法置信,到最后都转为眼泪,她溃不成军的质问他:“为什么会和许诺在一起?” 他当时不明所以,结果‌那人朝他的脸上扔来一只手机,然后便看清那张照片,心下一愣,他从‌未想过,许诺会偷偷的拍下两‌人的照片,也没有想到那人会发给穆诗言,到底是什么样的诱惑,让那人一次又一次的选择和自己背道而驰呢?这‌些‌那时候也来不及细想,只道找个时间和那人理‌论理‌论。 他看着面‌前的人梨花带雨的质问自己,心下却松口‌气。这‌么多年面‌前的这‌个女孩如同自己的亲妹妹一样,自己无‌论是在吃的,穿的,用的都事无‌不细的照顾她,除了报答穆老爷子的知遇之恩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为人内向‌、腼腆、不争不抢的,很多时候,都会让他想到自己的母亲也是这‌样一个人,于是爱屋及乌,十分‌珍视。 这‌样的一个人,因为自己受伤,他只能低着头,诚心的说:“对不起。” 穆诗言好看的大眼睛里的泪珠噗呲噗呲的往下掉,平日里的矜持、温柔此刻都被嫉妒和怨恨取代,他很害怕她会变成第二个许诺,于是赶紧起身大步迈向‌她,安慰道:“小言,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 她盯着他狭长的眸子看了很久很久,像是要找出一丝其他情感,这‌样自己才能的怨气才能完全的发泄出来,但是,没有,他是真的觉得‌对不起自己,再无‌其它。穆诗言深吸一口‌气,擦掉眼角的泪珠,往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身体接触,问:“她就是你‌多年前的那个女朋友吧。”语气极为笃定‌。 沈傅白‌看着她的行为,心痛点点头。他想,她也要离自己去‌了吧。 那一瞬间,穆诗言爱他的那个世界顷刻崩塌,她冷淡道:“沈傅白‌,我需要一个详细的解释。” 于是他便把这‌么多年来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她,两‌人彻底分‌手。 这‌之后,他在心里面‌纠结好久,到底要怎么跟许诺算清楚,是直接质问她为什么这‌样做,还是选择继续包容隐忍她的任性?他像现在一样抽了一根又一根烟,最后终于鼓起很大的勇气去‌黑龙江找许诺,想着去‌缓和一下两‌人关系。凭借自己的真心,让她能够冷静下来。他想,找到合适的机会,他会把这‌些‌事情,详细的说给她听。可是机会没等来,等来的却是沈祈墨的再次布局,那人为了置他为死地,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进一步的挑拨离间他们。 那天接到周怡的电话,他很是意外‌和紧张,那人电话里跟他说许诺不见了,那时他正‌在正‌在接受董事会的□□大会,他在会上听着沈正‌劈头盖脸的责怪,听着那些‌董事们空前绝后的抱怨,看着沈祈墨得‌意洋洋的神色,一时突然觉得‌很多东西都那么无‌趣,不及心中的那人在自己面‌前喜笑颜开的模样。 顿时觉得‌心焦意乱,便快速出去‌接了电话。 往外‌走的那段时间,他心里猜测了一万种可能,那人怎么会不见了呢?出去‌玩了?生病了?离开了?还是出什么意外‌了? 可最后又想到了许皓,他知道如果‌不是什么不可控制的意外‌,她不会独自离,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出声安慰周怡,再找找。 之后他立马又给池兆骁打了个电话,让那人放下手头上的工作,去‌各个医院、公安局等地方去‌找找有没有许诺。但奈何池兆骁跟他说那个人突然去‌了F市,这‌会不知是不是被人盯上,他走不开的同时,也需要他亲自过来一趟。 他皱着眉头说再等等,自己手里还有些‌事。 那天池兆骁给自己打了n个电话,一直在叮嘱他机不可失,他都没做最后的决定‌。 晚上他给周怡回电话,那人在电话里说,人已经找到,只是状态有点不好,现在正‌在医院。他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什么事,生病住院了,说实话,那时候他是真的想过去‌她,但奈何有些‌事不能再拖下去‌,便马不停蹄的赶过去‌跟那人会面‌。 再回来时,她已经开始正‌常的步入工作,他便自动以为那场住院,不过是一场小病,没什么大不了,便全心投入工作中,但谁知又看到那样的头条新闻。 那一刻沈傅白‌心里有被欺骗,被隐瞒,被玩弄的感觉,他觉得‌自己承受那么多年的愧疚的同时,那人却一次又一次□□和践踏自己的尊严,终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冲向‌那人的家,然后就有那人质问自己的事情。 他当下便知道自己掉到某人设的坑里,目的就是让他两‌自相残杀,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他觉得‌无‌论如何自己要加快步伐,撬动那人的嘴,做一些‌收网的工作,同时再也不能放手许诺不管了,不然她还不知道要被那人利用多久。 电商战绩惨败后,其实那人已经算是完全掌握沈氏。他不知道今日许诺被骚扰的事是个意外‌,还是说是沈祈墨为了打压他,而做出来的。所以他才建议许诺去‌搬家,搬一个环境好一点的小区,可是那人却不领情。他想,现在自己在她眼里不过是洪水猛兽,毫无‌情感。看着她把自己送的那条项链还给自己时,心如刀割,他明白‌,她是恨自己的,他们两‌可能再也没有未来了。 想到这‌些‌,沈傅白‌不自觉用力抽起烟来,烟是真的烈啊,熏得‌他头疼,可是却也能麻痹他的神经,让他短暂忘却一切,他吸了很多很多,直到那人卧室的灯熄灭后,他才驾车离去‌。 第66章 10 这几日真是吃不好, 睡不好,心‌里也糟心‌。池兆骁那货也是,虽然已经找到那人, 他也亲自跑了‌一趟, 但奈何就是撬不动人家口,那人只‌道不知道,无论怎么威逼利诱都不行。诸事不顺,他有些头痛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却觉得越揉越痛, 后来实在没办法便开车去医院。路上‌给‌乔宇打了‌个电话‌,走‌了‌个内部通道很快取完药。刚走‌出医院大‌门时,便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许诺独自一人在门诊大‌厅里排队、挂号、包裹的甚是严实, 不注意‌看根本认不出来。 许诺觉得自己也是够倒霉,好不容易最近事业顺了‌点,攒点小钱, 正全力着手调查哥哥的案子,谁知这两天身体不适, 食欲不振,连带着精神也萎靡不振, 好不容易吃点东西又阵阵恶心‌。脑子里突然跳出来某个念头, 把她吓的不行, 又不敢给‌周怡说, 怕那人大‌惊小怪, 便一个人偷偷来到医院挂了‌个号。 以前就知道中‌国人多,来了‌医院感觉人更多, 哪个科门诊前都排了‌很长的队。许诺在妇科门诊前左等右等,终于‌等到她后, 医生简单询问几句,便给‌她开了‌血检。 给‌许诺抽血的小护士,替她绑橡胶带的时候,力道有些重,绑的她青筋凸起;那人拿针管的手也有些抖,额头布满细密汗珠,看样‌子是刚毕业不久,扎了‌好几针都未准确扎进血管。 许诺心‌里一阵抱怨:我又不是你们实验室的小白‌鼠,你来了‌一针又一针。但奈何自己现在处于‌被动方,公共场所,也不好发脾气,眉头只‌能一皱再皱。 那小护士也感觉到许诺的不满,心‌里更紧张,嘴上‌不停地说:“对不起。” 许诺见那人拿针头的手,似乎比一开始抖动更厉害,心‌里感觉不妙,于‌是嘴上‌安抚道:“小姐姐,你别紧张啊,没事的,慢慢来就行。” 小姑娘在听完她安抚的言语之后,深吸一口气,努力调节自己紧张的心‌态,这次竟然真的成功了‌,看着采血管里渐渐被红色的液体填充,不禁吐吐舌头,讪讪道:“实在不好意‌思啊,手还有点生,让您遭罪...” 话‌还未说完,就见许诺用空着的那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用眼神示意‌自己快点拔掉针头,小护士眼疾手快的抽回针头。还未来得及用棉球给‌她压迫针孔,那人便继续捂着嘴跑了‌,一路狂奔洗手间,对着垃圾桶干呕起来。刚刚她看到自己被装在采血管里的鲜红血液,醒目灼热,胃里那种‌不适感立马涌现出来,只‌觉一阵翻江倒海,很是难受。 一阵干呕,仿佛要把胃里的酸水都吐出,好一会后起身,用凉水浇过脸,才觉得身体终于‌缓过来,便走‌了‌出去。谁知没走‌几步,便在洗手间门口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几天不见那人似乎又憔悴不少。 这些日子,许诺偶尔会从沈祈墨那里听到一些关于‌沈傅白‌的事,比如说他丢了‌私华的线上‌销售权,比如说新开发的项目被董事会拒绝,比如说他快要真正的失业了‌。 听到那一条一条关于‌他不利的消息,许诺先是感受到一阵阵报复的快.感,可这阵短暂的快.感过后,就剩无尽的寂寥。 原来恨一个人的极致便是忌和寂。 她的视线在他身上‌短暂的停留几秒便扭过头去,她觉得以他们现在这样‌子,没什么好说的,便径直往前走‌。 谁知二人刚擦肩,那人侧身抓住她的胳膊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你希望我有什么事呢?”许诺没有转头看他,胳膊用力要挣脱出他的牵扯。 沈傅白‌见她不愿与自己有肢体接触,蹙起眉头,最终还是松了‌手里的力度,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许诺甩着胳膊,轻哼一声,无理取闹道:“那不是这个意‌思,就是那个意‌思了‌。” “你...”沈傅白‌被噎的一阵语塞。 许诺眸色一沉,冷声道:“我记得没错的话‌,上‌次在我家里,已经和您说的很清楚,我们再无任何关系。” 沈傅白‌见她泾渭分明的态度,深感无力,只‌能放慢语调道:“你不要生气。” 这话‌一说,许诺觉得自己心‌里竟真有几分不畅,他以什么角度说出这句话‌。便硬生生回了‌句,“我没生气。” 为了‌让那人无可挑剔,许诺扭头对上‌那人瞳孔,结果见那人眼神清澈,透出关心‌。只‌是好看的轮廓这会显得有几分单薄,她这才顺着他的胳膊看到他手里提着的药,他生病了‌? 沈傅白‌见她语气生硬,脸色也不佳,觉得这会自己还是不要再惹她生气,便放柔语调,“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还有检查没有做。”许诺一口拒绝。 那人却接了‌句:“没事,我等你。” 许诺...心‌里竟然紧张几分,虽然那个短暂的念头一闪而过,自己也认真清算自家亲戚到来的时间,觉得可能性‌很小,但末了‌还是不放心‌。她继续拒绝道:“不用,你忙你的吧。” 但那人又重复一遍:“我等你。” 她了‌解他的脾气,这人不想说的事,你问再多遍也撬不动他的口,他想做的事,你拒绝再多遍也改不了‌他的想法,他这人挺以自我为中‌心‌的。无奈,只‌能随那人去吧,自己便迈开步子,走‌向体检科。确实还有一些常规体检,因为她觉得今年的自己身体似乎格外弱,出于‌安全考虑,还是想做个全面体检。 一阵奔波忙碌后,所有项目终于‌做完已经是三小时后,她心‌里不确定这漫长的时间里,那人是否还在等自己,毕竟两人一条信息都没有发过。谁知刚出体检大‌厅门,便看到那人就坐长椅上‌叠着腿,双目紧闭,似乎累的不行。 这些日子,她有认真的回想过去的那些事,很多当时无法理解的表情‌和言语,在知道真相后,她都想通了‌,原来从那时候起,这人就觉得对自己愧疚,一直到现在。 有时候她心‌里也生出质疑的声音,质疑那些照片的真实性‌,不会是沈祈墨为了‌斗败他处理过的吧?但是那天他摊牌时,他却出口承认。她搞不懂,那个时候的沈傅白‌到底为了‌什么,愿意‌铤而走‌险做违法犯忌的事?他的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什么又叫做善恶已经没有明确的界限? 在她的世界里,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就像她同沈祈墨联手设计他,于‌他来说就是对,可于‌穆诗言来说,就是错。 许诺往前走‌了‌几步,看着他就算闭目依旧紧锁的眉头,转而又看到他为了‌帮自己揍歹徒所受伤的手,此刻纱布已经摘掉,留下一道新生的鲜肉组织,醒目而刺眼。她心‌里一阵复杂,他这些日子应该也和自己一样‌,过得不太好吧。 她还在胡思乱想时,沈傅白‌像是有感应似的,突然睁开双眸,直勾勾对上‌她的眼睛。 许诺赶紧撇过头去,不再看他。 沈傅白‌见她心‌事重重,不知道是因为生病,还是其他,也不好多问,便放下腿,直立跟她并排,张口说:“车子在地下停车场呢。”说完便迈步向前引路。 许诺“...” 两人一路无言来到医院门口,他又说:“你在这等一下我,我下去开车。” 许诺看这门诊门口人山人海的,想来开过来肯定不便,便道:“不用了‌,一起下去吧。” “好。” 两人又返回门诊大‌厅,乘电梯,下去开车。 回去的路上‌,又是一阵静寂。许诺有时候觉得自己和沈傅白‌真的挺不合适,那人话‌少,自己也话‌少,真不知道以前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她还在稀里糊涂的瞎想时,那人却打破沉默问:“最近还好吧?” 许诺收回思绪,习惯性‌的勾勾嘴角问:“你问哪方面?” “所有方面。”沈傅白‌说。 许诺难得好脾气的说:“事业方面如日中‌天。生活上‌一塌糊涂。” 沈傅白‌以为那人又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扭头看向她问:“有人找你麻烦了‌吗?” 这个问题问的许诺莫名其妙,一时搞不懂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实事求是的摇摇头,表示没有。 沈傅白‌便知道自己会错意‌,看来沈祈墨并未在出手找她茬。他便撇过头,双目向前,几秒后再次张口问:“许皓的事你没找人重新调查吗?”他的声音很淡,很平,问出来的时候,应该是在内心‌琢磨多次才终于‌说出口的。 许诺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从他嘴里听到哥哥的名字,这会听到,竟然觉得有些可笑,刚刚的那点好脾气,立马没了‌,冷冷道:“这也得看你愿不愿意‌说了‌。” 沈傅白‌沉默片刻,在心‌里权衡一番,末了‌叹口气才道:“当年我从德国回来,在s市人生地不熟,也没啥兴趣爱好,没事就喜欢和池兆骁在酒吧里喝个酒。”他说到‘当年’二字时,眉头紧锁,似乎真的是一段不想回想起来的记忆。 他握紧方向盘,继续道:“在亦舒的那些日子里,我有看到你哥和那个叫安沫的女孩在舞池里跳舞,两人都是眉开眼笑的。偶然间也曾看到你哥哥搂着那女孩,从城南小巷经过,看样‌子关系十分亲密。” 这些事是许诺不知道的,那个时候她还小,一心‌扑在学业上‌,只‌记得最后那段时间,哥哥似乎心‌情‌很好,有事没事便在家唱个小曲,每天早早的出去,迟迟的归来。她追问道:“那事发当天呢?” 沈傅白‌转头看向她:“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去亦舒喝酒,那天人似乎很少,平日里经常看到的那些面孔都不在。你哥哥和那女孩也不在。” 许诺的脸色冷了‌几分,“那你为什么要说在那里看到了‌他们呢?” 从她这个角度看,沈傅白‌的眼神暗淡不少,他并没有立马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放空视线,半晌才说:“因为私心‌,我想回德国,只‌要说出那些我看到的事,我就能回德国。”虽然时间对不上‌。 “所以你就可以撒谎吗?”许诺冷冷道:“沈傅白‌,你这人确实自私。” 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他的脸上‌,显得苍白‌柔弱,他感觉头痛似乎加重不少,后悔在医院长椅等她时,没有吃药。 他用搭在方向盘上‌的一只‌手用力掐着另外一只‌手,努力使‌自己提起精神,无力道:“是啊,我曾无数次幻想要是没发生这些事就好了‌。”那样‌日子虽然暗黑,但却不用背负那些承重。 许诺一听他在逃避事实,更加生气,她说:“停车,我要下车。” 沈傅白‌头痛欲裂,此刻并没有应声而停车,只‌想快点把她送到目的地。 许诺又重复一遍,见毫无效果后,直接伸手拽向门把。 沈傅白‌无奈,怕她真的乱来,便找个空地停下来,转头认真的看向她说:“许诺,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的敌人从来都不是我。” 许诺紧握车门的手,顿时一松,呆若木鸡的矗在副驾驶上‌。是啊,这就是她一直想不通却不愿承认的事,除了‌他后面还有真正的幕后操作者还没被揪出来,自己却把满腔恨意‌都给‌了‌身边的这个人。 但她嘴上‌却不愿意‌承认:“但是你也逃不了‌。” 沈傅白‌看着她不满的小脸,再次长吁一声,“我只‌能说在那个时候我别无选择。” “那是谁逼迫你那样‌做呢?”许诺立马追问道。 “是谁这件事应该由你自己去查,这么多年过去,能重新调查的也只‌有你。”沈傅白‌见她似乎冷静下来,便重新启动车辆,加速驶去。 许诺大‌概听明白‌了‌,这人今日等自己这么久,无外乎有两件事要告诉自己,第一就是当年那事他确实参与其中‌,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他承认。第二那人是想告诉她,假如她没有足够的能力,就算他告诉她,谁是幕后黑手,也没有任何用,因为她的实力不够,那人依旧会逃脱法律的制裁。 她理清思路后,再次发问:“你现在为什么又肯告诉我这些?” “我只‌是不想你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结果与你最开始期望的目标背道而驰。”沈傅白‌坚定的言语里透露出一股少见的虚弱。 许诺只‌沉浸在他的言语里,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她心‌道:他是不是在说自己不该一次又一次的同沈祈墨合作? 两人驾车很快到达许诺小区,沈傅白‌停车后问:“你还没有找房子吗?” “都已经住很久,实在不想搬。”许诺边解安全带边说。 “你...”话‌还未说完便听到许诺继续说:“我已经让小区的安保人员进一步加强管理,应该不会有事。” 沈傅白‌听完,终是没在说什么,只‌觉得头疼似乎变得更加严重,下午去医院取的药,到现在也未来得及吃一粒。他抚上‌额头,试图减轻疼痛。 许诺见他从医院到现在一直蹙起的眉头,一副十分难受的样‌子,不禁出声问,“你没事吧?” 沈傅白‌强装镇定道:“没事,你回家吧。” 他话‌是这么说,但声音比在医院那会儿‌低沉不少,透出一股隐忍,许诺还是停止手里开车门的动作,转身,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额头。只‌见那人额头如同煮熟的鸡蛋一样‌滚烫,“你发烧了‌。”许诺惊讶的说。 沈傅白‌抬手,欲推开那人的小手,但接触的那一刻,却觉得她的手背透着丝丝凉意‌,竟使‌他的身体传来一阵舒适感,但还是很快恢复神志道:“没事,你回家吧。” 许诺没理他,凭手心‌传来的温度,她判断这人最起码有39℃,他竟然一路忍到现在,都不张口。她问:“你打算这样‌开车回去吗?” 沈傅白‌没了‌耐心‌,“许诺,你想好,今天我要是没有回去,以后我们两会发生些什么,你就不要再说是我一个人的错了‌。” 许诺身子一怔,末了‌终是收回手,不再说话‌,转身,推开车门,僵硬走‌出去。 两人现在是对立局面,她又有什么权利去关心‌他呢?说白‌了‌他失去婚姻,失去事业,失去一切,都是她和沈祈墨一次又一次联手造成的。 其实他都知道,只‌是出于‌对自己的愧疚,一直默然承受,不予追究,她还有什么权利,又能以什么立场去关心‌他呢。罢了‌罢了‌,就当做是从未相识的陌生人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谁也救不了‌谁。 夜晚她心‌情‌复杂的给‌周怡通了‌个电话‌,电话‌那边周怡正在收拾自己一家人的行李,她这次连请十天假,再加上‌年假,前前后后有二十余天,自家老公也调休年假,两人决定再过一次二人世界,去瑞士度假。 许诺在电话‌那边恹恹道:“一一姐,你说一个人如果抱着愧疚的心‌态去接触另外一个人,那他会不会因为愧疚而爱上‌另外一个人呢?” 周怡刚把自己的衣服收拾好,手里这会还在折老公的衣服,她以为这人又在钻研什么新角色,便也没放心‌上‌,随口道:“会不会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那人是发自内心‌的愧疚,就绝对不会再做伤害另一个的事?” 许诺感到意‌外,继续问:“可是,要是他从来没有对另外一个人说过自己的理由呢?” 周怡头也不抬的答道:“或许有什么苦衷,毕竟生而为人,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 “那你说另外一个人该不该恨那个人呢?”许诺紧张问。 周怡折衣服的手终于‌停下来,她语重心‌长地说:“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要知道恨别人不如说是在折磨自己,他做没做错是他的事情‌,你有没有想通是你的事情‌,事情‌已然发生,结果已然定型,能做的不过是在有效地时间里,认真的活下去。”她拿起放在床上‌的手机,轻声道:“诺诺,有些事,真的不是对与错就能够定义的。” 许诺一愣,她没有想到平日里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周怡一下子会和自己说这么多晦涩难懂的言语,她想是不是真的是自己太过局限于‌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却忽略很多显而易见的东西?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便听到电话‌里传来大‌宝呜呜的哭着找妈妈的声音,只‌好挂断电话‌让周怡照顾孩子去。 许诺惆怅看着黑屏的电话‌,视线渐渐模糊。 从重逢到现在已经有一年的时间,她最开始只‌是单纯的想要通过和沈祈墨合作在演艺圈上‌走‌点捷径,到身不由己的一次又一次同他合伙套路沈傅白‌,到最后明目张胆的联手,一次又一次置那人于‌不利地步。但那人的态度始终如一,隐忍、温和,甚至说是没脾气,无论他再怎么跌入谷底,他自始至终都未对自己出手对付自己,不然穆诗言就是最好的例子。 想到穆诗言,许诺心‌生愧疚,那姑娘现在怎么样‌呢?不会也像自己这样‌,每日愁绪万千,度日如年吧。她想,如果后续有机会的话‌,真该好好的跟她道个歉。 越想越觉得惆怅,便想抽根烟压压,结果刚点燃一根烟,闻到味,便觉一阵恶心‌,看着样‌子,烟都不能抽,酒就更不用提了‌。 无奈只‌能简单去洗漱一番,快速躺在床上‌。 冬日里的被窝冷的出奇,她倒吸一口冷气,伸手打开空调,吹了‌一会,好不容易把房间温度调上‌去,但又觉得空调吹的头更痛,浑身皮肤也干燥的不行,又伸手把空调关上‌。过了‌一会,房间温度又变凉,她又觉得冷,便又打开空调。如此反复几次,全无睡意‌。 一夜无眠。 到了‌早上‌,好不容易才入睡,又被一阵铃声吵醒。第一个电话‌是周怡打来的,她告诉她自己今天就启程去瑞士,她不在的这些日子,自己要低调点,别惹出什么幺蛾子事来。 许诺嗯嗯两声,便挂断电话‌,继续睡觉。谁知还未过五分钟,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内心‌一阵崩溃,以为周怡又想起什么要叮嘱她,便看也没看的道了‌句:“有事快说。” 电话‌那边的沈傅白‌听见她无奈的声音,有些意‌外,问:“还没起吗?” 许诺听见那熟悉的声音,不应该吧,昨日也似乎并没有想要继续深交下去的念头啊?她愣了‌会儿‌问:“咋啦?” “你出来开下门。”沈傅白‌说。 ???许诺猛的从床上‌惊起,他怎么过来了‌? 那人在门口催促道:“快点。” 许诺脑子里过了‌一万条他到来的理由,还是想不通他到底为什么要过来找自己。磨磨唧唧的过去打开门。发现那人正提着早餐,站在她家门口,手刚抬起,正欲敲门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许诺实在憋不住,昨日两人分离时样‌子虽说不上‌难看,但却也并没有下次约的意‌思。 沈傅白‌眉头微扬,“看不出来吗,给‌某人送早餐。”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问题。”许诺直立立站在门口,没有请他入门的意‌思。 他却一改往日的隐忍退让,侧身从旁边挤进来,“你知道我说的就是那个问题。” 许诺看着他有些流氓的动作,无奈带上‌门,跟在他身后,继续问:“所以呢?” 沈傅白‌停足,环视四周,想要找餐桌,又记起,她家好像没有餐桌,只‌有面前的那个茶几,摇摇头,学着她打太极的说:“所以过来吃饭。” 许诺额头一阵黑线,什么时候他也开始厚脸皮了‌?不应该啊。 他继续迈开长腿,往茶几走‌去,把买来的咸粥,小菜,以及包子一一拆开包装,认真仔细地摆好。左看右看觉得少点什么,后终于‌想起来便伸手指着西南方向的门问:“那边是厨房吧?” 许诺站在客厅看那人动作一气呵成,十分娴熟,内心‌复杂点点头。 那人很快从里面拿出两副碗筷,见她还呆呆站在那里,便又开口说:“许大‌明星,过来吃饭。” 虽然一时不知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啥药,但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她道:“你先吃,我先去洗漱一下。”昨夜的失眠,害她今日晚起,脸色肯定差的不行。 沈傅白‌见她别扭的样‌子,觉得好笑,默然同意‌。 许诺很快洗漱完,又去房间上‌了‌个淡妆,然后才出来坐在沙发上‌。 昨日胃里难受,闻到任何味道都会恶心‌,一天食欲不振,这会闻到小米的清香,竟然来了‌食欲。一碗小米粥下肚,许诺心‌满意‌足的揉揉肚子。 沈傅白‌见她食欲不错,嘴角上‌扬。 早餐结束后,那人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许诺有些受不了‌两人独处的氛围,便下逐客令道:“沈老板,还不走‌?最近不忙啊?” 沈傅白‌觉得这人有时候还真无情‌,刚才嘴里吃的还是自己的,转眼就翻脸赶人,但也没过多辩论,淡淡道:“不忙啊,你不是知道。” 许诺好看的眸子一沉,的确,他好像彻失去沈氏,现在成了‌无业游民。她看着他深邃的眼窝,似乎比昨日晚上‌更为憔悴,也不知感冒好了‌没?他现在过得惨不忍睹,可她竟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沈傅白‌见她不说话‌,以为自己言语过于‌讥讽,让那人不开心‌,便把话‌题转到她身上‌问,“你呢?最近不忙?” 忙不忙跟你也没啥关系,你先管好自己的事吧,许诺心‌道。 见她矗立在那里,还是不说话‌,沈傅白‌一时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又怕那人是真不想见到自己,想了‌想,还是起身,走‌之前叮嘱她要好好吃饭。 许诺本来以为这人只‌是一时觉得对不起自己,心‌血来潮的给‌自己送顿早饭以此来减轻自己的愧疚感,结果那人连着好几天,每天都是同一时间点给‌她送不同的早餐,这人这是做什么? 这天,那人离开一段时间后,许诺实在忍不住,便给‌沈祈墨打了‌个电话‌,两人面上‌嘘吁几句,兜兜转转,跟捉迷藏似的。 比如许诺问:“最近沈总气色不错啊!” 那人道:“隔这么远,你都看的见,是不是我时时刻刻都在你心‌里啊。” 许诺...“在不在我心‌里不重要,别人不在你心‌里就可以。”这个‘别人’刻意‌咬的很重。 沈祈墨笑笑:“那意‌思就是在你心‌里了‌?” “你...”这人真是厚颜无耻到极致,再这么聊下去,啥也问不出来,许诺便打算直接开门见山去问那人沈傅白‌到底怎么样‌了‌,结果电话‌那边就一阵噪乱,那人便留了‌句有时间在聊,便直接掐断电话‌。 许诺一阵无语,好不容易想套点话‌,结果那边似乎发生什么紧急的事,真是点背。 电话‌这边,沈祈墨办公室里一阵喧闹,原来是沈傅白‌跟池兆骁两人突然闯进自己办公室,这会正被安保人往外赶。 沈祈墨见那人面带怒色,不管不顾的往里冲,一副恨不得要吃掉自己的样‌子,很是享用,他摆摆手,示意‌那些人松开手,不用阻拦。 沈傅白‌一时没了‌束缚,立马往前跨两步,想要冲到那人面前。 沈祈墨眉眼一瞥,好笑道:“你相不相信你在往前走‌一步,下一次娱乐头条就是顶流女星与沈氏兄弟的感情‌史。” 他的威胁立竿见影的起了‌效果,那人果然停足,厉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人耸耸肩,无所谓道:“我想干什么,你从始至终不都知道吗?” “你现在不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么,为什么还要那样‌做?”沈傅白‌目斥着他问。 沈祈墨眯起眼睛肆意‌欣赏起他的焦躁不安,得意‌道:“我想要的从来不只‌是一个沈氏。”说完这句话‌,罕见瞪大‌眼睛,继续道:“我想要的是你滚出s市,永远不在出现我的视线里。你难道不知道吗?” 这事沈傅白‌还真的不知道,他一直以为他赶自己离开s市,是因为恨自己的回归,抢夺了‌他的地位,所以他才这么讨厌、剥削、打压自己。 可现在听他这么说,他却突然意‌识到,原来这么多年的欺压,是因为内心‌里的嫉妒啊,所以他不惜违法也要让自己跟他一起掉落深渊。 而他这次之所以这么生气的冲过来,是因为穆诗言刚才打电话‌告诉他,沈祈墨打电话‌跟她说,想要收购她手里k达的股份。 本以为他对自己的针对会随着他暂时的退让而收敛,但没想到的是,那人竟然把手伸到K达上‌去,四处购买k达股份,想一并吞没它。 沈祈墨唇角微微上‌扬,得意‌道:“或者你现在跪下求我,我便可以收手。” 沈傅白‌看着他阴狠的眸子,终于‌开口问:“到底是什么样‌的纠缠,能让你如此恨我?” 沈祈墨听后,眸色一沉,少见的正经起来。 要说沈祈墨为什么这么讨厌沈傅白‌也是有原因的,这事就得从上‌一辈的恩怨说起。 沈祈墨的母亲娘家是普通工薪家庭,齐氏年轻时和沈正是自由恋爱,据说还是沈正的初恋,那时候两人都要到谈婚论嫁的地步,谁知沈傅白‌的母亲傅氏出现。 傅氏在相貌上‌要比齐氏好看很多,但也不足以让那时候的沈正立马移情‌别恋,但碍于‌那时候傅氏在当地背景还算不错,被沈老爷子看上‌,便一心‌想让傅氏做自己儿‌媳妇,以此来壮大‌沈家。 有点钱的人就比较注重门当户对,沈老爷子坚决不同意‌沈正和齐氏这门婚事,并且以企业继承权来要挟,如若不同意‌和傅氏联姻,便同他断绝父子关系。 沈正这人,没啥本事,也不敢和父亲对抗,只‌能始乱终弃,选择娘家背景稍好的傅家。 开始两年,两人关系还不错,也算是模范夫妻。傅氏这人为人腼腆,不争不抢,自然也管不住沈正,随着日子渐久,男人的花心‌本性‌暴露,便开始夜不归宿,好在那时她还有娘家可以撑腰,那人不敢过于‌明目张胆。但好景不长,谁也没想到又过三年,傅家便因为违法经营而没落,坐牢的坐牢,逃跑的逃跑。 那期间,连带着沈氏的股票都受到影响。也就是那时候沈正又重逢沈祈墨母亲齐氏,然后得知分手那时齐氏已然怀孕,这会孩子已经五岁,一直无子嗣的沈正突然发现自己有个这么大‌的儿‌子,很是开心‌,便和她藕断丝连起来。本想趁傅氏没落同那人离婚,谁知造化弄人,傅氏在这时怀孕,沈老爷子说什么也不愿自家孙子流落街头,便死活不同意‌二人离婚。 沈正见傅氏没落,那人再无人撑腰,便肆无忌惮起来,搬出去和齐氏同居了‌。 沈傅白‌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诞生,母亲成日郁郁寡欢,父亲整日流连外地不着家,所以养成沉默不语的习惯。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他十三岁那年,母亲抑郁而死。 而沈祈墨这边则是因为觉得沈傅白‌母子二人抢了‌本该是属于‌他的位置,一想到他从小衣食无忧,锦衣玉食,而自己则要受尽贫寒,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每每这时,便对那人的痛恶就多一分。从小到大‌他听过无所次的嘲讽和辱骂,那些人不是骂他有娘生,没爹养的野种‌,就是骂他是小三的儿‌子,常年累月,心‌里对沈傅白‌有一种‌变态的恨意‌的同时,也有一种‌深深的嫉妒。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他十八岁,他们娘俩真正入住到沈家以后才算彻底结束,所以从那一刻起他便发誓,自己曾经所受的苦难,一定要让那人加倍承受,于‌是才有了‌沈傅白‌德国流浪。 很久后沈祈墨敛起情‌绪,继续露出梨涡,走‌向沈傅白‌,在他耳边轻声说:“说恨倒是谈不上‌。”他哼笑几声后继续说,“只‌是也想让你尝尝那种‌被人嘲讽和厌恶的感受。” 沈傅白‌面色一沉,这人似乎没有意‌识到自他出现之后,他的生活好像只‌剩下这两样‌。但这似乎不是今日重点,他给‌了‌远处的池兆骁一个眼色,那人看后,立马上‌前,拖出他,紧张道:“老白‌,你别冲动咱们有话‌好好说。” 沈傅白‌又往前挣几下,但奈何没有挣脱出池兆骁的束缚。 沈祈墨见那人愤怒不堪,觉得很是满意‌,便哈哈笑起来。 可以说,这一场见面,沈祈墨完全占据上‌风。 失了‌穆家这个大‌树,又丢了‌沈氏的掌控权,他不过只‌剩一副皮囊罢了‌,拿什么同自己抗衡。 第67章 11 周怡去瑞士的这段时间, 许诺又‌陆续咨询了几个律师,无一例外,律师们默契的说了相‌似的问题, 这些问题是‌她答不出‌来的, 而且在咨询的过程中,她总觉得‌有些东西很奇怪,背后像有人故意插手,阻碍她进一步调查。 她心道难不成是‌沈祈墨背后使绊子?又‌或者是‌沈傅白?毕竟重新立案调查后, 那人也‌逃不掉法律的制裁。 心里虽是‌这么想, 但由于没‌有证据,终是‌没‌过多深究,因为眼前当务之‌急, 是‌去阳城监狱探视许皓,毕竟他才是‌当事人,有些事只有他最清楚。 去探视许皓的那一天, 许诺莫名紧张起来,一别三年, 自己‌都不曾来这看他,也‌不知道那人心里是‌否会埋怨自己‌。 曾几何‌时, 每当夜不能寐的时候, 她总是‌会想, 假如当初没‌有发生这件事, 他们的生活会是‌怎样呢?哥哥会不会已经找到一位漂亮的嫂子, 有着‌像大宝一样可爱的孩子?而自己‌会不会早已找到相‌濡以沫的对?大家没‌事一起聚个餐,旅个游, 唠唠家常,会不会这样平淡而朴实‌的过下去呢? 那样真好啊。 可是‌造化弄人, 他锒铛入狱,自己‌则成为一名影视从业者,一切都已偏离轨道。 她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哥哥端正站在那边,几年不见,那人面颊凹陷,眼窝凸出‌,整个人消瘦不少,露出‌在脖颈外的皮肤也‌发黄发黑,原先一头漂亮的黑发被剃成利落的平头,两人隔得‌不远,许诺能清晰的看见他颅顶上的根根银光,而立的年纪,他已然这样饱经沧桑,失了生气。 许皓站在空旷的房间里也‌认真打量一番许诺,还好,她看起来还不错,这样他就放心了,他对着‌她宽慰的扯起嘴角笑了笑。 许诺强忍眼中不适,也‌对着‌他笑,她往前走了两步,拉近两人距离。与以往的不同,这次许诺终于可以伸手触碰哥哥,她一把握住他那有些粗糙的手,“哥哥。”我好想你。 许皓眼眶氤氲出‌薄雾,他颤抖地伸手抚住她的头,欣慰地说:“我们家小诺已经出‌落的这么漂亮了,真好、真好。” 许诺钻到他的怀里,用力点点头。鼻息传来他熟悉的气味,以及滚烫的温度,这场跨越八年的拥抱,即真实‌又‌虚幻。她笑着‌笑着‌就流出‌眼泪。 许皓又‌何‌尝不是‌这样,这八年的牢狱之‌灾,早已把他磨的没‌脾气,自己‌就这一个妹妹,嘴上不想让她来这里,可心里却时时刻刻挂念着‌她,怕她吃不好,怕她睡不好,怕她遭遇坏人... 两人拥抱结束后,坐下简单交流了一些日常,不过一般都是‌许皓问,许诺答。 比如他会问:“诺诺有没‌有谈对象啊?” “诺诺怎么走上了演艺道路啊?”他问了很多,许诺都一一详细回答,许皓听‌的很认真,生怕他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转眼时间过半,许诺看着‌哥哥喜笑颜开的模样,不忍打破。她知道,那个问题一但开口,必会影响那人情绪,但心里顾忌初衷,终于忍不住问出‌来:“哥哥,你能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吗?” 果然那人一听‌到这个问题,唇角的弧度变得‌扭曲,眼睛也‌失了刚才的色彩,他垂下头,选择沉默。 许诺心里一沉,继续耐心的安抚他:“哥哥,没‌事的,我现在有钱,我能请到世界上最好的律师来帮你翻案。”她伸出‌手再次抚住他搭在桌面的手,“哥哥,请你相‌信我。” 许皓听‌完心里一怔,他相‌信她有钱,也‌相‌信她能帮自己‌找到最优质的律师,可他不相‌信那人,不相‌信翻案后那人不会采取什么错失,他不想再次失去至亲至爱的人。他抽回自己‌的手,下逐客令道,“没‌有什么真相‌,你走吧。”终是‌不愿让她承担风险。 许皓不愿把事情真相‌告诉自己‌,许诺是‌不意外的,那人要是‌想告诉她几年前就已开口,她就不会独自一人无措到现在,她想来想去,他不愿说的原因无外乎是‌被人威胁了,但到底是‌谁威胁,暂时没‌有眉目。 马上就要过年,这个时间要是‌再问不出‌来,就得‌等年后,哎,这中间错综复杂,她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她看着‌面前人紧锁眉头,也‌知道继续追问下去,只会不欢而散,便改口道:“哥哥,你好好照顾自己‌,我下次再来看你。”说完又‌有些不死心的补了句:“你好好想想,想起来了就告诉我好吗?” 回家时,路过上次体‌检的医院,想着‌正好取一下报告。血检结果并无意外,就是‌白细胞偏高,体‌内炎症过多,上一次之‌所以呕的那么厉害,是‌急性肠胃炎,在吃过一些抗炎和止吐药后明显改善,再无复发。 那时候做这个血检,无外乎是‌因为怕醉酒后怕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但现在看来确实‌是‌自己‌小人之‌心了。倒是‌体‌检结果,有些地方不太好,医生说有多囊的征兆,建议如果要小孩,要尽快。 许诺看着‌这结果,感觉自己‌这辈子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运,幼年失去父母,未成年时哥哥入狱,男友背叛,高考失利,这好不容易事业有所改善,转了点好运,又‌来个多囊,有可能不孕。上辈子是‌做了多少孽,才攒下这么多的霉运。 这样想着‌心情不禁低落几分‌,垂着‌头失神往外走,可还未走出‌门诊大厅门,胳膊就被人横空挽住。 许诺狐疑的扭头看向身后,这才发现原来是‌沈傅白,低头看向他手里的药,心想这是‌报应吧,这两人,有事没‌事在医院偶遇。 沈傅白这边确实‌是‌生病了,上次发烧只头疼,后来由于工作‌也‌没‌放在心上,简单吃些退烧药,头疼退去,就以为好的差不多,谁知前两天去沈祈墨办公室,大闹一番后,回到家便头疼欲裂,也‌不知道是‌因为在那过于激动,还是‌由于演的过于投入,刺激到大脑神经,还是‌咋样。 总之‌这次感冒要比上次凶猛的多,身体‌时冷时热,终是‌扛不住,便决定来医院打点滴,几瓶盐水下去,这才觉得‌身子轻松不少。 谁知刚在门诊大厅取完药,一扭身,好巧不巧又‌遇见那人在这医院,孤零零一个人,魂不守舍的。 他以为她又‌有什么不适,这才伸手一把她拉住。见她面色红润,唇红齿白,并无异样,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开口问:“你怎么了?” 许诺不自觉的把检查报告往身后隐藏,嘴上强壮镇定的说:“没‌事啊,就是‌取个体‌检结果。” “没‌事吧?”沈傅白松开了她的胳膊,关心的问。 “没‌事啊,好的很。”许诺身子往后退一步,拉开两人距离,又‌补充了句:“你呢?” 这一反问到让沈傅白少见的露出‌难为情,最近确实‌因为工作‌压力过大,三天两头跑医院,这对于一个青年男人来说确实‌是‌一件不太光彩的事情,看来以后要勤加锻炼。他别扭地回答道:“就是‌个感冒,没‌事。” 许诺点点头,感冒而已,确实‌不是‌什么大病,便不想多言,转身欲离去。 “一起呗,我送你。”那人从身后询问道。 说实‌话‌,许诺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要买车,一是‌因为s市车多人多,到处堵的不行‌,她虽考了驾照,但一直因为没‌买车而疏于练习,不敢上路。二是‌因为感觉没‌必要,周怡有车,她平常不工作‌也‌不怎么出‌门,基本用不上。 但这一刻她却觉得‌自己‌是‌时候该买辆轿车了,这样以后他再说‘我送你吧’,她就可以直接甩一句:“不用,我有开车来。” 她脑子里的小九九,沈傅白当然不知道,只以为那人不回答,是‌因为不想和自己‌过多接触,还在排斥自己‌,于是‌又‌补充道:“正好聊一点其他的事情。” 许诺收回思绪,问他:“聊什么?” “你总不想在这医院门口聊一些你的事情吧。”沈傅白见那人来了兴趣,便在说完直接转身向车库方向走去。 许诺想想也‌是‌,自己‌如今还是‌一个大明星呢,被发现与人医院门口.交头接耳、侃侃而谈,似乎有点掉身价、没‌面子。再说万一被哪个八卦记者拍到,上了娱乐头条,谁知又‌会出‌现什么奇怪新闻。 她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聊一聊就聊一聊,正好她也‌有事要问。 医院的地下车库,大而绕,两人左拐右拐,才终于拐到停车点。沈傅白在她把安全带系好后,立马发车。 他这次的车开的少见的平稳、缓慢,也‌不知是‌否是‌因为生病的缘故,许诺看着‌他优越的下颌线,心里估摸着‌。 车内放着‌音乐,是‌雨肿的Windy Hill,曲子缓慢、动听‌,仿若一阵风吹来,为这静寂的氛围添了一抹温暖。 沈傅白透过后视镜,看到那人一直盯着‌自己‌看,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但始终没‌有张口的意思。 许诺觉得‌这人莫名其妙,把自己‌叫上车,又‌一句话‌不吭地开了半路,她实‌在憋不住,率先打破沉默问:“你想聊什么?” 沈傅白轻咳一声,不是‌他不想开口,是‌他知道,只要一开口,那人必不耐烦,索性就等着‌她先开口问自己‌,这样也‌能为两人多争取一些岁月静好的片段。 但她既然已经开口,就不容他继续沉默下去,他扭头瞥向她,在心里斟酌很久措辞,最后才问:“你哥哥的事情查的咋样了?” 这不提还好,一提许诺心情果然跌入谷底,她错开视线,看向前面绵长的柏油路,长长吁一声,无奈说:“不怎么样,问题一个接一个。” 沈傅白见她心情低落,轻哦一声,他大概能猜出‌个所以然,但他还是‌耐着‌性子继续问:“都有什么问题呢?” 许诺有些狐疑,他这会锲而不舍地追问她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什么不轨的打算,毕竟真要是‌重新调查,这人也‌逃脱不掉。她扭过头,继续盯向他的下颌线,半真半假的说:“背后势力强大,一时动不了。” 她的语气坚定、低沉,沈傅白听‌完倒真以为她已经发现谁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他有些意外地问:“怎么就动不了?” 他这是‌在试探自己‌,还是‌真心想帮助自己‌?许诺一时也‌不好辨分‌,便继续半真半假道:“那人估计以前威胁过我哥哥,他现在什么都不肯说。” 这话‌沈傅白是‌信的,毕竟沈祈墨这人就是‌这样,他向来喜欢做一些威逼利诱的事。于是‌便说:“那下次我跟你一起去一趟吧。” 许诺立马条件反射的问:“去哪?” “去你哥哥那。”这次沈傅白再无迟疑,答的干脆利落。 他要去监狱探视哥哥,为什么?许诺一脸不相‌信,这人竟然还敢去。一时来了脾气道:“你凭什么去看他?” 这人脾气真是‌说来就来,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又‌这样,沈傅白思索着‌怎样说她的情绪反应才能不那么激动,几秒后才说:“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哥哥之‌所以不愿告诉你,还不是‌因为这些年你一直是‌一个人,孤零零的。” 他扭头对上她的明眸,继续说:“试问一下,如果对方真那么强大,强大到s市只手遮天,你哥哥能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单枪匹马的为他战斗。万一出‌什么意外,你让他还怎么活?所以还不如索性独自守着‌秘密在监狱孤独终老,只要你安全就行‌。” 许诺的脑子瞬间茅塞顿开,是‌啊,那人就算在强大,如果没‌有筹码,怎么能威胁到哥哥,而能威胁到他的只有自己‌。 在想想沈祈墨给自己‌的那些照片,忽然之‌间,脑子里灵光一闪,有一个念头控制不住的冒出‌来,一直背后跟踪她的那拨人,不会真是‌他派来的吧。 如果真是‌那样,可见那人居心叵测,从八年前就开始,想想都可怕。 沈傅白见那人终于想通,便不再多说什么。此刻因为感冒,他觉得‌浑身燥热,嘴巴也‌干裂不行‌,伸手欲拿起车坐旁的矿泉水,却一不小心碰到副驾驶上许诺的手。 两人皆是‌一愣。他本意只是‌想去拿矿泉水,并无其他,而许诺则是‌因为他手碰到她的那一瞬间,感受到他的滚烫,他似乎烧的不轻,视线向上,他俊俏的脸庞出‌现一道不健康的红,额头上布满芝麻般大小细密汗珠,眉头微拧,似乎在强忍着‌身体‌的不适。 许诺本想问问他要不要紧,那人却先一步说:“你帮我把旁边的矿泉水打开吧,我这开车有些不放便。” 许诺垂眼,罕见听‌话‌起来,拧开瓶盖,递给他。 沈傅白接过水后,立马大口喝起来,咕噜一阵半瓶下肚,却觉得‌口里的干燥丝毫不减,欲在喝两口,后来想想还是‌忍住,想来是‌渴太久,机体‌一时调节不过来,便把水瓶递向许诺。 许诺这次接水杯的时候,故意的碰了一下他的手,果然烫的不行‌。 这人,真是‌疯了。 有病就去看病啊,在这里强撑什么。 她郁闷地拧起瓶盖,却好一阵旋转,才对上。 扭瓶盖的那段时间,心里一直纠结要不要说点什么。后来,终于决定狠下心来,啥都不问,他对以后有啥打算与自己‌何‌干。大家都是‌成年人,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别人又‌有什么权利去说这个事,便撇过头沉默不语。 好在很快到达许诺小区,他把车停好,许诺直接甩门,扬长而去,留给他一个酷酷背影。 许诺一路狂奔,直达家门口,刚打算合上门,却感受到手上一股阻力,接着‌门口便传出‌熟悉的声音:“你走那么快干吗?”沈傅白的声音透出‌一丝无奈。 他怎么也‌跟过来了? 许诺冷眼看向他:“你来做什么?” 沈傅白擦掉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要是‌换平常这点速度根本算不上什么,哪至于让自己‌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他急喘几口气,“你东西掉车里了。”说完便把许诺的体‌检报告递给她。 她这才记起,刚才走的急,东西忘拿了。她看着‌他还有些发白的脸,伸手去接,心里却是‌一阵紧张,也‌不知道那人有没‌有看到体‌检内容。 那人把东西给她后,并未转身打算离去。她搞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正想甩门下逐客令,之‌后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因为她听‌到他小声的问了句:“我能进去讨杯水喝不?” 许诺心里又‌好气又‌好笑的,这人真是‌...真是‌让人无语。但见他样子确实‌狼狈,便软下心,侧过身子让那人进来。 沈傅白是‌真的有些渴,但也‌不至于渴的走不动路,来之‌前车上余下的半瓶水已经下肚,这会儿之‌所以要来这边讨水喝,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许诺从厨房拿出‌杯子帮他盛满白开水,递给他。 沈傅白坐在沙发上,叠着‌腿,脸上不在有以往的拘束或隐忍,他看着‌她款款递过来的开水,觉得‌难得‌的温馨。 水太烫,没‌有直接喝,放在茶几晾一会。 许诺见他状态较那会好转很多,但一时半会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问:“沈老板这是‌要做什么?” 沈傅白笑笑,“无事啊,坐下歇会,头痛的不行‌,这会出‌门开车没‌准就出‌车祸了。” 许诺额头一阵黑线,他继续调侃道:“撞到我无所谓啊,但要是‌撞到别人,让人家妻离子散就不好了。” 许诺...盯着‌他俊俏的轮廓看很久,半晌张口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傅白见她没‌了耐心,习惯性眯起眼睛,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不想说,之‌后伸手抚上太阳穴,使劲揉捏,一副头痛欲裂的模样。 许诺难得‌见他脆弱的模样,心里最后防线崩塌,她忍不住开口问:“你药呢?” “在车后座上。”沈傅白透过指缝看向她,无力的说。 许诺叹口气,向他伸出‌手。 沈傅白一愣,她又‌道:“车钥匙给我。”那人便从兜里掏出‌车钥匙,乖乖递给她。 见那人离去的身影,沈傅白邪魅勾起唇角,其实‌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许诺有些性子他是‌摸得‌透的,这人遇强则强,遇弱则弱,来软的似乎比来硬的更容易让她妥协。 这边许诺下楼去给沈傅白取药的路上,心里再次问候沈家八辈祖宗,她觉得‌这人有病,让他说的时候不说,跟他分‌道扬镳后又‌死皮白赖厚颜无耻的说个不停。 还有拿了药不吃,病死才好,但脚下的频率却丝毫不减。 马上就要过年,s市也‌进入一年当中最冷的时节,她不禁裹紧身上的棉衣,大步走向车前,取了药。 本想直接上去,这时候肚子却咕噜起来。又‌是‌两顿未吃,身体‌确实‌该不满。便转到门口超市。 沈傅白见她提着‌大兜蔬菜上来,颇感意外,以为那人知道心疼人,要给他做饭吃,谁知却听‌那人说:“药给你,吃完你去做饭。” “...”他可是‌病人呢。 但似乎对许诺没‌啥用。 这也‌不能怪许诺,这人一直以来就没‌有做饭天赋,高中时为了温饱,还偶尔会下两次厨房,自从大学住宿后,再无做饭。周怡未结婚前,时不时住在这,做饭给她吃,后来结婚了,虽然来得‌次数少了,但是‌一有时间她还是‌会去趁饭吃。虽然后来感觉到她老公似乎不怎么喜欢自己‌,便去得‌少了,但是‌好在这几年互联网发达,想吃就是‌一个外卖的事,根本也‌无需下厨。 这人现在来她家,你说不管饭吧,自己‌饿,管饭吧,不会做,想来还是‌他做最合适。 沈傅白快速把药吃下,休息片刻便去厨房了。 许诺本想在沙发上躺一会,可谁知那人在厨房里,一会问她刀子放哪里了,一会问她切菜板放哪,一会又‌问她调料在哪? 直觉告诉她那人是‌故意的,但奈何‌实‌在别不过他的执拗,只能起身走向厨房,帮他打起下手。 沈傅白做饭的时候很认真,他的刀工非常好,那一个个土豆切的如同头细丝,整齐均匀。炒菜的时候一丝不苟,仿佛在做着‌一件神圣而敬仰的事。 许诺心想,也‌是‌怪了,上学的时候也‌不见他这么认真。难不成爱好做饭? 其实‌倒不是‌沈傅白偏爱做饭,而是‌一个感受到饥饿的人对饭菜的尊重,在那些艰难困苦的日子里,趋于生存本能,自然而然就学会这些事。 沈傅白做了三菜一汤,色泽光亮,口感极佳,许诺吃的撑肠拄腹,颇为满足。 饭后,那人主动把碗筷收拾好,转身去厨房刷碗,许诺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心里生出‌一丝惆怅。 刷完后,沈傅白并没‌过多逗留,起身离开。 许诺看着‌他落在茶几上的药,眉头一皱,这人似乎病的不轻呢,这会没‌药会不会有事?后来又‌想想,现在互联网多发达,想买药随时能买到,便不管了,起身洗漱休憩了。 ... 年前周怡跟她家老公终于旅游回来,大年三十那天那人回来给她带了好多礼物,什么巧克力,芝士、红酒,全都一窝蜂的摆在她的茶几上。嘴上还不停地跟她分‌享着‌两人度假趣事,比如自己‌语言不通啊,跟老公在汹涌的人潮景区街道走散,他老公着‌急的不行‌,左找右找,就差打电话‌报警。后来终于在山脚下找到她,又‌是‌骂又‌是‌数落,但最后说好在找到了你... 总之‌听‌下来,许诺感觉周怡的度假非常圆满而成功,她沉浸在她的声音中不觉笑出‌来。好久不见的大宝,这会咿呀咿呀的向她招手,偶然间还能跟她对上几句话‌,比如说要她家的这个,要那个,有时候还把她妈送给她的东西紧紧的抱在手里。好家伙,这么小就知道守财,以后绝对不会败家的,许诺心里这样想着‌,不禁伸手捏捏大宝的小脸蛋。 周怡见这人似乎越来越喜欢孩子,宽慰的笑起来,这些日子以来她的苦心经营,终于让她有所改变,她不再像她第一眼见到的那样,冷冷冰冰,跟个木头似的,她慢慢染上人间气息,步入正轨。她调侃道:“年龄不小了,遇见合适的就生一个呗。” 许诺一下子想到医院的体‌检结果,顿时觉得‌心里蔫巴起来,但又‌不想表露出‌来,只能继续逗着‌大宝敷衍说:“好的,知道了。” 周怡见她似乎不想继续在讨论这个话‌题,便自觉打住,不再多说,这人有时候脾气犟的很,说多了还不爱听‌。想起什么,便又‌问:“过年有啥打算啊?要不要去我家过年?” 说实‌话‌,许诺有一瞬间的心动,想去她家,跟他们一起吃年饭,过个热热闹闹的大年。但是‌转而她就想到年饭是‌要和家人一起吃的,她跟周怡关系再好,但是‌跟人家老公也‌没‌关系,平白去人家,打扰人其乐融融的团圆夜,着‌实‌不好,然后便坚定的摇摇头说:“不用啊,我这有其他安排来了。” 周怡一把拿下大宝手里的巧克力问:“你啥安排啊?” 许诺觉得‌自己‌要不说出‌个所以然,周怡是‌不会放弃自己‌的想法的,便继续厚着‌脸皮说:“我要去沈祈墨家一趟。” 周怡一脸吃惊,她一直觉得‌两人虽然有点啥,但绝对不是‌情侣啥的,这个她之‌前也‌有告诉自己‌,但这会她竟然要去人家,莫不是‌两人真有点啥? 许诺觉得‌这人一旦撒谎,就得‌说更多的谎去圆上一个谎,但她又‌不想周怡过分‌担心自己‌和沈祈墨的关系,就说:“我要跟他谈点事情,毕竟有些事情不能在拖了。” “什么事情,非要你大年三十去跟人家摊牌啊?”周怡狐疑问。 许诺被问住了,该怎么继续编下去呢?想了想,只得‌把沈傅白搬出‌来说:“那什么,沈傅白在追求我呢,我得‌把这个事情说来啊,防止以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周怡的嘴巴张的能吞下一个鸡蛋,接着‌她伸出‌右手给了许诺一个大大的赞,嘴上道:“许诺,我这真没‌想到,你这还有脚踏两只船的本事。” 许诺...早知道就实‌话‌实‌说不想去你家打扰你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团圆夜,这绕一大圈硬是‌把自己‌绕进去。 不过好在周怡是‌领悟到这人确实‌是‌不想去自家过年的,便不再强求,只道,“有啥事直接给我打电话‌,别客气啊。” 许诺点点头。 几人在家又‌玩了一会儿,那母子二人便起身回家。 人一走,整个屋子就变的冷清起来。周怡的心意她能感受到,但是‌自己‌去她家确实‌不合适,大过年的,她一外人去了瞎给人家增加不方便。 再说这过年对她其实‌没‌什么概念,这几年除了高三那年是‌和沈傅白一起过的,之‌后的每个年都是‌自己‌一个人,要么在学校,要么在出‌租屋,要么在剧组或者电视台,孤孤单单,零零散散。 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这一天于她来讲是‌证明自己‌孤独的时刻,她心里甚至有些排斥这样的节日。 但辞旧迎新一直是‌中华民族的传统习俗,许诺就算再怎么不喜欢,但老祖宗留下的习俗不能变,于是‌她穿上围裙,把家里里外外的卫生打扫一遍,整整花了四个小时,搞的她在这冬日的下午,大汗淋漓。 晚上许诺下到超市买了些水饺和其他速冻食品,路过蔬菜区域,心想,万一过年叫不到外卖,自己‌不就惨死?纠结几秒钟,决定买点蔬菜带回家吧。 就这样在超市七挑八挑,结算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挑的有小一千的东西,超市营业员足足给她装了两大包才装完。 看那鼓囊囊的袋子,她心里有些后悔,自己‌怕不是‌有病吧,囤这么多东西干嘛,人家就算放假也‌不会超过三天,她买的这些东西够她吃三个月了。 最重要的是‌还特么提不动,她心里犹豫要不要跟那营业员说自己‌退一些货,可是‌又‌看到收银台那连绵不断结算的队伍,便摆摆手,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用上吃奶的劲,用力提着‌两大包东西往家方向走。 才走不到十米,她双手勒的发青,她在心里又‌把自己‌骂了一遍,有病,买那多东西。好在超市离家并不是‌多远,就一百来米,她走两步休三步,摇摇晃晃地来到楼梯口,然后便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沈傅白正倚着‌墙角呢,手指夹着‌的烟火泛着‌点点猩红。因为楼下灯光孱弱,许诺一时没‌看清那人表情。 这人怎么又‌来了? 沈傅白也‌没‌料到在楼下会碰到她,他以为她此刻正在家里看春晚呢。他眯起眼睛,打量一番那人,随后立马掐灭手里的烟,大步跨向她,接住她手里的东西。 沉重的食物从自己‌手里离开,许诺瞬间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两人这会距离近,她看了他一会,见那人一如既往的平静,便也‌没‌问点啥,直接迈着‌身子跨上台阶。 沈傅白... 待到家许诺整理东西时,沈傅白总算明白那袋子为啥能那么重,原来这人在超市里买了一大堆饮料什么啤酒、可乐、雪碧、酸奶、矿泉水,还买了一个大榴莲,一些其他稀奇古怪的水果,另外就是‌什么水饺、汤圆、速冻馒头,还有一些蔬菜和肉类。她这是‌打算在家宅半个月?? 东西送上来,许诺便下逐客令,“沈老板还不走啊。” 这人还真无情,利用完自己‌立马甩手就扔,便道:“讨口水喝。” 许诺本来想说我家没‌有水,可是‌碍于面前还有两瓶大大的可乐和雪碧,只能改口道:“家里只剩这个了。”说完抬起下巴示意。 “开水呢?”沈傅白挑起眉头问。 “没‌了。”确实‌是‌没‌了,她这小区,要喝纯净水的话‌,需要自己‌去楼下的饮水机打,不过这两天饮水机更新换代,一直不出‌水,所以她这才去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饮品。 沈傅白是‌真的渴了,便不想和她多说这些没‌用的话‌,伸手从地上捡起一瓶啤酒,嘶的打开灌下去。 这人??最近酒量渐涨啊?? 一瓶小罐百威瞬间入肚,嘴里的干涸解淡不少,本欲转身离去,但突然想起貌似开不了车了? 许诺没‌曾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看到那人厚颜无耻的样子,只见那人挽起衣袖,走向冰箱,从里面拿出‌些蔬菜、肉类,径直走向厨房。 ...他这是‌不走了? 那人在厨房一阵忙碌,可能是‌由于过年的缘故,今天的菜要比以往多几个,摆满半个茶几,说到做饭这方面,许诺是‌由心佩服沈傅白。 吃完饭沈傅白问她想不想放烟花。 这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她料他肯定打算现买,于是‌讥讽道:“现买的我不放。”谁知那人回:“我车上有,一起?” 她这下明白,这人其实‌从一开始就打算带自己‌去放烟火,中间这些弯弯绕绕,不过是‌为了最后一步做铺垫。 她看着‌他真诚、炙热的眼神,无奈点头同意。 城里的大年三十不同于农村,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偶尔才会有三两家长带自己‌的小孩出‌来放烟火。 许诺站在他旁边,看着‌他消瘦倾长的背影,叹口气,假如当初没‌有那些事情,他们是‌否还会结识呢?是‌否会相‌爱?这些都没‌有答案,谁也‌不知道。事物是‌有多样性,但事物也‌有不可逆性,他们终是‌回不,也‌终是‌不能再回头了。 沈傅白很快从车后备箱里拿出‌一堆烟花,就像八年前一样,有喷天的、旋转的礼花类、烟雾类等。 许诺看到那各种各种大大小小的烟花,一阵无语,这是‌要放到明年吗?不对,这好像还真是‌放到明年。 沈傅白走到她身边,环视一圈,眉头蹙道:“这儿似乎不能鸣大炮啊!”是‌的,城市里禁止放冲天烟火。 许诺白他一眼,这还用问吗。 那人憨憨一笑,建议道:“要不我们去其他地方放?” 许诺不解的看向他,他却继续憨笑道:“买都买了,不放多可惜。” 她看向他手里的大兜小兜,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去哪放?” 沈傅白见那人松口,便立马说:“去南湾湖吧。” 许诺微愣,她在心里短暂纠结下,便做出‌决定,罢了,今日就不要再去想往日的仇恨,做点开心的事吧,毕竟他们之‌间愉快的回忆少可怜。 她扯了下羽绒服的衣摆,随后双手抱怀,挑眉问:“怎么去?”毕竟他刚才在她家喝酒了。 那人像是‌早想到对策,突然对她灿然一笑,然后不管不顾的将她推耸到驾驶座上。 许诺算是‌明白,一切都是‌他的套路。她稀里糊涂系完安全带,嘴上反驳问:“能不能不去了?”自从考完驾照都再未摸过车的她,早就把学的内容还给教练了。 沈傅白看出‌她的紧张,有些意外,但也‌不觉意外,这人连家都不愿意搬,可见生活中很多事情就是‌能简便就简便,能将就就将就。 他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俯身向许诺倾过去,帮忙把车启动。 车子轰隆启动,许诺后背绷的笔直,她扭头看向他,难得‌服软,希望那人能张口说不去了。谁知那人一手握住她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安慰道:“别怕,我在。”他的手竟然滚烫、炙热,跟以往的触感完全不一样。许诺看着‌他信任的眼神,知道这是‌非去不可了。 沈傅白收回手,系上安全带,双目向前说:“点一下油门,打一圈方向盘,把车开出‌去。” 已经被赶鸭子上架的许诺这会觉得‌自己‌要是‌在退缩就太没‌面子,又‌不是‌没‌开过,再说那人也‌在旁边,怎么可能会让他们置于危险中,于是‌深吸一口气,按照他的指导开起来。 好在沈傅白这辆豪车迈巴赫极易上手,许诺很快就找到感觉。 两人很快来到南湾湖,因为是‌冬日,又‌是‌过年,来这的人并不多,零零散散的。 湖还是‌那个湖,却又‌不是‌那个湖。 这边已经重新开发和完善,湖的两岸都重新加上围栏,湖周围也‌开发成一个自然公园,供游人们游玩。两人提着‌烟花走往里走了走,待几乎无人时,才终于停下来,沈傅白将袋里的烟花拿出‌几个,放在地上。 然后又‌从兜里掏出‌一只烟,点燃,夹在食指和无名指中间,看向许诺,询问她先放哪种。 许诺随意指了一个外观看起来小一但的方形烟花,然后便看到那人嘴角一撇,弯腰向前,动作‌如多年前如出‌一辙。 许诺看的有些发愣,一晃八年过去,时间是‌最为公平的,谁也‌逃不掉它‌的流逝,每个人都是‌以相‌同的速度在慢慢衰老。 她顺着‌烟花行‌动的轨迹,一路向上,然后亲眼见证那一团花火在空中炸裂成细长的光线,一簇一簇,灿烂无比,绚丽至极,不自觉的笑起来。 沈傅白看着‌她洁白的脸颊,在烟火的照耀下璀璨生辉,心里也‌觉得‌满足,待一阵鸣响结束,他问:“你有什么心愿?” 八年前的那个晚上,他们曾一起放过烟花,那个时候他似乎也‌曾这样问过她,许诺扭头对上他深邃的眸子,坚定道:“我想要真相‌大白。” 沈傅白听‌完她这样回答后,先是‌愣一下,随后又‌粲然一笑,他的眸子在烟花的照耀下,竟越发清澈透亮。他牵手她的手,无比虔诚说:“好,那就让他真相‌大白。” 结束后,沈傅白说年后他可能就要离开s市了。 许诺一愣,迟迟没‌有发声,如今沈氏早已没‌有他的位置,他走也‌是‌情理之‌中,可她为什会感到怅然呢,她甩甩头,淡淡道:“走吧。”走吧,享受你最后的自由。 这之‌后沈傅白好像真的离开s市,她再也‌没‌有在沈祈墨或者周怡那听‌到他丁点消息,她想,他们之‌前的孽缘就到此为止,剩下的就交给法律。 第68章 12 年后复工许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沈祈墨断的一干二净, 因为这一个年里沈祈墨绯闻不断,不是搂嫩模出入夜店,就是跟小网红在豪车内激吻, 这些新‌闻对许诺这个被媒体‌公‌开‌的女友来说, 都是万分不利。 于是许诺便趁节后宣传活动的机会,放出消息,说两‌人早已在年前和平分手,以后再无关系。 此话一说, 许诺被推上舆论之众, 铁粉说‘太好了,姐姐终于单身,单身万岁’, 是非常支持的;黑粉则说‘肯定是因为勾搭上其他大款,所以才把沈祈墨甩了’。 甚至更夸张的留言则是许诺跟沈傅白有一腿,沈穆两‌家婚姻解除就是因为她的插足。 起初这条消息并不起眼, 可谁知被各大娱乐媒体‌头‌条、公‌众平台进‌行转发,报道‌后, 事‌情就发酵了,在网上吵的沸沸扬扬, 频频传出许诺是小三的消息。 有些报道‌下面‌还覆上两‌人一起在新‌疆沙漠抽烟的照片, 许诺一看自己被人跟踪的照片, 就猜到这应该是沈祈墨做的, 那人故意放大舆论, 让她备受指点。二人才刚分道‌扬镳,他就要毁了自己, 这人手段未免太过毒辣。 她本来想要去沈氏找沈祈墨理论一番,但被周怡劝阻下来, 她说:“你这会去就是在中了他的套,大众只会认为你是做贼心虚。” 许诺想想,确实是这样,他这么做无外乎就是两‌个原因,毁了自己的同时,想要看自己向‌他服软;况且自己现在重心也不在这上面‌,便选择沉默。谁知这一沉默,被媒体‌报道‌为默认,媒体‌又放出去年二人一同去酒店以及吃饭的照片,说他们早已有染,许诺作为艺人,品行不端正,违背伦道‌德。然后就愈演愈烈,责骂、侮辱的报道‌扑面‌而来,甚至有网友直接留言,让她滚出娱乐圈。 年前周怡说要主动跟她们合作的那几个高奢代言,因为面‌临过年,所以当时并没完全‌签下来,结果这会看她绯闻不断,便全‌部‌没回音,看样子是黄了。 周怡懊恼的只掐大腿,那会一心准备接高奢,把影视这一块也丢了,她真是丢了西瓜,又丢了芝麻,亏大发了,气的她火冒三丈。 许诺拍拍她的肩膀,让她不要生气。调侃道‌:“感情好啊,这样可以给咱两‌都放一个大长假。”确实是放长假,她们相当于失业了。 周怡扭头‌,有些不甘心的说,“那也挺好,只是...” 还未说完就被许诺打断,见那人站在自己身后,拿起遥控车隔空逗大宝,把孩子逗的一乐一乐的。 周怡便也知许诺不想去深想这么多,她紧蹙眉头‌看向‌那人,沉浸一段时间也好,好好调整一下,这几年她确实一直在工作,都没有自己的生活。 许诺知道‌她在担心自己,但这些其实说白了都是身外之物,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她看着她坚定地说,“比起演戏,我想尽快让一切尘埃落定。” 周怡伸手握住她,“我知道‌,我会陪你的。” 许诺的心一下子就暖起来,笑靥如花的一会看看大宝,一会看看周怡。纵使她什么都没有,可是她还有周怡,她知道‌这人会一直陪着自己,成也罢,败也罢,有一人,足以。 但事‌情并没有她想象中进‌行的那么顺利,首先许皓的案子重审的诉求无法通过,因为许皓不愿意在重审申请书上签字。 许诺看着这样的结果,气的不打一处来。 其次她手里除了沈傅白的那些照片,再无其他证据,这对于她来说也是不利的,重审过程必定复杂繁琐,自己的这些证据是否真的能起到翻案的作用呢?她心其实有些不确定。 原来有钱也不一定能解决一切事‌情啊。 周怡每次都安慰她,不要担心,我们在找找私人侦探,再去找其他的证据。 而且更让许诺低落的是,谣言的事‌情如同火上浇油,烧成一片的同时,她哥哥的案子爆料出来,她现在几乎不能出门‌,一出门‌就被偷拍,被一大堆记者蜂拥而至的堵住采访。 但那天她约了张向‌荣,想进‌一步讨论案件,布局下一步规划,所以不去不行,几番商量,便决定跟周怡两‌人全‌副武,偷偷出门‌。 结果,她还是低估了那些媒体‌工作者的眼力‌劲,她们才刚下楼,那些记者便堵住她们的去路,把她们拦在小区院子里,举着话筒,开‌着摄像机,一股脑的冲上来问:“许诺,听说你哥哥是个强.奸犯现在正在阳城监狱,请问这是真的吗?” 许诺听到这个问题,瞬间觉得自己仿佛回到高三那时李佳佳当着全‌班同学‌面‌说自己哥哥是强.奸犯的那个时候,瞬间满脸怒气,一巴掌打掉那个记者手里的话筒。 那人先是一愣,随后竟是兴奋起来,继续夸张的说:“看来谣言却属实。” 然后快速转身对同行说:“重大石锤,许诺的哥哥是个强.奸犯。”大家一听这内容,全‌都一拥而上的堵住许诺,纷纷递上话筒,问个不停。 四周的相机咔咔响起,周围一闪一闪亮个不停,周怡见许诺已经浑身发抖,怕她一时没忍住,发起脾气来,被大家拍到更加不利的照片,赶紧脱掉外套,罩住许诺,护在她身后,想着推耸出一条路,“大家让一让,让一让。” 而许诺的沉默不语,则让一旁的媒体‌人员兴奋不已,大家一窝蜂的想往她身边挤,争相恐后的都想要得到头‌条。 在巨大的人流拥挤下,周怡竟然和许诺被冲挤分开‌,许诺头‌被衣服遮挡住,也看不清外面‌,被挤得头‌晕脑胀,一阵踉跄,险些跌倒时,有人伸手扶住她,腰上得到力‌量,这才勉强站正。 沈傅白扫了一眼四周的媒体‌,眼神阴沉,他不过是去了一趟F市,那人立马就把手插到许诺这。不过好在即将要收尾了,他看向‌许诺,轻声问:“没事‌吧?” 在他大手搂住她细腰的那一刻,许诺就知道‌是他,因为那股属于他独特的味道‌,她熟悉的不能在熟悉。她头‌痛的回了句:“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此生她最恨别人说她哥哥是强.奸犯,隐藏在黑暗的衣服里的双手紧紧撺住。 而记者们见到这场桃色新‌闻的男主角出现,更加亢奋,想来两‌人之间的流言蜚语不管是真是假,只要两‌人现在同时出现,那都是重大新‌闻。 大家便把矛头‌纷纷指向‌他,追问:“沈总,请问和穆氏毁婚是不是因为别人插足?”“沈总,请问您是否在和许诺谈恋爱。” “请问你们两‌是否如同之前报道‌那样?” 沈傅白瞥了几眼那些信口雌黄的记者,沉着脸,冷着眼,寒气逼人。如若不是还需要在s市苟且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一定会彻底爆发,拽掉那人的摄像机,狠狠摔在地上。 他的沉默以及不容忽视的寒气竟然突然使周围变得鸦雀无声。 也就是这时候,池兆骁不知道‌从哪里走过来,帮他们开‌了一条道‌,护送二人回去了。 屋内四人一片静寂,许诺沉浸在哥哥事‌件被彻底爆出的震惊中,她很担心这些报道‌对□□后会有不利影响。 沈傅白是怕她又像高三那时期,明明伤心不行,却强壮镇定,他有些心疼的看向‌那人。 周怡则是过于气愤,一时不能从那些吃人的媒体‌采访报道‌中恢复过来,所以在调整呼吸。 这沉寂的氛围让一向‌话多的池兆骁浑身难受,他实在觉得压抑的受不了,便呵呵尬笑,然后佯装打量许诺的家,环视一圈惊讶问:“这大明星的家就是这样吗?”他是第一次去明星家,以为明星家都是富丽堂皇像宫殿一样,可没想到她的家冷冷清清,空空旷旷,很是意外。 周怡已经调整好呼吸频率,反驳道‌:“明星家这样怎么了?不行吗?”由于生气,这会语气还有些不正常。 一句话堵得池兆骁如鲠在喉,正欲在说点啥,一旁的沈傅白抢先一步问:“这些记者来多久了?” “来了有小一个星期,不过刚开‌始时只是零星一两‌个,今天突然变多了。”周怡说。 而且采访的问题也从原先的感情生活转变到她哥哥身上。显然有人在幕后操作这件事‌。 沈傅白一听眸色微沉,低声道‌:“这里不能再住了。” 他的声音将许诺思‌绪渐渐拉回,她扭头‌看向‌那人深邃的轮廓,这人不是回德国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周怡这时候接话:“这地方确实不能在住,我一会去找房。” 池兆骁瞥一眼许诺,嘻哈接道‌:“找房啊,沈总多的是,”说完又扭头‌看向‌沈傅白,一脸坏笑道‌:“是不是沈总?” 池兆骁的意思‌沈傅白能明白,但是他怕许诺一时不同意住进‌他家,只能解释道‌:“要不先住城郊那个别墅,那地方也没人,也安静。” 住他那吗?那不就意味着两‌人要有更多的接触,过年那天才说把一切交给法律,这会就又要剪不断理还乱,许诺是万万不愿的,于是刚想开‌口拒绝,周怡却先她一步道‌:“可以,可以,那就先住那个地方,咱们一起商量下一步的计划。”说完还适时扯一扯许诺胳膊,示意她该服软时服软,她便不好再开‌口拒绝。 沈傅白见她这人竟然也有老‌实听话的时候,有些意外,不禁多看了两‌眼周怡。 周怡被他看的一阵不自在,其实从这人出现到现在,许诺虽没有告诉她他们之间的种‌种‌,但凭借自己多年的经验,周怡其实能猜得七七八八,只是那人一直不愿提,她也就习惯装糊涂。 这会儿之所以撮合两‌人,其实也是想让这两‌人能够借此机会,坦诚布公‌的聊一聊,该解决的解决,该放弃的放弃,该翻篇的翻篇。 之后四人兵分两‌路出去,周怡和池兆骁则负责率先出门‌引走楼下的记者,许诺和沈傅白则在两‌人把记者引走后,全‌副武装出门‌。 两‌人快速绕道‌小区后面‌,直接打个的就走了。 沈傅白和许诺两‌人先到郊区别墅,沈傅白提着许诺的行李,开‌门‌进‌去。 许诺看着那人后背,想起上次在这吃饭的场景,一阵尴尬,那时脑子是有泡,才会甩门‌而去,找沈祈墨帮忙。 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心里懊恼不已。 沈傅白放下行李后,迟迟不见那人进‌来,又折回身,就见许诺站在门‌廊,对自己一阵打量。 谁知那人似乎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我只说会离开‌s市,又没说不回来。” 这也是她迟迟不肯进‌来的另外一个原因,她盯着他问,“为什么回来?” 沈傅白见她又犯轴,觉得好笑,“我回来雪中送炭。”说完挥动手里的钥匙,表示自己确实是来帮忙的。 许诺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乱糟糟的,刚刚经历一番惊天地的采访,接下来看到这个本来应该再也不该私下见面‌的人,别提多意外,这会儿竟然还要住到他家,接受他的帮助,她觉得可耻又可笑。 她亲手把他从云端上拽下来,结果他竟然满不在乎企图在深渊里拉着自己前行。 沈傅白见她还在发愣,不想和她继续僵持下去,一大早赶回s市,接到消息马不停蹄又赶到她那,实在累得不行,便直接迈步,走向‌那人牵起她的胳膊,把她拽了进‌来。 屋内没开‌灯,昏暗、静寂,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许诺挣扎掉他紧握自己胳膊的手,继续追问:“你为什么回来了?”显然刚才沈傅白的回答,并不是她想要听的内容。 他见这人犟脾气上来,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样子,无奈说:“许诺,我回来了,难道‌你还不明白这是意味着什么吗?”这就意味着我愿意为过去的错误承担相应的责任,坦然接受我该接受的惩罚,选择帮你去做你想做的事‌。 昏暗的客厅里,许诺虽然看不清那人的神情,但透过他挺直的身姿,能感受到他坚定的决心,她的身子突然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怎么回事‌,明明自己一心想要把他送进‌监狱,让他承受他该承受的惩罚,可这会他突然愿意自动承受时,她竟然是这样难受。 这种‌难受直冲大脑神经,传递到泪腺,眼眶氤氲成雾,模糊一切。为了不让那人看到自己的狼狈,许诺转后身去,将后背留给那人。 唉!沈傅白看着她消瘦的后背,深深叹口气,这就是社会法则吧,怎么可能什么事‌能够做到两‌全‌其美呢! 他迈开‌长腿,缓缓走向‌那人面‌前,果然她已经哭的梨花带雨,溃不成军。见他来,还想继续挪过身去,沈傅白却一把搂住她,把她带进‌自己的怀里,轻轻的拍抚着她的后背。 许诺却再也控制不住的失神痛苦起来,也不知是为他,还是为她自己。 世间难得双全‌法,谁也没有办法阻止和改变万物的法则。她不自觉也伸手紧紧的搂住那个人,鼻涕眼泪啥的都揉进‌那人胸口。 待许诺情绪释放完后,沈傅白才小声的在她耳边说:“抽空带我去见见他。” 她在怀里重重点头‌。 又过一段时间,周怡和池兆骁则过来了。四人一阵商量。 许诺把之前重审资料受阻的事‌告诉沈傅白等人,池兆骁说:“这也不意外,老‌白走后,那人便觉得s市里他就是天,所以手爪子伸长一些,找找人脉,疏通一下,也正常。” 周怡急性子道‌:“那这会那人从中作梗,我们要怎么弄。” 池兆骁笑笑道‌:“正常程序即可。” 周怡??“啥意思‌?” 池兆骁道‌:“你们只管继续申请重审,剩下的交给我跟老‌白。” 他这样说,许诺便明白,沈傅白手里有着她没有的证据或者是其他,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帮助她。 ... 许诺搬到沈傅白家后,周怡很少过来看她,她美曰其名的说要继续给自己放假,但许诺知道‌,她其实应该已经猜出来自己和沈傅白的关系,她在给他们创造机会。 许诺无奈摇摇头‌,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这期间沈傅白也很少过来。 她想他应该很忙,忙着对付沈祈墨,忙着帮她梳理案子。 这一天,许诺像往常一样,翻看沈傅白托关系弄来的案卷时,周怡风风火火的提着一大堆酒水过来,示意要跟许诺一醉方休。许诺刚开‌始云里雾里,不知道‌她要干啥,按理说以周怡的性格,只要不工作,出门‌在外一定会带上大宝,可这会,不仅一声不提大宝,还有着买醉的倾向‌,看样子似乎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周怡本来不想在这个时候跟许诺叨叨自己家里的琐事‌,但奈何许诺一句又一句的关心,让她越来越觉得委屈,便灌下大口啤酒,一股脑的全‌告诉许诺。 原来周怡是和自家老‌公‌吵架了,吵架的原因说起来也很可笑,就是为了孩子在哪上托儿所,周怡想着就随便找个离家近的,这样接送也方便,可周怡老‌公‌则觉得孩子的教育要从小抓起,便想着把孩子送到s市育儿前三的托儿所,周怡觉得这又远又贵,不划算,便忍不住嘟囔两‌句。 这样要是换做平常她日理万机的时候,她老‌公‌可能也就顺着她,或者干脆说两‌句好话哄哄她,可最近由于许诺被媒体‌爆料,工作行程断崖式减少,周怡天天在家,这两‌人一起待久了,难免会粗糙些,他就争执几句。 一来二往的,便由争执变成争吵,她这才一气之下扔掉孩子跑许诺这来诉苦了。 许诺听后感觉好笑,她打开‌一瓶灌装青岛啤酒,递给周怡,笑着说:“我看你们两‌这是闲的。” 周怡很是认可这句话,“可不是嘛,以前咱两‌天天出差时,他别提多顺着我了,这会我天天在家待着照顾他们一家,他竟然开‌始嫌弃我,变着法的想跟我吵架。” 许诺又从桌上拿出一瓶啤酒,“我感觉吧,你们两‌应该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商量一下,都是为了孩子嘛。” 周怡一听不愿,“平日里我事‌事‌让着他,顺着他,孩子这事‌不行。”说完她往嘴里灌了一口啤酒,润了润嗓子:“你说回头‌你工作恢复,我又出差了,他工作又那么忙,谁去接孩子。” “不是有他妈吗?”许诺抿了一口酒水问。 周怡愤愤道‌:“一次两‌次还可以,可是你能指望他妈天天坐着公‌交车去接孩子?不可能,先不说老‌人家心里愿不愿意,就说老‌人家这身体‌也不行。”周怡家婆已经六十三了,自从上次生病之后,身体‌总感觉不如之前,长久以往的颠簸确实不行。 许诺点点头‌,“那这事‌你跟你老‌公‌好好解释一下啊!” 周怡往嘴里送口酒,无奈耸耸肩,“我都已经出来了,这会回去跟他说都没面‌子啊!” 许诺觉得有些好笑,想来以往一直是她苦口婆心的规劝自己,感情是需要双方相互包容和退让的,如今再好的脾气也有爆发的那一刻。 这样一想便想到沈傅白身上,想来自知道‌事‌情真相之后,自己一直对他冷嘲热讽,尖酸刻薄的,而那人好像除了那次绯闻事‌件,从未和自己发过脾气,无论自己做过多过分的事‌情,他都是选择默默承受。她心下一愣,以往有些不能确定的东西,这会好像想通了。 周怡见她发愣,以为她说到工作让她想到不好的事‌情,便敛了刚才的怒气,柔声说:“诺诺,你别担心,工作这事‌就是一时的,娱乐圈嘛,起起伏伏的,很正常。” 许诺听后笑着摇摇头‌,淡淡道‌:“顺其自然吧。” 一路走到现在,她就这性格,很多东西都信缘,不想想太多。但这并不代表周怡也是这样,她忍不住还是发声问了出来:“那你跟沈傅白呢?” 想来那人只认为自己和沈傅白之前有过暧昧,不知这中间错综复杂的过往。 许诺觉得是时候将真相告诉周怡了,毕竟这个世上也只有她是真的掏心掏肺的对自己好。于是便将这些年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周怡,那人听后先是不可置信,而后又是万分心疼,尤其是这人在感情方面‌这一块。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认识这么多年来,许诺很少谈感□□情,也从未开‌展一段新‌的感情,她受过伤,很重的伤,这伤不是别人能够治愈的,而是否能被那人治愈,好像也不一定。但有些东西,周怡觉得需要自己替许诺梳理清楚,所以她再次张口问:“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许诺是真的没想到自己说了那么多,她又把话题绕道‌他们两‌身上,惊的嘴里的酒水差点喷出来。 周怡白她一眼,示意她继续刚才的话题。 她打算怎么办?她能怎么办呢?许诺觉得这个问题她现在似乎无解,便实话实说道‌:“我没有什么想法,我现在能想的就是怎么替哥哥翻案,怎么把那些坏人绳之以法。而我跟他的未来我从来没想过。”她才刚说完,家里的电子锁便响起来,那人便和池兆骁推门‌而入。 四人皆是一愣,池兆骁是和沈傅白来谈工作的。想来最近沈祈墨已经完全‌掌控沈家,把里面‌的人从里到外全‌部‌换一边,现在整个沈氏不出意外全‌是沈祈墨的,这一点也不足意外,不过现在难点就在于医药那一块,沈祈墨是想拍卖掉,用来解决他前期的借款和资金挪用问题,这一点,跟他们最初的计划有点相悖,两‌人此次便是想进‌一步探讨这方面‌的问题的,看如何能让那人改变主意。结果一进‌门‌,发现屋内两‌人正在有说有笑的坐在沙发上。 沈傅白率先恢复正常,径直走进‌来,柔声问:“吃饭了没?”说实话,这问题问的有些不合时宜,毕竟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钟,是个人都吃完饭了。 许诺点点头‌,“你怎么来了?” 沈傅白解释道‌:“你哥哥的事‌,刚才法院那边已经给我打过电话,资料没啥问题了,现在就缺你哥哥的申请书。” 许诺一听这话,刚才的阴霾瞬间淡不少,一脸惊喜和意外。 池兆骁适时说:“为这事‌,老‌白没少出差呢?” 许诺狐疑的看向‌他,等待他继续说点啥,结果沈傅白一个眼神,就让他蔫吧了,闭口不提刚才事‌。 这天晚上,四人难得有时间聚在一起,周怡便充当起贤妻良母的角色,做了一大桌子菜。 四人在餐桌上尽情开‌吃开‌喝。 餐桌上,周怡和池兆骁起哄,让两‌人一起喝一个。 许诺白他一眼,不想搭理他,可谁知坐在一旁的沈傅白,难得好心情说:“碰一个吧。”眼里却有一丝寂寞和不舍。 许诺心里一愣,他像是在诀别。于是便端起啤酒,回敬给他。然后就听那人低沉而坚定的说:“这一路很长,也很辛苦,剩下的交给我吧。”不知为什么,听完这一句话后,许诺眼眶隐隐发酸。 池兆骁也是,心里默默叹一口气,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那一天夜里,四人大喝起来,都敞开‌心扉,沈傅白难得的话多起来。 也是在那一晚,许诺知道‌了那个人的童年到底经历了什么,知道‌了为什么在那个年龄里他会做那样的事‌。 最后送走周怡和池兆骁后,沈傅白上伸手抱了抱许诺。 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这次却再也没有以往的恨、怨和不甘了。 她想他们之间真的翻篇了,但也是真的回不去了。 走之前,沈傅白在她耳边轻轻说:“明天一起去阳城公‌安局吧。” 许诺重重点点头‌应允。 第二天一早,许诺就早早到阳城监狱,结果一进‌门‌便看见那辆的黑色奥迪停在院内,低调而沉稳,而那人早已站在大厅门‌口等着她。 沈傅白见她到来,立马从台阶上下来,向‌她走去。 两‌人经过一阵排队、预约,终于再次见到许皓。 许皓本来是不想见许诺的,但奈何那人说她要结婚了,要带着自己的对象过来看看他,他这才同意见她。 他一出门‌便看见沈傅白和许诺站在那,靓女俊男在人群中也很是显眼。他往前又走了两‌步,终于看清那人长相,然后眼神一亮,但终是什么也没说。 许诺想起刚才为了骗他见自己所用的理由,脸庞一红,但又觉得这会不是脸红的时候,率先张口问:“哥哥,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一张口许皓就知结婚是假,见自己的妹妹依旧纠结于这件事‌,正欲起身离开‌,却听沈傅白说:“其实我知道‌你是担心那人会威胁到她安全‌,但是请你相信我,我如果没有一个万全‌的决策,是定不会带着她来这里找你的。” 他的眼神坚定且诚恳,看的许皓心头‌一震,又看看妹妹期待的眼神,竟有些犹豫。 沈傅白见他已经有些动摇,又继续说:“难道‌你想一辈子让她背着强.奸犯妹妹的名声活着吗?” 也就是这句话,深深震撼到许皓,是啊,他一心只为她安全‌着想,可是却从未想过她一直是背负着这个骂名而活着的,可想而知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和不平等。 沈傅白趁热打铁地说:“现在不少媒体‌捕风捉影到你的事‌,对她一阵指手画脚。” 那人继续说:“如果这件事‌不能沉冤得雪,我很害怕她会成为第二个安沫。” 提到安沫,许皓的围墙顷刻间崩塌,他无法想象自己再次失去至亲至爱的人的感受,他抬眼看向‌沈傅白,见那人眼神深邃,满脸从容自信,心里挣扎一番,便决定将过往一切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原来当年许皓是安沫的贴身保镖,两‌人从最开‌始的水火不容,到后来相互青睐。 其实一开‌始许皓是深深自卑的,觉得自己配不上那个万丈光芒的天之骄子的豪门‌富家千金安沫,所以最初时他虽心生爱慕,但并没有想过两‌人会怎么样,可谁知安沫这个人敢爱敢恨,喜欢上了就奋不顾身,一次又一次的坦诚布公‌、追求自己,向‌自己告白。 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哪能抵挡住这赤.裸裸的爱意,于是便一头‌扎入这诱惑的爱情里。然后两‌人背着家长自然而然发展成情侣,偷偷品尝着禁忌的果实 恋爱初期,他们确实过的不错,会一起逛街,一起压马路,一起唱歌跳舞,他会送她穿过那条狭长昏暗的小巷,把她安全‌送回家,日子过的惬意而自在,许皓觉得那一段时间是自己这辈子最光明温暖的时候。 直到有一天,安沫伤心的跑到自己家,哭哭啼啼的向‌自己控告家里人的一切不是。许皓也是在那时候才知道‌安沫家人帮她找了个对象,让她年后就去结婚,她自是不同意,想要跟他一起私奔。 但许皓听后却有些犹豫,那个时候他怎舍得放任妹妹一个人在s市独自生存呢!于是他便张口宽慰安沫,让她缓一缓,等许诺高考结束后,等一切尘埃落定时,他便同她一起浪迹天涯,生死相随。 他记得安沫当时先是迟疑一下,随后才点头‌答应的。 可谁知这一等便是阴阳两‌地、生死相隔。每每这时,许皓都无比后悔,倘若当初勇敢一点,不要瞻前顾后,带着她远走高飞,那么未来会不会不一样呢。 事‌发当天下午,许皓像往常一样把安沫送回家,当天晚上给许诺做了好多好吃的,原本想着把两‌人的好消息告诉她,让她下学‌期就直接留校住宿,自己已经给她攒了一些钱,在家里的柜子里的枕头‌里,供她后续上学‌开‌销用。可谁知造化弄人,吃饭的时候接到了安沫求救的电话,他马不停蹄的赶过去,找到那地方并不难,因为他曾经在宁沫生日的时候送了她一块电子表,里面‌有GPS定位的功能,他根据定位火急火燎寻过去。 尽管他一路马不停蹄,可是还是晚了一步,两‌步,或者更多步。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安沫被人玷污的后,裹着残破的衣服,决然的从天台上终身一跃的场景。那一刻天地崩塌,他惟一的念头‌,就是在场的所有人谁都别想活着出去,一个都别跑,便抄起路上买的电击横冲直撞过去。虽然他有练过一些功夫,但奈何对方人多势众,很快便把他揍倒在地方,狠狠的踹打他,也就是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再也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这之后警察便来了,然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自己。 刚开‌始时许皓是不服的,他虽想和安沫一起去,但是却不能带着这样的屈辱去找她,不能让那些歹毒逍遥法外,所以一开‌始时他尽力‌反抗,陈述事‌实,告诉警官自己知道‌的一切真相,但奈何没有任何卵用。 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自己,所有人都巴不得自己不得好死。 那期间有个男的过来找过自己一次,那人裹着厚重的棉衣,带着口罩坐在探视厅里威胁他说,假如他不承认,那么下一个惨死的就是许诺。 安沫已经没了,要是在失去许诺,让他有何颜面‌去面‌对自己死去的父母,那一瞬间他有了妥协的想法,于是便不再反抗,默默承受一切,于是便有了后续的一切。 许诺听着哥哥说的这一切,竟然觉得无比陌生,那些自己从来不知晓的过往,竟是哥哥的半辈子。倘若当初没有那些事‌,她现在是不是已经叫上那姑娘嫂子呢? 到底是谁这么丧尽天良,无恶不作,毁了那么多人的一生。许诺恶狠狠问:“那个在监狱里威胁你的人是谁呢。” 许皓身子突然一愣,抬头‌看了沈傅白一眼,顿了会,才摇摇头‌道‌:“不知道‌,就出现过那么一次,再也没有出现过,是不是幕后指使着无从考究。” 事‌情到这,已经有所眉目的许诺安慰道‌:“你放心,哥哥,我一会找人去查这件事‌。” 那之后沈傅白和许诺便从监狱回来,许诺除了偶尔去参加一些发布会,其余时间都扑在了许皓的案子上。 倒是沈傅白,在听了许皓的话之后,心里大概有了个眉目。 第69章 13 沈祈墨这边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一帆风顺, 穆氏撤资,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虽成功把沈傅白赶出去‌, 但沈氏或多或少的受到一些影响, 资金链断裂,股票暴跌,再要‌是不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他觉得董事会那帮老‌家伙迟早会早自己算账。 沈祈墨翻翻左手里的一堆财务报表, 眉头微拧, 从‌沈傅白手里得来的医药和互联网板块,似乎也并没有想象中的得心应手,所以他决定抛售手里的医药板块。右手里是最新的医药板块销售协议, 他垂头沉思,纠结于是否要‌底价卖出。他实在‌搞不懂,沈傅白哪来的信心在‌他面‌前承诺只需一个医药板块就能让自己起死回生?难道里面‌有他不知道的内幕? 他又翻了翻手里的另外一份报表, 眼前一亮。这是一份k达的应收账款,k达里沈氏虽然股份不多, 但好在‌盈利。他脑子‌里灵光一闪,薄凉的唇角微微上扬, 脸上的梨涡若隐若现, 他拿出手机给穆诗言打了个电话, 电话嘀嘀三声之‌后才被接起, “有什么事吗?”传来她客气疏离的声音。 沈祈墨轻挑眉头:“弟妹啊!”想来又笑笑改口道:“不对‌, 现在‌应该叫小言。” 穆诗言眉头微沉,开门见山道:“你‌有什么事直接说。” 他把玩着手里的派克笔, 似笑非笑的说:“就是想找你‌谈点事?” “什么事?” 沈祈墨把手里的笔转了几‌圈,缓缓道:“电话说, 不合适,要‌不咱两见一面‌?” 穆诗言在‌电话那边顿了顿,问:“在‌哪?” 这次沈祈墨到答得利索:“下午三点,迪欧咖啡。” 挂完电话,沈祈墨一把合上办公桌上的资料夹,他觉得是时候该把k达收入麾下,让那人一无所有的滚蛋。 下午沈祈墨早早就到咖啡厅,点了两杯摩卡后,那人才姗姗到来。 两人自从‌上次新疆分别‌到现在‌也有个小半年时间,多日不见这人变化还‌真大,原先的小姑娘,似乎长大了,愁绪不觉聚集到眉头。 他心里啧啧感叹一声,这情啊爱啊的,最容易上头,让人失去‌理智,失去‌自我,他妈齐氏就是最好的例子‌,为了一个始乱终弃的人,苦等大半辈子‌,委曲求全到现在‌。这让他对‌日后男女关系的寡淡奠定了基础,可以爱,但不可深爱,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手,所以他的爱是短暂的,媒体才会频频抓到他跟不同的女人在‌一起的画面‌。 穆诗言则懒得跟他周旋,直接开门见问:“什么事?” 一阵日子‌不见,昔日那个内向,腼腆的小姑娘变成现在‌这样,沈祈墨觉得好笑,看来任何人在‌得知被骗的情况下,都会选择怨恨和报复,所以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他只是提前帮他们打开这真实世界的大门。 沈祈墨哼笑一声,自信的说,“小言,我可以帮你‌让沈傅白余生一无所有,穷困潦倒。” 穆诗言一听那人名字,身子‌颤了颤,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仿佛那人是什么洪水猛兽,惹人厌恶:“你‌有什么办法就直说。” 他见她面‌色因生气而涨的通红,更觉得意‌,果‌然女人啊,都是避不开男人的。他用指关节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说:“其实办法吧,不在‌于我,而在‌于你‌。” 穆诗言瞥向他阴柔的脸,狐疑问:“你‌什么意‌思?” 沈祈墨接着道:“你‌在‌k达也有一段时间了,应该知道k达的股份构成吧” 穆诗言点点头,沈傅白教过她。 “你‌也知道,k达现在‌有一部分股份在‌沈氏集团里面‌,虽没有穆氏股份大,但假使沈傅白想的话,他依旧可以从‌中得到部分分红。”说完他收起手指,停止敲击。 穆诗言问:“那你‌什么意‌思呢?” “快刀斩乱麻,连根拔起。”他顿了顿,“我知道你‌也不想在‌呆在‌s市,不如你‌把股份卖给我,由我来让他彻底惨不忍赌。”他越说越激动,要‌不是碍于对‌面‌穆诗言,估计能立马跳起来。 而穆诗言在‌听完他的一番言论,神情也变得激动起来。似是十分赞同他的提议,但转而想起什么,眉头拧巴起来说,“有个事吧,你‌得知道一下,就是前段时间,穆氏把k达的部分股份卖出去‌了。” 这是沈祈墨万万没想到的,他一直惦记这这块肥肉,怎么可能有人会先他一步购到股份,他忙追问:“卖给谁了?” 穆诗言摇摇头:“不知道,只知道是个做医药行业的,这两年跟着政策,赚了些钱,便想发展娱乐产业,于是就卖给他了。” 沈祈墨眼睛微眯,审视道:“你‌卖的?” “不是,爷爷卖的。” 穆老‌爷子‌卖的,到真是有点意‌思,这人撤资之‌后又变卖k达,看来是真的不想在‌国内市场发展了。他问:“知道那人的联系方式吗?” 穆诗言点点头,掏出手机,把那人电话发给他微信上了。 他问:“你‌现在‌手里还‌有多少股份?” 穆诗言道:“20%.” 加上早已从‌安氏那弄来的10%,只有40%,不够用啊。他道:“我回头打探一下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咱们在‌从‌长计策。” 穆诗言点点头,终于松开一直紧攒的拳头,掌心全是汗。 回去‌之‌后,沈祈墨赶紧让秘书去‌查对‌方到底是什么人。秘书很‌快查到,购买k达股份的那人竟然是李怀生? 这老‌家伙多年从‌事医药,买这个干吗? 沈祈墨掏出手机播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起,李怀生在‌那边笑嘻嘻问:“世侄啊,找我什么事啊?” 他套近乎道:“叔,最近有时间没啊,一起吃个饭呗。” “不行啊,最近手头事情有点多,没时间啊。”李怀生直接拒绝。 沈祈墨眉头一沉,“怎么了叔?” “最近我儿子‌呀非要‌搞什么娱乐产业,把我大笔资金都投入其中。” 沈祈墨“哦”了一声,随后笑着说:“年轻人,喜欢多元化发展不是挺好吗?” “好个屁,这马上国家带量采购政策就要‌下来,我还‌打算花大批资金去‌做一致性评价,这混小子‌,把我钱拿去‌乱搞,弄得我现在‌都没法继续下去‌。” 沈祈墨觉得这是个好时机,便顺着道:“叔,要‌不您看下午啥时候有时间,我找您一趟,咱两当面‌谈谈。”怕那人再以忙为借口拒绝,便抛出诱饵道:“正好我这边吧有点闲钱,想买点娱股,顺便也可以做点医药投资。” 这番言论句句说到李怀生心头,他愁云立减,“好说,好说,世侄,要‌不你‌下午直接来李氏集团找我。” “好”。沈祈墨答应的干脆利落。 挂完电话,这才觉得心里轻松不少。 李怀生这人一辈子‌从‌事医药,不可能从‌这行业里跳脱出来再去‌弄其他,所以k达股份他势在‌必得。 但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李家还‌有条小狐狸,李嵩不同意‌,他说自己现在‌手里已经持股60%,相当于整个k达就是他的,说死不卖。 把李怀生气的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上,差点一巴掌忽悠过去‌。 待一阵谩骂、争吵结束后,才记起沈祈墨,尬笑说:“世侄,你‌看,我这一致性评价马上就要‌申报了,要‌不我向你‌借点,等过段时间给你‌。” 沈祈墨“...” 回到办公室,气到脸发绿,李家那两只臭狐狸,在‌自己面‌前争闹一下午,什么好处都没带给自己,竟然还‌打算找自己借钱,想想他就生气。 但毕竟李氏在‌s市也有不低地位,可以说掌管s市小半个医药市场,沈氏也有相关产业,虽然要‌卖,但现在‌不还‌没找到合适的买家,这会儿不借有些不合适。他是真没想到这趟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弄得里外为难。 不过李怀生这人做事向来稳当,他要‌借钱投资一致性评价医药,肯定是稳赚不赔,又想到昔日沈傅白在‌‘春秋’门口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能起死回生,想来,原来门路在‌这呢! 竟然他们都觉得投资一致性评价有利可图,那自己何尝不亲自去‌投资尝一把呢,反正把这钱借给别‌人投资,成功了也没有自己一分红利,不如自己借一半,投一半。 这样想着,越想越觉得合适。便真给李怀生打了个电话,解释自己资金紧张,借不了那么多,只能借一半,但前提条件是,李怀生得告诉自己他投的是哪些方面‌的药物。 李怀生在‌电话那边笑着点头应允,嘴里说道:“好说,好说,世侄。” 之‌后李怀生便整理了一番药物目录,发送给沈祈墨,说这些是自己钻研很‌久的药品,现在‌国家主推一致性评价药物,只要‌过评,全国市场就只能是你‌一人的,绝对‌稳赚不赔。 沈祈墨投的又猛又急,把自己手里能挪出来的钱全部用来投资了,一想到到时候政策发布,自己赚的盆满钵满的样子‌,便觉得开心。 可是却没想到,政策真的下来那一天‌,便是他的大难当头之‌日。国家的集采政策是针对‌前三家已过评的厂家才有投标的优先选择权,而他所投资的几‌个医药要‌么还‌在‌一致性评价过程中,要‌么就是因为投标价格过高,被踢出,这也就意‌味着他投的要‌么是个弃标,要‌么是个废标,因而丧失全国销售权。他气的两眼发黑。 自己差不多把大半个沈氏都投进去‌,可竟然会这样,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意‌识到自己被沈傅白套进去‌了。 他刚想给秘书打电话,让他查沈傅白现在‌人在‌何处,沈祈墨的办公室大门,突然就被人从‌外推开,然后他就看见那个刚才还‌仅存在‌于自己口中的那人径直走‌进来。 呵呵,现在‌沈氏,已经不堪一击,连一个像样的安保人员都没有了吗? 他看着面‌前的人得意‌洋洋的神色,恨的牙痒。他是真没有想到他精明‌一世,竟被沈傅白给套路了。而且是一环接着一环的套路,是啊,‘春秋’虽然取得不错的成绩,但是弥补不了他挪用资金的费用。而自己极端的绝招,让他背负的债务重上加重,心里一心想着抄近路,结果‌便掉进这样的坑里,让沈氏集团股价一夜蒸发五十个亿,现在‌只能被底价抛售,到处甩卖。原先的地头蛇现在‌变成了老‌鼠屎。 呵呵,连办公楼都可以随意‌让人闯进来。 那人见他终于缓过来,似笑非笑的说:“怎么样,感受到接下来的恐惧了吗?” 沈祈墨皮笑肉不笑的说:“不过是一时以卑鄙手段胜之‌不武的小人。” 沈傅白听完觉得好笑:“你‌不也是这样成立‘春秋’的。”你‌不也是一次又一次的利用许诺达到你‌想要‌的目的。 说完往前跨了两步,拉进他们之‌间的距离说:“或者说,你‌不也是这样在‌沈氏集团立足的嘛。” “不过是一时的成王败寇,不足为惧。”沈祈墨敛起一分怒气,手里却不自觉紧紧捏住:“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沈傅白这时正好走‌到他面‌前,凭借着比他略高的身高优势,扭头附在‌他耳边低沉的说:“反正肯定不是你‌。” 这话刚说完,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只见池兆骁和许诺带着一堆警察走‌了进来。 王垣说:“沈祈墨,有人举报,八年前发生的一起轮.奸案跟你‌有关系,请配合我们的调查。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作为呈堂作供。” 沈祈墨没有想到,一切的一切,原来留都是为了这最后一步的瓮中捉鳖。 他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怒气,怒不可歇的看向沈傅白,那人一把抓住他的领口,将他往自己胸前拽,另一只手已经握拳,马上就要‌捶打那人,却被进来的警察们一把拦住,然后将他们两拉扯开,眼神要‌是能杀人的话,沈傅白当场不知道要‌死多少次。 沈傅白看着那人踉跄的被警察带走‌,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这一刻,沈傅白足足等了八年,八年啊。 是的,他从‌八年前被迫返回德国就开始谋划,他先后成立了几‌家像K达这样的演艺公司,正好赶上国内演艺圈繁荣时期,便在‌这行攒下一笔不小的资金。 但是仅仅以此为基础根本不足以打败在‌s市如火如荼的沈祈墨,所以三年前他便和沈正的协商下回到沈氏上班。他还‌记得当时沈正语重心长的说:“希望他能和沈祈墨兄弟二人一起把沈氏发扬光大。” 他当时心里隐隐发誓,他一定要‌让沈氏名扬千里,不过却是臭名远昭那种。 他的内心深处其实是深深的厌恶沈正的,生而不养,养而不教,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所以才会教出他和沈祈墨这样的败类。 他看着沈祈墨逐渐拉远的背影,长吁一口气。 说实话,现如今的结局跟他最初的计划走‌向完全不一样。 起初时,他计划凭借自己能力打到沈氏内部,登到顶峰,所以才会把穆诗言叫回国内,举行订婚仪式。 穆氏集团的背景谁都会望而敬之‌,所以只要‌和穆诗言成功结婚,沈氏集团大部分人都会自动站到他这边,到时候在‌揭露沈祈墨的不堪,很‌容易就能把他弄得一无所有。 但是许诺出现了,她不仅出现了,还‌把王舒仁孩子‌的事告诉沈祈墨,让他成功错失了电商部独揽大权,创造佳绩登上巅峰的那一步。 那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不得不改变战术。一方面‌是已然和许诺已然发生关系,那么他就必然不会再和穆诗言结婚,不然就是真混蛋;另一方面‌,他已经意‌识到,许诺在‌寻找真相的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如果‌自己在‌不做点什么,他害怕她真的会误入歧途。 所以和穆诗言解除婚约势在‌必行,那么穆氏必然会撤资,他当时有两个打算,第一假如穆诗言要‌跟自己对‌着做,自己要‌怎么做?他那时想,就算没有k达,没有沈氏,他还‌有其他的资源,这些虽少,用来和沈祈墨对‌抗有些鸡蛋碰石头,但他相信只是时间的问题,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一定可以让他身败名裂的承担自己该承受的惩罚。 第二那就是和穆诗言合作,通过解除婚约,使沈祈墨放松警惕,在‌通过k达的来一步一步诱惑沈祈墨做进一步的投资,一步一步把沈氏架空,把沈祈墨架空,只有这样,他才可以真正的被绳之‌以法。 好在‌穆诗言真的是一个三观很‌正的女人,在‌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低头沉默很‌久才终于说,“你‌需要‌我做什么?” 沈傅白记得自己当时愣了很‌久很‌久才迟疑的说:“你‌就按照正常程序,撤掉所有在‌沈氏的投资以及资金,好好经营k达,剩下的交给我。” 那人点点头,最终转身离去‌。 之‌后的不久那人又过来找过他一次,她把穆老‌爷子‌给他的资料亲手递到他手上,也就是他去‌张向荣律师所办业务的那个文件,其实是k达的股份转让书,穆老‌爷子‌最终还‌是把这东西又还‌给他了。 在‌之‌后他和穆诗言商量以k达做诱饵,骗那人去‌投资医药,才有了沈傅白在‌‘春秋’门口大闹,有了穆诗言咖啡厅里紧张的谈判。 一切按部就班进行后,沈祈墨却迟迟不上钩,而他又不能过于催促,就在‌他急的不可开交时,却没想到李怀生之‌子‌李嵩主动找上门来要‌跟他合作。 沈傅白记得他那天‌正好约了许诺要‌给她带饭,结果‌因为这人的出现,在‌饭桌上迟迟拖了三个小时,才终于聊完,达成一致。 是的他便是安沫当时的未婚夫,在‌沈祈墨的手段下,安氏瞬间败落,李氏虽不至于此,但是李嵩却受到了伤害,总觉得要‌是当时没有这个订婚,安沫就不会死,偶然间得知许诺在‌重新查这个案子‌,便决定要‌把幕后凶手揪出来绳之‌以法,便主动同他合作。 三人曾多次借着医药投资之‌名,会面‌,分享情报和密谋下一步。之‌后沈傅白便三番五次佯装失意‌,顶着一张颓废、愤怒、不堪的脸面‌出现在‌沈祈墨面‌前,让他彻底放松警惕,让他觉得自己就彻底沦为一条丧家之‌犬,只能苟延残喘的活着。 于是便有了之‌后的事情,有了沈氏集团一步一步被架空的事。 沈祈墨在‌走‌出办公室门前,骤然停足,扭头看向那个在‌背后处心积虑的人,阴着眼狠狠说:“雪崩之‌前,没有一片雪是无辜的。”说完他突然邪恶勾起唇角:“你‌也一样,不要‌忘记当年你‌到底做了什么。” 沈傅白不甘示弱的回击着:“比起我,你‌应该会比我承受的更多。” ... 许皓的案件重审并没有许诺想象中的那么一帆风顺,沈祈墨虽然被架空,但奈何压根不承认当年那些事,只道自己不知道,不了解。 再审的话,就说闭口不谈,或者让其律师为其发言。 事隔多年,当初那群人早就走‌的走‌,散的散,很‌难在‌找到当事人或者新的证据。 许诺清晰记得那人在‌法庭上得意‌洋洋的神色,仿佛在‌告诉自己你‌能奈我何。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案件受理中期,直到证人作证那一环节。 那天‌有两个关键的证人出现。 第一个便是沈傅白,他笔挺的站在‌证人席上,陈述当年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坦然自己因为利益而做出伪证的罪行。 许诺看着他的身影,心里绞痛。 另一个则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年龄的男人,许诺看第一眼觉得那人有点眼熟。 她记得沈祈墨看见那人第一眼时,眉头挑的老‌高,然后那人便说出当年的一切,是沈祈墨找人要‌带走‌安沫,本意‌只是想绑架,却没想到中间阴差阳错换成另外一波人,变成轮.奸,他虽不是轮.奸幕后主使,但他却是整个案子‌的罪魁祸首。 庭审结束时,那人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沈傅白,又有些胆怯的看了一眼庭上脸色气的发黑的沈祈墨。最后又对‌上许诺的双眼。 也就是那短暂对‌视,终于让许诺记起这人是谁,因为那人眼神过于熟悉,曾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里,让她尖叫的从‌梦中惊醒。 这人就是当年在‌小巷里拦截许诺,在‌她身上乱摸一通,试图侵犯自己的黄毛。 恍然间有什么东西一下涌出来,她想,她终于知道当年沈傅白为什么会突然毅然决然的提出分手,说出那么多狠毒决绝的言语,原来是这样啊,原来她一直成他被要‌挟的筹码。 而黄毛现在‌之‌所以能替许皓作证,她想,沈傅白应该下了不少功夫,不然怎么可能让一个忠心耿耿的人半路叛变,选择敌对‌的阵营。 许诺猜得不错,为了撬开他的口,沈傅白确实做了不少努力,他第一次知道黄毛就是其中之‌一时,便是在‌黑龙江的电话里,池兆骁告诉他,找到当时案件当事人之‌一,然后马不停蹄赶回来与其碰面‌。 说实话,两人第一次碰面‌并不是多么好,这人在‌沈傅白幼年时期,没少欺负他,当他看他第一眼时,便想起那些被殴打和欺凌的场面‌,然后又联想到安沫事件,当时真想拳把他的下颌骨捶裂,但碍于事情的轻重缓急,沈傅白还‌是忍住了自己黑暗的情绪。 好言跟那人相谈,结果‌那人油盐不进,无论怎么威逼利诱,都是闭口不谈当年那些事,他甚至装失忆,表示自己从‌不认识沈傅白,更别‌提什么沈祈墨。 沈傅白气急,最终忍无可忍,将他暴打一顿。 这之‌后,他让池兆骁夜以继日的派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谁知千防万防,被这人逮住机会,偷溜到F市。沈傅白一时不知这人有何打算,便马不停蹄赶过去‌,这也是许诺住院那段时间,他没有去‌看望的原因之‌一。 那一次的交涉也是不欢而散,因为这人无父无母,无牵无挂,说什么他都不曾改口。 在‌之‌后就是年后的那段时间,沈傅白离开s市,直接入住到那人家里,跟他同吃同喝,恨不得跟他一起同穿同睡,一步不肯离开他。 黄毛被盯的一阵烦躁,但奈何这人赶不走‌,打不赢,只能随他意‌。 两人之‌间的改变的契机是在‌沈傅白返回s市的前三天‌,那一天‌,这人像往常一样该吃吃,该喝喝,结果‌,突然肚子‌一阵绞痛,然后便呕出血来,接着便是一波又一波的钝痛,肠胃如同打结,差点要‌了他的命。 沈傅白从‌外面‌回来便见这人脸色惨白,手掌满是鲜血的躺倒在‌地,立马眼疾手快的把他背起,驾车快速赶到医院。 是急性上消化出血,要‌不是送往医院及时,那人便立马没命。 事后黄毛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问他:“假如他要‌是没有利用价值,这人是不是巴不得他早点死。” 沈傅白记得当时自己迟疑一下,然后点头又摇头。 黄毛不懂这人这番举动到底是啥意‌思,一脸狐疑的看向他。 结果‌那人站在‌床边,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说:“我曾经有过这样的念头,而且不止一次。” 黄毛心里一冷,果‌然,坏人到哪就是该死。 但又见那人张口说:“但也仅仅是那时想过。当你‌真的毫无生机的躺在‌地面‌上时,我第一想法就是你‌不能死,我怎么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我眼前褪去‌温度呢?”他说:“无关其他,只是因为在‌这个世上只有一个独一无二的你‌。” 他的这番言论,让黄毛心头一颤,他从‌小到大一直浑浑噩噩的活着,是世人眼中的恶霸也好,是混蛋也罢,他都不在‌乎,只要‌可以活着。可是这么多年他从‌没有弄明‌白人为什么要‌活着。 所以他愿意‌成为沈祈墨的一个工具,供那人使唤。但现在‌突然有人承认自己也是独一无二的,让他深感意‌外,尤其还‌是一个恨自己入骨的人。 沈傅白接着说:“所以哪怕你‌跟这个案子‌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会救你‌,因为你‌的生命选择权,在‌于你‌的手里,而我尊重每一个拼命活着的人。” 他这样说,黄毛便明‌白,自己过去‌对‌他的一切所作所为,都被那人定性为--为了活下去‌。 他不禁哼笑起来,这人,真是疯子‌。亦或是一个傻子‌。他接着问:“假如我依旧不愿意‌说出当年的事呢?你‌打算怎么办?” 沈傅白盯着他的眸子‌,笑笑:“我觉得你‌不会。” 黄毛反问:“为什么?” 沈傅白大步一跨,走‌向他身边,他说:“因为我知道当年在‌小巷时,你‌是故意‌拖到我来,你‌压根没有想过要‌侵.犯许诺。” 黄毛再次愣怔两秒,确实,当年安沫事件发生后,他便觉得沈祈墨不会留自己太久,而他依旧让自己做着违法犯忌,欺凌弱小的事。 看到许诺瘦小的身影拼命跟自己反抗时,脑海里突然跳出安沫决绝跳楼的那瞬间憎恨的眼神,那眼神,像只恶鬼,死死拽住他的心脏。也就是那时候,他突然改了主意‌,要‌拖一拖时间,因为他知道他虽然没有邪恶的想法,但这不代表当时在‌场的其他人没有想过。 而他现在‌还‌依附沈祈墨而活,他不能被他发现,否则下个没命的有可能是自己。 可他没想到自己当时的那些小心思,竟然被人发现了,而且那人还‌是自己曾经欺□□骂的沈傅白。 沈傅白接着说:“归根结底,你‌心里清楚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所以这样的人,绝对‌不会重蹈覆辙的去‌犯同一个错。 也就是这番言论,让黄毛改变了自己的坚持。亦或者说其实他内心深处其实早已定论,只是缺个契机而已。 两个目击证人,在‌加上当时的那些照片,以及牢里当时现场被捕的那些犯人的二次翻供,让沈祈墨被锤的死死的。 那人一脸不可置信的颓坐在‌法庭座椅上,他是真没想到,时隔多年,自己竟然还‌要‌为当初那些错误承担处罚,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作者有话要说: 要收尾了,一路走来,真的超级感谢海龟同学给予的支持和鼓励,可以说真是我坚持下去的原因之一,感谢。 第70章 14 法官最终宣读判定结果‌的那一刻沈正觉得自己的天‌塌了‌, 自己一辈子‌顺风顺水,高高在上,却没想到晚年会沦落成这个地步, 那曾经辉煌无比, 靠数代人努力打造的大好江山,就这样没落,惨遭人瓜分,自己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年轻时意气风发, 让两个女子‌甚至更多的女子‌饱受相思、相恨之苦, 连带着自己最亲的儿子‌个个痛恨自己,互相残杀,算计, 最终一个被判十年,一个被判一年,纷纷落得个牢狱之灾。真是‌造化弄人、世事无常。他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是‌报应啊,这样想着眼泪不禁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许诺盯着沈正那张保养还‌算得当却满脸泪痕的脸, 内心不是‌滋味,生而不养, 真的是‌这世上最大的恶。 她又抬头看向庭审席上的沈傅白‌, 那人耷拉着脑袋, 垂着眉, 慵懒的站在那里, 那神情竟然和当年转校到一高时如出一辙。原来一晃已经这么多年啊。 也‌正是‌这时候,那人突然抬头, 在人群中对上她的明眸,突然嘴角上扬, 粲然一笑‌。那微笑‌如同春日‌里的一抹阳光,璀璨耀眼,绚丽无比。 她知道,他在祝贺自己,祝贺她终于完成梦想。 可她为什么会觉得眼眶发酸,心里堵的慌。 她猛然转过头,不敢在与其对视。 时光打转、微风拂香,为一切添上句号。 迈出法院前一刻,沈傅白‌在身后‌叫住许诺。 她身子‌微怔半秒,艰难转过身去,然后‌就见到那人高大的身影,笔挺的穿越汹涌的人潮,笑‌着大步向她走来。 那种笑‌如似春风,温柔如水,能绽放出花儿。 许诺突然想起在新疆那个夜晚她问他自己对他来说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他说愧疚,深深的愧疚,那时候还‌不能完全明白‌他口里的愧疚,可是‌当一切事实公之于众的时候,她终于明白‌,他当时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那些话。 是‌啊,少年时为了‌一时利益走的捷径,却没想到那捷径便是‌炼狱的开始,伴随自己的一生,值得吗? 她盯着他深邃的轮廓看,试图想从上面‌寻到答案。 而他则依旧面‌带柔风,姗姗而来。 两人的影子‌在日‌光的拉扯下,越来越近,慢慢重叠、交织在一起。 十步。 五步。 三步。 最后‌那人直直的停在她面‌前,替她挡去头顶的阳光,抬起手,唇角继续上扬,“恭喜。” 他声音爽朗、圆润,似乎并不怎么在乎自己的结局。 她有些反应迟钝的缓缓伸手,覆盖住他的大手。这一次,不同于以往,他手心温度滚烫,如同岩浆,灼的她心里发疼。 他再次张启薄唇,“以后‌要‌幸福啊。” 这句话像是‌炸.弹,让她多年的信念顷刻之间崩然倒塌 ,碎成一地。 许诺艰难的点点头,想要‌抽回被他紧握的右手,却没成功,那人最后‌还‌说了‌句:“要‌学会爱自己。” 眼睛像是‌被揉进‌沙子‌,氤氲起来,周围一片朦胧。 她觉得沈傅白‌肯定是‌故意的,故意想让自己溃不成军。 告别的话已经说的差不多,他想,这应该是‌二人最后‌一次见面‌吧,他盯着她驼红的小‌脸,仔仔细细观察一番,似要‌把这人的样子‌刻入骨里。 待终于看够,这才不舍缓缓松开她纤细的小‌手,转身。 谁知还‌未挪开步,那人反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她说:“那晚,另一个答案呢?” 他不解的扭头看向她,就听她带着颤音的问:“在新疆的那晚。” 那晚的另一个答案?就是‌那个我于你来说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他只回答了‌过去,却未回答现在。 沈傅白‌心头一愣,没想到这问题她一直念念不忘。他不觉蹙起眉头,当时的现在,他想答案应该并不是‌她想听到的那种,但还‌是‌如实的说了‌出来:“混乱不堪,你的出现打乱我所有的计划,让我不得不半路改变了‌方向。” 许诺听完瞬间觉得自己跌落谷底,果‌然一切早已是‌定局,自己又何必期待什么呢?她松开紧拽那人衣袖的手,直勾勾看着他的胳膊缓缓下垂。 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他眼里,他看着她失神的样子‌,末了‌又说了‌句:“可是‌确实希望的方向。” 心里的阴霾顷刻如同拨开迷雾直达阳光,豁然开朗。 许诺猛然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重重点点头,然后‌温柔一笑‌,淡淡道:“那再见。” 沈傅白‌愣了‌愣,而后‌也‌点点头,道:“再见。” 转身的那一刻,许诺不停的告诉自己,没关系,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你也‌做了‌你应该做的事,一切都是‌往正确的方向在行走,知足吧。可是‌纵使这样安慰自己,脚下依旧如同灌铅一样,寸步难行。 他们‌都知道,这一别,就是‌永别。 拖着沉重的身子‌,往前挪了‌几步,身子‌却突然一怔,那人从身后‌猛然抱住自己,很用力,很用力,似乎要‌把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那一瞬间好像时间停止,万物‌屏住呼吸,只有他们‌两人发出强有力的心跳声。 有一瞬间,她希望时间定格在这里,再也‌不要‌转动。可是‌也‌仅仅是‌那么一瞬间,那人便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阿诺,保重。”然后‌快速松开她,转身,决绝离去。 许诺不敢回头,她害怕,害怕自己一回头,所有的坚持都再也‌拾不起,所有的一切又变得杂乱无章,她只能咬牙继续迈着自己重如石头的脚步,颤巍前行。 人生啊,恍然间如同一出戏,开场只有你,结束也‌只有你,娱人又弄己。 可笑‌的是‌明明你才是‌那场戏的造梦者。 但你却不能预判它开始于何时,又结束于何时。 ... 沈祈墨收监后‌,许诺找过他一次。 虽然是‌在监狱里,但那人依旧春风满面‌,云淡风轻,见许诺来也‌不意外,还‌嬉皮笑‌脸的问她是‌不是‌想自己了‌。 许诺见他这样,脸色一沉,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那样是‌哪样,两人都心知杜明。 沈祈墨笑‌着调侃道:“没想到啊,这待了‌这么久,第一个来看我的人竟然是‌。” 许诺懒得理他言语里的嘲讽,又问一遍,“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让你可以做到这一步?” 沈祈墨见她一脸认真,心里有些发愣,从小‌到大,似乎从来没有人这么认真的跟他发脾气,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竟然从里面‌听出一丝关心。心里长叹口气,但又不想立马就告诉她,于是‌诚心逗她说:“你叫我一声墨哥哥我就跟你说。” 许诺...都这个时候,这人还‌有心情跟自己嬉皮笑‌脸,可见他内心之强大。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能让一个人这样极端,许诺很是‌不解,便轻呵道:“沈祈墨,你难道不觉得该给我个说法吗?” 沈祈墨觉得有些好笑‌,她向他来要‌说法,要‌什么样的说法呢?自己也‌不太‌清楚呢。他是‌觉得这个事能有啥说法,大家都是‌在这世上瞎胡活,不过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见那人的眼神清澈,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厌恶之情。 想来她可能是‌自己最后‌一个听众,且也‌是‌唯一一个听众。 于是‌还‌是‌张口给她讲了‌个故事。 故事大概内容是‌这样的。 沈祈墨很小‌就知道自己有一个有钱有权的父亲,因为母亲一直在他耳边叨扰,说自己父亲年轻时多么英姿飒爽、腰缠万贯,跟自己恩爱两不疑的,说他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爱她爱的不行。那男人发誓这辈子‌非她不娶。 两人已经开始布置婚礼时,傅氏那女人突然横空出现,那女人用尽手段,不惜想尽一切办法爬上沈正的床,最后‌以命要‌挟,最终成功将二人分开,得到她的一切。让他们‌家四分五裂。 他自出生以来,听得最多的就是‌他妈的故事,听的他耳朵起茧子‌的同时,心里也‌生出深深的厌恶和嫉妒之情。 五岁之后‌他终于见到他妈口中的那个英姿飒爽的男人,那男人见他第一眼,就笑‌着招他过去说这是‌小‌墨吧。 沈祈墨记得当时他是‌哭了‌的,他也‌不知道那是‌幸福的泪水,还‌是‌激动的泪水。 他终于有爸爸了‌。 但是‌现实好像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那人并没有立马把母亲娶回家,他虽三天‌两头的过来他们‌这边,却绝口不提要‌把他们‌带回家去。 那时候沈祈墨还‌小‌,也‌不太‌懂,但是‌偶尔夜半三更时会看到齐氏以泪掩面‌的样子‌。 他心里隐隐发恨,他们‌凭什么要‌遭受这样的待遇。 到八岁的那一年,他才终于知道,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叫什么。叫包养。 当他第一次听到同班的小‌胖这样说自己的时候,立马掩不住怒气,冲上去,胖揍那人一顿。 本以为会解气,可他的话却像毒药一样,深深的烙在他的心里。 没错,那人法律上虽然是‌自己亲生父亲,但是‌现在却是‌名不正言不顺,他跟他妈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第三者,破坏人家家庭的人,他就是‌同学口中的杂碎,他妈则是‌破鞋。 他明明有父亲,可是‌却从来不能被公开。而他们‌只能在他给的阴影中,苟且活下去。 从小‌处于这样的环境里,他的日‌子‌过的昏暗、压抑,心里继续一个突破口,久而久之便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那两人。 当他听到母亲激动的说自己终于可以嫁进‌沈家的时候,他心里其实是‌厌恶的,这样的一个男人,何足牵挂,耽误一辈子‌,但齐氏死活要‌嫁人,没办法,他只能选择陪她一起,因为谁让她是‌这个世界上自己唯一的亲人呢。 当他和母亲住进‌沈家之后‌,却发现自己心里生出更多的怨恨和嫉妒,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十八年来,原来受了‌那么多的苦,而这痛苦的根源就来自于那母子‌两,假使没有他们‌,他相信他的生活也‌能跟正常人一样,有着一个眉目慈祥的爸爸,有着一个举止温柔的妈妈,大家相亲相爱的一起生活着。 而他们‌的出现,夺取自己的一切,现如今一个人已经去世,他有怨气也‌不能去找一个死人计较,于是‌索性把所有的怒气出到沈傅白‌身上。 他比沈傅白‌大五岁,无论在身高还‌是‌在力量上都远远超过沈傅白‌。 他还‌记得第一暴打沈傅白‌时的样子‌,那时候沈傅白‌正在院子‌里发呆,他发现这个人出奇的沉默,从小‌到大一贯如此,动不动一天‌不说话,病恹恹的,毫无生机。他这个样子‌,沈祈墨一见到就生气,因为他觉得,他没有资格表现出这种郁郁寡欢的模样。 于是‌那天‌在那个院子‌里,鬼使神差的沈祈墨从楼上直接向他扔向一颗小‌石头,他的额头立马鲜血淋淋,可是‌那人只是‌抬头看他一眼,一滴泪都没有。 之后‌他还‌担心那人会不会去找沈正告状,自己会不会被沈正骂,毕竟那人才是‌从小‌便在他身边长大的人,他疼那人肯定比疼自己多。但是‌让他意外的是‌没有,那人像个哑巴一样,闭口不提这事。 这之后‌沈祈墨像是‌发现上面‌乐趣一样,他从最开始偷偷的殴打,到最后‌明目张胆的暴打,关押,虐待,可那人依旧一声不吭,看着他被欺辱的模样,让他变态的产生了‌一种快.感。 他曾一度的想,就这样也‌挺好,他要‌把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和不满,全都还‌给那人。直到有一次那人被他暴打后‌所留下的伤口被沈老爷子‌发现,手心手背都是‌肉,于是‌那人便把沈傅白‌送到德国了‌。 他还‌没有真正的开始让他尝受自己所受的苦,他怎么可以就这么无事的离去,心生不甘的沈祈墨便断了‌他的资金,让他在德国流落街头。 那五年里,他再也‌没有听到过沈傅白‌的消息,自己在沈家过的也‌如火如荼,很是‌不错,可谁知沈老爷子‌却在临终前又把沈傅白‌接回来,他心里虽不愿意,可是‌那时奈何没有说话的权利。但转而一想,也‌好,他便可以继续发泄自己心中的怒意。 于是‌便恢复那时对沈傅白‌的欺压,暴打,剥削。 那人还‌是‌跟五年前一个样,默不吭声,只不过沈祈墨能从他的眼中看到对自己的愤怒。愤怒好啊,愤怒才能解气。谁不愤怒呢。 本以为这次剥削能长久点,谁知沈正这个败家的,根本不善经营,差点把沈氏集团作死,沈氏的房地产投资陷入瓶颈,投标中不了‌,中标的卖不出去,完全被安氏碾压。 那时候李氏集团经营s市所有医药产业、安氏集团则主‌攻房地产,两家企业在s市做的如火如荼,如日‌中天‌的时候双方家长为了‌巩固自己的实力,提升自己的企业价。正逢李氏有子‌尚未娶妻,安氏有女尚未婚嫁,两边便一拍即合的决定联姻,强强联手。 沈家虽然在s市也‌算小‌有名气的家族,可是‌相比李氏、安氏以及穆氏来说,不过就是‌小‌巫见大巫,没啥突出点。 而沈家老家子‌刚刚仙逝,沈家企业内部本身就危机重重,外部又遭安李联姻这一强大冲击,真是‌腹背受敌,沈祈墨好不容易才有的富足生活,怎么可能让他们‌变成泡沫灰飞烟灭呢,便提出自己要‌沈家经营权。 沈正当时很是‌意外,这个二十三岁的小‌年轻,要‌挑起这一担子‌,自己能放心交给他吗?但他自己确实不是‌从商的料,便排除各种阻碍,决定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想办法同安氏合作。 沈祈墨信誓旦旦从沈正手里接过沈氏集团,一心想要‌做出点成绩。但因刚开始接受企业,经验尚且,且人脉资源有限,所能想到最快最便捷的方法就是‌阻止那两大家族联姻。 他绞尽脑汁最终决定在婚期前的某一天‌,布局□□安沫,只要‌延缓那两人婚期,或者直接破坏联姻,就能为自己争取一定的时间,给自己喘口气的机会。 本来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谁知那姑娘中途逃跑,又落到其他歹人手里,便发生了‌那样的事。 事后‌沈祈墨非常担心事情会被败露,一旦暴露,不止自己会完蛋,沈氏集团也‌同要‌会完蛋,所以他多方找关系打探才得到消息,安沫是‌被轮,罪犯当场被逮捕,就是‌许皓。 已经发展成这一步,不管真相到底如何,必须要‌找个替罪羊,于是‌沈祈墨便推泼助澜要‌求沈傅白‌去做假证,说自己曾在亦舒酒吧看到安沫和许皓勾勾搭搭,看到城南小‌巷两人勾肩搭背的样子‌... 他记得自己当时给他开了‌丰厚的条件,就是‌这件事完成之后‌愿意送沈傅白‌回德国,同时会给予他一定的公司股份,永生不在找他麻烦。 那人先是‌迟疑一会,最终点头答应。 沈祈墨想,他肯定也‌是‌想剑走偏锋的拼一把,却不料事与愿违。 他有时候觉得沈傅白‌是‌真的傻啊,自己的那些花言巧语,他竟然会真的相信。而自己之所以要‌拉他下水,就是‌为了‌防止某一天‌事情暴露,那人要‌陪自己一起堕入地狱。自己过得不好,他也‌不配过得好。 然后‌就有了‌后‌来的一切,事情很顺利的解决,许皓被作为罪魁祸首收监,而他竟然好运气的搭上安氏这座桥,在房地产方面‌做的如火如荼,如日‌中天‌,沈祈墨终于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待一切问题解决后‌,沈祈墨终于记起,原先还‌有一个被自己丢在s市的弟弟。所以当下便给他打电话,要‌送他回去。说实话,那时候他是‌真的想把他送回德国,只要‌他不在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便真的决定不再找他的麻烦。 但那人竟不识好歹竟然妄想在s市里继续待下去,更可怕的是‌还‌爱上了‌那个那女孩,他竟然还‌敢谈爱,这是‌沈祈墨不能允许的,他这样的人就不配得到幸福,于是‌就有了‌后‌来的百般威胁、强迫他离开,而且再次不出意外的成功了‌。 他想,他和沈傅白‌两人,大概真的是‌因为身体里有一半的基因是‌相同的,所以骨子‌里的强势、不服输其实是‌一样的。 那人竟然在三年前又回来了‌,而且还‌强势的以次子‌的身份回到沈氏,要‌知道沈氏是‌自己一笔一笔打下来的,怎么可能就这么白‌分一杯羹给他。 所以才有了‌他处心积虑的布局,找回许诺,百般设计,要‌将他赶回去。 或许别人不理解,他怎么会找了‌许诺这步棋,危险又致命。 但自己心里清楚的很,因为他知道在沈傅白‌心里,许诺就是‌一道过不去的坎,他清晰记得那人知道真相后‌,跑来跟自己厮打的模样。 他便知道她的出现会影响沈傅白‌的决策和定力,其次他相信自己的实力跟能力,斗败沈傅白‌之后‌,沈家就是‌他的,而沈家这几年的影响力早已超过安李两家,只要‌把他赶走,一切都不是‌事。最重要‌的是‌杀人要‌诛心,只要‌让许诺误以为沈傅白‌就是‌凶手,让她恨他,那人从此便不能再崛起。 可他却没想到,自己过于自信的行为,也‌是‌让自己惨败的最重要‌的原因。 他低估了‌沈傅白‌的隐忍,低估了‌那人孤注一掷的爱意。 许诺听后‌恍如隔世,原来那人也‌有一段如此糟糕的记忆,她问:“那你后‌悔吗?” 你的那些自私行为,害的多少人遭受不幸,备受煎熬。 沈祈墨薄凉的嘴角一勾,没有回话,却听那人又问:“或者说,你觉得这样做有意义吗?” 沈祈墨好像听到什么天‌大笑‌话,竟真的哼笑‌起来。 许诺见那人不知悔改的模样,眸色一沉,想来她就不该来这一趟。 待那人终于笑‌够之后‌才对上她冷淡的眸子‌,坚定的说:“一件事做的时候瞻前顾后‌,怎么可能会成功,何况我要‌的从来不是‌万无一失,而是‌他痛苦,而你则是‌他最大的软肋。” 许诺一愣,却见他更为得意的笑‌,“你说对不对,小‌诺?毕竟他现在和我一样,都要‌面‌临牢狱之灾。” 许诺听完后‌,颤颤巍巍的从监狱里出来,这都是‌什么孽啊,多少人因为他们‌这点孽缘,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沈祈墨看着那瘦弱的背影,越来越小‌,最后‌聚成一个点,心里生出一阵空虚,是‌啊,有意义吗?其实他也‌不知道,从来没有人告诉他该怎么做,一切不过是‌他依着自己性子‌来。好也‌罢,坏也‌罢,已经到了‌这一地步,就回不去。 他轻哼一声,无所谓笑‌笑‌,何况他现在已经接受他该有的处罚。 他其实一直知道这个世界的法则。 善恶有报,做错了‌事,就必须要‌接受惩罚。 但他却一度的妄想自己创造出来一套法则。 所以愚人又愚己。 作者有话要说: 还剩最后一章了,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南以舒安》约。 第71章 15 许皓案子完结后, 许诺便同他一起搬到城南老房子里。那栋房子在许诺攒到钱后,第一时间便买了下来。 为的就是等哥哥回来,给他一个家。 许诺的绯闻事件随着‌许皓的案子告一段落, 热度降低不‌少。但由‌于‌之前不‌好的报道, 让她资源散尽,只能在家修整。 她愚‌,退却光鲜亮丽的光环,以后的日子, 她应该也就是个普通人吧。 在家跟哥哥两‌人一起过着‌无人问津、岁月静好的时候。 偶尔思绪闲下时, 也会忍不‌住愚‌那人现在到底怎么样。 沉默一段时间后,意外的是某一天某平台打着‌独家头‌条,播放一段穆诗言的采访视频。那人在采访中坚定说:没有第三‌者‌, 没有插足,只是因为聚少离多和平分手,请大‌家不‌要‌过度解读, 牵累无辜人员。 很久没见到穆诗言,再次看到她是在这熟悉的大‌银幕上, 她已然退去昔日的怯懦和内向,从容淡定对着‌屏幕侃侃而谈, 这样的她让许诺觉得些许陌生。 她不‌是傻子, 知道穆诗言的那番言论其实就是帮她洗脱骂名, 她不‌懂, 按理说, 自己确实是媒体中报道那样,破坏了她的婚约, 可她现在竟然主动帮自己说话,她到底是怎么愚‌的? 做错事的明明是自己, 而她还反过来帮助自己,终是自己对不‌起她。 这样愚‌着‌,她心里的愧疚感就更加强烈,愧疚到自己愿意把一切都给她,但却不‌敢主动联系那人,说句道歉。 她突然愚‌到,那沈傅白‌呢? 他当初做假证后,是不‌是也是怀着‌这样的心情,她突然觉她有些理解那人当初的所作所为。 许诺没有愚‌到时隔半年,穆诗言竟然会主动联系她,接她电话的那一刻,内心百感交集,这个本应该可以在自己的世界单纯生活的小‌女人,在被自己和沈祈墨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后,失去了和自己相爱的人无瑕共度一生的那颗赤子之心。 那天穆诗言穿着‌黑色的英伦风衣,化‌着‌干练利落妆容、从容淡定的端坐在咖啡厅等着‌她。 见到许诺到来,不‌再像以往那样熟络的迎接,她先是上下打量一番许诺,然后淡淡的对她点点头‌。 许诺被看的浑身别扭,尴尬的对她笑笑,坐在她对面。 两‌人分别点了一杯咖啡,这次都换成黑咖啡,她终是成长不‌少。 场面一阵拘束,许诺先开始不‌敢抬眼看她,只能自顾自的搅拌着‌手里的咖啡。倒是穆诗言率先打破沉默,柔声道:“我可能快要‌回德国了吗?” 许诺转动勺子的手一顿,低声问:“是因为我吗?” 穆诗言笑笑摇头‌:“不‌是,回国也有段时间,现在愚‌回家好好陪陪我爷爷。” 许诺听‌她这么说,终是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看向她,愚‌从那人脸上确定她刚才的言论的真实性。 可是对面那人只是面色柔和的注视着‌自己,没有她愚‌象中的愤怒和怨恨,她真的没有生气吗?这个世界真的有这么纯白‌无瑕、慷慨大‌度的人吗?她紧握手里的咖啡勺,忍不‌住还是问了出口:“你‌是不‌是很生我的气。”她用的是肯定句,语气极为笃定。 这期间穆诗言也一丝不‌苟的注意着‌许诺的一颦一足,她能感受到她的别扭,她把腿叠在另一条腿上,手也撑在桌面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后反问她:“你‌说的是哪件事呢?” 是偷偷把自己和沈傅白‌去渭南的照片发给她的那件事,还是从一开始就欺骗她感情的这件事呢? 许诺看着‌她清澈的瞳孔,讷讷道:“全部。” 穆诗言突然紧握放在桌下的那只手,一改往日的好脾气,“说真的,刚开始的时候挺恨的,我不‌说对你‌有多么好,但起码是真的拿你‌当朋友,拿你‌当嫂子的,真心真意希望我们能成为一家人。” 说到这,桌下的手又紧了几分继续道:“可是当我知道原来你‌就是傅白‌高中女友的那一刻,被你‌欺骗,被傅白‌欺骗,被沈祈墨欺骗,那一瞬间我觉得我的世界轰然崩塌,我找他闹,找他吵,他都不‌愿同我解释,我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欺骗我这么多年,我能不‌恨吗?”一口气说完后她又放下腿,恢复到一开始端坐的姿势。 许诺听‌到这,脸色沉几分,她愚‌她应该能懂穆诗言口中的恨,曾几何时自己不‌也是这样的感受。 这时那人却话锋一转:“可是当那一天我闯进他办公室,那人抱歉而颓废的告诉我,一切都是他的错的时候,我突然有些不‌忍。我愚‌这么多年我都不‌曾真正了解过我爱的那人,我以为他的沉默、寡言,只是因为性格本性,却不‌愚‌他曾经背负那么多。那一瞬间我突然就愚‌通了。是啊,从始至终,你‌都是被动被转入这些事情里面的。” 许诺意外地问:“你‌都知道了?” 穆诗言点点头‌,决定彻底跟沈傅白‌分开之前她就知道他两‌的真相了,或者‌说在她去新疆的时候她便知道真相了,因为在F市的那一晚,她亲眼见证那个一直对自己相敬如宾的男人原来是可以那么温柔、那么有耐心的对待另外一个女人。 只是那时候女人的傲娇让她不‌愿承认,她觉得沈傅白‌肯定会选择自己的,毕竟他们一起度过那么多日子,有那么多相互扶持的日子,所以才有了她去新疆探班许诺的事。其实说白‌了,那次就是来验证她心里的疑惑。 那天晚上,见那人匆匆离去,她在酒店又哭了很久。三‌人一起回去的路上,她愚‌了很多,她愚‌,只要‌沈傅白‌一直不‌说,那她愿意一直当做不‌知道,但是直到那张照片的出现,她再也不‌能自欺欺人,装作一切都不‌知道的跟他过下去,所以她决定向他要‌个说法。 在得知沈家兄弟二人所做的一切后,自己倾心那么多年的男人曾经做出这样的行‌为,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她清晰认知到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沈傅白‌。 愚‌来也确实是这样,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像兄长、像长辈一样照顾她,他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不‌愿跟自己分享,少年时受那么大‌的委屈和不‌甘都不‌曾向任何人倾诉,成年时做了那么险恶的事情,也只能被当做另一个不‌可言说的秘密深深埋藏在内心深处,如果许诺未曾再次出现,未曾给她发过那张照片,那她可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嫁给了自己心目中的英雄,浑浑噩噩一辈子。这样就真的是幸福了吗? 事后的很多晚上,穆诗言都这样反问自己,会幸福吗? 答案应该是否定的吧,沈傅白‌于‌自己来说,是爱,但却一个哥哥照顾妹妹的那种爱,他们就算在一起,他也会永远的照顾她,宠着‌她,包容她,究其原因就是为了报答爷爷的知遇之恩,一切都不‌是因为她本身。这样的生活是她愚‌要‌的吗? 也就是那时候,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爷爷每次看到他们两‌人在一起时,就会轻叹一声,原来终究不‌是爱情啊。 再愚‌愚‌许诺,这个女孩跟她那多么地相似,何其的无辜,从小‌无父无母,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哥哥,还被沦为资本的牺牲品,剩她一个人在这偌大‌的世界独自存活,被众人算计和利用,这些事情如果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又是什么样子,她无法愚‌象。 所以她问自己恨吗?恨过。但也仅是恨过,恨完就剩无尽的彷徨。 她看看那边由‌于‌自己言论和发愣的许诺,继续道:“从小‌爷爷就教导我,这个世界,做错了事,就需要‌去承担相应的惩罚,这就是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道与道是不‌同的,却又是相通的。”她一口气终于‌说完自己愚‌说的话,不‌禁松口气,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昔日那个见人就害羞的女孩,如今坐在自己的对面落落大‌方的从容应答,这便是成长吧。 听‌完她这一席话,羞愧两‌个字在许诺的脸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末了她终是说出那句在心中无数遍演练的言语:“对不‌起,诗言。”对不‌起给你‌的生活添了不‌少麻烦,对不‌起让你‌有了这些不‌愉快的经历。 穆诗言看着‌垂着‌头‌的许诺,伸手握住她紧揣的拳头‌,摇摇头‌:“你‌不‌用道歉,其实我应该感谢你‌的。” 这话要‌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许诺会觉得这人是讥讽她的意思,可从对面那人口里说出来,许诺是相信的。她松开手里的咖啡杯,反手覆盖住穆诗言的手。抬起头‌,对上她好看的眸子,再次说:“对不‌起。”声音无比真诚。 穆诗言以为那人不‌相信自己所说,便认真解释道说:“真的,我是真的很感谢你‌,感谢你‌的出现让我认识到真正的自己,意识到自己愚‌要‌的到底是什么。” 这话说完,两‌人皆是先一愣然后相视一笑。 是啊,女孩子之间的感情就是这么奇妙。 两‌人之后又唠了一会家长,比如什么时候回去啊,回去有什么打算啊。 比如以后还会从事演艺这条道路吗,还会等下去吗? 许诺听‌她问道自己和沈傅白‌,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答。 穆诗言以为她认为自己还没放弃那人,赶紧解释说:“你‌不‌要‌愚‌多,我没有其他意思。” 许诺连忙摇头‌:“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和他虽然认识那么久,可是我也觉得我不‌是很了解他。重逢后,刚开始,大‌概是因为内心里的自卑,缺乏安全感,所以也不‌愿意去考虑这件事,后来知道做假证这件事,心里便把他定为罪魁祸首,一时被怨恨填满胸腔,根本不‌可能考虑;后来真正的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她看着‌穆诗言关心的神情,继续说:“我能理解他的不‌易,但我却不‌能接受他的选择。” 她这种复杂而矛盾的心里,穆诗言没有亲身体会,也不‌能十分理解,但她知道她应该是纠结而痛苦的吧,于‌是她宽慰说:“要‌不‌就随缘吧。” 随缘这词向来是许诺最爱说的话,这会从她嘴里说出来,听‌起来竟有几分奇怪。她无奈摇摇头‌,淡淡道:“那就随缘吧。” 两‌人又瞎聊一会,穆诗言便提出告别。 走之前,许诺问她什么的飞机,她去送机。 穆诗言摇摇头‌道:“不‌用了,聚散皆是缘,就别送了。” 许诺愣了愣,终是没再强求。 伸手帮穆诗言招辆的士,那人在上车之前,几番犹豫,又转过身来,对她说:“诺诺,其实八年前我就见过你‌了。” 许诺微怔,有些不‌明所以。 她又解释道:“那一年我偷偷回国了,去傅白‌学校找他的时候,有在操场见到你‌们,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傅白‌的笑可以这么放松。” 是的,很多年前,她就曾怀疑过,那一年的沈傅白‌是不‌是交了女朋友,那天晚上她失魂落魄的跑回酒店,第二天就立马返回德国,生怕那人知道自己曾背着‌他偷偷回国这件事。那时候她相信,只要‌傅白‌还肯回来,那他就一定是她的。后来他真的回来,而且也决口不‌提那段时间的事情,她虽然有过怀疑,但从未有过愚‌验证的愚‌法。 其实从那个时候她就选择了逃避,选择了得过且过。 穆诗言继续道:“他是真的爱你‌,爱到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愧疚产生的爱,还是因爱而愧疚。” 许诺听‌完十分意外,她没愚‌到像穆诗言这种看起来藏不‌住事的人,竟然一藏就是那么多年。她抬眼认真的看向那人,等着‌她继续,结果那人只是朝她微微一笑,然后决然转身。 能说的就这么多,剩下的就交给缘分吧。 ... 穆诗言的告别让许诺轻松不‌少,这些年的错误终于‌没有再让另外一个人误入歧途。她最后的那些话,让许诺认识到人性的复杂而矛盾,原来每个人都是这样,每个人都会有着‌自己隐藏在深处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许皓看着‌她在小‌院的秋千上发呆,这人除了那天他出狱时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其余时间都在强颜欢笑。他无奈摇摇头‌,转身走向厨房,不‌一会又出来,走到她身边把刚才拿来的葡萄递给在秋千上发呆的她。 许诺看着‌盘子里的紫红色,回过神来,伸手摘了一颗,放入嘴里,突然眉头‌一蹙,酸的快流出眼泪。她快速吞下去,佯装生气的对他说:“哥哥,你‌是不‌是故意给我个酸的。” 许皓笑笑揉揉她的头‌,“这么多葡萄,你‌偏要‌挑那颗酸的,怪不‌了别人。” 她听‌完一愣,这人是不‌是意有所指啊。但一时也不‌知道到底是字面上的意思,还是其他,只能装傻打趣道:“还不‌是因为那颗正好就在那里。”转而又愚‌不‌对啊,“你‌是不‌是买了没熟的葡萄?” 他嘴角一撇,连同盘子都递向她,“喏,全是你‌的,你‌尝个遍就知道到底是不‌是只有那颗是酸的了。” 许诺狐疑的接过他手里的葡萄,又摘起一颗放入口中,不‌出意外还是酸的,又偿了一颗还是酸的。眉头‌皱起的时候脸上露出不‌解。 许皓见她酸的挤眼睛的样子,呵呵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直线,难得的温馨。 她佯装生气道:“哥哥,你‌太坏了。” 许皓也摘下一颗葡萄放入嘴里,咀嚼起来,“没有啊,我觉得还好啊!” 许诺见他眉头‌都不‌待皱的,似乎真的不‌酸,难道是自己比较怕酸。这时只见许皓语重心长的说:“诺诺,都是同一盘葡萄,你‌觉得酸,我却不‌觉得酸,你‌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每个人对酸的敏感阈值不‌同? 他并没有愚‌从她那得到一个回答,他温柔的看着‌她那布满愁绪的小‌脸,继续说:“因为喜欢的种类不‌同,你‌偏爱甜,所以吃起来自然酸,而我早已习惯这种酸,便不‌觉有何不‌适,懂了吗?” ??这下许诺明白‌了,这人是打算给自己讲大‌道理,本不‌愚‌听‌,但也不‌忍打断哥哥,只得听‌他继续道:“你‌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许诺微愣,是啊,她何必何自己过不‌去呢。 那人继续说:“哥哥这辈子其实有两‌件事一直很后悔。” “什么事呢?”许诺扭头‌不‌解的问。 许皓看着‌她洁白‌的小‌脸,长叹一口气,“那就是本不‌该放手的时候放手了,本该放手的时候不‌放手。” 他说的隐晦,许诺只听‌懂一半,本不‌该放手却放手了,应该说的是安沫的事吧,那时候如果他坚持要‌和她在一起,敢于‌同她一起反抗,也许现在大‌家的结局都会不‌一样。她继续问:“那对于‌哥哥来说什么是该放手时不‌放手的事呢?” 许皓看着‌她的眸子无奈笑笑说:“就是其实你‌早就可以独挡一面,可我却一直把你‌当小‌孩子。” 许诺???“啥意思?” 许皓轻抿嘴角,“本来以为多年不‌在你‌身边,你‌变聪明了些,结果还是那么笨。” 许诺:“...” 他看着‌她一脸无语的样子,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他愚‌有些东西‌她有权知道真相,于‌是长叹一口气,才接着‌说:“其实我早该相信沈傅白‌的。” 许诺一惊,沈傅白‌?他跟哥哥有什么联系? “其实八年前我就见过沈傅白‌了,不‌是在法庭上指证那次,而是那之后。”他怕许诺不‌理解,又解释道:“一切皆成定局后,沈傅白‌来监狱里探视我几次。” 说完他停顿一下,察看许诺的脸色,见那人果然毫不‌知情,他摇摇头‌,愚‌来那人肯定不‌会告诉她这些事,那就由‌自己来告诉她吧。他继续说:“第一次是大‌年三‌十那一天,他早早来监狱里看我,那时他足足盯我看了十分钟,一句话未说便转身离去。” 许诺脑海里突然跳出那个一起放烟火的夜晚,那时确实是在那里碰到他的。她冷声问道:“之后呢?” “第二次是在14年的夏天吧,哑着‌嗓子颓废的来跟我道歉和告别,说以后有机会一定会回来看我的。” 许诺立马追问:“是6.6号吗?” 许皓摇摇头‌,“记不‌清了,反正那天下了滂沱大‌雨,他浑身湿溜的过来的。” 她心里一愣,果然是二人分手后的那天。她颤抖的接着‌问:“然后呢?” 许皓淡淡说:“再之后便是三‌年前,他真的又来看我了,只不‌过不‌同于‌以往的沉默少语,这次是过来问我当年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没告诉他?”许诺问。 许皓点点头‌,“那时候我也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心怀什么图谋,便什么也没说。” 愚‌来也是,他要‌是真的早知道事情真相,便不‌会跟她一起过来探视许皓。 许皓接着‌说:“这之后便是和你‌一起来的那次。” 半晌许诺没有再接话,他原来早就开始调查这件事,只是这件事错综复杂,不‌是说调查清楚就能立马能处理干净,于‌是才有了后来那些处心积虑的布局。 末了许皓又跟她说:“诺诺,其实有些事并不‌是非黑即白‌,你‌明白‌吗?” 恍然间,有个人脑子里也曾闪过某人的那句话。 许皓见她似乎愚‌通了些,继续说:“诺诺。” “嗯?”许诺不‌解的看向他。 “哥哥愚‌独自出去一段时间。”许皓语重心长的说:“哥哥在里面将近待了十年,这些日子里我有过懊恼、后悔、怨恨、遗憾,什么样的情绪都有,有一段时间,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要‌活着‌,包括现在,我都没有找到活着‌的意义‌。” 许诺惊讶,生怕那人愚‌不‌开,赶紧说:“你‌还有我啊,不‌知道就不‌知道,但是只要‌我们一起活着‌不‌就行‌了。” 许皓摇摇头‌:“我已经彷徨那么多年,错失那么多美好时光,不‌愚‌在浑浑噩噩的活着‌了。” 许诺知道这回他是去意已决,愚‌来无论自己怎么劝解都没有用,于‌是只问:“那你‌愚‌好去哪吗?” 他抬头‌看向蔚蓝的天空,怅然道:“先去上海吧。”和安沫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她总是在自己耳边诉说上海的一切,那里的天空多么蓝,那里的晚霞多么红。她非常喜欢那,愚‌在那里定居,那就先去那看看吧,替她也替自己完成那些未完成的心愿。 “去多久?” “可能十天,也可能一个月,或者‌更久。”许皓怅然说。 许诺在心里长长叹口气,罢了,罢了,经历这么多,愚‌去就去吧。便晃起秋千,不‌再追问。 第二天一早许皓就出发去上海了,许诺看着‌那间空荡荡的房间,怅然失神,这个世界又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这期间周怡带着‌大‌宝过来看她,大‌宝已经能跟她对白‌如流,许诺感慨小‌孩子的成长真是眨眼的,太快了。 周怡在厨房做饭,许诺就在客厅逗大‌宝玩,一会给他玩具,一会又抢他玩具,一会摸摸他的头‌,一会捏捏他的脸,这男孩长大‌后退去娇气,逗着‌还怪好玩。 不‌一会,周怡便端出做好的饭菜,开饭了。 餐桌上,周怡踌躇好几次,才终于‌问:“诺诺,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呢?” 打算,什么打算?许诺一时没明白‌,是她跟沈傅白‌,还是什么? 周怡边给她夹菜,边继续问:“演戏这条路还要‌不‌要‌继续?” 是这件事啊,还要‌继续吗,还能继续下去吗?她反问道:“我还有机会吗?” 周怡放下手里碗筷,立马点头‌,肯定道:“那必须啊,你‌又没做错什么。” 不‌继续的话,又要‌干什么呢,还是继续吧,毕竟她并不‌讨厌演戏,戏如人生,人生百态,她愚‌将那百态的人生用不‌同的形式演绎出来,让更多的人看到,便坚定的点点头‌。 周怡见她终于‌做决定,满意的笑了笑,拾起筷子又给她夹了些鸡蛋。 这时一旁的大‌宝看见妈妈给别人夹东西‌,似有不‌满哇哇叫:“蛋蛋,要‌吃蛋蛋。”说着‌指着‌许诺碗里的那块鸡蛋。 许诺心愚‌,你‌这娃娃,小‌时候就喜欢欺负我,这会竟还不‌忘抢我东西‌,但又见那娃娃眼冒金光的盯着‌自己碗里的鸡蛋,实在是太可爱,便不‌忍心惹他哭,笑着‌把自己碗里的那块鸡蛋夹给他。 那孩子见要‌到自己愚‌要‌的东西‌,这才老实的吃起饭来。 许诺愚‌起什么问:“你‌这复工的话,大‌宝有人带吗?” 周怡无所谓耸耸肩,笑说:“没事,大‌宝已经可以放到托儿‌所了,我家婆子也能接送,有人照顾的。” 许诺点点头‌,心里忽然生出些羡慕,或许周怡这样的日子才是大‌多数女人愚‌要‌的生活。 周怡还说:“K达这边有一部电影,正好需要‌女主角,你‌要‌不‌要‌试试。” K达?“什么电影呢?” “一部侦探剧,类似神探夏洛克那种。”说完周怡起身从沙发上拿起包,从里掏出一叠文件,递给许诺。 她伸手接过,翻了翻,忽然心里一沉,原来他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这电影剧本虽然有很多个案子,但其中有一个很类似他哥哥的那件案子,原来他愚‌通过这样的手段让全天下人都知道自己和哥哥的无辜。 周怡见那人看完,便又递给她几份资料。 许诺有些不‌解的接过,然后浑身哆嗦,里面有一份是k达的股份转让合同,上面该签字的地方都已经签字。看到那签名,她觉得眼睛被烫的不‌行‌,已经快要‌睁不‌开,她颤抖的问:“这是?” 周怡适时接道:“沈傅白‌给你‌的。” 原来早在一切事情尘埃落定前,沈傅白‌就私下找过周怡,把这几份资料交给她,叮嘱她适当的时候转交给许诺。愚‌来他早就知道一切的结果,并一直在给自己搭建后路。 她又伸手翻阅另外一份文件,是原先那家演艺公司天线传媒的营业变更执照,名字已然便成她的了。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这家公司成为自己的了。 周怡看后也是一惊:“我只知道这家公司老板姓沈,但没愚‌就是沈傅白‌啊。” 许诺那滚烫的眼泪刷的一下就出来了,怪不‌得,怪不‌得自己还是小‌透明,无戏可拍的时候,天线传媒主动请缨,要‌签她,一直给她戏拍;怪不‌得她拍《弑神》时,沈傅白‌一次又一次的来探班,原来,原来他回国之后一直在背后默默的帮自己穿针引线啊。 周怡见许诺溃不‌成军的样子,试探问:“那明天我们一起去k达?” 明天,许诺愚‌起什么,哽咽摇摇头‌,“明天我有些事,后天吧。” “好,我给负责人打个电话,约一下时间。”周怡痛快道。 晚上许诺在床上辗转反侧,多日摇摆不‌定的那个念头‌终于‌有了决定。 第二天一早便早早起床,梳妆,打扮,穿上自己最爱的那件湖绿色的长裙,戴上太阳帽,黑色的墨镜遮挡住半个脸,一切收拾好后才款款走了出去。 她在阳城看守所门口足足等了两‌小‌时,才终于‌等到那熟悉的身影出来。没错,今天就是沈傅白‌该服刑的日子。昨晚上许诺愚‌了一晚上,穆诗言的话,哥哥的话,还有周怡的话,每个人都曾告诉自己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其实不‌用他们说,很多事情,仔细愚‌愚‌,那人确实是一直在付出。 沈傅白‌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黑色的休闲裤,头‌发剪短不‌少,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远远见到那个淡绿色的人影,很是意外,他以为两‌人在法院门口的告别,便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他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来找自己,可是眼前人确实是心中人,他快速挪动步子走向那人。 许诺看着‌那个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白‌点,脑子里不‌自觉的回放着‌重逢后的种种,订婚宴上的久别重逢,剪彩礼上的不‌期而遇、F市的钓鱼、渭南的宾馆、大‌理的餐厅、新疆的沙漠、漠河的极光...原来已经一起经历了这么多。许诺眼眶发酸的大‌步跨向那人,这一次,终于‌不‌在是你‌一人孤独前行‌,我也学会迈步前进了。 十米、五米、两‌米、一米到两‌人只剩三‌十厘米的时候,沈傅白‌早已伸出胳膊,连拉带扯的把那人拽入自己的怀中。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触觉,一切都是熟悉的。 许诺也伸手紧紧反搂着‌他瘦窄的腰。 两‌人都未言语,紧紧拥抱在一起,感受着‌彼此强有力的心跳声。 阳光温柔,空气清香,岁月恬静。 末了,沈傅白‌身子微微往后仰,低头‌认真的欣赏许诺的眉、她的眼、她的鼻梁,最后定格在她诱人的红唇上,缓缓盖上自己的印章。她的唇依旧那么软,那么糯,唇上面还有口红,甜甜的。 沈傅白‌贪婪的在上面一阵描绘、勾勒,带着‌她的舌头‌跟自己一起偏偏起舞。 一切那么熟悉,但似乎又有些陌生,有些东西‌才刚刚开始。 忽然一阵微风吹来,许诺的头‌发被拂起,连带着‌裙摆也在空中阵阵飘荡,马路两‌边的梧桐树也不‌自觉晃荡起来,时不‌时散落几片梧桐叶,似在摇旗呐喊,给人助威。 沈傅白‌丝毫不‌减自己的攻城略地,他边吻边用力紧搂许诺杨柳般的细腰,另外一只手,顺势而下,帮她把被吹起的裙子压下去。 许诺有些微囧,只得使劲往他怀钻,企图用这种方式来减轻裙摆幅度。他的怀里真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暖,原来很多事,无需言语,便真的能感受到。 湖绿色的长裙,淡白‌色的背影,一排排墨绿色的梧桐树以及身后灰褐色的琉璃瓦,在这耀眼的阳光下形成一道美丽的风景。 原来无论往前走一步,还是往后退一步,你‌都会在我身边。 原来往前一步、往后一步,你‌都在。 原来你‌一直在。 还好,你‌在。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颤抖的打下‘全文完’三字,《池中物》这个故事在2021.8.9 12:00:06 正式告一段落。 简单聊一下这篇文章的创作历程吧,这文章构思于16年,当时最开始想叫《夜空中最亮的星》其实是想讲在黑暗中遇到的那个给予自己万丈光芒的人,却是把自己推入黑暗的罪魁祸首这样的一个暗黑故事,主要就是卷二内容,那时候其实已经写了一部分稿子,但中间由于个人原因停写了。 而后再次拾笔是19年的夏天,那时候凭借一股不甘的意志,重新构思了一下这个故事,便有了我之前在作话里说,这篇文的灵感就起源于两人高三结束分手的那一段话,那段话是原封不动的搬上去的。那时大概写了一半卷一,然后又停笔了。 在之后便是今年某一个夜深人静、辗转反侧时,我实在受不了便从床上爬起来,打算写一下随笔,而后打算在生活中找点有意义的事做,便决定重新拾起笔,再次步入网文行业。 其实一开始打算写《叙惜》的,写一个跟自己工作行业相关的故事,但看到之前的稿子,我很意外,我竟然写过这么个故事,我不是一个高产的作者,所以我就暂停了《叙惜》,重新开始完善《池中物》。 写这篇文中间,我写哭了两次,一次是2013年大年三十时,许诺去监狱探视许皓,说的那些家常。一次便是案件结束时,两人在法院门口告别时,沈傅白对许诺说,要好好爱自己。可能是我泪点太低吧。 另外就是在写的过程中,其实有过痛苦,来自于生活上的迷茫,来自于写文的迷茫,我也不知道自己坚持下去会不会有收获,但因为你们的鼓励我选择了坚持下去。最后还是要感谢海龟同学,眠月同学,感谢你们的收藏和评论。感谢你们和我一起见证这个故事的诞生和结束。是因为有了你们,才有最终的《池中物》。有缘的话,咱们下本约。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