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迷撒娇》作者：虞子酱 文案： 自小体弱多病的徐勉长期受到校园暴力的困扰。 直到有一天，他一觉醒来，忽然发现自己不仅有了读心术，身体还倍儿棒。 弱鸡变身鸡霸，徐勉一路打脸翻身为王，打得霸凌者屁滚尿流，成为四中新的王者。 - 三中萧杨慕名而来，才刚放出一句狠话，新王者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哥哥，你好凶，你吓到我了。” 萧杨：？ 怎么跟传说中那个一凳子把一群人干进医院的恶霸不太一样？ - 萧杨发现这位四中王者老是喜欢盯着他看，一看就是小半天。 朋友：“那小鬼怎么回事，老看你啊。” 萧杨懒懒地一抬手，眼里都是笑意：“这一圈人里就老子最帅，不看我看谁？” - 四中论坛飘红楼。 - 徐勉撒娇视频流出！ - 你们知道吗！我今天看见徐勉在隔壁校霸怀里撒娇！嘤嘤嘤的那种！ 徐勉亲自找到了楼主。 “你说我人设崩塌？不存在的，老子一拳下去，你可能会死。” - 徐勉发现，他能读懂别人的心，却唯独读不懂萧杨。 他想尽办法靠近他，就为了知道萧杨的弱点。 后来他终于发现了，萧杨的弱点，就是他徐勉。 - * 能屈能伸的戏精受（徐勉）×满嘴骚话的万人迷攻（萧杨） * 大甜甜甜甜文，可能有些沙雕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异能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徐勉，萧杨 ┃ 配角：杨波，胡瑞，范文远，张开基 ┃ 其它： 第一章 烈日当头，十三街死胡同。 徐勉低头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五六个人，嗤笑一声，往后退了两步。 他把凳脚上沾着血的凳子往角落里一扔，凳子稳稳地砸在墙上，然后掉在了一个人的身边。 那人刚刚被凳子打出了阴影，这会儿被声音吓得浑身抖了一下。 他抬头一看，发现徐勉一手插兜，那张好看的脸上此时尽是痞气，一只手正举着手机晃晃悠悠地朝着他们走过来。 咔嚓一声，徐勉朝他们笑了一声：“姿势不错，再来一张？” “我操.你……”身边有个人滋着牙压低声音想骂出一句娘。 杨波手里砖头还没扔，见状又要上来，被徐勉挡下来了。 徐勉偏头朝他笑了笑，再看向病患们的时候，脸上笑容消失了。 “就你这样子实施起来怕是有些困难，你也就是过过嘴瘾。”徐勉把手机收起来，眼里闪过狠厉，“再让老子看到你们欺负那叫花子，老子让你们去变性医院治病。” 一个披着头发的老头从拐角露出一个头来，笑了两声：“你骂他就算了，怎么还骂我叫花子呢。” 徐勉一回头，老头跟开了技能似的嗖一下没影了。 “收工。” 徐勉双手插兜，脚步轻快地转身离开。 杨波把手里的转头随手扔在了路边。 他们刚要出死胡同，身后忽然传来一句怒吼：“敢打我们，知道我们是哪里的人吗！我让三中萧杨干死你！” “哟，三中的啊。” 徐勉脚步顿了顿，左脚往旁边一块石头上一搁，回头皱着眉，一脸讥讽，“让他来，爸爸我撅着屁股等。” 三中和四中的不和从早几届就开始了，理由千奇百怪，很有可能因为今天中午食堂的菜没隔壁好吃，或者今天睡觉的时候忽然停电了而隔壁正吹着空调，两帮人就能打起来。 一帮不爱学习的人凑成两堆，十七八岁又正是热血张扬的年纪，一个个都是一点就着，根本用不着什么历史悠久的矛盾。 三人刚从死胡同出来，迎头就碰上了挎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正向他们飞快地走过来。 “你们仨怎么回事？”历史老师高平那张略微肥胖的脸上渗出了汗珠，“就参观一个博物馆，你们也能打起来？人呢？” 他身后跟着同样喘着气的班长，可能因为告了状，现在低着头不敢直视他们。 “老师，您不能冤枉好人呀。”徐勉睁着那双有神的大眼睛，一反刚才的不耐烦，脸上尽是乖巧，“我们就是出来透透气，博物馆太闷了，哪里有打架？老师您看我们也不像打架的人啊。” 杨波跟着点点头：“对呀，老师您是不知道，博物馆里边的灯太暗了，我眼睛不舒服。” 高平左右看了看确实没有打斗的痕迹，又见三个人脸上非常真诚，信了，“等会儿记得跟我们一起回去，别走散了啊！” “知道啦老师，老师再见，老师走好！”三个人整齐有序地朝着高平鞠了个躬，齐声喊。 高平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等高平走远，徐勉收起脸上的笑，右脚在地上晃了晃，身体又开始没骨头似的晃来晃去，露出一抹讥笑：“我们亲爱的班长最近是不是闲出屁了？” “他有没有闲出屁我不知道，”胡瑞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说，“不过不得不说，我差点信了你刚刚阳光少年的样子。” 徐勉听了这话，大笑了几声：“那你觉得我现在努把力，考上北电或者中戏还有没有希望？” “你可得了吧。”杨波早看透他，翻着白眼说，“你上个中.央戏精学院还差不多，本院长亲自给你颁个博士后导师资格证。” “那也行，听着就上档次。”徐勉一脚把街边的一块石头踢到百米开外，帅气地转了个身。 “礼貌啊素质啊气质啊这些咱是没有，但咱有颜值啊。”胡瑞跟着瞎夸，“我单方面宣布勉爷是四中新任校草，没人反对我吧？” “那可别，咱虽然没素质，但也知道知足常乐。”徐勉一屁股坐在了街边路牙子上，脸上的笑都是带着邪气的，“抢了人家校霸的名头就算了，校草就放过他吧。” 新学期刚开学，历史老师属于新官上任，为了给大家留个好印象，特意凑了下午两节课带大家去博物馆参观。 这博物馆离他们学校近得很，附近就是各种小店，刚到博物馆门口，某些不听话的学生就开始到处溜达了。 结果徐勉刚溜达到上学必经的这条路上，就碰见经常见面的那个叫花子被五六个学生围着。 早几天徐勉就听说有些学生来抢叫花子的钱，他堵了几回没堵到，结果今天让他撞见了。 得来全不费工夫。 收拾完人徐勉身心愉悦，甚至乖乖地跟着大部队回了学校。 只是刚在教室里坐下，他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般，写了张纸条揉成团。 纸团从空中划过的时候，正好伴着刚刚响起的上课铃声，非常欢快地砸在了最后一排杨波的头上。 杨波刚坐下，摸到纸团打开一看，里边只有六个大字： 萧杨哪个班的 杨波见他这是根本不知道萧杨是谁，刚准备让他手机联系，结果班主任已经从后门进来了。 他赶紧把手机收起来。 所有任课老师的课不上都没关系，但班主任的课管得非常严，上课走神都会被拎起来骂一顿。 学生们都怕他，主要得益于他力大无穷的巴掌和张口就来的骂娘大辞典。 这节课是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后徐勉坐不住了，拉着杨波胡瑞要去校外转转。 三中和四中离得非常近，就隔着一条街，出来吃饭经常能碰上。 黄焖鸡米饭的店里，徐勉坐在最外边那张桌子上，两条长腿像是没地方放，又拖了个凳子过来架腿。 他姿势粗鲁地这么一坐，跟尊门神似的。 “萧杨哪个班的啊？”徐勉等饭来的时间靠着墙挺不耐烦，“这么嚣张？” 杨波看着他说：“没记错的话，他高三十四班的。” “操。”徐勉嘴边露出嘲讽的笑，“还是个好学生？” 四中的分班制度就沿袭了三中，成绩越好的越往后排，十四班算是顶尖的学生了，考一次试上一次红榜的这种。 “诶。”徐勉扬起下巴朝他们身后的几桌看过去，“看看有没有好学生。” 胡瑞下意识觉得他想搞事情：“你要干嘛？” “找个问问认不认识啊。” 徐勉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下意识低着头避开跟他直视。 “不看老子？”徐勉挺不爽的，踢踢杨波的凳子腿，“老子长得不帅？” “您帅。”杨波朝他竖起拇指，“我巴不得把您照片贴厨房，切辣椒的时候就用您洗眼睛。” “……那他们怎么都不敢看老子？”徐勉皱着眉看过去，正好跟一个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的男生对视上了。 “就你了！” 徐勉把两条腿轻松地放了下来，歪着身子站起来了。 天选之子是跟一个女生坐一块儿吃饭的，一见他凶神恶煞地走了过来，身子缩了缩。 徐勉在女生身边坐下了，朝他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来：“哥儿们，有点面生啊，三中的吧？” 男生戴着副眼镜，闻言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对面的人原来是好人，笑了笑：“是。” 徐勉接着问：“几班的啊？” 男生看了女生一眼，说：“我俩都是高三十四班的。” “那就好办了。”徐勉打了个响指，支着下巴朝他暖暖地笑，声音都轻柔了很多，“是这样啊，我也是十四班的，不过我是这学期新转来的，明天就去班里报道，我想先跟大家熟悉熟悉，你能不能把我拉进你们班群里啊？” 胡瑞听着他这张口就来的屁话，啧了一声：“小伙子嘴里就听不到真话。” “你看他那张脸，像是撒谎的人吗。”杨波讽刺一句。 徐勉回来的时候，胡瑞正吃着他的饭，抽空抬了抬手：“勉爷，您刚刚虽然背对着我，但我能想象得到你脸上有多谄媚。” “屁话。”徐勉重新把脚架上凳子，从筷子筒里抽出一双筷子，说，“老子这叫能伸能屈。” 杨波问：“怎么样？” “让他把我拉进班群。”徐勉说完用筷子敲了敲碗边缘，清脆的声音很好听，“你说巧不巧，他就是十四班的。” 胡瑞问：“他还真拉你进群了？” “我俩加了好友，他说他得请班长拉我进群。” 话刚说完，摆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你大爷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我操他大……”徐勉骂到一半，想起来这是他们班班长的网名。 “取这名字挺占便宜哈。”杨波朝胡瑞说。 “是啊，我等会儿把我名字改成你二大爷。”胡瑞应。 杨波想了想：“那你这不成了认哥哥了？” 徐勉压着火气通过了，很快他被拉进了一个五十多个人的群里。 大家开始欢迎新成员，各种表情包刷了一路。 “你勉爹来了。”徐勉把筷子放下，边自言自语边握着手机开始打字。 [勉爷]：萧杨在不在？ 他在打字的时候杨波和胡瑞已经凑过来看，两人挤在一个凳子上，把徐勉架着的两条腿都挤下来了。 [萧杨]：？ 徐勉看着这个人的头像，低声骂了句娘：“你大爷就是他？” 胡瑞的声音炸在耳边：“哦，你大爷是萧杨啊？” “滚你大爷！”徐勉捏着胡瑞双下巴移开一点。 “刚进大家庭，要礼貌一点。”徐勉继续打字。 [勉爷]：是这样，怕大家不认识我，我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勉爷]：我，靓仔徐勉，四中之星 把这段他自认为非常镇得住场子的介绍发了过去，徐勉又把不久前给那几位伤患拍的合照发上去，接上一句话。 [勉爷]：听这几位说，他们要让你来干死我？@萧杨 作者有话要说：萧杨：听说你撅着屁股在等我？ 更新时间是每晚九点 第二章 整个班群里安静了足足两分钟，才开始出现徐勉预料之中的场面。 估计这一班好学生也不会骂人，刷了一排也只是质问他是谁，问得还挺有礼貌。 扫了一眼，没看到萧杨的头像，徐勉把手机往桌上一扔，指指两人：“差不多得了，离我这么近，再帅也会扭曲懂不懂？” “懂。” 两人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徐勉刚拿起筷子要继续低头吃，身边忽然刮起了一阵风—— 天选之子拉着女生一阵风似的从屋里卷出去了。 徐勉皱了皱眉，随即松开了，问：“被我吓到了？” 胡瑞把最后一块鸡肉吃完，说：“估计被你的名字吓到了。” 杨波比较关心这个问题：“不是，你那么说，萧杨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徐勉愣了一下，问：“什么什么意思？” “你想啊。”杨波欲言又止，“干这个动词是不是还有个别的意思？” 徐勉踢他凳子腿：“我脑子不好，你直说。” “日啊！”胡瑞都懂了，“是不是会让人想歪？” 徐勉：“……” “我有病我费这么大劲求日？”徐勉说完才觉得不对，皱着眉，“再怎么说也应该是老子日他！” 杨波和胡瑞知趣地低下了头，埋头吃饭，不做声。 徐勉被这阵安静搞得有些莫名其妙，问：“你们这是不同意我的说法？” “同意同意！”两人齐声说，“我们勉爷日遍天下无敌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日不到！” 徐勉：“……” - “徐勉？” 三中食堂二楼，萧杨慢慢地念出这个名字。 “四中的小鬼。”范文远拧开冰可乐喝了一口，说，“好像最近挺猖狂的。” “哦？”萧杨笑着看他，“你认识？” “倒也不算认识，知道而已。”范文远娓娓道来，“听说是这学期刚开始的时候把他们学校校霸的位置给抢了，四中的人说他是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打架挺猛的，其他就不知道了，还挺神秘。” 萧杨若有所思。 “那这照片上谁啊？”张开基盯着手机看了好久，“操，打成这样妈都不认识。” “被拿出来当挡箭牌也不是第一次了。”萧杨把手机屏幕按灭，唇边带着微微的笑意，“我们学习委员怎么说的来着，转校生？” 张开基抢过范文远的可乐喝了两口：“踢了呗。” “别呀。”范文远看向萧杨，说，“我还想看看这四中校霸长啥样呢，能把一群流氓给干趴下。” “那你倒是回应一下啊。”张开基听着三个人的手机不停地响，说。 “在这回应多没意思。”萧杨挑了挑眉。 - 晚自习前，杨波霸道地抢了徐勉同桌的位置，架着二郎腿盯着手机，奇怪地问：“怎么不给回应？” “我看他们在这逼逼都看烦了，翻来覆去就那几个词，骂人都不会。”徐勉前边的胡瑞回过头来说，“我甚至想在群里给他们上一课。” “上什么课？”徐勉看着胡瑞手里自己的手机，问，“老何的自我修养？” “你这话就是讽刺班主任了。”杨波憋住笑。 徐勉一只脚架在胡瑞的凳子上，摸着下巴做思考状：“你们知道这个萧杨吗？什么来头？” “知道啊。”杨波和胡瑞异口同声道。 徐勉微诧：“你们认识？” “这萧杨好像是他们学校挺出名的一个人物啊，会打架，会学习，成绩好，长得帅，会哄女孩子，关键是人家有气质啊，说话温温柔柔的。”胡瑞说。 “我听说他妈几年前过世了，他爸是个当官儿的，家里挺有钱，可能人家家教好，教出来的人都是温文尔雅的，我看照片都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老师喜欢的类型。”杨波补充。 “你们可放屁吧。”徐勉踢了一下胡瑞的屁股，说，“这是人？” “怎么就不是人了？”杨波瞥了一眼徐勉，轻飘飘地说，“只是人家的境界比一般人要高，要说不是人，你应该算一个。” 徐勉一个眼神看过去，杨波吹着口哨看向别处。 “我听说他虽然经常打架，但在学校的名声居然挺不错的，学校里有三分之二的人都喜欢他。”胡瑞艰难地回过头，说，“一半是老师，一半是女生，剩下那三分之一都是男生。” “这萧杨要不打架，那就是小说里标准的好男主啊，什么好处都给他占上了。”杨波还有些嫉妒。 徐勉一脸看鬼的表情看着他：“你是凭空给老子捏造了个人出来吧？怎么同样的我就全校百分之百都讨厌呢？” 胡瑞耸耸肩：“那你反省自己啊，你质疑别人干什么？” 徐勉：“……” “再说了，什么叫同样的你。”胡瑞小声说，“你除了打架跟人家一样，还有别的地方像吗？” 徐勉忍了又忍。 杨波看回来，真诚地说：“你以为萧杨什么样？” “我以为？”徐勉嗤笑一声，“流氓。” 胡瑞长长地嗯了一声，说：“我倒是觉得你比较像流氓。” 徐勉忍了再忍，忍无可忍，最后一脚用力，把胡瑞直接踢翻在地。 这节晚自习是英语晚自习，几乎就跟可见差不多，老师坐在台上，底下叽叽喳喳地聊着天，跟开座谈会似的。 差班的老师们早就练就了两项技能，一是不管你怎么吵，他在台上照样不动如山，二是只要教导主任巡逻，隔着十米他就能给全班发出安静的信号。 杨波正跟徐勉玩猜拳，连续十多把稳稳地输，杨波被打击得怀疑人生，趴在桌子上叹气。 徐勉手插在兜里，盘着腿坐在凳子上前后晃荡，难度系数九点八。 他哈哈大笑了几声，说：“我说，你拳王的称号到底怎么拿到的？” 杨波撇了撇嘴：“现在我依旧是拳王。” “那怎么赢不过我？” “你不按常理出牌啊！”杨波说完，皱着眉说，“我之前都是观察别人会出什么，我就相应地出什么，但是我现在发现这套在你这里不管用。” 徐勉点点头，说：“我方法也是跟你一样，所以，这是不是就叫做，我的境界比你高呢？” 杨波翻了个白眼：“你别含沙射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服萧杨。” “我不服他？”徐勉冷笑一声，“等我把他约出来打一架，让你看看到底谁不服谁。” 胡瑞背对着他举着手竖起个大拇指：“让那什么萧杨看看流氓到底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你少他妈给我扣高帽子！”徐勉伸手在他后背拍了一巴掌，“我配得上流氓这个称呼吗！我不配！” 晚自习上到一半，徐勉手机玩到没电，还剩最后一丝电的时候，屏幕上方忽然弹出来一条消息。 他点进去一看，是管理员拉了个新成员进来。 只见这位头像眼熟名为你大爷的网友在群里冒了个泡。 [你大爷]：。 徐勉注意到，班上的嘈杂声瞬间安静下来，很快又是新的一轮叽叽喳喳。 他盯着这个头像看了好几眼，才确定自己真的没看错，果然是他。 还真是冒了个泡，小小的。 几百年没有动静的班群忽然热闹了起来，大家注意到这位网友的网名后，房间开启了无脑喷模式，指定词汇包涵祖宗十八代，限制为不可涉及生.殖.器，参与人数高达二十几人。 徐勉被手机震得差点拿不住，颇有兴致地看向杨波：“这是找上门来了？” 杨波欣慰地叹了口气：“班群里上次启动这种模式，还是大家一块儿骂国庆少放一天假的时候呢，竟然有些怀念了。” 徐勉：“……” 徐勉想起他进群的反应和萧杨进群的反应，笑得拍桌：“这待遇怎么天差地别啊？现在这世道还是流氓比较受欢迎？” 杨波认清了事实，说：“这待遇啊，还得看是什么人接待，人家那群里都是神仙，而我们群里都是些流氓，你说为什么？” 徐勉想了想，竟然觉得挺有道理。 胡瑞回过头来说：“看了看我们班的待客之道，再对比一下他们班，我觉得还是我们……” “略胜一筹。”杨波说，“在说脏话这方面，还是我们更脏。” “脏，实在是脏！”胡瑞露出个骄傲的笑容。 大家整整狂喷十分钟，把这位“你大爷”的上下十八代给尊敬了个遍，终于有人问出了一句人话。 [刘茜]：你谁？进来干嘛？谁拉进来的？ 对方隔了一分钟都没有消息发过来。 徐勉盯着摆在桌上的手机，正等着看好戏，然而恰好在底下弹出一条消息的时候，他的手机终于自动关机了。 “……操，他发什么了？”徐勉凑过去看杨波的手机。 [你大爷]：刚刚欣赏了一下各位秀下限的表演，我觉得不够精彩，有时间可以让你们班靓仔徐勉给你们上堂叫《一个成功弱智需要具备哪些素质》的课 [你大爷]：怕大家不认识我，我也做个自我介绍好了 [你大爷]：我，俏男萧杨，三中精英 [你大爷]：明早第二节 课，教育局门口不见不散@徐勉 第三章 徐勉一掌拍在桌上的时候，教导主任正好走到七班窗外。 “明天第二节 课啊。”胡瑞回过头来跟杨波说悄悄话，“我记得好像是班主任的课？” “是。”杨波望了一眼窗外，问，“他从来不记课表，估计不知道。” 胡瑞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外边，怂恿他：“你去告诉他一声。” “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我可不敢去。”杨波甩锅。 “你不告诉他他要是翘了课怎么办？”胡瑞说得有理有据，“再说，明天要是去，少的了你？” 杨波：“……” “要不这样。”杨波伸出拳头，“猜拳，你赢了我就去。” “我可去你的吧。”胡瑞翻了个白眼，“谁赢得过你？” “我一晚上被勉爷血虐。”杨波耸耸肩，“试一把？” 胡瑞半信半疑地伸出了手。 石头。 巴掌。 “……” 胡瑞瞪着他：“这是你骗我的最后一次。” 杨波龇牙咧嘴地朝他笑。 胡瑞朝外边扫了一眼，然后起身朝外边走去。 打开后门，他探头往外一看—— 人呢？ 刚刚被教导主任拎出去的时候还耷拉着脑袋一副诚恳认错的模样，现在人都不见了？ - 徐勉走在夜路上的时候，手里转着他已经关了机的手机，想找个地方借个充电宝。 他在校外饭店门口转了一圈也没看见有租借充电宝的，站在店门口，他一脚踢起路边的一块小石子，脸上带着愤怒。 五分钟后，他到达了三中大门口。 虽然两个学校隔得很近，但是他从来都没来过三中，从升入高中之后，他的活动范围只限于学校和家里。 原本他也想住在学校宿舍，但爸妈不放心他，坚持让他走读。 于是夜里走过的那些夜路，成为了他一直忘不掉的一段经历。 这个时候学校的大门关着，徐勉围着围墙走了半圈，找了个缺口爬了上去。 他刚爬到墙头，往下一看，忽然跟两双眼睛对视上了—— 下边有两个人，正站在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仰着头定定地盯着他。 徐勉被吓了一跳，扶着墙的手一抖，就从墙上摔了下去。 落地的时候，徐勉的余光注意到两个人齐齐地往后退了一步，接着是从屁股传来的阵阵痛感。 “我操……”徐勉赶紧爬了起来，一脸凶神恶煞地看着两人，“你们什么人？” “男人。”一个男生瞥了他一眼，走到墙根，作势要爬墙。 徐勉反应极快地伸出一只脚抵在墙上，双手抱在胸前，歪着头，露出一个友善的笑来：“同学，你高几的啊？” “关你什么事？”男生看了他一眼，问，“您哪位？” “我哪位不重要，我就是来替我们学校一帅哥传句话。”徐勉笑嘻嘻地说，“麻烦你告诉你们学校萧杨一声，明天徐勉第二节 课没空，推到第三节课见面吧。” 两个男生互相对视了一眼。 徐勉看他们想说话，立马回头翻上墙：“别拒绝我啊，你们看我真诚的大眼睛。” “……说实话，看不太清。”另一个男生说。 我管你们看得清看不清。 徐勉心里说完这句话，从墙上跳了下去。 - 隔日，杨波抱着怀里俩包子一杯豆浆跑进教室的时候，徐勉正在抄胡瑞的作业，抄到不耐烦的时候，啧了一声：“你这什么鬼字？你以为你给自己开病历单呢？” 胡瑞：“……” 杨波把徐勉的同桌赶到后边去，凑过去问徐勉：“哥，看到我们昨天给你发的消息没啊？” “没时间看。”徐勉一边认字一边随口答，“昨天一回家就睡了。” 说到这里，他像是想到什么，摸出书包里的手机，按了开机键。 杨波：“……” 胡瑞问：“徐大爷，我们第二节 课还去不去啊？” “不去。”徐勉皱着眉说，“我昨天跟他说了，第三节 课见。” 胡瑞惊了：“你居然记得第二节 课是老何的课？” “这怎么不记得？”徐勉用关爱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杨波吸着豆浆问：“昨晚教导主任让你罚站，你不会跑三中去了吧？” “是啊。”徐勉把胡瑞的作业往前桌一扔，叹了口气，“算了，情愿被骂也不想伤害我的眼睛。” 胡瑞接过作业还给自己证明：“搞笑，我每次都拿优好吗。” “你跟老何一个诊室的吧。”徐勉补刀。 第二节 课还有五分钟下课，徐勉两只脚已经根本坐不住了，身体也不听使唤，在凳子上扭来扭去。 “徐勉你凳子上有钉子啊？”老何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有啊，凳子腿上。”徐勉望向他，眼神里带着无辜，“老师，听您意思好像是说我钉子扎屁股上了哈？” 老何：“……” 下课铃一响，徐勉从桌子里摸到手机，老何前脚出了门，他后脚就从教室里飞了出去。 速度之快，杨波和胡瑞跟出去的时候，人已经没了影子。 教育局离四中就公交车一站的距离，三人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教育局门口停了挺多车，徐勉双手插兜晃晃悠悠地晃到这里的时候，远远就看见对面街上，两个男生举着一张放大的证件照正朝这边走过来。 “我去，那照片上是谁啊？有点眼熟啊。”杨波有些近视，眯着眼看。 徐勉自言自语：“那不是昨天晚上那俩人么。” 待他们走近，那两个男生见了徐勉也愣了。 “是你？” 昨晚墙根碰到的两个人。 胡瑞凑到徐勉耳边，小声说：“徐大爷，那照片上的就是萧杨。” 徐勉：“……” 徐勉难以置信地看过去，问：“这……你们这什么意思？难不成……昨晚萧杨暴毙了？” 左边男生脸上出现愠怒的表情：“你再说一遍？” “不然你们举着他的照片来干嘛？”徐勉歪着头问，“是不是忘了加黑白滤镜了？” 那照片四个头大，是一张证件照，照片里的男生朝着镜头淡淡地笑，五官非常精致，徐勉一眼看过去，逼着自己承认这人比自己帅。 右边男生把照片放了下来，朝徐勉笑了一下：“没什么意思，就是萧杨他今天有事来不了，但气势不能弱，所以用他的照片撑撑场子。” 徐勉皱着眉不爽了：“那你们来干嘛？老子要见萧杨。” “这不给你带来了？”男生指指手里的照片，“几天前刚照的。” 徐勉被他一句话哽的一下子没找着话骂回去。 他盯着那张放大的证件照，总觉得有些眼熟。 杨波无语地说：“我们是来约战的，他既然不能来，你怎么不通知一声？” 男生脸上带着礼貌的笑，说：“萧杨本人的意思是，他怕打扰了你们徐勉同学给全班上课，所以没通知。” 徐勉捏紧拳头咬着牙：“你他妈什么意思？” 胡瑞哦了一声，在一边实诚地给他解释：“他昨天好像在班群里说了，说是让你给他们上堂叫一个成功弱智需要具备哪些素质的课。” 他说完，还朝杨波求证一下：“是叫这个名字吧？” 杨波没来得及回答他，徐勉把他踢远了，怒：“没人觉得你是哑巴！” 对面的男生笑了笑，说：“徐同学，你找萧杨到底干嘛呀？” “干嘛？当然是干他！”徐勉咬牙切齿，“你以为我约他出来干嘛呢？！” “这有点刺激呢。”男生看了一眼教育局三个字，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只能委屈一下萧杨了。” 他说完，把手里那块大板子往他面前一扔：“您尽情□□，萧杨要叫一声我就让您做他爹！” “……” 徐勉忍无可忍，破口大骂：“我操.你大爷！老子做你爹的时候你还没早逝呢！” “那可不。”男生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他，“这不转世投胎回来做你爹了嘛。” “我操……” 操哪位长辈还没有说出口，被一句中气十足的男声打断：“干什么呢！教育局门口骂娘？胆子不小啊！哪个学校的！” 从院子里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徐勉一见他，掉头拔腿就跑。 一直跑了好几百米，他回头一看，才看见杨波和胡瑞气喘吁吁地朝他跑来。 他按了按胸口，心说还好没被他听见接下来的话，不然估计是跑不掉了。 “勉爷！”杨波跑到他面前，弯着腰喘息，“你刚刚不还骂的挺爽吗，干嘛说跑就跑？” “那是教育局局长你不认识啊！”徐勉朝他脑袋上招呼一巴掌。 “我操，居然是局长。”胡瑞给自己顺着气。 “这要让他告到老何那里去，咱们就别活了。”徐勉恨恨地朝空中挥了一拳，骂，“好死不死，碰上他，老子还没骂过瘾呢。” “你可得了吧。”杨波说句公道话，“人家笑眯眯地说几句话把你气成这样，一看就知道在看你笑话呢。” 徐勉被他说中，冷眼看他。 三人慢慢地走回学校，徐勉一路上越想这事越生气。 回到教室的时候老师正在台上上着课，见他们进来一句话都没说，甚至连个眼神都不想多给他们。 徐勉坐回位置上，同桌的男生怯怯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很快坐直了，认真听课。 徐勉回想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丢人。 以前碰到看不爽的人他上去就干了，脏话也是边干边说，哪像这回，脏话还没说出两句，差点被局长抓到。 憋着一股气，徐勉从兜里摸出手机来，点开了班群。 他很快找到萧杨的QQ，直接添加好友。 不到一分钟，对方就通过了。 徐勉没来得及想他怎么在玩手机，直接拨通了一个视频电话过去。 他都已经打算如果对方不接，他就连拨二十多个，没打死他也要烦死他。 结果对方连思考的时间都不给他，直接接通了。 徐勉把手机摆在桌子底下，卡了两秒，很快从屏幕里看到跟他同样角度的一张脸。 萧杨看了一眼屏幕，又看了一眼正在上课的老师，不着痕迹地看了回来，假装低着头在思考。 只见屏幕那边一张极其张扬的脸，旁边竖起一根中指，嘴里正无声地说着话。 他看着他的口型，不难理解—— 我、操、你、大、爷。 徐勉说完之后恶狠狠地盯着屏幕，几乎要用眼神杀死他。 然而对方也竖着中指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他盯着看了几秒，怒发冲冠。 他说的是：你、大、爷、不、同、意。 第四章 徐勉气得都没来得及再看他一眼，直接挂断了。 这节课是英语课，老师正在带读课文，徐勉盯着面前摆着的英语书，气不打一处来。 他刚要看看同桌学到哪一课，忽然感觉到两只脚有些发麻。 他以为是坐太久了，晃了晃两条腿，却发现几根手指也开始发麻。 徐勉皱着眉，两只手活动了一下，却发现根本不能缓解。 老师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带读的间隙，她低头看了一眼徐勉的桌面，屈起手指在他桌上敲了敲：“68页。” 徐勉抬头朝她笑了笑：“谢谢老师提醒。” 等老师走过去，他抬起已经没有知觉的两只手，勉强翻到了68页。 读完最后一段，正好打了下课铃。 一到课间杨波就过来拉着他要去买零食，徐勉坐在座位上，一脸奇怪地看着他。 “干嘛这么看着我？”杨波后退一步，“你要骂我什么？” “我好端端骂你干嘛。”徐勉眼神示意他，“我动不了。” “徐老师可真会说笑。”杨波笑了起来，“您骂人还需要理由？” “滚！” “哎！” 徐勉看着他真的滚了，气得说不出话：“过来拉我一把！” 胡瑞起身拉他，问：“徐老师这是怎么了？两腿积水啊？站都站不起来了？” “麻痹。”徐勉说。 “你看看。”杨波在一边说风凉话，“我就说您骂人不需要理由吧，想骂就骂，骂人要趁早。” 徐勉：“……我说我腿麻了。” “啊。”杨波表情空白了一瞬，随即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抱歉抱歉，实在是徐老师给我印象太脏了。” 徐勉：“……” 徐勉被胡瑞搀扶着站起来，胡瑞看他颤颤巍巍的，奇怪地问：“你这是怒气攻心，走火入魔了？” “我也不知道。”徐勉紧皱着眉说，“就手脚一下子麻了。” “你是被那个男的气得不轻啊。”杨波上下打量他，问，“我就说了吧，你别老一点就炸，老生气容易短寿。” “我哪里一点就炸？”徐勉瞪着他，“老子长命百岁！” “你看，你看。”杨波指着他后退两步，“现在这样就炸了。” “就你这速度，一来一回怕是下节课都下了。”胡瑞搀着他，“还去买吃的？” “吃什么吃，就知道吃。”徐勉没好气说，“扶我去厕所！” 杨波跟在他身后开他玩笑：“手都麻了，扶得住吗？这位半身不遂的老父亲？” 徐勉回头怼他：“滚！老子不用扶！” 胡瑞笑得差点跟他一块儿滚到地上去：“牛逼啊徐老师！” 这阵麻痹感没有持续很久，等他上厕所回来，又是一条灵活的好汉。 徐勉以前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状况，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晚自习，老师出去上厕所的时候，前排几个学生忽然笑了起来。 徐勉抬头瞥了一眼，继续低头盯着数学作业。 接着，中间几排也一块儿笑了起来。 等徐勉把这道题写完，整个班都发出了接连起伏的笑声。 胡瑞笑得趴在桌子上，徐勉架在他凳子脚的腿也因为他笑得抖了起来。 徐勉偏头看了一眼他的同桌，问：“他们笑什么？” 同桌是个瘦瘦小小的男生，戴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很斯文。 跟徐勉做了这么久的同桌，他第一次跟徐勉对话。 他看向徐勉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畏惧，很快咳了两声，小声说：“可能是在笑空间里一个动态。” “空间？什么空间？”徐勉皱着眉问。 “QQ空间啊。” 徐勉摸到手机点开动态，发现班上好几个同学转了同一条动态，是一个一分多钟的视频。 而原博主的名字非常眼熟：你大爷。 他找出耳机来戴上，点开了。 不知道是谁录下来了早上徐勉在教育局门口骂人的场景，然后被剪成了个鬼畜视频。 视频里跟卡碟似的重复播放徐勉说“老子做你爹”这五个字，里边徐勉表情狰狞，到最后甚至扭曲得有些好笑。 视频全程都有背景音乐，是拍视频的人驴叫似的笑声，震耳欲聋。 不过能够听得出来应该不是萧杨的笑声。 徐勉看着里边的自己，脸上表情也是非常精彩。 视频的最后，徐勉发在班群里那句九个字的自我介绍被截图放出来了。 班上有些人不敢笑得太嚣张，但是另一些人就根本控制不住，后排几个学生凳子都笑翻了，跟公鸡打鸣似的。 徐勉实在没忍住，吼了一句：“笑什么笑！都想当我儿子是不是！” 他一吼，全班立马安静了下来，但也只安静了两秒，很快又爆发出笑声。 “我说那天萧杨怎么那么介绍自己呢，原来是模仿你啊！” “靓仔徐勉哈哈哈哈为什么我这么想笑！” “徐勉你平时看着挺帅的为什么会露出那么扭曲的表情哈哈哈笑死我！” 徐勉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捏着手机的手有些用力，眼睛死死地盯着桌面上某一点，眼里布满了血丝。 紧绷的唇角透着他的紧张，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水。 这阵笑声非常刺耳，他不断地调整自己的呼吸，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半分钟后，似乎是注意到徐勉情绪不对，笑声逐渐平息了下来。 老师在这个时候走进了教室。 徐勉抬头看了一眼讲台，很快又低下头去。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踹了一下胡瑞的凳子：“你他妈也给老子笑？” 胡瑞回过头来，脸上已经非常严肃了：“我刚刚在那条动态下评论了，我骂了他呢！” 徐勉冷冷地看着他。 “你火了勉爷，转发都快破三百了，好几百的评论全在打听你在哪个班。”胡瑞补充一句。 徐勉冷笑一声：“姓萧的既然这么整我，那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胡瑞最喜欢看戏，他连忙转过身，巴巴地看着他，问：“怎么反击？” 徐勉望了一眼窗外，低声说：“叫上杨波，我们出去。” “大晚上？这么刺激？”胡瑞兴奋了。 三个人从教学楼出去的时候，杨波还在碎碎念：“真他妈是个人才，我以前真的觉得徐老师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但是今天这个视频刷新了我对您的认知，原来帅哥也有不像人的一面哈？” 徐勉回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屁放够了没？” “够了够了。”杨波立马换话题，“我们要去干嘛？” “打印店。”徐勉说。 “打印店？”胡瑞想了半天没想到去那干嘛，猜，“去那打架？” “就知道打架！能不能文明一点！”徐勉拍了胡瑞一巴掌，狠狠地说，“咱们就不能做一回素质青年？” 胡瑞和杨波张大了嘴看着徐勉，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 杨波看着胡瑞问：“听听，这果然是走火入魔了吧？” 胡瑞尝试着劝他：“勉爷，没必要，真的没必要，有种故意矫揉造作的恶心感。” 徐勉：“……” 徐勉叹了口气：“闭嘴，跟上。” 学校附近的打印店不远，三人很快到了。 徐勉一路上都在手机上打字，一到打印店，立马把弄好的文件发了过去。 老板接受文件后一点开，随意地问了句：“打印几份？” “先来个一百份吧。”徐勉说。 杨波和胡瑞闻言立马凑上去看是什么东西。 结果这一看，两人都震惊了。 “我操，徐老师，您这波操作真的骚啊。”胡瑞看打印出来的纸看得眼睛都瞪大了，“这是要站街边发吗？” “你累不累。”徐勉在旁边拿了三瓶胶水，“贴在墙上。” 杨波看他一通操作猛如虎，连连竖起大拇指：“狠还是您勉爷狠。” 徐勉把一瓶胶水扔在胡瑞手里，冷哼了一声，问：“还矫揉造作吗？还恶心吗？” “不不不不……” 老板扫了一眼打印内容，脸上露出笑：“这是干嘛呢？整同学啊？” “没，我们社团表演需要。”徐勉说这话时脸部红心不跳的。 从打印店出来，三人一人手里捧着一沓纸。 “徐老师告诉你们这叫钓鱼，懂不懂？”徐勉翘了翘嘴角。 “萧杨看到了这个真的会来找我们吗？”胡瑞有些怀疑地问，“他会不会气得直接叫一群人把我们干死？” “不会的。”杨波说，“你看今天他们那态度，不像流氓。” 徐勉听着这话觉得滋味不对，拿着纸在自己手心敲了敲，眯着眼问：“你阴阳我呢？” “哪能啊。”杨波睁大了眼睛，“我意思是他们就算打架也不会叫帮手，没那么阴险。” 徐勉想了想：“这样，我去三中门口贴，波你去我们学校贴，瑞你去学校门口那条街上贴。” “好嘞！”胡瑞应了。 “话说，咱们这算不算乱贴小广告啊？”杨波担忧地问。 “这是广告吗？”徐勉问。 “倒也……不算。”杨波想了想，“最多算虚假广告吧。” “那不就结了。” 每个人三十多张纸，徐勉贴完用了半小时。 他把这些贴完，直接回家了。 隔日早，校门口。 老何准时走到校门口，忽然发现一群人围在校门口的告示栏面前，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什么，偶尔还传出来笑声。 他挎着公文包的手紧了紧，踱步上前察看。 他个子高，透过学生们的后脑勺，看到了公示栏的玻璃上贴着一张白纸，上边用大号加粗字体打了几排字： 千里寻子，急急急！！！ 犬子萧杨青春期叛逆，于15日离家出走，特征：俏男，三中精英，长得特别帅！ 因老父亲寻子心切而积劳成疾，如今两腿瘫痪半身不遂，望江湖各界朋友如有犬子消息请速与靓仔徐勉联系，徐勉先谢谢各位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小羊哥哥出现哈 第五章 徐勉被老何叫出去进行走廊谈话的时候，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两手插在兜里，看起来根本就不在乎。 杨波坐在徐勉的座位上，拍了拍前桌的肩膀，小声说：“真的刚，你看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出去领什么奖呢。” 胡瑞回头说：“我们徐老师天生就有一种看别人什么都不爽看自己哪里都棒的骄傲感。” 杨波竖起拇指：“这总结绝了。” 走廊上。 “你搞什么鬼？”老何压低声音问，“那外边贴的到处都是！” “什么？”徐勉摆出一张无辜的脸，问他，“什么贴的到处都是？” “你还跟我装？”老何瞪着他。 徐勉撅了撅嘴：“老师，您到底在说什么？是不是又有人陷害我了？” 老何盯着他半分钟，看他表情一点破绽都没有，信了。 “外边贴着一张寻子启示，落款是你。”老何没好气地说，“你最近又得罪谁了？” “那可多了。”徐勉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脚尖在地上慢慢地画圈，“看我不爽的人挺多的。” “你到处去惹事干什么！”老何骂他，“嫌无聊，我从今天起单独给你多布置几份作业！” “诶别别别别……”徐勉立马把晃悠的身体站直了，认真地说，“我不惹事了，我保证。” 徐勉估计再刺激他就要开始骂娘，他懂得见好就收。 他被老何赶进教室的时候，杨波非常机灵地赶紧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诶，老何今天cue了你家长辈没？”胡瑞回过头来小声问。 “没。”徐勉一笑，“老子演戏滴水不漏。” “那你说的钓鱼，鱼什么时候上钩啊？”胡瑞又问。 “看他们了。”徐勉说，“看能忍到什么时候。” 早上四节课，徐勉都挺安分的。 中午食堂，杨波咬着筷子说：“不科学，他们怎么还没来找我们？” 胡瑞问：“会不会在计划怎么搞我们？” 徐勉刷着手机，说：“贴吧空间论坛我这全部都是那张寻子启示，传的纷纷扬扬，我就不信他们能忍。” 杨波点点头，说：“也是，这要是说我，我可能已经气死了。” “生气短命知不知道。”徐勉说完，看向他，“你自己说的。” 杨波：“……” 三人吃过午饭，从食堂里走出来的时候，那种熟悉的无力感又朝徐勉袭来。 他只觉得脚底有些麻木，很快，手指也开始有了反应。 这种反应非常迅速，他还没坚持走几步，双腿已经开始有些站不住了。 杨波和胡瑞正在互呛，两人一看徐勉状态不对，连忙靠近他，问：“这是怎么了？” 徐勉搀着杨波，骂了一声娘：“又开始了。” 胡瑞紧锁眉头：“你咋回事啊？” “不知道。”徐勉示意他，“扶着我，马上要摔了。” 两人架着徐勉往教室去，就在通往教学楼的拐角，被三个人拦住了去路。 徐勉一直低头看路，看见三双鞋子的时候下意识抬头一看，撞进了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里。 胡瑞吓得差点把徐勉从自己身上甩出去：“萧杨！！” “爸爸在。”萧杨朝他们点点头，“就是你们？” 徐勉勉强把来人打量了一下，然后得出结论—— 那张证件照没有被p过。 三中的校服是一身白，他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扣子不好好系，露出胸前一小片肌肤。 萧杨长得挺白，眉眼非常温柔，徐勉一眼看过去，有种被深情望着的错觉。 “哎呀。”徐勉半身不遂还要过嘴瘾，“我离家出走的儿子找上门来啦！” 徐勉注意到对面的萧杨脸上表情动都没动过，保持着疏离的微笑。 “是啊，来看看我两条瘫痪半身不遂的老父亲啊。”他的声音温暖好听，“看来果然是真的啊。” 徐勉的火气一下子被他勾起来了：“这就是你跟爸爸说话的态度？” 张开基瞪着他：“小鬼，我劝你惜命一点。” 徐勉想抬起手指指着他，但是挣扎了几秒，最后只能没好气地对杨波说：“你，指着刚刚说话的那个男的。” “嘿！”张开基差点被他气笑了。 杨波伸出一根手指来指着张开基，然后问徐勉：“接下来？” 胡瑞用三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地劝说：“我说，你确定这个时候还要挑衅人家吗？” 徐勉根本不理会，他不屑地看向张开基，开口的声音带着嘲讽的语调：“您哪位？也是来认父亲的？” 张开基还没说话，萧杨开口了：“我是不是最近来四中来的有些少了？怎么这些小鬼好像越来越猖狂了？” 范文远没忍住，笑了一声：“是挺猖狂，就是不知道这瘫痪的样子哪里来的勇气。” 徐勉被他戳到痛处，刚要暴起，忽然被杨波戳了戳肩膀。 “徐老师，徐老师，这会儿真的没必要，我俩要打不过可是拔腿就跑的，没人顾得上你。” 徐勉：“……” 他骂娘的前奏被强行掉头：“怎么，你这是要打架？” 萧杨慢慢地朝他走过来，笑：“你猜呢？” 徐勉看三个人越走越近，胡瑞忽然喊了一声：“你们别过来啊，我们可是会跑的！” 萧杨眼里的笑意透着危险的气息，他不甚在意地说：“儿子在叛逆期嘛，偶尔打一打父亲不算家暴吧？” 杨波都已经做好了架着徐勉拔腿就跑的准备，结果徐勉做出了一个他意料之外的动作—— 他露出了受伤的表情，声音也软了下来，眉眼温顺地说：“哥哥，你好凶，你吓到我了。” 在场的五个人纷纷石化在原地。 胡瑞扶着他的手直接滑了下来，导致徐勉差点跪到萧杨面前，幸好杨波眼疾手快地拉了他一把。 杨波表情极其复杂，看起来像是生吃了一碗苍蝇。 对面的更为精彩，萧杨脸上那一直保持得体的笑容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迷茫和不解。 范文远表情管理失败，憋不住，捂着嘴笑得不行。 张开基有些抓狂地抓着萧杨的手臂问：“我刚刚出现幻觉了？” 本来是一次流氓和文化人之间的对决，奈何没想到流氓忽然示弱，双方都有些不知所措。 除了徐勉。 徐勉的手脚这时候开始慢慢地恢复知觉，他打算再拖点时间。 他看着萧杨脸上复杂又迷茫的表情，抿了抿嘴，一双眼睛里尽是无辜：“哥哥，这事真不是我做的，有人陷害我。” 萧杨欲言又止，转头看范文远笑到掐腰，问：“找错人了？” 张开基指着徐勉：“怎么可能，就这张脸。” 萧杨看过来，徐勉眼眶已经红了，隐隐有泪光闪烁。 “哥哥，你信我呀，我怎么可能做那种没品的事？” 语气之真实，态度之诚恳，神色之动容，萧杨差点就忘了眼前这个叫徐勉的人确实是一个用凳子把一群人干进了医院的危险人物。 杨波还在怀疑人生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某人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忽然动了动。 他立马反应过来，手刚抬起，徐勉就已经脱离了他，冲了出去。 萧杨前一秒还在想这个人的脸是不是有些眼熟，后一秒，这张熟悉的脸已经冲到了眼前。 紧接着是腹部传来的剧痛，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伸手就挡了过去。 胡瑞还在愣神的功夫，对面和己方就已经打了起来，徐勉和萧杨几个回合下来渐渐处于下风，而那边张开基和杨波打得抱作一团。 范文远站在一边一副看戏的样子，见他望过来，跟他来了个对视。 胡瑞有些怵他，决定站在一边也当个吃瓜群众。 徐勉跟他打了不到半分钟就发现了不对劲。 以往不管跟谁干架他都能精准地判断出对方下一秒会做出什么样的动作，因而从未有败绩。 然而这回，他却有些棘手。 萧杨也是野路子，但他似乎比徐勉更野，每一拳都是几乎用出了全力，动作也都避开了他的要害，精准地打到他意想不到的位置。 几轮下来徐勉被他搞得脾气越来越大，胡瑞过来拉他的时候他还差点一拳挥到了胡瑞脸上。 “哥哥哥！爷！勉爷！徐老师！班主任从那边要过来了！还有五十米！” 徐勉听着胡瑞嘶声力竭，这才止住了动作，推了一把萧杨，因为被人碾压的耻辱感而低着头。 杨波和张开基很快也分开了，他指着张开基还在碎碎念：“妈的，力气还挺大哈，下回让我碰上了我可饶不了你！” 张开基非常猖狂地朝他做鬼脸：“下回我可不放过你啊！” 双方离开的时候，徐勉低着头一言不发。 萧杨还在后边刺激他一句：“这不算家暴吧？” 徐勉闻言猛的抬起头看向他，却见人家一脸清风得意，笑得人畜无害。 杨波看了一眼徐勉，又看了一眼萧杨，真实评价：“徐老师，您看看您，这一对比下来，感觉您有些气急败坏呀。” 徐勉冷冷地看向他。 杨波：“我闭嘴。” 萧杨走之前还朝他挥了挥手，一脸友善的笑容，看得徐勉差点以为他是跟好朋友在告别。 胡瑞站在一边说：“别的不说，那气质咱是真的学不来，你看看，完全不像是个校霸，我要是女的我也喜欢他。” “重点是这里吗？”杨波上下打量徐勉，说，“重要的是人家即使被徐老师侮辱了，还根本没想报复我们，就是吓唬吓唬我们罢辽。” 胡瑞愣了：“这还不叫报复？” “你瞎啊。”杨波翻了个白眼，“我刚刚都看见了，勉爷打人家那是用十根手指头乱抓啊，就怕没把人脸抓花，但你看咱勉爷不好好的吗，人家根本没下手。” 徐勉：“……” 现在浑身疼痛的徐勉只能默默地转头，绝口不提刚刚被打好几拳的事。 为了男人的面子。 第六章 回到教室之后，徐勉越想越觉得奇怪。 他拍了拍胡瑞的肩膀，说：“问你个问题。” 胡瑞往后一靠：“你说。” “我以前是不是见过这个萧杨？”徐勉问。 “啊？”胡瑞挠了挠头，“我咋知道你见没见过？” 徐勉想了想，说：“你怎么知道的他？” “他还用我知道吗，整个四中谁不知道他。”胡瑞说完了才意识到不对，又补充，“他在三中很出名啊。” 徐勉觉得答非所问，他又继续问：“你以前见过他真人没有？” “好像见过。”胡瑞想了想，说，“以前在外边吃饭的时候见过一两次。” 杨波和他两个人跟徐勉在一块儿的时间不多，三个人是高一分班之后认识的。 徐勉点点头，问：“我们一起见过他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啊。”胡瑞疑惑地看着他，“干嘛这么问？” “我就觉得他眼熟。”徐勉叹了口气，“也可能是我出现幻觉了。” 胡瑞翘着凳子，想继续往后靠一点跟他说话，结果没料到翻车了。 徐勉一眼看到他有要翻的动作，迅速地把凳子往后移动了一点。 胡瑞失声尖叫着，连人带凳子往后边摔了个四脚朝天，连带着把徐勉的桌子撞得也往后退了一点。 不多不少，桌沿刚好离徐勉的胸口一厘米。 徐勉拍桌狂笑：“你有毒吧哈哈哈哈！” 胡瑞忽视以徐勉为首的、来自四面八方的笑声，艰难地撑着地面爬起来了。 - 这天下了晚自习回家，徐勉还是有些不能理解。 开学快有半个月了，他在第一个星期内就打服了很多人。 这还是他头一回遇见看不透的人。 萧杨什么来头？ 为什么他在别人身上可以发挥得很好的精准预判能力在他身上根本不起作用？ 还有，为什么他脸上一直在笑？到底在笑些什么？ 他家离学校很近，是父母专门为了他上学而买的房子。 掏出钥匙，他开门进去。 跟往常一般，家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他走在玄关处的脚步声都有回音。 他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很快把钥匙往沙发上一扔，进厨房，拉开冰箱拿了一罐汽水。 这间房子里几乎任何时候都只有他一个人。 从买下这里之后，父母就来这里看过几次，每一次停留的时间都短得很。 寒假暑假他就会被安排去外婆家，只有在过年的那几天他才能够看到父母。 小的时候，他问过外婆，为什么他的爸妈比别人的爸妈要忙？忙得几乎没有时间陪他。 在他的童年记忆里，他几乎记不起爸妈长什么样。 那时候，外婆告诉他，因为他爸妈在做研究，在为国家做贡献，他们几乎天天都在研究室里，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年纪小的时候不懂，到现在他才渐渐有些理解父母。 但还是难掩失望。 他从小体弱多病，在外婆家长大的那段日子，除了外婆，他见得最多的就是镇上那个卫生所的医生。 印象里，别的小朋友们都在外边疯玩的时候，他总是能够记起外婆温柔的话：“我们勉勉要快点病好，身体好了才能出去玩啊。” 想到这些，徐勉握成拳的手狠狠地在沙发靠背上砸了一下。 但却像砸在棉花上，毫无用处。 当晚，他难得失眠了。 从小到大他都是倒头就睡，但是第一次，他望着天花板快半小时，他还没睡着。 摸到手机一看，已经十二点了。 他皱了皱眉，翻了个身，闭眼酝酿睡意，但脑子却活跃得很。 他想到今天见到萧杨，想到被他锤了几拳，又想到临走前他的那句话，差点气得从床上蹦起来。 他越想越觉得不是他的问题，任谁看了萧杨那张欠揍的笑脸都会想要上去揍两拳吧？ 应该不止他一个人忍不住吧？ 徐勉呼出一口气，起来把空调的温度调低了几度。 半个小时过去，他依旧清醒得很。 脑子一活跃，就开始想七想八。 他想到了以前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 他从小就瘦瘦弱弱的，经常生病请假，但人非常聪明。 小学的时候大家还都很单纯，甚至有些同学会照顾他。 但上了初中之后，这个身体弱不经风还次次拿全校第一的小男生受到了大家一致的排外。 校园暴力从那时候开始，一直持续到他初中毕业。 为了不让外婆担心，每次回家，他都很努力地露出笑容，因为那一个很细微的动作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笑完之后，他会转过身背对着外婆疼得龇牙咧嘴。 他从来不敢在外婆面前脱衣服，他怕那些伤痕会吓到外婆。 他天生胆子小，但又有骨气得很，被人欺负了都闷声不吭。 高年级的学生会喜欢在他身上找成就感，曾经有过一个同班的同学帮他说话，后来被打得妈都不认识。 最后所有的旁观者都只是冷漠地看戏，没有一个会伸出援手。 中考的那天，班上几个成绩好的学生把他围在没人的角落里，把他揍得站都站不起来。 他在外边租的宾馆里休息了很久，只赶得上最后一场考试，还好拿了满分，勉强进了四中。 去了高中之后，他以为这样的情况能够有些改观，他故意每次考试都只写选择题，故意减轻存在感，但最后还是因为以前同班同学的一句调侃，让他再一次陷入了和从前一样的境地。 好几次他都想轻生，但只要一听到外婆打电话过来，他就断了这个念头。 他没有爷爷奶奶，外公也走得早，外婆她老人家就只有他这一个孙子。 如果他轻生了，那外婆也活不成了。 事情的转机是高一下学期结束的时候。 他记得考完试之后，他收到了班上一个女生塞给他的情书。 那封信用粉红色的信封装着，任谁看都知道里边是什么内容。 徐勉当时在班上根本不显眼，又是个名副其实的差生，忽然收到情书，心里其实有些受宠若惊。 谁知道，就因为那封情书，他差点就没命了。 当时已经是考完最后一门试，他拿着情书，背着书包准备回家。 而在路上，他又被人堵了。 堵人的男生是隔壁班的，每天下课就喜欢跑他们班来，意图非常明显。 他们班都知道那男生喜欢那个女生。 徐勉心说不好，果然，男生上来劈头盖脸就一通骂：“老子他妈天天去她面前刷存在感，那小婊.子连个眼神都不给我，居然给你写情书？！” 接下来的事情，是徐勉经历过很多遍的噩梦。 后来的事情他记不清了，他只知道，第二天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着高烧，难受得想死。 而唯一让他感到很开心的，是他的父母都过来了，陪了他整整一天。 下午他的高烧就退了，他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他呆住了。 双腿像是被注入了强大的力量，站到地上的时候，他差点以为是地心引力变大了。 他花了几乎一周的时间才接受一个事实—— 他好像变强了。 身体素质一夜之间剧增，加上忽然拥有的精准预判能力，让他几乎换了个人。 他因为不可置信，甚至跑到了车流量很大的干道上，站在路中央十分钟，他准确地避开了所有车辆。 他以为自己有了读心术。 高二开学后，一个星期内，他就把之前欺负过他的人全部打了个遍。 就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有一天真的能够出了这口憋了太久的恶气。 他只以为是上天眷顾，前几年受过的苦太多了，惨到上天都看不下去了。 认识杨波和胡瑞也是在那时候，他俩当时正被曾经欺负过自己的一个男生逼到墙角里打。 很巧，还是自己班上的。 徐勉把四中校霸狠狠地打了一顿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学校，他也是在那时候拿下了“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这个称号。 性格也从唯唯诺诺变成如今敢挺直腰板说话了。 他觉得他的坏运气终于到头了，他终于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了，不用每天提心吊胆地担心走在路上会不会忽然被人拉到没人的地方狠狠地揍一顿。 他是个男人了。 以前骂他娘娘腔的那些人也终于销声匿迹了，只要他出现，某些心虚的人甚至会主动避让。 这种成就感让他体会到了做人的快乐。 这一晚上，徐勉脑子都非常清醒。 甚至在想到以前那些历历在目的经历时，偶尔会红了眼眶。 闹钟准时在六点半响了。 徐勉睁着通红的双眼坐起身时，觉得他就快要成仙了。 整整七个小时，他硬是熬过来了。 浑浑噩噩地到了教室，徐勉踢了一脚胡瑞的凳子。 “干嘛？”胡瑞咬着包子问。 “你失眠过没啊？”徐勉声音哑得厉害，“一整晚都没睡的那种。” 胡瑞转过头来，仔细观察他憔悴的面容，惊呼：“勉爷你不是吧，不就被萧杨骂了几句，你气得一晚上没睡觉啊？” 杨波听到他这句话赶紧飞了过来，大笑：“难不成这世上终于有人能镇得住你了？” “滚！”徐勉极其暴躁地踢了一脚桌子。 早读课，徐勉终于感觉到了一丝睡意。 大家嘈杂的读书声响起来的时候，徐勉眼皮终于受不住了，慢慢地合上了。 最后，他趴在桌子上，足足从七点半的早读课一直睡到了第四节 课下课。 第七章 早上没有老何的课，胡瑞看他也真是熬夜熬狠了，课间跑操的时候没忍心把他叫起来。 第四节 课下课，杨波走了过来，问胡瑞：“不是吧，还在睡？” 胡瑞回头看了一眼，点点头：“平常他老抖我的凳子，今天一早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杨波推了推他：“徐老师！勉爷！吃午饭了！” 徐勉被他推醒，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下意识问了一句：“几点了？” 杨波低头看着他一脸毫无防备，额前的头发被压翘起来，有些想笑：“徐老师，中午了！” 胡瑞站起来问他：“去哪儿吃？” 徐勉缓了几秒钟才终于缓过劲来，他摆出平常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了眼手机，说：“这个点哪儿有吃的？” 杨波抢答：“别人碗里。” 徐勉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这样，我们去那吃吧！”徐勉唇角忽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胡瑞直觉不妙：“你又要做什么缺德事？那墙上的海报到今天才全部撕掉呢。” “在你眼里我徐勉就是专干缺德事的人吗？”徐勉冷冷地看着他，“不能盼我点好的？” 胡瑞耸了耸肩。 杨波跟着徐勉出门，问：“你不会想去抢人家的饭吃吧？” 徐勉转身踢了他一脚：“放你的屁！我是那么没品的人吗？” 胡瑞在后边大声地哎了一声，笑了：“这话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 杨波捧哏上身：“就是啊，在哪儿听到过吧？” “好像说的人当时也是当了屁话吧？”胡瑞看了杨波一眼。 “是啊，那语气，那表情，”杨波小心翼翼地说，“像不像在撒娇？” 徐勉：“……” 徐勉烦躁地回头骂了一句：“吃饱了就别跟着了。” “没没没，饿着呢。”胡瑞笑嘻嘻地上前。 两人跟着徐勉走到三中门口的时候，才终于明白到底要去哪里吃饭。 杨波忍不住问：“你跟三中有仇啊？又来干嘛？” “吃饭啊。”徐勉回头朝他们淡淡一笑，“带你们来改善改善伙食。” 胡瑞说出人间真实：“讲实话，哪里的食堂都一样，只是因为地方差异，有些虫子种类不一样而已。” 徐勉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双手插兜偏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那么多话？看不惯你去开个食堂啊。” 胡瑞小声嘀咕：“这不没钱么，有钱我连四中都买下来，我做校长。” 徐勉：“……” 三中比他们四中多一个食堂，所以吃饭的时候不会像四中那么挤。 徐勉三个人到食堂二楼的时候，正好进门处唯一一张桌子空着。 “赶紧去占位置！要不然等会儿没地方坐了！”胡瑞催杨波。 “拿什么占位置啊？都没带东西。”杨波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往那边走过去。 三个人刚走到那张空桌子面前，对面一个人已经端着饭菜坐下了。 在徐勉的注视下，萧杨三人稳稳当当地坐下了。 这叫什么？冤家路窄。 杨波不满地喊：“没看见我们先过来的？” 张开基抬头一看又是他们，开口就是嘲讽：“没记错的话你们好像是四中的？再说，你空着手来这开茶话会呢？” 徐勉看过去的时候，注意到萧杨嘴角的弧度加深了。 他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然后低着头开始吃饭。 胡瑞扫了三个人一眼，问徐勉：“那咱另外……” “另外什么另外。”徐勉面无表情地盯着萧杨头顶，不咸不淡地说，“这么大桌子还坐不下你？去打饭！” 说完，自己先离开了。 胡瑞和杨波对视一眼，也跟着徐勉往窗台走。 “诶，气氛不对啊。”胡瑞看透了一切，“他怎么反应这么平淡？我记得昨天萧杨挺嚣张的啊。” 杨波摇摇头：“谁知道，我刚刚叫醒他的时候，就那张懵懂无知的那张脸，我差点觉得他有些可爱。” “可爱？”胡瑞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你说可怕还差不多，可爱？” 杨波叹了口气：“可能我看错了，忘了我刚刚那段话，太傻逼了。” 这里的食堂跟四中很大的不一样，是即使你来晚了依然有饭吃。 三人端着饭菜走过来的时候，杨波明显能看到围绕在徐勉周身的低气压。 胡瑞小声问杨波：“这不会吃着吃着就打起来吧？” “怎么可能打起来？”杨波说，“这么多人呢，他徐老师不要面子的吗。” “也是。”胡瑞顿了顿，又问，“那你跟那男的不会打起来吧？” 杨波凶狠地看了他一眼。 “……”胡瑞低着头，“我闭嘴。” 三人正好坐在萧杨三人的对面。 长桌子最多可以坐六个人，他们占据得满满当当。 徐勉坐下的时候，萧杨刚好抬头看他，礼貌地对他笑了笑。 徐勉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杨波吃着吃着就觉得气氛不对劲。 从刚刚开始，他家徐老师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萧杨的脸。 他刚要提醒他这也太明显了，坐在他对面的范文远已经开口了。 “你俩吃个饭也眉来眼去？” 徐勉一点就炸：“谁跟他眉来眼去？” “我说了你么。”范文远语气自然地问，“你自己对号入座哈。” 徐勉一口气憋在心里，一时间气到说不出话。 杨波和胡瑞在一边憋着笑，低着头，不敢让徐勉注意到。 萧杨抬眼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朝范文远说：“你瞎？我什么时候看他了？” “就你话多。”张开基抬杠，“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难不成你闭着眼睛吃饭？” 范文远笑笑，没再说话。 张开基说完故意扫了对面三个人一眼，在看到徐勉的那一刹那，目光停顿了。 他笑了笑：“哟，原来我们的靓仔还是个非主流？这么小就打耳洞呢？” 他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徐勉。 徐勉右耳耳垂上天生有一颗痣，远看看不太出来，但近看就很像戴了什么。 而且那痣偏偏又在右耳上，懂的人自然会想到什么。 徐勉知道他在说什么，但被这么多人看着，还是有些不自在。 他皱着眉反驳：“你眼窝里放俩弹珠呢？我那他妈是痣！” 萧杨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开口就是讽刺：“还挺会挑地儿。” “……”徐勉深吸一口气，劝诫自己不能给四中丢脸。 范文远还挺有兴趣，问：“小鬼，你这人不大，脾气倒挺火爆啊。” 徐勉还没开口，胡瑞先不爽了，叽叽喳喳地喷他：“说什么呢？说什么呢说什么呢，叫谁小鬼呢？你以为你多大啊？” “比你大一岁，也是大吧？”范文远支着下巴看向他，“小鬼？” 胡瑞没徐勉那么暴躁，被他这么一呛，瞪了他一眼，低着头默不作声了。 徐勉看向范文远的目光移回到萧杨脸上，见他脸上又是那副看了惹他生气的笑脸，立马就不爽了。 他皱着眉问：“你他妈能不能别老摆副臭脸？” 萧杨听了差点没笑出声，他挺无奈地笑：“你自己照照镜子，到底谁老摆臭脸啊。” 即使是说这样的话，萧杨声音依然温温柔柔的，连语调都平缓得毫无攻击力。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声音太过于好听，让徐勉有种宠溺的错觉。 他一下没控制住，耳朵尖微微红了。 “我他妈天生就长这样！” 徐勉呛了一句，低着头再不看他了。 结果却听到对面传来低低的笑声。 范文远戳了戳萧杨，低声说：“你快收手啊，没看见人家脸红了么。” 杨波耳朵尖，闻言打断他：“怎么说话呢？说谁脸红呢？我们勉爷怎么可能脸红！” 他一说完，徐勉再次感觉到了来自对面的视线。 徐勉头一回感觉到猪队友的心痛，他踢了杨波一脚：“闭嘴吧你！” 杨波愣愣地看着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你还真脸红了啊？” 胡瑞从那边也投过来视线：“说什么了就脸红？看错了吧你？” 张开基和范文远低着头笑，尽量不笑出声。 萧杨看了眼炸毛的人，笑：“别对我有太多期待啊，我这个人挺冷酷的。” 徐勉：“……” 他觉得自己来这吃顿饭，受的气比昨天还多。 特别是对面另外两人要笑不笑的样子，让他莫名恼火。 范文远声音云淡风轻地说：“你可别把人家搞炸了，到时候你收场啊。” 张开基看了眼恼羞成怒的徐勉，笑得不行：“你再说一句我估计他要从二楼跳下去了。” 杨波看徐勉一直低着头不反驳，出声：“你们别太过分啊！” “就是！”胡瑞跟着说，“你以为他好欺负吗！” 范文远耸耸肩：“小鬼，你搞清楚，我们坐在这聊天呢，没人欺负他啊。” 胡瑞被他怼得无话可说。 萧杨看着一言不发的徐勉，问：“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啊？我觉得你有点眼熟。” 闻言，徐勉猛的抬起头来。 原来不止他一个人觉得面熟。 “我也觉得眼熟。”张开基在旁边说，“但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了。” “毕竟咱基哥一天见那么多人呢。”范文远说，“你那脑子一个蛋大，能记得多少。” 对面杨波和胡瑞听这话都听愣了。 这么一对比，刚刚范文远说的那些话真不能算欺负。 徐勉瞪着萧杨，把筷子重重搁下，语气很不好地说：“可能上辈子我是你爹吧。” 说完，他端起托盘就要起身离开。 杨波和胡瑞也吃完了，动作迅速地跟上徐勉。 等三人出了食堂门，张开基摸了摸下巴，说：“确实有点印象，是不是近期在哪见过？” 萧杨低头思考片刻，想起来了：“上学期见过。” 第八章 回去的路上，徐勉难得一句话都没说。 杨波觉得不对劲，小声跟胡瑞讨论：“我跟他认识时间不长，你能不能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胡瑞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我跟他认识时间长一样，咱俩不同时认识的他么？” 杨波忽视他这句话，说：“他正常得有些不正常。” 胡瑞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请您明说。” “就他现在这行为放在别人身上挺正常的，但在他身上去不正常 。”杨波解释，“听懂了没？” 胡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徐勉听到他们在他身后小声讨论，但他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听他们说什么。 他脑子里想的都是萧杨。 如果说前一次还不够证明的话，那这次的接触确确实实让徐勉感觉到，他看不懂萧杨。 不管是他不按常理说话，还是他那张万年不变的笑脸，都让徐勉有种看不透的感觉。 徐勉摸出手机，试图从好友列表里找出萧杨，但翻了半天都没翻到他的名字。 一搜，无结果。 他花了好几秒的时间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被人家给删好友了。 再往坏处想一想，估计被拉黑了。 徐勉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添加他为好友。 他手机都没来得及放回口袋里，萧杨已经非常干脆地拒绝了他。 徐勉：“……” 他深吸一口气，想了想自己这些天的所作所为。 也确实，要他是萧杨，仅仅是拉黑不足以解决他的心头之恨。 徐勉盯着那条验证消息看了很久，接着抬起头，望了望天。 他这个人天生求知欲就比较强，在抛开面子和得知真相两个中间，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得知真相。 杨波正跟胡瑞讨论到激烈的点，忽然见徐勉停住了脚步，朝他们歪了歪脑袋。 胡瑞倒吸一口气：“看见没，这副表情就是风雨欲来的意思。” 徐勉猝不及防露出个笑脸，软着声音问：“你俩有没有萧杨的联系方式啊？” 他这话刚问出口，就很明显地感觉到对面两人灵魂差点都出了窍。 杨波先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不好意思，我刚刚总算是体会到了昨天萧杨的感觉，有点新鲜哈。” 胡瑞点点头：“你还别说，勉爷，你这招恶心人是真的厉害，我刚刚差点就吐了。” 徐勉：“……” 徐勉收起笑脸，沉声说：“问话呢，有没有？” “有啊。”杨波把手机拿出来，“他不是还在我们班群里嘛。” “除了QQ之外呢？”徐勉问，“像微信啊手机号啊什么的，实在不行淘宝支付宝都行啊。” “这我哪儿有啊。”杨波疑惑地看着他，“你要人家联系方式干嘛？方便你随时约战？” “不是。”徐勉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一只脚在地上磨来磨去，“就是问问呗。” 闻言胡瑞愣住了：“不是吧哥，你这是什么受虐倾向啊？还是说刚刚萧杨真的把你迷住了？” 徐勉像是被看穿心思，他结巴了一下：“哪、哪有，我他妈正常得很！” 杨波和胡瑞互相对视一眼，眼里都盛满了复杂的情绪。 杨波咳了两声，说：“你还别说，我听说他们三中还真有男生追过萧杨。” 徐勉还没说话，胡瑞先八卦起来了：“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杨波看傻子似的看着他，“当然是拒绝了啊，不然他现在身边带俩护法干嘛呢。” 徐勉打断他们的话，说：“我就是想多了解了解对手，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哎哟喂！”杨波毫不怕死地起哄，“我的天哪，我们语文从来不及格的徐老师居然也会用俗语了？” 胡瑞拍了他一下：“怎么说话呢，你这意思是讽刺徐老师了？” 两人刚说完，同时瞟到徐勉隐隐发黑的脸和绷直的唇线，非常默契地住了嘴。 “其实这也不是难事嘛。”胡瑞说，“萧杨那么出名，要他个联系方式还不容易。” 下午第一节 课，胡瑞就把这件事给办好了。 徐勉看着那张写满了数字的便签纸，问：“你哪儿来的？” “找人啊。”胡瑞小声透露，“他们班都是群书呆子，随便问一个就问出来了。” 徐勉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他这表情，胡瑞觉得他心情应该不错，于是又补充了一句：“那个男的说这东西算是公开的隐私了，就是萧杨这个人一般不加别人。” “没事。”徐勉勾着唇微微笑了笑，“我有办法。” 徐勉把他的手机号码存进通讯录之后，打开了一些常用的APP。 在看到萧杨的音乐播放软件的主页时，徐勉差点没笑出声—— 这个人平常看着是个人畜无害的阳光少年，听的居然都是些苦情歌。 分手那天 全世界分手 一千个分手的理由 第二次分手 别再哭了 解脱 失恋无罪 …… 这一串的歌名下来，看得徐勉一愣一愣的。 这人受过的情伤怕不是比他受过的校园暴力还要多？ 他到底分了多少次手？ 徐勉面无表情地退出他的主页，点开了其他的APP。 结果徐勉点了一圈，发现这个人除了QQ微信和听歌软件之外，其他的都查无此人。 徐勉翻了一圈，最后翻到了淘宝。 倒是有账号，而且信息编辑得还挺完整，不像听歌软件那一串自动生成的用户名。 退出淘宝后，他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旁边闲鱼的图标。 他根本没想点开，但既然都打开了，他也查看了一下。 这一看，看到了意料之外的画面。 萧杨在闲鱼上有账号，并且主页上挂的东西非常多，大多都是球鞋，还有游戏机、模型之类的。 徐勉大致看了一下，发现他的价格标的都比较低，因而很多人留言问是不是假货。 徐勉心思动了动，直接下单了他所有的运动鞋。 - 萧杨一向不喜欢上语文课，况且又是在下午第一节 ，他干脆把书立起来，趴在桌上玩手机。 张开基新开了一局游戏，几个人正玩的爽的时候，他屏幕顶端忽然弹出来一条消息： 有新的买家给您发来消息。 他趁着死亡的时间，退出去点开闲鱼看了一眼。 一个没头像、昵称为一串乱码的人同时拍下了他五件宝贝，然后发过来两个字： 在吗 萧杨有些意外。 他一开始是听张开基的，把这些东西全部挂到了闲鱼上，本来想着能卖多少是多少的，至少也能够凑一点钱。 他隔壁邻居有个小孩前段时间遭遇了车祸，目前还在医院里昏迷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他们家本来就不富裕，碰上这种事，只能向社会大众求救。 萧杨父亲虽然也捐了款，但他还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力来帮助他，毕竟他是从小看着那孩子长大的。 他挂了那些东西之后几乎没什么销量，虽然价格已经压到很低了，但是由于他在网上购物的经历太少，信用不太好，加上个人资料那一块写的又少，很少会有人信得过他。 这次，这个人一下子就买了五双鞋，萧杨只能猜测可能是哪位富家子弟钱多的没地方烧了。 他回了个在过去。 tbyh797239：我看我们好像是同城的 xy11111111：你哪里的？我可能明天发货 tbyh797239：我是个学生，彭阳四中的 xy11111111：哦，那巧了，我离你那很近 tbyh797239：那干脆你给我送过来吧，省得邮寄了 xy11111111：行，你定个地方 tbyh797239：我高二七班的，你直接送我们班来吧 xy11111111：OK 两人商量好了时间，对方忽然问能不能加他微信，方便以后联系。 萧杨没有怀疑，把他微信号给了他。 很快，有个名字是“黏人的小妖精”的人加了他。 萧杨下意识以为这是个女生，于是对她的语气也客气了很多。 一个女生买这个多双运动鞋还能为了啥？当然是为了取悦男朋友了。 他这一通沟通，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前几分钟还在干什么。 直到张开基扔了个纸团过来，正好砸在他后脑勺上。 萧杨从地上捡起来打开一看，上边是张开基狗爬的几个大字： 举报你挂机啊！！！ 萧杨这才猛的意识到自己刚刚在打游戏。 他再点回去，那一局已经结束了。 他给张开基发了条消息： - 不好意思，刚刚在忙 - 你忙？打游戏还不够你忙的？ - 那倒不是，刚刚有个女的买了我五双鞋 他刚发出去，那个女的就来找他了。 黏人的小妖精：小哥哥，你是我们学校的嘛 Xy：不是 黏人的小妖精：那你住在我们学校附近吗？ Xy：嗯 黏人的小妖精：小哥哥，你知道吗，我们学校外边有家小笼包卖的特别好吃，我住宿的，平时不能出学校，你明天来的时候可以帮我带一盒嘛？ 萧杨看着这一大段的文字，按着太阳穴的手指微微用力。 这是把他当跑腿的了？ 他半分钟没回，对方已经直接一个红包发了过来。 萧杨：“……” 黏人的小妖精：对了，小哥哥你明天早点过来吧，不然我等你那么久会很饿的 高二七班的教室里，徐勉面无表情地把这段文字打完，然后点了发送。 他徐勉就是当着他的面都能放下姿态，不过区区网聊，还能难得住他？ 没几秒，对方非常简短地回了他一个好字。 好像再多打一个标点符号都会断了他的手。 第九章 不知道是不是终于有了一种把对方骗到手的快感，徐勉这天晚上不仅没有失眠，而且一觉睡到闹钟响，非常舒服。 他从家里出发，走路到学校，路上碰见了上回那个叫花子。 老头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常年也不洗脸，脏兮兮的头发卷成一团，像一顶假发似的扣在脑袋上。 他那一套破衫短裤能从春天穿到秋天，眼看着上边的破洞越来越大，他都没有要换的打算。 老头走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徐勉低着头在想事情，猛的看见一双破布鞋出现在视线里，带着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抬起头来。 老头被他恶狠狠的表情吓了一跳，连连往后退两步：“别那么看着我，我有心理阴影……” 徐勉看清是他后，换上了笑脸，问：“老伯，干嘛呀？” 老头嘿了一声：“今天对我怎么这么好了？嘴甜了不少嘛。” 徐勉挑挑眉，心说估计是他昨天跟人网聊的后遗症。 昨天萧杨发过来那一个好字之后，徐勉觉得不能就此收手。 他变着法子地打听萧杨的个人隐私，萧杨一开始还会回一两个字，直到问到了萧杨的感情状况。 徐勉一开始只是想了解一下这位人见人爱的校草为什么听的歌单那么苦涩。 但是萧杨直接发过来一句语音：不如咱俩明天见面聊？ 他说话一直都是轻轻缓缓的，声音低沉又入耳，徐勉当时戴着耳机听完之后，对着手机屏幕怔了半秒。 随后又点开听了一次。 这个人对一个陌生人说话也是这么温柔？ 还是说只是自己想多了，他对谁都一样？ 徐勉想不通，最后给他备注：中央空调。 “喂！”老头朝他挥了挥干枯瘦弱的手，“你有没有在听啊？” “啊？”徐勉回过神来，问，“说什么了？” “我说谢谢你上回帮我。”老头声音放缓了，叹了口气，“真是没想到，你是头一个帮我出气的。” 徐勉闻言皱着眉问：“以前呢？” “以前不就是躲呗。”老头摇着头，笑容有些苦，“年纪大了，也不计较那些了，毕竟是自己没用。” 徐勉用力咬着下唇。 “我上回看见你把那几个小伙子都砸出血啦！”老头压低了声音，问，“不会出什么事吧？” 徐勉语气轻蔑地说：“他们能出什么事？不就在医院躺两天。” “谁问他们了。”老头指指他，“我说你不会出什么事吧？” 徐勉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我能有什么事。” “那些人那么嚣张，不会打击报复吗？”老头不太信他。 徐勉很想说他已经恶人先告状，报复回去了。 但这话他不想跟老头说。 “不用担心，我勉爷的名声又不是吹出来的。” 徐勉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晃晃悠悠地踱步离去。 到了教室，徐勉刚要走到自己位置上，胡瑞已经看到了他，从他书包里拿出来一个打包盒，放到了徐勉桌上。 徐勉看了一眼，问：“拿什么孝敬我？” 胡瑞朝他咧嘴一笑：“跟波妞出去吃的早餐，你不是一直想吃这家的小笼包嘛，给你带的。” 徐勉有些意外，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哎，想感动我是不是。” 杨波从后边窜上来，问：“我能不能吃一个？这最后一份了，我都没得吃。” 徐勉非常大方地把一整盒递给了他：“吃吧，不用留给我。” 杨波愣了一下，看向胡瑞。 “怎么个意思？”胡瑞问。 “意思是我是挺感动的，但……”徐勉思考着要不要把这事给说出去。 “但什么？”胡瑞看着杨波已经吃了两三个，无语了，“我给你买的，你早说不吃，我们俩就趁热吃了啊！” 徐勉坐到位置上，脚往胡瑞同桌的凳子上一架，笑：“谢谢，但真的不用。” 杨波吃了四个下去，才终于开口问：“为啥？你吃过了？” “那倒不是。”徐勉抬起脸，朝他一笑：“等会儿有人给我送来。” 胡瑞掏掏耳朵：“我没听错吧？谁给你送来？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 杨波推他一下：“我怎么不知道还有压寨夫人这一说？” 徐勉表情收得很快：“你们变着法子骂我是土匪是吧。” “没没没。”胡瑞赶紧打住，“所以，到底谁给你送？” “今天什么早读？”杨波想了一下，“英语老师给你送？” “……”徐勉把书拿出来，“你猜。” 离早读还有十分钟，教室里的人已经来的七七八八了。 大家都非常习惯踩点，特别是英语的早读，更是踏着上课铃进的教室，多一秒都觉得亏了。 徐勉自坐下来之后就一直撑着腮帮子望着窗外，眼神都不带变一下的。 胡瑞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一只手吃小笼包，另一只手给杨波发消息。 - 怎么回事，这望穿秋水的眼神 - 谁知道，我寻思英语老师年纪也挺大了呀 就在两人计划着用徐勉的生辰八字去算他一卦的时候，从外边传来了几声惊呼。 徐勉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胡瑞挺不解：“英语老师什么时候这么有排场？还有粉丝尖叫？” 徐勉就跟没听到他吐槽似的。 很快，高二七班的窗户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班里的女生都开始压低声音惊叹，几乎全班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窗户口。 萧杨就站在那里，脑袋上扣着一个黑色的棒球帽，只露出半张脸，从那半张脸上都能看到他在淡淡地笑。 他侧着身子靠在窗口，朝教室里边看过来。 徐勉第一次发现他侧脸也这么好看，晨光撒过来，背着光的他身上好像镀上了淡淡的一层金色。 从帽檐下露出来的那双眼睛非常有神，目光正落到他脸上。 徐勉看到他微微歪了歪脑袋，然后伸手在窗户上敲了两下。 “黏人的小妖精，出来一下。” 只这一句话，徐勉就觉得他脸颊开始发烫。 明明是自己先撩在前，但猝不及防被他这么一叫，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但我们徐老师从来不善于表达尴尬和难为情，在他脸上的反应只有恼羞成怒。 萧杨说出那句话之后，全班都安静了下来，仿佛在等那个叫做黏人的小妖精的人主动站起来。 然而等了好几秒，教室中央只站起来了一个人—— 徐勉。 沸反盈天。 胡瑞看他一站起来，再一扫他的脸色就知道不妙，赶紧拉住他大吼：“冷静啊哥！这时候你就别插手了吧！又不是来找你的！” 徐勉顶着一张恼怒的脸看向他：“谁说他不是来找我的？” 胡瑞：“？” 胡瑞和杨波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徐老师在所有人炙热的目光和热烈的讨论声中走到了后门，然后站到了萧杨的面前。 杨波朝胡瑞喊了一声：“你怎么就没拦住他呢！” “我也想啊！”胡瑞一脸不知所措，“这不没拦住吗！” “废物！”杨波怒骂，“徐老师要你这铁憨憨有什么用！” 走廊上，萧杨转了个身，双手抱着胸，一脸闲散地看向面前的人。 徐勉从座位上走到萧杨面前的这一小段路上，脑子里想的东西还挺多。 他心想，三中校霸给他送早餐送鞋，这本来应该是一件非常值得骄傲值得炫耀的事情啊，毕竟除了他徐勉，还有谁敢这么溜萧杨？ 但是现实狠狠地给徐勉一巴掌。 顶着那么多人的目光，徐勉竟然有一种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感觉。 他死不也承认这是害羞。 特别是萧杨用要笑不笑的眼神看着他，徐勉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他梗着脖子跟他对望，哼了一声：“老子就是昨天买你东西的人！” “嗯。”萧杨轻轻地点点头，笑了笑，“猜到了。” “屁。”徐勉身体上弄不过他就只能过嘴瘾，“你就吹，明明是今天看到我才知道的！” “你说是就是吧。”萧杨没有跟他争执，反而把手里提着的那个袋子递给了他。 徐勉对这个袋子再眼熟不过，上边的商标他几分钟前还在胡瑞手里看到过。 既然胡瑞那份是最后一份，那萧杨…… 徐勉没想下去，他目光凶狠地看向对方，语气很冲：“我买的东西呢？！你不会想赖账吧！” 萧杨手里除了那份打包的小笼包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 他伸出一只手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但对方没有接。 “你这么急干嘛呀。”萧杨语气有些无奈，笑着说，“我是那种不守信用的人吗？” “我管你是不是！” “我放在下边啦。”萧杨看他强装淡定，怎么也忍不住笑，“太重就没提上来，你等会儿跟我一起下去拿吧。” 徐勉表面上维持着自己冷酷校霸的人设，心里却在吐槽这萧杨怎么说话还带语气词呢。 带就带了，偏偏从他嘴里说出来，就特别像在纵容一个无理取闹的人。 徐勉越听越来气。 他伸手粗鲁地接过了萧杨手里的袋子，语气不是很好地问：“在哪？” 高二七班的各位在等了几分钟后，看到徐勉跟着萧杨一块儿走了。 胡瑞隔空朝杨波急：“这是要出去打啊！” 杨波摆摆手，一脸复杂地说：“你看他那表情哪像是打架啊？” “哪不像了？”胡瑞说，“上回萧杨羞辱他的时候他也是那副表情！” 他还没担心多久，徐勉已经踩着早读铃声进教室了。 只是他手里多了点东西。 胡瑞看着他左手提着小笼包，右手提着一个很大的包装袋，忙问：“什么东西啊？” “没什么。”徐勉不想多说，他把东西放在脚下，歪着身子翻开英语书。 胡瑞见他不说话，低头看了看，在瞟到一个眼熟的商标之后，他怔住了。 他勉爷几分钟前是怎么拒绝他的好意的？ 有人会给他送。 现在送的东西到了。 送的人……似乎也看到了。 这两件事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胡瑞惊恐地捂住嘴，失声尖叫：“你跟萧杨……唔！” 徐勉生怕他说出什么虎狼之词，赶紧伸手帮他一起捂嘴。 但周围的人还是听见了。 徐勉一想到刚刚萧杨离开前呛他的那句话就来气，憋着火说：“别多想啊，我跟他就是很纯洁的金钱交易关系。” 闻言，他同桌和胡瑞同桌都默不作声地转过了头。 徐勉又忍了忍：“就我昨天在他那买东西来着。” “买东西就买东西，捂他嘴干嘛？” 英语老师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徐勉立马拿开了手。 等老师走过去，胡瑞这才回过头来，眼神依旧带着不信任：“你搞什么鬼？你跟萧杨怎么回事？他今天果然是为了你来的对不对？” “对。”徐勉耐心用光，简单地跟他解释了一下昨天的事情。 胡瑞听完了，嘴张着半天没合拢。 “你的意思是……”胡瑞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黏人的小妖精……果然是你？” “……你听了半天就听见这个了？”徐勉太阳穴开始突突地跳。 “我比较八卦嘛。”胡瑞皱着一张脸，说，“你要死啊，还让萧杨那么叫出来？你这名声不想要了吧？” 徐勉听到这个就来气：“我他妈怎么知道他那么叫？” “你这话说的，人家不这么叫怎么知道是你啊？”胡瑞头一回这么通透，“还不是你自己取的，结果呢，没恶心到人家，反而恶心到自己了吧。” 被戳中心思，徐勉不想继续再跟他谈了，把他脑袋往前一转，然后低着头开始偷偷地吃小笼包。 还是热的。 只是……好像分量有点少。 徐勉刚吃几个，胡瑞又回过头来小声说：“就算这样！凭什么你为了他的小笼包就拒绝我的小笼包！” “……有完没完了你。”徐勉被他叨叨得烦了，故意刺激他，“他颜值高，我吃的时候想着他那张脸就吃得更香了，行不行？” 胡瑞抖着嘴唇无言以对地看着他。 最后，终究还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早读，徐勉边吃着小笼包，边在底下给萧杨发消息。 - 下次别让我看见你 他一发出去，顶上中央空调四个字就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 不用谢，你开心就好呀 徐勉：“……” 萧杨是不是有臆想症？ 十几分钟前，在一楼的走廊拐角处，徐勉看到了他的那五双鞋。 萧杨当时上下打量了他，然后状似不经意地问：“今天怎么不瘫痪啦？” 徐勉当时就回呛了：“今天不做你爹，做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爷爷！” 到现在，徐勉还能清楚地想起当时萧杨笑着看他的脸。 好像他不是听到了一句侮辱他的话，而是听到了喜欢的人在跟他表白。 徐勉确实佩服他的脾气和心态，正因为自己做不到，所以就下意识地不喜欢。 他正盯着萧杨发过来的消息调整自己的心态，忽然对方又发过来几条消息。 - 忘了跟你说，那盒小笼包我吃了几个，味道确实不错 - 你不会嫌弃我的吧？ - 我实在是太饿啦，一大早起来给你买的 作者有话要说：赶上了！ 第十章 作为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徐勉面无表情地看完了那几条消息，然后无动于衷地熄灭了屏幕。 过了会儿，他又忍不住点开了手机，看着萧杨的头像发呆。 一个早读过去，徐勉一个字没读，光想着那盒小笼包了。 他倒也不是嫌弃人家吃过，就是觉得这感觉怪怪的。 从小他就被外婆教育不能去吃别人碗里的东西，以至于长大之后他也跟旁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但现在萧杨无意中打破了这种距离感，这让徐勉觉得有些微妙。 早读下了之后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铃声一响，杨波就把徐勉同桌给拽后边去了。 “到底咋回事啊？”杨波还处于胡思乱想的阶段，说，“我刚刚可看见你偷偷吃早餐了啊！” 胡瑞欲言又止，看了看徐勉的表情，最后决定还是不做一个怨妇。 徐勉给杨波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事情原委，杨波听完了沉思两秒，点了点头：“所以你是想接近萧杨？” 徐勉给他竖起了大拇指，朝胡瑞说：“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是不是思想境界不一样？” 胡瑞嘟着嘴：“我咋没看出来有啥不一样……” “你为啥要接近他？”杨波疑惑地问，“难道你想恶心死他？” “滚！”徐勉没好气地踢了踢前边的凳子，说，“我就是想知道萧杨到底有什么弱点。” 胡瑞听了这话，恍然大悟：“也对啊，我见了那家伙也觉得心里没底，每回都是一张万年不变的笑脸，看着跟台机器似的。” 徐勉皱了皱眉：“他打架真的很厉害？” 杨波反问：“怎么，你不是领教过么？” 胡瑞在学校的贴吧里随手给他搜了一段路人拍的萧杨打架的视频出来。 三人低着头围在一块儿观赏，仅仅两分钟的时间，却被他们看出来大片的感觉。 视频是在一个废弃的球场拍的，画质非常模糊，徐勉看第二遍才看出来那个冲在最前边的是萧杨。 徐勉平时打架都是怎么狠怎么来，怎么让自己痛快怎么打，但萧杨却不一样。 他出手相对于对手来说很少，但每一下都狠狠击中要害，三两拳就可以把人打趴下。 看完第三遍，徐勉皱着眉抿了抿嘴唇。 如果萧杨真是这种人，那上回来找他要说法真是便宜他了。 萧杨不是真心想教训他。 “我操，不愧是三中老大。”杨波看完吐槽说，“打个架都文质彬彬的，好像……” “好像不是他主动出手，而是对手上来送人头。”胡瑞补充。 “对对对！”杨波点点头，“就是这种感觉。” 徐勉架在胡瑞凳子上的那条腿终于舍得收回来，他一脚踩在自己凳子上，一手摸着下巴，表情严肃地说：“你说，我俩要是打起来，胜算是多少？” 杨波和胡瑞对视一眼，两人派了个代表出来发言：“我估计是零。” 徐勉看向杨波，问：“为什么？” “上回大家不都看见了吗。”杨波说，“你那么张牙舞爪的都没碰上人家一根头发。” 徐勉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低头看了看脚底下的那一袋子鞋。 胡瑞问：“你怎么处理啊？” “什么怎么处理？” “那些鞋啊。”杨波指了指他脚下，“你总不能自己穿吧？一看就知道你俩码数不合。” 徐勉怔了一下，问：“怎么看出来的？” 胡瑞嗨了一声：“我们又不是瞎子，你刚才往人家身边一站，高下立现。” 徐勉皱着眉思考这个成语的用法，最后问：“我比他矮很多？” 其实他自己也有注意，站在萧杨面前的时候，要抬起头来看他。 “也不算多吧。”杨波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一下，“差不多就一分米。” 胡瑞忽然接话：“不过男人嘛，一厘米都要争个长短，对不对？” “……” 徐勉用危险的眼神看向他，“你再说一遍？” 胡瑞特别怂：“我下了，886。” “我买这么多当然不是自己穿了。”徐勉说完，笑了一下，“我有办法处理。” 上午两节课上完，大课间需要去跑步。 运动员进行曲一响起，大家都纷纷离开教室。 徐勉向来不喜欢呆在人多的地方，他缺席也成了习惯，老师都拿他没有办法。 胡瑞本来想着今天好好地出去跑一跑，结果他刚一回头，徐勉人已经不见了。 “人呢？”杨波从后边走过来。 “不知道啊。”胡瑞看了眼他桌子底下，惊了，“东西也不在了。” 杨波跟他对视片刻，问：“以徐老师的性格，你说他会拿着这些鞋去干嘛？” 胡瑞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说：“拿去砸萧杨，以泄心头之恨。” 杨波严肃地想了想，说：“倒也没有那么幼稚吧，好歹一千多买来的呢。” 胡瑞问：“那你觉得会拿去做什么？” 杨波想了会儿，说：“拿去给喜欢萧杨的女生们拍卖？” 胡瑞摇了摇头：“那也太缺德了，徐老师人虽然坏了点，嘴虽然臭了点，但也不至于那么没素质。” “也是。”杨波说着说着就忍不住跟胡瑞笑到一块儿去了。 - 十三街菜市场入口，益达口香糖宣传摊点。 “我说，你这鞋这么新，真打算卖啊？”一个穿着工作制服的男人看了看徐勉跟前摆着的几双鞋，问，“家里急用钱？” “是啊。”徐勉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努力地仰起头看他，指了指他身边的一块牌子，“没看见这个？” 男人看了过去，是硕大的几排字： 父亲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求求好心人救救他！鞋都是正版鞋，价格都是亲民价，谢谢各位活菩萨！ 男人动容了，问：“这双白的多少钱？” 徐勉借了益达宣传点的荫，来这摆了个摊。 他定的价格跟原价差不了多少，但允许还价。 这个地方人流量非常大，又是早上买菜的好时机，人人出来的时候都得往他这边瞟两眼。 一节课的时间，他那五双鞋全部卖出去了，收入整整比从萧杨那买进的高几百块。 徐勉把摊收了，数着钱，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商业天才。 他把转账记录截图下来，一并发给了萧杨，以非常得意的语气跟他炫耀。 - 后悔吗？嫉妒吗？ 徐勉发过去这句扬眉吐气的话之后，觉得身心都愉悦了起来，走路的步伐都是轻快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胜负欲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徐勉想了想，觉得他还是比较想看萧杨那张脸上除了笑容之外的表情。 不管是什么，他都非常好奇。 他边走路回学校边注意着手机，结果等他一路走回了学校，都没有听见手机响一声。 最后一节是物理课，徐勉迟到进来的时候，物理老师正在黑板上讲题目，听到动静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徐勉径直走回了座位上，挺不爽地坐下。 胡瑞的目光从他刚刚出现在门口就一直跟随他，看到他心情似乎不太好的样子，小声地问：“你怎么了？” 徐勉把手机往桌子里一塞，面无表情地说：“没怎么。” 胡瑞信他的鬼。 中午，三个人在校外找了家餐馆吃。 徐勉依旧是那副大爷架势，一个人占俩凳子，一个用来坐，一个用来架腿。 这副不文明的样子惹来了店内其他人的注视，但一看到他的脸后，立马又低了头，不再往这边看了。 徐勉边拆筷子边打开手机，显示微信有一条消息，是几分钟前发过来的。 - 那个卖鞋救父的就是你？ - [图片] 徐勉点开图片一看，发现还真有人把自己坐在那卖鞋的图片发了出去。 图片上还带着水印，是个叫“绵羊是真的”的人发出来的。 图上徐勉只有一个侧脸，但认识他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是他。 徐勉瞬间觉得有些尴尬。 这图萧杨怎么会有？他哪里找的？ 既然他都有，是不是很多人都知道了？ - 既然你这么厉害，那要不要把我剩下的宝贝全买了？给你个友情价呀 - 救了父亲，再救救母亲也可以的吧？ 徐勉看着对方又发来的两条消息，因为震惊而忘记了拆筷子的动作。 怎么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难道他不应该用羡慕嫉妒恨的语气质问他，凭什么你赚的比我多？ 从他毫无感情的两行字，徐勉都能非常轻易地想起萧杨那张笑得人畜无害的脸。 对面的杨波和胡瑞在讨论着下星期的考试，没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 徐勉拿起手机，啪嗒啪嗒开始打字。 - 你什么意思？ - 没什么意思呀，多给你点钱赚不好吗？ 徐勉开始怀疑萧杨的动机不纯。 他凭什么愿意把钱给他赚？他俩关系还没好到那种程度吧？ 还是说，他想看他笑话？ ……笑话？ 徐勉福至心灵地打开了学校的贴吧，思索了几秒，然后搜索了“徐勉萧杨”两个关键词。 很快，一个楼层高达五百的帖子出现在他眼前，标题名为： 三中校霸和四中校霸不得不说的那些事 一点开，楼主先上了几张图。 图是拍的今早萧杨来找他，两人站在一块儿的场景。 萧杨脸上始终带着笑，而徐勉看起来就很不好惹，一副苦大仇深、好像全校人欠了他几百万的脸。 【今天早读萧杨忽然来我们学校了！你们猜他来干什么了！他直接去七班找徐勉了！我觉得他俩是真的！】 2L：我就是七班的，我非常清楚地听到萧杨叫徐勉的时候说的是：黏人的小妖精出来一下 14L：后来他俩还一块儿走了，徐勉再上来的时候手里提着许记家的小笼包，所以是特意来送早餐石锤了 46L：[图片]刚刚路过菜市场的时候看到徐勉在这里摆摊！你们仔细看看他身边那牌子上写的是什么！ 89L：我跟徐勉一个班的，我可以证明萧杨送了一大袋的鞋子给徐勉，他放在座位下放了两节课 163L：所以萧杨给他鞋是为了让他去卖鞋救父是吗！ 298L：会不会是萧杨不好意思直接给徐勉钱，所以拐弯抹角地帮徐勉呢？ 346L：徐勉这人非常暴躁，萧杨脾气又那么好，他俩在一块儿估计萧杨没少受罪吧 397L：楼上的故意引战吧？徐勉脾气哪里暴躁了？他打的都是一些该打的人，再说了，你杨脾气好？他把好几个人打到哭爹喊娘的时候你是没见过吧？ 404L：你家弟弟干的那些事还不让人说了？当时他一凳子把人打进医院的事这就忘了？萧杨再怎么说也有分寸吧，他什么时候跟你勉一样天天摆个臭脸了？ 467L：我以为这是个cp楼才点进来的，怎么后来还撕起来了呢？我们cp粉圈地自萌，不嗑的毒唯能绕道走吗？ 徐勉看完了一圈精选评论，有些迷惑。 从标题很明显可以看出来这些人好像以为他跟萧杨是一对。 但是后来他们怎么忽然就吵起来了？ 而且居然还有人维护他？ 徐勉刚要退出去，忽然看到一个ID非常眼熟。 46L的那位，昵称是绵羊是真的。 而他发出来的那张图，也有些眼熟。 徐勉点开那张图看了几秒，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萧杨发给他的那张图，跟这张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不更…… 第十一章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萧杨也看了这个帖子，那张图还是他直接盗来的。 徐勉一向不关心这些没影的八卦，但这次不一样，毕竟主角是他自己。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有被人误解的不爽，但也有忽然被人注意到的奇异的满足感。 徐勉给萧杨回了个不用过去，熄灭了手机屏幕。 “诶勉爷，下星期的考试好像是当做周练的形式。”杨波把最新消息分享给他。 “周练？”徐勉一双筷子在手指上飞快地转着，说，“那还练什么？回家打游戏去。” “徐老师牛逼。”胡瑞夸奖他，“您要真做了老师，那绝对桃李满天下，办公室里用锦旗做墙纸。” 徐勉笑了一下：“你这彩虹屁的功力是越来越厉害了啊。” “主要还是一见到徐老师，这打从心底里就想夸夸您。”胡瑞说。 “啧。”徐勉变着花样转着筷子，脑子已经开始思考下星期的乐子，“三中要不要月考？” “高三的才有月考吧。”杨波回答。 “那萧杨岂不是也要月考？”徐勉问。 杨波和胡瑞对视了一眼，齐齐地看向他。 杨波发话：“勉爷，你有没有发现你自己现在挺关心萧杨的？” “那可不。”胡瑞说相声似的接话，“人家给他送小笼包呢。” 杨波毫不客气地呛他：“那你还送小笼包呢，你看徐老师关心过你吗？” 胡瑞非常有自知之明：“我能跟萧杨比吗？萧杨长那么帅。” 杨波疑惑地看着他。 徐勉听完了他们这一通充满讽刺意味的对话，轻蔑地笑：“谁关心他了。” 杨波指着他：“就你这口气，明显就是被我们说中了心事不认账。” 徐勉露出凶狠的表情：“你猜这是什么表情？” 胡瑞非常实诚：“这是要开始干架的表情，在你不屑的眼神中还可以读到一句话，孙子，爷爷来疼你了。” 徐勉拍了拍他的脑袋：“不错，徐语十级了。” 胡瑞乖乖地点了点头，然后得意地看向杨波。 杨波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就替他打掩护吧，傻逼。” 胡瑞跟他假模假式地打了起来。 徐勉看惯了他们这种喝了假酒似的小学鸡互啄，抬眼往窗口看了一眼，语气里带着不耐烦：“怎么还没好啊？饿死了。” 里边老板娘喊了一声：“来了来了！” 老板娘出来的时候托盘里端着三大碗面。 不知道是不是地板太滑了，还是走得太急了，她刚走到他们桌前，忽然脚底打滑了一下。 徐勉坐在她正对面的位置，碗里的汤朝他飞溅过来的时候，他反应极快地往墙那边侧身靠了靠。 面汤不偏不倚地洒在了徐勉刚刚的位置上，而他身上一滴汤水都没有溅到。 老板娘很快站稳了，连声朝徐勉道歉：“没事吧没事吧？没把你烫到吧？” 杨波看了一眼徐勉，怒了：“你走路不会慢一点啊？这是他让开了，要没让开身上都给你烫出一串的泡啊！” 胡瑞开口还要说什么，徐勉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别瞎囔囔，搞得我们多没素质似的。” 杨波继续要骂的动作停了下来。 老板娘赶紧拿抹布把桌上的汤水擦干净了，一脸歉意地说：“要不这碗我不算你的钱，算请你的好了。” “不用。”徐勉朝她笑了笑，“我的问题，我催的急了，不然你也不会摔跤，阿姨以后走路小心点啊。” “诶诶诶。”老板娘连声应了。 等她离开了，杨波回过神来，问徐勉：“就这么算了？” “不然？”徐勉低头吃了口面，“人家赚钱也不容易，别为难她。” 杨波和胡瑞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胡瑞呐呐地说：“这还是我认识的勉爷吗？” 杨波凑近了些，问：“说实话，你刚刚是料到了她会打滑吗？躲那么及时。” 徐勉含糊地说：“差不多吧。” “你反应还真是快。”杨波说，“这要我，肯定烫出个二级残废。” “操。”徐勉没忍住笑了，“你他妈脑子就是残废。” “徐老师说这话可不是自取其辱了么。”胡瑞煞有介事地说，“波妞上学期期末考可是比你整整高出三十分呢，他要是残废，你就没脑子了吧。” 徐勉抬起手作势要打他，胡瑞赶紧往杨波身后躲：“你看看！我都说了你自取其辱！” 徐勉白了他一眼：“吃面！” - 九月底，高三要月考。 高二说是周练，其实性质是跟月考差不多的，只是成绩不会全校公布而已。 在徐勉眼里，周练就跟闹着玩似的。 他也不在乎成绩，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你永远不知道你的身后到底有多少天分不如你的眼红病在盯着。 周练安排在周四周五两天。 周四上午的语文，徐勉乖乖地坐在教室里写卷子。 语文一考完，他就开始放飞自我。 下午的数学，杨波和胡瑞坚持要努力一把，闷在教室里奋笔疾书。 徐勉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在校园里边逛着，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他拿出来一看，是中国移动提醒他流量套餐还剩多少。 他刚把手机塞回兜里，忽然想到了一个去处。 十分钟后，他走到了三中的大门口。 三中的建筑布局跟四中很像，教学楼外边墙上刷的漆都是同一个颜色，徐勉很快找到了高三教学楼。 十四班就在一楼靠男厕所的那间教室。 徐勉不敢太引人注目，他蹲到花坛边上，伸着脑袋朝班级里边瞧。 很快，找到了那张熟悉的侧脸。 萧杨个子高，坐在后排，正低着头在写字。 徐勉从小视力好，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萧杨的上半身，坐得非常笔挺。 徐勉试图看看这货是不是考试的时候也是笑着的，结果找了好几个角度，愣是没看到他的表情。 他低着头的样子显得非常乖巧，眉眼温顺。 徐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注意到萧杨微微地弓起了背。 他以为他是坐累了休息一下，结果没想到萧杨这人用左手去桌子里摸了一会儿，然后低着头在看手机！ 徐勉愣了几秒，很快意识到，这是被他捉到作弊现场了呀！ 萧杨这人表面上看上去文质彬彬的，结果居然是个斯文败类！ 他徐勉虽然每次考试就那么一点可怜分，但也从来没想过要作弊啊！ 萧杨啊萧杨！ 徐勉心里极度得意，觉得自己这是拿到了萧杨的把柄，赶紧把手机掏出来，对着萧杨就是一阵狂拍。 萧杨低着头没多久就直起身了，然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低头写卷子。 徐勉这手机拍照非常清晰，隔着五十米都能把人脸上的痣给拍下来。 他翻到萧杨的一张照片，直接发送到萧杨的微信里。 那边，没过多久，萧杨又低头去看手机。 徐勉勾着唇坐在花坛上，注意到萧杨看了手机几秒，然后抬头往窗外看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来了个交汇。 徐勉笑得不要太明显，就差在脸上写着“老子今儿开心”几个大字。 萧杨看了他几秒，然后又低下头去。 很快，徐勉的手机响了一声。 - 这么闲？来看我？ 徐勉呸了一声，手指啪嗒啪嗒开始打字。 - 你说我要是把图片发出去，会有什么反应？ - 你发呗，拍照技术不错，拍的挺好看的 徐勉看着这条消息，心里怀疑萧杨到底是不是嗑药嗑疯了。 怎么说话老是不按常理来？ 他冷着眼看过去，却发现萧杨的座位空了。 人呢？ 他迅速四下找人，结果萧杨人已经从前门出来了。 徐勉看了眼时间，这才离考试开始过去二十分钟！ 他不是吧？为了教训他，试都不考了？！ 徐勉根本没来得及想那么多，他收起手机，拔腿就跑。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跑，但是似乎脑子发指令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说跑就跑了。 他听到萧杨从身后传来带着笑意的声音：“你跑什么啊？” “滚！”徐勉边跑边吼了一句，“关你屁事！” 他从高三教学楼跑到大路上，刚要插近路跑去校门口，结果狭路相逢，碰上了正好走过来的张开基和范文远。 徐勉猛的一下停住了，心说这回好了，估计萧杨刚刚根本就不是在作弊，而是在联系好基友。 张开基一看见他就笑了：“哎哟，这不是上回那个被气跑的小鬼嘛？” 萧杨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抓住他。” “好嘞！”张开基撸起袖子就扑了过来。 徐勉不屑地笑了一声，就凭他还想抓老子？ 两分钟后，被萧杨死死压制在地上的徐勉觉得有些累了。 萧杨把他双手钳制在身后，拎着他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徐勉操了一声：“你他妈当老子是狗呢！” “我可没说啊。”萧杨声音依然是温润轻柔的，“刚刚蹲花坛那偷看我干嘛？” “哟！”范文远笑着看了看他，脸凑得很近，“偷看萧杨考试啊？” “我呸！少自作多情了！”徐勉脸都涨红了还死不承认。 他拼命挣扎了几下，最后发现萧杨的力气远远胜过他。 萧杨靠近了一些，声音从徐勉耳后传来：“你们说，这个时候，哪个地方没有人呢？” 徐勉警觉地回头看他，瞪着眼睛：“你他妈想干嘛？” “你说干嘛。” 萧杨空出一只手在他后颈处捏了捏，声音轻飘飘的，却非常有震撼力：“不是你在全班人的面前说让我来干死你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啦！ 第十二章 被他捏到后颈的那一刹那，徐勉脏话已经脱口而出。 他剧烈挣扎了几下，没成功。 “有种咱们单挑！”徐勉吼。 “单挑你也不是我对手。”萧杨轻飘飘地说完这一句，然后拎起他就走。 徐勉被萧杨像拎小鸡一样拉扯着走，心里备受屈辱，嘴里骂骂咧咧。 同行的张开基在一边威胁他：“嘴这么臭，要不我给你喷喷香水吧？” “滚！”徐勉毫不客气地朝他呸了一声，“你以为你嘴有多香？” “哟，这话说的。”张开基凑近了，“要不你闻闻？” 趁着徐勉没有彻底气昏过去，萧杨制止了张开基：“你差不多得了。” “可以啊这位哥哥。”张开基笑着朝萧杨说，“保护欲有些过剩了哈。” “你嫉妒什么？”范文远在一边淡淡地说，“你也想保护他？” “不了不了。”张开基摆摆手，离徐勉远了一点。 徐勉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他只在乎自己的形象。 他心想幸好这是在月考，校园里几乎没什么人，不然他这样子被人看到，他还有脸回去见四中的人吗？ 他被萧杨一路拽到了体育馆。 从一个侧门进去，是一条长长的走廊，里边空无一人，走路都有回声。 徐勉咬牙切齿地问萧杨：“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就这啊。”萧杨指了指前边，“那边器材室。” 很快，他们拐了个弯，进了一间房间。 徐勉抬头环视了一圈，发现真的是器材室，里边放满了各种运动用品。 接着，他听到了咔哒的一声锁门声。 萧杨及时松手放开了他，徐勉刚要一拳挥上去，忽然发现那种隐隐的发麻感又上来了。 他没想到这毛病发作得这么凑巧，衡量了一下，最后捏紧了拳头，忍了下来。 张开基锁了门回头看了一眼站着的徐勉，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哟，怎么一动不动的？暴脾气还没上来？” “我要你管？！”徐勉狠狠地瞪着他。 范文远拍了拍张开基的肩膀，笑：“你别老逗他，没看见萧杨都不高兴了吗。” 张开基和徐勉同时看向安静地站在一边的萧杨。 徐勉看到他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看向他的眼神中透着一股不明的意味，总之让徐勉很别扭。 他完全没看出来萧杨哪里生气了。 张开基笑了：“我不说了好吧，我从现在开始闭麦。” 萧杨抬了抬手：“也不用，不然他不理我的话，岂不是要冷场。” 徐勉看向他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你们故意来堵我？” “小鬼，你想多了。”范文远靠在墙上笑着说，“我们本来约好了有事的，结果你横插一脚。” “就是啊。”张开基瞥了萧杨一眼，“还是你比较重要啊。” 徐勉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萧杨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问：“上学期咱们好像见过一面吧。” 说的是疑问句，但语气非常肯定。 徐勉不爽地看着他：“谁见过你。” 是你不记得了？”萧杨认真地看着他。 徐勉发现这人收了笑认真起来的样子跟他平常的气场很不一样，同样都是跟他对视，却有一种对方在凝视着你的错觉。 那双眼睛里好像也含了很多情绪，徐勉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词是含情脉脉。 蹦完了之后，徐勉又觉得自己脑子瓦特掉了。 这是什么鬼词？ “什么记不记得。”徐勉不耐烦地说，“你这种的见过一次就印象深刻，说没见过就是没见过。” “哦？”萧杨笑了，“我哪种的？” “不就……” 徐勉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随即低着头看向别处，一副誓死不屈的模样，其实耳朵尖已经红了。 “哈哈哈哈哈！”张开基在一边笑得不能自已，“想说他这种帅哥是吧？别不承认啊！你这样怪可爱的哈哈哈！” 徐勉恼羞成怒地看向他：“你欠抽是不是？” “诶，这话我每天都要问他十几遍。”范文远接话，“果然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 萧杨继续问：“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十三街死胡同，你是不是去过那里？” 徐勉皱着眉看向他，问：“你怎么知道？” 那不就是他拿着情书被堵的那一次？ 萧杨笑得有些意味不明：“因为我也去了啊。” 张开基看他不像是开玩笑，问：“你真不记得了？还是我们救的你。” 三人看着徐勉一脸见鬼的表情，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 范文远猜测：“不会是被打得没意识了吧？那你后来怎么离开的？” 徐勉看了三人一眼，眉头锁得很紧：“我不记得了。” 萧杨看着他，问：“也不记得我们去过？” 徐勉摇了摇头。 “怪不得。”萧杨轻声说。 徐勉最不喜欢别人说话说一半，语气不好地问：“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你恩将仇报呀。”萧杨笑了，“我们救了你，你还公然挑衅我们，我差点以为你是想故意引起我的注意呢。” 徐勉：“……” 他咬着牙忍着火气：“我为什么要故意引起你的注意？” “那谁知道呢。”萧杨说话不急不缓，“有的女生追我的时候也用过这种方式。” 徐勉颤抖的手已经快要收不住了。 “以往也不是没有这种啊。”张开基又开始逗他了，“再说了你这小鬼长得又这么帅，萧杨要真动心了怎么办？” 萧杨转头看向张开基。 “别那么看我啊。”张开基笑，“我可受不住你那深情款款的眼神。” 徐勉听着这些话，只觉得自己今天来这一趟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的找罪受。 他手脚已经彻底麻木了，现在光是站着都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根本没有其他想法。 他压着声音阴沉地说：“你们说完了没？” 范文远笑：“哎呀，人家生气了，你们别太过分了哈。” 张开基立马往后退了两步：“我先出去了，我觉得我再在这里呆几分钟就要被小鬼的眼神杀死了。” 范文远也点点头：“那我也出去吧。” 徐勉转头看向门口，两人出去之后，把门关上了。 咔哒一声，像是一个开关，徐勉最后一丝力气也用光了。 身体软下去的那一秒，徐勉想幸好这次丢脸只在萧杨面前丢。 反正他在他面前已经没了形象可言，再多丢脸一次也没关系。 然而事实出乎他的预料。 倒在萧杨怀里的时候，徐勉发现原来真的还能更丢脸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短…… 第十三章 被萧杨抱住的时候，徐勉内心一万次想要推开他然后反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但是现实让他不得不低头，甚至还得赖在人家身上不起来。 萧杨似乎有些奇怪，问：“这是……忽然瘫痪了？” 徐勉咬着牙恨恨地说：“不是！” 萧杨看他似乎有些难堪，搂着他，问：“你经常会这样？” “最近会。”徐勉说完了，抬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已经换了。 萧杨一看某人一脸讨好的笑，差点没笑出声。 徐勉没注意到萧杨的笑意加深，软了声音问：“你能把我带出去嘛？我不想呆在这里。” 萧杨偏头看了他一眼。 接着，他把徐勉放到了一块垫子上。 徐勉抬头看着他转身要离开，连忙拽他：“你要去哪儿？！” 跟着他话音一起落的，还有徐勉手里拽着的东西。 萧杨身形顿在了原地，全身都僵了僵。 徐勉尴尬地看着自己拽下来的萧杨的裤子边，干笑了两声：“你……怎么不用腰带。” “我穿运动裤用什么腰带。”萧杨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徐勉一见他这种神色，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触到了萧杨的那条线了。 原来萧杨不喜欢别人拉他衣服，也不喜欢在别人面前露内裤。 徐勉赶紧松手，还顺便帮他把裤子拉上去了，挤出一个勉为其难的笑：“我……不是故意的。” 萧杨看了他好几秒，才相信了他的话。 就在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的人又忽然来了一句：“屁股还挺翘。” 说这话的时候，徐勉脸上还带着得意的笑，男生天生那点该死的胜负欲让他有种复仇的快感。 然而，萧杨的话却再一次让他的笑脸僵住了。 萧杨说：“怎么，你要摸一把吗？” 徐勉：“……” 他眼睁睁地看着萧杨出门，在他身后喊：“你是不是要扔下我一个人在这！” 萧杨没回答他，徐勉继续喊：“你是人吗！萧杨你别太过分了！” 萧杨手摸到门把手的时候终于回过了头，无奈地看着他，说：“谁要扔下你啊，我去叫人抬你出去而已，你慌什么？” “谁慌了！”徐勉忍不住喊，喊完了又强行抑制住要弯起的嘴角。 萧杨很快把张开基叫了进来。 张开基听到要抬祖宗出门，笑得不行：“哎哟喂，我们徐勉同学这是骚断腿啦？” 徐勉听着他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低着头一言不发。 张开基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徐勉一脸乖巧地坐在垫子上，见他进来了，还朝他露出一个友好的笑来。 “我去！”张开基吓了一跳，回头看萧杨，“你给他灌迷魂汤了？” “没有。”萧杨上前把徐勉拉起来，“人孩子就这么可爱。” 范文远站在一边看戏：“可爱是真挺可爱的，暴躁也是真的暴躁。” 徐勉被他这么评价也没有发怒的迹象，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受了人家的好处，怎么也不能甩脸色不是。 两人一左一右把徐勉抬了起来，架着他往门口走。 走出体育馆后，张开基叹了口气：“看着这小鬼挺瘦的，怎么这么重？” 徐勉轻哼了一声：“我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是比第一次见到要壮不少。”范文远在后边说，“第一次看见的时候还以为是个小学生呢，那营养不良的。” 徐勉听了这话后沉默了。 他体重增加也就是暑假两个月的事。 之前对生活没有那么充满希望的时候，人总是非常容易疲惫，每天还不能对那些未知的危险掉以轻心，整个人像是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他一个将近一米八的大男生，曾经最轻的体重低到过一百。 如果他们说的没错，在那次的死胡同里真的见过他，那估计再认出他是一件挺难的事。 毕竟他吃胖了很多，脸上也不像之前那么凹进去，更加立体了些。 就连他自己现在照镜子都觉得改变很大，快要认不出自己了。 走到三中校门口的时候，徐勉身上的力气终于慢慢地恢复了。 他偏头看了看萧杨，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说：“可以放开我了。” 萧杨点点头，把他胳膊从自己肩上拿下来。 张开基一见萧杨的动作立马一个弹跳飞到了旁边，脸上还带着警觉：“来劲儿了？” 徐勉被他这句话说得差点忍不住笑场。 范文远笑了笑，说：“我看你才来劲吧，跟踩电网上似的。” 张开基啧了一声：“你倒会说风凉话，你他妈来架架他试试。” 范文远朝萧杨努了努嘴：“你有没有眼力见？萧杨在，哪儿有我的位置。” 萧杨朝两人扫了一眼：“说相声呢？” “哎，您抬举了，咱这就是唠唠嗑。”张开基笑嘻嘻的。 徐勉晃了晃手臂，抬脚就要离开。 张开基在后边喊了一声：“小鬼，你还没解释你偷看萧杨考试干嘛呢！” 徐勉对他们放下了芥蒂，头也不回地喊：“长得好看还不让人看吗！” 范文远和张开基听了这话笑得不行，纷纷转头看向萧杨。 萧杨依旧端的那副不动如山的样子，唇边挂着浅浅的笑，好像刚刚的话对他根本没有什么影响。 只有范文远指着他笑：“看看，都得意成什么样了。” 徐勉一路回到四中，这边的数学考试虽然还没结束，但教室里已经没多少人在了。 杨波和胡瑞坐在教学楼外的花坛边上，一人举着一瓶水，一脸哀痛地对饮。 徐勉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杨波正一把辛酸泪地诉说：“我为什么要进那个教室？拿那张卷子？跟我勉爷一样到处逍遥不好吗？” “你跟他能比吗？勉爷根本不在乎名誉是非，他超凡脱俗，跟我们就不在一个境界里。”胡瑞抹着眼角说。 徐勉蹲了下来，抬头看向两人，笑：“哟，在我背后放彩虹屁呢？” 两人一见是他，立马抓着他手臂，跟他诉说这次的数学考试到底有多难。 “你去哪儿了勉爷？”杨波问，“怎么表情有点不大对劲啊？” 胡瑞仔细地看了看徐勉，点了点头：“是啊，笑得跟傻逼似的。” “……”徐勉面无表情地说，“老子不一直是这样？” 杨波摇摇头，撇撇嘴：“你肯定是去哪儿快活了，不然怎么心情这么好，明明上午考完语文你还一脸淡漠。” 徐勉摸了摸自己的脸，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我去见帅哥了。”徐勉说。 胡瑞叹了口气：“你也算是个帅哥吧，怎么我见了你心情不会变好呢？” 徐勉想了想：“那可能是你跟我差距太大，你越看我就越觉得自卑。” 胡瑞：“……” 杨波憋着笑把胡瑞一巴掌从花坛上拍了下去。 徐勉问：“今晚是不是考英语？” “是啊。”杨波望了望天，“我觉得我还是早点回宿舍休息吧，考不考都没差了。” 胡瑞从地上爬了起来，骂他：“你这只蠢猪，英语全是选择题，你也不蒙一蒙？” “说的也是。”杨波反应过来，“那今晚英语将是我正常考试下来拿分最高的项目了。” 徐勉嗤笑一声：“你也就这点出息。” 晚自习的铃声刚一打响，老何就踏着轻快的步伐进门了。 徐勉本来转着笔等发卷子，结果抬头一看是老何，顿时了无生念。 胡瑞转头小声地说：“怎么是他？” “谁知道。”徐勉语气不耐烦地说，“这次走不了了。” 既然是老何监考，那这个晚自习早一分钟都别想跑。 卷子发下来，很快就是年级统一放听力。 徐勉听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困，眼皮都要打架，结果还没眯个几分钟，老何一巴掌拍到了他肩膀上，吓得他一激灵，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 还在放听力，老何不好说话，只是警告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回到了讲台上。 徐勉的瞌睡被他彻底赶跑，继续低头填选项。 听力放完之后，徐勉用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把答题卡全部填完了。 然后就没事做，趴在桌子上看着题目发呆。 走神走了一会儿，徐勉忽然想到了今天下午的事情。 他抬头看了一眼老何，见他认真地低着头在写东西，于是一只手伸到了桌子上，悄悄地把手机摸到了手上。 他装作睡觉的样子，低着头在看手机。 点进微信，找到萧杨的账号，然后进了他的朋友圈。 果不其然，看到了令徐勉意外的内容。 徐勉以为以萧杨听歌的品味，朋友圈应该发的也是一些情情爱爱的东西，结果清一色的全是一些歌词分享。 而且这些歌词都非常小清新，有的是英文歌，有的是甜蜜情歌，有的是年代金曲。 他也经常发一些读书感悟，读的都是一些名著，光是红楼梦相关他就发了十多条。 徐勉一溜看下来，这完全就是个文艺博主啊！跟萧杨哪里像了？ 徐勉虽然心里吐槽这人表里不一，但还是伸出手指，一条条地给他点了赞。 高三十四班。 下午的数学考完之后，晚自习是复习的时间。 萧杨看了会儿觉得有些闷，叫上范文远一块儿出去透透气。 两人刚离开没多久，萧杨放在桌子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萧杨的同桌是个女生，她听到声音似乎是从萧杨的桌子里传出来的，但又不太确定。 台上正在低头看书的老师抬头看了过来，皱着眉问：“谁的手机在响？” 没有人回答，手机铃声还在以一秒钟一次的频率，继续响着。 女生这次确定了就是萧杨的手机，但她跟萧杨算不上非常熟，不太敢去拿他的东西。 老师从台上走了下来，在萧杨的桌子面前站定了。 张开基回头一看，差点没吓死，心说萧杨不会是手机号被卖出去了吧，不然怎么这么多消息？ 平时他连移动的短信都给屏蔽了，谁想不开这时候发消息给他？ 老师弯着腰，从桌子里把还在不停响着的手机拿了出来。 他眯着眼睛看向屏幕，慢慢地念出了上边的字。 “黏人的小妖精赞了你的动态？” 第十四章 “萧杨交女朋友了？” 大课间，徐勉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吓得直接从凳子上翻了下来，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脸上还带着没收回去的惊讶。 杨波奇怪地说：“他以前拒绝人家女生的理由就是不谈校园恋爱，这绝逼就是遇见真爱了啊。” 胡瑞点点头附和：“他眼光那么高，估计看上的是什么天仙级的人物。” 徐勉根本没听见两个人的讨论，他心里想的都是萧杨的音乐歌单。 从那一串的苦情歌名来看，这个人受过的情伤估计不少，前女友应该有一个排。 徐勉觉得大概可以给他封一个情场浪子的称号。 徐勉从地上爬起来，问杨波：“萧杨以前的女朋友一般交往多久啊？” 杨波疑惑地看着他：“啥意思？” “就是他一般多久换一个？”徐勉补充。 杨波和胡瑞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徐勉皱着眉拍开：“干嘛呢？！” 杨波认真地说：“你刚才是没听见我们说话吗？这是萧杨交的第一个女朋友。” 徐勉：“？” 胡瑞补充：“他以前没谈过啊，这应该是初恋。” 徐勉：“……” “怎么可能？”徐勉难以置信。 “什么怎么可能。”杨波小声地透露，“听隔壁学校的人说，萧杨特别宠那女的呢，敢当着老师的面跟那女的调情。” 胡瑞问：“是一个班的？” “不是。”杨波神秘地说，“是他们的聊天记录被老师看到了，哎哟我去，简直没眼看，听说特别露骨。” “哪里有？”胡瑞兴奋地说。 杨波把手机拿出来，点开那张图给胡瑞看。 徐勉凑过去看了一眼，无语了：“糊成这样，看得清什么啊？” 胡瑞眼睛特好，说：“我给你念啊，左边这谁啊？” 杨波：“左边是那女的。” “那女的说，哥哥今天晚上能陪我吗？萧杨回复说好啊，只要你想，陪你多久都可以。那女的说我想要你时时刻刻陪着我，陪我到天荒地老，萧杨回复那是要穿衣服陪还是脱……啊！” 徐勉听到一半就听不下去了，直接一脚踩在了胡瑞脚上。 “你可闭嘴吧，萧杨会说那种话？” 胡瑞惨痛地叫：“我哪知道啊！我就是念了一下啊！” 杨波一脸看透了的表情，说：“勉爷，你这种直男是不会理解的，有些男的就是闷骚，你别看他表面上装得跟个正人君子一样，其实说起骚话来一套一套的。” 徐勉皱着眉说：“不可能，我不信。” 胡瑞收起脚，倒吸凉气：“你不信就不信呗，反正人家这聊天记录都有了。” 徐勉咬着牙，扭过头，不去看杨波的手机。 杨波继续说：“你都不知道，听说昨天晚上萧杨被罚一个人在走廊上站两个小时！那蚊子咬的哟，有人还拍了个萧杨在走廊上蹦迪的视频呢，可搞笑了！” 徐勉冷哼一声：“活该。” 胡瑞嘿嘿笑：“你也觉得活该？不过嘛也是，萧杨那种学霸要是谈恋爱还不得被老师骂死。” 杨波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凑近了徐勉，笑嘻嘻地说：“勉爷，你猜，萧杨给他女朋友备注的是什么？” 徐勉看着他坏笑的脸就知道不妙，他微微往后退了一点，眯着眼问：“什么？” “跟你上回取的一样！”杨波一脸要吓死你的表情，“黏人的小妖精！” 徐勉愣住了。 胡瑞忽然问：“对了，老师是怎么发现萧杨谈恋爱的？” 杨波继续爆料：“听说是说昨天萧杨的手机忘记静音，然后一直响个不停，老师就看到了。” 胡瑞难得聪明了一回：“那聊天记录是那老师曝出来的？” “那倒不是。”杨波哈哈笑个不停，“好像说是那女的晚上一直点赞萧杨的朋友圈，老师就直接把备注给念出来了哈哈哈！萧杨也太倒霉了，我估计那聊天记录就是他女朋友发出来的呢！” 徐勉听到一半的时候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直到听完杨波的话，他表情慢慢地僵硬了起来。 昨天晚上。 黏人的小妖精。 点赞朋友圈。 怎么这三个点在他身上完全符合呢？ 听起来，怎么好像是他做的事？ 徐勉压住心底翻涌上来的情绪，摸出手机，给萧杨发消息。 - 你女朋友是谁？ 他发完这条消息之后，去操场跑步的同学们已经陆陆续续回来了。 徐勉看杨波跟胡瑞还在讨论萧杨女朋友，粗暴地把杨波赶回了自己位置上。 走的时候，杨波还跟胡瑞说了最后一句话：“你看他，一说到萧杨就来劲！” 徐勉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动手的念头。 手机震了一下，他低头一看。 - 网名叫黏人的小妖精 徐勉咬了咬牙，看来石锤没错了。 他决定收回之前说他活该的话。 他一方面觉得自己对不起萧杨，坑得人家受害不浅，一方面又觉得很想笑。 他没管住自己的手，跑去空间刷了一圈，果然看到了昨天晚上萧杨的视频。 一楼的走廊上，萧杨手里捧着一本书，一开始只是在跺脚，后来可能实在忍不住了，整个人都开始上下晃悠起来，从拍摄者的角度来看，真的很像在蹦迪。 姿势非常滑稽，脸上的表情了无生念，看起来非常搞笑。 徐勉看着看着，没忍住，笑了几声。 手机又震了一声。 - 你是不是幸灾乐祸呢？ 徐勉心说你才会读心术吧。 - 没有，我在想怎么收拾造谣者 - 不用，这样挺好 徐勉看着萧杨这条消息，拧紧了眉。 - 你什么毛病？ - 以后就不用考虑怎么拒绝别人的告白啦 徐勉实在没忍住，发了一句“蹦迪很好玩是吗”过去。 对方回呛了一句： - 是谁晚上不好好看书偷窥我朋友圈啊？ 徐勉被他这句话呛得无话可说。 上午的三四节课，徐勉眼睛盯着老师，脑袋里却在想对策。 他徐勉虽然脾气不好爱说脏话没有素质，但是他自认为还算是一个挺有担当的男子汉。 出了这样的事，罪魁祸首还是他本人，徐勉表面上嘲笑萧杨，但其实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愧疚。 毕竟如果不是他心血来潮去点赞人家的朋友圈，也不会让大家误会萧杨有了女朋友。 虽然萧杨本人说不在意，但是不代表其他人不在意。 喜欢他的那些女生，看重他的老师，以及他的家长，估计不会像萧杨一样轻飘飘地带过。 徐勉一想到萧杨平时那么注重个人形象的一个人大半夜在走廊上蹦迪，心里非常过意不去。 他徐勉一旦下定决心去做某件事，那就一定要付诸实践。 中午吃过饭，他朝杨波和胡瑞抬抬下巴，说：“跟我去趟三中？” 杨波无语了：“你前几天不才去过吗？又去干嘛？咱们这饭可吃完了啊。” 徐勉没好意思把自己就是黏人的小妖精这件事告诉他俩，于是咳了两声，说：“萧杨没交女朋友，这是造谣，我要去打烂那些造谣狗的嘴。” 胡瑞惊讶地看着他：“徐老师这是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徐勉看他一脸不相信，不满地说：“怎么了？不行？” 杨波干笑了一下，说：“这不是行不行的事，主要是萧杨自己本人都没说是造谣，你怎么知道是造谣？” “直觉。”徐勉说，“萧杨那种任人欺负的样子，肯定是被人算计了。” 杨波：“……” 胡瑞：“……” 胡瑞一脸见鬼的表情看向杨波，问他：“到底是谁比较好欺负？” 杨波思考了一下，试探着说：“在萧杨面前，勉爷比较好欺负？” 两人无比同意这个结论，齐齐看向徐勉。 徐勉瞪着眼拍了一巴掌桌子：“你们就说去不去！” “去去去去！” 三人到三中的时候，正好是午休的时间。 徐勉在十四班看了一眼，没看见萧杨人，于是找了个人问他在哪个宿舍。 “问到了。”徐勉出来的时候一脸得意，“就没有老子打听不到的事。” 杨波一脸复杂地看着他：“那什么，我还是想多说一句，咱们找到萧杨后干嘛呢？问他是谁算计他？” “蠢！”胡瑞踢了他一脚，“当然是问萧杨他女朋友到底是谁了！见到了真人的话还怕是谣言吗！” 徐勉一言难尽地看着两人，问：“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聪明？” 胡瑞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徐老师您过奖了。” “傻逼！”徐勉笑着拍他一下，“还真信了！” 三人走到男生宿舍的四楼，敲响了418的门。 里边传来张开基的声音：“谁啊？” 杨波和胡瑞同时看向徐勉。 徐勉被看得不耐烦，喊：“你爸爸！” 张开基估计听出了他的声音，门开了，露出他那张笑脸：“哟，嫂子来啦！” 徐勉闻言差点回头检查检查哪里来的嫂子。 里边，范文远带着笑的声音传来：“哎哟，这是来查岗啦？！” 萧杨的声音很遥远：“你们别太过分啊。” 杨波和胡瑞愣在原地不做声，张开基说完了这才注意到徐勉身后还跟着两个人，立马喜上眉梢：“哟，这是组团查岗啊？” “查你妈的岗啊？！”徐勉一脸莫名其妙地把他推开，朝里边吼，“萧杨你出来！” 张开基被他推了一把也没生气，站在一边指指卫生间：“他洗衣服呢。” 徐勉刚要过去找他，结果范文远已经笑着喊他了：“萧杨，你那位黏人的小妖精来找你啦！” 卫生间里的萧杨根本不知道来的不止他一个人，在里边应了一声：“让他等我一下！” 几秒后，萧杨把手洗干净，从卫生间里出来，看到的就是回过味来一脸凶狠的徐勉，加上他身后两脸懵逼的杨波和胡瑞。 第十五章 徐勉从听到张开基叫嫂子的时候就已经觉得有些奇怪，刚开始还没怎么注意，但范文远的那句话直接让他意识到，他们果然知道了。 并且好像还有了些不好的猜测。 徐勉在这么多人面前不好发作，只能干瞪着萧杨。 杨波悄悄地扯了扯徐勉的袖子，嘴唇颤抖地问：“那什么……他们为什么叫你嫂子？” “那不是叫我！”徐勉先否认干净了，“你听错了。” 杨波呐呐地点了点头：“那是叫谁？” 徐勉冷眼看向杨波，没好气地问：“你管那么多？你想当嫂子还是怎么的？” “没没没没。”杨波极力否认，“跟我没关系。” 张开基在一边看热闹：“哎呀，范文远都怪你，乱说什么呢！” 范文远看向他：“谁叫的嫂子啊？” 张开基不说话了。 萧杨表情只是愣了几秒，随即走到徐勉面前，问：“找我干嘛？” “你说呢！”徐勉瞪着他。 萧杨还真的想了想，眼睛都笑弯了：“担心我呀？” 徐勉：“我呸！” 范文远和张开基在一边笑得不行。 杨波一脸欲言又止地看向胡瑞，小声问：“徐老师是不是被他调戏了？” “好像是。”胡瑞仔细看了看，说，“好像徐老师还不是很生气。” 徐勉被张开基两人笑得有些烦躁，想着赶紧问了就离开：“那些谣言到底是他妈谁传出去的？” “不知道啊。”萧杨把上衣的衣角卷进裤子里，说，“当时全班都知道了这事，谁知道是谁说出去的。” 徐勉皱着眉，问：“视频谁发的？” “这个我知道！”张开基在后边说，“高二的发的。” “我去找他。”徐勉转身就要走。 “可是人家是女生哦。”范文远笑着补充了一句。 徐勉：“……” 张开基啧啧两声：“我们徐勉同学连女生也打呀？想一想那画面真美。” 徐勉还没说话，胡瑞先护短：“谁说的！我们勉爷从来不跟女生动手！” 他大概是想表达徐勉身上难得可以找出来的一个优点，但徐勉听了脸色却有些精彩。 萧杨笑：“算了吧，这事过两天就没人提了。” “怎么能算了？！”徐勉反应很大，咬着牙捏着拳头说，“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凭什么这么造谣？觉得很好玩？” 大家都一块儿安静了下来。 张开基以往欠揍的脸上也没了笑容，语气很认真：“这事萧杨已经解释不清了，你要他怎么说？说那是你？说那其实不是备注，是你的名字？你不是四中校霸吗？” 他几个问题抛过来，徐勉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萧杨轻声说：“跟你没关系，是我忘了静音。” 徐勉抬头猛的看向他，眼神里带着懊悔和不甘。 这跟以往他经历过的不一样，以前别人打了他，他可以打回去。 但是这种他却有些无能为力。 张开基说得对，他管不住别人的嘴，他们想说什么那是他们的自由，伪造的聊天记录传播那么广，根本不可能找得出来是谁做的。 徐勉牙关咬得很紧，他低着头调整了一下呼吸，最后看向萧杨。 萧杨一直安静地看着他，两人对视上，一时间无言。 徐勉只看了他几眼，转头拉着杨波和胡瑞离开了。 门被徐勉带上的那一刹那，萧杨曲起食指抵在下巴上，若有所思。 张开基过去把门锁上，边说：“这小鬼还挺有责任感。” 范文远点点头：“每次见面都有新的发现啊。” 两人齐齐看向萧杨。 萧杨感觉到视线，抬头看了一眼，笑：“你们看我干嘛。” 说完，也没等回答，转头又进了卫生间继续洗衣服。 回去的路上徐勉一句话都没说。 感觉到气压很低，杨波和胡瑞两个人也不敢多嘴，安安静静地跟在徐勉身后。 教室里已经来了不少的学生，离上课也不久了。 杨波坐在徐勉同桌的位置上，悄咪咪地问：“那什么，所以……” “所以什么？”徐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问，“想问就问。” “传说中萧杨的女朋友……”杨波吞了口口水，声音发虚地问，“就是你？” 徐勉瞪着他。 杨波立马退后一点，表情很惊恐：“你自己说的想问就问！” 徐勉伸手把他拉了回来，低声说：“是我昨天给他朋友圈点赞，但谁知道他手机没静音。” 胡瑞小心翼翼地问：“所以之后的那些……全是假的？” 徐勉不耐烦地说：“我都说了是造谣了。” 杨波叹了口气，说：“不是我说你啊，你没事点赞他朋友圈干嘛？有什么劲爆的内容？像什么□□之类的？” 他越说到后边越兴奋，脸上开始浮现八卦时的神秘笑容。 徐勉皱着眉说：“你想什么，他是那种人吗。” 胡瑞睁大了眼睛，问：“怎么，你知道他是哪种人？” “就是啊。”杨波附和，“你跟他也不是很熟啊。” 徐勉张了张嘴，最后一句话都没说。 杨波劝他：“我觉得你也不用太自责了，毕竟萧杨这人啊，人红是非多，人家都不操心，你瞎操心啥。” “就是，再说了，萧杨是什么人啊，精明着呢，总比你一介莽夫心眼多吧。”胡瑞接话。 徐勉：“你阴阳谁呢？” 胡瑞闭嘴不说话了。 徐勉听他们这么一说，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想多了。 但就算这件事过去了…… 他们叫他嫂子这事怎么算？！ 下午四节课被安排了继续周练，徐勉难得没有心情逃课，坐在教室里安安静静地对着题目发呆。 忽然，裤子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抬头看了眼低着头做卷子的数学老师，悄悄地把手机摸了出来。 一看，是萧杨发来的消息。 - 他们两个人开玩笑的，刚刚在宿舍里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 看到他这么说，徐勉心里那个结总算是解开了。 他心里虽然不介意了，但行为上还是要冷嘲热讽一番。 - 那下次我让我兄弟叫你嫂子行不行？ 发过去之后，徐勉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直男话语到底有多让人浮想联翩。 他还挺得意，看着萧杨正在输入半天却没有一个字发过来，觉得是自己在占便宜上赢了他一把。 一分钟后，萧杨终于回复了。 - 随便啊，你开心就好 - 我在考试，等一下跟你说 徐勉看着这两条消息，冷笑，这个人果然又在考试的时候玩手机了！ 他也不怕被别人看到以为他在作弊！ 徐勉把手机塞回兜里，心情却微不可查地慢慢变好了起来。 以至于这场考试他说逃就要逃。 胡瑞跟着徐勉一块儿出来的，两人在商店里买了冰棍儿，蹲在走廊上休息。 胡瑞叹着气：“被你这么一搞，我现在对萧杨都有点别的想法了。” 徐勉眯起眼睛看他：“你有什么想法？” 胡瑞没注意到他的眼神，顾自说：“就觉得他也挺不容易的，以前我以为他那种人就享受着众星捧月的感觉，肯定活得很潇洒，但现在一看，发现被很多人关注着也挺憋屈的。” 徐勉低着头看着水泥地上来来回回的小蚂蚁，说：“我能理解他，因为太优秀所以成为众矢之的。” 胡瑞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说实话勉爷，你优秀过吗？” 徐勉：“……” 他好不容易推心置腹地跟他说一句心里话，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徐勉心说他还是太天真了。 胡瑞继续说：“你打架的时候那是真的优秀，不过这好像跟萧杨不太一样呢。” 徐勉：“好了，你别说了。” 两人刚刚安静下来，从小卖部里走出来两个女生，正肩并肩说着话。 “真的假的？不是说萧杨和宋墨凡已经澄清了没关系了吗？” “这种事说出来不就是早恋了吗！他们说是地下情，但我估计啊，萧杨肯定已经甩了她了，毕竟以宋墨凡那种到处撩人的性格，哪个男的受得了啊。” “不过宋墨凡确实长得漂亮啊，我估计是那些男的自己往上凑呢！” “她不到处撩人家怎么可能自己往上凑？” 徐勉感觉到她们的声音越来越小，抬起头一看，胡瑞摆了一副苦大仇深的脸。 徐勉问：“她们刚刚说萧杨和谁？” “宋墨凡。”胡瑞苦着一张脸说，“三中的校花。” 徐勉想了想，问：“他们不会以为萧杨的女朋友是她吧？” “他女朋友不是你么。”胡瑞顺嘴说。 说完，瞟到徐勉凶狠的脸，他立马改口：“好像听说他们关系挺好的，在没在一起不清楚，应该没有。” 徐勉摆着一张痞气的脸，坏笑了一下：“什么校花长那么漂亮，我倒要见识一下。” “喏。”胡瑞立刻把一张照片摆在他眼前，“就她。” “可以啊瑞！”徐勉震惊地看着他，“你手机里有女人照片啊？” 胡瑞哎呀一声，害羞地笑了笑：“就两个，苍老师和她。” 徐勉看过去，是一个长相非常清秀的女生，五官无懈可击，脸蛋白白净净，是大多数男生喜欢的类型。 胡瑞问：“喜欢吗？” “啊？”徐勉顿了顿，“不知道啊，萧杨自己长那么帅，眼光应该很高吧。” “谁问萧杨了！”胡瑞没好气地说，“问你！你喜欢么！” “不喜欢。”徐勉毫不犹豫地说，“不是我的菜。” 胡瑞叹了口气：“你眼光也不低啊。” 徐勉否认：“我哪里眼光高，像萧杨那种的，我就觉得非常好看好不好。” 他说完这句话，胡瑞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两人对视半晌，胡瑞小声地问：“我说勉爷，你不会……对萧杨有什么意思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以下大宝贝，爱你们~比心心~ 雨落倾城扔了1个地雷 随我性扔了1个地雷 随我性扔了1个地雷 雨落倾城扔了1个地雷 julian扔了1个火箭炮 julian扔了1个火箭炮 c＋扔了1个地雷 雨落倾城扔了1个地雷 读者“筦珉”,灌溉营养液 +5 读者“神之左手a”,灌溉营养液 +1 读者“叶七芊”,灌溉营养液 +5 读者“牵马花”,灌溉营养液 +5 读者“随我性”,灌溉营养液 +39 读者“Amaris-深”,灌溉营养液 +1 第十六章 胡瑞在说出那句话之后，真实地体会到了徐勉的战斗力有多强。 他一路踉踉跄跄地从走廊跑了出来，回头一看，徐勉脸色非常差地瞪着他。 “我错了！”胡瑞捂着屁股喊，“你对他没意思！是他对你有意思行不行！” “不行！” “好好好，不行就不行！”胡瑞赶紧跑远了，没吃完的冰棍也不要了。 徐勉看着胡瑞落荒而逃，哼了一声，继续啃着冰棍。 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徐勉拿起来一看，是萧杨发过来的消息。 - 考完了 徐勉心说你考完了关我屁事，这样的念头一闪过去，他忽然想起来，萧杨考试之前好像是跟他说了考完再找你之类的话。 他咬着冰棍，两只手打字。 - 哦 发完一个哦字过去，这就算是把天聊死了。 结果对方还真的回复了。 - 嗯 徐勉看着这个字，男生该死的胜负欲让他继续打字。 - 哎 - 哈 徐勉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语气词，他只能委婉地结束这场奇怪的比拼。 - 你无不无聊？ - 考试很无聊，但跟你一聊就不无聊了 徐勉干脆把手机塞回兜里，再也没理他了。 - 这周考完试就是国庆节。 放假的第一天，徐勉跟杨波和胡瑞在三个人的群里商量着去哪儿吃小龙虾。 徐勉地方都决定好了，正要出门的时候，门忽然打开了。 他本来窝在沙发上，一听这动静差点以为是小偷撬门，立马警觉地坐了起来。 门开了，是父母。 徐勉整张脸都是呆呆的，似乎见到他们两个令他非常意外。 两人进门后，父亲环视了一圈，问：“这么干净？打扫过了？” 徐勉声音低了一些，问：“你们怎么来了？” 母亲声音淡淡的：“过来看看你怎么样，最近有没有身体不舒服？” 听了这话，徐勉下意识地觉得有些不爽。 这么久没见面，第一句话就是问他有没有不舒服。 这语气就让他很不舒服。 “没有，我挺好的。”徐勉声音闷闷的，听不出情绪。 父亲点点头：“国庆节有没有什么安排？” “有。”徐勉抬头看过去，“马上出去吃饭。” “外边的东西少吃点。”母亲跟他对视一眼，眼里不含任何情绪，“对身体不好。” 徐勉乖乖地应了：“好。” 在父母面前，他永远强硬不起来。 即使现在有了底气，有了自信，但一看到他们脸上那种看淡一切的公式化的表情，徐勉还是觉得有种无形的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或许是见面的次数太少时间太短，他跟父母一直有距离感，就连眼神的交流都很少。 他跟父母之间的相处模式不像是正常家庭，在父母面前他不敢表达自己的情绪，不敢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只是被动地接受父母程式化的关心。 很奇怪，但徐勉却习惯了。 母亲帮他做了中午饭，三个人沉默地吃完了午饭，随即父母离开了。 门一关上，徐勉心里就有些空落落的，不知道下一次见到他们会是什么时候。 站在原地愣了两秒，徐勉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他在他们面前连手机都不敢拿出来，等他们出门之后才敢去摸手机。 一打开，果然群里的消息炸了。 杨波和胡瑞等徐勉等了半小时，最后两个人开开心心地去吃了小龙虾。 徐勉看到消息的时候，杨波正在群里问他要不要帮他带一点。 徐勉果断地回复他现在就去找他们。 从家里出去，徐勉终于从压抑的环境中解脱出来，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身心愉悦。 他们约的那个地方在市中心的万达广场，离徐勉家不远，他扫了一辆自行车准备骑过去。 才刚刚出巷子，徐勉被路边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他一只脚撑在地上，停在了那人身边。 “你怎么在这？”徐勉奇怪地问，“换地儿了？” 乞讨的老头抬头看了他一眼，摸着一头乱发迷糊地说：“我也不知道，昨天下午晕了过去，今天一醒过来就在这里了。” 徐勉皱了皱眉：“谁又动你了？” “不知道啊，忽然一下就晕过去了，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老头一脸蒙，看起来像是刚刚醒过来。 徐勉上下打量了他，见他还是之前那副流里流气的样子，点了点头：“行吧，那我先走了。” 老头朝他挥了挥手，小声嘀咕：“怎么脑袋这么疼呢……” 徐勉到店里的时候，杨波和胡瑞又叫了一份小龙虾，两个人正吃的欢，一见徐勉过来，立马把手上的手套给摘了。 徐勉走到他们位置上的时候，两人面前的碗里都是满满的龙虾壳。 “我请你们吃吧。”徐勉坐在杨波身边，说，“还吃吗？” 两人闻言眼睛都亮了：“当然吃了！” 又叫了一份小龙虾上来，胡瑞小声地说：“今天我们勉爷怎么这么大方啊？” “没什么。”徐勉说，“就是心情好。” 杨波仔细地看了看他，问：“为啥？你还有心情好的时候？你不是一点就炸吗？” “……”徐勉看着他，冷冷地说，“你现在就是在点我。” 杨波微笑着闭了嘴。 “今天我爸妈来找我了。”徐勉抑制不住地开心，“给我做了饭。” 虽然全程他都非常压抑，但徐勉心底其实还是感到高兴的。 他知道父母是非常优秀的人，他们的时间都献给了科研事业，他能理解他们。 即使不能抽出时间来陪他，但他还是为他们感到骄傲。 “怪不得呢，群里喊你半个小时都没见人。”杨波说。 徐勉家里的情况他们知道得不多，但跟他玩了这一个月，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 关于家庭，徐勉不怎么谈起过，但看得出来应该不怎么令人满意。 胡瑞剥着虾说：“那不错啊，我家里都我自己做饭的。” 徐勉笑了：“你他妈天天在别人家蹭饭，什么时候自己做过？” “嘿，你这话就是瞧不起我了。”胡瑞说，“那下回你去我家，我做给你吃。” 徐勉摆摆手：“得了吧，我还想长命百岁。” 三个人边吃边唠嗑，吃得差不多了，徐勉掏出手机去结账。 等打单子的过程中，徐勉顺手点开了朋友圈。 一分钟前，萧杨发了动态。 萧杨：万达一楼在抽奖，有没有欧皇来助我一臂之力？事成之后你我五五分。 他还带了一张图片，徐勉一眼认出来，就是他们所在的一楼。 他忍不住在下边评论他：等你爸爸我下去找你 结完账后，徐勉拍了拍杨波的肩：“你们等会儿是回去？” “不然？”杨波擦了擦嘴，说，“我妈现在天天逼我做作业，今天我还一个字儿没动呢。” 胡瑞说：“我下午得陪我爷爷下棋，他老人家没我就不行。” 徐勉点点头：“那你们回去吧。” 杨波听出了弦外之音：“你呢？” 徐勉勾了勾嘴角：“我去跟人分赃。” 杨波：“？” 杨波和胡瑞坐直达电梯走了，徐勉一层一层地走扶梯下去。 一楼空地中央，摆了个很大的柜子，上边写着几个大字： 抽奖，百分之十中奖率，一百块一次！ 柜子一共分为一百个小柜子，每个小柜子上边都有一个编号，在柜子的旁边，摆着所有的奖品。 徐勉一眼看过去，大的有洗衣机、冰箱、电视机，小的有微波炉、电饭煲、扫地机。 很多人都在围在一边观望，似乎对于一百块抽一次的价格觉得贵了。 中间的主持人卖力地吆喝，但上前交钱的人寥寥无几。 徐勉一眼就在人群里看到了打眼的萧杨。 他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装，戴着个黑色的棒球帽，正静静地看着台上的主持人。 徐勉走过去，朝着他后背就是一巴掌。 萧杨一回头，见是他，笑了：“动作挺快啊。” “就在楼上吃饭。”徐勉朝他一咧嘴。 不知道是不是被情绪影响，徐勉这回见到他没有以前那么冲，反而能笑脸相迎。 连带着看萧杨都觉得顺眼好多，忍不住多看两眼。 “哇！这里有一位帅哥要抽奖啦！”主持人忽然说，“请问这位帅哥您要抽几号柜子？” “七十六吗？啊？不是，他说他要六十六号，那就请他上台，打开六十六号柜子，如果里边有一张纸条，那说明就是中奖了！” 一个体格很壮的男人大摇大摆地走上了台，动作麻利地把六十六号柜子拉开了—— 里边有东西。 人群发出了惊呼声，主持人兴奋地说：“他抽到了！快看看纸上写着什么奖品！” 男人打开一看，脸上的笑藏不住了：“冰箱！” 他把那张纸打开给所有人看，徐勉视力好，果然写着冰箱。 “您运气真的是太好啦！第一个抽到奖品就是一台冰箱！让我们恭喜这位幸运儿！” 大家稀稀拉拉地鼓起了掌。 徐勉用肩膀撞了撞他，低声说：“你去。” 萧杨偏头看他，从帽檐下露出来的眼睛显得特别深邃：“我运气不好。” “七十六。”徐勉看着他说，“你去试试。” 萧杨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一百，问：“如果不是？” “我还你。”徐勉挑着眉勾着唇看他。 萧杨觉得他这副表情跟以往的他很不一样，在他眼里，甚至有些邪魅的意思。 “行。”萧杨走上前，把那张一百块交给了主持人。 “七十六号！这位帅哥说七十六，那请你亲自打开柜子！” 萧杨慢慢地走到七十六号柜子前，打开之前，他回头看了眼徐勉。 徐勉就站在离他不到三米的距离，抱着胸，一脸得意地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萧杨觉得他给了他不少自信，就凭他那张张狂的脸，没抽中他也乐意。 他伸手拉开了柜子—— 有纸条。 人群再次惊呼起来，萧杨打开那张纸条一看，上边写着洗衣机。 主持人和观众声音太大，萧杨忍着不适走回徐勉身边，就看见这人一脸嚣张的笑，就差脸上写着“信老子得永生”几个字了。 萧杨凑过去，小声问他：“你怎么知道？” “观察的。”徐勉难得心情好，愿意跟他解释，“刚刚主持人第一次说七十六号的时候表情不对，很微妙。” 萧杨微诧地看着他。 “老子是不是很牛逼？”徐勉轻佻地用肩膀去撞他胸口。 萧杨脸上的笑意慢慢加深：“还有八个奖品。” “简单。” 徐勉伸手摸到萧杨的裤兜，把他钱包拿了出来，打开一看：“正好八百块。” 萧杨笑着看他：“你要干嘛？” “帮你赢奖品啊。” 徐勉看了他一眼，走到主持人面前，大声说：“哥，我要再抽八次！” 主持人瞪圆了眼睛看着他：“真的？” 徐勉把整个钱包都递给了他，主持人刚要结果，他又迅速地缩了回来，笑：“不好意思，这钱包不能给你。” 他从里边把八百块全部抽了出来，递给主持人。 主持人脸笑成了一朵菊花：“好好好，你要抽哪些？” 徐勉拿着萧杨的钱包在手里晃来晃去，走到大柜子面前，说：“哥，这有的太高了我摸不到，不然你来帮我开吧？” 主持人连忙上前，笑眯眯地说：“行行行，你要开哪个，我帮你。” 徐勉长长地嗯了一声，笑：“一。” “一号？” 主持人手已经伸过去了，徐勉摇摇头：“二。” “二？” “三。” “……三？” “四。” “……四？” “就这个。”徐勉指指四号，“开这个。” 主持人拉开一看，果然里边有张白纸，上边写着微波炉。 人群再次爆发惊呼。 徐勉用排雷的方法，不到几分钟，他把剩下的七个奖品全部收入囊中。 观众的尖叫声一次比一次高，到最后，整个商场里都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主持人最后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味儿，脸上的笑已经快要挂不住了。 “没了吧？”徐勉指指上边的牌子，“十个奖品都被发现啦？” 主持人抹了把脸上的汗，笑：“这位帅哥可真厉害，一下子全猜中了……” 萧杨把还要嘚瑟的徐勉拉了下来，笑着说：“果然厉害。” “还用你说？”徐勉指了指奖品区，“怎么弄回去？” “不是说好了吗。”萧杨说，“五五分。” 徐勉：“我不要，都给你。” 萧杨看着他没说话。 徐勉转头没再看他：“别那么看着我，本欧皇就是今天高兴，路过这里。” 他也不在乎，那些家具搬回家里只会是浪费空间。 但从萧杨之前闲鱼上挂的那些东西来看，他应该挺缺钱。 这些家具就算以二手的卖应该也能卖不少钱了。 萧杨点点头，说：“那好吧。” 徐勉被主持人拉过去清点奖品，萧杨就站在他身边，摸起手机打电话。 “喂爸。”萧杨的声音不大不小，徐勉刚刚好能听见，“我有个朋友帮我赢了好多东西，你开车过来接一下我们呗。” 徐勉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接一下我们？” “我。”萧杨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们。” 徐勉怔了，怒吼：“谁跟你‘们’？” “你啊。”萧杨轻轻地对他笑，“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徐勉断然拒绝，“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萧杨一把拽住他的手腕：“你害羞什么？就吃个饭而已。” 徐勉这个人最经不起刺激和挑衅，听他这么一说，他立马转了回来：“谁他妈害羞了？” “那你跑什么？”萧杨依旧拽着他不放，“吃个饭还能把你怎么了？” 徐勉恼羞成怒：“我怕你？吃就吃！” 萧杨没忍住，笑出了声：“你这性格……我可太喜欢了。” 作者有话要说：咱们暂时改成隔日更哈 第十七章 两人一块儿从商场出去，站在路边等萧杨的爸爸来接他们。 他俩把所有的奖品都搬了出来，从商场出来的时候，徐勉不看都能感觉到众人朝他们投来的炽热的目光。 带着羡慕嫉妒，和对送别欧皇的仰望。 他们来回几趟才把所有的奖品搬出去。 萧杨把他的棒球帽反转了个圈，额头上的刘海全部弄上去了。 站在路边的时候，徐勉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萧杨五官简直就像是精心雕刻出来的一样，没有一丝瑕疵，他皮肤还白。 露出额头来，他整个人都阳光了很多。 徐勉以前觉得这样的男生不够阳刚，但是现在看来证明了他的想法是错误的。 萧杨感觉到某人的视线，转头朝他轻笑：“入迷了吧？” “我呸！”徐勉立马移开视线，“你他妈可真自恋。” “没办法。”萧杨说，“从小就被喜欢到大，大家给我的自信。” 徐勉朝他竖起了中指。 很快，萧杨爸爸的车开过来了。 徐勉看着那辆玛莎拉蒂SUV，直接愣在了原地。 一下车，萧杨爸爸就朝徐勉走过来了，脸上挂着笑：“哎哟，我就说帅小伙都是跟帅小伙做朋友的，你看看，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啊？” 徐勉礼貌地回以微笑：“我叫徐勉。” “哎这名字好听。” 三人一块儿把东西搬进后车厢，塞不下了就塞在后座上。 萧杨看了看后边的位置，问：“坐得下吗？” 徐勉皮笑肉不笑：“坐不下我就先……” “坐得下。”萧杨把他拉进了副驾驶。 徐勉虽然跟父母的关系不咸不淡，但从小他就被外婆教育，跟长辈相处要放尊重。 徐勉对讨好长辈有技巧，上去之后，几句话就把萧杨爸爸夸得哈哈大笑。 萧杨爸爸夸他：“你这孩子挺幽默啊，跟你聊天就是开心！” 徐勉谦虚地笑笑：“主要是叔叔您跟得上我们年轻人，跟您说话不累！” 萧杨在后边看着，出声问：“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开朗？” “谁说我不开朗了？”徐勉反驳他，“我一直这么积极阳光。” 萧杨笑而不语。 萧杨爸爸问：“对了，以前怎么没见小羊提起过你啊？你跟他一个班的吗？” 徐勉重点还放在小羊那两个字上，一时间愣住了。 这是萧杨的小名？ 我去，这也太可爱了吧？！ 萧杨从后边回答：“他是四中的，前不久认识的。” “哦，那肯定很投缘。”萧杨爸爸对徐勉说，“你不知道啊，这小子朋友没几个，从小到大就那么几个，你别看他整天笑嘻嘻的，其实内心可固执了。” 徐勉最喜欢从别人口里听到萧杨的坏话，点点头：“是啊，他根本就表里不一。” “还是你用词恰当。”爸爸笑，“他妈妈去世之后，这小子表面上跟没事人似的，其实背着我偷偷哭过好几回呢。” 萧杨唇边的笑意淡了几分，出声提醒他：“爸。” 爸爸摆摆手，笑：“好啦好啦，不说了。” 徐勉回头看了一眼萧杨，见他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笑着岔开话题：“叔叔，中午吃啥呀？” “你喜欢吃啥呀？我做饭可好吃了，今天亲自下厨！” “好啊。”徐勉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找个借口离开。 爸爸忽然又问：“对了，小羊说这些奖品都是你抽到的？这么厉害啊？” 徐勉谦虚一笑：“没什么，就是我手气比较好而已。”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爸爸说，“像我这种的，喝凉水都长胖，真的没办法。” 徐勉笑了：“叔叔，您喝凉水还长胖啊？” “是啊，你看不出来而已，小羊也跟我一样都很容易长胖。”爸爸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萧杨，说，“所以他平时可注重减肥了。” 徐勉有些意外，萧杨爸爸口中说的减肥，难不成是指打架？ 萧杨家离万达很近，没多久就到了。 萧杨爸爸把两人放到家里，又上了车：“我去买菜，你们在家先玩会儿，等会儿我回家做饭！” 徐勉挥着手把他送走了。 等他的车一消失在视线内，徐勉脸上那些客套的笑容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声音还带着一丝丝讽刺：“小羊哥哥？” 萧杨正要进门喝水，一听他这么说，一口水直接呛住了，弯着腰剧烈咳嗽起来。 徐勉被他吓一跳，走过去问：“不是吧？这么大反应？” 萧杨抬眼警示性地看了他一眼，继续仰头喝水。 徐勉注视着他，扬起的脖子和下颌形成一道优美的弧线，喉结随着喝水而上下滚动，刚刚洒出来的水还挂在脖颈上。 徐勉脑子里想出了性感这个词。 萧杨喝完了水，见他还盯着他，勾着唇笑了：“爱上我是你的错。” 徐勉：“……” 他咳了两声掩饰尴尬，不敢再去看他，说：“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嗯？”萧杨伸手去拉他，“说好的吃饭呢？” “不了。”徐勉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问，“要吃饭还得在你家呆几个小时。” 他在看时间的时候，瞟到墙上还挂着一个黑白遗照。 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跟萧杨有几分像。 应该是他妈妈。 萧杨注意到他的视线，没解释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要我送你么？” 徐勉听他这是要放自己回去，不由得愣了：“你不是强烈要求请我吃饭吗？” “你不愿意啊。”萧杨抿了抿唇，看向他，“我不喜欢逼别人。” 徐勉咬着牙看着眼前这个人，觉得萧杨简直就是自己的天敌。 他瞪着萧杨，语气很不好：“一会儿邀请我一会儿又要送我，老子是你家的狗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萧杨开心地笑了：“那要怎么？” 徐勉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老子今天还就要在这里吃饭了！” 萧杨在一边嘎嘎嘎地笑个不停，把徐勉笑恼了。 他指着萧杨，怒目圆瞪：“你他妈别太过分了！” 萧杨摆了摆手，直起腰来：“对不起，实在是你太可爱了，没忍住。” “可……爱……”徐勉咬牙切齿，刚要上去给他证明他打架可不可爱，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他忽然露出一个笑来：“那也没有小羊哥哥可爱啊。” 果然，他这么一说，萧杨立马收了笑容。 “是不是啊小羊哥哥？”徐勉故意刺激他，声音放软了，“小羊哥哥的名字可真好听。” 萧杨看了他一会儿，笑了：“要不你还是走吧？” “不。”徐勉说，“饭还没吃呢，走什么走。” “你好烦啊。” 萧杨说这话的时候还在笑着，徐勉觉得真的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反而让他觉得有些心软。 爸爸很快就回来了，一回来就进了厨房。 徐勉跟萧杨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电视上放着一部狗血的青春偶像剧，徐勉看了一会儿，实在是觉得太无聊了，歪着头在旁边睡着了。 萧杨看了他一眼，帮他把脑袋换了个位置，怕他落枕。 然后把空调的温度调低了一点。 徐勉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了下午五点。 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在沙发上了，而是睡在床上。 谁的床，不言而喻。 萧杨就坐在一边的凳子上做作业，一听他的动静，回头问他：“醒了？” 徐勉皱着眉低声问：“你搬我上来的？” “谁让我爸心疼你，怕你在底下睡不好。”萧杨说完，顿了顿，说，“搬这个动词不准确，确切来说是抱。” 萧杨说完这句，很明显地注意到了徐勉的脸色变了。 他觉得他还可以让他脸色变得更精彩一些。 “公主抱。” “我操.你……” 徐勉骂到一半，想起来这是在人家家里，立马停住了。 萧杨歪着头，轻声问：“接着骂。” 徐勉烦躁地扒拉了一下头发：“你有病？” “不骂完，那你这是要操.我啊。”萧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依旧是没有什么起伏。 徐勉看着他憋了半天：“大爷……” 萧杨笑了：“嗯。” “……”徐勉无语地看着他，“你绝对是有病。” 爸爸在外边喊吃饭，徐勉出门才发现自己睡了这么久。 晚上估计要失眠。 爸爸做了五六个菜，都是荤菜，徐勉一走进就闻到了香味，口水都快要下来了。 饭桌上萧杨爸爸特别热情，不停地催萧杨给徐勉夹菜。 萧杨看徐勉已经快要吃不下了，还笑着继续夹。 徐勉一个凶狠的眼神看过来，萧杨根本不在怕的，面不改色地开口：“多吃点，你挺瘦的。” 徐勉碍于叔叔的面子，没好意思当场跟他翻脸。 吃到后边，爸爸要接个电话，出去了。 徐勉立马把碗端起来，直接跟萧杨的换了一下。 萧杨笑着说：“你不嫌弃？” “娘们儿叽叽的，能不能有个男人样。”徐勉自以为自己是个硬汉，不拘这种小节。 萧杨爸爸回来的时候，看见萧杨正低着头在吃碗里的排骨。 那个碗还有些眼熟，似乎是不久前他亲自拿给徐勉的。 再看徐勉面前，摆的正好是萧杨那个碗。 徐勉看他还真的把碗里的吃完了，给他倒了杯水，假殷勤：“别呛着。” 萧杨接过了，轻声说了句谢谢。 两人相处得如此自然，以至于徐勉差点有了两人关系非常好的错觉。 但仅仅是错觉。 吃过饭后，徐勉说要回去了。 萧杨嘴上说着要送他，但他两只脚就没从他家门口踏出去过，只是站在原地笑着看他。 徐勉看着这个打嘴炮的渣男，默默地竖起了中指。 从小区出去后，徐勉刚要叫辆出租车，一抬头，看见对面走过来一个熟悉的人—— 张开基。 张开基一看他就快步走过来了，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哟，你家不住这吧？来这干嘛呢？” 徐勉皱着眉没好气问：“你又来这里干嘛？” 张开基很自然地说：“我来这找萧杨啊。” 徐勉不自然也要装作很自然：“我也来找他啊。” 说完，他看着张开基那一脸憋笑，火了：“就准你他妈来找他？我找他不行吗！” “行行行。”张开基见他又要发火，立马止住，“我先走一步。” 徐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脑子一转，又有些不好的想法了。 他悄悄地往前跑了几步，然后起身一扑，扑在了张开基背后。 张开基被他吓得虎躯一震，回头见是他后才松了一口气：“你要死啊！” 徐勉一手勒着他脖子一手抓着他两只手，说：“我问你个问题。” 张开基无语地看着他：“你要问就问，这么弄着我干什么！” 徐勉根本没理他，问：“你跟萧杨关系最好了，你知不知道萧杨有什么喜欢的，有什么不喜欢的？” 张开基啧了一声：“目前跟他关系比较好的我还得排第三。” “我管你排第几。”徐勉收了收手，问，“你知不知道？” 张开基心说他这是碰到打劫的来了。 想想也是，两人关系才刚刚缓和一点，要想更进一步估计还得花些时间。 徐勉这小鬼也算聪明，这就开始打听人家的喜好了。 张开基摆出一副非常懂他的表情，说：“倒是知道一些。” 徐勉眼睛亮了：“那你说说。” “萧杨这个人嘛，他最不喜欢跟别人有身体接触了，打架的时候除外啊，平时你想抓他手都不让的。” 徐勉心说放屁，就今天他拉自己手腕还拉了好几次呢。 “他也不喜欢被威胁，一般都是他威胁别人。” 徐勉心说这不是也放屁么？他威胁了好几次不都成功了吗？ “他还不喜欢上课，尤其不喜欢考试，上课经常睡觉。” 徐勉心说这还有点符合他的人设。 “对了，他还不喜欢喝咖啡，他说喝了整晚都睡不着。” 徐勉点点头，心说总算有个正常人的习惯了。 “哦对，他最不喜欢的一件事，就是不能叫他小名。”张开基说完问，“你知道他小名吧？你都去过他家了。” “知道。”徐勉问，“小羊？” “哎。”张开基点点头，“一叫准发飙。” 徐勉心说他嘴里的萧杨是不是跟他认识的那个不是一个人？ 他今天确实见识到了萧杨对叫小名的不爽，但也没有发飙吧？ 最后只是笑着说了声你好烦。 “那他喜欢的呢？”徐勉问。 张开基想了想，说：“这个还真挺难说，他喜欢的东西挺多的，喜欢打游戏，喜欢打架，喜欢玩滑板……” “不是问这些。”徐勉打断他。 张开基无语了：“那是问什么？” 徐勉想了想，问：“他有喜欢的人吗？” “哟！”张开基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问这个干嘛啊？” 徐勉凶巴巴地瞪回去：“关你屁事？” “小鬼，请教人之前，最起码得态度好一点吧？”张开基说，“再说了，萧杨他还真的可能有喜欢的人哦。” 徐勉愣了一下：“宋墨凡？” 张开基也愣了：“你知道？” 徐勉自言自语：“还真是她啊？” 张开基左右看看：“只是传言啊，萧杨自己怎么想的，你还得问他啊。” 徐勉闻言想了一会儿，说：“算了。” “别算了啊。”张开基怂恿他，“他虽然不太喜欢别人问他隐私，但你是例外啊。” 徐勉听出了话外之音，猛的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张开基挑挑眉：“没什么意思啊。” 徐勉信了他的鬼。 徐勉放开他，犹豫了一下，最后别扭地问：“那你有没有那个宋墨凡的联系方式？” “怎么，你还要亲自上手啊？”张开基惊讶地看着他。 “我是那么没品的人吗！”徐勉低声吼。 张开基信了他，把手机微信调开：“就这个，她的微信。” 徐勉看了一眼，搜了一下，申请加为好友。 在张开基的眼里，他觉得小鬼这是终于开窍了，知道吃醋了。 在徐勉的眼里，他只有一个直男想法—— 萧杨喜欢的人，手里一定有萧杨的把柄！ 张开基到萧杨家的时候，萧杨正在房间里写卷子。 他跟萧杨爸爸打了招呼，然后敲开了门。 萧杨回头见是他，问：“你怎么来了？” “哇，你这话问的。”张开基做出夸张的表情，“就允许徐勉来找你，还不允许我来找你了？” 萧杨笑了一下：“吃醋？” “吃什么醋啊。”张开基挤挤眼睛，“倒是某人好像吃醋了，都从我这要去了校花的微信呢。” 萧杨眯了眯眼。 “我先说一句，我给了啊。”张开基生怕不热闹，“人家已经加了。” 萧杨笑：“你也放心？” 张开基耸耸肩：“这有什么不放心的？那小鬼不是对你比较有意思吗。” “从哪看出来的？”萧杨托着下巴问他。 “你别跟我装啊。”张开基笑，“再说了，那小鬼油盐不进，人话都不怎么听，应该不会有事。” 萧杨垂了垂眼，点点头：“我也觉得。” 几分钟后，某位油盐不进、不怎么听人话的小鬼，成功地跟校花勾搭上了。 第十八章 徐勉在小学的时候还是颇受女生欢迎的。 他从小就长得好看，说话又甜，成绩还好，班里的小女生都喜欢跟他说话。 但这也只是在小学。 小学过后，徐勉还是比较受男生们欢迎，几乎天天都要找他。 徐勉那时候一直很自卑，在班里也没有一个朋友，长此以往，他跟人交流已经有了些障碍。 他不知道怎么跟人正常地交流，他对每个人的动机都会加以怀疑，而一旦戴上有色眼镜之后，正常交往也变了味。 徐勉跟这个宋墨凡聊了几句之后发现两个人还挺投缘，这个女生问他是哪里的学生，他说他是萧杨的崇拜者。 女生话就多了起来，因为萧杨，两个人有了共同话题。 徐勉没有怀疑女生为什么这么善谈，女生也没有怀疑徐勉从哪里拿到的她的微信号。 徐勉打车回家的路上两个人一直在聊，直到徐勉觉得差不多了，能够问了，他才问女生，萧杨有没有干过什么丢人的事。 那边正在输入半天，终于发过来一段文字。 - 要说丢人的事他好像还真的干过一件，就是前几天他晚上上晚自习的时候手机没静音，结果被老师发现他跟网友的聊天记录了 徐勉看着这段话，微微地皱了皱眉。 大家都在说萧杨是跟女朋友聊天，但为什么这个宋墨凡说是在跟网友聊天？ 难不成……她知道萧杨其实没有正在交往的女生？ 或者再往深处想，她知道萧杨喜欢她？ 等等，萧杨真的喜欢她？ 徐勉就从网友这两个字里嗅出了不寻常的气息，他打字回复。 - 你怎么知道是网友？他们不是说是女朋友吗？ 对方很快回复了。 - 萧杨没有女朋友，他也没有喜欢的女生，那个名字我见过，是个男生的网友，他没有备注，所以直接显示的是昵称 徐勉看着这段文字，紧缩的眉头一下子放松。 萧杨没有喜欢的女生。 徐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松一口气，但看到后边的文字，他又皱了皱眉。 她看过萧杨的手机？ 她跟萧杨是什么关系？ 徐勉思索再三，最后决定问一问。 - 你跟萧杨很熟吗？ 宋墨凡打字的速度很快，几秒钟就回复了。 - 不是很熟，就是普通朋友 徐勉觉得普通朋友这四个字能代表的关系可多了去了。 他没在追问萧杨的事，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着。 两人明明已经没什么话可以聊了，但是还是没有停止，你一句我一句，实在没话聊了就开始斗图。 徐勉发现她的表情包库居然还挺丰富。 国庆一共有七天假，前边的六天，徐勉都窝在家里看书。 在学校里虽然表现得非常不好，但是在家他会把老师上课讲过的东西再自己看一遍，加深印象。 跟宋墨凡的联系在那天之后就没有了，徐勉跟她聊了那么久也只是知道了萧杨没有喜欢的女生这一个关键信息，关于萧杨其他的信息他什么也没问到。 徐勉后来想想，也可能是两个人关系不太深，所以宋墨凡不会对他说。 假期最后一天，徐勉早上起来，边吃早餐边刷朋友圈，看到几分钟前萧杨发了一条动态。 萧杨：有来滑冰的朋友吗？九点万达见 徐勉看着这条动态，觉得机会来了。 他主动联系了宋墨凡，问他今天有没有时间。 不管是有目的性的，还是单纯的作为一个朋友去邀请她，徐勉都觉得挺有趣的。 虽然跟她聊的时间不长，但宋墨凡很显然是个挺随性的人，做朋友也很适合。 宋墨凡表示有空，徐勉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滑冰。 那边很快就答应了。 九点钟，万达滑冰场，徐勉准时到了。 大门口，徐勉见到了快步走过来的宋墨凡，跟照片上一样，本人也非常可爱，她似乎还画了个淡妆，只是徐勉这个直男看不太出来有什么区别。 宋墨凡见到他的时候还惊讶了一下：“我还以为是重名，结果没想到真的是你。” 当初互相认识的时候徐勉说了名字，但看宋墨凡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以为她应该不会介意他校霸的身份。 现在看来，应该是没往那方面想。 “你会滑冰吗？”徐勉指了指那边的滑冰场，说，“我不会。” “我会。”宋墨凡笑了笑，“我可以教你。” 徐勉得心应手地露出一个感激的笑来。 两人刚走进去，在休息区碰见了已经到了的萧杨三人。 张开基第一个见到他俩，立马喊：“哟，你速度可真够快的啊！” 徐勉以为他在说萧杨朋友圈的事，反问：“你不也到了？” 萧杨和范文远闻言看了过来，两人在看到徐勉身边的宋墨凡的时候，均是一愣。 萧杨眯了眯眼，脸上的笑淡了几分。 那边的宋墨凡显然也没想到在这里会碰见萧杨，更没想到这徐勉就是因为萧杨才过来的，一下子脸色有些尴尬。 徐勉根本没注意到几人的异状，刚要朝萧杨走过来，宋墨凡忽然拉住了他的手臂：“你认识萧杨吗？” “啊？”徐勉不动声色地把手臂从她手里抽出来，说，“认识啊，那天不跟你聊他吗？” “那你跟他是朋友？”宋墨凡问。 “朋友？”徐勉听到这个词忽然笑了一下，远远地朝萧杨挥挥手，“小羊哥哥，我们是朋友吗！” 那边萧杨转过身根本理都没理他。 徐勉耸耸肩：“看到了吧。” 宋墨凡愣了一下，问：“你叫他什么？” “哦，就是一个昵称。”徐勉下意识不想让她也叫，于是打了个补丁，“他很不喜欢被这么叫。” 宋墨凡像是松了口气，点了点头：“走吧。” 那边，张开基边穿鞋边说：“哎哟，生气啦？” 范文远笑得非常云淡风轻：“咱们的小暴脾气怎么知道你的小名啦？” “我操，你是家里刚通网吧？”张开基怼了范文远一下，说，“小鬼连他家都去过了，能不知道？” “啊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不知道？” “就一号我去他家的路上，刚好碰见小鬼出来呢。” 萧杨转脸看向他们，面无表情。 两人立马停止了唠嗑。 “哎呀，你别这样看我，怪可爱的。”张开基笑得不行，“让我猜猜，你是看到小鬼跟校花在一块儿吃醋呢，还是因为小鬼叫你小名生气呢？” 范文远哈哈一笑：“你眼窝里装俩弹珠呢？这表情除了吃醋还能是啥？” 张开基被他说得笑不停：“你这个人怎么回事？骂我都不会发明新词儿了，直接用小暴脾气的词吗？” 萧杨被两人吵得不行，一人踢了一脚：“你们有完没完？” 说完又看向张开基：“谁给他微信的？” 张开基立马认错：“是我是我还是我，我对不起你，谁知道那小鬼把人都约出来了。” 说完，他还要给自己辩解一下：“那小鬼都那么问我了，我能不给吗，这要是换成你，萧杨你给吗？” 萧杨轻松一笑：“我没宋墨凡微信，谁让我比较经得住诱惑？” 张开基闭嘴了。 范文远看了看那边在穿鞋的两个人，小声问：“不会有事吧？” 萧杨脸上露出了平日里温和的笑容：“有事找基叔叔。” 张开基伸出手指对天发誓：“之前我真的对那小鬼挺有信心的，不过现在证明是我高看他了。” 萧杨朝他点点头：“那等会儿你去收拾残局。” 徐勉穿上冰刀鞋之后，扶着栏杆慢慢地站起来了。 他从来没玩过这个，平衡感不是很好，扶着栏杆都有些晃晃悠悠的。 他回头一看，见宋墨凡已经穿好了鞋，轻轻松松地滑到了他身边。 徐勉再看一眼另一个方向的萧杨，见他们也已经进场了。 宋墨凡顺着他的目光朝那边看了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了口：“你真的……跟萧杨不认识吗？” 徐勉注意到她问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在往萧杨的方向瞟，不禁问：“怎么这么说？” “萧杨好像一直在看你。”宋墨凡移开了目光说。 徐勉再回头看，萧杨一直对着范文远，根本没拿正眼瞧过他。 但不知道为什么，徐勉还是因为她那句话而心情有些愉悦。 “你哪有在看我？”徐勉问。 宋墨凡动了动嘴唇，最后点了点头：“行吧，我来教你怎么滑。” “别看啦，人家在一对一教学呢。”范文远笑着对萧杨说。 萧杨难得脸色不是很好，看向张开基的眼神很凶：“你到底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张开基无比冤枉：“我的天哪，那小鬼自己作的现在全推到我一个人头上来了吗！” 萧杨点点头：“你为什么那天要来我家？” 张开基：“……” 范文远帮张开基说了句话：“哎呀，你这人真是，什么叫中国驰名双标我可真见识到了。” 萧杨勾了勾唇：“你要现在留级到高二去，我也这么照顾你。” 范文远啧啧两声：“得了吧，是年纪的问题吗？” 三人已经在场上滑了起来，张开基跟在萧杨身后，不要脸地实时播报两人的情况。 “哎呀，小暴脾气拉了人家的手腕哦~啧，我都没拉过呢。” “现在宋墨凡在教他怎么保持平衡，并且尝试在跟他有身体接触，但小暴脾气很机智地都躲开了！” “小暴脾气滑起来啦！没有摔……” 他话还没说完，徐勉已经摔到了冰上。 范文远笑了：“你他妈什么乌鸦嘴。” 张开基刚要说话，萧杨已经朝那边飞快地滑过去了。 徐勉觉得他这摔倒的动作竟然意外地有些生疏。 很久没被欺负过了，记忆里上一回这么被摔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明明才不过三个月。 宋墨凡被他的摔倒吓了一跳，刚要过去扶他，但余光看到萧杨已经过来了。 她立马局促地停在了一边，低着头不敢去看他。 徐勉看到有一双冰刀鞋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 接着，是一只骨节分明、手指细长的手。 这手很好看，徐勉下意识地伸手去抓—— 意外地，很有力量。 徐勉被萧杨一把拉起来，这才注意到是他。 “哎呀。”徐勉跟他熟了之后控制不住地想开他玩笑，“这位陌生男子为什么要拉我啊？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帅，想跟我交朋友？” 萧杨那张脸上带着万年不变的笑，但很神奇，徐勉这一回竟然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不爽。 徐勉觉得自己一定是最近看他的次数变多了，才会跟傻逼一样去注意他表情的细节。 萧杨很快松了他的手，像是没听见他那句调侃，笑：“学会了没有？” 徐勉被他一放手差点又要摔，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萧杨的手臂。 他整个人挂在萧杨身上之后才猛然想起来之前张开基说过的话，萧杨不喜欢跟人有身体接触。 他不由得要得寸进尺，伸手绕过他的背，去抓他另一只手。 这个动作从旁人看起来，就好像徐勉把他圈在了怀里一般。 萧杨偏头看向他，见他确实一脸紧张，问：“真的不会？” 徐勉听了他这话都觉得搞笑：“还能是假的？” 萧杨轻笑：“我以为你故意装不会，然后让人家教你呢。” 徐勉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随即扶着他手臂的手狠狠地掐了一下：“你他妈什么毛病？我有那么无聊？” “谁知道呢。”萧杨被他掐了也没什么反应。 那边张开基和范文远赶过来，一上来就是一句嘲笑：“没摔裂吧？” 徐勉对萧杨还算客气，对张开基着实是客气不起来，呛了回去：“关你屁事？” 张开基一脸坏笑地看向两个人，被徐勉骂了一句都没反驳。 萧杨看了一眼宋墨凡，低声对徐勉说：“我来教你吧。” “好啊。”徐勉答应了，“包教包会吗小羊哥哥？” “看你天赋。” 张开基和范文远在一边慢悠悠地滑着，边聊着天。 “你瞧瞧，萧杨什么时候对别人这么上心过。”张开基啧啧两声，“难不成真是因为他年纪小？” “小个屁啊。”范文远笑，“萧杨跟他能差几个月？” “得提醒他一声啊。”张开基看了看远处一个人滑冰的宋墨凡，说，“那小鬼单纯着呢。” 徐勉被他托着手的时候可有安全感了，他紧紧地抓住萧杨的手，声音里透着不可察觉的紧张：“你别放开。” “好。”萧杨带着他慢慢往前滑，“别看脚下，看远处。” 萧杨让他看远处，徐勉看了没一会儿就扭头看他了。 萧杨认真教他的时候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但徐勉就是觉得他心情不错。 从小到大他心思都很细腻，看别人脸上一点细微的表情就能够判断他的想法。 事实证明这法子在萧杨身上很好用。 “别看我。”萧杨出声提醒他。 徐勉兴致又上来了：“怎么，你好看还不能看你了？” 萧杨没说话，直接在下一秒放开了他的手。 徐勉本来已经很放松了，他的手这么一抽，徐勉都没反应过来，脚下一没站稳，自己就往后一仰，摔了个四脚朝天。 萧杨似乎也被他吓到了，赶紧去扶他：“你没事吧？” 徐勉瞪着他：“你放手干嘛！” 萧杨忍住不笑：“是你自己气我。” “我气你又怎么了！”徐勉吼，“你自己答应了我不放手的！” 萧杨试图把他扶起来：“好，我答应了你，是我不对，我拉你起来。” 徐勉一听这语气跟哄小孩似的就不爽了，干脆往地上一坐，语气里带着愤怒：“萧杨你还是个人吗？！” 萧杨笑意加深，搂着他后背问：“坐着不冷吗？” “你管我！”徐勉气不打一处来，瞪着他。 萧杨下一句话还没出来，张开基和范文远已经站在不远处哈哈大笑了起来。 冰场里还有不少其他人，见了他这样都纷纷忍不住笑了。 “你看，人家这么大都摔了，你还怕摔跤？” “太丢人了吧哈哈哈！都这么大了居然还坐地上撒娇，宝贝儿你可别学他啊！” “大哥哥羞羞羞！还没我滑得厉害呢！” 萧杨微微收了收笑，伸手给他：“快起来吧小屁孩。” 徐勉刚刚还皱着的眉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放松了，低着头，握住了他的手。 萧杨把他拽起来之后，徐勉声音有些低落：“我不想玩了。” 萧杨轻声问：“怕摔跤？” 徐勉没有回答，他伸手抓住栏杆，慢慢地朝出口处挪过去。 大家的笑声终于停止了。 萧杨回头看了一眼张开基和范文远。 两人滑了过来，范文远看着凳子上徐勉脱鞋，问：“不玩了？” 萧杨看着他没说话。 张开基瞪大了眼睛：“不是吧？自尊心受到伤害了？之前你那么羞辱他的时候他不也扛得住吗？” “不清楚。”萧杨朝徐勉看了一眼，对张开基说，“去，收拾残局吧。” 张开基张了张嘴，最后目光顿住了。 萧杨看过去，宋墨凡已经坐到了他身边，低头跟他说着什么。 范文远小声说：“你跟他说了宋墨凡的事没有？” “还没有。”萧杨说。 “那……” “下次可以放学后来这里，人会少一点。”宋墨凡说，“他们那些小孩从小就在这里玩，看你是新面孔所以可能会有一些优越感。” 徐勉抬头看了她一眼，勉强扯出一个笑：“谢谢，我可能没有运动细胞吧。” 宋墨凡小声地说：“你在四中不是校霸吗？” 徐勉低着头穿自己的鞋，说：“打架跟体育没什么关系。” 宋墨凡安静了几秒，又出声：“你不用在乎他们，有些人就是喜欢在别人身上找成就感，这种人最差劲了。” 徐勉闻言张了张嘴，最后一句话都没说。 虽然他知道宋墨凡是在安慰他，但…… 他总觉得这话也是在说自己。 他不就老喜欢在萧杨身上找成就感了吗？ 第十九章 杨波注意到这才刚一开学，徐勉的心情一直不太好，跟他说话十句有九句是听不见的。 胡瑞好几次提醒他老何过来了，徐勉也没听见，导致他在课堂上罚站了一下午。 下课之后，徐勉从后门出去了。 杨波坐到徐勉的位置上，拍拍胡瑞，小声说：“他最近不对劲啊。” 胡瑞点点头：“发现了，跟忽然就被抽了魂似的。” 杨波想了想，问：“他国庆那天不还挺开心的吗？他爸妈给他做了饭，还请我们吃小龙虾了呢。” 胡瑞问：“会不会是那之后？他是遇见什么麻烦了？” “他接下来几天不都在家吗？作业那么多，他还嫌少？” 两人讨论了很久也没讨论出来一个结果，两人只能摇头叹息。 徐勉从厕所回来，就看见两个人愁眉苦脸的。 一见到徐勉回来，杨波赶紧坐到旁边的位置上，小声地问：“勉爷，您最近好像不太在状态啊。” 徐勉面无波澜地点点头：“好像是，不怎么提的起劲。” 胡瑞问：“是打游戏输了被人骂？” 徐勉冷淡地看他一眼：“你觉得我骂不回去？” “也是。”胡瑞点点头，“要比嘴臭，还是您技高一筹。” 杨波又问：“那是……遇到感情问题了？” 徐勉摇了摇头，望着桌面上某个点，慢慢地说：“我就是忽然发现，人还是要和跟你在同一个层次的人玩比较好，不然会有代沟。” 杨波和胡瑞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波问：“你这意思是，我们是同一个层次的？” 徐勉歪着头想了想：“我们应该是吧。” 胡瑞好奇地问：“那我们是什么层次？高不高？” 徐勉诚实地说：“不太高，而且可以用低俗两个词来形容。” 杨波：“……” 胡瑞：“……” 杨波挣扎了一下：“倒也不算低俗吧。” 徐勉看向他，不咸不淡地说：“你说话带脏字吗？你思想有高度吗？你玩的东西高不高端？” 杨波还真的认真地想了一下，逐一回答：“要说脏字，那我是张口就来，要是高度，那没有，不过我有深度啊。” 胡瑞无语地看着他：“你把开车叫做有深度？” 杨波反问：“你觉得不深吗？” 胡瑞；“……” 徐勉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我昨天去万达滑冰了。” 两人一听立马有了精神。 胡瑞问：“怎么不叫上我啊？这么好玩的事。” 徐勉问：“你会滑冰吗？不是旱冰，是真的冰上滑的那种。” 胡瑞挠了挠头，说：“不会，旱冰都不会。” 徐勉偏头问杨波：“你会吗？” 杨波一脸苦涩：“小时候家里穷，没玩过。” “我也是。”徐勉说，“我小时候是跟外婆一起长大的，别说滑冰了，我连冰都没见过。” 胡瑞奇怪地问：“不是吧？冰都没见过？冬天不到处都有吗？” “嗯。”徐勉淡淡地说，“我小时候身体不好，一到冬天我外婆就不让我出门，一直闷在家里，怕我生病。” 杨波和胡瑞对视一眼，杨波问：“那……你去滑冰场……” “我摔跤了，然后被那边很小的小孩子笑。”徐勉说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胡瑞拍案而起：“竟然敢笑我们勉爷？不想活了？！” “因为他们滑得很厉害啊。”徐勉抬头去看他。 胡瑞气得脸都红了：“那怎么了？凭什么笑你？他是一出生就会滑冰还是怎么的？” 杨波也气不过：“你当时就没上去揍两拳？” “家长还在呢。”徐勉笑了一声。 “偷袭啊，这不一直是你的长项吗？”杨波说。 徐勉眯了眯眼：“你阴阳谁呢。” “我没有。” 徐勉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低声说：“所以以后我还是少去玩那些不会的东西吧，毕竟我就是个俗人。” 胡瑞坐了下来，点点头，说：“你骂人的时候挺俗的。” 徐勉笑着骂他：“你想试试是不是？” “别。”胡瑞龇牙笑，“我听你骂别人还是挺爽的。” 徐勉跟他们聊了一会儿心情慢慢地变好。 胡瑞笑眯眯地说：“我在闲鱼上买了个游戏机，到时候放假了你们来我家玩啊。” “什么游戏机？”杨波好奇地问。 “以前老式的那种，插卡的。”胡瑞嘿嘿一笑，“没想到吧，现在都已经成了绝版了，我竟然在闲鱼上买到了。” 徐勉问：“谁会卖这种收藏品啊？你不会是买到假货了吧？” “不能。”胡瑞很有自信地说，“买的价格不是很贵，但我试过了，绝对能玩，超级经典。” “那行啊，这周末去吧。”杨波挺兴奋。 第四节 课上到一半，徐勉忽然头疼了起来。 一开始只是很轻微的那种针刺般的疼痛，但是持续的时间越长刺激越强烈，他被这种感觉折磨得快要坐不住了。 这时候，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他在桌子下边点开一看，发现时萧杨给他发过来的消息。 - 中午我请你吃饭呀 徐勉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确定是萧杨发过来的没错。 他空出一只手来打字。 - 把手机还给萧杨 - 我就是，不用怀疑，萧杨要请你吃饭 - 没空，不约 徐勉把这句话发过去之后，觉得头更疼了，快要炸开了。 他想下课之后去医务室看看。 铃声一响，他先跟胡瑞和杨波说了声不去吃饭，拒绝了他俩要陪他去的请求，一个人走到了校医室。 他很少来校医室，以前挨打挨得狠了也只是在家里自舔伤口，即使那时候他很柔弱，但他也不愿意把伤口暴露给别人看，他有自己的自尊心。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这么忍下去，徐勉觉得自己可能会厥过去。 校医室的医生问了他一些基本情况，最后扔出一句话：“去市医院拍个脑部CT。” 徐勉差点就把校医室给掀了。 他忍着头疼打车去了医院。 - “什么好心人愿意报销你们的医药费？” 萧杨赶到医院，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都震惊了。 邻居家的小孩一直在医院里没有意识地躺着，今天正好是他十一岁生日。 萧杨买了点东西过来，结果一进来，不仅那小孩醒了，还被叔叔告知有人愿意付清他们所有的医药费。 “他们说是社会公益组织，专门为了帮助我们这种穷人的。”阿姨笑着解释，“他们还专门介绍了最好的医生来，就一个上午的时间，我们凡凡就醒了！” 说到最后，阿姨眼泪都出来了：“真是好人呐，凡凡在医院里躺了这么久一点起色都没有，他们一来就醒了，真是神医转世啊！” 叔叔也点了点头，满脸都是笑容：“凡凡那孩子总算是有救了。” 阿姨拉着他的手，笑：“难为你这孩子还送了礼物，你去跟他说说话吧。” 萧杨朝她笑着点了点头，推开了病房门。 凡凡住的是单人间，此时，他已经吃过饭，靠在床头读一本书。 他学习落下太多，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看书。 他见萧杨进来，立马兴奋地朝他挥挥手：“哥哥！” “生日快乐呀。”萧杨把送他的生日礼物递给他，“又长大一岁啦！” “谢谢哥哥！”凡凡收过了礼物，小心地把它放在床头。 “哥哥，我跟你说个秘密。”凡凡忽然小声神秘地对萧杨说。 萧杨凑了过去，问：“什么秘密啊？” 凡凡嘿嘿一笑，一脸得意：“哥哥，我感觉我好像比以前力气大一点了。” 萧杨笑：“因为我们凡凡长大了啊。” 凡凡闻言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说：“可能是。” 说完了，他又说：“而且我好像能够猜中爸妈的心思了，刚刚我看到他们好像要哭了的样子。” 萧杨摸了摸他的头：“我们凡凡果然长大了呀。” 告别凡凡，萧杨坐电梯准备下楼。 之前跟徐勉说邀请他吃饭被他毫无理由地拒绝了，他打算等会儿去外边吃点东西。 结果到了一楼，他刚要出去，正好碰见了进来的徐勉。 徐勉：“……” 萧杨笑：“这不是巧了么。” 徐勉刚刚在路上头还有些疼，一见到他，忽然又不疼了。 他觉得他的脑子可能是被萧杨给气清醒了。 萧杨问他：“你来着干嘛？跟踪我？” 徐勉立马怒了：“谁跟踪你？要不要脸啊？” “那你来这？” 徐勉一向不愿意在别人面前露出可怜之态，皱着眉哼了一声：“我来这逛逛。” 萧杨忍笑忍了几秒，最后实在没忍住，笑：“那要买点什么回去吗？” 徐勉一看他的笑就觉得自己受到了屈辱，掉头就走。 萧杨从后边跟上他，小声地说：“好啦，我不说了。” 徐勉恼羞成怒：“跟你没关系！” 萧杨还在逗他：“那你干嘛见了我就跑啊？” 徐勉咬牙切齿，恨恨地说：“关你屁事？” 萧杨觉得自己再气他可能就真的要打起来，他笑了笑，问：“吃了饭没有？” 徐勉冷冷地看他一眼：“没吃。” “我请你啊。” 萧杨说得很自然，但徐勉却犹豫了。 不久前他还跟人家发消息说不约，现在要是答应了，岂不是很没面子？ 萧杨看他犹豫，故意说：“是我要请你吃，我想请你吃，特别想。” 徐勉心里好受了些，弯着嘴角说：“好吧。” 看起来跟多不情愿、多勉强他似的。 两人到医院附近的一家网红店里吃了一顿。 萧杨边吃边没忘了问他：“你昨天为什么走了？” 徐勉低着头吃菜，没说话。 萧杨也不着急，安静地等他开口。 徐勉吃到一半，低着头说：“我其实很容易受到别人的影响。” 大概是头一回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话，萧杨有些不适应。 他喝了口水，静静地看着他。 “我只是表面上装的不在乎而已。”徐勉继续说。 萧杨轻笑一声，开口：“那装的挺不成功的，至少我看出来了。” 徐勉猛的抬头瞪向他：“你就不能闭嘴？” 萧杨朝他笑了一下，没闭嘴：“那不谈这个，说说你为什么要约宋墨凡出来。” 说到这个，徐勉一下子没话了。 萧杨朝他挑挑眉：“怎么，不想说？” 徐勉咬了咬牙，说：“还他妈不是因为你发的那个朋友圈。” 萧杨意外地看他一眼，问：“因为我说要滑冰，你才来的？” “不然呢。”徐勉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极其不情愿。 萧杨却失笑：“为什么？想跟我一起的话直接说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叫个女生？怕理由不充分？” 徐勉见他已经想到了这里，心想那就让他误会下去也挺好。 他表情立马变了，笑了：“你又没亲自邀请我。” 萧杨一见他露出这种表情就知道他在撒谎：“说实话。” 徐勉露出一双无辜的眼睛：“想跟小羊哥哥玩，但是小羊哥哥没有叫我，我怎么好意思去。” 萧杨盯着他看了半天，莞尔：“好，下次叫上你。” 徐勉摆了摆手：“我不要。” 萧杨一眼看透他：“只有我们俩。” 徐勉一愣：“两个人？” “嗯。”萧杨说，“我们去别的滑冰场，我可以把那边包下来。” 徐勉承认他听了这话心里非常感动。 但他不知道从萧杨的嘴里说出来可不可信，可信度有几分，所以他还是犹豫了。 萧杨看到他的犹豫，问：“怎么，你是要带别人去？” “不是。”徐勉赶紧否认，笑了，“那就这么说好了。” 他刚说完，忽然看见门口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生就是宋墨凡。 萧杨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听见徐勉问：“那是她男朋友吗？” 萧杨说：“不是，她没有男朋友。” 徐勉视线转移到他身上，问：“你怎么知道？说起来，她也说过你没有女朋友。” “哦？”萧杨眼里盛满了笑意，“我女朋友不是你？” 徐勉猛然想起来那事，没跟他呛，说：“她说她看过你的手机，知道那是网友。” 萧杨被他这么一说，点了点头：“之前跟她一个考场，给她看时间的时候不小心被她看见的。” “哦，这样啊。”徐勉低着头说。 萧杨偏头问他：“你喜欢她？” “你别乱说啊。”徐勉低声说，“喜欢她的是那个好基友吧。” 萧杨怀疑地问：“你说张开基？” “除了他还有谁。”徐勉啧了一声，“那天在滑冰场表现也太明显了。” 萧杨愣了一下，说：“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都看我了，你能看出什么。” 徐勉话音一落，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有些尴尬。 他希望萧杨赶紧接话略过这个话题，但萧杨只是安静地盯着他，表情甚至还有点想笑。 徐勉被他看火了：“干嘛？”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萧杨笑着问，“除非你也在看我？” “你可得了吧。”徐勉嘴快地说，“我看你的时候你根本就没看我。” 说完，徐勉又后悔了。 他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这话意思不就是他老看人家萧杨吗？ 男生的胜负欲让他觉得处于下风。 果然，萧杨笑得不行：“看来你看我的次数还是比较多。” 徐勉差点摔筷子：“你有完没完？” 萧杨收了笑，问：“所以，你看出来张开基喜欢她？” 徐勉嘀咕：“老子有读心术不行啊。” 说完，他抬头一看，见萧杨正眼珠不错地盯着他看。 片刻，萧杨才说：“既然你会读心术，那你知不知道宋墨凡是怎么想的？” 徐勉被他这话说得无言以对。 最后，他憋出一句：“我读心术还没那么高等级。” “哦。”萧杨认真地说，“那听我一句吧，别跟宋墨凡走得太近。” 徐勉见他确实是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听进去了，问：“为什么？” 萧杨没说话。 徐勉心里痒痒，故意开他玩笑：“你喜欢她？” 虽然宋墨凡说了萧杨没有喜欢的人，但徐勉还是想亲耳听他说这话。 萧杨闻言笑了，问：“你不是会读心术吗？看不出来？” 徐勉抿了抿唇，挺不情愿地开口：“看不出来。” 萧杨笑得更开心了：“不是，我不喜欢她。” 徐勉也笑了。 “既然你不喜欢她，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跟她走得太近？”徐勉流氓的本质又上来了，“难不成是吃醋？” 萧杨失笑：“我吃谁的醋？” “宋墨凡的呀。”徐勉自然地说，“既然你不喜欢她，那你一定是喜欢我了？” 第二十章 徐勉自认为自己察言观色的能力已经很厉害了，但是现在看见萧杨这张脸，他依然不敢确定，萧杨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那话一说出去之后就知道萧杨肯定会被他问住，所以正非常得意地观察着萧杨的表情。 萧杨只是保持着跟刚才没有什么区别的笑脸看着他，听到他说的那句话之后，也只是眨了眨眼，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不说话，两人之间就开始从沉默变为尴尬。 徐勉脸色变得有些复杂，他撑着脑袋，微微靠近了些他，低声问：“不是吧？你真喜欢我啊？” 萧杨依旧看着他没说话。 徐勉仔仔细细地没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但还是不敢推定。 两人对视了很久，徐勉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好像越来越快了，连呼吸频率也有些不对头。 他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 萧杨没再看他，低着头继续吃饭。 徐勉张了张嘴，有些呆地看着他，问：“萧杨你这什么意思？默认了吗？” 萧杨终于开口：“你不是会读心术？” “对你不行。”徐勉很诚实地说。 萧杨点点头：“那你看没看出来我喜不喜欢你？” 徐勉有些慌了：“我要是说我看出来了呢？” 萧杨笑：“你看没看出来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刚刚脸红了。” 徐勉像是忽然被刺激到了一般，猛的靠在了椅背上。 萧杨朝他挑挑眉：“你不会是喜欢我吧？怎么每次见到我都脸红？” 徐勉面子还是要的，压着声音质问：“我哪里有见到你就脸红？” 萧杨像是没听到他这句话，顾自说：“以前那些跟我表白的女孩子也是，一见到我就害羞，你跟他们很像。” 直男徐勉不能忍了：“你闭嘴吧，我喜欢谁也不会喜欢你。” “哦。”萧杨表情有些失落，抿了抿唇，“那你还能喜欢谁呢？” “你他妈……”徐勉被他这话气笑了，“目前是没有，但以后总会有的。” 萧杨点点头：“有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两人吃过饭后就分开回学校了。 徐勉快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忽然接到了杨波的电话。 刚刚跟萧杨谈论到喜欢的问题上，徐勉很不爽，接了电话语气不太好：“干嘛？” 那边都没等他说完，急急地说：“死胡同，胡瑞被堵了！” 徐勉下一秒直接把电话挂了，往死胡同的方向跑。 那个地方没有监控，人去的少，学生打架经常选在那里。 徐勉边跑便觉得很奇怪，他这一个月来在学校建立了威信，按理来说还有谁敢惹他？ 到了死胡同，徐勉还在路边随手拿了块砖，结果一到，双方人已经休战了。 胡瑞嘴角破了一个口子，对方男生手臂划了一道。 徐勉扫了一圈，对方就两个人，他慢慢地走近，面色很冷：“怎么回事？” 胡瑞抹了一下嘴角，恨恨地说：“老子说了那是我买的二手的。” “放你娘的屁，那是老子送给我女神的！”男生红着脖子吼。 徐勉听完他们吵，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站在一边的杨波过来解释：“就是今天胡瑞把游戏机带到宿舍去，结果这男的忽然说那是他送给他女神的礼物，说胡瑞偷人家东西。” 徐勉听完这个原因差点没笑出声，他问：“你怎么就确定这游戏机一定是你送的那个？” 男生吼：“那上边有我的名字刻字！” 他一说完，胡瑞愣了一下，他问：“你叫什么？” “张浩。” 胡瑞：“……” 徐勉看胡瑞的表情不对，问：“还真是他的？” 胡瑞一脸奇怪地说：“不可能啊，我是在闲鱼上买的，但上边确实有张浩的刻字，刻在键盘上，我当时还以为是装饰呢。” 张浩气得牙痒痒：“你还狡辩？怎么可能是闲鱼上买的，我送她的礼物她会挂闲鱼上去？” 胡瑞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把手机翻出来：“你自己看购买记录，东西的视频我还保存了呢。” 徐勉把手里的搬砖扔到一边，站在旁边看他俩。 杨波这时候才敢走过来，问徐勉：“这什么意思？” “他女神把东西卖了呗。”徐勉说。 杨波啧了两声，说：“看来这男的果然眼神不好。” 片刻后，男生一脸震惊地问：“怎么可能？她为什么要卖了我的东西！” 胡瑞彻底无语了：“你给谁送的啊？再说了，送女生游戏机，人家肯定用不着啊。” “怎么可能！”张浩还是不敢相信，“她亲口跟我说的她喜欢打游戏啊，你知道我为了给她买这种老式的游戏机费了多大劲吗！” 徐勉双手插在口袋里，声音里带着笑，问：“你女神谁啊？咱们排个雷。” 张浩憋红了脸，才说：“三中的宋墨凡。” 话音一落，三人皆是一愣。 杨波瞪大了眼睛，问：“你确定叫宋墨凡？” 张浩点点头，皱着眉说：“就是三中的校花啊，我都跟她聊好几个月了，能记错她的名字？” 徐勉紧锁眉头，忽然喊胡瑞：“那你手机给我看看。” 胡瑞愣愣地把手机递给他。 徐勉点进那个卖家的主页，发现她买的东西非常多，进口零食、各种首饰化妆品、各种衣物以及名贵包包不等。 徐勉抬起头，问张浩：“你还送过她什么？” 张浩表情空白地想了几秒：“送过好多东西，还送了她一条一千多的古驰的皮带。” 徐勉往下滑了一下，把手机屏幕给他看：“是不是这条？” 张浩看着图片，嘴张大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徐勉继续往下滑，问：“不会你们所有人送的东西她都拿来卖了吧？” 徐勉发现她卖出去的东西非常多，她的主页粉丝数量也很巨大，好评如潮。 徐勉看向胡瑞，问：“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个游戏机？” “就几天前啊，不过我是在去S省路上买的，给我表弟买的，后来他没要。” 徐勉点点头：“那就是了，她一般只发给外省的人。” 杨波没懂：“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徐勉说，“就是怕出现这样的情况，碰到熟人，这样她身份就暴露了。” 张浩到现在还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问：“你的意思是……她在骗我的钱？” “不啊。”徐勉反问，“她不是陪你聊了很久吗？” 说到这里，徐勉总算是知道萧杨劝他不要跟宋墨凡走太近的理由了。 萧杨肯定知道宋墨凡这些事。 张浩崩溃了：“我他妈买给她那么多东西，她原来只想要钱？她早说啊！早说我直接打钱给她！还这么麻烦干嘛！这不是欺骗我感情吗！” 徐勉晃了晃手机，说：“哪里欺骗你感情了？你不清楚的情况下不是还很开心吗。” 胡瑞无语片刻，最后竖起了大拇指：“原来还可以这么玩？” “诶，那倒不是。”徐勉临了还要刺激他一下，“主要是人家长得好看，有人追。换你你就不行。” 胡瑞：“……” 误会已经解开，徐勉三人打道回府。 “你他妈挺厉害啊。”回到教室，徐勉拍拍胡瑞的肩膀，“划他那一道血印子。” “我嘴角还破了呢！”胡瑞还挺不满意，“早知道多划两道，就是个憨批。” 杨波忍不住笑了：“谁知道你竟然买了校花的东西啊。” 胡瑞说到这里也兴奋了：“我操，我这一出手就是校花啊，以后我要是缺点什么我就上她那买去。” 徐勉转着笔说：“人家那全是男生送的东西，你缺？” 胡瑞：“说不定呢？” “对了。”杨波忽然问徐勉，“你看了医生没有？怎么样？” “别提。”说到这个徐勉就一阵无语，“让我去市医院拍片，结果一去又不疼了。” “啊？”胡瑞问，“那你吃饭没呢？” “吃了。”徐勉说到这里笑了，“在医院碰上了萧杨，我俩一起吃的。” 杨波和胡瑞同时噤了声。 徐勉看两人反应不对，疑惑地问：“怎么不说话？” 杨波作为代表出来发言：“那什么，徐老师，你有没有发现你今天状态真的不对？” 徐勉回想了一下，说：“没。” 胡瑞说：“早上的时候你整个人就跟蔫了一样，结果现在心情变好了很多。” 杨波引导他：“那么为什么会这样呢？是因为中午你干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嘛？” 徐勉反应很快，面无表情地说：“怎么。” “而且你今天在死胡同那的反应很不对劲啊。”杨波弱弱地说，“你以前碰上这种事管他妈什么事先干再说，但你今天反而笑眯眯的。” 徐勉：“我心情好不行？” 胡瑞点点头：“那你回答一下，为什么心情好？是因为跟萧杨吃了饭吗？” 徐勉：“……” 怎么今天他跟萧杨这么分不开呢？ 杨波叹了口气，说：“真的，你自从跟萧杨认识之后，变了挺多的。” 徐勉失笑：“说得好像你以前多了解我一样。” “你的性格还用了解吗？”杨波说，“暴躁，心狠，喜怒无常，说话带刺，演技好，哦，还有点流里流气的。” 胡瑞点了给赞：“但现在呢，你明显笑的次数比以前多多了。” 徐勉问：“我怎么没发现？” “改变都是无声无息的。”杨波说，“我觉得你以后还是多跟萧杨接触接触吧，整个人都阳光很多了。” 徐勉想了想，问：“这种变化是好的吗？” “非常好。”胡瑞说，“越来越像个人了。” 徐勉笑：“你找骂？” 胡瑞指着他：“你看看，就这样，如果是以前，我现在估计已经被你一脚踢到地上了。” 徐勉被他们这么一说，还真的有点这种感觉。 好像自己脾气真的没以前那么坏了。 他不清楚这种变化是不是萧杨带给他的，但他确实慢慢地被他潜移默化了。 都怪萧杨，徐勉心想。 一定是看萧杨整天笑嘻嘻的，自己也被他影响了。 第一节 课是英语课，徐勉不想听课，在桌子底下给萧杨发消息。 - 你中午让我不要跟宋墨凡走太近，是担心我吗 徐勉觉得他难得一次说人话，萧杨应该会好好地跟他聊聊关于宋墨凡的事。 但他还是低估了萧杨。 - 是啊，你不是已经知道了我喜欢你吗？ 徐勉看着这条消息，差点就要把手机往讲台上扔。 他缓了缓，慢慢打字。 - 说正事，我朋友买到了一个男的送给宋墨凡的礼物 对方正在输入半天，最后只回过来几个字：你知道了？ 徐勉心说你总算愿意说人话了？ - 宋墨凡为什么要这么做？ - 你怎么不直接去问她本人？ 徐勉摇了摇下唇。 - 还不是怕你吃醋 萧杨发了个害羞的表情过来。 - 五年前宋墨凡爸爸喝酒猝死了，三年前她妈妈自杀未遂，煤气中毒导致脑子不太清醒，她家里欠了很多债，只能这样变现 徐勉看着这段文字不禁皱眉。 - 不能找别的方式？就一定要这么做？ - 可能之前实在没办法这么做了，后来发现来钱挺快吧 徐勉没有体会过缺钱的感受，所以对宋墨凡没有那么多的同感。 但他一想，如果他处于这样的境地，为了钱他估计也会什么都做吧。 - 宋墨凡只是跟不同的男生交朋友，很普通的朋友，没有跟谁在一起过 萧杨又补充了一句，似乎是不想徐勉对宋墨凡的印象太差。 但徐勉却从这话里看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徐勉这句酸溜溜的话一发出去，他自己也觉得这话不妥当。 他应该问，你怎么知道这些，而不是这么多。 好像萧杨知道的太多了，跟宋墨凡的关系不太一般。 萧杨隔了一分钟才回复。 - 因为张开基追过她呀，被聪明的我发现了不正常，就把她一锅端啦 徐勉觉得他说话的语气过于幼稚，但却并没有很反感。 这时候，胡瑞忽然回过头来，小声地问他：“勉爷，上次周练的英语卷子能不能借我一下呀？我找不到啦，反正你也用不着。” 徐勉下意识踢他凳子一脚：“你能不能别说话这么恶心？” 胡瑞震惊了：“我哪里说话恶心啦？” 徐勉把卷子一巴掌拍在他后背：“拿走！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啦！前几天鸽了大家那么久真的非常抱歉！ 从今天开始日更哈，么么么 第二十一章 “诶你们知道吗，今年的运动会是两校合办。”杨波打听到了小道消息，立马跑回来跟两人分享，“听说好像是建校多少周年。” 徐勉正翘着凳子一前一后地晃着玩手机，闻言嗤笑了一声：“咱四中什么都学人家的，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校运会了，现在还要跟人家合办。” 胡瑞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我们学校没人家出名呢，要我们每年也考几个名牌大学，我们也自己搞自己的。” 杨波啧了一声：“你这话说得，怎么跟校长的语气一模一样？” 胡瑞认真地说：“因为我这是真心在为学校考虑啊。” 杨波问徐勉：“你要不要参加什么项目？” 徐勉闻言玩手机的手指一顿。 从初中学校有校运会以来，他就没参加过任何体育活动。 一方面是身体原因，一方面是徐勉其实不太愿意在人群里露面，他很不喜欢嘈杂的环境。 但现在不一样了。 徐勉仔细想了想，说：“还是算了吧。” 胡瑞疑惑地问：“怎么，咱们校霸不出个头？” 徐勉笑了：“有打架这个项目吗？有的话我准拿第一名。” “哎，这可不一定。”杨波笑嘻嘻地说，“因为有萧杨啊。” 徐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问：“你为什么老提他？” 杨波无辜地耸耸肩：“还不是因为你现在老跟他一块儿，一说到你我就想起萧杨。” 徐勉疑惑：“我哪里老跟他一块儿了？” 胡瑞说句良心话：“其实在一起的次数不太多，但总感觉你俩老是同时出现。” 徐勉毫无感情地勾勾嘴角：“是你在做梦。” 校运会是在十月的中旬。 因为四中的操场比较大，所以这次的运动会在四中举办。 校运会总共四天，也就是说他们有四天的假期。 徐勉是个能放假在家躺着就绝对不去受累的人，放假第一天到第三天，他躺在家里别提有多舒服。 直到最后一天。 杨波在群里聊天的时候特意艾特了徐勉。 波仔：@勉儿 勉爷，最后一天是男篮的决赛哦，萧杨会上呢 瑞瑞崽：波妞你怎么回事？你艾特我们勉爷干嘛？跟我们勉爷有关系吗？ 波仔：你少放屁，我打算去看，跟我们高三十四班的打，我是要去看 瑞瑞崽：下午两点，体育馆见 徐勉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跟外婆视频通话。 外婆见他一直不说话，问：“怎么啦？是不是信号不好？” 徐勉猛的回过神来：“不是不是，刚刚看消息去了。” 徐勉心说杨波和胡瑞去了，自己怎么能不去呢。 他绝不承认是自己非常想去。 徐勉本来打算一点四十到的，顺便还能找个好位置，结果他中午吃过饭就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他醒过来赶到学校的时候，已经两点半了。 杨波一直给他发消息，问他是不是真的不来了，徐勉一路骑车都没来得及回他。 他赶到体育馆门口的时候，听见里边一片嘈杂，裁判的哨子一直吹个不停。 这什么情况？ 徐勉从大门进去，就看见里边一片混乱。 观众席上所有人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球场上十几个人围在一起，看起来好像在打架。 徐勉一头雾水，心说这不是篮球比赛吗？怎么真的打起来了？ 他刚走过去，就听到裁判过来拉开他们，边大声吼：“不要打架！把人都给我拉开！” 徐勉听到里头有个男生喊了一句：“萧杨脚崴了！” 徐勉一听，立马跑过去，把外围的人都拉开了。 挤到中间，擦发现萧杨被一个男生搀扶着，皱着眉看向被拉开的对方。 徐勉很快看了一眼萧杨对面的人，是他们十四班的一个男生，看起来脾气挺大，不太好惹。 徐勉走到萧杨身边，问：“怎么回事？” 萧杨见到他似乎有些意外，很快露出一个轻松的笑：“没事。” “你这叫没事？”徐勉指了指他提起来的右脚。 搀着他的那个男生气愤地说：“四中的人太不要脸了，居然使阴招，萧杨没注意到被他们绊了一下。” 他刚说完，对面那个男生立马冷笑了一声：“你哪里看到我绊他了？明明是你们自己不小心，赖我身上？” 徐勉被他这句话激怒，转过身刚要骂回去，被萧杨拉住了手。 “算了，能不能带我去一下医务室？” 徐勉生生把怒气憋了回去，脸色不太好地看向萧杨：“活该！” 搀着他的男生受不了他这态度：“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活该啊？” 徐勉皱着眉在前边带路，听到萧杨小声地对那个男生说：“没事，你不用在意。” 徐勉把他带到校医室，他一见到那个笑眯眯的男医生就堵得很，坐在外边等他。 萧杨在里边不知道跟那个男生说了什么，很快，男生从里边出来，看了他一眼，离开了。 徐勉探头朝里边看了一眼，萧杨正坐在凳子上，等医生给他上药。 萧杨注意到他的视线，朝他勾勾手指：“过来。” 徐勉被他的动作气笑了：“老子是狗？你招招手就过去？” 萧杨露出个无奈的表情：“你对伤员也不温柔一点？” 提到这个徐勉就气：“你还好意思说？你他妈平时不挺聪明的？还会被他阴？” 萧杨勾勾嘴角，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徐勉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萧杨歪了歪头，笑：“想听就过来啊。” 徐勉：“……” 一分钟后，徐勉极其不情愿地进去了。 医生在给他上药，徐勉坐在萧杨身边的凳子上，不耐烦地问：“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说，”萧杨轻声说，“还不是因为你那两个好朋友，比赛开始的时候忽然来跟我说，你会来。” 徐勉闻言愣住了。 杨波和胡瑞那俩傻子跟他说这个干什么？ 萧杨看向他，说：“你没点想法？” 徐勉还没开口，男医生开口了：“能有什么想法？怪你兄弟造成的啊？” 徐勉后知后觉地跟了一句：“就是！关我什么事！” 萧杨低着头笑了一下，没再说话。 上好了药，一声叮嘱了几句，让他回去歇着。 徐勉看萧杨朝他伸出手，惊了：“你那个同学呢？” “让他回去了啊。”萧杨说，“他们还要继续比赛呢。” 徐勉：“？” 萧杨看他挺不情愿地过来搀他，笑了：“干嘛这么不愿意。” 徐勉偏头瞪他一眼：“你他妈又不喜欢跟人有身体接触，我不得悠着点吗？” “哎，你知道这个啊。”萧杨非常自然地说，“那你刚刚怎么不主动要求送我过来？” 徐勉咬着牙：“你要脸么？你跟我有仇？” 萧杨提起鞋，全身的力量都靠在他身上，放松地说：“可能上辈子是冤家吧。” 徐勉一手拽着他手腕，一手搂着他腰，吃力地带着他挪步。 “你他妈……”徐勉无语了，“这么重？” “看不出来吗。”萧杨笑，“说实话，上回拖你去器材室的时候没你这么费劲。” 被他这么一激，徐勉怎么也不说累了。 他们从校医室里出来，萧杨说：“你送我回宿舍吧。” 徐勉：“……” “我想回去洗澡。”萧杨又说。 徐勉咬牙切齿：“你他妈故意的吧？” “没有啊。”萧杨在他耳边说，“刚刚摔地上了，一身都是灰。” 他这么一说，徐勉就心软了。 从四中的校医室到三中的男生宿舍，徐勉原本以为只是一段很短的路，但是加上一个萧杨之后，他们俩足足走了半小时。 宿舍门口，萧杨示意他：“裤子口袋里，拿下钥匙。” 徐勉这一路累得喘气但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压低声音骂了句：“你大爷！” 萧杨闻言也没生气，只是偏了偏头，跟他脑袋靠在了一起，轻轻地笑了一声。 徐勉被他这声低低的笑声弄得半边身子都麻了，他边摸钥匙边警告他：“你别太过分！” “我怎么了。”萧杨问，“靠一下，有些累。” 徐勉简直无语了：“你还累？我都没说累！” 他拧着钥匙别扭地开了门。 萧杨叹了口气，说：“你那么搂着我我很难受，使不上劲。” 萧杨比他高，徐勉为了带着他还挺不容易。 徐勉一言难尽地抽回了手：“那你他妈不早说？就让老子那么搂你一路？” “还行吧。”萧杨用手扶住床柱，笑，“至少没你累。” 徐勉心说你可总算是说了句人话。 他拍拍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表情不耐烦地说：“那我走了。” “别啊。”萧杨拉住他，说，“我还要洗澡。” 徐勉简直震惊了：“你他妈洗澡要我干什么？” “我脚不能沾水。”萧杨说得理所当然，“我要是在里边摔了你不得扶我一下？” 徐勉深深地叹了口气，忍了又忍：“你就是大爷！” 萧杨笑得挺嚣张：“谁让你担心我？” 徐勉张了张嘴，最后倔强地抿了抿唇，没说话。 浴室门外，徐勉坐在小凳子上，听着里边传来的水声，给杨波发消息。 波仔：现在怎么样了？你人呢？ 瑞瑞崽：我好像看到你跟萧杨一起出去了？ 波仔：你来的可真巧啊，我差点以为你不来了。 勉儿：睡过头了，现在在萧杨宿舍 波仔：你送他去的？ 瑞瑞崽：啧啧啧 勉儿：他一个三级残废没我怎么活得下去 打出这行字的时候徐勉后知后觉地觉得耳朵有些烧。 不过他转念一想，难道这不是事实？ 扶他来回宿舍的不是他？ 现在坐在浴室外边听他动静的不是他？ 手机又响了一下。 波仔：他没你活不活得下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没你我还能活下去 徐勉直接用一个滚字打发了他。 萧杨洗完澡后穿衣服穿了很久才出来。 徐勉抬头看他，见他扶着墙，立马起身去搀他。 萧杨看了眼时间，说：“你回去吧。” 徐勉不满地说：“用完就扔？” 萧杨笑：“我倒是不介意你一直陪着我。” “谁说要陪你了？”徐勉别扭地说，“我要回去了，你自己注意点。” 他把萧杨扶到床上，刚要起身，忽然被他拉了一下手。 徐勉心里像是什么挠了一下，有些痒痒，他回头：“干嘛？舍不得我？” “不是。”萧杨对他说，“你蹲下来。” 徐勉狐疑地蹲了下来，抬头看他：“你又想干嘛？” 萧杨没说话，只是伸手帮他拉了拉被自己压皱的衣领。 整理完了，萧杨朝他笑：“好了。” 徐勉低头看了一眼，没说话，站起身。 刚要转身，萧杨又在他身后笑着说了声：“还真是有点舍不得。” 徐勉猛地回头，对他做了个鬼脸。 然后迅速跑了。 一直跑到他们宿舍楼底下，徐勉狂跳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他怎么这么可爱 第二十二章 徐勉觉得自己真的有点不对头。 他什么时候对别人的接触会敏感到这个地步？ 以前被人欺负的时候，脾气硬，骨头也硬，几乎不跟任何人有什么交流，平时老师对他的评价就是这孩子太冷太生了，看着不太好相处。 高二开学之后他才渐渐地恢复正常的社交，当然这也仅仅限于杨波和胡瑞两个人。 萧杨的出现是一个意外，而跟他慢慢熟起来也是徐勉没有想过的。 他以为以他俩双校校霸的身份应该会水火不容，根本没想到会跟现在一样和谐地相处。 徐勉边走路边觉得会不会只是自己多想了。 萧杨这个人平时说话就喜欢到处聊骚，一双眼睛不论是看谁都含情脉脉的，那双嘴说出来的就更过分了。 徐勉一开始会下意识地反感，但现在的反应…… 徐勉一路想着心事回到学校，篮球赛还在继续。 杨波和胡瑞两个人就站在门口等他，跟两尊门神似的。 杨波一看见他，立马朝他跑了过来。 “萧杨怎么说？是不是要报复回去？” 听到萧杨两个字，徐勉下意识抿了抿唇，接着他啧了一声：“他没说，不过我估计会。” 胡瑞跑得慢一点，没听见他们的话，问：“萧杨怎么样？” “就是崴了脚，其他没事。” 徐勉说完，又心里默默想自己一路扶大爷似的搀过去，他能有事吗。 “那就好。”胡瑞松了一口气，说，“你都不知道，萧杨走了之后他们三中的人多狠，下半场几乎碾压十四班。” 杨波也点点头：“是啊，本来他们班学习就比不过他们，现在篮球赛也比不过，他们可恼火了。” 徐勉闻言冷笑：“他使阴招这事本来就下流，还有理由恼火萧杨？” “他们班有几个人也是跟流氓似的，真的改变了我对学霸的看法。”胡瑞小声说，“不过他们惹到萧杨了，那就是他们有眼无珠了。” 说完，胡瑞看向杨波，问：“徐老师那话怎么说的来着？波妞你复习一下。” 杨波昂首挺胸地说：“你俩眼窝里放的是两个弹珠吗？” 徐勉没忍住，笑骂：“有病啊你们！” 这事过后，三人直接出学校约了一顿饭。 吃过饭后，三人逛了会儿商场。 徐勉对逛商场没什么兴趣，刚说要在休息区等他们，结果一抬头，看到面前有一家箱包店。 店门口摆着一个不大的行李箱，形状有些特别，标价1999. 杨波看着走上前的徐勉，问：“你要买包啊？” “不是。”徐勉走到店门口，好奇地说，“这啥呀？行李箱吗？” 店员走了过来，笑着解释：“这是我们店刚进的新品，电动骑行行李箱，可以骑的。” “这么神奇？”徐勉问，“怎么骑？” 店员给他展示了一下怎么骑，徐勉看着她坐在行李箱上跟骑电动车似的，一下子勾起了购买的欲望：“姐姐，能不能打个折啊？” 杨波惊奇地问：“不是吧？你要买啊？” “啊。”徐勉已经在打开付款软件了，“便宜点呗。” 店员笑着说：“行啊，给你我们这最低的价，给你打个九折。” 胡瑞看着徐勉已经付完款了，震惊了：“你买个这个干嘛？上学用啊？” 徐勉已经骑在行李箱上了，朝他们开过来，说：“不觉得很猎奇吗？就很潮，老子把它往街上一开，那就是最潮的仔。” 杨波朝他竖起大拇指：“这还能再往里塞一个胡瑞，托运。” 胡瑞怒了：“什么话这是？是兄弟吗？” 杨波点点头：“是啊，怎么不是了？” 胡瑞气愤：“是兄弟能不知道我体重？你看我这样子能装的进去吗？” 徐勉趴在箱子拉杆上笑得不行。 杨波憋笑憋得挺难受：“牛逼，不愧是我们瑞瑞崽，开口就是金句。” 胡瑞白了他一眼：“勉爷塞进去还差不多，上边骑个瘸了腿的萧杨，正好天生一对。” 闻言徐勉就不爽了：“哎，什么叫瘸了腿啊，他不就崴个脚吗？” 杨波和胡瑞齐齐看向他。 徐勉被他们看得莫名其妙：“干嘛？” 杨波问：“你怎么下意识就开始护他了？” “……”徐勉沉默了几秒，说，“毕竟是老子伺候了他那么久。” 胡瑞轻松地拍拍杨波的肩膀：“哎呀放轻松放轻松，不就是被萧杨占了你在勉爷心里第一的位置嘛，别吃醋别吃醋。” 杨波推开胡瑞，哼了一声：“滚，搞得好像我在争宠一样。” 徐勉勉强维护一下面子：“我对你们和他有什么区别吗？都一样的。” 胡瑞啧啧两声：“勉爷，说这话还是得摸着点良心哈，咱们有眼睛，都看得出来。” 杨波点点头：“你不用解释了，毕竟能理解嘛，谁还没个知心好友了。” 胡瑞和杨波在那讨论他俩的知心好友是谁，徐勉却因为他们刚刚的话而陷入了深思。 他对萧杨不一样吗？ 哪里不一样？ 那萧杨呢？对他是不是也不一样？ 张开基好像说过他不喜欢跟人有身体接触。 但今天他那么碰他了，萧杨好像也没什么反感。 甚至还把扶他去医务室的那个男生给支走了。 徐勉猛的从箱子上站了起来，面色有些阴沉。 胡瑞正骂杨波心里是不是有别人，猛的看见徐勉的脸色，赶紧问：“这是怎么了？好久没看见你露出这种表情了。” 徐勉把两人拉到休息区，小声地说：“问你们个问题。” 杨波和胡瑞对视一眼，以为有什么大事，赶紧点了点头。 徐勉把箱子放到一边，咳了两声，压低了声音问：“就是，萧杨说我每次见到他都会脸红，是不是真的？” 杨波：“……” 胡瑞：“……” 徐勉看他们表情怪异，问：“真的？” 杨波求生欲比较强，他指了指胡瑞：“你说。” 胡瑞尴尬地摸摸后脑勺，问：“勉爷，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啊？” 徐勉踢他一下：“当然是真话。” “那我就说了啊，你可别弄我。”胡瑞做好防御的姿势，说，“好像是有那么几次，但我记得不是很清楚啊。” 杨波给他补了一句：“不过那不是萧杨气你气得嘛，很正常啦。” 徐勉深深地呼了口气，说：“知道了。” 胡瑞上去安慰他：“哎呀，对一个男生脸红没什么丢人的啦，我还在初中的时候因为上课回答不出问题，对我们老师脸红呢。” 杨波小声提醒他：“你跟他这情况能一样吗？！” 胡瑞疑惑地问：“这哪里不一样？” 徐勉一脸认真地看向两人，说：“你们不用说了。” 杨波笑着说：“真的，没什么，我觉得不丢人，谁还没脸红过啊是不是。” “不是。”徐勉非常严肃地说，“这个情况挺严重的。” 胡瑞嗨了一声：“这有啥严重的啊，不就是丢人吗，你在萧杨面前又不止丢一次人。” “……”徐勉被他噎了一下，继续正色说，“很严重，萧杨因为这个事情，以为我喜欢他，所以他现在好像喜欢我。” 他话音一落，杨波和胡瑞直接从凳子上滑了下来。 杨波脸都扭曲了：“你说什么？！” 胡瑞撑着行李箱勉强站起来，声音都变调了：“萧杨喜欢你？！” 徐勉皱着眉点点头，坐得很端正，说：“对，所以我现在因为这个事情有些烦恼。” 杨波给他说笑了：“勉爷，徐老师，我觉得你真的想多了。” “绝逼想多了。”胡瑞顺了口气，说，“不用烦恼，这就是根本不存在的事。” 杨波继续说：“别是这两天在家休息把脑子睡傻了吧？这种胡话也说得出口？得臆想症了？” 胡瑞哈哈笑：“绝对是，你别说，勉爷一副要公布国家大事的样子，我差点就相信了哈哈哈。” 徐勉对于两人的反应很不满意，他认真地说：“你们别不相信，他真的喜欢我。” 胡瑞跟杨波笑成了一团：“哥啊，你要说你喜欢萧杨我还信，他喜欢你？人一全校女生的梦中情人，喜欢你一小流氓？还是见面就撕的小暴躁？” 杨波认真地拍了拍徐勉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哥，我知道你一向好强，什么都要跟人争个第一，但这个真的没必要，你说萧杨喜欢一头牛我都相信，喜欢你……不行，我做不到，不要为难我的三观。” 胡瑞还笑个不停：“哥啊你咋这么搞笑哈哈哈！萧杨要真喜欢你，我就把我初吻献给张开基那个傻逼！哈哈哈哈！” 徐勉撇了撇嘴，对于他们不相信的态度觉得有些伤心。 他把手机录音打开，问胡瑞：“你刚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清？” 胡瑞豪迈地把刚刚的话再重复了一遍。 杨波看他录了下来，觉得有些不妙：“怎么？你这是要干嘛？” “怕他反悔啊。”徐勉笑了，“你说到要做到啊。” 国家著名变脸艺术家胡瑞脸上的笑容一秒消失。 “干嘛干嘛干嘛？”胡瑞问，“你不会要恶意剪辑吧？我可说了前提条件是萧杨喜欢你啊！” “是啊。”徐勉说，“我觉得他喜欢我。” 杨波笑了：“我不要你觉得，我要萧杨觉得，你觉得没有用，他觉得才有用。” 胡瑞坐到他的电动行李箱上，认真地问：“那我勉强配合你一下吧，你为什么觉得人家喜欢你？” 徐勉听他终于说到了重点，脸色微微沉了沉，说：“之前不是说了吗，我见到他会脸红，他估计以为我喜欢他。” 杨波点点头：“你这话我还能接受。” 徐勉继续说：“他喜欢跟我有身体接触，今天我送他回宿舍，他还要我陪他洗澡……” “陪洗澡？？？”胡瑞瞪大了眼睛。 “哎不是。”徐勉赶紧解释，“就是他怕他摔在浴室里，让我坐外边听他洗澡。” “哦。”胡瑞点点头，“继续。” “就今天他还拉我手了呢，他以前也拉我手了。”徐勉说起这话来语气还有些小得意，“下午跟他分开的时候他还故意撩我，帮我整理了我的衣领。哦对了，他说话老喜欢调戏我，微信跟我撩骚也就算了，见面也骚，那双眼睛看我的时候就跟勾引我似的，放着电呢都！” 杨波和胡瑞面容扭曲地听完了他这段话。 然后不约而同地摆出无语的表情。 杨波说：“我从你的话里听出了满满的‘哎呀我是被宠爱的’的意思。” 胡瑞点点头：“听你这么说，萧杨好像在追你，而你却像个不答应人家还吊着别人的渣男。” 杨波无比同意：“不仅吊着别人，还在这跟我们说萧杨要是喜欢我我可咋办啊？” 胡瑞认真地说：“勉爷，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徐勉摇头：“什么？” 两人齐声：“绿茶婊。” 徐勉：“……” 杨波摆出一副担忧的模样，说：“哥啊，人家可能真的就是对谁都这样，你真的想多了。” 胡瑞也跟着劝：“是啊，活在幻想里真的对脑子不太好，哥，面对现实吧，你就是对萧杨有点别的意思，所以才会幻想人家喜欢你。” 徐勉抿了抿唇，试图挽尊：“我真的对他没……” 杨波和胡瑞动作整齐划一地捂住耳朵，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向他。 徐勉叹了口气。 “既然这样。”他把手机屏幕点亮，说，“那我证实给你们看看吧，到底是不是真的。” 杨波说：“勉爷，你现在这幅坚持的样子，我真的有点想笑。” 胡瑞点点头：“我也是，但也有点心疼，孩子做错了什么，怎么就忽然这样了呢……” 徐勉已经找到了萧杨的名片，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我到底是不是臆想症，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杨波凑过来看，笑了：“哎哟，备注是中央空调啊？” “瞧着飞醋吃的。”胡瑞砸了砸嘴，“好酸。” 徐勉无视他们的讽刺，盯着手机屏幕一动不动。 萧杨很快接起了。 “干嘛？”萧杨那边有些嘈杂，“我在食堂吃饭。” 他的声音即使经过了电流的处理还是一样好听，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外放在杨波和胡瑞面前，徐勉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问你个事。”他故意说得很强势，“你给我说实话。” 萧杨笑了：“好啊，那要看你问的是不是人话啦。” 徐勉：“……” 杨波和胡瑞双双憋笑，杨波捂住手机收声位置小声提醒：“要不算了吧，他还吃饭呢，你要被打脸多尴尬啊。” “就是啊。”胡瑞还真有些不忍心，“也不急着这一时嘛，以后也可以问啊。” 徐勉斩钉截铁地说：“不行，我现在就要知道。” 徐勉狠了狠心，拨开了杨波的手，还是问：“萧杨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问出那句话之后，全世界都安静了。 杨波伸出双手，做好充足的准备接住等会儿徐勉暴怒扔出来的手机。 胡瑞就站在徐勉身后，怕他一时间想不开不敢面对现实从五楼跳下去。 徐勉被这几秒空白的安静弄得也开始心跳加速，他紧张地捏着手机，下意识地抿了抿唇。 那边传来了张开基隐隐约约带着笑的声音：“哎哟，是不是跟小暴躁聊天儿呢？” 徐勉咬着下唇，因为张开基的这句调笑而越发忐忑不安。 很快，萧杨的声音传了过来，无比清晰：“是啊，喜欢你啊。” 第二十三章 萧杨的那句话说出去之后，胡瑞在线给大家表演了个滑垒式下跪。 徐勉被他猛的一下撞到后背都没感觉到疼，就觉得自己像是不受控制了，嘴角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下去。 萧杨那边明显也多了两个好事者，张开基连续问了好几遍喜欢谁呀，范文远则是一连串的啧啧啧，而当事人根本没理他们。 萧杨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了。”徐勉一出声才发现自己还是没忍住，笑了。 “你笑什么？”萧杨问，“被我表白你很开心？” 像是一下子戳到了一个点，徐勉立马表演了个变脸。 他想回呛萧杨一句，但是检索词库半天都没找出来一句合适的，只好心虚地把通话给挂了。 再抬头看向那两人的时候，杨波已经颤巍巍地把胡瑞从地上扶了起来。 胡瑞还在倔强：“不可能，肯定是你俩约好了演戏给我们看呢。” 徐勉认真地说：“我也很怕他拒绝我。” 杨波苦着一张脸，精神有些恍惚：“我一定还在做梦。” 徐勉晃晃手机，笑得不要太得意：“怎么说，什么时候兑现你的诺言？” 胡瑞嘴唇抖了两抖，小声说：“刚刚的胡瑞不是现在的胡瑞，刚刚胡瑞说的话不代表现在胡瑞说的话。” 徐勉点点头，一脸张扬：“行啊，反正我有录音，我马上就发给张开基。” 胡瑞连忙拉住他的手：“啊大哥！你是否还记得，你是我大哥！” 徐勉朝他笑：“记得啊，记得清清楚楚，你要把初吻献给张开基。” 杨波这时候也成了墙头草：“我也记得！” 胡瑞颤抖的手指向曾经的好兄弟：“你……” 徐勉说：“给你一晚上做好心理准备吧，明天开学。” 三人分开的时候，徐勉脸上的笑就没消失过。 第二天，徐勉是开着他的电动骑行行李箱来的。 一到教室，他把箱子一打开，里边装满了各种小零食。 杨波眼睛发亮地冲了过来：“哇！这是买给我的吗？” 徐勉指了指箱子里好几包瓜子，说：“看到了吗，这是吃瓜群众标配。” 胡瑞还没从昨天的事情中缓过来，回头一看，问：“吃谁的瓜啊？我觉得昨天你的瓜就已经够撑死我了。” 杨波和徐勉齐齐看向他。 胡瑞被他们这么一看，愣了：“干嘛？” 杨波指了指他，说：“当然是吃你的瓜啊。” 徐勉把腿往凳子上一架，笑：“你是想今天中午去呢，还是下午去？” 胡瑞立马缩成了一团，转了过去。 杨波过去把他强行扭了过来。 胡瑞还在挣扎：“强扭的瓜不甜啊！” “那我也吃！”杨波嘿嘿笑，“别怂啊，不就是亲一下嘛，亲谁不是亲，不都是肉。” 胡瑞欲言又止：“你说得轻松。” 徐勉把箱子往他那边托，说：“你做到了，我就把这一箱子吃的全给你。” 胡瑞眼睛都笑弯了：“我忽然发现，我的尊严在吃的面前一文不值。” 杨波差点没被他笑死：“我们瑞瑞崽真便宜，一箱零食就能卖身！” 胡瑞没骨气地对他说：“你要给我吃的，我也可以卖给你。” 杨波丑拒：“不。” 第一节 课是英语课，徐勉向来不愿意听课，身形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手搁桌子里，握着手机在犹豫。 从昨天挂了他通话之后两人就再没联系了，徐勉回去之后倒是想跟他说说话聊聊天，但总觉得不好意思。 萧杨问他被他表白开心吗。 说不开心那肯定是骗人。 甚至徐勉回去的路上雀跃得都差点要从行李箱上蹦起来了。 他就知道，萧杨这逼肯定喜欢他呢！ 毕竟他这么魅力无边讨人喜欢！长得还这么帅！ 萧杨肯定早就觊觎他了！不然怎么一直对他这么特别！ 男生的胜负欲在这时候起了作用，成就感和满足感让徐勉开心得就差要起飞了。 他头一次被人表白，就是萧杨啊！那个排队给他表白都要提前预定的萧杨！ 那个全身都闪着金色的光的万人迷萧杨！ 徐勉越想越觉得自己以前真的是瞎了眼了，为什么会觉得萧杨矫情又做作。 萧杨明明眼光独到独具慧眼！明明阳光帅气还温柔！明明天下第一好！ 第二天早上，徐勉都是笑着醒过来的。 徐勉眼睛盯着桌上的课本，耳边是英语老师在念课文，心思早就不在这里了。 他在想，萧杨在干什么。 听说他不喜欢上课，那他会不会也在玩手机？ 不对，他成绩那么好，应该不会上课玩手机，估计在做自己的事。 他在做什么呢？ 徐勉想了十几分钟，最后烦躁地扒拉了两下头发，硬着头皮给他发过去一句话： - 你在干嘛 他非常不情愿，好像第一个说话的就是低头认输了一样。 好胜心极强的徐勉第一次放下了这些，主动发了消息。 发过去之后，徐勉又后悔了，这话，怎么看怎么像是想跟人家搭讪。 徐勉没跟女生搭过讪，但也知道聊骚的步骤。 他刚要撤回，底下已经弹出来了一条消息。 - 等你消息呀 徐勉嘴角弯起一个弧度，觉得自己刚刚那句话好像也不是那么傻逼了。 但萧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咬着下唇，有些拿不准，手指在键盘上犹豫不决。 手机又震了一下，徐勉一下没拿稳，手机直接从他手里摔了下去，滑到了胡瑞凳子底下，声响挺大。 老师讲着讲着停了下来，大家都往他这边看了过来。 老师只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接着继续讲课。 胡瑞小声问他：“干嘛？手机烫手啊？” 徐勉踢了一下他的凳子：“别废话，帮我捡一下。” 胡瑞低头看了一眼，又抬头看了眼正在讲课没工夫理他们的老师，很快弯下腰去够那只手机。 徐勉看着有些心急，胡瑞手有些短够不着，只得把凳子往外挪。 徐勉看着他艰难地把他的手机捡了起来，手机又震了一下。 胡瑞几乎是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屏幕。 接着，脸上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色。 徐勉抿了抿唇，自觉不妙。 萧杨那逼不会说了什么骚话吧？ 胡瑞砸了砸嘴，撇着嘴把手机还给了他。 还小声地吐槽了一句：“也就他跟你这么说话你不会生气了。” 徐勉接过来一看—— - 我还以为你要躲着我了 - 原来是害羞了？ 谁说他不生气？ 徐勉忽视害羞这两个字，问他： - 我躲着你干什么？ 对方打字很快。 - 逼我给你表白了，你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徐勉皱着眉心想他这问的是什么屁话。 他为什么要不舒服？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本来想这么反驳他，但打出去的字出卖了他。 - 什么叫我逼你表白？ - 难道不是？我在食堂，很多人都听到了哦 徐勉：“……” 徐勉心想反正丢人的也不是他，丢人的是萧杨。 - 你挂了我电话之后，张开基到处说是对面是徐勉同学哦 徐勉差点就把手机给砸了出去。 第四节 课一下课，杨波兴奋地过来找胡瑞了。 “走走走，我们去四中吃。” 徐勉脸色不是很好，看着胡瑞说：“你今天好好表现。” 杨波点了点头：“本摄影师会全程跟拍的，保证给你最大限度地还原当时的现场。” 胡瑞有些不情愿。 三人到三中食堂的时候，非常巧，一进门就看见了在门口这桌坐着的三个人。 张开基一看到徐勉立马朝他挥手：“小暴躁！” 徐勉咬着牙：“你他妈叫谁小暴躁！” 范文远笑嘻嘻地：“你名字取得挺妙啊，他这样子真的挺像的。” 徐勉：“……” 萧杨抬头朝徐勉笑了一下，提醒两人：“你们别太过分啊。” “哟。”张开基挤眉弄眼，“这就开始了啦。” 张开基这句调笑弄得徐勉有些不自在。 他没管杨波和胡瑞探究的目光，从他们桌旁边走了过去。 三人打了饭，放眼看去，已经没有了空位置。 张开基非常热情地站了起来，朝他们挥了挥手：“来这吧，我们马上走！” 杨波看了眼胡瑞和徐勉的表情，试探地问：“过去？” 胡瑞一脸不愿意：“别了吧，吃饭的时候忽然亲人家多恶心啊。” 徐勉：“……谁说让你现在亲了。” 胡瑞反问：“那不现在亲，他们马上就走了啊。” 徐勉啧了一声，问：“那你是想现在亲吗？” 胡瑞小声：“我可没说。” 三人摆着极其不情愿的脸，坐到了对面。 范文远笑着问徐勉：“他们俩不愿意也就算了，你干嘛也摆着个暴躁脸？” 徐勉一抬头就看见萧杨正在对着自己笑，移开了目光：“我不爽不行？” 范文远嘿嘿笑了两声，说：“萧杨原来你喜欢欲拒还迎的啊？怪不得之前那么多女生追你没追上。” 徐勉想反驳他，但他实在没遇见过这样的场景，词库里检索不到相关词语，一下子噎在了原地。 萧杨托着脑袋看对面的人，说：“没有啊，人家不都主动比我给他表白了嘛。” 徐勉立即出声：“我那是……” 那是了半天，最后什么都没那是出来。 萧杨眼底尽是笑意：“你还说你没害羞？” 徐勉耳朵一下子红了，低着头吃饭，再不看他。 张开基啧啧两声：“哎呀，正好萧杨不能走路，你既然来了，送他回宿舍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他一说完，三人齐齐抬头看他。 张开基指了指徐勉：“看啥，就说你呢小暴躁。” 徐勉差点给他表演了到底什么叫暴躁。 萧杨一看他，张开基立马改口：“行行行，以后不叫小暴躁了，叫小可爱总行了吧？” 范文远赶紧拉着张开基走了：“你以为叫你女朋友呢？还小可爱，你改名叫小可恨吧。” 徐勉看着不动如山的萧杨，最后还是问出了口：“你他妈还要我送？” “谁让我喜欢你呢。”萧杨依旧看着他，声音很小，几乎只有他俩能听见，“徐勉同学不送一下喜欢你的人回宿舍吗？” 徐勉难以置信地问：“那你以前也送喜欢你的女生回宿舍？” “不送啊。”萧杨一脸淡然地双标，“跟我有什么关系。” 徐勉瞪大了眼睛：“那你他妈跟我有什么关系？” 萧杨很自然地说：“你没拒绝我啊。” 徐勉三观受到了冲击：“那我接受你了吗？” 在一边听着的杨波忍不住说话了：“那什么，要不你们先聊，我陪瑞瑞去兑现承诺。” 说完，拉着还没吃完的胡瑞一起走了。 萧杨看他们离开了，才说：“我以前都会明确地跟追我的女生说不可能，但你没对我说。” 徐勉张了张嘴，觉得有些说不出口。 可能还是不可能，徐勉都觉得对萧杨太残忍了。 况且…… 他本人还挺享受这种感觉。 他没被人喜欢过，从小到大得到最多的爱是来自于外婆。 而现在有个男生说喜欢他，虽然他知道这种喜欢跟外婆的不一样，但还是让徐勉很开心。 即使不是那种喜欢，仅仅是朋友间的喜欢，徐勉也会非常高兴。 他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而因为自己受到的伤害太多，所以他不轻易去伤害别人。 其实不知道萧杨那话是不是出于真心，即使不是，他也会记住因他的话而开心的心情。 萧杨看着他沉默不语，笑了：“下次得跟张开基说一声，以后不许叫你小暴躁了。” 闻言徐勉立马气势起来了：“不就是你取的吗！” “我没有。”萧杨一双眼睛非常无辜，“我从来没那么叫过你。” 徐勉刚刚攒足的气势消了，低着头低声说：“你们背后想怎么说怎么说，别被我听见就行了。” 萧杨笑了一下，没做声。 徐勉吃完后，萧杨朝他伸出胳膊。 徐勉从桌子绕过去，去扶他起来。 两人配合非常熟练，徐勉注意到周围人投过来的目光，刚要出声开骂，萧杨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腰，提醒他：“走吧。” 徐勉对他这一下非常不爽，出了食堂门才开口：“你他妈别对我动手动脚。” “那没办法。”萧杨说得极其自然，“谁让我喜欢你。” “你……” 徐勉被他的厚脸皮震惊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次扶着萧杨依旧很吃力，两人走了十几米，徐勉忍不住说：“你这种残废还出来吃饭干嘛？！让他俩给你带上去不就得了？” 萧杨笑：“不去怎么能碰上你？” 徐勉咬着牙：“你他妈跟谁说话都这样？” “哪样？”萧杨反问，“被人搂在怀里说这样？” “不是。”徐勉皱眉看他，“你……算了。” 萧杨看他欲言又止，笑得不行：“有人说过你很可爱吗？” “没有。”徐勉闷声说，“只有人说过我很欠打。” 萧杨沉默了。 半晌，萧杨才出声：“我从别人那里听说了，你以前被人欺负过，是吗？” 徐勉没说话。 萧杨偏头看他，见他紧锁着眉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伸手去抓他垂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轻声问：“是被谁欺负了？” “干嘛？”徐勉抬头朝他笑，“你要替我报仇啊？” 萧杨笑笑没说话。 “先把你自己的仇报了吧。”徐勉指了指他的脚，“不打他一顿我……” “你什么？”萧杨一问出口就发现他不对劲。 徐勉抓着他的手微微用力：“你自己站好，我可能马上就要瘫痪了。” 萧杨抬头看了看四周，说：“你要不要去那边长凳上坐坐？” 两人趁着徐勉手脚麻木之前，挪到了花坛边的长凳上。 徐勉刚坐下来就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偏头朝萧杨说：“你扶着我。” 萧杨伸手扶住他肩膀。 萧杨看他是真的没力气了，干脆伸手把他搂进自己怀里。 “怎么了，是到了你撒娇的时间了吗？” 徐勉忍了忍，最后还是为自己正名：“我没有撒娇。” “那前几次你那是什么？”萧杨声音里带着笑意，“求我？” 徐勉对比了一下这两个词对自己的伤害，承认了：“好吧，我是在撒娇。” 萧杨的笑声就在耳边，清晰地传到了徐勉的耳朵里，一阵酥麻。 徐勉觉得他这次是连身体都一块儿软了。 萧杨笑完了，语气忽然认真起来：“你知道吗，我妈妈是三年前去世的。” 忽然提到他妈妈，徐勉不免抬头去看他。 “五年前，很平常的一个早晨，她去买菜，结果被楼上一个掉下来的广告牌砸到了脑袋，在医院里昏迷了一个多月都没醒。”萧杨的声音淡淡的，他转头看向徐勉，说，“后来终于醒过来了，但她身体一直不太好，经常会出现一些头疼、失眠的问题。” 萧杨顿了顿，继续说：“包括手脚会忽然发麻，整个人没有力气。” 徐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但他不敢说。 “哦对，她在醒过来之后反应能力比常人快非常多。”萧杨直视他的眼睛，说，“就跟你一样，即使低着头，也可以精准地避开路上所有行人。” 徐勉嗓子眼有些发干，问：“后来？” “脑溢血去世了。” 徐勉知道他的意思。 他的情况，跟他妈妈没什么差。 他抿了抿唇，问：“你妈妈……为什么会出现那种情况？” “不清楚。”萧杨说，“其实之前就想跟你说了，但那时候不熟，不太好开口。” 徐勉从他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现在很熟？” “不熟吗？”萧杨笑了，“我都跟你表白了，还不够熟？” “那是我逼你的啊！”徐勉脱口而出。 看到萧杨脸上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徐勉咬了咬牙，问：“所以那个表白就是陪我玩？为的就是告诉我这个？” “一半一半。”萧杨歪着头说。 徐勉猜不懂他的心，皱着眉问：“什么叫一半一半？” “确实是为了告诉你这个，想跟你搞好关系。”萧杨诚实地说，“但表白不是陪你玩。” 徐勉感觉到自己脑子里空白了一瞬。 他看向萧杨的表情有些茫然。 萧杨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笑：“喜欢你是真的啊。” 第二十四章 徐勉一巴掌把他的手给拍开了：“你他妈给我注意点！” 萧杨看着他红着耳朵躲避自己眼神就知道是害羞了，笑了笑没说话。 “我曾经问过我爸，我妈才那么年轻，为什么会忽然脑溢血。”萧杨接着说，“但我爸什么都没说。” 徐勉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力量慢慢地恢复了，刚要撑着自己坐好，胡瑞的声音已经从几米外传了过来：“我都说了那是徐老师！你看不清徐老师你还看不清萧杨吗？那么帅的一张脸你看不见？” 徐勉猛地坐直，下意识地看了萧杨一眼，那边胡瑞和杨波已经走近了。 杨波一脸不关我事的表情，胡瑞则是砸吧着嘴朝徐勉说：“报告徐老师，张开基那个逼根本就不让我靠近他。” 萧杨笑：“他一般不让外人进宿舍。” “我是外人吗？”胡瑞一脸极度嫌弃，“反正这不是我的锅，我可不是想反悔啊，只是另一位当事人不愿意而已。” 徐勉咳了两声示意他们可以闭嘴了，但胡瑞根本看不懂他的暗示：“别说亲了，他看都不看我一眼。” 萧杨眯起眼睛：“什么？” 徐勉起身：“没什么，要不我先送你回宿舍？” 胡瑞撇着嘴叹了口气：“不愧是万人迷。” 杨波也酸溜溜的：“怎么没人送我回宿舍呢。” 徐勉被他们气笑了：“那你得先让我把你腿打断。” 杨波摆摆手：“不用了，您先送大哥走。” 徐勉手才刚刚伸过去，萧杨已经非常自然地勾住了他脖子，借力带了一下站了起来。 徐勉被他拉得晃了一下，啧了一声：“能不能先打声招呼。” 萧杨：“我要靠在你身上了。” “……你他妈现在不就靠着吗！” 胡瑞跟在他们身后小声地问了一句：“那什么，那我俩就先回去啦？” 徐勉艰难地回头看他一眼：“要不要我放一遍录音让你听听你怎么说的？” 胡瑞苦着脸：“这么多人呢，多丢人啊，能不能单独约出来？” 徐勉笑了：“你看人家答不答应你。” 萧杨轻声问：“你们在说什么呀？” 徐勉嗨了一声：“不就上回给你打电话，瑞瑞说你要真喜欢我他就把初吻先给你的好兄弟张开基。” 萧杨闻言笑了，回头朝胡瑞说：“恭喜你，他目前好像是个直男，上回文远抱了他一下他恶心老半天了。” 胡瑞：“……” 萧杨那么一转头，徐勉感觉到两个人脑袋的靠在一起了。 萧杨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全部都洒在他耳边，徐勉微不可查地往旁边偏了偏头，尽量跟他拉开距离。 萧杨转过头来的时候瞥到他红透的耳朵，嘴角的笑意加深。 徐勉不耐烦地朝他说：“你还是买个拐吧，麻不麻烦别人。” “不会啊。”萧杨答得非常自然，“我只麻烦你，平时都是我自己蹦着走。” 徐勉：“……” 萧杨看他被自己刺激了一下依然没有放手的打算，笑得不行：“你怎么……这么好。” 徐勉被他笑得心里一阵发软，绷着脸威胁他：“你再这样我就回去了。” “哪样啊。”萧杨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我就是夸你一句啊，我怎么啦。” 徐勉只觉得堵得难受，又说不出来哪里让他不爽，他只能硬生生地憋着。 后边杨波实在看不下去了，小声地说：“徐老师，我觉得萧杨刚刚那话的意思是你就算不扶他回去也没事，他能蹦着回去。” 萧杨还没说话，徐勉先开口了：“就他这三级残废，要又摔一跤就他妈该瘫痪了。” 杨波：“……” 胡瑞嫌弃地看了眼杨波，那意思是你是吃饱了撑着还是怎么的为什么要找罪受。 杨波抿了抿嘴，觉得自己这张嘴就是欠掌。 徐勉走着走着发现身上的人笑得一颤一颤的，皱着眉看他：“你什么毛病？” 萧杨垂着眼摇了摇头，嘴边弯起好看的弧度：“没什么。” 三人把萧杨护送到宿舍门口，徐勉敲了敲门，开门的是张开基。 张开基一看两人身后跟着的人，无语了：“你们搞什么？又来？” 胡瑞不满地说：“你什么意思啊？有你这么对待客人的吗？” “客人？”张开基侧身让萧杨进来，把胡瑞和杨波拦在了门口，“我倒是认识小暴躁，你俩哪位？” 徐勉带着萧杨转了个身：“你他妈再这么叫我我动手了啊。” 张开基笑了笑：“那我不是怕我叫你小可爱某人吃醋吗。” 徐勉不善地看了他一眼，终于想起正事，把萧杨放在椅子上。 范文远从卫生间里出来，朝门口看了一眼，笑着问：“是不是有事找我们开基哥哥呀？来两趟了。” 杨波一把把胡瑞给推了进去：“是啊，有大事找！” 胡瑞被杨波推进了宿舍里，扭扭捏捏地站在徐勉身边，隐隐约约有退缩的意思。 徐勉低着头盯着萧杨撩起裤脚的动作，根本没注意到他。 萧杨那只脚还是肿的，只是跟前几天比起来没那么吓人了。 徐勉皱着眉问：“你有没有上过药？” “上了呀。”萧杨轻声说，“没这么快好啊。” 徐勉心里已经想着下午的课哪节是可以不上的了。 张开基看了眼神色奇怪的胡瑞，问：“到底什么事啊？” 胡瑞一向碰上真事就怂了，眼巴巴地看着徐勉，一副乖巧的样子。 范文远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奇怪地问：“干嘛呀这是，视察伤员呢？萧杨的脚也没那么好看吧？” 杨波嗨呀一声，干脆地把胡瑞的赌约说了出来。 徐勉一抬头，就看到了张开基一脸崩溃的表情：“与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扯上我？我不答应，楼下正好有条狗，你去亲。” 胡瑞表情也很怪异：“你还不如条狗吗？” “……” 徐勉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是在骂人。 范文远一个事外人看得明白，问胡瑞：“没亲过人啊？” 胡瑞觉得这整个宿舍里就范文远像个人，可怜巴巴地看向他：“是啊。” “那还不简单吗。”范文远朝萧杨努努嘴，“你让他俩给你示范一个。” 徐勉发誓在听到这句话之前，范文远在他心里是印象最好的一个。 他总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嘴里不说脏话，说话也幽默，为人也和善。 但是今天，徐勉发现他看人的眼光是真的差。 如果有镜子能够照照，徐勉应该能够发现自己的脸已经有些扭曲了。 杨波属于最喜欢看热闹的性子，这件事里就他跟范文远一点关系沾不上，自然是怎么热闹怎么来。 他笑嘻嘻地拍拍手：“我觉得这主意不错！” “是吧。”范文远还朝他笑笑，“这不就解决了吗？” 胡瑞这时候也开始胳膊肘往外拐：“对啊，你不示范一下吗徐老师？” 叫了一声老师，那就是一辈子的尊敬和仰望。 徐老师这一声不能白叫。 张开基在一边挑眉看萧杨：“看看，兜来兜去还是你萧杨惹出来的这事。” 萧杨挺无辜：“跟我有什么关系？” 张开基耸耸肩：“谁让你喜欢小暴躁？” 徐勉张了张嘴，竟然因为张开基的这句话，忘了自己刚刚放下了“再这么叫我我动手了”的狠话。 “怎么说啊。”张开基喜上眉梢，一副不怕事大的样子，“机会都给你了，说不定你这一亲小暴躁就对你死心塌地了呢？” 徐勉还没开骂，胡瑞嗨了一声，先把大哥卖了：“不亲那也是迟早的事。” 徐勉：“？” 萧杨笑着看了徐勉一会儿，说：“还是别了，到时候他要是躲着我怎么办。” 这回轮到杨波继续卖大哥：“哪儿能啊，今天一上午都捧这个手机心不在焉呢。” 徐勉被他们揭了老底，颇有些难为情，眼神凶狠地看向忠心耿耿的两位小弟。 只是脸上淡淡的红晕让他的眼神一点攻击力都没有。 范文远笑得不行，朝徐勉说：“你可得争点气吊着他啊，咱们万人迷萧杨从来没经历过追人，不让他好好体会一下他不懂得珍惜的。” 杨波搓着手兴奋地说：“其实我也没经历过被人追，不过我觉得我要是徐老师肯定就答应了，毕竟诱惑还是太大了。” 胡瑞在群聊里冒泡了：“你是你，咱们勉爷在直男这方面从来就没让我们失望过，还记得有一回高一有个学妹给他送早餐吗？人家辛辛苦苦大老远给他买小笼包，结果咱徐老师说什么？说你这么瘦还是留着自己吃吧，他说他不饿哈哈哈哈哈！” 张开基闻言也申请加入群聊：“不是吧？这么直啊哈哈哈哈！我是不是高估小暴躁了？萧杨估计还得再熬。” “那可说不定！”杨波开始爆料，“我对徐老师还是挺有信心的，你是没听到那天他婊里婊气的发言，就差脸上写着：萧杨喜欢我！就喜欢我！还有谁！” 徐勉在一边听着只觉得自己那天是多余跟他们出去吃饭。 明明一开始一个个嘲笑他异想天开，说是他的幻想，结果才没多久，一个两个全部倒戈，舌根嚼得挺过瘾。 徐勉倒没觉得有多生气，只觉得尴尬。 他早就习惯了小团体背后议论一些刺耳的话题，即使是当着他的面，他也已经练就了充耳不闻的本领。 更何况，他们四个谈论的算不上什么不好的事情。 只是…… 萧杨就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脸上带着明晃晃的笑容，目光毫不掩饰地盯着他。 徐勉不敢跟他直视，被戳破心事的感觉让他很后悔带着这两人来了这里。 四个人聊了一会儿齐齐看向两位当事人，张开基满面春风地问：“到底怎么说啊？亲不亲啊？” 他这话问得，反倒好像打赌的是他徐勉。 萧杨终于舍得把目光从徐勉脸上移开，笑着替徐勉解围：“你们注意点分寸啊，他们该回去午觉了。” “哎哟。”张开基啧啧两声，“你要这么说，不如在这睡了得了。” 范文远点点头：“我没意见啊。” 萧杨没看徐勉，笑：“还要不要好好相处啦？” 范文远非常明智地闭了嘴：“萧杨哥哥生气啦，散了散了都。” 杨波和胡瑞站在一边巴巴地看着徐勉，显然还觉得没尽兴。 张开基还挺遗憾：“这么好的机会给你，你真不要啦？” 萧杨轻声笑：“也得我有命要啊，生气了你来哄？” 张开基啧啧了两声，说：“那得了，我爱惜狗命，好好做人。” 萧杨重新看回徐勉，却见他低着头一直沉默不语。 他伸手碰了碰徐勉的指尖，说：“你们回去吧。” 徐勉微微蹙眉，忽然低声说了一句话。 连离他最近的萧杨都没听清：“什么？” “我说，”徐勉咬着下唇，一脸受了屈辱般的表情，小声重复了一句，“我不生气。” 萧杨还没收回来的手当场僵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赶上了！大家中秋快乐！ 第二十五章 徐勉想尝试的事情挺多的。 抽烟喝酒打架谈恋爱，这四样中学不良少年的标配，徐勉觉得这四样里虽然他只占了一样，但他离不良少年就只有放下演技真实做人这一个要求了。 喝酒抽烟这两样徐勉没怎么想沾，倒是谈恋爱这个可以尝试尝试，毕竟现在就有个现成的人喜欢他。 说到初吻，徐勉自己也没有发言权，毕竟他连人家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 但想到如果对象是萧杨的话，他莫名就想要试一试。 又不是真的要谈恋爱，亲一下怎么了？ 渣男徐勉觉得这个机会确实难得，毕竟这回错过了下一回萧杨让不让他亲还是个难题。 徐勉的那句话只有萧杨一个人听见了，但离他最近的张开基明显看到萧杨的脸色变了。 他好奇地凑过来问：“说啥呀？” 萧杨伸手把张开基隔在两人半米之外，眯起眼睛看向徐勉，说：“你说了可不许反悔啊。” 徐勉用力地点点头，眼里是隐隐的期待：“嗯。” 张开基好奇死了，扒拉着萧杨的手臂问：“到底说什么了不许反悔啊？说什么了说什么了说什么了啊？” 萧杨笑着看了他一眼：“你烦不烦啊。” 他说完，拦着他的那只手伸过去勾徐勉的脖子，很快把他往下一带。 他的动作太过于突然，以至于徐勉被他拉得一个踉跄，人都还没站稳，萧杨已经非常快地在他嘴角啄了一下，随即松开了他。 很快很快，快得徐勉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刚刚萧杨好像是亲了他。 徐勉嘴上什么都没感觉到，倒是脸上已经烧得不行了。 徐勉的反应时间还算快的，后边的四个人足足在原地怔了十多秒，胡瑞才第一个打破了沉默：“啊啊啊你们刚刚做什么了！” 杨波一脸见了世面的表情，笑开了：“哎呀赶紧把徐老师这样子录下来！” 张开基笑着啧了一声：“你搞什么啊，我根本就没看清，也太快了吧？” 范文远帮腔：“就是啊，我就看到你俩脑袋碰了一下。” 萧杨亲他的时候，徐勉的脑袋正好把两人挡住了，那边的四人只看见了徐勉的后脑勺，还是凭徐勉微红的脸才能勉强判断出刚刚萧杨做了什么事。 萧杨怕徐勉尴尬，没再看他，笑：“怎么，还要给你们来个慢放吗？” 张开基看热闹不嫌事大：“我倒是不介意啊！” 徐勉早把胡瑞赌约的事情忘在脑后，只觉得自己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看向胡瑞，见他还举着手机在录像，低着头转身：“走了。” 胡瑞和杨波举着手机赶紧跟上：“走慢点走慢点！都出框了！” 三人都走到楼下了，杨波和胡瑞才把手机关上。 徐勉回头看了两人一眼，欲言又止。 胡瑞一脸八卦地凑上来，笑嘻嘻地问：“勉爷勉爷，萧杨真亲你了吗？” 徐勉眼神闪躲了一下，没说话。 杨波也凑了过来，推了胡瑞一把，骂道：“你瞎吗！肯定亲到了啊！没看勉爷那小脸红的？” 徐勉这会儿还没从尴尬里走出来，任他们怎么说也不反驳。 刚刚那事本来萧杨都已经开口替他解围了，但是是徐勉他自己要求要亲的。 现在亲了，自己反而扭扭捏捏的。 徐勉觉得自己的反应跟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以为自己能够潇洒地笑一声不过就是这样嘛，但现实是自己被亲了之后羞得不行，看都不敢看萧杨了。 徐勉捉摸不透怎么会这样。 而且那感觉徐勉也没怎么感觉出来，反而被四个人看了场笑话，徐勉觉得自己亏大了。 胡瑞小声地说：“哎，害羞成这样，勉爷这还是你吗？我还是头一回看你这么娇羞。” “怎么说话呢。”杨波说，“这哪儿是娇羞啊，这明明就是不好意思，你要被人亲了一口你是不是也不好意思？” 胡瑞敷衍地点点头：“是是是，但你看，徐老师现在还没缓过来呢。” 徐勉咬了咬下唇，抬起头来，终于敢说话了：“有点可惜。” 杨波反问：“怎么可惜？被萧杨亲了你还可惜？说不定萧杨也头一回亲人呢！” “不是。”徐勉抿了抿唇，说，“他都没对准……” 胡瑞和杨波两两对视了几秒，胡瑞作为代表发言了：“对……对准哪里？” 杨波一脸茫然：“怎么……我好像闻到了车尾气呢？” “想什么呢。”徐勉啧了一声，说，“我意思是他就亲了我嘴角，都不算亲。” 胡瑞试探地问了一句：“这还不够？那你还要他亲哪里？” “未成年人不许开车啊。”杨波说，“勉爷的意思明明是萧杨应该跟他来个舌吻的。” 徐勉自己一个人想了一会儿，没想通，最后向两人求助：“我刚刚表现是不是很差？很不像个校霸？是不是人设崩塌了？” 这一连串的问题把两人都问笑了。 胡瑞忍住笑：“勉爷，您不用担心，等会儿您回去看看我手机里你自己什么样子你就知道了。” 杨波没忍住笑了两声：“说实话，你那样子真的跟个小媳妇似的。” 胡瑞继续笑：“我挺好奇的，勉爷你那时候到底跟萧杨说了什么啊？他忽然就亲你了。” 杨波拍了他一巴掌：“蠢吗你？肯定说的是‘小羊哥哥能不能亲我一下’或者是‘小羊哥哥我想被你亲’啊。” 徐勉看着杨波一个人的自导自演，觉得有些一言难尽。 胡瑞还在问：“你觉得勉爷会说这种话？我觉得不太像是他会说出来的话耶。” “那你看他刚刚满脸羞红的样子，像是一个校霸吗？”杨波反问。 徐勉还在挣扎：“我也没有那么……那个吧。” 杨波闻言冷静了下来，看了一会儿，说：“哎，你说话都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 胡瑞点点头，说：“我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不管多么凶狠残暴的人，碰上特别的人也是会变乖的。” 徐勉张了张嘴，最后一句话都没说。 两人回了教室，已经差不多快要上课了。 徐勉趴在桌子上回想刚刚的事，还觉得耳朵有些热。 他以为无所谓的事，原来对他的影响有这么大。 如果换成别人的话，徐勉一拳头就已经挥出去了，但萧杨不一样。 毕竟萧杨喜欢他啊。 徐勉觉得自己可能对萧杨真的有什么别的想法，而且是说出来挺猥琐的那种。 他闭着眼睛，试图回想起萧杨亲他的感觉，但想了好半天也不记得到底是什么感觉了。 ……他那能叫亲吗！ 第一节 课，徐勉几乎是游魂的状态上完了整节课。 一下课，杨波揣着手机跑过来了，说：“勉爷，这照片是你跟萧杨诶？” 徐勉看过去，看到校论坛置顶的一个飘红的帖子，标题非常显眼： - 徐勉撒娇视频流出！有图有真相！ 图片上正是他跟萧杨坐在长椅上，他靠在萧杨肩膀上，两人看起来非常和谐。 底下还有个视频，一点开就是糊的不行的画质，勉强能够听到徐勉的声音，跟平时说话不太一样，声音有些软。 胡瑞回头看了眼脸色不善的徐勉，小声问：“这都跟帖到五百多楼了。” 徐勉问：“楼主是谁？” “不清楚。”杨波说，“是个网名，绵羊磕死我。” 徐勉觉得有些耳熟。 胡瑞哎了一声：“绵羊不是你跟萧杨的CP名嘛。” “……” “我来给你念念底下怎么说的啊。”胡瑞接过杨波的手机，说，“四楼说，这是徐勉的声音？不像啊。六楼说，我听过徐勉说话，不骂人的时候是这个声音。” 徐勉无语了：“我经常骂人吗？” 胡瑞不发表评论，继续念：“二十楼说，我是三中的，今天看见徐勉把萧杨从食堂扶到了宿舍，两人关系很好，一路上萧杨都在笑。” 徐勉忍不住吐槽：“他什么时候是没笑的？” “那不一定。”杨波说，“可能只是见到你会笑而已。” 徐勉被他这句话说得嘴角微微勾起。 “三十六楼说，楼上滚粗，之前萧杨闹得挺热闹的女朋友事件已经被知情人证实了，那段时间徐勉的微信昵称确实就是叫黏人的小妖精，女朋友就是徐勉没错。” 胡瑞说完，点了点头：“萧杨确实没有女朋友，不过有没有男朋友就说不定了。” 徐勉：“……” “五十楼说，徐勉这是校霸人设崩塌了吧，让他一天天拽得不行装成个不太好惹的亚子。”胡瑞念完，下意识地看了眼徐勉，“这个留了名字。” 徐勉眯起眼睛：“谁？” “咱们班的。”胡瑞眼神往左边飘了飘，“班长。” 徐勉二话不说，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朝班长那边走过去了。 杨波赶紧跟在他身后：“别冲动啊别冲动啊！冲动是魔鬼！” 徐勉已经一脚跨在了班长桌子前的凳子上。 他们班的班长是开学的时候，徐勉一只手送上去的。 高二重新分班，当时徐勉已经离校霸还差一步之遥，班里的人都挺怕他的。 在重点班当个班长还能有点威严，但在普通班当班长几乎就是默认成了全班的苦力。 当时有人推选他当班长，徐勉二话不说，把那个推选的人直接捧上了班长的宝座。 徐勉连他名字都记不清了，只能指着他，皱着眉说：“五十楼的！” 班长被他这一指，吓得往后一缩。 周围的同学都纷纷往这边看了过来，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你说我人设崩塌？”徐勉把杨波的手机举到他面前，面无表情地说，“老子这一拳下去，你可能会死哦。” 班长一看是这事，连忙澄清：“不是我！那不是我！” “不是你？”徐勉问，“那怎么是你的名字？” 班长赶紧解释：“那是别人写了我的名字当昵称！” 徐勉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真的！你相信我！”班长生怕他不相信，一脸真诚地撇干净自己，“我从来不看这种八卦帖子，特别是关于你跟萧杨的，我一直觉得那些人就是扯淡！你跟萧杨怎么可能是那种关系呢，造谣狗不得好死！” 徐勉被他这一通话说得有些找不着重点，他收回自己的手，不太自然地咳了两声：“骂的有点难听了。” “这怎么叫难听呢！”班长巴不得现在就上去手撕造谣狗，“这种感情关系怎么能乱传呢，咱们四中校霸不要脸的吗！我还从来没听说过历届四中三中的校霸能成为好朋友的，一周约一次架那都是天下太平了！再说……” “不是乱传。”徐勉打断他，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得意，说，“我俩是挺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通知一下，17号到20号有个培训，可能要停更四天~ 第二十六章 班长被他打断，脸上表情空白了一瞬，接着露出茫然的神色。 他似乎没料到徐勉直接就承认了，刚刚那一通天花乱坠的阿谀奉承好像都喂了狗屎。 徐勉说完，把手机递给杨波：“既然不是你那就算了。” 班长看他要离开，还意犹未尽，喊：“哎……你俩……” 徐勉转过头来重复：“挺好的。” 班长这回懂了，点了点头。 围观的群众没看见杨波的手机，但凭他俩的对话也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这下子直接听到了本人的澄清，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内部消息，一个个脸上都带着些嗅到了八卦气息的兴奋。 “我早就说他俩不是死对头，上回萧杨亲自来找他我就知道不对劲！” “昨天男篮决赛的时候，我可看见是徐勉把萧杨送回三中的！” “他俩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的啊？之前在群里喊话不还挺剑拔弩张的吗？” “谁知道啊，估计这就是不打不相识！” 杨波回到徐勉同桌的位置上，戳了戳徐勉的手臂，小声说：“你这打脸打得不爽。” 徐勉：“什么？” “你想啊。”杨波悄咪咪地说，“你只说你俩关系挺好的，但好到什么程度你没说，你要是直接说萧杨就是你对象，或者萧杨喜欢你，那多畅快！” 徐勉还没说话，胡瑞先发言了：“你这什么驴脑袋，勉爷会那么说？他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学校多少人喜欢萧杨？” 徐勉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说：“那话也就是在你们面前说说。” “别只在我们面前说啊。”杨波说，“再说了，她们喜欢萧杨跟你有什么关系？还会吃你的醋不成？你都敢厚着脸皮在我们面前婊里婊气地说萧杨怎么怎么喜欢你，你还不敢在别人面前说？” 徐勉：“……” 上课铃声响了，徐勉不想再继续听他说下去，直接把他轰走了。 胡瑞趁机刷好感度：“你瞧那傻子，出的什么馊主意，他就是想让勉爷您丢人呢！” “我有什么好丢人的。”徐勉闻言说，“我嘚瑟还来不及。” “也是。”胡瑞揣摩了一下徐勉的心理，说，“我刚刚试想了一下，如果萧杨暗恋的是我……” 徐勉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不要痴心妄想，请你有点自知之明。” 胡瑞讪讪地回过了头。 没过几秒，他又猛的转过头来，小声快速地说：“如果他喜欢我我肯定告诉全世界了！这他妈得是前世积了多少德啊！” 徐勉笑着踢了他凳子一脚，看他前后晃了一下惊慌地把脑袋转回去才满意。 第二节 课下课之后，徐勉从教室后边把那个箱子推了出来。 杨波去后边接水，看到徐勉的动作，问：“你要弄哪儿去？” 徐勉表情有些不太自然：“送给萧杨。” 杨波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问：“你把这个送他，是想让他骑吗？” “不然呢？”徐勉一脸不想解释的不耐烦，“他那脚又不能走路，平常吃饭还得自己蹦着去。” 杨波听完了，没忍住笑了出来：“不是吧，萧杨那么一说，你还真的信了啊？” 徐勉表情空白了一瞬，问：“什么意思？” “萧杨肯定是骗你的啊！”杨波一脸终于有机会嘲讽徐老师的得意，说，“他那两个好兄弟难道真的会让他蹦着去？想什么呢？！” 徐勉低着头看了那箱子一眼。 就在杨波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徐勉说：“但他们又不能什么时候都陪着他。” 杨波端着他的水杯，弯着腰凑近徐勉，在看到他脸上可疑的红晕之后，终于明白了，是自己多嘴了。 他觉得既然已经多了这个嘴，那再多问一句应该也没什么关系。 “你不会就是想找个借口去见他吧？” 徐勉抬头瞪着他：“我是那种人？” “以前确实不是，但现在不一样了。”杨波说，“那我就当萧杨是个没人扶的小可怜了，你去吧。” 杨波这么一说，徐勉更觉得他是在明里暗里讽刺自己，干脆不去了。 杨波跟着他走到座位上，笑嘻嘻的：“不去啦？” 徐勉一脸烦躁地瞪了他一眼。 胡瑞回过头来，一脸不知情：“去哪儿啊？” 徐勉踢了他凳子一下：“关你什么事儿啊？” 胡瑞一脸无辜地看向杨波。 杨波得了便宜还卖乖，嘿嘿笑了几声：“你不送去，萧杨要又摔了怎么办？” 徐勉被他说得彻底怒了：“你他妈烦不烦？” “烦烦烦。”杨波非常懂得见好就收，赶紧跑了。 一上课，徐勉就开始坐立不安。 他想着刚刚的事，心里还是挺想把箱子给萧杨送过去的。 但被杨波那么一说，好像显得他动机多么不纯洁一样。 徐勉想来想去，最后摸出手机，想直接在网上下单了一个一样的。 但是一问店家，最快寄到这边也要三天。 三天，他萧杨的脚都快好了。 徐勉烦躁地把手机关了，抬起头，盯着黑板出神。 高平注意到他的目光，清了清嗓子，说：“某些人不要因为自己听不懂课就瞪老师啊，你不要以为你激怒了我我就会给你单独辅导啊。” 徐勉没好气地把视线收了回来，这次连演都不想演了。 晚自习，英语老师发了张卷子下来让大家做。 徐勉趴在桌子上看手机，看着看着，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后排—— 杨波已经睡得跟一头死猪一样。 徐勉心里暗爽，给萧杨发过去一条消息。 - 你在学校吧？ 对方估计也在玩手机，很快回复了他。 - 我在宿舍 徐勉弯了弯嘴角。 - 你别走，我去找你 发过去这句消息，徐勉悄悄地起身了。 他装作要上厕所，走到后排，把他的箱子提了起来，无声无息地出了教室后门。 经过杨波身后的时候，他还故意做了个鬼脸。 一直走到教学楼外边，徐勉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行为简直就像个傻逼。 就为了不让杨波看笑话，自己给萧杨送个箱子还得偷偷摸摸的，搞得跟偷晴一样。 他暗骂了一声，骑上了箱子。 他到萧杨宿舍楼下的时候，只花了不到十分钟。 然后被宿管阿姨给拦下来了。 “干嘛的啊？怎么没见过你啊？”阿姨从值班室里走了出来。 “我来看我哥哥。”徐勉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脸上带着讨好的笑，“阿姨，天气转凉了，我给他带了衣服过来，怕他着凉。” 阿姨这才信了：“怎么这么晚送过来啊？” “早上没空，我也得上课呢。”徐勉笑。 阿姨笑着说：“那真是辛苦你了，赶紧给你哥送上去吧！” “谢谢阿姨！” 徐勉提着箱子上去的时候，都能够听到自己脚步声的回声。 声控灯一盏盏地亮了，徐勉注意着脚下的路，然后摸出手机来，想叫萧杨给他开门。 结果看到十分钟前萧杨回他的消息。 - 找我干嘛呀，我就一个人哦 徐勉心说还用你废话，他当然知道就他一个人翘了晚自习躲在宿舍里。 但这话从萧杨嘴里说出来，好像意思就有些变了。 他咬了咬牙，把手机放回了兜里，走到他宿舍门口，敲了敲门。 徐勉听到里边传来一蹦一蹦的声音，接着门被拉开了。 徐勉先是低头看了眼他的脚，确定没事才进门。 萧杨看着他手里的箱子，问：“这什么呀？” “送你的。”徐勉从来没送过别人礼物，语气有些生硬，“算是生日礼物。” 萧杨笑了：“我生日还有两个月呢。” “那就提前送了。”徐勉把箱子推到他面前，脸色不太自然。 萧杨扶着箱子，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了他的意思。 他朝他笑：“担心我呀。” 徐勉本来心里就别扭，被他这么一笑就更不好意思，偏偏他又特别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干脆就承认了。 徐勉不敢跟他对视，低着头，声音还有些不情愿：“对啊。” 萧杨有些惊讶，问：“这回怎么这么诚实？” “你管我呢。”徐勉别扭地看了他一眼，“我回去了。” 萧杨叫住他：“你送个东西就走？你是快递员吗？” 徐勉不耐烦地回头：“那还要怎样？祝你生日快乐吗？” 萧杨没忍住，笑着感叹：“你也太可爱了。” 徐勉发现自中午被他亲了一下之后，他对萧杨就总有一种明明要跟他拉开距离但又下意识想靠近他的感觉。 就比如现在，徐勉已经想回去了，但心底隐隐又有些不舍。 徐勉给自己解释，原因是自己好不容易来这里一趟，没理由送了个东西就走。 而且天知道他为了来送个箱子，自己费了多少心思，还得瞒着杨波，生怕被嘲笑。 他太难了。 萧杨忽然出声：“你中午为什么要我亲你？” 猝不及防被问到这个问题，渣男徐勉立马不敢说话了。 他怕自己一说是想要体验一下不良少年的不羁，萧杨会拖着残废的身体把自己弄死。 徐勉平时挺机灵的，但一被问到这个，脑子就像是当机了一样，想了半天都想不出来一个比较好的解释。 因为自己的虚荣心？ 因为初吻还在？ 因为想被你亲？ 还是只是因为对方是你？ 徐勉觉得哪个都不太行。 萧杨看他一直低头不语，顾自笑了一下，说：“以后不要这样了哦。” 徐勉猛的抬头，表情带着疑惑：“为什么？” “因为我跟你想的不一样啊。”萧杨说，“我很贪心的，一旦尝到了甜头，就会想要得寸进尺的。” 他的声音很温柔，说自己坏话的时候都这么令人心跳加速。 没事啊，我很好说话的。 徐勉心想。 第二十七章 萧杨看徐勉低着头不说话，顿了顿，问：“懂我意思吗？” “啊？”徐勉回过神来，下意识问，“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萧杨笑了一下，“你觉得我对喜欢的人会有什么想法？” 徐勉还真的想了一下，然后不太自然地移开了跟他对视的目光。 萧杨一看他害羞，心里那股想欺负他的欲.望又开始作祟，他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吓到他，但嘴上已经把不住了。 “除了想亲你之外，”萧杨压低了声音，“还想狠狠地抱你，想摸你，想脱你衣服……” “别…别说了。”徐勉感觉自己光是听他说这些话就已经要受不住了，他略显狼狈地别开脸，很快朝门口走去，“我回去了。” 萧杨骑着电动行李厢跟在他身后，刚出宿舍门，拐到楼梯口的地方，徐勉忽然停住了。 萧杨刚要问他是不是怕黑，耳朵里已经听到了一阵暧昧的声音。 他也跟着停住了。 没有亮灯的楼梯上，昏暗中有两个抱在一起的身影，听声音似乎是在激烈亲吻。 估计是觉得这会儿这里没人，所以胆子也大了起来。 徐勉回过头来看他的时候，脸上带着还没收回去的尴尬。 萧杨朝他笑了笑，伸出手指指了指身后，意思是要不要回宿舍。 徐勉进退两难，走也不是，回也不是，最后他咬咬牙，还是决定先回去比较好。 结果，他刚转身，脚尖提到了行李箱，发出了通的一声。 两人都愣住了。 楼梯上两个人也听到了声响，很快停止了动作。 一个弱弱的男声传来：“我都跟你说了有人……” 徐勉刚要装作什么都没听到，那边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他跟萧杨对视了一眼，然后动作迅速地站到了萧杨的身后。 拐角出现了两个人影，是两个男生。 徐勉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吃惊重新吞回了肚子里。 对面高个子的男生开口：“你们听到什么了？” 徐勉抢在萧杨面前出声：“什么都没听见。” 不知道是不是徐勉的表情出卖了他，男生看起来不太相信，他犹豫了一下，语气中带着些乞求地问：“能不能别说出去？” 徐勉微愣，他以为出现这种情况，大家都装作没发生是最好的结果，但他没想到男生会态度放得这么低。 徐勉赶紧笑笑：“不会不会，谈个恋爱嘛，能理解。” 躲在高个子男生身后那个男生出声了：“谢谢你们，我们确实是在谈恋爱。” 萧杨忽然开口：“谁不是呢。” “……” 徐勉总觉得他这句话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暗含了一种别的意思。 他偏头看他，发现萧杨也正笑着看他。 高个子男生笑了，问：“你们也是？” 他只问了一半，直男徐勉没懂，追问：“也是什么？” 男生明显是察觉到了什么，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误会了。” 徐勉对他没来由的误会感觉到不解，他拧着眉问：“你误会什么了？” 话刚说出口，他感觉到自己垂在身侧的手被人牵住了。 “好啦，别为难人家了。” 萧杨说完，朝男生笑笑，“你们走吧，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男生连说了好几声谢谢，拉着另一个男生一块儿走了。 徐勉感觉到有股热流从萧杨牵着自己的那只手上，一直传到了他脑子里。 他把手从他手里抽回来，语气有些僵硬：“我怎么为难他了。” “你呀。”萧杨无奈地笑着看他，“快回去吧。” 徐勉总觉得他这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时感觉到不爽。 但这时候，徐勉脑子被八卦欲.望占满了，他微微弯腰，跟坐着的萧杨平视，小声说：“他们是一对儿吗？” 萧杨笑：“是啊。” “两个男生？” “嗯。” 徐勉双眼里流露出好奇，笑了一下：“有意思。” 萧杨发现他的眼睛都亮了，像是真的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徐勉接着问：“那是不是如果我接受了你的表白，我们也跟他们一样了？” 萧杨嘴角的弧度微不可查地收了一些，他问：“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怎么样？”徐勉还真的想了想，说，“俩男的谈恋爱应该很不一样吧？” “是很不一样。”萧杨点点头，补充，“但有些地方是一样的。” “哪些地方？”徐勉好奇地问。 “这些。” 萧杨说完，伸手轻轻勾住他的下巴，偏头亲了上去。 很轻很温柔的一个吻，带着小心翼翼。 依旧很短，萧杨很成功地给对方留下了意犹未尽的感觉。 徐勉感觉到那股熟悉的热流这回是直接烧遍了全身。 萧杨已经放开了他好几秒，他才堪堪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开始暗自得意。 这回对准了。 萧杨笑了：“要不要拿手机拍下来你现在的样子？” 徐勉经他一提醒，匆忙地跟他说声走了，步伐飞快地从楼梯拐角消失了。 值班室的阿姨见他下来，笑着打声招呼：“跟哥哥聊了挺久啊！” 徐勉猛地停下来，尴尬地点点头：“是啊。” “怎么脸这么红啊？”阿姨伸个脑袋出来看他，疑惑地说，“哎哟，跑下来的啊？” 徐勉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机械地点头：“啊。” “小心点啊！”阿姨提醒他，“这黑咕隆咚的，很可能就摔了啊！” “谢谢阿姨。” 徐勉吹着夜里的凉风，只觉得自己脸上的笑怎么也收不住。 从来没有被人亲过的徐勉这回总算是尝到了甜头，走在路上都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歌。 八点钟了，其实徐勉完全可以直接回家的。 但这种一开心就想跟全世界分享喜悦的性格，让徐勉还是回了教室。 杨波坐在后边昏昏沉沉地做题，一见有人从后门进来，立马竖起了耳朵。 转头一看是徐勉，他立马把徐勉拉住了，脸上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说：“去三中了吧？” “嗯。” 徐勉心情好，完全忘了之前去送行李箱的尴尬。 杨波指了指徐勉的同桌，意思是咱们去那儿聊。 他跟徐勉的同桌换了个位置，胡瑞听到动静回头一看，惊了：“妈呀，勉爷你怎么一副春心荡漾的表情啊？” 徐勉收了表情，踢了他一脚：“怎么说话？” 杨波哎呀了一声，笑嘻嘻地说：“这不是给萧杨送行李箱去了嘛。” “还真送啦？”胡瑞露出意会的笑容，“萧杨说什么？有没有高兴得送你一个么么哒？” 徐勉一听这话，内心的喜悦就藏不住了，他勾了勾嘴角，笑：“你怎么知道？” 胡瑞震惊了，看向杨波：“我猜对了？” 杨波点点头：“看样子是了。” 胡瑞赶紧转过来坐，低声问：“赶紧详细描述一下怎么回事。” 杨波也凑了过来，说：“你要是不想说呢，就大致地说说也行。” 徐勉心说为什么不想说？ 他巴不得现在就告诉全世界萧杨亲了他。 他压低声音，但还是压不住声音里透露出来的喜悦：“就我送完了，准备回来的时候。” 胡瑞自动开始续作：“萧杨说，你对他也太好了，你是不是喜欢他，你说，你怎么知道？我可喜欢你了，萧杨说，既然你喜欢我，那我亲你一下合情也合理。” 杨波也拿出了强大的编剧功底：“接着，萧杨壁咚了你，然后狠狠地咬上了你的嘴。” 徐勉一脸无语地看着两人。 胡瑞推了杨波一下：“你是瞎吗？勉爷嘴好好的，明显不是狠狠地。” “好，是我的错。”杨波点点头，说，“那就是温柔地亲了，是不是？” 徐勉经他这么一描述，刚刚的场景像是原景重现一般，又开始在他脑海里播放。 杨波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小声惊呼：“耳朵红了！妈呀！” “严肃一点！”胡瑞假情假意地制止杨波，问，“有多温柔啊？” “……” 徐勉被他们这么一弄，瞬间就不太想分享他的喜悦了，不耐烦地说：“散了散了。” “别啊。”胡瑞意犹未尽，“你不说，我没办法脑补的啊。” “你脑补个屁啊！”徐勉翻了个白眼，“做你的卷子去！” 杨波被他一看，也撅起了嘴：“那我问最后一个问题，这次对准了没有？” 徐勉最后的炫耀欲在这一刻被激发了出来，他故作高冷：“准了。” “诶嘿！”杨波满足了，起身，“小的告退！” 重新安静下来，徐勉望着桌上一张空白的英语卷子开始发呆。 几分钟后，徐勉拿起了手机。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的那个帖子，随手点进了校论坛。 刚好，置顶的一个红帖标题是：初吻是什么感觉。 参与的人数非常多，楼已经盖到了三百多层。 徐勉觉得这个楼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盖。 他点了进去，刷了刷，发现大家回复的不是“没对象”就是“没什么感觉”。 他冷笑了一声，点击回复。 一个无名小号：谢邀，人在四中，刚从萧杨宿舍出来，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萧杨唇超级软，亲起来特别舒服，亲了还想亲，感觉非常美妙。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啦 第二十八章 整个晚自习，徐勉都在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悠然自得。 他的那条评论发出去之后，和预料之中一样，遭到了大家的热烈围观，大部分都是在讽刺他。 [这才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不好意思，今天一天萧杨都跟我睡在一张床上，你什么时候亲的他？] [谢邀，刚下床，人在萧杨怀里，妹妹你哪位？] [萧杨初吻献给我的时候妹妹你出生了没啊？] [勿cue我老公，请多多关注作品，期待12月30号萧杨巨作《期末考试》] 徐勉看着疯涨的评论数，心说果然嫉妒使人变得丑陋，看看这一个个柠檬精的样子，隔着屏幕他都能闻到酸味了。 快下晚自习，英语老师把卷子收上去离开了，各位同学开始进行打铃前的狂欢。 胡瑞忽然回过头来，问：“学校论坛的那个帖子，你看了没有？” 徐勉看他把手机举起来，手机屏幕里正是他刚刚看的那个帖子。 胡瑞一看他脸上得意的表情就知道要坏：“那个‘一个无名小号’不会……就是你吧？” 徐勉点点头：“是啊。” 胡瑞一脸佩服地看着他：“果然不愧是我们勉爷，一出手就能让无数人疯狂。” 徐勉朝他挑挑眉。 “我得赶紧把这个截图发给萧杨。”胡瑞说，“他应该还在我们班群里吧。” 徐勉愣了：“你发给他干嘛？” “让他出来声明一下你没说谎啊。”胡瑞看着手机低着头地说，“你不想宣誓主权吗？多有成就感啊！” 徐勉：“……” “你这表情……”胡瑞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问，“难不成是不愿意？” “你觉得呢？”徐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高冷人设还要不要了？” 胡瑞张着嘴无辜地看着他，慢慢地举起了手机。 徐勉看到，胡瑞跟萧杨的聊天页面上，多了一张图。 “……”徐勉踢他，“赶紧撤回。” “哦哦！” 胡瑞反应过来，赶紧长按点撤回。 点完了，他一脸空白地抬起头来看徐勉。 徐勉看他呆住了，问：“撤回了？” 胡瑞：“删……删除了……” 徐勉：“……” 徐勉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忍住了要上去掐他的冲动。 “你生怕他不知道我有病是不是？”徐勉尽量显得自己有点高中生的素质，“你去收尾。” 胡瑞一脸可怜相：“怎么收尾啊？” “跟他说那不是我。”徐勉一脸烦躁。 胡瑞缩了缩脖子：“我发给他那张图他就能猜到是你了吧……不然我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他聊天干嘛呀。” 徐勉皱着眉：“那你跟他说那是你发的。” 胡瑞缩得脖子都看不见了：“萧杨那么聪明，他会相信吗……” “我他妈……”徐勉刚要爆粗口，铃声欢快地响了。 胡瑞像是上了发条似的忽然从位置上蹦了起来，冲向后排的杨波：“波波！我们回宿舍吧！” 徐勉刚从位置上站起来，胡瑞已经拖着不明所以的杨波出了教室后门。 “……” 徐勉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多余跟这俩人做朋友。 晚上回家之后，徐勉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玩手机。 胡瑞刚刚在他洗澡的时候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徐勉一点开他的聊天框，震惊了。 - 勉爷勉爷，我刚刚跟萧杨解释了 - 我说有人在论坛里故意传播谣言，而且这个帖子被徐勉看见了！ - 果然！萧杨就没以为那是你了！ 聊天消息到这里戛然而止，徐勉看了一眼，最后一条消息是五分钟前发的。 然后呢？ 徐勉直接一个通话拨了过去。 胡瑞隔了十几秒才接起来，声音有点唯唯诺诺：“勉……勉爷。” “干嘛呢？”徐勉不明所以，“然后呢？” 那边胡瑞不知道小声在跟人说着什么，隔了一会儿才回答：“然后萧杨问我你看了之后是什么反应。” 徐勉心说不妙，就凭这俩人的尿性，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 果然。 “我本来想发你看了很生气来着，但是波妞说那样跟你人设不符，我就发，你看了之后没什么反应。” 徐勉问：“他怎么回？” “他说……”胡瑞吞吞吐吐欲言又止，“那层楼楼主是不是你……” 徐勉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觉得他就是在诈我！我说话明明一点破绽都没有！他怎么可能从你没什么反应联系到楼主是你的啊！”胡瑞解释说，“我就说，我们勉爷会是那种婊里婊气的人吗？” 那边杨波抢过了手机，说：“然后你的萧杨哥哥就发了‘谢了’两个字！” 徐勉抚额：“够了。” “不是够了！”杨波还在解释，“是谢了！说明他知道了！” 胡瑞还在一边感叹：“他怎么那么聪明啊？” “我说你们够了！” 徐勉有气无力地从床上起来，去厨房的冰箱里拿了瓶冰水，准备冷静冷静。 挂了跟胡瑞的通话，徐勉灌了好几口冰水，盯着跟萧杨的聊天框看了很久。 要不要解释一下？ 但如果萧杨不是那个意思，自己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徐勉有些纠结。 他倒是不怕被萧杨知道那是他，他怕的是如果萧杨知道原来他把两人的初吻当做一种炫耀的资本，萧杨会不会觉得自己在玩弄他？ 明明还没有回应对方的喜欢，却对对方亲他的事情引以为豪，甚至还发到公共论坛上去。 这种行为也太婊了。 徐勉这么一想，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渣男。 在这件事上，徐勉确实做的过分了。 还有，萧杨的那句“谢了”是什么意思？ 谢谢胡瑞把这件事告诉他，让他认清了他徐勉就是这么个不要脸的人？ 他会不会特别失望？喜欢的人其实是个混蛋？ 徐勉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他希望萧杨发消息来骂他，至少这样他心里不会这么一直提心吊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心事，这天晚上徐勉失眠了。 第二次睁开清醒的双眼，他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 萧杨一直没有给他发消息。 徐勉想了很久，觉得这大概是萧杨最后的温柔了。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很久，因为睡觉之前喝的那瓶水， 他打算起来上厕所。 房间里边很暗，徐勉懒得按开关，直接打开了手机光，从床上翻下来。 推开房间的门，徐勉刚要去开墙壁上的灯，目光却被墙上的一个红点吸引了。 他把手机照了过去，发现是墙上挂着的钟，钟的指针尾端有一个正在一闪一闪的红点。 徐勉疑惑了一秒，那是什么？ 他把客厅的灯打开，再看过去，红点的光变得非常微弱，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他此时脑子里想的都是萧杨，没怎么在意，径直进了卫生间。 从客厅回来，徐勉下意识地把房间里也环视了一遍。 同样，在黑暗的情况下，挂在他墙上的吊钟指针中央也在闪着红色的灯。 徐勉把灯打开，走到吊钟的面前。 他皱着眉，伸手把吊钟从墙上取了下来。 这是个挺复古的摆钟，金属制的钟摆左右摇晃，发出滴答的声响。 徐勉左右看了看，发现是外边的玻璃罩是卡扣式的，他稍微用了点力，把罩子拆了下来。 里边的指针还在走动，但是徐勉暴力地把指针拆了下来，发现在轴中心，粘着一个微型摄像头。 这里的房子是徐勉考上初中之后买下来的，平时就只有徐勉一个人在。 徐勉住了这么久，因为晚上从来不起夜，所以没发现原来家里被装了摄像头。 但三年多来家里从来没进过小偷，会是谁在监控他的生活？ 答案其实呼之欲出了，但徐勉不太愿意去面对。 他把玻璃罩重新装了回去，把吊钟挂回墙壁上。 再次躺回床上，徐勉这次想的却不是萧杨了。 既然是监视，那么摄像头肯定不止客厅和房间里有。 在这里住了这么久，父母就来过几次，也确实是因为他们太忙了。 徐勉安慰自己，可能就是因为没时间过来照顾，想要知道他的近况很难。 不知道也就算了，一旦知道了自己时时刻刻被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父母的眼睛，徐勉觉得有股寒意从后背一直往上窜，头皮也跟着开始发麻。 关心的方式有很多种，他们却偏偏选了最冷漠最不近人情的一种。 徐勉一整夜都没合眼。 - 第二天一起来，他早早就到了教室。 杨波和胡瑞坐在一块儿吃早餐，见他进来，热烈地围了过来。 胡瑞还挺内疚：“勉爷，昨晚……萧杨联系你没有？” 徐勉打从进来之后脸上的表情就一直很凝重，胡瑞都有些不敢跟他对视。 徐勉低声说：“没有。” 胡瑞和杨波对视一眼，杨波小声问：“那……你可以联系他啊。” 徐勉抬头看他一眼，沉声问：“联系他什么？告诉他那就是我？” 两人感觉到气氛不对，纷纷噤声。 今天是语文早读，徐勉把语文书拿了出来，目光却盯着书上的某个点发呆。 胡瑞过来认罪：“对不起啊，都是我的错，我当时就是太兴奋了，我就是觉得你俩挺好的，也……挺配的，我当时真没想那么多。” 徐勉目光有些空洞地看了他一眼，继续低下头去。 胡瑞有些慌了，问：“会不会因为我……你俩吵架了？” “没有。”徐勉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我没生你气。” “那你这是怎么了？”杨波一脸关切地问，“你这是昨晚一晚没睡？” “嗯。” 杨波焦急地说：“这怎么行啊？知不知道熬夜会猝死的啊？” 徐勉趴在桌子上：“没事，死不了。” 杨波看着他的头顶，无奈地跟胡瑞对视了一眼。 胡瑞小声提醒：“勉爷，第一节 课是老何的课。” 徐勉闻言重新抬起头来，朝他伸出一只手：“钥匙给我。” 胡瑞愣了：“什么钥匙？” “宿舍钥匙。”徐勉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听起来毫无感情，“我去你们那睡。” 胡瑞把钥匙给他之后，徐勉起身从后门出去了。 杨波皱着眉说：“这什么情况？上回通宵也不是这个状况啊，整个人一点生气都没有。” “不知道啊。”胡瑞担忧地说，“会不会真是萧杨跟他说什么了？” 杨波顿了顿，说：“你问问。” 胡瑞吓得一缩：“我可不敢再跟他聊天了。” “没出息。”杨波翻了个白眼，把手机摸了出来，“我来问。” - 徐勉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个上午。 十一点半的时候，他被门外的敲门声吵醒了。 他睡在胡瑞床上，偏头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皱着眉起身去开门。 一开门，徐勉剩下的困意一扫而空。 “你……怎么来了？” 萧杨的脚已经可以沾地了，他上下打量了徐勉，才笑：“你的小伙伴忽然跑来质问我是不是骂你了，我当然要来澄清一下了。” 徐勉一听，眉头又拧了起来：“他们……” “得感谢他们。”萧杨打断他的话，说，“不然没人敢来叫醒你。” 这话暗含了别的意思，徐勉隐隐约约听出来了，低了低头，侧身让他进来。 徐勉看着他把带来的午饭放在桌子上，低声问：“你不上课？” “你不是知道我不喜欢上课吗？”萧杨反问。 徐勉走到他身边，问：“能走路了？” “还行。”萧杨指了指门外没开进来的箱子，说，“多亏了你。” 徐勉看他手里提着两份饭，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萧杨拉了个椅子过来坐着，抬头看他：“不饿？” “饿。”徐勉低声应了一句，坐了下来。 萧杨看他没什么精神，笑着问：“心情不好？” 徐勉低着头说：“没有。” 萧杨点了点头。 徐勉看他动作从容地拆着饭盒，好几次话已经嘴边了，又被他吞了下去。 心里装了事，徐勉跟他相处起来就有些负担，他时不时抬头偷看他几眼，小心翼翼的。 萧杨低着头笑：“看我干嘛？” 徐勉尴尬地移开视线，最后还是决定问出来：“你不生气吗？” “生什么气？”萧杨意外地看着他，“怎么这么问？” 徐勉咳了一声，语气不太自然：“昨天那个帖子……” “啊。”萧杨轻声说，“我知道那是你。” 被他亲自说出来，徐勉更觉得有些丢人。 “怎么了？”萧杨笑，“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生你气？” 徐勉终于抬头跟他对视，鼓起勇气说：“我那么说……你不会觉得……我很不要脸吗？” 萧杨闻言笑得眼睛都弯了。 徐勉有些意外他的反应，他被他笑得很不自在，恼怒地问：“你笑什么？” “你怎么这么想呢？”萧杨托着腮看他，“你不会以为我也是什么好人吧？” 徐勉微愣。 “这么说吧。”萧杨伸手帮他把睡得翘起来的头发摸顺了，笑，“我亲完你的一分钟内，能告诉的人我几乎都告诉了吧。” 徐勉：“？” “包括我们在走廊上遇见的那对小情侣。” 萧杨看着徐勉的耳朵慢慢变红，问：“现在还觉得自己不要脸吗？” 徐勉张了张嘴，最后笑了出来：“你是什么傻逼。” “不过我还挺想知道的。”萧杨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笑问，“那话是真心话吗？” 徐勉努力忽视越来越热的脸，问：“你问哪句？” “亲了还想亲那句。” “当然是真的。”徐勉鼓起勇气跟他对视，努力装出自信的样子，“又甜又软，谁不想亲。” 坐在他对面的萧杨眉眼都带上了笑意。 第二十九章 杨波和胡瑞十二点整到宿舍门口的时候，萧杨刚打开门要出来。 挡在门口的杨波赶紧往后退了一步，笑嘻嘻的：“要走了吗？” “嗯。”萧杨回头看了眼阳台上的徐勉，这才离开了。 胡瑞看着萧杨的背景消失在楼梯口，这才敢进门，反手把门关上了。 徐勉在洗手台边洗脸，洗完了回头一看，被两人吓了一跳。 “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干什么？” 杨波一脸八卦，问：“你俩……怎么样了？” “你还说？”徐勉反问，“你让他来的？” “不是我。”杨波一脸不关我事，“胡瑞的手机发的。” 胡瑞赶紧撇干净：“那也是波波打的字！” 徐勉从桌上抽了张卫生纸把脸擦干，没说话。 杨波小心试探：“所以……萧杨跟你说什么了？” 胡瑞小声说：“刚刚萧杨出去的时候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杨波也点点头：“我也看出来了。” 徐勉一想到他不开心的原因，微微垂了垂眸。 十几分钟前，就在徐勉说出那句自作聪明的话后，萧杨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脸红到了脖子根。 徐勉自己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容易害羞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到了萧杨，他都能刷新对自己的认知。 偏偏萧杨还在看他笑话。 徐勉先忍不住了：“你别笑了。” “我开心啊。”萧杨看着他，说，“我这个人很好讲话的，你要是想亲我了，不用打招呼。”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力是相互的，这种事情受益的是双方，所以我亲你你也会觉得很舒服吧？” 徐勉觉得能说出这种话来的人，脸皮一定非常厚。 他很明显能从萧杨的眼里看出来某种暗示，但他无动于衷。 两人安静了将近一分钟，萧杨无奈地笑了一下，似乎有些失望。 接下来两人沉默地吃完了午饭。 徐勉心里其实已经跃跃欲试了，但他怕他要是亲萧杨亲上了瘾，那就不好收场了。 他很渴望跟萧杨亲密接触，即使是眼神的交汇，都能给他内心带来一阵微妙的波澜，让他开心很久。 他甚至都想要么就答应萧杨，两人试试看算了。 但他还是不敢。 他不确定自己对萧杨是不是真有喜欢的意思，如果没有，那对萧杨来说太不公平了。 从小没跟人正常相处过，徐勉很怕如果换一个人，如果那个人不是萧杨，他也会有同样的悸动。 他怕自己想亲近萧杨只是因为这个人对他好，因为这个人让他感觉到了被爱、被关心。 徐勉很少去考虑自己内心真正的声音，更别提涉及到感情。 从小到大徐勉从来没喜欢过什么人，他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跟一个人谈恋爱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他怕把一切都搞砸，他怕伤害到自己，也伤害到萧杨。 杨波注意到他情绪不对，语气也变得斟酌起来：“勉爷……到底怎么说？” 徐勉抬眼看他，问：“你们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胡瑞点点头：“喜欢过啊，我初中的时候喜欢我同桌，每天都给她带零食。” 杨波啧了一声：“你那哪叫喜欢，你那最多就是舔狗。” “……”胡瑞生气了，“那你说说你的喜欢。” 杨波说：“我高一的时候喜欢我们班语文课代表，她长得很好看，但我不敢追她，所以每次都是默默地注意她，她做什么动作说了什么话我都一清二楚，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就看向了她，她高兴我也高兴，她不开心我也很苦恼。” 徐勉听完了他的一番话，问：“那……你为什么喜欢她？” “啊？”杨波疑惑了一下，说，“我不知道啊，可能就是她发作业的时候对我笑了一下吧，总之就是莫名其妙喜欢上的。” 胡瑞点了点头，同意他的想法：“喜欢是个很玄幻的事情，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也不知道怎么喜欢上的，回过头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你已经被他的一举一动吸引了，每一秒钟都想要跟他待在一起。” 徐勉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出书吧胡老师。” 胡瑞认真地说：“难道你没发现只要萧杨一出现你眼睛就离不开他了吗？” 徐勉低着头回想了一下，说：“没有。”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总看他，但他的每句话确实都直击心脏，让他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杨波补充：“你没看见他的时候，有没有很强烈的冲动想要见他？见到他之后有没有强烈的冲动想抱他？甚至想亲他？” 徐勉一言难尽地说：“没有。” 杨波被他这两个字呛了一下，最后看向胡瑞：“完了，那是没戏了。” 胡瑞叹了口气，说：“徐老师，你果然是个渣男。” 徐勉皱着眉：“我怎么就渣男了？” 杨波给他分析：“听你这话你好像不喜欢萧杨啊，那你为什么要给萧杨一种你特别痴迷他的错觉？” 徐勉特别无辜：“我什么时候给他错觉了？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杨波：“……” 胡瑞：“……” 杨波终究是一声叹息：“不知怎么回事，我竟然有些心疼萧杨。” “对不起徐老师。”胡瑞也摇摇头，“这回我也要站在萧杨那边了。” 徐勉欲言又止。 下午上课之前，徐勉拨通了父亲的电话号码。 徐勉几乎没有给父母打过电话，但他却牢牢地记得他们俩的手机号码。 他的手机电话簿里至今只有三个号码，外婆和爸妈。 徐勉站在他们宿舍的走廊上，吹着带着暖意的风，手指却不能控制地微微发凉。 这个时间正是所有住宿生午休的时候，徐勉怕吵到他们睡觉，特地选了个很远的窗户口。 电话嘟了好几声，终于有人接了。 “喂？” 那边的声音冷漠而机械，如果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听起来很像是人工智能。 “是我，徐勉。” 徐勉声音很低，面对父母，他从来不会高声说话，从小被教育尊重长辈，尊卑几乎被刻在了骨子里。 “出什么事了？”父亲的声音通过电话传过来，显得冷冰冰。 明明是担心的语气，但徐勉却从中体会不到被关心的感觉。 “爸。”徐勉感觉到身体有些无力，他深吸了口气，说，“咱们家里好像被人装了监控。” 那边沉默了很久。 徐勉感觉到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吞了口口水，问：“爸？” “那是爸妈装的。”那边终于有声音了，但是很明显语气已经不再毫无感情，徐勉从中听出了内疚。 徐勉笑了一下，问：“是担心我在家里出事吗？” “嗯。”父亲声音也变得缓和起来，“我们经常不在家里，很多时候注意不到你的情况。” “不用担心我。”徐勉忍着从脑袋传来的刺痛，尽量让语气放得轻松一点，“我没事。” “没事就好。”父亲迟疑了一下，问，“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徐勉笑，“您忙吧。” 电话挂断了。 徐勉撑在窗台上，已经手脚冰凉，思绪开始断断续续的。 他感觉到冷汗已经布满了额头，但他没有力气迈出一步，离开窗边。 脑子里有个声音，他应该去医院看看。 徐勉浑浑噩噩地从宿舍楼上下来，径直往回家的路上走。 他想睡一觉，睡一觉起来，或许一切就都变成原来的样子了。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徐勉忽然顿住了脚步。 不能回家。 家里有监控，爸妈知道他在干什么。 刚刚还说了没事，如果上课期间忽然跑回家睡觉，会给爸妈留下不好的印象。 徐勉在家附近找了家酒店，拿了房卡就上楼睡觉去了。 这次头疼的时间明显比之前还要长，他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刚睡着又被一阵阵的头疼刺激得醒了过来。 睡了醒醒了睡，这么持续了好几次，徐勉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徐勉下意识想要去摸手机，结果一看，因为没电关机了。 宾馆里没有钟，徐勉不知道现在几点，他拉开窗帘一看，发现天已经黑了。 身体恢复了原样，浑身充满了力气，好像刚刚那一阵难忍的煎熬只是一场梦。 这个时候应该已经上了晚自习。 徐勉出了房间准备下楼去退房卡，在酒店大堂看见了有租借充电宝的地方，他刚想扫码，却发现手机没开机借不了。 徐勉把手机踹在兜里，步行回学校。 以前不知道家里有监控的时候，徐勉经常晚上翘了晚自习回家，就这样爸妈也没说过什么，这说明他俩确实非常忙，就算装了监控也没时间去看。 但即使是这样，徐勉还是不敢抱有侥幸心理。 从酒店走到学校大门口，徐勉一路晃晃悠悠的，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校门口的保安室亮着灯，要是平时，这会儿里边俩大叔应该已经斗地主斗到了兴起的时候，大嗓门叭叭的就没停下来过，你一句我一句骂街似的喊。 但今天却异常安静。 徐勉经过的时候，下意识探头往里边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到了背对着自己、正在跟大叔说话的萧杨。 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最近徐勉见到他的次数太多了，光是看背影，他一秒钟就能认出来，这是萧杨。 徐勉有些奇怪，这个点他不在教室里自习，跑四中保安室来干什么？ 他吹了声口哨：“小羊哥哥！” 两位大叔和萧杨同时转过了头。 徐勉清楚地看到，萧杨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眼睛都亮了。 凉了。 徐勉心想。 就萧杨这半夜跑人学校来的行为，就他这饥渴的眼神，就他这朝他走过来急切的步伐—— 萧杨绝对是迷他迷得不行了。 徐勉刚要笑他一两句，结果萧杨直接走到他面前，拽着他的手就往保安室外走。 他用了点力气，徐勉被他拉得一踉跄，问：“干嘛？” “你说干嘛？”萧杨停了下来，眼睛危险地眯起来，伸出食指轻轻挑起他的下巴，“下午跑哪儿去了？” 徐勉经他一说，才想起来自己失踪了一下午，别人注意不到，但杨波和胡瑞肯定会先怀疑他是去找萧杨了。 他伸手抓住萧杨的食指，语气弱了下来：“我头疼，就回去睡觉了。” 萧杨顺势抓住他的手，问：“那怎么不打声招呼？你朋友找了你半天了，你家里也去过了，三中四中都找遍了。” “对不起。”徐勉小声地道歉，“我没回家，我去了宾馆。” 萧杨的问题几乎是按照徐勉想的来问的：“为什么去宾馆？” “家里钥匙忘带了。”徐勉现场编借口。 萧杨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替他解释：“手机没电关机了？” “嗯。”徐勉乖乖地应了。 “你真是……”萧杨无奈地笑了一下。 “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徐勉认真地看着他，表情要多乖有多乖，“我马上就去给他们打电话。” 他刚说完，萧杨已经伸手抱住了他。 徐勉从来没跟人拥抱过，头一回被人这么小心地搂在怀里，感觉有些新奇，但更多的是内心抑制不住的悸动。 他感觉到心跳的速度不受控制，一下一下，如同打鼓，震耳欲聋。 “吓死我了。”萧杨在他耳边轻轻说，“是不是不开心了？” “没有。”徐勉把半张脸靠在他肩上，声音闷闷地。 萧杨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声音里带着安抚：“下次不开心了来找我吧，我一直在。” 明明之前最难受的时候自己已经坚强地撑了过来，他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在意了，可是被萧杨一安慰，委屈还是不断地往上涌。 徐勉闭了闭眼，把差点夺眶而出的眼泪逼了回去，语气带着撒娇的意味：“那你要哄我开心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了两天……来晚了！ 第三十章 “你去哪儿了啊！”杨波吼了一嗓子，徐勉赶紧把手机拿开了。 徐勉看了一眼身边的萧杨，挺难为情地说：“不好意思啊，睡了一下午。” 杨波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们了！我们五个人到处找你呢！” 徐勉愣了一下：“五个人？” “张开基范文远也在三中找你呢！”杨波叹了口气，“走也不说一声，还好下午没有老何的课。” 徐勉这会儿挺内疚，他抱歉地笑笑，说：“下次不会了，对不起啊。” 听到他道歉，杨波安静了两秒钟，最后说：“好啦好啦，别说什么对不起了，搞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那我去跟瑞瑞汇合了。” 挂了电话，萧杨停下了脚步：“送到这里吧。” 徐勉有些不舍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萧杨看出他的犹豫，问：“是不是想问什么时候能来找我？” 徐勉撇了撇嘴：“嗯。” “什么时候都行。”萧杨说，“如果不好意思来学校找我，微信找我也行。” 被戳中了心思，徐勉切了一声：“谁不好意思啊？！” 萧杨笑着朝他挥挥手：“走啦。” 徐勉眼睁睁地看着他说完“走啦”，刚转身过去，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转了回来。 徐勉疑惑地看着他。 “忘了个事。”萧杨慢慢地朝他走过来，“今天好像没有盖章。” 徐勉刚要问盖什么章，萧杨已经很快凑过来，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骂人的话已经到了嗓子眼，徐勉最后憋了回去。 软不软他嘴上知道，甜不甜他心里知道。 徐勉从后门进教室的时候，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接着大家都朝后门看了过来。 徐勉一脸莫名其妙，问离得最近的一个男生：“都看我干嘛？” 男生凑近了些，小声说：“大概半个小时前，萧杨来我们班了。” 徐勉：“……” “问我你有没有回来过。” 徐勉刚要走，男生又喊住了他：“十分钟前老何也来找我，问我你有没有回来过。” 徐勉：“……” 徐勉头一回觉得自己的存在感这么高，消失了一下午，这么多人都在关心着他。 如果是放在以前，那是徐勉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回到座位上。 胡瑞和杨波已经回来了，以翘首以盼的姿势等着他入座。 徐勉忍不住笑了：“你们这么巴巴地看着我，真的很像被投喂的大型犬。” 胡瑞生气了：“你还好意思笑我们？你知不知道我俩下午四节课全翘了？！” 徐勉闻言抱歉地笑笑：“对不起啊，让你们担心了。” 他这么一说，胡瑞反而有些不适应，别扭地哼了一声：“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 “啧啧。”杨波无语地看了胡瑞一眼，问徐勉，“你不是睡了一上午了吗？下午又睡？晚上还想不想睡觉了？” “我也觉得没戏。”徐勉笑，“要不你晚上陪我打游戏？” “我才不要。”杨波说，“马上期中考了，我还想在家里多待几天。” 胡瑞点点头，说：“我爸妈答应了我如果期中考试都及格了，就给我涨零花钱。” “你瞧瞧你那出息。”徐勉说，“一提钱你就低头了？” “这怎么能叫低头呢？这叫体验一下好学生的生活。”胡瑞刚说完，立马转了回来，“别转移话题啊，我俩可是去你家看过了，你根本没在。” 徐勉含糊地说：“忘带钥匙了。” “这话你也就骗骗萧杨。”杨波翻了个白眼，“你连个书包都没有，钥匙天天都挂身上。” 徐勉无奈地笑了一下：“萧杨也骗不过。” 胡瑞眨了眨眼睛：“我从你这话里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 “是。”徐勉自己认栽，“他抱了我一下，肯定感觉到了我裤子口袋里装着钥匙。” 杨波和胡瑞对视了一眼，杨波不怀好意地一笑：“那不一定，说不定萧杨以为是别的什么硬的东西呢？” “……”徐勉面无表情地说，“你给我说清楚。”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杨波收了笑，问，“为啥不回家啊？” “不想回去。” 徐勉下意识地不想把家里的那些事情说给他们听。 他可以理解父母的想法，可以无条件地接受这一切，但杨波和胡瑞不能，也不必去接受。 因为徐勉家常年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有空的时候三人经常会约在他家吃饭打游戏。 如果知道了他家里还有监控，是个正常人都难以接受，避之不及。 徐勉能交到两个朋友很不容易，他不想因为这种事破坏他们之间的友情。 “那你今晚别又通个宵，然后明天又睡一天。”杨波担心地说，“你这简直就是倒了十二个小时的时差啊。” “也没事。”徐勉轻松地笑笑，“反正我在教室里也不听课。” “也是。”胡瑞羡慕地说，“爸妈不过问成绩就是爽，想怎么浪就怎么浪。” 徐勉笑了一下，心里却有些苦涩。 跟这个相比起来，徐勉更愿意自己的父母能像别人的父母一样，时刻关注着他们的孩子。 他希望是夸奖，是鼓励，即便是辱骂也好，总比两个摄像头来得更加有人情味一些。 以前尚且还能以身体不好的借口多跟父母聊聊天，而现在徐勉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引起父母注意了，这让他觉得有些无力。 - 下了晚自习，徐勉慢慢悠悠地晃在路上。 经过十三街死胡同的时候，他下意识往那边看了一眼。 以前天天都会在这里露宿的乞讨老头儿已经很久都没出现了，路灯坏了半个月也没有人来修。 凉风习习，耳边时不时传来几声蝉鸣。 前边一段路没有路灯，徐勉刚把手机手电筒打开，忽然感觉到右肩被人拍了一下。 他差点喊出声，刚要防御，欢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孩儿！是我啊！” 徐勉一回头，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肤色有些黑，咧嘴笑起来的时候，徐勉觉得有些眼熟。 “您哪位啊？”徐勉狐疑地问。 “是我啊。”老头笑，“以前经常在这睡觉的那个叫花子，不记得了？” 徐勉听他这么说，差点以为是自己眼睛出现了什么问题。 他认真地上下打量老头，除了黑瘦的脸庞，他还真没从他身上找出跟那个叫花子有一处相同的地方。 老头身上穿这一套得体的黑色西装，看起来倒像个老绅士，原本那半口黄牙也不见了，缺的地方都补了金牙。 徐勉一脸复杂地看着他：“谁啊？不认识！” “诶你这小孩什么记性？”老头急了，说，“换了身衣服就不认识了？” 徐勉无语了：“你这是换了衣服？你这是换了个头吧？” 老头听他这么说，知道他是信了，赶紧解释：“这不是最近手里有了些钱嘛，给自己捯饬捯饬了一下。” 徐勉还是觉得有些震惊他三观，他问：“中彩票啦？” “差不多。”老头嘿嘿笑，“去赌了几把，搞了些钱。” 徐勉：“……你这叫搞了些钱？” “玩的大，赚得也多。”老头说着，动作迅速地朝他口袋里塞了什么东西。 徐勉刚要伸手去掏，被他拦住了：“我这个人一向恩怨分明，你这孩子救过我，我不能当做没发生过。” 徐勉听他这么描述更不敢要了，他把外套脱了下来：“你再这样我这件衣服不要了啊。” “诶！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老头赶紧把手抽回来，“别别别，衣服你穿着，晚上着凉了怎么办。” 徐勉把兜里的红包掏出来，拿在手上的时候内心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挺沉，估计数量不少。 “您啊，别惦记我了。”徐勉把红包还给他，“我不缺钱用，倒是您，既然是赌来的钱，还是省着点用吧。” 老头一脸无奈地接过了红包。 回到家里，收拾了一下自己，躺到床上的时候才十一点。 清醒得很的徐勉百无聊赖地刷着朋友圈，发现萧杨十分钟前发了条动态。 中央空调：我觉得有个小朋友今晚可能会睡不着，所以我发条动态，看看他需不需要我陪他聊天 徐勉划屏幕的手指一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朵有些泛红。 这语气，明显就是对着他说的。 底下非好友的评论徐勉看不到，但他能看到萧杨的回复。 中央空调：你不认识 中央空调：其实我是个很内向的人 中央空调：不是，还在追 中央空调：以上厚着脸皮跟我说要陪的都歇会儿啊，与你们无关 徐勉笑着骂了声傻逼，退出朋友圈，点进置顶的聊天框。 - 你陪到几点啊？ 这边刚发出去，顶上就先是对方正在输入。 - 陪你到睡着 徐勉抑制不住嘴角的微笑，他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那边很快接了，但刚出来的不是萧杨的声音，张开基在那边酸得不行：“哎哟，小暴躁这是上辈子积了多少德啊，陪聊这种事什么时候也能轮到我啊？” 萧杨笑着说：“你别理他。” 徐勉还没说话，张开基的声音又传过来了：“谈恋爱去外边谈啊，我晚上不吃东西，胖！” 徐勉小声嘀咕了一声：“谈什么恋爱。” 萧杨还真的去了宿舍外边。 那边一安静下来，徐勉气不过：“你还真的出去了？” “没事。”萧杨说，“外边吹吹风挺凉快的。” 徐勉啧了一声：“凭什么啊，你进去，着凉了怎么办。” “没事啦。”萧杨笑，“吵着他们睡觉也不太好。” 徐勉闻言沉默了一秒，出声：“那你去睡吧，不用陪我。” “知不知道自己语气多可怜啊？”萧杨轻声说，“你只管提出你的要求，不用考虑我。” “有病！”徐勉骂他，“活雷锋吗你？” “那你就说错了。”萧杨的声音放柔了很多，“我这人脸皮可厚了，奉献了是要求有回报的。” 徐勉：“……什么回报？” “放在你身上的话，”萧杨顿了顿，说，“大概是更喜欢我一点吧。” 徐勉觉得萧杨这人对自己的定位是真的非常准确。 他反问：“什么叫更喜欢你一点？” “就是比现在的喜欢程度更深一点呀。”萧杨笑着说，“能主动亲我，主动对我提出要求，主动依赖我……” 徐勉实在听不下去，他打断了他的话：“你要不要脸？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你？” 萧杨忍不住笑了。 徐勉被他这么一笑，原本想好的话都被压了回去，声音里带着不满：“你笑什么？” “有时候喜欢是不用说出来的。”萧杨轻声说，“我能懂就够了。” 徐勉低着头安静了几秒，然后把脑袋埋进了枕头里。 他闷声问：“那……你觉得我跟那些喜欢你的女生有什么区别吗？” “有啊。”萧杨说。 “哪里不一样？”徐勉追问。 萧杨停顿了几秒，说：“眼神不一样。” 徐勉抿了抿唇，期待他的回答。 “每次见到你……”萧杨低声笑了一下，“你的眼神都好像要把我吃了一样。” 第三十一章 徐勉心说这就是他出现幻觉了。 萧杨绝对是太痴迷自己，所以幻想了一个跟他互相喜欢的对象出来。 但徐勉还是想问：“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很直白啊。”萧杨说，“你从来不知道掩饰。” 徐勉忍不住了：“怎么可能？” 萧杨：“下回见到我的时候你照照镜子就知道了。” 徐勉觉得这陪聊从一开始就不太对劲的样子，他沉默了几秒，最后说：“不用你陪聊了，你去睡觉吧。” “真的不用吗？”萧杨笑，“你不会觉得很孤单？” “不会。”徐勉闷声说，“你去睡吧。” 挂了通话，徐勉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出神。 不由自主地，他的目光慢慢地转移到了墙上的挂钟上。 那个监控的灯光很隐秘，如果不是关了灯，现在这样子几乎发现不了里边有东西。 徐勉等着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他立马摸起手机，给萧杨发过去一条消息。 - 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还记得我什么样子吗？ 那边萧杨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过了有半分钟才回： - 记得，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的小可怜 徐勉对于自己那之后的事情几乎完全不记得了，但他如果是自己回家的话，那个老头应该看到过他。 他忽然有些后悔，刚刚在路上没有跟老头要个联系方式。 一直以来他相信自己是莫名其妙地拥有了超能力，但现在看来，应该不是的。 尚且不说世界上到底有没有超能力，光是自己今天下午那一遭受罪，徐勉猜想应该跟自己的身体有很大关系。 萧杨之前也跟他说过，他妈妈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 他妈妈出现这种情况是在被砸到脑袋昏迷一个月之后，而他出现这种情况是在几个人揍了之后。 如果真的跟萧杨妈妈是同样的情况…… 他妈妈在那之后活了两年就去世了，那他徐勉会不会也是…… 徐勉不敢再想下去。 他试图想点别的来转移注意力，但是最后发现还是会绕回这个问题上。 他感觉到自己有些呼吸困难，对于未知的恐惧让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一整晚，徐勉都陷入了反复地逼自己入睡和无比清醒地挣扎之间。 直到凌晨四点的时候，他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早上七点的闹钟响起的时候，徐勉几乎没什么意识地把闹钟关了，然后接着睡。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徐勉看了眼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 脑袋昏昏沉沉，像是被人砸了后脑勺，思考速度都变得慢了很多。 他抬眼看向挂钟，十二点整。 空腹感让他一阵难受，徐勉从床上爬起来，给手机充电。 手机刚一开机，徐勉就被连续不断的消息提示声震得手有些麻。 他低头一看，杨波胡瑞和萧杨各打了一个微信通话，还有两个是父亲的。 徐勉有些惊讶，父亲打电话过来只能说明，他看到自己没去上课了。 他赶紧回拨了过去。 对方很快接起了电话。 “爸。”徐勉有些心虚，“我早上睡过头了。” “你管睡到十二点叫睡过头？”父亲问。 “……”徐勉眼神乱飘，气势弱了下来，“昨晚没睡好。”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问：“怎么没睡好？身体不舒服？” “没有。”徐勉赶紧否认，“就是想心事，所以睡得晚了点。” “你能有什么心事想。”父亲声音依旧是淡漠的，“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好。” 听父亲这意思是不再追究他睡到中午的意思，徐勉松了口气。 挂了电话，徐勉跟萧杨打了过去。 萧杨很快接起来，他应该在食堂，声音有些嘈杂：“醒了？” “嗯。”徐勉边说话边去厨房找吃的，“不用担心我。” 那边萧杨笑了：“宝贝儿，不是我担心你，实在是你的小伙伴们对你的行踪掌握得不够全面，怎么你一消失他们就来问我呀？” 徐勉打开冰箱门的手顿了顿。 “我都说了不在我这里啦，可他们宁愿相信我私藏了你也不愿意相信我的话呢。”萧杨有些无奈地笑，“是不是我们俩最近……” “没有。”徐勉赶紧打断他的话，说，“我朋友比较少。” “嗯？”萧杨听出了话外音，问，“我算什么？” “算关系很好的。”徐勉低声说。 萧杨笑了一声：“有多好？” 徐勉咬咬牙：“都他妈让你亲了你说有多好？” 萧杨笑得不行：“那，要不要试试在一起？” 徐勉闻言冷静了下来。 萧杨从这几秒的犹豫里已经知道了他的回答，轻轻地叹了口气，问：“你怎么这样啊，亲了我不对我负责，你这不是白嫖吗？” 徐勉被他白嫖这个词说得脸有些红：“你乱说什么？！我怎么就……白嫖了？” “怎么没有？”萧杨说，“又不给钱又不答应我，你就顾着自己爽了。” 徐勉紧张得都有些结巴了：“你、你不要胡说！我哪里爽了！” 他刚说完这话，那边张开基和范文远的笑声已经非常清晰地传了过来。 张开基的声音非常有穿透力：“哎哟喂，爽什么爽啊？你俩怎么回事啊？背着我们干什么啦？” 徐勉听得面红耳赤，干脆把通话给挂了。 挂了之后，他盯着手机出神片刻，立马又给萧杨发过去一句解释。 - 我没有不顾及你的感受 正是因为顾及到了，所以才迟迟不肯答应萧杨试一试。 - 是我的问题 自己的状态越来越差，徐勉很害怕这样的自己根本配不上萧杨。 他想跟萧杨说，如果累了，那就别追了吧。 反正自己从来没有给过萧杨什么好处，如果他不追了那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也不会有太大的落差。 也不用考虑他，他徐勉一向习惯了被人疏远，已经有了心理防御，所以不会被伤害。 但徐勉舍不得。 - 徐勉在外边吃了午饭后，扫了辆单车回学校。 刚骑到三中门口，迎面忽然跑过来一个熟悉的人影。 徐勉刚要刹车，女生已经往他车头上撞了过来，直到撞上了才抬起头来连连道歉。 徐勉一抬头，发现是宋墨凡。 宋墨凡脸上是从未见过的慌张，眼眶有些红。 “你怎么了？”徐勉微愣。 “没事。”宋墨凡很快地看了他一眼，绕过他脚步飞快地走了。 徐勉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急成这样？ 他到教室的时候，杨波和胡瑞已经睡过午觉在座位上等着他了。 徐勉看向杨波，问：“宋墨凡是出了什么事吗？” 杨波刚要问他早上的事，被他一说，也疑惑地说：“出了什么事？” 胡瑞插话说：“就昨天晚上我看到她闲鱼主页的东西全部清空了。” “啊？”徐勉愣了一下，问，“为什么？” “不卖了吧。”胡瑞猜测，“可能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徐勉皱了皱眉。 杨波问：“她家能出什么事？会不会是买她东西的人找上送她东西的人了？就跟你之前一样。” “不会。”徐勉说，“像之前那样最多解释一句，但这是关店的意思了。” 胡瑞点点头：“对啊，就是说她现在不缺钱了呗。” 杨波撅了撅嘴，说：“我还想着等我有钱了我也找校花陪聊呢，没想到这业务就到此为止了。” 徐勉无语地看着他：“你缺人陪聊？” 杨波闻言酸成了柠檬精：“哎呀，我又没有人等着我找他陪聊呢。” 徐勉：“……” 胡瑞经他一提醒也想起来，啧啧道：“哎哟，昨晚萧杨的朋友圈截图都在空间霸屏了，都在说他到底找了谁呢。” 杨波点点头，说：“就是，我昨晚也睡不着啊，萧杨哥哥怎么不陪我聊呢。” 徐勉禁不住弯了嘴角：“你傻逼吗，他就是随口一说。” 胡瑞问：“所以昨晚陪聊没啊？” “……陪了一会儿。” 胡瑞酸了：“你赶紧答应他吧，我看着都急。” 说到答应，徐勉唇边的笑意慢慢地消失了。 中午给他发了那几条消息之后，萧杨一直没有回他。 一开始徐勉能理解是在吃饭，没空回他，但是离十二点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萧杨还是没有回他。 等待让徐勉感觉到有些焦急，萧杨会不会真的生他气了？ 很奇怪，要是放在以前，徐勉根本不在乎你到底生不生他的气。 只要他徐勉不生气，气死的就是别人。 但如今萧杨却像是他的一个软肋，一提到他，徐勉生怕自己的一些行为会让他不开心。 下午的课，徐勉也没有心思上了。 历史课，高平在讲台上讲得慷慨激昂，徐勉撑着脑袋看似在听讲，其实早就神游天外了。 前边的胡瑞不知道是不是中午根本没睡着，这会儿已经跟小鸡啄米似的，头一晃一晃，就差一只手给他按下去，他就能睡个安稳觉。 忽然，徐勉感觉到桌子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徐勉几乎是下意识地摸出了手机，果然是萧杨发来的消息。 - 抱歉宝贝儿，没回你消息，我在宋墨凡家里 - 她妈妈去世了 第三十二章 果然是家里出事了。 徐勉紧紧皱着眉，之前萧杨跟他说宋墨凡父亲过世了，现在母亲也不在了，那她岂不是只有一个人了？ 怪不得把所有东西都清空了，原来是不需要了吗？ 徐勉从小不缺钱花，也从来不需要为父母的事情担心，所以不太能体会她的感受。 但努力地活下去的念头，徐勉非常有同感。 当初的徐勉唯一的动力是外婆，跟他一样，宋墨凡应该也是为了母亲。 而如今，宋墨凡唯一的盼头都没有了。 徐勉设身处地地想了想，觉得如果是他自己都会很难熬，更何况是一个女生。 他想问问萧杨现在是什么情况了，但打了几个字，他又很快删掉了。 萧杨现在应该不太方便回消息，发过去也是徒然。 历史课下课之后，胡瑞猛地转过头来，一脸惊恐地说：“勉爷，你快看这个！” 他把手机举了过来，是一条空间里的动态。 [三中校花频繁勾搭男生内情曝光！竟是为了给妈妈凑医药费！] 这条动态下边带了几张图，其实就有宋墨凡闲鱼主页的截图，还是东西没删光之前的图。 这条动态下边很多评论都是原物的主人在认领，徐勉往下划了一下，看见一条评论： [白莲花男友们的礼物大赏？] 再往下边看，有很多跟风的辱骂，其中一些还涉及到了人身攻击，不堪入目。 胡瑞注意到徐勉脸色不好，问：“勉爷，怎么了？” “没什么。”徐勉把手机还给他。 胡瑞小声地问：“所以……她妈妈……” “去世了。”徐勉说。 “啊。”胡瑞露出同情的神色，说，“怎么会这样啊。” 徐勉抿了抿唇，低声说：“我听说她家里还欠了债，不知道……” 他没接着说下去，但胡瑞明白了他的意思。 胡瑞说：“这个动态是原博主三天前发的，说明那时候校花的信息就被泄露了。” “可能吧。” 可能正是因为被人发现了店铺的存在，所以宋墨凡才会终止继续交易。 那些评论，即使徐勉看了都会觉得难受，更别提宋墨凡。 徐勉前几年的经历让他非常能够体会到人言可畏的可怕，有的时候即使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一旦被人定性成了恶□□件，跟节奏的人才不会管你到底有什么苦衷。 他们只图一时的口舌之快，反正躲在屏幕后边根本就不用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快要上课的时候，萧杨忽然打了个电话过来。 徐勉连忙接起来，问：“怎么样了？” “有个事情要跟你说。” 萧杨压低了声音，不像平时的温润，徐勉微愣。 他问：“什么事？” “等我回去了找你。”萧杨说，“下午一起吃饭吧。” “好。”徐勉立即应下。 第四节 课一下课，杨波过来找他们俩：“今天吃啥呀？” “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吃了。”徐勉从课桌里摸出手机，点开微信。 胡瑞迟疑了一秒：“怎么？你晚饭不吃啦？” “不是。”徐勉顿了顿，才说，“我跟萧杨约好了。” 杨波立马发出柠檬精的声音：“啧啧啧，开始了，以后估计都只有我们俩一块儿吃咯。” 胡瑞倒是没说什么，他拍了拍徐勉的肩膀，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说：“好好培养感情啊徐老师。” 徐勉笑着拍开他的手：“吃你的饭去吧。” 徐勉刚下楼，萧杨的通话已经拨了过来。 “你在哪儿？” “刚出教学楼。”徐勉问，“去哪儿吃？” “就你学校门口吧。”萧杨说，“我在门口等你。” 徐勉到门口的时候，萧杨正靠在他们校门口的电线杆旁，身边站了两个长头发的女生。 徐勉远远地看过去，眼里只有萧杨两条修长的腿，他穿着白衬衫黑长裤，标配的青春校园偶像剧男主。 偏偏这人还毫无察觉，笑着在跟女生们聊天。 徐勉走近了一些，萧杨注意到了他，朝他笑了过来。 徐勉也不是头一次看到他这么笑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在两个女生也一块儿看过来的时候，他耳朵红了。 萧杨伸出手指着他，笑着对女生们说：“问他要，他有。” 徐勉还没搞清楚他有什么，两个女生已经朝他走了过来。 “小哥哥！”红了脸的女生朝他甜甜地笑，“你有没有萧杨的微信号呀？” 徐勉一听是问这个，脸色立马就不好了。 他点了点头：“有啊。” 他把萧杨的名片调出来：“就这个。” 萧杨从那边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女生们拍照后就离开了，萧杨等她们走出一段距离才问：“真的给啊？” “不然？”徐勉瞪着他，“你自己又要答应。” “我以为你不会给的呀。”萧杨很自然地牵起他的手，“谁知道你这么大方啊。” 徐勉怒了：“我不给我成了什么人了？” “你可以这么跟她们说啊，”萧杨张口就来，“那个男的喜欢我，凭什么我给你们他的微信号？” “……”徐勉低着头没理他。 两人找了一家餐馆就坐。 萧杨脸上的笑一直淡淡的，徐勉低声问：“你想跟我说什么事？” “关于宋墨凡的妈妈。”萧杨收了笑，脸上是难得的严肃，“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她妈妈的情况？” 徐勉想了一下，说：“你只说了三年前她妈妈自杀未遂，煤气中毒导致脑子不太清醒。” “对。”萧杨说，“更确切地说是意识混乱，谁也不记得。” 徐勉抿了抿唇，问：“出了意外？” “嗯。”萧杨声音放轻了，“在家里洗澡的时候触电了，当场身亡。” 徐勉皱着眉沉默了。 “我跟几个同学一块儿去她家了，当时宋墨凡一直哭着说，如果当时同意的话就好了。”萧杨说。 徐勉抬起头来，问：“同意什么？” “当时她状态不行，我是后来才问出来的。”萧杨微微地皱着眉，说，“她说她妈妈三年前在医院里昏迷的时候有人找过她。” 徐勉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他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说是能给她一大笔钱，可以帮她把她妈妈治好，让她醒过来。”萧杨沉声说，“当时那个情况，她妈妈很有可能醒不过来，即使醒过来也是现在这个情况，脑子受损严重。” “宋墨凡没答应？”一出声，徐勉才发现自己嗓子有些哑。 “没有。”萧杨说，“她那时候谁都不敢相信，更何况还会给你一大笔钱。” 徐勉看着萧杨没说话。 萧杨继续说：“后来我知道，宋墨凡妈妈当时住院的医院跟我妈住的是同一个，都是市中心医院。” “所以……” “我也在怀疑。”萧杨肯定地说，“同时我还发现，我邻居家那个小孩儿之前因为车祸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忽然就醒了，他也在市医院。” 徐勉深吸了一口气：“联系宋墨凡的人是谁？” “不清楚。”萧杨看着他说，“她说不认识，但是看起来像是医院内部的人，都穿了制服。” “内部的人？”徐勉皱着眉问，“是在做什么实验吗？” “这个不太清楚。”萧杨说，“总之能够看出来，应该都是找的脑部受过伤的人。” 徐勉愣了一下：“可是……我没有受过伤啊。” 萧杨顿了顿，语气温柔了几分，说：“你那时候……被揍得挺惨的。” 徐勉：“……” “这么说吧。”萧杨斟酌着语言，说，“如果我没及时到，你可能就昏迷了吧。” 徐勉咬了咬牙：“那还真的谢谢你了。” “没事。”萧杨笑了一下，“救自己喜欢的人，没什么好感谢的。” “……” 徐勉沉默了几秒，说：“我醒过来之后有一段记忆是空白的，只记得有人在那个死胡同堵了我。” 萧杨像是想起了什么，点了点头：“我妈当时醒过来也奇怪自己是为什么进了医院，她一直想不起来事发之前发生了什么，还是我们问了附近的人才知道的。” 徐勉看着他，欲言又止。 萧杨看出他的犹豫，问：“怎么了？” “没事。”徐勉低着头说。 菜端了上来，萧杨看着他，轻声问：“你是不是顾忌这个，所以才一直不答应我？” 徐勉心说他果然聪明，他的心思萧杨都能猜中个七八分。 徐勉咬了咬下唇，声音里带着不甘：“我……没你想的那么好，其实……我这个人很差劲的。” 萧杨认真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徐勉被他看得受不了，躲闪着目光咬着牙问：“看我干嘛。” “你很好。”萧杨轻声说，“我眼光很高的，能让我看上，你很有本事。” 徐勉无奈地看着他，说：“那是你滤镜太厚了吧。” 萧杨笑了：“那是怎么，你以为我看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是吗？” 徐勉别扭地哼了一声：“不然呢。” “你这不是对自己挺有自信的吗。”萧杨失笑，“那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是觉得我会变心吗？” 徐勉小声嘀咕了一句。 萧杨没听清：“什么？” 徐勉深吸了口气，重复了一遍：“那不可能，我这么帅。” 萧杨笑了：“是啊，怪不得每次见到你心跳都这么快。” 第三十三章 徐勉心说这人果然是被自己迷得不行了, 这种话也能面不改色地说出口。 他暗喜的同时, 有些得意地说：“那我怎么没有。” “没有吗？”萧杨根本不信他，“那你脸红什么？” “……” 徐勉试图转移话题：“即使我可能跟她们一样，最多活两三年, 你也要喜欢我？” 闻言，萧杨一直勾着的嘴角绷成了一条直线。 他眯了眯眼：“你说什么？” 徐勉下意识有些怕这样的他，他咳了两声, 不自然地别开脸：“没什么。” 萧杨却没打算放过他：“什么叫最多活两三年？” 徐勉微微皱着眉，低声说：“难道不是吗？” “是什么？”萧杨声音里透着坚定, “嫌命太长所以不想活了？” “你……”徐勉咬着牙看他, 声音很失落，“你不用安慰我, 我知道。” 萧杨没再说话。 两人安静地吃完了饭, 离开饭店, 萧杨才再次出声：“那天为什么不回家睡在宾馆？” 徐勉一听他这是打算事后算账, 干脆也不想藏了：“因为我家装了监控，我怕被我爸妈看到。” 萧杨沉默了几秒，语气里透着难以置信：“你爸妈装监控？” “嗯。”徐勉低着头走路, 低声解释，“我爸妈就是我们人人小时候都想成为的那种很伟大很受人尊敬的科学家，他们工作非常忙，可能觉得照顾不到我，所以在家里装了摄像头。” 萧杨还是不太认同这种做法：“他们照顾不到可以找人来照顾你，装监控这种事, 难道不觉得有些侵犯隐私吗？” “在他们眼里可能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吧。”徐勉苦笑了一下，接着说，“我甚至怀疑他们对于人类的定义都是跟我们平常人不一样的，我从来没有在他们身上感受过人情温暖这种东西，所以这种做法对他们来说可能只是关心我的一种方式。” 萧杨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徐勉愣了一下，抬头看他，却发现萧杨皱着眉，一脸凝重。 “怎么了？” “你问我怎么了？”萧杨伸手捏住他下巴，严肃地问，“我倒想问问你怎么了。” 他用了些力，徐勉甚至觉得有些疼了，但他没有挣开。 他声音里带着微微的失落：“我没怎么。” “你没怎么会觉得被监视是一种关心方式？”萧杨说这话时甚至带着些微的怒气。 徐勉有些诧异，随即解释：“我刚刚不是跟你说了……” “那是他们的事。”萧杨逼近他，沉声问，“但你却觉得这很正常？如果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会觉得毛骨悚然吧？” 徐勉抓着他的手微微用力，他咬着下唇，眼里已经盛满了委屈：“可是……至少他们确实是……” “关心你？”萧杨打断了他的话，问，“你不觉得这样的关心很不舒服吗？” 徐勉垂下眼眸，没说话。 萧杨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温柔：“晚上睡觉会害怕吗？” 徐勉猛地一抬头，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害怕。” 萧杨没说之前，其实徐勉并没有觉得多么可怕。 毕竟是自己父母，再加上徐勉清楚，他们根本没那么多的时间去注意那个监控。 那两个监控其实是可有可无的，有的时候如果不是徐勉去看时间，根本注意不到它们的存在。 “两个方法。”萧杨轻笑，“要么你来我宿舍住。” 徐勉下意识选第二个：“你来我家住？” “你怎么这么聪明啊。”萧杨笑，“想我去吗？” “当然想了。”徐勉说完，下意识又想开始掩饰自己，“我家床可大了。” “那我下午回去收拾一下吧。”萧杨拉着他继续往前走，“叔叔阿姨会发现我们俩的关系吗？” “什么关系？”徐勉问，“朋友关系？” 萧杨笑得不行：“到时候我看你怎么跟他们解释我们的朋友关系。” 徐勉低着头自我反省了一下，问：“我表现的真的很明显？” 萧杨牵着他的手轻轻晃，笑：“不知道啊。” 徐勉掐他手心，咬着牙说：“你之前不还说我想吃了你！” “是啊。”萧杨没掐疼了也没吭声，看着他说，“就这个眼神。” 徐勉立即把凶狠的眼神收了回去。 两人在校门口分开。 萧杨走之前还手欠地捏了捏他的脸，被徐勉一巴掌拍开了。 转过身后，徐勉又觉得自己有病，刚刚的触感让他有些舍不得。 明明前一秒两人还在一块儿，才分开了这么短的时间，徐勉就开始想他了。 到教室之后，杨波迎了上来，小声地问：“勉爷，期中考试安排下来了，从二十八号考到三十号。” 徐勉对考试提不起劲，倒是有件事他已经快要忍不住了，他把杨波拉了过来。 “干嘛干嘛？”杨波受宠若惊，“这急切的表情，难不成是要宣布喜讯？” 胡瑞猛地回过头来：“什么喜讯？你跟萧杨结婚了？” 徐勉同桌闻言倏地抬起头来，很快又默默地低下了头。 徐勉曲起食指在同桌桌面上敲了敲。 男生很懂事地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坐到杨波的位置上去了。 杨波哭笑不得：“你看你把人家逼的。” “什么叫逼的。”徐勉啧了一声，“嘴巴能不能放干净点？” 杨波：“？” 等杨波坐好了，徐勉才小声地宣布：“萧杨要去我家住了。” 杨波：“？” 胡瑞：“？” 徐勉看两人一脸茫然，问：“怎么？不该是这样的反应啊。” 胡瑞认真地说：“活了快二十年，你终于意识到你家的床太大了吗？” 徐勉：“……” 杨波嗯了一会儿，说：“你俩这是直接跳过表白，到了朝夕相处的阶段了？” “啊。”徐勉提到这个忍不住笑，“没有，是他觉得我一个人睡觉可能会害怕，所以想来陪我。” 杨波和胡瑞摆出了面无表情的脸。 徐勉看了很不爽，问：“嫉妒？” “是啊！不只是嫉妒啊！”杨波酸得不行了，“我一个人睡觉也害怕，怎么没人来陪我啊？” 胡瑞呸了一声：“你可得了吧，宿舍里我们其他三个人不是人？” 杨波噘着嘴：“我要的是那种跟我睡一个被窝的。” 徐勉：“你少阴阳我啊。” 胡瑞嘿嘿笑：“勉爷，那你俩是确定了在一起了对吧？” 徐勉抿了抿唇，在两人期待的眼神下，最后微微点了点头，声音里是掩藏不住的笑意：“差不多吧。” 胡瑞脸上的笑容一下就绽放了：“哎呀，真不容易。” 杨波叹了口气：“甜甜的恋爱什么时候能轮到我啊。” 徐勉说出那句话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好像之前的那些顾虑都可以抛之脑后，这一刻只为了告诉别人，他俩是真的。 这种肯定的感觉好像会上瘾，徐勉恨不得告诉全世界，有关他俩全部的事。 晚自习后，徐勉接到了萧杨的微信通话。 “我到校门口啦。”萧杨说，“我等你。” “好。”徐勉隐隐有些兴奋。 从小到大，从有记忆开始，他都是一个人睡觉。 以前跟外婆住在一起，他也是单独有一个自己的房间。 小时候也交过朋友，但他们都没有来家里留宿过。 长大之后，他有时候听同学讲到昨晚跟朋友一起睡觉的经历，心底里会暗暗地羡慕他们，但他也很清楚，自己没有朋友，更不可能体会到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跟杨波胡瑞交上朋友之后，他俩虽然也去他家玩，但因为家里管得都挺严，所以也没有留宿过。 徐勉人生中第一次跟人一起睡觉，就是跟萧杨。 这要是说出去，得让多少人吃醋嫉妒。 走在路上的时候，徐勉都觉得自己脚下像是生了风。 萧杨骑着那个电动行李箱，正在门口低着头看手机。 徐勉手机上很快传来几条萧杨的消息。 - 宝贝儿我看到你了 - 笑得那么开心干嘛呀？ 徐勉猛的收了笑，对方已经抬起头来，朝他挥了挥手。 等他走到他面前的时候，萧杨才笑：“我刚刚看着你从那边走过来。” “你看错了。”徐勉还要挽回一下自己的面子，“我没笑。” “嗯。”萧杨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说，“只是表情控制有些失控了而已。” 徐勉闻言笑了出来：“我就是开心怎么了。” 路上，徐勉问他：“你跟老师说了出来住没有？” “说了。”萧杨说，“说是要陪一个家里没人的学弟，班主任很开心地答应了。” 徐勉想到什么，问：“他还以为你有女朋友？” “估计吧。”萧杨笑，“我说怎么那么爽快就答应了。” 两人走了没多长时间就到了徐勉家，徐勉掏出钥匙开门，萧杨把行李箱骑了进去。 “你一个人住？”萧杨环视了一周，问，“收拾的挺干净啊。” “我没怎么收拾过。”徐勉说，“平时就是在房间里活动。” 萧杨抬头看向天花板，压低声音问：“监控在哪里？” “挂钟里边。”徐勉也压低了声音。 萧杨只往墙上的挂钟那看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 “房间里也有？” “嗯。”徐勉应了，“客房我从来没进去过，厨房卫生间没注意。” “那说明还是有安全地带的。”萧杨指了指卫生间，“那里边应该没有。” 徐勉笑了一声：“肯定没有。” 他说完，发现萧杨看他的眼神不对劲了。 徐勉微微偏了偏头：“你这表情……是要干什么？” “我说要来这里陪你你应该就能猜到我想干什么了吧？”萧杨反问。 徐勉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里已经在暗爽了。 被萧杨拉进卫生间的时候，他心里还在想怎么跟他开口承认恋情的事。 徐勉把卫生间的门反锁，主动搂着萧杨，跟他接吻。 萧杨只愣了半秒，很快反客为主。 两人之前的吻都是很轻很温柔的一触即分，一来是实在没条件，二来徐勉没答应他，萧杨骨子里的绅士作风让他不敢肆意妄为。 但这次不一样，主动的是徐勉。 徐勉从萧杨身上得到了太多的第一次，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亲吻，第一次动心，第一次合宿…… 对于他来说，即使有那么多的未知因素，他也想尝试一次放纵的滋味。 几分钟后，徐勉靠在萧杨怀里调整呼吸。 “什么意思。”萧杨在他耳边轻声问，“这算是告白吗？” 徐勉缓了缓，才出声：“不算。” 萧杨笑了几声，掐他腰：“你怎么回事？都主动亲我了还不算？那要怎么才算在一起？” 徐勉扶着他的肩，认真地看着他，脸微微红了。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湿润的唇，深吸一口气，说：“萧杨你听着。” 萧杨点了点头，眼神认真地回应他。 徐勉鼓起勇气，开口说：“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不管以后怎么样，这一刻，就现在，我想要你，很想很想。” 第三十四章 徐勉觉得自己应该很早就喜欢上萧杨了。 但具体是什么时候, 他已经记不太清了。 以前都是被动地接受萧杨的亲密, 头一回自己大胆主动地亲近他，徐勉非常有成就感。 特别是感觉到萧杨因为他的主动而更加兴奋，徐勉就想要更多。 跟人的交往不多, 徐勉说话一向直来直去，就连表白，他也只是把藏在心里想说很久的话说出来而已。 但萧杨却因为他的话, 表情管理差点失控。 徐勉看着他低头不看他，笑了起来, 问：“感动哭了？” 萧杨笑着看他一眼：“希望我哭？” “挺想看的。”徐勉歪头看了一眼, 切了一声，“没哭啊。” 萧杨笑：“我开心还来不及, 哭什么？倒是你。” 他说到一半就止住了, 徐勉被他勾得心痒痒, 问：“我怎么？” “你说那样的话。”萧杨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不怕自己会哭？” “我哭什么？”徐勉有些纳闷。 萧杨笑而不语。 徐勉下意识地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他推他一把：“你要不要脸？” “干嘛啊。”萧杨有些无辜地看着他，“我什么都没说啊。” 徐勉推开他，打开卫生间的门, 顾自出去了。 萧杨跟着他出来，在身后笑着问：“你也不怕爸妈看见了奇怪？” “奇怪什么？”徐勉接话。 “奇怪进一趟卫生间为什么红着脸出来啊。”萧杨惬意地说。 徐勉回头瞪了他一眼：“你说为什么？” 萧杨心情很好，轻声问：“因为你跟我表白？” 徐勉刚刚跟他说那话时没什么感觉，倒是被他提起来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会儿坚持不跟他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了。 萧杨从卫生间洗完澡出来，问他：“我睡客房？” 徐勉已经躺在床上, 空了一半的位置给他，闻言头也不抬地回答：“客房从我搬进来就没人住过。” “那……”萧杨慢慢走近他，“跟你一起睡？” “不然你想睡沙发？”徐勉啧了一声。 “其实我倒是没什么。”萧杨笑了，“我是怕你晚上会睡不着。” “我为什么会睡不着？”徐勉反问，“我睡眠质量好得很。” “哦？” 说着自己睡眠质量好得很的徐勉，当天晚上就失了眠。 萧杨把灯关掉之后，很快就传来平稳的呼吸声，说明是睡着了。 两人中间隔了一点距离，萧杨睡觉也很安分，一直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但徐勉不知道为什么，在安静的夜里，他无比清醒，甚至能够听得清自己一下一下的心跳声。 明明对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睡在自己身边，徐勉都能激动老半天。 他简直服了自己，入睡失败之后只能盯着天花板出神。 一个小时过去了。 月光从窗帘的缝隙处照了进来，在地板上投出细长的影子，一直拉到床上。 徐勉听着萧杨平缓的呼吸声，慢慢地侧过身。 在月光的照耀下，徐勉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萧杨的侧脸。 这人平时笑着的时候就人畜无害，像现在放下所有防备、安然睡着的模样，估计也只有徐勉一个人看到过。 他忍不住又凑近了些，仔细观摩对方的五官。 萧杨长得是真的非常精致，眉眼深邃，鼻梁挺拔，嘴唇虽然有些薄，但是亲起来非常舒服…… 徐勉想着想着，晚上的记忆又重新回到了脑海里，甚至有挥之不去的趋势。 他看着看着，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现在，应该能称他为…… 男朋友了吧？ 他终于懂萧杨睡觉之前跟他说的话的意思了。 男朋友就睡在自己旁边，徐勉总忍不住想要上去做点什么，但又怕吵醒他。 万分纠结，最后徐勉决定，就亲一下，轻轻地亲一下。 他慢慢地挪了过去，挪到萧杨的身边，然后一只手撑在床上，把自己上半身撑了起来。 俯视萧杨，徐勉心跳越来越快，快得他都怕心跳声会吵醒对方。 他很少这么近距离地看他，连他睫毛有多长，他都能估算出来。 徐勉舔了舔下唇，慢慢地低头，在他唇上轻轻地印了一下。 然后做贼心虚地赶紧躺回了原位。 等到心跳声慢慢地平复下来，徐勉转过身望着窗外的月亮，惆怅地叹了口气。 这一夜终究是不能合眼了。 第二天，徐勉是被萧杨给叫醒的。 萧杨已经在穿衣服了，见他醒了，问：“昨晚睡得好吗？” 徐勉一向是在刚起床的时候最乖，他直起上半身，微眯着眼睛摇头：“不好。” 萧杨穿衣服的动作一顿，回头问：“我晚上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有。”徐勉噘着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我睡不着。” 昨晚也不知道最后是几点钟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的，但徐勉估计应该已经超过了三点。 萧杨看着他笑了：“我说什么来着。” 徐勉抬头看他，整个人像是耷拉了一般，小声嘀咕：“我一靠近你就不自觉心跳快了起来，根本睡不着。” 萧杨把他的嘀咕听了个清，闻言点点头：“是我的错。” 两人收拾完了从家里出来，徐勉已经完全清醒了，朝萧杨比了比中指，没好气地说：“你为什么睡得那么快？” “可能我跟你不一样。”萧杨说，“一般身边有亲近的人我会睡得更好。” 徐勉一听这话，觉得他应该是在暗示什么。 他有些烦恼：“那我怎么办？” “下次睡不着可以叫醒我。”萧杨偏头朝他说，“我可以陪你。” 徐勉皱着眉：“不用了，我不用学习也没事，你不行。” “这么体贴？”萧杨笑，“还是叫醒我吧，至少我陪着你你不会那么无聊。” “说了不用。”徐勉想到什么，说话有些吞吞吐吐，“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无聊。” 萧杨看了他一会儿，问：“你昨晚亲我了？” 徐勉一下子被戳中心思，有些紧张：“你醒了？” “没啊。”萧杨笑得不行，“我诈你的啊。” 徐勉：“……” 萧杨看着徐勉一脸被戳穿的难为情，轻声安慰：“没事，你想怎么亲怎么亲，你开心就好。” 徐勉只觉得他这话像是在安慰小朋友，默不作声。 两人在学校门口分开。 徐勉到教室之后，大家都围在一块儿不知道在讨论什么，有个男生坐在讲台上慷慨激昂地表达自己的感情，底下一群人在激情附和，只是在徐勉看来这行为有些像是传.销现场。 徐勉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杨波很快跟了过来。 “徐老师徐老师，你听说没有？”杨波开场这话就让徐勉根本没有想接下去的欲.望。 胡瑞也回过头来，他刚刚一耳朵的八卦，赶紧跟徐勉分享：“我们学校食堂的承包商换人了。” 徐勉愣了一下：“换人？” “对啊。”杨波说，“听说好像是个暴发户，这几天因为给贫苦地区捐钱一直上新闻呢，估计是哪里来的拆迁户吧。” 胡瑞反驳他：“怎么可能是拆迁户？你没看见他的照片吗？年纪挺大了。” 徐勉有些疑惑：“做公益事业的，承包我们学校食堂干什么？” “那谁知道呢。”胡瑞摆摆手，说，“估计钱多得没地方烧吧，食堂这种地方能捞的可少了，特别是我们这种便宜食堂。” 杨波还在一边搜图片，搜到了惊讶一声：“年纪这么大了啊？” 徐勉凑过去看了一眼，顿时愣住了。 有些眼熟。 “今日，本市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男士在贫困地区捐献了一座希望小学……”杨波惊了，“我靠，我现在信了他不是拆迁户了。” “早跟你说了。”胡瑞以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我估计啊，应该是前半生积累了无数财富的老企业家，退休之后呢就想着要回报社会了。” 徐勉听着他们的猜想，无语地说：“你们再看看那个人。” “看什么？”胡瑞也凑了过来，“他脸上有七彩祥云笼罩？” “……”杨波也无语地低头再看一眼，拧起了眉头，“诶，这人怎么长得有些眼熟呢？” 听他这么一说，胡瑞也仔细看了看，倒吸一口气：“怎么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眼熟呢？难不成是我跟哪位名流打交道的时候遇见过他？” “……”徐勉憋着笑，点了点头，“是见过，您贵人多忘事，可能记不清了。” 胡瑞摸了摸自己尚在的发际线，一脸凝重：“那是在哪个商务场所见过呢？” 徐勉保持着微笑：“十三街死胡同。” 胡瑞啧了一声，撅起嘴：“这个名字怎么也听着那么熟悉？是哪个五星级酒店？” 徐勉努力配合他演出：“十三街死胡同那个叫花子，就他。” 胡瑞琢磨了一下，表情慢慢凝固。 杨波也震惊了：“那个我们救过的老头儿？” “什么？？”胡瑞的声音几乎要把徐勉的耳膜给震破。 徐勉嫌弃地往后靠了靠，说：“就是他，人家发家致富了。” 胡瑞一脸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你在逗我呢？魔幻现实主义？” 杨波盯着手机看了老半天，张着碗大的嘴问：“真的是他？？” “骗你不成？”徐勉不耐烦地指着那张照片，“哪里不像你告诉我。” 两人盯着手机看了足足两分钟，最后胡瑞抬起头来：“真是他。” 徐勉有些费解：“上回见他还没这么大架势，这是赢了多少……” 杨波抬头问：“赢什么？” “赌博。”徐勉压低声音说，“他说他所有的钱是赌博赢来的。” 杨波震惊了：“我靠，难不成天生的赌神？那这开窍开得有点晚啊。” 徐勉刚刚说完那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皱着眉看向杨波的手机，问：“你能不能要到他的联系方式？或者他住在哪里。” 杨波一脸为难：“人家都说了是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爱心人士，名字都不肯说，怎么会说地址啊。” 徐勉上回就想找那老头儿问问之前他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有没有碰到过他，奈何他只出现了一次就再没碰上。 他正苦恼，胡瑞出声：“你想找他还不容易，去食堂一问不就知道了？” 三人于是打算中午吃饭的时候去问问。 只是还没等到第四节 课下课，整个学校就沸腾了起来。 徐勉上课偷偷在玩手机，不知道手机抽了什么风，QQ突然弹出来好多消息，提醒有人添加他为好友。 这消息一条接一条，连喘气的时间都不给，半分钟内一下子弹出来五十多条。 徐勉在一瞬间以为自己的个人信息被盗了，但转念一想，这不应该是被盗的表现啊！ 他点了进去，全是不认识的人，验证信息清一色的都是“我能成为你的好朋友吗”。 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的徐勉以为是系统出故障了，直到点进一个人的主页，才发现这不是一颗星等级水军，都是三个月亮起的大号。 验证消息还在不断增加，手机震得徐勉手都有些麻。 他茫然地抬起头来看向讲台上的老师。 这是什么情况？ 最后，他点进空间，终于发现了是怎么回事。 学校表白墙推送了一条动态： @彭阳四中表白墙：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只是要朋友就是五折！校宠指路@勉爷 下边带了一张高清图，拍的是食堂门口，但重点是食堂玻璃门上贴着的一张纸。 [从今日起，校宠徐勉同学来此吃饭，一律免费！只要是他的朋友一律五折！] 第三十五章 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 徐勉的好友验证信息已经破了两百大关。 徐勉无语地把QQ退出, 眼不见为净。 老师一走出教室前门，教室里立马沸腾了起来。 前前后后的人都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徐勉是一句话都没听清。 他只觉得嘈杂。 “是只要加了好友就能五折吗？” “徐勉你跟食堂老板什么关系啊？为什么就你免费啊？” “这么高调的吗？原来你爸是食堂老总？” “徐勉你通过一下我的验证啊！我加你了！” 胡瑞被吵得耳朵疼，他站了起来，喊来几声：“干嘛呢！都散开！” 杨波从外围挤了过来, 吼着：“别挤在一起！” 徐勉皱着眉拨开前边的人，挤了出来。 杨波一看到他连忙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拉了过来, 一脸不耐烦：“无语, 平时怎么没见他们这么积极。” 胡瑞赶紧跟了上来，回头还喊了一声：“别跟着了！” 三人出了教学楼, 到了空旷的地方这才松了口气。 徐勉无奈地叹了口气：“这老头到底是在帮我还是害我啊。” 杨波也好奇地问：“那老头搞什么啊？还你的朋友一律五折, 搞促销呢这是。” 胡瑞一脸憔悴：“我的明星梦彻底粉碎了, 太难了。” 徐勉叹了口气：“他估计只问到了我的名字, 你俩统称为我的朋友。” 杨波脸上的表情短暂地空白了一下，说：“我的名字明明这么好记。” 胡瑞回头看了一眼，问：“现在怎么办啊？他们那些人跟疯了一样。” “去吃饭啊。”徐勉语气不太好地说, “还能因为他们不吃了？再说了，我又不要钱。” 闻言，胡瑞和杨波纷纷摸出了手机。 徐勉疑惑：“干什么？” “调出我跟你是好友的界面。”胡瑞低着头说，“反正五折，不吃白不吃。” “就是，”杨波接话, “反正老头要找的本来就是我俩。” 徐勉：“……” 三人到达食堂门口的时候，门口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 一群人围在一块儿举着手机不知道拍什么，徐勉被这幅情景震惊了，他小声说：“老子真有这么大影响力？” 杨波跳起来看了看，说：“他们好像在扫一个二维码。” 胡瑞惊了，看向徐勉：“不会是你的微信号吧？” 徐勉看了眼手机，把微信打开。 刚点开界面，底下通讯录的图标已经到了八十三了。 徐勉翻了个白眼，把微信退了。 胡瑞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你就算以前不是校宠，经他这么一搞，现在也是了。” 徐勉冷笑一声：“谁爱当校宠谁当，老子马上换号。” “你换了号不一样有人能扒出来嘛。”杨波一脸愁容，“关键这也不是什么爱你的粉丝，这纯粹就是想来占便宜的，又不是真的想跟你成为好朋友。” 徐勉心说这老头儿还真是好心办坏事了。 上回那个红包没收他的，这回直接给他一个惊天大惊喜，砸得他措手不及。 下回见到了他一定要好好地跟老头儿说说这事。 徐勉生怕那群扫码的学生认出自己，一手遮住半张脸，快步走进了食堂。 杨波和胡瑞也半遮半掩地跟了进去，占位置也只敢占偏僻靠角落的地方。 打完菜，三人都松了口气。 别说免费了，徐勉根本就不敢让打菜的阿姨认出自己，遮着半张脸赶紧把饭卡送上去。 徐勉这时候忽然有些庆幸，自己当校霸那些年没有声名远扬到人人都认识他，这要是被他们认出来，徐勉估计皮都要扒掉一层。 他眉目间尽是烦躁：“这他妈以后还怎么在学校里混？” 杨波也跟着苦着脸，说：“我错了，我以前居然觉得当明星很风光。” 胡瑞看向徐勉，问：“你社交软件都关了？” 徐勉抬起头烦躁地问：“不然？” “那萧杨给你发消息你岂不是看不见？”胡瑞问。 徐勉闻言一愣。 杨波吃着饭，说：“不是能打电话吗，再说了，吃着饭有什么消息能发？” 徐勉咳了一声：“我没有他电话，我只加了他微信。” 胡瑞震惊了：“你俩谈恋爱连电话号码都不留一个？” 徐勉无语：“我俩又不是网恋。” 杨波想了想，说：“我的微信能借你用一会儿。” 胡瑞指着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是想加萧杨的微信号罢了！” 徐勉一脸狐疑：“你加他微信干嘛？” 杨波耸了耸肩，低下头不说话。 胡瑞开始拆穿他：“他说他想围观一下你们谈恋爱，好让他学点东西以后去撩妹！” 徐勉总觉得他这话有些不对劲：“撩妹？” 胡瑞点点头，说：“是啊，徐老师您放心，我已经替您教育过他了。” “不是，”徐勉看着杨波，问，“你这意思是，我是妹？” “啊？”杨波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来。 徐勉继续说：“我跟萧杨谈恋爱，你是觉得我是女方？” 杨波表情空白了一瞬，赶紧解释：“我可没说啊！冤枉啊！” 胡瑞反应过来，赶紧煽风点火：“他肯定是那么想的！” 徐勉面无表情地看向杨波。 杨波本来想严肃认真地替自己解释，但又憋不住笑，整个人表情扭曲得很：“不是，勉爷，那您觉得您是上边那个吗？” 徐勉嗤笑一声：“这还用你说？” 杨波低着头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徐勉被他笑得心里那股火往上冲，他看向胡瑞，却见他也一脸要笑不笑，明显是憋得很难受。 杨波笑完了推了胡瑞一下，说：“别憋着了，赶紧笑出来！要挨骂一起挨骂！” 胡瑞终于忍不住放声笑了起来。 徐勉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你们什么意思？！” 杨波笑完了，小声地说：“勉爷，我觉得有时候做人还是要放低姿态，认清自己的位置。” “勉爷，我绝对是您这边的！”胡瑞赶紧跟杨波划清界限，“我坚信勉爷是上边的！” 杨波不怀好意地拍了胡瑞一巴掌：“要死啊你！说什么骑.乘！” 胡瑞跟他笑成了一团。 徐勉一语不发地低头吃饭，无视两人的取笑。 杨波再问了一遍：“勉爷，您要不要我的微信？” “不用！”徐勉打开了微信。 无数消息弹出来，徐勉看到置顶的聊天框果然有未读消息。 他点进去一看，萧杨发过来一张空间的截图。 - 宝贝儿，你好像火出圈了哦 徐勉无奈地笑了一下。 自己大红大紫居然不是因为校霸的名头，而是莫名其妙的一个校宠的名头。 对于称霸四中无敌手的徐勉来说，这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他不是校宠，相反，很长一段时间，他倒是个人人都看不起的校欺。 徐勉从杨波身上掏出张纸擦嘴，冷笑：“果然就没有钱买不到的东西。” 胡瑞天真地问：“您买到了什么？” “友情啊。”徐勉说。 曾经他无比渴望的东西，如今也是他最不在乎的东西。 桌面的手机还在不停震动，徐勉直接给萧杨发过去一串数字，然后把微信关了。 很快，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过来。 杨波一看，立马把胡瑞拉到了自己身边。 徐勉接起来，语气不太好：“以后就给我打电话吧。” 萧杨声音里带着疑惑：“你电话号码还有谁知道吗？” “没有。”徐勉声音淡淡的，“只有爸妈外婆和男朋友。” 对方安静了几秒，然后笑了出来：“这个称呼我喜欢。” 徐勉说完那句话，旁边的杨波和胡瑞露出一副酸样，挡着脸走在前边。 徐勉把校服外套的领子立起来，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 “我们这也有好多人说要去你们食堂吃饭呢。”萧杨笑，“今天有没有认识好多新朋友呀？” “认识个屁啊。”徐勉烦躁地说，“我一个都没加。” “嗯？”萧杨问，“怎么好像有些不开心？” “能开心就怪了，一群人围着我，很烦。”徐勉紧紧皱着眉，声音很低，“他们不过就是为了占便宜。” “不一定哦。”萧杨柔声说，“或许有些是，但也有部分可能只是想认识你一下而已。” 徐勉抿了抿唇。 “要是觉得很困扰，发个声明吧。”萧杨给他提建议，“告诉大家你不想被打扰，会起到一些作用的。” 徐勉低低地应了一声。 “所以，”萧杨笑了起来，“这位饭二代，你哪儿来的靠山呀？” “没靠山，没背景，没故事。”徐勉啧了一声，“就是不小心救了个老头儿，谁知道他现在发迹了，偏要感谢我。” 萧杨安静了一会儿，轻声说：“你知道吗，当时你摸进我们班群的时候，我其实去找了那几个被你打进医院的男生。” 徐勉一愣：“你找他们干什么？” “找他们问问，你到底是哪位啊。”萧杨说，“后来他们给了我一份视频，你打他们的视频。” 徐勉骂了一声：“他们还有空录视频？” “偷拍的，他们每次打架都会录视频，为的就是拿这个当把柄威胁别人。”萧杨说到这里笑了，“谁知道那次没打赢你。” “该打。”徐勉咬着牙，“我后悔上回没下手重些。” 萧杨顿了顿，笑：“你知道吗，当时我跟开基文远一起看的，他们说你小小年纪心狠手辣，但我却不这么觉得。” 徐勉听他这么说，忽然有些紧张，他接下来会怎么评价。 萧杨却忽然转移了话题：“那个老头儿就是那回打架的时候救的吧？” “啊，是。”徐勉顿了顿，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想听？”萧杨笑。 徐勉非常诚实：“想。” “我当时想，”萧杨压低了声音，说，“表面上看你很凶狠，但我觉得内里应该会是不一样的。” 徐勉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萧杨会这么说。 “后来接触过后发现你确实是这样啊。”萧杨声音里带着笑意，“明明嘴硬得很，但其实心可软了。” 徐勉抿着唇，很不争气地，眼眶又红了：“别骗我了。” “是真的啊。”萧杨听出他声音里的微颤，笑，“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你看我的时候，虽然脸上很凶，但是眼神可温柔了，我真的喜欢死了。” 几分钟后，被萧杨评价可温柔了的徐勉发了条动态。 @勉爷：朋友已达上限，从现在起只收儿子，我儿一律免费，认爹热线：188XXXXXXXX。 第三十六章 萧杨说的方法果然非常有效, 徐勉在发出那段通知之后, 整整一个下午，一条消息都没再收到过，异常清闲。 下午第三节 课下课的时候, 老何走进了教室。 徐勉正跟胡瑞组队开黑，刚刚才排上，一抬头看见老何, 立马把手机关了塞进兜里。 “我操，怎么提前来了？”胡瑞一脸惊慌地把手机藏好。 “办公室里坐不住了, 想提前照顾照顾我们。”徐勉懒散地应了一声。 教室里原本非常嘈杂, 老何咳了两声之后，一阵窸窸窣窣藏手机的声音之后, 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讲个事啊。”老何说, “下节课我们不上了, 学校有个慈善大使要过来开讲座, 大家都去听听吧。” 徐勉一听没课立马心情就飘了。 胡瑞兴奋地回头：“慈善大使？勉爷，不会是你那个食堂老总爹吧？” 徐勉踢他一脚：“会用梗了？” “学校大礼堂，我们班的位置在左边前六排。”老何叮嘱着一些注意事项, 然而大家早就不在听他说话了。 徐勉摸了摸下巴，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找老头儿聊聊天。 老何说完就离开了，大家自发组织小团体一块儿去听讲座。 杨波上前问：“咱们要不要去见识一下老总啊？” “什么老总。”胡瑞翻了个白眼，“我上回见他的时候还是个叫花子呢。” 徐勉在前边悠悠地说了一句：“现在你们都应该管他叫爸。” “也是。”胡瑞小声说，“只要给我饭吃都是爸爸。” 杨波奇怪地说：“那怎么没什么人管徐老师叫爸呢？我这一下午认爹热线一个都没打进来啊。” 徐勉笑得不行：“摆明了就是侮辱人，也就你会真的信有人会打过来。” 杨波撇了撇嘴：“那我自己打自己行不行？我想吃饭免费, 我也不在乎面子。” 徐勉勾了勾手：“儿子来。” “爸爸！”杨波张口就来。 大礼堂天花板上还专门为了这位慈善大使做了个横幅，舞台上摆着一张小桌子，上边放俩话筒，看起来还挺正式。 徐勉心说一个老头儿能传授什么成功经验，赌城一日游心得分享？ 事实证明，徐勉还是低估了他。 整个礼堂坐得满满当当，第一排的徐勉回头一看，乌泱泱的一片人头，其中没坐到位置的还站在过道上，足以见得食堂老总到底有多高的人气。 很快，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上台了。 头发油光锃亮，齐整地梳了个大背头，整张脸神采奕奕，脸带微笑，举手投足间都是不一样的风度。 坐在旁边的胡瑞和杨波看呆了，好半天胡瑞才凑到徐勉身边来，小声地问一句：“台上那帅哥谁？” “上回你见到的那个叫花子啊。”徐勉轻笑一声，“怎么，才几天不见就认不出来啦？” 胡瑞缩着脖子，张了张嘴，最后无语。 杨波小声惊呼：“搞什么东西啊，魔幻现实主义，他不会是被魂穿了吧？” 胡瑞点点头：“我觉得我现在已经快要被魂穿了。” “咳咳，大家下午好，”老头礼貌地打了个招呼，“相信在座的不少同学应该已经认识我了吧，我叫张天成。” “我靠。”胡瑞惊了，“名字还挺好听啊。” 徐勉撑着脑袋，眯着眼睛看向台上的老绅士。 说话中气很足，字字铿锵有力，从他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了昔日畏畏缩缩的影子，好似换了个人。 脸上虽然布满了皱纹，但很有活力，笑起来更是显得慈眉善目。 “大家应该都已经看到了我在食堂门口贴的那张告示了吧。”老头儿笑眯眯地说，“没错，我包下这个食堂，主要就是为了一名叫做徐勉的学生。” 礼堂开始响起杂乱的议论声，嗡嗡嗡的听了让人心烦。 徐勉没想到这老头儿贴了张纸还没完，竟然还想当众处刑。 他按了按身边胡瑞的肩膀，低声说：“我先溜了。” 胡瑞还没来得及叫住他，徐勉已经弓着身子要从旁边溜出去了。 谁知道老头儿视力非常不错，从台上一眼就看到了要逃跑的徐勉，立马伸手朝这边一指：“哎！就是他！徐勉同学！” 徐勉心说日了狗了。 他伸手遮住脸大吼了一声：“认错人了！” 老头也吼：“不会的！我记得你这头飘逸的头发！” 徐勉：“……” 没有几秒，徐勉又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胡瑞偏头看过去，见周遭的气压都降低了，赶紧缩到杨波身边，瑟瑟发抖。 “这位徐勉同学是一个优秀青年啊！”老头儿毫不吝惜彩虹屁，信手拈来，“曾经在我有难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拔刀相助，老头子我可是深深地记在了心里，行走江湖二十多年，这是头一回有人愿意站出来为我说话。” 徐勉冷笑一声：“行走江湖二十年他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他不如说瘫坐江湖二十年。” 胡瑞小声地辩解说：“也没有啊，我好几次见到他没有瘫在那里，见有人过来他还是会站起来朝人家要钱的。” 杨波点了点头：“勉爷你别忘了，这老头儿腿脚可利索了！上回我们一冲上去打架，他人就没影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徐勉：“……” “你们别看那小子平时酷酷的，老摆出一副冷漠脸，但是心可善良了呢！” 徐勉被他说得快要脸红了，干脆摸出手机来。 萧杨跟他的对话还停留在那张图片上，徐勉心里一动，给他发过去一条消息。 - 小羊哥哥，今晚我去等你下课啊 他这话一发出去顶上立马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徐勉甚至怀疑这个人手机是长在手上了。 - 好啊 - 我带你去看流星雨啊 旁边的胡瑞和杨波正因为自己被谈及到了而自豪着，偏头一看这边的徐勉正弯着嘴角在手机上打字。 胡瑞啧啧两声：“我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徐老师这么对我笑啊。” “这个简单。”杨波说，“你学学萧杨，不管做什么都一副笑盈盈的样子，保证勉爷爱你爱得不可自拔。” “你可得了吧。”胡瑞非常有自知之明，“勉爷喜欢萧杨是喜欢他的笑吗？肤浅！庸俗！” “怎么了，我是挺喜欢他的笑的啊。”状况外的徐勉听到了他们说话，凑过来不要脸地说，“他一笑，我整个世界都亮了。” 胡瑞：“……” 杨波：“……” 老头在台上洋洋洒洒地讲了将近一个小时。 徐勉一开场还以为这老头儿没啥可讲的，直到听到最后，他才发现人生阅历这种东西还是真的需要年月去累积的。 老头讲故事风趣，而且以他自己的角度来讲，自黑中又带着点幽默风趣，常常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距离下课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分钟，但大家都没有退场，整个礼堂里还是满满当当的人。 最后，老头儿朝着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离开了。 徐勉就是在这个时候偷偷地摸上去，从后台找到了刚要离开的老头儿。 老头儿见到他有些意外，立马笑嘻嘻地问：“刚刚跑什么啊？怕我给你丢脸？” “那倒不是。”说到这个徐勉还有些别扭，“你干嘛搞那么轰动啊，我今天早上手机都爆炸了。” 老头儿笑得格外开心：“被大家上赶着的感觉怎么样啊？是不是很爽？” “啊？”徐勉无语地看着他，“这有什么爽的？我只觉得麻烦。” “你可就装吧。”老头儿笑得别有深意，“我可看到你发的什么认爹热线了。” 徐勉：“……” 那还不是被你逼的？ “哎呀，我这个人做事很低调的。”老头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既然你不收我的钱，那只能请你吃饭了，接下来两年饭钱都归我包了！” “我哪儿敢啊大爷！”徐勉快崩溃了，“您还不如给我饭卡充钱呢！” “行啊，”老头儿满意地点点头，“你把卡号给我。” 徐勉无动于衷。 “一起吃个饭？”老头儿笑眯眯地邀请他。 “不了。”徐勉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问他，“我就是想问你个问题，今年六月底的时候，你有没有见过我？” “那哪儿记得啊。”老头儿说，“我在那讨饭的时候不知道见过你多少次呢。” 徐勉继续说：“就暑假之前，我被人打的时候，你又没有见过我？” 老头儿撇撇嘴：“上半年我哪次见你不是你被人打了？” 徐勉愣住了。 老头儿看他表情凝固，打哈哈：“哎呀，你要说最后一次见你被打嘛……倒是记得有一回，有个男的背着你回去的，应该是你爸爸吧？” 徐勉闻言呼吸一滞，问：“我爸？背我？” “是啊。”老头儿说到这里，朝四周看了看，接着把他拉到一个隐蔽的角落里。 徐勉一脸疑惑：“到底怎么回事？” “我就记得那回你被人堵在死胡同那呢，没打一会儿就有三个男的过来，把打你的人赶跑了，后来他们也走了，我在那看着你都快昏迷了，想着要不送你回家吧，正好那时候就有一男一女赶过来了，那男的把你背起来走了。”老头儿语速很慢，接着说，“我就想着肯定是你爸妈，一脸着急的样子，我就没管咯。” 徐勉心跳有些不受控制，他压低了声音，问：“你确定你没记错吗？” “老头子记人脸从来就不会记错。”老头儿骄傲地说，“凡是侮辱过我的人，我一辈子都不会忘了他长什么样。” “……”徐勉顿了顿，从手机里调出他和爸妈仅有的一张合照，问，“是他们吗？” 老头儿凑近看了看，哎哎两声：“就是他们就是他们！” 徐勉抿了抿唇，皱着眉说：“那谢谢您了。” 老头儿看他转头就要走，问：“真的不一起吃个饭吗？” “不了。”徐勉声音有些发颤，“我还有事，先走了。” 第三十七章 胡瑞和杨波明显感觉到自从听了讲座之后他们的勉爷状态有些不对劲。 讲座结束之后, 胡瑞和杨波边聊着这老头儿原来这么幽默风趣边往前走, 结果一转头，徐勉人不见了。 他们等了好久也不见人，走回礼堂, 礼堂已经空了。 两人打电话过去也是没人接听，吃过饭后，徐勉已经在教室里坐着了。 杨波动作轻缓地坐到徐勉旁边的位置上, 小声问：“勉爷，你吃饭没啊？我们刚刚吃饭没联系上你。” 徐勉脸色看上去很正常, 他点了点头：“我吃了。” “那就好。”胡瑞松了口气, “那你怎么不接我们电话啊？” “没听到，人太多了。” 在这之后, 整个晚自习, 徐勉都异常安静。 要是放在平常, 英语晚自习徐勉肯定就坐不住, 要么是打游戏要么是给萧杨发消息。 但是今天，他低着头做着老师发下来的卷子，一声不吭。 胡瑞坐在前边没发觉, 但是坐在后边的杨波看得一清二楚。 他心想不对，试图给徐勉微信发过去一条消息。 消息是发出去了，但是徐勉根本没注意到手机震了，依旧埋头写字。 杨波心说这下是真的不正常了，如果这个消息是萧杨发过来的，徐勉不可能没反应啊。 他转而给胡瑞发消息。 -勉爷怎么了？ -什么怎么？他不好好的吗？ -很不正常啊, 两个小时了，他一句话都没说，也没看过手机 -你当勉爷跟你一样？人家认真学习一回你就说他不正常？你还是不是人了？ -…… 结束了跟胡瑞的对话，杨波无语地把手机按灭了。 - 徐勉确实在认真地做那张发下来的英语试卷，但仅限于前半个小时。 他花了半个小时把卷子全部做完了，然后低着头看着卷子一直在发呆。 他撒谎了，其实他下午没有吃饭。 跟老头儿分开之后，他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那种感觉跟之前头疼的感觉非常像。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走出了学校，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在三中了。 三中的体育场上正是人多的时候，篮球场和足球场都是飞奔的人影。 徐勉坐在双杠上，望着已经越来越暗的天色，忍不住想要给萧杨打个电话。 但他又不想以这样的状态去面对他。 最后还是忍住了。 老头儿的话已经非常明显了，那次昏迷，跟父母是一定有关系的。 徐勉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死胡同，但他们明明出现了，却没有等他醒过来就离开了。 而就在这个过程中，徐勉身体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再一联系到父母的身份，徐勉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冷汗直冒，后脑勺也微微有些发麻。 他努力说服自己父母不会做这样的事，但事实摆在面前，那段时间除了父母外，没人接触过他。 即使这件事跟父母没有直接关系，那也一定是通过了他们的授意。 可是徐勉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所得知的案例里，不管是萧杨的母亲还是宋墨凡的母亲，他们都是脑部受过严重伤害。 徐勉那回虽然受的伤也不轻，但他自己认为没有到严重伤害的地步。 如果跟煤气中毒相比起来，他那连伤都算不上。 另外，这件事如果真的跟父母有关，那么萧杨母亲和宋墨凡母亲的事是不是也跟他们脱不开干系？ 这么多年来一直不清楚父母在研究什么的徐勉，第一次对他们的工作产生了怀疑。 一个词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人体实验。 这个词太陌生，徐勉对此的理解还停留在一些科幻电影里。 往好里想，徐勉可以认为这是父母给他的馈赠，给了他强大的身体，让他不再受别人欺负。 但往坏里想，自己也是父母工作的一个实验体，他们根本没有把他当一个真正的人来看待。 那两位已经故去的母亲，她们也是牺牲品。 想到这里，徐勉只觉得心情无比复杂。 他接下来应该怎么去面对他们？ 质问他们是不是拿他做实验了？ 无论是怎样，徐勉都很害怕听到回答。 他很怕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科学家父母的形象就此崩塌了。 更怕听到了真相之后，受不了这样的自己，更对不起那么喜欢自己的萧杨。 徐勉双杠上坐了很久，直到有个人在身后喊了他一声。 他回过头，看到的是张开基那张笑得欠揍的脸。 “小暴躁，坐这等哥哥呢？”张开基一只手搭上双杠，笑着问他。 他身边还有慢慢走过来的范文远，两人都是一脸不怀好意的笑。 徐勉从双杠上跳了下来，低声说：“不是，就是过来散散步。” 张开基似乎对他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话有些意外，他问：“哎哟，这是跟萧杨吵架了？怎么一副小可怜的表情啊？” 徐勉皱着眉没看他：“不是。” 范文远从张开基身后走过来，笑着开口：“萧杨今天被留在老师办公室约谈了，现在还没吃饭呢。” 他的暗示很明显了，但徐勉这时候脑子里还在想别的事，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他。 张开基啧了一声，说：“他意思让你去给他送饭呢！” “啊，哦。”徐勉刚要走，忽然又转过身来，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他在哪个办公室？” 范文远笑出了声，指着远方一栋教学楼：“喏，看见那栋楼了吗？他在317。” “谢谢。”徐勉低声道谢了，快步离开了。 徐勉在食堂打包了饭菜，提着去了办公室。 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非常安静。 办公室门没关，他在317门外看了一眼，萧杨还站在老师面前听他说话。 离下课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这是谈什么谈了这么久？ 徐勉站在门口偷听了一会儿，大约明白过来是在聊大学的事。 大部分时间都是老师在说，萧杨时不时地应和几声。 很快，徐勉听到推凳子的声音，他赶紧转身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过去。 一直到身后的脚步声听不见了，他才回过头来。 一转身，萧杨低着头靠在墙边，看不清神色。 徐勉慢慢地走过去，轻轻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萧杨抬起头来，一看到是他，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怎么来了？” 徐勉把手里的饭菜递给他：“听说你被老师约谈，我来给男朋友送饭。” 萧杨笑着接过了：“你吃了吗？” 徐勉下意识就回答吃过了。 萧杨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说：“陪我上个厕所吧。” “啊？”徐勉跟在他身后进了卫生间。 一进门，萧杨就轻轻地抱住了他的腰，脑袋跟他相靠，亲昵地蹭了蹭。 徐勉动作僵硬一秒，很快抱紧了他，笑了一声：“抱着你怎么上厕所啊？” “借口而已。”萧杨借着在他耳边说话，声音非常轻，“就是想抱抱你。” 徐勉刚刚一直提不起精神的状态一扫而空，心情很快地愉悦起来。 他问：“你想考哪儿啊？” 萧杨笑：“听到了？” “不然？”徐勉说，“你老师说话跟个喇叭似的，隔着墙都听得清。” 萧杨在他肩膀上笑得不行。 徐勉被他头发蹭得有些痒，伸手帮他拨开了。 “班主任让我冲刺省外的好学校。”萧杨说到这里，刚刚轻快的语气变了，“但是我想留在省内。” 徐勉轻声问：“因为爸爸吗？” “嗯。”萧杨回答，“你别看我爸表面上开朗得很，其实特会藏事，我妈走了以后他对这种事特别敏感，平时连宠物也不敢养，说就怕有一天离开他了。” 徐勉对未来只比他更加迷茫，他从来就嘴笨不会安慰人，这时候更是有些手足无措，只能更加抱紧他。 萧杨感觉到他用了力气，笑了：“还有啊，我男朋友还在这呢，我要是走了，那岂不是一年只能见两回？” 徐勉急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没开玩笑啊。”萧杨伸手摸了摸他的后颈，说，“我也很舍不得你。” “现在交通这么方便，你还怕见不到我？”徐勉说，“再说了，你看我像那种好好学习的人吗？我可以去见你的。” 萧杨笑了：“要见也是我来见你啊。” 徐勉闻言安静了下来，低声说：“你不用那么保护我，其实有些事我可以的。” “我知道啊。”萧杨声音轻柔地说，“但我心疼你啊。” 徐勉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 - 还有半个小时下晚自习，徐勉终于想起自己今天好像还答应了萧杨一件事。 他跟胡瑞交代了一声，先从后门溜了。 到三中的时候，离他们下晚自习刚好还有十分钟。 徐勉给萧杨发了个消息。 -我在楼下等你 他刚发出去这条消息，从头顶传来一声口哨声。 徐勉抬头一看，萧杨正站在走廊边，朝他挥手。 徐勉心里一动，举起双手朝他挥了挥。 很快，萧杨从楼上下来了。 他朝徐勉跑过来，朝他张开了双手。 徐勉伸手接住他，因为惯性，被他撞得朝后退了两步。 萧杨抱着他转了个圈，笑着说：“你知道吗，我刚刚下楼的时候终于体会到了校园恋爱的感觉了，就抑制不住的开心，想狠狠地抱住你。” 徐勉反问：“之前没有？” “没有。”萧杨说，“可能我们表达都太直白了，你的小心思我也都看得一清二楚。” 徐勉：“……” 萧杨松开他，心情明显很好：“今天天气不怎么好，没有流星雨也没有星星，所以我换了种方式。” 徐勉奇怪：“什么方式？” “情书。”萧杨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得很方正的信来，递给他，“给你的。” 徐勉接过来就要拆，萧杨按住了他的手：“等回去吧，我洗澡的时候你看。” “干嘛。”徐勉笑，“你还会不好意思？” “这话说得，好像我很厚脸皮似的。”萧杨笑。 两人一路走回家，徐勉发现往常一直觉得很长的这条夜路也没之前感觉那么长了。 甚至他希望这条路能够再长一点，他还不想就这么松开萧杨的手。 回家之后，萧杨先进卫生间洗澡。 徐勉坐在床边，放下手机，拿出了萧杨写给他的信。 很简单的一张白纸，拆开后，字占了半页纸。 小甜心： 今天有人跟我告状，说你心情好像不太好。 其实，你的任何情绪在我心里都如你说的“我喜欢你”分量一样重。 我希望你在面对我时不用顾忌太多，勇敢、自信地做自己。 如果有些事你不确定，你不敢做，那就告诉自己这句话： “反正萧杨他喜欢我”。 第三十八章 萧杨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 徐勉正靠着床头, 低着头，仍然在看手里的那封信。 听到声音，徐勉抬起头看过来, 萧杨注意到他的眼眶已经红了。 似乎能够预料到徐勉会说什么，萧杨先开了口：“你饿不饿？” “饿。”徐勉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有些沙哑。 “那我们点外卖吧。”萧杨走到他面前，去摸自己的手机。 徐勉把信收了起来, 抿了抿唇，低声说：“今天我碰到了那个老头儿。” 萧杨坐在他身边, 认真地看着他：“然后呢？” 徐勉一抬头才发现萧杨出来的时候脸上的水都没有擦干, 额前的头发还在滴水，他却毫不在意。 徐勉接过他手里的毛巾, 想帮他擦, 萧杨却握住了他的手腕, 说：“不用管我, 你说你的。” 徐勉安静了几秒，才开口：“我以前听我外婆跟我说，我爸妈是科学家, 但我其实一直不知道他们具体的工作是什么，他们非常忙，一年之中能见到他们只有几回。” 萧杨点了点头，说：“是秘密工作者吗？” “应该是。”徐勉接着说，“我从小跟我爸妈关系就不是很亲，有关于我爸妈的事情, 我都是听我外婆跟我讲的。” 徐勉说完，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低声说：“你应该知道吧，我以前其实特别胆小，从初中到高中我一直受别人的欺负。” 萧杨抓着他的手腕紧了紧，他声音很低：“我知道。” “嗯。”徐勉依旧低着头，说，“那是因为我从小身体不好，经常生病，我爸妈应该也是知道的，每次来见我都会给我买很多营养品，我其实不太喜欢吃那些东西，但是是我爸妈买的，所以我会吃，后来我也发现，其实也没什么用。” 萧杨伸手轻轻地揽住了他。 徐勉笑了一声，说：“今天下午我去问那个老头儿，他果然看见了我被打的那次，他说是我爸妈送我回家的。” 萧杨放在他腰上的手僵了僵。 没等他问出口，徐勉已经自己说出口了：“所以我怀疑，我现在变成这样，跟我爸妈有关系。” 萧杨轻声问：“那段时间你只见过你爸妈？” “我猜应该是吧。”徐勉说，“我昏迷了，而且根本记不得当时发生了什么。”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萧杨打破了安静，问：“你打算怎么跟你爸妈开口？” “我不知道。”徐勉叹了口气，说，“我现在根本不敢跟他们打电话，我之前以为那个监控只是为了关心我的生活，现在看来……” “那你的那些症状，”萧杨偏头跟他直视，“你爸妈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徐勉回想了一下，说，“我几乎都是在学校发作，偶尔失眠一两次我爸妈应该察觉不到什么。” 萧杨看着他没说话。 徐勉说完，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笑了：“现在你这样抱着我，我爸妈可是能看到的哦。” “让他们看吧。”萧杨笑着说，“好朋友还不能抱一抱了？” “你这抱的时间也太长了吧。”徐勉轻笑一声，“从监控里一看就知道你肯定对我有什么意思。” 萧杨笑着松开他，拿毛巾擦头发：“夜宵想吃什么？” “炸□□。”徐勉犹豫了一下，说，“听说晚上吃这种东西容易胖，我想再胖一点。” 萧杨闻言笑得不行：“你这话要是让张开基听见了，他得气死。” 萧杨在手机上叫好了外卖，转头一看，徐勉正小心翼翼地把他写的那封情书压在一本笔记本里。 他几次想开口，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徐勉把笔记本合上，忽然转头看他，问：“你爸爸当年是见过那些人吗？” 萧杨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难以开口的话已经被他给说出来了，他笑了一下：“应该见过。” 徐勉凑了过来，把手机拿到他面前，说：“这是我爸妈的照片。” 手机上是一张全家福。 徐勉看起来不过十岁左右，两边站着身穿白衣的一对夫妻，他们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嘴角虽然微微弯起，但萧杨并没有从他们脸上看到高兴的神色。 萧杨笑：“怪不得你这么好看。” 徐勉用手肘撞了他一下：“我把这个发给你，你问问你爸爸有没有见过他们。” 萧杨点点头：“不过我觉得应该是没见过，毕竟你爸妈那么忙，应该不会亲自出来谈这种事。” “嗯。”徐勉低声说，“但万一有可能呢。” 他把照片传到萧杨的微信上。 刚发过去，手机忽然进了电话。 徐勉心猛地颤了一下—— 妈妈。 萧杨看到名字，不动声色地轻轻抓住徐勉的右手。 徐勉偏头看了他一眼才接起来。 “勉勉。”那边母亲的声音没有多大的波澜，“有同学在家？” “嗯。”徐勉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我这几天晚上经常做噩梦，让他来陪我。” “哦，挺好的。”从母亲的语气里，听不出来到底是喜是怒，“交到新朋友了？” 徐勉一愣，看来之前杨波和胡瑞来家里玩，他们果然知道了。 母亲之所以会这么问，不过是因为萧杨是个新面孔。 虽然刚刚萧杨跟他开玩笑，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徐勉还是有些担心，刚刚萧杨抱他的样子会不会被他们看到了。 徐勉笑了一声：“是啊，我们是好朋友。” 虽然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但是如果不往那方面想，听起来还是挺正常的对话。 “嗯，记得对朋友好一点。”母亲说完，问，“没什么事妈妈挂了。” 徐勉下意识喊住了她：“妈妈，有事。” “有什么事？” 徐勉看了一眼萧杨，咬着下唇，小声地说：“妈妈，我最近老是会头疼。” “头疼？”母亲声音拔高了些，“什么时候开始的？疼过几次？持续多长时间？” 她一连串的问题问过来，徐勉下意识以为对面跟自己说话的是医生。 他顿了顿，开口：“疼过两次，每次大概几个小时。” “上次头疼是什么时候？”母亲又问。 “几天前。” 母亲那边安静了几秒，问：“怎么没及时跟妈妈说？” 徐勉声音很低：“对不起妈妈，我忘了。” “还有别的吗？除了头疼。” “有，有时候手脚会莫名其妙地发麻。”徐勉干脆把这段时间的问题一股脑全说了，“偶尔还会失眠，整晚都睡不着。” 那边又是良久的沉默。 徐勉不知道自己的话对母亲产生了什么影响，总之他自己也紧张到不行。 萧杨能够感觉到他手心里已经在出汗了。 “妈妈和爸爸明天过去看你。”母亲说话了，“你明天中午回家一趟，可以吗？” “好。”徐勉闻言终于松了口气。 电话挂断，萧杨轻声问：“要我陪你一起吗？” 徐勉心里其实很想让萧杨陪他一起，但是理智告诉他，如果萧杨在场，爸妈可能不会透露太多。 他摇了摇头：“不用了。” 萧杨点了点头：“好。” 徐勉把自己的手从萧杨手里抽.出来，刚要问他外卖到哪儿了，萧杨忽然出声：“你平时跟爸妈打电话都是这样的吗？” “啊？”徐勉没听懂他的意思，“怎样？” “说话很温柔很乖。”萧杨笑着看他，“是吗？” 卑微服从被萧杨说成温柔，徐勉觉得自己脸上有些热。 “外婆跟我说对长辈要尊重。”他解释。 萧杨笑：“难得看你这么安静地说话。” 徐勉抿了抿唇：“其实……我以前一直这样，只是最近膨胀了，才变得特别凶。” 萧杨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凶起来也挺可爱的。” 徐勉不满地看着他。 “我是希望你对我凶一点。”萧杨说。 徐勉笑：“你受虐狂么。” “那倒不是。”萧杨说，“你要是凶我，更容易激起我的保护欲。” 徐勉捉摸了一下，问：“那我乖乖的，能激起你的什么欲？” 萧杨笑得意味不明：“你说呢？” “……” 徐勉总觉得自己问出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 外卖很快到了。 徐勉特意拍了照片传给杨波和胡瑞看，故意刺激他们。 [瑞瑞崽]：？ [瑞瑞崽]：这是什么意思 [瑞瑞崽]：秀恩爱还是秀夜宵？ [波仔]：瑞崽不要自找不快，勉爷说了秀恩爱了吗？ [勉儿]：也可以这么理解[龇牙] [勉儿]：男朋友点的 [瑞瑞崽]：…… [波仔]：…… 他这句话把彻底把天聊死了。 那边萧杨正要给他递饮料，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他低头一看，发现父亲居然回了他的消息。 几分钟前，他把徐勉发给他的照片发了过去，本来以为要明天早上父亲才能看到，没想到他现在还没睡。 萧杨把手机拿起来一看，父亲发过来几个字： -左边这个男的有点印象，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不是上回来我们家的那个小伙子吗？ 徐勉正啃着炸鸡翅，萧杨忽然把手机举到自己面前来。 他疑惑地看了一眼，很快呆住了。 他果然见过。 第三十九章 萧杨爸爸见过他, 也就是说父亲去找过他。 即使徐勉再怎么不愿意面对, 结论也已经不言而喻了。 萧杨看了他一眼，继续把手里的饮料递给他。 徐勉接过来，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谢谢。” 萧杨看着他轻叹口气, 起身去把灯关了。 眼前忽然黑了，徐勉出声：“怎么了？” “没事。”萧杨站到他面前，轻声说, “这监控应该没有夜视功能吧。” 徐勉刚要说这可不一定，萧杨已经弯下腰, 低头亲在他唇上。 在看到萧杨爸爸那两条消息的时候, 徐勉情绪波动了几秒，但并没有显露出来。 但这时候, 面对这样的萧杨的时候, 徐勉很轻易地哽咽了。 “好啦, 没事了。”萧杨笑, “明天认真跟你爸妈说说，不管怎么样我都陪着你，好不好？” 徐勉在他怀里闷声说：“我该怎么说啊, 我要直接问他们吗？” “先问问为什么要这么做。”萧杨轻声说，“他们应该有他们的理由，再怎么说……” 萧杨说到这里没再说下去了，但徐勉却知道他要说什么。 再怎么说，他也是他们的孩子。 但徐勉是他的孩子，那萧杨妈妈和宋墨凡妈妈呢？ 他们又是为什么？ “我知道了。”徐勉点了点头。 晚上, 徐勉又一次失眠了。 昨晚是因为激动加兴奋，而今天，完完全全是因为有心事。 他翻了几次身，身边的萧杨出声了：“睡不着吗？” 徐勉有些委屈：“根本不想睡。” 萧杨侧身面对他，声音里完全没有睡意：“那我们来聊天吧。” 徐勉犹豫了半秒，慢慢地蹭到他身边，小声问：“我问你个问题。” “嗯你问。” 徐勉有些不好开口，但他又确实好奇，犹豫了一会儿。 萧杨笑着问：“是不是想问我妈妈的事？” “嗯。”徐勉巴巴地望着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妈妈当时那个情况……” “醒不过来。”萧杨说，“即使醒过来了也是头脑不清醒。” 徐勉沉默了几秒。 萧杨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笑着说：“是不是想问我，对我爸同意了的事情，我是什么想的？” 徐勉心说到底是谁有读心术。 “其实一开始还是很不理解的，特别是我妈妈去世的事情对我打击很大，但是现在回想起来，与其照顾一个植物人，那几年的时间还是值得的。”萧杨笑着说，“毕竟延长了我们共同生活的时间，我面对的是一个有血有肉会说会笑的妈妈，而不是躺在病床上的一具□□。” 徐勉问：“那你妈妈呢？她会怎么想？” 萧杨顿了顿，说：“她应该也会同意的。” 徐勉没再说话。 其实放在他自己身上，虽然觉得有悖常理，但确确实实自己还是收获了很多。 如果没有一具强健的身体，接下来的日子他徐勉想都能想到，不断重复水深火热的日子，直到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可能就选择轻生了。 如果不是这种改变，他可能遇不上杨波和胡瑞，他跟萧杨不可能有交集，现在的生活也不会像如今这样轻松自在。 每天提心吊胆的日子他已经受够了。 不管父母是怎么想的，徐勉受到的好处很多，所以他应该也是跟萧杨妈妈一样的想法。 不后悔，即使重来，他也会无条件接受。 只是，他不清楚自己的期限到底是多长。 会不会跟前两位一样，也只是短短的几年？ 人一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就会奢求更多，他还希望自己能够活得更久，最起码能跟萧杨在一起的时间长一些。 - 第二天早上，徐勉同样是被萧杨叫起床的。 到了教室后，徐勉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杨波坐在他旁边吃早餐，看了他一眼，然后给胡瑞使了个眼色。 胡瑞看着徐勉地头顶，问：“昨晚又没睡好？” 徐勉与其很不耐烦：“可能三四点睡着的。” 他对萧杨还有些愧疚。 他失眠了多久，萧杨就陪着他聊了多久。 杨波有些担心：“你这不行啊，夜夜笙歌，就算你是年轻人也熬不住吧？” “……”徐勉努力抬起头冷眼看着他，“你知道老子还没成年吗？” 杨波做思考状。 胡瑞问：“那你怎么老失眠？跟萧杨睡在一起有负担？” “不是。”徐勉皱着眉说，“想心事。” “你有啥心事好想的。”杨波特别不能理解，“你又不用担心成绩，我每天才提心吊胆的呢。” 胡瑞点点头：“过几天考完了我才真的是进了人间地狱。” 徐勉倒是不担心期中考试，他只担心今天中午。 从小到大他跟爸妈说话的机会很少，可能加起来都不到一百句。 但很明显，今天中午的会谈时间会很长。 徐勉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诶。”徐勉戳了戳胡瑞的肩膀，问，“你跟爸妈说话会打怵吗？” “会啊。”胡瑞理所当然地说，“站他们面前我双腿都发抖。” 徐勉无语地看他一眼：“有没有搞错，你腿抖什么？我看你在台上调戏老师也没发抖啊。” 杨波插了一句：“勉爷，这不一样的，老师再怎么说也不敢打你，但爸妈是真的敢啊。” 徐勉心说这就涉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了，他没被爸妈打过。 胡瑞一脸愁眉苦脸：“这世界上我最怕的就是我爸妈了，你说抖不抖？” 杨波跟他击了个掌：“感同身受。” 徐勉又问：“那你们跟他们说话的时候，一般以什么态度说呢？” “还能以什么态度？”杨波说，“你想想你求佛求菩萨保佑及格的时候什么态度。” 徐勉无语了：“没求过啊。” 杨波猛地反应过来：“也是，那你想想，你求各路神仙保佑你跟萧杨长长久久，是什么态度。” 徐勉还在想，胡瑞已经开口了：“那肯定很神圣虔诚啊，我跟我爸妈说话就这样，把他们当佛看待。” 徐勉反思了一下，虽然自己跟爸妈说话的态度算不上虔诚，但尊敬肯定是足够了。 一上午的课，徐勉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第四节 课一下课，徐勉拍了拍胡瑞的肩膀，说：“我今天中午要回家，不陪你们吃饭了。” 胡瑞刚要问是不是跟萧杨约了饭，回头一看，人已经从后门溜了。 徐勉走在路上的时候，母亲的电话打了过来。 徐勉刚接起，那边母亲问：“要我们去接你吗？” “不用。”徐勉说，“我马上到家了。” “好。” 距离家里越近，徐勉心跳得越快。 头一回，他这么怕回家。 只要一想到爸妈就在家里等着自己，徐勉就忍不住有些慌。 他告诉自己要冷静，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终于把狂跳的心脏给平复下去了。 按响门铃，很快就有人过来开门了。 是母亲。 徐勉还没进门，直接被母亲一把给拉了进去。 他正纳闷，母亲已经伸手在他脸上摸了摸，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焦急，语气也有些不安：“怎么样？” 徐勉头一回见到面无表情外的母亲，讶异之外，他摇了摇头：“现在没事。” 闻言母亲紧皱着眉头，回头看坐在沙发上的父亲。 父亲也拧着眉，正看向他。 “不是跟你说了身体不舒服就跟我们说吗？”语气里还带着责备。 徐勉抿了抿唇，低声说：“一开始我以为不要紧。” 他听到母亲轻轻地叹了口气。 再一抬头，母亲已经恢复了面无表情，好像刚刚出现过的焦急都是徐勉的幻觉。 母亲把他拉过来：“坐吧。” 父亲让出了一个位置，徐勉坐在了两人中间。 这样的位置让他倍感压力，徐勉低着头，不知道该看谁。 父亲先打破了沉默：“家里有客房，怎么不收拾出来让你朋友住？” 徐勉心猛地颤了一下：“没空收拾。” 萧杨已经在家里住了两天，如果说第一天来这里没空收拾那还能糊弄过去，但是这都第二天了。 父亲没再追究，只是叮嘱了一声：“别委屈了人家。” 徐勉松了口气：“我知道。” 母亲出声：“吃饭了吗？” 徐勉摇摇头：“没。” 母亲起身：“我去做。” 徐勉看着她起身走进厨房，洗手池的台子上放了很多蔬菜。 “别看了。”父亲沉闷的声音响起，“想问什么就问吧，我知道你这小子聪明，什么也瞒不过你。” 徐勉不敢看他，只能低着头，声音里透着一股不确定：“我变成现在这样……” “我们做的。”父亲斩钉截铁地说，“不用怀疑。” 徐勉抬起头来，对上父亲那双深沉的眼睛。 “想问为什么？”父亲嘴角微微勾出一丝微笑，但在徐勉看来，笑容却有些苦，“是不是想过很多可能？” 徐勉在父母面前从来不撒谎，他点点头：“想过。” 这时候，父亲却忽然换了个话题：“住家里的那个男生，你跟他认识多久了？” 徐勉不知道他为什么又提到了萧杨，只能如实回答：“一个多月。” “第一次看见他我就觉得眼熟。”父亲说，“果然是他，之前一个患者的儿子。” 徐勉心想果然。 “你是不是觉得爸妈变态，所以装个摄像头来监视你呢？”父亲说这话时，语气毫无波澜，好像在说一句日常问候。 徐勉微微皱了皱眉，说：“没有，我知道你们是关心我。” “得知了原因之后还觉得是关心吗？”父亲紧紧地抓住他的目光，逼问，“你的一举一动我们都能看到，你不觉得很不舒服？” 徐勉避开他的目光，说：“开始会，后来理解了。” 父亲久久地看着他，最后叹了口气。 “你还是这样，心软得很。” 徐勉听了这话有些不悦，他鼓起勇气，问：“所以，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说监控还是对你的身体进行改变？”父亲问。 “所有。”徐勉说，“你们在做实验？” 父亲摇着头笑了一下：“要说是的话，也能算是吧。” 徐勉不解地看着他：“即使那么多不确定性，你们也在人体上做试验吗？” “我知道你的意思。”父亲说，“说得好听是为科学做奉献，说得不好听就是残害人命，你是这么想的吗？” 徐勉紧闭双唇。 “我们事先都会跟本人或亲属商量，这件事完完全全是自愿的。”父亲说，“有些脑部受伤的患者，他们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可能成了植物人，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能帮助他们重新苏醒，我想大部分人都会同意的，甚至会感谢我们。” 徐勉呼吸有些粗重：“即使是这样……那我呢？” 父亲安静地看着他。 “那我呢？”徐勉双目赤红，“你们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啊。” 即使是这么跟父亲对峙，在情绪非常激动的情况下，徐勉依然保持了声音的冷静。 父亲声音忽然放低了：“从你出生，我们就加入了这个项目的研究。” “在你妈妈怀孕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原本都非常期待你的出生，但是刚把你生下来，我们俩就接到了任务，这个项目全程保密，研究人员请假离开研究所要经过非常繁琐的程序，所以你从小到大很少见到我们。 “你从小身体不好，这我们都知道，但根本没时间陪你，天下做父母的哪有不心疼孩子的呢，只是我们有心无力啊。你稍微大一点的时候，你外婆偷偷跟我们说你在学校受人欺负了，回家还不敢跟她说，她年纪那么大了，跑到别人家里请求别人孩子跟你交朋友，我们急在心里，但真的没办法。” 徐勉双目盈满了泪水。 原来外婆都知道，原来她暗中还帮他做过那么多。 徐勉只觉得自己太不孝顺了，原以为能瞒得过外婆，却没想到还因此让外婆担心了。 父亲摇着头，叹了口气：“这些我们都看得到，你上了高中，每次回家脱了衣服一身的伤，我们从摄像头里都看得清清楚楚……” 徐勉别过头，伸手擦了一下眼睛。 “我跟你妈说我们不配做父母，看着孩子这样子，却根本不能为他做什么。”父亲声音里透着苦楚，“每回回来见你，我总希望你能跟我们多说说话，但这么多年了，隔阂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消除的，我们心里有愧疚，总不知道怎么表达才能让你更好受一些。” 父亲看着他袖子上的泪痕，笑了：“还跟以前一样，爱哭。” 徐勉低着头给自己辩解：“我没有。” “我们俩无数次想过辞职不干了，回家好好照顾你，可是我们涉及到了核心机密，不可能轻易脱身的。”父亲接着说，“后来你妈妈说，要不就试试吧，在他身上试试吧。我当时听了，我说你疯了吗，这个技术现在还不成熟，这不是拿孩子的命开玩笑吗，你妈妈却说，现在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你生不如死，这才是在拿你的命开玩笑。” “你要怪爸妈我们也没意见，总归是我们亏欠你的，但我们在视频里看见你一天天的开朗起来，还交了好朋友，我们不后悔。”父亲地眼睛湿润了，“很多人都说父母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认为的为孩子好，我们确实没有考虑过你的想法，但这是我们认为唯一能补救的方法了。” 徐勉根本没想到，原来父母的想法是这样的。 以前他觉得父母是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原来他们的爱都深藏在了心里。 可是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呢？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愿意吐露心声。 他苦恼了那么久，纠结了那么久。 徐勉低声问：“那……我还能活多久？” 父亲沉默了几秒，似乎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样的问题。 徐勉看他这样子，心有些慌，他说：“我朋友的妈妈活了不到三年。” 父亲摇了摇头，他说：“那位患者的情况跟你不一样，她是原本脑部受过重伤。” 徐勉眼里闪过期待：“所以说，我能活得比她久是吗？” “那是当然的。”父亲笑，“对你，我跟你妈妈尽了最大的努力。” 徐勉点了点头，好奇地问：“所以，你们在我脑子里做了什么？改变了基因吗？” “当然不是。”父亲说，“只是加了一块芯片，能够最大限度地改变人体机能。” “那我手脚发麻、头疼、失眠这些，是副作用吗？”徐勉问。 “算是排异反应吧。”父亲说，“这些只是暂时的，不会一直存在，看你身体素质。” 父亲说完，他顿了顿，看了眼厨房的方向，接着说：“出现这种反应就说明身体还不是很适应，你妈妈从昨天起就一直非常担心你。” “我能忍得住。”徐勉笑了，“以后我多去健健身。” 父亲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我真的非常开心，你现在越来越像个男人了。” 母亲做了四菜一汤。 很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的家里忽然就有了烟火气。 解开心结之后，徐勉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想要得到证实，趁着这会儿大家都在，他问：“爸，妈，你们是不是也对一个流浪汉做过这个？” 父母对视一眼，母亲点点头：“十三街的那个讨饭老头。” “果然。”徐勉小声说，“你们知道吗，他现在可有钱了，还到处捐款，被评为什么慈善大使呢！” 母亲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知道啊，他经常向我们汇报情况。” 徐勉有些惊讶：“汇报情况？” “是啊。”父亲开口，“当初我们也没想到，他会是所有人里适应度最高的，到现在为止，他没有出现过一次不适症状。” “肯定因为他本来身体素质就极强吧。”徐勉说，“那老头儿一个星期不吃饭都特有精神！” “也有可能。” “也算是我们没有看错人。”母亲笑说，“我们也没想到，他后来还愿意回报社会。” “那老头儿人是挺善良的，就是有点一根筋。”徐勉想到那次的公告还有些想笑。 “也算是让他人生重新来过了一次吧。”父亲说，“那老头儿有恩于我们。” 徐勉有些意外：“有恩于我们？” “是啊。”母亲解释说，“当年我生你的时候，路上车忽然抛锚了，凌晨的时候拦车人家根本不搭理，就是那老头儿硬生生把辆货车给拦了下来，送我去的医院呢。” 徐勉张着嘴半天没说话。 “算是好人有好报吧。”父亲笑，“当时我俩还说要重谢他呢，结果没几天我们就离开了。” “还好，最后还是赶上了。”母亲笑。 吃过饭后，父亲去洗碗，母亲问他：“要不要帮你把客房收拾出来？” 徐勉正要跟萧杨发消息，闻言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不用。” “怎么不用？”母亲说，“你俩睡一块儿不挤吗，再说你朋友也不乐意啊。” 徐勉心说他可乐意了。 进客房门之后，母亲又折回来，笑：“勉勉，那个摄像头等会儿拆了吧。” 徐勉点了点头：“其实放着也没事。” “那不一样。”母亲轻声说，“以前那是怕你出事，现在你也不用我们担心了。” 徐勉笑了笑。 母亲又走上前，说：“头疼的话一定及时给我们打电话，其他症状都可以克服一下。” “我知道了。”徐勉认真地点头。 母亲把客房收拾出来，又把家里所有的摄像头都拆了，两人这才离开。 徐勉站在客房门口拍了张照片传给萧杨。 -妈妈对你多好，还帮你打扫了 对方很快打了电话过来。 “走了吗？” “嗯。”徐勉声音里带着委屈，“小羊哥哥，我好想你啊。” “那来见我啊。”萧杨笑，“小羊哥哥今天下午可以为你翘课。” “那还是别了吧。”徐勉说，“你马上都高考了。” 萧杨笑了几声，问：“你怎么没阻止阿姨？” “我怎么阻止她啊。”徐勉哼了一声，“跟她说那个男的就喜欢跟我睡？” 萧杨笑得不行：“不要乱说啊，明明我跟你分得清清楚楚，每回早上起来中间都隔着半米呢。” 徐勉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笑：“干嘛，你今天想睡客房是不是？” “不想，当然不想。”萧杨轻笑，“我要是睡客房，你再睡不着，谁陪你聊天呀。” 徐勉笑着红了眼眶。 第四十章 下午的课上, 老何把期中考试的座位安排表贴出来了。 杨波和胡瑞两个人的成绩不相上下, 两人每次都能被分到同一个考场，只有徐勉，一直坐镇在第一考场, 从不缺席。 座位表贴完了，老何咳了两声，说：“我现在来宣布个事啊, 上个月学校开会，决定从这次期中考试开始, 我们高二要开始实行淘汰制了。” 话音刚落, 底下立马开始议论纷纷。 胡瑞头都扭到后边了：“什么意思？按成绩来排名？” 徐勉点点头：“应该吧。” “大家安静一下，也不要太害怕了。”老何拍了拍桌子, “毕竟是新政策, 谁知道会实行多久。” 他这话一说, 胡瑞心里更慌了：“不是, 合着我们班级倒数的还不能在这久待了呗？” 徐勉无语了：“你他妈也叫倒数？那我这个倒数第一怎么办？” 胡瑞尴尬地笑了笑：“也是哈。” 老何继续解释：“也就是说这次的期中考试过后，我们班级的成绩排在前十名的可以往后跳一个班，排在后十名的往前跳, 我这么说你们听懂没有？” 徐勉第一个喊：“听懂了！” “诶，其他人听懂没有？”老何又问。 除了徐勉，其他人嘴巴根本停不下来，跟前后左右的聊得兴起。 胡瑞有意想跟徐勉聊聊，但回头一看徐勉根本不在乎，只能委屈一下, 跟同桌聊了起来。 徐勉举手，声音洪亮地问：“老师，这是不是又是学三中的啊？” “诶嘿，这回不是。”老何笑嘻嘻地说，“三中他们是一年淘汰一次，我们是一个月淘汰一次。” 徐勉看他脸上得意的表情，好像在说这回总算我们走在三中改革的前端了。 下午吃饭，杨波愁眉苦脸地说：“我好不容易分到了这个班，又给我搞这个，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 徐勉问：“什么叫好不容易？” 胡瑞在一边帮他解释：“意思就是他高一期末那回是他有史以来发挥得最好的一次，才能进这个班呢。” 徐勉点点头：“那你继续保持啊。好成绩能保持难，差成绩保持还不容易？” 说完，徐勉收到了杨波的嘲笑：“是啊，要保持倒数第一当然容易了。” 胡瑞苦着脸说：“勉爷你别忘了，咱们这可不是最差的一个班啊，咱前边还有班呢。” 杨波叹了口气，说：“兄弟们，下个月可能我就不能跟你们做同班同学了。” “那不一定。”徐勉说，“你们俩成绩都挺稳定的，应该能留在我们班。” 胡瑞看向他：“那你呢？” 徐勉想了想，说：“那就随缘了吧。” 杨波闻言又叹了口气：“咱们铁三角终究还是要散了吗。” 徐勉笑了一下：“我尽量吧，你们划个范围，我努力一下。” 胡瑞哎呀一声，一脸无可奈何：“还划什么范围，你当是跳远啊，你就尽量拿分，我就谢天谢地了。” 杨波无比赞同：“这次所有科目你都考一下啊，好歹能拿个选择题盲猜的分呢。” 徐勉无语了：“怎么听你们这么一说，我跟个不学无术的混混一样？” 胡瑞和杨波一脸奇怪地看着他。 胡瑞：“勉爷，您是对自己是有什么误解吗？” 杨波：“这么久了，您对自己还没有一个清醒的认知吗？” 徐勉：“……” 徐勉吸了吸鼻子，底气不怎么足地说：“我要认真考试，吓你们一跳。” 胡瑞笑得喷饭：“老师您开什么国际玩笑。” 杨波踢了胡瑞一脚：“怎么跟老师说话呢？能不能放尊重点？” 胡瑞憋住笑，认真地点点头。 徐勉冷哼一声：“得了吧，我这是不想跟你们分开，我还是打算留在我们班。” 胡瑞非常配合地点点头：“是啊，我们勉爷绝对不是因为考不上，就是因为想跟我们在一起。” 杨波也跟了一句：“我们勉爷才不在乎那些名次和位置呢。” 徐勉：“……” 下了晚自习，徐勉刚要给萧杨打电话，他已经拨了过来。 徐勉语气挺轻松：“你在哪里呀？” “在学校。”萧杨那边有些嘈杂，“你先回去，我要跟老师聊聊天。” “啊？哦。” 徐勉有些吃惊，上回还没聊完？ 他先回了家，家里还保持着中午出去时的样子。 前段时间每天回家都是忧心忡忡的，但这次不一样，心态变了，看什么都顺眼很多。 萧杨不在，他先洗了澡，然后上床躺着等他回来。 萧杨半个小时后回来了。 徐勉听到声音，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到玄关处去接人。 萧杨只见一个人影朝他冲来，想也没想，伸出手接住了他。 徐勉抱着他转了个圈。 萧杨笑：“心情这么好？” “我跟我爸妈说开了！”徐勉一心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你快来，我跟你说。” “好。”萧杨边脱鞋边搂住他，“等下。” 徐勉把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地说给了萧杨听。 萧杨听完欣慰地笑了：“幸好。” 徐勉在他面前已经完全没了以往凶狠的样子，看见他就想往他身上靠：“监控已经被我妈弄掉了。” 萧杨别有深意地看他一眼：“你在暗示什么？” “我就是陈述这个事实。”徐勉笑嘻嘻，“以后做什么也不用担心会被我爸妈看见了。” 萧杨点点头：“所以说，还是要多沟通，不然对方在想什么，你也猜不出来。” 徐勉赞同地说：“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猜的出来的。” 萧杨：“嗯？” “就比如现在。”徐勉伸手搂住他脖子，“我猜你想吻我。” 萧杨低头如他愿。 “你老师大半夜跟你聊什么？”徐勉忽然问。 “还是升学的事。”萧杨说，“他还是劝我回家跟我爸商量一下。” 徐勉有些疑惑：“之前没商量？” “没有。”萧杨说，“跟他说了，肯定让我往省外考。” 他们这个城市没什么好的大学，如果让徐勉来说，他也会建议萧杨往省外考。 徐勉表情有些凝重，问：“那你怎么想？” “我不清楚。”萧杨低着头，说，“但也不急，反正还有这么久。” “这种事情不是早决定比较好吗？”徐勉说，“你想考省外还是省内？” 萧杨没说话。 徐勉看着萧杨为难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你想出去。”他说的是个陈述句。 萧杨抬头朝他笑：“猜的？” “看出来的。”徐勉坚定地说，“既然想，那就去做，不要被谁绊住了脚。” “你也算在里边？”萧杨笑。 “当然。”徐勉表情很严肃，“如果因为我影响了我男朋友的大好前途，那我还是人吗？” 萧杨无奈地笑：“我的前途里本来就有你啊，怎么能叫影响。” 徐勉拍了一下他的肩，说：“我你就不用考虑了，你考哪里我就考哪里，到时候我们还能在一块儿。” 萧杨闻言轻笑：“真的吗？那你可得好好学习啊。” 徐勉知道他暗示什么，他自信地笑：“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好啊。”萧杨应完，没再说话。 徐勉试探地问：“你在担心你爸？” “这事要是跟他说了，他肯定不让我留在省内。”萧杨低声说。 “那不是正好。”徐勉说，“你看，大家都是这么希望的。” 萧杨没有立即回应：“我再想想吧。” - 期中考试很快来临。 离开教室去考场之前，杨波特意从后边赶过来，跟胡瑞仔细地商量以徐勉的水平，怎样才能让他留在班里。 胡瑞摸着下巴说：“就算你所有的选择题对三分之一，加起来要赶上我们的分数还是有些困难了。” 杨波点点头，一脸为难地看着徐勉说：“要不哥，您把后边大题也写一下？” 徐勉看杨波这表情，心说自己到底给了他们什么样的坏印象，才会让杨波如此担心自己？ “大题是踩点给分，你就算不会写，你把公式随便写上去也能拿几分……”杨波越说越不自信了，最后把笔一扔，“算了，要不我大题都不写了。” 胡瑞也把笔一扔：“就是，我们考差一点比较容易。” 徐勉笑着看他们：“干嘛，想体验人间地狱啊？” 胡瑞叹了口气，说：“谁让我们是好兄弟。” “就是。”杨波双眼里燃起了热血，“你救了我们一命，我们不过丢这几分，值得！” 徐勉啧了一声，说：“听听你这中二的台词。” 胡瑞一把抓起徐勉的手，声音激动地说：“勉爷，出成绩那几天，可能还要麻烦您把我从我爸妈手下救出来了。” 徐勉无语地甩开他的手：“不用，把你们想我考的分数告诉我，我试试。” 杨波一脸没戏：“你就算算，除去前边十名和后边十名，考我们班中间三十名是多少分。” 胡瑞说：“我尽量考到三十九名。” 杨波：“那我就考第四十名吧。” “那可由不得你。”徐勉嘲笑一声，拿起以往的成绩单，“上次周练第二十五名是387分，那我就考这个分。” 胡瑞给他竖起了大拇指：“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杨波点点头：“说多了都是泪，我去考试了。” 徐勉看着两人纷纷离开，欲言又止。 他就这么不可信？ 四中的期中考试跟三中是同时考的，但因为他们高二的科目多，所以要比三中多考一天。 萧杨第二天考完了就直接过来找他了。 第三天上午考的英语，徐勉正低着头考试，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一声很轻的口哨。 他抬头一看，十几米外，萧杨站在树荫下，正笑着看他。 徐勉心跳漏了一拍，心说这也太犯规了。 他恨自己没敢把手机带进来，这时候又不能频繁地往那边看，不然监考肯定认为他在抄袭。 上回他去看萧杨考试，萧杨怎么做的来着？ 提前交卷。 徐勉终于能体会到恋爱脑的想法了。 他现在就想把卷子往讲台上一扣，然后跑出去见男朋友。 但他答应了杨波和胡瑞要考到三百多分。 他咬了咬牙，看了眼时间，才刚刚过去半个小时，自己听力答题卡才刚刚填完。 萧杨绝对是故意的，就是在报复他上回偷看他考试。 徐勉最后一狠心，直接把卷子给交了。 反正后边还有三场考试，这一场不拿分也行。 老师也已经习惯了他的作风，要他真考出个好成绩那才奇怪了。 交了卷子，徐勉立马出门。 萧杨低着头在玩手机，没注意到这边。 徐勉朝他跑了过去。 听到声音，萧杨抬起头看了一眼，随即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 直到徐勉跑到他跟前了，他才一脸诧异地问：“你怎么就出来了？” “你不是在这等我吗？”徐勉也疑惑。 萧杨愣了一下，笑了：“是在等你，但你也出来的太早了吧？” “……”徐勉只得现编，“那卷子太难了，我看了一眼，都不会做。” 萧杨哭笑不得：“监考老师骂你了吧？” “害，不能。”徐勉一摆手，“我跟他们老熟了，他们都认识我，知道我什么德行。” 萧杨笑得不行。 萧杨本来打算今天中午带徐勉回家吃饭的，结果他提前这么早就出来了，两人只好在外边逛了一圈。 “怎么回事，我有点紧张。”徐勉听说要回萧杨家吃饭，忽然抓着他手，“有种要见家长的感觉。” “你上回不见过了么。”萧杨说。 “那不一样。”徐勉抓着他的手微微用力，“上回那不是什么心思都没有吗，这回我脸上明晃晃写着我徐勉拐了你家儿子，这不得紧张么。” 萧杨笑：“你表现得自然点，我爸看不出来什么的。” 徐勉抬头看他：“你不是说你爸什么事都往心里藏么？要是他看出来了不说，那我岂不是更尴尬。” 萧杨：“他也看不出来他看出来没有啊。” 徐勉小声说：“那可能还真的看得出来。” 说完，徐勉松开他的手，问他：“我现在这样自然吗？” 萧杨上下打量他，说：“笑得有些假。” 徐勉收起笑，说：“这样呢？” “好了点。”萧杨伸手捏捏他的脸，“你就平时那么笑，别用力。” 徐勉只觉得自己的肌肉似乎有些不受他的控制。 两人打车回家，路上，萧杨接到了一个电话。 徐勉就坐在他身边，那边传来的声音他都听得非常清楚。 张开基欢快的声音传来：“哥！小龙坎！大排档！海底捞！” 萧杨打断他：“我回家了。” “啊？”张开基疑惑地问，“你回家干嘛？” 萧杨看了眼身边的徐勉，声音里染上了笑意：“见家长。” 徐勉赶紧低下头，避免司机从后视镜看到他的笑脸。 那边张开基酸了：“我操，几天不见你，约你还要排队了？” 萧杨笑：“下回吧。” “诶。”张开基叹了个长长的气，“终究还是比不过小暴躁啊。” 徐勉一听，刚要反驳，萧杨已经替他说话了：“他现在可甜了，你别叫他小暴躁。” “啧啧啧。”张开基酸的不行，“那叫他小甜饼？小甜心？你乐意？” 萧杨安静了几秒，说：“要么你还是叫他名字吧。” “叫什么名字啊。”范文远的声音忽然传来，“叫嫂子不就得了。” 萧杨笑：“他就在旁边啊。” 张开基跟范文远互呛了几句：“得了得了挂了吧，我要吃饭不要吃狗粮。” 挂了电话，萧杨转头一看，徐勉正低着头捧着脸。 “他就仗着你欺负我。”徐勉仰着头冷哼一声，“我可不好惹了。” 萧杨笑：“你也能仗着我欺负回去啊。” “不要。”徐勉不满地说，“那多毁你形象啊，我要努力成为能配得上你的人。” 萧杨笑着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很快到了萧杨家。 离上回来明明还没有过去多久，但徐勉的心态已经完全变了。 他跟在萧杨身后，小声问：“你爸在家吗？” “在家。”萧杨说，“我跟他说了中午带你回家吃饭，他在做。” 徐勉赶紧摸摸自己的头发，刚刚被萧杨揉了一把，也不知道有没有乱。 萧杨回头一看，笑：“不用那么紧张，你想啊，我爸妈都已经见过我了。” “那他们也是在摄像头里见过啊。”徐勉低声说，“我怕我表现不好，你爸不喜欢我。” “他很喜欢你。”萧杨说，“上回你走后他一直问我你什么时候再来。” 徐勉笑了：“那就好。” 萧杨推开门，厨房里立马传来一个声音：“回来啦？” “回来啦。”萧杨应了一声。 徐勉赶紧走到厨房门口，朝萧杨爸爸打招呼：“叔叔，我又来打扰你了。” “说什么话！”萧爸朝他一笑，“你先坐会儿，饭马上好！” “好嘞！” 萧杨给他倒了杯水，徐勉接过来，凑近了他，问：“你是想今天跟他说报考的事？” “嗯。”萧杨犹豫了一下，说，“你在的话，我会安心一点。” 徐勉有些意外：“我？” “是啊。”萧杨朝他笑，“你不知道吧。” 徐勉心说自己还真不知道自己有这功能。 相比于第一次来这里，徐勉显得有些拘束。 毕竟第一回 来自己不太情愿，这回虽然自己情愿，但他不知道主人情不情愿。 好在这回萧杨是带了任务来的。 三人开饭，萧杨就直接开口了：“班主任找了我两次。” 萧爸点点头，问：“找你什么事？” 徐勉看了萧爸一眼，知道萧杨果然是个让人非常放心的孩子。 他曾经见过胡瑞这么跟爸妈说，结果夫妻俩异口同声地问：“你又闯什么祸了？” 萧杨说：“谈考大学的事，问我想考哪里。” 萧爸问：“你想考哪里？” 萧杨：“我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考省内，要么考省外。” 萧爸坚定地说：“这还考虑什么？我们省没什么好大学。” 萧杨看了眼徐勉，才说：“我也挺想留在省内的。” “我知道你在多虑什么。”萧爸淡淡一笑，“我以前就跟你妈说你有奉献精神，你妈当时还不信。” 萧杨释然地笑了。 徐勉在一边安静地听着，心说果然。 “怎么的，你是想感动中国啊。”萧爸笑，“为了老爸，放弃考重点大学？” 萧杨也笑了：“我能考什么重点大学？” “你那分数，清华北大我不指望，但985我还是相信的。”萧爸说完，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课不怎么上吧。” 萧杨没忍住，笑了：“挺无聊的。” “你少来。”萧爸看向徐勉，说，“这小子根本不是说上课无聊，是说我无聊呢！” 徐勉帮萧杨说了句话：“上课也挺无聊的。” “你怎么还帮着他啊？”萧爸说，“我以为你跟我在统一战线呢。” 徐勉笑：“我肯定跟您一条战线啊，萧杨成绩那么好，不出省多可惜。” “你听听。”萧爸指着徐勉，“人家都清醒得很。” 萧杨有些无奈地笑：“我也很清醒啊。” “我就怕你揣着糊涂装明白呢。” 一顿饭吃下来，徐勉算是看明白了，萧杨根本说不赢他爸。 他以为萧杨的嘴就已经够□□无缝了，今天才见识到，原来徒弟还是比不过师父。 徐勉下午还有考试，两人吃完就出来了。 萧杨轻轻叹了口气：“看来以后我们是聚少离多了。” “这有什么。”徐勉毫不在意，“我又不是那种粘人的人。” 萧杨笑而不语。 徐勉一看他就知道他想什么，掐他腰：“你嘲笑我。” “我哪有。”萧杨任他掐，笑，“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但我看出来了！”徐勉咬着牙，“我说我不粘人你有什么意见？” “没意见啊。” 徐勉哼了一声：“您放心吧，我一个人这么多年也过来了。” “我也是啊。”萧杨说，“在遇见你之前，我也觉得一个人没什么。” 徐勉闻言好奇地问：“遇见我之后？” “发现原来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可以让我念念不忘。”萧杨笑。 第四十一章 下午考数学。 徐勉估计了一下, 自己上午考的英语听力就算能全对, 那总分也就只有三十分。 他本来打算这三百八十多分平均分配，但英语那么一失衡，其余分数分配就必须要多一点了。 徐勉想了想, 剩下那些科目里，自己上数学课算得上是最认真的了。 卷子发下来之后，徐勉发现这次的试卷比以往周练的还要简单。 下午考完, 徐勉刚打算要跟萧杨约出去玩，结果萧杨晚上要上晚自习。 “我已经休息了一天。”萧杨在玄关处弯着腰穿鞋, “这一天时间足够我们敬业的老师们把卷子改完了。” 徐勉靠在书柜上, 一脸不爽地说：“有没有搞错，他们是机器吗, 一天改完全年级的卷子？” “机改很快的。”萧杨直起身来, 朝他笑, “晚上我应该能早点回来。” 徐勉不满地说：“那你周末也要补课？” “当然啦。”萧杨说, “我们考试算是休息。” 徐勉：“……” “过来亲一口。”萧杨朝他勾勾手指。 徐勉这才开心了，走过去任他在脸上亲了一下。 “去卧室里穿鞋，别赤脚走在地板上。”萧杨叮嘱一句, 开门离开了。 徐勉听他的话，乖乖地进了卧室穿鞋，然后窝在沙发里，百无聊赖。 以前没有萧杨的时候，他一个人在沙发上待一天他都不会觉得无聊，但不知道是不是想他了, 萧杨走的第一分钟，他就有些坐不住了。 最后，他只能在三个人的群里冒泡。 [勉儿]：问你们个事啊 [瑞瑞崽]：徐老师遇到什么困难了？兄弟定鼎力相助 [波仔]：不会是要问考试的事吧？ [勉儿]…… [勉儿]：不是 [瑞瑞崽]：今天我得夸夸我们徐老师，他这几场考试一场不落，全考了！ [波仔]：现在就看徐老师天数到底如何了 [勉儿]：滚 [勉儿]：你们给亲人送过什么生日礼物吗？ 群里安静了一分钟。 徐勉发了个问号出去。 [瑞瑞崽]：倒是给我奶奶买过泡脚桶，电动的那种，从底下喷水上来，爽 [波仔]：我给我外公买过老人代步车，跟电动车一模一样，可带劲了 [瑞瑞崽]：还给我爸买过烟灰缸 [波仔]：我给我爸买过内裤 [勉儿]：装 [瑞瑞崽]：害，您又不直说，就是萧杨过生日呗 [波仔]：原来他已经是亲人了[卑微] [勉儿]：有什么建议吗？ [瑞瑞崽]：我觉得波妞的建议就很不错，送盒内裤，得劲 [波仔]：……下回你过生日我也给你送盒内裤 [瑞瑞崽]：我谢谢您嘞，知道我的size吧？XXXXXXXXL [勉儿]：…… [波仔]：…… [瑞瑞崽]：小了穿不下啊，小爷就有那么大！ [勉儿]：不信，图发来 [波仔]：不用图了，我在宿舍看过，也就一般大，还没厕所水龙头的管子粗 [勉儿]：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爹你有什么好处 [瑞瑞崽]：你少造谣，小爷拿出来吓死你！[愤怒] [勉儿]：哎哟我要看，赶紧发 [波仔]：你敢发我就敢完爆你！ [瑞瑞崽]：你等着 徐勉笑得瘫在沙发上，手机差点都拿不住了。 十几秒后，手机响了一声。 [瑞瑞崽]：[图片] [瑞瑞崽]：大不大！ 徐勉一点开，胡瑞正躺在床上，下身就穿了个内裤，手机摄像头对着自己内裤凸.起处拍了张清晰的照片。 徐勉一眼看过去，尺寸还真的不小。 [波仔]：你可拉几把倒吧，这一星期没洗的袜子都塞进去了吧！ [瑞瑞崽]：我呸！ [波仔]：有本事脱了！我要看生图！ [瑞瑞崽]：我怕你看了下辈子再也不想做男人 [勉儿]：波妞上你的图，你俩掰头一下 [瑞瑞崽]：就是！自己不敢发，光在这造谣我！ [波仔]：谁不敢发了？你等着，我现在就脱 足足两分钟后。 [波仔]：[图片] [波仔]：黑色显瘦，我特意换了条白的 他也是在床上拍的，光线非常好，两条腿还交叉摆成了个骚气的姿势。 徐勉点开一看，觉得自己眼睛都快瞎了。 [波仔]：看看这起伏，我仿佛在我内裤上看见了整个喜马拉雅山脉 [瑞瑞崽]：我呸！你就一塔克拉玛干沙漠！常年不下雨的那种！ [勉儿]：哈哈哈哈哈我操 [波仔]：看看，比不过我就开始人身攻击了 [瑞瑞崽]：勉爷呢？我俩都发了，你不出来表示一下？ [波仔]：就是啊，赶紧的，我手机流量还够 [勉儿]：？ [勉儿]：雨我无瓜，我没说我大 [波仔]：是男人就要证明一下自己 [瑞瑞崽]：难不成是被我们的尺寸惊到了？[偷笑] [波仔]：勉爷平时都穿宽松的裤子，目测应该不大[偷笑] [勉儿]：…… [勉儿]：等着 年少轻狂不胜刺激的徐勉一把把自己衬衣下摆撩了起来。 他在沙发上蹬掉裤子，手机对准拍了张照片。 拍完了，他仔细地看了看，觉得估计是角度有问题，这么看比胡瑞的还小。 “……” 这怎么行？ 徐勉点进P图软件，找到瘦脸瘦身，闭着眼睛往上拉。 猛拉几下后，他再一看，满意地点点头。 这才是他一代校霸该有的亚子。 他点击保存，直接分享到微信第一位。 发过去之后，他转回微信，点进群聊，却发现刚刚的图片没发出去。 没有任何犹豫，他又发了一遍。 [波仔]：……我靠 [瑞瑞崽]：假的吧？你这都是世界屋脊了！ [波仔]：等下，我发现了什么 [波仔]：哥，您家里地板怎么歪了两块呢[偷笑] [勉儿]：？ [瑞瑞崽]：啊哈哈哈哈我去，你放大看看！ [勉儿]：…… [波仔]：哥，连带你家电视柜台都是歪的哈[龇牙] [勉儿]：不好意思，给我p歪了 徐勉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刚要继续给自己辩解，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他退出去一看，萧杨发过来一条消息。 - 宝贝儿，一个人在家干嘛呢？ 徐勉心里一笑，男朋友这才离开过久，就开始探班了。 他点进去，刚要回个在想你，忽然看到聊天页面上多了一张图。 有点眼熟。 “……” 所以刚刚那张图没有发送失败？ 而是他忘了他把萧杨置顶了？ 徐勉打字的手微微颤抖。 他赶紧回个“我发错了”。 - 哦？那你一开始准备发给谁？ 徐勉：“……” 他觉得自己已经洗不清了。 徐勉想了想，发过去一句话。 - 没想发给谁，我就做个对比，准备给你买内裤呢 - 给我买？ - 嗯嗯，生日礼物[可爱] 萧杨安静了几秒。 - 生日那天不用买这个 - ？为啥 - 用不上 徐勉看着这三个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廓微微发红。 这个人不会在开车吧？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徐勉咬了咬牙，坚持。 - 那是你的问题，我要买 - 那等我回去再买 - 你要选款式？ - 不，我让你对尺寸有个底 徐勉：“……” 现在他能确定，他刚刚就是在开车。 跟几人聊了一圈，徐勉也没有想到到底要买什么送给萧杨比较好。 群里，胡瑞和杨波已经在对今天布置的作业进行分工。 徐勉百无聊赖地看着手机，最后想到一个好办法。 他进了学校论坛，然后发了个匿名帖子。 [如果你是萧杨女朋友，今年你送他什么生日礼物？] 果然，只要带上流量大触的名字，回帖的人非常多。 徐勉去洗个澡的功夫，回来一看手机，回复的楼层已经刷到了两百多。 他看了眼精华楼层。 【这还用问？我送我自己】 【两年了，逢年过节就送一把红豆，到现在他还不记得我叫什么……】 【今年特地凑齐了九十九封情书，准备下下个月送给他！】 【前年送了他一个两米的娃娃，到现在那娃娃还在我房间摆着，摊手】 【漂流本今天终于轮到我手上了，写了好多，一想到以后就没交集了，忍不住哭了，眼泪一不小心把前一页姐妹写的晕花了……对不起那位落款萧夫人的姐妹】 徐勉看到这一跳，愣了一下。 漂流本？ 他点进这一楼，发现很多都在问这是什么东西。 层主解释了。 【我们自发组织的，一人写一页，写满一本本子，由班长交给他】 徐勉思考两秒，点进了那个层主的主页。 很巧，她的简介写着：别再私信我了，联系漂流本事宜的请加这位的QQ，她是负责人。 徐勉加她好友之前，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QQ昵称改了，改成“瑞瑞崽”。 那边的女生很快同意了他的验证。 小鱼干：你好，是想参与漂流本的姐妹吗？ 徐勉乍一看到姐妹这个词，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但他想到要是说自己是个男的，估计人家理都不会理他，于是他默认了。 瑞瑞崽：对啊，想问一下怎么参与？ 小鱼干：是这样，你把你的年级班级告诉我，我们会有各班负责人送到你手里哒~ 瑞瑞崽：好，我是四中高二十四班的 小鱼干：收到~姐妹叫啥呀？ 徐勉手指顿了一下。 瑞瑞崽：我叫胡瑞 第四十二章 萧杨在学校里受欢迎他是知道的。 但徐勉没想到这些喜欢他的人还会自发地组织这样的活动, 搞得有些像是后援会。 徐勉从来没有追过星, 自然也不知道这些是否是常规操作，只是在他看来，很新鲜, 所以他要尝试一下。 并且，他倒也挺想看看这些女生们都会留什么言，而萧杨看到了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他跟负责的女生说了留最后一页给他写, 女生同意了，说已经快写完了, 应该过两天就能送到他手里。 徐勉把这事办完了, 看着这些精华评论，陷入沉思。 送红豆是代表相思, 他天天见萧杨, 自然用不着送这个。 情书嘛……萧杨已经送过他了, 没新意。 至于娃娃, 他徐勉就是个将近两米的娃娃。 他翻了翻底下，有送巧克力的，有送花的, 有教学楼下点蜡烛摆心形的，还有在宿舍里用锅碗瓢盆做乐器演奏生日歌的…… 只是后两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亚子。 徐勉正要无语地退出去，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丝灵光。 有办法了。 他点进三人群聊，冒了个泡。 [勉儿]：我知道给萧杨准备什么礼物了 [瑞瑞崽]：咋整？ [勉儿]：大工程，我需要你们配合我 [波仔]：怎么个大工程？ [勉儿]：你们宿舍一栋楼一共有多少间宿舍？ 徐勉跟胡瑞杨波三个人视频聊天整整聊了一个小时。 杨波问：“第一个图案和最后一个图案都是心形是吧，那你是要空心的还是要实心的？” 徐勉：“渐变吧, 逐渐由空心填满。” “好嘞。”杨波在纸上画了一下，说，“不成问题。” 胡瑞插嘴问：“咱们这单数的宿舍都参与不了，那整个就只有八乘十的大小，这弄得出萧杨两个字吗？” 徐勉看着自己画的图，说：“单个字单个字来。” “萧杨生日快乐，再弄个18出来，然后呢？”胡瑞问，“后边还有什么？” “十八岁，陪你一直走下去，愿你未来一如既往，不畏拼搏。”徐勉说完，又补充一句，“要不把我的名字也加上？” 杨波诶了一声：“你确定他们记得住那么多位置？” “练不就得了。”徐勉嘿嘿一笑，“这事得拜托女生宿舍，男生可能不会配合。” 胡瑞竖起了大拇指：“周到还是您徐老师周到。” 杨波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不是，那些女生们会听你一个情敌的话？” “你不说她们谁知道我俩在一块儿？”徐勉翻了个白眼。 “那行呗，就你刚刚说的那句话。”胡瑞记下来了，说，“那什么，能不能把我的名字也打上去？好歹我也是设计师之一呢。” 杨波猛的抬头：“那我也要，我名字好弄！” 徐勉摆摆手：“弄弄弄，名字缩写。” 把要显示的字决定好了之后，三人再根据实际的宿舍位置分布，整理出关于这个字哪些宿舍要做好准备。 “你这中间转场是不是也要设计一下？不然忽然全灭了多突兀啊。”杨波说。 徐勉：“……要不这事你跟女生们沟通去？” 杨波连忙拒绝：“我说话她们怎么可能听。” “你也知道啊？”徐勉翻白眼，“还转场，你怎么不让她们弄个蒙娜丽莎出来？” 杨波：“……” 胡瑞把每个字涉及到的宿舍号全部记下来，因为每次只显示一个字，所以全程都要参与的宿舍其实不是很多。 “谁负责去沟通啊？”胡瑞问，“要进女生宿舍哦。” 杨波嘿嘿笑：“怎么听起来有点刺激的样子？那我去！” 徐勉无语：“谁说要进女生宿舍了？直接在学校大群里加QQ不就得了。” 杨波撅起嘴：“哦。” 胡瑞想了想，说：“大家得听指挥啊，谁要来当指挥？” 徐勉摇摇头：“除非用学校的广播，不然根本听不见。” 杨波问：“那咋办？学校广播能借用一下吗？” “当然不能。”徐勉说，“不然咱组个乐队在宿舍楼底下吼一吼？” 杨波闻言立马举起手：“哎嘿，这你就问对人了，说出来怕吓死你们，小爷我从小学开始就学快板呢！” 胡瑞翻白眼：“你那快板声音谁听得见？” “有麦克风就不成问题。”徐勉挺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说，“吉他，鼓，贝斯，键盘是标配……还有啥比较响的乐器没有？” 他话音刚落，三个人立马露出意会的笑容。 杨波嘿嘿笑：“唢呐啊，响彻云霄。” 胡瑞点点头：“我也想到了，不过谁会？” 徐勉笑：“整个学校里还找不出一个会吹唢呐的？” “那可以选曲目了，找个比较燃的，好踩节奏。”杨波搓着手。 徐勉啧了一声：“知道的给萧杨过生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开演唱会呢。” “也不是不行啊。”杨波咧嘴笑。 徐勉跟两人商量这事商量得正起劲，门忽然开了。 他抬头一看，萧杨站在玄关处关门，朝他看了过来。 那边胡瑞还在嘚吧嘚选歌的事，徐勉心一颤，赶紧点了挂断。 萧杨已经听见了胡瑞的声音，问：“选什么歌？比赛？” “啊，是啊。”徐勉笑，“这不快要元旦了，他俩准备参赛呢。” 萧杨进门后朝他走了过来，笑：“还有两个月呢。” “这不提前准备嘛，排练还得花好长时间呢。”徐勉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手机连续响了好几声，徐勉瞟了一眼，两人在问他是不是断线了。 徐勉直接发了个语音过去：“我哥回来了！明天聊！” 萧杨伸手把他凌乱的头发摸顺，笑着问：“在家很无聊？” “还好。”徐勉看了眼时间，才九点刚过，“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萧杨别有深意地看他一眼：“你说为什么？” 徐勉：“……” “不跟你开玩笑啦。”萧杨说，“今天学校里没什么人，老师特意让我们早点回来休息。” 徐勉松了口气：“我还以为……” “以为我是回来陪你的？”萧杨问。 徐勉抿了抿唇，没说话。 萧杨轻声笑了下，转身去房间里：“我要洗澡，要不要一起？” 徐勉愣了一下，耳朵很快红了，声音都变调了：“你说什么？” 萧杨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不是要给我买内裤吗？你不来看看？” 徐勉快步走过去，砰的一声把房间门给关上了。 - 周一，早读前。 三人周日把所有要安排的事情都分配好了，胡瑞负责找人组乐队，杨波负责联系所有参与庆生活动的女生宿舍，通知并尽量让她们愿意参与进来，徐勉则负责整个活动的排练。 一大早，杨波激动地跑过来，跟徐勉汇报：“我昨晚已经联系了十几个女生，她们都非常乐意参加！” 胡瑞插了一嘴：“咱们演出是在几点钟啊？” 徐勉说：“他一号过生日，那天正好周三，晚上下了晚自习，大概十点钟。” 杨波闻言坏笑了一下：“哎呀，你们那天难道不要早点回家吗？” 胡瑞没懂：“为什么要早点回家？过生日就可以不用上晚自习？谁告诉你的？” 杨波啧了一声，不怀好意地笑：“你们俩没有单独的项目？” 徐勉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张了张嘴，想起来一些画面，耳朵瞬间红了。 那天萧杨回来，硬是要让他了解一下他的尺码。 徐勉这人嘴上能骚能浪，但实际上害羞得很，面对萧杨在浴室里叫他进来，他红着脸吼：“你有完没完！” 萧杨安静了几秒钟，然后浴室门被他从里边推开了。 站在门口的徐勉入眼就是对方身无寸缕的身体。 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真的不进来？”萧杨还笑着看他。 徐勉忍无可忍，强制把浴室门重新关上了。 听着里边传来萧杨停不下来的笑声，徐勉抬头望着天花板，觉得这个人可能没救了。 表面上看着人模狗样，原来私底下是个衣冠禽.兽。 很快，萧杨洗完了澡，裹着浴巾出来了。 徐勉一看他这样子就警觉起来，窝在沙发角落里指着他：“你别过来啊。” “干嘛。”萧杨边说边朝他走过来，“我洗过了，这下你应该不会……” “不！”徐勉红着脸拒绝，“你去穿好衣服。” 萧杨站定到他面前，轻笑：“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啊，那以后我们做那种事，你……” “你别说了。”纯情少男徐勉抱住头不敢再听。 萧杨果然没再说了。 过了几秒，徐勉听到从他头顶上传来萧杨的声音：“那亲亲呗。” 徐勉无动于衷。 萧杨：“亲都不让了吗？” 徐勉慢慢地松开手，仰起脸看他。 萧杨一条腿跪在沙发上，弯下腰来。 徐勉垂下眼，很快感觉到萧杨的气息逐渐逼近。 直到落到他唇上。 半分钟后，徐勉信了他的邪。 他已经是半躺在沙发上了，丝毫动弹不得，但作乱的人还在得寸进尺。 徐勉心里骂了一声，毫不争气地闭上了眼。 趁着萧杨亲到了他颈侧，他睁开眼。 萧杨这逼身上的浴巾已经搭在边缘要掉不掉了。 他刚要推开他起身，萧杨在他耳边低声诱惑他：“我帮你啊。” “你别……”徐勉还没来得及说完，就淹没在了唇齿间。 接下来的画面徐勉已经不敢想了。 胡瑞一直看着徐勉，这会儿注意到他的反应，惊了：“我操，怎么脸红了？” 杨波嘿嘿笑：“我说什么来着。” 徐勉恼羞成怒，踢了杨波一脚：“闭嘴吧你。” “说实话，”胡瑞也坏笑起来，“你俩现在到底啥进度啦？”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一向喜欢炫耀的徐勉这回不想说了。 杨波还要继续八卦，这时从窗外忽然传来一个女声：“胡瑞在吗？” 整个班级的人都朝外边看过去。 窗外，一个长得挺好看的女生正朝里边挥挥手，笑着说：“给萧杨写生日祝福活动的，胡瑞是哪位啊？” 徐勉憋着笑踢他凳子：“叫你呢！” 胡瑞一脸懵地站起来：“什么祝福活动？” 女生从窗口递了个厚厚的笔记本过来，看到他站起来愣了一下，问：“你是胡瑞？” “啊，是啊。”胡瑞莫名其妙地点头。 女生大概是明白了他的小心思，也没揭穿，只是笑着问了一句：“你也喜欢萧杨啊？” 第四十三章 胡瑞也不知道她这话是几个意思, 下意识点了点头：“喜欢, 当然喜欢。” 当着大哥的面敢说不喜欢，他还要不要命了。 “我在十班，写完了记得还给我哦。”女生朝他甜甜一笑, 然后转身离开了。 胡瑞目光追着人的背影好几秒，才一脸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然后看到了自己手上这本粉嫩的本子。 他一回到座位上，前后左右的人全部围了过来。 “我靠牛逼啊胡瑞, 黄婧琪找你干嘛？送情书啊？” “胡瑞你人不大桃花运倒是大大的啊！你知道她是谁嘛？十班班花啊！” “哦豁，还是粉色的, 快打开看看写的什么！” 徐勉一把抢过了本子, 朝看戏的众人挥挥手：“都散了，不是情书, 他俩根本不认识。” 胡瑞抓住他那只手, 嘿嘿笑：“别说的这么绝对, 说不定等会儿就认识了呢？” 徐勉：“……” 杨波无语了：“她刚刚说什么祝福活动？我是不是听见萧杨的名字了？” “你没听错。”徐勉把本子往自己桌子里一塞, “就是给萧杨写生日祝福。” 胡瑞瞬间明白过来了，问：“你不会是自己不好意思参加，才报了我的名字吧？” 徐勉朝他投去一个就你懂我的眼神。 胡瑞无语了：“那不行, 既然是我报的名，那就得我来写。” 徐勉知道他那点小心思，不耐烦地说：“让你去还，OK？” 胡瑞很快比了个OK。 早读过后，徐勉偷偷地把那本本子拿了出来。 是一本非常精致的手账本，封面特别少女风, 一打开，扉页是每个人的签名，几十个布满了整张纸。 往后翻好几页都是签名，徐勉觉得自己都没有耐心看下去，更别提萧杨了。 他拿起笔，直接在封面的背面一整张空白的纸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名，徐勉满意地往后翻，翻到了第一个姑娘的留言。 这个姑娘用彩色笔写的，看得出来花了很多心思，空白的地方画了很多花边和小动物。 她的字也写得非常娟秀漂亮，虽然表达的内容在徐勉看来有些乱，翻来覆去就是祝你生日快乐祝你青春无敌两句话。 再继续往后翻，姑娘们的手艺都非常棒，有一个女生写了一整页的花体英文字，读起来还特别有诗意，看得徐勉五体投地。 徐勉算了一下，整本本子一共有一百多页，她们都写得满满当当，就剩最后一张留给徐勉。 徐勉的字算不上好看，但是非常端正。 胡瑞第一次看到他的字的时候曾经嘲笑他的字是小学生字体，跟外表冷酷的徐勉根本不匹配。 徐勉开始写字就是外婆教的，外婆不要求他写得多漂亮，但一定要整齐，让别人看的清。 到了现在，徐勉其实对自己的字没什么自信，毕竟作为压轴，他表现得不如前边的女生们，就有些失面子。 他在空白处整整齐齐地写下了萧杨两个字。 写完了，徐勉自己看了几秒，叹了口气。 胡瑞说得没错，他就是小学生字体，一看就像个弟弟的那种。 徐勉花几秒钟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认真地开始写字。 他心里话没有那么多，所以尽量让自己的字写得大一点，看起来不会那么空。 没几分钟，他写完了，底下还比了个心。 他把本子递给胡瑞：“拿去还吧。” 胡瑞接过来，惊讶地问：“这就好了？” “嗯。” 胡瑞看着拿本本子，刚要说话，徐勉盯着他说：“不能看。” “为啥。”胡瑞撅起嘴，“我好奇嘛。” “那也不行。”徐勉说，“那是人家的隐私。” “那我能看你的么？”胡瑞可怜巴巴地说。 “……”徐勉也让步了，“最后一页。” “好嘞！” 胡瑞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萧杨： 看了前边姐姐们的真挚表白，我有些自惭形秽。 好像从认识你到现在，很少跟你说心里话。 一直很感谢你出现在我生命里，是你让我从一个浑身是刺、脾气不好、素质极差的小混混变成了现在这样。 你身上好像散发着一种无形的魅力，让每个认识你的人都会对你莫名其妙地产生好感，我觉得很幸运，那么多人中，我是唯一一个能引起你注意的人。 跟你在一起之后，你让我意识到自己有多么不够好，也让我努力朝你慢慢靠近。 或许某天你停下来看看，你发现原来我也能够跟你比肩了。 爱你的小暴躁 徐勉一边转着笔一边看着自己的杰作，抬头一看，胡瑞眼眶湿润了。 他愣了一下：“你不会……被我感动哭了吧？” “是啊。”胡瑞吸吸鼻子，说，“第一次看你写这么走心的东西，不像是我认识的你了。” 看徐勉面无表情，胡瑞又不怕死地补了一句：“而且，小暴躁这个名字，张开基念出来就特别讨打，但你自己写出来，就莫名觉得很可爱呢。” 徐勉猛的把本子合上，不太自在地说：“去还吧，给你机会了。” “好嘞。”胡瑞眼睛一眨，立马从教室前门窜了出去。 下午班会课，老何把期中考试的成绩单发下来了。 胡瑞传给徐勉，徐勉一眼扫到自己的分数，不多不少，正好387。 他还没来得及看看各科分数，前边的胡瑞激动地回了头，一脸难以置信：“日了狗了，你数学140？” 徐勉还没说话，老何出声：“是啊，我也觉得日了狗了，我看到你的卷子都震惊了。” 徐勉：“……” 成绩单发完后，老何把各科试卷发了下来。 徐勉排名全年级第十的数学试卷整节课都在被传阅，徐勉连卷子边都没摸到。 “大家别吵吵啊。”老何说，“我一开始也有些怀疑，后来我发现不可能，因为他考数学那个考场是我监考。” 胡瑞下巴就没合上过：“牛逼啊大哥！” 徐勉敷衍地摆摆手：“一般一般。” 被老何吹了一整节课，徐勉都快飘了。 一下课，前十名和倒数十名还在忙着换教室，杨波就冲了过来：“我操，那老头儿连教务处都买下来了？” 徐勉笑着踢他：“滚。” 一大波人跑过来向他请教作弊经验，徐勉一句“就是老子牛逼”全给赶走了。 胡瑞拿着成绩单的手微微颤抖：“我靠，我说387你还真的考了387，我真的服了。” “说了哥有点东西。”徐勉骄傲地说，“不然萧杨看上我哪儿了。” 胡瑞和杨波怔怔地看着他。 半晌，杨波竖起大拇指：“可能真的是看上才华了。” “净说些他没有的东西。”胡瑞推他一把，“你说颜值我还信。” 徐勉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冷嘲热讽，只是笑笑不说话。 - 杨波花了三天的时间，跟所有计划中的女生宿舍全部取得联系。 她们一听说是给萧杨的庆生活动，都非常乐意帮忙。 杨波把她们拉了个群，以宿舍为单位分成了一个个小组。 徐勉被杨波拉进群之后，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透露自己的身份，结果之前跟徐勉联系的小鱼干直接出来发言了。 [209任千千]：啊，这不是胡瑞嘛[斜眼笑]我们漂流本活动唯一一个男生呢！ 徐勉觉得这时候如果再披着胡瑞的马甲就有些不厚道了，他干脆直接澄清了。 他把自己的名字发出去，整个群安静了整整两分钟。 徐勉本着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直接加了所有宿舍长的QQ。 他把胡瑞做出来的布局图发到群里。 [指挥官徐勉]：到时候会有音乐，大家只要记住自己在哪个时候开灯哪个时候关灯就行了 [指挥官徐勉]：如果有问题直接在群里问我 任务布置下去，大家发言的频率明显没有之前那么高了。 原本刷表情包灌水的几个人也安静了下来。 徐勉寻思这怎么有点像是班主任进群了？ 第三天晚上，胡瑞跟学校社团一个乐队取得了联系，他们四个人愿意演奏。 曲目徐勉也定下来了，是一首日本曲子，熊木杏里的《诞生日》。 群里的女生们听说有乐队演奏，主动站出来说可以组一个合唱团。 正好这首歌也是女生唱的，徐勉把排练歌曲的任务交给了杨波。 离萧杨的生日还有不到一个月。 乐队那边已经开始练习这首歌，十八个女生也在加紧练习日语发音。 由于歌曲的长度有三分多钟，所以徐勉决定亮灯活动在歌曲的最后半分钟内。 他把每个点应该亮出什么字都标出来了，让女生们跟着歌曲去练习。 十一月十五号，大家商量要实地排练一次。 下了晚自习，晚上九点半，三个人前往女生宿舍二栋。 定在二栋是因为这栋楼后边没有宿舍楼了，排练的时候不会被别人看见。 胡瑞可兴奋了：“我以前路过女生宿舍都不敢多看的。” “瞧你那点出息。”杨波嗤之以鼻，“今天想看什么尽管看。” 到了宿舍背面楼下，徐勉看了看场地，说：“这正好有个空地。” 胡瑞嘿嘿笑：“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两栋楼的宿管阿姨会不会跑出来赶我们。” “这有什么好赶的。”杨波说，“过个生日而已，没见过世面。” 徐勉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徐勉在群里发起了一起听歌。 杨波抬头望着宿舍楼，发现除了参与活动的宿舍都熄了灯，其余宿舍都亮着灯。 徐勉显然也发现了，他想了想，说：“到时候跟其他宿舍也商量一下，让她们在那个时间关灯。” 胡瑞出声：“我估计悬，人家又没参与，凭什么配合我们啊。” 徐勉啧了一声：“让她们下来当观众行不行。” 杨波点点头：“这个主意不错。” 歌曲到了最后一分钟，徐勉在群里发了一句“大家准备”。 第一个指定的音落下，几个宿舍同时亮灯，组成了一个空心的心形。 很快，随着节奏，心形逐渐填满。 “不错不错！”胡瑞兴奋地说，“我靠，效果居然还震撼！” 杨波拍了拍手：“给姑娘们鼓掌！” 接下来的每一个字都在考验大家的反应速度和记忆力。 好几个字因为有些宿舍记错了，导致字体没有完全呈现。 又因为有的宿舍反应有些慢了，出现了一些乱码的情况。 一遍过去，徐勉往群里发了个录像。 [指挥官徐勉]：大家辛苦了，我录了视频，大家可以看看 大家看完了之后都在反省自己的问题。 有个女生问要不要再来一遍。 徐勉刚要回那就再来，顶上忽然弹出来一条来自萧杨的消息。 小羊哥哥：我在你学校门口等你哦 徐勉当即回了个下次再说。 胡瑞和杨波结伴回宿舍，徐勉朝校门口走去。 校门外，萧杨正站在一条红条幅面前，写着什么。 徐勉走近了才看清，萧杨是在写自己的名字。 “这什么？”徐勉出声。 萧杨回过头，把笔递给他：“好像是你们学校有个老师住院了，大家在签名祝他早日出院。” “哦。”徐勉接过笔，“那我也要写。” 他把自己的名字签得非常大，就在正中央，然后写了句“祝老师早日恢复健康”。 写完，他把萧杨拉到跟前。 “干嘛？”萧杨笑着问，“要我欣赏一下你的字？” “嗯。”徐勉指着自己的签名。 萧杨看了一眼，嗯了一声：“我们勉勉字写得真端正。” “谢谢夸奖。”徐勉说，“你记住我的字长什么样啊。” “记住了。”萧杨点点头，说，“手给我。” 徐勉边问边递出去：“干嘛。” “给你写个一模一样的。”萧杨牵过他的手，在他手心上轻划。 徐勉觉得有些痒。 写完徐勉两个字后，萧杨还在写。 徐勉下意识去看他到底写了什么。 等他落下最后一笔，徐勉手心像是被什么烫到了，很快缩了回来。 他写的是：亲亲我的小甜心。 第四十四章 萧杨注意到最近徐勉似乎忙了很多。 平时下了晚自习回家, 有时候会叫个宵夜, 两人吃完了还要黏在一块儿，睡觉差不多就快十二点了。 但这半个月下来，徐勉宵夜也不吃了, 一回来就窝在床上看手机，萧杨问他干嘛，他说在跟胡瑞杨波聊天。 离十二月还有不到十天, 徐勉心里莫名开始紧张起来。 合唱团的女生们配合得已经非常不错了，徐勉亲自听过一遍, 没有专业的老师指导, 她们能唱成现在这种程度已经非常棒了。 大家又找了个时间排练了一次，这回比第一次演戏的时候好多了, 杨波把全程录了下来, 点评道：“就差乐队了。” 胡瑞感叹了一声：“这真是我高中做过最有意义的事了, 萧杨牌面可真大啊。” “那不然呢。”杨波说出了实话, “这是因为萧杨过生日才有的，你试试说你过生日，看哪个女生会配合你。” “……”胡瑞瞪着他, “你非得说出来刺激我？” 徐勉看着杨波录的视频，点点头，说：“我觉得差不多了。” “其他宿舍我晚自习也全部联系完了。”杨波说，“她们都会配合，但下不下来就不知道了。” 胡瑞切了一声：“我们弄了这么久，到时候肯定一大群人围观好不好！” 徐勉摸了摸下巴, 说：“我觉得要不搞个蛋糕吧，到时候可以一块儿吃。” “好主意。”胡瑞说到吃的就兴奋，“不然到时候就由我端上来吧？” “端哪儿？”徐勉问。 “宿舍楼底下啊。”胡瑞也疑惑，“你意思不是跟女生们一起吃？” “那倒不是。”徐勉笑，“我是想我跟他一块儿吃来着。” 胡瑞：“……” 杨波憋着笑推搡了胡瑞一把：“自取其辱了吧。” 十一月底的时候，胡瑞去跟乐团的人借了麦克风和音响过来。 徐勉去听了一回他们乐队的演奏，超过他的预期，大家配合得非常好。 之前说要请人吹唢呐，但后来考虑到实在太不协调，徐勉给拒绝了。 就连杨波想要展示展示自己的快板都没机会，徐勉觉得有这四个人就足够了。 三十一号这天早上，徐勉刚到教室，杨波从后边跟了上来。 “我们这边都说好了，大家提前五分钟到宿舍楼后边。”杨波问，“你什么时候把你那位带过来？” “他一般是快十点下晚自习，我可以让他早点过来。”徐勉说。 胡瑞疑惑地问：“他们不是高三吗？可以早退？” 徐勉轻笑一声：“过生日一年才一次，就耽误他十分钟，不多。” 杨波点点头：“就是，你以为人家是你啊，萧杨成绩可好着呢。” 杨波虽然说是这样说，但徐勉却不这么认为。 他明显能感觉到最近萧杨有在认真上课。 他们到这个时候一般已经进入了复习阶段，上课几乎都是做卷子讲卷子。 以往徐勉上课跟他发消息他能秒回，但自从萧杨决定要考出省之后，上课跟他发的消息他也会回，但回得都很慢。 徐勉见过两次之后，再也没有上课时间打扰他。 对于萧杨的前途，徐勉可能比他萧杨本人还要在乎。 这天下了晚自习，徐勉早早就在他们教学楼下边等着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高三教学楼整栋楼都没有要下课的意思，每个教室都安安静静的。 他蹲在花坛边上，旁边有个路灯，正正好能够照到他，如果萧杨看过来就能发现他。 他还没蹲两分钟，忽然看到有个女生从自己右边走了过来。 他蹲的这个地方果然显眼，女生也看到了他，随即愣了一下。 等她走近，徐勉才发现是合唱团里的一个女生，因为见过几次，所以徐勉记得她的脸。 女生笑着朝他挥挥手：“嗨。” “……嗨。”徐勉看着她。 女生指指他身后的花坛，问：“你在这干嘛呢？” 徐勉看了看楼上，说：“等人。” “哦。”女生把自己手里提着的一个袋子放到地上，也蹲在了花坛上，跟他隔着一小段距离，“我也等人。” 合唱团排练都是找个空教室排练，偶尔徐勉会过去看一眼，跟里边的女生只能是混个脸熟。 对于眼前这位，徐勉连名字都叫不出来。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尴尬的气氛逐渐蔓延。 就在徐勉忍不住想联系萧杨的时候，女生又开口了：“你跟萧杨是不是住在一起啊？” 徐勉闻言一愣：“你怎么知道？” “大家都这么说啊。”女生笑，“听说她们有人看见了，然后一传十十传百。” 徐勉：“……” “我不是那种意思啊。”女生看他表情不对赶紧解释，“我就是想，如果是真的的话，我就不用在这等了。” 徐勉：“你等萧杨？” “对啊。”女生指指地上的那个手提袋，“那里边是一本漂流本，是我们大家准备送给萧杨的成人礼。” 徐勉心说原来是这样。 但这个女生也够聪明，侧面来求证，还省了事。 徐勉点点头：“我是在等他。” “哦哦，那就好。”女生朝他一笑，“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徐勉看她从花坛上跳了下来，顺口说了句，“路上注意安全。” 女生明显是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句关心，表情空白了一瞬，很快笑着点头：“谢谢谢谢，我走了，拜拜。” 徐勉继续蹲着看手机。 两分钟过去，徐勉无聊地刷着空间，忽然被一张图片吸引了。 是一个夜景图，徐勉一眼看出来拍的是萧杨所在的这个教学楼。 大图的左下角，还把蹲在花坛上的自己的侧影给拍下来了。 @209任千千：啊啊啊我遇上正宫娘娘了！把东西给正宫娘娘臣妾就退下了！姐妹们！娘娘亲口说他跟萧杨住在一起！天哪今夜小绵羊们都给我嗨起来！ 徐勉第一反应是，哦，原来她就是任千千。 接着，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个正宫娘娘……怎么好像是在说他呢？！ 他滑到底下，发现转发量居然到了129，评论区更是一溜都看不完。 【天哪正宫娘娘这是在等xy回家嘛！啊这是什么绝美i情！】 【娘娘侧脸居然这么能打！】 【不行了我要被萌哭了，娘娘蹲在那简直就是一个球啊！别说xy了，我都i了】 【姐妹们别看了第一行就急着评论啊！重点是娘娘亲口承认住在一起啦！啊啊啊】 【我们娘娘从来都是最勇敢的那一个T^T这几次跟他在一起排练真的能感觉到他在努力想要给xy一个惊喜，真的好爱】 【不对啊千千，你把我们的漂流本留给娘娘了？他要是看到会吃醋的吧？！】 萧杨看到这条评论冷笑一声，他会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计较完了这个，徐勉猛的回过神来。 现在他是不是应该就娘娘这个称呼，讨一个说法？ 他在这条说说下边评论了三个问号。 很快，评论区又多了几条回复。 【？？上边那个不是娘娘本人吧？】 【我操，我点进去了，是他！千千你忘了屏蔽吗！】 【啊啊啊我已经把我的评论删了，我什么也没发过！】 任千千应该是在回家的路上，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所以一直没有出现。 徐勉越想越觉得奇怪，他点进校论坛，搜了一下正宫娘娘这四个关键字，很快刷出来一堆热帖。 徐勉只看了一眼标题，震惊得整个人都麻木了。 【报！正宫娘娘昨晚第二次排练了！】 【正宫娘娘开口跪！点进来收获合唱团姐妹私藏音频！】 【回家路上看到正宫娘娘了，两人走在一起！】 【逆！正宫娘娘主动牵手了！】 【求科普，最近被正宫娘娘霸屏了，我钮祜禄氏针环下一秒要知道她是谁】 【正宫娘娘对xy也太温柔了8，小绵羊进来磕糖】 【胡瑞和正宫娘娘不得不说的两三事】 他也就一段时间没上论坛，怎么他就不太能看得懂了呢？ 徐勉的点进几个最新的帖子，他们在宿舍楼后边排练的照片被人传到了上边。 他只觉得一阵窒息。 他原本还以为瞒过了很多人，没想到原来大家都知道了。 徐勉正郁闷着，忽然耳边响起来一阵嘈杂。 他们下课了。 徐勉收起手机，人群中一眼看到了萧杨。 萧杨也注意到了他，很快朝他走来。 徐勉从花坛上跳了下来，不忘把手提袋给带上。 “等了多久了？”萧杨接过他手里的袋子。 徐勉看了那袋子一眼，摇摇头：“没多久。” “走吧。”萧杨说，“你饿不饿？” “不饿。” 两人走在小道上，徐勉戳了戳他，问：“你不好奇那袋子里是什么？” 萧杨顺着他的话问：“是什么？” “你的佳丽三千给你的情书。”徐勉语气酸酸的。 刚刚还说自己不会吃醋，自己亲口说出来，徐勉才发现还是打脸了。 即使自己也参与了一份。 萧杨笑了一声：“那你告诉她们，我不能看。” 徐勉愣了一下：“为啥？” “正宫娘娘都在这了。”萧杨偏头朝他笑，“我哪儿敢啊。” 徐勉：“……” 他猛地顿住脚步，伸手掐他手心，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啊。”萧杨吃痛地低呼一声，笑，“好啦好啦，我不说了。” 徐勉放开他，一脸绝望。 萧杨忍住笑：“哎呀，我本来是想给你发消息的，结果空间里传得沸沸扬扬，我就看了一眼。” 徐勉咬着牙低声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萧杨：“嗯？” “她们给我取的外号！”徐勉狠狠地瞪着他。 “没有啦。”萧杨说完，嘴角弯起，明显在撒谎。 徐勉信他个鬼。 这人逛论坛比他多，肯定有些事他早就知道了，只是看戏的心态，揣在肚子里不说而已。 怪不得，这些人发这种东西要避着他，倒是对萧杨一点不避讳。 因为萧杨不会生气！从他刚刚的表现来看，他估计还特乐意看！ 他深呼吸了几下，认真地问他：“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在给你准备的礼物？” “不知道。”萧杨语气诚恳，“所以给我准备了什么？” 徐勉仔细打量他，信了他一回：“明天给你看。” “好。”萧杨应了一声，把手提袋提了起来，“那这个归你保管？” 徐勉觉得自己简直是给自己挖坑。 “不行。”他说，“你得看。” “嗯？”萧杨笑了，“为什么？你不是不乐意？” “我乐意！”徐勉瞪着他，“而且得看到最后一页！” “知道啦。”萧杨换了只手提袋子，牵起他的手，唇边含着笑意，“最后一页是我们娘娘写的吧。” 第四十五章 到家之后, 萧杨在书桌边, 认真地看着大家的留言。 徐勉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萧杨正好翻到了最后一页。 徐勉莫名有些不好意思，他背对着萧杨坐在床边顾自吹头发。 吹风机的声音太响, 以至于徐勉根本没有听到萧杨走过来的脚步声。 直到手上的吹风机被他接过去了。 徐勉抬头看了他一眼，萧杨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继续帮他吹。 很快, 萧杨帮他吹完了，把吹风机关了。 徐勉抬起脸, 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我文笔怎么样？” “非常棒。”萧杨怕他不相信, 又重复了一句，“真的。” 徐勉笑了笑, 问：“今晚要不要守到零点？” “不了吧。”萧杨陪他坐下, 说, “明天还要上课。” “别啊。”徐勉拉他手, “生活不得有点仪式感嘛。” 萧杨笑而不语。 跟他一块儿睡了这么久，徐勉的睡眠质量明显提升。 这一个月内，徐勉不仅没有失眠过, 连之前的一些排异反应都没有再出现过了。 父亲打电话过来说这是好现象，说明他身体在慢慢恢复。 十一点半的时候，萧杨肩膀一沉。 刚刚还在看着手机的人如今已经在自己肩膀上睡着了。 萧杨轻笑了一声，把灯关了，然后把人抱进被子里。 “晚安。”萧杨偏头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第二天早，徐勉到教室的时候一脸阴沉。 胡瑞回头一看差点被他吓到：“我去, 谁惹你了？” “没谁。”徐勉烦躁地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昨晚说好了陪他到零点，结果就差半个小时了，自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毕竟是萧杨十八岁生日，这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徐勉不想留下遗憾。 “难不成是……”胡瑞大胆地猜测一下，“昨晚太晚睡了？” “滚。”胡瑞一张嘴徐勉就知道他想说什么，“能不能想点别的。” “能啊。”胡瑞一脸兴奋，“今晚就要开始验货，我还挺期待的。” 说到这里，徐勉心说幸好后边还有个节目。 昨晚萧杨虽然说不知道，但徐勉拿不准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只是在安慰他。 不管怎么样，真正的重头戏，徐勉今晚也是第一次看，他也很期待。 “诶。”胡瑞叹了口气，“我马上也十八岁了，不知道有没有谁给我过个有意义的生日呢。” 徐勉笑着踢他一脚：“暗示什么呢。” 胡瑞撅起嘴：“我可比不得萧杨，我就是个没人爱没人疼的小可怜罢辽。” “过！”徐勉说，“给你过。” 胡瑞眼睛一亮：“这可是你说的啊！” 这一整天，群里都特别热闹。 姑娘们也非常期待今晚的表演，纷纷问有没有谁能录高清视频，到时候可以回看。 她们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杨波还真的借来了一台摄像机。 下午第四节 课，徐勉在网上订了个蛋糕。 他说是两个人吃，其实还是想在所有人面前给他。 徐勉其实对过生日这种事情有一种特殊的情结。 小的时候只有外婆给他过，所以他体会不到众人一块儿过生日是什么感觉，因此也更加期待今晚。 大家都陪着他辛苦准备了一个月，这个蛋糕不仅是给萧杨，更是给无条件愿意加入的各位。 晚自习，大家在群里进行最后一次的排练。 没有音乐，大家把自己的顺序都捋了一遍，确认没有错误后，一一向指挥官报数。 相处了一个月，女生们也没有之前那么拘谨了，特别是出现了昨天“正宫娘娘亲自回复评论”的事件，大家好像更加放得开了。 徐勉看了一眼群消息，目光被一行字吸引了： 【今天萧杨一个礼物都没收，全部退回去了】 很快有人问为什么。 【我听说是萧杨说他自己有对象了，所以不能收】 【真的假的？他承认了？】 【他有对象不是很早就说了吗？】 【等等，他对象不会是……】 徐勉看着这六个点，觉得她们好像发现了点什么。 萧杨直接一直都很低调，之前误会女朋友的事情就让很多人难以接受，这下他自己公开说有对象，估计大部分女生又要脱粉一次。 【喜大普奔，今天的论坛已经被屠版了，多亏正宫娘娘昨晚亲自现身】 【我听我四中的朋友说今天从十四班退货的一大批女生都转送给范文远了哈哈哈】 【张开基也是惨，始终没有他的姓名】 【就凭他给我们娘娘取外号叫小暴躁，我就是他黑粉了，铁打的笼子也关不住他这只水做的基，一天到晚就知道逼逼】 徐勉一路看下去，觉得自己是不是离校霸的形象渐行渐远了。 这些女生当着他的面也能八卦，带萧杨大名也就算了，居然还直呼他的外号。 小暴躁又是什么鬼！为什么连她们都知道了！ 徐勉看在她们都是今晚的合作者的份上，没再看手机，他怕自己一下忍不住就跟着她们一起骂张开基。 快下晚自习，徐勉给萧杨发过去一条消息。 - 你来我们学校找我吧 对方暂时没有回，徐勉也不急，拍拍胡瑞的肩膀，接着朝后边吹了声口哨。 讲台上的高平听到了声音也无动于衷，只当是自己聋了。 三人很快溜出了教室。 乐队的四位成员帮忙把音响设备搬到了宿舍楼后边，这个时候大家还没回宿舍，楼里一片漆黑。 夜里很凉，杨波抱着摄像机跺了跺脚，哈一口气：“现在几点了？” “九点半。” 徐勉刚说完，下课铃就响起了。 同时，萧杨的消息发过来了。 - 好 - 我马上去找你 徐勉在网上定的蛋糕晚自习的时候就已经快到了，他提前把它放在了宿管阿姨那边，跟阿姨商量了一下让她帮自己端出来。 没过几分钟，女生们也结伴朝这边走过来了，空地上顿时显得有些热闹。 有个女生问：“萧杨什么时候到啊？” “可能还要十分钟。”徐勉回答。 群里已经到了宿舍的女生都冒了个泡，很快，所以女生都集结完毕。 作为观众的一部分女生也已经到了这边，因为人多，路过的一些男生也走过来凑热闹。 徐勉发了自己的定位给萧杨，让他直接到这里来。 很快，萧杨的电话打过来了。 “你在哪儿？我看不清路。” “我去接你。”徐勉给杨波一个眼神，然后扒开人群，“你现在到哪儿了？” “你们教学楼这里。”萧杨问，“你要带我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徐勉在教学楼前碰到了低头看手机的萧杨。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大家都在等你呢。” “什么情况啊。”萧杨也笑，“你到底准备了什么？” “惊喜。”徐勉拉着他走，“确切地说不是我准备的，是我们大家给你准备的。” 两人在众人的注目下走了过来。 宿舍楼后边的空地没有路灯，但是大家站在这里都非常有秩序，一看到萧杨出现，大家齐齐表示欢迎。 萧杨有些意外：“这是给我搞了个欢迎会？” “校草出场不得自带光环吗！”徐勉把他拉到人群中央，朝乐队吉他手喊了一声，“可以开始了！” 杨波这边摄像机已经开始在录像了，他镜头扫过所有在场的同学们，然后定格在人群中的徐勉和萧杨身上。 站成两排的女生们面前也放了两支立地话筒，她们朝萧杨挥了挥手。 第一个声音出来，周围的各位都安静了下来。 徐勉手机弹出一个消息框。 【开始了是吗！我听见声音了！】 【啊啊啊好兴奋是怎么回事！】 【萧杨在下边吗！他是不是在下边看着呢！】 【天哪楼下好多人！是我看错了吗！】 【呜呜呜妈妈我要上电视了！】 【醒醒姐妹，这会儿还做梦呢？】 女生们的声音一出来，胡瑞感动得不行，扒拉着杨波说：“天哪，有种孩子终于长大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杨波也抽抽鼻子：“不容易，这么多天的努力终于能看见收获了。” 徐勉趁着众人都看向了前边唱歌的女生们，偷偷地牵住了萧杨的手。 他也激动得不行，当初这个主意提出来的时候，他根本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尽管只是短短的四分多钟，但里边每一秒钟都包含了大家这么久以来的付出。 杨波给所有歌手和乐队成员一个特写，然后拉远镜头，把空地上的所有人都拍进了画面里。 歌曲很快到了间奏部分。 【大家准备好，马上到我们出场了！】 【不行了，我的心跳好快，感觉手都在抖】 【手别抖啊！手抖了按错了开关怎么办！】 【啊啊啊啊我好激动啊！还有最后二十秒！】 【姐妹们冲鸭！今晚我们都是最亮的星！】 歌曲进行到第二段的副歌部分，第一个鼓点落下，原本漆黑的宿舍楼忽然亮了，亮灯的宿舍在黑幕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心形。 接着，每一个节奏打下去，心形都填满了一圈，直到变成一个实心的爱心。 隔了一秒，所有的灯全部熄灭，重新恢复了黑暗。 下一秒，整栋楼亮起了一个“萧”字。 徐勉听到周围的众人都在惊呼，好几个人后知后觉地摸出手机开始录像。 接着，灯光熄灭，再亮起来，是“杨”字。 萧杨生日快乐。 女生们开口演唱，黑幕上亮出了18两个数字。 接下来的节奏会慢一些，所有的这些字要在最后的一段副歌完成。 第一个字是“陪”。 徐勉心跳跟着鼓点一块儿跳动，他紧紧地牵着萧杨的手，耳边是学生们整齐划一的声音。 每出现一个字，他们就大声地喊出来。 “你！” 胡瑞忍不住抓起杨波的手臂，抬手擦了一下看不太清晰的眼睛。 杨波碍于在录像不能说话，只能任他抓着，一只手保持摄像机的平衡。 “一！” “直！” 徐勉偏头看了一眼萧杨，对方认真地看着前方，双眼里好像盛满了整个星空，明亮而璀璨。 “走！” “下！” “去！” 杨波也坚持不住了，不管会不会录到他的声音，他呜呜道：“天哪，这效果太震撼了，我杀我自己！” “愿！” “你！” 耳边的喊声越来越大，几个男生扯着嗓子在叫，似乎比徐勉还有兴奋。 “未！” “来！” 徐勉从来没有这么想萧杨过，明明人就在身边，可是他还想要抱他，想狠狠地跟他亲吻，想做尽一切可以宣誓主权的行为。 “一！” “如！” “既！” “往！” 呼喊声响彻天空，带有隐隐的回声。 “不！” “畏！” “拼！” “搏！” 最后一个字消失，歌曲也到了尾声。 原本计划把大家的名字都弄上去，最后因为时长关系，被徐勉否决了。 到这里，就是终点。 整首曲子以钢琴收尾。 整栋宿舍楼全部亮起来的时候，所有人尽情欢呼，像是一场盛大的聚会。 杨波想把最后的镜头留给当事人，他架着摄像机转过去的时候，画面里同时出现了萧杨和徐勉的侧脸。 萧杨低下头，在人群中亲吻徐勉。 第四十六章 演奏全部结束后, 徐勉万万没想到萧杨会当众亲他。 他全程注意着萧杨的情绪, 萧杨虽然表面上看并没什么很大的情绪波动，但他知道他心里肯定都高兴死了，只是不会表现出来而已。 但他也没想到波动有这么大。 萧杨只是蜻蜓点水地啄了他一下, 很快分开，两人都感觉到了镜头。 看过去的时候，杨波飞快地移开了摄像头, 怼着胡瑞的脸拍。 胡瑞一转头看见眼前的相机，刚刚满满的感动散了一半, 追着杨波骂：“有病啊你！本来就长得不好看你他妈还怼脸上！滚！贱人！” 徐勉知道杨波肯定拍到了刚刚那幕, 不仅没有不好意思，心里还有些暗爽。 萧杨亲他的时候大家都嗨得不行, 加上光线非常暗, 根本没人注意到这边, 还好, 被杨波给拍到了。 萧杨把目光从杨波那边转移到徐勉身上，大声地说：“谢谢你的礼物！” 周遭声音太嘈杂，即便萧杨这么扯着嗓子喊, 徐勉也就只听见了谢谢两个字。 他也喊：“不用谢！你开心就好！” 宿管阿姨推着小车把徐勉订的蛋糕推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乌泱泱的一群人，个个手舞足蹈，活像是大型蹦迪现场。 她也进不去内圈，在外边用高分贝声音吼了一嗓子：“吃蛋糕啦！” 听到吃蛋糕三个字，大家都朝宿管阿姨围了过去。 徐勉买的这个蛋糕直径接近半米, 还是三层的，但在这么多人面前还是显得有些渺小。 胡瑞听到那一嗓子就立马停止了踢杨波的动作，两眼放光：“蛋糕在哪里？！” 徐勉越过人群扫了一眼，说：“有光的那边！” 宿管阿姨已经贴心地把蜡烛也点亮了。 胡瑞露出恐惧的表情：“这么多人，还轮得到我吗？” “能！”徐勉拉起萧杨的手，朝前边蜂拥的人群大声喊，“大家让让啊！寿星在这呢！” 萧杨伸出一只手挡在徐勉面前，避免他被人挤着。 徐勉的话很有用，他一吼，大家自动为他让开一条道。 胡瑞就是在这个时候拉着杨波一块儿挤出了人群。 杨波手里的摄像机还在工作，他一边小心着不能磕着碰着，一边大喊：“大家让让啊！让我的人我都把他拍进跟萧杨的同框里！” 胡瑞无语地回头骂他一句：“人家今天过生日你还要消费他！” 杨波耸耸肩：“效果立竿见影。” 徐勉扯着萧杨到最前边的时候，蛋糕还保留着原有的样子，上边插着18两根蜡烛。 阿姨看了徐勉一眼，又看向他身边的萧杨，问：“是这个小帅哥过生日啊？” 萧杨笑着点头：“嗯。” “来来来，赶紧许愿吹蜡烛了！”阿姨催促他。 胡瑞跟杨波挤到旁边来，徐勉示意杨波拍这边。 杨波拉了个近景，还扒拉了一下胡瑞：“配角都给我靠边！” “嘿！”胡瑞不服气地让开了。 徐勉朝后边说：“我们给他唱生日歌吧。” 大家非常配合地唱起了歌，阿姨把旁边一个纸皇冠戴到了萧杨的脑袋上。 生日歌唱完，萧杨对着蜡烛闭上了眼睛。 微弱的蜡烛的光照到他脸上，只能看清一个侧脸，却让徐勉无比心动。 他非常庆幸十八岁这种重要的日子能够陪萧杨一起过，并且没有留下遗憾。 十几秒后，萧杨睁开眼睛，将蜡烛吹灭。 大家纷纷鼓起了掌。 萧杨切了块蛋糕给徐勉之后，接下来的场面就有些不受控制了。 徐勉那块蛋糕被胡瑞抢了，他是一口都没吃到。 快十一点的东西，大家把空地收拾干净，垃圾全部带走。 萧杨说邀请大家吃夜宵，杨波架着摄像机非常乐意：“我都扛了半天了，快饿死了。” 四人推开了学校外的一家烧烤店的门。 徐勉抬眼一看就愣了，张开基和范文远已经把东西全部点好了，就等他们来了。 胡瑞见状立马坐过去，开了一罐可乐，先喝了一口：“啊！爽！” 杨波还在录像，他把摄像机放到一个安全的位置，也坐了下来。 张开基刚把手机放下，朝着徐勉龇牙笑：“不错啊这个惊喜，我都有些感动了呢。” 范文远毫不留情地拆穿他：“刚刚还说不过就是哄小女生的把戏的是谁？” 张开基：“……” 萧杨笑着看向两人：“说谁小女生？” 张开基摆摆手：“害，我意思是浪漫，懂不懂。” 范文远埋头说：“他就是吃醋嫉妒。” 张开基瞪着他。 徐勉一向跟张开基说不成五句话，干脆只当做没听见。 胡瑞边吃边问：“你也看到了？” “什么蠢话。”张开基撑着腮帮子看向胡瑞，“今天空间里全是直播，我随便点进去就能看。” 胡瑞啧啧两声，摇摇头：“那也没现场嗨。” “我倒是想去现场啊。”张开基看向徐勉，话里有话，“就是某人又没邀请我们，等我们知道有这活动，那边早挤满人咯。” 范文远再次笑着开口：“哦？说不愿意人挤人凑热闹的又是谁？” “……”张开基指着摄像头，“这还录着呢！你能不能说人话？” 范文远耸耸肩，没说话了。 徐勉无语地看了两人一眼，说：“告诉你们那还是惊喜吗？” 杨波点点头：“就是，特别是张开基，出了名的大嘴巴。” “喂喂喂！”张开基不满了，“什么叫出了名的大嘴巴啊？” “难道不是吗？”杨波说，“小暴躁不是你叫出去的？” 张开基心虚地不说话了。 “你们别攻击他了。”萧杨终于出来为他说了句话。 张开基笑开了：“你看看，什么叫兄弟。” 萧杨笑着补充：“他今天因为范文远收到特别多女生送的礼物已经快嫉妒死了。” 张开基：“……” 六个人你呛我一句我呛你一句，吃到最后，已经过了十二点。 徐勉喝得有些多，离开店的时候脑子昏昏沉沉的。 那边胡瑞和杨波全部喝得不省人事，范文远一个人抗两个，张开基替杨波拿上摄像机。 杨波喝醉了安安静静地靠在范文远身上，胡瑞喝大了嘴就把不住门了，刚出店门，他一根手指差点戳到萧杨脸上去了：“萧杨！” 萧杨搂着徐勉，闻言看了过去：“干嘛。” 胡瑞还没说话，徐勉一巴掌把胡瑞的手指拍下去：“怎么跟我男朋友说话呢？” 胡瑞啧了一声，伸手嫌弃地在范文远头上胡乱摸了两把，惹得范文远差点一把推开他。 “萧杨你眼光是真不错！”胡瑞口齿都不清晰了还要坚持说，“我们家徐老师，虽然嘴臭，目中无人，脾气差……” “滚你妈的！”徐勉骂他，“怎么诋毁老子呢！” 张开基在一边点点头：“你别说，总结得非常到位。” 胡瑞转头呸了张开基一声，继续说：“但我们徐老师人帅心善，总的来说你还是赚了。” 张开基闻言这就不满意了，说：“怎么说，我们萧杨不仅人帅心善，他脾气好，情商高，说话好听，怎么说也是你们徐勉赚了吧？” 胡瑞刚要反驳，给自家兄弟撑撑场面，结果一看，徐勉一只手挂在萧杨脖子上，笑嘻嘻地说：“是我赚了。” 胡瑞：“……” “美色当头，神志不清。”胡瑞摇了摇头，叹息。 萧杨搂住黏在自己身上的人，笑：“这就满足了？” 徐勉喝了酒之后脑袋反应有些慢，他傻笑着看他：“满足了。” 萧杨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以后还有得赚。” 那边的张开基看到徐勉过了几秒红了脸，起哄：“学长又瞎撩什么呢？没看到小学弟都受不住了嘛。” 徐勉闻言把萧杨往自己怀里一带，瞪向张开基，说：“关你什么事，我们说悄悄话呢。” “嘿。”张开基忍不住笑了，“这小鬼喝醉了怎么傻不拉几的呢。” 胡瑞朝他龇牙：“阴阳谁呢！” “得。”张开基指指他，“一傻傻俩。” 跟四人分开之后，徐勉被萧杨搂着，出奇的安静。 萧杨偏头看了他一眼，问：“头疼不疼？” “不疼。”徐勉吸了吸鼻子，往他身边靠近了一些，“就是有点冷。” “要不要我背你？”萧杨问。 徐勉一愣，笑：“好啊。” 萧杨背着他走在夜路上，时不时问他一两句话。 徐勉闻着他身上自家沐浴露的味道，笑了：“萧杨，你现在身上有我的味道了。” “那不挺好。”萧杨说，“认着味儿，以后找我也方便。” 徐勉不满地哼了一声：“我又不是狗。” 夜里温度很低，但是从两人相贴的身体传来的温度很温暖。 徐勉有些昏昏欲睡，他轻不可闻地喊了一声：“小羊哥哥……” “嗯？”萧杨应完，却没再听到回话。 萧杨一路把他背到了家门口，却发现家里亮着灯。 他摸出钥匙开门，一进去，当场愣在了原地。 他还是礼貌地打了招呼：“叔叔阿姨好。” 徐勉就是在这个时候醒过来的。 “到家了吗？” 他声音还黏黏糊糊的，刚睁开眼，看清沙发上坐的人之后，他像是全身被泼了桶冰水，立马清醒过来。 他从萧杨背上下来，有些尴尬地开口：“爸，妈。” 父亲和母亲双双坐在沙发上，双目疲惫，脸上是遮不住的憔悴。 徐勉正想着怎么跟他俩解释萧杨背他的事，母亲已经开口了：“勉勉，怎么打电话不接？” “啊，没电了。” 早在他们去夜宵店的路上，手机就没电自动关机了。 “哦。”母亲叹了口气，说，“外婆一直在等你。” “等我？”徐勉怔了一下，问，“等我干嘛？” 母亲没再说下去。 父亲叹了口气，低声说：“等见你最后一面。” 第四十七章 外婆一直有心脏病。 徐勉小学六年级的时候, 外婆有一次突发心脏病, 正巧被刚放学回来的徐勉撞上，他当即拨打了110，把外婆送去了医院。 徐勉一直很庆幸, 那回是他少数几次放学后没有被人为难的经历，他不敢想象，如果那次他晚来了, 外婆会发生什么。 那次之后，外婆做了手术, 安装了人工心脏, 以后必须每天按时服药。 这些年外婆健康状况一直非常好，精神也不错, 徐勉一直很放心她老人家。 初中从外婆家搬出来之后, 曾经有过一段时间外婆住在这边陪他, 但是因为不习惯城市生活, 她最终又搬回去了。 每次逢年过节他才回老家一趟，距离上一次见外婆，已经快有半年多了。 徐勉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听她说是前段时间在门口摔了一跤, 从此就没起来过。”父亲声音里含着悲痛，他垂着眼睛，一只手揉着太阳穴，“都快八十的人了，连个电话都不打过来，还以为自己年轻呢。” 徐勉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 牙关紧咬。 他很清楚为什么，因为外婆这人从来都不为自己考虑，倒是对别人照顾得细致入微。 她肯定觉得自己这是小毛病，没必要去打扰那么忙碌的女儿女婿。 “今天在家里昏过去了，还是邻居把她送到医院的。”父亲摇头叹气，“两个小时前才联系到我们，人已经……快不行了。” 徐勉低着头，努力闭眼，把眼泪含回眼眶里。 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摸到了他发抖的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手背，然后包裹住了。 徐勉偏过脸，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样子。 “既然你回来了，那我们回去了。”父亲拍了拍努力压抑自己的母亲。 徐勉抬起头来，双眼红得可怕：“你去哪？” “去老家。”父亲说，“把后事处理一下。” “我也要去。”徐勉抢着说。 “太晚了，怕你身体受不住。”父亲叹了口气，搂着母亲起身，“明天再说吧，明天我过来接你。” 徐勉还想说什么，萧杨晃了晃他的手，示意他听话。 听到关门声，徐勉才猛地抱住萧杨。 萧杨用力地抱紧他，耐心地一遍又一遍用手抚摸他的脊背。 他肩膀处的衣服很快湿透了。 整个晚上，徐勉是累得睡过去的。 哭累的。 在某些方面，徐勉其实是个挺感性的人，外婆经常说他要像个男子汉一样，不能轻易掉眼泪。 在外婆面前哭的次数越来越少，倒是在萧杨面前的次数越来越多。 从初中到高中，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内，徐勉一直把外婆当做活着的信仰。 因为有了外婆，所以他不敢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他不想让外婆体验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如今，外婆却离他而去了。 徐勉从小跟外婆一起长大，很长的时间里他都以为这世上只有外婆一个亲人，对他来说，外婆就是他的一切。 消息来得太突然，他后悔自己都没有好好地把外婆送走。 萧杨抱着他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五点钟，徐勉就醒了。 徐勉在床边穿衣服，萧杨睁开眼睛，有些迷糊地问：“几点了现在？” “五点。”徐勉背着他没转过身。 昨晚徐勉哭到几点，萧杨也陪着他没睡，一晚上几乎就睡了两个小时。 萧杨很快清醒过来，掀开被子，从床边拿衣服：“我陪你去。” “不用。”徐勉低声说。 萧杨看着他倔强的背影，轻声说：“我想陪你去。” 徐勉穿衣服的的动作停顿了一秒，然后偏过头来，看着他，说：“对不起，萧杨。” 萧杨愣住了。 徐勉垂下眼：“明明昨天是你生日，还没有开开心心地陪你过完。” “说什么傻话呢。”萧杨伸手摸他后颈，“我昨天真的很开心。” 徐勉欲言又止。 “你不用陪我去。”徐勉最后抬起眼，看着他说，“你去学校，我可以请假，你不行。” 萧杨认真地看着他，轻声问：“真的不用？” “不用。”徐勉深吸一口气，说，“我早上醒过来想了很久，我不想你因为我不开心，我也是快要成年的人了，我也可以处理好这些事。你给我几天时间，这几天我会调整好我的情绪再来见你。” 萧杨心尖像是被什么掐了一下，疼得令他难以呼吸。 他勾了勾嘴角，额头跟他靠了一下：“好，我等你。” 徐勉侧过身抱住他，把脑袋埋在他颈侧，轻声说：“谢谢你昨天陪我，我知道的……” 萧杨轻笑了一声：“知道什么？” 徐勉抓住他手臂的手微微用力：“你昨天哭了。” 萧杨没说话。 昨晚徐勉埋在被窝里闷声哭，萧杨从身后抱住了他。 他在萧杨面前一向控制不住自己，但又不想太狼狈，于是用力咬着被子，让自己声音不那么难听。 萧杨额头靠在他背上，很久以后，徐勉感觉到自己睡衣背后也湿了一片。 徐勉认识萧杨这么久，在他脸上最常见到的就是笑容，连面无表情都极少出现。 但这样的人却因为自己哭了。 “我心疼你。”萧杨轻轻叹了口气，“你那样子……我特别难受。” “你别说了。”徐勉只觉得心脏一阵钝痛，他抬起头来，深吸一口气，“我刚给我爸发了消息，他马上来接我。” 萧杨点点头，起身：“收拾好东西了吗？” “你别管我，继续睡会儿吧。”徐勉把他按在床上，“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 “嗯。”萧杨朝他笑了笑。 很快，徐勉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出门了。 萧杨这时候其实没心思睡觉，但奈何昨晚睡得实在太少了，一沾到枕头，他很快睡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九点。 他赶到教室的时候，第二节 课还没下课，他从后门进来，坐到座位上。 这节课是自由复习，老师在讲台上看书，一点没注意到这边。 手机刚从兜里拿出来，张开基发过来一条消息。 - 咋回事啊？来这么晚？昨晚挺嗨吧？ 萧杨跟他解释了徐勉家的事，那边张开基立马猫着腰从过道上走过来，拍了萧杨一巴掌：“上厕所去！” 萧杨从座位上站起来，跟着他从教室后门出去了。 范文远已经在厕所等着了，一见他来，表情严肃地问：“他人呢？” “回他老家了。”萧杨微微皱着眉。 张开基啧了一声，跺了跺脚：“哭了半夜……不行不行，想想我就心疼这小可怜儿。” 范文远问：“你不跟他一块儿去？” “说了，不让。”萧杨苦笑了一下，“说是要自己处理。” “他跟他爸妈在一块儿应该也没事。”张开基说，“就是估计难受了也在自己心里憋着不跟任何人说呢。” 萧杨低着头没说话。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范文远问。 “能怎么办。”萧杨吐了口气，“等他回来。” “他说让你等你就等？”张开基急了，“他要是十天半个月不回来呢？” 萧杨双眸一颤。 范文远用手肘戳了张开基一下，示意他别乱说话。 “你给他多少天时间？”范文远问。 “最多一周吧。”萧杨皱着眉，“我等不了那么久。” 张开基叹了口气：“先相信他吧，那小鬼从来就不是个脆弱的人。” 他话一出说口，三人都沉默了下来。 张开基这话，当然有另一层意思。 很早之前，萧杨提起在十三街死胡同见过徐勉的时候，张开基第一个觉得不可能：“你看那小鬼把人往死里打的样子，像是会被人揍的人吗？” 萧杨记忆力好，表示不可能会记错。 为此，人脉极广的张开基专门去调查了徐勉的底细，找到了他小学和初中的同学。 小学的同学说他非常聪明，年年都是都被评为优秀学生，三年级就会做六年级的奥数题，只是好像身体不太好，每个月总有好几天因为生病请假，到了冬天更是连请一个月的假不来上课。 当时他们班主任组织了班级的代表去他家看望他，他跟外婆住在一起，听说去的时候，徐勉就躺在床上，连吃饭都是外婆端过来在床上吃的。 整个小学六年他爸妈从来没有出现过，每次开家长会都是外婆来的。 很多同学都说他是个没爹没娘的小野种。 而初中的那个同学说的则比较令人惊讶。 他说，徐勉在学校里是公认的欺负对象，很多初三的学生仗着自己年级高、发育快，经常去找初一的麻烦，轻则抢了身上的钱，重则把一天对老师同学的火气撒到他们身上。 而徐勉是个大红人，那些男生得知他家有钱，要的钱越来越多，徐勉不给，就是一顿打。 除了高年级的会来找他麻烦，他们班也有因为看不惯他成绩太好、看不惯他长得太漂亮、看不惯他娘里娘气、看不惯他家里有钱等各种理由而找人打他的。 当时高年级的学生只要一听说是帮人打初一实验班的徐勉，有事没事的都会去插一脚。 他说，当时在初中很流行的一句话，“今天徐姑娘上新闻了吗”。 当时张开基把这些话转述给萧杨和范文远的时候，两人都沉默了很久。 范文远甚至觉得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你确定这是徐勉？是我认识的那个徐勉？” “没错。”张开基把手机打开，“他当时小学和初中的照片还留着。” 萧杨一直紧皱眉头，张开基把手机举过来的时候，他看了一眼，非常清瘦的一个男生，脸上瘦得一点肉都没有，但是还是能看出来眉眼非常好看，眼睛炯炯有神。 “哦，还有。”张开基继续开口，“他高一的同学我也问了。” 范文远倒吸一口气：“不会要逆袭了吧？” “没有。”张开基也一脸沉重，“听他同学说，他学习成绩特别差，经常是全年级垫底，而且……” 说到这里，张开基有些不忍。 萧杨心里一口气始终憋着，他抬头问：“而且什么？” 张开基深吸口气：“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初中的同学在学校里说了他什么，整整一年，他每天几乎都会被高年级的找麻烦，体育课从来不上，听说是有人在他身上看见过伤痕，所以之后都请假了。” 范文远实在忍不住了，问：“为什么不告诉老师同学？他没有朋友吗？没有一个人出来帮他？” 张开基骂了一声：“他一个从小被欺负到大的人，谁愿意跟他做朋友？再说，这种事你告诉老师只会招来更大的祸端吧。” 萧杨已经记不太清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了，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很难受。 回想起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浑身布满扎人的刺，一见人就张牙舞爪，尽力把自己扮演成一个惹人厌的小混混。 那时候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这哪儿来的没教养的小鬼，爸妈肯定没教好。 而听了这些，萧杨想回到过去，给自己狠狠地扇一巴掌。 他不是为了伤害别人，那只是他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 怎么能叫他不心疼。 第四十八章 范文远问萧杨, 一个星期后如果徐勉没有回来, 他要怎么办。 怎么办，萧杨其实自己也不太清楚。 可能是打电话，可能是找到他人。 但萧杨并没有等到那一天。 仅仅是第四天, 徐勉就回来了。 那天晚自习，已经是九点半了，讲台上英语老师正在讲着上午做的试卷, 底下很多人都低着头在做自己的卷子，仅仅有几个人在应和着老师的提问。 “这道题要不要讲？” 老师一提问, 底下鸦雀无声。 “好, 这道题过，不会的同学问问别人或者单独来问我, 下一题呢？要不要讲？” 萧杨正做着一套数学卷子, 刚把选择题全部做完, 兜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他以为又是张开基邀他出去吃夜宵, 隔了几秒才摸出来。 一看，才知道是徐勉的消息。 - 我妈做了好多小龙虾，我给你带过去, 半小时后到 这几天萧杨为了给他充分的时间，一直没有联系过他。 每天晚上回家的时候总要带上一套卷子回去做，他怕自己一个人在家总忍不住想徐勉。 徐勉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但是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会发一句晚安。 这是四天来两人第一次聊天，萧杨低着头，回了个好。 英语老师在台上讲完形填空, 萧杨眼睛盯着面前的卷子，其实心早就飞出去了。 他急切地想见到徐勉，四天没有见过了，思念疯涨，在这一刻到底了巅峰。 他恨不得现在就扔下笔冲出去，找到还在路上的徐勉，问问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但理智告诉他不能。 最后这半个小时尤其难捱，萧杨硬逼着自己做完了最后两道大题，很巧，英语老师也把卷子讲完了。 十点一到，大家都开始收拾东西，萧杨第一个从教室后门出去了。 这个点高一高二的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他们高三一栋教学楼还亮着灯。 路灯撕破黑暗，萧杨靠在栏杆上往下看，一眼看到了蹲在花坛边上的徐勉。 他穿着一件厚重的羽绒服，怀里抱着一个保温桶，正朝这边看过来。 徐勉一看见他，立马用力地朝他挥手，露出一个笑来。 萧杨心一动，刚要抬脚下楼，身边忽然传来张开基欣慰的声音：“哎呀，回来啦。” 萧杨偏头一看，笑着说：“是啊。” 范文远在一边勾着张开基笑：“走走走，吃夜宵去。” - 今天下午刚参加完外婆的葬礼，徐勉就跟爸妈说要回学校了。 这几天一直在老家待着，所有美好的回忆都在他脑海里过了一遍，徐勉已经没有遗憾了。 外婆只是去了一个更美好的地方，在那边她能够过得更好。 葬礼结束之后已经快八点了，母亲干脆在老家做了晚饭，做的都是徐勉爱吃的菜。 徐勉问她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母亲低着头笑：“老人家贴了张纸在床头呢，写的都是你喜欢吃和不喜欢吃的的菜。” 徐勉心里一颤。 外婆年纪大了之后记性有些不好，为了每次孙子来家里都能吃到想吃的菜，她还特别做了功课。 父亲看看桌上的菜，忽然说：“你给你那个同学也带点过去吧，他晚上上晚自习回来该饿了。” 猛然被父亲这么一提醒，徐勉才反应过来，前几天跟萧杨的事还需要解释一下。 他心里斗争了几秒，小声开口：“爸，妈，他叫萧杨。” 母亲点点头，说：“你俩一直住一块儿？我看客房完全没人住过。” “嗯。”徐勉低着头，不太敢抬头，“他跟我关系比较好。” “那天是他过生日，我们几个人一起出去吃夜宵，喝多了。”徐勉继续解释，不忘说两句好话，“我们不是经常出去吃，就那天大家高兴，他平时不喝酒的，当然我也不喝。” 母亲正给萧杨打包小龙虾，闻言笑了：“这么急着维护认人家呢？” 徐勉小声辩解：“没有。” “看得出来你俩关系好。”父亲开口，“你交朋友我们不会反对，况且看得出来那男孩挺不错的。” “嗯。”徐勉点点头，“他对我很好。” 母亲意有所指：“他住你这来，他家人知不知道？” “知道。”徐勉很快接话，“他跟他爸说了。” “你的事我们不干涉。”父亲把筷子递给徐勉，“这几天的事记得打声招呼，别让人家担心了。” “我知道。”徐勉应了。 徐勉天生敏感，从他们的话里可以听出来，他们对萧杨是没有什么意见的。 吃过饭后，母亲把保温桶递给徐勉，叮嘱一声：“你爸送你去学校，我在这边还有事情要处理。” “好。” 回学校的路上，父亲忽然开口：“那男孩也是高二的？” “不是，他高三的。”徐勉不知道父亲怎么提到这个。 “那他明年就要高考了？” “嗯。”徐勉说，“他成绩挺不错的。” 父亲沉默几秒，说：“之前我听说你成绩也挺不错的，怎么上了高中之后就下滑得这么厉害？” 徐勉顿了顿，有些尴尬地说：“没怎么学。” “我不是责怪你的意思啊。”父亲语气温和地说，“你自己刚刚也说了，那男孩成绩很好，那你俩以后怎么打算？” 徐勉愣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父亲，问：“您看出来了？” “我又不瞎。”父亲笑，“你俩那天当着我的面还牵手呢。” 徐勉低下头，掩饰自己嘴角微弯的弧度。 父亲问：“你想好了？跟那个男孩在一块儿？” “想好了。”徐勉语气坚定，“我挺喜欢他。” 父亲点点头，没再说话。 徐勉等了半天没等到父亲说话，他疑惑地问：“您不反对吗？” “有什么可反对的。”父亲摇了摇头，笑，“你俩以后的路上碰见的困难多得多了，作为你最亲的人，我不想成为其中的一个。” 这话虽然宽容，但也道出了实情。 徐勉双眼里闪着光：“我不怕。” 他什么罪没受过，心早就强大得不行了。 “我打算考他的大学。”徐勉说这话时颇有底气。 “有信心吗？”父亲问。 “有。”徐勉点点头。 “那就去实现。”父亲笑，“年轻人总要为自己为别人拼一拼的。” - 徐勉正期待地看着楼道口，结果看到走过来的三人，瞬间抱紧了自己怀里的保温桶。 张开基一看他这动作就来劲：“抱着啥呀？是不是好吃的！” 徐勉从花坛上跳下来，躲到萧杨身边：“不是给你的。” 张开基嘿了一声：“我还不稀罕呢！” 徐勉看向萧杨，把怀里的保温桶献宝似的递给他。 萧杨接过后，徐勉抱着他的胳膊，撒娇似的：“我们回家吧。” 萧杨笑着还没开口，张开基看不下去了：“散了散了，没意思，亏我还这么盼着你回来呢。” 范文远在一边笑得不行：“怎么你倒成了小可怜了？” 徐勉一听张开基的话，一脸怀疑：“你盼着我回来？” 萧杨搂着他笑：“真的，没见他这几天瘦了不少吗？” 张开基指着萧杨：“你少阴阳我啊！” 徐勉一巴掌拍下他的手：“不许指着他说话。” 张开基气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萧杨发现徐勉格外粘人。 回到家后，萧杨刚把保温桶放到柜子上，灯都没来得及开，他就被徐勉用力地按到了门上，急切地亲了上来。 几分钟后，萧杨抱着浑身瘫软的徐勉，低声问：“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徐勉在他怀里调整呼吸，“就是特想你，晚上没你睡不着。” 萧杨笑：“我也是，这几天睡得都很晚。” 徐勉安静了两秒，抬起头来，在黑暗上对上他的眼睛：“以后你上了大学怎么办？” “定制一个跟你一样大的娃娃？”萧杨问。 “那不行。”徐勉吃起了一个娃娃的醋，“我嫉妒。” 萧杨笑着抱紧他。 “跟你说个事。”徐勉决定跟他坦白，“我爸妈已经知道我们的事了。” 萧杨顿了几秒，问：“他们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没有反对，让我们好好过。”徐勉说完自己都笑了，“被我说的好像结婚致词。” 萧杨也笑了：“那挺好的。” 徐勉轻叹口气：“我知道他们不会反对，他们对我的事一向管的不多，但我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看出来了。” 萧杨闻言捏着他的脸，无奈地说：“那天我表现得非常明显，你让我们班主任在这他也能看出来。” 徐勉愣了一下：“不就是牵了个手嘛，男生背男生其实挺正常的啊。” “不是这个。”萧杨轻声说，“是我那天看你的眼神。” “我没看见。”徐勉说完，抬眼认真地对他说，“以后不会让你那么担心我了。” 第二天徐勉到教室的时候，杨波先给徐勉拉开了椅子，接着把他最爱的小笼包放到了他桌上。 胡瑞给他泡了杯红枣枸杞茶放在桌上，做了个请的手势：“不烫，我用嘴试过了。” 徐勉一脸奇怪地看着他们：“干嘛呢这是？终于记起来我是你们的爸爸了？” 杨波闻言也没生气，他一脸诚恳地说：“亲，满意我们的服务的话请打五星哦。” “我给你们点钱，你们去医院看看脑子。”徐勉坐下来说。 胡瑞回过头来，问他：“你没事了吧？” “能有什么事。”徐勉知道他是担心他，换了个话题，“瑞瑞崽什么时候过生日来着？” 胡瑞眼睛一亮：“元旦前一天！” “好。”徐勉慈祥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那天我做小龙虾给你吃。” 胡瑞眼睛瞪大了好长时间，猛的这个桌子抱住徐勉乱叫：“啊啊啊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 杨波在一边酸的不行：“一盘小龙虾就把你高兴成那样，没出息。” 徐勉微笑着看他：“那你别来。” 杨波：“当我刚刚是放屁。” 徐勉没说解释，是因为昨天的小龙虾没给张开基，他心里过意不去。 因为一月中旬就要放寒假，所以十二月的月考提前了一个星期。 考试之前，杨波还一脸沉重地拍着徐勉的肩膀，认真地交代：“这回一定要保持啊，兄弟在七班等着你不见不散！” 徐勉比了个OK。 考完的那天，三人在校外下馆子的时候，徐勉特别有信心地说：“这回也稳了。” 胡瑞却一脸忧愁地说：“我有点担心，这次的卷子好难啊，我估计我要被踢出七班了。” 杨波也有同感：“我也觉得好难，我数学大题一道都不会。” 徐勉看着两人，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杨波叹了口气，“这回我们估计不能留在七班了。” 胡瑞说：“那也不一定，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觉得难，勉爷你是不是也觉得难？” “……”徐勉心觉不妙，“我觉得还好。” “别装啦。”胡瑞摆摆手，明显不信他，“我考完出来的时候碰见班长，班长都说难。” 徐勉坚持自己：“我真没觉得难。” 杨波害了一声：“行行行，到时候成绩出来就知道了。” 两天后，成绩公布。 老何说这次的卷子普遍偏难，各科平均分比上次期中考低了十多分。 胡瑞看着自己跟杨波差不多的成绩，笑了：“哈哈，我们俩稳了，七班走不了咯！” 杨波跟徐勉同桌换了位置，在成绩单中间位置没看见徐勉，问：“勉爷你排多少名啊？” 徐勉：“……第一。” 徐勉总分387，调到九班。 第四十九章 胡瑞转过头, 看着徐勉收拾自己的东西, 一脸还没缓过来的样子：“怎么会这样……” “怪我。”徐勉无奈地笑笑，“谁知道你们成绩这么不稳定。” 杨波在一边抱怨：“你这是开了挂吧？回回都考387啊？” “这不我们约好了的么，我徐勉从来都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徐勉把书包背上, “再见了兄弟们，咱们下个学期见！” 说完，潇洒地从后门出去了。 下次考试就是期末, 得下个学期开始才有可能再在同一个班了。 相比于胡瑞和杨波依依不舍的样子，徐勉倒是不怎么伤感, 毕竟去哪个地方都不能跟男朋友坐在同一个教室。 他是唯一一个直接跳了两个班, 跳到九班的，刚一进门,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这边。 大家都听说过徐勉这个人, 知道他校霸和校宠的名头, 但见过他的人毕竟是少数。 徐勉被这么多带着探究的新奇目光直视着, 心里没有一丝慌乱，一脸平静地走到最后一排空出的那个位置。 在九班每天都跟平时一样上课，唯一不同的就是被点名的次数直线飙升。 所有老师都没有教过这个学生, 只知道他在上次月考中取得了还行的成绩，所以提问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徐勉经常上课开着小差就被叫到了名字，平时都有胡瑞在前边帮他重复一遍问题，这回没有人帮他，他只能硬着头皮要求老师再重复一遍。 老师念在他是新同学，也没有故意为难他, 在得到正确答案后还会给予鼓励。 同样，相比于七班，九班的学习氛围要更浓，同学之间的关系似乎也更为热络。 只是这些热络似乎都跟徐勉无关，作为一个中途插进来的学生，大家下意识有一种排外的心理，但也有少数几个比较热情的同学愿意过来跟他聊聊天。 日子一天天过去，徐勉身体的状况比以前稳定了很多。 除了晚上又失眠过一次，几乎没有什么大碍了。 随着身体的慢慢恢复，发呆的时候，徐勉脑子里总有一些记忆的片段闪过，他试图把这些碎片拼凑起来，但有些困难。 十二月底的时候，徐勉跟杨波私底下商量怎么给胡瑞过生日。 胡瑞是他们中最小的一个，今年过了生日也才十六岁。 之前高一的时候，就是因为他年纪小，所以在班上经常被人欺负。 杨波提议：“他除了喜欢吃就是喜欢那个叫什么黄婧琪的女生，你看看哪个比较好实现？” 徐勉听了挺意外：“他还没死心？” “嗨。”杨波摆摆手，“别提了，自从要到了人家的微信号，天天给人家发消息，什么天气越来越冷了要注意保暖，什么晚上记得要早点睡，本直男看了都受不了。” 徐勉嘿嘿笑了几声：“那挺好啊，黄婧琪对他有意思吗？” “那谁知道啊。”杨波撇撇嘴，“人家女生都高三了，大他三岁呢，估计没啥可能。” “那之后他们见过几次？”徐勉追问。 “就一次。”杨波无奈地竖起一根手指，“还是在吃饭的时候碰上的，那傻小子就对人家傻笑了一下，逼话没说。” “那还好，说不定有可能。”徐勉操起了红娘的心，“过生日那天我把她请来。” “黄婧琪？”萧杨把盖在脸上的试卷拉下来一点，“这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 徐勉跪在他身边，慢慢地把脑袋凑过来：“就是一个双眼皮儿，扎马尾，没有刘海的女生。” 萧杨笑着看他：“记人家女生记得这么清楚呢？” 徐勉一听这是吃醋了，把下巴搁他肩膀上，笑：“是啊，长得好看，可不就多看两眼。” 萧杨表情空白了一秒，很快：“我记起来了，她是宋墨凡的好朋友。” 前段时间，宋墨凡因为妈妈出事，一个人回家的时候，熟悉她的朋友担心她的情况，都去她家了。 除了萧杨三个人，还有好几个女生，其中有一个哭得非常伤心，就是黄婧琪。 “她好像跟宋墨凡是从小到大一块儿长大的。”萧杨说。 “你还说我。”徐勉看着他说，“你自己不也记得这么清楚？” “长得好看嘛，自然就多看了两眼。”萧杨别有深意地笑。 徐勉一把掐在他腰上：“你讽刺我！” “单身肯定是单身，但小三岁，不知道她会不会接受。”萧杨思考了几秒，说，“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弟弟行为？” “瑞瑞这是追人呢，只不过就是没有经验而已。”徐勉抬起头看他，问，“那既然你跟人家女生这么熟，你把她约出来？” 萧杨往后靠了靠，求生欲非常强烈：“其实不是很熟，连她联系方式都没有，更别提某人还跟人家聊过天呢。” 徐勉意识到他在提漂流本的事，嘿嘿笑了几声：“没有，我那不都是为了给你惊喜嘛。” 萧杨虽然嘴上说着没有联系方式，但胡瑞生日当天，他还是把黄婧琪请过来了。 徐勉答应了胡瑞要在家里给他做红烧小龙虾，当天早上他就去超市里买了小龙虾回来。 胡瑞过生日这天刚好是周日，作为高三党，萧杨正好有半天的假。 杨波带着胡瑞一块儿来敲门的时候，是黄婧琪给开的门。 门一打开，胡瑞脸上的笑立马僵住了，一脸不知所措，就差写着“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是不是出现了幻觉”这一行字。 杨波看他这不太聪明的样子，把他往前推了推，跟黄婧琪打招呼：“学姐好！” “你们好呀。”黄婧琪笑着看向依然僵住胡瑞，侧了侧身，“进来吧。” 萧杨和徐勉在厨房里忙着，徐勉端菜出来的时候，看见胡瑞缩在沙发的一个小角落，正被张开基一脸坏笑地调戏。 徐勉走过去隔开张开基：“今天他可是寿星，你注意一点啊！” 张开基嘿了一声：“怎么跟哥哥说话呢？我这是教他把妹儿呢！” 范文远不咸不淡地在旁边说：“就你？你泡过的妹儿比你洗过的袜子还少吧？” “……”张开基瞪着他，“做个人啊你！” 杨波和黄婧琪正好从那边走过来，徐勉踢踢胡瑞的脚：“你干嘛呢？给你把人约来了你连话都不说？” “我我我不敢嘛。”胡瑞一脸难为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你别浪费了机会啊。”徐勉小声地叮嘱了他一句，回到了厨房。 客厅里，张开基和范文远坐在对面的小沙发上，正一脸看戏的表情。 杨波特意让黄婧琪坐到了胡瑞的身边，且跟他俩隔开了一段距离，保证了他们足够的私人空间。 黄婧琪主动跟他搭话：“过了生日就十七了？” “没有。”胡瑞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十六。” “这么小啊。”黄婧琪笑了，“上学早？” 杨波在一边看着，只觉得胡瑞太不争气，恨不得自己掰开胡瑞的嘴，让他不要这么结结巴巴的。 厨房里，徐勉给萧杨递过去一个盘，说：“小羊哥哥，问你个问题。” “你问。”萧杨把火给关了。 “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男生的啊？”徐勉好奇地问，“不会是里的那种，喜欢上我才发现你只是喜欢我而已吧？” 萧杨盛菜的动作一顿。 徐勉看出了他的犹豫，问：“怎么？” “不是。”萧杨诚实地回答，“初中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喜欢的是男生的。” “初中？”徐勉惊了，“你觉醒这么早？” 萧杨转过头朝他笑了一下：“是因为初二的时候有个男生跑过来跟我表白，说他喜欢我，我当时就觉得怎么可能，他肯定是开玩笑的，但他后来一直表现出那种超越友情的态度，让我意识到可能是真的，也就是那时候起，我注意男生比较多，别人谈到哪个女生，我发现我一点都不感兴趣。” 徐勉抿了抿唇，点头。 “我最后拒绝了他。”萧杨笑着说，“可能相比起来还是不够吸引我吧。” “那你意思是我很吸引你吗？”徐勉眼睛都亮了。 “是啊。”萧杨伸手轻轻地捏了捏他的侧脸，“又乖又听话。” 徐勉闻言一脸乖巧地在他胸前靠了靠。 “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男生的吗？”徐勉抬起头问。 “想啊。”萧杨笑着问，“我破了你的先例？” “还真是。”徐勉认真地看着他，说，“你相信吗，其实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萧杨只当他是嘴甜，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再见倾心？” “真的。”徐勉抓住他的手，低声重复了一遍，“我真的对你一见钟情。” 那些记忆的碎片，来自于高一下学期的初夏。 把它们拼凑完整之后，出现的是一幅鲜明的、历历在目的场景。 隔壁班的男生喜欢的女生给徐勉递了情书，这么简单的一个理由，他被堵在十三街的死胡同，被人狠揍。 时间流逝的快慢他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忽然传来一声清朗的男声：“哟，又碰上了这是？” 话音刚落，几个人立马停手。 为了防御，他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听到声音之后，他缓了好几秒才慢慢地抬起脸来，却只敢露出一双眼睛。 刺眼的阳光让他不得不眯起眼睛，全身的疼痛让他有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会牵扯到伤口，他不由得吸了口冷气。 巷口，一个高挑的男生正靠在墙边，双手抱胸，目光淡然地看过来，勾着唇的样子让他联想到了笑面狐狸。 即使背着光，徐勉却非常清楚地看见了他的模样。 五官漂亮，身材修长。 明明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男生，可徐勉的目光直直地盯着他，移都移不开。 “欺负小朋友啊。”背着光的男生轻笑了一声。 打他的几个人很快逃跑似的离开了。 男生看了过来，徐勉只觉得心脏好像不受控制般狂跳了起来。 他朝他开口了：“没事啦小鬼，下回注意点啊。” 温柔而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他脑子里转了几圈，他却没来得及出声回答他，三人已经离开了巷口。 徐勉把脸埋进臂弯，呼吸微微有些急促，脸慢慢地红了。 他是刺破黑暗的第一束光。 第五十章 胡瑞的生日刚刚好就在元旦的前一天, 即使今天玩到再晚, 第二天也不用早起。 几个人晚上喝了不少，徐勉想着要让胡瑞把黄婧琪送回去，没让胡瑞喝多。 晚上十点大家回去的时候, 萧杨把带过来的试卷收拾了一下。 明天是元旦，他要回家跟萧爸一起过。 徐勉给父亲发消息，问他们明天会不会过来, 父亲解释说因为之前外婆的事情，他们请假的天数已经达到上限了。 徐勉当即决定跟萧杨一块儿回家。 萧杨帮他收拾衣服, 问他：“你紧张吗？” “还好。”徐勉朝他傻笑, “上回不是已经见过了吗，咱爸真的挺喜欢我的。” “这就咱爸叫上了？”萧杨笑。 “私底下那不得嘴巴甜一点。” 两人晚上闹得挺晚,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九点了。 徐勉看着时间, 撇了撇嘴：“你说, 咱们这个点去你家, 你爸会不会多想？” “多想什么？”萧杨正在穿衣服，闻言动作顿了一下，“咱俩早上做了什么事导致起床晚了？” 徐勉沉默几秒, 问：“怎么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你说得好像跟真做了似的呢？” 萧杨把他的衣服递给他：“没事，我们就当过去吃午饭了，路上买点东西过去。” “好。”徐勉接过衣服穿，“那你跟咱爸说一声。” 两人在小区外边的超市买了点菜，打车前往萧杨家。 这回跟上次去又不一样了, 不知道是不是完全能够对自己放心的缘故，徐勉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反而有些开心。 从出租车上下来，才刚刚十一点。 萧爸正在院子里跟隔壁的大叔一块儿下象棋，一听到脚步声，朝这边喊了一声：“来啦！” “来啦！”萧杨也应了一声。 徐勉走到跟前礼貌地喊了一声“叔叔好”，对面的大叔抬头打量了他几眼，问：“没见过这小孩啊。” “萧杨好朋友呢。”萧爸笑着说，“人都来家里几回了。” “哎哟，是长得不错啊，你看看。”大叔朝他点头致意，“多大了啊？有女朋友没啊？” 徐勉一听这话，下意识地看向萧杨。 萧杨偏头跟他解释：“给女儿找对象呢。” 徐勉恍然大悟。 萧爸先笑着婉拒了：“你可别见人就喜欢啊，这小伙子跟我们萧杨一样大。” “那有什么嘛。”大叔笑着说，“我又不在乎年纪，比我女儿小十岁我都能接受。” 徐勉吃惊地看向萧杨。 萧杨比了个十八，打消了徐勉的疑问。 “去去去，好好下棋！”萧爸敲敲棋盘，“就你多事！” “嘿！”大叔边看向棋盘边嘟囔，“我这哪是多事啊，你儿子又不给我，怎么，连儿子朋友都舍不得给介绍一下啊！” “好好好，那你问问萧杨。”萧爸指指萧杨，“你问问他给不给！” 三人齐齐看向萧杨。 萧杨笑着看向徐勉：“他家里人不许他早恋。” “哦。”大叔明显很失望，很快又恢复了神采，“那没事啊，高考完了我再找你！” “闭嘴吧你！”萧爸笑着骂他。 等进了厨房，徐勉才笑着问他：“谁说不许早恋了啊？我爸妈可开放了。” “我说的。”萧杨指指自己，“我算不算家里人？” “算。”徐勉朝他傻笑两声，忽然想起来什么，问，“你爸……刚刚那是不是……？” 萧杨耸耸肩：“不太清楚，要不你等会儿问问？” “我问什么啊。”徐勉不太敢，“问您是不是看出来我对您儿子有色心了？” “我爸从来不会骂人。”萧杨说，“至少我从来没见过他红脸，说不定真能问出来。” 徐勉摆摆手：“算了，我不敢，可别还没见几面就把形象搞坏了。” “那我等会儿试探试探。”萧杨说。 很快，萧爸下完棋，把两人从厨房赶了出去。 “我来，你们在外边看会儿电视。” 徐勉时不时回头看向厨房，萧杨一只手伸到他脑后，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没事，他看不到。” “不是指这个。”徐勉思考几秒，说，“我忽然觉得你爸挺不容易的。” “是啊。”萧杨转着手里的电视遥控，没再接话。 “如果他知道了我们的事，他会不会很难过啊？”徐勉轻声问。 “不知道。”萧杨嘴边的一丝微笑也消失了。 徐勉晃了晃他的手，问：“你从小到大，有没有做过什么让他生气的事？” 萧杨想了想，抬头笑了：“做过，记错他的生日，我俩提前一个月吃了个特大的生日蛋糕。” “……”徐勉问，“你这也算让他生气的事？” “记不起来了。”萧杨说，“记忆里其实我跟妈妈的矛盾比较多一点，我爸这个人脾气特别好，一般不会生气。” 徐勉深吸一口气，说：“以后我们周末到这里来吧，陪陪你爸。” “好啊。”萧杨应了。 “过年也来这里吧。”徐勉兴奋地提议。 萧杨笑了：“真把这里当家啦？” “男朋友的家就是我的家啊。”徐勉小声说，“地下情那也是情。” “好。”萧杨回握他的手，“到时候一起过吧。” 吃过饭后，徐勉在萧杨的房间里睡了午觉。 萧杨在书房里写作业，徐勉一觉睡起来不知道几点，他从卧室里出来，正好看到客厅里，萧爸在看球赛。 “叔叔，萧杨呢？”徐勉笑着问。 “书房里呢。”萧爸说，“你别去打扰他了，我们来聊聊。” “啊？好。”徐勉有些受宠若惊地坐到萧爸身边。 萧爸把水果盘推到他面前，语气非常轻松：“你别紧张啊，我就是替之前跟我下棋的那个叔叔跟你打听点消息。” “哦。”徐勉看着他，“您问。” “你知道吧，他有个女儿啊，跟我们萧杨一样大，长得可标致了。” 徐勉想象了一下，没想象出来，但还是应了一声：“嗯。” “这不是上了大学嘛，他爸就急着给人家找对象了。”萧爸笑，“我觉得你挺合适的。” 徐勉微微睁大了眼睛。 “诶，你别着急，就是问问情况，又不一定让你俩真在一块儿。”萧爸示意他别紧张，“以前谈过恋爱没啊？” 徐勉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没有。” “不会吧？”萧爸有些吃惊，“别蒙我啊，我知道你们这些小鬼都不老实，说是不许早恋，肯定偷偷摸摸谈呢，萧杨那小子也跟我说没谈过。” 徐勉笑了：“叔，我是真的没谈过，以前没那种念头。” 萧爸哦了一声：“那现在呢？有没有谈恋爱的念头？” “这……”徐勉犹豫了一秒，立马摇头。 萧爸嘿嘿笑了几声：“被我抓到了吧，你刚刚犹豫了。” 徐勉又不能说实情，只能打马虎眼：“现在还是以学业为重嘛。” 萧爸点点头，又问：“那以后要是有对象了，想象过会是什么样的生活吗？” “想象过啊。”徐勉很快回答，“就是很幸福，很美好的那种。” “那可不一定啊。”萧爸说，“这小情侣在一块儿哪儿有不吵架的，要是有矛盾了，你怎么办？” 徐勉微微皱了皱眉，他跟萧杨好像目前还没有出现什么矛盾。 他咬着下唇想了想，说：“替对方着想，主动道歉。” “什么事你都主动道歉？”萧爸笑了。 “嗯。”徐勉老实地点点头，“什么事都主动道歉。” 萧爸笑着点点头，又问：“如果你跟女孩儿的感情不被家长接受，这时候你会怎么做？” “啊，那不会。”徐勉嘿嘿笑了两声，“我爸妈一般对我都非常宽容。” “那如果人家女孩儿家长不同意呢？”萧爸问。 徐勉只觉得这对话是越来越谈不下去了，但他还是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开口：“那我就说服她家长同意。” “怎么说服？” 怎么说服？ 徐勉把那个女孩儿带入了萧杨，灵感立马来了：“用实际行动说服，让他们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他，并且想跟他一直过下去。” 说完，像是觉得不够，徐勉又补充一句：“我这个人要么就不喜欢，一旦喜欢上了，那就一心一意要对他好。” 萧爸满意地点点头：“你怕不怕别人说闲话？” 徐勉刚要说谁敢，话已经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不怕，别人说什么，我早就免疫了，对我没有任何伤害。” “你不怕。”萧爸说，“那个女孩儿要是怕呢？” 徐勉张了张嘴。 他就说怎么总觉得怪怪的。 他眼睛变得坚定起来：“我保护他，尽量不让他听到闲话，如果听到了也没关系，我会开导他，告诉他有我在，相信我就好。” 萧爸点了点头，终于换了个话题：“那我想问问你，你觉得萧杨适合谈恋爱吗？他的性格，跟人家女孩儿合得来吗？” 送命题！ 徐勉心里说当然合不来，他连女孩儿什么样都没见过。 但他嘴上把关很严：“会合得来，他的性格跟任何人都能相处的很好，他非常会照顾别人，不管是生活里还是学习上，智商情商都很高，一般人接触过他一段时间都会很喜欢他。” 萧爸笑着说：“你小子挺会夸人，他有那么好？” “嗯嗯。”徐勉用力地点点头，“他很好，特别好。” 见萧爸的这场考试终于到头了，徐勉暗自松了口气。 两分钟后，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萧杨抬起头来，就见自己男朋友一脸求抱求安慰的表情地朝他走过来。 “凉了萧杨。”他声音里带着委屈，“咱爸这是知道我觊觎他家儿子的美色了。” 第五十一章 徐勉把他爸刚刚问的问题给萧杨重复了一遍, 萧杨思考了几秒, 说：“是知道了。” 徐勉想起来还有些后怕：“他这态度……以你来看怎么样？” “还行。”萧杨笑着说，“拐弯抹角地问你，说明他也怕你尴尬。” 徐勉拍了拍胸口：“那我表现得应该还可以。” 他没有把自己的回答告诉萧杨, 但他自认为应该是没有留下不好的印象。 萧杨问他怎么答题的，徐勉笑而不语，只说那是他的秘密。 两人离开萧杨家之后, 直接回到了学校。 萧杨晚上需要上晚自习，徐勉则单纯是觉得无聊, 所以准备去胡瑞的宿舍跟他们一块儿打游戏。 这次的月考过后, 胡瑞和杨波发誓要好好学习，跟上徐勉的步伐。 只是, 胡瑞对徐勉似乎产生了些许的怀疑, 看他打开游戏, 问：“你是不是偷偷在家学习呢？” 徐勉头也不抬：“你问问萧杨就知道。” 胡瑞狐疑地看着他, 说：“你俩一块儿在被窝里学习？” 徐勉终于抬起了头，微笑着看向他：“那倒不是。” 杨波也凑过来问一句：“那干什么？” “干一些不能说给你们听的事。”徐勉说。 胡瑞：“……” 三人打了一局之后，胡瑞和杨波纷纷趴在书桌上, 打开书本开始复习。 徐勉百无聊赖地坐在他们对面，看着胡瑞手边的那道题，想也没想：“选C。” 胡瑞抬起头看他一眼，然后直接翻到答案。 “是吧。”徐勉颇为得意地朝他挑挑眉。 “你走。”胡瑞一指门口，“走得越远越好。” 徐勉笑而不语。 杨波在一边补了一句：“我觉得瑞瑞崽的意思可能是让你滚得越远越好。” 胡瑞瞪大了眼睛看向他：“我可没说！你不要借刀杀人！” 徐勉无聊地看着他们斗嘴，不经意地问：“你跟黄婧琪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 胡瑞忽然伤感起来，叹了口气，说：“终究还是错付了。” 徐勉思考几秒，说：“黄了。” 杨波揉了揉胡瑞的脑袋：“这可怜的狗崽子，就这么被丢弃了，人家给的理由可正当了，说他太小了。” 徐勉没忍住，笑出了声。 胡瑞从悲伤中恨恨地抬起头来，朝幸灾乐祸的两人翻了个白眼。 假期过后，大家都开始为期末考试努力奋斗。 徐勉这几次作业都有好好写，毕竟要跟上萧杨的步伐，已经不能再像之前那么懒散散漫。 加上现在没人会对他产生任何威胁，他不介意再给自己添一个学霸的名头。 考试的前两天，三个人本来都约好了出去玩几天，结果萧杨的放假通知下来了，只大年三十到大年初七放假。 徐勉一听这话立马把跟胡瑞杨波的约给推了，说是要在家里做饭，给萧杨送过去。 这话把两只单身狗酸得立马原地消失。 考完试的半个月来，徐勉每天都坚持给萧杨送饭，一开始张开基还会嘲笑几句，后来只剩下羡慕。 萧杨一开始原本不同意，后来被徐勉劝了几回，没了反驳的理由，也就由着他了。 他来送饭的时候学生都去吃饭了，空荡荡的教室里只有他们俩人，轻声说一句话都有轻微的回声。 徐勉很喜欢吃饱饭足之后趴在桌子上，看着萧杨写字。 萧杨的手指很瘦长，握住笔杆却非常用力，每一笔落笔下去都几乎穿透纸背。 有的时候，萧杨不想写了，也趴在桌子上，跟他四目对视。 两人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对方，目光温柔而缱绻。 徐勉可以坦然地接受跟萧杨更加亲密的行为，但被他好看的眼睛这么注视着，他却好像有些扛不住。 脸微微红了，他连忙把脑袋转了个方向背对着他。 萧杨轻轻笑了一声，伸手盖住徐勉的眼睛，怕窗外的阳光太过于刺眼。 这下他连脖子都红了。 冬日的暖阳肆意地洒在少年人身上，萧杨觉得这阳光好像都是甜的，令人沉醉，不想醒来。 - 萧杨放假，已经是大年三十了。 两人约好了回家陪萧爸一块儿过，一从学校里出来，徐勉叫的车已经到了门口。 出租车上，徐勉正跟萧杨商量着假期怎么过，他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拿起来一看，居然是母亲发过来的消息。 母亲解释说今年可能没办法陪他过年了。 徐勉早料到了，跟她解释自己去同学家过。 - 好，下回我们回去的时候叫上他，一块儿吃个饭吧 徐勉看出来，这是都知道了。 他很庆幸，他们的感情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遭到父母的反对。 从前徐勉不知道为什么身边每个人都容不下他，因而如今父母和身边朋友的理解对他来说是莫大的支持和鼓励。 徐勉从出租车上下来之后才发现，原来他们家不止有他一个客人。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客厅里一圈的人，咬着牙掐萧杨的腰：“你怎么没提前跟我说？” “忘了。”萧杨一笑。 徐勉信他就有鬼。 两人从院子里走进来，爷爷先朝两人招手：“哎哟，你爸等你老半天了都！” 徐勉跟着萧杨喊了一声爷爷，老人家笑得格外慈祥，又是问徐勉在哪个学校读书，又是问他会不会下围棋。 徐勉还没答话，萧杨姑姑在一边插话：“我看您一个人下棋不挺开心嘛，自己还跟自己吵架呢！” 徐勉笑着说他倒是会一点，这么一说，便被爷爷拉着下棋去了。 萧杨两个年龄不大的表弟跟过来看，好几回爷爷把徐勉逼得没棋可走，两个小男生便一边喊着爷爷又欺负人，一个蒙住爷爷的眼睛，一个给棋子儿换位。 爷爷倒也不生气，语气宠溺地笑着说：“你们这两个捣蛋鬼，又要欺负爷爷是不是啊？” 徐勉在对面看着，情绪也被感染，声音都不自觉温柔了很多：“你俩够了啊，就这么肯定我会输？” 稍大的男孩不过十岁，小名叫优优，闻言，他自豪地说：“我外公下棋可厉害了！谁都比不过他的！” 稍小的那个也才八岁，名叫开开，他也迎合了一句：“就连萧杨哥哥都比不过！” 徐勉不禁笑了。 嘴上说着谁也赢不过他，却还在帮着徐勉，给几个棋子儿换了位置。 徐勉心说这可爱劲儿大概是萧家一脉相承，萧杨得了真传。 几盘下来，被两个小孩子一番捣乱，徐勉回回都赢，赢得异常轻松。 爷爷也不生气，笑眯眯地在对面看着两个小辈捣乱。 开开看着徐勉说：“勉勉哥哥，你比基哥哥厉害多了！以前每次他跟爷爷下棋的时候我得忙活半天呢！” “瞎说！”爷爷用手里的扇子敲了孙子一脑袋，“明明就是他不会玩儿！” 在这里听了一耳朵张开基的坏话，徐勉笑得不行。 从书房里出来，已经是七点钟了。 萧杨姑姑和舅妈在厨房里忙活，三个大男人则在沙发上聊家常，萧杨的奶奶和外婆在一边织毛衣。 萧杨不在，那就肯定在自己房间里做卷子。 徐勉刚要上楼去找他，两个小孩儿已经偷偷摸摸地在萧杨房间门口了。 徐勉走到他们身后，问：“你们干嘛呢？” 开开回头看了他一眼，竖起一根食指在嘴边，表情异常认真地说：“我们去找萧杨哥哥要吃的！” 徐勉低声跟他们解释：“萧杨哥哥在做作业，不能被打扰的。” 优优点点头，说：“我们就去看看他，不打扰他。” 徐勉严肃地说：“你们看他也会打扰到他的。” 优优只能瘪嘴说：“那好吧。” 徐勉满意地点了点头，大步跨过他们，推开了萧杨的房门。 优优：“……” 开开：“……” 说好的不能打扰他呢？！ 徐勉似乎意识到两个小孩子的情绪，他转过身来，笑眯眯地说了一句“我可以，你们不行”，然后把门关上了。 门外，两个小孩儿对视了一会儿，最后优优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勉勉哥哥一定也是去写作业了。” 徐勉进了门之后，发现萧杨没有在刷题。 窗帘被严密地拉上了，房间内非常暗，透过门缝的一点光，徐勉看到萧杨在床上补觉。 这些天萧杨每天睡得都非常晚，不到十二点半不上床。他们班早上还把早读时间提前到了七点，所以他六点半就得起床。 徐勉他也知道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但就是不由得心疼他。 他驻足在床边，望着床上的人半晌，最后还是没忍心叫醒他，准备转身离开。 谁知道才刚一抬脚，垂在身侧的手就被人抓住了。 徐勉一愣：“你醒了？” “醒啦。”萧杨声音明显不带一丝睡意，反而有些笑意，“本来还想等某人亲我一下，结果差点让你跑了。” 徐勉被他这么一说，红了耳朵：“你在想什么呢。” “想你啊。”萧杨就那么躺在床上，轻轻晃了晃他的手，“几点了？” “刚过七点。”徐勉蹲了下来，目光跟他平视。 萧杨闭上眼睛，唇角勾起。 徐勉非常乖地凑上去，轻啄他一下。 “这几天好好休息吧。”徐勉叹了口气，说，“你太累了。” “没事。”萧杨把他的手牵到自己唇边，印下一个吻，“陪你比较重要。” 徐勉笑了一下，刚要反驳他，门忽然被推开了。 两个脑袋出现在门缝里，正睁大了眼睛往这边看。 徐勉察觉的自己的手还在萧杨手里，他赶紧抽了出来。 萧杨朝他俩笑了一下：“找我吗？” “萧杨哥哥！”优优说，“妈妈让我来叫你们吃饭啦！” “好。”萧杨从床上下来。 到了门口，开开拉了拉萧杨的手，要跟他说话。 萧杨蹲下身，笑着问：“要跟我说什么？” “哥哥。”开开看了一眼萧杨身后的徐勉，小声地说，“我刚刚看到你亲勉勉哥哥的手啦！” 他自以为声音很小，其实徐勉听得清清楚楚。 他心里一颤，小孩子看到了这个可能理解不了，但是估计会跟家长说。 他想跟萧杨来个眼神交流，但萧杨根本没看他，直接在开开额头上亲了一下。 开开呆呆地看着他。 萧杨笑着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亲你吗？” 开开点了点头：“因为哥哥喜欢我。” “对啊。”萧杨似笑非笑地看向徐勉，“哥哥也喜欢他，所以才亲他呀。” 徐勉：“……” 开开好像懂了，跟着优优一块儿坐到妈妈身边去了。 桌上空了两个相邻的位置，徐勉坐到萧杨身边，低声问他：“你不怕他说出去？” “不会。”萧杨笑说，“小孩子根本什么都不懂。” 徐勉不以为然。 饭桌上的气氛非常融洽，大家聊着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你一言我一语，就连开开都能插上话。 徐勉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氛围，他望着萧杨，眼眶微微有些红。 萧杨边给他夹菜边低声说：“你放心，他不会说出去的。” “……”徐勉顿了顿，“我不是……” “我知道。”萧杨偏头看着他，笑，“以后你都不会再是一个人。” 徐勉低着头，抓着他的手微微用力。 萧杨家的客房不够这么多人住，吃过年夜饭后，姑姑姑父舅舅舅妈就带着孩子先离开了。 三位老人分别在客房住下，安排下这些后，萧爸笑着看向徐勉：“那就委屈你一下，跟萧杨挤一挤吧。” 徐勉看着他的笑，总觉得他是故意的。 刚回到房间，徐勉就注意到萧杨的书桌上放着两个明晃晃的大红包。 萧杨把一个递给他：“新年快乐。” 徐勉有些怔怔的，他没接：“给我的？” “是啊。”萧杨塞在他手里，“毕竟你还没成年。” 徐勉拿起来一看，封面上是几个整齐的大字： 学业有成，梦想成真 看得出来，应该是萧爸的字。 徐勉没敢打开，光是拿在手里，他就已经觉得很重很重了，重到他不敢接，不敢看。 萧杨看他盯着不动，打趣他：“怎么，要男朋友帮你存起来？” 徐勉朝他笑了一下，打开了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有些慌了。 “这也太多了吧？”他试图把红包还给萧杨。 “你接着吧。”萧杨握住他的手，“我爸这是觉得娶了个男孩子进门没彩礼他觉得过意不去呢。” “你滚！”徐勉笑着骂他一声。 两人洗漱完上床，还没到十二点。 徐勉看了眼一直在响的手机，差点没笑死。 [瑞瑞崽]：老何太不是人了 [瑞瑞崽]：我下回一定要离开七班，这不是人过得日子 [波仔]：你考得比我还高！我还没抱怨呢！ 徐勉意识到这是老何在除夕夜把期末成绩单公布出来了。 他跟两人要了一份，看了眼分数，打字。 [勉儿]：这回稳了 [瑞瑞崽]：什么叫稳了？勉爷你是不是要回七班了！ [波仔]：勉爷！为了你我可以继续留在七班的！ [瑞瑞崽]：我也收回我刚刚的话！这世界上哪里有比兄弟重逢还喜悦的事情呢！ 徐勉憋住笑。 [勉儿]：不是哈[龇牙笑] [勉儿]：我只是看看你们的成绩，确认一下难度 [瑞瑞崽]：？ [波仔]：我本人觉得这次跟上次的难度差不多 [勉儿]：所以啊 [勉儿]：下学期我可能就在五楼啦，拜拜了学渣们 [瑞瑞崽]：？？？ [波仔]：？？？ 萧杨从浴室里出来，徐勉正倒在床上笑得不行。 一见他出来，徐勉收住笑，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守零点吗？”萧杨问他。 “不守。”徐勉把空调温度调高点，“到时候外边挺吵的，我得赶紧睡，不然睡不着。” 躺下之后，徐勉才发现并不像自己想象之中能很快入睡。 这是他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新年，对徐勉来说，也是很不一样的一个除夕。 徐勉睡不着，他望着漆黑的天花板，试图听一听萧杨有没有睡着。 很快，他轻声喊他：“小羊哥哥。” “嗯？”萧杨很快应了一声。 徐勉慢慢地朝他挪过去，笑出一口白牙：“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礼炮是否也准备打响？” 萧杨笑了：“未成年人不许鸣炮。” 第五十二章 正文完 萧杨说是这几天的时间都用来陪徐勉, 但实际上除了头两天, 几个人约着出去玩了会儿，其余时间都留在家里做卷子。 九班的班主任相比于老何来说就要人性很多，是在初五之后把期末成绩公布出来的。 胡瑞的消息比徐勉还快, 九班成绩单一发，他立马在群里问徐勉考了多少分。 徐勉查了一下，发过去一个数字。 [勉儿]：520。 胡瑞和杨波两个人半天没回复, 整个群陷入了死寂。 五分钟后。 [波仔]：你这是在跟萧杨表白吗？ [瑞瑞崽]：重点是这个吗？勉爷你说清楚，出卷子的老师是不是也认你做儿子了？ [勉儿]：没有哦, 我一个字一个字考出来的呢~ 徐勉发了个贱笑的表情过去。 [瑞瑞崽]：果然还是我不配跟徐老师做兄弟吗？ [波仔]：难道这就是差距吗？我跟瑞天天熬夜学习也没见进步这么快啊？ [勉儿]：你可能缺个学习好的对象带带你 [波仔]：你帮我问问范文远单不单身 [瑞瑞崽]：？？你是人吗, 为了几分你就愿意卖身了？ [波仔]：愿意 [瑞瑞崽]：你愿意人家还不一定愿意呢！ 胡瑞和杨波两人坚信是萧杨的感化力量太过于强大，以至于把一个经常班级垫底的小混混徐勉给拐回了正道。 新学期开学后, 徐勉这回进了十一班。 因为连续两次进步非常大, 在新学期的开学典礼上, 被校长特意夸奖。 老何特意找到了徐勉, 要他总结一下自己学习心得，到时候给全校的人分享。 徐勉晚自习面对着一张白纸，根本不知道有什么学习心得。 他发了半个小时的呆, 最后只能求助于萧杨。 萧杨给他的回答是，上课认真听讲，好好写作业。 徐勉觉得他的回答比自己乱讲几句还不靠谱。 “确实。”萧杨想了想，说，“我上课几乎不怎么听讲。” “……”徐勉问，“那疯狂刷题算吗？” “还好, 我刷得不算多。”萧杨说，“主要是靠记。” 第二天晚自习之前，老何特意把英语听力的环节去掉了，替换成了徐勉的个人学习经验分享交流会。 徐勉还是头一回来学校广播室，新鲜劲儿上头，他对着话筒跟大家打招呼：“hello！我是徐勉！” 他等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不会有人回应他，这才赶紧把自己的笔记拿出来。 说是笔记，其实上边也没写什么东西。 七班教室里，杨波早换到了之前徐勉的位置上，此刻正一脸期待地等着徐勉分享经验。 胡瑞早看透了一切：“你等着吧，他都不跟我俩说实话，怎么可能跟大家说呢。” “那不一定。”杨波说，“不跟我俩说可能是他觉得说了也是白费。” “扎心了老杨。” “前几天何老师跟我说要分享一下，我是怎么从七班一路换到十一班的。”徐勉声音很轻松，像是拉家常，“其实吧，也没什么诀窍，大家都知道，学习嘛，不就是个苦力活，你愿意干就干得好，不愿意干就不行。” 杨波点点头：“说得好！” 胡瑞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他说啥了你就捧场，你个狗屁精！” 杨波跟他打了起来。 “当然，我个人的经验就是多看看书，考试考的不就是书上那些东西，看了就会了啊。”徐勉停顿了半秒，说，“我仿佛都能听到你们骂我敷衍的声音，那就没办法了，我个人就是这么学习的，我觉得可能其中很大一个原因在于我比较聪明吧。” 杨波和胡瑞不打了，都一脸无语地看向墙上那个扬声器。 “不是说你们不聪明啊。”徐勉不慌不忙地给自己打个补丁，“是我特别聪明，所以导致我学的比较快，我觉得这么解释起来比较合理。但你说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呢，又不是每个人都跟我一样聪明优秀，总不能怪人家基因不好吧，这东西又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多冤枉人啊。” 杨波叹了口气：“你听听，这是人说话吗。” “我忽然没有那么讨厌每天晚上的英语听力了。”胡瑞认真地说。 “还有个原因特别重要，我想考最好的大学。”徐勉继续说，“我觉得有个目标之后大家就有学习的动力了，如果大家目前心里还没有想考的大学的话，我建议都努力冲刺一下哈佛啊牛津啊这种说出口都觉得自己逼格往上提了好几倍的大学。” 教室里出现了一个声音：“谁去把学校电闸给拉了！” 大家嘻嘻哈哈哄笑一堂。 “广播室单独供电，哈哈哈没想到吧。”徐勉都猜到了大家什么反应，“我觉得何老师这次没有考虑周全，让我一个天资聪颖一点就通的人来分享学习经验，本身就是个打击平凡人的行为，你们说是不是？” 老何已经前往战场。 徐勉还在继续逼逼：“况且，我觉得何老师还是太低估我了呢，毕竟我初中三年一直是全校第一，我就高一几次不好好考试，他还真当我……” 他还没说完，广播直接被掐断了。 从此之后，老何每回在校内见到徐勉，徐勉一口牙还没露出来，他立马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面无表情地绕道而走。 学校就这么大，徐勉一个月总得碰见他几次，头几回他还不在意，直到一个半月过去，徐勉终于敢问问胡瑞：“你何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啊？” 胡瑞翻着白眼：“我要是老何，我见你不打你一顿就算顾及师生情谊了。” 萧杨的一模二模成绩都非常不意外地排在全校前五名内。 而经过两次月考，徐勉稳稳地进了十五班。 三月底，萧杨和他们班几个男生一块儿，报名了H大的自主招生。 徐勉不太清楚这是什么，一问才知道，原来萧杨高二下学期居然参加过全国物理竞赛，还拿了省级一等奖。 很巧，徐勉的班主任也找到了他，问他要不要参加学校组织的物理竞赛培训。 他自然是应下了。 参加培训的不超过二十人，都是物理成绩非常拔尖的学生，来这里的目的也只有一个，为了拿奖。 三月一过，四月开头，离高考就没什么日子了。 虽然班主任会在班会上强调大家马上要步入高三，马上就要赢来人生的第一次大考，但似乎高二的学生们并没有什么代入感。 反倒是徐勉，看着萧杨一天比一天晚睡觉，自己也紧张得不行。 两人最近压力都比较大，经常是一上床就累得睡着了，根本没时间好好说说话。 不同于刚在一块儿那会儿，见不着了能手机联系，现在徐勉根本不敢打扰他，再加上萧杨的假期已经缩短到一周只休息半天，徐勉周末又需要参加竞赛培训，两人真正能在一块儿的时间只有一个晚上。 五月份，三中在组织拍毕业照了。 毕业照要求穿白衬衫西裤，那天早上，徐勉一睁开眼，看到穿戴整齐的萧杨时，强忍住没有把他刚穿好的衣服又扒下来。 在两人出门之前，徐勉硬是要求两人一块儿照个合影。 两人都不太喜欢照相，合照更是少之又少，只能从论坛里找到几个CP粉拍的图。 萧杨配合他拍了几张，然后非常自觉地找了一张设为了手机屏幕。 这么一弄，徐勉上课又集中不了精神了，听几分钟就就不自觉想要低头看一眼手机屏幕。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翘了最后一节语文课，直接去了三中。 三中正在组织学生拍照，十四班排在最后，自然要等所有人拍完了才能轮得到他们。 徐勉去的时间刚刚好，他刚到升旗广场，十四班的人正好在站队。 徐勉一眼就从人群里看到了萧杨。 即使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但萧杨就是那么显眼那么突出，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徐勉站得比较远，萧杨没有注意到这边，跟范文远低着头在说着什么，偶尔笑几声。 很快，大家站好了队，高个子都站在后边。 广场上都是找朋友一块儿拍留念照的高三学生，徐勉混在中间没被人发现。 他甚至听到身边两个女生在小声讨论萧杨的颜值，只是在女生举起手机准备偷拍的时候，他小心眼地往前挡了一下，没让她拍成。 徐勉不愿意打扰他，只是来解解馋，看着他拍完照就回去了。 仅仅是看了几眼，心里那些缠绵的思念瞬间就清空了一半。 天气越来越热。 夏天在徐勉印象里一直是最好的时光。 不仅是能陪着外婆，而且没有任何人打扰，美好的记忆都留在了夏天。 五月份一走，徐勉每天都紧张得不行，好像考试的不是萧杨，而是他自己。 萧杨笑他：“你担心我什么？” “没什么担心的。”徐勉说心里话，“可能是觉得你考完了，这个地方就剩我一个人了，我在做好心理准备吧。” 萧杨闻言安静了良久，最后抱着他笑：“一年是不是太长了？” “还好。”徐勉也笑，“没遇见你之前的十六年我都过去了，一年算什么。” 萧杨一听，心疼了：“暑假我们出去玩吧，你说去哪里。” “到时候再商量吧。”徐勉说，“你先把考试考完。” 萧杨顿了顿，说：“自招的考试在高考之后，要去H大考试。” “啊？”徐勉算了一下时间，问，“我跟你一起？” “你是不是忘了你还要上课啊？”萧杨笑，“不用啦，学校老师会组织一起去考试，到时候我第一个把结果告诉你。” 高考对于萧杨来说，和平常的考试差不到哪里去。 他就被分在三中考试，连住宿费都省了。 考试的两天，徐勉根本听不进课，巴不得就守在考场的外边等他出来。 他没办法找萧杨，就只能在群里轰炸胡瑞和杨波。 两人陪他聊了一会儿，老何查班，徐勉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第二天下午最后一门还没考完，徐勉直接把后半节课翘了，跑去三中等人。 很多学生家长都抱着一捧花站在校外等，徐勉挤在一群大叔大妈中间，艰难地伸长了脖子往里边瞧。 铃声响了几分钟了，但门内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直到第一个人飞奔着出来了，家长们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耳边是嘈杂的声音，徐勉被吵得没办法，只能拨通了萧杨的手机。 隔了一会儿，对方接通了。 “我就在外边！”徐勉声音听着特别兴奋，“你快出来！我要见你！” “等我一下，我马上。”萧杨听起来也挺开心，“有没有给我带礼物？” 徐勉闻言立马从身边一个抱着一捧花伸长了脖子的阿姨怀里抽了一支玫瑰花出来，笑：“有！” 大批的考生涌了出来，徐勉怕自己被人群冲散，萧杨找不到他，站在一个显眼的位置。 他探头往里看，很快从拥挤的人群里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用力地朝他挥了挥手。 萧杨也从人群里一眼看到了他，同样朝他招手。 他想要快点从人流里挤出来，但是人挤人，他只能随着走。 徐勉看着心里急，应着人群逆流而上，朝着他的方向挤了过去。 五米。 四米。 三米。 最后两米，徐勉朝他伸出了手。 萧杨很快回握住他，用力地往自己这边一拉，把他抱进了怀里。 徐勉把手里那根孤独的玫瑰花递给了萧杨，接着空着两只手紧紧地抱着他，大声地喊：“哥哥！毕业快乐！” 萧杨迎着灼热的夕阳，笑得放肆：“毕业快乐！” 校门口，或是喜悦或是痛哭的学生，都跟着家长们离开了这里。 唯独他们，两个少年人，在摩肩擦踵的人流中驻足，拥抱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