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风的地方(穿书) 作者:啥也不是C 文案: 因跟男朋友顾以铭大吵一架,程果赌气的开车离家,结果遇到车祸,狗血的让她穿越回五年前。 在那段时空里她不仅是个无家无业无亲的三无人员,还更狗血的失了忆,一出场就被人绑在仓库里吊打,还莫名其妙的成了想追大哥的女人。 最关键的不光是她一厢情愿,还被大哥恨不得像甩大鼻涕一样把她甩开,最后悲催的流落街头,还被人追杀。 好不容易“自残”的穿越回去,发现自己竟因那场车祸成了植物人,结果还是个废柴。 她带着残缺不全又不确定是否真实的记忆穿越于两个时空,却看到了顾以铭不为人知的一面,同时也不自觉的再次爱上了大哥。 当她终于心甘情愿的沉陷于眼前的美好时,却发现原来她以为是至亲至爱的人都不过是在欺她骗她 …… 内容标签:虐恋情深重生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程果、芮穆泽┃配角:顾以铭┃其它:许牧瞳 一句话简介:我忘了所有,唯独不曾想会忘了你 立意:爱你已成了本能 第1章 程果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被吊在一个类似库房的地方,她的嘴被胶带封住,正被眼前十几个膘肥体壮的大汉围观。 程果第一反应就是低头看看自己是否衣能蔽体,还别说,从里到外,就连她的包都完好无损的挎在她肩膀上。 也不知道是哪个没长脑子的混蛋给她绑的绳子,她现在完全是一种芭蕾舞演员的姿势,全程靠着脚尖支撑着自己目测还不算太胖的身体。 你看看同样是被吊在她对面的女孩,程果已经完全忽略两个人的身高差,认为他们就是差别待遇。凭什么人家就能脚着地,她就得悬空,只要稍不留神就是钻心的疼。 她这抬头才注意到,靠,她的手腕处已经被绳子磨破,粗糙的麻绳接触到她的皮肤里,让她忍不住挣扎冲着面前的“围观群众”呼救。 “大哥,这样很容易破伤风的,会死人的。” 结果哼哼呜呜的也听不出她到底说了什么,而且姐妹们千万要记住,一般壮汉可能都不太喜欢矫□□多的女人,所以接下来她感受到一股强劲的风从她脸边呼啸而过。 “啪。” 接下来就是耳朵嗡嗡作响,脸上是火辣辣的疼。 “臭娘们儿,你给我老实点。” 不知道他们是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派出了他们当中最肥壮的一个来打她,打完还恶狠狠的瞪着她,而且还虐待升级,完全让她们脚离地面,呈现烤鸭式半吊在空中。 “喂,兄弟,火气别这么大,再怎么说这也是泽哥的女人。”站在胖子身边比他小了好几个型号的瘦子过来劝解。 这个大马后炮,早干什么去了,他要早告诉他们她是大哥的女人,她还至于受这欺负吗。 等等,大哥的女人,什么情况? 这一巴掌才给程果彻底拍清醒了,终于开始思考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她好像是跟顾以铭吵架赌气开车跑了出来,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她该死的也记不起来了。顾以铭求生欲还是很强的,一路狂追上来,程果的小倔劲也来了,开起了飞车,直到一个转弯…… 哦,对,她遇到了车祸。 可是……她也没受伤啊,不仅活蹦乱跳还中气十足呢。而且他们是怎么绑架她的,为什么要绑架她,她又是怎么被车一撞撞成了大哥的女人。还有顾以铭,他不是一直跟在自己后面吗,现在又去哪儿了? “两位大嫂别怕,一会泽哥肯定会来救你们,不过他要救谁我们就不知道了。”刚刚说和的那个人又来安慰她们。 两位大嫂?程果严重怀疑自己是被拐进什么深山老林里,还是原始社会,流行一夫多妻制,只不过他们肯定是笨到家的绑错了人。 看看她从头到脚哪有半点儿什么大嫂的气质,你再看看她对面那个女孩儿,看着年龄不大,但同样是被绑架,看看人家由始至终都没像她这样又作又闹,甚至连个害怕的表情都没有,一看就是跟着大哥大风大浪一起过来的。 估计一会儿等他们说的那个泽哥来就能真相大白了,不过他们会不会被自己蠢到,一气之下杀她灭口呢? 这时候仓库的门被推开,他只身一人走来,完全自带大哥出街的音效。该说不说,这位大哥简直是要身高有身高,要线条有线条,样貌就更不用说了,要不是被胶带封着嘴,估计程果现在就应该擦擦自己的哈喇子了。 那人一身深蓝色的西装搭配着白色衬衫,简单整洁却又不失威严。那张脸宛若雕刻般轮廓深邃,他的嘴唇极薄,透着令人心畏的冷漠,挺拔笔直的鼻梁更显男性的刚美之气,那双如黑白曜石般澄亮耀眼的眼眸,带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却也暗藏着如膺般的锐利。 刚刚一直安静的女孩儿眼睛里一下就有了光芒,不用说,显然主角终于登场了。 瘦子是个识时务的人,马上笑脸相迎,“泽哥,久仰大名啊!” 但大哥的视线直接从他的脑瓜顶越过,看向程果这边。一时间程果紧张的竟不知该如何,导致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在傻盯着大哥看。 “放了我的人。”那个被叫泽哥的人完全能hold住这种小场面,从进来就是沉着冷静,面不改色,连说话都是命令的口吻,就像是到了自己的地盘。 可程果听到后真的快要哭了出来:大哥,你是不是出门着急忘戴隐形眼镜了,我不是你的人啊。 “在道上混的谁没听说过泽哥,不过今天终于算是有幸认识了。”瘦子满嘴恭维的话,可却是笑里藏刀。 “那你应该知道,我最忌讳无事生非。”大哥声音依旧低冷沉稳,但狠戾的眸光让人不寒而栗。 “泽哥,我们只是以前听其他兄弟说您这个人素来无情,可前段时间发现好像传闻有那么点不准,泽哥原来是金屋藏娇,一下子给我们藏了两位大嫂。” “我说了,放了她们,有什么事跟我说。”大哥的语气已经透露出了潜台词:否则就没有说的机会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一来就是想跟泽哥交个朋友,二来我们只是好奇,泽哥到底对哪个大嫂更深情呢。这样,泽哥,今天呢您选择救一位带走,剩下的那个兄弟们就帮您好好照顾照顾。” 瘦子此话一出其他壮汉都一脸吃瓜还有福利的惊喜,不过也只是稍纵即逝就秒变成了惊恐。 下一秒瘦子的脑袋正对着枪口,大哥拔枪、上膛,动作一气呵成,简直不要太帅。 不过瘦子看来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只是微微一愣,便镇定的说道:“泽哥,没必要闹这么大吧。” “这句话该我问你。” 仇家找上门来寻仇这种事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不过让他摸不清来路又不表明目的的还真是头一回。 “既然泽哥怎么难抉择,那兄弟就帮您一把。”瘦子大手一挥,“放绳。” 程果肯定是记不清自己以前有没有过什么跳楼、跳海、坐坠楼机的经历,但这种突如其来的失重感真的会惊的人汗毛炸立,所以她要思考一个非常重大的问题:她要不要调整一下姿势,脸着地毁容,脚着地残疾,全身着地惨不忍睹…… 不过迅雷掩耳之势让她都来不及喊一声来表达一下内心的“wocao”,就摔到了还不算太硬的地面上,莫不是那帮人良心发现给她垫了个垫子,又或许是大哥最后竟然救了她? 程果试探性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人还有那么点面熟,这不刚才扇她那一巴掌的大肥汉吗。 程果惊恐的直接弹射的从肥汉身上跳下来,同时也看到了大哥稳稳的接住了那个女孩,女孩整张脸都埋在了他胸前,双手紧紧的搂着他。 这也让程果终于理清了人物关系,就算她是被错认成什么所谓的大嫂,估计也是不受宠的那个。 而且就在她们刚刚落地的一瞬间,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好多男人,瞬间将他们团团围住,他们手中的枪全都指向瘦子那一伙人。 大哥把女孩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地上,低语的安慰了他的心肝宝贝几句,才转头看向这边。 程果的小身板已经开始瑟瑟发抖,最后竟走投无路的躲在了肥汉身后,原谅她实在是寡闻少见,这种场面她还只在电影里见过,并在心里默默的祷告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此时程果最怕的就是这位大哥来上一句:我不认识她。 没准今儿个就她真成祭品了。 大哥走过来的时候眼睛里已经是掩盖不住的杀气,他抬起手…… “穆泽。” 程果看向声音的来处,是一位看上去六十多岁的老头,穿着一身唐装,手里攥着两个核桃,身后跟着六七个人都是黑衣服、黑衬衫、黑皮鞋、黑墨镜加上一张冰山脸,妥妥的保镖标配。 看这出场阵势,想必应该是传说中的大哥大。 而大哥也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枪,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校长”。 校长?敢情现在□□都整的这么有文化,不是舞刀弄枪的时代,都开起学校走起职业培训了? “这些是咱们新收的兄弟,今天让他们练练手,你可千万别怪罪他们啊。” 大哥的眸色愈加深冷,但最后还是听从的点了头。 “好了,带着这两个小姑娘走吧,好好安慰安慰她们。” 由始至终程果都像是隐形般的存在,努力把自己藏好。校长此话一出就看见那位大哥拉起女孩的手,走出仓库的时候顺路拽过程果的衣领,把还在愣神的她也带了出来。 站在校长身后的伍爷上前一步在校长耳边低语道:“校长,这么做这些新来的弟兄日后恐怕会不好混了。” “放心,我不让他动,他就不会。” “但这样做,那个女孩可能真的就离开穆泽了。”伍爷担忧道。 “这正是我要的结果,穆泽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违背自己对救命恩人的承诺。” 大哥带着程果她们还有那些人走出了仓库,一个小伙子迎面跑过来。 “泽哥,您没事吧。”小伙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目测一米八十多的大个,颜值更是妥妥的小鲜肉一枚。 每个大哥都应该配个衷心的狗腿子,符合剧情。 “方洲,你先带他们回去。”大哥示意他身后的那些兄弟,“我送蒋楚涵回家。” 一出仓库,程果就像见不得阳光一样马上低下头。但她显然是高估了自己的行情,大哥很忙,大哥根本没空搭理她。 “小芮哥,我脚疼。”大嫂依偎在大哥怀里,声音娇弱。果然被宠爱的人就是不一样,连称呼都与别人不同。 “怎么弄的?” “好像是刚才崴到了。” “哪只脚?”大哥蹲下身,声音里满是担心,想不到这位拔枪连眼都不眨的大哥面对心爱之人还有如此体贴温柔的一面。 程果也忍不住那颗八卦的心,用手半遮着脸看过去。刚刚在仓库因为被胶布和头发遮住了脸,虽然也能看出大嫂姿色不凡,但现在露出庐山真面目,果真是个美人坯子。 白皙的皮肤在太阳的照耀下简直是吹弹可破,略显稚嫩的脸上是一双纯净如水的双眸,鼻子高挺标致,嘴唇如樱桃般小巧。耳边的碎发被汗水粘到脸上,看着更加惹人怜爱。 程果不自觉的在脑海里把她和大嫂放在了一起,竟由衷的觉得大哥选的没错。 不过该说不说那位大嫂属实有些矫情了,刚才这一路她的步伐比竞走运动员都矫健,现在目测连个红肿都没有。再看看她程果,手腕疼的虽说到现在才有空想起来吧,但看到上面已经渗出来的血珠,明显她伤势更严重好吧。 等等,她刚才看见了什么,血? 接下来正在浓情蜜意的大哥大嫂就听到“咣当”一声,回过头,看见了已经倒在地上的程果。 第2章 程果醒过来的时候还想着在仓库发生的一幕可能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比较真实的梦,她睁开眼睛就会看到顾以铭满眼心疼守在她旁边,万般后悔外加赔礼道歉。但眼前陌生的环境让她意识到自己还是错付了。 屋子里只亮着床头的灯,窗帘紧闭,也不知道现在是何时。好在她的小包包还在,程果拿出手机,竟然已经晚上六点多了,虽然算不上深更半夜,但是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在一个陌生人家里终究是不太好的,而且还不知道这究竟是谁的家。 程果刚要起身,但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她下意识的又拿起了手机,她就说嘛,这上面显示的时间竟是二零一六年,肯定又是系统抽什么疯。 可不知为何她又点开了百度,接下来就是微博、微信、小红书……手机里所有的app,后来又不死心的上网搜索了《战狼2》、港珠澳大桥通车、冯绍峰宣布赵丽颖怀孕、疫情,结果都是查无此内容,弄得程果都开始自己怀疑记忆错乱,凭空幻想出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而且才注意到手里拿着的也不是她的手机,甚至款式还有那么点老旧。 最后她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了房间的电视机上,整个人都蹲在大屏幕前,七点一到她眼睛瞪的像铜铃,耳朵竖得像天线。熟悉的旋律一响起,她才觉得稍安了一下心,权威的央视大大总不会骗她。 “各位观众晚上好,今天是……” 还没等主持人说完话,程果就已经看清屏幕右下方显示的数字。 她就像是站在山尖上,赶上了雷雨交加的夜晚,电闪雷鸣的就在她身边“轰隆轰隆……”,震的她四肢发麻,脑子也在一阵空白后好一会儿才逐渐清醒。 如果她没有领会错的话,她应该是狗血的穿越了,还是倒穿。 她又跑到洗手间,站在镜子前足足有十分钟,恨不得把自己每根汗毛都瞧个遍,才终于敢确认自己虽然穿越了,但是穿回到了五年的自己。可悲催的是她对自己曾经的生活竟一无所知,完全想不起自己曾经是干什么,什么家庭背景,什么人物关系,能记住的都是些有的没的,也就是说她奇葩的选择性失忆了。 同时这也证明了仓库发生的事情也并不是什么梦,而她现在在的这个地方很可能就是那位大哥的地盘。但她唯一敢肯定的是她以前绝对不会认识什么大哥,更不会跟他们那样的人扯上什么关系。而他们顺道救了她,也不会是出于什么好心的目的,所以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久留之地。 就算大哥长的帅也不行,再说她家顾以铭也不逊色,而且采野花都是有风险的。 程果蹑手蹑脚的走出卧室,发现自己正在二楼,顺利楼梯看到楼下还有人。程果紧贴到墙面,侧目看到那个人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正在跟人打电话。 “喂,泽哥。” “还没醒。” “好,我去看看。” 说着那人就朝二楼走来。 程果急忙跑回卧室,关上了门。看来是大哥终于想起了她,她这鱼肉也要上案板任人宰割了。 从医院回来后,程果已经昏睡了五个多小时了,期间大哥打来过三通电话,每一次都让方洲上楼去看看程果的情况。这不,还没过一个小时,电话又来了。 方洲轻手轻脚的走到二楼,一边低声对那边说道:“泽哥,您放心,没事……” 后面的字是被方洲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他想说没事的人此时正骑在了窗户上…… &&& “阿嚏,阿嚏……” 程果盘腿坐在沙发上,披着厚厚的被子,喷嚏还是止不住的一个接着一个。害她的罪魁祸首就坐在她对面,贴心的一张接着一张纸巾递给她。 刚刚她正在聚精会神的骑在窗户上研究逃跑路线,一抬头竟看到一张像是看惊悚片的脸正看着她,而她脚下一滑,就那么仰头直接把自己顺到了窗外,速度快到方洲跑过来看到的就是楼下溅起的水花。 没错,在程果算计着自己能不能因祸得福的一摔摔回五年后的时候,她不偏不正的掉进了楼下的泳池里。 被她这么一闹腾,迟迟未露面的大哥也不知道是从哪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正站在她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估计大哥这回是戴上隐形眼镜了,正在研究自己究竟是救了个什么玩意儿回来。 不过一天两次的这种普通人一生都难遇的经历,也让程果终于顿悟,她的小胳膊终究是拧不过命运的大腿,愿咋咋地吧,她都穿越了她还怕啥。 大哥走近她的脚步迟疑了一下,又退步到了她对面,解开西服衣扣,坐了下来。他从衣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刚要点上,撇了程果一眼。 程果被吓的一激灵,马上很怂的向对方传递出“您抽,您抽,您随便抽,要不我跟您点上”的信号。不过可能对方接收有误,最后大哥用手指把烟一折两半,烦躁的扔进了烟灰缸里。 这是不是折烟给她看呢吗。 “为什么这么做?”过了好一会儿大哥低沉的嗓音飘了过来。 正在擦鼻涕的程果深吸了一口气,嗯,有点咸。 她瞪圆的眼睛里满是求知的欲望:她做什么了? “今天的事委屈你了。” 她终于原形毕露,不过听大哥此话之意她之前的担心好像有点多余。大哥还算是懂礼貌,明事理的,知道她是代人受过。但不知大哥接下来要怎么感谢不知道究竟是大嫂还是二嫂的救命恩人呢,程果已经忍不住投去期望的小眼神。 “但你也应该明白了,我们没有可能。” 此话一出,她的家庭地位已经暴露无疑。此时的大哥眼睛里布满血丝,满脸疲惫。看来肯定是她半路上位,今天终于被正宫娘娘发现。大哥刚才可能是去平息后院的火,现在是来解决她这个□□了。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可这位大哥是不是女人多到自己都混乱的都记不清了。 看来是时候亮明真正的身份了,估计只能靠这个陌生的名字才能唤醒大哥的记忆了。程果轻咳了几声,方洲很适时候的递来一杯水,润润喉也好,毕竟她一会儿要展开一段长篇大论来解释一下可能解释也解释不清楚的事。 “程果,离开我吧。” 程果很实诚的喝了满满一大口水,结果一滴没起到润喉的作用,全都喷射到了对面方洲的身上,顺道还雨露均沾的分给了他身边的大哥点。 程果抱歉的去拿纸巾,结果被方洲抢了先不说,还把纸巾递给了她。 啥意思,自己闯的祸自己收场呗。好吧,毕竟是她有错在先,大哥没有条件反射的拔枪出来已经很给面子了。 程果接过纸巾看向方洲,结果他马上转过脸看向别处。哦,对,他们那是讲规矩的地方,就算是擦脸也要先可着大哥来。 可她的小手刚要伸过去,手里的纸巾就突然被抽走,然后被毫不留情的按在她的鼻子上,力道大的她直接仰靠在沙发上。 等她坐起来的时候看到大哥正把那团纸巾一击命中的投进五米开外的垃圾桶里。 程果吸了吸鼻子,鼻涕流出来了?她刚才擦的挺干净的啊。 今天雷公电母是不是坐她脑袋上了,一个接一个的大霹雳可着她劈。她竟然是大哥的女人,而且听着好像还有她倒追的意思,五年前她这么狂野吗? 现在连她唯一肯定的一点也都给否定了。 程果还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脾气的人,但人家都已经要开门放狗了,她还死皮赖脸的在这儿就没意思了,而且她都怀疑自己以前是什么眼光,虽然大哥长的吧,咳,是挺帅,但怎么就那么肤浅,怎么就能被美色迷惑,还插足别人感情,关键大哥对她还没那意思。 虽说今天没救她也是情理之中,但她怎么也是一条不远万里从五年前穿越过来的生命啊。 算了,英雄不问曾经,反正现在她的小倔脾气是上来了。要早知道她混的这么不咋地,她还跳什么窗户呢。 “是我自己走吗?”按照常理来说,大哥此时是不是应该甩过来一张支票,毕竟她现在不太清楚自己的财物状况,钱多不压身,再多她也背的动。 所以她委婉的问道,但可能是太过委婉了。 “方洲会送你。” 看来大哥不太喜欢按照常理出牌啊。 既然老天又给了她一次机会,让她重新来过,她还不尽快脱离大哥的手掌,好好出去浪一浪。 程果把身上的棉被一扔,潇洒的说道:“走吧。” “果姐,去哪儿?” “回家啊。” 既然大哥不爱,她得抓紧时间回家熬祸姜水,自己还是要照顾好自己的。 方洲为难的看向大哥,但大哥就比较镇定,以为这是程果不愿离开的表现。 “你公司的公寓应该住不了了。” “为什么?” “你不是刚丢了工作。” “那我现在住哪儿?” “不知道。” “我家里人呢?” 大哥的眼睛里开始有了疑惑,迟疑了一下,继续为她答疑解惑。 第3章 “你没有家人。” “朋友呢。”朋友总该有吧。 大哥不语。 “一个都没有?”看来她这个人好像不怎么样啊。 “有一个。” 万幸,还有颗救命稻草。 “不久前你们闹掰了,她现在人在国外。” 草被人薅了。 所以总结来说,她现在就是没家没业没朋友的三无人员。 程果默默的坐了回去,默默的把腿盘上,默默的拽起棉被角披在了身上。 “我丢工作跟你有关系吗?” 大哥摇了摇头。 “跟朋友闹翻呢?” 大哥继续摇头。 “那我今天被绑架……”这他总脱不了干系了吧。 “方洲有一直跟着你,今天被你发现,把他甩开了。”大哥这几天已经察觉到了危险,虽然还不清楚具体情况,但他已经警觉的开始防范,若不是程果跟他赌气,今天也不会是这么被动的局面,也许他和她也不至于这么早走到这一步。 哎呦,想不到她还有这本事,竟还有些得意的看向了方洲,看的小伙子脸一红。方洲这次也真是阴沟里翻了船,居然能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还差点酿成大错。 程果心里的小算盘算是打不起来了,从现在看、听说来的,她落到这步田地还真是咎由自取,本想着能赖则赖,但大哥……大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身站到她面前。 程果眼睛眨都不敢眨的紧盯着他,身体却在不动声色的慢慢向后挪,脑子里紧急回忆着这间屋子里可行的逃生路线。 大哥弯腰探过身,慢慢的逼近她。程果眼睛紧闭,用力过度的硬生生的挤出好几条皱纹,心跳直接暂停。 大哥的手刚碰到程果的额头,刚陷入“她好像没发烧”的困惑中,自己的大腿突然被人抱住,低头一看程果正坐在他脚上,不带一滴眼泪的演绎着声泪俱下。 “泽哥,我错了,我知道我今天给您惹麻烦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看在我对您一往情深的份上,就让我留在这里吧,我保证不会争风吃醋,您平时就算不来看我都没关系。”起码她暂时不用为吃穿住发愁,不然以她现在的境况,前脚刚迈出这个门,后脚她就得流落街头。 程果说完还不忘偷瞄一下大哥的反应,结果大哥还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只有方洲完全是一种看深山老妖怪的惊悚表情,还有异常安静的空气。 所以此时应该来一通打破尴尬的电话。 也不知道大哥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手机,这么近的距离,程果竖起耳朵都没听到只言片语,最后只听到大哥冷声的说道:“嗯,知道了,做的干净点。” “泽哥,您今天带枪了吗?” 大哥挂掉电话一低头就看见程果眼睛一眨一眨的,忽闪着长长的睫毛,问着更加莫名其妙的问题。 “带了,怎么了?” “没……没怎么,我就是觉得我该离开了,要不一会堵车不好走。”程果扑了扑身上根本没有的灰,动作麻利的站了起来。 “还有别的问题吗?” 她当然还有很多未解之谜,但又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况且问太多就会引起怀疑,毕竟现在她也不敢万分的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穿越了,要是让这位对她没什么感情的大哥知道,要么送她去精神病院,要么下期《走进学科》走进的就是她。 不过大哥显然也没什么耐性,只给了她三秒钟的思考时间,他就起身走到窗前不知道给谁打了电话,也可能是跟大嫂汇报一下这边不太顺利的进展。 二十分钟后,家里来人了,是位医生,据说还是位名医,对程果进行了详细的望闻问切,最终再次确认了她就是惊吓过度造成的间接性失忆而不是傻了后,大哥才终于放下了心,可以心安理得的开门送人了。 一般像这种段位的大哥家庭住址应该都比较隐秘外加偏远,所以他们的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才驶进市区。看来大哥没让她自己走已经算是还有那么点良心了,她也不好一直在心里总骂他狼心狗肺,但面对她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美人屹立不倒也就算了,哪怕是念在她之前的一往深情,就算是街边随便捡了个看上去记忆力不太好的人,起码也会好心的暂时收留一下吧,看来大哥怕老婆是实锤了。 程果离开后,大哥一个人留在了别墅里。他站在窗边,看着方洲开着车载着她离开,直到车灯在他的视线里消失不见后,他还是保持着刚刚的姿势。 他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不管之前有过怎么的纠葛,她从未这样过,也从未那样叫过他。即便是在刚刚认识的时候,她也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叫他“泽哥”。 以前每次她叫他的时候,总会让他恍惚的觉得自己只不过是跟马路上那些行色匆匆的人一样,每天忙着上班下班,为生活的鸡毛蒜皮奔波着,会焦头烂额的恨不得飙脏话,也会为五斗米折了腰。但他是干干净净的,配人所爱,也爱得起所爱之人。 今天的事是她一生都未曾经历过几回,但又是他随时都会面对的。她怕了,怕这样的生活,她想逃离,可她也怕他了,而他今天的选择也让她终于死了心。也好。 医生说她是间接性的失忆,其实如果她真的能忘记过去的一切未尝不是件好事,可想起她的不记得里也包括他,心就会揪着疼,竟还有一点自私的不甘。 从别墅出来,方洲就一脚踩上油门,开出了史上新速度,紧握方向盘的手心里全都是汗。可能泽哥今天真的刺激到了程果,从她醒来,不仅要跳楼,言行举止也是哪哪都不正常。说着胡言乱语的话,做着匪夷所思的举动。更吓人的是从上车开始她就不住在盯着他看,时不时还露出诡异的笑容。 “方洲。” 来了来了,她来了,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果姐。” “问你个事。” “您说。”方洲为了他们的人身安全,开始渐渐放慢了车速。 “咱们俩认识多长时间了?”既然名医都说她是惊吓过度,她得趁“热乎”抓紧多问出点有用的信息。 “差不多一年了。”不算长,但应该对她也有个大概的了解吧。 “我以前是做什么的?”她得看看接下来她要靠什么谋生。 “写小说的,也做网站编辑。” 这么文艺范吗,但她现在怎么觉得连敲键盘她都要好好想想呢,“那我是怎么丢了工作的?” “你写的小说涉嫌抄袭,被公司开除了。” 她这么无耻吗? “我那个闹掰的朋友叫什么,我们俩为什么闹掰的,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她叫许牧瞳,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果姐,这些你都记不起来了?”方洲犹豫再三终于问道,看着程果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就像打探别人一样的打探自己,这哪是什么间接性失忆,完全就是彻底失忆啊。 “没……没有,怎么可能呢。”从这短短半天的接触中,虽然他们像是甩大鼻涕一样恨不得把她甩的远远的,但程果暂时还是不能轻信他们,要是让他们知道她真的完全什么都不记得,岂不就真处于了任人宰割的被动局面,“我怎么可能全都不记得了呢,医生不是都说了吗就是受了点惊吓。”她不得不搬出权威来堵住方洲满脑子的疑问。 “可你……”一点也不像是受了惊吓啊。 “我就是想检验一下咱俩的友谊够不够深厚。” 要不是从仓库出来他们就先送程果去医院做了一系列检查,刚刚陈医生又来看过,方洲真想再拉着程果去趟医院。 而为了避免再引起怀疑,程果也停止向方洲继续打探,改其道而行,“方洲,你能借我点钱吗?” 方洲一脸为难,“果姐,没有泽哥的允许我不敢。” “你看我没钱就没有住的地方,我要是没地方住你就得在这大街上这样一直绕,也不知道把我送到哪儿,你跟你泽哥也没法交代是吧。”程果用讲事实摆道理向方洲证明了借钱的必要性,还适时的拿他大哥压他一下,就不信他还能不从。 “果姐,泽哥说让我随便找个地方给你放下就行。” 在一个冷风嗖嗖的夜晚,一辆车停在了马路边,一个女孩从上面下来,看着那辆车扬长而去。她紧裹着身上的衣服,迷茫的看着深夜里的万家灯火,每扇暖心的窗户后都是有温度的家。只有一个女孩独自一人站在街角,不知自己身处何处,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身后是喧闹的小吃街,满是这个城市的烟火气。一眼望去,全都是烧烤、火锅、麻辣烫还有各种大排档。人声鼎沸,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她的对面是一家中餐馆,看着生意还不错,里面坐满了人,门口还贴着:招聘服务员,包吃包住。待遇还不错。 女孩拎着包,潇洒的一转身,她这双写小说的手怎么可能去给人家端盘子。 第4章 “借过,借过,麻烦让一下,您的醋溜肥肠,干煸腰子,慢用。” “服务员,来两瓶啤酒。” “好嘞,您稍等。” “程果,把这盘饺子给501的客人端去。” “好嘞,王姐。” 王姐是这家饭店的老板娘,干这行十几年了,几天前她还是头一回遇到大半夜来应聘的,而且还强烈要求当晚就要入职,享受职工待遇。 基于上赶子不是买卖再加上应聘的时候她说自己没有经验,所以就给了她最低工,但现在看来下个月她要是不涨点工资怕是留不住人了。 程果也有过自我怀疑,甚至都质疑方洲的信息有误,她干起服务员来居然完全不需要培训,轻松上岗。 这几天除了打工程果也没闲着,她利用了手机上仅有的信息和联系人,在大家都陷入“程果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的疑惑中,目前大致掌握了以下几条还算有用的信息: 一、那位大哥和方洲告诉她的情况都属实。 二、先别说她还能不能回忆起写小说这门手艺,抄袭这件事已经让她在整个行业臭名昭著,再干老本行已经没啥可能性了。 三、许牧瞳不仅是她朋友还是她发小,也就是目前唯一能给她答疑解惑的人,只是不知道她俩积了什么深仇大恨,这家伙人不在国内不说,所有能联系上她的方式也全部把被她拉黑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五年前她并不认识顾以铭,也就是说她对五年后仅存的那点记忆也无从考证,所以程果又懵了,弄不清自己到底是穿越了,还是失忆外加记忆错乱。 “服务员,点单。” “来了。” 程果拿着菜单跑过去。 “您吃点什么,我们今天有早上新杀的羊,还有刚捕上来的鱼……” “我要一份炸三样,一份三丝一豆,一份三杯鸡,再要三份米饭。” “女士,我们这儿菜量挺大的,您两个人应该吃不完这么多,还有三份米饭……” “你也知道两个人不应该点三个人菜,点了就是多余。” 这明显挑衅的语气让程果不得不放下点菜单,看看眼前的两位女士。一位由始至终都没讲话,显然是拉来做陪衬的,另一位就是明显来找茬的,看着也就二十几岁的小姑娘,还挺漂亮的,就是说起话来嘴挺损。 “程果,你说我说的对吗?” 大姐你要是这么说,她搜索一下她不算多的记忆还是能想起你是谁的。 “蒋楚涵?”这个名字还是那天她从大哥那里听到的。 “怎么,才几天不见就装跟我不熟了,还是你在这小苍蝇馆高就看不起我们了。” 蒋楚涵故意挖苦,她同伴还很配合的嘲笑出声。 笑吧,笑吧,笑出你们胜利者的笑声吧。 “女士,要是没什么事我就给您下单了,其实人要是胃口好呢,两个人吃三个人的饭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程果,你到底想怎么样。”蒋楚涵嘴上没占到便宜,转而恼羞成怒。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大嫂,我都被你家大哥扫地出门了,你咋还穷追不舍呢。 “离开宁泽,再也不要回来。” 离开宁泽,你咋不说让她离开地球呢。要是蒋楚涵有超能力能让程果穿回五年后,估计程果还是能考虑一下的,而且肯定再也不回来。 算了,她就当蒋楚涵年幼无知,不与她计较,也当自己岁数大了,耳背。 可程果离开的小脚步还没迈出去,大嫂就愤怒的拍案而起。 “程果,你没听见我说话吗。” 好好的私聊非要弄成围观,而且大嫂好像更喜欢面对面对抗。 “如果我不呢。” “既然给脸不要脸,让你走着离开你骗要躺着,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听到这边的动静,正在理账的王姐忙从前台过来,“这位小姐,您消消火气,别跟我们家服务员一般见识,都是我们的错,我们一定会改正。” 王姐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但根据以往的经验就是先赔礼道歉,往自身揽责任,最后再批评教育员工,才能平息“战争”,做生意的当然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要让她滚。” 但显然眼前这位顾客不吃这套。 王姐正想着怎样升级应急预案,就看到程果撸起袖子,脚踩凳子,顺手拿过邻桌的酒瓶。 “程果,你冷静点程果,别惹事。”王姐紧紧拽着程果的胳膊,以防她学人家电视上直接把酒瓶抡过去。 “大嫂,您先喝口酒消消气,您看我明天再走行吗?”程果拿着酒瓶给蒋楚涵倒满了酒,满脸堆笑。 “不行,今天。”蒋楚涵虽然表面气势不减,但语气已经有所缓和。 “你总得让我收拾收拾行李,研究研究到底去哪儿吧,你看我这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总得找个安稳的落脚地吧。”程果也适时机的卖惨求放过。 “那……那最晚不能超过明天早上,否则……” “好嘞,您就看好吧。等着啊,姐姐这就给你上菜去。” 说完程果像是怕蒋楚涵反悔一样,拉着王姐就跑回了厨房。 王姐真的算是很好的老板,程果给她惹了这么个麻烦不说,她还关心问程果有没有事,要不是蒋楚涵这家伙“赶尽杀绝”,程果还真有在这奋斗终身的打算。 但她确实相信这个虎孩子完全能做出来更虎的事,而且她也不能再给善待她的人继续添麻烦,最重要的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真理还是不会骗人的。 所以结束在这里最后一天的工作,程果从餐馆集体宿舍搬了出来,说是搬家,其实不过就是拿着她第一天来时的手提包。 她们宿舍住的很偏,即使还对宁泽地形不太了解的程果也知道这应该算是郊区了,一路上别说路灯,就连住户家窗户透出来的灯光都是昏暗的,完全只能依靠大自然。 要是碰到个阴云密布的夜晚,别人怎么样不知道,反正程果是不敢开手电筒。偶然窜出个野狗野猫算是添加点惊喜不说,路边被各位带有艺术细菌的大爷大娘堆积的杂物,摆出各种不规则造型,再配上这里独特的氛围,绝对堪称经典鬼片背景。 现在已经是接近凌晨了,但今天这里的恐怖值并没有提升,因为程果一路都在专心的琢磨着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 在餐馆打工五天,挣了不到四百块钱,显然不够她背井离乡的盘缠,她也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白天被那小妮子拍了个桌子就忘跟她谈点条件了,真是太丢人了,怎么看她都不像是敢去追大哥的女人。 所以程果又绕回了她到底是不是穿越来的老问题,如果是的话,她现在就应该思考到底是触电、被雷劈、溺水……溺水就算了,已经试过了,还是再碰个瓷来个车祸什么的……才能再穿回去。 程果正想着忽觉前方一黑,一抬头,两个彪形壮汉正站在她面前,她最近是不是跟壮汉有什么不解之缘。 程果一个跨步躲在了一边,给壮汉让路。但壮汉半个跨步紧随其后,又来到她面前,还直不愣登的看着她。 壮汉都做的这么明显了,程果也不好再继续装傻充愣,“大哥,是劫色吗?” 此话一出,两位壮汉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 完了,完了,看来人长得好看麻烦就是多。 “我们眼光那么差吗?” 咳咳,打扰了。 “大哥,您要是劫财的话,不知道三百七十五元够不够呢。”她还私藏了五块夜宵钱。 “你这点钱还不够我们哥俩出场费呢,实话告诉你,我们是来要你命的。” 壮汉用最凶狠的表情说出最凶狠的话,就等着面前的小妞吓破了胆向他们跪地求饶。 程果长出了一口气,“你早说啊大哥,来吧。”甚至还配合的的伸长了脖子。 “啊?” “抓紧动手吧。”赶早不赶晚啊。 “动动动……动什么手啊。”壮汉一脸懵的看向同伴。 “您带工具了吗,刀,枪,还是您要徒手解决。” 一把刀不知道是从哪儿掉了下来,“咣当”一声,还挺突兀,壮汉同伴跳着脚躲到他身后。 那把刀足有半米长,锋利的刀刃都反光,让程果不禁想起:杀羊焉用宰猪刀。 “大哥,拜托您一会儿下手麻利儿点,最好一刀致命,您也是靠手艺养家糊口,咱俩也没什么恩怨,不必走这个痛不欲生的过程,再说我这个人特别怕疼,万一我没忍住喊出声节外生枝就不好了。” 其实程果也是有自己的小九九,既然她在这里已经无路可走,还对自己下不去这个手,就不如拼死一搏,也顺她人之意,成自己之美。而且幕后指使她也猜出一二,只不过小孩子不讲武德啊,白天明明讲好了的。 壮汉从业多年,大呼大叫、要死要活都是常态,这种情况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程果积极的捡起刀递向还在愣神的壮汉,“早完事您早收工。” 同伴把壮汉拽到一边,还不忘回头警惕的看着程果,“大哥,小心有诈。” “依你之意?” “不如择日再杀” “甚是有理。” 于是程果看到大半夜加班来杀的两个人在一阵窃窃私语后,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了。 “大哥,大哥,嘿,大哥,你们还没杀我呢。” 两个人回过头就像是见鬼了一样,直接从走变成了狂奔。 程果还在后面举着刀,契而不舍的追着,“大哥,大哥……”怎么看都像是两位壮汉被她追杀。 “哎呦。” 但是没追多远程果就摔了个狗吃屎,肯定又是那帮老头老太太摆放的杂物绊住了她奔腾的脚步。 程果抬起头,看到两位壮汉已经趁机跑的人影都没了,太不绅士了,居然都不过来扶她一下。她挣扎着坐了起来,用来砍她的大片刀还没还给人家呢。 程果疑惑的探过身,刀刃上怎么红红的,好像是沾了血,她也没砍别人啊。 不知为何,程果慢慢抬起自己的手。她确实没砍别人,就是砍了自己而已。 第5章 “果儿,看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顾以铭捧着一束火兰花走进来,这种花在宁泽并不多见,他还尝试着自己种过,不过都失败了。 “好看吗?”顾以铭把花插进花瓶,他记得火兰花的花语是忘不了的人,这还是她告诉他的。 “昨天我又学会了一道新菜,等以后你一定要试试,给我提点儿意见,我知道你的嘴最刁了,我还真怕你这张小嘴的犀利点评。” 顾以铭满眼柔情地看着程果,却也早已习惯了这种无人回应的寂静。 他打了盆热水,熟练的给程果擦着脸。隔着温热的毛巾,他修长的手指一寸寸地从程果的脸庞划过,有时指尖会接触到程果的皮肤,这种感觉像电流一样震激着他。就差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在他面前的就会是一盒骨灰。 被人照顾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顾以铭还是像以前一样细心,动作轻柔,连水温都是刚刚好,程果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却发现自己好像丧失了对四肢的支配能力,动哪哪不动呢。 她运了运内力,蓄积了全身的能量,是时候展现真正的功力了,可最后动的只有她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什么情况,鬼压身吗。她现在竟然混身上下都动不了,话也说不出,连眼皮都睁不开,只能听到顾以铭在她耳边轻柔的话语。 擦完脸之后,顾以铭又耐心地帮程果按摩。还好,今时今日她还在他身边,不管这是用什么方式得到的结果,不管这种结果是谁造成的。 “果儿,你都睡这么久了,不能这样一直偷懒的赖在床上,该起来了好不好。” 话以至此,再加上她目前的状况,程果也大致猜测出了一二。那场车祸虽然没要了她的小命,但却让她变成了植物人。 看来是雷公、电母两位老人家不辞辛劳的跟着她一起回来,还是坐她脑袋上了,不留余力的又给了她一个大霹雳。就算是说不出来,她也必须在心里把她会的脏话都过一遍,枉费她费尽心思的要回来,结果还是个废柴。 她还特意准备了十万个为什么,这回好了,就算千万次的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不管你能不能原谅我,只要你能醒来,你让我怎么样都行。” 小样的,认错态度还算良好,这回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惹她了,程果甚至都看到自己的家庭地位蹭蹭上升,美的心里浪花朵朵开。 想当年她为了追他可是没少费劲,连攻略都用上了。围追堵截,一天二十四小时电话、微信骚扰不断,随时随地真情告白偶尔还会赠送精心准备的小惊喜,只是对对方而言次次都是惊吓。 说到这儿怎么突然有那么点心酸呢,为什么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她都要倒追呢。如果她能醒过来,她一定要让顾以铭认认真真的重新追求她一遍,否则她才不嫁给他呢。 想到这儿她又升级为了心塞,就算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只是一场噩梦,就算她再也不用穿越回去,可如今她如行尸走肉般的躺在这里,以后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如果她真的再也醒不过来,难到就要让顾以铭这样耗在她身边一辈子吗。 “果儿,你说如果我们要是都能忘记过去,不知道这样我们还可不可以重新来过,重新相识,重新开始,是不是就能有个重新的结局。” 她竟听到了顾以铭哽咽的声音,看来他们那天吵架的事非同小可。 这家伙不会是背着她有新欢被她给抓了现行,然后他们大吵了一架,她一气之下开车跑了出来,这么分析还真有那么点合情合理,唯一说不过去就是她心里的坚信。 她相信那么爱她的顾以铭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她的事。 在别人看来她还是一具昏睡的身体,可事实上她现在除了不能动以外,她有意识,能听能闻也能感知。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可仅仅透过这一天,她便已知道这段时间顾以铭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他每天都会像刚刚那样细心的帮她擦脸,怕她肌肉萎缩要给她按摩,怕她生出褥疮还要定时的给她翻身。要每隔两小时给她喂流食,而且要换着花样的保证营养均衡,除此之外他还要清理她的排泄物,而这些,全他全都亲力亲为。 他要总是这样自言自语的说话,以试图来唤醒她。他还会放她喜欢的音乐和一些影视剧给她听,还会读一些他以前根本没兴趣她却喜欢的小说。 知道她爱美,他还是会像以前一样总是给她买好多新衣服,每天都让她穿的漂漂亮亮的。以前化妆台上他都分不清那些瓶瓶罐罐的,还直男的问女生每天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可现在他却比她还熟练的把这些一点点的擦到她脸上。 比起感动程果更加的心疼不已,也更坚定这便是她此生值得的人 ,如果老天真的垂怜,就让她早点醒过来,她这辈子铁定了要是他顾以铭的人。 但这也让她更加的自我怀疑,就算她以前是少不更事,就算她那个时候还没遇到顾以铭,她又是怎么眼瞎又不知死活的喜欢上了什么□□大哥呢。不过她浪费了很多脑细胞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最终抵不过困意,又睡了过去。 &&& 质地轻柔的毛巾擦拭在她的脸上,触感还是挺好的,就是水有点热,动作力度有点大,也不知道她脸上是不是有皴,这种完全搓澡式的擦脸,搓的她脸生疼,让本来还挺困的她不得不睁开眼睛。虽然她知道也睁不开,但哪怕是能动动眼皮,也能向顾以铭传递出她的不满。 小样的,今天是抽什么风,怎么跟昨天就天差地别,格外的不温柔了呢,这才照顾她几天啊,狐狸尾巴就藏不住了,亏的她还为他感动的稀里哗啦呢。 想到这儿程果只觉得怒火中烧,结果一用力,不仅睁开了眼睛,还瞪的格外圆呢。就是外面太阳照射进来的光线有点刺眼,让她不得闭上眼睛适应了一会儿。 而且她好像发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程果又再次试探性的睁开眼睛,确定眼前不再是一片漆黑。她努了努嘴,看见了自己有点爆皮的嘴唇。她又慢慢的抬起手,结果那双纤纤玉手就出现在了她眼前,虽然都紧裹着纱布。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好像也能说话了。 “以铭,我……” 程果惊叫着弹坐起来,又再接再厉的弹射到地面的时候,看到了那位英俊的大哥就坐在她身边,手里还拿着一条毛巾,正像看诈尸搬的看着她,但很快就又是一脸淡定。 “你醒了。” 程果咽了咽口水,“啊。” “回床上,地上凉。” 程果低头看见自己光着的脚丫,乖乖的听了话。 “你……” “你受伤了,被人送到了医院。” 想来一睁眼就看见自己躺在医院的程果一时还没弄清状况,大哥好心的帮她回忆了一下,但其实程果只是想知道她怎么又穿越回来,又遇见了他,而且剧情还完全衔接的上。 “我……” “不是我救的你。” “哦。”还好没欠他人情。 “不过医药费是我垫的。” 所以大哥不辞辛劳的坐这儿眼巴巴的等她醒来是为了…… “那里有钱,你都拿走吧。”程果看向床头柜上她的包,说出了一种土大款的气势。 “有多少?” 拿就完了,怎么还刨根问底呢。 “那个,剩下的我分期。” “好。”大哥爽快的答应了。 “但有件事还是要先讲明,算利息吗?” 大哥紧锁着眉头开始认真思考起来,他要是敢高于三份利,她就去告他放高利贷。 “免了。”大哥是讲究人。 可程果高兴的嘴还没咧开,就听大哥又问道:“你刚才叫以铭?” “啊……你听错了,我是说我要以铭记您对我的大恩大德。”程果还算反应快的回答,可说完又不安的打量着大哥,不知道被人说成耳背的大哥会不会心情不那么好呢。 “你伤的不算重,医生说这段时间忌口,别吃腥辣,伤口别沾水。”大哥还挺细心的嘱咐着她。 所以接连两次的晕倒都是因为她原来娇弱的还有晕血的毛病。 “收拾一下,一会跟我走。” 看到大哥起身,程果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蹭”的就把自己缩到了角落里。 “不不不不不,不用麻烦了。” 这是大嫂没得手,就搬出了大哥。想不到蒋楚涵那么娇滴滴的小姑娘这么心狠手辣,她无非就是个毫无威胁力的小娄娄都要赶尽杀绝。估计大嫂为巩固地位,肯定是宁可错杀一万也不可放过一个,以绝后患。 可大哥说的话哪能容得他人反抗,程果已经从他慢慢变得不太友善的眼神中体会到了。 “走之前我能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吗?” 大哥只是看着她,没说话,程果只能脸大的当他默认了。 “你叫啥?” 就算是死,她也要知道对方姓甚名谁,做鬼也不放过他。 第6章 “方洲,我想吃饭。” “我去给您做。” “方洲,我衣服破了,需要补一下。” “我会,我给您补。” “方洲,我头发长了,我想剪一下。” “我以前干过理发师,我给您剪。” “方洲,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方洲一脸认真,好像真的开始思考起有什么是他不会的,好为程果列举一二。 程果盘起腿,坐到方洲面前,对他语重心长道:“方洲啊,你看,泽哥是大哥,你是他最信任的人,那怎么也算是二哥了吧。就你现在这个江湖地位,怎么能就在家一天天给我做饭补衣服剪头发呢,我的意思是说呢你完全可以给我请个阿姨照顾我就行了,这样也解放了你。男人嘛,还是要以事业为重,多做点有意义的事,外面才是男人的世界。” “果姐,我现在的工作就是照顾你。” 程果也不好打脸的说照顾自己是没意义的事,“方洲,我们来这里几天了。” “五天。” 那天从医院出来她就被带到了这栋陌生的别墅,留下方洲照看她。 开始的时候程果每天都是惴惴不安,就像是一只被人从菜市场买回来的鸡,不仅没被杀了,还关在笼子里好吃好招待呢。但怎么说现在也是落到人家地盘了,说不定某天就被人拎着膀子拽出去剁了。 而这几天她也终于顿悟出一个道理,她仔细分析了一下她知道的那些穿越故事,主角一般穿越到的都至少好几百年前,而且一穿就是一辈子,最最关键的他们都是穿越到其他人身上,但她现在无论是时间还是人物跟人家都对不上,所以借鉴前车之鉴还是有风险的,万一如果她真的在五年前就被人要了小命,那五年后的她很可能也就彻底醒不过来了。 可这几天的情况是刀就在她脖子边,但就这么一直悬着,悬到程果慢慢都养出了佛系心态了,愿咋咋地吧,但有些事她无论如何是忍不了了。 “你天天洗澡吗?” 程果的这个问题问的方洲脸一红,也摸不清头脑她这是从何问起,但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 ”你没觉得最近我身上散发出一种特有的味道吗?” 方洲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看到已经在屋子里开始暴走的程果。 “我都臭了,你没闻到吗,还有我这头发。” 程果直接把头伸到方洲面前,吓的方洲往后一躲。 “油的都能搭鸟窝了。” 可她的手别说沾水了,偶尔不注意扯到都疼的她呲牙咧嘴。 “所以,你能不能找个阿姨过来帮帮我。” 但方洲又是一幅程果给他出了难题的表情,“果姐,咱们现在住的这个地方只有三个人知道。” 三个人?其中两个已经坐在这儿,另一个显然不言而喻,但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特意向程果证明一下,晚上就开起了三方会面。 不过就是气氛有点诡异。方洲像个小学生一样,搭坐在沙发边,后背挺的笔直,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芮穆泽翘着他的大长腿,慵懒的靠在沙发上,低眼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 对,她终于知道原来他叫芮穆泽,可在她五年后的记忆里并没有他。 程果盘腿坐在两人中间,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看的她自己都快成了斗鸡眼。 “跟我上楼来。” 芮穆泽终于起身发话了,程果看向无动于衷的方洲:你大哥叫你呢。 “程果。” 啊?程果一脸“叫我呢?”的表情看着已经自顾走到二楼连头都不回的芮穆泽,又求助的看向方洲,然而方洲并没有作为一名吃瓜群众“有什么是他不能听不能看”的好奇,转脸看向了别处。 可作为当事人,先不说她有没有好奇心,就芮穆泽那气场那语气那眼神,她这么一个惜命又很怂的人怎么可能不乖乖跟上去。 一到二楼,程果找了半天才在卧室里的洗手间看到芮穆泽,他正站在洗漱台前研究上面那些瓶瓶罐罐。 “那个是护发素。”程果站在门口为大哥热心介绍。 芮穆泽把护发素放在了一边,“洗发水呢?” “黑色大瓶的那个。” 芮穆泽满意的点了点头,“来吧。” “来……来啥?”程果的一只脚已经退出到门外。 “你不说要洗头吗?” “啊,洗头啊。” 芮穆泽侧目看到程果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忙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嘻嘻哈哈的跟他说话,又不动声色的把刚刚迈出门外的脚退了回来。芮穆泽低下头,嘴角微勾。 “方洲跟您说啦,太感谢了,阿姨一会儿就来是吗?”程果马上礼貌道谢,一想到今晚终于可以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脸上就是藏不住的喜悦。 “我帮你洗。” 程果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芮穆泽一手拿着洗发水护发素,一手拿着毛巾,已经做好了准备。 “不不不不,不麻烦了,我觉得我还能坚持。” “你确定?” 芮穆泽看向程果头顶上那坨已经流油的“鸟窝”。 “那个,方洲跟您转达的信息可能不太全面,我是还要……还要……” “还要洗澡。” 你这不是揣着明白耍流氓呢吗?当然,这句话程果只敢在心里吐槽一下,开始思考该怎样迂回的拒绝。 “我帮你。”芮穆泽已经侧身让出了身后的浴室。 大哥,看不出还是个热心人啊。 “还有其他选择吗?” “有。” 程果期待的小眼神儿已经暴露出接下来不管芮穆泽说什么她都会举双手赞成。 “继续臭着。” 芮穆泽用最无辜的表情说着最欠扁的话,但同时也证明她确实臭了。 “我能先问个问题吗?”程果试探的问道。 芮穆泽点了点头,允了。 “咱俩之前发展到哪一步了?” “你觉得呢?”芮穆泽靠在洗漱台边,静等着程果的回答。 “拉拉小手?”程果边说边观察着芮穆泽的表情,哪怕是点细微的变化都能给她点肯定,“亲亲嘴?” 但大哥一直面不改色。 “不会睡了吧!” 程果震惊在自己五年前的花花情史和对不起顾以铭的自责中,忽然眼前一黑,一条毛巾从天而降把她罩在里面,然后她的脑袋就被一双大手豪不温柔的揉着。 “快点进来。” &&& 水温调试的正好,水速也适中,程果站在水雾中,就像是旱地里的小苗终于迎来甘露,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欢呼雀跃的张开,满意的呲着大牙乐着。 正得意忘形的时候忽然想起了身旁的人,马上警惕的站到一边,探过头,手在他面前晃了又晃,再次确定对方真的是看不到。 如果别人能看到芮穆泽此时被程果精心打扮的造型,就会知道程果的担心完全多余。 他先是戴了自备的眼罩,程果又把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的帽子扣在了他脑袋上,最后还三层防护的在外面罩了一条浴巾,为了防止他被淋湿,程果还特别贴心的把家里最大的垃圾袋掏出个窟窿套在了他身上。 而这位平日里贼酷得大哥不但被装扮了这一身搞笑的行头,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拿花洒机器。 程果举着被芮穆泽用保鲜膜包好的手,就像吊炉里的烤鸭,转着圈的享受着“特殊”待遇。而且大哥还会自动调节上下高度,低至脚面,高不会超过程果受伤的手,还确保她三百六十度的沐浴。 “要用沐浴液吗?”芮穆泽贴心的问道。 “当然……”程果习惯性的脱口而出,“当然不用,我干洗就行。” 不过芮穆泽这一说话倒是提醒了“得意忘形”的程果,马上草草的冲了冲,关掉了水龙头。 浴室里一下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花洒里余下水滴落的声音。 “洗完了?” “嗯。” 程果随手拿过浴巾裹在身上,刚想吩咐芮穆泽可以退下了,但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不对,还好他头上那顶粉红色的帽子够鲜艳,和纯黑色的眼罩构成了鲜明的对比,还有中间漏出的缝隙。 程果眼疾手快的一把扯下身上的浴巾又罩回他脑袋上,就是动作幅度有点大,扯到伤口她都 来不及顾及,因为此时她已经脚下打滑,整个人完全失重的向芮穆泽砸去。 而豪不知情的芮穆泽感觉就是:嗯?视线怎么亮了。嗯?怎么又暗了。哎我去,什么玩意。 要不是程果的惊呼声,芮穆泽可能就条件反射的一掌劈过来了。 “怎……” 芮穆泽还没来得及问程果怎么了,两坨软软的东西就猝不及防的怼在他脸上。他原本在想程果是不是一屁股坐他脸上了,直到感觉到头上呼出的热得都有些烫人的气体。 一秒,两秒……两个人保持着这样高难度的动作一动不动,时间也像刚刚被关了的水龙头一样。 程果想了想,五年前她还不算大,所以孩子还小,遇到这种情况不知道如何处理也实属正常,但是叱咤风云的大哥不应该应对自如,得心应手吗。 芮穆泽像是听到了程果心里的抱怨,所以抬起了手,准确无误的放在了程果的腰间,把她从自己身上抱起,自己也顺势站了起来。 程果瞪圆了眼睛,即使芮穆泽还是全副武装,但现在程果已经完全不敢确定他到底能不能看到。虽然他在她身上的手还隔着一层塑料袋,可传递过来让她完全无法忽视的温度,让程果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 该来的终会来,该躲的也躲不过,谁叫她作的妖,非不要命的追什么大哥,哪位大哥是吃素的。程果牙一咬,脚一跺:大哥,放过我吧。 可她还没来得及求饶,就看见芮穆泽已经离开了浴室,出门时还因为忘了自己的装扮,一头就撞到了玻璃门上,“咣当”一声,听着都觉得疼。 程果也没空再多想,直接拽过衣服就套在了身上,但却在门口磨磨蹭蹭了好一会,最后又坐回了马桶上。 芮穆泽该不会误会吧,会不会觉得她是在欲擒故纵,故意引诱他呢吧,毕竟她之前不得宠被逐出家门时还要死要活求留下,现在抓住一切可以抓的住的机会求上位也是完全符合她人设的。 芮穆泽现在不会正在外面等着他刚刚“亲手”洗干净的小白兔,已经磨拳擦掌要把她吃的爪干毛净。 因此程果做好了常蹲马桶的准备,就算蹲出了痔疮,也要等到芮穆泽走。 第7章 从浴室出来,芮穆泽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一口气全都喝了下去。他掏出烟和打火机,熟练的敲出一根,含在嘴边点上,缓解着心里的烦躁。 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超出他的预想,也越来越不在他的控制范围内。 校长一直反对他和她在一起,尽管他对程果一直都是拒之千里的态度,但他是校长一手带大的,又怎会看不透他的心思。 按理说芮穆泽也是老大不小了,就算不成个家生个娃,身边有个伴儿也实属正常,也许有人会以为校长是想让芮穆泽专心搞事业,但他身边的人都知道,老爷子为这事没少操心,隔三差五的就给芮穆泽介绍不说,后来气的他恨不得把女人直接送到他床上,而这也恰恰是更让人不解的地方。 芮穆泽这个又臭又硬的石头总算是开了窍,可校长偏偏容不下这个丫头。看到芮穆泽越陷越深,他甚至亲手设计让程果心生芥蒂。 芮穆泽知道校长的用意,也明白他为何一再阻拦,其实这也是他一直拒绝程果的原因。 只是他们都不了解他,没有人可以伤害她,谁都没有例外。 他原本也想借着蒋楚涵的事顺水推舟的让程果彻底死心,却没想到会发生她被砍伤的事。 他的仇家确实太多了,他又太过心狠手辣,让他们对他恨之入骨又无计可施,被逼到甚至拿他“甩”掉的女人出出气都是好的。 他曾以为狠心推开她,她就是安全的,可现在他才意识到那才是危险的开始。 程果完全低估了芮穆泽的耐力和自己的屁股,而且芮穆泽还是个敬业人,硬生生的把她等出来不说,还一站式服务到底,拉着程果去洗了头。 刚刚的事情程果就算不想还脸红心跳,但大哥就是大哥,面不改色专注的给程果洗着头,而且手法还相当专业,不得不让程果开始怀疑他跟方洲以前是不是在同一个发廊,从此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程果觉得她很有必要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燥热的气氛。 芮穆泽看到程果的眼睛不时的瞟他,几次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可以吗?” 程果仰头期待的看向他,正好对上他看她的目光,再向上看去,大哥的额头怎么还有点红。 “嗯。” “咱俩是怎么认识的?” 芮穆泽修长的手指穿过她浓密的发间,“你一点都不记得了。” “啊,记得,我就是……就是……”程果简直要被自己蠢死,怎么芮穆泽稍稍一诱惑她就着了他的道。 “朋友介绍的。” “许牧瞳。”她不就这么一个朋友。 “你不认识。” “哦。”程果被芮穆泽绕的完全忘了不认识又是怎么介绍他们认识的逻辑,“真是我追的你?” “嗯。” “一见钟情?” 其实程果更想问的是“我为什么喜欢你”,怕挨到大哥的爆碎,再自信心爆棚的反问她“怎么就不能喜欢我了”。 “我不知道。” 确实,这是该自问的问题。 “那我是怎么追你的?”该不会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老戏码吧。 “一哭二闹三上吊。” 但按现在的情况来看,明显没奏效啊。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样的?” &&& 刺耳的尖叫声让本就心情不佳的芮穆泽更添了几分烦躁,沙发上的女孩显然是被他吓到有些精神错乱,一顿扯着嗓门儿的乱喊后发现不但没震慑到对面的人,反倒是给自己喊的口干舌燥。 然后才终于恢复点理智,符合逻辑的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物是否完整,确定自己应该没受到什么伤害后,直接抄起茶几上也没看清是什么的东西就冲了过来,接下来就是劈头盖脸的质问。 “说,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怎么样,你还有什么企图?”程果一脚踩到沙发扶手上,以防犯罪嫌疑人逃脱,一手拿着武器,典型的刑讯逼供现场。 可对方却仍是面不改色,甚至是都点不尊重她的过于淡定,不紧不慢的说道:“第一,你先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你是在哪儿,第二,你要非问的这么直白,那我只能更直白的告诉你,我不感兴趣,还有最后一点,我建议你最好先松开你手里的东西。” 程果眼珠转了又转,他们是在房子的客厅,宽敞的足以在里面办个百米冲刺,所见之处的家具都是她不认识却也能看出肯定都是价值不菲,特别是她刚刚躺过的沙发,简直不要太舒服,所以这么一看好像还真有那么点陌生。 不过这也不能成为她缴械投降的理由,好不容易一招制敌,现在松开的话不就上了他的挡,顺了他的意,就是她这手怎样感觉有点渣还有点疼呢。 原本芮穆泽是想把她丢在这儿不管的,毕竟他没那么多时间更没那个耐心。可他这一脚还没迈出去,他的裤子就被一双小手死死的拽住。别说,还挺有劲,他挣扎了两下已经有了走光的危险。 想掰开她的手指吧,还没用劲呢她的小脸就疼的皱在一起,竟让他一时间不知所措。 “哥,别走。”她声音软软糯糯的,就想被小猫的爪子浅浅的挠过,让他喉咙一紧。 他竟就莫名其妙的留了下来,却不知这才是他们宿命的开始。 这个小丫头片子酒品真是极差,整个人就像八抓鱼一样吊在他身上,拽都拽不下来,手还不老实在的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在他黑色的西装小留下她的小爪印。他刚要故作凶样的吓唬她一下吧,她就撅着嘴,委屈巴巴的看着他,弄得他竟无计可施。 他看着她怀里的人,白皙的小脸因为醉酒的原因透着诱人的红。她仰着头,眼神迷离的看着他,热热的气息吐到他的脸上,他竟不自觉的慢慢低下头,但却突然像触电般戛然而止。 他不顾她的挣扎,强硬着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自己竟有些落荒而逃的去了洗手间。 要了她不就是上了他们给他的圈套,最重要的是原本清清白白的一个小姑娘,何必为了自己的一时之快就趁人之危的毁了人一辈子呢。 更何况他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投怀送抱的,在他面前不着片履的,他都不屑一顾,甚至有的时候都提不起一点兴趣。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更不解自己今天怎么就像着了魔一样竟让一个小丫头片子弄的如此狼狈,竟然最后不得不冲个冷水澡才压抑住内心的欲望。 可他的历劫还并远没有结束,一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她正在屋里上串下跳,乱蹦乱闹,披个被单就以为自己是武则天,举个马桶塞就以为能称霸武林。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安顿下来,刚到阳台抽颗烟喘口气,她就又跟了过来,还不讲理的非要他把烟掐掉,说什么她最不喜欢这个味道。 笑话,他芮穆泽什么时候让一个女人呼来喝去。 “你看,我把烟掐了,你可以下来了吧。” 坐在阳台上的t高兴的跳下来直接扑到他的怀里,还像逗狗一样的摸了摸他的头,“乖,真听话。” 后来可能真的是折腾累了,她好不容易终于睡着了。可他这气还没喘匀呢,就看见她突然又从沙发上蹦了起来,还凶神恶煞的质问他。 果然他还是不太适合做好人。 接下来就更是让他见证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奇葩,他眼睁睁的看着一盆仙人掌被她连根拔起,他本以为是要扔向他,他连怎么防御都想好了,可她却硬生生的把仙人掌攥在手里拿来威胁他。 他见的女人多了,不过这么蠢的还是头一个。 看到她坐在那儿一根一根的拔掉手上的刺,就他这种刀尖舔血过来的人都觉得疼。 可这种疼也让她终于清醒过来,想起了眼前的人是谁,也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 “对不起。”这一屋子的狼藉都是她的杰作,还错怪了他。 她低下头,以为经历了那么多,自己已经心如死灰,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她狠狠的擦掉,脸被硬生生的搓红。 芮穆泽却慌了,不再逗她,连解释都是急切的,“我没骗你,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事实就是如此,他连对她说话的音量都是控制着的,却不知道该如何让她相信,而她的无声却更加汹涌的眼泪让他简直心烦意乱。 她说过不会再为那个人哭,他不配。可眼泪偏偏就是要跟她做对,就像坏了的水龙头。 这个时候芮穆泽才终于恍然,他刚进这间屋子的时候那个人还打电话告诉他这是他孝敬他的,让他慢慢享用,还特意再三的强调她是个chu。当时她昏睡的躺在躺沙发,像个任人宰割的小羔羊,那样的毫无防备却也让人忍不住心声怜悯。 他把这些话永远的烂在了肚子里。 一声脆响,把走神儿的芮穆泽拉了回来,看到的是她不留余力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她要打醒自己,是她太蠢太笨,居然对一个畜生还会心存幻想。对,他就是个畜生。 而这一巴掌也结结实实的打在芮穆泽的心上。 为了防止她做出更过激的自残行为,芮穆泽当机立断,贴心的拿起他正要喝的水泼了过去。 她也终于彻底清醒,对着她面前的人喊道:“芮穆泽,我妆都花了。” 第8章 程果拿着她唯一的家当——手提包,从二楼下来,方洲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饭。 厨台上放着一盒又一盒准备待用的菜,虽然平时他们两个人也吃的也很丰盛,荤素搭配,三菜一汤,可今天看上去明显是超标啊。 “怎么准备这么多东西?” “泽哥说他晚上可能要过来。” “那咱们加个红烧排骨吧。” 程果已经对冰箱里的排骨馋涎好几天了,又不好意思说,现在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借口。 方洲先是一愣,随即满口答应,“好好好。” “还是算了吧,我看这么多菜咱们也吃不了,别浪费了。” 看到方洲的样子,程果才反应过来他肯定是误以为她这是欢天喜地的迎接芮穆泽才要加菜,要是让芮穆泽也误会了,她岂不是要计划泡汤。 计划!被个红烧排骨就轻易带跑偏的往了自己来的目的,她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吃货。 “方洲,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方洲正照芮穆泽的吩咐,开启新的技能——包包子,他一边轻手轻脚的把包子放到案板上,一边想着程果刚刚的话。原来她还记得芮穆泽最爱吃的菜,发现自己口误后又马上改口,莫不是她真的什么都想起来了,或者根本就没失忆。 正在溜号的方洲听到程果突如其来的感谢之词,手一抖直接按到了包子上面,变成了馅饼,不知道还合不合口味程果的口味。 “没……没事,果姐,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方洲的小心脏又开始瑟瑟发抖。 “你看我这伤也好的差不多,我也可以照顾我自己了,也不好在这继续打扰你了。” 方洲这才注意到程果已经穿戴整齐,带好了全部家当。 “果姐,您伤口还没痊愈,还是留在这里方便些,而且您去哪儿呢?” 方洲轻描淡写的就抛出问题的关键,确实,程果也不知道自己离开这儿还能去哪儿。 “我……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说完程果又补充道:“再也不回来了。”希望借方洲之口能带给大嫂,不要再追杀她了。 “还是等您伤都好了再说吧,况且……” “你们老大还有何吩咐。”程果当然知道方洲是替人办事。 方洲不要意思的笑了笑,“泽哥说您还欠着他钱呢。” 哈哈,她像是会欠钱不还的人吗,但她没钱确实也是个事实。 “哦,那我出去买点东西。” “您要买什么您告诉我,我一会叫人送来。” 这些天,但凡她这么说方洲都会这么回答她,连陪着她出去都不会,完全帮助程果实现足不出户。 “女人用的东西。” “都可以。”方洲的眼神无比真诚。 “我来dayima了,需要用卫生巾,你不知道我用什么型号的。”就算程果完全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但说完后脸还是不自觉的红彤彤。 虽然此刻方洲的脸比程果的更加红彤彤,但还是尽量镇定的打开了身后的储物柜,但这回轮到程果不镇定了。 储物柜里摆放了满满的卫生巾,各种型号、牌子应有尽有,堪比超市。 “呵呵,准备的真周到。”程果发自内心的夸赞着方洲。 “果姐,您还需要什么东西吗?” “我需要静静。” 程果拎着她的全部家当又一战告败的回了二楼。 其实这些天程果一直没弄明白,芮穆泽为什么把她软禁在这里,没错,是软禁,而像今天这样试探也不是第一次了。 要不是前几天那种境况还被芮穆泽赶出来,她会以为大哥这是要背着大嫂想要外面彩旗飘飘。就算大哥后悔了,又把她捡了回来,可大哥仅那一次的出镜率这样解释未眠有些牵强。而且她那天不仅坦诚相见还被动的“诱惑”来着,大哥都不为所动,除非是大哥不行这个理由,要不都解释不通。 如果芮穆泽是受了某位高人点化,让他要多积德行善,才会好心的收留她。但他不会把方洲留在她身边,不会让她住在这么隐秘的地方,更不会让她的活动范围只限于这栋别墅里。 从目前的来看蒋楚涵还并不知情,可那两位壮汉没得手,她也不像轻易善罢甘休的主。 程果现在的处境,就像是放在一只沉睡狮子嘴边的一块肉。一面是大嫂的追杀,一面是让人捉摸不透的大哥。万一哪天大哥架不大嫂的枕边风,亲手把她咔嚓了,一讨大嫂欢心也是很有可能的。 最最关键的是几天前她偷听到方洲的一通电话,听着好像全是在说她。 “泽哥,好,我知道。” “先不动他。” “您放心,他现在在我们手上,是死是活都听您一句话。” …… 后面方洲又说了什么程果也没心思听进去了,总之她之前的担忧完全得到了验证,如果再继续留在这里,她这条小命迟到是要交代了。 其实他们也并没有完全限制她的人身自由,例如她的手机就没有被没收,不过通信录里那可怜的几个人早就被她翻烂了,实在找不出哪位是有舍命来救她的潜质。 她当然没有忘记可爱的人民警察,不过她现在的处境怎么看都是被人好心收留,这一报警很可能就是现实版的农夫与蛇。就算能幸运的被请到警局坐一坐,她相信凭着大哥的实力也完全能再把她请回来,从此可能就被彻底打入小黑屋,永不得见天日。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都不敢欠欠的走这一步。 她也当然不会傻到去跟方洲套话,不过他这个传话筒她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就是结果有那么点出入,一连又是几天过去了,芮穆泽还是迟迟没有露面。 “叮咚。” 门铃响的时候,方洲正饱受折磨的跟程果一起开启另一项新的人生技能——织毛衣,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看向程果,弄得程果又是一脸无辜,方洲疑惑不减的出去开了门。 “帅哥,你好。”门外站着的是个看上去跟方洲差不多大的小伙子,门一开,人家就是礼貌、热情还满脸笑容。 “对不起,你找错人了。”门里站着的是在姿色方面明显更胜一筹的方洲,但却是黑着一张脸,还不懂来的都是客。 小伙子忙拦住要关上的门,“不不不,你可能误会了,我是这个小区的住户。是这样的,几天前我家狗跑丢了,后来终于算是找到了,不过可怜的受伤了,但因为小区监控系统出了问题,今天才恢复,才发现好像是您的车在晚上不小心撞到了它。” “哪天?” “二十四号,大约九点左右。” 方洲对了一下时间,应该就是芮穆泽来的那天晚上,他按照他的吩咐出去办了事。 方洲从钱包里抽出一沓钱,“不够再来找我。” “不不不,先生,虽然您这种有责任就承担的行为很少有,但还是麻烦您跟我去物业一起确认一下吧。” “没必要。” 男孩第一次遇到这种奇葩的勇于担当,倒是有点弄得他手足无措,“不不不,我是怕我冤枉了你,还是你跟我去一趟吧。” 程果走出来靠在门边,穿着一身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性感抹胸小短裙,连鞋都没穿,光着小脚丫踩在地板上,完完全全的女主人风范。 “方洲,什么事啊,好没好呢,人家等的好着急啊。”程果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娇嗔的叫着方洲,还不忘冲着门外的人翻了个白眼。 方洲还没回答,那个小伙子就相当有眼力见儿的心领神会,“大哥,要不您先忙,我稍后再来。” “不不不,我跟你去。” 说着方洲迫不及待的一脚就迈出了大门,根本不敢回答程果,拽着小伙子头都不回的准确形容就是逃走了。 “方洲,你快点回来,咱们好继续哦。” 方洲的心理活动就是程果又犯病了,而且病情加重了。就现在这种情况,他属实不敢进屋,暂时出去躲躲也好,反正泽哥说他一会儿要来。 这段时间整个□□上都是风起云涌,如果很多人之前只是听闻过芮穆泽的心狠手辣,现在简直就是闻风丧胆。他在短短几天内清理了身边所有的隐患,手段、速度无不令人瞠目结舌,就连一手带他入行的校长听闻后都开始心存忌惮,现在的芮穆泽比他已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芮穆泽之前对这些蠢蠢欲动的人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说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反正他们也伤不到他分毫,可现在他们越了他最后的底线。 他一直在忙,每天都只能通过电话跟方洲了解程果的情况,好在最近她每天除了变着花样的想出去外都还比较乖,不过她那点小伎俩哪能是方洲的对手。 等等,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机会收回刚刚的话。 他说的比较乖的人正骑在院子的墙上,认真的研究到底该怎样安全着陆。而他自信满满的的人正火急火燎满头大汗的从后面跑过来,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刚有“这人有点眼熟”的疑惑,就被他一把拽住,吃惊的嘴还没来得及张开,顺着他的视线就看到了更令他头皮发麻的事。 方洲前脚刚走,后脚程果就迫不及待的又带着她的全部家当开启了新一轮的逃跑计划。可这个方洲虽然走的时候有些慌张,但还敬业到变态的不忘把院门锁上,害的程果只能徒手攀墙,可上去之后才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上墙容易下墙难。 看上去不算高的高度换个视角看竟然还有那么点让人恐高了呢,她整个人都趴在了墙上,颤颤悠悠的根本无从下脚,甚至心里都忍不住打起退堂鼓,可又不舍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正在她抓心挠肝纠结的时候。 “往前一点,踩着大门边就能下来了。” 是谁的声音如此的悦耳,又是谁的大脑袋瓜如此的机智,简直是让她身处窘境的她豁然开朗。 “谢谢啊。” 鉴于她目前时间紧任务重的紧张形势,程果也来不及去看这位好心人不知道英不英俊的脸庞,道了一声谢后忙按照他给指的明路一点点的蹭向大门边,可她的小脚丫还没来得及伸出去,就看见有人不太有眼力见儿的挡住她的去路,还很有礼貌的对她说道:“不客气。”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高处不胜寒啊,程果忽然间感受到东南西北各路来的小风吹的她是瑟瑟发抖,她慢慢坐起身,紧裹着身上的外套,忍不住发出一句感慨。 “啊,这里的风景真好啊。” 第9章 方洲原本是跟那个男孩去物业,可快要走到的时候男孩突然内急,那副样子简直就是再多停留一秒都会无法自控的污染空气,方洲连个字都来得及说出来,他就跑的人影都没了。 其实这一路上方洲心里都犯着嘀咕,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现在直接得到了验证。在认识程果之前,方洲从没想过他竟然也会被人耍,阴沟里翻船,最关键的还是接连都翻在同一条沟里。 他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跟芮穆泽讲清,如不是芮穆泽今天及时赶到,再重蹈上一次的覆辙,那是他拿命都赔不起的。 从一进屋,他就站在芮穆泽面前,等待着他的处置。 经过这一翻折腾程果早就吓得退软,直接瘫坐在了沙发上,可抬眼看见方洲,才想起来自己还是戴罪之人,马上自觉的也站了过去。 “泽哥,今天是我的错。”上次的事芮穆泽并没有怪罪他,甚至还安慰他不用放在心上,可他却辜负了他的信任,接连出了岔子。 “不不不,都是我的错,跟方洲没关系,他也是被我骗了的。”听到方洲这么说,程果要意识到方洲是要被她连累了,她忙挡在了方洲面前,一人做事一人当。 芮穆泽靠坐在沙发上,习惯性的掏着西服口袋,却掏了个寂寞。芮穆泽想想应该是落在车里了,又看了看程果,也就作罢了。 但这个慢慢让他戒掉烟瘾的人正一个跨步走到茶几前,拿出抽屉里的烟盒和打火机,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递给芮穆泽。见他毫无反应的好像还有那么点愣神,她索性直接放在他嘴里,又不太熟练的给他点上,最后退步回原来的位置,恢复到刚刚低头认错的状态。 不过她这一连串诡异的行为,别说芮穆泽了,就连站在她身边的方洲都小心脏颤抖的忍不住悄悄的拉开跟她之间的距离。 这时候的程果还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就是想拍拍马屁,求大哥放过罢了。 如果说之前的程果是他人生的意外,总会让他感到手足无比,那眼前这个时而耷拉个脑袋低头认错,时而瞪着一双无辜大眼睛看着他的女人只让他觉得脑瓜仁嗡嗡作响。 芮穆泽深吸了一口烟,缓缓的吐出,“怎么认识的?” 这个问题明显是在问程果的,程果也态度极好的乖乖作答,“摇一摇。” 芮穆泽把程果从头到脚丫看了个遍,认真研究着程果究竟是怎么摇出来的。 “是微信摇一摇,可以联系到附近的陌生人。”方洲低声为在这方面存在知识短板的大哥普及。 “他为什么帮你?” 程果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说出口,“我说我老公比他帅,他不信,非要过来看看,我就跟他打赌,如果我赢了他就帮我……” 程果之所以想出这招激将法,是因为那小子的网名叫“天下第一帅”。不仅如此,就连那个男孩骗方洲的那些话都是程果编的,而这些张口就来还让方洲相信了的瞎话也让程果开始觉得她可能还真是个写小说的。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程果说完后,好像芮穆泽的火气降了一些。但没持续多久,他看到方洲涨红的脸,又看到程果的穿着。 因为走的比较匆忙,程果就在身上的短裙外面随便套了件外衣,为防走光还特意穿了条牛仔裤,就有了现在这身怪异的装扮。但知道事情原委的人,当然能在脑海里还原出刚刚的场景。 芮穆泽瞬间觉得自己的低血压不仅不低了,还噌噌往上窜了呢。 “方洲,你出去一下。” 方洲冷汗是泚泚的往外冒,心里是有一万个冤屈,但也不敢辩解一句,只能听从芮穆泽的话。可这一脚还没迈出去,一双小手就出现在他视线里,拽住了他的衣角,接着就是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望着他,不想被一个人扔在这里的小可怜。 可她还是眼睁睁的看着方洲扯长了自己的衣袖套在手上,然后小心翼翼一根一根拽开他衣服的上手,直到终于脱离后简直就是落荒而逃,完全没注意到程果还在为他担忧的眼神。 “你不会把方洲怎样吧,这事跟他真没关系。” 程果还真是有混□□的潜质,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仗义的想着别人。不过此话一出,已经走到门口的方洲忍不住一拍脑门儿:果姐,你是有多恨我。 方洲一离开,程果觉得屋子里的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头也低的不能再低,就算不去看芮穆泽,她也知道他灼人的目光恨不得把她盯出个窟窿,关键她还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究竟是怎么错误升级的。 “程果,咱们谈谈吧。” 芮穆泽脱下外套,扯下领带随手丢到一旁,解开袖口把衬衫挽至手肘处。程果觉得他是不是说的比较隐晦,看这架势完全就是:程果,咱们练练吧。 程果一边偷偷的向后蹭,一边讨好的笑着,“您说,您说。” “坐吧。” “不不不,不用。”坐着肯定会影响她一会儿起跑速度,虽然以大哥的功力很可能会让她的这种想法只停留在起跑线上。 芮穆泽也没再强求,而是自己站了起来,平视的看着她。 “我之前跟你说过,从小我父母就离异,我被他们像垃圾一样踢来踢去。”他从没被人爱过,所以当有人说爱他的时候,他不懂那是什么。 “我十三岁开始混社会,过着的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我不相信任何人,他们今天可能还跟你称兄道弟,明天就把枪口指向了你。”他曾一次又一次被兄弟出卖过,每一次都跟死神擦肩而过。 “所以我从没想过有人会为了救我不顾性命。”所以他成了唯一的兄弟。 “不过后来他还是死了,又是为了救我。”也是从那之后不管别人对他有多衷心,他都不再认兄弟。 “我答应了他要照顾他唯一的妹妹。”所以那天在仓库他毫不犹豫的救了蒋楚涵。 之前他一心想要让她离开他,所以愿意将错就错。而今,他一字一句解释跟她听,只是不想她再心存误会,不想她像现在这样一心只想逃离他。 可程果听完他这段长长的话后还是站在原地,就像刚刚那样傻看着他,完全就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他不怪她,原本他们就是在两个不相交的世界。不管怎么说,毕竟在那样生命攸关的时刻他还是选择了别人,如果那天不是校长的试探,如果那一晚她不是侥幸逃脱……这样的事芮穆泽从不敢深想,虽然仅仅是假设,但足以让他尝到挖心的痛。 可程果内心想的是她究竟是该为他的可怜身世伤感流泪,还是该为他照顾兄弟妹妹的感人行为抱拳说上一句“讲究”。 看来之前是她弄错了人物关系,程果不知不觉中挺直了腰板儿。那个蒋楚涵原来也是一厢情愿,不过看着她赶她走的哪股狠劲,还是有转正的潜力,所以危机还不能完全解除,而且跟芮穆泽这种每天把枪随时都带在身上的人在一起属实不太安全。 “让你住在这里不是想限制你自由,这段时间外面不太安全,不过也用不了几天,你就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好吗?” 他本不想跟她说这些,尽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可原本她的生活就应该是风平浪静,而他不过是在试图让自己既能留在她的身边,又能不让她看到那些腥风血雨。 “泽哥,我就是觉得最近给你添了太多麻烦了,您看您一天公事繁多,我就不留在这儿继续打扰您了,而且我全都好了,什么都好了。” 程果有意这样强调,但事实上在她仍是不完整的记忆里,她觉得自己应该一直都生活的很平静,至少放眼望去所到之处都是社会主义大和谐,而她此生经历过的、潜在的、所有的不安全都是因眼前的这个人而起。 要不是方洲告诉了芮穆泽,他还误以为她是真的忘记了过去,不过是在一直嘴硬又提防的在骗他而已。可如果真的是这样,就更彻底证明了她是真的想要离开他了。 “你还是要离开我?”可他还是不死心的追问。 不然呢,就算明天的路她不知该往哪儿走,她也不能留在他身边,做不做大嫂都不好。 “之前是我年少无知不懂事,是我打扰了,您别太放在心上。” 她这样随随便便的就把他珍视如宝的过往轻描淡写一句带过,告诉他她不过是在跟他玩一场“你认真了就输了”的游戏。 明明是她喊的开始,明明是她曾那样的坚持,她让他看见了有阳光的地方有多好,可在他终有勇气迈进来的时候,她却告诉他游戏结束了。 他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可这样近的距离却让他在她的眼里找不到自己的身影,这足以让他败到溃不成军。 “之前是我顾及他太多,可我唯一没顾及到的就是你的感受,你说过两个人只要心里有彼此哪怕在一起一天都是好的。” 第10章 程果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说过这种即肉麻又想让自己打脸收回的话,“呵呵,是我年少无知。”她也只能语言匮乏的重复着这一句还算能给她条退路的话。 所以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了他的位置,就像现在这样即使他已经一步步走近,她却在步步退后。 程果紧贴在墙壁上,看到芮穆泽的眼睛里已经有火苗在跃动。 “所以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了,是吗?”他惴惴的问着,是那样的小心翼翼。 其实他早就意识到她这样一而再的想要离开他,并非因为他所说的那些事。 从仓库回来程果确实变了很多,可他没想过这里面会包括不爱他,但至少之前他还能用她失忆了来骗骗自己。 她不再倔强固执的要留在他身边,不再坚持的想把他从黑暗中拖出来。而这些日子里她所说所做无不都在向他证明她不是在跟他赌气,也不是在骗他,而是她真的放下了,又或许是她从没真正的爱过他,之前的种种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对爱情的一时冲动,现在她后悔了,他却认真了。 更让他感到无力的是她在怕他,甚至怕他伤害她会来故意讨好他。 此时程果长久的沉默就像助燃剂一样彻底点燃了芮穆泽心里一直压抑的火气。他欺压在她shenshang,脸上阴暗严森,额头上暴起的青筋都散发着他强忍的怒意。 程果愕然之极,她与他之间只隔着薄薄的几片衣物,她当然能真切的感受到他shenti的变化,可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便惊恐万分的看着他忽地低下了头。 她被他禁锢住,不给她留下一丝反抗的余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唤起她对他的爱。 泪水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蜿蜒而下,她的泪,湿而滚烫,滴落到他的嘴角时,着实烫伤了他,让他如梦初醒,丧失的理智才一点点回来,也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她的颤抖。 她双眼轻合,刚刚让他清醒的眼泪更加的汹涌而出,却又是那样的无声无息,却又全都扎进他的心里。 耳边的碎发都被泪水粘湿在脸上,让她看上去是刺目的狼狈。他忍不住伸手想为她擦去,可她却是避之不及的一颤,甚至带着惶恐不安。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不敢再靠近分毫。 芮穆泽喉咙抽动,从未有过的痛一击命中他的心脏,让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蚀骨灼心。 她还在站在原地,一动未动,身上lingluan的衣衫都没有整理,连呼吸都是微弱细小的。她一直看着他,可她的眼睛里全都是是不安、警惕,甚至还有恐惧。 他从都没尝过这种挫败感,所以不知道竟会是比子弹射入血肉里还要挖心的疼。他无力的收回了手,一身狼狈的离开。 直到听到门锁滑落的声音,提着她的那根线也终于断蹦,她跌坐在了地上。 即使她说一个穿越回来的灵魂可以没心没肺的连死都不怕,可刚刚那一幕,她承认她怕了。 也让她终于意识到即使是穿越她也是在实实在在的生活,而现在在她身边的不是那个会对他千依百顺的顾以铭,是无恶不作的□□大哥。 &&& “果姐,吃饭了。” 方洲轻敲了几下卧室的门便不再继续,一直等在外面。跟往常一样,过了好一会程果才出来。 因地处偏北,宁泽夏天的温度并不高,但就算赶上连雨天,二十七八度还是有的。可程果这几天一直都穿着长衣长袖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密不透风。为了以防她中暑,方洲不得不把空调温度调的低一些,就连做的饭菜都是清热解暑的。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一起吃饭,屋子里只剩下咀嚼食物和筷子接触盘碗的声音。 方洲并不是一个善于言谈的人,甚至是不喜与人交谈,可这些日子跟程果同在一屋檐下,她每天不是自己叨叨的说个不停,就是强迫着方洲要跟她一起叨叨的说个不停。时间一长方洲竟也慢慢习惯了,反倒是现在这样的安静让他感到不安。 他也尝试过找些话题,可每次程果要不就是笑笑不语,最好也不过短短几句她就起身又回楼上了,所以听到程果叫他的时候,他何止是意外,简直是惊喜不已,这是这些天来她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 “方洲。” 前一阵子只要程果一喊他名字,方洲就觉得哪哪都不好了,现在想起来还真是挺好笑的。 “上次的事对不起,他有没有为难你。”其实这些天程果一直有都在担心这件事,只不过迟迟没敢问出口。 “没有,果姐。” “你跟我说实话。”那一天的芮穆泽让程果到现在都是心有余悸,他对她都是如此,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方洲。 “真的没有,您别看泽哥平时看上去挺凶的,也不爱说笑,但其实他很照顾我们,也轻易不会责罚我们。” 这件事如果发生在其他人身上,早就“家法”处置了,这也是方洲一直衷心耿耿的跟在芮穆泽身边的原因,他并非外面传言的那样冷血无情,特别是在程果出现后。 “不管怎么说,这次都是我连累了你。”见方洲如此,程果也没再继续为难他。 方洲也不知道那天他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程果从那之后变得更加的怪异,她也不再问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也不每天变着花样折腾的想逃出去。她变得无声无息,甚至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多数的时候她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闭着眼睛像打坐一样坐在窗前,有的时候她会想很多,想自己究竟为什么会穿越到五年前,想她现在经历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有的时候她又什么都没想,因为不敢想。 之前程果一直错以为芮穆泽把她囚禁在身边是因为蒋楚涵,又或者是她不知道的原因。可现在她才明白,既然是她主动招惹的他,不管他怎么看待她,哪怕就是一个玩物,都必须乖乖的在他的掌控之中,哪还需要什么理由。 也是从那一天,芮穆泽再未出现过,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星期。这让程果还是会忍不住去想,也许她这样一直等下去,等到他厌了,倦了,或者等到他忘了她的那一天。可此时出现在她眼前眼前的人却破灭她骗自己的幻想。 这些天方洲一天不止一个电话的跟芮穆泽汇报程果的情况,但就程果这样足不出屋哪有什么可汇报的,他无非就是想让芮穆泽来看看她,他已经束手无策了。可芮穆泽又何尝不是呢,更何况他还是那个罪魁祸首,就连现在这样站在她身边他都觉得是在炙烤着他犯下的错。 她还是那样坐在窗前,低垂着眼睛,就像他不存在一样。 他把他带来的盒子递给她,“把衣服换上,跟我出去一趟。” 她顺从的接过,起身去了衣帽间,从始至终她的目光都没落在他的身上,甚至都没问他要去哪儿、去见谁,让他只有更深的无力感。 今天是校长的生日,也是他们一年一度的家宴,所以有资格来的人并不多,而他们带来的女伴也不再是那些莺莺燕燕,只能是名正言顺的或者即将名正言顺的家属。 聚会的地点自然是在校长家,狭窄的胡同并不是停车的好地方,所以每次他们都把车停在外面,并且把那些迈巴赫、宾利、悍马都留在了家,从车库了开出只有到这儿才开的家庭款车。大家也都脱下半永久的西装,换上了休闲服,仿佛真的只是来参加一场普通的家庭聚会。 芮穆泽今天给程果挑选的是一件淡紫色的长裙,配上裸色的高跟鞋,没有任何高档的首饰,看上去就像邻家女孩,却也让人无法忽视她夺目的美。 从下车他就一路牵着程果的手,亲密的就像一起下班回家的情侣,他们关心的也不过是今天晚上吃什么、吃完饭谁洗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各怀心事。 这里从外面看不过是一间再平常不过的独门四合院,一眼看过去跟其他邻居无异,但只有从这扇门跨进去,才知道别有不用。 他们刚走到门口,大门自动从里面打开,程果抬头注意到门上面两侧的监控探头。迈过高高的门槛,是宽敞的小院,里面种了很多绿植,两侧的鱼池里养了很多又大又肥的锦鲤。门廊上挂着一排鸟笼,里面的鸟看到来人都像受惊了一样不停窜来窜去。 小院尽头是条长廊,芮穆泽带着程果轻车熟路的绕过,又穿过几间屋子。这一路上他们都未见到任何人,但随处可见的监控也知他们早就在别人的视线内。 后来他们又走进一个院子,才渐渐听到了喧闹声。 第11章 院子里几个男人正无聊的坐在阴凉处,看着就想一帮还在上学的臭小子在嘻嘻哈哈耍贫嘴,但实际上他们聊的却是最近哪家的货更纯妞儿更正。 看到芮穆泽进来的时候他们马上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样子,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的叫了声“泽哥”。 芮穆泽把随身带的□□交给了他们,并站在原地等待着他们的检查。 “得罪了,泽哥。” 这几个小子嘴上说的客客气气,可搜身的时候却是格外严格,想必应该是伍爷的吩咐。 伍爷自幼与校长一起长大,是校长的心腹,做事稳重、细心又可靠,是校长身边最得力的人。 看到有人把手伸向程果的时候,芮穆泽把她拽到了身后,“她不用。” “泽哥,不好意思,今天所有来的人都要接受检查。” 芮穆泽站在原地,丝毫没有退让之意,目光凌厉的看向他们,刚刚拿了芮穆泽枪的小弟忙把枪收好。 “干什么呢你们。”伍爷从屋子里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小弟把事情告诉伍爷,伍爷听到后却是发了火,“你们几个小子想什么呢,难不成穆泽还能害校长不成。” 那几个小子看了看伍爷,显然是有委屈说不出,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进去吧穆泽,校长一直等你呢。”伍爷热情的招呼着他们。 芮穆泽带着程果直接进了屋,这样的戏码他看的太多了。 室内的装修风格是中式的,家具也都是红木的,还有随处可见的古董,让人看上去便知这里的主人应该就是家里即固执又传统的老人,还是个有钱的老人。 他们进去的时候,该来的人已经到了七七八八,除了这些手下校长还请来了不少旧友,今天也是格外的热闹。甭管在这个院外有过什么恩怨过节,哪是彼此都枪指过脑门儿,现在也是称兄道弟,亲如一家。不过这样的场面却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诧异的落在了芮穆泽的身侧。 这些年,芮穆泽别说是这样的场合,平时哪怕是逢场作戏的人都未曾有过,大家私底下都在议论,有人开始怀疑他的性取向,更有甚者猜测大哥可能是不行,当然这些话还没人敢传到芮穆泽的耳朵里。 最近的事他们也都有所耳闻,一向低调行事的他竟反手掀起风浪,对那些曾对他蠢蠢欲动的人全都赶尽杀绝,不留余地,让人现在想起都是不寒而栗,因此也可想而知这个女人在芮穆泽心里的地位。 正在里面跟老友相谈甚欢的校长听到这边的动静看了过来,瞬间变了脸色,甚至是又几分苍白。盘核桃的手指紧攥在一起,核桃摩擦的声音“咯咯”作响。但很快就又恢复如常,又是一位慈祥的长辈,让人几乎未察觉到异样。 屋子里只有跟校长贴近的几人才知道前段时间仓库里的事,如果说芮穆泽继续把程果留在身边是不顾校长的警告,那他现在简直就是在向校长公然挑明。 芮穆泽一直都是面色如常,带着程果过来。看到校长的时候,她在他掌心里的手骤聚在一起,不由得慢下脚步,让自己躲避开校长的视线。 芮穆泽一只手紧紧回握着她,另一只手直接把她揽入怀中,带着她到校长面前到招呼。 “校长。” 坐在校长身边的达叔慈眉善目的看着他们,“老哥,穆泽这小子这回总算是你不用操心了。” “是啊,之前我还总担心他怕是要打一辈子光棍,现在看来真是大了,用不着我担心了。”校长今天还是身着一身唐装,一直和颜悦色的看着他们,再加上今天这样的场合,倒真像是总在为孩子操劳的家长,感叹并欣慰孩子的成长,但只有当局者能听出话外之意。 “小姑娘叫什么啊,多大了啊,在哪工作啊……” 相比之下达叔倒是更有家长心态,笑呵呵的问个不停,但问的程果红了脸又不知该如何应答。 没想到给程果解围的会是校长,“哎,人家小姑娘脸皮薄,你再这么问下去要吓坏人家。” 程果这才注意到,不光是眼前的这个人,全屋子里的人都恨不得在她身上看出个窟窿。估计他们都在研究她这个看上去相貌、姿色哪哪都平平的小丫头到底是怎么“诱惑”到芮穆泽这座凿都凿不动的冰山的。 其实程果的长相虽不惊艳,但小巧的五官拼凑在一起却是极其耐看,又让人感到亲切舒服,再加上今天她全程都是低眉不语,顺从的跟在芮穆泽身边,让人看上去却是更加的乖巧。但最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是,冷血无情的芮穆泽居然会喜欢这种调调。 好在这样的尴尬并没持续太久,很快大家就入座开席了。 以芮穆泽的地位自然是要跟校长同桌,程果刚好坐到了校长对面,虽然隔着大大的圆桌,上面还不时的端上各种菜品,可程果还是不敢看过去,一声不响的闷头做一个没有感情的吃饭机器。 芮穆泽就在她身边,不时的给她夹着菜,这是她仅存的记忆里两个人第一次在一起吃饭。虽然不是单独的,但在满屋子表面和善却又各揣心思的人中,她别无选择的只能依靠身边的人,倒也在不觉中亲近了几分。 而且他给她夹的菜居然一道道全都合她的口味,咖喱虾、香辣螃蟹,连粉丝扇贝都会把上面她不喜欢吃的蒜挑走再给她,让她胃口大开,渐渐的也放松了下来。 宴席正式开始后,所有的话题当然要围绕今天的主题和主角,大家开始过来一一敬酒。 程果在想在她的认知里这些人原本都应该是没什么文化,顶多就是一些看着高级一点的混混,应该舞刀弄枪更拿手,可说起话来竟也是一套一套的,毫不逊色。 但实际上这些人心里想的都是:终于背完了,还好没忘词;幸亏我先说了,要不词一会都被他们说完了。 不明真相的程果倒还觉得相比之下自己语言匮乏,或许更多的是懒得费脑子去祝福一个让她心生厌恶的人。 轮到他们的时候,她也没再多矫情,怕也好,不情愿也好,终究都是躲不过。她现在过的不就是这种被人支配的生活,索性不如大大方方的过去 “校长,祝您生日快乐。”早死早托生,后面的话程果当然是在心里默默祝福,不然她有多少个脑袋都不够给他们打。 她把芮穆泽刚刚给她盒子递了过去,“这是我和阿泽给您挑选的礼物,一点心思,不成敬意。 芮穆泽侧目看向她,虽知道她不过也是在逢场作戏,但听到她的那声“阿泽”,他不由得还是心头一暖,真的好久她都没这样叫过他了。 今天这样的场合,他把她带来,她就算再笨也知道她在他身边充当的角色,再连名带姓的叫他,不光是不给他面子,更是把自己推向了窘迫之地。至于为什么不像刚刚那些人一样叫他穆泽,听上去也很亲切,她自己也是纳闷。一张口,那两个字就那样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就像她曾已这样唤过他千遍万遍。 “好好好,你们有心了。”校长满脸笑意,像是对他们的这片孝心极其欣慰,“咱们一起喝一杯吧。”校长提议道。 众人当然是齐声附和,起身共同举杯,祝福他们的校长能长命百岁,好带领他们继续发家致富。 程果一直都不知道芮穆泽他们究竟是做什么的,虽然是混□□的,但□□也应该是分门别类各有不同,正在疑惑中她刚要碰到嘴唇的酒杯就被人抽走,转头看到身边的人已经将她的酒杯喝空。 这时候伍爷从外面进来,走到校长身边低语了几句。校长微蹙起眉头,紧抿着嘴唇,随即点了点头。他放下手里还没喝完的酒杯,理了理衣服,起身。 看到校长这样,大家虽然一时都没弄清状况,但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刚刚那些坐下的人又都站了起来,甚至有人已经准备去拿枪。 不过一会儿伍爷就带着几个人进来,为首的人身高看上去跟芮穆泽差不多,皮肤黝黑,五官棱角分明,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装。虽然在坐的人几乎都不认识他,但看到就连伍爷都是客客气气的给他带路,校长起身等候多时的也是为他,也能猜到此人来头不小。 可校长的手刚要伸过去,那人却停在了芮穆泽面前,程果能想到的就是来着不善,特别在他摘下墨镜后,那双漆黑的眼眸更让人觉得阴冷可怕。 程果的双手缠在芮穆泽的手臂上,不自觉的用力向后拽着他。可芮穆泽还没来得及安慰她,就被眼前的人熊抱住。 “好久不见。”那人一开口虽然发音听上去有些别扭,但是声音却极其爽朗明亮。 “好久不见。” 两人就像多年的老朋友,好像他今天就是专程为芮穆泽而来,之后两人又寒暄几句,那个才走向校长那边。 “校长,我不请自来,还望您见谅。” 第12章 想必满屋子除了芮穆泽和那人之外,都是一脸懵圈的未搞清楚状况,校长脸色更是添了几分不悦,但也马上恢复如常,满脸喜出望外的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 “你能来看我这糟老头子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这是给您的生日礼物,还希望您喜欢。”那人递上一副画卷。 “太客气了,快坐,布泰。” 一听此名子屋里的人便已了然,这家伙还确实如程果所想是大有来头,而程果一直好奇的问题之后也会在这个人身上得到解答。 校长是靠贩卖毒品起家,这些年也是以此为主业。他们的货源主要来自泰国,校长和布泰父亲是生死之交,所以几十年两家长期合作,无人能撼动校长的地位。可布泰父亲一个月前去世,现在家族所有的生意都交给了布泰。 布泰这个人跟他父亲不同,他更加的心狠手辣,只要有利可图他就可以毫无底线和原则。这段时间已经有多方找过他,想要争取到他稳定的货源,校长也是频频向他示好,可之前的感情牌在他这根本行不通,校长开出的价格也在不断的压低自己的利润,可布泰就是迟迟不肯松口。 校长亲自给布泰倒上酒,“布泰,这杯酒我敬你,感谢你今天能来。” “应该我敬您才是。”布泰特意放低酒杯,以一个晚辈的姿态回敬。 因为从一生下来,布泰的命运就被整个家族支配着,父亲从小就培养他学习中国的语言和文化,所以现在的他不仅说起中文没有任何障碍,还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国通。 校长高兴的一连喝了好几杯,他以为这是布泰要选择跟他合作的暗示,便也把话挑明,顺便也探探布泰的口风,“希望咱们以后继续合作愉快。” “当然校长,这个您放心,以后只要穆泽开口,货就不是问题。” 布泰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他现在之所以愿意继续和他们合作,并不是什么顾念旧情,也不是看中校长开出的条件,而是完全看在芮穆泽的面子。 校长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芮穆泽,从布泰进来后外间的那些人就都退了出去,就连主桌上也只剩下校长、芮穆泽、程果、达叔、伍爷和布泰几人。 可芮穆泽却像事不关己一样一直低头认真的在给程果剥着虾,还贴心的嘱咐专心看热闹的程果,“吃啊。” “哦哦。” 刚刚敬过酒后,程果以为今天这出戏应该演的差不多了,刚要如释重负的长出口气,谁知道又来这么一个挑事的人,而现在看来她身边这位剥虾大哥也绝非什么省油灯。 校长觉得今天这个生日还真是过的是惊喜连连,不禁惊叹道:“好好好,原来穆泽都替我办好了,我还真是低估这小子的能耐了。” 之前校长派去对程果和蒋楚涵动手的那几小弟也只是听说过芮穆泽,并未亲眼所见,加上有校长的庇护,还有刚入行还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自然真当成了是自己入行练手,却没想到自己的职业生涯会如此的短暂,那也是校长第一次发现他还真是不了解他这个徒弟。 前段时间芮穆泽又是大开杀戒,他仍是未与他计较,与芮穆泽有仇的人,自然也是站在他对立面的,给他们点教训也好,可今天的芮穆泽显然已经越底了。 他把那个丫头带过来,无非是在向他示威,告诉他动了不该动也动不了的人。原本他已经打算今天一过,他倒是真应该让他清醒清醒,知道谁才是师傅,可却不料他竟搬来了布泰,找到了他的命门。 为了那个女人他竟要跟他反目,这还真是他一手带出的好徒弟。 &&& 那天的生日聚会虽然未动一刀一枪,但却足以让程果见到那个世界里的腥风血雨,也终于让她知道在她身边的都是罪恶滔天,杀人不眨眼的毒贩。 既然逃脱不了他们的魔掌,她就只剩下最后一条出路——穿越回去。哪怕下半辈子她都只是个植物人,只要是在顾以铭身边,怎样都是好的。 但到目前为止她只有一次穿回去的经验,还稀里糊涂的没什么可参考的价值,印象中上次是晕血她就直接晕了回去,可在仓库那次她不也是同样,可结果是大不相同。算了,死马当活马医,万一她又能踩到狗屎运呢。 鉴于目前家里只有她和方洲两个活物,她也不是没动过对方洲下手的心思,不过某天看到方洲正在练跆拳道,她就嘴欠的问了一下。 “方洲,你什么段位?”程果盯着方洲跆拳道服领口处若隐若现的肌肉。 方洲被看的脸一红,低头整理好衣服,羞涩的说道:“黑带。” 程果呵呵的笑着,“打扰了。” 所以最后经过前后左右权衡,还是对自己下手安全性比较高。 可她拿起水果刀划向自己皮肤的时候,才知道想和做真的是两码事,关键想的时候是体会不到这种随时想放弃的疼。 她下足了狠心,不过才破了一层皮,还疼的她呲牙咧嘴。 舍不得自己啥也套不着,咬咬牙,豁出去了。 可在再次下刀的时候她又想起了一个关键性问题,晕血应该不在乎血量多少吧,那她为啥不拿针扎一下意思意思就行了呢。 “你干什么呢!” 可她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就又被一声厉呵吓的腿软的又坐了回去。 她看着就像突然从天而降到她面前的人,看着他眼睛里滔天的怒气简直要把她整个吞噬。 “没……没干什么啊。” 她被吓得简直要灵魂出窍,连话都说不完整,好在还没忘心虚的把刀藏在了身后,但还是没逃过芮穆泽锐利的眼睛,被他一把又拽了过去。 他今天过来本来是想告诉她,身边的危机都已经解除了,不仅如此,程果抄袭的事也终于查清她是被冤枉的,如果她愿意,明天就可以回公司上班了。他答应过要让她回到以前的生活,他做到了。 他把她公司附近的那间公寓买了下来,距离她公司不过五分钟车程,即便是走路也不过十几分钟。临近江边,空气清新,景色宜人。楼下商场、超市、冷饮厅、咖啡店也是一应俱全,生活也是相当便利。 想到以后他们可以像那些普通恋人一样每天生活在一起,一起上班下班,一起买菜做饭,一起窝在他们的小家里,他竟会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忍不住雀跃的期待着,以至于太过高兴进来的时候都忘记了敲门,才看到了刚刚那一幕。 “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一心想着他们的以后,她却宁死也不想留在他的身边。 “没……没……“ 她想开口解释,可她的手腕被他紧紧抓住,传来的的痛楚也越来越她难以忽视。她也才终于反应过来她现在这样太像自杀现场了,让她简直是百口莫辩。 “芮穆泽,你冷静点,你先松开我好吗。”她柔声的示弱,求放过。 芮穆泽?她又是这样冷冰冰的叫他,就像是之前她让他体会到的那些温暖都只是她给他的假象。 一想到被她这样肆意的玩弄在股掌之间,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事万箭穿心的痛。可尽管是这样,哪怕是最后把命给她,他竟都觉得甘之如饴。或许他真的是疯了,他还是无可救药的想把她留在身边,哪怕是囚禁。 “三天后,离开这里。” “啊?” 明明听的清清楚楚,可她还是忍不住怀疑自己,或许是她不相信他会就这样轻易放了她。因为她想不通其中的原因,她当然不会相信他只是误以为她要自杀就心软,毕竟他也是对她动过杀念的人。 如果他真的好心,为什么一定要等到三天以后,按照一般的规律来讲,肯定是没憋什么好屁。 而且他明知道仓库的事对她来说就像是梦魇一样,他还偏挑她的痛楚一个劲儿戳戳戳,带她去见那个什么校长,估计是想用那种大场面震慑一下她,同时话里话外的向她透露出他们究竟是干什么的。同时也是在警告她收起那些小伎俩,也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 程果也渐渐意识到或许他们之间有什么并非因为那个什么蒋楚涵,而真正有恩怨过节的不过是他们两个人。他现在做的一切不过是在折磨报复她,否则都无法解释他这些变态行为,可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不过不管怎样,她现在是被从虎口给吐出来了,她还不至于傻到再让人家给她叼回去,别人家一个不留神再真的把她给吞了下去。 芮穆泽挫败的松开了程果的手,“离开这里,去你想去的地方。” 他还能怎样,难到还像上次一样让他追悔莫及的去强吻她,跟那些畜生一样去伤害她,或者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他面前。 既然他给她的那些她已经不屑,唯一剩下能为她做的就是放手。只不过他给她准备的房子还有一些家具没到齐全,她现在过去生活也不方便,他还没来得及去给她买火兰花,而且她在这里生活这么长时间,肯定还有很多东西要收拾…… 好吧,他承认,她还没离开,他已经开始舍不得了。 第13章 终于得偿所愿,程果倒有些慌了,甚至有些惴惴不安,怕这三天里又生什么变故,怕芮穆泽又反悔,怕这又是他的圈套。 后来芮穆泽并没有离开,还留下来一起跟他们吃的晚饭。先不说跟他在一起吃饭吃的得多食不知味,光是看桌子上的菜程果就先傻了眼。 青蒜炒猪肝、红酒烩羊肉、蒜蓉菠菜、山药炖乌鸡,居然还有大枣桂圆红糖水。 就算被误认为企图要自杀,她就破了点皮,连点血丝都还没看见呢,至于要这么补吗。 而芮穆泽已经端坐好,明显是在等她。 方洲一如既然细心的帮程果摆好碗筷,拉出椅子,可看到是挨在芮穆泽身边,她又迟疑了。 “果姐,快过来吃吧,这些都是……” “咳。” 一声轻咳让方洲的话戛然而止,话风直转,“都是刚做出来了。” 每盘菜上面冒出来的热气用事实证明了方洲说的还真是对呢。 最后程果还是走了过去,搭坐在椅子最边上,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默默的拿起碗筷,连吃饭都是极其淑女的细嚼慢咽。原本打算再吃几口就说吃饱了,可不知道大哥是不是有给人夹菜的癖好,她这一低头面前的餐盘里就已经堆成小山,而且大哥还在一脸认真的挑选还要再给她夹点什么。 程果看了看芮穆泽不太好的脸色,秉承着不能再招惹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程果心一横:吃。 以至于吃完饭后她真的是扶墙上楼的。 回到房间的时候程果没有开灯,今晚的月亮还挺圆挺亮的,偶尔还能看到一两颗星星,坐到床边仰起头看上去的视角刚刚好。 不说人家说吃饱了就困还是有道理的,所以她躺下看也是一样的。 听到门响的时候,原本已经昏昏欲睡的程果全身神经都紧绷在了一起,闭上眼睛装睡,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回屋后她一直有留意外面的动静,她知道他没有走,她有心提防着他,却又怕激怒他连门都不敢锁上,所以终究还是没有逃过。 但很久都再没了动静,让程果恍惚的以为是不是自己听错,可仍不敢放松警惕。 身后的床突然塌陷下去,温热的身体贴在她身后。她能感受他呼出的气体,热热的,在她的颈后。 他从后面把她拥入怀中,程果虽然顺从的没有反抗,可她僵硬的身体,冰冷的双手都是她无声的抗拒。 他的手轻轻地覆在她的手上,连手臂都是虚搭在她的身上,就像是怕惊扰了她,怕又看到她那种厌恶又胆怯的眼神。可一想起白天那一幕,他就会慌到心惊,他实在不放心再让她一个人独处。 她紧靠在床边,瘦瘦小小的一个人只有把自己蜷缩在一起才能找到自己给的安全感,就像曾经的她一样只能靠着自己,让他不受控制的想去抱抱她,毕竟他答应了她离开,如果她真的不会再回头他该怎么办。 程果终究还是抵不过困意,睡了过去,所以她没有听到他那样卑微的对她说:“别怕我,好吗。” 她更不会知道他在心里默默的对她的许诺:如果你真的不爱我了,没关系,这次换我来好好爱你。 那就让他们一起忘记过去,重新有一个干净的开始。 而一觉程果却是睡得出乎意料的踏实、安稳,竟又回到了五年后。幸好她上次没给自己放血成功,可她每次能穿回穿去的套路究竟是什么还是不得而知。 她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很安静,凉风袭来,让人觉得清爽惬意,窗外还有蛐蛐此起彼伏的叫声,便是夏天夜晚里的标配。 耳边是斯斯的翻书声,还有低浅的呼吸声。经历了这段日子的风波,更让她体会到什么才是岁月静好。 “我们再读一章就该睡觉了好不好。”顾以铭对她永远都像小孩般的柔声细语。 可是不好,她这才刚劫后余生的醒过来,哪怕他就是这样安静的陪在她身边,她都会觉得格外的心安。 顾以铭低沉的声音轻轻缓缓的,一字一句清晰又是那么的悦耳。 他给她读的是本言情小说,内容并不复杂,无非就是熟悉的三角关系,他爱她,她不爱他,因为她爱他。 但她还挺佩服女主坚定的意志力的,那个男二听上去就是此人只应天上要,人间哪得几回寻,简直就是集中了千千万万男人优点于一身的完美化身。 听的程果恨不得钻进书里把他们俩拔光洗净,直接生米煮成熟饭,人生哪有那么多岁月可蹉跎,珍惜眼前人懂不。 她还真想知道那个男一到底是何许人物,能让女主痴迷至此,只可惜这一章里没提到他。 这个时候的她不懂到底要爱的有多深沉才能将身边的人都是视若过客,更不会懂那是那个女孩爱到融进血液里的人,每一分的流淌都是他们永不停歇的爱。 顾以铭合上书却没有离开,过了许久他给她掖了掖身上的薄被。 “你知道吗,事实上你比这个女生还难追呢。”他的声音里竟透着些许无奈。 情况好像又不是那么个情况了呢,不是她死缠烂打追求的他吗,是她记忆出现了偏差,还是他故意在哄她,但哄骗一个昏睡不醒的人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可就算她心里有千百种疑惑她也找不到她想要的答案,只能让她困在更多的谜团里却找不到出口。那种无力感就像拷在脚上的枷锁,你越是挣扎就越是会被拖进。 这次停留在这里的时间要比上次长一些,虽然顾以铭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陪在她身边,变着花样也是用心至深的让她每天都过得还挺丰富多样。可她现在毕竟不是一副彻底沉睡的身体,还有一颗蠢蠢欲动的心。再加上这样燥热的天气,只让她觉得更加的心烦意乱,躁动不安。 原本每天有一个为她解暑降温的环节,但她一点都不期待,甚至是觉得有些羞涩难堪,避之不及。 她看不见不能动,但她能感知一切,能更加敏感的体会到顾以铭对她做的所有。正因为如此,也是让她感到愈加囧迫的原因。 之前说过照顾一个植物人并非只是陪她说说话、听听音乐看看书这样简单,还要费尽心思的让她吃好喝好,还要给她按摩、擦拭身体,包括解决大小便问题。 而且顾以铭从来不是洗哪脱哪,弄得她就像案板上的一条鱼,□□的躺着,那些最私密的地方全也都全暴露无疑,总是有一种某国吃人体寿司的即视感,她羞的简直就要内出血。虽然她也自知这段时间自己就是这样过来的,可知道和亲身经历并非一个系统的事,所以差距也不是一星半点儿。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感觉到顾以铭做的这些与上一次她穿越回来无异,可心里却总会有一丝异样让她总是惴惴不安,也让她不禁又要发自内心的问一句“他们有没有睡过?” 顾以铭给她擦拭的也极其细致,就像在擦拭一件名贵又易碎的古董,轻抬轻放,小心至极。 原本这样的场面就很容易让人浮现连篇,再加上他的手指在她身上这样轻柔慢磨,任谁也没这样好的自制力,此时的程果只能想到那句“要杀要剐你给句痛快话”。 都怪她的思想太邪恶,明明就是每天再平常不过的擦身体,生生的被她这个腐女给亵渎了,看来她还是适合数羊。 一只羊,两只羊…… 但事情的发展好像也正在慢慢的偏离原有的轨道,就像层层乌云席卷而来,藏在它背后的就是接踵而来的狂风骤雨。 她第一次感受到印象中那样温润如玉的顾以铭竟然也能让她感到窒息,叫她的心骤在一起。 “你只能是我的,谁都不行。” 他的声音阴郁低沉,强硬的不容一丝质疑,就像是地狱对她的召唤。 第14章 从别墅搬出来后程果就住进了芮穆泽给她准备的公寓,接受了他的帮助,准备重新回公司上班。 虽说是要跟他划清界限吧,但一想到她初回五年前,人生地不熟,脑子还不太好使,所以何必总是跟自己过不去,界限有时候模糊一下也是可以的。 但该说不说,这个房子里里外外都是深得她意。屋子里别管是家用电器还是生活用品都是一应俱全,就连冰箱里的食物都是塞的满满的,每天会有人定时来更新,还有阿姨来帮她打扫屋子做饭,让她完全实现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生活。 卧室里的梳妆台上摆满了各类护肤、化妆品,衣帽间里也是一年四季的衣服,就连配套首饰都皆有。唯一略显多余的就是她床上那一堆hello Kitty的玩偶,还真把她当小孩儿哄了。 要是芮穆泽对他所有前任都是如此贴心大方,还包终身售后服务,程果倒能觉得心安理得,但如果他就是把手里的线放的长了些,但事实上并没松手的打算…… 算了,反正她也擅长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呢活下去才是正题,其他的都纯属扯蛋。 芮云泽还给她准备了一辆适合她开的mini代步,原本她是想着许久没开怕手艺生疏,想着出来练练手。没想到刚上路没走出多远,就被交警亲切的拦下。 她还一头雾水,自己也没压线、没超速更没闯红灯,她无辜的看着交警,希望能传递出她的冤情。 而交警依旧是铁面无私,“您好,女士,请出示您的驾照。” 其实就是个例行检查,交警一看她的车技就知道是新手上道,本来是想顺便嘱咐一下她注意安全,竟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一大早上就能开张,还是个大客户。 接下来程果就连人带车的被直接带去了交警队。 她搜索了一下自己的知识储备,就她这种作死的行为,是要处两百元以上两千元以下罚款,并拘留十五天的处罚。就不知道五年前还是不是这种规定。 只可惜了她逍遥自在的好日子才刚开始,就要蹲局子了。浪费她冰箱里昨天还没吃完的炸鸡、烤串、车厘子还有榴莲,等她回去肯定是要更臭了。还有公司那边,第一天上班就自行给自己放了长假,估计她离被再次开除也不远了。 正感概着自己穿越回来是不是踩的时辰不太好,怎么走哪哪都是坎坷呢,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跑进来,手劲还不小的一把把她从椅子上拎了起来,带着她三百六十度的转圈,把她混身上下打量个遍。 程果正晕头转向,接着就听到劈头盖脸的责问,“没有驾照你开什么车,你不要命了。” 说到这儿程果也是满肚子委屈,她也没想到五年前自己还没考到驾照,但她骗他说自己恢复了记忆,现在总不能又跟他解释说她忘了吧。 再看看眼前的芮穆泽,他哪是在生气啊,是非常的生气。之前不管她怎样折腾,都没看到过他这样火冒三丈,简直就是扛着□□桶来的。 程果撇了撇嘴,什么都没敢说。 不过大哥就是大哥,特意跑来一趟也不能空手而归,很快就把她捞了出来。 从交警队出来,芮穆泽充分发挥了他大长腿的优势,一路头还耍酷的连个头也不回,害的程果这个小短腿像个受气包一样只能跟在后面小跑。 芮穆泽上车的时候把车门关的震耳响,吓的程果直接瑟瑟发抖的傻站在了外面。 可他的车迟迟没有开走,她也不好再装傻充愣,战战兢兢的打开车门。 但一上去她就更后悔了,扑面而来的冷空气让她直接打了个冷颤,把自己缩在角落,恨不得能修炼出隐身术,连呼吸都怕惊扰到芮穆泽一直都不太正常的神经。 说起来也确实丢脸,是她要死要活的离开,弄得跟老死都不相往来一样,结果刚出家门没几天就又来给他添麻烦,不知道还以为她是在玩欲擒故纵那一套。 她偷偷的看向身边的芮穆泽,眼含余怒,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侧颜的棱角看上去更加冷俊,让人难以接近。而这个时候程果也终于知后觉的注意到他右手的手腕外侧竟然受了伤,衬衫袖口都被染红。 怪不得大哥一来火气就这么大,敢情是正在外面火拼。程果真不知是该感慨大哥仗义,如此千钧一发的时候还能抽个空来救她,还是自认倒霉自己怎么就往刀口上撞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今天确实是又救了自己一回,她要是装作视而不见也不是那么回事,也好像有点没良心。 “前面停下车好吗?”她低声又以商量的口吻问他。 芮穆泽依旧紧绷着脸,目不斜视,车速不减。 “我想买点东西。”她壮着胆子再做一次努力,要是真有什么事可不能再怪她见死不救了。 芮穆泽一挑方向盘,把车停在了路边。 他靠在车窗上,看着她下了车,即使她现在安然无恙甚至还活蹦乱跳的就在他身边,他仍是觉得心有余悸。 胸口仍是被她气的发闷,怎么就摊上了怎么个不省心的主,不管把她放在哪儿他都要一直提心吊胆,每天操不完的心,他却还没出息的甘之如饴,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看着她跑进对面的药店,才感受到自己手腕处传来的疼。听到她在交警队,他脑袋轰的一下就炸开了,哪还能听得下去后面的话。跑出来太急,手不小心被刮伤了也没注意到。 程果回来的时候拎了满满一大兜子的药,弄得她好像要去急救一样,芮穆泽不禁失笑,气也消了一半。 而程果还真就一本正经的开启了救死扶伤模式,小心翼翼的拽过芮穆泽的手,才看到他衣袖都破了,挽起袖口,伤的并不深,但伤口不短,出血量也不少,他半个袖子都被浸红,现在还在往外渗血。 原本是想展现一下自己多才多艺一面的程果打起了退堂鼓,“要不我们去医院吧。” “随便弄一下就行。”他从小就伤惯了,这点小伤哪还算事儿。 芮穆泽还真是信任她,“我从来没包扎过,我怕给你伤上加伤。”她只好乖乖说了实话,万一给他整个感染破伤风啥的,她这条小命也赔不起。 芮云泽突然抬眼看向程果,看得程果小心脏不由得开始加速跳动。完了完了,他又生气了,之前他也没说过需要她有这种手艺啊,她回去就练还不行吗。 程果看着芮穆泽不紧不慢的把衣袖挽到手肘处,这是怎么地,还要动手是吗。 程果的手已经放在了车门把手上,脚也移到了这边,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芮穆泽露出的手臂上有一条清晰的伤疤,像一条卧龙一样蜿蜒的盘着。就算是现在看到它狰狞的样子都是触目惊心,可想而知当时他的该有多重。 芮穆泽从程果买回来的药袋里拿出消毒药水和纱布,熟练的给自己包扎伤口。 程果松开了车门把手,把脚移了回来,悄悄的掩饰着自己过于紧张的尴尬。 都说男人身上的伤疤就是他的勋章,既然芮穆泽不是想跟她动手,那他就是在炫耀,顺便再震慑一下她:大哥不是吃素的,更不是好惹的。 鉴于大哥今天心情不太好,她是不是应该顺他的意,拍拍马屁。 所以正在给自己上药的芮穆泽就听到程果说道:“泽哥,您这伤疤真酷。” 若不是这段时间已经被程果百炼成钢,刚刚她那即突然又没头没脑的一句真容易让他直接把手里的棉棒直接捅进伤口里。 芮穆泽眉头一挑,行若无事地问她:“知道它是怎么来的吗?” 果然,大哥就是要向她讲述他的丰功伟绩,想通过他这一身战功来俘获她的芳心,让她看看自己是多有眼无珠,守着这么一个大宝贝儿不知道珍惜反而每天上蹿下跳的想要逃走。借此以劝戒她迷途知返,回头是岸。 还好她够机灵,适时的给了大哥展现的平台。程果秒变小迷妹,崇拜的小眼神儿也投了过去,像是对此有着满满的好奇心,“是怎么来的啊?” 她此话一出,竟看到芮穆泽别过了脸,不过要是她眼神没问题的话,芮穆泽刚刚转过去的时候嘴角好像是噙着笑的。 原来大哥吃这套啊。 是的,芮穆泽确实很高兴,甚至是心情愉悦,刚刚剩下的那半点火气也瞬间都烟消云散了。 而程果也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她怎么不晕血了,该不会是她挑剔的只晕自己的血吧。 第15章 程果本想着从那以后她就要腿着上班了,结果没想到第二天她就拥有了专职司机。眼看着自己的生活水平是突飞猛进,可程果不但高兴不起来,还琢磨着怎样才能把这个司机给辞退了。 “其实我每天走着去上班就行,路程不远能锻炼身体,顺便还能晒晒阳光补补钙,最关键的您每天日理万机的,就不劳烦您来回奔波,为我这点小事费时费精力了。”她说的字斟句酌,还不时观察着身边人的脸色。 关键每次在他身边压迫感太强,特别是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她呼吸都不畅,她真怕哪天自己给自己憋死。 也不知道方洲那小子最近在忙什么,有没有整天打喷嚏,感受到她对她的思念之情。要换做是他的话她也不用费这个劲,更不用这么客套。当然这种加速死期来临的话,她也就敢在心里嘀咕一下。 不仅如此,芮穆泽这一整天都是阴魂不散,手机里就像刚长出微信这个功能,每天不定时的拿她练手。 【干什么呢】 【吃饭了吗】 【吃完饭了吗】 【做什么呢】 【多喝水】 【喝热水】 【早点睡】 …… 后来还附带各种跟他风格极其不搭的卡通图片,让程果一度怀疑他手机不是中毒就是号被人盗了。 而她正抱怨的某人把一个餐盒拿到她面前,喂猪的又来了,嗯?好像是骂了自己。 前因是她有天起晚没来得及吃早饭,结果从此以后她就拥有了“特供”早餐。 她打开饭盒,今天是西式牛排搭配法棍,还有一颗好像是心形的煎蛋,就是只见蛋清,未见蛋黄,空心蛋? 在程果疑惑不解的时候,芮穆泽好像也发现了这颗蛋是有那么点不对劲,翻过盒盖,才看到那颗失踪的蛋黄。 车刚一停到公司楼下,程果就迫不及待的打开车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然后就是匆匆离开,来不及说再见。 而她这前脚尖刚占地,就又听到熟悉的那句,“下班我来接你。” 看来她今天这一路又是白叨叨了。 芮穆泽所说的接她下班可不是就给她送回家这么简单,而是又开启了吃饭、看电影、逛街三件套。 原本程果就是典型的吃货一枚,每天能换着花样的免费蹭吃蹭喝这种好事她何乐不为,吃完饭再去看个电影打发打发时间,反正回到家里她也是闲的不是数羊就是数星星,至于逛街这种属于女人天性的范畴里的事,自然就不用多说了。 但是有些事永远都是想象很美好,付诸到实践中总会骨感一些。 先说吃饭,虽说每天芮穆泽带她去的都是一些人气十份火爆的地方,烟火气十足,除了坐在她身边的人有点格格不入。 芮穆泽单手解开西服扣,一入座就把那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叠加起来,服务员递送过来的菜单看也不看,直接豪横的说道:“把特色菜都上来。” 虽说芮穆泽挑的这些地方菜品都是色香味一应俱全,光是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但人的胃容量是有限的,吃到顶脖就已经是极限。而且芮穆泽绝对有给人夹菜的癖好,她的餐盘永远呈现小山丘状,刚被吃下去点就会被人勤快的续上。 每每她刚要放下筷子,大哥就会飘来一句“怎么吃的这么少”。 她不得不默默的再拿起筷子,就当响应五年后国家光盘政策的号召了。不过同是好像也给了芮穆泽错误的暗示,他每次的菜是越点越多,她的体重也以一天小二斤的速度稳增不降。 再说说看电影,那么多好看新上映的不看,芮穆泽却只对爱情片情有独钟,关键看就看吧,他还总捂她眼睛,而实际上是两个人完全没能处在同一频道。 程果看的是那个女生的手链好好看、她吃的零食好像很好吃的样子、那个男生为什么不把扣子系好,看着好难受、他鞋带好像松了…… 而这些在芮穆泽眼里却以为的是她怎么总是盯着那个男生看,人家接吻她怎么还看的那么认真,少儿不宜不知道吗。 最后就是逛街了,按理说芮穆泽给她准备的衣服已经够多的了,但不是长裙就是长衣长裤,眼看她被捂的离中暑不远,现在终于有机会换上她喜欢的短裙短裤,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结果大哥只瞟过来一眼,就板着脸的命令道:“换掉。” 那些店员看她的神情也由羡慕变成了同情。 他们俩这种状态确实会给人一种她被包养的即视感,芮穆泽自带压迫的气场她是惹不起,所以自然而言就把所有罪行都归咎于他那身半永久的西装。 所以那天她壮着胆子拽着他去了一家男装店,店员都是清一色的小帅哥,看到程果身后的芮穆泽就像看到一沓沓的钞票向他们走来,自然格外热情。 “先生女士,很高兴能为您服务。” 店员都是相当有眼力,一眼便看出这二位谁才是掌握话语权的,全程跟在程果身后,为她做专属导购。程果随手拿起一件衣服,他的赞美之词便滔滔不绝。 “女士,您眼光真好,这是我们今年的最新款,也是限定款。” 程果给芮穆泽挑选的是一件休闲款的白色衬衫,这她也是花了心思的,一是怕风格太跳脱他不适应,二是稍微偏休闲一点没准能收收他的气场,或许还能更年轻帅气呢。 程果看了看从一进来就坐在沙发上当雕塑的人,让他过来试衣服的话生生的被吞了回去。 她看着身边的店员跟芮穆泽的身高身材都差不多,就把衣服放在他身上比了比,两个有说有笑,有商有量,看上去就像是登对的小情侣,但在有些人眼里就是格外的碍眼,所以最后就是程果直接被人从店里拖了出来。 除此之外,要是遇到商场举办个什么情侣比赛游戏,大哥还头脑发热的问她要不要去参加。而且大哥可能还烧坏了脑子,好几次都是两眼直愣愣的盯着她。 “程果,我……” 然后就没有了下文。 这肯定是忘了刚刚想说什么,但碍于面子又不好意思直说,其实她也常有这种大脑短路的情况。 也许真是隔行如隔山,程果实在不理解,□□大哥都像他这么闲的吗,他不需要出去打打杀杀抢个地盘劫个货什么的巩固一下自己的地位吗。而且他们这行不需要出差吗,去个越南老挝缅甸柬埔寨,要是再能去个美国加拿大和欧洲,她也不嫌远。还有,他那个合作伙伴布泰不是泰国人吗,上次看来他应该是帮了他大忙,他出于礼貌不需要回敬的去看看人家吗。 但程果最近也没精力把太多的心思都花在他身上,上班这段日子,她终于体会到芮穆泽之前跟她说的那些不仅没骗她,还表达的都很含蓄呢。 原本她以为离开公司这么长时间,又经历了之前被冤枉的事,如今终于洗清冤情,就算没有个欢迎仪式,也应该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纷纷前来跟她嘘寒问暖。 但现实总是残忍的,第一天她从一进公司就被所有人当作透明般的存在,那些人甚至连条余光都吝啬的不肯撇过来,原本欢乐融洽的气氛也因为她的出现戛然而止,所以他们看她的时候又多了一分厌弃。 她的办公桌在落地窗前,地理位置优越,视野开阔,抬眼间便能把这个城市尽收眼底,但转回身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她独处一角,与其他同事遥遥相望。 原来她不光没朋友连同事都对她都是避之不及,全天在公司里除了被上司分配任务外完全就没人再来跟她说第二句话,连吃个午饭都只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说到这儿程果更是觉得奇怪,她来上班完全是基于人一旦开启一个谎言就要靠接连二三四个谎来圆,既然骗了芮穆泽她已经恢复了记忆,自己就算是硬着头皮也先装模作样的回到以前的生活。 本以为就她现在这种废柴脑袋被老板开除也就是今天明天的事,结果她手刚一接触到键盘,就像被人操控了一样,简直就是思如泉涌,笔下生花,弄得她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还想找个高人给看看,她这到底是哪派的失忆法。 但不管怎么说,被集体孤立的感觉确实不怎么样,以至于这种不佳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了下班后。 “怎么了?”从公司出来芮穆泽就看见她撅着个小嘴。 “没怎么。”程果恹恹的说道 但芮穆泽一眼就看出她是受了气,看来她一时难以接受自己曾经在公司里积攒的”独特人缘”。 估计现在的她是猜想不到自己以前究竟是个什么样子,要不不会一直困惑着闷闷不乐。 芮穆泽猜测的不假,她确实是如此,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是怎么混到这种看上去还挺有难度的地步,甚至都有点怀疑同事是不是在合起伙来的排挤她。 “带你去吃好吃的。” “不去,我要回家。” 她都已经被气撑了,哪还有心情去吃什么,但接下来的安静也让她终于反应过来刚刚是谁在跟她说话,现在回味起来语气里好像还有那点哄她的意味。 “好啊,去哪吃啊。”不知道她迟来的补救还来不来得及。 好在芮穆泽也没跟她计较,“先好好吃饭,吃完饭我教你怎么对付他们。” 他教?那岂不是以其昏昏使人昭昭,自从回了公司上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氛围影响,说起话来还文邹邹的呢。 第16章 “张姐早,今天您可真漂亮。” “于哥,今天怎么看着更精神了。” “周妹妹,你裙子在哪儿买的,你穿上就跟仙女一样。” …… 一早上来公司程果嘴上就跟抹了蜜一样,逢人笑脸相迎,开口见人就夸,还自掏腰包的给他们每个人都带了蛋糕咖啡,而在买这些的途中还出了点小插曲。 再次见到蒋楚涵的时候,程果才知道什么叫冤家的路都不太宽。而且四目相对,装瞎都不太合适。 蒋楚涵跟她的想法竟然也高度一致,还很是激动的恨不得拍案而起,指着程果:“你……” “你好啊,小涵涵,真是太巧了能在这里遇到你。” 程果就像见到许久未见的好友,热情的有些过分的坐到蒋楚涵对面,跟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这次她要先发制人。 “来来来,尝尝这个,这是这家的特色,特别好吃。”程果把她刚买的东西拿给蒋楚涵,顺便把小话也递了过去,“小妹妹,这里可不是那个小饭馆,四周都有监控,还有这么多眼睛看着你。” 程果在提醒她这并不是动手的好地方。 蒋楚涵虽然觉得意难平,但程果说的话还算有道理,况且今天她形单影只,最重要的是某人已经把话跟她挑明,可她还是觉得委屈,要是程果真的走了,或许…… 一想到这儿蒋楚涵更是怒火中烧,控诉着程果,“你不守信用。” 这就是传说中的恶人先告状吧,“喂,大姐,咱们明明讲好了是第二天,你当天晚上就找人来我家门口砍我,是你是信在先好吧。” “我砍你?我倒是想,可小芮哥把你藏起来我找都找不到,我怎么砍你。” “我跟你说,要不是我命大,你后半辈子就会被冤鬼缠身,不得好过,你都把我我砍进住院了你还说你知道。”反正蒋楚涵没在案发现场,她是能赖则赖,抢理为先,“不信你看看我现在……”程果原本是想向蒋楚涵展示一下自己的伤,没想到自己肉皮太合,一点疤痕都没留下,“我现在受伤的心灵还没有恢复好呢。” “那只能说明你太脆弱了,根本不适合留在小芮哥身边。”她的存在只会拖累他,“而且你说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敢做不敢当,还□□大哥的妹妹呢,太丢人了。” 程果的一脸鄙夷彻底激怒了蒋楚涵,“我拿我死去的哥哥发誓,如果这件事是我做的,我也不得好死。” 听到蒋楚涵发这么狠毒的誓,程果倒有些不好意思,“哎呀,我就是随口问问,何必这么认真呢,来来来,喝咖啡喝咖啡。”程果又从袋子里拿出杯咖啡推到蒋楚涵面前,冷不丁的又补了一句,“真不是你?” 蒋楚涵咬牙切齿的警告着,“程果。” “好好好,不是不是。”但程果还是觉得不放心,笑呵呵的看着蒋楚涵,“以后也不会是,对吧。” 蒋楚涵的笑容就像碧水的波纹,从嘴角慢慢溢出,漾及到脸上。玫瑰似的唇瓣一张一合,慢条斯理的说出,“不一定。” 程果看着蒋楚涵离开的身影不禁感叹:孩子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太可爱。 她信了蒋楚涵,不过也因此知道她好像还真是冤枉了某人。 程果这边是送了一口气,一到公司又是献殷勤又是陪笑脸,结果他们都是一副见到了鬼的表情,对她更加是避之不及,那些给他们准备的早餐也像是怕被她下了毒一样全都退了回来。 程果的小火爆脾气已经游走在了喷发的边缘,她灌了自己一瓶水,硬生生的给平息了。 她还就不信这个邪了,怎么就搞不定这帮深山老妖了。 “张姐,这是我一点心意,您一定要收下。” 张姐不解的看着程果递过来的红包。 “祝贺您开启人生的新篇章。” …… “于哥,我给您订了个蛋糕,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这么好的日子,一定要开心快乐哦。” “周妹妹,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就不要再看身边的人,要学会往前看,生活还是美好的,也许真正对的人正在前方等着你呢。” “宋老弟,不要太伤心,今天虽然是个悲伤的日子,但还请你一定要节哀,珍重。” …… 来接程果的芮穆泽在楼下等了有一会儿,看了看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了,他也没催促,没准是她跟同事的关系终于有了进步,说不定一会就有说有笑的跟着他们一起出来了。 芮穆泽刚浮想出这幅画面,就看到他等着的人终于走了出来,不过还是她一个人,而且还完全无视他存在的从他眼皮子底下走了过去。 “怎么了,今天又是谁惹你了?” 芮穆泽拽住小气包,但人家把小脸一转,小声一哼,不理她。 “好了,跟我说说,我再给你支支招。” 芮穆泽不提还好,一提程果直接抬脚走人,还是拽也拽不回来的那种。 可程果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人从后面掐着腰举起,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了车顶上。真应了那句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怎么地,显他个高呗。 “现在可以说说到底是谁惹你了吧。” “你。”原本就有气想往他身上撒的程果被芮穆泽这么一弄直接炸了毛。 这突然起来的指责虽然有点委屈,但芮穆泽还真开始检讨起了自己。可想来想去好像也没干什么,难到是嫌他今天发的微信太多打扰她了,还是觉得早餐不好吃? “都怪你,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害的同事更加讨厌我了。为了讨好他们,我请他们喝咖啡吃蛋糕,我还没挣到工资,就先赔钱了。”程果越说越委屈,竟还没有一滴眼泪的抽泣着。 “我补给你还不行吗。” “行。” 程果像是怕芮穆泽会反悔一样一口答应,弄得芮穆泽是哭笑不得。 “现在能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程果把她今天早上从迈进公司后发生的所有事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芮穆泽,连她去了几次厕所这样的细节都没放过。 可芮穆泽竟也犯了难,这么听上去程果好像也没什么差错,今天完全按照之前他教给她的那些和同事相处之道做的。 首先礼多人不怪,其次随时保持微笑,最后设身处地,主动为同事排忧解难。 芮穆泽还特意把公司同事相关资料都给了她,每个人从工作履历详细到性格品行、兴趣爱好,为的是让她能投其所好,对症下药。 当然,工作中人际关系这样复杂的课题哪能是这几点就能轻易搞定的,芮穆泽的原话是“你先能做好这些就已经是烧高香了”,结果她还真是一点都不打他脸的不负他所望。 芮穆泽也不得不开始觉得那些人是不是在有意刁难她,开始谋划了他最不想用的手段。他又顺手翻了翻他给程果的那些资料,这不看还好,一看竟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芮穆泽。”程果气的直接站到车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幸灾乐祸的人,“你要是再笑我就把你的车蹦出个窟窿你信不信。” 他不忍心告诉她,他这辆车连玻璃都是防弹的,况且她笨手笨脚的先给自己弄伤了到是极有可能。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你先下来,别摔着。”芮穆泽收起了笑,把手伸向她。 其实程果刚一站起来就后悔了,虽然是站得高望得远,但也是高处不胜寒,眼看着自己马上就要成了被围观的对象。现在既然有了台阶,她当然也是就坡下驴了。 芮穆泽把那些资料拿给她看,原来是张姐刚离了婚,于哥的父亲去世,周妹妹领证结婚,宋老弟今天过生日,结果程果这个猪脑子无一放过的全都记窜了。 “嗯……啊……那个……这个……”程果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觉得要被自己笨哭。 好在善解人意的芮穆泽并未有看好戏的心态,“好了,别气了,带你去个好地方。” 而让他心情大好的原因不仅于此,要知道程果从失忆后对他就是老鼠惧猫的心态,处处提防不信任,骗他说恢复了记忆不过是对他心怀戒备。而这段日子里虽然偶尔还会有那种令他恼火的相处方式,但他能感觉到程果在他面前越来越放松、越自我,还开始连名带姓的叫他,而今天居然还破天荒的跟他发起小脾气了,这简直就是质的飞跃。 程果以为芮穆泽又会带她去那些哄小孩的地方,没想到他带她去的是射击馆,地方有些骗远,不太容易找,所以人也不多。 程果对这个肯定是一窍不通,看来是某人想在她前面炫耀,所以她打定了主意,一会进去她就说她没兴趣,不想玩,看他还得瑟不。 第17章 “哇,太有意思了。” “你再教我一次,刚刚那个是怎么瞄准的,是这样吗?” “你怎么又是十环。” …… 刚进射击馆的程果怎么也想不到在不到一个小时后,她不仅会说出上面这些话,还对她刚刚嫌弃的某人开始投出了崇拜的小眼神儿。特别是看到芮穆泽熟练的装子弹、拉动套筒,动作一气呵成,连瞄准的步骤都直接省略,扣动扳机,连发数枪,枪枪命中。 她激动的一蹦三尺高,内心的os是:太tm帅了。 “你再试试?”芮穆泽带程果来原本是想让她发泄一下,谁知道她竟来了兴趣,不过想想倒也像以前的她。 程果乐颠颠的刚要接过来,小手却又在半路收了回来,“我想去下洗手间。” 其实她也不是想上什么厕所,就是刚才玩的太嗨一不小心好像内衣扣开了,以防一会发生内衣掉到脚面的尴尬场面,她只好先找个借口出来。 结果绕来绕去,好不容易找到了洗手间,外面还放着“清洁卫生,暂停使用”的标识牌,但鉴于她是借用一下地方并不是使用,所以就推开了门。结果看见四个看上去也就二十左右的男孩站在里面,听到这边的动静,齐刷刷的回过头,都是小帅哥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走错了。” 程果忙退出来,还好是暂停使用,不然亲眼目睹几个男生一起上厕所的画面也是挺壮观的。 “你怎么没锁门啊。”洗手间里那个穿着白短袖也是个子和颜值都最高的男生恼火道。 “刚才光顾着放那个牌子了。”离门最近的男生一边跟他们老大道歉一边赶紧去锁门。 被个突如其来的小插曲打断,几个人心情更加不美丽,只能通过手脚发泄出来。 “臭娘们儿,长得就是一副贱样。” “我看你真是活腻歪了。” …… “帅哥,好像是你们走错……” 去锁门的男孩显然没想到刚刚那个不速之客还能二次返回,门从外面推进来的时候他猝不及防的被拍到了后面,而这一次也让程果毫无遮挡直观的看到了这几个男孩究竟在干什么。 男孩细细的大长腿后面竟然还蹲着一个女生,衣衫凌乱,手脚都被绑住,嘴上还贴着胶带,原本漂亮的脸蛋青一块紫一块,甚至有几处都已经出了血。再看看那几个男生手里拿着擀面杖粗的棍子,那小姑娘身上指不定伤成什么样了呢。 小姑娘就像受了惊吓的小动物,整个人瑟瑟发抖,眼泪簌簌落下,看到程果的时候原本绝望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不顾一切狼狈的向她爬来,却被白短袖的男生一脚踢了回去。 看着女孩穿的衣服应该是校服,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校园霸凌。 程果露出胳膊挽起袖子,路见不平一声吼,就是这手还没出去,就感到头皮发麻。白短袖男孩利用身高优势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像拎小鸡崽儿一样把她甩到了墙上。 今天他们是组团来欺负她个子小的吗? 不过她这老胳膊老腿哪经得住这么摔,五脏六腑好像都颠倒了位置,她感觉自己可能是受了内伤,随时有口吐鲜血的可能。 “臭丫头,你哪个学校的,这么爱管闲事。” 白短袖男孩半蹲在她面前,还垫着手里的棍子,看样子是要开始刑讯逼供。 小孩不大,说话的语气却听拽,不过程果听的还美滋滋的:小屁孩,你要非这么说我也不跟你犟。 “既然这样就别白来,正好我们兄弟几个还不够分呢。” “大哥我先来。”被程果拍到门后那小子早就跃跃欲试,拎着棍子就冲了过来。 “等等。”程果及时叫停。 “怕了?” 呵呵,一会儿不知道害怕的是谁,“小子,我告诉你最好别惹我,你知道我老公是谁吗?”程果终于用上了这熟悉的台词。 “芮穆泽。” 程果一字一字清晰的报上这个响亮的名号,自己慢慢的站了起来,准备欣赏一下他们闻风丧胆的样子,等着他们来抱她大腿,跪地求放过。 不过三秒后程果才发现,她这站起来完全是为了方便眼前这个臭小子再次抓住她头发。 “我看你真是活腻歪了,把我们都当傻子骗,弄这么个破名字来吓唬老子。” 没好使,难到他们不是一条道上的? “方洲,方洲你认识吗?”她不死心的又试探到。 但白短袖男孩实在受不了反复被这个丫头片子戏弄,脾气暴躁的扬起手。 “啪”一声脆响,整个屋子都安静了,就连蹲在那一直哭的女孩儿都忍着抽泣不敢再出声。 白短袖男孩不敢相信的捂着自己的脸,是火辣辣的疼,就算看不到也能感受到它正在一点点肿胀起来。 程果也是同款不敢相信脸,没想要她反应还挺快,手速和手劲也不错,可同时也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 看到自己的老大挨打,此时不表忠心更待何时,几个男生此时面露凶光,恨不得像是要给她扒皮抽筋。 “那个,我刚刚就是内急冲了进来,现在不急了,自我消化了,我就不打扰各位了。” 程果肠子开始悔恨的发青,自己这么就嘴比脚勤快,刚刚就不能先去叫上芮穆泽再过来拔刀相助也不迟啊。提起芮穆泽她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都这么长时间没回去了,就不知道出来找找她吗。 但要说起这个芮穆泽还是很冤枉的,程果刚出去十分钟,他就不放心的给她打了电话,可她根本没带在身上。整个场馆都被他找了个遍,就差去广播喊人了,谁能想到刚刚程果是迷了路,把自己绕到了一个常年无人用的洗手间。 芮穆泽路过这里的时候看到门外的标识牌直接走过,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方洲让他马上彻查这个地方。他紧绷着神经,不断按住脑子里各种不好的猜想,手却已经不自觉的发抖。 他已经在心里忏悔了千百遍,为什么不一直陪在她身边,为什么没察觉出周围的异样。他还是大意了,根本没肃清所有的危险,却还说什么要还给她以前的生活。 终究还是他害了她。 而此时的程果已经分别采取了打退堂鼓、威逼利诱、亲情感化等种种策略,最后泄气的只能抱怨自己读书太少,黔驴技穷,今天算是栽到这几个小子手里了。 都说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可能会灵光乍现,刚刚竟然忘了最基本的一条求生技能。 程果气沉丹田,牟足了劲,扯开了嗓子,只见她的Superman真的从天而降来拯救她了,唯一让她比较困惑的是她还没喊出声呢。 门是从外面被硬生生踹开的,还是一脚稀碎的那种。 四个男孩今天是千挑万选出这么个偏僻又看上去还安全的地方,没想到就极寸的遇上了这么多爱管闲事的人,而已经冲上去的两个男孩却又退步回来。 眼前的这个人气势太过凌厉,只让人觉得心尖上蹿出一股骇意。 原本已经走远的芮穆泽还是敏锐的听到里面的动静,结果不仅看到程果真在里面,还被人困住,而他们禁锢在她身上的手便已经越过了他容忍的限度。 程果看到他的时候真的是又惊又喜,感动、委屈、劫后余生,各种复杂的小情绪全都涌了上来,竟然还没出息红了眼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在他身边被他惯的有些矫情,之前刀架脖子上也没见她这样啊。 但这一幕看在芮穆泽眼里却是让他心头一抽,下一秒离他最近男孩手里的棍子已经换了主人。他走过来,一脚踢翻了她面前的人,把她带进怀中,轻抚着她的背,温柔的哄着安抚着她。 “别怕,没事了。” 程果的脸贴在他的胸膛,感受着他的起伏和有些略快的心跳,明明这才是最让她心生畏惧的人,可此时她在他的怀里竟感到无比的心安,竟然还会有看到他真好的感慨。 “有没有伤到。” 终于来了给她撑腰的人,她必须好好出出这口恶气,顺便也帮那个现在还惊魂未定的女孩主持一下正义,不能让她的小心灵从此一蹶不振。 可她看到芮穆泽握着棍子的手青筋暴起,那几个男孩更是目漏怯意。芮穆泽虽然未再动他们分毫,可他们刚刚嚣张的气焰全无,也未敢再有任何动作。 程果抬起头看到明明是对她温柔细语的人,冰冷的脸上竟找不到半分痕迹。她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忙整理好情绪。 “我没事,没伤到。” 可芮穆泽却是怒意愈深。 “芮穆泽,他们真的没把我怎么样。” 芮穆泽刚刚那一脚踢的着实不轻,白短袖男孩半扶在地上,现在还没缓过来,听程果这么一说,他又抬眼仔细看过来,原来还真有其人。 “都是些不懂事的小孩儿,何必跟他们一样呢,他们都知道错了,让他们把那个女生放了就行了。” “不行,不能放了她。” 第18章 这么不知死活的声音气的程果大翻白眼,看向还捂着自己胸口的白短袖男孩:那一脚不疼了是吧,好好活着不好吗。 “看,他都被你打的开始胡言乱语了,咱们就放过他吧,不要跟一个神智不清的小孩子计较。” 为了救刚刚还揪着她头发扬言要收拾她的人,她自己先开始胡言乱语了。 程果的手一直紧紧拽着芮穆泽的不放,他能感受到她的惴惴不安,知道她有多怕他因为她而迁怒于他们。 他克制着内心翻天的怒意,确实,他不应该再让她看到他至阴至暗的一面。 正好,方洲也已经赶到了,剩下的就交给他吧。 一路上程果都紧拽着芮穆泽的手不放,直到上了车,她才觉得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可那上面就像长出了刺一样,疼的她倒吸了口冷气,但又马上如若无事的坐好。 可却还是没能逃过芮穆泽的眼睛,“怎么了?” “没怎么,咱们走……” 话还没说完他就扶着她的肩,整个人猝不及防的被带到了他面前。 “哎,你……” 这次芮穆泽却格外的强势,不容得程果丝毫的反抗。她今天穿了一件长裙,他直接拉来开后背的拉链,看到的是一片红肿,有的地方已经淤血发紫。 这便是上好的助燃剂,让他刚刚只剩下点点的火星顷刻间轰然复起。 程果再回过头看到的便是他已动作利落的开门下车。 “芮穆泽。” 看到程果跟上来,已经怒火中烧的芮穆泽还是退步回来,单手把把揽进怀里。程果傲娇的小虚荣心顿时上来了,想不到她还有这么大的魅力。 此时,芮穆泽另一只绕到她的后背,拉好她裙子拉链。 程果囧的一头扎进了他怀里。还好周围没有人,不然她不仅走光还会引人浮想联翩。 “回车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他揉着她的头发,轻声对她说道。 程果趁机手双手扣在他腰间,耍懒的不肯放他走。 “芮穆泽,我疼。” 她仰着小脸看着她,声音弱弱的,说不尽对他的依靠。在旁人看来这一句三分是疼七分撒娇倒是真,他却如同受了蛊惑一样,背着她去了医院。 直到到了医院,医生要带她去检查,她还不肯松开一直拽着他的手。 “我不会再回去,也不会给方洲打电话。” 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忍着自己的痛,为的却是不让他伤害伤害她的人。她与他的处世之道就是两种极端,甚至是背道而驰。可如今,他却不惜违背自己向她靠近,也深知他也是一步步在向深渊迈进。 从医院回来的时候,芮穆泽又是一路把她从车库背了上来。 “我脚没事。”程果弱弱的提醒了他一下。 刚刚在医院一直被他这么背来背去也没觉得什么,现在却觉得这样的接触倒有亲密。特别是在进了电梯后,在同乘梯的人投来的目光中,他们更像是一对腻歪的小情侣。 程果直接把脸埋在芮穆泽的背后,她看不见就什么都没发生,可有人却不这么想。 她搭在他胸前的小手被人攥住,攥就攥吧他还扣,扣就扣吧还专门扣她敏感的手心,弄得程果心痒难耐,但碍于身边有人又不好出声,直接憋出了内伤。最后无处宣泄,只好狠狠的在芮穆泽后背咬了一口。 芮穆泽吃痛,闷哼了一声,从电梯里看到身后的某人正在得意向他炫耀着自己的胜利。还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小妖精。 “今天谢谢你,晚安。” 到了家门口芮穆泽才把程果放了下来,程果也极其乖巧的道谢,然后送客。 可原本应该也回她一句的晚安的人却如到自家一样,推门而入,进去之后还反问傻站在门口的程果,“怎么不进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反客为主吗? 程果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低头跟在他的后面,只不过刚走了两步,她的小脑袋就撞上了一堵人体墙。 “你怎么……”后面的话程果在顺着芮穆泽的视线看过去后自觉的怼了回去。 这还是程果搬来后芮穆泽第一次来这里,客厅里粉嫩的布艺沙发搭配着翠绿色的仙人掌形靠垫,对面电视柜上各种样式各异的卡通摆件正正以各种奇奇怪怪的造型排排坐,在侧面渐变色的窗帘的衬托下,太过强烈的视觉冲击只让人觉得眼睛都不好了。 餐厅里一圈黄橙橙的椅子围着铺着火龙果色桌布的餐桌完美的做到了让人食欲全无,专门为她设置的书房,里面从国外漂洋过海的书柜都没了用武之地,大大小小的书以各种不规则的造型堆放在地上,生动的展现了什么叫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除此之外,整个屋子里所见之处,都贴满了花样百出的各种卡通版的贴纸。 卧室虚掩着门,他也懒得再去看了,只能是更让他脑袋疼,可能连心脏也都不太好了。 全屋唯一幸免于难的就是健身室,这还要感谢某人的懒虫体质,唯一素气的沙发前黑白色调的茶几,就是形状有点奇怪,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王八趴在那。 装修的时候他明明选的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简欧风格,屋子里的每个细节、家具、摆饰都是他挑选定夺的。不过才短短几日,程果竟成功的他自我怀疑,甚至想不起这间屋子的本来面目了。 不过现在看起来倒是跟她那一床的hello kitty 倒是很配。 而屋子的主人小脸红扑扑的搭坐在沙发上,背后的小手正不动声色把上面的内衣藏起来,不知道大哥刚才有没有看到沙发上的那一团红彤彤,会不会让他开始有了联想。 “去洗澡吧。” 程果心里哀嚎:什么时候她的预知能力这么强了。 虽说这段日子程果和芮穆泽两人之间的关系是有那么点进步,但凡事不都应该循序渐进,虽然她是不远万里从五年前穿越来的灵魂,但也没这么前卫,虽然他一而再的救了她吧,但不有句成语叫助人为乐吗。 “芮穆泽,我觉得你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可能是无以为报了,但你看我今天这个身体状况也不太方便以身相许……” “哦,这样啊。”芮穆泽一副失望至极的样子,“没关系,我有时间,哪天都可以。” 程果猜想芮穆泽上学的时候语文一定很不好,怎么就抓不住重点呢。 “还有,刚刚的话我还没说完。” 说什么说,都跑题了还说。 “洗完澡我帮你上药。” 大哥,你着急赶飞机吗,非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断句吗。 芮穆泽慢条斯理的把从医院带回来的要一样一样的拿出来,怎么看他都不只是简单的要给她上药。 “不不不,不用,一会儿我自己来就行。” 为了像芮穆泽证明,程果还特意把手背到身后,向他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柔韧度。 “这个药需要揉一揉才能把淤血散开。” “那我一会打电话给阿姨,让她过来帮我弄一下就行。” “这么晚了叫阿姨不太方便。” 你才是最大的不方便吧,“你看虽然我伤的地方是后背,但要是上药的话就需要……”程果手舞足蹈的比划着,“所以你懂的。” “然后呢?”芮穆还瞪大了求知的眼睛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看来他不光抓不住重点,理解能力也是超烂。 “芮穆泽,咱俩到底睡没睡过。” 芮穆泽眉头一挑,“你猜。” 大哥,你这么调皮真的不好。 所以结果当然是程果把自己洗的白白净净后乖乖的又当起了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她趴在椅子上,身前用浴巾遮挡着。芮穆泽把药酒倒在手心,双手搓热,按在她的背上。程果本就纤瘦,后背上更是可怜的能看到一根根骨头,而且现在看上去要比下午的时候伤的更严重,淤紫更加明显,一些地方青肿得老高,特别在灯光的照射下更加触目惊心。 她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肩膀一颤一颤的,还碍于面子的咬着自己的嘴唇,没痛呼出声。 他一直控制着手上的力道,太轻,淤血揉不开怕她以后更要多吃些苦头,可刚一用力,就看到她如刚刚那样,结果到头来,紧张的他手心里全都是汗。 “疼吗?” 这不废话吗,看不到她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吗,看不出来她都快咬舌自尽了吗,“不疼,一点都不疼。” 芮穆泽失笑,还是个倔强的小孩。 “芮穆泽,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过了好一会儿,程果才听到他极低地“嗯”了一声,算是应允了。 “你在你们那行里是什么位置啊?” “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好奇。” 程果这个问题完全是鉴于她白天在洗手间报上他的名号不仅没起到丝毫震慑的作用反而差点挨了个大巴掌,所以才让她有了芮穆泽是不是混的不怎么样的疑问。 哪知那几个小屁孩也就是入门级别的,连听说芮穆泽大名的资格都还没混到。单论他的级别,别说是大哥了,估计师爷都不止了。 “你怎么跟他们说的?” “啊,也没说什么。”她怎么可能跟他说实话。“我就是跟他们说你是我老公,本来是想拿你吓唬吓唬他们,谁知道一点没不好使。” 看到芮穆泽对这个话题避而不答,程果竟然有了她可能猜中了的错觉,瞬间觉得自己腰杆子好像也直了,这种质疑大哥地位的话也敢说出口了。 芮穆泽听到后也是不怒反笑,勾起嘴角,笑的跟个傻子一样。 “为什么要帮那个女生?” “那几个男生欺负她啊。” “那你知不知道那几个男生为什么欺负她?” “这还用说吗,肯定是那个男生小心眼儿,误以为那个女生背叛了他,就算这是事实,那也不能下死手啊,怎么也应该顾念一下旧情吧。你们男人就是心狠,在一起的时候恨不得给你摘星星摘月亮,不在一起转身就能变成陌路,甚至还不如呢。” 程果马上就用她仅知道的几条信息拼凑出一部狗血偶像剧,入戏至深的义愤填膺的要为女性同胞而崛起。 还在认真是听着程果吐槽的人,没想到自己也跟着背了个锅。 “女孩子在班级里争风吃醋,原本是稀松平常的事,可她却先是找人每天上学放学的路上堵她,抢钱,把她塞进垃圾桶里,后来就是侮辱、欺凌,女孩不敢跟家里人说,也不敢报警,最后忍受不了,跳楼自杀了。” 那个穿白短袖的男孩就是喜欢那个女孩的人,他自知自己是个小混混,哪配跟那样好的女孩在一起,便不再来找她,却不知道自己缺失在了她最需要他的时候。 第19章 “他们为什么不报警?” “警察没有找到证据,又把那个女孩儿放了出来。” 原来那个看上去娇娇弱弱的女孩才是真是的校园霸凌。 “看人不能只看外表,看事也不能光看表面,人心隔肚皮,谁都不知道谁究竟在想什么,所以,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这应该就是他们那个世界的生存之道,信了谁就是把命交给了谁,而他们的命由始至终都只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程果气的牙痒痒,只恨自己瞎了眼被她小白兔的外表所蒙骗。早知道这样她白天就应该视而不见,或者过去跟着他们一起狠狠的踹她一脚。 可尽管如此,若是再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去救那个女生。在她的认知范围里,即便是杀人偿命,也应该交由警察处理,而不是私设公堂。 应当认清这原本就是个不公平的世界,但却不是自己以怨报怨的借口。 所以她又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你没把那个女生怎么样吧?” 以至于她急着转身问他,却忘了把身前的浴巾一起带了过来。 一时间春光乍泄。 程果脑子里刚有“怎么凉飕飕的”的疑问,就无师自通的找到了答案,瞬间石化。 “想通了,又决定要以身相许了?” 芮穆泽附身拿过椅子上的浴巾,一边打趣着她,但声音已带着些许沙哑。 饶是平时再脸皮厚的程果也未经历过自己制造的这样惊天动地的场面,完全忘了所有应有的反应,只是直愣愣的盯着眼前的芮穆泽。 事实证明,如果要是不想发生点什么就不要一直盯着一个男人看,可程果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芮穆泽的吻已经落下。 可就在她脚离开地面的一刻,她不太清醒的脑子轰然炸开,所有的理智、道德统统都回来了。她看着眼前的人,她眼里的欲望还未完全褪去,却也慢慢在被惊惧侵袭。 她从他怀里跳了下来,落荒而逃的跑进卧室。 她背靠在门上,已全然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只是气息不稳,心仍有余悸。怎么也回想不起两个人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虽说大家都是成年人,在刚刚那种情况下有点生理反应也实属正常,身陷又不等于心陷, 还好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否则就算自己是身在五年前,她也觉得对不起顾以铭。想到他还在另一个时空里每天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的照顾她,她更是觉得愧疚不已。她一定是寂寞空虚太久,才犯了女人都不一定会犯的错误。 程果一头扎进洗脸池里,她需要彻底的冷静冷静。 &&& 程果再次醒来的时候,全身就像被五指山压住了一样,一寸都动弹不得,眼前也是无尽的黑暗,这种状态便知她又穿越了回去。 “果儿,今天的天气特别好,一会儿我推你出去晒晒太阳。”顾以铭熟悉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 虽然她和芮穆泽最后什么都没发生,但总觉得像是背着顾以铭偷偷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还是心虚不已,觉得对不起他。 程果不厚道把罪行全都归结给了芮穆泽,他要不脱衣服,她能那么不矜持吗。她曾经也是一路各种片看过来的,能那么没有意志力的经受不住诱惑吗。 好吧,都这么大人了,自己骗自己确实没什么意思,就承认在那一瞬她确实有心动能怎么地,但一定要强调一下,仅仅是在那一瞬,这很重要。 程果也开始相信也许她真的如芮穆泽所说有喜欢过他,埋下了会旧情复燃的种子,否则她还看不出自己还有渣女的潜质。前段时间还信誓旦旦的说什么非顾以铭不嫁、这辈子就认定顾以铭了,现在就打脸的对芮穆泽脸红心跳了。对了,她还曾自我怀疑了呢,结果事实证明她可能确实又瞎又不知死活。 而且当时那种情况下肯定也是因为荷尔蒙在作祟。 宽厚的肩膀,紧实的肌肉,精致的八块腹肌,还有若隐若现的人鱼线,就连上面遍布的各种疤痕都让她色令智昏的觉得极其性感,现在回想一下那副画面都是视觉的享受。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何必放在心上,没准在那一时空的芮穆泽早就抛在了脑后,不一定跑到哪潇洒去了,毕竟男人欲求不满还是需要发泄一下的。 顾以铭说的没错,今天的天气确实很好,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而且也不闷热,真的很适宜。 她喜欢阳光的味道,特别是被阳光晒过的被子,盖在身上会让人感到舒心、温暖。可后来她听说所谓的太阳味是被子里的螨虫被烤焦后尸体散发的气味,但好在这种说法被证实了没有什么科学依据,否则喜欢闻尸体味道这种爱好奇怪癖好都是次要的,关键是恶心。 “指甲又该剪了。” 顾以铭坐在了她的身边,把她的手放在他的膝盖上。 她听到了指甲刀发出“咔咔”脆响声,是那样的利落熟练。每剪完一只他还细心用锉刀帮她修整磨平。 明明他待她还是一如往日般的关怀备至,明明知道这就应该是她最亲近的人,可她竟开始难以自制的抗拒他的触碰。 她始终无法忘记上次穿越回来顾以铭对她说的那句话,让她始终都心有余悸,还有他那匪夷所思的举动。她自己给出了合理的解释,却还是跨不过心里的那道坎儿,她甚至怀疑现在在她身边的还到底是不是她心里的那个顾以铭。 从芮穆泽家搬出来后,她一直都有四处打探顾以铭的下落,就算五年前他们还没认识,但他应该也是存在在某个地方,总不能横空而降。但不知道是不是她能力不够,总之到目前为止查无此人。 这次回来远没有之前那样的温馨惬意,她甚至心生退怯,一整天都在忐忑不安中度过。 可是该来的还是会来。 夜幕降临后,她又是那样在他面前,而这一次竟然让她对自己心生悲悯,她的尊严就像那些被剥掉的衣服,而她也不再是有血有肉会让人疼惜的人,只是供人观赏玩弄的物件。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再次试图的去理解他,爱一个人贪恋着她的身体也无可厚非,况且还是他自己解决生理需求。一个男人能守着一具无望的躯体,终如一日的悉心照顾。顾以铭能为她做到如此,她是不是不应该太过苛求。 况且她刚刚还因跟芮穆泽的赤诚相见对他心怀愧疚,而且还有她主动的成分在,所以事实证明男女之事有时候并情非所愿,更多的可能是身体的欲望所致,不越界便已经是最大的忠诚。 事后顾以铭并没有离开,他躺在她的身侧,搂她入怀。虽再没任何逾越的举动,却足以让不寒而栗,而程果刚刚那一番看似成功的自我心理疏导在这一刻也瞬土崩瓦解。 明明躺在她身边的才应该是她所爱之人,为何她会如此的抗拒他,又为何在那个人面前她却总是会情不自禁,难道这些事实都是在像她证明她心里的猜测。 这一晚程果一夜无眠,准确的说是不敢睡,身边人匀称的呼吸声并没有让她放松下来,就像放在她身上沉重的手臂,是她无法挣脱的桎梏。 第20章 直到天要蒙蒙亮的时候程果才抵不过愈加浓重的困意,终于睡了过去。可她睡得很浅,睡梦中总是出现很多画面、片段,有她亲切熟悉的,也有她陌生惊恐的,可这一切忽然之间又都如虚幻般,似真似假。 “沉果子。” 许牧瞳的声音传过来,是那么地透彻轻快。可她确实最不敢面对现实的人,她总以为只要自己还像以前一样叫一声“沉果子”,就会有人回应她,叫她一声“放羊娃”,一切就能想以前一样,什么也都没发生过,什么也都没遇见过。 “牧瞳,这么早。”正在给程果准备早餐的顾以铭看到许牧瞳风风火火的从楼下跑上来,“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我过来看看她,一会儿就回公司。” “ 牧瞳,你不用总是这样跑来跑去的了,想知道果儿怎么样打个电话就行。” “我想看到她醒来的那一刻。”刚刚还看着大大咧咧的人突然间暗沉了下来,看着眼前沉睡的程果,许牧瞳还是忍不住长叹了口气,“你说你怎么就那么不让人省心,大半夜的非要跑出去,还不让以铭陪着。” 这段日子里,许牧瞳不管有多忙,每隔几天她都会跑回来看程果,期待着她能够像电视剧里的植物人一样,会奇迹般的醒来。总是在说每个人所经历的一切或好或坏都是命运的馈赠,终有一天你会明白它存在的意义,所以她那些梦魇般的过去可不可以换回她不再这样沉睡下去。 半梦半醒间程果听到了身边两人的对话,那个熟悉的名字也让她心头一震。牧瞳,许牧瞳?那个跟她绝交又玩失踪的人吗? “以铭,你有没有想过以后。” 近几个月顾以铭跟外界几乎断绝了联系,只一心一意的守在程果身边。其实在一个植物人不知尽头的时光中短短几个月跟本算不上什么。况且如果一日复一日的做着同样的事,盼着同一个愿望,而这件事情是你带着与幸福快乐毫无关系的情感去做,这个愿望实现的概率是极其渺茫时,他的人生里就没了时间这个概念,就没了长与不长的问题。 顾以铭紧握住程果的手,“我会一直陪着她。” 许牧瞳犹豫了一会儿,“你有没有想过程果可能永远……永远都醒不过来。” 最不愿说出的话在日复一日的现实面前也会走向妥协。 顾以铭没有回答,只是握着程果的手更紧,让程果都有些吃痛。 “每天早上我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希望今天她能醒过来,她这些年过得太不容易了。” 许牧瞳此话一出,就像一个算命大师一样,对程果一语道破了玄机。听的她是哪哪都不好了,原本以为在那边生活的已经够水深火热了,谁成想才是浩劫的开始。 “程果能遇见你是她的幸运,可是天长日久下去这终究是个问题,今天来我其实就是想跟你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照顾程果,我可以照顾好她的。” 若是朋友能做到如此,关系好的应该不是一星半点儿,这也让程果更加困惑五年前她们究竟是为何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莫不又是老套的剧情——男人? “可如果她还有意识的话,她一定不希望你为她这样,你还有你的未来。” 顾以铭明白许牧瞳的意思,可是,“我的未来就是她。” “以铭,你什么还是这么固执呢,你应该比我还了解程果,如果她的曾经没有你,她的未来也同样不会。”因为那个人是扎根在她心上的。 许牧瞳承认过于直白的话无疑刺伤顾以铭的痛处,可她就是想叫醒一直都在自欺欺人的他,这样下去,只会伤己又伤人。 可听到后顾以铭还是那副温润的样子,不怒不悲的说道:““牧瞳,这个话题我们不用再聊了。” 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未来而活,因为自己的未来会有事业、爱人、家庭、子女等等,可他的未来只会有一个人。他清楚自己的将来是怎样,也许付出、等待就是他生活的全部,又或许付出的没有收获,等待的没有结果。 “你和言峰最近怎么样,好久都没见他了。”顾以铭像想平常一样跟许牧瞳聊着天,就像他们刚刚不曾有过那样不愉快的话题, “哦,言峰他最近挺忙的,公司走不开。” 事实上她已经好几天都没见到他了。 接下来他们又说了什么程果已经全然听不见,她的脑袋里嗡嗡作响,像是误入一片雷区,战战兢兢的,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可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她耳边哄鸣的时候,她知道她终究还是没有躲过。 如果她和顾以铭从没在一起,那他对她做的那些又算是什么。 &&& 程果再次张开眼睛的时候便是在自己的卧室,看了一眼时间,她这次穿越回去少说也有两三天,而在这里不过才过了一晚,她还能按照正常的生物钟准时醒来。 明明窗外阳光明媚,透薄薄薄的窗纱照射进来,让整个房间都添上一层暖色,看上去也是格外的温暖舒适,可她的胸口却憋闷到让她浑身如被啄食般的疼。 她竟开始不放心在另一个时空的自己,不敢去想自己在那里还会遭受什么,甚至连顾以铭的样子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时,她紧抓着身上的被子,躲不开心头的畏惧。 这次回去的信息量太大了,以至于她一时间无法消化。 她和许牧瞳并没有老死不相往来,两个人不仅和好如初,而且关系甚密。如果还能相信她目前看来并不太准的记忆话,许牧瞳并不知道她出车祸的实情,而顾以铭究竟在隐瞒什么。 最关键的是她和顾以铭并没有在一起,而且她真正所爱之人也并非他。她又偏偏在这个时候想到了芮穆泽,而且那张脸也竟也不再是凶巴巴的,甚至是让她以为自己眼神出现问题的好像看着他在对她笑,竟还挺暖的。 她起床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准备去上班,一推开卧室门看到的竟是一副更加温馨的画面。 厨房里一个忙碌的身影正在为她准备早餐,屋子里香气四溢,只让人觉得心头一暖。 那人听着这边的动静转过身,看到她的时候微扬起嘴角,一切尽在不言中。 “起来了。” 程果被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突然落到了她身边的人吓了一大跳,这家伙是今天一大早来的还是昨天晚上压根就没走。 “阿姨把早餐快做好了,吃完楼下找我。” 说完芮穆泽拿起外套和车钥匙出了门。 “喂,你不吃吗?” 回应她的只有关门声。难不成他一直等在这儿就是为了跟她说这么一句没有什么信息含量的话。 可后来一上车程果就后悔了,她今天为什么不发个烧感个冒或者直接跟公司请假,哪怕是在那边多穿一会儿都好过现在这样如坐针毡。 虽然平时芮穆泽每天送她上班两个人的交流也不多,顶多就是程果自己觉得有点压抑,但今天两人同频率的从内心深处发射出来的尴尬让这狭窄的空间里更加氧气稀薄。 程果的症结在于那天她跑进屋后芮穆泽为什么没有追上她,难不成他只是一时意乱情迷,终于清醒后还懊悔自己怎么就一时让下半身占据了高地,而他像是一夜未眠的黑眼圈便是最好的证明。 就算她终于认识到她是真的有情,但现在人家摆明了是无意。 而芮穆泽一夜未眠的是在纠结他明明感受到了她的回应,为什么后来又会落荒而逃,难不成只是单纯的生理反应并未真的过心,意乱情迷后终于清醒,也许这一晚都在懊悔自己怎么就着了他的道。而且她最近都在托私家侦探调查一个叫顾以铭却又根本不存在的人, 直到车停到了公司楼下,芮穆泽才终于开了口。 “昨天晚的事……” “啊,没关系,我没放在心上。”她大方的说道,现在远比有这个更让她焦头烂额的事。 “可我有。” 程果刚想感叹大哥思想还挺保守,但仔细想想她是已经经过好几天自己疏导消化的差不多了,两人完全没站在同等的时间上,所以也能理解。 “我们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可芮穆泽接下来的话实属有些让她摸不清头脑,“咱俩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吗?”程果的小心脏怎么就不能放过它呢,难不成这家伙在她昏睡的时候继续了没完成的事,而且那晚她好像真的慌的没有锁门。 呸,简直太不是人了。 “在古代,看过女子的身体就要娶她为妻。”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大哥不玩枪学起了文化。 要这么说,在古代不光看身体就算是只看见个脚丫都要娶回家呢,“没事没事,我不在意。” “我在意。” 芮穆泽这么一说程果才想起来那一晚赤诚相见的不光是她一人儿。 “晚上一起吃饭。” 他这是让她对他负责的意思吗。 “我觉得我晚上可能会加班。” “没关系,我等你。”芮穆泽耐心极好的说道。 “不不不,不用了,我可能会加到很晚,而且总让你请吃饭我也不好意思。” “是啊。”大哥眉头一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大的事。 第21章 程果不会是嘴欠的提醒了芮穆泽,他会不会小肚鸡肠的要跟她算算最近的饭钱。 “程果,你现在上班了对吧。” 不然呢,难不成他每天接送她是上下幼儿园。 “那是有收入了?” 不然呢,难不成她每天在这儿是无私为人类做贡献。 “今天这顿饭你请。” 程果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就经过她还没回答的两个疑问就得出这么一个结论的,关键她想说的是他们都是先干活后给钱,不过已经来不及了,芮穆泽已经帮她解开上了安全带,打开了车门。 “等等。” 是不是他终于良心发现改变主意了,程果欣喜的马上退了回来。 “手上的东西是给我的吧。” 早上出来的时候程果想着他还没吃饭,居然走起贤良淑德范,给他带了个阿姨做的三明治。不过现在却不怎么想给他了,她要是吃饱点,晚上兴许还能省点钱。 但某人怎么能遂了她的愿,手上的三明治早就进了他的嘴里,看上去还心情格外好的对她说道:“晚上见。” 这一天程果都把自己挂在了上网,试图从这些复杂多样的各类餐馆中,透过她这双慧眼找到经济实惠、物美价廉的地方,总结来说就是便宜最重要。 但谁料想她竟是做了一天无用功,下班芮穆泽还是照常来接她,而且连个招呼都不打,一脚油门就把带到了一家看上去异常高档的西餐厅。 连服务生都像是经过层层选拔严格挑选出来的帅哥美女,一进门就是一百八十度的大鞠躬,再加上保姆式的贴心服务,让你真切感受到兜里的人民币在哗哗的往外流。 他们还被带到了一个包间,而一般这样的地方都是要有最低消费的。 “我觉得这个地方不太适合咱们俩一会儿说话,你看这桌子的长度。”程果特意从餐桌的一端走到另一端,用事实证明,“影响交流,要不咱们换个地方?” “但适合送礼物。” 芮穆泽已经脱下外套,入座准备开席了。 礼物?程果心想莫不是她那天在宠物店看上的那只小猫猫,想不到芮穆泽还挺细心,要是这么算下来来她还不太亏。 “你开车了不能喝酒。” 程果一坐下来便贴心的提醒着芮穆泽。而事实上她是怕这位大哥要是电视剧看多了,直接来一句“来一瓶八二年的拉菲”,她就应该做好以后要在这家西餐厅洗碗刷盘子的准备了。 “一会方洲来接我们。” 这个方洲这种随叫随到的精神有的时候还真是不太可爱。 所以“砰”的一声,侍者已将红酒起开,虽然不是程果只知道的拉菲,但对于她来说也只是多一天少一天给这家餐厅打工的差别。 喝,今朝有酒今朝醉,反正明天都是废。 而且今天芮穆泽出奇的赏给了她一杯,要知道他一向不让她喝酒的。 程果试探性的喝了一小口,看到对方没有反应,索性端起酒杯牛饮般的一口气喝完。可也因为喝的太急,酒从她嘴角溢出,滑落,浓艳的红在她白晰至嫩的肌肤上蔓延、绽放,宛若罂粟一样有着致命的诱惑。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喉咙一紧,眼睛渐渐暗沉下去,那是雄性最原始的征服欲望。 未曾注意到这一切的程果在咽下最后一口酒的时候竟然给自己呛到了,剧烈的咳嗽着,最后连眼泪都振下来了。果然她还是不适合耍酷。 芮穆泽急步走过来,轻抚着她的后背,柔声且带着满满的关心问着她,“怎么了?” 而以上的一幕非但没有出现,那个人竟还略带不满的控诉着她,“喂,你今天不是请我吃饭的吗。”怎么自己先喝上了。 一杯酒下肚,程果才知道自己的酒量实在不咋地,原本质地丝滑的红酒从喉咙滑进胃里应该是种享受,可她却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开始灼热起来,让刚刚脸上还未消退的潮红愈加浓烈,而她接下来还亲身用实践证明了酒壮怂人胆是有道理的。 她把酒杯哐当的放在餐桌上,眼神有些迷离的指着对面的人,完全一副讨债的嘴脸,“你不说要送我礼物吗,礼物呢?” 她不满的撅起小嘴,却是更加诱人的娇艳。 芮穆泽起身走过来,弯身在她身侧。 因为醉酒的原因,她没有像以往一样躲避着他,而是仰着头,承受着他炙热的目光。 这也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第一次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了他的存在,竟让他一时间不能自持的迷离。 不知道他从哪弄出一个盒子放在了她面前,深蓝色的,四周镶嵌着碎钻,太过精致,以至于让人一看便知里面的东西一定价值不菲。 对了嘛,这才有个□□大哥的样子。 一会打开的时候,别管这位大哥的眼光有多差,她都一定要多夸张有多夸张的表现出受宠若惊,欣喜若狂,以鼓励大哥再接再厉,就这样的礼物天天送她也都不嫌多。 程果满心期待,甚至还用桌布擦了擦手上的汗渍,异常隆重的用两只手开启盒子。 可仅在这一秒后,刚刚藏在她身体各个角落让她有些神志不清的酒精全都无处遁逃,瞬间清醒。她面色倏变,烫手一般的将两手抽回,全身无力的瘫软在椅子上。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颤着声的问他,“这……这是给我的吗?” “当然。”对方爽快的回答也让她不能再心存幻想。 什么叫是你的躲也躲不过,原本觉得最近这段时间芮穆泽对她还不错,就算不敢有什么不切实际的以为,但至少是改怀柔政策了,谁成想原来是临终关怀。 “那……我还能再有最后一个请求吗?” 芮穆泽黑色的眸光更加深邃,看来他不是很喜欢这个问题。 程果撇了一眼盒子里的□□,不比之前那些她见过的那些,它精致小巧,特别是在那个考究的盒子的映衬下,莫名的觉得颜值还挺高,但再美艳的外表也不能削弱它致命的杀伤力。 程果也豁出去了,“我想吃饱了再上路。”她原本在这里就是无牵无挂,无所以也没什么临终遗言。 “你要上哪儿去?” 她这短暂的一生好像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危害社会的事,“希望能去天堂吧。” 芮穆泽手指在她脑袋上一弹,力道还不轻,“胡说什么呢。” “你不是要杀我吗?”程果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小声嘀咕着。 芮穆泽失笑,真不知道她这小脑袋瓜里一天都想些什么,“我说了,这是送你的礼物,它是属于你的。” 程果当然不会继续缺心眼儿的以为这是芮穆泽让她杀他用的,既然刚刚是场误会,那他究竟是有何用意呢? 程果忽地直瞪瞪地看向芮穆泽,眼神从难以置信到被迫接受,“那个那个,私自持有枪支是犯法的吧。” 跟一个□□大哥普法,她还真是活的有点腻歪了。 “你可以用它,那天在射击馆我已经教你了。” 原来他这步步都是有深意的啊。 “杀人好像更犯法吧。” 虽然她那些同事是不太可爱,但对她顶多就是个冷暴力,罪不至此啊。原来这就是他又想出来对付她那些同事的方法,不过确实还挺符合他风格的。 但不管怎样,就算是出于礼貌,她也应该感谢他想帮她的心,可这她真心不敢动啊。 但显然有人不是这么想的。 芮穆泽从盒子里拿过□□,拉过程果微凉的手。 芮穆泽送给程果的是最新型的一款□□,在十大便携□□中排行第一。这款□□重量非常轻,尺寸小,简单快捷,基本上手就会,安全性也很高,握在程果小巧的手里刚刚好。 “如果以后你觉得我对你不好,或者你还是觉得我会伤害你,你就把它冲向这儿。”芮云泽把枪放在了自己的心口处,吓的程果直接松开了手。 看来缺心眼儿的不止是她,要不就是他其实是在含蓄的向她反向表达,这句话翻译过来其实应该是:程果,你以后要敢对我不好,我就一枪崩了你。 从她失忆后,他能感觉得到她在怕他,无时无刻的不再怕他,在他身边一言一行都是小心翼翼的。除了他现在对她来说可能就是个陌生人外,她更忌惮他是□□大哥,忌惮他随身带着的武器。她都对他心存芥蒂,一直都在提防着他。 除非她能恢复记忆,否则她应该不会相信也再也不会那样无所顾忌的在他身边。但尽管如此,可他却还是希望她便是现在这样就好,虽然到现在他还是接受不了这个忘记了也包括他。 “方洲和其他人我也都已经吩咐下去,从今往后,你说的话便是我说的话,任何人都不得违抗。” 难不成大哥这是不想让她当大嫂,想要把她培养成□□大姐大? 芮穆泽弯膝在她面前,那样真挚的看着她。只有他跟她站在对等的位置,她才能平视着他。 “泽哥。” “你以前从不这么叫我” “我那不是……” “不是年少无知。” 这大哥怎么还学会堵人话了呢。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问吧。”这一次他特别爽快的回答了她。 自从穿越过来,除去惊心动魄的开场还有那次吓到她的强吻,其实她生活的还是可以的,而那些意外的小片段和他要害她的想法多数也都是她片面臆想出来的,不仅如此,他还救了她好几次。再仔细想想他对她好想还是有那么点好,而且她能活到五年后不就是最好的点证明吗。 而一旦有了这个认知,程果在他身边便也有了底气。 “你是不是喜欢我?”所以连这种问题也问的出了。 芮穆泽亮如繁星的双眸弯起好看的弧度,俊毅的五官都变得柔和。他笑着,就像今早程果脑海里出现的那一幕一样,暖暖的。 “程果。” “啊?”这个笑容太过炫目,以至于让程果有些头晕的在想会不会他才是她记忆深处的那个人。 “我同意你继续追我。” 第22章 蓝天白云,晴空万里,没有暴风雨。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呐喊声、惊叫声此起彼伏,还有小孩叽叽喳喳哭闹的声音。 芮穆泽微蹙起眉头,显然他不太适应这样的喧闹。而且在他看来,游乐园这种地方只有小孩才应该来,他低头看向身边的人。嗯,确实是这样。 在来之前,程果千叮咛万嘱咐的让芮穆泽今天一定不要穿西装,可他衣柜里的那些休闲装都是以前为参加校长生日这样的场合方洲帮他准备的,让他总是觉得不妥,所以为此他平生第一次自己去逛了商场。 黑衬衫、黑休闲裤、黑运动鞋、黑墨镜,现在他这一身装扮就是那天的收获。 程果看到后却是一拍脑门儿,她就短了一句也不要黑色,这位大哥就还正钻了这个空子。 可一进去芮穆泽才发现事情开始有些不对劲,程果直接把他拉进一家饰品店,兴致冲冲的指着两个米奇和米妮的头饰说道:“我要那个” “我不戴。”可偏有人要扫兴的给她泼冷水。 程果小脸委屈巴巴的皱在一起,但又极其体贴的说道:“好吧,不戴就不戴吧。” 芮穆泽松了一口气。 “反正这个都是情侣才能戴的。” 人山人海的游乐场里人生鼎沸,三三两两的人成群结队,都沉浸在各自的欢乐中,但目光却不自觉地追随着刚刚与他们擦肩而过的人。 与这里五彩缤纷格格不入,那人一席黑衣,冷峻的脸上让人退避三舍,只有他头上的米奇头饰,还有他身边一直蹦蹦哒哒的女孩,便应该是他全部的温柔。 程果今天简直比那些几岁的小孩子还兴奋,拉着芮穆泽一路从摩天轮玩到观光小火车、旋转木马,就连秋千她都不放过。她在记忆里找不到任何自己有来过这里的片段,或许她从小就家境清寒,或许她在社会摸爬滚打的不易,又或许她混的连个前男友都没有,以致于她像缺失了这块一样。 导致了芮穆泽就更像是带孩子的家长,全程陪在程果身旁,帮她背着她粉色的小包包,替她站在大太阳底下排队,拿着冰淇淋在游戏出口的地方等着她,帮她擦掉满头的汗。 看到自己最爱的冰淇淋,程果一路小跑过来,喜滋滋的拿过来,急不可待的直接咬了一大口,一瞬间,沁心透凉,简直爽飞了。不知道为什么,程果一见到冰淇淋就像是有万能的吸引力一样,连步子都迈不开了,可能女生对这种shiwu就是有着不可抗拒的诱惑吧。 但也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忽略了某人,而且他怎么就了买一个冰淇淋,大哥经济出现危机了? 程果收起了自己的血盆大口,想着反正自己已经咬过了,就是走一个形式,“你吃吗?”她象征性的问他。 他低下了头,在她手里的冰淇淋上浅浅的咬了一小口,就像怕自己把它弄化了一样,凉凉的感觉在他嘴里蔓延开,直透心里,他竟从不知道原来冰淇淋也能这样香甜。 失策失策,看到她的冰淇淋矮了一大截,程果简直是追悔莫及,而且还面临一个更纠结的问题:他刚吃完,她要不继续吃的话是不是嫌弃的太过明显。 他们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身后的树木虽然起了一些遮阴的作用,但今天的太阳确实有些毒辣。芮穆泽看着仍是满口大汗的程果,把挂在衣领上的墨镜戴在了她脸上,至少也能遮挡一下阳光吧。 眼前暗下来的光线让程果一愣,刚有“谁把灯关了”的疑惑,忽然清风徐来,转过头,芮穆泽正拿着手里刚刚接过的宣传单缓缓的给她扇风降温。 程果简直是受宠若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羞涩,埋头专注的一口一口的啃着手里的冰淇淋。 芮穆泽也因此心情大好的扇的更加卖力。 “你怎么吃的跟个小花猫一样。”芮穆泽看到程果吧冰淇淋都吃到了脸上。 “我包里有纸巾,你帮我拿出来。” “这回想着带纸巾了。” “嗯?”刚刚对面的尖叫声太大,她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他帮她擦干净,“没什么,快吃吧。” 他们对面就是游乐场最刺激的项目之一,玩的却是女生居多,因此也是惨叫声的重灾区。事实上很多女生都是被好奇心过重从儿忽略了自己的胆量,还买一送一的非要拉着自己的男朋友一起。 走到游乐场这个位置,一般人应该都已经玩过了过山车、海盗船、跳楼机……现在光站着都是天旋地转,这个时候哪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成为压死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了,直接抱着身边的栏杆就是不去,愿咋咋地。 可在男女之间的博弈中,胜负早已成定局,在女生软磨硬泡和威逼利诱下,哪个男生还不是最后乖乖的被拖了进去。 一旁的吃瓜群众程果倒是看的津津有味,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傻乐出声。 芮穆泽看着身边目不转睛的小孩,瞬间心冷神会。 “我们为什么要玩这个?” 程果刚刚的好戏还没看够就被芮穆泽拉到大摆锤下面排队。 还真是个嘴硬的小孩,刚刚想玩的小眼神都表达的那么明显了,还口是心非。 芮穆泽牵过程果的手,“一会要是怕的话就抓紧我。” 看看她从进来玩的那些游戏,有些甚至连几岁的孩子都嫌幼稚无趣。胆子那么小,还蠢蠢欲动的想挑战一下自我,又脸皮薄的不好意思说出口,这些小心思都被芮穆泽一一解读出来。 程果觉得那些惊险项目无非就是在速度和高度上刺激人的神经,挑战着承受的极限,让人大脑空白道只剩一顿大呼小叫。她这段日子的经历随便抽出一段哪个不比这些刺激,所以便觉得没什么兴趣。 但既然他喜欢玩她也就陪着吧。 程果一直拉着芮穆泽的手不放,特别是在他们下了大摆锤后她攥的更紧。她身边的芮穆泽紧抿着嘴唇,一语不发,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所以程果又开始了反思,她又哪触动了他不太正常的神经。 是她没像那些女生一样哭的梨花带雨,然后投怀送抱求保护求安慰,还是嫌她刚刚下来的时候没贴心的问问他要不要再玩一次。 直到路过公共卫生间的时候,芮穆泽直接丢下了她快步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的走了进去。 难道大哥是内急憋的? 到今天芮穆泽才知道胆子大和玩这些完全就是不搭嘎的两回事。 刚刚要不是他一忍再忍,那些惊叫声中绝对会有他贡献的力量,终于跑进了卫生间,恨不得翻江倒海的把这个胃都吐出来。以至于晚上吃饭的时候他都是粒米未进,一张嘴就有想吐的感觉。送程果回家这一路他都是昏昏沉沉,脚步发飘。 程果见芮穆泽这一天都心情不佳,有心哄他,吃饭的时候不停的给他夹菜,还叽哩哇啦热情高涨的给他讲着各种有趣的事想逗他开心。结果这家伙不仅连筷子都没拿起来,还全程一句话都没跟她说。 但今天不同以往,是约会哎,是两个人的第一次约会哎,他还一直摆个臭脸给她看,有什么问题就不能直说吗。原本程果提前好几天就开始做攻略,在迅速能让情侣感情升温的十大地点中选之又选,才诞生出这么一个优胜者,连她玩的那些项目都是精挑细选的。 一想到这儿,程果更加的郁闷。好在终于到家了,她要关门释放她压抑一天的情绪。 可她身后的他突然伸手挡住门,“我进去坐一会。”不带任何商量的口吻,直接推门而进。 在程果以为他又有什么坏心思的时候,看着芮穆泽坐在了沙发上,仰头闭眼靠在上面,然后就没了然后。 程果连灯都没敢开,轻手轻脚的坐到他对面,屏息凝神的盯着眼前的人。 这个人,将男人的成熟沉稳和机智果毅做到了收放自如,也将撼人魂魄的魅力发挥到了极致,要不是一天让人琢磨不又变化莫测的臭脾气,简直就是人间极品。 就像现在这样,一屁股坐下来,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不说还一动不动。而程果一向耐心缺乏,她今天已经突破极限的连芮穆泽脸上有几根汗毛都快数清了。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闲的无聊透顶,还是关心则乱,程果起身把手指放在了他的鼻子下试探,然后在黑暗中对上了一双锃光瓦亮的眼睛。 程果不自觉的咽了咽惊吓出的口水,看着芮穆泽的眼睛里的隧光像是要把她整个都吸进去,程果紧张的小手紧攥着沙发靠背。现在作为男女朋友关系,他要是对她有点非分之想,有点这个那个的要求,她是不是就没有再拒绝的理由了。 所以接下来……接下来芮穆泽忽地又闭上了眼睛。 程果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芮穆泽。”她轻声叫他。 “嗯。”他的声音从喉咙里低低的传来。 “天色不早了。”所以你该回家了。 “你去休息吧。”他体贴的对她说道,可他本人还像是焊在沙发上一样。 “你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做点吃的。”程果终于发现他的脸色有些发白,想着他一天都没吃东西,就算再气也心软了几分。 “不用了。”芮穆泽并未睁开眼睛,但却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她要起身的手。 他拽着她并没用力,她的手只是搭在他宽厚的掌心里,她便顺势屈膝半蹲着沙发上,在他身侧。 “你今天是不是不高兴?”既然决定要在一起,他们不能每次有问题都像这样避而不谈的陷入冷战。 第23章 程果无端由的冒出这么句疑问让芮穆泽强忍着不适,睁开了眼睛。 “你是不是不喜欢游乐场这种地方?” 芮穆泽手撑着沙发,慢慢坐直身体,胃里的不适开始减轻,只是头好像更疼了。 “我知道,我今天应该提前跟你商量一下,或者问问你的意见,不应该把你直接拉到你不喜欢的地方,还强迫着你戴着米奇,你肯定是觉得我今天光顾着自己高兴,没顾及你的感受。但你非说是我追的你,我就想着那我应该主动点,可我也是第一次约会,我也没什么经验啊,我更不知道你们男孩子都喜欢什么啊,而且你要是不喜欢可以跟我说啊。”程果越想越委屈,眼睛已经开始泛红,“可你总是这样一天板着脸什么都不说,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子,我怎么能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芮穆泽怎么也没想到程果猝不及防抛出的问题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她的小嘴一张一合的跟机关枪一样又吧啦吧啦的说了一堆,关键是他怎么突然觉得自己对中文的理解力变差了,感觉好像没听懂呢。 “你不能总是冷暴力,不能一天都在凶我啊。”程果越想越委屈,大嘴一张,哇哇的哭了起来,“你就是欺负我。” 芮穆泽慌了,刚刚还觉得有些微冷,现在浑身上下都浮出一层虚汗,哪还有半点儿不适。看着眼前的人闭着眼睛就是哭,不多一会儿就哭成了个泪人,可他的手停在半空中却不敢碰她分毫。 “我哪有凶你啊。”面对这个控诉芮穆泽实属有点委屈。 “你哪没有,你今天一天对我都黑着脸,从大摆锤下来你连句话都不跟我说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你还嫌弃我,我夹给你的菜你一口都没吃,回到家了更是,连看我一眼你都懒的看。” 程果觉得自己简直实惨,是他说的什么两个人要站着平等的位置,敢情就是说给她听听骗骗她玩的是吧,还大动干戈的整了把枪来震慑她一下,让她昏头昏脑的就感天动地,更是稀里糊涂的就跟他在一起了。 她现在严重怀疑芮穆泽送她的就是把玩具□□。 “我不是……我没有……”芮穆泽慌忙的解释着,早已手足无措。 大骗子居然还狡辩不承认,哼,还□□大哥呢。程果越想越气,眼泪成串的往下掉,哭的泣不成声,早已决堤。 可芮穆泽哪里有过哄女孩子的经验,恨不得掏出手机寻求场外救助。 “程果。”他柔声叫着她。 “程果。”他略提高了一点点音量,却仍控制着放轻声音。 可眼前的人注意力全所未有的专注着就是哭,哪还听得见其它。 芮穆泽揉着凸凸跳个不停的太阳穴,心烦意乱的怎么也想不去该怎样程果才能不哭,而程果哭的也越来越凶,好像在控诉着没有得到他的安慰。 他捧起她的脸,低头吻上她,这个吻不带任何的欲望,他只停留在她的唇边,一点点的亲吻着她,也尝到了她眼泪的滋味。 屋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程果偶尔的抽泣声,她看着他,刚刚的泪珠还挂在睫毛上,在窗外透进的月光下,一闪一闪的。 “程果,我今天没有不高兴,也没有不喜欢去游乐场,更没有不喜欢戴米奇。”好吧,最后一句是为了哄她的,“我不跟你说话,不吃饭,不看你,都是因为……” 芮穆泽还是觉得丢人的说不出口,可她满怀期待的眼神分明在等着他的解释。 “我从来没玩过那些东西,所以不知道会头晕眼花的吐到昏天黑地,会难受到吃不进一点东西,不想说一句话。” 他这么好面子的人愿意把自己最难堪的一面展现在她面前,程果现在最应该最应该做的就是安慰他不要把这个放在心上,这些都是人最正常不过的身体反应,谁也没规定□□大哥就应该天不怕地不怕。 所以接下来芮穆泽看到的是还泪眼婆娑的程果拿起沙发靠垫,把自己整张脸都埋了进去,后背一起一伏的,时而还传出点也听不出到是什么的声音。 难道他这是适得其反,把人还劝严重了? “对……对不起。”芮穆泽不安起来,意识到事情好像远比他想象的严重。 程果的肩膀抖的越来越厉害,从靠垫里传出来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怎么听上去好像是在……笑。 事实上程果不仅是在笑,就连刚刚收回去的眼泪又全都飙了出来,“对不起。”这回该轮到她道歉了。 芮穆泽对她完全就是无可奈何,揉了揉她已经是鸡窝的头,好在她不哭也不生气了。 “我今天真的没有不高兴。” 她不知道,只要是她给的,他有多喜欢。 “可你都不笑。” “笑?” “对啊,高兴就要笑出来啊。” 只要她在他身边,他无时无刻都是高兴的,可他从小到大在学的都是喜怒不形于色。 “你现在好了吗,还有不舒服吗?”程果开始检讨自己的粗心,“你要不要喝点热水,吃点药。” 他摇着头,手覆在她的脸上,拇指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痕。 她才是他的药。 芮穆泽抚去她额头上的碎发,他的指尖在她脸上辗转着,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他仔细打量着她精小的嘴唇,慢慢探身过来。 “流星。” 可他眼前的人却注意力极其不专注的被窗外一闪而过的一道光吸引而去,还双手合十的在那许愿。 “程果,那是烟花。” 还在美滋滋许愿的人半信半疑的伸长了脖子,看到对面楼上的小孩正兴奋把手里的烟花举向空中,从漆黑的天际划出好看的弧度。 而这一晚,芮穆泽还是没有走。 “芮穆泽。” “嗯。” “你真的不会动?” “程果。” “嗯?” “你要是再不睡,我真的就动了。” 芮穆泽的话音还未落,就看到怀里的人不仅紧闭上了眼睛,还起伏有序的打起呼噜。 他帮她掖好被子,两只手把她环在身侧,眼前的人永远都是他生活的惊喜。 就是睡相实在是不怎么样。 两个人上次睡在一起的时候她恨不得把自己挺成僵尸一样,一动不动。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在他面前放松了警惕,终于释放了自己。翻身、打滚儿、踢被子这些都是小儿科,最能让他大开眼界的是还能三百六十度调个睡。 最后芮穆泽终于在心里抱拳到声佩服,甘拜下风,准备去睡沙发。可他刚一起身,一双小手就拽着他的手臂,头靠在上面,嘴里嘀嘀咕咕的听不清说了什么,然后就又睡了过去。 芮穆泽根本是无计可施,只好是怎么起来的又怎么躺了回去。 程果虽然人睡着了,可那只小手还在他手臂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摸来摸去,害的芮穆泽只能向后挪了挪身体,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后来她摸到了他手臂上那条长长的伤疤,不太好的触感让她微皱起眉头。 不知道在她的梦里还能不能回忆起他这条伤疤是怎么留下的。 宁泽的毒品生意并非校长这一家独大,而是城南城北一分为二,他们和北城的宋家虽然存在利益冲突,但这么多年两家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维持着表面的风平浪静。 那件事发生的确实有些巧合,原本就是两个车发生了剐蹭,然后两个脾气不太好的司机从破口大骂到大打出手,最后胜利的一方还觉得不解气,把那几个人扒光了扔到了荒郊野外,还把他们的车也开走了。 但谁也没想到那车里竟装着一整箱的毒品。 两个人像献宝一样把这些货交给了他们的老大,满心的等待着老大的夸赞和奖励,可他们老大竟怒不可止的对着他们狠狠的一通打,然后他们被拖了出去,经受让他们闻风丧胆的“家法”。 最近风头有些紧,宋家那边原本是想着剑走偏锋,用两个新瓜蛋子来贩运毒品,谁知道这两个竟因为屁大点事坏了大事。 但最头痛的实际上是校长这边,把货还回去容易,可他们无心之举很容易让宋家心生怀疑,如果宋家误会他们是在故意挑起事端,两家因此有了嫌隙那就会是大麻烦。 那两个该死的小子捅了这么大篓子,却还要他来收场。校长只好让他最信任的芮穆泽出面去解决,因为他从没让他失望过。 那天芮穆泽带着货只身一人到达他们约定的地点,连武器都没带,却也因此让接待他的阿刚深感满意,热情的请他到二楼喝茶聊天。 双方谈的很顺利,为表示诚意,校长特意大方的送了他们一笔生意,一是有心结交宋家,二是不能因小失大。 芮穆泽深懂这些谈判之道和对方的心理,先要降低自己让对方觉得自己高人一头,然后频频开出优惠条件向对方示好,最后在不经意间透露出自己的底牌,让对方也心有顾忌。 楼下一阵接着一阵的吵闹声让两人看上去还算愉快的谈话不得不终止,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阿刚恼火的推门出去,冲着楼下呵斥道:“吵什么呢!” “老大,我们终于抓到这小子了。”楼下的小弟挥舞着手里带血的棍子,向他们老大报告这个好消息,还不解气的踢着已经被他们打到躺在地上的人。 “滚一边去,没看到我跟泽哥在这谈事呢吗。” 芮穆泽也走了出来,“阿刚,你有事先忙,我就不多打扰了。” “不好意思,泽哥,今天让你看笑话,改天我再登门拜访你和校长。” 他们在的地方是一间宽敞的仓库,从二楼下来要绕过上面一圈才能到楼梯处。芮穆泽一边走着一边不经意的看向楼下,目光却再也无法收回。 第24章 被打的那个人躺在地上,还在挣扎的想要爬起来,他身上的衣物都已经是血迹斑斑,脸已经被打的面目全非,但芮穆泽锐力的眼睛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是谁。 仓库里还有一个女孩,她坐在地上抱着双膝,把自己紧靠在后面的柱子上,无声的留着眼泪,眼神空洞的没有焦距。但看上去还好,她好像还没有受伤。 芮穆泽收紧了目光,不自觉的加快了下楼的脚步。 看到阿刚走下来,地上的男人狼狈的爬了过去,他拽着他的裤腿,苦苦的哀求着他,“刚哥,你绕过我这一次吧,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帮我当个屁放了吧。” 阿刚根本不为所动,甚至厌弃的看着他。那个人惊吓的忙把手缩回,可看到自己手上的血迹和泥渍还是粘到了阿刚的裤子上,伸手想帮阿刚擦掉,但却是越弄越严重,那人也彻底慌了。 阿刚蹲下身,看着眼前诚惶诚恐的人,“脏了,怎么办?” 刚刚还趴在地上的人一个咕噜起身跪在地上,把头磕到哐哐作响,“刚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是人,我就是个畜生,求求您,您放了我吧,您的大恩大德我做牛做马报答您。对了,刚哥。”那人就像是想起了救命稻草,他指向了蹲在一边一直都过于沉静的女孩,“刚哥,这是我孝敬您的,从今往后她就您的人了,您随意享用。”他的嘴一开一合,便随随便便判定了她的命运。 女孩低着头,巴掌大的小脸被头发遮挡住,阿刚站着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他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的不容她半分的抗拒,逼迫着她看着他。 阿刚阴柔的五官在她眼前放大,他的眼神也慢慢变得深幽。 她并不那种让人惊叹的美艳,更不妖娆,却有让人过目不忘的魅惑。特别是那双眼眸,即使在这样肮脏的地方,听到那样让人绝望的话,也掩盖不住里面的明净清澈,仿佛能让人看到满天星河。 “这就是你的诚意?” 那人以为阿刚是不满意,转而继续讨好他人,“刚哥,您要是不喜欢的话,您可以给您这些小弟,大家也辛苦了,就当慰劳慰劳他们了。” 仿佛他送出去就是一个没血没肉的物件,却不想他说的话对她究竟意味着什么。 阿刚示意一个小弟,“把她带到我屋去。”但还仗义的不忘这帮跟着他的弟兄们,“大哥先替你们尝尝,一会都是你们的。” 一直如行尸走肉般的女孩终于有了反应,她的眼睛里流动着恐惧、战栗、惊骇……这些情绪正在慢慢将她吞噬。她噙着泪的看向围在她身边蠢蠢欲动的等到着奖赏的人,竟走投无路的眼神中向他们祈求着。唯独除了那个把她送出去的人,最后她的目光停在了芮穆泽身上,她认出了他。 可她已经把他当成了和阿刚同伙的人。 “钱不用还了。”阿刚好像很满意这个礼物,终于大赦开恩。 “谢谢刚哥,谢谢刚哥。” 那人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样,一边满嘴的感谢阿刚,一边站了起来准备逃离这里。 “不过你的命要留下。” 阿刚轻描淡写的说出,让那个人如被雷击。 “刚哥,您绕过我吧,您放了我这条贱命,杀了我还脏了您的手,刚哥,求求您了。” 看到阿刚不为所动,那人又声泪俱下的转而求向芮穆泽,“泽哥,您帮帮我吧,您不能见死不救啊,您念在咱们以前的交情上,您救救我。” 眼前这种人芮穆泽当然不屑理会,跟他更不可能有什么交情可言,更何况他向来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不过那个人刚刚对自己的评价还是挺中肯的,他确实畜生都不如。 阿刚这才想起芮穆泽还没走,想不到一向冷血的泽哥还挺喜欢看热闹。 “泽哥,实在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芮穆泽也意识到自己继续留在这里确实不合适,这毕竟是他们的家务事。 “我先走了。” “泽哥,今天招待不周,改天我再登门拜访。” 看到芮穆泽还站在原地不动,才忽觉自己还礼数不周,“不好意思,泽哥,我送你。” “泽哥,你别走啊,你救救我,她……”那人指向那个女孩,“要不我还送给您。” 芮穆泽的脚步一滞,却也再没回过头去看那个早就被践踏到地狱的女孩。他漠然的离开也让她刚刚最后一丝希望的挣扎彻底毁灭。 芮穆泽和阿刚一离开仓库,刚刚收到指令的小弟就迫不及待的向那个女孩走过来,他们男人丑露的嘴脸露出邪恶的表情。恐惧到极点的她泪如泉涌,蠕动着嘴唇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拼命的摇着头,挪动着身体不停的向后移,想要抗拒着已经无力反抗的定局。 仓库的门突然从外面被人大力踢开,刚走出的阿刚和芮穆泽又一前一后进来,几个小弟刚要跟他们的老大说话,发现有些不对劲,才注意到阿刚的身后竟被芮穆泽用枪顶着,几人训练有素的迅速掏出枪和刀指向芮穆泽,怒呵道: “放了刚哥。” “放下枪。” “泽哥,为了一个妞儿把事情闹这么大,有必要吗?”明明自己的命已经在别人手上,阿刚镇定的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嘴角甚至扯出一抹讥笑。 阿刚实在没想到那个小娘们儿居然还有这么大的魅力,刚刚在仓库外芮穆泽居然开出了他听上去都蠢蠢欲动的条件,只为让他放了她。 可那个人不仅长期欠他们的钱不还,前段日子还胆大包天的偷了他们的货,手下几个兄弟找他有日子了,放了他,他跟兄弟都没法交代。 阿刚说的没错,事实上不光没有必要更不至此,来之前校长一再嘱咐过他今天的事一定要达成和解,可现在却是无法收场的地步。 “放了她,条件随你开。” “泽哥,你知道你这么做对两家意味着什么吗?” 宁泽毒品市场维持多年的宁静将不复存在,有多少人将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校长多年的心血也将毁于一旦,而最坏的结果是他和她今天就会葬身于此。 “阿刚,今天这是我自己的事。”没必要牵扯其他。 “泽哥,是你太天真了,还是想把我们当猴耍。” 在芮穆泽和阿刚说话的间隙,阿刚手底下一个小弟从后面悄悄潜过,准备偷袭。那小弟刚要举起手里的枪,突然手被横空飞向的木棍击落,他抱着受伤的手,疼的在地上打滚。 “阿刚,今天的事我不想闹大,就算我欠你个人情,以后只要你有需要,不管是什么,我芮穆泽肯定有求必应。” 芮穆泽的一个无条件的允诺确实是太大的诱惑,但却也让阿刚更加的好奇,“泽哥,你不会是看上这个妞了吧。” 芮穆泽也在心里不自觉地问了自己这个问题,但还没找到答案时竟看到他完全丧失了理智要救的人,拿起了刚刚想偷袭他的那个小弟掉在地上的□□,对向了害她至此的人。她浑身抖的厉害,两只手握在一起才勉强着把枪对准,眼泪还是不住的从眼角滚落。 “你要干什么你,你疯了是不是。” 那人惊恐的看着女孩,一脸难以置信,他狼狈的从从地上爬起,四处躲窜。 可最后她竟调转了枪口,把枪冲向了自己,她闭上了带着水光的眼眸,细长的睫毛因为害怕在微微颤抖,手指放在了板机上。 芮穆泽犯了大忌,丢下了手里唯一的筹码冲了过去,她已经决绝的在慢慢扣动板机,对这个世界没了一丝一毫的留恋。 他拉起她拿枪的手,子弹从她面前擦过,射进了她后面的石柱上,击落的碎石掉在他们身边,就像告诫着她死亡究竟是什么。 阿刚的人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小弟趁机把手里的刀挥向了他们,一心求死的她没有躲闪,毫无反抗的承受着。 他一只手举着枪击退那些继续围攻他们的人,另一手在猝不及防间挡在了她面前。刹那间,鲜血像是水滴一样从他手臂落在她的身上,在她的衣服晕开。 粘腻的触感带着灼热的温度,透过薄薄饿布料,他的血在她的皮肤上,一滴一滴的像是在唤回她已死去的灵魂。她还含着泪的眼睛看向了他,震惊、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不解。 那一天,无数的子弹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没有惊恐的尖叫,没有退缩的畏惧,她就像个提线木偶被他紧紧的拽着,即使连她都觉得自己是个累赘,可他还是让她寸步不离的在自己身边。 她从未看过那样血腥的场面,但她没有心生害怕,竟还莫名的信他。他以一抵十几,在没有任何可能性的情况下,把她毫发无损的带了出去。 而那个人早就丢下了她,自己一个人趁乱逃走了。 从那之后,宁泽的毒品市场只剩校长一家独大。 第25章 “叮咚,叮咚……” 一大早程果就被不依不饶的门铃声叫醒,她拖着还没睡醒的身体,连眼睛都懒着睁开一路从卧室摸索过来,一打开门就起床气极其严重的把门甩到墙上,然后自己像是被挂到门上一样闭着眼睛贴在上面。 “该起床了,懒虫。”进来的人又像逗狗一样搓着她乱哄哄的头发。 程果冲着进屋的人就是一顿狗刨拳,今天是她续命的周末知不知道。可等那人一转头,她又马上眯起眼睛一脸笑呵呵。 “嗨,早啊。” 早?芮穆泽今天已经是等了又等,等到了中午他才过来。 “去洗洗脸,我们出去吃饭。” “芮穆泽,我们今天不出去,就在家行吗?”而且天气预报说今天有大风,是她最讨厌的天气。 程果看着芮穆泽把他带来的火兰花插进花瓶里,大哥的品味果然与众不同,可能是她的审美高度不够,完全欣赏不来,只觉得这花娇贵不好养,还有那么点丑,不过看在他又给她买了楼下甜品店的提拉米苏还有那家要排很长的队才能买得到的冰淇淋,她也就忍了。 “行啊,在家想做什么?要不你去健身房运动一会儿?”芮穆泽建议道,他为她精心准备的健身房因为这个小懒孩还一直没用武之地呢。 “不不,我觉得一大早起来就做运动不利于身心健康。”果然不出他所料的被再次拒绝,“我觉得我们可以看看电视看看电影,要是觉得实在无聊的话你可以研究一下做午饭。”她肚子早就咕咕响了,还好芮穆泽买的东西能充充饥。 “你呢?” “我?我就坐在这儿。”说着程果就像瘫痪一样半躺在了沙发上,“看着你。” 说来说去不还是这家伙没睡醒还犯懒。 芮穆泽走过来,等程果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她身边,一时间原来她躺着绰绰有余的沙发变得紧促拥挤。 “那我也看着你。” 先不说他们俩这么大眼瞪小眼互看一天的画面很诡异,他的脸近在咫尺,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最要命的是他看她的眼神中已经流动着异彩。 芮穆泽嘴角轻轻一勾,“想吃什么?” 程果红着脸腾的坐了起来,“都行,都行,什么都行。”不吃她就行。 “还是听你的吧。”大尾巴狼在她身后悠闲的枕着手臂,翘起腿。 “那吃包子?” “好。” 可爽快答应的人还跟大爷一样的躺在那儿,这敢情是让她去包? “其实我还不太饿。” “我觉得也是,有情饮水饱。” 相处时间长了她才知道大哥也很皮啊。 “是啊,而且你要是不会就算了,我就是想起之前跟方洲在别墅的时候,他为了让我吃好,特意上网学的怎么包包子,他也是第一次做,居然特别好吃,我现在想起来……” 程果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芮穆泽已经起身去厨房开始和面了。 敌军实在太狡猾,稍不一留神就让对方占据了主动权,但谁还不会个激将法呢,可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洋洋得意的程果并不知道,之后方洲被发配到了边疆半个月,自己还莫名其妙的不得原因。 程果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电视上正播放着一个纪录片节目,看着无趣,但催眠效果极佳,趁着刚刚还未完全消退的睡意,再睡个回笼觉也是极好的。 “要吃什么馅的?”不需几分钟,芮穆泽已经把面弄的差不多,该进行下一步准备了。 “肉。”程果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说道。 “什么和肉?” “纯肉。”程果好像已经看到了周公。 “能好吃吗?” “好吃。”怎么不好吃,没吃过肉馅大包子吗? “那你要吃什么肉,猪肉、牛肉,还是羊肉?” 此时的程果只想吃芮穆泽的肉,她心烦的揉着她的鸡窝头,暴躁的终于忍不可忍的坐了起来,“芮穆泽,你就说吧,你是不是成心不想让我睡上回笼觉。” “啊?”芮穆泽面对程果劈头盖脸的指责一脸无辜。 “你要是不想给我包包子你就直说,还是你觉得你一个人干活不公平,想让我跟你一起,我告诉你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在不到一分钟后。 “放这么多馅可以吗?” “是这么包的吗?” “你看,我包的好吗?” …… 程果把她人生包的第一个包子小心翼翼的放在案板上,拿出手机自拍留念,可角度找来找去都感觉怪怪的,后来才找到原来是背景的原因。 芮穆泽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的就一直站在她身后,怎么躲都躲不开,最后程果只能不得不把他也带了进来。 “芮穆泽。” 正在专心给包子捏蜇的芮穆泽转过头,程果快速按下,还使坏的截取了他猝不及防的一幕。 “干什么呢?” “没,没什么啊。”程果忙收起手机。 “哦。”芮穆泽看上去也并未多心。 “咱们包这些是不是够吃了,而且我饭量那么小,也就能吃五六个包子。” 没得到回答,程果转过身,看见芮穆泽正在专注的玩着手机,而且手机看上去好像还有那么点眼熟。 程果摸着空空的兜,怒目盯着身边的人,可那人若无其事一样把手机还给了她,拿起跟他拳头差不多大的包子放在手心上。 “够了,这么大的包子我也就吃三四个。” 切,她就是能吃,怎么滴吧,吃你家的了,好像还真是。 程果拍了拍手上的面,完事收工喽。 “拍的很好。” what?大哥这是在没话找话吗,她就拍了个面,还能得到个夸赞,就是听上去感觉比表演幼儿园的孩子还不过心。 趁着蒸包子的间隙,程果还偷偷在家里找出了点能充饥的东西,她实在对芮穆泽的手艺不敢报太大的期望,可事实再一次向她证明了大哥不仅上得厅堂,更下得厨房。 程果也是极其捧场的超水平发挥,一口气吃了七个包子,而且感觉自己还吃出了商机。 “芮穆泽,你平时特别忙吗?” “还好。” “那你赚的钱够花吗?” 这小孩是在暗示他给她的零花钱少了吗。 “有想过搞点副业吗?” 在芮穆泽的范畴里,他能想到的副业只有开赌场、走私军火,“不想。” “我可以帮你,你只要……” “不行。”穆瑞泽严重怀疑程果是被撑到神智有点不清醒。 不行就不行,那么凶干什么,大不了她找机会偷师学艺,以后要是赚了钱可别怪她没想着他。 程果吃的都打嗝了,但还觉得自己要是压一压还是能再吃点的,所以把目光锁定了最后一个包子,但同时感受到比她更强烈的目光。 “你吃,你吃。” 原本程果就是客气客气,但不知道芮穆泽今天是胃口大开还是早上没吃饭,总之最后程果是眼巴巴的看着芮穆泽连个皮都没给她剩,她却只能默默的起身去洗碗。 刚刚她不过就是小小的抱怨一句,结果就听到那家伙小心眼儿的说道: “没有啊,你继续睡你的。” 程果得意的嘴还没裂开,他又继续道: “我可以陪你。” 所以就有了以上她殷勤的帮他包包子的一幕。 芮穆泽接过程果手里的碗筷,“这些不用你做。” 虽然程果现在只想葛优瘫,但有了前车之鉴,她还是乖乖的陪在他身边。 “芮穆泽,我以前到底是什么样?” 程果这么问他,就是在向他承认她并没有恢复记忆,也是终于在他面前卸下了防备。 芮穆泽拧开了水龙头,却忘了把手里的盘子放在下面,“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就是随便问问。”穿过来这么长时间了,她对身边的人都有了大概的了解,唯独对自己却还是看不透。 “跟现在差不多。” “没有特别讨人厌吗?” 程果也不想这么评价自己,毕竟她现在还是脸大的自我感觉良好,可若不是这样,她又怎么会混到近乎众叛亲离这一步,身边的每个人都讨厌她,就连之前的芮穆泽对她都像个烫手山芋的一样迫不及待的想把她赶走。 “嗯,除了脾气大一点,笨一点,还有能吃一点,其他都还好。” 这是还好吗,听上去怎么感觉她快不能要了。 “真的没有特别讨厌吗,那你之前为什么要赶我走。”想当初她可是孤苦伶仃又无家可归,外加失忆,他居然还把她扫地出门,现在想想她都还觉得委屈眼泛泪花呢。 该翻的旧帐终究还是要翻的。 “你饿不饿,要不咱们出去吃点好吃的? “吃包子。” “好啊。” “那咱们刚刚吃的是什么?” 芮穆泽躲避程果咄咄逼人的目光,把已经洗过的碗又洗了一遍。 “不要试图转移话题,更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老实交代。”终于占了理的程果,要将得理不饶人进行到底。 芮穆泽关掉了水笼头,擦着手上的水渍,“你觉得在我身边危险吗?” 之前程果确实有这种想法,而且还很强烈,可现在……“还好吧。” “那你觉得我危险吗?” 他要不动不动就吓她,就…… “也还好。” 可她现在的还好都是他拼了命才换来的。 芮穆泽没有继续问下去,程果却已经明了。 她走到他面前,双手攀在他的肩上,让他看着她。 “芮穆泽。” “嗯。” “你会离开我吗?” 他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不会。” 她抵着他的额头,闭上了眼睛,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所以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第26章 芮穆泽最近去了泰国,他没说去做什么,但应该是跟那个布泰有关,他又把方州留下来照顾程果,自己每天一有空就会给她打电话,絮絮叨叨的像个老太太一样问她有没有听话,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 有的时候程果也会想主动给他打电话,可又怕他在忙不想让他分心也就作罢。 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已经习惯了有他的生活,习惯了他在身边,习惯了做什么事都有他的陪伴,也习惯了想去依靠他。 所以他刚走了两天,她就过的极其无聊,上班没精打采,吃饭也不香,睡觉的时候恨不得把鸡鸭鹅猪羊全都数一遍。 连方洲都看出来了。 “果姐,泽哥走之前给你定制的衣服送来了,你要不要试一下。” “先放那吧。” “果姐,最近新上映的电影好像还不错,你要不要去看看。” “再说吧。” “果姐,你尝尝这个菜,好吃吗?” “嗯,好吃。”可说的人连筷子都没动。 “果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程果还摸了摸额头,“没发烧也没感冒。”但为什么就是浑身没劲呢。 “我不是指身体,可能、也许、或者是……精神上……” 方洲这是不是在提醒她,她是得了相思病。 所以她还是给芮穆泽打了电话,因为她要治治病。 远在泰国的芮穆泽此时正在跟布泰谈事,这次他是来商讨以后合作的具体事宜,若不是事关重要,又要提防校长从中做梗,他断然不会亲自跑这一趟,可来了才是他后悔的开始。 他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的跟她视频通话,脑子就是不受控制的去想她,有的时候跟布泰说着话他都能失理的跑神,若不是这边不安全,他真恨不得把他拴在腰带上,还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程果。”这还是这些天她第一次给他打电话,他不得不暂停会议,抽身出来。 “有打扰你吗?” “怎么会。” “芮穆泽。” “嗯。” 他能听到她浅浅的呼吸声,这个时间她应该是在家里,也许又坐在卧室的窗前,把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 程果看着窗外华灯初上,“那边还有很多事,是吗?” “还好。”程果低低的声音听起来情绪不高,看来是有小脾气了。 “芮穆泽。” “嗯。” “你什么时候回来?” 程果把脸埋在膝间,带着浓重的鼻音,好像有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芮穆泽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去,顷刻间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没她这一句来的重要。 “你先忙正事吧。”刚刚情绪所致她竟失了口,现在觉得自己还真是矫情。 泰国这边的事情远没芮穆泽他们之前预想的顺利,布泰家族现在分割两派,一些年长的老者早就对布泰心有不满,并觊觎他的位置已久,现在更是团结一致,形成一股不可忽视的势力。 ”很快,好吗?”最多还有两天,他必须要回去。 “好。” 在挂掉电话的时候她又叫了他。 “芮穆泽。” “嗯。” “我等你。” 她还有一句很重要的话想跟他说,不过他说他快回来了,她更想当着他的面告诉他。 &&& “方洲,你能联系上芮穆泽吗,他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啊。” “果姐,泽哥说他今天跟布泰去的地方可能信号不太好。” “他怎么没跟我说?” “他让我告诉你,我给忘了,对不起,果姐。” “哦,没事。” …… “方洲,已经两天了,不管芮穆泽不管去哪儿应该也有个信了吧。” “果姐,你别担心,泽哥做事一向有分寸。” 她怎么可能不担心,她现在恨不得要去报警。 …… “果姐,我要出门几天,我留下几个兄弟照顾你,但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最好这几天别出门。” “方洲,你跟我说实话,到底出什么事了。”她最不好的直觉这些天一直都在讨厌的提醒着她各种最坏的可能性。 “泰国布泰家族发生了内乱,对方找了雇佣兵,我们跟泽哥彻底失去了联系,我现在要带人连夜赶过去。”两天前,只不过事发突然,对方又是蓄谋已久,他们也是几经周折才终于打探到了消息。 “我跟你去。” “果姐,我一定会把泽哥带回来的,您放心。” 方洲说的异常坚定,心里却是没有任何底气,雇佣兵把布泰他们围追到了深山老林里,到现在已经是三天了,谁都不敢断定他们究竟是死是活。 ”求你。”程果拽着方洲,恳求着他,眼睛里已经被泪水积蓄,“带我去,我要去找他。” “那边很危险,再说你去也没有什么用。” 程果颓然的松开了手,方洲说的没错,带她去不仅没用还会是拖累他们的累赘。原来,她竟什么都为他做不了。 “对不起,我……”看到程果哭方洲也是一时心急,才会口不择言。 “你们去吧,要是有消息了,不管是什么,都告诉我。” “一有泽哥的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您。” 方洲他们走后,程果听了他的话,老老实实的把自己锁在了家里,哪都没去。更确切的说她又寸步不移把自己蜷缩在了那个角落,从这里可以将整个江景尽收眼底,可以看到人民在江边散步、跳舞、唱歌、运动…… 可她的眼睛由始至终都一瞬不瞬的盯着手机屏幕,一秒钟都不敢让它熄灭。 这一刻她才明白什么是此生有你,足矣。没有了芮穆泽,这座城市,这个世界仿佛都跟她没有了关系,就连她自己也不过是行尸走肉般的存在。 所以当卧室门被推开的时候,她木讷的转过头,竟一时间毫无反应,直到那人站到她面前,活生生的站到她面前。 她都不记得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了,只是站起来的时候两条腿都像失去了知觉,还好被对面的人及时扶住。 她仰头看着他,他瘦了,也黑了,嘴边的胡茬让他看上去不同往日,眉宇间也都尽是疲惫之色。她仿佛能闻到他身上风尘仆仆之气,还有战火纷飞的硝烟。 “你还知道回来啊你,你没事了你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她扑进他的怀里,用力的打着他,可她打的有多重她哭的就有多凶,仿佛已诉不尽连日的惶恐不安。 但以上这一幕只存在其他人那里。 一眼未合急着赶回来的芮穆泽看着眼前的小人正极其认真的用手指捅着他身上。 “干什么呢你?” “检查。” “检查?” “别说话。” 芮穆泽看着程果的手指在他身上从上一点点向下移动,还不忘一直观察他的表情,眼看马上要到危险地带。 芮穆泽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幽暗的声音已经有了危险的意味,“想我了吗?” 程果却全然不顾他的警告,挣脱出来,继续着手上的动作,直到他的脚踝处她才停了下来,却蹲在地上迟迟未起。 芮穆泽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小小的一个人就那么大一点,却格外的想让人疼惜。 豆大的泪珠滴在他的脚上,灼烫的伤却在他的心里。芮穆泽一把把她捞起,她倔强的低着头,眼泪簌簌落下。 还好,他没有受伤,还好,他回来了。 芮穆泽把她揽进怀里,从未这样用力的紧抱着她,仿佛要把彼此融入对方的身体里,却也没有比这一刻让他们感受到了对方的存在。 这一次的泰国之行真的是九死一生,他和布泰都是枪林弹雨过来的人,可他们躲在山洞里的时候,布泰却对他说:“兄弟,这次要是真挺不过去,算我欠你的,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还了。” 对方的人已经包围了整座山,正在手持重型武器扫雷式的寻找他们,而他们早已经是弹尽粮绝。芮穆泽又何尝不知道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们能活下去的几率已经是微乎其微,可他不允许自己有这样的念头,连想想都不可以,他必须活下去。 “你累吗?”程果忽地抬头看着他,脸上还挂着泪珠。 “还好。”芮穆泽抬手擦拭她的眼泪。 “能干点体力活吗?” 芮穆泽扫视着不算整洁的屋子,这小孩不是攒了一周让他帮她收拾屋子吧,他这才刚下飞机。 “好。” 他无法拒绝的应承了她,却看着眼前的人踮起脚尖。 程果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着的仿佛比窗外的星光还要璀璨,“阿泽,我想你了。” “你叫我是什么?”他惴惴地问着,生怕是自己情迷时的错觉。 “阿泽。” “在叫一遍。” “阿泽,阿泽……” 她一遍一遍的叫着他,一次一次的亲吻着他。 芮穆泽很少会跟她讲他们的过去,如果他告诉她曾经的她有多爱他,未必不会让自己有先入为主的优势,可他什么都没说,却让她再一次心甘情愿的爱上了他, 程果把最真实的自己给了他,没有任何可以再将他们分离。此刻他们已是不可分割的一体,这一生也亦是如此。 第27章 “早啊,芮太太。” 程果只是眼皮动了动,就迎来一句热情洋溢的打招呼。 早个屁,要不是某人的手一直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挠啊挠的,她怎么可能会醒,提起这个她更是一肚子的怨气,也根本没听清刚刚芮穆泽是叫她什么。她现在满身酸疼的像被人集体群殴了一样,而她身边的人却是元气满满,好像还有使不完的力气。 “想吃什么,我去做。” 芮穆泽当然是心情大好,要知道这段日子他是用力各种小花招的求留宿,结果都被这个不知道情窦到底开没开的小孩无情拒绝。 他每天晚上要回家前的台词都是,“你看,天色都这么晚了,要不我就在沙发上凑合一晚上算了。” 程果每每看到外面连太阳都还没回家的天,直接开门送人。 而昨天晚上的他简直就是翻身农奴把歌唱,啊,今天阳光明媚,今日万里无云啊。 “不吃,我要睡觉。”她抗议道。 “好,睡觉。” 这么轻易顺心如愿,必定有炸。程果把自己锁在被子里,只露出两只眼睛。 眼前的哪是舟车劳顿,连续几天几夜都未休息过的人,眼睛神采奕奕的看着他,还有他胸口处淡粉色的印记,都在提着着她,今早天快亮的时候,他才在她的威逼利诱下放过她,这时程果才明白此睡觉并非彼睡觉。 程果脸颊绯红,把自己蒙在被子里,难道他还没吃饱喝足吗? “出来。” “我不。” “憋坏了自己。” “我就不。” “我不逗你了。” “那也不。” “我出去做饭了?” “快去。” 身边的人真的起身离开,接着她又听到卧室门一开一关的声音。程果终于掀开被子,补了补自己缺氧的脑子,看到芮穆泽真的走了,她心情大好的翻身躺下,继续补觉。 嗯?刚才她闭眼睛前看到的是什么玩意儿? 只是她还未来得及确定,已经被那个又高又重的人压在身下,被吻到忘记控诉他这个大骗子。 &&& 跟芮穆泽在一起时间长了,程果觉得原本可能就没有勤奋因子的她越发的懒了,生活中所有的事她都可以不再挂心,而她也早已习惯了依靠他的感觉。 他不求她为他做任何事,只要她心里的人是他,便足矣。 可脸大的小孩偶尔也会自我反思,想着在一起这么久她还从未送过他东西,就连上次他敲诈她的那顿饭最后还是他买的单,于是决定去要商场把上次她看上的那件衬衣买回来。 可刚到商场,就被门口的冰淇淋店挡住了她前进的脚步。 排队的时候她身边的女生看她的动作明显一滞,还特意把卡在鼻梁上的墨镜往下拽了拽,眼睛像是雷达一眼在她身上来回扫视,若不是她已经貌美如花到如此地步,让同胞都对她馋涎欲滴。 程果不自觉的轻挽起头发到耳后,以方便女生更清晰目睹她的倾国倾城,可回应她的却是女生收回视线时还带着挑衅的轻哼。 这是嫉妒生恨吗? “原味冰淇淋。”刚刚针锋相对的两人在口味上倒还挺一致。 可原味冰淇淋桶里的存量明显只够一人的。 “女士……” “我先说的。” “什么叫你先说的,明明是我先说的。” “要不要调出监控看看,到底是谁。” “女士……” “你闭嘴。”两人再次异口同声的对向无辜的店员。 “好啊,调就调,谁怕谁。” “服务生,我要调监控。” “女士,我们冰淇淋还有……” 吵的热火朝天的两人根本没注意到店员为了平息这场战火已经火速去取来满满新的一桶。 “你们要多少都有。” “啊。” “啊,哦。”程果看向周围热情的想看两个女生厮杀在一起的目光,“早说啊,害得我还替你们担心,这位贵妇一看就是要买整桶的人,你们要是拿不出来多尴尬。” 看着那个店员两个手抱着都费劲的大桶,外面结成的霜都不及被称作贵妇脸上的寒气。 女生好看的眉眼已尽是不悦,愤然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买冰淇淋啊。”程果极其无辜的看着她,怎么说的像她无事生非一样。 “是吗,程果。” 最后的两个字就像一道符一样贴在了程果的脑门上,整个人都呆若木鸡。她又不是什么标志性建筑物,她怎么知道她叫什么,莫非…… “你认识我?” 对方冷嗤,“程果,戏过了就没意思了。” 程果愕然,更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道:“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认识我的? ”程果才仔细打量着看着眼前这个跟她年龄相仿的人,“许牧瞳?” ”你真想知道我是谁?” 废话,不然她像个树袋熊一样拖着她不热吗。 “行。”既然她非要玩她就跟她玩,“先去把那桶冰淇淋买了。” 什么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就是没想到她这冰淇淋店的门还没跨出去就来的这么猝不及防。 “现在能说了吧。” “你先说说你怎么就不认识我了,我真的是太伤心了。”可说着的人连点悲痛状都懒得做。 但对方这么说也已是证明的程果的猜想,这位大姐终于回来了。 “我失忆了,完全想不起以前的事,也记不得你是谁了。” “哦,那真是太可惜了。” 程果严重怀疑眼前的这个一脸冷漠的人到底是不是五年后说要照顾她的人。 “所以,我想问你点事。”小样的,她要是态度好点,知无不言的话,她可以考虑告诉她一下,以后离一个叫言峰的小子远点,不然有她苦头吃的。 “说吧。”许牧瞳这种貌似要知无不言的态度,倒是很出乎程果的意料。 “你认识顾以铭吗?” 许牧瞳扯着嘴角,回了程果一个冷笑。 “什么意思?” “不认识。” 不认识就不认识呗,整的这么诡异吓唬谁呢。 “你再好好想想,回顾的顾,以为的以,铭记的铭,顾以铭。” “程果。” “啊?” “失忆的不是我。” “哦。” 可这小子到底猫哪儿去了,现在弄得他就像五年后横空蹦出来的一样。 “我们为什么会闹掰。” “你反对我跟言峰在一起,我不同意你跟芮穆泽在一起。”果然能让闺蜜反目成仇的只有男人。 “我为什么反对你跟言峰在一起。” “言峰是我爸公司的职员,反对我们在一起的不只你一个,所有人都觉得他是贪图我们家的钱,只有你觉得像言峰那样自尊心极强的人,他能追求我只能说明他是真的爱我。” “那我反对的是什么?” “也正因为如此,你觉得这才是我们在一起真正的阻碍,是我们日后矛盾的隐患。” “那你呢?为什么反对我呢?” “大姐,他是□□大哥,跟他在一起你是嫌你活的太长了是吗,再说了,人家三番五次的拒绝你,你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吗?” “咳咳,忘了告诉你,我跟芮穆泽已经在一起了,他每天都接送我上下班,陪着我逛街、看电影、吃饭,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跟我粘先一起呢。”程果得意的炫耀着。 “我也忘了告诉你了。”许牧瞳把手上的钻戒故意在程果面前晃了晃,“我跟言峰已经订婚了。” “什么时候……”程果差点顺口而出:什么时候离啊。“什么时候的事啊?” “就一个月前,不好意思,忘通知你了。”许牧瞳像是很抱歉的说道:“不过来的都是亲属和特别要好的朋友,你要来好像也不合适。不过等我举行婚礼的时候你要是想来也可以,那时候或许可以请一些可有可无的人。” “呵呵。”幸好她刚刚没欠欠的把后面那些话说出口,否则许牧瞳肯定是要翻脸掀桌子,再跟她来一次世纪大绝交。 “呵呵。” “你呵呵什么?”因为心虚,程果被许牧瞳同款笑声弄得心惊。 “程果你可真是出息了,想出这么个主意来耍我,你以为我像你那么笨会上当啊。” 合着这大姐刚刚以为自己是在看傻子演戏呢。 “算了,不信就不信吧。”反正在她这儿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程果,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许牧瞳翘起她筷子一样的大长腿,往椅子上一靠,慢条斯理的说道。 “有欠条吗?”她怕不是遇到了个骗子。 “你觉得以咱们俩以前的关系有必要走这个程序吗?” 但是以她们现在的关系,“很有必要。” “没关系,你要是不想还就算了。” “好的。”程果爽快的同意了,激将法这套早就是她玩剩下的了。 “程果。”许牧瞳又叫住了她,“你真的失忆了?” 许牧瞳这么问显然是她已经信了几分。 “要是让我哪天想起来你想趁机骗我钱,你就……”程果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最狠的话,“你就等着吧。” 别忘了她现在是大哥的女人。 “坐下吧。”许牧瞳已经收起针锋相对的气势,“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程果疑狐的看着她,莫不是这大姐不想骗钱改骗人了? 第28章 “我是做什么的?” “写小说,做编辑。” “我跟同事的关系好吗?” “很差。” 程果先提了几个以知的问题试探她一下。 “你是做什么的?” “在我爸公司上班。” 想不到坐在她面前的还是个富二代,程果把已经被她吃的差不多的果盘推向许牧瞳,“你吃,你吃。” “那咱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初中同学。” 她家以前这么强的吗,都能跟富二代做同学了。 许牧瞳之所以相信程果,因为以前的程果就是头倔驴,不管她有多难,都从不会向她借钱,这是她们之间不可触碰的话题。 而且让她们真正闹掰的还有一个□□,不过现在不提也罢, 程果是后转到许牧瞳班级的,正是秋季,可她的到来仿佛拉近了冬日的距离。上帝似乎忘记教会她如何去笑,她只是高傲的藐视着周围的一切,让人觉得她生活在一个冰封三尺、雪漫天际的世界。 许牧瞳从未主动接触过程果,应该说是不敢,习惯了暖冬的人都会惧怕真正的严寒。 许牧瞳跟着父母来到一家高级餐厅,那时候她爸的公司才刚刚起步,各路关系都要打点、维护,而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宴会,推杯换盏、你好我友下只不过是想把别人的利益占为己有。 父母带她来只是觉得早点适应这个社会对她来说是个必经的过程,但却忘了太多的虚情假意会让她忘记什么是真实。 可在那个地方,她看见了程果。 她正站在餐桌旁帮顾客点餐,脸上的笑容像飘雪多日后出现的阳光,温暖而又朦胧。 许牧瞳有些模糊她看见的是否是程果,但女孩的一转身就打消了她所有的不确定。 当程果离开餐桌时脸上瞬间就浮现出刻在骨血里的冷漠,许牧瞳甚至都未曾看清她笑容消逝的痕迹。 许牧瞳的爸爸推了推出神的她,“牧瞳,你认识那个服务员?” “她是我同学。”只是在同一间教室听同一个老师讲课的人,也许称不上同学,但更谈不上别的。 “初中生就出来打工啊!”许牧瞳的爸爸有些感慨。 没有刺骨的寒风,但这句话却飘到了这家餐厅老板的身旁,他带着资本家的嘴脸走到程果面前,“你是不是还未成年的?”声音里是极度的愤怒。 程果有着这个年纪少有的镇定,这是命运补偿给她的,但这种补偿却让人心生怜悯,“你不是看过我的身份证了吗?” “那个女生说你是她的同学。”说着他压榨员工血汗的手就指向了许牧瞳,如果他指向的是出卖,那么许牧瞳已经感受到了。 “你的身份证是假的吧。” 程果仍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许牧瞳,只是她还小,还没学会把眼里的恨隐藏。 这种目光把许牧瞳带进了那个冰寒彻骨的地方,让她害怕的颤抖。 “对,是假的。”是怎样的过往给了她不乞不求的淡定。 “赶快给我滚,我们这里不招收童工。”老板做出了一个轰苍蝇的手势。 “我的工资。”没了工资她就没了下个月的生活。 “你还有脸要工资,你知不知道要是有人把我招收童工的事告出去我就完了。”商人的特点之一就是把未发生的事提前化,再把提前化演变为扩大化。 “你敢说你雇我的时候你没有过疑虑,不过是贪图便宜,现在被人指出又不得不恼羞成怒,而且你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程果的脸上开始蔓延开鄙视的冷笑。 “你……你……”老板的气血冲到大脑,“快走,不然我报警了。”这是人无可奈何时最后的办法。 “我帮你报吧,你不仅招收童工还拖欠工资,想必你的餐厅马上就会人尽皆知。” 远处许牧瞳的父亲已是震惊之色,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万不能想象这些话是出自一个十多岁孩子之口,而且还镇定自若。 老板终于从钱包里拿出几百块钱,把自己无处发泄的愤怒都甩给程果去,他省略了所有员工领取工资的手续,已经是对程果的忍无可忍。 程果蹲在地上,一张张捡起她下月的生活,谁都无法从她的脸上看见卑微,也看不见她的泪,她学会了把这一切都放在心里,尽管那里早已伤的面目全非。 许牧瞳只是一直站在那里,忘记了这一切都是因她的一句话引起,忘记了她可以让她爸爸去找老板,即使不能留下程果,也不会这样恶毒的对待她,忘记了程果看她时的冷漠被憎恶所代替。当她想起这些时,一切都已烟消云散。 许牧瞳开始害怕上学,害怕见到程果 她想向程果道歉,想补偿她,可她又能补偿什么,仅仅是可以帮她再找一份工作或者给她一些钱。但如果真的那么做了,连她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心上的伤痕用物质是无法抚平的。 可她不能背着愧疚生活下去,天知道她是以怎样的勇气对程果说出整整折磨她一周的三个字,当她说出来时才发现它的分量有多轻,就像空中飘浮的柳絮,总是游荡的找不到归处。 而程果只是风淡云轻的回了一句“没必要。” 原谅的话有很多,像“没关系”、“你不用放在心上”等等,可程果就是吝啬的不肯对她说一句,她无论无何都不能从程果的话里找出原谅的语意。 “这真的是我吗?”程果实在无法把那么小就把冷酷学到淋漓尽致的孩子跟她现在这个人见人喜欢的小可爱对应在一起。 以前的程果就像个刺猬一样,把她最尖锐的刺对向身边的每一个人,不管是敌是友。她也曾相信每一个人,不管熟悉、陌生,以最大的善意去解读他们对她的一言一行。她把自己最弱软的一面给了他们,却成了他们手里的利器。 也许失忆对程果未偿不是件好事。 “我以前究竟是什么样?” “不说人见人烦吧,但也差不多。” 这倒是跟那些同事给她的评价很一致,而且她竟然从小就是这种拒人千里的性格,这么看来的话,那些人讨厌她也不无道理。 “你要是这么说,咱们俩关系应该也不咋地。”除非臭味相投。 “后来你还是原谅我了。” 程果就算把自己伪装的再坚强,她毕竟还是个小孩子,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当忽然有一个人愿用自己的温度去融化连她自己都厌弃的冰冷时,她又怎么会永远无动于衷。 那个时候她们总会一起听《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一字一句都像是在写她们,也让程果知道了原来朋友比亲人更应该珍惜。 “你呢,怎么失忆的?”轮到许牧瞳解除她心里的疑惑了。 “医生说我是受了惊吓。” 其实程果也不清楚知道自己的失忆究竟是车祸所致还是真如那位名医所说。 ”跟芮穆泽有关?” “你怎么知道?” “你没有忘记他?”而且刚刚她说她已经跟芮穆泽在一起了 。 “怎么会。”在这方面她还是一视同仁的。 原来她即使能忘记所有,也不会忘记爱他的本能。 “我是怎么认识芮穆泽的?” “谁知道你怎么招惹到那种人的。” 回到家后的程果并没有因为许牧瞳的出现和得知这么多信息而对自己有了更清晰的了解,他们给了她两种截然相反的曾经,让她再一次陷入迷茫,找不到真正的自己。 “怎么看的这么聚精会神?” 芮穆泽看到程果已经盯着电视里的广告出神好一会儿了。 广告里一位年轻的小帅哥正在滔滔不绝的推销一款女性保健产品,“好看。” 他把剥好的柚子给她,“今天做什么了?” “逛街。”程果的目光还在电视上,“给你买礼物去了。” “礼物?”芮穆泽已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嗯。” “在哪儿?”芮穆泽像个的孩子一样忍不住心里的小兴奋。 “我去给你拿。” 程果踏着拖鞋没走出几步,忽然回过头。 “怎么了?”芮穆泽把手里的遥控器压在了屁股底下,他才刚偷换个频道就被这小孩发现了? 原本是要去买礼物的程果被突然现身的许牧瞳一搅和,居然把正事给间接性的记得开端,忘了结尾,可话都说出口,还有芮穆泽期待的小眼神儿,她就算翻箱倒柜用她这双比猪蹄还笨的手也要给他拼凑出个物件,可屋里所见之处哪一个不是他送她的。 但人呐,有事没事的就应该培养个兴趣爱好,说不定有危机的时候还能拿出来救个场。 “好看吗?” “好看。” “喜欢吗?” “喜欢。”连颜色都是他最喜欢的深蓝。 芮穆泽像个陀螺一样已经在镜子面前转了不知道多少圈,他满眼满脸溢于言表的喜悦也是再真切不过。 “谢谢。”芮穆泽轻吻着程果的额头。 “你要不要先脱下来。”程果见芮穆泽的脖子上已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不了,我一会儿要出去一趟。”说着他还把西装套在了外面,“晚上我会尽早回来,等我。” 芮穆泽恨不得打起锣鼓唱起歌,连脚步都异常的轻快,欢呼雀跃的出了门。 第29章 俗话冷在三九,热在三伏,今天又是最热的中伏,原本应该清凉的夜晚都燥热的没有一点风丝儿,就连路两旁的树叶都垂个脑袋打起蔫儿。 男人早就脱掉身上的束缚,把手里的带着冰碴儿的饮料喝个不停,还是抵不住着滚滚热浪,只能加快脚步,甚至是一路小跑的,迫不及待的推门而入。 迎面扑来的冷气让他不禁打了个寒战,自己就像是走进了冰柜里,两个极端的世界让人身体也在猝不及防中难以适应。 “靠,谁……” 男人抬眼间便看到正坐在他对面的芮穆泽,把剩下的话硬生生的憋了回去,默默的把搭身上的衣服穿上,跟屋子里其他的弟兄站到一起。 大家都是夏天标配的着装,都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甚至有人偷偷的搓着手哈气取暖,十几个大男人在宽敞的屋子里硬是紧密的排排站。 即使表面仍旧镇定如常的方洲也都忍不住低眼看着芮穆泽,特别是他身上那件让人无法忽视的毛衣,而且看上去好像还有那么点眼熟。 当初程果只是憋在别墅里闲来无事修炼新技能,织的时候其实也没个特定的对象,但穿到芮穆泽的身上竟像为他量身定做般的贴身合体,这一针一线里还有方洲的贡献,还好程果已经忽略不计,不然这回方洲不一定有要被发配到哪儿去了。 芮穆泽却是满心欢喜,以至于完全忽略了程果去商场怎么买了件她亲手织的毛衣的逻辑错误。坐在那里还时不时自己一个人笑出来,画面相当诡异,也让弟兄们纷纷以为大哥可能是被热傻了。 方洲贴心的把空调温度调到了最低,在让芮穆泽换衣服和自己被冻感冒之间,还是惜命的选择了后者。 今天他们是来接货的,这是芮穆泽跟布泰的首次合作,容不得有半点差池,所以他才会亲自出面。而且这批货是目前市场最低价,不仅大大提高了他们的利润空间,而且无异于再次巩固了芮穆泽的地位,让达叔那些老者也开始有倒戈的倾向。 谁都不知道在泰国的时候芮穆泽是怎样带着布泰从绝境中死里逃生,布泰以近乎惨绝人寰的手段消灭了异己,甚至斩草除根的连同他们的家人,也是他的家人。而芮穆泽已是他的救命恩人。 “这批货出手后,犒劳一下大家。”芮穆泽吩咐方洲,这段日子他们也都辛苦了。 芮穆泽对手下的人向来出手阔绰,他这么说定是一笔丰厚的酬劳,可十几个弟兄没有任何喜悦之色不说,个个脸上的表情怎么看上去跟受了惩罚无异。 “你们不高兴吗?”难道他奖励的不对? “高兴,高兴……”可忙不迭点头应承的人却仍是噤若寒蝉。 “你们怎么都不笑?” 这些人都是跟在芮穆泽身边有年头的,性格脾气秉性都潜移默化的受了他的影响,早就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现在被芮穆泽怎么一说,皆是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但本着有命令必执行的职业素养,一个个还是机器配合的都裂开了嘴,但却真是笑的比哭还难看。 芮穆泽无奈的摇了摇头,作罢。 &&& “你怎么才来?”程果站在大日头底下,眼看着身体的水分就要蒸发殆尽了。 “大姐,您选这地儿也忒偏了点。”他这个活地图足足绕了快两个人小时。 “安全,注意安全知不知道。” 那人看着四周一望无尽的大荒地,连只跳起的蚂蚱都看的一清二楚,还真是安全。 “你再帮我找个人。” 程果递给他一个档案袋,可那人却像是接了个烫手山芋一样向后一退。 “大姐,您要找的那个人我真是无能为力。” 这位大姐上两次不知道从哪编出个名字,跟溜傻小子一样的让它恨不得把所有人口都翻个底朝天,最后还被质疑他业务能力不行。 “你先看看。” 那人疑狐的抽出文件夹里的东西,入眼的是张照片,那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哎,美女哎。 “这个能不能查?” “能,当然能了。”但凡上次有张照片,哪怕是张婴儿照他都不至于遇到他职业生涯的滑铁卢。 那人忽地抬起头,盯着眼前的人,虽然她戴着帽子墨镜口罩,把自己捂的连喘口气都费劲,但看着怎么瞬间有点眼熟呢。 “明天能给我吗?”越滚越大的疑团已经把神经大条的她折磨的寝食难安。 “您还真是看得起我。”她就是把他当成中国档案馆,他也得翻翻找找吧,而且他业务也是很忙的,可不止她这一笔订单。 “那你说几天?” “最少三天。” “最多两天。” “行,看在你是老顾客的份上,成交。”事也办完了,两个都汗流浃背的人就别在这儿沐浴阳光了,“我带你回去吧。”这种地方,要不是光天化日的,他一大老爷们儿都要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不不不,咱们还是分头行动比较安全。” “大姐,您能说话大点声吗?”她音量低的他恨不得给她现场配备个扩音器他这听到现在都快怀疑自己耳背了,还搞得跟特务接头一样,说一句话就跟长颈鹿一样四处张望一下。 “嘘。”程果马上进入戒备状态,“谨慎,谨慎知不知道,万一有人监听怎么办。” “大姐,您还真是低估了您自己,就您找的这地,估计□□交易都没您这么谨慎。” 那她回去是不是可以把这个黄金地方推荐给芮穆泽。 “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还是各走各的吧。” 他严重怀疑这位大姐对他们的职业有什么误解。 “还有,以后别叫我大姐。”那人满脸络腮胡子,连褶子都出了祖孙好几代了,还极具侮辱性的给她这么一个尊称。 “好嘞,大姐。” 可那人没走多久程果就开始后悔没搭顺风车了,这荒郊野岭的地方就算高价叫车都没人敢接单,自己走了快半个小时,愣是没看到任何建筑物,连个喘气的都没有。 不过人呢没事还是不要瞎抱怨,没准老天真能听到。 远处一个小白楼渐渐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就是没给她多少欢呼雀跃的时间,她加快的脚步也让她更快的看清它的庐山真面目。那不过是一个已经废旧的楼体,破烂的连给她遮遮阳都困难。 人在极度安静的时候感官也会变得敏锐,程果原本以为她只是自己吓自己的听到不同频率的呼吸声,谁知道她一回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人,一直紧跟着她的脚步,那人头戴鸭舌帽,脸戴墨镜和口罩,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果然美女都不适合单独。 程果转过身,不动声色的像是刚刚自己眼神儿不好,悄无声息的从包里掏出手机,但是在如何跟警察叔叔说清这个地方的问题上犯了难,但电视上演的都是只要他们一直保持通话,警方就能监测到她的位置,但她这一开口会不会打草惊蛇呢。 而接下来那人用事实证明,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 眼看到手的猎物就要飞,那人加快了脚步已是蓄势待发的在积蓄能量。 程果越心慌越是手足无措,手机已经攥在手里却不敢再有任何举动,虽说这段日子她大风大浪也没少经历,可这一次却是没由的心生恐惧。早知道她就把芮穆泽送给她的枪带在身上,犯法总比丢命好。 而且周围的条件太引人遐想了,废旧的楼体,荒无人烟的环境,典型的犯罪现场, 猎豹是奔跑最快的四脚动物,短跑可以达到113公里/小时,加速度也非常惊人,电光石火之间就将猎物收入囊中。 程果连惊呼都已经忘记,任由着那张即使被遮挡住但仍狰狞万分的脸,在她的眼睛里逐渐放大,她已经浑身瘫软,可那个人还在逼近…… “你你你,你别动,你再动我就……”可此时此刻她已经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啊啊啊,你别动我啊。”程果大嘴一咧,哭的比没满月的孩子还声泪俱下,“我给你钱还不行吗,要多少我都给你,而且我保证不会报警,让你成功实现一夜发家致富,你想想你要是有了钱你想要什么没有,你以后可以妻妾成群,后宫佳丽三千都不止……” 那人伸手要扯下他脸上口罩,程果马上把自己的眼睛遮的密不透风。 “大哥大哥,我什么都没看见,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他们的行规她多少还是懂点的。 “你看看我。” 怎么还有这种要求,难不成大哥以为自己貌美如花,想着她能投怀送抱。 “不敢不敢,大哥,您就放我吧,我家里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等着我呢。”这个几天芮穆泽一直很忙,早出晚归,甚至有时候一整天都见不着人影,不知道她今天会不会回家,会不会发现她失踪不见了。 可那人却是铁了心,硬是掰开她的手,强迫着她看着他。 “果果,是我,我是哥哥。” 第30章 “果果,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记得哥哥了。” 这个陌生的称呼让程果暂时忘记了恐惧,终于如他所愿,好好又认真的看着他。 眼前的这个人面黄肌瘦,麻木空洞的瞳孔透露出一种深沉的迷茫,连头发都是蓬乱枯燥的,跟她这个青春无敌美少女完全不搭嘎。但她一旦陷入这种他给的设定,竟真的觉得他们好像有几分相像。 “这段时间你都跑哪儿去了,我一直都在找你。”说着那个已经红了眼眶,仿佛真的是一位为了寻找妹妹而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得偿所愿后的如释重负。 “哥哥。”程果喃喃自语,可芮穆泽和许牧瞳都说她没有家人的。 看到自己在程果眼里成了陌生的存在,那人慌了,“果果,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认识哥哥了。” “你说你是我哥哥?” “是啊,我是程英,是你哥哥,你看。”程英手忙脚乱的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照片,“这是咱们俩小时候的,我一直都带在身上的。” 照片里的男孩看上去也就五六岁,吃力的抱着怀里也就两岁大但却是个十足的小胖子的孩子,女孩梳着两个羊角辫,在男孩的怀里笑的格外开心。 他要非说照片的孩子是他们也行,但是要随便在马路上拽过一男一女说是他们也未尝不可。 “大哥。” 也许真的是寻妹心切,程果不过是随口的一叫,程英便喜不自胜,忙不迭的答应道:“哎,哎。” “我最好的朋友是谁?”既然如此,就先考他一些基本常识。 “许牧瞳,不过你们闹掰了。” “我喜欢的人呢?” “芮穆泽,不过他一直拒绝你,其实哥哥我也是不同意你们在一起的,可看到你是真心爱他,我又不忍心。” “我是做什么的?” …… “果果,你到底怎么了,你失踪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程英痛苦至极,满眼心疼的看着程果。 程英每个准确无误的回答都不得不让程果对他的信任多了一份,可她更不相信芮穆泽和许牧瞳会骗她,况且他们为什么要骗她。 “我确实忘了以前的一些事,所以……” “果果,你怎么能忘记哥哥呢,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你看……”程英撸起裤腿,他的小腿上有道深深的伤疤,“小时候你特别淘气,非要去逗邻居张奶奶家的狗,结果被它追的满院子跑,吓的你一直在喊哥哥,我跑过来把你护在怀里,那个狗扑过来一口就要在了我腿上。” “还有小时候你特别爱哭,为了哄你我想尽了各种办法,又是给你做布娃娃,又是变魔术的,可你就是哭个不停……” 可程英说的这些还是没能唤起她点滴的记忆,她完全可以把它当成他和别人的故事。 “所以,怎么证明你就是我哥哥。” “我……”程英满脸的失落,“你真的不记得哥哥了?”又是一个无法接受被她忘却了的人。 看到程英这样程果也心存不忍, 程英忽然眼睛一亮,“我们去做亲属鉴定,现在就去。” 确实,相信科学总归是没错的。 “我有个条件。” “你说。” “你先能不能不叫我果果。”就算他真的是她哥哥,但她记不起的过去让他对她来说只能是个陌生人,所以他一这么叫就会让她浑身不适的起鸡皮疙瘩。 “从小我就一直这么叫你的啊。”看到程果脸上再明显不过的嫌弃,程英只好改了口,“好,都听你的。” 在去鉴定中心的路上程英又还给她讲了很多他们小时候的事。 从小他们就失去了父母,所以更确切的说是程英一手把她拉扯大的,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小人又当妈又当爸,还好有很多热心的好邻居一直帮衬着,日子熬一熬也就过来了。 程果也很懂事,大一点就知道帮哥哥分担,他们兄妹俩的学费也都是他们打工挣来的,后来为了给程果更好的生活条件,程英选择了辍学。好在程果很有出息,不仅上了大学,还靠写小说赚了不少钱,他们的日子也终于好了起来,直到前段时间她突然失踪,他近乎发了疯一样找遍了整个宁泽。 就算这个故事是他编造的,程果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不可能完全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 自从跟许牧瞳化干戈为玉帛后,之前那些恨不得闹到天崩地裂的不愉快都烟消云散,许牧瞳还是像以前一样,没事就喜欢来找程果陪她逛街,而且战斗力十足。 “大姐,你不是要结婚了吗,你不需要去看看婚纱,盯盯婚礼流程什么的吗。”程果猛喝了一大杯冰镇可乐来续命,这个人都瘫在椅子上一动都懒得动。 可却不知她无心的一句抱怨却正戳中许牧瞳一直想麻痹自己的痛处。 许家就这一个独女,又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婚礼当然要在宁泽风风光光的大办一场,可按照言峰老家的习俗,作为几代单传的独苗,他的婚礼必须在老家办,而且只能办一次。两家因此争执不下,各不相让,闹得好不愉快。 “楼上新开了一家日式料理,一会姐姐带你去吃。”今天天气很好,所以她不想继续这个糟心的话题。 算她还有良心,不过……“不不不,今天我请你。”程果忽然坐起身,殷勤的拉近和许牧瞳之间的距离,脸上讨好的笑容再明显不过。 许牧瞳却是不为所动,“说吧,有什么事?” “确实是有点小事情,我能再问你个小问题吗?” 要知道以前的程果就她那张恨不得能结出冰的脸,就把自己永远固封在她已经快被摧毁殆尽的世界里,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的真实自我过,也从没对她这么客气过,许牧瞳当然称心快意的点头应允。 “你认识程英吗?”那个鉴定结果要三天后才能出来,她还是忍不住想问问。 许牧瞳端起咖啡的手一滞,冷声道:“不认识。” “你好好想想,程英,程果的程,英雄的英。” “程果,我有点累,再友情提示你一下。 ”许牧瞳用手指隔空点了点程果的脑袋。 可许牧瞳嫌弃的表情不仅是因为程果失忆,甚至觉得她智商可能也受到了影响。程果也不得不把那天的经过向许牧瞳如实招来。 “骗子。”许牧瞳直截了当的就下了定义。 “可是他……”不仅说的有理有据,还真实感人呢。 “他什么啊,你怎么不想想,如果他真是你哥哥的话,他为什么不大大方方的来找你,偏偏要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像个坏人一样的去堵你。 还有,如果真的像他说的一样她一直都在找你,她为什么不去你公司,就算不去你公司,他为什么不给你打电话,你手机号没换,更没关机。”但听到许牧瞳这么说,原本就摇摆不定的程果也开始倒戈了。 “你还可以去查查你在公司的档案里,家庭关系那一栏有什么所谓的哥哥吗。” “可他究竟是谁?”而且听上去对程果简直就是了如执掌,想到这儿程果不自觉的拽紧衣领,“他为什么要骗我,他想要骗我什么?” “他可能不是冲你来的。”许牧瞳及时叫住现在自恋有些严重的程果。 “芮穆泽?” “他仇家那么多,对他下不了手就其道而行呗。”而且这种情况之前也不是没发生过,“如果你还是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去问芮穆泽,以他的能力想查清那个人还不是小菜一碟。” 还是算了吧,芮穆泽最近一直都在忙,况且要是让他知道的话他又该担心了。 所以晚上终于见到这个已经连续三天没着家的人,她抑制住满心的欢喜,板着小脸,腿一翘,桌子一拍,“你还知道回来啊你。” 这句话听着火气不重,但怨气极强。 芮穆泽也是求生欲极强,“抱歉,这几天事情比较多。”他伸手想去捏一捏她皱巴巴的小脸,却被她不满的躲过。 “多到让你夜不归宿了?”提起这个程果更是来气,小腰一叉,气势也跟着上来了。 “我们每天都结束的挺晚的,早上还要起早就走,我怕我回来影响你休息,就在外面……”芮穆泽一边一字一句的解释,一边观察着程果的脸色。 “芮穆泽,你老实交代吧。” 难道被她发现了?不应该啊,他回来之前特意洗了澡,刮了胡子,还剪了头发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些。 “你在外面是不是还有别的家,或者人家那才是正室,没关系,你说出来,我能接受。”程果从容大度的说道,但事实上,如果芮穆泽真敢承认的话,她不保自己会不会顺过手边的台灯直接扔过去。 芮穆泽哑然失笑,不顾她的挣扎,把她紧紧的锁在怀里。 “程果。” “干什么。”别以为抱一下这页就能翻篇了,她可没那么好糊弄。 “我想你了。”芮穆泽很少这样跟她说话,语气里竟好像还有撒娇的意味。 “哦。”程果收回了推在他胸前的手,老老实实的被他像抱枕一样的抱着。 “程果。” “嗯。” “我累了。” 这时程果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刚刚他回来的时候虽然看着跟平时无异,可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就像是在硬撑着自己。 事实上,他这几天一直都未合过眼,殚精竭虑的过着每分每秒。 第31章 这段日子芮穆泽日日提防,一再小心谨慎,可谓是步步为营,却还是没能防过校长这只老狐狸。 海关、缉毒大队展开了专项整治行动,已经连续捣毁了他们好几个老巢,造成了损失已经无法估量,好在没有兄弟落网,否则他们都将自身难保。 校长眼看着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辛辛苦苦经营几十年的毒品王国就要易主,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但想必他也是狗急跳墙,不然不会动用警方,走到玉石俱焚这步险棋。 不过一定程度上也算达到了他的目的。布泰就算再想报答芮穆泽的救命之恩,他也不可能拿着自己的性命和整个家族作为筹码,所以单方面暂时终止了合作,等过了这段风声再说。 集团也因此一致决定,暂停芮穆泽一切职务,连他手底下那些弟兄除了方洲外也全都调人了其他人手下,等于间接架空了他。 他并不在乎这些,更不稀罕,之前如果不是校长步步紧逼,他也不会跟他撕破脸。可他若是还像以前一样不反击,他又怎么能护程果一世周全。 这好像还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休息,也好,毕竟之后还有硬仗要打。而且家里还有个小气包需要他好好哄哄。 “程果。” “干什么。” “咱们出去玩啊。” “我要上班。” “我帮你请假了。” “你……”程果气结,“芮穆泽,你知不知道请假是要扣工资的,我一个月工资就那么点,我还想买衣服,买包包,买……” “我买给你,补给你。” “哦。”早说啊,她这早饭还没吃呢就吧啦吧啦的说了一堆,“去哪儿玩啊?” “你说了算。” “咱们去三亚吧,我想去海边玩,都说那边的尾波冲浪特别好玩。”前几天程果在网上看到有人做的攻略,看的她心潮澎湃。 “我可能离开不了那么多天。” “哦。”略有一点小失落,“那咱们去动物园。”往返一天都不到,看看小动物愉悦下心情也是不错的。 “我对那些动物毛过敏。” “那去……” “不好意思……” “……” “芮穆泽。”程果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咬牙切齿的说着这三个字。 “嗯?”芮穆泽敏锐的感到危险的临近,忙把他做好的早餐端出来,但好像美食诱惑已经不起作用了。 “这叫我说了算吗?” 芮穆泽陪着笑,“我这不也是开发你的潜力,让咱们有更多更好的选择。而且我觉得其实咱们家像这种小事都不应该由你操心,只有那些重大的重要的你来定夺就可以了。” “咱家有什么大事要事?” “太多了,你像一会午饭吃点什么啊,晚上吃点什么啊,还有明天早上吃点……” 程果已经四处张望,寻找用的顺手的武器,合着她这一天除了吃就是吃。 “对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芮穆泽掏出钱包,把里面的银行卡如数奉上,“你再受点累,咱家全部家当,都归你管。” 芮穆泽还不知道他差点忘记的一点让他免遭一劫。 惊喜实在来的太突然,程果想装装样子故作矜持一下都来不及,早就笑的一脸春心荡漾,美滋滋的把那一摞卡收入囊中。 “程果,还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说。”程果现在的心情何止是大好。 “今天的行程我来安排可以吗?”芮穆泽小心翼翼试探的问道。 “可以啊,当然可以了。”程果不仅满口答应,还谄媚的一劲给芮穆泽夹菜,“你吃,你吃,你看你这段时间都瘦了。” 趁着她高兴,抓紧道歉认错,争取改过自新的机会,“这段时间是我不好,一直在忙忽略了你,以后不会了好吗?” “说什么呢你,男人就应该以事业为重,都是我不好,不懂事,还跟你耍小脾气,以后不会了好吗?” 程果的眼睛里是再真不过的真诚,她忽闪忽闪着长长的睫毛,小风嗖嗖的扇的芮穆泽脊背发凉,嘴上先连声答应,“好,好。” 其实程果那点气早就被心疼代替,这些话她也早就想跟他说,只不过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如今台阶都送到她脚底下了,她还不赶快就坡下驴。 而芮穆泽今天的安排程果从烈日当头等到落日黄昏,从夜色降临等到深更半夜,最后等到她都躺在沙发上已经昏昏欲睡。 “程果,程果。” “嗯?” “我们出去了。” “去哪儿?”程果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 “带你出去玩。” 这么晚,还能有什么好玩的地方,程果兴致怏怏,只想回屋睡觉,但忽然间想起来一句很有道理的话:夜深人静的时候,是嗨起来的时候。 大哥该不会是带她去夜店之类的地方吧,她还从来没去过呢,一想到这儿程果就来了精神,乐颠颠的立马跟着芮穆泽出了门。 可是芮穆泽的车是越开越远,后来直接离开了市区。 “咱们去哪儿?”周围黑漆漆的一点亮光都没有。 “害怕吗?”他握起的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 “怎么可能,我胆子这么大。”事实上只是因为他在身旁。 “如果我告诉你我们是在逃亡呢。” “啊?” “我被人追杀了。” “你又逗我是吧。”她才不会又上他的当。 “我没有骗你,我惹了大麻烦,可能会自身难保,不然我们不会这么晚才出来,不会往这些荒无人烟的地方走,更不会把所有的钱都给了你。” 芮穆泽冷峻的眼神和他说的这些让程果无法否认的事实,都在真切的告诉她,他没有开玩笑,也终于让程果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渐渐垂下身,把自己缩在座位上,低头不语。 “后悔跟我在一起吗?”芮穆泽握着程果的手不由得收紧,不断的看着后视镜里的程果。 程果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像是压抑了她很久,“你为什么不早说。” 芮穆泽的眼眸要比车窗外还要幽暗深冷,他搭在方向盘的手已在微微颤抖。她在怨他,确实该如此,是他毁了她的生活,可这一切又不再是一句简单的“对不起”能带过,那些埋在他心底的愧疚自责再一次被唤醒,侵蚀着他的四肢五体。 “你要早说我就多带些东西出来了,起码要多带几件衣服吧,而且车上什么吃的都没有,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会要是饿了怎么办……”程果生气的瞪着身边的人,仿佛真的被这些事困扰。 “程果。” “嗯?” 他看着她,竟有着勾魂摄魄的力量,让她躲避不开,“以后别离开我。”他喃喃说道,他在乞求。 “我当然不会离开你。”程果挽着芮穆着的手臂,靠在他的肩膀上,这就是她的依靠,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会在他身边。 芮穆泽侧头温柔的亲吻着她的头顶,在她耳边低语道:“我怕你会上当受骗,因为你实在是太好骗了。” 芮穆泽的话还没说完,刚刚靠在他肩上的小脑袋瓜瞬间移开,刚感受到的温暖烟消云散,掌心里的小手也被强硬的拽了出去。 “停车。”声音还是很冷静,山雨欲来风满楼。 “干什么去?”他明知故问。 “干什么,我要下车,你一个人逃亡去吧。”她是真的生气,并且没有开玩笑。 “这个地方也野狗的聚集地,运气好的话你可能还会遇到狼群,它们常年饥肠辘辘,新鲜的活物更能激发他们野性。”芮穆泽陈述性向她介绍了一下他们所在的地方。 程果松开了已经放在车门把手上的手,可还是坚强的把小脸冲着窗外,不肯去看他。 “芮穆泽,我们认识多久了?” 之前芮穆泽在电视上有看过女生提这种问题,是不是他要不能精确到天,这就是一道送命题。 但程果设定的却是一道自问自答题。 “不管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但对于我来说,我们只还认识不到半年,可我却毫无保留、从始至终的都相信、信任你。” 要说始,程果确实是有点夸张的成分在,当初也不是谁,翻墙盗洞的想要逃离他。但芮穆泽没有反驳她,耐心的听着她继续瞎掰。 “我在这里无依无靠,无亲无故,我把你当成我的支柱,我的信仰,我唯一所爱之人,我想着我程果这辈子都是你的。” 她是在表白,又不单单只是,她对他不再小心提防,也不再隐藏自己的心思让他猜疑。她是把自己的心掏出来送到了他的面前,让他再真切不过的看到它的跳动全都是为了他。 芮穆泽的眼睛里已经有星星点点,他感觉自己的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狂乱不止的心跳,躁动不安的身体,这一刻他只想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融进他的骨血里,让她知道,他们的爱是双向的。 “可你就知道你欺负我。”可他的手还没有伸出,他的话还停留在嘴边,就听到她对他的哭诉。 第32章 一盆带着冰块的冷水把芮穆泽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让他丢盔弃甲,彻头彻尾的乱了阵脚,“你别哭啊,我没有欺负你啊。” “你怎么没有欺负我,你刚刚是在干什么?”芮穆泽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程果大大的、一颗颗闪闪发亮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滚落下来。 “我是逗你,是跟你开玩笑的,我……我没有被人追杀,咱们更不会去什么逃亡。” 程果的这次哭不同以往,她没有作闹,轻声细语的述说着自己的委屈,连哭都是无声无息的,却让芮穆泽觉得就像是有千百万根针,毫不留情的直入骨髓。 “芮穆泽。” “我在我在。”他急声的回应着她,多怕她会再也不理他。 “你还会这样吗?” “我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了。”他发誓的向她保证。 “以前的也不行。” “你说怎么办。”怎么办他都忍。 “我要算一算你一共骗了我多少次。” 然后呢? “你就要要答应我多少个条件。” “好,好。”估计此时她说她想坐个火箭去太空,他都眉头不会皱一下的满口答应她。 程果终于心满意足,抹掉眼泪,翘起二郎腿,掏出化妆包,认真的补起妆来。 小样的,还治不了他了。 知他莫若她,芮穆泽最怕的就是她哭,可哭也要分等级分层次,分方式方法的,不然怎么能让他牢记于心,并引以为戒,永不再犯。 芮穆泽看着自己身边的小怪物,再一次形象生动的向他演绎了什么叫变脸比变天还快,他却也只能心甘情愿的认栽,也只有她才能让他狼狈不堪。 他确实是在逗她,可对她说的那些话却是半真半假。 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程果下了车,本想着芮穆泽这家伙是不是小心眼的把她带到这么个荒郊野外,想继续吓唬她,却车灯照射到的远处是一排排摆放整齐的烟花。 芮穆泽已经走了过去,掏出打火机,弯身将它们点燃。 那一刻他就像那些总是背着家长偷偷出去放炮仗的孩子一样,带着兴奋、激动,脸上的笑容都是那样的明快。 烟花的引线燃起金黄的火光,他转身跑向她,她好像从未看过他这样的轻松自在,他总是让人觉得他无所不能,仿佛把所有的重担都压砸他的身上也成了理所应当,以为他是有着三头六臂,却让人忽略了他也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这一幕让程果忽然意识到她对他所谓的爱好像一直都在索取,却从未真正的为他做过什么。 芮穆泽把她搂在怀里,帮她堵住耳朵隔绝一会震耳的声响, 几声沉闷的声音后,接连而出的烟花带着红红的火星窜上,把黑暗的夜空照亮,向春意盎然的花朵,争相绽放,把夜幕点缀成鲜花的世界。 程果仰着头,明亮的夜空映衬着程果脸上比烟花还灿烂的笑容。 “‘流星雨’好看吗?” 程果用她的小拳拳捶他胸口,可这么浪漫温馨的时刻,偏偏有人不解风情。 天空中绽放的烟花已经数不胜数,流光溢彩,火星稀稀疏疏窜向四周,旋即又消失不见了。 “芮穆泽,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对吗?”让她还有时间好好去爱他。 他把下巴枕在她的肩上,他的唇紧贴在她耳旁,可他却没给出她想要的答案。 也许是那一晚的烟花在漆黑的夜空里绽放的太过绚烂,让程果无法忘记曾有一场烟火只为她绽放。 回到车里,程果才看到手机上的银行短信,一瞬间刚刚的温情全都云消雾散。 “芮穆泽,卡里怎么少了十万?” 这家伙不会是后悔白天献殷勤太快,现在一天还不到就狐狸尾巴藏不住了。 “你答应我今天的行程由我安排的。” 没错啊,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 “我需要经费。” “你是说刚刚的烟花花了十万块?” “对啊。”芮穆泽回答的理所当然。 “对你个头啊,十万块就一股烟就烧没了。”这哪是放烟火,分明就是烧钱,程果的火气直接冲到了车顶。 “你不高兴吗?” “你要是为了哄我高兴,你买几个次了花,效果也没差啊。” 刚刚也不是谁觉得比那晚的“流星”过瘾多了。 而且刚刚看到上面余额时,程果到现在都还有些眼晕,“芮穆泽。” “嗯。” “你不怕我带着这些钱跑了吗?” “不会。”他说的如此坚定,“爱上我的人都不会离开我的。”最重要的是,这些钱都是干净的。 “爱上你的人?谁还爱你?我就说你身边肯定还有别人,现在终于不打自招了吧。” 跟写小说的玩文字游戏还真是伤脑筋,不如他们做点别的。 “芮穆泽,车里不行。” “为什么不行?” “万一被人看见呢。” “没有万一,更没有人,” “你带那个了吗?” “……” “所以,更加不行了。” “程果,如果以后真的离开这儿,你想去哪儿?” 刚刚还处在战备状态的程果被突如其来的话题吸引住,倒还真的认真思考起来,但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觉得哪里好像都挺好,又觉得哪里好像又都不那么好,“去个没风的地方吧。”比起雨雪,她最讨厌的就是大风,吹的整个人都凌乱不好了。 “好,以后我们去没风的地方,我会保护你一辈子。”他终于给了她回答,更是对她的承诺。 这一夜,他们倾尽所有,整夜的缠绵。 &&& 程果醒来的时候又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她是躺在一间卧室里,干净整洁,空气里弥漫着花香,一抬眼便能看到窗外碧蓝的天空,还有她床边的轮椅。而她,浑身上下除了眼皮外还是像被封印了一样。 她又回到了五年前,她醒了。 顾以铭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可谁都不会真正的懂得那一刻他的内心。 从程果出事到现在的每一天,他都身处在了地狱之中,每感觉程果醒来的希望少一分,他就会向下跌落一层,终于在他以为自己要永世不得超生的时候,程果把手伸向了他,让他被巨大的庆幸充斥着,太过强烈的不真实感甚至让他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因为他已经做过太多这样虚幻的梦。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她,一点点饿,她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是他熟悉的,也是埋在他心里最深处的,可却忽然间觉得她明明就在他的眼前,却是让他抓不住的遥远。 她看他的眼神是陌生的,是疏离的,没有任何的情感,也没有他们的过去曾经。 那是种被活生生撕裂的痛,让他想失声痛哭,事实上他也真的哭了。 医生说她的大脑在车祸中受过严重的震荡,导致创伤后失忆,会影响她的陈述性记忆,她不记得自己以前去过哪儿,做过什么,也不记得自己认识的人,像一些习以为常的技术性操作也就是程序记忆是不会受到影响的。 有的人会恢复的很快,有的人会因为外来的因素逐渐康复,但也有的人一生都是如此。 程果迷昏的时间不长,身体的各项机能还没衰退,加上顾以铭这段时间的精心照顾,没过多久她就可以扶着东西在屋子里自由活动了。 医生说像她这种情况,是有组织新意识的能力,甚至可能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如果说以前的程果性情冷淡,沉默寡言,但至少她在她亲近的人面前,还是会愿意去倾诉,但现在的她几乎是不言不语。对她而言,她身边的人不过才只认识数天的陌生人,他们每天还都极度热情的硬向她灌输着他们的记忆。 “果儿,我是顾以铭,你真不记得我了吗?” “果儿,我是许牧瞳,我们是初中同学,我们一起长大的。” …… 他们不厌其烦的每天给她讲述着关于她的点点滴滴,小到零星的细节都没有放过。在他们给她的过去里,她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人,她的职业没变,她从小长大的经历没有变,她还是没那个所谓的哥哥程英。 他们还告诉她,她和顾以铭是因工作相识,他经营了一家小说网站,两人相识多年,感情也是在日积月累中坚不可摧,如果不是这次车祸,他们很可能已经步入婚姻殿堂。 “果儿,吃点水果。” 顾以铭走进书房,程果像个小学生一样端坐在书桌,一笔一画的认真写着字。 一天里的大多数时间她都是一个人在这里,想不到一刻都闲不下来的她居然会喜欢上练字,有的时候一写就是几个小时,但有的时候提起笔却一直都在发呆。 她很静,安静的会是总让人恍惚她是否真的已经醒过来,明明她就在他的身边,可却如幻影般越来越远。 “写什么呢?” “随手写出来的,看上去好像是一个人的名字。” 程果洋洋洒洒的已经写了十几张,一张一张叠加着铺在桌子上,满篇上却都只是那三个字,每一笔都下足了力道,就像曾刻在她心里的某个地方。 “我以为是我以前认识的人。” 第33章 顾以铭低着头,嘴边抿成一抹弧度,睫毛盖住了他眼里的情绪,那抹弧度似是凝固在他嘴角,逐渐僵硬。可等程果看向他的时候,他早已经恢复如常。 “我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哦,可能是我乱写的。”程果没有再追问,无所谓的把她写好的这些放在了一边。 “休息一会儿吧。”顾以铭接过程果手里的笔,把他一早起来炖的汤拿给她。 “顾以铭。” 顾以铭蹲身在她面前,仰头看着她,他身后就是窗外照射进来的暖阳,在柔软的头发折射着出栗色的光泽,帅气的脸旁棱廓分明,那双眼睛透彻的仿佛不含一丝杂尘他的笑容永远都是暖的,连他的身上仿佛都散发着阳光的味道。 这是她醒过来后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虽然只是平铺直叙的,但已足以掀起顾以铭内心的欢呼雀跃, “我们认识很久了吗?” “五年了。” 可在那段时空里他们并没有相识。 “你是宁泽人吗?” “我从小就在宁泽长大。” “我为什么会出车祸?” “那天晚上你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出门,我问你你却不肯告诉我原因,等我追上的时候你已经出事了。” “我们以前感情好吗?” “我们一直都很相爱。” “我们会吵架吗?” “没有,我们很好。” 如果她真的是一个完全丧失记忆的人,顾以铭对她真的很好,准确的来说应该是特别好。 亲眼所见,亲身体会,才会更知他对她的体贴入微,所有关于她的事他都事无巨细,她吃的那些药,一天三次,不同的剂量不同的药品他都一清二楚,每天的康复训练他也都寸步不离的陪着她,每次复查时间她所有的情况他牢记于心。 让她无法把他跟那个梦魇般的声音和行为对应在一起。 “我可以出去走走吗?” 从她醒来除了去医院外她就没离开过这栋别墅,他也从不会把她一个人仍在家里,就连她的手机他都以不利于她身体恢复为由收了起来。 “你想去哪儿,我陪着你。” 可作为现在的她,她怎么可能会有想去的地方,“许牧瞳说宁泽有条江。” “想去江边走走吗?” “可以吗?” “当然。” 今天正好是周末,江边的人很多,散步的、跳舞的、唱歌的、打球的……。这个时间的江边是一天当中最舒服的,凉风徐徐吹过,只让人舒心惬意。 程果和顾以铭并肩走着,两人中间一直都有保持着一段距离,全程基本无交流。 程果俯身在围栏旁,目光由近及远,太阳已经渐渐隐落,余晖铺洒在江面上,带着点点暖色的波光,抚慰着每个有故事的人,让他们不由的放松下来。 一群玩闹的孩子欢呼雀跃的从他们身后跑过,他们不断的拉扯着手里的线,想让另一头的风筝飞的更高,却忘记也许太高就会太过渺小,让人忽略它的存在,会让它真的以为自己是自由的。 “想放风筝吗?”顾以铭看到程果好像被空中那些样式各异又很精致的风筝吸引了,“我还会自己做,你喜欢什么样式也可以告诉我。” 她却摇了摇头,收回了目光。 “对这里还有印象吗?”他知道自己是在明知故问,从程果醒来后,他从没在她身上,哪怕是最细微的表情里找到有关半点的过去。 “我以前经常来吗?” “这是宁泽最主要的休闲地方,大家没事的时候多数都会来这儿,特别是这个季节。”所以这里只不过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地方。 “我以前是什么样子?”她早已经找不到了自己。 “跟现在差不多。” 同样的回答,却让她陷入了截然不同的心境。 “你不太爱说话,给人的感觉有些冷淡,但跟你真正亲近的人才知道,你就像个小孩,也会爱说爱笑,爱哭爱闹,特别是你笑的时候,就像是有魔力一样,让身边的人不由的也跟着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就连回忆起的时候他的脸上都是很幸福的。 可她却不知道谁才是她亲近的人。 “累了吧,我们去那边坐一会吧。” 路边的长椅就在树荫下,那边坐了很多人,大多数都是热恋中的情侣,他们有说有笑的亲密依偎在一起,都是满满的幸福。 “我想去洗手间。” “我陪你,那边有家甜品店,正好我们去那里歇歇。”他说的再自然不过。 “你好像总不放心我一个人。”程果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听不出太多的情绪,却足以让顾以铭心惊。 “没有,我是怕你身体……”程果已经恢复的跟常人无异,顾以铭再拿这个当借口自己也觉得说不过去,“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顾以铭虽然这样说着,他坐在离甜品店最近的长椅上,目光未在程果身上溜神片刻,直到她走进那家甜品店。 甜品店里人很多,多数都是家长带着孩子,还有很多情侣,店里热卖的依旧经典的提拉米苏。 甜品店的楼上就是一栋公寓楼,很多在附近公司上班的白领都住在这儿,虽然这里的房价在全市都是数上数的,但也是一房难求。 这周围新添了很多基础设施,还有健身器材,之前绿化都是以绿叶植物为主,现在还种了很多花,姹紫嫣红,带来了很多生气。最醒目的是中间的花坛里只种了一种花,单一的色调,却给了人忘不了的记忆。 她停在一个单元门前,前面一个阿姨正从里面出来,看到她的时候点头示意,还贴心的给她留了门。 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跨越了时空的距离,虽然对她而言才仅仅几个月而已,但却恍若隔世。 她冰冷的手指难以自控的颤抖,在密码锁上每按下一个数字总是迟迟不敢再动。 是的,她也骗了他们,就算她的大脑受损,她也并没有完全丧失之前的记忆。 五年前她找私家侦探查她的过去,她从小到大的经历几乎跟程英所说的无异,只是又如许牧瞳告诉她的那样,她的生活里从没有过他这个人。原本约好了一起去鉴定中心的程英也一直再未出现过,而且最后的结果也显示他们没有任何的亲缘关系。 而在他们说的所有里,都没有芮穆泽这个人的只言片语。 她醒来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她再也没回到她的五年前,仿佛那段过往只是她昏迷时的幻影,可就算如此,她亲耳听到他们说的是顾以铭追求的她,说他们还没在一起,这总该不是她凭空捏造出来的。 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越长,就越会被笼罩她周围的恐慌向下拖拽,她现在是吊在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这种未知感、悬空感让她未睡过一个安稳觉,因为她在这里根本找不到他给她的安全感。 可她的梦太过真实。 那一声“咔哒”的声响,是在她快闭上眼睛几近陷入绝望时拯救她的那束光。昏暗的光线从里面照射过来,却足以驱赶走她心里的阴霾。 屋子的每个角落都积满了厚厚的灰,空气里的尘埃还在飘动,蒙上了一层不真实的感觉。 粉嫩的布艺沙发、翠绿色的仙人掌形靠垫,渐变色的窗帘、黄橙橙的餐椅、火龙果色桌布、贴屋子各种卡通版的贴纸,她的八卦图茶几,还有卧室的地上还摆着hello Kitty。 她靠在墙壁上,却也无法给予她支撑的让她慢慢滑落,终于,她不可抑制的大哭起来,哭的那样的肆无忌惮,却又是那样的委屈,就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回到了家。 它存在,他存在。 而这里的一切仿佛就是她刚离开的样子,他会在厨房里给她□□吃的包子,会坐在让他嫌弃的沙发上陪她看那些无脑的偶像剧,看到她笑的前仰后合,他便也跟着笑了。自从他住在这里,那些hello kitty就被他给移居到了地上。每个清晨他都会对她说“早啊,芮太太”,尽是柔情的亲吻着她…… 还有那间她一点都不喜欢的健身房,每次她都是被他硬拖进去,然后发出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可这一次她却主动走了进去,要是他知道的话会不会很高兴。 里面除了一些健身器材外还有一个简易的衣柜,都是一些他常穿的运动装。为了调动她的运动细胞,他还特意把柜子腾出一大半,买了一堆女生的运动装,效果还是有的,程果终于心甘情愿的换上这些性感的运动装,坐在一旁像监工一样看着芮穆泽做运动,不过每次最后还是变成了他们一起运动,只不过换了地方。 眼前空空的柜子告诉她这里已是久无人居,但仿佛还留着他的气息,让她不自觉抚摸着每个地方,只有这种真是的触感才能让她更加的坚信,他一定还在那段时空里等着她。 可在抽屉最里面的角落里,她却看到了一张不该在这里出现的照片。 第34章 “这是什么?”程果把一叠资料丢在茶几上,惯力的作用让它正好停在了芮穆泽面前。 她终于回到了这里,可却没有带回那时迫不及待的心境,在同一间屋子里,那种庞乱到足以让她窒息的情绪仿佛穿越了时空蔓延过来。 站在她眼前的就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她曾相信了他给她的承诺,让她忘了这可能只是一段荒谬的穿越,她却只愿天荒地老,她甚至想过如果她还能回来,她就死皮赖脸的问问他:“如果我要嫁给你,你娶不?” 他今天看上去有些不一样,穿了一件白色的休闲衬衫,米色的休闲裤,搭配一双运动鞋,他的头发好像也剪短了一些,这还是程果第一次看他穿浅色的衣服,原本成熟持重的他添了几分少年之气,依旧是让人流口水的帅气。 他们原本只是不期而遇,却躲不过命运的纠葛,她对他有过畏惧、有过逃离,有过怀疑,这一路的腥风血雨,让他们每走一步都可能是万劫不复,可他从没松开她的手,那种坚定的力量让她依旧不自觉的习惯了这样的依靠。 他们终于走到了山巅,并肩等待着可以让他们重获新生的日出。 可他们等来却是阴云密布,轰隆隆的雷声夹杂着闪电,地动山摇中,他们亲眼看着脚下的山体被分割开来,转瞬间,他们相隔的是这辈子都无法跨越的鸿沟,他与她已不复从前。 她在健身房里除了找到她和程英的那张合照,还有他们的鉴定报告和她让私家侦探调查自己的资料,不过不是她手里那份,而这些才是原件。 从程果醒来芮穆泽就叫人一直紧盯着程英,不让他有机会靠近程果,可最后他还是功亏一篑的没提防过校长的有意安排。 他那天回来的太晚了,本想着把这些东西放家一晚第二天就带走的,谁知道竟被后面的事耽搁,让他竟一时大意的把这些忘在了脑后,让事情发展到了他想拼尽挽回却已无能为力的地步。 “我最后问你一次,我到底有没有家人。” 她锐利的目光仿佛已将过往的点滴都抹杀的一干二净,现在在她面前的不过是一直欺她骗她,把她当傻子耍弄的人。 “芮穆泽,你说过,你再也不会骗我。” “程果,你听我说,程英他……” 跟芮穆泽一同来的许牧瞳早就看不下去了,原本她今天来是带对至亲才有的真挚祝福而来,她愿意放弃过往的偏见,只因为她看得到现在的程果过的有多好,是真的很好。 可因为一张照片,一个不该再出现的人,就轻而易举的让一切都退回到了原点。 许牧瞳还是没说完想说的话,芮穆泽就拽住了她,他眼睛里还带着警告的意味。 “你有家人,程英是你的亲哥哥,他说的没有错,是他把你带大的。”他终于并不如她所愿的说出了她并不想听到的话。 “为什么要骗我,你们为什么要骗我?”没有歇斯底里的怒吼,她禁锢了自己,才能压抑住那些即将喷涌而发的情绪,而这些却染红了她的双眼。 许牧瞳已懂了芮穆泽,“在你失忆前程英已经失踪很长时间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为什么失踪,我们不跟你说是不想让你担心。” “你们是把一个活生生存在的人抹杀的一干二净。”不让她担心的方法有很多,但他们偏偏给了她一颗看着很好吃的糖,她满心欢喜把它含在了嘴里,让她以为自己尝的是世间最甜美的味道,可糖在她嘴里化掉后,里面包裹的却是一根刺,扎的她满嘴血腥。 “我要见程英。”她心里清楚,这个所谓的哥哥绝对并非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手足情深,她已经没有了可以相信的人,已经在他们给她的设定和控制里迷失了自己,她也没了信心还能不能找回。 “我不知道他在哪儿。” 程果冷笑,这世上还有他芮穆泽找不到的人。 站在她面前的是她最爱的人,是她唯一的朋友,可她却像被这个世界遗弃了一样,她又是无依无靠的只剩下了自己。 芮穆痛没有告诉程果,今天他穿了她喜欢的衣服,邀请了她最好的朋友来帮他们见证,他想给她一辈子的承诺,甚至从不迷信的他祈祷着能还有来世的相遇,他的手里还攥着一辈子只能买一次的钻戒,代表着此生挚爱,但现在只剩下上面的菱角,扎伤着他连呼吸都是痛的。 芮穆泽想过最坏的结果,程果会离开他,会因此恼他恨他,却不想从那一天后她再也没说过一句话,像是丧失了意识一样,只是个任人摆布的木偶。 她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他,就像她已经对芮穆泽这个人失去了信念,这足以让他溃不成军,而他能做的也只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 还有许牧瞳,一天大多数的时间也都是在这里被人当空气一样的存在。 “程果,你到要怎样你才能不再折磨自己?” 许牧瞳的这句话程果其实也想反问给他们。 “你一定要见程英是吗?” 她是如此,却又不仅仅如此。 “你想要见程英无非是想跟他了解你以前的事,如果他跟你说的跟我们告诉你的,是截然相反的,你会相信谁?” 果然是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许牧瞳的话就像她已在心里问过无数遍的自己,可这却是个无解的问答。 “程果,我们是骗了你,可是我们有伤害过你吗?” 她承认,在这里她不仅活的很好,甚至还会眷恋这段时光。 可是欺骗本身就是一种伤害。 但许牧瞳说的没错,这场无休止的对峙,总有一方先要妥协退让。 “芮穆泽,我想喝酒。” 芮穆泽很少让她喝酒,但她真的想好好睡一觉,可一闭上眼睛,所有的人、事、物就像狂风暴雨般席卷着她,让她整夜失眠。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她跟他说的第一句话,芮穆泽闪神,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所以哪管她说的是什么,他都尽可能的满足她。 她仰起头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喝的有些急,就像是那些滑进胃里的酒精马上就能麻痹她一样。 “慢点喝。” 芮穆泽伸向她的手停在半空,最后收回,递给了她一张纸巾,他怕看到她厌弃他的眼神。 “我酒量好像不太好。”一杯酒下肚,她就已经晕晕沉沉。 “以前我们没在一起喝过酒。”不过她酒量应该不怎么样,而且还会耍酒疯。 有一次她在外面喝酒被他知道,他大发雷霆,那是他第一次对她发脾气,也是唯一的一次,她被吓的哭了,他没有哄哄她,还警告她以后绝对不可以在外面喝酒。 “那我们现在一起喝一次,好吗。”她向他举起酒杯。 两个杯子碰撞发出的脆响打破了这个太过寂静的夜。 芮穆泽有很多话想跟她说,那些话已经在他心里反反复复多少回,可现在他却连句只言片语都说不出来,因为程果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叽叽喳喳的围在他身边,更不会再向他问她的曾经。 他们喝了很多酒,却是依旧无言。 芮穆泽靠坐在窗边,他记得程果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这样,一个人坐在这里出神的看着窗外,也许这是她放空自己的方式。现在已经是深夜,外面依旧是华灯璀璨,却再也照不进他们的心里。 芮穆泽的酒量不差,至少从没喝醉过,可现在他的脑袋晕晕的,眼皮就像压了千斤的重担,眼前的程果也蒙上了一层幻影,她的嘴开开合合,他却听不清她说了什么,他伸出手想抓住她,她却飘渺的离他越来越远。 “芮穆泽,如果我想离开,你会放我走吗?” 眼前明明已经熟睡的人,眉头紧锁,抓着她的手猛然收紧,那是种不容任何反抗的力道,却也带着难以自控的惧怕,也是此生唯一能让他惧怕的。 程果离开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走,就像对这里的一切都不再留恋一样,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她想要的都已经带不走。 开门的时候四目相对,门里门外的两个人都定住了,本来就是忐忑不安的程果,现在的表情完全就是半夜见到了鬼,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这位大姐确实是好久不见,先不说她是怎么知道她住这儿的,光是她顶这个黑眼圈深更半夜的不请自来就是件十分惊悚的事。而且要是她没记错的话,上次她们的见面虽说依旧很不愉快,但至少也是化了干戈,虽说没到为玉帛的地步,但也不至于像她现在这样眼里装着一座火焰山,甚至是带着杀气。 “你……你要干什么?” 蒋楚涵什么都没说,一步步把程果逼到角落里,程果也才看清她的眼里含着泪,嘴唇因用力而泛白。 “蒋楚涵,你怎么了?”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蒋楚涵的声音都是抖的,积蓄在她眼眶里的泪水汹涌而出。 没想到她对芮穆泽的执念如此深重,这么久都过去了,还是放不下,可这一次,她是真的要如她所愿的离开了。 她这么处心积虑的逃离,在这一刻她才终于敢问问自己,她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吗。 可她终究还是没能给出自己答案,胸口突如其来的疼痛简直让她窒息。她低下头,一把锋利的闪着寒光的匕首全都没入她的胸前。 想不到这大姐是来彻底送她走的。 第35章 程果严重怀疑蒋楚涵的哥哥是不是从小就把她当杀手培养,这一刀稳准狠的直对准她的心脏,下死手的不想给她留下一丝生还的希望。 她胸前被血染开,湿热粘稠的液体不断从她的身体里流出,顺着刀柄低落在纯白色的理石地面上,溅开,触目惊心。 凶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镇定自若,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奄奄一息,而罪魁祸首竟是自己的时候,蒋楚涵难以置信的摇着头,不断的向后退寻找着可以让她躲避的地方。她竟然杀人了,虽然她真的该死。 剧烈的疼痛早已让程果跌坐在了地上,她气息微弱的连喊声“救命”的力气都没有了。当初她还夸赞这种一梯一户的户型即安全又私密,现在成了大型打脸现场,真成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蒋楚涵应该还不知道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不过跟没有也没什么两样,那些安眠药的剂量足够让他一夜无梦的睡到天亮,还真是自作虐不可活。 程果索性放弃了挣扎,省省力气,说不定还能苟延残喘一会儿。 所以当他像个拯救世界的超人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开始怀疑那些药的质量、怀疑他还在不在人类的范围内,甚至怀疑这不是她弥留之际的幻觉。 可他的声音是那么的真实,他一遍一遍叫着她的名字,那样的惶恐不安,让她能真切的感受到他的害怕。 不断从她身体流失的血液让她渐渐失去了温度,她的身体好像在变得越来越轻,漂浮在空中,游游荡荡。如果她真的就这样死去,是不是就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 有人说人死后会轻二十一公克,因为那是灵魂的重量,可她觉得对她来说也许不仅仅如此,还有爱他的重量。 “程果,你醒醒,你醒醒。”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吗。” “你别睡,我答应让你见程英,我答应让你离开。” 他哽咽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那样卑微的在求着她,什么都愿答应她,只要她好好的。 可她只想再看看他,只是她已经做不到了。 &&& 手术室的灯亮着,让芮穆泽从未觉得时间会过得如此漫长,一分一秒都在掏空着他。 他的身上、手上、脸上都被血染红,这是他从小就熟悉的味道和触感,却第一次让他觉得触目惊心。 那些液体已经干涸,粘在他皮肤上,不放过每个角落,透过缝隙侵蚀着他的骨骸,刺激着他早就脆弱不堪的神经,让他不由的把自己蜷缩在一起,胆小的只想要逃避。 他眼睁睁的看着它们从她的身体汹涌而出,他却无能为力,让他都无法自欺欺人的去骗自己。 从没有任何信奉的他在心里跪拜着祈求着,甚至向他曾经犯下的罪行忏悔,他愿用他的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来赎罪,他愿自己的余生和生生世世换她活下去。 到最后,他无望的只剩下一个念想,他与她同生共死,便再无所惧怕。 医生走出手术室的时候他甚至都忘了走过去,忘了他应该站起来才能更听清他们说了什么,他只是茫然的仰着头看着他们,听着他们跟他说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话,只有最后几个字“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他听的再真切不过,并坚信着不敢再有一丝的质疑。 那一夜,医院的安全通道里有个男人,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芮穆泽让方洲把蒋楚涵送回了家,她控制不住自己的一直在打着冷颤,方洲把空调调到了最高温,找来最厚的被子盖在她身上,还烧了一大壶热水,可还是丝毫没起任何作用,可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他不能还像以前每次她闯祸一样安慰着她没事,或者直接替她解决掉,但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还是会觉得于心不忍。 她明明恨极了她,恨不得亲手将她千刀万剐,可刚刚那一幕就像定格的画面一样在她眼前挥之不去,睁眼闭眼都是她躺在芮穆泽怀里,闭着眼睛,无声无息的样子。 她甚至有在想如果她选择雇凶杀人的话,现在是不是就不会这样连她自己都厌弃的后悔着。 当听到她没事的时候,她竟还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庆幸她还活着,虽然这种念想只是一闪而过,就被她狠狠地甩掉。 看到芮穆泽的时候,她明显的又往沙发里缩了缩。 从小到大,他在她眼里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甚至比哥哥还要厉害,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人和事,在她的印象里好像没有任何事能让他张皇失措,所以他从没见过他今天这个样子。 那样的彷惶、无助,就像连同他的生命也一起随着消失殆尽。 蒋楚涵就像个犯错的孩子,怯生生的看着他,可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围在他身边让他买糖吃的孩子,她做的事也不再是简单的对与错。 “谁告诉的你楚阳的事?”虽是这样问,他心里也知道了一二。 如果不是那个人告诉她,她恐怕会一直被他蒙在鼓里,一想到这儿刚刚满心的内疚全都烟消云散,蒋楚涵怒目瞪着他,质问着他的欺骗。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他的沉默不语给了让她失望至极的答案。 “是她出卖的你们,可你还在袒护她,甚至为了她隐瞒着所有人,你欺骗着我,你为了那个女人,你是不是都忘了我哥是怎么死的了。” 蒋楚涵的双眼再次被仇恨染红,她痛恨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再狠一点,不给自己留下后悔的余地。 芮穆泽拿过茶几上的水果刀,不顾蒋楚涵的挣扎,硬塞到她的手里。 “所以,害死你哥的人应该是我。” 那把刀就像洪水猛兽般吞噬着她,蒋楚涵触电般扔掉,原本已经受了惊的她更是被吓到魂飞魄散,眼泪簌簌落下,却忍着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刺激到他脆弱的神经。 如果是从前,芮穆泽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刀直接捅向自己。 “楚涵,如果你还想报仇的话,找我,这条命随时都是你的。” 可现在他真的舍不得离开。 那一天从仓库逃出来后,他带着程果一路飙车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直到开到荒无人烟的地方他才慢慢减速,把车停了下来。 他整个衣袖早已经被血浸湿,把深蓝色的布料衬染的更加幽暗,一路上血一滴一滴的顺着手臂滑落,在他的脚边积成触目惊心的一滩。 “我们去医院吧。” 程果看着芮穆泽脸色苍白,虚弱的闭目靠在椅子上。 “后备箱里有医药箱,你拿过来。” 宋家那边现在肯定是把宁泽翻个底朝天的在找他们,现在去医院等于自投罗网,而且他要把有限的时间和精力放在这场暗涌已经浮出的对战,不能给宋家任何追击的余地。 “我……我不会弄这些。”何止是不会,她连看都不敢看,一想到他是为了她才受的伤,那种无形的重量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你配合我就好。”可他坚定的目光里载满了对她的相信。 程果一再的告诉自己要镇定,可手还是难以自控的抖着,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剪开他的衣袖,生怕再弄伤了他。 整个手臂的伤口在她面前暴露无遗,它就像一只盘卧在上面的暴怒的猛兽,面目狰狞的张开血盆大口。 她按照芮穆泽说的,掰开药瓶,用针管把麻药抽进来,排掉里面的空气,把它们注射到他的身体里,麻痹着他的神经。 但这个开始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让她接下来怎么也做不到再把那么尖锐的针头扎在他的皮肤里。 “对不起,我真的做不了这些,咱们去医院好不好。” 她恨自己的没用,可她没出息的只会哭。 芮穆泽把手覆在她冰冷的手上,没给她一点退缩的时间,她手里的针连着线就穿梭在了他的皮肤里,虽然有着麻药的作用,可他如若平常的镇定完全在观看一场别人的手术,而主刀还是一个已经把自己吓到发抖的新手。 缝完后,程果整个人都已经虚脱,身上粘粘的一层接着一层的汗消退不下。 她侧目看着芮穆泽,除了脸色还很差外,已经如若平常,还是那样冷冷的对她说:“你走吧。” 她就算再不懂,也知道今天的事远无休止。 “为什么要救我?”他为她得罪的可是整个宋家。 芮穆泽眸色深冷,周围带着寒气,让程果又缩在角落里,不敢再去看他。 可只有他自己这样,只有这样他才能掩饰住自己的心虚,才能让她不再追问他也找不到答案的问题。 第36章 “哥哥,我怕。” 每个城市都会一些年久失修的桥洞,那是免费遮风避雨的好地方,也是流浪汉常年的居住地。 男孩紧紧护着他怀里的小女孩,明明他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却让那些对他们不怀好意的成年人都心生畏怯。他狠厉的眼神让人知道,他真的会为保护那个小女孩而拼命。 “冷吗?” 小女孩儿懂事地摇着头,可小脸已经冻得发青。 男孩把他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把女孩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她最重要的人。 男孩只剩下一件破旧的衣衫,在这个寒冷的夜里更加的单薄,可他的脸上却尽是暖意。 …… “快起来,哥弄到吃的了。” 男孩兴奋把手里吃的东西捧到小女孩面前。 “哥哥,你吃。” 女孩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却还是把第一口留给了他。 “你吃,哥都吃过了。” 看着她吃的狼吞虎咽的,男孩本能的咽了咽口水,脸上却是比吃了山珍海味还满足。 “臭小子,挺能跑啊你。”两个膘肥体壮的男人追了过来,气喘吁吁的满身大汗,手里还拎着一根足有一米长的铁棍。 男孩把小女孩挡在身后,低声对她说:“听哥哥的,快跑,去老房子那儿等我。” “哥哥,他们要干什么?”那两个人掂着手里的铁棍,一步步逼近他们。 “没事,你快走。”男孩用力的推着小女孩,只恨她怎么不听自己的话。 “我不。”小女孩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袖,不肯离开。 “走啊,别管我。” 这是从小到大第一次他第一次厉声呵斥她,看到她瞬间泛红的眼睛,他却来不及心疼,拽着她把她护在身下,用他瘦弱的身体挡住那一下比一下更重的棍打。 …… “哥,我有钱,你不用总给我,我打工挣得钱够我花的。” “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以后不许再打工了,挣钱的事有我呢,你专心好好学习就行。”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肯定不会耽误学习的。 “拿着这些钱去买几身新衣服,你看看你这衣服都是几年前的了,都是大姑娘了,要交男朋友了。” “哎呀哥,你说什么呢。” “我们家的小魔王还会害羞呢。” “谁说大了就一定要交男朋友的,我就跟我哥过一辈子不行啊。” “行行行,你是咱们家老大,你说什么都行。” …… 程果醒来的时候,茫然的不知道自己又身处在哪里。 “果果,果果,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程英喜极而泣的拉着她的手,他提心吊胆的惶恐不安,日夜守候的焦心憔悴,都抵不过这一刻的失而复得。 程果的视线从他的身上越过,找遍了整个屋子,都没能看到那个人的身影。事实上在她醒来后,他再也没出现过,就像消失了一样,只留下方洲一直在外面守着。 倒是程英依旧每天风雨无阻的跑来医院照顾着她,她的生活习惯、饮食喜好他都一清二楚,就像曾经那样无微不至的把她带大一样。 许牧瞳也是几乎每天都会来看她,只是她见到程英的时候仍满是敌意。 一直说的言峰也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程果和许牧瞳果然是好闺蜜,连看男人的眼光也是相似,言峰绝对属于低调奢华有内涵的熟男,而且还帅的一塌糊涂,难怪在这件事上许牧瞳会倔的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他们婚礼的事也终于尘埃落定,言峰做了妥协,他为了她不顾家乡流传百年的风俗,但也遭到了全村人的耻骂,同样,他也没有告诉许牧瞳,因为这件事,他父母在村儿里一直抬不起头,因为这是许牧瞳无法理解的。 虽然这并不是许牧瞳真正想要的结果,却是他向她证明爱的方式。 程果也没再向许牧瞳追问,因为在程英的问题上,许牧瞳难得的会跟芮穆泽保持一致。 程英还是总会给她讲他们小时候的事,她每次都听的很入神,会为她小时候的调皮捣蛋而啼笑皆非,也会为他们的命运多舛唏嘘感叹。 因为他跟她说的那些过往不再是别人的故事,而是存在她脑海里的画面。 她恢复了一些记忆,虽然还是零星的片段的,但拼凑在一起起码能让她有了最基本的判断,不再任人摆布。 只是依旧没有他的存在。 渐渐的她对程英也没那么排斥,甚至是觉得这样的相处好像让他们回到了小时候,看到这对难兄难妹是怎样相互支撑着走过来,有的时候竟也不自觉的跟他亲近了几分。 虽然小时候他们生活的颠沛流离,但在程英的呵护下程果就是个爱说爱笑的小鬼灵精,像个小太阳一样温暖。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曾经的缺失开始在她心里逐渐扩大,同学的歧视,社会的不公,她遭受的所有差别对待也让她越来越冷漠。 程英为此想尽了各种办法,可终究还是抵不过周遭的一切让她不断加厚自己的保护壳,让人难以接近。 不过也因为这个,程果成了老师眼里的问题学生,程英也成了老师办公室里的常客,从没上过学的他倒是没少挨老师骂,气的他每次回来都恨不得皮鞭沾凉水。可每一次刚一进家门,她又是给他拿拖鞋,又是端茶倒水,揉肩捶背的,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她只要一撒娇,他还哪有什么底线原则。 他若不宠着她,她该对这个世界有多绝望。 而对于程果而言,就算她对全世界都是冰冷的,他也会是她心底最柔软的存在,他也正在唤醒那段时光里的她。 所以当她亲眼看到刚刚还再正常不过跟她聊着天的人,就这样躺了在地上,控制不住的震颤、抽搐,浑身上下就像被大雨冲洗了一样,瞳孔渐渐扩大,眼里鼻涕不停的流。 他狼狈的爬在地上,终于够到椅子上的包,从里面掏出针管和一个银色的纸包,熟练的把里面白色的粉末抽进针管里。他卷起衣袖,胳膊内侧一片淤青,密密麻麻的全都是针眼。 那些液体注入他的身体里的时候,他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闭上眼睛,仿佛真的找到了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看到程果注视在他身上的目光时,他忙放下袖子,无措的只想慌乱逃走。 “你是怎么染上毒品的?” 这是个终究都躲不过的问题,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 “你知道蒋楚涵为什么要杀你吗?” 那天蒋楚涵来找她,程果也以为是旧事重提,可她的眼神是仇恨,是要将她置于死地。 “你知道蒋楚阳吗?” “蒋楚涵的哥哥。”她听芮穆泽说过。 程英靠坐在墙边,仿佛还沉浸在毒品带给他的虚幻中,连声音都是飘渺的,“芮穆泽应该有跟你讲过他是怎么死的。” 芮穆泽说过蒋楚阳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他才对蒋楚涵照顾有佳。 当年云南那笔交易,明知道是九死一生,但芮穆泽和蒋楚阳别无选择,事实比他们预想的还要糟糕,有人把他们的交易消息泄漏给了警方,警方将云南的贩毒团伙一网打尽,他们也是伤亡惨重,要不是蒋楚阳,芮穆泽也不会死里逃生。 “你说那个给警方泄漏消息的人是我?” 所以蒋楚涵是来找她报仇的,而且她应该跟她一样,才知道她哥哥死亡的真相,可芮穆泽为什么要隐瞒她,隐瞒她们,而她又为什么要出卖他。 “当年芮穆泽为了得到你,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你是说,是芮穆泽追的我?”程果的声音轻飘飘的,就像她现在的自己一样,再也没有可以栖落的地方。 “当然,可你怎么会跟他那种人在一起,他就卑鄙的设计害我染上毒品,你为了我给我报仇,才故意接近的他。” “我是怎么认识芮穆泽的?” “你很少会跟哥哥说这些,哥哥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招惹上他这种人的,认识他是你的不幸,也是我这个当哥哥的没保护好你。”程英自责不已,他是程果的软肋,才会把她害到差点丢了性命。 “现在芮穆泽把你留在身边,已经不再是简单的想占有你,他是要给蒋楚阳报仇。” 可他明明救了她那么多次,他对她的爱,看到她受伤时的怜爱,对她的疼惜,他亲吻她时的温柔,都是她真真切切感受到的。 “他现在对你所有的好,都是他日后伤害你的筹码。”程英就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一点一点残忍的毁灭她心存的期望,“果果,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想想他为什么要隐瞒我的存在,哥哥之前没跟你说,是怕你伤心,前段时间我一直找不到你,就是他在从中阻拦。” 她与他之间难道真的只一场处心积虑的骗局。 “我要见芮穆泽。” 她一定要当面问他,不能他们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把这些都抹杀掉。 可谁也想不到,他们的再次见面便是永生永世的仇恨。 第37章 程果睁开眼睛,眼前熟悉的场景存在在她的记忆里,这是她第一次穿越来的那个仓库,也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的地方,不过这次她是站在二楼的视角。 “程小姐,得罪了,没有打招呼就把你请了过来。” 站在她身边的校长依旧还是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说话的还真是客气,她明明是在医院里被人偷袭,打包送了过来,还特意放两个保镖在门口看守。 可程果现在的注意力全都在楼下。 仓库正中间同样吊着一个人,身上的衣服几乎已经破烂的不能蔽体,一道道伤口像荆棘丛一样遍布全身,就像被血染了一样,让人再清楚不过的知道他经历了怎样的酷刑。 他垂着头,早已承受不住晕了过去,可他们把一桶一桶带着冰碴儿的水泼到他身上,让他清醒的忍受着折磨。 他的脸早就已经被打的面目全非,但他们眉宇间的相似让她又怎么会忍不出他。 可他们把她带来不是让她来救他的,程果现在才知道那两个保镖不是怕她跑了,他们钳制住她,让她整张脸都贴在窗户上,逼迫着她眼睁睁的目睹着楼下发生的一切。 你见过坏掉的淋浴头吗,就算关上了开关,水还是不可控住的从四处滴落。那些粘稠的液体就像这样滴落,跟地上的一大滩融为一体。程果仿佛看到同样一个自己被吊在下面,血淋淋的,命若悬丝。 直到那个人出现。 他是她无所不能的存在,是那双曾经把她从深渊中拽出来的双手,不管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她都不想否认,他都是带给她信念的人。 可她看到的是他停在那一排用刑的工具前,像是认真的挑选着哪个用着比较顺手,最后他选了一根足有人手臂粗的铁棍,在手里掂了掂重量,满意的点点头。 就像被一双带刺的手扼住了喉咙,那些刺毫不留情的全部末入时,她才知道那上面原来全都是倒刺,让她连自救的能力都已经丧失。 即使他那样的欺她骗她,都没能彻底的抹杀掉她对他信任,她满心以为是来拯救他们的人,把手里的铁棒一下接着一下的砸向程英的脑袋,每一下都是不留余地的狠戾,都是致命的一击。 她拖着伤痕累累的自己一遍一遍的喊着他的名字,从愤怒、怨恨到最后的乞求、无望,看着程英在苟延残喘的挣扎,她却无能为力。 她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呼喊,他脸上的阴郁冷漠仿佛让她知道即使她现在跪到他面前,他都不会再为她心软,也再不会心疼她的无助。 那脆弱的地方挨不住几下便塌陷进去,血肉模糊中仿佛还能看见到裸露出的脑骨和里面的组织,早就成了一具死尸悠荡在那里。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没有停止,为了这一刻他应该等待了很久,不共戴天的仇恨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那些血溅到他的手上、身上、脸上,他都浑然不觉。这些日子以来他对她虚假的深情温柔,蒙蔽了她,让她竟忘了他才是地狱里嗜血的恶魔,他曾经的拯救无非就要把她拖拽向毁灭,永世不得超生。 他只要稍稍抬起头就能看到楼上悲痛欲绝的她,刚刚钳制她的人早就松开了手,任她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是剩下了任人摆布的躯壳。 她原本以为人在几经绝望后就会麻木,灵魂都已经烟消云散,她还何有畏惧。可她为什么还会这么的疼,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到窒息。 那是从小把他带大的哥哥,他们相依为命,他从未上过学,十几岁就开始混社会,打架、偷盗、抢劫…… 什么坏事他都做过,无非就是想让自己的妹妹吃饱穿暖,能像其他孩子一样有书读有学上,他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她,总觉得命运亏欠给她的,都应该由他来补偿,谁叫他哥哥呢,却未想过他自己。 那样艰难的日子,他们都彼此支撑着过来了,她一直都是他的拖累,如果没有她,他应该会有不一样的人生,至少会活着。 可她终究还是害了他。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她的眼前变成一个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的躯体,她却连救他的余力都没有,哪怕是再跟他说一句话,哪怕只是陪在他身边,让他走的不那么孤独。 一个是她的至亲,一个是她的至爱。 他用最残忍的方式毁掉的不仅仅是程英,还有他对她承诺的未来。 那天过后她被囚禁在了上次的那栋别墅里,是的,是囚禁,他们拿走了她的手机,限制她的出行,让她完全跟外界断了联系。留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是方洲,而是两个每天只会黑着脸的保镖看管着她的一言一行。 每间屋子里都安装了监控,除了卫生间外,都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所以那两个保镖的监视完全就是多此一举,他们只要站在门口充当门神就行。 发生的这一切早已经让她丧失了反抗的能力,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每天都像行尸走肉一样,望着窗外发呆,对着天花板发呆,看着那个监控摄像头发呆。 她以为那天会像噩梦一样纠缠着每个夜晚,但事实上她根本无眠,连一点困倦都没有,每一天都是从天黑挨到天明,又从日出等到日落。 才短短几日的时间,她整个人就已经瘦到脱相,空洞的眼神里找不到焦距,虚弱到仿佛不是真实的存在。 芮穆泽看到她的时候,他怎么也无法把眼前的人跟那个爱说爱笑活得那么生动的女孩对应在一起,但他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他应该里料想到这样的结果,更何况还是他一手造成。 “终于轮到我了是吗?” 程果从地上站起来,腿上早就没了支撑,可她还是强撑着,逼着自己看着他,唯有这样她才有恨他的力气。 “想好了我的死法了吗,刀,枪,还是像程英那样被活活打死。”她冷笑着,满不在乎的像是他再也伤不到她分毫,“其实你想给蒋楚阳报仇很简单,甚至都不需要你亲自动手,如果你不救我,说不定现在都已经快到我的周年了。” 芮穆泽就站在她面前,他眼睛里的阴冷疏离再清楚不过,早已经把他们的过去抹杀的一干二净。 “真是辛苦你了,陪我演了这么久的戏,早就累了吧,如果你想要折磨我,想让我痛不欲生,那恭喜你,你做到了。”她逼着自己说着最狠心绝情的话,无非是在给自己最后的确认。 “是吗,可我却觉得才刚刚开始。”他的声音极淡,甚至是带着戏谑的玩弄,却是字字诛心。 程果一步步走近,他深黯的瞳仁像个无底的黑洞,她看到已经摔的粉身碎骨的自己,以为已经疼到麻木,可眼泪还是猝不及防的掉下,就像被一把尖刀一刀一刀剜下了心口的肉,血淋淋的像垃圾一样被丢弃在地上,被人鞭打着。 他低下头,黑洞洞的枪口抵在他的胸前,他眼光真的不错,小巧精致的□□握在她的手里恰到好处。 “你要杀我,为了他?”他问的云淡风轻,就像她的这一举动根本不足以上心。 可他不是别人,是她的哥哥。 这是她第一次对一个人动了杀念,可她的手居然没有抖,像是已经下足了决心,只想让他血债血偿。 那是他送给她保护自己的□□,她却把它指向了他。 他曾对她说过“如果以后你觉得我对你不好,或者你还是觉得我会伤害你,你就把它冲向这儿”。 所以现在她觉得他伤害她。 他牵着她的手把枪口精准的对准自己的心口,只要轻扣扳机,他便灰飞烟灭,永不存在。 可她却对他说:“如果我把它对向自己,是不是什么就都结束了。” ”你不会的。”他却那么笃定,“你不开枪杀我,是觉得这样太便宜我了,你要把你现在的痛苦十倍百倍的奉还给我,你还要留着命报复我。” 程果冷笑着,“所以你还要把一个一心只想杀了你的人留在身边吗?” 原来他们之间真的只剩下了仇恨。 芮穆泽勾了下唇角,嘲弄地笑了笑,“我倒是很有兴趣看看你究竟要怎么报复我。” 第38章 程果在这里已经住了有一段日子了,依旧每天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芮穆泽也再未出现过。她确实有想过究竟该怎么报复他,不过那么好的机会她都没有下去手,现在更是连人都见不到。 而事实上程果自己都不确定她是否是像芮穆泽所说的那样,她明明是恨极了他,他们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却还在那段虚假的过去中牵绊。 也许她更应该恨的是自己。 不过也苦了一直看管她的两个保镖,跟着她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 他们两的活动范围一般也只在一楼,只有饭点的时候他们才会上来把饭菜放到她门口,让她过出了圈养的感觉。 她也没见过他们的样子,只是偶尔在窗边看到他们在院子里。 所以同在一屋檐下,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的人突然造访别人的“领地”,六目相对,皆是惊诧。 而程果更多的是不可思议。 “顾以铭。” 她脱口而出的名字,对方却是波澜不惊,就像她认错了人一样,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程小姐,您认错人了。” 眼前的人身着一身标志的西装让原本阳光帅气的他又多添了几分成熟,只是看她的眼神里找不任何交错的过往,连语气都是礼貌生疏的。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原本这种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又不费体力的活他们应该乐得轻松,但这次却是非通寻常,稍出一点差错,他们怕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连日紧绷着的神经简直比出去打仗还累,两个人都是怨声载道,但也只能相互发发牢骚。 “泽哥。”他们的目光越过程果,连站姿都变得标准,毕恭毕敬的叫道。 芮穆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身边还站着个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来了两个不速之客,虽然其中一个才是真正的主人,虽然程果心不甘情不愿,但居然破天荒的跟他们一起吃了晚饭,就是没想到有个碎嘴子一直在她耳边吧啦吧啦说个不停,让她食欲大减。 “程果,这不是你最喜欢吃的咖喱虾吗。” “这个香辣螃蟹好像也是,还有粉丝扇贝居然不放蒜。” “穆泽,你这是请我吃饭吗,这一桌都是你小女朋友爱吃的啊。” “布泰先生,你记错人了。” 这个人真是充分的展示了什么叫“吃饭还堵不上嘴”,还有,他们俩很熟吗,弄的像他多解她一样。 “是吗,可除了你我没在穆泽身边看到过其他女人啊。” “你没看到不代表没有。” 程果的脸已经快拉到桌子上,恨不得句句都噎到他打嗝,但布泰却是不气反笑。 “穆泽,你这女朋友人小脾气可不小,以后可有你……” “我不是他女朋友。” 这句话可真是踩到了程果的小尾巴上,立马撂下碗放下筷,摆出最臭的脸色给他看,可看到布泰瞬间比她还臭的脸,她才后知后觉的开始知道什么是后悔。 传闻中布泰这个人可不是简单脾气不好,甚至是相当的暴躁,在他那个无法无天的地盘里,他真的如帝王一样,一个不高兴就能把人拖出去砍了。 一会要是发生什么腥风血雨的事,她是不再指望芮穆泽会救她了,他只要别在布泰给她留口气的时候再补一刀就不错了。 她真的不应该在这里,而是应该在桌底。 程果正谋划着她的三十六计,就听到一个态度大转弯的声音。 “好好好,我口误行了吧,为了表示诚意,下次让穆泽带你去泰国,我好好招待你们。” “我不看人妖。”是谁,又这么不知死活。 有了前车之鉴,这一次某人采取了说完就跑的战略,“我吃饱了。” 布泰终于是按也按不住他的小火山,看向了芮穆泽,但人家事不关己的继续吃的津津有味,布泰攥了攥拳头,他忍。 “穆泽,你们俩不是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吧。” 别看布泰人家距离远,隔山又隔海的,消息可是灵通的很。 芮穆泽给布泰倒上酒,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布泰,以后生意这方面的事你直接跟校长谈就可以。” “你呢。”布泰端起酒杯的手一滞。 “我?我还要负责其他的事。” “收保护费,训练小弟?”布泰刚刚的气还没消,现在又听到芮穆泽这么说,简直要翻白眼儿,“你知道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吗。” “是校长带我入行的,说白了,我现在有的这些也都是校长给的。”芮穆泽却是异常淡定,像是早已经下定了决心。 “你确定他也是这么想?” 与上次的被停职架空不同,他现在是一点点把自己手里掌握的集团命脉交了出去,这样他就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对任何人都够不成威胁。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他手里还握着他最想要的东西。 “不管是对谁,都要给自己留条退路。这次我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暂且跟他合作,至于以后如何,还是你一句话。”布泰的言下之意,正如他刚刚所说。 芮穆泽举杯示意,有些话不需多言。 布泰看着空了的酒瓶,不满的抱怨道:“我这怎么说也是远道来的,你这菜不是我喜欢吃的我就不说什么了,酒也不给够是吗。” “我楼下一酒窖的酒,你今天要是不喝光就别想回泰国。” 芮穆泽说着已经走向楼下,没想到在楼梯口处把还没来得及跑上去的程果抓了个现行。 “我刚才没吃饱,想下来再吃点。”程果挠着头,想出了这么个脑残的理由。 “想听就坐过来。” 他们两个现在这样她确实没什么好遮着掩着的,“我就是想听听有没有什么能把你早点送进监狱的。” “你最好拿个小本或者录音笔记下来,说不定以后要是真能把我送进监狱了,还能加几条罪行。”芮穆泽诚恳的建议到。 可他的满不在乎更像是一种挑衅,像是她就是使出通天的本领也奈何不了他,他也根本没把她这些小伎俩放在眼里。 “不用你教。”就算没吃饱,她现在也被气饱了,而且还很撑。 喝吧,最好喝到中风,半身不遂,说话都流哈喇子那种。 程果气鼓鼓的上了楼,正碰到下来的李亦饶,不由自主的盯住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看的李亦饶心里直发毛,然而这才只是个开始。 “李亦饶,你家里都有什么人啊” “你平时喜欢干什么啊?” “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原本李亦饶以为程果是要给他介绍女朋友,但后来又画风突变。 “你喜欢看小说吗?” “你觉得写小说这个行业发展前景怎么样?” “有没有想过经营个小说网站” 而且接下来这位大姐的行为也是只有更奇葩没有最奇葩。 “李亦饶,我想放风筝。” “好的,一会就会有人送过来,请问您想要什么样式的。” “我想要你做的。” “不好意思程小姐,我不会做风筝。” “人的潜力都是无限的,你不试着挖掘一下怎么就轻易否定自己呢。” 所以在接下来的一二三天里,李亦饶成功的开发了做风筝的技能,虽然他手被扎的贴满了颜色各异的创可贴,做出来的东西要不认真解释一下根本看不出在风筝范畴,关键是就算绕场跑十周,人家根本不起飞。 “李亦饶,我想吃饭。” “您想吃什么,我让他们送过来。” “我想吃你做的。” “不好意思程小姐,我不会做饭。 “人的潜力都是无限的,你不试着挖掘一下怎么就轻易否定自己呢。” 所以在接下来的一二三天里,李亦饶又成功的开发了做饭的技能,虽然他的手又旧伤添新伤的,烫的满手泡不说,做出来的东西绝对有减肥功效。 “李亦饶,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程小姐。”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李亦饶被问的小心脏瑟瑟发抖,感觉浑身哪哪都不好了,直接脱口而出,“我不喜欢女生。” 连跟李亦饶一起的兄弟都开始怀疑程果对他是不是有所企图,默默的为他小命担忧,最后也终于达到了李亦饶见到程果产生了转身就想跑的本能反应。 程果也意识到她接连的试探好像在适得其反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但她绝对不相信这个李亦饶只是跟顾以铭长得一模一样这么简单,但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之前顾以铭查无此人, 也许真的像他说的那样,这是他们五年前认识的开始。可他为什么会有另一重身份,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第39章 程果原本以为跟在□□大哥身边不说呼风唤雨吧,但至少也能体验一下大哥大嫂出来炸街的威风,谁成想现在的芮穆泽真的如布泰所说的那样,做的只是看看场子,训练一下新来的小弟。 才几天下来,程果就已经觉得无聊透顶。 而程果结束了她的囚禁生活是源于一场不知死活的谈判。 “芮穆泽,你是不是怕我报复你。” 程果发出这种不着边际的质问,芮穆泽也不得不配合的微皱起眉头。 “原因。” “你天天把我关在这里,连见你一面都要看你心情,监控监视着我不够,还弄了两个木头桩子天天盯着我,你这不是怕了是什么?” “你想怎么样?” “我要跟在你身边,放心,我不是在找杀你的机会,你说的对,这么死太便宜你了,” “随你便吧。”他又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 程果终于从那栋她厌恶至极的别墅里搬了出来,回到了她的公寓里,可这里已经不再是他们的家。 她看似是谈判成功的终于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但去什么地方、去干什么都要经过他的允许,公寓里也装了监控,李亦饶他们还是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她不过就是他的牵线木偶。 在他身边的这几天可以说就是个□□参观记,原来他们这一行并不是敢打敢拼敢不要命就行的,是要经历一套严苛的训练、考核制度,最终优胜劣汰,虽说不能让人人都身怀绝技,倒也不至于刚开始就结束了。 程果跟着芮穆泽一路看下来,不禁感叹这年头真是干什么都不易。 他们最后去的是格斗场,这种地方程果是第一次来,之前她只在电视里看到过西班牙斗牛,那些牛身上被扎满剑还不屈的战斗着,不知道是不是隔着电视屏幕的原因,那样血腥的画面她却还看得津津有味。 台上的两男人□□着上身,汗水和血水融在一起,顺着肌肉的线条流下,地上已经被一层又一层的血黑色铺染。两个人都已经是面目全非,其中一个人的一只眼睛像青蛙一样突出来。但还依旧激烈的对峙着,每一拳都是想将对方至于死地,因为上了这个格斗台,能活着走下去只有一个人。 而这种直观的视觉冲击,程果胃里翻江倒海让她只觉得恶心想吐。 “我不想在这儿了。” “还想去哪儿?” “不知道。” 芮穆泽看了一下时间,“去吃饭吧。” “随便。” 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让她浑身不适的地方。 “想吃什么?”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我都说了我要离开这儿,你没听到吗,还在一直问问问,我怎么知道我想吃什么。” 喧闹的格斗场从未有过的安静,刚刚还此起彼伏的加油叫好声戛然而止。台上被一拳打倒的人都忘了还击,两人都直愣愣的看向这边。 让人闻风丧胆的泽哥被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怼的像个受气包一样,瞪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还不敢还嘴。 这样历史性的场面居然被他们见证到了,但是一个个都整齐划一的底下了头,噤若寒蝉。别说大气了,啥气都不敢再喘了。 而莫名其妙就炸毛的程果早就走了,一回头看到芮穆泽还傻站在那不动,她这暴躁的小脾气,“你到底走不走。” 芮穆泽还处在自己究竟是怎么招惹到她的深刻思考中,被她这一嗓子吼的直接条件反射的跟了过去。 一群吃瓜群众目瞪口呆的送着两人渐行渐远渐,纷纷在心里感叹道:大哥这日子不好过啊。 但不得不说芮穆泽绝对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学生,再未跟身边的小炸药包说过话,直接开车把她带到最近的一家餐厅。 后视镜里的她,疲倦的倚靠在车窗上,合着眼睛,紧促着眉头像是极不舒服的样子。 刚一到餐厅,她就快步的走向洗手间。一路的颠簸让程果胃里更加的不适,连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哪还吃的下什么东西。 程果刚推开洗手间的门,就被身后一股大力直接带了进去,捂上了她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的嘴,把她拖进了里间,她也终于看清了来者何人。 这家伙对寸步不离的理解是不是有些偏差,不过看到他抵在她脖大动脉的刀,理解出现偏差的好像应该是她自己。 难道他们之间也有什么深仇大恨,看不出她以前还是个招恨体质。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说着李亦饶不由得把手里的刀更逼近程果,她对他来说已经是危险的存在。 “你是顾以铭。” 程果没有任何的惊讶,这只是她一直等到的一个已经知晓的答案。 “是谁派你来的。” 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屈指可数,如果他暴露了,他们很可能将满盘皆输。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你到底在隐瞒什么,接近我们的目的又是什么?”程果终于问出心中的困惑。 死到临头还在嘴硬,这小丫头远比他想的难搞,“不说也没关系,反正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程果却没有丝毫畏惧之色,”我跟芮穆泽的关系现在虽然不怎么样,但他让你们在我身边,是保护我安全的,如果你杀了我,你觉得你会全身而退吗。” “但如果我把你从这里推下去,然后跟他们说你是想要逃跑,不慎坠楼,你觉得这种可信性有多大呢。” 今天的顾以铭穿了一身浅色的休闲装,头发也像是刚修剪过,一如五年前她看到他的时候,像阳光一样温暖。他的嘴角依旧噙着笑,但却说着让程果毛骨悚然的话。 眼前的顾以铭是陌生的存在,也许这才是真正的他,而他是李亦饶。 “你要杀我,无非是怕我暴露你的真实身份,我们谈谈条件怎么样?”可不管他是谁,都是她现在唯一可以借助的。 “你觉得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李亦饶觉得自己真的低看了她。 “就凭你现在还没有杀我。”他今天无非是想彼此摊开底牌, “我会替你保密,你帮我一个忙。” “我为什么要信你。” “你还有别的选择吗,如果我要出卖你,你觉得你现在还有命来跟我说这些吗?” “你不会是想让我帮你杀芮穆泽吧。” 程果推开她脖子上的刀,冷然一笑,“合作愉快。” 回到餐厅里,程果刚吃了没几口,那种熟悉的难受又开始纠缠着她,她放下筷子, “吃完了吗?” 芮穆泽看着刚端上来的菜,不得不向程果投去疑惑的小眼神。 “吃完就走吧。” 出了刚刚这么一个小插曲,程果早就没了什么食欲,事实上近几天她的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脾气也变得越来越暴躁,焦虑,心烦,看什么都觉得不顺眼,明明白天的时候已经睡了一小天,现在又是哈欠连天,而像刚刚的恶心呕吐也是常有的事。 她早已经心烦意乱,一些事如果真的发生,原本就不坚定的她又该何去何从。 第40章 程果的身体每况愈下,刚跟芮穆泽谈好的条件她就单方面解约,又开始了足不出户的生活。 从监控里看来,她只是像嗜睡一样每天赖在床上,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被子底下的她是怎样痛不欲生的挨过一分一秒。 原本站在阳光之下的她被巨大的阴影笼罩,从四面八方向她席卷而来,让她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所有的光亮都从她眼前消失,浑身都是冰冷的颤抖,像是有千百万只蚂蚁在啃食着她,骨骸到□□,从里到外慢慢的厮磨着刺穿着她, 这种无休止的煎熬像是看不到尽头的隧道,挨不过去,只能妥协的抵不过这种噬骨的疼痛,最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黑,昏暗的屋子里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光亮。 程果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好了很多,也有了精神,起码已经连续几天滴水未进的她终于觉得胃里空空的想吃点东西。 李亦饶还在尽职尽责的守在外面的客厅里,程果依旧无视着他的存在,径直走进厨房,让她失望的是冰箱里比她的胃还要空,于是她看向了李亦饶,却正对上了他的目光。 虽然他们现在是比情侣还要亲密的“形影不离”,但基本井水不犯河水,即使像上次那样井水犯了河水,但在表面上依旧是风平,相安无事。 而且李亦饶这个人话很少,属于你不问他不答沉默寡言型的,但也符合冷酷的保镖形象。 可今天的李亦饶却格外奇怪,眼睛就像长在了她身上不说,看她的眼神也格外的奇怪,就像研究人类新物种一样,甚至还有困惑不解。 她这次又没逼着他做饭,至于这么看着她吗,“我饿了,你出去买点吃的吧。” 李亦饶也像大脑反应迟钝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哦,好,你想吃什么。” “随便,快点就行。”她现在是完全处于饥饿状态,恨不得是见到可食用的东西就往嘴里塞,可满屋子所见之处,别说吃的了,灰尘都积的老厚了,冷清的堪比古代的冷宫。就算她现在不受宠了,他们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势利眼的虐待她吧。 李亦饶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出去应该也买不到什么吃的了,“要不咱们回去,我给你做吧。” 大尾巴狼终于不跟他藏着掖着了,终于承认他会做饭了,害的她吃了那么久的外卖,她必须要再给他记上一笔。 等等,回去?去哪儿? 程果才仔细打量整间屋子,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里并不是冷清,更像是久无人住。 “李亦饶。”再没有任何的试探,她坚毅的眼神已经再清楚不过站在她面前的究竟是谁。 “你都想起来了。”他也终于不再演戏。 算起来程果已经好长时间没回到这里了,但她在那里煎熬的度日如年在这边才不过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 “所以,我到底是该叫你李亦饶,还是顾以铭。” 他叫顾以铭,不知道自己生在何处,更不知自己亲生父母是谁,他跟一群他这样的孩子被养在一座荒岛上,从小就经历着非人般的训练。 在那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他唯一的信念就是要活下去,从不允许自己有任何感情,甚至会把手里的利器挥向朝夕相处的伙伴,因为被淘汰下来的人只能成为那些野兽的美餐。 他活着的意义从不是为了自己,他跟他们养的那些猎犬没有任何区别,他们给他的这一身本领只是让他成为一个有用的工具,他的人生也从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有无条件的服从命令。 为了让他能够接近他们,他们谨慎的抹掉了他所有的过去,改名换姓给了他一个全新的身份。 “如果我现在问你芮穆泽,你不会再告诉我这是个不存在的人了吧。” 原来不管发生什么,不管他怎样努力,甚至是让自己变得更加卑鄙,终究都抹不掉他在她脑海中的记忆。 “为什么要骗我?” 所以,他根本没有经营什么小说网站,从他们的相识到在一起都是他编造的谎言。 “他把你害的还不够惨吗,他根本不配让你记得他。” “你凭什么替我做主,你们有什么权利篡改我的记忆,支配我的人生。” 他们凭什么让她像个傻子一样任由他们控制,活成他们想的样子。 “程果,你清醒点,你别忘了是他杀了你哥哥,是他害你染上了毒品让你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明明他才是伤她最深的人,她却还是放不下对他的执念,残忍的从不肯看看一直守在她身边的他。 害她染上毒品?他是说她那些痛不欲生的折磨是是染上了毒品。 程果一步步的向后退去,就像不想承认逃避开顾以铭说的这些残忍又再真实不过的现实,她靠在了墙上,却还是支撑不住自己的跌坐在了地上。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撕裂开她的血肉,在生生的揪扯她的心。 原来她是犯了毒瘾。 她本以为那是她这辈子经历的最惨烈的伤痛,但才知道那根本不及现在的分毫。 原来他竟恨她到如此,他要的根本不是她偿命,是要活生生的摧残着她,让死都成了她的奢望。他才真的玩弄人心的高手,让她心甘情愿的爱他,信他,当她把自己毫无保留的交给他的时候,他却毫不犹豫的把她推到悬崖。 而想看到的不是她摔的粉身碎骨,所以他没有松开操控她的那根线,就是想看着她在他股掌之间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绝望。 “他在哪儿?” 她要问问他这样的报复他还满意吗,她得知道后面还有什么等着她呢,她要有个心里准备配合配合他,否则就不好玩了不是吗。 “在监狱里。” 她甚至都有想过他们或许根本不会在这段时空里相遇,但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原来人真的是有报应的,这是他应得的下场。 程果忍不住大笑起来,真是件大快人心的事。 笑到最后她弯着身子把自己蜷缩在一起,笑到泪流满面。 “果儿,你别这样,对不起,我不应该骗你,你有怨气都冲我发出来好吗,别这样折磨自己。” 顾以铭被程果疯癫的样子吓坏了,他跪在她身边,却早已手足无措,只能为自己的自私向他忏悔。这一次他是真的没想伤害到她,他只是想让她能彻底的忘记过去,有一个跟那人再无瓜葛的开始。 两年前,芮穆泽因故意伤害罪被判无期徒刑。 当时警方赶到的时候,芮穆泽低垂的手里拿着枪,枪口的余热还没有散去。倒在血泼中的校长气息微弱,睁着的眼睛里都是难以置信。 警察踢掉了芮穆泽手里的枪,把他按在了地上,其实由始至终他都没有反抗,他并不后悔,也早有了心理准备,已经坦然接受。 警方手脚并用的钳制着他,直到有只手大力的按在他的脸上时挡住他的视线,他才突然挣扎着把身体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只为了看想他想看的地方。 顺着他们的目光,警方才发现原来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已经昏迷不醒。 后来校长被送到医院,经过全力抢救,命虽然是保住了,但成了至今还未醒的植物人。在程果的供词里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所以那天发生的事只有芮穆泽的一面之词,但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所说的跟警方掌握的线索基本一致,这起案子很快也就结了。 程果从顾以铭家搬了出来,她离开的那一天许牧瞳也终于出现了。她站在离程果很远的地方,看着她不带任何留恋的收拾着东西,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已经不仅仅如此。 许牧瞳几次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 “是来解释的,还是劝我留下的。”程果由始至终都没抬眼去看许牧瞳,说出的话也不带任何情绪。 “我就是想问问你要搬去那里,你在这儿无亲无故的,我还有套房子空着,要不你……“ “你也知道我无亲无故,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你们,可你们做了什么。”程果一把丢掉手里的衣服,质问着她,“你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是我唯一的朋友,可你却跟着别人一起欺骗我。口口声声都是为我好,可你有没有想过,在你们给我设定的人生里是让我跟一个我根本不爱的人在一起,如果我真的如你们所愿,甚至结了婚,如果那个时候我再想起这一切,你们是想让我在一句为时已晚中过完下辈子是吗。” 许牧瞳哑口无言,甚至连她本已经在心里默念了千遍万遍的“对不起”都再也说不出口。她愿意跟顾以铭保持一致口径,也是以为忘记会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不想关心则乱,却忘了刚刚程果说的句句也是更真的现实。 可程果却忘了,她曾有希望自己能忘掉这段不堪的记忆,现在不过是心如所愿。 第41章 那些爬在程果身上的蚂蚁像是长出了坚硬又锋利的牙齿一路啃食着她,疯狂的奔向她的大脑,爆裂般地疼,五脏六腑也被撕扯着,让她忍不住想自残的撞墙,甚至是恨不得拿把刀捅向自己,流出的血液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 可一双手却死死地禁锢着她,而他此时的出现却成了对她最大的诱惑。 他无非就是要让她明白她只不过是他的玩物,他把她踩在脚底下揉碎,让她残留下一口气,等着她苟延残喘没有尊严底线的来跪求他。 她咬紧牙关,跟即将消耗殆尽的理智做着最后的挣扎。 她的下颚突然被一股大的力道钳制住。那股力量简直是要把她捏碎,让她不得不张开了嘴。 嘴里粘稠的液体蔓延开,充斥着她的口腔,那一刻她才意识到原来刚刚她不是想要伤害自己,是竟然有了轻生的念想。 那是她第一次看他的眼神里只剩下了恨,却成了这世间最残忍的酷刑。 她狠狠的咬向他还不肯松开她的手,使足了力气,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他也不躲闪,就像他们之间纠缠不清的对峙。 很快,她的嘴角、齿间是更强烈的血腥味,与她的交融在一起。 她浑身都被汗水浸透,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脸色惨白的像张透明的纸,仿佛成了不真实的存在。 她忽然笑了,笑容里满是凄凉,她贴在他的耳边,气若游丝。 “还满意吗?” 她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也没有再去看他,她怕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他曾对别人那样的狠戾,怕看到的是他的意犹未尽。 如果他只是想让她染上毒品,在那种飘飘欲仙仿佛到了天堂的醉生梦死中慢慢丧失自己,从□□到灵魂,最后被压榨、吞噬,任由着她像条蛆虫一样自生自灭,现在的程果觉得这样都是一种恩赐。 可他亲手调制了最浓烈的毒,让它们融进她的身体,深入骨髓,却又要将它们抽离,还是亲手的那种。他应该是想看着它们带着她的血肉生生的被一刀一刀割断,看着她是怎样被折磨的死去活来。 每次毒瘾发作的时候,他都会在,从不用绳子捆绑着她,都像这样用自己束缚着她,倒也成了她唯一发泄的出口,几次下来,他身上也是偏体鳞伤。 她知道这点皮肉伤根本伤不到他分毫,更不及她所承受的万分之一,最可悲的是她能做的只有这些。 就像无论她怎样的反抗、挣扎,更像是一场滑稽的闹剧,最后真正伤痕累累的只有她自己。 程果上一次回去的时间太短,以至于她都没有来得及去看一看在监狱里的他。其实若要再回去,她也未必会去,她想问的问题都已经有了答案。况且她两年前便已做了选择,在那段时间里她从未去探视过他,只是不知道两不相见到底能不能两不相欠。 传说作恶多端的人是会下地狱,根据生前所犯的罪状而接受不同程度的刑法,下油锅、刀山火海、抽打……她不知道自己死后会不会去走一遭,但这段日子让她知道人间的地狱应该不过如此。 好在她吸食毒品的时间不是很长,量也不是很大,几个月的强制性戒毒已经初见成效,她的症状也渐渐减轻,犯毒瘾的次数越来越少,精神状态也好了一些。起码不再整日的瘫在床上,所以当她走出卧室的时候,李亦饶虽然见她没像见鬼一样,但却比那还糟糕。 毒品他从不陌生,他也曾亲眼目睹过很多人被它残害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但对他来说,那些只是无关紧要的别人。 他第一次会关注到原来毒品是真的会吞噬掉一个人,让她变得面目全非,只剩下一个躯壳在游荡,那个眼里有光的女孩不见了。 李亦饶端来了一杯牛奶和一块提拉米苏,“吃点东西吧。” 程果屈膝坐在沙发里,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眼神无焦距,让李亦饶不确定她到底有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 李亦饶把那盘点心推到程果面前,加重了音量,一字一句的对她说说道:“吃饱了才有力气。” 程果终于把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但李亦饶却不自觉的躲避开了。低垂的视线里看到了程果枯瘦如柴的手伸向了提拉米苏,这是这段日子以来她第一次主动吃东西,但也只是咬了两口她就不再吃了,转身又把自己关进了卧室。 晚上的时候芮穆泽来了,随着程果犯毒瘾次数的减少,她见到他也是屈指可数。 之前她都是在痛不欲生中,只有那样刻骨的伤痛才可以让她无所顾忌的去恨他。倒是现在清醒了,不知该如何面对。 程果今天的状态也好了很多,芮穆泽进来的时候,她正坐在书桌前上网。余光中看到他走到了她身后停了下来,屋子里很快就又恢复了安静,只有程果手指偶尔点击鼠标的声音。 从电脑屏幕里程果不太清晰的看到芮穆泽坐在沙发上,就像她曾经那样,总是对着窗外的漆黑发呆出神。此时对坐的两个人,却像两条渐行渐远的相交线。 所以当她叫他的名字时,他会觉得遥远的不真切。 “芮穆泽。” 程果过了好久才听到他的回答,“ 嗯。” “我想到外面走走。” 之前她有提过这样的要求,但李亦饶说要经过芮穆泽的同意才行,一想到要给他打电话,她就作罢了。 “可以,让他们陪着你。” 芮穆泽说的他们,不光是李亦饶,还有一起看守她的另一个人。她就知道她现在只有相对的自由。 “芮穆泽。”她又叫了他。 “嗯。”这一次他的回答没有任何的犹豫。 “如果我能做到放下,你会让我走吗。”程果的话了听不出她任何的情绪,就像她对他的回答并不在乎期待,只是随口一问。 “不会。”可芮穆泽给她的却是再坚定不过的回答。 程果自嘲的笑了,原来由始至终放不下的那个人是他,准确的来说他是不甘心放手,因为这些还远远不够。 可他忘了,她所说的是她放下了,她曾经的放不下是因为仇恨,所以她还愿意活下去。 芮穆泽的离开结束了这场难得却不愉快的对话,程果也才看到她身后的柜子上放了满满一大袋子的提拉米苏。 程果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呼吸到新鲜空气,自己就像是在阴暗的储藏室发霉了一样,那样温暖和煦的阳光却让她觉得刺目。她才稍稍把脚迈进,就被炙烤着,仿佛被烫伤了一样让她不敢再靠进分毫。 原来现在的她早已习惯生活在黑暗里。 江边依旧的是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欢乐中。李亦饶今天还带了风筝,是他自己做的,只不过程果早就没了这份兴致。 对面的冰淇淋店外依旧排着长长的队,多数都是男孩子站在大日头下,而他们的另一半此时应该等在某个阴凉的地方,或者正在附近的商场逛街、做美甲。 “我想吃冰淇淋。” 正在认真思考自己做的风筝是不是很丑的李亦饶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程果是在跟他说话,但也因此遭到了程果强烈的不满。 “怎么,现在连我吃什么都不允许,还是连这些事都需要请示芮穆泽。” 李亦饶示意另一个人去帮她买。 “我想看放风筝。” 这句话如果去掉一个字李亦饶倒是能理解,但什么叫看放风筝呢。而且恰巧不巧的现在整个广场一个放风筝的人都没有。 难不成这位大小姐是想她坐着,他跑着,他放着,她看着,敢情她这是想溜傻小子呢。 今天应该是近几天温度最高的一天,也是难得的好天气,真是万里都找不到一片能遮阳的云彩,连路旁的树叶都垂着个脑袋没了精气神儿。江边人虽然多,但多数都是外地游客,要不就是打着遮阳伞,戴着遮阳帽,要不就是抓紧时间留影拍照证明自己到此一游即可,但也没想到还能多欣赏一道风景。 蓝蓝的天空没云飘,倒是有个风筝跑,傻小子下面牵着线,三十度可劲跑。 李亦饶累的满头大汗,一回头,说是想要看放风筝的人竟跟一位帅气的小哥哥聊着天,完全忽略了拷贝烤熟了的他。 李亦饶收起风筝回去的时候那个小哥哥早已经走了。 “刚刚那是谁。” 这种质问的语气让程果的脸瞬间冷了下来,跟刚刚也是判若两人。 李亦饶态度不佳,但也没再继续逼问程果,而是拿出手机,程果再清楚不过他要做什么。 “就是个问路的路人,我现在连跟别人说话的权利都没有,还是你要把他也赶尽杀绝。” 程果的语气里满是对他们的厌恶,此时她要的冰淇淋也终于买回来了,那个人一路小跑才没有化掉,可程果一眼都懒得看,直接起身走人。 李亦饶跟在她身后,收起了手机。 第42章 “程果,程果……” 有个声音在不停的喊着她,可她眼前却是雾茫茫一片,看不真切。整个人仿佛都置身在云端上飘飘然。 “芮穆泽,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对吗?” “程果,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可你还没说过你爱我。” “我是个最恶多端的人,连灵魂都是肮脏不堪的,而我最难以饶恕的罪行就是自私的把你拖了进来, 我以为我能让你生活在我渴望的阳光下, 我以为我可以想成为你坚不可摧的城墙, 可到最后,我却什么都没能做到。 ……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却又虚幻、飘渺。 程果竟得到了渴望已久的解脱和释放,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会对这玩意儿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早知如此,也许不用他们大费周折,她自己就会试试了。 她脸上挨着的这一巴掌是下足了力气,她的脸瞬间肿了起来,嘴角是她熟悉的血腥,也终于让她回到了现实世界。 “谁给你的毒品,” 芮穆泽半跪在她身边,揪着她的衣领,第一次撕心裂肺的吼着她,他的眼睛里都已经被血色充红。 “没有人给我,是我自己买的。”程果还沉浸在刚刚,连说话的声音都是轻飘飘的。 “为什么这么做?” 复吸不仅仅意味着她抵不住毒品的诱惑,还有自我放弃。 芮穆泽起身,迫使着自己冷静下来,却仍在屋子里焦躁的徘徊,彷徨,无措,心里滔天的怒气却无从发泄。 戒毒基本有三种方法,物理戒断法、药物戒断法和采用针灸、理疗仪等过手段的非药物戒断法。后两张方法比较科学,但持续时间长,还有复吸的隐患。 物理戒断法由来已久,虽然残忍,但比较彻底,所以现在还很国家还都在延用。是让吸毒者通过体验到难受和痛苦,有助于吸取教训,不再复吸。 芮穆泽亲眼目睹过太多这种非常人般的折磨,却从没想过这种痛彻心扉有一天也会让他感同身受,甚至那种痛在他身上蔓延到至今。 “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或者说我这样作贱自己你应该更高兴。”她已满不在乎自己□□的疼痛,这已经成了对她最轻的折磨。 芮穆泽拿起地上银色的包装纸,上面还残留着白色的粉末,通过色泽判断,这点货的纯度还不低。 程果的手边是她刚刚注射用的针管,针头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可它却是致命的诱惑。 “使用静脉注射的,都是有一定的吸毒史的,随性毒瘾的增加,鼻吸的方式已经满足不了,而这种方式可以让毒性迅速直达心脏,让人瞬间就感受到吸毒后所谓的舒服感。但同样,如果掌握不好量,轻则休克,心跳缓慢全身虚脱,重则陷入昏迷,直至死亡。”芮穆泽轻描淡写的说着程果的作死行为,表现出的都是他的满不在乎。 “很好啊,我要是死了也是我咎由自取,你还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你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里,不过就像你说的,你死了,就没得玩了。” 什么时候起,他们连说话都要互相伤害。 “过几天我要去云南,你跟我一起。” “就我现在这样,你还怕我跑了不成。而且现在我更要抱紧你大腿了,你说我要是从你那买毒品,你会不会给我打个折优惠些。” “或许吧,看我心情。程果,做任何事之前都要想清楚后果,咱们之间说结束的人只能是我。” 他再一次警告她,让她永远都不能忘记她对他来说究竟是什么。 芮穆泽带程果去的是云南边界的一个小城,这里景色秀丽,气候宜人据说还是傣族文化的发源地,每年的泼水节点灯节都能吸引很多游客,而且与缅甸山水相连,村寨相望,还可以领略到异域风光。 他们住的客栈也很有特色,虽然位置偏远了一些,但是一推开窗户望眼便是苍翠的群山重重叠叠,让人仿佛置身在生态园林中,天然的氧吧,让人得到身心的放松。而起明明是初次来的地方,却总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一行芮穆泽除了她之外只带了一个人,消失已久的方洲。 “果姐。” 方洲见到她的时候还是老样子,程果曾经以为这是疏远的恭敬,但现在才明白那是对她的尊重,而且经历了这段日子,程果再见他也多了几分亲切,只是他左侧空空的衣袖让她的心有空了一块。 “方洲,你的手……” “之前受了点伤,现在没事了。” “是他吗?” 她不确定,也不想确定的问。可如果那天方洲没有让她被校长的人抓去,她就不会亲眼看到芮穆泽杀了程英。 方洲才反应过来程果所说的他是指谁,“怎么会是泽哥呢,果姐你别误会,这事跟泽哥一点关系都没有,真的就是我不小心受的伤。” 尽管方洲这样说,程果还是逃不开满心的自责,还有心疼,他还那么年轻,以后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却被害了一辈子。 原本方洲是要帮程果提行李箱,程果却没有松手,一边固执的自己提着比她都重的箱子,一边肠子都要悔青的搬家式的带了这么多东西。 只是她的抱怨才刚刚开始,手上一轻,她的行李箱就落在了别人手里,这个人总是讨厌的走路没有声音。 他们住的是一间三室两厅的套房,从来的第一天开始芮穆泽就带着另一个人每天早出晚归的见不到人影,只留下她和方洲两人。在这里芮穆泽倒是没有限制她,偶尔她也会让方洲带着她出去走走,在这个小城里逛逛,就像是只来这里旅游的游客一样。 这种旅游景点,走到哪儿都有卖那种留作纪念的小商品,不过仔细看看就会发现全国的这种东西都是大同小异,早就失去了地方特色。 但无所事事的程果却逛的津津有味,有的时候甚至能从街头逛到街尾,方洲倒是很有耐心的一直陪着她,不仅要充当力工,有的时候还要给有选择困难症的她提点建议,不得不说在这方面方洲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美女,随便看看吧。” 店家是个标准的小帅哥,热情会说话,一笑起来更是阳光灿烂。 “美女,你真是太有眼光了,你手里拿着的这个吊坠是我们今年的最新款,也是卖的最好的。” 程果看着手里的小玉葫芦,确实做工很精致,成色看着也不错。 “美女,我看您眼熟啊,您是不是来过我们这边。” 店家还真是套路满满,上来就套近乎。 “这个小玉葫芦寓意很好的,代表着平安顺意。” 帅哥看到程果已有心动的迹象,便乘胜追击,“你可以买一个给弟弟,也是姐姐的一片心意。” 程果看着她身边的方洲,真的很奇怪,从没有人把他们误认为是情侣,而是很有默契的一致把他们定为姐弟,这让程果几度郁闷的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 “果姐,那边有家咖啡店,要不要过去坐坐,歇一歇。” 无辜躺枪的方洲适时的缓解了尴尬,事实上也是真的累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强悍的战斗力会抵不过女人的逛街能力。 程果明显还意犹未尽,但为了照顾一下方洲,勉强的去坐了坐,正好她看他这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几次都是欲言又止。 “说吧,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方洲也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表现的这么明显,但既然程果说了,他也就开门见山了,“果姐,上次伤你的事楚涵不是故意的,您别怪她。” 他们是从小一起长的,她只是被他哥哥宠的有些刁蛮任性,说白了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而且她成长的环境也注定了她的处事方式,但她从没伤过人,也从没有这样的心思,她只是没想过她哥哥的死是遭人所害,她只是被“如果没有程果,她哥哥就不会死”这样的想法困住,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蒋楚涵差点送走她这条小命,她确实欠她一个对不起,不过这孩子一直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捅了她一刀人就又消失不见了,但程果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迟来的道歉是由方洲来替她说的。 “我没怪过她。” 但其实要说全然不怪也不准确,程果确实怪过蒋楚涵,怪她当时下手太狠,害她足足在床上躺了两个月,也怪她下手太轻,如果那一刀对准了她的心脏,哪还有以后那么多的是是非非,而且说到底她们是互相亏欠。 当年她只是一心想找到害程英吸毒的人报仇,却不想阴差阳错的害死了蒋楚阳,而起那个时候她还并不认识芮穆泽。 “谢谢您。”方洲应该是没想到程果会如此大度的早已释然。 程果只是笑了笑,人的情感还真是复杂。 “方洲,你有想过不做这一行吗?” 方洲应该是第一次被问到这样的问题,或者是他从没想过,所以他真的认真的开始思考,可过了好久,还是没找到答案。 “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我也不会什么。”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生活方式,如果你不去尝试,就永远不会知道还会有别的可能,你也可以开一家像这样的客栈,不需要这么大,挣得钱能养活自己就行。也许在物质上不会有现在富足,但你的身心都是自由的,你可以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生活,会有自己爱的人,会有你们的孩子,会有未来……” 在程果的话中方洲真的看到了那样美好到让他忍不住也开始去憧憬向往的以后,可他又太过理智,理智到让他必须清醒的知道他们这种人连这种幻想都不配拥有。 程果跟方洲说这些的时候真的就像个姐姐,语重心长的只想让他过得更好。 “方洲,没有什么是注定的。” 方洲没再说什么,他只是不忍心的打破程果心里的期望,之前她一直被人尽心的呵护着,不就是想让她还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了,不过却总是事与愿违。 第43章 程果一早起来就看到方洲在客厅匆忙的收拾行李。 “我们是要走了吗?” “果姐,是我有事需要出去一趟,下会有人过来照顾您。”方洲又不放心的嘱咐道:“这期间您最好在客栈里别出去。” 程果无意识的把水倒出了杯子,“出什么事了?” 方洲没有再遮掩,直接回答了她,“泽哥在缅甸那边出了情况,我需要马上过去。” 程果坐在椅子上,双手紧握着水杯,不语。 方洲也收拾好了东西,“果姐,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程果仍毫无反应,直到方洲走到门口。 “他……没事吧?” “您别担心,泽哥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怎么可能担心他,我巴不得……”程果紧抿着嘴唇,“你去吧,小心点。” 方洲走后偌大的屋子里更加空空荡荡,程果想起了芮穆泽在泰国出事的那次,也是留下她一个人,不同的时空里,却交错着同样的情绪。 可程果还是没有听方洲的话。 李亦饶在半个月前就向她透露了芮穆泽的行踪,这是她离开的最好机会。她之前跟李亦饶的交换条件就是帮她逃走,仅此而已。 留在宁泽到处芮穆泽的眼线,就算芮穆泽不在,她所有的行踪也会暴露无疑,就算有李亦饶的帮忙也是铤而走险,要是败露了,这个场谁都收不了。 可芮穆泽外出从不会把她带在身边,而且如果还是由李亦饶负责保护她的安全,事发之后芮穆泽不难会查出真相,她最后也未必能逃脱出来,况且李亦饶也没时间去安排后续的事。 她做了殊死一搏,拿自己的命赌一把,这也是她最后的试探,好在终于如愿。 可这样一举两得的结果却让李亦饶心里有说不出滋味,他万万没想到看上去那么柔柔弱弱的一个女孩对自己会如此的狠绝,而他,竟会质疑自己帮她究竟是对是错。 跟他一起看守程果的另一个兄弟从程果出事后整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他若不是校长派来的人,也会是同样的下场。芮穆泽只是把他退回了校长身边,根本不用他动用任何刑罚,这一举动便已经是再一次跟校长公然抵抗,只为了一个女人。 方洲的出现让程果有所犹豫,她不想再把他牵连其中。所以这几天明明有机会,她却迟迟未动。没想到老天都在帮她,可临到走时,总有一些在牵绊着她。 “你知道芮穆泽在缅甸出事了吗?” “听说了一些,但具体不清楚。” 李亦饶把程果从客栈接了出来,按照原计划他是要让程果偷渡出境,然后到其他国家用一个全新的身份重新开始,但这应该是很多人都不希望的。 校长只有抓住程果这个软肋才能让芮穆泽不得不受他的掌控,若不是他自己现在在宁泽自顾不暇,李亦饶也不会这么轻易把程果接出来,而芮穆泽的处境也没好哪去,他只身一人去了缅甸,到了别人的地盘,校长当然想借此机会彻底铲除他。 涌动的暗流终于浮出水面,到了最后的生死之战。 不过谁是最后的赢家对他们来说都是坐收渔翁之利,而对于他来讲,他究竟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因此他帮不帮她对他来说也没有了意义,可他还是按照原计划来接应她。 “只有他一个人在缅甸吗?” “是。” 芮穆泽做事一向谨慎,可他这么做无疑是在给别人可乘之机,在这种时候他还把心腹方洲留在了她身边……虽然她已预知未来,但种种不好的念头都在她的脑子里挥之不去,让她心神难安。 “李亦饶,我想回……” 程果后面的话被淹没在了如巨雷般的轰鸣中,顷刻间,层峦叠嶂的山峰开始怒吼,巨大的石块像洪水般倾泻滚落。即便是微小的石块砸落在上面,也会因巨大的重力让他们的车变得不堪一击。 他们在狭窄的山路上左摇右摆,刚开始李亦饶还能躲避开那些足以把他们砸的粉身碎骨的巨石,可不需几秒钟,李亦饶手里的方向盘便失去了控制,终究抵不过巨大的冲击。他们的车冲破路边的束缚,随着山上掉下的石块一起滚落到悬崖下。 等程果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四周已经是一片漆黑,接着不算明亮的月光透射进来,只能不太清晰的看到他们的车被层层的树枝包裹住,他们并不能知道是身在何处。 程果浑身疼到已经弄不清自己究竟哪受了伤,借着外面的月光,她看到身边李亦饶的额头上满是血,格外的触目。 “李亦饶,李亦饶……” 她不敢动他,只能不停的喊着他的名字,他起伏的胸膛是她此时唯一的安慰。直到他慢慢睁开眼睛,程果才松了口气。 “你伤到哪儿了?” 这是他醒来的第一句话,他半阖着眼睛,连声音都是微弱不清的。 “我不知道,不过应该没什么事,你还好吗?” 他苍白的脸色,额头上不断渗出的血珠,昏昏沉沉的样子,都在告诉她,他非常的不好。程果终于明白电视里的那些片段都不是白看的,她把自己的吊带包扎在李亦饶的头上给他止血,但很快就被浸透,让人只感到无力。 “手机还能用吗?” 程果摇着头,从醒来她就想了所有能自救的方法,他们的手机早就摔的比他们还惨烈。 他们的车滚落在了山崖下树林里,茂密的枝叶起到了缓冲,才不至于车毁人亡。两个人都被卡住,根本动弹不得,此时饥寒交迫的处境让他们知道,他们应该已经被困住很久了。 只有他们两个知道的行踪,却成了他们此时致命的所在。突发的地震灾害,当地政府肯定在积极的展开救援,从人口密集的重灾区逐渐向周边扩散,在人员物资都极度匮乏的时候,那条原本就车辆稀少的边界公路已经不再是希望之地,更何况还是它下面一望无底的深渊。 即使有人会寻找失踪的他们,但谁又会知道他们是身处在这样罕无人迹的深山老林里。 程果的包里只有一袋巧克力还有喝剩下的半瓶水,却成了他们唯一的口粮。 李亦饶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程果把巧克力放在了他嘴里,等它都融化掉,再继续给他,期间还会给他喂一些水帮他顺下去。 只剩下最后一块巧克力的时候,她还是没有一点的犹豫继续着刚刚的动作,尽管她本能的反应会让她不自觉的分泌口水,嘴唇早就干裂的破了一层又一层的皮。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原本已经虚弱到不堪一击的人不知道突然哪里来的力气,让她再向前动不了分毫。 也许是身体里有了热量,昏睡的李亦饶终于清醒了些,“我是死是活对你应该都没那么重要吧。” 在这种情况下任谁也不可能相信她这么做还是因为他能帮她,这些吃的就是活下去的希望,可她却都给了他。 “我不想跟一具死尸呆在一起。” 她固执的还要把最后那块巧克力给他,却遇上了更固执的他。 “怕了?” 虽然这么问,但她却是他见过最聪明却又最淡定的女孩。 她有想过会不会他们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两具尸体,或者他们会变成这场地震中的失踪人口,直到他们已经化为白骨。 “为什么不杀了我?” 毕竟只有死人才最能保守秘密,杀她确实有一定的风险,但并不是不值得也不是没有机会铤而走险。 “你怎么知道我带你出来,不是想找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杀了你,然后毁尸灭迹” 这才是他的本性,杀人如麻早已没有人性可言,更不用谈什么感情,他就是这样冷血长大的,一条条有血有肉的生命在他眼里跟路边的草木没什么区别,他根本不会关心他们的死活,同样也从没有人在乎过他。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尽管身体早已经虚弱不堪,但他们的意识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他们能做的只有无望的等待着死亡,所以就到了该说说该问问,少留遗憾的时候。 “我会预知未来。” 所以她也没有骗他,只不过他只是不在意的笑了。 “你不会死的。” 她继续向他透露着时光的秘密,她还想说我们都不会死,可这样的信念却不再强烈,慢慢的也再不足以支撑她。若他们存在的是两段并不会交错的时空,四年后的存在不能成为他们活下去的保障,也许现在的死亡也会抹掉以后的存在。 她又想起了他,不知道方洲现在有没有找到他,在缅甸的他还会不会像上次那样能够起死回生。 从他们的相遇起,他所想所做的都是在为她好,她每一次遇到危险,他都会出现在她身边,他说过会保护她一辈子的,他答应她的事从未食言过。 她想见他,好想,好想…… 她把她衣兜里一直带着的那个玉葫芦给了他,那个人说过这是代表平安顺意的。 第44章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了对面人的脸上,一米八几的男人被生生打的后退了几步,等他转过头的时候,眼睛里是难以置信和压抑的愤怒。 打他的人早就被掏空了所有的力气,她靠在身后的墙壁支撑着她,全身都在瑟瑟发抖,时至今日,她还是无法相信眼前的是她曾经最亲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 “果果,我错了,你原谅我吧。”他拽着她的手,苦苦哀求着她,“你帮帮我,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而且你想想只要你搞定了芮穆泽,你再也不用辛辛苦苦挣钱给我了,我要多少货他都有。” 她甩开了他,这双曾给尽她世间温暖的双手此刻只让她觉得恶心无比。他见她要离开,竟毫无尊严的跪在她身下,抱着她的双腿。 “果果你别走,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你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看在我把你带大的份上,你帮帮哥哥好吗,很容易的,你就躺在那睡一觉,就什么都有了。” 程果紧握的拳头终究是狠狠打在了自己心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有力气,那种疼正在蔓延到无止尽。她还是低下了头看着他,眼泪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 “小的时候日子过的那么苦,有上顿没下顿的,好不容易有点吃的你都给了我,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把我送人,或者直接扔下我你都不会过的那么难。”甚至那个时候如果他掐死她这个累赘,她都不会像现在这样恨他。 “我怎么会那么做呢,我是你哥哥啊。”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笑着,还是像小时候哄她那样的温柔。 “可是,你还是我哥哥吗?”他早已亲手毁掉了他对她的所有。 &&& 程英躺在地上,挣扎的想要爬起来,他身上血迹斑斑,脸也是面目全非。 程果坐在地上抱着双膝,把自己紧靠在后面的柱子上,空洞的眼神里没有一滴眼泪。 她终于亲眼看到她曾最亲最爱的人是那样不带一丝犹豫的手指向了她,“刚哥,这是我孝敬您的,从今往后她就您的人了,您随意享用。”那是她的哥哥啊,可他的嘴一开一合,便随随便便判定了她的一生。“您要是不喜欢的话,您可以给您这些小弟,大家也辛苦了,就当慰劳慰劳他们了。” 原来人的绝望是可以没有止境的。 &&& ‘原来她的文都是抄袭的,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枉我追了她那么多年的文,居然是这么无耻的人。’ ‘这种人品的作家就应该被封杀。‘ …… 这些都是她曾经最忠实的读者,现在他们却把最恶毒的话都丢在了她身上,语言犀利丰富的连她这个职业写小说的都要自叹不如。 她也因此被公司开除,同时也在整个圈内臭名昭著,很难再有翻身之日。 让她最难过的是她根本不用费心费力的去猜测怀疑,便知道害她的罪魁祸首是谁。 可当她找到他的时候,他还是那样厚颜无耻的把这些都当做理所当然,连欺骗的谎言都没有。 “真想不到你写的那些破玩意儿那么值钱,你哭丧着个脸干什么,放心,这点钱够我一阵儿了,暂时不会跟你要钱了。” “你觉得一个抄袭的作家还会有出路吗。”就算他是饮鸠止渴,可他却是把这杯毒酒给了她。 “我都跟你讲多少次了,你躺着就能赚钱,你偏不听……” 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的希望会是自己从未有过哥哥,会是别人问起时她会那么绝情的说“我没有家人”,会那么想要挖除这段永不想再拥有的记忆。 &&& 程果已在黑暗中走了太久,看不到尽头,就像她曾经那段漫长的无望,可她终究等来了他,让她见到了前面的光,才让她没有自我放弃的沉沦。 程果醒来的时候,无法适应的微睁着眼睛,眼前还是朦胧模糊的,但清晰的听到许牧瞳的声音,带着不敢确定的喜悦。 “果儿,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程果终于渐渐适应的时候,她的视线开始寻找遍病房里的每一个角落,最后还是带着失落收回。 “我睡了多长时间?” “你昏迷了两天两夜,你都要吓死我了。” 许牧瞳现在说起都是心有余悸。从知道云南这边发生地震后她就开始联系程果,可她和芮穆泽全都断联了,即使她连夜赶到了这边,也仍是无计可施,她连他们究竟在哪里,该怎样救他们都不知道。 她茫茫然的奔波在各个救灾点,仍旧没有任何有关她的消息,直到一天后她终于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医院打来的。 “果儿,你还记得是谁救了你吗?” 负责程果的护士说,当时太紧急慌乱,她没能记清那个人的长相,只记得是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许牧瞳的电话也是那个人留下的。 程果摇着头,身体仍是虚弱的提不上一点力气。 “想不起来我们就不想了,只要我们没事就好,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看到这次地震造成的惨重伤亡,程果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死里逃生,简直就是老天恩赐的奇迹。 而此时已经平安无事的程果不会知道在她昏迷的这几天里宁泽的□□同样经历了一场天翻地覆的地震,已经改朝易主。 他终于风尘扑扑的又赶了回来,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 他要告诉她,他曾经狠心的拒绝不过是他不想把她拖拽进这个赤黑的世界。 他要告诉她,是他不够强大到足以为她挡风遮雨,他被逼到了绝境,那一天,如果程英不死,死的人就会是他们。他的命早就卑贱的如草芥,可他不能让她落在他们手里痛不欲生。 他要告诉她,他怎么会舍得伤害她对她说那些狠话,可那时候他身边到处都是校长的眼线,校长自编自导的一出又一出的戏,无非是知道程果是他拔不掉的刺,杀人不如诛心,这才是他报复他的方式。 他要告诉她,他从踏入这行就跟着校长贩毒制毒,他是这方面的行家也是高手,但却比任何人都忌讳,他连收下的兄弟都绝不允许沾碰那东西,又怎么会让她染上毒瘾。这是校长惯用的伎俩,却也因此自掘坟墓,让他再也无法顾念往日的恩情。 他要告诉她,请原谅,他还是无法填补她缺失的那段记忆,那里有他们的相知、相识,有她爱他的记忆,可也有她最不愿意回想的曾经,所以他才宁愿他们有一个陌生的开始,宁愿她已经忘了他,甚至是怨他恨他,都不会让她将那段伤害重蹈覆辙。 他要告诉她,他到底有多爱她…… 可他走到病房外,看到的是两个警察在里面。 “程女士,我们收到了您的实名举报,今天来是向您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 “实名举报?” “我们收到了您寄来的信件,您举报芮穆泽欺骗你吸毒。” 方洲这个时候打了电话给他。 “泽哥,有警察来公司和家里找您,您看看您要不要暂时出去躲一躲。” 芮穆泽走到医院的楼梯间,关上了门,便与身后的喧闹隔绝。 “泽哥,喂,泽哥……” “我知道了。” 这个地方很安静,足以让他听到自己被摔得粉身碎骨的声音。 病房里的程果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他们穿着便衣,进门便拿出证件表明了身份,也说明了来意,但程果却真的听不懂他们说的话。 “你们弄错了吧,我没举报什么。” “程女士,您放心,虽然您是实名举报,但是我们会绝对保密,并保证您的安全。” 女警察一脸稚嫩,看样子应该是个新人,做事很积极,问话语气也很亲切,还会站在举报人的角度着想,会给人不错的印象,也更便于沟通。她还细心的给程果倒了杯水,想缓解她的焦躁。 而程果仍是拒人千里之外,“我没有举报,也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你们找错人了。” “我们……” 另一位男警察看上去三十出头,一看就是经验丰富,面对程果的拒不配合,他仍是淡定自若,拦住了有些心急的女警。 “好,那我们换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吸毒?” “没有。”她矢口否认。 “别着急回答,你到底有没有吸毒,让医生给你做个抽血化验就能一清二楚。” 显然男警察有的是办法对付程果这样的态度,但也因此彻底激怒了她,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我什么都不知道难到还犯罪了吗?”她讨厌他们的质问,讨厌他们的出现,更讨厌他们说的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程女士,首先知情不报肯定不算犯罪,但是如果我们询问你,你还谎报、瞒报就会涉嫌妨碍司法,触犯伪证罪,严重的可能会以共同罪论处。”他说的是并不是吓唬她的事实。 程果却不为所动,“我要休息了,请你们离开。” 第45章 警方早就盯上了以校长为首的整个贩毒集团,一直在查证线索,寻找证据。他们当然不会因为程果的否认就放弃追查,恰恰相反,这是这起案件的突破口,而程果异常的反应更是疑点重重。 程果就算拒不配合警方的调查,但也无法改变她吸毒的事实,她伤好出院后就被送回了宁泽的戒毒所。 那封举报信上虽然有程果的署名,但因为是机打,无法证明就是出自程果之手。程果虽然确实吸毒,同样也无法就把矛头指向芮穆泽。 但警方却趁机展开了一系系列的扫毒行动,虽然抓到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娄娄,但是捣毁了他们的老巢,还端了他们的制毒窝点。再加上之前他们的内乱,整个贩毒集团已经土崩瓦解,而那些头头也早就消声觅迹。 程果从戒毒所出来已经是大半年后,这期间只有许牧瞳总是不断的来看她,而且一看就是在家埋头修炼了心理学,每次来的时候都会给她喂一堆心灵鸡汤,总而言之就是要让她潜心改造,争取早日出去,不能放弃余下的人生。 她承认她真的累了,她确实没有了跟命运对抗的力气,可她却没了轻生的念想。她想活着,她想等到他的消息,她想穿越回去,想见到他,可所有的一切都没能让她所愿。 程果从戒毒所出来后她住进了许牧瞳帮她找的房子,里面所有的东西都一应俱全,连吃的东西都恨不得给她准备出一个月的,可她还是要自己面对很多问题。她从操旧业写起了小说,她得养活自己,她还要学会做饭,要去考驾照,要学会换灯泡、修马桶,要搬着把她两只胳膊都累到抻筋的重物。 她要学会所有她曾经根本用不到的生活技能,因为她没有了依靠。 还好她的那些书迷还在,虽然是换了新的平台,但她的小说很快就高居榜首,而她今天就要去公司商量有关出版的事宜。 她虽然早早就出了门,可还是没躲过早高峰的堵车,半个小时都过去了,她的车愣是一动都没动,程果不停的看着时间,今天是第一次跟甲方见面,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迟到终归是不太好。 正在程果急躁不安的时候,有个人过来敲着她的车窗,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发传单、送纸巾、打火机宣传的,偶尔也会有乞讨要钱的。但程果摇下车窗,迎上来的是一张热情洋溢的脸。 “美女你好,我们帮您服务公司,我们推出了一项新的业务,为了帮您解决堵车的烦恼,我们的专车将会将您到达您的制定地点,您的车我们也会由专人稍后替您送达,当然我们是要收取一定的服务费用。” 程果看到她前后车辆的外面也站着穿着同样着装的人,路旁还停着几辆让人羡慕不已的能在这条拥堵不堪的路上畅通无阻的摩托车。 不过现在骗子都这么声势浩大,还这么□□裸的都不带点技术含量了吗?把车给他们,要是被半路开跑了,她就算现长出了翅膀追都来不及。况且现在女孩子都这么飒吗,直接都骑哈雷了,但带她的要是个小帅哥没准她还能考虑上个当。 “我们的司机开您的车后就会开启全球定位,您在您的手机上就可以全程监测到我们是否按您的规定路线行驶,而且我们负责送您的司机也会一直等到您的车到后再离开。” 还真是套路满满,把她的后顾之忧堵的死死的。 程果警惕的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大家都是摆手拒绝,更何况她这么冰雪聪明,怎么可能轻易的就上当受骗。 程果终于在约定时间赶到了公司,接待她的是一直跟她对接的编辑,也是位女生,叫七喜,算起来她们以前也是同行,而且这位编辑对她也有所耳闻,所以两个接触的这段时间交流的都很顺畅,关系自然也亲近了些。 按照正常的流程程果应该去负责出版的部门,可她却被七喜一路带到了董事长办公室。 “七喜,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程果站在门外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董事长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这个平台她是初来乍到,虽然她的小说点击量喜人,但她也称不上什么大神,所以她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根本达不到董事长必须亲自接见的地步。 程果怀着一颗好奇又疑惑满满的心还是走了进去,这间办公室倒是没有又大又奢华的夸张,倒是装修的很有格调,以灰白色系为主,唯一不太搭嘎的就是办公桌上hello Kitty摆件,不过倒是很对她的喜好,也顺便缓解了程果的小紧张。 但是在抬头看到坐在后面的人,她的目光渐渐收紧,带着不可思议。 “怎么,才半年多不见就不认识了?” “李亦饶?” 半年前被送到医院的只有程果一人,而跟她在一起的他却从此销声匿迹,了无音讯 可对方好像不太喜欢这个称呼,“你现在应该叫我顾以铭。” 程果现在并不关心他究竟叫什么,她只想知道他究竟怎么会在这里,他又怎么会从一个小跟班摇身变成一家小说网站的董事长,而救她的人为什么偏偏丢下了他。 “你早就知道是我。”却还是跟她玩着这个并不令她愉快的的捉迷藏。 “这里没有人知道我是以前的李亦饶,知道你的人只是通过网络,而不是现实。” 所以他们可以把现在当作新的开始,一个写小说的,一个经营网站的,就这样有了交集的相识。而且这么说来以后的那个顾以铭确实没有骗她,她也又开始了自我怀疑,难道在接下来的三年里他们真的会相爱,她又真的会忘记他吗。 “为什么你没有事。” 他们那些人要不就是被抓了进去,要不就是四处逃亡,为什么偏偏他就能过得这么逍遥自在,还闲鱼翻身。 程果的质问并不友善,但顾以铭却不怒反笑,“我一没贩毒,二没杀人,警察为什么要抓我。” 他只不过是个负责保护她安全的小跟班,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你还真是衷心。” 所有人早就树倒猢狲散,他还忠心耿耿的不肯放过她。 “我回来跟任何人没有关系,我的救命恩人。” 如果那一天她没有把那些救命的吃的都给了她,他就算再命大也挨不过。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也会被人在乎,他的命不再如草芥般低贱,因为是她救的。 她确实有担心过他,不管他们过去以后有着怎样的纠葛,毕竟他当时伤的那么重。 “你想多了,在那样的情况下换是谁我都会那么做。”所以他对她来说不是任何特殊的存在。 “怎么,要拒绝今天的签约?” 程果走上前,放下包,坐了下来。“都是老熟人了,不多给些优惠条件说不过去吧。” 就算他是有意接近,但她对自己写的小说还是相当有自信,更何况她也犯不上跟钱过不去。 顾以铭笑着伸出手,“合作愉快,程果,很高兴认识你。” 从公司出来后,送程果来的那位小美女还在等着她,而且从手机里她早就看到她的车已经安全抵达。这种服务还真是贴心便利,甚合她意。她还特意留下了对方的联系方式,她太需要这种服务了。 不过三年后她好像没见过有这种服务,也许是小众产业没有发展起来,不过程果已经看到了商机,要是再穿越回去,那时的需求量肯定比现在大也比现在更有市场,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发家致福的途径。 从顾以铭公司出来,程果又直奔了婚纱店。 没错,许牧瞳终于要跟言峰结婚了,婚礼整整推迟了半年,说来竟还是因为程果。 她们曾约定好,他们一定要做彼此的伴娘,不管对方结婚与否。所以许牧瞳愣是任性的把她已经准备好的婚礼推迟了。 “我要是死了你还不结婚了。” 当时程果的话刚一出口头上就挨了一顿爆碎。 跟许牧瞳认识这么久程果才看到她终于有了富二代的样子,连给她这个伴郎的婚纱都是高级定制的,而且好看到让她觉得留着以后结婚用都不亏。 “你家言峰呢?”不说女人不管高矮胖瘦,只要婚纱往身上一套,那就必须是美丽动人,他就不想来看看他的新娘吗。 “他公司这几天有事。” 言峰从许牧瞳父亲的公司辞职自己创业,开始很多客户都是看在许家的面子过来照顾一下生意,但言峰知道后全都拒绝不说,甚至有些已经签了合同的也终止了合作,刚刚起步连脚跟都没站稳的公司也因此一度陷入危机。 “结婚那天你家言先生有空出席吗?” 要是程果没记错的话她这五年的跨越好像也只见了言峰一面,现在想想要是在大街上见到都未必能认识,他还真是把自己充实到比总统都忙。 许牧瞳虽然穿上了仙女服,但一点也不妨碍她强悍的气质,叉起腰,眼神直接横扫过来。 许牧瞳还是跟以前一样,言峰就是她踩不得的尾巴。她俩以前为了这事没少吵架,要不也不至于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其实两个人上次的实际大决裂还有一个导火索,许牧瞳知道程果小说被抄袭的事又是因程英而起,就自作主张的找到他给了他一笔钱,希望能就此断了程果他们之间的兄妹情分,但她低估了程英的恬不知耻,在得知真相的程果暴怒后,也第一次知道尽管她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也从没真正的懂得那段过往对程果究竟意味着什么。 第46章 为了能让许牧瞳这场坎坷波折的婚礼能如期举行,程果马上狗腿子的跑过去帮许牧瞳整理婚纱,满脸堆笑,嘴上也是抹了蜜,“呀,这是谁啊,这不是世界上最美的新娘吗。” 许牧瞳结婚,程果忙前忙后的倒是瘦了五六斤,实现了减肥成功。 特别是结婚前一天,程果更是一夜没睡的过着婚礼的流程,扣着每个细节,检查着需要的物品,一向心大的她生生的起了一嘴大火泡,一回头,人家新娘子躺在床上睡得香甜的恨不得能吹出泡泡。 程果攥了攥拳头,她忍了。 初三那年她体育课崴了脚,许牧瞳这个起床困难户愣是每天早起一个多小时跑到她家这边来接她上学,在学校更是她全天的私人保姆。 还有上高中的时候,她跟隔壁班的女生吵起来,对方过激的推了她一下。她还没来得及还手,就看那个女生已经被人撂倒在地。再一抬头,女侠许牧瞳正潇洒的拍了拍手,眼神里是不服再来的挑衅。后来因为这件事她们还被约集体谈了家长,还被记了大过。 结婚当天新娘子是红光满面,精神焕发,倒是伴娘顶着肿眼泡,浑身酸疼的就像是被人群殴了一样。 可婚礼一开始她就像被打了鸡血一样,跑前跑后,忙左忙后,而且按照管理伴郎伴娘就是正常婚礼欢闹的焦点。 伴郎是言峰的表弟,跟程果她们同岁,大家在一起也能玩的开。特别是闹洞房的时候,这两人善良的为了给新人留点体力共度值千金的春宵一刻,主动担起了各个活动的主力军。 好在伴郎很绅士,既有分寸感又不失幽默,还让整晚都持续在良好欢乐的氛围中,也终于让那些人心满意足的离开,也良心发现的想起要给新人留点干正事的时间。 后来只剩下了新郎新娘、伴娘伴郎四人,程果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两只眼睛瞪的比灯泡都亮,腰板挺的比拖布杆还直,看着都有些过于正常。 “程果,天色不早了。” 许牧瞳的言下之意是你也该回家了。 “嗯。” 嗯?是啥意思? “开始吧。” “开始啥?”许牧瞳、言峰齐声问道。 “洞房啊,新婚之夜,洞房花烛,珍惜时间,抓紧吧。” 程果说的异常平淡,这些许牧瞳和言峰都懂,但是这尊大佛坐在这儿还没有要走的打算是几个意思呢,难不成…… 许牧瞳这是才发现程果的小脸蛋跟屋里的喜字一样红彤彤,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程果今天的酒量已经是超常发挥,现在应该是酒劲上来了。 许牧瞳还从没见过程果喝多的样子,所以不知道她是倒头就睡,还是撒泼打滚,还是现在她应该给她准备个垃圾桶。 但这大姐还相当淡定的坐在那儿,看样子就等待他俩那啥呢。 “那个……”终于有人不淡定了,“陈宇,你先把程果送回去。”言峰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他表弟,还真是亲表哥,坑人都可自家人坑。 三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这尊大佛送到了门口,可程果突然回过头一把抱住许牧瞳,弄得几个人都是措手不及,许牧瞳更是向言峰和陈宇频频投来救助的目光, “放羊娃,你一定要幸福。” 今天婚礼上言峰的真情告白把在场的人都感动的稀里哗啦,在他看许牧瞳的眼神里,她看到了真挚的爱,可他们之间相隔的不再是平行距离。 听到这句话时,许牧瞳的眼睛里早已无法控制的泛起泪花,“死沉果子,你今天非让我哭是吧。” 结果两人就是你抱着我,我抱着你,一步三送,直到被言峰两个强制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但护送程果这一路陈宇是彻底领教了她的唱歌才艺,一路上从葫芦娃唱到青藏高原,还时不时的给她秀一段rap,到了楼下还不肯放过陈宇的,相当热情的邀请他。 “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直接又给他来了一曲《北京欢迎你》。 陈宇一看她这状态,也确实不怎么放心,又好人做到底的把她护送到楼上。 可一到家门口,她家门前站着一个门神,还黑着一张脸。看到他们的时候,上前几步直接把半靠在陈宇怀里的程果一把拽了过来,但没想到陈宇却没放手,程果就这样被俩人扯拽着。 而且两人还整齐划一的看向程果,相当有默契的齐声问道:“你认识他吗?” 程果晃晃悠悠的拍着那个现在不光脸黑还拉得老长的人,还很自觉的为他们介绍道:“陈宇,这是顾以铭。” 回头又看着陈宇,睁眼说着瞎话,“顾以铭,这是陈宇。” 此时陈宇应该感谢程果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还能记住他姓甚名谁,否则面前这位大哥架起的架势不给他一顿散打,起点也是个过肩摔。 “我送你进去。” 顾以铭强硬的把程果拽了过去。 “别动。”程果向后退一步堵在了家门口,拉开跟他们俩的距离,转脸就一副“你俩是谁”的表情,“我男朋友说了不能随便让陌生人进家里。” 程果话音还未落,顾以铭和陈宇交错的目光已经是刀光剑影。但□□已经进屋关门,还拿起电话跟男朋友告状了。 “喂,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咱们家外面有两个坏人,而且长得特别吓人,你快回来,我害怕。” “喂,喂,你怎么又不说话啊,每次给你打电话你都这样,你再不说话我就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 “你回来好吗?” 程果蹲在地上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无助的找不到任何支点,只能任凭着自己没有休止的滑落,那个会抱抱她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又是熟悉的一夜无眠,这种等待天亮一个人挨过一分一秒的滋味真的不好受,让她甚至有时候都觉得哪怕是继续被噩梦纠缠都是好的。 她尝试过各种催眠的方面,但身体就好像对睡觉这件事产生了抗体一样。她唯独没试过安眠药,是怕有一天她会克制不住吞下一把的冲动。 早上她的黑眼圈又是遮也遮不住,就像是中毒了一样,她索性戴了个墨镜,出去吓到小朋友以为她是什么深山老怪就不好了。可是结果一开门,她差点儿被吓了回去。 “你怎么在这儿?” 看这架势,这位大姐肯定是把昨天晚上忘的一干二净。 “没事,来跟你说声早安。” “你喝多了吧?” 顾以铭看着这个倒打一耙的人,深度怀疑她是不是还没醒酒,“一起吃早饭吧。”宿醉后喝点粥会舒服很多。 “我来不及了,我要去……” 程果的脑子终于运转了起来,“这次不会又是你这个大老板亲自跟我谈吧。” “倍感荣幸吧。” “是阴魂不散。” 顾以铭难得没跟她计较,而是反问道:“你怎么认识那个陈宇的” 程果抓这句话的重点不在于顾以铭站在什么角度以什么身份质问她,而是,“陈宇是谁?” “没谁。”顾以铭瞬间心情大好,总之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书出版后我安排了几场签售会,可以提高你的知名度,也利于下一本书的出版。” 很难想象半年前的他还是一个只会打打杀杀的小跟班。 顾以铭今天穿着一身灰白色西装,那张娃娃脸上又添了几分沉着稳重,看上去与那些商界精英无异,重要的是干干净净,只是手上的老茧,满身的疤痕,还有每晚都摆脱不掉的噩梦,都让他无法忘记厌恶的过去。 “一会干什么去?” “回家睡觉。” 程果现在脑袋里就像有千百万匹马呼啸而过,既然要谈的事他都已经安排好了,她还不抓紧时间回家补觉。 “晚上我来接你。” “干什么?”之前没说过还要加班啊。 “吃饭,逛街,看电影。” 熟悉的三件套。 “不去。” “为什么?”顾以铭的眼神里就像刚入学的小朋友一样懵懂。 “你有问过我有没有时间,愿不愿意吗。”顾以铭这一套指令就像霸道总裁,我说啥是啥,你照做就完了。 顾以铭还是似懂非懂,但还是乖乖的按照程果的话问道:“你晚上有时间吗,愿意跟我一起吃饭,逛街,看电影吗?”他问的极其认真,甚至还带着初次的小心翼翼。 “没时间,不愿意。”但程果这次拒绝比刚刚还果断,简直是不假思索。 所以小朋友的疑惑更重了,简直是怀疑人生。好在他没有困惑多久,在送程果回家后他终于看到了现场的教科版。 但该说不说,程果最近的这个人气属实有点旺,出去有人送,回来还有人等。就是这个人看着有点不那么眼熟,还笑的阳光灿烂的看着她。 她真想发自内心的问你一句“你谁啊”,但她这么冰雪聪明的人能问出这么无脑的问题吗。 “你谁啊?”她这么铁面无私的人岂能被美色迷惑。 那么好看的笑容有那么一瞬僵在脸上,但很快就掩饰过去,“我是言峰的表弟。” 如果这时候程果再追问一句言峰是谁,陈宇尴尬的笑容还能不能挂住不说,程果身后的顾以铭脸上的得意肯定是掩饰不住了。 第47章 “哦。”程果意味深长的一哦,心里想的则是言峰的表弟找她干嘛。 “昨天我表哥婚礼后,我送你回来的时候太晚了,有些不放心,今天就过来看一下。” 陈宇也是个聪明人,看似是在闲聊,实则是在帮健忘的的程果找寻一下记忆,不过效果还是有的,终于在程果脸上见到了对他慢慢有了熟悉的表情。 程果也有些不好意思,“我没事,谢谢你啊。” 但这话就有人不乐意了,他昨天都送到家门口了,这不放心明显是另有所指啊。 “我表哥他们今天出去度蜜月了,他们有些东西说是还在昨天的结婚场地,我怕我嫂子那边有些东西我不方便,你看你有没有时间……” “她没时间。”当事人还没发言呢,就有人先不淡定了。 “谁说我没时间的,你是我手表啊。”程果凶巴巴的怼着顾以铭,但转身对着陈宇就是四川大变脸,“没问题,我跟你一起去。” 之后顾以铭就被自己当成空气一样的存在,还明晃晃的被差别对待,而且还看到眼前的两人继续客气友好的你来我往。 “太感谢,麻烦你了。” “你太客气了,这都是应该的,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你现在有时间吗?” “可以啊。” 最后两个人还一起弃他而去,就差手牵着手又蹦又跳了。 顾以铭虽然郁闷,相当的郁闷,但他原本以为陈宇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意外,掀不起什么风浪。没想到这小子得寸进尺不说,程果这个小糊涂蛋还上套,这些天总跟那小子混在一起,还开心的不得了。 许牧瞳和言峰没有住进许家给他们准备好的别墅,而是在言峰的能力范围内贷款买的房子里,地段、面积、户型就不用说了,明明是刚装完的房子,结果却是大漏水,把人家楼下都泡成了水帘洞。而还远在国外蜜月的两人就把这个重任交给了程果和陈宇。 这几天他们两个是又跑装修公司又跑建材市场,程果被晒黑了一个色号不说,顺便还练就了砍价的本领。 陈宇是名程序员,正赶上他们公司最近接了一个大项目,他又要开始没日没夜的加班,所以这个重任绝大部分就落在了程果的小肩膀上。 原本程果连自理都是个大问题,现在要去搞什么家居装修,简直就是一场人生大历练。原本她是想把这件事全都交给装修公司的,包工包料的全套服务即省事又省心,就是价格高一些,但也就这一点对这对要自给自足的新婚小夫妻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而且这次一装就是俩家。 但程果觉得自己最近运气真的超爆棚,不仅赶上了很多优惠大促销活动,而且在装修公司被她撞到了个万年难遇的买一赠一活动,他们派给了她一个免费的设计师负责全程工作,而且这种设计师绝对不是超市那种快过期的赠品,人家是要能力有能力,要经验有经验,而且人还超级nice,让原本要一个月的活在半个月内就要接近了尾声。 这让急吼吼每天贪黑起早加班终于把手里的项目搞定,想过来帮忙的陈宇更加不好意思了。 “无论如何都让我请你吃顿饭,表达一下歉意。” 陈宇的眼里脸上都是再真挚不过又让人无法拒绝的诚意。 “道歉就不必了。” “我……我……”被直截了当拒绝的陈宇一时间有些无措,更是满满的失落。 “不过你要是奖励我呢,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程果硬是把这个高材生弄得好像脑子不太好使,愣是反应了半天才忙不迭的说道:“想吃什么,随便挑。” “不是大餐我可不去。” 程果之所以不抗拒跟陈宇的接触,是因为他对她来说是陌生的存在,他没有参与她的过去曾经,这倒让她更觉得自在了一些。 “没想到你这么能干。”明明刚开始的时候程果对装修这活还是个十万个为什么,怎么要身一变就都快成半个行家了。 “我是不是一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样子。”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我只是……”陈宇语无伦次,不知道自己怎么一到程果面前这个嘴就像是新长出来的一样。 “我开玩笑的。”不过以前的她不就是那个样子。 两个人一出来,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竟下起了瓢泼大雨,毫无准备的人都堆在了门口,等着这场看上去没完没了的雨。 “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取车过来。” 程果拽住陈宇,“别去了,等一等吧。” 来的时候他们在老远的地方才找到停车位,现在冒雨跑过去不被浇成落汤鸡才怪。 “没事,你等我。”说着陈宇大步跑进雨里。 这里是商业街,陈宇就算把车开过来也停不到门口,就算她能百米冲刺跑过去,估计她白色的短袖也掩盖不住她内衣的颜色。而且今天陈宇只穿了一件T恤,也不能上演绅士把把衣服脱给他遮雨的画面。 一个小姑娘拎着一个大包过来,还站在程果身边,程果想着后退几步给她让让地方吧,她又近了几步跟了过来。 女孩左看看右望望,然后神秘兮兮的凑近程果,那表情那动作如果接下来再配上一句“要片吗”,那就齐了。 果然,她拉开了她的小包包,低声问了她一句,程果的小脑袋瓜正在思考着的不是她该不该拒绝或者报警的问题,而是她哪里看上去像需要这种东西的人。 而且这句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程果正费劲的琢磨小姑娘说的究竟是啥的时候,她周围的人突然都涌向了她,还都争先恐后的把手伸过来,弄得程果像只八抓鱼一样。 “我要我要……” 程果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小姑娘问的是“要伞吗”。不过还好她带的货足够多,才给迟钝的程果留下了一把。 “吃完饭你有时间吗,最近上映了几个电影,好像还挺不错。”陈宇来之前就认真的做好了攻略。 “还是算了吧,挺晚的了,明天还要去盯装修。” “也好,时间也不早了,回去早点休息。周末呢,周末你有时间吗,我听同事说郊区新开了一个农家乐,好像挺有意思的,要不咱们也过去看看。”陈宇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身边的程果。 “陈宇,许牧瞳他们和楼下邻居家的装修下周就要完工了。”程果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言外之意已经再清楚不过。其实她早就懂许牧瞳和言峰让她跟陈宇又是收东西又是盯装修的用意。 “哦,我就是……我……我就是想谢谢你。”陈宇涨红了脸,吞吞吐吐的说出。 看来偶尔的矜持还是有用的,不用多,就再多过一秒钟,程果就要直接问出“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啊,不客气。” 不过这顿饭两个人最后还是没有吃成,她被一个夺命连环扣扣回了公司,老板还真是敬业,大晚上的加班等着她。 “你怎么又跟那小子在一起。” 又是这种像是欠了他钱的质问语气,程果还没坐下的屁股马上抬了起来,拎包走人。 ”喂,我还没说完呢。”顾以铭的大长腿直接挡住了程果的去路。 “你还想说什么。” 这个顾以铭不仅是个口直体,还是个没眼力见儿的存在,完全看不出程果已经在暴躁的边缘。 “你了解那个陈宇吗,你跟他才认识几天啊,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怎么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呢。”看到这段时间两人相处的火热,那小感情眼见的直线升温,顾以铭简直就要被气死。 “你是谁啊,你凭什么管我,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程果这一连串问题问的顾以铭是哑口无言。 “我……”是他态度有些强硬,他道歉,“巡回签售会明天开始,明早我去接你。”可一出口就又是命令的语气。 “不去。”在比谁更橫这方面,她可是从来都没输过。 “为什么?” “不去就是不去,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顾以铭上学的时候肯定不是个好学生,连自我反思都不会。 “那你怎么才肯去。”他还属于那种学不好吧,还非要学的那种。 “等你什么时候学会好好跟我说话。”否则一切免谈。 第48章 程果最近就像是个冲刺考试的学生,每天把自己的时间安排的满满的,还给自己报了射击、散打、拳击课程,必须一天要把自己忙到筋疲力尽才肯罢休。 虽然程果的驾照刚拿到手,但已经是个老司机,上路完全没问题,就是忘了自己好像只会脚踩油门,连仪表盘都不会看,所以车开着开着就没油的停在了荒郊野岭的半路。 程果原本还想夸夸机智如她的存了救援的电话,但万万没想到败给了关键时候掉链子的手机信号。 往来路过的车辆不多,偶尔看到一辆,她就像从深山老林跑出来终于见到了同类一样,高兴的是又蹦又跳,就她这与生俱来的气质,就她这貌美如花,天生丽质的条件就在这摆着呢,哪个司机大哥还能踩动油门, 所以她看到的是一辆又一辆的车加快了车速从她身边呼啸而过,掀起一波又一波让她灰头土脸的尘土。 程果观察了这边的地形,要是腿着回去吧别说她这路痴能不能找到路,就她这腿脚得从天亮走到天黑不说,就算想想这里夜深人静的阴森恐怖,她就要被吓的半死。 “程果。” 所以这个时候不管是谁叫她,哪怕是把正处于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她吓的灵魂出窍,她都没有一点脾气,甚至还千恩万谢的终于有天使来拯救她了。 可一转头,她得意忘形的笑就僵在了脸上。马上收回来吧,她毕竟还有求于人,继续笑吧,又显得过于谄媚,也不符合她高傲的人设,还真是骑虎难下。 “需要帮忙吗?”他下车走了过来,绅士的问她。 “要帮就帮,不帮就赶紧走,要是想看热闹你选错地方了。”程果还是压制不住她的攻击性。 可顾以铭还是保持着风度,“车出什么毛病了?” “没油了。” 程果等待着顾以铭狂暴雨般的嘲笑,并已经在运气动工,随时准备着向敌方开火。 “别担心,你看你是想自己开车还是坐我的车,你决定,都可以。” 程果把手放在顾以铭额头上,也不烧啊,难不成是吃错了药吃坏了脑袋。 “还有什么问题吗?” “顾以铭,你能正常点好好说话吗。”这比她一个人走夜路还要吓人。 “怎么了,我不一直都是这样吗。” 顾以铭说的再正常不过,也不知道以前是谁总凶巴巴的,恨不得不怼她都不会说话,还真是说谎张口就来,脸都不红。 “哦。”程果也配合,“我要自己开车。” “好,那你等我一会儿。”说完又贴心的补充道:“你去车里等吧,外面热。” 程果刚像个大爷一样坐进车里,顾以铭就又巴巴的跟过来,怀里还抱了一奶茶和一堆水果零食,“在这儿等很长时间了吧,吃点东西,别饿到。” “你快点啊,我赶时间。”这种指使人的活,她可是得心应手。 “好的,马上。” 顾以铭简直比宫廷里的那些男宠态度还好要,装,她就看他这头蒜能装到什么时候。 等顾以铭帮她加好油,她又得寸进尺到底,也不怕对方会触底反弹的崛起,“你带我去射击馆吧,我不想开车了。” “也好,这样我也放心点。”顾以铭脸上连点细微的不满都没有,甚至还很中意程果这样出尔反尔的安排。 顾以铭要不就是个被□□耽误的好演员,要不就是憋着大招呢。 事实上,顾以铭确实被憋到了要内出血,包抓挠心的恨不得去刨地,而且程果总在他的底线那来回的得瑟,然后他还不知死活的充大头,非要亲自教她射击,谁知道程果枪枪都在保持一环的稳步水平,偶尔超长发挥突破个两环,还是打到别人的靶上,她还真是笨出了新高度,然后还一点自觉性没有的问他,“我打的是不是很不好。” 这不废话吗啊,那么大的一个靶子,她喵了恨不得半个小时,非就哪偏往哪打。 “没事,慢慢练,已经很好了。”顾以铭万万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被逼的练成睁眼说瞎话的本领。 所以程果在顾以铭的鼓励下是越打越偏, 她就喜欢这种把他气个半死,他还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他自己挖的坑他不跳谁跳,谁让他抽风非要装什么小白兔,她要不扮回大灰狼,显得多不配合。 “晚上想吃点什么?”现在又是居家好男人的形象,搞得他好像东南西北各大菜系都不在话下。 “我听南城大学城那边有家烤冷面特别好吃。” “那就去哪儿。”顾以铭爽快答应。 “还是算了吧,听说要排队的,最少也要一个小时呢。” 这确定是烤冷面,不是考人的智商,谁会闲得慌去吃那东西,“没事,我去排,你在车里等着我就好。” “谢谢。” “你喜欢就好。” 两个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画面相当友好和谐,但又相当诡异。 “对了,你认识好的家政服务吗,我想给家里做个大扫除,但我还特别纠结,我不喜欢让陌生人到我家里,但我自己吧又笨手笨脚的。”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去帮你。” “那怎么好意思,怎么能让你干这些活呢。”她就是这个意思,免费的劳动力,这个便宜她不捡都对不起自己。 “没关系,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我过去。” 但程果的蹬鼻子上脸之路才仅仅刚拉开个序幕,接下来顾以铭不仅要当程果的保姆兼职保镖司机,还要充当她的各种陪练,像个长工一样被她使唤来使唤去,但他还甘之如饴,乐此不疲。 她那样说,至少证明在她心里他已经跟其他人不一样。 不过程果还真是低估了他,她原本以为他最多能挺个一两天就算他终于修炼成人了,谁知道这家伙居然变态到一直都没露出狐狸尾巴,程果也不得不开始好奇他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能自我摧残的脱胎换骨的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不过鉴于他最近还算良好的表现,程果终于答应签售会的事。这不一大早七喜就敬业的打电话把还在被窝里的她拽了起来,说是想要一些她以前的一些资料,用于之后的宣传,但那些东西都还留在那里。 程果知道自己早晚都会回来,她只不过是需要一个借口,否则她真的找不到勇气再踏进这里。 她去的时候是午后,正是阳光充足照射进来的时候,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暖意。屋子还是她那天走时候的样子,这里到处都是他的身影,仿佛还有他的气息。 她小心翼翼的走进来,甚至不敢碰触任何一个地方,她终于肯骗骗自己,放纵的把自己沉浸在幻想的世界里。 他会像以前一样不管走了多久多远,都会回来,因为她还在等着他。 他会陪她看那些无脑的偶像剧,会给她□□吃的饭菜,会有让她从容有面对一切的底气。 他还会那样温柔的亲吻着她,会让生活美好的永远是她在闹他在笑。 可再美的梦也有清醒的时候,那种错落的恍惚只会让那些温存变得更加的冰冷。 她匆匆走进卧室,准备拿完就马上走人。可她一打开柜子,整个人都石化般的傻住了。 这种场面她以为这辈子自己只能在电视里见过,却不想有一天会再真实不过的就在她眼前。 满满一柜子红彤彤顶呱呱的钞票怕是让人以为误入了银行的保险柜,再不济也是个腐败官员家里或者是大型□□制造现场。 好在成堆的钱上面还良心的放着一张纸条,才没让她脑洞大开的继续胡乱猜想。 不过可怜的只有一句话:这些钱都是干净的。 连个开头、落款都没有,吝啬的不肯多跟她说一句话。 他这是什么意思,对她的补偿,给她的分手费。 他想的美,用钱就能轻易的隔断他们的一切,他就是个缩头乌龟,连当面跟她说的勇气都没有。 凭什么他们之前说开始的他,说结束的也是他,凭什么。有本事这一次他就自己回来跟她当面说清楚,否则他们这辈子都没完没了。 经过前段时间跟程果不太和谐的相处,顾以铭终于痛定思痛,开始恶补各种偶像剧、女性文学,就连言情小说都看上了。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总结出向他这种直男要再配上个直女基本都是注孤生的结局,而且大多数女生喜欢的别管是霸道总裁型的还是小奶狗型,都跑不了对方一定要暖,但绝对不是中央空调,就是那种明目张胆的偏爱。 而他也算是把他前半辈子没有的温柔都补在了她身上。 第49章 许牧瞳和言峰终于蜜月归来,还钦点程果和陈宇去接机,两个不明情况的人还以为程果和陈宇在他们老母般的操心和安排下,虽然还不至于一会两个人能手拉着手的一起来,但就冲着程果一直没打来电话把她骂的狗血淋头,就说明俩个人发展的还不错。 所以程果又接到了陈宇的电话。 “您好,程果,我是陈宇。” 每次听到陈宇的开场白,程果都忍不住憋笑,说的好像他在程果的通讯录里连个名字都不配有一样。 “我表哥他们的飞机下午到,你看我们是一起去吗?”说完他又忙解释一下,“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要觉得不方便的话就当我没说。” 不是陈宇的感情没有长性,而是他认识到程果对他没有半点儿这方面的感觉,再死缠烂打就没意思了,更何况两个人的xiangch未必就非要是两个极端。 “怎么,你是想让我自己开那么远的车去吗?”程果故作不满的说道。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陈宇又是熟悉的语无伦次。 这个人还真是永远都听不出她在开玩意,“好了好了,你快过来接我吧,要不然再碰上堵车就真来不及了。” 他们虽然男女朋友做不成,倒也不至于跟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的。 为了节约时间,程果特意在小区的后门等他,这条路不是主路,车辆稀少。 程果才等了几分钟就不停的看着时间,许牧瞳那个急性子,要是他们去晚了,她应该不介意给他们展现一下她的狮吼功。 终于来了一辆车直奔她而来,不过不是陈宇的。 她后退了几步,避让这辆横冲直撞过来的车,可那车没有任何减速的一个急刹车就停在了她面前。 门一拉开,几个壮汉鱼贯而出, 下一秒,程果已经不受控制的双脚离地,被抬进了车里,配合默契、速度之快的让程果连句惊呼都没来得及发出。 &&& 芮穆泽从公司出来,看到了等他已久的程果。他走了过去,站在她面前。 她相见的人终于出现,她却有些不知所措的低下了头。 “有事?” “嗯。” 芮穆泽转身对方洲,“你先去车里等我。” “你的伤好些了吗?” “没事。” “谢谢你,救了我, “跑来就特意为了跟我说这个?” 她不语的默认。 “打算怎么谢我?” 程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回去吧。” 他这么说显然是低估了她的诚意。 “你说,只要我能做的。” 他靠近她,眼睛里是让人不容躲闪的坚毅,“这句话不要轻易对人说,你永远不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人。” 原来她遇到突如其来的雨不止那一场。 当瓢泼的大雨袭来的时候,他几乎是第一反应脱下了外套遮在了她头上。 这场暴雨让刚刚还有几分炎热的天气瞬间有了凉意,他的衣服上还带着他的温度,还有属于他的气息, 她看着他,专注到出神,她从没想过她早被人践踏揉碎的安全感却被这样应该还算是陌生的人一点点拾起,加倍的,给了她。 方洲跑过来,帮他们打着伞。 回到车上的时候他全身都已经湿透,这个时候她从应该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他,可她从来没有带纸巾的习惯。 他把她送回了家,直到看着她上楼也未离开,因为属于她的那盏灯还未亮起。 她坐在楼梯间里,身边的几个皮箱是她仅有也是全部的家当。 她虽然也不算是什么炙手可热的作家,在公司里更算不上什么金牌编辑,但她做了这么多年,也给他们带来了可观的效益。可事情刚一出,顾着看热闹的人没有在乎真相,他们只是想站在越远的地方越好吃着瓜,还要翘起脚就怕自己趟到这趟浑水。 他们只想跟她撇清关系,所以迫不及待的把她从公司的公寓里赶了出来。 他推开了安全通道的门,走廊里的灯光照射进来,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的她抬起头,看到了光亮。 看来是她打算就这样在这里过一夜。 他和她早就应该再无纠葛,他却一次次自我妥协,不管他曾怎样人间清醒,甚至是言辞犀利的告诫自己,可每次再见到她的时候这些全都荡然无存。 他拉起她的手,再一次把她带离了黑暗。 &&& 程果现在住的房子跟她之前的那套集体宿舍简直是天壤之别。这里临近江边,空气清新,景色宜人。楼下商场、超市、冷饮厅、咖啡店也是一应俱全,生活也是相当便利。 “住的还习惯吗?” 程果住进来也有段时间了,芮穆泽就像是把她遗忘了一样,今天不知道是什么刺激到某根神经,终于想起了她的存在。 “挺好的。” 连桥洞子都住过的她,能不再风餐露宿已经是再知足不过,现在这个地方简直就是她不敢奢望的天堂。 芮穆泽看到茶几上泡好的方便面,餐桌上的袋子里装的都是各种速食。 “吃这些方便,也节省时间。” 像她这种苦过来的人,按理说应该洗衣做饭样样拿手,可她也是被人宠着长大的,不过都是些回不来的过去。 “我最近正在找房子,找好了我就会马上搬走,不会麻烦你很长时间。”走投无路的她可以接受一时的帮助救济,但她还是人间清醒。 “这里你可以一直住下去,这些家居什么的你要是用着不习惯,也可以自己去选一些。”说着他已经不动声色的把一张卡放在了桌子上。 看到程果突变的脸色,芮穆泽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我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你觉得不舒服,这些等以后你可以还给我。”他只是让她抛下顾虑,却不想被她误会。 说实话,没有收入的她早已经是捉襟见肘,别说是租房子了,就连这些泡面她应该也吃不上几天了。 芮穆泽的这些句话不光是对现在的她,包括过去曾经,都像是小时让她馋涎欲滴的冰淇淋。 她在大学的时候就赚到了她的第一桶金,虽然金额不多,但对当时的她已经是笔不菲的收入,她却连奢侈的奖励一下自己都不肯,她小心的把这些钱都存了起来,她以为这是好的开始,她不舍得吃不舍得穿的攒下每分挣到钱,她想买个房子,哪怕是再破再小,至少也能让一直漂泊的他们有了属于自己遮风挡雨的地方。 可后来发生的一切都再现实不过的告诉她什么叫痴心妄想。 “为什么要帮我?” 她又问了他找不到答案的问题。 他自己也再清楚不过,他对她,如果只是简简单单停留在帮这个字面上,他不会亲自挑选这套房子,包括屋子大到家居用品小到零用摆件。刚刚他还埋怨自己还是太过粗心,想着明天就找个阿姨过来帮她打扫屋子做饭,还要把她的冰箱填满。看着她来的时候那两个行李箱,也装不下什么衣物,看来他还得再跑一趟商场。还有女孩好像都爱用那些瓶瓶罐罐,她应该也用的上。 他的脑子里不会总是不受控制的出现她,不会明知他们应不再有牵扯却还是忍不住靠近她。 后来程果还是搬了出去,不是对他心怀戒备,而且想两个人之间不参杂任何的情况下对他说出那句话。 &&& 程果醒来的时候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眼前的场景,破乱的屋子,到处都是废铜烂铁就像是一间收放废品的屋子,她像是垃圾一样被扔在地上,捆绑着手脚,早上出门时梳的整齐的头发也散乱的贴在脸上。 她扭曲着身体,把自己蹭到角落里,半靠着墙坐了起来,端正的视角让她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情况跟他相同,比她更早醒过来。 他没有叫她,因为知道这种情况,昏迷远比清醒更好。 “对不起,连累你了。” 那帮人刚把她拽上车,陈宇正好赶了过来,不由分说的冲过来与坏人展开了殊死搏斗,最后被人不由分说捎带脚的一起打晕推上了车。 他们本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就算是他有见义勇为的侠肝义胆也未必一定要偏向虎山行。把他也卷了进来,程果难免心怀愧疚,但还是人忍不住在心里小抱怨一下,为啥不先报个警再英雄救美呢。 “怎么不问我他们为什么抓我?”那几个绑架她的人她也不认识,但她多少也能猜出其中缘由。 “你还好吗?”可这才是他关心的问题。 “有点饿了。”她的肚子还很配合的咕咕叫着。 “等出去我给你做好吃的。” “你会做什么?” “我会的可多了。”一向有些腼腆的陈宇脸上竟有几分得意,“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 陈宇直接给她来了一段贯口,平时程果看他就像老古董一样古板,但也终于如他所愿的被他逗笑。 只是这个笑容存在太短了,转瞬即逝。 落魄至此的他还是那个精致的老头,穿着精致的唐装,扣子都要严谨的扣到最上面一颗,不过还是一如既往的笑里藏刀。 “好久不见,程小姐。” 第50章 “是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活着。” 程果的恶言相向让校长不怒反笑,“我觉得我不光会活着,很可能还会比你们活的长。” “是,好人不偿命,祸害活千年嘛。” “小丫头,逞嘴上一时之快,就不怕皮肉受苦吗。” 校长说的稀松平常,就像一个玩笑一样,但陈宇听的却是胆战心惊,挪着身体挡在了程果前面,但却被校长身后的五y一脚拽出去了老远。 “陈宇。” 程果看到陈宇趴在地下好一会儿才起来,不住的咳嗽着。 “你一大把年纪了,也混这么多年了,把一个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不太光彩吧。”程果毫不掩饰的嘲笑着,“你绑我来,无非是无能的用一个女人做诱饵。” “死丫头片子,说什么呢。”还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保镖说着一个大耳刮子就要抽过来,不过被校长拦住了。 校长失望的摇摇头,“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我,我这个人向来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你可能要失望了,他已经失踪半年了。”而她对他音讯全无。 “不着急,失不失望一会就知道了。”校长胸有成竹,他笃定程果在哪儿,芮穆泽就会在哪儿。 他会来吗,为了她赴这个九死一生的局。想到可能要见到他,她竟忍不住有了期待,她真的好想再见一见他。 可不管在哪一个时空,他们利用他的爱来欺骗她,再用她来威胁他。 她的失忆可以任由他们摆布的让她相信他们所让她相信的,让她活成他们想的样子,甚至是可以如他们所愿的去恨他。 只有他,她可以忘了他,怨他恨他甚至是想杀了他,而他,只是想让她过得更好。 可他错了,没有他的世界她怎么会过得好,但有她的世界,他又怎么会了无牵绊。 鲜红的血液从她嘴角慢慢溢出,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甚至是解脱般的释然。 “程果,程果,你怎么了。” 陈宇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却被那个保镖死死的踩在了地上,他就像一只蚂蚁一样,再多的反抗都是无谓的。 校长狠狠掐着程果的下颚,逼迫着她张开嘴。 “你个混蛋,你放开她。”陈宇嘶吼着,却又是那么无能为力。 震耳的枪声,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了。 那朵红色的花在他的身上一点点绽放,拼命奔向她的他瘫软在地上,即便如此,他还在耗尽最后的力气看着她。 “陈宇,陈宇……” 她是那样撕心裂肺的喊着他,可他却给不了她任何回应,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绑架绑脚的她竟然挣脱了校长钳制她的手,在地上扭曲着身体奔向陈宇,可在马上就要靠近他的时候,她眼睁睁的看着五爷拽起陈宇的一直把他像麻袋一样拖了出去。 “你放开他,畜生,混蛋……” 程果骂出了她能想到的所有的最恶毒的语言,可到最后她只能看到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 她躺在地上,无望的看着屋顶,也不知道那个老家伙在哪儿找的这么破旧的房子,上面的缝隙大的都能看到外面的天,却也是无尽的黑。 程果用手肘撑着自己坐了起来,再回头看向校长的时候,平静的就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可她的眼睛已经血红一片。 “你要是再自寻短见,我保证你再也见不到他。”校长用最慈祥的表情说着最狠戾的话。 “你还真是个老王八蛋。” 校长撇了撇嘴,“你这么骂我听着确实有点耳熟,我年轻的时候就常被人这么叫,现在岁数大了,加了个老字,但如果你再不老实,我不介意让你知道我到底有多王八蛋。” 要不是她嘴干的都分泌不出口水,她一定要狠狠的吐一口在他身上,真的是太恶心了。 他们的可悲在于命运永远都无法掌控在自己的手上,因为他们的心里有放不下的人。 他还是来了,穿着一身黑蓝色的西装搭配着灰色衬衫,就像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虽然她脑袋昏昏沉沉的,但却记住了他让她流哈喇子的帅,即便那是个并不美好的开始,可之后的一切却又都过于的美好。 “穆泽,你终于出现了。”他是他一手带大的,他怎么会不了解他。 可芮穆泽却旁若无人的走向了她。 以前那个又胆小又怕疼怕死的她一直硬撑着强迫着自己不能在那个老王八蛋面前流下一滴眼泪,可见到他的一瞬间她湿了眼眶,委屈、想念、自责、抱歉,各种复杂的情绪都涌了上来。 芮穆泽解开她手脚上的绳子,一只手揉着她被绳子勒红的地方,一只手抹掉她嘴角的血迹。 “疼吗?”他柔声问她。 她摇着头,眼泪却更加的汹涌。 “怎么还是那么傻。” 她贪恋的把脸紧贴在他的掌心,却还是不敢相信此刻的真实。 “穆泽,把配方给我,我马上放你们走,从此以后咱们再无瓜葛。”他设的这场局无非是要逼芮穆泽交出手里制毒配方,那是他翻身的资本。 “我还能相信您吗?”芮穆泽终于看向了校长。 “今天咱们不叙旧。”校长早已心知肚明,他既然能为这个丫头片子跟他反目成仇,甚至是动了杀心,他们之间就没有任何旧情可言,就算芮穆泽是个感恩的人。更何况他对他早已不只有恩情。“我们就是简单谈谈,我们想要的东西都在彼此手上,交换一下,对大家都好。” 如果芮穆泽真的天真如他所愿,那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不过校长还算有自知自明,如果他真的如他曾经所讲的那样把他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他当年就不会明知道云南一行凶多吉少,却还执意让他跟蒋楚阳去,不会故意安排程英的出现利用他,之后又把蒋楚阳的死因告诉给了蒋楚涵。 他对他们早就心存忌惮,想要铲除他们也不是一天两天。 老头子岁数大了,但脑子是越来越精明,他早就知道芮穆泽能力和威信越来越不可小觑,取而代之是迟早的事。 “让程果走,我留在这儿,等她到了安全的地方,你自然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我不走,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程果攥紧了他的手,再也不能承受离开他的痛苦。 “穆泽,你觉得你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您好像也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本。” “我一个糟老头子,我不亏的,但你舍得你的小女朋友跟着一起陪葬吗。”校长再一次适时的抓住了芮穆泽致命的弱点。 “程果,你还信我吗?”他小心翼翼的问她,早已没了任何底气。 这么长时间没见,他瘦了好多,也黑了好多。不知道是不是她以前没有注意到,他的眼角上有了好多细纹,“芮穆泽,你老了。” 他失笑,她总会让他出其不意,“嫌弃我了。” 半年的时间并不是如他们所说的那样一晃而过,对她来说一分一秒都是痛心的煎熬,“对不起,我竟忘了你。” 程果看到那个无所不能、无所畏惧就像是她的盖世英雄的人,眼泪就那样毫无预兆的滴落下来,就像那天突如而至的大雨,在这一刻,他所有的隐忍克制都功亏一篑。 芮穆泽的手覆在她的眼睛上,隔断了她与眼前这个黑暗的世界,感受到的只有他给她的温暖。 &&& 那一天,她站在大日头地下足足等了他两个多小时。最近他一直都在躲她,打电话说有事,发微信在忙,去他公司和家里永远都是不在。 她只能守株待兔,明明在对面的咖啡厅冷气十足,靠窗的位置视野也好。可她在赌他的不忍。 最后她还是赢了。 他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还是那样熟视无睹,冷冰冰的脸拉的老长。 可她千方百计钓上来的鱼可不是为了看他的大长脸的。 “芮穆泽,你给我站住。” 原来那个时候她就那么凶,完全是一副上门寻仇的样子,所以原本已经走远的方洲才会退步回来,挡在两个人之间,而且这家伙就像堵墙一样。 “芮穆泽,你个胆小鬼、缩头乌龟、大混蛋……” 程果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方洲终于被人拽走,也终于看到了那个脸色更难看的人。 “女孩子怎么说脏话。” “芮穆泽,你是不是喜欢我?”程果彻底把脸大不害臊发挥到了极致。 那天真的很热,芮穆泽的脸都变得红彤彤,“我有事,我先走了。” 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了他面前,说出了那句她以后竟会忘了的话,“我喜欢你。” 可在那之后,芮穆泽更像是躲瘟疫一样的躲着她。 那个时候她为了追他真是没少费功夫,连攻略都用上了。围追堵截,一天二十四小时电话、微信骚扰不断,随时随地真情告白不说,偶尔还会赠送精心准备的小惊喜,只是对对方而言次次都是惊吓。 第51章 “顾以铭,你还在经营小说网站吗?”程果终于回来了,可她做的第一件事是来找顾以铭。 这段时候每分每秒都在心惊胆战中挨过的顾以铭见到就像突然从天而降到他面前的程果时,他失了神,不敢相信眼前的真实,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的回答了她,“嗯。”它就是为她才存在的。 “我还可以回去上班吗?” “当然,你知道吗,你上一本小说已经蝉联畅销榜冠军,书迷都等着你的下个作品呢。” 还记得她昏迷时顾以铭给她读的那本书吗,讲述的那个她当时不懂的爱情故事。 原来那本书是她写的,叫《没风的地方》,她只写了上一部,而下一部之前的公司说她一直都在准备,可她却说:我记不起来了。 “我确实恢复了一些记忆,但不是所有。”她终于愿意把自己袒露在他面前。 顾以铭相信程果所有,不然她看的眼神里哪还会有现在的风平浪静。她知道程果这样说是不是代表着原谅,他甚至都不敢去问,但她还愿意回来,他也不会有再多奢望。 她还活着,就要活的有意义。 许牧瞳怀孕了,和言峰结婚两年,终于有了爱情的结晶。都说隔代亲,还没跟自己的外孙谋面的姥爷已经抑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心,每天都要去逛孕婴店,变着花样的往许牧瞳家里买东西。 在商场叱咤了大半辈子的许父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老了,心力、体力更多的都放在了家庭上,看到言峰的公司这两年虽然没说突飞猛进,但也算稳步发展,他也有心把自己的公司交给他打理,可却被言峰拒绝了,两家的关系再次陷入僵局。 程果现在一天的生活还算丰富,除了写小说她还给自己报了各种班,瑜伽、插花、射击……顾以铭也常带她参加一些聚会活动,让她多认识些朋友,她也不拒绝,而让顾以铭最欣喜的是程果现在不但不再抗拒他,相反好像还很喜欢在他身边,甚至有的时候还会主动来找她,让他送她去学瑜伽、插花,有的时候还会恶作剧的非要把他也拉着跟她一起学,除了去射击馆。 程果去的射击馆是一家特别偏远人又很少的,但是她却偏爱。每次去她在那里一呆就是大半天的时间,有的时候她回拼命练习,但有的时候又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 人愿意留恋故地,不光为了让那段记忆再真实一些,还会再给自己留下一点点幻想。 她看到几个男生围着一个女生打,还是拳打脚踢的那种,女孩白色的裙子沾染着泥土,在地上滚的狼狈的已经漏出里面的底裤。漂亮的脸蛋已经明显可见的青肿,痛苦的整张脸都扭曲在一起,眼泪粘着耳边的碎发,她却忍隐的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连个自己喊声救命的勇气都被这一拳一脚消耗殆尽,也许还有让她始料未及的冷漠, 程果这小暴脾气,光天化日的还真是什么奇葩事都有,现在不出手更待何时。于是程果趁没被他们发现的时候躲到了一边,报了警。 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现在冲上去无非是再给他们增加点体力劳动,况且她心里也再也不会有期望了。 只不过生活总愿意在你以为彻底黑暗的时候再给你点朦胧的光亮。 这世界上永远不缺少管闲事的人。 只见一个身手矫健的人一个跨步冲过来,再接着一个大飞脚直接把打人的男孩踢到后退两步,手捂胸口,通过面部表情可以直接诊断是受了内伤。 但所谓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的程果简直是热血澎湃,情不自禁的大叫一声“好”,结果引来了来自四面八方“刷刷”的目光。 既然气氛都已经烘托到这儿了,她再不讲两句好像有点不那么合适,“咳咳。”还有点紧张,“继续,继续,你们继续。” 原本她只是象征性又客气些的发言,却好像真的被眼前这位英雄好汉和那几个小屁孩儿当真了,双方再次剑拔弩张,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寻找武器,真看不出她还有这种魅力。 还好最后可爱的警察叔叔及时赶到,才避免了又一条社会新闻,不过他们有时太过敬业就又不那么可爱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她这个旁观者也被顺道带了回去坐了个笔录,最后还丢人的让顾以铭来接的她。 顾以铭赶到的时候程果坐在椅子上耷拉个着脑袋,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顾以铭一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他站在她面前,却早已经顾不得喘匀气,他只是看着她,一再确认她有没有受伤。 警察打电话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开会,只听到了“她现在在派出所、打架”,他脑子里便已经狂轰乱炸般的轰隆作响,根本再听不进其他。现在的他全身就像虚脱了一样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真的很想大骂她一顿,可他渐渐恢复的理智也让他知道他根本骂不醒她,更何况看着她安然无恙的就在他面前,他已经别无所求。 可从派出所出来后程果却站在门外迟迟不肯走,直到那个“拔刀相助”的好汉出来。 程果看到他的时候,原本都已经要等到昏昏欲睡的她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开了车门就冲了过去,跑到人家急刹车不稳还差点就不矜持的主动投怀送抱。 “你……你没事吧。”怎么还感觉小脸有点滚烫呢。 但好汉只是冷酷的摇摇头,抬腿就要离开,就是这脚还没抬多高,就看到一个小脑袋瓜儿顶在他眼前,还不停的晃来晃去,让他只好勉勉强强的回答了她。 “我没事。” 却不想她这一开口打开的却是对方的话匣子,“你刚才真的是太英勇了,特别是你腾空的那一脚,简直太帅了。”而且还有一串儿彩虹屁。 弄得对方小心脏乱跳了,人慌了,小脸儿也有那么点红了,语无伦次的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还好对方是个小话唠,不会让冷场的事轻易发生。 “刚才真的是谢谢你啊,多亏了你及时出手相救,你看天也这么晚了,要不我请你吃个饭,就当是感谢你的大恩大德了。” 对方终于开始不得不被迫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人,确定不是自己眼神出现了问题,但他这一看却被某个脸大的人意会错。 “我救的好像不是你。”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娘现在心情大悦,要邀请你共进晚餐。 顾以铭一直站在程果的身后,他所有的困惑不解在见到那个人时候都自动的找到了答案。 其实他跟他一点都不像,只是莫名的会有这种感觉,想必她更是如此。 所以这位原本也只是一时脚痒的想练练手的好汉,却被人追捧成了英雄,而且居然还有了小迷妹,而且让人头疼的是还有那么点粘人。你说要是有个街头偶遇的话还能勉强的用个缘分来解释,但要是每天你一出门就个人木头桩子两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你,那就是惊悚大片了。 “早啊,周辛。”还热情洋溢的拎着早餐跟你打招呼。 这些年程果别的没学会,调查人倒是已经得心应手了。 没错,这位好汉名叫周辛,之所以身手还不错,巧了,他就是个小混混,不过不再是以前那种打打杀杀,而是靠着贩卖毒品。但他这个层级还走不了量,顶多就是个小打小闹,但因为长着一副好皮囊,妥妥的又鲜又嫩的小肉肉,所以生意还不错,就是看着还不错的收入他却负债累累,总被讨债的堵上门。 这不,在程果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初得胜利的被邀请进了周辛的小家,可她这前脚刚进去,还没好好打量这个让她无从下脚的屋子,就被身后“哐哐”的凿门声惊住。 “周辛,出来,周辛,还钱的日子到了。” 一个粗旷又十分不友善的声音传进来,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风的门也在颤动。 程果刚看向正在准备给她倒杯水,用最高礼遇来接待客人的周辛,他却一个健步跨过来把她拽了过去,一手捂住了她的嘴。 程果的小眼住滴溜溜的转来转去,呼出的气体热热的打在他的手上,程果能明显的感受到她后背紧贴的胸膛狂乱的跳动。而且周辛完全是小看程果了,她也是大风大浪过来的,这些都是小场面,慌什么慌。 外面的人都是拳打脚踢的一顿敲,说了些完全不能播的话,但不过都是对着空气白费力气,最后愤愤的撂下句狠话,“行,你小子就当缩头乌龟吧,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言外之意就是我们还会再来的。 那些人走后空气里开始弥漫着尴尬饿气氛,周辛烫手一般的松开了手,“对……对不起。” 周辛以为程果就算不被刚刚的场面吓跑,但至少也会眼泛泪光娇小无助的求保护,再不济也会回应个“没关系”,但这大姐却仰着头,再认真不过的问他,“我有枪,你需要吗?” 第52章 程果还是来看了他,她第一次来这里,很安静,能听得到鸟鸣,闻得到草香,感受得到风吹过来。 他还是老样子,是她记忆里的样子。他笑的还是那么温暖,会让她恍惚的觉得他还是会把这一世的宠爱都给了她。 小时候日子过得太苦,对于其他人再正常不过的能吃饱穿暖对他们却成了奢侈,冰淇淋这种东西更是她连想都不敢想的,可他却让她可以有了做梦的奢望。 每次考试取得好成绩的时候他都会奖励给她一个冰淇淋,那对她来说便是天下最美的味道。 这块墓地时她买给他的,这是她唯一还能为他做的。 谁都不能否认他曾经真的是个好哥哥,若不是她,他也不会变成那个样子。 原本他只是个靠打架斗殴收保护费的小混混,弄到的钱够他们正常生活就可以,他也没拿多奢望。 可他知道了她想放弃出国的想法,他铤而走险的碰了他最忌讳的毒品,原本只是想赚一笔钱就收手,却不想却成了他们验货的工具,让他慢慢变成了连他自己都不认识的模样。 而他对她最后的疼爱,是他从没让她知道他究竟是怎样染上毒品的。 &&& “喂,你最近怎么回事,约你好几次你都没空。”原本就因为怀孕情绪像过山车一样忽高忽低的许牧瞳再次被触碰了她随身携带的炸药包。 程果忙把这个带球还没卸货的人先安抚着坐下来,许牧瞳已经到了预产期,不仅不听家里的话提前住院,还挺个大肚子可哪儿走,许爸许妈拿她没办法,但想着有言峰在她身边,也就不再强求现在每次见到她,程果都心惊胆战的怕她一个“哎呀”说出“程果,我要生了”。 “我就是最近有点忙。”程果说的实属有点心虚。 “忙?忙着老牛吃嫩草。” 原本倒给许牧瞳饿的水在半路又被劫了回去,说他是嫩草她没意见,但她这正如花似玉的年纪怎么就老了。 “你不会是真看上那个小混混了吧。” “别瞎说,姐会那么轻浮吗,就是交个小朋友,认识认识。”程果说的一本正经。 “程果,玩玩可以,但别玩火。”许牧瞳觉得自己就像个无可奈何的老母亲,现在连这种话都说的出来了。 许牧瞳的担忧也不完全是没有端由,自从上次目睹并亲身经历周辛被追债上门,程果就开始同情心泛滥,不光嘘寒问暖的送吃送喝,居然还不知死活的问他,“你欠了多少钱?” 但什么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她这一片热心上来就是一盆透心的冷水,“跟你没关系。” 周辛这个人不抽不喝不嫖,甚至连他靠着谋生的毒品他都极其有自制力的坚决不碰,唯一的爱好就是赌,也是让他负债累累的源头。 好吧,男人都是要面子的,这么问确实有点伤自尊,“哎呀,人生在世难免遇到点困难,所以就需要朋友了,多个朋友多条路,你的钱帮你还了。”作为现在吃住都要蹭顾以铭和许牧瞳的人,程果竟说出了一种要包养别人的豪爽。 对于此时的周辛,就像是一个饥肠辘辘饿的前胸贴后背的人眼前被吊了一个白嫩嫩的馒头,可他却根本不为所动。 “算我借你的还不行吗,不收利息,讲究不。”程果只好再接再厉,恨不得把馒头掰开,让周辛看到里面的大肉馅,小子,你赚到了,这是个肉包子。 “我跟你无缘无故的,你为什么要帮我。”这个周辛还真是人间清醒,就是有点不太可爱。 在回去的路上程果一直纠结周辛的问题,她也不是找不到答案,也知道其实说白了她也不是在帮他,她没那么伟大,无非只是想让自己好过些。 可最可怕的是她明知道他不是他,无论样貌、举止、个性,甚至哪哪都没有一点一样的地方,可她还是在自欺欺人的骗自己。 人呢,不能没事的时候总伤感,不光伤身还容易失神。 程果高估的以为自己不会再来这个地方,如今故地重游,但心情却是很不美丽。再加上呼哧呼哧赶来的顾以铭,正用那双好看的眼睛瞪着她。 顾以铭最近就像个操心的老父亲,家里的小祖宗一个照看不到就在外面给他惹点事出来,现在手机一响,他脑瓜就嗡嗡的,感觉一个月就老几岁。 程果被带到交警队后就坐在那一眼不发,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我要等我律师来,否则我什么都不会说”。 看到终于有管事的人来了,被撞的大哥满肚子的委屈也终于有地方诉说了。他原本把车好好的停在那等红灯,谁成想还能活久见,被人硬生生的撞了后屁股,力道大的差点直接给他送到马路对面。 “联系这个人。”顾以铭把秘书的电话给了大哥,“你的车包括其他所有的损失都会赔偿给你。” 言下之意就是你可以消失了,不要留在这吓唬程果了。 但实际上凶程果的人却不自知,程果撅着个小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希望能得到宽大处理。 顾以铭再气最后也化作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程果已经预料到自己的小座驾即将被没收,自己吃苦耐劳、勤劳奋斗的日子即将开启。 “我给你找个司机。”当老板的就是不一样。 不会是这位大哥自己来吧,“不要。” “你都不问问谁吗?” “谁都不要。” “周辛呢?” 刚刚态度坚决的恨不得十头猪都拉不回来的人正在不自觉的把小步子向回移动,但唯一迟疑的是还有那么点不相信。 话说司机这个工作虽然是稳定有保障,可周辛现在做的事虽然风险高了点,跟收入也是成正比的,而且时间也自由,就算顾以铭头脑不太清醒的豁出去了高薪聘用,但让一个混□□的从良,就算他自己愿意,那个地方也不是随意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更何况现在宁泽的□□已经更朝换代,只剩宋家一家独大。 程果的迟疑让顾以铭知道她对他的这个安排还很是满意的,事实上他也不理解自己的奇葩行为,有个优势已经很明显的情敌还不够,他还把他弄到身边来给自己添堵。 更何况这个周辛根本并非看上去那样是个纯良的小白兔,他只是在利用程果,把她当作个傻白甜来泡,还心机颇深的装可怜博同情。 原本顾以铭是想摆事实讲道理的让程果看清他的真面目,认清事实,可看到这段时间因为这个周辛,她终于像活过来了一样,他又怎么会再去亲手毁掉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光亮。 没关系,他还在她身边,没有人可以伤的了她。 自从有了专职的司机后,程果这个宅女也是性情大变,没事就爱往跑,去哪儿不重要,关键是要在路上,偶尔再来个周边游,山好、水好、风景好,再转头看看身边的人,简直就是完美。 他们去的是一个农家乐,而且节假日人不是很多,他们也没去玩什么钓鱼、采摘那些,一到地方程果就直奔餐厅点了一桌农家特色的饭菜,然后开始等吃。 说是一日游,实际上就是去个远点的地方吃顿饭,况且要是让顾以铭知道他们抛弃他出来玩,她相信他的十米大刀肯定是藏不住了。 程果没想到她还能遇到老熟人,一个她很想见到的老熟人。 其实对于程果来讲他们分别的时间不算太长,但对于对方来说,真的是好久不见。 他看见就这样毫无防备出现在他眼前的她,慌了神,就像是自己的错觉又或是认错了人。 他笑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笑的那么明朗,就像今天的天气一样。 “这个农家乐是我开的。”他解释着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还好吗?” “我?”很久都没有人这样问过她了,“挺好的。” “你呢?” “嗯,这里生意还不错,赚的虽然不算多,但是也最够了,累是累了点,但每天躺下就能睡着,踏实,活的也简单,我特别满足。” 程果好像很少听到方洲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想必他是真的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方洲,你怎么还不去……” 程果循声看去,还未见人,便已经猜到,今天还真说不上是个好日子还是坏日子,但对于某些人来讲再明显不过是后者。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这种阴阳怪气让人听上去并不舒服的语气程果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还有几分亲切。 还是熟悉的臭脾气,熟悉的配方。 “喂,你现在怎么也是开门做生意,有你这么跟客人说话的吗,老板娘。”程果得意的看向两个脸越发红的人。 “你点菜了吗,我告诉你我家可是很火的,不是你想吃什么都能吃到的。”跟程果没战都告败的蒋楚涵只能在气势更加的凶巴巴,甚至是要抬脚走嗯,但却在路过方洲身边时,像极其漫不经心的说道:“后厨有早上刚送过来的肉,你包点包子。” 第53章 当程果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室的灯正好熄灭。程果停住了脚步,她看见医生走了出来,却不由自主的抗拒不敢接近。可这样远的距离,医生的话还是清晰地传过来,在这空荡的走廊里不断地回响。 许牧瞳在晚上羊水破了,但手机没在身边,她拖着撕心裂肺的疼痛硬生生的爬到客厅给自己打了求救电话,可还是晚了。 她躺在手术台上,无声无息的。 “我来了。”程果轻声说着,像是怕吵醒熟睡的她。 “你知道吗,你生了个女孩儿。”没想到她还有透视眼的特异功能,“特别可爱,胖乎乎的,长得也像你。”程果编织了一个不会被戳穿的谎言。 许牧瞳骗了所有人,言峰的公司最近遭遇了财务危机,这段时间他一直忙着在外面拉投资,根本无暇顾及许牧瞳,甚至已经连续几天彻夜未回家。 “可你说话不算数啊,你说要让我做她的干妈,说好了我们要陪着她一起长大的。”她们都骗了她。 “再跟我说说话好吗,你凶我我都不还嘴了好不好。” 可她就是不理她,她明明就在这里,她还能摸到她的手、她的脸、她的眼睛,可为什么她的身体越发的冰冷,为什么会离她越来越远。 人生匆忙,已过半世,蓦然回首间,还是那段青春岁月最值得留恋,因为在那个季节她结识到一生的朋友。 从青春年少的时代,许牧瞳就陪在她的身边,带她走出来严寒,看见了这个世界的春暖花开。面对那一次次摧毁人心的打击,程果都不会倒下,只是因为许牧瞳一直站在她的背后,给她默默地支持。这么多年了,太多的东西已经从程果的身边逝去,可她却一直坚信许牧瞳永远都不会离开她。但如今,连这一份驻定也破灭了。 为什么他们都是这样。 当程果从手术室出来时,面无表情的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可她的眼神里已是一种嗜血的本性。 许牧瞳父母赶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他们看见的是女儿冰冷的尸体,许妈妈直接昏厥了过去,而许爸爸虽然坚强硬挺着听完女儿的死因,却已是老泪纵横。人生之苦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都已是年过古稀的老人,本应该儿孙满堂,享受天伦之乐,如今却要承受失去骨肉之痛。 程果看着许爸爸,这个整天都跟女儿一起嘻嘻哈哈的老顽童好像一瞬间就苍老了。他心头上的那块肉已被人割去,人生已经没有了寄托。 他们把许牧瞳的后事交给了程果,她把葬礼定在了第二天,只通知了许家的亲属和一些许牧瞳生前的好友,像许家这样的背景,女儿的葬礼却办的如此简单,显得格外冷清,甚至是有些匆忙。 许爸爸许妈妈仍沉浸在丧女之痛中,根本无法来到这里。由始至终程果都做得很好,没有出过任何差错,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她细致的处理好每一个步骤,她帮许牧瞳挑选了她最喜欢的衣服,摆放了她最欣赏的花。她又亲自送走每一位亲友,并不失礼节的感谢他们的到来。 葬礼结束后程果一个人去了许牧瞳家,跟上次她来的时候一样,不大的小家被她布置的格外温馨,但现在却只有让人窒息的死寂, 这里曾经有过欢笑,有过许牧瞳甜蜜的笑容,也有过她无声的哭泣。程果仿佛看见了许牧瞳曾坐在这里的一个角落上,眼含泪水的望着窗外,等待着言峰的回来。许牧瞳从来没有主动跟她说过,每次程果提起时,她都只是寥寥带过,这是唯一一件许牧瞳不愿跟程果敞开心扉的事。只是情至深处,不愿被提起。她曾经爱得那么执着,爱得义无反顾,爱得以为会地久天长,可现实却用它最有力的事实告诉她一切只不过是她以为。 程果在落地窗前席地而坐,看着窗外的日出日落,不过一天,她就有些绝望,不知道这些日子许牧瞳是怎样挨过的。 车子的转向灯在这个漆黑的夜晚显得更加明亮,程果看见言峰急冲冲地从车子里跑了出来,他终于还是回来了。 言峰一进来就看见坐在地上的程果,他一边走过来一边焦急地问道:“程果,出什么事了?” 程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终于舍得回来了,是事业有成了吗?” 他却粗暴的一把把程果从地上拽了起来,对她吼着:“我问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为什么那些人会打电话给他说他们参加了许牧瞳的葬礼,还说什么让他节哀,他把他们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都觉得不够,所以他回来了,他一定要狠狠的打他们一顿,他们都在胡说。 “她死了。” 可有人不肯放过他,他看着眼前的人嘴唇只是轻动几下,便把他推掉了悬崖。 “怎么,没听清?没关系,我可以再跟你说一遍。”程果毫不吝惜地在已经粉身碎骨的言峰身上再插入致命的一刀,“许牧瞳已经死了,还有你们未出生的孩子。” “不会的,她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会……”言峰的神情里满满的都是难以置信的痛楚。 “你说她好好的?”程果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没错,她在认识你之前是一直都是好好的,可她偏偏倒了八辈子的霉认识了你,变得遍体鳞伤。” 程果等在这里原本只是想亲口告诉言峰,她想看看这个许牧瞳爱了一辈子的男人是怎样面对她的离去。可这一刻她连续多日压抑的情绪突然再无法控制的释放。 “如果我说你不爱许牧瞳你肯定觉得很冤枉,你独立门户开公司,都是想证明许牧瞳没有看错人,说来说去也是为了她。可你有想过她要饿究竟是什么,你给她的爱不过都是你以为。” 窒息的痛早已传遍言峰的全身,他全身都在抗拒着程果仿佛带着血的一字一句,可这被吞噬的折磨就像无形的牢笼早已把他牢牢的困在其中,囚禁其一生。 “牧瞳在哪儿?”言峰祈求的看着程果,就像在寻找着他活下去的支撑。 “已经火化了。” “程果,你……”刚刚在地上已经瘫成一滩烂泥的言峰突然站了起来,愤恨的指着程果,却颤抖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人死不就应该入土为安吗?”程果像是很有耐心地跟他解释着。 “你根本就是不想让我见牧瞳。”声音从言峰的喉咙里撕裂出来。 程果倒是很满意言峰的自知自明,所以不介意让他更清醒一点,“是又怎么样,而且我永远都不会让你知道她在哪儿。” 言峰那双红透的双眼看着眼前的人,像是从不认识她一样, “而且,这才仅仅是个开始。” 程果对言峰始终有着无法弥补的愧疚感,但那是她欠他的, 不管怎样,谁对无法否认这对言峰是致命的打击,他之前所有的努力、他引以为重的尊严一夜之间都成了让人笑不起来的笑话,而他也被掏空了一样,再也没有了往以后迈出一步的动力,因为那个在后面一直推动他的人走了。 从那天之后,言峰一直没有离开过他和许牧瞳的家,他好像忽然懂了许牧瞳,懂了她每天守在这里等待的无望。言峰想许牧瞳在离开的时候哪怕有一点恨他,也许那种蚀骨灼心的痛就会减一分,可现在他早已经在万丈深渊中痛不欲生。 一切都太晚了。 后来他辛辛苦苦成立的公司在一夜间倒闭,他变卖了所有,甚至背负上了巨额的债务,他唯一祈求的只是留下他们的家,这是她留给他仅有的回忆,只有每天回到这里,他才能感受到他还活着。可又有什么意义,他唯一惧怕的不过是再遇到她,他已经误了害了她一辈子,来生就别再相遇了。 第54章 程果从公司出来,有人在等她,就像个老朋友,不过再平常不过的约着下班吃个饭,聊聊天。 他们找了附近一家冷饮厅,他点了两杯柠檬水,还给她要了一个冰淇淋。 程果等方洲的时候,外面一家店正在搞宣传,为了吸引眼球他们还特意弄了个玩偶在门外,效果还不错,那个可爱的hello Kitty让很多人都驻足。 那一次她软磨硬泡的终于成功的拖拽着他去逛街,正巧赶上一家商家搞活动,只要情侣完成他们设定的游戏,就有机会获得精美的奖品。程果对那些奖品肯定是没什么兴趣,但对于游戏中情侣亲密的可以增进感情的举动,程果何止是心动。 可就是有人偏偏要扫兴的黑着一张“别找我”的脸。 于是就听到某人像是唐僧附体一样在他耳边,口若悬河的从把个游戏上升到利国利民的大事,到最后把自己并不熟的hello Kitty说成了自己崇拜的偶像,可人家就是无动于衷,你能咋地吧。 最后程果就站在他眼前,一句话不说,就眼巴巴的看着他,看到眼干眼涩的都泛起泪光,才终于听到某人极其不情愿的说道:“仅此一次。“ “生意还好吗?”上次见到方洲的时候程果还说过几天再去,不想这一过就是好久。 “挺好的,都是些老顾客照顾生意。” “她呢?”明明是关心人家,非还要别扭的很。 “她也挺好的,这个红烧排骨就是她让我带给你的。”方洲看着他带来的餐盒,“是她一大早起来亲手做的。” 这一次程果倒是不怀疑那小丫头片子会给她下毒谋害她,虽然人家现在高低也是个餐饮界的老板娘,但她还是严重怀疑她做的东西在不在人类能吃的范围内。 “在这里工作还适应吗?” “还好。” “果姐,你有想过离开这里吗?我是说离开宁泽。” “去哪儿?”她从没想过,因为离开这里她真的不知道该去哪儿。 “去任何地方,或者是泰国。”布泰答应过他,她随时可以去那里,他必定会护她周全。 不过方洲说的这个地方她确实需要去一趟。 那次程果被绑架醒来已经是半个月后,醒来的时候她又该死的根本想不起那天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还是许牧瞳告诉的她,警方赶到的时候校长脑部受了枪伤,到现在都还是还昏迷不醒,芮穆泽因为故意伤害罪入狱,五爷在逃跑中被警方击毙。而陈宇,警察找到他的时候,他全身都已经僵硬了。 她住院的那段时间言峰还来看过她,真难为他还能忍住没给她一巴掌。 后来程果才知道她竟然跟那个老混蛋在同一家医院,他就住在她楼上。 程果去找了他,不过在此之前她偷从医院跑出来回了一趟家。 她没想到校长的病房外还有警察看守,可她没有停下脚步,每一步都走的从未有过的坚毅,她握紧手里的□□,它不光精致小巧,还便于隐藏。 心里没有一点胆怯和恐惧,更像是无比期待着这一刻。 可在她马上就要走近的时候,迎面碰到了许牧瞳,被她大力出奇迹的拖拽回了病房,一把摔到了床上。 “程果,你是不是疯了。” 她真的是疯了,才会红着眼对她吼道:“我就是要杀了他。” “好,你想杀了她,那你告诉我,警察都在外面你打算怎么闯进去,连他们都一起杀了是吗。”丧失理智的程果把许牧瞳气到在屋里子暴走,如果刚刚不是她及时赶到,结果是亦是她无法承受的。 “你要是这么做跟那个混蛋有什么区别,他那样的人值得你去给他偿命吗。还有,你死了,你让芮穆泽怎么办。” 许牧瞳说出了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她松开了手里的枪,整个人堆在地上,她真的很没用,由始至终什么都为他做不了。 校长出事后,宁泽的□□改名换姓,他的那些手下逃的逃,散的散,也有一部分人换了新主,但唯一不变的是他们仍在苦苦寻找那个制毒配方。 后来传出那个配方还是在芮穆泽手里,但已经在监狱里的芮穆泽让他们无计可施,可众所周知怎样才能威胁到他。 在那段时间里程果就像被施了咒一样,被抢劫、遇车祸、被绑架…… 而每次救她的除了顾以铭外,还有她并不知道的方洲。 为了不牵连到程果,在过去的日子方洲跟她完全断了联系。况且整个集团已经土崩瓦解,但他从都没忘了对他的承诺,一直都守在她的身边。 “有一件事我想拜托您。”这好像还是方洲第一次有求于她,所以忐忑的有些不安。 “你说。”程果连点犹豫都没有,她的自我定位一向是温柔体贴、贤良淑德,方洲一定是对她有什么误解,否则怎么感觉她留给他的印象就是凶巴巴还蛮不讲理呢。 “您离开的话可以带着楚涵一起吗?”说完方洲又忙补充道:“楚涵已经放下过去了,真的,虽然她现在表面上看着对你还是有敌意,但是我了解她,她若不是真的关心你,她不会为你做这些的,她从不会逼自己做违心的事。” 其实不用方洲说程果也看得出蒋楚涵早已经放下了她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只是她更想知道,“你呢?” “我?”他迟疑了,“我会去找你们。” “方洲,这些年我忽然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人不是别人可以替代,有些事也不是谁都应该去做的。”说这些的时候程果语重心长的就像那年劝方洲换一种生活方式一样。 一周后程果提前从泰国赶了回来,对于程果的出现布泰即意外又在意料之中,他之前邀请过程果,说她来一定要好好招待她,可他这咖喱虾、香辣蟹还没上,地主之宜还没尽到,程果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她提前了一些事,却还是没避过一些事。 一下飞机她就赶到了医院,他正好醒过来,看见她的时候苍白的脸色却还硬撑着笑着安慰她。 顾以铭这一次真的是死里逃生,对方仅凭一人一只手就让他们伤亡惨重,若不是他被手下的人推了一把,那颗子弹就精准的摄入他的心脏。 但所有人都对这件事缄口不言,只称是意外。 之后她从周辛那里知道,袭击顾以铭的那个人被他们后来赶过来的救援用乱枪打成了筛子。 虽说躲过一劫,但对于顾以铭来说真正的浩劫才杠杆开始。现在不止宁泽,整个□□都盯上了他,因为那个制毒配方原来在他的手上。 已经快洗白的顾以铭被逼不得不再次卷入那个黑色的世界,他警觉的找回以前的兄弟保护自己安全,一切真的如他所料,却又有些出乎意外,而更让他始料不及的是,警方的手也已经伸向了他这边。 第55章 那个郊区的农家乐好像比之前更火爆了,在网上已经成了旅游打卡的网红地,现在不光老顾客,很多外地人都慕名而来。 程果和周辛像上次一样只吃了饭,还排了好一会儿的队才轮到他们。 两个人水足饭饱,把牙都剃的干干净净了,才迎来了姗姗来迟、忙里抽闲来看望她一眼的老板娘,而且还算讲究的又给她带过来一盘红烧排骨,还很嫌弃的说她。 “瘦的连个人样都没有。” 程果看着坐在她面前的人,怎么觉得都应该道一声:彼此彼此。 “生意这么好,就请我吃一盘糖醋排骨。”同样,她也很嫌弃她。 “我生意这么好,有话快说。” 看来不仅嫌弃还不太招人待见。 “你这个红烧排骨颜色太重,下次少放点老抽,看着更有食欲。” “你这环境太吵闹了,最好改几个单间,客人还有点私密性。” “还有,你外面停车地方太小了,这样客人多不方便。” …… 某人说着说着开始跑偏成了吐槽。 “程果。”蒋楚涵的小眼神已经再清楚不过的表达着她的不满,“你真的很啰嗦。” “对不起。”这才是她最想说的话。 “其实那件事我知道。”蒋楚涵想她一定不会听程果的话改什么单间,只有此时的喧闹才能掩饰她的羞愧 ,“比他还要早。”以他的个性,如果早知道的话根本不会等到现在。 人有的时候真的很自私,当初她因为他,杀了她的心都有,可如今…… “他之前来找过我,希望我能带你走。” “去哪儿?” “你想去的地方。” “你呢?” “我?”程果笑了,“我有更好的地方,就是不带你。” “我现在可是日进斗金,我还得存钱留着以后养老呢。”言外之意,除了这里,她哪儿都不会去。 程果未再多说什么,她做不到的,怎么可能还会去强求别人。 周辛一直在外面等着程果,认识她的时间不长,而以这种方式认识的人也不止她一个,可这个故事、这段时间、这个人,他应该一辈子都忘不了吧。 “还有想要去的地方吗?” 程果好像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但最后也没想出个结果。 “我们已经准备好要收网,很快就要实施抓捕了。”周辛像以往通知她他们的计划,可他想说的又不仅仅如此。 程果还是沉默,一如他们两个的相处方式。 “你可以不用回去了。”再也不用回到让她每天殚精竭虑的地方。 “他会起疑心的。” 顾以铭打了电话给她,“果儿,你在哪儿?” 程果按下免提,“在外面。” “告诉我具体地址,我去接你。” “为什么?” “我们离开宁泽一段时间。” 周辛看向程果,示意她。 “怎么这么突然?” “有点事。”顾以铭解释的很简单。 “我想回家取点东西。” “你的东西我都帮你收拾好了。” 程果犹豫了一下,“顾以铭,还记得你以前给我做的风筝吗?” “记得。”他怎么会忘记。 “我想把它带走。” 所以,最后顾以铭还是听了她的。 “你不能回去,他已经有所警觉了。”周辛及时跟队里汇报了情况,他们的行动也要提前。 程果已经系好了安全带,“我不回去,怎么陪他演完这最后一出戏。” 一路上一向以赛车手自称的周辛却把车开的慢出了新高度,所以程果到家的时候,顾以铭已经等了她多时,那个风筝也在他身边。 程果前脚刚进来还没站稳,就听到顾以铭说:“走吧。” 他已经站到她面前,等待着带她离开。 “顾以铭。” “嗯。” “我想跟你聊聊。” “一会儿路上说可以吗?” “我们好像好久没聊过了。”程果越过他,走进了屋里,“我也好久没吃过你做的饭了。” 原本已经心急如焚的顾以铭还是退步回来,“想吃什么?” “饺子吧。”不都说上车的饺子,下车的面。 顾以铭开始熟练的和面、剁馅,难得的是这一次程果没有坐等着吃,还很积极的过来帮忙,虽然帮的都是倒忙。 “果儿,你那样包的话,一会儿下锅我们吃的可就是片汤了。”顾以铭已经对程果包的饺子实在无法直视。 “我包的跟你包的有什么区别吗?”程果相当自信的对他们包的饺子保持一视同仁的态度。 “没。”顾以铭已经学会了睁眼说瞎话。 “我以前问过你会做饭吗?” “那个时候我是真的不会。” “我知道。”所以,他这一身本领还有她的功劳,“我还问过你我们有吵过架吗?” 这一次顾以铭没有给她回答。 “我想了一下,我们真的很少吵架,好像只有一次。”水烧开了,程果把小心翼翼的下着饺子,顾以铭这个乌鸦嘴,那些饺子好像真的要破了,“那一天我们吵的很厉害,准确的说是我一个人在吵。外面下了很大的雨,可我还是开车跑了出去,那一路我都在哭,哭到眼前一片模糊。” 是他,听从校长的命令在程果的饭菜里放的毒品。 是他,逃过方洲的眼线,把她绑到仓库让她亲眼目睹到程英被杀。 是他,以程果的名义向警方举报了芮穆泽。 所以在芮穆泽入狱后,她选择留在他身边。 而那一晚她终于知道,也是他,放出了那份制毒配方还在芮穆泽手里消息,想借他人之手除掉他,却不想弄巧成拙,那些人却把矛头对向了她,让她几度深陷危险之中。 所以她选择了以其人之道,特意跑了一趟泰国,这个忙只有布泰帮她才真实可靠。 “你都想起来了。”此时的顾以铭已经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受,万箭穿心应该也不过如此吧。 是,她还是骗了他们。 被校长绑架的时候她就想起了一切。 这段时间顾以铭亲眼目睹了程果是怎样报复言峰的,诛人诛心,让人不寒而栗。 他忽然笑了,笑的有些疲惫,又有些苍凉,“所以,你留在我身边只不过是为了给他报仇。” “不然呢。”她的回答没有一点能让他起死回生的犹豫。 他眼里泛着红丝,盯着他,可盯着盯着却又觉得无力,“你回来,不怕我把你当作人质吗?” 此时,他们家的外面已经被警察团团围住,挟持她,是他现在唯一的出路。 “其实你要杀我,跟我说一声就行,何必这样大费周折。” 或许他还会亲自把枪递到她手里,总好过她跟他所有的过往原来都只不过是处心积虑。 “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回来拿这个风筝吗?” 因为那个时候的顾以铭,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李亦饶,虽然他很凶,对她一点都不好,甚至还有杀她的念头,可他坦坦荡荡,是她可以信任的人。 “你有后悔救了我吗。”如果她当初没有舍命救他,就不会有后来这些是是非非。 “我救的是李亦饶。”所以,她不后悔。 饺子好了,顾以铭盛出来,“坐下来吃吧。” 这一次顾以铭没有贴心的像以前一样帮她倒好酱油、醋,明明是邀请她的人,倒是自顾的先吃起来,还吃的挺香。 可他后悔了,他一步步把自己走到了十恶不赦,虽然原本他也不是什么好人,遭个雷劈,下个地狱,万劫不复都不足为过,他只是后悔…… 程果还是坐了下来,只不过她这筷子刚拿起来就被对面的人抢走,连同她面前的那盘饺子也一同端了过去,明明看上去没什么食欲的东西他却吃的格外香。 程果也难得的没跟他计较,还贴心的把纸巾拿着他。 也许那盘卖相不好的饺子还真的挺好吃,他大口大口的,吃的连头都不肯抬起来。 那一天,周辛他们一直等在外面,听到程果在里面的时候,他们队长吃了他的心都有,估计之后的处分应该也逃不了。 他不是执拗不过她,只是希望她可以释然。 他们等了很长时间,也在不断调整方案。周辛也有后怕过,唯一支撑他的只有心里的笃定。 门从里面打开的一刻,所有人都职业的提高警惕,他身边的狙击手几乎同时把枪齐冲向那里,他也本能的走了过去。 但出来的,只有她一个人。 第56章 程果去了花店,买了一束火兰花。 她第一次来买花的时候,一屋子玲琅满目的让她眼花缭乱,毫无经验的她有点无从下手。但追人就要有追人的样子,送花这种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还好店员足够热情,帮她一一介绍。 当她听到火兰花的花语时,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它,虽然它长得真的很丑。 她还是去看他了,真的好久不见。 在他去赴校长那场生死之约的时候,他就已经销毁了那个制毒配方,尽管后来在给警方的口供中他也如是的说道,可那些人还是只愿相信他们相信的。 却不想他们不惜一而再的伤害她来威胁他,可他却已经失去了保护她的能力。 明明被判无期徒刑的他却比任何人都在积极的改造,只是在给自己无望的期望。 可那天他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越过了警戒线,狱警举起手里的枪对他再三警告,可他还是走的那么义无反顾。 方洲在离开前给她寄了一个邮件,理由只有一封信和一张照片。 信是亲笔写的那种,刚毅的笔锋让人觉得见字如面: 嗨,原谅我用这种最笨拙的方式跟你告别。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我们再次相识,可你竟失忆的忘了我。 我以为我只是不甘心被你耍弄,明明是你说的开始,可到后来我才明白是我真的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你。 而我爱的又那么自私,把你拖拽进这无底的深渊。 我们这一辈子的缘分太浅,浅到不足我的深爱。 可我,真的很爱你。 程果站在江边,那封在她手里的信被风带走了。 原来命运给过他们一个重新的开始,可他们却还是没能逃过这注定的结局。 她掏出戴着的玉葫芦,是那一天他从脖子上摘下来给她的,还带着他的温度。 那一天,一声枪响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谁都不会想到看着那样柔弱的她会在他们打斗的时候捡起地上的枪,毅然决然的对向那个人。 那张照片是她和她人生包的第一个包子的合影留念,还有他。 她要去找他了,因为有他,才是没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