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本书由(潋滟旧梦)整理,下载更多好书 ┃ `~⺌~` ┃ ( 书香 ) ┃ ▂▂ ▂ ┃.o○╰﹀﹀╯ 请访问书香门第 ┃≡ o≡┃ --━┻┻┻━━━━━━━━━━━━━━━━━━━★★━━━━━━━ 沦落江湖 作者:百里冰烟 文案 一个神秘的少年走进名震天下的傲云山庄,从此傲云山庄便失去了它的宁静和尊崇。 美艳的庄主夫人与庄主的好友偷情,被捉奸在床后竟然离奇失踪。为了查找真相,庄主齐傲云费尽千辛万苦在寻到夫人之时,他骄傲尊贵的夫人竟然成了连世上最猥琐的男人都可以随意玩弄的勾栏女子。 当齐傲云派出山庄最精锐的影卫追踪幕后元凶却发现影卫已经有了新的主人。循着蛛丝马迹,追踪幕后凶手却引出了十八年前的一桩往事——梅儿,一个受尽苦难却不向命运低头的女子最终悲惨的死去。她的后人又该用什么样方式“回报”那些让梅儿落入地狱的人?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云寒天(醉儿)、邪医云飞扬、南宫晨 ┃ 配角:凌凡、齐傲云、郑擎宇 ┃ 其它:赵真真、白薇 ===================================== 真正的巧合 六月的天热的让人发狂,林间不曾停歇的蝉鸣让路人觉得越发炎热。灼热的汗水从脸上落下却在落地之前蒸发成了水汽。 而现在还是正午时分,只要没有万分急事的行人都选个树荫坐下来歇脚。可是,这样炎热的天气下却有四个身穿黑衣劲装的大汉抬着一顶墨绿色的软轿走在路上。这四个大汉虽然抬着一顶轿子,脚步却比一般人轻盈了许多,显然是练家子。何况,他们的腰间还都佩戴着一模一样的长刀。 一行人走到山道口便停住了脚步。这里并不是官道,在这样天气炎热的正午越发人烟稀少,可是此刻前面却有一伙强盗在打劫。 道路的中间放着一顶金红色的软轿,随行的家丁已经被强盗们杀得七零八落,却依旧垂死挣扎不肯丢下主人逃命,战况甚是惨烈。 “主人,前面有人打劫,挡住了道路。我们是否要等一会儿走?”轿子右前方的黑衣大汉恭敬地问道。 “那就休息一下吧!”轿子里传出来一个悦耳而清冷的声音。 道路两旁本是茂密的树林,轿夫将软轿抬到了一旁的树荫下坐下休息。大汉们取出随身的干粮和饮水坐下来吃东西。 一名大汉上前掀开轿帘,低声问道:“轿子里闷的紧,主人还是出来活动活动手脚吧!” “嗯!”轿子里走出了一个白衣少年。 少年大概只有五尺高,可是长得极瘦,看起来亦是欣长潇洒。一个青玉冠束起了乌黑亮丽的长发,一双眸子透着一股清冷。唇红齿白模样倒是有七分像个男扮女装的少女。可是左眉尾一条寸余长的疤痕却平添了三分英气。修长白皙的手上握着一卷手册,他的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闻起来甚是舒服。 淡漠地眼神望着前方即将结束的战斗,脸上却没有一丝波澜。那几名大汉也像是什么也没看见一般坐在原地吃着东西谈笑风生。 一阵热风拂过,带着土味的风里掺杂着浓烈的血腥味让人厌然欲呕。少年厌恶地皱了皱眉,心中微微有些不耐烦。 终于有一个强人突破了家丁的防卫,从那顶金黄色的软轿中拖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那个老太太一身的锦衣华服,显然就是那群家丁拼死保护的对象。 老太太拼命地挣扎想要甩开那个强盗,却无法成功。见老太太挣扎的厉害,那个强人愤怒地一巴掌摔在了老太太的脸上。老太太只觉得头冒金花,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死老太婆,配合一点。等你儿子付了赎金,我们就会放你走的。”那个强盗握着手着明晃晃的长刀叫嚣道。 “你们做梦!”老太太摔在地上,犹自不肯屈服。虽然受了极大的侮辱,却怎么也不肯屈服。 那个强人恼羞成怒,举起手中的长刀就向老人家的腿上砍了过去。白衣少年突然心中一顿,不假思索地将脚下一块馒头大小的石头踢了出去。 他们原来离战圈不远,而白衣少年显然也是个练家子。强盗们见少年一行坐在树荫下休息丝毫没有要插手的意思,已经丧失了该有的警惕性。 少年这随脚一踢,那颗石头竟然正中了那名强盗的额头。那强盗手中的刀自然失了准头,头上血流如注。强盗暴怒,手中的刀对着老太太的头砍了过去。 少年如离弦之箭般飞了过去,一手勾起地上的老太太往后掠去。虽是先发制人却始终失了先机。强人的刀没有砍到老太太却刺中了白衣少年的左肩。 少年一抬左臂,袖中顿时射出数支梅花袖箭。数名强人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下一刻,白衣少年随行的四名大汉也迅速加入了战圈。 那四名大汉显然是训练有素的,不过一刻钟,强盗们已经开始四处逃窜。可是那四名大汉却没有丝毫歇手的意思,直到逃开的强盗一个个死在刀下。 老太太死里逃生,回头才看到白衣少年的左肩正汨汨留着鲜血不禁惊叫了一声:“你的伤,你的伤?” 少年微微有些讶然,刚才老太太见随行的家丁和强盗拼杀至死也不见如此惊慌失措,现在看到他的伤竟然有这么大的反应。 “主人的伤还是要快些处理的好!”一名黑衣大汉从轿子里取出一个包裹打开恭恭敬敬地递到白衣少年身前。 少年伤在肩胛骨之下左胸之上,并没有伤到筋骨和要害,可是那几名大汉的神情却是很紧张。 “老人家,我们都是粗鲁的汉子,还要劳烦你给公子上药包扎。”那名大汉走到老太太面前恭恭敬敬地说。 “这是应该的。”老太太慢慢地恢复了镇定,打开那个包裹取出金创药,想要上前帮忙。 少年本穿着一身白衣,鲜血留在衣服上甚是显眼。鲜红的血映着白色的衣服,衬得那张俊美的脸上多了三分邪魅之气。 老太太看着少年愣愣地有些失神,心中暗暗赞叹:若是这是她的孙子该是多好的一件事啊!只可惜…… 少年轻轻地眨了眨眼睛,长长地睫毛几不可见的闪了闪。那四名大汉便整齐一致地转过来身体,避开了视线。 少年拿过金疮药随意地倒在了伤口上止住了流血,老太太恍然大悟拿起白布条开始为他包扎伤口。 “今天真是要多谢恩公出手相助了。不知道恩公贵姓大名?” “不过是举手之劳!”白衣少年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淡漠表情,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般。 “今日如不是恩公在此,老妇人只怕要命休于此的。恩公总是要留下姓名以待老妇人他日有机会报答恩公的大恩大德。” 少年望着远处滚滚烟尘没有答话,只是对着自己的随从淡淡地说:“十一,我们走吧!” “诺!”那名唤十一的大汉恭敬地应了一声,抬眼望了一下前方。明白那应该是来接老太太的人,心中对老太太的身份有些怀疑。不过,这不是他应该关心的问题,他该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的主人。 “恩公如果没有急事,就到我家做客。也好让我儿子好好谢谢你。”老太太急声道。 “不必了!”白衣少年说着已经朝着自己的软轿走了过去。 “恩公,老妇人就住在前面十里的傲云山庄。恩公有时间一定要到庄山做客。” “傲云山庄?”白衣少年顿住了脚步,唇角微微扬起,淡漠的眸子里泛着奇异的光芒。 “恩公也知道傲云山庄?”老太太高兴地回应道,“老妇人的儿子就是傲云山庄的庄主齐傲云。” “原来是傲云山庄的齐老夫人!”白衣少年回过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既然如此,倒是顺路的。在下听说傲云山庄召集天下名医为庄主夫人治病,我也是前去山庄应选的。” “哼~早死了也就罢了!”齐老夫人低声念叨了一句,望着白衣少年脸上又换上了一脸慈祥的笑容,“不过,恩公能够到山庄做客,我老人家可是欢迎的很的。” 白衣少年就像没有听到齐老夫人的抱怨,微笑道:“我姓云,名寒天。老夫人可以叫我寒天,莫要再喊什么恩公了。” “云公子,不——寒天!既然寒天这么说,我老人家可就不客气了。”齐老夫人高兴地笑道,“我老人家第一眼看到寒天就喜欢的紧。若是,我能有这样一个孙子,就是少活二十年也是愿意的。” “承蒙老夫人抬爱!寒天不过是个漂泊江湖的浪子,哪里高攀得上傲云山庄。” “什么高攀?寒天年少有为将来一定能干出一番大事业的。”齐老夫人心急地安慰道,“要是你不嫌弃就随我一起回傲云山庄,也不要做什么大夫了。我让傲云给你找份正式的工作,你人聪明武功又好,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 “蒙老夫人吉言!”云寒天微微一笑,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 “不知道寒天家乡何处?”齐老夫人好奇地问道。 “早年失沽,随母亲漂泊江湖。六岁的时候遇到一名江湖游医,拜之为师,学习武功医术。”云寒天轻笑道,“家乡何处,寒天不清楚。” 闻言,齐老夫人望着云寒天的眼神多了三分怜悯。云寒天敛去了脸上的笑容,再抬起头竟然已经是一脸的哀泣。 不一会儿,傲云山庄接应的人已经到了。云寒天一行也就跟着齐老夫人进来傲云山庄。 晚上,齐老夫人执意要为云寒天接风洗尘,感谢其救命之恩。齐老夫人设宴,齐傲云自然也是免不得要出席。 正巧碰上齐傲云的好友青沙帮帮主郑青河,苏洛城首富王社棋领着各自的儿子前来拜会,自然是同桌饮宴。 江湖人都知道傲云山庄庄主齐傲云的妻子患有心痛病无法生育。齐傲云宠爱妻子,没有纳妾。齐家五代单传,眼看就要绝户。十七年前,齐傲云的妻子前往红莲寺拜佛拾得一名女婴带回了傲云山庄以为养女。因为此女婴在齐夫人从红莲寺回来途中拾得,故而取名红莲。 红莲年芳十七,郑青河和王社棋都是领着儿子上门提亲的。 齐老夫人领着云寒天进入正堂的时候,皆已到齐。就连久病的齐夫人赵琳,以及齐家小姐齐红莲也出来了。 “见过老夫人!”众人看见齐老夫人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都是自家人,大家请坐吧!”齐老夫人牵着云寒天到了主位,笑道,“这位是云寒天云公子,今日若不是寒天,老身这把老骨头可就没用了。” “老夫人福寿双全,自然不会有事的。”郑青河连忙道。 “嗯~”齐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依次为云寒天介绍道:“寒天,这位就是老身的不孝子,傲云山庄的主人齐傲天。” “后生晚辈见过齐庄主!”云寒天敛手为礼,微微低下了头,隐去了眼底的光芒,暗下打量着在场的众人。 齐傲云四十来岁,虽然已是人到中年却是个充满了成熟男人魅力的美男子。 “左边的是青沙帮郑青河帮主和少帮主郑擎宇,右边是苏洛城首富王社棋王员外和他的公子王琼奇。” “晚辈见过郑帮主,王员外。”郑青河做的河面上的买卖,许是常年水上的生活,父子俩都是皮肤黝黑。而王社棋身为苏洛城首富锦衣玉食,已经微微发福。 “云公子好面生啊!不知道云公子出身何门何派?”王社棋久经商场见云寒天长得俊美,齐老夫人又是颇为看重,生怕他也是来求亲的,不禁带上了三分敌意。 “晚辈不过是江湖游医,浪荡江湖,无门无派。”云寒天回答的不坑不卑。 “不知道云公子与毒神弟子邪医云飞扬有何关系?”一旁的郑擎宇突然问。 “邪医云飞扬名震江湖,晚辈却是无名小卒怎么会和邪医有关呢?”云寒天轻笑道,“郑公子提起邪医难道认识邪医。” “邪医行踪飘忽不定,我怎么会有机会认识呢?只是半年前,邪医乘坐青沙帮的船,我曾经听过邪医的声音与云公子的声音颇为相似。” “擎宇哥哥,你听到了邪医的声音难道没有见过邪医的模样吗?”一旁的齐红莲娇声道。 “邪医在外面都有四个黑衣大汉和四个青衣美女贴身照顾,在外人面前一直戴着面具。”郑擎宇微笑道,“不过,那个邪医和云公子是差不多的身形,而且一样姓云。傍晚,云公子进庄的时候,不是有四位黑衣大汉随行吗?” “那不过是家母不放心小弟一个人在外行走,特意安排的保镖。传闻邪医的毒功医术都已经超过了其师,在下不过二九年华,哪有邪医的成就。” “邪医行事古怪,行事正邪不明,而其师父更是臭名昭著的魔教妖人。依我看,那云飞扬也不会是什么好人的。”郑青河冷笑道。 云寒天心下冷笑:这些人自称江湖正道,又有几个称得上正人君子呢?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与之虚与委蛇。 众人又寒暄了一阵子,才坐下来吃饭。齐红莲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平日里极少出门,今个见了云寒天这般温文尔雅的贵公子。都是春心荡漾。一顿饭吃下来,齐红莲的整个心思几乎都被云寒天占据了。 郑青河和王社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是无可奈何。 暗夜刺客 “奇儿,你今天晚上怎么一直不说话?爹出门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吗?要多多表现,让红莲发现你的好处。” “爹,那齐红莲不过是齐叔叔的养女,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这般费尽心思让我娶她。”王琼奇气恼地说,“那个红莲娇生惯养,娶了她回去,不是抱了一尊大佛回去供养吗?”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王社棋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齐叔叔没有子女,只有红莲这样一个养女。我们王家虽然是苏洛城首富,但是,财富远不及傲云山庄,更不要说傲云山庄在江湖中的势力与日俱增了。” “但是爹难道没有想过,孩儿这么做是会招来江湖中人耻笑的。”王琼奇冷声道。 “你要是做了傲云山庄的乘龙快婿,谁敢在背后说你?”王社棋冷声道。 王琼奇心知多争论也是无意,只得道:“夜深了,孩儿不敢打扰父亲休息!” “嗯~”王社棋应了一声,又道,“你今后要好好防备着那个云寒天。今晚,红莲看那个小白脸的眼色很是不对。尤其,是齐老夫人对他颇为赞赏,你可不能疏于防范。” “孩儿明白了!” 王琼奇离开后,王社棋稍作梳洗就回房休息了。躺在床上,王社棋迟迟无法入睡,脑海中总是莫名其妙的闪过云寒天那张过分俊秀的脸。 三更时分,屋顶上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王社棋猛地睁开眼睛,黑色的眸子在暗夜中闪着寒光。 一道青影猛地破窗而入,手中长剑刺向了帐内。王社棋早有警惕,避开了剑锋,随手打出了一掌,迅疾地钻出了帐子,随手一弹点燃了桌上的灯盏。 刺客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穿着一袭青色纱裙,面上蒙着青色的面纱。王社棋的掌风掠过刺客的脸颊打在了他的肩膀之上,刺客脸上的面纱飘然而落。 灯光虽然昏暗,但是王社棋目力过人已将刺客的容貌看清了八九分。 少女长着一张古典的瓜子脸,点染曲眉,一双丹凤眼摄人心魂。粉腮红润,齿如编贝,映着窗外的月光越发像仙子下凡。她的左眉尾下纹着一朵红色的梅花,在夜色中分外的耀眼。 王社棋却像是见鬼了一般,骇然往后退了一步。少女的左肩渗出了鲜血,染红了青色的纱裙。刚才的打斗已经惊动了外面的卫士,少女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一跺脚,朝王社棋打出一枚飞镖,足下一点往来时的窗口斜飞了出去。 “王员外没事吧?”门外的侍卫询问道。 王社棋被飞镖射中了手臂,却也因此回神:“捉住那个刺客,要活口。” “诺!” “千万不要伤了她!” “诺!” 王社棋自己处理伤口,坐在桌前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一瞬间,他怀疑自己似乎看错了。 虽然那个刺客与她长得一模一样,可是那个人并不懂武功,若是活着也该年近四十了。今晚行刺之人却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而且她左眉尾的那朵红色梅花红的就像要滴出血来一般。傲骨红梅纹在她的脸上竟然有种意外的妖媚。 侍卫们在庄子里搜索了一夜却是毫无收获。 王社棋一夜无眠,第二日一早齐傲云和郑青河收到消息前来拜访探望他的伤势,王社棋不过受了些皮外伤,飞镖也并无侵毒。 “昨日的刺客,王兄可是看清楚了?”郑青河关心地问。 王社棋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齐傲云见他脸色凝重,心下有些疑惑:“王兄在小弟庄内出了事,是小弟的手下保护不周。但是,庄子周围护卫严密,绝不可能有外人混进来刺杀还能全身而退。” “齐兄的意思是?”郑青河也觉得事有蹊跷。 “近日,庄子上召集天下天下名医为内人治病,因此留宿了不少不明身份的人。”齐傲云沉思道,“不知道那名刺客有什么特征,能够帮助我们排查凶手?” “齐兄!”王社棋突然正色道,“恕我冒昧,当年府上的小妾梅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女子,而且时隔十八年,王兄怎么会突然提起此事?”齐傲云突然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避开了王社棋和郑青河的目光。 “当年齐兄不是说梅儿已经染疾过世了?王兄今日为何旧事重提?”郑青河惊讶的问,“难道……难道昨晚的刺客和梅儿有关?” “刺客与梅儿长得一模一样,而且她的眉梢纹着一朵鲜艳如血的红梅花。”王社棋低声道,“不过,她似乎并无意取我性命,一次失败即行撤退!” “王兄的意思是刺客就是十八年前齐兄府上的侍妾梅儿?”郑青河惊讶道,心中突然想起梅儿那个仇恨的眼神,竟然打了个寒噤。 “那倒不是!”王社棋道,“那个刺客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而且——” “而且什么?”齐傲云追问道。 “她的左肩似乎原来就受了伤。我一掌打出去,掌风打落了她的面纱,还看到她的左肩有血迹渗出。该是原有的伤口被我的掌力震裂了。” “左肩受伤,这倒是巧合的很!”齐傲云冷笑道。 “齐兄心中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郑青河急声道。 “昨晚,母亲与我说过,那个云寒天救她之时左肩被强盗所伤。”齐傲云轻笑道,“你们说,这不是太巧了吗?” “那么,我们何不去看个究竟?”郑青河道。 三人对视了一眼,转身快步走向了客轩。到了客轩,仆役们却告知云寒天一早就被老妇人唤去了。 三人又往齐老夫人居住的祥云院走去,却见云寒天正与齐老夫人在藤架下吃早点。也不知道云寒天与老妇人说些什么,老人家笑得甚是开心。 “孩儿见过母亲,问母亲大人早安!”齐傲云轻笑着上前问安。 “云儿今日怎么这么有兴致?”齐老夫人笑着招呼道,“青河和社棋也来了,就坐下来陪我老人家吃早点吧!” 一旁的云寒天连忙起身敛手为礼:“晚辈见过齐庄主,郑帮主,王员外。” “唉,寒天你要是每次一见到他们就要起身问安,岂不是很辛苦?快点坐下来吧!昨天才受了伤,今天早上起来脸色那么差,就该好好休息一下!”齐老夫人连忙起身按住了云寒天,一脸的疼惜。 “昨晚,宴席之上我都没有机会询问云公子的伤势。云公子的伤没有大碍吧?”齐傲云意有所指。 “庄主放心!这点小伤,晚辈自己会处理。”云寒天的声音里带着一贯的清冷。 “昨晚庄子里出了刺客,没有打扰到云公子吧?”齐傲云进一步刺探道。 “昨晚庄子里出了刺客吗?晚辈昨晚多喝了几杯,回房便睡下了!”云寒天一脸的惊讶。 “对啊!最巧的是那名刺客与云公子一样左肩受过伤。”齐傲云紧盯着那张精致的脸说道。 “哦?这可真是巧的很!”云寒天轻笑道,“齐庄主的下一句话该不会说那名刺客正好与在下长得一模一样吧?” 齐傲云看着眼前这张俊美的脸,突然觉得有些眼熟。眼前的云寒天竟然长得与当年的梅儿有三分相像。 齐傲云摇了摇头:“不过,云公子与我的一位故人长得倒是很像。她叫梅儿,不知道云公子是否认识?” 云寒天眼底闪过一道寒光,下意识地拽紧了衣襟,强笑道:“这位梅儿姑娘应该是齐庄主的红颜知己吧?寒天后生晚辈,怎有机会结识齐庄主的故人呢?” “梅儿是青楼□,美艳非凡。我想云公子行走江湖,或许见过也说不定。” 云寒天几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能将心底的怒气压下去:“晚辈听说齐庄主对尊夫人深情不悔,又怎么会结识青楼女子呢?” “说出来让云公子见笑,那不过是我成亲前做的一些荒唐事。”齐傲云轻笑道。 “晚辈听齐庄主说,那位梅儿姑娘美艳非常。难道庄主都不会起怜惜之情,将她收入府中吗?”云寒天轻笑道。 “那梅儿再漂亮也不过是个青楼女子,内人却是名门闺秀。将梅儿纳入府中岂不是侮辱了内人。”齐傲云越看云寒天,心中越是不安。 “哼~什么名门闺秀,如果当初留下了梅儿,休了那个女人也不至于让齐家断了香火。”齐老夫人冷笑道,“你也别在那里试探寒天了。我老人家可不管什么刺客不刺客,不要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扯到寒天身上。早上起来就句句带刺,你们别以为我老了就不知道你们在玩什么把戏。你们这是怀疑寒天是刺客吧?” “娘,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齐傲云脸色不愉。 “眼看着齐家就要断了香火,我老人家还有什么好顾虑的。也不知道百年之后,如何去下面见齐家的列祖列宗呢!” “既然娘这么说,孩儿也没什么好顾虑的。”齐傲云沉下了脸色,“孩儿确实怀疑云寒天就是昨晚刺杀王兄的刺客。” “除了左肩的伤,你们还有什么证据?”齐老夫人高声质问道,“寒天受伤的时候,我是亲眼所见的。你们胡乱怀疑什么?” “我们怀疑云寒天是因为刺客在刺杀之前,左肩就有伤。刺客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年貌与云寒天相似。” “你们这是怀疑寒天是女扮男装进庄子行刺吗?”齐老夫人轻笑道,“难不成还要给你们验明正身不成?” “如果,云公子不是刺客自然没有理由拒绝验身。”齐傲云道,“若云公子真的是昨晚的刺客,恐怕脸上还戴着人皮面具的吧?” “我虽然是无名晚辈,却也没有理由承受齐庄主这般平白无故的侮辱。”云寒天冷笑道,“晚辈不过是前来庄内应征的大夫,而不是卖身为奴的。” “云公子这算是巧言相辩吗?”齐傲云冷笑道。 “寒天说的不错,你们有什么资格随便让人验身。”齐老夫人怒道,“寒天,到了这里你就安心地做我的客人。那个女人就让别人治去吧,你就别费心思治了!” “娘难道就没有想过吗?为什么娘一遇到强盗,这家伙就出现了。”齐傲云傲然道,“也许,那伙强盗就是他安排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巴不得寒天没有碰上,让我这把老骨头暴尸荒野才高兴是吧?”齐老夫人气得直拍桌子,“你给我滚出去!” “最近天气炎热,也难怪齐庄主这么大的火气。稍后寒天为齐庄主配制一副药让厨子炖在汤里给庄主降降火气吧!”云寒天善解人意的宽慰道。 齐傲云为人子,自然不好过分违逆齐老夫人的意思。见齐老夫人是打定了注意要维护云寒天,也只能与王社棋和郑青河先离去,另想他法了! 例行试探 云寒天刚进了自己的房间就看见郑擎宇坐在自己屋内的桌子前,不禁愣了一下:“郑少帮主有事吗?” “在下没有恶意,只是想和云公子交个朋友。”郑擎宇诚恳道。 “郑少帮主倒是坦诚很!” “傲云山庄外的风景不错,不知道云公子可否愿意与我们一起到处走走。” “我们?” “自然还有王兄和红莲小姐。”郑擎宇轻笑道。 “如果,郑公子不介意等一下的话。”云寒天笑得疏离淡漠。那样的表情似乎什么事都不重要。 这时,一个丫鬟端着一只托盘走了进来:“云公子,老妇人吩咐奴婢为云公子换药。” 云寒天微微颔首,转身看着郑擎宇道:“郑公子不打算回避吗?” “同是男人,何来这么多的避讳?”郑擎宇一脸的坦然,黝黑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不妥之处。 云寒天不再言语,在床前坐下,解开衣襟,露出了受伤的左肩,以及大片雪白的肌肤。 那丫鬟走进房间,关上房门,将托盘放在了一旁:“可以请云公子将衣服再拉下来点吗?这样子的话,奴婢不方便包扎。” “好!”云寒天又将衣服往下拉了拉,突然促到了丫鬟的耳际轻声道,“是你们家庄主让你来看看我是不是女子的吧?” 云寒天身上淡淡地草药香传到小丫鬟的鼻子里,那小丫鬟顿时脸红耳赤,又羞又慌。 “奴婢,奴婢不敢!” “那你们庄主有没有让你留下来伺候啊?”云寒天轻声调笑道。 那丫鬟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一双眼睛只敢看着云寒天白皙的肩膀却再也不敢往下瞧了。云寒天的肩头有块青色的胎记,一块半月形的胎记。 “我的胎记好看吗?”云寒天突然问道。 “啊~额~”小丫鬟手忙脚乱的地给他包好伤口,端起一旁的托盘飞快地逃了出去。 “真是有趣地很!”云寒天轻笑着拉上衣襟,系好了衣服。 “没想到云公子平日里温文儒雅竟然有这种癖好。”郑擎宇轻笑道,“或者,我是该说云公子智慧过人呢?” “郑公子似乎弦外有音。”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什么目的来到这里。只要你针对的对象不是青沙帮,我都不会插手,也不介意交你这个朋友。” “什么青沙帮,我没兴趣!”云寒天唇角微微勾起,漂亮的丹凤眼看不出任何的色彩,更无法让人猜测他说这句话的诚意。 “看来云公子还要换了衣服才能出门。”郑擎宇注意到云寒天刚才换药的时候,弄脏了外衣,站起身道,“那么,云公子,咱们一刻钟后,大门前见面吧!” “也好!” 目送郑擎宇离开,云寒天抬起手臂轻轻地拍了拍手,一个黑衣大汉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他们似乎已经开始怀疑主人了。”黑衣大汉担忧地说。 “这不是很有趣吗?”云寒天低声道,年轻俊美的脸上带着狂傲邪魅的笑容。 “主人还是小心点的好,那几个老家伙并不好对付。”黑衣大汉关心地说,“如果,少主知道主人冒险,一定会责罚手下的。” “你们是听少主的,还是听我的?” “从少主将十一兄弟四人派到主人身边,十一就会严格执行主人的命令。” 云寒天赞许地点了点头:“他们有没有派人来过?” “半个时辰前,有个仆役偷偷地溜进来查看少主的行囊。不过,后来郑公子来了,那个仆役跳窗跑走了。”十一赞叹道,“主人真是神机妙算,早就想到他们会派人来搜主人的行囊。” “恐怕他们还会有进一步的试探,我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主人要找的那个人已经过世了。” “是吗?倒是便宜了他!”云寒天冷笑道。 “主人这次要对付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人。十一看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与少主提前打个招呼吧!” “十一,你一向不是胆小的人。”云寒天柔声道,“你也不要太担心了!那个郑青河和王社棋不过是适逢其会,想要给他们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罢了。我要对付的只是傲云山庄。” “十一明白了!” 云寒天依旧是一身白衣,腰际系着一块绿色的玉佩和一只绣工精致的荷包,手上拿着一把紫色折扇。完全是一派翩翩贵公子的打扮。走到庄门的时候,王琼奇、郑擎宇和齐红莲都已经在门前等候了。 “云公子,我刚才听宇哥哥说,你是因为换药才来晚的,你受伤了吗?”齐红莲关切地问。 “不过是点小伤,无妨!”云寒天微笑道。 “这天气这么热,云公子可是要好生小心,莫要让伤口发炎了。” “莲妹放心吧!云公子可是个大夫,自然懂得如何照料自己的伤口。”王琼奇笑着插话道。他的脸上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望着云寒天的目光带着三分怀疑。 “云公子游历江湖,一定知道许多东西吧?莲儿可真是好奇地很,不知道云公子可有兴趣给我们说说啊?”齐红莲柔声道。 “郑少帮主是江湖中有名的青年才俊,知道的东西比我可多了。”云寒天轻笑道。 “昨晚听奶奶提起云公子不只医术好,还懂得武功。不知道云公子家乡何处,家中可有什么亲人?” 云寒天的手轻轻地抖了抖,低声道:“家中原有母亲,却在三年前病故了。” 郑擎宇下意识多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云寒天说起母亲的时候,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杀意,却不知道他想杀何人。 “不知道云公子的父亲是?”王社棋含蓄地问道。 “不知道!”云寒天答得干脆利落。 “那么,云公子是随母姓?”郑擎宇顺口道。 “不是!”云寒天打开紫色的折扇,望着扇面上的如血般的红梅淡笑道,“我母亲说她生平最恨的一个男人,名字里就有个云字。为了记住这个男人,她决定让我姓云。” “寒天的意思是那个男人的行为让天都为之心寒吗?”郑擎宇突然道。 “郑公子果然聪慧过人,家母为我取这个名字就是这个意思吧!”云寒天轻摇着手中的折扇,走在了前面。 “那么,云公子报仇了吗?”齐红莲关心地说,“不知道云公子的仇家是谁,我们可以帮得上忙吗?” “我母亲恨的人未必就是我的仇人。”云寒天轻笑道。 “或许,还是你的父亲!”王社棋跟着笑道。 “谁知道呢!”云寒天轻轻地弹了弹手指,“那么,王公子呢?听说,王公子是王员外的独子。” 王社棋点了点头:“父亲今生只爱过母亲一个人,可是母亲生我的时候大出血导致不育。也因此,我就成了王家唯一的儿子。” 郑擎宇发现云寒天听到这些的时候,整个身体都变得僵硬了,心里隐隐有些讶然。 四人出了傲云山庄,往东走了两里山下竟然是一个湖泊。山的另一头还有溪流汇入湖泊,湖泊上停着一艘漂亮的画舫。 “这么热的天,要上画舫吗?”云寒天随意问道。 “放心吧!这画舫是南方的巧手匠人精心设计的,早就考虑到避暑的问题了。”齐红莲娇笑道。 四人上了画舫,画舫的四周都挂着冰绡,微风一吹竟然是出奇的凉爽。 “这画舫设计精巧,在里面倒是挺凉爽的。”郑擎宇微笑道。 桌子上早有婢女端上了冰镇的美酒和精致的糕点。四人分宾主落座。云寒天坐了窗边的位子,隔着轻纱眺望着湖光山色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齐红莲拍了拍手,两个穿着青色布衣的貌美婢女分别捧着一把长箫和瑶琴走了过来。 “早就听说红莲妹妹精通音律,今儿倒是有耳福了。”王琼奇拍掌笑道。 “到不知道哪位哥哥吹箫,与小妹合奏一曲。”齐红莲问的是在场之人,一双似水秋眸却看着云寒天。 云寒天略一思索道:“寒天倒是略同音律,只是这箫却是不会吹的。” 话音未落,那捧琴的青衣美婢早已将瑶琴放在了云寒天面前。 云寒天也不客气,放下手中的折扇在一旁的脸盆中净手擦干,试了试瑶琴的音色,琴音流泻而出却是一首《鸥鹭忘机》。 齐红莲取过一旁的长箫与之附和。《鸥鹭忘机》内容原是表现《列子》中的一则寓言:渔翁出海时,鸥鹭常飞下来与之亲近,后来他受人唆使只是存心捕捉它们,鸥鹭就对他疏远了。 这是一首有名的琴曲,初时齐红莲尚能跟上他的曲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后半部分,齐红莲竟然有些力不从心了,豆大的汗水从额际滑落。众人只闻琴音,箫声却跟不上了。 这时,画舫外竟然传来了另一阵箫声相和。那箫声自远处传来,却仿佛就在画舫上似的。 云寒天眸子一黯,唇角微微扬起,琴声突转变成了一曲《金戈铁马》,琴声激扬仿佛真有千军万马直冲而来。那箫声立刻又和了上来,丝毫没有停滞。 画舫上轻纱飞扬似是吹起了狂风,云寒天指上灌注了三分内劲,那远处的箫声竟然丝毫没有被压下去。 “耳朵好疼哦!”齐红莲捂住了耳朵,一脸的痛苦。 云寒天注意到王琼奇和郑擎宇的注视,左手一扬压住了琴弦,琴声戛然而止,那箫声也骤然而止。 郑擎宇站起身推开舱门笑道:“看来,我们是有客人到了!” “是吗?”齐红莲半信半疑地松开捂着耳朵的双手,跑到随郑擎宇跑到船头,果然见一艘小船飘然而来。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叟摇着小舟向画舫靠过来,一个青衣男子站在船舷上手执青箫迎风而立。那男子约莫二十七八岁,身材欣长,脸如冠玉。 “来者可是南宫晨,南宫兄?”郑擎宇笑问道。 “正是南宫晨!”青衣男子含笑答道,足下一点,轻飘飘地上了画舫。 “南宫兄也是来傲云山庄提亲的?”郑擎宇轻笑道。 南宫晨摇了摇头:“郑兄见笑了!我来此地是为了了却家父生前的一桩心愿。” “哦?但不知道是何事让南宫兄不辞辛劳跑这一趟的?” “这件事还是见到了齐伯父再说吧!本来还要去郑兄和王兄府上走一趟,听说两位伯父正在傲云山庄做客,倒是省去了我不少麻烦。”南宫晨望了一眼一旁的云寒天道,“这位兄台是?” “容小弟介绍,这位是云寒天云公子,云公子,这位是南宫世家南宫晨。” “原来是南宫公子,久仰大名了!”云寒天拱手为礼,坦然自若地接受着南宫晨的注视。 “云寒天?”南宫晨思忖道,“不知道云公子与邪医云飞扬有什么关系?” “南宫公子何来此问?”云寒天脸色不变。 “云公子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云公子与我想象中的邪医很像,而我正要找邪医有事相询。恕南宫晨冒昧了!” “难道南宫公子见过邪医?”云寒天微笑道。 “这倒不是!只是云公子的琴声似乎另一番意思。江湖传言邪医精通摄魂术,而且能以音律控制人的心智。” “南宫公子的意思是怀疑我会摄魂术这种魔教邪术吗?”云寒天轻笑道。 南宫晨摇了摇头:“只是觉得云公子的琴声中隐含着一股怨气,似乎是身负深仇大恨之人。见了云公子真人却是这般风神俊雅倒是令人颇为意外。” 五人说了一会儿话,因南宫晨要去拜见齐傲云便提前回山庄了。 意外结果 “奴才见过庄主!” “让你查的事情如何?”齐傲云负手而立,凝神望着窗外枝叶繁茂的梧桐树问道。 “奴才按照庄主的吩咐仔细检查了云公子的行囊,只是些换洗的衣物和几本书以及随身的药箱,并没有庄主要奴才查找的易容工具。” “下去吧!” “诺!” 那小厮刚走出去就看见刚才为云寒天换药的婢女匆匆而来。 “云寒天是男是女?”齐傲云抢先问道。 “云公子是男的!”那婢女唯唯诺诺地回答,“不过,奴婢发现了另外一件事情。那个云公子左肩有个青色——” “出去吧!”齐傲云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 “诺!”那婢女连忙起身退了出去。 齐傲云微微叹了口气:“难道是我弄错了?” 婢女心中念念叨叨地往往外走去,心中疑虑重重。 “春兰,你念念叨叨地在说些什么呢?”齐老夫人看着婢女,问道。 “老……老夫人?”春兰骤然一惊,慌慌张张地跪了下来,“奴婢什么也没说。” “连你也想要欺骗我吗?我刚才明明听见你说什么云公子,胎记的。” “我……我……”春兰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三分哭腔,“老夫人,都是庄主让我做的。” “庄主让你做了什么?”齐老夫人紧张地追问道。 “老夫人让奴婢为云公子换药,庄主便让奴婢趁此机会验证云公子是男是女。” “哼~那现在庄主安心了?”齐老夫人愤然道,“那胎记又是怎么回事?” “奴婢的奶奶就是老夫人的贴身婢女,奴婢听奶奶无意中说起庄主的左肩有一个半月形的青色胎记。” “那是齐家子孙特有的标志。”齐老夫人点头道。 “奴婢……奴婢发现云公子也有这样一个胎记。”春兰说完,心中忐忑不安地望了一眼老夫人。 “你是说寒天?”老夫人讶然道,“他的身上真的有半月形的青色胎记?” 春兰点了点头。 齐老夫人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半月形的青色玉佩:“是不是和这个一样?” “就是这个形状的。”春兰匆匆看了一眼回答道。 齐老夫人想了想道:“这件事你可曾告诉庄主?” “奴婢想说,可是庄主不想知道啊!” 齐老夫人脸色愈加阴郁:“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尤其不能让那个女人知道。” “奴婢明白了!”山庄上下都知道老夫人不喜欢夫人,自然明白那个女人指的是谁。 “从今天起,你就去客轩伺候云公子吧!”齐老夫人说完,又忍不住叮嘱道,“给我伺候好了,要是有怠慢的地方,就把皮给绷紧了。” “奴婢明白了!”春兰虽然心中疑惑,但她只是奴婢办好主人交代的事情就可以了。 齐老夫人看着手中的玉佩,心中竟然有些小小的期盼和喜悦。昨日,齐傲云等人说云寒天许是与梅儿有着莫大关系,她只觉得荒唐。而今,她却希望这一切全是真的。 “老夫人,南宫世家的南宫公子来了。”总管大人匆匆而来。 “是晨儿来了?”齐老夫人皱眉道,“这孩子一向是个聪明人,难道他也犯糊涂跑来提亲的。” “南宫公子只带着一个随从,并没有带着彩礼,恐怕不是为提亲而来的。” 齐老夫人这才松了口气:“那我们就去看看吧!” 老夫人到了正厅,就见齐红莲等几人都在场。南宫晨刚刚登门拜访,这会儿见了老夫人免不得一番寒暄。 几人分宾主入座,待丫鬟奉上了茶水,老夫人便开门见山道:“晨儿继承南宫家之后,诸事缠身。这会儿怎么有空来这里呢?” “家父临终前有件事情托付给晨儿办,晨儿追查多时,今日也有了些线索。这次前来是想要向几位伯父求证一些事情的。” “到底是什么事能够让南宫世家的主人亲自追查还如此郑重其事?”郑擎宇笑问道。 “无论此事结果如何,晨儿想这件事情应该告诉老夫人。”南宫晨犹豫了一下道,“老夫人应该还记得梅儿吧?” “梅儿?”老夫人心中一颤,“难道这件事情和梅儿有关?” 老夫人还没来得及将心中的疑惑说出口,却听到“砰”的一声,云寒天手中的茶杯应声而落。四溅的茶水在白色的衣摆上留下了一大片湿痕。 “有点烫!”云寒天讪讪道,“真是抱歉了!” “没有烫伤吧?”老夫人关切地问道。 “无妨!是寒天失礼了。寒天有些不舒服,先行告退!”云寒天起身道。 老夫人点了点头:“既然不舒服就快点回去休息,别忘了你身上还带着伤呢。” “寒天告退!”云寒天对着众人作揖离开。 “这位云公子是什么人,为何听到梅儿的名字有如此大的反应?”南宫晨望着云寒天离开的背影质疑道。 “晨儿想多了!寒天前日受了伤,想来刚才陪着你们出去玩有些累了。”老夫人不动声色地回答,“对了,晨儿刚才提起梅儿不是没有道理的吧?” “家父一生做事光明磊落,临终之时却对梅儿之事耿耿于怀。”南宫晨顿了顿道,“恕晨儿直言,虽然当年齐伯父宣称梅儿已经病逝了。可是,家父觉得在梅儿在齐伯父成亲之时病逝实在是很蹊跷。” 齐老夫人叹了口气:“我没想到你父亲竟然能够将这件事情告诉你。将自己做过的错事开诚布公地告诉自己的儿子一定很痛苦吧!” 南宫晨点了点头:“本来家父也没有想过将此事告知晨儿。只是因为,家父偶然知道梅儿不但没死,后来还被人卖入了青楼。” “你说什么?”齐老夫人大惊,转而呢喃道,“是……是那个贱人,一定是那个贱人做的!” “老夫人的意思是——” 齐老夫人望了一眼一旁的齐红莲道:“红莲,你带着擎宇和琼奇下去休息吧!我有些事情想要私下和晨儿说说。” “是!”齐红莲应了一声,闷闷不乐地随着郑擎宇和王琼奇离开了正厅。 “难道这件事情与齐夫人有关?”南宫晨望着齐老夫人说道。 “当年那个贱人进门之后,容不下梅儿。就说动了我那个忤逆子将梅儿送给了她的哥哥。”齐老夫人愤慨道,“想起此事,我心中就不舒服。” “想来是齐夫人说动齐伯父将梅儿送给赵置之后,又不放心。私下叮嘱赵置将梅儿卖入了青楼。”南宫晨叹了一口气,“可怜梅儿原本是个大家闺秀,却落入风尘。” “你父亲又是如何知道梅儿被人卖入青楼的?” “家父的书房里有一副梅儿的画像,家父的一个朋友无意中看到了,告诉家父他在云城的青楼见过梅儿。”南宫晨说完,亦是一脸的感慨,“家父派人去了云城却扑了个空,可是去云城的人带回了一个让家父颇为震惊的消息。” “看来这个消息与南宫家和云傲山庄都有着莫大的关系。”齐老夫人若有所思道。 “去云城的人说,梅儿被卖入青楼之后曾经生下一个儿子。算算时间,这个孩子应该在她离开山庄的时候就有了。” “你是说……这么说齐家其实是有后的?”闻言,齐老夫人顿时笑逐颜开,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愉悦。 南宫晨摇了摇头:“老夫人也知道当年家父和几位伯父做过的荒唐事。所以,我们现在也没有办法知道这个孩子到底是——” 虽然南宫晨欲言又止,但是齐老夫人亦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两人对望了一眼,皆是无言以对。 “对了,你刚才说,你父亲派去云城的人并没有找到梅儿,那么孩子呢?” “十二年前,那个孩子在青楼杀了一个嫖客。从此之后,梅儿母子就失去了下落。” “十二年前,那个孩子不过六岁。怎么会……怎么会杀人呢?”老夫人惊愕地瞠大了眼睛。 南宫晨点了点头:“前些日子,我亲自去了一趟云城,发现那家青楼与魔教有着莫大的关系。最巧合的是那个魔教护法毒神在梅儿母子失踪不久在运城收了一个弟子。这个人就是闻名江湖的邪医云飞扬。” “所以,你怀疑云飞扬就是那个孩子?”齐老夫人放下手中的茶杯,“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本来想直接去找云飞扬,可是三个月前云飞扬却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南宫晨回答道,“所以,晚辈就想要找几位伯父了解一下当初关于梅儿的一些信息。或者,这样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我是问若云飞扬真的是那个孩子,你会怎么处理?” “如果,他真是南宫家的子孙,晚辈希望可以带他回南宫家认祖归宗。即使,他不是南宫家的子孙,晚辈也希望自己可以代替父亲弥补他们母子。” “你这孩子!”齐老夫人欣慰地笑道,“你父亲在天有灵,若是知道了也会以你为荣的。” “那孩子失落在外一定吃了很多苦,这件事情与南宫世家也确实难脱关系。南宫家也是责无旁贷的,更何况他还有可能是我的弟弟。” “这件事情不仅关系到傲云山庄和南宫世家,与王家和郑家也有着莫大的关系。稍后,你去将此事告诉你的几位伯父,问问他们的意见吧!” “晚辈明白了!”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云寒天——” “你也怀疑寒天可能就是云飞扬?”齐老夫人笑道。 “看来,我不是第一个如此怀疑的人了。” “不错,擎宇说云寒天很像云飞扬,不过被他否认了。可是,你齐伯父竟然怀疑寒天是女扮男装别有用心地混入山庄。” “如是云寒天就是云飞扬,他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傲云山庄就绝对不会是巧合。” “你的意思是寒天回来是为了报仇?” “也有可能是为了查清自己的身世,想要认祖归宗。” “那他为什么要改名?” “无论他回来是为了什么事情,老夫人觉得齐伯父会允许邪医这么堂而皇之的进入傲云山庄吗?邪医虽然行事正邪不明,但是他的师父却是魔教的毒神。”南宫晨想了想道,“看来,我们现在首先要弄清楚云寒天是不是云飞扬,还有云寒天到傲云山庄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有办法!”齐老夫人突然道,“寒天说他是来傲云山庄是为了应选为那个女人看病的。只要让寒天为那个女人治病,我们就知道他到傲云山庄是不是为了报仇。如果,他真的为报仇而来,那么他定然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 “可是,他若是为了报仇借此机会对少夫人下手呢?” “若是如此,让他报了仇了却了一桩心愿也未尝不是件好事。”齐老夫人冷笑道。 南宫晨望了齐老夫人一眼,不由地倒吸了口冷气。 医者寒天 “主人是不是有心事?”见云寒天坐在窗下看书却许久都没有翻到下一页,一旁的十一有些看不下去了。 “你们真的没有将我的行踪透露给少主?”云寒天突然注视着十一问道。 “属下不敢违背主人,绝对没有泄露主人任何消息。” “十一,你跟随少主多时,可见过少主的真面目?” 十一摇了摇头:“除了教主和两位护法,没有人知道少主的真面目。” “十一,你们四个现在就离开山庄,蛰伏在山下的客栈待命。”云寒天想了想道,“再派人去苏洛城查城东苏家的现状。” “主人的意思是?” “我已经等的太久了,不想要再等下去。”云寒天叹息道,“再者,这次行程远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不快些解决这些,我担心会发生什么变化。” “可是,我们都走了,主人的安全怎么办?” “你是担心齐傲云对我下手?”云寒天冷笑道,“只怕他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再者,你们留在这里,齐傲云的戒心只会越来越重。” “可是,只要齐傲云依旧怀疑主人就是邪医,他就不会放心让主人医治他的夫人的。” “他会!只要山庄所有的大夫对赵琳的病都束手无策的时候,他会巴不得我就是邪医。” “但是,属下听说赵琳的病情这几日已经稳定下来了。” “那只能让她病发了。”云寒天轻笑道。 “看来主人已经有了主意。”十一抱拳道,“属下知道主人决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改变。但是,属下希望主人能够更多考虑自己的安全。” 云寒天点了点头。 晚膳,云寒天借口身体不适并没有出去与大家一起吃晚饭。 “云公子,老夫人看你没出去吃饭,很是担心,特意让奴婢送了饭菜过了。老夫人还让奴婢问问公子喜欢吃些什么,奴婢可以通知厨房准备。” “知道了!把饭菜放在桌子上,我过一会儿吃就是了。” “公子还是吃一点吧!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云寒天抬头望了一眼那个丫鬟,心中有些小小的疑惑。这个丫鬟对他的关心程度实在是有些让他意外。 那小丫鬟见云寒天看着自己,一时羞红了脸颊,匆匆地放下饭菜离开了。 “看来要不了多久,傲云山庄的丫鬟都要随云公子私奔了。”郑擎宇朗声笑着从外面走了进来。 “郑兄休要取笑小弟了!”云寒天微一抬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请坐!” “老夫人知道你身上有伤要忌口,特意让厨子准备了一些清淡的饭菜,你还是吃一些吧!”郑擎宇注意到桌子上的饭菜,低声道。 “不用了!”云寒天兴致缺缺地回答。 郑擎宇突然上前扣住了他的手腕,一探一下吃了一惊:“你受了内伤,为什么会这样?南宫家的音波功独步天下,难道是南宫晨的箫声?” 云寒天抽回自己的手,却没有说话。 “这个南宫晨到底在搞什么?”郑擎宇低咒道,“就算他武功再好,也不能这么随随便便伤人啊。” “是寒天自己武功不好,怨不得别人。”云寒天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怨言。 “我帮你疗伤吧!” “不用了!”云寒天轻笑道,“吃过药,休息一晚就没事了。实在没有必要耗损郑兄的真气。” “如果有需要帮忙,不要吝啬开口。”郑擎宇真诚地说道。 “会的。”云寒天没有继续拒绝,“正巧我一个人在这里看书闷得慌,不知道郑兄有没有兴趣陪我下盘棋。” “呵~擎宇一个粗人,可不像云公子这般多才多艺。看来,这世上很难找到云公子不会的事情啊!”郑擎宇轻笑道。 “不会可以说学啊!反正也是打发时间的。”云寒天轻笑道。 “只要云公子愿意收我这个弟子。” 云寒天拍了拍手:“春兰,帮我们准备一下棋盘吧!” “诺!” 两人说着竟然真的一个教一个学下棋了围棋。 “郑公子,云公子请用茶!”春兰端着茶盘走了过来。 “郑兄请用茶!”云寒天亲自为郑擎宇端了茶,才端了自己的茶轻啜了一口,回头见春兰还站在一旁便道,“春兰,时间不早了,你下去休息吧!” “诺!”春兰应允了一声,拿着托盘离开了。 夜色渐渐深了,整个山庄越加的寂静,窗外的蛙鸣声越发显得闪亮。 赵琳望着身旁熟的正熟的丈夫,听着聒噪的蛙鸣,心中烦躁无比。披上外衣,走到院子里一阵夜风吹过,才稍稍觉得凉爽了不少。 赵琳抬起头,想要深吸一口气,却忽然感觉到眼前有人影闪过。赵琳情不自禁地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眼花了。现在已经过了一更天了,所有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还有什么人会在院子里闲逛。 可是四处张望了一会儿什么都没看见,赵琳松了口气,低下头,突然看到了离自己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个人。说是站着一个人,不如说是飘着一个人,因为那双脚并没有踩在地上,脚上穿着一双红色的绣鞋。 赵琳倒抽了一口冷气,顺着那双脚望上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绿色的裙摆。再往上便看见一张她以为今生今世都不会再看到的容颜。 “你……你……” 那个绿衣女子就这么静静地飘在那里,静静地望着她。 赵琳害怕地望着她,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突然,一滴血从绿衣女子的唇角溢出,然后越来越多的血从她的嘴里涌出来。 终于,赵琳忍不住大叫了一声,昏了过去。凄厉的叫喊声几乎吵醒了整个山庄的人。 “郑兄……郑兄……”云寒天推了推趴在棋盘上睡得正香的郑擎宇,“郑兄若是困了就回去睡吧!” “我睡着了!”郑擎宇困倦地揉了揉眼睛,“我怎么会睡着的?” “看来郑兄实在不是个好学生!”云寒天笑着摇了摇头,“通常人在做一些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是很容易睡着的。” “看来是这样子的。” 两人说着突然听到走廊上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两人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绪。 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云公子,庄主请你带上药箱过去一趟。” “出了什么事情如此慌张?”郑擎宇上前打开房门就看见一个家丁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夫人突然发病,庄里的大夫束手无策,庄主请云公子走一趟。” “人命关天,那我们快走吧!”云寒天说着就要去取自己的药箱。 郑擎宇却抢先一步拎起了他的药箱:“你自己还一身伤呢!今天就让我给你做一次药童吧!” “如此多谢!”云寒天也不客气,跟着家丁往庄主的住处走去。 云寒天到了齐傲云和赵琳的卧室,就看见院子里站着数名近日前来山庄应选的大夫。 “云公子,里面请!”一名家丁见云寒天过来欣喜道,其他的下人们更是如遇大赦。 云寒天微一侧首道:“郑兄,你在外面等着,把药箱交给我吧!” 郑擎宇也知道自己不适合进去,干脆地将手中的药箱递给了云寒天。 云寒天进了卧室,就看见齐傲云紧张地守在床前。却没多想,将手中的药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齐庄主,请让个位子让我给夫人把脉。” 闻言,齐傲云连忙闪到了一旁,却全神戒备地看着云寒天。 赵琳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昏迷中依旧一手紧紧地抓着胸口,很痛苦的模样。 云寒天一脸认真地为赵琳把脉,一旁地齐傲云紧张地望着他,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般。生怕云寒天说出外面那些庸医一般让他失望的话。 云寒天站起身,迅捷地打开了药箱,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黑色的瓷瓶,从中倒出几颗黑色的药丸:“拿水来!” 齐傲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倒了杯水给他。 云寒天将药丸塞入赵琳口中,将水倒入她的口中,伸手在她后颈轻轻一拍,昏迷中的赵琳竟然顺从地将药丸吞了进去。 “夫人需要立即施针,请庄主让闲杂人等离开吧!”云寒天从药箱中取出了整盒,“请庄主为夫人宽衣吧!” 云寒天做好了针灸的准备工作,却看见齐傲云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处。 “庄主有什么顾虑吗?”云寒天问道。 “你是男的!” “寒天是医者,医者眼中只有病人没有男女之别。”云寒天的声音是一贯的清冷,没有人知道他用什么样的心情说这样的话,“或者,齐庄主认为男女之别甚于夫人的性命?” “若是夫人活不了,你也别想或者离开山庄。”齐傲云突然说道。然后,才上前扶起赵琳,动作温柔地为她脱去了上衣。 赵琳虽然已年近四十,皮肤却依旧白皙细腻。因为没有生育,她的胸部依旧挺拔且富有弹性,小腹平坦。 那是具美丽的胴体,对于任何男人来说都是充满诱惑力的。可是云寒天见了却没有丝毫的反应,甚至连呼吸的节奏都没有丝毫地变化。只见他目不斜视地取出银针开始为赵琳针灸。 不一会儿,赵琳的身上就插满了银针。汗水从云寒天的额际渐渐滑落。齐傲云看着赵琳身上的银针,一脸的心痛。 云寒天望了一眼,心中闪过一丝不屑,心念一动,唇角微微勾起,手下的动作却越发地利落了。 直到鸡鸣天亮,云寒天才收起银针,收拾好药箱,举起衣袖擦了擦汗水。一旁的丫鬟早已利落地研好了墨汁,好让他开单子让人取药去煎。 “云公子也累了,夏荷陪云公子回客轩休息吧!”齐傲云为赵琳盖好被子,见云寒天开好了药方,便开口道。 “寒天告退!”云寒天拎起药箱,脚步有些踉跄,走了几步才站稳了脚步。 齐傲云若有所思地望着云寒天离去,才吩咐属下招了其他几位大夫进屋。 “你们看看这张药方有没有问题。” “诺!”几名大夫争先恐后地上前观看云寒天留下的药方。 “这……这方子怎么可以这么开呢?太险了!”一个老大夫大声嚷嚷道。 “妙!实在是太妙了!我怎么从来没有想到方子还可以这么开呢!”另一个大夫赞叹道。 “就是这几年闻名江湖的邪医云飞扬也不过如此吧!”有人忍不住谄媚道。 一个老大夫看了看方子,摸着胡须道:“庄主能否让老夫为夫人再请一次脉?” 齐傲云认出这是与王社棋同来的苏洛城名医,便点了点头。 老大夫为赵琳再次把脉,半响之后才颔首道:“老夫平身从未见过如此高明的医术,真是华佗在世啊!” “也就是说这张方子确实是治内人心疾的?” “不错!”老大夫点头道,“老夫听闻近年来江湖中有位邪医,能解天下至毒。今日再看这位云公子的医术,真是不得不感慨人才辈出啊!” “老大夫请回去休息吧!”齐傲云说着吩咐一旁的家丁拿着药房去取药。 云寒天拎着药箱走出屋子,发现郑擎宇竟然还在院子等着。 “郑兄一直在这里等着?”云寒天愕然道。 郑擎宇避而不答,上前接过了他手中的药箱:“你的脸色很差,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云寒天望着他发梢的露水,点了点头。 弈棋为乐 云寒天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看见春兰站在门口等他。 “云公子,老夫人知道您一晚没睡,特意让厨房准备了早膳。希望您吃过早膳后早点休息。” 云寒天点点头:“帮我准备热水,可以沐浴之后再休息。” “诺!” 云寒天进了房间,果然看见桌子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粥品。坐下来象征性地吃了几口,才想起郑擎宇也在身侧,连忙道:“郑兄也是一宿未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郑擎宇点了点头,将药箱放在了桌子上:“我晚些再过来看你!” 云寒天站起身,目送郑擎宇离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他的身上,仿佛在他的身上染上了一抹圣洁的光环。 远处的走廊上,南宫晨一时看得入了神。 云寒天沐浴之后,才回房休息。春兰照着老夫人的吩咐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前来打扰。中午,齐红莲与王琼奇过来探视,也被春兰按照老夫人的意思打发了回去。 王琼奇倒是没什么,他本来就是被齐红莲拉来的。齐红莲扑了个空,心中却是闷闷不乐。但是听到春兰说云寒天为了救治赵琳彻夜未眠,精神不济需要静养,也就罢休了。 “既然这样,那么奇哥哥,我们就等云大哥睡醒了再过来找他吧!”齐红莲难的好说话的态度让一旁的春兰意外之极。 王琼奇点了点头,才发现客轩前的葡萄架下站着一个青色的身影,便径自走了过去:“天气炎热,南宫兄不在屋内纳凉,怎么反而站在外面啊?” 南宫晨转身,笑意盈盈地望着王琼奇道:“王兄不是也在外面走动?” 南宫家虽然与齐、王、郑三家也是世交。但是,南宫晨生性高傲,鲜少与父亲到傲云山庄。加之他比齐红莲年长近十岁,与齐红莲并不相熟。倒是王琼奇与郑擎宇时常随父亲与南宫世家往来,多少还有些交情。 “本来是来找云公子的,过来了才知道云公子昨晚相救庄主夫人彻夜未眠正在休息呢!”王琼奇坦然道。 “东厢虽然与西厢隔着一个院子,但是以王兄的耳力不可能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吧?”南宫晨一针见血地说。 王琼奇讪讪地笑了笑却没有争辩。 傲云山庄的东厢是招待贵客的,王家和郑家自然住在那里。而云寒天前来应选医师自然和其他大夫一般住在西厢客轩。南宫晨本该住在东厢,可是在他的要求下,老夫人却将云寒天隔壁的房间安排给了他。 时值正午,正是天气最为炎热的时候。南宫晨虽然站在葡萄架下,亦是极热的。可是,王琼奇和齐红莲走到他的身旁才发现,南宫晨竟然是一身凉爽。他的脸上不但没有两人想象中的汗水,显然这样的炎热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 “南宫哥哥都不会觉得热吗?”齐红莲举起手上的丝绢想要挡住那无边的热气却是徒劳。 “还好!”南宫晨颔首道。 还好?齐红莲无语,她从走廊上走到葡萄架下就已经是香汗淋漓了,更何况看南宫晨的样子,他站在这里似乎已经有不短的一段时间了。 “还是进屋聊吧!”南宫晨看了看当头烈日突然道,“恐怕马上就要下雨了。” “这么大的太阳,能下雨吗?”齐红莲置疑道。 可是看见王琼奇跟着南宫晨往回走,也只得跟了上去。 三人才走到走廊下,天空就马上阴郁了下来。空气逐渐变得沉闷起来,仿佛每一次呼吸都被人捂住了口鼻一般。站在走廊下也是闷热无比的,更不要说是屋子里了。 “看来是真的要下雨了呢!”齐红莲开心道,“下了雨,可就凉爽了。都好久没有下雨了,热都热死人了!” “现在屋子里肯定又闷又热,云公子竟然也睡得着。”王琼奇奇道。 “云哥哥本来就有伤,昨晚又一宿没睡。现在睡着了怕是天塌下来也是醒不过来的。”齐红莲娇笑道。 “只怕未必!”南宫晨突然道。 仿佛是为了应证他的话,云寒天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了,守在门口的春兰也被吓了一大跳。 云寒天还是一身白衣,玉冠束发,手执紫色折扇,风神俊雅,只是那张脸略显苍白了一些。 “云哥哥,你是热醒的吗?”齐红莲柔声问道。 “我本来是浅眠之人,门外有只小麻雀一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实在是躺不住了。”云寒天含笑道。 “院子里有麻雀吗?”齐红莲疑惑地在院子里环视了一圈,看见春兰站在云寒天身后掩嘴而笑才恍然大悟,顿时双手捂住了脸庞,气恼地一顿脚道,“云哥哥,真是坏死了!竟然取笑人家。” 那语气里竟然带着三分懊恼,七分娇嗔,再看那酡红的小脸,就算是再迟钝地人也知道这是一个少女对心上人撒娇才会有的神态。 而齐红莲的反应显然在云寒天的意料之外。云寒天几乎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折扇,心下只是无奈地苦笑。 齐红莲见云寒天半响没有接话,张开手指,偷偷地从指缝中看向云寒天,才发现他正看着自己手中折扇发呆,不禁有些失望。 “云哥哥可是有什么心事?”齐红莲放下双手,试探性地问。 “嗯~”云寒天恍然回神,对上齐红莲那双关切地妙目,依旧是一脸的清明,“抱歉,刚才晃神了!要起风,大家还是屋里坐吧!” 几人也不推辞,随着云寒天进了内室。下一刻,狂风卷起地上的沙石,一时间只吹得天昏地暗。开着的门窗随着狂风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昭示这暴风雨即将来临。 “果然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王琼奇上前关起了门窗。 室内顿时暗了起来,春兰立即手脚利落地上前点起了油灯。四人围着四方桌子坐下,听着屋外狂风大作都是相视一笑。 “这么呆坐着也是无聊,不如我们弈棋如何?”王琼奇关窗之时看见窗下的围棋,便开口建议道。 “好主意!”齐红莲听了喜不自禁地让春兰摆好了棋盘,“不知几位哥哥谁先来露一手?” “听说,昨晚郑兄与云兄下了一夜棋,听得在下早就心痒难耐。不知道云兄是否愿意与在下现下一局?”王琼奇迫不及待地说。 “我说奇哥哥为什么突然说要下棋呢!原来早有预谋的。”齐红莲噘着红唇娇嗔道。 “还是南宫公子先来吧!”云寒天站起身用手中指了指棋盘道,“我有些饿了!” 众人这才想起云寒天没有用过午膳,如此理由王琼奇也不好说什么。 南宫晨倒是没有推辞,起身坐到了王琼奇对面原来云寒天坐的位子上。 “公子,奴婢这就去厨房取饭菜过来。”春兰立即道。 “不用了,这里有糕点。马上就要下雨了,现在过去定然是要淋湿的。”云寒天以一贯清冷的声音说道。 “老夫人特意安排奴婢伺候公子,若是怠慢了公子,老夫人会生气的。”春兰说着,从门后取了把油纸伞往厨房而去了。 云寒天舒了口气,却没有加以阻止。春兰才走出房间,外面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虽然是正午时分,外面确实漆黑一片倒像是夜晚。只有天际不是滑过的闪电才让天空中有了些亮光。 “看来这雨一时半会是停不了的。”云寒天望了望外面严密的雨帘关好了房门,随手从桌案上捏了一块糕点塞入口中。 糕点的碎屑粘在他的唇瓣上带着一种诡异的妖娆,南宫晨轻叹了一口气道:“若云公子身为女子,定是个将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物。” 云寒天眼神一暗,眸光下有一闪而过的杀气。下一刻,他却拍了拍手,拍掉了手上的糕点碎屑:“南宫公子一向如此喜欢说笑的吗?” 齐红莲却没有发现云寒天的异样,嬉笑着问道:“世兄是不是觉得云公子比女孩子还要漂亮啊?” 南宫晨摇了摇头:“天下美丽的女子何其多,可是能够留住男人心的又有多少。云公子虽然举止正派可是总是不经意间会流露出一种异样的魅惑力。” 云寒天神色一变,却见南宫晨继续道:“我猜,云公子不是久经脂粉阵,便是在女人堆里长大的。但不知云公子是哪一种?” 在云寒天出声之前,南宫晨又道:“我看云公子正经的模样并不像是装出来的,那么应该就是后者了。在女人堆里长大,云公子不是有个阴盛阳衰的家族就是——” 发觉南宫晨眼中的试探之意,云寒天心中一惊,不怒反笑道:“难道,南宫公子想说寒天是在青楼长大的?” “我听说云城有加叫红艳楼的青楼,据说里面的姑娘个个色艺双绝。过段日子我正要去云城走走,不知道云公子有没有兴趣同行。” “南宫世兄,你怎么可以让云公子去逛青楼呢?你……你实在是太过分了!”齐红莲猛地跳起来指着南宫晨道。 “男人在外面逢场作戏,有什么了不起的。”南宫晨说着还不忘征询一旁的王琼奇道,“王兄说呢?” “咳~嗯~”王琼奇瞥了一眼一旁气得脸红耳赤的齐红莲,低声道,“在下……琼奇对寻花问柳之事不是很有兴趣。” “王家是苏洛城首富,难道王兄竟然没有去过青楼?”南宫晨故作惊讶道。 这一问,王琼奇更是窘迫。身为王家独子,家中尚无姬妾,平日里与些狐朋狗友也是常去烟花之地的。只是这些事却是万万不好放到台面上来说的,尤其是当着齐红莲这样的大家闺秀。 “看来,南宫兄对此道倒是颇有见解。改日,也请南宫兄带我们出去见见世面。”云寒天突然轻笑道。 本是颇为猥琐地一句话,由着风神俊雅的云寒天以他那独有的清冷声音说出来,让人觉得寻花问柳也成了一件雅致的事情,就像是约三五知己去郊外游玩一番那般自在。 云寒天的回答让王琼奇如蒙大赦,王琼奇暗中感激地望了他一眼。 “那我也要去!”齐红莲突然道。 刚才听着南宫晨说要去青楼她只觉得恶心,可是一听云寒天要去,她却觉得成了一件好玩儿的事情。也许,在齐红莲潜意识里就觉得云寒天这样一个风神俊雅恍如谪仙般的人物就算是去了青楼绝不是为了其他男人那般龌龊的原因吧。 “齐世妹难道听不出云公子是敷衍我的玩笑话吗?”南宫晨笑道。 “南宫公子喜欢这样的玩笑,寒天自当奉陪。”云寒天说着,心中却暗暗提醒着自己。 昨儿初见南宫晨只知道他武功极高,却没有多加留意。可是,现在他是不敢再忽视这个南宫晨的存在了。虽然,南宫晨状似玩笑的话却句句都在试探他的身世,这让云寒天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医者父母心 下了一夜的暴雨,外面的空气也清新了不少。院子里的蔷薇花经历了一夜的风吹雨打,落了一地的花瓣。倒是叶子经过雨水的洗礼反而越发的碧绿娇艳了。 云寒天起了个大早,用过早膳之后就坐在葡萄架下的藤椅上看书。葡萄架搭在院墙边,院墙挡住了阳光,坐在阴影处看书倒是说不出的惬意。经过一天一夜的休息,云寒天已经恢复了精神。 起先,他是中规中矩坐着看书的。可是,慢慢地他的背就靠在了藤椅背上。半个身体都斜在了一旁,一手拿着书卷,一手支着下巴。 齐红莲走进院子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副光景。云寒天听到脚步声下意识地回过头,一双邪魅地眸子仿佛会勾人心魂,隐隐带着妖娆地红光。薄唇微启,粉嫩的唇瓣带着诱人地光泽。浑身上下充满了邪魅地诱惑力。 “云公子……”齐红莲端着托盘站在离云寒天数步之遥的地方,愣愣地看着这个不一样的云寒天。她下意识地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红莲小姐,这么早找我有事?”云寒天优雅地站起身,随手合上书卷。再抬起头,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之色,略显苍白地脸上带着淡淡地疏离感。 “云公子救了我娘,父亲让我好好感谢云公子的。”齐红莲愣愣地将手中地托盘放在一旁地石桌上,“这是我亲手做的糕点,云公子试试。” 齐红莲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竟然一早起来做糕点给他。看着那般基本形状总算完整的点心,云寒天不禁怀疑齐红莲是不是天没亮就开始做了。 “小姐客气了!治病救人是大夫的职责。不过,庄主夫人的病只是暂时没有发病罢了!她的病由来已久,需要长时间的调理治疗。只是,你父亲一直怀疑我到傲云山庄另有所图,不放心让我为夫人治病。”云寒天微微叹了口气,“只是医者父母心,看着庄主夫人被病痛所折磨,实在是于心不忍。若不是如此,依着寒天的脾气,昨日定然不会出手的。 “云公子是说,我娘的病并没有痊愈?”齐红莲紧张地问。 云寒天点了点头,随手捏起一块点心,轻轻地咬了一口,却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那糕点几乎全是糖做的,甜的让他想吐。云寒天不经意地转过身,在齐红莲看不见的地方将手中的点心扔到了花丛中。 “云公子,点心不好吃吗?”齐红莲见她吃了一块就没再吃了,不觉有些失望。 “哦~我不太喜欢甜食!”云寒天说着恨恨地看了一眼那些点心,心道:这种东西休想再进我的嘴巴! “云公子不是不喜欢甜食,是对入口的东西比一般人挑剔吧?”南宫晨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云寒天挑了挑眉:“南宫公子似乎对寒天很是了解?” 南宫晨低声道:“我有个朋友,他对入口的东西要求很高,若是不合胃口的东西,就算是饿死他也不会吃的。” 云寒天微微有些意外,心下一冷,眼神暗了暗:“南宫公子的朋友还真是有趣的很。” “我看云公子对食物也是很挑剔的。”南宫晨微笑道。 “南宫公子说话总是喜欢这样充满试探吗?”云寒天淡笑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长得太惹眼,自从我进来傲云山庄,每个人与我说话都充满了试探之意。” “那是因为,云公子太过神秘了。”南宫晨轻笑道,“说得直接些,在此之前云公子在江湖上可说是名不见经传。可是,偏偏一出手就从悍匪的手上救了齐老夫人,又救了连各地名医都束手无策的齐夫人。云公子真可谓是一鸣惊人啊!” “哦~那就是应了一句古话!”云寒天“恍然大悟”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呵呵~说的有道理。”南宫晨却并不反驳。 看着两人唇枪舌战,齐红莲突然有种自己是局外人的意外想法。 “云公子,你刚才说我娘的病还需要治疗和调理,那是不是云公子能治呢?” “云公子自然能治的。否则,凭着庄子里的那些个庸医,这会儿庄里该是另一番情景了。”南宫晨道,“云公子,在下可有说错?” 齐红莲自然知道他所说的另一番情景是说现在庄子里可能正在办理赵琳的身后事。 “夫人的病不治的话,像前天夜里那样的情景随时都会出现。”云寒天轻笑道。 “看来还真是医者父母心啊!”南宫晨感慨道,“齐庄主对云公子如此戒备,云公子竟然还是对夫人的病情如此关心。如此看来,这齐庄主倒是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之嫌了。” 齐红莲刚要反驳,却听见身后传来了愉悦的笑声。 “爹,你来了?”齐红莲回过头,这才发现齐傲云正微笑着站在身后,“爹,你都不知道——” 齐傲云摆了摆手制止了齐红莲的话,“红莲,你还没听明白吗?你南宫世兄这话就是说给我听的。” 南宫晨微微一笑,确实在齐傲云走进院子之前,他就听到了脚步声。云寒天自然也听到了,不过这话他是自然不会说出口的。 “齐庄主亲临,可是有什么吩咐?”那清冷地声音里有种说不出的情绪。 “刚才云公子与红莲说的话我都听见了。”齐傲云这么说着却丝毫没有为自己的偷听行为赶到尴尬,“云公子对贱内的病真的有治疗的把握?” “夫人的病虽非先天之疾,却也有二十多年了,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治愈。但是,如是齐庄主信得过在下,夫人愿意接受治疗,假以时日,庄主自然可以看到其中的疗效。” “如此,可就要劳烦云公子费心了!”齐傲云抱拳道,他的脸上带着少有的诚恳。 “看来,在下似乎稍稍可以让人信任了。”云寒天意有所指。 齐傲云点了点头:“在云公子为内人治病的同时,我希望云公子能够同意让苏洛城来的林大夫协助云公子。林大夫对于云公子的医术可是赞不绝口啊,云公子不会让人失望吧?” “齐庄主多心了!林大夫是苏洛城的名医能够与他研习医术是寒天的荣幸。” “云哥哥你也不要多心了,那个林大夫比你可差远了。也就只能帮着你打打下手罢了!”齐红莲连忙道。 “红莲姑娘,这话切莫再说了!林大夫是杏林前辈,寒天可是万万不敢如此无礼的。”云寒天说的谦卑无比,冷漠地表情却看不出任何谦卑之意。 “既然,云公子也只觉得妥当,那么就这样安排吧!希望,云公子可以尽早找到彻底治愈内人的方法。”齐傲云说着,转身便走。 “云公子是否并不介意齐庄主的无礼对待?”看着齐傲云离去,南宫晨才问道。 云寒天认真地看了他一眼才道:“寒天是个大夫,什么样奇怪的人没见过?难道身为大夫会因为病人家属的无礼放弃病人吗?” “云公子宅心仁厚,在下自叹不如。”南宫晨轻笑着离开了。 “哼~这个南宫公子说话好生讨厌!”看着南宫晨离开,齐红莲才敢出声抱怨。 虽然,傲云山庄在江湖中威名远扬,但是南宫世家同样是不容小觑的。齐红莲虽然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但是她也清楚一个聪明人是不会为了口舌之利去开罪南宫家的当家的。 “但是,这位南宫公子与齐庄主说话倒是一样的不留情面不是?”云寒天重新在藤椅上坐下,“或者,大人物都是这种态度吧!” “云公子真爱说笑。”齐红莲也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家父有时候说话确实有些不通情理,还希望云公子见谅。” 云寒天摇了摇头:“我是一名大夫,很清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无论,齐庄主用什么态度对待我,都不会影响到我对病人的用心。所以,小姐可以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因为你父亲的无礼而对治疗你母亲的事情有所懈怠的。” 齐红莲有些意外,不知道为什么云寒天的话语突然变得尖锐起来。可是,看着云寒天那一如既往的淡定和儒雅,齐红莲又觉得自己听错了。 可是,她今日他总是有种感觉,觉得自己看到的云寒天是两个人。但是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齐傲云回了主院落,远远地便看见赵琳坐在凉亭里发呆,心中微微有些诧异。自从前夜突然发病晕倒,被云寒天救醒之后,赵琳就常常发呆。 “在想什么,如此入神?”齐傲云走过去,伸出手想要将她揽入怀中。 就在他的手触及赵琳的时候,赵琳突然张皇失措地站了起来。直到看清楚来人是齐傲云后才重重地松了口气。 “夫君不是说有事情要办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赵琳惊讶地问。 “事情办好了,自然就回来了!”齐傲云温柔地将她纳入怀中,“秋菊说你这几天胃口不好,都不怎么吃东西。是不是身子还不舒服?” 赵琳摇了摇头:“吃了药,感觉好多了!没想到,那位云公子年纪轻轻的却真有妙手回春之术。这次若不是云公子,我……我恐怕……” “云公子确实很令人意外。”齐傲云却有所保留。 赵琳说着眼眶便红了起来:“妾身这病一直治不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 “琳儿,你不要难过了。其实,我刚才就是去找云寒天了,他说你的病是可以治愈的。”齐傲云柔声安慰道。 “真的?夫君不是哄妾身开心的吧?”赵琳仰起头,欣喜地看着齐傲云,“云公子真的可以治好妾身的病?”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齐傲云微笑道,“云公子已经答应为你治疗了,刚才我过来的时候,下人来报说云公子已经请了林大夫一起研究治疗治疗你的方法了。” “等妾身病好了,妾身希望……妾身希望可以给夫君生个孩子,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 云雾弥漫 虽然昨儿才下过雨,可是天上的太阳丝毫不减其毒辣。这个时候,坐在凉爽地水榭里喝一杯冰镇酸梅汤是说不出的惬意。 “上次,你与你的几位伯父说了那件事情之后,他们是如何说的?”齐老夫人放下手中的酸梅汤,低声问道。 “王伯父和郑伯父知道后都是颇为感慨。只是齐伯父——”南宫晨说着重重地叹了口气,“齐伯父说,若是云寒天真的是梅儿的后人回来报仇。无论,他的父亲是谁齐伯父都会亲手杀了他。” 老夫人闻言只是冷哼了一声,却没有说什么。 “可是,有件事情很奇怪。”南宫晨疑惑道,“那日,我与几位伯父说起此事,当我说到梅儿沦落青楼很可能是赵置受了赵琳的指使。齐伯父就很担心云寒天如是报仇第一个要对付的定然是赵琳。但是,他今早竟然说让云寒天去治疗赵琳。” “他那是没办法了!”齐老夫人冷笑道,“那个女人的病二十几年都没人治得了。现在,寒天一出手就救了赵琳的性命。除了让云寒天出手,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所以,他让林大夫协助云寒天,其实是为了防止云寒天在药方上动手脚。”南宫晨喝了一口酸梅汤,心下有些不以为然,“以云寒天的才智,他要在药方上动手脚,那个林大夫似乎也发现不了。” “可是,要是云寒天并不是我们想的那个人呢?”齐老夫人说着。心中却想到若是真让云寒天治好了那个小贱人,可就得不偿失了。 闻言,南宫晨微微愣了一下,他似乎从来没有如此想过。 傍晚时分,云寒天突然与林大夫一起到主院落求见。而齐傲云也正巧陪在娇妻身侧。 “云公子来找我是找到治疗内人的方法了?” 云寒天点了点头:“晚辈近日研读医书,却是想到了一个治疗方法。与林大夫商量之后,林大夫也觉得可行。只是,这套治疗方法需要齐庄主的配合。” 齐傲云点了点头:“治疗中但凡有需要的,云公子但说无妨。” “夫人的病由来已久,想必之前的大夫也告诉过齐庄主,夫人的身体不适合房事。”云寒天的语气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所说的是私密之事而有什么情绪波动,“在为夫人医治的时候,希望庄主可以和夫人分房而睡。” 觉察到齐傲云的不满,云寒天不紧不慢地接着道:“庄主尽可放心,这样的时间不会很长,只是在治疗的第一个周期,最多一个月而已。” “要一个月?”齐傲云情不自禁地提高了声音。 “或者,庄主已经习惯了那种随时会失去夫人的感觉。”云寒天的话犹如当头棒喝,让齐傲云闭上了嘴巴。 看情形不对,一旁的林大夫连忙道:“云公子说,要用香薰、针灸和药物三管齐下,为夫人进行治疗。夫人的心疾主要是因为血管脆弱纤细,香薰可以帮助夫人打通血脉。可是,这香薰中的某些药物会消去武林高手的功力。” “我不在乎!”齐傲云冷哼道。 “可是,齐庄主在晚辈就没有办法保证庄主不会影响到夫人的情绪。”云寒天不坑不卑地回答。 “刚才,你提到要针灸?” “不错,齐庄主可是有什么疑问吗?”云寒天偏开头,避开了齐傲云探究的目光。 “那是不是还要像那日一般?” 云寒天淡淡一笑道:“心不正,意方邪。大夫救人,礼教从权。若是齐庄主不放心,可以像那日一样在一旁协助。” 看着云寒天那一脸的坦然之色,齐傲云竟然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 “那……就按云公子的意思办吧!”齐傲云说完闷闷不乐地转身离开吩咐丫鬟自己将暂时搬到书房居住,让她们收拾妥当。 “老夫从医多年,已经年逾花甲,治病救人只是却难免为俗世礼教所制,多有因此而延误医治的情况。今日看云公子如此坦荡,血气方刚之年,在医治病患之时却能够时刻保持清醒和理智。老夫实在是佩服之至啊!” “林大夫客气了。” “云公子年纪轻轻,却医术了得,不知道师父是谁啊?”林大夫好奇地问道,“能够教出公子这般人物,那一定是杏林中德高望重的前辈啊。” 云寒天愣了一下才道:“家师原是宫中御医,因为年轻时得罪了宫中权贵,不得不离开京师隐姓埋名。所以,家师的姓名实在是不便提及。” “原来如此!此等之事,公子能够坦言相告,足见公子待人之坦诚。” 云寒天心下不以为然,脸上却挂着难得的谦和笑容。他将手中的盒子递给林大夫道:“这是我专门为齐夫人配制的香料,劳烦林大夫送过去。香料投入香炉之中,要整夜烧着,明日针灸之时自可奏效。还有里面的香包让夫人随身佩带,不要随意离身。我先回去准备明天的针灸,这里就劳烦林大夫了。” “这是老夫的分内事。”林大夫接过盒子,回答道。 “对了!”云寒天突然道,“这个香料对普通人可能会有些其他的作用,虽然不伤害身体,但是晚辈还是希望林大夫要告诫他们为服侍夫人的丫鬟要轮换。” “还会有什么作用?”林大夫下意识地问。 云寒天却伸出食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笑着离开了。 “云公子——云公子——” “林大夫如果不明白,自己试试就是了。” 第二日,云寒天准备好一切,就拎着自己的药箱带着林大夫去主院落为赵琳针灸。到了齐傲云和赵琳的卧房,就看见赵琳和衣躺在床头,见了云寒天一脸的娇羞之意。齐傲云在房中来回走动着,一脸的心浮气躁。 “看来,齐庄主是将大夫的话当做耳边风了。”云寒天微笑道。 “你什么意思?”齐傲云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庄主与夫人即使再如胶似漆,也不差这一两日吧!我昨日告诉过庄主今早过来为夫人针灸,夫人需要静养休息,庄主似乎被没有放在心上。你这做人家夫君的似乎还没有大夫那么在乎病人的身体。” 齐傲云脸上微微一红,闷哼了一声,却依旧没有认错的意思。 云寒天也不计较,随手将药箱放在桌子上取出了针盒:“我看庄主今日的状况实在不适合协助,还是留在屋外由林大夫协助我吧。” “为什么?”齐傲云老大不高兴地瞪视着他。 “齐庄主昨夜留宿在房中,是不是与夫人一起吸入了我配置的香薰?”云寒天意有所指,“齐庄主觉得现在还能保证自己能够保持清醒吗?” 齐傲云闻言,黑色的眸子里已经充满了杀气。 “庄主不要误会,寒天没有恶意。那香薰是帮助夫人活络经脉的,一般人闻了便会气血上涌。夫人的病由来已久,想要打通脉络就需要下重药。庄主闻了倘若此时运功与之相抵,药性便会消弭你的功力。” 听了云寒天的解释,齐傲云眼中的杀气才渐渐退去。 云寒天从药箱中取出一小包药剂:“这是我自己配制的清心散,混入茶水中喝了可以保持脑中的清明。齐庄主喝了清心散吸入少量的熏香是不会有反应的。当然,齐庄主若是怕我在里面加了毒药也可以不喝。” 齐傲云将信将疑,打开药包,在茶杯中倒入少许粉末,从梳妆台上取出一支银簪搅拌之后,才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这药效还需要一刻钟才会发挥药效,庄主还是到外面等吧!”云寒天说着一边吩咐丫鬟将屋内的香炉拿了出去。 “公子不是说香炉要一直燃着吗?” “可是,香炉在这里会影响我和林大夫的心绪。”云寒天低笑道,“所以,香炉还是暂时拿到外面去吧!” “诺!”秋菊端起香炉跟着齐傲云走出了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 “请夫人宽衣,我们现在就为您施针。” “以前的大夫不是都隔衣施针吗?为什么要宽衣?”赵琳不解地问道。 “云寒天从来不做这种玩弄病患生命之事。”云寒天平静地回答道。 赵琳脸色潮红地望着云寒天,想了想还是缓缓地开始宽衣。见赵琳开始宽衣解带,林大夫下意识地转过了头。 “心不正,意方邪。救人治病,礼教从权。”云寒天朗声道。 “可是,云公子——” “林大夫已经年逾花甲,寒天一个后生晚辈尚且没有如此多的顾虑,您何必想这么多不该想的呢?”云寒天在床前坐下,打开针盒,取出了里面的银针,“林大夫过来帮我扶住夫人吧!” “不……不用了!”赵琳紧张地说道,“我自己可以。” “夫人,针灸之时是不能随意打断的。”云寒天一改以往的温文儒雅,脸上带着少有的强势,“请夫人配合。” 林大夫上前扶住赵琳,当他的手扶上赵琳白皙的臂膀,赵琳竟然发出了一声呻吟。林大夫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目光触及赵琳那白皙挺拔的胸脯,一时间涨红了一张老脸。赵琳更是羞得想要找个洞钻进去。 而对于眼前的情况,云寒天却没有丝毫的尴尬之色,专心致志地将手中的银针插入赵琳的身体。 “林大夫,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云寒天慢悠悠道,“齐庄主让你监视我,防止我在治疗中做手脚。你这样子岂不是辜负了齐庄主的托付?” 林大夫一愣,没想到云寒天不仅猜透了齐傲云安排自己与他一起为赵琳治病的意图,而且就这么直接地说了出来。 云寒天突然站起身,右手抚上了左肩的伤口:“林大夫,可能这几点太累了,我的伤口有点发炎。请你为夫人取针吧!” 林大夫如得圣宠,激动道:“我可以吗?” 云寒天点了点头:“我会在边上看着,指点你取针的。” 林大夫站起身开始为赵琳取针,当他的手指不经意间触及赵琳光滑的肌肤,令人尴尬地事情再次发生。赵琳再次发出了暧昧的呻吟,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 云寒天却神态自诺地指点林大夫取出银针,然后将银针消毒收回针盒。 “云公子既然不舒服,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林大夫说道。 “我为夫人开的方子,火候很是重要。不去看着总是不放心的。”云寒天低声道。 “公子放心,药老夫亲自去煎。公子回去休息吧!” “如此,有劳林大夫了。”云寒天也不推脱,拿起药箱就走。 云城回报 云寒天为赵琳治疗已经有月余了,在他的精心诊治下,赵琳的身体大有起色。 齐傲云派人监视他,却见他生活起居颇有规律,又不见他与什么人联系,也就渐渐放心了。再看他为赵琳医治尽心尽力不禁觉得之前一切确实是自己疑心太重了。 只是有一件事,他迟迟无法放心。那就是王社棋遇刺那件事,却迟迟没有查到什么线索。那个刺客如风一般的出现,却也是如风般的消失了。 这天,齐傲云与王社棋、郑青河正与几位子侄在厅中喝茶说起此事,却有家人前来禀告说是南宫家的人前来寻找南宫晨。 “晨儿现在是南宫家的当家,却在山庄逗留多时,也难得南宫家的人要找来了。”王社棋微笑道。 齐傲云吩咐家人将来人带进厅来,又让人去请南宫晨,低叹道:“说起晨儿,他这次前来山庄虽然说是为了追查那件事情,可是我却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齐兄的意思是——”郑青河疑惑地看着齐傲云,与王社棋对视了一眼,心中不禁暗忖道:难道,南宫晨此行的目的也是与他们一般?之所以迟迟没有开口,许是以退为进,让齐傲云主动提起。毕竟,从江湖中的地位来说,王家和郑家与南宫世家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不消一刻钟,那个自称是南宫晨家人的人便领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少妇走了进来。 “小人南宫家的管事徐四,见过齐庄主。” “徐四你是来找你家公子的?”齐傲云问道。 “小人在数月前奉了我家公子的命令追查一个叫梅儿的女子下落。连日奔波总算不辱使命,找到了些线索。因为,听说我家公子正在庄上做客,故而前来。” 齐傲云与另外两人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你们查到了什么?” “徐四,这里没有外人,你就如实相告吧!”南宫晨站在门口负手而立。 “小人追查多时,时隔已久,红艳楼早已人事全非。这位夫人本是红艳楼中的红牌,在红艳楼的时候就住在梅儿的隔壁。”徐四说着向那女子使了个眼色。 那女人上前了一步,微微一福道:“妾身琼娘,当年是看着梅儿被人卖入楼中的。梅儿一直想要逃走,可是红艳楼那是那么容易逃走的。她进楼之后还没有接客就发现有了身孕,妈妈原是让打掉的。可是,大夫却说胎儿太大,若是堕胎恐会一尸两命。也是那孩子命大,碰上一个心善的客人给了妈妈五十两黄金为她求情,妈妈才让她把孩子生下来的。” “那个男孩现在在哪里?”王琼奇突然问道。 “男孩?”琼娘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忽然恍然大悟,咯咯地笑了,“梅儿生的是个女孩儿,小名叫醉儿。因为醉儿在青楼出生,梅儿怕她将来走上我们的老路才重做男孩子养的。” “你是说梅儿生的是女孩儿?”南宫晨愕然道。 琼娘点了点头:“当时,还是我用一根金簪买通了稳婆才瞒过了妈妈的。就为了这事,梅儿还让醉儿认了我叫干娘呢!” “就凭你,也配!”郑青河冷笑道。 “妾身一个青楼女子确实不配做人的娘,可是总好过那个挨千刀的男人,将她们母子典卖到青楼吧!”琼娘轻笑道。 郑青河正要发作,却见南宫晨拍了拍手道:“在下今日才知道风尘女子的见识亦高过这世间的凡夫俗子。但不知梅儿母子的下落,琼娘可有消息?” 琼娘望了南宫晨一眼,突然叹了口气:“也许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吧!梅儿生下孩子不久,妈妈便开始让她接客。梅儿原也是不肯的,可若她不肯,妈妈便将那个孩子锁在柴房里不许别人照顾为她吃东西。孩子是梅儿活下去的唯一念想,她便屈服了。” 闻言,齐傲云和王琼奇脸上露出了不屑之色。 “醉儿三岁的时候,楼里的几个姐妹哄着孩子玩儿。其中有个姑娘边看玩笑,夸醉儿长得漂亮,若是个女孩子必是比她母亲还要美上三分的美人儿。哪想到,梅儿听了这话竟想发了疯一样拔下簪子划伤了孩子。若不是姐妹们拦着,那张小脸可都不知道会被划成什么样呢!” “梅儿是不是疯了?”郑青河讶然道。 “女人的心思你们这些男人是永远猜不同的。”琼娘低笑道。 “后来呢?” “划伤了孩子,梅儿也是心疼的。那天她抱着孩子整整哭了一个下午。好在孩子脸上只留下了一道疤,倒不是很显眼。除去那次意外,醉儿从小到大几乎没生过病,倒是好养的很。那孩子很聪明,什么东西都一学就会。小嘴又甜就连妈妈见了也是喜欢的很。妈妈看他资质不凡,便让他跟着姑娘们学琴箫,将来也可以留在楼里做乐师。”琼娘继续讲道。 “那么,她们母子是如何离开红艳楼的呢?”南宫晨问道。 “离开?红艳楼的姑娘除非能够遇到一个真正的良人,否则是死都无法离开红艳楼的。” “你的意思是她们母子没有离开红艳楼?”齐傲云沉吟道。 琼娘摇了摇头:“她们母子失踪了!就在醉儿六岁生日的那天晚上。那天也正好是上元节,梅儿好不容易和妈妈求了一天假想要给醉儿过生日。梅儿亲自下厨给孩子煮了长寿面,可是面还没吃,楼里却来了一个可怕的客人。” “可怕的客人?” 琼娘点了点头:“那是云城县令的父亲罗文,他有很特殊的癖好。被他看上的姑娘,从没有能够完好无缺的过夜的。死在他手上的姑娘也不在少数。” “那晚,罗文看上了梅儿?”南宫晨追问道。 琼娘却摇了摇头:“罗文不仅玩女人,还喜欢娈童。他在楼上看到了去端水的小醉儿,便跟着醉儿进了梅儿的房间。” “啊?”南宫晨惊讶地叫了一声。 “过了一刻钟,大家便看见梅儿满身是血的抱着孩子从房中跑了出来。孩子的脸上都是血,当时,大家都以为是孩子出了事。妈妈带着龟奴进房查看,却看见罗文赤着身子满身是血的倒在床上。梅儿给孩子煮的长寿面还放在桌子上,动都没动过。” “梅儿母子就在那晚趁乱逃走了?”齐傲云猜测道。 “妈妈见死了人,便叫了一群龟奴去追她们母子。可是第二天,捕快们却在离红艳楼不远的湖边发现了龟奴的尸体,还有孩子的鞋子和一把带血的剪刀。梅儿和她的孩子从此就没了下落。” “所以,你也不知道她们母子的下落?”齐傲云冷哼道。 琼娘点了点头。 “若是现在让你见到那个孩子,你可还认识?”南宫晨突然问道。 “不知道,已经十几年没见了。那孩子若是活着该是个大姑娘了。”琼娘又道,“不过,我记得那个孩子左肩上有个青色的胎记。” “既然是个姑娘,胎记又长在肩上,我们如何看的见!”王琼奇冷笑道。 “你先下去休息吧!”齐傲云换来了家丁带徐四和琼娘下去休息。 “妾身告退!”琼娘随着家丁走出大厅,缓步走在走廊上远远地便看见一个风神俊雅的少年徐步而来,从她身旁走过。 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琼娘忽然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少年让她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看什么看,还不快走!”带路的家丁催促道。 “借问一下,刚才过去的可是府上的公子?” 那家丁看了看琼娘嗤笑道:“你啊!就是年轻个二十岁,人家云公子也不会看上你的。云公子可是我们小姐的意中人,也是将来会比邪医更有名的名医。” “云公子?”琼娘的脑中闪过一道灵光却很快消失了。 “云寒天云公子,不仅武功好,救了我们老夫人;医术也高明来庄子不久就医治了我们夫人的痼疾。前几天,我被蛇咬了也是云公子救了我呢!” “云寒天,那不是——”琼娘突然闭上了嘴巴。 “怎么,你一个青楼女子也听说过云公子?”那家丁好奇地问道。 “哦~不是,只是姓云的人并不多。没想到除了邪医还有一位医术高明的云大夫。”琼娘低声道。 穿过回廊,云寒天突然站住了脚步,合起手中的折扇:“夏荷,刚才走过去的那位夫人很面生啊!” “奴婢刚才去请公子的时候碰到其他婢女说那女子是南宫公子从云城请来的。奴婢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公子,我们还是快点过去吧,莫让夫人等急了。” 云寒天点了点头,跟着夏荷向后院走去。 到了后院,跟着夏荷进了正房才发现赵琳早已命人摆好了酒席,盛装相侯。不得不承认,赵琳虽然年逾四十,美貌却丝毫不逊色于二八少女。加上她身上那种少妇特有的风情越发的充满了女人的魅力。 “夫人这是——” “公子请坐!”赵琳欠身道,“云公子的救命之恩,妾身实在是无以为报。特备此薄酒,略表敬意,希望云公子不要嫌弃。” “夫人严重了,救死扶伤本是大夫的分内之事。” “其实,妾身今日相请是另有所求的。”见云寒天落座,赵琳才娉娉袅袅的在主位上坐下,“妾身希望云公子能够成全妾身一个愿望。” “但凡是寒天能力之内,寒天定当尽力而为。” “公子这么说,妾身可就看门见山了。”赵琳脸上一红,“公子也知道妾身患有心疾无法生育,以致夫君没有子嗣可以继承香火。妾身蒙公子妙手回春,救得性命。但不知云公子可否帮助妾身为齐家延续香火?” “夫人客气了!夫人也知道夫人的年纪生头胎必是辛苦万分的,或许还会危及生命。”云寒天沉吟道,“所以夫人应先调理好身体才是首要的。” “一切有劳云公子了!”赵琳心知云寒天的意思即是此事大有可为,喜出望外地站起来身握住了云寒天的手。 虽然已经入秋,可是外面的天气依旧炎热。但是,云寒天的手却是冰冷的,冷得让人打颤。 “云公子的手?”赵琳吃了一惊,“云公子莫不是病了?” “夫人多虑了!”云寒天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臂,“寒天修炼的内功极为独特,需要常年服用清心散辅助,因而体寒,夫人不必担心!” 疑虑难消 夜已经深了,窗外的蝉鸣也不似月前那般吵闹了。 琼娘一边收拾着被褥准备安寝,一边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往事,想起那些伤心而又夹杂着愉快的往事。 “唉~”琼娘重重地叹了口气,站起身准备脱衣休息。 转过身,才赫然发现桌前坐了一个人——一个穿着绿衣的少女。 “不知道二娘为了什么事唉声叹气啊!”少女单手支着下巴,一双充满邪气的黑眸一瞬不瞬地望着琼娘道。 刚要放声尖叫的琼娘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待看清楚了少女的模样才松开了手,不确定地问道:“你……你是醉儿?” “没想到二娘还记得醉儿。” 确定了来人的身份,琼娘才大着胆子在少女的对面坐下:“你和你娘长得很像,怎么会不认识呢!再说,这世上谁还会叫我二娘呢!” “二娘怎么会来傲云山庄?”少女开门见山的问道。 “前些日子,突然有人来找我问起你娘的事情。”琼娘疑惑地望着少女道,“醉儿,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为什么罗文会死在你娘的房中。” 少女的神色突然变了,笑容消失在眼底。浑身上下散发着骇人的杀气。 琼娘吓了一跳,眼前的少女与她记忆中那个乖巧伶俐的孩子再也无法重叠在一起。 “罗文是醉儿杀的!”少女低笑道,“每一个欺负过我娘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你娘的一生虽然是辛苦,可是她毕竟还有你这样一个孝顺的好孩子。已经胜过你二娘和其他风尘女子数倍了。” “胜过数倍?”醉儿突然笑了,她的笑声是那样的凄凉,在暗夜中仿佛是从地狱中传来的声音,“二娘可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我永远不会忘记她的死状。既然,娘生前醉儿不能让她享受荣华富贵。她死后,醉儿定然要为娘亲逃回一个公道。哪些让我娘坠入地狱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若是你娘活着定然不会同意你活在仇恨中的。” “仇恨?醉儿从来没有活在仇恨中。”少女的声音突然变得愉悦起来,嘟着唇一如顽皮的幼女,“只是没有娘陪着醉儿,醉儿真的很无聊。醉儿不过找个好玩儿的游戏玩玩。” “可是,你的游戏对象都不是普通人。若是被他们发现了,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二娘放心!只要二娘守口如瓶,没有人会发现醉儿的秘密的。醉儿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无法保护自己的孩子了!” “那就好!二娘虽然不是你的亲娘。但是,今日能够见到醉儿,二娘也仿佛找到了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你不让二娘说的,二娘绝不会乱说的。” “二娘今日与他们说的,醉儿都知道了!只要二娘不告诉他们醉儿是谁,并且一口咬定醉儿与娘亲失踪之后,在没有见过。其他的事情,醉儿自会处理。” “好在今日二娘没有和盘托出,否则可真是坏了你的事情了。只是,二娘知道你报仇心切,但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二娘看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二娘不必为醉儿担心!”醉儿自手上取下一个银镯子递给琼娘,“二娘离开傲云山庄后,可以带着这个镯子去山下的云阳客栈,找一个叫十一的人。他会为二娘安排一个妥当的去处的。等醉儿了却此桩事情自然会来找您!” “只是这样不会麻烦你吗?” “醉儿说过醉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无用的小孩子了。醉儿可以保护身边的人,只是娘亲却没有等到这一天。” “那么,醉儿——”琼娘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娘是怎么死的?” 醉儿愣了一下,才凄然道:“我娘……我娘是病死的。离开红艳楼不久,我娘就得了不治之症。当年醉儿年幼无能为力,虽然醉儿精研医术小有所成,可是那是娘亲的病已经病入膏肓,醉儿始终无法治好她的病。” “那么你娘得的病是——” “二娘沉浮风尘多年,难道猜不出来吗?” 琼娘了然于心,在红艳楼多年,她见过无数患此病而死的人。那些人的死状,是身为青楼女子至死也无法抹去的恐惧。 “二娘听说,你的父亲很可能是江湖中一位大有来头的人物,那你可曾与父亲相认?” “相认?一个他不想要还出生于青楼的孩子想要认祖归宗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何况,以醉儿今时今日之地位,何须借重别人的地位来自抬身价。” “醉儿,你是——” “有人来了!”醉儿突然起身吹面了油灯,闪身站到了门后。 外面传来了家丁的谈话声:“刚才明明看见这边还亮着灯的,这会儿怎么熄了?” “都这么晚了,大家都睡了呢!” 不一会儿,两名家丁已经远去。 “二娘,醉儿先走了!二娘保重!” “醉儿小心些个!” 琼娘再次点燃油灯,已经不见了醉儿的身影。 “出事了!出事了!出……”一早,院子里就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云寒天推开房门,正好看见南宫晨也从房中出来。两人对视了一眼,南宫晨率先道:“庄中似乎又出了什么事情?” “寒天只是一个大夫,只要不是关于病人的事情,寒天可不想干预。”云寒天的声音里是一贯的清冷如水。 “云公子这话说得可真是无情啊!”南宫晨轻笑道,“难道,云公子就不担心出事的是你正在诊治的病人吗?” “其一,寒天昨日刚为齐夫人把过脉,夫人并不像是会在短时间内发病的样子。其二,若真是夫人病情有变,齐庄主的人已经找上寒天了!” “云公子对自己的医术真是自信!” “云某没有不自信的理由!”云寒天挑了挑眉道。 “那么,自信的云公子是否介意陪在下过去看看庄中到底出了何事?” “南宫公子请!” 两人循着声音到了隔壁的小客轩,便见门口站着数个仆役。 “这里是——”南宫晨几乎是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南宫公子,昨日与你的家丁一同前来的青楼女子上吊自杀了!” “什么?”南宫晨心下一紧,他心中还有诸多疑问想要落实在琼娘身上,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子的事情。 云寒天已经越过众人,进到房中。果然见一张凳子打翻在地,琼娘一身白衣悬于梁上。 云寒天飞刀斩断白绫,飞身接住琼娘将她安放床上。 “可还有救?”南宫晨急问道。 云寒天伸手探了鼻息,早已气息全无,且亦身体冰冷,想来死去已久。云寒天伸手摸了摸她的颈骨,摇了摇头。 “可是上吊而亡?” “这个——”云寒天站直身体,平静地回答道,“自然是上吊而亡!” “可是,她为什么要自杀?” “在下只是说她上吊而死,却没有说她自杀而亡!” “云公子此话何意?” “在下别无他意!”云寒天去处巾帕擦了擦手道,“寒天只是大夫,除了救人,其他事情无能为力!” “云公子当真这么洒脱吗?在下看云公子刚才的行为,还以为此人是云公子相熟之人呢!” “云某是个大夫,救人不过是本能罢了!”云寒天脸色一寒,“既然人已经死了,自然与云某无关了。云某可没有回天之术,告辞!” “云公子为了何事生气?若是,刚才在下的话冒犯了公子。在下道歉!” “南宫公子客气了!云某不过一介寒衣,何须南宫公子纡尊降贵。”云寒天说着,已经消失在门外。 “看来,在南宫公子的坚持不懈下,终于惹恼了我们好脾气的云公子。”郑擎宇笑着从外面走了进来。 “云公子是我惹恼的吗?”南宫晨望着琼娘的尸体若有所思。 这个云寒天已经给了他太多的意外。从初次见面听到的琴音到那出神入化的医术,今日的云寒天似乎又给了他另外一个意外。 这个温文儒雅的一如世家贵公子的年轻人有着超过他意料的好武功,而且他的轻功身法也绝不是出自他熟悉的任何门派。 一个武功不错医术超群的少年为什么之前江湖中从未有关于他的消息呢?除非,他并非出自江湖。 只是刚才——南宫晨疑虑到云寒天如此迅速的上前救人真的只是出于一个大夫救死扶伤的本能吗? 虽然,他与云寒天认识不久,但是依他对云寒天的认识,云寒天并不像是一个会将与己无关之人生死放在心上的人。 “南宫兄,你惹恼了云公子,就不怕齐小姐知道了。一怒之下逐你出庄吗?” “据我所知,目前傲云山庄还轮不到那个小丫头做主!”南宫晨微笑道。 “看来怀疑云公子的已经不是齐庄主一个人了!”郑擎宇微笑道,“只是,你们这般怀疑于他,就不怕适得其反吗?” “郑兄有何高见?” “这云寒天来历不明,身上有许多神秘之处。可是,他现在正在为齐夫人治病。若是惹恼了他,又对你们有很好处呢?再者,你们追查那个梅儿母女的下落,若是查错了方向岂不是得不偿失?” “郑兄所言有理,在下会注意的!” 妙手回春 云寒天有条不紊地收拾着将银针消毒收回针囊,然后慢条斯理地收拾着药箱,一脸的怡然自得。 赵琳撑起半边身子在取过挂在一旁的衣物逐渐穿上,姿态万千地模样即使是圣人见了也要把持不住。 经过云寒天连日来的的治疗,她的身体逐渐好转,脸上也开始有了代表着健康的红润之色。 因为连日来的的治疗,赵琳似乎对于在云寒天面前袒胸露乳似乎也没那么难看了。最妙的是今日林大夫也因为有事无法陪同云寒天就诊。 门外的婢女没有夫人的召唤自然不敢进门。赵琳望着云寒天俊逸的侧脸,不禁有些砰然心动。再看他那一脸的认真神情更是平添了三分魅力。 娇媚的眼神上上下下望着云寒天打了个转,越发觉得眼前的少年俊美不凡。赵琳优雅地站起身,娉娉袅袅地走到云寒天身侧,纤纤素手轻轻地搭在了云寒天的肩上:“云公子真是妙手回春啊!自从云公子来了之后,奴家的身体日益好转。这都是公子的功劳啊!” 云寒天乜了一眼赵琳搭在自己肩头的手臂,对于这充满试探性的动作心中好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这是在下分内之事,夫人无需挂在心上!” “云公子救命大恩,奴家怎能不放在心上?奴家定要夫君好好赏赐公子的。今晚奴家便设下便宴,望公子莫要推辞。” “那是寒天的莫大荣幸!”云寒天微微一笑,随手盖上了药箱,“夫人可有将寒天送来的香囊随身携带?” “自然是随身携带的,不仅是香囊,就是熏香也是每天晚上使用的。”赵琳拍了拍腰际的香囊柔声道。 云寒天拎起桌子上的药箱,不着痕迹地推开了赵琳:“那么,夫人咱们晚上再见吧!” “晚上见!”赵琳不舍地缩回手臂,温柔地笑道。 云寒天出了房间,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的干干净净。俊秀的脸上犹如凝上了一层寒霜,伸手弹了弹袖子,仿佛是袖子上沾染了什么令人厌恶地脏东西。 一阵秋风扫过,吹落了一地的落叶。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入秋了,云寒天微叹了口气:“好像挺久了,久的我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在傲云山庄的三个月似乎比过去的三年等待还要令人难熬啊!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醉人的吟诵声从一旁的枫叶林中传来,让云寒天不由自主地走进了枫树林。 现在才刚刚入秋,枫树林的树叶已经开始变色却还没有完全变色。这样的枫树林却也别有一番景色。 云寒天踩在枯枝落叶层上,脚步声惊动了树林中赏景的人。 南宫晨转身望着他,唇角微微翘起:“云公子也是来赏景的?” 云寒天摇了摇头:“想不到南宫公子有如此雅兴!寒天是闻得南宫公子的声音才过来的。” 南宫晨看见他肩上的药箱,顿时了然于胸:“原来云公子刚为庄主夫人施针完啊!云公子真是妙手回春啊,在云公子的精心诊治下,庄主夫人简直是脱胎换骨呢!” “南宫公子谬赞了!”云寒天这么说着,好奇地望着南宫晨道,“南宫公子身为南宫世家的主事,为何能够常住傲云山庄,难道南宫公子一向如此清闲吗?” 南宫晨不动声色地回望着他:“不瞒云公子,其实在下长留傲云山庄是为了等一个人。”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能够让南宫公子如此大费周章地等在此处?难道他与南宫公子约好了再次见面却忘了会晤的时间。” “那个人并不知道在下在此处等他!” “没想到名满天下的南宫公子也会做出守株待兔这样子的蠢事呢!”云寒天笑意不减,“这倒是挑起了在下的好奇心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够让南宫公子这样子大人物放下手中的重担在此痴等。难道是南宫公子的心上人不成?” “这也未尝不可能!”南宫晨不置可否,“你说那个名震江湖的邪医云飞扬有无可能是个女红妆呢?” “原来,南宫公子要等的是邪医云飞扬啊!难道邪医也要来这傲云山庄凑热闹?”云寒天惊讶道,随即开怀大笑,“可惜,他现在来,山庄可找不出什么病人给他医治!” “天有不测风云,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就出了啥意外,有了新的病人呢!”南宫晨神色不变,“不过,就算有新的病人在,只要云公子做客傲云山庄,邪医亦是英雄无用武之地的。” “没想到南宫公子如此幽默,只是这样的笑话被主人听见了可不是好事!” “此处只有你我,何来外人!”南宫晨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难得云公子今日得此闲暇,不知可否愿意陪在下小酌一二?” “南宫公子赏光了!”云寒天一摆手道,“请了!” 两人相携离开枫树林,回到客轩落座,南宫晨向随从吩咐了几句,随从立时从房中取来了美酒。 “有酒无菜怎可尽兴?”郑擎宇笑着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边吩咐人去厨房取来下菜的酒,“南宫世兄不介意小弟沾沾光吧?” 郑擎宇说着撩起衣摆在两人身畔坐下。 云寒天不觉莞尔:“郑兄都已经坐下啦,即使南宫兄想要拒绝怕也是无法的啦!呵呵~” 南宫晨看着云寒天但笑不语。 齐红莲和王琼奇走进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幅情景。 “王兄和齐世妹也来凑热闹吗?”郑擎宇率先开口道。 “云公子!”齐红莲欣喜地奔向了云寒天在他身侧坐下,身子侧向了云寒天,“云公子最近在忙什么,为何总是不见人影?” 云寒天尴尬地笑笑,下意识地侧了侧身,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感觉到了他的窘迫,郑擎宇连忙道:“云公子最近一直忙着为夫人提炼丹药,我们也很少见到呢!” “云公子为了夫人的病可真是用心良苦了!”王琼奇意有所指。 不一会儿,庄中的仆役已经取来了下酒菜。郑擎宇倒是毫不客气,随手提起酒坛给每人斟上了一杯。 “今日,诸位世兄怎么如此好的兴致,在此小酌起来了!”齐红莲端起杯子以袖掩口,小酌了一口,放下手中的杯子道。 “在下为夫人施针返回之时,在枫树林遇到南宫公子。南宫公子便建议小酌两杯以尽兴。”云寒天亦是轻抿了一小口。醇香的酒汁湿润了柔软的唇瓣,那娇艳欲滴地模样让坐在对面的南宫晨心神一动,有种上前咬上一口的冲动。 “原来是南宫兄的提议啊!”王琼奇端起杯子看向南宫晨,便见他心神恍惚地望着云寒天,心下诧异,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那么,让我们先敬南宫兄一杯吧!” 南宫晨恍然回神,歉然一笑,端起面前的杯子:“王兄请!” “今天可真是个好天气呢!听说南宫世家的剑法精妙无双,南宫兄更是尽得南宫家剑法精髓。不知道南宫兄肯不肯为我们舞剑助兴呢?”王琼奇接着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我也很想见识一下呢!”齐红莲拍着小手叫道。 虽然在座数人都是平辈论交。但是,南宫晨贵为南宫世家的主人,此等要求却是有悖礼节。不知道王琼奇为何会有此建议。 “若是云公子肯抚琴以壮声势,未尝不可!”南宫晨饮尽杯中美酒,笑道。 “这有何难!”齐红莲拍了拍手,立即有婢女送上了古琴。 “如此,请恕寒天僭越了!”云寒天接过琴,见桌上的杯盏,挑了挑眉。墨色的眸子望了下周围,足下一点,一个旋身跃上了墙头,盘膝而坐。 南宫晨抬头望着那双笑意盈盈地眸子,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一个错步,步入园中。 云寒天微一扬手,流畅的乐声倾泻而出。 众人只听到“呛”地的一声,南宫晨长剑出鞘在空中舞出一阵剑花,煞是好看。 修长的手指拂动琴弦,星眸微闭,俊秀地脸上满是陶醉之色,云寒天似乎已经完全沉浸与自己的琴声之中了。 南宫晨的整个人笼罩在剑光中,仿佛已经和手中长剑溶为一体。剑气催动了树上的枯叶。那枯叶被剑气所触及,皆向四处激飞出去。 一曲终罢!一片片落叶在风中飞舞,犹如一只只飞舞的彩蝶,煞是好看,众人一时都看的痴了。 “南宫兄的剑法果然是精妙无双!”云寒天翩然落下,手中的古琴平推而出。 那侍琴的丫鬟心下一惊,下意识地去接。那古琴却正好落在她的手上,而且就像是随手交到她手上一般。饶是如此,那丫鬟却吓了一跳,这琴是小姐的心爱之物,若是摔坏了只怕她赔上性命,小姐亦是不肯罢休的。 “在下以为云公子的医术了得,没想到武功也是出类拔萃。”南宫晨还剑入鞘,笑望着云寒天道。刚才那一推之下,力道拿捏之准,真是少有。 “云公子的轻功身法在下前所未见,倒不像是我们中原武功。”郑擎宇亦是大为惊奇。 “是吗?在下倒是没有注意到此事!”云寒天眨了眨眼,“夫人晚上设宴,时间不在了,在下先回去休息了!” 假亦真时 晚霞映天,天际一片火红,秋日的晚霞美的如此美不胜数。今晚齐傲云今晚特意设宴酬谢云寒天对其爱妻活命之恩。 青沙帮帮主郑青河、苏落城首富王社棋和南宫世家主人南宫晨作陪,如此体面,江湖中难得几人。 云寒天依旧是一身月白长衫在南宫晨的陪同下步入正厅,其他宾客皆已入席,就连齐老夫人也列席其中。 齐傲云一身蓝色绣金长袍衬得修长的身材越发修长俊美。虽然已经年逾四十,齐傲云依旧是一个令少女怦然心动的美男子。他身旁的赵琳略施粉黛,身穿一袭翡翠烟罗绮云裙,一双柔情眸子顾盼生辉越发显得人比花娇。夫妻二人相得益彰,如神仙眷侣一般。 众人一番寒暄,分宾主落座。齐红莲坐在赵琳身侧,一双眸子柔情似水地望着对面的云寒天。这般毫不忌讳的目光弄得王社棋和郑青河心中恼怒却又无法言明,正是郁结在心。 “今日齐某设宴,一是庆祝内人身体康复,二是感谢云公子妙手回春治愈了内人。齐某先敬公子一杯,万望公子莫要推辞!” 云寒天施施然地站起身,举起手中的杯子,微笑道:“救死扶伤本是大夫的职责,齐庄主实在是太客气了!” 云寒天唇角微扬,眼儿弯弯,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 “话虽如此,但是云公子此恩此德却是傲云山庄无以为报的!如果云公子看得起傲云山庄请尽饮此杯!”齐傲云说着一口饮尽杯中之物,倒转酒杯以使自己尽饮此杯。 想起甫进山庄之时,齐傲云的百般怀疑,云寒天只觉得好笑。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想着预期的方向发展呢。思及此,云寒天心情大为愉悦,发出了由衷的笑声,饮尽杯中美酒,心情是说不出的舒畅。 “光敬个酒就算是答谢人家了?”齐老夫人笑意盈盈道,“总该有点实际行动才是!” “娘的意思是——”齐傲云征询地望着母亲。心下微微诧异,母亲一向不喜赵琳,今日竟然肯开口答谢赵琳的救命恩人。 “我们家红莲正值出嫁的年纪,若是寒天不介意,我老人家倒是想招这个孙婿。” 一时之间,大厅之中寂寂无声。王社棋和郑擎宇望向云寒天的目光中夹杂着些许的恨意。没想到真被这个不知道何处冒出来的臭小子拔了头筹。那么,他们父子三个月来的心思岂非白费了? “奶奶,你怎好当着诸位世伯之面提起此事?”齐红莲一脸的娇羞,以帕掩面,一双眸子偷偷地望向云寒天,“若是云公子拒绝,让孙女如何……” 后面那句细若蚊呐,这般小女儿的姿态,众人如何不知其心意。一下子,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云寒天身上。 云寒天慢条斯理地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以一贯清冷地声音道:“此等婚姻大事,老夫人还是要仔细斟酌才是。” 众人面面相觑,南宫晨打个圆场道:“老夫人应该先问问云公子可曾娶妻,又或者订下亲事才对!” “倒是老身失礼了!那么,寒天可曾有了意中人?”老夫人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意思。 齐红莲紧张地望着云寒天,双手绞着手中锦帕,一颗心儿几乎要跳出喉咙。 云寒天摇了摇头,齐红莲刚舒了口气,却听到云寒天道:“寒天不过是江湖中一个籍籍无名的江湖浪子。傲云山庄的大小姐,恕寒天不敢高攀!” 嘴上说着高攀,可是他那不亢不卑的神情实在看不出丝毫的自卑之意。就仿佛有意让人知道这不过是他的推托之词一般。 “只要做了傲云山庄的女婿,何人再敢说你是籍籍无名之辈!”齐红莲凄然道。眼眶红红地望着云寒天,竟然全然不顾女子的矜持了。 “呵呵~”云寒天竟然笑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竟然笑了。那样轻松的神情,让别人觉得他只不过在拒绝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一般。又或者,对于他来说,拒绝女孩子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这是种深入骨髓的习惯,就一如有些人喜欢每天早上起来先喝一杯水一般。 “云寒天不需要靠着女人来名扬江湖!”那样张狂邪肆地神情让旁观者都为止震动。 南宫晨心中一震,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眼前这个张狂邪肆的云寒天才是真正的云寒天。想起那个早晨,云寒天那个不经意的动作,南宫晨心中的疑惑一点点加深。 “年轻人有这样子的志气是好的,我们应该支持云公子不是吗?”王社棋笑着和蔼可亲。那样地笑容,没有人会怀疑他说这句话时的真实用心。 “哼~你们,你们——”齐红莲生气地一跺脚,哭着跑了出去。 “小女任意妄为,让诸位见笑了!”齐傲云笑着拉回了众人的视线。 再坐定之时,云寒天依旧是那温文儒雅地模样,仿佛他从来都是如此一般。众人心中都有如梦中,仿佛刚才那个邪肆张狂的云寒天从来不存在一样。 齐老夫人与南宫晨对视一眼,顿时有种了然于心之感。齐傲云、王社琪和郑青河毕竟是老江湖,也当刚才之事从未发生一般,众人推杯交盏好不热闹。 一席晚宴直到亥时才告一段落,郑擎宇和王琼奇喝的酩酊大醉。分别由他们微醺的父亲带回去休息了。云寒天更是早已喝的不醒人事。 “晨儿,你就送云公子回房休息吧!”齐老夫人望着犹带五分清醒的南宫晨道。 “晨儿明白!”南宫晨一手扶起云寒天,将他扶回来自己的房间。将人扶上床,南宫晨望着那张俊秀的脸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云寒天眉尾的疤痕。 “天下绝无可能有如此巧合之事!”南宫晨望着榻上之人,心中暗忖道。刚才云寒天拒婚的神态与传说中的邪医太过相似,让他不得不再次怀疑眼前的云寒天其实就是邪医。 “只是,醉儿却是与云飞扬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呢?或者,两者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南宫晨眸光一暗,伸手解开了他的腰带。下一刻云寒天突然坐了起来,就在南宫晨做出反应之前,听到“呕”的一声,云寒天顿时吐了他一身。 南宫晨愕然无语,人果然是一点坏事也做不得的。他还没做就已经受到报应了。 因为他就坐在床前,云寒天正好吐了他一个满怀。南宫晨只觉得酒气冲天,恶臭扑鼻而来。再看看袍服上的秽物真是无语到了极点。 下一刻,云寒天已经倒回在床上。更让南宫晨无语的事,云寒天自己身上却是干干净净的。 “南宫公子——”伺候云寒天的春兰见南宫晨的狼狈模样,不仅万分同情,“公子先回去休息吧!云公子奴婢会照顾的。” 南宫晨恨恨地看了一眼云寒天,只得转身离去。 春兰拧了布巾擦去云寒天唇角的秽物,为他脱去靴子,盖上了锦被,然后开始收拾床前的秽物。 庄中的仆役大多已经休息,南宫晨回到自己的房间脱去外袍,让自己的侍从打来了井水沐浴过后,又点了熏香,似乎这样才完全除去了身上的异味。再上床休息已经过了子时。 南宫晨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际,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南宫晨抬起头只觉得头痛欲裂,打起精神开了房门,就见到自己的随从站在门外。此时外面的天还没有大亮。 “有什么事吗?” “这是丐帮让人送到府上的。”来人从怀着取出一个信封交给南宫晨。 信封上只有南宫晨亲启五个正楷大字。南宫晨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金花素笺,素笺上还带着淡淡的草药香。 “信真的是丐帮的人送来的?”南宫晨确认道。 来人点了点头。 南宫兄阁下: 在下闻兄月前托丐帮探查云某之行踪,实不敢劳烦南宫公子之大驾。十月初九,云某于苏城枫林渡恭候公子之大驾,共赏枫林美景。 云飞扬 拜上 看着那张素笺上的隽秀的正楷小字,南宫晨微微有些意外。他一直以为云飞扬若是与醉儿有关,必然会找上傲云山庄,没想到云飞扬竟然会这样堂而皇之的找上他。 十月初九?那不就是三天之后吗?南宫晨扬起了一抹自信的笑容:“备马,去苏城!” “诺!” 单手扶着下巴,趴在窗台上望着南宫晨带着家人急步离开,云寒天由衷地笑了。 没想到这个南宫晨这么好骗,随便一封信就可以诳走他。不过,这也不算是诓骗于他吧!毕竟,那确实是邪医云飞扬亲手所写的书信呢! 只是,云飞扬之所以被人称为邪医,就是因为他行事古怪不按常理。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你自然也无法指望他发出请柬就会按时赴约了。 徐娘诱惑 哀伤婉转的箫声和着夜风送出,齐傲云浑身一震。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箫声仿佛弄够迷乱人的心智让他有种止不住的哀伤。 齐傲云不由自主地随着箫声传来的方向走去,走到小径的尽头,发现常年上锁的小门上,那把满是铁锈的大锁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被人打开了。 小门外就是一片枫树林,因为这片枫树林在院墙之外,庄中的仆人自然不会来打扫。所以枫树林积着厚厚的落叶,踩在上面“吱吱”作响。 夜色中,齐傲云远远地就看见一抹绿色的身影站在枫树下吹箫。 “姑娘深夜在此,不知为何?”齐傲云高声道。 那少女听到声音慢慢地转过身,少女长着一张古典的瓜子脸,点染曲眉,一双丹凤眼摄人心魂。粉腮红润,齿如编贝,她的左眉尾下纹着一朵红色的梅花,在夜色中分外的妖娆。 纤纤素手上执着一支翠绿的玉箫,一双明眸似笑非笑地望着齐傲云。齐傲云突然想起了王社棋形容的那个女刺客。 “你与梅儿有什么关系?或者说,你就是梅儿失踪的那个女儿?”齐傲云微笑道。 少女含笑点了点头:“我就是梅儿的女儿醉儿!” “那么,你出现在这里是为了认祖归宗?”齐傲云冷笑道,“难道,你认为我是你的父亲?” “当然不是!”醉儿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不减,一字一顿道,“因为你不配!” “我不配?难道是王社棋或者郑青河,你已经查清楚他们当中哪个才是你的亲生父亲了?”齐傲云冷哼道,“也许,就连你娘也不知道谁是你的生父吧!” 黑色的眸子一点一点的变红,直到最后的赤红色。那种冷冽的杀气饶是齐傲云也有了自心底而起的寒意。 “哈哈~哈哈~”醉儿突然笑了,那样邪肆的笑声让齐傲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墨色的青丝在夜风中飞舞,那双红色的眸子带着浓烈的恨意盯着齐傲云道,“你这样子的伪君子就该要断子绝孙!” 齐傲云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心底有了杀意。 “不过,我更好奇的是如果齐庄主看见自己挚爱的妻子在别的男人身下婉转承欢又是一种什么样的神情呢?” “你以为琳儿会和你的娘一样人尽可夫吗?” “齐庄主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让人钦佩,不过——”醉儿眼神一暗,手中玉箫直指齐傲云面门。 齐傲云早有防备,不退反进,侧身向前,一拳击向了她的前胸。醉儿不慌不忙手中玉箫往回拍来,齐傲云这一拳本事虚招,不待招式变老却闻到一阵淡淡的幽香,突然间浑身的力气地被抽走了一般,颓然倒在地上。 齐傲云只觉得全身无力,可是所有的知觉都还在,一双眼睛恨恨地瞪视着醉儿。 “好玩吗?这是我特意为你们这样的武功高手配制的软筋散。”醉儿蹲下身,不知道从何处抽出一把三寸余长的小飞刀,在齐傲云脸上比划着。 “你要干什么?”齐傲云恼怒地看着她。这种被他人掌控生死的感觉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是从未有过的经历。 “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游戏是不是超好玩的?尤其是自己是那个操控刀俎的人的时候。” 齐傲云无语,这种时候,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醉儿笑抿着唇瓣,又取出数支银针,刺向齐傲云的几处穴道,然后点了他的哑穴。 看着齐傲云那双瞪得大大的眼睛,醉儿笑了:“你想问我再做什么?我用银针放大你的感官,这样子你对疼痛的感觉会强烈百倍。可是我又怕你等下疼的受不了叫出声来,惊动了不该惊动的人,只好点了你的哑穴。” 就在齐傲云惊疑的目光中,醉儿以她手中的小刀在齐傲云的脸上一刀一刀的刻画起来。 这样的刀伤,齐傲云平时绝不会放在心上。可是此时此刻,醉儿的每一刀都像是深入骨髓般的疼痛。汗水不断的从脸上滑落,不一会儿齐傲云已经是痛的嘴唇发白。 等醉儿在他脸上刻完,齐傲云业已疼的昏死过去。 “真是没用!”醉儿冷哼了一声,自怀里取出一瓶上等的朱砂撒在了他的伤口上,“这可是最好的朱砂,再久也不会褪色的。” 醉儿随手扔掉朱砂瓶,又用手绢将朱砂均匀的抹进他的伤口中。那动作就细致的犹如在完成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好好睡吧,祝你做个好梦!”醉儿拍了拍手,拿起玉箫悠闲地消失在了枫树林。 “今夜亥时书房,要事相商!”要事相商?到底是什么样的要事要三更半夜约在书房相商呢? 虽然心中有许多疑惑,但是王社棋还是准时赴约了。 王社棋到了书房,却只听到外面一片寂静心中不觉有些意外。但是想到齐傲云约自己要谈得要事,也就不觉得意外了。大概是齐傲云支走了其他人吧! 王社棋走进内室,就看见桌子上点着一盏油灯,旁边还放着一个香炉。举目四望却不见齐傲云,听到屏风后的水声,王社棋不觉好笑。 “齐兄约我到底为了什么事啊?”王社棋随手关上房门,闻着那熏香的味道只觉得精神为之振奋。 王社棋忍不住用力地吸了两口,那沁入心脾的香味进入肺中,却突然变成了一股难以忍受的燥热。 王社棋伸手在桌上倒了一杯水喝,屏风后赵琳心中叫苦不迭。她原是约了云寒天相会与书房的,可是来的竟然是王社棋。而且听王社棋的口气还是齐傲云约他过来的。 “齐兄——”王社棋走到屏风后,看到的却是一幅美人沐浴图。 “嫂——嫂子!?”王社棋目瞪口呆地望着赵琳□的身体,该死的是他竟然没有回避的自制力。身体几乎是立刻就涌现出了一种无法克制的欲望。 赵琳娇羞的望着王社棋,只是被他这样看着却涌起了一种可怕的渴望。脑中早已忘记了可能出现在此被她约来的云寒天和约了王社棋来此的齐傲云。 赵琳优雅地站起身,一条腿刚跨出浴桶,王社棋已经急不可耐地扑了上去紧紧搂着了她诱人的肉体。 因为云寒天的吩咐,赵琳已经许久未曾与齐傲云同房。最令她无法忍受的是自从她的身体渐愈的时候,齐傲云似乎也对她失去了兴趣。也正因为齐傲云近来的冷落,她才会忍不住对那个俊秀的云寒天产生了兴趣。 而王社棋做客傲云山庄,许多事不是那么方便,亦是久未近女色。这两人碰到了一起正所谓是干柴烈火,在极品熏香的催化下竟然就地苟合起来。 …… 凌晨时分,天色还未全亮,王社棋就声言收到家中讯息有急事要回苏洛城。王社棋带着儿子骑马离开傲云山庄,出庄子不到五里地,王社棋的坐骑突然发出一阵长鸣,将主人甩下了马背。 本来以王社棋的武功,这样的意外本不算是什么。可是,他昨夜与赵琳厮混了一晚,只觉得腰都软了,再加上自己做了对不起老朋友的事情,心中有愧,心神恍惚,竟然就这样从马上摔了下来。 “吁~”王琼奇一扯缰绳,翻身下马,“爹,爹你没事吧?” “没什么,只怕扭伤了!”彻骨的疼痛让王社棋意识到这绝不是扭伤脚这么简单,只怕是腿摔断了。 “爹看起来好痛苦,我们还是先返回山庄找云公子看下吧!”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天才刚亮,云公子倒像是刚从外面回来一样。云公子在忙什么呢?”郑擎宇倚在门口似是无意地云寒天沾染着露水的衣摆道。 云寒天神色自然地摇了摇手上的小瓷瓶:“我需要一些秋露制药。” “这种小事随便找个丫鬟去做也就是了!” “取药炼丹是件相当谨慎的事情,这类事情,我一向不喜欢假手于人!” “出事了!庄主出事了!”赵琳身旁的婢女夏荷匆匆忙忙地跑过来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郑擎宇首先道:“庄子里似乎出了什么乱子?” “郑公子要去看看?” “一起吧!”两人走到了主院落外,就看见齐老夫人在丫鬟的陪同下疾步而来。 “云公子,云公子来了,老身就放心了!” “刚才听到庄中有人大叫可是庄主出事了,不知到底是什么事?”郑擎宇关心地问。 “哎~”齐老夫人叹了口气,“今早有起来洒扫庭院的仆役发现小门被人打开了,从小门出去一看就发现傲云昏死在枫树林中。脸……脸也被人划花了!” “脸被人划花?”郑擎宇吃了一惊。 两人随齐老夫人进了院子,云寒天为齐傲云清理了伤口,却见齐傲云脸上竟然被人纹了一支鲜艳欲滴的红梅花。 “这……这是怎么回事?”齐老夫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齐傲云脸上那支红梅花,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伤口上被抹了上等的朱砂已经渗入皮肉,只怕就算是邪医云飞扬在此也是无法抹掉这个印记了!” “齐伯父武功高绝,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够在齐伯父脸上刻上这支梅花呢?” “这个问题只怕要齐庄主才能为我们解答了!”云寒天站起身道。 “傲云的伤口不需要包扎吗?”齐老夫人问道。 “下刀之人似乎对纹身颇有心得,下刀极有分寸。这样的伤口只需要抹上伤药即可,无需包扎!” 真亦假时 因为下雨的缘故,南宫晨紧赶慢赶,终于按时赶到了枫林渡。天空正飘着细雨,天色昏暗,只怕这样的阴雨天还会持续数日。 南宫晨只顾着赶路,衣服已经湿了大半。枫林渡方圆十里只有一家小客栈。南宫晨进了客栈,有个小二出来为他迁走了坐骑。 南宫晨进了客栈只看见里面放着四张八仙桌,一个老掌柜趴在柜台后昏昏欲睡。 “掌柜,这几日,你们店里可有来过一个年轻公子?”南宫晨开门见山地问道。 “什么年轻公子啊?我看公子就很年轻啊!”掌柜抬眼看向南宫晨,“公子是要住店还是吃东西啊?” “住店!先让小二准备一些热水,再烫一壶酒,切一斤牛肉,炒两个小菜。”南宫晨随手掏出一锭银子抛在柜台上。 那掌柜见了银子,昏花的老眼顿时清明了不少,脸上堆上了谄媚的笑容:“好说好说,马上就办好!” 南宫晨走上楼,楼梯已经年代久远,踩在上面“吱呀”作响,仿佛马上会坍塌下去一般。这家客栈确实小的可怜,后院是厨房和掌柜与小二的住处。 楼上有两个小房间和一个大通间,而南宫晨就住在靠近楼梯的那个房间,因为里面那间的床坏掉了。 南宫晨刚进了房间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臭味,那是一种混合着汗味和各种人体味的臭气。南宫晨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云飞扬要约在这个鬼地方见面。 不一会儿,小二已经送来了热水。南宫晨拧了布巾简单地擦了一下身体,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还夹着凌烈的风声。南宫晨为自己倒了杯热酒,小酌了几口,心里越发的疑惑起来。 南宫晨在客栈等了一天一夜,始终没有等到云飞扬的到来。 “没想到堂堂邪医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南宫晨又气又恼,也不知道是气云飞扬,还是气自己如此轻易前来赴约。 只是这样的小客栈他是再也不肯呆第二天了。南宫晨才出了小客栈竟然碰到了丐帮的苏洛城分舵舵主陈奇。 “南宫公子是说邪医约了你在枫林渡见面,却爽约了?”陈奇惊讶地问道。 南宫晨点了点头,将随身携带的信交给了陈奇。 陈奇认真地看了看那个信封:“南宫公子确定这封信是邪医亲笔吗?” “这封信是通过贵帮送到我手上的。” “可是,若在下没有看错,这封信应该出自女子之手。”陈奇想了想道,“再者,邪医之前曾经给我们帮主看过病。我见到过邪医开的药方,邪医写得一手漂亮的草书。” 这位陈奇原是一个官宦子弟,颇有才华,尤其对书法甚有研究。只因父亲被佞臣所害,沦落江湖才进入了丐帮。 闻言,南宫晨脸色一变:“难道是醉儿?” 如果说醉儿与云飞扬有着某种联系,那么醉儿要冒充云飞扬传书约见他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那么醉儿别有心机的将他调离傲云山庄——调虎离山计? “陈舵主,在下有要事在身,改日再见!”在陈奇讶然的目光中,南宫晨策马回奔傲云山庄。 云寒天悠闲地靠在葡萄藤下,阳光透过藤架斑驳地落在身上。那样怡然自得的神情,让一旁注视着他的齐傲云都怀疑自己是客人,他才是主人。 “齐庄主大驾光临有什么事吗?”云寒天星眸半开,发现齐傲云竟然戴上了帏帽,不禁站起身,一双墨色的眸子染上了些许笑意。 “我想知道我脸上的疤痕是否真的无法去掉。” “那支梅花纹的很不错啊!”接收到齐傲云那杀人的目光,云寒天才隐去脸上的笑意,“庄主脸上的那支梅花纹身,被抹上了上等的朱砂。除非,削去整块皮肉。否则,就是邪医云飞扬来了也是没有办法的。” “那就削去整块皮肤!”齐傲云沉声道。 “齐庄主做事果然干脆利落,对自己也这么狠!”云寒天轻笑道,“不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件事情我希望可以先征询齐老夫人的意见!” “云公子难道治疗每个人都会这样子征询他们的父母吗?”齐傲云冷笑道。 “治疗病人这种事情一般都需要征询他本人或者家属的同意。不过,齐庄主——”云寒天一本正经地看着他道,“你现在不是找我治病,而是在你需要动刀子的脸上动刀子。我是大夫,又不是屠夫,随随便便可以在人身上割块肉下来。” 齐傲云无语。这个云寒天似乎特别的喜欢激怒他。他都不知道夸赞他胆大还是具有不怕死的精神。 齐傲云转身欲走。 “庄主请留步!”云寒天突然出声道,“庄主脸上的部分刺青覆盖在血管之上。如不是下刀极有分寸的话,只怕会伤了血管。嗯~最重要的是,庄主现在动手的话,伤口也许会发炎。” 齐傲云回身,瞪视着他:“云公子这算是要挟吗?” 云寒天一脸的无辜:“晚辈只认为这是一个大夫的忠告!” “叮”的一声,一阵金属撞击的声音,引来了一阵抽气声。齐傲云猝起发难,三枚铁蒺藜分取上中下三路迎面而来。 饶是云寒天反应灵敏却也只能躲开上下两枚。眼看第三枚便要打在他的肚子上,却见剑光一闪,那最后一枚已被人挑开。 南宫晨潇洒地立于两人之间,那风尘仆仆的模样与淡定自若的神情显得意外地自在:“不知道,云公子做了什么事让世伯如此生气?” 南宫晨还剑入鞘,在齐傲云不注意的位置抖了抖微微发麻的手腕。齐傲云成名江湖二十多年,他的功力已非任何一个江湖晚辈所能比。 刚才若不是他及时赶到,云寒天定然非死即伤。只是不知道云寒天做了什么事让一向稳重的齐傲云要如此痛下杀手。 “哼!”齐傲云冷哼一声,不置可否地转身离开了! 看着齐傲云离去,南宫晨脸色一冷:“你是不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 云寒天耸了耸肩,笑得有些无所谓:“我哪知道堂堂傲云山庄庄主会做出突然袭击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虽然对于齐傲云的骤然出手有些不屑,可是南宫晨对于云寒天这种不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的行为依旧无法苟同。 “若不是你故意惹恼齐庄主,庄主亦不至于做出如此失态之事!” 云寒天悠然自得地坐下,呷了口茶,微笑道:“能死在名震天下的齐庄主手上对于我这种无名小卒可是件莫大的荣幸。” 望着云寒天那落寞的笑容,南宫晨竟然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一丝嘲讽之意。不过,他却聪明的选择了保持沉默。 “我一回到山庄就听说,齐庄主被人偷袭伤了颜面?” 云寒天默然无语。 “我听说王世伯摔断了腿?” “不是听说!”云寒天抬头与他对视,“以上的事情确实发生了。齐庄主被人袭击,可是他却不肯言明偷袭之人是谁。王老板赶着回苏洛城却在离山庄不远的地方落马摔断了腿。” 云寒天说完就这样直视着南宫晨的眼睛,两个人就这样互望着对方,谁也不肯先离开对方的视线。 “我接到邪医云飞扬的邀请帖,到了约定的地点却没有见到邪医。”南宫晨突然道。 “那么,可能送帖子的人根本不是邪医。而是有人用邪医的身份骗走了你!” “云公子知道对方如此做法的用意何在呢?” “正如我不是南宫公子,不知道南宫公子心中所想一样,我亦不知道对方的想法。”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我云公子对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非常清楚。” “我只能说这是南宫公子的错觉!”云寒天神色不变,“或许是南宫公子连日奔波,身体疲倦,才会胡思乱想吧!” “也许!”南宫晨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在收到邪医的请帖之前,我一直很在意云公子的行踪。不知道这是不是给云公子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哎~”云寒天长叹了一口气:“寒天原来确实有这样子的想法,甚至想着为什么南宫世家的当家如此好做,可以让南宫公子如此清闲吗?不过,现在我已经改变主意了!” “哦~倒不知何事让云公子发生如此改变?” “因为,就在不久之前我似乎做了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激怒了傲云山庄的主人!”云寒天叹气道,“在这种情况,有南宫公子贴身保护实在是千金不换的美事啊!” “你一向如此喜欢惹恼别人吗?”南宫晨撩起袍摆在他身边坐下。 “我只喜欢撩拨大人物,尤其是像齐庄主这样子的大人物。”云寒天轻笑道。 “你是在玩火!” “也许吧!”云寒天那满不在乎的表情惹得南宫晨心中一阵不满,“可是,火总是带着致命的诱惑,否则又怎么会有飞蛾扑火的故事呢?” 南宫晨气恼地看了瞪了他一眼,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阳光洒在那张风尘仆仆却俊逸的脸庞上,带着魅惑人心的光晕。云寒天的心中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感动。这样子的情绪胀满了胸口,仿佛要破胸而出。眼中那莫名的酸涩让他的脸色有些不自在。 刚才若不是南宫晨及时赶到,拔剑替他挡下那枚铁蒺藜,只怕此刻自己已经无法如此悠闲地坐在这里喝茶了吧? 庄主的变化 “听说,庄主最近都睡在书房呢!”屋檐下,一个三两个小丫鬟躲在墙角下窃窃私语。 “这都是真的,伺候夫人的丫鬟夏荷说,庄主自从受伤以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卧房了!” “那夫人不是很可怜?” “可是,我……”一个小丫鬟怯懦地说道,“昨天晚上,我按云公子吩咐送药过去的时候,在夫人房外听到男人的声音啊!” 另外两人面面相觑,六目相对,过了一会儿,那稍年长的丫鬟道:“这种事可不能乱说,被庄主和老夫人直到可就了不得了!” “咱们还是快走吧!被人听见了可不大好!”三人说着各自散去了。 南宫晨自拐角缓步而出,一手抱胸,一手摸着下巴认真地思索着什么。 还未想出个所以然,突然看到一片还是绿意盎然的树叶落在了走廊上。 南宫晨下意识地抬起头,便看见云寒天坐在那棵依着长廊而生的大树枝桠上。 一身月白色的长袍隐身在那丛绿色的树叶中,并不难让人发现。云寒天盘腿坐在那枝桠上,身体靠在枝干上。或许是因为靠在树上磨蹭的关系,几缕发丝从冠带中散落下来,垂落在脸颊上,那张俊秀的脸显得有些苍白。 南宫晨站在树下静静地注视这个神秘的少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要接近他了解他的时候,他的疑惑不仅没有消除反而亦增加了。 “南宫公子有什么事吗?”不同于往常那清冷的声音,南宫晨突然觉得云寒天今日的声音里多了些许暖意。 云寒天睁开眼睛笑意盈盈地望着南宫晨。有一瞬间,南宫晨仿佛有种难言的错觉,或许根本不是错觉,而是他心底真的有这样的渴望,渴望亲近这谜一般的少年。 “听说王世伯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南宫晨问道。 云寒天点了点头:“本就是小伤,静养几日也就是了!” “那么齐庄主呢?”南宫晨突然道,“难道,以云公子之能,对于齐庄主那块疤真的无能为力?” 云寒天双手枕与脑后,闭目道:“寒天不过是后学晚辈,并无回天之术!”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根本不想为齐庄主去除那块疤痕。” “寒天偶尔喜欢挑战自己,可是却从不做没有希望的事情!”说着他的唇角竟然逸出了一抹笑容,“何况,像齐庄主脸上那支梅花真是堪称杰作。要我毁掉如此一件艺术品真是很差的感觉。” “没有人会觉得自己脸上长着一个艺术品是件美事!即使,那件艺术品让别人如何惊艳。” “南宫公子似乎很关心齐庄主?” “我以为云公子与我一样关心齐庄主呢!”南宫晨笑道,“或者,云公子应该比我更担心齐庄主吧?” “在下不是很明白的齐庄主的意思?”云寒天心中一惊,脸上依旧是那舒懒怡然地样子。 “我想云公子一惊明白在下的意思了!” 那一瞬而过的讶然之色或许别人不会注意到。可是对于一个心存试探之意的人来说,这一瞬间的情绪变化已经足够他得出许多信息了! 齐傲云坐在书桌前,一双锐目一瞬不瞬地瞪着那靠在书本上的铜镜,仿佛那块铜镜与他存在着宿世之仇一般。最近,他时常保持着这样的状态,而且随着伤口愈合,脸上的那支红梅越发却越发鲜艳,他保持这样的动作也越来越频繁。 齐傲云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伸手摸着脸上的那支红梅花,一双鹰目染上了些许赤色。也许没有人相信这世界上竟然有人让屹立江湖百年之久的傲云山庄主人流露出这般诛天灭地的恨意。 “醉儿,齐傲云今日再次立誓,不管你是什么来历,我定要让你粉身碎骨!” 秋日黄昏,这个季节的黄昏,天空都有一种明净,深深浅浅的蓝,梦幻般的色彩,萦绕缠绵在眸中不愿离去,秋风拂过脸颊,已有一些凉意。 “云飞扬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齐老夫人躺在摇椅上,轻叹道。 “虽然江湖上盛传云飞扬在苏洛城,但是我的人前去探查,得到的消息是苏洛城根本就是个幌子。” “所以,你还是怀疑云飞扬早就到了山庄?” 南宫晨默然不语。 “如果,云飞扬真的到了傲云山庄,云寒天确实是最值得怀疑的人。”齐老夫人沉吟道,“可是,你至今都没有找到证据证明云寒天的身份不是吗?” “这个云寒天就像是从天而降一般,在遇到老夫人之前,江湖中根本没有这么一号人物。” “一个突然消失,一个突然出现,确实太过凑巧。可是,我们至今都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证明他们是同一个人。”齐老夫人挑了挑眉,“不过,我已经让春兰注意他的一举一动了,希望会有收获。” 齐老夫人话音未落,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齐老夫人使了个眼色,南宫晨开了门,果然见伺候云寒天的婢女春兰走了进来。 “奴婢见过老夫人,南宫公子!” “起来吧!”齐老夫人脸上的慈祥却丝毫不影响她的威严,“你在云公子身旁伺候,可有发现云公子平日的行为有何异常之处?” “云公子平时很少外出,最多就是在客居的院子里走动看书。除了为夫人以及王老爷治病几乎不出院子。不过,小姐和郑公子经常去找云公子弈棋抚琴。” “只是这样而已?”齐老夫人质疑道。 春兰想了想道:“庄主被人袭击和王老爷摔伤的那天早上——” “那天早上发生了什么事?” “那天早上,云公子天明时分从外面回来,衣服还被露水沾湿了。可是,奴婢听到云公子对郑公子说,他是为了收集露水制药才会早起的。”春兰想了想,“可是,奴婢却不知道云公子是什么时候回去的。” 南宫晨想了想道:“你在仔细想想云公子可还有其他反常的地方?” “云公子有掌灯夜读的习惯,而且不喜欢人打扰。可是,有一次晚上小姐让奴婢送宵夜进去的时候,奴婢发现云公子并不在房中。直到等了一刻钟,云公子才从外面回来。” 齐老夫人点了点头:“你回去依旧好生伺候着,平日里机警些有什么事要及时汇报给我。” “诺,奴婢告退!” “老夫人觉得,庄主遇袭,王世伯受伤会不会与云寒天有关呢?” “是否与云寒天有关尚不得而知。但是,袭击傲云,用云飞扬的邀请函将你的注意力调离傲云山庄的定然是同一个人。” “那人能在守卫森严的山庄中袭击齐世伯却全身而退,定然对山庄中的一切了若指掌。而实行这个计划需要事先将我骗走的人,我只能想到云寒天。” “不错!若凶手真是云寒天,你住在他的隔壁再以你对他的注意力,他是很难避过你的耳目的。” “可是,如今的一切我们依旧只是停留在揣测的阶段。”南宫晨懊恼地拍了拍头,“谋划这一切的人一定是个天才!” “既然他能够避过你我的耳目,将你的三位世伯尚且玩弄于鼓掌,只怕其谋略武功都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南宫晨颔首表示了解:“老夫人曾经见过云寒天与人动手,可曾看出他的身手如何?” “虽然不及你和擎宇,但是与琼奇应该是伯仲之间。尤其亦轻功和暗器见长。” “他的暗器可曾淬毒?” 齐老夫人想了想,“我只见过他的梅花袖箭。但是箭并没有淬毒。晨儿为何有此一问?” “云飞扬师从毒神,而毒神最擅长的就是下毒,他的暗器也都淬毒。所以,我猜测云飞扬的暗器应该也有淬毒。”南宫晨旋即笑了笑道,“只是,云飞扬成名江湖多年,却始终没有人见过他动手。众人只知道他的摄魂术独步天下,却不知道他的武功底细,想要比较亦是无处下手。” “摄魂术绝迹江湖多年,没想到会重现江湖。这是一门魔功,若是施术者被内力高于自己的人反震,往往会受重伤。以云飞扬的年纪,他的摄魂术根基尚浅。以你现在的武功,若是有所防备,他的摄魂术也无法控制你。” “若是按老夫人所言,摄魂术必然也无法控制齐世伯。那袭击者到底如何袭击世伯全身而退呢?” “看来你一直怀疑傲云对于此事有所隐瞒。”齐老夫人明言道,“其实,老身也知道傲云所说的内容有许多不实之处。只不过,大家已是心知肚明,没有点破罢了!” “或许,我们还是忽略了一些事情!”南宫晨想了想道,“我们只知道云飞扬是毒神的弟子,知道他医术了得,却忽略了另一件事情。” “云飞扬既然是毒神的弟子,用毒的造诣定然也是不晓得。”齐老夫人看着他,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他定然是用药物控制了傲云,才得手的。” “若是,云飞扬真是袭击世伯的人,齐老夫人难道不担心他再对世伯下手吗?”南宫晨奇道。 “他既然在你世伯脸上留下那支梅花,就表示他不会再对傲云下手了!”齐老夫人自信地回道。 袭击者在齐傲云脸上留下那支红梅花,其寓意不言自明:他是要用那支红梅花时刻提醒齐傲云他曾经愧对一个叫梅儿的女子。 真假难辨 最近半个月,齐傲云的性情就像这入秋之后的天气一般越来越冷了。主人性情的改变连带着山庄中气氛都变得压抑起来。 云寒天独自屹立在院子中,双臂抱胸,仰望着天空,不知道想什么出了神。 秋风一阵急过一阵,衣袂飞扬,可是云寒天却仿佛丝毫没有觉察到天气的变化。 “云公子,原来你在这儿呢!”齐红莲远远看见云寒天站在院子里,便飞跑了过去。 云寒天转过身,一双墨色眸子扫视了她一眼,淡然道:“小姐有什么事吗?” 触及那双犹如一潭碧水的眸子,齐红莲心下一紧,低着螓首,双手绞着衣襟道:“我爹娘说……我爹娘说快要过年了!” 云寒天点了点头,道:“一眨眼间,我到山庄已经有四五个月了。是该走了的时候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齐红莲听说他要离开,立刻急促地解释道,“我爹娘说,过了年,我就满十八岁了!” 云寒天心下了然,脸上依旧是不动声色。 见云寒天没有接话,齐红莲越发急了。脸上因为紧张而涨的通红,一双剪水秋眸也有了雾气:“我爹娘说要将我的婚事定下来,好在年前把嫁妆都准备好了!” “那么,寒天在此先恭喜小姐了!”云寒天假装不知,笑着恭喜道,“只是不知道屏雀中选的是王公子还是郑少帮主?” “你……你……”齐红莲又气又恼,对于心上人的不解风情,她有气恼更多的是伤心。 云寒天终究有些不忍,柔声道:“是王公子吧?” 齐红莲一时忘记了啜泣,一脸惊讶地望着云寒天。 “郑少帮主虽然也是个合适的人选,但是当个富家太太会更适合你!” 齐红莲愣怔地看着云寒天,突然明白了什么。原来,他不是不解风情,只是装作不知罢了。 “你——” “在下不过是个江湖浪子,小姐千金之躯,与在下实非良配。”云寒天打断了她的话,堵住了她未曾出口的失态之言。 “只要你留在傲云山庄,就不在是江湖浪子!” “傲云山庄太小,容不下我这颗心!”说这话的时候,云寒天脸上是绝对的傲然之色。这时,他不在是那个温文儒雅的贵公子,更像是一个睥睨一切的主宰者。 齐红莲心中一震,却依旧不愿意就此放弃:“若是,我说我愿意呢?” “你愿意,你愿意什么?”云寒天淡笑道,“愿意随我浪迹江湖吗?” “我不愿意,我不愿意带着一个事事需要人服侍照顾的累赘行走江湖。”云寒天一字一句道。 他的话虽然残酷,可是这也是让齐红莲断绝对其念想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齐红莲猛一跺脚,哭着跑了出去。 “好个绝情的云公子!”南宫晨一手捂着胸口,做心疼状,“我听了都觉得伤心死了!齐小姐更要伤透心了呢!” “南宫兄若是觉得心疼,何不上前安慰几句?若是此时前去,或许就此取得小姐放心,愿与南宫兄共效于飞,岂不妙哉?”云寒天抬头望着南宫晨,仍旧是那个带着三分清冷之色的温文佳公子。 “没有南宫晨,自然有人前去安慰。”南宫晨收起玩笑之色,正视着南宫晨道,“云公子打算离开傲云山庄?” “此处又不是我的家,自然是要离去的。”云寒天轻笑道,“南宫公子呢?还有两个多月就是新年了,南宫公子府上应该也有不少事情需要忙吧?” 南宫晨并没有正面回答:“不知道云公子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动身?我想或许我们可以结伴同行也是不错的。” “我想我与南宫公子并非同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南宫公子又何必执着与同行呢?” “正因为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在下才如此珍惜与云公子相处的每个机会!”南宫晨朗笑道。 “南宫公子的话真是让云某受教了!”云寒天松开手臂,垂下了眸光,望着张开的十指道,“不出意外,这几日寒天就该走了!” “云公子的意外是指——” “没什么,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云寒天一语带过,“寒天听郑少帮主说,南宫公子近几个月都在查询邪医云飞扬的下落?” 没想到云寒天竟然会主动提起此事,南宫晨有些意外:“难道云公子有邪医的下落?” “或者说,云某与邪医有着不一般的关系!”云寒天轻笑道,“南宫公子不是一直怀疑云某就是邪医吗?” “难道,云公子决定承认自己就是邪医云飞扬了?”南宫晨的眸子收紧,虽然仍旧谈笑风生,身体却微微绷紧,做好了预防对方突袭的准备。 “哈哈~”云寒天一阵大笑,脸上尽是傲然之色,“若是邪医要动手,是绝对不会让人有防备的功夫的。” “云兄对邪医如此信任?” “我信任他一如信任自己!”云寒天正视着他质询的眼神道。 “呵呵~”南宫晨突然笑了,“若是我没有记错,云公子之前是一直否认自己与邪医有关的?” “真时亦假,假亦真!真真假假,南宫公子真的明白吗?”云寒天轻笑道,“云寒天是不是云飞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云寒天是你一直要找的那个人吗?” 南宫晨一会儿明白一会儿又突然糊涂了。纷纷扰扰,真假难辨,若是云寒天否认自己与邪医有关,他心中的疑惑亦不会因此消失。可是,正如云寒天承认和邪医有关甚至他就是邪医,南宫晨肯怕又不是如此肯定了。 正如云寒天所言,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不是探明云寒天与云飞扬之间存在着什么样子的关系,而是云寒天与他寻找梅儿之女有没有关系。 “云公子言之有理!”南宫晨顿时释然,“既然云公子这么说,我也不再隐瞒了!” “云某对南宫公子之事并不感兴趣!”云寒天转身欲走。 南宫晨骤然上前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可是,我现在想要与云公子分享这个秘密!” 然后,不理会云寒天的拒绝,半强迫的拉着他在一旁的石桌前坐下。 “那么说吧!”云寒天无奈地答应了。 “我在傲云山庄盘桓数月之久其实是为了找一个人。”南宫晨缓缓道,“这个人就是袭击齐世伯,在他脸上刻下梅花纹身的人。” “原来,南宫兄早就知道有人会对齐庄主不利了!那么,南宫晨之前可有提醒齐庄主防备呢?”云寒天恍然大悟。 南宫晨却摇了摇头:“我并不知道她会袭击齐世伯。我要找她,是因为她极有可能是我的妹妹。” “极有可能?南宫兄的话叫在下好生难解!” “因为我父亲曾经与几位世伯做过一件几位荒唐的事情。因为此事,这个袭击齐世伯的人许是我的妹妹又或者是齐世伯的女儿……” 袖中的五指收紧,云寒天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急促:“南宫兄还是说重点吧!” 南宫晨笑了笑道:“云公子还真是心急,我这不正说着吗?” 云寒天轻吸了口气,单手支在石桌上,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 “总之是我的父亲与那几位伯父做的一件事情对不起一个叫梅儿的女子。后来这个女子沦落风尘还生了一个女儿,小名醉儿。” “那么,南宫公子要找的就是这位醉儿姑娘啦?”云寒天低笑道,“却不知道南宫公子为什么要找这位醉儿姑娘呢?想要斩草除根还是——” “我只是遵照我父亲的遗言,希望能够替父亲弥补她们母子。” “可是,南宫公子不觉得自己太过于一厢情愿吗?”云寒天轻轻地弹着手指,神情有些漠然,“或许,醉儿母子根本不需要你所谓的弥补?” “所谓的弥补?”南宫晨不解地望着他。 “伤害已经造成了,只怕你的弥补不但不能消除你父亲给她们造成伤害,还会给她们带来危险。” “云公子有何高见?” “南宫公子一定也把这件事告诉了你的几位伯父吧?”云寒天笑问道,“公子确定他们都能够像南宫家一般忏悔己过,坦然接受醉儿姑娘的存在吗?” 南宫晨愕然:“如此说来,在下确实过于鲁莽,没有考虑周全。” 云寒天颔首道:“其他两家尚且不说,至少我们知道齐庄主已经动了杀心。” “你认为齐伯父真的会对醉儿下手?” “只因为一句话,齐庄主就想杀了在下。难道,南宫公子还要奢望他会放过那个在他脸上动刀的人吗?” “云公子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呐!” 醉儿未醉 山中风景怡,秋似洛阳春。卷云山角戢,碎石水磷磷。王社棋腿伤刚愈,便收到赵琳的邀约,在山庄后五里的瀑布下相会。 这瀑布下的河流是围着山庄流向附近的湖泊的。一路上顺着潺潺溪流而上,风景秀丽倒是别有一番景致。 王社棋走了不一会儿就听到了潺潺水声,再走了一会儿就到了瀑布下。瀑布下站着一个人,这个人却不是约他相见的赵琳。 一身绿裙,立于水潭中的巨石之上,风姿卓越。虽然那人面对瀑布而立,可是那身绿衣却太过熟悉了。 这是一个圈套! 王社棋的心一点点往下沉,手按住了腰际防身的软剑。 “醉儿?”虽然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醉儿缓缓地转过身,腰际悬挂着那支碧体通透的玉箫,她的手上拿着一把精致的弓弩。 “是你冒充齐夫人约我出来的?” 醉儿点了点头,脸上带着醉人的笑容:“原来齐夫人的名字不是一般的好用啊!” 王社棋盯着醉儿,一字一句道:“你约我出来为了什么事?” “王员外好像很不高兴见到我。”醉儿嘟着唇瓣,倒像个和父母撒娇的少女,“若不是我,王员外如何能够温香软玉在抱呢?” 王社棋愕然大惊:“是你?那日,是你设计与我?” “何来设计如此难听?我不过是成全了一对郎有情妾有意的男女罢了!哦~对了,你们男有妻,女有夫应该说是奸夫□才对。” “你——你到底想要怎样?” “王员外觉得齐庄主脸上的那支梅花如何?”醉儿掩唇笑道,“王员外一直很羡慕齐庄主能够娶得齐夫人这般如花娇妻,垂涎万分,以致热恋成奸。如今,齐庄主得了这么一支独一无二的梅花纹身,我觉得王员外应该也会想要的。” “你——”王社棋怒急,拔出腰际软剑攻向了醉儿。 醉儿不紧不慢地将取箭搭弩,其弩精致,可以连珠射,数支弩箭急射而出。她的弓弩配置的是五寸余长的短箭,却是劲势逼人。王社棋前冲之势难减,足尖点向一旁的树干,一个鹞子翻身,急跃而起。 一招不中,醉儿却并不着急,只是从腰际的箭囊中取出短箭。王社棋骤然惊醒,他与醉儿尚有七八丈的距离,用手中软剑攻击对方未免有舍长取短之嫌。 王社棋左手自怀中取出数枚梅花镖急射而出,醉儿手中弩箭射出却将梅花镖一一打落。 这一顿之间,王社棋已经近前到了与之不过丈余距离。醉儿随手扔掉弓弩,左手一抖,露出一根四尺长的九节鞭。那鞭子在她手中犹如长了眼睛一般,标向了王社棋。 王家富甲一方但毕竟不像南宫、齐、郑一般是武林世家。王社棋的武功比齐傲云自然不是一个层次的。就连比他低一辈的南宫晨亦要高他许多,郑擎宇或许与他在伯仲之间。 “数月间,你的武功倒是长进了不少!”王社棋冷笑道,手中的软剑却没有丝毫的停顿,招招取其要害。 虽然不知道醉儿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是她知道自己与赵琳之间的事,此人就绝对不能留在世上。王社棋这样想着,剑下的攻势也越发的猛烈了。 衣袂飞扬,眨眼间两人已在空中对拆了十数招。王社棋虽然动了杀心,一时之间却以无法伤到她。看醉儿出招,却是招招避让,似乎无心取对方性命。 以眼前这般情形,醉儿的武功应该还在王社棋之上。只是她似乎意在制住王社棋,并不急着下杀招。 王社棋刚有了这样的认知,却问道一股淡淡的花香,脚下一软几乎跌下水潭。醉儿手中的九节鞭如灵蛇一般缠住了他的颈项,将他摔在了巨石之上。 翩然落地,醉儿取出一只小飞刀,慢慢地弯下了腰。就在她想要蹲下身去的时候,突然顿住了。 醉儿半弯着腰,没有蹲下去也没有站起来。透骨的杀气笼罩着全身,醉儿心底涌起了一种无助的慌乱。 日光下闪过一道白光,齐傲云如剑般刺了出来。醉儿急跃而起,身体向水潭另一侧翻去,手中的飞刀掷出,足尖点在水面上,一荡,落在了水潭边的灌木层上。 齐傲云一手挥开了射向自己的飞刀,身形不滞,一掌拍向了醉儿。他这一掌用上了十成的功力,携雷霆万钧之势,以醉儿的武功是绝对接不住这一掌的。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一个黑衣人自灌木内侧的一颗千年古树后闪了出来。那黑衣人一手抱住醉儿,另一手竟然硬接了齐傲云这一掌。 两人的手掌接到一起,齐傲云却觉得自己这一掌犹如打在了棉花之上全无着力之处,反而内力外泄。 齐傲云暗叫不妙,立时撤掌,那黑衣人却没有恋战,抱着醉儿急速往后掠去。齐傲云抬头间就看到缕缕血丝从醉儿的嘴角溢出。 齐傲云成名江湖二十年,这一掌倾注了他数十年的功力。那黑衣人虽然接下了这一掌,可是醉儿依旧被他的掌风所伤。 那黑衣人带着醉儿一直走了十几里才缓下了脚步。 “你受伤了?” 醉儿没有说话,只是举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迹。 “我早就说过,齐傲云不是你随便能够招惹的人!”黑衣人怒斥道。他虽然满脸怒容,可是看着醉儿的眼中却满是关切之意。 “我的事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黑衣人怒极反笑,“若不是我刚才及时赶到,你已经死在齐傲云掌下了!” “就算我死了,也不干你的事!”那双倔强的眸子就是圣人见了也会抓狂。 那黑衣人猛的抱住了她,望着那犹带着血渍的唇瓣吻了下去。虽然隔着薄纱,却能够让醉儿感觉到他的吻充满了掠夺和占有的意味。 可是下一刻,他却觉得左颊一凉,脸上已经多了一刀寸余长的刀痕。刀痕并不深,却已经满出来血珠。 黑衣人放开她,左手的食指触摸着脸上的刀痕,轻轻地笑了:“我的小野猫,爪子还是这么锋利!” 醉儿的手上拿着一把薄薄的柳叶飞刀,飞刀上犹带着血迹。 “我说过不许这么叫我!”醉儿恨恨地瞪视着他。 “向来只有我对别人说不许的。”发觉她手上的动作,“第一次,我没有防备,难道你认为自己还会有有第二次机会吗?小猫儿!” 醉儿也明白自己不会有第二次伤他的机会,可是她性子倔强如何受得住对方如此挑衅。 就在黑衣人那充满玩笑的眼神中,醉儿突然用右手上的柳叶刀在自己细嫩光滑的手腕上用力的划了下去。 变化来的太快,虽然这黑衣人武功高出她许多也没能够阻止。醉儿这一刀竟然不似划在自己身上一般,划的又深又宽,一时血流如注。 反倒是那黑衣人顿时慌了手脚,立马夺走她手上的刀。手忙脚乱的取出金疮药为她止血包扎。 “你疯了?” 醉儿紧抿着唇瓣,一双翦水秋瞳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为自己包扎伤口,似是没有痛觉一般。 直到伤口包扎完毕,黑衣人才松了口气,一时竟然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生气还是心疼。 “你当真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见她依旧没有说话,黑衣人在她的伤口下摁了一下,直到听到她痛苦的嘤咛声才愤愤地松开了口,“很好!还知道痛!”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醉儿低声问道。因为疼痛,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汗水从额头滑下来。 “你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回去了吗?”黑衣人冷哼道,“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可以这么放任你为所欲为吧?” “我再说一遍!我做什么事不需要你管!” “我不管你,看着你怎么玩掉自己的小命。” “我的生死不要别人操心,更不要你操心!”醉儿生气地推开他,不料那黑衣人纹丝不动,自己却跌了出去。 那黑衣人眼明手快的拉住了她,她虽然没有摔倒。可是血气涌动,再次吐出了一口鲜血。 黑衣人大惊,扶她坐下,一手贴在她的掌心将内力源源不断的输入她的体内。齐傲云那一掌给他造成的伤害比他想象中的大的多。 直到为她运功疗伤完毕,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和我回去!” “不要!我的事情还没有办完。” “我这次能够救得了你,不代表下一次也能及时赶到保住你的小命。” “谁叫你多管闲事的!” “天底下没有比你更没有良心的人了!” 这件事我筹划了三年,没有人能够动摇我的决心,谁都不能!“醉儿坚决的看着他,“要事你阻止我,我立刻死在你面前!” “你——你好——”黑衣人气的要死,却偏偏舍不得将她怎么样,最后只得恨恨道,“这是最后一次,你再敢用死来危险我,我立即废了你的武功!” 可是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这已经是他无数个最后一次了。虽然这么说,可是下一次他依旧会是妥协的那一方。 又一个落网 话说,齐傲云与那黑衣人对了一掌,全没讨到什么好处。身形一展,已经落回到王社棋所在的巨石之上。 回头看时,哪里还有那黑衣人和醉儿的身影,再看王社棋虽然浑身发软,可是知觉还在。这情形与自己当日在枫林中被醉儿袭击时一般模样。 齐傲云用尽各种方法甚至将他投入了水潭中,却依旧无法让他恢复气力。 “好厉害的软筋散!”齐傲云惊叹道,却只得一手提起浑身湿透的王社棋返回山庄。 “王世侄,你可知道你父亲去了哪里?”郑青河拦住王琼奇问道。 昨日,齐傲云晚间已经隐晦的说明,他们夫妇属意王琼奇为婿。刚才,他本是过来恭贺王社棋再前往主院落向齐傲云辞行的。却不料找遍整个山庄也没有找到王社棋。问过山庄的仆人们,都只说王社棋一早就出去了,却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何处。 “小侄实在是不清楚,伯父何不去询问齐伯父呢?或许,齐伯父知道亦不一定!” “贤侄言之有理,我这就去找你齐伯父。” “伯父慢走!”王琼奇目送郑青河离去,脸上满是讶异之色。近来,父亲时常行踪不定,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王琼奇如此想着,联想到最近山庄发生的诺干事情,不知道为何心中竟然隐隐不安,总觉得还有什么大事会发生。 光想到齐傲云近来的变化,心中已是惊疑不定。只盼父亲能够与齐伯父将婚期尽快定下来,赶紧离开傲云山庄才是完全之策。 郑青河到了主院落,婢女通报后,便让他书房相见,到了书房却只看见赵琳而不见齐傲云。 今日,赵琳的性情似乎格外的好,脸上一直挂着甜美的笑容。见了郑青河,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 “嫂夫人,齐兄不在吗?” “早上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发脾气,这会儿大概是出去散散心了。”赵琳起身亲自为他倒了杯茶,“郑帮主请用茶!” “可知道齐兄什么时候会回来?” “估摸着也快回来了,帮主还是坐下来喝杯茶,稍等片刻吧!”赵琳这么说着,心中却想到,齐傲云在用午膳之前大概是不会回来的。 郑青河在一旁落座,目光落在了墙上的书画上:“那我就在此等候吧!” 赵琳暗暗看着那张黝黑的脸,往下望去是厚实的胸膛和强壮的手臂。心中忍不住幻想要事靠在这样一个胸膛中被那强壮的手臂紧紧搂着该是一种怎样的滋味。 自从她为了治病,夫妻分房而睡之后,齐傲云就对她冷淡了许多。而齐傲云在枫树林遇袭,被那神秘少女在脸上纹了那支红梅花后,几乎再也没有踏进他们的卧室。反而自书房搬到了次卧,似是再也不愿与她同房一般。 她是个女人,一个美丽的女人,美丽的女人最害怕的便是夫君的疏离。因为那疏离之下往往是噬心蚀骨的无边寂寞。虽然,她数次幽会王社棋,消减了这样子的寂寞。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心疾渐愈,身体康复之后,她对于男人的渴望却与日俱增了。那种感觉就像是要补偿自己过去这十八年来失去的快乐一般。 王社棋虽然缓解了她的渴望,可是这样一个身体发福,脑满肠肥的老男人已经无法解决她的需求。年少英俊的云寒天固然是个最佳人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清俊的少年却总是让人无法掌控。 郑青河不似齐傲云的俊美,没有云寒天的儒雅俊秀,亦不似王社棋一般养尊处优。可是,他常年活动于河面之上,因为习武的缘故,虽已年过四十,身上却没有丝毫的赘肉。一个肌肉纠结,精力旺盛的男人对于赵琳这样一个饥渴的深闺美妇还是有很大的吸引力的。 “嫂夫人使用的香料颇为特别,闻着沁人心脾,血气通畅,不知是何处得来的?”郑青河虽然是个粗人,但是房中燃着的香料却依旧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这香料不同于市面上常有的任何一种香料,是郑青河之前从未闻到过的问道。那是一种带着淡淡甜香,又混着一丝辛辣之味的花香。如果不是仔细去闻是绝不会发现其中的辛辣之味的。而那花香像是茉莉花,又像是栀子花,让人辨别不清。再仔细闻嗅,仿佛蕴含了百花的香味。 “这是云公子亲自调制的熏香,里面有什么名头,我可不清楚。”赵琳含笑道。 见郑青河的茶杯空了,赵琳站起身端着茶壶频频袅袅地走了过去,倾下身子为他斟茶。这一倾身,衣领散落,露出了胸口一片雪白的肌肤。 郑青河心神一荡,急急忙忙闭上了眼睛,移开了视线。闭目之下,鼻尖却闻到了另一种奇香——似是从赵琳的身体上散发出来的一般,又似是从她随身佩戴的香囊中散发出来的。 婢女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正在郑青河心神恍惚之间,却听到赵琳一身嘤咛,跌坐在了他的腿上。 郑青河直觉的伸手扶住她,赵琳顺势躺进了他的怀中,柔软的胸脯抵上了他硬实的胸膛。 “嫂……嫂夫人!”郑青河颤抖着想要推开他,慌乱间双手竟然按在了她得到胸口。一时间,越发的狼狈不堪,黝黑的脸上涨的通红,头顶几乎要冒出青烟一般。 只是这一犹豫间,赵琳一手搂住他的头稳住了他厚实的唇瓣,一手扯开自己的衣襟,将他的手掌按在了自己的身上。 郑青河想要缩回手掌,可是,自己的一双手掌却仿佛有了意识一般自动自发地在那柔软的身体上游移起来。 渐渐地两人再也无法满足于这般触摸,郑青河猛地抱起赵琳将其置于书桌之上,俯身而至。 齐傲云带着王社棋回到客轩,换来了仆役帮王社棋换了衣服,王社棋依旧浑身无力。 王琼奇接到下人汇报,匆匆赶了回来:“齐世伯,我父亲怎么啦?” “你父亲遇到刺客,中了对方软筋散。等药劲过了,也就没事了!”齐傲云站起身,立在窗下沉思。 王社棋心中却是又庆幸又懊恼。庆幸是幸亏齐傲云及时赶到,自己方能躲过对方的毒手。懊恼是不知道齐傲云何时到了那里,不知道他与醉儿的谈话,齐傲云听到了多少。 “世伯可捉住了刺客?”王琼奇追问道。 “本来是可以将刺客击毙的,没想到她还有帮手。不过,饶是如此,她还是被我的掌劲打成了内伤。”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物可以在齐伯父手上救走刺客?”王琼奇奇道。 “是一个黑衣人!那人黑纱蒙面没有看清楚样貌。不过看他的武功绝非出自中原各派。”齐傲云沉吟道,“而且,他——” “伯父可是有什么不解之处?” “我与他对了一掌,却如泥牛入海,反而有内力外泄的感觉。对方应该是身怀像吸功大法那般能够吸人内力得到邪门武功。” “难道是魔门中人?” “也不像!据悉魔教教主已经年过六旬,看那人的身形武功,年龄应该不过三十。这几年江湖中从未听说魔教有出过这样一个年轻高手。” “那么,这次的刺客可是之前刺杀父亲和世伯之人呢?” 齐傲云点了点头,眼底满是可怖的杀意:“就是那个人!” “依此人的行事风格,似乎志不在杀人。而她的每一次行动似乎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只是,目前为止,我们还是无法猜到她的目的是什么!”王琼奇心中疑虑重重。 “看她的每一次行动,似乎对山庄中每个人的行踪都很清楚。”齐傲云忖度道,“难道山庄中真的有内奸?” “或者是刺客本来就藏身在山庄中,而我们一直不得而知罢了。”王琼奇道。 “之前应招前来山庄为夫人治病的人都已经下山。山庄中的仆人大多世代居于山庄,及时少数外来的仆役也是效忠山庄多年的。” “我曾经见过云公子的轻功,身法飘逸却不似出自中原的任何一个门派。”王琼奇道。 “今日,你可曾见过云寒天?” “一早,南宫公子就陪着他进山采药了。”王琼奇答道。 王社棋一直到了黄昏时分才恢复行动能力。而南宫晨和云寒天却一直到了天黑才返回傲云山庄。两人才进山庄却发现山庄中的大人物都已经在正厅等候了。 云寒天是被南宫晨扶着回来的,相对于云寒天一身的狼狈,南宫晨只是被衣摆被勾破了几处,算是幸运的。 “云公子受伤了?”齐老夫人望着云寒天浑身的血迹关心地问道。 “出了什么事?”郑擎宇亦是一脸担忧。 “云公子昨日说今天要进山采药,晨儿贪看山中景致,便说服了云公子同行。天才刚亮,我们就进山了。早上,山中雾气很大,我们才进林子就迷了路。本以为等雾气散去就可以找到出路,却不想那里竟然被人摆了阵法,晨儿与云公子也失散了。”南宫晨扶着云寒天在一旁坐下,“一直到中午,晨儿才破阵而出。可是,晨儿在林中寻找了一个下午,才在林中的一口枯井中找到了云公子。真不明白,那林中怎么会有人布下阵法,还有这么一口害人不浅的枯井。” “说起来,我倒是要谢谢那口枯井!”可能是因为受伤失血过多的缘故,云寒天的脸色有些苍白,“我和南宫公子走散之后,遇到了一个黑衣刺客。那刺客武功很高,寒天远非其对手。被他伤了手臂,那人却要取寒天性命。寒天闪避中摔进了那口枯井,便晕死过去。醒来的时候真苦恼不知道如何上来,就听到了南宫公子的喊叫声。” “如此说来,倒是这口井在刺客手中救了云公子了!”赵琳轻笑道,“我倒是不知道山中还有这么一口枯井!” 齐老夫人听了,展颜笑道:“以前,傲云的祖父很喜欢在山中小住,研习武功。那口井应该是齐家先祖命人凿的,这也算是祖宗保佑了!” “娘亲说笑了!我想是云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吧!”巧云冷笑道,“云公子出了手臂上的伤,可有其他地方受伤?” “那口枯井中积着淤泥和厚厚的落叶,寒天摔下去的时候并没有受伤,只是震晕了而已。” 众人见云寒天的衣摆上满是淤泥,不禁莞尔。 “或许,云公子被刺客掌力所伤,伸手内伤呢?”齐傲云犹自道。 “云儿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么清楚云公子所受的伤,难道刺客是你派去的不成?”齐老夫人冷笑道。 “老夫人不必生气,晨儿想齐伯父只是关心云公子罢了!晨儿为云公子检查过,出了手臂上的刀伤和跌下枯井的擦伤并无内伤。”南宫晨打了个圆场。 既然是南宫晨这么说,其他几人自然也就无法继续怀疑了。 “晨儿和云公子相比都累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齐老夫人发话道。 捉奸在床 南宫晨回到自己的房间,刚刚沐浴完毕,打算让人去厨房取些食物过来,就看见齐傲云独自一人走了进来。 “齐世伯?世伯特意过来找小侄可是有什么吩咐?” “你真的确定云寒天没有任何内伤?”齐傲云开门见山的问道。 轻叹了一口气,南宫晨很确定的回答道:“我很确定他只是失血多度,没有任何内伤!” “你真的相信他是被刺客所伤?” “世伯有什么怀疑不妨直接说出来!”南宫晨冷然道。 “你有没有想过他的伤可能是他自己造成的?”齐傲云不放心地问道。 “伤口是我包扎的,那一刀深可见骨,绝不像是自己所能够做出来的。”南宫晨回答道,“如果是齐世伯,您会为了消除别人对你的怀疑,在自己手臂上划下如此刀痕吗?” 齐傲云想了想却没有答话。虽然,他不认为南宫晨有理由欺骗他。但是,对于云寒天的部分依旧有所保留。他在瀑布水潭击伤醉儿,云寒天却在同时被袭击受伤。这一切的一切太过巧合,始终让他无法消除对云寒天的怀疑。 目送齐傲云离开,南宫晨心中亦是有千百种疑惑。他与云寒天进树林之前,非常肯定那只是一片普通的树林。可是,进来树林,因为雾气太浓烈,他一晃神没有看见云寒天,想要寻找,却发现自己竟然误闯了阵法。 那阵法虽然意不在取人性命,可是布局精巧,若不是他对奇门遁甲有些了解,肯怕到了天黑也是无法出阵的。 但是最令他不解的是云寒天的伤。云寒天说他受伤后跌入枯井昏迷,可是在帮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他却觉得伤口之前已经有人处理过。云寒天虽然有过度失血的征兆,可是在他昏迷期间又会有什么人给他处理伤口呢? 再者就是为什么齐傲云会再三追问云寒天有没有受过内伤,难道袭击云寒天的人会是齐傲云?可若是齐傲云是袭击云寒天的人,他为什么只关心云寒天有没有受内伤呢?而且,据他所知,傲云山庄之中并没有人精通奇门遁甲之术。 另一厢,云寒天亦是辗转反侧,迟迟无法入睡。虽然说手臂上的刀伤已经得到了妥善的处理,腿上的擦伤也已经擦过了伤药,可是,心情却糟糕的出奇。 晚上的空气有些沉闷,外面是漆黑的一片,仿佛即将有一场大雨。今年的秋季,雨水似乎特别的多,时不时就下一场大雨,或者连绵数日的小雨。 已过亥时了,见睡不着,云寒天索性坐起身,点燃了油灯。打开窗户,外面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只听到猎猎秋风。这样子的一个夜晚似乎很适合做一些坏事,或者应该有些事情发生。 云寒天对着漆黑的夜空,轻轻地笑了。满头的青丝随着狂作的秋风飞舞,掩住了大半的面容。暗夜中,那双孤清的黑瞳闪着耀眼的光华。这样锐利的目光绝不属于一个温文尔雅的少年。 “你今天不是刚被人袭击吗?怎么还有精神来找我?”赵琳斜倚在窗前,一双媚眼娇滴滴地望着王社棋道。 白日里在郑青河那里得到了满足的赵琳,此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妩媚的女人味。女人,尤其是像赵琳这样的美人只要有男人的精心浇灌,才会开的美丽。 “你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了?”王社棋讶然地望着眼前这个娇媚无比的美人。 “不一样的是你吧?”赵琳若有所指。 王社棋收起惊异之色,正色道:“你知道我今日是如何遇袭的吗?” 赵琳轻笑道:“谁知道你有事没事跑去看瀑布,让刺客有机可趁啊!” 王社棋摇头苦笑道:“我收到你约我相见的字条才会去那里的!” 赵琳骇然:“我没有写纸条约你去那里啊?” “这就是问题了!那张字条上的字迹与你以往让人送来的一模一样。我昨天晚上回房的时候,在枕头上发现的,便以为是你送来的。”王社棋肃然道,“这个人不但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还能够模仿你的字迹,定然对你我都是万分熟悉的。” “可是,你们不是说在瀑布袭击你的和上次袭击你以及在傲云脸上纹身的是同一个人吗?” 王社棋点了点头:“那是一个叫醉儿的女孩子,她很可能就是梅儿的女儿。” 赵琳心中一颤,突然想起那个夜晚,那个一身绿衣的女鬼。想到这里,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赵琳下意识地抱住自己,心中惶惶不安。 “或许,我们的所有举动一直在她的控制和监视中。”王社棋苦笑道,“还记得当日,我收到傲云的字条,要我书房相见,可是那天傲云却没有出现在书房,反而在枫树林被人袭击了。然后,我想要离开山庄,马却受了惊,还将我摔伤了。” 赵琳只觉的越听越冷,仿佛九寒天被人扔进了冰冷的河水中。那透骨的凉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我一直没有问你!”王社棋看着赵琳认真的问:“之前,我以为是你冒充傲云约我到书房相见,那张纸条是你写的吗?如果不是你将我约到书房,为什么你那个时候会出现在那里?” 赵琳心中一颤,思及当晚她本是要在书房私会云寒天的事情,立时脸色大变。当晚云寒天一直没有出现,可是王社棋却去了。 “你想起了什么?” “难道是他?” “你说的他是——”王社棋想要问什么,外面却传来了缠绵哀怨的箫声。 那箫声是如此的哀怨缠绵,让人禁不住为之潸然泪下。最奇怪的是那箫声听起了仿佛就是这房间中传出的一般,甚至感觉这箫声就发自耳边。 王社棋心中惊疑不定,四下查看,房中除了他和赵琳再无他人。而此刻,赵琳却放柔了身体,一双妙目带着点点泪痕,楚楚动人地望着他。 “摄魂术?”王社棋暗叫不妙,脚却不由自主地向着床前走了过去。想要运内力与之抗衡,可是魔音却如影随形无论如何也不能摒弃耳外。 王社棋尚且如此,更不要说没什么武功的赵琳了。自从箫声响起,赵琳就已经完全为魔音所控制,失去了理智。 王社棋尚能稍稍保持头脑的最后一丝清明,可是吹箫之人的内力显然在他之上。随着箫声曲调的变化,王社棋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了。 暗夜中,桌上的油灯已经油尽灯枯,唯有香炉中还带着点点星光。在黑暗中,那由云寒天特意为赵琳调制的香料也散发出来越发浓郁的香气。 本来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可是今日一早起来却起了大雾。雾气笼罩了整个傲云山庄,几步之外的东西也无法看清楚。 云寒天却起了个大早,或者他根本就不曾安睡。虽然没怎么睡,可是他的精神却很好,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的精神。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出了脸色苍白了些,他并不像是个受伤的人,南宫晨这么认为。 “云公子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南宫晨奇道。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的云寒天看起来特别的神采飞扬。 “南宫公子不是也起得很早吗?”云寒天反问道。 “呵呵~”南宫晨笑了笑,也觉得自己问的奇怪,只得道,“云公子手上的伤没有大碍吧?” “不过是小伤,没什么问题。”云寒天笑了笑,“昨日还要多谢南宫公子相救呢!” “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寒天要先去与齐老夫人辞行,就打扰南宫公子了。”云寒天突然道,“南宫兄,后会有期!” “云公子要走?”南宫晨脸上难言讶然之色,“为什么走的如此突然?” “突然吗?寒天倒不觉的!”云寒天笑了笑,转身消失在浓雾中。 南宫晨愣了一下,急步追了上去:“在下与云公子同走一趟吧!也好趁机向老夫人请按!” 两人到了齐老夫人处请按,云寒天顺便提出了辞行。齐老夫人自然免不得一番挽留,却也知道此事无法强阻。可是,却一定要亲自带云寒天去向齐傲云辞行,并让齐傲云支付他应有的报酬。 本来齐老夫人是要下人去唤齐傲云过来相见的。可是,云寒天却坚持自己是后生晚辈,应该亲自前去辞行,断无让齐傲云过来相送的道理。齐老夫人拗不过他,最终就变成了老夫人陪他们过去。一旁的南宫晨却明白,齐傲云对云寒天一直不甚放心,怕云寒天临去之际,齐傲云还会诸多刁难。 齐老夫人才带着两人进了主院落,就有婢女前去请齐傲云出来相见。当初建此院落的时候,为了主人的私隐,主卧房、书房与其他房间是相对独立出去的,中间还隔着荷花池和花坛。 齐老夫人平日里绝少到此,直到今日才发现夫妻二人竟然是分房而睡的。而睡在次卧的竟然是自己的儿子,心中免不得又是一番懊恼生气。 齐傲云出来请了众人进书房叙话,齐老夫人不悦道:“寒天今早来向我辞行,打算走了。人家千里迢迢赶来医治她的病,现在要走了,总该亲自前来道别才是。” 齐傲云想想老母亲的话却有道理,只得吩咐身边的婢女秋菊去请夫人过来相见。秋菊出去之后,众人才分宾主落座,却听到一声惊惧的叫喊声。 那一声喊叫声显然出自秋菊之口,在座几人都是习武之人,听到声音依旧施展轻功追了过去。其中当属齐傲云武功最高,冲在最前面,南宫晨紧随其后。云寒天却不紧不慢地扶着齐老夫人一起过去的。 当云寒天扶着齐老夫人到了主卧,却看见地上散落了一地的衣衫,赵琳和王社棋赤身裸体地躺在被窝中似是被秋菊的喊叫声惊醒的。一旁的丫鬟秋菊早已被吓傻了,而齐傲云则是脸色铁青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再看南宫晨是又窘迫又尴尬,刚才那一声喊叫只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没想到到了这里却与齐傲云一起撞破了人家夫人偷情。 “你们……你们……好一对奸夫□!”齐老夫人气的晕死过去,云寒天急忙按住其人中穴,轻拍其背让她能够顺过气来。 过来片刻,老夫人才幽幽醒来,却是招来下人将赵琳锁进了柴房。一旁的齐傲云却是静默着看着齐老夫人安排一切,直到下人们压着王社棋和赵琳出去,才吐出一口鲜血,晕死过去。 赵琳失踪 云寒天坐着轿子来,却是走路离开。他的随从早已早一步离开,南宫晨尾随其后,却始终与他保持着距离,不让他觉察。 云寒天的心情似乎很好,傲云山庄发生的事情至于他没有任何影响。这倒也是,毕竟云寒天与傲云山庄非亲非故,他只是一个来山庄为庄主夫人治病的大夫,傲云山庄发生的丑闻至于他来说并无关系。 可是,南宫晨却始终觉得这个年轻人不像他表现的那般温文儒雅。虽然,云寒天一直尽力回避与他独处,处事谨慎。可是,他不经意间总是会流露出一种完全不同于他表现与人前的那种气质。 南宫晨一边暗中跟着云寒天,一边细细回想着与云寒天相处的这两个多月的种种,心中的疑虑不断没有消除,反而越发疑虑重重了。 身后传来了细微的声响,南宫晨轻轻巧巧地跃上了一旁的大树,拨开树枝往下望去,不一会儿就看见一个黑衣人追来。这黑衣人似乎也是跟踪云寒天而来,必然是傲云山庄的探子,看来齐傲云自始至终都不从相信过云寒天。 南宫晨略一思索,便决定跟在两人身后,一探究竟。 云寒天似乎根本没有发现身后的跟踪之人,一路上缓缓而行,摇着手中折扇就像春日出游的贵公子,闲散而慵懒。一直到了天色将暗才走到云阳客栈。 这云阳客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建在此处却不是因为在官道上,而是此处离傲云山庄不过十里,又是前往傲云山庄的必经之路。 傲云山庄在江湖中名声斐然,前来傲云山庄的人自然是络绎不绝。可是,又不是每个人都够资格在山庄中留宿的。故而,这云阳客栈竟然就这样兴旺了起来,可以说这云阳客栈是依着傲云山庄而生的。 云寒天站在云阳客栈门口,收起了折扇,扇子抵着下巴仰望着云阳客栈四个大字好一会儿,才浅笑着走进了客栈。 那客栈掌柜经营客栈多年,早已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虽然,云寒天只是一身简单的白衣,没有随从相随。但是这掌柜却觉得眼前的少年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傲气和自信。一般有这样的傲气和自信的定然不是等闲之辈。 掌柜这样想着,已经超过伙计,亲自迎了上去:“公子是要住店吗?” 云寒天轻轻地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微笑道:“掌柜可有上房?” “有!有!上房就是为公子这样的贵客准备的。”掌柜笑着说道,伸手招来伙计,“快送公子去楼上的房间。” “诺!” “那么公子晚饭是在房中用还是在饭堂呢?” “送到房中吧!”云寒天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大堂,突然窗下的一人映入了他的眼帘。那个人一身黑衣,对窗而坐。虽然,背对着大堂,却依旧带着黑纱斗笠,似乎不愿被人认出来。可是,云寒天望着那个背影却又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仿佛似从相识。 “公子?公子可有其他吩咐?”掌柜见他看着窗下之人失神,连忙问道 云寒天摇了摇头,信步随伙计上了楼。 云寒天用过晚饭,便一直没有离开房间,亦没有点灯。而是和衣躺在床上,一手枕着头,不知道想着什么。夜渐渐深了,外面响起了雷声,似乎会有一场大雨。昨夜迟迟没有下的大雨,恐怕今晚要补上了。 一会儿,窗户被人轻手轻脚地推开了。从窗外进来两个黑衣人,走到床前跪下:“属下恭迎公子平安归来!” “事情还没有结束!” “难道公子还想要以身涉险?”其中一个黑衣人急切地问道。 云寒天没有回答,既不否认,便是默认了。 “望公子三思而行,若是少主知道了此事,定然会生出诸多事端。” “你们不说,他如何知道?” “公子有所不知,属下前日到洛城分舵的时候,何舵主说少主已经到了洛城了。属下担心少主已经知道公子前往傲云山庄之事。” “他已经知道了!”云寒天冷哼道,“哼~就算他知道又如何?我可不是他的属下!” “公子切莫误会了十一的意思,属下等只是认为少主对公子之事一向颇为在意。若是,少主知道属下让公子涉险,定然会大怒。若是出了什么事,不但我等兄弟性命难保,恐怕洛城分舵的兄弟也会受此牵连。” “十二,你这是在危险我吗?”云寒天坐起身,单手挑开了帐子,语气突变,“洛城分舵的人如何与我何干?这世上早已没有牵绊我的人,我想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拦,即使他也不行!若是你们怕受牵连,我倒是可以将你们送回去。” 两人闻言,心中大惊,虽然跟随公子多年,但是他们依旧无法猜透他的想法。 “属下绝无此等想法!” “没有就好!”云寒天的语气突然恢复如常,“马车可是准备好了?” “是!不过今夜似有大雨,我们真要连夜赶路吗?” “放心吧!这雨五更天之前是下不了的!”云寒天自信满满地回答道。 十一在桌上留下一锭银子,三人又从窗户上离开了。那马车原来就停在窗下,三人上了马车,沿着官道一路往南而去。 暗夜中,傲云山庄的探子和南宫晨一前一后跟随与马车之后,跟出一里有余,突然发现官道上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衣,戴着黑纱斗笠仗剑而立,似乎在官道上等人。 “阁下是在等我吗?” “我不想杀你!但是,马车里的人却不是你能惹的!” “阁下最好让开,这世上没有人可以管我们傲云山庄的闲事。” 那个黑衣人没有回答,身形一闪仿佛动了,跟踪者只觉得额头一凉,睁开眼睛却看见他依旧站在原处。一摸额头却已是鲜血淋漓。 “你——”若是对方狠下杀手他现在只怕是一具尸体了。 “你可以回去复命了!”黑衣人冷声道。 那跟踪者心知对方武功远胜于自己,一咬牙反身离开了。 “阁下看了多时热闹,不打算现身吗?” 南宫晨施施然从暗处走了出来:“兄台的剑法之快真是见所未见!” 刚才他竟然没有看清对方是如何出剑收剑的,对方剑法之快,武功之诡异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几乎可以肯定这绝不是中原武功。 “南宫世家的主人怎么也做起了半夜跟踪的事情?”黑衣人沉声道。 “看来兄台不仅武功高强,还很神通广大!”南宫晨微笑道。 “据我所知,他并没有招惹到南宫世家,为何你要跟踪与他?” “兄台今夜既然出现与此,定然与云公子有着莫大的关系。在下奉了家父临终遗言要找失散的兄弟。云公子是在下目前得到的唯一线索。” “既然如此,南宫公子肯怕要失望了!马车中并不是你要找的云公子,自然也没有你要找的兄弟。” “兄台的意思是——” “我没有什么意思,告辞!”那黑衣人撮唇作哨,一匹骏马自暗处而来。黑衣人反身上马,不消片刻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 齐傲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着他和赵琳成亲以来夫妻恩爱的生活,心中疑惑万分。他想着妻子,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楚。在他的心中,他的妻子是完美的,他们之间亲密的容不下任何人。若不是如此,当年他也不会同意将梅儿送走。 他心中明白赵琳爱他,所以容不下他身边有其他的女人。可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大方得体的妻子仿佛在数月间换了一个人一般。 因为赵琳的身体不好,他们之间的房事很有节制。可是,自从她的身体开始康复,她竟然变成了□□一般。 想起捉奸在床的情形,齐傲云只觉得的心都被刺穿了。可是,更可恨的是他竟然心中还想着赵琳。 外面依旧是雷声大作,仿佛在同情他的遭遇一般。不一会儿便下起了倾盆大雨。毕竟已经是深秋了,大雨一下,气温急剧下降。望着挂在屏风上的披风,齐傲云又开始担忧了。 赵琳穿的单薄,身子又弱。不知道被关在柴房里会不会受凉。齐傲云一边担心,一边又开始懊恼自己的懦弱。他就被这样矛盾的情绪折磨的整夜无法入眠。 天微微亮的时候,齐傲云终于忍不住起身,取过了赵琳的外衣,大步向柴房而去。 雨后的清晨意外的清冷,府中的人多半还在梦想中。没有人看见,反而让齐傲云送了口气。 快要走到柴房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看守的家丁依靠在墙上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 齐傲云心中不悦,重重的咳嗽了一声。那两个家丁依旧是一动也不动地躺在那里。齐傲云心头一惊,走到门口便看见锁已经被震坏,柴房中空无一人。 反身拍开两名家丁的穴道,齐傲云的脸上布满了骇人的怒气。 “庄……庄主有人劫走了夫人!”那两名家丁见是齐傲云便匆匆跪了下来。 “什么人看清楚了吗?”齐傲云冷声问道。 “是个姑娘!”家丁想了想道,“那个姑娘大概二十来岁,穿着绿色的裙子,对了!她的脸上好像又块红红的东西。是……是一朵红色的梅花!” “又是红色的梅花?”齐傲云心中一惊,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快去唤醒庄中所有人去找夫人,找不到你们也不需要回来了!” “诺!”两名家丁见庄主没有降罪,急匆匆地走开了。 因为赵琳不会武功,老夫人下令将她关进柴房的时候并没有用绳索绑缚。齐傲云再次环视柴房,见墙角的柴草堆上有一只香囊。 探手拾起香囊,齐傲云一眼便看出这是赵琳随身之物。这是这只香囊——一道灵光闪过,齐傲云突然忆起这只香囊是云寒天送给赵琳的。 齐傲云将香囊凑到鼻翼轻轻嗅了嗅,香囊带着淡淡地药香味。那味道与云寒天身上的药香颇为相似。 虽然,他一直没有查到云寒天的来历,但是这个神秘的少年总是让他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自从云寒天来到傲云山庄,庄子里的所有人似乎都变了。 不说他那个刁蛮的女儿性情突然温顺了许多,就连他一向挑剔的娘亲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亦是疼爱有加。 “来人~来人!” “庄主有什么吩咐?” “去把云公子请过来!” “庄主,云公子昨天下午就和老夫人辞行离开傲云山庄了!” “你说什么?”齐傲云心中一惊。 “云公子昨天下午就离开山庄了!” “你先下去吧!”齐傲云紧皱着眉头,对于云寒天的骤然离开,心里有种隐隐地不安。 “属下有事禀告庄主!”一个黑衣人如影子般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可是有夫人的下落了?” “夫人?难道夫人也不见了?”那黑衣人颇为意外,“属下并不知道夫人的事情。不过,庄主前阵子让影卫随时注意云寒天在庄子中的动向。昨日,云寒天向老夫人辞行离开后,属下便一直尾随于他。” “可是有了什么发现?” “云寒天离开山庄后,在离庄子十里的云阳客栈歇宿。夜里,属下见一辆马车离开客栈,属下便向前去查看,却被一个黑衣人阻止。属下回到客栈,云寒天已经不见了!” “你是说你跟踪马车的时候被一个黑衣人阻止了?”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蒙着脸,属下看不清他的长相。不过,他的武功不似出自中原的门派。” “这个黑衣人来的蹊跷,或许与夫人在庄中失踪之事有关,你马上派人前去查找他的踪迹。” “诺!” “还有云寒天的下落也要一并追查。此人来的巧,走的也蹊跷,与最近庄中发生的事情,定然脱不了关系。” “属下明白!” 半老徐娘 “这么大的年纪,出来卖,什么客人会喜欢啊!”一个尖锐的女声陡然在耳际响起。 赵琳混混沉沉地睁开眼睛,便看见一个穿着艳丽的的老女人站在自己的面前。 老女人约莫五十来岁,穿着一袭暗红大花缎裙,外面罩着同色的大袄。右手拿着一块丝帕插在腰间,左手拈着兰花指对着她指指点点。 老女人的身旁还站着一个三十出头,一脸猥琐的男人。那男人听了老女人的话,一脸谄媚道:“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一看就保养的很好。细皮嫩肉的,身段也够丰满。摸起来~” 男人那色咪咪的眼神让赵琳下意识地打了个寒噤,想要开口,张了张嘴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张老三,瞧你那点出息!”老女人虽然不屑,男人的表现,却笑得花枝乱颤,伸手拿着丝帕的右手,用食指用力地点了点男人的额头。 “这半老徐娘也是别有风味啊!”张老三擦了擦口水,“何况,那客人说了,这女人是免费送给妈妈使唤的。只要妈妈做得好,不但不收这个女人的卖身钱,还另有赏赐呢!” “天底下哪有这样子的好事,别惹什么麻烦上身啊?”那老女人一脸怀疑。 “妈妈的后台硬着呢!有什么事情好怕的。再说了,人家公子说,什么事自由他担着呢!” “张老三你收了人家什么好处,一个劲地给人家说好话?” “妈妈可真是冤枉死我了!那公子虽然一出手就给了我一锭黄金,但是我劝妈妈留下这个女人也确实是为了咱们红艳楼着想啊!咱红艳楼啥样子的姑娘没有啊?可偏偏就差这么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张老三振振有词道,“男人吗?总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般艳妇最是一定让来咱们楼里的客人们心痒难耐的。” “你这话倒是有三分道理!”老女人点了点头,“那么就留下她吧!找两个机灵的姑娘帮她拾掇拾掇,好早点接客。” “妈妈放心,张老三一定会帮妈妈好好□的。” 那老女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可是——”张老三争辩道,“人家公子把人交给我的时候,说可以让我先玩两天的。若不是张老三看着货色不错,想要让妈妈高兴高兴,哪能这么快送过来!” “行了行了,就今晚!明天就该让她接客了!”老女人摆了摆手,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打开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莺歌浪语和扑鼻而来的脂粉味让赵琳终于知道自己所处何处。 “不~”赵琳大叫了一声,发出的声音却是嘶哑难听,低沉的声音压根引不起外面的注意。就算外面的人听见了什么,只怕也是枉然。 见老女人走了,张老三迫不及待地关上了房门,伸手在赵琳的脸上抹了一把。只觉得手上的肌肤滑腻柔嫩,顿时心神荡漾。赵琳吓了一跳,用力的挣扎起来,丰满的胸脯微微颤动。张老三迫不及待地扯开赵琳的衣襟,露出了大半的嫩胸,猴急地抓住了她的胸部。 赵琳心中焦急,张开嘴想要呼救。张老三趁机将肥厚的嘴唇凑了上去偷了个香,一双脏黑的爪子用力地揉弄着手下的柔嫩。 闻着张老三身上的体臭,赵琳厌然欲呕。从齐傲云到郑青河他们虽然性格不同,但是那个不是对她怜惜有加的。现在竟然被一个青楼的龟奴如此轻薄,却无力反抗,赵琳只觉得生不如死。眼泪扑簌簌地从眼眶中滑落,却丝毫不能阻止被侵犯的命运。 “臭娘们,哭什么哭!老子的兴致都被你破坏了!”张老三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了一小纸包东西打开。 “嘿嘿~怎么忘了还有那公子送的好东西呢!”张老三兴奋地大笑,掰开赵琳的嘴巴,将白色的粉末倒入了她的嘴里。 赵琳虽然极力反抗,但是还是有不少粉末落入嘴里。那些粉末倒入嘴里瞬间溶化,想要吐都吐不出来。 不一会儿,赵琳只觉得血气上涌,心中似有无数的小爪子在挠一般。小腹间也升起了一种熟悉的暖流。 张老三见她面色潮红,知道一定是自己的药发生了作用。张老三迅速脱去自己身上的衣物,解开了赵琳身上的绳子,扑了上去。 赵琳伸手想要抵住扑上来的身体,当手触及张老三的身子,却情不自禁地保住了他,甚至急迫地拉过他的手解开自己的衣裙。 “张老三,张老三……张老三呢?” “妈妈,张老三昨天压根就没出房来。”一个龟奴忙不迭地上前报告道。昨晚,他去找张老三在外面听了大半夜,逗得心痒难耐。弄得他心中大为不快,这会儿自然是卯足了劲告张老三的黑状。 “还不上去把人给我叫下来!” “诺,小的这就去!妈妈息怒息怒!”龟奴一边弯腰点头,一边“噔噔”地跑上了楼。 叩叩叩~ “张老三,李妈妈找你呢!赶紧起吧!” “来了来了!”张老三一手提着裤腰脚步踉跄地过去开门,一边骂骂咧咧道,“骚娘们,差点没吸干了老子!” “张老三,腿软了吧!”龟奴看着张老三出来酸溜溜地说着,一双小眼睛穿过张老三往里面张望着。 “去去!没你的份!”张老三说着便走出了房间顺便将房门落锁,与龟奴一起下了楼。 “张老三,你去让烟霞她们帮忙准备一下晚上的节目。然后,把帖子送到几位员外爷的府上去。”李妈妈高声嘱咐道。 “妈妈,这不还早么?需要这么着急吗?”张老三笑着凑到李妈妈身畔,“晚上,我准给准备的妥妥当当的,妈妈就放一百个心。” “对你放心,我这红艳楼早就倒了!”李妈妈白了她一眼,正要上楼去,却看见原来守在楼外的打手之一急步走了进来。 “妈妈,外面有贵客到了!” “贵客?这一大早的,姑娘们还没有起床呢?什么贵客来的这么早,难道不知道楼里的规矩么?” “规矩?我家公子就是规矩!”一个红衣少女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说道。 红衣少女素白的手上拿着一块墨玉令牌,上面有天凌两个血红大字。李妈妈只看了一眼,就吓得连忙跪了下来用力磕着头:“老身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公子驾到。老身罪该万死,望公子恕罪。” 其他人见了李妈妈惊恐的样子也连忙跪了下去。 “公子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行踪。你若是安排的妥当,公子自有赏赐。” “诺!”李妈妈见对方没有责怪之意,连忙站起了声。让人去安排房间,自己则领着那个打手到门口接人。 门口停着一定轿子,轿子旁边立着四名佩刀的黑衣轿夫,轿子前后还各站了三名红衣女子。 “公子里面请!”李妈妈走到轿前,小心翼翼地说道。 一旁的红衣少女上前掀开了轿帘,从里面走出一个白衣少年。少年的脸上带着面具,看不清容貌,一头乌黑的发丝用一根簪子简单地挽着。少年步态优雅地走入了红艳楼,虽然看不见他的容貌和神态,但是李妈妈还是心生畏惧。 只因那一袭白衣的少年身上没有丝毫的飘逸之气,浑身上下充满了让人退避三舍的邪气。 少年进了红艳楼,四下看了看周围的地形,便缓步走上了楼梯。那娴雅地姿态仿佛就是在自己家中刚吃完饭,四处走动一下一样自然。四名红衣少女快步追上了他的脚步,李妈妈如梦初醒,迅速跑上楼去。 “公子不如住在后院吧!那里环境清雅,住的都是楼中的清倌人。这楼上太过嘈杂,恐怕会打扰了公子休息。” “不用了!”那白衣公子开口应道,随手指了指一间房,“我就住在这里吧!” 李妈妈想劝那白衣公子改变主意,却在看到他身旁红衣少女肃冷的面容后改变了主意:“我这就让人把屋中的被褥帐子换了新的,好让公子休息。” 白衣少年不置可否,顾自推开了房门。在他推门得一瞬间,他的动作有些犹豫。白皙修长地手指抚摸着门槛,带着一种莫名的感情。那凝重的神态让一旁的李妈妈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发出什么声响,打搅了贵客“雅兴”。 见少年半响没有动作,李妈妈强笑道:“公子之前可是来过云城分舵?” 李妈妈的问话并不指望少年回答,可是少年却摇了摇头:“我没有来过这里。不过——” 少年回过头,望着李妈妈笑了。他的笑声中带着三分凄凉、三分喜悦、三分邪气,还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情。 笑声之后,少年有些失落,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离开,却没有在说什么。 “老身告退!”李妈妈如蒙大赦,迅速离开了。交代管事的在房中换置一些新的物事,让楼中之人伺候好了眼前的贵客都是自然之事。 风韵犹存 赵琳任由那些女人在自己身上摆弄着,似乎已经灵魂已经脱离了这个躯体。她就这样子冷冷地任由别人在她给她换上半透明的薄纱,画上妖艳的浓妆。 “嗯~还不错!果然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李妈妈打量着着装妥当的赵琳,大为满意。 张老三上前谄媚道:“妈妈,既然满意了便可让她今晚登台表演了!” “人打扮打扮还是不错,可是她这个呆样若是上了台不是拆老娘的招牌吗?” “妈妈放心,那位公子说了,只要妈妈让她上了台,绝不会让妈妈难做的!” “那位公子到底是什么人你可知道?”李妈妈疑惑地问。 “那位公子一看便是大有来头,究竟是什么人,小人可不敢问。” “你可别给我惹来什么大麻烦才是,否则我剥了你的皮!”李妈妈拧了拧张老三的耳朵,扭着老腰,往外走去。 “那妈妈可是同意了?” “你就看着办吧!” “妈妈放心,小的一定办的妥妥当当!” “既然进了红艳楼就该忘了以前的身份,起个花名才是!”张老三注视着赵琳,看她一身绿色纱衣映着肌肤愈发白皙如雪,不禁灵光一闪,“那就叫绿娘吧!嘿嘿~没想到咱张老三也是个雅人啊!” 张老三围着赵琳打量了一圈愈发觉得自己才华出众,甚是满意自己的灵机一动,便推着赵琳走了出去。 张老三拉着赵琳走到大堂的时候,堂子里已经坐满了客人。红艳楼每晚都会有歌舞表演,接着这个表演姑娘们各展才艺,以此吸引客人。 张老三将赵琳推上台子,赵琳依旧是一脸的呆滞。 宾客们见她虽然年纪稍大,但是风韵犹存。青楼中见识多了年轻美貌的女子,突然来了个中年美妇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倒也充满了兴趣。 “各位官人久等了,这位是我们楼中新来的姑娘绿娘。希望大家以后多多捧场!”张老三寒暄了两句就在大家不耐烦的眼神中快速退场了! 乐师们演奏起了乐曲,赵琳也没有丝毫的反应,气的一旁的张老三直骂娘。大堂里的的宾客也逐渐不耐开始发牢骚。 听到宾客的抗议声,李妈妈刚要上前发难却突然看见白天的那个红衣少女从楼上走了下来。那些宾客见这么一个清秀美人从楼上走下来,眼中满是惊艳之色。 不知道今晚红艳楼唱的是哪出戏,顿时都没有声音,对即将发生的事情翘首以待。 红衣少女下了楼,轻轻拍了拍手示意那些乐师停下手中的乐器,便翻身走上了楼。 宾客们刚要质询,楼上突然传来了悠扬的琴声。那琴声就仿佛从天际传来一般,带着一种异样的媚惑力。 随着琴声响起,站在台上的赵琳神色突然变了。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放松,眉眼中媚态横生,举手投足间充满了万种风情。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那歌声飘渺无踪,让人不知道歌声从何处而来。可是听着这样的歌声,所有人的神情都放松了下来,有种莫名的热气从身体里散发出来。 在那歌声的引导下,赵琳开始随着琴声翩翩起舞,那柔软的腰肢在轻纱的掩映下轻轻扭动,带着万种的风情。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歌声的曲调逐渐有了凄凉之意,可是这样的凄凉却激起了人内心那难以抑制的欲望。 随着歌声曲调的转变,赵琳的舞蹈却变得充满了诱惑,与其说舞蹈不如说那是一种勾引男人的肢体语言。在充满魔力的琴声中夹杂着赵琳轻轻地喘息声,和浅浅地呻吟。 汗水从她的身上滑落,薄纱在汗水的侵润下变得几乎透明。随着赵琳的动作,丰满白皙的胸脯在灯火下微微颤动。这样□裸地诱惑让在场的男人都变得目红耳赤,场面变得异常的诡异。 赵琳一只白皙的玉臂抚上了自己的肩头拉下来半边的衣襟,另一只手伸进了薄纱之内……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分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歌声的凄凉之意顿减,琴声中的淫靡之气大盛。 歌声一止,琴声也销声匿迹了。可是红艳楼中的人依旧仿佛在梦境中一般,没有人知道那琴声和歌声来自哪里。现在也没有人有精力去追去琴声的来源。 在场的宾客只是疯狂地看着那个脱力斜坐在台上,衣裳半褪的女人,眼中充满了欲望。 终于有人再也抑制不住焚身的□,一边脱去身上的衣物,跑上台子,像狗一样扑到了赵琳的身上。 李妈妈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对于着前所未有的事情有些不知所措。而在她的失神中更多的男人冲了上去。 赵琳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床上了。昨晚的一切对于她来说更像是一个噩梦。那琴声似乎能够操纵她的身体,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自从离开傲云山庄,她的每一天似乎都生活在一个永远无法逃离的梦靥中一般。 泪水从她的眼中滑落,她突然想起了她的丈夫,那个睥睨一切却将她视若珍宝的男人。不知道他知道自己的现状该是怎样的伤心呢? “这梨花带雨的模样真是我见尤怜,若是齐夫人这样娇俏的模样让别的男人见了该是怎样的疯狂呢?”清冷的声音传来,让暗自伤神的赵琳下了一跳。 她抬起头才发现飞扬的纱帘后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做了一个人。隔着纱帘赵琳看不清他的样貌,但是那样清冷的声音却有着莫名的熟悉感。 就在赵琳失神的时候,一个红衣少女上前挂起来纱帘。 一个白衣少年斜躺在贵妃椅上,一根红色的缎带束着如墨长发,单手支着头,一双带着妖媚之气的红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赵琳的目光落在了他腰际的香囊之上,目光随着少年消瘦的身形往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尖尖的下巴,然后是薄唇。少年的唇瓣很薄,却带着粉色的光泽。在往上,是挺直的下巴,狭长的丹凤眼。 虽然那样妖媚的红眸给人以莫名的恐惧,可是真正让赵琳恐惧的是那斜飞入鬓的眉尾——那朵红色的梅花。 那梅花鲜艳如血,仿佛是用鲜血为颜料刻画的一半。看着那朵红梅花回给你一种错觉。就是那朵梅花鲜红地仿佛随手会有血珠落下。 赵琳对于这朵梅花已经不陌生了,甚至可以说是熟悉。可是,在这里看见这多红梅花,赵琳的恐惧却是前所未有的。 极端的恐惧之下,赵琳突然变得冷静起来。她终于接受了现实,她卷进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而这个阴谋的主人就是这朵红梅花的主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与傲云山庄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 “齐夫人似乎一下子变得清醒了!”那个白衣少年轻轻地笑了,可是笑声下的声音却是依旧是那样的清冷。或者说,那是一种充满寒意的声音。 “你……你……”赵琳始终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声音,“你是云寒天?” 赵琳这么猜测着,也觉得眼前的少年越发地酷似云寒天了。虽然容貌有所不同,可是身形却很相似。 白衣少年却没有否认,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张狂:“有趣,我喜欢聪明的对手,这样的游戏才会更好玩!” “你是男人?” 白衣少年不置可否地笑笑,依旧没有正面回答赵琳的问题。 “那个贱女人是你的母亲?”赵琳冷笑道,“你们母子还真是一样的贱!” “要不了多久,天下的人都会知道这世上最贱的女人是谁!”少年那双红色的眼眸显得越发妖媚,声音已不再清冷,确实带着邪魅之音,“那是傲云山庄齐傲云的夫人。呵呵~若是那些男人知道眼前这个可以被男人肆意玩弄的女人竟然是齐傲云那个高高在上的夫人,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更兴奋呢?” “你——”赵琳目眦尽裂地望着白衣少年,若是眼中的恨意可以杀死人,眼前的白衣少年只怕已经被她刺得伤痕累累了。 赵琳狠狠地向床头撞去,一撞之下失去重心便从床上滚了下来。头上肿了一个包,却怎么也死不了。 “想要寻死?”白衣少年肆意地邪笑道,“也无所谓!我只不过想要看看齐傲云那倒霉的样子罢了!若你死了,大不了把齐红莲送到这里就是了!” “你——你到底要如何?到底要如何?”赵琳歇斯底里地叫喊道。 眼前的白衣少年在她眼中已经成了一个彻底的恶魔。 “怎么?你很伤心吗?呵呵~其实,我也不想怎么样。我只想让你过过我娘过的日子。可是我耐心不好,只好用更短的时间让你体验一下我娘的人生。”白衣少年施施然地站起身,恢复了一贯清冷的声音,“如果你死了,我会把这些千倍百倍的加到齐红莲和齐傲云身上。” “你这个恶魔……” 邪医云飞扬 南宫晨若有所思的望着台上的浓妆艳抹的绿娘,心中疑惑不已。他宁愿怀疑世上正好有个女人长得与赵琳相似,也不远相信这个绿娘就是失踪的傲云山庄的庄主夫人赵琳。 若绿娘这个人正的是赵琳,那么掠走赵琳设计这一切的人就实在是太可怕了。而且,掠劫赵琳也绝不会是幕后真凶的唯一的目标。凶手这样做,只怕还有更大的阴谋。 可是,一个月前赵琳在傲云山庄突然失踪,却在此见到这个与赵琳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容不得他不面对这一切是真的。之前,他追踪云寒天,那个云寒天便仿佛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值得循着琼娘死前唯一的线索来到红艳楼,可是却无意间发现了沦落青楼的赵琳,真是让他大为意外。 十八年前,赵琳伙同兄长将梅儿卖入红艳楼,没想到十八年后自己也沦落至此。梅儿—— 脑中灵光闪过,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此事定然与梅儿或者她的那个孩子脱不了干系。可是若是梅儿曾在傲云山庄出现,齐傲云等人万无可能没有发觉。 那么,就只能是第二种可能——回来的报仇的不是梅儿而是她的女儿。而她的女儿定然就是数次出现在傲云山庄的绿衣少女。 可是,这一切与云寒天有何关系呢?齐傲云不止一次怀疑云寒天是女扮男装,可是数次试验都是无功而返。 或者不是绿衣女子与云寒天是同一个人,而是这个绿衣女子与云寒天有着莫大的关系。 南宫晨不经意的一抬头,突然发现斜对面包厢里坐着一个奇怪的客人。那人坐在二楼左首最角落的包厢里,若不是南宫晨恰好坐在他的斜对角是很难看到他的。 说那个客人奇怪是因为那人虽然是来看表演的,却用屏风遮住了视线,虽然挡住别的客人探视他的目光也同样挡住了他自己观看表演的目光。 客人穿着一袭白衣,斜倚在贵妃椅上,单手支着头似乎在闭目养神。虽然坐在屏风后面,他的脸上却依旧带着面具。隔着数十丈的距离,南宫晨却依旧感到了对方身上的独特的气息。 那是一种说不清楚的邪魅之气,带着致命的诱惑。仿佛在引诱别人的接近,却又带着一种死亡的气息。 “可知道那边包厢的客人来历?” 一旁的女子因为一进包厢就被勒令坐在一旁不得妄动,正心中忐忑不安。这会儿见了贵公子问话,忙不迭地上前道:“公子问的可是对面那位白衣公子?那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啊!” 南宫晨望了一眼身旁的随从,那随从心领神会自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她:“那位白衣公子是如何的了不得啊?” 姑娘见了赏银,立马眉开眼笑了:“公子可听说过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邪医云飞扬?” “你是说那白衣公子就是邪医云飞扬?”南宫晨有些意外。再看了一眼那白衣公子,确实与传说中的邪医很相似。 “云公子半个月前就来了咱们红艳楼。也不知为何,我们妈妈对这位云公子是毕恭毕敬的。这云公子也真是奇怪,来红艳楼半个月了,除了带来的四个丫鬟,从不让别人伺候。” 南宫晨却明白了个大概,云飞扬是魔教护法的亲传弟子。而据他所知红艳楼的背后老板很可能就是魔教。这里的老鸨对云飞扬毕恭毕敬也就是预料中了。先不说云飞扬名扬天下是位贵客,单凭他是魔教护法的亲传弟子,魔教中人对他自然是全力巴结的。 南宫晨唇角微扬,微笑着站起来身:“我倒是想要会会这位名动江湖的邪医!” “公子去了只怕是自讨没趣!楼中的姐妹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吃过闭门羹了。那个邪医性子古怪着呢!”那女子柔声道,“公子还不如和莲红回房,让莲红给您唱曲听吧!” “你可以走了!”随从掏出另一锭银子忙不迭地为自家主人隔去即将发生的纠缠。 那女子见南宫晨虽然锦衣华服,但是脸色肃冷怕也不是一般的纨绔子弟,却也不敢上前冒犯于他。 南宫晨出了包厢,绕过回廊走到云飞扬的包厢外,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响应。 “公子可是要找刚才在这个包厢中的客人?” 南宫晨点了点头:“我听说邪医云飞扬正在此处,我是来请他为人治病的。” “云公子方才确实在这里,不过刚才已经离开了。” “那么你可知道云公子去了何处?” 觉察到龟奴的犹豫,一旁的随从急忙递上了银子。在这青楼之内,想来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的最好写照。 “公子穿过前面的回廊,楼梯上来右边第五个房间就是云公子住的。不过云公子不喜欢被人打扰,公子还是小心的好。” “多谢!” 南宫晨来到云寒天的房间,站在房外便听到房中传来了悠扬的箫声,那箫声竟然是似曾相识。听着这箫声,如不是楼下不绝于耳的□声,南宫晨几乎要以为自己并非身处烟花之地。 没有任何预兆,房中的箫声突然戛然而止。房中传来了一个邪魅而飘渺的声音:“贵客临门,何不进来一叙!” 闻言,南宫晨也不客气,推开房门,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身后的人想要尾随而入却被南宫晨阻止了。 南宫晨进了房,抬头便见一张八仙桌,桌子后面轻纱飞扬,而云飞扬就在白纱之后。南宫晨的心跳突然加速了,他尽然有种说不出的激动。 见到邪医云飞扬仿佛是一件他等待已久之事,而非眼前的随兴所至。 “在下南宫晨,久闻邪医之名。今日有缘相见,真是三生有幸!” “原来是南宫世家的当家人!”白纱后的声音又变了。那声音仿佛换了一个人,带着慵懒和闲散,“南宫公子深夜上门有什么事?” “邪医都是习惯隔着纱帘与人交谈的吗?” “呵呵~”白纱之后传来了愉悦的笑声,“在下可没让公子站在外面说话。” 南宫晨掀开白纱走进内间,就看见一张屏风,屏风后隐隐可见一张红漆大床,床上的帐幔并没有挂起。屏风前放着一张琴桌和一张椅子,琴桌上放着瑶琴。 南宫晨正惊奇云飞扬身处何处,却听到耳机响起一阵清脆悦耳的珠帘声。侧身便见珠帘后的窗下放着一张软榻,而榻上正躺着一个人。 这个人毫无疑问就是他要找的邪医云飞扬。云飞扬斜躺在榻上,衣襟微微散落露出了一侧的肩膀。一缕长发顺着肩膀披散在胸前,遮住了大半□在外的肩膀和脖子。修长的手上正握着一支通体碧绿的玉箫,应该就是刚才云飞扬所吹的。 令南宫晨意外的是,云飞扬的脸上依旧带着那张面具。 “看来云公子从不以真面目见人之说确实为真!”南宫晨微笑道。 “南宫公子的好奇心一向如此旺盛吗?”云飞扬轻笑道。 “莫不是云公子的真面目见不得人?”南宫晨平静地问道。 “这算是激将法吗?”云飞扬坐起身,以手中玉箫挑起珠帘,双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南宫晨。 南宫晨突然吓了一跳,云飞扬的眼睛竟然是紫色的,紫色中还隐隐带着红光。紫色的眼睛透出的却不是高贵,而是说不出的诡异。那样诡异的紫色眼睛让南宫晨有还一会儿的失神,莫不是云飞扬并非中土人士。 可是,即使云飞扬不是中土人士,他也未曾听说过这世上竟然有人拥有如此妖异的紫色眼眸。 “云某似乎吓到南宫公子了?”云飞扬似乎对于眼前的惊诧早已习以为常。 “云公子的眸色好生少见!”南宫晨喟然道。 云飞扬双手抱胸,望着南宫晨道:“南宫公子到是直爽的很!我还是第一次碰到初次见面就敢说起我的眸色的。” “难道云公子很介意别人注意你的眸色?”南宫晨微笑道。 云飞扬摇了摇头:“只要不影响我的视觉,眸色为何并不重要。只是来见云某的十有八九有事相求,这些人总是会害怕说错话得罪了云某。” “邪医治病救人向来随性而至。想要求云公子救命的人自然不敢得罪云公子。” “那么,南宫公子看起来身体健康,并不需要大夫。不知道是什么人能够劳动南宫家的主人亲自找上云飞扬呢?” “难道只有病人才能找上云公子帮忙吗?若是在下说只想和云公子交个朋友呢?” “云某的心中从无朋友二字!” “云公子非要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吗?” “云飞扬不需要朋友,却需要知己!” “哈哈~云公子这话倒是有趣的很,不知道在下够不够格做云公子的知己呢?” “其他事尚未可知,但是云某知道南宫公子确实是云某的‘知音’!”云飞扬扬了扬手中的玉箫。 “看来,云公子一早就发现在下在门外了!在这人声嘈杂之地,云公子就不怕自己听错了吗?”南宫晨暗下心惊,却不知道云飞扬的耳力如此之好,只怕其内功深厚不可估量。 “南宫公子这话可是惊煞云某了,云某还以为自己能够吹箫引玉呢!原来南宫公子并不是循着云某的箫声而来!” 南宫晨释然,若是云飞扬真能够从如此嘈杂人声中一开始就发现他的到来,那就太可怕了。 只是南宫晨自然不知道云飞扬虽然没有深厚到一早就可以发现他的内力,却因为幼时际遇,五感通灵,有着异于常人十倍的耳力。 醉儿是谁 转眼间年关将近,偏南的云州也下起了鹅毛大雪。黄昏十分,街上的积雪已经漫过了脚踝,路上少有行人。 因为天气寒冷,外面下着大雪,连带着艳红楼的生意也差了很多。南宫晨正在窗前欣赏着雪景,却看见云飞扬从窗下经过,走出了艳红楼。 虽然天气极冷,云飞扬倒是穿的很单薄,一袭衬了棉衣的黑色锦袍,外披了一件玄色软毛织锦披风。腰际悬着一块追着紫流苏的碧绿玉佩和一个绣着红梅的香囊。 云飞扬撑着翠竹绸伞漫步在漫天飞舞的雪地里,优雅地步态犹如漫步在春日的庭院中。望着雪地上浅浅的脚印,南宫晨心中暗暗忖度道:这邪医的武功只怕在江湖上的青年才俊中亦算的上一号人物了。 令南宫晨意外的是,云飞扬并没有带着随从。据他多日的观察,云飞扬离开艳红楼,一般都会带上随行的四个婢女和四个轿夫。像今日这般独自离开还是头一遭。 兴中好奇心顿起,南宫晨跃出窗户,小心地关上窗户,跟了上去。才一抬头,边看见对面的屋顶上竟然有两个人也跟在云飞扬之后。 天色渐渐变暗,漫天飞舞的雪花让天空的能见度变得极低。在这街道林立的云州城中跟踪一个人,在屋顶上确实是个好主意。 南宫晨干脆就跟在了他们之后,跟了一段时间,才发觉有些不对劲:“竟然是傲云山庄的影卫,事情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云飞扬一直走过了两条街,在城东的一座不起眼的宅院前停下了脚步。他收起绸伞,敲了敲门,立刻有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头子前来开门。 见云飞扬进了宅子,南宫晨跟着那两名影卫又上了屋顶。这宅子的布局甚是奇怪,不像是一般的家宅,前面院子后面主人的主宅。却是打开大门就是主人的宅院,没有前院只有后院。 这宅子的后院就靠着云州城依据的落云山。而且此处正是峭壁,沿着峭壁建了一座阁楼。 那两名影卫很快隐没在宅院的隐蔽处。反正他跟来的目的并非为了影卫,南宫晨趁着那两名影卫忙着藏身之际,一个飞燕回巢,闪身进了阁楼。 南宫晨刚进了阁楼就听到了脚步声,脚尖一点跃上了房梁。果然一会儿,就看见侧门被打开了。一个六旬老妪领着风灯引着云飞扬进来阁楼。原来,前面房子的封闭回廊有道暗门通往阁楼。 那老妪打开风灯的罩子亮了桌子上的油灯,像云飞扬点了点头,从原路离开了! 云飞扬也没有说话只是端起桌子上的油灯上了楼。南宫晨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被发现后也跟着上了楼。 楼上的布置与一般大家闺秀居住的绣楼无异,分成了内外两间。外间是书房,放着书桌,还有琴。 如果硬要说这里与一般大家闺秀的绣楼不同的话,就是房中除了文房四宝和一把琴外,没有女孩子学做女红的工具。 南宫晨匆匆打量了下外间,心中有些奇怪。如果说,云飞扬没有发现他的到来,是因为他有意隐藏行踪。但是仅隔着一道纱帘,他却听不到内间有任何声响。 看到刚才那个看门的佝偻老头和引路的老妪,显然他们对云飞扬非常的熟悉甚至可以说是尊敬。那样的态度就如同云飞扬就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而云飞扬竟然在这样一个下着大雪的傍晚走进一个女孩子居住的绣楼。这个女孩子与云飞扬会是什么关系呢?或者说,云飞扬是来找绣楼的主人做什么呢?如是,云飞扬来此私会情人倒是说得通的。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此次出来一反常态没有带随从一般。 虽然这样猜测着,南宫晨还是进了内室。室内的梳妆台上点着一盏琉璃灯,屏风上挂着云飞扬的披风,上面还有雪花化在披风上的湿痕。可是,云飞扬—— 云飞扬去了哪里?房间的一面墙上挂着一副风雪傲梅图,房间里除了一张雕花大床,再无其他。床前挂着一把刻着古云纹的宝剑,却失去了云飞扬的踪迹。 南宫晨心思一动,走到那副梅花图前面,掀开梅花图果然见到一道暗门。 打开暗门,就看见一条十余丈长得甬道,甬道前闪着亮光。南宫晨随着甬道往里面走,走到里面就看见一个巨大的山穴。山穴里面有石床石桌,石桌上点着与外面梳妆台上一般的琉璃灯,还有一些新鲜的瓜果和点心。 山穴的左侧又有一条甬道,这条甬道比刚才那条要宽一些。短一些,不过两丈长。甬道的尽头挂着红色的薄纱,朦胧间有热气冒出,还有水声。 南宫晨下意识地走了过去,掀开了红纱,只见雾气弥漫,原来是个天然的温水池。 温和的灯光下,一个女子正对着南宫晨正在洗浴。纤纤素手细细地梳理着湿淋淋的长发,秀美的瓜子脸在氤氲的水汽中带着惑人心魂的妩媚。 精致小巧的五官和那娇艳欲滴的朱唇无一不醉人。南宫晨一时竟然看的痴了,以为自己误闯了仙境,偷看了仙女。 这女子见到南宫晨有些惊讶,却没有想一个女子沐浴被人看见的窘迫之色。不过是一瞬间,讶然之色已经消失在那张精致的脸孔上。 女子轻轻地笑了:“公子这样看着奴家,若是让我家公子晓得了,可饶不得你!” 南宫晨脸上一红,转过了身,背对着那女子道:“你就是醉儿?” “公子如何知道奴家的小名?” “家父房中有一幅梅儿的画像,你与梅儿长得有七分相似。” 一时间,石室中只剩下了潺潺水声。就在南宫晨忍不住要转过身去的时候,醉儿幽幽道:“那你也知道我母亲是个绝色美人吧?” 南宫晨点了点头:“画中之人固然是绝色佳人,但是醉儿姑娘的神韵就算是最厉害的画师也是画不出一二的。” “你这人倒是会说话!”醉儿的声音里有笑意有悲伤,“可是,我很小的时候,我娘就告诉我女孩子还是长得平凡一些好!” 南宫晨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醉儿缓缓站起身,美丽的胴体露出了水面,露出了较好的身段,似乎丝毫不担心南宫晨会偷看。 南宫晨也听见了她从水池中起身的水声,脑中禁不住想象着那张精致脸孔下的娇媚胴体。可是,心中又有些不耻与自己的想象,身体紧绷,脸上越发的红了。 醉儿走到大理石屏风后,仔细地擦拭这身体,穿上了亵衣。然后开始擦拭过腰的长发,那动作轻柔而缓慢,丝毫没有因为有个男人闯入自己沐浴的地方而有什么不妥的感觉。 “公子是怎么寻到这里来的?”醉儿柔声问道。 “我是追着云公子而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对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南宫晨兴不起丝毫想要隐瞒她事实的念头,“你刚才说你家公子——” “我家公子不就是你跟踪的人吗?”醉儿轻笑道。 “你是云飞扬的什么人?” 醉儿突然笑了,她的笑声是那样悦耳,仿佛听上整整一天也不会生厌一般。 “醉儿姑娘觉得我的问题很好笑吗?”虽然明知道对方在嘲笑他,但是南宫晨依旧兴不起任何厌恶他的念头。 “公子觉得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一同呆在这样一个隐秘的地方。而这个女人还在这里洗澡,他们会是什么样的关系?”醉儿笑问道。 南宫晨想起两人所处的地方在听到醉儿暧昧不明的话,脸色越发的红了。 “在下……我……” 醉儿用干的布巾包起湿发,自屏风上取下裙子穿上,这才转身看向南宫晨:“不知道公子又是什么人,为何要跟踪我家公子呢?” “在下南宫晨,因为见到云公子独自一人外出,心中诧异,才兴起跟踪之意。” “原来如此!”醉儿那副我能够谅解的语气让南宫晨越发觉得有些无地自容,“我家公子被人称为邪医,江湖中得罪的人不在少数。公子生怕有些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从而迁怒于我,因此我们一直是秘密往来的。” “既然如此,姑娘又为何如实相告呢?”南宫晨讶然道。 “因为,我觉得南宫公子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啊!”醉儿望着南宫晨的眼中满是天真无邪。拥有这样清澈的眼神的人实在不想像是个城府深重的人。 南宫晨心中不禁莞尔,正想在说什么,突然耳际劲风袭来。他一侧首劈开了这一掌,左手迅疾无比地扣住了袭向自己的手掌。醉儿娇喝一声,腰身一错,右掌竟然如灵蛇一般反拍其胸口。 这下变化突起,南宫晨不急松开左手,只得伸右手抓住了醉儿拍向自己胸口的右掌。这下,醉儿整个人都贴近了她的怀里。 “姑娘为何突袭与我?”南宫晨怒斥道。 醉儿侧仰起头与他对视,一双翦水秋瞳带着醉人的柔情。南宫晨心中一悸,一望之下,只觉得心中一荡,竟然有种倾身去吻她的冲动,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就在快要吻到的时候,醉儿突然反脚踢其下盘。这一踢若是被她踢中,南宫晨恐怕要为自己想要偷香窃玉的念头悔恨终身了。只是醉儿踢起这一脚的同时,双手反扣住南宫晨的双臂。 即使南宫晨震断其十指却也是来不及以手挡她这一踢的。何况,南宫晨对她根本无法下如此重手。南宫晨只得与她双臂互扣,顺势一个旋身凌空而起,避开了这一踢。不想醉儿亦是中途变招,随着他顺势而起。 南宫晨再想到用腿去治她双腿,醉儿却不闪不避,任由自己用小腿横抵着她的双腿。正当南宫晨诧异之际,醉儿却顺势靠着他的胸膛使出一招千斤坠,往下落去。 南宫晨双脚往下落去,却踩了个空,心中暗叫糟糕。原来刚才他施展轻功旋身而起,虽然避开了醉儿那要命的一踢。可是醉儿却顺势将他逼入了温泉池的上空。 这一瞬间的变化来的突然,比的不是武功却是智谋。而醉儿的计谋得逞显然还是利用了她是个女孩子的优势。 温泉池中没有着力点,两人一起跌入水池,池水四射。一如水池,南宫晨却觉得眼睛刺疼,自然而然想要伸手去互助眼睛。原来这是温泉中富含硫磺,硫磺泉水进入眼睛,自然刺痛。醉儿松开他的手臂,却双手抱住他的腰沉入水底。 南宫晨不谙水性,一如水下,不禁有些手忙脚乱。加上眼睛刺痛,一时竟然无法浮出水面。就在他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的时候,醉儿伸手点了他的穴道,将他带出了水面。 出了水面,南宫晨强忍着痛疼睁开眼睛,眼睛却一片模糊。因为呛水的缘故,全身酸软无力。这会儿,只怕醉儿没有点他的穴道,他也无法反抗了。醉儿在他的胸口按了几下,帮他吐出肺中的呛水,便闪身躲到屏风后去换衣服了。 他不是她 南宫晨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四下望了一眼才想起自己竟然又回到了阁楼的房间。南宫晨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掉了。 伸手摸了摸,身上的亵衣竟然都是真丝的。床头还放着替换的衣物,却是一身玄色锦衣和同色长裤以及一件青灰色的大氅。 南宫晨也不客气,取过衣服穿上,走出内室,却看见一个白衣人倚在窗前赏雪。 “云公子?”南宫晨试探地问了一句。 云飞扬转身看着他,脸上依旧带着面具,可是那双紫色的眼眸却带着笑意。 南宫晨脸上一红,脸色尴尬,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云飞扬仿佛猜透了他的想法,率先出声道:“听醉儿说,你是跟着我来这里的。只是我急着去处理一些事情,竟然和南宫公子错过了。” 听云飞扬的语气,竟然对自己跟踪他的事情丝毫不放在心上。南宫晨先是庆幸,可是心下不禁有焦心醉儿到底与云飞扬到底说了些什么。 云飞扬看了他一眼又道:“醉儿以为南宫公子是在下的仇家才会有了这般鲁莽的行为,差点害南宫公子受伤,在下真是过意不去。在此,飞扬替醉儿道歉了,希望南宫公子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云公子客气了!”想起先前的经历,南宫晨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醉儿的武功远不及他,如不是突施袭击,又因地制宜施了计谋,自己是不可能为她所制的。 “难得今日南宫公子来此,就让飞扬做个东道。”云飞扬伸手拉了拉床边的一根红线,窗外立刻响起了悦耳的铃铛声。 “如此倒是叨扰云公子了!”南宫晨也没有多加推辞,一口应下了。 不一会儿就看到先前见过的老翁和老妪提着一个小火炉、一只砂锅和一只食盒走了上来。这两人上了阁楼进对着云飞扬点了点头,老翁放下火炉,将砂锅置于其上。那火炉烧的很旺,砂锅中的肉汤原本就是煮好的,置于火炉上一会儿就沸腾起来了。 而老妪则将食盒打开,食盒的上一层是一壶竹叶青、两只酒杯、以及两副碗筷,下面则放着一些蔬菜。等老妪将碗筷在小几上摆放妥当,云飞扬摆了摆手,两人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不知道这肉汤中放了什么,竟然如此香?”南宫晨奇道。 “冬日里最滋补的自然是香肉了!”云飞扬自然地回答道。 香肉就是狗肉,南宫晨一听再闻却不觉得这肉汤有多香了,死死盯着那锅肉汤强颜欢笑道:“没想到堂堂邪医竟然有如此癖好!” 云飞扬轻轻地笑了,将两人面前的酒杯斟满。然后左手拉高了衣袖,右手执著夹了一把蔬菜投入了砂锅中:“我很小的时候,杀了一个欺负我娘的坏人。娘只得带着我趁夜逃命,因为慌不择路,我们被追杀的人逼到了湖边。那时候,我和娘都很绝望,只想着不如这样跳进湖里死掉也好过死在那些恶人手上。” 南宫晨静静地听着他的叙述,没有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湖边竟然出现了一个人。”云飞扬轻啜了一口气道,“他问我娘,为什么会有人追杀我们。我说,因为我杀了一个很讨厌的人。那个人就笑了,他笑的那样张狂,仿佛听到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然后,他就问我要不要拜他为师。” “我就问他是不是拜他为师,他就会救我和娘了。他笑着说:‘这个自然,天底下没有人能够当着毒神的面伤害毒神的嫡传弟子。’我想了想回答道,你把追我们的坏人都杀了,我就拜你为师。” 南宫晨心中一震,脱口而出:“为什么不直接求他救你?” 云飞扬端起酒杯轻呷了一口,粉色的唇瓣逸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杀了追杀的人,不是同样可以得救?” 南宫晨愕然,突然有些明白当年毒神何以相中云飞扬,将他收为唯一的入室弟子。一个孩子在逃命的时候,竟然不是想着自己如何逃走,却以杀死敌人来自救,此实非常人所能及的想法。 云飞扬有邪医之名,行事往往有异于常人,江湖中人直道是受了其师父毒神的影响。可是今日看来,云飞扬的行为虽有受到毒神的影响,但是更多的只怕是其本性使然。 念及此,南宫晨释然道:“所以毒神杀了追杀之人,将你收为入室弟子?” 不料,云飞扬却摇了摇头:“那人确实帮我杀了追杀的人。只是,他说:‘既然,你拜师有条件,那我收徒弟也该有个条件。’我说,我除了娘和自己两条命,什么也没有。那人便道:‘我不需要你的东西,只是想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样的本事。你要一个人去流浪,如果过了这个冬天你还活着,就可以做我毒神的弟子。从此,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你!’” 南宫晨不禁轻“咦”了一声,却没有插话。 “那人带着我和娘到了下一个城市,然后就给了我一把匕首丢下我,带着我娘走了。”紫色的眼眸中透着迷茫之色,随着自己的叙述,云飞扬似乎又将自己带到了那个难熬的冬天,“那时候,我很小,就算是做工也是没有人收得。晚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破房子落脚却被别的乞丐赶了出来。很长一段时间,我只能睡在别人的屋檐下。白日里,就在街上捡些烂菜叶和别人丢掉的食物充饥。可是,天气越来越冷,屋檐下的日子也越来越难熬。有一天,破房子里有个比我大的乞丐生病了,我趁着其他乞丐出去讨饭的时候,终于有机会用匕首刺死了他。” 云飞扬说道这里的时候,眼中的迷离之色越深了:“那个乞丐死了之后,我占了他的位子,终于不用在睡在屋檐下挨冻了。这样子,我终于等到了冬天的到来。” 火炉上的香肉还飘着浓郁的香气,外面的风雪却越加的猛烈了。 “那个冬天真的很冷,比现在还要冷上十倍。食物也变得更加难找了!”说着,云飞扬下意识的搓了搓手,“有一天,下着很大很大的大雪,我在外面找东西吃。那时的我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迟到雪花以外的东西了。真是又冷又渴,几乎想就在街上这样子睡过去算了。就在这个时候,我在一个大宅子的后门外看见有个与我一般大的小男孩拿着两个冷馒头喂一只大狼狗。可是他将馒头抛过来扔过去,那个狼狗却不肯吃。” “他把馒头给你了?”南宫晨猜测道。 云飞扬再次摇了摇头,轻轻地笑了:“一个流浪儿如何及得上大户人家看门护院的狼狗?” 南宫晨虽然有些难过,但是他出生世族大家,对于类似的事情见的并不少,竟也无言反驳。 “可是当时,我眼中出了那个馒头什么也看不见。我跑过去,捡起一个馒头就咬。那个馒头好硬,冻的和石头似的,难怪那条狼狗都不要吃。不过,我不在乎,那时候我想就是真的是块石头只要他能够果腹,我也能吃的下去。” 南宫晨听着心酸不已,谁能够想到眼前这个俊逸邪魅的贵公子竟然会有如此悲惨的往事呢? “那个孩子见了很生气,命我把馒头放下。我不愿意,干脆捡起另一个馒头拔腿就跑。那孩子火了,吹了一个哨子,那狗便来追我。我一边死命的向前跑,一边将馒头藏进了怀里。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跑不动了摔倒在地上。那狗就要扑到我身上,我转身看着它,它竟然也停了下来看着我。我们一人一狗在大雪中对峙了很久,我的手脚几乎就要冻僵了。我想如果我就这样东西了,一定会成为这条狼狗的食物,我不甘心。然后,我想起了那个人杀追杀我的人时的情景,我就用随身的匕首去刺那条狗。我不知道我刺了多少刀,直到那条狗再也发不出任何叫声为止。狗血洒在身上,感觉真是暖和极了,我的手也不再僵硬。那晚,我将死狗拖回了破屋,可是会回去的时候却被其他人发现了。他们将狗剥了炖了一锅香肉,还分了一晚汤给我。我用怀里的冷馒头沾着肉汤吃了,有用雪花擦干净了狗皮盖在身上。那天晚上吃的很饱,因为有张狗皮当被子,夜里也没有被冻醒,睡得舒服极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云飞扬的故事,南宫晨觉得入口的醇酒佳酿也变得苦涩起来。 “从那以后,我就很喜欢吃香肉,可是却没有一个厨子煮出来的味道能够及得上那晚肉汤万一。”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曾经沧海难为水吧!”南宫晨喟叹道。 “或许吧!”云飞扬耸了耸肩,“虽然,再也吃不到那样美味的肉汤,可是朱婆婆煮香肉的手艺也是一流的。公子可以试试!” 听他这么说,南宫晨真的从砂锅中夹了一块香肉,轻轻地吹了吹,放进嘴里,果然是齿霞留香。 “看来,这位朱婆婆就是凭着这门手艺得到云公子的青睐吧!” 云飞扬点了点头:“朱婆婆原是南门城外的老乞婆,对于煮香肉自是有其独到之处。” 黑衣人 南宫晨从云飞扬那座奇怪的宅子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天了。外面又下起了大雪,街道上不要说是人了,连鬼影也没有看见一个。 走到街上冷风一吹,南宫晨却反而清醒了不少。今夜的经历就仿佛一场梦一般,那个忽然出现有如烟般消失无踪的少女真的就是梅儿的女儿醉儿吗? 想到这里,南宫晨不禁缓下了脚步,想起他和云飞扬的谈话,突然觉得有点怪怪的。而却想不通那里怪—— 对了?就是醉儿的离开和云飞扬的出现,他晕倒后是谁给他换的衣服?若是云飞扬,那么醉儿又是如何和他说起跌入温泉池中的事情? 而且,他准备问云飞扬的问题似乎一个也没有问出来。整个晚上他只是听云飞扬说起以前的往事,而他几乎没有插话的机会。 南宫晨下意识地拍了拍自己的头,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琼娘和云飞扬的话: “过了一刻钟,大家便看见梅儿满身是血的抱着孩子从房中跑了出来。孩子的脸上都是血,当时,大家都以为是孩子出了事。妈妈带着龟奴进房查看,却看见罗文赤着身子满身是血的倒在床上。梅儿给孩子煮的长寿面还放在桌子上,动都没动过。” “梅儿母子就在那晚趁乱逃走了?”齐傲云猜测道。 “妈妈见死了人,便叫了一群龟奴去追她们母子。可是第二天,捕快们却在离红艳楼不远的湖边发现了龟奴的尸体,还有孩子的鞋子和一把带血的剪刀。梅儿和她的孩子从此就没了下落。” “我很小的时候,杀了一个欺负我娘的坏人。娘只得带着我趁夜逃命,因为慌不择路,我们被追杀的人逼到了湖边。那时候,我和娘都很绝望,只想着不如这样跳进湖里死掉也好过死在那些恶人手上。” 南宫晨静静地听着他的叙述,没有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湖边竟然出现了一个人。”云飞扬轻啜了一口气道,“他问我娘,为什么会有人追杀我们。我说,因为我杀了一个很讨厌的人。那个人就笑了,他笑的那样张狂,仿佛听到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然后,他就问我要不要拜他为师。” 两个人的故事重叠在一起竟然是惊人的一致。若是这两个人说的是同一个故事,那么必然他们之间有一个对自己撒了谎。琼娘说梅儿生了一个女儿,可是云飞扬却是个男的。那么,只有两种可能性,云飞扬将醉儿的故事套在自己身上,或者琼娘欺骗了他,梅儿生的确实是个男孩。若是,两人都没有说谎—— 南宫晨心中一冷,想要折返,突然觉得这街道静寂的有些让人不安。 如果真如他猜测的那样,云飞扬还会在那里等着他回去质问吗?南宫晨自嘲地笑了笑便没有折返。 安静地雪夜,若非雪光定是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无边的寒冷袭来,南宫晨下意识的拉了拉披风,这件披风是临出门时云飞扬所赠。虽然做工精细,可是对于他的身材来说却有些偏小了。走在雪中,南宫晨的脑海中不断闪过云飞扬所说的点点滴滴。也许正因为经历了那些常人无法忍受的苦难才能造就一个性情如此怪异的云飞扬吧? 走到下一个街口,南宫晨突然看到街口站着一个人,确切地说他看到了三个人,但是站着的只有一个。两外两个倒在雪地上,在这么一个冰天雪地的夜晚,会躺在地上的只有死人。即使现在不是死人,他也很快会冻成死人。 而眼前的这个黑衣人,南宫晨却是再也熟悉不过了。眼前的黑衣人就是在傲云山庄下为云寒天阻挡追兵的人。 地上的两个人就是先前跟踪云飞扬的人——傲云山庄的影卫。影卫是那黑衣人所杀,这是无容置疑的事实。不要说,这里除了他们两人再无他人,就从黑衣人犹带着血迹的长剑也可以证明这一点。 “为什么杀了他们?”南宫晨问。他的身体一点点的紧绷,眼前的黑衣人是个高手,他的武功已在自己之上。 因为这点认知,南宫晨越发的谨慎。一旦动手,他自己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可以在此人剑下超生。 “冒犯他的人没有人可以活着!”黑衣人倨傲地举起手中的长剑对着南宫晨道,“包括南宫家的主人!” “冒犯他的人?这个人是云寒天还是云飞扬呢?”南宫晨冷笑道。 “将死之人不必知道太多!”那睥睨天下的语气,仿佛整个天下都在他的掌控之下。这样一个人必然不会是某个人的属下。那么,他要如此维护的人又到底是谁呢? “这世间上不乏死在好奇心上的人,既然是因为自己的好奇心而死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但是,这样的人往往不甘心死的不明不白!” “原来,南宫公子是个好奇心重的人!”黑衣人冷笑。冷冽的寒风吹起他脸上的黑色面纱,露出了一张刚毅的脸,而那张脸上竟然长着一双赤红色的眸子。 南宫晨想起云飞扬那双紫色带着红光的眸子,心中一震:“原来,你要保护的是云飞扬!这就奇怪了,既然你在意的人是云飞扬,为什么当日还要阻止影卫追踪云寒天?或者说云寒天与云飞扬也存在着某种紧密的联系。” 虽然是一闪而过,但是南宫晨依旧注意到了黑衣人脸上一闪而过的讶然之色。这末讶然之色代表的是何种意味?是惊讶他知道的如此之多,还是其他什么? 黑衣人突然收剑还鞘,转身离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黑衣人依旧没有回答,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天凌教少主凌凡!”突然一个银龙般的女声插了进来。 “凌凡?”南宫晨一惊,转身便看见一个红衣女子巧笑嫣然地站在身后。 或许是刚在太过在意黑衣人的一举一动,南宫晨竟然没有发现红衣女子的接近。 “姑娘是——” “明日山庄白薇!” 南宫晨有些意外,明月山庄自从百年前与天凌教一战之后,元气大伤,伺候淡出江湖再无讯息。没想到沉寂百年,竟然再次现身江湖。 若是刚才的黑衣人真的是天凌教少主凌凡,这也就说的通了。当年,明日山庄庄主率领天下豪杰激战天凌教,双方皆是损失惨重。可以说,明日山庄与天凌教早已结下不解之仇。 “原来是明月山庄的大小姐,请恕在下眼拙了!”南宫晨抱拳道,“白小姐此次离开明月山庄是为了这魔教少主而来?” “凌凡的武功远在我之上,我又岂会不自量力呢?”白薇笑道,“凌凡的事情自然有我父兄处理,而我只要监视邪医的下落就可以了!” 南宫晨心下警觉:“据在下所知,云飞扬虽然是毒神的弟子,但是并没有入教!” “魔教妖人的话,南宫公子也相信吗?即使,邪医没有入教,为了对付魔教,对不住邪医的事情也要做一次了!”白薇微笑道,“谁叫他是让凌凡如此上心的人物呢?” “白小姐为何要将对付天凌教之事告诉在下呢?” “南宫世家身为武林正道的一份子难道不该为除魔卫道出一分力吗?”白薇淡笑道,“何况,凌凡早已视南宫公子为眼中钉肉中刺,南宫公子就是为了自己考虑也要为除去魔教妖人出一分力才对!” “白小姐的话不知道从何说起?”对于白薇的自以为是,南宫晨心底已生出了厌恶,却依旧不动声色。 “那凌凡如此紧张邪医,南宫公子难道不明白怎么回事吗?”白薇不屑地说道,“何况,那邪医虽未从以真面目视人,可是江湖传言云飞扬是个却是个美男子。只怕是因为凌凡的占有欲,云飞扬才不敢以真面目视人,以免触怒凌凡吧!” “白小姐是说云飞扬是凌凡的——”南宫晨心下了然,“只怕白小姐误会了,以我对云飞扬的了解,他并不好男风!” “云飞扬不喜欢男人并不代表凌凡不喜欢啊!这些魔教妖人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荒唐事来。” 南宫晨一时想不起话反驳,可是骨子里却始终不敢相信想云飞扬这样一个俊雅公子会是林凡的男宠。 白薇见南宫晨面有不悦,似乎也发现了云飞扬对于南宫晨有份特殊的情谊,便道:“奴家虽然不知道南宫公子与云飞扬是何种关系,但是南宫公子身为正派人士,还是少于那些妖人来往才好!” “多谢白小姐提醒了!”南宫晨转身欲走。 “公子请留步!”白薇突然道,“公子既然已经见过云飞扬,可曾发现云飞扬的眸色易于常人?” “你怎么知道?”南宫晨讶然地回过身道。 “那么请问公子云飞扬的眼睛现在是什么颜色?” 虽然疑惑,但是南宫晨还是回答道:“紫色,紫色中带着淡淡的红光!” “这就对了!”白薇点头道,“这就证明,云飞扬也修炼了魔教的邪门内功。” “你是说,云飞扬的眸色并不是天生的?” 白薇点头道:“魔教的教主都会利用魔教圣物邪灵珠和血池修炼魔门武功。在天凌教中除了教主之外,只有受到教主另眼相看的人才能进入血池修炼魔功。而这样的人在魔教中少之又少。” “你的意思是云飞扬也修习了魔功?”南宫晨追问道。 “修炼魔功,修习者的眸色先会变成紫色然后道赤红,当魔功大成,才会恢复黑色。凌凡眸子已经是赤色,代表他离魔功大成只差最后一步了。而云飞扬不过是紫色眸子,不过是刚刚开始修炼。只要趁早杀了他,就能阻止魔教再出一个像凌凡这样的高手。” “不管云飞扬有没有修炼魔功,他并没有做过什么危害武林之事,白小姐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太过分了吗?” “等到他魔功大进,与凌凡联手,世上只怕再也没有人能够除掉他们了。”白薇正色道,“有时候要维护武林正道,难免需要人流血牺牲的。” “白姑娘的想法恕在下无法苟同,南宫晨先行告退!” 望着南宫晨离去的背影,白薇自信满满地说道:“总有一天,你会主动要求与我联手除魔的!” 明月山庄 想起昨晚白薇的话,南宫晨心中忐忑不安,生怕,的人立刻对云飞扬下手。 不知道为何,第一次见到云飞扬的时候,他就有种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仿佛是他们认识很久了。而他从心底不想伤害云飞扬,也不像看到云飞扬为他人所伤。 他想要提醒云飞扬多加提防,可是又不知道如何说起。云飞扬的身上有太多的未解之谜,若是他真的修炼了魔功,是不是也会想历任魔教教主那样野心勃勃想要一统江湖?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云飞扬成为了武林公敌,他是不是就要亲手杀了他维护江湖上得太平。南宫家主人的位子带给他的不仅仅是名誉地位还有责任啊! 南宫晨不禁有些好笑,自己竟然为一些根本没有发生的事情担忧了这么久。实在是有些自找麻烦之嫌。 只是这几天都没有见到云飞扬,不知道他是不是还留在那所古怪的宅子里。那个叫醉儿的女孩子—— 南宫晨正想着,就听到传来了打斗声。本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是,那一红一绿的两道身影却让他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此处有道河流从城中流过,因为这条河流将云城分成了两半,为了方便城中的百姓,河上架着数座石拱桥。而那一红一绿两道身影就在其中一座石拱桥上相斗。 只见白薇一袭红衣,持剑站在一边桥墩上怒目而视。而另一头却站着一个绿衣女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似乎根本不将对手放在眼中。 “哪里来的妖女,敢当本姑娘的去路?” “你这女子好生无礼,明明是你跟踪我,现在却说我挡住你的去路。”绿衣女子手持长鞭,舒眉一笑,魅惑天下。南宫晨心中一震,眼前的绿衣女子赫然就是在温泉池设计他的醉儿。 “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劝你不要为了一个男人枉自送死!”白薇怒急,却并不急着强攻,似乎对绿衣女子有着忌讳。 听她们的谈话,两人竟然不是第一次交手了。 “何必假惺惺呢?你在这里找我动手,不就是打定了主意我动不了你吗?”醉儿翩然一笑道,“你当着以为这里有人围观,我就不敢那样子做了吗?” “哼~不用吓我!现在已经是深冬了,你觉得自己还可以招蛇来对付我吗?”白薇这样说着,脸上有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似乎一下子解决了自己的一个大难题。 话中之意,竟然是醉儿能够控制蛇助阵。 “现在是没有蛇可以帮忙!”醉儿虽然这么说,脸上却依旧没有丝毫的害怕。这样的有恃无恐只怕是另有所恃。 “杀了你,也是断了云飞扬的左膀右臂!”白薇长剑一震,一招雪拥蓝桥直攻醉儿。醉儿长身而起,手中长鞭只袭其兄。鞭长于剑,白薇只得变招。可是白薇招式随便,却是没有后退。她的长剑已触及醉儿的长鞭,醉儿的长鞭立时被斩成两端。 白薇身为明月山庄的大小姐,她手中长剑虽然不是名剑一时锋利非常的。醉儿的长鞭被其所断亦是意料之中。 手中长鞭已断,醉儿立时弃鞭后台。今日,是个难得的大晴天,街道上的雪已经开始融化,加上行人的践踏,桥上的积雪变成了冰,正在融化的冰。 醉儿脚下一滑,竟然想一旁的街道摔去,白薇的长剑紧随而至。身后就是雪地,醉儿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南宫晨一掠而起,单手捞起醉儿下坠的身体,落在了街道的另一旁。同一时间,怀中数枚短箭飞出。 醉儿跌倒,其实是故意跌倒!白薇长剑追来,伤到醉儿之前必然先被醉儿的袖箭所伤。可是南宫晨救走醉儿也让醉儿的袖箭失去了准头。 南宫晨想救的是醉儿,其实是救了白薇。醉儿原来就是个善谋的女子,南宫晨也曾经为他所谋。那一滑原是为了因白薇上当的。 袖箭从脸旁飞过,虽然失去了准头,依旧擦破了白薇的右耳。擦破了右耳却保住了性命和容貌——醉儿的袖箭原来是射向她的脸的。 白薇惊出了一身冷汗,看向南宫晨的眼神里满是感激之色。南宫晨却是为之愕然,但是想到醉儿的智谋,望向醉儿的眼中有了一丝歉然之色。 他原是想要救醉儿的,可是现在却坏了她的事情。 “不管总怎么说,谢谢你!”醉儿吐气如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南宫晨恍然失神,恍惚间便看到醉儿拔地而起,如坠落人间的仙子翩然离去。 “你……你这个妖女!”白薇气的直跺脚,却没有追上去,或许刚才的变化却是吓到了这位泼辣的美女,见南宫晨失神,便生气道:“你……你怎么不拦住那个妖女?” 南宫晨回神,冷冷地望着白薇:“我为什么要拦住她?” “你既然救了我,就该帮我捉住她。”原来,白薇误以为南宫晨知道醉儿会发出袖箭,才出手的。 “拦住她,好让你杀了她吗?” “你这人!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个妖女是什么人?她是云飞扬的相好,只要她出现的地方一定可以找到云飞扬的。” “明月山庄的人一向习惯伤及无辜的吗?” “无辜?她也无辜,那世界上无辜的人就太多了!”想起醉儿离去之前的所为,白薇气不打一处来,“好人家的姑娘会当街亲吻男人吗?” “好人家的姑娘也不会在大街上随便对人要打要杀的。”南宫晨拂袖而去,突然想起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对了!他有许多问题需要想醉儿和云飞扬求证,可是刚才他再次任由醉儿里去了。都是因为醉儿离去前的那一吻,让他心神恍惚。 似乎每次他见到醉儿和云飞扬的时候,总是被对方不经意的将注意力引到其他事情上去。 “喂~喂~你等等我,你要去哪里?” “在下要去红艳楼,白小姐确定要一起去吗?”南宫晨突然兴起了捉弄之意。 “哼~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现在江湖中人谁不知道南宫晨为了追踪一个叫云寒天的少年留恋红艳楼啊!”白薇正色道,“明月山庄的情报一向准确,如果南宫公子肯考虑奴家昨日所说之事,奴家可以出动明月山庄的探子为公子打探云寒天的下落。” “多谢白小姐的好意,南宫家的事情,在下自有打算!”南宫晨脸色一暗。 “其实,南宫公子不觉得一切太巧了吗?”白薇却没有明白南宫晨的拒绝,跟上了他的脚步,“南宫公子追踪云寒天为什么会到红艳楼?以南宫公子的才智应该不会不清楚红艳楼与天凌教之间的关系。” “白小姐到底想要说什么?” “也许,那个云寒天根本就是天凌教派来对付傲云山庄和你们四大家族的。”白薇说道,“自从他进了傲云山庄,傲云山庄出了多少意外?而且他已离开山庄,齐夫人竟然失踪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白小姐只要管好天凌教的事情即可,四大家族的事情,自有四大家族的人自己处理。” “对付天凌教是整个江湖正道的事情,四大家族难道要置身事外吗?”白薇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既然是整个武林正道的事情,应该不是只寄望于四大家族吧?白小姐消息通灵应该知道现在四大家族各有私务要处理。只怕是顾不上江湖大事的。” “这样子的话,天凌教的诡计就得逞了!”白薇耸耸肩道。 “明月山庄的人行事都如白小姐一般天马行空吗?”南宫晨道。 “南宫公子似乎对明月山庄有着很大的偏见!”白薇终于觉察到了南宫晨的不悦。 “在下对明月山庄并不了解!”言下之意,也没有所为的偏见存在。 “那公子就是对奴家有偏见了!”白薇犹自道。 南宫晨默然,算是默认了白薇的话。虽然白薇是明月山庄的大小姐,但是南宫晨从第一眼看见她,就不想于她有进一步的交集。没有任何的缘由,只是从心里涌起的厌恶之意。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红艳楼,南宫晨普进门却看见了一个令他相当意外的人——郑擎宇。 “郑兄怎么也来了云城?”南宫晨相当的讶然。 “小弟离开傲云山庄后听说南宫世兄到了云城,昨日在渡头碰到齐伯父也说要来云城,便也来凑了个热闹。”郑擎宇倒是直爽,“听说南宫世兄是和云公子一道离开的,不知道云公子是不是也在云城呢?” “原来郑兄是为了云公子而来!”南宫晨轻笑道,“云公子并非与在下同行离开山庄的。而这里确是有一个云公子确是邪医云飞扬而不是郑兄要找的云寒天。” “难道竟然没有人知道云寒天去了哪里?”郑擎宇大为惊讶,“这位云公子倒真的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郑兄刚才说,齐世伯也到了红艳楼?” “齐世伯到了云城,正在城中客栈休息。”郑擎宇道,“小弟听闻南宫世兄在红艳楼便赶了过来。” “郑兄听说的恐怕是红艳楼住着一位云公子吧?”南宫晨忖度道。 “果然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南宫世兄!”郑擎宇也不推脱,竟然大方的承认了。 一旁的白薇听得大为讶异,眼前的这位青河帮少主竟然也是为了云寒天而来。若不是他们口口声声说着云公子,自己都要怀疑这世上竟然有位姑娘能够让南宫当家和青河帮少主如此神魂跌倒了。 可是,如此吸引这两人的竟然是位公子,难免让白薇越发的意外了。 雾里看花 “哟~这世上的奇事真是年年有呢!竟然有姑娘上妓院的。”李妈妈见了三人笑得花枝乱颤,“感情是我楼中的姑娘勾走了姑娘的心上人,姑娘前来兴师问罪了?” 时值午后,楼里的姑娘们大多没有起来,少数已经起来的姑娘们听到李妈妈的话都笑了起来。 白薇一时大囧,怒道:“下作的东西,也敢嘲笑本姑娘!” 手中的长剑便向李妈妈的耳际削去,若是此招得手,这李妈妈的一只耳朵怕是就要毁在白薇剑下。 南宫晨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之间眼见一道白光闪过。一枚铁胆激飞了白薇的长剑,白薇猝不及防,手中的长剑几乎要脱手。 三人下意识地抬起头,便看见二楼的回廊上一个白衣男子倚栏而立,脸上带着精致的青铜面具,赫然就是邪医云飞扬。 “是你用铁胆打我的长剑?”白薇怒视着云飞扬道。 云飞扬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一双紫色的眸子带着淡淡地笑意望着三人没有言语。 “你好大的胆子,可知道本姑娘是什么人?” “明月山庄早就日薄西山了!难道白姑娘以为现在武林中人还愿意以明月山庄为尊吗?”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可是云飞扬的声音仿佛就从身边传来一般的清楚。 “你……你敢侮辱明月山庄?” “百年前,明月山庄确实不愧为武林第一大家,可惜……可惜啊!”云飞扬摇头道,“自从白致之后,明月山庄再也没有出现一位能够力挽狂澜的庄主,反而是一代不如一代。到了这一代传到白烈这个草包手上,只怕明月山庄迟早要毁在他的自作聪明上。” “你侮辱我爹,我要杀了你!”白薇一脚踏上桌子就要飞身上二楼与云飞扬相搏杀。 云飞扬脚下却没有动,却是不紧不慢的解下腰际的玉箫轻轻地吹奏起来。那箫声婉转幽怨,仿佛在诉说着无数的哀怨。 白薇飞至半空的身子突然一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这突然起来的变化让南宫晨和郑擎宇都是大为愕然。 他们只觉得此曲哀怨非常,让人有潸然泪下的冲动。可是,白薇何至于仿若瞬间武功尽失一般。 白薇摔在地上竟然没有站起来而趴在地上嘤嘤哭泣,仿佛经历了十分痛苦的事情。南宫晨和郑擎宇对视了一样,都有些不知所措。虽然此时怪异非常,但是毫无疑问,白薇的古怪行为与云飞扬的箫声有关。两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向云飞扬求情,还是上前扶起白薇。 “云公子,虽然白小姐言语上多有得罪,但是公子亦有过分之言语。白小姐到底是个姑娘家,还望云公子手下留情!” 云飞扬斜眼望着南宫晨,那双紫色的眸子仿佛一湾深潭,深不见底的忧伤吸引力南宫晨所有的注意力。心中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感情,他愿意为化解那抹忧伤付出自己的一切。 “南宫兄,切莫看他的眼睛!”郑擎宇觉察到南宫晨的沉默,连忙推了推他。 南宫晨恍然惊醒,方才的一切却仿佛做了一个悠长的梦。 “江湖传闻,邪医不禁医术出神入化,摄魂术更是独步武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郑擎宇朗声道。其洪亮的嗓音冲破了箫声,但是箫声却没有被其声音所影响。 传闻中,摄魂术可以控制被施术者心智,但是被施术者若是以内力反击,或可破其魔音,或为魔音所伤。 可是,现在他以内力反击,并没有击破魔音,却也没有被魔音所伤。除非,云飞扬根本没有对他用摄魂术。 云飞扬收起玉箫,轻轻地笑了:“郑公子以为在下是用摄魂术控制白小姐的嘛?南宫公子内力充沛,其音波功功力远在飞扬的摄魂术之上,飞扬又怎么敢在高手面前班门弄斧呢?” “那么,白姑娘——” 云飞扬伸手在栏杆下轻轻一拍,人如飞蝶般自二楼落下,右手在白薇眼前轻轻一佛,白薇立刻止住了哭泣。可是经过刚才一颤惊天动地的大泣,有着不错武功功底的白薇竟然一时站不起来。 “原来,云公子是将毒下在了那枚铁胆上!”南宫晨叹道。难怪刚才铁胆荡飞白薇的长剑空中有些微白色粉末漂浮。只是那李妈妈应该也和白薇一起吸入了不少粉末,为何没有白薇的症状呢? “云公子不愧是毒神的嫡传弟子,下起毒来真是让人防不胜防!”郑擎宇也是颇为感慨。看向云飞扬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畏惧和鄙视。用毒一向为武林正道所不齿,云飞扬医术超群,活人无数却喜欢用毒和被人视为邪门歪道的摄魂术,也因此被人称为“邪医”。 “正与邪不过是一念之间,在下看来,用毒杀人于用刀用剑杀人没有什么不同。”以云飞扬的聪慧如何不明白郑擎宇眼中的鄙视之意。 “云公子的说法,恕在下难以苟同!江湖中人讲的是光明磊落,用毒只是宵小所为,实在非正道人士所能容忍。”郑擎宇正色道。 “是吗?”云飞扬不以为然,“我倒是更喜欢用毒,用毒若是无伤多数还有转换的余地,用刀剑只怕被误伤的人只能感慨自己命运多舛了!” “云公子的见识,我等倒是闻所未闻!”南宫晨连忙插话,用眼神暗示郑擎宇,阻止了这场口舌之争的升级。 郑擎宇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没有再说什么。默然站在一旁,心中不知道想着什么事情。 “飞扬以为南宫公子已经离开云城了,没想到云公子不但没有走反而带来了两位朋友。不过,显然你的两位朋友很是特别,在这天寒地冻的季节里竟然也能如此火气旺盛。”云飞扬笑着说道。 “在下就算是要离开云城也该先和云公子辞行不是?倒是多日不见云公子,以为云公子不辞而别了呢!”南宫晨这么说着,眼睛却下意识地避开了与云飞扬的对视。 那双紫眸仿佛带着魔法,望着它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甘愿为之沉浮。 “今日,飞扬的一位老朋友来了云城,飞扬不得不抽时间招呼。”云飞扬竟是毫不避讳,“这楼下冷得紧,若是南宫公子的两位朋友不嫌弃,何不上楼,让婢子们烫壶酒,弄两个小菜,小酌一番暖暖身子?” “在下正有此意,云公子请!” 此时,白薇的体力已经逐渐恢复,可以起身走动了。白薇心知此刻动手,自己也讨不到什么便宜,干脆不动声色地跟在南宫晨身后。南宫晨见白薇脚步还有些虚浮,猛然了悟,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他刚才一直在想为什么李妈妈与白薇一道吸入毒粉,为什么只有白薇中毒。可是现在看来,应该是白薇动手用功的时候,催动了都要的发作。也就是刚才只要白薇不动手,那毒粉对她根本没有什么影响。想通了这一点,南宫晨看向云飞扬的眼中便多了一份赞赏的意思。 楼上原有为云飞扬备下的雅间,四人进了雅间坐下。云飞扬轻轻地扬了扬手,他身旁伺候的两位红衣美女立刻前去准备酒菜了。 南宫晨又与云飞扬闲话了几句,白薇和郑擎宇却是陪坐在一旁一语不发。过了一刻,就看见刚才下去的两位红衣女子顿来了数碟小菜和两壶热酒。 然后是两名女子走了一进来:一人年方双十怀抱琵琶,眉目含笑,颇有几分姿色;另一人却是年过四十风韵犹存,近日来在艳红楼风头甚健的绿娘。 两人走到众人面前,福了一福,问了安,怀抱琵琶的女子在一旁落座,绿娘在场中缓缓跪下,做了个舞蹈的起式。 南宫晨虽然意外,但是因为之前已经在红艳楼见过绿娘,神情还算泰然。可是,郑擎宇却惊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齐……齐伯母!”郑擎宇骇的脸都绿了。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浓妆艳抹的艳妇就是傲云山庄那个端庄贤淑的庄主夫人。 “郑少帮主认识此女子吗?”云飞扬“讶然”问道,“这位绿娘现在可是红艳楼的头牌,妈妈只会让她接待一些最特别的客人呢!若不是在下与红艳楼的老板相熟,还请不动绿娘为几位献舞呢!” 说话间,云飞扬轻轻弹了弹手指,那弹琵琶的姑娘立时拨动琴弦,弹起了一首青楼中常听的艳曲。绿娘亦随着琵琶声翩然起舞,舞动腰肢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他们的谈话。 郑擎宇恍然失神,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滑落。让傲云山庄的庄主夫人身穿暴露的舞衣为他们献舞,此事传出去岂不贻笑武林?远的不说就说齐傲云已经追到云城,若是他看到此情此景定然会气得发狂。想到齐傲云知道此事后,可能会有的反应,郑擎宇觉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一旁的白薇也被郑擎宇脱口而出的一句“齐伯母”吓了一跳。江湖上疯传,一个月前,傲云山庄的庄主夫人与人私通,被捉奸在床,次日却离奇失踪。难道眼前这个下贱的舞娘竟然就是傲云山庄的庄主夫人? 云飞扬神态自若地为三人斟上热酒:“郑少帮主何必紧张呢?难道眼前的人是你娘不成?” 郑擎宇张皇失措,竟然没有理会云飞扬的调侃。此刻的他,就像是被人剥光了衣服扔进了结冰的湖水中一般,对于云飞扬的话充耳不闻。 “原来以往在楼上观看绿娘的舞蹈,犹如雾里看花终隔一层。今个如此欣赏,正的是别有一番趣味啊!” “云公子应该已经知道齐庄主到云城的事情了吧?”南宫晨有种被设计的感觉。先前云飞扬之所以出现在大堂只怕就是为了等他们的吧!而这场歌舞不过是其计划的其中一部分。 南宫晨心中暗暗有些后悔,虽然他两次见识到醉儿的智谋,可是显然还是忽视了身边的云飞扬。云飞扬年纪轻轻就成名江湖绝非泛泛之辈。 意欲何为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已经看破了这是一个局,南宫晨反而冷静了下来,脸上甚至还带上了淡淡地笑容。 “云公子可知道齐庄主也到了云城?”南宫晨笑着问道。 “齐庄主?是傲云山庄的齐庄主么?”云飞扬的脸上戴着面具,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听着他的话却似乎被没有感到意外,“齐庄主不是南宫公子飞鸽传书‘请’来的吗?” “原来,在下在云城的一举一动都没有躲过云公子的眼线。”南宫晨叹了口气,别有意味地看了一眼云飞扬,“在下只是告诉齐庄主云城出现了一个酷似齐夫人的女子,没想到齐庄主这么快就赶来过来。” 南宫晨话音没落,一边跳舞的绿娘突然跌倒在地,一脸的痛苦,似乎是扭伤了脚踝。 “贱婢,本公子在此招待贵客,跳支舞还出丑,存心给本公子难堪吗?”云飞扬突然怒道,随手掷出一把飞刀。那飞刀擦着绿娘的脸颊而过,在左脸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即使是骂人,云飞扬的声音也是清脆而冷漠。那声音如珠玉落入玉盘,清脆没有丝毫的感情却又说不出的悦耳动听。 突如其来的怒气却让在场的人都吓了一大跳。尤其是南宫晨,从他认识云飞扬一来,见到的云飞扬一向是慵懒而温和。虽然,他身上每每散发出邪魅之气,可是这并不影响他儒雅温和的性格。 绿娘骇然地抬头望向云飞扬,那双赤色地眸子闪动这不知名的怒火和杀气。杀气?他终于要动手了吗?如果,此时此刻可以死在他的手中未尝不是一种解脱。思及此,绿娘闭上了眼睛,艳丽的脸上带着欣然地笑容。 就在这一刻吧!现在死去,才不会让齐傲云看到此情此景。她是宁愿血溅当场,也是不愿意齐傲云看到她现如今的处境的。 南宫晨等人下意识地看向了云飞扬。云飞扬缓缓站起身,眼中的赤色不知何时已经退去,紫色的眸子已是一片清明之色。 云飞扬扬起左手,轻轻打了一个响指,伺候在旁的一个红衣女子立时捧上了药箱。云飞扬打开药箱取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递给红衣女子。 “给她上药,送回房去好生照料着,晚上还有重要的客人要她伺候呢!”云飞扬冷声吩咐道。 “诺!”刚才那名红衣女子上前收起了药箱,另一名红衣女子接过了小瓷瓶招来两人架着绿娘出去了。 绿娘睁开眼睛,望着云飞扬的眼中满是绝望,不明白为什么云飞扬猛然间换了个主意。 “哼~这般喜怒无常的性子倒像是女人一般!”有了前车之鉴,白薇再不敢上前与云飞扬争执,却站在南宫晨身后小声嘀咕道。 “由此可见,白小姐是个喜怒无常的女子!”云飞扬轻笑道。一句话将白薇堵了回去,白薇又是一阵气恼,却也不敢翻脸。 红艳楼是天凌教的产业早已经是江湖中半公开的秘密。明月山庄是天凌教的宿敌如何能够不知道这个秘密。无论,云飞扬是否入教,以他师父在魔教中的地位,红艳楼对于云飞扬的事情定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何况,白薇早已得到消息云飞扬不仅是毒神唯一的嫡传弟子,与天凌教的少主凌凡还有着某种微妙关系。红艳楼可以说事云飞扬的地盘,白薇若不是仗着有南宫晨和郑擎宇同行,是断然不敢独自一人前来的。 “云公子智计过人,在下本不该担忧!只是,在下还是想说傲云山庄的实力不容小觑。得罪了齐庄主的人绝对不会只需要对付傲云山庄的。” “南宫公子是要为齐庄主助阵吗?”云飞扬一手扶着下巴,沉思道:“若是南宫公子出手,飞扬可要好好谋划一番。飞扬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在公子的音波功下全身而退。” “云公子这算是承认了你要对付傲云山庄吗?” “若是我现在说我与傲云山庄无怨无仇,南宫公子会相信吗?”云飞扬的声音里不带丝毫的情绪波动,让人猜不透他的真实意图。 “我愿意相信!”南宫晨突然道,“只要云公子现在肯放手,带着醉儿离开云城。相信以云公子飘忽不定的行踪就算是傲云山庄也是无可奈何的。” “如是如此,何必当初!”云飞扬冷笑道,“南宫兄是担心在下与齐庄主性命相搏吗?那样的话,大可不必!” 郑擎宇却听得云里雾里,只是隐隐觉得赵琳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幕后主谋竟然是邪医云飞扬。 白薇却是在一旁暗自窃喜,云飞扬惹上傲云山庄简直是自寻死路。若是,云飞扬死在齐傲云手上,明月山庄就可坐收渔翁之利,对于白薇来说确实是喜事一件。 “我不会杀齐傲云,自然也不会杀其他人。”云飞扬紫色的眸子望着南宫晨道。 南宫晨明白这是一个承诺,而其他人则包括了赵琳。若是,云飞扬并无意为醉儿报仇——或许,醉儿已经报了仇了。堂堂傲云山庄的庄主夫人不但被人捉奸在床,更是沦落为青楼女子。 这是赵琳的不幸却也是齐傲云的耻辱。背负这这样的奇耻大辱,齐傲云活着只怕比死了更痛苦。这才是醉儿真正的目的! 南宫晨下意识地打了个寒噤,眼前的云飞扬真的只是醉儿复仇的帮凶吗?为什么在他看来,与傲云山庄有仇的更像是云飞扬而非醉儿。 “男孩?”琼娘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忽然恍然大悟,咯咯地笑了,“梅儿生的是个女孩儿,小名叫醉儿。因为醉儿在青楼出生,梅儿怕她将来走上我们的老路才重做男孩子养的。” “你是说梅儿生的是女孩儿?”南宫晨愕然道。 琼娘点了点头:“当时,还是我用一根金簪买通了稳婆才瞒过了妈妈的。就为了这事,梅儿还让醉儿认了我叫干娘呢!” 那一晚之后,琼娘却突然上吊死了。而检查尸体的就是当时正好在傲云山庄为赵琳诊病的云寒天。 琼娘的死死的太是时候了,从那时起,关于梅儿和孩子的所有线索都断了。然后,便出现了应该是梅儿之女的醉儿。因为那相似的面貌和那红梅花让人相信醉儿就是梅儿女儿这个事实。可是这真的是事实吗? 若是,他能找到琼娘,那么别人自然也有可能在他之前找过琼娘。琼娘会不会被收买呢?或许,琼娘更本不需要被收买,她本就是梅儿的好姐妹,帮助梅儿的后人复仇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犹记得云寒天解下琼娘尸体时,那眼底一闪而过的悲伤。虽然是一闪而过,可是南宫晨确信自己看的相当清楚。云寒天为什么伤心?琼娘之于他不过是个陌生人不是吗?何况,云寒天生性淡泊,并不是容易产生情绪波动的人啊! “琼娘是不是你杀的?”南宫晨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郑擎宇大吃一惊,可是云飞扬却似乎并不惊讶。 “南宫世兄,当初你我不是都看见琼娘是自缢而亡吗?尸体还是云寒天云公子亲自检查的不是吗?” “我们只是看见琼娘的尸体被云寒天从房梁上解下来。挂在房梁上的人不一定是自缢而亡的。”南宫晨一瞬不瞬地看着云飞扬的眼睛,“若是云寒天根本与云飞扬存在着莫大的关系又如何呢?” “我曾经听几位世伯说起,当初之所以怀疑云寒天是因为他与梅儿有三分相像。可是,醉儿与梅儿却又七分相似,少经易容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南宫晨缓缓道来,“若是如此,醉儿想要扮成云寒天应该也不是件难事吧?” “其实,琼娘早就已经被你收买,目的就是制造一种假象,告诉我们醉儿才是梅儿的孩子。”南宫晨见云飞扬没有说话,便以为他默认了,“其实,名震天下的邪医云飞扬就是梅儿的儿子。当年,齐夫人伙同兄长将梅儿买入红艳楼,以致梅儿沦落风尘。所以,你找到了长相酷似自己母亲的醉儿谋划了这一切阴谋,目的就是要齐夫人自食其果,经历梅儿所经历的痛苦。” “南宫兄是说云飞扬是梅儿的儿子?”郑擎宇大感吃惊。虽然,南宫晨一般都是四下与齐傲云等人议论此事。但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郑擎宇又怎么会一无所知呢? “那么,他不就可能是齐伯父的儿子?” “也有可能是你我的兄弟!”南宫晨叹道。 “我并不在意谁是我的亲身父亲,我也没有什么兄弟。”云飞扬紫色的眸子里现出了淡淡的红光,“南宫公子的话确实说中了大部分的事实!不过,琼娘并不是我杀的。对于琼娘的死,我想齐庄主比我更清楚是谁动的手。” 云飞扬竟然如此坦然地承认了一切,这让南宫晨和郑擎宇都有些始料不及。 “你不想知道自己的生身父亲是谁,是怕知道了真相破坏了自己为母亲报仇的决心吧?”白薇听了个大概,但是她生性聪慧,加上原来查探到的消息竟然将事情的经过也想了个七七八八。 最重要的是他看得出,南宫晨对于这位可能是自己胞弟的邪医有着很深的同情和恻隐之心。无论云飞扬是傲云山庄的少主,还是南宫世家的二公子,他都不再是魔教中人。 对于这样一个了解魔教的正道人士对于覆灭魔教的作用不言而喻。就如云飞扬之前所言,明月山庄早已是一代不如一代,如今想要单靠明日山庄找魔教报这宿世之仇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覆灭魔教的计划若能得到其他武林同道和云飞扬这样的人物相助,却是大有可为的。 可是白薇聪明,云飞扬却是更加智计过人。只是轻轻地看了白薇一眼,云飞扬已经识破了白薇的意图。但是,云飞扬却没有点破这一切。 “比起血缘关系,我更相信人心!” “你也会相信人心吗?”想到云飞扬为了报复赵琳,竟然用同样的方式将赵琳送到红艳楼,白薇忍不住反驳道。 “吁!”云飞扬食指轻轻地点着薄唇,走到白薇身侧,附耳低语,“正因为相信人心,所以我才知道怎样对付他们,才是最好的报复!” 白薇吓了一跳,抬头赫然见到那双红色的瞳眸吓了一跳,眨了眨眼对上的却是一双紫色眸子,恍如梦中。 “今晚,红艳楼会有一场好戏,希望届时一定要大家光临!”云飞扬笑着离去,邪肆的笑声回荡在耳边,竟然意外的熟悉。 物是人非 傍晚,不过是寅卯之接,天却暗成了一片。 风疾,仿佛要吹起地上的一切。没有人愿意在这样的冷风中呆上片刻,即使是内力深厚的武林高手。 黑暗,漫无边际的弥漫开来,仿佛要将所有的光明驱逐一般。在疾风的助阵之下试图消灭那最后的意思光明——那是行人手中的风灯。 或许今晚将会有一场大风雪! 在这样一个傍晚,红艳楼门前却响起了锣鼓声,那震天的锣鼓声响彻了半个云城的天空。普通人家的百姓们都慌忙关上了门窗,检查门户是否全部关闭。 最近,越来越多的江湖人涌进了云城,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或者说将要发生什么事。 但是,百姓们都清楚哪些江湖人物不是一般人可以招惹的。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夜,最聪明的做法就是关好门户,抱着妻儿躺在被窝里,躲过这个寒冷的冬夜。 城中一些胆大的纨绔子弟却带着家中的护院,耀武扬威的赶去凑热闹。殊不知他们身边这些平日里“武功高强”的护院抓一二个小毛贼尚可,在真正的武林高手面前却是不堪一击。 这些个护院心中却也雪亮,清楚自己的斤两。只是,他们的主子平日玩在一块,这会儿相约一道,几十个人混在一处,倒觉得己方声势浩大了。这会儿心中却有些洋洋得意,只怕遇上一两个不上道的江湖人,还不知道谁要吃大亏呢! “他妈的,这什么天气,风吹的这么厉害,该不会真的有什么事吧?”一个干瘦的锦衣公子拉了拉身上的狐裘,往路边吐了口痰,骂骂咧咧道。 “罗公子,不敢去又何必逞强呢?谁不知道十二年前,你爷爷是被红艳楼的姑娘杀死的。说不定红艳楼真的与你罗家反冲,我看你还是不要去凑这个热闹了!”一个身体肥硕的年轻人大笑道。 他的一身肥膘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里倒是给他带来了无比的优势。估计这身肥膘还有保暖的作用,这个肥硕的年轻人明显没有那个干瘦公子那般畏惧寒冷。 那干瘦的罗公子虽然气恼对方的话语,却也没有加以反驳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虽是县太爷的公子,可是对方确实本地士绅的爱子。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罗县令虽然蛮横,但是要在云城县令这个位子上坐下去却也免不得要依靠本地的士绅相助。 “郑少又何必取笑罗公子呢!”另一个长得颇为白净阴柔,三十多岁的文士阴笑道,“那个杀死罗太爷的凶手不是已经母子毙命,一起投湖而死了吗?何况,今日咱们身边有众多高手保护,害怕那红艳楼中再出什么幺蛾子!” 原来这文士是罗县令的文书,平日里时常巴结着这县令公子,也得了不少的好处。罗氏父子在云城蛮横多年,这文士在背后也出了不少的阴招。此人心术不正,加上其长得白净阴柔,百姓们暗地里都唤他做“白公公”。 “唉~这可做不得准的。”那唤作郑少的肥硕少年低声道,“前几日我听红艳楼的姑娘们说,那个杀死罗太爷的□带着她儿子逃走后并没有死。听说那个名震江湖的邪医就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这种事也能听说?”“白公公”精明的表示怀疑。 “可不是!知道我在红艳楼的相好小红吗?她的房间就在罗老太爷当年出事的那个房间隔壁。云飞扬一进云城就住在红艳楼,还指定就要那个房间呢!那个房间都封了这么多年了,你说什么人会偏偏要住那个房间呢?”郑少说的煞有其事,让罗公子煞白了脸。 只是,他们这群人平日里在云城作威作福,除了郑少,其他人一向以他马首是瞻。今日要是失了威风,大家一定不会再跟他,而是对郑少死心塌地了。身为县令之子,罗公子可是万分丢不起这个脸的。 看着身后人探究的目光,罗公子是硬着头皮也要撑下去了:“就算是那个贱人的儿子回来了又如何?云城还轮不到那小子说了算呢!要是他真的是那贱人的孽种。我刚好派人灭了他,给老太爷除了这口恶气。” “罗公子还是不要逞强的好!不说别的,那邪医就算是皇亲国戚对他也是礼让三分的。”郑少嗤笑道,“听说晋王府的老太妃也是邪医治好的呢!” “不过就是个江湖人物,有什么好担心的!”“白公公”急忙上前献策道,“公子,我们何不调来一班衙役守在红艳楼外。等云飞扬出来的时候,捉住他,一番严刑拷打,看他说不说得!” “嗯~好主意!”罗公子听了胆色剧增,换了个随从回去传唤衙差们前来待命。 见他如此处理,那郑少也终于没有了声音。他家虽然富甲一方,但也顶多找些护院之流,还不能支得动县衙的衙役们。这郑少虽然平日里常与罗公子争着当这群人的首领,但是却是个颇有城府,懂得进退的人物。 如此,一行人在“白公公”的调解下,又有说有笑的向红艳楼走去了。 红艳楼前三三两两的武林人士竟然是拿着一张红色的请柬而来的。红艳楼前张灯结彩,锣鼓震天,倒不似是家妓院而像是某个大户人家在迎亲嫁娶一般。 齐傲云一身蓝色锦袍,长身玉立站在红艳楼前。他的身后跟随着十数名身穿黑衣的影卫,影卫脸上的肃杀之气让经过的人都仍不住侧目多看了两眼。 “嘚嘚~”长街的尽头,一队青衣铁骑疾驰而来,就当所有人都以为这队铁骑要撞上人的时候,这队铁骑却整齐一划地下马,列队而立。 这队铁骑除了领头的中年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清一色的青色白裤,黑色长靴,红色披风。腰际所配的长剑不仅外形一样就连剑鞘上的刻文都是一样的。 那个领头的中年人走到齐傲云面前抱拳道:“南宫琪见过齐庄主!” 齐傲云冷冷地看了一眼中年人身后的南宫家子弟,冷然道:“是南宫晨那小子通知你们前来助阵的吧?” 南宫琪似乎没有预料到齐傲云的态度,脸色有些尴尬,不太自然地回答道:“我们听说云城潜伏了大批魔教中人,对宗长的安危甚是挂怀,此次前来不过是以防万一。若是知道齐庄主在此,南宫琪自然无需多跑这一趟了!” 南宫琪这话说得进退得体,并且隐晦地告诉了齐傲云。目前,南宫世家和傲云山庄依旧是盟友关系,并非与魔教勾结。虽然,南宫晨与云飞扬过于密切的态度引起他的不满,但是齐傲云心中也明白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对南宫世家撕破脸。 想到这一点,齐傲云点了点头,与南宫琪说话的语调也缓和了不少:“为了傲云山庄的事劳烦,南宫管家跑这一趟,傲云实在是过意不去。” “齐庄主客气了,宗主追踪对手踪迹到了云城,已经将消息传回家中。琪出门之前,二老爷三令五申要求我们保证宗主安全。既然,有齐庄主再次,二老爷也该放心才是!” 红艳楼中早已人满为患,一众人进了院子才发现,只有拿到帖子的人才能进楼。而他们的随从包括各帮派的帮主长老等地为较高的人物,一般随从子弟都留在了院子里。 齐傲云和南宫琪对视了一眼,将影卫和青衣铁骑留在了院子里,相携进了楼。相比外面的张灯结彩,楼中的布置更是有过之而不及。 楼中从一楼到二楼的走廊上都坐或站着人。那些有地位的人有个位子坐着,一些无门无派的江湖人物却是或靠或倚都各据一角。诺大的楼中虽然到处都是人,除了一些相熟之人低头私语惊叹意外的静谧。 中间是个圆形的舞台,边上结着丝带,舞台的正中间却是一张八仙桌。桌上放着四碟小点心和一壶茶,竟然没有人坐着。齐傲云稍稍走进一点才只看到上面放着一张梅花笺,笺上写着一行素雅的小篆:傲云山庄齐傲云庄主专座! 齐傲云脸色越发的深沉,却撩起衣摆在桌前坐下了。一会儿却看见南宫晨、郑擎宇和一个红衣女子相携而来。 “齐伯父!”南宫晨和郑擎宇上前请安。 “这位是——” “晚辈明月山庄,白薇!”白薇立刻上前自我介绍道,“今晚,若是魔教中人敢对齐庄主不利,晚辈自当赴汤蹈火!” “哼~”齐傲云冷哼了一声,却没有答话。南宫晨和郑擎宇对视了一眼却有些心知肚明。白薇一个后生晚辈又是女流却在这里大言不惭的大放厥词要助傲云山庄一臂之力,也难怪齐傲云如此不悦。 “呵呵~齐伯父,你看下这是我们收到的请柬!”郑擎宇自怀中取出一张红色请柬递给齐傲云。 齐傲云这才想起方才见所有人都是拿着请柬近来的。可是,他没有请柬却直接进来了,就连同行的南宫琪也没有被要求出示请柬。 那是张红色的请柬,请柬的封面上雕刻着一支刺眼的红梅花。打开请柬,里面是与桌子上一般的梅花笺,笺上是素雅的小楷。请贴上的小楷和桌上梅花笺的小篆竟然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齐傲云紧抿着唇瓣,没有说话。这时,屏风后响起了丝竹之声,四名青衣女子抬着一个扎满丝带的箱子放在了舞台的中间。一人男人上前解开丝带,那箱子的四壁竟然从四边倒了下去,露出了箱子里的人。 箱子里是个丰腴的裸体女人,她的身上紧紧披着一张几乎完全透明的丝巾。那块丝巾单薄的对遮住那丰满的白皙的身体没有丝毫的作用!那女子蹲坐在箱子中,一头长发遮住了脸。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舞台中□的女子,不知道这唱的是哪出戏。那女子也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害怕,身体瑟瑟发抖,白皙的身体透着一种可疑的红晕。 那靡靡之音中突然加入了一道不知何处传来的琴声。琴声清澈,而舒缓情绪,却带着一种让人隐隐不安的情绪。那是种非常奇怪的感觉,甚至只能说是一种发自内省的知觉。琴音听着正气浩然,却仿佛带着某种魔魅之气。而这种魔魅之气似乎在召唤者他的通道中人。 场中裸体女子缓缓地站了起来,随着音律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这般具有魅惑力的舞蹈只有深谙男人心性的女子才能跳出这样子的风韵吧!随着身体扭动幅度的加大,披散在脸上的长发落到了一旁,露出了一张成熟美艳的脸孔。 看到那张脸,齐傲云发出了骇人的叫声。那叫声仿佛来自地狱一般,让人感觉有股寒气从脚底涌向心脏。因为,那声叫喊,所有的丝竹之声包括那神秘的琴音都戛然而止了。 “琳儿——”齐傲云跃上舞台,脸上一片凄然之色。赵琳却仿佛没有听见,被那声叫喊打断了的舞蹈也没有继续,只是呆呆地保持着原来的动作。 第一声叫喊想起,所有人都心慌意乱。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让堂堂傲云山庄的庄主发出如此恐怖的叫喊声。可是这声“琳儿”却切切实实地告诉了所有的江湖人物眼前大跳艳舞的裸女竟然就是傲云山庄失踪一个多月的庄主夫人。 至于赵琳失踪的事情为何会被大家知道却又是另一件奇事。赵琳失踪后,齐傲云下令寻找的同时也严令众人保密,可是这个秘密却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在短短半个月间便传遍了整个武林。 谜中谜 夜,静谧,诡异的安静。 楼中安静的若一根针掉在地上也可以听见。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外面的人仿佛也感受到了口中的诡异气息,逐渐安静了下来。 罗公子和郑少一行到了红艳楼,因为没有请柬,进不了楼。院子里早已占满了那些武林名宿的随从高手和随行弟子,罗公子一行竟连院子也没能挤进去。 “我可是县太爷的儿子,你们谁也不能阻止我进去。”原来本挡在外面的罗公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诡异的静谧,在衙役们开道壮胆下,罗公子带着一行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被里面的诡异气息感染了,竟然没有人阻止他们往里面闯进去。 罗公子一行进了楼,目光都落在了舞台上□的赵琳和神态凄然的齐傲云身上。 “咦~这不是绿娘吗?我前个晚上还和她睡过呢!这小娘们骚着呢——”罗公子身后一个年轻公子兴奋地叫道,他的风流史还没有吹完,却觉得脖子一凉。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那颗脑袋才咕噜噜地滚到了地上。温热地血自断开的脖子上喷涌而出,良久才听到“咚”的一声尸体到底的声音。 罗公子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对上齐傲云那双泛着寒光的眸子,吓得大气也不敢出。那是一双狼的眼睛,一直被狠狠伤害过,只剩下仇恨的恶狼的眼睛。谁也没有看见齐傲云是怎么出手的,只觉得身边风过,然后那人的头与身体就分了家。 厅中又是一片静谧,直到二楼响起了开门声。二楼正对着楼梯的门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被打开了。一个白衣公子缓缓走了出来,踩在木质的楼梯上。他的每一步都是那么缓慢而优雅。 一身绣着金边的白衣衬得那优雅的身姿更加风神俊雅。脸上的青铜面具遮住了容颜,一头乌黑的发丝以一根墨绿色的缎带肩带地束起。那样风姿卓越的一个少年,让人禁不住想象他面具下的容颜。 “你……你就是云飞扬?”罗公子看看身边的衙役们,才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江湖中关于邪医的传说太多了,可是真正见过邪医的人又太少。见过邪医的人虽少,却总是有人见过,可是见过邪医真面目的人又有几个呢? 邪医云飞扬,他是一个传说!一个像神话般从在的人物。可是,当这样一个风神俊秀的邪医活生生地出现在众人面前,那个神话不但没有破灭,反而更加具有神话色彩了。 “听说罗公子是来找我报仇的?”云飞扬素白的手玩转中手中的碧玉箫,不经意地问道。他问的如此漫不经心,可是却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在问罗公子。而他本人似乎对这个问题早有答案。 齐傲云也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如谪仙般的俊秀公子。然后,他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云飞扬手中的那支碧玉箫上。那支箫对于他有种异乎寻常的熟悉感。那种熟悉感就是他根本就见过这支箫。他身边并不乏喜欢吹箫的朋友如南宫家的南宫老主人南宫放和南宫放的儿子南宫晨。 可是这支箫不是南宫放的,也不是南宫晨的,更不是他任何一个朋友的。不是朋友,却见过的东西,那么它就是敌人的箫。 “我……我不是……”罗公子嗫嗫喏喏地说着,细若蚊呐的声音消失在了自己的喉咙中。一种无形地压迫感压的他几乎喘不过起来。 问话的明明是个风神俊雅,身材消瘦的贵公子,可是他却仿佛在面对着一个恶魔的问话。可说是他说眼前这俊雅如谪仙的公子是个恶魔,只怕会被人笑死吧! “罗公子的意思是说,能够认识云公子这般玉树临风的人物真是三生有幸,是我们前世修来的福分啊!”“白公公”连忙赔笑道,讨好云飞扬的同时还不忘扯了扯罗公子的袖子,提醒他口径一致,“是吧?公子!” “是啊是啊!”罗公子如梦初醒,如小鸡啄米般点着头,“我之前都没见过云公子,怎么会和云公子有仇呢?” “听说十二年前死在红艳楼的罗文就是你的祖父?”云飞扬漫不经心地抬起头,黑色的眸子带着淡淡地紫光。那双黑瞳是那样的清澈,清澈如一弯清水,如初生的婴儿,不含带任何杂质。 “嗯~”罗公子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痴痴地望着那双清澈的黑眸。 “我就是杀死罗文的凶手!”云飞扬轻轻地眨了眨眼,黑眸中杀气大盛。淡淡地紫色犹如雾气般笼罩住了那双黑瞳。 “啊——”罗公子大叫一声,倒在地上,温热犹带着热气的液体自两腿间流了出来。他身侧的郑少想要趁机嘲笑,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你不是云飞扬!”南宫晨突然道,“云飞扬的眼睛是紫色的!” “呵呵~呵呵~”云飞扬轻轻地笑了,他的笑声是那样的愉悦。仿佛眼前的所有人都不过是死物,没有值得他在意的人。 “杀了他,他是恶魔!杀了他——”赵琳突然指着云飞扬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她凶狠地看着云飞扬,那样狠戾的目光即使是齐傲云也吓了一跳,疯狂的叫喊如同着了魔一样。 “傲云,杀了那个恶魔!杀了那个恶魔……”赵琳还在叫,可是所有人却都没有行动。 眼前的少年俊美如斯,恍如谪仙。可是,赵琳却□着身体,披头散发,那样凶狠地表情,那样疯狂的模样如同地狱中的女鬼,让人不寒而栗。 “琳儿!”齐傲云解下外衣抱住赵琳的身体,怜惜地望着她。 那样怜惜地目光明确地告诉赵琳所有人都认为她疯了。即使沦落于斯,齐傲云心中依旧放不下赵琳,这个他用心呵护了近二十年的女子,早已经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你以为我疯了吗?我没有疯,他是恶魔!他设计了一切,是他将我掳劫到了这里,是他让我下地狱。他在报复他在报复我!他才是梅儿的后人,邪医云飞扬他就是梅儿那个贱女人的后人!”泪水从赵琳的眼中滑落。 是悔?是恨?亦或是其他的什么?她悔的是什么?恨的又是什么? 她悔,悔的是当初那样伤害无辜的梅儿还是后悔自己在傲云山庄背弃丈夫与王社棋等人鬼混?她恨,恨的是自己命苦,还是设计今日一切的仇人? 她的仇人是谁?是谁设计了这一切?是云飞扬吗?云飞扬又是如何设下这般计谋,一步一步地引他们中计,让他们自己走进这个陷阱? “你真的是云飞扬?”南宫晨不相信地问。他不明白,云飞扬明明有双紫色的眸子,不管那是天生的还是练功造成的,他总不能有瞬间改变眼睛颜色的本事吧? “他不是云飞扬!”郑擎宇突然道,“他是云寒天!” 虽然他模仿的云飞扬一举一动都惟妙惟肖,可是郑擎宇与云飞扬相处多时,那不经意流露出的动作还是泄露了他的秘密。最重要的是云飞扬那双紫色的眸子是很难模仿的。 “就算云寒天如何的聪明,他也不能在一瞬间变出一双与云飞扬一样的紫眸不是吗?”郑擎宇这样子认为。 云飞扬——不!“云寒天”缓缓地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俊秀苍白的脸。一张与梅儿有三分相似的脸,左眉尾一条熟悉地疤痕让这张脸平添了几分英气。 这张脸无论是对齐傲云、赵琳还是南宫晨、郑擎宇来说都太过熟悉了。 “云寒天!”郑擎宇突然想起了他们第一次出游: “郑擎宇下意识多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云寒天说起母亲的时候,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杀意,却不知道他想杀何人。 ‘不知道云公子的父亲是?’王社棋含蓄地问道。 ‘不知道!’云寒天答得干脆利落。 ‘那么,云公子是随母姓?’郑擎宇顺口道。 ‘不是!’云寒天打开紫色的折扇,望着扇面上的如血般的红梅淡笑道,‘我母亲说她生平最恨的一个男人,名字里就有个云字。为了记住这个男人,她决定让我姓云。’ ‘寒天的意思是那个男人的行为让天都为之心寒吗?’郑擎宇突然道。 ‘郑公子果然聪慧过人,家母为我取这个名字就是这个意思吧!’云寒天轻摇着手中的折扇,走在了前面。 ‘那么,云公子报仇了吗?’齐红莲关心地说,‘不知道云公子的仇家是谁,我们可以帮得上忙吗?’ ‘我母亲恨的人未必就是我的仇人。’云寒天轻笑道。 ‘或许,还是你的父亲!’王社棋跟着笑道。 “你从来没有忘记你母亲的仇恨,但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又要千方百计治好齐夫人的病?” “她的心绞痛,只要以刺激过度就会背过气去。不治好她的病,我如何实施自己的计划!”云寒天淡然道。那样淡漠的神情和清冷地语气仿佛就在谈论今日的天气一般。 可是他的话,却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竟然有人为了报仇,为了让仇人承受更多的痛苦,而先千方百计的治好仇人的病症。这样的复仇要怎样的仇恨才让他相处如此匪夷所思的复仇方式? 难怪赵琳会说他是魔鬼,这样的一个人不是魔鬼又是什么? “你母亲的大仇人就是齐伯父吧?”郑擎宇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也因此姓云!可是,你也该知道齐伯父可能是你的亲生父亲!” “亲生父亲?一个将我娘和我推入地狱的亲生父亲吗?”云寒天咯咯地笑了,他笑的如此欢快,可是却让人觉得无限的凄凉。 眼前的事实让所有人都为止震惊。在此之前,谁又能想到这场荒唐的闹剧起源竟是十八年前,齐傲云的一次始乱终弃呢? 事事休矣 齐傲云站直了身体,冰冷地目光落在云寒天的身上,那样冰冷的目光仿佛可以冻结一切。 “我不管你是谁!但是,我不会给你第二次偷袭的机会!”齐傲云盯着云寒天的手,一字一句道。 “我也相信齐庄主不会傻傻的再次偷袭!若是,我真的想要再次偷袭,绝对不会仅仅在你的脸上留下一枝梅花就算了!”云寒天坦然道。 他的目光中是一片的清明,那样的清明不带着一丝的杂质。望着这样一双眼睛,谁又能猜到他就是幕后元凶呢? 为什么?为什么他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丝毫的感觉,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也没有那样的仇恨。 南宫晨不能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一个人将仇恨隐藏的如此之深。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除非他才智未开,根本不知道是非黑白,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是,云寒天显然不是这样的人。又或者,他天性凉薄,已经没有丝毫的人情味可言? “今天就在我们之间做个了断吧!”杀意从眼底闪过,无论如何,齐傲云都不想再让云寒天这个人留在世上。无论他是谁,他是不是梅儿的后人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好!”云寒天竟然答应了!这样爽快的答应,让所有人都为之愕然。 南宫晨和郑擎宇不明白,以他们的了解,云寒天根本不是齐傲云的对手。前一次,醉儿(或许就是云寒天所扮)能够得手全得益于偷袭用毒。而齐傲云这样子的高手是绝对不会给敌人第二次下毒的机会的! 围观的江湖人也不明白!齐傲云成名江湖二十年,江湖中人谁敢不给齐庄主三分薄面。眼前的这个少年人不过二九年华,就算天资聪颖,在武功上有着良好的天分也绝非会是齐傲云的对手。可是,云寒天却答应了这样子实力悬殊的了断方式,难道他想找死吗? 可是,云寒天却答应了,答应的如此干脆利落。 “等一下!”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两个青衣婢女扶着一个老太太走了进来。 “老夫人?”南宫晨和郑擎宇大吃了一惊。谁也没想到齐老夫人竟然不惧车马劳顿赶来了云城。一个多月未见,齐老夫人遇见苍老。原本花白的头发现在竟是全白了。 或许,傲云山庄除了一位偷人的媳妇让这位久经风霜的老妇人也饱受打击吧! “齐老夫人竟然也到了云城?”丐帮苏洛城分舵舵主陈奇惊疑地问道。日前,丐帮收到邪医云飞扬的邀请函,他随两位丐帮长老齐来赴会,却不料竟然碰上如此事情。 陈奇立即起身,亲自端了椅子到齐老夫人处。齐老夫人坐下,双眼扫过众人,俨然道:“这本是齐家的家务事却因为老身治家不严,无端掀起了一场武林风波。既然,各位武林同道都到了此处,就请大家做个见证,希望能够对十八年前之事做个彻底的了断。” 齐老夫人寥寥数语已经是将此事纳为傲云山庄的家务事。听到这话,无论是有心相助齐傲云的武林人士,还是企图相助云寒天的人竟然一起被摒弃在外,不得干涉的意思。 “这怎么是齐家的家务事?这个恶魔的所作所为早该引起武林公愤。大家应该处之而后快!”赵琳见在场的人都有袖手旁观的意图心中顿时慌了起来。 所有人都认为齐傲云对战云寒天占有绝对优势。只有,赵琳深知眼前这个少年有着怎样的城府,他肯答应在两人之间决定定然已经是胸有成竹了。 “这话谁都说的,就你说不得!”齐老夫人冷然看了一眼赵琳,然后转身,望着云寒天,那眼神中包含了太多的含义:是怜惜,是仇恨,亦或是其他的什么?只这一眼已经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聪明如云寒天亦无法这一望之中的真正含义。 “孩子,既然邀请了这么多武林前辈前来,为什么不当着大家的面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呢?”齐老夫人微笑着看着云寒天道。 “老夫人心中已有了定论,何必询问寒天的意思呢?”云寒天戒备地望着齐老夫人。他做事向来是谋定而后动,不喜欢打无准备之战。齐老夫人突兀地出现在这里,对于他这样一个做事谨慎的人是绝对不会在形式明朗之前。 “那就先说说你的身世吧!”齐老夫人率先开口道,望着云寒天年轻俊秀的脸孔,老夫人的回忆也回到十八年前,“我记得你娘到傲云山庄的那天下着大雨,全身都淋湿了,可是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长的如此美丽的女子。刚开始的时候,我不喜欢她。因为,在她到山庄之前我就收到了消息说傲云从洛城带回了一个青楼女子。” “直到慢慢相处下来,我才发现她是怎样温柔贤淑的一个姑娘。她原是苏城大户人家的小姐,因为父亲去世,继母要将她嫁给城中一个行将就木的乡绅做小。你娘性子坚忍,不肯认命,所以从家中跑了出来。她想去投靠你表舅父可是路上却遇到歹人将她迷晕买进了妓院。幸好遇到傲云为她赎身将她带回了傲云山庄。” “那又如何呢,不过是除了狼窝进了虎口!何必说的齐傲云像是给了我娘天大的恩惠一般。”云寒天仍不住冷嘲道,“齐傲云为她赎身根本不是想要帮她,只是把她当做一件漂亮的玩物罢了!” “你说得对!”齐老夫人叹了口气,“傲云对你娘确实没有恩惠可言!我本想,傲云的未婚妻有心疾,无法生育。你娘温婉贤淑留在傲云身边只怕是做妾那也是好的。可是——可是我没有想到——” “可是,老夫人没有想到自己有个禽兽不如的儿子!”云寒天冷笑道。齐老夫人的每一句叙述对他来说不是安慰,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个心底最深处从未愈合过的伤口再一次血淋淋地揭开了。 “是的,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傲云会做出那样的荒唐事。将你娘——将你娘送去伺候他的朋友!”齐老夫人犹豫了一下,终于道。 在场的武林人士虽有些讶然,但是他们中不乏一方巨富。这些人将自己的姬妾送给看重的朋友本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在他们看来,齐傲云此举虽然欠缺妥当,但是并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可是,我更没有想到赵琳加进山庄后会让傲云将你娘送给她大哥做妾。”齐老夫人悔恨道,“我很后悔,原想赵家也算是大户人家,你娘过去之后总不至于吃什么苦。可是,赵氏兄妹暗地里却将你娘卖到了这红艳楼!” “那个贱人本来就是青楼女子,她就该一辈子乖乖地呆在妓院里,不要出去迷惑别人的丈夫。”赵琳大吼道。 云寒天转身看着赵琳,黑瞳中带着骇人的红光:“曾经不可一世的齐夫人,现在也不过是红艳楼中最卑贱的一个□罢了!不——你比红艳楼中的任何一个□更加卑贱。因为,在这里你只招待‘特殊’的客人!” “最‘特殊’的客人?”郑擎宇好奇地望着云寒天,不明白何为“特殊”的客人。 “故事说到这里,接下来的的事情就由我来说完吧!因为后面的事情我已经是这世上唯一的知情者了!”云寒天轻笑道,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我娘到了红艳楼曾经想过一死了之,可是却被人及时发现抱住了性命。在这个时候,她发现怀孕了。她想死,却死不了,更舍不下我。她曾经告诉过我,无论她多么憎恨我的生父,却不影响她爱我。” 云寒天望着屋顶,叹道:“在这个男人的天堂,女人的人间地狱,我成了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她碰到了她一生中唯一碰到的一个好心的男人,那个男人倾其所有用五十两黄金向老鸨买下了我的小命。可是,那个男人再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可以帮助她。可是,我娘依旧感激他,感激他给了我们母子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丝温暖。” “在我出生不久,为了能够养活我让我活下去,我娘被老鸨的威逼下可以开始接客。她给我起名云寒天是要自己自主曾经有个男人给她希望却将她推进了地狱,也告诉我老天的心是冷,等着老天垂怜永远是不肯能的事情。她又给我起了小名醉儿,醉儿——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地方她最害怕的就是自己的孩子迷失其中,无法成才。醉儿醉的是别人决不能是自己。” “从我牙牙学语开始她就开始教我识字写字,到三岁起,我们天要花六七个时辰学习。学习的东西很多,只要她懂得东西,她都要教给我。再大些,其他姨娘也争着教我她们会的东西。从书法到诗词歌赋,又从诗词歌赋道琴棋书画。到了五岁的时候,娘就央求来楼中的武林中人指点我武功。呵呵~可是,回来这种地方玩乐肯指点别人武功的又有几个有真材实料呢?”云寒天笑了,他的笑声包含了太多的苍凉,那样的笑声似乎出自一个经历了数十年沧桑的长者,“虽然,我没有从他们身上学到什么真正的武功,但是我却学会了杀人。” “十二年前,就在楼上的那个房间。在我六岁生辰的那天,我在那个房中亲手杀死了云城县令的父亲,此地的恶霸罗文!” 关于此事,江湖中留言甚多,多数人都以为当初是红艳楼的红牌姑娘梅儿杀死了罗文,携子逃出红艳楼,从此音讯全无。谁能想到真正的杀人凶手竟然是眼前这个身材消瘦,当时不过六岁的幼童呢? “你为什么要杀罗文?”南宫晨情不自禁地问。 “我娘每次接客的时候都把我藏在柴房中,可是有时候也把我藏在屏风后。我每次看到那些臭男人欺负我娘,就无数次想象着如何杀了他们。可是,当时我太小,小的甚至无法保护自己。所以,每次我只能想象着如何杀死那些讨厌的男人。” 在场的男人无不打了个寒噤。若是他们知道每次去青楼风流快活的时候,有个如此狠戾的孩子躲在屏风后盘算着如此杀死自己,只怕也就快活不起来了。 “那天罗文进来的时候,我无处可藏,娘便将我塞到了床底下。我在床底下听见他不但欺负我娘,还用皮带抽我娘。我听到娘痛苦的叫喊声,我好恨,我恨自己为什么只是一个小孩子。这个时候,我竟然在床地上摸到了娘做针线的小篮子,篮子里放着剪刀。” 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听着云寒天的叙述,没有人理会外面的烈风。也没有人留意到外面飘起了鹅毛大雪。 真假邪医 “我从床底下爬出来,就看在罗文压在我娘的身上用手中的鞭子抽她。他一边打我娘,一边开心的大笑,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我的出现。我小心地爬上床,用剪刀戳进了他的脖子。那天,我的运气真是好极了,一戳之下竟然剪断了他脖子上的大血管。鲜红的血液喷在我和娘的身上,很暖和。”云寒天淡淡地笑了,这是今晚以来,他露出的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当时,我把娘吓坏了。她随便那块布插掉我们脸上的血迹,连衣服都没有换就抱着我心慌意乱的从房间中跑了出去。楼下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我们冲到了楼外。可是,我们逃跑的时候太过于慌不择路,竟然跑到了绝路上。就算没有跑到湖边又如何,我们同样没有地方可以逃。” “就在这个最让人绝望的时候,一个人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他帮我杀掉了追杀者,带我们离开了云城。” “他给我出了考验,说只要我一个人能够熬过那个寒冷的冬天,就会收我为徒。我问他做他的徒弟有什么好处?他说,做了他的徒弟,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欺负我们母子。只要我学会他的本事,还可以找我的仇人报仇。” 南宫晨心中一震,诧异地看着云寒天。这段往事是如此的相似,相似的就像是同一个人说的同一件事。难道是天下真的是无巧不成书吗?又或者,他之前见到的云飞扬就是眼前的云寒天。 那么,云飞扬呢?真正的云飞扬又是谁?他在哪里?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可是南宫晨却依旧无法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虽然很辛苦,可是我毕竟熬了过来。我以为我和娘的所有苦难都已经结束了,曾经以为,我们会生活的很幸福。” “曾经”两字带来的是怎样的伤痛?因为“曾经”二字,让所有人明白逃离红艳楼,这可怜的母子俩却没有得到期盼依旧的幸福。 “我们逃出这个地狱的第二年,娘就病倒了。她得的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病之一。”云寒天的脸上布满了可怖的阴冷之色。脸上的淡漠和飘逸消失无踪,如魔如幻的邪魅之气笼罩着那俊秀的身影,“娘的病不但治不好,反而越来越严重了。师父想尽办法也只能延续她的生命而已。我日以继夜的向师父学习医术,可是师父却要让我学习毒术。为了阻止我研究医术,师父在我身上下毒。我只能在他的药方中配制解药自救。我想尽办法,甚至想过用毒去治娘的病,却都没有用。娘的病越来越严重,她的身体长满了毒疮,还开始溃烂。娘怕把病传染给我,死活不肯让我帮她处理伤口。” 泪水从云寒天的脸上滑落,声音哽咽。那样悲戚的神情就算是心肠再硬的人见了也不禁要潸然泪下。 赵琳的脸上露出的诡异的笑容:呵呵~那个女人最终还是只能悲惨的死去。与她相比,自己所遭受的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至少自己还坐享了十八年的荣华富贵,也不至于像那个女人一样凄凄惨惨地生着那样恶心的病离世。 过好一会儿,云寒天抬起头,眨了眨眼睛,用衣袖抹去了脸上的泪水,脸上再次恢复了原来的淡漠。 赵琳抬起头发现云寒天竟然也在看着她,唇角一闪而过的笑意让赵琳下意识地打了个寒噤,心中隐隐不安。 “所以——” 所以—— 所有人都望着云寒天,今晚有太多事实让他们诧异,大家已经有些草木皆兵。谁也不知道云寒天会说出什么让人难以置信的东西。 “我为齐夫人安排了一些特别的恩客!”特别的恩客—— 赵琳只觉得毛骨悚然,脸上再无分毫血色:“不!不会的,不可能……你不会这么做的对不对?”最后一句,赵琳甚至带上了央求的语气。 “真是抱歉!这种病我到现在也没有找到治疗的办法!”云寒天一脸“歉意”道,“但是我找到了加快病发的法子,已经给你服了药,相信你不会病得太久!” “一个人怎么可以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你根本不是人,是恶魔,恶魔!”白薇大声喊道,却再也忍不住扶着桌子大声的呕吐起来。 那样的呕吐声让在场的人听着只觉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可是,能够进来楼中的大多是一帮之主或者在武林中颇有名望的人物。他们自然不能像白薇一样伏地呕吐,一面损害了自己的名誉。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你今日落得如此下场也是怨不得别人的。”齐老夫人的话语意外地安定了人心。众人想到云寒天母子的遭遇再看赵琳今日之结局竟然也不觉的云寒天之举有多残忍了。只是—— “齐夫人对不起你们母子,你要报仇一刀了结便是!何必要如此折磨人呢?”终于有个大汉忍不住跳出来说道。 “杀人?我从来不杀人的,我怎么会杀人呢?”云寒天低语道,一双黑瞳逐渐变紫,眼中闪过迷茫之色,“云寒天才会杀人!我是云飞扬怎么会杀人呢?云飞扬只会救人!” “他……他的眼睛变成紫色了?”白薇震惊地看着紫眸的云寒天,心中大为诧异。 “你是云寒天怎么会是云飞扬呢?”郑擎宇也发现了这奇异的变化。只一瞬间,云寒天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 “哈哈……”云寒天或者说是云飞扬突然放声大笑,他每笑一声,听到的人就产生一种异样的情绪。楼中伺候酒水没有武功的小厮竟然痴了一般,傻乎乎地坐在了地上。 “不好!是摄魂术!”白薇追查云飞扬多时,对他的了解远胜他人,一见情形不对立即捂上了耳朵,“他是云飞扬!” “为什么会这样子?”齐老夫人焦急地看着南宫晨,“他不是云寒天,那么真正的云寒天呢?” “也许,这世上本就没有云寒天。我们见到的云寒天不过是邪医云飞扬乔装的。”郑擎宇恍然大悟,看着云飞扬道,“是吗?云公子!” “谁说没有云寒天?”云飞扬恨恨地等了他一眼,那眼神犹如地狱的索命使者。 郑擎宇无法明白为什么一个人的气质可以再瞬间产生这么大的变化。更无法明白为什么一个人怎么可以拥有如此邪恶的眼神。 “这世上自然有云寒天,不过他已经死了!”云飞扬突然道。 “云寒天死了?”齐老夫人颤抖着看着云飞扬,目光落在他眉尾的疤痕上,突然道,“我想看看你的左肩!” 这突然起来的要求不要说其他人了,就连齐傲云和赵琳也是止不住的惊讶,唯有云飞扬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 “晨儿听说,云寒天第一次遇到老夫人从强盗手中救了老夫人。可是,他自己也在那次战斗中左肩受伤。”南宫晨猜测道,“老夫人想要看看云公子肩上是否有受过伤的痕迹。” 齐老夫人点了点头,转而对云飞扬道:“既然,公子不是云寒天,那么应该也不怕让人检查吧?” “放肆!你们凭什么检查公子的身体?”一个红衣女婢一声娇喝,手持长剑从二楼一跃而下。 众人只见眼前白影一闪,云飞扬以手中玉箫挡住了红衣婢女的长剑,喝道:“退下!” 那婢女对云飞扬似乎非常畏惧,应诺了一声,重新又退了下去似乎从来就没有出过手一般。 齐老夫人心下一沉,云寒天的武功她见过。虽然在年龄相仿的武林后辈中算得上一名高手。可是相比眼前云飞扬的鬼魅身手却是天上地下。就凭云飞扬刚才露的那一手,纵观整个武林,在少年高手也就只有南宫晨和邪教少主凌凡能够与之匹敌吧! 云飞扬出手制止红衣婢女的那一刻,齐老夫人知道他已经答应了自己的无理要求。 “晨儿过来!”齐老夫人向南宫晨挥了挥手,附耳对他交代了几句。 南宫晨听完点了点头,对云飞扬做了个“请”的手势:“云公子可以随我进房检查吗?” “不过是要看我的肩膀,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云飞扬冷冷一笑,竟然径自拉开了衣襟露出了大半的肩膀。 那露在衣襟外的肌肤比他那一身白衣更加白,精致的锁骨下竟然纹着一直鲜艳欲滴的红梅花。可是,怀疑有伤疤的位置确实平滑一片,看不出任何受过伤的痕迹。 南宫晨深深地看了一眼,转身对齐老夫人耳语了几句。老夫人边听边不住的点头,脸上还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云飞扬拉起衣襟,轻轻地笑道:“老夫人现在可满意了?” “我不在乎你是云寒天还是云飞扬,我只在乎你是不是齐家的子孙!”齐老夫人正色道,“齐家到了傲云这一代,因为他父亲过世早,只有他一个孩子。可是——” 齐老夫人叹了口气,继续道:“若你是齐家子孙,老身今日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不要,也不能让他们伤你分毫的。” “可是,若我不是齐老夫人就会默许齐庄主将我毙命于掌下的。”云飞扬这么说着,脸上却依旧是满不在乎的表情,“看来云某今日想要活着走出这里确实需要一些非常手段才行。” “可是,你是齐家子孙,傲云的孩子。”齐老夫人肯定地说。 “娘——”齐傲云心中大为惊讶,他从不认为也不敢相信那个恨他入骨的人会是他的亲身骨肉,可是齐老夫人却如此肯定地告诉他,眼前的人——邪医云飞扬是他的亲身骨肉。 而云飞扬就是云寒天,至于为什么他说自己不是云寒天尚不得而知。但是,齐傲云却很肯定,设计一切掳走赵琳的就是眼前这个少年。所以对于齐傲云来说,眼前之人是云飞扬还是云寒天并不重要,只要他杀了眼前之人,一切就可以恢复平静。 无解之毒 “傲云,脱下你右边的衣衫让晨儿看一下,一切自然可以分晓!” 齐傲云虽然满腹狐疑,但是还是照着齐老夫人的话做了。赵琳虽然不知道齐老夫人这样子吩咐的用意,但心中也知道此事必定不利于自己,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是一模一样的!”南宫晨认真地检查了齐傲云的右肩,意外之极的说道。 “什么是一样的?”本着非礼勿视,转过身去的白薇连忙转过身看着南宫晨追问道。 “是胎记!”齐老夫人答道,从怀里取出了一块半月形的玉佩,“傲云的右肩和寒天的左肩都有一个和这块玉佩形状一模一样的青色月牙形胎记。那是齐家子孙特有的标志!” 齐傲云和云飞扬对视了一眼,双方眼中都闪过惊异之色和难言的痛苦。虽然,他们早就知道可能是这样子的结局,但是在真相揭穿之前,却一样选择了当做不知道。 “其实,你到山庄的第二天,我就猜到了你的身份。因为,在那个时候傲云派去你房中查探的婢女就发现了你肩膀上的胎记。”齐老夫人解开了谜底,“我之所以一直隐忍不语,就是想要弄清楚你千方百计混进傲云山庄的目的。” “那么,你为什么不揭穿云寒天?”云飞扬质问道。南宫晨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何以他问的是云寒天而不是用的第一人称。或者,在之前云飞扬否认自己是云寒天的时候,他就该意识到云飞扬身上似乎还有许多不为人所知的秘密。 “因为,我猜到了你可能是为你母亲复仇而来。也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已经决定除非你要伤及傲云的性命,否则我是不会出手阻止你复仇的。” “娘——”齐傲云不可置信地看着老夫人,原来老夫人早已看穿了一切,却什么也没有做而放任这一切的发生。 “你是齐家的子孙,奶奶只是希望你报仇之后,可以放弃以往的仇恨。回到奶奶身边,乖乖地做奶奶的乖孙子继承齐家的家业。”齐老夫人含泪道,“更重要的是奶奶知道你是不会伤害傲云的性命的。” “你相信云寒天不会杀他?”云飞扬怒指着齐傲云道,“连我都不知道云寒天可不可以做到。” “你不会!”齐老夫人坚定地回道,“还记得你和奶奶第一次是怎么遇到的吗?奶奶在路上遇到强盗打劫,你路过那里。或许是因为你母亲的惨死对你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你生性淡泊,一开始你并没有出手相救。可是后来却突然出手了,还为了救奶奶被强盗砍伤。奶奶想那也是天性使然吧,我们终归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 思及当初自己突然改变主意的一刹那,云飞扬消瘦的身影突然震了一震:“你误会了!这世上除了娘亲没有人值得我救,我救你只是觉得还有些用处罢了!” “你终于承认自己就是云寒天了?”齐老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奶奶活到这把年纪,不会看错人的。你是不忍心,不忍心看着我收到伤害。” “不——”云飞扬突然神色大变,“我不是云寒天,我是云飞扬!我是云飞扬……” 云飞扬突然一声惨叫,身子急速向身后的大门掠去。这变化突然,站在门口的人下意识的上千阻挡他的去路。云飞扬却顺手挥出一掌,将那人从身边拍飞了出去。 那人虽然被云飞扬拍了一掌,可是他武功不弱,在空中翻了两番一直往后退了十几步才站稳脚步。只是一个来回,云飞扬已经掠出大门,落在了院子里。 外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看见一个白衣少年一掌拍飞了崂山派的掌门人,迅疾无比的将云飞扬拦在了场中。 院子的人都是楼中那些“大人物”的随从或弟子,其中更不乏被云飞扬所伤的崂山派掌门人弟子。这些人将云飞扬拦在院子中间,个个义愤填膺。只等着师父的一句吩咐就要上前将敌人大卸八块。 齐傲云以为云飞扬要溜之大吉,将赵琳托付给白薇,率先追到了院子里。楼中众人涌向院中,一下子原本不大的院子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有些人甚至站到了院墙和屋顶上。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突如其来的念佛声让在场之人都为止愕然。静下心来一听,那唱佛声倒是像从一条街外传来的。然后有“咚~咚~”的木鱼声由远及近。 云飞扬站在场中,束发的带子不知道何时已经失落,一头乌丝在冷风中飞舞与空中的雪花纠缠在一起。微弱的灯光下,飞舞的发丝中一双赤红的眸子在黑夜中桑发着邪恶之气。 一些武功低微,胆子又小的后生晚辈已经悄悄避入口中或者退出院子。再不然也站到了自己师父师兄的身后。 约莫过来半盏茶的功夫,一个脸色灰白敲着木鱼的灰衣老僧出现在了院门前。他一直走到离云飞扬半丈开外才站住了脚步,慈祥地望着云飞扬高唱了一声佛声:“云施主,一切皆是过往虚幻,何必执着往事,囚禁己心?” 云飞扬看着灰衣僧人,听着木鱼声,脸部的表情竟然有些放松下来。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比多时 照见五蕴皆空 渡劫一切苦厄。”风雪中,那灰衣僧人的念经声音竟然没有因为呼啸的风雪而破音。至此已经可以看出眼前的灰衣僧人定然是以为得道高僧。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比多时 照见五蕴皆空 渡劫一切苦厄。”云飞扬盘膝坐下,也不理会积雪的寒冷和雪地上的脏污,竟然跟着灰衣僧人念起了佛经。 “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 “……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于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 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到了后面灰衣僧人只是敲着木鱼回应着云飞扬的念经声。 初始,众人只当这位得道高僧再以高深的佛法化去云飞扬身上的戾气和邪恶之气。可是,看眼前的云飞扬似乎对灰衣僧人所念佛经烂熟于心,就如常年吃斋念佛之人一般。 众人耐着性子等了一刻多钟,才见到云飞扬从雪地中站起身,脸上邪气已退,令人惊奇的是云飞扬刚才做过的雪地,积雪竟然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 云飞扬对灰衣僧人行了一礼,诚恳道:“多谢悟法大师指点,才免去飞扬走火入魔之险。” “三年之期已满,公子却未来宝相寺赴约。老衲怕公子出什么意外,故特意前来相询。今日能及时赶到助公子驱魔都是佛祖的安排,公子自身的福分,也算是老衲与公子缘分未尽吧!” 众人恍然大悟,没想到眼前的灰衣僧人竟然就是宝相寺的悟法大师。悟法大师是宝相寺的得道高僧已经二十年没有出过宝相寺,今日竟然为了云飞扬特意赶到了云城。 “飞扬俗务缠身,竟然忘了三年之期。劳烦大师出寺相寻,却是飞扬之过。”云飞扬像是对悟法大师颇为尊敬,脸上不但没有了刚才的戾气,反而充满了谦逊之意。 “除魔之事刻不容缓,世界俗世皆为虚幻,还望公子斟酌一二。” “歪~老和尚,既然俗世皆为虚幻,为什么还要云公子陪你除魔呢?”白薇扶着穿戴整齐的赵琳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因为之前送赵琳回房更衣,白薇没有看到前因,却看到有个老和尚劝说云飞扬放下世间一切随他前去除魔,不觉好笑,故而出言讥讽。 悟法大师毕竟是得到高僧,却也不和一个小姑娘计较,敲着木鱼往外走去。云飞扬从腰际抽出一根丝带束好长发,跟随无法大师而去。 众人见悟法大师要带云飞扬离开,都没有异议。本来今晚之事便于他们无关,他们只是受到邪医的邀请前来看场热闹罢了。云飞扬的那一掌也没有真的大伤崂山派掌门。所以,一时之间竟然在没有人阻止云飞扬的离开。所有人都相信悟法大师会妥善处理此事,而没有仍和偏颇的。 “站住,你我之事尚未了解,就想一走了之!”齐傲云一起一落之间已经挡住了云飞扬的去路,仗剑而立,竟然决心今晚一定要就此事做个彻底了断。 云飞扬仰起头,桀骜不驯地看着齐傲云道:“今日,看在大师的份上,我愿意就此罢手。齐庄主若是再苦苦相逼,也免不得自讨苦吃。” “哼~我就不信你的武功能够精进如斯!”齐傲云冷笑道。 “齐施主,既然云公子愿意就此罢手,得饶人处且饶人,齐施主何必咄咄逼人呢?”灰衣老僧劝解道。 “齐伯父,老夫人也说血浓于水。伯父又何必一意孤行,弄得骨肉相残呢?”南宫晨亦良言相劝。 “他设计一切毁我妻子清明,污我齐家名誉,又如何配做齐家子孙?齐傲云早已立下誓言,不杀幕后元凶绝不罢手。” “齐庄主,是我给你服侍清心散让你‘清心寡欲’,在给齐夫人的香囊和香薰中做手脚,让她‘纯情萌动’。不过,那些药物也确实能够有助于她治病。至于齐家的名誉——哼~那可怪不得我!”云飞扬冷笑道,“若不是你有个水性杨花的夫人,有怎么会让我有机可趁,计谋得逞呢?齐庄主想要找我报仇,今天便是你唯一的机会。但是,我仍旧要劝你最好不要动手的好。” “你有什么话没有说完,可以现在说出来!”齐傲云傲然道。显然,他并没有将云飞扬的忠告放在心上。 云飞扬斜睨着他,悠然地抚着手中的玉箫。那样漫不经心的模样激怒了齐傲云。 齐傲云举剑便刺,却觉得胸口一痛,呼吸为之一滞,整个人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傲云——” “齐伯父——”郑擎宇和南宫晨惊叫一声,上前扶起齐傲云,将真气输给他却没有丝毫的效果。 齐傲云死死地盯着云飞扬,那样的仇恨即使旁人见了也为之心寒。谁能想到这对父子竟然仇恨对方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你是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中毒?”云飞扬随手将玉箫挂在了腰际。之前,他一直拿着玉箫把玩,别人只当那是见玩物,谁能想到那是云飞扬防身武器呢? 齐傲云点了点头,吃一堑长一智。自从上次在枫树林被偷袭之后,他一直就放着对方下毒。今日来红艳楼,他亦是小心翼翼,连这里的水也不喝一口,却没想到依旧中毒。 齐傲云从进楼到现在,所有人都看到他的一举一动,感觉并无不妥。可是现在齐傲云竟然无缘无故中毒倒下,所有人心中都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中招。 “毒其实是你自己沾到的!”云飞扬微笑道,“白日里,赵琳扭伤了脚,我特意让婢女给她的脚抹了伤药。” 齐傲云看了一旁的赵琳一眼,眼中的疑问并没有消失。 “可是,你惊疑自己没有碰到赵琳的脚为什么还会中毒?”云飞扬轻笑道,“因为这种毒会随着血液运行,布满她全身的皮肤。只要在六个时辰之内碰到赵琳的身体就会中毒。可是,讽刺的是毒药的宿主却不会有任何感觉,当然也不会有任何损伤。” 南宫晨却终于明白为什么赵琳会被全身□的放在箱子里。这是为了让齐傲云有更多的机会直接碰到赵琳的身体,从而身染毒药。 听说赵琳的皮肤上布满了毒药,在看着齐傲云吐血毒发的样子。想起方才自己陪赵琳回房穿衣,白薇打了个冷战。一双惊恐的大眼惧怕的看着云飞扬,生怕他会说出此毒无解之类的话。 “身重此毒的人并不会有任何感觉,甚至不会毒发。只要——” “只要什么?”白薇仍不住急切地追问道。 云飞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多加留难,“只要在十二个时辰内不要动武。因为每用一次内力,都会加快毒在身体中的运行。齐庄主先前杀人的动作固然很帅,可是却让粘在皮肤上的毒进入了血液。再刚才出手拦住我,毒便随着血液走到了内脏。第三次动武,毒药走入心脉,自然毒发。” “那么,就没有解药了?”齐老夫人闻言大戚。 “早就劝过你不要和我动手!”云飞扬一甩衣袖,如行云流水般瞬间已经到了街上。可是有个人更快,只见眼前人影一闪,南宫晨已经拦在了他的前面。 “把解药交出来!” “毒已经步入心脉,无药可解!”云飞扬从怀中掏出一个青瓷瓶扔给他,“不过,这里有三颗续命丸可以抱他三天性命。” “他是你的亲生父亲!”南宫晨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竟然有人冷血如斯。 “那又如何?若不是他想杀我,又怎么会让毒走入心脉?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那你做的孽呢?你做的孽又该如何了解?老夫人是如此看重你,你真的要让他伤心吗?” “那么,南宫公子是要云某为他赔命不成?”云飞扬望着他,妙目流转风情万种。 南宫晨心中一滞,竟然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了。 还是心软 下了一夜的雪,出了云城,渡头的河里已经结起了厚厚的冰层。天才蒙蒙亮就看见三三两两客商从冰面上拉着货物直奔云城而来。 雪已经停了,风却依旧冷冽。本该天色大亮的时辰,天空却依旧是灰朦朦的。 “今日黄昏前应该还会有一场暴风雪!” “是啊!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旅人们望着天空讨论着这讨厌的天气,从悟法大师身旁走过。悟法大师站在渡头,似乎是在等人。他应该已经等了有两三个时辰了,肩膀上还积着厚厚的雪花,而雪已经停了一个多时辰。 冷风中,一个高瘦的男人正往渡头走来。在这样的低温下,所有人都穿上了棉袄。而这个男人却只是一身单薄的黑色劲装,腰际悬着一把长刀,外面罩着一件黑色的大斗篷。斗篷的帽子遮住了他大半的脸,只露出坚毅的下巴和厚实的唇瓣。 因为地上厚厚的积雪,每个人都走的很吃力。可是那个高瘦的男人走在雪地上却没有丝毫的阻碍。这让从他身旁经过的人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然后竟然发现那个男人走过的地方积雪竟然竟然没有像其他人踩过一样陷落下去留下脚印。 “难道是见鬼了?”一个过路的汉子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看向渐渐离去的男人,在细细查看他走过的地方,有个浅浅的足印。 “难道这就是说书先生所说的江湖中踏雪无痕的高手?”汉子望着浅浅消失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阿弥陀佛,施主前来找老衲可是有什么事?”悟法大师背对着高手的男人问道。 “大师好耳力!”那个黑衣男人在距离悟法大师一丈开外站住了脚步,双手交叉于胸前,依旧没有解下头上的帽子。 冷风呼啸,刮在脸上就如刀子一般,硬生生地痛。 “施主之事恕老衲无能为力!” “大师慈悲危害,为何要为一个魔教妖人耗费心神呢?” “众生平等,在佛祖面前人生而平等。正邪不过是人的一念之间,即使生在魔教也不能说他就是恶人。” “魔教妖人不算是恶人,那还有谁是大恶人?”高瘦男子冷哼道。 “赵先生身为武林盟主,想要维护武林公义,老衲能够明白。只是,云公子有心向善,求老衲相渡。我佛慈悲,老衲岂可拒人千里之外,任由他落入魔道?” “若是有心向善,又怎会设计后母,毒害生父?” “云公子与傲云山庄种种恩怨,自有齐老夫人处置。赵先生又何必耿耿于怀?种善因得善果,得饶人处且饶人,望先生慈悲为怀!” “听大师的意思是想要一意孤行,维护那人了?” “阿弥陀佛,老衲愿意度化云公子,让他远离正邪两道之争,赵先生已下如何?” “既然,大师如此说晚辈也就放心了!”黑衣男子向大师鞠了一躬道,“只是今日有言在先,若是大师无法去除那人的魔性,晚辈定要为武林着想取其性命。” “上天有好生之德,赵先生能够如此想老衲便放心了!阿弥陀佛!” “晚辈告退!”黑衣人转身离开,唇角逸出的冷笑泄露了他心中的真实想法:云飞扬是挟制魔教少主最有效的人物,他又怎么会因为眼前这个迂腐的老和尚三言两语而改变主意呢? 苏城 枫林渡客栈 因为风雪,许多旅客都被阻在了渡头,这个小小的客栈此时此刻也引来了他生意的高峰期。 傍晚,果然又下起了暴风雪,就在掌柜想今晚不会再有别的客人想要关上门的时候,挂在门上遮挡风雪的竹帘竟然被人掀开了。 外面进来的是一个灰衣老僧和一个白衣少年。灰衣老僧一身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僧衣和那张有些灰白的脸倒是相得益彰。可是,那个少年却是一袭镶着金丝边的月白色的真丝长衫,外面披着的白色披风更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他的腰际还悬着一个绣着红梅花的香囊,和一只碧体通透的玉箫。 这样一个衣着华贵的贵公子会出现在这个简陋的小客栈亦是让人意外万分,何况竟然是和眼前这个不起眼的灰衣老僧同行。店中的客商和旅人们不禁对着少年多看了两眼。 这一看之下却是越加惊奇,本来觉得这少年衣饰虽然简单却都是富贵人家才穿的起的衣物,想必是位贵族子弟。可是眼前少年俊美如玉,即使眉尾那条狰狞的疤痕亦无法减损他的俊美。反倒是觉得那身衣服有些配不上这少年了。一双黑眸顾盼间自有一股亦正亦邪的气质,让人迷惑其中。 店中早已客满,再没有多余的位子。伙计们也都忙着招待客人,掌柜的只好亲自上前招待。 “两位客官,你们看,小店早已客满。只是外面风雪留客,只得委屈两位客官了!”这掌柜倒也说得颇为诚恳。这样的一个雪夜,若是没有个遮风避雨之处,只怕难免要被东西在风雪之中。 “请掌柜为我们寻一方空地,铺上垫子,再准备一些馒头和素菜也就是了!”白衣少年开口道。他的声音清脆悦耳,就如他的人一般让人沉醉其中。 “好嘞!”掌柜的应了一声,离去之前却多看了白衣少年一眼。让这样一个俊雅人物坐在地上过一夜,就算他看了也是不舍的。 过来一会儿,掌柜果然寻来来个厚厚的垫子放置于火炉旁让白衣少年和灰衣老僧坐下,还不知道从何处搬来了一张小几,用来放置酒菜。 “多谢掌柜了!”白衣少年到了一声谢,低声对灰衣老僧道,“大师请坐!” 那灰衣老僧也不客气,席地盘膝而坐,白衣公子却没有即可坐下。他人亦不以为然,只想着这少年一身贵气,只怕是不愿意坐在这脏污的地上吧。 “云公子,恕老衲多言,齐庄主所中之毒可是真的无药可解?”悟法大师看着白衣少年问道。 原来,这灰衣老僧和白衣少年真是从云城出来的悟法大师和邪医云飞扬。早时,云飞扬回去收拾行装却不料碰上了白薇寻衅因此耽搁了时间。而悟法大师在渡头相候之时,却碰上了那个黑衣汉子。 云飞扬没有回头却点了点头。 “这世上竟然还有邪医无法解开的毒药么?”悟法大师奇道。 “大师话外有话,何不直言?” “依老衲对公子的了解,公子不应该是能向齐庄主下手的人。”悟法大师叹了一口气,“当年,公子肯上宝相寺求助,老衲就知道公子为人宅心仁厚绝非大奸大恶之徒。” “这世上大概也只有大师肯如此相信吧!”云飞扬苦笑道。 “公子若是一直隐藏真性情,又如何让人了解你,进而相信你呢?世间之事往往是一念之间,不论是正邪善恶还是你要走的路皆是如此。” “大师教诲,飞扬铭记于心了!”云飞扬撩起衣摆在悟法大师的对面坐了下来。他自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包裹,包裹里有个数个精致的小瓷瓶和一把刻着龙纹的精致匕首。 “请掌柜去个竹筒和一盏油灯过来!” 那掌柜虽然不明所以,但是还是照做了。云寒天到了小几上的茶水简单的洗了小竹筒,将他置于小几上。 在掌柜错愕的眼神中,云飞扬用匕首割伤自己的手臂,将血导入小竹筒,直到小竹筒接满了他的鲜血方才罢手给自己上药包扎。云飞扬又拿起其中一个小瓷瓶,将瓷瓶中的药粉倒了一些在竹筒中。那药粉溶入鲜血中立即沸腾起来,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做完这一切,他轻轻弹了个响指,低声道:“出来吧!” 即刻,有一个打扮成灰衣脚夫的汉子从角落中走了出来,单膝跪在云飞扬面前道:“主人恕罪,小的们实在是不放心公子独自出行——” 原来是云飞扬的随从!因为云飞扬独自随悟法大师离开云城,没有随从相随。他们怕云飞扬在路上出什么岔子,少主迁怒,故而相商乔装打扮一路保护,却没想到他们的乔装根本瞒不过云飞扬。 “我明白!”云飞扬应道。见他似乎并不放弃,那灰衣脚夫甚是意外,却没有说什么。 “把这个送去给齐老夫人!” “主人可有什么话要属下转达?”经过红艳楼一事,云飞扬是齐老夫人爱孙一事早已遍传江湖。灰衣人这么问着才想起自己似乎问了不该问的话,不禁满脸懊悔。 “把它交给齐老夫人,老夫人自然会明白!” 云飞扬既没有责怪属下的多嘴,却也没有多加解释。 “诺!” “是解齐庄主之毒的解药?”悟法大师见此,会心的笑了。 “老夫人对飞扬不薄,飞扬何忍让她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呢?”云飞扬叹了口气道。毕竟,他还是心软了!毕竟,他不是他们那般的人,做不到那般的绝情绝义。 “云公子能够这么想,想必老夫人也该放心了!” 影卫之主 南宫晨返回红艳楼的时候,聚集在此的武林人士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却有一名傲云山庄的影卫和南宫琪等南宫家子弟留在原处相候。 “宗长可否拿到解药?”南宫琪焦急的上前询问道。 南宫晨摇了摇头:“没有解药,只拿到三粒丹药,云飞扬说只能延续三天的寿命。” “这可如何是好?” “我走出去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南宫晨焦急地问道。 “云飞扬对齐庄主下毒一事,众位武林前辈皆是义愤填膺,说是决不能容忍其所作所为。方才若不是悟法大师出面,齐老夫人将此事按压下来,只怕方才云飞扬就无法走出这院子了。” “云飞扬干行今日之事,岂是泛泛之辈?以他的智谋,只怕要留住他难免要两败俱伤。” “也是如此,宗主才放任云飞扬随悟法大师离开?”南宫琪恍然大悟。 “悟法大师慈悲为怀,若是齐伯父的毒能够找到解药,他定然会劝服云飞扬拿出解药来的。” 南宫琪点了点头:“齐老夫人已经带着齐庄主去了客栈,她还特意派了人等在这里,让宗主回来之后就去客栈见他。” 南宫晨思索了片刻道:“郑少帮主呢?” “郑少帮主和白小姐也随齐老夫人去了客栈,白小姐接触过齐夫人,虽然没有毒发,可她始终是——”南宫琪想要说白薇怕死,可想想如此在背后议论他人而且还是个大姑娘有些不妥,便住了嘴。 “那么,我们过去看看吧!” “也好,总不能让齐老夫人久等。”南宫琪挥了挥手,那名影卫和南宫家子弟连忙跟上了他们的脚步,“宗主,既然已经证实云公子与我南宫家五官,也算是了却了老宗主一桩心事。宗主是不是可以随我们会去了?” “虽然,云飞扬不是父亲的儿子,但是我曾经答应过父亲要为他赎罪,照顾梅儿母子。此刻,不仅是傲云山庄,就连一些武林人士对云飞扬也是不怀好意。我实在不放心就此放手不管。” “云飞扬毕竟是齐家后人,只要齐老夫人在不会让人伤害他的。” “我担忧的不是傲云山庄!”南宫晨斟酌了一番才道,“明月山庄的白小姐曾经想过利用云飞扬对付魔教。虽然是明月山庄一家之言,但是武林黑白两道的斗争尤其是对魔教已经积怨太深。一旦云飞扬与魔教少主的密切关系泄露出去,只怕想要以云飞扬来对付魔教的想法就不再是一家之言了。” “尚若如此,南宫世家不参与其中已算是仁至义尽,宗主万万不能为了一个云飞扬得罪天下人。” “虽然云飞扬与傲云山庄亦是积怨甚深,可是一如齐老夫人所言,那不过是齐家的家务事。而云飞扬之所以会成为毒神弟子,也是源自齐伯父的始乱终弃。虽然,云飞扬行事亦正亦邪,却从未做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 “那里有江湖那里就有正邪之争,就算是云飞扬是无辜的。他处于这个位置就不得不成为那个为道义牺牲的人。虽然不公平,但是千百年来死于正邪之争的无辜之人云飞扬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南宫晨深深地看了一眼南宫琪:“你说的,我都明白。只是让我这样子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发生始终是于心不忍。但是,我可以答应三叔,晨儿会小心处理,绝不会为了此事为南宫世家招来无妄之灾。” 南宫晨一行到了客栈,就看见白薇焦急地等待在门口:“南宫晨,你可回来了!拿到解药了吗?” “哎呀~不管了!你还是快上去看看吧,齐庄主像是要不行了。”在南宫晨做出答复之前,白薇有焦急地说着拉扯着南宫晨向楼上走去。 南宫晨进来客栈,随白薇到了齐傲云的房间,就看见郑擎宇守在门前。郑擎宇见到南宫晨回来对着他点了点头,打开房门和他进了房。房间里,赵琳正坐在床脚嘤嘤哭泣,而齐老夫人则是一脸肃穆地坐在桌前等着大夫号脉。 “晨儿回来了!”齐老夫人看了他一眼,低声道。 她的声音里满是苍老和疲惫。日盼夜盼的孙子竟然是毒害儿子的凶手,这个来人尚且能够保持现在的冷静真是不可多得。只是这一连串的打击对这个老人已经快要不堪负荷了。 “解药拿到了吗?” 南宫晨走到床前就看见齐傲云躺在床上,双颊凹陷,脸色灰白。被褥和唇角还留着黑色腥臭无比的血迹,像是刚刚吐过血。 “擎宇想要帮傲云把毒逼出来却是徒劳无功。毒神弟子果然是名不虚传,只怕这毒也只有下毒的人才能解吧!” “他只交给我三粒丹药说是能够续命三天。”南宫晨犹豫了一下才道,“他说这毒无药可解,连他自己也配不出解药。” 齐老夫人浑身一震:“连他也没有解药?” 她一直能够保持镇定,是算准了云寒天毕竟不是心狠之人。也认为南宫晨追上去一定可以取到解药,可是若是连下毒之人都说没有解药。那么,齐傲云所中之毒岂非真是无药可解?三颗丹药续命三天,那么三天之后又该如何?难道她真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老夫人也不要太伤心了!还有三天时间,或许悟法大师能够说服云飞扬配制解药也不一定。但凡下毒之人定然知道解毒方法,我想这种解药也是一般的。”南宫晨说道后面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安慰缺乏说服力。 “先把手上的续命丹药给傲云吃了吧?”齐老夫人无奈地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等着了。 “那个毒真的解不了吗?”白薇想起刚才郑擎宇为齐傲云逼毒,齐傲云吐血晕倒的一幕,脸色煞白,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南宫晨将手中的丹药交给大夫,转身对白薇道:“既然云飞扬说过碰到此毒的人只要十二个时辰之内不要动武就无妨,白姑娘就不必担忧。云飞扬虽然形式正邪不明,但是他对自己的毒道非常自信,只要他说没事就不会有事。” 对施毒极有自信,只要关于毒道便是一言九鼎。那么,云飞扬说齐傲云所中之毒无解也绝非虚言么? 云飞扬不愧为名震江湖的邪医,大夫给齐傲云喂了他给的丹药竟然不到一刻钟就转醒了。 “夫君!夫君,你可醒了?”赵琳想要上前,却突然想起来此刻自己身上还布满了毒,便缩回了手臂,一脸关切地望着齐傲云。生怕接触了他的身体会对他造成更大的伤害。 “云飞扬呢?”齐傲云直视这南宫晨问。 “他已经随悟法大师离开云城了。”南宫晨据实以告。 齐傲云拍了拍手,两名影卫自外面闪了进来:“立即去把云飞扬带回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此言,竟然是让他们捉回云飞扬,且是死活不拘。 “诺!” “等一下!”齐老夫人厉声叫住了两名转身离去的影卫,“不要伤了少主!” 两名影卫有些愕然,顿了一下,点了点头,领命而去。影卫的规矩是忠于主人,按照傲云山庄的规矩继承人成亲之后就会接管影卫。而老夫人的话确实明确的告诉他们,现任庄主的仇人竟然会是影卫下一任的主人。 “娘——”齐傲云惊讶地看着齐老夫人,“您难道刚才没有听到晨儿的话吗?他给我下的是无解之毒,根本就没有解药的。即使,将他生擒,我们也是无法从他身上拿到解药的。”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中毒?”齐老夫人厉声斥责道,“不错,飞扬却是为了报仇惹上你。可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你手下留情,难道你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吗?若不是,你一心置他于死地,又怎么会让毒侵入心脉,无药可解?” “若不是他那样对琳儿,我又怎么会想要杀他?” “你只想着他是怎么对赵琳的,可曾想过当初你们对他们母子所做的比他今日所为更加歹毒?在你想要杀他的时候,可曾想过一丝骨肉亲情?” 见到齐傲云没有言语,齐老夫人放缓了语气:“傲云,难道你真要为了眼前这个□对自己的亲身骨肉如此赶尽杀绝?飞扬固然伤害了你,但是为人父母哪有和自己的孩子计较这么多的?” “娘,琳儿是被云飞扬设计的!”齐傲云忍不住为妻子辩解道。 “虽然飞扬设计了这一切,但是若不是她天生□,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与人苟合?飞扬可没有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胁迫她这么做。这样的女子是万万不能再进齐家的大门的,等你好点就给她把休书写好吧!” “娘,我是绝对不会休离琳儿的,琳儿、琳儿她不是那样的人。” “娘,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我求求你,不要让傲云休了我。”赵琳“噗通”一声在齐老夫人面前跪了下来,“求求你,求求您老人家看在傲云和红莲的份上不要这么对我!” “此事就这么定了,我绝不会在顾念什么!”齐老夫人站起身,决然离去。今时今日为了傲云山庄的名誉也好,为了齐家香火也罢,她是绝对不能再容留赵琳的。 望着齐老夫人离去的背影,赵琳的心中装满了弄弄的恨意:死老太婆,总有一天让你死在我前面。我一定要活着,好好活着。云飞扬,我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毒药与解药 服用了云飞扬的丹药,齐傲云恢复的极快。翌日,已经是行动自如,脸色恢复了红润。康健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是个只剩下三天性命的人。 收到影卫的报告云飞扬行踪,一行人协商之后还是决定一起上路前去寻找云飞扬。 只是一行人皆是各有算计,又不欲为人知道自己心底的盘算。大家也都没有说破各自的盘算,各怀鬼胎,但是大家相互制约,倒也算是和谐了。 他们一路追踪云飞扬到了宝相寺所在的苏洛城,却已经是齐傲云中毒的第三天。在今日黄昏前,再不能找到云飞扬想出解毒之法,齐傲云很可能就会毒发身亡。但是在这个关键时刻,他们一时竟然失去了云飞扬和悟法大师的踪迹。 齐傲云的毒毕竟没有完全解掉,顾虑他的身体和齐老夫人的年纪,只得先找客栈投宿。 到了客栈却发现早有人为他们安排好了房间和热食。众人正当百思不解的时候,却见王琼奇走了出来。 “奇儿见过老夫人,齐伯父和两位世兄。家父抱恙在身无法相陪,特令奇儿再次相候各位,以尽地主之谊。 抱恙在身自然是推托之词,王社棋与赵琳通奸之事早已传遍江湖。时值今日,王社棋却依旧派儿子过来接应他们也算是顾念旧情了。只是,再也无法拉下老脸,前来与齐老夫人和齐傲云见面。 王琼奇招呼众人进入客栈安排了酒菜,眼神碰到赵琳的时候却是直接跳过了。那嫌恶的表情,竟像是多看一眼也会传染道什么脏病一般。显然,赵琳的事情就连远在苏洛城的王家都已经得到了消息。只怕不过月余,赵琳的“丑事”就将再次“名满江湖”了。 赵琳心知肚明,虽然不说破,但是今日被身为东道的一个后生晚辈如此忽视,心中的怒气确实不言而喻的。再说,虽然她与王社棋的事败露了,可是王琼奇和红莲的婚事却还没有取消。可以说,她还是王琼奇的准丈母娘,赵琳向来养尊处优,虽然近来吃尽了苦头。可是骨子里要强要好的个性却没有什么变化,她对王琼奇的不满更是不言而喻了。 众人方才落座,就看见一个腰间插着长刀的黑衣大汉急步走了进来。那大汉进了客栈没有丝毫的停留直奔他们这边而来。 “你是寒天的随从?”齐老夫人不确定地问了一句,虽然时隔已久,她记不起云寒天身边随从的样貌。但是这个黑衣大汉的装束却是非常眼熟。只一眼她就看出此人的穿着和腰际插着的长刀与她初次遇到云寒天时,云寒天随行侍从的装束。 “小人十一,是公子的随从。特奉公子之命送一件礼物给老夫人。”十一取出腰际的竹筒,双手递上。 “小心有毒!”见郑擎宇伸手欲接,白薇连忙道。 “放心吧!他不会害我这个老婆子的。”齐老夫人站起身,欲亲自接过了竹筒。 “老夫人,邪医智谋百出,我们还是小心些的好!”王琼奇连忙撕下衣襟递给齐老夫人。 齐老夫人将竹筒置于桌上,打开竹筒里面是类似鲜血的红色液体。可是凑到鼻翼嗅了嗅却没有丝毫的血腥味,反而有股淡淡的奇香。 “难道这是解药?”南宫晨恍然大悟。 “可是,云飞扬不是说齐庄主所中之毒无药可解吗?”郑擎宇奇道。 “而且,他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让人送解药来?”王琼奇亦是一脸不解之色。 “云飞扬到底有什么阴谋,如实说来?”白薇忿然拔出长剑架在了十一的脖子上。 冰冷的剑刃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一道渐渐地血痕,十一却是依然不动,脸上倒有了愤愤之色:“他中的乃是毒神亲自配制的断魂散本就无药可解。若不是,主人不想再理会江湖事,又怎么会用自己的鲜血救他?主人虽然是他的儿子,可是他从未对主人念及过半分亲情。主人今日肯救他已经是对他莫大的恩情了。你们不相信主人就等着看他毒发身亡吧!” 郑擎宇猛然上前点了十一的穴道:“你暂且留在这里,只要齐伯父服了解药无事,我们再放你走!” “想要用我威胁主人是没有人的!”十一冷笑道,“十一死了,自然有十二、十三他们效忠于主人。你们以为主人会为了十一现身吗?那简直是做梦!” “能不能用你危险云飞扬,稍后我们自有分晓。”王琼奇冷笑道,“来人,把这个魔教妖人锁起来。” “王兄,此人不过是云公子的随从,实在没必要如此劳师动众。”郑擎宇不认同道,“何况,他是为云飞扬送解药来的。” “郑世兄,对于魔教妖人绝对不能心生同情之意。”王琼奇大义凌然道,“何况,这还关系到齐伯父的性命,我们还是小心谨慎的好。” 众人正为此事争执不休的时候,齐傲云突然口吐鲜血,几欲晕厥。再看外面,原来不知何时已经日薄西山了。 “断魂散是毒神的得意之作,一旦毒发,中毒者会痛苦不堪直到吐完身上所有的血。有些人甚至会将内脏吐出来。现在他已经开始毒发,再过两个时辰就会鲜血流尽而亡。”十一冷静地说道。 “老夫人,看来我们别无他法,只得冒险一试了!”南宫晨沉吟道。 齐老夫人此时也是六神无主,只得点头同意了南宫晨的提议。 “那我们还是先试试这解药吧?”王琼奇焦急地说。 “只怕你们已经没有时间试毒了!”十一看着齐傲云冷笑道,“因为,他之前已经毒发过,只是靠着主人的丹药续命。第二次毒发很可能会不到两个时辰就会死了。” 众人见情形不对,只得将竹筒中的鲜血喂食给齐傲云。齐傲云喝了鲜血,瞬间脸色转成血红,过了片刻,脸上的红色才慢慢消退,转成常色。 南宫晨上前为他把脉,脉象已经完全恢复正常,毒像是已经完全清了! “夫君,这解药能解你身上的毒,那应该也能解我身上的毒啊!”赵琳喜道。一路上所有人都与她保持着距离,她只以为大家怕她身上余毒未清,传到别人身上。可是,大家固然担心她身上的都没有像云飞扬所说的消失无踪,更重要的原因却是云飞扬在红艳楼说的话。 在红艳楼,云飞扬提及母亲的惨死,提起他为了报仇为赵琳安排了“特别”的恩客。大家对她避之不及的是会被传染上那可怕的脏病。虽然,那种病一般只在青楼妓院传播,但是所有人对这中疾病都有一种内心深处的恐怖。并不是说所有人都怕死,而是的那种病死会让人死后无颜啊! “飞扬说过,涂在夫人身上的毒药时辰一过自然会失效。看白姑娘一直没事就知道飞扬所言非虚。”南宫晨连忙道,“夫人还是不要胡乱服药,以免横生枝节的好!” “可是,吃了解药,心里总会安慰些啊?”接连几天,白薇一直心绪不宁,此刻看齐傲云解了身上的毒,一颗悬着的心才总算落下。 听到白薇这么说,赵琳连忙拿起竹筒给自己到了些在碗里。而白薇也抢了些在自己碗里。方才他们恐怕其中有诈,只给云寒天喝了少量,倒还真剩下不少,赵琳和白薇各自抢到了小半碗。 “不要喝!”十一急促地叫了一声。白薇愣了一下,端着碗还没喝下去,赵琳却已经急切地喝进了肚子。 “为什么不能喝?”白薇下意识地问道。 “有毒!”十一简短的回道。 话语方落,赵琳已经痛苦地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 “为什么会这样?”齐傲云心急地想要上前扶她。 “不要碰到她的身体!”十一又叫了一身,“现在她周身布满了毒,碰到她的人都会中毒。” “你带来的不是解药吗为什么会变成毒药?”齐傲云抓着十一的衣襟,厉声责问道。 众人只能看着赵琳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痛苦的呻吟却是无能为力。 “我早就说过断魂散是天下至毒,无药可解。所以——” “所以解毒的也是天下至毒之物!”南宫晨心中不解,“可是,你不是说这是飞扬的鲜血吗?” “毒神行事诡异教徒弟的方法也很特别,他教主人用毒治病都是先给主人下毒,然后给主人提示,让主人自己提炼解药。如此反复,主人的鲜血早已经带毒,可是,这都不算什么!六年前,为了救他母亲,主人无意间误食了天下之毒之物。虽然的保性命,他的血却变成了世间最毒的毒药。”十一轻叹道,“主人的鲜血毒性比断魂散更毒,所以主人在鲜血里加入了百花散中和了毒性以此为解药解断肠散之毒。百花散用百种毒花毒草支撑,所以血中才会带有奇香。” 闻言,白薇大惊,赶忙扔掉了手中的瓷碗,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那晚鲜血倒在地上,很快深入了地砖,却可以看到淡淡的蓝色雾气。 “那么,用断魂散不是可以解齐夫人的毒?”郑擎宇道。 “因为断魂散无药可解,所以只有主人和他师父身上才会携带这种毒药。再说了,若不是百花散中和了毒性,她只怕还没喝下肚子就死了。就算如此,也无不可能支持到你们找到主人的。” “你一定有办法让齐夫人撑到那个时候不是吗?”郑擎宇盯着十一道。 十一有些意外,却没有多加隐瞒:“我只知道主人经常服侍一种在清心散的药物镇定心神!” “清心散?难道是这个?”齐傲云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这瓶清心散是当初在山庄的时候,云寒天给他的。但是,云寒天也说这个药可以帮助他收摄心神,后来他才知道服食这个药物会让人心止如水,兴不起任何欲念。 “是!” 触犯众怒 苏洛城虽然是个商贸大城,但是平时往来的都是客商为主。因为入冬的关系,来往的客商越来越少,但是最近几日却有些反常。这几日,苏洛城多了许多生面孔,最令守城官兵讶然的是这些人都不是客商,而是江湖中人。 这些江湖人中不乏绿林人物,官府生怕这些人在苏洛城生事,只得加强了对城中的戒备。不过,江湖和朝廷一向是两条平行线。除非必要,双方很少会主动越界。 包括哪些杀人越货的劫匪也混进成来,但是因为苏洛城到处都是江湖中人,官府担心此时抓人会引起公愤,因此也只是命人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而没有抓捕。 云飞扬和悟法大师走进客栈的时候,就觉得有些怪怪的。最近,他们似乎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每到一家客栈那家客栈都是生意兴隆。就连路上露宿破庙也时常碰到同样错过宿头的人。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云飞扬心中早有了戒备。这些人如苍蝇般跟着他们怎么甩也甩不掉,那么不如堂而皇之的走在阳光下让他们跟踪。他倒是要看看这些人究竟要做什么。 两人进了客栈,果然又只剩下一张桌子,那张桌子就仿佛特意是为他们备下的。云飞扬轻轻地笑了,唇角微微扬起,眼底淡淡的红光散发着骇人的煞气。 看着他俊逸的侧脸,悟法大师无奈地在心底叹了口气。短短数日,他的气质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若再不到宝相寺除魔,只怕不出数月这个俊秀少年就会被魔物控制,堕入魔道。 若不是云飞扬一直以自制力压抑心底的异动再加上药物和佛法感化,只怕情形早已不可控制。思及此,悟法大师不得不庆幸自己这次赶去云城。若是不然——当日如有人出手违逆其意,红艳楼只怕已经成为人间地狱了。 “客官请坐!”小二脸上热情的笑容消除了旅人的疲倦,可是此刻云飞扬心中却有种一样的感觉。 两人在桌前坐下,那小二殷勤地为他们沏上了茶水:“两位要吃些什么?小店有本城最好的素斋。” “阿弥陀佛!”悟法大师没有答话,却手持念珠开始念经。 那小二颇不以为然,忙谄媚地看向了云飞扬道:“公子可要些酒菜?” “两碗素面!”云飞扬冰冷地吐出了四个字,一双逐渐转红的眸子看向了窗前的一张桌子。 相比这个拥挤的小店,那张桌子确实有些怪异。小店如此拥挤,有些桌子更是挤的超员了,却没有人上前要求拼桌。置于他们的这张桌子空着——那是为围攻的对象留下的嘛! 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衣,外罩一件黑衣斗篷,坐在窗前。虽然在室内,却已经带着连着斗篷的帽子。大大的帽檐遮住了大半的容貌,只露出了厚厚的嘴唇和坚毅的下巴。 这个人之前并没有出现在追踪者的行列中,今日再次出现只怕是他们的准备已经结束,马上要动手了。 悟法大师念完经,开始喝茶:“公子,你该吃药了!” “哦!”云飞扬漫应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取出随身的药倒进了茶水中轻轻地震荡着茶杯,让粉末完全融化才喝了端起杯子喝茶。 听见悟法大师叫云飞扬吃药,边上的人虽然有些诧异,脸上却都有一闪而过的喜悦。 “飞扬,你受伤了?”听到南宫晨关切的问候声,云飞扬回过身就看见齐傲云一行人站在自己面前。 虽然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但是云飞扬也没有表现的很讶异的样子。只是目光在众人面前扫过,然后落在了被点了穴道的十一身上。 “十一怎么啦?” “他没事,齐伯父只是点了他的穴道。”南宫晨怕他误会,再生出什么祸端,连忙解释道。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齐庄主身上的毒才解,就这么急着来找我报仇吗?” 齐傲云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窘态,却依旧保持着正经的表情,肃然看着云飞扬道:“把断魂散交出来,今日我可以放过你和你的属下。他日再见,休要怪我下手无情!” “好一位正气凌然的齐庄主,可是,我需要你放吗?到是我一次次给你留条生路吧?”云飞扬回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众人。 南宫晨看着眼前这邪气的少年,心中隐隐不安。不知道为什么,短短数日未见,他却觉得眼前的云飞扬已经不是日前他所认识的云飞扬了。以前的云飞扬虽然也想现在这样充满了邪气,但是和现在的云飞扬相比确实还差了一点什么?——是煞气!那样的煞气就像是来自地狱的使者,与他的眼神每次对视都会感觉到由脚底冒起的阴寒之气。 虽然云飞扬的话稍显刻薄,但是细想一番却似乎他说的都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你不交出断魂散,我就在你面前杀了他!”王琼奇抽出匕首抵在了十一的心窝。 虽然之前,郑擎宇告诉他,之前在傲云山庄出现的云寒天就是现在的邪医云飞扬,但是他却无法将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出了云寒天在那次宴会上拒绝齐红莲的婚事,他几乎没见过云飞扬一脸淡漠外的任何情绪波动。 “好啊!”当说到一个“好”字的时候,云飞扬手中的茶杯急射而出,拿茶杯竟然是冲着王琼奇的匕首而来。若是他此刻不挪开匕首,茶杯撞上来,十一必然会血溅当场。 几乎是下意识的,王琼奇抽回了匕首往后跳去。那茶杯快要碰到匕首的时候却猛然下沉了三寸,撞开了十一的穴道。十一就地一个打滚已经站在了云飞扬身侧。 邪医云飞扬,不禁善用毒,还是个暗器高手。可是,大家显然因为忌惮他的毒,而忽视了他的暗器。 “飞扬,既然齐伯父也开了口,你就把断魂散拿出来吧?”南宫晨开口道。不知道为什么,南宫晨总觉得只要他们肯好好求药,云飞扬一定会交出断魂散。 “你们要断魂散做什么?”云飞扬没有直接拒绝,却也没有答应,“哦~难道是有人误食了十一送去的断魂散解药?” 众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作答。虽然,云飞扬行事不敢常理出牌,但是他既然说过赵琳没有中毒,他们却没有相信他,和齐傲云一起吃了解药。这样的做法虽然是因为过分谨慎而自食恶果,可是总归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不知道中毒的是齐夫人还是白大小姐?”云飞扬轻啜了口茶,突然觉得这小客栈的茶水野蛮好喝的。 “我没有中毒!”白薇跳出来说道。 “那么就是齐夫人了?”云飞扬自怀中掏出一瓶丹药,对白薇道,“你过来吧!” 白薇犹豫了一下,看到南宫晨对她点了点头,才大着胆子走了过去。可是,想到十一说云飞扬浑身都是毒,有忍不住吓得发抖。 云飞扬倒了一粒丹药在她手心:“这是百花散的解药,送去给齐夫人吧!” “百花散的解药,那么血毒呢?”白薇惊讶地问,一时竟然忘记了害怕。 “她若不是吃了我的清心散,是绝无可能走到这里的。”云飞扬道。 “原来是这样啊!”白薇点了点头,却忍不住问,“要是中毒的人是我,你会不会把解药给我?” “虽然,你时时刻刻想要捉我威胁凌凡少主,但是凭你的那点武功就算是加上你爹和你哥哥也是擒不住我的。”言下之意,自然是也会给她解药了,“何况,我连赵琳这样的大仇人都把解药给他了不是吗?” “那么,你真的不在报仇了?”白薇有些不敢相信。江湖中人向来讲究的是有恩还恩,有仇报仇。云飞扬难道真的会如此洒脱地放弃辱母大仇? “只怕云公子肯交出解药就是为了让齐夫人活下去吧?”坐在窗下的黑衣人突然插话道,“云公子在红艳楼可是亲手说过要让仇人生不如死的话。” “阁下是哪位?为何对我齐家之事如此挂心?”齐老夫人忍不住问道。 “老夫人,十几年不见,老夫人已经老得认不出故人了吗?”那个黑衣人说话的时候,依旧没有转身,甚至没有抬头。 “阿弥陀佛,赵盟主既然来了何不现身相见?”悟法大师站起身道。 那个黑衣人站起身,走了出来,在他摘下帽檐的同时,齐老夫人忍不住“啊”了一声,看向云飞扬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大哥?”赵琳欢叫了一声扑到了他怀里,“大哥你要为我报仇雪恨啊!” “先把解药吃了,可莫要辜负了云公子一番心意。”原来来人正是赵琳的兄长,武林新任武林盟主赵直。 “阿弥陀佛,赵盟主的来意,老衲已然知晓。只是此事尚有别情,希望赵盟主能够通容三个月。三个月后,赵盟主与众位施主和云公子的恩怨老衲绝不插手。可是,现在老衲必须带云公子回去见寺中几位师兄。” “三个月?大师还要见谅才是!我已收到秘密消息,魔教近日就会再次掀起腥风血雨,企图一统江湖。三个月太长了,我只能告诉大师,此事再多一日也是等不得的。” “赵盟主如此一意孤行,老衲决不能就此袖手不管。”悟法大师决然道。此时此刻的云飞扬绝禁不起一再的挑衅,将他迅速带回宝相寺已经是刻不容缓的事了。 “那就要看大师管得了管不了了!”赵直冷笑道。 无辜意何 “你——”悟法大师才想说什么竟然软绵绵地倒了下去,“软筋散?” “大师是宝相寺的得道高僧,晚辈怎敢得罪!赵直只是不想大师左右为难罢了。” “没想到你堂堂一个武林盟主如此卑鄙无耻。”悟法大师高唱了一声佛号,心中黯然。原来上天已经安排了一切,只怕他有心度化世人,却也无力回天了。 “软筋散下在大师的杯子上?”云飞扬笑问道,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危险位置。 “虽然此药无色无味,但是在云公子这样的用毒高手前谁都不敢冒险。” 此话便是说只有悟法大师的杯子里才有软筋散。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刚才为他们斟茶的小二。其实,云飞扬早该注意到那个小二,只是当时他的注意力已经被床边的赵直所吸引。云飞扬也是一个凡人,所以他漏掉了这个重要线索。 “区区软筋散就算让你下毒成功,又能奈我如何?”云飞扬狂笑道。一瞬间,他的眸色已经转成了紫红色。 “姐夫不是一直想要找云飞扬报仇么?为何不自己动手呢?”赵直微笑道。 “好一招借刀杀人!”云飞扬轻笑望着齐傲云道,“齐庄主准备好了吗?” 齐傲云有一瞬间的犹豫,但是看到赵琳哀求的眼神终于拔出了长剑,一场恶斗势必再也无法阻止。 “晚辈白薇愿意助齐庄主一臂之力。”白薇突然拔剑在齐傲云之前一招“剑指江南”刺向了云飞扬。 云飞扬凌空而至,一出手已经扣住了白薇的右腕,左手夺剑,飞起一脚以极其诡异的角度踢在了腰间软麻穴。白薇被踢飞出去,落在门后昏了过去。 在白薇倒飞出去的同一时间,齐傲云的长剑已经刺向了云飞扬。云飞扬,不退,左手长剑唰唰地刺出数剑,剑招诡异万分。齐傲云心中一惊只得回剑挡住了他的剑势。愿意为只是对云飞扬的武功路数不甚熟悉才能够让他反守为攻,可是两人见招拆招,云飞扬的剑法越来越吊诡,竟然将齐傲云逼得退无可退。 齐傲云无法右手持剑勉强挡住了云飞扬的攻势,左掌聚集了八分功力拍向了云飞扬。无论云飞扬的剑法多么高明,他的内力总是无法胜过齐傲云这样一位成名江湖多年的高手。 原想着云飞扬必然要为了避开这一掌改攻为守,却不料云飞扬竟然直接对上了他的掌力硬接了这一掌。当所有人都以为云飞扬要遭殃的时候,云飞扬果然倒飞了出去,退出了十二三步才勉强站住了脚。齐傲云也退了三步,他身后是桌子本无法再退,所以他撞烂了桌子,然后吐出了一口鲜血。 齐傲云惊疑地看着云飞扬,如果云飞扬是云寒天,为什么不到两月的功夫,他的内力能够如此突飞猛进? “或许是齐伯父刚解了毒,所以内力还没有恢复。”王琼奇安慰道,他们都很清楚,在傲云山庄,云寒天或许隐瞒了武功路数,但是绝非一并隐瞒了内力高深。 齐傲云苦笑,只有他自己心中清楚不是自己功力没有恢复,而是云飞扬内功大进。 云飞扬退了十二步,方站稳了脚步。他没有受伤,却皱起了眉头。他的眸色已经转为红色、赤红色,那是血液的颜色。他的发髻已经散开,乌黑的长发笼罩在脸上邪佞似魔。衣襟因为激斗,领口有些凌乱,露出了性感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那支红梅花。 “没想到赵盟主还请动了药谷弟子!”云飞扬的声音慵懒而邪魅,若不是店内剑拨弩张的形势,谁又能想到这里刚进行了一张恶斗而且将会有一场更加惨烈的厮杀。 “邪医不愧为邪医,果然厉害!”楼梯后一个青衣女子走了出来,“早就知道天下毒药都奈何不了邪医。那么,要对付邪医只能是无毒之毒。” 次女乃是赵直之女赵真真,自幼投入药王门下,乃是现任药王药谷第十八任主人的关门弟子。 “若是让药王知道自己的徒弟竟然连□都用上了,只怕是死了也会从棺材里跳出来。”云飞扬冷笑道。 “对付魔教妖人,师父才不会反对呢!”赵真真得意地笑道。天下能够有几个人能够对邪医下药呢?也只有她赵真真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子。若不是她假扮的店小惟妙惟肖,如何能够骗过精明的邪医和宝相寺的高僧悟法大师。 “这世上总是有这么多自以为是的人。”云飞扬脸上的邪魅地笑了,赤红色的眸子一暗,云飞扬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南宫晨和齐老夫人身上。 “不想死的立刻离开!” “飞扬,只要你和毒王断绝关系,从此不再和魔教的人来往。我们可以让赵盟主——”终究还是不忍心,不忍心看着他走入绝境。南宫晨的脸上闪过不忍,他在不忍心什么?或许,是云城温泉池边那双顾盼生情的妙目吧!他不忍心那双眼睛的主人伤心。 “离开这里或者帮着赵盟主生擒我,只是你唯一能做的选择。”云飞扬轻笑道这打断了他的话。邪医云飞扬,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会为了任何威胁屈服的人。 南宫晨无语,他无法看着他被擒受辱,更无法参与围捕的行动。只得挥挥手让南宫琪等人退出了客栈,可是自己却没有离开。南宫琪离开的同时也带走了昏迷的白薇。 “动手吧!”云飞扬不屑地看着赵家父女,那眼中的轻视激怒了赵直更是惹起了赵真真的极大不满。 “我倒是想要看看这春雨情的药情到底有多烈!”赵真真拍了拍手,四名美女从外面走了进来。这四名美女各各中上之姿,穿着暴露,脸上还画着艳丽的妆容。 春雨情是世间最烈性的□,这种□一般只有采花贼才会用。因为此药药性太烈,用量不好掌握,就算是穷凶极恶的青楼老鸨也是不敢使用的。 “清波楼的舞女总该有只好曲子才配得上她们优美的舞姿。”云飞扬脸色不变,解下腰际的玉箫凑到了唇边。 美艳的舞女翩翩起舞,还有一个精通音律的贵公子吹凑乐曲相和。这本是件风流倜傥的美事,可是在这里却有说不出的诡异。 “不好!不要让他吹箫!”赵真真话音方落,云飞扬的箫声已经响起。群雄感到不妙,双眼却被眼前翩翩起舞的性感美人占据了了心神。 云飞扬的摄魂术比春雨情更厉害,春雨情虽然是烈性□,但是被下药之后尚能有一丝自主意思,可是摄魂术却能控制人的意识。南宫晨的音波功本能破除摄魂术,可是初时的那刻犹豫让他丧失了,加上云飞扬的功力大增,他竟然也只能保护自己不被魔音控制。可是一旁的王琼奇和郑擎宇却已经是满头大汗,功力稍低的王琼奇甚至已经自卸衣裳。更不要说其他功力不济的人了。 “我要杀了你!”赵琳突然夺过齐傲云手中的长剑,刺向了云飞扬。云飞扬本来可以轻易避开这一剑,因为赵琳本没有什么武功。 可是施展摄魂术耗费了他大量的内力,因为有个会音波功的南宫晨在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南宫晨身上,以防他用音波功破自己的摄魂术。 如是他的箫声一断,摄魂术也就破了,那他同样会死在众人的围攻之下,所以,云飞扬没有选择只得举起左手的剑反手刺向了赵琳。赵琳却是不闪不避,竟然是同归于尽的招式。 赵琳为什么没有被摄魂术控制?因为在来客栈的路上她一直服用云飞扬亲自调制的清心散,清心散可以帮助人去除杂念。而且赵琳数次被摄魂术控制,对云飞扬的摄魂术早有了防备之心。再者,因为在场的人以男性为主,所以云飞扬选择了淫靡曲调试图先控制全局,这也给了赵琳出手的机会。 云飞扬本想掷出手中的长剑,击退赵琳,可是就在此时,心底涌现出无尽的杀意。云飞扬分心想要压下心底那蠢蠢欲动快要脱离控制的噬血念头,手下一滞,赵琳的长剑已经追到。 云飞扬只得运劲与小腹打算拼着受重伤也要硬接这一剑。可是,剑却没有向预期的那样刺入小腹。 “娘——”齐傲云的惊叫声震断了云飞扬的箫声,云飞扬浑身一顿,吐出一口鲜血,脸色灰白一片。 南宫晨发现不对劲,想要施救的时候却已经太迟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琳的长剑贯穿了老夫人的身体,刺在了云飞扬身上。 云飞扬扶着老夫人后退了急步,终于萎靡地倒在了地上:“老夫人?” 他不明白,虽然老夫人一直都有极力维护他。可是那时因为老夫人想要保护齐家唯一的血脉,或许她知道真相,就会改变主意的。可是,为什么老夫人要为救他付出自己的一条性命。 他不明白,为什么每每他对人性失去信心的时候,却又会有一个人出现高速他自己的想法是错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滴在老夫人的脸上。 老夫人虚弱地望着他,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好亲切。孩子,不要难过了,你也救过奶奶,现在奶奶只是把命还给你罢了!只是,在我死前,不知道能不能听到你叫一声奶奶?” 云飞扬犹豫了一下,也许一切都是宿命的安排。既然是上天的安排,他何不坦然接受这一切呢? “奶奶!” 奶奶!只是两个字却是带给了齐老夫人从未有过的满足,这一声“奶奶”她已经足足等了十八年。能够看到如此优秀俊逸的齐家传人,她也可以安心去见齐家的列祖列宗了。齐老夫人安祥地闭上了眼睛,唇角还带着满足的笑容。 “菩提萨锤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 碍无 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密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悟法大师盘膝作于地上认真地念着佛经,“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上天有好生之德,云施主节哀!” “上天有好生之德?”云飞扬站起身抹去了唇角的血迹。赵琳的那一剑拼尽了全力刺穿了老夫人的胸膛,依旧在云飞扬的身上留下了一个寸余深得伤口。 齐傲云心情复杂的看着赵琳,母亲和妻子,他始终只能选择其一。齐傲云站起身抱着齐老夫人的尸体黯然离开。云飞扬的那剑为了避开冲向自己的齐老夫人并没刺伤赵琳。 “夫君!夫君……”赵琳提起裙摆,追着齐傲云跑了出去。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罗蜜多时 照见五蕴皆空 度一切苦厄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佛祖慈悲,可是却救不了飞扬的性命!”云飞扬将右手的玉箫插在腰间,将左手剑交到了右手。 人间炼狱 “云飞扬,既然知道自己走不脱,就束手就擒吧!”赵直得意洋洋道,“倘若,此刻你跪地求饶,乖乖交代出毒王和魔教少主的行踪,或许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在云飞扬的信念里,生路从来都是自己给的,求是求不来的。”云飞扬侧眼看着赵直,那魔魅的邪气越加骇人了。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 赵直声音未落,云飞扬已经动手了。受了伤,他的剑却更快,更加鬼桀。众人眼前一花,只见云飞扬闪入舞女中,血花四溅。呼吸之间,他却已经回到了原地,若不是剑上的血迹,仿佛就像他站在原地没有动过一般。 清波楼的舞女,她们是舞女也是杀手。她们最擅长的是迷惑男人的心智,在他们抑制力薄弱的时候取其性命。她们的一支艳舞没有迷惑住云飞扬,却被云飞扬的摄魂术所制。她们本事赵直请来的帮手刚要趁着云飞扬分心与赵直说话痛下杀手。可是,云飞扬的剑却比她们更快,更辣! 四名美人随着自己鲜血的涌出,在原地转了个优美的圈子,才缓缓地倒地。无论一个人生前多么美丽,她死了也好看不到那里去。眼前的四名美人也不例外,她们倒在地上,双眼向金鱼一样凸出来,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惊恐。 她们不得不惊恐,自从出道以来,她们从未执行一次任务损失四人。而杀死四人,对方却只用了一剑。 赵直也不敢相信,他之所以安排这么多人围攻云飞扬是因为担心他的手下和凌凡就在附近。可是,云飞扬一个人的武功似乎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设想。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武功突飞猛进。如果,一个云飞扬已经如此难缠,那么若是凌凡就在附近的话—— “爹,大家一齐动手,不要让他有喘息的机会!”赵真真连忙叫道。 群雄犹豫了片刻,但是想到云飞扬那鬼魅的身手终于拔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拥而上。 云飞扬抬起脚,左手探入靴子拔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右手持剑,左手握着匕首,迎上了众人。一时间客栈内惨叫连连,血肉翻飞。 谁也顾不上谁,谁也救不了谁。血染红了客栈内的每一块砖头,然后不知道是谁的断臂从窗户上飞了出去,落到了街上。客栈外传来了惊叫声,逃命声,而客栈内的伙计和掌柜再在战斗初始已经从后门溜走了。 没有人不惜命,没有人不想活着。只是,有些人自己不想死却总是希望别人死。所以,便有了杀戮,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这场恶斗。 南宫晨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真的是云飞扬。他认识的云飞扬亦正亦邪,没有人猜得透他的想法,可是却凡事留一线,从不赶尽杀绝。可是,眼前的云飞扬可像是要杀光所有的人,那样浓烈的煞气只要看一眼都会让人不寒而栗。 剑光闪过,站在他身侧恍然失神的郑擎宇也遭受了无妄之灾。云飞扬的长剑几乎卸下了他一条臂膀,幸——南宫晨及时出手。南宫晨甚至不及把剑,只能本能地举起手中宝剑以剑鞘格挡了那锐利的一剑。可是,郑擎宇却已经受了伤。 电光火石之间,云飞扬已经退出了客栈。他的剑砍在南宫晨的剑鞘上,已经折断。他的剑本已经布满了缺口,缺口不是兵刃造成的,却是砍在人的骨头上弄出来的。 客栈的地上墙上都是血迹,随处可见残肢断臂,一些受了重伤却没有死的人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云飞扬也受了伤,而且似乎伤得不轻。他被赵琳刺伤的伤口被没有包扎,一场激斗,伤口的血流的更急了。 可是,这毕竟还是不要命的伤。要命的是赵直在背后打他的那一掌。从一开始,赵直就躲在后面,避开了与他的正面交锋,然后闪到了他身后悄无声息地拍出了这一掌。那一掌伤及肺脉,每一次呼吸都疼痛不堪。 云飞扬的一身白衣已经被染成了红色,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更没有人可以看得出衣服原来的颜色。而他的随从十一早已在乱战中被人乱刀分尸而死。 “爹,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我们——” “我知道了!”赵直一双鹰眼看向了南宫晨。方才的激斗中,南宫晨是唯一一个与云飞扬正面交锋而未从受伤的。 这个时候落在街上望着客栈的云飞扬忽然显出了极度痛苦的神色,豆大的汗水从他的脸上滑落。不一会儿的功夫,他脸上的汗水竟然冲淡了脸上的血迹。那张原本俊美不凡的脸孔此刻却是苍白如纸,再无半分贵公子的气质,反而像是地狱恶鬼。 他持剑的手突然微微发抖,就像是自己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肢体一般。 “飞扬,不要再杀人了!”南宫晨惊叫道。他无法理清自己的情绪,只知道自己不愿意见到像杀人狂魔一样的云飞扬。 “爹,难道是春雨情终于对他产生影响了?”赵真真惊喜道。 “爹刚才那一掌已经让他受了重伤,他今天休想逃出升天。” “爹~等用他引来魔教的人自投罗网,我们一定要杀了他血祭牺牲的叔叔伯伯们。”赵真真看着满地的尸体,一脸泫而欲泣地说道。 那样悲天悯人的情怀真是让见到的男人都要忍不住上前抱抱她,柔声安慰一番。只这一个梨花带雨的表情就足以让所有人都忘记自己所处的炼狱。 “阿弥陀佛!”红颜祸水莫不是若此,悟法大师闭上了眼睛再也不愿看到这个血腥的人间地狱。因为只有大师心中才明白谁才是制造这一切的元凶。或许,当初他根本不该去药谷为云飞扬求药引。 想到云飞扬,悟法大师还是睁开了,看着云飞扬的痛苦,也只能在心中默念一句“我佛慈悲”。他已经没有放弃和自己的心魔做斗争,这场血战非他所愿非他本意。可是,世人却只看到了他杀人。赵直的这位千金比之其父,城府更深百倍。 “云飞扬!我是云飞扬,我是云飞扬……我不可以杀人!我是云飞扬,我不是云寒天,我不是……” 突然云飞扬扔掉了左手的匕首,按住了不住发颤的右手。 “你这个魔鬼,老子跟你拼了!”一个被云飞扬伤了一只臂膀的汉子瞅准了时机,一手举起流星锤连人带锤砸向了云飞扬。 “飞扬——” “呀——”云飞扬突然出手,侧身出掌,右掌排在那人的胸口。那大汉手中的流星锤都是落地,人亦随之倒毙。他被云飞扬击中的部位就像是被灼热的烙铁烫过一般,衣衫焚烬,肌肉焦黑。 “赤炎掌?”南宫晨骇然。赤炎掌是魔教教主的绝学,为什么云飞扬会这门功夫?难道他真的已经加入了魔教? “哈哈~哈哈~”那样诡异的笑容,让人犹如置身于魔域。 “南宫公子,你且注意听着!”悟法大师以传音入密的方式与南宫晨交谈。南宫晨心中一震,看向了悟法大师。 “云公子已经为心魔所制,若再不控制他,他不但会杀死所有人,也会杀了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南宫晨惊讶地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老衲只能说,现在的云公子已经是因魔物延伸出的另一个意识。公子可以试着和他说起云公子的开心的事情,让他想起自己是谁,或许能够阻止更多悲剧的发生。” 闻言,南宫晨立刻上前一步,正是着云飞扬道:“飞扬,你难道忘记醉儿了吗?” “醉儿,醉儿是谁?”云飞扬赤红色的眸子里透出了弄弄地迷茫之色。 “醉儿是你的爱人,你难道不记得她了吗?”南宫晨大吃了一惊。 “我没有爱人,你骗我!”云飞扬眼中再次现出了骇人的杀气。 为什么这样?难道他弄错了什么?南宫晨心中一禀:“你怎么会忘记醉儿呢?在云城的时候,我跟踪你去了温泉池边——” “是你?” “你想起来了?”南宫晨惊喜道。 “醉儿……云飞扬!”云飞扬脸色的戾气稍有褪去,然后在南宫晨的惊呼中竟然一掌拍在了自己的头上,顿时晕了过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上天有好生之德!”悟法大师挣扎着站起身,将一粒药丸交给南宫晨道,“这是宝相寺的佛祖除魔丸,能够暂时压制云公子身上的魔性。” “谢谢大师!”南宫晨刚蹲下身子,将大师交给他的药丸塞进云飞扬的口中,赵直的剑却贴上了他的颈项。 “南宫宗主,还是把云飞扬交给我们吧!这一役,这么多正道人士死在云飞扬手中,南宫宗主该不会还想要包庇这个魔教妖人吧?” “赵盟主,上天有好生之德——” “若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师就该早和我合作,合理擒住云飞扬,也不至于今日造成这般惨烈的厮杀。”赵直高声道。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悟法大师,心中都有不满。个个心中所想无非是,堂堂宝相寺得道高僧竟然如此黑白不分,妄图包庇一个魔教中人。 悟法大师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怪。有的人口口声声为了道义,为了朋友却总是可以做出一些丧心病狂的事情。而一些人想要向善却是难如登天。 一如赵直和云飞扬,他们一个是武林盟主,号令江湖群雄,实际上却是野心勃勃,妄图通过消灭魔教来壮大自己的实力和名望。一个是魔教护法的亲传弟子,一心想要向善却为形势所逼,魔物所苦,频频失控杀人。 他原是她 幽暗潮湿的走道里,脚踩在地上也会发出响亮的回音。白薇端着昏暗的油灯沿着湿滑的石阶往下走去。她每往下走几步,就忍不住回头看看身后有没有人,确定没有人发现才继续往下面探索。 “什么人?”前面突然想起的呵斥声将白薇吓了一跳,几乎将手中的油灯扔掉。 “原来是白大小姐!白大小姐怎么回来这里?”那人好奇地看着白薇道。 “哦~赵盟主吩咐我来给他送点吃的,免得魔教的人没来他就死了。那可就没法子引魔教的人前来送死了。”白薇强自镇定,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交给守门人查看。 “还是赵盟主想得周到。”那人一边看令牌一边点头道,“白小姐还是小心点,听说这小子一身魔功,等下进去的时候一定要和他保持距离,免得被……嘿嘿……白小姐这么漂亮,要是被人魔教妖人迷惑了可就不好了!” 白薇又好气又好笑,见他查看了令牌便道:“我可以进去了吗?” “可以了,白小姐请进吧!”那人连忙打开了铁门,放白薇进去。 白薇连忙闪身,走了进去。 “白小姐,你的令牌,里面可是还要用的。” “哦~一时忘了!”白薇接过令牌急忙望里面走去。 “这白小姐真奇怪,走的这么急,倒像是见鬼是的。”那人嘀咕着顺手锁上了自己驻守的铁门。 白薇一直往前走,用令牌过了三道铁门,才走到地道的尽头。地道的尽头只有一个一丈成方的小囚室。囚室的三面都是石壁,加上这件石室在底下,除非被囚禁者有穿山甲的本事,否则绝无可能逃出生天。囚室中一片昏暗,白薇将油灯从唯一的铁栏栅中凑近去,才看见一个被粗壮的铁索锁在石壁上,长发遮住了他的面容,让人无法看清楚他的容貌。 “喂~云飞扬!云飞扬,你该不会是死了吧?”白薇趴在栏杆前紧张地问道。最后一道门的钥匙和锁住云飞扬的锁链上的钥匙分别有赵家父女掌管着。 “喂——” 一阵悉悉索索的锁链震动声,云飞扬缓缓的抬起了头,他伤得很严重,似乎在后来还遭受了什么酷刑。一张脸苍白的几乎没有任何血色,两侧的脸庞上还带着淡淡地鞭痕,似乎是因为施暴的人没有控制好鞭子的力道,擦到了脸上。原本粉嫩的唇瓣因为失血脱水而显得苍白并且干裂的厉害,一双赤红的眼睛不知道何时已经恢复了黑色和清明。 因为他那件被血染红的白衣,白薇看不清楚他的伤势,但是看到眼前的情景还是不忍心看第二眼。可是,接触到那双带着清明之色的黑眸,白薇竟然有些欣慰。 “怎么是你?”云飞扬的声音里虽然是惯有的冷漠,可是因为许久滴水未进,加上失血过多,他的嗓音沙哑的厉害。 “诺,给你水喝!”白薇紧贴着铁门努力的把水袋递进去想要喂云飞扬却是徒劳无功。 “你把水袋扔进来吧!”云飞扬建议道。 “好!”白薇目测了一下距离知道她根本无法碰到云飞扬的手,只得塞好水袋扔给云飞扬,云飞扬竟然一下子就接住了。只是这一动,却牵动了伤口,本来就没有得到过任何处理的伤口再一次盈盈流出血水。 “我应该给你带些伤药来的。”白薇在身上摸索了半天却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帮助云飞扬处理伤口的东西,不禁有些气馁。 “这已经不错了!”云飞扬打开水袋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你千辛万苦混到地牢,应该不会是仅仅为我送水吧?” “那你以为什么?我有求于你么!自己都这样子了,难道还能帮我做什么?”白薇生气道。 云飞扬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才道:“飞扬此生遇到的糟糕事情实在是不少,可是能够对飞扬雪中送炭的,白小姐算是第三个吧!” 想起云飞扬的悲惨身世,白薇也忍不住心痛一酸。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忍住了眼泪才好奇道:“那么,另外两个人是谁?” “一个是我师父,就是你们所说的毒王,另一个就是宝相寺的悟法大师。”云飞扬坦然道。 “我知道,你师父在你小时候落难的时候,救了你。那么,悟法大师呢?为什么说悟法大师是帮助你的人?” “那该要从五年前说起了!”云飞扬轻笑道,“五年前,我娘已经病入膏肓,我偶然从一本书上直到这世界上竟然还有一种东西能够救我娘的性命。” “那是什么东西?是悟法大师帮你找到了?不会啊,你娘病死了,所以你应该没有找到那件东西。”白薇嘀咕道。 笑望着她自言自语,云飞扬低声道:“是天凌教的圣物邪灵珠!” “魔教教主才有的宝物?” “不错!”云飞扬继续道,“所以,我偷偷跟踪师父去了魔教总坛,并且在那里遇到了凌凡。” “就是那个魔教少主?” 云飞扬点了点头:“那时候,我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我骗他说我是教主给他新添的丫鬟。我以为凌凡很好骗,其实这个人早就发现我的身份,但是他一直没有揭穿我,想要查清楚我的底细。后来,我终于有机会跟踪他到了血池,也或者是他故意引我去血池的。” “邪灵珠是藏在血池的吗?” “不错!”云飞扬笑得有些无奈,“当时凌凡引我到了血池,没想到正好教主在血池练功。教主见我发现了血池的秘密,想要杀人灭口。可是,凌凡不知道为什么却突然想要维护我。后来——” “后来,他们父子为了你打了起来。”白薇猜测道,“没想到你五年前已经是个能够让父子为你反目的美人胚子了?” 云飞扬有些意外:“你知道了?” “本来也只是猜测,可是你刚才说自己扮成凌凡的小丫鬟。我想,魔教少主应该没有糊涂到一个朝夕相处的人,连性别都能不清楚吧?而且,我想就算你真的是男人,就陪着你这张妖孽的脸蛋,没准凌凡还是愿意这么做的。” “我娘说,这个世上,女人的地位太低,太容易受到伤害。所以,我自小被当做男孩子养大,除非我有心表露身份,根本没有人能够看得出来,你又是怎么猜到的。” “还记得客栈里,你踢我的那一脚么?昏过去之前,我在你身上味道了一股淡淡的梅花香,而这种梅花香却是数次与我交手的醉儿姑娘身上独有的香味。”白薇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你的武功根本在我之上,以前不过是让着我罢了。你那天在客栈把我踢晕,其实是想救我一命对不对?不然的话,我醒来的时候怎么会没有受任何伤呢?” “因为,你当时也没有想杀我不是吗?”云飞扬大方地承认了,“你是故意把佩剑交给我的。” “我只是同情你!齐庄主是你的亲生父亲,可是他抛弃了你母亲还想亲手杀了你,我看不过去罢了!” “除了在客栈那次,我并不是刻意让这你的。”云飞扬突然道。 “我不明白!”白薇满脸的疑惑,“那么,为什么你在红艳楼和客栈一战中都会武功突飞猛进,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是因为邪灵珠的力量!” “邪灵珠?” 云飞扬似乎并不像说起关于邪灵珠的事情,可是这件事已经埋在心中太久。久的再不找个人说出来,他就会被压抑地发疯。 “还记得,我说五年前,凌凡为了我和教主相争吗?在那次混乱中,我误服了教主的邪灵珠。” “你叫邪灵珠吃了下去?”白薇大吃一惊。明月山庄与天凌教相争数百年,白薇自然知道邪灵珠对于天凌教的重要性。 “原来,邪灵珠每百年都会选择新的宿主,来增强自己的力量。成为邪灵珠的宿主不仅可以武功大进还能在教中拥有非常神圣的地位。” “那么,邪灵珠一定会为宿主带来很大的伤害对不对?”白薇下意识地想到。虽然,明月山庄知道邪灵珠的事情,但是关于邪灵珠选择宿主的事情她却是第一次听到。 “邪灵珠是件极其霸道的魔物,它会逐步吞噬宿主的灵魂和意识,直到宿主成为被它控住的杀人工具。” 想起客栈一战之后,郑擎宇对自己描述的血腥场景,白薇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生怕云飞扬再次失去常性,魔性大发,下意识地缩回了自己紧贴在铁栏栅上的身体。 云飞扬却轻轻地笑了,对于她下意识保持距离的动作只是无奈,却没有不悦。人都是怕死的,就连自己也不曾例外,哪还有什么理由指责别人贪生怕死呢? “我误食了邪灵珠,教主不但没有不悦,反而很高兴。也不杀我了,还把我奉若上宾。初时,我和凌凡都不知道教主的用意,因为邪灵珠择主是教主才能知道的秘密,就连身为少主的凌凡也不知道。” “直到后来,我慢慢感觉到另一个自己的存在。起初,那个意识只有我遇到危险的时候才会出现,后来我发现那个意识竟然慢慢的强大起来,压制我自己的理智,让我无时不刻没有杀人的冲动。”云飞扬自嘲道,“刚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练功走火入魔才会这样。一直到凌凡看到了教主才能看的武林秘籍。知道了真相,我们想过无数的发自把邪灵珠从体内逼出来,却总是不得其法。我们追溯邪灵珠的来历,知道300年前,邪灵珠原来是宝相寺一位僧人的舍利子。那位僧人本是位得道高僧,因为与天凌教圣女相恋不被正道所容,坠入魔道,万劫不复。他死后,圣女将他的尸体火化得到了一颗舍利子。后来圣女发现这颗舍利子竟然具有灵性,她为了能够与已死去的爱人交流,圣女动用教中禁术,用九九八十一个处男的鲜血和七七四十九个处女的鲜血喂养舍利子。不久之后,圣女便成了舍利子第一个宿主。” “那颗舍利子就是现在的魔教圣物邪灵珠?” “不错!因为,邪灵珠的主人出自宝相寺,所以,三年前我去宝相寺求助悟法大师。可是,悟法大师也只想到了暂时压制邪灵珠的方法。” “但是,大师答应为你找出去除邪灵珠的法子,所以才会有那个三年之约?” “嗯~” “可是,现在大师却没有能够帮助你去住邪灵珠的魔性!” “所以,你还要帮我一个忙!” 清心散 “你让我帮忙?”白薇吓得跳了起来,随即压低了声音道,“你该不会让我帮你逃出去吧?” “就算是你想帮我,也没有这个能力!”云飞扬淡然道。 “那你想要我帮你什么啊?”白薇闻言大大地送了口气,随口道,“该不会让我帮你通知凌凡吧?我可不要和魔教的人打交道。” “赵真真搜走了我的药!” “噢~我知道了,她是怕你还能够用毒放到看守的人逃出去。”白薇忘了他一眼,“谁要是对你太放心了,都会倒霉的。” 云飞扬摇了摇头:“这个世上若是有一个人能够比我更精于算计,那一定是赵真真。” “你会不会看错了?人家可是药王弟子,而且她看起来那么柔弱又不会武功。”白薇怀疑地看着云飞扬,“你该不会是为了让我帮你,就编排一个故事诬赖人家吧?” “你要是这么认为,那么现在就可以走了!看来,我的忙你是帮不上的。” “谁说我帮不上忙了,这里守备这么严格还不是被我混进来了。”白薇有些不服气,“你想要我干什么说吧!诶~不过有言在先,去魔教报信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你应该见过齐傲云给赵琳服用的清心散吧?”云飞扬低语道,“你只要从赵真真那里取到清心散给我就可以了!” “你为什么这么急着要拿到清心散?”白薇忍不住好奇道,“南宫晨不是说悟法大师给你吃的佛祖除魔丸可以抑制你体内邪灵珠的魔性吗?” 南宫晨只是说过佛祖除魔丸可以克制云飞扬身上的煞气,但是既然白薇已经知道了邪灵珠的事情也就明白了云飞扬为何每每性情大变的真正原因了。 “佛祖除魔丸只是会令我在十日之内武功尽失,根本无法完全抑制邪灵珠。在能够离开这里之前,我需要清心散帮助自己震慑心神。” “我明白了!”白薇点头道,“我会尽力而为的。” “不是尽力而为,而是一定要做到。”云飞扬认真道,“因为在邪灵珠还需要宿主的时间内,即使我死了它也可以操控我的身体杀人。” “啊——”白薇吓得花容失色,“那要是清心散无法镇压你身上的魔性,不是——” “邪灵珠逐步控制宿主之后,会让宿主成为杀人狂魔,一直到它吸收了足够的鲜血和怨气才会彻底吸干宿主的血肉,成为教主练功的圣物。” “但是,只要你活着,或许还可以借着自己的意识控制住邪灵珠操控你的身体是吗?” 云飞扬点了点头。 “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白薇脸色吓得煞白,但是却坚持道。 百年前,魔教教主率众杀入明月山庄除了一个跌入荷花池的少年侥幸逃出升天无一人生还。但是,所有人只是认为魔教的人赶尽杀绝,凡事不留余地。可是听到云飞扬所说的事情,白薇不得不想到或许百年前明月山庄的那场灾难与邪灵珠寻找宿主一事存在着莫大的关联。 白薇坚定地站起身离开了地牢。 走出地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很幸运,那个被她打晕偷了令牌进来的人竟然还没有醒来,也没有被人发现。白薇偷偷地将令牌放回那人怀中,暗自离开了。 在云飞扬被擒之后,他们趁着云飞扬昏迷的时候,将人押回了云城。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云城有天凌教最大的分坛,而他们偏偏就将人放在了云城。 他们押着云飞扬会云城,便向县令大人言明所擒之人便是罗县令的杀父仇人。此事罗县令早就听儿子说过倒是没有疑惑。可是,这位罗县令也知道云飞扬背后所代表的势力和他与傲云山庄的复杂关系。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信念,罗县令原意并不像参与此事。 只是赵直对他威逼利诱,再让他看到自己能够绝对掌控云飞扬的生死,罗县令才勉强答应了赵直的要求,将自己有地牢的私人别院借给赵直使用。 这座别院占地极大,为了随时防备魔教的人前来营救,赵直安排了大量的高手在院子外面巡视。反而院子里的警戒并不是很严谨。毕竟在他们看来,云飞扬只剩下一息尚存是绝不可能凭借自己的力量逃出生天了。 白薇出了地牢的出口,便装作刚在院子里散步要回房的模样往自己房间走去。路过郑擎宇和南宫晨的房间时,便看见郑擎宇一个人坐在窗前独自喝着闷酒,而南宫晨就倚在门前吹箫。 看得出,这两个人都有着很深的心事。可是白薇此刻也是心事重重,自然没有心情向两人打招呼,只是默默地从两人门口走过。 白薇进来房间,便躺倒床上拉高杯子蒙住了头,想要好好睡一觉在想云飞扬和他说的一切。可是,她却是翻来覆去难以成眠,云飞扬所说的内容和家族中被告知的血海深仇在她的心中反复回荡。她的心里有说不出的烦恼和迷茫:赵真真真的是云飞扬所说的那样城府极深吗? 赵真真出现的时候,白薇当时已经被云飞扬踢晕。所以,关于后来赵真真参与围捕云飞扬的事情都是她缠着南宫晨探听而来的消息。就她见到的赵真真不过是个柔柔弱弱没有武功的名门淑女罢了。 想着想着,白薇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可是,她睡得极不安稳,他梦见了那个幽暗潮湿的地牢里,没有服用的清心散被邪灵珠的魔性所控制,完全变成了一个杀人不见血的魔鬼。 众人合力杀死了云飞扬,可是云飞扬却仿佛杀不死一样。眼见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被“云飞扬”杀死,白薇吓得想要大叫,可是怎么也叫不出来。 白薇吓得尖叫了一声,从噩梦中惊醒,汗湿重衫。 “若是,没有清心散,云飞扬会不会真的会变成杀人恶魔?”白薇抹了一把汗,自言自语道。 其实,以她和云飞扬的关系,她没有任何义务和理由要相信云飞扬。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齐傲云想要杀他的时候,她竟然不想云飞扬死在自己的眼前。 或许,她从来没有想过让云飞扬死。要不然,为什么他们数次交手都没有人受重伤呢?顶多也就是被对方捉弄一番,挨了对方一鞭子之类的。云飞扬被囚,赵直用他吸引魔教的人前来营救,这本来就是他们明月山庄的原计划。 可是,现在有人要帮白家的人完成这个计划,白薇却犹豫了。以至于,她竟然鬼使神差地跟踪赵直派去地牢查看情况的人,并且偷如地牢探望云飞扬。 在地牢地云飞扬所说的话虽然有部分与明月山庄的传说有关,可是却有许多诡异之处。尤其是关于邪灵珠的来历和每百年就会选择宿主的事情尚有许多不清不楚之处。但是白薇却相信了,那种相信却是来自内心深处的。就像是,她生来就该相信云飞扬对自己说的一切。 冥冥之中,她似乎与云飞扬存在着另一种密切的关系。可是,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却是想不到也猜不到。除了明月山庄和天凌教的百年仇恨和云飞扬与天凌教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是在是意向不到他们之间会有何种关系。 想到这些,白薇再也无法入睡。干脆起身,打了盆水简单的净身想要换了衣服出去走走。 白薇简单地擦了擦身子,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便走了出去。深夜,外面冷得厉害,街上响起了一更天的打更声。白薇几乎都要放弃出去走走的念头了,可是想到心中烦躁,还是走了出去。 夜里,院子里静的厉害,远远地竟然看见郑擎宇的院子已经亮着灯。白薇心下有些惆怅,却也没有多事的上前看看。 走到莲花池畔的时候,竟然听到假山后传来了刻意压低声音的说话声。因为对方刻意压低了声音,白薇也听不清楚。白薇走进了些想要看个明白,她小心翼翼地躲到假山的另一侧,望石头缝隙中望去,竟然是悟法大师和南宫晨。 只是看见悟法大师似乎与南宫晨说着说么,南宫晨一脸的苦恼和无奈,却不是的点头,表示自己的意思。这两人的武功都远胜于自己,白薇不敢走的太近,因此也无法听得很清楚,只是隐隐约约听到关于“云公子”、“邪灵珠”和“驱魔”一类的字眼。 悟法大师说着这些的时候,还不断地转动着手中的手串佛珠,似乎也对自己所说的事很是苦恼。悟法大师是宝相寺的得道高僧,早已断了“贪嗔痴”之念,能够让大师如此忧心忡忡必定不是俗事。再想到云飞扬和自己说过的事情,悟法大师此时此刻倒像是从另一面印证了云飞扬话中的可靠性。 白薇偷听了一会儿,就见到南宫晨对着大师跪下来郑重其事地拜了三拜,然后才起身离开。因为害怕被悟法大师发现自己在此处偷听,白薇只能留在原地等着悟法大师离开,再走。 可是,悟法大师却丝毫没有要离开这里的意思,反而留下来赏月了。悟法大师仰头望着半遮半掩的月儿,竟然还一边低低地念着佛经转动着手中的佛珠。 白薇站的头昏眼花,几乎就要放弃,宁愿被悟法大师发现也不要再站下去了。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竟然一抹蓝色的人影出现在了悟法大师的身后。 来人走过去的时候,白薇竟然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不禁大感意外。心中暗暗惊疑,这个人的武功远远在自己之上。这院子里只有她和不会武功的赵真真两个女子,三更半夜从何处又冒出个武功高强的年轻女子呢?蓝衣女子走过来的时候直向悟法大师背后而去,背对着白薇的视线,白薇看不清楚她的容貌。 “女施主来了!”悟法大师并没有回头,却像是早已知道来的人是谁。 “大师知道我会来?”来人有些惊讶地问道。白薇竟然觉得这个女子的声音有些说不出的熟悉,再看身影也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女施主和你父亲一样精于算计,有怎么会让老衲这个唯一的知情人活在世上,妨碍你的计划呢?” “大师说笑了!真真所作所为堂堂正正,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又何必要杀人灭口呢?” 赵真真 竟然是?赵真真有武功,而且远在自己之上。那么,为什么她一直装作自己不会任何武功的样子?据南宫晨和郑擎宇所说,当初围捕云飞扬,赵真真只是负责给云飞扬和悟法大师下药,并没有直接参与其中。事后,赵真真给众人疗伤亦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用郑擎宇的话形容,对着那血腥的场景,赵真真伤心的流泪了,而且最后还激动的晕死过去。 可是,听着赵真真和悟法大师的对话,似乎赵真真根本就像是云飞扬所说的那样是个城府极深的可怕女子。平日里的柔弱和弱不禁风只怕都是赵真真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罢了。若是,赵真真平时都在假装柔弱,掩藏自己的真实性情,只能说,她比他的父亲赵直更加是个更加厉害的人物。 “阿弥陀佛!若是知道药王有一位如此厉害的徒弟,老衲当初绝不会前去药王谷为云公子求药。” “可是,大师已经去了!不仅如此——”赵真真的语气里有说不出的得意,“大师还让我偷听到了你和我师父的谈话。” “女施主根本就知道春雨情不仅无法牵制云公子的武功,还会引发他身上的潜在魔性,从而变成一个杀人恶魔。” “大师果然看的透彻!这一点就算是我爹也是不知道的。”赵真真沉默了一会儿回到道。 “老衲不明白,你们要害云公子再简单不过,为什么要如此设计于他,以至于生灵涂炭,无数人丧命其中。” “大师,如果不是云飞扬发狂,血腥屠杀武林中人,你以为南宫晨真的会袖手旁观让我们生擒云飞扬吗?就算是南宫晨不加以干涉,那些武林中人平日里一副大仁大义的模样,可是事到临头,让他们对付魔教,他们难道真的就会心甘情愿的结盟听从我爹的指挥?” “所以,你就故意在云飞扬的茶水中下了春雨情,好让他无法保持灵台清明而引发邪灵珠的魔性,以至于酿成难以挽回的惨剧?” 原来,多年前悟法大师曾经去过药王谷想药王讨要一味重要的药引为云飞扬提炼压制魔性的药物。出于对药王的信任,悟法大师并没有对自己讨药的原因有丝毫隐瞒,甚至求教药王如何能够提炼出一味能够使人镇静,而不并被魔性所制的药物。 当时,也是因为药王提供的一个古方,才能够帮助云飞扬配制和提炼出清心散。而药王为了避免生灵涂炭与悟法大师一起炼制了佛祖除魔丸。佛祖除魔丸能够让服侍者在十日内武功尽废,并且保持意识清楚。这就能够让云飞扬不被邪灵珠的魔性影响而伤及无辜。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废去云飞扬的武功,但是邪灵珠及其霸道,即使宿主全无武功,宿主也会在邪灵珠的影响下拥有高深的内力。 只是,悟法大师当初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和药王的谈话一直被药王的弟子赵真真偷听,并留心记住了。 云飞扬本身及擅长用毒,医术不凡,加上邪灵珠护体,根本没有毒药能够伤到他。可是,春雨情并不属于毒药,却能够让人神智混乱,有利于邪灵珠魔性的激发。所以,邪灵珠不但不会排斥春雨情进入宿主,而且会吸收这股力量从而激发宿主的魔性。 赵真真就是知道了邪灵珠的这一特性,才会对云飞扬下“春雨情”这种药性极其霸道的春*药。也因此,才会有客栈里那场惨烈的厮杀。 所有人都看到云飞扬在客栈中魔性大发,大开杀戒。众人只会说云飞扬因为修习魔功才会如此,但是没有人会怀疑到一脸正气凌然的赵直赵盟主,更不会有人想到这一切是没有武功“善良”美丽的赵大小姐在后面操控这一切。 “成就一件大事,总是要有人牺牲的。一个乱杀无辜的魔教妖人才能引起武林公愤,让大家同仇敌忾的去对付魔教。大师难道不想看到魔教的覆灭吗?” “没有地狱何来天堂可言?”悟法大师痛心地看着眼前这个把人命当做儿戏的女子,“人无完人,并不是杀光魔教的人就可以换世人一个清平世界的。我们应该去拯救和感化那些走入邪路的人,而不是一味的想着消灭他们。” “大师真是慈悲心肠!”赵真真嘲笑地说道。 “魔教中也不乏想要从善的人,就像是云公子虽然与魔教渊源甚深,可是他却一向向善,想要取出身上邪灵珠的魔性。只是,因为女施主的计谋,却让这一切却为了泡影。” “大师的意思是我害了云飞扬,让云飞扬走入魔道的?”赵真真娇笑道。“咯咯”的笑声中满是愉悦和天真,就像是个天真的女孩儿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一样。 “善哉善哉!恶有恶报,女施主就不怕自己将来堕入阿鼻地狱,永世不能超生吗?” “哈哈~”赵真真开心地笑了,“阿鼻地狱,大师——” 赵真真脸色骤变:“我却觉得你会比我先下地狱!” 变化突起,白薇甚至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眼睁睁地看着赵振猛然出手,用藏于袖中的匕首刺死了悟法大师。 “你——”悟法大师看着赵真真,眼中闪过疑惑、不解、释然,然后面带笑容倒下。佛曰: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或许,大师从来没有想过要从赵真真的刀下逃生。 “大师!”赵真真在悟法大师身边蹲下,轻巧地拔出匕首,看着暗红的血液从大师的身体里喷涌而出,然后将匕首在大师的僧衣上擦干净,“你先下去那边等着,相信云飞扬很快就会下来找你的。那个时候,大师你一定要能够帮助云飞扬彻底去除身上的魔性才好。否则,就算是阿鼻地狱恐怕也要给他弄得天翻地覆啊!” 悟法大师躺在地上微微地抽搐,赵真真的这一刀已经伤及心肺,就算是药王和云飞扬再次只怕也是回天乏术了。听到赵真真的话,悟法大师心中终是遗憾非常。 随着血液的流出,他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变冷,眼睛变得浑浊起来。 “是不是所有人临死前都这么难看?就算是得道高僧又如何,也没有六根清净,照样是死不瞑目!”赵真真自言自语着起身收好匕首,转身离开了。 “大师!”白薇急忙跑出去,想要检查悟法大师的伤势。 悟法大师努力地保持中脑中的最后一丝意识,看清楚来的是白薇,放心地笑了。原来,冥冥之中,上天自由安排。 “大师,你怎么样了?”白薇拼命的摁住大师的伤口却不能阻止鲜血的流出。虽然,她和悟法大师并不熟悉,可是她知道无法大师是个好人。一个不是为了任何私利帮助云飞扬,想要阻止一场武林浩劫的好人。 “没……没用了!” “大师,赵真真的武功根本没有你好!为什么你会被她暗算?”白薇问道,泪水却终于忍不住涌了出来。她不明白为什么悟法大师明明知道赵真真心怀鬼胎,还是会被她暗算,以大师的武功原本是可以躲开这致命的一击的。 悟法大师虽然是武林前辈同时也是得道高僧,虽然他知道赵真真心怀不轨,有心杀他灭口。可是,这个慈祥的长者始终本着慈悲心善想要相信人心向善。虽然,大师这样子的想法在他人看来确实有些迂腐。可是,那又如何?这是大师自己选的路,也是他自己的向佛之心。 “佛祖曾经割肉喂鹰,老衲不过是……”悟法大师的呼吸突然急促了起来,用尽全身的力量将手中的佛珠递给白薇,“交……交给……” 白薇望着这串犹带着温热鲜血的佛珠,了然道:“大师想要我把这串佛珠交给云飞扬,让他不要放弃自己?” 悟法大师点了点头,仿佛放下了心中的一件大事,安然瞑目了。 “果然是你!我刚才就一直在想是谁三更半夜的躲在这里偷看我们的谈话呢!”甜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白薇却觉得自己掉进了冰窖一样的冰冷。 “你也没想到会被人看到你杀死大师的过程吧?”白薇随手将佛珠塞入怀里,右手按住了剑柄,缓缓站起了身。 “其实,在我到这里不就,我就发现了还有第三个人在场!”赵真真轻笑道,“但是一个笨的让别人发现自己的偷窥者,我想武功也高不到哪里去。” “所以,你杀了悟法大师后,便装作离开现场。等到我忍不住跳出来查看大师伤势的时候,在折回来杀死我这最后一个知情者灭口。以后,江湖中将再也没有人知道赵大小姐的丑事了。” “你很聪明!”赵真真摆着手,一幅很欣赏白薇的样子。可是这样的“欣赏”却让白薇加深了警戒,不由自主地往身后的荷花池退去。 “你为什么要害云飞扬,虽然他的师傅是魔教护法,可是他不是啊!他是傲云山庄的少主,他没想过害人。” “你这么想不过是你知道了他是傲云山庄的少主。之前,你们明月山庄不是也一心一意想要利用云飞扬去捉魔教少主么?为什么明月山庄的人可以这么做,我们不可以?这可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赵真真似真似假的感叹道。 “可是,明月山庄不会卑鄙到利用云飞扬来达到自己名扬天下的野心。你要令云飞扬失去常性杀人,不过是为了能够让你们父女名正言顺的走出来主持大局罢了。”白薇冷笑道,“虽然,你父亲当上了武林盟主,可是在这件事情之前,又有多少人肯真正听从武林盟主的指挥?” “你可真聪明,若不是你看到了今晚的事情,我可真想把你收为己用,可惜,老天不开眼,竟然让你碰上了今晚的事情。真是可惜了!”赵真真抽出袖中的匕首,那匕首在月光下泛着绿色的寒光,似是淬了剧毒。可是,刚才她刺悟法大师的那一刀,大师的血色并没有变。 没有时间多想,白薇翻身跳下了荷花池。罗县令的这处别院依着河流而建,园中的荷花池有水道通往外面的河中。这也是为什么在这寒冷的冬季,荷花池的池水依然没有干涸的缘故。 冬季的河水冷得出奇,跳入这样的河水中无疑是自寻死路。可是,白薇更清楚不跳下去她也是必死无疑。就算是她能够勉强不死在赵真真手上,这院子里还有赵直和他的大批心腹,赵家的人时绝对不能允许她或者把这个秘密泄露出去的。 所以她只能赌这一赌,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当年云飞扬母子逃命时那样绝处逢生的幸运。 上不上钩 “赵盟主觉得凌凡真的会来救云飞扬?”一个黑衣壮汉怀疑地看着赵直,“那么,为什么魔教的人一直没有任何行动?甚至连天凌教在红艳楼的人都陆续撤出了云城?” 赵直正要出言反驳,却见另一名武林名宿站出来道:“魔教的人向来心狠手辣,不要说云飞扬并没有入教。就算是云飞扬是魔教中人,难道魔教教主会看不出这是个圈套吗?明明知道,营救云飞扬是个圈套,凌凡身为魔教少主怎么又会笨的自投罗网?弃车保卒的道理谁都懂得,更不要说是魔教的人了。” “即使魔教的人不来,凌凡也回来!”众人正在争论不休的时候,赵真真一袭粉色丝裙,频频袅袅如大家闺秀,嗓音轻柔地让所有男人都酥到了骨头里。 “赵大小姐凭什么如此肯定?”有人忍不住问道。 “就凭,云飞扬和凌凡之间的关系。”赵真真身处涂着凤仙花汁地纤纤十指,望着自己如葱白般娇嫩的双手浅笑道,“难道,大家围捕云飞扬的时候都没有发现么?云飞扬根本就是个女子!” “云飞扬是女的?”包括赵直在内的所有地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魔教中盛传,魔教少主迷恋云飞扬,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能够让凌凡这样一个男人神魂跌倒的人又怎么会是个普通的朋友而已呢?” “乖囡,你从什么时候发现云飞扬是女的?”赵直疑惑地问道。就他所知,赵真真并没有私下和云飞扬相处过。 “我也是女人,自然能够看出来。”赵真真的表情太过自然,自然地让赵直也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可是,南宫晨数次与云飞扬和他乔装的云寒天往来,也两次见过醉儿。连南宫晨也只能勉强想到云寒天与云飞扬是同一人,却从未怀疑过云飞扬和醉儿是同一个人,赵真真怎么会知道的如此清楚呢?这自然是从她师父药王和悟法大师的谈话中得到的信息。 但是,赵真真既然已经隐瞒了春雨情会激发云飞扬体内魔性的秘密,她自然不会傻到说出自己对云飞扬知之甚详的原因是偷听了师父与悟法大师的密谈。 “况且,大家都知道云飞扬每次出门在外,除了四个武功高强的随扈之外都会有四个美婢相随。若是一般人就算了,可是云飞扬此人性格几位孤僻,江湖中人都知道他不好女色。可是,为甚么他却喜欢带着漂亮的婢女同行?” “云飞扬既然被人称为邪医,自然有他不同寻常之处。”一个突兀的声音插了进来,让赵真真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说话的人确实丐帮的一名舵主陈奇:“我曾经见过云飞扬开的药方,字可以识人,看云飞扬的字,我实在看不出云飞扬拥有一个女子的性情。” “陈舵主看不出来,不代表云飞扬就不是女子。”赵真真冷然道。一张巧笑倩兮的笑脸陡然阴下脸来,让众人都有些意外。 “若是赵大小姐觉得陈奇此话有误,大可不放在心上!”陈奇冷笑道。想他陈奇好歹也是一个堂堂男子汉,现在却让一个娇滴滴的女娃子如此反将一军,心中自然是说不出的郁闷。 “与其在这里争论不休,何不派人先去查探一下魔教中人的行踪,看一下魔教众人会有什么动作。即使魔教要弃车保卒,也不可能没有任何反应的。”还是先前对赵直提出质疑的汉子说出了一个中肯的建议。 “朴大侠说的对,我们还是去查探一下魔教中人的行踪才是最重要的。立刻有人点头附和道。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就这么定下来了。明天早上就请朴大侠带几位轻功好的弟兄去云城附近查探一下有没有魔教中人的行踪。”赵直下令道。 这样的夜晚,云城的河面上竟然有一艘小小的画舫。说是画舫也确实太过于寒酸了些,可是它又有着一般画舫的形状和布置,所以我们就暂且称之为画舫吧! 画舫的船头立着一个戴着黑色帏帽的黑衣男子,他立在床头,冰冷的寒风吹在身上却仿佛没有任何感觉。 突然,河面上飘起的一具尸体引起了他的注意力。这条河贯穿云城的中心,在这样一条河流上偶尔漂过浮尸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可是,如果尸体上还佩戴着武器且是个女子,那么她必定是个江湖女子。 在以前,对于这样的尸体,他看过一眼就绝对不会再看第二眼。可是,现在不同了,“他”在苏洛城失手被俘,江湖中传出消息,人就关在云城的某处秘密之地。所以此刻,对于他来说,云城的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和他关心之人有关。 没有任何的犹豫,黑衣人飞身跃向那具“尸体”,一手拉起那具“女尸”脚踩过水面,一个翻身已经回到了画舫之上。 “少主,什么事?”船舱中跑出两个红衣女婢赫然就是云飞扬随身四婢女之二。 黑衣人将“尸体”扔进船舱,闪身走入了船舱。那尸体摔在船舱的地上竟然几不可见的动了一下。 “竟然还没有死?”黑衣人也有些意外,下一刻却恢复了原来的冷漠,“救活她,看看能不能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消息。” “是!”船舱中的婢女立刻生炉子,找来了棉被和热水,以及干净的替换衣衫。 “醉儿,你一定要没事才好!”黑衣人喃喃自语道。有时候,他也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无法放手,明明知道她的心里没有自己丝毫的位置,可是他却依旧愿意死心塌地为她付出一切。 “少主,我们刚刚收到云城分坛的消息,他们最后一批人今晨也已经奉命离开云城了。少主难道这的决定独自一人去救主人吗?”十二眼中闪过疑惑之色。 “你可以选择不去,追上分坛的人随他们撤离云城。”凌凡冷然道。 “属下等人的性命是少主的,绝不敢在少主之前离开。何况,十一是属下等人的生死兄弟,就算是为了兄弟报仇咱们也决不能不管主人的死活。只是,属下跟随主人多时,属下相信主人无论自己现在多么落魄也不想少主为他涉险的。” “他不想?他向来是自己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何时会顾虑他人的感受?如果,他稍稍能够估计到自己的安慰,又怎么会失手。”凌凡怒道,“这一次,我绝对不能如他所愿。” 十二心中一颤,知道多说无益。虽然,平时少主很少干涉主人的事情,甚至还会在暗处相助与他。但是这次,主人在苏洛城被俘,显然已经激起了少主的怒气让他丧失了身为天凌教少主的冷静。或者说,只要是涉及那个人的事情,少主就从来没有冷静过。 东方吐白,当黎明的第一道阳光照进这个古老的城市,云河河畔的一幢别院里一声短促的尖叫声却响彻了云霄。 悟法大师的尸体首先被别院中的洒扫仆役发现,很快所有人都聚集在了荷花池畔。悟法大师的身上结着一层薄薄的寒霜,显然大师在落霜之前就已经被人杀死。而地上殷红得血迹也告诉所有人,荷花池畔就是悟法大师被人杀害的地方。 “大师?”赵真真一脸悲痛地看着悟法大师的尸体,扑在了赵直身上嚎啕大哭,“大师是个好人,是什么人这么残忍要杀他?” “难道是魔教的人潜入院子里想要探听云飞扬的下落,结果却被悟法大师撞见。所以,魔教的人就杀死大师灭口?” “不可能!园中防守如此严密,魔教的人如何潜入这里。”陈奇沉思道,“再者,我们都知道悟法大师是宝相寺的高僧,本身武功不俗,就算是魔教教主亲临只怕也很难再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杀死了大师。” “那么,陈舵主有何高见?”赵直顺口问道。 “我看大师的伤口,倒像是被熟人猝不及防用匕首刺进去造成的。”南宫晨仔细地检查了悟法大师的伤口说道。 赵真真心中一震:“那么,依南宫宗主的意思,这个凶手应该就在院子里,我们这些人中的一个喽?” “如此,首先就该查查昨晚那些人离开过自己的房间。”陈奇建议道。 “我昨晚一直在自己的房中饮酒,还听到南宫世兄吹箫。不过,后来喝醉了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郑擎宇第一个说道。 南宫晨点了点头:“这点我可以作证,戌时的时候,明月山庄的白大小姐还从我们房前经过,她应该也有看到郑兄在房中饮酒。” “说道白大小姐——”赵真真突然道,“为什么除了这么大的事情白薇却一直没有发现?” “难道白薇也出了什么事?”郑擎宇与南宫晨对视了一眼,众人深感不安,连忙向白薇的房中奔去。 白薇房中的行李都还在,人却不见了。看凌乱的被子似乎曾经睡过,可是主人觉睡到一半的时候却不知道为什么出去了。 “你们想会不会是白大小姐杀了悟法大师,然后畏罪潜逃了呢?”赵真真小声地提醒众人。 “白薇与悟法大师无怨无仇,为什么要杀死大师?”郑擎宇第一个反驳道。 “大师一直帮助这云飞扬,而我们都知道明月山庄与魔教背负着血海深仇。白薇会不会为了这个愤然杀死大师呢?”经女儿这么一提醒,赵直也觉得煞有其事了。 “昨晚,盟主不是派了白小姐给云飞扬送饭吗?白小姐离去的时候,神情颇为怪异。会不会是云飞扬和白大小姐说了什么让白小姐失去理智,愤而去找悟法大师,因言语不和杀人呢?”一人突然说道。 “我派白薇去给云飞扬送饭?根本没有的事啊!”赵直拍着脑袋,一脸的惊讶。 “那么,白薇就是冒充了盟主的命令去见的云飞扬。”陈奇望向赵直道,“赵盟主,我们是不是该去找云飞扬谈一谈了?” 赵直见大家都望着自己只得顺从大家的意思道:“那么,我们就去见云飞扬,看他说什么。不过,上面还要有人留守,就陈舵主和南宫宗主与我父女下去看看吧!” “赵盟主,不知道在下可不可以同行?”郑擎宇虽然问的谦卑,语气却是非常强硬。赵真真说云飞扬是女子,白薇是杀悟法大师的凶手,对于此两点他始终是怀疑。 “既然,郑少帮主支持,那就一起去吧!”赵直大方地回答道。他犯不着为了这么点小事得罪掌管了大半河运的青河帮少主。 南宫之忧 沿着湿滑的台阶每往下走一步,南宫晨的心就往下沉了一分。能够想到的和真的用眼睛看到那绝对是完全不同的感受。虽然预料到他们会有什么样的手段对付云飞扬,但是真正看见云飞扬被关在这样一个地方却是说不出的难受,甚至还有——心痛! 心痛!很讽刺不是?可以说,云飞扬之所以被囚禁于此和他存在着莫大的关系。可是,谁有能够理解他心中的悔意?就算对自己说千百次,当时的情景纯属无奈,可是却无法说服自己。一个连自己都无法说服的理由,又如何能够让他开口要求云飞扬原谅自己的无可奈何? 走过一道又一道的铁门,直到尽头的囚室。因为走道太过于狭窄,赵直只得打开铁门,让大家进入了狭窄的囚室。云飞扬的手脚上都拷着粗壮的铁链手臂因为铁链的摩擦,白皙的手腕上已经血迹斑斑。 若不是现在正是冬季,也许身上的伤口已经化脓生蛆了。云飞扬盘膝坐在墙角下,脸上一片祥和之色。明明是落魄之极,可是他那样怡然自得的表情却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他不是被关在阴冷潮湿的地牢里,而是坐在点着熏香铺着柔软垫子的贵妃椅上,等待着奴婢们伺候的主人。 “看来云公子过的不错!”赵直冷笑道。 “睡得着吃得下,至少比坐立不安的赵盟主过的好!”云飞扬依旧闭着眼睛,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 “云公子一点也不好奇,为什么我们回来看你吗?”赵直好奇地问道。 “能够劳动赵盟主亲临就不会是小事!不过——”云飞扬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赵直道,“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悟法大师死了,是白薇杀的。”赵真真尖声道,“昨天白薇来见过你,你是不是对她做过什么,让她失去常性杀死大师的?” “悟法大师死了?”云飞扬质疑地看向南宫晨和郑擎宇。南宫晨下意识地转开了视线,郑擎宇回视着他点了点头。 “白薇的武功就算是偷袭也绝对无法杀了悟法大师,与其怀疑白薇杀了悟法大师,我却觉得赵先生父女更值得怀疑。”云飞扬冷笑道。 “贱人,你凭什么嫁祸我和爹爹!”赵真真激动地上前扇了云飞扬一巴掌。 那清脆的把掌声把众人吓了一跳,众人简直不敢相信一个柔弱的女子竟然有如此大的力道。鲜红的血丝从云飞扬的嘴角溢出,云飞扬只是冷笑着看着她,竟没有反抗。 “你不想在继续装下去了吗?” 赵真真恍然惊醒,这才想起这里还有其他人在场,立时变了一张脸:“爹爹,要不是他出言侮辱爹爹,我也不会出手,打死了他,岂不是脏了女儿的手。” “乖囡,你先站在一边,让南宫宗主问话吧!”赵直连忙将赵真真拉至身后,柔声安慰道。 南宫晨痴痴地望着云飞扬,心中是说不出的情绪在心口激荡。此刻,他心中只有千言万语的抱歉,有怎么说的出责问的话? 郑擎宇第一个发现了南宫晨的情绪不对,连忙上前道:“云公子不要误会了赵盟主。昨晚白薇擅自来看过云公子之后,回房小憩。可是,没想到白薇夜里却不知道因为什么事离开了自己的房间。而今早,悟法大师就被人发现死在院子里的荷花池畔。我们来找公子,只是希望云公子可以提供一些线索,帮助我们找到白大小姐和悟法大师。” “悟法大师对云公子有恩在先,云公子也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让宝相寺和明月山庄结仇吧?”一旁一直静默不语的陈奇突然开口道。 云飞扬摇了摇头。 “那么云公子可否告知昨晚你和白大小姐到底说了些什么?”陈奇不甘心地追问道。 “无可奉告!”云飞扬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重新闭上了眼睛。 “据看守云公子的人交代,白大小姐昨晚在这里逗留了不断地时间,难道你们真的什么都没有说过吗?” 云飞扬靠在墙上,依旧是一言不发。 南宫晨努力地调准着自己的情绪,清了清嗓子道:“陈舵主,既然云公子不想说,就没有人能够让他开口的。” “既然,云公子不想回答关于白薇的事情。我却有个只有云公子才能给我答案的问题想要再次问清楚。”郑擎宇正视着云飞扬道,“云寒天和醉儿其实都是你乔装出来骗人的是吗?” 云飞扬摇了摇头:“我本来就是云飞扬也是元寒天、醉儿,何来乔装之说?” “那么,你是女的?”郑擎宇犹自不敢相信世上竟然有这样子的事情。一个人同时扮演三个身份,却没有人能够识破。 “还记得琼娘吗?” 南宫晨恍然大悟:“琼娘曾经说过,当年梅儿生了一个女儿充作男孩养大,小名就叫醉儿。” 听到南宫晨的话,郑擎宇猛然惊醒,想起他们在傲云山庄第一次出游曾经提及云寒天这个名字的来历。 “那么,你为什么又要改名为云飞扬呢?” “因为师父觉得云寒天这个名字太过阴冷寒碜,他说毒神的弟子不是躲在在角落伤心的人,而是应该站在阳光下,众人瞩目的。” “所以,毒神为你改名飞扬?”赵真真冷哼道,“难怪这么飞扬跋扈的令人讨厌。” “是神采飞扬的飞扬!”云飞扬突然认真的解释道,“若是,赵大小姐觉得我太过于飞扬跋扈,抢了小姐的风头。其实,大小姐只要肯放下那娇柔的伪装,相信没有人可以抢走赵大小姐的风头。” “你——”赵真真杏目圆瞪,看见云飞扬脸上怡然的神情,下一瞬间却是如沐春风,“你想死吗?我偏偏不让你如意,我就是要把你关在这里,关到老关到死!” 南宫晨听到这样恶毒的话,脸色一片灰白。若是云飞扬要一辈子被关在这个地方,南宫晨宁愿他早点死去,也不要看到他这样。或许,当日云飞扬死在客栈里就是最好的选择。 “我压根就不想死,甚至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更不想死。”云飞扬低语道,“既然,赵大小姐早已为我规划好了未来的路,无论我是谄媚与你还是说实话,都是一样的结果。那我又何必要委屈自己讨好与你呢?” “这才像是我认识的云寒天,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能够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到千百个理由。”郑擎宇微笑道。他的笑容中包含了太多的含义,有失落也有释然。 “云寒天也罢,云飞扬也罢!我从来不是郑少帮主想要认识的那个人。因为,我从未用真实的面目面对你。”云飞扬淡笑道。 自从他成了云飞扬,就再也不会是那个温文儒雅的云寒天。云飞扬可以说是恣意妄为的,他从来都不会掩藏自己的真正情绪。 “其实,以你的才智应该知道自己为什么只被关在这里,而没有被杀。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担心凌凡的安危吗?”赵直无法明白他怎么可以如此坦然处之。就算他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也该担心一下外面可能因为他而落入陷阱的人不是? “呵呵~”云飞扬低沉地笑了,“若是天凌教会为了一个云飞扬而自投罗网,那就不会存在到现在了。几百年来,天凌教被各大门派围剿的次数亦是数不胜数。可是,即使在损失惨重,天凌教也总是能够重振声威不是?反观,你们这些自命为武林正道的门派却常有被灭门夷族,从此销声匿迹的。” 仔细想想云飞扬的话,却是颇有几分道理。只是—— “也许,就在赵盟主在这里想着怎么找出更多飞扬罪证的时候——”云飞扬故意顿了一下,“你说,现在凌凡会不会在附近呢?” 赵直脸色一变,和赵真真对视了一眼,闪身除了囚室。 “哈哈~哈哈~”云飞扬邪肆的笑声在狭窄地囚室里回荡,让南宫晨等人都是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为什么云飞扬随口所说的一句话能够让赵直产生这么大的反应。 “几位要是没有别的事情要问,就请不要打扰飞扬休息了!”云飞扬竟然开口“逐客”,让陈奇等人不禁好气又好笑。 众人只得在没有得到答案的情况,无奈地离开了囚室。 “好痒啊!”四人一面走出地牢,快要走到出口的时候,赵真真突然觉得身上痒的厉害,“这么冷的天,难道地牢里还有小虫子?” “没想到,堂堂药王的弟子竟然连着了别人的道都不知道。”陈奇好笑地摇了摇头。 “是他!?”赵真真恍然大悟。原来,云飞扬一直故意激怒与她,就是为了让自己愤然出手,打他那一巴掌。而她为了图痛快的那一巴掌却因接触到云飞扬沾染了一种能够让人奇痒难当的东西。 “我明明拿走了他身上的所有东西,为什么他还有毒药?”赵真真不解。就是因为断定云飞扬身上的毒药和解药都已经被自己取走,她才会肆无忌惮地打了云飞扬那一巴掌。 “云飞扬一身毒功早已得到了毒王真传。只怕是,你脱光了他身上的衣服,他还是能够对你下毒的。”陈奇轻笑道。 救或不救 赵真真想要回去找云飞扬算账,可是竟然在这个紧要关头听到了一身极其可怕的惨叫声。那声惨叫声仿佛来自地狱,听到的人都赶到了一股从脚底冒起的寒意。 那一声惨叫声太过凄厉,所以根本分不清楚出是什么人发出的声音。这院子里除了原本就是在这别院中伺候的仆役都是江湖中叫得上名号的好手。 如果,这样的一声惨叫声出自一个成名江湖的人物口中,那么他也遇到了非常可怕的事情。可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一个这样的人物不顾身份地发出如此可怕的惨叫声呢? 四人立刻向外面走去,走出地牢之前,赵真真又不忘记锁上最后一道门。他们向着惨叫声传来的方向疾奔而去,陈奇突然似有意似无意地挡在了南宫晨前面。 因为陈奇这不着痕迹的阻碍,两人立时与赵真真和郑擎宇拉开了一段距离。 “南宫公子可看清楚了?”陈奇压低了声音凑到南宫晨面前问道。 “看到什么?”南宫晨顺着陈奇地视线看去,就看见赵真真与郑擎宇并驾齐驱,似乎还有所保留。只怕她的武功还在郑擎宇甚至陈奇之上。 “原来,赵小姐会武功!”南宫晨颇为意外,“不过,赵小姐之前并没有说过她不会武功。就算她身怀绝技,也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也许,这只是人家不想张扬罢了!” “之前我或许会这么想,可是见过云公子之后,我却不再这么想。”陈奇低语道,“南宫公子应该比在下跟熟悉云公子为人。虽然,陈某与云公子交情不深,但是云公子会说赵真真值得怀疑,我就绝对有理由怀疑赵真真又可疑。” 南宫晨心中一愣,猛地站住了脚步,看着陈奇道:“为什么陈舵主会这么认为?” “陈某说过,看一个人的字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心性。云公子外表看起来亦正亦邪,也很少表达出自己真正的内心。但是从他的字里,陈某可以断定一件事:云公子虽然性情怪异,但是绝非是个冷酷无情的人。” 闻言,南宫晨心中一阵难过。原来世界上竟然有一个人比自己更加愿意相信他。而他这个自以为自己是继齐老夫人之后最在乎他的人却还是有所保留。 “在地牢的时候,我们说到悟法大师被杀,白薇失踪。他的表情告诉我,他很震惊、痛苦还有担忧。虽然他掩藏的很深,但是我一直有注意他的表现,所以才能注意到他心灵深处的这种情绪。”陈奇接着道,“南宫公子可以想象一下,为什么云飞扬会有这样的情绪?” “如果说震惊是因为悟法大师的死太过突然,痛苦是因为死的人是一直在帮助他的人,那么担心——她在担心什么?是怕杀悟法大师的凶手还会再次下手?” 陈奇摇了摇头:“他担心的是白薇的安慰!” “他担心白薇?”南宫晨讶然道。“可是,他和白薇并不和睦,相反,白薇和他一直争斗不休啊!” “但是就在昨晚,这个与他争斗不休的白薇却偷偷的瞒着大家给云飞扬送去了食水。虽然只匆匆看了一眼,但是我确定他的身后藏着一个水袋。你认为赵盟主父女会允许别人给云飞扬送去食水吗?” “就算有也不会用水袋装水送去!”南宫晨点头道,“而且,我们目前知道的也只有白薇曾经私自去看过云飞扬。” “我连续追问了三遍关于白薇的事情,云飞扬却是三缄其口。云飞扬不肯说他们的谈话内容,所以白薇去看云飞扬就绝对不会为了责骂云飞扬或者考问关于魔教的事情。”陈奇娓娓叙述道。 “陈舵主观人之深,在下万分佩服。”南宫晨坦然道,“事实上,南宫也隐瞒了一些事情。” “这件事情应该也和云飞扬有关吧?”陈奇善解人意地为他说出了难以说出口的话。 “也算是吧!”南宫晨点了点头,“其实,在悟法大师遇害前,大师曾经约了我在荷花池畔见面。” “大师约见南宫公子,应该是与云飞扬的事情有关吧?” “悟法大师告诉我,他一直帮助云飞扬的原因。”南宫晨思忖道,“这件事说起来却是有些匪夷所思。” “看得出来!否则,南宫公子也不会如此难以启齿。” 南宫晨叹了一口气:“想必陈舵主也应该听说过魔教圣物邪灵珠吧?悟法大师说起邪灵珠的来历,这颗魔珠原来是宝相寺一位僧人死后坐化而成的舍利子。关于邪灵珠的来历,江湖中多有传说。可是,没想到邪灵珠竟然关系到数百年前宝相寺高僧和魔教圣女的一段不伦恋情。” “我曾经听老帮主说过,百年前,明月山庄的庄主带领天下群雄围攻魔教。魔教的人被围在西云涧,损失惨重。没想到魔教圣女赶到西云涧救走了魔教教主和左右护法。跟没想到,半月之后,魔教的人杀进明月山庄,将明月山庄的人屠杀殆尽。”陈奇叹了口气,“明月山庄两百多条人命一夜之间被灭门。唯一一名侥幸逃难的人描述当时的情景时,提及当时魔教杀入明月山庄不过是当时在西云涧逃出生天的四人而已。” 南宫晨点了点头:“悟法大师提及邪灵珠的来历也说过,其实早在邪灵珠出世之初,也是魔教圣女在江湖中掀起过了一场血雨腥风。” “天凌教自从上一任圣女过世之后,在没有册立圣女。不是他们不在乎圣女的存在,而是早已经有了认定的人选。”将一切联系到一切后,陈奇终于得出了一个完整的结论,“天凌教已经选定了云飞扬做他们新的圣女。而最可怕的是云飞扬似乎有了百年前圣女出现过的嗜杀魔性。” “悟法大师说,邪灵珠每百年就会寻找这位宿主。而云飞扬就是邪灵珠选定的新宿主。”南宫晨心中闪过一丝迷茫之意,“大师说,前几位圣女之所以在事后消失是因为她们临死之前还能保持一定的理智。但是在邪灵珠吸收到足够的养分之前,宿主如果死亡。邪灵珠就能操控宿主的身体,去汲取所有能够汲取的养分。” “而这个养分就是在江湖中掀起一场更加可怕的血腥屠杀?”陈奇道,“那么宿主就没有办法脱离邪灵珠的控制吗?” “若是能够轻易摆脱邪灵珠的控制,云飞扬又怎么回去找悟法大师帮忙呢?”南宫晨低叹道,“悟法大师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让云飞扬完全被邪灵珠控制神智。” “其实,云公子一直在抗拒邪灵珠控制自己的身体不是吗?”陈奇有些疑惑,“那么,为什么在苏洛城客栈,云飞扬会突然魔性大发,后来却打晕了自己?” “是因为春雨情!”南宫晨低语道,“或许,就连赵真真都不知道春雨情不但无法伤害云飞扬,反而会让他武功大进吧!” 陈奇却有所保留。对于赵真真是否真的知道春雨情会不会促进云飞扬体内的魔性,他很怀疑。陈奇从一个官家贵公子沦落到一个穷困潦倒的乞丐。再加入丐帮,成为丐帮的一名舵主,经历了许多人未曾经历的人生,早已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对于看人和察言观色自有其过人之处。对于赵真真这个人他始终保持着一定的怀疑。 两人相对无语,对于眼前的僵局也有些无奈。他们走到惨叫声传来的地方,那里早已经围了一大圈的人。 惨叫声的主人是赵直手下的一个高手,此刻他再也无法发出另外一声惨叫了,因为他已经长眠了。 谁也不知道他遇到了多么可怕的事情,只见他眼眶凸出,两眼翻白。他的舌头长长地伸在外面,脖子上淤青一片,竟然像是被人单手掐死的。 “啊——”就在众人心中疑惑不已地时候,却听到了另一声惊恐的惨叫声。大家相互望着对方,心中都有了不详的预感。 到了下一个惨叫声传来的地方,就算这些久历江湖的老手也忍不住胃里一阵阵地翻腾。走到门口,浓郁的血腥味已经扑鼻而来,进了房间却见到满地满墙的鲜血。房间的八仙桌上放着四个鲜血淋淋的头颅按照桌子的四个方位摆放着。满地的残肢断臂和被开膛破腹的躯体用一阵奇怪的形状摆放在地上。 这死的四个人具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因为他们都是一方霸主,身份尊贵。故而,第一次惨叫声响起的时候,他们留在房中没有赶出去“凑热闹”,没想到竟然被人狙杀在房中。 “一定是魔教的人做的!” “妈的,这些魔教妖人尽毁在暗处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要是让老子碰上了,定要让他好看。”一名大汉淬了口唾沫,一脸不屑的说道。 他的话不但没有激起众人的勇气,反而让有些胆小的人更加胆战心惊。这房中死去的四人无一不是一方霸主,却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可想偷袭者的武功有多高。若是,对方选择一直躲在暗处,对他们各个击破,谁也不能肯定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死的人。 圈套又如何 恐惧就像无边的暮色一样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可是这些人毕竟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无法像一般人一样坦然地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恐惧,只好强颜欢笑说些大话来为自己壮胆。 陈奇再也不愿意听着那些人在一起说这些不着边际的大话,独自拎着一壶酒坐在假山上自斟自酌。这假山边上就是当初悟法大师遇害的荷花池畔,当初白薇偷听南宫晨和悟法大师说话便躲在这里。 只是当初,南宫晨和悟法大师说完话后就离开了,悟法大师死后白薇也从此失去了总计。悟法大师的死竟然就这样成了一个不解之谜。 “人生在世,实在是有太多不如意的事情了!不知道陈舵主又在为什么事情伤脑筋?”突兀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陈奇的沉思。 陈奇回过身就看见一个矍铄的清瘦老者站在荷花池畔,看着他微笑。这清瘦的老者穿着一袭黑色锦袍,锦袍上以金丝绣边竟像是个富贵人家的员外爷。可是,陈奇却知道眼前之人绝对不会是一个简单的员外老爷。 “阁下是——”陈奇眯起了带着三分醉意的眼睛,心里多加了个心眼。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的陌生人却是容不得自己放心。 “不知道陈舵主介不介意请在下喝一杯酒?”老者没有回答陈奇的话反而自动自发地做到了陈奇身边。 “请!”陈奇也不是个小气之人,随手将自己的酒壶递了过去。 老者也不客气,接过酒壶,贪婪地闻了闻,才大口地喝了起来。那模样倒像是十足的酒鬼,许久没有喝到了美酒一般。 “好酒!”老者满足地打了个酒嗝,“自从我那宝贝徒弟失踪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机会喝到这样的好酒了!小子这是宫里偷出来的吧?” 陈奇笑着摇了摇头:“这确实是贡酒却不是宫中偷来的。此处别院是本出县令所有,酒窖中所藏的贡酒应该是罗县令私下克扣的贡品。” “这就难怪了!看你小子这幅老实的样子也不像是会进宫偷御酒的样子!”老者一幅深以为然的样子让陈奇有些哭笑不得。 “前辈刚才说到你失踪的徒弟,难道令徒能够潜入皇宫偷盗宫中御酒不成?” “他不需要偷,自然有人争着送给他。”老者骄傲地说道,“要说到我这个徒弟,在我的□下,那可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怪胎啊!” 自古以来,为人师父的都希望自己的弟子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没想到有个师父竟然以徒弟的古灵精怪引以为傲。 陈奇心中暗自好笑,可是良好的涵养却让他没有对此提出不同的看法,而是转移了话题:“前辈刚才说道你的徒弟失踪了,难道你的徒弟也在这个院子里,所以前辈前来寻找?” 老者点了点头:“我本以为那小子在外面玩疯了,竟然连他娘的忌日都不记得了。哪里知道,原来他是被一群恶人给抓了来这里。” “前辈难道是——”陈奇一语未尽,却已经被对方先下手为强,制住了穴道。 老者看着陈奇那双睁得大大的,充满疑问的眼睛笑道:“你是不是想问我是不是云飞扬的师父,魔教护法毒神?” 陈奇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老者的话显然已经变相的承认了自己就是那让人谈毒变色的魔教护法毒神。不要说,他没有在一开始看出毒神的来历,就算是毒神一开始便表明身份也是徒然。他自问不是云飞扬的对手,自然不要说云飞扬的师父了。 “你不用怕,我是不会杀你的,怎么说我和你家祖也是颇有渊源的。”毒神叹了口气,“当年若不是因为我,你们陈氏一门也不至于遭受那样的灭门之灾。” 陈奇脸色一暗,陈家的灭门惨祸已经过去二十多年,可是那依旧是他无法忘记的梦靥。二十五年前,皇长子风寒入体,太医风无间为皇长子诊病,皇长子服用了风无间开具的药方竟然一命呜呼了。 朝廷派人前去风家抄家灭族,风家一门老幼无一幸免,可是在灭门的前一天,太医风无间在宫中为皇长子诊病出宫之后再也没有回到家中。朝中议论纷纷,都说是风无间在皇长子的药方上动了手脚,倒置皇长子倒毙。 陈奇的父亲是当时的审理此案的廷尉,陈父认为皇长子之死事有蹊跷,怀疑太医风无间亦是被嫁祸之后被杀人灭口。陈父因为想要为风家翻案却惹到了皇长子母舅大权臣安丰,因为也为陈氏惹来了灭顶之灾。 陈奇在逃难的途中与家人失散从而成了一名乞儿,可是也因此成了陈家唯一的落网之鱼。 时至今日,想到无辜惨死的父母已无法忘怀。陈奇两眼发红地望着毒神厉声道:“你可是风无间?” 毒神点了点头:“这些年,每个人都成我为毒神,我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当年,皇长子暴毙——”陈奇语带哽咽,心中又哀又痛,总有千言万语的疑惑却无法说出口来。 “毒死皇长子的毒药很奇特,多年来我研制各种毒药想要弄清楚当年皇长子到底被何种毒药毒死却是徒劳无功。就算到今日,我也没有弄清楚皇长子到底死于何种毒药。”毒神风无间道,“当日,我为皇长子诊脉,开了方子,便急着回家想要给我女儿过满月。那天刚好是我的女儿满月的日子。” 说到这里,风无间脸上也闪过了哀伤之色:“出了宫门之后,在街上摔了一跤,竟然在药箱里发现了一瓶不属于我的东西。想来那东西是我在为皇长子诊脉的时候,被人藏在药箱之中的。我还没有弄清楚那瓶子里的东西,就碰到了杀手。” “可是,你并没有死!”陈奇陈述道。 风无间点了点头:“也算是我命大吧!我被杀手一路追杀,无意中碰上了当时经过京城的教主父子。教主救了我,我养好伤想要回去找我的妻女,却发现风家早已被灭族。就连为我说话的陈大人也遭受了这无妄之灾。” “那你可想过,到底是什么人杀死皇长子想要嫁祸与你?” 风无间笑了笑道:“当时,最被人怀疑的自然是正的恩宠的德妃娘娘了。皇后年老色衰,早已恩宠不再。先皇宠爱德妃娘娘,甚至一度想要立德妃娘娘所生的小皇子为太子。” “可是——”陈奇沉思道,“据我所知,德妃却在我们陈家灭族之后,得了疯病,被打入了冷宫。一年之后,德妃娘娘的小皇子竟然在御花园中的荷花池中无缘无故的淹死了。以至于,坊间传言德妃收买太医害死皇长子,却被冤魂缠身以至于疯癫。” “其实,德妃当时圣宠日隆,先皇甚至已经秘密着手准备立小皇子为太子,德妃根本没有对皇长子下手的必要。”风无间叹道,“皇长子、德妃和小皇子相继出事之后,先皇才册立了现在的皇帝当时的二皇子为太子。二皇子和皇长子都是皇后的嫡子,最后二皇子和皇后终究成了最后的胜利者。” “你的意思是——”陈奇只觉得心中凉意顿起,“皇长子之死幕后元凶还可能是皇后所为?” “这一切已经是个谜,或许解开了他们用来毒杀皇长子嫁祸于我的毒药就是唯一能够得到真相的钥匙。” “你为什么愿意对我坦然相告?”陈奇问道。 “因为,你身上也有我想要知道的事情。”风无间坦然道,“飞扬被关在哪里?” “看来毒神也不像是传言中的那么无情无义。”陈奇冷笑道。 “情意?”毒神冷哼道,“情意算个什么东西?我找了十几年才找到一个人能够让我在他身上尝试各种毒药,甚至还能够帮我研制毒药,传承我的衣钵。我怎么能够让你们毁掉这一切!” “难道,云飞扬就只是你研制毒药的工具吗?”陈奇哑然。虽然,他也曾经听南宫晨说过毒神教弟子用毒的方式颇为奇特。没想到毒神真的用自己唯一的嫡传弟子来试药。 “这世间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向云飞扬这样坚韧的人。就算是经历再大的痛苦在可怕的经历,他也会让自己活下去。所以,没有人比他更适合继承我的衣钵了。”风无间振振有词道。 “遇到你这样子的师父,我不知道是云飞扬的幸事还是灾难。”陈奇摇了摇头道,“云飞扬就被关在别院的地牢中,地牢入口在杂物房的那个衣柜中。” “你为什么肯说出这些?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武林人士不是最喜欢以杀进魔教中人为乐的吗?”风无间一脸兴味地看着陈奇道,“为什么我听你说话的语气,倒像是很同情云飞扬的遭遇,想要帮助他一般。” “因为,我不想云飞扬死!”陈奇正色道,“而这个原因,相信风前辈比晚辈更加清楚其中的详情不是吗?” “确实!我们也不像云飞扬死,因为云飞扬一旦死了,恐怕就算是教主也无法驾驭邪灵珠的威力了!” “既然如此,我可以帮你救出云飞扬。最好可以不要惊动他人,造成更大的伤亡。”陈奇干脆建议道,“也希望你们的人不要在制造出今日白天所发生的事情了。” “今天白天的事情?”风无间无解。 “难道白天的事情不是你们魔教的人做的?”陈奇说着还把白天遇到的事情向风无间叙述了一次。 风无间听完脸色大变:“一定是少主,若是少主再次他绝对不会在乎这是不是圈套。而赵直那个卑鄙小人定然已经设下了天罗地网等着少主前来。” “据我所知,赵盟主并没有定下什么可怕的圈套。” “哼~你以为赵直那个老狐狸会将自己的计划向你们这些后生晚辈全盘托出吗?他不过是在你们面前演一出戏,以此蒙骗少主罢了。” “那你不和我去营救云飞扬?” “只要少主没来,飞扬就不会有危险。”风无间低语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回去通知教主阻止少主的鲁莽行为。否则,正邪两派再也无法避免重复百年前在西云涧和明月山庄的覆辙。” 陈奇点了点头,若是魔教不来犯其实是最好的结局。其实,他一直就不是很赞成主动去招惹天凌教。这么多年天凌教与武林正道都能和平相处,证明双方并非一定要刀兵相见的。 魔教教主 月明星稀,想必明日又是个好天气,而晴天前的夜晚却冷得厉害。 更夫一边缩着脖子,一把打更,只盼着赶紧做完了自己的差事可以回去躲进家中温暖的被窝睡个回笼觉。走到一半的时候,仿佛感到眼前有个黑影晃过,直觉的脸颊吹过一阵阴风,再回头张望却是什么也没有。 “该不会见鬼了吧?”更夫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道,当想起自己无意之间说了什么更是吓得煞白了一张脸,慌慌张张地望家中奔去。 跑出一阵子又觉得仿佛是自己想太多了,又缓下了脚步,晃悠悠地完成自己的职责。 在这个清冷地夜晚,更夫的打更声也格外的响亮,仿佛整个云城都可以听到一般:“当~天高物燥,小心火烛……” 云河边上的一幢小院子里此时却冒起了浓烟。自从之前的大场大雪,云城一直是晴天。天高物燥,加上夜晚的狂烈的西北风,风借火势,火助风势,火势迅速蔓延开来,并有蔓延向四周房屋的倾向。 “爹爹,是魔教的人打进来了!”急促地跑向了赵直的房间。 “女儿,你去地牢守着云飞扬,只要有什么不对劲,你应该知道怎么做。”赵直仅着中衣中裤,就拿着长刀从自己的房间中跑了出来。 “爹,你小心点!”赵真真说完,顾自奔向了关押云飞扬的地牢。 凌凡留下两名婢女在船上照顾那个自水中捞起来的女子,自己带着云飞扬身边剩下的三名手下十二、十三和十四以及另两名婢女终于找到了云飞扬被关押的别院。 普进院子他们就碰到了机关陷阱,两名女婢躲闪不及死在机关中,十三也被暗器所伤。院子里的机关似乎是请了江湖中最神秘的机关门弟子设计的。其中的机关一环扣一环,若没有一流的武功必然要死在机关中之中。 四人进了院子,竟然像是进了一个偌大的迷宫。再进院子之前,凌凡以为这只不过是一个再也简单不过的世家别院,却没想到其中不但设下了精妙的机关陷阱还被高手设下了奇门阵法。 “少主先走吧,不要管我们了!救出主人才是最重要的。”十二坚决的说道,“没想到赵直竟然请动了机关门和神谷门的弟子来对付我们。早知道这样就不是将火箭射入柴房,而是应该先烧了这个鬼院子。” “不先破了这个阵法,谁也不能逃出生天。”凌凡冷然道,“更是救不了飞扬。” “那怎么办?”十三担心地问,“我们兄弟保护主人不力,死在这里也就罢了!若是少主有个万一,可要如何向教主交代?” 四人尝试着往前走,只跨出一步,却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黑雾弥漫,望不见对方。 “啊——”一声惨叫声响起,他们却已经看不到对方。 “十四!”十二大惊,刚才十四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可是这一声惨叫却似乎和自己隔了很远一般。 凌凡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束缚着,不谙阵法的他在这阵中竟然是束手无策。阵中的一切多为幻想,没有实体,在高强的武功在其中也是无可奈何。可是,他却有一种其他人难以理解的毅力。在这个时候,他竟然停下了脚步闭眼倾听。 既然眼睛看到的一切都是幻想,那么耳朵听到的呢?耳际响起了兵刃破空的声音,凌凡吁准这个机会,飞身刺向了暗器飞来的方向。感觉到剑刺入人身体,凌凡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阵法之外。 可是几乎在同一刻,凌凡也听到了另一声惨叫声。凌凡回过头,却看见十三身中数枚暗器倒了下去。十二却还在院子中如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原来,赵直用神谷门的奇门遁甲之术在院子里布下阵法将他们困在阵中。 身处阵中的人如坠云雾之中,可是阵外的人却能看清楚阵中的一切。刚才十三和十四就是被阵外的人以暗器射杀的。他们想要用暗器打击凌凡却因此被他吁准破绽,从而破阵而出。 看到十四在阵中就地打转,凌凡心中一动,捉住自己身边的人反身掷进了阵中,却听到整齐一划的刀剑出鞘之声。原来,当日赵直在苏洛城围捕云飞扬,因为太过轻敌吃了大亏。此次特意邀请了在前次激斗中子侄弟子死伤最为惨重的几大门派布下了天罗地网。 就算是天凌教倾巢出动也只怕是沾不得便宜,何况是凌凡带着仅有的几个随从强闯此处。 “就知道你们魔教妖人喜欢搞些小动作,所以之前才有意放松园中的戒备。等你们以为这不过是个普通的小院子,倾巢出动的时候,自然就有天罗地网在这里侯着。”站在刀阵之外,赵直脸上是说不出的得意。 其实,凌凡早该想到这里的守备绝不可能那么简单。可是,对于云飞扬安慰的担忧已经蒙蔽了他的理智。 “凌凡,只要你束手就擒,我可以了考虑放你一条生路。”赵直得意洋洋地望着凌凡道,“天都派三十六天罡阵就算是你父亲来了也是破不了的。” “是吗?那本尊倒是要见识一下!”一个森冷的声音陡然插了进来。却见到一个白发白眉的黑衣老者站在屋顶,威风凛凛地望着众人。 他的身侧还站着两个黑衣老者:一个又胖又矮,脸皮白净,笑起来就像是米勒和般和蔼可亲;另一个却是长的高大清瘦,须眉虬髯,竟然飘飘出世之感。 这又矮又胖的老头子就是天凌教右护法“笑面佛”,而高瘦老者则是左护法“毒神”风无间。 风无间私下找上陈奇,原想对其晓以大义,瓦解赵直的内部同盟从而救出云飞扬。却不料,凌凡竟然违背教主禁令前来救人。逼不得已,风无间只得传消息回报教主。 “爹~”凌凡看着父亲,心中有些感动。虽然,他每每忤逆父亲的意思,可是父亲却依旧时刻记挂着自己的安慰。 “凌教主亲临,真是老夫三生有幸了!”赵直阴测测地笑着。在他的眼中,凌教主和左右护法的到来不过是增加了自己的战果罢了。只要杀了魔教教主和左右护法,他赵直这个名字就将会成为江湖中的一个神话。 凌教主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如一只大鹏鸟般猛地飞入刀阵。一如刀阵,刀阵立时启动,刀如人,人如刀,再也不不清楚使人还是刀。 凌凡出手甚快,剑尖微颤,迅如毒蛇,却是火星飞溅,竟然数次被刀势逼了回来。凌教主却是以一双肉掌为兵刃,双掌翻飞,可是这三十六天罡阵,阵中三十六人皆是自小一起习武的是师兄弟,默契极好,一时之间竟然发现不了任何破绽。 另一边,凌教主身边的两大护法“笑面佛”和“毒神”也加入了占据,各大门派弟子对战魔教两大护法,仗着人多势众,一时竟然占据了上峰。 只是这“笑面佛”一身硬功,却也不是易于之辈。而毒神风无间虽然“半路出家”武功较之“笑面佛”尚差几成,但是他周身是毒,一双毒掌更是触及肌肤便要人性命。众人畏惧他身上的毒药,一时竟然也奈何不了他。 “外面打得不可开交,南宫世兄不出去帮忙对付魔教妖人,却是要去哪里?” 南宫晨转过身,看着笑意盈盈地郑擎宇,脸上闪过怒意:“你跟踪我?” 郑擎宇摇了摇头:“怎么会呢?只是,我与南宫世兄一样关心云公子——不!应该是云姑娘的安危罢了。” 南宫晨脸色稍霁:“你知道我要去做什么?” “南宫世兄是想要趁乱救出云飞扬吧!”郑擎宇忖度道,“无论如何,云飞扬与我们也是相交一场,何况她还是傲云山庄的正派大小姐。就算是看在死去的齐老夫人脸上,我们也该出手帮帮这位自小孤苦伶仃的小世妹不是吗?” 南宫晨点了点头:“齐老夫人和悟法大师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保护飞扬,我绝对不能袖手旁观的。赵盟主想要用飞扬引来魔教的人已经得逞,飞扬的生死与他们再也无关了。” “悟法大师?难道,在大师被杀之前,世兄见过悟法大师?”郑擎宇连忙追问道,“那么,世兄可想过过杀大师的凶手会是谁?” 南宫晨心中一滞,但转而一想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虽然,我见过大师,但是杀大师的凶手确实一无所知。” 毕竟,那些只是他和陈奇猜测的而已。没有真凭实据如何好指证一个名家闺秀为杀人凶手呢! “原来如此!”郑擎宇急步追上了南宫晨的步伐,“世兄想要救云飞扬真的只是为了老夫人和悟法大师的嘱托吗?” “郑贤弟想要说什么?” “听说,世兄见过女装的云飞扬,那一定是美若天仙吧?” 南宫晨想起在云城温泉池中那惊鸿一瞥,脸上一红:“只是匆匆见两面,其实应该也没什么不同的。” “是吗?小弟倒不这么以为。”郑擎宇不以为然。 两人进了杂物房,打开地牢入口的,再也没有说话。进了地牢入口,却发现地牢中的油灯竟然都被熄灭了。 南宫晨刚要掏出火折子试着点燃油灯,可是一阵香风飘过,让他心中警钟大鸣:“不好,有埋伏!” 才说完五个字,却不知被什么点中腰际软麻穴,软软地倒了下去。原以为所有人都在外面与天凌教中的人激斗,他才会趁机潜入地牢想要救出云飞扬。却没有料到,赵直竟然在地牢中也设下了层层埋伏。 两败俱伤 再说别院中,正道武林人士和魔教久战不胜,虽然魔教处于下风,但是赵直这边一时半刻竟然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这个时候,魔教在这附近的教众终于也赶了过来,如此一来,双方的实力悬殊也趋于平了。整个别院都沦为了正邪两派的战场。附近的居民听到声音也拖家带口地投奔亲戚或者寻找客栈等暂时栖身之所,生怕他们会殃及池鱼。 而衙门中的人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道这场江湖火拼。只等他们分出胜负,一旁胜出离去在前往别院善后。对于他们来说,这些江湖中的凶神恶煞是能够不招惹的就尽量不去招惹。 “爹,三十六天罡阵已经困住魔教教主和凌凡,先杀了他的左右护法,再对付教主父子才是上策。”正当双方陷入焦灼状态,赵真真一挺手中长剑率先刺向了武功稍弱的左护法毒神风无间。 风无间对付两大掌门人本已是左右见拙,眼看就要死在赵真真剑下,却不知何处飞来一块石头,帮助风无间挡了一档。飞石击中剑刃,赵真真手中一滞,手中长剑一抖,却翻身刺向了离自己更近的一名魔教弟子。那人避闪不及,立时毙命与剑下。 “小贱人,杀我弟子,还我徒儿命来!”原来被杀之人竟是右护法“笑面佛”的爱徒。 “笑面佛”平日里行事心狠手辣,就连同门兄弟毒神也颇有微词,可是此人对自己的弟子却是非常爱护。此刻,竟然见心爱弟子被赵真真一剑刺死,怒从胆边生。竟然全然忘记了身后与自己缠斗的三名高手,不顾一切地扑向了赵真真,便要一掌拍下取她性命。 说时迟,那时快,赵直连忙上前硬拼着重伤的威胁为赵真真挡下了这致命的一掌。“笑面佛”与赵直硬拼了一掌,两人皆受伤不轻。赵直身后是赵真真,但是“笑面佛”身后却是原本与他缠斗的三名正道高手。 所以,赵直没有事!但是,“笑面佛”却同时被一柄缅刀和一把铁钩刺穿了胸膛,还被一记铁砂掌打在了脸上。“笑面佛”一身狂吼,双手暴涨,抱住了一铁砂掌打向自己的关东豪客关明。 关明等人与“笑面佛”久战不下,这一记铁砂掌原用了十分的力道。掌力打平了“笑面佛”的脸庞,收势不住,竟然被“笑面佛”濒死的一吼吓住了心神,被他抱了个抱个满怀。 身后的两人发现不对立时想要收回手中缅刀和长钩,没想到“笑面佛”却双肘一夹,运劲于胸,身后人不及将武器撤出,从“笑面佛”胸口凸出的部分却已经刺入了关明的胸膛。 关明惨叫了一身,和“笑面佛”倒在地上,滚了一圈,缅刀和铁钩却刺入身体更深了。关明被“笑面佛”抱住,缅刀和铁钩穿过“笑面佛”刺入他的身体,这以死相拼的两人竟然被串成了一串,分也分不开了。 “笑面佛”气绝,双手却依旧没有放开。关明却没有立时死去,倒在地上痛苦的痉挛。众人想要上前救人却不得其法。不要说现在双方正打的难解难分,就算是想要就关明,那支铁钩带有倒钩,想要取出来只怕会立时要了关明的性命。 另一边,魔教教主也发现了己方的不利形势,只得故意买了个破绽,引对头上钩。三十六天罡自阵成之日起,何从见过如此难缠的敌人?此刻见了对手露出破绽,终于有人沉不住起一招“风起山河”碾向了魔教教主。 刀砍伤了魔教教主,可是他们的刀阵也露出了破绽,终于寻准机会,一剑了解了那人身边失去一侧方位的天都弟子。而擅自离阵的人也在砍伤魔教教主的同时,被凌教主一掌击碎了天灵盖,顿时毙命。 三十六天罡阵已失其三,虽然剩下的人迅速变阵,可是威力却已经是大不如前。凌教主和凌凡顿时锐气大增,天罡阵阵法难成,只得以多胜少,原本对付“笑面佛”的两名高手也加入了这边的阵仗。只是,刚才与“笑面佛”对战时,失去了趁手的兵器,武功大打折扣,一时也难以再沾得半分便宜。 南宫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若不是地上实在冷得厉害,南宫晨只怕也没有如此醒得快。先前闻道的那股香味应该是迷魂香一类的东西,虽然人已经清醒,可是却依旧头痛的厉害。 “擎宇,郑擎宇……” “他还没醒!”一个淡漠的声音响起,让南宫晨为之愣然。 “飞扬?”南宫晨试探着叫了一声,脑子里似乎清明了不少,“难道,我们在关押你的地牢?” “这里是关押我的地牢!”云飞扬说着却语气一转,“却不是之前你看到的我的地牢。” “我不是很明白!”南宫晨奇道。 “自从那天你们离开以后,我就被赵直的手下转移到这里了。”云飞扬轻笑道。 “这种时候,你还笑得出来?”南宫晨真是不知道应该感叹自己的倒霉还是称赞他豁达。 “我为什么不能笑?”云飞扬反问道,“原来呢,只有我一个人关在这里,可是现在却有人来作伴,也没有那么闷了!” “你倒是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可知道,我们是为了你才被抓进来的。”另一旁,郑擎宇也挣扎着爬了起来。 “郑贤弟也醒了?”南宫晨喜道。 “感觉浑身骨头都快要散架了,头痛的厉害着呢!还不是被你们吵醒的。” “你们种了百花香,能这么快醒来倒是不容易。”云飞扬轻笑道。 “说你没有同情心,你还真是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就不能表示一下基本的感动吗?”郑擎宇低语道。 “我为什么要感动?你们说是为了救我才被关进来的。可我不是还在这么,现在不过是牢友罢了,谁也同情不了谁。” “这话倒是没错!”南宫晨苦笑道,“那么,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在别院的地牢被迷晕,送到这里应该不会和别院相距太远才是。” 云飞扬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若是,我没有猜错,这里应该是天灵教在云城的据点红艳楼。” “难道袭击我们的人事魔教的人?”郑擎宇惊讶道。 “若是魔教的人,飞扬又怎么会被关在这里?”南宫晨道,“应该是赵直的手下吧!” “想来也是!应该是赵盟主安排了人准备袭击魔教去营救的人。没想到我们两个却凑了上去。”郑擎宇感慨道,“使我们太不小心了!” “袭击你们的人是谁,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一定有赵真真。”云飞扬突然站了起来,拷在手脚上的铁链叮当作响,在黑暗中这样的声音令人着恼。 “飞扬,你是不是对赵大小姐有什么成见?”郑擎宇问道。 “一个是毒神弟子,一个是药王谷传人,合得来才让人觉得奇怪呢!”南宫晨轻笑道,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苦中作乐? “既然毒神弟子可以行医救人,难道药王谷的传人就不能下毒害人了?”云飞扬冷笑道。 听到他语气中的不悦,郑擎宇和南宫晨心中都有些不快。可是想到云飞扬本来就不是什么性情温和的易于之辈,才稍稍释然。只是眼前的云飞扬再难以和之前傲云山庄那个不温不火温文儒雅的云寒天叠加在一起。 云飞扬拖着长长的铁链子在囚室中来回走动着,铁链子在地上摩擦发出渗人的拖曳声。不知道为什么南宫晨听到这个声音,心中有种隐隐地不安。 “郑贤弟身上可有火折子之类的东西?”南宫晨突然问道。云飞扬在地牢中关押多时,他身上自然不会有类似的东西。 “被关进来的时候,就被人搜走了所有东西。”郑擎宇无奈道。 众人正说着话,却听到用到了想起了脚步声。南宫晨和郑擎宇几乎同一时间躺了下去,装作还未清醒的昏迷状。 只要,来者没有发现他们醒来,走入这牢房中,他们就可以制住他,想办法逃出去。 云飞扬也止住了来回走动的脚步,站在当中,静待着脚步声主人的到来。 “云公子,我带了你的老朋友来看你呢!”赵真真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提着一个滴血的布包裹站在里牢房半丈远的地方笑道。 云飞扬站在远处却没有说话。 “云公子怎么不说话?难道一点不好奇我带了谁来见你吗?”赵真真巧笑嫣然地看着云飞扬。 南宫晨背对着牢门躺下,此刻却睁开眼睛依仗着微弱的灯火偷偷地望着云飞扬。只见他的脚腕上已经被铁链磨得血肉模糊,伤口有结痂没有长好却再次被拉开。因为刚才的走动,似乎再次扯动伤口,鲜血淋漓让人不想再看第二眼。再往上看,他的一双手别再胸前,手腕上却是同样的惨不忍睹。 南宫晨心中不禁悔恨万分,若是当初他的退步,也不至于让云飞扬打晕自己之后落入赵直手中。南宫晨歉然地看向云飞扬,心却一点点往下沉。 云飞扬的一双瞳眸不知何时已经转成了赤红色。苍白的脸上虽然还带着五分清醒,眼梢流露出的魔性却一点点的增强。原来,今日已经是他服用佛祖除魔丸的第十日了。他身上的药性已经逐渐消退,魔性开始控制他的意识。 “能够被赵大小姐装在包裹里的老朋友,还是不看的好!”云飞扬看了一眼那个滴着血的包裹,盘膝做了下来。 “哼~云公子倒是好定力!可是,我却偏偏要你看个清楚。”赵真真气恼地上前,打开了小门,将手中的布包扔了进去。 死里逃生 布包里的东西只是用布裹着,没有打包,赵真真拎起包布的四角没有打结就过来了。那个包裹从小门中被人进入“咚”的一声掉在地上,从布包里咕噜噜滚出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那颗人头一直滚到南宫晨面前,浓重的血腥味让他差点从地上“诈尸”跳将起来,只是想到逃跑的计划才勉强忍住了。虽然人头就落在离南宫晨尺余距离,可是却是正对着对面的郑擎宇。 南宫晨只看到人头后脑勺的头发,可是看对面郑擎宇铁青的脸色,却明白这颗人头想必比他们之前在别院里见过的人头可怕多了。 郑擎宇心中有千百个后悔,他面对着南宫晨脚朝外躺下。可是,听到东西扔进来的声音便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虽然囚室内德光线很暗,但是眼前看到的一切却也因此更加恐怖。 那颗人头的五官都已经被人打扁了,鼻子和嘴巴糊成了一团,分不清那个是哪个。最可怕地是那双是剩下眼白露在外面的眼睛,露在外面的白色眼珠却像是带着深深地怨毒看着正对着他的人。除了鲜血之外,似乎还有类似于脑浆的东西从眼眶和鼻孔中溢出。 郑擎宇心中只打冷战,脸色一片铁青,却硬逼着自己没有动弹,此刻他觉得自己难受的胆汁都快要涌上来了。 云飞扬赤红的眸子淡淡地扫过那颗人头,看向了站在外面的赵真真:“赵小姐是在炫耀自己杀了天凌教右护法吗?我以为你能够带来教主的人头呢!” 那淡漠的语气就像是说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语末,还轻轻地叹了口气,似乎在为赵真真的“失手”而惋惜一般。 “你不用得意!你的师父毒神和姘夫凌凡都受了重伤,魔教教主更是为了救凌凡受了致命的一击。只怕这次回去也撑不了多久了!”赵真真笑着突然语气一转,“或许,若果你能活着出去的话,还有机会当教主夫人!哈哈~可惜,你是无法活着离开这里了。就算是凌凡,也很快会落入我们手中,死在武林正道的追杀令中。” 赵真真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便将头侧过去,想要看看云飞扬脸上伤心的表情。可是,下一刻她却发现自己竟然被云飞扬单手卡住了脖子。 云飞扬被铁链锁着,铁链的长度根本无法到达门前。他又如何能够将手伸到小门前卡住自己的脖子? “飞扬,手下留情!”南宫晨也没料到云飞扬竟然一出手就赵真真。 其实,就算云飞扬的武功恢复如常,在邪灵珠的帮助下也很难一招擒住赵真真。只是赵真真打定了主意认为自己已经和云飞扬保持了安全的距离。 郑擎宇再看锁住云飞扬的铁链,虽然没有断,却没扯得长了出来。这锁链显然非一般生铁炼制,难以弄断。可是,云飞扬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这铁链拉长了。 邪灵珠的威力果然惊人,竟然能够让一个武功平平的少年瞬间变成一个武林高手。郑擎宇忍不住咂舌,这样一件能够提神内力的宝物,即使知道它是件魔物,却也能够令天下习武者趋之如骛了。 赵真真反射性的动作用手去抓云飞扬的手臂,想要挣开他的手。挣扎间,一把小匕首从袖中滑了出来。云飞扬迅速地松开赵真真,反身借助了那把匕首。 赵真真手上的灯笼落地,“哄”的一声燃烧了起来,地牢里瞬间亮堂了起来。 云飞扬抽出匕首,只听到“叮叮”数声,手上和脚上的铁链已经尽数出去。原来,他从赵真真身上抢来的竟然是把削铁如泥的宝物。 “你怎么知道这把匕首可以削断铁链?”郑擎宇爬起身看着云飞扬好奇地问道。 “因为,这本来就是他的东西!”南宫晨望着这把眼熟的匕首回答道。当初,在苏洛城,云飞扬迎战各大门派,左手所持的就是这把匕首。 初时,他还好奇为什么云飞扬会用这样一把毫不起眼的匕首迎敌。要知道一寸短,一寸险,虽然他右手长剑剑术高明,可是一般人都会习惯用剑鞘阻挡近攻。直到所有接近云飞扬的兵刃一一折断,南宫晨才发现原来他随身的匕首竟然是件难得的宝物。 云飞扬为了自己不被邪灵珠控制,完全入魔,所以打晕自己。可是后来,再也没有人见过这把匕首,原来是被赵真真收了起来。 “因为我是毒神的弟子,所以他们都会想是我抢了赵大小姐的东西。又有谁会想到是赵大小姐先将我的东西据为己有呢?”云飞扬冷笑道。 南宫晨和郑擎宇皆是无言以对。云飞扬的话固然有些偏激,却也切中了一般的事实。若不是南宫晨亲眼所见,只怕也会想郑擎宇这样一位云飞扬直到赵真真有这么一把匕首,故而抢来以破铁链。 云飞扬站在门前,凝神静气,运劲与手腕,手起刀落,火星四溅,竟然硬生生地劈开了那精钢铸造的铁栏。 赵真真落在地上的灯笼已经烧尽,赵真真也消失在了地牢中。南宫晨和郑擎宇全神贯注地看着云飞扬断开铁链和栏杆,竟然没有注意到赵真真是何时逃走的。 “快走吧!赵真真很快就会通知赵直他们的。”南宫晨催促道。 “我们分开走吧!”云飞扬突然道。 “为什么?”郑擎宇不解。 “我们分开走,你们出去后只要说地牢之事不过是个误会。即使,赵直怀疑,他也不敢正面得罪南宫家的宗主和青河帮少主的。”云飞扬叹道,“若是,我们一起出去,在武林正道眼中,你们就是堕入魔道的反面例子了。” “正邪只在人心,不在门派。”郑擎宇突然道,“名门正派都会出欺师灭祖的叛徒,毒神也能有一个济世救人的弟子。为什么,我们却要为了那些流言蜚语改变自己的初衷呢?” 云飞扬无奈,只得随着他们往外走去。 三个人往外走去,一路出来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就好像这里本来就没有任何看守的。 “这个赵真真的心思果然不同一般!”云飞扬突然叹了口气道,“我现在竟然不知道该走还是回去坐牢了。” “我不是很明白!”对于云飞扬这惊奇的感叹,南宫晨和郑擎宇都有些不解。 “与其分出人手来看守我这个半死之人,不如摆个空城计来的好。一来,她笃定了天凌教的人已经悉数退出云城不会发现这里。二来,别院已经吸引力所有人的注意力,没有人再会注意到红艳楼这个天凌教曾经的云城分坛。” “那么,你为什么会说想要回去坐牢?”郑擎宇忍不住追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赵真真根本就是有意给我机会逃走的。”云飞扬苦笑道,“若是,你发现自己的对手有目的地放你离开,那你应该顺势离开还是留下来呢?” “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云飞扬一定不会留在这里坐以待毙的。”南宫晨沉吟道,“你身上还有伤,我们是不是——”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要去那里,就不必说出来了!”云飞扬打断了他的话。 “你不怕那里已经被发现了吗?”南宫晨追问道。 “目前为止,只有你和凌凡知道我有这么一个去处。”云飞扬转而道,“白薇或许也知道,只是她已经失踪了。” “所以,那个地方仍旧很安全!”南宫晨笑道。 “你们说的是什么地方?”郑擎宇感觉就在听他们说一个哑谜。想要听明白这个哑谜,却是不得其门而入。 “应该说是个属于‘醉儿’的天堂吧!”南宫晨轻笑道。 “醉儿的天堂?”郑擎宇转身看向了云飞扬,不禁哑然失笑。虽然,他们都告诉他,云飞扬是女子,但是在与之相处的时候,却总是忘记这个事实。 此时尚时黄昏十分,街上都是衙役,似乎挨家挨户在搜索什么。昨夜正邪两派在罗县令的别院大战,直至今日正午,另一批武林人士赶到才重创魔教。 魔教少主和左护法保护重伤的魔教教主逃出了云城。赵直留下一部分人与罗县令的手下挨家挨户排查可能依旧藏在城中的魔教教众。而他自己则率领一部分高手前去追击魔教教主一行,希望可以跟踪教主找到魔教巢穴,一举歼灭天凌教。 “看来,我们想要顺利的离开这里,还需要走一条非常路。”郑擎宇看着满街的衙役道。 “飞扬,你怎么啦?”出了地牢,到了上面,光线明亮,南宫晨才发现云飞扬似乎有些不对劲。 云飞扬两眼赤红如血,脸色却苍白的厉害。再看他那一身脏污的衣服,若不是现在是冬季,只怕早就五里外都能够闻到浓重的臭味了。 再看他的手腕和脚腕深深的伤痕甚至都可以看到骨头了,而他胸口的伤也一直没有妥善处理,此时终于开始溃烂。南宫晨简直不敢相信在这样的伤势下,云飞扬竟然还能够与他们谈笑风生。 被关在幽暗湿冷的地牢中,赵真真为了怕他恢复武功,每天只让看守的人给他一碗冷稀粥。若不是因为邪灵珠和坚强的毅力,只怕他早就撑不下去了。更惶论说要擒住赵真真抢回自己的匕首,逃出那幽暗的地牢了。 云飞扬勉强看了他一眼终于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逃亡 南宫晨背着云飞扬和郑擎宇一边躲过搜索的衙役和武林人士,一边想云飞扬在云城的宅子而去。因为怕被人看见,他们没有走正门却直接翻墙进了后院。 这已经是南宫晨第二次造访这里,却是现在才看见阁楼正面还挂着一面牌匾,上书“红梅阁”三字。院子里也种着许多的红梅花,云飞扬对红梅似乎有一种非常特别的喜好。 “这不是英王别院吗?为什么我们回来这里?”郑擎宇奇道。 “你说这里是英王别院?”南宫晨亦有些惊讶。他只想到这里是云飞扬秘密置办的宅院,却没想到竟然还与朝廷中素有贤明的英王有关。 “看来你也不清楚其中的缘故。”郑擎宇轻笑道。 南宫晨带着郑擎宇进了红梅阁,将云飞扬放到了床上:“劳烦郑贤弟去把这宅子里一位叫朱婆婆的老妪寻来。她应该知道怎么照顾云飞扬。” “看来南宫世兄对这里却是很熟悉。”郑擎宇意有所指。 南宫晨脸上涌起了复杂的表情:“我曾经因为好奇跟踪飞扬到过这里。可是,那一次我却被他狠狠地捉弄了一次。若不是——” 若是赵真真揭穿一切,只怕自己现在还不知道当初在红梅阁将自己按到温泉池中的女子就是眼前之人吧?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起醉儿那张自信、充满朝气的脸孔,心情就有种说不出的舒畅。在想起云飞扬的遭遇,心里又是另一番心情。思及此,到嘴的话却是嘎然而止,总有千言万语却也难以说出口来。 郑擎宇看着他脸上温柔地神情,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嫉妒。嫉妒?这种情绪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身上呢?郑擎宇下意识地想要摒弃自己这种无聊的情绪。可是,他真的能够将自己的负面情绪收发自如吗? “南宫世兄可知道朱婆婆在哪里可以找到?”郑擎宇打断了两人间的沉默。 “我告诉你!”南宫晨拉着郑擎宇下了楼,将上次见到朱婆婆过来的暗门只给他看。 “嗯~那我就过去让朱婆婆送些食物过来,我想飞扬也许久没有吃过东西了。”郑擎宇说着便下了楼。 南宫晨返回阁楼,却不见了云飞扬的踪影。 “飞扬,飞扬……”南宫晨的目光落在那张红梅图上,心中一动,“难道他已经醒了?” 没有犹豫,南宫晨打开了密道的门,果然见到云飞扬靠在墙上,似是气力不接的样子。 “你没事吧?”南宫晨赶忙上前扶住他,“醒了为何不叫我们?” 云飞扬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南宫晨脑中灵光闪过,心中一热,脸上也红了一片。向来是云飞扬醒来之后,想要去温泉池那里清理身体,包扎伤口,这种事情自然不好当着两个男人的面提起,故而才一个人进了密室。 “虽然如此,但是你现在身子虚弱,要是我不知道这出密道,你一个人昏死在里面可如何是好?”南宫晨抱怨了几句,看他也实在虚弱地厉害,才没有说什么。 “扶我进去!”云飞扬突然道。 南宫晨点了点头,扶着她到了温泉边坐下。 “屏风后的柜子里有衣服和伤药,帮我取过来。” 南宫晨点了点头,走到屏风后,竟然发现屏风后面还有一个小密室,密室里放置着一个由无数个屉子组成的大柜子。 “伤药在右五排第六个格子里,衣服取左三排第二个屉子里的紫色包裹。” 南宫晨打开第五排第六个格子,果然看到里面放着伤药和裹伤得纱布,左三排第二个屉子里确实是放着一个紫色包裹,里面似乎包着整套的衣物。 南宫晨取出伤药和衣服走出来,却见云飞扬已经和衣跳进了温泉池中。 “把东西放在这里,去外面等我。” “你自己——”南宫晨既担心他自己无法处理,又说不口要帮忙,一时窘迫不已。 云飞扬倒像是明白了她的心思:“你在外面等着,有事我叫你便是。” “好!”南宫晨如释重负,果然走到外面的布帘外站定。 他既担心云飞扬会在里面晕倒,有不敢进去,心里忐忑不安地等着,真是度日过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云飞扬离开温泉池的水声和悉悉索索地穿衣声。 “可是好了?”南宫晨急忙问道。 云飞扬却没有答话。南宫晨心中一急,连忙翻身奔了进去。才看见云飞扬只着雪白的亵裤和紫色的抹胸坐在池边的垫子上,嘴里咬住纱布的一段,另一手拿着伤药,想要包扎手臂上的伤口。 “我……我……”南宫晨一时词穷,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云飞扬却是脸色如常,脸上也看不到尴尬之色,用受伤的收取下嘴中的纱布,低语道:“可以帮忙吗?” 南宫晨如遇大赦,连忙蹲下身,接过他手中的纱布将她上完药的手臂包扎好。眼睛看到她手腕上和脚踝上的伤口尚未处理,干脆也一并帮忙伤药包扎。 南宫晨刚给她包扎完脚踝上的伤口,抬头见却看到云飞扬刚去过一旁的中衣穿上,因为衣服的带子尚未系好,胸前雪白的肌肤和锁骨下那支红梅花若隐若现,说不出的迷人。 南宫晨一时看的痴了,呆呆地望着她说不出话了。云飞扬也发现了她炽热的眼神,苍白的脸庞上有了淡淡的红晕,低声嗔怪道:“你这人可真是好生没有礼数。” 南宫晨如梦初醒,一时间整张脸皮涨的通红,却下意识地回道:“难道邪医云飞扬脑子里还有‘礼数’二字?” “云飞扬可以没有礼数,可若是连南宫家的宗长都失了礼数,这个天下可就混乱了!”云飞扬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站起身取过外衣穿上。 “飞扬!”云飞扬一愣,刚要回头却被身后的人抱了个满怀,手抓着腰带一时竟然没有推开他。 “对不起!” 云飞扬身体一僵,强笑道:“不用说对不起,就算当日你想要救我,那些对我恨之入骨的江湖人也只会将你一起纳入追杀的目标。何况,你也确实就连我不是吗?” “可是,当日是我任由他们将你带走的。”南宫晨低语道,“若不是悟法大师和我说起邪灵珠的事情,或许我也会像外面那些人一样认为你是杀人不见血的大魔头。然后,也会像他们那样帮着赵直追杀魔教的人和你。” “郑擎宇也知道邪灵珠的事情吗?” 没有想到云飞扬突然问起此事,南宫晨想了想道:“郑贤弟应该还不知道,我并没有跟他说过有关邪灵珠的事情。” “砰砰砰~”粗鲁的敲门声触动了每个人的神经,“开门,再不开门,老子可要拆门了!” “噶~”的一声,沉重的朱漆大门打开了出来了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者:“请问几位官爷是要找谁啊?” “我们要在你这搜寻朝廷要犯,你家里可有私藏了什么陌生人?”那帮衙役盛气凌人地看着老者。 “家主人出门去了,家里只有我这个看门的老头子和一个伺候小姐婆子。” 郑擎宇惊见这些搜寻的衙役,连忙跃上了房梁隐匿与房梁之上。这些衙役只是在房间柜子和那些他们认为又可能藏人的地方搜查,却也没有人抬头往上看一眼。 “后院的阁楼中住着何人,该不会是天凌教的余孽吧?”一个衙役看到后院的阁楼,怀疑地问道。 “那是小姐住得绣楼,怎么会藏着什么教的人呢?官爷想多了!”老者越发佝偻起矮小的身体,陪着笑脸解释道。 “叫你们小姐下楼来,官爷们要到楼上去搜!”衙役们身后闪出一个脸皮白净的,声音尖细的中年文士,却是罗县令身边的“白公公”。 “官爷,我们家小姐身子不好,中年都不下楼来的。您看外面这么冷还是算了吧?要是小姐下楼得了什么风寒,只怕主人回来大大的不悦。”老者诚惶诚恳地央求道。 “不让我们上去看,难道有问题的是这个小姐?”“白公公”思忖片刻,“兄弟们,先上去看看再说。” “众位官爷如此大招旗鼓地来到府上不知有何要事?” 众人才走到阁楼下,就闻到香风阵阵,却见到一个紫衣丽人缓步走出楼来。 这女子一身紫衣,雍容华贵,外面系着一件黑色大氅,脸上蒙着紫色的丝巾,可是光凭着那双顾盼生辉的翦水秋瞳却足以迷惑在场的所有男人。 “小姐吹不得风,怎么下楼来了?”老者连忙上前扶着那女子,生怕她随时会晕倒的样子。 “官爷们想要上楼搜朝廷要犯,若是不让他们搜个明白。将来有人去皇上面前告一状,说英王窝藏逃犯,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英王?”“白公公”心中一沉,他也知道云城里有英王的别院,只是不知道竟然是这处毫不起眼的院子,“难道这里是英王殿下的院子?” “唉~什么英王的院子不是英王的院子,既然诸位是要找朝廷要犯,就算是英王的别院也该搜个清楚不是?”那紫衣女子冷笑道,“若是什么朝廷要犯真的躲进了英王的别院,那可是大大的不妙的。” “既然是英王的宅子也没什么好搜的。想那些个贼人也不至于大胆到敢藏在这里,我们这就离开!希望没有打扰到小姐休息。”“白公公”向身边的衙役们使了个眼色,众人几乎是跑着退了出去。 “小姐,你没事吧?”佝偻的老者关切地望着紫衣女子道。 “没事!让朱婆婆去准备一些吃的,送上来。” “诺!” 追杀 目送那些衙役离开,郑擎宇才翻身下了,上了阁楼,就见到南宫晨扶着刚才所见的紫衣女子在床上躺下。 虽然隐隐猜到刚才的女子就是云飞扬,可是郑擎宇依旧有些无法相信。 “你真的是云飞扬?”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郑擎宇懊恼地拍了拍脑袋。 云飞扬拉下面纱,露出了苍白的面容,明明是同一张面孔,之前与之相处他丝毫看不出这是个女子。可是,此时云飞扬穿上女装,他却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可能把这样一个美人认作男人的。 “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够装男人装得如此之像!”郑擎宇挪了个凳子在云飞扬面前坐下,啧啧惊奇地看着云飞扬道。 “若是你自己也认为自己就是男人,自然就容易瞒过别人了。”云飞扬低语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娘就把我当做男孩子养。很长一段时间我就以为我自己就是男人。” “可也并非每个人都能够像飞扬一样拥有一张亦男亦女的面孔。”南宫晨叹道,“最难得的是你穿男装的时候便是个男人举止。可是只要换回女装,一举一动无不是女人才有的动作和眼神。” 郑擎宇才想在说什么却听到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一个白发老妪端着食物走了上来。 食盘上放着一碗白粥、两碗面条,一盘卤牛肉、一碟炒青菜还有一些冒着热气的馒头。 朱婆婆将这些食物依次放在桌子上,躬身道:“小姐要事没有其他吩咐,老身先下去了!” 云飞扬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 南宫晨端起桌上的白粥走了过去,云飞扬正待结果白粥,却不想南宫晨径自拿起勺子舀起白粥凑到了她的唇边。 云飞扬有些意外,征询地望了他一眼。 “你的手上都是伤,还是我喂你吧!”南宫晨坚持道。 云飞扬自母亲之外,再也没有人如此做,一时之间竟然失了神。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笑竟也没有拒绝。 郑擎宇走到桌前端起了属于自己的那晚面条:“飞扬,看你屋子里的布置就知道你是个有钱人了。怎么,你的下人却是如此小气?” “我很少来这里,朱婆婆和朱公公平日里只吃这些。只怕这盘卤牛肉都是刚才朱公公去附近的酒楼中买回来的。”云飞扬回到道。明明许久没有吃东西,饿极了的人,喝着白粥却是依旧慢条斯理的。 “你该不会是苛刻下人吧?” “他们不是我的下人!”云飞扬突然道,“他们是我的朋友,因为不想理会江湖中的恩怨,才会住在这里。” “你的朋友?那我只能说你的朋友真是怪异之极了!”郑擎宇一边吃着自己的面条一边笑道。 见云飞扬喝完了白粥,南宫晨忙问道:“可还要吃些什么?” 云飞扬摇了摇头,取过方才的蒙面丝巾擦了擦嘴角:“你先去吃东西吧,我想休息一下!楼下的房间朱婆婆想必已经收拾出来了,你们吃过东西,可以先去下面休息。” 南宫晨点了点头,放下内室的门帘,走到外间随郑擎宇一起吃东西。他们两人也是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了,虽然体力犹在,却也饿的厉害。不一会儿就将桌子上的食物一扫而空了。 “南宫世兄,我们去下面走走吧!”郑擎宇建议道,“不要打扰了飞扬休息!” 南宫晨却摇了摇头:“你自己下去吧!我在这里看着她。” “唉~只要赵直那帮人没有发现这里,她都是安全的。你又何必寸步不离的守在这里呢?”郑擎宇低声劝慰道。 南宫晨却是面有忧色,在离开地牢的时候,云飞扬晕倒之前,他的眸色已经转为赤红。可是当她再次醒来,却又恢复了正常的眸色。十日之期已过,南宫晨心中的不安并不是没有来由的。可是,此事说来太过于匪夷所思,当初若不是陈奇的开解,也许他未必会完全相信悟法大师的话。只怕他坦诚相告,把自己担忧的事情告诉郑擎宇,郑擎宇却未必会明白其中的眼中后果。 “难道——”郑擎宇轻笑道,“你是怕她趁机溜走不成?” “郑兄要事累了还是早些到房中休息吧!我还是在这里守着比较安心。”南宫晨坚持道。 “那我下去了!”郑擎宇临去之前还暧昧地看了一眼室内和南宫晨。南宫晨却只得回以无奈的苦笑。 云飞扬一觉睡醒却已经是黎明时分了,走到外间就看到南宫晨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也许这几日忧心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南宫晨竟然没有听到声音。 云飞扬下了阁楼,站在院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愣然出神。 “我们何时离开这里?”刻意压低地声音还是将云飞扬吓了一跳。 云飞扬回过身见识郑擎宇才松了口:“我们为什么要离开这里?现在外面到处都在搜索天凌教的人和我的下落,与其在外面随便走动,还不如呆在这里更安全一些。” “可是,你一点都不担心你师父和魔教少主吗?”郑擎宇急切地问道,“凌凡可是为了你才会与武林正道动手受伤的。” “我的医术都是我师父教的,有师父在,我又何必去凑这个热闹呢?”云飞扬不以为然。 “可是,你总该回去看看他们到底伤得如何吧?” “若是伤了,等他养好了伤自会来找我。若是死了,难道我回去能够让死了的人起死回生吗?” 郑擎宇无语。对于云飞扬的异于常人的思维方式他表示很无法理解。云飞扬会这样的只有两种可能:一、她与凌凡之间的感情绝非江湖中传闻的那样暧昧;二、云飞扬根本就是个冷漠的只关心自己安慰的人。 云飞扬话锋一转,突然道:“只是这里也并非久留之地,等风声过去,我们还是要离开这里的。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总的去总坛看看凌凡和师父是否安好。你是要回青河帮还是和我去天凌教总坛的?” “赵真真只怕已经将我与你在一起的事情告诉赵直。此刻再会青河帮,只怕给青河帮带去灭顶之灾。所以,我是还是先不要回去的好。”郑擎宇诚恳地说道,“只是与你同去魔教总坛只怕也是大为不便,我想我可以先和南宫世兄离开中原一段时间再说。” “若是这样,我倒是有个去处,虽然不是塞外,可是那里却也是一处极为隐秘的去处。一般人是找不到那里的,我们可以去那里小住。正邪两派的斗争自古皆然,只要这阵子过去了,很多事情也就没有人回去追究了!” “如此甚好!” 两人正说着话却听到屋顶一阵瓦片碎裂的声音,一个黑衣男子从屋顶上摔了下来,似乎是摔断了腿。只见他抱着腿,在地上痛的直打滚。 “来的是哪位朋友?”云飞扬高声询问。 一个灰衣蒙面人从屋顶下凌空而下,几乎是同一时,原本在阁楼上休息的南宫晨也追了出来。 “这里已经被发现了,你们必须马上离开!”那个灰衣人低语道。 “阁下是哪位?为何要帮助我们?”郑擎宇高声质问道,“你可是天凌教的人?” 灰衣人摇了摇头,还没有说话,街上已经传来了犬吠声和利器出鞘的声音。 “来不及了,飞扬你先去楼上藏好,我们把追兵引开!”南宫晨连忙催促道。 “等一下!”灰衣人猛然叫住了南宫晨,“云飞扬的身上有伤,必须有个人留下来照顾她。我和郑公子去引开追兵,天亮后在城外的树林碰头。” 对上南宫晨征询的眼神,郑擎宇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们引开追兵后回去树林会合你们的。” 南宫晨和云飞扬上了阁楼,灰衣人和郑擎宇提起地上的人,跳上了屋顶去引开追兵。 “我们等追兵离开,在出城与他们会合。” “陈舵主他们不会有危险吧?”云飞扬担忧道。 南宫晨有些愕然:“你怎么知道那是陈奇?” “你能认出来,为什么我不能呢?”云飞扬低笑道,“你该不会以为那些追兵真的会笨到直追他们两个,而不上楼看看吧?” “你的意思是——”南宫晨顺着她的视线,落在那幅梅花图上,“我们先进密室?” “嗯~”两人进了密室,云飞扬却带着南宫晨到了那张石床前。南宫晨用火折子点亮了石桌上的琉璃灯。 “你累了?天亮后,或许还会有一场大逃亡,现在先休息一下也是好的。” “现在谁睡得着?”云飞扬斜睨了他一眼,伸手掀开了被褥,双手捧住那个石枕往上一拉,石床下竟然露出了一段石梯。 “这里还有别的出口?”南宫晨一边说着,一边取来了石桌上的琉璃灯。 云飞扬点了点头:“这出别院本事英王的,几年前我治好了老太妃的宿疾。英王为了酬谢我救了他目前便送了这出宅子给我。这密道机关也是他告诉我的。” “看来英王早就猜到你会有这么一劫!”南宫晨玩笑道。 “当我成为毒神的弟子开始,这个就是必然要走的路。”云飞扬低语道,“不过,我不后悔!没有师父,也许云飞扬早就是黄土一撮了。” 两人顺着石梯往下走去,下面是一条暗河。水也是温温地冒着热气,却没有上面的温泉池那么热了。石梯的尽头还系着一艘小船,两人上了船。南宫晨解开绳索,滑动船桨,小船顺着暗流往下而去。 “这出暗河,你可知道是通到那里的?”南宫晨询问道。 “自然是云城之外了!”云飞扬依靠在船尾回答道。 隐匿 在一片漆黑的暗河中,只有那盏琉璃灯在黑暗中闪烁微弱的火光。南宫晨听着身后均匀的呼吸声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宁静。 划动着手下的船桨,南宫晨几乎忍不住要希望这条暗河永远没有尽头。可是,就如云飞扬所言这处暗河是通往城外的。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南宫晨就看到了远处的微弱亮光。 南宫晨下意识地回过身,想要唤醒云飞扬,却不料云飞扬已经坐起身,看着出口。 云飞扬看着出口,脸上闪过复杂的情绪。刚才躺在船上,听着细细涓流,她曾经想自己是不是可以永远保持着现在的感觉,不要去面对外面的血雨腥风。哪怕是永远留在那个黑暗的暗河中,也好过去面对外面那些心怀鬼胎的人。 一时间,两人看着对方脸上的神情都为之愕然。人有时候就这么奇怪,有时候猜来猜去总是猜不到对方的心意。可是,有的时候却仅仅需要一个眼神、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足以让你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暗流的出口与云城山外的河流交汇,许是为了这条密道的隐秘性。密道的出口被藤类植物纠缠住,将他们的船拦在了出口。 听着涓涓细流,时间仿佛也停止了一般。他们就这么坐在小舟的两端注视着对方,谁也没有先开口。清晨的阳光透过交缠的树枝射入暗河中,斑驳地光线照在他们的身上,仿佛在脸上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辉。 “陈舵主他们应该已经出城了,我们赶去会合吧!”云飞扬拿出随身的匕首,打算割断洞口的藤条,从暗河中出去。 “我来吧!”南宫晨被关进地牢之时,早已经失落了佩剑,此时只得身手接过了云飞扬的匕首去割藤条。 宽厚温暖的大掌抓住那稍嫌冰冷和消瘦的柔荑,心中有种异样的情绪在胸膛中激荡。 两人出得暗河,上了岸,此处里他们约定的树林尚有一段路程。可是,云飞扬每走一步,脚上便是钻心的痛,没走几步,苍白的脸上已经布上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南宫晨脸色一暗,也顾不得她的拒绝,直接就抱住那孱弱的身体,往约定的地方直奔而去。云飞扬有些诧异却终究没有拒绝他的好意。靠着这个温暖的怀抱,她的心里竟然也有了丝温暖。 在她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告诉她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除了自己外,谁都无法帮助你一辈子、保护你一辈子。所以,云飞扬已经习惯了自己去面对一切,是痛苦还是欢乐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所以,她总是习惯性地和母亲之外的所有人保持着距离。就算是贴身的婢女和情同父子的师父也总是往往轻轻一招手,便隔开了老远的一段距离。 欢乐?她曾经拥有过吗?温热地泪水从脸上滑落,云飞扬心中不可抑制地涌起了那伤心的情绪,原来她曾来没有拥有过欢乐。欢乐对于她似乎从来都是那么遥不可及的东西。 她以为自己不需要依靠,不需要那遥不可及的欢乐。可是在这一刻,她却仿佛明白了那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的想法罢了。她期待一个人可以了解她,可以爱她,可以让她依靠。 但是,她真的可以找到这样一个人吗?母亲的一身已经给她留下了太多的阴影。凌凡的心意和痴心她并不是不知道,可是她却一味的告诉自己那不过是过眼云烟,昙花一现的感情罢了。所以,她任性地当做不知道凌凡的感情,把凌凡对她的感情视为他对邪灵珠的重视。 可是,若是凌凡真的只是为了邪灵珠,为何要冒险去别院就她?就算她死在赵直手中,只要邪灵珠的秘密不被赵直知道,他就有办法可以取回邪灵珠的不是吗? 或许不是她不明白凌凡对自己的感情,也不是不懂真情的存在,无法接受一个人走进自己的生命,只是没有遇到那个可以走进她心里的人罢了。 两人到了约定的树林却没有看见陈奇和郑擎宇,南宫晨正心下诧异,却惊见云飞扬满脸泪水。 “是不是伤口痛?”南宫晨这么问,心中却依旧疑惑不已。就他所认识的云飞扬无论受了多重的伤也绝不可能痛的哭出来的。 云飞扬伸手拭去脸上的泪水,脸色有些尴尬。正想说什么却是脸色突变:“有人来了!” 闻言,南宫晨抱着云飞扬跃上了一棵大树。好在云城地处南方,树林中多有四季常青的大树,才能够让他们两个藏身树上。 两个人躲在树上,树冠狭窄,为了不被人发现树上藏着人,两人紧紧地贴在了一起。刚才只顾着赶路尚且没有注意到。此刻,那纤细柔软的身体贴在身上,南宫晨有说不出的苦楚。 就这样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终于看到大队手持兵器的人进了树林,其中领头的赫然就是赵直。 “看时辰他们也差不多就要到了,我们先埋伏起来,等他们到了就用渔网网住他们。生擒了云飞扬,害怕问不出魔教的巢穴。”赵直一声招呼,所有人上树的上树,躲入草丛的躲入草丛。 其中一人正爬上了他们躲藏的大树,眼看就要被发现,南宫晨把心一横就想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去。云飞扬却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左手一抖,一条顶端悬着一支金色小刀的银色的索链如灵蛇般射出,卷住了他人的脖子。 那人被缠住脖子,手下一送,身体往下滑去。云飞扬的手腕毕竟受了伤,竟然没有拉住。而链子的另一头却是固定在她的手腕上,被他这么一扯,云飞扬几乎随之摔下。好在南宫晨及时从中间拉住了铁索,将那人提上了树冠。那人被缠住脖子,叫不出声音,双脚用力蹬着希望希望别人可以发现自己的窘迫,却听到了自己喉骨碎裂的声音。 一双凸出来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上方的紫衣女子。似乎到死都没有明白自己死在了什么人手上。 南宫晨将尸体搬到身后的树冠上,抽出尸体上的腰带将那具尸体固定在了树干上。他们昨晚这一切的时候,其他人也已经隐匿到了暗处。 南宫晨和云飞扬对视了一眼,都知道郑擎宇和陈奇只怕已经遇上了大麻烦。否则,也不会迟迟未至,却让赵直带人现在这里设伏。 两方人马都躲在树林中,他们现在比的是耐心。对赵直来说,他是猎人在等待期待已久的猎物。可是对于处于真正暗处的云飞扬和南宫晨来说,他们需要的是足够的耐心。这个耐心就是比那些想要猎捕他们的人蛰伏更久,久得让他们放弃原定计划。 刚才的一击虽然得手,可是云飞扬却也牵动了手臂上和手腕上的伤势。鲜血渗出了纱布,顺着手臂一滴滴地往外流出来。怕血流下树去被人发现,云飞扬只能将受伤的手臂放在了胸前。 此时树林里万籁俱静,在细小的声音也可能引起敌人的注意。南宫晨看着那刺眼的鲜红染红了紫色的衣摆,心急如焚。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灰衣人走进了树林,南宫晨见来人正是陈奇,心中有喜有忧,喜的是陈奇平安赶来会合。忧的是郑擎宇没有按约定出现,而陈奇已经不知不觉走入了赵直的埋伏圈。 赵直也是颇为惊讶,他得到的消息是陈奇约了南宫晨和云飞扬在此接头。可是天亮这么久了,却只有陈奇一个人出现在这里。正当,他犹豫要不要先捉住陈奇逼问云飞扬和南宫晨和云飞扬下落的时候,陈奇却率先发现了埋伏的人。 “谁?”陈奇普进树林,正担忧云飞扬和南宫晨竟然还没有赶到,却发现低矮的灌木丛里竟然藏了人。他正要上前查看,却听到了身后兵刃破空之声。 陈奇欠身躲过了暗器,才拔出佩刀却已经发现自己已经被层层包围了。 南宫晨轻轻地将虚弱地云飞扬放在树冠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虽然什么也没有说,可是云飞扬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却将随身的匕首递给了南宫晨。她知道自己留在树上是对大家最好的选择,现在的她与南宫晨一起下去只怕不但救不了陈奇,还会成为他们的累赘。 对于从天而降的南宫晨,赵直有些意外:“云飞扬在哪里?” “云飞扬已经先走了,只有我留在这里接应陈奇。”南宫晨冷然道。 “哦~她走了,却把贴身的匕首交给了你。可见南宫宗主与这个魔教妖女的关系非同一般啊!”赵直意味深长道,“此刻,云飞扬深受重伤,南宫宗主又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去魔教总坛?” “赵盟主怎么知道云飞扬要回魔教总坛?”南宫晨反问道。 他们离开云城之时,并没有说过要去魔教总坛之类的话。为什么赵直却认定云飞扬是要去魔教总坛见她师父疑惑是凌凡呢?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凌凡的时候,南宫晨心中总觉得有点小小的别扭。 云飞扬小心地站起身,努力想要压住晕眩感,绕道树后,将一包白色的粉末洒在了尸体上,然后用火折子点燃了尸体上的衣服。 “树上有火光!”一个急促地惊叫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众人下意识地抬起头,却看见云飞扬解开绑住尸体的腰带,那具尚在燃烧的尸体从树上掉了下去。尸体上的白色粉末一燃烧起来散发出来浓重的烟雾。 “尸体有毒!”赵直大叫了一声,所有人都往身后退去,捂住了眼耳口鼻。有人甚至取出了随身携带的解毒丹服下可若真是邪医下的毒药,这些普通的解毒丹有如何能起作用? 众人见毒雾消散,却发现除了那具烧黑的尸体,早没了云飞扬等人的踪迹。 难解之毒 “你下了毒?”三人一口气逃出二十多里,才能停下来喘口气。好在云飞扬身形消瘦,南宫晨背着她跑了二十里倒是不觉得怎么累。 “若是真的有毒药,她就不会拉着我们逃命了!”陈奇抹去脸上的汗水淡笑道。 “陈舵主果然聪明,飞扬这点心思在你面前倒是成了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了!”云飞扬轻笑道。 “那么,刚才是——”南宫晨不解地望着云飞扬,为什么那尸体烧起来会冒出黑烟呢? “那不过是我随身携带的清心散罢了!”云飞扬低语道,“出来的时候,走的太急!除了清心散和一些伤药,根本没来得及带什么东西出来。” “陈舵主,为什么郑贤弟没有和你一起出现?”南宫晨不解地问道。 “说到这个我也很奇怪!”陈奇沉思道,“当时我和郑少帮主出了宅子,郑少帮主说两个人分开走比较容易脱身。可是,我出了城却没有见到郑少帮主。因为我不放心,我便沿路返回,可是却没有发现郑少帮主的踪迹。” 见陈奇失神,云飞扬心中隐隐有些不安:“陈舵主返回的时候可是发现了什么?” “我返回你的宅院,发现了一位老公公和一位老婆婆的尸体。”陈奇脸色沉重地说道,“他们死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很奇怪。” “很奇怪?”南宫晨不解。 “他们死的时候,没有任何挣扎,而且就像是死在一个自己很信任的熟人手下。” “朱公公和朱婆婆的武功不弱,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让他们没有任何防备地接近他们并且杀死他们。”云飞扬心中有个深深地疑惑。 “或者是杀他们的人武功远胜过他们,所以他们来不及反抗也是有可能的。”南宫晨猜测道,“而且,我想郑贤弟一定也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无法脱身。”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陈奇点头赞同,“我想或许郑少帮主已经脱身赶到树林先于你们会合。可是,没想到我到了树林,却碰到了赵直的伏兵!” “我们比赵直更早到树林,倒是没有看到郑擎宇。若是郑擎宇没出事,也一定因为什么事被牵绊住了。 “那么,我们可要返回去寻找郑少帮主的下落?”陈奇征询他们的意见。 “陈舵主,介不介意飞扬问你一个问题。”云飞扬突然一本正经地看着陈奇道。 “我们现在也算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云公子——不!是云小姐,有话但说无妨!” “陈舵主是丐帮舵主,可以说与天凌教正邪有别。飞扬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陈舵主以身犯险,冒天下之大不韪,赶来通知飞扬追兵的到来,并且帮助我们引开追兵?” “陈奇虽然只是一个乞丐,可是却也有一腔热血。我相信悟法大师的判断,也相信南宫宗主的为人,所以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你被逼入魔道。”陈奇又叹了口气道,“其实,最终要的是我还等着你师父研究出一味毒药的来历。这种毒药关系到陈某的灭门大仇。但凡陈某一息尚存,总是要弄清楚到底当年是谁害的我陈家家破人亡。” “一味毒药?”云飞扬皱紧了眉头,“我听师父说过,当年他还在宫中做太医的时候,皇长子被毒死嫁祸与他。这么多年来,师父一直在研制那味毒药的来历。希望可以通过这种闻所未闻的毒药查出当年陷害自己的人。没想到陈舵主竟然也是当年那件宫廷秘闻的受害者。” “那你可听见你师父说过找到了什么线索?”陈奇急忙追问道。 云飞扬摇了摇头:“师父曾经想过以身试毒,自己去试试那味毒药。因为,他在用狗甚至用敌人的性命试药却始终不得要领。那种毒药发作的时候,很痛苦,可是每个人毒发的时候却总是不一样的。师父至今没有研制出解药,所以也不敢轻易以身犯险。” “难道这件事就再也没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了吗?”陈奇绝望地笑了。对他来说最痛苦的或许已经不是心中积累多时的仇恨,而是想要报仇,却连仇人是谁也不知道。 “这也很难说!功夫不负有心人,相信只要陈舵主有心,总有一天能够找出自己的仇人的。”云飞扬安慰道,“此处离云城也不是很远。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没有下毒,我们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我们现在去哪呢?”南宫晨心中也没了主意,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回去南宫世家,给南宫家带来灾难。 “去温玉谷吧!温玉谷与世无争,一般人也无法进谷。也许,师父也会回温云谷也不一定的。” 陈奇原是有些犹豫的。可是,想到可以见到风无间也就点头同意了。 “温玉谷?”南宫晨面露诧异,“那里常年毒瘴弥漫,也可以住人吗?” “为什么不可以,我在那里住了十年,不是也活得好好的吗?”云飞扬反问道。 “原来温玉谷就是毒神的藏身之处!难怪这么多年来,没有人可以找到毒神的藏身之处。恐怕就算毒神的敌人知道他在温云谷也是无法进谷找他报仇吧!”陈奇感叹道。 三人一路往南,只往温云谷而去。才走了十几里路却看见路边竟然到着一个人,因为那个熟悉的背影,陈奇抢先一步上前翻过了倒在地上的人。 “是郑少帮主!还活着!”陈奇探了探脉搏,送来一口气,“只是为什么郑少帮主会受伤倒在这里呢?”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比较好!”南宫晨低声道。 陈奇匆匆地帮郑擎宇包扎了伤口,背起了地上的郑擎宇。 云城往南前往温云谷不过是百余里路程,也难怪风无间当年会这么巧合地在云城附近救了落难梅儿母子。 因为云飞扬和郑擎宇的伤势,他们只能放慢了行程,中间数次几乎就被追兵追上了。路上,郑擎宇却一直没有清醒。 “已经快要道温玉谷了,为什么郑少帮主还没有醒?”陈奇腾出一只手,抹了抹脸上的汗水,“他的伤势没什么大问题吧?” “无妨!不过是中了些烈性蒙汗药。等到了温云谷,我给他一味解药自然就醒了。” 温玉谷的入口是个大沼泽,沼泽中充满了瘴气。百年来,江湖中一直传言,温玉谷种盛产一种价值连城的玉石。所以,一直以来总是有不少人企图穿越这个充满瘴气的沼泽,希望可以开采谷中的玉石。 但是,千百年来却从没有人可以成功的进入温玉谷。他们不是陷入了这一望无际的沼泽,就是死在这瘴气中。有些人在发现自己无法抵挡沼泽中的瘴气,往回跑却已经死在了谷外。虽然谷外堆积着无数枯骨,可是那些为了美玉的人却依旧前仆后继。以至于,温玉谷的入口就像一个人间炼狱一般。 “我们真的能够进去吗?”陈奇望着这个恐怖的仿佛随时会将人吞噬的沼泽,忍不住问道。 云飞扬走到一棵大树前,在树干上轻轻地敲了两下,却见树干上跳出了一个暗门。就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眼光中,沼泽中竟然显出了一段直通沼泽之下的暗道。 “我们下去吧!”云飞扬想着身后的人招了招手。 他们刚进了暗道,就听到一种沉重的机关启动声,身后的出口已经被封上了。 沿着阶梯一直往下走了一百多级阶梯,他们才看到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有丈余宽,云飞扬却领着他们只贴着左边的墙壁走。 “飞扬,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贴着墙壁走?”南宫晨忍不住问。 身后的郑擎宇跟着点头,这一点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云飞扬默不作声地摘下头上的一根银钗掷出,一瞬间那根银钗落地的地方就落下了一阵暴雨般的针雨。南宫晨和陈奇不禁暗自咂舌,再也不敢外外面偏出去少许。 他们在暗道中走了一刻钟,终于看到了一条往上而去的阶梯。上了阶梯,走到外面却仿佛进入了一个世外桃源。 明明还是在冬季,这里仿佛却已经提前进入了春天。谷中姹紫嫣红,到处都是说出名的绿色植物和不知名的鲜花。 “这谷中的鲜花和植物很多都有毒的,你们不要随便触碰,以免中毒。”云飞扬嘱咐道。 两人忙不迭地点头,没想到这些美丽的植物却都带着毒,心中不禁暗暗惋惜。 “这是哪里?”郑擎宇突然抬起了头,一脸迷茫地看着三人。 “你醒了?这里是温云谷。”云飞扬有些意外,她随手摘了三朵绿色的鲜花分别递给三人,“把花吃下去,可以解谷中的花瘴。” 三人虽然不知道什么是花瘴,但是既然是云飞扬所说也就照着做了。 云飞扬自己也摘了一朵,放进了嘴巴里。他们进了谷中果然见到了回谷里养伤的毒神风无间。 “师父,你真的回来了?” 风无间看到云飞扬回到温玉谷也有些意外,可是看到身后的陈奇等人也就明白了几分。 风无间点了点头,脸上却没有丝毫师徒重逢的喜悦,反而脸上充满了悲戚之意。云飞扬看到他黑袍上绣着的白花,顿时也愣住了。 “难道是——” “教主他老人家已经过世了!虽然飞扬你一直不喜教主,但是教主毕竟曾经是为师的救命恩人。而且,教主这次过世,很大原因是因为你。若不是因为你身陷囵圄,教主也不用为了救少主身受重伤。” 云飞扬叹了口气:“此事确实是因为飞扬而起,但凡是飞扬能够帮上忙的,也不敢推搪。” “为师不指望别的,只是希望你可以回去总坛看看少主。教中已经选定下月十五,让少主继位。教中兄弟希望你以圣女的身份主持大典。” “师父,我说过我是不会入教的。”云飞扬坚持道。 “师父没有强求你入教,只是希望你可以为少主主持继位大典。”风无间冷然道,“此一役,教中伤亡惨重,包括右护法在内教中十几位高手丧命云城。此后死在武林人士手中的教众更是不计其数。难道,你能够大声的说,这些教众的死与你无关吗?” 见云飞扬没有答话,风无间有道:“就算是正邪不两立,你也绝对是这次教中浩劫的导火线。若不是因为你是邪灵珠的宿主,教众兄弟早就要求少主将你正法。那个时候,为难的不过是少主罢了。即使,你不想承认这个事实,可是在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眼中,你已经是天凌教的人了。” “我——”云飞扬刚想争辩,突然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晕死过去。 “为什么会这样?”南宫晨连忙上前扶起了云飞扬,这才发现云飞扬原本苍白的脸上竟然布满了黑气。 她的一张脸都变成了黑色,唇瓣却是青色的。风无间也是大出意外,上前为云飞扬把脉,片刻之后却是脸色大变。 千夜流莺 “难道是中毒?”陈奇看着云飞扬吐出的鲜血竟然是青黑色的,心中便有了几分主意。 “是什么毒?”南宫晨焦急地询问道。能够让毒神风无间为之脸色大变的,必定不是什么普通的毒药。 “迄今为止,除了老夫自己研制的毒药外,只有一种毒药尚未找到解药。而这味毒药我已经研制了近三十年。” 陈奇从脚底泛起了一股凉意,因为他隐隐已经知道了云飞扬中的是什么毒。可是,为什么云飞扬竟然会中这种当年害死皇长子的毒药? “先送她回药庐休息吧!”风无间站起身道。 南宫晨抱起云飞扬在风无间的指点下到了药庐。药庐,顾名思义是个放置各种药物的房子,里面还有个炼制丹药的石室。许是为了方便炼制丹药,掌握火候,药庐中放置了一张小榻。 风无间让南宫晨将云飞扬安置在小榻上,脸色凝重地问道:“你们路上可碰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吃过什么东西?” “一路上我们的饮食都是一样的,也没有碰到什么特别的事情。要说比较特殊的事情就是我们入谷的时候,飞扬给我们没人吃了一朵绿色的鲜花。”南宫晨努力地想要回忆起他们一路上的经历,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却发现竟然没有丝毫可疑之处。 “绿绮罗可以解谷中的花瘴,应该不至于——”风无间脸色一变,“原来竟是这样子!” 众人整不明所以,风无间却道:“你们去帮忙摘一些绿绮罗过来。” “我去吧!”陈奇说完,人影一闪已经跑了出去。 风无间走到药柜前,打开了一个秘密的暗格,从暗格中取了一个小瓷瓶出来。不一会儿,陈奇已经摘回了大把的“绿绮罗”交给风无间。 “我要进石室研制解药,石室后的小屋是飞扬的住处,你们可以去那里小憩。”风无间说完,却独自一人进了炼制丹药的石室。 “南宫兄,你在这里照顾飞扬,我陪着郑少帮主去后面的小屋休息吧!”陈奇建议道。 “我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了,现在还是先帮忙找出可以医治飞扬的解药才是最重要的。”郑擎宇连忙道。 “郑少帮主,我们对于云飞扬所中之毒一无所知,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先出去休息或者找点食物出来比较好。就算是飞扬不需要吃东西,风前辈和南宫公子也是要吃东西的不是吗?” “陈舵主言之有理,那么我们还是先出去吧!”郑擎宇顺从了他的注意,两个人走出来药庐。 药庐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南宫晨静静地望着昏迷的云飞扬,若有所思。在云飞扬吐血昏倒的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一件实事。 原来,他肯冒天下之大不讳,宁愿得罪江湖中的武林同道不是因为悟法大师的晓以大义。也不是因为齐家和南宫家的紧密关系,而是因为云飞扬。或许早在第一次相识,他就注定要和云飞扬纠缠在一起了。 因为这份缘分,才会为了父亲的遗嘱去找云飞扬。当发现云飞扬与南宫世家并无关系之后,他却碰到了女装的云飞扬——神秘的醉儿。因为这份缘分,才会有在温泉池边那个令人难忘的夜晚吧! 他原本有许多机会,在事情发展到不可调和的地步,结束这一切。只要云飞扬在这个世上消失,只要这个世上只有那个如精灵般的小女子就已经足够了。 南宫晨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那张布满了黑气的憔悴脸庞,宁愿此刻躺在榻上的人是他,而不是云飞扬。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心痛的感觉可以如此地让人难以承受。 “醉儿,等解了毒,我就陪你留在这里,再也不去理会外面的是是非非了。你说好不好?” 云飞扬轻轻地动了动手,似乎听到了他的话。 “醉儿,你听到了我的话是不是?”南宫晨激动地抓住了她的手,心中是满满地喜悦。 “陈……陈……危……险……”云飞扬断断续续地说了四个字,重新陷入了昏迷。 陈奇危险?南宫晨心中一震,迅速跑了出去,急步走到药庐后的小屋。 他才走到门口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郑擎宇晕倒在门口,可是陈奇却没有这么幸运。他被人从正面用刀刺穿了胸口,鲜血大量流失,倒在地上已经失去了意识。而他身边的地上已经被流出的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南宫晨连忙为他点穴止血,可是心中也明白只能是略尽人事罢了,陈奇只怕是活不成了。只是这温云谷中没有外人可以闯进来,毒神在石室炼制解药,云飞扬中毒昏迷。 那么是谁打晕了郑擎宇,刺伤了陈奇呢?凶手能够同时袭击郑擎宇和陈奇却没有惊动药庐中的南宫晨,可见来人的武功必定非同凡响。 而昏迷中的云飞扬说:陈奇危险!为什么云飞扬会知道陈奇有危险?难道是云飞扬猜到了什么人要对他们下手? 无数的思绪在南宫晨的脑海中闪过,可是却始终不得要领。郑擎宇却只是被人从后面打晕了而已,除了原来身上的伤之外并没有其他伤。 凶手显然是冲着陈奇而来的。可是,就算陈奇有这样一个非要置他于死地的敌人,也不应该能够跟进温玉谷并且杀死他啊!除非,这个凶手本就住在温玉谷中。 南宫晨不敢随便移动陈奇只能先去找毒神风无间过来帮忙。风无间看到重伤的陈奇和昏迷的郑擎宇也是颇为惊讶。 因为这温玉谷一向没有外人进入,为什么云飞扬刚带他们回温云谷就接二连三的出事了呢? 风无间虽然暂时保住了陈奇的性命,但是对于陈奇能不能撑下去却没有丝毫的把握。既然连邪医的师父毒神都无法保证能救活的人,就算云飞扬再次只怕也是枉然。 “或许谷中还有第六个人的存在?”南宫晨猜测道。 风无间却摇了摇头:“这谷中若不是飞扬带你们进来,你们也是进不来的。就算是教中人知道进谷方式的也是少之又少。而且,目前神教中人都忙着教主的后事和少主继位之事,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温云谷。” “那天凌教中到底有哪些人能够进谷中。又或者,天凌教中可有人与丐帮弟子结下不解之仇?” “无论是谁可以进的温云谷,目前在神教中能够同时打晕郑擎宇,刺伤陈奇的只有老夫和少主。”对于南宫晨的质疑,风无间有些不悦,“但是从陈奇的伤口来看,绝非出自少主之手。老夫却是一直在石室中,根本没有机会动手。” “出事前,是飞扬昏迷中告诉我陈奇会有危险,那么飞扬会不会知道什么?”南宫晨自言自语道。 “飞扬?”风无间顿时眼中一亮,似乎有了什么重大发现。 “前辈可是找到了救飞扬的解药?”南宫晨惊喜道。 “飞扬也是你随便叫的名字吗?”风无间有些不高兴,但是依旧道,“老夫想到断魂散可以激发她体内的邪灵珠。或许能够借助邪灵珠的力量将她体内的剧毒暂时压制下去,为找到解药争取时间。” 南宫晨虽然有些失望,但是想到能够暂时将毒性压制下去,也算是一个没办法的办法了。可是想到断魂散的剧毒,南宫晨却是心有余悸。 仿佛看穿了南宫晨心中的顾虑,风无间冷哼了一声:“若果不把毒先压下去,只怕她就熬不过今晚了!” “那么,前辈就快点动手吧!” 风无间给云飞扬喂食了少量断魂散的毒药,再和南宫晨以内力将毒药暂时压了下去。看到云飞扬脸上的黑气散去,原本苍白的脸上甚至有了淡淡的红晕,南宫晨也暂时放下了一颗悬在高出的心。 “飞扬,你没事吧?”南宫晨看着云飞扬逐渐清醒,心里是说不出的开心。 “师父!”云飞扬突然做起了身,望着风无间道,“我已经知道自己中的是何种毒药了!” “你知道了?”风无间有些意外。 “师父可记得南宫世家的来历?”云飞扬突然问道,“我记得江湖中传言,南宫世家的第一任主人南宫凤鸾,曾经做过皇太子。” 南宫晨点了点头:“先祖南宫凤鸾是皇后与当时的大将军南宫俊宁之子。因为,皇后和南宫大将军的相继辞世成为一件宫廷秘密。可是这个秘密却因为无双公主,就是后来一统天下的女皇君吹雪的出现被揭穿。先祖与当时的二皇子争夺储君之位不得,却不知为何后来两人却都帮助无双公主统一天下。 ” “当初,君吹雪统一天下,有她二皇兄在朝廷中相助,又有江南宁家的财力支持,当然也少不了南宫家的先祖南宫凤鸾率领江湖中的豪杰倾力相助才能从一名公主成为九五之尊的女皇。”云飞扬的声音有些沙哑,“可是,你可知道为什么你们南宫家的祖先会倾力帮助一名公主登上皇位?” “其中的细节,我并不清楚。”南宫晨沉吟道,“但是,我翻阅宗谱的时候,宗谱第一页曾经有记载。无双公主的母亲南宫凤宁与先祖之父南宫俊宁是亲兄妹。也就是女皇陛下和先祖是表兄妹关系。” 风无间颔首道:“凤妃精通医道和用毒,就连奇门遁甲之术都有涉及。南宫世家竟然就是当年名震天下的凤妃和南宫大将军的后人。难怪南宫世家能够在江湖中屹立几百年而不倒!” “无双公主登基为女皇之后,对凤妃所著医书多有推广,惠及天下百姓。但是,关于毒术却很少涉及。”云飞扬低叹道,“可是,其中却有一本医书记载了这么两句话:‘天临教剧毒千夜流莺,唯有千日流莺可解。万不得已,须换血以命易命。’南宫家与天临教纠葛极深,自无双公主而后,天临教绝。现在的天凌教也因为与天临教其音相似,立教之处就为朝廷宣布为魔教,而不容于天下。” “飞扬的意思是你中的竟然是四百年前就已经绝迹江湖的天临教剧毒千夜流莺?”风无间心中大惊,“也就是天临教当年并没有被女皇斩草除根。而是有人逃出生天,并且保留了这味药性奇特的毒药?” “飞扬自中毒一来,所有症状和感觉唯有千夜流莺的药性相似。虽然,关于千夜流莺只有一些我们只知道一些传说。但是,飞扬却觉得能够让邪灵珠尚无法压制的也只有这种毒药了。” 解药的代价 “本以为千夜流莺的毒已经随着天临教的覆灭,失传于世。没想到,现在这种毒药再次出现在江湖上。”毒神叹了口气,“或许这是上天的安排吧!” “可是,天临教覆灭已经有四百年,我们要如何才能找到天临教传人,找到千夜流莺的解药呢?”南宫晨疑惑道。 “你是南宫凤鸾的传人,难道南宫世家就没有丝毫关于天临教和千夜流莺的记载吗?”毒神瞪了他一眼道。 “不满前辈!先祖除了宗谱并没有留下什么特殊的东西。就算是有,南宫世家历经四百年,很多东西也未必掌握在本宗手中了!”南宫晨叹息道。 身为南宫家的宗主,他已经是先祖南宫凤鸾的第十四代玄孙了。想要找到先祖留下的关于敌人的记载有谈何容易? 郑擎宇醒来的时候,便看见云飞扬独自一人立在床前,不禁有些意外:“飞扬?” 云飞扬回过身,脸上带着淡淡地笑意:“郑兄可醒了,你这一睡可把大家吓坏了!” “你的毒,已经解了?”郑擎宇见她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感觉仿佛身处梦境一般。下意识地掐了自己一下,却是钻心的痛疼,这不是梦中! 云飞扬点了点头:“我晕倒之后,邪灵珠吸收了我体内大部分的毒。再加上师父配置了解药,我现在已经没有事了。” “怎么可能?”郑擎宇惊奇地做起了身,许是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没想到邪灵珠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郑兄好像对邪灵珠也是知之甚详啊!”云飞扬这么说着,突然话题一转,“郑兄可知道你和陈舵主是如何被人偷袭的?这谷中平时只有我们师徒居住两个仆人也是没有武功的普通人。没想到这次,竟然有人能够闯进温玉谷。” “敌人会不会是跟踪我们进谷的?”郑擎宇猜测道。 “也有这个可能!”云飞扬不置可否,“好在,你和陈舵主运气好,都没有伤到要害。否则,飞扬可真不知道如何向丐帮帮主和郑帮主交代了。” “陈舵主,他没事吧?”郑擎宇关心地问。 “陈舵主虽然伤的比较重,但是发现得早,有我师父在总算是保住了一条性命。只是从受袭到现在,陈舵主也没有醒过。”云飞扬叹了口气,“对了,郑兄可有看清楚,袭击你们的人?” 郑擎宇有些失神,在云飞扬再三催问下才道:“ 我看的不是很清楚,只看到一道黑影从身旁闪过。然后,就莫名其妙的被人打晕了过去。” “那凶手或许意不在杀人,只是想要在这里找什么。因为,被你们发现所以出手伤人。陈舵主也应该是因为你被打晕之后与对方发生搏斗,才会为对方所伤,几乎伤及性命。” “陈舵主可曾醒来?”郑擎宇关心地问道。 “陈舵主因为伤得很重,到现在还未曾清醒。但是,等他醒了应该可以告诉我们凶手是谁了!”云飞扬想了想道,“毕竟,凶手在暗,我们在明,我们还是需要谨慎一点的。师父已经先回总坛帮少主照料教主后事,南宫兄在隔壁照顾陈舵主。郑兄要事有什么事情叫一声就可以了。” 郑擎宇点了点头:“陈舵主伤的这么重,没有你师父亲自照顾,会不会有问题啊?” “郑兄难道忘了,在医术方面,我可是丝毫不逊色于师父啊。”云飞扬轻笑道,“其实,师父这次回谷中本是去些自己制的药回总坛帮教中人治伤的。却没想到正好碰上我带你们回来,还遇到了这么多事情。” “既然,有名震江湖的‘邪医’亲自照顾,不要说陈舵主受了些小伤而已。只怕是死了都要被‘邪医’从阎王手中抢回一条性命啊。”郑擎宇笑着对云飞扬道,“我昏迷了这么久,只是精神有些萎靡,其他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你们还是专心照顾陈舵主更重要,有事我在叫你们吧!” “如此甚好!”云飞扬低头道,“治疗陈舵主的伤还有一味药引正好药庐中缺了。趁着现在天还没黑,我先去山上把药采回来。也省得要用的时候,找不到可就麻烦了。” “既然如此,你就快去吧!” “飞扬就不打扰郑兄休息了!”云飞扬说着已经走了出去。 目送云飞扬离开,郑擎宇取过床头的鞋子穿上,走出小屋,外面确实寂静一片。傍晚的余辉映照着整个山谷闻着浓郁的百花芳香,这里确实是一个隐居避世的好去处。 温玉谷的形成少不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却也要有人懂得行善,将这里加以开发,种植这些奇花异草,建造可以通道山谷的密道。那条密道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却不知道云飞扬的师父是如何发现这个世外桃源的。 郑擎宇走到隔壁的小屋,果然看见南宫晨坐在门口正受着重伤昏迷的陈奇,也没有上前打扰他们,只是自己道附近走走而已。 天黑了,云飞扬才回来,当然也带回来了医治陈奇的伤药。 谷中的奴仆早已准备好了他们的饭菜,许是因为一直昏迷着,郑擎宇多时不曾进食,此刻吃起来稀里呼噜的急促模样倒是像足了三五天没吃饭的饿汉。 倒是云飞扬吃起东西来却是一如既往的优雅。南宫晨虽然是世家子弟,可是也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吃饭能够如此慢条斯理,优雅地赏心悦目的。几乎不用吃东西,就这么看着云飞扬优雅地进食也成了一件幸福的事。 千夜流莺的毒除非千日流莺无解。就算是有人甘愿以命易命,为她换血。没有一定的武功和换血的秘法,同样是徒劳无功罢了。可是,现在他们连下毒的人都不知到是谁,找到解药又要从何谈起。 倒是云飞扬依旧是有条不紊,不疾不徐的样子。那从容不迫的态度倒像是已经忘记了自己身中剧毒。 “南宫兄,要是你不饿,就把饭给我吧!几天没吃东西,可把我饿坏了。”郑擎宇见南宫晨对着云飞扬发呆,干脆把他面前的饭菜都挪到了自己面前。 “若是郑少帮主这模样让别人看见,江湖中人可又要给我增加一条罪名了!”云飞扬仅仅吃了小半碗米饭,却推开了面前的饭菜,取过丝巾擦拭这嘴角。 “别人看到我的吃相,最多觉得邪医云飞扬家里的饭菜毕竟也比别人家的来的香啊!”郑擎宇看着边上的南宫晨调侃道,“就像是南宫兄光看着云小姐,就已经是吃饱了。” 南宫晨脸上一囧,下意识地想要转开视线,倒像是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邪医毕竟是邪医啊,男装扮相,迷倒了江湖中多少女子?现在,回归本性,换回女装,亦是秀色可餐,迷倒万千男子啊!瞧,咱们南宫宗主不就是看到你,就魂不守舍了吗?”郑擎宇见南宫晨脸红,越发起了起哄之心。 再看云飞扬,双颊染上了些许红晕,羞涩地娇嗔道:“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男欢女爱便是人之常情。郑少帮主如此取笑人家,难道自己就没有个心上人吗?” 此时,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亦正亦邪的邪医云飞扬,而是醉儿。一个让男人看一眼也会醉的醉儿。 “南宫兄可曾听懂佳人之意?”郑擎宇笑着给自己和南宫晨斟一杯酒,“来!小弟祝世兄一杯,但祝世兄心想事成。” 酒不醉人人自醉,此情此景又如何让人不醉?所以,南宫晨醉了,可以说是醉的不醒人事了。 “没想到这酒的后劲如此之大,小弟不胜酒力先回房休息了!”郑擎宇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望自己暂住的小屋走去。 “郑少帮主慢走!”云飞扬站起身,目送郑擎宇回去,脸上的红晕退去,却是一脸的坦然之色。 南宫晨看着她如常的脸色,心里是说不出的失望。有那么一刻,他多么希望那抹少女特有的娇羞永远地停留在她的身上。可是,脑海中却又另一个声音不断的告诉他:眼前的人虽是女子,却也是邪医云飞扬。没有人可以想象云飞扬能够一直像普通少女一样见到自己心仪的男人就会一脸的娇羞。 更甚者,他根本就没有走进云飞扬的心中,又谈何让人家心仪呢? 夜,已经深了!南宫晨却依旧守在陈奇的床前,防止另一次意外的发生。他有一种预感,凶手一直在他们身边,而且这个凶手一定会再次动手。 最重要的是,他隐隐觉得,这个袭击陈奇的凶手和对云飞扬下毒的人很可能是同一个人。那么,抓到了袭击陈奇的人,自然也就抓到了下毒之人。抓到了下毒之人,救云飞扬的解药自然就有了着落。 所以,南宫晨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守在这里。但是,晚上陪着郑擎宇喝了不少酒,虽然云飞扬等到他酒醒的差不多,才离开的。可是,此刻他竟然开始犯困。沉重的眼皮就好像顶着千斤的重量想要压下来。 南宫晨努力地想要与自己的意识做抗争,可是眼皮却依旧往下滑。终于,他再也无法抗争自己沉重地眼皮,合上了眼睛。 黑暗中,一个身影小心翼翼地取下窗台上的迷香,轻手轻脚地推开了们,闪身进了内室。 当他进入房中的时候,房内突然亮起了灯火。 “飞扬,你怎么在这里?”郑擎宇吃惊地望着云飞扬道。 “这话不是应该我问你的吗?郑少帮主!”云飞扬冷笑道。 “我晚上睡不着,又不放心南宫兄一个人陪着陈舵主。所以,就想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的。” “那么郑少帮主在外面点燃熏香也是为了帮助屋子里的人助眠吧?”云飞扬眼神一暗,“如此说来,郑少帮主也算是费尽心思地想要帮忙了。” “呵呵~”郑擎宇尴尬地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想要向门口退去。才往后退了一步,却撞到了冰冷的剑刃。 不知道什么时候,南宫晨已经绕到他的身后,挡住了他的去路。 “飞扬身上的毒可是你下的?”南宫晨冷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邪灵珠,为了女人,为了天下第一了!”郑擎宇冷笑道,“我没有一点比你差,可就是因为你是南宫世家的宗主,什么都要比我高一等。我喜欢的东西你都要抢走,凭什么?” “你喜欢飞扬?那——” “只有你才会喜欢这个半男不女的妖女!我郑擎宇可不屑一顾!”郑擎宇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云飞扬身上的毒并没有解对不对?你们骗我毒已经解了,不过是吓唬我罢了!千夜流莺的毒除了千日流莺根本没有解药。” 南宫晨将手中的剑往下按了一寸,鲜红的血丝沿着郑擎宇黝黑的颈项往下流去:“把千日流莺交出来!” “你以为你让我交,我就会交吗?做梦吧!” “不用问了!”云飞扬举手阻止了南宫晨的追问,“他根本就没有千日流莺!” “你怎么知道?”郑擎宇也有些意外。 “因为,千夜流莺也是别人给你的。而,我很肯定以她的计谋,她是不会将解药一并交给你的。” “你不用挑拨理解!她不把解药一并交给我是为了安全。” “是吗?”云飞扬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那么,我们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郑擎宇才张开嘴,却不知道什么东西滑入了喉咙,入喉即化。 云飞扬轻轻地笑了:“这是七虫七花膏!没有毒药配方即使药王和我师父也解不了的毒药。我给你五颗药丸,每颗药丸可以保你一天不毒发。当然,你怀疑七虫七花膏的威力也可以不要吃药,尝试一下万虫跗骨的感觉。” “你……你想要怎样?” “你有五天的时间去找她,看她愿不愿意用千日流莺来换取你的七虫七花膏的解药。” 南宫晨见云飞扬这么说,便放开了郑擎宇。郑擎宇接过云飞扬所给的五颗药丸,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温玉谷 情到浓时 “你知道了谁是真正下毒的人了?”南宫晨好奇地问。 云飞扬点了点头:“郑擎宇的表现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我不明白!”南宫晨不解,“他身后指使的女人难道是——” “你也猜到了?”云飞扬有些意外。 “白薇失踪其实是为了躲在后面指挥郑擎宇对你下毒。她认为这样就可以完成明月山庄的使命,对付天凌教?” 云飞扬忍不住笑了:“还以为你已经知道了呢!原来还是一头雾水!” “如果,与郑擎宇勾结的不是白薇,那又会是谁?” “若是白薇是幕后主谋,她又怎么会傻傻地让人怀疑她杀了悟法大师,才躲起来的呢?”云飞扬沉思道,“或许,白薇早就遭受了什么不测,才会一直没有出现的。” “不管凶手是不是白薇,只要郑擎宇能够拿回千日流莺回来交换解药就好!”南宫晨欣然道。 “是吗?”云飞扬不置可否。 那个人是不会为了郑擎宇交出千夜流莺的解药的,云飞扬轻叹了口气。既然明知道敌人无论如何都不会交出解药,那又何必要枉费心思,浪费自己有限的生命去做那些无谓的事情呢? “那个人到底是谁?”南宫晨终于忍不住再次问道。 “知道太多对你没有丝毫的好处!”云飞扬依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那么,我们就留在这里等着郑擎宇将解药送回来吗?”南宫晨有些不认同地说,“我们还是跟上郑擎宇的好,这样也可以尽快的拿到毒药。” “不必了!”云飞扬挥了挥手阻断了他的话,“我决定为凌凡主持继任仪式!” “为什么?”对于云飞扬突然转变主意,南宫晨有些意外。 “这是我欠他的!我这一生没有欠过任何人,唯独亏欠了他。我希望自己可以帮助他完成继位大典。”云飞扬叹了口气,“至少这样子,我会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内疚!” 南宫晨心中一颤,不知道为什么云飞扬的话让他隐隐有些不安。那种感觉就像是她似乎在交代遗言,完成心中最后的心愿一样。 第二天,云飞扬突然在温玉谷中消失了。南宫晨找遍了整个山谷也没有找到云飞扬的蛛丝马迹,因为还要照顾重伤的陈奇,南宫晨也不敢走的太远。 就在他心急火燎的找云飞扬的第四天,云飞扬却又像是从天而降一般,凭空地冒了出来。云飞扬没有说起这两天自己去了哪里,南宫晨却也没有追问。 若是,云飞扬打算说出自己这两日的去向,只怕也就不会不辞而别了。 云飞扬躺在花丛中,闭着眼睛静静地听着风吹过树叶的声音,脸上带着淡淡地光晕。那安详地模样让南宫晨根本无法联想到眼前的佳人也曾经如地狱使者一般魔魅骇人。 “你好像很累?”南宫晨在她身旁坐下,关切地问道。 无论她掩饰的多好,眼下的那一片阴影已经揭示了她的疲惫。虽然不知道这两天到底去做了什么,但是南宫晨却发现她似乎又虚弱了不少。 将毒素暂时压制下去对她并不是什么长久之计。每日正午十分,剧毒发作,那钻心的痛苦的并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 南宫晨望了一眼天上的太阳,脸色一沉:“你不是在这里赏花,而是因为毒发,没有力气进屋,才会倒在这里的是不是?” 云飞扬重重地咳了一声,呕出一口黑血。那沾到血迹的花草立时枯萎,足见千夜流莺毒药的剧烈。 南宫晨脸色一变,上前扶住了她:“明明知道自己身上的毒还没解,为什么还要到处乱走!” “用有限的时间去办完想办而又没办的事情难道有错吗?那不成毒一日没解,云飞扬就要在这里坐以待毙吗?” 南宫晨无言以对,半响才道:“最起码在找到解药之前,你应该保重自己的身体。” 时间是一种奇怪的东西,有时候你希望它过去的快点,它却偏偏要你度日如年。可是,有时候,你希望它走得慢点,它却又像是流水般怎么也留不住,慢不了。 转眼间已经是第五天了!南宫晨翘首以待,可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郑擎宇还是没有出现。日薄西山,云飞扬坐在药庐前吹着玉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紧张的望着谷口,南宫晨又下意识地看看坐在自己不远处的云飞扬,心情异常紧张。身体最深处的恐惧一点点地被唤醒,整个身体都被那不安的情绪所笼罩。 当傍晚的最后一丝余辉消失在山头的时候,南宫晨的心也沉到了极点:“飞扬,或许,我们可以尝试自己配制解药啊!” 云飞扬放下手中玉箫,叹息道:“你知道千叶流莺这个名字的来历吗?” 南宫晨摇了摇头。 “千夜流莺顾名思义,是经历了一千个日夜提炼才得到的毒药。这个毒药炼制需要一千个日夜,炼药的人在这炼药的一千个夜晚中分别加入不同的毒虫毒草,提炼而成。而他的解药千日流莺,你应该想到了,就算拿到药方,也并不是我们短期之内能够炼制成功的。” “我们去找郑擎宇,问出幕后主使,自然能够拿到解药。” “不用了!那个女人恨我入骨,就算是把她抓来,把她的双手双脚砍掉,她也不会交出解药的。” “原来你是真的知道,谁才是天临教的真正传人。”南宫晨叹了口气,“那么,你为什么不肯说出真相呢?” “在江湖中眼中,云飞扬不过是个魔教妖人。就算是我说了谁是天临教的余孽,你认为会有人相信我这个魔教妖女吗?” “我相信!至少,我会相信你!”南宫晨急切地表示道。 “好!我告诉你!”云飞扬正视着他道,“赵真真,你相信吗?” 南宫晨愣了一下:“她是药王弟子,怎么会——” “怎么会?”云飞扬斜眼看着他,“既然不相信,何必再问!” “不是!”南宫晨结结巴巴道,“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药王弟子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云飞扬道,“赵直的武功并非登峰造极,可是三年前他却毫无悬念的做了武林盟主。” 南宫晨点了点头:“当时,正值家父过世,我接任南宫世家宗主之位。江湖中传言说,赵直是历任武林盟主运气最好的一位。” 云飞扬点了点头:“因为就在赵直争夺武林盟主的当天,最有可能赢他的两个人,一个人被人揭穿年轻时曾经是一名绿林强盗,而另一个人却直接在家中暴毙了。” “你为何会突然提起此事?”南宫晨不解。 “师父研究千夜流莺多年,因为千夜流莺也曾经是毒死皇长子的毒药。若是赵家就是天临教的露网之鱼,那么赵家背后就一定有朝廷中人在后面撑腰。这样的话,自然就不难解释赵直当选武林盟主竟然会如此之幸运了。” “你为什么突然愿意告诉我这些?”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飞扬中此毒也不能说完全是无辜的。虽非我愿,但是我也杀了许多人。我只希望能够好好度过留下的日子,再也不想理会外面的血雨腥风了。”云飞扬直视着他道,“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明白不要为了一时冲动,牵连整个南宫家。现在的一切皆因为私放飞扬而起,只要我死后,你带我的尸体去给他们一个交代。他们自然不会在为难你和南宫世家。就算,赵直心中不满,他也需要给南宫世家和丐帮丰老帮主一个面子,将这件事不了了之。” “飞扬?”南宫晨猛地将她揽入怀里,“我不要你把你叫出去,也不要你死!” 对于南宫晨的举动,云飞扬有些意外,却又有些明白。在临死之前,能够有这样温暖,说不心动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云飞扬靠在他怀里,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充实。自她懂事起,就再也没有人如此对她了。娘虽然很爱她,可是因为害怕她走上自己的楼,坚持她要像一个男人一样活着。娘亲完全把她当成了男孩子,从小就对她很严厉,也很少抱她。 这十八年来,她什么都是一个人去做。没有人可以给她这样的温暖,更没有人可以陪她说说心事,排解她心中的寂寞。可是,此刻那原本住着寂寞的心房却被另一种情绪所替代了。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南宫晨轻轻抵着她的额头低吟道。 死生契阔,与之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世间还有比这更美的情话吗?对于一个女子来说,世间上的任何话语都比不上这句话带来的甜蜜。云飞扬也是一个这样的女子。 “可是,南宫世家——” “吁~”南宫晨食指轻点伊人唇瓣,低语道,“其实,我早就想要告诉你。在去劫狱之前,我已经将代表宗主身份的扳指交给了南宫琪。南宫琪已经带着扳指回到南宫世家了。” 蜡炬成双 云飞扬身上的伤已经逐渐愈合了,可是她体内的毒却发作的一次比一次厉害。眼看着云飞扬日渐消瘦,南宫晨心急如焚,却是无能为力。 为了将毒暂时压制下去,她只能将所有的毒素逼到了四肢。不过是短短半月间,她的腿上就布满了黑色的毒气,双腿开始浮肿难以行走。 倒是陈奇的伤势有了好转,已经清醒可以自己进食。原来,自从那日他们在路上遇到受伤昏迷的郑擎宇开始,陈奇就对他的突兀出现留了心眼。 郑擎宇在云城神秘消失,却倒在了他们前往温玉谷的路上,这本是一件不合常理的事情。只是当时云飞扬受伤,南宫晨一门心思都在她身上。再加上南宫世家与青河帮非同一般的交情,才没有多想。 陈奇因为对郑擎宇留了心眼,发现了郑擎宇的怪异之处。当两人独处时,陈奇问起郑擎宇自云城分手之后和他受伤的经过。陈奇本是意欲试探,可郑擎宇毕竟是第一次做细作做的事情,因为做贼心虚,以为已经被陈奇抓到把柄,故而突起袭击。 可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南宫晨的声音。陈郑擎宇为了洗脱嫌疑,不及查看陈奇的生死,就打晕自己装作自己与陈奇一起遇袭的假象。 明天就是春节了,这个时候外面的百姓都该是高高兴兴准备过节的了。早上起来,云飞扬突然安排谷中的仆人准备了应节的食物。 南宫晨曾经私下询问过谷中的仆人,往年云飞扬和毒神并没有过节的习惯。她现在特意说要过节,许是因为在临死之前也想要尝试着像一个普通人那样生活吧! 陈奇坐在桌前听着南宫晨说起他昏迷之后的事情,说起千夜流莺的来历。陈奇听着不胜唏嘘,人生奇妙如斯。他昏迷数日,却仿佛经历了数月一般。 没想到自己的家仇竟然牵出了四百年前就已经灭亡的西域邪教天临教的传人。上天待他亦是不薄,毕竟在他有生之年终于有希望可以找到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的真正敌人。 陈奇顺着南宫晨的视线望去,只看见云飞扬坐在椅子上指挥谷中的仆人摘采鲜花布置过节的摆设,心下了然。 “人生最可怕的不是即将失去什么,而是失去了之后才遗憾在失去之前没有去珍惜拥有的时间。” 南宫晨听到陈奇地化,惊异地回过了头:“陈舵主的意思是?” “你既然能够为了她离开南宫世家,为什么没有勇气陪她度过余下的时间呢?” 南宫晨释然:“只是——” 只一个眼神,陈奇已经明白了他心中的顾虑:“若是害怕被拒绝,不走出那一步,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走出去之后会得到什么。” 南宫晨点了点头:“多谢陈舵主指点!” “在这里既然没有南宫宗主,也就没有什么陈舵主。若是南宫兄若是不嫌弃,就唤我一声陈大哥吧!”陈奇站起身道。 “陈大哥!”南宫晨爽快地叫了一声。 “哈哈~这声‘陈大哥’陈某可就生受了!”陈奇笑道,“风前辈也不再谷中,你我三人中,以我最为年长。这个媒人礼就给我收了!” 陈奇笑着拍了拍南宫晨的肩膀,大步走向了云飞扬。 陈奇不知道与云飞扬说了什么,云飞扬认真的倾听着。纤长的手指将散乱的发丝压倒了耳后,露出了姣好的面容。夕阳下,不知道是太阳的余辉还是什么染红了苍白的脸颊。那样娇红的色泽在晚霞的映照下别有一番风情。 南宫晨取过一旁地玉箫站在屋前的潇湘妃竹下与她遥遥相望,吹奏了一曲《凤求凰》。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但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即使无法厮守一生,此生拥有亦无憾于此生。 蜡炬成双,无需八抬大轿、凤冠霞披,只有生死相交的朋友皆任媒人和司仪,患难与共的有情人本就不需要那些世俗的理解。 又过了半月,陈奇的伤势已经大好。伤口都已经愈合,长出了新肉,只是受伤之时,失血过度,气血虚弱,武功才恢复了五六成。家仇的真相即将揭晓,这等了二十五年的仇恨几乎要将他的心烧起来。 可是,他也知道复仇之路艰辛难走,他虽然不怕死,可是也担心大仇未报身先死。所以,陈奇依旧留在温云谷中静养、在身体允许的范围内苦练武功,只图他日能够成功报仇。 云飞扬却是一日比一日虚弱,她已经完全无法自己走动了。体内毒素的发作也从每日的正午时分发作一次变成了子午时分发作两次。 元宵佳节,三人吃过了仆人准备的汤圆,原是想要小酌怡情的。只是云飞扬精神不济,小酌变成了陈奇的独酌。 人生难得几回醉,或许醉了这一回,就再也没有机会醉下一次了。陈奇深深地闻着这温玉谷特制的佳酿,决定放开怀抱畅饮一回。人生从来便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看似洒脱的陈奇也终于一个人喝醉了。 从那一夜开始,南宫晨竟然消失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他去做什么。南宫晨没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语就这样消失在了温玉谷。 没有预料中的暴怒,没有一般女子遇到这种情况下的绝望,眼前的云飞扬平静地就像一汪泉水。可是,陈奇却看到了那一汪泉水下的波涛。 “他或许是还有什么事急着去办,也许晚点就回来了!”陈奇忍不住安慰道。 纵然聪明如陈奇,也想出什么事情让南宫晨在这个时候离开云飞扬。虽然不谅解,但是他也明白这个时候,云飞扬需要的是希望而不是打击。 “该留的总会留下,该走的也是迟早要离开的。”云飞扬脸上竟然带着淡淡地笑意,“陈大哥身负血海深仇,实在不应该陪着我这个将死之人消磨时光。你也该离开这里,去查你陈家的灭门案了。” 望着那凄然地笑容,陈奇心中亦是说出的酸楚。他幼年沦落江湖,愿意为自己已经是这世上最悲惨可怜的人了。可是,当他认识云飞扬之后,一点点地了解眼前这个女子,却发现自己之前的经历竟然也不是那么悲惨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在这一刻,陈奇心中有种奇异的感觉。他想起了自己年幼惨死的胞妹,若果妹妹活了下来,是不是也会遭受云飞扬遭受的这些?他突然想要保护眼前的女子,就像保护自己的妹妹一样。 可是,此时此刻,他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安慰她。 “飞扬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云大哥请自便吧!”云飞扬突然低语道。 “那你好好休息吧!”陈奇走出房间,细心地关上了房门,听着房中痛苦的呻吟,心中一酸。看着那高悬空中的太阳竟然也有了难言的仇恨,仇恨为什么每日的正午都来的如此准时。 三日之后,却是南宫琪和一个陌生人走进了温玉谷。他带来了千日流莺和一张请柬。请柬鲜红如血,红的如此刺眼。 送呈邪医云飞扬暨丐帮舵主陈奇台启 谨定于一月二十五日为南宫世家宗主南宫晨和赵直盟主千金赵真真小姐成亲之喜。 敬请光临 南宫晨敬邀 席设:苏洛城赵宅 时间:一月二十八日申时 “他一定是为了解药——”陈奇的话嘎然而至。 只听到一声清脆的磁裂声,那个装着千日流莺的小瓷瓶在云飞扬手中应声而裂。白色的小瓷瓶刺入手掌,暗黑色地血液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鲜血触及的花草立时枯萎。 “那是解药!”陈奇惊叫了一声。不管怎么说能够拿到解药解她身上的毒终归是一件好事。 “哈哈~”云飞扬竟然笑了。只是此刻,她的笑声里带着太深的悲凉,听到的人只觉得从脚底涌起彻骨的寒意。 赤红的眸子盯着来人一字一顿道:“回去告诉南宫晨,飞扬可以接受他的离开。但是觉不需要这样子得来的解药。” “云小姐,生命诚可贵,你又何必争一时之气呢?”南宫琪劝解道,“这样的安排无论对你还是南宫世家都是最好的结局。”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云飞扬冷笑道,“你回去告诉南宫晨,他的这份情谊,云飞扬受不起。” “至于你——”云飞扬斜眼望着那张陌生地面孔,脸上带着魔魅的笑容,“回去告诉赵真真,最好亲自送来解药。否则,我定要她后悔今生投胎赵家!” 云飞扬松开了手,那片片沾染着血迹的瓷片和着药粉落在地上。看着再也没得挽救的解药,南宫琪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不能理解云飞扬的高傲,望着云飞扬的眼中带了几分怜悯之色。在他看来,没有千夜流莺的解药,邪医云飞扬也不过是个等死的人罢了。 陈奇心中却隐隐地不安,也许江湖中再也不可能恢复其平静了。虽然,他一心想要报仇,想要查出赵家与当年那件宫廷血案有没有关系,可是他依旧不忍心看着江湖陷入一片血雨腥风之中。 也许,找到南宫晨取消他与赵真真的婚礼就是最好的选择。如果,南宫晨真的为了解药答应娶赵真真,那么他知道云飞扬并没有服用赵真真送来的解药,就不会继续这场可笑的婚礼了。 陈奇之死 陈奇送南宫琪离开,回来的时候,却看见云飞扬依旧靠在树下发呆。她似乎又恢复了这几日的平静,或者说更平静了。 陈奇叹了口气,从药庐中取出伤药和纱布为她包扎伤口。云飞扬竟然也没有拒绝,任由陈奇清理手上的碎瓷片,敷上伤药,包上纱布。 “陈大哥!”云飞扬骤然开口,望着陈奇,眼中闪过奇异的色彩。 陈奇心头一紧,脑中的某根弦似乎已经断了,精神紧张到了极点。是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怖即将变成现实吗? “其实,在元宵节的晚上,我就知道他决定离开了!”云飞扬那风淡云轻的语气丝毫不能缓解陈奇的不安,反而让他心中的不安一点点的膨胀了。 “他可以接受他因为任何原因离开,唯独无法接受的是他为了千日流莺而屈服。” 回视着这双倔强的眼睛,陈奇似乎有些明白了。云飞扬有着超过一般女子的骄傲,她学会了放下却不会容忍有人践踏她的骄傲。 “你想要怎么样?” “陈大哥,你我终非同道人。但是,飞扬无悔与你相识一场。飞扬此生没有什么朋友,若果勉强要说有朋友,你是在白薇之后的第二人,也是最后一人。” “白薇?”陈奇有些意外。明日山庄与天凌教水火不容,之前白薇亦是千方百计想要对付云飞扬。可是,此时此刻,云飞扬提及白薇竟然用了“朋友”二字。 “陈大哥不要误会!”云飞扬轻笑道,“我把白薇视为朋友,并不是因为白薇投靠了天凌教或者放弃对付我。只能说,有时候,一个正直善良的敌人也可以是你最好的朋友。” “不是误会,我只是感到佩服,一个女子能够把敌人当做朋友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到的。”陈奇叹了口气,“离二十八已经不远了,我想先去苏落成看看情况。或许在这个时候,是最容易找到赵直与朝廷勾结的蛛丝马迹的时候。” 如果,赵直真的有朝廷中的人在背后撑腰。他的独生爱女成亲,嫁的又是江湖中闻名遐迩的南宫世家宗主。他背后的主子不可能不派人来恭贺他,从而达到拉拢人心的目的。 “那么,陈大哥打算什么时候动身?”云飞扬没有挽留。像云飞扬这样的主人本就不是个会留住客人的人。 “明天一早动身!”陈奇道,“虽然,离二十八尚有几日。但是,这段日子赶去苏洛城的人也必定不是少数。” 云飞扬点了点头:“我会让人给你收拾行李的。你此去苏洛城,难保赵直不会怀疑你,所以最好还是乔装易容的好。” 陈奇也不多加推搪:“那就有劳飞扬了!” 晚上,云飞扬一反常态,备下了酒菜陪着陈奇小酌了两杯。陈奇数次想要问起云飞扬的打算,可是每每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有些事情既然知道无法改变结局,那么又何必多费唇舌呢?与其去劝解一个不会改变主意的人,不如去阻止一场不该有的婚礼来的更切实际一些。 “陈大爷,这是主人吩咐交给陈大爷的衣物和盘缠。另外,这个小包裹是主人嘱咐陈大爷一定要随身携带的东西。” “你家主人呢?” “主人昨夜已经离开了。陈大爷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小人先下去了!” “没有事了,你下去吧!”陈奇点头道。 云飞扬不但给他准备了充足的盘缠,还备下整套的乔装衣物。陈奇摸着那上好的绸缎衣袍,会然一笑。让一个乞丐乔装成一个富贵逼人的员外爷却是不容易惹人怀疑。 至于那个小包裹中放着伤药和一些解毒灵丹,还有一张素笺注明了使用方法。素笺后面的字迹有些潦草,像是写到后面有些漫不经心。 此去一别,只怕再无相会之期了!陈奇暗暗叹了口气,提起包裹,大步流星地向谷外走去。走到谷口的红梅树下,却见鲜花的掩映下竖着一块墓碑。墓碑上书:先慈文氏梅儿之墓,落款是云飞扬。 人生偏偏有着许多的不如意,梅儿千方百计想要自己的孩子走上一条与自己不同的道路。只是命运弄人,云飞扬终究也没有逃脱命运的无情。 虽然离二十八日的大婚之礼还有三天,但是江湖中人听闻赵盟主的千金下嫁南宫世家宗主,早已蜂拥而至。一时间,整个苏洛城热闹非常,再也没有人想起年前苏洛城的客栈的那一场厮杀。 城里到处都是热热闹闹的景象,进城的江湖人要去喝喜酒自然免不了要买些贺礼。苏洛城的商人们无不挣了个满堂彩,其中尤其是在城中店铺最多的苏洛城首富王家。 据说,这次前来观礼的客人太多,很多江湖中人都是王家安排的食宿。一时王家父子的豪爽亦传为美谈,傲云山庄的那会子事自然被大家选择性地遗忘了。 陈奇换上云飞扬给他准备的衣服进了苏洛城,果然没有引起太多的主意。甚至没有人注意到这个锦衣华服,出手阔绰的员外爷竟然是丐帮的一位舵主。 若不是陈奇有意透露身份,就算是丐帮弟子也未必看穿他的身份。因为谁也想不到,他们向来一身破衣邋里邋遢的陈舵主竟然摇身一变变成了花钱如流水的员外爷。 云飞扬成名江湖多年,不仅得到了“邪医”的外号,她狮子大开口的诊金也为自己积累了大量的财富。这次,随手拿给陈奇的盘缠已经是让一户人家过好几辈子的钱银了。 陈奇找到了丐帮弟子询问了城中的情况,得到的消息却没有什么朝廷大员来到苏洛城。只是赵家在城外的别院住进了一群神秘人物。虽然,尚不知道这群人的来历,陈奇却打算夜探赵家别院希望可以找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陈奇特意等到了夜深人静,才出发。因为已经是二十五了,天上也没有什么月光,夜色很暗。不过陈奇早已得到消息,赵家别院的守卫很严厉,所以他也不敢太过鲁莽。 才进院子不就竟然看到一顶轿子被抬进了别院。在这时候,会有什么人来拜访别院中的人呢? 陈奇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从轿中下来的竟然是赵直。赵直下了轿子,径直走入了别院中的某个房间。趁着夜色暗沉,陈奇一个翻身闪到了房间的床下。 陈奇小心翼翼地点开窗户纸,往里面望去。只看见赵直进去之后,恭恭敬敬地对着坐在太师椅上的人跪下磕了一个响头。 “小女的婚事,如何敢劳烦大人亲临呢?大人真是折煞小人了!”赵直这话说得诚惶诚恳。只怕是他亲爹在这里,也没有这么恳诚的语气吧。 可惜,因为帐幔的遮挡,陈奇只是隐隐看到一双男人的脚。却没有看清楚这位权势显赫的大人究竟是哪位了不起的人物。 “赵盟主客气了,请坐!”那人语气单薄地回道,“本官与你父亲就是至交,这几年你为本官办事也算是尽心尽力。令爱的成亲这么大的事,本官也只想要凑一凑热闹,讨杯喜酒来喝罢了!” “谢大人!”赵直站起身,在下首的位置入座,却是正好背对着陈奇。 “赵家这几年在江湖中也算是大有名堂了。你的妹子是傲云山庄的庄主夫人,现在女儿也要嫁进江湖中屹立几百年不倒的南宫世家。这份荣耀可不是所有江湖世家都能拥有的荣耀啊!” “先祖迁入中原几百年,全仗着大人之功,才有赵家今日之荣耀啊!大人的大恩大德,小侄万不敢忘。” “嗯~懂得知恩投报总不是什么坏事!”那人笑着说道,“年前,听说傲云山庄除了个大篓子,惹上了毒神弟子,名震江湖的邪医云飞扬,还累死了齐老夫人,不知道可有此事?” 赵直心中一震,知道对方必然已经知道事实。有此一问,不过是想要试探自己的忠心罢了。思及此,饶是这春寒料峭的夜晚,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大人说的没错,这本不是见什么光彩的事情。十八年前,妹夫再娶舍妹之前曾经招惹了一名青楼女子。没想到这名青楼女子不甘心被赶出家门,竟然在临死前教唆女儿前来傲云山庄寻仇。”赵直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对方的脸色,见他没有不悦之色才继续道,“那青楼女子的女儿就是邪医云飞扬。此妖女男扮女装到处蛊惑人心,若不是小女揭破其身份。只怕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邪医竟然是名女子。” “这小小女子竟然有如此能力,掀起一场江湖风雨。若是能为我所用,倒是美事一桩。只可惜,可惜……” “大人放心,小女真真才智绝非在那妖女之下。只要大人一声令下,我父女二人定当为大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嗯~”那人听了赵直的一番表白,心情大悦,“眼下只怕还真有事情要你办!” “大人尽管吩咐!” “皇上这几年是越发疏离我了,本官可不会坐以待毙。”那人冷哼道,“那小子也不想想清楚。当初若不是我买通人毒死大皇子嫁祸德妃和太医风无间,那里轮的到他做皇帝。” “大人说的是!” “说起此事,还是多亏了当年你父亲送来了你赵家家传毒药千夜流莺呢。以前,你父亲死活不肯告诉我,原来你们家传毒药竟然就是天泽女皇医书中提到的千夜流莺。若不是最近江湖中传出此事,只怕我还想不到呢!”见赵直害怕的直发抖,他忽而笑道,“你父亲是怕你们赵家为天临教传人的秘密泄露吧?” “大人,天泽女皇取缔天临教已经四百余年。我们是实在不想多生事端,引来太多纷争啊!” “这倒是!不要说南宫世家就是天泽女皇的近亲传人,就算是皇室也容不下天临教的传人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中原的。你放心吧!本官已经派人将这件事情压下去了,不会传入皇帝耳中的。” “多谢大人!” 陈奇紧紧地捏着衣襟,脸色涨的通红,陈家灭门的仇人就在眼前。可是,他人单势薄,要如何才能报此大仇呢? 或许,他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风无间。虽然,他们之间正邪有别,但是在报仇这件事情上却是一致的。陈奇正盘算着报仇的满盘计划,却感到凶手一阵刺痛,一截带着鲜血的剑刃从胸口穿了出来。 “有刺客!”院子里响起了嘈杂的声音,惊动了房内的人。 陈奇艰难地转过身,就看见赵真真巧笑嫣然地站在自己身后。 “竟然是陈舵主?”赵真真一脸的惊讶之色,过了片刻脸上却是带着得意的笑容,“真是对不住了陈舵主,我也没想到你竟然是刺客!” 房中的神秘人也与赵直一起走了出来,陈奇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站起来看一眼这个害的他陈家家破人亡的到底是谁。 “你是陈鹤的儿子?”神秘人惊讶地望着陈奇,叹息道,“太像了!你和你父亲真是长的一模一样!” “安丰?”陈奇猜测道。与皇帝关系密切,又关系到皇长子和德妃之事的,他能想到的就是安丰。 神秘人点了点头:“本官就是安丰!可惜——” “大人,可惜什么?” “本官可惜,他想要找本官报家仇,却再也没有机会了!”安丰一脸“惋惜”地说道。 陈奇一咬牙,一手抓住胸前地剑刃冲向了安丰。可是却在离安丰数步的地方倒在了赵直的刀下。在他倒下去的那一刻,他依旧死死地等着安丰。 二十五年了!二十五年的等待和追查,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仇人,可是他却再也没有机会手刃仇人了! 婚礼的哀乐 虽然陈奇和南宫晨虽然在温玉谷居住多时,可是肯定无法想象其实天凌教的总坛就在温玉谷后面的山穴中。温玉谷里有一道暗门通向天凌教宗总坛。 当然温玉谷的小门只是总坛的入口之一,平日里天凌教的教众走的是温玉谷另一头的入口。 此时此刻,天凌教总坛中却处处透着压抑的气氛。洞穴中燃烧着的火把在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在这宁谧的一刻显得格外的刺耳。 凌凡一个人坐在墙角和喝着闷酒,已经是微醺了。只有靠着这冰冷的石壁,他才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不是没有任何感觉的死人。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竟然响起了脚步声。听着脚步声不像是什么高手,自然也不会教中的长老护法。而他早已吩咐下去,没有什么事情不可以打扰到他。却不知道什么人竟然敢违背他的命令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 两个仆役抬着一把椅子在凌凡面前,然后弯腰扣了个头退了出去。凌凡抬起头,看着椅子上的人一时竟然失了神。 良久,凌凡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不是说再也不会来这里了吗?” “可是,我也说过我会把邪灵珠交给你!”云飞扬低声道。 “现在?”凌凡微醺的眼眸落在她因为浮肿而无法行走的腿上,心中一痛,“为什么?为什么宁愿死也不愿意我去为你取药?”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云飞扬叹了口气,“所以我改变主意了!” 凌凡眼中一亮:“你肯去找下毒之人了?毒是谁下的?”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为了想要帮娘逃回一个公道,心里总是背负着仇恨。当我真的报了仇的时候,我觉得这辈子再也不想背负其他任何仇恨。即使是死也不想再介入江湖中的风风雨雨。” “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即使你不想在干涉江湖事,可是总是有些事有些人会主动找上你!”凌凡轻笑道。 “如果我早日有这样子的觉悟,是不是就不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云飞扬抬起头望着凌凡,眼底闪过迷茫之色。 如此迷茫而不知所措的云飞扬是凌凡从未见过的。他所认识的云飞扬总是充满主见,无论做什么事都目的明确。 “他们昨天送了解药来!”云飞扬突然笑了,“可是,我却把解药毁了!” “为什么?” 云飞扬的瞳孔猛的放大:“我不需要施舍,就算是那是唯一的救命解药。我想要解药就该用我的方法来取。” “哈哈~”凌凡轻轻地笑了,他的笑声有些凄凉却又有些怀念的感情,“你还是我最初认识的那个醉儿。” “我要去血池,把毒暂时压下去,然后去苏洛城取解药。”云飞扬从怀中掏出了一朵白花递给凌凡,“或者,你会有兴趣同行!” “是请求吗?”凌凡认真地看着她道。 云飞扬却摇了摇头:“何需要请求?你迟早是要找上赵直的,我不过是想问你是否需要同行罢了!云城一役,圣教损失惨重。倘若,你我联手对付赵直,你知道胜算会增加多少吗?” 凌凡叹了口气:“你总是不肯吃一点亏!” “百年前,若不是当时的圣女身负邪灵珠,又如何能够帮助先教主灭掉明月山庄?你想要报仇雪恨,总免不了需要邪灵珠的助力。而我现在却是邪灵珠的宿主。” “其实,你心中明白即使不是因为这个我还是会带你去血池的。为什么一定要说的我们之间好像只有利益的交集呢?” 云飞扬默然无语,心里却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为什么要说的好像他们之间只有利益关系呢?因为,她害怕,害怕还不起他的那份深情啊! 申酉之时,黄昏时分,阴阳交接,是送娶和迎亲的吉时。整个苏洛城热闹非凡,可以说是万人空巷,这样的壮观景象只怕是公主出嫁也没有的排场。 南宫晨坐在高头大马上,神情漠然地看着街道两侧热闹的人群,心里却是忧思忡忡:醉儿身上的毒可曾解除?若是她知道了一切一定会生气吧?生气自己的懦弱无能,气自己的无可奈何。 “宗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南宫琪发现他的身旁,低声安慰道,“忍得住这一时的屈辱,咱们南宫世家定然会卷头重来。咱们南宫世家是绝对不会向赵家父女降服的。” “唉~”南宫晨深深地叹了口气却没有言语。 迎亲的队伍在赵府前停下,赵府的总管身穿一身暗红色袍服笑容满面地走了出来。 “恭喜恭喜,恭祝姑爷和小姐鸾凤和鸣,白头偕老!”总管话音未落,却听到街道的另一头传来了哀乐。 那哀乐仿佛是突然直接出现的,没有丝毫的预兆。就连站在街道上看热闹地人也没有注意到这些吹奏哀乐的人是何时出现的。 尖锐的唢呐声盖过了迎亲的喜乐,哀乐的曲牌是《闹山河》简而无华,可是却堪堪盖过了赵府特意请的乐师吹奏的曲牌《伴妆台》。 南宫世家有一门称之为音波功的武功是江湖中少见的几种以声音为为武器的武功。只是听了一会儿,南宫晨就已经发现这些吹奏哀乐的乐师虽然只是初通音律,却是内力深厚的高手。 “可恨,这些人是特意前来闹场子的。”今日是小姐大喜的日子,家仆们身上不方便携带兵刃,所以赵总管边空手向他们走了过去。 赵府在这条街道的倒数第二家,也就是赵家出来往左走过一间宅子,便是这条街道与另一条横向街道的交叉口。 赵总管方才走出几步就看见四名白衣人吹着唢呐,敲打着锣鼓从横向那条街的左侧转了过来。这四人刚好是两男两女,男人走在前面女人走在后面成四方阵打头。 然后便看见一个骑着黑马的带着黑色帏帽,身穿黑衣的男人跟在后面。马上之人的黑色外袍上绣着金丝边,左胸上绣着红色的火焰。 “是魔教教主!”边上一个武林中人高声叫道。 “魔教教主不是死了吗?”另一人惊恐道。 “凌凡?”南宫晨眼神一点点地变得幽暗。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嫉妒。 凌凡身为魔教少主虽然人人不齿,可是他却活得恣意妄为。魔教的人从来不会质疑凌凡的所作所为。无论凌凡要做什么,他的手下都是一心一意的扶持。 反观自己这个南宫家的宗主,虽然得到了武林中人的称赞,却始终无法为自己活着。南宫家对他来说不是背后的支持力量确实他活着的负担。 所以,他注定无法想凌凡一样只做自己心之所愿。 “难道前教主归天以后,凌凡已经顺利接掌魔教?”南宫琪低声道。 “嗯~”南宫晨低声应了一句,没有言语。 “魔教此行不善,若是被他们破坏了婚礼,只怕这到手的解药——”南宫琪脸上似忧似喜。 南宫晨亦是百味杂呈,心中既期盼有人来破坏这场婚礼,又害怕婚礼取消之后会造成的眼中后果。 “宗主,后面还有人!”南宫琪惊道。 果然,凌凡之后出现了一顶墨绿色的软轿,抬轿子的是四个貌美如花的红衣女郎。轿子后面还跟着一队黑衣人,这队黑衣人竟然抬着一幅上好的楠木棺材和两幅薄棺材。 赵总管原想上前将这群闹事的人赶走,可是看到眼前的阵仗却是双腿发抖,闪到了街边,颤声道:“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 “给你家主人送棺材的!”清冷而孤高却犹如地狱里传来的声音从轿子里传了出来。高亢的哀乐丝毫无法遮盖着清冷的声音。 前面吹奏哀乐的两男两女往两边站去,为轿子让除了一条小路。凌凡横刀立马望着对面一身喜服的南宫晨。即使隔着那层黑色的薄纱也无法遮挡从那帏帽下散发出来的寒光。 一只苍白而又纤细的手从轿子中伸了出来,掀起了轿帘。这是最好的机会!赵总管深吸了一口气,挺身冲向了轿子。虽然不知道轿中人是谁,可是瞧这阵势只怕轿子里的人在魔教中的地位不会低于魔教教主。 可是他忘了凌凡就站在轿子边上,凌凡没有动,因为他不需要动。赵总管虽然是赵府数一数二的高手,当就算是偷袭也绝非轿中人的对手。此时此刻,只怕是自己也丝毫无法奈何轿中人半分的。 赵总管竟然越过那四个乐师,越过了凌凡。他心中暗喜,正待一鼓作气,挟持这个让魔教中人如此敬畏的人。一阵浓郁的香气从轿中传来出来,然后赵总管发出了一声凌厉的惨叫,倒在了地上。 可是一切却没有结束!赵总管没有死,他痛苦的在地上翻滚,十指在脸上乱抓,不一会儿就扯下了自己脸上的大块皮肉,鲜血和皮肉滴在街面上,不一会儿就然后了自己身下的青石板地面。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诡异的景象,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阵微风吹来,不知名的花香消散在空中,异样地沁人心脾。当花香吸入肺腑,精神也为之一畅。 “是邪医云飞扬!”人群中突然有人叫道。 云城一役,所有人都见识了云飞扬出神入化的下毒功夫。而赵总管这奇怪的行为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是中毒所制。 “花香有毒!”一时间,围观的百姓四散逃命,唯有几个自视甚高的武林人士还留在原地。如果花香有毒,逃是没有用的。唯有擒住云飞扬,让他交出解药才是上策。 只是四处逃窜的百姓却让这些自命正义的武林中人狼狈不堪。大家你推我我退你,甚至推到了南宫家的迎亲队伍。就连那些请来的乐师也丢下手中的乐器随着百姓们四处逃窜而去了。 血染的婚礼 不过是片刻间,原本热闹的街道竟然变得出奇地冷静。赵总管的呻吟已经越发地虚弱,渐渐地失去了气息。依旧留在原地的人望着那血肉模糊的赵总管,心下都打了个寒噤。 街上的动静终于惊动了赵府中的人,赵直带着十几个随从缓步从赵府中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还有数名前来参加婚礼的各派掌门和宝相寺主持大师悟道。 “妖孽,老夫饶你一条性命,时至今日,竟然还敢上门寻衅破坏小女的婚事?今日是你自找死路,可怨不得老夫斩草除根。”赵直厉声道。 “赵直,本尊今日是前来讨要千夜流莺的解药的。若是你乖乖地交出解药,本尊可以让你赵家留下一丝血脉。”清冷地声音却透出睥睨天下的狂傲。 “阿弥陀佛,云施主近来可安好?”悟道大师抢在了赵直前面开口问道。 轿子里传出一阵悉悉索索地声音,那只苍白的手完全掀开了轿帘,从里面优雅地走了出来。 “咦?”“啊——”一时间抽气声,惊讶地声音在街道上此起彼伏。就连骑在马上的南宫晨和南宫琪也几乎惊讶地从马上跌落下来。 轿中人自然就是邪医云飞扬或者说是——天凌教圣女。只见她一头如梦般的紫色长发披散在肩头,一袭绣着金丝边的白纱长裙和脖子上的紫色丝巾迎风飞舞,赤红的眸子比天际的晚霞还要绚丽。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悟法师兄舍身喂鹰,却始终没有阻止一代魔尊的横空出世。”悟道大师唱了声佛号,“云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云飞扬缓步而来,赤色地眸子略过一旁的南宫晨最后落在了赵直身上:“本尊不是没有想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是——” “咯咯~”云飞扬痴痴地笑了,紫色的长发在风中飞舞,风华绝代,“人人都是回头是岸,唯有云飞扬没有可以回头的彼岸。” “悟法世兄一心为云施主除魔,施主何忍伤害于他?”悟道大师脸上的慈悲之色退去,满脸悲愤地看着云飞扬,“施主难道真的凶残至此?”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云飞扬轻嗤道,纤纤素手指了指地上那血肉模糊的赵总管,“方才这位赵府的总管死在本尊轿前,所有人都认为是本尊做的手脚。可是——” 云飞扬环视四周:“方才本尊不过是把他洒向本尊的毒药逼了回去罢了!” “妖女,休得胡言无赖赵总管。”赵直正气凛然地直视这云飞扬,四目相对,下意识地避开了那双如地狱使者般的赤色眼眸。 “魔教妖女真是心狠手辣,刚才还用什么毒药对付街上的无辜百姓呢!”先前便站在街上观礼的一个武林人士仗着赵直这个武林盟主和宝相寺的悟道大师在场,嚣叫道。 “若是圣女要用毒对付你们,你们还能站在这里嚷嚷么?”其中一个抬轿子的红衣女婢愤然道。 “原来,她竟然做了天凌教的圣女!”南宫晨呢喃道,望着云飞扬的眼中充满了痛苦之色。她终究是是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却是自己逼着她无可奈何地选择了这条路。心,克制不住的绞痛着,南宫晨几乎以为自己就要心痛而死。 可是,他不能这样子死去。南宫晨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的玉箫,那是他离开云飞扬时,偷偷带走的东西。 飞扬,若果这真的是一条不归路,就让我们同行吧! 云飞扬却是轻轻一笑,并不在旁人的叫嚣,她轻轻地招了招手,方才在前面吹奏哀乐的一个白衣人上前点燃了一支熏香,插在了青石板路的地缝之上。 “让堂堂赵盟主向自己的死敌低头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本尊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在这一炷香的时间里,赵盟主可以想清楚是要交出解药还是鱼死网破的。”云飞扬说完重新坐回了轿子里,似乎并不急着动手。 “你——你欺人太甚!”赵直叫嚷就要上前与云飞扬拼个你死我活。余光掠过一旁宝剑而立的凌凡却有些退却。对于凌凡的实力,他亲眼见过,相当清楚这个男人的可怕实力。 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身后的南宫晨身上:“贤婿,今日你我翁婿联手定当铲除这伙魔教余孽。” “好!”南宫晨答应了一声,跃下了马背,站在了赵直的身旁。 “赵盟主!” 赵直回头看见是打扮成普通宾客的安丰有些意外,低声道:“安先生可有什么意见?” “魔教能够区区数人来此,只怕是有备而来。赵盟主还是不要太过鲁莽才好!”安丰低声道。 此人身处朝堂多年,城府颇深,其心机之深自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就怕是老谋深算的赵直也不是其对手。 “安先生所言不无道理!可是,难道我们真的要将千日流莺交给那妖女吗?”赵直心有不甘。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真真假假,毒药和解药谁又能够一眼辨识呢?”安丰附到赵直耳际,出主意道。 赵直心中一震,微微有些心动,一时却拿不定主意。不说他受云飞扬要挟,在武林中人面前交出解药大失其武林盟主的颜面。交出解药等于变相地承认了他对云飞扬下毒的事情。 下毒这种微末伎俩一向为正道中人所不齿,魔教的毒神少有祸害无辜,却因为其出神入化的下毒功夫被人视为无恶不赦的大魔头。除此之外,更让赵直不安的是假的解药能否骗过毒神的弟子邪医云飞扬。 不是没有看见赵直的犹豫,安丰却笃定赵直一定会照做。恰意地拍了拍衣摆,拂去并不存在的灰尘,安丰暗暗地笑了。 他也曾经听说过关于邪医云飞扬的一些传说,也明白假的解药根本无法骗过云飞扬。只是—— 鹰般的厉眼看向了苦苦思索对策的赵直:若果,假的解药能够骗过云飞扬,魔教也会因此一阕不振。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是频临灭亡的天凌教相信最后一搏也可以让赵直这个日益壮大且有些失控的奴才吃些苦头。 若是,假的解药被识破,魔教的人一定会恼羞成怒,大开杀戒。彼时,两半俱伤,无论哪一派幸存,他只要稍微给予些好处,定然能够得到一个听话的奴才。 只是看那魔教教主凌凡和这个能够让魔教教主尚且如此尊重的魔教圣女,只怕魔教的实力会在赵直之上。这如猛虎一般的魔教想要将其收归己用,自然要等到它元气大伤的时候才适合动手。 赵直无意间看见安丰闲情自若的模样,顿时吃了一颗定心丸,精神大振。如今他有了南宫世家的实力为依靠,还有安大人这样的朝廷大人物相助何惧一个刚死了教主的天凌教? “圣女,一炷香的时间马上就到了!” “嗯~”轿子里传来了云飞扬淡淡地回应,似乎这一炷香的等待时间对她来说丝毫没有焦虑的心情。 可是,在场的武林人士却紧张地等待了许久,谁也不知道哪一方会先动手。若是两派人马真的动起手来,自己又该是什么立场。相助赵盟主还是保持中立以免无辜横死街头! “赵盟主可与主子商量好了!”清冷的嗓音带着一贯的淡然,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可是—— 众人这才注意到赵直方才竟然都与身后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在喁喁私语。大家的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凌凡和云飞扬身上,生怕魔教的人突然出手袭击。此时此刻才意识到赵直异样的行为。 今日是赵家千金与南宫世家家主的大喜之日,可以说如今在江湖人眼中南宫世家才是赵直可以依靠的。可是,在这个赵家生死存亡的时刻,赵直没有与南宫世家商量,却靠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难免要引人怀疑。 赵直面皮一红,低语道:“我这就回府去取解药。” 千夜流莺是赵家最为依仗的毒药,而以赵直的心思自然不可能信任他人。所以,他们父女两人就分别保管了千夜流莺以及其解药千日流莺。而恰好此事赵直身上就带着千日流莺。今日爱女大喜,赵直虽然随身携带了千日流莺,却并没有带着其他毒药。 赵直能够当上武林盟主自然是依仗了安丰这个主子的势力。可是,其本身的武功也足以让他行走于江湖中了。那些武林前辈自然不屑于和他动手,唯一会让他需要用毒来解决的也就只有天凌教的凌凡和云飞扬。而对付云飞扬,除了祖传的千夜流莺,他也确实再无他法可想。 “真可惜……” 真可惜……轻轻地叹息声随着晚风送出,仿佛从很远很远地地方飘过来的声音。 “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过了!”凌凡缓缓地拔出了长剑,眼底闪过嗜血的光芒。 南宫晨和南宫琪对视了一眼,心底闪过一丝疑惑。凌凡的举动似乎在透露着一个信息,魔教的人从来没有想过赵直会乖乖地交出解药。也就是他们早就准备了今日要大开杀戒。 可是,为什么他们要等着一炷香的时间呢?拖延一炷香的时间对于魔教有什么好处? “咀”忽如其来的声响震动了人们脆弱的心弦,绚丽璀璨地烟火在隔壁的街道升空,在已经半暗地天际洒下了金色的花朵。 “是信号弹!” “不好!是声东击西之计,魔教的人已经攻进赵府后院了。”有个方才就跳上屋顶避开人群的剑客大叫道。 难道这就是这一炷香时间的等待?南宫晨下意识地看向了那顶墨绿色的软轿。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那一炷香的等待所图谋的绝非为另一支魔教教众攻进赵府做准备。 “卑鄙!”赵直轻啐了一口吐沫,手心满是汗渍。 魔教的左右护法都没有出现,他初时想到的便是凌凡将左护法毒神风无间留在了魔教总坛。可是早已经在云城一役中损失大半,前教主和右护法阵亡的情况下,魔教怎么可能再分出人手留守总坛? 两难抉择 “妖女,你以为单单凭着这么几个人就可以对付我们在场的高手吗?老衲决不允许你们这些妖孽如此横行无忌。”悟道大师怒道。 “看在悟法大师的份上,本尊奉劝大师一句。今日之事不过是本尊与赵家的恩怨,与大师等武林人士无关。大师切莫强出头的好!”淡漠孤傲的语气竟然是连宝相寺的方丈大师也并没有放在心上一般。 “你——”悟道怒急,才一运气,却觉得喉咙一阵腥甜,吐出一口污血,倒在了地上。 “师父!”两名宝相寺地弟子即可上前扶住了悟道大师。 “中了断魂香切莫如此急着运气,否则不是每个人都有悟道大师这样的好运气的。” 众人眼中闪过了一丝迷茫,插在青石板上的香掉下了最后一缕香灰。 “是那柱香!”安丰恍然大悟地指着那已经燃尽的熏香。众人只道那柱清香是用来计时的,却不晓得竟然是断魂香。他们身处街道上,空气流通,这支熏香插在青石板上,也没有闻到什么特殊的香气,自然谁也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宝相寺的方丈大师竟然栽在了这样一支毫不起眼的熏香上。 原来赵直一行人正好站在下风口,那支香所插的位置离他们很近,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很容易就吸进了断魂香的香气。而站在上风口和离那支香比较远的人自然没有吸入断魂香,只是这一点在场的人却是不会明白的。 就在安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凌凡动手了!他没有冲向一旁的南宫晨,甚至没有斜眼看一眼南宫晨。他的剑刺向了赵直,没有华丽的剑招,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这样一剑向着赵直刺了过去。 平常的不能再平凡的剑招,甚至说不上是剑招,倒像是一个初学武功的莽汉。可是这样的剑招,南宫晨却发现自己竟然看不出什么破绽。 凌凡的剑只对付赵直,对付边上的人却似乎没有任何防备。若果说他笃定了其他人不会动手,那么即将成为赵家女婿的南宫晨呢? 是因为他肯定了南宫晨无法动手,还是他根本不把南宫晨放在心上?因为,他根本无需顾虑南宫晨和南宫家子弟,他的目标只有赵直。 赵直眼看着凌凡的长剑逼向自己,想要破绽却找不到破绽,最重要的是看到了悟道大师的结局,他根本不该御气相抗。 不过生死关头却容不得赵直做出太多的思考,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让后顺手拉过了右后方的人挡在了身前。 方才站在他右后方的便是他的主子安丰,安丰的武功实在是不值得一提,想要逃跑却被赵直拉了个正着。安丰身后的两名高手护卫想要出手相救,却因猝不及防,终是慢了一步。 “嗤”的一声,凌凡的长剑已经刺入了安丰的胸口,遇到阻碍,凌凡却没有丝毫的犹豫,长剑刺到尽头,安丰的两名贴身护卫已经一左一右从赵直身体两侧攻出。 若是想要抽出长剑未免有些仓促,凌凡长剑往上一撩,安丰甚至未及惨叫一声,长剑已经沿着胸口往上被撕成了两半。红白相间的脑浆和鲜血溅了身后的赵直和两名高手一脸。 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右侧的侍卫终究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已经倒在了地上。左边的那人见此情景,动作稍稍一滞,却已经被凌凡的长剑刺了个穿心而过。 只是被这两名侍卫这一阻挡,赵直已经越过身后的手下,翻身闪进了赵府大门。只是他却忘记了赵府中已经攻进了大量魔教的人,方闪身躲入府中,后院被屠戮的惨叫声已经蔓延到了正堂。 “宗主,赵直不能死,我们还没有拿到解药!”就在凌凡动手的同时,南宫琪走到南宫晨身侧低声提醒道,然后将手中的剑递给了他。或许早就料到了这是个不和顺的婚礼,南宫家的人除了南宫晨竟然都携带者随身的兵器。 南宫晨精神一震,拔出了长剑想要拦住凌凡。 “嗤”的利刃破空声急促而来,南宫晨急忙举起手中的长剑一挡。数枚梅花短箭坠落在地上,却还是有一柄薄如蝉翼,与蝉翼般大小的飞刀划过脸际。南宫晨躲闪不及,那薄如蝉翼的利刃在俊美的脸颊上留下了一条寸余长的血痕。一串小小的血珠从破裂的皮肤上涌了出来。 梅花短箭在前,飞刀紧随其后,果然是防不胜防。南宫晨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云飞扬已经在他面前不过一尺的距离,这样的速度简直不是人类可以拥有的。 “宗主小心!”南宫琪惊见墨绿色的轿帘中飞出梅花短箭,轿帘轻晃,就已经开口示警。 可是在他开口示警的同时,云飞扬左手一晃,南宫晨颈项一凉,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南宫琪原来就站在南宫晨边上,清楚地看着云飞扬纤细的食中二指上夹着一支银针刺向南宫晨的死穴顿时面如死灰,发出了一声悲惨地呼叫:“宗主!” 南宫家弟子这才拔出长剑正要上前营救家主,却见云飞扬右手一探抓向了南宫琪。 “不要杀他!”南宫晨的声音很轻,可是南宫琪却听到了。 方才看到云飞扬出手,南宫琪已经知道对方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在这生死时刻,宗主却仍旧愿意为他求情是否已经原谅他所作的一切?一滴眼泪从眼角溢了出来,在临死之前能够得到宗主的谅解他也就死而无憾了。 迎面而来的掌风当着死亡的气息,南宫琪几乎可以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 南宫晨只是下意识地出声,希望能够让云飞扬手下留情,他甚至不确定云飞扬是否听见。却见云飞扬身形一顿,左手刺向南宫晨的银针缓了缓。该爪为掌,冰冷的掌力拍在南宫琪的肩头,南宫琪倒飞向了那些冲在前面的南宫家弟子。 前面的两名南宫家子弟只来得及将手中的长剑一偏,避开了南宫琪,却被南宫琪撞得摔在地上。三人摔成了一团,口吐鲜血,似乎都受了伤却不致命。 “开棺!”云飞扬轻叱了一声,左手的银针骤然刺了下去,右手抓住南宫晨的腰带望身后倒飞回去。 那抬着楠木棺材的四名黑衣人连忙打开了棺盖,云飞扬扬手将南宫晨掷入棺材里,左手一牵合上了棺盖。就仿佛早就吩咐好了一半,立刻有名黑衣人拿着钉子和锤子将棺木订了个严严实实。 南宫家众人看得分明:云飞扬以银针刺向南宫晨死穴,非死即伤。就算南宫晨侥幸未死,如此被密封于棺木中只怕也会被活活闷死。众人顿时怒火中烧,目呲尽裂,都争着要上前与云飞扬拼个你死我活。 “不要!”南宫琪挣扎着站起身拦在了众人的面前。 云飞扬的武功如此突飞猛进确是让人惊讶,但是身为南宫世家的主人武林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南宫晨也不可能如此不堪一击,让云飞扬一击得手。 或许,宗主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对她动手吧!情之一字实在是没有道理可说,即使在世人眼中云飞扬是个十恶不赦的妖女,在宗主心里她终究是宗主最爱的妻子。这几日,他时时刻刻跟随在宗主身边,怕宗主因为一时冲动造成难以挽回的结局。可是,他也能够明白宗主对云飞扬的愧疚和难以割舍的感情。 “可是,那个妖女杀了宗主!” 就算宗主死在她的手上也是不希望他们去找云飞扬报仇的吧?南宫琪望着云飞扬:云飞扬背风而立,紫色地长发在晚风中飞舞,一身白衣犹如天女临凡,却又像是地狱使者到来。这样矛盾的两种感觉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确实有些让人匪夷所思。 “你们都不是妖女的对手,南宫世家不能再有损伤了!” “大总管,可是宗主——” “你们可想过宗主是为了什么牺牲的?”南宫琪厉声道,“难道你们想要宗主死不瞑目吗?” “但是我们现在怎么办?难道看着魔教的人带走宗主的尸体吗?” 南宫琪摸着灼热的胸口,眼中闪过犹豫。依云飞扬的武功,方才那一掌的力道若是用足了十分,只怕自己早已伤重身亡。而自己之所以能够在云飞扬掌下超生应该是因为南宫晨临死前的求情。 只是,云飞扬既然会因为南宫晨的一句求情而放过他,那么为什么云飞扬会对南宫晨下如此毒手呢? “云飞扬可以做南宫家的寡妇,却决不允许自己成为下堂妇!”冷淡地声音插入耳中,南宫琪一震,却发现一个穿着灰衣,灰布蒙脸只露出两只眼睛的男人站在自己身侧。 “南宫管家,云飞扬会杀南宫晨只怕是因爱生恨。只是,对南宫晨也是余情未了,才对你手下留情。何不坐山观虎斗,若是此地之事了解你前去找云飞扬,或许她后悔了会把南宫宗主的尸体交还给南宫世家。”灰衣人仿佛非常清楚南宫琪的想法,善解人意的建议道。 “阁下何人?”方才他竟然没有发现围观的人中有这样一个人物的存在。 “一个该死却没有死的人!”灰衣人重重地叹了口气道。 一个该死却没有死的人?南宫琪有些讶然,只是他行走江湖多年,对这样的怪人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所以,他的讶然并没有持续太久。 入魔情义 魔教众人气势如虹,悟道大师也被随行的弟子护着避到了一旁。连宝相寺的悟道大师都身中邪毒,其他众人忌怕毒发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魔教的人进入赵府打开杀戒。 云飞扬步态优雅地走入赵府,似乎并不是很关注里面的战况。路过悟道大师身旁的时候,将一个白色的瓷瓶扔到了大师怀中。 “这是断魂香的解药,不过就算是服用了解药,在十二个时辰之类也是不能随意动武的。” 断魂香之毒极为霸道,就算不动武,催发毒性发作,中毒的人也挨不过半日。可就算是拿到了解药,能够恢复武功却也需要等待十二个时辰。所以,云飞扬才会如此爽快的送出断魂香的解药。 “大师!”众人一时都围住了坐在地上逼毒的悟道大师。 这些人大多是一派掌门人自然不好意思出口求药或者上前强抢,而其他怕解药不够想要上前抢的人却也估计这些人物中没有一个是好惹的,竟然也不敢动手。一时间,所有人都围住了悟道大师。 “这解药尚不知真假,还是让老衲先服下试试吧!”悟道大师的话合情合理,就算是有人心中不乐意也不敢说什么。 邪医云飞扬成名江湖多时,虽然现在做了魔教圣女,但是一江湖中人对邪医的风评此人信誉一向良好。言出必行,既然她肯送出解药,就不可能是假的。 再说了,他们已经中了断魂香之毒,没要邪医的解药也难以解毒。云飞扬实在是不需要拿假的解药来骗他们。 悟道大师服用了解药,只过了一会儿,灰白的脸色已经转为红润,只觉得丹田有股热气缓缓升起,整个人为止精神一震。这解药不但能够解断魂香之毒还能够增强功力。 环视了一周边上如狼般的眼神,心底叹息了一声。若是不交出解药,今日之事只怕难以完结。 “法相把解药分给各位掌门吧!” “是,师父!”那名唤作法相的弟子把解药分给在场的掌门人。 “悟道大师,那我们怎么办?”其他几人见此情形,立即围了省去,生怕自己分不到解药。 而已经分到解药的几位掌门人则由弟子们保护着在路边开始服用解药解毒休息。此刻,赵府中正处于一片混乱中,倘若此时想进去赵府休憩,那无疑是老寿星吃砒霜——自找死路! 赵直逃回府中,便看见喜娘和伺候赵真真的几名丫鬟慌忙逃窜而来。 “小姐呢?小姐在哪里?”赵直扯住喜娘,心急如焚地问道。 邪医云飞扬师承毒神,其毒功毋庸置疑,唯一有希望帮他解毒的就是他的爱女,药谷的传人赵真真。 “小姐?小姐?”喜娘一脸茫然,“小姐跑了,不——小姐死了!小姐跑了,小姐——” 赵直不耐烦地将喜娘一把推开,跑向了赵真真的闺阁。 赵府的弟子竟然几乎没有还手的能力,一个个都如同几日没有吃饭一样浑身无力,根本无法对抗魔教的强势入侵。与其说,这是一场厮杀倒不如说是一场魔教对于赵家的屠杀更加来的恰当。 “怎么会这样?”赵直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神大乱。虽知道魔教此次进犯必然是早有准备,可是没有想到自己的手下竟然如此不济。 “盟主,他们用……用毒!”一名弟子说完便吐出一口乌黑的鲜血倒在了赵直面前。 “活捉赵家父女,大家四处搜索,不要留下活口!”正堂中传来了魔教一名堂主的声音,竟然是开始打扫战场了。 赵直将惊惶失措地躲到了一侧,就看见几名魔教弟子将手中的灯笼扔在地上,灯笼燃烧起来带着浓浓地烟雾,这就是赵家人中毒的原因。 赵直顾不得正堂中那些苦苦求饶的宾客和惨死地弟子,沿着回廊避开魔教弟子向赵真真的房间走去。赵真真的房内有密道可以直接离开府里,若是没有意外,赵真真此时一定躲在密室中。 街道外面也一定有魔教的人驻守,此刻离开密室绝非聪明的选择。只要能够进入密室和女儿会合,就一定有办法解身上的断魂香。 赵直才转过回廊,便看见凌凡持剑立在面前,剑尖上犹带着血迹,嗜血的兵刃在夜光中泛着渗人的绿光。赵直下意识地往回走想要避开凌凡。就算没有中断魂香之毒,单打独斗只怕也不是凌凡的对手。 “赵盟主想要去那里?”淡漠地声音犹如在耳际响起。 赵直下意识地抬起头,就看见云飞扬站在自己身后丈余远的地方,心里打了个寒噤。不过月余光景,云飞扬武功精进之快早就超出了他的预料。 对云飞扬虽然还有几分把握,但是一旦云飞扬体内潜藏的邪灵珠魔性被激发出来,只怕任何人都会被她撕裂。何况,现在自己身后还站着一个武功胜过自己的魔教教主凌凡。 夜风习习,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味。江湖多是非,自云飞扬将傲云山庄搅得天翻地覆之后,整个江湖也为之沸腾了起来。本是傲云山庄的家事却因为云飞扬的特殊身份,整个江湖持续地掀起了一股血雨腥风。 今晚赵府也如同百年前的明月山庄一样因为招惹天凌教而惨遭灭门了。 “里面已经很久没有声音了,我们是否进去查看一下?”崂山掌门询问地看着悟道大师。 悟道大师思索片刻,正待推辞,突然瞄到一旁的南宫琪道:“南宫管家,南宫家主被那妖女擒住生死不明,赵家与南宫家更是有姻亲之好,难道你们不进去查看一下吗?” 听悟道大师的意思竟然是让南宫世家的人冲在前面。南宫琪心中一震,没想到宝相寺的方丈大师竟然如此无耻。可也正如悟道大师所言,南宫世家的人不能就这样空手而归,至少要找云飞扬讨个说法才是! “南宫总管不必担心,方才云飞扬既然会手下留情,那么即使碰上魔教的人没有离开,也不会祸及南宫家弟子。”灰衣人以只有南宫琪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安慰道。 虽然,南宫琪不晓得对方的身份底细,但是听他说话并无恶意。南宫琪感激地对他点了点头,转身对身后的南宫家子弟说道:“我们进去看看!” “诺!” 南宫琪带着十几名弟子进了赵府,赵府的前院中倒着几具尸体,却是被羽箭射杀的。进了正厅却看见一些在赵府做客的江湖人倒在满是鲜血和尸体的地上低低的声音,似乎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这些人虽然倒在地上动惮不得,却并没有外伤。而被杀的却是清一色的赵家人和赵家家丁、婢女。 “他们应该是中毒了,但是并不致命。最多也就是多吃几日苦头罢了!”灰衣人低声道,“那个人即使已经步入魔道,却还有着她认定的道义。” “你的意思是魔教的目标仅仅是赵家人,并没有要殃及无辜的意思?” “她一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时至今日虽然狠下毒手,却依旧有一丝理智和人性。也亏了悟法大师宁愿牺牲性命也要导她向善的心思了。 南宫琪惊讶地看向灰衣人,眼前的人竟然对云飞扬和魔教的事情如此知根知底,可是自己竟然从来不知道这样一号人物的存在。 “阁下如何会对云飞扬的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你是?” “大总管误会了!我只是你们家主的故友,并没有恶意。”灰衣人淡淡地解释道。 不知道为什么,南宫琪总觉得这个灰衣人应该是他认识的老熟人才对。可是将眼前之人的气质与脑海中的记忆拼凑却找不出任何线索。 “赵盟主?大家快看,赵盟主还活着!”外面的走廊上传来了宝相寺弟子的惊呼声。 原来,看着南宫家的人进入赵家许久都没有任何声响,悟道大师也带领其余众人进入了赵府。可是搜遍整个赵府,出了死尸和中毒无法言语的宾客,却丝毫没有发现魔教众人的痕迹。 宝相寺的弟子在走廊边的草丛里发现了重伤的赵直,连忙惊叫了起来。众人连忙将草丛中的赵直抬了出来,找了一间稍微干净的房间,将赵直放到了榻上。 悟道大师给赵直检查了伤势,崂山掌门连忙上前问道:“赵盟主的伤可治得好?” “没有伤及要害,不至于致命。只是赵盟主的右手手筋已断,只怕再也无法用刀了。” “大师的意思是赵盟主虽然废了右手,可是性命无忧?”灰衣人不知道何时也走进了房间,询问道。 悟道大师抬眼看了他一眼,心中虽然稍稍惊讶此人的出现。但是,此人与南宫家的人在一起,并不是自己认识的武林高手,只怕是南宫家的隐世高手,也不敢稍微怠慢。 “可以这么说!” “这就奇怪了!”灰衣人皱起了眉头,一手抚着下巴思索道。 “哪里奇怪了?”崂山掌门虽然身为一派掌门人,性子却颇为鲁莽,此时见着灰衣人如此说便有些忍不住好奇心,询问道。 “大家都知道,此次魔教要对付的就是赵家,实在是没有道理如此轻易放过赵盟主。可是,赵盟主竟然活了下来,难道诸位不觉得奇怪吗?” “刚才我们搜索第一次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赵盟主所在的草丛。或许是凌凡没有发觉赵盟主倒在草丛中。也或者是凌凡以为自己已经杀死了赵盟主呢?”崂山掌门这么说着,也觉得自己的理由似乎站不住脚。 在前教主去世的短短时间,凌凡可以顺利继位并且带领着魔教弟子大举进犯为前教主报仇。以他的手段和武功,绝不可能犯下这样的错误。 再者,赵直可以说是凌凡的杀父仇人,凌凡实在是没有理由不会带走赵直的首级祭奠亡父啊?莫非,魔教的人是有意放赵直一条生路的?却不知道这其中有着什么样的道理。 可是,灰衣人心中却想着另外一回事。云飞扬与南宫晨成亲的事情,江湖中少有人知。若说云飞扬因爱生恨,誓要杀气南宫以解心头只恨,那么却又为什么不杀了凌凡? 再者,赵真真去了哪里?若不是赵真真在地牢中下毒,南宫晨也不会弃她而去却大招旗鼓的迎娶赵真真。云飞扬最恨的人应该就是赵真真,以她有仇必报的性格是绝不可能轻易放过赵真真的。 那么赵真真要么已经落在云飞扬手中,就是已经趁着混乱逃出生天了。 “为什么阻止我杀赵直?”避开手下的耳目,凌凡低声问道。 明明近在咫尺,却是远过天涯海角,凌凡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拉住她。那种感觉仿佛就像是一个不注意,她就会随风飞走,他不喜欢这种不可触碰的感觉。 以前,虽然不能时时刻刻守在她的身边,不能得到他的心,可是只要能够看到她,看到她开心,他觉得自己也是开心的。可是,自从再一次送她走进血池,他却觉得自己离她约来越远了。 她快来离开自己了!这样的感觉一日强似一日,只是预感,却仿佛很快就会发生一样。 “因为,我们还没有找到赵真真。” “你果然还是放不下!”凌凡轻讽道。似是讽刺她自欺欺人的豁达,却也是自嘲自己的执着。可是说完之后却又暗自懊恼自己的心口不一。 云飞扬口口声声要找南宫晨报仇,但是关键时刻还是放过了南宫琪不是吗?还——她说过取到解药就会将赵家人赶尽杀绝为那些惨死的教众、他父亲和悟法大师报仇雪恨。 “斩草必除根,何况赵真真还是一株生命力旺盛的小野草。”云飞扬轻笑道。对于他的话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那与留住赵直的性命有什么关系?” “赵真真此人工于心计,若是赵家死伤殆尽,她一定会像老鼠一样躲起来,让你寻不到踪迹。然后,在你最难以预料的时候,给你致命的一击。” “就像你在苏洛城被擒一样?”凌凡忍不住问道。 云飞扬点了点头:“可是,若是赵直没有死。呵呵~” 云飞扬轻笑道:“赵直身为武林盟主在武林中很有威望,若是他以此次我们攻击赵府为由召集武林中人对付我们。” “那么,很快他就可以召集道一群自命正义的武林中人为他效命而赵真真也就会认为自己不需要躲起来了。”凌凡轻笑道,“你倒是一点都不怕引火烧身啊!” “你害怕?” “害怕?”凌凡狂笑道,“怕就不会任你如此恣意妄为了!何况,杀父之仇大如天,本尊可不想如此轻易放过那父女二人。” 结盟争执 赵直的身体恢复的很快,原本以他这个年纪,想要如此快的恢复是很困难的。或许是因为仇恨吧,仇恨激发了他的潜力,让他迅速的恢复了。 当然,这也离不得赵真真的细心照顾。魔教离开后几日,赵真真果然一身狼狈地回到了赵府。赵直此人虽然是个小人,却也有着自己的人缘。赵府中的事情自然少不得众人的相帮。虽说人走茶凉,赵直受了伤到底没有死,人家还是要给他三分薄面的。 虽然众人都对赵真真毫发无损的回道赵府有些讶然,但是看到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家逢巨变,如此狼狈的回来也没有人敢上前询问她是如何逃出生天的了。 “赵盟主,这几日气色可是好多了!” “多谢大师关心,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赵直如此说着,眼底却闪过黯然之色。私底下他数次询问女儿,得到的回答都是右手已废,无法医治了。 他的左手远不如右手灵活,废了一只右手可以说让他的武功也大大的打了个折扣。劫后余生,至今想起当初自己活下来的原因已经恍如梦里。 凌凡的剑如此的快,快的他以为自己马上就会命散黄泉。可是眼前白影一闪,云飞扬却稳稳当当地挡在了凌凡身前,挡住了那一剑。 “为什么拦着我?”凌凡站在云飞扬的身后惊讶的问。若不是他的剑法已经登峰造极,中途变招,只怕那要命的一剑就会刺在云飞扬身上。 可是,凌凡的剑毕竟还是没有刺到云飞扬身上不是吗?早就知道凌凡与云飞扬之间存在中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只要看到凌凡这个教主对云飞扬恭敬的态度就可见一斑了。 “给他点教训,不要杀了他!” “好!”虽然眼中闪过犹豫,手下却没有停顿。剑光一闪,赵直只觉得右手一阵刺痛,然后便被云飞扬一脚踢进了草丛。 云飞扬的那一脚踢得颇重,让他在床上整整躺了十天。但是在女儿的精心调理下,他的内伤毕竟是恢复了。可是—— 看着自己的右手,赵直的眼中闪过狠戾之色:我赵直只要有命在,总要让魔教复出惨重的代价。 “赵门主府上之事还是要节哀顺变啊!”悟道大师见他想的出了神,喟叹一声道。 “多谢大师关心,这几日在下已经发了请帖给武林中的各派朋友邀请他们前来相商对付魔教之事。悟道大师德高望重,赵某希望大师勿要推辞,为武林正义主持公道。” “哎~此事关系重大,老衲已是化外之人,赵盟主身为武林盟主,武林大事由你主持总是不会错的。有什么需要,赵盟主尽管开口,只要用得着宝相寺的地方,老衲必定竭尽所能!”这悟道大事一番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只感动的赵直几乎就要给他跪下,却忽略了他的言下之意。 悟道大师一开口便说明自己已经是化外之人,言下之意便是江湖俗事,不该理会的就不要理会了。既然是宝相寺力所能及的地方,只怕悟道大师身为方丈也是不能破坏百年寺规,倾力相助的。只是此时的赵直已经是绝处逢生,哪里还会想到这些东西。 “在下想邀请各派掌门在此地最大的酒楼商讨结盟之事,共同讨伐魔教之事,大师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悟道大师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忘了赵直一眼,“关于结盟之事,老衲倒是有个不请之情!” “大师请讲?” “赵盟主应该也请说过关于魔教邪灵珠的事情吧?” 赵直点了点头:“曾经听人数次提过邪灵珠,也有传闻说云飞扬的武功之所以突飞猛进,全赖与邪灵珠的益处。” 赵直亦有保留,不知道悟道大师为何提及此事。他曾经听女儿提过关于邪灵珠的事情,也在江湖中听说过许多关于邪灵珠的传说。但是,赵真真早已经对邪灵珠起了贪念,竟然连自己的父亲也只是说了真相的七分。所以,赵直对邪灵珠的了解却不如早就从悟法大师那里得到真相的悟道那么多。 “其实,这邪灵珠是本寺一位高僧坐化后留下的舍利子。只因某些原因落入魔教手中,被炼化成为邪灵珠这种魔物。此次,赵盟主结盟攻打魔教,我宝相寺愿倾尽全寺之力协助赵盟主。”悟道大师顿了顿道,“只是希望,赵盟主能够同意老衲将此舍利子带回宝相寺,即使无法去除舍利子的魔性,也可以用佛法将它镇压在寺内,以免贻害人间。” 闻言,赵直心中冷嗤道:没想到堂堂宝相寺的方丈大师竟然也是如此厚颜无耻,贪得无厌。但是,要让人家卖命为你做事情,少不得要许些蝇头小利。却不说这次攻打魔教困难重重,谁也说不准自己能够全身而退。就算现在答应了他,谁能保准悟道大师就能活到那一天呢。再者,他现在对凌凡和云飞扬仇恨已深。对付魔教的事情少了几分利益计较,却多了几分仇恨。 “既然邪灵珠是寺中高僧的舍利子,理应由大师带回!”思及此,赵直满脸堆笑地说道。这老秃驴想要从云飞扬身上抢邪灵珠,只怕很难唠叨什么好处。他何不乐得坐山观虎斗,让悟道大师帮他出去云飞扬这个祸害呢? 即便,悟道大师不幸死在云飞扬手中也是他自己贪心所致,与人无尤。而且,赵直相信,以悟道的功力和宝相寺的高僧合力,就算不能杀了云飞扬也必然让云飞扬元气大伤。 “赵盟主之大义,老衲佩服!” 两人少不得又说了些场面话,方才约定了设宴结盟的时间,才各自散去。 三日后,赵直在城中最大的酒楼君悦来席开百桌,宴请江湖朋友。魔教血洗赵府,杀了赵府的准女婿南宫世家的家主,在江湖中掀起了一番风浪。那些平素与赵家和南宫家较好的武林中人在接到请柬的第一时间都赶到了君悦来。 君悦楼的二楼坐了都是各门派的掌门和长老,再不济的也是一方豪侠。短短几日,城中就涌入了近千武林人士,有赵家和南宫家的盟友,有素不相识前来相帮的江湖豪客,也不乏前来看热闹的人。 “公子,这城中怎么如此热闹,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咳咳~”轿子里传来了急促的咳嗽声,“莫言,我们还要赶路呢,旁人的事情,莫要理会!” 轿中人的声音冷漠中带着无情,却隐隐带着沧桑。几乎可以肯定轿中人是个有故事的人。 “是,公子!”那唤作莫言的少女顽皮地对着轿子另外一边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吐了吐舌头。 这少女名叫莫言,却可以看到出是个话多之人。只是不知道如此一个多话顽皮的女孩儿偏偏取了名字叫做莫言。 轿夫听到主人的话,面无表情的抬着轿子继续往前走去。 突然有人眼前一闪,一个穿着紫色劲装的虬髯大汉落在了轿子前面,大喝一声道:“慕容九,今个可是你自己撞到了大爷刀下。” “哼~”轿中人冷哼了一声,淡淡道,“李三,你也算是个忠仆了。可是本公子有言在先,若是再见到你必定不会手下留情!” “今日,我李三定要为主人一家报仇雪恨,纳命来!”李三暴喝一声,气动山河,手中的大刀对准了轿子。这一刀看下去只怕是轿子和里面的人都要被劈成两半。 可是,就在李三道是见老,刀风掠起轿帘,李三却缓缓地到了下去。他的脖子上插着一支飞刀。飞刀在阳光下闪着绿光,似是淬了剧毒,见血封喉的剧毒。 “不自量力的东西,就这点本事也想袭击公子!”那唤作莫言的丫鬟看着地上的尸体一脸的嫌弃。 “阁下是什么人,难道不知道武林盟主在次宴客吗?竟然在次大开杀戒,可知道王法” “真是可笑,不知道什么时候江湖中人也讲起了王法。”轿子里的人淡笑道。 那人脸上一红,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阿弥陀佛,竟是慕容公子光临。有慕容公子相助,老衲相此次结盟对付魔教定然是事半功倍。”悟道大师与赵直是一道前来的。走到门口看到轿子和倒在地上的尸体也就明白了几分,在看到更在轿子旁边的两名婢女,对轿中人的身份已经了然于心。 众人见悟道大师不为死者主持公道,反而对轿中人恭敬有礼,不由的有些惊讶。 “莫欢!”听到召唤,那唤作莫欢的少女点了点头,向身后招了招手,两名黑衣大汉抬着一把轮椅放在了轿子前面。 莫言和莫欢卷起轿帘,将轿中人扶出了轿子。原来轿中人是废了腿的,难怪这么久没有出轿子。看到这里,在想到李三临死前的行为,心下竟然有了些唾弃。对一个残废之人下如此毒手,真是死不足惜。 年轻人穿着一袭白衣,一张脸惨白惨白,却像是个久病之人。风一吹便忍不住一阵的咳嗽,像是随时都会咳断气一般。这样一个人为何能够让悟道大师如此郑重其事。 “咳咳~大师好久不见,一切安好!”年轻人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极力稳住了孱弱的身子当然道。 “承蒙慕容公子挂念,老衲一切安好!”悟道大师微笑道,“容老衲介绍,我身边的这位就是现如今的武林盟主赵直!” 众人哗然,虽然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但是基本的尊卑礼法还是有的。照着规矩,这慕容公子年纪轻轻该是晚辈,悟道大师有心介绍两人认识也该是先向赵直介绍慕容公子才是。可是,悟道大师却选择先介绍赵直,岂不是在武林同道面前将赵直硬生生地放低了身份? “赵盟主,这位就是慕容家的慕容九公子。” “慕容九公子?”这会儿不说是在场的人就连赵直也大为惊讶。 十年前慕容世家遭到仇家灭门,从此慕容世家便在江湖中消失了整整十年。却不料三个月前,凭空冒出了一个慕容家的九公子,不仅重建了慕容山庄,还找出了当年的灭族仇人,将仇家赶尽杀绝。 此后,江湖中关于慕容九的传言就再也没有少过。只是慕容九大仇得报之后,深居简出,几乎可说的上是销声匿迹一般,因此鲜少有人见过慕容九的真面目。想来,这悟道大师便是江湖中见过其真面目的人之一了。 “原来这位就是赵盟主!”慕容九轻轻地咳了一声,低声道,“既然赵盟主在这里,也少的本公子往府上走这一遭了。” “怎么,难道九公子也是前来相助赵某对付魔教的?”赵直惊喜道。 慕容九不置可否:“安丰安国舅可是赵盟主的朋友?” 赵直心中一沉,骇然大惊:这慕容九如此直截了当的当着武林中人的面讯问国舅爷的事情,绝非寻常。要知道江湖中人除了必要是不会与朝廷中人搭上关系的,更何况是权势熏天的安国舅。 见赵直不答话,慕容九知其在思考自己的问题。经过思考的回答也往往不会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瑞王府的小王爷是本公子的姐夫,瑞王爷因为知道本公子熟悉江湖事,故而委托本公子前来调查当朝国舅枉死的原因。”慕容九顿了顿道,“本公子离开京城之时曾经询问过安府中的总管,总管说安国舅是来此地是为了参加赵盟主千金的婚宴,故而有此询问,还望赵盟主将当时情景如是相告。” 赵直初时还道慕容九是安丰安插在江湖中的另一枚棋子。毕竟,像慕容九这样一个风吹便倒的病秧子实在不像是能够为慕容家报仇雪恨的人。此时,见慕容九如此说,才放了心。既然是朝廷委托来调查的人自然不会那么尽心尽力的调查,他想要掩盖安丰的真实死因也就容易的多了。 不过,看着病秧子方才杀人的手段,倒是却又几分能耐。如果能够拉拢这位神秘的九公子或许对此次结盟大有益处。想到这里,赵直便越加的放宽了心,看着慕容九的眼中增加了几分热切。 “唉~”赵直重重地叹了口气,“在家父落魄之时,安国舅对我们赵家有大恩。此次赵某唯一的女儿出嫁,便请了安国舅微服出访,前来喝杯喜酒。哪知道——哪知道——” 赵直说着说着,便老泪纵横:“魔教的人如此猖獗,魔教妖女杀了老夫的贤婿,率领弟子血洗我们赵府不止。还——还——唉~是老夫连累了国舅爷啊!若不是为了和小女的喜酒,哪会惨死在魔教教主剑下。” “原来如此!”或许在外面坐的久了,慕容九咳的越发的急促,让人担心他下一刻就会咳出血来。 “公子,外面风大,咱们还是先找家客栈休息才是!”莫欢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到了两颗红色的小药丸递给了慕容九。 慕容九吞了药,止住了猛烈的咳嗽,点了点头:“看来,安国舅是无辜死在了江湖仇杀中。只是,安国舅毕竟是皇帝的亲舅舅,总该将凶手绳之于法才是。” “今日我们在此便是要商讨结盟对付魔教之策。不如,慕容公子也进来听听吧?”赵真真见父亲发呆,连忙上前说道。一双妙目热切地注视着慕容九,仿佛要融化慕容九那满脸的冰霜。 这慕容九虽然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可是凭着他是小王爷的小舅子,和那一身的华服便可看出此人的代表的权势绝不低于南宫世家。当初,他们父女谋划与南宫家的亲事看重的就是南宫家的实力。可是,再拜堂成亲之前,南宫晨已经被云飞扬所擒,生死不明。 若是能够嫁入慕容家做了当家主母,瞧着慕容九这孱弱的身子,整个慕容世家还不是她说了算。 莫言发现眼前女子那贪婪的目光忍住不一阵恶寒。只是这女子想要勾引公子只怕是痴人说梦,自取其辱,因此当下也不多言。 见自家公子厌恶的皱起了眉头,莫欢即刻上前道:“公子体弱,倒不如诸位商量出结盟计划,在告诉公子,岂不更好?” “甚好甚好!”赵直见慕容九没有立即拒绝结盟之事,立即道。 “慕容告退!”慕容九微一抱拳说完,便由手下推着望客栈而去了。 望着那决然而去的背影,赵真真恼怒地瞪视了一眼赵直:“爹爹,你怎么就让九公子这么走了?若是接他的府上小住不是更好?” “傻女儿,如今府上还——”赵直叹了口气,“九公子身子又不好,请他去府上只怕是沾染了阴气啊。” 魔教圣地 虽然众人对于结盟商讨魔教之事已经达成了一致,但是对于谁来做这个盟主却发生了分歧。 本来,赵直身为武林盟主作为此次结盟的盟主也是不二人选。可是,魔教的这次袭击不仅废掉了赵直惯用的右手还让赵直一派的势力损失殆尽。南宫家虽然家主生死未明,但是并未伤筋动骨。只是不知道何种原因竟然没有前来参加此次结盟。 江湖中人虽然重道义,但是有些事情确实要依靠实力的。没有实力,想要这样子堂而皇之的当上此次结盟的盟主可以说是痴心妄想。常言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在座的各位多为一派之主,倘若不能找到一位武功高强且能以德服人的盟主如何能够调遣这些人物? 众人争论许久,有人支持受魔教迫害最深的武林盟主赵直,有人支持宝相寺的悟道大师,也有人支持世代以对付魔教为己任的明月山庄庄主白烈。 赵真真站在长廊下来回地踱着步子,如果此事一直僵持下去只怕对于赵家来说绝非好事。若是魔教得到他们父女尚存人世只怕不肯善罢甘休。只怪自己当时以为赵家遭受的打击没有如此严重才冒冒失失地返回家中了。 赵真真正发着呆,耳际猛然一道劲风拂过,回头便看见身后的柱子上插着一支小飞刀,飞刀上系着一张字条:今日三更,城东竹林废庵。 没有落款,赵真真有些疑惑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却始终不得其法。 盟主推选一事终究没有讨论出个最终结果,众人商定了几个人选决定第二天再议。 赵真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索了一整日始终想不通是何人相约自己见面。掏出怀中的字条又看了一边,却终是不得要领。凑到鼻翼轻轻地嗅了嗅,带着淡淡的胭脂香,传信的应该是个女子。 城东竹林废庵 “我以为你不来了呢?”沙哑的女声从神坛上的观音像后面传来。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约我到此相见?”不知道为什么赵真真觉得这个声音异常的熟悉,就像是她认识的一个旧人一般。 “嗬嗬”一种奇怪的笑声传来,“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赵真真心中一惊,往身后退了几步才勉强镇定的站住脚,大着胆子抬头往神坛上看去,却看到一个红衣女子满脸水渍站在神坛之前怪笑着看向她。 “啊——”凄厉的叫声划破了静谧的夜空,“有鬼啊!” “这么容易就吓晕了?可真是无趣的很!”红衣女鬼拢了拢散乱的头发,露出了一张秀丽的脸孔,赫然就是失踪多时的明月山庄大小姐白薇,“表妹教我的招数还没怎么用呢?” 淡淡地月光下,白薇不满地嘟起了唇瓣,在这夜色下意外地有些诡异。 其实,也难怪赵真真会被吓晕过去。当初,她杀死悟法大师,被白薇看见,企图杀人灭口,哪里想到那个她以为淹死的人披头散发,湿漉漉地出现在面前。 旭日初升,君悦来却已经是热闹非凡。有的人面带喜色,有的人忧心忡忡,虽然数百年来,正邪两道纷争不断。但是武林正道结盟攻击魔教总坛却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有些不知好歹的年轻人只想着此次进攻魔教若是立下大功,便要名扬江湖,故而一个个都面带喜色。有些功成名就的人物想到此次攻击魔教的凶险便难免忧心忡忡了。 “九公子,今天连九公子也来了。”有个人指着缓缓而来的慕容九惊叫道。 经过昨天的事情,关于慕容九的事情已经传了个遍。有些随和的掌门人见慕容九与宝相寺的方丈大师尚能如此交好忙不迭地上前打招呼。也有不屑与这么个后生晚辈且是个缠绵病榻的病秧子为伍自命清高之人冷眼旁观。 慕容九对着上前打招呼的人微微之意,却不言语。这些人套了个没趣,想要找他晦气,看对方那孱弱的模样却有些意兴阑珊。且不说,慕容九背后代表的力量,就算是在他身上讨了好处也是为人所不耻的。 众人又等了一会儿,才看见悟道大师和赵直相携而来。两人似乎已经对推选盟主一事有了共识,有说有笑,丝毫没有因为昨日被大家推出了竞选盟主而生嫌隙。 “原来是慕容公子到了!”悟道大师上前打招呼道,“公子智谋过人,正好帮我们出出主意,商讨对付魔教的对策。” “大师客气了!”慕容九唯一点头,吐出五个字再无言语。众人见到悟道大师也是如此待遇,方才的不平之意便去掉了大半。 众人分宾主落座,谈笑盈盈,但是一片太平景象。竟是谁也不愿意先开口挑起关于选立盟主的话题。慕容九坐在轮椅上,靠在一侧的墙下也不言语,似乎不存在一般。 “爹,你看我找到了谁?” 众人正说着话,就看见赵真真与一个红衣女子走了进来。 “薇儿?”白烈大为惊讶,没想到失踪已经的女儿竟然如此出现在众人面前。 “你是杀害我悟法师伯的凶手,我要为世伯报仇雪恨!”一个宝相寺弟子见到白薇怒不可揭,举起手中的齐眉棍就像白薇打了过去。 “这位小师傅请住手!”赵真真柔声细语地说道。 只可惜,盛怒中的人那里会理会这轻如蚊呐的声音。白薇猝不及防,便要被这僧人打中肩头。心中一紧,几乎可以听到自己肩胛骨碎裂的声音了。 “叮”的一声,一枚铁胆荡开了齐眉棍,铁胆荡开了齐眉棍,其势不减,重重地打入了一旁的梁柱。 白薇感激地忘了一眼墙角的慕容九,心下却微微诧异。没想到以一枚铁胆挡住宝相寺方丈亲传弟子的高手竟然是这样一个病弱的少年公子。 “咳咳~小师傅,你师父和武林盟主都在场,还怕仇人跑了不成?何不先问个清楚,免得错杀了好人呢?”慕容九的声音不大,却是充满了威严之意。 那名僧人手中的齐眉棍被慕容九的铁胆震开,只觉得虎口枕头,愤怒非常。听到慕容九的话,猛然惊觉自己太过心急,对着慕容九歉然地欠了欠身,收起齐眉棍退到了悟道大师身后。 “慕容公子说的是,老衲也想听听当初白小姐因何对老衲的师兄下此毒手。” “晚辈人微言轻,只是说了也难免让人怀疑其中的可信性。不如,就让赵小姐说说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白薇一欠身竟然站在了一旁,笑盈盈地看着赵真真。 “咦?当初不就是赵小姐言说看见明月山庄大小姐杀了悟法大师的吗?”有人出声质疑道。 赵真真心中一阵气恼,脸上却扬起了醉人的笑容:“其实,悟法大师是魔教中人所杀。只因,正邪两派相争多年,正道人士因为无法找到魔教总坛无法将魔教斩草除根。因此,我便与白小姐定下计策,对外言说白小姐是杀死悟法大师的凶手。” “为了这个计划能够顺利进行,我们没有将这个计划告诉任何人。因为少一个人知道真相,成功的几率也会大一些。如此,当大家都认为白小姐是凶手的时候,白小姐就可以装作走投无路的样子投靠魔教,找出魔教总坛所在。” “果然好计谋!”慕容九赞叹道,墨色的眸子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白薇。 “真是虎父无犬子,两位女侠比起父亲来,亦是不遑多让啊!”大家见慕容公子表态,一时间都争先恐后赞扬着白薇和赵真真。不外乎巾帼不让须眉诸如此类的溢美之词。 “那么白小姐一定是找到了魔教总坛所在?”慕容九的声音不重,却将四周嘈杂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整个酒楼顿时鸦雀无声,他们争论多时,还没有决定盟主却忘记了关键问题:谁知道魔教总坛所在? “若是白小姐能带我们去魔教总坛,我赵直愿意接收白庄主的领导,身先士卒杀入魔教总坛,为民除害。”赵直朗声道。 “赵盟主身为武林盟主率领天下群雄是在应该不过的。我明月山庄与魔教已有数百年的恩怨,当借此机会与魔教做个了断。此一战,明月山庄愿意为赵盟主做向导,直捣黄龙,铲除魔教!”白薇对着父亲使了个眼色,慷慨激扬地说道。 白烈虽然不知道女儿为什么突然要他推举赵直为盟主,但是想到在争执盟主之选只怕对结盟不利。明月山庄百年来以铲除魔教为己任,此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无法放过。 “小女说的是,我明月山庄愿意倾其所有相助赵盟主铲除魔教。” 悟道的目的是魔教镇教之宝邪灵珠,做不做盟主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听到白烈如此说,立即出声附和,就希望结盟立成,杀进魔教助他取到邪灵珠。有人带了头,其他人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一时间,大家纷纷出言表达忠心。 “贤侄女既然曾今混进魔教,那么可否将魔教总坛的详情先向大家介绍介绍?”赵直热切地看着白薇说道。 “小女正有此意,众位伯伯请坐!”白薇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纸,“这是小女逃出魔教总坛,偷偷画下的地图。” 白薇指着地图,一一解释着魔教总坛的布置,包括机关等。 “这红色标注出来的是?”悟道大师看着地图中心的一点红疑惑地问道。 “这是小女最后要向大家介绍的地方。”白薇深吸了一口,“小女已经弄清楚了魔教总坛各处的机关设计,也知道了破解之法,只有此处,尚不得要领。听教中弟子说此处是魔教总坛的禁地,只有教主和圣女才可以自由进出。” “那么就该是魔教圣地所在了!”悟道大师叹气道。 “大师所言非虚!小女也是无意间偷听了凌凡和云飞扬的谈话才知道这里就是魔教圣地血池。听说血池是魔教教主和圣女才可以进入的练功圣地,因此防卫严密。” “江湖中传言,魔教血池中是用人血填满的,没想到真有其事。” “既然,血池对魔教如此重要,相比此处机关埋伏不会比外面简单。” “正是!”白薇点头道。 “薇儿,血池是魔教圣地,神秘异常,你是如何听到凌凡和云飞扬说起血池的?”白烈奇道。 百年来,明月山庄一直致力于消灭魔教,可是对于魔教总坛却总是一知半解。现在,白薇如此容易就找到了魔教总坛所在,还画了包括血池的地图,总是让他心中隐隐不安。这倒不是说,他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怀疑,而是害怕白薇年轻识浅中了魔教中人的圈套。 “云飞扬修炼魔功走火入魔,女儿离开魔教总坛之时,凌凡已经将教中事物交给两位长老处理,带着云飞扬进血池疗伤了。 “听说,进入血池疗伤的人会将身体侵泡在血池中,可是真有其事?”赵真真认真地问道。 “向来是如此!” 赵真真微微一笑:“爹爹,女儿在药王谷学医之事,曾经听说千佛洞有一种吸血蝙蝠。这种吸血蝙蝠只要闻到血腥味就会成群结队的出现,即使武功再高的人也无法对付。” “乖女儿是想要用吸血蝙蝠来对付血池的机关?” “有了吸血蝙蝠,我们就算无法进入血池,也可以用吸血蝙蝠对付血池中的人。倘若,他们离开血池,那么就是自投罗网,若是留在血池中,只怕也免不了成为吸血蝙蝠的食物。” “如此甚好!”赵直欣喜若狂,可是想到吸血蝙蝠的可怕却哭了一张脸,“只是吸血蝙蝠如此凶悍,我们要如何才能抓到这么多的吸血蝙蝠呢?” “爹爹莫慌,女儿自有妙计!”赵真真得意地说道。 白薇望着自信满满的父女两,淡淡地笑了。看来,一切都没有逃过那个人的谋划。 命中注定 魔教血池 谁也不曾想到魔教圣地血池竟然是一个如此雅静的去处。血池处于魔教总坛深处的山洞中,这个山洞倒是非常的宽大,足可容纳上千人在这里集会。 洞中花草茂盛,各种奇花异草真相斗艳。洞穴的顶部最中间有个井型的洞口通往外面,将光亮带入这个神奇的山洞。谁能想到在这个不见阳光的山洞中竟然有如此奇景。 一丛芭蕉树下放着一具棺木,棺木的边上靠着一个白衣人。而棺木的前方就是那个让江湖中人闻之丧胆的血池。 血池不过是个深及半丈,直径两丈左右近乎圆形的小池子。就如传说中的一样,血池的水是鲜血的颜色,那鲜红的池水甚至还冒着氤氲热气。 “滴滴答答”的水声表示着有小股的泉水流进血池,可是奇怪的是这经年累月流进血池的泉水却无法淡化血池中那可怕的红色。难道是魔教的人每天又用鲜血去保证池中的血水不被稀释吗?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浇。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云飞扬白衣胜雪站在鲜红的血池畔,与那鲜红的池水形成了贤明的对比。 她斜倚着的是装着南宫晨的棺木,只是坐在血池边守在南宫晨的棺木,经常会自言自语,却没有跟任何人说话。她每天会乖乖的按时吃饭,按时睡觉,除此之外却像是一个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 凌凡根本不相信她真的会亲手杀了南宫晨,可是南宫晨的棺木就在眼前却让他信了。倘若,南宫晨没有死,又怎么会乖乖地躺在棺材里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呢?倘若,南宫晨原本没有死,被封在这棺材中半月之久只怕也要闷死了。 “飞扬?”凌凡轻轻地唤了一声,生怕吓到了她。 可是这样的云飞扬真的会被吓到吗?或许,她根本已经将自己与外界的联系斩断了。 “我是不是很坏?”云飞扬回头,一脸迷茫的望着凌凡。那茫然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凌凡的心。上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是她的母亲离世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几乎以为自己再也看不到那个她的笑容了。甚至以为她会承受不住丧母之痛,做出傻事。为此,他不眠不休地在她身边陪着她过了三天三夜。 那三天,她脸上的神情也是如此迷茫,就像是什么都不会的幼儿失去了唯一的依靠不知所措的样子。虽然,那个时候,云飞扬已经不再是一个什么都要依靠母亲的小孩子了,她已经是江湖中负有盛名的邪医了。 “你不是从来不会后悔自己做过的吗?”凌凡在她身畔坐下。 “对,我不后悔,我不能后悔!”云飞扬似在回答凌凡却又像是告诉自己。 “嗬嗬”云飞扬突然笑了,缓缓地站起身,凌凡心中一凛,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近来,忙着对付赵直的事情,竟然忘了邪灵珠会在宿主意识薄弱的时候,控制她的神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翻查了教中关于邪灵珠的记载,却发现邪灵珠在云飞扬身上的变化竟然不同于历代任一名宿主的所表现出来的症状。 云飞扬的手扶在棺盖上,突然猛地往前一推,厚实地棺盖凌空而起,在空中打了个转,落入了血池中。棺盖溅起了连串的水珠,在洞顶射下的阳光中折射出耀眼的白光。晶莹剔透的水珠竟像是上好的明珠发出耀眼的光芒。 凌凡急步上前,就看见南宫晨一身红衣安静地躺在棺木中。他的面容很安详,倒像是睡着了一般,没有任何的苦楚,嘴角甚至还带着淡淡地笑容。 没有预料中的腐臭味,一个被装在棺木中多日的“死人”竟然没有丝毫腐烂的现象。凌凡不知道这样的“尸体”是不是可以说是一具尸体。 “你说,我把他送还给南宫家的人好不好?”云飞扬突然道。 看着她脸上诡异的笑容,凌凡心底的不安一点点地扩大。 “不过,应该请南宫家的人自己过来接他们的家主不是吗?” “你要他们到总坛来接南宫晨?”凌凡下意识地看向南宫晨,心中升起无数个疑问。可是,现在他最想知道的是棺材中的这个男人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亦或是活死人? “其实,只有南宫家的人来不是太热闹不是吗?”在凌凡回答前,云飞扬语锋一转,“听师父说,你救了白薇回总坛?” “飞扬,她是无辜的,她——” “怎么,你爱上了她,心疼她了?”云飞扬的语气中带着淡淡地不屑。 “不是——我只是——”凌凡想要辩解,辩解他只是把白薇当着了一个小妹妹般看待。在他最失意的时候,会拼命压抑着心中的恐惧却还要上前开解他的可爱女孩子。 “你以为我会杀了她吗?”云飞扬打断了他的话,“我不会!她活着,还能帮我一个大忙!” “飞扬,不要伤害她。”凌凡突然正色道,“那和伤害你自己没有什么区别。” 白薇至于他也许是个特别的存在,但是云飞扬才是他最在乎的人。他不是害怕白薇受到伤害,而是怕云飞扬会做出让她自己痛恶和后悔的事情。可是,他不知道现在的云飞扬可不可以了解这一点。 “你知道为什么到现在我也没有被邪灵珠控制,反而可以利用邪灵珠的威力做我想做的事情吗?” 云飞扬的话让凌凡有些惊惶失措。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的觉得余下的话一定不是他想要知道的事情。那种要失去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就像自己的心要被人用刀子硬生生地挖出来一样。 “是因为他!” 凌凡顺着她的手往下望去,最后落在了那依旧平坦的小腹上。孩子是世界上最纯洁的存在,未出生的婴儿更是纯净的如同白纸。 魔教历代选择圣女作为邪灵珠的宿主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在魔教中圣女只有处子可以担任,她们在教中有着尊贵的地位和权利,却鲜少参与教务,更是潜心修炼与外界隔绝。 在这样的情况下,圣女可以说是教中最为纯洁的存在,也只有圣女作为宿主才可以在邪灵珠的邪恶力量下还能保持一丝清明,不至于成为灭世狂魔。 云飞扬童年坎坷,尝遍人间辛酸,这样的人其实是无法成为圣女的。可是,却因为机缘巧合,让邪灵珠有了自己选择宿主的机会。 就在云飞扬与邪灵珠的魔性相对抗的时候,适时的怀孕救了她,让她免于成为邪灵珠控制下的傀儡人。可是—— 一旦十月怀胎,瓜熟蒂落,在她最虚弱的时候,邪灵珠就可以乘虚而入,控制她的所有意识。那时候,失去云飞扬就再也不是他不安的预感。当预感成为现实,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面对。 “所以——”凌凡意有所指,“他根本就没有死对吗?” 从小没有父亲,少年丧母的云飞扬又怎么让她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母呢? 没想到云飞扬却摇了摇头:“我不杀他并不是因为这个!在我心中依旧有了更加能够让我放心将孩子托付给他的人。” 凌凡想问那个人是不是自己,自己是不是那个可以让她信任的人。可是,他终究没有问,因为他知道云飞扬一定会告诉他的。 “其实,他答应娶赵真真并不仅仅是为了我的解药。”云飞扬紧咬着唇畔,“他了解我不比你少,所以他一定知道我不会要那样子得来的解药。” “是因为南宫世家?”凌凡很容易就猜到了答案。因为,在某方面来说,他和南宫晨是一样的人。如同他的身上肩负着天凌教的未来出路,南宫世家给予南宫晨荣耀和锦衣玉食之外也是南宫晨最大的负担。 “赵家父女挟持了南宫晨的二叔独子,逼迫他二叔在家族长老和嫡系子弟的身上下了千夜流莺。” “这才是南宫晨离开温玉谷,答应和赵家结亲的真相?”凌凡有些疑惑,“可是,他在温玉谷如何知道南宫家发生的事情?” “那日,他本是出谷见南宫琪的。他想要离开南宫世家,可是作为宗长也必须给他的家族一个交代。可是等他见到南宫琪,南宫琪却在他的茶水中下了迷药将他带回家成亲。” “可是,你为何知道的如何清楚?是南宫晨告诉你的?” 云飞扬摇了摇头:“郑擎宇没有拿到千日流莺来换解药,可是他用这个消息和我交换了解药。” “以你的性子,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答应把解药给他?”是不是这表示南宫晨对你来说真的如此重要,重要到可以改变你的原则? “所以——”云飞扬苍白的脸上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我只给了他一半的解药。” “服用一半解药会怎么样?” “可以救命,不会死,却会有些新奇的事情发生。” “你留着他的性命不是没有道理的吧?”他太了解云飞扬。虽然,大多数时候,她是善良无害的。可是,对待敌人,她一向没有太多莫名其妙的的仁慈。 “他不过是赵真真手上的一颗棋子。既然是一颗被抛弃的棋子,自然对我没什么用处。念着往日情分,留他一条性命,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云飞扬语锋一转,“可是其他人——” “我必须一次将他们清楚干净!”云飞扬墨色的眸子里露出了一抹狠戾之气。 “是,云飞扬是不会允许自己的仇人死在自己后面去祸害自己的孩子的。”凌凡叹了口气。既然知道她的选择无法改变,那又何必多费唇舌呢? 许是支持她的一切决定就是对她最大的帮助吧! 云飞扬没有回答,可是他却明白自己说的真是他心中的想法。 “我去找白薇来见你!”凌凡说着转身向门外走去。他不确定自己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会不会因为嫉妒而把南宫晨拖出来鞭尸!他用心守护了多年的人心心念念想着的却是另一个男人和那个男人的骨肉。 云飞扬望着凌凡的背影慨然轻叹。其实她所作的一切,也是为了他啊。此生欠他的太多,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死前为他扫清所有的障碍。 只是让他知道了真相也只能增加他的牵绊,自己已经让他失去了太多。让他这样子误解或许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幸福。 引君入瓮 蜿蜒的官道沿着雄伟的大山从繁华的苏洛城通向南方的锦绣城,平日里这条官道可以说得上是人迹罕见。除了官差和武林人士很少有商旅行人会选择这条路。 原因无他,只因这条官道沿着群山形成了无数的弯,而这个无数的弯道构成了官府颇为头痛的二十七弯。二十七弯盗匪横行,聚集了无数官府榜文上死活不拘的悍匪。 第十八弯的山脚下有座小小的茶寮,要说它是小小的茶寮绝非客套话。这真的是座小的可怜的小茶寮,一个简单的茅草棚,一个水缸、一个大茶壶、一个灶台和一张简陋的八仙桌,茅草棚边上还加了三四条长条凳。 此刻这小小的茶寮却挤满了人,八仙桌上坐着的是武林盟主赵直、宝相寺的方丈大师悟道、明月山庄的庄主白烈……就连茶寮外的那几条长凳上坐着的也莫不是雄霸一方的主。 路边的草丛中同样坐着各种密密麻麻的武林中人,其中有一队人马手上还拿着一个个黑布蒙着的笼子。 “公子真的要帮他们对付魔教吗?”树荫下,莫言望着自家公子好奇地问道。若是,公子帮忙的话,那魔教只怕以后也会不复存在了。 “咳~我只是答应了王爷带回杀害国舅的犯人。他们是否能够诛灭魔教与我何干?”慕容九喝着水袋中的水,淡然道。 果然!莫言有些同情地望着茶寮里的人。她有种奇怪的感觉,没有公子的帮忙,这些人只怕要有去无回了。可是,他们家公子向来就不是一个富有同情心的人呢! 茶寮的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茶寮前所未有的好生意,让这位憨实的老汉乐得裂开了嘴巴。提着积满了茶垢的大茶壶前前后后的为众人添水。 虽然,他的茶壶颇大,可是对于随行的人马却有些僧多粥少的意思。好在众人多有随身携带水袋,只是想要借个地方小憩一会儿。 赵直等人看着大茶壶上那厚厚的茶渍,皱了皱眉头,吩咐随从取出了自带的水袋。其中随行的一些大汉因为没有携带水袋,在茶寮中去个大茶碗,倒了茶便咕噜噜地喝了起来。 “莫欢,让他们喝自己带着的水袋,不要喝茶寮中的水!”慕容九轻轻地咳了一声,低声吩咐道。 “是,公子!”莫欢并不询问缘由,只是上前拦住了望茶寮走去的两名轿夫。 茶寮的大碗茶虽然比水袋中的水更解渴,但是随行的轿夫却是慕容山庄的家仆,对于慕容九的吩咐却不敢违背。 一行人休息了半个时辰才在赵直的招呼下三三两两的向着山中走去。原来魔教总坛的入口便是从这十八弯的茶寮边转向山里。 “莫欢,我们走慢点,远远地跟在后面也就是了!” “是,公子!” 慕容九才吩咐下去,轿夫们就缓下了脚步。此次有胆量前来魔教总坛的都是各门各派中的佼佼者,武功自是不弱。 在出发前,赵直和悟道大师一番正义凛然的动员早已让人热血沸腾。而从苏洛城到此的短短路途却不足以让这些人脑子里的狂热稍稍退却,反而随着接近魔教总坛身体里的血液越发的灼热了。 无需慕容九吩咐,慕容九的轿子在这狭窄的山道中已经逐渐被甩到了后面。 “这些人可真不知道好歹,魔教其实这么好对付的?跑这么急,赶着去投胎送死不是!”莫言自言自语道。 “莫言慎言慎行!”慕容九卷起轿帘,吹着和煦的山风,静静地思考着。 “公子,竟然还有一伙人在我们后面。”莫欢奇道。 慕容九回头看着身后,果然看见后面还跟着二十多人,看服色却是南宫世家的人。其中随行一人一身灰衣,蒙着脸却不知是什么人。 “听说南宫家的家主落在了魔教圣女手上,不知生死。这南宫家的人倒是真的沉得住气。”慕容九修长白皙的食指富有节奏地拍打着膝盖。莫不是—— 慕容九眼前一亮,眼底闪过一道精光,却很快恢复了原本的淡漠神情。可是,微微翘起的唇角却稍稍泄露了他的美好心情。事情似乎越来越有趣了呢! 南宫琪远远便看见了前面的轿子,直到走近了才敢确认轿子里的人就是自己想的人,便干脆迎了上去。 “慕容公子?没想到慕容公子也有兴趣跑着一趟。”南宫琪走到慕容九轿子旁边作揖道。 慕容九微笑着看向了南宫琪:“南宫家不也来了么!” 南宫琪苦笑道:“公子也不是外人,相比公子对我家家主发生的事情也知一二。我南宫家不是想随着大队人马找到魔教总坛,无论家主是生是死,总该弄个明白不是吗?只是慕容公子一向智谋过人,怎么也回来躺着一趟浑水呢?” “我不过是为了国舅大人生死之事而来,虽然赵盟主声称国舅爷死在魔教教主凌凡手中。但是,总也该找那凌凡对质一番才是吧!” 南宫琪愕然。没想到慕容九竟然会为了这种事在双方交战的时刻去问这样一个问题。不过,这事情发生在慕容九的身上倒是说得通,这慕容九的行事本就不是一般正常人惯有思维。 “国舅爷丧命的事,我也听说了。其实,当时我就在场。”南宫琪叹了一口气,“国舅爷却是死在凌凡剑下,却是因为被赵盟主做了挡箭牌才遭此横祸的。” “原来如此!”慕容九意有所指,“南宫管家所言自然便是事实。不过,本公子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帮你寻一寻南宫家主的下落吧!毕竟四大世家还有着通家之谊。” 其实,杀国舅爷的凶手对他又岂能真的这么重要。这几年,国舅爷和王爷在朝中的斗争已经趋于白热化。王爷让他寻找真凶不过是为了洗脱王府的嫌疑罢了。国舅爷死于凌凡之手还是赵直之手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只要他找到证据证明国舅爷是死于江湖仇杀便可了事。 “慕容公子肯帮忙,是我南宫家的福分!”南宫琪忙不迭地回答道。 慕容家虽与南宫家同为四大世家,慕容山庄未遭劫难,南宫家老家主未过世之时,来往密切。只是,到了家主南宫晨和慕容九这一代,因为种种原因,几乎可以说没有任何交情。 确切地说,慕容九虽然重振家威,在列四大家族之列。但是,这位慕容家这位当家的九公子身体孱弱,平日里深居简出,与其他家族向来很少往来。慕容九肯帮忙实在是意料之外。 江湖中人讲究的是“信义”二字,慕容九身为慕容家主人自然是一诺千金。得到慕容九的允诺,南宫琪的心也平稳了不少。慕容九虽然身体孱弱,但是凭着这幅孱弱的身子却能够重振家风,为父母报仇自然有其过人之处。 进来山林,谁也不知道自己想要面对的是什么。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一行人都渐渐住了嘴。除了必要的走路,大家都放松了身体,调整者呼吸,让身体保持在最佳状态,以便于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恶战。 一行人静静地走在山道上,听着风吹树叶的“唦唦”声和林中的鸟叫声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只是此时此刻走在这条山道上的人却丝毫没有欣赏着山中景色的心情。 “啊!”突然一声惨叫打破了这片平静,队伍中间一个身穿葛衣的大汉突然狂叫着举起手中的鬼头大刀看向了前面的人。身前之人被这突入起来的惨叫吓了一跳,看见鬼头刀迎面看来,忙不迭地向旁边闪去。虽然躲过了致命的一刀却仍被卸去了半条胳膊。 惨叫声顿时充斥着整个山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山道中回荡,带着诡异的气息。 “邱拳,你干什么?”旁边的人连忙抽出随身兵器将那大汉拦在了中间。 那发狂的大汉邱拳狂叫着举着手中的鬼头刀向身边的人砍去。只是他的刀法全无章法可言,才没有再伤到人。却不知为何,突然膂力大增,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制住他。 “啊!”又是一声惨叫,队伍的后面一个宝相寺弟子也发起狂了,举起手中棍子见人就打。 众人虽然不知这两人为何突然发狂,但是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不敢真的痛下杀手。山道狭窄,一时之间难以周转开来,那些武功稍差的躲避的越发狼狈。 悟道大师与赵直走在最前面,听到惨叫声顿觉不妙,两人对视一眼。悟道凌空而起越过众人,落到邱拳面前点起穴道,几个起落又落到了那名发狂的宝相寺弟子面前。 两人被悟道制住,无法动弹,却已经目露凶光。眼睛发出红红的血光,嘴角有血丝溢出。 赵真真给两人稍作检查便有了答案:“是中毒,不会致命,只会发狂。” “可是,他们是怎么中毒的呢?”这一路上,所有人吃住都在一起,说是中毒为何唯独只有这两人呢? “难道是茶寮中的水有问题?”白烈说完随即干笑道,“这不大可能,当时喝了水的并不止他们两个。而且喝水之前众人都已经用水试过茶水了。” “只怕他们如何中毒一时之间也难以查清。”白薇柔声道,“不如先把他们捆起来,不让他们发狂伤人。只要到了魔教总坛总能逼得魔教的人交出解药。” “贤侄女所言有理,我们还是尽快赶路才是。”赵直忙道。 因为中毒的人中有宝相寺弟子,所以悟道特意指定了坐下的几名弟子照顾受伤和中毒的人。 众人望山中又走了一个多时辰,远远便看见半山腰上露出了一处黄色的屋角和红色的瓦片,像是一座寺庙。 “那座寺庙就是魔教总坛最外围所在了。”白薇遥指这那座寺庙说道。 “看来,我们就又要到了!”赵直望着远处的寺庙沉思道。脚程快的人不过半个时辰便可到达。 但是,他们现在有人中毒受伤,而且在魔教的地盘上,分开走实在是太过危险,所以估计还需要一个时辰才能到达那座寺庙。 目的地已经遥遥可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赵直却隐隐有些不安。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路上顺利的有些出奇。他们如此大队人马直奔魔教总坛,魔教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得到丝毫的讯息呢。 想到那莫名其妙的中毒的两人,赵直有稍稍心安了些。似乎有人中毒在他看来才是正常的,才会觉得魔教并不是那么难以对付。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人总是对于未知的东西有着最深的恐惧。可是,当恐惧的东西逐渐变成事实却不在觉得太过可怕了。 在距离寺庙十里的地方,他们终于遇到了第一波的埋伏。对方只是发出一阵暗器,便销声匿迹了,似乎并不打算立即现身。虽然又有几人为暗器所伤,但好在这些人多是轻伤,而且暗器竟然没有淬毒。 遇到埋伏,让赵直原本不安的焦躁心情奇迹般地平复了下来。魔教总坛似乎也不过尔尔,失去了教主的天凌教在凌凡的带领下也只能依仗用毒和阴谋诡计了。 路上被设置了无数的机关,小有伤亡,可是他们终于到了这座寺庙,虽然这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一个时辰。 此时已经是午后,那寺庙就静静地伫立在那里,红色的瓦片和黄色地墙壁在烈日下越发的耀眼。一块破破烂烂,写着“禅林寺”三个龙飞凤舞大字的门匾歪歪扭扭地挂在大门。这块破旧的门匾与那瓦亮的红瓦和黄色的砖墙实在是不怎么协调。 寺庙前两株菩提树上挂着一根根白色的丝带,满树的丝带此刻正在烈日下迎风飞舞。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热的直冒汗的午后,背后却有了一丝凉意。 众人静静地立在庙前,谁也没有上前的意思,谁也不知道门后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虽然,这一路上的机关埋伏都简单到了小儿科的地步,可是却没有人敢掉以轻心。或许是这一路上太过容易破解的机关和埋伏反而加重了他们对于这座寺庙的忌惮和恐惧。 “格老子的,大爷就不信一座破庙能把咋的。”终于,一名莽汉受不了压抑的气氛,骂骂咧咧的上前,伸手推门。 他单手推了推门却是纹丝不动。 “见鬼的!”莽汉将手中大刀插在腰间,在掌心啐了口痰,搓了搓手打算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开庙门。 可是就在他的双手触及大门刚要发力的时候,大门竟然“吱呀”一声自己打开了。 血战 明明是烈日当空,这古庙中却处处散发出阵阵阴寒之气。莽汉搓了搓手臂,走进了寺门。这只是个一进的小寺庙,院子里的烛台架上烧着白色的蜡烛,香炉里插着拜佛常有的檀香。 “快把蜡烛和檀香都灭掉,小心有毒!”赵直高声呼喝道。 “晓得咧!”那莽汉瞧见院墙下正好放着一个破缸,日晒雨淋,破缸里积满了雨水和青苔。那大汉拎起破缸,将缸中的雨水泼在了香烛之上。 听到“嗤”一声,那烧的真旺的香烛立时熄灭了。众人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望寺庙内走去。庙台上供奉的是一座破旧的韦陀像,韦驮像前放着一口漆黑的棺木。庙里白幡滚动,满室的纸钱四处飞舞,棺木前摆放着四小碟素果祭品和两个纸扎的美人。 “啐”那莽汉兀自在手上吐了口吐沫,就要上前开棺,“格老子的,这些魔教妖人花样真多!老子倒是要看看棺材里躺着什么人物!” 赵直不及阻止,他已经兀自打开了棺木,棺材中躺着的赫然是南宫家的家主南宫晨。 “没想到南宫公子已然早了毒手。阿弥陀佛!”悟道大师唱了一声佛号,一脸惋惜道。 因为他们在庙门前渡留了许久,慕容九和南宫琪一行也已经走到了禅林寺。 “宗主!”南宫琪望着静静躺在棺材里的南宫晨,涕泪四下。虽然早已经料到了如今的结局,可是真的看到了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让你们总管把南宫家主的棺木抬到院子吧!”慕容九低声吩咐一名南宫家的弟子,“不然一会儿,赵盟主他们寻找魔教总坛入口,少不得惊动了你们家主。” “诺!”那名弟子亦是满脸悲愤,可是想到慕容九说的有理,便照做了。 南宫家的人把南宫晨的棺木抬出来,赵直立即率领众人寻找入口。 “白小姐,你真的不知道机关在哪里吗?”赵真真怀疑地问道。 白薇歉意地摇了摇头:“我知道出来的机关却不知道进去的机关。因为,我进去的时候是昏迷着被送进总坛的。但是,我想机关应该暗自神坛上吧!” “找到了!”白薇话音方落,一名宝相寺弟子已经在韦陀神像上找到了机关按钮,原来便是韦陀手持的金刚杵。 轻轻地抽动韦驮像上的金刚杵,整个韦驮像便移到一旁露出了长长地石梯。石梯两旁燃烧着日夜不熄的灯火,却是那灯火却让整个石穴显得越发的幽暗深远。 “点燃火把,进洞!”赵直沉声命令道。 “爹爹,洞内情况不明,还是留人在外面接应才好!”赵真真提醒道。 赵直沉吟了片刻:“洞外留守不必太多,但一定要可靠。” 悟道大师一心想要邪灵珠,自是不肯留在洞口接应。赵直身为盟主也不能离开大队人马。 “赵盟主,不如让我父兄和受伤的人留在洞口,我随赵盟主进去吧!”白薇建议道。 “不知道白庄主意下如何?”赵直并不是百分百信任白烈。不过,既然白薇与他们同行,想来也是无妨的。 白烈也知道多争无益,何况主意是自己女儿所出,他自不好拒绝。 慕容九坐在棺木边上,静静地注视着躺在棺材里的南宫晨,按照传闻所说,南宫晨死了已经有些时日。他观察许久并没有发现尸身上有什么防腐的药材,可是南宫晨的尸身竟然丝毫没有腐臭味。 “莫欢,取水了!” “诺!”莫欢将水袋递给慕容九,慕容九取出布巾沾湿,轻柔地按住了南宫晨的鬓角。 “公子——”莫欢担忧地看着自己公子,生怕他做出什么事惹怒了南宫家的人。 慕容九伸手一截,从南宫晨的脸上揭下了一层薄薄的皮:“好精致的人皮面具。” 撕去一层皮肤,南宫晨依旧是那个南宫晨,只不过那张苍白的脸上有了几分血色。 “魔教的人实在故弄玄虚吗?”莫言好奇地问道。 慕容九笑着摇了摇头,摸了摸南宫晨的胸口,果然尚有一丝热气。 “大总管,把你家宗主扶起来,或许有救!” “公子是说我家宗主没死?”南宫琪大喜,可是方才他为南宫晨把脉时,明明是身体冰冷,毫无气息了。 慕容九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雕刻的小盒子,打开南宫晨的手掌,将玉盒中的东西倒在了他的手心。那是一条通体雪白,散发着寒气的冰蚕。 冰蚕只剧毒之物,可以吸食鲜血也能化解剧毒。当然用冰蚕解毒的前提是不惧怕冰蚕本身的剧毒。冰蚕伏在南宫晨的掌心,开始吸食南宫晨的鲜血,不一会儿白色的蚕体就变成了血红色。 豆大的汗水从南宫晨的额际滑落,他浑身一震终于从沉睡中醒来。慕容九将冰蚕收回白玉盒里,笑望着南宫晨道:“南宫家主可醒了!” “我这是在哪里?”南宫晨茫然地望着四周。他被云飞扬所挟持,装入棺木中,虽然身体不能动可是却能够感觉到外面的动静,听到别人说话。 那日,他隐隐约约听到云飞扬说送他回南宫世家,心中大为焦急,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南宫家主应该是被喂食了西域龟息散。龟息散服下后,会进入龟息假死状态,没有解药。那人应该是希望南宫家主在龟息期间无法阻止她做什么事情吧!”慕容九道。 觉察到南宫晨的疑惑,南宫琪连忙道:“宗主,这位是慕容世家的慕容公子。” “原来是九公子,你方才说——”南宫晨脸色大变,“难道,飞扬——” 仿佛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慕容九淡笑道:“南宫家主无需惊慌,方才我用冰蚕以毒攻毒,让你提前醒来。此刻,南宫家主担心之事尚未发生。” 南宫琪知道他担心什么,简单地和他说了一下他被擒之后,江湖中发生的变故。 “也就是说现在赵直带了人去围剿魔教?”南宫晨惊讶地问道。 南宫琪点了点头:“家主还是随我们返回南宫世家吧!赵家与魔教的纷争,我们南宫世家再不该参合其中了。” “你带着他们回去吧!我是不会弃飞扬于不顾的。”南宫晨决然道。他对已经完成了对南宫家的使命,他的余生只属于那个驻留在心中的人。 “啪啪~”慕容九轻轻地拍了拍掌:“南宫家主果然重情义,也不枉费那魔教圣女对你一往情深了!” 南宫晨有些意外地看着慕容九,对上那双清澈的眸子,才知道慕容九此话发自内心。只是,慕容九是名门子弟,怎得竟不会因为他爱上魔教中人儿轻视他吗? “情之一字,本无道理可言!”想起几位姐姐的经历,慕容九对于“情”之一字,已经看得非常透彻,“更何况,这云飞扬的性情随心而至,倒是颇合我的心意。” 要知道慕容九年幼之时,家中遭逢巨变,心境大异于常人。自非一般名门子弟的心境可以套用。想当初,南宫晨初知云飞扬的出生,虽然知其无辜,亦是久经挣扎。 “既然公子一定要去魔教总坛,属下必定誓死效忠。不说为了什么,但只是夫人肯捐弃前嫌为南宫家送来解药,属下等也该报答她这份厚意。”南宫琪断然道。 没有了宗主的南宫世家,对于他来说,同样没有意义可言。既然,南宫晨决定了与云飞扬共生死,那么他又何妨不让家主随了心愿? 若说,赵直对付魔教是为了正义,可是他本身所用的手段又那样不令人发指。正邪不在门派之别,实在人心也!只要身正心正,相助魔教有如何? “既然,大家都已经决定了,那么我们进去吧!” 守在洞口的白烈父子和那些受伤之人并没有阻止慕容九和南宫晨下去。虽然,白烈对于南宫晨的死而复活非常意外,但是他并不知道南宫晨与云飞扬的纠葛,却知道南宫晨与赵真真的那次婚礼。加上慕容世家和南宫世家都是江湖中的名门,只当他们要下去相助赵直一行,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乐见多了两个武林世家作为盟友。 慕容九是坐在藤椅上被抬着的,因为石穴中石梯湿滑,为了以防万一,南宫晨和南宫琪一前一后护卫着算是报答慕容九之前的帮忙。 他们顺着石梯往下走了二十几级,便是一条半丈宽的的甬道,甬道的两旁同样放着照明所用的油灯。因为洞穴中的暗风,灯火微微晃动,地上是层层叠叠的人影。 慕容九闭着眼睛,沉声道:“空气中有腥味!” “腥味?”众人努力地吸着气,却什么也没有闻到。 他们又往前走了十多丈,遇到了一个拐弯,离拐角不到一丈的地方有一条一尺宽的小沟,而隔着这条小沟另一边的地上却是数也数不清的蛇。 “这些蛇——”南宫琪搓着身上无法抑制的鸡皮疙瘩,难怪慕容九在空气中问道腥味,“可是,前面的人是怎么过去的呢?” “蛇是他们过去才有的。”慕容九轻轻叹息了一声,似是惋惜似是“看来今日进去的人再难逃生天了。” “公子为什么这么说?”莫言好奇地问道。 “这灵蛇阵摆在此处就是为了阻断他们逃出魔教总坛的,只怕里面亦是机关重重。赵直此人老奸巨猾,他的女儿更是不遑多让。可是,他们太贪一个‘利’字,所以注定是被人算计的一方。” “那么,公子我们还要进去吗?”莫欢使劲地搓着手臂上的皮肤,有掉头回去的欲望。 “要是害怕就和莫言去外面等吧!” “公子在那,奴婢就在那里!”莫言咬牙道。让她抛下公子,独自跑出去,那是万万不行的。 “很好!”慕容九自怀中掏出一个紫色的小竹筒打开,从里面窜出了一条金色的小蛇在他的手掌上游动,吐着小信子。那蛇不过三四寸长,通体金黄色,唯有小指大小的三角形蛇头上有着一个小小的银色“王”字。 “金儿带路吧!”小金蛇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温顺地摆动着小脑袋。慕容九自袖中抽出一根白色丝带微微一抖,那小金蛇已经顺着丝带滑如了灵蛇阵中。 这小小的金蛇入了金蛇阵,顿时神气活现起来,优雅地向前游行,灵蛇中的灵蛇纷纷给它让路,似乎对这条小金蛇颇为惧怕。 他们跟在小金蛇之后,走进灵蛇阵,灵蛇阵的蛇只是在一旁吐着蛇信子却并不上前攻击。 又走了十几丈远方才出了灵蛇阵,果然见到这一头有几人因为企图逃跑而死在灵蛇的毒牙之下。出了灵蛇阵,慕容九抛出丝带将那小金蛇重新收回怀里。 灵蛇阵的另一边却是一个满是乳白色液体的地下湖泊,这个地下湖泊上方是一条两尺宽大吊桥。南宫晨走在前面,确定吊桥可以走人,众人才上了吊桥。 过了吊桥推开一道石门就看见一个两丈高五丈宽十丈长的巨大山穴。山穴的中央燃烧着熊熊烈火,山洞的正上方放着一张披着虎皮的石椅,石椅的左侧放着一面翠竹屏风。 “这里应该就是魔教总坛了!”南宫琪猜测道,“可是为什么一个人也没有?” “有血腥味?”南宫晨脸色一变,浓郁的血腥味自那翠竹屏风后传来。绕过屏风果然见数名江湖人浑身浴血的倒在那里。而他们倒下的地方是另一扇石门。 推开那道石门,却是一地的血迹和散落的箭矢、暗器。偶有几具尸体,却依旧没有发现魔教众人的踪迹。 “难道南宫公子都不觉得奇怪吗?”慕容九轻轻地磨蹭着下巴,“我们进入总坛这么久,竟然一个魔教的人都没有遇到。” “还没有问慕容公子——”南宫晨望着慕容九问道,“慕容公子处心积虑的进入魔教总坛是为了什么?” “为了找云飞扬对质啊!”慕容九回答的理所当然,“我受瑞王之托,追查安国舅之死,总不能听信赵直的一面之词吧?” 血池的秘密 不知道为什么每接近一步血池,赵真真心里就隐隐不安。他们一路上碰到了无数机关陷阱,虽然丧命的人并不多,可是大多数人却多挂彩,受了轻伤。若不是父亲拼命保护她的安全,恐怕现在父亲脸上的那道疤痕就该出现在自己脸上了。 可是,他们一路损兵折将,却没有看到任何魔教的人出现,难道魔教中人提前得到消息,早已经撤出了总坛?魔教经营他们的总坛数百年,如何肯轻易放弃。 直到他们真的走进了血池看到了云飞扬和凌凡,赵真真心中的担心才慢慢落下。毕竟他们赵家最大的敌人还在这里不是吗?除掉了魔教教主和圣女,魔教的乌合之众自然就树倒弥孙散了。 “这就是血池?”悟道大师与赵直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的是一样疑惑。 没有浓郁的血腥味,也没有想象中的尸体和堆积如山的断臂残肢。整个血池干净优美一如人间仙境,甚至可以闻到淡淡的花香味。 “这里就是血池!”云飞扬与凌凡并肩站在血池中,含笑望着众人道。 “不好!是陷阱!”赵直高声呼叫道,却听到身后响起了低沉的“嘎嘎”声,是机关启动的声音。 众人连忙转身却见背后的石门缓缓落下,有数名年轻弟子心下大荒,争先恐后地像石门奔去。太多的人挤在门口,反而没有一个人能够冲出去。那石门重逾千斤,加上没有落手之处,一旦落下,就是数名高手也是难以撼动的。 血池中只有凌凡和云飞扬,若是他们知道此次在劫难逃,存了同归于尽之心,要将血池封死,他们岂非也要死在这个山洞之中?魔教众人做事一向是心狠手辣,但看云飞扬屠杀赵府就可见一斑。他们如何能够不心生畏惧? “听说,赵盟主带了礼物给我们,何不放出来看看。”凌凡冷笑道。 “你们如何知——”赵真真猛地回头看向白薇,却不知何时白薇已经站在了血池畔。 回忆前事,赵真真恍然大悟:“爹,白薇是内奸,难怪她方才要白烈带人守在洞外,只怕早就是商量好的。” 白薇对于那双恶狠狠瞪着自己的眼神丝毫不以为然:“赵真真,你杀死悟法大师嫁祸给我,你以为我真的会和你合作吗?” “你胡说八道!爹,她……她乱说想要嫁祸给我。爹,你一定要为女儿做主啊!” “赵真真不要装了,当初就是因为悟法大师发现了你的险恶用心,被你刺死。你为了杀人灭口将我逼得跳下冰水中,若不是我遇到了前来营救云飞扬的凌教主,早就冻死在河中了。” “哼~你这不要脸的妖女,勾结魔教妖女,竟然妄图陷害小女,用心之险恶,真是胜过蛇蝎心肠。悟道大师,今日就待本盟主杀了这妖女为贵师兄报仇雪恨。”赵直恨声道。 悟道大师心思一转,肃然望着白薇道:“白施主,我师兄到底死在何人手中?今日你可要交代清楚了!” 说话间,身形一展,猛然扑向了池边的白薇。 “薇儿小心!”凌凡双手一展将白薇拉到了血池之中,君若雅手中数枚飞镖急射而出。 悟道大师双手抓空,感到不妙,纵身后退却已经被其中一枚飞镖打进了小腿。云飞扬用毒之术出神入化,只怕飞镖上也是淬了剧毒无疑。 悟道大师又惊又惧凌空一翻,落回原处,一个娘跄,勉强站稳身形,连忙点穴封住了手上的左腿,从怀中掏出一颗解毒丹药塞入口中。 这才松了口气,拔下小腿上的飞镖,流出的竟然是红色的血液,没有淬毒。 只是这片刻功夫,云飞扬双手连扬,无数的飞镖自手中飞出。赵氏父子和悟道大师连忙闪躲,却发现飞镖竟然没有打向他们而是飞向了身后那些提着吸血蝙蝠笼子的弟子。 “不好!”悟道大师脸色大变,暗叫不妙。 从他们进入血池开始,不但没有见到想象中的尸体,也没有闻到任何血腥味。既然,白薇是他们派来的奸细,那么血池中也不可能像所言中的那样,里面盛满了血水。 这些吸血蝙蝠嗜血如命,他们又大多受了伤,只怕这些吸血蝙蝠会像附骨之疽一样如影随形的跟着他们,直到吸光他们所有人的鲜血为之。 可是为时已晚,那些提着笼子的弟子躲闪不及,多被飞镖射了个正着。不少弟子甚至为了躲避飞镖,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笼子甩了出去。 那些飞镖锋利无比,加上云飞扬的功力今非昔比。木质的笼子如何承受的住这飞镖的力量,笼子被飞镖所破,一只只吸血蝙蝠自笼子里飞了出来。 血池中的天然洞口已经被封住,凌凡掌风扫过,熄灭了所有的灯火。这两大高手几乎是同时发难动手,配合无间。众人猝不及防,瞬间陷于一片黑暗之中,只知道笼子里的吸血蝙蝠都已经被放了出来。 而这原本用来对付敌人的魔物,此刻却成了己方的克星。到了此刻,众人心中不禁开始埋怨提出用吸血蝙蝠的赵真真。完全忘了,自己原本也是同意使用吸血蝙蝠这等魔物的。 “啊——”洞穴中惨叫声骤起。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看不见任何东西,却能够听到同伴的惨叫声,渗人的惨叫在洞穴中回荡,众人几乎可以描绘出可怕的吸血蝙蝠在无声的飞向自己的景象。 这样的想象一直持续到厄运降临到自己身上。黑暗中,悟道大师想到自己受伤的腿,心中一怯。 吸血蝙蝠在黑暗中可以自由行动,几乎是悄无声息,可是人跑动却会发出极大的声音。悟道迅捷出手,扯住两名弟子,躲进一道夹壁中,将他们挡在了前面。 不一会儿,耳侧果然想起了一声声惨叫。那名弟子被悟道大师强拉住挡在前面虽极力挣扎可如何抵挡得住悟道大师的力道。不一会儿,吸血蝙蝠闻到悟道身上的血腥味,飞过来的时候便直扑道前面啊的两名弟子身上。 惨叫声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渐渐平息。入口处再次响起了“嘎嘎”的机关开启声音。 “看来我们来晚了!”慕容九轻轻地咳嗽了几声,低语道。 他的身后,莫言和莫欢发出了痛苦的呕吐声。血池中的情景太过可怕,确实不是一般女孩子可以承受的画面。 “醉儿——”南宫晨低低地唤了一声,话语中带着颤抖和害怕——对!是害怕!害怕失去,害怕自己无法接受的结果。 “主上小心!”南宫琪在身后高喝了一声。 原来血池中的吸血蝙蝠感应到洞口有活人的气息,都飞了出来。南宫晨不及多想抽出腰间的佩剑去刺那急飞过来的蝙蝠。 “去!”慕容九轻叱一声,双手一扬,数枚银针急射而出。每一枚银针都射中一只蝙蝠。 他身边之人云飞扬算是暗器名家了,可是云飞扬的暗器功夫和眼前这个看似虚弱不堪的九公子相比却相差太多。 几人进了血池,满目苍夷,遍地都是因为被吸血蝙蝠攻击惨死的尸体。因为吸血蝙蝠只吸食人血,所以这里的尸体像是完整的。对于慕容九和南宫晨这样的江湖人来说,却是早已习以为常。 “找找赵直死了没!”慕容九招了招手,招了两个自己的手下道。 说话间,南宫晨已经开始四处翻找地上的尸体。 “南宫公子是要找赵直还是赵真真?”慕容九双手交叉与胸前,似笑非笑地望着对方道。 “我——醉儿——”南宫晨恼怒对方出言讽刺,可是转而一想,难道真的说在这里找云飞扬吗?那岂不是意味着云飞扬已经遭到了不测。可是,他又确实在找云飞扬,当然他不希望地上的其中一具尸体会是云飞扬。 “这里没有魔教的人!魔教的人在变故发生之前已经提前撤离血池了!”慕容九低语道。 “可是,醉儿去了哪里?”南宫晨方寸大乱,他有一种可怕的预感,若是此次错过,或许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云飞扬了。 “我听说云飞扬是她母亲一人养大的,你何不前去云母的墓前一看。”慕容九提醒道。 “多谢慕容公子提醒,在下先告辞了!大恩不言谢,他日只要我南宫家所能,必要向公子报今日之恩。”南宫晨匆匆抱拳道,离去之前又对南宫琪交代道,“琪叔留在这里给九公子帮忙吧!事后在禅林寺等我消息!” “诺!” 慕容九却是点了点头,却没有说什么。 “公子找到赵直了!” 众人过去一看,却看到赵直将赵真真护在胸前,父女两人似乎都已经毙命了。 “把赵直的尸体带回去吧!”既然没有见到云飞扬和凌凡,那么只好那赵直这个间接凶手回去交差了。 “可是赵真真呢?”南宫琪犹豫了一下问道。虽然赵直父女对南宫家所作的一切让南宫琪无法忘记,但是赵直临死之前想要保护女儿的心思不得不令人感动。 “何不交给郑少帮主呢?”慕容九直视这南宫琪身边的灰衣蒙面人,“郑少帮主跟到魔教总坛不就是为了找机会问清楚,赵真真为什么要出卖你吗? “你说什么?”那灰衣人望着慕容九,涩然问道。 “该死却没有死的人——”慕容九直视着他,“为了赵真真而出卖了好朋友的青河帮少主郑擎宇。为了女人出卖朋友,最后却被这个女人出卖成了这半死不活的模样,郑少帮主也算是个痴情之人了。” “是,我就是郑擎宇!”灰衣蒙面人走到赵真真面前,扶起她的“尸体”,哀戚道:“真真,真真你真的死了吗?你好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她自然还没有死!”慕容九轻笑道,“赵真真怎么会如此容易死去?” 赵真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苦笑道:“我以为我的龟息大法可以,瞒过任何人。可是显然不能,不是吗?慕容公子真是令人惊讶,难怪悟道大师会对你如此推崇。” “我可没那么神奇,之所以知道你没死,不过是因为我本人便是个装死的行家。悟道大师推崇我,不过是我知道了他的秘密。可是,他又无法杀我灭口,只能尽力讨好我,不让我说出他的秘密。”慕容九突然扬声道,“我说的对吗?悟道大师!” “阿弥陀佛!”悟道推开身上的尸体,从夹壁中走了出来:“慕容施主之聪慧真是天下仅有,正如赵小姐所说公子可谓不令人不惊讶。” “大师这么着急走出来,可是怕我将你杀害方丈师侄取而代之的事情说出来。”慕容九微笑道。 悟道脸色一变:“施主答应过贫僧,此事绝不告诉第三人知道的。” 他的话确实间接承认了自己确实是害死方丈师侄取而代之的恶僧。这悟道大师也真是佛口蛇心,心思毒辣世间少有。前任方丈是她与悟法大师的师侄,此前有悟法大师在寺中,悟道倒是安分之人。 只是后来无意之间知道了邪灵珠的事情,便起了贪念动了凡心想要夺取邪灵珠练就绝世神功,一统天下。悟法大师死后,他趁着方丈师侄独自在禅房中打坐,将其打死,现场造成了方丈练功走火入魔而死的场景。 却不料彼时正好慕容九在受到方丈邀请在宝相寺中做客。慕容九虽然没有看到经过,可是勘察了现场,检查了方丈大师的尸体,竟然将过程推断了个□不离十。 悟道大师是宝相寺的前辈高僧,慕容九无凭无据自然不会鲁莽的指出他是杀害方丈的凶手。要知道此事没有证据说出来也无法让人信服,弄不好还会落下一个诬陷宝相寺高僧的骂名。可是,悟道大师因为自己的秘密被慕容九知道,过了一段战战兢兢的日子。 因此,才会如此着急得到邪灵珠,想要连城绝世神功,早日杀慕容九灭口。 “我答应不告诉第三人知道,可是如今知道的是第四人第五人,这可是本公子的诺言之内。” 这时,悟道才明白,慕容九当日答应他不过是权宜之计。此人心机深沉,且性格怪异反复无常,悟道暗恼自己竟然轻信了对方的诺言。 眼神一暗,悟道心中已经起了杀心。在场的,除了慕容九谁也不知道此事的详细经过。只要慕容九死了,其他人就算说了什么,他大可矢口否认。以他宝相寺高僧,新任方丈的身份,武林中人自然会更加相信他的话,而不是无凭无据的谣言。 主意打定,悟道身形一展,一招泰山压顶,打向了慕容九。可是他却忘了自己的左腿已经被云飞扬飞镖所伤,半空中身形一顿,这招泰山压顶便露了个大破绽。 慕容九右手一扬,一支柳叶飞刀急射而出。悟道眼睁睁地看着飞刀射来,可是他一心想要杀慕容九,就然来不及收势,几乎是自己撞上了那把飞刀。 飞刀插入悟道的胸口,悟道的身体在半空中一滞,便如断了线的风筝缓缓飘落在地上。 “没想到一代高僧竟然是个如此卑鄙无耻的小人。”南宫琪不屑地吐了口唾沫,亏他之前还对这恶僧如此敬重。 “我们走吧!”慕容九转动轮椅,向外而去。 对于血池的一切没有再看一眼,就像是看了场戏,准备回家一般闲适,而没有丝毫的留恋之意。 “慕容公子——”郑擎宇叫住慕容九却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郑少帮主和赵小姐的恩怨还是自己解决吧!”慕容九头也不回的说道,“不过,本公子奉劝少帮主一句,太过妇人之仁,你只会再次死在这个女人手中。” 没有完结 离开血池,南宫晨便直奔温玉谷,在梅儿的坟前没有见到云飞扬却遇到了凌凡。 “你来了!”凌凡背对着南宫晨负手而立,似乎对于南宫晨的到来并不是很意外。 “你知道我会来这里?”南宫晨惊讶地问道。 凌凡点了点头:“我在梅儿夫人的坟前立下了誓言,若是日落前,你没过过来,我就会倾全教之力杀了你,包括你的南宫世家。” “那么现在呢?你还是要杀我吗?”南宫晨并不气恼。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爱云飞扬丝毫不逊于自己。甚至,他比自己更有资格拥有云飞扬,因为他才是那个没有丝毫顾忌,一心一意只为云飞扬着想的男人。 凌凡摇了摇头:“我不想飞扬在这最后的日子里过的不开心。” “难道,真的再也没有办法了?”南宫晨颤声道。 悟法大师之前一直在想办法镇压邪灵珠,证明邪灵珠并不是无法对付的。只是—— “飞扬让我答应她,等孩子降生落地,就杀了她。因为那个时候,世界上再也没有人可以制住她,就算是你我联手亦是枉然。” 南宫晨的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心如死灰。 “我自是无法下得手去,日夜翻看教中古籍,找到了寒冰秘籍。”凌凡转身看着南宫晨道,“所以,我打算明日启程送飞扬去天山,将她并封在千年寒冰中,或许终有一日可以找到法子,将邪灵珠自她体内取出。” “用千年寒冰冰封?”南宫晨自觉地凌凡所说太过虚幻渺茫。 凌凡取出一个小瓶子扔给南宫晨:“这是风无间提炼的的护心丹,将它喂飞扬服下,可以护住她心口热气。如此,即使被千年寒冰冰封,也只是陷入沉睡,而不会冻死。那一天,我会打开天山寒冰池下寒冰洞的入口,你就送她进寒冰洞。” 南宫晨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此去天山尚有几千里的路程,加上云飞扬的身体很虚弱,他们一路走得并不快。到了天山的时候,云飞扬已经临盆。 “表姐,你撑着点,我们马上就要到天池了。”天山上,气温极低,可是白薇的身上却满是汗水。 “白……白薇,我的孩子,就托付给你,你……”云飞扬望着白薇,脸上有了哀求之意。 “表姐,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直到教主找到法子就你!”眼泪一滴滴滑落下来,曾几何时,她们已经从敌人变成了朋友。 不去想那些江湖恩怨,白薇只知道这个即将离去的女子是她的亲人,是一个被她的父亲间接害了一辈子的亲人。 虽然,他们每天都向上天祈祷这一天可以晚一点到来,可是这一天始终是如约而至了。 在天池畔云飞扬生下了她的一双儿女,便陷入了短暂的昏迷。凌凡知道,当她再次醒来,她就不再是他们所认识的云飞扬。 “没有时间了,我们开始吧!”凌凡深吸一口气,发功打开了寒冰洞的入口。寒冰洞是千年寒冰凝结而成,凌凡也只能用天凌教的火焰掌暂时解开冰封,开启洞门。 南宫晨打开瓷瓶给云飞扬服了一颗护心丹,自己也吃了一颗,便抱着云飞扬走进了寒冰洞。 “快些,我支持不了多久,寒冰洞马上就会重新冰封。” “凌教主,你对我们的恩情,今生难报。只是,我不能将醉儿一人留在这千年寒冰中。我的孩子只能托付与你和白姑娘了。”南宫晨说完,毫不犹豫地进了寒冰洞中。 “你——”凌凡想要阻止他,可是气息一岔,洞门已经关上。 “教主,洞门还可以再打开吗?” “以我现在的功力,只怕短期之内无法打开洞门。能够打开的时候,他们已经被千年寒冰所冰封了。”凌凡叹气道。 “凌教主不必自责,这是宗主自己的选择,怨不得旁人。”南宫琪热泪纵横,一双眼睛落在一旁的一双孩子身上。没想到云飞扬竟然生下一对龙凤胎。 “夫人生前已经将少主托付和凌教主和表小姐,但是待琪返回南宫世家整顿家风,定会回来迎接少主回归南宫世家的。” “哼~这两个孩子可不只是你们南宫家的少主,也是我天凌教圣女的后人,也是本教主的义子义女,天凌教未来的主人。”凌凡冷笑道,“不过,本教主也不会太过绝情。这个男孩儿,七年后你可接他回南宫家继承南宫家的香火。但是,这个女孩儿只能留在我天凌教。” “可是——”南宫琪一想到自己的小姐竟然要留在魔教心里不舒坦了。 “唉~我们是不是先给孩子娶个名字才是。”白薇连忙出声打断了他们的争论。 “宗主路上早就为少主想好了名字,若是生了男孩便叫做南宫奕,若是女孩便叫做南宫情。” “哼~什么南宫情,难听死了。我说这女孩儿就叫做云飞扬。云飞扬是醉儿师父为她起的名字,就是希望她活得恣意潇洒。我凌凡的义女自然有恣意妄为的本钱,也叫云飞扬便是。” “哪有女儿用母亲名讳的?”南宫琪惊讶地睁大了嘴巴。这些魔教的人真是不可思议,南宫琪摸了摸脑门上的汗水想到。 “本教主这么说,就这么定!”凌凡顾自下了决定。 南宫琪心下惴惴不安,可以想象他家小姐会被这魔教教主教成什么样子。若是,小姐真的成了混世魔王,他可真是没脸去见南宫家的祖宗了。 郑擎宇带着赵真真出了魔教总坛,走到早上路过的那个茶棚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两人坐下来休息,喝口茶,郑擎宇摘下脸上的蒙面巾。 那张满是狰狞痕迹的脸只怕是每个初见的人都要吓一跳。若是晚上见了,只怕以为是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鬼。 “擎宇,你的脸——”赵真真关切地望着郑擎宇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孔,一脸的泫而欲泣,楚楚可怜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郑擎宇本有满心的愤懑、不满想要责问于她,可是看着她那悲戚的模样心中又软了些。再想到她方失去了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心里竟有了怜惜之意。 他本就对赵真真用情至深,方愿意埋伏在南宫晨一行身边,伺机帮助赵直父女对付魔教,甚至不惜出卖了最好的朋友,对那位让他引为平生知己的人下毒。 赵真真没有为他换取解药,他心中的愤怒简直是无法形容的。当你为一个人掏心掏肺,甚至舍弃了许多珍贵的东西,对方却丝毫不将你的生死放在心上,其中的苦闷可想而知。 郑擎宇想要大声质问他,可是最终语气却平静了下来:“我问你,当日你要我去做那些事情,答应嫁给我可是骗我的?” 赵真真踮起脚尖,在他的唇畔上亲了一下,柔声道:“擎宇,我怎么会骗你呢!就是到了现在,我还是愿意嫁与你为妻的。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郑擎宇急切地问道。 “你也知道,爹爹身为武林盟主,一心一剿灭魔教为己任。那妖女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让她得了解药,这世间就再无人可以制住她了。爹爹说除魔卫道总是要有牺牲的,他要牺牲你,我原本是不同意的。可是,千日流莺在爹手中,我也没办法啊。” “你爹爹一心想要除去魔教一统武林,他想要把你嫁给更加有实力的南宫世家,我也是明白的。”郑擎宇怜惜地搂住娇弱的情人,抬手温柔地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只是命运弄人,我如今变成这般模样——” “不——无论,宇变成什么样子,在真真眼中都是第一次见到你是那英俊勃发的俊美少年。”赵真真急切道。 虽然郑擎宇长得不错,可是俊美少年却明显不符合他的外貌。不过,既然是情人间的窃窃私语,自然没有人会细细琢磨。 “真儿,你真是个好女孩,若不是魔教——”若不是随爹爹去了傲云山庄,碰到了云飞扬,或许一切都会改写吧? 赵真真仰起头,柔嫩地唇畔附上他的唇,顺着他的脸颊细细地吻着他丑陋不堪的容颜。 “你——”心口猛地一疼,郑擎宇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致死都无法明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紧紧地抓住了赵真真的肩膀。 “宇哥哥,你捏痛人家了!”赵真真撅起了唇瓣,皱眉道。 郑擎宇抓的急紧,赵真真一时之间竟然无法挣脱。她拔出插在郑擎宇的匕首又连刺了几刀,才将郑擎宇从身上推开。 “讨厌!”赵真真揉了揉被抓的淤青的肩膀,愤恨地踢了两脚地上的郑擎宇,望着郑擎宇那死不瞑目暴睁的双目低语道,“当初,若不是因为你与南宫晨是世交,有何云飞扬关系匪浅,我又怎么会费尽心思接近你?如今,你变成这幅模样,让我嫁给你,对着一张丑脸,岂非要日日夜夜做梦?” 说着,她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宇哥哥,要怪你只能怪云飞扬太狠,不肯给你全部的解药。否则,我现在嫁给你,至少也是青河帮的少主夫人不是?” 夕阳下,赵真真转身毫无留恋地离开了这座掩埋了无数英雄豪杰的十八弯。郑擎宇倒在地上并没有立即死去,他甚至能够听到赵真真的每句话,可是身体却无法动弹,只能任由生命的气息一点点地从自己的身体里消散。 弥留之际,他想起了慕容九留给他的忠告:“不过,本公子奉劝少帮主一句,太过妇人之仁,你只会再次死在这个女人手中。” 那个慕容九可真是料事如神啊!郑擎宇苦涩地想到。 青葱的松柏下,坐落着一座很新个孤坟,慕容九独自一人坐在坟前,低语道:“陈兄,三年前一别不想竟阴阳两隔成为永别!陈兄对小弟之恩,今生再也无法回报。不过,如今安丰和赵直具以身亡,陈兄也算是大仇得报,九泉之下亦可安息了。” 晚风吹过,慕容九微微咳嗽了几声,抱过一旁的酒坛,拍开了坛口的泥封:“今日,小弟带了你最喜欢的女儿红,我们不醉不归。” ┏-┓ ┏-┓ ━━━━━━━━━━━━━━━━━━━━ ┃ ┃ ┃ ┃ ╭︿︿╮ 本书由(潋滟旧梦)整理,下载更多好书 ┃ `~⺌~` ┃ ( 书香 ) ┃ ▂▂ ▂ ┃.o○╰﹀﹀╯ 请访问书香门第 ┃≡ 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