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没忘 作者:今北 文案 分手七年后的某一天,在寂静慵倦的酒馆,角落里的牧和西不经意听到他和朋友的对话。 “回国要是见到和西,你怎么办?” “路人而已。” 他的语气冷淡,直接。 男人声音落下的同时,牧和西也混合着烈酒吞下了这些年她不该存在的幻想。 后来再次遇见,她成为了他的住院医生兼邻居。为弥补当年对他的亏欠,牧和西选择不遗余力地照顾他 然而越靠近越发觉,此时的男人早已锋芒尽褪,只剩一副温软的躯壳,与害怕她再度离开时,不安的魂魄。 季禾很爱她,胜过刻在他骨子里的那份高傲的爱 最后的最后,在那个冬夜,她终于想通一切和他重新开始。 呼吸燥热,室内空气如火烧。 牧和西埋首在他颈间,眸中水盈:“为什么愿意等?” 话落,男人抵住她的额头,声音干哑:“少爷我认命。” #1v1 #he #插叙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近水楼台 破镜重圆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牧和西、季禾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只要最后是你就好 立意: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按照你所想的方式去爱你 第1章 牧和西设想过无数次和季禾重逢的场面,但属实是没料到有一天能梦想成真。 安静的酒馆里,柔和的轻音乐缓缓流淌着,整个空间都弥漫着寂静慵倦的氛围。 就在她座位的不远处,男人浑身矜贵,架着右腿露出一小截西装袜,指间的红闪烁不明,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质。 酒馆灯光偏暗,此刻牧和西不太看得清他脸上的表情。观察一圈后,她还在他身边发现了一个熟人。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和江北竟然还保持着联系。牧和西的听力很好,现在就算是隔着一段距离也能听得清他们几个人在说什么。 聊天内容都很日常,从谈话中她才知道原来今晚是那人回国的第一天。这样算起来,他在英国待的时间还挺长的,自己都毕业回国三年了,但他今年才回来。 牧和西偷听着,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群人聊着聊着就把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 被迫隔空出镜,牧和西有点意外。 江北支着下巴,看着那人蹦出一句:“回国要是碰到牧和西,你怎么办?” 语气直接了当,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话一出,牧和西放在膝盖的双手不自觉攥紧。 时间一点点过去。 男人慢悠悠地掐灭烟头,修长的手指稍稍一扯,桌面中央花瓶里的白色花瓣被无端卸下,他将花瓣拿在手里把玩着,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这么冷的天还出门?” 一道温和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牧和西上一秒还在男人身上的视线瞬间转移。 眼神飘忽不定,她手心冒汗,整个人有些紧张。酒馆老板的这道声音音量不小,她担心男人发现了自己。 牧和西抬头看向身边的人。 柔和的光线下,老板身形挺拔,五官清秀,身上带着一种清冽的味道,俯身低头,正含笑盯着她看。 牧和西定了定神回以微笑,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老酒鬼了,天气再冷也得出来喝几杯。” 听了这话,酒馆老板嘴角上扬,笑着说:“那正好牧小姐,我们今天上了新品,要不要试试?” 这家酒馆名为“拾光”,开在慕斯小区,离家近,牧和西经常有事没事来这喝酒,一来二去久而久之便和这家店的人混了个脸熟。 “新品是什么?”牧和西问。 “Grasshopper。”酒馆老板笑着说:“这款酒是我们专门为女性顾客研制的。” 牧和西想了想一下,“那就这个。” 她不希望老板一直站在自己身边引来别人的注意力。等老板一走,牧和西下一秒就听到了男人的回答。 “路人而已。” 男人的声音薄凉,丝毫不带有任何感情,像是冬天寒谭里的冰水。 整个人瞬间僵了一下,牧和西握着酒杯的手掌不禁泛起红色,内心升起了一种苍皇的落败感。 她咬牙低头看着自己的台面。 物品摆放整齐,桌子干干净净的,台上中央的花瓶里插了支姜花,白色花瓣被吊灯染成了橙色,闻着一点也没有了原来的香气。 牧和西盯着花瓣默默地笑了笑。 他会这样说正常,毕竟当年两人分手分得并不愉快,她也不奢求他对自己保留有什么印象。 路人。 牧和西觉得也好,至少还能遇见,她还能在酒馆借着玻璃偷偷地看看那张脸。 光线迷离的玻璃窗上倒映着男人的身影。 他变了很多。 身上的少年感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成熟男人的风韵,举手投足淡定沉稳,说出口的话中也总是带着一种慑人的力量。 这样的季禾可真陌生。 牧和西想起七年前,两人见的最后一面。 夜色静默,路边和屋顶的积雪闪着点点的模糊的光。 男人望着蓝墨色的天空,声音沙哑:“牧和西,原来你真的一点也不在乎。”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攥紧藏在大衣里的手,低头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影子一步一步踩着雪花走远。 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人对一个人的感情不会始终如一。七年了,都过了七年那么久,像他那样的天子骄子又怎么会停留在原地。 牧和西扯了扯嘴角,端起酒杯,把淡红色的液体一口气灌了下去。 胃里顿时传来烧灼感。 牧和西看着空空如也的酒杯,心想酒馆老板这次真不厚道。 推荐的酒那么烈。 辣,还涩。 太难喝了。 酒馆此刻正是人流量最大的时候,音箱播放的音乐随着流量的增加变化了风格,牧和西的左右桌密密麻麻都坐满了人。 不喜欢太热闹的环境,她打开手机看看时间,10点整。明天还要上早班,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牧和西整理衣服,拿上大衣,可她刚从座位上站起来—— “啪”得一声! 一记重重的耳光落在了她的左脸上。紧随其后的,是女人嘹亮的骂声:“你他妈的怎么那么贱!” 第一时间被打懵,牧和西扶着左脸站在原地呆住了。 过几秒她迷迷糊糊地反应过来。再度抬眼,女人已被酒馆的工作人员制止,虽然近不了她的身,但还在往外骂着一些污秽的话语。 酒馆内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往牧和西这边聚集,有些距离近的人已经起身围了过来,男的女的叽叽喳喳地在议论。 “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正主来抓小三吗?” “遇到名场面了?” “这女孩子,看着人模狗样的。” …… 很闹,很吵。 密密麻麻的人群,牧和西看着眼前的一幕,胸口变闷,有点透不过气。 女人试图摆脱工作人员的牵拉,挣扎着往牧和西这边跑来。但最后还是没能挣脱开,女人被人拦在距离牧和西两米处,她眼睛通红,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在朝牧和西喊;“你为什么要抢我男朋友!!” 这回牧和西看清了女人的脸。呼吸越来越艰难,牧和西来得及说话,下意识地低头捂住胸口。 “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闹哄哄的人群中有一个人站出来。 牧和西认识他,两人关系还算不错,因为之前周末来酒馆,都是这个小柯招待她。 小柯走到牧和西身边,“和西姐,有什么误会我们说清楚。” 牧和西知道小柯的好心,今天这个场面要是放在其他店里,店铺的工作人员会将她轰出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仅帮她拦住找事的女人,还丢下其他客人来专门调解,但她和那个女人的事情,一时半会怕是说不清楚。 牧和西深吸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抬起头,她想对女人说点什么,但还没开口,耳边就传来一道很冰冷的声音。 “让开。” 像是从远方北极冰川传来,声量不大,但语气却比从前以往的都要更冷,更震人。 环境安静下来,酒馆内的人被这道声音震慑住,纷纷抬头望向发声的人,唯独牧和西没有。 她咬紧牙关,低下头,视线不敢有一点偏移。 人群中让出了一条通道。 “哒、哒、哒!” 响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过几秒最终停在牧和西身侧。 周围的空气凝滞似的安静,牧和西狠狠地咬紧嘴唇,攥紧双手,一动不动。 男人此刻就站在她面前。 牧和西双脚凝固,心乱如麻。 他看到了。 看到了会怎么想? 过了一会,安静的环境再度响起脚步声,可这次却是一点一点离她远去。 牧和西无奈苦笑。 他什么也没说,就连一声招呼也不打。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眼睛泛起了一层薄雾。 牧和西抽抽鼻子,一边拿起手机拨号,一边抬头看向闹事的女人,“你找我是不是因为沈秋社?” 女人盯着她:“不是他还能是谁!” 牧和西:“沈秋社和你讲了什么我不清楚,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想掺和。” 话语刚落,电话接通,牧和西接着朝着电话里的人开口,语调强硬:“沈秋社,我要你在十分钟内赶到‘拾光’酒馆,你那档子事以后再拉上我,我们这朋友以后别当了。” 还不等对方回应就挂断电话。 牧和西看向闹事的女人。 工作人员还在拦着她,女人此刻情绪稳定了不少,不再骂脏话,但眼睛还是恶狠狠地盯着牧和西。 “你不必这样看着我。”牧和西直视着女人的眼:“你这次是真的找错人了。 ” 女人眼神一顿。 很疲惫,从来都没有像今晚那么累过。 牧和西一刻也不想在酒馆停留。 她呼出口气,拿上大衣,转头和小柯叮嘱说“等会会有人来处理这事”后就走出了酒馆。 第2章 牧和西一个人单薄地走在回去的路上,两边的路灯连绵向前,周围的街景和建筑在灯光的映照下有种隔膜感。 其实他一直都是这样的,牧和西想。当年长久的亲密相处让她忘记了,季禾原本骨子里是个很自信的人,他一向待人冷漠,就如她第一次见他的那样。 故事的开始是高二。 牧和西记得那年的冬天很冷,空中的雪花像是白色的飞灰,飘飘扬扬落在地上后又迅速地消失。十五岁的她抱着书本一边低头看雪花消融,一边跟在老师后头向新班级走去。 “和西啊,这个时间点同学们已经下课放学回家,我先带你去班上熟悉熟悉座位,等明天上学再和大家打招呼认识!”班主任走边交代她。 前几年父母离异后各自再婚,牧和□□自一人在宜城读完初中后便被接到外婆家。几个月前外婆去世,父母又有各自的家庭,不得已的,她又转学回到宜城。 都一样的。牧和西对转学到宜城一中没什么感觉。因为一个人待久了,早已习惯了一个人。 “嗯,老师,我知道了。”她点头。 班主任后来又嘱咐了一些事,无论说到什么,她都只是安静地说好。 穿过走廊,新教室在最后一间。 那是牧和西和他的第一次见面。 身长手长的少年拿着粉笔站在黑板前,夕阳穿过窗帘的缝隙把他的头发染成金色。五官立体,脸庞白皙,长而微卷的睫毛沾着点汗水。 注意到动静,他停止手上的动作,转过头看着门口处的她们。 “季禾?”班主任疑惑,问:“你怎么还没走?” “老师!”他隔壁的男生从椅子上跳下来环住季禾的脖子,说:“圣诞节不快到了嘛,我和季禾在弄黑板报。” “噢,这样。”班主任后知后觉地点头,“那别弄太晚,天冷,早点回家。” “老师。 ”男生看着身后抱着书本的牧和西,说:“新同学?” “是啊!”班主任点头,随后手指指了个位置,说:“和西,你先坐那。” 牧和西沿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在窗边,偏角落的地方。 她抱着自己的书本往那边走。 教室不大,牧和西虽然在整理桌子,但另一边的动静她还是能听到。 班主任没多久就接到一通电话。 几分钟后,电话挂断,班主任抬头看着男生和季禾,说:“季禾、江北,老师现在有点事得离开,你们带着新同学,有什么事情再到办公室找我。” 男生拍拍自己的胸口,说:“老师放心!我们一定照顾好新同学。” “得!”朱月明看看手表:“那我先走了!” “好的!” 班主任走后,男生用手肘推季禾,“你别说,新同学长得还怪好看的!” 季禾用黑漆漆眼睛盯着男生,说:“你的脑子里是不是只有女人?” 男生露出疑惑脸。 “板报不需要弄了是吗?”季禾:“你他妈给我搞快点,少爷我没那功夫陪你泡妞!” 男生:“……” 牧和西的桌子已经整理好,她左右看看,发现除她自己,整间教室里的人就只剩下后面黑板前的那两个男生。 她犹豫一会,随后背上书包,打算从后门离开。 “新同学!” 她走到后面的时候,男生叫住了她。 他从椅子上跳到牧和西身边,解释道:“刚才班主任有事先离开了,说叫我们俩看着你。” “嗯。”牧和西脸色平静,“我刚才有听到老师说。” “你还不认识我们吧!”男生笑出一口白牙:“我叫江北,2班的宣传委员,身边的这位……” 江北转头,发现季禾正用一张冷漠脸看着他。 他无奈地笑笑,手搭在季禾的肩上,说:“他叫季禾,我的好哥们,同时也是你同桌。” 牧和西:“嗯,我记住了。” 江北看着她的书包,说:“你现在就要走了?” 牧和西点头,说:“要走了。” “那……” 江北最后那句“我们送你回家”还没开口,季禾一记眼刀就杀过去。 “明天见。” 江北话到半路迫不得已又拐个弯。 她“嗯”了一声,“明天见。” 牧和西至今还记得后来和他成为同桌,在最开始的前几天,季禾一句话都没有和她说过。 他总是冷冷的,对待任何事物都是。其实她的青春里曾有幸见过季禾的另一面,牧和西挺满足的。毕竟他和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两人的人生也是在朝不同的轨道走,分开也是迟早的事情。 正好电梯到了,牧和西收回思绪,迈步朝房间走去。 到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有人在搬东西。这套房子是牧和西研究生毕业回国时买的,这么多年对门一直空着,但最近这半个月来,经常有人进进出出。 牧和西向来不会去理会别人的事情,没有多问。她身子一偏,移出空间让对方把家具搬进去。 “谢谢哈!”那个中年人注意到她的举动,笑着道了声谢。 “嗯。”牧和西淡淡地点了点头。 拿出钥匙,她推门进去。 窗帘拉的很严实,屋子里漆黑一片,牧和西在门口按下开关,“嚓嚓!”,一点微弱的光闪了一下,几秒后灯光归于平静。 入目是一片橘黄,暖色的灯光照亮整间屋子,光线幽幽,牧和西站在原地顿了顿。 屋子安安静静的,暖气无声息地开着,装有铜钱的玻璃瓶呆在桌子一角,花瓶里的蔷薇花不知道什么时候枯萎了,睡前盖在身上的毛毯被拖到了地上。 昨天又忘记收拾房间了。 牧和西叹了口气,随后换鞋上前把毛毯从地上捡起叠好,又将花瓶里的蔷薇拿了出来。 阳台萧索的风声这时在呼啸,牧和西朝外看过去,不注意间就被花枝上的刺扎出血。 手指被她含在口中,淡淡的血腥味蔓延至整个口腔。过了一会,她转身将蔷薇扔进垃圾桶,走到阳台重新摘一朵放回花瓶里。 做完这些后牧和西抓紧时间洗了个澡然后快速的躺在床上。她有睡觉前看微信的习惯,因为医生这个职业的特殊性,所以牧和西生怕遗漏消息。 打开手机在屏幕上逐一点进去,小红点越来越少。消息很多,但都是群消息,而且没什么大事。 正准备关手机,可她眼神一斜瞟到有头像在朋友圈那一栏闪动。有点轻微的强迫症,牧和西立马点进去想消除这个提示。 没想到这条朋友圈是林希发的。 牧和西的大学几乎都是在图书馆和实验室度过的,她在那五年的时间里没有交到几个朋友,再加上当年那件事发生之后,牧和西删了很多人,现在还留在微信里面的大学朋友屈指可数。 以为再也不会见到那个人,可没想到世界那么小。当初无意添加的小学妹竟然和叶言认识。图片背景是宜城的古榕街,叶言大概率也回国了。 看到照片上她笑得灿烂,牧和西扯了扯嘴角。 或许叶言都已经忘记自己了。 也不过是件小事而已。 牧和西点进林希的个人界面,将朋友权限换成了仅聊天。 在牧和西的世界里,“仅聊天”是微信最伟大的发明,对于她这样“包子”性格的人,这个是面对复杂的人际关系最好的工具。 看到微信没什么其他的消息通知弹出,牧和西关手机关灯,终于能放心进入睡眠。 第3章 牧和西梦到自己被人强制地压在一个密闭的箱子里。箱子的四周被盯的很牢,在那个过程中,她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 短短续续,叽叽喳喳。 她记得她挣扎了很久,用手脚努力拍打内壁,不断地朝外哭喊,但那些人一直没有回应。 后来箱子内的氧气越来越稀薄,她的呼吸也越来越艰难,恐惧与惊吓伴蔓延全身,窒息感一点点地蚕食着她。 真实,害怕。 最后连自己怎么醒的牧和西都不知道。 冷汗布满全身,她双手捂住脸,好一会没有缓过来。 牧和西打开床头灯,白色的灯光刺激着她的眼睛,她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 牧和西打开手机看时间。 6点。 穿上拖鞋,她从床上起身去拉开窗帘。 外面天色暗淡,路灯和街角边的早餐店、还有正在马路行驶的屈指可数的车辆都闪着零星的光亮。 这个时候城市很安静,牧和西很喜欢这样的氛围,特别是喜欢街角“左邻右舍”的那家早餐店。 “姑娘,今天这么早就去上班了?”店铺的阿婆隔着热气和牧和西搭话。 “嗯。”牧和西点头,说:“今早上早班。” “那今天还是皮蛋瘦肉粥?” “不了。”牧和西说:“想换个口味,阿婆你有没有什么推荐的?” “推荐的?”阿婆停下手上的动作想了想,随后指着蒸笼:“要不要试试烧卖?当初我在桐柏路摆摊的时候,不少学生都抢着要买我的,每天不到到六点半就卖光了。” 牧和西听完笑了笑,“那就烧卖吧。” “好嘞。” 这个时候街上行人很少,摊位前只有牧和西一个人,等牧和西接过早餐,阿婆还不忘接着强调一句:“姑娘,吃了好吃再来买啊。” “谢谢阿婆!”她朝阿婆笑笑,随后便打开车门往医院开去。 …… 牧和西到医院先是参加了科室的例行早会。 医院最近没遇到比较棘手问题,主任讲完今天的工作安排就简单散会。 从会议下来,牧和西刚想去住院部,背后就有人叫她。 听得出来人的声音,牧和西头也没回。 “牧和西,牧和西,牧和西!” 牧和西一点也不想理他,但沈秋社穷追不舍,直接从背后一脚迈到她前面拦住她。 “你还想说什么?”牧和西抬头看着他。 “我真的没想到她会闹到你面前。” “沈秋社,这都第几个了?”牧和西控制住自己的怒火:“我是之前答应帮你避桃花,但你也不用每次都拿我来当借口!” 遇到俊男美女,人总是会忍不住地想多看几眼。此刻走廊上人来人往,但几乎每一个经过的人的视线都会往这两人身上瞟。 牧和西和沈秋社是同一批进入省医的医生,两人本科都毕业于宜大,而且还纷纷是业内大佬路易新的得意门生。 他们两个因为技术相当,颜值相称,不少同事私底下都在暗暗嗑两人的CP,不单是同事,甚至连老师路易新都曾经尝试过撮合他们,可牧和西和沈球社都深知两人不可能。 “我知道这次是我的不对。”沈球社说:“但我也没真想到最近的那几个这么勇!都敢闹到你面前。” 走廊上行人多了起来,为保胸外的脸面,牧和西忍住了发火的冲动。 “沈秋社?” 沈秋社皱眉,“嗯?” 牧和西:“你一个月换那么多个肾虚吗?” 沈秋社:“……” “我是认真的。”牧和西说。 沈秋社:“谁他妈说的,老子身体好着呢!” “就你上个星期的那个,还记得吗?”牧和西问。 沈秋社眉头一拧:“心悦酒吧的那个?” “那天之后我们有互加微信,”牧和西一脸平静地看向沈秋社:“昨晚她特意发消息给我,说她确诊了梅毒。” 话一落,沈秋社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牧和西缓慢抬步上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保重身体。” 沈秋社:“艹!” 牧和西还想说点什么,但沈秋社还没等她开口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向了男科。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牧和西气顺了很多,今早因噩梦而产生的郁闷情绪也渐渐消散。 解决这边的事情,牧和西沿着走廊走向电梯。 “滴”得一声。 电梯刚好到。 门开的那一瞬间,牧和西抬头,等看清里面站的人后,眼睛一愣。但她没让那人发现她的异样,很自然地走进去。 抬手将脸上的口罩整理好,牧和西开始看着电梯的楼层数。 安静密闭的空间内,一个轻亮的女声特别清晰。 “等会见到爷爷,你记得多和他说说话。” 季禾:“我知道。” 女人挽着季禾的手,头靠在他的右手上,哈一口气,无力地说:“昨晚熬得太晚了,累!” 牧和西安静地站在电梯的角落,努力控制自己的视线。 季禾:“爷爷在几楼?” “十五楼。”女人将脑袋从他的手上移开,抬头朝电梯内部看了一圈。 “骨科是在十五楼吧?”女人眉头皱起,突然就有些不确定。 季禾脸色没有变化:“我怎么知道。” 听到这话,女人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她回头,一眼看到牧和西,于是便开口:“医生你好,请问你知道骨科住院部在几楼吗?” 明明是冬天,牧和西这时的手心却泌出汗。她看一眼前面那个男人的背影,随后淡淡地抛出一句话:“十八楼。” “谢谢啦!”女人笑着道谢,口罩外露出的眼睛炯炯有神,像是闪着星光一样。 “嗯。”牧和西回以一个微笑。 “滴!” 楼层到了,牧和西来不及多想,立马头也不回地离开是非之地。 牧和西走后,电梯里只剩下季含和季禾。 “哥!刚才那个医生小姐姐长得好好看!你没回头看可惜了!” “她一直都长这样。” “什么?” “没什么!”季禾低头扯扯嘴角,辩不清悲喜,半晌又抬起头,若无其事提醒道:“十八楼到了。” 第4章 牧和西没想到昨天之后还会再遇见季禾。不过宜城地方就那么小,他既然回国了,会遇见也不意外。 “早啊和西!”进入办公室,同事张晚和她打招呼。 牧和西不喜欢和人多接触,也几乎没有交心的朋友。张晚比她早进入省医两年,因为同样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所以某些时候会有共同话题,但两人的关系算不是很熟,只能说是比普通同事好那么一点。 牧和西把思绪抽回来,抬头看着坐在办公室的张晚:“嗯,昨晚没什么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你看看我这张脸。”张晚顶着黑眼圈哭道:“昨晚急诊半夜2点收到了个从3楼掉下来的个病人,颅脑损伤合并肺挫伤,那病情严重得医院迫不得已只能连夜打电话请易教授回来主刀手术。” 张晚一脸苦色:“我这被拉去做二助刚刚才从手术台上下来。” 说完话她摊在椅子上,一边用手敲打脖子,一边抱怨道:“累死我了。” 牧和西:“是累着了,等会赶紧回去睡觉去。” “必须的啊——”张晚满脸悲戚。 牧和西:“那你吃早餐了吗?” “还没呢,我从昨晚2点到现在就只咬了颗糖,准备下班回家路上再看看买点吃的。” 张晚看着牧和西叹息道:“和西,要是按着这种节奏下去,别说结婚了,我迟早得分手,我和我男朋友都一个半月没见着面了。” “没事。”牧和西安抚她:“你男朋友他会体谅你的。” “那和西你呢?” “我?”牧和西不解。 “是啊!”张晚说:“工作那么忙,你男朋友会不会有情绪?” 牧和西怔了一会,随后笑着说:“张晚姐,我没男朋友。” “没有吗?”张晚惊讶:“我一直以为你和秋社没成是因为你已经名花有主了。” “没有的事。”牧和西说:“而且我和秋社就是同事。” “这样啊。”张晚想了想,“那你要不要介绍,我身边有好几个优质的单身男青年。” “谢谢张晚姐。”牧和西笑笑:“不过不用,我还是想顺其自然。” “那也行。”张晚说:“反正还年轻,咱慢慢来。” 正说着,突然就听见门口有人在喊“牧和西”。 牧和西下意识抬头,第一眼看到沈秋社那尊大佛盯着她。 “秋社?”张晚同时也看到了他。 “早啊张晚姐。”沈秋社抬手朝办公室另一边的张晚打招呼。 牧和西很无奈地看着沈秋社:“你又来找我干什么?” “这回可不是我自己要来找你的。”沈秋社斜靠在门边,“是老路喊我来的。” “路老师?” 沈秋社:“不然呢?” 牧和西不情愿地回沈秋社的话:“老师找我干什么?” 沈秋社低头点了点手机,随后眉头一挑,“看看我给你发的信息。” 牧和西疑惑地低头,在点进他发的链接看到内容后不禁一惊,“Cole教授? ” “嗯。”沈秋社抬脚走到牧和西身前,“下午他要来宜大办讲座,老路跟学校要了两个名额,喊你和我一起去。” 从大学开始,牧和西就极崇拜Cole教授,他在当代胸外科领域所作出的贡献无疑是巨大的。能和业内大佬近距离接触,这样的机会牧和西绝对不会错过。 她抬头,很利索地笑着回答:“行,下午我一定去。” 沈秋社:“就这点出息,瞧你那开心样。” “难道你不激动?” “不就是个讲座,有什么好激动的。” 牧和西轻哼了一声:“你既然这样不珍惜,那不如你把这名额给别人?想去的人多着呢。” “绝不。”沈秋社说:“那是老师给我的,我的!” “行了,你别在我这闹了。”牧和西把整理好的资料拿在身上,推着沈秋社往外走:“到点该查房了。” …… 季禾和季含后来又去问了值班的护士,最后才找到季老爷子的病房。季老爷子一见到孙子孙女,脸色立马变得红润,精神头好了很多。 “含含,你们什么时候到的?”季老爷子躺在病床上握着季含的手,关切地说。 前几天老人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被人紧急送进医院抢救,季禾和季含收到消息后从英国赶了回来。 “昨天刚到的。”季含轻声说:“和二哥一起,特意回来看您!” 季禾把果篮和鲜花放在床头站在一边,脑子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老爷子看着季禾,说:“听说小禾这次回来就不去英国了?” “是的爷爷。”季含说:“中国区这边缺人打理,正好二哥他自己也想回来,所以爸妈就把他调回国内了。” “好好,真好。”季老爷子听完后眉眼都是笑意:“还是留在国内好,时不时还能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 “小禾啊。”季老爷子喊了声季禾,“听你林叔说小衡最近也回国了,你们俩什么时候可以约着见一面。” “爷爷。”季禾站在一边,表情平淡地开口:“最近公司的事忙。” “我都和你林叔说好了。”季老爷子一向热衷于撮合子孙婚事,“这小衡人性格好,而且在西欧留学过一段时间,最近也是回国发展了,你们要是坐在一起聊聊一定很有共同话题,这时间嘛,挤挤就有了。” 季禾脸色毫无波澜,只是平静地开口:“再说吧。” “对了。”季老爷子想起了什么,“你有没有小衡的联系方式?” 季禾:“还没。” “李平啊!”季老爷子喊来保镖,“你帮我在手机上找出小衡的微信推给小禾。” 保镖接过季老爷子的手机后便在上面划划点点。 季禾沉默地看着保镖的动作,没再说什么。 “爷爷。”季含凑到季老爷子身边,说:“这一回来你就净去关心二哥,都不来关心关心我。” “那不一样嘛!”季老爷子摸着季含的头笑着说:“你这二哥不小了,像他一样年纪的人早抱几个娃了,可他连女朋友都还不知道在哪,我着急啊!” “你放心爷爷!我前几天去找算命先生算了,人家老先生说二哥在今年就能给我找个嫂子!” 老爷子听完笑得更欢了,“那老头我就等着!” 很久没见面,季老爷子拉着孙子孙女一直聊到了中午才放人走。 季禾和季含走出病房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两人顺着来时的路返回,可却在走入地下室的时候迷了路。 周围左右都空荡荡的,没有行人也没有其他的物品,光线昏暗,只有不远处的角落里闪着模糊的淡蓝色的光。 季含看着前前后后都是泥色的墙壁一脸担忧,她抓住季禾的衣袖,轻声道:“哥,这地方这么看着那么阴森,我有点害怕。” 季禾拍了拍季含的手背,“没事。” 他抬头环顾四周,权衡了几下,最后决定走向有淡蓝色光线的角落。 看着他即将要迈步,季含赶紧抓住季禾:“你真的要去那边。” 季禾:“去看看。” “不行哥!”季含:“那地方看着真的有点像医院的……” 不能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季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两人还在僵持着,没多久那个角落就传出了几道人声。 听到这个声音,季禾不禁一顿。 “你这力气也太小了,人跟个小蚂蚁似的,搬个人都搬不动,还要我来帮你。” “是的,你身体好,一个月好几个,身体能不好?对了,你去男科看了,老黄怎么说?” “牧和西,你知不知道这是人隐私。” “隐私?是不是好几个月都不能玩女人了?” “牧和西!” 牧和西还想接着和沈秋社斗智斗勇,没想到一拐过墙角就撞上了个人。 那人身上很香,有淡淡的柠檬味。 意识到什么,牧和西立马抬头,随即瞬间落入了某人的眼里。 第5章 两人四目相对,双方的眼睛里都闪着莫名的情绪。一秒后,牧和西把眼睛移开,因为见到了他旁边站着的人。 那大概是女朋友吧。 牧和西低头,假装不认识他,打算像是陌生人一样结束这场相遇。 “抱歉!”牧和西后退。 季禾站在原地,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要回答:“没事。” 看到牧和西,季含的眼睛立马显现光亮,大声喊道:“真巧,医生,我们又遇到了!” 想起之前在电梯里的事情,牧和西尴尬地笑笑,“是啊,真巧。” “那个医生。”季含上前紧紧握住牧和西的手,“你知不知道这是哪?我们又迷路了,这地方我看着有点害怕。” “这里是……” 牧和西没说完沈秋社就打断她,上前一步看着季含和季禾:“你们是谁?怎么能胡乱跑到太平间来,这太不像话了!” 太平间? 季含脑子一懵,绕过拐角往后一看。 灯光昏暗,拐角后面是一整个走廊,那里一排的房间上的铁门都紧闭着,走廊大门上端的牌子上工工整整地写着三个大字——“太平间” 那字还向外泛着微微的蓝色的像是鬼火一般的光。 艹! 季含全身一颤,后背汗毛竖起,手掌的温度瞬间低了几度,握着牧和西的手突然有些发冷。 牧和西察觉到她手的冰冷,来不及想太多,赶紧把她从拐角处拉了回来。 “哥!”季含一回来就抱住了季禾,哭着说:“这真的是太平间,太他妈的恐怖了!” 哥? 牧和西疑惑,抬头看向季禾。 谁知一下子又和季禾的视线撞上,牧和西又赶紧转移看向别的地方。她的后背起汗,手紧握成拳,一时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恐怖?”沈秋社看着季含一脸不屑:“谁叫你们来这?知不知道医院有些地方是不能乱走的?!” “医生。”看见沈秋社穿着白大褂,季禾开口:“我们不是故意的。” 他指着后面空荡荡的地下室,“我们坐电梯来到这后就发现迷路了,看只有这边有光,才想来这看看。” “迷路?迷路不知道打电话!” “哎医生你怎么说话的!”季含从季禾的怀里起来,看着沈秋社说:“我们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这没有信号,我怎么打电话!” “你走错地方你还有……” “好了别吵了!”牧和西开口制止。 她看向季含:“如果坐错专用电梯是会来到这里,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 随后她又看向一边的季禾,“是我的朋友误解了,我……” 季禾正在看着她,牧和西鼓起勇气和他对视,动了动唇:“我替他向你们道歉。” “牧和西!”沈秋社不服:“谁叫你帮我道歉的,鬼知道这两人是不是来偷尸的。” 牧和西转头,背对这季禾和季含,眼睛直直地瞪着沈秋社,用唇语传达着——“你给我闭嘴!”的信息。 少见牧和西出现这样的反应,沈秋社生怕再惹怒她,她再去和老路告状,只好咬牙忍受下来。 “牧医生,可不可以带我们出去?”等牧和西和沈秋社的交谈结束,季禾看着牧和西,直接开口。 ? 季禾这话一开口,季含疑惑,看了牧和西后又看向季禾。 牧和西:“可以,跟着我们吧。” 说完便拉着沈秋社走在前面。 等坐上电梯,季含再次看了看牧和西的胸前,可那里还是什么都没有。 一时间极其不解,最后终于还是安耐不住好奇心,季含问道:“哥,你怎么知道医生小姐姐姓牧?” 她偏头看着牧和西的白大褂,接着补充:“姐姐的胸前也没有胸牌啊!” 话出,牧和西的脸色就变了变,额头上冒出了汗,原本挺立的后背也渐渐低垂。 倒是季禾眉目不动,语气平淡地说:“猜的。” 电梯内的气氛很安静,周围人都沉默着,季含低声嘟哝:“猜那么准的吗?” 见牧和西今天状态不对,感情经历丰富如沈秋社立马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他看着牧和西勾了勾嘴角,安安分分地待在一边,只是看着,没说什么。 这种诡异的寂静一直持续到电梯到达一层。 等两人即将出电梯的时候,牧和西还接着提醒道:“这个是医务人员专用的电梯,出了一层往南边的走廊走,那个是客用电梯,直接坐电梯到负一楼就能找到你之前停车的地下室,如果还是找不到的话就到服务台问问护士。” 季禾低头,开口:“谢谢。” 牧和西弯了弯唇角:“不用。” 两人一走,沈秋社就开口打趣道:“牧和西,有故事啊?” 牧和西:“沈秋社,想象力那么丰富不去当个编辑可惜了。” 沈秋社知道这种东西不着急,他双手交叉放在脑后,笑着说:“什么想象力不想象力的,过段时间不就知道了?” 牧和西没理他。 过了一会,沈秋社抬手一指,再次开口:“电梯到了,咱该出发去听讲座了。” …… 小插曲过去后,兄妹两人坐在车上。季禾看着前方,手指轻扣方向盘,一直没有发动车子。 “哥!”季含还在纠结姓氏的事情,一脸迷惑地看着他,“你真的是猜的?” 车上响起一声滑动打火机小砂轮的声响,季禾拉下车窗,点了支烟,没有说话。 “你刚才的反应,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季含猜测。 这回季禾还是没有应。 季含回想起季禾大学毕业后来英国时的活死人模样,轻声问:“哥,你难道之前认识牧医生?” “走吧。” 季禾掐灭烟,转头看着季含,说:“系好安全带,我们走。” “哥!” 季含叫住他,或许是兄妹间有血缘的关系,季含能感受到他的失落。她记得那年季禾来到英国时的颓废样,也知道他哥在国外过得并不开心。 走家里安排的路,在英国的这几年,他学管理,试着去参与集团的业务,最后是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天之骄子,可同时,他也失去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这些年在国外,他变得越来越低沉颓唐,对周围的一切事情都没有兴趣。但这次飞机落地回国,季含又感觉到了他的不同,觉得他现在就像是个等待燃放的烟花,只需要一把火就可以爆发。 “先走吧。” 季禾没有回答季含问出的任何问题,一脚发动车子,没有犹豫地离开医院。 回到别墅门口,季禾把钥匙递给管家,两人下车。 “对了,哥!”季含边朝别墅大门走,边说:“你之前不是说要搬出去住吗?怎么样?房子找到了?” 季禾:“找到了,还在装修。” “也不是我说你。”季含走向大厅的沙发,说:“好端端的房子不住,非要搬出去,在家里住多好啊!顺便还能照看爷爷。” “家里不还有梅姨?”季禾脱下外套递给陈少梅。 “说得也是。”季含说:“要我我也喜欢一个人住。” “含含!”一边的陈少梅轻声问:“今天老爷在医院怎么样?” “还好。”季含想了想,说:“有人照顾着,爷爷的脸色还挺好的,明天我再去多陪陪他!争取早点出院。” “那就好!”陈少梅笑着点点头。 “哥!”季含好奇,说:“你找的房子在哪里?去看过了吗?” 季禾捏捏自己的眉头,说:“看过了,挺安静的一个地方,离公司挺近的。” 两人说着,一通电话打进来。 季禾接起。 “季总,裴经理说‘铭光’项目这边遇到了点问题?” “问题?”季禾皱眉。 秘书龚少羽在电话那端说:“谈判过程中有些东西把握不准,需要您来一趟做最后的定夺。” “他们想要多少?”季禾问。 “现在提出的价格是5千万。” “好!”季禾有些疲惫,说:“我现在过去看看。” “嗯。” 电话挂断,季禾又从陈少梅那拿回外套。 季含看到他的举动,抬头问:“哥,这才刚回来你又要出去?” 季禾把外套穿好,说:“有点急事。” “什么事情那么急!”季含担心道:“你今天老早就出门办事,又陪着我去看爷爷,都忙一天了,歇都没歇,你看你的黑眼圈!先休息一会,晚点再去。” “不了!”季禾的衣服已经穿好,从管家那拿来钥匙,说:“事情紧急。” 说完这句,季禾快步出门。 “那你记得开车小心点!” 季含朝他的背景喊。 管家已经把车子开到别墅门口,季禾上车,踩油门,车子像是风一般地飞了出去。 可刚上大路没多久,突然,季禾的眼前变得白茫茫一片,有明亮的远光直接射进他的眼睛。 一辆失控的卡车直朝他冲来,几乎是一瞬间,他猛地踩住刹车,人惯性向前一甩,安全气囊弹出,连人带车整体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砰”的一声,车祸在那一刻发生。 黑色的宾利在空中翻转了好几轮,天旋地转,最后直直地撞在路旁的大树上。 咣当闷响,撞击猛烈,零件四处飞溅,季禾靠在驾驶位上,意识薄弱。鲜血从他的头和脚留出,随后流向车内的其他角落。 视线模糊,在那一刻,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场景。 放学后的一中教室,四周平寂,呼吸声可闻。她背影纤细,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光线斜照在窗户上,教室内落下一个女孩的剪影。 笑容干净,眸中清澈,她像一朵白色的蔷薇,温柔又不可接近。 第6章 讲座下午两点开始,开车来到宜大,牧和西和沈秋社停好车后便去找笃行楼。 宜大的校园很大,两人兜转了好久才找到地点。笃行楼下,人群来来往往,牧和西看到这些人,眉头不禁皱起。 沈秋社抬手看了看手表:“快点进去吧,讲座要开始了。” 牧和西微微思忖,随后点点头。 进了教室,牧和西第一眼就见到了台上的Cole教授还有他身旁的助手。她边走边盯着讲台,脚步慢慢地停了下来。 沈秋社已经占好座位,视野是整个教室内最好的。牧和西坐下时,台上人的脸更加清晰地展现在她的脑海里。正在仔细地盯着台上看时,旁边有人轻轻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和西姐?” “嗯?”她惊讶,把头调过去。 那人在看清了她的脸,嘴角立马展现出笑,“和西姐,还真是你!” 看到林希的时候,牧和西的心里顿时生出了些许复杂的情绪。 “嗯嗯。”牧和西点点头。 “没想到和西姐你也来了啊!” “讲座要开始了,你们要想聊天的话等会再聊。”一边的沈秋社开口。 听到这话,林希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自觉转过头去听讲座。 林希是牧和西本科的一个师妹宿星星的舍友,曾经拖牧和西帮过忙,两人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 牧和西看着台上Cole教授身旁的助手叶言,再看看一边的林希,心中五味杂陈。 好像所有该遇见的不该遇见的人都在这段时间遇见了。 牧和西叹了口气。 希望现在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讲座到时间开始,牧和西不再分心,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仔细听着台上人的讲话。 讲座的主题是“人工智能(AI)在胸外科中的应用”,Cole教授回顾了与胸外科相关的人工智能的应用现状和未来发展,人工智能相关肺癌的诊断、预后辅助决策项目及机器人手术等。 最后他得总结,说“虽然人工智能技术在许多领域取得了迅速进展,但医疗行业仅占人工智能使用的一小部分,目前AI技术在疾病的诊断、治疗、康复和护理中正在逐步广泛应用。胸外科已就人工智能进行了有价值的探索和实践,今后将会越来越多地受到人工智能技术的影响和推动。 ” 听完讲座从教室出来,牧和西拉着沈秋社就跑,生怕被某人认出并且缠上。眼疾手快快速上车,牧和西到最后也没撞上叶言。 沈秋社坐在车上边喘粗气边骂她:“牧和西,你赶着投胎是吗?” “好了好了。”牧和西急忙喝了口水,顺便也给他递了杯:“喝口水消消气。” 沈秋社接过,一下灌进一大口。 “现在是去哪?”牧和西问。 沈秋社:“当然是回家,难不成你还想去医院?” “那还是别了。” 刚说完,沈秋社就接到个电话,电话交流不到30秒,他就立马又挂电话、踩车门、调转车头往医院赶。 牧和西没反应过来瞬间被他甩飞。 等她过几秒脑子清醒,一转眼看见沈秋社在飞速往医院的方向赶。 “怎么了这是?” 沈秋社:“南桐路刚刚发生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病人情况危急,现在老路已经在准备手术,叫我们赶紧回去。” “病人有什么?老师已经判断好了吗?” “这我还不知道。”沈秋社一边玩转着方向盘,一边解答牧和西的问题:“这些东西等我们到医院再说。” 一路绿灯,沈秋社只用了不到20分钟便到达省医。车一停好,两人便迅速下车,争分夺秒走专门的电梯往大楼跑。 换上白大褂,牧和西赶向急诊。 隔帘拉开,看清病床上躺着的季禾的瞬间,牧和西神色一僵,心脏猛地楸紧,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明明几个小时前才见过 怎么会是他? “和西!”路易新在一旁说:“车祸,刚送过来的,患者,男,29岁,浅昏迷状态,对光反应迟钝,体温36.2℃,脉搏126次/min,呼吸22次/min,左枕部头皮肿胀血压进行性下降,CT显示右侧额颞顶有硬膜下肿胀①。” 耳边嗡嗡作响,见到他头上和脚上的鲜血,牧和西双眼涩疼,放在身侧的双手手颤了颤。 “好,老师,我知道了。” 沈秋社察觉到她的异样,担心道:“牧和西,你没事吧?” “放心!”牧和西把眼睛闭上又挣开,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嗓音艰涩:“没事。” 她双手握拳,脚上像是灌了铅一样,艰难上前。 病床上的人全身都沾染着鲜血,他双眼紧闭,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像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心脏突然被一只手狠狠捏住,牧和西眸中湿漉,但手上的动作还要接着继续。 要控制情绪,她得救他。 病情情况大致全部知悉,牧和西长呼出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 “老师!”她看着路易新,咬了咬唇,嗓音里带有几分哑:“是要做肺挫伤病灶清除术?” 路易新看着病床上的人,眉头紧皱:“是,而且还要开颅。” 牧和西的眼睛渐渐湿润。 “神经科的人到了吗?”路易新问一旁的李医生。 李医生: “已经通知了。” “和西,秋社。”路易新点了两人,“一助,二助,等会一起上手术。” “这次手术会有些凶险。”路易新镇定地看着两人,“你们要做好准备。” …… 晚上九点,医院走廊头顶的白炽灯明亮。 走廊的外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人,院长、主任,一排黑压压的穿着西装的保镖,还有轮椅上的老人全部聚精会神地都在等待手术结果。 “嚓”得一声,手术室的光线熄灭。 路易新缓慢走出,他率先蹲下身和脸色焦急的老人对话:“季先生现在的生命体征不稳定,还需要在ICU住一段时间。” “手术成功了吗?”季老爷子坐在轮椅上哽咽着开口:“还要在ICU住多久?小禾他是不是还没脱离危险?路医生。” 季老爷子紧紧抓住路易新的手,“我老头子求你,一定要救救他。” “老爷。”推轮椅的保镖低头,安慰道:“你先别激动,二少爷吉人自有天相,这次一定没事。” “是啊爷爷。”季含忍住即将要掉下来的眼泪,蹲下来和季老爷子平视:“二哥他一定没事会没事的。” 牧和西跟在路易新的后面出来,这是她来省医两年来第一次见到这样场面。 看着跟在边上的那一大堆领导,牧和西再一次体会到了自己和季禾的差距。 “路医生。”季老爷子说:“您一定要以最大的努力救救小禾,什么稀有的药物什么技术什么人,只要你说,老头我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给你弄到,只要你能救好他!” 季氏是宜城首屈一指的家族,集团产业遍布国内与西欧,不过和其他豪门不一样,季家十分低调。季家这一辈一共三个孩子,长子季科,次子季禾,最后是季含。 季科从出生起就被当做继承人培养送到英国,季含一样,从小在英国,也就是父母的身边长大。但季禾不同,因为季老爷子的强烈要求,他被留在国内,这也导致在三个孩子当中,季老爷子最疼爱季禾。 “您放心。”路易新说:“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 --------------------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有关Cole教授讲座的总结皆借鉴引用自网络 ①引用借鉴自网络 第7章 “和西。”等离开手术室前的走廊,路易新带着牧和西走进ICU站在季禾的病床前叮嘱道:“这个病人的住院事项由你负责,放给别人我不放心。” 牧和西默默地点了点头,“好。” 路易新接着说:“开颅手术24~48小时内颅内出血可能性很大,你要仔细看好心电监护、看好他的生命体征还有瞳孔变化,记录好硬膜外引流管中液体的颜色等等,患者的身份不简单,这几天正好是危险期,你要仔细看着。” “我知道了老师。”牧和西认真点头:“我会的。” 牧和西侧头看看病床。 他穿着病号服,戴着氧气瓶,身上插着管子,皮肤苍白,意识不清,身体虚弱。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季禾。一直以来,他在她心里都是高傲张扬,自信强大的,无论是高中还是大学。 成绩出色,家境优越。 还没正式来一中上课时,牧和西就从班主任那知道,她的新同桌是一中年级排行榜的榜首。 出于好奇,第一次,她注意起一个男生。细心观察后,牧和西发现,他和自己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他是每天早上最晚到教室的人。在上课铃声响起的前一分钟,每次牧和西只要把视线往后面一移,都能见到他。 书包随意挂在右肩一侧,他穿着干净的白扯衫校服,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走进教室,刘海湿漉,脸上偶尔会残留些许水滴。 等他往座位靠近,牧和西的鼻尖会闻到一种很细腻,类似于柠檬的味道。 她看到他懒洋洋地把书包放下,然后趴在桌子上,在全班的朗读声中接着入睡。 早读的课间,时不时会有其他班的女生借着打水的机会偷偷来看他,胆子大点的,趁着他在睡觉,会直接走上来把情书放在他桌子上。 每次醒来看到,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丢进垃圾桶。 连一眼都不会看。 有一次牧和西无意间听到他和江北的对话。 “怎么的?季少爷,这回可是校花?人美性格好成绩优秀,你就真的不考虑考虑?” “在你心里那女生那么好,”他眉目不动的抬眸看了眼江北:“要不你上?” “不是,你他妈的刚才拒绝得也太直接了,你都没看见人哭成啥样了。” “她看上我关我屁事!”他靠在椅子上,说:“是少爷我求着她喜欢?你是不是还要我感激她?” 江北:“……” 牧和西知道,无论走到哪里,这个人他都是受欢迎的,能吸引来大部分人的目光,会有各种各样的朋友。每次牧和□□自一人走在校道上,都能见到他身边环绕着很多人。 他经常性迟到,常年不交作业,会逃课,会明目张胆在教室里打游戏,可就算如此,这个人也能闪闪发光。 英语演讲比赛上,季禾是人群的中心,自带光芒;年级大榜的榜首,他的名字千年屹立不变;上课遇到老师提问,他不看书也能从容不迫地答出满分的答案。 他身上带有一种固有的傲气。 这是一个和她完全截然相反的人。 她内向,安静。 课间不会离开自己的座位,路上遇到熟悉的人,从来不会主动去打招呼;在想要去和陌生人讲话的时候,不会也不敢说出自己想说的。 所以她是羡慕季禾的,羡慕他的恣意,羡慕他能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羡慕他总是能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但羡慕只能是羡慕,牧和西自己清楚,她会去欣赏他的光芒,但不会设想去接近他或者成为他。 刚转来一中,下午放学,她会经常留在教室学习。 那个时候,窗边总是传来阵阵篮球落地的声响,打篮球的人像是个不知疲惫的永动机,这样的声音能持续好几个小时。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牧和西并不嫌它吵。 高高的梧桐树种在窗边,隔着树枝,牧和西转头就能看见他叛逆肆意的身影。 从云层中散出来的赤色霞光照亮球场,他站在一群男生当中,奔跑跳跃,传球投球,动作不羁,眉眼锋锐,全身往外都透着一股野性。 牧和西下意识噤了声。 青春期的的悸动发生在不经意间,那一刻,她的心像落了绵绵柳絮,纷纷扬扬的。 夕阳渐落,周围的光线发生变化,她眼前的所有景物都变得模糊,只有他的轮廓在心里变得越来越清晰。 他会在夜色覆盖下来的最后一个小时,上楼拿书包。 少年身高颀长,眼神肆意,见到她还留在教室,常常会往她这边看一眼。 他是很不喜欢和女生说话的,这件事牧和西在和他同桌的这段时间就已经摸清了。 季禾低头没说话,他把篮球放好,背上书包,在夕阳的光辉中走向后门。 日复一日,渐渐的,夜幕降临前他看过来的那个眼神,成为了她每一天喜悦的来源。 那时候牧和西常常在睡前幻想,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魔法,她会许愿想变成傍晚的落日,尽力延长白日的时间,这样一天之中她能和他用眼神接触的时间就能久一点。 后来的后来,她不需要许愿也能经常接触到他,可那个时候的自己却失去了勇气。 或者说,其实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勇敢过。 …… 一连两天,牧和西为看好季禾都是在医院度过。看人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她的心像是被东西压迫住了一样,越来越不安。 第三天早上牧和西从值班室醒来。 她看着天花板的白色,眼泪不由自主地就掉了下来。 没有答案的等待是最煎熬的事。 以前隔着大西洋,牧和西在心中会自动觉得他的生活是幸福的。要是没有遇见就好了,这样她就能认为他还好好的。 前两天牧和西没有什么感觉,她自我安慰说他没醒只是时间没到,可到了第三天还没有迹象,这次她是真的慌了。 学医10年,她面对过很多病人,见过许多种死亡,牧和西以为自己对死亡已经能够做到冷静了。但这一次,她无法静下来,她无法想象要是那个人真的走了怎么办? 心搅在一起,像是被火烘烤一样,难受,疼。 牧和西的肩头剧烈抖动,眼泪就像泉水一样从脸颊滑下来,她摸着手上的平安符,无声地在祈祷。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牧和西擦干泪水,吸了吸鼻子,“谁?” “是我!张晚。” 张晚姐? 牧和西抬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从椅子上起身去开门。 “和西!”张晚往值班室看了一看,“你还要休息吗?” 她指了指手表,提醒道:“到换班时间了,秋社已经在等你了。” “哦好。”牧和西强挤出笑容,“我看错时间了,我现在就去。” 牧和西推开门,直接往住院部走去。 等来到办公室,沈秋社看到她憔悴的脸色,原本要骂人的话堵在嘴里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你没事吧?” 牧和西摇摇头,“没事。” 她接过沈秋社手上的资料,“五床怎么样?” “情况越来越糟糕。”沈秋社:“老路说过几天进行会诊,再统一决定好治疗方案。” “好,我知道了。” 两人后来又将患者的事情交接好,牧和西听完后叹了口气。 “怎么?”沈秋社说:“多?累?” 牧和西说:“没有。” 沈秋社大概猜出牧和西的心思,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ICU那个会醒过来的。” 牧和西笑笑,“托你吉言了。” 说完便去忙。 一直忙到中午,牧和西来到ICU。 站在病床前,护士将这段时间的生命指标数据拿给牧和西看。 “还是没有醒的迹象吗?”牧和西问。 “没。”护士摇摇头。 “今天帮忙换药了吗?” 护士说:“还没。” “我来看看吧。” 牧和西拉开他的胸口的衣服,她蹲下来,拆开绷带,给他上药。 呼吸声变得很轻,牧和西捏着棉签的手渐渐收紧,小心地,一点点地沿着伤口涂药。 季禾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牧和西此刻眼角泛起的红色。 但他没说话。 季禾安静地躺在床上,默默地看着她操作。 像是电影里特写的唯美镜头,她全神贯注地盯着伤口,清洁、换药,包扎,整套流程下来,她眼角的红就没褪过半点,反而有愈加加重的趋势。 “可以了。”换好药,牧和西抬头。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季禾来不及收回视线,两人对视。 病房内静悄悄的,这场对视让牧和西一怔,脑子沉甸甸的,胸口的压迫感消失,眼角里有泪水在胡乱地流转,脸上霎时变红,全脸红彤彤的,像是傍晚的红云。 心突突跳,察觉到不妥,牧和西赶紧收回视线。 但对方却没有罢休。 他继续盯着她的脸,声音沙哑,听起来像是隔了一个世纪:“牧医生,你的脸红了?” 第8章 “你醒了?”牧和西看着他,不太敢相信。 季禾动动眼皮,“醒了。” 牧和西看着他,脸上神情百般变幻,想哭哭不出来,想笑也笑不出来。 “我、我、我……”牧和西突然变得语无伦次,“我帮你叫医生。” 季禾无奈地弯弯唇角,“好。” 一直到路易新来牧和西都不能平复内心的激动。 走廊外面又是像上次一样围着各种各样的人,牧和西偷偷跑到楼梯间。 她躲在墙角里,按住胸口,深吸气,好一会没缓过来。 牧和西想起刚才季禾的声音。 虽然醒了,但人还是很虚弱。接下来还是要好好休养。 总不能一直在楼梯间待着,牧和西抿了抿唇,随后推门出去。 路易新后来又把牧和西叫过去叮嘱了好几句,季禾恢复得还好,再过一天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牧和西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能放下。 几天没回家,牧和西准备下班后回趟慕斯小区。 连续高强度工作5个小时后,到晚上终于忙完工作下班。 休息室内,牧和西正换衣服准备回家。 “十床的患者也就是这几个小时的事了,家属知道吗?” “家属已经做好准备了。”医生江里边脱下白大褂边和医生边文交谈。 牧和西见到她们,朝她们点头。她们也点头回应。 边文走到洗手台旁叹口气,说:“那科内的后续措施呢?都准备好了?” “都弄好了。”水流在“哗哗”响,江里说:“现在是李医生在那边盯着。” 边文:“那就好!” 牧和西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便走出休息室,走向电梯。正想快点回家,却在走廊转角的那一瞬间,牧和西看到了季含的身影。 “我哥说明天早上想喝以前你们高中卖的豆浆。” 听到季含朝电话那端说的话,牧和西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豆浆? “这不是刚手术完只能吃流食嘛!” “你就帮忙买一份过来嘛!” “我哥他现在不能多说话,我也不知道他具体说的是哪家店的,你高中不是和他同一所学校的吗,你对学校肯定比我熟悉。” “行,那就谢谢啦!” 季含开心地挂断电话,一转身便看到牧和西。 “牧医生你下班了?”看着牧和西的穿着黑色大衣,季含猜测。 “下班了。”牧和西想了想,试探地问道:“季先生想喝豆浆?” “是啊。”季含说:“刚转到普通病房就说想喝豆浆,他这刚醒,身体还不好,他想喝什么我不得都给他弄来。对了牧医生,这豆浆能喝吧。” 看到季含警惕的样子,牧和西笑笑,“放心吧,能喝。” 季含乐呵呵的,“那就行。” “那我先走了?”牧和西指着不远处的电梯,说:“赶着回家。” “那牧医生你快回家吧,今天忙一天了。” “好。” “牧医生再见!” …… 回到家,牧和西窝在被窝里整整睡了一天。 不得不说,能肆无忌惮地睡觉大概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第二天醒来,拉开窗帘,晨光散射进室内。 感受阳光,呼吸新鲜空气,牧和西顿时觉得世界都美好了。 家里很久没有大扫除过。难得心情好,看着家具上的一堆灰,牧和西走到卫生间,拿起清洗工具。 忙忙碌碌一个上午,基本搞定。冰箱里需要添购一些食材,家里还缺些生活用品,牧和西收拾好垃圾,打算去趟超市。 出门的时候发现对面门开着,牧和西这才想起来,好像对面有一阵没发出机器嗡嗡的吵闹声。 她抬眼偏头去看,见室内基本装修好,没有刚开始见到的杂乱。没想太多,她拿上垃圾,下楼。 到超市购置必须品,挑选完正准备结账的时候,突然有人轻拍了她的肩头,牧和西疑惑回头。 “和西,还真是你?” 牧和西看见他的时候一愣,随后才想起回应:“啊……哦。” “你……”江北看着牧和西购物车上的一堆生活用品,问道:“你住这附近?” 牧和西对江北的印象不错,高中时期,他没少帮她的忙。 “嗯对。”牧和西回答。 她看见江北购物车上面同样放的也是一些生活用品,“你呢?也是住在这附近吗?” “没有。”大概是猜出了牧和西的心中所想,江北指着购物车里面的东西说:“帮朋友买的,他住在这附近。” 想起那位和眼前这位的过往还有那朋友当初买房时的异常举动,江北的心里不由泛起了嘀咕。 “原来这样。” “后面的上来!”前面的人已经结账完,收银员朝后面的牧和西喊。 江北听到这声后帮这牧和西把东西搬到收银台上。 “谢谢。” “没事没事。” …… 牧和西结账完便借口有事离开,她一贯不太喜好和老同学叙旧,特别还是知晓自己和季禾一整个过程的江北。 第二天牧和西一上班就参加了科内针对5号床的会诊。 5号床是一位2岁的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婴儿,前段时间因为心力衰竭呼吸困难被收治入省医。 会议室已经到了,牧和西是最后一个进去的。 屏幕上的PPT已经准备好,牧和西拉开椅子坐下。左眼一下子就瞟到了路易新。 李医生在台上简单地概述情况:“原某,2岁,男,入院一周。患者缘于紫绀,呼吸困难来我院诊治。心脏CT显示心脏有异常杂音,大动脉转位并室间隔缺损。患者有消瘦、多汗、口唇、指甲青紫等症状。心电图、心脏彩色超声、胸部 X 线片、心脏 CT 等检查综合评定确诊为 CHD。” “我的建议是尽快行体-肺循环交通吻合术加改良的Fontan术,再利用导管法修补治疗永存动脉干。”等李医生说完,江里看着屏幕上的CT图指出自己的意见,“患者情况并不好,不能再接着拖下去了。” “但这个患者已经过了施行手术的最佳时期。”李大夫眉头紧锁,担忧地说:“针对患者现在的身体状况,如果实行导管法修补治疗的话,我觉得术中极有可能会出现大出血,而且预后也不会很好。” “用心脏室间隔缺损修补术还有动脉导管未闭结扎术治疗吧。”沉默了很久,坐在座位上路易新说:“这个是目前所能找出的最好的办法。” “这个很容易出现心内膜炎。”牧和西看向路易新说:“虽然是先天性心脏病术后的常见并发症,但依据目前患者的情况,感染的几率极大。” “这个我知道。”路易新捏捏鼻子,“到时候大家一定要密切关注好患者情况。” 沈秋社:“那手术什么时候做?” “手术方案出来了,那就越早越好。”路易新点了两个人:“这个手术由边文你去做,和西你辅助帮忙。” “好。” 第9章 天气渐渐变冷,室内的暖气也越开越高,还需要卧床休息,季禾躺在床上。 “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 他眼皮没抬,只说:“进!” “季先生!”护士陈书推门进来,走到他的病床右侧:“我是您的责任护士陈书,您叫我小陈就好,今天是来帮你检测一下日常指标,同时换点滴。” “好!”季禾脸上没什么情绪,按护士的要求接受检查。 检测血压时,他偏头,通过窗户一眼就看到了牧和西的身影。 “牧医生,我和孩子的父亲商量过了。”2岁男孩母亲声音发着颤:“无论这个手术有多凶险,我们都做。” 按照规章,牧和西正在外面和家属交代手术事宜。 “这些您都能接受是吗?”牧和西低头把手术同意书递给男孩母亲,“下午就进行手术,您再看一下上面需要注意的问题再签字。” 男孩母亲哽咽着说:“牧医生!不用了,我们签。” 男孩母亲快速签完把手术同意书递回给牧和西。 “好。”牧和西接过,“您放心,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的。” 交谈结束,两人都离开窗口,季禾视线收回,眼神平静无波。 已经把日常指标检测完,看着上面的数据,陈书笑了笑,说:“指标都很稳定,现在要换一下点滴。” “好。” 外面已经没有人,季禾不自觉地看着窗户,突然问:“陈护士,牧医生看起来挺年轻的。” “嗯?”陈书一楞,她以为季禾怀疑牧和西的能力,赶紧解释道:“季先生您不要太担心,牧医生很有经验。她现在虽然还是住院医师,但能力很强,本科毕业于宜大医学院,硕士是在美国读的,后来又回国在医院待了二年,虽然和老教授有差距,但这个年纪能做到像牧医生这样的已经很不错了。” “牧医生回国二年了?” “是啊。”陈书说:“一回国就来宜城省医任职。” 怕他还会胡思乱想,陈书接着补充道:“牧医生不仅能力强,性格也好,人美心善,有责任心,虽然表面不太爱说话,但和她相处久就会知道,她其实是外冷内热。” “嗯,我知道。”季禾点点头,“看牧医生的工作强度,在省医工作挺忙的。” “确实是忙。”陈书叹口气,说:“经常性加班,像牧医生,科里最拼命的就是她,总抢着去工作,有时候还要主动申请调到急诊,夜班很多,她的作息大部分都是颠倒,很多时候忙到饭都来不及吃,基本算是住在医院里了。” 季禾表面维持自如,不紧不慢地问:“她为什么那么拼命?” “很多工作都是她自己要求的。”陈书皱了皱眉:“也不知道为什么。” 声音落下,季禾看着外面的走廊。 窗子被打开半扇,灯光浅浅,从这个角度看出去,不远处那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就算是转移到普通病房,牧和西也要负责观察季禾的一切情况。 等轮到要去查10号床的时候,牧和西犹豫了好久才鼓起勇气。 门没关,牧和西进病房走到床前,陈书见了,把检测得出的数据递给她。 牧和西低头看看,“挺好的。” 她又把单子递回到陈书的手里,看着季禾,尽量保持镇定,说:“这几天左侧卧位与平卧位要相互交替,每天两个小时就要翻身一次。” 她看了看床头,随后蹲下来把床头摇高,接着嘱咐道:“床头要每半个小时抬高30度。” “好。”季禾看着牧和西平静点头。 两人都很默契地维护着表面上的平和。 牧和西咽了咽喉咙,随后翻开病号服查看伤口。 被手术刀划开的部位还留着针线,她不放心,再次叮嘱道:“这几天一定要卧床休息,坚决不能做相对剧烈的运动。” “行。” “牧医生。”季禾突然看着她问:“除了你前面说的,饮食方面有没有需要注意的?” 牧和西神色一恍惚,但几秒后便迅速恢复,回答道:“多吃高蛋白食物,现在能喝点半流食,多喝点鸡汤、鱼汤。” “对了。”牧和西视线环顾病房,皱眉不解:“照顾你的人呢?” “出去了。” 话落,门口便传来季含的喊声,紧随其后的,是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真的吓死我了!”江北一进门就大步迈到季禾的床前。 看到他躺在病床上,全身都被人固定着,江北咬牙一顿,艰难地开口,“你太不小心了,开车有你那样开的?!” “牧医生,你也在。”季含看到牧和西,立马和她打招呼。 “嗯。”牧和西应了一声就低头去忙其他的事情。 “江北哥没事。”季含安抚道:“医生说已经脱离危险期了,现在就好好休养就行。” “对了。”季含试图转移话题:“昨晚拖你买的豆浆在哪呢?” “这儿呢。”江北手一提,将拎着的一大堆东西递给季含。 “你怎么买那么多东西?”季含看着那大堆,无奈地笑了笑:“哥现在也用不到。” “用不了就留着。”江北脸色阴沉地拉一张椅子坐下,没看季禾,“刚回国就遇到这样的事情,你也真够晦气的。” 季禾躺在病床上,没去反驳他的话。 “牧医生。”季含睁着大眼睛提问,“我哥恢复的还好吗?” 牧和西点头,“挺好的。” “不是说要喝豆浆吗?”江北见季禾一直待着不动,以为人傻了,“给你买来了,怎么不喝?” “江北。”牧和西叫了一声背对着自己的江北。 江北回头,看到牧和西之后怔住了。 “和西?”他一脸惊讶,“是你?穿上白大褂戴上口罩我都认不出了,那你和季禾……你们……” 牧和西没答他的话,接着说刚才的事,“季先生车祸后现在还没恢复过来,所以做事还有回答的反应会偏慢一点,您稍稍理解一下。” 江北看了看季禾的脸,又掉头回来看穿着白大褂牧和西。 他顿了顿,过几秒不知道为何脸上突然露出笑,“哦,我知道了,理解理解,一定理解。” “把豆浆给我吧。”躺在床上的季禾说。 见这样,牧和西蹲下身将床头摇高,又和护士一起帮他调整了坐姿。 “陈书,等一会季先生吃完东西尽快把床头又调回来。”牧和西又和护士说。 “放心吧,牧医生。”陈书说,“您也不用太紧张,这些我都知道。” “不用了。”季禾只喝了几口便将豆浆放在了一边。 江北看见,吐槽道:“我还以为有多喜欢,亏我今早绕了整个宜城就为你给你买杯豆浆,结果就这?” 季禾:“味道不对。” “你就挑吧。”江北说:“原本就不能随便吃东西,还挑食!” 季禾没说话。 牧和西看着床上人现在的样子,心中一种有说不出的滋味。 “陈书。”见检查良好,牧和西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她站起身准备,“最近几天还是要留意情况,做好护理。” “这边没什么事情了。”牧和西边说边收拾器械,“11号床那边我还要去看看。” “那牧医生再见!”季含见医生要走,起身感谢。 江北见状也说了声谢谢。 两人一直把牧和西送到门口。 等走廊尽头彻底没了牧和西的身影,江北推了推一边的季含,“你喜欢牧医生不?” 季含疑惑,“为什么这么问?” 江北靠在门边往里面的病床看了看。 早晨阳光明媚,窗外树枝上站着的鸟雀叽叽喳喳。某人还是以之前的那个姿势躺在床上,一直盯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忍不住,江北看着看着就笑出了声。 意识到什么,季含立马顿悟,瞬间用手捂住嘴巴。 “不会吧!”她凑到江北耳边,悄悄地问:“难道我哥以前真认识牧医生?” 江北微微抬眼和季含对视了几秒钟,勾着嘴角邪邪的笑起来:“我就看着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第10章 晚上9点半,下班时间。 刚刚结束手术,牧和西整理好办公室的病历资料,交接好班就离开医院。 回去的路上,正好经过拾光酒馆。 路上行人零星几个,路灯白色的灯光持久地投射在马路上,四周像是起了大雾,梦梦冥冥的。 牧和西想起那天遇见季禾的场景。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后来他会发生车祸被送进省医,而且最后自己还成为了他的住院医生。 其实她还不知道怎么和季禾相处,这几天在医院表现的镇定只是表面的,没有人知道和季禾接触时自己那一刻的心跳的有多快。 牧和西开始回想,当初和季禾做同桌的时候,自己是怎么稳住心态的。 她忘记自己是在和他接触多久后动心的了,也许早点,也许晚点。当年季禾和她同桌的前期从来没有主动地和她说过话,第一次主动,牧和西记得还是在发生那件事情之后。 宜城一中的夜晚静谧,充满书香气,空气中只能听到笔落在纸上发出的“沙沙”声。教室上端的白色灯管在亮着,正当年少,所有人都在为各自的梦想而拼命努力。 一中从建校起就有一个习俗,一个星期要在校六天,星期一到星期五上课,星期六一天用来自习。今天是星期六,学习得有些累,牧和西从书海里抬起头,是自习,没有老师监督,同桌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去哪了,看着教室里埋头苦干的人,她没来由得烦闷。 左右瞟瞟,她弯腰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 随意在校园里乱逛,一中这时很安静,学生都待在教室里,校道没几个人,牧和西的身影在这样的环境中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父母离婚的时候她被判给了父亲,房子是父母结婚时他们两人一起买的,离婚前说好把房子留给牧和西。 最近父亲的公司出了问题,新娶的阿姨想用房子做抵押向银行借款,可母亲不同意,三人便吵了起来。 牧和西现在所有的思绪全部都在那边,随意乱走,走着就走到艺术楼。 校道两旁的树叶在月光的照耀下向地上投下很大的一片暗影,她找到一个无人的角落,蹲在那里抬头望天。 其实牧和西能感觉得到,母亲不像父亲那样,她心中还是有自己的存在的。 她会打电话给自己,会专门来看自己。虽然一年只有一次,但牧和西已经很满足了。母亲也有她的人生要过,总不能一直把自己带在身边。 10月份的宜城快要进入秋天,晚上夜风温柔,轻风扫过她脸时,那种感觉和母亲小时候哄她入睡拍打她脸一样。 牧和西蹲在角落里,安静地消化自己的情绪。然而这样静谧的环境没持续多久,没一会艺术楼的角落便响出动静。 “你他妈的!” 角落灯光昏暗,牧和西惊讶回头,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不远处的角落里,地面散着几个陶瓷碎片,黑暗中的季禾正将一个高个子抵在墙角,手上的拳头将砸不砸。 那个高个子名叫李科木,全校闻名,牧和西也认识。他是学校有名的刺头,总是动不动因违反校规被请到国旗下做检讨。 宜城的高中自然是有学生打架的,但这种情况牧和西从来没有在一中遇到过,而且一中也不会有人敢,因为学校规定一旦发现校园暴力,相关人员会给予退学处理。宜城一中是宜城最好的高中,多少家长挤破头才把孩子送进来,必然没有几个学生敢去挑战这个校规。 看到如今的场面,牧和西既害怕又担忧。她犹豫着,想着要不要上前阻止。因为季禾一旦将这拳头揍下去,等待他的很可能是退学。 牧和西看得出来,季禾正在气头上。他脸上青筋暴起,狠狠地咬住下唇,死死地盯着那个高大个。 不行! 无论之前发生什么,这个时候都不能让他冲动。 牧和西深吸气,想着要死就一起死,把身上值钱的东西放好,正要上去阻拦,没有想到下一秒就有另一个胖高大个快速冲出来。 还没等牧和西反应,那人当即就用布巾从后面捂住季禾的鼻子和嘴巴。 牧和西睁大眼睛,瞬间被吓了一大跳。 还有同伙? 季禾挣扎不久就顺势倒在胖高个的怀里。 牧和西目睹这一切之后惊呆了。 这是要干什么? 毁尸灭迹吗? “这里安全吗?”李科木朝左右看看,问那个胖高个,“确定没有监控?” “你就放心吧。”胖高个一看就是社会小混混,他将手搭在李科木的肩膀上,坚定地说:“杰哥做事你放心,这附近我都清理干净了,保证没有监控。” 李科木看上去还是不安,“确定没有人会看到?” 胖高个拍拍胸腹保证,“绝对没有。” “得。”李科目探身小心仔细地往四周张望,在保障安全后默默地拿出一把水果刀。 锋刃的刀面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冷光,牧和西一下子被强烈的白光闪到眼睛。 难道真的要杀人? 恐慌,不安,脑子刹时充血,牧和西有一刻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害怕事情真如自己心中所想,她牢牢地攥紧双手,蹲在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 牧和西知道自己肯定不是那两个男生的对手,贸然冲出去只怕会遭到和季禾一样的下场。 心脏在剧烈滚动,牧和西咬住下唇,竭力保持镇定。 夜色静默,这时风突然变大,一旁榕树的树叶像是雪花一样被大风吹下,没一会就洒满牧和西全身。 看着身上的树叶,她脑子一扯,忽然想到什么。牧和西悄悄地朝自己左边的灌木丛伸出手,期待着能摸到自己想找的东西,想不到一把却抓了个空。 手机呢? 刚才放那的手机呢? 额头冷汗溢出,牧和西整个人犹如寒潭,四肢筋骨霎时间脱落。 没有手机就报不了警,更别说向别人寻求帮助。而且如果现在她大声呼叫,这样更容易激怒那两个人,接下来他们会对季禾做什么谁也不知道。 怎么办? 她应该怎么办? 坐以待毙吗? 就这样看着? 不行, 要保持冷静, 一定要稳住。 牧和西不断地给自己心理暗示。 她轻轻抬头,视线再一次看向那个角落。 刺红的鲜血充盈视线,李科木的整张脸都被血液覆盖,黑夜暗沉,牧和西见此猛地一惊。 第11章 “这样行不?”李科木拿起季禾的手在自己脸上胡乱的划,血液粘稠,糊乱了季禾的双手,就连头顶的黑发都依稀沾着血。 李科木捂着自己的还在往下滴血的左手,问:“这样别人能看的出来是这家伙划的不?要不再划深一点?” 怎么还自残起来了? 牧和西疑惑。 “还划深一点?”胖高个加重语气,看着李科木,“你小子不要命了是吧!” “这回我必须得绊倒他!”李科木咬牙,“只要咱把他绕进来,接下来这报送名额准能落到李浩的头上!” 报送? 李浩? 牧和西这才想起来,过段时间宜大报送名额就要确定,而以季禾在学校的成绩排名,是毫无置疑一定会在名单内的。 原来打的是这个心思。 “之前故意激怒他好几次这家伙都没上当。”李科木用力地踢了踢脚下的季禾,“这次多亏了杰哥你帮忙。” “刀呢?”胖高个推推李科木的后背,“赶紧解决事情,免得夜长梦多。” “行!” 夜色渐渐深了,月光明亮,牧和西看着李科木把一把血淋淋的水果刀放在季禾的手上。 “就在这个地方?”胖高个问:“这地那么偏僻怎么被人发现?” “当然不是!”李科木看了看时间,说:“咱把他拖到校道上去!” 李科木:“时间刚刚好,快点。” 牧和西拉拉衣领,偷偷跟在他们的后面。 她不敢走太近,只是远远地观望着,期待能再遇见一个人,这样她就有能力去帮忙。 李科木将人拉到大路上,这里道路宽阔,视野广阔,想也不用知道他的心思。 “那就这样?”胖高个环视左右,看到远处教学楼的灯火,拍拍李科木的肩,“看着要下课了,我先跑,剩下的交给你。” “行。”李科木很利落地点头。 胖高个走远,李科木大手一放,整个人就躺在季禾的身边。 看着这布局,要是不知道前因后果,怕是真会觉得是季禾伤的人,毕竟此刻的他全身完好无损,而另一边的李科木手臂被划出了长长的一刀,血肉外翻,直到现在都还有血液流出。 真狠啊! 牧禾西感慨。 现在那边只有李科木一个人,牧和西犹豫着要不要冲出去。 她低头想,李科木现在受着伤,战斗力削减了一部分,再看他们之前的一系列举动,他们要的不过是季禾让出报送名额,应该不会伤人。 “砰!!” 猛地睁大眼睛,牧和西被这记震天响唬住。她赶紧抬头,季禾摇摇晃晃的背影掉入她的视线。 “那么快就醒了?”李科木和季禾对峙着。 季禾还未完全清醒,在看到地上一堆的血后,情急之下立马拿住一边的砖头来防身。 “你砸啊!你砸啊!”李科木冷笑着,一步步逼近季禾,季禾一边捂着头,一边踉踉跄跄后退。 “你别过来!”季禾手拿砖头直指他大吼。 也许是因为药效还没全退的缘故,季禾头痛欲裂,五官扭曲在一起,身体颠倒来颠倒去。 “你打啊!有本事你打啊!”李科木语气嘲讽,他指着自己的脑袋,“有本事朝这打!” 季禾眉头紧蹙,脑袋闷痛,意识模糊。 “季禾,你这个怂鬼!” “你找死!” 语调凶狠,他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可怖。在一步步的激怒下,季禾眉眼狠戾,终于攥紧手上坚硬的砖头狠命地打了下去。 没有第一时间传来声音。 季禾看着眼前的场景脸色错愕。 牧和西飞快地跑出来在砖头落下之前及时地抱住季禾,并阻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李科木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竟然会有人。他原本平静的眼睛变得冷厉,“哟,小情人?” 牧和西耳朵发烫。 知道季禾药效没过还没恢复,她保持冷静,直直地站在季禾面前张大手臂拦住李科木。 “你是想诬陷我同桌!” “这都让你知道了?”李科木冷笑着,手壁上的伤口还在留血。 僵硬许久,季禾的知觉缓缓恢复,眼底渐渐点亮光彩。 “敢坏事,老子不给你点教训。”李科木语气凶恶,“我他妈的就不在这个学校混了!” 话落,李科木眼疾手快迈步上前。 季禾比他更快,先他一步牢牢抓紧牧和西的手转身撤到李科木的身后。 “真想玩是吧!”季禾扯扯唇角,冷眼又讥诮地看着对面的人。他活动着手臂,指骨发出咔哧声,“少爷今天我就陪你玩!” “不行!”牧和西适时地抓住季禾的手,语调着急,“别冲动!他就是想激你动手!” 季禾突然不知为何静下来。 天幕如墨色暗沉,校道边路灯的灯光穿过榕树的遮挡落在牧和西的身上,季禾眼瞳漆黑,轻轻地抬手碰了碰她的脖子。 刺痛感袭来,牧和西控制不住地朝内缩。 见此,季禾轻哼了声,底下的双手悄悄握成拳,黑瞳泛着几丝冷,脸色也变得阴鸷。 “去他娘的保送!” 快准狠,季禾以风一般的速度上前给了李科木一拳。 力量在一个地方聚集,李科木的脸立马肿起。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李科木稳稳地站一边任由季禾上拳上脚。 “少爷我弄死你!”动作利落,季禾一打一个准。 少年力气太大,牧和西拦也拦不住。 经过一翻暴揍后,季禾终于停下来。 看着地上被打的不成样子的李科木,牧和西内心胆寒。 这下可怎么办? 牧和西偏头看向季禾,少年坐在地上,厌恶地偏眼盯着躺在地上的人。 夜风越发冰凉,天空上的月亮也被云层遮住了,他没有说话,就只是坐在一边。 奇怪的感觉蔓延开,牧和西的心紧缩起来。 “铃铃铃!!” 远处传来下课铃声,牧和西眼尾泛红,默默地看向季禾。季禾恰巧也在看着她,可两人都没说话,也都没有起步离开的迹象。 下课铃刚结束就有雨点哗啦啦落下,顷刻间就转变成飘泼大雨。 风将雨丝吹向大地,已经有学生陆续撑伞从教室跑出,脚步声越来越近。大雨还在下,周围啪啪啪的雨点声响彻整个校道。 第12章 校长办公室,林校长怒火中烧,大力拍板:“季禾!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有没有动手!” 季禾扯扯唇角,冷眼瞥了眼另一边全身被绷带绑着的李科木。 “有。”他回答的声音泛着凉意。 听到这话,李科木的母亲陈女士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来,愤怒地指着季禾,“校长你听着,这可是他自己说的!” 林校长一脸阴沉。 “不是。”牧和西站出来,“事情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的?”陈女士被气笑了,她看着季禾:“我儿子昨晚连夜被送到医院,校道上干的事,多少学生都看到了,怎么?难道还是我儿子自己动的手?!” 牧和西被这句堵得说不出话。 “林校长,今天这事你必须给我个交待!”陈女士的语气不容商榷。 “校长。”季禾黑眸沉沉的,“我退学。” 什么? 牧和西睁大眼睛,一脸惊慌地看着季禾。 “好好说话!”门口传来一道低沉的人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单从这个声音来判断,牧和西知道这是一位老人。 季老爷子缓慢移着步子走进办公室,林校长见了,赶紧上前。 牧和西以为老人会第一时间去抽季禾的巴掌,但出乎意料的,他没有。季老爷子在沙发上坐下,身上往外散发出一种很稳重的气质。 “林校长,我想看看昨晚的监控。” 林校长:“季老,昨晚艺术楼的监控恰好坏了。” “坏了?”季老爷子思索了一会,随后偏头打算和陈女士说点什么。 “您别。”陈女士立马阻住季老爷子开口的念头,“我不谈和,一,退学,二,咱派出所,二选一。” “我打听过,这小子成绩很好。”陈女士瞟一眼林校长,“学校肯定不乐意让他退学,而且我也知道,这小子的家境不错,但我不管,敢动我的儿子,我就要和他刚到底!” 季老爷子听到这话,顿了顿。他看向季禾,“你真动手了?” 季禾没说话。 季老爷子知道这是默认。他叹口气,无奈地说:“那就退学吧。” “不是的!”牧和西听到季老爷子的这句话激动起来,她指着李科木,“是他故意的,他故意激怒季禾,就是想要季禾动手好被退学失去报送资格。” “小姑娘!”陈女士看着牧和西,“别忘了这事也有你的份,我不追究你已经够好,你再缠下去,我……” “不关她的事。”季禾打断陈女士的话,眼神很暗,“是我一个人动的手。” “可是你不是……”牧和西咬牙,抬头盯着季禾的脸,眼里带着湿意。 季禾的眸中黑漆漆的,目光又冷又冰。 季老爷子看到这,开口,“姑娘,你先回去吧,这事和你没有关系。” “但他不能被退学啊……”牧和西强忍着泪水。 “听话。”季老爷子拍了拍牧和西的后背。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牧和西恍恍惚惚走回教室。走廊外聚集着很多人,见到牧和西,一双双眼睛纷纷看向她。 她没有精力去理会这些,等回到教室,她看着密密麻麻的满是数字的黑板发呆。 真的要退学? 真的没办法了? 江北见他回来,赶紧跑过来着急地问:“怎么样了?校长怎么说?我刚才看到季爷爷了,他都来了,这事一定没什么问题吧?最后的结果怎么样?处分还是退学?” 牧和西意识没在线,她偏头看着江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说啊!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季禾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要打架也绝对不会选在学校,你说,是不是姓李的污蔑?是不是?和西,你说啊。” “我不知道。”牧和西低头,整个脑袋都是怔怔的,“我不知道。” “你肯定知道的。”江北推了推牧和西的手臂,“昨晚你不是目睹了全过程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知道的呀,你一定知……” “江北!”季禾陡然出现打断江北的话。 牧和西讶异,抬头去看他。季禾的黑发落于额前,眉眼带着几分不羁。 牧和西看着他没说话。 季禾推开江北,站在自己的座位前就要收拾东西。 “不是吧!”江北震惊,“真的要退学?这他们妈的也太绝了吧,季爷爷同意了?这怎么可能!” “让开。”江北挡住了季禾收拾东西的视线。 “不是,你倒是说句话啊!”江北一脸着急。 季禾抬头,很认真很严肃地回答江北的话,“是,退学。” “艹!”江北忍不住骂人,气势汹汹,抄上边上的东西就要去干架。 “别去。”季禾眼中微冷,眉眼锋锐,“还不是时候。” 听到这话,江北返回,“你有什么打算?放心,兄弟这次一定帮你出这口恶气!” 季禾看看旁边的牧和西,神色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正常,“再说。” “现在先帮我个忙。” 江北:“什么?” 季禾下巴一挑,示意他看外面的吃瓜群众。江北秒懂,下一步就迈步走出去赶人。 江北离开,牧和西看着季禾问:“你为什么不把事情说清楚?” 两人虽然是同桌,但说到底其实关系并不熟,这个时候牧和西顾不得什么礼貌,直接开口问他。 季禾的眉眼有几分痞气,反问道:“我是不是动手了?” 牧和西点头。 “显而易见。”季禾说:“我只是承认事实。” 牧和西:“可你原本不想揍他的!” “谁说的?”季禾嗤笑了一声,“少爷我早就看他不满了。” 牧和西:“……” “同桌。” “啊?” 这是季禾第一次叫她同桌。 季禾看了她一眼,淡淡说:“昨晚谢了,只是以后遇到这种事,女孩子就不要跑出来了。” “你真的要退学?”牧和西问。 “你不是听到了?” 牧和西沉默。 “放心。”季禾推推牧和西的额头,“过段时间你会再见到我的。” “什么?”牧和西捂着额头奇怪地问。 季禾没再答她的话。 东西很快被收拾好,他背上书包便走了出去。 第13章 天空灰蒙蒙,教室的玻璃窗前覆有薄薄的雨水,室外的空气满是湿气。 季禾已经离开两天,老师还没给她安排新同桌,牧和西看着身旁的空座位发呆。 稀薄的水汽凝聚在窗户上,班级里依旧有不少人在下课的间隙偷望牧和西,试图想从她这知道更多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 牧和西性格安静,不太和班级里面的人接触,和一些女生的关系不熟,那些人也不敢上前亲自来问。江北不知道去哪了,一连两天都没有来上课。 “铃铃铃!” 上课铃响,牧和西拾掇好自己,逼迫自己认真听课。这节是班主任的课,她面色严肃地上来,在开始讲课前率先走到牧和西的身边。 牧和西一愣,抬头去看。 班主任一脸菜色,直接和她说:“去一趟校长办公室。” 牧和西以为是陈女士还不罢休,默默起身从后门走出去。这个时候是上课时间,校园里响起的都是师生互动的声音,校道空旷,牧和西撑着雨伞缓慢往行政楼六楼的校长办公室走去。 “咚咚!” 办公室的门由内反锁着,牧和西敲敲房门。第一时间就有人开门,牧和西进去。 时间骤然停止,牧和西微微晃一下神,有些不太真切。 “来了?” 时间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此刻坐在沙发上的女人面容清绝,长发在脑后绾起,气质一如当年般高贵。 盯着看了许久,牧和西声音低低的:“妈,你怎么来了?” “没事。”苏长语气平淡:“就是来看看。” 牧和西打死也不相信,特别是在看到季禾、季老爷子、李科木,还有陈女士后。 苏长往李科木手臂上的伤口看了看,又转头打量着牧和西:“西西,和他们说一下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牧和西有些犹豫,看向季禾。他安静地站在那里,眉眼淡然。 思索了会,牧和西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完完整整地交代出来,只不过隐瞒了后来季禾动手的事。 听完后,苏长微微笑了,“和我想的一样。” “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的!”陈女士听完站起来,“我儿子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 就在陈女士驳斥的同时,苏长点开手机的播放键。 沙沙的像是树叶的声响传来,随后响起的是李科木的声音。 “这里安全吗?” “确定没有监控?” 牧和西听到这,瞳孔变大,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手机还在播放着—— “你就放心吧。” “确定没有人会看到?” “绝对没有。” “这样行不?” “这样别人能看的出来是这家伙划的不?要不再划深一点?” “还划深一点?” “你小子不要命了是吧!” “这回我必须得绊倒他!” “只要咱把他绕进来,接下来这报送名额准能落到李浩的头上!” “之前故意激怒他好几次这家伙都没上当。” “这次多亏了杰哥你帮忙。” “刀呢?” “赶紧解决事情,免得夜长梦多。” “行!” “就在这个地方?” “这地那么偏僻怎么被人发现?” “当然不是!” “咱把他拖到校道上去!” “时间刚刚好,快点。” …… 录音很长,一直在播放着,直到最后剩下无声苏长才结束播放。 听完这段录音,办公室内的李科木傻了眼,上前争着去抢手机,“不可能的,怎么会有录音?杰哥都说了他清理干净了!” 苏长冷眼看着,任由李科木把手机拿在手上挣扎。 “你也听到了。”苏长看向陈女士,“去派出所吗?” 陈女士一时之间沉默了。 “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四十三条规定,捏造事实诬告陷害他人,意图使他人受刑事追究,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造成严重后果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①”苏长一脸平静地说完,末了,还补充一句:“打听过了,您儿子今年6月刚满十八。” 李科木听完害怕,立马紧紧抓住自己母亲的手,陈女士的脸色如蜡,站在一边咬牙什么也说不出来。 “还有!”苏长看了眼季禾,“你不是说这个男孩动手了吗?” “他动手了!”李科木指着季禾,激动地说:“他最后就是动手了!他自己都承认了!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就是他,就是他!” “证据呢?” 李科木:“那么多人都看到了!” “动手的全过程?”苏长偏头看着他,“照片呢?视频呢?” 李科木又不说话了。 苏长轻笑了声。 “我们讲和。”默然很久,陈女士抬头看向季老爷子。整个过程中,季老爷子都安静地坐在一旁。听到这话,他思考一会,随后点点头。 牧和西心中欢喜,但她不敢表现出来,偷偷地去看季禾,发现他随意地站在后面,全身都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散漫。 “那就好那就好!” 全场大概是林校长最开心,他赶忙上前,弄书面材料、撤销退学通知、安抚情绪,一直搞到早上最后一节课下课才放牧和西和苏长出来。 此时校园里满满的都是学生,母女两人在校道上散步,牧和西安安分分地走在苏长的身边。 “是不是想问我怎么会有录音?”苏长声调温和。 “嗯。” “那天晚上恰好给你打了个电话。”苏长说:“接通后听到了这些东西,职业习惯就把这录下来了。” 牧和西的手机这段时间坏了,有电话自动接通的毛病。 “那你……”牧和西犹豫着开口:“是专门从美国回来的?” “是,听到这些话,害怕你发生什么事,就赶紧从美国回来看看你。” “那你什么时候再回去?” 苏长:“下午两点的飞机。” “哦。”牧和西低头没说什么。 两人陷入沉默。 “西西。”苏长看着她的眼睛,说:“抱歉,我工作太忙。” “没事。”牧和西低头,没打算和她接着聊这个话题。 苏长看着牧和西,轻声问:“那晚没受伤吧?” 牧和西摇摇头。 两人正好走到校门口,苏长看了看时间,“好了,就到这吧。” 助理已经把车开到苏长身边,她回头理了理牧和西的校服,“我还得赶飞机,就先走了。” “嗯。” 牧和西一直看着苏长的车,直到再也看不见的时候才回教室。 细雨还在下着,雨丝飘飘洒洒,江北站在教学楼五楼,拍了拍季禾的肩膀,眉头一挑,笑着问:“看上了?” 季禾把从留在牧和西身上的视线收回,推开江北的手,“人家看不上我。” 说完便从走廊离开走回教室。 “还不承认!”江北在他的身后喊。 -------------------- 作者有话要说: 季禾:“其实早看上了。” ①引用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 第14章 撤销退休通报,也没有给处分,季禾在中午把书本重新搬回座位。 牧和西吃完饭回到教室,看到季禾坐在位置上玩游戏,神色一如平常,好像那件事压根没发生过一样。 牧和西抿了抿唇,像以前一样坐下。她用余光去偷看,季禾神色冷静,此刻正盯着手机看。 仔细斟酌了好久,她从抽屉里把拼凑好的陶瓷像拿出来。 事情发生之后她又去了一趟艺术楼。那天不经意间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堆陶瓷碎片,碎片的形状看起来依稀像是人像。 牧和西记起那晚季禾好像是在陶瓷碎了之后才想着动手打人的。 这个东西对于他来说应该很重要。想到这里,牧和西便把碎片捡起,回家后又把它拼凑好。 捡回来碎片不全,所以拼凑起来的人像有些缺损,看起来不是很好看。 牧和西小心地把陶瓷放在季禾的桌面。 有一瞬间的沉默。 季禾看到陶瓷后表情愣住了,他偏头看向牧和西。 “我在艺术楼捡到的。”牧和西和他说:“闲着就把它拼凑了一下,看起来不是很好看,不好……” “谢谢。”季禾打断牧和西的话,他轻轻一笑,随后将陶瓷收好放在书包里。 “那个……是全家福吗?”牧和西忍不住问。 陶瓷复原之后显现出的是五个人像,看上去像是一家人。 季禾淡淡点头:“嗯。” “原来这样。” 没什么话说,这个时候午觉也睡不了,牧和西便打开手机。 屏幕上全部都是APP的推送消息,牧和西无意点进学校论坛的帖子。帖子上有人说李浩昨天晚上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打了,一直到今天早上人还在医院躺着。 牧和西在看完回帖后内心一凉,默默地去看季禾。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心思俨然又回到了手机里。想起这两天江北都没来上课的事,她顿时领悟到什么。 牧和西记得,李浩那件事后来没有人追究。不过就是几周后评比时,季禾主动放弃了报送的名额,牧和西大概知道其中的原因,没像其他人一样去追问他。 事情解决,而与此同时,牧和西身边也渐渐发生变化。从那以后,慢慢的开始,季禾会主动地和她说话,面对她时脸上的表情也没有那么难看。 他们就这样以同桌关系平静地度过了高二一整年。后来关系再进一步,那便是高三时候的事了。 牧和西记起那是一个傍晚,夕阳将天边染得橘红一片,下午最后一节课铃声刚响起,窗外就不知为何突然聚集起好多男孩子,其中有些还拿着手机面对着牧和西拍照。 牧和西心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倒是季禾淡淡地往外扫了一眼,随后面无表情地起身拉上窗帘。 外面的人被隔绝在窗帘外,座位重新恢复宁静。见此举动,牧和西疑惑看着季禾。 “你不知道为什么?”见她一脸懵,季禾语气和缓地问她。 牧和西摇头,“不知道。” “有没有看论坛?” “这几天作业太多,没时间看。” 季禾眉眼冷冷地翻出手机点开论坛页面递给牧和西。牧和西接过,看到论坛正在进行什么“校花”评选活动,而她的名字和照片赫然在列。 这个时候的牧河西穿着蓝白校服,绑着一头高马尾,白皙的脖子露出来,面容清冷,不施粉黛,皮肤光滑瓷白,如此精致的长相,就算是在美女众多的宜城一中,也是极为突出。 牧和西心下惊讶不已,默默垂下眼眸,脸上全部都是苦恼。 “不喜欢?”季禾声音微淡。 牧和西说话做事小心翼翼,一向害怕热闹,自然担心自己被人挂在学校论坛这种人人都能看到的地方。再加上,单从今天那些男孩子的举动来看,她都能预测到这段时间自己每天课间会遇到的麻烦。 牧和西点头,攥紧双手,咬牙说:“很不喜欢。” 季禾:“那放心,我替你解决。” “你怎么解决?” 季禾抬头淡然地看她,“女孩子别问那么多。” “哦。” 季禾看了看窗外,还有些不死心的男孩蹲在外面。他神色冷静,问她:“等会一个人回去?” 牧和西:“一直都是一个人回去。” “介不介意今天多一个人?” 他难道要送我回家? 牧和西抬头,脸颊涨红,心里酥酥麻麻的。 “嗯?”季禾偏头问她 牧和西看着季禾的眼睛:“不……不介意。” 他淡淡一笑,随后起身陪她一起离开。 牧和西已经忘记路上两人聊了什么,只是记得那天的夕阳特别好看。 地平线上橘红色的火烧云层层叠叠,烟火气充斥着整个人间,从河边吹来的晚风拂过脸颊,一切都浪漫极了。 少年和她说话时眼里有光,脸上漾着淡淡的笑意,夕阳橘色的余晖映在他的身上,看着他的笑容,她的心莫名地就涌进了一股暖流。 后来呢? 后来牧和西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就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学校论坛崩了。联想起季禾说的话,牧和西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笑什么?”正好季禾回到座位,见了,懒洋洋地问她。 牧和西憋着笑意,“你是不是把学校论坛给黑了?” 季禾斜眼看着她,说话时语气里透着股漫不经心的肆意和痞气,“是我,怎么了?” 牧和西脸上挂着浅笑,“没事没事。” 就是没想到你那么暴力, 和直接。 季禾哼笑了一声,听起来挺不屑的,“少爷早不爽了。” 正是课间,大概是论坛的影响力还在,外面依旧站着几个男生,他们不断地看向牧和西。 季禾发觉,心底一嗤,看着牧和西,直接说:“今晚上我还送你回家。” “啊?”牧和西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啊什么啊。”季禾敲了敲她的头,把她的精力掰回来,手指指着桌面上的试卷,“sin公式都能写错,你当时想什么去了。” 牧和西摸着额头,语气带了点自己都不察觉的委屈,“这不是写着写着突然就写错了。” “你这记忆力!过来,少爷教你。” “哦哦。” 第15章 天色黑透,已经进入12月份,雪花飘扬,风雪弥漫,教室的玻璃很快就结了一层雾气。霓虹灯把积雪照得很亮,闪闪发光的。 晚自习下课,天上飘起小雪,雪花纷纷扬扬的落在地面。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牧和西的脚步慢慢地就停下来。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灵机一动,回头问:“季禾,要不要一起玩雪?” 雾气飘扬,牧和西穿着冬天的白色校服,头上戴着针织帽,脸色被冻得微红,嘴角微微上扬,隔着距离看着他。 听到这话,季禾一只手插在裤兜,缓缓扯起嘴角,“好啊。” 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好看的笑,温柔热烈,少年一笑她心就动了。 他们在沿途玩了好几个小时的雪,到最后把牧和西送到门口时,季禾突然就把她喊住。 牧和西回头。 路灯的柔光打在他的侧脸上,鼻梁挺直,轮廓硬朗,少年身材颀长,就那样干干地站在门口目光幽长地看着她。 “怎……怎么了?”见他一直不说话,牧和西担忧地问。 “同桌。”季禾摸了摸鼻子,“我打算去宜大,你一起吗? ” 他话说出来的那一刻,牧和西即刻呆住了,火光在她的眼睛中剧烈跳动。 “你……你说什么?”牧和西不敢相信。 季禾:“没听清?要不我重新说一次?” “啊?不……不……用了。”牧和西抬头看着他,路灯柔和,她远远地和他对视,同时也看到他此刻眼里泛起的水光,眼神干净,纯澈。 “那你?” “一起。” 大概是十几岁给予她的勇气,就那样义无反顾,牧和西几乎没有犹豫地答应。她后来有想过,要是事先知道后来两人的结局,高三的时候她打死也不该那么肯定地应下。 “铃铃铃!” 走出电梯,手机这时候响起,牧和西的思绪被打断。她走到走廊接起电话,是苏长的。 “西西,妈之前和你说过的小远,你过几天可以和他见一面。” “妈。”牧和西不想直接拒绝,含糊回:“我这段时间不一定有空。” 苏长大概察觉到她的抗拒,“西西,这些年你一直是一个人,我就是担心你,女孩子身边总得有个人我才放心。” 苏长了解自己女儿的性格,她表面上清清冷冷,给人不可靠近的感觉,可内心却最为虚弱。 看似不争不抢,其实是不敢。总是站在原地,把自己圈在一个笼子里,有自己的防线,惯会隐藏自己的情绪,遇事总在权衡利弊,总在退缩。她在解决很多事情时,如果没有人推她一把,是绝对不可能迈出第一步的。 苏长想了想,“那下个月再去也可以。” “下个月也不一定……” “西西。”还没等她说完,苏长就打断她,“妈希望你的未来不是一个人。” “这么多年了,我希望你能改变,能主动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不是下意识地拒绝和站在原地等别人推你向前。” 苏长补充:“人推久都会累的。” 牧和西低头,没有一时间回苏长的话。她想起很多年前站在她身后的少年。 “好。”牧和西犹豫很久,最后回答:“我尽量抽时间去。” 苏长笑了,“那我等会把小远的联系方式给你。” 已走到门口,牧和西拿出钥匙开门,“嗯,你等会再发我吧,先这样,我忙。” “行,我挂了。” 牧和西推开门,忙了一天身疲力竭,她洗完澡早早就睡下。 第二天早上出门经过“左邻右舍”早餐店,店铺的阿婆见了她,笑着打招呼,“姑娘早啊,看看吃点什么?” 店铺的阿婆手绕着台面过了一遍,笑着问:“皮蛋粥、茶叶蛋、油条、奶香包、烧卖、看要什么?” 牧和西站在台前想了想,“阿婆,有豆浆吗?” “有的有的。” “那帮我拿杯豆浆,哦不,两杯,再加一份烧卖。” “好的。”阿婆快速地把早餐装进袋子,还贴心地提醒道:“小心豆浆别洒了哈。” “嗯嗯。”牧和西接过。 难得今天不堵车,牧和西很早就到医院。这个时候还早,同事几乎还没来,她换好工作服后就坐在办公室看着面前的豆浆发呆。 大概是鬼迷心窍了。 牧和西傻傻地盯着它看了好久。最后下定决心把东西送过去。 想着买也买了,总不能浪费掉。 有点心虚,牧和西在走向10号病房时脚步不由地加快。途中遇到好几个人打招呼她都没去回应别人。 总算是到达10号,她端着豆浆站在门口。 抬手,放下,抬手,又放下。 心突突跳,牧和西临到头来又开始担心。 “哟!牧和西,那么早!” 原本就紧张,这熟悉的话一传来,牧和西的心一紧,立马把豆浆藏在身后。 “你站在这干什么?”沈秋社拐角后看见她。 “没什么!”牧和西立马义正言辞地回答,身后端着豆浆的手下意识攥紧。 “看你鬼鬼祟祟的样子……”沈秋社上下打量牧和西,表情看上去不相信,皱眉问:“真没有?” “真没有。”牧和西笑笑。 沈秋社左右走动,“你藏什么呢?” 牧和西往后缩了缩,“没什么啊!” “还说没什么!”沈秋社哼了一声,“牧和西我都认识你多久了,就你现在这表情要没事鬼才信!” 牧和西的脸立马换了颜色。 “拿出来我看看?” 牧和西咬牙看着沈秋社,两人僵持着。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开了。 季含从里面走出来,在看到沈秋社和牧和西后有点惊讶。因为牧和西正好是背对着病房的,所以在季含开门后立马就看到牧和西手上端着的豆浆。 “牧医生!”季含见了,奇怪地问道:“你怎么端着杯豆浆站在这?” 沈秋社听到这话,抬头去看牧和西。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牧和西笑着,指着沈秋社,“是啊,不注意多买了杯豆浆,正好想着就送过来给他。” 沈秋社:“对我那么好?” “当然了。”牧和西强颜欢笑,把豆浆送到沈秋社手上,“给,身体本来就不好了,就得多补补。”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 沈秋社犹疑地接过。 牧和西拍拍沈秋社的肩膀,“你忙,我先走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27 23:04:51~2021-10-28 21:43: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v—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牧和西离开,留沈秋社在原地端着手里的豆浆楞神。 季禾住院的这几天,季含和沈秋社两人经常接触,那天因在太平间而产生的不好印象也逐渐变良好。 季含想起昨天江北给的暗示,轻轻推推沈秋社社,示意他看手上的豆浆,“我觉得,牧医生的豆浆应该不是给你的。” 沈秋社:“我也觉得。” 季含靠在门边双手环胸,“我觉得应该是给我哥的。” 沈秋社赞同地点点头,“我也觉得。” “拿着。”沈秋社把豆浆完好无损地放回到季含手上,摇摇头,“我可不敢动这杯豆浆。” 季含忍不住笑了。 接过豆浆,季含推开门进去病房。人已经醒了,季禾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愣神。 季含看见,轻敲床头柜。 “哥!”她喊。 季禾偏头,看向她。 季含“咳嗽”了几声,指着放在边上的豆浆,“牧医生送过来的。” 季禾的神色微不可查地恍惚了几下。 “哦。”他淡淡地答。 那么平静? 季含有点纳闷。 “还有事吗?”季禾微侧着脸看她,表情淡然。 季含:“没事啊。” 季禾神色冷淡:“那出去帮我卖点水果。” “你现在想吃水果?”季含眉头一皱,“可医生说你暂时还不能吃。” 季禾口吻挺冷静的,“你先去买,我不吃,就看着。” ? 这是什么鬼想法。 季含对他打量了一番,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乖乖出门买东西。 房门一关,病房内只剩下季禾一个人,他不说话,就怔怔地盯着床头的豆浆。 这样的静止状态约莫持续了五分钟。 终于最后,他手一伸,端起杯,神色严肃地一把子把豆浆全喝下了去。 …… 走出病房,正好到下班时间。虽然这段时间季禾恢复得很好,但在牧和西依旧不放心。 电梯里,她轻轻拍了拍一边沈秋社的肩膀,“你觉得……” 想到什么,话到中途牧和西又停止,“哎算了,不问了。” 沈秋社看她那苦恼的脸色,猜出内容,懒散道:“你就放心吧,十号床恢复的已经够好了,倒是那个2岁男孩,你应该要好好关注。” “我知道。”说起这个牧和西有点心酸,“术后状况还是不好,手术过后就一直在发烧。” “老路也说了情况不乐观。”沈秋社:“有没有跟家属打好预防针?” “有。” “有就好。” “嗯嗯。”牧和西无奈地叹气。 听到她的叹息声,沈秋社看着她:“怎么了?” “没什么。”牧和西笑笑:“就是忙了一天,好累。” “我都说过你好多次了。”沈秋社吐槽道:“叫你别把时间表排得那么满,人也是要休息的。” “我知道。”牧和西疲惫,声音闷闷的:“可是人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 “瞎想什么!”沈秋社坚定道:“你就放心吧,10号床那个好着呢!!” 牧和西无奈地笑了笑,没再接着,反而调转话题,“等会喝酒去?” “你刚不还说你累吗?” 牧和西推推他:“现在不累了。” “牧和西我有时候真好奇酒是不是你的男朋友。”沈秋社说:“每次一说去喝酒你人就满血复活。” “那你去不去?” “去啊!”沈秋社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你这好不容易向我提个要求,我还能不满足你。走!老子今晚不醉不归!” 确实是不醉不归,早上拉开窗帘,懒洋洋的阳光射进屋内。看着这太阳,牧和西头疼得很,经验丰富的她赶紧到厨房给自己煮醒酒汤。 热汤下肚,感觉好了很多。喝得正好,医院打来电话。听了电话的内容,牧和西内心焦急,穿上外套就往医院跑。 来到医院第一件事,她急匆匆地走进季禾的病房。一时间脑子过热,进门就问:“怎么样?出血了吗?出血量大吗?伤到哪了?我都说了叫你不要剧烈运动,你怎么就不听呢?” 话一落,病房陷入安静。 手腕突然被人抓住,躺在床上的季禾发愣,眉头皱起,一双眼睛惊讶地地看着她。 牧和西喘着粗气走近他,“你伤到哪了?” “嗯?”季禾的眼睛里透着疑惑 病床里没人,牧和西看着他,“算了,先把上衣脱了,我看看你的伤口。” 说完就要去探身看。 季禾立刻用手覆住腹部,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见他这样无视轻重,牧和西变得没有耐心,她直直地看着他,“季少爷,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的行为很有个性。” 季禾眼中出现错愕:“什么?” 话出,病房陷入安静,牧和西不知为何突然沉默,她垂下头,呆呆地站在病床前。 “季禾,算我求你。”片刻后,她抬头看着病床上的男人,眼尾发红,声音里带了点哭腔,“你让我看看,我害怕。” 看着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季禾脑子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断裂,他突然就忍不住抬手想摸摸她的头。 “吧嗒”一声 门开了。 有人进来,季禾内心一紧,抬手的动作随之停止。 护士站在门口,见牧和西在10病房,想起什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理智克服恐惧,她朝牧和西笑笑:“牧医生,你为什么不去15床,15床的患者今早下床的时候动作过大,把伤口拉伤,现在正等着你过去呢。” 这话一出,牧和西犹如五雷轰顶。 “你确定是15床?”她一脸不可置信:“没听错?电话里不是说10号病房吗?” “没有啊。”护士说:“我今早亲眼看到的,是15床。” 话落,牧和西瞬间犹如坠入冰窖,全心凉透心凉。 天! 好丢脸, 她都, 都做了什么!! 大概猜到事情原由,季禾嘴角刚扯动了几下,脸上表情复杂。 牧和西涨红了脸,手不知道往哪放,低头啥也不敢说。 最后幸好沈秋社出现来解救她。 “牧和西,你怎么在这!”沈秋社站在门口喘气看着她。 牧和西抬头,神色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沈秋社来不及关注她的表情,直接进门,一下子抓住她的手,急急把她拖出病房:“15床找你很久了。” 牧和西没脸再多说一句话,任由他拉着她离开。 第17章 医院人流量很大,牧和西在门诊忙了一早上,终于熬到中午休息,沈秋社跑过来约她到医院食堂吃饭。 牧和西收拾收拾便和他一起下楼。吃饭的时候苏长特地打电话过来。 “西西,我和小远说好了,就定在这个周末。” 牧和西坐在饭堂接听电话,语气淡淡的,“好,我知道了。” 电话结束,沈秋社扯起唇角,“相亲啊?” 牧和西面无表情,“嗯。” 沈秋社噗呲一声笑出来,调侃道:“没想到牧医生你也有去相亲的时候,怎么?10号病房的那个不和你心意了?” 牧和西摇晃着粥勺,笑笑,没对这句话进行反驳。 “你今天怎么了?”沈秋社感觉她不太对劲。 牧和西:“没什么啊。” “鬼才信。”沈秋社说:“说吧,有什么事我听听!” 牧和西低头,“没想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 “秋社。”牧和西心事重重的,“已经碎了的花瓶你还会留着吗?” “既然碎了还留着干嘛?” “是啊。”牧和西苦涩地摇头,“要我也不留着。” …… 星期六,牧和西随意套件大衣就出了门。 开车过去,地点是一家茶楼,装修古色古香。她推门进去,在侍者的指引下来到定好的座位。 单是看背影,牧和西就觉得这个相亲对象很熟悉,等靠近看清他的脸,牧和西才想起来,这是拾光酒馆的老板。 “来了。”那个人看着她笑。 “你就是温远?” “嗯。”温远点点头,把菜单递给牧和西:“看吃点什么。” “我都行。”牧和西说:“你点就可以。” “那点他们家的招牌饭?” “嗯。” 点好菜,温远看着她,忍不住笑道:“其实我来之前就知道是你。” 牧和西语气没什么波澜:“原来这样。” “听说牧小姐是医生?平常是不是很忙?” 牧和西有些心不在焉,“是,有点忙。” “怪不得。”温远轻笑。 牧和西疑问。 温远笑着说:“总是很晚才来酒馆喝酒。” 早在拾光酒馆开业没多久,温远就注意到这个女人。 她会在晚上9点过后推开酒馆大门,然后坐在常坐的靠窗位置,点一杯酒,也不喝,就坐在那发呆。或者在周末的下午迈进酒馆,点和之前一样的酒,一坐就是一整天。 次数多了,温远自然而然就注意到了她。于是往后他都特意叮嘱店内的人,无论她来不来,每天角落靠窗的位置都要留给她。 牧和西表情淡淡,“没办法,工作所迫。” 后面两人又聊了很多,但都是温远主动,牧和西始终都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牧小姐是医生,那在什么科室?” “心胸外科。” “一般都是看什么病的?”温远有点不好意思,“我不太懂这些东西,但还挺感兴趣的。” “胸部的疾病,肿瘤,气胸,胸部外伤等等之类的。”提到这个,牧和西不自觉想起还躺在病床上的季禾。 “胸部的疾病,那挺还有挑战的。” “嗯。” 越想到那个人越不放心,牧和西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闷闷的。 “对了。”温远不知道扯什么话题,只好尽量把话往两人都经历过的事情上靠。 “之前那天晚上闹事的人后来没再去骚扰你吧?” 牧和西:“没有。” “说起来那天后来你朋友挺有能力。”温远说:“之后很快就把那个闹事的人请走了。” 牧和西笑笑,“在这方面,他一向很有能力。” “不过有点奇怪。”温远想了想,“你说他为什么不在女人闹事的时候出来解决,而偏偏要在你走之后又返回来解决?” “返回来?”牧和西疑惑。她记得那天沈秋社没在酒馆的。 “嗯。”温远喝了口酒,“那天他刚出门没多久就又返回来。” 返回来? 牧和西一时脸色错愕,呼吸也滞了一下。她突然想起什么,问温远:“后面赶来的人是不是长得很高,大概1米80左右,然后走路带风,长得还挺好看的?” “长得是挺帅的……”温远犹疑地说:“但走路的速度没那么快,而且身高好像也不止1米8,大概……” 温远比了比,“应该有1米88左右。” 难道是季禾? 那他…… 会不会? 想到还有另外的可能,牧和西的心防瞬间失守,心脏如终年不化的极北之地,突然有火射进来。 “温先生!”牧和西起身,唇线抿直:“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送你吧!”温远拿上大衣。 “不用,我自己开车来的。” 脑子空白,牧和西没时间理会对面人的表情,拿起包,直接往医院赶。 她想知道,知道他是不是还在坚持?这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关于他的好多好多东西,她都想知道。 但冲动只是一时,当站在季禾的病房外时,她又害怕了。隔着玻璃,牧和西无声盯着此刻正在躺在病床上的男人。 直接去问他为什么还帮自己吗? 可就算他承认了,但这又代表什么呢? 当年自己将他推开得那么利落干脆,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去问? 路人而已。 牧和西想起那天他说的话,答案已经那么明显,那个问题问不问又有什么意义?有些机会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往后再怎么想弥补,都已经来不及。默默地,她攥紧双手,垂下了头。 “牧医生?” 在失望的情绪下,耳边响起声音,牧和西抬头,一眼就见到季含在朝她招手。 “牧医生!你是要来查房吗?”看见她,季含朝她笑。 牧和西眨眨眼睛舒缓眼角的微红,“没有,我就是路过。” 说完便低头离开。 “哦——”季含往着她落寞的身景,脑子一团乱麻,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牧和西从10号病房离开,走着走着就在走廊上碰见那个2岁男孩的母亲。 “牧医生!” 见她,男孩的母亲赶紧从长椅上站起。 听到有人喊,牧和西深吸口气,调整好情绪,抬头看向女人,“哎,我在。” 男孩的母亲眼眶储存满泪水,“如茂真的没办法了?” “简女士。”牧和西欲言又止,最后轻声说:“如茂的小腿、双足面、双足底以及其他部位都出现了大小不等的红斑,超声检查术后确实是感染性心内膜炎,因为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只能争取保守治疗。” “医生,你是什么意思?” 牧和西沉默了一会,声音变得更轻:“我们……在尽最大的努力。” 听到这话,男孩的母亲瘫坐在椅子上,泪水涌出,咬牙抽噎着说 :“我的孩子他还那么小,那么小,为什么?” “非常抱歉!” 男孩的母亲走的时候,表情变得扭曲。她捂住嘴巴,眼睛的泪水止都止不住。 牧和西看着她离去的背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18章 夜晚宜城繁华,点点星火连成一片,灯火通明,五光十色。季禾站在走廊的窗口,远远地望着外面出神。 “滴滴”一声。 手机铃声在空荡的走廊响起,季禾按下接听键,“什么事?” “哥!”季含在电话那段开口,“爷爷叫你出院后12月10号那晚去一趟方舟山庄。” “去那干嘛?” 季含的声音有点虚虚的:“那天在方舟山庄有个晚宴。” 季禾反应过来。 这是要给他安排相亲了。 季禾,“等出院再说。” “哥,你真的愿意去相亲啊?那牧医生怎么办?” 季禾语气平静,“你说什么呢。” “不是啊哥,江北哥有透露过给我一点点你们从前的事。”季含声音温和,“这些年你自己有什么变化你也知道,从前你多骄傲,可是反观现在的你,简直一个活死人,我不知道你们以前发生过什么。但以前的事情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我知道你回国是为了牧医生,你既然那么喜欢她,当初又决定回国,那为什么就不能再努力一次,给自己一个机会?” 天色已经黑透,听完季含的话,季禾心里有一阵的不平静。 他默默转头往走廊深处看过去。 “先这样吧。”他说。 “行,反正你自己想清楚。” 不远处的房间还亮着灯,季禾犹豫很久,抬脚走过去。 时间已经很晚,医院的走廊人流稀少,一边值班的护士见了他,打招呼道:“季先生,出来散步啊?” “嗯嗯。”季禾淡淡地点点头。 再回过头,发现原先还留着门缝的房间已经关闭。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季禾一顿,他抬手敲门,里面没人应。 “你是来找牧医生的吗?”值班的护士见他一直站在牧和西的办公室门前,不禁问。 “是。” “那牧医生就在里面啊!” 季禾脸色微变:“可是我敲门里面没人应。” “这样?”护士感到疑惑,正打算放下手中的病历去看看的时候,门突然从里面打开。 牧和西站在门口,礼貌地朝他笑。 “这不出来了!”护士说:“季先生,可能是刚刚牧医生没听见。” 季禾看着牧和西:“我记得牧医生的听力没那么差。” 牧和西努力控制自己,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季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季禾看着她:“能进去说吗?” “不能。”牧和西想起那天两人单独在10号病房发生的事情,心里尴尬。她看着他,“有什么事情站在这里问。” “牧医生。”季禾斜靠墙,坦然地说:“你躲了我三天。” “我没有。”她义正言辞地回答。 “你放心吧。”季禾唇角淡扯着,眉目疏离:“我现在对你没有非分之想。” 世界安静下来。 牧和西一愣。 其实重逢到现在从他对她的反应来看,牧和西能感觉得到,季禾早已放下。相对而言,她自己也该坦率一些,大大方方地和他相处。不过就是曾经交往过一段时间,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现在他和她不过是病人与医生的关系,两人相处也没必要那么拘束。 “我对你也没有非分之想。”牧和西思绪理清,抬头磊落地看着他。 季禾听了,点点头。 “所以老同桌。”季禾抱臂,抬起下巴指指房间:“我能进去问了吗?” “进来吧!”牧和西点头,偏身让出位置: 他抬脚进门,牧和西指示他位置。 季禾坐下,不经意间瞥到桌角便利贴上的数字——50. “说吧。”牧和西坐下,打断他的思路:“想问什么?” 季禾视线转移,看着面前的人:“我接下来要注意什么?” “保持伤口的干燥和清洁,多下床走路散步,但注意动作幅度不要太大,注意休息。”牧和西低头,接着处理刚才没处理完的病历:“注意肺部的伤口,过几天我再去帮你换药,对了!” 牧和西又问:“最近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出现气促、头晕?” 季禾想想,触了触胸部,说:“呼吸有点困难。” “我看看!”牧和西停下手上的动作,注视着胸廓:“吸气!” “好。” “就这样。” “深吸气!” “呼气!” “看起来是之前肺部的锻炼还不到位。”牧和西看着他,问:“你有每隔两小时咳嗽和深呼吸吗?” “前几天有,但最近三天没有。” “为什么?” 季禾:“忘了!” 牧和西叹口气:“看起来是要每天盯着你才行了。” 季禾:“接下来还要住多久?” “大概还要一个月。”牧和西想了想:“当然多久还是要看你伤口的愈合情况。” “可以把住院时间延长吗?” 牧和西一愣:“什么?” 季禾脸上淡淡:“我想好好养好再出院。” “那这个可能不能满足你。”牧和西唇线抿直:“我会综合考虑你的恢复情况,现在床位紧张,也要考虑到后面的患者。” 季禾点点头。 “还有其他要问的吗?” “没有了。” 牧和西神色温和:“那你慢走,我忙其他事了。” “行。” …… 牧和西今天上夜班,但这个晚上一点也不安宁。 “牧医生,9号床心率突然停止!”护士陈书大喊。 “紧急抢救!” 医护人员的肾上腺素飙升,动作快速又准确,心肺复苏、除颤、上呼吸机等等抢救设施一个接一个上。 夜晚两点,整个病房闹哄哄的,家属的哭声、医生护士的指挥声、机器运作发出的声响、各种各样的声音混合一起,划破了这个夜晚的宁静。 季禾被隔壁的声响吵醒。 听到牧和西的喊声,他有些担心,什么也不管了,直接推门离开病房去找她。 刚抢救回名癌症晚期病人。面对家属的责问和不理解,牧和西身心疲惫,脚步虚浮。事情解决,终于安静下来,她趴在值班室的桌子打算眯一会。 眯着眯着,整个人渐渐进入梦乡。眼皮沉沉的,将睡不睡之际,脸上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触感。 她迷迷糊糊,眼帘微微掀起。 眸光流转,见到他的时候,牧和西脑子出现了短暂的恍惚感。 她身上披着不知道是谁的黑色大衣,季禾靠近她,长睫微微翘起,与她四目相对。影像叠加,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时间又回到高三的自修。 夜色走进室内,光线茫茫,教室里漂浮着广阔的暖意。模拟考成绩下来,牧和西试卷上鲜艳的红色格外眨眼。 整个人像是被人打了一样,她无力地扒在教室桌子上,偏头看向隔壁的季禾。 桌面上书本堆得很高,挡住其他人的视线。 感觉到他的目光,他微微抬手,掀开她的发丝,眉眼间充满了少年的自信。 “你放心,有我在。” 声音有力且坚定,听到这话,牧和西内心原本的不安,疲惫,担忧全部消散。就在前一刻,时隔多年,她好像又听到了这句话“你怎么在这?”牧和西太累,依旧趴在桌子上,不打算起身。 “听到隔壁的声响,睡不着。” “吵到你了?” 季禾拉了拉围在她身上的大衣,“天气冷,多穿点,万一着凉。” “嗯。”牧和西还是恍恍惚惚,听到他说:“隔壁的那个孩子……” “没事。”牧和西懵懵地再一次闭上眼睛,喃喃说:“没事,我会尽力保护他的。” 听到这话,季禾内心情绪翻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连她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想着去保护别人。 刚要睡着,有人突然推开门,外面的光线笔直地打进来,反射性的反应,牧和西猛地从桌面上抬头。 看到值班室里的两个人,张晚愣了愣。 牧和西这下彻底惊醒,眯了眯眼,随即问:“怎么了?” “急诊送来个车祸的病人,要你下去一趟。” “好。”牧和西对上张晚愣愣的目光,点头。 她脱下大衣还给季禾,没敢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只轻声说:“我先去忙了。” “嗯。” 接过大衣,季禾看着她离开值班室。 白色的背影在光里越来越模糊,他心底的那股情绪也随之渐渐往外弥漫。 第19章 “周医生!”牧和西赶到急诊,”现在是什么情况?“ 看到牧和西,周谢松口气,“你来了!” 他把检查结果递给牧和西,说:“CT结果,双叶下肺损伤,双侧有气肿,右侧3-6肋骨和左侧4-7肋骨都出现了骨折。” “上呼吸机了吗?“ “上了!” 周谢拉开帘子,“肺部伤势严重,现在无法呼吸,你看。” 牧和西的视线从CT结果转到病床上的人,看清他的人脸,心里一惊。 “怎么会是他?” “怎么了?”周谢偏头疑惑,“人你认识?” “算是认识!”牧和西说:“见过几面。” “通知家属了吗?”牧和西把检查结果递回给周谢,“看情况是要做胸腔闭式引流,需要家属签字。” “通知了。”周谢看着病床上的人,“还在路上。” “那我叫人先准备手术。” “行!” 下半夜又紧急做了场手术,早上交班的时候,牧和西整个人都是虚的。下班回家,她躺在床上都不知道睡了多久。 最后是被一通电话吵醒。 “喂。”牧和西还窝在被窝里,声音软酥。 “西西,醒了吗?” “醒了。”牧和西吸吸鼻子,坐起来靠在床头:“妈,有什么事情?” 苏长说:“昨天小远的手术是你做的?” 牧和西无力地“嗯”了一声。 “听你声音,累着了?” “算是吧。” 苏长:“要多注意一下身体,不要总是熬夜。” “好。” “西西,小远的爸妈都在国外,国内没什么人去照顾他,妈想托你多去看看小远。” 牧和西坐在床边穿上拖鞋,“妈,我工作忙。” “小远不是你的病人吗?也就顺手的事,你多关心关心,有事没事多去查会房。” 听得懂自己母亲的意思,但牧和西懒得反驳,“好,我知道了,我尽力。” “好。”苏长电话里传出的声音都是笑意。 牧和西挂了电话,不想吃东西,她便接着躺回去睡觉。作息早已经颠倒乱套,但她已经麻木,也没那时间去调整。 早上起床接着上班,到医院的时候,张晚突然就把她拉到一边,打听道:“和西,你知不知道你4床病人的微信?” 她一脸花痴样:“嗷嗷嗷嗷,他长得好帅呀!你知不知道,在群里那些女医生女护士都杀疯了!” “杀疯了?”牧和西一脸惊愕地看着她。 “你不看闲聊群消息当然不知道!”张晚说:“现在那个温先生可是我们心胸外科的热门人物,好多人都在蠢蠢欲动。要不是已经有男朋友,老娘我早就上了,哪想会像帮人,正面一个也不敢动。” 牧和西:“这个我……” “哎,你说这么个大帅哥在面前,牧医生会不会心动啊?” 牧和西和张晚正在说话,旁边的几个护士突然说起八卦。 “嘘!”背对着护士们,张晚单方面立马停止她们之前的对话,听起了墙根。 “怎么会?”一个护士说:“牧医生在我们医院是出了名的不沾七情六欲,这些年来,医院都不知道有多少医生、患者、还有患者家属追求过她,我就没见牧医生眼皮动过!” “可这次这个不一样啊!”另外一个女医生小声说:“那个可是妥妥的优质啊,长那么大我就没见过那么帅的男的!简直诱人犯罪!” “你们就歇歇吧!指望谁不好指望牧医生,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牧医生的性格,就这几天看她对4床的态度,绝对没戏!” “可我觉得我们医院也就牧医生配得上4床。”原先的护士说,“之前的沈医生,一整个渣男,把他和牧医生放在一切,简直污染了牧医生的名气。” 听了这话,张晚指指护士们,推推牧和西:“他们说的,就那个温先生,要不考虑一下?” 牧和西沉默几秒,“不了。” “不喜欢?” 牧和西语气淡淡:“兴趣不和。” 张晚:“好吧。” 牧和西:“还要温先生的微信吗?” “你有?” 牧和西说:“前段时间加的,你要的话我可以去问问他。” 张晚眯眼疑惑:“前段时间加的?你们之前认识?” “不知道算不算是认识。”牧和西想了想,“上个星期六见了一面,相亲对象。” “我去。”张晚震惊,“这么巧的吗?不是、和西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真觉得你们两好般配的。” “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张晚盯着牧和西的眼睛,“10床季先生那个类型的?” 牧和西的眼神明显躲避了几下。 “没有。”她推了推张晚,“瞎说什么,快点走吧,要开会了。” 张晚听完无奈笑了。 …… 沈秋社到的时候,季禾正躺在床上看杂志。 “季先生。”沈秋社拿出检查器械,“我今天来帮你换点滴,还有测一下体温、血压和心率。” 季禾放下杂志:“嗯。” “话说挺久没在医院见你的妹妹了。”沈秋社边检查边和季禾唠嗑。 季禾想了想:“确实挺久了。” 沈秋社:“忙?” 季禾点头,“最近忙,再加上我大概也恢复得差不多,也不需要人照顾。” “那也是。”沈秋社说:“看这几天的检查数据,你比预计的恢复还更好。” 季禾:“嗯。” “昨天晚上吵到你了?我有看见你出来查看情况。” “还好。”季禾低着头,说话淡淡:“我本来也睡不着。” “昨天晚上确实事情有点多。后面牧和西又做了个手术。” “偷偷和你说个事。”沈秋社压低声音:“后面急诊送来的病人看上了牧和西。” 这话出来,季禾翻页的手指抖了抖。 沈秋社接着说:“那个温先生长得很不错,而且牧和西现在是他的主治医生,两人后面肯定有很多机会在一起培养感情,那女人单身了那么多年,这下终于有机会脱单。” “你很高兴?” 不知道什么时候,季禾已经把视线从杂志转移到沈秋社的脸上。 眼神冷飕飕的,沈秋社内心狂笑,但他觉得对面火烧的不够旺,还得接着添柴火。 “我高兴啊,怎么不高兴。”沈秋社笑着说:“有人能管着那女人,这样我就不用受她的摧残了。” 季禾轻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病房床上的人一直保持沉默,直到检查结束。 沈秋社推开门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季含。见了人,季含立马把沈秋社拉到墙角,“怎么样?我哥听了之后的反应?” “你哥……”沈秋社忍不住地竖起大拇指,“可真能稳住气。” “他怎么说?” 沈秋社:“没怎么说。” “不说话?” 沈秋社点了点头。 “他总是这样。”季含叹口气,“每次一遇到和牧医生相关的事情,他都会变成这样。” “话说。”沈秋社皱眉不解:“牧和西那女人和你哥……到底有什么故事?” 季含:“我也不了解事情经过,只是知道我哥大学的时候谈了个女朋友,本来打算毕业后就结婚的,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掰了,然后我哥也跑到英国去了。” 沈秋社:“所以你觉得你哥之前的女朋友就是牧和西?” “难道你不觉得?”季含反问。 “觉得啊!” “那你认为怎么样做才能让他们俩和好?” 沈秋社:“不用做什么。” “什么意思?”季含不解。 “就那个意思呗,让他们俩自由发展,我就看着他们能忍多久。” 季含认真想了想:“好像你说的也对。” 沈秋社:“对这种事,老子的判断就没错过。” 第20章 阳光明媚,天空颜色是少有的蔚蓝,省医住院部楼下的花园里,季禾坐在长椅上,龚少羽正站在一边汇报工作进度。 “季总,之前您在欧洲负责的项目还有些工作没有交接好,这事我已经交给季含小姐去处理了。” 季禾:“现在中国区大部分业务都是季含在负责?” “是。”龚少羽点头:“而且您放心,有廖副总在一边协助,各个项目都有条不紊地在进行。 “那就好。” 说着说着对面的人突然不说话,周围有一阵的安静,气压也不自觉降低。龚少羽不解,沿着季禾的视线看过去,第一眼就见到了站在长廊下的两个人。 “温先生。”牧和西看着对面的人:“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坐在轮椅上的温远摸了摸鼻子,“下来透透气,正好遇见你就和你打一下招呼,你下班了?” “嗯嗯。”牧和西淡淡点头,“但等会还有点事情。” 牧和西想起苏叶在电话里的叮嘱,问道:“你最近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还好。”温远笑着;“我自我感觉挺好的,就是有点可惜。” 牧和西:“可惜什么?” 温远叹气,“不能喝酒了。” 牧和西无奈笑出口:“酒鬼。” “我要是酒鬼那牧医生你是什么?”温远大声笑着,“也不知道之前是谁一下班就跑去酒馆喝酒。 ” 两人谈话亲密,有说有笑,这场景在季禾眼里格外扎眼。 “温先生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我先去忙了。”牧和西看了看时间,“我还有点事。”。 “那行,牧医生再见。” 温远一边挥手,一边看着她的身影渐渐走远。 牧和西刚刚离开,龚少羽就见到自家老板往走廊下走去。虽然有满肚子的不理解,但她还是紧跟了上去。温远依旧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显示出了他心底的失落。 “你喜欢牧医生? ” “嗯?”温远偏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身边的男人。 “喜欢。”温远看着还没走远的牧和西,笑着说;“牧医生人多好啊。” 季禾:“确实,她人挺好的。” “温先生,到时间我们要回去了?”推着温远轮椅的护士小声提醒。 听了这话,温远看向季禾,“那个,我还有点……” “嗯。”季禾点头,“你回病房吧。” 温远:“那我先走了。” “季总……”听到刚才季禾略含遗憾的语气,龚少羽担忧地看着他的侧脸。 “我没事。”季禾说:“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以后所有的业务交给季含负责。” “好。” “你先回去吧。”季禾单手插兜望着天空:“我还想在这待会。” “嗯嗯,那我先回公司忙去了。” “好。” 天边的云朵缓缓游动,清风吹来花香,不远处还有坐着轮椅的病人在观赏风景,季禾在长椅下沉思了好一会,期间想抽根烟,但摸了摸口袋,那里一无所有。 他皱了皱眉,没办法只好收拾情绪,起身回病房。 …… 见这几天牧和西都没出现在他病房,季禾开始向旁边的护士打听,“陈护士,牧医生最近很忙?挺久没见到她了。” 挺久? 不就是离开了三天吗? 陈书一脸迷惑,但她还是回答说; “牧医生最近挺忙的!” “但你放心!“她边换点滴边补充:”有关你病情的一些基本情况牧医生都交代好了,再加上这边还有沈医生看着。” 季禾:“忙?忙什么?” “你没看新闻?” “什么新闻?” 陈书语速缓慢:“几天前市黄花大道发生了连环车祸,有不少伤患送到了我们医院,牧医生去急诊那边去了。” 季禾沉默一会,说:“这样。” “我们医护人员都挺忙的!”面对帅哥陈书显示出少有的温柔。 “季先生!”陈书边检查边和季禾聊天:“最近怎么都没见你的妹妹来?” “她忙。”季禾在担心牧和西,心不在焉地说:“再加上我现在自己也可以照顾自己。” 陈书笑笑,说:“也是。” 她把检查设备收起来,“可以了,季先生,你恢复得比想象中的还要好!你休息,我先走!” “陈护士!”季禾喊住陈书,问:“急诊在几楼?” “?”陈书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季禾想了想 ,最后说:“我的一个朋友也在那场车祸里受伤了,我想去看看他。” 那你直接去问你朋友不更加方便? 虽然这样想,但陈书最后还是看帅哥的面子,说了地点。 晚上,季禾按照陈书给的楼层号去了急诊。 到处都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急诊和VIP病房的氛围还是有点区别,人群来来往往,时不时还能听到病人家属的哭声。 这就是她每天工作的地方。 住院这段时间以来,他对她的生活有了很大的了解,也算是填补七年来心中的某些空白。 转一圈都没见到想见的人,季禾只好绕道回府。可他本身就是个路痴,回去时在医院迷了路。 走廊上的人很少,怕像上次一样,误闯到医院太平间这类的地方,他没敢继续走,拿出手机,打算求助。 可就在低头拿手机的时候,他眼前突然闪过一个熟悉的背影。季禾抬头去看,走廊的尽头,光影幽幽,她穿着白大褂,左手扶着墙壁,脚步缓慢地在朝他那边走来。 牧和西低着头,显然是还没发现他。 走廊的灯光有些昏暗,季禾就这样望着她。 可还没等她靠近,就见一个人影倒在地上。 第一瞬的反应,季禾立马加速跑上前。 连续几天高强度的工作,一台手术接着一个,牧和西实在是太累,最终晕倒在医院手术室门口。视线很模糊,脑子在天旋地转,她最后感觉自己靠在一个坚实又温暖的后背上。 时隔多年,再一次闻到这种味道。 细腻,清爽。 头脑发晕,牧和西一时间以为自己在做梦,自己还在太平洋彼岸的美国。熟悉的味道袭来,她忍不住抬手环住了那个人的脖子。她开口,嗓音细小委屈,像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孩子。 “我真的好想你。” 背他的人脚步停下。 卸下伪装,牧和西把脸贴在那个温热的背上, “好想好想。” 尾音柔软,不轻不重却惹人心疼。 季禾的心像是坠入了星星,有什么东西在黑暗里发出光。 “放心。”季禾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哄:“我这次不会再像上次那样了。” 梦里的人真好。 牧和西想。 控制不住,她再一次抱紧他的脖子,脸往他的背上蹭了蹭。她很贪心,希望这场梦能做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但意识却不受自己的控制,眼皮最后闭合,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知道。 --------------------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的牧和西:其实还是敢的。 第21章 牧和西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张晚。 “你醒了?”张晚在她身边,倒杯水给她:“喝点热水会好点!” 牧和西伸手接过,看自己躺在床上,问:“我怎么了吗?” 张晚:“你烧到40度不休息,做完手术后没多久就直接倒在手术室门口了。” 听完这话,牧和西脑海里想起昏迷前看到的人影。 她问:“谁最先发现我的?” “就沈医生!”张晚没想太多。 “秋社吗?”牧和西低声喃喃。 “对了!”张晚用体温计测量牧和西的体温:“睡一晚,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主任说放你两天假期,这几天累着了,回去休息休息。” “好。” 牧和西现在头确实疼,而且还累,没有精力想其他的太多东西,只想回家睡觉休息。 被张晚送回家,牧和西窝在被窝里睡到了晚上。房间内尽是黑暗,她睁开眼,不知道为什么心理突然有点失落,那种情绪说来就来。 她扶头坐起,像往常一样推开卧室门。 大厅里,阳台窗没关,外面的风全部肆无忌惮地涌进来,将窗帘吹得鼓鼓的,因为这风,沙发还有茶几上的杂物乱成一团。 糟糕,又忘记关窗。 牧和西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开灯上前整理。 室内光线明亮,她在整理台面的时候突然发现花瓶碎了,插在里面的蔷薇花掉在地上,花瓣被风吹散,零落成片,整朵花只余枝干。 看不了花变成现在这样的模样,牧和西第一时间去阳台重新摘了一朵。小心细心地将多余的枝丫剔除,然后简易地将它插在笔筒里。牧和西原本没有养花的习惯,这一切都是源自于季禾。当年高三,季禾经常送花给她。 他们正式在一起是在高中毕业的那个晚上。 或许是老天的赠与,考完试后的天气很好,阳光像是一张大被子将整个世界笼罩住,校道两旁的树叶闪耀着金灿灿的碎光。 牧和西从考场上下来,这个时候大部分的考生已经离开了,季禾也很早就在楼下等她。 结束考试之后再和他见面,牧和西心里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考试之前是一个世界,考试之后就又是一个世界。这个时候再见他就意味着他们可以摆脱世俗的很多限制,能做很多以前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情。 第一件,牧和西便如风一般带着满腔的爱意奔过去抱住他。怀里的人一颤,想来是没料到她会那么激动。 “考完了就那么开心?”季禾拥住牧和西,用下巴点了点她的头。 “嗯。”牧和西抬头坚定地说,“很开心很开心。” “既然这样咱去庆祝一下?”季禾俯身勾头,盯着她看。 “去哪?” 季禾拉上她的手,“跟着少爷走就对了。” 少年走在前面,这是牧和西第一次敢在人前牵他手。周边的夕阳舒舒缓缓,天边的金色云朵洒下无尽光芒落在少年身上,有那么一瞬间,牧和西感觉眼前的人似若神明,他会帮她驱散所有孤独与寂寞,站在他前面替她抵挡世间的风沙与雨雪。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就能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那年十几岁的她不懂这叫什么,过了很多年后她在美国重念往事,站在窗前看到外面鲜花被风雪压断了枝丫,她才知道,原来那叫安全感。 “季禾,你考得怎么样?”牧和西边走边和他聊天。 季禾推了推牧和西的头:“别问,考完了就不要想那么多?” 牧和西摸着被他推了的头,低低地答了声“哦。” “作业堆成山,每天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学习的路上。” “匆匆忙忙,卷子永远写不完,总有上不去完的课。” “平淡,乏味,每天都活在考试的世界里。” “麻木,恐怖,满天的卷子。” …… 牧和西的高三生活大致是这个样子的。一年来,每当她想要放弃的时候,身边的那个人总是会起身来拉他。 其实以她的那个成绩,想上宜大是很艰难的,但她当初也不知道是脑子缺了哪根筋,竟那么快速地答应季禾。 两人很快走出校园,来到平常回家的那条路上。蝉鸣喧嚣,碎金似的日光在两人身边荡漾,傍晚河风吹来,暑气浓厚,牧和西不知不觉就起了汗。 季禾见了,停下脚步拿出纸巾开始擦拭。脖子突然传来一阵痒,牧和西偏头查看,一眼对上某人的眼睛。 年少时的悸动说来就来,看着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牧和西的内心砰砰跳,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炸裂开来。 季禾声音很轻,“留汗了,擦擦。” 牧和西小脸红彤彤的,垂下脑袋低低地“哦”了一声。 两人正好走到一个小巷,周边没人,在这样闭狭的空间内,牧和西更觉不自在。他擦完汗后将纸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回头看她,“走吧。” 牧和西心底有点失望。 他主动牵她的手在走,柔软的触觉很是扯人心,但牧和西觉得是不是她想太多了。 “季禾,你以后想读什么专业?”牧和西想以说话来缓解心中的不舒服。 “不知道。”季禾脸色淡淡。 “我想学医。” “为什么?” 牧和西想了想,“因为想保护想保护的人。” “那挺好的。” “嗯。” 晚风徐徐吹动,此时天色已暗,巷子里亮着浅浅的灯光,走着走着,身边的人停了下来。 他的脸上表情严肃,弯下身抱住她。他的举动牵扯着她的心,牧和西此刻的心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脸上不可遏制地泛红。 此刻整个人都紧紧地贴着,季禾越抱越紧,她的胸口抵着他的腹部,热量在两人之间转移。 “怎么了?”她轻轻地开口。 “和西。”他说出口的话有点哑,“我们在一起了吗?” 这话摇曳着她的心,牧和西不知道如何开口,两人现在的关系,说是普通朋友不是普通朋友,说是男女朋友,但两人都没有正式确定过什么。 不懂该怎么答,她随心回:“我不知道。” “那我们现在确定。”说完这话,他双手捧着她的脸,俯身亲了上去。 这是他们各自的第一次吻,牧和西的脑子被惊喜胀满,不知道该怎么做,手脚不知使唤,软软的,很清晰很舒服的感觉,季禾扣住她的后脑勺,在一步步地逼近她。 她一点点后退,最后被他抵在墙上。小巷光线微弱,更增添了暧昧的气息。两人都很青涩,只是在用爱的本能去做这件事。因为喜欢,所以很多东西都能无师自通。牧和西慢慢地去习惯他的节奏,吻得越来越深入,好似要将压抑了一年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 季禾贴着她的腰肢,夏天两人穿的都很薄,这样的气候更加推动了这场深吻。气息正浓,季禾沿着她的脊椎缓慢移动,敏感伴随着牧和西,脑子满满的都是他的脸。 唇齿相互交缠,她脚尖的微微踮起,去配合季禾。又软又滑,湿漉漉的唇瓣带着软软的感觉,牧和西大脑发麻,他身上的气息随着热气在她鼻尖环绕。 周围漆黑,季禾拍了拍牧和西的脑袋,说话的语气像是哄小孩一般,“好不好?” 牧和西温润濡湿,窝在他怀里,“好。” 地上的积水映着两人的身影,月光隐隐约约,夜幕降临,人间变得梦幻,像是童话里的场景。 “嗯。” 头顶传来他很浅浅的笑声,那一刻,牧和西觉得世界都晴朗了。 当时的她以为两人会一直走下去,会在一起很久很久,未来会结婚,会有小孩,也会有属于两人的家。 年轻不懂爱恨,也不懂时间的残酷,她是一个浪漫主义者,以为这个世界就同故事里讲的那样,互相喜欢的终会实现愿望,以为所有故事的结局都是圆满。 十几岁的她不知道其实“后来”这两个字包含的都是遗憾。后来他们是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同校,就连宿舍也很近,上天为他们的高中阶段安排了最好的结局,只不过后来大学,后来大学分开了。 第22章 休完假牧和西来到办公室,刚一坐下,张晚就递给她一张文件。 “和西,10号病床的季先生今天出院,你签一下名字。” 牧和西懵了,“出院?” “是啊。”张晚眉头一挑,示意她看文件,“他恢复得很快,路老师说可以出院了。” “啊哦。”牧和西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拿起笔快速地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她看着签名无奈地笑笑。 他要出院,那这样,以后就再难见到他了。 …… 早上,VIP病房。 “江先生,这个是季先生的病历资料,您拿好。” “好,谢谢!”江北伸手接过。 护士走后没多久,江北微微歪一下头:“你接下来打算和牧和西怎么办?” 季禾沉眉思索片刻,平静地说:“再说吧。” “我去!季禾,你他妈又这样!” 他突然就安静地不出声。 “兄弟,每次一遇到牧和西的事情,你就变得和以前判若两人,我不是没想过让你离她远点。” 江北叹了口气:“想当初知道你俩分开的时候,我还有点庆幸,庆幸你终于从坑底出来,可这几年你在国外的模样告诉我,你压根就爬不出来,你他妈就栽在那个女人手上了。从小到大,你看重一样东西就坚决不放手,执念深得要命,既然这样,那只能认命!” “江北。”季禾突然开口,神色淡得几无情绪:“你记得高中大课间跑去翻墙的事吗?” “记得。”江北双手插兜,“那时候学校后门外面的围墙边开了一堆蔷薇花,每次大课间你都逃掉跑操,拖着我,从前门跑到后门,就为爬墙到外面摘花给你同桌。” “想起来你当初还真有那破精力,高三了,还每天都送,最后被校长发现,还被拉到国旗下做了检讨。” 季禾目光沉了三分,说:“当初以为喜欢一个人就要奋不顾身,就算遍体鳞伤,也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捧到她的面前。” 他发出一声自嘲的笑:“可是我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那样浓烈的爱是不是她想要的。” “你这样说,确实是。”江北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评论:“你的喜欢和牧和西的喜欢不一样。” 一个强烈如火,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一个安静内敛,把爱深藏心里,独自在无人处开花。 “所以我不会放手的。”季禾看着医院的走廊。 医生护士来来往往,一个个面色沉静,步履匆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莫名得给人一种踏实感和安全感。 他说:“我现在知道她想要什么,这次,我们俩来日方长。” “好了,我不理你们的事情。”江北站在门口,“先说出院,你所有的手续都办好了?” “还没。”季禾说:“等会要去住院收费处办理出院手续。” “行!”江北偏头,说:“那我先下去。” “我和你一起。” 季禾有私心,希望能在出院前再看一次牧和西。 江北想了想,“也行。” 收费处很热闹,人来人往的。季禾很仔细地在人群里找某个身影,找了十分钟,最后终于被他找到。 牧和西穿着白大褂,游走在病床间。脚步不停,帘子拉开一个又一个,她脖子上的听诊器被拿下一次又一次。 江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旁边,见他正盯着牧和西看,无奈地拍拍他的肩膀,“你加油吧。” 季禾轻笑了一声,没说话。 办好出院,江北开车,季含坐在后座。 “等会就搬家?”出了医院,江北通过后视镜看着季禾。 “嗯。”季禾点头,“回去老宅那边拿点东西就走。” 江北笑了一声:“你现在应该还不能去公司上班吧?” “嗯。”季禾说:“家里的那位给我放了半年的假。” “家里那位?”江北疑惑:“季伯和纪姨知道你住院了?” “没。”季禾在整理单子,“是我大哥。” “害。”江北长叹了口气。 “怎么了?” 江北:“瀚航中国区的那些人要失望了!” “失望什么?” 江北笑着说:“你不是还没正式上任吗?瀚航的那些人对你很是好奇,我每次去你们公司,那个副总总抓着我探口风,就想着啥时候能见到你!” “让他们等着吧。”季禾神色松散,说:“我不着急。” “还有啊!”江北说:“前段时间宜城的名媛圈知道你回国,可闹腾了不少日子。” “什么?” “要放在以前,其实那些人也不敢打季家的主意。”江北意有所指,说:“这不是七年前出现个叶言,那群人便蠢蠢欲动,再加上,听说她最近也回国了。” “叶言?”季禾轻嗤了声,“当年的事情,我还没找她算账,她倒是来招惹我来了。” “我和你说这些就是叫你注意点。”江北提醒道:“那群女的可不是闲的,你我倒是不担心,我就怕他们去找和西的麻烦。” 季禾:“谁敢动我的人?” 江北笑着说:“我就是那么一说。” “对了!慕斯那边我托人帮你整理好了,后面直接拎包入住就行。” “知道了。” 赶到老宅拿好行李,江北又把季禾送到慕斯。刷卡进入小区,把车停好,江北出来的时候看到季禾站在楼下朝上看得入了神。 “怎么了?”江北顺他的视线往上看,“咦,没想到你这个邻居挺有格调。” 江北也被惊讶到,手指指着阳台说:“那是不是种的蔷薇花?还种了整个阳台,虽然现在是冬天还没开花。” 季禾:“眼睛可真尖。” 江北:“好歹我也是陪你摘了一年蔷薇的人,那花的树叶长什么样,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行了。”季禾推了推他,说:“快上楼吧,站在这风口很冻。” 两人乘坐电梯上楼,进入房间。 房子的装修是季禾中意的风格,里面已经整理好,一应生活用品俱全。 季禾走了一圈房子,想了想说:“还缺点东西,我得去一趟超市和书店。” “你去书店干什么?” “买本中医食谱。” 江北坐在沙发上说:,“怎么想着买这东西?” 季禾:“这段时间闲着也是闲着,打算学点中医食疗。” 江北笑了,说:“那你可是真闲。” “走吧!”季禾站起来。 “不是吧!”江北惊讶道:“我这才刚坐下没多久!” “你送我去书店,回来的时候我再打电话给司机。” “早说不得了。”江北从沙发上起身:“走,去书店!” 话虽这么说,但最后买好东西,江北还是把季禾安安稳稳送回才离开。 第23章 昨晚下了手术后又遇到6床的病人病危,抢救回来后时间便到了早上。晨光照满全身,从医院出来的时候,牧和西脑子疲倦,整个人虚虚的,只想回家好好躺着睡觉。 忙活一个晚上,牧和西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险些要睡过去。最后终于强撑回到小区,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往楼上走。 等回到房间门口,牧和西才发现门口有了些不同。对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人入住,门口有几个脚印。 这个房子离医院有些距离,牧和西当初会看中这里,图得是这个小区的安静。她知道自己是一个不太会和人沟通的人,所以有新邻居入住,说实话,她心里有点担忧。 本来医院工作就很忙,她没时间去经营这种邻里关系,但不注意经营,就容易产生矛盾,到时候又会有一堆麻烦的事情。 想到这些,牧和西脑子嗡嗡作响,也不知道是困得还是烦的。正低头打算进门,没想到对门门突然开了。想着早晚得打招呼认识,牧和西特别不情愿地回头。 空气凝滞,脑袋空白。 那个人脸出现在她的眼前,牧和西有一百个不可置信。 她抬手在他的眼前摇了摇,“你是季禾?” 季禾靠墙站着,没说话。 “我是在做梦?”牧和西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 季禾:“……” “你可以试试掐一掐自己。”他说。 “哎呦,疼。”牧和西用力捏了捏自己的手,“真不是做梦。” 季禾:“……” 他看着她站在门口,打量她,“刚下班?” “嗯?”牧和西还沉浸在不可置信当中,一脸懵逼地抬头看他。 “刚下班?”季禾重复一遍。 “嗯额,刚下班。”牧和西现在说话的速度有点不太利索。 “我就住在对面。”她怕他误解,连忙解释。依旧不太相信,牧和西还想再确认一遍,抬手指了指季禾的房间,“你住这里?” 季禾脸色平静地点头:“嗯。” “所以我们现在是邻居?” 季禾:“还没弄明白?” 她此刻的心情介于惊吓与喜悦之间。 “你什么时候搬来的?”理清楚思绪,牧和西抬头问他。 “昨天。” “出院后?” 季禾:“是。” 他那么没有避讳地回答,牧和西有点不太适应。 “在想什么?” “没什么。”牧和西抬头看向他,“就是有点惊讶,没想到会那么巧。” 季禾没回这话,见她两手空空,开口:“下吃早餐了?” “吃……” 了。 但这“了”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肚子里响起的咕噜声音打断。 真是没出息,听着这声音,牧和西暗暗咬牙。 见此,季禾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主动推开自己的房间,直接看向牧和西,“过来吧。” “?”牧和西一脸莫名。 季禾看着她,“家里有早餐,吃点东西再休息。” 牧和西惊讶,抬手看表:“你起那么早!” 季禾推开大门,在鞋柜里拿出双拖鞋:“习惯早起了。” 虽然很不想进去,但她的肚子确实是饿了。最后牧和西没有拒绝。 换上拖鞋,她迈开步子进门。 装修简约干净,整个房子简洁整齐,又精致又讲究,是他一贯的风格。牧和西坐在沙发上,季禾问她,“面还是粥?” 牧和西想了想,说:“粥吧。” “行。”季禾掉头,说:“等我会。” 没几分钟,他端着碗粥和杯豆浆到她面前。热气腾腾,一口温热的豆浆下肚,牧和西手脚都暖起来。 “好吃。”她忍不住说。 季禾一挑眉,“那也不看是谁做的。” “怎么想喝粥了?” 牧和西还在吃,不在意地说:“喜欢。” “你以前可不是。” 牧和西吃东西的动作一顿。 季禾看着她。 “人总会有变化的。” “粥”原来是牧和西最讨厌的食物,后来和季禾分开后,有天她心血来潮想体会一下“粥”的味道。于是不知怎么的,渐渐就喜欢上了。 “你冷吗?” 牧和西拉了拉外套,“还好。” “以后要注意。”季禾留意到她的小动作,特地拿起遥控把暖气调高,“出门多穿厚点。” “嗯嗯。”牧和西说:“下次会多穿点的。” “过来。” “怎么了?”牧和西疑问。 “把碗拿过来。”季禾说:“东西都吃完了还端着空碗。” 牧和西这才反应过来,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她不知不觉已经把碗给吃空了。 “给。” 季禾接过,转身走向厨房。 等他洗完东西回来,牧和西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手和脚蜷缩在一起,活像是个小猴子。 季禾默默蹲下身。轻微的呼吸声流入耳朵,她的头发散散地垂下来,季禾心一顿,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 他看着牧和西的脸,咬牙切齿。 真是够磨人的。 不想吵醒牧和西,而且考虑到她大概会睡一整天,季禾拉上窗帘,帮她盖好被子后才离开。 还有点事要做,季禾想想,人进了书房。 …… 到晚上牧和西又是被噩梦惊醒起来的。 脑海沉重,牧和西全身疲倦,头晕,整个人有轻微的恶心。 窗帘牢牢封住光亮,满目的黑色充盈在眼前,房间内空无一人。浑浑噩噩,全然不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牧和西愣了愣,随后才抬手擦干额头上的汗,缓慢起身。 穿上拖鞋,她推开门走出去。 整个房子空荡荡的,茶杯孤单地被人放在桌角,沙发上一丝灰尘都没有。 看到这里,时隔三年的酸涩感瞬间再度朝她袭来。偌大的房子只有她一个人,牧和西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回到待在美国的那段日子。 孤独无助,每天一睁眼便是白色。消毒水的味道沾染她的全身,耳边传来的永远是那些严肃而又专门的话语。 那些漫长而又枯燥的时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控制不住的,牧和西抱着膝盖,像是个逃避者,把头埋进膝盖,偷偷躲了起来。 季禾打开灯看到的就是眼前的这般景象。 “怎么了?“他慌了神。手忙脚乱地蹲下去。 牧和西委屈得更加厉害,整个人都在颤抖。 “别怕。”季禾上前把她拥进怀里:“我在呢。” 她低头抽泣:“可你当初不在……” 听到这话,季禾胸腔变得酸胀,心中一揪一揪地疼。 “不会了。”季禾闭上眼睛,嗓音沙哑:”以后不会了。” 他摸摸她的后脑勺,轻声说::“以后无论你发生什么,我都在。” “我……” 看着他那双眼睛里泛起的水汽,牧和西原本想说的话哽在喉咙里,怎么说也说不出来… “我人就在书房。”他安慰道:“别担心。” “我就是一个人害怕”牧和西吸吸鼻子,脑海清醒了些:“再加上起床气,心情不好。” “嗯。”季禾没去追问为什么,只是说 :“饿不饿?想吃什么?” “不了。”牧和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从地上起身。 季禾看着她。 “我还有点事。”牧和西垂下头,声音细小。 季禾看着她,想起上一刻她的反应,“和西,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 “以后再说吧。”牧和西脑子很乱,现在完全做不了决策。 “好。”季禾亲自把她送到门口,“我等你。” 牧和西保持沉默,没有多说一句话。直到目送着她走进家门,季禾才放心关门。 第24章 牧和西回到她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其实她很想和季禾说清楚一些事情,但又想起当年咖啡厅里某人对她说的话。 “你知道季禾是什么人吗?你知道他的家世怎么样吗?这样的人,未来站在他身边的人不该是你。” 确实,季禾和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她不敢妄想。人在黑暗的环境里容易乱想,刚才心底那股失望的情绪又渐渐升起,牧和西想了一晚,始终没睡着。 …… 第二天上班,外面的天空阴阴沉沉的,不远处的天际被大片浓云覆盖,风很大,有种风雨欲来的趋势。 “牧医生!” 正在值班的她心脏重重一跳。 抬头见有人大声朝她喊:“6床抢救!!!” “好,我立马到!”牧和西反应极快,迅速往那边跑。 动作标准又快速,几名医护人员围着病人忙了3个小时,但最终还是没能救回来。 他还只有2岁。 看着病床上的人,牧和西喘着粗气,喉间发涩,心里升起极为强烈的懊恼。 旁边有人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出去和家属解释交代吧。” 牧和西低头,轻轻“嗯”了一声。 走出病房,门口处的家属立马涌上来围住她。 “牧医生!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我孙子没事的吧!” “医生,里面怎么样了?” 面对他们的追问,牧和西沉默着。 最后她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听到这话,家属脸色先是愣了愣,随后才意识到结果。 “我的如茂啊!!” “我就这么一个孩子,他还只有2岁!为什么为什么!!” 眼泪夺眶而出,整个人倒在地上,女人的眼泪和鼻涕都混在一起,哭得撕心裂肺。 牧和西眼神变空,艰难地说:“抱歉,我……,对不起……”。 说完这话,她抬头,猝不及防地和一边的男人视线相撞。 眼神凶狠,眼底漆黑,她冷不防打了个寒战。控制住情绪,没想太多,牧和西朝他点点头,随后便离开病房,去准备病历及其后续事宜。 回到办公室,她把桌前便利贴上的数字从50换成51. 又送走一位。 牧和西此刻的心情有些难以言喻。 为了避免后续有麻烦,她完完整整认认真真地整理资料与病历,一直忙到下班时间。视线望向窗外,以为要下的雨后来没下。天空此刻黑暗沉郁,月亮被阴云遮住,月光没有之前的清澈。 中途姜丽见她还在,向她打招呼:“牧医生,还没走?” 牧和西点头,说:“想把病历还有具体的报告弄好先。” “在忙6号床的?” “是的。”牧和西说:“刚才我又去沟通了几次,病人家属的状态并不是很好。” “我也有看到。”姜丽说:“放心,应该事情不大,你把一些材料弄好弄清楚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我也是这样想。” “那你先忙!”姜丽拿好包,“我先走了。” 牧和西头没抬,低低“嗯”一声。 最后忙到晚上11点才结束。她坐在椅子上升升懒腰,轻轻按按自己的额头,长呼出口气。收拾好东西,牧和西乘坐电梯下楼。 可脚步刚踏出电梯,耳边传来喧闹声。 牧和西身体一僵,危险的念头在脑间冒起。她猛地捏紧双手,刚一偏头,就看见高大魁梧的男人拿着刀挥舞。 晚上的医院大厅人流稀少,男人一下子就认出她。视线相遇,脸上一下褪去血色,第一瞬间的反应,牧和西拔腿就跑。 男人在后面穷追不舍。 速度交战,牧和西敌不过。正面交锋,男人的眼睛阴沉,面上五官扭曲,凶神恶煞地挥刀朝她砍去。 “你还我儿子!!” 叫声歇斯底里,尖锐得要刺穿她的耳膜。 被男人困在墙角,牧和西一脸惊惧和慌张,抬手,试图抓住男人的手与他纠缠。 挣扎之际,“撕拉”一声。 牧和西倒吸一口凉气。 手臂鲜血流出,刺痛瞬间弥漫全身。 男人依旧不放弃,看到鲜血,大喊:“这就是你的报应!” 牧和西清晰地看到他再次举起菜刀,这次直朝她的脑袋。 脑子在顷刻间断线,她心底颤栗,闭上眼睛,反射性地挥手去挡。 想像之中的痛感没有袭来,脑子空白一片,愣在原地半晌之后,牧和西睁眼。 看到眼前的场面,她犹如被雷劈一般,木讷地站在原地。 有挺拔的身体挡在她面前,用手替她挨了这一刀。 “季禾!!” 她大喊。 季禾没回,只是把她护在后面,正面徒手与男人搏斗。 地上点点都是血迹,牧和西心里细细密密发疼,强忍着的泪水掉落,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她艰难起身,试图帮忙,就在她打算再次加入战局的时候,保卫科的人赶了过来。 一群保安把发疯的男人制止,踩着他的手臂,直接从他的手里面抢下菜刀。 男人的头被人压在地上,眼底充满了恨,死死地盯着牧和西的脸。被这样凶狠的眼神看着,牧和西脑子嗡嗡嗡,心中充满恐慌。 季禾默默地移了步子,站在她前面,抬手挡住她的眼睛。 “听话,闭眼睛,别看。” 可是虽然被阻挡住视线,但她眼泪一直忍不住地往下流,像是流不尽的水。 知道她在哭,季禾紧紧地抱住她。 牧和西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再一次听到他说:“你放心,有我在” 熟悉的感觉传来,她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先生!”保卫科大队长指着两人手上的伤口,说:“你们先去急诊那边包扎,我们已经报警,后面会有警察过来。” “好!”季禾点头,拉着牧和西往急诊走。 人到急诊,做完检查,牧和西只是受了轻伤,没有伤及神经,被护士包扎完之后,她就跑去看季禾。 借着明亮灯光,牧和西这才看清楚季禾的伤。他的嘴角被打破,手臂上也结结实实受伤流血。 看到她眼眶里闪着泪光,季禾抹了抹她的眼角,“没什么大事,只是刮破点皮。” 晚上来医院复查,没想到正好遇到那个场面。他当时手上戴着手表,正好顶住菜刀一瞬间砍过来的力量。牧和西声音变得哽咽:“又是我,又是我害你受伤。” “为什么又怪到自己身上?” “要是不是因为我。”牧和西眼眶还红着,声音低哑至极:“你不会遇到这种事。” “牧和西,你能不能认清一点。”季禾眼里都是生疏的怒意:“今天这事不是你的错!” 季禾看着他深深叹了一口气。 无论过了多久,遇到事情她总是这样,总是把一切过错往自己身上揽。 “季先生。”急诊医生收拾好器具,小声说:“已经包扎好,你可以站起来。” 季禾点头,随后站起身,看着牧和西说:“走。” 牧和西眼角还发着红:“去哪?” 季禾抓着她的手:“警局,算账!” …… 两人坐上警车。 各色不一的灯光不断地在眼前变化,没过多久,警车到达警局。 交代好事情经过,录口供的警察最后长呼出口气,他拍拍牧和西的肩头,说;“幸好人来得及时,要不然今天那么晚,你自己一个女生怕是凶多吉少。” “是啊!”保卫科队长余惊未了,说:“前段时间院长特意交代说加强安保,幸好,要是以前,那么晚了保卫科可没那么多人在。” 牧和西没在听他们说的话,呆呆地坐在座位上,一双眼睛只是盯着季禾的手看。 季禾的神色也并不好,他眉眼淡然,说:“我的律师晚点来,他会全权负责这件事,如果没事,可以走了吗?” “可以!” 话一落,他拉上她的手上车。 车厢内安安静静,季禾眼眸漆黑,牧和西偏头看着窗外,两人一路无言。一回到家门口,他抓紧她的手,语调冷硬:“你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 牧和西低头,安静地站在那里,没说话。 角落灯光昏暗,周围静谧至极。 就这样对峙了很久,季禾败下阵来。 他闭上眼,嗓音艰涩:“牧和西,为什么你总是这样!” “对不起!”牧和西轻颤着,强忍不让眼泪掉下来。 看着她眼眶里的泪水,季禾双手紧握成拳,打心底生出一股无力。 不解决这个问题,他和她绝无可能。 季禾:“你能不能相信自己。” 牧和西蓦然哽咽:“我……” 沉默地对视半晌,季禾捏紧拳头等待着,希望她能说些什么。 “不能。” 季禾一愣。 牧和西脑袋低垂,茫然地说了声“不能。” 第25章 季禾走后,牧和西拖着沉重的步子进门。 很累,但一点也不想休息。 她给自己倒杯酒,坐在落地窗前远远地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出神。 这座城市似乎永远没有停歇的时候,此刻远处大街车辆川流不息,夜晚被各色灯光照得如同白昼。她开了窗,让冷风吹进来。黑夜灿烂,夜风把她的头发吹散。 很多年前也是这样的场面。 漆黑的夜空,鲜血直流,满地的红色,血液与白雪混合在一起,小巷里被恐怖的气氛笼罩。 街道两旁的树叶在月光的照耀下放射出光,她边抬头望天,边沿着小路回家。 平静的夜晚被几个黑影打破。 “小姑娘,你一个人啊?” 牧和西抬头,发现自己不远处站在几个人。 嘴角叼着烟,脸上还有几道疤,斜着身子,轻轻地在朝她笑。 周围没有其他人,一股恐慌袭来,惯常的反应,她转身便跑。那群小混混见她跑开,玩弄般地去追。纵横交错的小巷充满她的喘气声,像一只没头苍蝇,边喊边跑,直到撞上某人的胸膛。 角落灯光昏暗,一种熟悉的气息流入鼻间,牧和西惊讶抬头,脸上的表情瞬间凝滞。很近很近的距离,十七岁的季禾抱着双臂,低头看着她。 “你放心,我在。” 留下这句话,他把她往后一推。 萧索的风声在她的耳边呼啸,十几岁的少年身上带着无畏与果敢,什么都不管,只知道向前冲。 额上细碎的头发被血弄湿,季禾倒下。 视线昏暗不明,牧和西坐在地上抱着他,直接触到了湿漉漉的一大片。 联想起从前,牧和西心中汹涌的情感压都压不住,泪水从眼眶掉落,一点一点的,像是珠子一般砸在地上。 胸口像是有个石子重重压着,似乎无论过多少年都一样,她带给季禾的,永远只有无穷无尽的伤害。 他尽心尽力地付出,她无休止地索取。 无论是在一起前,还是在一起后,在他们长达五年的时间里,她没有为他付出过一丝一毫。 他使劲地朝她靠近,坚持每天送花给她,遇到危险也把她护在身后。 而她呢? 就只是会逃避,只会拒绝,只会给他带来危险与麻烦。 如果他没遇到她,他也就不会这样狼狈。 她自己总说自己变了,但其实还是没变的,依旧喜欢自私,喜欢辜负。 他们两人之间,好像两个世界,自己也好像是真的,真的配不上季禾。 忍不住的,牧和西满面潮湿,两眼红得像兔子。 …… 第二天早上,门铃响起。 昨晚哭得太晚,牧和西至今还躺在床上,听到声响,拉上被子闷住自己,完全不愿起身。铃声响了几遍便没再响起,她没想太多,闭眼接着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又听到一阵动静,嘈杂又响亮。这次她想睡也睡不了,艰难睁开眼,打开窗边的手机看。 医院发来消息,说要因为昨晚的事情,她暂时还不能上班。呆坐在床上,看着上面的消息,牧和西喉咙突然就有些发痒,眼皮控制不住地泛红。 外面的响动还在继续,像是从大厅传来的,意识到这个,牧和西心一紧,立马打开卧室门。 上一次见她,是一年前的事了。 苏长一眼就撇到牧和西手上的伤口,眉头微皱。 “她们在干嘛?”看到大厅,厨房里正在忙碌的妇人,牧和西问她。 苏长:“我找了家政。” 她往后面看了看,又转头打量着牧和西:“快点收拾好自己来吃饭,看你现在的样子。” 牧和西低头,“哦”了一声。 “我先去换衣服。” “快点。” 回到房间,站在落地镜前,她始终都没有动作。看着镜子里和外面女人相似的脸,牧和西突然觉得周遭都静了。 从小到大,在牧和西整个成长过程中,她几乎都是缺席的,以至于到现在,当面对面的时候,其实牧和西不知道该怎么和苏长相处。 “咚”得一声,门口响起敲门声。 “还没好?” “等一下。” 牧和西没再想,胡乱套上衣服出门。 饭桌上放着摆热气腾腾的,琳琅满目的菜品,见到她来,一旁的家政阿姨赶紧盛晚热汤放在牧和西桌前。 “谢谢!” “不客气!”家政阿姨笑笑。 “那个大概可以了,你可以下班了。”苏长看着家政阿姨说。 “好的。” 等阿姨走后,室内变得更加安静。 牧和西摇晃着碗勺,随意地提起话题:“你这次回宜城,是为了工作?” 苏长慢慢地回答:“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 “就是单纯想回来看看。” 牧和西一时间沉默,接下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长问:“那个人现在在警局?” “啊?”牧和西没反应过来:“什么人?” 苏长的视线看着牧和西的伤口。 “你怎么知道这事?” 苏长:“我看到了新闻。” “哦。”牧和西低头,摇晃汤勺的频率越来越慢:“是在警局。” “找律师了?” “找了。” “谁找的?” “一个朋友。” “可靠吗?” 牧和西心下恍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那么多,只是沉沉地说:“靠谱。” 苏长默了一会。 空气沉寂,牧和西低头,心乱如麻。 “等会带我去一趟警局。” “去那干嘛?” 苏长:“去看看。” “不用了。”她说。 “没见到人我不放心。” 视线相对,她的眼神柔和,牧和西的心突然像是雪融化一般。 “好,我带你去。” 吃完饭,牧和西收拾收拾碗筷,看到她的动作,苏长喊住她。 “放下吧。”苏长看着她的手,说:“我来弄,你先去换衣服准备出门。” “不用。”牧和西语气清淡:“我自己可以。” 苏长说:“你手上有伤口,不能沾水。” 牧和西一愣,随后默默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苏长接过,不经意间触碰到牧和西的手,瞬间感觉到一阵冰凉。 “还没好?“苏长眉头微微一皱:“不是在美国已经调理好了?” 牧和西默默地抽回手,目光垂落,小声道:“老毛病了。” 苏长看着她的脸,心里有几分酸涩。 “我先去换衣服。”牧和西低头快速地说完,转身跑进卧室。 看着两人接触时她生疏的反应,苏长看着牧和西的背影长叹口气。牧和西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苏长正好把碗筷整理好。 苏长抬头,看着她一身的装扮,眉头皱起。 她走到牧和西的身边,理了理她的衣角:“怎么穿那么少?” “不少了。” 苏长抬手摸摸她的脸。 触感传来,牧和西心里一股酥麻感流过。 “还是那么冰。”说完苏长就走进卧室,打开衣柜。 “衣服那么少?” “啊?” “和西。”苏长回过头,说:“等会去一趟商场。” “不用。”牧和西本能地拒绝:“我不缺什么。” “陪我去。”苏长看着她的眼睛:“我缺。” 牧和西想了想:“好吧” “就这件。”苏长从衣柜拿出件黑色大衣。 她拆掉衣架,抬手细心替牧和西穿上。 看着她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牧和西鼻子突然觉得有点酸酸的。 “等会外面有可能下雪,再戴顶帽子保暖。”苏长从衣柜的夹层里抽出顶毛线帽子,往她的头顶套。牧和西站在原地,像个小孩子一样任她装扮。 最后弄好出门,来到门口,看到对面大门紧闭,牧和西的脚步不由自主停下来。 “怎么了?”看到她还没跟上,苏长回头。 “没什么。”牧和西的视线转移回来,嘴角淡淡:“我们走吧。” 出租车行驶在宜城街道上,车厢内安安静静的,外面温度偏低,车窗上结了层薄薄的水雾。 苏长在打电话,牧和西坐在后座,抬头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色发呆。牧和西按亮手机,点开与季禾的微信聊天框,就这样看着,始终没把消息发出去。 还是不敢。 她眸色暗下来。 “想什么?”苏长挂断电话,看她一脸忧愁,疑惑问。 “没什么。”牧和西舒展眉头,脸上维持着平和。 “这是怎么字?”苏长眼神随意瞟到车窗上,凑过去打算看清。 牧和西一惊,这才发现车窗上现在写满了季禾的名字。 她赶紧伸手擦:“没写什么。” 见她慌慌张张,苏长大概猜出,笑笑没接着问。 第26章 出租车到警局,牧和西下车发现门口已经有人在等她们。苏长率先来到那个男人面前,伸出手:“您好,是成律师吗?” 男人礼貌地握手:“苏女士您好,我是。” 苏长:“我们进去吧。” 牧和西看看苏长,又看了看一边的男人:“好。” 三人一起走进警察局,牧和西把人带到负责这次案件的警察面前便没再理,自觉出来,留下她们在里面交流。 今天的天气又低了几度,警局外面寂静而空旷,扑面而来的风夹杂着冷意,牧和西站在外面裹紧大衣。手伸到大衣口袋一下子触碰到手机,控制不住,牧和西拿出它开机。 黑暗的屏幕显出光亮,“滴”的一声,消息传来。 【醒了吗?】 时间显示是半小时前。 想了想,牧和西回消息过去:【醒了。】 【有没有吃饭?】 消息刚刚发过去就收到回复,牧和西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心里满满的都是亏欠。 【吃了。】 这次那边很久都没有回复。 牧和西低头,抓着手机,长叹口气。 “滴滴滴!” 季禾再次发来消息。 【和西,找个时间我们谈谈吧。】 牧和西一怔。 她靠着墙壁,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 该来的纵究还是会来。 牧和西深吸口气,手指颤抖地在上面打出了“好”字。 按下,发送。消息发送成功,她把手机关机,直接放进口袋。 过了没多久,两人从室内出来。 看到牧和西站在外面,苏长脸色不好,赶紧上前理理她的衣服:“怎么不在休息室等?外面多冷。” “也不是很冷。”牧和西说:“室内太多人。” 苏长抬头看着她,无奈地摇摇头。 “牧小姐。”成律师说:“我刚才了解到,您已经联系程高远律师负责这个案子?” “是有律师在负责。”牧和西看着成律师说:“但我不知道名字。” 成律师笑了笑,随后对苏长说:“苏女士,案子现在是在程高远律师手下,您不用太担心。” 苏长:“这个程高远律师在国内很厉害?” “是的。”成律师露出敬佩神色:“在业内很有名,能力也很出色,冒昧问一下,牧小姐是怎么说服程律师接这个案子的?” “不知道。”牧和西说:“我的一个朋友请的律师。” “那一定废了不少精力。”成律师说:“ 程律师业务很忙,几乎很少能请得到他接案子。 ” 这话一出,牧和西想起季禾,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从警局出来后苏长便带着牧和西去商场。 牧和西平常的生活除了上班便是宅家休息,几乎很少会出来。对于店铺里各式各样的衣服,她没什么兴趣。 “和西,过来一下。”苏长叫她。 牧和西脚步移动,不情不愿地迈步走过去。 苏长拿着件驼色长裙在她面前比了比:“试试这件?” 店员在一边介绍道:“小姐。这个是我们品牌出的最新款,很适合您的气质,您的身材曲线也是很符合这件裙子的设计,不介意的话可以先上身试试,看看效果。” 对面的人耗尽心力这样讲,牧和西也不好意思拒绝,拿上裙子,走进试衣间。走出来的时候,店员呆了呆,眼里满满都是惊艳。牧和西的腰线被很完美地展露出来,像是专门量身定做的一样。 “挺不错的。”苏长看到牧和西穿上这条裙子,笑了笑:“这件我们要了。” “再试试这几件。” 在她在试衣间里时,苏长在外面又挑了几件。在店员热烈的目光下,牧和西慢慢地接过,再一次进入试衣间。 走出商场时,苏长的手里拎着好几个袋子。 “时间不早了。”牧和西看着外面的天色,说:“还要接着逛吗?” “嗯。”苏长看着手机上的地图:“去超市。” “去哪干嘛?”牧和西不解。 苏长看向牧和西,说:“今天晚上咱们在家吃。” “不找家政吗?” “不了。”苏长还在研究地图:“这边的超市怎么走?我都不太认得路。” “真的要去超市?” “我还能和你开玩笑?”苏长拿着手机对着街道,站在原地转了半天没找到方向。 “那买回来的食材你要自己动手哦。”牧和西抬起自己受伤的手,说:“我帮不了你。” “嗯,我动手。” 牧和西把苏长的手机推回到口袋里:“那别看地图了,我带你去。” 见她主动,苏长脸上有喜色:“好。” 两人后来又到超市逛了逛才回小区,一进门,牧和西回床上躺着入睡。本来今天就没计划出门,现在出去走了一圈后整个人都很疲惫,她一碰床便进入梦乡。 后来是被外面人的讲话声吵醒的。 迷迷糊糊起床,睁开眼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上盖了件毛毯,房间内的暖气也被调高很多。 牧和西揉揉眼睛,让自己恢复精神。走到卧室门口,正想开门,一道声音止住她的脚步。 “路老师,谢谢对和西的照顾,我工作太忙,这些年麻烦你了?” “没事,和西也是我的学生,你不拜托我我也应该多关心她。” 牧和西听到这里,心里一凛。 “路老师,和西之前在美国的治疗不是很好吗?为什么现在手脚还是会那么冰?” “这个是需要中医慢慢调理,可和西这个孩子太倔,身体作息一点也不规律,想调也难调。” “这样啊!” “苏长!时间有点赶,我先走了,晚点还有事。” “好的,今天谢谢路老师了,我送您!” 声音结束,牧和西的心变得闷闷的。 她转身背靠着门长呼出口气,低头沉默很久,想了很多。突然就感觉,有些事情似乎并不是她从前以为的那样。 苏长从楼下回来的时见到牧和西坐在大厅的沙发上。 “醒了?” 牧和西把视线从电视转移到苏长脸上,“嗯”了一声。 “正好。”苏长说 :“汤熬好,饭也好了,快洗洗手,” “哦。” 关掉电视,洗完手,牧和西坐在饭桌前,魂不守舍地盯着碗筷。 “怎么一整天都呆呆的?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 苏长夹了个鸡腿到她的碗里:“吃多点。” “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 牧和西:“哦。” 一顿饭就这样在沉默中结束。 时间还早,牧和西刚醒也睡不着,索性便打开电视。大厅里电视在开着,苏长在阳台不知道弄什么。牧和西虽然面对着电视,但视线一直看着微信的聊天界面。 和季禾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她发的“好”字。 “这个东西还要吗?” 一道声音骤然在她的耳边响起,牧和西顿时吓一跳,赶紧按掉手机屏幕。屏幕的光线快速暗下来,苏长把牧和西的慌乱与不知所措尽收眼底。 牧和西眼神飘忽,说:“什么事?” “这个还要吗?”苏长指着桌面上装着铜钱的玻璃瓶。 “要。”牧和西一下子把玻璃瓶抱在手里。 她看到苏长这身装备,皱眉疑惑:“你在干什么?” “现在有时间我打扫打扫卫生。” “哪有人晚上……”说到这里牧和西想起什么,话语慢慢地停下来:“不用了,今晚你还是早点睡,明天还要赶飞机。” “和西,我……” 绕来绕去还是绕回到这个话题上,牧和西还没等她说完便打断她:“没事,你不用感到愧疚,我都习惯了。” 自知这是个解不开的结,苏长在心底叹口气,没在接着挣扎。 “你有喜欢的人了?” 这话一出,牧和西心脏怦怦跳,抬头满脸震惊地看着她。 “看来是猜对了。” “你问这个问题干什么?”牧和西盘腿坐在沙发上,不自觉地抱紧玻璃瓶。 “是帮你找律师的人?” “我……” “那看来是了。” 牧和西心里噼里啪啦地炸开,无限惊讶于苏长的直觉。知道她在想什么,苏长展开嘴角笑了:“知女莫若母,妈是从你今天的异常举动猜出来的。” 苏长看着牧和西的手机,问:“在等他的消息?” “没……”牧和西把手机往沙发的更深处藏,摇摇头。 “和西。”苏长走近她,在牧和西的身边坐下:“你性格的形成有我的责任。” 苏长默默地抱住她,很奇怪的,这次牧和西心底没有抗拒。 “你高一的时候有次和你们班主任通话,李老师在电话里跟我说了一件事。” 苏长抚着牧和西的头发:“老师说你无论是上体育课还是做课余活动,手都会紧紧抓着一把雨伞,他问你原因,你回答说‘因为后面如果下雨的话,其他同学的父母会给他们送伞,但我没有。’” 没有人撑伞,所以小小的身躯只能靠自己规避任何有可能的意外。 苏长说:“我对你的陪伴不够,导致你做很多事会自觉站在原地不敢迈出第一步。” “是我的不对。但妈想和你说,有人为你撑伞,一直都有人。” “所以别怕。”苏长握住她的手,轻轻在她的手背上面拍了拍:“主动去争取争取喜欢的人,放心,错了也没关系,妈给你兜底。” 牧和西看着现在眼前的人。 保养得当,脸上几乎没有皱纹,要不细究,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人。 很早的时候,牧和西渴望过爱与陪伴。小时候会特意把自己弄感冒,故意和同学打架,希望借此能引起苏长的注意力,让她能从国外回来看看自己。 但后来发现这样做也没有用,渴望见到的人依旧不能见到,苏长的回答永远都是那句话——“工作忙”。于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牧和西便对“爱”这个字失去期待。 没有希望便没有失望。 年岁渐长,为了不让自己难过伤心她便麻痹自己是不需要爱的。世界上没有谁必须要依靠谁,她自己一个人也能生活。可此刻苏长说出:“妈给你兜底。”的时候,牧和西的心变得颤动。 压抑的情感浮上心头,像是在森林里迷路多年的小孩突然被人握住手,那个人告诉你你不是一个人随后,牵着手将她带出那个迷雾重重的林子。 莫名的,牧和西有些鼻酸。 苏长看着被他藏在沙发深处的手机:“好好想清楚,别害怕,妈去帮你理理阳台上的花。” 牧和西目光沉沉的点点头。 第27章 第二天早上牧和西又是睡到中午才醒。走出卧室门,看着空荡荡的大厅,她有些恍神。 她将手机开机看时间。 12点。 大概是已经走了。 牧和西叹口气,垂头走到洗手间洗漱。 洗漱完坐在沙发上,牧和西给自己到了杯开水。 窗帘已经被人拉开,冬天中午亮晶晶的阳光传过玻璃射进来,照得整个房间都有种温和的气氛。牧和西盘腿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试图用电视发出的声响来掩盖房间的寂静。 一眼瞥到桌面上的手机屏幕,发现有人发消息过来,牧和西拿起手机看。 是苏长的消息,早上8点发的。 【早餐还有今天的饭菜我做好放在冰箱了,想吃的时候再拿出来热热】牧和西手机在键盘上敲打:【好。】 消息发送过去后,牧和西想了想,后面补充:【一路顺风。】之后再打开和季禾的聊天框,见没有消息,牧和西顿时有点空落落的。等了好一会都没有消息,牧和西只好关掉手机屏幕,起身。 冰箱门一打开,牧和西看着里面的景象脑子微微有点震惊。排放整齐又合理,空间几乎全部被食材装满。 牧和西愣了愣,想起什么,赶紧走到阳台。地面洁净,原先花草重重叠叠的枝丫也被修建得很美观。看到这里,牧和西感到一种心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慢慢走回厨房,她看着冰箱里的食材,深吸口气,随后伸手端出苏长早已备好的食物。 看着它们,牧和西的眼尾微微发红,一种温热在心间化开。 把苏长做好的饭菜弄好,牧和西坐在饭桌前,忍不住地再次看了看手机。 还是没有信息。 算了。 她呼出气,一个人吃完午饭。 刚吃完并且洗好碗筷,手机铃声就响起,牧和西以为是季禾,赶紧去接。 “和西。” 声音传来,是路易新。 她微微有点失落。 “老师!” “现在有时间吗?” 牧和西:“有。” “那一会来一趟古樟路吧,这边有点事需要你!” 牧和西点头,在电话里说了声“好。” …… 穿好衣服出门,没多久就到古樟路。她按照路易新给的详细地址进入条小巷。里间众横交错,一路走过来的建筑颇有民国风的色彩。兜兜转转找到地点,站在门前看着店铺,牧和西呆了呆。 石制牌匾充满岁月的痕迹,底色原来应该是黄色,但经过雨水与阳光的轮番打磨,边缘早已经褪色,上面的字迹也模糊不清。 鼻尖闻到一股药材味,出于好奇,牧和西小心推开木门。 “吱 ”得一声。 映入眼帘的是满架子的中草药。 “和西?”路易新掀开布帘,从右边的小门走出。 等他的身影走进,她这才看见后面的的老人。 “这位是?” “夏州老先生。”路易新和她介绍道。 “夏老先生您好!”牧和西微微弯腰,礼貌地打招呼。 “你就是和西?” “嗯。”牧和西局促地点头。 夏州老先生看了看牧和西的脸,提醒道:“孩子,工作再忙也要多注意注意休息!” “谢谢老先生提醒,我往后尽量改。” “嗯。”夏州老先生朝他慈祥地笑笑,指指一边的桌椅:“坐下先,我看看。” 牧和西抬头疑问望向路易新。 路易新朝他点点头。 虽然内心疑惑,但她还是乖乖坐在椅子上,伸出手放在桌面。 夏州老先生把完脉后看着牧和西问:“之前是不是被雪冻过很长时间的?” 牧和西点头:“是。” “听路老说,你之前在美国进行过治疗?” “手术过后身体恢复了,现在会经常性怕冷,手脚在冬天也比较冰凉。” “虽然日常行动是没什么问题。”夏州老先生叮嘱道:“但孩子,你的阴虚需要及时调理。” “今天我先帮你开几幅药。”夏州老先生把手从她的手腕上移开,边提起笔在纸上写下药方,边轻声说:“但这病需要长时间慢慢调理,不要太心急,药喝完后记得还要回来看看。” 牧和西坐在对面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只是点头。 药方写好,夏州老先生便起身掀开布帘从右边的小门走到后面的药房。 路易新拍了拍牧和西的肩头,安慰道:“别担心,要有耐心,慢慢来。” “老师” 牧和西转头看着路易新:“您和我妈一直都是认识的吧。” 路易新脸上明显露出惊讶。 “没事。”牧和西笑了笑,说:“您不和我说真话我也听到了。” 路易新:“原来昨晚没睡着。 ” “偷听的。” “你啊!”路老无奈地摇头叹气。 “今天是她叫你带我来这的?” “嗯。” 牧和西还想再问些什么,正好这时夏州老先生从右门出来。 夏州老先生走到她面前,说:“记得每日一帖,别忘了。” “谢谢夏老先生。”牧和西接过:“我会记得的。” 牧和西和路易新走出店铺。 看着这一路复古街道的模样,牧和西感慨道:“这地方真独特。” “人少,安静。”路易新说:“夏老先生不喜欢太热闹的环境。” “这样。” 一阵风吹过,牧和西抬头看着不远处正在飘扬的国旗。 “和西。”路易新看着手机里的消息:“老师等会还有点事。” “没事。”牧和西笑着说:“你去忙吧,我还想在这逛逛。” “好,那我先走了。” 等他离开,牧和西回过头继续盯着不远处的教学楼发呆。 人走着就走到校门口。 宜城一中正是上课时间,外面的街道相较而言有点冷清。来到保安室,牧和西抬手在玻璃窗敲了敲。里面的人抬头,脸上浮过一层惊艳。 “您好。”牧和西温声问:“李涛保安在吗?” “哦。”保安回神:“今天老李他放假了,没在学校。” “这样。” “那个……”保安试探性地问:“你……就是牧小姐吗?” “你认识我?” 保安笑了笑,说:“在学校的短视频号上看过您和您男朋友的照片!” 照片? 牧和西:“什么照片?” “就是您和季先生高中时候的照片。”保安拿出手机打开给牧和西看:“过了这么多年,您真是一点没变。” 牧和西低头。 光线温和,照片上的季禾侧脸深邃,动作温柔又宠溺,抬手正为她擦嘴角,于此同时,她满脸洋溢着幸福,两双眼睛笑得像月牙。 一瞬间,牧和西的心脏被一种情感攫住,温暖又安心。 “你看!”保安划到下一张:“还有这张。” 牧和西看到那张青涩的旧照片,忍不住笑出声来。 照片上季禾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少年干净的眼睛里充盈着委屈,而镜头前的她则顶着一张冰块脸,俨然是生气的样子。 牧和西记得这张照片是她喝醉酒早上迟到那天拍的。那个时候,她整整一天都没有给季禾好脸色看。 “下面还有评论。”保安划下来。 【这就是季学长和牧学姐吗?帅哥美女,两人好般配,我慕了!】【美好~】 【羡慕啊!】 【是啊,单听了他们的故事就觉得好浪漫。】 【我记得季学长当初还每天送花给牧学姐。】 【当年季学长考宜大是为了牧学姐,牧学姐想去宜大他便跟着去了!】【一定要幸福下去啊!】 【大概就是爱情最美好的样子。】 【999】 看着这些评论,牧和西的嘴角不自觉地弯起。 “牧小姐,你要进去吗?” “我……” “和西?” 刚想回答,突然有道声音从后面响起,她转身去看。 第28章 女人长发及腰,脸色温柔。 “真的是你?”蒋温妄皱眉不敢相信。 牧和西脑子断路,一时记不清来人:“你……是?” “蒋温妄,班里的历史课代表,记起来了吗?” 脑子有电流一闪而过,牧和西一惊:“是你?” “你……你变化太多了,抱歉。”牧和西说:“我一时没认出来。” “没事。”蒋温宛笑笑说:“你是想回学校逛逛吗?” 牧和西:“临时想出门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了。” “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吧。”蒋温妄说:“不过学校变化不大。” “你性格变化蛮……蛮大的。”牧和西记得当年的蒋温妄是一个腼腆又害羞的女孩,从来不会主动去和别人搭话。 “时间过了那么久,人总是会变的。” 看着她现在一身的装扮,牧和西奇怪:“你……” “我现在在一中当老师。” “一中?” 蒋温妄耸耸肩:“大学毕业就这样稀里糊涂回来了。” 蒋温妄拿出校卡在刷卡机上“滴”一下,牧和西跟在她的后面进来。 牧和西看着她包里露出来的历史教材:“没想到你最后真的成为了一个历史老师。” 蒋温妄说:“我也没想到我真的能把这个喜欢坚持到最后。你呢?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医生。” “那很好啊!”蒋温妄说:“白衣天使,救死扶伤。” “不过你应该又是因为季禾才去学医的。”蒋温妄看着远处在篮球场上投篮的一群少年,感叹道:“你们俩真令人羡慕,双向奔赴的爱情。” “为什么……说又?” “和西。”蒋温妄眉眼弯了弯:“其实高中的时候,我喜欢季禾喜欢了两年。” 牧和西一惊。 在她的印象当中,蒋温妄是班级里对很多事情都保持沉默的那种女孩,总是坐在角落里,有时间就拿起笔学习,对于所有与学习无关的事情都不感兴趣。 蒋温妄笑笑说:“记得当初总是偷偷跟在他后面,想知道他今天做了什么事,和什么人说话,说话的内容是什么,有时候他不经意往我这个方向看一眼,我整个人都会张皇失措,脸变得苍白,心怦怦直跳。” “高中时期的季禾真的很好,那么明亮,灿烂,活成了所有人羡慕的样子!”蒋温妄看着牧和西,眼露星光:“很少会有女孩不为他心动的。” “喜欢一个人自然就希望他得到更好的。”蒋温妄说:“当初暗恋一个人嘛,观察就会比较细腻,在注意季禾的同时我也发现了你的秘密。” “我的秘密?” “是啊,你的秘密。”蒋温妄接着说:“你知道季禾很爱校图书馆收藏的一本设计图稿《路由》,就算那本书的编码乱了很难找到,你也会为了他有时间就会去图书馆找,去很多次,翻遍了各个角落就想找到《路由》。” “季禾冬天打篮球赛,我们班大部人都跑去球场看,但你没有,反而呢,你会坐在教室里帮季禾写完因这场比赛落下的历史作业,然后再帮他的倒好热水,等着他回来喝。” “所有人都说季禾是为了你才去的宜大。”蒋温妄看着牧和西,温和地笑了笑:“可在我心里觉得,应该不是这样的。” 牧和西心里咯噔一下。 “你是不会这样做的。”蒋温妄说:“我看过你高二在许愿墙上写下的学校,应该是你为了季禾才去的宜大。” “连我都知道季禾的理想大学。”蒋温妄说:“你是她的同桌,你应该比我更加了解。” “我见过你高三拼命的样子。”蒋温妄看着牧和西:“立一个自己几乎完成不了的目标,走的过程应该是很累的。” “但幸好。”蒋温妄展开笑容:“你最后还是考上了。” “从那个时候我就意识到我该放弃了,不是因为季禾,而是因为你。” 不远处的国旗在随风飞扬,教学楼有学生站在走廊上,远处有树叶落下。 牧和西听到她说—— “你在我心中,就是那个最适合季禾的人,因为你那种沉默、低调、深沉,为他构思未来的爱是我企及不到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牧和西忘记了很多事,她忘记了自己似乎也是在努力朝季禾靠近的。 大学时,牧和西不止一次听到过说她不爱季禾的言论。身边接触到的人都在告诉她,说她并没有为季禾付出过一星半点。 当时类似这种如潮水般的话语淹得她喘不过气,使她自己也迷失在“牧和西并不爱季禾”的这个圈里。 “现在你说你后来去学医。”蒋温妄说:“我猜也是因为那晚看到季禾被小混混打受伤才去学的。” “所以是这样的吗?”蒋温妄看着她的眼睛,投以疑问。 牧和西没答。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蒋温妄拍拍她的肩:“我前段时间在校视频号上看到以前你们在一起的照片,你们要好好的,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会的。” 沉默了段时间,牧和西抬头,眼圈变红:“我们会一直走下去的。” 是的,会一直走下去的。 当初和季禾分开,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在她自己。上了大学后,学业繁忙,她每天不是泡实验室就是去图书馆,很少有时间去找季禾。久而久之,两人便生疏了很多。就连周围的朋友,都一致觉得她对季禾不上心。 是啊,哪有一个女朋友会一点也不想在朋友圈发男朋友的照片,哪有一个女朋友会连自己生病也不告诉男朋友。 因为这些零碎的小事,两人矛盾渐生。最后爆发在他的生日那晚。 天色渐晚,牧和西在忙实验的事,一直忙到晚上3点才从实验楼赶出来。等她着急忙慌跑到约定的地点,季禾已经在那等了五个小时,生日也过了。 牧和西永远记得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牧和西,原来你真的一点也不在乎。” 当时她也气他不理解自己,没有辩解。等到后来,她想再要去找他说清楚事情时,才从江北口中知道,他已经飞往英国。 一瞬间顿悟,牧和西在那刻充分理解了叶言和她说的那句话。有一段时间,叶言在追求季禾,就算知道他有女朋友,也毫不畏惧,甚至能直接把牧和西约出来。 她坐在咖啡厅里,说出口的语气高傲,又直接。 “你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放弃吧,他属于我们这个世界。” 是啊。 当时知道季禾的家世后,她是自卑的。 自卑得不敢再前进一步了。 就这样独自一人在宜大读完最后的几个月年,因为季禾生日那晚被雪冻的缘故,牧和西的身体出了些问题。一方面为了更好地治疗,一方面为了拿到学位,听苏叶的安排,牧和西申请了美国的学校。 想起从前的很多事,牧和西的眸子暗了下去。 好似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懦弱造成的。可这次,她想勇敢一会。 拿出手机,牧和西毫不犹豫地给季禾发了消息,“我们出来谈谈吧,我在一中等你。” 信息很快回复,“和西,这回你不会放我鸽子了是吗?” “不会。” 再也不会了。 第29章 五点一刻,正是下课时间。 穿着校服衬衫学生像是一阵风,浑身上下全部是放肆和张扬。 过了很多年,一中大部分还是老样子。 校门口小卖部的老板还是那个满头白发的老奶奶,保安大叔依旧那么喜欢围一圈学生听八卦,就连那个校名的牌匾也还是以前破旧的模样。 季禾靠墙站着,垂着眼等人。 “李老头,我跟你说啊,今天我们学校出了个大新闻!” 听到声响,季禾回头瞟一眼。 保安大叔的衣服没什么改变,身上的制服总是发旧发黄。 李老头赶紧放下他手上的武侠小说,凑过去问:“什么新闻?” 有个高个子的女孩子说:“许加上为了沐一欲向老黑申请要从尖子班转到普通班,而且还是要去最差的那个普通班!!” “全校都知道了!”高个子女生拉着李老头的手:“你快看快看学校论坛!” “老李头你快看!快看!”一个剪着学生头的女孩扯着他的袖子,把手机拿到他的眼前。 “许加上?”李老头看完一皱眉,恍然大悟,“就是你们这那个什么什么大赛评出来的什么校草?” “是呀!”学生头女孩在那看着照片感慨:“长得真的好帅啊!这为爱顶撞校长的样子酷毙了,我羡慕死沐一欲了!” “顶撞校长有什么。你们这些小孩,真没见过世面!” “老李老李!我看这次下面又有人提到季学长,你在一中这么多年,见没见过他?” “是呀是呀。听说学长当年追女朋友追得可猛了!!” “那小子!”老李头哼了一声:“他何止啊!” 他一桩桩一件件地说:“人家女孩生日,晚自修他偷偷潜入校广播站唱生日歌;有人在校论坛说女孩坏话,还没到第二天天亮论坛就被黑,但凡经历过当年场面的人,都没人不说那小子浑!” “好酷,酷毙了!” “你们现在这些什么的。”老李头啧了一声,“那都是他玩剩下的。” “老李头,学长这样做,校长不管吗?” “管啊!”老李头说:“警告再警告,但那小子还接着这样!” “好勇!”高个子女生不由得感叹。 “那确实是!”老李头笑着说:“最后他和那女孩子还考上了同所大学!可把当年那群学生羡慕的。” “老李,要是有机会,我好想见见这位远古大神!” 十几岁的男孩子,身上总是有种想征服世界的怪病。偷听到自己曾经疯狂的事迹,季禾笑了笑。 “那有点难。”老李头神情落寞,感慨道:“他都好多年没回来了!” “你这话说的。”季禾转过头,轻笑出口。 听到熟悉的声色,老李头的眼神呆了呆,过几秒反应过来,又探头朝他的后面看来看去。 “怎么了?” “你一个人回来的?”老李头问。 “不然呢?”季禾站在原地转了个圈,笑着说。 他有点失落:“你小子,毕业那么多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 “我这不回来了?老李,你就会逮着我当年那档子事八卦,也不知道说点别的。” 有女孩子轻轻扯老李头的衣角,很小声说:“老李,他就是季学长吗?” “小姑娘!”季禾低头,语调懒洋洋的:“是我。” 女孩子的脸刷一下变红,拉着小伙伴赶紧跑开。 “你这小子!”见那群学生脸红跑开,李老头忍不住说,“过了这么多年前还是这样,招女孩子喜欢。” “你不也还喜欢听学生的八卦!”季禾笑着说:“真是一点没变。” “要进去看看?”老李头指了指校园。 “不了。” 老李头疑惑:“你这次不会是真回来看我的吧?” 季禾解释道:“来这等个人。” “牧同学?” “你怎么知道?” 老李头一下乐了,“这世界上能让你小子甘愿等的人,可不就只有牧同学!” “见你一个人回来,我还以为你俩分了。”老李头在笑:“把老头子我吓的。” “我们是分开了。” 老李头的笑容停止。 季禾抬头看着他:“但现在好像出现了转机。” 他把高考后和牧和西在一起,后来大学毕业分开,前段时间又遇到的事简单告诉给老李头。 听完后,老李头叹气:“你俩可真曲折。” 季禾笑笑:“这回不会了。” “想当年我老头子可给你们创造了不少机会。” 老李头忍不住回忆:“那大冬天的,两人下晚自习不回家,跑到操场去堆雪人,要不是我给你们留门,怕是要被锁在学校。” “是你特意给留的门?” “那不呢?”老李头说:“我站在风口里盯着你们,生怕你们出啥意外!” 季禾笑了,“我们还以为是哪个保安大叔玩忽职守!” “你们这些孩子啊!” …… 两人坐在校门口的榕树下聊了很多。 老李头说地下室的门早已经关闭,再也不会有学生会在里面迷路;中午食堂的饭菜加了很多新菜;他毕业两年后学校又出现了位震惊全校却与他风格截然不同的男孩…… 夜风轻柔,不知道什么时候时间过了很久,在老李头的讲话声中,季禾随意抬眼,眼神不禁呆了呆。 晕黄斜阳照耀着校门口的小道,有少年背着书包缓慢走出,大树下有女孩挥手朝他笑。像是加了层滤镜,整个画面缱绻得令人怀念。 “季禾!” 远处有人在喊他,季禾偏头去看。牧和西正往他走来。 “我刚刚去买了杯水,所以迟到了,你在这等了多久?”跑到他身边,牧和西气喘吁吁地说。 “牧同学?” 牧和西抬眼,这才看到老李头:“保安叔叔?” “你终于到了。”老李头说:“这小子在这等你等老久了!” “不好意思。”牧和西无奈道。 季禾:“你别听他胡说,我在这也没等多久。” “来都来了!”老李头看着他们提议道:“正好高三还没下自修,你们要不要进学校看看?” 牧和西想了想,说:“那就麻烦您了!” 老李头开门,牧和西拉着季禾走进去。 夜色渐浓,校园里安安静静的,不远处高三教学楼的灯光默默亮着,两人走在校道上。 牧和西边走边说:“过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保安叔叔还没会在这。” “嗯。”季禾双手插兜:“我也没想到。” “那你刚才和保安叔叔聊了什么?” “聊了很多。” “很多包括什么?” 季禾望着远处亮着灯的高三教学楼,平静道:“学校地下室的门已经关了,再也不会有像你一样的傻子被困在里面,班主任最后嫁给了体育老师,后来学校出现了一个和我很像的男孩子,等等,很多很多事。” 牧和西低头:“哦。” 犹豫了会,她又问:“那这些年你有回来过吗?” “没有。” “我也没有。” “和西。”季禾停住脚步,偏头看着她,“你想和我说什么?” “我……”牧和西没什么底气,有点虚:“我们还能和好吗?” “为什么不能?” “你不我的气了?” “早就不生了。”季禾看着她。 过了很久,她听见他很小声说:“刚开始的时候很生气,但后来想着,我宠出来的女朋友,有什么好和她生气的呢。” 牧和西疑惑地看着他。 “之后有回国去找你,但没找到,大家说你去美国了,也把很多人的联系方式删除了。” “对不起。”牧和西轻声说。 因为当初很多人都在说是她逼走季禾,所以在大学毕业后牧和西就换了手机号还有微信。现在微信里的那些熟人,也都是三年前回国后重新加的。 “你以前总说我没有动心。”牧和西的眸子暗了暗,嘟哝道:“但其实不是的,季禾,我一直以来都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去表达。” 她吸了吸鼻子,说:“很久以前,我以为两个人在一起只要互相喜欢就好,但后来我们的结局告诉我不是这样。两个人想要长久,需要共同前进,双向奔赴,所以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牧和西咬唇,眼眶渐渐变红,说:“这一次,我想换我去追你。” 声音落下,灯火昏昏。 等了很久,对面的人都没有说话,陷入这样的场面,牧和西的心倍感失落。 就在她以为没有希望的时候。 “好!”季禾揉揉她的脑袋,弯了弯嘴角。 “你同意了?”牧和西睁大眼睛,眼眸里闪着迷茫与纯真… “嗯。”季禾轻笑了一下,帮她把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但谁叫我就赖上你了呢,媳妇!” “走啦。”季禾黑色围巾脱下来绕在她脖子上,语带担心:“天气那么冷,脸都冻红了,女孩子家家的,也不知道多穿点。” 牧和西往手上呵气,说:“你这样一说好像是有点冷!” “冷还站在这里。”季禾牵住她的双手,“走,我送你回家!” “可是我还不想走。”牧和西脚步停住,声音里有撒娇的味道:“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能不能陪我逛一逛校园?” 第30章 “逛校园也不能站在风口。”季禾严肃地拉起她的手,往没风的地方走去。 冷空气扑面而来,可此时此刻牧和西一点也不感到凉意。一种温热的感觉蔓延至她血液,全身都暖洋洋的。 “季禾!”牧和西不自觉地往他那边靠近:“你说这个时候校内食堂还开着吗?” “应该还开。”季禾朝远处望了望,“你看,灯还亮着。” 牧和西抿了抿唇,轻声说:“我想吃东西。” “饿了?”季禾侧头。 “嗯。” “叫你刚才不吃东西就跑过来!”季禾抬睫看她。 “那我不是怕你等太久。”牧和西撇了撇嘴,“又生我气。” “你这话说的。”季禾笑了笑,语气懒懒地:“难道我很爱生气。” “不是吗?”牧和西开口,声音里含有微微的抱怨:“以前可喜欢生气了,有一次我放学不等你,结果你第二天黑脸黑了一天。” “我的傻同桌!”等她说完,季禾忽地笑出声来:“我那次不是在生你的气。” “那你干嘛一整天不说话?” “这个……”季禾想了想,看着黑漆漆的天空:“保密。” “没趣。”牧和西转回头,“吊人胃口。” 两人这个时候已经走到饭堂,高一高二放学,高三还在上晚自习,所以整个饭堂安安静静的。其余的店铺大多关门,只有一家包子铺开着。 牧和西牵着季禾的手站在铺子前,抬头朝上面的菜单看。 包子铺老板是个年轻的女孩,原本坐在位子上在看手机,抬眼撇到牧和西和季禾,眼神呆了呆。 牧和西:“您好,我想要一个核桃包和一杯豆浆。” 对面的人没有回应。 “您好?”牧和西再一次开口。 “哦哦!不好意思。”包子铺老板会过神,赶紧笑着说:“不好意思,核桃包没有了,能换成奶黄包吗?“他们两人说话时,季禾用手背触了触已经装好放在桌面的豆浆和牛奶。 “都行。”牧和西礼貌地朝她点头。 “好的,您等会啊!”说完包子铺老板回头。 “等一下。”季禾喊了声:“老板,不要豆浆,换成牛奶。” “行。”包子铺老板看到季禾,笑得更加灿烂。 等包子铺老板去装包子,牧和西张大眼睛苦巴巴地看着季禾:“可是我想喝豆浆,不喜欢喝牛奶。” “同桌!” “嗯?” 季禾看着她,说:“你刚才对我说什么来着?” “我想喝豆浆?” 季禾摇摇头,“不是,在操场上说的那句话。” 牧和西回忆回忆着脸越变越红:“我想追你。” “那追人可不是这样追的。”季禾点了点她微红的鼻头,含着笑意地说:“追人就要尽量满足对方提出的要求。” 说完这句话,季禾接过老板递过来的豆浆和包子,拉着牧和西挑了个里面的位置。 “给。”坐下后,他先把牛奶递给牧和西,自己拿起包子撕开底纸。 牛奶已经在面前,牧和西也不想再挣扎。撕开试管,插入纸杯,她低头喝了起来。 “小心烫。”看她喝得那么急,季禾忍不住提醒。 “放心。”牧和西抬头看着季禾笑了笑,“我就是有点饿了。” “饿就多吃点。”季禾把弄好的包子递给牧和西,说:“不够我再去给你买。 “嗯嗯。“牧和西点头。 “怎么像个孩子。”季禾语气有点抱怨,伸手把她嘴角的抹了抹:“吃得满嘴都是的。” 指腹触到嘴角的时候,久违的柔软传来,牧和西眼睛满是笑意,心里胀胀的都是幸福感。 此时钟楼传来打点声,夜色下的国旗正随风飘扬,整个校园柔和又温暖。 “季禾,真好啊!“牧和西看着窗外忍不住感慨道。 “好什么?” “没什么。”牧和西远远看着已经下课走在校道的高三学生,笑着说:“就是觉得现在这样很好。” “你放心。”季禾偏头看她:“我们往后都会这样的。” 牧和西点头:“嗯嗯” 等她吃完东西,两人打算继续在校园逛逛。可走到学校钟楼,牧和西突然接到医院电话。 收到这个消息,她整个人都颓了。 “季禾。”她面对着他很无奈地说:“我今晚要去医院。” 季禾一愣:”刚才那个电话?“ “嗯。”牧和西点头,说:“是医院打来的,我要走了。“季禾想了想:“是医闹那件事?” “嗯,对不起。”牧和西低头:“我不是故意不陪你,我……” “别胡思乱想。”季禾碰了碰她的额头,说:“过了这么多年,我又不是那个总嚷嚷着需要你陪的人了。” “那我先走了。” 季禾点头:“嗯。” 牧和西抬手看看手表,“你回到家后给我发个消息,看到消息我有时间会回的。” “好。”季禾说:“你到医院也记得给我发消息。” “嗯。” 第31章 牧和西去医院配合调查,又补充了很多案件的细节,直到晚上十点她才从医院走出来。 刚走出电梯口,就听到不远处有动静,想到一种可能,牧和西手心发烫,立马加快脚步。 “季禾?” 耳边传来熟悉的音色,季禾放下正在寻找钥匙的手,抬头朝声音的发源地看去。 窗外有风声,寂静昏暧的氛围,他看到牧和西穿过走廊来到她身边。 牧和西:“你也是刚回来?” 季禾刚从一中离开就受到公司的消息要他回去应酬些事情,喝了不少酒。 “嗯,刚回来。” 下一秒找到钥匙,他抬手一扭,大门打开。季禾进去,牧和西也跟在他的身后进门。 来到大厅,他把脱下来的大衣放在一边。 “医院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季禾问。 牧和西坐在沙发上,有点拘谨,低头答了声“嗯”。 季禾偏头看着牧和西,声音有些沙哑:“在这先等会。” 说完这句他转身走进浴室。 牧和西看着他的背影。 现在再次面对他,她还是有点不太自然。 窗帘没关,坐在大厅能从窗户看到外面有风雪在飘,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什么也不做,牧和西内心的不适更加强烈。 左看看右看看,视线不注意就见到季禾大衣口袋露出半边的名片。出于好奇,牧和西凑近去看。 一眼见到名片上的照片,牧和西的眼神呆了呆。 她好像知道这个人。 想起当年的一些事情,牧和西有些疑惑。为了得到答案,她放下名片,起身离开。 季禾从浴室出来发现人不在大厅,坐在沙发上见到桌面上的名片。 看到这个,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立马朝门口跑。牧和西正换鞋准备离开,季禾跑到她面前,把她堵在门口。 季禾语气着急:“我不认识她。” 牧和西一脸懵。 “和西。”季禾长叹口气:“你别乱想。” 牧和西脑子布满问号,摇头说:“我没有,我没多想。” “那为什么又要逃。” 牧和西:“我——” 季禾打断她,声音充满疲惫:“和西,你真的别多想,我心中只有你。” “我……” “嗯?”季禾盯着她看。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 听到这句话,心突突跳,牧和西觉得有些不太真实。空间闭窄,周围全是他身上的气味,牧和西脸颊微红。 酒意上头,大概是酒精的作用,季禾突然低下头堵住她的唇。 温软的感觉袭来,牧和西心跳不受控制缩紧。感觉到她的心跳,季禾扣住她后脑勺加深这个吻。 温柔又霸道,呼吸交缠,唇齿间充满着共生的热度,牧和西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翻飞,整个人像是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 沉溺其中,她轻轻抓住他两侧的衣摆,嘴唇微微张开,顺带着,他的舌尖滑进,像是压抑了很久,男人接下来的亲吻热烈强势。 胸膛里心脏在剧烈跳动,牧和西蜷紧双手,奇特的酥感霎时传至全身。男人坚实的手臂轻轻环住她的腰,手一拉,将两人的距离再次缩短。 外面有呼呼大风在吹,今晚的月光格外明亮。室内空气如火烧,温热的气息在门前集成一团,他捧着她的脸,燥热的呼吸萦绕耳边。 “季禾,怎么了?”牧和西抵住他额头,眸中水盈,语气轻软。 季禾声音干哑:“喝醉了。” 话落,他再一次贴上她的唇。 柔软的嘴唇被人咬的越来越红,滚烫的热气在鼻间浮动,他的手搭上她的腰肢,在其间流连,肌肤像是着火一般,牧和西满脑子都是他的脸。 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燥热不堪,忍受不住,牧和西轻轻发出一声喘气声。娇羞的声色更激起男人的欲望,他把她抵在墙壁,激烈又持久的吻再次袭来。 颈间的肌肤从白嫩变得红润,牧和西的喘气声变得更甚。季禾环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都带起。衣裳接触,双手纠缠紧握,牧和西忍不住发出一声吃痛。 “怎么?”季禾的动作停下来,语气柔和。 牧和西脸上一片绯红,埋首在他的胸膛:“手有点疼。” “我看看。”季禾牵起她的手,低头看到被绷带包着的手臂渗出了点血。 “伤口好像拉伤了……”牧和西耳根通红,满脸羞涩。 “先过来。”季禾拉上她的手,把她带到大厅。 灯火明亮,牧和西被他按在沙发上,一脸不解:“怎么了?” 他蹲下来,拿起牧和西受伤的手,看着问:“这几天恢复得怎么样?” “挺好的。” “换药了吗?” “还没。” “你先等会。”季禾起身。 “你去哪?” “拿药。” “不用了。”牧和西说:“等会我自己再弄。” “和西。”季禾说:“我现在是你的男朋友。” 想到什么,牧和西顿了顿。 过几秒,她抬头看着他,眸光微闪:“好啊!” 他是她的男朋友,所以她理所应当地应该接受这份关心,没必要像以前那般执拗。 没多久季禾取药回来。 “这个是消毒水!”牧和西怕他不认识,提醒道。 “我知道。” 看着他翻药箱准备怎么涂药,牧和西突然想起大学发生的一段趣事。 有次季禾眼睛发炎,叫着喊着要她陪着他去医院,牧和西迫不得已只好像向辅导员请假。 谁承想请假条上“陪男朋友去医院。”的这段话被当时教《健康评估》这门课的教授看到,教授灵机一动,于是立马把人抓到实验室。 人体实例,她记得当时季禾被教授拖着上了好几堂实验课,一直到眼睛好了才放人。 季禾说:“我要开始了。” 牧和西坐在沙发上:“嗯嗯,我准备好了。” 季禾把药品理清,蹲下来,拆开绷带,动作轻柔,他全神贯注,生怕弄疼她。 “疼吗?”季禾说话温柔:“疼就和我说,我动作轻点。” 牧和西摇摇头,满足道:“不疼。” 室内温暖,光线柔和,窗帘没关,通过玻璃镜可以看到外面点起的万家灯火。 小心换好药,他又换上新绷带,娴熟地帮她换上。 看着他的动作,牧和西问:“你绑绷带的手法看起来好熟练。” “你忘记了?”季禾抬头看着她。 牧和西有些懵:“忘记什么?” 季禾说:“这门课是你和我一起去学的。” 他回忆道:“想当初还把我裹成了个猪头。” 想起那个场景,牧和西忍不住笑起来:“才不是猪头。” 她接着补充:“是木乃伊,拆的时候还废了我老大的劲呢!” “看来还记得。” “当然记得。”牧和西说;“谁家男朋友有你这样,一有空就跑来医学院蹭课,而且还骗教授说自己有多爱医学,说得一把屎一把泪,真情实感把教授都感动,结果第二天上人家的课就睡觉。” 季禾笑了笑,说:“我记得当初那个李教授还苦口婆心劝我去医学院。” “真羡慕那个时候。” “不用羡慕。”季禾说:“现在的我们也一样。” 心里的褶皱被磨平,她眼里亮晶晶的:“嗯,一样的。” “你是去应酬了吗?” “嗯。” 看到他脸上的疲惫,牧和西轻声问:“累吗?” 季禾揉揉眉头,无奈道:“好像是有点。” “那快点去休息。”牧和西推搡着他,说:“别累着了。” “好。”他回答的尾音都带着宠溺。 他凑近她,大手一环把她抱在怀里。 “怎么了?” “没事。”季禾说:“就是想多抱抱你。” “那就多抱会。”牧和西贪恋他身上的味道,钻进他的怀里。 季禾贴着她的颈脖,轻声问:“要不今晚不回去?” 第32章 “啊?”牧和西脸上涨红:“会不会太……太快了?” “快吗?”季禾调戏她:“我可是忍了好多年。” “可是……”牧和西咬唇,眉头紧皱:“我……我……” “好了。”季禾被她的小表情逗得肩膀乱颤:“开玩笑的。” 牧和西又羞又凶:“你又欺负我。” “不欺负你欺负谁?”季禾眼里漾着笑:“叫你那么容易上当。” 牧和西:“……” 嘴上说不过,她转过头不看他,脸颊鼓起像是个小包子。 “怎么那么容易生气。”季禾把她拉到身边,用指腹刮了刮她的脸颊。 “还不是被你气的。”牧和西嘟哝道:“都多大人了还像是个小孩子。” 季禾苦笑。 不知道是谁像小孩。 牧和西:“快去睡觉去。” 季禾闭上眼睛抱住她:“待会去,再抱一分钟。” “季禾。”牧和西推推他的脑袋:“再不去睡觉,我要生气了。” 季禾抬眸看她:“好好好,遵旨。” 说完起身,牵着她的手送她到门口。 换好鞋子,牧和西回头。 “怎么了?”季禾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我的脸上有东西?” 牧和西嘴角弯了弯,踮起脚在他的唇上一啄。 “晚安吻 ” 调戏完就逃跑,留下季禾在门口。 几秒后他摸了摸唇角,眼尾上扬,满脸都是笑意。 记得夏州老先生的提醒,牧和西计划在这段假期里好好调整自己的作息。 第二天早上,她特意调了闹钟7点起床。 换好衣服出门晨跑,没想要一开门就见到季禾。 他穿着西装站在门口,看样子是准备要出门。 “今天怎么起那么早?” “想调整自己的时间。”牧和西看着他:“你这是……要出门?” “嗯。”季禾说:“最近公司有几个项目需要我回去。” 季禾想起什么:“医院那边怎么说?” “没事。”牧和西上前帮他理理西服的衣角:“手受伤暂时做不了手术,主任放了我几天的假期。” “你呢?”牧和西抬眼看他:“听起来要很忙的样子?” 她说话的气息喷到喉间,环境闭狭,季禾的喉结忍不住滚动起来。 “是。” 他勾住她的颈脖,专属的男性气息笼罩着她。 她的心也随之泛起涟漪,牧和西双手环在男人身后,口中嘀咕道:“那你什么时候下班?” “不知道。”季禾说:“看情况。” “那我去接你下班好不好?”牧和西的手在他的后背上乱摸:“我想多陪陪你。” “那么想我啊?”季禾勾起嘴角:“那要不和我一起去公司?” “可以吗?”牧和西瞪大眼睛,满是期待。 “想什么。”季禾忍不住用手指点点她额头,“可以是可以,但我不想让你去。” 他握住牧和西的手搓了搓:“伤还没好,在家待着。” “怎么又穿那么少?”季禾皱眉,抬手把她脑袋上东倒西歪的帽子戴好:“出门也不看看天气预报,知道外面多冷。” 牧和西缩了缩脖子:“是有点。” “你还说。”季禾一副看自家不听话女儿的表情,语气微微含有气意:“回去多穿件外套。” “可我本来是出去跑步。”牧和西语气糯糯道:“等会跑完步就不冷了。” “那也得去。”季禾说:“万一冻感冒了。” “好吧。”知道自己感冒起来是什么模样,牧和西自觉回去套件黑色外套。 季禾今天西装外面搭了黑色大衣,两人此刻站在一起,看起来格外登对。 “我送你到门口。”牧和西环住他的右手,说:“我刚好也要下去。” “好。”季禾点头:“不过在此之间,我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牧和西仰头看他。 话刚说完,季禾头就靠过来。 嘴唇蜻蜓点水般一触,季禾抬起头时眉目之间带着淡淡的得意。 “这是对你昨晚逃走的惩罚。”他提起手指点她的鼻头,嘴角上扬,揽住她的手下楼。 电梯里,牧和西不甘心就这样被欺负,抓住时机又偷袭了他好几次。 这样某人自然是不肯罢休的,两人斗来斗去,最后逼得男人把她抵在墙上啃了十几分钟这场战斗才停息。 …… 没按规定时间,季禾提前一个小时到达公司。 人从车上下来踏进大厦,像是自带光圈,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得被吸引过来。 这个时间来上班的员工还少,见到他,纷纷都在猜测这是哪号人物。直到有人在群里发了张季家二少的照片,众人才惊醒,一个个的立马提起精神,正襟危坐。 没太关注其他,季禾径直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龚少羽早已经站在里间等候。 “季总。”看到他来,她把最近的工作安排向季禾详细地介绍了一遍。 “之前这些都是季小姐在负责。”龚少羽说:“她被调回欧洲前已经交接好,这里是项目的资料。” “好我知道了,放那先。” “‘术语’项目情况怎么样?”季禾边浏览文件,边问。 “合作方没定下来,叶氏,林氏,陆氏这三家还在竞争。” “术语”是季氏明年主打的珠宝项目,背靠强盛的浩航集团,有充足的资金、广泛的人脉,一流的资源。 项目一经推出就备受瞩目。众人知道这是块大蛋糕,争先恐后都想来分一杯羹。就连宜城三大巨头之一的陆氏都传来合作意向。 “今天叶氏会派人来。”龚少羽看了看手表,说:“大概十点左右,您要去看看吗?” 季禾抬头:“去。” 临时收到季家二少也会来商谈的消息,叶氏的主负责人不禁有点紧张。 季家有二少,一成熟稳重,一桀骜不驯。 虽然不在父母的精心栽培下长大,但这季二少一点也不损色于季家大少。在其兄明亮光环的照耀下,他初入商场几年便取得异于常人的成就。前几年在欧洲,年纪轻轻便靠自己出色敏锐的商业头脑打下属于自己的传说。 即将要面对这样的人,饶是早已身经百战的叶曦心里也有些忐忑。 走进“浩瀚”大门,周围有人领着他们走到会议室。浩瀚的人已经坐好,能明显得感觉得到,周围气压稍低。 叶曦抬眼见到坐在最中间的人,眼睛一顿。 他长相凛利,脸色坚毅,表情淡漠,叶曦看着他咽了咽口水。 “叶小姐您好。”龚少羽介绍道:“这位是我们浩瀚中国区新上任的CEO季禾,今天刚到公司。” “您好!”叶曦伸出手,对方礼貌地握了握。 “开始吧。”季禾面无表情地说。 正式调整到工作状态,叶曦作风利落,站在台上展示自己准备好的资料,内容优势明显,表达得当。 “你说叶氏能为 ‘术语’提供广泛的宣传?”季禾指着PPT上的内容问。 “是。”叶曦说:“浩瀚的优势在于设计师优秀而有创造性,设计理念先进有个性,产品精而独特,而叶氏对产品的宣传广告部分有很强大的创造力。 ” “季先生,您看这部分。”叶曦回头换了一页ppt:“今年上半年,叶氏一共负责制作了50多部宣传片,数据显示超过80%都取得好评,其中的《滋养》更是在网络上有极大的讨论度。” “可这50多部宣传中。”季禾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偏头看叶曦:“与有关珠宝方面的并不多。” “确实。”叶曦点头: “但不可否认,叶氏有丰富的广告宣传经验,同时也有多方面的资源和平台,如果浩瀚愿意给我们这个机会,叶氏会全力以赴接受这个挑战。” 话说完,坐在中间的人暂时没有回复。他低头无声地看叶氏的文件介绍。此同时,会议室内也没有人敢说话,静悄悄的,空气中就只能听到他的翻书的声音。 “好。”季禾把文件扣下,抬头看着叶曦:“具体合作方的确定还需要几位高层协商,方案出来后,浩瀚会派人和叶氏联系。” “好的。” 他从会议开始到结束,一直是那张冷漠脸,叶曦也不知道他对今天的商谈满不满意。 “辛苦了。”龚少羽朝她们微笑。 两方的负责人代表性地握手,会议结束,浩瀚这边有人指引着叶氏的人离开。季禾从会议室出来后便走进办公室,一整个早上都没有再出来。 中午休息,茶水间里因这位人物的上任而沸腾起来。 第33章 “早就知道我们新上任的总裁长得好看,可没想到竟然怎么帅,真人比照片上好看多了。” “大公子已经结婚,我们季氏就剩下这个单身,你们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名媛想着要勾搭我们季总。” “勾搭?” “听说个八卦。”女人小声说:“季总之前不是一直在国内,后来是大学毕业才去欧洲的吗?” “不是说是董事长要求去欧洲的吗?” “听说不是。”那人接着说:“传闻说是受到情伤才飞往异国的。” “情伤?” “对,说是当年被叶家二小姐甩了。” “这个我也有印象。”又有一个短发女人靠过来:“我表姐就是混他们那个名媛圈的,听他们说当年叶家二小姐叶魏宁高调追求季家二少,人追到手后没多久就把季二少甩了,季二少不堪其辱跑去欧洲,叶家二小姐也飞往美国留学。” “对了。”短发女人说:“叶家二小姐前不久也从美国回来了,现在那个圈里的人就想着要看热闹呢。” “热闹?看前女友和前男友撕逼大战?” “那要真是如传闻所说,季总不恨死叶氏了?这叶氏还真有自信,怎么还敢来和我们集团合作。” “怎么不敢?万一季总对这叶家二小姐还余情未了,两人这次旧情复燃呢?” “也是,咱季总一看就是深情那款。” 说话间,有穿着黑色长裤的女人来到茶水间,众人一见到她瞬间止住话声。 女人朝她们笑:“在聊什么?” “廖总。”短发女生笑笑:“没……没聊什么。” “小音。”廖冷声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咖啡,说:“方案策划做出来了吗?” “做好了廖总。”名叫小音的短发女人说:“等会上班我给您发过去。” “好。”咖啡已经喝完,廖冷声回头看着说:“还记得就行。” 说完这句话,人不紧不慢地离开。 等她走远,众人瞬间就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小音拍拍胸口:“灭绝师太也太神出鬼没了。” “廖副总对季总有兴趣是在公司出了名的。”有女人说:“季总还没回来之前就抓着江少问东问西,现在人在公司,往后大概是要有动作,咱们这些小萝萝怕是更没有好日子过。” …… 廖冷声从茶水间出来随后走向季禾的办公室。伸手在门口敲了敲,里间传来一声“进”。 她推门走进。 “什么事?”季禾正在低头处理文件,头没抬。 廖冷声把文件放在一边,说:“这边是陆氏的资料。” “陆氏?”季禾头一抬。 “是的。”廖冷声说:“20号那天早上10点,陆氏会派人过来商谈。” 季禾抬手翻了翻她送过来的文件:“行,我知道了。” “季总。”廖冷声看着他,问:“下班时间,您不休息吗?” 季禾低头:“不了。” “您订午饭了吗?”廖冷声笑着说:“我知道有家中餐厅味道不错。” “不用,我不吃。” “季总……” 还没等她说完完整的一句话,季禾抬头直视她的眼睛:“还有事吗?” “没……没。” “那暂时请先出去吧。”季禾说:“我这边还要忙。” 男人的眼光锐利,被这样直直地看着,廖冷声背后不由自主地出冷汗。 “好。”强撑着挤出笑容,廖冷声缓步走了出去。 她关上门的同时,季禾的手机也发出“滴”的一声响。 他手机里唯一没有把消息通知设置为静音的人便是牧和西。闭了闭眼让眼睛的酸涩感消失,季禾去看消息。 牧和西发过来的是一张蛋糕的照片。 白色的奶油上面有草莓和芒果点缀,上面还撒了层奥利奥,看上去很有食欲。 牧和西:【中午吃了蛋糕和水果,你吃的什么?】 季禾回头看看空空如也的桌子无奈地笑了笑。 【还没吃】他回。 牧和西:【很忙吗?怎么这么晚还没吃饭?】 【还好】打字时,季禾又偏头看了看堆在旁边的资料与文件。 牧和西:【我帮你点个外卖吧,中山大道那家拉面馆不错,老板在一中校内食堂开过面馆,还是以前的味道。】季禾:【福记?】 牧和西:【你也还记得啊!但现在它改名了,叫邻舍。】牧和西:【你的地址是哪里?】 季禾发了手机定位过去。 过了一会,手机收到消息。 牧和西:【我下单了,记得收。】 季禾:【好。】 牧和西:【晚点我去接你吧,在家呆着也是呆着。】 季禾:【我这边不知道大概多久才解决。】 牧和西:【没事,我可以等,我想体会一把接对象下班的感觉。】她提起“对象”这个词,季禾忍不住嘴角上扬,难得她这样主动,他也不忍再拒绝。 季禾:【行,你还可以顺便来查查岗。】 牧和西:【不要,我是去接对象的,去查岗的话这样显得我多没度量。】季禾:【你就这么放心我?】 牧和西:【你不希望我放心?】 季禾笑了笑,逗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牧和西:【少什么?】 季禾:【不太正式,昨晚太便宜你了。】 牧和西:【?】 季禾:【我该把持久点再答应你。】 牧和西:【那怎么办,你现在好像反悔也来不及了。】 季禾:【还能怎么办,都成你对象了,我只能乖乖受着了。】牧和西:【是的,所以对象你要乖,晚上等着我去接你。】季禾笑着回:【好的,遵命。】 …… 天幕已经全黑,夜色暗下来,灯光明亮的办公室内,季禾打下最后一个字,拿上外套起身。 消息显示牧和西已经在楼下,他不由地加快脚步。 白色的灯火在照耀,广场上人来人往,季禾穿过人群来到指定的地点却没见到人,他皱眉疑惑,正想低头查看手机时,头一偏,不经意间撇到牧和西的身影。 夜色幽幽,她头上戴着白色的针帽,穿着黑色大衣,双手都放进口袋里,脖子缩回围巾内,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张头四望。 冬天寒风呼啸过耳边,季禾远远地望着她。 空气静了许久,重叠的记忆被拉扯出来,他心中微颤,眼角眉梢都带上笑意。 牧和西也看到他,隔着50米距离,张大手臂朝他招手。 激动的样子活脱脱地像个可爱的企鹅。 季禾笑着向她走去,然而他没走几步,对面的人却突然加快脚步跑过来。 寒风夹带着热气,仅仅过了几秒,牧和西就撞他了个满怀。 柔软香甜的气息袭来,季禾唇角轻轻抿出笑意,默默地抱紧她。 “等多久了?” “没多久。”牧和西看到他后眼里便含着笑:“你工作处理好了?” “差不多。”季禾牵住她的手:“吃饭了吗?” “还没。”牧和西笑得纯粹:“想着等你一起。“ “好啊。”季禾说:“想吃什么?” 牧和西:“想吃鱼。” 第34章 高楼大厦的灯光照耀着整个城市,灯红酒绿,车水马龙。马路上的小车连成了一片,接连徜徉在各个店铺闪耀出的光色中。 夜晚的风很清凉,季禾和牧和西牵手走在大街上。 临到饭馆时,牧和西改变了注意。 突然就又不想吃鱼。 季禾问她想换成什么。 她调皮地说:“喝酒!” 季禾劝说几次无果,最后无奈地抬手往她的酒窝一点:“小酒鬼!” “小酒鬼也是你带出来的。”牧和西语调轻快,以此来反驳他。 她刚开始是滴酒不沾的。 后来有一次不小心剐蹭到脸颊留下伤口,某人装模做样骗她说酒这东西能防止留疤。 心思太单纯,那晚她糊里糊涂地就喝了一大杯。 结果第二天上课就迟到了。 不过也是那一次尝试,让她认识到世界上还有这种东西的存在,能让人暂时忘记烦恼,忘记忧愁。在美国的那几年,牧和西没少喝。同时是在那段时间,她养成了喝酒的习惯,一个星期不去喝几杯心里就泛痒痒。 算起来,她已经有一周的时间没去酒馆。 她出门拉着季禾的手就往酒馆走。 “走慢点!”季禾忍不住道:“小心车。” 他把往前走的牧和西拉到身边,“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带你沾这东西,那么着急去喝酒,把我丢在后面就不管了是吧。” “怎么?”牧和西看着他的眼睛,笑嘻嘻地说:“吃醋了?” 季禾极轻地哂笑一声:“少爷我会和酒吃醋?” “季禾。”牧和西轻轻笑了下,“你知道你撒谎的时候会有什么表现吗?” 季禾: “什么表现?” “会特意把肩膀抬高!”牧和西看着他的肩膀上,双眼弯成月牙:“所以你就是吃醋了!” “谁说的!” “没想到啊!”看着他皱起的眉头,牧和西眼尾都带着笑,“你堂堂季少爷你也有这一天,敢做不敢当!” “牧和西!”季禾看着她咬牙道:“你现在是越来越放肆了!” 牧和西不自觉地靠近他,笑着说:“那我也只敢在你面前放肆!” 衣衫相触,她身上独有的香味环绕在他鼻尖,撩的他胸口剧烈起伏,温热在一点点蔓延。季禾咬牙闭眼,努力地将那股冲动压了下去。 “季禾,前面正好有家酒馆在做活动!“走着走着,牧和西突然被不远处闪耀的霓灯字吸引注意力。 她眯眼看着,说:“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季禾抬头撇了一眼,“去看看。” …… “就这家吧!” 在她深思的时候,季禾指着酒馆的牌匾说。 门前的灯光熟悉得很,牧和西抬头往上看,整个人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拾光”这两个字闪着暖黄色的光,在漫天夜色下格外扎眼。 周围突然很安静。 牧和西抬眼。 季禾正看着她,征求她的意见。 她顿了顿,说:“我不去这家,可以吗?” 季禾:“为什么?” “因为……”牧和西犹豫着说出口:“她是温先生开的店。” “温先生?”季禾一顿,问:“哪个温先生?” 牧和西的心有点悬,小声地说:“医院的——” “走!“季禾打断她。 牧和西地心跳突然加快。 他好似是想起了什么,脸如黑云:“以后都不准来这家店!” “嗯嗯。”牧和西乖顺的点点头,保证道:“以后绝对不来。” 两人后来走进一家装修风格和“拾光”截然不同的铺子。 牧和西走到吧台点了好几杯酒,下定决心要把一个星期以来没喝到的份一次性全部喝掉。季禾站在旁边,怎么劝都没有用。 最后她是被人背回去的。 车轮在整洁的柏油马路上碾过去,途中经过的小广场上大人小孩在嬉戏打闹,长街上车鸣声此起彼伏,商区霓虹闪耀,整座城市都处在一种热闹的氛围中,喝醉了的牧和西一点也不安静,人趴在季禾的背上,动手动脚的。 她玩着季禾的头发,嘴角荡漾着笑:“季禾?” “嗯。””季少爷?“ “我在。” “同桌?” 季禾一脸幽怨:“有话就说。” “没话说。”牧和西狡黠地笑:“就想多喊喊你。” “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之前经常这样?“ “嗯?”牧和西脑子不太灵光:“经常怎么样?” 季禾的脸色不太好,“喝成这样。” “那当然!” 季禾的肩膀一顿。 “我偷偷告诉你哦。”牧和西环住季禾的脖子,凑近他的耳朵:“我以前喝醉的时候,偷偷亲过人!” 季禾脚步停下来。 他眉峰拧紧,凉凉道:“那人是谁?!” “不告诉你。” 季禾顿时脸黑如煤炭。 “骗你的。”牧和西遗憾道:“可惜了,后来没亲着” “怎么?”季禾语调不满:“听你语气,你还想亲到?” 牧和西刚想开口,他就打断她,声音里充满警告:“我告诉你牧和西,你想都别想。” “真霸道!”牧和西趴在他的背上,嘟哝道:“ 想亲男朋友也不行。 ” “你什么时候……” 说到这里季禾突然一顿。 橘色的灯火停在街角,在灯光晕染下,季禾思想神游,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下午。 两人躺在民宿里,外面风声在呼啸,室内温暖如夏。牧和西抱着酒瓶,拿他的手当枕头,脸颊微红,睡觉还不忘迷迷糊糊地喊着他的名字。 “好可惜哦。”牧和西说:“我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呢,但在最后一刻你却醒了。” 季禾笑出来:“原来那天你在装睡。” “不然呢?当事人要是知道我这样做,肯定又要欺负我。” “你怎么总说我会欺负你。” “因为你就是,每次我做错事情,就罚我写情书。”牧和西闷闷地说:“我都不知道写了多少封。” “那也是你肯定是你做错事才会被我罚。”季禾笃定道:“我不是那么无理取闹的人。” “季禾,你又敢做不敢当。”牧和西撅了撅嘴:“那时候你可幼稚,我一个人去看病没告诉你你生气,有女孩要追求你你告诉我我没动静你生气,你约我出门我不出你也生气。然后你一生气就要我写情书给你。” “可是你知不知道!”牧和西使劲敲敲他的后背:“我去看病的时候,你在准备比赛,哪有时间抽出来陪我。” “还有!”牧和西抱怨道:“那个晚上看到你送叶同学回宿舍,其实我心里好生气好生气的,但是我表面必须保持着平静,因为我不想和你吵架。” 她语气颓了颓:“还有那段时间,我是真的好忙好忙,忙着做实验,忙着学业,我真的没有时间出门。” “牧和西!” “嗯?” 季禾无语地叹气:“这些话你当初为什么不和我讲,你知不知道我一直以为……” 牧和西说:“以为什么?” 以为你真的一点也不在乎我。 “没什么。”季禾淡笑:“都过去了。” 此刻大街上人流川流不息,夜晚被各色灯光照得如同白昼,黑夜灿烂,晚风把牧和西的头发吹散。 季禾发现背上人的呼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缓慢。 “我们回家。” 他抱紧双手,一步一步沿着路灯向前。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15 11:37:53~2022-01-31 16:48: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3495812 5瓶;—v— 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休息了一段时间,牧和西的伤势已经好转,按照计划回医院上班。而季禾也一直在忙公司的事情,这天晚上,他刚刚下班,就收到江北发来的消息。 【出来!】季禾刚出医院门口就收到江北发来的消息。 【干嘛?!】他发现消息过去。 【我去,你不会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吧!】 季禾疑惑,问:【什么日子?】 【是林狗子生日!!】 经他一提醒,季禾这才想起来今天的特殊。 那边江北再发消息过来: 【季禾,你再不来就等着林狗子发疯,别忘了,他发疯会咬人。】季禾轻声咳嗽了下,立马反应:【地址发我。】 发完这句话,收到地址信息,季禾上车就叫司机往细流山庄赶。 人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林宜和和江北双双坐在沙发上,审视着他。 季和被人看着,也不怂,视线在山庄内绕了一圈,见除了管家就只有他们三人。 他站在一边,不急不缓地问:“怎么那么冷清?” 林宜和沉默不说话,脸黑如锅底。 江北说:“他哪年生日热闹过?” “也是!”季禾想想,点点头:“出去那么久给忘了,我还以为这些年会有点变化!” 林宜和平日低调得很,很不喜欢热闹的环境。 “那所以呢?”季禾说:“我们来是干嘛?” 江北眉头一挑,示意季禾看桌面:“看到了吗?” 他低头去看,上面此刻正放着一个飞行棋。 季禾:“……” 这样幼稚,也是没谁了。 “行!”季禾坐下,拿出棋子:“快点开始,晚点我还要去接和西!” 江北一惊:“你们复合了?” 季禾笑了笑:“和好了!” “你们……”林宜和无语,脸上的黑色有些消散:“能不能别在我面前提女人。” 这下江北才想起来最近圈子里传的事。 他看着林宜和,很不可思议地说:“你家老爷子真逼你了?” “不然?”林宜和脸上挂起了一抹轻蔑的笑:“非逼我娶叶家的那位,眼睛怕是长脑袋上去了。” “叶家那位?”江北一惊:“叶言?” “嗯。”林宜和说完,看着季禾。 季禾立马撇清关系:“先声明,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当年叶言大胆轰轰烈烈扬言要在三个月内俘获季家二少爷,之后便无数次出现在季禾眼前,但他一直没搭理那女的。 “没关系?”林宜和说:“但反看了那张照片的人都不可能相信。” “宜和!”江北忍不住笑了,说:“这事我必须解释一下!” 那天季禾刚和牧和西分手,整个人在酒吧喝得不省人事,被一直盯着他的叶言捡尸。趁着人喝醉,叶言拖着季禾往酒店跑,之后被赶来的江北制止。 当着他的面,那女的一点也不难为情,抬头就要去亲季禾,刚把脸对着季禾,季禾就吐了。 偏偏就那么准! 呕吐物直直地喷在她的脸上。 那场景,江北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 后来那晚的场面不知道被哪个狗仔拍到。照片错位及其神奇,没见过真实场面的人一致都认为两人在接吻。照片发出来的时候,名媛圈内都暴动了一阵。 直到现在,圈子里依旧有不少人认为季禾和叶言曾经有过一段。 听到这里,一直不太喜欢笑的林宜和嘴角都上扬了好几度,只有季禾坐在一边懊恼。 照片发出后,季军历还为此开心了好几天。季军历激动得都差点到叶家提亲了,逼得季禾立马换行程,提前半个月飞往欧洲。 “所以呢?”江北说:“你打算怎么面对你老爷子?” “不知道。”林宜和食指微动:“反正结婚是不可能的,到时候再说。” “季禾!”林宜和提醒他:“最近我家老爷子和你家那位走得挺近的,小心点,我觉得你也很危险。” 季禾轻笑一声:“我现在可和你不一样。” “知道了知道了!”江北说:“别洒狗粮!” 林宜和奇怪:“说起来你和你那位是什么情况?既然那么喜欢当初为什么要分手?” “因为过生日。” “他没陪你过?” 季禾:“嗯。” “不是……你也太……,就一个破生日而已。” 季禾没反驳,只是说:“我这不知错了。” 季禾从他的手里抢过骰子,“不说了!你们还玩不玩?” “玩!”林宜和说:“我就不信这次我赢不了你。” 管家站在一边,看着三个男人坐在地上兴致勃勃地摇骰子。他联想平日里他们展示给外人的形象,无奈地摇摇头。 像个孩子。 大概到牧和西的下班时间,季禾退出游戏。见季禾走,他们两人接着玩也没意思。 收拾收拾东西,江北和季禾一起出门。 到大门口,季禾抬头看到远处驶来的车辆:“时间来不及,我先走了。” 说完人拉开车门进去,不给江北一点反应的机会。 江北看着车背影,满脸幽怨。 “真是见色忘友。” 车身干净利落地融入夜色,在辗转好几个地方后,停在医院门口。夜晚寂静安和,晚上的冬风有些凛冽。 看到季禾的车,牧和西拉开车门坐进去。一股冷风袭来,待她坐好,季禾赶紧用大衣围住她。 牧和西习惯地拉拉大衣,呼出口气:“最近的天气真的是越来越冷!” “那当然。”季禾还在整理她的衣服:“进入十二月份了。” “今天兄弟生日,去陪了他一会。”他在焐她的手:“所以来晚了,在外面等了多久?” 牧和西:“也没多久。” “等会想吃什么” “不行。”季禾说:“再喝下去你要成酒鬼了。” “季禾。”牧和西看着他的眼睛,凶巴巴的:“你嫌弃我。” 季禾苦笑,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我怎么嫌弃你了,我这是为你好。” “我成酒鬼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想知道答案?”季禾看着她。 “我才不想知道。”牧禾西踮脚环住他的脖子,把他的耳朵拉到自己的嘴角:“我管你要不要,我要你就行。” 牧和西眨巴眼睛:“反正你这辈子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季禾被她调戏得心脏软软的,此刻眼里全是笑。 他把她的手握在手心,手指点点她的额头;“先说好,不能喝太多。” “我保证!”牧和西举起右手发誓。 季禾无奈笑笑。 话一说完,车停下。考虑到司机等会还要去接老爷子,季禾让司机开着车先回去。 刚下车门,她拉着他快步朝前走。 风声略过耳边,她连走带跑:“快点快点,要去喝酒了!” 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季禾都忍不住地想问“酒”和他哪个才更重要。 霓虹闪烁,冷风在呼啸,两人走了段时间都没有找到酒馆,牧和西脸色渐渐颓了。 “怎么办?”牧和西看着他说:“这附近好像真的没有酒馆。” “谁说的。”季禾抬手一指。 牧和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第36章 暖色的灯光,招牌上“情侣专场”这四个大字在黑暗的环境下格外显著。 季禾拉上她的手,边走边说:“走吧!” 牧和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一坐下来就点两杯度数较高的酒。 季禾摇头。 她说是少喝一点是不可能的。 牧和西喝了好一会才察觉什么。 她抬头看着季禾:“你不喝吗?” 季禾没答,只是突然靠过来,语气不爽:“从酒上桌后你就没再看我一眼,你说,是酒重要还是我重要。” 牧和西眯眼笑起来:“你吃醋了?” “对!”季禾双手抱胸,表情不满:“我就是吃醋了!” 坐在椅子上的牧和西笑得合不拢嘴:“季少爷,你最后承认了,你就是在和酒吃醋!!” “是又怎么样?”季禾抬眼看她:“总而言之,我现在就是很不开心。 ” “哈哈哈!” 季禾眉目紧皱:“牧和西,你还敢在这笑!” 他加重语气强调:“我生气了!” 牧和西眼角弯起,此刻笑得更大声。 季禾满脸幽怨。 牧和西:“之前我喝酒的时候,看过你一次的。” “什么时候?” 牧和西提起杯子喝口酒:“你刚回国那天晚上。” “拾光?”季禾说。 牧和西脸颊微红,已经有点醉了:“是啊,还坐在你旁边听到你和朋友说的话。” 她起身凑到季禾身边,一把揪起他的耳朵:“小兔崽子,竟然敢这样说我,你知不知道我因为这句话伤心了多久!伤心了多久!” 她醉意熏熏地加重力度:“伤心了好久呢!” 揪完耳朵牧和西接着去打胸口:“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打几次后她又沉默,过了一会开口:“好像,你这样想也是没错的。” 听着她的胡言乱语,季禾确定她是真的醉了。 他把她抱住,小声哄着:“是,我不该这样想的,你要打我就打!” 季禾抬起她的手指向自己的手臂:“使劲打,打多重我都不嫌疼!” 牧和西小声嘟哝:“不打,才不要打,不舍得打……” 说着说着整个人的声音小下去。 季禾凑过去她的耳边:“我们回家好不好?” “好……”她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回答。 “还挺乖的。”季禾抬手点了下她的额头,笑了笑。 …… 把人扶上出租车的时候,季禾突然想收回之前说的话。 牧和西人躺在后座上,一点也不安分,拽着他的衣角动手动脚。 “季禾?”她人趴在季禾的身上,声音轻软。 “嗯,我在。”季禾帮她把凌乱的头发理好。 “你长得真好看。”牧和西在他的身上蹭来蹭去,伸手想去捏他的脸,被他一手抓住:“乖,别闹。” “我没闹。”牧和西嗓音轻柔。 肆意曲起双腿,她又往前蹭,直到把季禾推到角落。整个人就贴在他身上,牧和西看着他的脸,口中嘟哝着:“我想亲你!” 季禾的喉结忍不住动了动。 视线相对,她的眼神灼热,撩得人耳尖通红,隔着衣裳,他能很明显地感受到牧和西身上的灼烧。 要不是车内还有司机在场,他早就控制不住了。 “好热哦!”牧和西脑袋迷糊地从他的身上起来,闭着眼睛就要去脱衣服。 季禾惊觉立马抬手制止。 牧和西脸色通红,额头上冒出冷汗:“真的好热好热。” “忍着先。”季禾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先回家。” 热气抚耳,牧和西满头醉意,连季禾说了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习惯地点头。 季禾看着她胡乱点头,脑袋乱窜的模样,忍不住抬手在她的头上使劲地抓了一把。 喝醉的模样怎么能这么可爱。 “小伙!”前面的司机是个中年,笑着说:“女朋友喝醉了?” “是啊!”季禾无奈地笑笑:“人太闹,不好意思。” “没事!”司机乐呵呵的:“我见过比这更闹的,您家这位都算是好的了。” “季禾!”牧和西又去抓季禾的手,难受地说:“头疼。” “叫你喝那么多,又不是不熟悉自己的酒量,还点那么多。” “我高兴嘛!”牧和西抱住他:“你终于又属于我了。” 季禾长叹口气,抽出张纸巾帮她把头上的汗擦干:“我一直是你的,放心。”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唇角忍不住上弯。 “小伙!回去记得煮晚醒酒汤盯着她喝完再睡。” “好。”季禾还在和牧和西斗智斗勇:“谢谢您提醒。” 剩下的这段路程某人依旧在纠缠来纠缠去,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精力,不是去捏季禾的脸就是去勾他的脖子,就想着朝他靠近。 季禾低头看着一边的“孩子”,摇头一脸无可奈何。 最后终于到达小区门口,牧和西整个人又摊在后座上不愿意下车,任凭季禾磨破嘴皮子都没有用。 “我不要!”牧和西抱着车门处的把手:“我才不要下车。” “同桌!”季禾蹲下来与她平视:“回家了。” 牧和西:“我不要回家。” “为什么?” “回家我就要一个人了。”牧和西低声说:“我不要回去。” “这次不会。”季禾抚了抚她的额头:“有我在,我陪着你。” “真的?”牧和西睁大眼睛。 “嗯。”季禾点头:“真得不能再真了。” “可你是谁?” 季禾:“……” “我是季禾。”他耐心和她解释。 “怎么可能。”牧和西说:“你虽然和他长得很像,但你绝对不是他。” “我真的是季禾。”季禾捏着自己的脸:“如假包换的季禾。” “可他明明在欧洲啊!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牧和西摇摇头:“你这个骗子,季禾怎么会出现在我身边呢,我没去陪他过生日,他一定恨死我了。” 季禾语气温柔:“我不是骗子,季禾也没恨过你,他真的回来了。” 牧和西低头认真思考了一会:“你真的不生我气了?” “我怎么舍得。” “你真的是季禾?”牧和西还是不放心,探出手在他的头上摸了摸。 “真的是。” “那好吧。”牧和西说:“我就先相信你一分钟。” “我们下车好不好?” 牧和西回头看了看自己现在的姿势;“好啊,不过我要你背我。” 季禾扶头。 怎么办? 自己对象只能是惯着。 “好。” 季禾转身蹲下把后背给她,牧和西一溜烟瞬间就跳上去。 坚实的后背,牧和西趴在上面,耳朵贴着他的皮肤,仔细地听着他的呼吸。 “季禾!”她突然开口:“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夜晚寂静,路上人流稀少,昏黄的路灯在闪耀,灯光稀稀,像是大雾弥漫一样。 季禾背着他,脚踩在地上传来轻微“嘎吱”声响。 沉默了很久,他缓声回答。 “和西,我早就不生气了。” 可背上的人像是没听到他回答一般,一直在自言自语。 “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季禾,可是我也真的真的好害怕。” “那么多人喜欢她,我太差劲了。” “他应该朝前看的。” “我努力去追了,可是我发现,我好像怎么做都做不到和别人一样,有些事我真的,真的做不到。” “我知道他很喜欢很喜欢我,但我就是很害怕,万一某天,他突然不喜欢我了,会不会后悔自己对我做过的一切。” 牧和西的下抵在他的肩窝处,说话时的热气直流进他的耳朵。 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心间弥漫,季禾抬头看着不远处的路灯出神。 很久以前,他一直都以为,牧和西是公主,自己是骑士。 公主不能受苦,骑士要守护公主。 有了这样的信念,他就一直努力保护她,想把最好的东西送给他。 他知道她很缺乏安全感,所以他会每天翻墙为她摘花、为她打架、带她去游乐园、骑车带她去兜风、在朋友圈公开她的照片,在公众场合对她说情话。 十几岁的年纪,他以为这就是女孩子要的安全感。可后来,这样做之后,她反而离他越来越远。 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牧和西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轰轰烈烈的爱意像烟花,绽开的那一刻烂漫美丽,但没多久就会消失,细水长流的爱像是深林里的河水,源源不断,润物细无声。一直以来,她需要的都是后者。 自己那种向全世界宣告的行为,恰恰加重了她的心里负担,让她缺失安全感,让她觉得这段恋情里自己是受惠的一方,让她觉得两人是不平等的。 季禾心里一凛,突然就想回去揍一顿当时的自己。 “季禾!”安静好一会,牧和西突然开口。 “嗯?” 她仰头指着空中:“看,下雪了!” 季禾跟随着她的视线去看。 料峭寒风迎面而来,像往空中散下柳絮,白色的雪花在地上落下斑驳的光影。 “和西!”看着远处空旷的广场,他开口,说:“想不想要再体会一次在雪中飞奔的感觉?” “好啊!”牧和西开口,声音是从前一样的清亮。 “那走咯!”季禾双臂搂紧她的双腿,加快速度朝前飞奔:“接对象回家啦!” “和对象回家咯!”牧和西紧随其后开口,语气轻快。 她在后面张大手臂,眼里闪着星星点点的光,空中的雪花还在飘着,一片一片落在两人的身上,时间像是转移到十几年前,夜色轻柔,男人再次露出年少的张扬不羁,周围全部都是两人的笑声。 第37章 第二天闹钟没能吵醒牧和西,出门的时候已经快要迟到。 她慌慌张张出门,打开门正好就看到季禾从外面回来。 “怎么了?”见她那么着急,季禾皱眉。 “先不和你说。”牧和推开他,“我要迟到了” “等会。”季禾抓住她的手,把一个饭盒递给她:“拿着再走!” “这是什么?” “吃的!”季禾说:“以后中午别在外面吃,吃我做的,还有记得,晚上别走,我去接你下班。” “啊?”牧和西一脸蒙圈:“为什么?” “还问为什么!”季禾抬起手表,加重语气:“再不出门,要迟到了!” “好好好!”牧和西抓紧时间,立马按下电梯下楼。 最后的五分钟,她及时到达医院。 牧和西拍拍胸,长呼出口气。 幸好没迟到。先到科室参加例行早会,查完房便到门诊。到了晚上,下班时间。医院的休息室寂静,牧和西拿起手机受到季禾的消息。 “我在下面等你。” 她看了看信息送达的时间。 他早已经提前一个小时在楼下等。 牧和西快速换好衣服,背上包往楼下赶。 走进电梯,姜丽看牧和西急急忙忙的样子,随口问:“牧医生,等会有事?” “啊?”听到有人叫她,牧和西抬头看。 “没有没有。”她拨开刘海,笑了笑:“楼下有人,我怕他等太久。” “男朋友?” 牧和西没第一时间回答。 看她犹豫,姜丽一挑眉,打趣道:“不是男朋友那也快是了。” 牧和西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笑笑。 电梯里这时候还有其他人,看牧和西这样的反应,只当她是默认。 于是在一分钟内,八卦群里便沸腾起来。 【重大新闻!牧医生刚刚在电梯里默认有主了!】 【什么?我没听错?是牧医生?牧医生?你确定?】 【那牧医生的男朋友是谁?】 【管他是谁,姐妹们今晚只要知道一点,那就是牧医生找着对象,连续多年被誉为“爱情”绝缘体找着对象了!】【激动啊,来医院三年了,就没见牧医生对男的多看一眼过,姐妹,你这消息可靠吗?!】【千真万确,我亲耳听到的,真的不能再真,比金子还真!】【我去!那要是真的,今晚医院得有不少男同胞心碎。】【害!医院新来的4号床,对牧医生可感兴趣了,我还暗暗嗑过两人的CP,没想到。】【呜呜呜,哭死!我一直以为牧医生不近男色,没想到人家只是没遇到喜欢的人。】【幻灭啊,牧医生脱单了,什么时候轮到我啊!】 【姐妹,你现在是不是还在事发现场!急急急!我真的好好奇,能降伏牧医生的,会是什么样的人。】【报告进度,牧医生出电梯了!】 【牧医生出医院门了!】 【嗷嗷嗷,我看到了,看到了!】 【牧医生上车了!!】 【那人长怎么样?急死了,姐妹你快点回消息啊!】 【人没见到。】 【不过我看到那男人开的车,姐妹们啊,是保时捷保时捷!】【稳住稳住,这有什么好激动的,你别忘了,牧医生日常出行开的是法拉利。哭死.jpg】【酸了!果然是优秀的人才陪得上优秀的人!】 …… 牧和西按着他给的指示打开后座上车。人一坐上来,季禾便提醒前面的司机开车。 “你不是还忙嘛?晚上就不用特意来接我了。” “你不用觉得麻烦。”季禾拿上放在车后座的大衣盖在她的身上,说:“这些都是我乐意的。” “可是……” “怎么手还是那么冷!”季禾神色不好:“黄叔,暖气开高点。” 司机点头:“行。” 季禾:“过来!” 牧和西:“哦。” “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有。”牧和西声音温和:“我把你给我的饭全部吃光了。” 季禾:“厉害,我以为你很讨厌中药味。” “谁说我不讨厌。”牧和西说:“要不是你做的,我早就丢了。” “你敢。”季禾咬牙切齿:“少爷我熬了好几个小时,要是倒掉,看我不惩罚你。” 牧和西小声嘀咕:“那我倒掉你也不知道。” “牧和西,我听到了啊。”季禾一个眼神瞟过去:“你要是敢,我就……” “你就怎么样?”牧和西轻哼:“无非就是又要我给你写情书。” “你……”季禾一时间被噎住。 看他一脸绷着,牧和西轻笑出口:“我又说中了吧,除了写情书你就不会什么了。” “牧和西!” “嗯?”牧和西脸上还挂着笑。 季禾指着他的拳头:“你再这样,我锤爆你狗头!” “哈哈哈!”牧和西控制不住笑出来:“季禾,你现在这个模样真的好可爱哦!” 她伸手去捏捏他的脸颊,肉嘟嘟的。 第一次, 第二次, 第三次! 最后某人实在是忍不住,一把子抓住她的手。 季禾直视着她的眼睛:“你再这样我真的打你了哦!” “你才不敢。”牧和西笑着挣脱开他的手,又伸手去摸。 “你别动手动脚!” “原来你这里有个痣哎!” “牧和西,你别乱摸!!” “皮肤真好,你用了什么护肤品。” “这里有个东西为什么硬硬的……” 牧和西刚想触碰,季禾立马紧紧抓住他的手。 眸底深得吓人,他直勾勾地看着她,喉结滚动,声音低沉:“你知不知男人的身上是不能随便碰的,嗯?” 危险的气息在两人身边环绕,环境暧昧,有心脏在不可抑止地乱跳。 瞬间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她耳根通红,一动也不敢动。 牧和西这才意识到那个僵硬的东西是什么。 天! 她都干了什么。 一点底气都没有,牧和西害羞到低头:“我……” 季禾冷哼一声,恶狠狠地说:“再调戏我有你好看!” “不敢了。”牧和西脸颊涨红,语气萎下去:“再也不敢了。” …… 一连两周,每天早上牧和西都是到季禾那吃完早餐再上班,渐渐的便养成了按时吃早餐的习惯。 看牧和西每天都带着饭盒上班,医院的那些八卦人士更加确定她已经有男朋友的事实。一个个都在期待着哪天能见到真人。 这天下午牧和西正在休息,不远处突然传来声响。 几个护士聚在一起,正朝着电梯那边张望。牧和西疑惑,抬头去看,不料看到季禾的身影。她顿了顿,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他来医院复查的日子。 最近的工作太忙,忙得她每天下班就想睡觉,很多事情都没有时间去考虑。 她在心底长叹口气。 懊恼自己为什么能把这个时间给忘记。 人已经来到她的面前,季禾伸手在她的面前摇了摇。 “想什么呢?” “啊?”牧和西从思考中回神。 “见到我态度就这样?”季禾用力点点她的额头,语气中略有不满:“这些天真是白养了!!” “没有啊!”牧和西做贼心虚,不敢被他知道她把今天忘记的事。 她咧开嘴笑了:“知道你会来复查 ,所以一点也不意外在这遇见你!” “真的是这样?”季禾眯眼凑近看着她的眼睛。 “是这样啊!”牧和西再强调一次,给自己底气:“就是这样!” 人在医院,季禾知道她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一些比较亲密的举动便没再接着逗她。 他耸耸肩:“行吧!” 同一个时间点内,八卦群里。 【我去,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会吧!不会吧!难道牧医生的男朋友是前段时间住院的季先生吗?】【啊啊啊啊,一定是,一定是!】 【神仙爱情啊!太般配,太上头了!】 【不行了!我嗑上了,我宣布!谁也不准把他们俩分开,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季先生摸牧医生的头了,牧医生最讨厌别人动她头发了,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牧医生笑了,我艹!这笑容,好甜啊!】 有人把牧和西和季禾站在一起的照片发到群里面,瞬间又引起一阵狂风。 【两人好般配,我天!以前怎么没发现。】 【瞬间好开心,今天上班都有动力了!】 那边八卦群里还在讨论,这边季禾问牧和西一天的工作安排。 听完之后,季禾整个脸都沉沉的:“所以等会你要去换药?” 牧和西点头:“嗯。” “还是去帮那个温远换?” 牧和西:“有温先生也有其他人。” 对面沉默了一会,牧和西不解,抬头去看。 季禾现在脸皮紧绷,眉头皱起。 有什么问题吗? 牧和西一脸莫名。 “你过来!” 说完这句话,季禾拉起她的手。 还没等牧和西反应,人就被拖到了楼梯间。 “你怎么了?” 他脱下外套,只露出里面的一件衬衣。 季禾看着她开口:“你伸手!” “干嘛?” 他一本正经:“摸腹肌!” 牧和西脸颊瞬间变红,搞不懂到底他到底是在干什么,就在她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季禾说话:“你得摸了少爷我的才能去摸别人的!” 牧和西:“……” 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牧和西对他这番行为哭笑不得。 她说:“季禾,我又不是第一次为病人换药!” “之前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了就得这样。” 所以, 意思是他没看见的时候可以,看到了就不可以了。 牧和西无奈。 她长叹气,说:“季禾,这是我的工作!” “我知道。”季禾:“所以我没不让你去。” 看着他满脸都写着“不高兴”,一双眼睛直直看着她。 牧和西心软了。 “那好吧。” 隔着衬衣,她伸手,特意摸了摸之前受伤的位置。 “好了!”季禾眉目放松:“你去吧!” “啊?”牧和西一脸懵:“就这样?” 季禾:“就这样!我先去做检查,你去忙吧!” 只留下这句话,他人就心满意足地离开,留下牧和西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好迷惑。 第38章 交接好班,按照工作安排,牧和西去换药。 来到3床,她仔细地说了很多注意事项,随后便到4号。 见到她来,病床上的温远没什么动静,一直看着手机,一副精神不好的模样。 “温先生,怎么了?”牧和西注意到他的异样,问道:“是哪里不舒服吗?” “牧医生。” “嗯?” 温远说:“我能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吗?” 牧和西想了想,说:“可以!” “那天在酒馆,”温远说:“来帮你的人是你的前男友?” 牧和西一愣,随后想想:“是的。” 她叹了口气,说:“你是不是听到什么?” 温远没答,只是看着她,问:“所以那个人是季先生 ?” “嗯。” 温远表情丧丧:“原来他们说的是真的。” 牧和西疑惑:“他们?” 温远把早上在楼道听到护士们八卦的内容告诉给她。 听完后,牧和西脸色不是很好。 她说:“传闻有出入。” 温远眼睛闪起光:“所以牧医生你是不是还没有……” “不是。”牧医生打断他,低头说:“除他之外,我的眼里看不到任何其他人。” 一个人在美国留学的三年,面对陌生的环境,繁重的学业,她意识到季禾在她心里的地位。这个世界上,如果一定要找一个人相伴终生的话,牧和西清楚,那个人必须是季禾。 四年的陪伴,他早已经潜移默化成为她生活中的一部分。 分手前以为谁离开谁都能活下去,但后来发现,她离不开季禾,就像是月亮发光离不开光芒四射的太阳。 遇到难以完成的实验,她常常就会想起在宜大期末面对“蓝色生死恋”的模样。 那个时候她没少向季禾诉苦。 她总是在他耳边嚷嚷:“生理生化好难,季禾,我是不是选错专业了,我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我为什么要去学医!” 听到这个,季禾常常损她,站在旁边笑得一脸妖孽,说:“自信点,同桌!” 牧和西趴在桌子上一脸悲愤。 但无论怎么吐槽,季禾到最后总是会轻拍她的肩膀,鼓励道:“多多学习就好,你会习惯的。” 忘不了那样如太阳一样的人,太渴望光,太希望有人能把她从黑暗中拉出来,所以她拼了命学习,争取提起毕业,只想着早点回国。 但等到脚踩在宜城土地上的那一刻,她又鼓不起勇气去找他。 是的。 月亮离开太阳就不能发光,但太阳离了月亮,依旧能闪闪发亮。她离不开季禾,但季禾就不一定离不开她。 再加上,她这样敏感又无趣的人,真的配得上他的喜欢吗? 如同某人和她说过的:“他是要成为天之骄子的人,身边站着的应该是要有和他同样追求的女孩。” 一样能付出热烈而滚烫的喜欢,一样追求出色的人生,不甘平凡,而不是像她这样,只想安安稳稳。 回国三年的时间里,她考虑了很多很多,却唯独忘记,理智遇到感性是容易被覆盖的,再次在酒馆重逢,只一眼她便彻底沦陷。 喜欢一个人会冲动的,但她一直压抑着心中的那股劲,直到前段时间自己想清楚后才爆发。 “牧医生?”温远提醒道:“该换药了!” “哦!好。” …… “瀚航”项目的合作方大致已经确定,季氏定了叶氏作为宣传方,一时间圈内公司八卦四起。 连江北收到消息都来打探他:“不是,你那么讨厌叶言,为什么还要和叶氏合作?” 季禾端起酒杯喝酒:“工作是工作,叶氏宣传方面确实在业内不错。” 江北看着他,“季禾,你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样做,要是和西知道了一定会生你的气。” “她为什么要生气?” “你不知道当初叶言对和西做了什么吗?” “什么?”季禾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当初叶言为了追你,曾经和叶曦一起把和西约出来过,具体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我想着大概就是说和西配不上你这一类的话,而且在你赌气去英国后,叶言有一段时间叫和西周围的朋友孤立过她。” “孤立?”季禾的眼神陡然变得不一样。 “具体事项我也不知道,我也是从学弟那里知道这事的。”江北说:“当初没和你说是觉得你两分了也没必要告诉你。” “动我的人。”季禾把酒瓶放在桌面上,声音带着点儿冷冰冰:“该算账了。” “反正……”江北想说什么,但还是憋住了,只回了一句:“你好好想想。” “行。” 季禾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终止和叶氏的合作,并第一时间放出消息——“今后谁要是敢于叶氏合作就是在和浩瀚作对”。以浩瀚的业务之广,要是得罪了季氏,那这个公司几乎是没有活路了。圈内顿时扬气一翻巨浪,纷纷都在暗地里猜测叶氏到底是做了什么。 …… 季禾从外面回来,一打开门就看到牧和西曲腿躺在沙发上盯着电视看,桌面上摆着花生瓜子还有饮料。 她看着电视流露出失望表情:“怎么年妃挂了呢?后续剧情怎么办?” 以前的一些事情不需要再提起,季禾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所以他没再去问牧和西有关叶言的事情。 “咳咳咳!” 季禾拎着一大袋子特意发出声响。 牧和西抬头看他:“你回来了?” “回来了。” “在看什么?”季禾坐在她的身边问。 “一部权谋剧。”牧和西忍不住夸起来:“男主角足智多谋,长得又帅,情商高智商高。” “嗯?”季禾看着她:”你说谁帅来着?” 牧和西突然有点心虚:“电视剧里的男主。” “同桌,我发现你这段时间太放肆了,都敢在我的面前夸其他男人了!” “可是人家是真的长得好看啊。” “你还说!”季禾一脸黑线。 “不说了不说了。”牧和西看着他猪肝色的脸,眼睛亮亮地靠过来。 “我下次保证不在你面前夸别人。”她的语调轻轻软软,牵着他的手摇了摇:“我保证!” 季禾看着她的脸:“你最好是这样!” 说完便提起从外面买回来的食材走进厨房。 今天是周末,也是万圣节,两人早就约好安排,先是在家做饭,晚上出门到圣翰广场逛街。 知道惹人生气,牧和西特别自觉地跑去帮忙。 可是…… 这忙帮得有点不是很好…… “砰!” “砰砰!” 过了一会,又是“砰!” 厨房接二连三传来大声响,牧和西低头心虚。 她弱弱地偏头瞟一眼旁边的人。 季禾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表情无法言语,脸色有说不清的难看。 “回去坐着吧!”他额头上青筋跳了两跳,伸手从她的手上夺过菜刀。 “抱歉哈!”牧和西尴尬地挠挠耳朵,虚虚地把菜刀递过去。 “歇着,饭做好了我再去叫你。” 牧和西:”好。” 良久后,厨房的烟气消散,季禾喊她,牧和西拿着手机有心事般地离开沙发。 察觉出他的情绪,季禾夹块肉到她的碗里:“怎么了?” 牧和西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双目犹疑地看着他的脸。 她斟酌着开口:“你有收到消息吗?“ “什么消息?” 牧和西把屏幕拿给他看:“过段时间宜大校庆。” “然后?”季禾挑眉看她。 “以前的同学问我要不要回去。” 季禾问:“那你是怎么想?” 想起当年的事情,她心底烦闷。 “不知道。”牧和西说。 过了一会,她又问:“你想不想回去?” “看情况。”季禾说:“有时间就回去。” “噢。” “你不想?”季禾感觉她有些不对劲:“不想的话我们……” “没有。”牧和西打断他:“我都行,到时候再说。” “嗯嗯。” 季禾低头给她盛碗汤,没再接着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吃完饭在家里睡了个下午。 午后的气温偏暖,牧和西躺在床上,抱着季禾的手臂。 他侧头端详着身边人的眉眼 睫毛长而密,皮肤白皙透亮,像个瓷娃娃。 他伸手去触了触,冷冰冰的。 或许是感受到温热的指腹,牧和西眉头皱起,“嗯”了一声,整个人又往被子里缩。 看到这,季禾抬手理理被子。 这个时间段睡意确实很容易萌发,他疲惫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头,闭上眼,抱着身边的人入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鼻尖微微有些发痒,他睡眼朦胧地睁开眼。 她的手指停留在空中,圆溜溜的眼睛睁大,脸色错愕,显然是惊讶于他竟然那么容易吵醒。 “我弄醒你了。”牧和西小声说。 热气如耳,心中的那股情绪烧灼到极点,借着刚睡醒的冲动,季禾挽住她的后颈贴了过去。 [锁] 第40章 季禾买好东西走向这边。 还赶到,牧和西远远地就把中指竖在嘴边,示意他安静。 原本紧急的脚步缓缓慢下来,脚步声变得极轻。 “睡了?”季禾在一边坐下,轻声问。 牧和西点头,伸手理好盖在女孩身上的大衣。 他拿出试管插在奶茶里,递给牧和西:“热的,待会放凉了。” 牧和西偏头,酌了一口。 有一阵风吹过,凉丝丝的,禁不住,牧和西身上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 过了三秒,肩头突然多了些重量。 她把放在女孩身上的视线转移到旁边,见季禾已经脱下外套盖在她的身上。 他挑眉,示意她看他伸出的手。 牧和西一顿,随后才反应过来。 她小心地把小女孩转移到季禾手上,人到他怀里的时候,小女孩眉头一动,从鼻音里发出声“嗯”,某人瞬间不敢动弹。 手上的重量变轻,牧和西伸了个懒腰,摇摇头舒展手臂。 偏头看到他战战兢兢,忍不住地笑。 “你说小孩这么麻烦。”季禾抱怨道:“以后要是我当爸了怎么办?” 牧和西看着他:“你很喜欢小孩吗? “不算喜欢。”季禾低头伸手摸了摸女孩的脸,温温软软的:“但有时候觉得身边有个人这样闹也挺好的。” “你呢?”季禾笑着看她:“喜不喜欢?” 牧和西犹豫,刚想要回答,后背就被人轻轻拍了下。 转身便见到两位穿着警察制服的人,身后还站着两个人,表情焦急,一直盯着季禾手上的小女孩看。 “小姐您好!”警察看了看季禾:“是你们抱的警吗?” 牧和西看了看一边忍不住要上前的一对夫妻:“嗯,我们在路上遇到这位小女孩,她一直追着我喊妈咪,猜到女孩大概是和父母走丢所以就报了警。” “谢谢。”女孩的母亲眼睛泛着泪光,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谢谢你,谢谢你。” 女孩的父亲从季禾的手上接过女孩抱在怀里。 季禾:“她还在睡着,小心别吵醒了。” 警察数落道:“以后可千万要看住孩子,当父母不能这样粗心。” “是是是。”女孩的父母还沉浸在弄丢孩子的难过中:“我们下次再也不会了,不会了。” 季禾想了想,提醒道:“回去后不要让迪迪知道今天的事,她知道后怕孩子想多。” 女孩的母亲:“我们回去就和她说是个游戏。” 人已经走远了,季禾还盯着人家的背影看。 牧和西拉了拉他的衣角:“看来还是很喜欢小孩的。” 季禾嘴角上扬,低头没回答。 看到这,牧和西笑了。 手上传来热量,季禾牵起她的手:“走吧,电影快开始了。” “嗯。”牧和西笑着点头。 刚刚好,两人一坐下电影就开始。 他们选的是一部文艺爱情片,剧情平淡,没有跌宕起伏,两个小时,某人到中途就靠在椅子上睡着。 影片即将结局,她偏眼看他。 轮廓很好看,头发盖住了眉眼,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嘴角上扬,看起来就是在笑。 牧和西心一动,用手指触了触他的鼻梁。 高高的,一碰就能摸到骨头。 精神集中,她只顾着注意鼻梁,不知道什么时候某人的眼睛已经睁开了。 有些措不及防,后颈被双手搂住,脑袋快速向前移动,停在他的眼前。 目光对视,轮廓朦胧,牧和西的脸一瞬间红了。 季禾笑着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她心中心中一颤,下意识抓紧他的衣摆。 他朝她越靠越近,牧和西闭上眼睛,投入到这场温柔里。 结局是什么她已经毫不关心,只是想朝他靠近,近一点,再近一点。 心突突跳,男人动作轻缓,慢慢的,一点点地挑逗她。 他捧着她的脸,笑着说:“真乖。” 牧和西说话带着浅浅的鼻音:“别闹” 片尾曲响起,几乎是一瞬间,影厅的灯光被人点亮。 季禾捏了捏她的脸颊,唇角上扬:“走,看烟花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牧和西的耳朵还在红着,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嗯”字。 见她羞涩,季禾起身把她揽在怀里,满意地挑了挑眉,凑到她耳边说:“放心,刚才没人看见我们。” “你还说。”牧和西掐了掐他的手臂:“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控制不住,以后不准这样了。” 季禾在笑:“好好好。” 黄色的树叶铺满青色的路面,凛冽的冷空气扑面而来,人潮喧嚣,穿着奇装异服的孩童聚在一起嬉戏打闹,小广场上一片热闹。 季禾站在路灯下揽着牧和西,和众人等着这场烟花盛开。 “听说约翰广场今年的烟花秀特别好看。”经过她们身边的女孩说。 男孩笑着说:“今年能有去年好看?我记得去年的烟花秀一展开瞬间就登上热搜,我现在手机还有当年的照片。” “你去年有来看吗?” “嗯?”牧和西不解:“你是在问我吗?” 季禾点头。 牧和西想了想,回答道:“确实挺好看的。” “去年是谁陪你看的?” “自己一个人。”牧和西说:“本来没打算出门的,但看到朋友圈很多人推荐就来了。” “你呢?去年这个时候在干什么?” “在办公室。” “节日还在忙吗?”牧和西疑惑:“英国不是很看重万圣节?怎么也不去和朋友庆祝庆祝?” “不想庆祝就不庆祝了。”季禾俯身埋进她的颈窝:“明年我们还一起来看烟花。” 熟悉的清冽气息夹杂着空气中的冷气抚过耳边,牧和西的耳朵变得微红,她看着远处的人群:“好。” 不止明年,还有好多年。 静谧的夜空突然被一声萧声打破。 “啾”得一声。 彩色流光下坠,黑暗的夜空瞬间变得异彩纷呈,天光明亮,漫天烟火仿若点亮了整座城市。 红色的光线从树枝的缝隙穿漏下来,光影模糊,牧和西看着季禾的侧脸,一片暖融融的湿意在心中升起。嘴角忍不住地上扬,她朝身边人又走近了些,将头靠在他的肩头,看着橙红的天幕。 “季禾,今年的烟花好像确实是比去年好看。” 季禾伸手帮她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扯着唇也笑了笑:“是的。” 因为失而复得,所以今年的烟火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灿烂。 ——正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大家能看到这里,小北赶在新年前把《没忘》正文完结啦。 在这里祝小可爱们新年快乐,愿2022年平安喜乐,万事如意。“年年皆胜意 岁岁皆欢愉” 再给小可爱们道歉,这本在写的时候更新不稳定,影响了一些小可爱的阅读体验,非常抱歉。但下本就不会了,小北会认真准备好预收再开文的。 下本打算开《重生后我逃了》, 文案放在下面,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先点个收藏,爱你们。 申城财阀新贵顾斯雷厉风行,为人阴险,又狠又绝。 一场雨夜,他将联姻对象许氏门下所有产业尽数吞并。 许氏变天,全城轰动。 自此,申城财阀只余顾氏一家。 * 集团破产,亲人去世,许树宁三年后遇到车祸死在寒冬里。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重生回到意外发生的前一天。 重活一世,许树宁发誓不能再重蹈覆辙爱上那个男人,她要狠狠地将他的尊严与骄傲踩在脚底。 * 黑夜暴雨,灯光迷离的别墅内。 许树宁环住他的后颈,学着柯姿的语气,娇羞地喊:“哥哥~” 男人神经受到刺激,俯身扣住她的唇。 那一晚,她扭转局面保住许氏,留在了男人身边。 * 深知他对白月光执念深厚,许树宁立誓要将这样的男人拉下神坛。她改造型,换风格,俨然把自己变成了另一个“柯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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