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过气天王》作者:落落小鱼饼 文案: 过气天王温柔攻×大学教师直球受 男神x男神 *校园娱乐圈交叉进行 *通篇都是情侣关系 急,学生的男神是自己恋人怎么办? 多布置点作业就好了。 曾经星阁娱乐的天王巨星徐以青,一年前因为同性恋的绯闻步步走下神坛,在娱乐圈中不上不下 他相恋十年的异国恋恋人陶函回国做了一名大学教师 互相吊了十年,步入人生三十岁的另一阶段,才开始学脸红心跳谈恋爱。 ——脱下了天王光环你是什么? ——曾经是最有价值歌手、影帝、二十三周音乐排行榜单曲第一、演唱会销售记录最短保持者…… ——现在呢。 ——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个爱我的对象。 ————— 探讨相处问题/家长里短小事情 慢热,大体是个甜文 只有彼此,别站错攻受 攻受均无原型 ———— 内容标签: 强强 破镜重圆 娱乐圈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陶函,徐以青 ┃ 配角:陈珏,于梓连 ┃ 其它: 第1章 陶函在一周前,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成了个网红。 微博上,视频软件上,他第一周在F大讲宏观经济学的课程,被人录了下来,在网络上迅速走红。 这个穿着白衬衫,高个子,头发短而精神,笑起来五官舒展,阳光又自信。 短短十五秒的视频,他双手的袖口挽起,露出自己白皙的胳膊。垂头又抬头讲话,似乎讲到了精彩的地方,台下的同学一阵哄笑,他也跟着笑起来。 手指曲起,抵在自己的上唇。 一周的时间,当这个视频迅速蹿红之后,陶函的更多身家背景都被挖了出来。哥伦比亚商学院毕业,30岁的年轻DBA,有钱,宿舍楼下的座驾是辆阿斯顿马丁。一年前从国外回来,讲课风趣幽默,开朗大方,但似乎对国内的环境一点也不熟悉,不玩国内社交软件,也不太懂网络用语,听见的时候会露出很多茫然的表情,但也正是这种表情,几乎让管院的所有男生女生都爱到不行,简直就是万人迷般的存在。 陶函起初并不觉得什么。 直到两周后,发现自己不管是走在宿舍楼,校园里,食堂里,总有人明里暗里拿手机偷拍他。 上课的时候就更明显了。 他回国在F大已经一年了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事情,遇上公开课,陶函的课便从那之后便座无虚席,甚至门口都有围观的人。弄得他不得不点名请出去一些无关紧要的旁听人。别的老师是点名抓逃课,他是点名赶多余的人。 “可是老师。”一个穿着短裙的卷发漂亮女生捧着不知道哪里拿来的这堂课的打印课件,“我真的很想听你这门课呢!” 陶函双手撑着讲台,佯装无奈道:“女士,争取下次绩点够格来选吧。” 卷发女生瞪大眼睛,抓着女伴的手蹦跳着出去,兴奋道:“他喊我女士……!!” 陶函:“……” 等大教室里终于是一个座位一个人后,陶函才扬扬眉毛:“开始上课吧。” 此刻,坐在第一排的一个支楞着长腿的帅哥忽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陶函掀起眼皮看他,恰好与他那双笑盈盈的桃花眼来了个对视。 “笑什么呢。”陶函垂下眼继续翻课件,顺便抬手把自己的袖口往上挽了一些。 “网红给我上课,觉得很不可思议。”男孩吹了个口哨。 陶函瞄了一眼花名册,在一人一座的位置图上看见了男孩的名字,他手叩了叩讲台:“那么,于梓连同学,给我说说我上节课说了什么?如果你回答得让我满意,下课网红请你吃冰淇淋。” 于梓连懒散地站起来,他整个人像个塔,直接把后排人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因为陶函的话,整个教室都开始窃窃私语地理论起来。于梓连把书本翻开,对陶函笑了笑:“陶老师,在讲到购买力平价理论。” “那你给我说说?” 于梓连把书本合上,流利地背了两句理论。 陶函挺满意,走下讲台,他边走边开始讲课,课堂上就安静下来。 两堂课总共九十分钟,陶函几乎没有停止过,在最后还有十分钟下课的时候,他才看了看表喝了口水,说道:“还有十分钟下课,是不是都饿了。看你们也没心思上了,有什么随堂问题直接提出来吧。” 他慢慢走下讲台,周围的人开始拉着他问问题,陶函挺耐心,几乎有问必答。 “资本净流出取决于真实利率。”陶函站在一个女孩旁边,指着她的随堂笔记,“你可以这么想,假……”他话说道一半,忽然看见了女孩的手机屏幕亮起。 那手机屏幕的壁纸,是个他熟悉的人。 “假……设……”陶函盯着她手机看了一会没有挪开眼,半晌才慢慢继续道,“假设我们给了美国对外投资,那么将来,对方是要还给我们的……” 女孩听完点点头:“懂了老师。” “你手机屏……”陶函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 “啊。”女孩又摁亮了,陶函重新看见了那张脸,她语气急促又有些羞涩,“这是我偶像……” “老师也不会认为是你男朋友啊。”邻座的女孩凑过来道,“徐以青都过气啦,你怎么还喜欢他。” “没有!”女孩说,“我喜欢徐天王好多年了!我从小喜欢他!” 陶函看着那手机屏又暗了下去,才转眼道:“他在国内很红吗。” “以前很红啊。”邻座的女孩说,“哪个女孩年轻时候么迷过徐以青呢。” “陶老师!!”隔壁又有人喊,“我有问题!” 陶函没有再纠结女孩的手机屏,拎着自己的书本又走到了后排。 第四节 课下课铃响,陶函也确实觉得自己饿了。F大的食堂有五个,味道层次不齐的,陶函前几天才刚学会了用外卖软件和支付宝,纠结着一会要不要干脆回教师公寓叫个外卖得了,刚踏出教室的门,就看见了刚才课堂上那个桃花眼。 “网红老师。”于梓连比他还高一些,双手插在兜里看着他,“说好的请我吃冰淇淋呢。” 陶函想起来还有这茬,手臂抱在胸前上下打量他,勾嘴笑笑:“行啊,有个条件。” “说吧。”于梓连说。 “带我去吃F大最好吃的食堂,最好吃的菜。”陶函说,“满意的话,下次再请你吃。” 和于梓连就这么成交了,陶函给他买了奶茶店的甜筒,自己要了杯奶茶,两个人在校园里走得也不快,跟散步似得。 “你挺聪明的。”陶函举着奶茶喝。 “上学期的微观我可是拿了A。”于梓连语气里还颇有些得意,慢慢舔着有些化了的冰淇淋外层,“我今天也不是故意笑的,就是觉得老师你挺有意思。比上学期那秃顶老头有意思多了,我坐第一排,那老头说我一看就是不听课的,后来节节课赶我去最后。” 陶函笑起来:“你的外表确实容易让老师产生偏见,哦,还有你的个子。” “不想被高个儿挡就比我早来占位子。”于梓连道,“偏见这东西太烦人了。” 十月底的上海天气依然炎热难耐,陶函对于这里的气候还不太习惯,总觉得燥热,碰了奶茶这东西像是有了瘾,而且这东西在国内大街小巷都能看见,相比国外的价格真是便宜又好喝,陶函恨不得每天来一杯。 “去湖畔食堂?”于梓连说,“我爱那边的砂锅鱼头!而且人还少。” “无所谓。”陶函说。 他话音刚落,学校的广播忽然传出了一阵音乐。声线甜美的女广播员开始说话:“大家好~欢迎准时收听今天中午的午间音乐电台,我是你们的VJ乐乐。” “你不觉得烦人吗?”于梓连忽然压低声音道,“一路走过去都三个人拍你了。” “是有点,但我有什么办法?”陶函挑眉道,“我难道过去和他们说,‘这位同学,不要拍不要拍’?看起来是不是有点儿傻。” “不傻啊,明星就是这感觉吧。”于梓连又双手插在口袋里,懒散道,“老师能不能有点身为网红的自觉啊。” 校广播里的甜美女声正好说:——“体育学院的王同学要给自己的女朋友送上一首歌,来自徐以青的《旧事梦里》。这首描写青梅竹马的歌,王同学说自己和女朋友也是青梅竹马,那么歌词的是不是就在表达他的心声呢?” 陶函的脚步顿了顿,一颗珍珠卡在了喉咙口,让他剧烈咳嗽起来。 又来? “慢点啊老师。”于梓连吃完蛋筒最后一口,拍了拍手,“听见什么了那么激动。” 广播里开始放徐以青的歌。 抒情又舒缓,整个校园仿佛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零星的走步声。 这声音其实于他而言很熟悉,在大洋彼端的时候,他们在视频里,对方也会这么偶尔给他清唱两句。 但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却又觉得和之前那个被摁亮的手机屏幕上,陌生又熟悉的那张脸重合,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再仔细听,发现于梓连在自己旁边跟着哼。 “你会唱?”陶函奇怪道。 “为什么不会唱。”于梓连边哼边走,“我几乎会唱徐天王所有的歌,改天学院组织联谊,带老师你一起去。” 陶函笑了两声也没追问,两人已经到了食堂门口。 “我买包烟。”陶函说。 “那我也买包吧。”于梓连跟着他后面,走到小卖部门口。小卖部的老板正拿着胶水在糊一张海报的白色背面,手上黏糊糊的,看陶函拿了现金出来,忙道:“支付宝不会扫啊?微信也可以,没手给你找钱。” “哦哦。”陶函扫了钱,对老板道,“看您也没手给我拿,这烟我自己捞了。” “行啊。”老板爽快道。 陶函手勾着从柜台拿出烟,付了钱,把烟盒的皮撕开,手敲着敲出一根来叼上。于梓连伸手给他点火,陶函眯着眼抽了一口,看向他:“你才大二,抽什么烟?” “你是不知道当代大学生学习压力多大。”于梓连手夹着烟,对着陶函晃了晃。 陶函啧了一声:“压力大?我教你们一年,我就和你上个微观老师一样,说不定就秃了。” “你秃了,也会变强的。”于梓连说。 两人靠在小卖部外面的墙边抽烟,老板终于折腾完了海报,双手捻着过来,无情地对他俩道:“让让。” 陶函让开了点,回头,才看见自己身后墙上的海报。 他微微一愣,夹烟的手停在嘴边。 怎么又是他。 这人不是过气了吗,怎么满世界都是他。 老板似乎横竖觉得贴不舒服,转头也不把陶函当外人道:“帮我拿拿。” 陶函接过那海报,手里还燃着烟,目光却在墙上。泛黄了的海报上还是那熟悉的脸,那海报似乎贴了很多年,已经和墙都融为一体了,发型和衣服审美也过时,被雨水和阳光晒得已经褪了色,但架不住那人的英俊的轮廓和温柔的眉眼却还是看得清晰。 老板拿着铲子铲掉了四周翘起的纸,陶函看着他拿铲子准备铲脸的时候,不知为何出了声:“为什么要铲了,贴上不去不就得了。” “贴不平。”老板说,“你那海报上的小娃娃前几天就有小姑娘来问了,脸给她们贴得坑坑洼洼的,一会不到我这儿来买东西了,拿来吧。” 陶函把海报递过去,看着老板认认真真地把四角贴合铺平,就是个陌生又年轻朝气的男明星脸。 他手上的烟只有最后一截,他把烟灭在了垃圾桶上的烟灰缸里,他手捏着烟尾没有放开,白烟绕着他修长的手指,慢慢飘到了空气中。 一周前的冲突,他在今天的此刻,又徒然生出了一些异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短短的时间里,频繁地被提起这个人的存在,让他这几天一直小心翼翼想在心中遗忘的东西又呼之欲出。 他忽然有点想那个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修了时间线bug 故事从一年后开始 还是想写徐老师和陶老师的故事,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和隔壁《宝贝儿是个戏精》的一起写,剧情都是扯淡瞎掰,写写谈恋爱。 主更隔壁为主,这个上下班路上想起来写个几句这样。 为隔壁文求个收藏(卑微 第2章 一周前徐以青打他第一个电话,他没有接到。 陶函平时挺忙,尤其是这几个月接了个项目,对方是个一夜暴富煤老板,对企业管理运营决策方面一窍不通。 陶函也不是缺钱,他有时确实有些玩票心理,想看看这样的企业在环境中的生存发展。比教书育人要有趣得多。 徐以青是他的恋人。 大概是恋人,或许也不是。 他们一年来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关系。 陶函和他算是青梅竹马,十来岁的时候和徐以青住弄堂对面,他比徐以青小两岁,跟着徐以青长大。 十几岁的时候开始发现自己的性取向,出国前表了白,然后开始了他们长达十年的异国恋。 他们曾经有个约定,等彼此都在自己的领域干出一番成就,就回国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陶函一年前因为F大的人才召回计划顺利回了国,对于他而言,这个契机相当不错,但他回国的那一晚,却是于徐以青而言的一个噩梦。 他对所有娱乐圈的事情天性不敏感,也对国内的环境不熟悉,他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自己的恋人的事业究竟是个怎样的高度,他也不能理解,更是很久之后才知道,自己回国那一晚,恋人亲吻自己的照片被狗仔拍到传到网络上,他的恋人也是从那一刻起,一步步走下了神坛。 他觉得自己很一言难尽的渣。 他应该愧疚,但他又确实不知该从何愧疚,他本来会强迫自己关心关注一下恋人的消息,但又觉得活在屏幕那头的人如此不真实。他会有一种难言的逆反心理。 那不是他的恋人。 就像广播里的歌手,手机屏幕的壁纸,墙壁上的老旧海报,都不是他的恋人。 他和徐以青就在这一年里彼此吊着,互相折磨,看谁先在这段关系里败下阵来。 陶函有时心里会怨恨,但有时也会想他,没有人比他知道徐以青有多温柔,但他们多数时间只能打打电话,自从知道照片事件后,陶函几乎不会再提出和徐以青约会之类的话。他们见面一次,就一定会有事情发生。有一次狗仔甚至还找上门来,让他掏钱买照片。 上周,徐以青给他打了个电话,他没接到,徐以青只能给他留言。 我妈让我喊你回家吃个饭,这周末。 陶函看见的时候已经深夜,他洗完澡叼着根烟,给徐以青回了留言: ——不了,我还没想好。代我向阿姨问好。 徐以青电话就打了过来。 “那么晚不睡。”陶函叼着烟擦头发。 “你也没睡。”徐以青声音非常好听,在夜里还有一点哑,“……少抽点烟,你又在抽烟吧。” “嗯。”陶函说,“我还有两三个处理方案没写,没有烟怎么提神。” 徐以青叹了口气:“为什么不来呢,我妈妈很想见见你。” “因为我没准备好。”陶函说,“我以什么身份去……” “男朋友。”徐以青说,“你是我男朋友。” “是吗。”陶函反问。 “不是吗,你单方面和我分手了?”徐以青说,“我不想和你分手,也不允许你说。” “我们半年前约会一次就被拍一次,我现在还记得那记者拿着照片站在我车前堵我的场景。有那么多可以用钱摆拍的记者吗?这次这个不为钱财,直接曝光呢?” 徐以青说:“……你放心吧,现在没人拍我。” “没人拍你不也因为我么。”陶函又点了根烟,打火机的啪嗒声在徐以青听得特别清楚。 “……你……你别抽了。”徐以青声音有些哽,“我们有必要每一次说话,都这样收场吗。我现在不是因为你,你不要每次都拿这些话来说。” “……”陶函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摇了摇头。 “说起来,你知道有人把你的视频传到了微博上吗?陶博士。” “什么?”陶函愣了愣。 “你讲课的视频,我看见的时候很意外。点击很高,都在称赞你。”徐以青说,“说不定你现在比我红了吧。” “讽刺我吗徐天王?”陶函说。 “不。”徐以青笑笑,“是真的有点羡慕。” “不好意思宝贝,我理解不了。”陶函说,“羡慕什么?” “好。我知道你理解不了……”徐以青声音逐渐淡了下去,陶函捏着电话,以为徐以青又想沉默到底,电话那头却忽然提高声音道,“你理解得了什么呢?!你有心思去理解吗?你试图去了解过我的生活吗?我有时只是想告诉你我想你,我想见你,但为什么我们俩永远像有吵不完的架呢??” “我理解你什么生活??拍戏?唱歌?不好意思我真的理解不了!”陶函也火气上来,对着电话道,“娱乐圈?那不就是个职业,你指望我理解什么?!” “我不指望。”徐以青说,“…我只是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我们四个月没见了,我算着日子呢。”陶函说,“我能理解的你的职业,就是你永远不属于我一个人,我只会因为这件事烦躁。” “是我不够好。”徐以青说,“但我不想吵架。” “我也不想。”陶函揉了把被烟熏得发胀的眼,“我不知道什么视频,我也懒得知道,和阿姨吃饭的事我会想想………和阿姨没有关系,我害怕见你而已。” “我知道了。“徐以青说,“早点休息吧。” “晚安,我爱你哥哥。”陶函说,“我真的爱你。” “嗯。”徐以青挂了电话,没有回他一句“我爱你”。 第3章 于梓连说的湖畔食堂的鱼头砂锅相当抢手,结果他俩在小卖部前磨蹭,磨蹭完了食堂饭也被抢光了,鱼头砂锅只有一份。 陶函看着那砂锅还是有点馋,但这种时候和学生抢饭吃太没用老师风范。 “你吃吧。”陶函指指旁边,“我吃那个排骨砂锅。” “行。”于梓连也不客气,刷了卡。 两个人端着砂锅坐下,于梓连在用手机,过了会道:“我室友一会也来,不介意吧。” “当然。”陶函说。 于梓连的同学过了两分钟从食堂那头跑了过来,他戴着个眼镜,头发栗色的软软又乖,穿着白衬衫,又干净又可爱的男孩,扶着桌子喘了口气:“鱼……鱼头砂……” “给你拿了。”于梓连把这一份推到他面前,“吃吧。” “谢了于哥。”男孩对着他笑起来,转眼看见陶函,连忙道,“陶老师你好!我叫陈珏,下午的微观经济我选了你的!” “你好,快坐吧。”陶函说。 于梓连又去给自己买了份排骨砂锅,贴着陈珏坐下来,陈珏把自己的砂锅夹着放进于梓连的碗里。 “你也大二,怎么没选宏观?”陶函随口问。 “上学期挂了。”陈珏比起于梓连的大大咧咧,更显得内敛和害羞。 “微观都会挂。”于梓连把他往自己碗里塞鱼肉的手挡了挡,“别给我了自己吃,吃鱼补补脑吧。” “我感觉我不太适合学经济。”陈珏叹了口气。 于梓连塞了口饭:“那是你没遇见陶老师,如果陶老师的课再挂了,你给他抢一个学期的鱼头砂锅吧。” 陈珏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埋头开始吃饭。 于梓连下午还有课,陶函和陈珏的课在一起,三个人就决定一起去教室。陈珏比较害羞,和于梓连不一样,多数时候都是陶函问他答。 从吃饭到现在,凭借自己的第六感,陶函总觉得他俩之间有些什么。 他知道国内高校对于同性恋这种风气还不算开放,他来这里一年多了,在课堂上偶尔也能看见男男女女的同性情侣,但多数还是很隐秘。 一开始他还只是猜测,在他们三个人在教学楼前准备分开的时候,陈珏抬手,顺手给于梓连整了一下领子。 陶函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陈珏的眼神,他一刻忽然有种意识,这小孩肯定喜欢于梓连。 他虽然有些害羞和内敛,但看于梓连的眼神却有着绝对的炙热,不知道是不打算隐藏,还是隐藏不了。 青春真好啊,陶函想。 下午的课上完,陶函一天的课完了。 陈珏从下面跑上来找他,问他一些模型的问题,说了两遍都没有明白,他又怕耽误下课,轻声问陶函能不能加他微信。 其他人陶函肯定断然拒绝,但这小孩,在眼镜之后跟个奶狗似得可怜眼神,总让陶函有些难以拒绝。 于是他添加了陈珏的好友。 吃吃饭前,陶函例行会去跑会步和打篮球。走到球场想找个队,发现了坐在操场边喝水满身汗的于梓连,依然支棱着他的长腿,夜里操场开了大灯,照得他皮肤晶莹一层。 “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在这打球。”陶函过去和他打招呼,坐到他旁边。 “那是你没见过我,我可经常见你。”于梓连笑笑,“你盖帽太□□了,我还为你鼓过掌。” “来一局?”陶函问。 “不打了,我累死了,给你做拉拉队吧。” “快快来一局!”陶函来了兴致。 他刚说完,旁边一男的在后面踢于梓连,于梓连啧了一声,仰头看他:“干毛?” “大小姐组了个局,狼人杀,去不去?”男生说,“大小姐指名道姓要你去呢。” “去。”于梓连说,“我回去洗个澡。” 陶函喝了口水,漫不经心道:“大小姐?” “系花,追于哥呢。”那男的说,“老师明天陪你打吧,今天于哥要去谈恋爱了。” “滚你妈。”于梓连笑骂了一声,提着衣服站起来,对着陶函道,“走了陶老师,明天约。” 陶函点点头,扭头看了他一会,又转过头去。 最后陶函也只是跑了个步,回到宿舍之后洗了澡,打开电脑查看今日的邮件,他看了两眼手机微信,徐以青并没有联系他。 自从上一次吵架之后,他俩就没怎么联系过,徐以青没什么别的表示,只是把朋友圈设置成了仅三日可见。 平时又不发朋友圈,设置三日可见,基本上等同于毛线都看不见。 陶函把手机退回了聊天界面,抬手揉了揉眼睛。 今天徐以青在他的世界刷的存在感太多了,以致于他觉得此刻心被胀得满满的,把那些烦躁都消退下去后,他有点想他。 哎,有什么资格想他,明明让他困扰和他吵架的是自己。 陶函手滑动手机,看见了自己新加的那个小孩的微信。 陈珏的微信头像和他一样,软软白白的一只猫。陶函想起晚上球场的那一幕,手撑着头,犹犹豫豫的。 他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还是戳开了猫头。 ——在? 陈珏几乎秒回: ——在的老师。 ——怎么了老师? 陶函打字: ——今天的题,不是要问我么,弄清楚啦? 陈珏: ——还没,之前不知道怎么开口…… 陶函: ——直接问啊,不然呢。 陈珏发了题目,陶函又仔仔细细给他讲了一遍,还顺便给他复习了一下今天的课堂内容。陈珏对所有需要计算的东西理解都很费力,但记性不错,理论都背得很熟。 ——我太笨了老师。 陈珏说着给他发了个红包: ——[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陶函: ——?你给我发红包干吗,补课费? 陈珏: ——是啊,谢谢老师。 陶函: ——你室友挺聪明啊,为什么不给你补课? 陈珏: ——他今天不在,最近晚上也不常在。 陶函: ——怎么,出去谈恋爱了? 陈珏过了两分钟没有回话。 陶函把手机放在桌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回来的时候看见陈珏躺着的消息。 陈珏: ——是啊,和系花吧。 陶函: ——你呢,大学不准备谈个恋爱吗。 陈珏: ——嗯,很想谈,但我喜欢男的。 陶函翘着脚,靠在椅子上,左手拿着手机瞪大眼睛看着。 “……这承认的有点快啊。”陶函自言自语,“弄得我都不知道怎么接了。” 陈珏: ——吓到老师了,不好意思,我以为老师在国外会觉得这种事很平常才说的…… 陶函: ——没有。 ——因为老师也喜欢男的。 陈珏: ——啊?真的? 陶函: ——骗你干什么,真的呀。 ——好了,很晚了,你休息吧。红包退回去,改天帮我去抢鱼头砂锅吧。 陈珏: ——嗯,谢谢老师……谢谢你。 ——[分享歌曲] ——给你听首歌,我偶像的歌,晚安。 陶函本来想回个晚安,抬手拿起被子喝了口水,看见那歌名的瞬间全喷了出来。 《同类》,徐以青。 陶函: ——他?你偶像? 陈珏: ——啊,是啊。我很早就喜欢他了,不过你可能不知道,他也喜欢男的。虽然很多粉丝因为那件事脱饭了,我还是很喜欢他,我觉得他很勇敢。 陶函: ——?为什么。 陈珏: ——他被爆出同性恋的事儿都一年多了,也没有人供出他的恋人是谁。对于公众人物来说,他自己承担所有的责任和谩骂,却把恋人保护得滴水不漏,还不勇敢吗。 ——啊抱歉抱歉抱歉老师,我好像说太多了,听听他的歌就行,超温柔的。晚安! 陶函坐在窗前,把窗开了个角,夜风透进来有点凉,窗外有学生在大喊大叫。 他抬手,点了一下那首歌的播放键。 徐以青的声音又温柔又舒缓,却像钝针钝刺,每一下扎不破他的皮肉,却让他疼得难受。不知不觉他鼻子酸涩,眼眶发热,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角。 “我他妈的……不知道他有多好吗?”陶函吸了口气,声音颤抖着自言自语。 过了一会,陶函拿起手机,在微信打了行字: ——我想你,我现在就想见你。 第4章 发送的信息石沉大海,到第二天早上徐以青也没有回。 虽然陶函已经习惯了,但这次这种感觉实在是不怎么好,尤其是鼓足勇气和他打完这句话,撒完这句娇,第二天起来只有泄气。 然而陶函的网红效应还在继续。 隔天,几个做自媒体的人擅闯学校,不知道怎么混入的教学楼,公然跑到课堂上,陶函正好好讲着课,对方进门就对着他一阵猛拍。 陶函当时有点懵,接着就是愤怒。他看着门口直接发飙,直接对他们喊着:“滚出去!再拍完就报警了!” 那几个人还不依不挠的,脸皮厚得丝毫不畏惧,坐在前排的于梓连直接从长排桌椅后面翻过来,把那群人推搡出去,重重关上了门。 这堂课当然上得相当烦闷,陶函上完课之后道了歉,下面学生都纷纷喊着不是老师的错,不需要道歉。 “还气呢。”于梓连在自动贩卖机旁边买了两罐饮料,递给了陶函一瓶。 “有点吧。”陶函喝了一口水,皱眉道,“我不懂,不就是个十五秒的视频,这群人居然敢公然闯我课堂。” “他们需要话题啊。”于梓连抬手拍拍他肩膀,“我说你啊,是不是从来不刷微博的?哦你们国外玩什么推?ins?” “不玩。”陶函举起手机,他的苹果手机桌面连个多余的app都没有,只有微信和邮箱。 “原始人吗你,我教你玩微博吧。” “玩那个干什么。”陶函说。 “看你想怎么玩啊!”于梓连说,“比如我用微博刷刷篮球赛事,所有的人,会给人感觉那个号背后就是你喜欢的人距离很近。之前霍金还来注册了个微博,你敢信!我感觉在和霍金对话!陈珏小宝贝儿就喜欢用微博号追追星。” 陶函愣了愣。 “看不出来吧,这人墙头可多了,一个大男人追星,追着人家喊哥哥我可以,哈哈哈哈。” “可以什么?”陶函问。 “我可以……算了,解释不清。”于梓连说,“晚上打球啊。” “打。”陶函说。 晚上打完球,陶函一身汗回宿舍洗澡。洗完澡发现了陈珏给他的微信。 陈珏: ——老师,听于哥说今天课堂上有人骚扰你?没事吧。 陶函: ——小事啦。 ——问你个问题,“我可以”是什么? 陈珏: ——…… ——老师你还是别知道了,是不是于哥和你说的,他老嘲笑我。 陶函: ——我在思考我是不是真的和这个时代很脱节。 陈珏: ——挺好的啊,老师你不知道你现在多红,换做别人都膨胀了。 陶函想了想,点开appstore,下载了个微博。 陶函: ——下了个微博,你俩教我玩? 陈珏: ——好速度,注册个号吧。 陶函这一天的所有精力也就注册了个号,之后还有别的事情。他准备空闲下来的时候研究研究微博。 陶函: ——睡了,明天再研究。 陈珏: ——[分享歌曲] 陶函: ——又是你那偶像? 陈珏: ——是啊,老师晚安。 陶函点开了播放。 曾经也有人说过他,他对这个世界除了自己以外的事情太不感兴趣了,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徐以青说的对,他自私,也不试图去了解这个世界。 晚上十二点,陶函做完最后一份评估,把东西整理到了桌面,准备明天再发邮件。他伸了个懒腰去窗前关窗,感觉到手机震动了一下。 陶函耸拉着眼皮,困意满满去捞手机,忽然看见上面的名字愣了愣。 徐以青: ——我在楼下,保安不放我进去。 陶函摁暗了屏幕,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忽然能脑补了一下徐以青这句话的委屈,实在是憋不住,外套也没穿,直接蹬着拖鞋出了门。 第5章 楼下在吵架骂街。 陶函手插在兜里,拖鞋走路发出啪啪的动静,寻思着怎么吵起来了。 虽然这动静,怎么听也不太像某人。 陶函走到拐角处的地方,手腕被忽然一把拖住。他吓一跳,条件反射地想肘击,身后的人手搂着他的腰,把他挤到了角落里。 拽着他反身,和他四目相对。 “哥?”陶函鼻尖快抵着他了,闻到了徐以青身上的气息,“你怎么进来的?” “保安在和别人吵架,我溜进来了。”徐以青手抚着他的背,“早知道不让你下来跑一趟了。” 陶函和他在角落里,黑暗的地方只能看见他的轮廓,他们四目相对了一会,陶函轻声问:“今晚回去吗?” “不回去。”徐以青说。 “那我们住外面去吧,我宿舍床太小了。”陶函说。 “我什么都没带,身份证、钱、卡……只带了手机。”徐以青说,“你嫌挤,我抱床被子睡地上。” “不是。”陶函摇摇头,“那我们……” 徐以青垂头侧了侧脸,柔软的唇蹭了上来,陶函微微后退,被徐以青的手掌抵着自己的背部。他闭上眼,微微张开双唇,温柔肆意又绵长,还有轻轻的呼吸声。 楼道中不知道谁踩了一脚,声控灯亮了起来。陶函猛地睁开眼,徐以青放开了他。他走到楼道外面,楼上下来的人看见他:“陶老师,还没睡啊,楼下在吵什么?” “不知道。”陶函说,“看起来没什么事儿。” “没事儿就行,我上去了。”那人道。 听见脚步越来越远,徐以青才走进了楼道,陶函转眼说:“楼里有监控。” 徐以青没说话,把头贴在了陶函的背上。 他们个子相当,走到没有高低差的地方,徐以青的嘴就触碰到他后脑勺的头发,短短的有些刺,刚洗过澡,还带着洗发露露的香气。 进了宿舍门,陶函浅浅松了口气。转头看见徐以青在找拖鞋,说道:“就我一个人住,哪儿来的第二双拖鞋,有第二双才有问题吧。” 徐以青带着些笑意点头:“也是。” 陶函把窗关了,把窗帘拉上,转身之后,看见徐以青在脱外套。 他愣了半晌,觉得徐以青瘦了。 那件薄长袖衫在肩膀上,像挂着一个人形架子似得,下方有些空荡。因为人瘦,他脖子的喉结凸起,看的锁骨凸显在外,有些骇人。 陶函总觉得这人瘦得都快脱形了,脸双眼都因为瘦,眼皮凹陷下去,显得鼻梁和眉骨很高。 徐以青脱完衣服,刚想转身,陶函从后面用双臂把他围起来,抱在怀里搂了搂。 “哥哥。”陶函说,“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拍戏。”徐以青说,“两周后我需要演个病人……” “为了角色减肥?”陶函放开他,皱着眉头捏他腰,捏起一层皮,“你不怕减得自己得病?” “没有办法。”徐以青说。 两人无话,各自局促了一会,徐以青先开口:“对不起,上次是我不对。” “原谅你了。”陶函指指自己嘴唇,“我也不对,我脾气直,说话老冲你。” 徐以青眉头舒展,露出一些无奈的表情,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陶函看完他这样子,又忍不住问:“你什么都没带,衣服也没带吗?” 徐以青抿了抿嘴,他嘴唇干涩,泛白还起皮:“对……我什么都没带。” “内裤呢?” “……嗯,也没有。” “……”陶函眯了下眼,去桌上给他倒了杯水递给他,然后抱着膝盖一蹲,蹲在旁边看他喝水。 “哥。”陶函盯着他那过于分明的下颚线,“你跟我说实话,你找我来干嘛的?” “想你了。”徐以青喝完一杯,放在旁边,手拉着他的手,“来,再让我亲亲你……” “不说实话就别碰我。”陶函抽回手。 “……”徐以青叹了口气,沉默半晌,似乎下了很大的勇气才轻声道,“就是,我上一部戏电影的角色被全剪了。” 陶函愣了愣,从地上站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情?” 徐以青重新拉起陶函的手:“我老板上周就知道了这个事情,可能是害怕刺激我,一直压着没有说,或是在尽力弥补。剧组就直接找到了我执行经纪,她打电话的时候被我听见了。” 陶函用拇指搓了搓他的手背,双眼看着他。 “我觉得很对不起我老板。”徐以青闭上眼,“他为了我这个复出的本子东奔西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最合适的,但最后却还是因为我的……我的个人原因、历史问题、导致全剪了。” “这不是你的错。”陶函说,“……这根本不是错,同性恋就有错吗,那我们的罪是一样的,有我一半。” 徐以青睁开眼,低声道:“我消沉了两天,准备推拒试镜的时候,看见了你的消息……我下午去试镜,拍了定妆照,过了,我得到了这个角色。” “恭喜啊。”陶函眼睛一亮。 “我和自己打赌,过了就来见你。”徐以青抬手捧住他的脸,“所以……所以我任性了这一次,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见了我,但我就是想你,我不管了。” “我也想你。”陶函低下头去亲吻他的嘴,把他拽着往床上推,“我快疯了哥哥,吵架的时候我恨不得打死我自己,但天知道我多想你。我不想看你在墙上画上手机里,我想亲真的你。” “……什么?”徐以青有点茫然,然后感觉到陶函狗啃似得动作,被陶函压在床上,双腿支在外面。 陶函觉得自己和徐以青之间绝对有这种开关。 他不见徐以青的时候以为自己没这么想,正常生活和工作,但见到这个人,又想把他完完全全地归于自己。那种想念和喜欢,就马上苏醒了。 “床太小了。”徐以青翻身过来,把他压在下面,手碰着他,“我、我帮你吧……” “……”陶函手搂着他脖子,低声道,“你又不想碰我?” “不是。”徐以青摇摇头,“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润滑,没有……没有套……” “一年了哥。”陶函有点委屈,“次次用手……” “太仓促了。”徐以青叹了口气,“下次好吗?” 陶函没有再纠结,他抱着徐以青,两个人在深秋的夜里还出了一声汗,洗干净之后,在狭小的床上赤裸着身体互相搂着。徐以青在背后抱着他,呼吸都撩着他的耳际。 “……把你上次欠我的‘我爱你’补还给我。”陶函说。 “我爱你。”徐以青蹭着他的脖子,“我爱你。” “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好爱你。”陶函喃喃道,“但在电话那头,我却每次说着说着,都压不住自己的烦躁。” “我们没有安全感。”徐以青抱紧了他,“我们也给不了彼此。” “工作可以给你安全感,也可以给我。但爱情给不了我们,是不是挺讽刺的?”陶函转过身去,搂着他脖子。 徐以青缓缓道:“我们俩这十年更像一对遥远的……” “亲人?” “是。” “我也觉得……” 陶函闭上眼,心疼地亲吻徐以青的锁骨:“两个三十岁的人,刚刚开始学谈恋爱,开始找回激情和浪漫,对于我们俩是不是有点难?……” “或许吧。” “你会出轨吗哥哥?”陶函问,“你告诉过我,你一直觉得我是个年轻的柔软的弟弟……你看见年轻柔软的,会喜欢他吗?” “我不会。”徐以青说,“漫长的时间里,说没看见过很像你的人而有微妙的动心就太假了。但你不可代替,我永远只爱你。” “只是我们的问题没有解决。”徐以青轻声说,“每次吵架消磨掉的耐心也越来越多……现在更像是一个短暂的休战。” “或许……吵架的时候再想吧。”陶函蹭蹭他的下巴,“珍惜一下现在,我又石更了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想写写生活实际中的碰撞和相处,两个不同生活背景,不同职业,异国十年凭着口仙气吊着对方死不放手的恋爱中的各种各样的问题…… 就是个恋爱流水账,估计没什么剧情。。想到哪儿写哪儿。 第6章 第二天上午,陶函有课,被闹钟闹醒了,伸手抓着手机摁掉,看见横在自己胸口的一条白手。 他钻在徐以青的怀里,鼻尖顶着他的锁骨。 徐以青可能也听见了动静,慢慢眯着眼转醒。陶函坐起来亲亲他额头:“没事你就再睡会。” “我能再打扰你一晚么……”徐以青低声问。 “想打扰几晚都没问题。”陶函跳下床穿裤子,“上午我都是课,中午给你带好吃的。” 徐以青没说话,陶函看他的时候,他手垂在床边趴着睡着了。 后背的骨头瘦得隆起,徐以青的骨架大,之前精致漂亮的倒三角身材,如今都变得像一只饿了好久的濒死豹子。 “你究竟要演什么啊哥哥,瘦成这样。”说不心疼是假的,陶函蹲在床边一寸寸摸他皮肤。 徐以青低声说:“艾滋病人。” 陶函手顿了顿。 “同性恋。”徐以青补充道,“艾滋病人。” 陶函手覆到他后颈捏了捏:“演完了把你喂胖。” 陶函去卫生间洗漱,洗漱完回来听见自己手机在响,徐以青就在手机附近,陶函说:“帮我看看是谁。” 徐以青念道:“一个叫陈珏的,问你吃不吃早饭,帮你带包子。” 可能是看陶函没有回,陈珏打了个微信电话过来。 “老师早。”陈珏说,“…虽然不想打扰你,但于哥非要我打电话…” “陶老师早!!” 陶函听见于梓连远远的声音,无奈道:“……怎么了?” “请你吃二餐厅的菜包子!”于梓连说,“快过来,给你带教室吃!” “谢了。”陶函应了一声,带着些笑挂了电话。 “学生?”徐以青在床上趴着,抬眼看他。 “对。”陶函说,“这学期刚教他们。” 徐以青没说话,等陶函穿好了衣服,才觉得对方有些闷,走过去单膝支在床上看他:“你怎么了?” “真好啊。”徐以青闷声道,“很少在你脸上看见这些开朗的表情。” “你真是……”陶函被他气笑了,在他肩上蹭了蹭,“吃醋吃得有水平一些,再睡一会吧。” “好。”徐以青侧头,和他接了个吻。 陶函走后,徐以青把手机从枕头底下拿出来,取消了飞行模式。 飞蹦出一排的微信。 他选择性不看自己执行经纪的那些话,翻翻翻到了白凡给他发的微信。 白凡: ——在哪儿? 徐以青躺着给自己老板回微信: ——我昨天试戏过了,能休息一天吗? 白凡几乎秒回: ——可以,休息两天吧。 徐以青: ——谢了白总。 白凡: ——有条件,找个时间去喝酒吧。 徐以青: ——有谁? 白凡: ——就我俩。 徐以青: ——行。 徐以青搓了搓脸,闭着眼侧躺着,枕头上全是陶函的气味,安心,踏实,他一辈子都不想起来。 窗帘被陶函拉着,透着一些外面的光,应该是个好天气。 徐以青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觉得对任何事情都有种疲惫和不积极的状态。 绝不是从自己落入低谷那一刻,应该是更早一些,或许是他第三次拿歌王的时候,或许是拍完某部戏长久的没有出戏,知晓抑郁症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从今往后,陷入的恶性循环。 他和他老板白凡曾经要求过给他放个长假,那年他事业如日中天,白凡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当然不肯,还和他闹了几天不开心。 后来白凡似乎也察觉了他的异样。 他越来越压抑不住自己的脾气,开始觉得生活绝望看不见头。 私下会有人说徐老师变了。 天王一朝没落,又能怪谁呢。 徐以青一直害怕自己的病症控制不住的时候会伤害到刚刚回到自己身边的恋人。 他又知道,压抑着并不是长久之计。 他睁开眼,坐在床边,久久都没有再动。 第7章 于梓连和陈珏在食堂等陶函吃包子。 陶函一脸乏力地啃着包子,被于梓连问:“老师,没睡醒啊。” 他满脸写着高兴:“怎么会……” 前几分钟还在他男朋友怀里温存,几分钟后就要精神抖擞去上班,简直折磨他。 食堂里人来人往的,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就尽量压低了些。于梓连边啃包子便看了眼陈珏,陈珏腮帮子鼓鼓的,蒸汽有些熏得眼镜上一层雾。 “你昨晚做什么梦呢。”于梓连伸手在他头上亲昵地撸了一把,“你早上是笑醒的你知道么!” 陈珏双眼瞪眼,含糊道:“真的??” “所以做什么梦啊你。”于梓连问。 陶函吃包子群众,心道说不定梦见的就是于梓连你,还在这边一个劲追问,也不知道是不是直男都这样…… 陈珏的反应也不出所料,被他问得脸颊耳尖通红通红,埋头吃完最后一个包子去,拍着胸脯道:“还能梦见谁啊,我男神啊” “靠,又是徐以青。”于梓连抓着头发一阵搓,龇牙咧嘴道,“你他妈真的,我都怀疑你是弯的。” “我”陈珏差点吓得包子喷出来。 “追男明星就弯的啦?”陶函说,“于梓连,你自己还说不要有偏见。” “啧。”于梓连一脸不爽地喝起了豆浆。 陈珏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陶函面无表情继续道:“追星还是少追一些,人家明星能喜欢你么,要把有限的时间用在学习上,我等会上课就抽你背劳动供给,说不出来我单独给你布置作业。” “老师……”陈珏委屈地喊了一声。 “有意见?”陶函说,“快吃,时间不早了!” 校园生活的一天基本很简单,上课,吃饭,运动,除了各种各样横生的事情,这基本构筑了他一天的框架。认识这两个学生之后,陶函觉得自己地生活虽然没有什么巨大的变化,但偶尔也会有偏移。 于梓连下课就常常喊他打球,陶函偶尔也能知道点儿他的心思。一来他确实和于梓连默契不错,搭配合练了几次已经相当厉害,二来他最近在学校里风光一时,和自己走在一起,这种带着些炫耀的心情陶函也能理解,也并不讨厌。 而陈珏就像个晚间电台似的,有时来问问问题,偶尔会来说一些情感方面的小事。他知道陈珏肯定喜欢于梓连,但对方不说,陶函也没有必要去戳破。 “真不打?”于梓连换了件新买的限量版球衣,“我都买了新球衣了!” “不打。”陶函说。 “那行吧。”于梓连道,“改天约。” 陶函去学校旁边的店里打包了一堆吃的,他怕徐以青为了瘦什么都不吃,特地挑了不少不长肉又营养的,他站在店门口报菜名,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一点也不知道他的口味。 印象中徐以青小时候放学了会偷偷带他吃弄堂口阿婆支个小炉子炸的五毛一个油墩子,五块一袋儿盐酥鸡,一毛一串儿馄饨皮,但那时候两人也不见胖的,徐以青还不许他多吃,说不长个子。再长大点儿,他过年回来,两个人在情人节悄悄约会,学大人样子穿着白衬衫牛仔裤,去南京西路上那个德大西菜馆吃饭,据说他俩的父母都是在那边求婚定情的。陶函还抱怨在中国吃的西餐比国外吃的好吃多了,却在往后的日子里也逐渐习惯了外面的口味 反观徐以青。 他到底喜欢吃什么呢。 陶函那股酸涩和愧疚,又煮沸了似的开始上涌。 回到宿舍,开门的瞬间,陶函总觉得徐以青可能会不在了。 不过还好,他开了门就看见坐在桌边的徐以青。徐以青正用笔在纸上写字,听见动静,也转过头来。 中午早上怕徐以青饿,陶函叫了两次外卖送宿舍来。徐以青吃得很干净,两个空盒子在垃圾桶里躺着。 他帮陶函把晚饭拿出来铺好,徐以青迫不及待垂下眼抱着他亲吻,恋人温柔的气息包围着自己,陶函也舍不得放手,但看看饭菜,又忍不住道:“快吃饭吧,一会凉了,亲什么时候不能亲的。” 徐以青无奈地放开他,低声询问:“我今晚就要走,否则明天我执行经纪得杀到这里来了……我们出去住吗?我想和你……起码多待一会。” 陶函脑子一嗡,看恋人小心翼翼的样子恨不得现在就骑他身上,但一会又想到外面无数双眼睛——盯着徐以青不算,现在或许还有盯着他的。 他顿时又犹豫:“哥哥,外面肯定有人会看见我们俩,最后你又要花力气公关去。” 徐以青叹了口气,知道没有办法,嘴唇贴着他的耳朵难过道:“那又要好久好久不见了。” “见多了也不好,总吵架。”陶函笑道,“不过见了面比电话里吵的次数少多了!” 徐以青可能知道往后要见的机会不多,于是格外地粘人而热情,捧着陶函的脸亲了又亲,陶函回应得也很热情,两人亲得都来了感觉,气喘吁吁的时候,陶函的手机响了。 “……”徐以青侧眼,看见了桌上的手机,陶函拿起来看,看见了陈珏的消息: ——陶老师,我想了一件事,觉得我无论如何还是想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换了个打字软件 标点符号怎么那么迷 修改了一下 第8章 徐以青显然也看见了那句话,抱着他的手紧了些:“……什么秘密,要和你表白吗?” “想什么呢。”陶函捞过手机看了一眼解锁,忽然想到早上陈珏还说梦见他了,顿时掐了一把徐以青的腰,“以后少去人家梦里转悠。” “……?”徐以青莫名。 陶函在他嘴上亲了一口,抬手打开微信: 陶函: ——怎么了? 陈珏: ——老师,你和圈子里的人相亲过么? 陶函: ——没,我有恋人。 陈珏; ——好吧,我在犹豫。学校里有一次组织联谊,我想试试。 陶函想了想: ——其实是好事。但你要清楚自己内心,是交朋友谈恋爱还是419。 陈珏: ——老师你好直接…… ——我不想419。 陶函: ——按着自己内心想法来吧。 ——还有,掰弯直男很难,做好这个准备。 陈珏半晌没有回。 “你太直接了。”徐以青看着那消息,“他那么小。” “早点懂早点消停。”陶函垂手坐在桌边,看着一桌饭菜,“你能看着自己的爱人结婚生子无动于衷吗?” 徐以青看着他:“那你呢,看我和女星吻戏是什么感觉?” “我选择不看。”陶函作投降状,“不看等于不知道。” 徐以青无奈地垂眼,摇了摇头。 “工作和生活可以分开,就像我觉得演员仅仅是个职业而已。”陶函说,“我是不是特别理解你。” 徐以青手撑着头眼神温柔地看他,他手边有刚在写的东西,似乎是一沓打印好的剧本。 “你在写什么?”陶函凑过去看。 确实是徐以青的剧本,每一行分明别类地标注,用荧光笔标记出来这一段的感情和自我理解。陶函扫了几眼,感觉这角色…… “这么歇斯底里么。”陶函说,“……看起来不简单啊。” “我想试试。”徐以青说,“虽然之前那部电影我的戏份全剪,这部…” “这部应该不会吧。”陶函说。 “这部估计国内都不会上映。” “…” 陶函捂着额头笑了一会,才发现陈珏给他回了消息: 陈珏: ——谢谢老师,如果你猜出来了,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吧。 陶函: ——当然。 他回完消息,顺手看了一眼天气预报。 “后天下大雪?”陶函不可思议道,“这才几月份?下雪?还有,上海居然会下雪,是不是有人受冤屈了。” “毕竟已经冬天了,只是一直没有冷。”徐以青说,“上海这几年也会下雪了。” “苹果的天气预报我都怀疑是实时更新的。”陶函说,“我倒要看看后天下不下大雪。” 徐以青看剧本,陶函继续做煤老板的公司规划,两人在狭小的空间里彼此无话,直到陶函起身动了下脖子,才觉察已经快十一点了。 徐以青在,他不敢抽烟,知道对方不喜欢烟味,憋了一晚上,宿舍又没有阳台,只能出门倒垃圾时候抽了一口。 陶函寻思着什么时候戒了。 “哥哥。”陶函从后面搂着他脖子,在他裸露的肌肤上嘬了两口,“休息吧。” “嗯。”徐以青累得嗓子都有点哑,“我去洗个澡。” 徐以青刚走进去开了水,陶函就跟着挤了进来,徐以青单手扯着裤子边缘,被陶函拉着,抵靠到墙上。 浴室蒸汽升腾,后背的瓷砖却湿滑有凉意,陶函比徐以青矮,抬头眯着眼看他:“哥哥?” “你…”徐以青吞了口口水,“没有必要这样……” 他刚说罢,双眼圆睁,看着浴室里的蒸汽,捏着陶函的后颈,愉悦和痛苦双重袭来,水流顺着他皮肤滑下。 “别动。”陶函掀起眼皮看他,含糊道,“你一直不相信我喜欢你、很爱你……你就相信一次吧。” 徐以青手捂着脸颊,微微抬头,胸口难以抑制地起伏。 他知道陶函在想什么。 他们两人一年前回国见面,陶函和他当晚大吵一架,说徐以青对他的身体没有了感觉。他们重新一起一年也没做过全套,哪怕昨晚,也只是徐以青单方面满足他。 徐以青不是没有感觉,他长期被暴露在镜头下和他自身的原因,加上对恋人的过度关注,总是在过程中不断不断地分心。 陶函站起来,单手捂着他的眼睛,趴在他肩膀上:“哥哥,等你拍好戏,我们好好谈一谈。” “谈什么?”徐以青环抱住他。 “你的病。”陶函说。 第9章 徐以青没有说话。 完事后,陶函把水关了,用浴巾擦拭他的上身:“一年前?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记得吗,那天回来我们俩大吵了一架那一次。” “记得。”徐以青说。 “我看见了你茶几下的药。”陶函说,“舍曲林?帕罗西汀?我记不住名字了,氯丙嗪用量大,其他的你并不怎么动哥哥,我一直以为你会告诉我这件事。” 他擦干自己,毛巾搭在头顶,看不见眉眼,只能看见他嘴唇起合:“但你没有,几次吵架我都憋不住想说……我又不想给你压力。” 徐以青走出浴室,陶函拿了吹风机给他吹头发,两个擦干后,徐以青抱着他躺在床上:“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 “没关系,想好了再说。我又不是你的压力。”陶函揉了把他的头发,看着他覆盖在眉毛上,因为长期一次性烫染,被各种定型喷剂摧残的已经栗色发枯的头发感叹,“原来你刘海放下来是这样的” 他手指摸了摸徐以青眼下的卧蚕。 “是不是有细纹?”徐以青问。 “谁没有啊。”陶函说,“你素颜的样子真好看是另一种好看。” “你也很好看。”徐以青温柔地笑笑,“小时候就觉得,一条弄堂的小姑娘都没有你好看。” “真的?小时候真好啊。”陶函躺倒在床:“全没啦。弄堂、小学、初中我们的老房子,都没了。” “是啊。”徐以青说,“不过想回去看看也是可以的,虽然那片拆了,还有很多痕迹。” “还有什么啊,什么都没了。我出了个国,身份证还变成了绝版310103,卢湾区都没了。”陶函叹了口气。 徐以青笑道:“可不是绝版么。” “多笑笑哥哥。”陶函抬手勾他嘴角往上扬,“好看。” “好。” “都会好的。”陶函说。 都会好起来的是一句,非常鼓舞人心又没什么用的话。 徐以青早晨四点走的。 似乎接了个电话就翻身起床了,宿舍的床想没有动静都难,陶函睁眼想起来送他,被徐以青压回了床上。 那一刻陶函觉得自己和床订死了,连睁眼看一眼恋人都费劲。 “哥哥。”陶函喊了一声,也不知道徐以青回应自己了没,他闭着眼继续睡,一觉睡到闹钟响。 “……”陶函坐起来摁掉手机,双手抓着顿自己头发,手触了一下床,徐以青都走了三个小时了,冰凉的。 陶函走到卫生间里刷牙,叼着牙刷拿着手机给陶函发微信: ——回去了吗。 ——我说的话记住啊。 徐以青没回复,不知道是不是在忙。 面对面相处就和谐得不行,一打字打电话三句不对就吵架,陶函想,要不搬一起住得了。 但徐以青愿意吗,他不知道。 还有徐以青的病,陶函昨天为止都只是猜测,看他半承认了,自己一颗心也就放了下了一半。 陶函拉开窗帘,看着外面阳光普照的天自言自语:“哪里要下雪的样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话陈珏大型见爱豆现场(不是 *卢湾区是上海一个老区,11年还是12年并区消失了,所以那个区的身份证是绝版身份证,陶函在这期间出的国。 隔壁文也在连载,喜欢看玄幻滴可以去试试鸭(是甜文,敲黑板。 第10章 出了两天太阳,温度也在十度之上,陶函晚上运动打篮球只要一件薄长袖,等回宿舍路上冷了裹件运动外套就行了。 没想到第三天早晨起床,刚走到门口开窗,就看见外面纷纷扬扬的飘雪。 “我天啊。”陶函自言自语,“真下雪了?” 雪还没积起,卷着风下得不小,南方下雪总是湿滑难走,陶函站在床边已经看见两个人在路上打了个趔趄。 骤减的温度让他不得不去柜子里翻出了羽绒服裹在薄毛衣外面。 今天全天没课,他有时间待在宿舍做些事情。 看上周没有读完的书,备课,检查邮件,他习惯手写日历,在自己墙头上挂着一张日历表。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他自己的行程,今天写着“check”后面的用数字一条条列出的项目,他仔细看完后,看见最后还写了个“Weibo”。 之前说好要好好研究,好好了解恋人的话,果然还是要从这里开始…… 宿舍条件有限,冬天冷得要命,靠抖腿为生。想在外面租房的念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一旦和学院申请,领导总是教育他作风要俭朴不可骄奢,顺口还要数落一下他的那辆停在车库的阿斯顿马丁。陶函害怕听老头唠叨,只能作罢。 陶函裹着被子看书,看到晚上拉开窗帘,外面已经白茫茫一片。 这种天理所当然地取消了户外的运动,陶函冻得发抖,忽然怀念起自己曾经裹着毯子在壁炉旁睡觉的日子。 壁炉…… 之前在隔壁老师家看见过小型取暖器,陶函觉得自己需要哪天去商场看看买一个。 他拿起手机准备开始摆弄摆弄微博的时候,发现自己有许多未读信息。陶函随手打开,看见于梓连给他的信息: 于梓连: ——下雪啦!!你不出来看看么?? 陶函翻了翻,于梓连给他发了好几张照片,里面还夹杂着其他人,似乎是他们系里的一起去学校里堆雪人了。奇形怪状各种各样的雪人,有些根本也不是雪人,像不知道哪个星球来的外星人。 陶函回了一条: ——下那么大雪在外面玩,早点回去吧。 于梓连传了一张合照来,合照上大大小小七八个人,有男有女的。他一眼就看见了个漂亮小姑娘,估摸着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系花。 陶函左右看看,没看见陈珏。 陶函: ——陈珏呢。 于梓连: ——别提了,今天下午不知道跟我发什么脾气,我也懒得理他,这会谁都没和谁说话,我晚上还聚会呢。 陶函: ——大下雪的别瞎玩了。 他把微信退了打开微博,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他又打开微信,看见自己那天和陈珏的对话。 这两天两个人没联系,对话就停留在陈珏说学院组织的联谊活动。陶函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和于梓连这么吵起来。 陶函手碰了碰手机,终究觉得自己也算是个老师,关心同学也是应该的,这也不算多管闲事。 陶函: ——你去联谊了么,陈同学。 陈珏过了一会给他回了个消息: 陈珏: ——老师 ——我 ——你来 陶函: ——? 陶函眯了眯眼。 ——你怎么了?你这哪儿? 陈珏过了好两分钟没回消息。 陶函想想不行,从花名册上找到了陈珏的电话打了过去,刚打进去就听见对面的嘈杂声,陈珏声音有些异样:“老师?老师……” “你在哪儿?” “我……我在一个酒……酒吧……” “你在喝酒?”陶函愣了愣,“还有谁?” “你男朋友么?靠你有男朋友?”电话里传来个声音。 “不是……”陈珏轻声说。 “不是就行。”对方笑道,周围又一阵嘈杂的笑声,几乎掩盖住了陈珏的声音。 “陈珏!”陶函紧张地提高语气,“你在哪里,说不清就把电话给同伴,快点。” “老师……”陈珏说,“我……我在……我发位置给你……” 陶函抓着手机和车钥匙出门,外面雪小了些,道路却都有积雪。陶函觉得这天气开车出去简直找死,但显然这天气也叫不到车了。 找死也要开过去了,陶函想,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自己学生大雪天还在外面被不知道什么身份的人灌酒,简直挑战他底线。 他开着他积灰的车从车库里出来,夜里连隔音不错的车内都能听见风声。陶函开到门口,门口大爷往他车里看:“陶老师?这么晚出去??” “有点事情。”陶函说,“不好意思哈,帮我开开门。” …… 酒吧吧台旁的卡座,一个穿着休闲衬衫的男人双腿交叠着伸长出了卡座。面前两个杯子和冰桶,琥珀色的液体中酒杯里转了个圈,男人抬起眼。 “等很久吗?”徐以青把伞给了旁边的侍者,摘下厚重的围巾叹了口气,“今天真冷……” 白凡嘴贴着杯沿,手把旁边一杯倒好的无冰纯饮威士忌放到他眼前。 “你真是打算不醉不归吗。”徐以青无语道,单手抓着杯子喝了一口,从喉头到胃部都在烧灼。 “我是觉得你需要。”白凡上下打量他,“你……” “怎么那么瘦。”徐以青说。 “你还会抢答了?可喜可贺。”白凡拿杯子和他一碰,“不想和我说点什么么。” “看你想听什么。”徐以青说,“纯喝酒也行,你等会负责把我扛回去。” 白凡和他的卡座在隐秘的地方,他们推杯换盏无话了一会,终于开始觉察到微醺的酒意,话才能慢慢说开。 “很失败不是吗?”徐以青说,“戏份全被剪掉,等同于所有人的努力都白费了。我欠的这些人情也还不起。” “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白凡手撑着头看他。 “还能是什么呢?”徐以青面色发白,越喝越白,“被知道是同性恋之后,很多资源我已经争取不到了吧。不光这一部,后面很多部,导演甚至听见我的名字都会怕万一最后国内上映不了不能牺牲一个剧组。” “你太聪明了。”白凡叹了口气,把杯中的东西一饮而尽,杯子磕在桌上,“有时候我都心疼你这聪明。以前觉得这样和你做事可以配合默契,天衣无缝,现在却希望你糊涂点,我也糊涂点更好。” 徐以青给他倒酒,笑起来:“聪明?我聪明,现在就不会想不出办法了。我那个角色过了,我会演个艾滋病的同性恋,如果国内能把这部戏炒起来,哪怕不上映也一定有口碑。” “我自信你的演技可以。”白凡接过杯子。 “我也自信自己。”徐以青和他碰杯,“但然后呢,下一部戏呢,我依然演个同性恋吗?” 白凡没有说话,仰头喝着酒,喉结上下滚动着,几乎是饮水的状态。 徐以青看着他的脖子:“我自己都不想” “我他妈也不想。”白凡边笑着边放下酒杯,对他摊手,示意他倒酒,“我二十来岁时花了多少心思在你身上,希望你不停给我赚钱,按着我需要的方向变成一个传奇。还为此耽误我谈恋爱了好多年。……” “哈哈哈哈……”徐以青忍不住笑起来。 “笑什么,没有你我早该和林汶在一起了。”白凡指着他,“所以我比你还不甘心,你知道吗?” “知道。”徐以青还是在笑,“我让你失望了,让很多人失望了,我让很多人的人生和梦想在我身上一起毁了。” “……你原来是这么想的?”白凡说,“虽然也没错,你终于从我手里最会赚钱的,变成了我拿别人的钱养你。真的,产出比太低了。” “好了,我现在已经不想和你喝酒了。”徐以青仰头饮尽,手扶着额头,眼前已经有些发晕,“林汶知道你这么毒舌吗?” “你该骂也值得骂。”白凡也有些飘,靠在椅背上,声音懒懒的,“但你不能把错全归结于你,过分自责等于自私,希望你明白这一点。你的病情反复,不相信任何人,包括我,包括你自己本身。你再这么恶化下去,你甚至根本不能演戏和唱歌,还有生活。” “我有选择?”徐以青手点点自己胸口,前倾身体,“我曾经有,现在有吗。” 白凡对他摊开手:“为什么不能有,你曾经相信我,现在相信我吗?” 徐以青看着他的手。 “我看你的手……有叠影。”徐以青说。 “因为你喝多了。”白凡勾勾嘴,晃了晃手。 徐以青单手捞了一把没抓到,双手抓住了白凡的手:“……我一直相信你。” “信个屁。”白凡说,“别拉我手,我手只能我老婆拉。” 徐以青乖乖松开,靠回了椅背,用最后一点清醒说:“我特别谢谢你……你本来没必要再拉我了……我真的相信你,我羡慕你也羡慕林汶……我只有你们这些朋友了……我靠我在说什么……啧。” 白凡愣愣地看了他一会:“我……啊,林汶!” “嗯?”徐以青低头揉着眉心。 “我要给林汶打个电话。”白凡忽然说。 然后白凡真的开始打电话,趴在桌上开始说话,什么“老婆救救我我喝多了”“老婆我要坐路虎,你开车来”……徐以青一个人自己倒了一杯,晃了晃头,看杯子都有点困难。 “老婆 ……”徐以青愣愣说,“我叫陶函老婆他会不会杀了我……” …… 陶函打了个喷嚏,背后的人被震得一激灵,忽然抬起头来。 “要吐吱声,不许吐我身上,否则你死定了。”陶函说。 “我不……不想……”陈珏轻声说。 陶函背着他走了一段路,两人沉默了一会,陈珏打了个嗝。过了一会,陶函感觉到有液体滴坐他的裸露在外的脖子上。 “哭什么。”陶函说,“不会喝就少喝点,那群人都什么人,一个个看你长得好都对你图谋不轨的。” “嗯。”陈珏又打了个嗝,“陶老师,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陶函背得有点累,微微停留了一会喘气。 一条街上大大小小的酒吧,在雪夜里依然灯火通明,陶函觉得脖子后面被陈珏不断流下来的眼泪弄得有点冷。 “我真的好喜欢他。”陈珏在陶函背上闷声道,“他要和系花交往了,我不想这么下去。但我考经济管理也是为了和他一个大学一个学院,我好不甘心……” “他知道吗?”陶函问。 “不知道。”陈珏说。 “其实你挺明显的。”陶函叹气,“我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你应该对他有意思。” “……这么明显吗。”陈珏轻声说,“对不起陶老师,我下次再也不喝了……嗝。” “忘记一个人没必要用喝酒惩罚自己的,更没必要想着找别人代替。”陶函看着前方,“我以前也跟你那么傻过,后来觉得没必要,真的没必要。谁能和你感同身受呢,你自己要先对自己好。” “陶老师,我觉得如果我先遇见你,说不定也会喜欢上你的。”陈珏轻轻笑起来,“你总让我觉得你很像我男神。” 陶函心里咯噔了一下。 “徐以青……”陈珏还补充了一下名字,然后断断续续开始哼他的歌。 “哪里像了。”陶函微微侧眼看他。 陈珏脸贴着他:“可能是大人的温柔吧,让人很安心。” 陶函又看向前方,离车库不远了,他慢慢走着,忽然在眼前的店门口看见了两个人。 一个人瘦瘦的背对着他,另一个人…… 陈珏还低着头,在他耳边哼着歌。 陶函眯着眼看,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的不真实,那人脸色泛白,微微欠身抱着眼前人,手拍拍对方的后脑勺,似乎在说话。 徐以青神色温和地抱完似乎想站起身来。结果好像喝多了身形不稳,身下的人费了点力气才撑住了他。 “卧槽徐老师……”比他矮不少的那人长舒一口气,“你好重!!!” 第11章 陶函看见这一幕,差点没把陈珏从背上扔下来。 雪地里走动都有声响动静,那瘦小的人半抱着徐以青,一脸警觉地转眼。 陶函总觉得这人长得熟悉,但雪夜的灯下并不熟悉,他愣了三秒,倒是对方先认出了他。 “啊……”他对着陶函招招手,“哥,哥!你记得我吗!没事我记得你!你过来帮我一把……” 陶函走近了终于看清了他是谁。 之前徐以青带着他去过这小孩的生日会,他嗓音非常好听,在台上给自己对象唱了一首歌。 二十分钟前。 林汶把自己的路虎停在路边,哆嗦着从车里出去,准备去这酒吧接两个不折腾人不死心的醉鬼。 “我真的上辈子欠你的。”林汶奋力地把白凡扛着往车上走,走雪地里,靴子艰难移步的声音和他抱着的这人走两步拖一步的声音形成鲜明的对比。 “真的。”林汶把白凡往车上扔,对方手还不放开,非要往他脖子里蹭。林汶连打带踹了两脚终于把人扔进去了,“撒手……白凡你给我撒手……” “老婆。”白凡蹭着他,“宝宝……宝宝…你让我抱一下…” “滚蛋。”林汶气得翻白眼,“你给我进去。” “亲一下老婆……”白凡契而不舍。 “……这是喝了多少啊。”林汶叹了口气,终于找到个间隙从他手臂里溜出来,起身拍拍身子绝望道,“完了,里面还有一个。” 徐以青乖乖地,双眼呆滞地在门口靠着。看见林汶过来了,垂眼对他笑着。 “徐老师你这是醉了还是没醉啊。”林汶抬手着他眼前晃了晃。 “醉了吧,走不动。”徐以青头靠着门框,双眼在他身上来回看,就是没有焦点。 “真乖,喝醉了也不麻烦别人。”林汶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对他指指自己肩膀,“来吧徐老师,我扛得住。” 徐以青摆摆手,林汶啧了一声,把他手搭自己肩膀上:“走了。” “林汶……”徐以青靠着他,低声说,“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 “为什么,你羡慕我什么,羡慕我年年陪跑歌王还是上周又被人喷演技啊。”林汶被他一靠,觉得徐以青还真不客气,“……徐老师自己走两步谢谢……” “……羡慕你怎么都打不倒。”徐以青仿佛自言自语一样,“我真的不如你。” 林汶站定了,看四下没有人,把徐以青翻转过来,指指他鼻子,自下而上看着他:“徐老师,白凡为什么找你喝酒我也知道……你这阵子来的事情我也知道……虽然我知道和个醉鬼说这话没什么意义,但你清醒的时候,我反而不想和你说。” 徐以青看着他,终于双眼有了些焦距:“嗯?” “你站着也好,倒下了也好,倒下了躺下也好。”林汶说,“你永远是我徐老师,你在我摸不到的高度,不不不对,你在很多人,甚至几乎所有人摸不到的高度存在着。我没法感同身受你感受,但是我和白凡,肯定会一直站在你这里。” “你看。”林汶抬手抱着他拍拍他后背,“你站不稳我还能扛会,虽然我确实也不太扛得动……” “谢谢。”徐以青和他拥抱了一下,靠着他肩膀,觉得昏沉又有些压抑的难过,等反应过来,双眼都有些湿润。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林汶说,“算了,走吧走吧,先把你俩弄回家,徐……我天徐老师你好重!!!你站稳!!” 林汶怕周围有人,万一被什么记者拍到那真是这动作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所以一直还是有些警觉。结果刚一抬眼,就看见旁边背着另一个人站在路灯下,一脸懵逼表情看着他们的人。 林汶第一反应是糟了,真特么又人,第二眼,他觉得这人好熟悉。 这人不是徐以青对象么……之前在白凡的生日会,他们有过一面之缘。 林汶仿佛找到了救星,马上喊了起来:“哥们儿!我认识你!!!你过来帮我一把!” 陶函背上还背着一个呢,又走了那么一大段的路,这会累得都不想说话。但隔壁恋人浑然不觉的样子,还半抱着林汶,陶函顿时心里窜火,脚下还加快了几步,走到林汶旁边。 “你好。”陶函此刻还礼貌道,“我记得你……林汶?” “你……你你好。”林汶对陶函这时候还有心情打招呼真是理解不能,“你背上那个交给我吧,你帮我扶着他。” 两个人对调了一下身边的对象,林汶才喘了今天第一口舒坦的气:“我天,这么巧……你这背着谁?” “我学生。”陶函说,“喝多了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哦……”林汶点点头,“我对象在车里,我等会送他回去……徐老师我本来想一起弄回我们家的,但是碰见你了……” 陶函看看徐以青,抬手拍拍他的脸:“哥,哥哥,徐以青!” 徐以青微微睁开眼:“……?” “认得我谁吗?”陶函说。 “……”徐以青仔细地辨认了一下,头垂下来靠进他的颈窝,“老婆……你是我老婆……” “???”陶函双臂环住他,把他往后直直拖了五米,扔到没人看见的路灯下,徐以青靠着灯柱子坐下来,陶函指着他:“自己清醒点儿再和我说话。” 说罢他又回去,把同样迷糊地陈珏也一起拽着让他站旁边,指指徐以青:“你偶像,自己开见面会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卑微给隔壁的文《宝贝儿是个戏精》吆喝两句。 第12章 陶函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拍拍手,走回目瞪口呆的林汶旁边。 “怎么了。”陶函看他一脸要笑不笑的表情。 “……噗。”林汶终于笑出了声,越笑越激烈,蹲在地上笑得背脊直颤。 小小的酒吧前面,被栏起又堵着一辆路虎,没有人看得见的地方。 “你和徐老师在一起很久了吧。” 林汶笑完了,蹲在地上撑着头看他。 陶函低头点了根烟,狠狠吸了一口,单手插在口袋里:“连上今年快十一年了。” “怎么熬过来的,不觉得不可思议吗?”林汶问。 “当然觉得,每天都在觉得。”陶函时不时转身看看后面,那两人真的面对面互相开始说话,“我回国了一年,身边所有的东西重新开始。但我们圈子不同,交集不同,很少有话能说一起,现在在电话里三句不到就吵起来。” “徐老师他……可能有抑郁症的事情你知道吗?”林汶问。 “我知道,前几天我问过他。” “你有什么打算?” 陶函吸了口气,双手在脸上搓了搓,然后抱着头:“我一定会陪他治疗,但说实话,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陶函说:“他生活在闪光灯下太久了,随时随地都有警惕,感觉有人在拍他,感觉有人在议论他,觉得自己这个动作细节不对,只有这种时候……喝多的时候还稍微放松一点。” “能理解。”林汶蹲着看前方,“有时候想帮他们却帮不了,很痛苦。” 陶函准备再点一根烟,看见徐以青和陈珏在远处互推,两人都坐到了雪地里,推完又勾肩搭背的。 “工作不忙的时候多陪陪他吧。”林汶抬眼看他,“他老提起你,肯定特别想你……” “嗯,比起这个。”陶函默默把烟盒收了,“我们过去看看吧,那边要打起来了……” 徐以青和陈珏在雪地里,一个嚷嚷着:“你干嘛……你干嘛要他背着,你谁啊给我说清楚你谁啊……” 一个喊:“呜呜呜于哥求你别和她在一起……我好难过……你怎么又变成我男神了,男神抱抱我我失恋了……” “谁你男神!”徐以青气得上去和他抱着滚作一团,“谁你男神!!” “行行行了!”陶函真的受不了,蹲下去把两个人掰开。陈珏哭得满脸都是泪还在抽搭,林汶蹲下去给他用餐巾纸擦脸:“哟哟哟这小可怜,失恋了啊?徐老师你男神啊?没事,忘了徐老师,林汶给你快乐。” 徐以青坐地上窝在陶函怀里,脸颊热热的,蹭着陶函的脖子,双手抱着他肩膀又滑下来,嘴里喊:“……老婆,函函,你不可以抱别人……你抱我……” “我倒是抱得动……”陶函说。 “老婆……” “你特么再叫我一句老婆试试。”陶函把他掰开点,看着他泛红的脸和坐在雪地里的样子,下半身沾满了雪,围巾和外套也不知道怎么穿得,松垮歪斜得挂在身上。可能觉得又冷又热,手抓着衣服想裹紧又不行,双眼无助地湿漉漉地看着陶函。 陶函又觉得心疼,把他连人带衣服裹怀里,自己单膝跪在雪地里抱着他。 “函函,我好想你啊……”徐以青说。 “……”陶函用力点了点头,抱着他肩膀,鼻子泛起酸涩。 徐以青还想说,对面的陈珏忽然抬手捏了块雪扔他身上,喊道:“陶老师!有男朋友!你想什么想!!别!别想!” 陶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也是为隔壁文失眠的我 第13章 徐以青被打完有点懵逼。 然后看向陈珏,右手迅速抓了把雪,往对方身上丢去:“不可能!!你瞎说!我就想……我就想怎么样……你过来你……” 林汶无语扶着陈珏,看陈珏也来劲了,对着陶函喊:“我还真没见过徐老师喝多过,这么吓人吗,你看车里那个就挺安静。” “车里还有一个?!”陶函睁大眼睛,“你关车门没,不怕冻死啊。” “死不了。”林汶说,“要不找个地方开个房间……让他们睡一晚上吧。” “我明天还有课……”陶函为难道。 “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哥。”林汶话音未落,陈珏马上干呕了一声。 “卧槽,哥们儿别吐。”林汶把他拉起来,给他抚摸背脊,让他手撑着灯。 徐以青也是一阵一阵的,发完了疯又乖乖窝着陶函身上。陶函怕他冷,也从雪地里把他拉起来,本来想让这人清醒点,结果完全没有办法…… 他无奈地给徐以青裤子拍了拍雪,这会天又开始纷纷扬扬飘雪。 陶函看着徐以青头顶,雪花落了几片在他头上,他垂着眼,还有几片在他的长睫毛上。陶函看了会,生怕雪水进他眼睛,轻轻用手给他抚了。 “找地方住吧。”陶函说,“你认识吗?” “嗯……我去联系。”林汶说,“你开车来了吗?” “开了。” “那你这学生交给我吧,我实在弄不动徐老师,我发地址给你。”林汶扬起手机,“加你一个微信,手机联系吧。” 陶函把徐以青往自己车扶着走,上车之后给他系好安全带。陶函查看了一下酒店的位置,果然不远,开车五分钟。 “你知不知道自己很麻烦。”陶函扶着方向盘,把车在这冰天雪地里先预热。 “……”徐以青动了动睫毛,半晌道,“函函?” “不然呢,除了我还有谁。”陶函侧身看他,手肘撑着方向盘,“有种喝多了别让我碰见啊。” “对不起……”徐以青被安全带捆着,手迷迷糊糊想抓他,“……对不起……” 陶函一把握住,往位子上一放,手轻轻搓着他:“气死我了你……不开心的事情从来不和我说,还要我相信你,我怎么相信你。” “对不起。”徐以青垂下头,把他手贴着自己额头,不停重复着同一句话。 “……没关系,行了吧。”陶函抱住他,手蹭了蹭他的脸,“我真的不知道怎么骂你……” 谁舍得骂他啊。 这傻逼。 酒店里宽敞,陶函帮徐以青胸口敞开了透气,又怕他难受。想了想也弄不动他洗澡,干脆把他搬上床睡觉。 半夜十二点,最先醒酒的是陈珏。 他迷迷瞪瞪看了眼周围,而后看见了陶函坐在桌边一脸生无可恋地喝水,忍不住叫了一声:“陶老师……?” “……醒了?”陶函把陈珏扔在沙发上,陈珏睡得一边脸有块红印子。他坐在沙发边坐了会,陶函给他倒了杯水喝。 “谢谢。”陈珏轻声说,“在酒店吗……” “嗯。”陶函应了一声。 “好豪华啊……”陈珏晃晃脑袋,才看见床上躺了个人,“那是谁……” 你男神啊。 陶函捧着杯子边喝水边想。 过了半晌,他把杯子放下来抹了抹嘴:“说来话长了,给你再开个房间?” “不不不……”陈珏摇摇手,“我……” 他还没说完,他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陶函折腾了一晚上,也没看手机,看见陈珏拿出来,上面闪着“于哥”两个字,也翻出了自己手机看了看。乖乖,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于梓连的。 “接啊。”陶函看了他一眼。 “……”陈珏捏了下眉心,摇摇头。 于梓连契而不舍地打到了陶函的手机上。 “喂。”陶函只好接起来。 “老师!!”于梓连声音有点抖,“我总算打通你电话了,都十二点了陈珏还不回来,我站外面等他一晚上了,他怎么回事啊,我有点担心……” “我和他在一起。”陶函说。 “他……啊?你和他在一起?”于梓连明显松了口气,“吓死我了,你能把他送回来么?” 陶函看了陈珏一眼。 陈珏还没全醒,靠着沙发有些迷迷糊糊,似乎因为头疼还睡不着。陶函叹了口气:“等会把他送回来,二十分钟吧。” “好好……”于梓连说,“我在楼下等你们。” 陶函拜托林汶看着点徐以青,自己先送了陈珏回宿舍。索性雪是不下了,刚把车在宿舍楼下停稳,远远就跑过来一个人。 陶函把陈珏从副驾驶抱下来,瘦瘦小小一个人,又被暖气烤得睡迷糊了。于梓连戴着个兜帽,帽子上还有点雪,把人直接抱着扛到肩膀上,陈珏被压得不舒服,低低呻吟了一声。 “你不能这么扛,他会吐。”陶函赶紧把人给扶下来,陈珏似乎看见了眼前是谁,抱着于梓连的脖子,头靠在他肩膀上。 于梓连也没什么不适应,眉头紧蹙着,手搂着他腰防止他滑下去,又看看陶函:“他怎么回事啊,怎么喝了那么多。” “说来话长了,我不去救他估计能被人摁在那边灌到死。”陶函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陈珏的背影,心里还是有些无奈和心酸。 于梓连贴着他耳朵轻问:“能走吗?” 陈珏没有回答。 “你把他抱上去吧。”陶函用手做了个公主抱的姿势,“这样的,他会舒服点。后半夜不知道还闹不闹,你看着点。” “……哦。”于梓连把人从腿窝处勾着抱起来,叹了口气,“那老师我先带他上去了。” “看着点。”陶函看着于梓连,“他以后再这样,我就找你。” “……”于梓连明显想回嘴,话说道一半又没说下去。 “睡觉去吧。”陶函说,“我被他折腾一晚上。” “不好意思了老师。”于梓连说,“我们先走了。” 于梓连转身回宿舍楼,怀里这个已经睡死过去,头挨着他的脖子,热气喷得暖烘烘的。 “我都没这么抱过女孩……”于梓连脸贴着他头顶,叹了口气,“你说你是不是有病啊。” 他进了黑暗的宿舍楼,声控灯没有亮,他微微低下头,嘴唇就在黑暗中触碰到了陈珏的额头。他本来是无意又看不见前方,却忽然像被粘住了似的。 陈珏均匀的呼吸声,让他心跳也跟着加速。少年身上有酒味,凑近了头发闻,却只闻到他洗发水的香气,很熟悉很安心的香气。 他的嘴唇碰了一会,吸了口气松开,才慢慢踏出第一步,低声自言自语:“……还是我有病啊。” 作者有话要说:白总睡死啦!别管他啦!!! 第14章 雪夜里的学校没有了人,陶函回到车里,看着自己面前的挂饰放空发呆。 折腾了一晚上,十二点,被两个醉鬼折腾得仿佛身体被掏空。 陶函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是出门右转回自己宿舍,然后躺着床上秒睡。 他叹了口气,想到徐以青就浑身来气,发动了车子。开着他家豪车慢吞吞在夜里的街道行驶。 不知道自己这一晚上的意义在哪里。 如果徐以青此刻打个电话给他,他绝对可以和他对吵起来。和别人喝酒喝到烂醉还发酒疯麻烦别人对象,嘴上说着不麻烦自己,相信自己,怎么什么都不和自己说! 陶函烦躁地差点夜闯红灯。 他平复了自己一下,大晚上在马路上开车不能带着怒意,强压着这些抱怨,陶函终于把车开回了酒店。去酒店旁边的24小时便利店买了瓶冰矿泉水。 收银员结完账,随口道:“帅哥,下雪还喝冰的啊?” “冷静冷静。”陶函说罢直接拧开矿泉水灌了一通。 爽。 他一口气喝了半瓶,拎着矿泉水出门进了酒店。 打开房门的那一刻,陶函满脑子还都是他一定要把徐以青从床上拉起来暴打一顿。 打开房门后,徐以青还是他离开时候的姿势,身体盖着被子隆起了一块。林汶蹲在地上拿个小毛巾给他擦脸,陶函把自己外套脱了挂着门后的衣橱架子里,走过去挽起袖子,对林汶说:“麻烦你了,我来吧。” 徐以青闭着眼睡着,苍白的脸终于被裹得有些血色,甚至额头还因为热有些薄汗打湿了刘海,陶函把他额前的头发捋到脑后,露出他的五官。 真好看。 恋人这张脸放在人堆里也是最好看最出彩的。 陶函刚那个把这人从床上拉起来打一顿的想法瞬间被浇灭了,甚至还想把他拉起来亲亲。 林汶站起来跳了跳麻了的腿,给徐以青把被子抖开一点,看陶函拿着毛巾给他擦了两把,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忍不住笑:“你是不是第一次看徐老师这样?” “嗯……”陶函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又继续给他擦额头。 “你也不怕给他蹭破皮。”林汶抓着他手帮他轻轻摁,“这样,轻点轻点。” “……你好像很有经验啊。”陶函低声感叹道。 林汶去卫生间找了个垃圾桶放床边,又去弄了条毛巾倒了杯水:“白凡之前有阵子天天约投资人吃饭,回来就折腾我,我都习惯了。” “白总也是因为他……” “哎你别听徐老师瞎说。”林汶说,“这可没有谁因为谁的。” “你们太照顾他了。”陶函蹲着慢慢抚摸他的额头,徐以青似乎感觉到了,手抬起来,抱着他的手掌按压在自己的脸上,“我对他真的,还不如你们……” “情侣相处就这样啊。”林汶说,“我和白凡也三天两头就吵架的,为了各种事情。我瘦了他要和我吵架,我多喝了杯可乐他要和我吵架,我和人家多说了两句话多看了两眼他要和我吵架……人岁数越活越大却越来越幼稚,三十多岁的人了还不如我。” “噗。”陶函觉得林汶真是太有意思了,忍不住笑出了声,“我也三十多了。” “你不幼稚。”林汶说,“不过你单纯,我看得出来。” 陶函指指自己,一脸迷惑。 “你家境不错吧。”林汶看看他,“从小就去国外读书……一直在校园里,循序渐进地到了三十岁,可能人生最大的阻碍就是床上这人了。”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陶函坐到对面沙发上喘口气,觉得和林汶聊天都不困了。 “某种意义上,徐老师和你挺像的……”林汶看看徐以青,“循序渐进,一步一个脚印,靠实力走上高处……艺人都会因为工作被保护得和社会脱节,徐老师有时候单纯得不可思议,根本不像个天王。” 林汶手撑着头叹气:“徐以青以前因为够强大,所以他对所有事所有人都温柔又善良。” 陶函心里软了一块,想说话又说不出来。 哽在喉头,上下不接。 “可能当年那些他给予善良的人,也是反过来唾骂他的人。”林汶无奈道,“算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 “都凌晨了,你也折腾一天了,回去睡会吧。”陶函说,“白总还在隔壁呢,你去看看他?” “他可安静了,不用理他。”林汶说,“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这样。”陶函点点头。 “你明天还上课吗?你也早点休息啊,就睡这?”林汶说,“要不再给你开个房间吧,徐老师我来看着。” “别别别。”陶函赶忙说,“我就睡这,我和院里请假了,明天找个老师代课没问题。他明天下午要去剧组吧?” “嗯,白凡送他去。”林汶说着站起来对他挥挥手,“那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陶老师。” “晚安。”陶函应了一声。 陶函洗完澡裹着浴袍,上床窝着徐以青,从后背抱着他,头埋在他背上。 徐以青的蝴蝶谷膈着他疼,他亲吻了两下,在黑暗里叹了口气。 隔天早晨,生物钟相当准点的陶函迷迷糊糊醒来,酒店的窗帘遮了光,里面黑得和晚上一样,一盏床头灯开着。陶函摸到了身侧,没人,还有点热,显然刚走。 他抬手看手机,早晨七点。 浴室传来了水声,徐以青肯定睡醒了去洗澡。陶函从床上坐起来,听见浴室的水声停止了。半晌,徐以青边擦头边裸身出来,他一抬头,看见陶函正看着他。 从他上身,看到下身。 “……函函。”徐以青有些局促都走到床前,“昨晚的事我有点印象……我还是,郑重和你道个歉,对不起……下次我一定,一定不喝那么多酒。” 陶函还沉浸在刚才那一幕里,满脑子都是徐以青的肉体,早晨的反应也相当明显,他看着徐以青一开一合的嘴,抬手搂着他的脖子,把他拉了下来。 徐以青双手撑着他枕头两侧,变幻着角度和他轻柔地接吻。 “对不起……”徐以青吻着他的嘴唇。 “不想听你说对不起。”陶函撑着他胸口,把他往上推了一些,看着他双眼,“比起这个……哥哥,这里床够大,我们再试试好吗?” 第15章 徐以青亲吻陶函的动作顿了顿。 陶函铁了心不给他思考的机会,徐以青什么时候停下来就继续跟他索着吻。 “函函,我……”徐以青觉得自己忍得快要爆炸,手揉着陶函的碎发,却还是有些微妙的抗拒。 陶函双眼看着他:“我打听过了,下午你才进剧组。” “嗯。” “所以没人打扰到我们。”陶函看看窗帘溢出的一丝光,“窗帘不透光,那一些也要拉上吗?” 徐以青盯了一会,撑着床头起身。陶函却先他一步跑过去拉上,转头对徐以青说:“你看,我拉上了。” 房里瞬间变暗,只有床头一盏小灯,暖意融融的浅橘色。 陶函重新回到床上,抱着徐以青,两人并排躺着。他的手搂着他的背,轻轻安抚,低声耳语:“窗帘我拉上了,没人会看我们。哥哥你看着我,你眼里只有我一个,行吗?” 徐以青的双眼温柔又有魅力,和一些难以言喻的忧郁。细看他的瞳孔,眸色比常人略浅,带着棕色,反而深邃。 “你把自己交给我,我来主导,相信我一次。”陶函捧着他脸,“对了哥哥,就是这样。” 先是陶函主导,但很快徐以青掌握了主动。 温柔的恋人,从嘴唇到手指都温柔柔软,陶函很快就沉溺其中。 说实话,他自己也有那么些许的不自在。 但徐以青像流动的水,终于把他也融成了水。 “函函。”徐以青低头亲吻他,“别人看不见你这个表情,对吧。” “看不见。”陶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表情,“只有哥哥能看见。” 临到最后那一关,徐以青明显犹豫了。 他下意识抬头,左右看了一下。陶函把他的脸抓着往下,迫使他看自己:“别东张西望的,看我。” “我……”徐以青低低吐出一个字,而后挣开陶函的手,撑着双臂,垂头看着他的身子。 陶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手从两侧滑落成大字形,轻轻叹了口气。 还是不行,失败了。 高大的恋人慢慢退后到他身下。陶函在床上,手肘压着眼睛,另一只手轻轻抚着他的头发,愉快和痛苦让他感觉到自己手臂上湿漉漉的一块水渍。他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为什么会让他默不作声地流几滴泪。 “哥哥,好了好了……”陶函艰难地说,徐以青却没有停,他挣扎了两下,流着泪喊,“好了,我说可以了!!” 徐以青抬起头,慢慢又爬回来。陶函气喘吁吁不看他,头撇向另一边,徐以青身手有些手足无措地给他擦了些眼泪,把他半抱起来:“对不起,怎么哭了?” “被你活烂哭了。”陶函没好气道。 “……” “好了,开玩笑的。”陶函揉了一把他头发,“哥哥,问你个问题。” “嗯?” “你想和我住吗?” 徐以青愣了一下。 “可以拍戏之后再答复我。”陶函说。 “我会想想,好吗?”徐以青亲吻他,“拍完戏,我也把所有关于我的告诉你。” 拍完戏像个界限,像个flag。 他俩都把这两个月当成某种冷静期一样的东西,在这期间思考和规划,把之前称作过去,之后设为未来。 陶函上午把课换了出去,下午回了学校。上完了课,陈珏和于梓连在外面等他。 “他要和你道歉。”于梓连指着旁边一脸没脸见人表情的陈珏,“说请你吃饭。” “行啊。”陶函松松领带,“哪个食堂?” “火、火锅。”陈珏对他鞠躬,“谢谢老师,昨天麻烦老师了!!” 陶函想着晚上也没事,但和学生晃荡出校园总会有点非议。他想了想,让陈珏和于梓连去他教师宿舍吃火锅。 冬季宿舍里,一个不大的火锅,三个碗,切好的食材整齐码着,把底料倒进去等火锅煮沸。 等待时间,陈珏看向陶函:“说了请老师吃饭,结果还占用老师地方吃火锅……” “你也不是故意的。”陶函也不知道陈珏怎么和于梓连解释的,索性也不问。 “不过老师……”陈珏用手捂着头,“喝酒真的不舒服,我隐隐约约还记得,我怎么和我男神打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徐老师前期 真滴有点弱=x= 请不要放弃他 他真的是个攻 第16章 陶函掀起眼皮:“怎么打起来了。” “忘记了……”陈珏挠挠头,“奇怪……我真的觉得那就是徐以青。” 于梓连长腿踹了他一下凳子:“还喝不喝酒了!” “不了……”陈珏诺诺道,“我写检查保证。” 陶函乐了:“你还写检查?那你写深刻一点,要不把你和偶像的打斗过程也写下来,让我们都看看。” 陈珏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不说话了。 于梓连手撑着头,拿筷子无聊沾着水在桌上画画:“陶老师,马上过完考试周就寒假了,系里想搞点寒假出游,你想不想一起?” 陶函向来不喜欢这种活动,往年在国外,他逢假期出游都是自己一个人,哪怕去语言不通的国家都不想和人作伴。于是想不想直接拒绝:“不想。” “假期出游调研学院会给调研经费,但前提是有老师肯带团监督。”于梓连说,“我们问了好俩老师都不肯,你是最后的希望了……” “是啊,老师,我们可穷了,调研经费都申请下来了!就差个老师了……”陈珏帮腔道。 陶函可算知道这顿饭的第二目的了,看着俩狗腿子往自己碗里拼命夹涮肉,筷子一放,问:“几天?” “就五天!”于梓连说,“都是男生。” “想去哪儿。”陶函问。 “去重庆。”陈珏说。 陶函无奈道:“行吧。” 于梓连和陈珏互相看看击了个掌,于梓连把锅盖掀开:“就知道你会答应,我们陶老师上道上道~” “……”陶函哼了一声,看向于梓连,“于梓连,出门要带队吧,我现在就跟你说好了,出门之后所有队都你组织你带。” “啊??”于梓连马上怂了,“我错了老师!这么麻烦的事情别找我!” “那这么麻烦的事情也别找我。”陶函说。 “……”于梓连马上没声了。 “我第一次看见于哥吃瘪。”陈珏笑起来,“他真的只服你啊老师。” “我也服他。”陶函对他竖起拇指。 三人挤着个矮桌吃得热火炒天的,于梓连和陈珏穿着一黑一白两个毛衣,额头都有层汗。 陶函穿着下课时候的衬衫和v领背心,手腕上挽起露出硬朗的小臂肌肉。丝毫不顾自己浑身上下快上万的行头沾了油了,吃完搁了碗,摸摸肚子掏出手机。 “你俩帮我看看。”陶函拿出手机,点开那个黄底红眼睛的app图标,一手撑着自己大腿一边倾身,“这个‘微博’这个东西怎么用……?” 于梓连满嘴都是肉:“老师你这个动作……” “怎么了?”陶函看看他。 “特别像我爸找我看不懂的软件……” 陈珏忍不住笑出了声,偏着头抖肩。陶函把手机一放,看着于梓连,于梓连往后钻到陈珏的身后连忙道:“我错了,别打脸……” “废话那么多。”陶函说,“赶紧帮我看。” “我帮你看吧。”陈珏凑过去,“你注册完了,会问你想关注谁,你喜欢音乐就多关注点音乐……喜欢电影就多关注点电影……喜欢运动多关注点运动。” “哦……”陶函点点头,他说,“你们都关注谁啊……” “他男神,他墙头。”于梓连说。 “墙头?”陶函皱眉表示不理解。 “墙头可以很多个,徐以青只有一个。”于梓连帮着解释。 陶函“嗯”了一声,假装漫不经心说:“那我先关注一下你这男神吧。” “老师关注我啊,我们互关。”陈珏说。 “哦……”陶函想着估计就和加微信差不多,点开来关注了一下陈珏。 “你这id啊……特别像僵尸号。”于梓连在旁边看着说。 “僵尸?”陶函觉得自己现在对年轻人的话题特别理解不能。 “就是你把你这‘用户吧啦吧啦吧’这串数字给改了,改成个正常微博名行么?”于梓连说。 陶函总算听懂了,然后直接改了个“陶函”。 还显示用户名被占用,陶函继续改,改成了“陶函TH”,通过了。 “我天。”于梓连手拍额头,“你还真耿直,用本名混微博啊。” “徐以青不也是本名吗?”陶函莫名道。 于梓连觉得自己解释不清了,和陈珏嘀咕:“我收回我之前的话,陶老师比我爸还费劲儿的……” “可是陶老师现在是网红。”陈珏说,“要不让新浪去加个认证,‘网络红人’什么的……” “你可饶了他吧。”于梓连笑得抖肩。 吃了聊了到九点,陶函把两个祖宗打发走,开着空气清新剂开着窗吹,觉得自己脑子可能被雪水泡了才在宿舍里折腾吃火锅。 他打开微博,翻了翻除了那俩祖宗外的唯一一个关注。 从上至下,一点点开始慢慢翻起了徐以青的微博。 第17章 徐以青的微博更得不频繁。 上一条还是一个多月前转发的一条公益项目微博,没什么特别的内容,只有干巴巴四个字“转发微博”。 其他的也仅仅是转发关于星阁娱乐,也就是徐以青的经纪公司的一些其他艺人的微博,发专辑了转一下,演唱会了转一下,新戏宣传转一下。 再往上翻,陶函觉得自己没翻几下就翻到了快近一年前的时候,徐以青因为和自己接吻的照片流出被po得全网都知道,他发布的一则声明。 陶函看着那冷冰冰的,一看就是经纪公司公关口吻的声明,里面写着恳请不要过多关注艺人的私生活多关注作品,下面评论却竟然有十几万条。 有说不要给徐天王太多压力的。 有声援性向不可作为评判一个人好坏标准的。 有喊他诈骗,欺骗粉丝感情的。 也有人支持人肉出他的对象的。 下面还有人骂那个说人肉的人。 总之,温暖的恶臭的平淡的形形色色的评论在这一条声明之下,一个字一个字在陶函眼里烟花爆炸般地逐一出现。 他翻这十几万条评论,真的是一条条逐字看过去,不知不觉看了一个小时,心里复杂难受,像是被闷在了个密闭不透气的空间之中,胃里还有些泛恶心。 他有时觉得,自己这些年远离网络活得和个老年人一是件非常正确的事情,你永远不知道屏幕对面是个怎样的人在中伤着你。 徐以青每日面对这些,是个人都要抑郁。 陶函抬手捏了捏眼睛,继续往下看去。 撇开了这条微博向下看,就是徐以青一年多前在健身房打卡完的自拍,还流着汗水的脸,微微扬着下巴,还有点青色的小胡渣在下巴上。 和友人偷偷一起去看好像是他们公司其他艺人的演唱会,两个人在黑暗里举着灯牌自拍,像素低又晃眼。 半夜三点睡不着觉,长篇大论地写一首外文歌的评论,写得还挺像模像样的,有点感性。 在新戏现场,穿着古装自拍,被粉丝发现右手明显的伤痕,还转头安慰粉丝没事。 两年前上海下雪,徐天王还去雪地里做作摆拍过。 不过挺好看的。 自信耀眼的男人,笑起来嘴角边会有迷人的弧度,穿黑色温和优雅。 还有每年年底,徐以青第一年发了一张在台上领奖时举着的奖杯,上面写着“最佳男歌手”,纷纷扬扬的金色碎屑在他的身边定格,他被舞台的灯光勾勒了一张金色的轮廓,四年前的那天应该是他第一次拿“歌王”,至此之后每年他都会转发这条微博,说:——明年还要继续努力。 一年前的那声明仿佛一个分界线,关于徐以青的人生就从这里开始往后,变成了无聊的“转发微博”,在这条声明之前,陶函逐渐看见了一个他好像觉得正常又亲近的徐以青的生活,还有那带着些小骄傲的“明年还要继续努力”。 他总算有些隐隐约约觉得,徐以青这年给他不一样的感觉是什么了,他的自信和耀眼被眼里散发的忧郁逐渐磨没了。 陶函把手机丢到一边,仰躺着叹气。 他抬手关了灯,着黑暗中睁着眼。 小时候去国外,从小到大受的教育都是遇见事情了自己解决,尤其是他这种直来直往的人。读书不好就死命读,语言不通就死命学,只要有心一定可以达到目的。 但娱乐圈和演艺事业毕竟是他完全不懂的领域,他几乎没有办法去帮助到恋人,或者说弥补恋人。 这是他难受的根源。 像藤蔓一直扼住他喉咙,不能挣脱和向前的束缚。 尤其是今晚不知不觉都看了三个小时,看见了恋人曾经的这些对外的形象和无法忽视的人气,又渐渐觉得心痛起来。 又有点想他了。 陶函重新把手机拿起来,拨通了手机。虽然这个点也不指望恋人会接电话,但他还是想打打,哪怕听段“嘟嘟”声也好。 但电话却通了。 “喂?”徐以青声音里有压不住的惊喜,“函函……你还没睡啊?” “嗯。”陶函捧着手机应了一声。 “在干什么?”徐以青问。 “在想你,哥哥。”陶函说。 徐以青笑了一声:“好巧,我也是。” “明天开始拍戏了吗?”陶函问。 “不是,五分钟后。”徐以青吸了口气,“今天拍夜戏。” “啊。”陶函愣了愣,“这么晚?” “导演说我今天状态可以……把时间提前了。”徐以青叹了口气,“我继续准备了,你睡吧。” 陶函张了张嘴,又咬住了嘴唇:“好,你下戏了给我发个微信,我睡着了也给我发。” 徐以青显然没想到陶函会这么说,有些呆楞。 以前他和陶函工作的时候,彼此如果都有事情,三四天不联系是常态,也不会这么黏糊糊地说什么工作完了还要彼此发个微信。 “好不好。”陶函追问。 “好。”徐以青心里有些甜,低声说,“我会发的,快睡吧。” 第18章 凌晨的片场。 导演坐在椅子上给徐以青讲戏,来时第一天,下午坐飞机又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需要在这个郊外取一些景。 “齐止,就是你演的这个角色。”导演用手卷起剧本,在手中敲打着,“这是他失恋后的第一场戏,他知道自己的男朋友有艾滋病后,去医院做阻断和检查,却没有再等结果,一个人回到两人从前一起生活过的老家,他恐惧害怕还失望绝望……” “嗯。”徐以青淡淡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剧本上。 “我把这场夜戏提前,还是觉得你现在疲惫的状态很适合。”导演看着他,“你看,我连开机酒都在明天,是真的需要你今晚的状态!” 徐以青确实疲惫,醉酒疯了晚上,宿醉之后腰酸背痛头还晕,坐了飞机又转车,本来想着进了剧组先睡上一觉,导演看见他乌青的眼圈和疲惫的状态,居然觉得他状态挺好。 “睡饱了你还演什么这场戏。”导演说,“折磨折磨自己,你才能在濒临边缘时爆发出真实演技,你演的是个病人。” 徐以青的执行经纪人,三十来岁比徐以青大,徐以青一直喊他小张姐。这种时候就非常乐于帮腔:“导演你说的对啊,徐老师肯定全力配合,之后您想怎么折磨他都行。” 徐以青看了她一眼,站起来往洗手间走:“我洗个脸。” 他走到一半,小张姐来拉他的衣服:“徐以青。” “怎么了。”徐以青回头看她。 小张姐收起她刚那恭维笑容,皮笑肉不笑看着徐以青:“戏是你私自试的,我都没说话了。白总惯着你我可不惯着你,你下次再被我发现做这种决定,我肯定不会答应,也不会陪你过来。” 徐以青看了她一会,整个身子转了过去。小张姐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高跟鞋一跺地板,硬声道:“干什么??” “你早就不想做我经纪人了不是么。”徐以青看着她,自嘲笑笑,“你可以和白总反应一下,星阁娱乐这么多艺人,带哪个不比带我轻松?” “你以为我不想?”小张姐气道,“是,星阁哪个艺人不比你强,我怎么就选了你!” 这句话徐以青反复听了很多遍,每一次和小张姐争论,都会以这句话结尾。 他摇摇头,不想再说了:“我去洗个脸就就位了。” “我现在就去和白总说。”小张姐在他旁边说,“看你这样子,做给谁看啊?一天天没个气色就会给我添麻烦,电话也不接,应酬也不肯,我跟你说我受够了,我带新人都不想带你。做你经纪人太累了!” “好。”徐以青没回头,进了洗手间。 他在洗脸池前拿水泼了顿脸,双手撑在水池旁看自己。镜子里的人精神不太好,双眼无神,眼下明显的黑眼圈。额发上的水珠缓缓滴打在水池上,半晌,他才抬手把头发撸到了脑后。 出了洗手间,徐以青发现白凡站在外面。 “小张姐和你辞职了?”徐以青拿纸一根根擦着手指问道。 “你辞职她都不会辞职。”白凡笑笑,“我都听见了。” “不怪她。”徐以青说,“你要不考虑调动一下她吧……带新人也行。在我这里就是真的耽误她而已,她如果不高兴,她那股东老公怎么办……” “嗯。”白凡说,“我刚已经让她回去了。” “好。”徐以青点点头,“也辛苦她了。” 白凡伸出手,徐以青放上去和他握了握。 “你是我带出来的。”白凡说,“别老让别人指手画脚的,小张姐和你的矛盾那么深是我没协调到位,以后不会了。” “也不是矛盾。”徐以青说,“我状态不好是事实,容易迁怒别人也是事实……她和我争论的东西,也都是事实……” “你知道她刚和我提什么吗?”白凡眉眼弯起,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她说你真是扶不起了,要不让你和林汶组个组合还能博博眼球蹭蹭热度。” 徐以青手捂着头,也跟着笑了起来:“我觉得可行。” “你可闭嘴吧。”白凡说,“算了,这事儿到此为止,我想过了,如果我是你执行经纪,你就不敢迁怒我了。” 徐以青愣了一下。 白凡说:“我亲自给你做的规划快写完了,等这部戏完了,我也不能放养你了,到时候我给你安排工作,你不可以有怨言啊。” “林汶呢?”徐以青说,“你不是……” “我宝宝比你争气多了。”白凡说,“你呢,经纪人呛你都不敢回嘴,人家股东老婆了不起?” 徐以青想了想:“了不起啊……” 白凡也咳了一声:“行,确实了不起。” 导演在那边喊人,徐以青把外套脱了,内里就一件脏兮兮的戏服衬衫。屋里的温度只有六七度,他瞬间觉得冷得发抖,哆嗦地躺倒在了沙发上。 面前是补光灯,他身体像虾米一般蜷缩着,手枕着头,斜眼看向门外。 “《无法拯救》,第一场第一次。”导演说,“开始。” 导演话音刚落,徐以青眼眶里一滴泪就直接滴落在了手臂上。 第19章 “……”导演看着监视器上的景象屏息凝神。 徐以青一滴泪落下后,眼珠自下而上缓慢地抬起。到了近光处,整个眼眸里都浸润了泪水,被抬头光一打,变得盈盈好看。 男人因为瘦得快脱形,骨相都显现,眉眼间光线层次一多,阴影的地方和他忧郁又明亮的眼对比鲜明。 他抬眼,第二滴泪又落下来。顺着脸颊滑下到了下巴,湿漉漉地滑过锁骨。 徐以青没有大喊大叫,但一整张脸都是没有生气的绝望。 这镜头时间不短,没有说一句话。导演在监视器前举着对讲机没说话,他一直想喊“卡”,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场表演结束得是时候。 通常第一场戏第一个场景,演员会容易找不到状态。导演为了刺激进入角色,会让对手的演员进行一些剧情需要的激烈互动。接吻啊、争吵啊,来帮助演员快速入戏。 他不是没担心过徐以青,他们文艺片导演,对这种主流演员演员多少还是存在偏见,试镜时候他状态相当不错,开口的片酬也没漫天要价,甚至比很多其他演员都要低。 “卡卡卡卡……”导演喊道。 监视器上的徐以青垂下眼,他助理走上去给他送羽绒服,让他别冻着,徐以青摆手拒绝,直接问导演:“导演,可以吗?” 太可以了…… 导演拿着扩音器:“直接下一条,从屋内到室外!外面冷,别冻着了!” 助理妹妹给徐以青又端杯热茶,徐以青拒绝。他站起来琢磨了五秒,示意导演可以开始。 从室内去往屋外,其实还有一个温差。屋外的温度快接近零度,徐以青刚打开门,还是被这气温冻得强行不动才不会一哆嗦。 摄影跟着出去的时候,徐以青忽然举手示意停。 “怎么了?”导演问。 “体温和外面温差太大了……”徐以青说话都有点哆嗦,“有白雾。” “啧。”导演也知道了可能会有这样的情况,让人找来之前准备的冰水。 “这要冻死人啊……”助理妹妹在旁边端着热水,她用手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想想都一身鸡皮疙瘩,“白总,不要紧吗?” 白凡手看着手机:“我去拦徐老师也不答应啊。” 小助理妹妹撇撇嘴,双手端着热水杯暖着手,白凡看着徐以青拿冰水,喝了一口停留一会,然后吐了出来。 接着似乎还达不到效果,他直接用嘴接着冰块含在了嘴里。 白雾终于不影响视觉上的效果,徐以青吞了口口水,示意导演可以开始了。 助理妹妹抓着羽绒服的手都陷入衣服里,有些动容道:“……小张姐总说徐老师不行,她刚不应该走,应该看看这个。” 白凡笑笑,转身吩咐自己助理:“陈棋,去把车里感冒药拿来。” “嗯嗯。”陈棋点点头,徐以青的助理妹妹赶忙道:“棋哥棋哥,我来吧。” “你让陈棋去。”白凡看了她一眼,“等会徐老师一下戏,你给他裹上羽绒服。” “哦哦。”助理妹妹点了点头。 徐以青拍完这场嘴都冻紫了,最后两个字的音实在发不出来,现场收音困难,导演说后期补录。 助理给他裹上羽绒服,送上热水,白凡让他把感冒药吃了。 “结束结束,大家回去休息吧!”导演说,“明天五点!” “休息去吧。”白凡拍拍他肩膀,“吃完药睡一觉,别真把自己弄病了。” “嗯。”徐以青拿起助理递给他的手机,一看,已经凌晨三点了。打开点入微信,他给陶函发了条微信: ——下戏了,希望你已经睡着了,那我提前说个早安。 他刚发完没多久,陶函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徐以青愣了一下,白凡也转眼撇他一眼。 “陶函?”白凡说,“等你下戏啊?” “……我以为他睡了。”徐以青示意他禁声,接起了电话,“……你怎么还不睡。” “总睡不踏实。”陶函在电话里,鼻音很重,“你下戏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心疼徐老师! 第20章 “下……咳。”徐以青清清嗓子,“下了。” “你嗓子怎么了?”陶函问。 “这边冷……有点冻到了。”徐以青最后几个字说的很轻,他怕陶函听出来他嗓子的状态,准备挂电话,“太晚了,你赶紧睡吧。” “……不是,你怎么了?”陶函说,“你旁边有人吗?” “嗯,白总在。”徐以青说。 “哦……你让他听个电话?” 徐以青把电话给了白凡,白凡打了个招呼,拿着电话去角落了。 “他这人有点拗。”陶函在电话里说,“有时候你不要太迁就他。” “是有点。”白凡说,“主要是这里有点冷,剧组保暖条件差,我会注意他一点。” “谢谢。”陶函咳嗽两声,“我觉得你都比我了解他,你多担待一点。我摸不到他够不着他,也不知道他现在状况和想什么…咳咳…” “你这咳嗽的,还是早点睡吧。”白凡说,“你俩真是……心电感应吗?病都能病到一起去。” “……” 陶函鼻音有点重,“那天晚上冻着了。” “那天晚上我还没道个谢。”白凡说。 “你比徐以青好弄多了。”陶函无奈道,“真的……你得多谢谢你对象。” “以后不约他这种活动了。”白凡笑道,“好了,徐老师要瞪死我了,要给他听电话吗?” “不用了,你给他电话的瞬间我会睡着,我先睡了,晚安。” “晚安。”白凡挂了电话,走到徐以青旁边。 “这就挂了?”徐以青说。 “你要不再打过去个?”白凡说。 徐以青把手机放好,白凡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发现陶函加了他微信。 他也不意外他怎么拿到自己微信的,通过了验证,陶函转手给他打了三万块钱。 然后给他留言:白总,我给他他肯定不要,你帮我照顾他一下。 “……” 白凡握在手机挑着眉。 “我说……”白凡在徐以青背后开口。 “嗯?”徐以青侧头。 “你俩真有意思。”白凡说,“都有钱有地位,三十几的男人,扭扭捏捏的。” “……”徐以青咳嗽两声,裹紧衣服,“或许是年纪大了不知道怎么谈恋爱。” “能怎么谈啊。”白凡说,“大家该有的都有了,你说是你没钱吗?还是他没钱?又不是十几岁二十几岁艰苦奋斗时候,患难见真情的。要不给你们制造点小灾小难的?让感情牢固一下?” 徐以青蔫蔫地应了一声。 “你们出柜没?” “出了,早出了。” “柜都出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没灾没难了,非要给自己生活找点激情。”白凡说,“作。” “你不作?”徐以青说。 “我也作。”白凡点头。 徐以青:“……” …… 翌日,陶函沉重地起了床,浑身没有力气。想想再让人给代一节课特别不好意思,只能找了个口罩戴着去上课。 陶函的课让所有老师都觉得神奇的是,他课上的学生都只会早到不会晚到。可能是觉得多看这位老师一眼多一点享受,或纯粹就是不想给他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总之,陶函踏着铃声进教室的时候,里面已经乌泱泱坐满了人。 陶函咳嗽了一声,说道:“今天感冒不舒服,话就少说点。” “老师你怎么感冒了啊。”于梓连又坐在第一排和他搭话。 陶函习惯性站在讲台下讲话,今天怕和第一排同学接触太多,想了想,把点名册扔到于梓连面前:“你话最多,帮我点名。” 陶函课堂的点名等于赶人,于梓连吹了个口哨站起来,背对着陶函坐到了桌上,长腿一跨:“点到的喊到,没点到的自觉出去啊!别俩屁股坐一个椅子!” 底下人一阵哄笑。 于梓连边点名边赶人,点了快三分之二时,他喊道:“乔桐淑!” 底下忽然一阵高呼和起哄。 “喊屁啊。”于梓连说,“乔桐淑旁边那谁,你不是这班的。你俩屁股小也不能挨一凳子上啊。” 下面人又一阵哄笑,有人喊:“你能不能给乔姐点面子啊!一会小心下课跪键盘!” 陶函低头翻着书,此刻才匆匆抬头扫了一眼:“于梓连,点完没?” “快了快了。”于梓连说,“下个下个!” 第21章 陶函这一节课上得都无比艰辛,一堂课不说话真是不可能的,陶函只能说两句喝两口水,说到最后,一句话说不完整。 下面男同学女同学的都开始心疼,喊他别讲了。 陶函哑着嗓子:“不讲干嘛?给你们机会自习?” “自习也行啊。”有人喊。 “不行。”陶函说,“都继续给我听。” …… 陶老师和他最后的倔强,直接导致了他下了课撑不住直奔校医院。 校医院的女医生明显也认识他,戴着眼镜,目光在他脸上来回看了好几圈,给他绑橡筋时候还用手指点点:“哎陶老师你这细皮嫩肉的……” “……”陶函非常礼貌地笑了笑,“我这挂个水打一针一晚上能好吗?” “哦哟你这嗓子,肯定好不了的呀。”女医生推推眼镜,在电脑上开始打字,“消炎药给你开一点,打一针,按时吃药,嗓子么少用用。” “我是老师……咳。”陶函说,“嗓子没办法的嘛。” “行吧行吧。”医生抬手打单子,“去缴费哦。” “谢谢。”陶函站起来。 陶函交完钱,手机正在想。他低眼看,看见了电话号码显示“Vicent”。 “喂?”陶函说,“阿温?” 温森在电话那头道:“干嘛呢。” 陶函把开药的单子递给里面的医生,手指顺势在桌子上轻轻点着:“开药呢。” “这嗓子。”温森说,“干嘛去了啊宝贝儿。” “……你有事吗,没事我等着吊针。” “有啊。”温森说,“你吊到几点,我去接你,有个老板晚上请吃饭。” “我这嗓子吃什么饭。”陶函咳嗽两声清清嗓子。 “真不来啊,对方这老板开价还挺高的。”温森说,“娱乐公司老板,不差钱。” “娱乐公司?”陶函垂着眼,对着递给他药的护士道谢,提着一袋子东西往输液室走,“什么娱乐公司。” “就那种培养明星的,之前不是流行男团么,哦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温森说,“有兴趣就来看看,这公司从里到外都要重新搞,比你想得复杂得多,三言两语说不清。” “我感冒。”陶函说,“不能晚几天啊?” “不能,老板急。” “我感冒去谈判,很不礼貌啊。” “你能帮人公司起死回生,谁管你感冒不感冒的。而且就吃顿饭,能谈什么啊,最多让老板见见你,你那煤老板的项目也快完了吧。” 陶函拿着塑料袋,本来想进输液室,他转身靠在墙上,鼻子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是啊,不过对方到底什么人啊。” “娱乐公司我们做的不多,但这家基本上算业内比较知名的公司了。”温森说,“但他们公司从建立之初呢,一直都没有什么自己的风格,好不容易搞了个比较火的组合,现在又出了点问题。” 陶函一点都听不懂,双指捏着喉咙:“我们又不是搞营销的?他们想弄火自己家艺人,找营销公司去啊?” “那倒不是,对方和我说,之前对对家娱乐公司做了点商业上的打压,现在想乘着这机会一是不被对方发现的情况下继续施压,彻底压垮,二是希望从内部根除一些不必要的人和事,开源节流。” “哦。”陶函听了会,“还有对家公司啊。” “圈子里大的娱乐公司就这几家,应该是那个吧……”温森说,“星阁娱乐,应该说的是他家。” “……”陶函眉头骤然蹙起。 “算了,说了你也不认识,非要说的话,你知道对方综合实力No.1就行了。” 温森说,“其实不太好办。” 陶函从墙上抵着站起来,手提着那袋东西往医院外面走:“别等了,现在就来接我吧。” “哟,感兴趣啦陶老师。”温森说,“好嘞,等我啊。哎你记得戴个口罩啊……” 第22章 陶函出了校医院,看看时间还早,准备回趟宿舍。 他拿起个口罩戴上,从宿舍放完东西出来,路过操场看见于梓连在打球。 少年拿着球衣的下摆擦汗,正好引得楼梯边一群小姑娘的尖叫。 陶函几天没约于梓连打球也是手痒,看了一会,又看看周围的小姑娘,那个系花也在人群里,漂漂亮亮一个女孩,满脸爱慕注视着操场,陶函想到伏在他背上哭的陈珏。 陈珏没做错什么,乔桐淑也没做错什么,于梓连……陶函看着他,也猜不出他真实的想法。 于梓连举起手喊:“艹—你—妈—!!会不会打啊傻逼!!” 陶函手拽了下口罩,一脸无语快步走了。 小孩子真好啊,谈恋爱酸酸甜甜的。不开心就哭,开心了就全忘光了。 他呢。 陶函低头看了眼手机。 自从开始翻看徐以青微博之后,隔三差五就把它当作某种解除想念的工具。他等车时候,准备再打开翻翻。 除去一些微博自己给他关注的东西,陶函只关注了徐以青一个。他一刷新,看见了主页上一张徐以青的脸。 陶函愣了下,以为自己看错了。 真是新照片? 徐以青在片场发来的,一张靠着身旁的柱子,似乎有人喊他回头,他有些愣神的一张照片。 配文是:——分享图片。 “这有什么好分享的?”陶函蹙眉奇怪道。 好在评论里都是夸的,评论第一个说:——358天!徐天王第一张他拍!你们敢信!今天过年啦哈哈哈!给我转! “过年?”陶函又看不懂,“是庆祝的意思吗……发张照片就要庆祝?” 不过看见照片还是挺开心的,陶函甚至想拉着陈珏一起分享,硬生生给憋住了。 结果刷新微博,自己微博全是陈珏的刷屏: ——啊啊啊我死了!男神发照片了! ——啊啊啊想看自拍!自拍!! ——#358天后徐天王发图# 冲鸭! “???”陶函在这些里面,读出了陈小朋友多么渴望看一张男神自拍的愿望。 陶函想了想,给徐以青发了个微信: ——哥哥,我看见你微博了,想看自拍。 徐以青过了五分钟回他: ——你还看我微博? 陶函: ——不行么? 徐以青: ——行,自拍不好看啊。 陶函: ——想看。 徐以青: ——好吧。 两分钟后,徐以青说: ——发完了,开拍了。晚上抽个空,打会电话吧……我想你。 ——嗯。 陶函刷新微博,看见了徐以青的新微博。一张自拍里,还是他同一身衣服。 配文:——有人要看自拍? 陶函忍不住笑起来,觉得这个“有人”用得很妙。 站路边正笑着,一辆车在对面摁喇叭。陶函抬头看见对面的卡宴,站在原地不动。 手机响了,陶函接起来。 “怎么着还要我掉头去接你啊?”温森在电话里笑道,“多娇贵啊,自己过马路。” “你掉个头会死?” “要不我下车扶你?”温森说,“别墨迹了,掉完还得掉,烦不烦。” “前面路施工,单行道。”陶函说,“掉头。” 温森挂了电话,把车掉了个头到他面前。陶函坐上副驾驶,自己开了点窗。 “早说啊!”温森说,“嘿Siri,重新规划路线。” siri的女声开始给他铺开新的路线,陶函看了看目的地:“日料?” “感冒不能吃日料啊。”温森说。 “也不是,就是觉得什么都没谈呢,这么隆重。”陶函说,“这家人均上千了吧。” “所以说人家诚意十足啊。”温森说,“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陶函没说话,靠着真皮座椅戴着口罩,叹了口气。 他的兴趣并不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哎下一话,也不知道下下话羞耻普勒一下 第23章 这家日料店陶函来过,预约制,卖套餐形式。总之就是那种逼格很高的店,陶函吃过一次,觉得也就不过如此……但连上今天这位老板,已经三位老板请他来吃过了。 不知道为什么对这家店的迷之执着。 陶函不太精通网络,自然没有什么“网红店”的概念。他对温森发出这样的疑问后,温森摊开手,对他比出手指:“这种店大上海多的就是,看起来逼格高规矩多,其实就那样。” “除了这些老板,还有人去吃?” “你别说,还真有。”温森说,“现在谁还真的care食物口感啊,不都是谁炒得红谁赢么?我们在美国吃的那种美国佬爱的高热量食物,裹着面粉炸炸,那么难吃,往这一丢都能一群人排队买排队吃。” “说起来你爱吃什么啊。”温森看了他一眼,“回国后虽然没胖,但看得出营养不错。” 陶函戴着口罩眯眼笑着:“小馄饨生煎包……” “你不是吧!这么好养活啊,前几天还听我老婆说和小姐妹去吃个网红馄饨。” “这还有网红馄饨?”陶函简直无语了。 温森笑着拍拍方向盘:“我们俩能不讨论馄饨了吗!那老板姓尹你记得了,一会就喊人家尹老板。昨晚和我做经纪人的朋友讨论八卦,居然知道了不少他们公司的业内传闻,特!别!精!彩!怕影响你主观判断,等谈完了和你分享哈。” “我没兴趣。”陶函说。 “别啊,憋着可难受了。”温森说,“到了,我停个车。” …… 拍了十个小时,终于能吃上今天的第一口饭。徐以青喘了口气,坐到助理妹妹给他临时搭建的小桌子上。 白凡的助理陈棋给他把桌前的饭给布好,拿出了个小袋子。徐以青刚掀开饭盒盖,看见那蓝蓝绿绿一堆药:“……这是什么。” “白总交代的。”陈棋说,“不吃碳水保持身材可以,但营养必须跟上。膳食纤维维生素什么的……” “……”徐以青无语道,“弄得我和嗑药似的。” “白总人呢。”徐以青吞服药片,然后看着桌上的菜,顿了顿,“菜色那么好?” “嗯……白总说先回去处理点事情。”陈棋说,“我按着白总说的点了外卖。啊,白总还说给您换了个住所,下午我把行李搬进去了,比住酒店舒服。” 徐以青眨眨眼也没多想,吃了几口饭就觉得饱了,用勺子舀着一个白色塑料盒里的粘稠东西,上面飘着枸杞,他闻了闻:“这是什么?” 陈棋说:“白总让我说是银耳。” “……?”徐以青奇怪,“那实际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陈棋笑了声,拿给助理妹妹看,“高高,这是什么?” “不知道……”高高说,“不就是银耳吗?” 徐以青不再纠结,拿着剧本看下一场戏,一边舀着饭后甜品。 徐以青匆匆吃完,拿着剧本去找导演。高高看他走远了,把桌上吃剩的盒子塞入塑料袋内:“白总为什么买了燕窝不告诉徐老师啊?” “你还看出来了那是燕窝?”陈棋抬手拍了一把她肩膀,“不错嘛。” “别取笑我啊。”高高掰着手指,“你知道白总给徐老师换了个房嘛?那个房短租一个月要一万块……要不是有老板娘,我现在都要怀疑白总对徐老师有意思。” “徐老师和白总什么交情呀。”陈棋说,“你看,我待白总身边这些年就学会了不要问的别问……” “好奇嘛!”高高嘟囔道,“而且……徐老师有男朋友么不是,说起来他男朋友……” “怎么了?”陈棋说。 “我总觉得,他对徐老师……很不上心。”高高皱着眉说,“听说他们都好久不见了,你看徐老师现在瘦成这样的,最上心的还是白总。” 陈棋抬手把高高头摁下去,高高低低叫了声:“干嘛!” “别没事去评价别人啦。”陈棋说,“你怎么知道他两人私下是怎么相处的?毕竟都不了解不是么?” “……也是。”高高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徐老师好辛苦,以前小张姐对他还不错,后来因为那个事情……小张姐觉得自己在公司又保不住面子,老给徐老师脸色看……现在小张姐走了,我也是喘了口气呀~” 陈棋点头:“会好的。” “啊,我给徐老师拿衣服去了。”高高对陈棋挥挥手,“拜拜棋哥。” …… “好了,今天收工!”导演说,“大家回去休息吧!” “谢谢大家!!” 导演从位置上站起来,走过去找徐以青:“明天男二要进组了,今晚到,你们要一起吃个饭吗?” “我……晚上有事。”徐以青说。 “哦哦,主要是,我觉得这种电影吧。”导演双手搓了搓,“两个人毕竟是同性,虽然我知道你……但是,明天一场戏,两个人已经是进入了状态,比较歇斯底里的那种……我倒是不担心你啦,主要是对方,对方演技不错,但还是新人,徐老师你要带带戏。” “好。”徐以青点点头。 “所以你晚上有急事吗?”导演说,“要不你俩还是见见吧……” 徐以青笑笑:“和男朋友约好了打电话。” “……”导演手拍拍,“行,打扰了。” 第24章 徐以青洗漱完,坐到床上看了会剧本。 白凡给他换了个在当地相当不错的民宿,还租了辆车,能自己烧饭烧菜,在徐以青看来,这种艰苦朴素的剧组环境之下能住到这种地方,简直就是……神奇。 “你怎么走那么匆忙?”徐以青打了个电话给白凡,“你发财了?租这地方好多钱吧。” “嗯,有位投资人喊我好好照顾你。”白凡说,“我弟弟那边出了点事情,我需要出面调解一下。” 徐以青缓缓问:“哪个投资人……” “你猜?”白凡说。 徐以青不疑有他:“王总,李总?……” “行了别猜了,回来再说吧。我忙去了。”白凡说,“我把我助理丢那边了,当自己助理使唤。” “……”徐以青无奈道,“拜拜。” 他想破头也想不出哪个不长眼的经纪人还能赞助这电影的,不过既然能住舒服宽敞点也不错。 徐以青打了个哈欠,想划开手机的时候,陶函的电话来了。 “哥哥。”陶函说,“晚上好。” “晚上好。” 恋人的声音瞬间把疲惫一扫而空,徐以青舒服地靠在床头:“在干什么?感觉已经躺在床上了,感冒好点了吗。” 陶函的声音透着疲惫和懒:“嗯,好点了,刚去和个老板吃饭…” 陶函想到这茬就来气,手捂着脸:“卧槽,那老板简直有病……找了个经理和我们谈,谈了一半说公司出事了要回去处理。我们吃日料啊,还没上到刺身,吃完前菜就跑了。” “没看中你们?”徐以青笑道 “反正钱付了。”陶函说,“也不知道是什么紧急事情…看没看中听天由命…不过哥哥……” 陶函慢慢说:“你知道英石美这个公司吗?” 徐以青顿了顿:“听白凡说过,似乎是个挺大的娱乐公司。” “哦……和你在的这个谁大一点?” “说不好,这几年发展挺快的。”徐以青说,“问这个做什么?” “没有,我朋友喊我打听打听规模。”陶函随口扯谎,“我想来想去,感觉只能找你打听。” 徐以青叹了口气,换了个姿势:“你洗完澡了吗?” “洗完了。”陶函说,“好累,你累不累……?” “不累。”徐以青说。 “骗人。”陶函说,“拍戏哪有不累的……” 徐以青温柔道:“想看看你,开视频吗?” “衣服都脱光了。”陶函说。 “早上给你看了自拍了,这不公平。”徐以青说。 “……你是给我看吗?你给所有人看了。”陶函想到就想笑,晚上回来看看微博,又被陈珏迷弟刷屏了,说男神肯定是听见了自己想看自拍的心声。 “就是给你看的。”徐以青说,“行不行?” “别撒娇啊你……”陶函说,“那来吧。” 徐以青弹了视频请求,过了一会接通了。陶函正把手机架在床头,他刚洗完澡,短短的头发还肉眼可见的湿漉漉,上半身全裸,一手撑着头,一手夹着眼,笑盈盈看着屏幕。 徐以青吞了口口水,慢慢道:“宝贝……” “嗯?” “穿个衣服,你们宿舍不是没空调吗?不冷啊。” “……”陶函把摄像头转了个边,“买了个暖炉,超暖和。” “啊……”徐以青还想唠叨,“离床远点啊,别开太热……” “哥哥。”陶函在屏幕里眉头皱成一团,“不公平,为什么你穿着衣服啊,你那边肯定有空调。” “……”徐以青无奈道,“这有什么不公平的。” “脱了吧。”陶函把下巴搁在手臂上,双眼微眯,像个掠食的豹子,“我想看。” 作者有话要说:有一种冷叫徐以青觉得你冷。 第25章 徐以青无奈道:“闹什么你。” 陶函似乎也不急,在屏幕那边笑着眯眼,尖下巴在手臂上来回蹭着:“我、想、看。” 徐以青对着屏幕笑笑,抬手解开了睡衣上三粒纽扣。 细白的锁骨和颈脖,肩部也露出了一大半。 陶函几乎立刻有了感觉:“哥哥……” “你脸红什么?”徐以青细长的手指拎着衣领,刚才迷茫的表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眼里的欲望,“想看的不是你吗?” 陶函瞬间开始呼吸困难:“……你犯规啊哥哥。” 徐以青没有再继续,刚才陶函在屏幕那头好整以暇地挑拨诱惑他,他转头逗弄一下对方就缴械投降了。而他呢,毕竟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知道素未蒙面的屏幕对面的每一个歌迷影迷喜欢什么,需要什么,徐老师一营业起来,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想回来亲你。”徐以青手指在屏幕上方滑动两下,像在凭空抚摸他的脸颊。 “我也是。”陶函说。 “亲你哪里呢。”徐以青说,“眼睛、鼻子、脸颊、嘴……和……” “哥哥!”陶函目光盯着对方那半脱不脱的衣服,脸都要烧起来,预感他要说出无比羞耻的话来,慌忙道,“说好的公平呢!你倒是……” “等你帮我脱啊。”徐以青手又扯开了一点,“玩个游戏吧,你一句,我一句,按照对方说的做。” “行啊。”陶函吞了口口水,“我看你是不打算睡觉了……” …… 陶函真的觉得自己经历了一场无与伦比的情事。 徐以青在屏幕的那一头,一点都没有触摸到他,却每说一句话都像在他身上燃了一把火。从眉骨烧到喉结,他觉得眼前的男人的魅力又何止表面的一星半点,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他了。 明明是他占着主导的事情,怎么到头来还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没有意料之中的羞耻感,全然是完事之后的食髓知味。 陶函把脸埋在手臂里,摸了摸发烫的手机,一个多小时了,澡也白洗了。 “……”他抬头看看徐以青,“怎么办,我更想你了。” “所以你别逗我了。”徐以青把额前垂下的刘海拨到脑后,“…你弄得我恨不得现在飞回来。” “三十岁了,能不能成熟一点。”陶函把脸埋在手臂下笑,“你已经过了为爱说走就走的年纪了好吗?” “你要不要试试我过没过?”徐以青说。 陶函看了眼时间,怕打扰到徐以青休息,又知道他俩都在生病,不舍道:“你快睡吧,明天还拍戏呢,几点起来?” “五点。”徐以青把被子裹了裹,叹气道,“明天男二要进组了。” “和你有吻戏吗?”陶函迅速问。 “……欸。” 陶函笑道:“我吃个醋行吗?” “多少年了都不吃,现在开始吃了。”徐以青无奈道,“我真是怀疑过去十年你到底爱不爱我啊。” 陶函说:“那我明天一定比今天爱你,好了快睡吧。” “晚安。”徐以青说,“暖炉拿远点。” “你真的啰嗦。”陶函说。 依依不舍挂了视频电话,徐以青仰躺在床上喘了口气。抬手覆住自己的眼睛,双指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陶函给他发来了微信,徐以青举着手机看。 ——哥哥,我想了想。或许我们一开始就想错了……宿舍和酒店都不是让你感觉安全的地方。等你回来,我们真的可以讨论一下一起有个住所。 ——你看,我们俩打电话除了吵架,还是可以干点别的嘛。 ——算了不说这个,好好拍戏,晚安。 徐以青还想回点别的,但又怕聊太晚,回了个“快点睡觉”,转头也在想同样的问题。 过了一会,他给高高发了个微信,告诉她这几天帮忙在上海找找房子。陶函之前的提议,他也不得不拉上日程想一想,对他而言,住所是拍到他和陶函第一次接吻的地方,酒店是门口永远蹲着记者的地方,他就算知道没有,但内心深处仍然有这些类似的不安甚至恐惧。 他的积蓄买套房子不成问题,而且现在回上海的时间不多,每次一个人回空荡荡的家,很多时候都觉得寂寞。 寂寞啊。 想抱个硬邦邦直挺挺的,头发还扎手的男人暖暖床啊。 作者有话要说:有缘总会见的…… 第26章 陶函躺下来也不好过,洗完澡之后他把那暖炉关了缩回被子里,露出个眼睛开始想事情。 微信上都是温森发来的消息,陶函知道他对对方中途莫名其妙的退场耿耿于怀的。毕竟双方都准备了一些,陶函还是抱病而来。 陶函一打开,就看见了他的话: ——fuck,你知道今天那人为什么走吗! ——他们公司有艺人吸毒还故意伤人被抓了。 陶函摸着一肚子日料,想着反正白吃了一顿也不亏,而且他本来也没想着去帮那公司做什么,完全是出于一种窥视对家的心理。 于是面无表情地回: ——这么惨啊,替我表示哀悼。 反正和他也没什么大关系,谈得下去就谈,谈不下去就算。 关了和温森的对话框,陶函看见了陈珏发给他的微信,慰问了一下他今天的感冒。 陶函要不是知道这学生对于梓连的感情,都要觉得他对自己有意思。 陶函: ——你室友是不是今天又不在寝室啊。 陈珏: ——没有,他好久晚上不出去了。 陶函: ——哟,这么神奇。那你还和我聊天?交流感情去吧,我要睡了。 陈珏: ——那晚安吧老师。 陶函: ——分享的歌呢。 陈珏: ——啊,忘了。 ——[分享歌曲] 陶函: ——再刷几天,我都要爱上他了。 冬天就这么真的来了。 那场大雪之后,温度持续新低,不知不觉都到了考试周。 陶函例行被安排了监考,一个大教室俩老师,一个是他,一个是被于梓连说那个对他有偏见的,非常讨厌的秃顶老师。 “你们都不许给我作弊,作弊我就告诉你们辅导员!你们下学期绩点统统都是0,啊,0你们晓得意味什么伐!多几个零蛋,就都给我退学!” 老师在讲台上唾沫横飞地讲着考场规则,陶函抱着手臂,戴着口罩,靠在黑板旁边的墙上看天花板。 看了一会低下头,坐前排的陈珏正好一抬眼和他对视。 他在镜片后两个眼都笑弯了,对着陶函偷偷指了一下讲台上那位。陶函马上耸了下肩膀,用口罩掩饰他的笑意,结果那老师讲完,还转头看他:“陶老师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哈?”陶函一个没忍住,应声的时候笑出了声。 陶函一笑,整个教室都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那秃顶老师在台上气得直拍桌子:“安静!安静!像话吗!!陶老师你怎么回事!” “好好好,咳咳。”陶函抬手,手捏着口罩,用咳嗽掩饰笑意,“好了别笑了,开始考试了!” 整整两个小时还不能玩手机,陶函本来想坐后面发会呆。结果端了个小椅子刚坐下,某处就忽然射来一道目光,讲台上,那老师直勾勾看着他,就差没过来把他从椅子上揪起来了。 陶函没辙,只能从凳子上站起来,来来回回走动。 走两圈也是无聊,陶函开始现场阅卷。 任课老师在自己旁边兜圈,学霸没什么特别大反应,学渣们就纷纷开始露怯了,陶函现在看这人后脑勺都能掂量出这人会不会做这题。 他晃到一人旁边,从头到尾看着这孩子的试卷。 ——谈谈你对自然垄断的看法。 答:老师,我没有看法,我的梦想是开一家便利店,货架上全是吃的喝的那种,但是我想想,现在便利店已经被其他大型企业垄断了,我开的充其量是个小卖铺,所以我觉得自然垄断这个东西我对它唯一的看法就是,对我们不公平!它扼杀了一个孩子的梦想! 陶函手抵着口罩外面,觉得这真是个人才。 似乎是感受到了陶函的目光,这位未来的便利店老板抬头看了他一眼。 陶函摁着他的头扭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继续做,继续踏着步子向前走去。 这样的人才可真不少,有些还索性趴在桌子上自暴自弃睡着了。陶函绕了两圈,觉得当代大学生还是作业太少,想下个学期给他们多布置点。 陶函最后晃到了陈珏旁边。 陈珏小朋友这卷面真是一等一整洁,他答得题陶函不动声色给它算了算分,过肯定是稳了。就是那论述题写得真是前言不搭后语,一看就是没理解意思。 算了。 陶函摇摇头,看见陈珏白皙的手脖子外露出一截红绳子,绳子上面有个金色的吊坠。小孩儿手上有个金坠子倒也没什么奇怪的,怪就怪在陶函在上面看见了两个大字。 “求过”。 陶函无语了,这什么封建迷信的余孽??还有这金坠子长得也很奇怪,像个怪里怪气的人头。 他实在憋不住,趁讲台上的老头转头看另一边的时候,自己跟个作弊的人一样抬手翻了一下他手腕。 于是他当场翻出了个柯南。 柯南还是他看过的为数不多的动画片,暑假时候穿着个裤衩去徐以青家看电视,陶函胆子小,看见死人都不敢看,不敢看还偏偏喜欢每天六点守着电视看,怕得时候就钻徐以青怀里搂着他…… 靠,考试呢,想什么徐以青。 陶函走回了讲台坐了一会,看看手表:“还有十分钟。” 下面有低低的翻卷子声音,陶函无聊地在讲台上靠着,下面有个学霸已经来交卷子了。 陶函手撑着讲台翻卷子,答得完美又流畅。过了一会又有人上来交卷,陶函一看,这对比的……果然最后十分钟提早交卷的不是学霸就是学渣。 铃声响了,所有人都陆续开始交卷。陶函和那老师一起把试卷理好,在文件袋里封口,他才交由老师保管,和他道了别,陶函把自己的包背身上向外走去。 一路上还有学生在考场外对答案,和他打招呼,他走到门口,陈珏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忽然窜了出来。 “陶老师!” “我正好要找你。”陶函抓着他手,把他手抬起来,“这什么东西?” “哦…柯南…”陈珏清清嗓子,“于梓连送我的。” “好丑。”陶函说,“他有没有品味的,送你这个干嘛?” “挂柯南啊!”陈珏理直气壮地翻过来,“你看,还有个求过!” “……看样子你还挺喜欢??”陶函真是被他这认真的样子气笑了,把口罩摘下来,一脸服气地点头,“当代大学生还搞封建迷信,下学期你还选我课吗?我作业给你多布置一些。” “别了老师……于哥问你去不去一起吃食堂啊,问你晚上想不想一起打球。” “走吧。”陶函看了眼表,“我晚上没事。” 两人有说有笑走到了教学楼外面,忽然有个手挡住了陶函的路:“陶老师。” “……?”陶函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自从莫名其妙变成了网红,遇见这种人的概率还挺大。陶函并不想和他过多纠缠,就说了句:“抱歉没时间。”直接想走。 “是李经理让我来接您的,陶老师。”那人道,“昨天和您吃饭的李经理,还记得吗?您现在有空吗?” 陶函顿了顿,重新打量了他一眼:“现在?” “是的,李经理因为昨天公司出了些状况需要紧急处理,一直对这么快速离场感到抱歉,所以想现在和您继续详谈。” 男人的话让陶函觉得不舒服,他大概也猜到了这公司现在又急急忙忙居然还跑到学校堵他的目的。 陶函对着陈珏背后拍了一把,告诉他先去前面等自己。陈珏只能先走,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两眼。 陶函抽了根烟出来,给那男人也发了一根,点燃吸了一口,说道:“你们老板现在不找公关公司尽快□□企业形象,找我们做管理策划的有什么用。” “这就需要李经理亲自和您谈了。”男人说,“车停在校门外,我们现在就可以走。” “给你们老板带句话吧。”陶函拍拍他肩膀,“如果他诚意想谈,我们可以择日见面。大家安安静静坐下来吃个饭。” “您不肯和我去吗?”男人问。 “这周六吧。”陶函说,“你们老板等不及就另请高明。” 男人电话请示了一下,得到了答案,才对陶函道:“陶先生,那打扰了。我们老板说周六请您去公司详谈,您看行吗。” “行,就这么定。”陶函说,“麻烦您跑趟了。” 等男人走后,陶函迅速把事情和温森说了一遍,温森没有回复。 他看见陈珏和于梓连站在食堂门口等他,一脸焦急的样子。 “你怎么了?”于梓连看向他,“陈珏说你被人拦住了。” “干嘛,以为我欠高利贷被逼债啊。”陶函直接向着食堂里面走,“吃什么?” 看见陶函没事,两个人也就不再追问了。几个人点好了饭刚坐下,陶函手机就响了。 “老师,手机。”陈珏嘴里喊着一口饭含糊不清道。 陶函正在用餐巾纸擦着不小心洒了满手的汤,以为是温森,不以为意道:“等我擦个手。” 于梓连坐在另一边,凑头去看,喊出声:“——哥哥?” 陶函愣了一下,赶忙想伸手去抓,结果汤碗直接打翻洒了一盘饭里。 “哎,你别激动啊,洒身上没?”于梓连笑了两声,把他手机拎起来防止被汤洒到,丢给了陈珏,再看看,陶函脸都红了,红到了脖子根一层淡淡的粉红。 于梓连看了他两眼,说道:“陶老师,你脸红什么?” “……没。”陶函咳了一声,“陈珏帮我接一下。” 陶函的本意是让他接通了递给他,生怕他万一过了会才接,徐以青又把手机丢一边听不见了。他俩曾经因为这么一来一去打电话打了快十分钟才打通,打完就吵了一架。 他自己性子急,徐以青性子缓,陶函有时就嫌弃他磨磨叽叽的,后来想想,也就是想快点听见徐以青的声音。 结果陈珏脑子不转弯,那起电话直接接了起来。 “啊……喂?” 电话那头的徐以青明显愣了一下:“喂?” 他喂完拿开手机看了眼屏幕,确认没打错,又把电话放耳边:“喂?” “哦您好!您是陶老师哥哥吧!”陈珏说,“我是陶老师学生,陶老师和我们吃饭呢,刚刚不小心把汤洒了正在擦,您等会啊……” “你……”陶函今天真是要被他气死,气着气着又想笑,他把餐巾纸狠狠团紧往桌上一扔,又从纸包里抽了张继续擦桌子,另一只手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你那么喜欢聊,你和他聊聊吧,我这还没擦完……” “什……”陈珏双眼在眼镜后瞪得滚圆,“我……那什么陶……陶老师还没擦完他让我和……和你聊会……” “哈哈哈哈哈哈……”于梓连已经在旁边先笑起来,笑得直不起腰,对着陶函竖了个拇指。 电话那头的徐以青算是明白了点什么,声音柔和下来:“你是陶函的学生吧?” “啊是我。”陈珏说,“……您,您好。” “你好,他经常和我提起学校里两个小孩……是你们吧?”徐以青笑道。 “是。”陈珏一下坐直道,“真的吗真的吗?都怎么说的?” “说你们很有意思,很乖。”徐以青说,“等我回上海,哪天让他带着你们俩来一起吃个饭吧。” 陈珏马上道:“这怎么好意思呀,啊……那个,您声音……” “真聊没完了。”陶函忽然开口,对他摊开手,“拿来。” “啊……”陈珏还有点恋恋不舍的,“完了啊……” 陶函对他笑笑,站起来无情地夺走了他手里的手机,贴回了耳朵。 “烫着没。”徐以青直接问。 “没。”陶函说,“你……工作完了?” “嗯。”徐以青说,“早上和男二磨合了一下,有点找不到感觉,就想休息时候给你打个电话。” 陶函手撑着头,用勺子舀着那汤泡饭,勉强吃了口低声说:“……那给我打什么电话嘛,还要我被迫听听你和别的男人的爱恨纠葛给你找找感觉?” “你真是……”徐以青无奈道,“好了好了,开始找架吵了?” “跟你开玩笑呢。”陶函说,“现在舍不得吵,行了吧。” 徐以青手上翻着剧本:“找不到感觉耽误人家进度啊。” “你别急嘛。”陶函说,“你越急不是越找不到感觉。” “……也是。”徐以青说,“你旁边有人吗?” “想没人也可以啊。”陶函说,“我换个地方。” “不不不……我随口问的。”徐以青说,“好了,导演叫了,我该挂了。” “这么快?”陶函说,“你和陈珏说的话都比我多吧。” “嗯……我明天晚上给你打电话。”徐以青说,“想你。” “我也是。”陶函说,“去忙吧。” 陶函挂了电话,抬眼看看那边两个人。两人已经凑在一起刷视频刷得笑得拍桌,根本没有听他的电话,陶函打完了,看了眼自己的汤泡饭没有了胃口,又平白觉得心情特好,抬头说:“别吃了,请你俩吃热气锅去不去。” “卧槽?”于梓连抬头看他,“去啊!” “老师你打完啦。”陈珏立马激动道,“我的天,你男朋友的声音也太像我男神了吧!!!” 陶函慌忙掩饰地咳嗽了两声,哑声道:“让你过过瘾得了……” “真的像啊。”陈珏说,“天呐,真的像,连笑起来那个气声都一摸一样,我……” “等等。”一边的于梓连忽然出声。 他刚说完,陶函和陈珏都咯噔了一下。陈珏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双眼斜着看向于梓连,发现对方正用一双明明很柔美的桃花眼,眯着眼盯着他。 “男朋友?”于梓连低声重复,“陶老师,你喜欢男的?” “……”陶函把筷子放下,没法反驳也不想反驳,只能点头。 “你,还早知道不告诉我?”于梓连用手肘一把掐住他脖子,“你可以啊陈珏?” “这事儿怎么说啊啊啊啊……”陈珏委屈地在他怀里哼哼。 “你喝多那次发现的吗?”于梓连说,“你们他妈的是不是交换了好多小秘密啊。” “没没没……”陈珏拍着他手臂认输,“我喘不过气了于哥……” 陶函看着于梓连:“你会觉得恶心吗?” “恶心什么啊。”于梓连说,“你看他每天在宿舍徐以青长徐以青短的我恶心过吗?更过分是什么,这人还拿脸蹭徐以青照片儿,你说我恶心过吗?我他妈都习惯了,还不都是他给带的?” “……”陶函蹙眉看陈珏,“你什么毛病?” “???”陈珏半捂着脸,双眼在镜片后奶狗似的看陶函,“老师你骂我干什么…我觉得你今天特别凶…” 作者有话要说:小陈委屈,追个星还要被骂怎么的! 第27章 “徐老师。” 导演叫人的时候,徐以青刚刚打完电话,挂了电话,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导演点了下头,而后看见站在导演身后的男二。 男二还是个表演系的大学生,叫楚令。高高瘦瘦,长得痞帅痞帅的。没想到演戏相当敬业,也很富有张力,非常令人惊喜。 徐以青很早就觉得后生可畏,他所在的娱乐公司这几年面临转型,开始朝着日韩的养成系偶像培养,他有时回星阁娱乐的大楼,都能看见里面越来越年轻的面孔,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年轻有活力,对着梦想无所畏惧,那是他多少年都没有过的感觉了。 “徐老师?”楚令走上前一步,轻声道,“我俩再聊聊?” “好。”徐以青指指旁边的沙发,“坐。” 楚令坐下来,舔舔嘴唇道:“徐老师,实在不好意思啊。” “没事的。”徐以青说,“我见过很多和你差不多年纪的演员,你演技在那些孩子里,是很不错的。” 徐以青说完觉得这句话特别的倚老卖老,赶忙道:“不是……我就是觉得你演技真的不错。” “徐老师你别安慰我了。”楚令微微蹙眉,无奈笑道,“我……说出来你别笑,我没谈过恋爱,更别说和男的谈恋爱了,我……” “他们是谈恋爱吗?”徐以青开口道。 “啊?”楚令说,“他们不是……情侣关系吗?” 徐以青用食指的指甲在自己的剧本之上来回刻了一道痕迹:“我看不出情侣关系,王黎明对齐止,只有玩弄和恨。” 徐以青指指自己又指指他:“‘我’在全身心爱‘你’,但‘你’不能爱上‘我’。” “那我该怎么样。”楚令说。 “折磨我啊。”徐以青说。 楚令和徐以青对视着,徐以青的双眼漂亮又深邃,即便化了个略显狼狈的妆,脸上还上了层比肤色暗一度的薄粉,但双眼仍然盖不住奕奕神采。 “好。”楚令点点头,“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楚令演的王黎明是个家境很好的高材生,在酒吧认识的徐以青演的齐止。 齐止比王黎明大七岁,第一眼看见王黎明的时候就爱上了他。 这一幕,齐止躺倒在沙发上抽烟。头枕靠着旁边的扶手,脖子向后仰起,露出尖下巴和喉结。 导演从他嘴上明灭的烟照起,顺着照到他淡色的嘴唇,再从喉结到了锁骨。 楚令刚想进去的时候,导演忽然喊:“卡!” 徐以青侧了侧头看向导演的方向,导演拿着扩音器喊:“来点烟雾啊。” “……徐老师不会抽。”高高在导演旁边道,“他特别讨厌烟味。” 她话音刚落,徐以青长手一伸,捞到了放在桌面上的打火机,对着烟点了起来。 导演看了一眼,示意继续。场记打了板,电影继续开拍。 齐止拇指和食指捏着烟尾,出神地望着天花板。那是陶函非常喜欢的一个抽烟姿势,徐以青脑中想着他,看见了头顶上方的来人。 王黎明拉着他手腕,顺着他的手掌捏着他的烟叼进嘴里吸了一口。齐止抬头看着他,伸手搂住了他的后脖子,往下拉了下来。 两个人的鼻子凑得很近。 徐以青忽然想起他和陶函第一次接吻。闷热的夏日里,弄堂口有卖绿豆刨冰的老太太,徐以青放学回家,拿刚发的零花钱买了两杯,怕冰化了一路小跑回去,他和陶函的家都住楼顶,平日里除了晒被子,就是养些花草。楼顶放满了大小的陶瓷花盆,还有自家用装修剩余的瓷砖砌出的迷你花坛。 徐以青他们家和陶函他们家对门,两块地方的顶楼还用铁丝线架子给隔开,时间长了,养的那些花挨着藤条,夏日里开得烂漫。 陶函那时候还没窜个子,瘦瘦小小一个人,早放学了在楼顶等徐以青,夏日里晒得黑黢黢的一个,但五官漂亮又帅气。徐以青丢了书包飞奔上楼之后,陶函刚喊了句:“哥……” 声音还没喊完,徐以青伸着勺就穿过铁丝栏递过去,往陶函嘴里塞:“快吃快吃,化了化了。” 陶函吞了一口,一口还没吃下去,徐以青又递了一勺。 “好吃吗?”徐以青把那塑料杯子也伸过去,“吃慢点。” “好吃。”陶函说,“谢谢哥哥。” “看你晒的。”徐以青把他一条手臂捏着拉到自己身前,“又打篮球去了啊。” “男的晒黑点怎么了。”陶函把最后几口吃完,徐以青坐在他对面,看见他伸着舌头舔着勺子上最后几口糖水,忽然觉得一阵嗓子发紧。 太可爱了。 似乎感觉到徐以青在看他,把吃空的杯子往后一放:“你不吃啊。” “你还要么?”徐以青举起自己吃了一半化了一半的那杯。 “不用了。”陶函摇摇头,看见徐以青一直盯着他。 铁丝就是普通铁丝,随便一掰就能弯。陶函吞了口口水,手抓着铁丝看徐以青。空气中有阳光晒了刚洗完的被子的洗衣粉味道,还有一丝丝绿豆刨冰里的糖水甜腻味儿。 “甜吗?”徐以青没头没脑地问。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陶函说。 徐以青用手把竖起的铁丝掰开,侧身倾向他。他一手扶着铁丝,一手撑着地板。陶函微微仰头,两个人的嘴唇碰在了一起。 夏日里的楼顶的风拂过,卷起带着洗衣粉清香的各式被单,卷起攀附在铁丝之上的鲜艳夏花,花瓣纷落,细碎的落地声里还夹杂着羞涩的喘息。 嘴唇和嘴唇厮磨到深入,青涩的两个少年抓着对方的手,在楼顶所有细碎的声响里毫无章法地接吻。 “哥哥。”陶函微微推开,和他鼻尖相抵,“甜吗。” “嗯。”徐以青抬手揽着他的腰,已经完全穿越铺满花的铁丝栏到了他的面前,温柔地看着他。 “身子都过来我家地盘了,要不来我家做作业吧。”陶函笑起来。 “行啊。”徐以青说着又退了回去,两人齐齐站起来拍拍自己的身上灰。 过了五分钟,徐以青穿戴整齐站在陶函家门口,陶函的妈妈看见他开心道:“以青来啦,快进来快进来,找函函做作业的吧。” 徐以青礼貌地喊了阿姨好,看见陶函都换好了睡衣站在门口对他招手。方才还在被他抱着亲的人,两个人站在不远的地方像刚放学才见面,自然地打招呼又偷偷笑。 “卡!!” 徐以青回过神坐起来,导演道:“过。” “不错啊。”导演道,“收拾收拾准备下一场。” 徐以青和楚令两人击了个掌,楚令拉着他手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 他擦擦额头的汗,有些激动笑道:“这场总算过了!担心死我了……后面一定会演得很顺畅的,谢谢老师。” “明明是你在引导我演戏。”徐以青接过高高递过的水,含了颗薄荷糖让嗓子舒服点。 “没有,看老师的眼神就感觉入戏了。”楚令轻声问,“老师在想自己的恋人吗,眼神特别特别温柔。” 徐以青愣了一下。 “啊不不不。”楚令连忙挥手道,“不用回答我我瞎说的。” “嗯。”徐以青笑笑,“很明显吗?还想了点以前的事。” 楚令点点头:“老师你演这个电影压力一定挺大的吧。” “做演员没有压力不大的。”徐以青拍拍他肩膀,“希望这个电影圆满吧。” …… “希望这次期末圆满吧。”陶函摸着肚子,打了个嗝,“你俩敢有一个挂科,那什么出游活动别想给我去了。” 陈珏说:“老师你看过我卷子吧,你觉得我能过么……” “没仔细看。”陶函吓他,“反正我不管,我说到做到。” “对了老师。”陈珏说,“周六晚上有个演唱会,我朋友送了我五张票,你想不想去呀。” “周六没空。”陶函说,“演唱会有什么好看的。” “那于哥你去不去。”陈珏转眼看于梓连。 “演唱会有什么好看的。”于梓连说,“你去看别人的演唱会,没有背着徐以青出轨的道德沦丧感吗?” “……”陈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干嘛不去。”陶函一巴掌拍在于梓连后背,把他整个人拍得一激灵,“陈珏这傻子看着看着看丢了怎么办。” “???”于梓连黑人问号脸,“我一时间对这个理由无法反驳。” “去啊。”陶函说,“别给我把陈珏这傻子搞丢了。” “老师你一晚上都在对我人身攻击。”陈珏说。 “让你长点记性。”陶函摸了把他后脑勺,“行了,回宿舍去吧。” 晚上九点,陶函终于接到了温森的电话。 “我去。”温森说,“堵你学校里?他们老板什么毛病,要跟你求婚啊。” “我怎么知道。”陶函脱了外衣,把暖炉打开,“你觉得他们什么意思啊。” “你别说我这几天还真打听了一下,都说这娱乐公司讲不定只是个门面,拿来洗钱的。真老板也不是那姓尹的,背后说不定还有人。他们的目的应该是想让我们重新整合团队,及时止损。”温森说,“我再去打听打听,就是背地里干什么勾当还是得弄清楚,别弄得咱们一身腥的。” “是啊。”陶函说,“麻烦你了。” “周六见吧。”温森说,“穿人模狗样一点啊陶老师。” 第28章 陶老师外面裹着件羽绒服,抖着肩钻进了温森的车。 “说好的人模狗样呢?”温森惊讶道,“你这穿的什么?” “你跟谁说好的。”陶函说。 “……”温森开动了车子。 陶函把羽绒服脱了,露出里面的西装和衬衫。温森再看看,才啧道:“切,藏里面了啊。” 陶函看了他一眼:“你这么看我外表干什么,我其实是被你送去当艺人出道的是不是?” “是是是。”温森笑起来,“陶老师这外貌不当艺人可惜了。” 陶函不想理他,从后座捞了资料袋。温森说:“查了一下,明面上除了一家娱乐公司,还有两家文化公司和他们有关系。每年流水上亿,疯狂投资电影电视剧游戏产业,两个老板上周还去香港参加秋拍。他们洗的的是什么钱,这我真的查不到。” “你FBI啊,什么都能给你查到。”陶函手指抵着下巴看资料,看了一会道,“看他们公司这三年的财报……为什么独独这年这段时间增长这么迅猛。” “对手企业落马,他们后来居上。”温森说,“娱乐行业的饼就那么多,人家吃了你没得吃,人家不吃你就能吃饱。” 陶函等温森停了车,把羽绒服丢在车里,跟着温森进入了楼内。 前台指引他们去了办公室,进去之后,陶函看见了坐在办公室里站着的一个身材保养得相当不错的中年男人。 “可算见到了。”男人边拍着温森的肩膀边和他握手,“上一次真是抱歉,我们太失礼了。” 男人让温森和陶函坐下来,两人坐到沙发上,男人打量了两眼陶函:“之前听说陶先生长得一表人才,见了面才发现,这脸这身材,真的不考虑来我们公司当艺人吗?” “尹总,别开我玩笑了。”陶函笑笑,“我都三十了,当什么艺人。” “能在国内找到专业经理人也不容易,我们公司情况特殊,之前换过几个都不满意。陶先生和温先生还是我其他朋友介绍的。”尹西存拎起茶壶,给两人倒上茶水,“我们公司这几天出了点事,你们想必也知道了。虽然做我们行业看似风光,但其实公司和公司间的打压比任何其他行业都要来得严重,几乎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 他站起来,慢慢踱步到落地窗前:“之前的经理人给我们指出了条路,我们完全复刻业内巨头的商业管理甚至业务模式,在了解对手的前提下给予致命打压。” “后来呢。”温森问。 “如你所见,效果不错。”尹西存说,“前几天我们公司的艺人被算计的事算是对手对我们的打击,大家有来有往,应该的。” 陶函双腿叉开,手肘抵着膝盖:“如果一直模仿和复刻对手的模式,又何来‘有来有往’这一说法。” 尹西存眉眼微怔,负手站立,半晌笑道:“所以陶先生觉得,是我们的问题?” “当然。”陶函说。 一个多小时的谈话,时间不长。尹西存送他们下了楼:“两位,下周再见。” 陶函和温森回到车内,陶函点了根烟,手肘靠着车窗上。 “我猜你在想,他们旗下艺人卷入吸毒事件,为什么他们公司还能正常运转,跟没事儿一样,背后究竟靠着哪棵树。”温森说,“我说对不对?” “不对。”陶函说,“我在想他们说的找准时机给对家一点点制造麻烦最后致命打击是什么?” “???”温森满脸,“你这什么重点……你好八卦哦。” “帮我查查这个八卦。”陶函抬手抓住他的脸,“咦,没想到你还是巴掌脸。” 被陶函一个手掌抓着脸的温森喊道:“你查这个干什么!” “纯粹好奇。”陶函说。 “那么,他们公司这活接还是不接啊。”温森问,“我更倾向不接,钱多但水太深,别给自己找麻烦。” “再看看。”陶函说,“我有时就想给自己找点麻烦。” 他心中基本已经有个答案。 一年多前,因为他和徐以青接吻的照片开始,徐以青所在的娱乐公司面临的困境就接踵而至。陶函在不了解徐以青之前,根本不能觉察到这些对于徐以青而言的打击。 现在他自己了解了,他以前多自私又恶劣,曾经把恋人置于的困难境地,又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陶函狠狠吸了一口烟,想到方才老板说起自己曾经“给对家致命打击”时的骄傲神情,脸色愈发阴沉。 “送我到这里吧。”陶函说。 “这离学校还远呢。”温森看了看周围。 “没关系。”陶函说,“回见。” 他前脚刚下车,后脚电话就响起来了。陶函本来心情烦躁,看见上面“哥哥”的名字,愣了半晌,鼻子竟然有些酸涩。 徐以青这个人,名字都很温柔,看见的时候心就能塌下一块。 “哥哥……” “怎么了这是。”徐以青在那头失笑道,“不高兴啊。” “不高兴。”陶函单手插在裤兜里。 他浑身穿着名牌西装,戴着百万名表,慢慢蹲到街边的楼梯上,弓着背捧着电话委屈道:“我想你了。” “怎么了。”徐以青说,“我刚下戏,谁欺负你了。” “你。”陶函说,“吻戏演完了?” “借位。”徐以青无奈道,“怎么现在就和我算账了啊。” 陶函把蓝牙耳机戴上,把手机切回桌面。点开一个app:“对,想和你算算账。借位也不行,以后你演戏谁亲你了我要十倍亲回来。” “好……”徐以青声音里都是笑意,“你在干什么呢?” “在订机票。”陶函手滑动着app上的软件,“不行,我要见你,我要疯了。去他妈的,我以前怎么忍着能三年四年五年不见你的,我觉得我五十岁也可以为爱说走就走。” 第29章 戴着茶色墨镜,站在机场到达地的徐以青手捏着手机顿了顿。 “去哪儿?”他说,“找我?” “不然呢。”陶函折腾了两把,总算把身份证输完了,“周一不用监考,周二下午才有考试,我有两天时间,今晚飞机加汽车,晚上两点就能到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拍戏啊。”徐以青失笑道,抬手拉开停在地下车库的车。 “白总告诉我的。”陶函说。 “你俩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徐以青说完发现怎么聊起来了,赶忙道,“你别订票啊。” “为什么。”陶函说,“哦,你不想见我……亏我还想见你……你那边什么声音……” 徐以青把墨镜摘了扔在车的置物箱里,发动车子:“你在哪儿啊,不认识微信发个位置给我,具体的,什么路,什么楼,几号。” 陶函掀掀眼皮,看着前面这栋楼:“为什么?” “因为你冤枉我。”徐以青手扶着方向盘打个转向,“我刚下飞机就给你打电话,你还冤枉我不想见你。” “你在哪儿!”陶函一下站起来,惊喜道,“你回上海了?” “本来去苏州录综艺,导演忽然被接受调查,还没有人顶,临时撤行程了。”徐以青说,“电影那边就空了两天,我想闲着也是闲着,顺道弯回上海看看你。” “我面前有个建行大厦。”陶函说,“……还有高架。” “……”徐以青叹了口气,“我过去二十分钟,找个地方坐会吧,外面冷。” “不冷。” 羽绒服忘在温森的车了,大冷天穿着个西装在寒风里蹦跶的陶函:“开慢点啊。” 二十分钟后,对面停了一辆欧陆gt。陶函左右看看,看对方还要准备掉头,赶忙道:“别别别哥哥,我过去。” 说罢一路小跑过了马路。 拉开车门,陶函刚坐进去,直接抓着徐以青亲了一口。 “……”徐以青显然是被他亲懵了,一下子忘了要说什么。 “别说话。”陶函说,“我不冷。” 徐以青才想起来,手扶着方向盘笑:“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你穿得少。” “那你还会说什么啊。”陶函说。 徐以青想了想:“我还会说你穿得多。” 陶函气得磨牙,撑着头转头看他,一看又挪不开眼。徐以青显然还是有些疲惫,皮肤苍白,侧脸棱角分明的完美。 “看什么?”徐以青说。 “看你帅。”陶函转过头去,靠到了后椅背上,“不敢相信你真的在这里。” 徐以青笑着曲起手指抵靠在自己嘴边:“开心吗?” “开心。”陶函说,“开心死了!” 两人聊了会有的没的,徐以青驶上内环。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陶函问。 “本来想等拍完戏再带你去看的。”徐以青说,“我看了几套房子,擅自作主选了一套,以后我们一起住在那儿吧……如果你不喜欢,那我们再换。” 陶函顿了一下没说话。 “我看过了,离你学校开车二十分钟,上下班堵车最多半小时。”徐以青说,“那边很幽静……就是地方有点小……” “你拍戏还在看房子。”陶函说,“太累了吧。” “不累。”徐以青抬手摸了一把他的后脑勺,“我就怕你不喜欢,我想一回上海就和你有个家。” 家…… 陶函手捂着额头:“再说我要哭了。” 徐以青收回手:“别哭啊,说家就要哭,你妈虐待你了啊?” “啊。”陶函低低喊了一声,“我还真好久没回家了……” “我也很久没看见我妈了。”徐以青说,“上次叫你回去,还和我吵架。” “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你妈。”陶函双手抓着头发,叹气道,“我妈这些年是释怀了,你妈心里总有疙瘩……嘴上不说,心里还不是想把她的好儿子拱了。” 徐以青说:“我爸走的早,家里就她一个,我也不能老陪着她。你是不是还介意她当年拿尺子让你跪着抽你的事。” “怎么可能。”陶函说,“我还希望她再抽我一顿算了。” “新家搬好了,正好也快过年了,我们喊他们一起过去看看。”徐以青说,“就前面了。” 陶函左右看看,发现这里离他们小时候住的地方就隔着两条横马路。两边街道全是法国梧桐,冬日里被缠满了会发光的灯管,夜里一定会满树灯光。 “小洋房?”陶函看徐以青停好车,跟着他走进只能容纳他们一人狭窄的通道,两人走了一路,尽头推开铁门,豁然是个漂亮的花园。 “独栋的性价比太低了,地段也不好,就买了个复式的。”徐以青拿钥匙开门,“前后都有树木遮挡,隐蔽性很好。邻居两个月才来住一次。” 门打开后,露出了客厅。 客厅不大,里面就是个房间。下午的阳光透入黑边的复古铁窗,柔柔地照射在窗台的一颗刚开花的黄蔷薇上。 陶函一眼就喜欢上了,往里走了两步。 徐以青从后面抱住他,亲吻了一下他的脖子:“我的自作主张,还喜欢吗?” “喜欢。”陶函点点头,和他一起走到窗前。窗外就是他们走过通道后看见的花园,一直无人打理,冬日里枯草丛生。但打造打造,应该能成为一个特别美丽的花园。 “哥……” 陶函刚转过头,徐以青就垂下头和他接吻。 窗口柔和的光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薄金,空气中有细碎的浮尘,徐以青亲吻完,陶函又凑着头去亲他。 “说好的亲十次。”陶函舔舔他的嘴唇,“还有八次。” 徐以青笑笑,光把他的瞳孔映得更浅而棕,温柔地能装入一整个花园。 “东西都没收拾好。”徐以青把遮罩在沙发上的布都打开,“……家具都是装修公司选的,地板和卫生间的瓷砖都还没铺。但不用刷漆,搬完散散味儿就能住了。” “所以,寒假后我们能住上了?”陶函手插在口袋里来回看着。 “老师计算假期的方式真是……特别。”徐以青说,“是吧,三四月份肯定能住进来了。” 陶函点点头:“我正好和学校申请退宿。” “你宿舍太苦了,空调都没有。”徐以青说着把他手抓在手里,“再坚持一会。” 陶函点头,两个人手机同时响了。 徐以青挑挑眉毛,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陶函直接接了起来:“……喂。” “老师你真不来吗。”陈珏在电话里喊,“我还剩两张票,不能浪费了啊!” “你还没送出去啊。”陶函笑起来。 “喂。”徐以青接起来有点意外,“你怎么这个时候还有空打电话给我啊。” “徐老师。”电话那头的人说,“白凡说你回上海了,你都回来了你不来看我演唱会!你觉得说得过去吗!” “说不过去。”徐以青转过身踱步,声音里含着笑意,“那怎么办。” “一句话,来不来。” 陶函走到窗前,手撑着窗台,听见于梓连也在电话里嚷嚷叫他去,无奈问道:“这谁演唱会啊,送票人家都不听啊?” “可能他演唱会太安静了不能蹦迪吧。”陈珏说,“哎说了你也不认识,叫林汶。” “林汶?”陶函喊出了声,最后个字还一不小心破了音。 “徐老师我幻听吗?”林汶在电话那头说,“我怎么听到你对象在叫我呢。” 第30章 “是他。”徐以青声音都温柔了一些,“他在我旁边。” “啊,那你带他一起来啊。”林汶说,“好不好啊,你来听吧。” “我怎么带他啊。”徐以青说,“你演唱会外面大大小小的人盯着,我带一个男的去……那他以后还怎么办。” “你俩别手拉着手一前一后进来啊,你俩不会左边门一个右边门一个,然后慢慢摸黑进来吗?”林汶身后有人喊他,他应了一声,说道,“我要去彩排啦,说好了,你答应我来了啊徐老师,不来是小狗。” “我……” “就这样,拜拜。” 这边林汶挂了电话,那边陈珏也挂了电话。两人站在客厅两端无奈地对望。陶函举起手机晃了晃,笑道:“我学生喊我去听演唱会。” “林汶的。”徐以青说,“是吧。” “嗯。”陶函说,“我这辈子还没听过演唱会呢。” “想去吗?”徐以青问。 “和你吗。”陶函说,“我当然想。” 他慢慢走过去,手半搂着徐以青的腰,手臂收紧,靠到他肩膀上:“我还想去看你的……想看你站在台上的样子。” “嗯。”徐以青双手把他箍在怀里,陶函身上的香水味淡淡的,“再等等我。” “等不及了。”陶函说。 “那先去看看林汶的?”徐以青问。 “哈哈哈哈,好。”陶函笑着亲了亲他的鼻尖。 陈珏和于梓连,还有个陶函叫不出名字的男生站在场馆门口。陶函的时候看见他们几个,走上前去和他们打个招呼。 “老师你今天好帅啊。”陈珏上下看着他,“你去约会了吗?” “是么?”陶函低头看自己的行头,“第一次看演唱会,这样穿合适吗。” 陈珏给他发了张票,于梓连用肩膀怼了他一下手臂,抬抬下巴:“老师,你一路走过来被人认出来了,好些人拍你呢。” “拍就拍呗。”陶函说,“刚还说我帅?” “帅帅帅。”陈珏说,“我们赶紧进去吧,一会排队了。” 算上之前那一次,陶函是第二次听林汶唱歌。上次是白凡的生日,徐以青带着他去的,那个酒吧的地方小,完全没回声,他当时记得听完之后,那种久久不能回神的感觉让他至今难忘。 之前听徐以青说过,听说林汶之前不在徐以青现在的娱乐公司,而是自己做工作室,吃了不少苦。陶函当时也不明白为什么白凡不早点把林汶接到自己的公司去,而是等了那么久,那不是不需要走那么多的弯路吃那么多苦了。 徐以青这样告诉他,每个人有每个人自己的价值观,他想证明的东西是给自己看的,而不是别人,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陶函觉得徐以青应该是挺喜欢林汶的,不是他俩之间的那种关乎爱情的喜欢,更多是羡慕,当个弟弟那样的喜欢。 所以陶函也会跟着喜欢这种明亮的人,他和徐以青啊就是太不明亮了。 主要是他以前太不明亮了,小太阳这词儿不适合他,他正在努力争取成为徐老师的手电筒。 …… 演唱会六点开始,暖场结束之后,林汶上台。 确实如陈珏所说,这是场安安静静没有什么波澜起伏的演唱会,其实上座率也并不低。陶函听了一会,完全被林汶的声音吸引。 和雪地里那个蹲着和他聊天的小孩一点都不一样,是舞台上唯一的耀眼的光。 下半场一半的时候,陶函和陈珏他们打了个招呼,从座位上站起来,假意是去上洗手间。其实是绕到了另一侧的门,他和徐以青之前说好了,因为场馆内信号屏蔽,进行到下半场的时候他们就在那个门见,那边是最隐秘的VIP坐席,基本没人拍得到他俩。 徐以青给他留了位置,陶函过去的时候,徐以青在黑暗里把他拉了过来。 “你把你学生留那边不要紧吗?”徐以青说。 “那么大人还能丢了么。”陶函左右看看,凑近徐以青,“这真隐蔽?你确定吗?” “确定吧。”徐以青说。 “你和谁在这里做过坏事儿没被发现。”陶函伸手去掐他腰。 “之前我在这里开过演唱会。”徐以青说,“据白总说,现在台上那位当时在这个位置是坐他腿上看完的,第二天也没见报,所以绝对安全。” “真的吗?”陶函说,“我倒是没什么,你……” 徐以青侧过头亲了亲他的嘴唇,然后倾身吻住了他。陶函被吻得在黑暗中有些脸发热,直到徐以青放开了他,低声问:“信了吗。” “……嗯。”陶函应了一声,“你说你,在家里也这么主动不行么。” 徐以青笑笑:“慢慢来啊。” “什么时候能和你,啊?”陶函说,“真的,我天天求你搞我,弄得我好像非常饥渴……” “好了好了,打住。”徐以青无奈道,“我是有些……阴影,但我不是性冷淡好吧,你再挑……” “晚上住哪儿。”陶函过去凑近他耳朵,还轻轻咬了一口。 徐以青头皮都炸了,脊椎骨一阵酥麻。 “问你话呢哥哥。”陶函说,“不回答我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住,住住住……”徐以青马上说,“住我那边。” “行。”陶函满意了,指指台上,“听歌吧。” 反应了一会,徐以青发现自己真是被陶函套路了。 演唱会快唱了两个半小时,最后散场。徐以青起身看看陶函:“我去看看林汶,从后台那个出口去车库,你从前面跟着观众散场吧,车库见。” “行,我正好送送我学生。”陶函说。 “你确定还找得到他们啊。”徐以青摸了一把他的腰,从兜里拿出墨镜戴上,“回见。” 两人出了坐席,依然还是要从旁边的出口走。陶函和他走了反方向,他跟着人流出了场馆,终于有了信号。 微信和消息跟疯了一样进入,电话也接连打了进来。 “陶老师啊,你上个厕所上一个小时啊!”于梓连在电话那头道,“人呢!” “A区1号门那边。”陶函说,“我一下子忘记位置在哪儿了,随便找个门站着看了全程。” 于梓连从后面拍了把他的背,他回眼看见了陈珏于梓连他们三人。 “总算找到你了。”于梓连说,“哎,你回宿舍吗?” “不,我回家。”陶函说,“你们自己回去吧,路上小心点啊。” “啊……我们还说坐你跑车呢。”陈珏说着,边低头刷着手机,忽然尖叫了一声,“我去!!!我男神来看林汶演唱会了??” “哟呵。”于梓连凑着头去看,“四舍五入你俩一起看演唱会了啊小宝儿。” “嗯嗯嗯嗯!”陈珏疯狂点头。 “你们聊,回去小心点,到了宿舍给发微信,不发集体没有平时分。”陶函有点心虚,赶紧摇摇手道别,头也不回地走了。 徐以青的欧陆gt停在供艺人和团队停车的地点,陶函真的进入了那区域,找到也不难。徐以青已经在车里等着了,陶函上车之后,他直接发动了车子。 “喝水。”徐以青拿了瓶水递给他,陶函顺手打开了盖子灌了几口,又重新递回给徐以青喝。 “听说你被认出来了。”陶函说,“我们等会出去没事儿么?” “应该不要紧。”徐以青说,“记者想蹲的还是林汶。” “这样。”陶函点点头。 徐以青行驶上了高架,也确定没有什么车跟着之后,和陶函说:“没事啦。” 陶函转头看他,眉头松了松:“应该我来开的,你累一天了。” “就这点路。”徐以青说,“一会就到了。” 陶函陷入座位中打了个哈欠,他是真的有点累了,听见微信响了几声,抬起手来看。一看全是陈珏的消息。 陈珏: ——老师!!!!!!!!老!!!!!!!!!!师!!!!!!!!!! 陶函抽搐了一下嘴角: ——到家了?别太兴奋了,赶紧睡觉。 陈珏: ——不,不是!我刚没发现,别人提醒我才发现那是你!你和我男神同框了你知道吗?? ——[图片] 陶函没明白同框是什么意思,但是一点开图就了然了。一张模模糊糊的拍的散场在安全通道的照片,是从徐以青的侧脸拍的。他戴着墨镜穿着休闲外套,正向着外面走。啊……徐以青真的好上镜,这么随手拍的图也这么好看。 然后陶函看见了自己。 和徐以青反方向走,已经快出框了的一个侧脸,他的脸比徐以青还要模糊,但熟悉的人也似乎能看得清五官。 陶函往后缩了缩脖子,这光影,这构图,这模模糊糊的神秘感,他居然还觉得挺好看。 随手按了保存,发现陈珏的消息就没停过,全是微博上的截图,上面是网友们热情如火地讨论着。 ——你们看入框的另一个男的,是不是那个网红大学教师啊! ——真的是!他们是在一起看吗??还是凑巧入了一个框! ——我男神和男神同框了我的妈……还有我竟然凭空看出了一丝CP感。 ——是浓浓的cp感啊!这构图,这色调,什么大型虐恋现场! ——应该不认识,否则次元壁就破了啊!但是我此刻多么希望他们认识一下…… 陶函一条条看下去,多数看不懂,但差不多也知道了意思。 陈珏: ——老师你这什么体质啊,我也想偶遇男神同框啊啊啊。 陶函: ——那把我头P成你的头。 陈珏: ——……这可以。 ——算了,四舍五入,我也和男神同框了。 陶函心想你怎么什么都四舍五入的,这么四舍五入下去你还和他睡过了呢。 “徐以青。”陶函转头看徐以青。 忽然被叫了本名,徐以青吓了一跳:“嗯?怎么了?” “你不可以睡粉。”陶函认真地说,“你只能睡我。” “……”徐以青张了张嘴,“我没有?” “没有最好。”陶函继续面无表情说,“也别老跑人梦里。” 路上堵了会,去徐以青的住宅要四十分钟,陈珏小朋友明显还在兴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陶函聊天,陶函一晚上看了无数个“啊啊啊”,都快不认识这个字了。 陈珏: ——我去,陶老师,你们视频都在B站有了!这才多久…… ——分享:【拉郎】陶函X徐以青第一次的一眼万年。[快剪,粗糙,请多包涵] 陶函马上又发现了新名词: ——拉郎?什么是拉郎? 陈珏: ——就你俩不认识没有感情基础生拉硬拽凑成一对的意思。 陶函说出声:“????这真不是。” “什么真不是?”徐以青问。 陈珏: ——而且老师你是攻也! 陶函:“这也真不是??” “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徐以青终于转头看他。 作者有话要说:陶函:我们不是,我们没有,你们别瞎说。 第31章 大概不懂一个领域的东西的人,都自带较真属性。 比如陶函现在,正在晚上堵得让人怀疑人生的高架上,认真研究着什么叫弹幕。 “徐以青!” 今晚被叫了第二次全名的徐以青,正手扶着方向盘等着车流动,冷不防被点名,有点紧张地回头看向陶函:“……怎么了?” “你不是说你不和别人传绯闻吗。”陶函说。 “……”徐以青趁着停车间隙忍不住凑头去看,“你到底从刚才开始在看什么啊?” 陶函看不太懂的东西,其实徐以青也不是太懂,但好歹曾经也会上上网。他知道会有粉丝把他的图啊,甚至视频P成剪成一些男女向或者男男向的东西,平时都是一笑而过,而且有时新戏上线,或者新的综艺新歌,宣传期总会有些需要双方配合营销炒作的东西。 徐以青以前还和林汶捆绑炒作过,记得当时白凡还发了不小一顿火。 想到林汶就看到林汶,陶函的手正好还停留在他和林汶的剪辑视频上。 “这是……”徐以青话音刚落,后面的车子摁了下喇叭,他只能起步,边开边道,“这是人家粉丝剪的,之前和林汶参加过个节目,当时他还拿了冠军来着。” 陶函没事随手点开来看,里面全是他们俩一起录的综艺啊,颁奖礼,各种各样的镜头剪辑。有时这个镜头眼神暧昧,再剪了另一个,再放慢动作,弹幕上就一片“啊啊啊啊啊啊——”跟陈珏一个德性。 终于到了家,徐以青把车钥匙丢在茶几上,灯也不开去抱陶函。 “干嘛。”陶函说。 “跟我算账啊。”徐以青抱着他在黑暗里蹭,抵着他在墙边蹭,“不上要跟我算账吗?” “……我说徐老师,你心虚什么啊?”陶函在黑暗里被他气笑了,“我刚在车上问过我学生了,看懂什么意思了。” “什么意思啊,我不懂,你和我讲讲。” 陶函动了两下,掐了一把他的腰:“说了你也不懂,开灯去。” “再抱会。”徐以青说。 “那抱着没意思。”陶函摸摸他的脸,贴上他的唇,“亲会。” 亲着不够,室内还没来得及开空调,两人越亲越热。徐以青搂着陶函的腰,抓着他两只手往头顶举,陶函笑了声,在他耳边低声道:“哥哥今天那么主动?” “不喜欢吗?”徐以青问。 “喜欢。”陶函说,“我都不想你走了。” “傻子。”徐以青侧头,变着角度亲吻着他,“走,我们去洗澡。” …… 以前在国外的时候,有女生问陶函的对象是什么星座。陶函说不知道,他十一月生的。 后来女生告诉他,他是天蝎座的。 陶函不研究星座,但就记得女生说,这个星座的人相当腹黑又记仇。 比如现在,上一次在视频里陶函图一时最快撩他的地方,正被徐以青一点一点地要回来。 当时让他失控的方式,也正被他成倍地还给自己。 太记仇了这人。 虽然最后还是没有全套,但腿又红又肿,索性没有破皮。 开了空调的房间里,一切都柔软温暖。徐以青很久没回家,冰箱里只有两瓶没开过的进口啤酒。他给陶函拿了一瓶,陶函眯着眼看这牌子,啧声道:“这牌子不好喝。” 徐以青把他腿抬自己身上,侧头看了看,有点红,估计明天就好了。 “下次可以不用这么温柔的。”陶函用酒瓶磕了磕他的瓶口。 “尽量吧。”徐以青仰头喝了一口,把啤酒瓶放到了桌上。 两个人洗完澡,本来都风尘仆仆又看了一天演唱会,还干了点激烈运动,但这会都不觉得累,放松下来喝口小酒,连睡意都没了。 陶函靠在沙发一侧,四处看看,有温暖的空调房,有酒有恋人。 如果忽略掉茶几下面的一个个药盒之外,他总觉得他们像是已经到达了那个期望的生活。 徐以青看他没说话,知道他的眼神在看什么,索性自己先起了头。 他从茶几下面拿出那一盒镇定作用的,用手掂了掂。 “我第一次接到这个角色的时候,我知道可能拍完这部戏,我的病情……说不定会加重。”徐以青垂下眼,“他是一个悲剧角色,一腔的爱换来的是生命的终结,读剧本的时候我就觉得那种……呼吸困难,濒死的难受。” “哥哥……”陶函微微向前坐了一点。 “我事先如果去找我当时的经纪人商量,她一定不会让我去接这个角色,不赚钱又不讨喜。如果我找白凡,白凡或许会答应我尊重我的意愿,私下里估计也会因为我的病情阻止……所以我自己去了……”徐以青的眉头中汇成一个小小的川,“我和你说过,我和自己打过赌,如果我选上了就来见你,却没告诉你,我当时……那种难以形容的孤独。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怎么样,我第一次正儿八经给自己做一个决定,如果这个决定错了,会不会有更大的困难压垮我……我不知道。” 陶函手拉着他的手腕,感觉到徐以青的手有点抖。 “但其实开拍之后,我反而轻松很多……我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大的压力,我不知道是不是……”徐以青的声音轻了下去,带着些犹豫,“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每次我觉得难受烦躁的时候,给你打个电话,好像比吃药要管用很多……” “哥哥。”陶函扑上去死死抱住他,“好了好了,我们不说了。” “我想说的……”徐以青单手捧着他的后脑勺,“我想告诉你,你真的很重要,我真的……也很爱你,可能比我了解的自己更爱你。医生可以救我,药可以救我,但如果你不在了,没有人可以救我……” “我在的,我在的……”陶函说,“我一直在,我永远在,只有可能你不要我。” 徐以青没有再说话,而是紧紧抱着他的身体。 抱了半晌,他想松开的时候,听见了一声诡异的…… “咕”。 “……”徐以青顿了顿。 “是我。”陶函不好意思地说,“午饭没吃多少,晚饭也没吃,见到你连饿了都忘了。” “我家里没吃的怎么办。”徐以青为难道。 “你会叫外卖吗?”陶函问。 “不会……”徐以青老实回答。 陶函马上就来劲了,从他怀里坐起来亮出了手机,打开了蓝色图标app得意道:“你没我厉害了吧,我会。” 徐以青无奈地点头,但还是凑头去看,陶函和他挨着肩膀,蜷着腿缩在沙发上,头和他靠在一起。 “不想吃,不想吃……你家附近晚上没啥吃的啊。”陶函说,“都不想吃。” 徐以青想了想,抽掉他手机,看着他道:“你想不想吃小馄饨?” …… “于叔叔还在这里啊。”陶函坐在泛着油腻的的桌子上,拿着餐巾纸去擦了擦,抬头看向那边正在忙碌的人。 “那是。”馄饨摊的老板用挂在身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抬手抓着一把馄饨,一个个扔似得往锅里丢,丢完用木锅盖盖住了一锅子,“于叔我二十年就做这一锅馄饨。” 冬夜里的锅子一缸白汽,和远处一个红底黄字的招牌:馄饨面条 14点-2点营业。 “函函啊。”老板走过来,和他坐一起,“我真的是很久没看见你了,以青倒是经常看见,他一从剧组回来,就来我这吃馄饨,我就把前后弄堂的门一锁,大晚上没人进来。” “我倒是想吃啊。”陶函说,“我在国外的时候,还自己学着包学着和馅儿,做出来就是没味道啊。” 老板笑起来:“我皮是自己切的,馅儿是自己和的,连猪油都是自己熬的。” “我没放猪油!”陶函一拍脑袋,“原来是这样啊!” 老板在碗里舀了猪油,兑了酱油和虾皮紫菜,拿着锅铲掀起盖子拿着锅铲在水里翻了两圈:“这次回来,还回去吗?” “我都回来一年了。”陶函失笑道,“不回去了。” “啊,那你臭小子不来看我!以青也不告诉我。”老板说,“现在在干嘛呀在。” “当老师呢。”陶函说,“老板,你儿子也挺大了吧。” “是啊,当年还是我老爹带我做馄饨给你们俩傻孩子吃,现在我儿子都上大学了。”老板把馄饨舀出来,“我儿子就是皮得很,不省事儿,你看看你和以青,一个比一个有出息的,哎……” 他话说完,徐以青从旁边走进来,给他桌上放了瓶水。 陶函接过喝了口,看着徐以青的造型。戴着个黑框眼镜,围着浅灰的围巾蒙着口鼻,露出精巧漂亮的山根。裹得这么严实只露出眼睛,都一眼觉得是个帅哥。 “聊什么呢。”徐以青说。 “聊你俩有出息。”老板把馄饨给他们端上来,陶函惊叹了一声搓搓手,把袖子挽了上去,埋头开始吃了起来。 此刻开始才觉得那铺天盖地的饿意席卷全身,陶函顾不得烫,一口一个吞。 徐以青在旁边给他抽了两张纸,抬手擦他嘴角:“慢点,不烫啊?” “是不是很好吃。”老板在他们俩对面坐下,“你俩谁大来着,以青吧?” “嗯。”徐以青满脸温柔地侧头看着陶函,应了一声,“我大一点。” “你不知道啊函函。”老板指指徐以青,“以青来吃过这里之后也不知道粉丝哪里得到的消息,老是隔三差五有人来什么,‘打卡同款’,‘朝圣’的,有时候我这队都能排到外面路上去。” “现在也没了吧。”徐以青低着头笑起来。 “哪有,现在也还有。”老板说,“不过放学时候还少点,我们旁边不就是你俩上学那个学校嘛。现在也老有小孩放学来我这吃馄饨,和你们小时候一模一样。哦对了,说道这个……” 老板走到摊子旁边,从下面拿出了一叠信和明信片。走回了他们的桌子旁边,递给了徐以青。 每个桌上都有一个吊着的灯泡,还挺亮,徐以青在灯光下看着这叠花花绿绿的信纸。 “你粉丝知道你可能会来这里吃馄饨,就会交给我一些信。”老板说。 徐以青手伸出去拿起一封:“打扰你了吧。” “他们乖得很的,从不打扰我。我也不会说我认识你呢,我连我儿子都没说过。”老板说,“他们说很久没看见你了,知道你辛苦,如果我看见你,让你好好休息好好吃饭,就这样而已。” 徐以青笑了笑,抽开一封信,逐字逐行看了起来。 陶函吃完一碗不过瘾,看徐以青舀了两口不吃了,在读信,就把他那碗给捧了过来继续吃,边吃边抬眼看着他的那封信。 “你吃慢点。”徐以青也没回眼看他,目光都在信上,但还是出声提醒道。 “念念呗,哥哥。”陶函在旁边说。 “不念。”徐以青把信纸一抖,第一封信给合起来,又捏着第二个明信片来回看了会。 陶函就边吃边和老板聊天。 “你别看我这个摊子不大,但是这几年生意不错,也赚了点钱。你们家那边房子先拆,我们过了几年也拆了,现在手头宽裕,我都想把我儿子送出去读读书。我儿子上高中之后就住校,上了大学一年到头都不肯回家,可能觉得我摆摊儿丢脸。” “这什么话啊。”陶函说,“你这儿子被我逮着了我肯定要教育的。” 老板叹了口气:“也怪我,他和妈妈亲,我也没什么本事,这里街坊领居都认识,做馄饨也是打发时间,倒是他可能觉得自己爸爸摆摊说出去坍台呀,反正从来不来这里帮帮忙什么的,也不关心我生意。算了也好,清净!” “你儿子不是考上大学了吗?”陶函问。 “是啊,考得大学还不错。不过总是希望他能出去开开眼界的,你说是不是,你看你一回来往我这摊上一坐,我就能感觉你气质不凡,这衣服这手表的,我希望他也能有出息嘛。”老板说,“之前和他说了,回来和我吵了一架,今晚又不知道去哪儿野了,反正说什么都不肯出国。” “小孩子逆反心理多正常啊。”陶函笑起来,“我也是老师,太了解这种小孩了,你越喊他做什么他越不做,反而你不许他做他非做给你看。” “那你说出国有什么不好嘛!”老板手撑着头一脸气恼,褶子都要挤到一起去了,“为什么啊!” “或许是要谈恋爱了。”徐以青冷不防插了一句。 “对啊,喜欢的对象在国内,说不定刚好一个大学。”陶函说,“我觉得真有可能。” 老板一听,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脸上神色复杂,一拍桌子:“对啊!这臭小子!” 徐以青看完全部的信,把脸埋在围巾里不吱声。陶函用膝盖顶顶他膝盖,低声道:“怎么了?感动啊。” “有点。”徐以青闷闷地说着,还把眼镜戴上了,揉了揉鼻子,“叔叔,我能带回去吗?” “本来就是你的东西。”老板说,“还饿不饿,给你俩再做点吃的?以青你吃太少啦你……”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有一天陈珏小朋友发现了一个残忍的事情,除他以外全员认识徐以青。 明天开始专心写隔壁文啦,周四之前不更这篇了!~么么哒 第32章 两个人吃着聊着快到下半夜,老板才收了摊。 凌晨三点多的上海,只有路灯还开着几盏,从他们俩回家的路上可以看见东方明珠和高楼三兄弟,它们都暗了灯,只能看见一个轮廓。 “在想什么。”陶函和徐以青走回去的路上,虽然左右都似乎没有人,但依然不敢牵手,一个手插在风衣袋里,一个手插在裤袋里。 “想那些信。”徐以青的脸埋在围巾下,“在想他们那些人,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同情我。” 陶函抬头看着天:“两者的区别呢。” “一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忽然有朝一日让你感觉他和想象中不同。但这份感情时间跨度很长,付出精力很多,让你在无数次准备放弃时觉得割舍不下……也爱不起来。”徐以青扶了下眼镜,“我是一个在不了解的人眼里有污点的艺人,每一次的出现都像是在宣告我有多惨……可我一点也不想这样。” “你太敏感了。”陶函说,“把感情分这么细你不累吗?” “只是觉得配不上。”徐以青说,“不说这个了。” “明天什么时候的飞机?”陶函问,“我送你去机场。” “下午。”徐以青掏出家门的钥匙,准备走入楼道,陶函眯着眼看向一个地方,轻声喊住他:“哥哥。” “嗯?” “我们就是在那里被拍的吧。”陶函指了指。 徐以青在原地愣了会,走到他的旁边。 一年前的记忆翻江倒海地涌现,陶函那天刚下飞机,跟着徐以青回家。 但走到这里的时候,他一时冲动拉着函亲了下去。要不是他下意识地防备动作保护了陶函没有被拍,媒体到现在都在猜测他的恋人究竟是谁。 徐以青叹了口气,和他挨着,藏在袖子管下和他牵着手:“每个人知情人当时都质问我,十年都熬过来了,为什么憋不到上楼去的那一刻,拉上窗帘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陶函在黑暗里转眼看他:“你怎么回答的?” 徐以青抬手摸摸他的脸,手滑到下巴:“……我怎么憋得住啊,再给我一次机会,十次机会,一百次机会,我还是会亲下去,我不后悔。” “谢谢。”陶函抱住他,“别问了我也不知道在谢什么……或许是,谢谢你不后悔。” …… 相聚的日子短暂。 陶函开车送他去机场回来,四点五十徐以青登机,而他转身要去开一个临时的教研组会议。 开完会已经七点,徐以青给他打电话,说自己到了。 “到了就好。”陶函说,“不拍戏的时候多穿一点,回来还听见你嗓子不太对劲,你是唱歌的,嗓子不能坏了啊。” “嗯,好。”徐以青应道,“再拍二十天,还有二十天我就回来了。” “我知道。”陶函说,“回来就能看见我们的新家了。” 徐以青笑起来:“我很期待你会装修成什么样。” 陶函:“好了,说再见吧,怎么刚过五个小时我就想你了。” “我也想你。”徐以青说。 最后两堂考试,学生正式脱离考试周放假了。老师还有批改作业和公布成绩的时间,但学生永远不知道,老师绝对比他们还想放寒假。 终于熬到了寒假和过年,给过去辛苦又漫长的一年做个好好的道别。 发布成绩的那天,于梓连和陈珏先后给他发来贺电,说自己这学期没有挂科。 陶函一边说着恭喜一边夸他们有进步,直到于梓连发来了火车的信息,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还答应了这帮小崽子们出去什么调研的事。 于梓连: ——日期就是两天后,你快收拾行李吧! 陶函: ——为什么是火车?? 于梓连: ——经费紧张…… 陶函当时很有冲动说要不我给你们把机票包了算了,坐火车这事儿不是要了他命吗? 第33章 英石美想让陶函和温森尽快能接下他们公司这个摊子。 “你怎么想的。”温森在电话里道。 “吊着。”陶函说。 “我是真不明白你意思。”温森说,“你不是那么不果断的人啊。要接你就接,要回绝你就回绝,这话我跟你说了不下十遍了吧。” “你不是说里面水深么。”陶函捏着手机,靠到了身后的墙上,从口袋里抖出一根烟叼上。 打火机的火明灭,白烟腾起。 “是深。”温森说,“深不可测呐~” “那就吊他几天。”陶函说,“你是不是自己都觉得奇怪,这人明明可以找更多职业经理人,为什么唯独看上我们。他对我背景调查过吧,知道我从国外回来,对他们娱乐事业也不上心不重视,不会深究为什么。” “哦……”温森咳嗽一声,“其实,这怪我,你这背景是我说的。” “哦,原来是你叛徒。”陶函吐了口烟,“请我吃饭。” “好说好说,那现在就这么着吧。”温森说,“能给我个时间期限么大哥。” “等我从重庆回来。”陶函说。 “去重庆干嘛?” “带几个学生去搞什么社会调查。” “哈哈哈哈,懂了,去玩。”温森说,“老师就是好啊,公费旅游,行啦你忙,我挂了。” 陶函把烟摁灭在垃圾桶里,手插在口袋里想了一会,从墙上站起来。 他必须等一个时间,把对方磨得没有了脾气和放松,再慢慢深入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陶函沉默了一会,他蹲在空旷的客厅里,抬眼看了看天花板,吊灯还没装,一个孤零零的灯泡。门口放了一堆他心血来潮定了的花花草草,当时对方问需不需要园丁上门服务,陶函一口回绝了。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让人来弄,我当然要亲自种下去! 半小时后,陶函觉得半小时前的自己是个傻逼。 他看着这一个个被塑料袋罩着根部的植物,旁边放着铲子和沾着土的手套。然后又站起来走到窗前,杂草都被他除光了,窗外那唯一一棵他费劲栽进去的小茶树,在光秃秃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出挑。 陶函回想起刚才栽树的情景,真是辛苦死自己了,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徐以青。想想不够,又录了段小视频,把那树周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拍了个遍。 陶函:——我种的。 徐以青过了一会回复: ——这么厉害? 陶函: ——累死我了。 徐以青: ——种一棵就累了,陶老师不行啊。 陶函: ——我行不行你不清楚啊?大白天开什么黄腔啊徐老师。 徐以青: ——我回来想看种满了的院子。 陶函: ——我保证让你看见。 陶函保证完,又灰溜溜进了屋子,蹲在地上左右看了一圈,从地上开始把一小盆一小盆的盆栽和多肉捧到了外面的三层花架子上。 他也养不来植物,不知道这些植物的习性,就觉得扔架子上放着还挺好看。这么绿绿紫紫红红地一堆叠,整个院子忽然有了生气。 他回到屋里,从窗台向外看,手边碰见了玻璃花瓶和里面放着的那支黄蔷薇。 后知后觉,黄蔷薇一定是徐以青当时看房子时喊人带着放进来的。 徐以青这个人以前也谦虚过自己并不是艺术家,自己就是个唱歌的歌手、演戏的演员,扮演着观众听众喜欢的角色的偶像,似乎和艺术家并不沾边,和很多想撇清自己身份的明星不同,他一直称呼自己是个俗人。但他仍然有与生俱来的浪漫细胞和审美,这是陶函这种理科男完全无法接触到的。 他能想象徐以青在拍戏的间隙,助理传来了这栋房间的照片。徐以青横竖看着那铁窗光秃秃的不顺眼,于是问助理能不能给他放一花瓶上去,里面给他放一朵花,那就黄蔷薇好了。 陶函把这猜测问了徐以青,徐以青去拍戏了没有回复。 晚上陶函种了两棵树,把所有的小植物放在架子上收到了屋檐下,决定明天说什么都得找个园丁来。 他锁了门,把钥匙放在背包里,徐以青的微信来了。 徐以青: ——是啊,我想你进屋之后第一个看见它。 作者有话要说:来推一篇基友的快穿文: 快穿 一切都是系统的阴谋 by戚神月 喜欢快穿的快冲鸭! 第34章 一天后,陶函收拾完行李,满脸写着高兴地和那群学生汇合。 于梓连站在队伍里非常显眼,黑白带着三条荧光色条运动衫和运动裤,还有双脚码相当大的鞋。 陈珏站在他旁边,穿着灰白色的套头毛衣,戴了隐形眼镜,看起来非常乖巧。他总以为自己站在于梓连的旁边小小一个,容易被人忽略,但其实和于梓连外露的帅气相比,他内敛沉稳得有他自身的吸引力。 除了切开是个花痴,还天天花痴自己男朋友这件事外,陶函还是非常喜欢他的。 陶函站到他们前面,看着他们一个个大包小包的,行李箱不够还一个大背包,再转眼看看自己的行李袋:“……你们都背着什么那么多。” “泡面,泡面和泡面。”于梓连说,“老师,你特像一个忽然破产,穷困潦倒即将北漂却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提着你的纪梵希行李箱,在火车站饿着肚子找法餐。” “于梓连。”陶函看看他,“你形容词挺多嘛,这学期大语一定没挂。精力这么旺盛,多提着个箱子不介意吧。” 说罢,陶函直接把自己的行李箱往于梓连面前一踢。 旁边人笑作一团,陈珏也跟着笑了起来。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大部队浩浩荡荡往检票口走。一群压了一学期的精力旺盛男孩子,陶函用脚想都知道他们凑在一起得多吵,想想脑壳就发胀。 陈珏走在队伍最后,陶函比他还后面,用手摁着他头强行扳过来,看着他笑笑:“他们笑我就算了,你还笑我?” “我笑于哥。”陈珏说,“老师,他们估计要吵到你了。” “有心理准备。”陶函无奈道。 “之前听个学长说,您是不是要搬出去了呀?”陈珏和他过了安检并肩走着,“虽然我觉得你一直窝在教师宿舍挺奇怪的,但是你要搬出去了,我又觉得不舍得。” “过完年搬。”陶函看看他,说道,“我……应该和我男朋友一起住了。” “你们要同居了?”陈珏发出羡慕的声音,“恭喜啊!” 陶函失笑:“这有什么恭喜不恭喜的……” “老师,我真想见见你男朋友。”陈珏说。 “因为声音像徐以青?” “那倒不是……”陈珏搓搓手,“好吧,也有点原因……主要是觉得老师太优秀了,真的不知道对方该多优秀才能和你在一起。” “他比我优秀。”陶函顿了顿,“……得多。” “不可能。”陈珏微微抬头,眼睛笑得一弯,“真的,老师在我眼里是最优秀的……” “比你男神还厉害?”陶函问。 “……”陈珏非常仔细地想了想,“那还是他优秀点儿,不介意你排第二吧,你理解一下吧……” 等着检票,候车大厅里熙熙攘攘全是人。陶函和陈珏站在一边看其他一群人聊天,陈珏手抓着行李箱,耳朵里刚插上耳机,脸向着窗外看。 陶函看了他一会,扯了他一个耳机。 “?”陈珏看看他。 “我介意我排第二。”陶函抱着手臂看他,“来来,我想想听听我排第二的理由。” “什么?”陈珏一下有点莫名。 “徐以青哪里好啊。”陶函说,“你说给我听听啊。” “老师你真的……被我安利上了吗?我感觉你最近真的很喜欢提他啊。”陈珏笑起来。 “聊什么呢。”于梓连凑过来,手随意地搂住了陈珏的肩膀。陶函感觉到陈珏马上从和他聊天的放松状态中变得一秒紧张。 “聊你吵。”陶函说,“一会坐多久?” “十个小时。”于梓连说,“晚上九点就到了。” “嗯。” “你一会和我坐。”于梓连搂着陈珏脖子,“听见没有?” 陈珏愣了一下,又看看陶函,才压着兴奋微微点了下头。 火车比陶函想得舒适些,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旁边坐着个男学生。上车之后,陶函就开始打开手机看温森发给他的信息。 车开了会,陶函嘱咐他们在公共场所不许吵到别人,车开了半段路,到了饭点,该睡的都睡醒了,男生开始分食物,泡面的泡面吃零食的吃零食。 陶函买了盒盒饭,被旁边一群人的泡面弄得香死了。 其实他也不馋,但到了这种时候,就喜欢可怜兮兮和徐以青撒娇。 陶函: ——[图片] ——火车上吃盒饭。 徐以青回得很快: ——挺巧。 ——[图片] 图上一看就是剧组的盒饭,显然凑巧也是剧组的用餐时间,陶函用手指戳着图片放大,好像要把他图上每块肉都看清才放心似的。 徐以青: ——最近伙食莫名好,白凡可能发财了吧。 陶函满意了,甚至还想给白凡再打个几万块钱钱。 他还想发什么,就听见隔壁一阵笑。坐他旁边的男孩子对着于梓连陈珏那方向道:“于哥你躲小陈珏后面也没用啊,你说是不是!我们乔姐追了你那么久倒是表个态啊你。” “我真不喜欢他……”于梓连凑在陈珏背后,隔着过道和那男生道,“你饶了我吧。” “你不喜欢人家大半夜送人家回去啊。”男生说。 “就是啊,乔姐每天骑车去你宿舍楼下和你偶遇你感觉不出来啊。”另一个男生趴在椅背上,“你真的太冷血了,我都看不过去。” “陈珏。”于梓连抱着他脖子,“你救救我。” 陶函掀起眼皮看了眼陈珏,陈珏被他抱着脖子,无奈地回答:“我怎么救你……” “小陈珏你说是不是啊。”陶函隔壁的男孩道,“你就说乔姐和于梓连配不配吧。” “配。”陈珏笑笑,“很配。” 于梓连愣了一下,皱着眉头松开手:“陈珏你怎么也…” “陈珏。”陶函忽然高声喊了一句。 “啊?”陈珏赶忙抬眼。 “那么喜欢说话让他们凑对说去。”陶函拍了一把他隔壁男孩的背,“坐过去,免得于梓连和你说话还要跨个人,累不累。” “老师……”旁边男孩看他。 “换不换?”陶函瞪他。 “换换。”男孩马上抬起屁股,和陈珏换了个位置。 陈珏松了口气,坐在陶函旁边,飞速凑过去和他说了声“谢谢”。 陶函看了他一眼,觉得他眼眶都有点红了,也没多说什么话,让他把自己吃了一半的面拿过来,用叉子伸他碗里挑了两根。 “……大排饭不好吃啊?”陈珏开口。 “别人的总归香一点。”陶函说,“跟你换?” “哈哈哈哈。”陈珏被他弄笑了,“45块的饭换4块5的方便面啊,不换。” 他话音刚落,陶函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陶函没有锁屏,直接拿起来看,陈珏本来随便看了一眼,忽然就看见了陶函手机上新鲜出炉的一张自拍。 “……诶?”陈珏看见徐以青的脸后,发出了一声难以置信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陶函:说话就说话,发什么自拍,要不多来几张? 第35章 陶函没想到,徐以青这粉丝福利这么及时,还被他无意中按了放大,逃都逃不过。 “徐……” “徐以青最新微博发的自拍。”陶函晃了晃手机,先出声道。 “什么?”陈珏赶忙放下面,从自己包里翻手机,“啊啊啊啊……” 陶函飞速切回了微信聊天界面,给徐以青发了条消息: ——赶紧把你这张照片发个微博,别问为什么,拜托拜托。 陈珏打开微博,但无奈网络问题,什么也刷不出来,他有些不耐道:“火车上这破网,老师你怎么刷得出来?” “我朋友发微信发我的。”陶函说。 “你朋友?”陈珏一言难尽看着他,“看来你是真的有认真喜欢男神啊,你朋友都给你发照片……” 陶函看了他一眼,笑道:“要不我给你开个热点?” “哎陈珏。”那边的男同学喊他,“于哥喊你玩儿牌。” “啊……”陈珏捧着手机犹豫道,“……我不了吧。” “来啊,没你于哥怎么赢得了。”另一个男生说,“你看他玩儿了两把输了两把。” 陶函掀起眼皮:“怎么,小陈珏还能给你们当赌神啊。” “给我们当不了,反正陈珏坐于哥旁边,他俩一联手于哥就开始赢了。”一个男生说。 “你就是于哥外挂。”另一个男生说,“赶紧来吧你,看他这手气。” 陈珏犹豫了半晌,还是老老实实坐了过去。 陶函等人走了,又叮嘱了一句声音轻点,继续靠着窗口看手机。 徐以青三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发完了,怎么了,你被绑架了? 陶函手指掩盖着嘴唇失笑: ——对啊,我和绑匪说我老公是徐以青,绑匪说不可能,除非他微博发张自拍。 徐以青: ——[微笑.jpg] 陶函: ——开玩笑的,哥哥疼吗? 他刚戳开照片看,徐以青是想给他看自己脖子上的伤痕,锁骨之上小小的一条。陶函还没来得及关心就被陈珏看过去了,他只能忍着。 徐以青: ——疼。 陶函戳开放大看了两眼,叹气道: ——骗人吧你就,是不是化妆化的。 徐以青: ——你怎么现在这么聪明?还是这妆太假了? 陶函: ——你真受伤了,不可能过来和我撒娇的。 ——十年了,我还不了解你。 ——什么时候能报忧,你徐以青名字倒过来写吧。 徐以青: ——行吧,看看我微博评论。 ——我休息完准备去了。 陶函手扶着额头,发现自己手机也刷不出微博,4G网络跳回3G,一个圈圈不停转着。陶函顿时烦得很,只能戴起蓝牙耳机听音乐。他歌单里有几首英文歌,除此之外,就全是徐以青的歌。 以前从来不听,这会觉得不听还有点难受。 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关系变得那么腻乎,真的缺了对方不可了。 过了一会,他感觉身边换了个人,他转眼看,陈珏坐回来了。 “赌神回来了?”陶函说。 “什么赌神……输了输了。”陈珏也有些气闷。 陶函挑起半边眉毛:“……哟,今天状态不好啊。” “嗯……”陈珏看见乘务员推车过来,要了两瓶水,给陶函了一瓶,他看了眼手机叹气,“还有四个多小时呢,好难熬。” “也就两堂宏观课,要不我给你一对一辅导一下?”陶函说。 “老师饶了我!”陈珏打开手机,“我们还是搜搜重庆本地吃喝玩乐靠谱……诶,我手机有网了。” 陈珏一刷微博,特别关注就冒出了徐以青。陶函看见果然是那张露着脖子的自拍,锁骨上有一道化妆的伤痕。徐以青这张照片本来就是拍给陶函看的,所以拍的很随意,没什么表情,甚至还有些懒懒的,但又显得双眼犀利又帅气。 “男神好A啊……”陈珏捧着手机花痴,“片方太鸡贼了,现在都不公布徐老师演攻还是受……” 出现了新的知识点,陶函不懂就问:“A是什么……?” “A,就是……”陈珏举起手机,指着画面里的徐以青,“这就是A。” “……”陶函翻了个白眼,想到了什么,凑过去说,“对了,看眼评论。” 陈珏打开评论,热评第一条就是徐以青的,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表情。 ——[给你小心心] “男神好萌啊哈哈哈。”陈珏笑起来。 陶函抢过他手机:“行了别看了,又不是把心给你。” 陈珏:“???” 作者有话要说:没掉马!哼! 掉马还有一会,不能这么随随便便掉了,陶老师不要面子哒。 第36章 片场。 徐以青和陶函发完微信休息了会,发现白凡来了。 “说了微博是不是要审核、审核,你现在越来越眼里没我了。”白凡到片场没到五分钟,先把正在休息的徐以青拎起来数落一顿。 “下不为例。”徐以青心情很好,他说什么都答应。白凡感觉自己说的话都跟丢棉花上似的,转头开始找人骂。 这种时候,陈棋就当仁不让地开始做背锅侠。 陈棋跟着白凡挺多年了,白凡曾经有个相当厉害的助理,很小的时候就和白凡在一起,只身包揽了白凡的衣食住行。后来白凡给了他一大笔钱退休了,再后来白凡在几个助理里挑挑拣拣,把自己这个总助理的位置给了陈棋。 陈棋本来以为是好事。 后来才发现人生处处是馅饼,啊不是陷阱……自此之后,白总的八卦不能说,所有的大锅小锅他来背,当时连酒都不敢喝,生怕忽然说出白总和星阁那些艺人的什么惊天秘密。 但自己也逐渐从原来什么都不会,毛毛躁躁一小伙子现在也开始慢慢变成了个成熟的、自己老板点个头都知道他要什么的总助。 忽然get到了这份工作的乐趣。 所以相对其他艺人而言,徐以青是他看的最多的一个艺人了。 他曾经年少无知的时候,第一次知道白凡喜欢男的,觉得估计他和徐以青有一腿,但后来想想不对,他俩同类的气质太像了。 身高年龄和气质,尽管长着截然不同的五官,但总有白凡比起他亲弟弟白陆,倒是和徐以青更像兄弟的感觉。 可能就是大佬和大佬的惺惺相惜吧。 陈棋见过白凡和徐以青最巅峰的时刻,也见过他们最底谷的时刻,所以更觉得星阁娱乐有如今的成绩不会是偶然。 徐以青站起来准备上戏,白凡拍拍他胸口:“回头告诉你个好消息。” 徐以青喝了口水,看看他:“现在就说。” 白凡不吃他这套,直接把他人往前一推:“下了戏再说,还有我要和你算的账多了,跑回上海先斩后奏,发个微博不和我商量,没有小张姐你整个人都开始自由飞翔了啊。” “我发现你嘴越来越像林汶了。”徐以青说,“一见到我就没停过,累不累。” 白凡站在导演背后,徐以青站到定点。这场戏之后他们就要转场,开始拍齐止和黎明刚刚认识时候的场景。而眼前这场戏又是齐止即将知道自己病症的结果,他又不想知道,内心的煎熬纠结一起变成了最后这一股力气。 所以这场戏,是他们即将结束这段彼此折磨的关系之前最压抑最难熬,又最惊心动魄的戏。齐止自杀之前,和黎明最直接的冲突。 王黎明的年轻冲动、恶毒又直白,在此刻要剥下全部的伪装,成为压倒齐止的最后一根稻草。 白凡站在摄像机后面喝水,陈棋站在另一边,小心翼翼地给他把领子后面的线头给捻起来。 “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病……”齐止双眼通红抓着王黎明的衣服,看着对方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害我…???…” “你爱我?这世上没人会爱我。”王黎明反手握住他手腕说,“我告诉你我有病,你不也是会离开我吗?要不我们一起死?嗯?” 齐止挣扎起来:“松手……你松手!” “你脱裤子上我的时候不是挺能耐吗?”王黎明笑起来,把他的头摁着往墙上磕。 巨大的冲击力,能听见脑门儿和墙体的“咚”的一声。 这声够响,是实打实撞着了。 撞得陈棋吓一跳,差点把手捅进白总脖子,他旁边徐以青的助理高高低低地吸了口气。 白凡嘴里含着矿泉水瓶,愣在原地。 导演没喊卡,徐以青和楚令就还在戏里,还要演下去。 徐以青额头那块被撞之后明显是撞得不轻,他转眼看楚令。徐以青还在角色里,双眼通红地喊道:“你他妈……” 楚令狞笑着,抓着他的头发往后拖。 镜头掠过墙体进入房间,两人扭打在一起,楚令把徐以青怼在床上,给了个特写,徐以青的额头全是汗,那块撞到的地方不需要化妆,都已经有个肉眼可见的鼓起。 “我恨你。”王黎明胸口起伏,嘴角勾着笑意,歪着脖子看着床上的人,“我就恨你们这种同性恋,你是不是特别害怕自己得病?这就对了,哈哈哈哈…” 齐止左右摇头,大口吸气,泪水从眼里落下来:“不是的……不是的……你凭什么……决定我的生死……” ——“卡!” 导演一声令下,楚令慌忙从徐以青身上起来,把他扶起来蹲在床边道歉:“徐老师对不起对不起,我刚不是故意的……天呐都肿了。” “没事。”徐以青笑道,“还好你演下去了,这个镜头长,一点点就前功尽弃了。” 导演上来表扬他们俩,高高上来给徐以青查看伤口,白凡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徐以青一抬眼正好对上他视线。 “没事的,很小,冰敷一下就消下去了。”高高说,“应该不会影响明天拍摄。” “那就行。”导演拍拍手,“场二的景全部杀青了,明天转场,大家今晚在车上休息!” 徐以青看白凡拿手机拍了张图,边用手捂着额头边走过来:“干嘛拍我。” “给你家陶老师看看。”白凡说。 “别!”徐以青一下急了,伸手就要去抓手机,白凡手指一点,晃了晃:“发完了。” “撤回!”徐以青说,“快点!” “没发,是不是傻啊你。”白凡笑起来,“你自己看发没发。” 徐以青看了眼,确实没发,但是他看见了上面一个细细的橙色的条。 “?”徐以青伸手想碰,手指一戳上划,看见了三个一万块钱的转账。白总收钱收的那个勤快,转头还出卖了一下他们的拍摄地点。 “乱翻人聊天记录呢。”白凡把手机拿过来。 “他给你转钱?”徐以青蹙眉道,“他为什么给你转三万块钱啊?” “包养我行了吧。”白凡戴上墨镜,“处理你额头去,处理完要转场了,你坐我车走吧?开长途路上还有个聊天的。” 徐以青跟在他后面,瞬间想明白了最近为什么伙食不错,还给他在这么个地方租了个舒适地方住的原因。 白凡用他对象的钱当然不手软! 重点是,陶函居然还一句话不和他提,似乎料定了他不会收所以转而用这种办法。 徐以青揉揉眉心,心里又气又甜的,生气成分多一点。他决定等这种感觉过去一些后再跟陶函刨根问底一下这件事,如果他没看见白凡的聊天记录,是不是这三万块钱要瞒他一辈子啊? 晚些时候,徐以青坐上白凡的商务车,陈棋开车。白凡就跟着徐以青坐在了后面,徐以青坐定下来,随口问:“接下来去哪儿拍啊?过去得多久。” “两个小时吧徐老师。”陈棋说,“我们在重庆拍一周。” 作者有话要说:给徐老师吹吹(不是 第37章 坐上车之后,在剧组缺乏睡眠的徐以青就感觉到了困意,他闭着眼向着内靠在椅背上,准备眯一会。 “刚还说要听好消息。”白凡拍一把他肩膀,“还听不听。” “不听……”徐以青有气无力抬手挥了挥,“我要睡觉。” “真不听?”白凡坐直身体,“算了,你睡吧。” 徐以青一觉睡到收费站,迷迷糊糊醒了,才发现自己手机在震。 他低眼四处找了一阵,发现手机被白凡手腕压着,这人睡得比他还香,这么震动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徐以青拿起手机,看见上面的名字,赶忙接了起来。 “我跟你说,我到了。”陶函刚等徐以青接了电话马上就说道。 “到哪儿了。”徐以青抬手揉了把头发,慢慢又靠回椅子。 “不是和学生出来旅游么,到重庆了……坐了十个多小时火车,哥哥我快死了。”陶函叼着烟站在火车到达的门口,“我发誓我这辈子再也不坐这种交通工具了。” 徐以青还迷迷糊糊的:“累死了吧……都晚上了,到酒店了好好睡一觉。” “嗯,你在干嘛?” “刚准备转场,也快到地方了……到……”徐以青看着前方,收费站的红色灯光隐隐约约写着江北。 “我到哪儿来着……”徐以青揉了揉太阳穴,“啊,我在重庆?” “……哈?”陶函顿了顿,“不是吧,这么巧?” “我也在重庆拍戏啊。”徐以青笑起来,“我们在一个城市。” “陶老师!”那边有人喊他,“车来了!” “有人喊你了。”徐以青说,“去吧,回酒店了再聊。” “好。”陶函应了一声。 他把手上的烟在垃圾桶里摁灭,向着他们那堆男生走去,就觉得胸口有说不出的兴奋和激动感。 “陶……”于梓连刚要说话,陶函一把拍上他的肩膀,“把你们那破酒店退了,我订别的了。” 男孩们面面相觑了一阵,于梓连震惊道:“……你什么时候订的……” “我在火车上坐得腰酸背痛的时候,烦躁得我只想花钱。”陶函说,“下不为例,出来几天玩就别委屈自己了,主要是别委屈你们老师我。” 男孩们发出一阵欢呼,高高兴兴往车上搬行李,于梓连凑过来说了声谢谢。 “两个人一个房间。”陶函看看他,“你负责分吧,多了也没有。” “好。”于梓连向他右边看,看见陈珏低头在玩手机,一把搂住他,“你和我住吧。” 陈珏抬眼看着他眨眨眼:“哦……” 陶函看了他一眼,推推两个人:“走吧。” …… “陶函?”白凡闭着眼问了一句。 “嗯。”徐以青挂了电话,笑笑,“想不到他也在重庆。” “惨啊老徐。”白凡说,“你要拍戏,在重庆估计也见不到。剧组人多嘴杂的,那么多眼睛看着你呢。” 徐以青点点头:“我知道。” 他就是觉得,每天想到和恋人能睁开眼呼吸一个城市的空气,想想还挺浪漫的。 白凡拍拍他肩膀:“别心理不平衡,要不我拿你俩存我这的小金库请他去吃顿火锅吧。” “?”徐以青看着他,“你要点脸,还有,把他钱转给我。” 白凡抬手给他转钱,边转边说:“我和你说点正事儿吧,之前说的好消息。” 他说:“……这场戏结束后,准备新的单曲,给你半年时间恢复状态,明年下半年开始开演唱会。” “演唱会?”徐以青愣了一下。 “你干嘛这么惊讶啊。”白凡失笑,指指自己,“我白凡不要赚钱的?天天给你放假啊。” “嗯……我这几年页面发什么专辑。”徐以青说。 “唱老歌啊。”白凡说,“你放心吧,先安心拍戏,回头我会告诉你。” 车停稳在了酒店门口,徐以青和白凡下车。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酒店门口还有来来往往的人,白凡下车之后走在前面,徐以青在后面轻声叫住他: “白凡……” “别和我说谢谢。”白凡回头看看他,“我是你老板,也是你朋友,大家都不容易……有人比我更想你好起来,你说是吧。” “嗯……”徐以青手插在口袋里,在原地温和地笑了笑,又大步跟上了白凡的脚步。 “请你吃宵夜。”徐以青说,“吃吗?” “吃。”白凡笑起来,“必须吃。” … 陶函洗完澡,于梓连喊他去吃宵夜也不想动。整个人瘫在柔软的床上吹着暖气,几分钟后,徐以青给他发了张图: ——[图片] 看起来相当好吃的一锅红灿灿的锅,陶函看了一会,都觉得胃痛。 陶函: ——辣不辣啊哥哥。 徐以青: ——有点……[捂脸] 陶函: ——和白总一起吗? 徐以青: ——嗯,还有俩助理。 陶函: ——我学生也出去吃宵夜了,寂寞。 徐以青: ——我好想你啊。 陶函拿着手机,把后背的靠垫垫得舒服了些,仰起头看着上面的字。 “我也好想你啊。”陶函对着空气说。 徐以青: ——重庆拍摄的时间很紧,如果能见你就好了。 陶函: ——我也要带学生呢,看情况吧,见不到不是过几十天可以上海见了嘛。 徐以青: ——也是。 陶函听见房门外有动静,一听就是那群吵死人的学生回来了。他坐起来回了个:——学生回来了,我看看他们去,吃完早点回去啊。 他丢下手机,就往门外走去。 一群男生一起出来放飞自我,各个喝得满脸通红回来,看见陶函出来站着还知道叫老师好。一群人里还有人在哭,陶函哭笑不得,一个个看他们回了房间才放心。 于梓连和陈珏走在最后,于梓连看起来也喝了不少,但挺清醒的。陶函过去踹了他一脚:“挺能喝嘛。” “他帮我挡的……”陈珏在旁边扶着他,低声说,“老师对不起啊,吵到你了。” “答应你了,照顾好他不让他喝。”于梓连点点自己脑袋,“我记着呢。” “回去睡觉吧。”陶函看他们都回去了,和于梓连挥挥手,“我也困了。” 他看着于梓连和陈珏进了房间,才慢慢往自己房间走,刷了门卡进房间,刚想关门,后面有人推了一把门。 “……?”陶函转头,看见陈珏站在门口。 “怎么了?”陶函把门打开,陈珏蹭着门进来。 “想找你聊聊……”陈珏说。 陶函把门关了,让他坐在沙发上,自己坐到了书桌前的椅子上,看他神色有些奇怪,给他拿了瓶水:“到底怎么了?你们刚在外面鬼哭狼嚎什么?” 陈珏喝了一口抹了下嘴,似乎在思考怎么开口。 “于哥他刚吃饭时候说……”陈珏抬眼看着前方,双目没什么焦点,“可能这次从重庆回去,他就要走了……” 第38章 陶函愣了半晌:“……他去哪儿?” “没说。”陈珏收回目光,又喝了口水,“只说了出国。” “所以你们各个鬼哭狼嚎的在外面……”陶函说。 陈珏点点头:“都不舍得他……” “想和我谈什么呢。”陶函问。 “老师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 陶函看着陈珏,随即叹了口气:“你想在他啊走之前,和他表白?” “表白谈不上,只能说……坦白。”陈珏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都有点懵逼,太突然了。” 陶函舔舔嘴唇,双手交叉叹了口气:“想听听我的事吗?” “老师也是小时候出国的的吗……”陈珏说。 “我和我男朋友从小就在一起长大,我出国的事情也挺突然的……至少对于他来说。” 陈珏忍不住问:“老师你为什么忽然想出国了。” “爸妈想送我出去,我也没办法。小时候能决定什么事情呢,唯一能给自己做决定的事情就是自己的感情,想着和我男朋友一起努力未来。当时我们俩互相承诺,要在彼此的领域里有一番作为,好给未来一个交代……” “那是因为你们彼此都知道,有未来的前提下……”陈珏有些沮丧,“我们没有未来的,陶老师。” 陶函想说句话安慰他一下,但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他本来觉得他和徐以青的故事说来都透着愁苦,仿佛天意不顺,但事实上,有很多比他们不幸的人。对于很多人来说,做到“相爱”这个大前提就实属不易。 思前想后,他也想不到该说什么。 “抱抱你吧。”陶函对他张开手臂,最后说道。 陈珏身材瘦小,被他揽住肩膀拍了拍。他想起那时候陈珏在他背上,冰天雪地里眼泪滚进他脖子顺着流进衣领,也是因为于梓连。 他拍完,手抚着他的后脑勺轻轻搓了搓。 “我只能给你建议,不能给你决定。”陶函说,“其实你还小,未来会发生很多很多事情,他也不一定是你对的那个人。” “嗯。”陈珏点点头,松开手,“谢谢老师……我总会想真的会有那个人吗,感觉未来很多事都模模糊糊的,不光是感情。还有工作啊生活啊……真的很迷茫,我想过我未来该做什么,规划过它的样子,但真的实行起来我又没了底气……感情生活也是一团糟,所以偶尔会用追星逃避一下现实………” 他低声说:“我有时候想放弃了,会想想我男神。因为他真的太优秀了……” “你真是,你能不能别和我聊着聊着就开始夸他!”陶函气笑了,“我不优秀吗?我堂堂人民教师,不值得你爱吗?” “当然值得啊,第一给男神,第二给你吧。男神太远了……” “敢情是因为我近啊?”陶函指指自己,“那行吧,以后我高冷一点,争取让你觉得我也远一点。” “那这样吧。”陈珏双眼眯着笑,笑出两个酒窝,“今天起宣布你和我男神平起平坐了。” 陶函对他无奈,和他又绊了两句嘴,感觉到陈珏心情好了一些,才用手拍拍他肩膀,难得有些严肃道:“我不喜欢说教,也不喜欢安排,你未来搞金融还是捡垃圾,不到那一刻都不知道,但我毕竟比你多吃那么多年米呢,我可以给你一些正确的参考意见。” 陶函翘起腿:“最后,于梓连的事情你只能自己决定,我尊重你的决定,但你永远不要让一个人左右你的未来。” 陈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下意识想推眼镜,然后推了一下空气。 陈珏:“……” ……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陶函才迷迷糊糊醒了。一醒来看见手机上全是未接来电,陶函睡舒服了才起床,裸着上身,端着杯温水站到了窗前。 天气不错。 重庆这个城市,陶函只在小时候来过。印象中地势起伏剧烈,和日照相当浓烈,今年站在酒店的窗前看,拔地而起的高楼跟着山势蜿蜒,在薄雾之中,新起的现代建筑和那些毫无设计感,却意外有趣的老旧建筑纵横交错。 他看着看着,想起昨晚自己和陈珏的对话。 毕竟也是个人民教师,最不缺的就是大道理。但想到自己不知不觉能和陈珏说那么多,还听起来真特么有道理的话,陶函不自觉在窗前给自己鼓鼓掌。 “牛逼。”他自言自语道,“我可真牛逼。” 总有天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看见小朋友就喜欢说教的年纪,但其实自己毛线都不懂,靠着感觉活到三十岁…… 他学生知道自己现在浑身都在欲求不满,脑子切开都是想和男朋友做点没羞没躁的事情,估计得崩溃。 陶函手机再次响起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好几个电话没接着。徐以青给他微信留了言说今天拍戏忙,抽空给他电话,陶函就没打算打扰他了。 剩下的就是于梓连他们。 已经快上午十一点了,他们一群精力旺盛的早就出门了,这会不知道做重庆哪个犄角旮旯里野。陶函只要他们回来人头齐了,他活就算完成了。 傍晚时分,陶函在床上躺了一下午看书,终于被电话的狂轰滥炸下炸得起床去和他们汇合吃晚饭。 作者有话要说:加班回家都十一点了太困了,以为自己能写到徐老师出场……那……只能,再等一两章了QAQ 第39章 陶函出了酒店的门,于梓连发给了他吃饭的地址,就在离酒店十分钟路的地方,他站在门口研究了一会究竟怎么走,愣是看了五分钟也没看懂这条路究竟是什么意思。 “重庆的路真是太不友好了。”陶函嘟囔了一句,手撸了一顿头发。 五分钟后,陶函站在吸烟处点了根烟,在烟雾中眯着眼看手机,继续自言自语:“重庆的路真是太他妈不友好了。” 他叼着烟准备弹烟灰,忽然转眼看了一眼,余光正好瞥见了有人对着他拿起了手机。 陶函愣了一下,目光射过去,那边的人手机还没放下,看见他才赶忙收起来,假装和周围的人讲话。 在拍我? 陶函第一反应是自己想多了,自我感觉过于良好,但是一想到自己课堂上都有人闯进来拍照,也不是没可能拍自己。 正想着,于梓连的电话来了。 “陶老师。”于梓连欠嗖嗖的声音传来,“让我猜猜,你是不是迷路了?” “知道你还不来救驾。”陶函说。 “哈哈哈哈来了来了。”于梓连笑起来,“我和小陈珏过来啦,他们想吃火锅,我不想吃了,拉着陈珏出来吃烧烤了。” “就你俩?”陶函问。 “对。”于梓连说,“老师我给你指路吧,你往前走,走到尽头,会在墙角发现一个向下的楼梯,我俩就在楼梯下面等你吧。” “哦。”陶函应了一声,把烟掐灭在了垃圾桶上面的灭烟处,又用余光看了一眼,那些人还盯着他看,陶函也大大方方看向他们,一男两女,男人举着手机一直向着他的方向,直到可能发现陶函脸色不对,男人才收了手机,和旁边的人开始说笑。 陶函不想理他们了,径直向前走去。 确实前面有堵墙,墙上还有各种手写小广告和大大的“拆”字,看似平平无奇,结果真的在墙角看见一个下陷的石阶。陶函低低赞叹了一声,这城市可太他妈刺激了,手插着兜就下了石阶。 陶函觉得这石阶长得快两层楼的高度,发现石阶之下就是条跑车的大马路了,于梓连和陶函两个人站在马路牙子旁边对他招手。 陶函看看他俩,却总觉得背后有什么,他鬼使神差地回眼去看,看见了刚走到台阶下沿的两女一男,就是刚偷拍他那几个。 女孩发现陶函发现了他们,赶忙叫男孩先别拍了,男孩却还是很兴奋的样子,舔着上唇拍得正开心。 陶函双手插兜,站在楼梯下面定定看着他们。 然后忽然扭头发力,三步并两步向上跑去。 “啊!”小姑娘忽然叫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 男生还说:“别怕别怕,大家看见没有,他上来了…” 男生话音刚落,陶函抬手就抢走了他的手机。 他低眼一看,屏幕上花花绿绿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男生叫了一声:“你还给我!”就伸手去捞手机。 于梓连和陈珏本来看着陶函好好地下来,忽然回头看了一眼拔腿就跑,两人二脸懵逼,面面相觑了一会,赶忙跟上去看,以为是陶函被扒手抢了。结果上了石阶就看见陶函一脸寒气逼人地拽着人家衣袖,手里攥着手机,他还比那男人高了快一个头,旁边两个小姑娘在干着急。 “怎么了……”陈珏有点懵,“老……” “喜欢拍是吧?”陶函声音沉沉,语气平淡,但就是有种压迫人心的气质。 可惜这几个人还真是撞在陶老师枪口上了。 “陶老师。”明显认识他的另外俩女生开口道,“我们就是你的粉丝……我们看见你有点激动……” “是啊陶老师。”另一个女孩打圆场,“我们就是喜欢你,喜欢你就拍拍你而已呀。” “对对,我是个主播。”男人说,“户外直播!正好碰见你,不是给我增加点点击率嘛。” 陶函抓着他手机看着他。 碰见普通人,估计这会发泄完就直接放人,大家该干嘛干嘛了。 但陶函不是个普通人……他是个对偷拍这件事绝对零容忍的人,在酒店门口他看向那几个人的时候已经给了他们第一次机会,变本加厉的话,陶函这种性格根本就是会和他硬杠到底。 “我最恨人偷拍,喜欢拍是吧?”陶函说,“去警察局拍吧。” “不是,我们开玩笑呢。”男人有些慌,“我们…现在就把视频删了,照片删了!直播也不播了…” “你俩报个警。”陶函毫不留情地对着于梓连和陈珏说,“我不接受私下调解,有什么话去警察局说。” ……… 晚上九点的派出所大厅空无一人,于梓连仰着头靠在椅子上支棱着长腿,陈珏低头手放在膝盖上玩手机,时不时看一眼里面的调解室。 “……太久了吧。”陈珏忍不住开口,“不过刚真是吓到我了,之前在学校看见偷拍陶老师的也不少,怎么忽然这么认真起来了……” “他在学校其实就想发作,但是无奈环境使然吧,他憋着火呢。”于梓连靠着身后的的椅背,下巴翘得饿很高,“这会在外面,被陶老师逮到就自认倒霉吧……不过这也进去太久了。” 陈珏点点头,于梓连转头看他,手习惯性地摸他的头发,往下摁了摁:“饿不饿?” “有点。”陈珏摸摸肚子,“等老师出来啦,我们就去吃烧烤吧……”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门口匆匆忙忙进来了个人。 陈珏和于梓连几乎同时抬头看他,眼睛就粘这人身上了。 因为派出所大厅只有一个值班民警,空荡荡的,他俩说话声音再轻都感觉有回音。这会忽然有个踏着慌张步伐进来的人,不得不引起整个大厅的注意。 男人有绝对超过一米八的身形个子,裹着一件修长的风衣,戴着一个不露一点头发的毛绒帽子。大框眼镜和黑色的口罩,包得严严实实的,但穿着深色裤子的腿又长又直,身形笔挺。 就是个丢在人堆里,看着后脑勺也觉得不一般气质的人。 陈珏看着他走到大厅的值班民警处,趴在柜台上问了几句话,民警指了指调解室的方向。男人点头道谢站了起来,走过他们坐的长凳时也注意到了长凳上的两人,于是陈珏就和这人四目相对了。 他看见镜片后面长得颇有些熟悉的双眼皮和狭长温和的眼睛。 男人似乎对他们弯了下眼,然后向着那调解室的方向犹豫了一下,才迈开长腿步子准备走过去。 电光石火间,陈珏忽然心中冒出了一个他自己都不相信的名字,但他看了念了那么多年,和这双眼睛对上的时候,又觉得自己绝对不会出错!他脑子还在思考,身体先于脑子率先做出了反应。 于梓连有点困,打了个哈欠的间隙就看见陈珏“腾”地站起来,吓得刚出来的睡意都没了,低喊了句:“怎么了??!!” 陈珏这动静把经过旁边的男人也吓得一惊,又定住脚转眼看他。再一次的四目相对后,陈珏觉得那眼睛不是像…… 那一刻他再也憋不住喊出了声:“徐……徐徐……” “嘘。”男人用食指飞速抵住口罩,低声说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徐脑丝:憋着。 第40章 调解室里,陶函翘着腿看着前面三个人低头写保证书。民警大叔吹了吹保温杯里的茶叶水,喝了一口看向那三个人,又转眼看看陶函。 “我和别人不一样。”大叔操着一口重庆口音浓重的普通话,“前几天也有女娃在路上被拍裙底,来我们这里报案,我同事说算了算了,我说这爪子可以算!不光不算!这种事情还要严厉抓!抓典型!否则这光天化日的,拍来拍去,社会还能不能好了!” 陶函对他这大嗓门不敢恭维,但相当赞同这位警察叔叔的三观,于是认真道:“叔叔说的对。” “好好写检讨。”民警叔叔点点桌子,对那三人道,“写完给我大声朗读。” 门口有人敲门,陶函下意识回眼看,民警喊:“没锁,直接进!” 陶函一看,就看见个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还戴着个口罩的男人,对着民警微微欠身点头:“你好,我就是刚电话里姓徐的。” “来接人是吧,再等十分钟,我们这还要签字。”民警说,“出去外面等吧。” “好。”男人看了一眼陶函,退了出去。 …… 一小时前,陶函抓着眼前这三人报了警,没什么可商量的,等警察来的间隙还请三人一人喝了杯咖啡,一句话都不说。 民警一脸懵逼地问这是唱哪出,陶函才开始和他们解释经过,期间手机响了,陶函也不想是谁,直接丢给了陈珏。 陈珏看见上面的名字,战战兢兢地问于梓连接不接。于梓连看陶函没空,自作主张道:“接一下吧,就说陶老师有点事情。” “喂……那个,陶老师有点事。”陈珏接起来就说,“您等会打来吧。” “嗯?”对面的声音有点意外,“他怎么了?” 陈珏走到陶函旁边,陶函手扶着警车的车顶,正说着话,陈珏把手机一递:“陶老师……” “等会等会。”陶函说,“让我和警察说完话。” “不是,是那个谁……”陈珏说。 “……”陶函一愣,赶忙把手机接过来,就听见电话里说:“陶函,你和警察在一起干嘛?” “不是,你听我说……”陶函听见被对方叫了本名,瞬间心虚,刚想说话,对方还抢了话头:“想好再说,骗我你自己看着办。” “……”陶函认命,看了眼警察,又看了眼陈珏,对电话道,“算了,我让我学生和你说。” 于是,本来高高兴兴发现晚上没戏可以逃出来和对象激情约会的徐以青,一通电话打完约到了警察局。 他从调解室退出来,直接走到了门口打了个电话。 “高高。”徐以青把口罩往下拉了点,托在自己下巴上,“帮我联系一下我刚发你微信上的直播平台,今晚直播那个叫盛超的主播,叫他们封房并且让所有的直播平台封杀他,不许他出现在任何一家短视频平台或是媒体上,问起来就说是星阁娱乐说的。谁以后再敢用他,别想获得一分星阁的资源。” 又交代了几句,徐以青才挂了电话。他转眼看了看这个点还灯火通明的派出所大厅,走到门口不远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三瓶水。 大厅内,陈珏还在呼吸困难。 于梓连张开五指对着他眼前扇了扇,又目光落到门外:“我说你,刚看见那男的就魂不守舍的,你认识?” “你绝对……”陈珏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于梓连面前,直接把于梓连看成了对眼儿,“你绝对想不到那是谁……” “谁啊?你激动成这样??”于梓连满脸问号,“还难不成是徐以青?” “我也不知道!!”陈珏手抓住于梓连的胳膊拧,“我觉得是他!……但我又觉得不可能!!!徐以青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他刚出去了吧,要不我们…也出去看…” 陈珏话还没说完,徐以青已经提着三瓶水从外面进来了。 他走到长凳前,把水递给他们两人。 “你们是陶函学生吧。”他拧开一瓶水开口说,“我刚进去问过了,他一会就出来。” 陈珏整个人都是石化状态,目光一动不动盯着徐以青镜片后的眼睛看,于梓连海稍微正常点,伸手去接了水:“谢……谢谢?您是……”他说完,还指指自己脸,示意他的口罩。 “啊。”徐以青抬手勾着口罩放到下巴,对他们两人笑笑,“不好意思。” 脱下口罩的瞬间于梓连一把抓住陈珏的手腕,目光看着徐以青不敢挪眼,顺便低声提醒陈珏:“陈珏……别晕!” “……”陈珏看着这张脸和这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两米远的地方,细细闻了还有一些他身上散发的淡淡香水味,他瞬间回忆起自己在电话里听见的那个和自己男神几乎一摸一样的语气和笑声,而后他吞咽了口口水,听见眼前人继续道: “之前在电话里的是你们吧,谢谢你们。” “没没没没事……”陈珏努力让自己说话听起来完整一点,但他已经紧张得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陶老师就是他那个什么看见有人拍他然后他就马上报警啊我们就到这里来了接着不对不对然后他啊……” “您是陶老师的……?”于梓连相对镇定一点,直接开口问了。虽然他们两人都有了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但因为纷纷觉得不可思议,谁都没有起头。 “我……”徐以青抿了下嘴,似乎在思考说自己是什么身份的时候,调解室的门终于开了。 民警带着三个人出来,那三个人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出了门又和民警鞠了躬道了谢才灰溜溜出了大门,民警拿着自己的茶杯转头去了大厅的柜台和值班的人说话,最后,陶函才最后走出来。 于梓连和陈珏一看他出来了,才匆忙从椅子上站起来:“陶老师……” 陶函走到了徐以青旁边。 然后陈珏看见自家陶老师特别顺手地从自家男神手上拿了水瓶,仰头喝了两口,接着蹙眉,用他从没听过的略带抱怨的口气对着徐以青道:“哥哥,不是让你别来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于梓连会出国,但是这对cp不会be 至于是写番外还是开新文呢……看心情和看大家!! 毕竟好多本这么说着说着最后都成了正文呢(…… 第41章 “你没事吧……”于梓连和陈珏走在离前面两人五米远的距离里。 陈珏惊魂未定,默默捧着男神给自己买的水,憋了半天开口:“他们俩俩俩、间接接吻……” 于梓连伸手一巴掌拍上他不开窍的脑袋:“傻逼啊你!脚趾头都能想到他俩什么关系了吧!间接接吻?他们怕是直接都可以……” 陈珏吞了口口水。 面前的画面相当美好,两个身形相当的长腿帅哥并肩走着,偶尔耳语两句,肩膀碰擦着肩膀,有些说不出的暧昧。 但是。 这两人…… 完全联想不到一起啊!! 陈珏觉得自己蠢爆了,还在陶函面前一个劲地安利什么徐以青,每晚分享分享单曲,之前那个自拍,陶函说什么朋友分享的……现在想想就是徐以青自己发给陶函看的吧!!他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坐我车吧。”徐以青拉开一辆商务座的车,后面位置宽敞,陶函想了想,还是爬到了后座。 “不坐副驾驶吗?”陈珏愣愣看他。 “我觉得我得和你们解释点事情。”陶函说,“坐后面方便点。” “那……”陈珏大眼睛撇了撇副驾驶,“我可以……” 陶函一愣,马上意会:“你坐副驾驶吧。” 陈珏鼓起勇气打开门,刚想坐进去,又快速退出来爬到了后座,闷闷道:“算了……我还是比较想听你解释。” 陶函失笑,抬手摸了一把他软绵绵的毛,等于梓连上来了之后拉上门,徐以青发动了车子。 “先和你们说声对不起。”陶函对他们双手合十,“这事情瞒了你们这么些时候,其实如果今天这事情不出,我估计我还会继续瞒下去。” “我倒是没什么……”于梓连看了眼旁边的陈珏,嘴努了努,手悄悄指指,“这里某些人估计……” 陶函搂住陈珏,好声好气道:“陈珏小宝贝儿,是不是生老师气?” “我……不生。”陈珏怯怯看了他一眼,“我就是有点,懵逼……” “生老师气也没关系,让你男神替老师道歉。”陶函用手拍拍前面的座椅背,“你男神忽然变成你师母了,高兴不。” 徐以青从后视镜里看向陶函,双眼弯了弯,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无奈。 “我现在觉得我之前好傻。”陈珏抱着头,“我之前都在干嘛啊我……” “也不能这么说。”陶函笑笑,“没有你可能……我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陶函没有说下去,徐以青也知道他的意思,就开口道:“你们还没吃饭吧。” “嗯。”陶函说。 “好。”徐以青点点头,“去酒店叫外卖吧,我请客。” “你晚上住我那边?”陶函意外道。 “嗯。”徐以青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欢迎我?” 陶函皱着眉:“那你几点回剧组啊?” “早晨四点有人来接我。”徐以青打了个左跳。 “那你干嘛不现在回去?”陶函说。 “陶老师。”陈珏都听不下去了,出声道,“你老赶徐老师干什么……” “拍戏不累啊!”陶函说。 “见到你就不累啊。”于梓连在旁边道,“陶老师你真是……问的都是什么问题。” 陶函指着他们:“我能带你俩上车就能把你俩丢下去信不信,发现我小秘密开心了是吧,跟着起什么哄。” 后面的人笑作一团,徐以青戴着口罩,时不时看一眼后视镜,嘴角压不住的笑意。 他确实有点累了,剧组连轴转,拍的都不是轻松的戏,晚上听见陶函在警察局的事情吓了一身冷汗,这会载了一车子人,浑身轻松,连困倦都少了些。 他鲜少能看见这样的陶函。 在学生面前还端着点架子,和他私下在一起时候不太相同,有些傲慢又很自信,笑起来都很耀眼而真实。每次看见他新的一面,徐以青就会觉得胸口微酸又发甜,想把他拉到怀里亲一顿,抱一抱这个属于自己的人。 …… 几个人在房间里吃了顿烧烤外卖,于梓连和陶函还说笑了一会,陈珏全程怂得连话都不敢说,除了吃饭就是喝水,弄得徐以青都有点不好意思,坐到他那边主动找他说话:“你叫陈珏是吧,之前那次电话里是你么?” “是我……”陈珏捧着杯子喝水,都不敢看徐以青。 陶函毫不留情揭穿他:“他喜欢你挺多年了,刚认识那会还一直发你的歌给我听,那时候我一首都不会唱,多亏了他,我现在听前奏都知道是哪首了。” 徐以青忍不住笑起来,和他磕了一下塑料杯子:“真的吗,谢谢你。” “不不不用……”陈珏疯狂摇头,怂得往于梓连身后缩。于梓连搂住他肩膀把他掰过来,嘲笑他:“之前在宿舍不是又唱又跳又亲又抱你男神挺开心的么,怎么这会儿怂成这样。” “啊你别说了!”陈珏要疯了,捂住脸颊,“太丢人了!陶老师会打我的!!” 陶函看了眼表:“你男神还有五个小时就要走了,你没什么话要问他吗?” “……”陈珏拼命摇头显示自己的求生欲。 “真没?”于梓连在旁边撑着头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你之前说过你有问题问啊?什么演唱会?” “哦……就……”陈珏掀起眼皮看了眼徐以青又迅速低下,“就想问问什么时候能看到您的演唱会……” 徐以青给他倒了杯水:“今年一定有。” 陈珏立马兴奋.jpg:“真的??” “真的。”徐以青说,“已经在筹备了,到时候让陶函带你们去看吧。” 陈珏激动地点头,下意识看了一眼于梓连,于梓连正喝了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勾着嘴角笑了笑。 陈珏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于梓连应该是……不能和他一起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追星像陈珏,搞到自己爱豆(不是 第42章 在一起的五个小时忽然变成了四个小时。 陶函出门去房间点完人头,开门进来看见了刚洗完澡的徐以青。发尾还有些湿漉漉的搭在额前,他刘海有点长了,铺到了眼。 “你这是吹过头发了么。”陶函过去抬手摸了一把,“发尾都没吹干,不合格。” “差不多了。”徐以青走到他旁边,从后面抱住他,头搁在陶函的肩膀上,把他整个人抵靠在门边。 陶函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你睡两个小时吧。” “不累。”徐以青闭着眼,“我都习惯了。” “那你抱着我干嘛,想不想和我做点有的没的?”陶函说。 “我和你算帐。”徐以青说。 “啊?”陶函想转头,被徐以青继续抵在门和和他手臂的缝隙里。 “给白凡转过钱,不告诉我是不是。”徐以青说。 陶函愣了一下,眉眼都搭了下来:“……我不是怕你不收啊哥哥。我知道你不缺这么点钱,但如果白总拿着我的钱给你花,他肯定不会客气。我又不懂拍戏也不了解你的工作,反正花钱就行了……” “你还真了解他。”徐以青蹭了蹭他的肩膀,“那你学生是我粉丝的事情,你怎么也不说。” “我学生好多都是你粉丝……不是,我怎么和他说啊,我说你知道么你偶像其实是我老公,是不是特幻灭啊?”陶函说,“不过我俩都得谢谢他,如果没有他……我或许还没现在这么……理解你。” “嗯?”徐以青轻哼了一声。 “我和他认识的没两天,他就经常给我分享你的歌,他还告诉我,他特别崇拜你的原因是因为……你对你的恋人太保护了。” 徐以青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些,勒着陶函的腰。 “你可以把你的恋人保护得滴水不漏,他觉得这是件很强大又很温柔的事情。”陶函说,“我当时理解不了,现在有点懂了。” “可我也牺牲了很多和恋人在一起的时间。”徐以青说,“……宝贝,我没有一刻,比现在更盼望戏快点拍完了。” “你想看我们的家吗?”陶函说。 “想看,还想接爸妈一起去看,想和你一起过年,想快点康复,想带你看我的演唱会。”徐以青说,“好不好。” “好。”陶函转过身抱住他,“我陪你。” 两个大男人窝在床上,陶函和他头挨着头靠在床上看装修的照片。 “累死了。”今晚重复第七遍这句话的陶函把脸埋在徐以青的肩膀上,指着手机屏幕上他摆拍了半天的花,“你看啊,我摆了好久了,满满一架子呢。” “好好好,心疼你。“徐以青象征性敷衍一句,又无奈道,“应该给你学生看看你现在这样子,还会撒娇的,人设崩坏啊陶老师。” 陶函挨着他,手继续划照片,一会就划到底了:“没了。” “你就摆了个花架子就喊累?” “还种了棵树!”陶函理直气壮,“辛苦死了。” “客厅里想好怎么装了吗?”徐以青说。 “没有,我想和你逛逛家具城宜家什么的,但人会不会太多了……”陶函嘟囔,“人家拍到了又要说我们俩……。” “先前说过?”徐以青问。 “演唱会那次啊,网上不是还有很多我俩视频,我现在就和陈珏一样,想你的时候没事去那个什么站搜搜……” 徐以青思考两秒,把他整个人兜怀里蹭:“你太可爱了……真的,怎么有你这么可爱的……三十岁男人。” “滚好吗?”陶函说,“你不比我老?” “我老我老。”徐以青亲吻着他,“我有点困了……” “那你挨着我睡会。”陶函轻抚他的额头,让他靠在自己肩上,“睡醒又是新的一天,离我们住在一起又近了一天。” 徐以青没回话,秒睡了,鼻息沉沉的,挨着他的肩膀侧着头。陶函把他人放平在床上,乘机多看他两眼,他还是瘦得快脱形,但之前看他的眼睛,明显神色要比之前要开朗许多。 “辛苦了哥哥……”陶函亲吻他的嘴角,“再等一等……” 第43章 陶函摸着摸着,忽然发现徐以青的额头处有一个凸起。 他眯了下眼,伸手撩开了他的刘海。刘海下面可以看见额角处青色的一块,还有些微微发紫的淤血。 “化个妆非要拍给我看,怎么头上撞了一下屁都不响一个。”陶函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害怕徐以青他忽然转醒。 心疼和心酸,混着难受慢慢升腾起,占据了他整个胸腔。 四点的时候,徐以青的手机闹钟响了。他从床上爬起来,看见陶函正在旁边拿着笔记本看电影,被突如其来的闹钟吓了一大跳。 “不睡觉啊。”徐以青抱着他的腰,在他旁边的枕头上脸面向下趴了一会。 “我睡觉和猪一样,睡下去永远醒不来了。”陶函拽着他的胳膊把他从床上扒起来,“好了哥哥,洗把脸去。” 徐以青洗完脸出来喝了两口水,手机开始震动,他拿起来接了电话,应了两声。 陶函给他从衣橱里取了挂着的大衣:“不会是白总亲自来接你吧。” “那当然不。”徐以青说,“我被他知道我晚上跑出来找你,他估计明天把我打一顿。” “那你明天岂不是要被他打一顿?” “嗯,只能挨打了。”徐以青说。 陶函抬手摸到他额头,看着徐以青的双眼: “看你是被打得少了。” “被你发现了。”徐以青把他手捏着拿了下来,“拍戏时候撞的……” “撞哪儿了?”陶函不满地撩着他的头发。 “墙上。”徐以青说,“好啦别看了,我得走了。” “你给我照顾好自己。”陶函气道,“那么大个人了,还会撞墙??” 徐以青心想被他知道这是被摁墙上打得估计陶函得暴走,只能出声道:“现在都是简单的戏啦……不是那么激烈的,激烈的都拍得差不多了。” “这样。”陶函点点头。 “走了。”徐以青低头亲了亲他的嘴唇,“我们再见。” …… 接下去的两天,玩玩景点吃吃喝喝,做做传说中的调查就这么过去了。陶函虽然体力不错,爬个山,或者单纯在山城从早走到晚都没有问题,但他就是懒,年纪大了越来越觉得能在酒店耗着绝不出门那种。 但这天早上,陶函接到了一个电话,直接应验了徐以青两天前的那句“我们再见”。 电话对面是白凡,他还挺意外的。 “白总?”陶函接起电话问了一句,“您好啊。” “好久不见啊,听老徐说你在重庆是不是。”白凡说。 “对,带学生来玩玩。”陶函心道徐以青不会没把他俩One Night in Chongqing 的事情和白凡说吧。 “是这样的……”白凡单刀直入说,“明天我们有场戏,这里导演可能想找点群演,在本地找的话其实也可以,但是老徐知道之后就问我能不能找找你带来的学生?所以让我来问问。” 陶函反应了三秒,连忙道:“怎么他让您来问了啊……真是不好意思!” “这倒没什么。”白凡说,“他今天排的戏太多了,您这边看看你方便答应的话,就过来试试。” 陶函迅速道:“我和他们商量一下,十分钟后回你电话行么?” “嗯。”白凡说,“等你电话。” 陶函挂了电话,满脑子问号。群演??演戏?那他岂不是又要看见徐以青了,这么见下去会不会相看两相厌啊……频繁得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而且他们居然还是公费见面。 他想了想,撇开徐以青或许真的想找机会再见见他之外,他可能是知道了陈珏和于梓连的事情,想给他们一个特别的感谢。而且让白凡出面的话,碍于白凡的面子,陶函基本不会说“不”。 徐以青在这种细节处的在意,总是让陶函觉得太温柔细致了。 … “事情就是这样。”陶函咳了一声,“如果你们有兴趣呢,我现在就去联系一下白总。想想这也是经历嘛对不对,你一辈子能有几次和徐……和天王巨星演戏?” 男孩们在听完后都很兴奋,叫着想去。在场唯二知情陶函和徐以青关系的两个人,此刻陈珏整个人又是傻了的状态,呆呆坐着看陶函。 “陈珏。”陶函好笑地看着他,“发什么呆啊?给你男神当群演,去不去啊?” “他傻了。”于梓连嘿嘿笑了两声,把人搂怀里搓头发,“醒醒小傻子!!” “我……”陈珏不光傻了,还要哭了,“我我……我不行了……呜哇啊啊……” “别哭啊。”于梓连也被他逗得不行,抽了两张餐巾纸按住他的眼睛,“乖啊傻子,别哭啊!” 男生们因为他长得可爱,总是喜欢逗他,把他当团宠,这会都一个个笑着给他擦眼泪。 “小陈珏,你快点谢谢陶老师啊。”一个男生说,“感恩戴德的!磕头!快!” “……”陶函无语道,“不必行此大礼的。” 这场戏的拍摄场景是学校,现在是假期,学校里面真正的拍摄地点已经围了一大圈的机器和人。临时搭建的帐篷和更衣室,陶函到了现场发现群演不少,男孩子们闹腾,陶函千叮万嘱去了之后不许吵一切听从导演安排,结果到了现场,一群男孩儿一个比一个乖巧。 过了一会,一个小姑娘过来找陶函:“陶老师是吧,您好啊,您可以叫我高高,我是徐老师助理。” “你好。”陶函和她打了个招呼,“我们现在……” “戏要到晚上呢。”高高说,“听导演说下规则,很简单的,然后下午有徐老师和楚老师的戏,你们可以围观一下。” 陶函点了头,身后的背景音是同学们低低的呼喊声,陶函目光看向远处,知道密密麻麻的人里,徐以青估计在里面的休息室。 “你们等会得有一个人演楚老师的朋友。”高高说,“我们过去先去试试戏,和老师认识认识。” “陈珏!!陈珏!!你去吧!”男生此起彼伏地开始怂恿陈珏过去。 “那个男孩子吧。”陶函把陈珏拉出来。 “陶老师陪我去吧……”陈珏拉着陶函的袖子,“我怕……” “你怕什么。”陶函被他气笑了。 “……你陪我去。”陈珏说什么也不放手。 陶函被他拉得没脾气:“行行行。” 真的和徐以青要去拍戏了的时候,陶函还是有点怂,当然他旁边还有个更怂的,大怂货带着小怂货,两人跟着高高走进了拍摄范围。 下午的戏还有五分钟,陶函先看见了从休息室里出来的白凡,拿着一杯咖啡和剧本,慢悠悠散步似的走到了导演旁边。 陶函想着不要打扰人家,陈珏在旁边使劲拍他:“白总白总!!那是不是星阁娱乐的白凡!” “……你还认识他?”陶函惊奇道。 “认识!他好帅。”陈珏惊呆了,“……真人怎么那么帅,我天太帅了。” “……别花痴了。”陶函无语了,心道人家都名草有主了,“你……”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徐以青从休息室里也走了出来。 “徐徐徐徐……”陈珏使劲拍着陶函,陶函今天被他一惊一乍地招呼,手臂都快被拍肿了。 “……”陶函把他手拍下去,“别吵,上次没看够?” “我第一次看他拍戏……他看见你了吗?” “没有吧。”陶函说。 徐以青确实没看见他,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和已经打点干净了的妆发,此刻站定了,背对着人群。 导演过来给他们两人讲戏和定点,妆发来做最后造型,场务来布光,楚令和徐以青两人站着,偶尔耳语两句。 工作中的徐以青其实和普通时候没有什么大区别,眉眼之间的认真,身姿也有从不放松的挺拔,等这边说完,徐以青点头示意自己可以了,才转身离场。 他刚从这边抬头,就看见了在人群之外的陶函。 两人视线交汇在一起,都微微一愣。像所有周围的风景被光圈虚化,留下对焦的那个点。焦点内的人异常清晰。 而后,徐以青的双眼微微眯起,冲他温柔地笑了笑,又低头走开。 陶函莫名对这个对视忽然开始心脏砰砰狂跳起来。 … “你等会只有一个动作。”导演找了陈珏,被他说等会要进行的戏。 陶函等着他们说戏,准备站到垃圾桶边点个烟。刚挤出人群,导演喊道:“哎那个带队老师,你也有戏份啊跑什么。” “……?”陶函指了下自己。 “你那么帅,出个镜吧!”导演说,“你演小卖铺的老板吧,两秒镜头。” “……”陶函犹豫道,“我不想露脸。” “玩偶还没人。”导演助理过来说,“小卖铺老板不抢戏嘛?不行让他演个玩偶吧。” “也行。”导演说,“好了,各就各位,做妆发造型换衣服道具!” 陶函一句话没说,愣是就这么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陈珏宝贝儿真是我们里面最出息的了。”于梓连和陈珏并排坐着,看着对方惴惴不安在背台词,笑道,“你看你还有词儿。” “你别笑话我了。”陈珏双手压在大腿下面耸着肩,“我……咳,‘黎明,这人你认识?’” “语气要再多一些疑问!”于梓连说。 “‘黎明,这人,你认识??’”陈珏特别配合地重复了一句。 “再多一点感情!”于梓连说。 “‘黎明,这人……’”陈珏无奈看他一眼,“别逗我了于哥。” “哈哈哈。”于梓连摸了一把他头,“别紧张,说不定某人比你还紧张呢。” “陶老师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吧。”陈珏手捧着脸,“我曾经幻想过一万次男神如果有另一半我会怎么办,会脱饭吗……后来男神被迫出柜了,我又天天羡慕他对象,好希望又好不希望知道对方是谁。” “现在呢。”于梓连问。 “很开心。”陈珏转头看他,“有一种……‘是他真是太好了’的感觉,真的,他们太般配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三次工作的事情太多太糟糕了,整个人都非常暴躁.jpg 某人说多数暴躁来源于写文,可以放弃一部分,我说我一天里唯一放松的事情就是写文好吗= = 希望坚持有收获吧……非常感谢每个收藏和评论 第44章 正被讨论着的陶函浑然不觉,他穿着大毛绒玩具的外套,就开始觉得这又闷又热的鬼东西弄得他浑身不舒服。 道具师傅拿来了头套,两个人才把那玩偶巨大的熊头套上陶函的脖子。陶函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什么是窒息。 熊头上有俩洞可以看见外面的世界,陶函从洞里观察了一下,发现看得还挺清楚。 “有点重。”道具说,“你祈祷等会演员能一条过,否则你得一直戴着会难受想吐。不过你这身高正合适,穿这衣服身材也不错。” “……谢谢。”陶函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会,导演助理过来给群演安排戏:“你一会啊,就跟着那群学生一起过去,然后左手握着传单,右手握着花。等大家起哄的时候,楚老师会抢过花把花给徐老师,徐老师认识吗?就那个穿衬衫的高一点的男的。” “……哦。”陶函想点头,发现点不动,只能应了一声。 “好的,别认错啊!这条长,一次不行大家都重来。”导演助理拿着喇叭开始喊,“所有人!不许笑!不许看镜头!一条不行!全部重来!浪费谁时间大家心里清楚!!!!” 站在镜头外,又包裹在玩偶之中,看不见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却能随时看见徐以青那边的状况。 拍电影的现场果然和电影里看见的不一样,一个单独站在原地的人,头顶有收声话筒,下面有个抵着反光板的人,左右两台摄影机,一个单人画面里周围两米开外满满当当都是人。 陶函觉得挺新鲜的。 这就是徐以青平时工作的环境和状态,曾经的他无法想象也不感兴趣,现在觉得很有意思,因为自己喜欢的人的热爱去了解,也会变得有意思很多。 徐以青演上一段,群演就要跟着楚令入镜了。但大家刚要准备的时候,导演就喊“卡”了。 “徐老师——”导演拿着话筒喊,“你状态——不对——啊——” 徐以青手抓着衣摆,看向导演的方向指指自己:“我?” “你太——”导演卡壳了一下,似乎在寻找语言,“你太演了!演舞台剧呢你!你之前那种自然流露去哪儿了!不需要太用力过猛的!” 徐以青舔舔嘴唇,有点不好意思:“好……我调整一下。” “导演要求好高啊。”陈珏在旁边说,“我觉得演挺好的……” “我没粉丝滤镜,我也觉得挺好的。”于梓连说,“看不懂……欸!” “嗯?”陈珏张望了一下。 “是不是……”于梓连伸出拇指,对着旁边站着的高大玩偶指了指,“有人在现场……” 陈珏会意,非常夸张地一点头。 “各就各位!”副导演喊道,“不要动了!” 大家马上又匆匆站好位置。 徐以青向着群演的方向茫然看了一眼,又转头了。 徐以青这条演得不太顺利,反正前两次横竖都过不了导演那一关,第三条自己琢磨了两分钟终于演过了,迎来了接下去的剧情。 楚令进入了画面之中。 陶函在圆孔里看见了楚令,之前只听徐以青口头说过这个和他对戏的搭档,在之前也只仅限于脑补,先前化妆的时候也和他打过几次照面,但他真正入镜之后,陶函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觉得………有点吃醋。 对方浑身都散发着又帅又年轻的朝气,这种东西他可很多年都没有了。 陶函觉得他自己特么也入戏了,对方两个人这种空气中的酸甜味儿是怎么回事! “进进进!”副导演指挥道。 陈珏要第一个进去,他紧张地吞了口口水,在导演指挥后马上小跑进去,自然地搂了把楚令的肩膀,说道:“黎明,这人你认识啊?” 楚令勾勾嘴:“你管真多。” 说罢他拉了下徐以青的手:“今天校庆人多,跟我去玩玩吧。” “嗯。”徐以青点了下头。 陶函身穿发传单的熊,走路艰难,但唯一的好处就是能在熊头里肆无忌惮看徐以青,镜头晃到他了也不被发现。 他看见徐以青迎着人群被楚令拉着,向他这个方向走过来,整个画面里有很多人,但他的双眼就只能粘在徐以青的身上。 随后陶函知道自己该出场了,他拿着一叠传单左右发了一下,右手还要一束花。 本来是走到楚令面前,楚令会从他手上拿起那束花转身给徐以青的剧情。 但到了他们面前,陶函不知道为什么脑子一顿,微微弯下腰,直接把花举到了徐以青的面前。 他在头套后看见徐以青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忽然整个五官有了生气似的地对他笑了起来,手抓着花拿了过来。 被打乱剧本之后,楚令似乎也没觉得不妥,双手插在口袋里吹了个口哨。接着拉起徐以青的手才转身离去。 “卡!” 所有人松了口气的同时,导演拿着喇叭开始喊:“徐老师——” “我错了。”徐以青从楚令手里抽回手,对着导演那个方向笑道,显然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特别好,“重新来一条吧。” “不用了!”导演说,“挺好的,你刚笑得很好看!是我想要的那种,今天所有的演技都在刚那笑里了,就这条过了吧!” 导演这顿对他的数落,换做之前徐以青肯定要失落,但因为这条过了,徐以青开心地和楚令对视了一眼击了个掌。而后他的目光落到了自己手中的这束花上,他转眼看着正想走离现场的熊,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陶函捧着自己头套,想着虽然过了但还是内疚无比,怎么就脑子一热把花直接递给人家了呢,这会被人一拍,回头还特别困难。双手抱着自己脑袋艰难地一百八十度半身旋转,看见了面前的徐以青。 “摘了吧,热不热。”徐以青指指自己头,“你这场过了,可以摘了。” “哦……”陶函捧着脑袋摘下来,额头刘海上已经一层汗了,他轻轻甩了甩,把湿了的额发拨到脑后。 “哥哥……”陶函开口,因为肺部有了新鲜空气进入,他吸了两口还有点喘。 “我刚不知道是你。”徐以青看着他,“我还奇怪你人呢。” 陶函愣了一下:“啊?” “我真不知道,当你把花递给我的那瞬间我才知道的。”徐以青说,“我今天有点不在状态,可能是知道你在之后又看不见你……” “所以刚笑这么开心。”陶函低声说,“傻不傻啊你,我在了你反而不会演戏了?有没有点儿职业道德啊,你看导演今天骂你几次了?” “嗯。”徐以青说,“我去准备了……你站在旁边看我一会吧,你来我特别开心,真的。别离开我视线好不好,我演戏给你看。” “好。”陶函笑起来,“我会一直看着你。” 第45章 徐以青回到地方,陶函才开始喘气。 头套里确实不舒服,又闷又热还有股说不清的味道,他站在旁边蹲了一会,于梓连过来找他。 “没事吧老陶。”于梓连说。 “……你喊我什么?!”陶函因为在喘气,最后个字还破了音。 “没事吧陶老师。”于梓连笑着想拽他胳膊,陶函抬手制止。 “让我蹲一会。”陶函说,“好难受。” “你体力这么不行么。”于梓连跟着蹲下来敲敲熊头。 “……”陶函不反驳他,终于等自己舒服了点才站起来,“陈珏他们呢?” “晚上还有场戏,也需要他们几个,这会聚着听剧本呢。” “好。”陶函点点头,“好玩吗?” “挺好玩的。”于梓连帮陶函把厚重的衣服脱了,冬天他里面只穿了件衬衫,这会后背居然都汗湿了,冷风一吹格外的冷。 “外套外套外套……”陶函冷得直跳。 “来了来了……”于梓连给他把外套兜上。 于梓连和陶函脱完,道具来收衣服了,还顺便告诉他们这场过了就放饭,他们今天辛苦了,记得去领盒饭。 “还有盒饭吃!”于梓连等道具走后,边和陶函走在一起边伸懒腰,“我好期待啊。” “有盒饭吃你就激动了?”陶函抬手搂住他脖子,“你真好养活。” “剧组盒饭能一样么。”于梓连说,“这是种纪念!” 陶函笑了两声,两人步调一致,彼此无话。 半晌,于梓连开口道:“你会来送我么陶老师。” “嗯。”陶函应了一声,“会的。” “我就想你和陈珏来送我……”于梓连说。 “那我挺意外了,我以为你会把全系都找来呢。”陶函笑起来。 “我本来不想去的,和我爸妈纠结了很久。”于梓连说。 “那怎么又想去了呢。”陶函问。 “……我也不知道,就是某天抱着篮球看着天,觉得自己特别无所事事一男的。”于梓连抬手做了个投篮的动作,“那一瞬间久灵光一闪,忽然开窍了吧!然后……还有,也有些想逃避自己的意思。” “……逃避什么?”陶函问。 “……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吧。”于梓连低声说,“我在自己特别摇摆不定的时候,只有做了这个决定,才能让自己有这个决心。” 陶函那一刻特别想告诉他,其实回头看看,就会发现有人正在原地等着你呢。 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能用这么一句话左右一个少年的未来,这不公平。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了摄影范围的旁边,恰逢布好了景。除了他们之外的群演都在旁边当背景板,陶函和于梓连乖乖站在一边看着。 导演喊了“开始”之后,陶函看见徐以青垂头点了根烟。 他愣了一下,看见烟雾之后徐以青在镜头前的微表情。 第一次看徐以青抽烟……要不是他不喜欢,他抽烟的动作也太帅了点。 但这条拍得相当不顺利,倒不是徐以青的原因。楚令接连了两次对视都不小心笑场,或是没找到那种感觉,对于非常严格的导演来说绝不允许,拍了一条又一条。 徐以青在点了第七根烟吸了一口的时候,陶函都觉得自己要疯了。 他真的不适合在现场看徐以青演戏!分分钟都想掐死编剧导演,还有对面那个演对手戏的。 “卡卡卡。”导演终于喊了过后,徐以青在场上咳嗽了两声,无奈地用手扇了扇面前的烟,助理给他送了薄荷糖吃,他吞到嘴里,才抬眼看不远处的陶函。 陶函下嘴唇都快给他咬破了,一脸担心和纠结。 “下午场的全拍完了,放饭。”副导演拿着喇叭喊,“今天群演多,都给我一个个排好队按秩序拿!不许乱了!!” 徐以青他们几个演员有固定的休息室,吃饭也不和工作人员和群演一起,陶函张望了一下,他们那边又被人墙围了起来。 见一眼男朋友真难……陶函想。 但好在男朋友也非常想见他,过了会小助理高高就张望了一圈,很容易就发现了在人群中相当显眼的陶函。 “陶老师。”高高说,“你们吃饭来休息室吃吧,外面太冷啦。” “……啊?”陶函指指自己,“没事啊我们……” “白总说的。”高高说,“没事来吧来吧,我带你们去。” 于是这一群人,在所有在场工作人员的莫名其妙和羡慕的眼神中,被请进了星阁的专门休息室。 休息室是临时搭的,只有俩小太阳电暖炉在工作,但已经很暖和了。 白凡一直坐在里面舒舒服服翘着脚用笔记本工作,徐以青站在他面前正在穿衣服,两个人面对面在交谈着。看见一群人进来了,白凡把笔记本放下,对他们招招手:“地方小,随便坐,陈棋去让人把盒饭拖进来!还有饮料!” 地方本来不大,来了一群人真是被挤得满满当当的,等盒饭被拉进来了,男孩子们还乖巧地互相让给工作人员。 陶函站在旁边看,被人推了一把后腰。 他转头,徐以青给他一个纸杯,里面有暖呼呼的咖啡。 “谢谢。”陶函低声道,指了指嗓子,“抽烟难受吗?” “有点。”徐以青说,“其实为这戏抽了不少次了,但是就是觉得犯恶心。” “你是真讨厌烟味儿啊。”陶函顿时有点难以言说的愧疚,“我回头就戒了。” “不讨厌你的。”徐以青看他微微昂头的样子,忍不住想垂头亲他,硬生生憋下去之后,才捧着咖啡喝了一口。 “咳。”白凡在他们俩背后咳嗽了一声,递给徐以青两份饭,“吃饭吧。” 徐以青看了他一眼,走过他旁边时候揶揄道:“羡慕啊?” “明天我就让林汶来看我我告诉你。”白凡瞪着他。 “关我什么事。”徐以青摇摇头,对陶函使了个眼色,带他到了角落里去。 “你坐。”徐以青给他扶好椅子,陶函坐在了上面,而他自己从旁边找了个小板凳,大概还没他膝盖高的四脚板凳,然后坐了下去。 “你坐这个啊!”陶函看见马上要站起来,被徐以青又抬手摁了下去。 “我等会要坐一晚上,你乖乖坐好别动行么。”徐以青抬眼看着他说。 两人挤在一块,腿紧紧挨着腿,看起来画面相当滑稽,但在没人的角落里,腿部相互抵靠的局促竟然产生种莫名的安全感。 徐以青腿长,双腿岔开显得相当无处安放,他把盒饭放在陶函腿上,里面一个大荤鸡腿,一个菠菜炒肉,半颗卤蛋和一整个饭盒的米饭。徐以青把盒饭里唯一的鸡腿拨到了陶函的饭盒里。 “我有……”陶函无奈道,“哥哥,自己吃行不行。” “你那三万块钱让我吃得够多了。”徐以青低头扒了口菜,“我不能吃太油的,不吃浪费了。” “你真是……”陶函不知道说什么好,两人默不作声吃了两口,陶函就用余光撇着徐以青的头顶。 我男朋友真是头顶都好看…… “你……”徐以青想抬头和他说话,一下对上他的双眼,话锋一转,“……你看着我干吗,吃啊。” “看你帅。”陶函忍不住笑起来,“下饭。” “为什么?因为我是你的菜啊?”徐以青捏着筷子抬手从他饭盒里夹了一筷子菠菜。 “……什么鬼??”陶函揉着鼻子笑了笑,看徐以青想伸第二筷子,立马打掉,“干什么干什么,我饭盒里的好吃??” “嗯。”徐以青夹完第二筷子吃完,忽然把筷子扔在了桌上,陶函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抬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往下一带,微微侧过头,吻住了他的嘴。 陶函瞪大眼睛,看着徐以青近在咫尺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徐老师,土味情话隐藏选手。 第46章 疯了吧。 在狭小无人的空间中,陶函慢慢闭上眼,勾着嘴和他接吻。 但在他们嘴唇没贴上几秒,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句“陶老……啊……!” 徐以青松开手,陶函也跟着坐直了身子,就看见满脸惊讶的陈珏看着他们俩,仿佛刚才的画面给了他巨大的冲击。 陶函看着他,面无表情冷漠道:“哥哥,这个人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把他的眼睛挖出来好,还是直接杀了好。” “老师我什么都没看见……”陈珏一脸欲哭无泪还不能大声说话,“我发誓……” “你别吓他了。”徐以青本来也有些慌张,但在他转头的时候,陶函已经捏住了他的手,拇指在他的手掌里来回轻搓,安抚示意他没事。现在他已经冷静下来,对着陈珏笑笑:“吃完了?” “嗯……我本来想找找陶老师去哪儿了。”陈珏不好意思道,“你们继续……继续……” “继续什么呀。”陶函无奈死了,“吃完了,开工了。” “晚上呢,还早。”徐以青把盒饭的饭盒给合上,看看陈珏,“晚上我们还有对手戏呢。” “我就是和您在一个框里而已啦。”陈珏说。 “怎么,一个框还不满足?你还想给自己加点戏?”陶函说。 陈珏低声嘟囔:“陶老师越来越凶了……” …… 夜里,酒吧的拍摄现场。 陶函接到了一个温森的电话,大意是之前那家娱乐公司想在年前敲定下明年的转型和结构重组,问他们什么时候有时间。 “他们愿意出具一份自身的组织架构吗。”陶函抬手看着自己的手指,“看不到一点诚意。” “说要和你当面详谈。”温森说,“你的意思呢。” “我八号回来,九号去。”陶函说,“怎么样?” “挺好。”温森说,“真打算做,我指着定金过年呢。” 陶函和他又商量了几句才挂了电话,在原地抽了根烟才哆哆嗦嗦进了室内。 说是酒吧内部内景,实际上现场都没开空调,进去时导演正在喊就位,所有的群演都在镜头需要的地方落座。 虽然酒吧的灯光迷离,但为了更好的效果,自然是用氛围灯打而不是酒吧本身的光线。陶函进门后先看见了楚令,穿着件骚气十足的丝光褐色衬衫,戴着黑钻耳钉,刻意用定型水做的造型,往那边吊儿郎当一座,一个痞帅的问题少年形象。 实在要挑毛病,就是太表面了。 不过也没什么,这个人物的形象就是狠辣恶毒而表面的男人。 陶函靠到门框上想找男朋友的身影,却发现一直在楚令身后,因为灯光还没完全调试好的吧台边,徐以青正长腿一迈,在高脚凳上单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晃着酒杯发呆。 普通白衬衫,但扣子故意开到锁骨,一只手的袖口挽起,细细长长的手臂,从头发丝都透出了慵懒。 哪怕是现在都没开始演戏,徐以青都有种散发着致命吸引力的迷人,这么一对比,楚令的明骚就显得过于外露了。 而且,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题,可能是在琢磨剧情,蹙眉伸出舌头舔了下嘴唇,陶函差点站在门框边都要看石更了。 “三、二、一。”导演喊,“走!” 楚令和徐以青的戏就开始了。 …… 拍到凌晨两点才收了工,一群群演也跟着到了两点。对于艺人家常便饭的事情,他们这些精力旺盛的学生到后来也多多少少开始疲倦,终于结束后,一个个困得直打哈欠。 “明天早上九点的飞机。”于梓连睡眼朦胧的,“我好怕我赶不上……” “我会把你们都拎起来的。”陶函说,“行了,都给我醒醒,去路上拦两个车我们打车回酒店。” 他等学生都开始陆续走了,才拿出电话,拨通了徐以青的电话。 “你走了吗?”徐以青接通了电话问。 “没,我在门口。” “等我一下。” 过了两分钟,徐以青和高高一起出来,他直接走过来,碍于门口有人进出,只是抬手拍拍他的肩膀。 他们两个像个环抱的姿势,陶函顿了顿,伸手环住他的腰。 “这次真的说再见了。”徐以青在他耳边说,“谢谢,我觉得我提了好多无理的要求。” “…你说什么呢…十天不见而已。”陶函说,“哥哥会想我吗?” “会。”徐以青说。 “那你下戏了就给我电话,随时随地,哪怕睡着了我都会接的。”陶函和他微微拉开距离,他们四目相对,微笑道,“上海见。” 作者有话要说:三次元工作逢某宝大促就忙得不可开交,写文都来不及写……最近就少更一点QAQ祝大家买买买愉快,之后周末会补多点! 电影这一段之后会写内容,所以拍摄的过程在这里就一笔带过了!真不是偷懒 第47章 从进入剧组到杀青,也不过就是一个月的时间。徐以青却觉得这一个月过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漫长。 曾经工作压身,说是充实多一些还是浑浑噩噩多一些他自己也不知道,当面前的目标越来越模糊之后,他仍然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但没有比此时更希望快点结束了。 徐以青比楚令早两日杀青,他最后的一场戏就在今日。 每一部戏都是和角色的相遇,徐以青演过很多角色,大人物小人物都有,霸道总裁,或是贫穷学生,每一个都认真对待,等到即将结束的时候,总会有不舍得。 对于齐止,他却有更多的共情。心疼他的遭遇,难过他的结局,却能明显感觉到,他在演完这场漫长无际的压抑戏码后,本来担心的走进去走不出根本没有发生。 可能是知道有个人在等他吧。 导演给徐以青讲好最后一场戏,现场就安静下来, 脏兮兮的昏暗浴室内,贴瓷砖面的浴缸有着发黄的水渍,徐以青跪坐在浴缸边吸了口气。他上身赤裸着,只穿了一条宽松的内裤,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头。他抬头看了一眼上面嗡嗡作响的排风扇,然后抬起了手。 镜头给了他削尖下巴一个侧面的特写,他抬起左手,右手的手肘靠在浴缸沿。 导演在镜头外说:“可以了,三二一走!” 徐以青随即闭上眼,眼角一颗划下来,沿着脖子一直流到了光裸的锁骨上。抬起的左手上有一片锋利的小刀片,是刮胡刀的刀片。 他慢慢地闭着眼,摸到了自己右手的脉搏。 泪和血都流得很平静,沿着手腕蔓延下来的血很快滴落到了浴缸的瓷砖上,和黄渍混合在一起,他睁开眼,把手伸入到了水中。 镜头切换,血液从他手腕中混合,在水中开出绝望的花。 徐以青趴在浴缸边垂着手静静流眼泪,只能从镜头中拍到他一双通红的眼睛。可能是觉得冷,他慢慢蜷缩起了身子,忽而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接着,他的沉默流泪,变成了从喉头发出一些不明所以的声音。接着整个身子都开始剧烈抖动起来,从默默流泪,开始抽泣,接着成了一种低低的哭喊。 当整张脸已经浸满了泪水时,他扑向水面,探头入水中,水中的摄影机开始工作,他痛苦地挣扎了两下,在水中闭上了眼。 时间漫长。 漫长得徐以青都觉得好像自己快憋死了的时候,被一股力量拉着肩膀拽了起来。 干毛巾压在他的脸上,徐以青喘了口气,因为耳朵有些进水,在短暂的闷声后恢复了听力,听见所有人都在拍手,有的小姑娘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太好了,真的演的太好了。”导演在旁边激动道,“是我要的效果,你演得太好了。” 徐以青叹了口气,笑起来:“我才是觉得太好了……” 他从地上站起来,用毛巾把脸上都擦了一遍,杀青之后会有人送花祝贺杀青,他看向周围,自己助理也没捧花,白凡站在门那边无所事事看手机,没有一个人要来给他送花合照的意思。 什么情况。 徐以青想,可能在外面?毕竟浴室场景太小,结果出了浴室,他发现外面也没有什么给他的“惊喜”,没有花,没有横幅,没有杀青宴,更没有所有人的欢呼祝福。 然后他看见了布景的床。 先前床上堆满了东西,徐以青也没太大的注意,这会才发现周围都已经布好了光,定好了点,他还在奇怪的时候,副导演走过来甩了个剧本给他。 “……这什么。”徐以青愣了愣。 “不好意思啦徐老师,你还杀青不了。”副导演笑道,用手敲了敲剧本的封皮,“最后一场戏在这里呢。” 自己曾经也不是没遇见过没有剧本拍戏或是因为特殊原因需要加戏的,但这回还是头一次。他匆匆看了眼剧本,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 “整理一下,五分钟后开始。”导演说,“妆发妆发妆发!!!徐老师头给我吹干了!” “你知道有这么一出么?”化妆师给徐以青做着妆发,徐以青抬眼看着在看手机的白凡。 “刚知道的。”白凡没有看他,坐在对面滑动着屏幕。 “我说你能不能专心一点。”徐以青说。 “林汶上热搜了。”白凡指指自己,“和我。”言下之意并没有时间关心他。 徐以青挑挑眉毛:“干嘛?” “老三样呗。”白凡终于看了他一眼,伸出手对着徐以青,一根根掰着手指,“说他本来被我包养上位,包养出真情,一腔热血喂了我这条狗,一渣一贱我俩天生绝配,说他恋爱脑说我直男癌,下面黑粉说希望我俩百年好合,千万别出来祸害人间。” 徐以青没忍住,笑出了声。 “徐老师别动。”化妆师说。 “抱歉。”徐以青靠好闭眼,嘴角还噙着笑,“百年好合我还是赞成的。” “……广大网友真的闲得慌,有空操心我们感情,自己卡里钱有我零头多么。还不是看我老婆可爱嫉妒我。”白凡说。 “我觉得你真是被气到了,在这胡言乱语什么。”徐以青说,“行了,别气了,我最后一场了。” “嗯。”白凡把手机揣兜里,从椅子上拍了一把站起来,看着他道,“拍吧,拍完回家。” 于是真正的最后一场,在一切准备就绪后打了板。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场会在之后的电影剧情里写,8急。 要搬新家啦,过年啦,啦啦啦~拖拖拉拉十万字了。感谢各位评论~ 第48章 吃不上剧组最后的杀青宴,但徐以青杀青的时候,大家还是隆重得给他送行。 这个剧组里大多数人他没有合作过,他本身以为偏文艺片的工作者会大多数年长,但这个团队其实普遍年龄都不大,经验却不少。 其实撇开他因为某位陶姓先生大方的资助,其实剧组的条件真心艰苦。 艰苦的条件容易产生难得的革命友谊,于是徐老师走的时候,大家都挺舍不得的,俨然已经是个大家庭一般的存在。 他初入剧组,多数这里都不看好他和楚令。不能因为他被坊间传闻是位同性恋,就让个主流明星演这种角色。 但徐以青做得到,因为他对角色的势在必得,半个月减了二十斤,瘦成病态来到剧组,病恹恹一个人哪里还有昔日天王的影子。 一个多月的接触,导演和全剧组的人都改观了印象。 临走时,导演去和徐以青拥抱打招呼:“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做好最后一道工序,咱们下次见面,就是电影节的颁奖礼。我们一起去意大利看首映,一起拿奖。” “谢谢。”徐以青抱着他,手拍拍他的后背,“我会想你的,导演,这段经历我会一直记得……不过你和我说实话,最后加的那场,你是不是就是不想给我红包而已啊?” 导演一下乐了:“对!我们剧组就是要小气到最后一秒!” 徐以青笑完,正色道:“之后的宣传一定全力配合,真想快点到上映的那一刻。” “会的。”导演伸手拍拍他的衣领,“我认可你是个好演员,你呢,你也要认可你自己。撕掉那些演员歌手甚至天王的标签,你看,你是徐以青,你是你自己。” 徐以青看着他眼睛半晌没有答话。 “去吧。”导演说,“想家了吧,快回去吧。” 高高已经给他收拾好行李,陈棋把车开在了剧组外围,几个昂着头不知道在看谁的粉丝,在徐以青走出来后一阵狂拍,又继续转头蹲守了。 白凡给他拉开车门让他坐进去,自己也跟着坐到了后座。 车子发动启程,徐以青靠到椅背上松了口气。 “恭喜杀青。”白凡对他伸出手,徐以青抬手拍了一下,瘫坐在椅子上,还不忘关心一下白凡。 “热搜的事情解决了吗?” “差不多了吧。”白凡说,“你有空关心人家热搜不热搜的,不关心关心自己?” 徐以青噙着笑,面向了车窗的一边:“我关心什么,你给我买热搜了也没用。” “我还真给你买了。”白凡说,“用来庆祝你杀青。” “那有用吗。”徐以青说,“还不是浪费钱。” “有啊。”白凡说,“晚些时候各大营销号就要开始组织一下回忆回忆你的怀旧金曲了。” “……”徐以青捏了捏眉心,“那和我杀青有什么关系,白总,你说话能不能别留半句。” “为了你年底演唱会。”白凡说,“我从此刻开始,要进行为你起死回生的,洗脑式营销。” “……”徐以青想起来还有演唱会这茬,“是啊,演唱会……” “过完年吧。”白凡说,“过完年回来复工,好好过个好年吧你。” 徐以青转头看着窗外,沿途熟悉的山林风景正逐步倒退逝去,他想了想,拿起手机想给陶函打电话,却发现他给自己微信两分钟前的消息: ——是不是今天回上海啊哥哥。 ——我去接你。 徐以青赶忙道: ——最晚那班飞机,凌晨两点到呢,你别来了。外面肯定有粉丝记者。 陶函: ——我想你出到达第一个看见我。 徐以青马上犹豫了。 他也想,非常想。 “我……”徐以青清了清嗓子,“陶函说,晚上想来接我。” “我说你们以前也没这么腻歪啊,你给他下迷魂药了?”白凡说。 “……我喊他别来,但是……” “你还是想看见他。”白凡勾嘴笑笑,“我懂。” “那能不能躲下粉丝记者什么的,我倒是无所谓,我真太怕他被拍到了。”徐以青说,“我绕去地下车库就行了,不过不行就算了,我让他回去等。” “巧了,晚上林汶也说来接我。”白凡晃了晃手机,上面似乎是微信对话框,“你现在叫我声爸爸,我俩帮你们吸引火力,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在卡隔壁文本来不想更了……但总觉得今天有什么事没做!! 于是过了十二点又写了一千来个字……这文怎么一点不卡 头秃 第49章 徐以青看着白凡。 车内四个人沉默着,彼此都没有话,只有徐以青从这个角度看见坐在副驾驶的高高已经笑得肩膀不停抖动。 “高高,好笑么?”徐以青开口。 冷不防被点名,高高吓了一跳,陈棋忍不住在旁边笑出了声。于是高高也不压抑了,在座位上笑得捂住肚子。 “笑点在哪里?”徐以青莫名其妙。 “看来叫我爸爸是众望所归啊老徐。”白凡说。 “你真是……林汶刚在热搜上挂过一轮,被人轮番攻击,你现在还要拉他出来溜,你是不是人啊?”徐以青皱着眉数落他。 “就你心疼他?”白凡抬手捏他脸,“就你心疼他是不是?” “那你臭不要脸的!”徐以青被他捏得鼓起脸,“你是不是骗我?” “就你有人疼有人接你,我辛苦一个月孤苦伶仃回家是不是?”白凡说。 “那你也不能让他来接你啊。”徐以青说。 白凡松开他,靠在后背上,舔舔嘴唇一时间脸上的轻松神色又渐渐消退下来。 “人和人不一样。”白凡说,“说出来你不相信,这热搜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他该吃吃该喝喝还能感谢一下媒体姥爷们给他带热度。你也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在圈子里几乎人尽皆知,对于外界来说也是半公开……他除了被人喷不努力,其他喷什么都能举着手机给我大声笑着念出来,他就是这么个人。” “我知道,我很羡慕他。”徐以青低头看着自己手指,轻轻摩挲,也不知道为什么话题忽然开始沉重起来。 “你和他性格不一样。”白凡说,“凡事少想点,徐老师你都能多活几年。” “……”徐以青摇摇头。 “比如刚才,人陶函都说来接你了。”白凡说,“你想见他还担心他是不是会被拍到,被拍到怎么样呢?人除了死了,什么事儿不能解决的?” “……他不能被别人知道是我男朋友。他是老师啊,这在学校里应该是很严重的问题了……他……” 白凡指着他:“你看我才说一句话你就想那么多??” 徐以青认命地叹了口气,手肘抵着车窗,摸着下巴:“那你说怎么办……” “迫不及待想见面就见啊,你能活几年啊老徐。”白凡说,“有个你爱的人,你还不珍惜着在一起的时间。” 徐以青猛地回头看他:“那不如上半年我……” “做梦!想休息??”白凡马上说,“给我调整状态办演唱会,没赚着钱还想休息,想多了吧。” “……”徐以青又慢悠悠转头,“我还想治治病……” 白凡没再说话了。 车内一时间又安静下来。 陈棋和高高对视了一眼,又迅速撇开了眼神。 “之前陶函找我说过这事情。”徐以青说。 “其实你能感觉得到自己的病情在好转。”白凡说,“但是……这说不好,复发的几率太大了。” 徐以青点点头,带着些许叹息的声音道:“这次我真的想好好面对了,吃药也好,心理治疗也罢,我想做个健康的人,和他长命百岁的。” “我给你联系我之前那个医生吧。”白凡说,“把自己完全交给一个陌生人之前,或许我的熟人会让你有安全感。” 徐以青也知道白凡曾经又过这么一段时期,虽然是和他完全不同的心理问题,就问:“当时,你治疗的时候……林汶一直陪着你吗?” “没有。”白凡说,“我那段时间不希望看见他,我希望我能分清楚一个人的喜欢和爱,和对感情缺失的强制依赖之间的分别。” “后来呢。”徐以青眉头一搭,掀眼看他。 “他是我的信念。”白凡说,“你要有这么一段时期才能知道,自己有多么离不开这个人。” 徐以青呼出一口气,似乎有种拨云见日的舒爽感,他反复咀嚼这两个字,喃喃出声:“信念……” 陶函于他,已经是攥刻在骨子里的信念了。是冬日下戏后的羽绒服,是半夜惊醒后的一口水,是疲惫数日没合眼后面前的枕头,他曾经靠着这些度日,所以才会在惊觉陶函回国后这个人变得和自己认知中不一样了,而觉得沮丧和失望。 那段时间的心态,细想来,自己给陶函的压力太大了。 他希望他是自己记忆里的美好的弟弟,又接受不了一切的斗转星移。以至于会产生这样的情感,让自己不知所措。 如今看来,真是傻透了。 …… 飞机落地时,已经凌晨两点多。 徐以青在飞机上睡过一觉,完全没有了睡意,他戴上口罩和眼镜从飞机上下来,拖着自己的行李箱。 上海很冷,刚下过雨地面潮湿,他冻得都精神了。 “徐老师有人来接,让陈棋送你回去吧。”白凡走在队伍末尾对高高说,“到家了给陈棋发微信。” “好的,谢谢白总,徐老师也早点休息。”高高对着徐以青道。 “辛苦了。”徐以青对她笑笑。 到了到达出口,夜里的最后一班航班依然有很多接机的人。 看见徐以青和白凡的时候,外面果然一阵高呼。白凡知道外面也有真粉丝,等徐以青等一晚上太辛苦了,让他对着他们走慢点儿挥挥手什么的。 “你对象呢。”白凡说。 “给他发了个定位地图,让他在车库等了。”徐以青他俩身后跟着一串尾巴,硕大的机场到达大厅里因为安静,只有追着他俩粉丝鞋底和地板间摩擦的吱吱声音和部分相机的咔嚓声,场面一度十分紧张…… “从这去车库得用十分钟。”徐以青看着手机,边大踏步低声说,“林汶小朋友到没到啊……” “……我对象到没到我不知道,你对象好像……”白凡忽然怼了一下他胳膊。 徐以青一愣,迅速抬眼看。 达到1号门的门口,陶函站得笔笔直看着前方,没有玩手机,没有东张西望,只是单手插在口袋里,全心全意在完成“等待”这个动作。 徐以青像抬脚踩入了流沙,被那一刻陶函眼神的柔软弄得差点直接流泪。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wb搞了个小抽奖,都可以去转发一下。小钱也是钱! 港真,最近心态太崩了,如果写第一本是这成绩还能一腔赤诚。但这是我写的第七本了,毫无起色的数据教我作人。 索性在崩溃里还能看看评论调节一下,非常感谢每个留言的【鞠躬 希望你们 生活顺风顺水永远开开心心。 第50章 陶函站在机场到达的地方,一动不动得像个雕像。 徐以青在看见陶函的时候,特别想上前一把拥抱住他,把头埋入他的肩膀,用力感受他的气味 白凡此刻的反应比较迅速,他直接转身挡住了最前面的人,小姑娘举着手机,脚下生风在奔跑,冷不防在镜头中看见了白总的帅脸,然后屏幕一阵抖动,她直直怼上了白凡的胸。 前排的人愣了停下脚步,后排还不明所以的撞到了前排人的肩膀上,此刻陈棋心领神会,把手上俩行李箱霸气一拦,拦住了前方人的去路。 机场的保安终于找回了些自我定位,组成了个人墙,把白凡拦在后面。 等所有动作做完,大家才发现,徐老师人呢?? 徐以青早跑了。 他拖着行李箱绕过人群,走到陶函旁边低声说了句“走”,手还顺势带了一下他的胳膊。 两人混入机场外的夜色里,连停车道上的车都很少,彼此无话地走了一段路,绕过了外围再走入地下车库,这样虽然远,但能避人耳目。 陶函的车被开锁后远远亮了个车灯,他的车停在角落里,旁边是一面墙,只留下了足够开车门的距离。陶函走过去开车门的时候,徐以青也跟着过来。 “你别开了吧。”陶函以为他要开车,说道,“你都坐那么久飞机了太晚了……” 他话没说完,会被徐以青抱在怀里了。 车和墙壁的角度之间,徐以青抬手抱着他,鼻尖抵靠在他的肩膀上,深深吸了口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哥哥。”陶函手紧紧搂着他的腰,“如果我们现在这姿势被人拍到,我们俩都完了。” “我等不及了,就想抱着你。”徐以青说。 “我也是。”陶函闭上眼,“我太迫不及待想见你了,所以没打招呼……” 两人彼此抱了一会,有车从上坡车道下来,闪烁了一下灯光。徐以青才依依不舍放开他,帮陶函打开了车门。 两人上了车,徐以青接到了白凡的微信,说现场的人都散了,他去车上找林汶了,叫他也早点回去。结尾还道了句,给您拜个早年。 “我们去……”徐以青看着手机,“要不去我家吧。” “不想看看新家吗?”陶函问。 “已经装好了?”徐以青愣了一下。 “差不多啦。”陶函说,“反正能住人了,去吗?” “好。”徐以青点头,“当然去。” 可能是过于疲惫,徐以青本想和陶函打招呼的力气都没有,车上了机场高速他就秒睡了。陶函也忍住不打扰他,让他能多睡上一会。 开了快一个多小时到达市区,彼时都已经快凌晨三点半,连路灯都显得昏暗,陶函叫醒徐以青,徐以青睡得迷迷糊糊,从车上下来看看周围,半晌才发现这是个什么地方。 “到了?”徐以青说。 “要不你在车上再睡会?”陶函笑着打开车门,“过了十二点街上就不开灯了,夜景消失了,是不是有点认不出来了。” 徐以青无奈摇摇头:“我这个点下班的次数比你多多了,怎么会不认识这条路。这里离我家又不远。” “进去吧。”陶函说。 穿过长长狭窄的一人通行过道,徐以青总觉得过道的尽头有光,他不以为意,想来也是夜里屋前的小灯,结果发现越走越亮。 走到铁门前,他已经看见院子里这一片暖黄色的灯光布景。 陶函从他脖子旁边伸手给他推开铁门,顺势抱着他腰和他一起走进去:“往前走……” 用小星星灯拼成的歪歪扭扭的几个大字“欢迎回家”,周围是已经种上了的花草,放满了多肉和盆栽的花架上缠着星星点点的灯光,浪漫又可爱。 “欢迎回家,哥哥。”陶函亲亲他耳朵,“进去看看。” 虽然陶函说还没装修好,但徐以青打开门之后,发现内部俨然已经是一个家的样子。 温馨,简洁,大方,北欧风格简约又不失格调的装修,陶函拉着他的手,带他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来到了厨房,锅具灶台一应俱全,陶函拉开冰箱,看见里面已经琳琅满目被陶函塞满了东西,蔬菜水果,肉类和瓶瓶罐罐的东西,全是迷人的生活气息。 “想起来了,你夸下海口要把我喂胖来着。” “对啊,下午去超市买了点食材。”陶函手一指,“我锅具都买好了,明天开始就给你做猪饲料。 “我看你能坚持几天。”徐以青笑起来,“看看卧室去。” 卧室有一个足够两个男人睡的大床,铺好柔软的被褥,陶函打开衣橱,里面已经有几件他的西装在,但仍然还是空荡荡的。 “我东西很多都还在宿舍呢。”陶函说,“过年前争取搬完。” “嗯,我明天也去搬点东西来。”徐以青坐到床上,抬眼看着他,陶函单膝抵住床,手抓着他的肩膀前倾身体,弯下腰来和他四目相对。 “宝贝。”徐以青抬手揽着他的腰,让他能支撑在自己身上,抬头用鼻尖蹭着他的鼻尖,“我太高兴了,能和你一起生活,我以前做梦都不敢想。”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评论呜呜呜哭了 不该这么丧……你们都是什么品种的小天使。 第51章 想睡个好觉,无奈生物钟过于准时。陶函迷迷糊糊转醒的时候都错觉已经中午了,却发现刚刚还是八点半。 然后在逐渐苏醒的嗅觉之中,他闻见了一股早饭的香气。 陶函起床,去卫生间洗漱,他和徐以青成套的一黑一灰的牙刷杯具并排放着,他拿起自己的那份对着镜子开始刷牙洗脸。 等洗漱完毕,走进厨房,晨曦在面前男人的身上镀出金色的光,他眼眉低垂着,手扶着自己腰着熬粥。 “好香。”陶函忍不住感叹,“哥哥早!” “早……看见冰箱里有速冻的包子,就拿出来蒸了,还顺便熬了个粥。” “贤惠死了。”陶函从后面抱住他,看他修长的手指握着一个皮蛋在案板上滚,随即嘬了一口他的脸,“不要葱花啊宝贝儿。” “我知道。”徐以青无奈道。 陶函从冷藏里摸了几个小番茄和橙子出来洗,洗完切了装在一个小碗里端出去。 铺着灰底白色细纹桌布的餐桌上,样式简洁精美的盘子装着丰盛的早餐和水果,仿佛昭示着无所事事的同居生活的开始。 “你觉得还缺点什么?”陶函给他倒牛奶。 “豆浆机,榨汁机……咖啡机?”徐以青说,“不过这些我家都有,搬过来就行了。” “那明天去你家搬吧,今天去采办食材,大后天就除夕了。”陶函说,“把爸爸妈妈们接过来一起过。” “嗯对。”徐以青点点头,“也不用明天,我今天让我助理安排搬家公司送过来。” “大过年的,还为难你助理一趟。”陶函无奈道。 “给她算钱她非常乐意……不过,我确实没什么生活技能了,想到这点就很头疼。”徐以青看着他,“改天你得教我点外卖……” “你会发微博啊,你看我都不会。”陶函笑起来。 “这算什么技能。”徐以青说,“好啦,快吃吧,一会我让我助理送菜过来。” “其实我比较想和你逛超市。”陶函趴在桌上看着他笑道,“我们都没一起逛过,这辈子!一次都没有啊!” “……”徐以青想想确实是,看看陶函的笑着的双眼又觉得心酸,差点就答应了,但理智还是战胜了他:“不行,过年前超市菜场人最多,都是采办年货的。” 陶函想想也是,叹了口气从桌上爬起来:“那要麻烦你助理啦。” 晚些时候,高高和另一个男孩搬着大包小包进了门,高高一看就惊叹道:“徐老师你新家也太漂亮了吧!” “是么?”徐以青直接拿了个颇厚的红包,给她和男孩一人发了个,“新年快乐,大过年的还跑一趟。” “哎徐老师。”高高吓一跳,“这是举手之劳!你给这么厚干嘛呀?” “年终奖。”徐以青说。 “可是年终奖年会时候不是发了么!” “专门给你俩的,照顾我这废人费心了。”徐以青调侃道。 高高又道了两声谢,陶函才正好转动钥匙进来,他刚倒完垃圾回来,正巧陶妈给他打电话。 陶函用上海话回道:“不要带菜行不行,一个菜都不要带,你不要去排队!我们不吃的!” 高高和他打了个招呼,继续帮徐以青把家里东西归置好,边问徐以青:“阿姨和你们俩一起过年呀?” “对,好几年没一起过了,我们两家能凑一起可不容易。”徐以青说。 高高说:“对呀,徐老师几年没在上海过年啦?春节那一个月永远和白总是在北京过的……” 陶函挂了电话,顺口问:“为什么去北京过?” “春晚呀!徐老师上了五年春晚呢。”高高说。 徐以青神色微微一动,垂下眼来没有接话。高高感觉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赶忙道:“徐老师我,我……” “没事没事。”徐以青笑笑,“不去才有机会和他们一起过,本来也不亏。五年啊,这么五年没和家里人坐一起喝酒吃饺子,多可惜。” 高高拼命点头,又拉着旁边的男孩去组装徐以青的榨汁机了。陶函趁机走上前来,拉着他的手摸了一下。 “你要紧么?”陶函说。 徐以青垂眼看着他,睫毛长而分明,手指摩挲着他的手掌心摇了摇头,低声道:“我真的没事,你要知道和你一起过年这件事比不去春晚明明重要得太多了,反正以后我也去不了了,我以后的每一年都要和你一起过,嗯?” 第52章 陶函对“春晚”的理解不多,印象中大概可以追溯到小学初中了,那时候三十晚上大家围坐电视机前,大人们打麻将,他就只能看电视上花花绿绿的人跳舞。 但陈珏有时候给他大肆安利徐以青时候,开头会伸出五根手指,就差没怼到别人眼前:“男神上过五次春晚啊!!五次!!” 五次啊,好像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 陶函又听高高提起后觉得,这好像真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他看了一眼徐以青,想到了从重庆回来那几天他去往英石美娱乐公司的事。 前几天他给这家公司重新构筑了组织框架,把次要的一些细枝末节筛选,以给公司从内而外洗底为由基本把对方公司的人脉联络摸了个遍。 他的感觉是,对方真是谨慎得不正常。 不过也不难猜到,旗下艺人吸毒被掀,多少还是在舆论之中受点影响,谨慎一点也是正常的,但陶函只要稍作调查,就会发现吸毒这么大的事情其实真的影响不到他们多少。 他在摸索中,终于摸到了一家做纸媒的杂志社。 杂志社年前已经提早放假了,陶函想打听也打听不到,他自己也是,只要想到“快过年了”这个前提,好像整个人都会一秒切换到达放假模式。 所以这件事,也就又这么暂时地搁置了。 他有时候也会怀疑自己,会不会有一天在这种没有头绪的摸索中最后直接放弃,大家不如岁月静好,当无事发生。 但看见徐以青垂头想到那一刻的难过,他又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他找得到也好找不到也好,他想陪着徐以青重新攀回高峰之上。 …… 徐以青拿回来的东西还挺多的,陶函和他两个人理到了傍晚才理得干干净净的。高高送来了菜,还顺便给他们稍了春联和福字。 于是他俩一左一右站在厨房里,开始择菜洗菜的。 “阿姨明天什么时候来?”陶函问。 “午饭前吧。”徐以青说,“早饭她是起不来吃的,尤其这两天,天天出门打麻将到半夜。” “注意身体啊。”陶函说,“天天也太拼了。” “我倒是希望赶紧找个人管管她。”徐以青叹了口气,“怎么就没一个她看得喜欢的。” “儿子这么优秀当然看谁都不顺眼了。”陶函说,“你看我十四岁跟了你,以后看谁还顺眼过。” 徐以青笑着摇头,打开水龙头冲手。 陶函磨磨唧唧蹭过来:“倒是你啊,娱乐圈里都是又漂亮又帅的,你没对别人动过心吗?” “……”徐以青拿毛巾左右按着擦手,“没有。” “真的?”陶函说,“那有人追过你没?” 徐以青认真思考了一下,把毛巾挂起来,单手撑着料理台:“……名里暗里,总会有那么几个吧。” “啧。” “你啧什么啧。”徐以青转头看他,“你难道没女学生暗恋你吗。” “行吧,中止话题。”陶函做了个停的手势。 徐以青笑了笑,吸了口气:“我们的第十二年了。” “给您拜个早年啊徐老师。”陶函搂着他的腰亲了口。 翌日,在基本没什么年味儿的上海,大街上空荡荡的。徐以青和陶函在院子里,先把门头上的对联贴和门上的福字贴了。贴完之后,在后面帮他比划的徐以青左右看看,说道:“我觉得,还挺不搭的。” “我也觉得挺不搭的。”陶函说,“要不我们摘了吧。” “别了,有点过年气氛啊。”徐以青搓了搓他的手臂,“快进去吧,穿这么点外面多冷啊。” 快午饭的时候,陶函的爸妈先来了。陶礼和常秀宛拎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口,陶函去给他们开门,三个人穿过走道的时候,常秀宛就在称赞了:“这地方漂亮,这地方真漂亮,以青选了个好地方啊,哎哟,还有个院子呢,哎哟这对联好漂亮呀!!” 陶函额角一抽,心道果然什么东西再不漂亮还是有欣赏它的人。 徐以青站在门口等他们,看见他们来了,笑眯眯迎上去:“阿姨,新年好。” “还阿姨呢,年年纠正一次。”常秀宛拍拍他的手臂,“以青啊,你怎么瘦那么多呀?” “是瘦了!”陶礼在旁边扶着眼镜看他,“陶函是不是欺负你!” “那不能。”陶函把他们俩推着进屋,“进去啦,冻死了。” 徐以青给他们俩拿了两杯热茶,看见常秀宛脱了外面的羽绒服,露出里面一件中式的旗袍式衣服,笑道:“妈妈,旗袍真好看。” “灵伐?”常秀宛马上喜上眉梢地站起来。 “过年特地买的呢。”陶礼补充道。 陶函端了水果来,暖洋洋的室内开着电视,四个人坐成一排聊天。 陶函爸妈都是知识分子,妈妈在学校当音乐老师,爸爸是教导主任,过两年都该退休了。徐以青上小学的时候常秀宛还教过他课,陶函之前哄她就爱说,你看看你都是明星的启蒙老师,又是明星的丈母娘,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知道自己抱不了孙子,两个人最后也看开了。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陶函在厨房煮着饺子,听见外面一阵动静。他大概知道是徐以青的妈妈苏虹来了,连忙擦干了手走了出去。 苏虹五十来岁了一点都不显老,身材也保持得不错,化着精致的妆和红唇,肤白貌美也没什么白头发,徐以青的美貌都是遗传了妈妈的基因,这会她往客厅里一站,陶函就觉得眼前一亮。 徐以青以前说过,她妈妈年轻时候在沪剧团工作,嗓音一等一的好,后来和自己的同门师兄结了婚,有了他之后没多久就因为性格不合离了。 是苏虹一点点把他带大的。 于是正因如此,和常秀宛这种温婉的妈妈比,苏虹有种说不出的气势和强悍,当年徐以青和陶函对着他们出柜的时候,苏虹拿着裁衣服的长尺,足足打了他俩一人十下才罢了手。而且陶函感觉得到,苏虹对他依然有些芥蒂。 也难怪了,自己一手带大的优秀白菜被自己这头猪拱了谁愿意呢。所以陶函有时候还有些怕她。 “阿姨。”陶函过去喊人,帮她把身上的呢子大衣脱了。 “函函啊。”苏虹打量他几眼,笑道,“之前喊你来我们家吃饭,怎么不来?” “您还没坐下就兴师问罪的。”陶函拿了水给她,“我现在先给您道歉行吗。” “晚了。”苏虹说,“我发现你长变样了啊,怎么现在这么高了?以前有这么高吗?” 徐以青陪他们在客厅坐着聊天,还顺便带着参观参观他俩的家,陶函就在厨房把下好的饺子拿出来。他们都遵循除夕中午随便吃点,年夜饭才是正经事。于是厨房的案板和料理台上都是晚上要用到的菜。 苏虹看了一圈,手抓着瓜子磕:“我晚上可不动手。函函让你爸妈也别动手了,这一桌子菜就你们俩弄,我看你们能弄出点什么花头来。” “你也太小看我了。”徐以青搂着苏虹拍拍她肩膀。 “你会做饭?你会做饭你瘦那么多,不知道的以为你干嘛了呢。”苏虹把瓜子皮扔垃圾桶里,转身出了厨房去外面吃饺子,“你俩也过来吃啊。” 陶函看了她背影一眼,忍不住贴着徐以青胸口问:“你妈今天心情很好啊,都不刁难我。” “怎么了,你还想让她刁难你?你斯德哥尔摩啊。” “……”陶函离他远了一些,“这词是这么用的么。” “不管是不是,现在端出去吃饺子。”徐以青说着把两盘饺子塞到了陶函手上。 …… 晚间时候,一桌子五个人围着桌子吃热气腾腾的年夜饭。 陶函和徐以青手忙脚乱了一个下午,最后还是陶礼进去友情协助了一下,苏虹和常秀宛在外面嗑瓜子聊天,把两人的衣服讨论了个遍,还准备相约去逛街。 一桌子硬菜上桌,还有个热气腾腾的小火锅,大家举杯贺岁,庆祝新的一年。 蒸汽升腾中,陶函低头抿了口酒,忽然觉得从胃部到喉头和心尖的暖意。 “我们从没有一家子这么过过年呢。”徐以青跟着喝了口,目光绕了一圈,柔和地落在了陶函的身上。 像个家一样。陶函想,不对,他们就是一家。 “这都是谁做的呀。”常秀宛伸着筷子,“老陶你别说话,让我们猜一猜。” 苏虹夹了一块鱼,又塞了一口肉在嘴里嚼了嚼,指着鱼道:“这个好吃。” “鱼是以青做的吗?”常秀宛问。 “是,红烧肉是陶函做的。”徐以青说,还不忘补充,“第一次做呢,咸淡正好。” “还是鱼好吃。”苏虹又夹了一筷子鱼,“不错啊儿子。” 陶函夹菜的手顿了顿,忽然被这一句话说得有点尴尬。 自己的父母似乎并没有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妥,还是继续在和苏虹说笑着,他顿时觉得是不是自己有点过于敏感,连忙又夹了两口菜。 苏虹在夸徐以青这件事上向来不手软,还喜欢教育陶函一下多跟徐以青学学。陶函嘴上应着,心里确实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教训弄得尴尬又不舒服,他觉得自己都听出来了,徐以青八成也听懂了,果不其然,在苏虹第三次夸徐以青黄瓜刨得好的时候,徐以青在餐桌下方轻轻捏了捏陶函的腿。 陶函赶忙握了把他的手示意没事,心道自己是个小姑娘的话,这么厉害一婆婆,这婚后的婆媳关系得怎么处啊。 好在这波小插曲倒是没有冲淡过节的气氛,陶函也没往心里去,眼看快八点了,春晚要开始了。 陶函跑去厨房看见徐以青在洗碗,伸手接了俩盘子被徐以青制止了。 “你去切水果,锅里还有做好的糖水,盛几碗给妈妈们端过去啊。” “好。” “哎站住。”徐以青忽然道。 “嗯?”陶函回眼往他,徐以青手上有水,只能用手臂夹着他的腰,“我妈说话不过脑子,你不许往心里去了。” “我会计较什么呀。”陶函亲亲他,“赶紧洗碗吧大爷。” 陶函说着就切了水果,装在果盘里,还悉心地分成小块,插了牙签让他们方便拿。糖水和水果一端出去,常秀宛拉拉陶函的袖子:“乖啊别忙了,喊以青来看电视啊。” “马上马上。”陶函说。 偏巧苏虹去洗手间,回来时顺道绕到了厨房。徐以青在厨房里洗碗,苏虹刚进门就低声嚷嚷起来:“怎么这碗都你洗啊。” “不然呢。”徐以青挽着袖子,手伸在满是泡沫的锅碗瓢盆里用海绵擦着。 “看这身手,还挺熟练啊。”苏虹笑了笑,“怎么,你天天在家就干这些事儿啊。” 陶函恰好从外面要进厨房,就听见了这句话。 “什么叫这事。”徐以青无奈道。 “我在家让你洗过碗么,在外面洗碗洗那么勤快的。你从小被我宝贝到大的,怎么谈那么多年恋爱开始帮别人洗碗了你。” “不是。”徐以青用干布擦擦盘子,说话声音压低了点,“妈你怎么回事啊,洗个碗而已啊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吗?饭桌上还这么说人家,也不怕别人心里不舒服。” “他让你拖地呢,骑你头上呢,从小说你没他精真没错!喂你一年把你喂那么瘦,看见你瘦这鬼样子我心脏病都要气出来了,哦我养个宝贝为什么要动手洗碗的啊?” “他也是我宝贝。”徐以青擦擦手,语气似乎也有些生硬道,“我为什么要让他动手洗碗啊?” “你!”苏虹似乎被这句话给激了,“你怎么回事,你妈我在帮你说话呢。” 陶函觉得再不进去这两个人停不下来了,连忙假装刚进来,不动声色地拿干布开始擦盘子:“洗完了吗?” “快了。”徐以青说。 “阿姨先去坐着吧,这里我们来。”陶函笑迷迷道。 “你也别忙了。”徐以青用手肘怼怼他,“陪长辈去吧。” 第53章 苏虹没说话,似乎也没觉得自己说话有什么不妥,回到了客厅里。 两家妈妈又开始在客厅里唠嗑,在笑声里,春晚就应声开始了。 陶函坐到沙发上,发现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在震动,他打开一看,都是微信消息。 陈珏和于梓连一人给他发了条祝福。 陈珏:——新年快乐老师!新的一年和男神相亲相爱,帮我也和男神说一声哈。 陶函给他发了个两百的红包,还附送了一句:——男神和你老师我给你发的红包,祝小朋友新的一年再长高一点。 陈珏发了个“恭喜发财”的表情。 公平起见,陶函还给于梓连发了个红包。 于梓连: ——老师,我初四走,你来送我吧。 陶函: ——行。 陶函看了眼日子,初四,也没两天了。本来不觉得什么,这一瞬间又确实觉得突然起来。 想到下半学期再也见不到这个伸着长腿,笑起来有点痞,又很阳光的男孩儿了,心就还是会有空落落的感觉。 而且这一走,他感觉到,或许可能他们之后也不会再有交集。感情逐渐变淡,就成为彼此生命里一个短暂的过程而已。 就这么热热烈烈闯入自己的生命,又这样匆匆走了。 “想什么呢。”徐以青挨着他坐下来,瞄了一眼他手机屏,“给谁发红包呢。” “学生。”陶函说,“就你那个粉丝。” “你学生还有以青的粉丝呢?”常秀宛喝着茶,“小姑娘么?” “男生啦。”陶函说,“我学生里好多徐老师粉丝呢。” 常秀宛拍手高兴道:“我们以前是真的不懂这些明星啦什么的,但是现在每次看见以青在电视上都激动得不得了。” “以前他上春晚那会,我们俩还住32弄那时候,常妈比我还激动。”苏虹说,“不知道是你亲儿子还是我亲儿子呢。” “不和你抢。”常秀宛挽住陶函手臂,“我儿子也出息啊。” “你儿子出息就是找了我儿子。”苏虹随口说。 徐以青前倾着身体,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 室内一时间禁了声,虽然陶函正津津有味发着微信根本也没怎么关心他们几个在说什么,这会反应过来,马上第一时间先按了一把徐以青的腿。 苏虹似乎没察觉里面的气氛诡异,还是根本懒得去管,她目不转睛盯着屏幕,手撑着头随口道:“去年没去春晚,今年又没去,以后也不能去了吧。” 陶函听见徐以青低低吸了口气,双手盖着自己的脸搓了搓。 “阿姨……”陶函出声想制止,苏虹却继续道:“你说台里的人是不是有病啊,喜欢男的怎么了就不能上台了,是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么……” “行了!”徐以青从沙发上站起来,陶函眼疾手快捏住她的裤腿,但徐以青显然就是没打算停下来。 这小半年的磨合,以前他也一定会由着性子和他争执,后来知道徐以青这种脾气的缘由,两个人都会为对方找想,粘粘乎乎地很久不吵架了。 徐以青这种突如其来的暴躁,陶函很久没见过,差点都快忘了这感觉了。 常秀宛和陶礼两个人差点都站起来,苏虹却一脸淡定地掀掀眼皮:“嗯?” “刚才开始就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徐以青走过去还蹬了一下脚,把陶函的手生生扯开了。 他径直走到旁边挂衣服的架子,拿了苏虹那件呢子大衣,把她从沙发上带起来,拉着她抬手给她穿衣服:“回家。” 苏虹:“行吧,反正时间差不多也该走了,回家还能赶上春晚倒计时。” “别别别。”陶函和他爸妈都从沙发上站起来,陶函率先过来说:“阿姨别走啊,一会我开车送你回去……” “我开车。”徐以青掂起钥匙,回头看了他一眼,“你留着吧。” “哥!”陶函低低喊了一声扯住他袖子,“别这样。” 苏虹已经把衣服穿起来,陶函眼看着这年还没跨就有这一出,咬了咬牙,过去衣架上拿了自己的外套穿起来。 “阿姨我送你。”陶函看着苏虹,“我送你过去吧。” 苏虹用她惯有的犀利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转眼和陶礼常秀宛夫妇打了个招呼:“不好意思了,今天我先走了。” “哎没事没事,新年快乐。”常秀宛笑道,“约好了初三逛街,你别忘了。陶函把阿姨送到家啊。” “忘不了。”苏虹捋了把头发,“新年快乐。” 徐以青还想说什么,被陶函用眼神制止了。 他看了看时间,晚上九点半,他那一刻有种非常强烈的信念:今年他不搞定和婆婆的恩恩怨怨,明年的婆婆更难搞。 陶函就套了个长风衣,前脚出门就被外面的冷空气冻得一哆嗦,苏虹后脚出来看了他一眼:“穿那么少。” “车里就暖和了,走吧阿姨。”陶函说。 ……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苏虹率先开口了:“生我气吗?” “想听真话吗阿姨。”陶函双手插在口袋里和她走在一起,“没有。” “我这么说你你还不生气,我在厨房里说他你都听见了吧。”苏虹说。 “没什么生气的,我觉得吧……我和您某种意义上挺像的。”陶函说,“您老说我精……” “你不精吗,小时候想吃什么想要什么他全给你买给你吃的。” 陶函抖着肩笑:“那你怎么没看见,我给他买给他吃的?” 苏虹没说话,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气氛一时间缓和了一些。 “您就是觉得您儿子被我抢了不服气。”陶函说着,手搂上她手臂,“不服气了好多年啊,越想越气……我儿子那么优秀啊,怎么会喜欢陶函这种精怪。再让我猜猜,昨晚打牌输了一晚上吧,输得一肚子气,哎明天一定要去打陶函一顿……” “少搂我。”苏虹冷笑一声,却没有挣脱开,“怎么了?和你很熟吗?和你熟喊你来吃个饭喊到天荒地老的,请不动你了是不是陶老师?” “您在生这个气啊……”陶函搭下眉毛。 “对啊!”苏虹说,“我菜都想好给你做什么吃了!结果喊不动你!我跟你讲,我想了今天要给你脸色看,看你和不和我道歉。” “我错了,对不起……”陶函蹭蹭她,“我也为以前的事道歉,我见您一次您就要摆一次脸色给我看,你说我是给您添堵还是给自己添堵呀。” 苏虹叹了口气,看了眼表。 “干嘛,晚上还组了牌局啊?”陶函说。 “是啊,他不赶我走,我也差不多该走了。”苏虹说,“十点开牌局,赶紧送我。” 两人上了车,陶函载着她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跑。 “少打点麻将,也别熬夜了,他就你一个妈。”陶函皱着眉道,“他在外面拼死拼活拍戏,您就少添点麻烦呗。” 苏虹笑了一声:“他就我一个妈?” 陶函没反应过来,苏虹转眼看他:“那我几个儿子啊?” 陶函愣了几秒,忍不住笑出声:“两个儿子。” “我说你是我儿子了吗?”苏虹说,“我没认啊。” 半晌,苏虹动了动身体。 “我为我刚说的那些话道个歉。”苏虹靠在座椅上,双手抱在胸口,减去了些盛气凌人的样子,“我这种性格就是因为怕自己在外面吃亏久而久之养成的,我知道不好,但我控制不住。以青呢,以前挺温和挺好一个孩子,这几次感觉他总有不开心的事情,而且我感觉得到,他脾气也有点变了。有时候我不知道他在不开心什么,他也不肯说,我就觉得特别不舒服。” 陶函思考了一下,还是觉得徐以青没说自己说这话没什么立场,所以暂时没把徐以青的病情和苏虹说。只是委婉道:“艺人压力是我们想象不到的大,所以不能要求他们没脾气啊您说是不是。” “只是奇怪。”苏虹说,“所以是不是你欺负他?” “我冤枉……”陶函说。 “估计你也不敢。”苏虹手抵着下巴看向前方,“你说他瘦成那德性,我看得能不生气么。” “不是还有我吗?”陶函说,“给我一个月,我把他养白白胖胖还给您。” “那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苏虹说,“前面右转。” “我认识。”陶函说。 “行啊,你认识。”苏虹等他停了车,拎着包下了车,在车窗口对他挥挥手,“既然认识路,下次再找借口不来,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不会啦。”陶函靠着窗口和她挥手,“新年快乐,妈。” 苏虹眯了眯眼看他,然后打开了自己的包。 她从里面掏出一个厚度相当可观的红包,用红包拍拍陶函的手背。 “……这。”陶函一下慌了,“我不能要啊!” “给我儿子的。”苏虹说,“拿着吧。” 陶函看了眼,只能双手捧着乖乖收了,苏虹和他一挥手,头也没回地了楼里。 …… 路上接了电话,徐以青也把陶礼常秀宛送回去了,陶函找停车场停完车,开着车窗抽了根烟,才慢慢往家里踱步。 苏虹到底接没接纳自己他心里也没底,其实不接纳又能怎么样,他或许二十来岁的时候会执着和恐慌这件事,但是苏虹都到了这个年纪,他也三十多了,恩怨和矛盾这东西最没意思。睡上一觉大家都忘了,就算下一次又挑起了矛盾,那就下一次再说吧。 唯有一件事…… 陶函走着走着电话就响了。 他看见“哥哥”的名字在上面闪动,接起了电话。 唯有一件事,就是徐以青。 “在停车场回来路上了。”陶函说。 “那就走快几步,外面多冷啊。”徐以青明显也在室外,可能在院子里,说话都有点抖。 陶函不由得加快脚步,到后来还跑了起来,也舍不得挂电话。 进了院子,徐以青果然在里面,他抬手用风衣把陶函紧紧裹住,两个人靠得很近,徐以青拖着他往温暖的屋子里走。 进了屋子两个人分开来,站在桌前分工把残羹剩饭的收拾妥帖,徐以青进来洗碗,边洗边说:“……对不起,大过年的……” “没过年呢,哥哥。”陶函帮他把袖子挽起来,“还有五分钟。” “还有五分钟了吗?”徐以青抬手看了眼表。 “嗯。”陶函靠过去,用鼻尖蹭着他的鼻尖,“不开心就留在今年吧,明年会更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推个基友的文!悬疑现代耽美 搜作者樱年 《他与罪》,简介非常带感,喜欢刑侦悬疑类的千万不要错过!!即将开文啦。搜她名字在专栏里看哦。 第54章 新年的十二点悄无声息地到了。 自从市区内禁止烟花之后,如果把电视也关了,外面安静的像任何一个平时的夜晚一样,没鞭炮没烟花,也没呼喊。 徐以青洗完澡,陶函已经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了,他翻身上床,把陶函抱起来亲了亲他的嘴唇。 陶函抬手搂住他的脖子,把他拉下来。 “新年快乐,哥哥。”陶函靠在他的颈部来回蹭了蹭。 徐以青把手指插入他的手指,两人十指交握,徐以青关了灯,室内温暖得可以不用裹紧被子裸着上身,两人皮肤挨靠着摩擦,弄得他有些心猿意马。 “想要吗。”陶函忽然动了动。 “你不困吗。”徐以青用气声问。 “困。”陶函蹭着他脖子,“好累。” “那等睡醒了吧。”徐以青说,“我可以休息很久,休息到你开学。” “没几天了。”陶函闭着眼任他搂怀里,“哥哥,来吧。” 陶函做到一半感觉自己睡着了,徐以青兜着他的后颈,另一只手和他始终紧握着,在和他接吻。 之后怎么了,他也不记得了。他恍惚间还想着,撩完就跑挺不道德的,希望徐以青起来别骂他… 半夜陶函被一阵动静弄醒,才发现被徐以青死死抱着,感觉到对方的头发蹭着自己的鼻尖,脸伏在自己的胸口。陶函发现他们的手还握着,就慢慢从徐以青的手中抽离出来。 徐以青忽然低低喘了口气,又急促又惊恐,嘴里还在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 “哥哥?”陶函马上清醒了一些,想把人从自己身上拽起来,一摸摸到他一脖子的汗。 徐以青吸了口气,猛然浑身一抖惊醒了,把陶函刚刚想把人从自己身上扒起来的动,又生生把他摁回去了。 “怎么了怎么了?”陶函只能抱着他背,“好了好了,没事了。” “我不想死……”徐以青闭着眼,浑身筛子似的抖,陶函感觉自己皮肤上都湿了,抚摸他背的手顿了顿。 “死什么?”陶函说,“谁让你死?是不是做梦了?” 徐以青平息了一会,才轻声问:“做梦……” “你抬头看一眼我是谁?”陶函说,“认得我吗?” 徐以青抬头看着他,抬手摸摸他的脸:“我有病怎么办,我会死……我还死不了……” “你有什么病啊。”陶函摁着他的手安慰他,顺手把床头灯拧亮了,“是做梦,哥哥,做梦呢。” “我好像割腕了……”徐以青目光停留在自己的手腕上,疑惑地来回看了一圈,“怎么回事……” 陶函好像有点明白了什么,捏着他下巴迫使他抬头看自己:“你看看我脸,看看我是谁。” “……”徐以青皱着眉头,额发和脖子上能看见亮晶晶一层汗,陶函看得出他在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眨眼的频率相当快。 “函函……”徐以青双手捂着脸,重重地吐了口气,“我好像做噩梦了。” “去洗个澡,身上都是汗。”陶函温柔道。 …… “有时候连轴转拍戏,你必须让自己从早到晚都在那个角色里。”徐以青去冲了个澡,回来换了干净的衣服,靠在床头枕着枕头,就着温水吞服下了一些药,“我拍戏的夜里好几个晚上醒来,也会仔细思考一下,我到底有没有得什么病……尤其是导演最后还加了一幕……我现在有点……对不起啊,吵醒你了。” 陶函摇摇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一想到在剧组的多少个夜晚徐以青这样吃不好睡不好,总是把梦境和现实混为一谈的过日子,紧张,焦虑,在和这部戏分开之后的不到一周内还没有办法出戏,他就觉得心被揪得生疼。 难受死了。 “你别道歉。”陶函看着他,努力让自己声音能平缓一点,“我在呢,你别怕。” “和我在一起老是这样很累吧。”徐以青靠着枕头闭上眼。 “不累。”陶函说,“你不要老这么想……以前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真的,我只会越来越爱你。” 徐以青吃了药,躺在枕头上已经满是困意了,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陶函怕他脖子难受,给他把枕头抽走。 结果后半夜换陶函睡不着了,非常想给自己也来上两粒药。 早晨七点,陶函转眼看徐以青还在睡,默默从床上爬了起来。 年初一是个晴天,他们两家都没有什么亲戚要走,陶函换了身运动装,平时晚上失眠睡不着他就出去跑跑步,他沿着街跑了一段,本来以为就他一个大年初一吃饱了撑的出来运动,结果发现还有比他更风雨无阻的大爷大妈们。 他才搬来不久,但对这片区域还算熟悉,跑了三条街也没见到菜市场,看见一个提着大包小包的大爷正晃悠过来,慌忙上去问路。 “爷爷,这附近哪里有菜市场啊。” 大爷指了个路,陶函恍然大悟,还补了一句:“我怎么记得它是在那边的呢?” “五年前就搬了!”大爷说,“你这是哪一年的事情了!” “哦……好的。”陶函道了谢,赶忙向前走去。 听说是为了市容建设,菜场被搬到了室内。陶函一进去,空荡荡的,过年基本没什么摊位在,偶尔看见一两个对他格外热情,一口一个“帅哥,来看看”,弄得陶函觉得自己大年初一跟逛窑子似的。 菜价也相当不友好,陶函买了小排想回去做排骨汤,一块称下来要一百多。 陶函伸手掏钱包,以为自己听错了:“啊?多少钱?” “一百一,新年快乐。”老板一脸质朴地对他伸出了手机,“不收现金,支付宝还是微信?” 于是,提了快小一千的菜从菜场慢慢往回走。 他抬眼想找路,忽然觉得这一带长得有点眼熟……这不是他和徐以青以前老来吃的馄饨摊那边么。 陶函顿了顿脚,凭着记忆往里走想去打包一份馄饨,走到一半忽然想起来,于叔家馄饨要下午才开门。 那现在去也没用了,陶函转身准备走出去,刚一转就和个人重重地撞了下肩膀。 “路这么窄,别忽然转头啊。”过去的人凶巴巴地说道。 陶函觉得这声音真是耳熟。 以他这种出门没事儿容易撞熟人的体质,陶函马上转头去看。 对方也一脸不爽地正在转头,陶函看见他的眼神,觉得他下一秒就要开怼了,但这表情还未消退一秒舒展了五官,露出了惊喜的表情:“陶老师?” “……”陶函也很惊讶怎么在这里遇见于梓连这祖宗,“你怎么在这儿啊。” “哦,我原来家住这边,过年都会回来。而且这不是要走了么,来看看还要带什么。” 陶函点点头,于梓连马上道:“老师你家也住这儿?” “是啊,前面那条横马路过去。”陶函用手划了划,“我之前就住前面那块,不是拆迁了吗。” “对啊,我也住那边,拆到旁边了嘛,我们不会还是邻居吧?” 陶函低眼,看见了于梓连手上一袋子的酒,他掂了掂解释道:“这不快走了嘛,准备和我爸喝个酒。和他之前关系不太好,他喊我出国我之前也一直抗拒,想想他拉扯我也不容易……对了,我爸在前面摆馄饨摊的,不知道老师有没有吃过啊,我走了之后,你可以去试试啊,顺便照顾照顾他生意哈。” “馄饨……摊。”陶函眨眨眼,“于……叔叔?开到很晚那个?” “你吃过?”于梓连惊奇了。 “我不光吃过,我还从小吃到大。”陶函忍不住捂脸笑起来,心道这都是什么事儿,人生处处是机缘巧合。 “那你要不要去我家坐会啊!”于梓连马上说。 陶函想了想:“不了,家里还有个等着我做饭呢……你爸今天还出摊吗?” “不出吧。”于梓连说。 “那算了,我还想说,晚上没事儿和那谁晃过来吃馄饨,下回吧。”陶函说,“赶紧回去吧,初四……我会去送你的。” “好。”于梓连点点头,“那我先走啦,还有,谢谢红包,新年快乐,祝您新的一年恭喜发财!” 陶函无奈地笑笑,和于梓连道了别。 推门进去,徐以青还在睡觉。陶函蹑手蹑脚走到厨房,把买的玉米和排骨分开,手机开始刷玉米排骨汤的菜单。 毕竟夸下海口要把徐老师喂胖… 把排骨煲上,陶函看看都九点了。到了被子旁边,双手撑着枕头亲了亲徐以青的脸颊:“起来了,懒不懒啊你。” “好香。”徐以青闭着眼翻了个身,“在煮什么?” “你起来不就知道了。”陶函说,“允许你今天睡懒觉,明天给我早起跑步去。” “好。”徐以青坐起来。 他穿着棉质睡衣弓着背,双眼还半睁不睁的,头发还有点乱,陶函抬手捏捏他的脸,觉得也太可爱了。 看看,台上呼风唤雨的徐天王刚起床的样子。 徐以青坐了一会又垂下头,向左倾斜靠到他胸口,闭着眼不动了。 “这是起床失败了吗?”陶函笑道。 “嗯……”徐以青说,“我再努力一下……” 第55章 平时拍戏三四点起,每天就睡一两个小时,爬起来也要丝毫没有起床气,到了放假就跟开了省电模式似的,陶函在床上连哄带骗捞了三次才把徐天王给哄起来。 徐以青站在镜子前面,边叼着牙刷,边用梳子蘸了水一点点在梳自己昨晚因为第二次洗澡沾了水没干就睡,现在翘得乱七八糟的头发。 他梳完,觉得自己头发太长了,艺人不能随意剪头发,星阁娱乐对造型管理上相当严,被发现私自剪了头发还要罚款加检讨。 但这头发也太长了。 徐以青用手捏着头发,叼着牙刷晃出卫生间,看见陶函买的扔餐桌上的全麦面包,灵机一动把上面的扎绳给拿下来回了卫生间。 然后给自己的刘海扎了个揪。 顿时神清气爽,世界都光明了。 徐以青左右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确实太瘦了,他顺手把睡衣撩起来看肚子,肋骨不用费力都根根透着,曾经的腹肌还好健在,但看得也太像营养不良的难民了。 他看了一会,把衣服放下来,没来由沮丧了一下。 头发不能剪,想长胖增肌,还要严格控制体重,想要恢复也不能一下吃多了,好歹也过了三十,新陈代谢缓慢,一不小心就容易吃胖。 艺人吃胖一斤,在镜头上放大三倍,本来就没人气,可不想有什么“徐以青胖了”或者“徐以青颜值下降”这种热搜了。 “哥……哥?”陶函从厨房路过,看见徐以青叼着牙刷在镜子前皱着眉头看自己肚子这一幕,忍不住跑进来,然后又看见他这小揪揪造型,“干嘛呢,看腹肌啊?要不我帮你数数?” “你有几块啊。”徐以青抬手去捞陶函的衣服。 陶函上面衣服被撩起来,相当秀色可餐的六块,但他运动裤高腰橡皮筋,徐以青就顺手把他的运动裤给扯了下来。 露出低腰内裤的边条,还有无比诱人的马甲线和人鱼线。 陶函低眼惊讶道:“你脱我裤子干什么!” “不好意思。”徐以青赶忙给他提上来,“羡慕一下你,和你一比我现在的身材有点……” 一时间找不到形容词…… “有点0!”陶函说,“我是不是特别1?来来,哥哥疼你。” “……”徐以青挑挑眉毛,伸出手和他比对。他骨架大,瘦成皮包骨也比陶函看起来高而挺,手掌都比他大上一圈。 陶函不服气地抽回手:“行,你赢了。你这小辫子就赢了!” “啊,我刘海太长了。”徐以青用手碰了一下。 “你也太犯规了。”陶函吸了口气,“你就不能不可爱吗?” 大男人被说可爱真是……尤其还是比完腹肌之后,简直挫败。 陶函怕他一生气把辫子摘了,眼疾手快给他用手机拍了一张,徐以青要看,他立马说:“别看别看,要不来来来看看我给你准备的东西。” 他拉着徐以青走到厨房,徐以青就闻到那香甜的玉米排骨汤味儿,刚想说尝一口,陶函就打开冰箱,向他展示满满当当的冰格:“珍惜这顿排骨汤,之后的日子,你就要和这些鸡胸肉蔬菜为伴了,你要下点面吗?最后感受一下碳水的滋味?” “……”徐以青一脸震惊,半晌憋了一句,“鸡看完这冰箱得哭。” “没办法嘛。”陶函把冰箱关上,“明天开始还要和我跑步哦,路线我都看好了。” 第56章 平平淡淡的新年第一天,电视里在重播春节晚会,两个人吃了不知道是早饭还是午饭后,收拾收拾餐桌。 徐以青坐沙发上随手调着电视,陶函则搬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放在茶几上,刚坐下来就开始有电话进来。 是常秀宛。 他跟自己父母拜了个年,又在父母的指导下,接下去的三十分钟里,和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拜了个年。 “大姑妈好,新西兰好玩吗?啊?没事没事,新年快乐。” “姐姐好!啊知道你在韩国啊,好玩吗?啊,全是中国人啊,哦哦哦没事……” “啊小姑,你在……你在荷兰还是河南啊……” 陶函足足打了半个小时电话没喝水,说完最后一个他瘫在沙发上喘了口气,徐以青给他递来一杯水,笑道:“今年不跑亲戚是因为亲戚都去旅游了吗?” “是啊。”陶函说,“上海过年又没年味儿,还不如乘着假期出门玩玩呢。” 徐以青若有所思地摁着遥控器:“可惜我们俩不能出去玩啊……” “家里不是挺好玩的,重点不是出去玩,是和我在一起。”陶函看着徐以青不停换台,每个台都播着差不多的晚会,徐以青切着切着切到电影频道。 “就看电影吧。”陶函说。 “……”徐以青看了他一眼,直接换台了。 “??”陶函莫名,“干嘛?那电影你演的?” “我演男二。”徐以青手撑着头,“追不到女一的苦情白月光。” 陶函马上去抢遥控器:“哥哥!就看这个!” “好好好看看看。”徐以青拗不过他,给他把台换了回来。 “说起来,你刚拍完这部,什么时候能上映呢。”陶函问。 “夏天时候会去意大利参加影展首映,国内应该不会上。”徐以青说。 “那我飞去意大利看。”陶函说,“我要看首映。” 徐以青转眼,陶函双眼认真又真挚看着他,嘴角都是兴奋,他忍不住抬手兜住他的后脑勺摸了摸:“行啊,一言为定,我带你去。” 陶函笑起来,手欠去摸徐以青扎起来的头发,又感叹道:“哥哥你这造型真的可爱,你粉丝看见会疯吧……要不发个微博吧?” “……”徐以青摇头,“发微博还要给白总审核。” “那你快去审一下!难得我今天大方要和全世界分享我哥哥。”陶函说,“去吧!” 徐以青无奈,打了个电话问白凡能不能发微博,白凡好像在电话里还没睡醒,迷迷糊糊哼哼唧唧说发微博问他干嘛想发什么发什么啊,就挂了。 徐以青握着电话,听里面的嘟嘟声,心想所有老板还真都是想一出是一出的。 要不现在发个和陶函的合照出个柜得了,反正白凡让他想发什么发什么。 “白总答应了?”陶函说,“快发,我传给你。” 徐以青把这图拿过来,发现陶函拍的这个角度还挺自然。陶函比他矮不了多少,再举起手基本就是平视效果,比起俯视锥子脸的自拍,这个角度其实对于他而言反而比较好看。 “发了?”徐以青编辑好微博,手指还在屏幕上犹豫。 陶函抬手就给他点了发送。 配词是简简单单的新年快乐,下面是徐以青的小揪苹果头造型,和徐天王挺拔五官形成鲜明的反差萌。刚发上去,评论肉眼可见地开始涨。 “评论夸我可爱比较多呢,还是刷我装嫩恶心比较多呢。”徐以青发完马上已经开始坐着开始脑补。 “管他们说什么啊。”陶函说,“好啦,我要专心欣赏你的男二了!顺便备备课……” 今年过年晚,离开学也没几天了,陶函还要提早报到,大年初一就支着笔记本开始写教案,想给自己贴个大写的惨。 徐以青也不打扰他,他不玩手机也不干别的事,坐在沙发上满脸认真专心致志开始看这部电影。 室内很安静,两个人在阳光柔软的午后,彼此无话地各做各的,却肆意横生着温馨。 这份安静是被陶函的微信信息给打破的。 他头也没抬捞手机,看见了陈珏的微信。 陶函挑挑眉毛,果然看见这位徐天王的粉丝第一时间忍不住来和自己分享: ——[图片] 屏幕上俨然是那张他给徐以青拍的图。 陈珏: ——陶老师!!这个视角!男神这张他拍是你拍的是不是! 陶函: ——那还能是谁,好看吗? 陈珏: ——好看好看好看……不是老师!重点是这张照上热搜啦! 陶函: ——……是么,大概没说啥好话吧。 陈珏: ——热搜第一啊!所有人都在猜这图是不是徐天王男友视角!有人还放大着他眼睛里看见一男的……哦!还有人在用等比例和三角函数,算出帮他拍照的人身型一米八,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男友什么什么。 陶函: ——?? 接着他发出了灵魂的质问: “大年初一大家年夜饭吃撑了都很闲吗?”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噶! 此刻陶老师气得打开热搜上网冲浪了。 第57章 陶老师今非昔比,此时除了发微博,发评论,看热搜,已经学会在微博里看热门评论了,之前还发现大家没有人用真名作微博名,于是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TH11111这种僵尸号名。 他干脆用电脑打开微博,一脸严肃地开始浏览网页。 不看不知道,一看就看见了热搜第一的话题#徐以青男友视角#,把“春晚”,“地方春晚”,以及其他明星的热度远远甩在后面。看见男朋友的名字高高挂着,这种感觉又让他想起了那种久违的屏幕和现实的隔阂。 所以男朋友真的过气了吗……扎个辫子而已啊。 直到陶函翻开之后看第一条热门微博才是两眼一黑。 这条微博头头是道地分析了,从拍摄角度到衣着的可能性,再结合徐以青的表情,这一定是被个身高过一米八的男人拍的!再把瞳孔放大放大,能看见瞳孔中一个明显是男人的身影! 并且在最后总结,综上所述,一米八身高,和徐以青很亲密,过节还待在一起,看起来挺帅的男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白凡! 谁??白凡??和白凡又有什么关系?? 他看见热评第一说: ——这身高,这亲密度,我觉得妥妥是白凡。白蛇传CP今天扬眉吐气!!! 陶函眉角一抽,气得抬手就打字回复:——你瞎了?? 五分钟后,被原po拉黑又禁言三天的陶函一脸震惊地跑到徐以青面前:“……我怎么被拉黑了?” 正专心致志看电影,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徐以青懵逼地抬头:“谁拉黑你了?” “我不能发微博评论了。”陶函好委屈地一屁股坐沙发前的地上。 徐以青从他背后凑头看,看了以后才觉得哪里不对:“你在翻什么?” “你上那个热搜了。”陶函说,“我给你拍的那张照片,人家都在猜是你男朋友给你拍的。” 徐以青愣了一下,从他肩头伸出手滑动屏幕:“也说的没错,确实是男朋友拍的。” “有人说你男朋友是白凡。”陶函说,“他们怎么那么闲!猜能不能猜得有水平一点!” 徐以青侧头看他,看陶函眉头紧簇一脸较真,根本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好笑又有点心酸,忙哄似得拿手捏捏他后颈:“大过年的,大家都是开玩笑的。” “不好笑。”陶函把手机扔茶几上,双手抱着膝盖,“万万没想到,新年第一桶醋吃的是白总。” 他也不是真吃醋,就是脑子持续转不过来,不明白这些上微博的网友一个个都什么脑回路……反过来,他和徐以青能公开就好了…… 陶函愣了愣,埋头从膝盖上又抬起头。 他在想什么啊!怎么可能出柜!果然一旦得到的东西多了容易贪得无厌,怎么出柜这种念头也开始在脑中出现了。 徐以青此刻已经悄悄从沙发上站起来,跑去了院子里打电话给白凡。 “热搜怎么回事。”电话接通后,徐以青直接问,“难不成我发型这么好看,你恨不得全世界都来看看?” “老徐,新年快乐都没和我说一声就质问我工作。”白凡笑了两声:“看你上热搜就顺便买点热度推推你,谁知道一冲直接第一去了,过年热搜很贵的。” “白凡那个也是你找人写的吧。”徐以青说。 “不然呢。”白凡说,“你再找个合适的一米八优质男性给你挡挡箭牌啊,除了我还有什么优质人选吗?” “你真是…陶函当真的好不好!”徐以青说。 “当真你就哄哄,难不成我帮你哄?”白凡说,“也没写什么吧?” “行吧。”徐以青在寒风里缩了下肩膀,“新年快乐白总,新年发大财,帮我和林汶问好。” “他还睡觉呢。”白凡说,“新年发不发财取决于徐老师,又不取决于我。” “……”徐以青揉揉眉心,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上次介绍的医生,什么时候可以去拜访一下?” “这几天预约一下,初六应该就上班了吧。”白凡说,“你怎么了?是不是开始了。” “对,昨晚做梦把陶函给吓醒了。”徐以青说,“我想尽快……” “这急不了,你放松放松别压力太大了。”白凡说,“不行来我这边呆两天也行。” “……谢了。” “别提谢行么,之后有的是时间谢,快哄老婆去吧。”白凡说,“新年快乐,徐天王。” 徐以青挂了电话,看见陶函站在窗前往院子里看他。他转身走过去,从窗口伸手进去捧住他的脸:“气完了?” “完了。”陶函说,“想通了。” 徐以青捧着他脸看,看陶函垂着眼不看他时间的睫毛根根分明又浓淡适宜,让人忍不住想亲。 他叹气道:“好啦,总有一天我会告诉全世界你是我男朋友。” “我不在乎……”陶函闷闷说,“好吧,有一点点。多了我自己都觉得无理取闹。” “好。”徐以青亲亲他额头,“号给你放出来了吗?” “没有!”陶函想到就来气,从窗台上起来,“他可不是瞎了,究竟是怎么从你眼里看见白总的!” “你骂人家瞎了?”徐以青失笑。 “嗯……”陶函说着想到了什么,“对了哥哥,为什么喊你们白蛇传cp啊……?” 作者有话要说:12点开始迷迷糊糊写了一章 明早起来看错词错句了。 困到失去知觉 晚安! 第58章 徐以青一时语塞,忽然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进了屋子,带了一身寒气。陶函去把窗关了,也跟着走过去。徐以青坐到了沙发上,陶函一屁股坐在了地毯上。 陶函还想追问这个“白蛇传”的意思,忽然脑中顿悟……一青一白可不就是白蛇传么。 骤然想通的陶老师整个人呢都非常郁闷,网友真的太闲了…… 不过想来还有点可爱……陶函叹了口气,想想算了。于是他人坐在沙发的下方,转头挑眼看着徐以青。 徐以青翻了会手机,觉得手机还没电影好看,可惜电视没有进度条,中间漏上了一段没有办法回头补,他把手机扔回了沙发上,就感觉陶函下巴垫在他的膝盖上,抬头懒洋洋地看他,像一只双眼无辜的小狗似的。 徐以青抬手覆住他的头,靠到了沙发上:“又怎么了,不是要看我电影吗?” “看你不就行了,看什么电影。”陶函笑起来。 徐以青点点头,手一动一动抚着他的头发,揉得陶函舒服,开始趴在他膝盖上玩手机。 “本来以为寒假之后才会搬进来,没想到那么早。”陶函蹭着他的膝盖,“啊,我马上就要过完寒假了……我好累,我都没休息过,马不停蹄在备课,好累啊,好累好累……” “行了。”徐以青低头亲他,“忽然撒什么娇啊你。” “再过几天就要分开了。”陶函闷声道。 “还有一会……我能休息半个月呢。”徐以青说,“起码有一阵子你每天回来能看见我呢。” “真的?”陶函一下抬起头。 “嗯,别到时候看烦了天天在家吵架。”徐以青无奈道。 电影快播到尾声,徐以青手撑着沙发的扶手,自言自语道:“拍这电影居然都四年前了,时间好快……” “这么久了。”陶函回头看。 “记得这部电影,在我拿男配那天,颁奖礼被人灌了好多酒,那天北京下雪,我蹲在雪地里给你打电话。”徐以青手慢慢捻着他的发丝,“打通了你还在睡觉,你说你还没睡下去两个小时,改了快二十二个小时的论文,快死了。我记得我和你断断续续说了好多话,等我被冻得酒醒了,你早就睡着了。” 陶函沉默地听着,双眼看着电视,电视上播到了结尾,滚动的字幕开始出现。 “我不舍得挂电话,凌晨三点在北京的街头就一直一直不停说,后来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隔天我助理来问我是不是电话被盗了,我居然打了几千块的话费……”徐以青垂下头,看他的后脑勺,“第二天你记得吗,你醒了,又匆匆打回来,问我昨天打电话干什么。” “你想和我说你得奖了是不是……”陶函说,“可是当时我不懂,最后什么也没有祝福你,还和你抱怨了一大堆我的学业我的烦恼……你一定很难过吧当时。” 徐以青伸手摸他脸,摸了一手湿漉,他顿了顿,手覆在他脸颊上:“怎么回事,我随口说的还把你弄哭了。” “对不起。”陶函没有回头,“对不起……我真的太蠢了。” “不蠢,那要不现在补一句吧。”徐以青笑道。 陶函摇摇头,脸埋在徐以青的膝盖上:“欠着吧哥哥,下一部电影你拿奖了,我一次性和你说,我不会再错过任何一次了。” “我也很蠢啊,后悔的事情太多了,比如你每一次毕业典礼我都不在。”徐以青说,“本硕博,每一次……你打了个电话来我就在工作,有一次差点去了又临时有事,你还在电话里骂我,拉黑我一礼拜……我们俩真是彼此彼此了……想想,这种重要时刻以后也没机会了吧。” “瞎说,小学毕业你在啊。”陶函笑道,“我俩还有合照呢,在我妈那儿。改天让他翻出来。” “好。”徐以青说,“来来,你起来让我看看。” 陶函翻身起来,转过头看他,双眼有点红。 “几岁了,这点事情也值得你流个眼泪。”徐以青抽了张纸给他按按眼角,“陶老师,你是老师好吗?你在那些学生面前怎么办啊。” “什么叫这点事情。”陶函说,“我俩这都没分手真是谢天谢地了好吗?” 徐以青给他擦完扔了纸巾:“好了,我还有点困,睡会午觉去。” “你猪啊?”陶函嘴上虽然那么说,还是跟着站了起来。 两人去了房间里,徐以青躺回了床上,陶函就过来和他面对面搂着腰。 徐以青闭着眼:“不拍戏总觉得睡不醒,也不知道为什么。” 陶函睁着眼看他,和他凑得近,连窗边透入的光照得一层薄薄的绒毛都看得清晰。他有点心疼,搂着对方腰的手紧了紧:“那就睡觉……睡吧,我在这儿呢。” …… 无所事事的休息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初四的时候,陶函大清早起来拉着徐以青去跑步,两人跑完一圈回来,陶函一看时间,回去吃着早饭换衣服。 “我要出去一趟。”陶函说,“我那个学生……就是重庆你见过的那个,他要出国了。哦对了,你绝对想不到,他是于叔的儿子。” “……?”徐以青脱了外衣,有点惊讶,“这么巧?就是于叔之前说的不肯出国那个儿子吗?” “是他。”陶函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通了,应该之前就想好了吧,否则递交申请学校面试到出去怎么会这么突然。” “我也去吧。”徐以青说,“我跟你一起去。” “机场诶!你和我一起去?”陶函说,“不怕被人拍啦?” “开你的车吧,没关系。主要是好几天不出门了,有点闷得慌。” 陶函不想拆穿这种话,徐以青可能就是想和他多待一会。 有时候他也看不懂徐以青,怕被拍和坦荡之间他总是在变换,感觉还挺看他个人心情的。 不过,他也想和徐以青多待一会就是了。 陶函进去换了身衣服,年前新买的长款运动风滚着金边的外套,对着镜子左右看看,嗯,帅。 他走出房间,看见已经准备好的徐以青站在外面。 套着个宽大的黑色粗针带帽针织衫,内里翻出了一小节衬衫的领子,深蓝色的墨镜,打扮得随意却精致。 陶函挺意外的,他以为徐以青会随随便便穿个低调的衣服出去。没想到站客厅里就把他帅得七荤八素的,一秒迷弟上身,长腿一迈三步跑上去抱住了他。 徐以青背对着他站着,被他一抱吓了一跳:“穿好了?” “哥哥你好香。”陶函趴在他肩膀嗅着,森林草木雨后初阳的暖意融融的香气,陶函都不舍得起来。 “狗啊你。”徐以青反手掐掐他的腰,“走吧。” 坐上了车,陶函坐到副驾驶,看见上面于梓连给他发的微信,告诉了他航班和出入口,陶函边回消息边笑:“他排场挺大啊,还要徐天王去送呢。” “之前还说请他们俩吃饭的。”徐以青说,“现在也没机会了。” “你还记得这事儿啊。”陶函说。 “嗯,其实就是想认识一下他们。”徐以青戴着墨镜开车,手指漫不经心跟着车载音响里的英文歌打着节奏,“你看起来有很多朋友,但多数不会深交。看得出你很喜欢他们,我就想看看而已。就像我一直想把林汶白凡他们介绍给你一样。” “我和白总关系不错啊。”陶函笑着把手枕在脑后,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徐以青开车非常非常稳,“……我的那些小朋友啊,总觉得和他们待在一起特别年轻,很纯粹啊,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敢拼敢说的。” “嗯。”徐以青说,“我们公司的艺人,像他们这么大的,有些都出道好几年了。” “那也不好啊,听起来没有童年。”陶函说。 车哪怕在不堵的时候也开了快一个多小时才到机场,陶函打了个电话给陈珏问他人在哪儿,陈珏说快到了。 “你要我去接你吗?”陶函问。 “不用……”陈珏说,“……老师,你先去吧。” 陶函总隐隐约约觉得他语气不对,但也觉得可能是因为要和于梓连分开了。陶函都觉得突然和不舍,更别说陈珏了。 可能要在他此刻郁闷的心情上再乘以个百倍吧。 “真认识路?”陶函又确认了一遍,“认识的话我就不去接你了。” “嗯。”陈珏应了一声。 陶函等徐以青把车停好,徐以青说:“我在车里等你吧。” “你不去吗?”陶函问。 “嗯,算了。”徐以青说,“我不跟着去了,你们好好道别。” 陶函挥手和他再见,匆匆上了楼梯。进了候机大厅,找到了于梓连的时候,陶函看见于梓连的妈妈站在那边,陶函上去和她打了招呼,于梓连道:“妈妈,这是我说的陶老师呢。” 于妈妈是看起来挺和善一个人,连忙拉着陶函的手又道谢又寒暄的,反而弄得陶函有点不好意思。 “你爸爸呢。”陶函问。 “他不送我啦。”于梓连对他眨眨眼,“我还没和我爸说你是我老师呢。” 陶函笑着摇摇头,看了看周围,来送于梓连的人不少,都是他去重庆旅游带队的熟面孔。中间还有那个被他们叫大小姐的乔桐淑和另一个女孩子。 于妈妈可能知道他要和同学告别,帮忙去托运行李换登机牌了。 留下了其他人自在了一些,有男生就开始例行开着于梓连和乔桐淑的玩笑:“于哥,都要走了,乔姐今天说有话和你说呢。” “是啊,乔姐,陶老师都在这儿,就当着大家的面给个准话呗。” 乔桐淑被怂恿再三,似乎终于鼓起勇气,走到了于梓连面前。 “虽然你拒绝过我好几次……”乔桐淑咬着嘴唇看着他,“但我还是想问问,就是……我愿意等你,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啊?” 周围马上嘘声一片,唯独陶函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手攥着拳捏着,不知道自己在在意什么。 “那我可能要拒绝你最后一次了。”于梓连大大方方,当着所有人面说,“你要等的人不是我,你是个好姑娘,希望你幸福。” “于哥你怎么回事啊。”旁边一个男生说。 “这就是我心里话。”于梓连说,“你问我多少次我都是这个答案。” “因为你心里有人了吗?”乔桐淑说。 于梓连沉默了一下,抬头看向别处:“对,我心里有人了。” 陶函觉得周围说话的声音都模模糊糊的,起哄声和失落声在他耳边和机场广播一起炸开了,但是他只要微微侧眼,顺着于梓连看的方向看过去就能看见他看的是某个出入口。 他低头,给陈珏又拨了个电话,通话的女声已经从无人接听变成了关机。 于妈妈换好了登机牌,看看时间,催促着差不多能登机了。于梓连神色微变,只是说了句再等等,就跑到了陶函这里来。 “陶老师。”于梓连眉头微微蹙起,方才的神色全无,“陈珏怎么还不来?为什么我打不通他电话了。” “别急,我再问问。”陶函其实也有点着急,“再等三分钟吧,不行你也该登机了。” “宝宝,进去了。”于妈妈在后面喊,“今天过关的人很多,要排很久呢。” 于梓连看着陶函,连眼皮都在用力,下意识不知道说什么,只想求着陶函能赶紧想想办法,不断重复:“老师……老师……” 陶函拨了最后一次电话是关机后,看看时间真的不能再耗了,他握着手机的手垂下,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肩膀,双眉拢着叹息似地轻声道:“算了,进去吧,我等会去找找他。” “……”于梓连眼眶都有点发红,“他干嘛啊……他手机没电了吗…?…” “或许吧。”陶函说。 “宝宝!”于妈妈又喊了一声。 于梓连闭上眼,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似乎在压着自己的难过。陶函很少在他脸上看见这种表情,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于梓连睁开眼后,下定决心似的抬手拥住陶函。陶函用力拍拍他肩膀,在他耳边说了声“保重”才松了手。 他们最后的告别,都在这个拥抱里了。 机场广播还在继续,和所有人一一道了别,于梓连终于放弃了等待陈珏的出现,他进关之后,很快就淹没在了人群中。 陈珏没来送于梓连这件事,在所有人眼里看来都挺可惜的,有的还在询问陶函他们俩发生了什么事情,陶函就用陈珏可能有事搪塞了过去。但是他心里还是不踏实,最后和他们以有事为由早早告了别,边走出了大楼边继续打陈珏的电话。 连打了三个没人接之后,陶函收到了于梓连的信息。一连串地像地震似的尽数滚动了出来。 于梓连: ——陶老师,谢谢,我依然打不通那傻逼的电话。但我感觉得到他不是手机没电了,他是在躲我。 ——如果他今天来,我想当着面和他说一些话。 ——我知道我看起来挺可笑的,可能他也猜到了所以才会这么躲着我。如果你见到了他,你能不能让他给我发微信报个平安? ——算了算了,别让他讨厌我了。 陶函刚想回话,于梓连的一条微信又来了。 ——其实我喜欢他,但是,老师你别和他说行吗?现在说这话太不负责任了,但我真的很想找个人说。 陶函捏着手机,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于梓连: ——能给我保密吗? 陶函: ——嗯,我答应你。 于梓连: ——谢了,我真的要爆炸了。说出来的那瞬间我轻松了一点,老师,找到他务必告诉我一声吧。 陶函: ——好,你先什么都别想,有我在呢。 他发完这条微信心里却更乱了,怀着满腹心事,慢慢往停车场踱步,在思考要不要把这句话告诉陈珏。 其实这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告诉陈珏他一直期待的事情:于梓连喜欢他。 告诉于梓连,陈珏其实也暗恋他很久。 告诉他们俩,你们彼此都不是单箭头。 但这件事又很难。 他们俩都是他最喜欢的学生和朋友,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透露彼此的秘密,就和于梓连说的一样,是“不负责任的”。一旦这层窗户纸捅破,他们的未来就要千丝万缕地结合在一起。 这不是过家家,是两个人,甚至两个家庭的事情了。 陶函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去帮他们捅破这层脆弱关系,他不想因此让两边忽然背负上了更重的东西,而且他和徐以青一路走来,见过太多这样的人和他们最后草草收场的结尾。 他舔舔嘴唇,心中五味杂陈又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被手机一阵震动打破了。 定睛一看,是徐以青。 “哥哥?”陶函接起来,“我等一下打给你,我在等个电话,我要找个人……” “你来停车场吧。”徐以青说,“你学生在我这边呢。” 陶函愣了一下,意识到徐以青说的是陈珏,马上挂了电话就迈开腿往停车场跑。 他匆匆下去之后,在停车场内里一些的地方看见了自己那辆车,走过去一看,角落里有两个人。外面有车横着,旁边也没有摄像头,这个地方安安静静的形成了一个屏障。 徐以青看陶函来了,对他招招手。陶函快步走过去,看见陈珏坐在一块凸起的台面上,徐以青就在他的对吗,他马上手抓着陈珏肩膀,声音有点控制不住:“你怎么回事??打你电话干嘛不接?!” “……对不起。”陈珏缩着脖子,“我不是故意的老师……” “你一句不是故意的就把所有人这么晾着了?”陶函低头看他,手从肩膀滑到他前襟拽起来,也不知道自己是愤怒还是着急,“于梓连在等你知道不知道???” 陈珏一个没控制住,脖子缩得更厉害了,眼泪就顺着脸颊流到下巴,再滴到陶函手上。陶函顿时心里压不住火,低吼道:“哭?你哭有什么用啊?!” “我不敢和他告别。”陈珏摇头道,“我不敢见他。” “你为什么不敢见他?”陶函说,“你知道你和他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么?!” 陈珏好像被这句话戳了泪点,眼泪流得止不住,偏过头去不看陶函。 徐以青在旁边站了一会,走过去拍拍陶函的后腰:“好了好了。” “好个屁!”陶函吸了口气站起来,“别哭了!” “别吓他了。”徐以青在旁边蹲下来,从下往上看着陈珏,柔声道,“没事了,陶老师吓你呢。” 陈珏哭得打嗝:“对对……嗝……不起……” 陶函站直了撸了一把头发,退开了一些距离,在车子周围边踱步边让自己冷静冷静。 徐以青把脸上的墨镜摘了,蹲着温柔地看着他:“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陶老师打你电话不接不是生你气,是担心你。” “我知道……”陈珏都不敢看他眼睛,只能时不时撇一眼,“我本来都跑到了,但我不敢进去。所以我才去厕所躲着……我怕见到他,我不喜欢分别…嗝……我对不起陶老师……” “没有人喜欢分别。”徐以青说,“可我们都要学会分别。” 陶函从车里拿了包纸巾,越过徐以青的肩膀,对着陈珏的方向一举。徐以青抬手捏住了纸巾拿下来,撕开包装抽了一张抖出来,放到了陈珏的手上。 “擦擦眼睛。”徐以青说。 “对不起……”陈珏低声说,“徐老师你……见笑了,没见过男的这么哭吧。” “没有人规定男孩子不能爱哭。”徐以青又给他抽了一张放手里。 此刻,陶函冷静完了,走到陈珏另一边,叹了口气蹲下来:“哭完了?” “对不起。”陈珏似乎只会重复这三个字,哭得满脸都是泪痕,“我再也不会了……” 徐以青扶着陶函的肩膀站起来,陶函就双脚挪动,正对着陈珏蹲好:“我理解你的心情,我太理解了。虽然我现在没法感同身受,但我知道那种掏心掏肺的难过……” 他顿了顿,实在不想看陈珏哭那么伤心。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犹豫了三秒看着陈珏说道:“于梓连让我带句话给你。” “嗯?”陈珏显然一愣,指指自己,“我?” “对。”陶函说,“他让我告诉你,当你们彼此变成很好很好的人时,你们一定会再见的。” 陈珏嘴唇开始抖动,陶函马上指了指:“别哭,男子汉哭什么哭!” “……徐老师说没人规定男孩子不能哭。”陈珏鼻子都哭得塞住了,“我……” “在我这儿我就是规矩,不许哭。”陶函说,“憋着。” “我不哭了!”陈珏努力稳住自己泪水,“我隐形眼镜要滑出来了……” 陶函:“……” 徐以青从车里拿了两瓶水,递给陈珏一瓶:“饿吗,我带你们俩去吃饭吧。” 陈珏连忙摇手:“不不不不用……” “走。”陶函手搂住他肩膀,“让你去你就去。” 他撒了个谎。 从地上蹲着站起来到走向车子的那几步,心脏都在砰砰狂跳,快穿破耳际,开车门的手有点抖,几次三番都想回头和陈珏说,对不起老师撒谎了,于梓连根本没这么说过。 但他思来想去,又忍住没有说,他实在不忍心看着陈珏这么哭,特别像当年的自己。 …… 徐以青坐到了驾驶位,陶函坐在副驾驶系好了安全带,他拿出手机给于梓连发了信息说自己已经找到了陈珏,于梓连没有回复,不知道是不是手机关机了。 “说起来,你们俩怎么会一起的。”陶函奇怪道。 “我在洗手间里握着手机犹犹豫豫的时候,正好看见徐老师走进来。”陈珏说,“我吓了一跳……以为出现幻觉了……” “我也没想到能遇见他呢。”徐以青看着后视镜倒车。 “谢谢。”陈珏笑笑。 “你不谢我?”陶函转过头看他,“我告诉你,你再惹我我转头就把你骂哭。” “你现在一定要走这种路线吗?”徐以青在旁边无奈道,“我们俩现在看起来特别像……” “像什么?”陶函说。 “嗯,慈父严……”徐以青看着陶函飞过来一个眼刀,“母”字没说出口,拐了个弯,“父。” “小陈珏。”陶函翘起拇指对着徐以青的方向,“你男神吃你豆腐,他喊你儿子。” “我真是……”徐以青叹气,不想和陶函争辩,开车上了上行的坡道。 “我其实也觉得挺像。”可能是因为陶函那句话,陈珏心情已经好了一些,开始和他们说说笑笑。 陈珏趴在车窗旁边,看着机场架架升起的飞机,低飞而过的时候有巨大的轰鸣声,他出神地看了一会,才默默又坐直了身子。 “想吃什么?”徐以青问。 陈珏没回话。 “小朋友,想吃什么?”徐以青又问了一遍。 陈珏才惊觉是在问自己,慌忙坐得背都挺直了:“啊,我什么都可以!” “陈珏你以后可以和别人吹,你男神请你吃了两顿饭。”陶函对着他比了个手指。 “我……我有点不好意思。”陈珏轻声说。 “吃完饭去哪儿呢。”陶函问,“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陈珏,你想去哪里吗?” “啊?我都可以……”陈珏说。 陶函啧了一声,心道问了等于白问。 “你们大学生平时都出去干什么啊。”陶函说,“说给我听听,让我参考参考。” “看看电影,打打篮球,唱唱K什么的……”陈珏说,“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挺无聊的……” “唱K……哥哥,唱K去不去?”陶函说。 “可以啊。”徐以青说,“我知道一家还不错,以前聚会经常去。要不去那边吃午饭也行。” 陈珏就这么迷迷糊糊跟着自己俩男神进了个看起来相当高大上的ktv。 等陈珏的迷糊劲儿过了,已经坐在了包房里。 和他一样迷糊的还有陶函。 陶老师平时挺宅一个人,回国后只和其他老板来过两次ktv,而且是专注在旁边玩手机那种人。要不是想陪着陈珏一会,自己也不会提出什么来ktv这种话。 这时候反而还有点局促,手里拿着ktv的菜单,假装镇定地甩给了陶函:“吃什么,自己点。” “……我都行。”陈珏说。 “没有都行,没有随便,给我点。”陶函说,“想吃什么点什么,别给你男神省钱。” 陈珏接到了命令似的,埋头开始看起了菜单。 徐以青刚进包厢就接到了个电话,似乎是公司打来的,这会包厢里安静,他就站在角落打着。 “你唱歌好听么?”趁着徐以青打电话,陶函低声和陈珏交流着。 陈珏也不自觉放低声音,像在交流秘密似的:“不好听……” “骗人,我听你哼过。”陶函说,“我唱歌非常难听,你千万别叫我唱。” “那我可以喊男神唱吗?”陈珏说话都用起了气声。 “可以,叫他多唱几首。”陶函也用气声回,“我跟你说个事儿,等会他要是唱歌啊,不管好听不好听,我们俩都使劲拍手,听见没?” “……你们在说什么呢。”徐以青打完电话走过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揉了揉眉心,“点完了么。” “我们俩商量了一下,一致觉得想听你唱。”陶函把话筒递给他,“哥哥,来吧。” 陶函以为徐以青会推辞一下。 但是对方挑了挑眉毛,直接大大方方接过了话筒。他径直走到了面前一个高脚凳上,背后是个超大的液晶电视屏,正放着MV。 忽明忽暗的电视光从后面透来,在昏暗的房间里,把徐以青的侧影勾了个轮廓。他单脚垫着地,另一只脚随意放着,手握着无线麦,双手来回传递着话筒玩,看向陶函和陈珏的方向:“想听什么?先说好……我自己的歌不想唱,有点……羞耻。” “我有点想听。”陈珏鼓足勇气说,“我想听您唱《同类》。” “好早的歌了。”徐以青笑笑,仰起头看天花板思考,“快六年前的歌了。” “唱一个吧哥哥。”陶函说,“我也想听。” “那就这一首。”徐以青侧身在背后的点歌屏上找歌,一边还笑道,“还真被分在怀旧金曲里面了。” 服务员推门进来送饮料和食物,陶函捧着那杯饮料,紧张地叼着吸管。 他忽然想到,自己还真是没怎么正儿八经听徐以青唱过歌。 这种感觉很奇妙,徐以青定的这间包厢其实都可以算个大包厢了,沙发和电视机的距离还挺远,有心的话还能找点伴舞在中间来一段都不成问题。 但也正因为这不近不远的距离,在昏暗的灯光下,徐以青那放松又带着些慵懒的坐姿,让他们之间的这段距离莫名隔开了两个世界。 前奏响起,他的手还会习惯性在腿上打着拍子。 陶函是听过这首歌的,他记得第一次听还是因为陈珏加了他微信给他分享了歌曲,他从此之后经常翻出来听。 所以当徐以青第一个字,气息又稳音又准地唱出来后,陶函马上感觉到自己手臂上爬了一层鸡皮疙瘩。 陈珏比他更兴奋,陶函都听见他开始抽气了。 陶函听了一会不过瘾,举着手机录了一段,以至于后来徐以青接连唱了三四首歌,陶函就专注着给他录象,想着以后如果和徐以青分开了,还有东西能拿出来看看。 “不唱了。”徐以青走过来捧着杯子喝了几口水,“好累……” “好听啊,太好听了。”陈珏都要哭了,“徐老师,你今年要开演唱会是真的吧,不会鸽吧,我一定存钱买第一排的位置!!” “我给你留。”徐以青笑着看他,“你来看就行了。” …… 然而陈珏和他们唱了没多久,家里就来电话喊他回去有事,他有些可惜,但更多的还是为今天事情的感谢,接着又和陶函道了一堆谢,把陶函激得差点没站起来骂他:“你有完没完,大过年的非逼我发火是不是,你除了会‘对不起’和‘谢谢’能不能说点别?” “不是!”陈珏双目诚恳,“我是真的觉得好感谢!” “行吧,快回去吧。寒假快结束了可以收收心了,第一堂课我就抽你起来背理论。”陶函说。 “……”陈珏马上住嘴。 陶函摸摸他头:“我送你下楼吧。” 本来送完还想在楼下抽根烟再上来,陶函手指在烟盒上徘徊一阵,终究把这种细痒般的烦躁感压了下去,他觉得再过不了多久差不多就能戒烟成功了吧。 回到包厢里,徐以青坐在沙发上玩手机,陶函挨着他坐下去,徐以青就顺手把手放在了他的腰际。 他放下手机,把话筒递到他面前:“唱吗。” “不不不不。”陶函摆手,脸上每块肌肉都显示着拒绝,“我五音不全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里没人笑你,我想听你唱。”徐以青把话筒递到他手上,自己拿了一个,“随便唱一首吧,我陪你。” 徐以青的声音像是有某种蛊惑力,让陶函的手扶住了那话筒。 “可我唱的真的很难听。”陶函最后挣扎了一下,“听完我俩要分手的那种难听。” “难听还不是只有我听见。”徐以青笑着蹭蹭他鼻子,“来吧,宝贝。” 陶函不太会唱什么中文歌,歌单里基本都是英文歌。唯一的歌还都是对象的,陶函思来想去,硬着头皮说:“唱首你的吧……” “好。”徐以青马上道,“你想唱哪首。” “《旧事梦里》吧……”陶函说,“我应该会唱。” 徐以青捏着话筒看着他,陶函真是哪儿哪儿都不自在的样子。徐以青手从他腰间收回来,轻声道:“你别那么紧张,谁都有不在行的东西嘛。” “嗯……”陶函抿着嘴,等着前奏响起的时候,双眼死死盯着屏幕上的字幕,深吸一口气,第一个歌词一出就开始走音。 徐以青手滑到他的腿侧,鼓励似的轻轻打着拍子,一下一下给陶函找着节奏。而后开始帮着他唱。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隐藏在背景音中,却能带着陶函那跑了的调子又回到正轨上,陶函唱了会好像觉得也没这么难,他看着字幕紧张得生怕错词漏句,殊不知唱到副歌的时候一回眼,看见徐以青正笑盈盈看着他。 陶函被他看得也跟着笑,索性也不唱了,开口道:“难不难听?” “不难听。”徐以青手捏着他的手,把话筒撇开,两人四目相对,整个包房内,都是歌曲副歌时候的伴奏。 陶函看了他一会,闭上了眼,感觉到对方轻柔的嘴唇蹭着自己,手握住自己的手,十指交叠,再紧紧扣住。 他侧了侧头,微微启唇,被伴奏淹没头顶后,感觉到了对方温柔而强大的力量。 许久之后,徐以青放开了他。 背景音都不知道放到哪一首去了,陶函笑着抵着他肩膀:“丢死人了,以后别喊我唱歌了好吗。” “真没有。”徐以青说,“你唱歌太可爱了。” “你是喜欢听青蛙叫还是喜欢听鸭子叫,居然觉得可爱。”陶函说。 徐以青和他靠了一会,在他耳边道:“……刚白总打电话给我,和我说约到明天可以去看医生了。” “明天?这么快?”陶函立马坐起来惊喜道。 “嗯……你陪我吗?”徐以青小心问。 “我当然陪你啊。”陶函说。 “好……”徐以青显然松了口气,“我不想一个人去的。” “放心吧。”陶函用手捏着他的背,“气死我了你,到现在还觉得我会丢下你,我不会!要我说几次你才信!” 徐以青摇摇头:“我信的……” 第59章 于梓连下了飞机才回了陶函微信,千叮万嘱他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陈珏,又忍不住去打探陈珏的事情,问这问那,问他为什么没来。 陶函晚上回去,思前想后觉得自己那句话是不是不该说给陈珏听。 以后万一陈珏遇见了真的良人,会不会觉得这话像枷锁,套得他无法动弹呢。 他不敢想。 “哎。”陶函仰靠在沙发上,抬手搓了搓脸,无视手机的震动,把它丢到了一旁。 徐以青洗完了澡,躺在床上看电影。陶函磨磨蹭蹭过来躺到他旁边,靠着他肩膀随口问:“什么电影啊。” “苏联的。”徐以青拉住他手捏在手心里,又磨了两下低眼看,“你手怎么那么冰。” “外面暖气被我关了。”陶函说,“在沙发上坐了一会,结果坐忘了。” 徐以青没有说话,眼睛盯着电视,双手都攥在手里给他搓着。 陶函想了想,倾身过去找他:“我和你说个事儿。” “嗯?”徐以青转眼看他。 陶函把今天和陈珏说的事情和徐以青说了,说完闷声道:“说真的,我一点都不知道这事儿做对做错了……我觉得你说的对,我俩真的是个例,你说我如果真的耽误他俩了我……” 徐以青听他絮絮叨叨说完,摇着头看他:“你是不是被我传染了。” “嗯?”陶函一时间没想明白。 “想得多。”徐以青看着他。 陶函:“……” “你也没说错什么话啊,都是好孩子,一定会变成很好的人。”徐以青说,“所以你担心什么,你是对他们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啊。” 陶函没再说话,默默从床头滑进被子里,裹起了被子。 “睡了?”徐以青问。 “睡了睡了,你也早点睡。”陶函说,“晚安哥哥。” 徐以青的做噩梦的频率少了不少,但依然还是睡不安稳。一晚上醒来个好几次,每次都要隔个几分钟甚至十几分钟才能入睡。 陶函其实睡眠不错,徐以青就更怕吵醒他,在旁边动都不敢动。 这么熬过漫漫长夜,陶函起来的时候,徐以青也睡得不多,一脸疲惫地看向陶函,哑着嗓子:“早安。” 陶函坐在床边看他,手把他又长又乱的刘海抚上去,看见他的黑眼圈忍不住道:“你怎么了,又没睡好吗?” “没有……”徐以青刚想摇头。 陶函又翻身上床,把他脸往枕头上一按:“下午才去医生那儿呢,再睡一会。” “跑步……” “跑什么跑。”陶函搂着他,“我陪你睡会。” 睡到上午九点,陶函也跟着睡着了,但是因为睡姿太过于奇妙,脖子以下又疼又酸的。他慢慢动了一下,发现徐以青呼吸均匀,已经睡熟了。 陶函怕打扰他,蹑手蹑脚下了床。 徐以青直到了中午才醒来,本来半眯着眼看,骤然抬头,看见窗外阳光灿烂的。 一摸手机一看,十二点半了。 徐以青赶忙翻身下床,发现陶函不在屋子里。笔记本电脑隔在茶几上,他踱步过去在茶几上拎起水壶倒水,无意中看见了陶函电脑上的一张文档。 他撇眼看见上面英石美的名字,微微一愣。 英石美娱乐? 徐以青想继续看的时候,忽然听见门口动静,赶忙直起身子喝水。陶函走进客厅,看见他起床了:“你起来了啊。” “嗯。”徐以青应了一声。 陶函过去把电脑随手合上:“你随便吃点吧,我们一会就走吧。” “好。”徐以青把杯子放下,“有什么吃的?” “我煮了水煮蛋,有全麦面包。”陶函说,“将就吃两口,晚上去吃好吃的。” …… 陶函没想到,陪着徐以青去,自己还得在医院门外等。徐以青要先跟着医生去医院里确诊和开药,之后还要去医生的诊所进行后续的一些心理治疗。 正好上午英石美那边来电话,陶函把之前做好的计划给对方发了过去,并且询问了那个和他们看起来颇有渊源的做纸媒的杂志社,找了个借口要到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但毕竟收了人家钱,做点基础的无伤大雅的公司结构规划,陶函还是得做的。 等陶函在车里抬眼看看太阳都快下山了怎么徐以青还没出来,想想不行,就往张医生的诊所里走去。 陶函敲敲门,过了一会张医生出来开门。 “您好。”陶函和他打招呼,“我哥他……” “嘘。”张医生对他招招手让他进来,示意他轻一些。 屋内有非常浅淡但温和的熏香味,还有舒缓的音乐。徐以青侧身靠在客厅角落里一张放倒一半的躺椅上,身上盖着毛毯,脖子垫着柔软的靠垫,戴着一个眼罩,手枕着头正睡得很熟。 “他睡了一早上了。”陶函手插着腰无奈道,“还睡。” 张医生示意他过来,到了旁边一个隔间坐下交谈。 “他之前有中度抑郁,现在看来焦虑症也很严重。我给他开了点药,你要叮嘱他按时服用。”张医生说着,先把药放到陶函手上,“因为焦虑的感觉时常如影随形,他的精神上会常常处于紧绷状态,晚间睡不好对精神负担非常大。” 陶函抿着嘴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你要让他精神上放松下来呢,其实也可以跟我这样做一些。其实他现阶段的诉求非常简单,就是睡个好觉。”张医生说,“我这边的人体工学床,还有毛毯枕头都是精心挑选的最让人舒服的,还有音乐和舒缓的熏香,其实这些都是不错的辅助。” “啊。”陶函轻轻应了一声。 事实上,这个地方确实进来就觉得身心安静,连陶函都觉得自己开始有些犯困。 “有些人会尝试酒精助眠,我希望你不要让他有这个习惯,也尽量不要多喝有刺激性的茶或者咖啡,服药期间饮食清淡,多运动……还有,这个药总归还是有些副作用,他会嗜睡,而且经常会记不住事情,人和行动都会因为副作用而迟缓……这些都是平是要注意的。”医生断断续续叮嘱,看看时间,“哦……他快醒了。” 医生说罢,拿了一双看起来非常舒适的拖鞋放到了徐以青面前方便他醒来之后穿。然后调整了音乐,从轻轻的舒缓的,变成了一种轻灵的犹如晨曦森林中鸟叫的声音。 唤醒的音乐一来,陶函站到了徐以青身后。徐以青是一个弓背蜷缩的姿势侧躺着,他看见徐以青枕着自己头下的手,手指微微一动,又一动,接着才慢慢张开。 然后他肩膀动起来,慢慢睁开了眼。 “陶函……”徐以青下意识叫了一声,陶函从后面撑着椅背,向前倾身嘴唇蹭了蹭徐以青的耳朵。 “我在。”陶函在他耳边轻声说,“起床了哥哥。” …… 张医生给的那些药和忠告都被一一记下来,陶函跟着徐以青身后出了医院。徐以青明显精神好了一些,可能是那一觉睡的。 他在心中又反复把那些话想了一遍,等徐以青上车了让他坐在副驾驶,询问他想吃什么。 徐以青其实没什么胃口,陶函就说回去给他做吃的,徐以青手机就响了。 “喂。”徐以青接起来,“怎么了?” “你是不是在四院附近啊?”白凡在电话里问。 “嗯,有人拍?”徐以青马上斜眼看向后视镜。 “是,赶紧走,消息都挂微博去了。”白凡说,“你别跟我说你还和陶函在一起啊。” “……嗯。”徐以青又看了眼陶函。 “你心真够特么大的。”白凡说,“前几天挂热搜呢,都知道你男朋友给你拍了个照,几个狗仔蹲你之前那个家门口蹲了几天没见你出来,都在找你新住处呢。” 徐以青马上脸上闪出异色,拍拍陶函捏着档的手:“快走,有人拍。” “啊?”陶函也愣了一下,马上踩了油门。 “你们暂时别回去了。”白凡说,“后面有人跟着吗?” “我看谁都像跟着我。”徐以青把墨镜戴上,侧头看着旁边的后视镜,冬日的天黑得早,后面已经开起了成排的车灯,刺目的光让他更难以分辨。 “不行往星阁开吧,我正好也赶过去。”白凡说。 “陶函呢。”徐以青说。 “一起带过来吧。”白凡说,“你还舍得把他丢街上啊?正好来公司换辆车开回去吧,你俩一个宾利一个阿斯顿马丁,生怕在街上别人不多看两眼。” 徐以青哼笑了一声:“开什么车你也要管。” “那你别来。”白凡说。 徐以青挂了电话,用自己手机切出地图放到了手机支架上,对陶函道:“后面有人跟着吗?” “我觉得那辆君威很可疑。”陶函说,“但我没有证据。” “绕两圈上高速,甩了他们。”徐以青说完自己叹了口气,翻翻眼皮,“算了,你这车动静太大了,哪里都显眼……” “这车还大?”陶函笑起来。 “你不老说院里领导都说你作风骄奢么。”徐以青说,“低调点吧,陶老师。” “哦哟喂,开欧陆gt的喊我低调。”陶函舔舔嘴唇,“要上天啊你,哥哥。” 徐以青和陶函在车里笑了一会,男人的话题突变,忽然开始比较起车的性能,一路上又不那么无聊了。 “前面就是星阁娱乐了。”徐以青说,“从地下室走。” “好。”陶函手捏了捏方向盘,“我还是第一次来你公司呢。” 第60章 毕竟是个艺人众多的娱乐公司,还是业内巨头,陶函之前也来过这片CBD,当时看见那栋闪闪发光的高楼还寻思是什么公司。 星阁大楼最近在给新一季的网综做宣传造势,一整面楼的墙上都是那团综的海报。陶函开过去的时候看了一眼,忍不住问:“你经常会挂在上面吗?” 徐以青从另一扇窗往外看,他戴着墨镜手撑着头,嘴角浮着一点笑意:“逢重大的事情半个月换一次,没大事一个月换一次,星阁每年产出那么多电视剧电影综艺,那么多厉害的艺人,我为什么要经常挂上面?” 陶函笑得抖肩:“我看你是谦虚。” 陶函很久之后才知道,在徐以青撑起的星阁娱乐的黄金时代,并不是什么只要逢他的剧他的电影需要剧宣才能上去的。而是即便没有他,也要千方百计找点他的元素或者他的人像给他一起塞上去。 有他的海报,很多人会大老远甚至外地跑来合照打卡的,而且一般星阁的海报挂上半个月就撤了,最多一个月。徐以青拿第二次“歌王”的那一年,他的海报一个内容换了三个造型足足挂满了两个月,为的就是庆祝那一年的得奖。 徐以青看了一会,直到进入地下停车场完全没有了,才慢慢收回视线。 陶函开车进去,左右发现里面空荡荡的。 “都回去过年了,要么去外地工作的。”徐以青解释说。 “还是有人的。”陶函随便找了个位置停完,和徐以青一起下了车,徐以青手插着腰松了口气,动了动肩膀放松。 “林汶在。”徐以青指了指那边熟悉的路虎,“不过也可能是白凡,也可能他俩都在。” “他俩住一起吗?”陶函问。 “……嗯,房子买了对门。”徐以青说,“也算住一起吧。” 他话音刚落,从下车库的斜坡上忽然一阵急促的车轮地板摩擦声以及叮叮不停的车铃声,徐以青和陶函正好站在过道的地方,徐以青就下意识地抓着陶函的手把他往后拉到了身后。 “啊啊啊啊——”对方在缓慢刹车,到了坡下已经基本停下了,但还在惯性滑行,速度不慢。 徐以青准备拉着陶函撤的时候,对方已经先行喊起来:“徐————老————师——让!!!让!!” 徐以青侧身把陶函推开了一点,心里也知道不会伤到他们俩,那小孩越滑越近,到了徐以青面前一个急刹车,车头都差点翘起来。徐以青抬手扶住一边的杆子帮他稳住别翻,一边低声“欸”了一声。 “我的妈……”面前的男孩瞪着大眼吐了口气,“吓死我了。” 徐以青放开他车,看着他把车挪到角落里:“你怎么了?” “狗仔狗仔狗仔……”男孩絮絮叨叨说,“三个人开车追我,追了我两条路,我找了个共享单车扫了码头也不回就往公司骑。” 陶函在旁边观察这小孩,长得还挺可爱的男孩子,和陈珏有点像的那一款。眼睛大大的笑起来很阳光,也没什么包袱,不过年纪也太小了点,年纪这么小的艺人么? “……大过年的还不放过你。”徐以青抬手摸摸他头,拍拍后脑勺,“上去吧,都是汗,一会感冒了。” 男孩看见陶函,非常大方地一鞠躬:“您好!” “你好。”陶函点点头。 “他叫王流旭,现在很红的艺人。”徐以青说。 “哦……哦哦。”陶函非常赞许地点头,虽然他也不认识。 和这个叫王流旭的男孩从地下室一路上了楼,陶函走在他们俩的后面。王流旭看起来年纪不大,十六岁?十八岁?但看得出他很崇拜和尊敬徐以青,和徐以青说话看似随意,其实一直用的是“您”这样的敬语,也很真诚看着徐以青的眼睛,很有礼貌。 徐以青的艺人朋友,陶函只见过林汶他们,再不济就是之前拍戏当群演的时候的其他同事,好像第一次看见和他同公司的艺人。 怎么看都是前辈,但徐以青丝毫没有前辈的架子。可能是熟人又是喜欢的孩子,徐以青状态很放松。 “春晚没选上只能北京一日游了……”王流旭说,“哎,第二年落选了。” “那回家有好好过年么。”徐以青问,“你妈妈包饺子给你吃没。” “包了包了,我妈安慰我,做的菜比平时都多。”王流旭还拍拍肚子,“就是我老觉得最近附近拍我们的记者特别多!我问了周周他们,他们也说有,挺奇怪的。有什么好拍啊,我昨天还想和同学去网吧打游戏,和同学硬生生带着狗仔绕了两个大圈。” 徐以青若有所思点点头:“刚我们也是……” “啊,难怪了。”王流旭双手抱着头,“我说大过年的徐老师带你男……带你朋友怎么跑来公司了,公司真的好像个避风港啊。” 陶函微微一愣,掀起眼皮看了一眼。 “是啊,正好我男朋友还没来我公司看过呢。”徐以青自然地接过话头,手往后伸了伸,在王流旭面前拉住陶函的手腕,正好电梯门也开了。 王流旭用手给他俩挡着电梯门,对着徐以青比了个拇指。 “本来今年团综说想请你呢,结果白总说你下半年要开演唱会,除了宣传期其他综艺一律不接。”王流旭走在他们后面一些,“好可惜呀……我好喜欢和徐老师录综艺。” “为什么?”陶函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徐老师超级照顾我们的。”王流旭马上转身道,“节目里就不用说了,下了节目晚上又请我们吃宵夜又和我们打牌,大家都很喜欢徐老师的。” 陶函有点惊讶,眼里抑制不住浮起一层笑意:“是吗?” “真的。”王流旭说,“我还是练习生的时候,徐老师就很照顾我们了。我还有另外几个小孩,徐老师还给我们夏天送冷饮送冰棍儿吃。” “行了,话多。”徐以青搂着他肩膀和他进了楼道,“你去楼下玩会,还是去白总办公室坐会?” “白总啊……”王流旭马上做出鬼脸,“我有点怕他……” “我在你怕什么啊。”徐以青笑笑,“走,蹭他咖啡喝。” 王流旭立刻欣然接受这个提议,屁颠屁颠跟着徐以青后面。 陶函和这年纪的小孩接触得多,看他一脸憧憬又期待的样子,又和自己并排走着,忍不住道:“去你们白总办公室这么开心呀?” “嗯嗯,我平时不敢去的。他们开会好严肃的……那气氛,我就旁听过一次,差点没吓死……”王流旭马上接了话头,“所以我看见白总都绕着走……” “谁看见老板不这样呀。”陶函对他挑眉,“我也是。” “都一样都一样。”王流旭挑了回去。 徐以青敲了敲白凡办公室的门,里面喊了声“进”,他才推门进去。 刚跨进去两步,就看见站门口喝水的林汶鼓着个嘴跟河豚似的跑过来,对着他招手。 “新年好。”徐以青笑起来。 林汶把水吞下去,拍拍胸口顺气:“徐老师新年好!我跟你说,刚三辆车追我!我卡着个黄灯踩油门把他们甩了,傻逼吧他们大过年的!……哎,陶老师也在啊,咦,流旭呀,新年好。” 陶函打招呼:“好久不见啊。” 王流旭也乖乖站好:“林汶哥好!” 白凡从里面走出来,狭长的眼一眯,在在场的所有人身上扫了一圈,自言自语似的点点头:“人挺齐啊,都是被车追来的?” “过年狗仔不放假么。”林汶手插着腰,“年底冲业绩的时候不是都过去了么。” “总想搞个大新闻。”白凡说,“反正最近注意点就行了,尤其是你……”他指指徐以青,“你刚搬了家,别没搬几天就被挖出来了。” 白凡给他们冲了咖啡,让他们坐在办公室的大沙发上。 过了会,陆续有艺人进他办公室,看见徐以青都会和他打招呼。徐以青索性就站在白凡旁边,端着热咖啡,和进来的人打打招呼,商谈一些事情。 他怕陶函无聊,时不时看一眼陶函,陶函手捏着手机,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对他浅浅一笑,示意自己没事。 他确实不无聊,王流旭和林汶两个话痨凑一起,什么有的没得都在说。陶函坐旁边听着,多半都是听不懂的事情,却还是觉得有意思。 这画面,很有意思。 他觉得自己好像又误会了徐以青的工作状态。 常常有人告诉他,徐以青跌入谷底过气了,他有时候就害怕徐以青可能……会被周围的同事艺人排挤嘲笑之类的。 这种情节他又不是没见过,一朝没落,酒肉朋友走得走散的散,不落井下石已经不错。 但似乎并没有,别人口中的他还是个让人尊敬的前辈,或是没有架子的朋友。 春风化雨般的一个人,没有惊涛骇浪的力量,但就如细浪拍岸,也可以把顽石磨出棱角。对所有人都温柔而和善,不是一次两次装出来的。所以所有的人喜爱他,甚至尊敬他。 陶函盯着他看,看他宽肩窄腰,修长的腿,侧脸棱角分明,头发丝儿都好看。心中就像有个熨斗,把角角落落都熨烫平了。 有时候他实在也是想不出,究竟是他救了徐以青,还是徐以青救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噶看了13w字老男人谈恋爱的日常了(叹气 第61章 徐以青捧着咖啡抿了一口,和白凡踱步到了窗前。 白凡单手抵着窗帘,可以从玻璃窗前看见下方的迷人夜景和偶尔在夜空绽放的绚烂烟火。 “一个两个就算了,整个公司的艺人都在被狗追。”白凡啧了一声,“他们什么意思。” “他们在拍谁?”徐以青奇怪道,“拍林汶?拍……那几个小朋友还是……总不至于是拍我?” “也不是没有可能。”白凡喝了口咖啡,“最近你得罪过谁么?” 徐以青想了想,摇摇头。 “那就是觉得你身上有新闻价值了。”白凡说,“毕竟你好多天不回家,必然知道你搬家了,之前的房子空着,你也没卖掉的意思,那用脚趾想也知道你往哪儿搬了。” “新闻价值……”徐以青用手指腹轻轻摩挲着下巴,“这算好事还是坏事啊……” “谁知道呢,算了,自己小心点吧。别搬过去三天就被狗仔挖个底朝天的,要不是我们有交集的媒体一直帮着压陶函和你的照片,现在日子也没那么好过了……想过好日子,就先让自己强大起来吧。” “你啊。”徐以青闭上眼,薄唇微启吹着还热的咖啡,“年纪大了,也喜欢给人灌没有意义的鸡汤。” “这是大实话。”白凡抬手,手拍了一把徐以青的腹部,眉峰微挑揶揄,“我们才分开几天,徐天王这是……长肉了?” “胖了?”徐以青低眼看。 “胖倒是没胖,精神不错了点,手也不会直接拍到骨头了。”白凡说,“被陶老师养不错啊老徐。” 徐以青脸上一个没绷住,忍不住傻笑了一声。 白凡:“……” 他结实翻了个白眼,又看向窗外:“我现在也是分身乏术的,真没时间查到底是谁这么密集地针对星阁,一个两个就算了,这种遍地撒网似的,不也就是想拍到点什么么……” 徐以青张了张嘴:“难道是英石……美?” “你觉得是他们?”白凡斜眼过去。 “我想不出其他人。”徐以青说,“几年前就开始对我们打压,先后挖我们艺人无数,觊觎白叔叔股份,有样学样还……拍了我和陶函的照片。” “他们旗下艺人吸毒,春节有够忙的,不知道还能不能分心来管我们了。”白凡说。 徐以青刚想开口,想到之前陶函电脑上的那个文件。忽然双眼一挑,一下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满脑子都是陶函为什么和英石美娱乐有关系这件事。 他该不该问问陶函? 白凡后来说什么徐以青也没听进去,聊了一会看时间差不多了,别人也都走了,他们也该走了。于是问白凡借了辆车,准备和陶函回去。 他下午睡得时间多,陶函可困得一打哈欠就满眼泪花的。 “对了。”徐以青临走之前看向白凡,指指自己脑袋,“我头发,能不能找人给我剪了,我太难受了。” “过两天吧。”白凡说,“大过年的我哪儿给你找不放假的发型师?Tony老师也要回老家过年的好吗?” “……我就不能自己剪吗?”徐以青说。 “不行。”白凡马上否决。 徐以青不想理他,拉着陶函告辞。两个人上了车,徐以青让他坐在副驾驶可以睡一会。陶函系了安全带就向着另一边靠着,安安心心地窝着睡觉。 夜里莫名开始下雨。 红灯在车窗前蒙着水珠,雨刮器刮去一片,朦朦胧胧的红成一片。徐以青转眼看陶函睡得熟,抬手揉了把他的头发。 陶函动了动:“到哪儿了哥哥……” “还有一会。”徐以青说。 “嗯……” 徐以青沉默了一会,这个红灯格外的漫长。 “宝宝。”徐以青忽然开口,“我们现在,没有瞒着彼此的事情吧。” “……没有。”陶函声音里都是鼻音,似乎是半梦半醒。 “有事你要告诉我,好不好。”徐以青手从他的头摸到后颈,轻轻搓了搓,“……不管是好是坏,我们携手未来的前提,就是信任。” 陶函没说话,发出低低的呼吸声,似乎是睡着了。 徐以青收回手,看着前面的红灯跳绿,车子没动,摁了下喇叭。 停了车雨还没停,徐以青把陶函摇醒:“到了。” “嗯?”陶函眯着眼坐起来,“到家了?” “嗯,就是下雨了,车上没伞。”徐以青说着把外套脱了,“我们跑过去。” 陶函笑了一声:“这么点路玩什么浪漫啊!我自己跑。” 说罢他直接推门出去,徐以青感觉到雨飘进脸上和听见陶函脚下踩水的声音,心疼了两秒他的皮鞋,把衣服垫在头上出去锁车,结果走进了看,发现陶函在雨里找外面铁门的钥匙。 徐以青一看,连忙把自己衣服盖住他俩的头顶蒙住,下意识又看了下周围。这雨大得能见度相当低,这里一片又黑,根本也没人拍他们。 他放心了下来,就看见陶函淋湿了大半的衣服。 “我就是傻子……”陶函自己掏兜找钥匙都掏笑了,“怎么回事……钥匙都找不到了。” 好不容易进了第一道门,两个人还要开第二道门,总之在半夜将近一点的雨夜里,折腾了十几分钟才进了屋子。 衣服当然也湿透了。 本来被徐以青逼着先洗澡,陶函非要说和他一起洗,美其名曰早点洗就离感冒远一点。于是认真的洗澡莫名洗成了鸳鸯浴。 洗澡无非洗头洗脸洗身体,可是洗鸳鸯浴就不同了。 浴室墙壁挂了水珠,上方有个天窗,可以听见外面飘泊大雨的动静,内里却只有浇灌背脊的温暖热度。 他的一只手被抓着,和徐以青的十指相扣,慢慢贴到后面还有凉意的墙面上。 “后面凉。”徐以青把他人托着,不让陶函靠后也不致于让他掉下去,“踩着我,我能抱住你。” 两只相当的赤脚踏在浴室的地板上,陶函一只脚的前脚掌踩着徐以青的,脚趾磨蹭着他的脚背。 陶函双眼被水汽熏得通红,身上那刚刚被淋了雨的寒气似乎都被这升腾的蒸汽逼走了,但心中那向来无法纾解的燥热又隐隐约约露出。 虽然一个声音总是告诉他,陶函,别急,慢慢来。你哥现在只能抱你,以后也只能抱你,这辈子都只会抱你一个…… 但还有个声音也总是呼之欲出的。 他踩着徐以青的脚,觉得浑身的力量都在对方身上,这种感觉既刺激又不安。 毕竟自己体重不轻…… 所以刺激加刺激,刺激的事儿就更刺激了。 “哥哥。”陶函搂着他的脖子,软绵绵地问,“……你困吗?” 徐以青亲亲他的耳朵:“我不困,但……好像还不是时候。我不想让你失望……” “嗯……”陶函意料之中的答案,所以也没什么失望,“我困了……” “你声音真委屈,来,让我看看你。”徐以青把他搂直了,拂开他脸上的水珠。 两人四目相对,陶函吸了吸鼻子。徐以青看了他一会,看他蔫蔫的没劲,脸颊也不自然地发烫,总觉得好像不太正常。 “你不是感冒了吧。”徐以青把水关了,用浴巾把人抱起来裹好,“是不是刚淋了雨,我给你拿点冲剂吃吧。” “没啊————阿嚏。” 徐以青:“……” 还好用浴巾挡了挡,否则差点没给陶函那一下弄得满脸满身狼狈的。 徐以青给他把暖气开了,再去找了药,拿着水和药过来床边喂他吃下去。陶函缩在被子里,过了一会徐以青换了睡衣也钻了进来。 陶函挪离了他一点,向床边蠕动过去,屁股刚挪了两步,被徐以青一把捞回来:“去哪儿?” “我感冒了……传染,离我远点哥哥。”陶函蔫蔫地缩被子里,他感觉洗完澡出来往床上一趟,也不知道是淋了雨又来了那么一次,反正浑身开始不舒服。 “你的抵抗力真是……”徐以青无语地把人团起来,“淋这么一下就病了。” “娇弱不行么。”陶函靠着他脖子笑。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明天再娇弱,快睡吧。”徐以青说,“我看你去学校了找谁娇弱去。” 夜里窗外是瓢泼大雨,打着玻璃的动静很大,室内温暖而静谧,两人相拥而眠。 …… 翌日。 陶函睁眼,今天轮到他跑不动步了。 倒是徐以青昨晚估计睡得还不错,一早上就不见人影。 陶函从床上想坐起来,一整个背都又疼又酸的,牵动着脑袋都觉得难受。鼻子好像也塞住了,还真是感冒了。 老了老了……折腾这么点时间就能感冒。 他在床上挣扎了一会,还在想今天要按着张医生的话给徐以青重新布置一下家来着……要让徐以青觉得舒服……放松……愉快…… 嗯……结果特么自己病倒了。 太没用了。 陶函抬手按摩自己的太阳穴。 他再睁眼,又想到一个事实。明天要去学校报道了! 要!上!班!了! 比感冒更痛苦的事情出现了,简直苦上加苦。 等徐以青回来,脱了口罩丢了钥匙,给陶函在电饭煲里定时的粥也煮好了。他盛出来准备去看看陶函怎么样的时候,就看见陶函一脸生无可恋地趴在床头,脸向下,空气中莫名飘着某种丧丧的感觉。 “醒了?”徐以青坐到床边把他捞起来,看他睡了一觉脸色已经不错了,“怎么了?我给你煮了粥,起来喝?” “哥哥……”陶函爬到他大腿上抱着,“……我不想上班。” 作者有话要说: 看50w字这种腻腻歪歪你们认真的吗……(怀疑脸 谢谢大噶!! 第62章 不想上班这件事不会因为“不想”而改变。 和徐以青过了几天清闲日子,终于到了开学的那一天,结果还下雨。 陶函的感冒来得快去得也快,头疼脑热吃了药,除了还在流鼻涕基本已经好了,也完全没了撒娇的资本。 开学第一天不光下雨,还打春雷,于是本来在操场进行的开学典礼被迫进入了室内。F大最大的礼堂里一时间密密麻麻坐满了人,各个班级的班长辅导员,各个学院的领队都带着牌子横幅,举着抬着,让众人能快快入席就座。 和陶函站在一起的一个办公室的女辅导员江萍,平时关系还不错,这会刚刚安顿完了自己家学生,跑到站在舞台旁边的角落里和几个老师一起站着。 “下了三天雨,偏偏今天最大,还打雷。”江萍双手叉腰,“哎,为什么啊?” 陶函低头玩着手机:“鲁迅学过没?” “嗯?”江萍应了一声,莫名其妙的。 “大雨和惊雷,阴沉的天气,这是烘托了开学悲凉的气氛啊……”陶函一本正经道。 江萍和周围老师愣了三秒,然后都低低笑开了,又不敢太大声,各个都捂着嘴。 “你看那些学生各个愁眉苦脸的……他们以为我们想开学吗,我们也盼寒暑假啊。”一个老师低声说。 “距离暑假还有一百二十一天……”江萍拿出手机,“我的妈耶,还有那么久……” “校长校长,校长来了。”陶函说。 所有老师站直,一脸无事发生地盯着自己班级方向。 舞台上主持人站好,指挥同学们安静,即将开始听校长讲话。 陶函低头看着手机。 徐以青: ——我起来了。 陶函: ——我在开学典礼呢。 徐以青: ——早上淋到雨了吗? 陶函: ——没。 ——今天下雨,你就别出门了吧。 徐以青: ——嗯,不出去,你什么时候回来? 陶函: ——晚上了,今天事儿多,惨兮兮。 徐以青: ——那我晚上来接你好不好? 陶函: ——别了吧,这几天有人盯你,你乖乖在家吧。 陶函打完这句话放好了手机,江萍在旁边看过来:“哎哟,陶老师,你这笑的。” “怎么了?”陶函挑眉,“我笑都不让了?” “没不让。”江萍说,“难道又是你传说中的女朋友啊?” 陶函咧嘴笑着,大方地“嗯”了一声。 “还没见过呢。”江萍说,“哎,一直想问你来着,你女朋友做什么的呀?” “自由职业……”陶函转动了一下眼珠子。 “在家干活的吗?那挺好啊,有收入又顾家,以后结婚有小孩儿了有事业又有家庭,而且陶老师你工作也不错,人又帅又年轻的,你女朋友一定也很漂亮吧。” “你八不八卦……?那当然漂亮了。”陶函说着眼睛撇了撇,“……你们班男生讲话太响了,校长一会得点名了……” 江萍赶忙转身跑去提醒了,陶函又把手机拿出来欣赏。 徐以青回了他一个“好”字,还给他晒了早餐。全麦吐司加蔬菜和蛋,那蛋煎得实在惨不忍睹又有点可爱。他又拍了另一张照片,是徐以青新插入花瓶,放在他们那个铁窗窗台上的一朵蔷薇。 于是陶函脑中莫名出现了,徐天王可不就是他养在家里一金丝雀么。 …… 持续了一上午的开学典礼后,学生们各回各的宿舍,领书的领书,布置的布置,迎接接下去的下半学期。 陶函路过操场的时候,习惯性转眼看看。尽管在下小雨,但篮球场上已经开始热闹起来,喊着叫着拉帮结伙地开战了。 陶函驻足了一会,才慢慢走开了。 于梓连这几天没怎么联系他,但是朋友圈还是会更新一些照片。陶函看见陈珏每条都点个赞,但并不会留言。以后想想没有了这位球友,可能会无聊上一阵子。 陈珏。 陶函看着对面走过来的人,想想自己也可能是出现幻觉了,不然怎么想着小陈珏,对面就走来一个小陈珏。 “陶老师。”陈珏走到他面前,看着一脸呆滞的陶函,“我喊您三次了,你怎么没看见我。” “你怎么在这儿。”陶函笑起来,把伞举过他头顶,“我老了,耳朵不好。” 陈珏还是乖乖一个,刚领了书准备回宿舍,背后装不下的就捧在手上,套着个黑色的兜帽衫,戴着兜帽在挡雨。因为怕书淋湿了,一只手还遮着。 “开学了,我去办退宿了。”陈珏低头抱着书,“我在校外租了个房子。” “你不住宿舍了?”陶函问。 “嗯……”陈珏笑笑,“我找了份兼职,周末还打算去读经纪人资格证了,这个读起来很快的,下个月就考试了。” 陶函有些意外,但还是道:“你知道自己要什么就行了,大学时候多学点挺好的。” “老师吃饭了吗,去吃食堂吧。”陈珏说。 走了一段路,陶函给他撑着伞:“你以后是想往演艺圈…这里发展吗?” “其实一开始没想好,后来觉得应该试试。”陈珏说,“我知道挺辛苦的,但是……一方面是自己的兴趣吧,另一方面,辛苦这种东西不就是年轻时候的证明吗?” 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陶函觉得装逼,从陈珏嘴里说出,他还觉得挺真诚,又非常可爱。 陶函单手插在口袋中,另一只手举着伞,在原地站定,垂头对他点点头:“喜欢就去做。” “嗯。”陈珏抬头看着他,“虽然现在知道你和男神的关系……我还是希望变成他那样厉害的人。” “……”陶函翻了翻眼,转身继续和他向前走,“行了,知道了,恩师不如男神。” …… 冬日的雨终于在开学第二天告一段落了。 陶函现在不比在宿舍住,只能每天比平时早起一小时去上班。 迷迷糊糊从被窝里钻出来,洗漱完晃去了厨房,才看见了在厨房煮面的徐以青。 “早,哥哥。”陶函从后面抱住徐以青,嘴唇蹭着他的后颈。 “胡子刮一刮。”徐以青微微侧脸,“有点扎了。” “是么。”陶函抬手用食指刮了刮自己下巴,发现好像是有点,有踩着拖鞋去往了卫生间,乖乖对着镜子刮完胡子回到了餐桌上。 徐以青给他煮了面,放了杯牛奶:“中午课连着下午,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午饭了。吃饱点啊,不够锅里还有。” “够够够。”陶函说,“哥哥你也坐下来吃啊。” “嗯。”徐以青坐下来,拿起筷子。 “明天我的也要去公司了。”徐以青说。 “祝贺啊。”陶函拿起牛奶杯和他碰了一下,“要准备演唱会了?” “差不多吧,因为夏天的活动密集,都要我开始调整最佳状态了。”徐以青喝了两口牛奶,“……就是不知道……” “没事的啦。”陶函伸手捏住他的手,说出了那句他一直在重复的话,“我在的。” 徐以青拎着他手,用鼻尖蹭了蹭才放下:“好了,快吃,一会迟到了。” “我就应该请假……”陶函大口吸着面条,“和你一起共度今天的!” “别给不想上班找借口。”徐以青站起来点点桌子,“牛奶喝完,上班去吧。” …… 陶老师这学期还开了门选修课,上课铃响了一阵,手指捻着书本在不紧不慢地翻着花名册。 他这学期的课依然座无虚席,虽然之前一日网红,但之后因为也没什么其他的东西和新闻,久而久之就基本被淡忘了。但毕竟人气还在这,而且是选修课,无论是否本专业的都可以来选,于是立刻跃居成了F大最火最难选的课。 所以,第一堂课,还是点个名吧。他都差点下意识要喊于梓连的名字了,一下想起来于梓连早就不坐在第一排了。 这种感觉不是糟糕也不是难过,非要找个确切词,大概就是怅然若失吧。 “我的课堂很随意,只有几个要求,人来听,不迟到,不许说话。”陶函手掌压了压本册,压出了一道折痕才抬头,“现在开始抽点,不许代点,否则我给你轰出去。” 接连点了几个名字都在,陶函食指划过,落在了一个尹姓的人上。 这姓其实不常见,但今时今日,看见这姓就头疼,想起英石美娱乐那位相当让人烦闷的老板和之前的那些不愉快经历,于是陶函把身上所有的气都撒在这位尹姓同学身上了。 “尹文,在不在?”陶函问。 下面无人回答……… 陶函又喊了一次,确认没人理之后,说:“董扬?” “到。”中排一个高个子举了手。 “你和他一个班的吧,回去告诉你同学,他两次不来我直接让他挂了。”陶函说,“没为什么,选修管理第一节 课就不来那选什么选啊。” “好的。”高个子说,“我会传达的。” 也不知道这句话戳了在座的什么笑点,周围立刻哄笑起来。 “安静。”陶函拍拍桌子,把本册一扔,“行了不点了,上课。” 陶函一连上到了下午,本来要去吃口饭的,被系里老师叫住谈话耽误了一会。于是错过了吃饭时间,连接着继续上了接下去的课,可见还想出去小卖铺买点东西充饥,却又被同学叫住问问题。即便早上吃了那么一大碗顶饱的男朋友爱心面,撑到此时此刻他真的有点顶不住了。 眼看着离上课还有两分钟,陶函又没办法出门去买吃的,饿得都有点眼冒金星只能喝水度日,安慰自己只有一节课了只有一节课了讲完算数,就看见个小胖子叼着根烤肠进了教室。 油滋滋的烤肠和着香味进来,陶老师眼睛都看直了。 “课堂里,不要吃东西。”陶函强行把口水咽下去,指着小胖子道,“乖,吃完再进来。” “好的陶老师!”小胖子赶忙鞠躬道歉,默默回去。 艹,真的要饿死了。 陶函看最后一分钟,真的没机会出去吃东西了,认命地折好书本上课。手机震动了一下,恰好是徐以青的消息。 徐以青: ——晚饭回来吃吧,想吃什么? 陶函想都不想回复: ——烤肠。 作者有话要说:给陶老师吃一口吧,惨。 第63章 徐以青倒了杯水刚喝了一口,看见陶函回复的话,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 “咳咳咳……”徐以青咳嗽着,赶紧抽出餐巾纸去擦满桌子的水,边擦边又去看这条微信的内容。 ……陶函并不怎么喜欢吃这类油腻腻的东西,烤肠也不是什么菜,和陶函平时回复的语气也真是不相同,于是导致徐以青第一反应出现了某些非常、非常暧昧和少儿不宜的画面。他一边摇头试图把这些东西从脑中甩出去,一边奇怪陶函怎么忽然这么奔放…… 徐以青纠结并仔细回忆了一下,在手机上想打字,确认一下是不是自己思想不健康想歪了什么,陶函的微信先来了: ——先上课了。 ——啊啊啊啊想死你了哥哥。 徐天王脑中轰了一声,深深意识到真不是自己想多了,这就是调情和暗示吧…… 他觉得自己活了三十来年,从来没有在这一刻这么坐立不安的脸红。隐隐约约还有种被自己弟弟调戏了的感觉…… 还吃什么晚饭啊……徐以青想,这谁顶得住啊,要不去找他吧? …… 此刻在课堂上饿得凭本能在讲课的陶老师,浑然不知自己的男朋友在家经历了什么九曲十八弯的纠结。 终于经历了漫长的一堂课,陶函合上书:“行了,下课。布置的作业都给我做好,周一随堂抽查。” 学生们站起来整理桌子和书本,陶函先他们一步捧着书出了门。 一边祈祷着千万别再有人喊住他,喊住他他只能大开杀戒了,见一个打一个见一对打一双,谁都不能阻止他现在去弄根烤肠来吃……他真的忍不到家里吃饭了。 陶函去教室办公室拿了外套和包,和里面的老师打了个招呼先走了,裹着寒风进了小卖铺,一进去就看见在烤机上的油光滋亮的烤肠,刚想说话,忽然看见那位秃顶经济学老师在买东西。 陶函吓一跳,他最怕看见这人。系里大多数人都讨厌这老头不是没有道理,他特别仇富,之前陶函递交退宿申请,就被他叨叨了半小时什么为人师表都不能忍受清苦,住两天宿舍怎么了。没事就在背后说陶函不学无术靠走后门进来的富二代小开。 结果对方先看见他:“哎哟陶老师?” 陶函点着玻璃柜的手指缩了一下:“啊……王老师好。” “陶老师还喜欢吃烤肠啊?”王老师耸了下肩膀,“这东西肉不好的,两块钱一根什么好肉啊,陶老师肯定不要吃的咯。” 陶函舔舔嘴唇,心里已经把这位搓扁揉圆,表面上还是笑嘻嘻地收回手:“怎么会……” “别吃别吃啊。”王老师指指周围,“学生都看着呢,一老师叼着个香肠,你好意思伐?” 陶函心想我他妈要饿死了!我当然好意思!!! “好了好了,我走了。”王老师对他挥挥手。 “王老师再见。”陶函笑眯眯地送走他,双眼放光地又转向那烤肠,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我他妈……”陶函忍不住低低骂出声,“我看哪个傻……哥哥?” 陶函看见名字马上接了电话,高兴道:“哥哥!” “你在哪里……”徐以青问。 “哦,我刚下课,马上回来。”陶函说。 “我在校门外面那个停车场,你等会出来找我吧。” “?”陶函愣了一下,声音差点破音,“你怎么来了?” “……”徐以青顿了顿,顿出了结巴,“你不是想、想我么……” “嗯嗯嗯。”陶函忙应道,“等我。” …… 徐以青挂了电话,靠着椅背吐了口气。 他把口罩往上拉扯了一些,戴着细黑框眼镜,他有些不耐地用手打着方向盘,似乎觉得这时间格外漫长。 他手肘靠着车窗扶着头,忽然想到,陶函这个人外表斯斯文文一表人材,对学生该幽默时幽默,该严厉时也无比严厉,只有在自己面前会撒娇,那这次……这次这么猝不及防地一波暗示,好像又像是有些什么事情。 是不是真的对他在那些事情上过于冷淡了,想到这里,徐以青的愧疚又来了。这事儿还真不是准时吃药能解决的…… 刚把头靠在手肘上,副驾驶的车门就打开了。 陶函缩着进了车子,关上车门,刚转身想喊徐以青,徐以青已经倾身过来,两人身体靠着,徐以青手的手扶着后面的门,把陶函挤在那狭小的臂弯之间。 “哥?”陶函吓一跳,“你怎么……唔唔唔……” 徐以青扯下口罩,直接侧头顶开他的嘴,亲得相当凶猛,导致率先受不了的是陶函,在狭小的车里仰头喘了两口两口气,被徐以青又捏着下巴,侧头亲了上去。 陶函被他亲得浑身发软,后背靠着车门胸口起伏。等徐以青第二次松开嘴,喘了口气:“……哥哥,好好好停停停……你怎么了?” “我……”徐以青一时间也没搞清自己怎么了,斜又眼看了眼窗外。他们把车停着正对墙体,没有人能看见里面在发生什么。 陶函已然感觉到了对方身体的变化,有些意外也有些开心,忍不住伸手揽他的腰,笑道:“哥哥今天怎么回事啊,这么主动?” “是你主动好不好……”徐以青侧头亲亲他的耳朵,亲得陶函一缩,“你看看你都说的什么话?” “……我说什么了?”陶函莫名其妙。 “……”徐以青叹了口气,自己先脸红起来,“你别逗我了,你自己说的不知道么……” 陶函不知道为什么,在微弱的路灯下只能看见徐以青隐约的轮廓,他能感觉到对方那忍耐到了顶点下的汹涌,他曾对他强大的温柔又这样扑面而来。 “哥哥。”陶函用气声说,“我觉得……你还没准备好。” “……”徐以青愣了愣。 “我可以等,别勉强自己。”陶函抬手抚了抚他的后背,“你刚刚亲我的时候一直在抖,也没有一直闭着眼。” “……”徐以青低声询问,“你怎么知道。” “睫毛。”陶函说着还抬手去捻了捻他的眼睛,“虽然你这么主动,我还挺喜欢的……” “那烤肠……”徐以青在黑暗里红着脸,非常艰难地说出了那句话,“还吃、吃不吃了……?” …… 陶函终于知道这一晚上莫名其妙的折腾是为什么了。 两个人误会的解开非常简单,就是陶函的肚子在黑暗中一声曲折婉转的“咕咕”声。 之后,两人匆忙收拾了一下衣服,一个开车,一个对着窗,一路上再也没说过话,任尴尬蔓延…… 两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为自己会错意在黑暗里面红耳赤不知所措,害羞得谁也不敢吱声。回家路程不长,到了之后陶函先进了屋子,这股子尴尬还没消散,他站定了之后连灯都忘记开。 徐以青把灯开开来,也不敢看陶函。 “……你不是饿了么。”徐以青说,“我做了饭,我去热热。” “哦……哦哦。”陶函点点头。 他们分开之后,陶函坐到沙发上就在奇怪自己在害羞点什么。他们是男人!情侣!十年情侣!说点荤话怎怎怎怎么了……!况且还是徐以青会错意……但他真的主动得让陶函非常受用。 真是奇怪……以前又不是……又不是没那啥过。 年纪越大脸皮越薄这点原来是真的…… 徐以青做了锅汤,应该是他做菜的最高水平了,但在下过雨的冬夜里,配上白米饭真实得温暖人心。 陶函二话没说,先夹了块骨头扒饭,扒剩下半碗加了汤泡饭,呼噜呼噜又吃了剩下半碗。 他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慢点吃。”徐以青说,“饿狠了又吸气,一会胃疼。” “不会。”陶函立马盛了第二碗,“我真的饿死了,我早上就吃了那碗面……” “好好,那你还是慢点。”徐以青认真道,“慢慢吃,胃疼很难受的。” 陶函舔舔嘴唇看着他:“你经常胃疼么?” “不啊。”徐以青马上回。 “答得那么快,一看就是骗我。”陶函埋头继续吃,“你们这种一天里都不知道几点吃饭的,怎么可能胃好。” 徐以青没说话,吃了几口吃饱了,就手撑着头专注看着他。 “明天我就去公司了。”徐以青说,“可能会去外地几天,现在还没定下来。如果我晚上不回来,你自己在家…………” “你还担心我照顾不了自己啊。”陶函起身去添第三碗饭,“那我们之前的几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那你多依赖我一点不好么。”徐以青笑道。 “好……特别好。”陶函嚼完饭,“我觉得我终于过上理想神仙日子了。” “什么?” “下班吃热饭,早上又早点,晚上还能抱着你睡。”陶函笑着看他,一脸餍足的笑意,“其实我也不是养不起徐老师,要不徐老师别当演员了,专心给我做做饭暖暖床吧……” “你想吗?”徐以青歪歪头,“你想,我真的可以。” “你想吗?”陶函笑着反问,把第三碗饭最后的三粒米用筷子扒下来送进嘴里,“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我就是全世界最自私的人。” 徐以青笑着摇头:“这就有点夸张了。” “不夸张啊。”陶函说,“徐老师是世界人民的,不是我一个人的。” “但徐以青就是你一个人的。”徐以青说,“我做饭,你洗碗,公平吗?” “公平。”陶函立刻挽起袖子,边端着碗边往厨房走,心里满满都是那句话。 徐以青是你一个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徐以青:会错意了。 第64章 徐以青去公司的第一天,陶函就接到了他出差的微信。 要去深山里跟随团队拍一个略带纪录片性质的片子,年前经纪公司给签的约,通告一下来就发现时间写得相当模棱两可,尽管徐以青知道白凡不会犯这种原则性错误,可能他本人真的非常看好这部片子会给徐以青带来的收益,所以才会签下来。 但这一波直接导致了徐以青走得相当猝不及防。 陶函接到他微信的时候,正好是徐以青的助理跟着他一起回家收拾行李。徐以青问陶函自己的一副蓝牙耳机耳机被他收到哪里去了,陶函问他有没有在沙发上找过,要么就是在车里,结果他一翻包,安安静静放了个盒子。 陶函: ——不知道什么时候塞我包里了哥哥…… ——要不你找人来取一趟吧。 徐以青: ——不用了,你留着吧,我有其他耳机。 陶函: ——行吧,想你时候拿出来看看。 他打完这行字想起什么,接着打 陶函: ——药带上,按时吃。如果觉得不舒服了就打电话给我,我随时都会接。睡着了也会醒。 徐以青: ——会的,我保证。 陶函: ——乖啦。不要觉得打扰我,因为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陶老师!” “!” 陶函吓一跳,抬眼看了眼陈珏:“怎么了?” “您往哪儿走呢。”陈珏无奈道,“不叫住你都要撞墙了。” “哦……哦。”陶函点点头把手机塞口袋里,看着帮他搬卷子的陈珏,“你刚说到哪儿了。” “……”陈珏说,“大二的学生打工,系里面需要开证明……虽然不开不被发现其实也没什么,但我打工的地点离学校还有点近,经常能看见学生,所以……老师你能帮我写一下证明吗?” 陶函觉得没什么问题:“可以啊,自己写好格式,找我来签名就行了。” “谢谢老师。”陈珏笑起来。 “你找了什么工啊?”陶函问。 “嗯…在带小孩儿玩的那种地方…室内的游乐园,老板说我长得很有亲和力,给我开的工资还挺高的。”陈珏说,“就是一周得上满40个小时……” 陶函和他进了办公室,办公室里没有人,他把自己桌上的东西拿开让他把试卷放到桌上:“你不是还在读经纪人证?这样很累吧。” “是有一点。”陈珏说,“我生活费基本都拿去租房了,只能用打工再补贴一点……” 陶函知道一些陈珏的家境,他家家境并不是不好,那么原因可想而知。 他太理解这种感觉了,一种疯狂想找点儿事做,填满自己的的感觉。 陶函本来想开口问问于梓连和他有没有联系一下,又觉得戳了人家的伤心事实在不太好,不过陈珏好像知道他想说什么,先抢了话头:“于哥昨晚和我联系啦,给我看了他新入学的语言学院和合租的公寓。” “哦,怎么样?”陶函问。 “看起来很棒啊,房间超级大。”陈珏说,“我的就不行了,我给他看了几眼,都不好意思和他比。” “哈哈哈,这有什么好比的。”陶函示意他坐,从自己藏在桌子底下抽屉里拿出两瓶汽水,分了陈珏一瓶,“坐会,里面暖和。” “嗯。”陈珏看看时间还早,乖巧地开了罐饮料喝了两口,“老师呢,现在住得……不错吗?” “挺好的。”陶函拿出手机,“就是你男神出差去了。” “拍戏啊?那岂不是很久……你们要很久不见啦?”陈珏说。 “习惯就好。”陶函笑笑。 两人沉默了一会,只有陈珏低头喝水的咕嘟声,半晌,陶函带着叹息的语气开口:“所以啊,如果以后真的有机会进入演艺圈会更辛苦吧。” “这些我都知道,也做好了准备。”陈珏说,“不过太难了……这条路太难走了,艺人百里挑一,艺人经纪人更是吧……我不是本专业毕业的,感觉又和别人多了一份竞争。” “所以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陶函说,“不会单纯是因为自己实在学不好经济吧……” “其实我学经济的理由也挺傻的。”陈珏双手抱着,把脸埋在手臂里,“我和于梓连一个高中,我希望能和他一个大学一个系,所以………其实本来想一个系就满足了,根本不奢望什么,结果没想到还一个宿舍……” 陶函张了张嘴。 陈珏脸色平淡,有些淡淡的疲惫,陶函差点脱口而出于梓连的话,又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想进娱乐圈试试,是因为想自己试试,看着一个人逐渐变成巨星的感觉。”陈珏说,“我喜欢男神的时候,他微博粉丝只有3万呢……我真的是看着他慢慢变成现在的样子。想从一个旁观者变成参与者。” 陶函拿着罐子磕了一下他的饮料:“看见你就觉得自己不合格,我既没经历过他的辉煌,也没陪伴他的低谷。” “您别这么说。”陈珏认真地看着他,“……虽然是别人我可能会开骂了,但您肯定有苦衷。” “没苦衷,就是不上心。”陶函耸肩。 “那我也双标。”陈珏趴到自己交叠的手背上,“我现在都觉得,自己跟做梦一样认识你们。” “其实,我……男朋友他既然是做这行的……如果你有心进娱乐圈,我可以让他帮……”陶函开口。 陈珏愣了一下,马上坐直身体:“老师你误会了!!!我不是要和你说这个,我之后会靠自己,并不是因为你可以给我……” “我知道我知道。”陶函打断他,“我没有觉得你自己不行,我只是觉得,这个行业太过于内部了,很多人都是自己人带自己人,外人进不去的状态,如果到时候你有需要,我当然会帮你。” 陈珏下意识摇头拒绝:“这太麻烦老师了,老师已经对我很好了……这事儿上我必须自己努力,谁都帮不了我,而且你这样我会觉得有种有持无恐的感觉。” “不是有持无恐,是永远有退路。”陶函说。 办公室大门开了,进来了几个老师,看见陶函和陈珏两个人对坐着说笑,都愣了一下。 陈珏连忙站起来,喊了句“老师好”,就和陶函告别道:“那我先走了陶老师。” “回见。”陶函抬手挥了挥。 陈珏走后,陶函就把卷子挪到自己面前开始批改。 两个进来的女老师各自回到座位上,陶函本来也没感觉到什么,忽然抬手拿水杯的时候看见一个女老师回眼看他。 “……”陶函和她对视,有些呆楞地摸摸自己脸,“怎么啦?” “陶老师。”女老师终于忍不住站起来走到他旁边,“你还和那个学生在一起呢?你当心一点吧。” “啊?”陶函蹙眉,“什么意思?” “有人在学校论坛上发你俩的一张撑伞在雨里的照片,好像是开学的时候。”另一边的女老师滑了椅子过来。 “撑个伞怎么了???”陶函奇怪道,“那换了其他学生,我一样撑啊。” “反正说你俩关系不正常。”女老师说,“我还在想,男的和男的?挺奇怪的,下面一群小姑娘还哇哇乱叫的……” “你哪里看的。”陶函拿出手机。 “学校论坛里,已经被删了,不知道主任和校长有没有看见。早上八点发了五分钟就被删了。”左边女老师说。 “看见就麻烦了,影响真的不好。”右边女老师说,“男男还师生恋,被他们说的神乎其神的。就算你俩没什么,一篇检查跑不了。” 陶函惊呆了。 他实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说愤怒也不对,说难过也不对,确切来说应该是有点可笑。 这个论坛怎么上他也不知道,好不容易搞清楚了微博的原理还要再去研究论坛也太费时费力了。 十分钟后,永远奋战在八卦最前线的陈珏果然也得到了消息。 陈珏: —— 陶老师你知道了吗? 陶函: ——论坛的事? 陈珏: ——是啊,你要紧吗? 陶函: ——暂时没事,有人找你吗? 陈珏: ——那倒没有,我没事,我怕别人说你闲话。 陶函皱着眉看完了微信,叹了口气。 虽然只是一张照片和一些闲言碎语,而且之后也没有人再提起了,上层领导他不知道有没有知道这件事,也可能不能在一张照片中真的读出些什么,就作罢了。 第二天的一堂课,陶函走进了教室,这堂课陈珏也在,于梓连走后他依然习惯性坐在第一排。 他看了一眼那个方向,低下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种感觉非常不舒服。可能因为昨天没有太在意,这会知道整件事后觉得整个教室的人都在低声议论他。那种细碎的声音有点熟悉,像他第一天被人拍了发去视频网站,一夜之间跃居成了网红后,教室里的所有刺耳的窃窃私语。 然而他所有烦躁的根源在于,他不想成为网红,更不想承受莫须有的闲言碎语。自从他开始逐渐了解到徐以青的世界后,他觉得这些话越来越让他窒息难受。而他和徐以青本人所承受的,根本就只有冰山一角。 陶函翻开书本,正好一抬眼皮,看见第三排有个男生举起手机又迅速放下。 “如果我现在不解释点什么。”陶函垂下眼,看着书,“这堂课在座的各位就不会消停吧。” 教室顿时鸦雀无声。 陶函背后是白板,他向后靠着扶住白板的边缘撑着,目光从教室的左边扫到右边,停在了陈珏身上。 “陈珏。”陶函对他招招手,“来。” 陈珏眨眨眼,从座位上起身快步走上讲台,一脸莫名和震惊地看着陶函。 “站这。”陶函拉着他胳膊往后,和自己并肩站起来,随后对着下面道: “我非常非常痛恨不负责任的流言,我不知道之前那照片究竟是谁的杰作,但如果你们非要拍我俩的照片,我给你们拍个够。”陶函说,“拍完之后,这堂课给我好好听,再给我发现谁注意力不集中,立刻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两口要分开几天了(叹气。 第65章 陶函这个人对待课堂的严肃程度,只要上过他课的都知道。即便没有上过的,看见骤然安静的教室也知道了个大概,纷纷不敢再出声喧哗了。 讲台上,陈珏一直都是懵懵的表情,陶函却一脸严肃,两人沉默地站了一会,陶函才一拍手:“行了,没人拍了是吧,如果再被我看见,我就不客气了。” 他指指自己:“我不是什么网红,没有什么前后顾虑,我是个教书育人的老师,一个普通人,除了教会你们知识没有别的作用,所以如果再被我发现,我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绝不姑息。” “下去吧。”陶函看了看陈珏。 “好的。”陈珏点头回到了座位。 “可是。”下面有个姑娘忽然开口,“老师你都不解释一下吗?” “想听什么解释,女士。”陶函双手撑在讲台上面。 “你们俩的关系。”姑娘说。 下面人暗暗咋舌姑娘的大胆,又不禁竖起耳朵去听。 “我和他的关系和你们所有人都是一样的。”陶函说,“不过你们自己这么大人不会用脑子想想么。发在论坛里俩男的一张撑伞照,正常人看见谁都不会觉得这是一对情侣吧?为什么说我们俩有不正当师生恋关系?”陶函对她一摊手,“你回答。” “因为……”姑娘明显犹豫了一下。 “因为下面写了,对吧。”陶函说,“人家写什么你们就觉得真像这么回事,之后越看越像。” 姑娘抿着嘴低下头,周围的同学也都没有吱声。 “人总是更愿意相信一些自己认为的事情。”陶函说,“选择对真相视而不见。” “对不起老师。”小姑娘说,“我刚也拍了你。” “删了就行了。”陶函说,“对凡事保持好奇心是难得,学会不给别人添麻烦才是成长。也要学会独立思考,不要随便被人带跑了,是不是?” …… 陶函一堂课的前面用于讲道理,后面不免有些被打乱了讲课节奏,拖了三分钟堂才下课。 陈珏虽然心知肚明和陶函没什么,但是被这么一搅和还是不敢和他走得太近。 陶函收拾好书,看见了陈珏的微信: ——陶老师,你真的太帅了吧。 陶函: ——我帅还是你男神帅。 陈珏: ——都帅都帅。 ——今天我就不跟你走了,证明我写好明天给你吧。 陶函: ——行,别太累了,注意休息。 发了顿没来由的脾气,陶函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里,放松下来之后就觉得累了。徐以青不在,冰箱里还有成堆的食材,陶函看了两眼,每样食材他都还记得是要干什么的。鸡是想炖鸡汤,南瓜是想蒸着吃,剩下的龙利鱼想做个黄油煎,还有面条青菜之类的……现在他即便脑中有菜谱,也已然不想动了。 自己给自己煮碗面,放餐桌上一个人吃,想想都寂寞。 之后还要自己收拾碗筷,默默去洗了晾干。 算了吧。 陶函叫了个外卖,边吃边打开笔记本做方案。 一做做到十一点,才惊觉自己快一个多小时了没有换过姿势,猛得一站起来有点头晕犯恶心。 他走到卫生间去洗澡,越洗越难受,胃部总觉得有些一阵一阵的绞痛,陶函洗完擦干,胡乱吹了一通头发就跑到床上去倒着。 躺下来用手揉揉腹部,才觉得稍许好受了一点。 床头有小药箱,里面是徐以青之前细心放入的一些急用药,陶函找到了胃药,赶紧吞了一片,又蔫蔫地躺回了床上。 他胃部难受,脑子却很清醒,想着此时此刻徐以青在就好了,尽管疼痛不能缓解,起码能撒个娇。 徐以青像是和他心意相通似的,忽然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陶函捏着电话仰躺着,慢慢揉着自己腹部:“哥哥?” “晚上好……”徐以青那边很安静,“我一直没有信号,连微信都发不出去,刚刚才能打通,听得清楚吗?” “很清楚……”陶函说,“你还好吗?” “我不错啊,就是有点冷。”徐以青沉默了一下,“……你怎么了?” “嗯?”陶函应了一声,应得他自己都知道有气无力的。 “不舒服吗?感冒还没好?” “不是……”陶函头蹭了蹭手机,感觉徐以青温柔的声音都让他想睡过去,“我有点胃疼……” “前天撑到现在吗你……”徐以青说,“反射弧是不是太长了点。” “你别笑我。”陶函也忍不住笑起来,嘴上还在撒娇,“我疼……” 这招屡试不爽,徐以青声音有点急了:“很疼吗?什么样的疼法?我需要喊一下医生来吗?” “……不用,哥哥亲一口就行了。”陶函说。 “……”徐以青叹了口气,“饶了我吧。” 陶函笑得在床上弹起来,终于把今天那些郁结在心里的不安和烦闷清扫了。他小心地转身,手捧着话筒:“你明天什么时候起来啊。” “五点吧。”徐以青说。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陶函问。 “你这么想我啊……”徐以青说。 “想啊。”陶函说,“想得都胃疼。” “这次没办法制造什么忽然回来的惊喜了,被忽然安排走,就是因为这里进村的巴士一周才一班。我想你都出不来。” “啊。”陶函应了一声,“出来要走很多路吗?” “是啊,几十公里。” “你连几十公里都不敢走,你还说爱我。”陶函闷声道。 “那我现在出发,你在上海接我吧。”徐以青说,“或者你来村口拖我尸体,你选。” 陶函早上的威风都在徐以青面前败下阵来:“好好好,舍不得……” 两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陶函才想起来徐以青五点得起床:“快睡觉吧你,起不来怎么办?” “起得来。”徐以青声音已经有飘,“我挂了电话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打给你了。” “比起这个,深山老林的你注意安全啊。”陶函说,“一把年纪了,不该爬的不要爬……” “什么叫一把年纪了,怎么就一把年纪了,我告诉你……我回来……”徐以青顿了顿。 陶函耳朵马上竖起来,感觉自己心跳都漏了一拍,小心翼翼问:“你回来怎么了?” “我回来让你看看我是不是一把年纪了。”徐以青说。 陶函笑得捂住肚子,跟鱼一样在床上弹起落下,笑得满床滚。 “别笑了,快睡觉。我也进屋去了。”徐以青说,“晚安宝贝。” “晚安哥哥。”陶函说,“亲你一口。” “你吃点药,知道吗?不行我喊我妈来……” “我天!”陶函差点从床上蹦起来,“哥!这就太折煞我了!我就胃疼一下怎么还惊动你妈啊!” “好好……那你自己当心点。” 挂了电话,陶函看见微信里徐以青给他发的【亲亲】的表情,忍不住抱着手机笑了一会。 …… 徐以青冻得原地跳了两下,转身钻进了屋子。 屋里还算温暖,摄制组的人都扎堆在一起,在大厅里一个个睡袋横行,还放着各种机器,徐以青都觉得没地方放脚,跨了两大步才找到个落脚点。 “徐老师,外面好冷的!”一个和徐以青熟的摄影说,“这里昼夜温差太大了!还都是毒虫,你出去不加件衣服呀。” 徐以青摆摆手:“没事没事。” “快进去吧。”另一个摄影说,“明天要早起呢。” 徐以青进了屋子,高高给他铺好了床,看见他忍不住道:“老师!出门加件衣服啊!” “知道啦。”徐以青说。 “他老了不惜命,别理他。”白凡换好了衣服,躺到地铺上,“我为什么要跟你到这地方受罪……我现在都在思考我脑子可能被门夹过了。” 徐以青拿着高高给他准备的湿巾擦脸,边擦边道:“这你就受罪了?我当年拍那个武侠片,我们在新疆大漠里吃了三斤沙子也没见你喊苦。” “那时候年轻,什么都无所谓的。”白凡拍拍自己,“现在惜点命行不行,行不行啊徐老师?” “说起来之前那个事情,有人一直跟着拍的事儿弄清是谁了吗?”徐以青躺到了地铺上,他和白凡睡一个狭小的屋子,在外面那些睡袋面前,已经是够得上高级房了。 “没。”白凡摇摇头,“我想算了,就这样吧,我一个个揪我这么有空呢。” 徐以青想想也是,把手垫在自己的头下。 “你就当来这里放松放松吧,也没网,也没别的,亲近大自然。”白凡说,“没有欲望。” “噗。”徐以青被他这句话莫名戳中笑点,在床上笑得抬手捂着眼, “怎么了徐老师。”白凡说,“这里哪个字让你乐成这样。” “嗯,你再说多两句,我病都给你乐好了。”徐以青用小臂挡着脸。 “不是,你听见什么了啊?”白凡半撑起身子看他,“‘欲望啊?徐老师你好污啊……” “睡觉。”徐以青不打算理他了。 “睡什么啊,不对不对,你这不叫污,你这叫老不正经……” “白凡你话真多??”徐以青说,“你以前不这样啊?” 第66章 五点时候,外面的大厅里已经能听见陆续起床的动静,徐以青睡眠浅,听见就直接起床了。高高和陈棋在门外敲门:“起床了吗白总?徐老师?” “起了。”徐以青拍拍床。 “嗯嗯。”高高说,“那我进来啦。” 随行的一个化妆师都没有个像样的化妆桌,徐以青面前放了个两元店买的小镜子,化妆师也不给他上粉底,就是拿保湿霜在他脸上喷了喷,修了下眉型,然后用磨砂膏磨掉了他嘴上的死皮,让他不至于在镜头前太憔悴。 “徐老师素颜和不素颜有什么区别么。”高高在旁边道。 “没什么区别。”化妆师戴着个口罩,给他把额前的头发削薄,稍许做了些定型,“就是最近要好好睡觉啊,我换了好几种遮瑕遮你的黑眼圈了。” “抱歉。”徐以青笑笑。 白凡从外面进来,走到徐以青旁边:“导演说你今天的流程很简单,主要就是个主持介绍工作。介绍这里的风土人情和自然风光,之后会有当地美食和生活一类的……” “介绍的……词儿呢?”徐以青问。 “有题词板。”白凡说,“有人给你举着。” 徐以青点点头,又说:“我还是想看看,心里有点底。” “徐老师闭眼。”化妆师说。 徐以青乖乖闭眼,嘴上说:“给我念念吧。” “念。”白凡把台本丢给高高,“朗读给你徐老师听。” 高高念着,徐以青听着,他等高高念完想了想,竟然发现自己没记住多少:“……高多少米来着。” “海拔四千多米。”高高说。 “盛产野菇山木耳……”徐以青睁开眼,“有点记不住。” “有题词板啦。”高高说。 徐以青又拿着看了会,感觉自己的注意力总是莫名不集中,以往看台本剧本向来一目十行秒背秒记的徐老师,现在似乎并不行。 他曾经习惯性地会先去了解和记背在心里,哪怕有题词板,因为要让自己尽量融入其中,别让自己太出戏。 一边想着自己应该早点跟导演了解台本,一边又想快点把该记得记下来。匆匆吃了两口早饭,徐以青就跟着摄制组的车准备进山。 天蒙蒙亮,摄制组已经有部队去深山里取景了,拍一个日出的十秒场景,大家很可能要一起跋涉一两个小时。 晨雾迷蒙的山间,露水染湿的石路,徐以青爬了一段,在冬日里额头都渗出了汗,昂着头微微喘气,一直走一直走,边走边录,早晨的状态好在不错,从日升录到日上三竿,徐以青的衣服都脱了两层,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长袖。 日照直射在脸上,超过两三千米的海拔也让身体感觉不那么舒适,终于把上午部分的录制完成后,他们去了途径的村庄。 摄制组之前拍日出的部队已经到达了村庄,在里面布灯布设备,顺便午休。老乡给他们准备了饭菜,进了村头就能闻见香喷喷的饭菜味儿柴火味儿。 “还有一会。”白凡喝着水,也因为海拔问题稍微有点不舒服,皱着眉问徐以青:“要不要给你找个地方休息会,你嘴唇有点发白。” “我想走走。”徐以青也跟着喝了口水,双指合并下垂划了两圈,“转转这个小村子。” “要高高跟着你么。”白凡问。 “不用……这里哪儿没摄制组的人啊,还怕我走丢了?”徐以青把水瓶一放,“开饭吼一声,村头吼我村尾都能听见。” 其实刚刚跟着摄制组走过来,已经大致可以看到这里的地貌,地处天府之国,这里日照充足,蓝天白云看得相当舒服,但这里依然因为与世隔绝,显得和现代社会有种距离感。 徐以青自己拿出手机,随手都能拍上几张照片,张张都很漂亮。蓝天白云,还有白墙的村落,还能拍见远方层叠的山,偶尔能看见彩色的经幡招展。网络时好时坏的,徐以青拍完就发给陶函,发了两张都有红箭头发不出去,他只能试着继续发。 走走停停,徐以青看见了一个小门。 往里看了一眼,倒不像个民宅,他率先被一棵大树挡住了视线。 徐以青脚下顿了顿,跨入了木质门栏。 他来时就注意到了,这里但凡有人烟的地方,似乎都或多或少有些宗教的痕迹。这里可能崇尚藏传佛教,和他们那边的感觉完全不同,宗教感也更为浓烈。 但这一方小院子,倒也真的很奇怪。建筑风格不像这边,更像是他们江南一带的徽派建筑。在这村中因为隐蔽,也没觉得太过于格格不入。 不过徐以青一个人踏入就觉得有点犯怵,面前那一棵参天古树,上面挂了很多红色的飘带。 这场景在诸多电视剧电影里看得很多,当然还伴随着什么古庙闹鬼一类的传闻……主要是真在现实生活中出现,还是在深山老林,如此格格不入的场景。 徐以青走到庙堂门口,进去便看见一尊褪了色的佛像,仿佛历经沧桑。即便如此,面前的烛台上红烛还没灭,油蜡滴了满桌子。 这么小个破庙,居然香火不断的。 徐以青当时就想出门喊一声摄制组来看看,这也算个奇遇了吧。却转念一想,举头三尺有神明,说不定这里的佛祖听的愿望少,更容易实现呢? 他拍拍面前褪了了色的蒲团,跪了下去。他希望佛祖能听听他的愿望,然后他会自己努力去实现。 “希望什么呢。”徐以青仰头看着,双手合十,“希望我和陶函,长命百岁,永远在一起。” 他顿了顿,又自言自语:“只能许一个愿望是不是?那随便挑一个实现都可以。” 他起身在台面上放了香火钱,转身出门,坐到了破庙前的台阶上。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古树和上面垂着的褪色红丝带,他仍然想不通,这庙还是个求姻缘的庙么? 想不通也不想想了,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时此刻风景独美,如果陶函在他身边就好了。 果然不管是山河还是奇遇,都很想和他一起分享的这种心思从未变过。 …… 本来想在吃饭的时候求助一下当地人这破庙的信息,结果当地人说话徐以青是一个字都听不懂,全靠意念交流,徐以青就放弃了。 “我刚在那边看见个庙。”徐以青和导演指了指,“你要去看看吗?” “之前我们就看见了。”导演说,“虽然感觉挺特别的,但其实不太适合我们片子,沿途的藏庙也拍了不少,这估计拍了也剪掉,就随意拍了点素材。怎么你想去拍点东西吗?” “没……”徐以青摇摇头,“那就不去了吧。” 也不是什么特别执着的事情。 吃完了饭,准备休整个一会,徐以青拿着台本在一边看,正午太阳高照,晒得他几乎还想脱层衣服,只能边走边用台本扇风。 一户人家树下的阴影里坐着个小孩,黑黑瘦瘦一看就是当地人。 徐以青看他手里在刻着什么东西,忍不住凑上去看。 小孩抬眼看他,他双眼湿润又大,看得特别可爱。徐以青心里一软,从兜里摸出怕低血糖塞的巧克力糖,蹲到地上放在手心。 “你好。”徐以青温柔地说,“送给你吃。” 小孩儿用蹩脚的普通话回了个谢谢,伸手抓着糖,也不急着吃,只是攥在了手里。 徐以青低眼看他手,手中是个已经在雕刻细节的佛像。虽然粗糙,但莫名很灵动。 “你刻的?”徐以青问。 小孩点头,说了些模模糊糊的话,徐以青侧耳仔细听,听了几次,大概知道了什么“爷爷”一类的词。 反正听不懂,徐天王又觉得喜欢,就和小孩尬聊:“你刻了多久?都是你自己做的吗?这里怎么磨这么圆的?” 小孩拍拍他的腿,然后站了起来,他跑去屋里搬了工具给徐以青看。徐以青看他面无表情的,但能从这些雀跃的动作里感觉到他的开心。 他蹲在地上,看他拿着刀,一刀刀又削又刻,手指翻花,看得更起劲了。浑然不知道背后的摄制团队看见这一幕,已经开始拍摄了起来。 小男孩修了大型,最后几下让徐以青自己拿着刀刻着眉眼。徐以青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的动静乱了两人手上的节奏,蹲到腿麻了也没站起来,最后还索性坐下了。 “给……”小男孩把那刻好的扬了扬,放到他手中,“你。” “送给我了?”徐以青有些惊讶看着他,“可我看你刻了很久,就送给我了?” 小男孩点点头。 旁边的摄影师跑过来,给这小小的木雕一个特写。徐以青捧着对着镜头展示了一下,看着这小男孩又开始拿了块新木头,安安静静坐在了门口刻。 “你刚去看的那个破庙,好像一直是这个小孩的爷爷在看着。”跟拍的导演和徐以青说道,“刚刚去问了问他家里那爷爷,也不知道那庙的来历,只是个看庙的,就只能作罢了。这小孩家里清苦,正就在不远的学校读书,我们还想顺道去看看呢。” “嗯,就是那个学校吧。”徐以青说,“现在去吗?” “今天休息,明天才上学,也得明天上去了。”导演看了看他手里攥着的木雕佛像,“这也算意外惊喜了吧。” 徐以青垂眼看着,温柔笑笑:“是吧。” “是准备送人?”导演随口问。 “嗯,送给……”徐以青顿了顿,“……想送给我男朋友。” 导演:“……徐老师镜头没关啊。” 作者有话要说:快见面了快见面了。 第67章 徐以青抬头看看镜头,竟然也没有什么惊讶,只是淡淡笑了笑:“你剪了吧。” 他拇指抚了抚那木质佛像,小心地放进随身的包里。 下午还要上山采景,一天累得精疲力尽,夜里寂静,徐以青加了一件衣服去室外给陶函打电话。 “晚上好。”徐以青听见电话接通,语气就不自觉地柔和起来,“在干嘛呢?” “刚进屋不久。”陶函边走边松领带,“好累。” “这么晚,怎么了?”徐以青问。 “没事啦,院里那帮老头,不是要评优秀讲师嘛,然后就办酒局啊。我懒得和他们搞也不在乎,就把这宝贵的巴结机会让给了其他老师,一个人吃了一桌子菜。”陶函说。 “没喝酒?”徐以青皱眉道,“你胃疼刚好,应该请个假。” “喝是喝了一点……不过不要紧啦。”陶函说,“胃不疼,真的,疼我现在早就哼唧了。” 徐以青还是不放心:“真的没事吗,你们院里的领导也没为难你吧。” “评选而已啊,能为难为什么。你药吃了么你,有乖乖吃吗?”陶函问。 “吃啦。”徐以青说,“这里饭菜不错,作息也规律,我觉得还挺舒服,跟度假似的……除了不能洗澡……” “那你多住几天吧。”陶函说,“我说真的。” “不行,想你。”徐以青说。 陶函坐到沙发上伸着腿,吐了口气:“……我也想你。” 他不想让徐以青感受到他太多的不舒服的负面情绪,所以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嗯我好累啊,哥哥你累不累?你肯定很累……我想你回来给我煮咖啡喝,我自己煮的好难喝。” 徐以青柔声道:“好。” 陶函的电话挂了,斜靠在沙发上,半晌狠狠一拳锤在沙发上。 上午的时候,陶函让陈珏把昨天说的那份证明拿到办公室来给他签字。 陈珏字如其人,小小的却笔锋有力,莫名有股韧劲。陶函看完之后签了字,用手指捏着抖了抖:“行了,去交给你们辅导员。” “谢谢老师。”陈珏对他笑起来。 “那个……”陶函开口。 “嗯?” “于梓连最近和你有联系么?”陶函问道。 “……”陈珏点点头,“有,我们有联系…” 陶函“哦”了一声,又拿起茶杯,假装若无其事:“我还挺想他的,他怎么样啊?” “我们也没深聊。”陈珏说,“一周才说个四五句吧。” “嗯……” 陶函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心道为什么于梓连天天来骚扰他? 陈珏拿着证明走了,陶函看看时间差不多,捧着他新买的保温杯往课堂走。一堂课上完,陶函伸了个懒腰出门,就看见陈珏站在门口。 陶函愣了愣:“……你怎么在这儿。” “院里叫你去一趟。”陈珏抬眼看他,无视周围来来往往莫名其妙的人和眼神,“让我一起。” 陶函张了下嘴,手一拍陈珏的后背:“走吧。” 院长办公室是连着教师办公室内里的一间,陶函领着微微有些紧张的陈珏进去,就看见院长,还有陈珏的辅导员一起坐着。 院长抬头看了一眼陶函:“陶老师,来坐。” 陶函走过去,顺手把陈珏往前一推:“不用了,就站着说吧。” 院长把老花镜脱了,双手垫在下巴下面,眼睛看了一眼桌上还平放着的证明,旁边的辅导员说:“陶老师,之前有人和院长举报,说你品行不端正,私下和学生有勾结。我本来倒是觉得,这种话根本也不算什么证据,结果你就让你学生给我送来这个?” “……这怎么了?”陶函双手抱在胸前,“这有什么问题?” “大二学生照理由来说,不能私自随随便便出门打工的。哪怕有证明,一个系里名额也不多,也需要筛选。”辅导员说,“筛选的任务就是你老师做的,你现在肯定根本没有做这个工作,就把这个证明丢给我们!家境不好的要勤工俭学的学生大把的在,你这些东西不就像个走后门么?” “……”陶函气得脸部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气是气不知道谁举报的他们,更是觉得这堆理由他无法反驳。 “所以即便我们知道你们确实没有关系,是被人冤枉的。”院长把这份东西推回到陶函的面前,“你们也会因为这东西落人口舌,对于我们学院来说,其实不太好。” “……行。”陶函把那份证明攥回手里,“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了。” “陶老师。”院长说,“其实你不必那么生气的,我们不是怪你的意思,也知道按你平时的作风,不会和学生有什么问题。我们也知道你之前在课上说过这个事情,只是这个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们就让它不要再继续发酵了。” 陶函抬手示意自己没事:“我知道各位领导也有自己的苦衷和考虑,是我考虑不周,以后不会了。” “嗯,也是特别通知你一下。”院长说,“这学期的优秀讲师本来我们都很看好你,现在这种事,也真的影响仕途。往后自己的言行举止都要好好考虑一下。” “陈珏,大二打工被举报是要吃处分的。”末了,辅导员还不忘提醒一下陈珏,“自己大二的时候专注一下学业吧,也不缺这一个学期吧。” “我知道。”陈珏乖乖道,“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和陶函出了办公室,陶函走在前面把那张纸徒手撕碎,白屑扬洒进了可回收垃圾桶。 “陶老师。”陈珏在后面出声,“不好意思。” “你不好意思什么呀?”陶函偏过头看他。 陈珏快走了几步,和他并肩走着:“……我也不知道,不过感觉你最近老是在生气。” “更年期。”陶函说。 “别老生气,不太好。”陈珏说,“没关系啦,我再想想办法,大不了我打晚一点、远一点的工也不要紧……” “我生平最恨人拍这些东西。”陶函磨了下牙,“他们觉得这随随便便的一张照片,知不知道会改变很多人的人生??” 陈珏用手顺顺他背:“没事的啦……” “我给你找个工作。”陶函说,“本来没特么想开后门,现在让他们看看啥叫开后门。” 于是陶函大晚上的,带着陈珏去找温森吃了个饭。 陶函让温森给陈珏在公司里找了个做录入的岗位,不用说什么话,就是在一堆人肉眼根本辨识不出的奇妙字体里找出正确的录入进电脑系统,方便归档。这个工作不用特地跑去公司做,只要在家里也能做,薪酬也相当可观。那么如此的话,就根本不需要太担心被抓包打工的问题。 陈珏没想道陶函对自己这件事上心,一路回来都在道谢,分开了还用微信发谢谢,陶函被他烦得直想笑,刚进家门就接到了徐以青的电话。 终于把一身的疲惫尽数糅进了这通平凡的电话里。 感觉有这么个人在,所有的事情都无所畏惧。 …… 摄制组在村中住了一晚,第二天要跟拍一整天这里山区学校的学生生活。 这村里就一个学校,小学初中都在里面。当摄制组早晨进入的时候,已经是小朋友们的早读时间了。 “书都是好心人捐助给我们的。”山区学校唯一的支教老师,指着那些学生手上的书道,“基本都是高年级看完就给低年级看,一直一直往下传。” “早午饭原来吃一顿,现在条件好了些,可以吃两顿。”老师说,“但是这里教育资源有限,孩子们还是过得很苦。” 徐以青在旁边侧耳听着,时不时点一下头。 以前不是没有做过公益活动,他本人,或是他的粉丝都会给很多偏远的山区送一些衣物书籍,体育器材之类的东西,以往还有人以他的名字修建了一座小学。 他知道这世上还有很多地方的孩子,吃不起饭读不起书,甚至活下去都困难。 “……” 徐以青感觉有人在拉他衣袖,他低头看,发现是昨天那个刻木雕的男孩。他们俩一起站在操场旁边,正好恰逢上体育课,面前几个和他一般瘦弱的男孩子,脚下踩着已经破旧但相当干净的运动鞋,正用不太标准的姿势打着篮球。 “你看。”徐以青蹲着从包里摸出那个雕刻的佛像,“你送了我这个,我们俩就算是朋友了对不对?” 男孩点了点头,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眼里还是流露出一些笑意。 “既然是朋友,你告诉我一声,你有什么想要的?”徐以青摊开手捏了捏他的手指,他手苍白,男孩儿的手黝黑又有划痕,叠在一起,看得他莫名一阵心酸。 “我想要……路。”男孩轻轻开口,“我爷爷,来接我……很久……走很久很久……腿不好……” 徐以青来时就注意到了,他们摄制组走过来的地方,虽然看似很近,但几乎是要走一个上下的坡才能到达这个学校。路窄,几乎都不成路,崖也险峻,稍有不慎,几乎就是直接落入深渊的危险。 这里该有一条路,既然没有人修,他就找人来修。 “……”徐以青捏着他的手,看着他脸,那些胸口无处安放的心酸疼痛,让他说话都有些抖,“好……哥哥送你一条路,以后爷爷就不会再走很久很久,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人美心善徐天王。 路的名字以后也会和他俩有瓜西。 第68章 摄制组总要在学校里拍摄一些带互动性质的东西,徐以青是歌手演员,即不能给他们说语文,也没法给他们讲数学,他思来想去不知道该教点什么,还好学校老师问他能不能教唱歌或者其他的。 徐以青想了想,说我来教画画吧。 他画画水平就是平时闲暇时候自学了画画素描油画和漫画,本身天赋高,居然学得还不错。 这里的白纸不多,徐以青用一张画,周围的小孩只有围着看的份。 “想看我画什么?”徐以青问。 “花!”旁边一个小姑娘喊道。 徐以青抬手握笔,白纸上摩挲出沙沙的声音,下手拖笔勾出一朵玫瑰,沙沙沙地上着阴影,他画完一朵,教他们认:“这是什么?” “是花!” “是玫瑰。”徐以青说。 他用手撸了一把纸面,手按在一块,轻轻用笔勾了个小人。 “一个男孩子!”旁边那个小姑娘又喊起来。 “是啊。”徐以青笑着在画一个Q版的小人,小人头发短短的,眼睛大又圆,四肢可爱又胖墩墩,他画完指了指,“男孩和玫瑰。” “喜欢吗?”徐以青转头看他们。 “喜欢!————”所有的小孩都争先恐后喊起来。 徐以青知道有镜头在拍,他把那张薄纸举起来,对着镜头晃了晃:“我画的,可爱吗?” 因为阳光直射的缘故,徐以青即便抹了防晒还是在短短几天内晒黑了一度,对着镜头晃的时候,导演也跟着旁边看。 等这条过了,导演看着徐以青盯着手中的纸看,在旁边忍不住道:“徐老师,我发现你……” “怎么了。”徐以青笑着抬头。 “晒黑了一点,笑起来有点……憨厚?” 徐以青:“……” 导演:“多笑笑啊徐老师。” 徐以青愣了一下,又抿着嘴转眼看他自己的画了。 …… 徐以青的拍摄工作在一周内结束了。 虽然前半段艰苦,后半段完全融入其中后,却已经开始有些恋恋不舍的情感。 一周只有一次抵达山区的车,摄制组的车辆因为入山后山路崎岖,觉得自己行走还是有些不便,就等车进入后跟随着一起出去。 和那些朝夕相处了一周的村民们道了别,就要离开了。徐以青看见了那个送他木雕佛像的小孩站在村口,抱着旁边爷爷的腰,一动不动看着他。 徐以青走上前去,蹲下去抱抱他和他道别。小孩抬起手,又给了他一个木雕。那木雕握在手中就觉得很小,比之前那刻的佛像要小上一整圈。 “又送我东西?”徐以青笑起来。 小孩点点头。 徐以青抚了一下他的头:“过阵子,就有人来修路了,修好了上学就方便了是不是?再等一会吧。” “走了。”导演在远处喊道。 徐以青小心地收回自己包里,还没来得及看是什么,摄制组已经开始喊车来了跟上。 上了车之后,徐以青第一时间从包里掏出来看,一看,是他昨天在画上夹带私人感情画的那个Q版小人,小孩虽然没有细刻,但是居然能把二维的东西刻出个样子,已经让他很是震惊了。 “小孩又送你木雕?”白凡从他旁边坐下,两条长腿伸开在座位旁边,“徐老师好受欢迎啊,我怎么没这么好待遇。” “……酸不酸。”徐以青又想放回去,想了想,问白凡,“我能发个微博吗?” “发吧。”白凡说,“我刚想喊你发一个,对了,来张自拍。” …… 与此同时的上海。 “这个、这个和这个人,录入之后拨一下他们电话。”温森把纸摊开放在桌面上,指着上面的逐字逐行给陈珏发任务,“打电话很简单,就问一下他们有没有意向和我们联系,有,直接约时间,没有就挂了。” “好的。”陈珏点点头记下。 “老陶你找的这个弟弟很厉害啊。”温森靠在咖啡厅的椅子上,看着面前的表,“以往的实习生,看这些龙飞凤舞的字都是看不懂的啊。” “为什么要录入这些东西啊。”陈珏随口问。 “我去人家酒会大会各种展览,都会想办法弄签到信息。但有些主办特别传统,时至今日还在用手写签到的,这不就要手动录入了么。” “……这不是偷资料么。”陈珏咋舌道。 “什么偷!”温森马上瞪眼,“生意人的东西能叫偷吗!” 陶函喝着咖啡,用笔记本电脑工作,听温森欺负自己学生,把手上的笔一丢:“说话就好好说,欺负人干嘛?你偷的还少了?” “……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特么叫大数据!大数据懂不懂。”温森说。 温森还想继续说,陶函和陈珏的手机却一起响了一下。 陶函拿起手机,陈珏低下头看手机,在场唯一没响的那个人皱着眉头看着他俩。 “……你们俩看见了什么?”温森莫名其妙,“表情都一摸一样!” 陶函咳了一声,把手机丢好看温森:“你交代完没有啊?人周末时间不休息啊?交代完回家陪你老婆行不行?” “……??”温森张了张嘴,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个消息就画风突变,就看见陶函站起身来问他:“你不走我特么走了,陈珏,走。” “温总再见。”陈珏跟着站起来鞠了个躬。 “……卧槽?喂!”毫无威信的温总看着陶函掏卡结账,拦都拦不住,只能在座位上翻了个白眼,准备继续喝咖啡工作。 出了门,陈珏憋不住用手捂着嘴,一脸震惊地把手机给陶函看:“……老师!!!!” “干嘛……”陶函嘴角笑意都压不住,“低调点低调点……” “男神太敢了。”陈珏说,“……这一看就是你啊,好可爱!Q版的!” “……还有张自拍。”陶函放大看,“你帮我看看,他是不是黑了……” “是有点。”陈珏也跟着看。 陶函和陈珏并肩走着,徐以青两天没联系他,只偶尔发些微信,算算日子他这两天确实该回来了。 有空发微博没空给我打电话发微信……陶函想。 他闷闷打开微信,发现自己微信莫名其妙登出了,心道难怪没有消息,刚登陆上去,消息就一条条滚出来。 徐以青: ——摄制组说明天回来,但我在这里一刻都呆不了了,买了今晚最晚的一班飞机。 ——好想你啊。 ——你想我吗? ——你来接我好不好,就在机场地下车库等我。 ——一会就没信号了,你记得来啊。上飞机前我告诉你航班。 陶函激动得差点没在街上蹦起来,但个一米八的个子在街上又惊又喜的实在不好看,只能把一腔激动化作一掌,结实拍在了陈珏的后背。 陈珏:“……!陶老师,内伤了……” “不好意思……”陶函给他揉了揉,“有点激动。” 陈珏边委屈兮兮地自己反手揉了揉自己背,边说:“好难得啊,徐天王这张照片还被星阁娱乐官博转了……两位白总也跟着转了……” “什么意思?”陶函没弄懂,“平时都不转的吗。” “不太转。”陈珏说,“反正只要一转,很多徐天王的粉丝都会在下面喊‘请贵公司对徐天王好一点!’。‘请正视徐天王的资源!’。这一类的话……久而久之,官博都不营业了。” 陶函有点惊讶,也不太弄得懂,凑过头去看评论,果然看见一大片这样的评论,不解道:“……为什么啊?公司不是对他挺好的。” “只要是个艺人的粉丝都觉得全世界公司都对他不好,老师你以后观察观察,都这样……公司的微博,公司的老板啊,经纪人的微博下面基本都只有这句话,‘对xx好点’。”陈珏说。 “白凡微博下面也是?”陶函随口问。 “……哦那倒没有。”陈珏说,“白总眼不见为净,把评论关了。” 陶函:“……” 饭圈水太深,陶函趟不了。 他回去换了件衣服就去了机场,徐以青的飞机是晚上十二点半到达。 陶函觉得飞机上虽然有餐食,但这么一小份以徐以青的饭量是绝对吃不饱。他也不知道徐以青坐的是经济还是商务,但十二点半下飞机,不管坐什么肯定都饿了。 事实上徐以青确实饿得不行,为了赶最后一班飞机临时买的机票,是国内最廉价某航班,全程不提供餐食。飞机上也没人把他认出来,戴着眼罩睡了一路,这会迷迷糊糊地从口子里出来,羊毛格纹围巾包着脸,棒球帽压得很低,走出来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个人认出来,更别说因为临时改航班,粉丝都没来得及组织接机。 他背着一个包,就跟个路人似地一路走到地下车库。 心脏跟着脚步一起砰砰跳着,连步伐都轻快起来,一周仿佛跟一个月似的那么长,想到要见到陶函,浑身都像活了一样。 看见熟悉的车,还是车头靠着墙的姿势,徐以青走过去拉开车门,抬脚跨了进去。 转头,看见自己熟悉的恋人,徐以青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憋不住上前就搂抱住他。陶函和徐以青面对面,笑着给他把围巾拉下来,露出他有些干涩的嘴唇。 然后抬手在两人之间,塞了个温热的三明治。 “饿死了吧,哥哥。”陶函故意装凶道,“吃完,不吃不给亲。” 第69章 徐以青搂着他,其实探个身就能和他亲上了,但陶函这么说,徐以青只能往后仰一下,接过他的三明治。 温热,偏热,想来也是从机场来时的路上买的。 徐以青打开包装一咬,还能吃到拉丝的芝士,牛肉也热得刚好。三下吃完了,两个腮帮子还鼓鼓的。 “唔一因……” “吃完再说。”陶函说,“慢点慢点慢点……” 徐以青艰难地吞下去,陶函又拿了咖啡给他喝怕他噎着。徐以青喝完,擦擦嘴,刚想开口,陶函说:“可以亲了。” “怎么什么话都给你说了。”徐以青说,“你想我吗?” “你觉得我想么……”陶函说。 “不知道,你说给我听。”徐以青看着他。 陶函仔仔细细看着自己的男朋友,黑是黑上了一点,长途跋涉地看起来很缺水,皮肤状态不算好,嘴唇也有些起皮。头发剪了,比去的时候短上不少,完全没有做造型,柔柔地垂着。 “你有没有什么东西给我?”陶函问。 “你看见了?”徐以青知道他问的是微博上面那个木雕,便把包打开给翻了出来,边低头翻边说,“是我在那边,一个小孩对着我画的……你,刻出来的。” “这么厉害?”陶函惊奇道。 “我还遇见了一个古庙。”徐以青把另一个木雕佛像拿出来,都放到陶函的手上给他看,头挨着头翻照片给他看。 “……天呐。”陶函惊叹,“有点带感啊。你许愿了没啊?这种庙,佛听得愿望一定很少……说不定能实现呢。” 徐以青没想到对方和自己一样的心境,转头嘴唇蹭了一下他脸颊:“许了。” “别说啊,说出来就不灵了。”陶函笑道。 “走吗?”徐以青说,“好累,想回家好好睡一觉。” “这几天都睡得很难受吧。”陶函发动车子,“是不是基本都没怎么睡着?” “是啊。”徐以青说,“想家……对了,明天周日,你有什么活动吗?” “和你一起睡个懒觉算不算活动啊?”陶函说。 “嗯,这算一个。”徐以青看向前方,“不过我还要去一次张医生那边。” 陶函扶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但很快恢复了:“好呀。” 然而两个人到家已经很晚了。 徐以青刚进了家门,就闻到了一股相当淡的香气,像是木质基调的温暖香气。 门口放着两双软绵绵的白棉拖鞋,徐以青进了门,陶函就说:“穿拖鞋吧,开了地暖,你不想穿也可以,泡个澡?” “怎么感觉家有点不一样了。”徐以青穿着拖鞋走进去,手扶着桌面擦过,家具上一尘不染,铺上了深蓝色和白色相间的格纹衬衫桌布,中间放了一束风干了的花,还透着一股干花的干燥又舒适的香气。 “好香。”徐以青轻声说。 “泡个澡。”陶函给他拿了药,看他吃下后,抓着他的手领着他往浴室走。 “乘着你出门呢,我就把家里打扫归置了一下,又添了点家具。” 徐以青坐在浴缸里,陶函在他旁边,赤着上身,斜坐在浴缸边拿浴球给他打了沐浴液擦背。 “添了一点?”徐以青后仰着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陶函向下看着他,看他额上的发湿漉漉地向后滴着水,徐以青的脸沾湿后性感又英俊,陶函觉得自己再滴一会头,可能鼻血就要滴对方脸上了。 “你觉得好看吗。”陶函垂下头。 “好看。”徐以青放直了脖子,双手大开靠放在浴缸旁边,“感觉变了,又好像没变。” “你喜欢就行了。” 陶函把水兜着,往徐以青身上泼了泼。又打开了水,让浴缸里的温度不至于变冷,直到泡得徐以青有些睁不开眼,陶函才说:“泡够了吗哥哥,睡觉去吧。” “……”徐以青呆着愣了一会,才慢慢站起来,“嗯,好。” 陶函匆匆洗了个澡,回到房间的时候以为徐以青会等他,没想到徐以青已经向着外侧睡去了。陶函悄悄上了床,看了一会徐以青。 徐以青还没睡熟,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到来,翻了个身,将他搂进了怀里。 “哥哥。”陶函把脸埋在他的脖子旁边,闭上了眼睛。 …… 徐以青和陶函这一觉睡了快十二个小时,一睁眼都到了午饭的时间。 上海的春秋季短暂,三月初虽然冷,但正午阳光照射入内的时候,还是能感觉到和冬日的不同,刺目温暖,又后劲十足。照得陶函睁眼后,还一时半会因为刺目只能半睁着。 “起来了,猪。”陶函伸手拍拍徐以青。 徐以青也用手挡了挡眼前的光,才慢慢起身,抱着陶函眯着眼:“早安宝贝。” “早安猪。”陶函说。 “你真是……”徐以青坐在床上,目光放空看着前方,“……我要说什么来着。” “你下床!”陶函推了他一把,“今天天气好,赶紧趁下午有太阳出门。” 徐以青想想也是,走去洗漱。他到后期,化妆师为了追寻一些少许真实沧桑的效果,都放着他胡子肆意生长。他唇上的胡子尚且还修修,下巴上的基本已经张成了薄青色。 “挺好看的。”陶函从外面挤进来,“要不哥哥你就留胡子吧。” “好看?”徐以青抬着下巴,用手从下颚骨顺着脖子摸下,指腹摩挲喉结。 “Man!”陶函说。 “……”徐以青看了一会,放下手开始捏刮胡刀,“我对自己胡子也没主权。” 陶函在他的话里读出了失落,就出声逗他:“你退休以后啊想留到地上都没人拦你,那时候我俩已经好有钱了啊,我们就留着胡子周游世界呗。” “……”徐以青笑着摇头,“行,听你的。” 他刷完牙洗完脸,陶函已经跑到厨房去看冰箱里有什么食材。徐以青倒了两杯牛奶,边拿着玻璃杯边靠在桌子旁边:“有时我真的好想就这么公开算了,哪怕我从今晚后再也接不到工作,我也……” 陶函手顿了顿:“说什么胡话。” “真的。”徐以青垂下头,“真的……” “至少不是现在啊。”陶函接过他手里的另一杯牛奶,“我还想听你唱歌,还想看你演戏……你看,你连性向都公开了吧,够啦够啦。” 徐以青盯着他看,半晌点了点头。 喝完牛奶吃完饭,陶函去把碗洗了,然后开始换睡衣。等徐以青换完,陶函拍拍口袋随口说:“我不带钥匙了,你带吧。” “……嗯。”徐以青应了一声。 “开你们公司的车?”陶函指了下自己,“还是开我车?” “都行。”徐以青说。 “那开你们公司车吧。”陶函说,“走啦走啦。” 徐以青依然把自己包得挺严实的,陶函有时候都怀疑这人围巾墨镜比衣服还多。 “我说……”陶函边关门边说,“你们当艺人的就没想过,这样更引人注目的吗?” “有么……”徐以青看看自己的搭配。 “没有么……走街上就你最显眼。” 两人的车停在小区里面,走进去也有一段路,但起码不会有人跟。徐以青走到车边,陶函自然而然地去开副驾驶的门。 “……啊。”徐以青忽然把埋在围巾里的脸探出来,“我……钥匙没带……” “嗯?”陶函眨眨眼,马上道,“那回去拿。” “我去我去。”徐以青马上说,“你等着我。” 徐以青小跑离开,陶函看着他背景的方向,有些担心地蹙起眉。 手中手机响了,是张医生的微信,问他俩什么时候过来。 陶函赶忙回了一会就过来,已经准备来的路上了。等了徐以青几分钟,徐以青匆匆跑过来,围巾都跑散了。 “慢点。”陶函从他手里拿了钥匙,“又不急。” 上了车,徐以青还有点气喘,把散开的围巾脱下来扔到了后座。陶函把车开上了马路,开了快十分钟,徐以青期间用手机时不时发几条语音听几条,忽然又低低喊了一声:“……啊。” “嗯?”陶函转头看他,目光到了他额头,“你跑得都出汗啦……” “我钥匙落家了!”徐以青迅速转眼看他,陶函看着他眼里的惊讶,眉峰高高扬起又迅速搭下,眼里掩不住地惊慌失措,重复道,“……完了,我钥匙掉在家里了……” “没事啦,先去医生那边。”陶函拉拉他的手,“你反正要去好久!我找人开门去。” “不好意思,对不起,我最近……”徐以青抿着嘴艰难地说,“我感觉,我有点总是集中不了注意力,但我脑子一片空白……” “真的没事!你对不起个屁啊……”陶函说,“听我的听我的。” 之后,徐以青就再也没说过话了。 陶函专心开车,这条路难走,跟着导航也容易走岔,到了地方才松了口气,解开安全带:“好了到了,哥……哥?” 他转眼,看见徐以青把脸埋在围巾里。 “怎么了?”陶函凑过去,察觉到一丝对方的异样,笑道,“怎么了,还想钥匙呢……” “我……”徐以青吸了口气,脸低下埋进手里,“……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怎么……我怎么那么没用啊!!” 第70章 陶函没说话,用手轻轻兜着徐以青的手。 他能感觉到他手掌微微的湿漉,不知道是不是徐以青指缝里流下来的眼泪。 他看过徐以青哭,但从没听过他这种哭泣的声音,像野兽临死前的低声呜咽。听得即揪心又难过,陶函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崩溃搅得难受。 他一直以为徐以青的压力已经减缓了不少,但事实上,他似乎只是积压在一处,并不代表没有。而且这种持续积压的压力,就是一个在被不断吹起的气球,总有爆破的那一天。 其实细细想来有很多的细节,但陶函此刻才反应过来,暗暗痛恨自己的不细心。徐以青比他想象得要敏感很多,之前还在外地,那没信号的深山老林里录了那么多天节目,不知道又在自己心里藏了多少东西。 他抚了抚徐以青的背,看他把脸在袖管上蹭了蹭,始终埋着不动。 但能感觉到他逐步的安静,背脊也肉眼可见地逐步放松了下来。 陶函见状,手从背上滑到了他后颈,温柔抚着开口:“哥哥,没关系的。” “……”徐以青从手臂里抬起头来,双手捧着头向下看不见脸,“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你就是太紧张了。”陶函从后面抱住他,头靠着他背,“是不是要去看医生了所以紧张呀?没事没事,钥匙没带真的不要紧的,我保证,你从张医生那边回来,我都会解决。” 似乎也感觉到自己因为这件小事的失态有些不妥,这种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等他彻底平静下来,陶函才把人扶起来,和他抱在一起。 他把徐以青头压在肩头:“徐老师还笑我爱哭呢,怎么自己哭起来了。” “没哭。”徐以青说。 “行,没哭。”陶函说,“去吧,先去找张医生。” “嗯。”徐以青点点头。 “一会来接徐以青小朋友放学。”陶函放开他,笑道,“去吧。” 等徐以青进了楼里,陶函的笑意逐渐暗淡下来,他低头就用手机查了下家附近的家具城。 “好嘞……”陶函发动车子踩上油门,“就去这里。” …… 撬门和装门都是很快速的工序,陶函没什么选择恐惧症,只要看中了就下单。他在密码锁和指纹锁之间纠结了很久,后者似乎防盗的系数更高,而且更为便捷,但他想来想去还是用了密码锁。 这样可以藏一个,他自己的小私心在其中。 等防盗门装完,陶函看看表,下午五点,差不多可以去接徐以青了。 驱车去往了了张医生的诊所,张医生开门后还是一如既往示意他轻一些。 两人走到了厅里,张医生已经泡好了茶,端给他一杯。 “他怎么样?”陶函急迫地直接问。 “你别急,你先喝口茶。”张医生说着,把手上的药往前推:“舍曲林和罗拉西拌的剂量暂时不能减少,你要知道,药物确实只占治疗的一小部分,但他的情绪起伏有时候人为控制不了,我和他聊了聊,他说他进入这里之前还因为小事崩溃了一次是吗?” “……嗯。”陶函吞咽了口口水。 “别紧张,这才治疗多久。”医生说。 “他之前因为工作原因去了一趟山区,是不是因为那个……” “倒也不是。”张医生摇摇头,手指点点桌面,“比起之前,他更在意他因为怕耽误自己之后的工作,已经三月了,他身体恢复的状况一般,如果真的要拿出最佳状态来备战,他的压力……其实相当大。” 陶函没有说话,默默低头喝一口茶。 “他曾经站在过高处,也沉没过低谷,但他如果真的想重攀高峰,还是之前那个位置。其实大家都不傻,也都心知肚明,古往今来真的有多少这样的人呢?”张医生说。 陶函想张口说话,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反驳这句话。 “是不是发现大家其实都有可能这么想过,你觉得这些大家都纷纷想过的话,徐以青他自己没有想过这些吗?他只会十倍百倍地去想。”张医生说,“这就是他压力的来源。” “这样……”陶函若有所思地点头,指指自己,“我该、我该怎么办呢。” “还是我上次说的那些。”张医生说,“治疗没有捷径,只有循序渐进。你对他而言是他最重要的人……” “!”陶函吓了一跳,忽然反应过来张医生在说什么,一下慌张起来,”我我我我们俩那个……” “别激动、别激动。”张医生被他这反应逗笑了,扶了下眼镜,“徐老师没有和我说过你们的关系,但是……其实很明显吧?这没什么,我对病人的所有资料保密,因为任何性向在我眼里都只是一个需要帮助的人,没有任何的区别。” 张医生挑挑眉毛:“所以,懂我的意思吧,他需要你的支持和陪伴。” “嗯。”陶函点头。 “差不多该醒了。”张医生站起来,“他今天入睡比较晚,睡的时间短,和我的倾诉欲比较强。回去之后按时吃药,好好谈谈……对了,最重要的是,你不要太在意他是个患者这一点,他很敏感,任何压力都会成为压垮他的稻草,包括来源于你的。” “好!好!”陶函慌忙点头,“我懂。” “去吧。”张医生抬手看了看表,双手插在口袋里,“我也该回医院了。” 舒缓的唤醒音乐响起,陶函走到徐以青旁边蹲下来。徐以青不知道在坐什么梦,眉头锁得很紧,眼角还有一点湿润。 不知道是不是眼泪啊。 陶函抬手,用拇指擦了擦,没想到徐以青咳嗽了一声,喘了口气,从梦中转醒。 “……”徐以青伸手,陶函抓住,把他从长凳上拉起来。 “睡饱了吗?”陶函说。 “感觉没睡很熟,一直在做梦。”徐以青晃了晃脑袋。 陶函把旁边的水拿着给徐以青喝:“饿了吗,回家吃饭吧。” “嗯……”徐以青点点头,可能还觉得脑袋睡得有点晕,坐了一会才站起来,“我去和张医生说一声。” “那我去车里等你。”陶函说。 转眼太阳都快落山。 太阳下山的时间越来越晚了,路两边的绿化带也逐步开始细白的小花。 陶函回头看着,和徐以青道:“快入春了,花都快开了。” “是啊,我们的花园呢?”徐以青说,“某些人不是扬言要给我造个花园吗?现在除了那几颗架子上濒临死亡的小多肉,还有那棵看起来不发育的小树苗……我的花园呢?” “有有有!”陶函笑道,“别催!” “必须催啊……”徐以青说,“秃好两天了。” 陶函把车停好,问徐以青:“想吃什么啊晚上?” “碳水……”徐以青把脸埋在围巾里低声说。 “想得美。”陶函把车门打开,徐以青才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穿过小通道进入到了洋房,陶函走在前面,低下头用脚踢开着什么边嘀咕:“走的时候怎么捆绳也没带走……纸板也不带走……” 徐以青低头看,确实有那种硬质的捆绳落在地上。他随手捡起来扔在花园里的垃圾桶里。 徐以青:“怎么那么多纸板……” “来装门的。”陶函站定,转身用拇指指了指身后。 徐以青愣了一下,看见原本的门已经被替换成了另一扇防盗门,上面还有用密码锁的地方。他走上前去,从顶到脚看了一下一整面的门。 “这门……” “怎么样?”陶函急忙问。 “这雕花,这颜色。”徐以青一个头两个大,“我妈都不会这么装……” 好好一栋复古风外墙的别墅,装了这么个暴发户风格大密码锁防盗门,徐以青满脸都是笑不出来.jpg。 “人家装门的说今天只有这扇门能装……我挑来挑去就它还行了,你不喜欢我们换一个就是了。”陶函说。 “不不不……就这样吧,你辛苦了。”徐以青知道他折腾这么一出不容易,好不容易把自己心中那些已经压下去的东西,又像煮沸了似的往上冒。 陶函却拉着他的手,让他贴在密码上。 他比徐以青矮,从后背环抱住他的话,只能嘴唇贴着他的肩膀,肩膀上露出两只眼睛看。 “看见没?钥匙不带就不带了,我们以后用密码锁,密码是114625,你生日我生日,好记吧?”陶函说,“这你记不住我会被你气死。” “我又不是老年痴呆。”徐以青无奈地按动数字密码,门就开了。 陶函进屋子转身把门关了,徐以青面对着他叹了口气:“谢谢……” “谢什么。”陶函说,“比起这个,你答应我吧。” “什么?” “不开心了就哭,开心了就笑,记不住事儿了我做你的记事本,不想工作就请假,希望你做一个随心所欲的人。”陶函拉着他的双手,眼里含着深情,“虽然这些都是简单的愿望,但对你来说还是有点难度,重点是,我会陪你,一直陪着你。希望你把一切都交给我,我是你最信任的人。” 徐以青不知道为什么,开始觉得视线模模糊糊的。直到泪水落下的时候,那瞬间的视野才清晰。陶函就站在他面前,双手交叠,温柔地看着他。 做一个随心所欲的人。 从小到大,粉丝、公司、甚至父母,他们对他每个阶段每个岁数都有各种各样不同的要求,或是祝福。 “徐以青你要幸福啊”、“徐以青你要发财”,或是“徐以青,你要大红大紫”、“你明年一定还能再拿歌王!影帝!” 他是个连胡子和头发都不能拥有自主权的人,就像从没有人告诉他,你可以把这一切都交给我,你要做个随心所欲的人。 “好。”徐以青哽咽道,“听你的。” 第71章 徐以青进屋之后觉得疲倦,还是去屋里睡了一会,让陶函如果饿了就自己先吃。 陶函本来也没什么胃口,就决定先放一会。万一徐以青睡了一会就醒了就一起吃,没醒的话他困了就一起睡。 回到桌前,陶函顺手打开笔记本,给自己倒了杯水翻翻手机,看见了手机上的微信。 有一个新的好友请求。 陶函打开看,不认识的人,但是下方有推荐人的名字,是之前那个英石美和他对接的人。 不说他都快忘了这一茬了。 英石美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已经告一段落,和对方联不联系反正也就这样。但推给他的这个人,他估摸着差不多知道对方是谁了。 应该是之前他一直觉得占股比较奇怪的那家纸媒。 陶函点了通过,对方成了自己好友。 陶函这种人就是对方加了好友不说话,自己绝不会去和对方多说一句的人,反正到了时候对方不理自己就再默默删了。 半小时后,对方居然来找了自己。 ——您好,陶先生。我是英和天下的主编,之前听说您对我们这边有些诉求,所以想邀请您来我们这边见个面,我们可以具体谈谈。 陶函顿了一会,把屋里来回收拾了一遭才回: ——好的,您定时间吧。 对方来了微信: ——周三或者周四的下午,您看行么? 陶函: ——周四吧。 对方答: ——好的,那就这么定了。 陶函把手机丢开,扔到了沙发上。一个人打开客厅的电视看了会,满脑子还想着徐以青的病情。医生说过,这种病并不是吃了药就能痊愈,它会痊愈,会恶化,甚至一辈子反复,往更坏的地方去。 他一味觉得徐以青想重新回到舞台,但事到如今对于他的压力一无所知,本身就是种自私。他不知道徐以青会不会因为这些事情病情反复的,最后他们一事无成。 如果是呢。 他往后该怎么办。 徐以青的工作不可能只固定在某一个点,以后在空中飞来飞去的,拍个戏在剧组住上两个月三个月的,他不可能去剧组一直陪着。 尽管徐以青的公司,老板经纪人和朋友们看起来都挺靠谱的,对他也很好,但那些人对他们而言都有自己的生活和事业,照顾一时间可以,总是去包容照顾的话,其实特别麻烦别人。 都是问题啊…… 陶老师脑壳疼。 徐以青果然半夜转醒了。 他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陶函正准备给自己热杯牛奶洗洗睡,结果就感觉到了对方从楼上卧室要下来的动静。 “醒了?”陶函问。 “嗯。”徐以青穿着身睡袍,头发凌乱,但一看就是睡醒的样子,“你准备睡觉了吗?那我自己弄点吃的。” “没有啊,我精神得很。”陶函伸了个懒腰,“饿不饿,要不我们去于叔叔那边吃小馄饨吧。” 徐以青一听,双眼都亮了一些:“好啊。” 但他很快又想到:“最近附近不知道有没有盯我们的人,这么贸贸然出去是不是不太好……” “我让于叔叔把前后街都封了,就我们俩怎么样?” “人家不要做生意啊。”徐以青被他弄笑了。 “于叔肯定答应啊。”陶函说,“你说去不去嘛哥哥。” “去。”徐以青说,“我换身衣服。” 徐以青晚间出街服还是他热爱的三件套,围巾帽子大衣,裹得只剩下他一双眼,看得陶函一阵抓心挠肺的痒,这种禁欲气质……不愧是我男朋友。 于叔的馄饨店还是凌晨营业,陶函有了他微信,事先和他打了招呼,走到那边的时候,当真一个人都没有。 “函函说你们要来啊,我就提前把弄堂的前后门都关了,没人进来。”于叔守着一口锅,“坐。” “叔。”陶函过去搂住他肩膀,“好久不见。” “臭小子。”于叔笑得抖肩,看向在旁边看桌面发愣的徐以青,“以青啊。” “嗯?”徐以青抬头看他。 “我和你们俩真有缘分,这孩子现在教我家那傻孩子!你说巧不巧?” 徐以青站起来走到旁边:“我当时听见时候也吓到了。” “哎呀,时间真快啊。”于叔左手捏着勺子,右手握着锅,蒸汽慢慢淌出锅子,煮沸了的大骨汤感觉温暖了整个冬末,“我有时真是想不透,我为什么一睁眼就老成这样了。” “你老什么老啊。”陶函说,“你再不捞我的馄饨,馄饨就老了。” “我们俩都三十好几了。”徐以青双手插在口袋里,“但于叔真的,你没变。” “陶函!你就知道吃。”于叔把馄饨盛出来,拿着勺指陶函,“以前也是以青带着你个小拖油瓶到处蹭吃蹭喝的,你吃了一条弄堂里多少阿姨伯伯的红烧肉啊!” “那是我可爱。”陶函干脆端着碗站着拿勺子舀了一勺,用手捅捅徐以青,“我凭本事吃红烧肉啊,是不是哥哥?” “是……”徐以青无奈地端上桌子,“烫不烫啊,坐下来吃。” 于叔今天没有除了他俩之外的客人,做完了之后一锅骨头汤煨着,就坐到这里和他俩聊天。 聊了几句,于叔忽然说:“我发现,你俩感情一直挺好的。” “嗯。”陶函随口应声。 “小时候就好,哪里有你就有他。”于叔指着陶函,“都说你俩长得也像,真像兄弟,吃的用的都一样,他有的笔盒他也要,他有的书包他也要,我们还说以后娶媳妇儿要不娶个双胞胎吧,结果……” “结果?”陶函吞下去,“结果什么?” “哟?你自己忘啦!”于叔说,“说完你‘哇’就哭咧。” “???”陶函指着自己,“我哭了?” “可不是么,哭得好伤心了。”于叔说,“还说不要娶媳妇儿,死都不要娶,要和哥哥一辈子在一起。” 徐以青一口汤咳了出来,赶忙抽了餐巾纸摁住自己的嘴。 “我真这么说啊……”陶函挠挠头,“这几岁啊……” “九岁还是十岁吧……我倒是不太记得了。”于叔说指指徐以青,“哎你别笑,你当时也差点哭了,那眼睛里泪水转啊转的,抿着嘴不让流下来,比他强点。” 于叔说完点了根烟,还顺手丢给陶函一支。陶函现在抽烟也不频繁,别人递了就跟着点上一根。 于叔的烟夹在手中,黑暗里明灭,他眯着眼抽烟。陶函看了他一会,本来觉得他皱纹深刻的脸和于梓连一点也不像,也难怪他看了那么多年也没看出来于梓连和他的关系,可能于梓连会比较像妈。但是此刻才发现,他的神情中还是能看出来相似的地方,比如这一副在玩笑和说正经事间转换的样子。 他弹了弹烟灰:“之前住在三号楼的李爷爷,记得吗?他前些日子走啦。” “啊。”陶函低低发出了一声惊呼,“什么时候的事情?” “上个月吧,记不清了。他们一家子也搬走了,但是老爷子临死前还是想回弄堂来看看,我们就正好见到了一次,他那样子一点都不像什么癌晚期的……你懂那种情结吗?我想了想,我如果到了那时候,或许也会有这种想法,这里积攒着太多我们的时光啦。”于叔又吸了一口烟,吐出来,“还有那个五号的胖姐,记得吗?” “记得。”徐以青点点头,“经常给我和函函送水果吃,夏天还冰西瓜。” “也走啦。”于叔说。 “……她……她怎么啦?”陶函问,”她不过也四十来岁吧。” “自杀的,就在老房子里烧的炭。”于叔夹着烟,用拇指揩了下眼角,“走的时候瘦成一把骨头,我都认不出这是谁。” 话题瞬间沉重起来。 “人嘛,分分合合很正常,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会看见许许多多的人一个一个离开的。”于叔说,“所以有时候我看见你们俩会特别感慨,长大了成熟了,真好。” “嗯……”陶函应了一声,手沿着这碗划了个圈,“我有时也会觉得,这味道还在啊,真好。” 于叔把烟掐了,食指指指陶函,有指指徐以青,伸出了中指和食指这么一碰,夹在一起。 “你们……”于叔开口道,“其实是……” 陶函和徐以青两个人看着他的手指都一愣,而后几乎以一摸一样的姿势一起抬头。 于叔手还举在半空,看着他们俩那反应一致的动作,顿时有些了然:“……叔叔猜对了?” “……”陶函看了眼徐以青,不知道怎么回答。 “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徐以青倒是不加掩饰,就这么大大方方说了出来。 “我看着你们长大啊,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于叔双手抱到胸前,看着徐以青,“以青,可能你以前意识不到,你每次来我这里,和我说十句话里八句有陶函。” 陶函马上竖起耳朵:“真的?” “是啊。”于叔粗着嗓子,“一次两次还好,三次四次我不得奇怪啊……这感觉,真不像兄弟了。” 他抱着手臂道:“我们这里没这么不开化的,人家都说这里海纳百川嘛,那肯定也包括性向是不是?你们又是我喜欢的小孩子,说真的,我还真想不出你们未来媳妇儿的样子。你俩在一起,其实……挺般配!” 陶函第一回 被个大老爷们儿肯定自己的性向和恋情,还说出“般配”这种词,震惊中夹杂着违和,违和中又相当感动。 “你们父母应该都知道了吧。”于叔问。 “知道了。”陶函说,“过年还一起吃饭呢。” “那很好那很好。”于叔说,“你们这样的我懂,最怕没人支持,放心!叔叔知道路不好走,尤其你们身份还很特殊啊,你看,以青还是明星呢……不过!”于叔拍拍胸,“就算大家都质疑你们!我肯定做你们最坚强的后盾!” 陶函都要哭了:“于叔……” 他没想到这个话题能得到认可,还是于叔这种长辈的认可,就相当忍不住道:“我妈当年和我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弄了好多年……我是没遇见您这么开明的爸爸啊。” 于叔认真思考了一下:“那倒不会!如果这是我儿子的话……我估计和你父母反应一样,这种事发生在自己孩子身上和发生在别人孩子身上性质就不一样了,自己家还是会反应大一点,我可以理解你父母的态度。” “啊?”陶函愣了一下。 “如果我儿子这样,我一定会先打断他狗腿!”于叔说。 作者有话要说:此处@于梓连 第72章 陶函手上勺子咣当打到了碗沿,把三个人都吓了一激灵。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陶函赶忙道歉,把勺搁在碗里。 于叔见状,手一指空了的碗底:“再添一碗?锅里还有啊。” “不不不不,吃饱了。”陶函摇手,又站起来掏钱,“于叔叔,我和你说我们今天要来,你一晚上没做生意……” “别别别!”于叔马上往后退,“我可以做后半夜生意啊!我拿你钱做什么!小朋友来家里吃我个馄饨怎么了……” 陶函还是继续道:“您看这都几点了,您能做什么生意啊。” “蹦迪的打牌的都散了几轮了。”徐以青也跟着说,“您拿着吧,给装几个一次性碗,我们正好拿出去分分给等会上班的环卫工人阿姨叔叔们。” 陶函马上道:“是啊,这汤熬得浪费了多可惜,你再给我装个碗,我们打包回去吃。” 于叔没想到这两个人还能想到这些,又推道:“那更不能要了!拿回去拿回去……” “行行行。”陶函说着把手收了回去,一手撑着桌面一手背到后面,“叔叔,其实我最近在学做饭呢,但我怎么也炖不出好喝的,你告诉我个方法呗……” 迅速被话题转移了的于叔马上道:“这你问对人了……” 徐以青见状,迅速从大衣里摸出一沓钱,塞进了桌子和凳子之间的缝隙里。 两人一唱一和相当默契,把钱塞入之后,还帮着把一次性的碗铺开放好,一碗碗打包好。转眼都已经快将近四点,陶函打了个哈欠,等看着于叔把前后堵住路的牌子挪开,两个人才提着好几份馄饨往外走。 “谢谢。”陶函说,“谢谢于叔叔。” “谢什么!”于叔说,“好好的啊,你们俩。下次来随时喊我。” “嗯。”陶函点头,两人和他打了招呼,被送到了门口,提着汤汤水水往回走。 “你在想什么。”徐以青问。 “……我在想于梓连的腿。”陶函说。 徐以青笑起来:“于叔叔应该只是说说而已,还真能打断自己亲儿子的腿啊?” “……话是这么说。”陶函和徐以青走到前方一个供环卫工人休息的岗亭门口,两人熟门熟路地走进去,找到了已经在准备的几个叔叔阿姨。 徐以青知道这一带的环卫工人也是因为经常晚归,偶尔几次遇见之后会给他们买买早饭。后来陶函知道了,和他晚回来,也会帮着一起送送。 对于他们二人而已,这仅仅是一件举手之劳而已,并不把它当作一件需要特别宣扬的事情。 “小徐小陶……”一个阿姨惊讶道,“你们又晚班啊。” “是啊,给你们带了点吃的。”徐以青和陶函把盒子放下,“馄饨,还热的,没吃早饭呢吧。” “你们坐会。”一个阿姨给他们拉了凳子。 “不坐了阿姨。”陶函说,“我们回去了。” 天还没有亮,是介于亮和不亮之间的最黑的时候。路灯没有全亮,路上也没有车辆,安静得像整个世界都只有两个人。 “困吗?”陶函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道,“没想到于叔这么能聊,这都能聊到天亮了。” “我睡了好久,你肯定困死了。”徐以青说,“要不要我背你回去?” “要。”陶函伸出手。 “……”徐以青在他面前蹲下,“你也真不客气。” “哈哈哈……”陶函跳到徐以青背上,低低惊叹:“哥哥,厉害啊,最近健身有成效。” 徐以青提了口气,把人往上提了提,陶函的脸贴着他的脸,双手勾着他脖子:“……我不健身也背得动你啊,宝贝。” “我也没比你矮多少。”陶函说,“背到前面就放下吧,我撒个娇你就当真啊。” “当真啊。”徐以青说,“你哪句话我没当真过。” “嗯。”陶函侧了侧头,嘴蹭着他耳朵,“你也太好了。” 他沉默了一会,徐以青侧脸:“我觉得你不对劲。” “是吗?”陶函也侧头看他,“哪里不对劲。” “就是不对劲,你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徐以青真的比他想得敏感太多了,陶函想。 “我在想那个……胖姐姐。”陶函只能老老实实回答,“她为什么会想着死呢。我记得她真的挺好的一个人,很爱笑对人也好,瘦成一把骨头是因为厌食吗……” 徐以青轻轻笑了一声:“你在担心我?” “……”陶函舔了下嘴唇,“我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觉得我什么意思啊。” “那我现在是不是要表示一下……我会坚强活下去?”徐以青说。 “你最近嘴越来越烦了,老怼我。”陶函拍了他一下肩膀,“和你说正经事情啊。” “你放心吧。”徐以青说,“我的所有愿望都是和你一起走下去,从来都不是你一个人健健康康活下去。” 话传到陶函的耳朵里,他顿时心里一酸。两个人的话,幸福是双倍,痛苦也是双倍的。 陶函刚想说什么,徐以青直接把他放下来:“到了,自己走。” “……哦。”陶函笑着跑去开门。 陶函回到家实在累得睁不开眼,都不记得自己洗澡没洗澡,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一觉睡醒,陶函翻身找手机,意外发现徐以青不在家里。 “……今天他不是休息么。”陶函看看手机时间,九点多,似乎也不算晚。 昨天两个人还说这今天休息相约健身去来着,怎么人不见了。 陶函翻翻微信,才发现徐以青给他发过微信,只有四个字:——去趟公司。 “……”陶函嘟囔,“这么早。” 秉承着字越少事儿越大原则,想来徐以青去公司基本上等于晚饭前是不会回来的。陶函搁置下来的事情不少,他翻了翻自己办公桌上的日程表,决定花点时间处理一下事情。 …… 与此同时的星阁娱乐。 “过、气、天、王、助、人、为、乐……”白凡一字一句对着手机念出这段标题,点点头,”可以啊,徐天王。” “我又不是故意的……”徐以青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我怎么知道凌晨四点还有人蹲附近……” “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狗仔比我们勤快多了。”白凡把手机扔桌上翘起腿,“我问过了,本来是去附近酒吧蹲个二线男星出轨的,谁知道人没蹲到,蹲到你大半夜给人环卫工人送馄饨。还是’和圈外男友一起‘,还好他妈距离远没拍到,看看写了啥,‘天王体力惊人,身背一米八男友不费力,甜蜜如胶似漆’……” 徐以青手扶住额头:“……” “服了你了。”白凡把手中一沓文件扔到徐以青面前,“我现在一口咬死这是你助人为乐背不认识的喝醉的朋友,你别给我说漏了。民间传言和对上面对别人说的话肯定得不一样,你之后那么多活动,我不想因为这个惹事。” 徐以青没注意到那些文件,只是抬头看着白凡道:“这图能公关掉吗……” “公关个屁。”白凡说,“四点拍,六点发,我们星阁十点才上班,人家看了四个小时戏了。” “……”徐以青说,“那怎么办……” “让星阁公关部以后改成六点上班吧。”白凡叼了根烟站起来。 “……你好好说。”徐以青也跟着站起来,“有没有人认出来那是陶函啊?” “暂时没。”白凡说点起烟。 徐以青松了口气,目光才落到了桌面那堆文件上,他抬手翻了一个:“这什么?” “你自己捐的路啊。”白凡说,“钱都给人汇过去了,现在准备动工了,协议刚刚寄过来,要取名啊什么的。” “好快啊。”徐以青感叹,刚刚准备拿起来,白凡忽然按住了他的手。 “干嘛?”徐以青问。 “现在公关是公关不掉了,转移视线倒是可以。”白凡说,“我知道徐老师想低调做公益,但这节骨眼儿上,你想低调也难啊。” 徐以青眼角抽了一下:“……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做公益就是因为不想做这个人设。” “扪心自问一下,星阁娱乐给你立过什么人设么。”白凡看着他,“你所有的人设不都是粉丝给你堆出来的吗,这点我承认,是我做的不全面,但凡我之前去维系管理一下,或许你之前爆出同性恋的传闻后不会人气跌得那么厉害。然而,今年之后,你自己也能感觉到吧,你人气在慢慢回暖……” “……嗯。”徐以青点头。 “况且做公益这种事情根本不是什么人设不人设的,爬得高跌得痛,你感受得还不够多么。”白凡说,“我现在是和你商讨这件事,你觉得行就行,你觉得不行我们就作罢,让公关的继续想别的办法……对了,这协议今天要寄出,你想喊这条路叫什么?” 徐以青低下头,看着那一栏,拿起旁边黑笔,写了“朱依”两个字。 “嗯,挺有寓意啊。”白凡说。 “是吧。”徐以青一弹纸,“就这个吧。” “哪天给你扒出来你小时候住的弄堂就叫朱依里,还和网红老师陶函是邻居,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你看有没有人觉得那是你男朋友。” “……”徐以青吞了口口水,“不至于吧。” “还是那句话,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白凡看着他签完说着把这纸夺过来,“你有想过万一陶函被扒出来了你怎么办吗?” “他有自己其他的事业,我也有。”徐以青说,“我们俩都这年纪了,该给自己找的退路都找好了,真扒出来就扒出来吧。” 白凡也不知道说什么,双手抱着胸口叹了口气,走到办公桌前拨了个内线:“陈棋,过来给我送文件。” 陈棋一会推门进来,和徐以青打了个招呼,就把文件拿着了。 “给公关的,让他们给我半小时……不,二十分钟内写完这公关文,然后发给各大营销号官媒,下午的热搜我只要看见徐以青和公益有关的东西。”白凡说,“要求做到了这月就有奖金,做不到效果,扣绩效。” “好的。”陈棋应了一声。 “……你也太严格了。”等陈棋走了,徐以青才说道。 “你还有多久演唱会了你自己算算,这种工作你就别瞎操心了。”白凡说,“不给你买满五个月热搜天天挂着是我对对手的仁慈。” “别,我错了。”徐以青马上道,“不过有时我也想操心一下这种幕后事情啊……” “你想操心个屁,你知道什么是用户互动什么是销售转化什么是ROI,什么是流量明星什么是爆款营销么。”白凡说,“你连你助理和我助理在谈恋爱的事儿都不知道吧。” 徐以青点点头,心想自己确实不太了解。 过了三秒后,他迅速抬头喊道:“什么??” 第73章 徐以青这位女助理高高,原名叫高垚,因为名字比较烦,总是被人念成“高土”,所以后来干脆大家都喜欢叫她高高。 她是徐以青的第二个助理,没当几天就被全网挂,之后常年蝉联星阁娱乐最讨厌的经纪人范畴前三。 第一名是徐以青之前的那位经纪人,股东夫人小张姐。 粉丝确实会对男艺人的女助理女经纪甚至女老板有种偏见,对于这点,徐以青其实非常内疚。高高是个不错的小姑娘,大学刚毕业又勤勤恳恳的,起码无论在他是好是坏的时候对他都一个样,做事也很认真仔细,哪怕凌晨有临时的事情,她也一定会跑来全力以赴。 所以某次记者会的时候记者问起徐以青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女助理事件的时候,徐以青说,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传言。 记者继续追问:“那你们的关系更像什么呢?精神伴侣?异性朋友?” 徐以青没好气道:“她像我女儿,行了吧?” 之后粉丝就莫名开始和她缓和关系,甚至在见面会的现场还喜欢“女儿、女儿”地喊她。 至于陈棋,也是跟了白凡很多年的助理。 如今自家白菜要被邻居家的猪来拱了,徐以青还是有种吃惊加隐隐心痛感的卖女儿感。 “她怎么不和我说?”徐以青问。 “人家谈恋爱为什么要和你说?”白凡说,“陈棋也没和我说啊,还是他俩牵手我才发现的。” “……”徐以青手一摊,“那我现在到底要不要装不知道呢?” “我觉得,顺其自然吧。”白凡拍了把他的肩膀,“孩子大了嘛……也会害羞的。好了,工作去了。明天你还要补录几个音,这片子下个月剪完差不多就能上了,正好接档了你电影上映和演唱会的空隙。” “你觉得……会好吗?”徐以青问。 “会。”白凡说,“肯定会,放心吧。” 徐以青点点头,目光放向了窗外。 …… 陶函和英和天下的主编约在了周四见面。 主编姓王,三十来岁看起来很精明的男人,对方知道陶函和英石美的总裁关系不错,所以接待得也比较热情。他们的办公室不大,在市区和别人共租一层,总共只有五个办公室,内部也很狭窄,和看起来相当豪华的英石美真是天差地别的。 两人坐到楼下的星巴克里,一人要了杯咖啡对坐着。 “英石美娱乐从下半年开始的各种动荡和连带关系您也是知道的。”陶函清了清嗓子,喝了口咖啡,“一个公司开源节流最简便、最有效的办法也就是舍弃和剔除,尹总也是同样的意思。所以,我综合权衡之后觉得你们……” “等一下陶先生。”对方蹙眉道,“您是已经和尹总建议了?” “暂时还没有。”陶函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资料,假模假样道,“我和尹总还只是观望阶段,您知道,这好比做手术一样,切除肿瘤还要想着怎么落刀,不是轻易决定的。” 主编狠狠吸了口咖啡,把杯子一放,翘起脚看他,陶函被他颇有江湖气息的动作弄得一愣,下意识挺了一下背脊,看看他想说什么。 “尹总是没和你说吧,难怪了。”他笑笑,把手机往前一伸,手指点点屏幕,“看见没?” 屏幕上乍一看什么也没有,王主编双指开合把照片放大,陶函凑近了看,才发现一男一女两个人在拥吻。 “……这是?” “这谁你不认识?陶先生你不看电视啊?”王主编也有点意外,手指点点,“看,这男的,现在最红的流量小生,和这女的,女团队长,C位!看看在干嘛,谈恋爱啊!” 陶函听不懂那一长串的前缀,心想谈恋爱就谈恋爱呗,表面只能波澜不惊地“哦?”了一声。 “您是真不看电视啊。”王主编感叹道,“这照片是去北京跟了这两个人半个月,两天前终于拍到的,你猜这照片值多少钱?” “……多少。”陶函随口问。 王主编伸出五个手指嘿嘿笑笑,又喝了口咖啡:“这我还压着没发,估计还能涨。” “所以……你们根本不是做杂志的?”陶函说。 “这年代,做杂志能顶什么用啊,我这办公室里的男男女女不得饿死咯。”王主编说,“外面有《Cherry》这种大杂志压着,资源都被抢得精光,谁做谁倒霉啊。那我们能想什么办法,做狗仔就不会,谁拍到独家,谁拍到爆片,谁就牛逼呗!” “……哦。”陶函点点头,手却已经捏着咖啡杯微微用力,“但这些能证明什么呢。” “啧。”王主编一脸一言难尽地摇摇头,“你真是……我都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对于英石美娱乐来说,过去要不是因为我们,他现在能站在现在这个江湖地位吗?我这么和你说吧,你认不认识徐以青?” 陶函明显感觉到咖啡纸杯被他捏得向里陷入了一些,发出一声“嘎拉”声。 幸好对方自言自语道:“哎你肯定不知道,你更不可能知道他的公司。人家那公司,在娱乐圈就是最顶级的公司啊!当年可是娱乐圈的风向标那种,有个风吹草动,娱乐圈都要抖三抖的那种架势。” 陶函怕自己控制不好面部表情,只能微笑道:“然后呢?” “他们当年最红的天王,放今天那就是顶级顶级的流量明星啊。人家还有实力,三届歌王,又是影帝,无数代言,但是当年很多后期娱乐公司崛起,大家喜欢明星的方式也改变,所以当时尹总想扳他们一道。” 王主编用手翻着相册,嘴角一咧,对着陶函举起,手指磕磕屏幕:“虽然我这一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一道,但绝对是最关键的一道。” 陶函看着屏幕。 那张熟悉的照片在屏幕之上,让他浑身的血都直冲头顶。 尽管很多次他都在想,就这么算了吧,找到又怎么样呢,徐以青现在这个样子能回去吗? 但他此时此刻才感觉到他一直积压在心底的愤怒,他从始至终都想让对方为让他们为这些年所有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所有的一切的损失,即便回不来,也一定要有个结果。 陶函强压下自己胸口翻涌的怒意,毕竟男朋友是影帝,自己也不能输,跟着堆起满脸的笑,显出疑惑的样子:“这又是什么?” “这徐以青喜欢男的啊。”王主编显出一脸无奈道,“我们拍这个都爆啦,直接让星阁娱乐第二轮融资失败,输得那个惨。就是当时太远,角度也绝了,根本拍不到他男朋友正脸,还挺可惜的。如果拍到了,当年就不是那个爆度了!这几年啊也一直想拍……无奈徐天王真是对他男朋友保护得太好了,反正没拍到过。星阁和徐天王最近几年也起来了,不敢乱拍了……” 王主编摇摇头,又邀功道:“你现在知道,对于英石美娱乐,我们才是最不能剥离的那部分了吧。” “嗯。”陶函应了一声,“这么一说还真是……” “所以陶先生您看,回头我们有空和尹总一起再吃个饭。等会再带您上去看看公司吧。” “行。”陶函点点头,把差点已经被自己手挤压变形的星巴克纸杯,又缓缓松开,捏回了原来的样子。 半天下来,分开都晚上了。 徐以青晚上不回家吃饭,陶函去路边的店里想随便解决一顿,挑了家装修挺不错的面馆,找了个靠窗位置,心里想着好几天没看微博了。 现在也会没事翻翻微博,看看热搜,与其说是徐以青带的,倒不如说是陈珏带的。 他只关注了一些经济学的大牛,发现在微博看他们的动态更方便一些,明星动态除了在他特别关注里的徐以青,其他人倒是很少看。自从被人拉黑过后,陶函也很少去和别人在微博争论了。 打开热搜,他看见了好几条徐以青做公益的新闻。 那天晚上,他们给环卫工人送馄饨的照片被拍了。后来有人去采访了附近的工人,说起徐以青做这件事不是第一次。 原来他从山区回来,还给那边捐了条路。 陶函手指向下滑,看见了那条路的名字,叫“朱依路”。 那瞬间一记柔软落入他胸口。 服务员恰好送上热气腾腾的面食。 在蒸汽之后,他手撑着头看着手机屏幕,觉得视线逐渐模糊,看手机上的字都变得不清晰。 很多很多他不记得不在意的细节,徐以青会记得,也会在日后不顾被曝光的危险,让这些属于两人的东西印刻在另一个地方,以另一种方式留存。 徐以青真的很爱他。 像冰湖之下涌动激流的水,克制又浪漫。 陶函吸了吸鼻子,低头吃了两口面,手机就响了。陶函嘴里含了口面,看见是徐以青,慌忙又喝了口水才接起来。 “喂?哥哥?” “你在吃饭啊?”徐以青在对面说,“五点多就吃饭,太早了吧。” “我好饿,就在路边找了个馆子吃碗面。”陶函说着,想到热搜,说道,“哥哥,我都看见了。” “看见什么?”徐以青还没反应过来。 “看见热搜了,那条路。”陶函说。 徐以青轻声笑了一声:“我俩以前从家门口去学校不也经常走,人家小朋友送了我个木雕,还雕着你呢,我答应送他个礼物回礼,就想给他造条路,让大家都方便一些。” “徐老师真好。”陶函说。 “傻不傻,我今晚可能回来晚,补录的内容多,这边又停电了一会,进度被拖了,我没回来你就先睡吧别等我。” 陶函吸了吸鼻子:“我等你……” “你先睡,明天还早课呢。”徐以青说,“晚了我就带点面包什么的,你明天早上自己热了带去学校路上吃……不晚我就起来给你做早餐……” “哥哥……”陶函垂下眼打断他,看向玻璃窗外的马路,“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说助理这对bg的cp并不重要 但大家一个人都没记住呢quq。 他俩在一起是给之后做铺垫,之后出现他俩再记不住我就……我也不能咋样(卑微作者 第74章 表白得真是猝不及防。 徐以青捏着电话,愣了半晌。 “你怎么了?”徐以青问。 “……没事,就是想告诉你而已。”陶函拿手搅动面条,“你去忙吧,记得吃晚饭。” 他回眼看,外面车水马龙,夜幕沉沉。灯光一开,就留下玻璃上他的侧影来。 …… 徐以青回到家确实已经很晚了,陶函却还没有睡着。 他半梦半醒的时候,听见徐以青洗漱洗澡的声音。水声混着偶尔的几声咳嗽,他头枕着手背,还感觉到对方到了他身后,轻轻亲吻他的额间发丝。 那瞬间他知道,这日子太像偷来的了。 一起吃饭,一起睡,除了还没那啥,其他的什么都能一起干。 尽管不能在大街上牵手,也要随时随地提防镜头,还有徐以青的病症,但他们居然认认真真在一起。 很久很久没有吵过架了,没有争执,感情却更加甜蜜了。 “哥哥。”陶函开口,“你回来了……” “你打呼噜知不知道。”徐以青捏了捏他的下巴,“你累了才会,今天干什么去了那么累?” 陶函转过身,闭着眼搂住他的脖子:“你抱着我睡。” “嗯。”徐以青搂着他肩膀,另一个手还撑着头,垂眼看着他,“对了。” “嗯?”陶函微微睁眼。 “我也爱你。”徐以青说。 …… 日子继续过着,天愈发暖和起来。 和天一起循序渐进的,还有徐以青每天的行程排得很满,多数时间是健身和练歌练舞。 前阵子,关于徐以青和公益的热搜在热搜榜上挂了好几天,他像忽然一夜之间又回到了所有人的视线。越来越多关于他的消息接踵而至,好比如: 手机的录音app的各大翻唱榜单悄然更新,徐以青曾经的那些耳熟能详的歌又纷纷跃上榜单,大家开始乐此不疲地翻唱着。 KTV里的歌单还是那几首,尽管徐以青的歌都快被归类于怀旧金曲中,但国民的传唱度一直居高不下的。 徐以青的人气确实开始回暖了,人们中漫长的人设崩塌一事和各种真假留言中逐渐意识到,徐以青也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且之后几次坦荡地面对自己的性向,反而拉了不少的好感。 然而对于徐以青和陶函来说,真是好坏参半。 徐以青的病情其实不太稳定,每周一次的心理治疗在做,配合着运动和饮食,平稳了一阵子。偶尔还是会有焦虑的症状,情绪烦闷到了临界点,会习惯性自己封闭着自己,一个人消化和崩溃。 陶函发现过一两次,认真地告诉他,不开心就说出来、哭出来,他是他唯一的爱人,不把压力分担给他他还能分担给谁?就算他解决不了,还有医生可以开导,反正总有办法。 但徐以青发呆和嗜睡的症状仍然在,而且巡回演唱会在即,编舞和唱歌很多都需要记住。 尤其是排舞,徐以青已经快一年多两年没好好跳过舞了,一场演唱会连唱带跳,有超绝的体力之外,每个动作都要熟记在心,不然全场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看着,错误会被无限放大。 徐以青当然不希望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每天在星阁练完回家还要练。 陶函心疼他,又恨自己什么都不会,心态也跟着崩,两个人熬过了三月,在春夏交界的好时光,反而焦虑值都到达了顶峰。 陶函恰好开始准备期中考试的事情,也逐渐忙碌。去年因为那件事没有评选上了优秀讲师,陶函虽然知道他和陈珏的那张论坛里乱传的照片可能只是他人,但现在愈发觉得高密的人就是那位秃顶老师。 陶函觉得自己惹不起还躲不起么,直接和系里的说了自己希望的排监考时间,以免和他又撞上了。 系里的领导们也不傻,在知道了陶函没有什么歪心思之后,一直鼓励他去评这学期的出色园丁奖。陶函这几天就愈发忙碌起来,回家的时候都可能会很晚。加上于梓连读完语言准备选学校了,陶函有时候还非常尽心尽力地联系他曾经的一些同学进行去做一些学校的评估,帮他在异国他乡选适合自己的学校。 好巧不巧,正好联系上的同学说近期有个同学聚会,陶函百般推辞都不行,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陶函在外面读大学的时候也有校友会,这七八个上海的同学就是当时在外一起认识的,到了他这个年纪,该结婚的也都结婚了,拖家带口一起来。大多数人也都知道他的性向,每到这种时候还会问他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的对象。 陶函看着一桌子人,带着小孩的,带着对象的,谈论的话题也基本都从事业变成了家庭。陶函插不上嘴,只能低头吃吃菜,还和同学家的小女孩玩儿。 “你喜欢小孩啊?”小女孩的妈妈问。 “还好吧。”陶函把小姑娘抱到腿上,“她很可爱,几岁了?” “三岁了!”小姑娘蹬腿道。 陶函喝了口饮料,女同学就在旁边喂小女孩饭,边喂边说:“你看大家都挺好的是不是?结婚的结婚,生孩子的生孩子,继续深造的继续生造,过几年同学聚会又有一群小的满地跑了。” “是啊。”陶函笑笑,“都挺好的。” “你呢。”女同学说,“你和你对象,就没想过领养个小孩儿吗?” “我和他都忙,想养个宠物都没法照顾,还养小孩……”陶函笑着摇头。 “猫可以啊。”女同学说,“狗要遛,猫就不用,你又不是天天不回家。主要是,年纪大了你真会觉得寂寞的……你说你们老了……” “你怎么和我妈一样。”陶函笑着低头,去都小女孩,“女士,喜欢吃什么菜,我给你夹,别理你妈妈。” “我也喜欢猫!”小女孩举起手喊道。 夜深人静的时候散了场,陶函在夜里一个人回到家,徐以青说今晚不回家,打开房门,屋内黑暗,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早晨起来的时候,晚上回去的时候,空荡荡的家里忽然横生的寂寞。 他觉得如果生活里剥离了徐以青这个人,他肯定要疯了。 这种焦虑蔓延开来,也太难受了。 好事不来,倒是坏事成堆。 常秀宛前两天出门买菜,下雨天穿了个滑底的鞋,直接把自己滑了个小臂骨折。 陶函吓得课上了一半就跑去医院看自己亲妈,就看见老太太打了石膏惨兮兮地准备住院。 几天后终于没什么大事,常秀宛准备准备再住两天就出院了。 “以青呢?”常秀宛手不能动,只能吊着让陶函喂饭。 “他忙死了,我连你骨折都没和他说。”陶函说。 “我正想提醒你别和他说呢。”常秀宛说,“虹姨昨天喊我打麻将,我都没敢告诉她我骨折,免得她知道了带着以青跑来看我,我吓也要吓死了。” 陶函笑起来,低着头吹饭:“等他忙过这阵子,我喊他来看你……啊,不对,算了!等你手好了,我们去看他演唱会。” “要唱歌啦?”常秀宛惊喜道,“哎哟,那太好了,我要快点好,等着听他演唱会呢。” 手机响起来,陶函一看,这电话是温森新介绍的公司。他摁了电话,回手回了个在忙的消息,觉得头疼。 他实在是不知道最近怎么让自己融入工作的状态。反而看见这种电话,心像蹭上毛玻璃,难受得无以言喻。 陶函坐在床边给她喂完饭,乘着他爸还没来,常秀宛先问他:“你和妈说说,最近怎么啦?” “什么怎么了?”陶函莫名其妙问。 “看你苦大仇深的样子,干嘛呀,最近压力很大?还是你和以青吵架了?”常秀宛问。 “这么大年纪了,八卦不八卦。”陶函把橘子剥了,一瓣一瓣放到常秀宛旁边,“我们俩好的很,哪里会吵架了。” “那就是你压力太大了。”常秀宛用手抚了抚他的背,“你压力小点呀,要秃的。你看你,现在三十了,新陈代谢慢啦,一会就发福啦,慢点以青不要你……” “他敢。”陶函说着,一脸纠结抬头,气得瞪他亲妈,“您嘴里能不能有点好话了?天天不是盼你儿子发福就是秃,要么就是被人甩。” “行了,没事儿就行。”常秀宛躺靠在床上,“快点好吧,我学了个新菜,想做给以青吃呢。” “你还是先快点好吧……”陶函低声说,“……我不想再有什么其他事儿了。 这天回到家都将近十一点半,陶函累得把钥匙丢在桌面上,刚准备转身上楼进卧室,忽然看见黑暗里的沙发上有个人。 “卧槽!!——”吓得脏话都蹦出来了。 陶函定了下神,就快步走过去,顺手按了沙发旁边的灯,整个室内亮了之后,他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徐以青。 他没什么表情,看见陶函的时候微微一愣,虽然他没说,陶函还是能看见灯光下反光的两道泪痕。 “哥哥。”陶函马上就慌了,“怎么了?” 徐以青抬眉笑了笑,他两天没收拾胡子,发型也不敢乱改,整个人都显得苍白憔悴,他抬手捏捏腿:“我腿麻了,没事。” “哪里麻?”陶函垂下眼,坐到沙发一侧,给他捏着小腿内侧,“这里吗?” “没事了没事了。”徐以青阻止他,“我没事了。” “你告诉我。”陶函说。 “说了没事。”徐以青抬手捏了捏他的后颈部,“累了吧,去睡……” “又来了!”陶函忽然提高声音,让徐以青捏他脖子的手顿了顿。 “什么?”他哑着嗓子问。 “徐以青。”陶函看着他,双眉紧簇,手捏着他还没换下的运动服的一角,把他从沙发上提起来,“你看着我。” “……”徐以青愣愣地看着他,“我……” “你没事你没事你没事,我有事行了吧。”陶函说,“我看你难受,我看你心疼,你能不能别这样哥哥……?” 徐以青低着头不看他:“我怎么样……” “我要被你气死。”陶函说,“我是不是没脾气?啊?你是不是觉得我没脾气?……” 徐以青看他语气急促,察觉到他真的生气了,慌忙又坐直了身子:“宝宝对不起……” “你又说什么对不起!”陶函喊道,“你到底怎么了!你和我说!你哭什么你……” 他话说到一半,就感觉到喉头发苦,一种积蓄已久的感情压着胸腔,穿过鼻腔,最后沉默下来。 他这话说完,两个人就长达十分钟的沉默不语,他们彼此把对方抱得紧紧得,徐以青靠着陶函的肩膀,陶函下巴抵着他的肩膀,徐以青感觉到陶函的头抵着他的肩膀,很快脖子的地方就湿了一大片。 终于哭出来了,陶函想,好特么想哭啊,这狗日子。 “对不起。”徐以青抚着他的背,“我没想到让你担心。” “我就是很烦!!”陶函鼻音带着哭腔,“哥哥你知道吗?我最近太烦了,烦了一个月了,我看见你伤心我更难受了。我知道你为什么难受,我想帮你,但我什么都做不到。” “是我的原因。”徐以青说,“我真的很抱歉。” 陶函不再说话了。 回味着刚才那些大不了的事情,想着是进屋看见徐以青难受的样子自己也跟着难受。又觉得有些羞耻有些丢人,就再也不敢吭声了。 徐以青起身给他倒了杯水,决定把这个翻篇:“明天我要去拍杂志,得很早起来。” “嗯?”陶函没想到他提工作,又忍不住抱怨和感叹:“你两天没回来了,才睡了多久又让你拍杂志,你们公司怎么回事啊?” “没事啦。”徐以青说,“和以前的工作强度比这算什么。” “呸,我现在就去微博下面加入‘对徐以青好一点’队伍。”陶函吸吸鼻子。 “那是什么?”徐以青问。 “……没事。” 陶函不想和他多解释了,觉得解释也白解释,倒是自己真是疯魔了,天天跟着陈珏不知道在看点什么东西,昨天晚上他已经被陈珏教会怎么超话签到了。 太可怕了。 徐以青倒是没看出来他的纠结,双手交叠在一起搓了搓,沉默道:“我想问问你,明天想去看我拍杂志吗?” “……啊?”陶函愣了一下。 “明天周六。”徐以青说。 “……重点不是这个吧……”陶函说,“你工作,我去不打扰吗?” “不打扰。”徐以青双眉聚拢,看起来有些恳求的神色,“你想去吗?……我想你陪我去……你要不要带着你学生一起?” 陶函沉默半晌,觉得这突如其来的邀请肯定和他今天回来后的沉默不语有些什么关系,手搂着他腰,靠着他肩膀:“现在是个粘人精了啊哥哥。” “嗯。”徐以青坦荡荡地应了一声,也没觉得什么不好承认。 “我去。”陶函说。 …… 约拍杂志的早上徐以青赶大早要起床,凌晨四点的时候手机就催命一样响。 “哥哥……电话。”陶函拍拍徐以青的肩膀,从对方怀里起来。 春日里的夜里抱着睡已经有些热,陶函感觉到自己背部一阵粘腻,徐以青松了手,迷迷糊糊用清晨还暗哑的嗓音接电话:“喂?” “……嗯、嗯……那一会我自己开车去。” “不用来接我,麻烦……” “啊……行。” 徐以青说完,挂了电话,面部向下贴了会枕头,又猛地坐起来。 “起床。”他自言自语自我鼓励般地爬起来,起到一半又想躺下来,被陶函一把接住,强行拎起来。 “起来,我和你一起去。”陶函把他抱着蹭了蹭。 两个人在天还没亮的时候洗漱,徐以青因为等会还要做造型,根本没想过打扮。套起他挚爱的三件套,用渔夫帽把发型压得死死的。 陶函看了眼手机,他昨晚约了陈珏,陈珏当然答应,陶函说开车去接他。 四点四十的时候,高高开着徐以青的欧陆gt来接他,看着陶函上车了,还乖乖和他打招呼:“陶老师好。” “你好。”陶函点点头,他和高高见过好几次了,知道对方是挺好一姑娘,“这么早。” 高高坐驾驶位上,把副驾驶的早餐给他们拿过去,陶函看见一袋子的包子豆浆,给徐以青用保鲜袋拿了两个包子递过去。 “你的。”徐以青看了一眼,手托着袋子给自己拿了个小鸡蛋,慢慢在后排剥起来。 “剩下的呢?”陶函惊道。 “都是你的。”徐以青笑道,“别浪费。” 陶函瞪着眼看这一大袋子:“……这怎么吃的掉。” “徐老师开玩笑的。”高高发动车子转头说,“这是大家的早饭。” “哦……”陶函斜了他一眼,“徐老师就吃个鸡蛋。” “徐老师只能吃个鸡蛋啦。”高高说,“陶老师你就快吃吧,一会妆造跟拍来了都不跟你客气,一袋子一会就没了。” “快吃。”徐以青言简意赅地指挥。 陶函这么大个儿的肉包一早上可以吃三个,这会收敛了一点吃了俩。徐以青就吃了个小小的鸡蛋,叼着袋子喝豆浆,让陶函又感叹艺人真的可怜兮兮的。 高高等个一分来钟的红灯,手上拿着通告的纸在给徐以青念。徐以青没说话,边慢慢喝豆浆,边手撑着头看窗外。 “白总今天上午来不了,要带个新人拍杂志。”高高说,“他让我给你带句话……” “嗯?”徐以青微微侧头,认真听。 “咳咳。”高高清清嗓子,“‘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要学会自己拍杂志。我去带新人了你不要吃醋。’” “傻逼吧他。”徐以青忍不住道。 陶函在旁边“噗嗤”出声。 高高想笑不能笑,在后视镜里倒映出的样子憋笑得很痛苦,恰好红灯变化,她边嘴角抽搐边丢了稿子:“上午棚内拍两套造型,下午也是两套,有一个群访一个单独采访,要录视频花絮,内容主要是跟电影和演唱会有关系,徐老师你考虑一下怎么回答哈。” 徐以青叹了口气:“电影是不是不方便透露太多的。” “白总没特别交代,反正杂志那边也会和我们对的啦。”高高说。 “会吗?” “《Cherry》肯定会啦。”高高说,“今年所有杂志都在抢流量小生,只有他们家还坚持内容大于形式。听白总说请你很多次了,都被他推了。”高高转眼看他,“徐老师,今天拍很久呢,你睡一会吧。” 徐以青摇头:“不困。”又转眼看向在旁边听得入神的陶函:“你困不困?睡会吧。” 陶函听得正出神,冷不防被叫了一声,坐直道:“不困,就是……我现在还在想,我这么贸然去是不是不太好……” “没事。”徐以青马上说。 陶函蹙眉,还想再问什么,高高忽然道:“陶老师是那个小哥哥吗?站路边白毛线衫的那个?” “啊,嗯。”陶函捏着手机,“停路边,让他上来吧。” 陈珏上车打招呼,他今天打扮得和平常一样干干净净的,戴了隐形,反而很讨人喜欢。陶函坐在内侧,徐以青坐在外侧,陈珏一上来就发现后面被三个人挤满了。 而且他还贴着男神坐,整个人都局促起来。 陶函被徐以青挤着,能闻到对方身上的香味。两人的膝盖互相靠着,便又心猿意马起来。 “我以为就陶老师一个人呢。”高高说,“小哥哥,怎么称呼你呀?” “我叫陈珏。”陈珏手扶着前面的后背,有点紧张地说。 “怕陶老师无聊。”徐以青解释了刚才那句话,“就喊了小朋友一起,正好你带带他,高高。” 陶函膝盖抵着他蹭了蹭,他知道自己说的话又被某人记住了。前几天他和徐以青说起这几日的忙碌,虽然跳过了他和陈珏被偷拍这段,徐以青知道了他没被评上优秀教师还挺可惜,也知道他帮着这个他挺喜欢的学生找个兼职的事情,就是没把这两段联想一下。 陶函说起他还有进演艺圈做经纪人的想法,徐以青就把这事儿放到了心上,还说找机会可以让他来跟着,等明年大三了,可以来星阁实习。 转眼,放心上的事情就实现了。 当然当事人还不知情,以为就是陶函带他出来长见识,非常像操心老父亲出来溜自己的憨憨儿子。 前面不开多少路就到了摄影棚。 高高开到了地方,率先下车去。陶函还没来得及开车门就听见录影棚门口一阵喧嚣,门前站了七八个人,看见高高的时候都在欢呼。 等陶函下了车,才发现高高拿着那一兜包子,现在只剩了个兜。 ……他从车上下来也就一分多钟吧。 难怪在车上时候高高喊他多吃几个了。 徐以青下去时候,所有人又和他高高兴兴打招呼,一声高过一声的“徐老师”,似乎都和他关系还不错。 陶函几次跟着徐以青看他工作上的事情,发现他真的在工作上积攒了很多人缘,但在他沉寂的这么些年里,却很少有人帮他真正说过话过。 曾经他也觉得奇怪,如今却忽然想通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过就是一句大难临头各自飞。 徐以青他身边来了又走那么多人,如果没有他,到头来还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他始终站在这些嬉闹和炫耀之外,背脊笔挺,肩膀宽阔,又独立又心疼。 …… 徐以青已经将近大半年没来过《Cherry》这本杂志拍摄了。 往常,徐以青拍杂志,造型师都是星阁娱乐自己的人,浩浩荡荡带着一拨人也是常见。这次就带了高高一个助理,外加他俩外人。 所以陈珏和陶函往那边一站也没人问。 “为什么今天忽然说能让我也来?”陈珏低声问,“昨晚接到电话我一晚上没睡着……” “让你来还不好。”陶函说,“你徐男神喜欢你啊。” “……”陈珏揉揉鼻子,“别调侃我啦。” “没调侃啊。”陶函说,“你男神知道你打工辛苦,让我带你出来放放风。” 陈珏显然不接受这个说法,但也没继续问下去,转移了话题:“我俩就这么站着吗老师……?” “我也第一次来。”陶函无语道,“你问我我问谁。” 在高高跑出去的时候,陶函只能半路逮着她:“那个。” “嗯嗯?”高高停了下脚,“啊陶老师……” “我们俩……”陶函指指自己指指陈珏,“我们俩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高高把自己下巴上的口罩扯着戴上:“我差点忘了……其实没什么好帮忙的,一会你们跟着我吧。” “哦……”陶函点点头,还是想着为什么会叫他们来这事儿,横竖也想不通,问道,“我能问问……他为什么忽然想让我们来啊?” “嗯,这个说来话长。”高高说戴着口罩露出一双大眼睛,给陶函和陈珏一人发了一个,“总之,你们遮遮吧,一会有空了我再和你们说。” “这么神秘?”陶函意外道。 “也不是。“高高打了个响指,“总之跟紧我们就行了。” 陶函满头问号,觉得更搞不清到底要干什么了。 倒是徐以青,上午的拍摄很紧凑。陶函和陈珏本来还有点犯困,等到徐以青做好妆造出来之后看了一眼,差点双腿发软。 拍杂志的妆感总会重一些,徐以青又是拍一组质感浓重高级的片。虽然陶函比任何人都知道徐以青素颜多帅,看见他化了个妆的时候还是被震惊到了。 曾经看的都是照片,没有这个人站在自己面前时候有实感。他穿着颇有设计感的外套裤子,跨入棚内坐到道具上,微微弓起背抬眼,双手交叠认真听着摄影师和他交流。 眉毛应该特地描画过,斜飞向下看得英气又有些凶相,面无表情的时候冷峻又凌厉。 他在侧耳倾听完摄影师的话,灯光布好之后,瞬间整个人气质都变化了。 陶函刚想和迷弟陈珏交流一下感情,一转头看见这位花痴弟弟虽然戴着口罩看不见表情,但是双眼显然已经看傻了。陶函顿时掰着他头不爽道:“醒醒,口水流衣领上了。” “陶老师……”陈珏双眼瞪得滚圆,拽着他袖口道,“这太帅了吧……” “帅不帅和你有关系么。”陶函强行镇定地说,其实感觉自己大腿发软,就差点没跪下了。 “没有。”陈珏缩了缩脖子,指指外面,“我上厕所。” “去吧。”陶函双手抱在胸前。 看徐以青拍照就是种享受,收起平日里和别人的谦逊温和,一副生人勿进的气场几乎要冲破了。陶函看他拍完了一组,站起来和在场的摄影助理们双手合十道了谢,大家挑片的挑片,休息的休息。 徐以青放下手中的事情,连高高递过去的水都没喝一口,第一时间看向了陶函的位置,向着他这边走来。 陶函本来抱着双臂在胸口,吓得都站直了。心里琢磨是不是该也找瓶水什么的递给他,当一个称职的打酱油助理,免得人家觉得他和徐老师有什么关系,虽然他们确实有点关系…… 心理活动还没完成,徐老师却不负众望走到他旁边,整个被妆包裹的五官都生动了:“累了吗?” 陶函无奈地扯下口罩:“你真是……累的是你吧,我站旁边站了一早上哪里累了。” “拍的好没感觉……”徐以青叹了口气,又重新看向陶函,“你无聊吗?” “不啊。”陶函说。 “那饿不饿?” “……不饿,刚吃完包子呢……”陶函低声说,“哥哥我不饿也不渴,你先管管你自己行不行。” “我怕你无聊,毕竟是我拉你来的。”徐以青说。 陶函和他挨得很近,徐以青背对着所有人正对他,陶函用余光都能看见周围有人不断投来的目光。 “有人看你呢。”陶函低声提醒。 “没关系。”徐以青说,“有这么帅男朋友还不让看了么。” “你真是……”陶函想笑又憋不住,嘴角上扬,话里还带笑,“吃错药了啊?” “……嗯。”徐以青应了一声。 “徐老师!”高高喊,“化妆了!” “过去看我化妆。”徐以青说。 徐以青跟着高高走过去,陶函只能把自己口罩拉上跟着。走到半路看见从卫生间回来的陈珏,陶函顺手搂住他:“走吧,看你男神化妆去。” “老师……”陈珏看了他一眼。 陶函看他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你怎么了?” 两个人跟着一起进了化妆间内,徐以青坐到椅子上,化妆师造型师迅速给他换妆。陶函和陈珏又缩到角落里当透明人。 “怎么了?”陶函又问。 “刚在洗手间听了会墙根……”陈珏吞了口口水,“虽然我知道这行为不太好,但是我还是听了……” “然后呢?”陶函问。 “好像和徐老师有关。”陈珏说,“说前几天有人寄了恐吓邮件给星阁,让他们艺人小心自己家人。” “……???”陶函一脸震惊,“谁?” “嘘。”陈珏手靠了一下嘴唇,示意他低声,“还不知道……可能是黑粉那种随意恐吓也说不定。” “他们公司艺人那么多,他那么紧张干什么。”陶函还是觉得奇怪,“照理由来说,这种方式的挑衅应该有很多吧。” “可能关心你吧。”陈珏说,“或许你可以问……” “不问。”陶函看着前方,徐以青闭着眼仰着脖子让人上妆,“他不肯说,我就肯定不会问。” 陈珏笑道:“好。” 陶函伸手摩挲了一下下巴,看见在他们不远的地方玩手机正笑得一脸甜蜜的高高,心里生出一计。 高高正在忙里偷闲谈恋爱,忽然感觉到两个人一左一右夹住自己。他抬头就看见陶函,愣了一下:“陶老师?” “和男朋友聊天呢?”陶函说。 “欸……”高高害羞地应了一下,又问,“怎么啦?” “问你个事情。” 高高听了一半,看了眼在化妆的徐以青,手掩住嘴说:“这事情虽然我知道点前因后果,但我真的不方便多说……不过说真的。”高高认真道,“陶老师这两天您注意点吧,这事情就算是有人恶作剧也多留个心眼儿没错……” “我?”陶函指指自己,“还真和他有关?” “没……”高高低下头,“哎呀总之……星阁这边肯定会处理这事儿,就是让你注意点。” 陶函还是有点心里不舒服,这种一知半解的感觉太挠人了,不上不下的。他觉得以他的聪明才智肯定是可以在未来某一天发现为什么,但直觉又告诉他这件事真的不简单,徐以青不告诉他,他就更加烦闷。 正想着,男朋友的眼神就飘过来了。 陶函觉得徐以青和他现在都有这本事了,无论对方在哪儿,都能准确无误感知。陶函和他双目一接上,柔柔的这么一触,便又觉得万分甜蜜。 徐以青换了个妆面,额发被梳起来,额头雕刻般精美白净,看得陶函一阵精神恍惚差点没直接抱上去亲。 刚才那些心中所想的有的没的,就抛之脑后了。 拍摄进行到了下午,期间休息了一会,匆匆吃了午饭。徐以青只喝了两口水,从早上那个鸡蛋开始什么都没吃过。陶函已经饿得觉得自己低血糖都要犯了,高高给他们定了麦当劳吃,陶函啃了个鸡翅都没有感觉,又捞了一个吃再看另一边,顶着一头发胶,搁着腿坐着看手机的徐以青。 一张脸,面无表情,心如止水。 “哥……徐老师!”陶函喊,“你不吃吗?” “嗯?”徐以青抬头,摇摇头,又低下头去,“你们吃。” “两次拍摄间隙太短,徐老师一般不吃东西。”高高解释道,“你吃吧陶老师。” 陶函顿时觉得第二个鸡翅烫嘴,吃都吃不下去了。 艺人真辛苦啊……一整天就吃一个鸡蛋,换谁受得了。 陈珏也挺辛苦的,拍摄间隙还拿着自己的本册在用手机做录入。陶函看了一会,看那妖魔鬼怪一样的字迹啧啧道:“亏你还看得懂,我也是佩服,这什么字?” “李……季……”陈珏说。 “我以为李李呢。”陶函笑道。 “……我现在什么奇怪的字都能看得懂了。”陈珏说着,把纸和笔递给陶函,“陶老师,其实你字还挺好看的,板书也很工整。” 陶函接过来,笔在本册上面划起来:“那是,我给你签个名?” “哈哈哈。”也不知道哪个字戳了陈珏笑点,“好呀。” “算了算了。”陶函看了眼徐以青,忽然想到什么,探身过去把笔递过去,笑嘻嘻道,“徐老师签个名?” 他们俩中间还横着个高高,但奈何陶函手长脚长,徐以青还会倾身接住,在他俩之间的高高僵在原地,从手臂的缝隙里眼珠子左右转动看着两人,然后慢慢往后拱了拱,拿着饭盒捧着小椅子识相地拱出了一点距离。 生活不易,高高叹气。 刚刚吃饭就不应该夹他们俩中间的。 陶函本来没觉得这动作怎么样,只是突发奇想的动作,浑然不觉自己还撒了个娇。徐以青似乎也没觉得什么,接了笔,拿着笔在本册上敲了敲:“你要我签名?” “是啊。”陶函手抵着下巴,“还没给过我签名呢。” “傻不傻。”徐以青还真的手一挥给他签了一个,却改口道,“吃饱了吗?没吃饱让高高再去买一点。” “饱了。”陶函说。 “我问那个小朋友。”徐以青看向陈珏。 “他吃饱了。”陶函手指指徐以青的肚子,“你不饿?” “拍完再说。”徐以青看了眼表,“还有五分钟休息,我去洗手间……你……” 陶函马上领悟:“我也去。” 陈珏等陶函他们俩走了,高高拉着凳子又坐回来,伸手去拿桌上吃剩的薯条。陈珏录入完最后一个,才看见自己本子上还多了个熟悉的男神签名,低低惊呼了一声想问陶函,才发现位子上人都不见了。 他左顾右盼了一下,在旁边啃薯条的高高出声:“他们去洗手间了。” “啊?”陈珏随口说,“洗手间怎么还结伴去啊?” “……小孩子问那么多干嘛?”高高淡定地嚼着薯条。 “……??”陈珏张着嘴愣了三秒,一脸顿悟了表情,自顾自点了点头,“哦……” 作者有话要说:吃了半个月面的陶老师问你们想他了吗? 第75章 杂志社的卫生间在大楼内,楼里还有其他的员工,走进走出的人还挺多,陶函和徐以青自然是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本来跟着徐以青走,一上午看着这人不能摸不能抱的心里痒,结果到了卫生间发现也不是特别隐蔽。 怀着满肚子不开心,想着晚上回去抱个够吧。 陶函放完水转头,看见徐以青已经在洗手台前洗手,他太爱看徐以青的背影了,哪怕微微弓身洗手,脊梁都挺直,从后看颈脖又细长漂亮。 徐以青垂着眼,慢条斯理用纸一根根擦手指上的水,额发后梳,袖口贴着手腕却丝毫没沾水,有那么一丝让人心痒的禁欲感。 他抬眼,从镜中看了一眼陶函。 陶函左右看,等最后一人出去,趁机从后面抱了一把徐以青。 “别闹。”徐以青低声说。 “哥哥……”陶函不管不顾,迅速在他的耳垂上亲了一口就松开了,前前后后不过几秒时间,但徐以青的耳朵就这么一点点红了起来。 陶函觉得可爱,徐以青已经转身准备走了,他刚想跟上去,就看见外面进来一个人。 从镜中看见那人的脸,陶函吓了一跳,幸好对方似乎尿急,根本没理他,径直走向了隔间。是之前英和天下的主编王主编。 徐以青不知道是不是不好意思,已经大步跨出了门外头也不回,也幸好他走得快没有迎面撞上他俩。 陶函想着这是《Cherry》的杂志社,为什么这人会在这里? 但无论为什么,陶函绝不能让他看见自己! 高高给的口罩幸好在兜里,陶函直接戴了上来。快速回到了摄影棚,徐以青已经去准备了,陶函趁着高高还没走,状似无意地打听:“下午还要做什么吗?” “嗯?”高高刚吃饱,一脸生无可恋地灌自己可乐,抹了抹嘴,“两套造型加单人访问和群访,累死我算了。” “群访?”陶函问。 “嗯,因为白总取消了几乎所有的杂志和活动邀约,很多人邀不到,最后松口说可以这次有个短暂访问,只能问关于电影的话题。”高高说。 陶函一点也不懂其中缘由,倒是陈珏在一边一直没开口,此时却说:“白总好厉害……这样还能顺便调查一下电影的业内期待值了。” “挺聪明啊你,弟弟。”高高看了他一眼。 “那现在怎么样啊?”陈珏问。 “之前开放了十家,后来发现不够,才又加了五家。”高高说,“很多人还不能进入,还在乖乖等接下来的名额。” “什么意思?”陶函不太明白地看向陈珏,“这是很受欢迎的意思吗?” “当然啦!期待值简直爆了。”高高说,“很多人觉得,今年夏秋的时候,徐老师绝对会是一匹直冲而出的黑马。” “黑马我不太认同。”陈珏说,“我倒觉得可以用……王者归来?” 高高听完,非常认真地对着他鼓了鼓掌。 陶函的关注点却在于,原来下午是有个群访。 他暂时不能暴露出自己和徐以青有关系的事情,但更不想让徐以青被这人采访到什么以至于让他抓了把柄。 以至于陶函一下午都有点心神不宁的。 陶函没想到拍了半个小时就是群访环节,各家媒体先入场,说是在一个厅里,其实满满当当挤了不少人。 高高进去检查设备,顺便给各个媒体饿位置贴了标方便辨认和入座。陶函说着要跟着一起去,进去之后,高高给他们一个个亲力亲为地贴了标。 “以前都这样吗?”陶函问。 “什么?”高高低头用指甲抠着贴纸,“哦……你说这些吗,对啊,每次都是我。” “这样啊。”陶函点点头。 “这都是徐老师说的,我跟着徐老师没几年,只要是有媒体群访,即便现场有人布置,徐老师也要我们自己贴标,自己给他们放设备……所以这么些年来,只要有访问,他就很少不记得流程和这些媒体的样子。每年年底做一些公关礼品的赠送,也都一个不差的。”高高终于把贴标给抠开,用手拍在凳子面上铺平,“其实徐老师真的很细心……夏天了给发冰饮料,冬天了还准备热饮,但几乎没有人知道他这么做。最后徐老师出事儿了,他们只会往死里写他的不是。” 陶函手顿了顿,他目光落到那一沓还没贴的贴标上。 “他是好心,他一直这样。”陶函手从那些贴标里慢慢翻找着,把那张英和天下的贴纸拿出来撕开,“但凡他真的有拉拢这些人的心思,也不至于跟今天这样吧。这算什么呢,说他善良还是傻。” 高高贴完,把几个收声话筒递给陶函:“你把这几个检查一下,一会收声有问题就麻烦了。” “有什么麻烦?”陶函问。 “那就收不了声啊。”高高说,“现场那么大,又听不见又没法录进去了,后续整理也麻烦。” 陶函若有所思地看着这话筒了一会,手触到了话筒下方的线,他眯着眼纠结了一下,就听见高高喊他:“行了吗?” “差不多了。”陶函把话筒放下,“走吧。” 他走出门听见高高还在絮絮叨叨说些什么,陶函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暗自叹了口气,把刚才那种纠结的心情给强压了下去。 徐以青很在意每一次的访问,他默默地做了这些事情,如果但凡有一个人不能完成和采访到,最后不开心的不是别人反而是徐以青吧。 陶函也只是这么灵光一现,也没有真的想去对收声话筒做什么。 “差不多到时间了。”高高看了眼手机,“我去喊徐老师他们,你和小陈就在附近逛逛也行,去围观也行。” “不用帮忙吗?”陶函问。 “不用啦,我搞得定。”高高挥挥手,“回见。” “回见。”陶函说,“帮我喊下陈珏。” 下午媒体群访正式开始。 虽然厅小,但满满当当挤着人,焦点也都是台上的徐以青,陶函和陈珏缩在角落里,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二人。 进来的媒体对号入座后,高高作为经纪人强调这场群访仅可回答电影和杂志相关的问题,其他的问题不会做任何的回答和回应。 徐以青带着之前拍杂志的妆面,坐到了中间的椅子上。 群访开始后,各路媒体的问题尽然有序地开始了。 “徐以青您好!”一位男士先开了头,“我们知道《无法拯救》这部电影现在正在紧张后期中,导演那边的口风也非常紧,不知道您这边会给我们透露一些什么呢?” 徐以青手中捧着媒体话筒,因为额发撩起,他擅长眉部表达感情的微表情就被放大得更明显了。 “《无法拯救》这部电影,应该会在六月初夏参加意大利影展。”徐以青说。 “具体是一个什么故事呢,可以给我提前剧透一下吗?”有人问。 徐以青顿了顿,笑道:“暂时不可以,其实很多你们都知道了不是吗?” “我们知道是讲一些带有禁忌题材的电影,您怎么会想到要拍这部的呢?” 陶函听闻抬眼,而高高听见这个问题,下意识地从另一边已经开始阻拦了:“这个问题徐以青不作回……” “因为题材很棒。”徐以青已经开口道,“多少演员一辈子不能接触这个题材,或是因为自身,或是因为公司,或是因为怕影响今后的仕途。他们多多少少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因素错过一个好本子。而我有幸遇见,更有幸出演,我一来要感谢公司,感谢开明的经纪人兼老板,他让我能放心大胆地去接触很多人不敢接触的领域,二来……” 徐以青伸出两只手:“既然大家都知道我已经退无可退,触及深底,没有什么后顾之忧。我自然可以心无旁骛地去演这个角色。他不会给我带来更坏的影响,大家只会把所有的关注点,放在影片和我的演绎上,这是我最想看见的结果。” 这段话一出,底下有一阵小小的骚动,高高放半空中拦着的手慢慢放下来,镇定地对着下方媒体道:“好了,下个问题。” “徐天王这次对合作的对象有什么感想吗?” 徐以青点点头:“很优秀的青年演员,年轻,勇敢,有张力,我觉得大家可以期待一下,他真的非常棒。” “下半年据说要举办演唱会了,徐天王准备得怎样了?” “不敢当。”徐以青双目灼灼,“还是那句话,期待就好了。” 陶函看了一眼那边的状况,顺便看了眼手表,想想时间差不多了,手拽了拽陈珏的手臂:“我去个洗手间。” “不看了吗?”陈珏问。 “不,就是……肚子疼。”陶函抚了下肚子,“一会回来。” “哦哦。”陈珏点点头。 “如果快结束三分之一的时候发个微信给我。”陶函说,“我不想错过太多了。” “知道了。”陈珏说。 “一定记得啊。”陶函晃晃手机。 陶函大步跨出门,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走进了角落里,他左右看看四下无人,才拿起电话拨通了。 王主编的电话陶函之前特地留了,第一个电话主编摁了,第二个电话陶函打过去,对方说了句:“有点事”就挂了。 陶函看了眼手机,有点无语,才默默翻出了英石美的电话。 五分钟后,王主编恭恭敬敬给他回了电话:“陶先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有急事不知道是您看都没看就给摁了。” “哦……什么事儿啊那么急?“陶函状似惊讶地问,“要不我……等会再打来?” “没没没,不急不急。”王主编说,“不是什么急事,真的……所以陶先生这边有什么事情么?是不是之前关于裁剪的事情啊,刚英石美总部的人来电话说您找我什么的。” 陶函清了清嗓子:“其实也不是什么急事,啊你别那么担心结果嘛…我之后去做了些其他子公司工作室之类的调查。” “嗯嗯!”王主编非常真诚应声,“怎样?” “娱乐公司太复杂了,和我多数接触的公司都不一样。有的艺人合约在这里,又和另一家签,被另一家用作营销,这么一来二去的那么多合同傍身,有点难办啊……” 王主编不敢说别的,耐着性子听完后问:“哦,是挺难办的,我们接触过的一些艺人确实如此,但是和我们有什么关……” “我发现他们旗下还有些娱乐场所,这是干什么的?” “哦,投资产业而已啊。而且自己娱乐公司版权都握着,做娱乐场所KTV一类的版权方面的事宜就会比其他公司要方便得多……不是陶先生这和我也没什么关……” “王主编有事儿要忙嘛?”陶函一字一顿温和道。 “……”王主编吞了口口水,“倒也没有。” “那我继续说了……” 陶函用他毫无重点但句句又抓着重点的语速叙述交流到一半,陈珏发微信问他怎么样了。他才回电话道:“王主编这么忙我真的不打扰了,改天请你吃饭。” “啊……?”王主编显然没想到这个电话怎么打到一半就挂了。 “不聊了,拜拜。”陶函果断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他掩着口罩假意从卫生间出来,看见王主编已经被拦在门外,期间早已错过了群访的时间。 陶函拍拍胸口,心想这事儿总算是过了。他也不好再进入室内,告诉陈珏自己想在化妆间坐会等他们就好。 陈珏: ——不过来了吗?徐老师超级帅啊啊啊,我都想迫不及待看电影了。 陶函: ——说你花痴你不信。 陶函叹了口气,推门进了化妆间。化妆间里空无一人,之前几个化妆师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正好没人清净,陶函直接一屁股坐下来,搓搓手,看见面前一排还没收起来、摊了一桌子的化妆品。 他随后拿起了一根口红,粉色透明状似啫喱的液体,非常少女。陶函记得刚才化妆的时候化妆师就拿着个小刷子,拿着这液体挤出来擦擦擦在徐以青嘴上。 “……”这么少女的吗。 简直不忍直视。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徐以青的样子,其实好像也没有太不忍直视。 陶函虽然是个弯的,可是身上向来没有大多数人脑中心中对Gay的刻板印象,陶函总觉得如果他这辈子没有遇见徐以青,可能自己会活得和大多数的直男一个样,甚至比直男更直男。比如不解风情,比如审美灾难。 再比如口红,看见这支粉嫩得不得了的,就脑补了一下徐以青涂上去的样子是死亡芭比粉。 他打开盖子往自己手背上试了一下,咦,居然没有颜色…… 难怪了,徐以青的唇色看起来淡色,涂上去确实觉得娇艳欲滴得挺想亲…… 陶函脑内在一百八十迈地开始开跑车,导致有人进门都没有看见。高高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诡异的一幕,陶函正举着自己的手背看,上面有淡色的口红印子,笑得一脸春风荡漾。 徐以青低着头进来,撞到了高高后背上。 “怎么了?”徐以青说着也跟着抬头。 高高慌忙道:“陶老师您继续,您继续……” 陶函:“???” 后面陆续有人进来,陶函赶忙拧好了盖子站起来让位,看见陈珏进来了才往那边一站:“访完了?” “完啦。”陈珏说。 陶函看看手表:“还有一套造型,一次单独访问,怎么说也得到晚上八九点。” “是啊,老师你累不累?”陈珏说。 “还行吧。”陶函喝了口水,看了眼话都来不及说就被摁在椅子上化妆的徐以青,“……倒是你,今天有什么感想?” 陈珏垂下眼,蔫蔫道:“好辛苦。” “辛苦就对了。”陶函拍拍他肩膀,“年轻人,做事哪儿有不辛苦的。” “……”陈珏无奈地点头,“又来了,陶老师真的越来越像我爸了…” “你也越来越会怼我了。”陶函瞪他。 陶函坐了会无聊,看见陈珏在发消息,无意瞄了一眼,那界面和头像如此熟悉,于是低声道:“于梓连啊?” “老师你怎么偷看呢。”陈珏不满道。 “我什么都没看见好不好。”陶函又侧身回去,离他远点,嘴上却说,“聊什么呢,他走了也快好俩月了吧,过得还不错么?” “嗯……他知道我对演艺经纪人有兴趣,今天跟着你去了拍摄现场,想问问我情况。” 陶函点点头:“感情不错啊。” “老师……”陈珏低声嘟囔,“别取笑我了,你明明知道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陶函对他竖起拇指,“你老师我今天教你,凡事皆有可能。” “算了吧。”陈珏站起来,“徐老师好像化完了,我们跟着去看看吧。” “好。”陶函说。 …… 收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陶函和陈珏都已经累得不想动,只想回家洗洗睡,陶函还想关心一下徐以青的时候,就听见高高手拿着ipad和他在对流程:“明天恢复训练,白总让你九点来星阁报道,有声音体能和舞蹈方面的训练,然后陈老师正好从台湾来,会请来指教一下舞蹈……没了!” 高高把ipad一反扣放在胸口,呼出一口气:“没了……啊……对了!杂志那边问去不去吃宵夜?陶老师一起吗?” “宵夜……”陶函虽然晚饭没吃,现在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更感觉不到饿,“我就不去了,我累得不行了……你怎么精神还这么好……” “我也不去。”徐以青虽然神色疲惫,但精神还不错,把外套穿上之后指指陈珏,“把小朋友送回去。” “好嘞。”高高说。 “不不不。”陈珏吓了一跳,“我自己可以走的。” “没事哒。”高高说,“正好和你聊聊。” 徐以青出了门,和那些还没有下班呢的人一一打了招呼。杂志的曹主编送他到了门口,看着他道:“辛苦了啊,真不一起去吃点?” “不了,你们还要加班呢。”徐以青说。 “替我谢谢白总,谢谢他给我们这个面子。我知道很多家杂志想采访你都被推了,现在你也只接了我们。” “这不是面子啊。”徐以青笑起来,“是真的觉得选择你们是正确的,曹主编。” 曹主编摇摇头,拍拍他肩膀:“我们交情那么多年,无论如何,我还是感谢。之后的电影我们也会做专题的,到意大利去全程跟拍,一定要让你在六月刊的所有平台大放异彩。” “谢谢,算算也是夏天了。”徐以青握住他拍在肩膀上的手,“到时见。” “到时见。”曹主任笑意依旧。 回到家中,徐以青又站在客厅里接了几个电话。陶函已经去洗漱完毕,趴在床上不想动。 他也不觉得自己今天干了点什么,就是疲劳,健身之后还有肌肉酸痛感,此刻虽然没有,但能清楚地感觉到是一天马不停蹄后说不出的难受。 所以,徐以青是要经常面对这样的马不停蹄吧……每次想想对方习惯了的笑容,又心疼不已了。 陶函坐在床边擦头发,听见卧室的开门声。徐以青开门时已经洗好了澡,头发吹干了耷拉下来,穿着棉质的睡衣,和一整天光鲜亮丽的徐天王简直柔软得判若两人。 陶函看了他一眼,对他勾勾手。 徐以青走到他面前,垂首捏住他下巴,指腹轻柔地蹭着:“累了吗?” “有……那么一点。”陶函昂首眯着眼,像只猫咪似的轻微摇头配合他的蹭动。 他忽然感觉到唇上一冰,骤然睁眼,就看见徐以青托着他下巴在他嘴唇上涂了什么。 “下午看你对它挺感兴趣,问化妆师要了过来。”徐以青垂眼看着他,“难怪你这么认真看呢,涂在你嘴唇上也太好看了。” “才没兴趣,我是在想它涂你嘴唇上的样子好不好。”陶函说完,不知道为什么浑身都有些兴奋。 “那……”徐以青倾身过来吻住他,带着他往后仰躺,他俯身撑住陶函身侧的床垫,“蹭给我吧。” 第76章 陶函闭着眼,鼻尖都是和自己身上同款沐浴液的味道,安心又舒心。 “什么感觉。”徐以青放开他轻声问。 “有点粘。”陶函用手背蹭了一下,“还好我不是小姑娘……涂这得多难受。” 徐以青在他耳边轻轻笑了一声。 “忘了。”陶函笑道,“你也得涂。” 他还没说完,徐以青又吻了上来。 像是久逢甘露的枯草,通体都觉得被浸润得柔软,连口中都好像裹入了蜜,草莓味儿的甜腻。 陶函还在云里雾里的时候,感觉什么东西在震动,他心想不是把还有道具的这么刺激,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是徐以青放在床上的手机。 “电话……”陶函瞄了一眼,看见上面闪着大大的两个字,慌忙拍拍徐以青,“你妈你妈你妈……” “……”徐以青手撑着他旁边,松开他,抬手去捞了电话。 陶函恰好看着他的脸,在他脸上看见了一丝非常容易错过的惊愕和无奈。 “我接个电话。”徐以青抬手勾着他脖子,手掌撸了撸他的后脑勺,“乖,等我。” 他说罢,站起来往外走去。 徐以青的反常让陶函马上意识到,早晨高高说的那件事情居然真的和徐以青有关。毕竟徐以青接个苏虹的电话为什么还要避开他? 兴许是徐以青对他太过于放心了,知道他不一定会跟着自己去偷听,但陶函实在是觉得难耐,踢掉了棉拖鞋,赤着脚让自己不发出声音,蹑手蹑脚地往屋外走去,生怕徐以青听见。 结果徐以青并没有站在屋内,陶函看见他的风衣还在,说明他压根儿没穿外衣就出去了。 陶函察觉了屋里没人立刻在楼梯上一顿乱踩,三两步就下了台阶。跑到窗边一看,又立马蹲下来。 徐以青就背靠着站在院子里。 陶函半蹲下来,悄悄开了点窗。为了偷听还要蹲成个很羞耻的姿势,只是刚把耳朵贴上,就听见徐以青对着电话道: “你没事就行了。” “你拼命什么?拿什么拼?”他语气有点急躁,“这点伤还不够你受的,你有个三长两短的,是打算让我怎么办?” “行,行行……算我求你了行吗妈?”徐以青说,“我们能不折腾么?我说了我来解决就我来解决……” 他来回踱了两步,叹了口气:“没……我没告诉他……没什么打算,可能永远不会告诉他。这是我们的事情,我不希望他有太多负担……” “我们?我俩没事,挺好的……” 陶函手扒着窗,有些呆楞。这些句子在他脑中一过,他基本已经确定了七七八八,对于早晨的那些传言,他猜出了个大概来,总而言之,肯定是和他有关系。 但是事到如今,他又不想和自己说。 每一次碰见这事,陶函那肚子里压不住的火就往上窜,明明知道自己非常不喜欢徐以青这么做,但他偏偏还是一次又一次地把他当外人,这次似乎也不例外。 …… 徐以青挂了电话,站在院子里出了口长气。他手捏着手机站了一会,想调整好脸部的神色,怕回去陶函看见自己的慌张,殊不知刚一转头,就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后的陶函。 “你……”徐以青吓了一跳,丝毫没想到对方为什么会站在院子里,还这么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看着他,两人对视半晌,徐以青才说,“你是不是都听见了?” “大部分……”陶函慢慢走近他,“你妈妈她怎么了?” 徐以青摇摇头,和他擦身而过:“没什么大事,你别担心了。” “站着。”陶函转身抓着他手腕,把他拉定在了原地。 “真没大事。”徐以青说,“她就是……” “我以为相处了这么些日子了你会有点长进,但是你完全、完全没有!我在小心翼翼地和你过日子,我希望你开心,希望我们未来能好好的,您呢?您从头至尾是不是就把我当个外人啊?”陶函最后几句话声音越说越高,干脆把人扯过来,指指自己,“你看着我!” 徐以青垂眼看着他,脸上无悲无喜没有表情。 “我知道你辛苦,我不想和你吵架……我不想把我的火发到你身上!但你态度……你对我一直以来的这些态度,你自以为是觉得是关心和爱护,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陶函扶着他的双肩,表情都有些控制不住。 “对不起……”徐以青双目失焦,低声说。 “你除了会对不起还会什么?”陶函双臂用力,连人一起往后推了一把,大声道,“你要不打我一顿好不好,我不要你这个样子,你背这么多不累吗?” 他连推两把,第三把时徐以青的后背撞到了没有关上的门。失重的感觉让他整个人向后仰躺倒去,陶函一愣,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腕,却已经来不及。 徐以青重重地倒在了门口的棉毯上方,陶函半途还想把他一个用力翻转过来,无奈徐以青已经带着他的肩膀,把人死死箍牢在怀中。 陶函就露了一双眼,侧躺在徐以青的旁边,他愣了三秒,从地上翻身爬起来:“哥哥?” 徐以青微微侧开他的手,没有接话,他动了动腰部,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也没伤着,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陶函有些懊恼道。 “没事……”徐以青站起来拍拍灰尘,“我有点累了。” “……”陶函看着他,“那么你又打算让这件事就这么过了是么,什么都不和我说,不告诉我你在想什么,那我今天陪你一天到底有什么意思呢?我觉得我自己很傻啊。” “你和我待在一起一天很没意思,是么。”徐以青手指掠过衣摆弹了弹。 “……”陶函双手插腰叹了口气,“随便吧,随便你怎么想吧,以后你的事儿我再也不问不管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 “陶函,我们不说气话……”徐以青拉拉他的手。 “不是气话。”陶函眉头一拧,“不是!” 徐以青看着他,手松了慢慢放下去。 陶函知道他开始有些动气了,他一生气就这样,能忍则忍,要不就是气到极点越来越平静,眼神冷却下去,脸上却不会见到什么怒意。 “我累了。”徐以青又重复了一次,似乎在示弱哀求,又像是夹杂着怒意,“如果你执意要这个样子,我们没有办法谈下去。” 他说罢,转身就往楼梯上走去。 陶函的嘴里还有方才亲吻时留下的一丝丝唇膏中的草莓香气,他舔了舔嘴唇,啧了一声,从沙发旁边的衣架上抓起风衣和包,推门出去了。 许久没有抽烟,似乎都快忘记烟草的味道了。 陶函偏头点了一根,快步走出了长长的通道,离开了院子之后,才狠狠吸了两口,差点难以忍受得想咳嗽,才发现自己戒烟颇有些成效。 快接近凌晨,街道上鲜少有人,偶尔一两辆的车开过,把陶函的衣摆吹起一个角。 已经不是冬日寒风的刺骨了,夜里贴着脸却还是微凉。前一秒还在恋人怀里温存着接吻,后一秒赌气跑到大街上吹冷风,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因为五点起床,这一天似乎格外格外漫长,回忆起来都有点恍如隔世的不真实。 陶函没开车开车,知道附近有个酒店,他不想回去和徐以青睡在一起,两个人冷静一晚上也好。 走到了酒店里开了房间,才想起来忘记带充电线,他此刻拿出来本身电量不足的手机已经关了机。 陶函问前台借了一根,慢吞吞走向房间,心道徐以青如果担心自己打电话过来,感觉到自己关了机会有什么想法,会不会担心一下?他肯定会担心……那就让他担心一会吧。 他就算不想给徐以青添麻烦,到头来,麻烦还是会自己找上门来的。 回去插了电,手机上显示在充电的标志。陶函在房间里踱步了几下,听见了熟悉的开机声,一下跳到床榻上,双手抱住了手机。 滚出了一条微信消息。 却不是徐以青。 徐以青连个电话都没打给他过。 陶函那瞬间泄了气,不知道徐以青是故意的,还是他压根儿没发现自己走了。毕竟他今天很累,是不是上了楼进了卧室就已经睡下了?又或者,他当时生气了的那一下,到现在也没有原谅他的意思。 ……在逐渐把怒意消化后,陶函慢慢开始反思自己刚刚又冲动了的举动。 而且,徐以青的妈妈苏虹应该是遇见了什么棘手事情,可能是和那个“威胁”有关系的事情。 陶函手撑着头翻手机,打开了通讯录,漫无目的滑动了两下,忽然想到自己亲自问问苏虹不就行了?何必拐弯抹角的。 这个点不知道苏虹睡了没睡,陶函先试探性发了个“虹姨,睡了吗?” 一分钟后,苏虹直接回了他个消息: ——还没。 陶函舒了口气,连忙打了电话过去,苏虹接了,语气还有点惊讶:“你怎么那么晚还不睡啊?打电话给我干嘛呀?” “阿……”陶函本来想叫“阿姨”,忽然想起上次让他改口叫“妈”,这踌躇半天又觉得害羞,怕苏虹硬生生怼回来,踌躇半晌,还是轻声道,“妈……你怎么也没睡?” “……”苏虹听出了他语气的怪异,“你怎么了?以青不在你旁边吗?” “不在。”陶函说,“我出门来了,今晚住外面。” “喔唷,吵架了?”苏虹说,“吵架了不会来找我撒娇吧你,让我猜猜,是不是因为我?” “……”陶函轻声问,“妈,他不告诉我您怎么了,您能给我说说吗?我担心您也担心他。” 苏虹平时说话语速就不慢,总是声音有些尖锐和嗲劲,却每个吐字发音都精准,兴许是早年在沪剧团工作的缘故:“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他也小题大做的,你们还为这事儿吵架,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大惊小怪?我也就是被人用刀划了两下手臂而已啊。” 陶函因为这语气太四平八稳,差点真的觉得“没什么大事”了。 他张了张嘴刚想“嗯”,忽然反应过来,一口凉气倒吸,声音都破了音:“什么?划手臂?” “嗯。”苏虹应了一声。 “什么时候的事情啊?谁做的?”陶函从床上爬了起来,“您现在有事儿吗?怎么不早点说!” “你俩真绝配啊,说的话都一样。”苏虹说,“……别急啊,就是破了皮,伤口也不深,都不用缝合,现在打了针破伤风已经没事了。那我说给你听就行了,你也别去问他。” 陶函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好。”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也知道,他爸走后我单身了很多年,年前的时候认识了个做钢材生意的老板,比我小三岁。” “年前?”陶函说,“……过年时候也没听你说啊。” “我觉得就交往了俩月没必要带着给你们见面的,又不是什么铁板钉钉要结婚了的事情。等到了真的接纳彼此的时候再带他来见见你闷也不迟的呀,不过……”苏虹说,“之后,我们俩深入了解了一下,我就逐步逐步发现了点事情…” 苏虹顿了顿:“他可能觉得我会多在意他的财富,所以很多时候也不爱和我说实话,有点爱吹嘘的毛病,接触多了就会发现他财富地位都没自己吹的多,有点虚头巴脑的一个人。” “他骗钱……?”陶函问。 “那倒不是。”苏虹说,“不过当时我觉得这事情无伤大雅,男人爱吹嘘也行,他就是吹得少许有点过,行吧,我还能接受一点,于是就交往深入了,我也和他坦白了我儿子的事。” “那您对他已经很信任了吧。”陶函说。 “可以这么说吧。”苏虹说,“我一直觉得我这年纪了谈恋爱不会上头,结果还是被这孙子摆了一道。我后来才知道,他之前和我交往的时候可是脚踏两条船,当时还一边准备和前妻复合,一边吊着我,结果听说我儿子是大明星,立马转头去和人分手了。他前妻能愿意么,来堵他的时候堵着了我,这事情来回一对就知道了前因后果了。” 陶函心里揪了一把,心道这世上的渣男还真是不分年纪阅历的。 “他老婆反正已经是前妻了,我当然也不想继续下去,我傻呀。我直接和他说了分手吧,没什么好说的。”苏虹说,“结果他拎着刀就上了门,跟个疯子一样对我喊打喊杀的,割了我手臂两条血道子。” “报警了吗?”陶函问。 “以青演唱会电影都要上了,我这里报了警,万一给闹大了就没意思。”苏虹说,“本来我以为他自己也知道怕了,不会再给我们惹什么麻烦了,结果他转头不知道怎么的还跑去威胁他公司,弄得以青不得不知道了。” 陶函咽了口口水:“原来这样……” “以青怕我有事,让我回江浙的老家住两天,先别待在上海了。”苏虹说,“他们公司也知道了这个情况,想用最低调的办法赶紧解决了这件事情。我想也应该是最好的办法了吧……但你知道我这个人就是暴脾气,而且我们交往了也好俩月了,我看走眼是一部分,他这种欺骗我也不能忍啊!想到他给我胳膊上的那两道我就来气,什么疯子!光天化日的还敢这么对我,我真是越想越气,想回来和他拼命!” 陶函想起了徐以青刚才那个电话,一切都了然:“原来如此啊,没事了妈,这事儿我相信他说给你解决肯定就给你解决,你放心吧。” “……放心什么啊。”苏虹话锋一转,“说起来,你和他吵什么呢?” “……”陶函知道憋不过这一茬,苏虹又和徐以青一样心思细得不得了,只能把方才那些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苏虹。 “你们啊。”苏虹叹气道,“三岁小孩都比你们聪明,这点事情也值得吵一架?他信任不信任你你不知道吗?你看,现在下不来台了吧?要不你就住外面吧,少去影响我儿子智商。” “……他也聪明不到哪儿去。”陶函嘀咕道。 “哟,还还嘴了。”苏虹说,“那行,我看看你们想怎么办,看看你们这台阶怎么下。” 陶函看了眼表,说道:“妈,都十二点了,您不困啊。” “不困。”苏虹说。 “……嗯,忘了您是打麻将的,作息和我们不一样。”陶函打了个哈欠,“我困了,我陪您儿子工作一整天了,五点出的门……这会都没睡……” “他工作你还陪他?”苏虹说,“你自己想跟着去的吧?” “怎么可能,他……”陶函说道一半,忽然住了口。 ……他应该那一刻不知所措,纵然知道对方可能根本不知道陶函的存在,还是会在意那句恐吓上的“小心家人”。他也很想在自己最惊慌失措的时候,能有个人在工作时让他集中精力,抚平一下他心中的那些恐慌。 毕竟苏虹对他而言太重要了。 而自己,其他他也从来没把他当作个“外人”。 “陶函!!” “啊!” 陶函应了一声,才发现苏虹在叫他:“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你看来是真困了,睡觉去吧。”苏虹说,“睡前给他发个微信,告诉他你没事,否则以他性格,我估计一晚上都睡不着。” “……好。”陶函应了一声,“谢谢妈。” “……不谢儿砸。”苏虹说,“挂了。” 陶函挂了电话,给徐以青发了个微信,发了自己的定位。 徐以青几乎秒回: ——好。 果然没睡…… 陶函把手机捂在胸口,眼皮已经抬不动了,他想道歉还是等养足精神起来道歉吧,免得自己道了一半睡着了,更说不清了。 一夜过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闹钟把他吵醒,陶函一看手机,八点。他揉了揉头发醒了一会,猛然坐了起来。 妈的,今天周一,是不是有监考! 他慌忙穿鞋穿裤子,跑去卫生间洗漱,等洗完了梳完头,又才想倒今天考试是下午…… 也是虚惊一场…… 拿起手机来,陶函看见徐以青的消息还停留在昨天的那个“好”上,其余的什么都没说。 陶函手指在屏幕上来回地戳这d、b、就是戳不下个q,打了删删了打,最后叹了口气,拨通了徐以青的电话。 “喂?” 陶函一听是个女声,愣了一下:“喂……” “陶老师?”对方说,“我是高高。” “啊,早。”陶函说,“你怎么……” “徐老师早上有课程,在洗澡,一会我接他去公司啦。”高高说,“等他出来我告诉他给你回电话哈。” “不用不用……”陶函马上怂了,“就、就告诉他我打过来的就行,他回不回都不要紧。” 高高笑了一声:“好好,知道了。” 陶函挂了电话,双手托着头发一顿搓揉,揉了满头静电才站起来。 昨天出门带了包,包里有书和笔记本电脑移动硬盘的,反正能背着直接去上课。陶函背起包就下楼去退房。 酒店大厅里有个咖啡馆,他路过咖啡馆,看见咖啡馆里新出的几个保温杯倒是挺好看的,之前陶函上课直接买一瓶矿泉水放桌上特别随性,经常讲完一堂课喝完一瓶。保洁阿姨会在一堂课后进门打扫,每次在下课前,都会一动不动盯着他手中的瓶子。 陶函一开始以为她要回收卖钱,后来忍不住问了一句,阿姨说“第一次看见你把它垃圾分类扔错了筒我就决定以后一直盯着你看直到你扔对为止,堂堂大学老师呢,干垃圾和可回收都分不清。” 陶函:“……原来如此,对不起我错了。” 阿姨:“知错挺好,下次注意。” 陶函:“……” 再后来他发现保温杯简直就是大学老师讲课的标配,进了办公室,基本上人手一个保温杯。 陶函在咖啡馆看见这杯子,黑色的炫酷造型,看起来和他的气质还挺配,这和咖啡店的合作款也是个不错的牌子,他想了想,还是买了下来。 今天开始也是拥有保温杯的炫酷陶老师了,再也不用拎着矿泉水瓶去上课了。陶函拿到了办公室,仔仔细细洗了一遍又烫了一遍,回到座位上想想泡什么。枸杞花茶茶叶他都不喜欢,最多喝喝开水…… 算了,倒杯开水吧。 陶函端着杯子往茶水间走,看见那位和他关系还不错的女老师江萍在茶水间里双手叉腰,面色凝重地看着眼前。 陶函一闻:“咖啡?” “是手冲咖啡……”江萍转头看他,“香不香啊?” “还不错。”陶函说。 “那是……哎?买了个新杯子?陶老师,你终于也加入我们保温杯大军啦。”江萍说,“你来灌什么的?” “开水啊。”陶函说。 “这么没意思啊。”江萍说,“不过你会爱上的,拿着保温杯站在讲台上指点江山,哇,那感觉太爽了。” “……哪里爽了。”陶函笑起来,忽然想到什么,“对啊,这里面什么都能装啊……!!” …… 下午一点,陶函手捏着一叠试卷,给第一排的分发下去。 他捧着他新买的保温杯,边在讲台上踱步边抿了一口他的去冰四季奶青三分糖,一边严肃道:“这次期中考试,但凡给我发现有任何舞弊行为,无论大小,情节是否严重,都将一律记大过处理。” 下面鸦雀无声,陶函把保温杯放到桌子上,双手捏着表盘低眼看了眼手表,耳边的铃声忽然响起,他抬头道:“开始答题吧。” 第77章 一时间,整个厅堂内只有试卷的翻动声和笔尖的沙沙声。 陶函回到讲台旁边,抽了张椅子坐下来,翘起腿,抿了一口奶茶。 啊,爽…… 陶函双指捏着手机的屏幕,凌空转了个圈,无聊地看着下面的学生。老师的角度谁在干什么看得还挺清楚,看见真的有人动手动脚准备小动作时,陶函基本也不会心慈手软。 好在这场没有什么敢大不死来点小动作的人,时间不算漫长,到了可以交卷的点,学渣和学霸们总是率先出教室的人。陶函手撑着讲台看了会卷子,心道这次期中考试的考题还挺难的。 下半学期即将开始了,再熬熬,还有几周就是暑假了。 这个比学生还盼暑假的老师,此刻又觉得暑假真是让人疯狂着迷的存在。不能和徐以青在一起,一个人在外读书工作的日子里,适逢暑假哪怕回来上海,陶函也未必能见到恋人。 他记得有一年他暑假回来,恰逢徐以青一场上海的路演。那时候他还不算个各式头衔加身的天王,现场却已经非常火爆。陶函不追星,但他还是有点想徐以青,要了个地址去了,被现场的人就吓退了。 那天活动过后,徐以青下了台就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里,自己刚刚在台上怎么样。陶函就说自己没看,看人太多就回去了。 徐以青当时兴奋的语气就冷了半截,失望道:“这样啊,天是太热了,你回去小心点。” 陶函时至今日都在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不站在台下多看他几眼呢。无论是耀眼迷人光芒四射,还是当年青涩的他,他都错过太多了。 今年的暑假…… 陶函猛然想到,今年六月徐以青会去往意大利参加影展,展映他那部电影。 他想要和徐以青一起去,总之这一次他再也不想错过关于徐以青任何的事情了,任何一件。 “老师。” “嗯?”陶函低眼,看见了陈珏。 “人都走完了啊。”陶函四处看看,看见只有几个在理桌面,他目光落到陈珏身上,“你没在这考场吧,跑我这儿来干嘛?” “来看看你啊。”陈珏说,“我一会要上课去了。” “上课?演艺经纪人吗?”陶函说。 “嗯,再下周就考试了,没几个课时了。”陈珏说,“我好怕我考不出来。” “考证大多死记硬背,你这都考不出,你别说我教过你。”陶函把试卷放入档案袋封口,塞入自己的背包里,转身拿自己的保温杯。 “杯子挺好看。”陈珏说,“你在喝什么啊?” “四季奶青。”陶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陈珏:“???” 陶函咂咂嘴:“保温杯不能装波霸,好可惜哦。” “……”陈珏点点头,扶了下眼镜,也不知道怎么接话,“是有点可惜呢。” “走了。”陶函一挥手说,“我去办公室了。” “等等老师。”陈珏快步跟上来,问道,“徐……老师他怎么样啦?那件事情要不要紧啊?” 陶函用保温杯磕了下他后背,龇牙道:“管这么多干嘛?” “我关心一下也不行么……”陈珏低声嘟囔道。 “我就吓吓你,知道你关心他。”陶函说,“没什么大事儿。” “……那就好。”陈珏呼了口气。 “行了,关心关心自己,好好考试吧。”陶函说。 陶函走到门口,和陈珏挥挥手分道扬镳,进了办公室坐了会,把试卷直接拿出来批改。 不知不觉到了下午,陶函看看时间将近六点,差不多也可以走人了,他拿出手机,猛然想起来自己怎么一下午没有电话微信的,原来是用了勿扰模式。 陶函看着信息,打开几条看看,都是徐以青发来的消息。 ——晚上回来吃饭吗。 ——吃的话我等你。 ——还在生我气吗?对不起,我前面听我妈说了。 ——不生气了就回我个消息吧。 ——……还在生气? ——我给你道歉。 ——真的不和我吃饭了吗?晚上能不能别睡外面了? 絮絮叨叨的一大堆,非常不像徐以青的风格。陶函看完了全部,心里已经软了,他下手拨了电话,那边马上就接通了。 这一次不再是高高。 “喂?”徐以青道,“你……” “我在监考,开了勿扰。”陶函说,“你真是的,发我微信不回,就不会打电话吗?哥哥?” “……怕打扰你啊。”徐以青语气有些无奈道。 “那现在干嘛给我打电话。”陶函说。 “想你了。”徐以青说。 陶函没想道这突如其来的坦诚,自己吓了一跳,轻声道:“你旁边没人啊,胆子那么大。” “嗯,刚健身完,晚上没事了。”徐以青又想起刚才的话题,追问道,“晚上你会回来的吧?” “回来……”陶函说,“我回……啊不对,可能会晚点。” “怎么了?”徐以青问。 陶函抿了下嘴,提起背包背在背上,走出办公室的门:“先说好,你不许生气也别报复我。” “什么?”徐以青莫名其妙。 “总之别记仇。”陶函跨步走出教学楼,“我妈前阵子把手摔骨折了,今天应该去医院检查呢,我晚上得去看看她老人家。” “你怎么不告……” “哎哎哎,我就知道。”陶函说,“说了别报复我……” “你昨晚也这么质问我的。” “又吵架是吧!” 徐以青不说话了。 陶函清了清嗓子:“总之,可能会晚一点……” “我都知道这件事了,我和你一起去吧。”徐以青说,“年后都没见过妈妈了,骨折了我当然要去看看。” “……就知道你说要去。”陶函叹了口气。 “那我说我妈被刀划了你能不急吗?你不急我就不去。” 陶函走着路,单手插在口袋里举着手机摇头:“我们俩真是何必?” “可能我们最近压力都太大了。”徐以青说,“我以为我自己能扛得住,但还是忽略了你的感受,对不起……” “别说这些啊,我才跟个傻子似的。”陶函说,“这次我……” 他顿了顿脚步,看见校门口停着的熟悉的车:“我……出现幻觉了?” “我想你不理我就开来找你了……”徐以青说。 陶函连忙走过去,快到的时候都变成了小跑,拉开车门坐进去,看见坐在里面丝毫不加掩饰的徐以青。 “哥哥……”陶函叫了一声,徐以青正看着他,眼底有些淡淡的乌青,想来也是昨晚没有睡个好觉的缘故。 徐以青发动车子,指了指车上的两杯咖啡:“来的路上买的。” “谢谢。”陶函拿了一杯喝起来,一边悄悄瞄徐以青的侧脸。 “你妈怎么样?”徐以青问。 “恢复得挺快,但你也知道,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活动都不方便。我说找个阿姨照料一下她也不肯,倔死了。”陶函说。 “你不早点说,我去开口,她不至于会拒绝。”徐以青开着车,“这样不行,我一会和她说说。” “她儿子的话都不听,听你的?”陶函手背靠着嘴笑了一声。 “你不信?”徐以青问。 “信信信,你说什么我都信。”陶函把咖啡放回架子上,无意中瞥了一眼徐以青的胳膊。 和徐以青天天见倒是没觉得,这阵子两个人见面的时间略有缩短,也没怎么仔细观察过徐以青,这会发现他的手臂线条已经比拍电影时要有线条,不再是枯骨似的瘦,有了浅浅的肌肉,反而让他整个人都明亮阳光起来。 “健身有点成效啊。”陶函捏了捏他的手臂,感叹道,“你前阵子真是吓死我了,那瘦的,感觉抱住你跟抱着堆排骨似的膈得慌,又怕抱紧了把你一折两段了。” “哪有那么夸张?”徐以青笑道,“减肥和增肌一样难……不知道等我年纪再大点,能不能随心所欲地吃了。” 陶函侧脸:“你现在也能啊。” “镜头上面多了点肉,就太明显了。想达到导演要的效果,我必须比平时所见得再瘦上一圈。”徐以青微微扬起下巴似乎回忆道了什么,“虽然每次都说着再也不想减肥了,但角色需要还是要减……” “那今天不减了!”陶函打断他,“我妈说了,她学了个新菜一定要做给你吃。” “可她的手还不能烧菜吧。”徐以青说。 “我妈能口头指挥让我爸烧啊,否则要陶礼同志何用啊。”陶函说。 徐以青笑了一声:“这样啊。” 也确实如陶函所料,不打招呼就去的结果就是陶礼被迫出门去了个菜场超市买了一堆菜回来,常秀宛看见徐以青激动得比见亲生儿子还激动,就算吊了一个手也一定要身残志坚招待徐以青。 “吃这个吃这个。”常秀宛往自家果盘八宝盒里倒瓜子,“新瓜子,前几天刚买的人家手炒的,搭了一点点盐,香得不得了,你吃呀。” “我吃,我吃,妈你别忙。”徐以青生怕老太太的手,忙让她坐到沙发上。 常秀宛又提着茶壶要给徐以青倒茶,徐以青又上手拦住:“妈妈妈,真的别忙……” “您坐会行不行,把他吓死了。”陶函接了茶壶,给他们三个人倒了茶,无奈道,“徐以青一来,我断手老母亲恨不得再生三只手来招待你。” “别嫉妒。”常秀宛哼道,“嫉妒让你丑陋。” 陶函:“……” 三个人看了会电视,陶礼拎了菜回来。陶函走到桌边探头去看,觉得自己亲爸不愧是跟常秀宛女士生活了三十来年的人,总共买了五样菜,四个都是做好切好的熟菜,剩下一个简单的,一会常秀宛要用嘴指挥烧菜的时候,自己也不至于手忙脚乱的。 高明,不愧是我爹。 常秀宛果真也跑去厨房在线指挥做饭,陶函和徐以青对视了一眼,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刚才在车上说的事情。陶函始终觉得常秀宛应该不会同意请个阿姨来,徐以青大概率也不会成功。 徐以青觉得时机差不多,趁着常秀宛走到厨房门口,前倾身体,垂下脸,喊了一声:“妈。” “嗯?”常秀宛正指挥得激烈,“姜片少啦!葱要扎段放进锅里去!焯水会不会啊你!”然后才转头看向徐以青:“怎么啦以青?” 徐以青温柔道:“和陶函商量了一下,您这手实在不方便,我们想给您请个阿姨照顾小半个月的起居饮食,叔叔年纪大了也不能老受累,您说好不好?” 常秀宛想都不想高兴道:“好啊,再好不过了。” 陶函:“???” 作者有话要说:写日常就刹不住jio 这篇果然是没啥高潮起伏的谈恋爱文 感谢评论的你~~~每条都会认真看哒 对了对了,wb置顶有个小抽奖。 第78章 亲妈不是亲妈,亲爹不是亲爹。 陶函总觉得三十年前,某个夜黑风高的夜里,刚出生的他可能被和已经两岁的徐以青掉了个包,说不定眼前这位才是他爸妈的亲生骨肉,而他真的是垃圾桶里捡来的儿子。 怎么想都很惨。 “常秀宛女士,我郑重问一句,我究竟是不是你亲儿子。”陶函问正乐呵呵夹菜给徐以青的常秀宛问。 “说什么呢,当然是啊。”常秀宛嘴上说着,动作却给徐以青夹了最肥瘦相间的鸭腿,“多吃点,之前过年时候看你那么瘦,心疼死我了……” 更惨了。 知道是自己亲儿子还不待见。 心里这么想,但这一顿饭吃的还算愉悦。陶函最多就算是有点吃醋,但多数时间还是觉得很开心的。对于他来说,父母喜欢徐以青,接纳徐以青,本来就是他曾经不敢想的。 而他们不光接纳了他,还非常喜欢他,这就够了。 这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父母爱他的一个证明吧。 吃完了饭,在陶函的再三劝说加催促下,常秀宛才同意去休息了。徐以青和陶函便告了别,临走时还提了一大袋子的水果。 “……”陶函拎着这袋子母亲的爱,感觉到无比沉重,抱怨道,“我妈能熟读熟记我的年薪,知道我开什么车,知道我住什么房,但为什么日常觉得我吃不起一袋水果,非要我拎着一袋回去呢?” “重么?给我拎一袋。”徐以青笑着抬手去接,陶函避开道:“别别别,我能拎。” 两人并肩走着下楼,去往停车场取车。陶函走着走着就感叹道:“最近我们是不是该去庙里拜拜了,怎么不是你妈妈受伤就是我妈妈受伤的。还好都没事,万一真有个什么事……” “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徐以青用手肘撞他,“我说你能不能盼点我们家里人好?” “好好好……”陶函摇头道,“我就是觉得太不舒服了,这种感觉…说起来那狗东西抓到了吗?” “公司去处理了,联系警方什么的,应该会给出一个最全面的解决方式。”徐以青说,“据说今晚会有个结果,我一会等等白凡的电话。” “我……”徐以青刚想说话,手机就响了。 “我接个电话。”徐以青开门上车,坐到驾驶位,启动车子之后,蓝牙自动连了车载的音响,他一接通电话,就听见对面一个好听磁性的男声。 “人抓住了。”对方说,“丢给警方了。” “谢谢。”徐以青说,“辛苦了白总。” 白凡说:“你打算怎么处置?” “交给警察就行了,回头让人把我妈接回来吧。” “警方总要发通告,到时候万一有人吃饱了撑的扒出来,瞒也瞒不住。”白凡说,“而且我总觉得奇怪,他划伤了你妈妈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发个邮件,他那种人,还知道发邮件?” “这确实奇怪。”徐以青沉吟半晌,叹气道,“但我们也不能怎么样,一切等警方判断吧。” “行吧。”白凡说,“今天练得怎么样?见到舞蹈老师了吗?” “见了,他行程紧,也没多聊上两句。”徐以青说,“以后有机会还是想多交流交流。” “你觉得用他给你演唱会编舞怎么样?”白凡问。 “编舞老师不是选好了吗?”徐以青愣了一下。 “几首歌而已,中间有一段将近十五分钟的热舞环节问还是觉得欠缺点火候,现在眼下还来得及,我去说。”白凡说,“就是要辛苦辛苦你,之后这段的舞蹈基本可能要重新排了。” “这是次要,只要效果好怎么样都可以。”徐以青说,“……那麻烦你了。” “行,这事儿就交给我。”白凡说,“你和你家小宝贝儿怎么样了?” 陶函坐在旁边,皱着眉头扫了一眼徐以青,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什么都说。徐以青无奈地对他用眼神抱歉了回去,说道:“就那样啊……” “几岁了,吵什么架。”白凡语气没有刚才那么严肃,似乎要开始轻松地闲聊起来,“早跟你说了,老婆是用来疼的好不好,我以前给我老婆买东西就是车啊花啊手表啊鞋啊……结果他还不喜欢,我在想我大几万的花出去他为什么不喜欢啊,后来才知道他喜欢花了心思的东西,手作的,定制的,甚至给他录首歌他都喜欢,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而且自己花了心思进去,好像比随手买个东西还开心。” “谈个恋爱还给你悟出人生道理来了。”徐以青说,“不说了,我都快到家了。” “我在给你讲道理,免得你就表面看的像个情种,私下话都不会说。”白凡说,“赶紧回去哄老婆吧,记住啊用心……用心……” “白凡。”徐以青打断他,“林汶真的没嫌你烦过么,挂了啊。” 说着徐以青不给他机会,直接挂了自己老板电话。 陶函:“……你也真不给你老板面子。” “他应该习惯了。”徐以青笑笑,边转弯边道,“不过他说的对,哄老婆得用心……” “谁是你老婆?”陶函瞪他。 车开入了停车场,两人下了车,徐以青习惯性左右看看有没有人。然后他确认没人后,跟到了陶函的后面 “再给你写首歌吧。”徐以青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说话声音道。 “为什么用再?”陶函明知故问。 “情歌都是写给你的,不然我还写给谁?”徐以青说,“再写一首,就是又多一首送给你的歌,可惜你不听啊。” “谁说我不听……”陶函说,“要不要看看我歌单,全是你的歌,我为了听你歌还包月了一个会员。” “是嘛。”徐以青失笑道,“那回头我给你报销了……” 他向前探身,在那通道里把陶函推到了一边的墙上。 通道狭小拥挤,两个人成年男人紧靠着站,就是前胸贴后背的距离。陶函微微抬头,头发就能蹭到徐以青的额头,再抬一些,两人的呼吸就缠在了一起。 “对不起。”徐以青用气声说,“我郑重道歉,宝贝。” “我也该道歉。”陶函手搂着他的背部,手指紧紧嵌入他背脊,抠入指尖,“我自私傲慢,又无理取闹,跟个傻子似的,我才应该和你道歉。” 徐以青摇头,他和陶函的身体贴得太紧了,甚至因为陶函搂住他,他的双手都没有办法去环抱住对方的后腰,只能用手贴着他的腰。 两人身上截然不同的香水味道纠缠在一起,又因为空间的狭小,呼吸的交错,而让暧昧放大千倍万倍。 “虽然不吵架是不可能的。”陶函先开口,“但你答应我,任何话都和我说开,好不好。” “好。”徐以青说,“你也不能有瞒着我的事情。” 陶函低下头和他吻在了一起,声音放大,耳边尽是无意识发出又停止不了的动静。 “哥……”陶函笑了一声,咬了口他嘴唇,“在这?” “……”徐以青摇摇头,“我……” “没关系。”陶函抓着他的手,带着他走过长长的通道,他摁了密码锁推门进屋。屋内的窗帘放下之后,陶函把他连人一起,掀翻在了沙发上。 “交给你。”陶函双目坚定地看着他,“你放轻松,今天这一次,全部都交给你吧,哥哥。” _(x3」∠)_(xD」∠) …… 好像做了一场梦。 脑中从涣散到空白,不知道何时才停了下来。陶函动了动身子,发现那种撕裂一般的疼痛真是难以忽略的存在,大概真的太久太久了。 他也等了太久太久了。 他们二人的年少时代里,没有什么这方面的朋友,更得不到这方面的知识。于是可想而知第一次的状况多么的盛大又惨烈,陶函觉得自己方才好像又经历了那一次的事情。 还住在朱依里,常秀宛和陶礼去外地参加老同学会,苏虹在两个路口外的棋牌室里奋战,在夏日傍晚夕阳下,蝉鸣声声的黑木玻璃窗前,能看见摇摇晃晃的树荫,不知道是自己在摇,还是微风在晃。 夕阳薄暮之下,什么都带着一丝血色,总觉得脑中有种微醺的醉意,一切真实又虚幻。楼下还能听见有人打麻将搓牌的动静,老楼的隔音不好,上楼的楼梯年久失修,木头特有的吱呀吱呀声不绝于耳,虽然很有节奏,却总是有些心烦,陶函咬紧牙关不敢发出声音,徐以青就在他身后捂住他的嘴,每次觉得疼痛难忍,又在声声撩人的蝉鸣声中失重。 和那一日重叠了的景象,只是这一次,夕阳换成了卧室的一盏床头灯,而因为隔音不好无法发出的声音,也好像历史重演一般出现了。 徐以青捂住他的嘴,就这么看着他。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陶函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候了,他反而可以收起自己平时那张温和又温柔的脸,更像是拍照工作时的他、舞台上的他,天生自带王者的气质,看起来危险又迷人。 第二天六点,陶函翻身就醒了。他看了眼表,手臂压着眼睛重重呼出一口气。 旁边的人蹭过来抱住他,把他抱进怀里:“宝贝几点了。” “六点。”陶函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声,发现嗓子有点哑,又清了清嗓子。 徐以青垂头吻了吻他的额头,把他放开来,床上一阵窸窣的动静,陶函探过身去:“你去哪儿?才六点。” “八点我要出门了,给你做个早餐。”徐以青说。 “我叫外卖就行了。”陶函用手拍拍床,“你别忙了……” 徐以青不听他的,已经去了卫生间洗漱,过了一会,陶函听见楼下厨房的动静。似乎在打鸡蛋,敲得碗沿一阵响。 他也慢吞吞起来,只要不大动作就没有什么感觉。倒是徐以青还帮他清理了一下,不知道有没有仔仔细细去看上两眼,一想到这里,陶函的脸就开始发烫。 他用水泼了脸,从脸红到了耳尖,水都降温不了,只能拿毛巾按压着脸,露出两只眼看镜中的自己,眼里有些血丝,他左右看看还挺帅。 徐天王昨晚是这么看自己的,自己现在的样子和十八岁,是不是差别很大……? 再过十年呢。 容颜老去了,他还会这么喜欢自己吗。 陶函把毛巾搓了挂好,又扶着楼梯下楼。徐以青可能是听见了声音,拿着勺就从厨房出来,站在楼梯下看着他:“你慢点,别摔着了。” “等等哥哥。”陶函说,“你这口气像我怀孕了。” 徐以青:“……我倒是想有。” “那真是太可惜了。”陶函最后一格还习惯性跳下来,吓得徐以青的勺子都要掉地上了。 “你当心啊。”他抓住陶函的手臂,从手肘处滑到了他手腕,再顺势十指相扣,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地牵起陶函的手,把他带到了厨房。 “煮粥?”陶函从后面抵着他肩膀看,“还是白粥……不能放点别的?” “不能。”徐以青说。 “我又不是第一次……”陶函笑着去摸他的腰侧,“我也没这么弱吧。” “我想对你好点还不行。”徐以青无奈道。 “哦……想起来了,白总和你说的,用心。”陶函手从后面勾过来,在他胸口拍了拍指指心脏的位置。 “那陶先生觉得我用心了吧。”徐以青侧了侧头。 “我不需要啊?”陶函说,“我很物质的,你送我车送我表我都来者不拒的,绝不跟你说别的,只会做一个动作——收下。” 徐以青:“……哦?” “真的。”陶函真诚道。 “嗯……”徐以青点点头,“我暂且信了,因为之前情人节没过……也没给你准备礼物,所以这个月白色情人节不如补一下吧。” “你怎么跟个小姑娘一样,还过白色情人节呢。”陶函抬手帮他关了火,又从碗橱里拿了碗出来,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打听,“给我准备了什么?没有的话我就自己指名不客气了,我要双Yeezy” “这么不客气?”徐以青笑道。 陶函把他人翻转过来,亲亲他的嘴:“我就是不要你用心准备什么东西!真的……你用钱买给我就行了,随便什么东西我都高兴,反正叫你不买也不可能。但是你工作负担这么重了,别把这种事情也计算入自己的行程内行不行,哥哥?” “我……工作都这么忙了,能再不给你点补偿吗?”徐以青柔声道。 “补偿?”陶函失笑,“昨晚的补偿就不错,我觉得那个可以多来几次。” “你大早上的……”徐以青把他拉开,给他拿了勺子,“你学生知道你这么没正形么,赶紧吃吧。” 陶函自己说的脸热,看见徐以青的耳朵也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他笑着捏了捏,才端起粥道:“不逗你了,昨晚也没见你脸皮薄啊,不过这算是……克服了点吧?其实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是不是?” “少许还是有一点,起来的时候强迫自己不去想。”徐以青坐到餐桌边,拿了一碗放自己面前吹凉,“但过程我还是……我还是有享受到。” 陶函搭下眼:“慢慢来吧。” “我看着你会好一点。”徐以青把吹凉了一些的粥挪到陶函的面前,“不容易分神想别的,你的失控表情会让我觉得……” 陶函刚送一口到嘴里,听得呛了一口,咳嗽道:“咳咳咳打住打住……大早上不聊这话题行不行?” 徐以青笑着搅粥,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沉默地吃了一会,徐以青把勺子放下,陶瓷勺在碗边发出一声动静。 陶函看向他的碗,看他吃了一半,还剩下半碗,抬头想问他怎么了,才看见徐以青正看着自己。 “昨天我们在那通道里说好了……你说我们彼此应该信任,不要有瞒着对方的事,对吧?” “嗯。”陶函喝粥的手也顿了顿,从旁边抽了张纸巾擦嘴,“所以……怎么了?” 徐以青看着他,一字一顿道:“那么关于英石美,你是不是该和我说些什么?” 陶函双目瞪大,瞳孔震颤了一下,似乎没想道徐以青说出这句话的突然。 徐以青看了眼手机,双指互相交叠,手臂放到了桌上,抿了下嘴开口:“有天你的笔记本电脑没有关,我正好看见了上面的资料,我不是故意看见的。” 陶函低声道:“当时你怎么不问我……” “毕竟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徐以青叹了口气,“拍杂志那天,那家叫英和天下的纸媒就是英石美旗下的公司,我当时看见你出了门,没过多久他们主编也出了门,没访问到我,我就觉得奇怪了。” “……这也能联想吗?”陶函说,“还有,你早就知道英和天下和英石美的关系?” “也不是很早,年后吧。”徐以青说,“毕竟那张照片的事情我一定要彻查到底,白凡和我之前也费了很大的力,终于之后发现了是这家媒体的拍摄的照片。他们隐藏得太好了,表面是一家正经娱乐刊物,背地里一直做狗仔偷拍的勾当。” “怎么发现的呀?”陶函奇怪道。 “一个和星阁娱乐有点交集的狗仔,当时离职了现在的工作室准备自立门户时,被英和天下想挖去做摄影,这件事才暴露出来。对方似乎非常沾沾自喜当年拍到了我们俩的那张照片,毫无保留地和这个狗仔说了。” 陶函脑中想起王主编那洋洋得意给他展示手机上的那张照片的样子,冷笑一声:“原来如此。” “你呢?”徐以青说,“该说说你了吧,你和英石美怎么回事?” “去年的事情了。”陶函又低头喝了口粥,“当时他们年底的时候似乎经历什么变故,需要在内部做一次大整顿,找到了我朋友开的,我兼职做顾问的公司,希望我出面做个经理人调整一下内部结构和未来规划方案,当时他们给我的说辞就是和星阁娱乐几乎并肩的一家后起的娱乐圈公司的黑马,我就留了个心眼。” 徐以青挑起半边眉毛,笑了笑:“并肩?他们也配。” “……哈。”陶函点点头,“你别说,那公司的老总的样子可狂妄得不得了。” “那你知道,去年他们为什么会忽然变故需要整顿吗?”徐以青说。 “似乎是因为旗下一个知名组合的成员有负面新闻。”陶函说,“具体的也没仔细问,只知道有这么一件事情。” 徐以青点点头,单手撑住脑袋:“他们旗下的那个组合,其中有个艺人曾经是星阁培养的练习生,叫顾熙,当时星阁在他十来岁的时候选中他,培养了他很多年,哪怕在星阁最艰难的时候也没放弃他。结果他本想勾搭白凡上位,如意算盘落空,就直接和星阁解约投奔英石美了,英石美给他付了一大笔的违约金,然后让他们组了个组合。” “然后呢。”陶函问。 “这个组合也很有意思,里面有个成员曾经和星阁也有点渊源,早年星阁娱乐的二太子,也就是白凡的弟弟白陆自己组了个组合,这个成员就在里面,后面有了劣迹新闻让这组合没能继续下去,他转眼整完容就勾着英石美的老板上位,进入了这个组合中。他和顾熙估计一山不容二虎,反正,最后互咬,顾熙把他吸毒的事情供了出来,就是这次英石美变故的导火索了。” 陶函拍拍手:“精彩……” “这组合里还有个英石美老总的儿子。”徐以青说,“这英石美的太子爷去年签到星阁来了,现在一心一意在给星阁娱乐赚钱,没把他爸爸气死。” “什么??”陶函蹙眉道,“还有这种操作?他这么恨他爸?不会是跑来当间谍的吧。” “不会,举报吸毒还有他一份功劳,是不是有种大义灭亲的感觉?反正挺敢爱敢恨一个小伙子,据说是看不惯他爸的做法,又希望靠自己真正在娱乐圈闯出来。”徐以青说,“所以英石美现在有点众叛亲离的意味,尹西存狡猾多疑,觉得自己内部有人搞鬼,想找你去做整顿也是合情合理的。” “……原来你早就知道。”陶函叹了口气,“我还自作聪明觉得自己能帮你。” “谢谢。”徐以青说,“我只是没想到你能这么上心,说实话,我听见你承认的时候,我真的还挺感动的。” 陶函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会去想这么做,但是我唯独有一点,我希望自己能帮到你……” “帮到了。”徐以青伸手覆盖住他的手背。 “真的吗。”陶函自嘲似的笑笑,“其实都是无用功吧。” “我说是就是。”徐以青又在他手背上拍了两下,低眼看了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啊。”陶函急促地低叫了一声,“……就,走了?” “练舞……”徐以青走过来抱住他,“我也想陪你啊宝宝。” “你走开……”陶函被他气笑了,“别粘乎乎的。” 徐以青抱着他没说话,半晌,摸了摸他的腰后,手掌又下移了点:“抱歉,不过真的没事吗?你下午还要监考吧。” “没事!”陶函说,“我说有事你下午还送我上班吗??” “好。”徐以青说,“那我下午……” “滚蛋你!”陶函气笑了,“赶紧练舞去行不行。” “……真的没事?”徐以青说,“锅里还有粥,中午就喝这个吧,别吃别的了,忍几天。” “行行行。”陶函说,“你走不走?高高在外面按喇叭了。” 徐以青又确认了几次,才穿戴好出了门。 陶函看了看时间,八点还不到,怎么感觉已经过了很久似的。他算是发现了,只要早起,一天真的就会变得很长很长。徐以青以前连轴转着拍戏,拍广告,一天都当两天用,在这么高压和忙碌的环境之下,居然能坚持到现在,他想想就心疼。 还有关于英石美。 虽然他们今天早饭只浅浅说了个大概,但大抵也算是袒露了心声。他虽然知道照片的事情如果不查清楚,就永远是徐以青心中的意难平,是星阁娱乐的耻辱,但没想到自己会参与其中,还被对方发现了。 既然发现了就不要遮遮掩掩了,如果徐以青需要,他一定会利用自己的一切方式去和对方讨要公道,如果徐以青叫他收手,他也肯定不会继续。 一切的一切,都只希望徐以青和他能一直平安长久地继续下去。 还有……昨晚的事情。 算是徐以青的一个大进步了。 虽然过程不是想象中那么舒服,而且他能感觉到,徐以青在后半段一直隐忍和克制自己的紧张,他也没有完完全全浸入到过程中去。 慢慢来吧,陶函想,总要慢慢来的。 下午的时候,陶函叫了个车,提着自己的保温杯去学校。 虽然不会特别不舒服,但是因为强烈的存在感让他不得不总是在意着。还好今天只要监考,他搬个凳子坐在讲台旁边,连奶茶都不敢喝了,就是灌了一壶温开水。 一个下午,徐以青隔半小时就要给他来条微信: ——要紧吗你? ——还有不舒服吗? ——不舒服要告诉我,要说。 ——晚上我早点赶回来。 …… 陶函下午监考两门,第二门监考完就回到了办公室里。 进办公室的时候迎面一股热气吹得他措手不及,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挺暖和还有老师非要开个热空调是什么心态。他穿了个高领的衬衫和套头毛线背心,进茶水间的时候因为热得差点要出汗了,就把自己的衬衫扣子解开了一点,顺便还把手腕上的袖扣解开,一点点把袖口挽上去。 他提着水杯到茶水间,拿出手机看见徐以青还在跟他嘘寒问暖的,实在忍不住给对方打了个电话。 “喂?是不是不舒服了?” 刚接起电话徐以青就劈头盖脸地问。 “不是……”陶函在茶水间,戴着耳机边洗杯子边和他打电话,“我没不舒服,我好的很,您能消停点吗,你再这样我都该怀疑……” “怀疑什么。”徐以青紧张地问。 “怀疑我真的怀孕了!”陶函咬牙切齿道,“行了吧,满意了吧!能不能别把我当个孕妇似的!” “……好,知道了。”徐以青说,“我得去忙了,晚上回去亲你。” “快去忙吧我求你了。”陶函笑道,“拜拜拜拜孩子他爸。” 陶函挂了电话,边笑边把杯子冲干净转身,就看见身后一脸震惊地江萍。 陶函:“……” 江萍:“哇哦……你和你女朋友,玩这么刺激的?” 陶函状似随意地甩甩杯子的水:“羡慕吧,羡慕自己找一个。” “你……”江萍还想说什么,硬生生憋了回去,一直盯着他的领子看。 “干嘛?”陶函问。 江萍指指他的锁骨,又双眼抬起来乱飘,边咳嗽边做作地扇风:“咳咳,知道办公室今天热气开得足啊,但是衣服敞开还是要注意一点啊是不是……啊好热好热……” 陶函不明所以,以为江萍和他吐槽:“是啊,我刚进办公室就感觉到了。也不知道哪个老师开的,我热得差点没晕过去。但我又不敢关……” 江萍愁苦道:“陶老师你怎么还委屈上了。” 陶函:“?” “我不是让你委屈空调风大的。”江萍说,“赶紧把扣子扣上吧,想让整个办公室老师都看见你女朋友多粘人吗?” 陶函:“……”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马仰起脖子用手开始扣纽扣,边扣边道:“你你你别说出去啊。” “……”江萍不想理他,自己把他挤开,去洗杯子了。 陶函扣了一半捂着走出了办公室,到了男厕所里,看左右没人才敢揭开看,锁骨上面被某人咬得发红泛紫,一个点一个点的暧昧不明,陶函看得面红耳赤的,听见身后有人进洗手间,赶忙推开一个隔间进去。 他半靠在门后,借着不太亮的光用前置摄像头照着自己的锁骨处,又想起徐以青居然不和他说这事儿,自己也没照镜子,口最得这么隐晦,脖子上倒是一个没有,被人看见了岂不是尴尬死。 虽然已经被人看见了……尴尬也尴尬过了。 陶函手指一戳圆形按钮就自拍了一张,气鼓鼓地发给徐以青。 ——下次能不能打个招呼?我都没发现! 发完他冷静了三秒,抬手就撤回了消息和照片。 怎么回事,刚才那个撒娇一样的语气…… 徐以青的消息过来了: ——我已经看见了…… 陶函: ——…… 徐以青: ——刚刚那张照片,为什么撤回…… 陶函: ——干嘛? 徐以青: ——想看。 陶函: ——不。 徐以青: ——发给我吧宝宝。 陶函: ——不,不可能,我删了,别想了。 徐以青之后就没回过消息,陶函默认他去忙了,自己也慢吞吞出了男厕所。他看看时间,差不多也熬到下班了,明天再监考完一门彻底解放,外加可以过个舒心周末了。 陶函伸了个懒腰,扶了扶腰,都不知道晚间有什么在等待他。 …… 徐以青不让他吃别的,陶函觉得还挺小题大做,一天忙完,他觉得自己身体都没什么感觉了。 晚上买了点水果回去,晚饭就吃了点水果看了会书,可能是因为起得太早,不知不觉在沙发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被人拍醒,陶函睁开眼,才看见自己正上方的徐以青。 “哥哥。”陶函半眯着眼,“你回来了啊。” “嗯。”徐以青把自己衬衫的高领口松了松,俯下身亲他的额头,“晚饭吃了什么?” “水果。”陶函指指桌子。 “你就吃这么点,不饿吗?”徐以青问,“你也要减肥啊。” “没什么胃口。”陶函翻身过去,徐以青坐在沙发边,他的头正好可以枕靠在徐以青的腿上,“……早上起太早了,这个点就困了。” 徐以青没说话,也没什么动静,陶函在他腿上躺了一会觉得不对劲,就抬头看他:“怎么了你?” 他一抬头,才发现徐以青正拿起他手机对着他脸。 因为手机靠得太近,陶函双眼看成了个斗鸡眼:“干嘛拿我手机。” “解锁。”徐以青说。 “……”陶函拿过来举着刷脸解了锁,又反手递给他,“怎么忽然想到查岗了。” “看看你的相册,下午拍的撤回的照片。”徐以青说。 “哦。”陶函想起来什么事情了,对着他仰头笑道,“我真删了,没骗你。” 徐以青长指滑动相册,看见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没那张图片,低声道:“真删了?” “是啊。”陶函说。 “好吧。”徐以青摁了锁定键,把手机放到了桌子上,托着陶函的头让他平躺在沙发上,自己站了起来。 陶函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徐以青一边膝盖顶住他一侧的腰,一边的手摁到了他头顶旁边,两处一放,他便被圈住了一个范围之内无处可逃了。 陶函愣了一下,看见上方徐以青压迫来的阴影,觉得他的眼神和昨晚的一模一样。炙热又欲,让人着迷。 “……”陶函瞪着眼,“我还没好呢!……” “我不把你怎么样。”徐以青抬手用手指勾掉他睡衣上方最上面的扣子,左手一扒,胸膛就呈现在眼前。 “……叫你不给我看。”徐以青声音中还有一丝委屈,“我不能存照片在手机里,可惜了,否则我一定会拍下来天天看日日看。” “你真是。”陶函舔了下嘴唇,把人往下拉了些,笑道,“昨晚是不是打开了你什么开关啊哥哥?” “是吗……那你喜欢吗?” “特别喜欢。”陶函抬手搂着他,把他拉下来抱在怀里,“越来越喜欢你了,不不不,越来越爱你了。” “我也是。”徐以青半眯着眼看他。 …… 陶函看得出徐以青放开之后就自在了很多。而且他们因为很多年没有这么过,基本靠手,且又仓促,那次的尽兴真是前所未有的体验,让陶函发现了前几年徐以青没有的一面,徐以青同样也是。 毕竟曾经大家都还小,虽然毫无保留,但还很青涩。 人生的每一个阶段果然都各不相同,而且他们在各自的领域拥有的形象,和到了私下又露出了旁人看不见的样子,男人的占有欲征服欲就在这一刻充斥着。 但是徐以青向来是个克制的人,因为真的担心陶函不舒服,又害怕影响自己白天的工作,之后他俩愣是只能互相撩撩不再进一步。 周末的那天,是和张医生约定好的治疗日。虽然这是他们之间的一个非常重要的进步,但是徐以青的焦虑和压力从来没有减少过,甚至这段时间,他们二人都能感觉得到的提升。 原来的问题还在,并没有解决。 “会和张医生说吗?”陶函问。 “应该会……”徐以青说,“我要把我的病情毫无保留地告诉他,我才能知道我接下去该做点什么。” 徐以青因为最近高强度的练习,需要背记的东西很多,在医生的准许下适当地开始减少药物的摄入。尽管他根本还没有到达能够减少量的阶段,但现实因为职业需要,有太多太多的问题。 这也是陶函担心的一点。尽管药物是辅助治疗,但至少不会让徐以青感觉痛苦…… “在想什么?”徐以青问。 “在想你。”陶函捏了捏眉心,“药剂减少的事情……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做法对不对。” “你觉得我现在看起来不舒服吗?”徐以青说。 “不是,只是在质疑我这个决定……” “是我们的决定啊,宝贝。”徐以青抬手捏了捏他的后颈,“我觉得那些昏沉的感觉消失了,我反而会轻松一点……” 他停稳了车,陶函看了看手机,对徐以青说:“上去吧,我在下面等你。” “嗯。”徐以青俯身亲了他一下,“陶函,你才是我的药。” 第79章 徐以青走后很久,陶函把车窗开了一些,抖出一根烟,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手肘搁在窗上,抬手慢慢揉着自己的眉心。 徐以青真是他的死穴,在一起越久,这种刻入骨髓的喜欢就更加如影随形。他的一举一动,陶函都生怕出些什么差池而前功尽弃了。 但他也是人,有自己日常工作挥之不去的压力,有生活中的琐事。这种情况下他还绷着的神经,难免会因为小事起冲突。 但徐以青那句话,让他瞬间感觉自己的什么包袱都丢了。 他才是自己的药啊。 陶函叹了口气,看看时间,还能没事去超市晃一圈。 离医院不远有个商圈,陶函走到那边的时候想起来昨天和徐以青的对话,照这意思徐以青是真的想和他过个情人节。 今年二月的时候,恰逢陶函刚开学的忙碌期,徐以青那天也要为代言站台,两个人等能在一起坐下吃顿饭都快过了两天了。 细细想来他们之前真正过上的情人节,也只有那么一两次,多数时间通个越洋视频就这么过去了。 这么想来,他们彼此都还是会愧疚。但陶函说自己特别“物质”也是真实的想法,他觉得仪式感这种东西对于他们而言,忙里偷闲的娱乐可以,真正变成负担就不值得了,还不如来个手表一双鞋来得值得,还能穿啊戴啊呢。 走着走着就有点渴。在这种街角转头就能看见奶茶店的地方,陶函毫不犹豫就要去来一杯。店员撕了票让他一边等候,陶函手肘搁在台面上来回看,就看见奶茶店后方的商场下方有一家看起来和周围装修不太相衬的店。 店名叫“随心馆”。 陶函蹙眉想了会,总觉得那家店的店名有点眼熟。 “先生,奶茶好了。”店员在后面叫道。 “谢谢。”陶函接过,吸了一口,忽然想道了那店为什么耳熟。 之前同学聚会的时候,有个同学说回国后自己开了一家私房菜馆。陶函和他私交不错,在国外喝过几次酒,也互相帮过忙,回国之后他们却失去了联系,不是同学聚会聚在了一起才发现是因为对方换了手机号。 这个同学叫林也,当时还告诉陶函自己在市区的私房菜馆叫“随心”。 陶函愣了一下,端着杯奶茶就进去了。 门口站着个姑娘,似乎正好是午休时间,趴在桌子上休息。听见店门被敲开,赶忙过来解释道:“您好先生,我们还没有开晚市哦。” “哦,您好。”陶函说,“林也是你们老板吗?” “啊,是。”姑娘愣了一下,“您找老板吗?老板在休息。” “嗯,我叫陶函。”陶函说,“麻烦你帮我问一下他有没有空……” “陶函?” 陶函话音刚落,就看见里面走出来一个高挺帅气,西装革履的男人。 “林老板。”陶函笑起来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你怎么来了。”林也似乎也挺开心,“上次聚会你走得早,也不跟着去唱歌,我都没来得及和你多聊几句。” 林也引他走进去,陶函才看见这私房菜馆没有大厅,全是一个个劈开的包房,私人感相当强。陶函边看边感叹:“你这很有想法啊。” “是吧。”林也双手插兜,笑道,“一个包房就配一个厨师,很多都是现场制作的菜品,有观感体验也有美食。真要说缺点就是,预约制加价格不是很便宜。” “帅啊。”陶函感叹道。 林也引他进了一个包间,他拉开椅子坐下,林也站到他对面,双手撑着料理台。陶函看见桌面上有一个小小的花瓶,上面插着一张广告牌。 “白色情人节套餐?”陶函跟着读了出来,笑道,“餐厅还真都喜欢搞这套啊。” “你和你对象过这节么?”林也拿了个杯子往前一放,放到陶函的面前。 “嗯……还有几天,我还在想。”陶函说。 “要不给你个建议。”林也舀了一勺粉色的糖浆,单手开瓶气泡水,在杯子中放入糖浆倒入气泡水,底部玫红,上方逐渐渐变成了粉红,林也拿了一根玻璃勺插入,上方放了柠檬片和樱桃,对陶函摊开手,“简单么?” “……嗯。”陶函点头。 “尝尝。”林也做了个搅拌的动作,“搅拌一下。” 陶函跟着他学,边搅拌成了粉红色的一杯少女心饮料边喝了一口,甜甜的还不错:“挺好喝。” “我们七夕的定制服务,你要不要试一下?”林也问,“老同学嘛,我就不和你计较价格了。” “什么?”陶函被他气笑了,“你还想和我收钱?” “我这一桌一晚上上千块好不好。”林也敲敲桌子,“也就看我俩交情上了。” “说说。”陶函说,“如果行的话,双倍都可以啊。” …… 下午去接徐以青,陶函还给张医生带了点随心馆自制的点心。 “这怎么好意思。”张医生惊讶道,“这……哎谢谢。” “不客气啦。”陶函塞进他手里,目光落到另一侧,“怎么样啊?” “暂时没什么问题,减少药量就减少药量吧,最近他运动量大,也挺好。”张医生说,“他和我说你们……” “啊……”陶函虽然知道会有这个话题也做好了准备,但冷不防被问到的时候还是稍许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道,“嗯,他之前和你聊过这个话题,我们之前很久没有……” “这是好事,他说出了自己当时的紧张,如果下次有可能,你可以在过程中对他有更多的鼓励和安抚,享受其中。”张医生说。 陶函想到那一天自己几近晕厥过去,就害羞得支支吾吾道:“我会注、注意的” “别紧张。”张医生说,“我是医生,他只是我的病人在陈述病情而已,是不是?” “是、是……”陶函咽了口口水,“您说的对。” 张医生看他不自在,也不把话题继续引了:“好了,叫醒他吧,这几天似乎工作强度增加一直没好好睡觉。” “好好睡觉对他来说还挺奢侈的。”陶函走到椅子边,给他把身上搭着的被子掀开一点,柔声道,“起来了哥哥。” 徐以青这次睡得有点熟,可能是最近累的。陶函在他旁边坐了会,一边撩他头发,一边抚摸他额头。 撩了几次,徐以青抬起手,闭着眼把陶函的手捂在了自己额头上。 “醒了?”陶函说。 “嗯。”徐以青还是闭着眼开口,“几点了。” “快六点了。”陶函说。 “起来了。”徐以青睁开眼,从半靠的椅子上爬起来。 “每次起床前先鼓励自己一下。”陶函笑道。“还挺有效果?” “是么?”徐以青双眼有点迷茫,“……我有吗?” “回家了哥哥。”陶函说。 “好。”徐以青点点头。 …… 白色情人的当天,徐以青没有什么额外的行程,就是普通练舞练歌和体能训练。陶函也早早结束了课程,告诉徐以青这个饭店的地址。 不得不说,随心馆是个非常适合他们艺人吃饭的地方,陶函甚至还有点怀疑这地方是不是就是准备接待他们艺人设计的。店的地方就在商场不显眼处,停车场出来之后直接可以进门,哪怕有偷拍的狗仔都拍不到,更别说里面的包间了。 徐以青到的时候,戴着口罩和帽子进了门,门口的服务员彬彬有礼问:“先生预定过吗?” “嗯,姓陶。”徐以青说。 “里面请。” 徐以青被引进了一个包间,里面环境昏暗,只有面前椅子和厨师的料理台上有两盏灯照着,还颇有一种舞台上的感觉。 左右都没有人,陶函也不在里面。 徐以青拉开椅子坐下来,长腿一跨坐下,掏出手机准备找陶函。却感觉有人从后面单手搂住了他脖子,陶函从后面亲了亲他的脸:“哥。”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徐以青侧头拉住他的手,“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还挺不错。” “同学开的。”陶函坐到旁边的位置上,两人坐定了,陶函指指前面,“等会厨师就会在这里烹饪,我们能看见全过程。” “很有意思啊。”徐以青单手撑着头,“我午饭都没好好吃,听你说晚上有吃的,就等这一顿了。厨师呢?” “来了。”陶函说着,把面前醒酒器里的红酒倒到他酒杯里,“先尝尝这个。” 过了一会,来了个厨师。 这种形式大于味道的晚餐,其实一开始徐以青并没有抱什么希望,陶函既然有心给他准备过白色情人节,他已经很满足了。 但没想到,前菜和酒都还不错。 “怎么样?”陶函问。 “真的不错。”徐以青晃晃酒杯,他以前也做客过不少的美食综艺,什么米其林,什么全国最棒,全国第一的美食,徐以青吃过数不胜数,多数不好吃还需要作出非常夸张的表演。 这次本来也做好了这种准备,没想到还挺让他满意的。 他不由得开始期待后面的菜品,拿起桌上的一张菜单看:“接下来是……” 他话还没说完,陶函就挪动椅子站起来。 徐以青:“?” 陶函绕过桌子走到了后面,然后面前的厨师让位。陶函边系围裙在细腰上,边看着徐以青走到了台前。 他前倾身体,双手撑着台面看向徐以青:“惊喜吗?” 徐以青微微抬眉,手捏住高脚杯的腿,端过来抿了一口:“……我太惊喜了。” “我找厨师学了两天,技术是真的不行。”陶函单手背在自己身后,嘴上这么说,手术的动作却行云流水的漂亮。牛排的香气慢慢飘出,徐以青感觉自己彻底饿了。 “如果不好吃。”陶函把牛排用钳子捏着锁边,单手叉腰问道,“你会打我吗?” “不会。”徐以青笑道。 “忘了,你是影帝。”陶函接过厨师递给的盘子,把煎好的牛排放上,“不好吃也能给我演的好吃。” 徐以青双手交叉垫到下巴上,垂眼看着这一盘牛排:“看起来就很好吃。” 他切下一片送入嘴里,咀嚼两下,抬起一边眉毛:“……” “怎么样?”陶函问。 “非常非常好吃。”徐以青说,“不是你在我面前做的,我都不敢相信。” 陶函立刻开心道:“你别骗我!啊!” 徐以青插起一片,送到面前人的嘴里,陶函马上抿着嘴点头:“我做的!!” “嗯。”徐以青应了一声。 后面的菜陶函自己可以应付,就不需要厨师站在旁边指点了。陶函在厨师出了房间之后,慢慢做他新学的主食,一边问道:“怎么样,开心吗?” “当然开心。”徐以青说,“希望某人以后在自己家里厨房也能这么干。” “啊……那太累了,我还要洗碗擦锅,也没有这好酒。”陶函端起醒酒器,给徐以青的杯子里添酒,“饶了我吧。” “白色情人节限定咯?”徐以青笑道。 “对。”陶函说,“珍惜吧哥哥。” 徐以青从下方提出一个袋子,放到桌面上:“你要的椰子。” “真买了?”陶函愣了一下,“我随口说说的。” “那我就随便当真一下。”徐以青说,“买了鞋你能运动了吗,你好久没去慢跑打篮球了吧?” “动动动。”陶函说着打开了盒盖。 黑色的鞋子躺在里面,陶函刚拿起一只,就听见“叮叮”了一声,有什么东西从鞋子里掉落了下去,掉到了鞋盒底部。 头上的灯光直射,照得盒子里什么偏光。 陶函手指在鞋盒边顿了顿:“……戒指?” “噗。”徐以青摇摇头,“你翻翻。” 陶函狐疑地翻着,摸到了鞋盒下面一个硬质的金属感东西。他拿出来放在手中一看。 “耳钉?”陶函说。 “嗯。”徐以青点头,“你很早就打了耳洞吧,这几年不戴,有没有堵上?” “不知道,不过。”陶函抬起手来,“这个可太漂亮了吧。” 简约大气的款式,是徐以青的审美。 陶函捏着看了会,忽然想到什么,他看向了徐以青。 徐以青像是马上读出了他的心思,侧过脸,在他的耳垂上有个一模一样的。 陶函其实在刚刚亲他的时候就已经看见这个耳钉了。但是徐以青职业需要,经常也会在各个场合配合造型跟换耳钉。 在平时倒是很少戴。 陶函本来还以为这是他今天的造型而已,但他看见之后也有些喜欢,亲完他的脸颊,嘴唇还蹭到了这个耳钉一下。 没想到啊没想到。 陶函小心收起来,把做好的食物乘入盘子,没有了厨师在旁边,陶函乘出来的东西颜值就下降了很多。徐以青拿过来后,还要用纸巾和筷子给他修饰一下摆盘。 “……还是你弄得好看。”陶函伸出手指看自己手,“我这手也太不巧了。” 他把手放到徐以青面前,两人从小就爱用手比大小,徐以青的手掌比他大,手指比他长上一截,所以此刻,徐以青还是会自然而然地把他的手和他合在一起。 陶函眼疾手快,捏住了他的手腕。 徐以青还在愣着的时候,陶函在他的手指上一抓。徐以青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套入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陶函翻过他的手腕一扣,表带就被扣结实了。 “礼尚往来,哥哥。”陶函笑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只给你准备了一顿晚餐吧。” 徐以青低头看了几眼,表盘上六和五的位置用两颗钻镶嵌出来,其他用碎钻装饰了一整圈。 六点二十五,六二五,陶函的生日。 徐以青笑得耸了肩膀:“陶老师这个表真是破费了啊,还是定制版……” “徐老师不破费啊。”陶函指指自己耳朵。 “是啊,都是独一无二的。”陶函说着低下头,“徐老师,还有道甜品呢。” 这顿饭吃到晚上,两个人酒足饭饱后,陶函收了工,准备去和林也道谢。 “我也去吧。”徐以青说。 “你……”陶函连忙道,“你就别了吧,一会认出你来。” “认出就认出了吧,我是你男朋友还不能说了么。” 陶函看着他,抬手摸他额头,笑道:“喝几杯红酒就说胡话了,酒量这么差了啊哥哥,这是能说的么。” “怎么不能说了。”徐以青把他手拉下来贴着脸,他的脸因为酒精温度有些高,陶函的手冰凉,贴着还挺舒服,徐以青蹭了蹭,垂眼道,“怎么不能说了,为什么不能说了。” “不是因为你是我男朋友这件事不能说。”陶函凑过去蹭蹭他的鼻尖,“我这不是怕给你惹麻烦吗?” 徐以青松开他的手,把下巴上的口罩拉上,戴上棒球帽:“那我去车里等你。” 他刚说完,陶函和他走到门口,迎面就看见了林也。 “陶函。”林也走过来看见已经全副武装的徐以青,似乎也没料到能在这个地方见到他们两个人,目光在徐以青的身上来回扫过,向陶函道,“你们吃完了?哎你真是的,不介绍介绍?” “刚要去找你呢。”陶函没想道撞上了,下意识把徐以青往后挡了挡,“啊……这是我男朋友……” 徐以青大大方方伸手,和他握住:“你好。” “你好,我姓林。”林也说,“之前和陶函在国外读书时候认识的,约过好几次酒,我还帮他改过论文呢。前阵子刚联系上,我就让他一定要来试试我饭店的菜品。怎么样,还满意吗?” “你们厨师做的好吃啦,我不行。”陶函抢话道。 “很好吃,谢谢。”徐以青双眼眯着笑,“也很难忘。” “情人节快乐。”林也拍拍陶函,“有空再一起喝酒。” “行。”陶函点头,“你也赶紧给这店找个老板娘吧。” “话多。”林也迈开步走,“我就不送了,记得去前台开个票,停车免费。” 两人喝了酒,就只能麻烦高高开车送回去。高高提前开车来接,在车里已经等了一会,两人挤到了后座后,高高才转头和陶函打招呼:“陶老师好。” “你好,太麻烦你了。”陶函一直想跟徐以青打听打听高高的月薪究竟是多少,值得她这么拼命地干这份活,大晚上的还要接徐以青回家。 高高似乎不以为意:“没事啊,洗完澡出门的,这天晚上不热不冷,真舒服啊。就是开过来时候前面有点堵,起码堵半小时。” 徐以青没说话,仰靠着后座侧头看着窗外。 他耳钉在黑暗中向着陶函那一侧,路灯一闪过,变微微闪动一下。 陶函小指撩撩他的手臂:“哥……” “嗯?”徐以青转过头来。 “怎么感觉你不高兴呢。”陶函说。 徐以青抿了下嘴,忽然整个身子转过来,也不管前面的高高,直接拦腰抱住陶函,脸埋在对方的颈部。 陶函吓一跳,看一眼高高,没什么反应,手还是没敢动,颤颤问道:“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不能认识你朋友。”徐以青说,“感觉有点不开心。” “谁说的,陈珏认识你啊……”陶函说。 “他们和你在国外一起生活过,我都没有……” “那你和我现在在干嘛?”陶函说,“我们不是现在一直生活在一起么?” 徐以青闷声道:“就是吃醋。” “你是不是看人家帅啊?”陶函笑起来,“没你帅没你帅,行了吧。” 陶函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和他一直觉得自己错过了很多徐以青的成长一样,徐以青可能曾经只是觉得可惜,在看见自己同学的那瞬间,就有了实感。 他的同学聚会不能带着徐以青,徐以青在公共场合也不能牵他的手,想到这里,陶函就也感觉到徐以青把他整个人揽抱住,在他耳边轻轻叹了口气。 “宝宝。”徐以青说,“我一定要在未来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 “傻子。”陶函抬手揉着他后脑勺的头发,“不告诉别人也没关系,我本来就是你的。” 陶函这边被抱着,一抬眼看见后视镜里的高高眼睛一直在瞟。可能之前没见过他们这么明目张胆地卿卿我我,尤其是这位虽然不算高冷,但好歹是个温和成熟男人形象的人这会闷声撒娇,陶函觉得高高的心里一定在翻江倒海。 偷瞄被抓包,高高又不好意思看了两眼,清着嗓子缓解尴尬:“咳……徐、徐老师是喝多了么……” “我看你喝多了。”徐以青抬起头,切换回面无表情。 “关心你呀,干嘛说我……”高高嘟嘴道。 “喝多了喝多了。”陶函把徐以青头摁回肩膀上,对高高挤眼睛,“别理他。” 堵着也是堵着,徐以青抱着陶函靠着不撒手,不知不觉在陶函肩膀上睡了过去。 陶函手摸着他背轻轻拍着,仿佛安抚小孩儿的动作,又问高高:“到哪里了,怎么今天这么堵的。” “白色情人节嘛……都出门过节了。”高高叹了口气。 “你男朋友呢,怎么没说和你一起过节?”陶函问。 高高嘟嘴嘴摇头:“白总今晚也过情人节,他转头还接白总去呢。” “做这工作好苦吧。”陶函终于逮着机会问了,“你老板现在睡着了,悄悄和我分享一下你的月薪呗?” “……我?”高高手拍了一下方向盘,报了个数字。 陶函:“???” “没骗你。”高高侧头,“……真的。” “为什么啊?”陶函说,“没正常假期,没有双休,一天二十四小时待机,没事还要被粉丝骂,你是不是大户人家小姐出来体验生活的?” 高高被逗乐了,趴在方向盘上笑得停不下来:“陶老师你怎么那么可爱哈哈哈……” “陈珏告诉过我一个词。”陶函说,“为爱发电。” “嗯……差不多吧。”高高笑得起来,看前面动了,踩了一下油门,“其实也没这么少,徐老师很照顾我,经常给我发私人红包。我跟着他到处走,也算涨涨见识了……年轻时候拼几年吧,主要是,看着这些自己身边台前的人闪闪发光,会觉得很有成就感,这种感觉会上瘾的。陶老师你教学生也应该有这种感觉吧,在优秀的人身边,好像我也是个优秀的人。” 陶函点点头:“你本来就很优秀。” “徐老师算好啦,星阁也不错,我在职业生涯中能遇见徐老师,我才是幸运的那个。”高高说,“他教了我很多道理,像前辈也是哥哥……”高高侧头看了眼陶函,“他真的很好……陶老师我和你道歉,以前我还说过你坏话。” “嗯?”陶函意外了,“什么……” “不认识你的时候,觉得你对徐老师不上心。他处处维护你,我感觉他爱你比你爱他太多了。后来认识你之后才知道,你们果然是相互的两个人。” 高高脚踩油门,车向前挪动:“哎,我好羡慕你们。” “对了,上次那个小朋友……” “怎么啦?”陶函说,“那是我学生。” “嗯,我知道,徐老师和我说了。”高高说,“上次拍摄完之后我送他回去,我们在路上聊了聊。他思路挺清楚的,对现下娱乐圈的很多事情也能从外在看本质,见解挺独到。和我想象的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不太一样呀。” “是嘛。”陶函说,“我觉得他是挺上进一个小孩,希望能给他多点的机会让他做做想做的事情。” “老师都像你这样就好啦。”高高感叹道,“对了,他暑假完就大三了吧,今年正好可以让他来星阁实习吧。” 陶函道:“真的?那他可要高兴死了。” “先从实习助理做起嘛,徐老师虽然现在在星阁有独立工作室,但是之前他那位经纪人因为一些问题调走了不少人去别的部门,真正在给他做事的只有我和另外一个助理。我们包揽日常跟拍,起居生活,还有外部协调对接,甚至连个视频都是我们剪,图片也是我们修。白总后来来带徐老师之后想给徐老师再招几个人,把我们手上活分出去,也一直招不到特别满意的。”高高说,“后来白总想通了,还是觉得得和我们一样从新培养,就想给徐老师招几个肯干的新人。” “原来如此。”陶函听着徐以青靠在自己肩膀上均匀的呼吸声,低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头发。 “白总总是和我们说起徐老师得影帝和歌王那年的那部电影怎么让他爆红起来,怎么能红上那么多年的……白总也老是说,当年星阁有好几个人,他唯独看中了徐以青一定能红,那么这次也要和当年一样抓住机会。”高高说,“我好期待呀。” “他开心就行了。”陶函说。 “嗯。”高高点头,“所以,你得帮我问问陈珏小朋友的意思,说不定过几天,就要把他招进星阁做实习生了。” 陶函想道上次那件事,摇头笑道:“再早也要暑假了。” “是嘛。”高高说,“这么忙呀,他六月报到,说不定还能赶上影展,一起去意大利。” “会的。”陶函说,“这事儿交给我,其他的就拜托你们了。” “什么……”徐以青迷迷糊糊坐起来,“怎么了,到了?” “没到呢。”陶函说,“还有一点点路。” “我都做了个梦了,还没到。”徐以青可能因为垂着头,姿势不太舒服,起来动脖子,一动发现自己还在车上。 “前面个路口转弯就到了。”陶函说,“但是这路口转弯估计得转半小时。” 高高在前面说:“徐老师你醒啦,我给你报报明天的行程吧。” “明天你让小唐来,你休息一天吧。”徐以青说。 “不累,明天小唐要剪视频,还真来不了。”高高说。 “你今晚不回去和陈棋过节么。”徐以青说,“我练舞健身还要你在旁边看着,没什么意思,你还是回去吧。” “……徐……” “别说了,让你回去就回去,让你休息就休息。”徐以青说,“工作上瘾啊,学什么不好学白凡这个。” “主要是……”高高艰难地说,“明天白总他……要……在公司开……开会……” 徐以青:“……” 他揉了揉眉心:“算了,你来吧。” 车终于到了,徐以青和陶函走回了家里。 陶函进了家门,徐以青正好接个电话,是高高说他俩把装鞋的袋子放在车上了,问要不要给送到门口来。 “这么晚了,明天送去公司,我去拎回来吧。”徐以青说。 他挂了电话,陶函在旁边感叹道:“怎么回事啊,前脚您说给人家小姑娘放个假,怎么后脚明天又要她来上班了。” “明天白凡要开会。”徐以青端起桌上的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so?”陶函不明所以。 “白凡要开会,陈棋就一定要在场。高高一个人过什么节啊,不如两人一起来公司工作了,还能在办公室走廊上相遇眉来眼去一下,顺便中午一起吃个外卖什么的。”徐以青咽下水说。 陶函凑近他:“怎么,这语气是,还有点羡慕啊?” “能不羡慕么。”徐以青说,“大老板的男朋友是星阁艺人,小老板的男朋友也是星阁艺人,我助理和老板助理也能办公室恋爱,我呢。” “你怎么了?”陶函指着他,“哦……你没机会找你们公司的内部消化了,放弃吧。” 徐以青不想理他,自顾自把外套脱了。 陶函从后面抱住他,手不安分地乱摸:“哦,我知道了,还是徐老师遗憾不能办公室普雷?没关系啊,我们可以扮演一下……” “别撩我。”徐以青说,“五点要起床的经不起撩。” 他说着,把手腕上的表解下来,恭恭敬敬地放到了抽屉里。 “说实话,真喜欢吗。”陶函看着那手表问。 “真的喜欢。”徐以青说。 “那行。”陶函握拳,“那我努力赚钱,争取给徐老师一年一个。” “我没那么多手。”徐以青无奈道。 “哥哥,都没个戒指呢。”陶函伸出手,“每次问你你都说等时间到了会买,什么时候才是时间到了啊。” “会有的。”徐以青说,“不骗你。” 徐以青曾经和他说过,总有一天会给送他一对戒指。 但很多年过去了,陶函还是没等到那对戒指。 他知道徐以青肯定会在一个合适的时刻拿出那对他们俩都期待已久的戒指,可是是什么时候呢,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种期待又紧张的感觉在时间中可能会越磨越淡,逢年过节才会拿出来感受一下。 …… 时间依然在慢慢地过。 对于徐以青而言,整个春天都显得有些枯燥乏味,没有间断,不断加强的健身锻炼。练舞,练歌,外加体能,白凡不再给他接任何一个代言和商演站台,但却给他在各个渠道广撒网般地进行着营销。 他的国民好感度在逐步逐步回升,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好事。 而陶函,因为大学内的课业繁忙,一直这么忙忙碌碌到了期末。 期间陈珏告诉陶函,自己的演艺经纪人资格证考出来了,正好也想乘着暑假去实习,陶函就顺理成章对着陈珏说出了之前高高和他提出的去星阁做实习助理的事情。 陈珏对于这件事,先是激动了一会,随后又感受到了些迷茫。 陶函鼓励他道:“你要首先清楚一点,对方想邀请你去实习并不是看在徐老师的面子或者我的面子上的……星阁是个什么公司?人家又不是做慈善的,没必要为了你这么个没毕业的小屁孩儿啊,所以你大可放心去试试,说不定选不上呢?” 陈珏噎住:“……陶老师,我一瞬间无法分辨你到底是想鼓励我还是损我。” “我是想让你去试试。”陶函说,“我如果是你,我现在就去准备准备了。” 陈珏最后接受了建议,陶函就告诉他自己发一封邮件去对方HR的信箱。陈珏第一次做这种事情,陶函还是稍加指导了一下,几天后,收到了星阁娱乐的面试通知。 “就说你行吧。”陶函看见陈珏举着自己手机给他展示拍的通知,摸了把他的脑袋,“加油吧。” “……嗯。”陈珏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道,“虽然老师你总说这是我自己的努力,但是其实我知道,老师你肯定和徐老师那边通过气……” “我没……” “你肯定有。”陈珏说,“我觉得我还是幸运大于自己努力,反正,我现在希望别辜负这份幸运吧,我一定会好好做的。” …… 夏天愈发近了。 上海的春秋天几乎很短,近年来只有越来越短,仿佛没有穿上几天长袖,就开始穿短袖露腿了。 陶函因为有几个课业和论文在身,一整个五月都很忙,结果空闲下来之后,发现都已经入了夏天。 一眨眼的功夫,居然快到六月了。 算算时间,期中考试是在六月中旬,和六月底的徐以青那部影片的意大利电影节的展映并不冲突,他本身不是一位喜欢“说走就走”的人,多数旅行需要做好充足的攻略和准备,这一次也不例外,等到做好了一切的准备,陶函忽然又觉得不真实了起来。 怎么好像,徐以青拍这部电影还是昨天的事情。 还是去年的冬天,他们好像刚刚大吵了一架,徐以青来宿舍找他,他们在狭小的床上相拥而眠,因为电影需要减肥,那时候的徐以青瘦得不成人形,他在宿舍狭小的床上从背后抱着他,吻他的后颈,都能感觉到胸口那骨头硌着的感觉。 那时候他承诺徐以青,等拍完电影一定要把他喂胖,一定要治好他的病。 现如今呢。 陶函依然是这个角度,依然从背后抱着徐以青。他看见徐以青裸露的背脊已经不在是那时候脱形了的瘦,男人的体形塑得漂亮完美,肌肉也恰到好处,手触到的地方忍不住摸上很多次。 就是这几次不知道是练舞还是运动,后背和手臂上有旧伤,有新伤,青青紫紫的几块。陶函心疼地亲吻他,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能不这么辛苦了啊,哥哥。 …… 彼时的陈珏已经接到了通知,正在苦恼怎么把实习证明交到系里去,陶函说要不你别交了,直接去星阁上班就得了。难不成系里那群老头子还能给你去星阁找麻烦。 陈珏担心道:“不会吗,不会有人告密吗……如果真的有,老师你又两边不是人。” 陶函淡定地喝了口保温杯里的奶茶:“你觉得,你说你在星阁实习,这里的人会有人信吗?” 陈珏沉默了一下,点点头:“也是。” 陶函:“那不就行了,赶紧去吧,未来的陈经纪。” 第80章 似乎因为开年的不顺,进入夏日之后,好消息反而一个接一个接踵而至。 伤害苏虹的人被起诉后,判决结果下来,故意伤害的罪名成立,等待他的是牢狱之灾。星阁娱乐在判决下达之后,第一时间以粉丝深挖发现内幕的形式,“不经意”地公之于众。 苏虹并不介意这种炒作,这对她的日常生活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而徐以青起先是不同意的,和白凡争执两次之后,看苏虹也没有什么意见,也就不了了之。 这种类似虐粉的行为,果然在粉圈乃至社会上掀起了不小的波动。 星阁趁此机会,发表了声明,坚决抵制这种对艺人家人和艺人的伤害行为。因为人已经被绳之以法,那些平时经常说星阁不做事的粉丝,这回也站在星阁娱乐这边夸赞处理方式。 白凡和徐以青始终觉得奇怪的一点是,为什么凶手会在伤害了苏虹之后还神经兮兮地翻过来跑去发邮件威胁星阁,怎么看都不像个正常中年男人该有的操作。警方那边给的理由是他全然揽下,就是想逞口头之快而已。 这个理由虽然看起来也能勉强接受…… 反正,徐以青本想低调行事,最后还是在白凡的劝说下走了这一步棋。 白凡觉得,这声明还有个作用就是震慑对方,无论对方是谁,都不要在这演唱会和电影的前夕和他们作对。他们不畏惧也不怕,正面来刚便是。 索性效果不错,徐以青的话题度但凡上去了,便很难再忽视他最近的一切活动了。 彼时的星阁娱乐,白凡的手下包含了七八个艺人,多数是星阁在之前动荡后留下了的。他们往后不再接触任何的流量路线,这些艺人大多在演艺圈摸爬滚打多年,身上都有影帝影后歌王歌后等等头衔的加持,是人们口中的天王天后。往后演戏的演戏,唱歌的唱歌,不自降身价接任何低端的代言,这是星阁给他们制定的路。 而另一边是白凡的弟弟白陆手下的艺人。每年固定招收练习生,模仿早年日韩养成偶像的模式,这么一步步培养出道。现在已经顺利推出了两个组合,在娱乐圈中就走流量明星的路线,这么一点点把濒临危险的公司拉回了正轨。 所以很多时候徐以青都会和白凡开玩笑,说他空有总裁头衔,天天用自己弟弟挣来的钱。 今年下半年,白凡觉得一个人手下带那么多的成熟艺人,亲力亲为实在过于费心费神,成立个人工作室后能允许他们有自由接戏的权限。 股东知晓这件事后自然反对,给予艺人过高的自由,对于公司而言是很致命的事情。他们最后红了想走,就绝对绝对留不住。 白凡当时就反问:“在星阁娱乐最危难的时候,徐以青走了吗?” “徐以青不光没有走,还在这里等着下一次的机会重新回来。”白凡说,“他能还给星阁的恩情早就还清了,他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在座的股东即便反对,白凡还是坚持下来了这件事。 徐以青坐在白凡办公室的沙发里,面前放着一杯水,他穿着日常休闲的纯白短袖,端起水喝了一口:“所以意思是,下半年我的经纪人也会更换,你不再会以经纪人的身份出现?” “理论上是这样。”徐以青转过身来,“但是我也绝不会再派个小张姐什么的给你。” “那照你这个意思,你心里已经有人选了?”徐以青问。 “你看高高怎么样?”白凡转过头来看他。 “……”徐以青双手交叠,认真思考了一下,“说实话,我不知道。” “其实你也发现了,这半年来我已经把大多数筛选啊洽谈的工作交给她了,她很优秀。”白凡说,“重点是,我虽然对外说的是组建工作室,其实就是要你们组建子公司。你以后也会签艺人带艺人,说不定会成为下一个星阁。那么这么多的人,我一个人是无力也无法管辖的,必然需要一个有经验,且熟悉你,有默契的经纪人和团队。” 徐以青点点头:“……嗯。” “星阁娱乐的转型,目前看来起码是成功的。”白凡说,“曾经多少人想看我们笑话,希望我们一朝跌入谷底再也爬不起来,后来才发现我们就站在巅峰,是他们爬不上来。” “白凡。”徐以青咬着自己食指的指节笑起来,“你不要脸起来和真的一样。” “是么?”白凡摊开手,“可能王者都这样吧。” “所以下半年,基本等同于,我要自己处理一个公司。”徐以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倒是,很有意思。” “你需要组建自己的核心团队,确保之后没有差池。”白凡说。 “听白总这意思,是真要造个娱乐帝国啊。”徐以青对他伸出拇指,“说真的,撇开别的不谈,现在的你比你爸有野心多了……” “所以徐老师啊。”白凡抓住他的拇指包裹着,慢慢摁下来,“……我们还起码得一起征战个十年吧。” 徐以青喝了口水,玻璃杯放道了茶几上。白凡恰好在看手机,低头道:“林汶一会要来,和你讨论那件事情的,一会你自己和他说吧,我这边是没什么问题。” “挺久没见他了。”徐以青感叹道,“他在忙什么?” “还能忙什么,综艺,写歌,演唱会,今年说你不发新歌,还想试图冲击一下歌王,说你发了他就没机会了。”白凡说。 徐以青叹了口气:“他明明很有实力,很多时候是运气不好……说起来,你抛弃我的原因是因为要去全新全意带他了吗?” “说什么呢。”白凡看了徐以青一眼,“他本来就有自己的工作室,是举家搬迁来星阁的,他经纪人可比我们这里大多数人想法多多了。林汶这个人,或许这辈子的星运不太行,但能碰见两个人已经够幸运了啊。” “还有谁啊。”徐以青问。 “我啊?”白凡说。 最后一段对话随着林汶推门进了办公室戛然而止。 徐以青一脸看戏的表情看着白凡,看着白凡瞬间变脸,狗腿地过去给林汶拉进来,把他背上的背包拿下来,边温柔道:“来啦宝宝,包快拿下来,怎么你助理都不来帮你拿个包啊,你热不热,别站空调底下吹……渴不渴?我给你拿饮料……” 林汶脱了包,马上对徐以青挥手:“徐老师!” 徐以青笑着和他挥手打了招呼。 “我呢?”白凡在一边道。 林汶还是看着徐以青:“好久不见!徐老师徐老师,我带了个巨——好喝的东西给你喝,快点快点,我点了去冰的,一会热了。” 白凡:“我呢?” 林汶拿了一杯递给白凡:“你的你的。” 白凡这才眉头舒展地放开了他。 林汶坐到徐以青旁边看他,给他把饮料戳好,高兴道:“徐老师,你比我冬天见到你的时候感觉好多啦,那时候太瘦了,现在正好。” “拍电影嘛。”徐以青说,“倒是你,还是很瘦啊。” “我吃不胖,没办法了……对了,你们找我啊?”林汶问。 白凡从自己办公桌上拿了资料,放到两人面前的茶几上。林汶捡起来翻了两张:“主题曲?” “电影主题曲之前想录一版国际版,但录制之后,国内的宣发接到风声,意思是适量删减后很有机会在国内上映,于是就说考虑录一版中文版。”白凡解释道,“中文版本在意大利展映的时候肯定是来不及了,但如果国内可以公映,就会作为主题曲放入,而珍藏版碟中收录的也是中文版主题曲。当时我们想的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剧中两位主演唱一首合唱版本,但是徐老师不愿意。” “啊?”林汶愣了一下,“为什么不愿意,哦……你该不会……” 徐以青舔了下颜色浅淡的嘴唇,踌躇了半晌开口:“我确实不是很愿意,我虽然深知戏里戏外的区别……但是,我还是会不自在。独唱的话,对于他的影迷粉们不是特别公平,所以索性觉得找另一个人来唱也不错。” 林汶摸着封面,看着词曲作者,手指都激动得有些抖:“……这,真的能让给我唱?” “不是让,是真的权衡再三的决定,而且一直怕你拒绝。”徐以青叹了口气,“你的声音非常贴合这部电影的感觉,但是现在录制的时间紧迫,就希望你能理解了。” “理解理解,这有什么不理解的。给我唱我已经很满足了好吗?”林汶指着白凡,“你也很早就知道这件事?居然不告诉我。” “冤枉,昨天才敲定下来的。”白凡说,“知道你要回上海了才和想和你当面谈。” 林汶站起来,对徐以青鞠躬,吓得徐以青也跟着站起来:“你别别别……” “我真的很谢谢。”林汶郑重道,“既然是徐老师重要的电影,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唱好的。” 找林汶唱主题曲的事情,就这么正式敲定了下来。 其实徐以青知道林汶肯定会答应这件事,再不济,白凡是他的老板,档期冲突的话让老板匀出录音的时间,肯定是可以的。 而徐以青说的也是真话。 好像这辈子除了之前参加过一次综艺,和林汶一起合唱了一首歌,在当时还颇有传唱的热度之外,他再也没有和男明星女明星有过这样的音乐接触。 毕竟当时的陶函还没有这么关注过他的事业。 现在呢,陶函这么认真的人难保不会有点什么不自在。 区别于吃醋,反正就是不自在。 徐以青虽然之前没有接触过同性电影的题材,但自然也是知道在娱乐圈中,这几年流行的什么CP粉之类的。在一部片中,哪怕男男是真的纯友谊都能从中磕到CP的糖。所以这部电影没上映之前,白凡已经给他打过预防针: 虽然星阁这边说的是只负责参与电影宣传,不会引导任何CP向的东西,但你不能阻止对方公司贴你,或者粉丝自己的脑洞。 徐以青也没有办法,只能说到时候再看。 所以主题曲这一块,既然已经出戏大半年了,大家就不要再勉强去有个合唱之类的了。 和林汶谈完了事,林汶晚上还要出去吃饭,白凡在离开国内前也有成堆的事情需要先做。和徐以青再见面就是后天的机场,飞往意大利的那班飞机了。 “这次准备了好几套衣服。”白凡说,“绝对帅出天际。” “好的。”徐以青说,“酒店……” “订了。”白凡说。 “我是说……” “陶函的也订了。”白凡打断他,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但因为入住的酒店媒体多,人多口杂的,我就给他订了其他位置的。” 徐以青点点头:“谢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白凡说,“就怕你男朋友在,你反而比平时更紧张。” “不会吧……”徐以青说。 “行了,好好表现。”白凡说,“我自己都没看过那部影片呢,连我都非常期待你的表演。” “好,后天见吧。”徐以青说。 “后天见。” 徐以青让高高去把车开出地库,高高电话那头有些嘈杂,但还是能听清声音:“徐老师,我实在忙,陈珏已经下去了,你去地库找找他吧。” 徐以青莫名道:“陈珏不是还没驾照么,你怎么能让他送我?” “哎没有没有。”高高说,“你去了就知道了。” 徐以青挂了电话,盯着手机看了几秒,忽然顿悟了什么一般,快速按动着电梯下了楼。 电梯到达地库里,他迈开长腿走出去,往自己熟悉的车位走,远远就看见陈珏和陶函站在自己的车旁边正在说着什么。陈珏站得笔直,陶函双手插兜随意地靠在车头,两人聊天的气氛却很愉悦,地库有回音,能听他们不断传来的笑声。 倒是陈珏率先发现徐以青:“徐老师。” 陶函回过眼来,对着徐以青弯着眼笑了一下。 “我说高高怎么不说下来送我,原来是来了司机。”徐以青有些旁若无人地抓着陶函的手拉了一下,“怎么有空来接我?” “我来看陈珏,谁来接你的。”陶函嘴上这么说,双眼一直盯着他看,甜蜜都要溢出眼眶了,“是不是又自作多情了哥哥。” 在旁边被迫吃狗粮的陈珏虽然已经习惯了,但还是在考虑要不要背过身去让他们多亲亲抱抱什么的,就听见徐以青问:“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聊他的科目二。”陶函说,“科目二都差点挂了,是不是傻?” “是差点就挂了。”陈珏低声嘟囔,“好难。” “那不是没挂么。”徐以青温和地笑笑,“加油,再接再厉,没几个月就能拿到驾照了。” 陈珏的脸一下有了生气,开心道:“嗯!” “高高姐让我跟您回去理行李,陶老师他说他要来,我就和他聊了会。”陈珏说。 “行,那上车吧。”徐以青说,“正好陶函当司机。” “行,敢情我就是司机。”陶函拉开驾驶座的门,“我算是看出来了。” …… 陶函再和陈珏关系好,但总有这层师生关系和年龄差在。 所以他们说话的时候,虽然没和别的学生一样不亲近,但声音和架子还是会端着点。 “在星阁实习得怎么样?” 陈珏听见这句话的时候,觉得这语气怎么听怎么和自己爸似的,想吐槽又不敢:“还可以……感觉和我想象得不一样。” “是么?”徐以青接话,“哪里不一样?” “很……严肃,我以为娱乐公司会相对活泼,但好像这里每一个都在赶时间。”陈珏说,“我就也会逼着自己不停做事。” 徐以青笑了一声:“其实是我们人手不足的缘故,最近又离职了一个,高高在一个人当三个人用,可能给你感觉压力大了一点。相信我,以后会好的。” “压力大不是好事么?”陶函说,“你在这种顶尖娱乐公司里提前感受一下这种非人类的工作压力,锻炼锻炼,就知道今后自己适合不适合,熬过去了你就什么都不怕了啊。不然你凭什么进这么好公司啊,白总做慈善啊?” “没那么夸张。”徐以青转眼看陶函,语气抱怨道,“我发现你怎么老喜欢吓他。” “是你吓他吓少了。”陶函说,“放心吧,我们小陈珏超级坚强的。” 几个人在车内沉默了一会,徐以青从后视镜看了眼陈珏的反应,自从他进入星阁娱乐之后,几次接触下来,徐以青还是很喜欢他的。 该机灵时候机灵,不该机灵时候也绝不耍小聪明,勤勤恳恳的,又长得白白嫩嫩的乖。他们工作室的全体女性已经把这新来的宝贝实习生当个团宠对待了。 果然自己男朋友不会看错人,这个小朋友确实未来可期的。 所以现在,陶函在尽力扮演着一个严父角色的时候,他对陈珏的温柔也都不是演出来,是真心实意的存在。 “陈珏,会紧张么?”徐以青舒舒服服靠着座位的背问,“第一次去参加影展。” “会。”陈珏老老实实回答。 “和考科目二,哪个紧张点?”徐以青问。 陈珏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答道:“那还是科目二紧张……去影展的话,虽然紧张,但好像更多的是兴奋!” “看来科目二是真的紧张啊。”陶函笑道,“念念不忘到现在呢。” “兴奋的话就去享受这个过程。”徐以青说,“每次虽然都有突发的状况,但也都是很宝贵的经历。” “徐老师也到了爱说教的年纪了啊……”陶函在旁边感叹道。 “……”徐以青没理他,噙着笑意看向了窗外。 …… 陈珏还是第一次来他们两人的家里。 刚进入客厅,陈珏就惊叹道:“这设计太漂亮了,一看就是徐老师设计的。” “这你都看得出来?”陶函不满道,“你怎么就知道肯定是他设计的?” “……徐老师以前参加一个节目,特地去学设计知识的。”陈珏说。 陶函瞬间觉得有点丢面子,还要男朋友的粉丝来提醒自己男朋友的过往经历。一个人默不作声脱了鞋,插腰道:“行吧。” “只是皮毛而已,本来就不值得说。”徐以青在后方搂了一把他的腰,温和地宽慰道,又对陈珏说,“装修还真和我无关,从装修到家具都是陶函一手包的,还有外面那个院子。” “院子是陶老师弄的嘛?”陈珏惊讶道。 “院子……里的那排花架是他的杰作。”徐以青忍着笑,“其他的,都是找园丁修的。” “哦……”陈珏点点头。 “小陈珏,你很失望啊。”陶函双手抱在胸前看他。 “不敢不敢。”陈珏连忙摆手,“我们开始理东西吧!” …… 陶函捏着自己的手机查看机票:“我的飞机和你们错开,是晚上从上海起飞的。” “到时候在机场,我会派个助理去接你。”徐以青说着,把他衣帽间的衣服往行李箱上丢,陈珏就蹲在地上帮忙收拾,“三天我们的行程虽然满,但对外开放的只有首映典礼和见面会,颁奖典礼,所以……其余时间,你不如就当旅游一样,在意大利逛逛也好。” “嗯。”陶函仰躺到床上,“我就是这么想的,逛逛威尼斯水城,看看建筑,吃吃东西,顺便还能看看……” 陶函微微侧过头,余光瞥向了蹲在地上乖乖理衣服的陈珏。果然看见他手顿了顿,折徐以青的一件休闲T恤折了三次还没折进去。 “你们不能逛逛么平时?”陶函决定替他问出这个问题,“就……行程这么紧啊?一点空闲都没有?” “我这边有行程表……”陈珏以为是陶函想和徐以青多亲近一会,就从自己的小背包里掏出了打印好的行程表单,“我看看,第一天和第三天的晚上都有空闲,是自由活动时间。如果你们想到处玩玩的话,这两个时间段不就可以啦……” “嗯,到处玩玩……”陶函说,“那……是不是能顺便见见于梓连?” 陈珏好像瞬间被戳中了心思,吓得一只脚打到了行李箱的边缘。 徐以青也被这声吓了一下,转头说了句“小心”,目光落到他脚上:“疼么?” “没事没事。”陈珏扯了个笑。 “说于梓连这么激动。”陶函从床上坐起来,看看陈珏,明知故问道,“最近你们俩有联系么?” “有……他知道我要过去。”陈珏埋头把衣服再叠好塞进去,“就是……我好像,有点害怕见到他。” “怎么了?”陶函问。 “我也不知道。”陈珏没抬头,“不过也没空见他吧。” 陶函识相地终止这个话题:“也是,陈珏你饿么?要不留下来吃晚饭吧。” …… 陶函的个人行李不多。 他挑挑拣拣也只弄了俩大箱子,看徐以青和陈珏还在理,就自己跑去厨房里说给他们俩做点吃的。 他在冰箱里找了点食材,发现以他们这个速度,他炖个排骨都不成问题。 拿着勺子站在台前,听见楼上卧室两个人的动静,居然真的有种“如果是有个这么乖的儿子,说不定现在的生活也是这么美满多彩”的感觉。 怎么都有这种心态了,看来是真的老了…… 炖排骨的间隙,闲着等也是闲着等,陶函又打开了和于梓连的对话框。 他们一直保持着联系,基本没怎么断过。陶函几次旁敲侧击地想和于梓连说,你赶紧去和陈珏表白算了,你俩是双向暗恋可还得持续多久,我有生之年可以看见这部电视剧的大结局吗,但于梓连一直没有这么个意思。 不过确实,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异地恋的感受,那种感觉太让人难熬了,他和徐以青能保证,于梓连和陈珏能保证么。 但怎么说,这次意大利之行,他们二人是出国之后的第一次见面,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火花。 于梓连上一条对话还停留在问他航班时间: ——老师你确定了就行,我带你出去玩啊。 陶函回他: ——确定了已经。说好带我出去玩,说话要算数,对了,陈珏他们应该有休息自由活动的时间,你倒是把他约出来,我和徐以青也能有点时间两人世界。 于梓连没有很快回他,陶函又翻了翻聊天记录,把手机塞进了口袋里。 反正这一次,全看造化了…… 陈珏和徐以青终于理完了行李,陈珏又仔仔细细和高高确认了一下什么徐以带什么不需要,还缺什么之后,才放心地舒了口气,又打起精神道:“徐老师好好休息,明天我来搬行李,后天早上高高姐说会来接你。” “好,好好休息。”徐以青说。 告别了陈珏,徐以青也有点腰酸,扶着腰垂了两下,顺便在客厅做了几个深蹲缓解酸痛感。陶函在厨房洗碗,能从这里听见哗啦啦的水声。 只有两个人的屋子了,不说话都会觉得温馨。 徐以青走到厨房的门口,看见陶函围半截格子围裙。油烟机上方的灯开着,他的头发就被照成了一层薄薄的栗色。 陶函的头发长了不少,再不是那小刺猬般的刺人感觉,人也显得柔和很多。 徐以青从后面抱着他,嘴放在他敞开的领口边,柔软的唇部碰着皮肤,再到鼻尖抵着吸着他身上的气息。 “没洗澡呢。”陶函说,“好闻啊?” “嗯。”徐以青应了一声。 他没说谎,陶函身上确实有一股混着香水和洗衣粉,还有他自己身上味道融合一起的香味,清清爽爽的味道。徐以青闻得上瘾,总忍不住想一直抱着他。 两人彼此无话,这么抱着了一会,陶函洗完最后一个碗放在水池旁沥干,双手撑着水池叹了口气:“哎……” “怎么了。”徐以青蹭着他脖子,“叹什么气啊宝宝。” “我在想,我们当时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不可思议。”陶函看着水池面前的窗,看向窗外,“……明明我们相隔了那么远,又是青春期,外面那么多的诱惑居然都没有诱惑到你和我,我们就这么过来了。” “你当时怎么想的啊?”陶函转眼去看他,“你就算了,你已经很帅很帅了,看起来就是个当艺人的。我呢……我当时出国的时候瘦不拉叽的一个,是到了读研才开始健身,之后我们一直视频通话吧,你明明见到我之后,还消化了很久我怎么长这么大了的事实。” “是。”徐以青承认,“我看见你确实吓了一跳,也正是这样,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很陌生。尽管之前有视频通话,也一直看见你,但人真的站在我面前……” “你当时看见我什么感觉啊?要和我分手的感觉吗?” “怎么可能。”徐以青放开他,“可能就是感觉……还好长大是长大了,就是没我高……” “长大了?”陶函舔舔嘴唇,“你当时就看出来我长大了?” 徐以青反应了三秒他在说什么,气得把他翻过来抵靠在洗手台上:“你现在怎么回事?” “哈哈哈……”陶函被他弄得痒,忍不住笑,“你怎么那么不禁逗啊?还有,什么叫没你高?怎么,比你高了还怕我在上?” “你还想在上?”徐以青垂头看他,手挑他下巴,“再给你一次机会。” “在上怎么了?”陶函不服气道。 他话音刚落,徐以青半蹲下来,双手托着他的腿给抱起来。巨大的失重感,加上陶函本来就个子不矮,一下趴到了徐以青的肩头。 连人一起抱到沙发上,顺理成章上了腿,还真是个上面。 “喜欢这样?”徐以青问。 “喜欢,特别喜欢,哪里都喜欢。”陶函搂着他,“去意大利好几天呢,不如试试这样?” …… 动次打次 …… 出发那天的天气不好,早晨徐以青走的时候,还有雷电活动。 陶函下午走,快接近晚上的飞机,徐以青直飞,他还要转机。等徐以青上飞机后,他们俩就彻底失联了。 陶函最后一条消息在徐以青的:——关机了,爱你。 他叹了口气,给常秀宛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要出国几天,交代完毕,才慢吞吞开车到机场。 没想到他去的时候,雨过天晴了,他还看了个上海的夕阳才上了飞机。 和上海有六个小时的时差,外加在中转国家停留了两个小时。陶函素来倒时差的能力不太行,在机场下飞机后有点云里雾里的。 尽管如此,还是不忘记一时间和徐以青报了个平安: ——安全到达了。 但是徐以青并没有回他消息,他猜徐以青在忙,想着一会换了电话卡就给他打个电话。 结果他在人群中还想找接他的人,陈珏就在人群里抓到了他。 陶函有点懵:“怎么是你?不是,他们居然放心你一小孩儿,异国他乡地在机场里转悠?你时差倒完了?” “没人了,大家都超忙。”陈珏说,“没事,我叫了车了。陶老师我先把你送到酒店,白总和徐老师说了,今晚反正也不需要我,让我跟你住一个酒店就行了。” “……这多不好意思。”陶函惊讶道,“怎么感觉给我也配了个助理似的。” “我倒是想,我们来之后都没休息过,跟着陶老师肯定比较轻松吧。”陈珏打了个哈欠,“走吧,明天是首映,我们还得赶早起床呢。” 陶函应了一声,跟着陈珏上了出租车。之后陶函眯了一会,从机场到酒店不远,他感觉自己没睡上多久就已经到了。付了钱下了车,陶函和陈珏拖着行李进了酒店办入住,进入房间之后,陶函边理行李,边听见陈珏在打电话。 “已经接到了徐老师,要说话吗?” “哦好好好,那明天见。” 陶函看见他挂了电话,问道:“怎么了?” “徐老师让你好好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陈珏拿出了之前给他准备好了的电话卡,“他说给你留了个位置,首映的第一场是不接待观众的,只有观影的评委和体验观众,全程不能带摄影录像设备,和他们坐很远肯定看不见,所以他特地给你留了个位置。” “……哪儿,不会是他旁边吧。”陶函惊讶道。 “嗯,就是那边。”陈珏说,“反正大家都不认识,拍照的时候不在就行,观看电影的时候坐在旁边也没什么问题。” “真的没什么问题??”陶函自己都有点怕,“……我怕到时候我俩看完,国内头版全是我们出柜的消息。” “白总都答应了,应该没什么问题的。”陈珏说,“你就放心吧。” 陈珏和他道了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留下陶函一个人后,他独自先去洗了澡,洗完澡回到了床上。果然一洗完就开始觉得自己精神了,回想起刚才的问题,在惊讶过后,居然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这部电影,明天就要呈现在他面前了。 连徐以青本人都没有看过完整版的电影,那部让他非常上心,努力表演的电影究竟会以怎样的姿态出现在大荧幕上,在明日之前,都是未知数。 他知道自己从来没有走进电影院去看过一次徐以青的电影,也是他一直后悔的事情之一。 一旦这种感觉成型,他就要唾骂过去的自己。 这一次不能再留任何的遗憾了,他会在大荧幕上记住徐以青的每根毛发,那是他最爱的人全力以赴的呈现。 …… 意大利的阳光确实迷人,就像夏日里的橘汁般酸甜让人着迷。 陶函的时差肯定是没倒过来,但因为这部电影,他愿意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一早就和陈珏一起去了徐以青的酒店。 因为酒店内上上下下几乎全是为了这次影展而来,酒会,发布会,全部都是在酒店中举行,而影展也就在酒店隔壁的剧院,楼下蹲着的媒体也很多。混着人群中进入到酒店内,来到徐以青的那一层,就能明显感觉到所有人的忙碌。 对接流程的人没有翻译,和意大利人手舞足蹈地聊天,陶函想过去帮忙,想起来自己好像也不会意大利语只能作罢。 另一边,有人拖着一长排的衣服从一个房间内跑出,喊了声“让开让开!”,拖进了一间房间内。 “徐老师在那个房间。”陈珏说。 “我进去方便么……”陶函问。 “没事的啦,走吧。”陈珏推了一把陶函,让陶函也进入了那个房间之内。 所有的人乍看之下虽然乱,但其实一切的事情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他刚进酒店房间的门,就能感觉到这装饰得颇有艺术气息的套房内,大家各司其职地忙忙碌碌。 看见徐以青非常容易,他前面有一个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店配套的大落地穿衣镜,旁边两个造型师,一个正在刚刚被搬运来的长形衣架上挑选衣服,挑选完就递给另一个,另一个便在徐以青的身上开始比对。 “这两件呢?” “不行不行。” “这件?” “这件不是赞助方的牌子!”一个造型师恼怒道,“怎么回事!!叫你们只拿D牌的,还混了其他牌子的衣服进来!” 陈珏一看,低低说了句“我去帮忙”,就赶忙向前跑了两步,帮忙把造型师手中的衣服拿走放到不显眼的地方,又跑到架子旁边仔仔细细看有没有混入其中的别的牌子的衣服。 陶函双手插在口袋中,看徐以青笔挺的背影,被来回试着衣服。 好像终于看中了一件,造型师满意了,吩咐赶紧给徐以青换上。徐以青开始脱了他还穿着的T恤,对着镜子动了动角度,发现了站在门边正一动不动欣赏他的陶函。 徐以青愣了一下,在镜中慢慢对他弯起了眼,又对他招招手。 陶函从靠着的墙上起来,走近徐以青,轻轻叫了声“哥哥”。 “昨晚睡的好吗。”徐以青问。 “不太好。”陶函笑着看他,言下之意,没有你在。 徐以青也读出了其中的意思,不再问下去,向他展示今天的造型:“好看么?” “这是,走红毯?”陶函问。 “不是,出门而已。”徐以青说,“走红毯可不能穿这么潮这么休闲……” 陶函咋舌,低声感叹:“出个门就要两个造型师那么讲究!” 作者有话要说:给徐老师排面。 第81章 “楼下人太多了。”陈珏在旁边解释道,“各国媒体和粉丝都在,还有其他明星,异国他乡的肯定要保持最好的状态。” “每次都要这样么。”陶函轻声问。 “嗯……是的。”陈珏说,“这次星阁就徐老师一个艺人,每套造型都不同也要换个十来套呢。” “……”陶函觉得艺人的世界真是复杂,索性闭了嘴。 但一想到能看见徐以青那么多造型,还是觉得挺值得。 闲来无事,陶函读着电影节的宣传册。上面显示着这次展映的好几十部影片,有旧片重新放映,有像《无法拯救》这样的新片首映,外加颁奖礼。陶函翻着翻着翻到了徐以青的影片,翻页的手顿了顿,手指掠过了这张纸,在上面摩挲了一下。中英文外加意大利文三语在宣传册上洋洋洒洒写了这篇的影片介绍。 但上方的电影海报,陶函还是第一次看见。 他怔怔地看了一会,那是徐以青的裸露着的背部。 和他晚间触摸过的背脊一样,在青白的灯光下病态得瘦骨嶙峋,在凸起的脊椎骨延伸向下的地方,有一个刻着花体字的“dawn”的纹身,而背上也有几道血痕。 再仔细看,能看见他身处的地方,头顶小小的天窗透入光来照了他半截背部,旁边是有发黄污渍的瓷砖砌成的浴缸。 陶函在那一瞬间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徐以青当时减肥并不是因为即将要演这个角色,而是他试镜的时候就去了,他不是抱着势在必得的心态,而是在不知道可不可能的情况下一定要争取到这个角色。 前一部戏的戏份全剪后,不声不响一个人减肥,孤身一人又孤注一掷地去试了镜,如今再看这背部,陶函心疼眼酸,愧疚就这么翻江倒海而来。 这边的造型师终于做完了造型,就等楼下组委会的车辆来接。围着徐以青的人散了大半,他好像也终于有了点透气的时候,跟个河豚似的鼓起嘴吐出一口气,还重复了两次。 陶函前倾身体,拍了拍徐以青的腿。 “嗯?”徐以青转过头来。 他梳了个心形刘海,两边的鬓角剪得略短,一件黑色短袖外套内搭了件长袖,胸口刺着蓝色的logo,下面配了一条修腿的裤子,显得他支棱着的两条腿又细又长。 穿着普通衬衫牛仔裤的陶函看了眼他的打扮,忽然有种徐以青还比他小个好几岁的感觉。 陶函盯着他看得出神,都有点忘记眨眨眼。 “不好看么?”徐以青低眼看。 “帅。”陶函轻轻拍手,“这身也太年轻了吧。” “是么。”徐以青左右看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眼陶函,”这是我私服,我还穿过几次,你忘了?” 陶函完全没印象,只能对着他摇摇头。 “行吧。”徐以青笑笑,“我自己搭得是多不出彩。” “你还有私服?”陶函撇嘴,“你私服不就是冬天大衣夏天T恤,搭配棒球帽和口罩吗?还有别的?” “……”徐以青收回腿,不让他把手靠着了。 “开玩笑的。”陶函把椅子挪进了些,徐以青才注意到他手中的宣传册,从他手中拿过来,翻了几页。 “今天应该能见到这两位。”他手指指了指一页上的白发外国老头,“罗杰导演,拍了好多电影,每一部都是经典,我一会见到他一定要和他合照。” “我知道他。”陶函没想到还有他,“我俩小时候还在台里看过他电影。” “嗯,就是他。”徐以青挑眉,“你还记得这件事?” “记得啊。”陶函说,“当然记得,你非常喜欢他那部电影,在家里披着被单扮演电影里的男主骑士,还非要我当女主和你对戏。” 徐以青道:“……披着被单?不是吧,我这么傻么,你瞎说的吧?我记忆里没有这一段。” “你记忆里没有就没有了?”陶函说,“正视自己傻也是种进步啊哥哥。” “……”徐以青把宣传册翻页,无奈道,“明明再说罗杰导演,怎么开始翻我黑历史了。” 徐以青翻着翻着翻到了自己的背。 陶函掀起眼皮看他的反应,徐以青面无表情,手指一翻准备装作无事发生地翻过去。 陶函眼疾手快,用手指摁住了纸张。 “怎么了?”徐以青说,“我不信你刚刚没读过。” “读是读了……你翻这么快干什么。” “省的你发表什么意见,比如问我怎么减肥的。” 陶函吓一跳,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去,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徐以青:“哥,你偷学了读心术啊?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 “……所以你别骗我,我什么都知道。”徐以青笑起来。 “那你是怎么减肥的。”陶函问。 “如果你是问这张的话……”徐以青手指敲了敲纸张发出哒哒的声音,“其实这是化妆的阴影打的……” 陶函:“……” “为了让明暗更分明,画面冲击感更强,用阴影打出了这种油画质感的明暗。”徐以青说,“懂了吧。” 懂个屁。 虽然不可否认化妆的功力,但听徐以青这语气就是不想和他深聊这个问题,怕他听了难受也好心疼也好,就想让它成为过去。 “徐老师。”高高小步跑过来喊,“车来了。” “好。”徐以青冲她点点头站起来,对着陶函道,“我先过去了,你和陈珏一会跟着其他人从后面过来。然后我们一起进现场。” …… 剧院就在酒店的隔壁,他们区别于主创人员,只要从特殊的通道进入就可以了。 徐以青还有很多的任务在身,短短半个小时内,要接受采访,合影,签名等等等等,通常主创人员的发布会会在点映之后,于是进入了剧场之内,陈珏就引着他走到了星阁固定的位置上。 “这边。”陈珏微微弯腰,指着前排的位置到,“我就在旁边,然后是你的位置,再旁边是……” “谢谢。”陶函道谢,直接坐了下来,他们周围没有人,两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剧院里也不敢大声说话,“我发现你现在还挺像模像样的嘛。” “我昨天来这里看过一次,就怕到时候坐错尴尬。”陈珏说,“不过好在我不用接待大人物啊,否则我得吓死。” “他们什么时候进来?”陶函左右看看。 “还早,一个主创团队呢。今天应该都在,导演编剧制片人,还有两个主演,在外面都要说挺久呢……”陈珏指着他们前面那排,“前面应该是坐着评委和主创团队……啊,我想起来了!” “嗯?”陶函侧头。 “你旁边坐的是白总……”陈珏说。 陶函在他话音刚落没多久,就感觉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转头,说曹操曹操就到,白凡穿着一身合体的西装在他旁边掀开椅子坐下来,翘起一只脚打量他:“陶老师,老徐还真把你带来了。” 陈珏看见白凡大气都不敢出,还站起来鞠了个躬。 “……白总。”陶函伸出手和他握了握,有些不好意思道,“给你添麻烦了。” “我麻烦什么。”白凡手搁在座椅的扶手上,“点映来的人少,没人会注意到你的,你就在这里好好欣赏电影吧。” “谢谢。”陶函又道了谢。 快临近开始时间五分钟,陶函注意到他们周围已经陆续坐满了人,剧院里哪怕没有开始,灯光都比较昏暗,前方和后方的人都看不清彼此的脸,氛围倒是不错。陈珏知道区域位置,熟记了每一个座位上的人,低声和他说那一片是评委,那一片是外国媒体,最后一点时间,主创人员的团队进入,所有人都从座位上起立鼓掌,陶函他们也跟着站了起来。 他看见了站在最中间的徐以青,半小时内他又换了一身行头,是比较正式的西装。他旁边站着和他搭戏的那个叫楚令的年轻演员,他和徐以青差不多的高度,双手背在身后,一直微笑着和徐以青时不时耳语几句。 陶函心中有些吃味,但也不能表现,拍完手后他坐到了位置上,和徐以青隔着两排五六个位置,说远也不远,徐以青他们一众人要坐下之前,他转过头,远远看了一眼陶函。 “徐老师在看你呢。”陈珏低声说。 陶函看了他一眼,再转眼,徐以青已经坐好了位置。 白凡一直低着头在旁边用手机发着微信,等坐满了人,灯光暗了下来,他才抬头道:“开始了吧。” “嗯。”陶函应了一声。 昏黄的画面拉开,照到了一只枯瘦的手。 几只苍蝇在那手边绕动了两圈,耳边都是苍蝇震动翅膀时的嗡嗡声,那手一动不动垂着。 像是死了。 镜头上拉,树影在他手臂上叠出影子晃动,静谧的提琴声开始由轻到重缓缓流淌而出,镜头到了一半定格,那手抬起来,无力地挥了挥苍蝇。 画面中出现了一个闭眼躺着的男人,他面无血色,似乎呼吸很浅,随时都会断气一般。 “有人说,人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持续做着一件事,就是等死。” “我曾经不以为意。” “某天我做了一个美梦,在梦的尽头,我想把一切留住却无能为力,只能以死亡来终结。” “但我发现,比死更难受的,是等死。” 陶函坐在座位上抬头看着大屏幕,徐以青熟悉的声音在念着这一段旁白。电影院的立体声包围着他的前后左右,他又觉得从其中听出了一些不同寻常。徐以青的声音比平时更粗糙,更绝望得有质感,像在他心上拉弦,松开细线,一声铮响,震得他五脏六腑都翻动起来。 画面中的人慢慢睁开眼,满眼血丝,他抬起另一只手,上面缠满了带血的纱布,他抬手覆盖在了他的双眼上。小提琴的声音愈发响亮悠扬,画面转向树影横斜的窗外,再重复转回到屋内,屋里的景象已经变了,床上赫然躺着一个用书本蒙住脸睡觉的青年。 手机的闹钟响了。 青年从床上弹起来,睡眼惺忪地左右看看,他跑到卫生间用冷水泼了一把脸,看着镜中的自己。 瘦高瘦高的个子,柔顺的头发,平凡无奇的白色T恤和黑色裤衩,还有下巴上冒出的杂七杂八的胡子。他的黑眼圈很重,发丝凌乱,整个人都没有什么生气似的。 “我叫齐止,今年大四。” 旁白应声响起。 “今天是我人生一场重要的面试,却被我差点睡过头了。” 擦脸,梳头,仔仔细细刮胡子,齐止站在镜子前左右看看,终于觉得自己已经挺完美了,才走到门口拿起他的黑色背包出了门。 地铁的车厢里,一个个身着正装的人彼此紧贴,丝毫没有任何的缝隙。在摇摇晃晃的途中你撞我我撞你,所有人都低着头看手机听歌,等一站到达了,下去旧的人,上来新的人。 “我在大学计算机专业,可能即将成为一名人们口中的程序员。” “我已经三天面试了六家公司,平均一天两家,如果今天这家再不成,我可能会考虑回到老家去……” “在这里呆上一天,我就会觉得我的精力被消磨掉了一点。想到那些大学时候无忧无虑的时光即将离我远去,我就会对未来充满了焦虑。” 他脚步踏出地铁,进入公司,下一个画面出了办公室,他对着办公室的门鞠了个躬,又把挎包往上提了提,向着公司的电梯口走去。 旁边西装革履的白领们和他反方向擦肩而过,只能看见他脸上颇为落寞的神情。 “我也不知道我的未来在哪里。” “我妈希望我在这里尽快找到工作,把她也接到这个城市来。她在老家已经给我物色好了一个姑娘,愿意来这个城市照顾我的起居生活。她希望我们安定下来后,尽快结婚,有个孩子……哪怕生活过得苦一点,有了后代之后,就好像有了奋斗的动力。” —— “可她哪里知道,我根本不是个会有后代的人。” 画面中,齐止已经走进了学校里。和刚刚地铁中和公司中的画面不同,春日的学校包裹暖意,连色调都变得舒服而浪漫。 齐止走过校门口不远的操场,不少男生已经在上面打篮球,他的目光越过交错的网之后,聚焦在篮球场上一个高挑的身影身上。 “我是个同性恋。” 齐止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双眼熠熠,似乎温柔要从眼中流出。 “对,我是个同性恋,这是个秘密。” “周围没有人知道这件事,连我最亲密的朋友也没有说过,不过我并没有什么真正亲密的朋友。” “我还有个秘密,就是我有个暗恋的人。” 背景音乐的提琴声忽然拔高,影像之后出现了一排字——《无法拯救》。 导演:何欢。 主演:徐以青 楚令 …… 影片从这里,才算是正式开始了。 陶函单手撑着自己的太阳穴,手肘放在扶手上,先前感觉到白凡站了起来,他本在想他这会出去做什么,却不想错过大荧幕上一秒钟的徐以青而没有回头。 徐以青演的齐止,之前陶函是在现场看见过的。当时他就感叹过,徐以青演二十来岁的小青年确实绰绰有余,穿上白衬衫之后,那扑面而来的少年感真是让人惊叹,但当这个人物跃上屏幕之后,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简言之,徐以青是个很容易把你代入戏的人。 他的每个小动作,小眼神,在你试图去捕捉时,已经跟着他一起进入到了角色之中。 陶函盯着屏幕看时,忽然感觉到旁边手一暖,熟悉的手把他的包裹着握在了手里,他不用转头都知道是谁。 即便如此,陶函还是靠了过去,调笑道:“不知道的以为白总拉我手呢。” “那你失望了吗?”徐以青用气声问。 “怎么敢失望……”他晃了晃,“拉着,别松了啊。” “好。”徐以青说。 荧幕上,几个主演的名字播完,一声球鞋和地面摩擦的响声传来,男生间此起彼伏的吼叫声,球和地面接触后的碰撞声,男性荷尔蒙一触即发之际,从中高高跃起一个人,双手扶着球投射,一声入篮的声响,下方跟着尖叫起来。 网后的齐止也跟着笑笑,不自觉地捏了捏身上的背包。 少年进完一个球落地,在一群臭汗的男人中却白净又清爽,龇牙笑着举起手叫道:“再进一个!” “漂亮啊黎明!”另一个男同学喊道,“再进一个!!!” 他走到篮筐下,几个女生坐在那边看着他们的衣服水壶,他拿起自己的那瓶灌了两口,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网外。 齐止没有想道王黎明会看过来,愣了一下,只能微笑着对他点点头。 王黎明回报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举起手臂对他挥了挥。 “他就是我另外一个秘密。”齐止内心的旁边响起,“他叫王黎明,是比我小一届的学弟。” 王黎明喝完了水,把水瓶一丢,镜头从他还有汗珠的下巴到脖子,再到锁骨,手臂肌肉和小腿,最后往上慢慢倾斜,照了他整个后背。 齐止的喉结滚动,他慢慢转身,牵着包带向前走。 “阳光可爱,率真活泼,身体每一处我都喜欢。” “我每天走过操场,总是忍不住多看他两眼。从眼睛到手臂到脚……” “天知道我多想shang他。” …… 徐以青的台词读出最后一句话后,陶函的手指颤动了一下。 这微小的动作也是被徐以青捕捉到了,抓着他手紧了紧:“怎么了?……” “你读这句话也太性感了。”陶函吸了口气。 “那你知道我那时候在想着谁么。”徐以青问。 “……”陶函凑过去的头又收回来,“看电影。” 他在黑暗里明显感觉到徐以青笑了一声。 …… 工作工作不如意,暗恋暗恋不成真,未来未来很迷茫,齐止大四生涯的最后几个月就这么变得难熬。 忙完了课业,齐止边在招聘网站上翻找着还有什么适合他的工作,一边试图多投几家简历,以便能挑选最合适的。 却被一个电话打断了思路。 齐止脸色微变,看着上方写着“妈妈”两个字,按下通话键的手都有些抖。 电话一个挂了,又无缝间断地打了进来。 齐止无奈,只好接了电话:“喂,妈妈。” “工作找得怎么样了啊?”妈妈上来就问道,“有没有公司要你?” “还在找,今天才第三天而已。”齐止站定了脚步,垂下头,“妈……你,身体怎么样?之前说头痛胸闷的,现在好点了吗?” “还有点啊,我想去市里的医院看看,这周天我们就过来吧。” “我、们?”齐止眉头蹙起,“你是说你和……” “我和荷美两个人啊。”妈妈说,“如果行的话,我们俩就在上海住下来了,你毕业也没几个月了吧?我会叫荷美先去找个工作,等你毕业了她就辞职,到时候你俩就能去领证了……” “妈。”齐止烦躁地打断她,“我说了,我还在找工作。我住的地方只有一张床,十五平米那么小,我还没毕业,毕业了我也不打算结婚……” “不打算结婚干什么?”妈妈说,“我现在要来市里治病的!你知道你上大学的钱哪儿来的?还不是我从自己医药费里扣的?你现在说什么不结婚?不接我们过去?你好不孝,好不孝啊!” “……” 电话里还在絮絮叨叨什么,齐止垂下头没有听下去,周围的车辆鸣笛声混合着背景音中尖锐的小提琴响,在夜色流淌中,掩盖了刘海下齐止的眼神。 “妈。”他干涩的嘴唇在画面中央微启,“……我知道了,您别说了行吗?再给我几天吧……” 母亲是今天压垮他最后的一根稻草。 “不开心的时候,总会想来这间酒吧坐坐。” 齐止坐在吧台的地方,手撑着下巴看着前方,面前放着一杯酒。 “不光是因为这里音乐好听,环境昏暗,而是因为这硕大城市里唯一让我安心的地方,这里都是同类。” “我在这里遇见过很多人,他们除了和我一样的性向之外,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来自各行各业,有些人的工作还无比光鲜亮丽,对了,我还遇见过明星。他们有的已经出柜,有的没有,有的甚至……已经结婚了。” “但好像在这里,他们就是一个真正的自己一样。” 齐止知道一杯酒根本治愈不了什么。 它所能带来的感觉只有宿醉后的头痛和恶心,但却能让他在一个梦境里安眠,这一点就够了。 “然而。” “命运这种东西,真的特别会开玩笑。” “你猜我看见了谁?” 画面一转,穿着一身丝光的褐色衬衫,一头向右撇去的发型,在灯光之下,能看见耳朵上颇为显眼的黑色耳钉。 齐止以为自己喝醉了,看错了。 但自从他进来之后,整个酒吧的音乐也随之一起改变了,那种震动他鼓膜和心脏的音乐一响起,齐止就觉察到这并不是自己的臆想。 真的是王黎明。 “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与众不同的王黎明。” “和白天阳光下的那个他不同,黑夜里的浑身都是致命的吸引力。” 镜头像之前一样,对着他的下巴颈部和锁骨,一寸寸向下照去,一摸一样的镜头,感觉却浑然不同。 而且,王黎明也在此刻缓缓转头,对着镜头无声地笑了一下。 他看见齐止了。 “学长,你怎么在这里啊。”王黎明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来,他似乎很意外,但神色中更多的是惊喜,“……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我知道。”齐止笑笑,反问他,“那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王黎明噙着笑意,他的手慢慢接近齐止的手,两人的中指和食指几乎抵靠在了一起,“那这么说,学长和我是一样的,是吗?” “是。”齐止双眼带着醉意,毫不掩饰地直勾勾看着王黎明。 “难怪学长每天都会在那个位置看我们。”王黎明也丝毫不怵地回望他,“或者说,在看我?” “是。”齐止没有反驳。 王黎明笑了起来,从兜里摸出一根烟,自己点了吸了两口,反手塞到齐止的嘴里,拿起他的酒杯,贴着他喝过的地方,看着他的脸缓缓喝了一口。 这一系列的动作暗示太过明显,齐止吸了口烟,把烟夹在两手之间。 “那学长为什么要看我呢?” “明知故问。”齐止说,“有意思吗?” “也对,我早就感觉到了。”王黎明说,“不过我还是想听你自己说。” 齐止微微凑前,他比王黎明高一些,哪怕平时有些寒酸懦弱,此刻喝完了酒,那暗恋的人又活生生地在眼前,他红着眼竟生出了一丝压迫感。 “你想和我试试吗?” “怎么试? “我做梦都想上你。”齐止说出了多少天来积压的话,“谈恋爱,419都行,我喜欢你,我就想要你,只要是你怎么样都可以。” …… “原来……”陶函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徐以青的耳边,悠悠道,“徐老师说Sao话是这种感觉,还挺带劲的。” “……”徐以青被他贴着耳朵说话,耳尖发热,有些无奈地握着他的手,“我平时也不这样。” “其实挺好的。”陶函说,“你不考虑……” “宝宝……”徐以青说,“你专心看。” “我知道后面你们要接吻了。”陶函假装抱怨道,“有点不想看。” “是借位。”徐以青再一次解释。 陶函没有接他这句话,目光却落在了大荧幕上。 …… “他没答应和我419。” “他居然答应的,是和我谈恋爱。” 齐止那间狭小的屋子里,导演拉了一个远景,等慢慢从树影之中穿行而过,落到床头的时候,照见了背脊全是汗水的齐止。 “拉窗帘。”王黎明抱怨道,“你就不怕外面人看见啊。” “没有人看见。”齐止赤着上身站在窗边抽烟,“前面那个废楼没有人。” 王黎明跟着他起来,行动还有些不便,他叼着烟用嘴和齐止点,齐止抬手揽着他的腰,把他揽在自己的怀里。 “怎么了?”王黎明笑道。 “像做梦一样。”齐止说,“你居然是我的了。” 王黎明被他抱了一会,从他身上起来,刚转身膝盖就磕到了身后的床,痛得他叫出了声。 “嗷嗷嗷——艹!” “没事吧?”齐止见状赶忙问,“疼吗?” “说真的。”王黎明皱着眉说,“你把小爷弄到这种地方来………你真住这儿?这也太小太破了吧!” “我还没看到性价比高的好房子。”齐止说,“如果最近没有的话,我就考虑回老家了……这里工作也不好找。” “你条件不是不错,怎么还会找不到工作啊?” “我……”齐止叹了口气,闭着眼,似乎想起了那些苦闷的事情,挥手道,“算了,没事。” “要不搬我哪儿去住?”王黎明忽然说,“怎么说我们俩也算是在一起了,同个居也行啊。” “……啊?”齐止愣了一下,“搬你……那边?” “是啊,比你这儿强点吧,我俩在上面‘运动’一下,滚两下就双双去床底下了。”王黎明边看边笑,“想想那画面也挺美的。” “真的可以吗?”齐止问。 “可以啊。”王黎明说,“正好再指导指导我学业呗,学长。” 齐止和王黎明正式住在了一起。 电影画面自此的基调,从音乐到画面上都变得明快起来。 齐止暂时拖住了母亲的到来,还如愿和王黎明在一起,他搬进了王黎明的家,才发现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 吃穿用都不缺,一柜子一柜子的衣服,他可能一辈子也穿不完的球鞋,他从来没见过的各种小玩意儿和物件,还有他根本买不起的游戏机,王黎明家不光有好几个,还是限量版的。 “我忽然意识到,我可能和眼前这个人,是两个世界的。” “你在想什么?”王黎明看着齐止问,“是不是在想,卧槽,这人怎么那么有钱。” “知道你还问。”齐止说。 “那从今天起,我的钱就是你的钱,怎么样?”王黎明从后面抱住他,“我一辈子对你好,死都对你好。” “真的?”齐止不相信问。 “真的,我发誓。”王黎明笑嘻嘻道。 “我……我真的很喜欢你,黎明。”齐止认真又笨拙地看着他说,“很喜欢你,或者说,我爱你……” 王黎明挑挑眉毛,又龇牙道:“我也爱你啊,学长。” 很快就到了陶函他们群演的那一场戏。 画面之中,正巧是学校的校庆,校园里有各式各样打扮的人,气氛也是欢快的。 这应该是齐止最开心的时光了吧,陶函想。 这画面中的角角落落,甚至连光影都好像蒙上了色彩,站在画面之中的齐止打扮得干净又整齐,即便没有刻意做过什么造型,这种清爽的书生气还是颇有感染力。 “黎明,这人你认识?” “你管真多。” 陈珏演的路人一闪而过的镜头,他在陶函的左手边的座位一直安安静静看到现在,此刻坐不住了,使劲拍了拍陶函的手臂。 “看见了……”陶函无奈道,“别激动别激动。” “……真是给了两秒镜头啊。”陈珏说,“算了,我知足了!陶老师,是不是快到你的了?” 他话音刚落,镜头画面一切,那只玩具布偶熊一晃一晃进入了画面,手中拿着传单和花,看起来又憨又笨的一只。 “原来人家看我是这样的啊……”陶函单手捂住额头,凑到徐以青旁边轻声道,“这么傻的吗?” “明明很可爱。”徐以青说。 “当时我在里面一直看着你呢哥哥。”陶函笑道,“啊,你们来了。” 齐止和王黎明并排走着,他垂眼看见王黎明的手,犹豫了一下,小指碰见了对方的小指。 “光明正大在街上牵手不太好吧。” 齐止这么想着,王黎明却忽然一只手探过来,把他的手抓住牵在了手里。 “……”齐止转眼看他,王黎明对着他一脸得逞的笑。 “你不怕人家看见么。”齐止问。 “告诉全世界你是我的不好么。”王黎明口气还有些抱怨,“你知道你一天到晚要被小学妹们看上几次吗?” “有吗?”齐止呆呆地问。 “我看你,就是那次喝完酒和我表白比较勇敢了,那是不是你这辈子最勇敢的时刻了?”齐止向前走着,那只熊走入了镜头。 荧幕外的陶函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紧张。 他看见那只大熊拿着玫瑰花,一个侧面的镜头,他微微弯腰,递花给了齐止。 甜蜜的背景音乐响起,齐止拿着花露出笑容,王黎明在旁边吹了个口哨,转身把人拉走了。 “我觉得那一刻,王黎明或许……不不、那一刻的王黎明,是真的爱我的。” …… 尽管只有一分钟不到的镜头,还被衔接得到位,配合上徐以青朗读的内心旁白,至少电影进行到一半,这种纯情的感觉真是让空气都冒着浪漫的气泡。 然而陶函却满心都停留在了刚刚齐止看大熊的眼神上。 因为知道里面是自己,徐以青那根本掩盖不了爱恋的笑,让他反复回味了很多遍。 太美好了,如果电影停留在此刻结束,似乎也不错了。他和徐以青以这样的方式同框虽然是始料未及的,此时此刻,他却颇为满足。 这种让全世界看见,可只有他们二人才能知晓的秘密。 真的是浪漫。 然而剧情还在继续。 齐止越来越深陷这段感情中。 他毫不保留自己对王黎明的爱恋,尽管横砌在他们面前的问题很多,家庭问题,他们之间的悬殊差距,还有齐止到目前为止依然没有搞定的自己的问题。 “王黎明对于现在的我而言,或许是药,或许是……毒,他让我暂时缓解了这些困扰所带来的疼痛感,却根本无法根治这些烂入根部的问题。” 夕阳将落的初夏午后,齐止仰躺在沙发上向上看去,王黎明仰躺着用两根手指捏着烟抽烟,陶函莫名觉得这抽烟的姿势熟悉。 啊…… 徐以青不会抽烟,所以这姿势还是学他的。 陶函刚想回头和徐以青说话,就看见荧幕上的齐止的烟被王黎明拿走了,他们两人四目相对,小提琴的音乐响起,齐止率先抬起了手。 他勾搂着王黎明的脖子,在手指中的烟绕着他们周围升腾,让一切显得又那么不真实。 他们的鼻子凑得越来越近,陶函还在欣赏徐以青侧颜呢,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卧槽,这两个人要亲了。 而且照这样子,是这部剧最激烈一个吻,大概是要缠缠绵绵很久了。 这就很尴尬了,他觉得带着艺术的角度去欣赏这个吻是应该的,但无奈他真的是个俗人,哪怕徐以青一再强调是借位,陶函好像都觉得自己不可以。 正纠结着,眼前一黑。 “?” 徐以青靠过来,用手挡着屏幕,嘴凑到他耳边轻声说:“真的是借位。” “知道了知道了,借位。”陶函嘴角扬着笑意,但还是不饶人道,“怎么,我不看剧情就不亲了是吗?” “不是。”徐以青捂着他的眼睛,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他们亲他们的,我们亲我们的。” 在黑暗中竟然被捏着下巴转过了头,陶函还没反应过来,徐以青就吻了上来。 柔软又细腻。 原本耳边还有荧幕中的一些声音,但很快,他发现他再也听不见了。 横在他们两人中间的徐以青的手,带着一点他身上香水的味道,但他微微侧头,亲吻也不似从前那么温柔,陶函能感觉到被蒙上眼后五官变得更加灵敏,连徐以青用自己的尖牙在磨他嘴唇的感觉他都能清清楚楚。 “哥哥……”陶函轻轻喊他。 “我在。”徐以青微微松开嘴,“我只和你接吻不会借位。” 第82章 这一吻,吻到了徐以青放开他,荧幕上的人也分开了。 陶函唇上有些湿,他伸手擦了擦自己的嘴唇,在这种场合,他以为徐以青胆子不会这么大。 和上次林汶的演唱会一样,因为他出人意料的大胆,反而让陶函害羞起来。 徐以青特地选了这里,应该是先前做过功课。这个位置,又是谁也看不见的位置。 徐以青撒了捏着他下巴的手,每次这样吻过他,撤开手的时候指腹都会在他的下巴上摩挲一下。 这一次,因为寂静,触感被放大了十倍。 那种胸口震动,又带着痒意和酥麻渐渐让周身都麻麻的。 他还想再回味一会,荧幕中忽然一阵拍门声让他一心惊,掀起眼皮看过去。 同样被吓一跳的还有旁边不声不响很久的陈珏同学。他被吓得整个人往后仰倒,一巴掌拍到了扶手上。 “……”陶函转头看他。 “……没事没事。”陈珏拍着胸口道。 陶函忽然想到,这地方虽然别人看不见,但陈珏怕不是看得一清二楚啊。 “你……” “我什么都没看见!”陈珏低声又飞速道。 陶函吸了口气,想这不杀人灭口都难。回去怎么杀了陈珏呢,杀了之后清蒸还是红烧呢。 他的目光转向了大荧幕之上。 荧幕之上,被迫打断了亲吻的两人,一个一脸惊恐,一个一脸莫名地看着大门。 他们在的地是齐止的家里。那颇小的几平方米,衣服、裤子、内裤,至今,此刻处处充满着他们两人的痕迹。电影不直面表现情s,但细节之处又让人能感觉到之前他们在干什么。 而因为这砸门声,沉默得再无人说话。 “谁……啊。”齐止率先爬起来。 “齐止,开门,我是妈妈啊。” 齐止吓得从沙发上翻身下来,连滚带爬从地上拾起T恤,穿着内裤就往身上套,边套边比划着让王黎明捡起地上的那些凌乱的东西。 “齐止!”齐母又喊了一声,“快点啊,荷美也来了,我们都来了,你快开门啊。” 齐止慌乱穿裤子的动作顿了顿,他又看向了那扇门。 齐母尖锐的声音即出,比那拉得难听的小提琴还尖锐。在场所有人都沉默着,似乎都在思考齐止下一步会做什么, 他弯着的腰慢慢直起来,转头看了一眼王黎明,忽然脸上褪去了慌张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语的冷意。 这神态,竟然和王黎明的一些时刻有些相似。 大门打开,门外站着两个人。齐母和一个拎着大包的姑娘站着一起,荷美一见他还有些羞涩,踌躇了半天,才轻声喊了句:“大哥。” “进来吧。” 齐止把门打开,侧身让他们两人进去。 “哎,齐止你怎么还有……朋友在啊。”齐母看见里面的景象,似乎也没有多想,荷美还有些羞涩,见到里面的陌生男人,终究不敢太迈出脚步。 “阿姨好。”王黎明看了一眼荷美,对她笑了笑。 “你好你好,你是齐止的同学吧,我带了点特产……”齐母刚要放下蛇皮袋拿东西的时候,齐止出声道。 “妈,他是我男朋友。” …… 陶函耳边只有盛夏时候的蝉鸣声,像被日晒后的刺目白光,只剩下聒噪。 他想起很多年前也有这么一个夏天,徐以青拉着他,向着所有人说。 “妈,函函是我的男朋友。” 如今,一摸一样的声音,一摸一样的场景。电影画面之上,齐止此刻的脸,和当年的徐以青重叠起来,陶函居然有些分不清戏里戏外。 …… 齐母在短暂的停顿之后,显然似乎已经明白了儿子的意思,荷美还不太懂,站在门槛的边缘进退两难,有些怯怯地看着他们。 王黎明似乎没想到齐止会忽然出柜,愣了一会之后,往后退了两步,双手抱着手臂观察着屋内的一切。在齐止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齐母在那一刻就爆发了。 捶打着王黎明哭了几下,把头调转去向了王黎明的方向,不停喊着:“你父母呢!我要找你父母!我儿子来市里读书!不是要和你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恶不恶心!!造不造孽!” “你为什么要逼我呢?”齐止抓着他手臂,把他连人拖着,“你看见我现在住的地方了吧?你知道我的处境了吧!你会什么,你就会逼我!不停逼我!!现在怎么样?满意了吗?还想住吗?” “我逼你什么了?我逼你什么了啊!!”齐母人跪在地上,哭天喊地地,“我就是一农村人!我想你赶紧成家立业怎么了啊!我逼你什么了!你看看你在干什么!你又说了什么!” “……”荷美双目恐惧地看着齐止,齐止走过去,把她手中的包拿着,往屋子里一丢。 哭喊声又被吓止。 “你们想住就住吧,我走。”齐止说。 “你走去哪儿啊!!!”齐母转身还想拉他,“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死 !!” 齐止早就甩开了她,头也不回向前走了。 齐止的旁白响起: “我终于把这些话说了出来,很难过,但也轻松。” “我知道荷美是无辜的,但是我就不无辜吗?” …… 剧情尚未急转直下,但显然已经不是先前的那些温情。 从明朗的基调也逐渐变灰,饱和降低,一种淡淡的阴郁透露出来。 齐止找到了新的公司,他正式入职。因为离开王黎明的家遥远,又时常加班,他入职后多数住在员工宿舍,只有周末才会和王黎明短暂相聚一下。 公司不同于学校,齐止找的单位,刚入职不久就开始对他有些偏见。 新人、不是本地人、工作经验不足……多数干干打杂的活也不敢吱声,加班和累活美其名曰锻炼经验,到头来都丢给他一个人完成,在之后的日子几乎成了常态。 “又加班?” “对不起啊亲爱的。”齐止边用卡刷着公交车,“我还有东西没有完成,这周我……” “行。”王黎明点了根烟叼在嘴上,吐出一口,“你自己想想,这一个月里你回来过几次?” “我太忙了。”齐止道歉道,“下周末,下周末行吗?我们去吃好吃的,看电影去?” “挂了。”王黎明说。 挂了电话,王黎明拿起手机,满脸怒意往墙上丢去,手机弹到了床上,吓得王黎明的室友回头看了一眼。 “怎么了怎么了?”室友笑道,“黎明哥哥,最近不对劲啊?” “关你屁事啊!”王黎明吼道。 “好好好。”室友坐到他旁边,勾住他肩膀,“那么大火气干嘛呀!秋燥啊你!晚上必须去喝两杯降降火了。” “喝你ma喝。”王黎明说。 “艹,你不是吧。”室友说,“今天大刘生日,你这面子也不给啊?不行不行,来好多漂亮妞啊。” “说了,关我什么事儿。” “你不给我面子,你也要给大刘面子啊。”室友说,“刘哥平时这么‘照顾’我们,你说是不是?” 王黎明沉默了一会,思考半晌,皱眉道:“算了,去去去……” “这就对了嘛!”室友说,“咱们不醉不归哈。” 王黎明这一去,醒来都一天后了。他躺在一个一看就是酒店的房间里,目光所及之处都一片狼藉。 他不记得自己断片之后发生了什么,镜头给了他浮肿又干涩的脸上一个特写。 上身赤裸着,竟然全是青青紫紫的痕迹。 “艹……什么东西。”王黎明慢慢掀开被子向下看了一眼。 他有些惊恐地坐起来,神色颇为痛苦,拽着被子乱看一气,摸到了自己手机,看见上面全是未接来电,他拨通一个,劈头盖脸就问:“艹你大爷,我怎么了?” “啊黎明啊,你醒了?我天,你再不醒我要报警了。”室友在电话那头喊,“那天不知道你怎么了,一直不停喝,拦都拦不住。后来大刘说给你找俩女的,你又哭又喊又叫地赶人,就抱着大刘带来的一个男的笑。” “大家喝多了磕嗨了起哄,那男的就抱着你亲,你也不拒绝。” “艹?”王黎明喊道,“然后呢?” “你俩就走了?” “艹他人呢!!!”王黎明说,“他妈他把老子上了!” “……什么?” 王黎明把酒店所有垃圾桶往地上踢,踢了几个,丧气一般坐地上糅弄头发:“你他妈给我去问这傻逼是谁!老子弄死他!!!” “大刘的人,你算……” “算毛线!”王黎明把电话挂了。 他双手抱膝看向前方,脑中忽然出现一个镜头。 近乎黑白的画面之中有一个双目圆睁的小孩,他面前有一道门,露出一丝光的缝隙。忽然一阵开门的动静,他吓得哆嗦了一下,抬头看向缝隙,抱着膝盖的手揉眼可见地抖动起来。 一阵沉默。 “啪!!” 门被拍出一声巨响,小孩吓得眼里滚落一滴泪水,而门的缝隙愈发加大,在他脸上出现了一束光来。 紧接着,一个男人的手臂把他从门内拖了出去。 门板被撞得有节奏得响,夹杂着孩子的哭闹声和一些下流暧昧的声音。 最后一个镜头是小孩自下而上怂动的哭脸,一瞬变化,回到了王黎明的脸上,他满脸泪痕地坐在床边抱着膝盖看着前方,瞳孔震颤着。 …… 陶函咬着手指,感觉到徐以青的手在慢慢摸着他的手腕。 “所以。”陶函靠过去,轻声问徐以青,“王黎明小时候被……” “……这段我也不知道。”徐以青低声说,“我和他的剧本不同,他演绎的这段,我根本不知道会是这样的。” “这也可以?”陶函愣了一下,“所以这是你第一次看完整的故事?” “嗯。”徐以青缓缓点头,“他从他的视角演绎故事,我从我的视角演绎故事。” “我之前看过预告片。”陶函说,“我一直以为他就是个渣男而已……” “导演很厉害。”徐以青说,“我在想,如果没有你,我很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出不了戏来。” 陶函侧脸,看见徐以青正看着他。他脸淹没在黑暗之中,唯独双眼明亮,正一动不动看着他。 他反手握住徐以青,紧紧抓着,没有放开。 …… “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齐止一路跑着赶公交车:“我从昨晚开始就想找你,你一声不响都不在。” “找我干什么。”王黎明靠着床头。 “我担心你啊。”齐止说。 “担心我……”王黎明冷笑了一声。 “你怎么了?” “你今天有事儿么?” “……我要加班。” “加班。”王黎明笑道,“行。” “下周一定回来陪你,一定。” “我问你,我养不了你吗?我是他妈养不了你吗你要这么拼命工作??” “我不能一直用你钱啊。”齐止说,“我们既然要在一起,就一定要有个平等的状态……” “平等?”王黎明笑得咳嗽了一声,“你跟我说平等?真能耐。” “……”齐止看了看表,“啊,我快到站了,我们等会聊吧,拜拜。” “……” 齐止上了公交,又下了公交,跑到街边的包子店匆匆买了个包子,手机又响了,他垂眼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着“妈妈”的名字,他又一脸厌恶地又挂了电话。 “我确实是这么想的,辛苦努力几年,摆脱了我的家庭和我不得不接受的命运,我就可以和王黎明名正言顺在一起。” “黎明像个我触碰不到的梦。” “有一天我真的拥有了,我却发现,他比我想象得更加遥不可及,荒唐又疯狂。” “我想让他变成真实。” “我想我们真正开心地在一起。” 然而齐止还是没有兑现承诺。 周末的晚上,灯火通明的办公楼内。 “我真的来不了了。”齐止坐在办公楼里,“我今晚得通宵,得把这个做出来,你知道……” “知道知道。”王黎明说,“通吧,拜拜。” “我爱……” 嘟—— 齐止捧着手机,垂着眼,半晌才搓了把脸放下,转头又继续盯着电脑屏幕了。 王黎明咬牙挂了电话,气得吸了口气压下怒火,一脚踹开了包房的门。震耳欲聋的声音泄出,内里群魔乱舞一团,有人递给王黎明一杯酒,一只手从后面搂住了他。 王黎明微微一笑,转头搂住那人的脖子。 画面自此又断了。 变成了王黎明的特写。 陶函心想这特么夜夜笙歌啊,惨还是齐止惨。想想齐止也不能说惨,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知道徐以青演起来的时候,会不会想到他们两人的过去种种。 …… 镜头断了之后,切成了王黎明的家。 画面上出现了一只手,对着门敲了两下。 齐止在门口低着头,门内的王黎明回头,走到门口开了门。 两人对视一会,齐止忽然向前抱住他,把门重重关上,连人一起推到了身后的门上。两人像渴了很久,像碰擦着火的干柴,一触即发。 耳边全是脸红心跳的声音,从音响内传出。 是久别重逢,也是一场用尽全力的感情爆发。 导演没有给这个镜头太多的交代,但和先前甜蜜的恋爱相比,色调和音乐却已然从明朗清新变得阴郁低沉,前后的对比鲜明,已经是山雨欲来的前兆。 镜头一切,又是两天后。 起床,刷牙,在镜子前吐完水,王黎明摸着自己额头坐在卫生间,靠着墙坐在地上。过了一会又跌跌撞撞走到床边,打了个电话。 “我在发热……我感觉我快死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喉咙哑得不成样子。 “我……咳…………我喉咙我好痛。” “药……我吃点药…你能不能送我去医院啊…” 他横躺在病床上,旁边的妈妈看着他摸他的额头:“怎么回事啊,这么高烧烧了两天,再下去不得烧傻了啊。” “谁是家属?”门外医生敲敲门,“家属来一下。” “我。”黎明的妈妈站起来,跟着医生走了出去。 王黎明觉得烧得迷迷糊糊,连声音也干涩,但听觉却意外还在。再抬手来看,手上连片的红疹,他虚弱地想开口,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 朦胧之间,他忽然想起那天被他踢翻得无数个垃圾桶,和他一个都没找到的byt。 周围沉默之时,连音乐都停止,然而忽然耳边刺入的是他妈妈持续的尖叫和哭声。 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剧烈地开始胸口起伏,睁着双目,死死盯着天花板。 “HIV感染导致的是免疫系统紊乱,是会对患者造成不可逆的损害。” “传播途径有很多,他应该是……总之我们需要再观察一阵。” “您放心,别害怕,现在发现得早,我们还可以……” 王黎明紧紧闭上眼,眼皮都开始颤抖。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就完结这个电影辽。 第83章 人活着是为了一些莫须有的希望,或者一直在坚持“活着”这个事实。 可当某一瞬间,他看不见希望的时候呢。 “怎么说不舒服就不舒服了。”齐止坐在床边看着王黎明,他高烧很长时间,整个人都脱水严重,瘦了一大圈,齐止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以为就是一场大病,一边摸着他额头,一边叹气,“都是我……” “你也知道都是你。”王黎明声音带着鼻音,还有点哑,有气无力地环住他的腰,“学长啊……” 王黎明很久没有这么喊过他,齐止还有些呆楞。 他抬手把人搂在怀里,似乎心情愉快,脸上神色轻松:“对不起啊……” “没关系。”王黎明用脸蹭着他的腿,“原谅你。” “等你病好了,我就请个假,我们出去玩……” “别给自己立flag了。”王黎明把脸埋在他腿上,闭着眼,“真给自己脸上贴金。” 过了半晌,王黎明忽然说:“你想过死吗?” “谁不会死。”齐止低头看他。 “是啊,谁都会死……要是你亲近的人要死了,你会难过吗?” 齐止转头看向窗外:“我爸很早就死了,我妈那时候起就把所有的希望放在我身上。我对死亡真的没有什么概念……如果我妈真的死了,我应该还是会难过的。” “我在问我,你个傻子。”王黎明说。 “你?”齐止摇摇头,“你说什么傻话,你是不是发烧发傻了。” “没。”王黎明翻身看他,“就是问问你。” “那我一定也不想活了……”齐止说。 “真的吗?”王黎明笑笑,“假的吧。” “真的。”齐止说,“我觉得我们都太孤独了,好不容易能聚在一起作伴的话,一起死也不错。” 王黎明转眼看齐止,忽然道:“我想和你一起去纹个身。” “嗯?”齐止愣了一下。 “不敢?” “不,只是很意外。”齐止摇摇头。 “去吗?”王黎明说,“去吧学长,去嘛。” “好。”齐止看着他,点了一下头。 大街上的纹身店有个和周遭红红绿绿的店格格不入的黑色招牌,上面各式各样的纹身图案被打印成片,贴在玻璃上。 虽然一早就商量好了只是纹字,那就没必要有太大的负担,约好了时间就能去。 齐止想纹个dawn,问王黎明想纹什么。 王黎明低头抽烟,一边抽一边眯着眼靠着齐止:“让我想想。” “想多久啊。”齐止看看表,“要不我先进去……” “行,你先吧。”王黎明龇牙,挥挥手中的烟,“我抽完这根,加油学长。” 纹个简单花体字在接近屁股上方的尾椎处,倒是并不需要来回几次,过程虽然并不舒服,但至少出来的效果还挺满意。 齐止站在镜子前向后转头,看着身后一脸深意看着他的王黎明,上下扫视着他。 在尾椎纹一个纹身,转身的这个动作,齐止背脊很瘦,他回眸扯了一把内裤,荷尔蒙都要溢出屏幕来。 …… 陶函:“啧。” “……怎么了。”徐以青靠近他。 “再下面去一点都能看见屁股了!”陶函低声说,“演戏用得到牺牲这么大么,现场多少人,拍了多少次?每个人都看你一眼屁股……” “那让你哥哥,以后拍戏都用裸替?”徐以青说。 裸替是不可能的……徐以青的身材那么好认,真有个人来代替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我回去看个够。”陶函嘟囔道,“而且要再往下拉一点那种!” 徐以青在黑暗里向他扬扬下巴,示意他背后还有个小孩儿呢,在这说什么。陶函笑着闭了嘴,继续看向屏幕。 …… “你想好了吗。”齐止问。 “想好了。”王黎明走到他旁边,从后面抱住他,他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想好了,我不纹了,我改变主意了。” “……?”齐止转头看他,“为什么??” 王黎明的手指摸过齐止的纹身:“我骗了你一件事。” “……什么?” “我……”王黎明凑近了他的耳朵。 “不可能……”齐止忽然吼了一声,看向王黎明:“这不好笑。” “我没有骗你。”王黎明说,“骗你有意思吗?有这时间,要不你赶紧去医院做个检查。” 齐止双目圆睁瞳孔震颤,此刻双膝一软,几乎一下就跪到了地上。他往后退了两步蹭到了后面纹身的地方,似乎因为疼痛,他五官皱起然后双目开始通红,接着一滴滴落泪。 “你和我开玩笑是不是?”齐止说,“这好笑吗?!” “不好笑。”王黎明看着他,忽然笑意愈发明显,接着眼里毫无笑意地开始狞笑,边笑用手边捂着嘴,“哈哈哈哈——” “王黎明你疯了……”齐止不可置信地摇头,“你是疯子!!你这他妈是谋杀!!!” “你看……你说你爱我,想和我一起作伴,一起死……到头来还不是这么害怕。”王黎明笑得耸肩,“骗子?你才是最大的骗子……” 齐止抓起旁边的衣服,不顾疼痛从地上爬起来,接下来,碎片式的镜头慢慢串起他之后的事。 “我不管不顾去了医院,神经高度紧张的状态下,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 齐止对着挂号的地方歇斯底里地喊:“我有艾滋,医生我可能有艾滋!!我怎么办!!我现在该怎么办!” …… “即便做了阻断,也错过了最佳时机。我根本没有勇气面对最终的确诊报告。” “我想逃。” “齐止?” 齐止回头,看见了单位的一个领导正看着他,显然也是看见了他刚才在大厅那一番大喊大叫。齐止眼眶又泪,喘着气和他对视着,看见那个领导愈发惊恐的表情。 “我在晚上就接到了人事的电话,他们让我离开了单位。” “即便我没有确诊,他们依然坚持着。” “我谁也不恨,就是好累。” “所以我选择回到了老家。” 齐止躺在床上,他比原来更加的瘦。 他弓着背肌脊,镜头扫过他整个房间,狭小的房间里是吃剩的方便面包装和食物残骸,还有不少喝剩下的水瓶。 此刻,他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齐止没有看,无动于衷地继续双目无神躺着。 然后他听见了敲门声。 当敲门声骤然响起,又在安静的时刻像划破天际的刀。 “咚咚咚——” …… “……我早晚,要被这电影的敲门声吓死。”陶函低声说。 徐以青揉揉他的手背:“没事没事。” “所以,外面是谁?”陶函问,“是王……” …… “我知道你在里面,给我开门。”王黎明的声音在门口传来。 齐止无神的双目慢慢聚焦,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看向门口,几乎是立刻急促地呼吸起来。 “学——长——”王黎明说,“如果你不开门,我就撞进来,你逃不掉的。” 齐止走过去开门,他站在门后,听见门外的王黎明不断地在喊:“你再不开门我就撞死在你家门口,你开不开?哎哟……哎哟……” 他愣了一下,赶紧打开门,看见了站在门外的王黎明。 他比之前要瘦了不少,也没有精神,却完完整整的也没什么受伤的痕迹。 又被骗了。 王黎明单手抵住门,把门狠狠一推,撞着齐止的身体就把人推到了屋内。齐止没有反抗,被他生拉硬拽地进了屋子。 他环顾四周的狗窝样子,几乎一瞬间就察觉到齐止现在的状态。 “你来找我干什么?” 齐止站在他背后,“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王黎明转头,抓着他的手往墙上一怼,刚要动怒,目光从他的脸上一寸寸略过,话到嘴边又收不住,用急促又满是怒意的语气喊,“你他妈怎么瘦那么多??” “别碰我……”齐止甩开他的手,“别碰我!” “你告诉我。”齐止抓着他衣服,声音都不停在抖,“你到底有没有病,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害我……?” “你爱我!??”王黎明抓着他手腕,“我告诉你我有病!你不也会离开我吗?!要不我们一起死!你脱裤子shang我时候不是挺能耐吗?!” 齐止被他摁着脑袋扯着头发就重重地往墙上撞了一下! 电影院内顿时此起彼伏的“嘶”声。 徐以青还记得这当时在片场可是楚令失手给他怼在了墙上一下,当时撞得都肿起来了。导演真是抓紧时机,还给他这个鼓包来了个特写。 “我想起了了。”陶函转眼看他,“你那时候撞得……” “……嗯。”徐以青只好应声。 “撞这么严重?”陶函简直心疼死了,下面的人不知道以为是化妆的,只有他知道那时在重庆看见这还淤青的鼓包时候的感觉。 他抓起徐以青的手,放在唇边,闭着眼亲了下去。 “哥哥……”陶函抓着没放手蹭着。 “没事。”徐以青任由他拉着,温柔道,“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 可还有过不去的。 齐止被扔到了床上,和王黎明扭作一团。两人几乎用尽了全力扭打和拉扯,最后都气喘吁吁。 后来,不知道谁先吸着鼻子开始哭。 齐止躺着,王黎明骑在他身上用手死死抓着他衣服,眼泪一滴滴落下来,流进齐止的脖子。他慢慢把脸埋进齐止的胸口,齐止胸口起伏,抬手搂住他的脖子。 “为什么啊你……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也不知道……我知道的时候,我已经……” “我那天喝多了,被人强上了,就是那次感染的。”王黎明头靠着墙坐着,看着坐在床上的齐止,“我小时候被我爸wx,长大了表面过得朋友很多,其实我谁都不相信。说实话,和你在一起也是因为觉得无聊,我怎么会喜欢一个男的。喜欢男人这件事,本身就很恶心。” 齐止垂着头:“……” “我确诊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想报复,报复所有人,凭什么就我那么惨?凭什么就是我?”王黎明笑起来,“……但我看见你我就后悔了。” “我可能真的比我想的爱你一些。”王黎明说,“之前我很烦你拼命工作,搞什么平等?我就想让你崩溃,对我有愧疚,感受我的痛苦。但你走了,我发现痛苦的只有我……” “你还和别人乱搞……”齐止颤颤地说。 “我没有!?我之后一次都没有!!!我哪怕想过报复你,报复你工作不理我疏远我最后我都没有……对,我出轨过,我想试着报复你,是啊,我这么渣,我该死……” “你……”齐止抱着头,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只能喊,“……都晚了!!晚了啊!” “不晚。”王黎明说,“你还没确诊,我陪你回去拿单子,不管有没有,我们一起积极治疗。” “如果我染上了呢?我工作也没了,我能去哪里??我又怎么生活?” “那我陪你在老家,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养你好不好。”王黎明跪在地上,用膝盖走到他旁边,趴在他身边看着他,“我本来什么都不想要了,就想来看看你,看见你我又后悔了,我想你活下去,想你和我一起活下去………” “学长,你答应我好不好?好不好?”王黎明说。 齐止闭着眼,低下头,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们为什么会这样……” 两人抱头痛哭,镜头拉远,一树的黄叶迎风而动,纷纷而下。 “很多事情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就能解决的,但是一旦两个人一起抗,就觉得会勇敢一点。” “他到头来发现自己喜欢上我,我到头来发现我恨不起来他。” “事已至此,我们能怎么办。” “坦然接受每一个明天罢了。” …… “晚上我去找大刘。”王黎明在电话那头道,“我还是想知道那晚到底是谁把这该死的东西给我,我想找他,用法律手段报复他,别让更多的人受伤了。” “……”齐止点点头,“好,你自己注意点。” “放心吧,今天工作怎么样啊?”王黎明说,“你等等我,我明天办完事就回来,我也在这里找一份工作。” “你能做什么。”齐止低头笑笑,笑得很温柔,“大学还没毕业呢。” “送快递啊,不然,外卖也行。”王黎明也笑道,“不送快递,是要回去继承家业的。” “傻死了,快去吧。”齐止吸了口气,“我等你。” 齐止挂了电话,看看时间,大步向前走去。 此刻,旁白响起。 “其实,如果我知道那个电话是永别,我可能还会多和他再说几句话。” “真的,几句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计算错误。。还有一章,对不起!! 写完电影就甜回来,真的。 第84章 ……“死了?” 陶函难以置信,转过头看徐以青。 但他想想自己是不是话太多了,就闭了嘴。 结果刚动了动,听见一声低低的吸鼻子声。 哭了? 陶函伸手抓住徐以青的手,低声道:“别哭啊……” “……啊?”徐以青莫名回头。 “哦,不是你。” 陶函转向另一边,看见陈珏已经哭得一抽一抽的。 “男孩子也太多愁善感了吧。”陶函说。 “爱哭点怎么了,你小时候不爱哭?”徐以青掐他腿。 “?我哪儿哭过我。”陶函说。 “看完和你数数。”徐以青说,“先看电影。” 齐止从超市出来,拎了两大袋的食物,神色轻快。 “哎,电话。” 齐止双手都是东西,只能站到台阶上放下,一边拿出电话来,看着陌生到号码疑惑了一下,接了起来。 “喂?”齐止放在耳边。 “啊…哦,我是,我……我是他哥,嗯。” “怎么了?” “方便是方便,但是……” “你说什么……” 镜头给了齐止一个背影,他的手贴在耳边慢慢垂下来,然后跌坐在了台阶上。 他上了长途汽车,坐在最后一排,双手抱着自己的胸前搓了搓手臂。 “有人打电话告诉我,黎明死了。” “昨晚他去找他的朋友理论,说要找出那天晚上和他发生关系的人,可能语气冲了点,大家动了手。” “他这个人脾气冲动,又在气头上,三个人都摁不住。” “却没想到被人拽着脚,从五楼的窗户扔了下去。” 齐止头“砰”地撞到车窗上,闭上眼。 泪从眼角不停往下掉,落到脖子里,他的表情控制不住地难过扭曲。 “从五楼掉下去,他得多疼啊。” 齐止到了医院,听见里面哭作一团,他站在门外看了一会,背过身去。 想去见王黎明最后一眼,但又觉得潜意识里在床上的不是他。 “我现在回到家里,他会不会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没事。” “我们还会晚上一起吃火锅,一起讨论未来。” 齐止慢慢往前走,脸上没有了别的神色,他在接受和消化这件事之后,逐渐冷静了下来。 也或许就是表面看上去一般的冷静了下来。 他站在医院的门外叼了根烟,看见有警察进医院,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件案子有关。 “我是不是应该去关注一下命案,我应该和警察表达一下,我想要凶手绳之以法的想法。” “我应该进去见见他妈妈,既然人都不在了,告诉她实情也无妨,不管最后她想打我,骂我,甚至杀了我,我都不在意了。” “或许法律制裁不了他们,那我是不是应该为他报仇。” “我要每年在他的忌日去坟上哭上一遭吗。” “我在二十年后还会哭吗。” 齐止又重新回到了长途汽车上,他还是靠在窗上,脸上却已经没有来时的痛苦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茫。 “我来时在车上想了很多,但我走的时候,我忽然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我并不是个长命百岁的人,我曾经也只是想和他,为了自己的罪,再偷活得稍微长久一点。” “但他不在了。” …… 陶函有些呆楞。 他手放在嘴边啃掉小块皮都没发现,他在完全没和徐以青讨论剧情被剧透的情况下,一直以为是齐止是那个率先结束生命的人。 毕竟对于王黎明这样的角色,大多数观众的感觉是又爱又恨,可怜心疼又不舍得,某种意义上来说,楚令的演绎其实很到位。 这个角色外露,本身却其实更为复杂,他的外露是伪装,内里却脆弱。 至少陶函现在是看进去了。 但比起王黎明,眼下他更加想看的是齐止。 齐止的结局在此刻应该是注定了,他不管往哪里走都是死路而已,只是他该怎么走。 死对于他而言才是真正的解脱吧…… 荧幕之上,一个排风扇透入光来,一片片叶片闪过,忽明忽暗的。 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仿佛哪个昏黄的午后,夕阳都染着血色。镜头慢慢下拉,发黄发黑的墙面,似乎霉气都要呼之欲出。 齐止站在浴室的镜子前,似乎刚洗完了澡,上身裸着头发湿着,正仔仔细细刮完胡子。他左右看看,似乎在欣赏自己脸上每一寸的地方。 耳边有放水的声音。 他转头走向浴缸,坐到了浴缸的旁边。 下一个镜头,他抬着手,握着刀片,一滴泪水从他的眼角滑下来。 “我想,是时候了吧。” “我做不到面对他的父母,也不能拿着刀去砍死杀了他的人,我只能无能为力地活着,好累。” “我不想这么累了,就这样吧。” 齐止垂下头,刀割开手腕的时候他明显被疼了一下,缩瑟了一下肩膀。但他也没有什么别的犹豫,把手垂到了面前的水中。 导演没有拍出割痕,只拍到了水中慢慢化开的血。 然后镜头一转,齐止趴在浴缸的壁上,身体剧烈地呼吸着,默默地流着眼泪,然后他的喉咙里发出了压抑许久的哭泣声。 那些曾经温暖的画面划过,每一个画面之中没有齐止,只有他眼里的王黎明。 仔细听,那些看似无意义的呐喊,破碎的声音之中,其实也只是喊着两个字。 “黎明。” “黎明……” “我有点冷。”齐止最后一句话口齿清晰,他停止了哭喊,只是抱着手臂,面色发白毫无血色,有气无力地垂着头坐着,脸上全是泪痕,“我来了,黎明。” 他说罢,用尽力气,一头扎向了水面。 画面至此变成了黑暗。 陶函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徐以青死死拉住,他被徐以青最后这一段表演弄得无比压抑难受,喉痛哽咽又头皮发麻。 看见黑暗之后,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轻松。 “结束了吗……”陶函低声问。 他话音刚落,忽然是眼睑打开的瞬间。 第一视角的镜头,上方是天花板。接着,镜头一转,是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齐止。 他一动不动看着天花板,画面像禁止的,上方飞来了一只苍蝇,转了两圈,停在了齐止的额头。 齐止甚至没有赶走,面无表情地继续这个动作。 直到他听见门口有开门的声音。 齐止才抬手,把面前的苍蝇赶走,进来的人提着暖瓶,背过身去用暖瓶倒了一杯子的水,又转身,看见齐止已经侧头在看窗外。 “儿子?”齐母端着水小跑过去,“儿子你醒了,你喝水吗?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自杀了啊,你知道医生花了多少力气救活你的吗?你知道你差一点就死掉了吗?” 齐止眨眨眼,没有说话。 “你怎么有这毛病的,你为什么不和我说?”齐母说着说着就开始坐在他床边哭,“这下荷美也知道了,回去和大家一说,你得这病的事情全村子都知道了,都知道你娶不了媳妇儿了……” “你为什么救我。”齐止开口问。 “你说什么话,你都差点死啦!”齐母哭着,“这可怎么办啊,你死了怎么办啊……” 齐止对着窗外闭上了眼。 他呼吸均匀平静,就像是睡着了一般,镜头慢慢拉远,拉到了窗外,拉给了一片昏黄的天。 空灵的女声唱出了第一句英文歌词,字幕开始滚动出来。 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人动,没有人哭没有人笑,没有人拍手,大家似乎颇有默契地坐在座位上昂着头去看,看着大屏幕上不断滚动向上的字幕。 “结束了。”徐以青凑到陶函旁边轻声说。 “哥哥……”陶函喉头干涩,艰难地喊了一句,转头去看徐以青。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也不知道此刻该干什么,他甚至有点感受不到自己现在的心情。 “哥哥……”于是陶函又叫了一声。 后方有人开始拍手,电影院里就被带动了起来,大家纷纷开始鼓掌。陶函也跟着鼓了两下,又觉得心脏抽疼,无比想哭。 “没事。”徐以青手拉拉他的手,“我等会要上去映后采访了……你在这里坐一会等我。” “好。”陶函点点头。 徐以青从旁边的座位出去,重新回到了前排导演主创那边的位置。陶函转头,才看见陈珏已经哭得双眼都肿了。 陶函叹了口气,给他抽了张纸:“至于么你。” “太难受了。”陈珏抽抽嗒嗒地,“徐老师演太好了,呜呜呜……” “嗯。”陶函点头,“是啊。” 等字幕全部放映完,陶函也消化得差不多了。 上方的灯光亮起,整个剧院的全貌才呈现到大家眼前。点映之后的新闻发布会开始了,主持人用英文主持这场发布会,陶函听力毫无压力,听他大致介绍了电影之后,就开始邀请主创人员们上台来。 徐以青和楚令站在最中间的位置,接下去旁边的是导演制片等,主持人按着流程一个个问他们问题,问道徐以青那边,问的是:“据说电影中有很多片段,你们主演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的戏份,导演还会临时加戏,这对你们的演绎没有影响吗?” 徐以青接过话筒,微微颔首,用他也颇为标准的英语回道:“事实上,你刚才看的那场结尾就是临时加场的戏。我在演的时,本以为死亡已经是所有的终结,但导演显然处理得更冷漠残酷。” “确实。”主持人道,“既然说到冷漠残酷,电影中所表达的情感其实非常丰富,但众所周知,剧中的一些问题对于你们的文化传统而言并不是主流,您的看法呢?” “存在即合理。”徐以青看着他说,“电影的矛盾冲突被放大,是为了突出其中的一些观点。” “比如同性恋吗?”一个台下的记者问道,“对于同性恋,您的看法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每一个评论! 第85章 白凡站在台边,对着高高奴了奴下巴。 高高会意,赶紧想上前阻止:“不好意思这个问题……” “众所周知。”徐以青忽然开口,还用了重音。 高高拦人的手伸在半空,回头看了一眼白凡,白凡没啥表示,双手往兜里一插。 高高就知道,行吧,又拦不住了。只能摸摸收回了手。 “众所周知……嗯,或者说,我们国家的很多人都知道我的性向。”徐以青直接说出了口,“这不是什么秘密,我在很多公开场合被问及也很坦然。” “因为您的性向,所以……才接演这部电影的吗?”另一个外籍女记者问。 “是电影吸引了我,是齐止这个角色吸引了。”徐以青指指自己,“我和他是一体的,我感受他的感受,难过他的难过,经历他的人生。我想这和性向无关,我在角色面前只是一个演员。” “徐以青,看这里。”一个记者喊道。 徐以青单手插着口袋,一手举着话筒,带着一些笑意转向了另一边。 “我非常喜欢您,我几乎看过您的全部电影。您是我最喜欢的中国演员!”记者上来先用英文叽里哇啦表白了一番,接着还道,“我为了您还学习了中午,学仪沁,窝哎尼!” 听见这句话就开始回头看的陶函,被这蜜汁口音的中文弄得笑出声。 “他说他很喜欢徐老师,是最喜欢的中国演员……什么什么最后那句是什么?”陈珏在旁边问,“没听懂。” “徐以青,我爱你。”陶函解释道。 “噗。”陈珏低下头用手指抵着嘴笑。 陶函愣了几秒发现被陈珏套路了,斜眼道:“好啊你,学坏了,会嘲笑我了是不是。” “没有,这不是您正常表达感情吗?”陈珏说。 “……”陶函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谢谢。”徐以青在台上也和其他人笑了起来,对他招招手,“我看见你了。” “我有一些问题想问问您。”那个记者道,“我刚才看完电影,因为我看的中国电影比较多,我知道大多数电影对感情的表达非常含蓄。” 徐以青点点头。 “但是这部戏其实后半段的感情非常激烈,您一直在哭啊,哭啊……而且您也说了,最后的结局的地方,是临时加入的一场戏,其实对于大多数的外国人来说似乎会不太容易理解。他们不能理解为什么临近死亡时亲人在身边却要拍的那么压抑,这不应该是高兴的事情吗?” “你理解了吗?”徐以青问。 “我可以。”记者说,“这中间就有个中西方文化的冲突问题,您觉得会怎么解决呢?” 徐以青看向了导演。 导演拿起话筒,清了清嗓子:“其实这个问题,我相信多数人心中已经有答案了。你看见什么,就是什么,你所能理解的结局就是结局。没有对错,没有争辩,这就是电影的魅力啊不是吗?” “那您觉得学仪沁的演绎是您心中的齐止吗?”记者追问道。 徐以青似乎也很期待这个问题,转眼看向了导演。 他也是第一次完整观看影片,看完之后当然对自己的表演有些地方觉得不足,但其实这一次的表演,因为毫无顾忌或是他因为无比热爱,仔细揣摩角色,甚至和角色共情,他觉得这个角色是他近年来最满意的一个角色了。 “我非常满意。”导演说,“甚至比预期都满意,你知道,我原本定的人选并不是徐以青。我心中早就有了人选,但当时来试镜的时候,徐以青已经减肥减得和电影里一样的模样,我当时就觉得,他不是来试镜的,他就是一定要了这个角色。” 记者又陆陆续续地问着问题,直到了结束。 按着媒体和评委方面的反应,这部电影的口碑没有到爆,但至少话题度和演技都双双在线,已经是超预期了。 “为什么这就超预期了。”陶函向来不懂就问毫不避讳。 陈珏摇摇头,对于他来说这题超纲,车上还剩下白凡和徐以青,陶函看向徐以青,用眼神示意他解释解释。 “因为原来的预期就是上映而已。”徐以青伸出手指比了一下,“国内上映不了,国外来参展,如果得奖了,反而可以引起国内的更多观众和业界的注意。” “是……因为这个原因?”陶函说,“所以原来的本意只是找个地方上映啊。” “是以此为契机。”徐以青说,“不过我今天表现还行吧。” “能不行么。”白凡低着头看手机,“现在说话欲超旺盛啊,高高拦都拦不住那种。” “……”徐以青低头笑,“有么?” “以后你在节目上忽然出柜我都不意外了。”白凡啧啧又阴阳怪气道,“徐老师眼里没有我了……” “你眼里有我么?”徐以青看了眼他屏幕,“你有种不和别人发信息看着我说话啊。” “杠什么杠。”白凡把手机扔了看他,“晚上没事,你自由活动吧,被拍到什么照片别来求我,管你你是我爸爸。” “拍不到的。”徐以青说,“我都安排好了,晚上去看罗杰导演的那部剧。” “嗯?”白凡挑挑眉,“可以啊,这都安排完了?” “你来吗?”徐以青问。 白凡摇摇头,打了个哈欠:“不了,困死了,我回去睡觉了。” “小陈珏你来不来?”徐以青问。 “小陈珏,你高高姐晚上找你。”白凡说,“那么你是没空的。” “……嗯。”已经完全学会了察言观色的陈珏点头,“我没空。” 陶函咳了一声,听出了一车子助攻们的弦外之音,看了一眼徐以青。 徐以青也恰好看向了他。 两个人眉来眼去的,车上其他人都自觉屏蔽。 到了酒店,徐以青开始卸妆换私服准备晚上去看电影。 不过毕竟人在国外,处处都是眼睛,徐以青的私服也从三件套改了,总要穿得帅气出街一点。 改成休闲衬衫和复古墨镜了。 陶函私服的衣品比起徐以青算不错了,运动装穿得年轻,休闲装也能穿得潮,从来不按贵的牌子买,都是适合自己的。 卸完了妆,屋子里就他们两人,距离出发还有点时间,徐以青用手机查着附近有什么餐饮娱乐,陶函就坐在沙发上看他。 只要这个空间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所有方才电影之后被压下去的情绪又起来了。 他定定看着徐以青,看着他侧脸,睫毛长长的垂下来,和后期齐止忧郁的气质几乎如出一辙。 大概他们都不是快乐的人,也是因为徐以青的演绎吧,他每每看见齐止一些状态,总会和生活中的徐以青重合起来。 “看什么呢。”徐以青终于从手机中抬起头,坐到他旁边,“刚才起就在看我。” “你我还不能看了。”陶函说。 过了一会,陶函靠近他,徐以青就顺势把人搂怀里,靠到沙发上。陶函手覆盖到徐以青的手上,慢慢握住,轻声问:“我在想那个结局……真是难受。我一直觉得齐止会死,他们两人互相折磨又结局已定,还有结尾那个妈妈的话,我太难受了……所以主题是‘因为有罪,永远无法解脱’吗” “或许吧。”徐以青垂下眼,“就像开头那段话,‘比死更难受的是等死’,等死的感觉……不过……” 徐以青转眼看他,用鼻尖磨蹭了一下陶函的鼻子:“陶先生现在是要跟我说千字读后感吗?我都已经出戏了,你怎么还在戏里。” “你演太好了。”陶函咬了一口他的嘴唇,“行了吧?” “真的吗?”徐以青笑道。 “真的,特别好,我后悔没早点崇拜你。”陶函说,“不过有这么几段你……你是不是想着我们俩演的?” “我没有接触过别人,你是我唯一谈过的恋爱,我还有别的人可以参考吗?”徐以青问,“还有玩偶熊的那一段,虽然时间不长,但是是和你一起的一段,也是全剧最明媚的一段,我很开心。” “开心什么?”陶函问。 “开心你永远是我的太阳。”徐以青说,“在阴郁和压抑之中,你永远都是最温暖的那个。” “好肉麻啊哥哥。”陶函缩了下脖子。 “是么。”徐以青侧过头看他,“想说点小作文给你听,你就这么没气氛……” “我不需要。”陶函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亲亲我,哥哥。” 徐以青顺着他的脸颊,亲到了他的嘴唇。 陶函闭上眼的时候有种错觉,他仿佛能听见窗外的蝉鸣声和头顶不断转动的生锈老旧的排风扇,热气未散的午后,浴缸里有滴水的声音,他睁眼看见了割腕的齐止。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正在和齐止肆意地接吻,一切疯狂又平常,他拉着齐止的手,上面只有一个割腕的痕迹。 跳楼就疼,割腕不疼了吗。 “宝宝。”徐以青松开他低声开口,手按压着他的后脑勺按到自己肩膀上,把人抱在怀里轻声安抚,“是我。” 陶函低头,发现自己不自觉地用手摸着徐以青的手腕,像在确认着什么一样,直到徐以青抱住了他,他心烦的感觉才逐渐散去。 “看来我真的演的不错。”徐以青抓着他的手指亲了亲,叹气道,“谢谢你喜欢。” 第86章 倒也不能说入戏太深,但徐以青确实能演出这种效果,应该不光是他一个人,这个角色就能轻而易举地踩中他们难受的那个点。 有句话叫什么,意难平吧…… 所以总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不过他和别人不同,他起码还能摸一摸亲一亲主角什么的…… 徐以青看了看时间:“电影还有一点时间,想去哪儿逛逛么?” “……去哪儿逛?“陶函问,“不想逛景点。” “都行,买点纪念品什么的吧。”徐以青说。 “纪念品?”陶函笑起来,“你还喜欢这个?那我来时就发现了,剧院附近有不少当地人开的小店,卖点手工艺品的,你想去看看?” “嗯,好。”徐以青马上答应了。 “你不怕外面有人拍啊。”陶函说,“在国内就算能说得清的话,在国外就是实打实的了,明天我俩名字就放在一起了。” “热搜第一,‘徐以青陶函’。”徐以青还认真思考了一下,瘪着嘴点头,“我觉得挺好。” “你怎么回事啊。”陶函被他弄笑了,“以前拼死拼活不想曝光的是你,现在还这么高调。” 徐以青松了松袖口:“……以前……以前觉得低调一些就能保护你,但他们只会更好奇,更想追根究底。当什么都改变不了的时候,我就想,算了吧。他们爱看就看,就这样吧。” “这样想反而轻松了一点。”徐以青说。 “你已经想好退路了吧。”陶函说,“如果有朝一日我们就这么被曝光了,你的退路呢?” “差不多,不过只是一个构想。”徐以青对他笑笑,“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陶函拍拍他肩膀:“不过,我必须给你改变一个观念。是那些想害你的人让你现在这样,不是你自己,所以万一有那么一天,你千万不可以怪自己,行么?” “嗯。”徐以青闭上眼,“我答应你。” “好了,走吧。”陶函一拍大腿站起来,“哥哥难得穿那么帅,出门遛哥哥。” 剧院旁边有一处小街,游客这会也不少。徐以青说让他们二人单独逛街这话也最终没有实现,至今没实现毛发自由的徐老师,这次也不例外。 白凡听见之后说起码让陈珏和高高跟着,高高又说万一有人真的认出来了他和陈珏两个人搞不定,疯狂暗示白凡把陈棋配给他们。 “怎么。”白凡挑眼看了她一眼,“公费约会啊?” “……”高高嘟囔了一声,“也没很公费吧……” “那不给了呗。”白凡说。 “你能不能不逗她。”徐以青说,“她说的也没错。” 白凡拍拍手:“行吧行吧,既然你徐老师都发话了……陈棋,去吧。” 陈棋应了一声,默默走到了高高旁边。 一行五人,就这么往那小街道里走去。 意大利人天然阳光,热情洋溢,街口就布满了涂鸦,还有街头艺人在卖唱。于是和它隔壁邻居那个性冷淡剧院形成的对比还是颇为强烈,于是感觉整个人都开心了起来。 尤其是刚看完那么一部致郁的电影,又感觉被治愈了。 店还挺多,卖小吃的、工艺品的居多,这会游客不多,三五成群的人无所事事,还会两两聊天。 公费谈恋爱的俩小情侣正在往前走着说说笑笑,再后面是徐以青,陶函和陈珏走在最后。 “于哥约我今晚见个面,我说你没有空,他说没事儿就单独我和他……”陈珏和陶函低声说着。 陶函马上道:“去啊,干嘛不去?” “你不在啊……我和他单……单独……”陈珏舌头打了个结,“不太好……好吧。” “我天。”陶函一拍他后背,顺手把人揽怀里,“你逗我?你和他都睡过……” “说什么呢!”陈珏喊了一声,脸都红了,一直从双颊噌地红到耳尖,速度让陶函叹为观止。 这喊得前面的徐以青都回头看了他一眼。 陈珏连忙道歉息声,又缩回了陶函身边。 “你和他都睡过一个宿舍……”陶函继续说,“想什么呢!” “……您说话别大喘气啊。” 陶函得逞似的笑起来,陈珏在一旁叹气:“有时候觉得你真的很幼稚……” “行,你说我什么都行开心就好。”陶函说,“反正你今晚自己去……” “啊啊啊啊……”陈珏想到这个又很奔溃。 “你告诉我你在烦什么。”陶函说,“你们俩朋友那么久没见,最近混的也都还行,你慌什么你,你还怕他今晚和你表白吗?” “我怕他拒绝……”陈珏说。 陶函好像觉得这短短五个字信息量还挺大:“……什么意思,你今晚要表白?” 陈珏踌躇了一下,决定放弃这个话题:“我不是送机没去送么……我感觉他对这件事还是挺耿耿于怀的,我怕他骂我……” “知道人家会介怀很多年甚至一辈子,一开始就别去干这事儿。”陶函说,“想到那天我也来气,不是你男神摁着我,我估计我都要上来给你两拳。” “我错了。”陈珏说。 “知道错了也行。”陶函把手抱在胸口,左右看着两侧的风光,轻声感叹道,“哎,这半年真是神奇,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他看着徐以青的背影,看见他肩头落了一道斜阳,头发都被染上了薄金。 心里就又软又暖和。 大多数的摊位都是售卖一些手工艺的小玩意儿,陶函不感兴趣,倒是看见了一家做纯手工鞋和帽子的店。 他乘着其他人都在挑选小手工艺品,自己走进了这家店来。 店里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裁缝,他看见了陶函进来,脱掉眼镜,对他热情地迎过来张开双臂,然后说了句意大利语的“你好。” “你好,可以说英语吗?”陶函问,“我想买一顶帽子。” 老裁缝看着他,显出了一点为难的表情,但应该是听懂了部分的词汇,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顶,又指了指旁边陈列漂亮的橱窗。 陶函无奈地指了指窗外:“给他的。” “啊。”老裁缝笑了笑,对他点头,拿起了一顶帽子比划了一下,陶函想接过看看,老裁缝又收回了手,指了指自己头部。 “要我戴?”陶函问。 “他说这些帽子可以直接拿也可以现场定制,但凡在这里定制了就可以寄往全世界各个国家去。” 陶函回头,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的徐以青和陈珏。 “哦……哦哦。”陶函点点头,“不是,你还会意大利语?” “一点点……”徐以青说,“还没到同声翻译的地步,也是连蒙带猜。” “那你怎么和他交流?”陶函问。 徐以青拿出手机,点开了同声翻译软件。 陶函:“……” 陶函:“徐老师最近好时髦啊……” 徐以青:“陈珏教的。” 徐以青向前一步,和那老裁缝对话加翻译机双管齐下,两人很快就交谈起来。 陶函没了说话的份儿,默默退到了陈珏的旁边。 “徐老师还会意语……他是不是会八国语言啊。”陈珏感叹道。 “也没这么多吧。”陶函说。 “这什么杰克苏人设啊……”陈珏继续感叹。 “杰克什么?”陶函说,“这又是什么新名词。” “你想买帽子吗?”徐以青忽然说。 “啊?嗯……”陶函说,“我想给你买的。” “来。”徐以青对他招招手。 陶函站在前面,老裁缝笑着看他,徐以青贴着他站在他背后:“我已经和他说了,他让你看看,看中哪一顶和他说即可。” 满展柜的帽子,浅咖,深灰,大红,看起来形态各异,复古又经典。这种帽子的中间会有一个小小的折痕,两端凹陷,是非常经典大气的款式,纯手工制作的款式用料也相当舒适。 “这顶。”陶函说。 “软呢帽。”老裁缝说了一声,拿下来递给陶函,陶函刚想给徐以青,就被老裁缝拉住。 他做了个抬手伸手,凌空戴到对面人头上的动作。 “他让你帮我戴上。”徐以青微微欠身。 陶函点点头,把帽子给徐以青戴上,还用手稍加调整,这顶最经典款式的软呢帽在徐以青的头顶上,真是说不出的帅气好看,徐以青本身身形挺拔,外加有帽子相称,看起来就气质卓群。 “好看。”陶函高兴道,“太配你了。” 老裁缝转过身来,似乎也颇为满意,连连用手指着说着什么话。陶函听不懂,但看见徐以青先是抿着嘴笑,然后居然大笑了起来。 “……说了什么?” “没什么。”徐以青说。 “……”陶函垫垫帽子,“你不说我不买了。” 徐以青无奈道:“老裁缝说,看见你给我整理的动作,会让他想起很久以前自己的妻子给他整理帽檐的动作,一模一样,让他很感慨。” 老裁缝又说了两句,对徐以青竖起拇指。 “他说,我们很般配,祝我们百年好合。” 陶函:“编的吧你?” “啧。”徐以青拿出手机,又对老裁缝说了几句话,老裁缝笑着对手机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徐以青摁了翻译,机械的女声慢慢说着:“希望——你们——相爱——永远。” 第87章 陶函有点脸热。 他下意识四处看了一下,陈珏离得远,在别的地方看东西,也不知道听见没听见他们说话。这怪奇怪气的机械音语调呢,估计也听不出在说啥。 但徐以青和老裁缝笑着看着他的时候,他还是觉得老脸一红。 这么直白的祝福,对于他来说非常久违,但效果却很立竿见影。 于是陶函用英文回了个谢谢,鞠了个躬,又撇开眼去看徐以青的帽子了。 “他有点害羞。”徐以青和老裁缝说。 “我知道,中国人都很含蓄,他一定很爱你,我看得出来。”老裁缝说道。 徐以青笑了笑,转头微微欠身,让对方能触碰到自己的帽檐。 “就这顶吧。”陶函说,“很衬你。” 刷卡付钱,三个人终于离开了店。陈珏悄悄把购物小票拉出来看了一眼,默默在心里算了一下汇率,咋舌道:“我靠,陶老师你真有钱。” “手工的嘛。”陶函说。 “手工费也没这么贵吧……” “人家那么卖力地夸赞我们,给人家赚点钱怎么了。”陶函把小票拿过来在手里捏成团,“我买个礼物送给你吧?” “别别别。”陈珏慌忙摇头。 “你晚上就空手去表……去见于梓连啊?”陶函说,“我不给你买你再送给他一个?” “他稀罕这些东西么。”陈珏叹了口气。 “不稀罕你也得带啊。”陶函随手拿起摊边的一个小玩意儿,在手上摆弄了一下,那起来丢了丢又放了回去,“我真是为你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虽然现在的陶函总觉得于梓连有种在拱他家娇小可爱小白菜的感觉…… 陈珏不太好意思:“我可能当时就怂了也说不定。” “别怂啊,人生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你看……就因为你那时天天给我分享徐老师的歌单和电影,现在我们俩才能……”他说了一半又觉得不好意思,咳嗽一声,“就这样嘛。” …… 一个晃荡的下午过去,电影也即将开映了。 徐以青是托关系弄到的票,只有两张,剩下的人也就在剧院门口散了。 “罗杰导演一会会来吗?” 陶函坐定了位置问道。 “会的。”徐以青说。 两个人看了电影,又观看了主创人员和导演之后的集体亮相,整个过程结束都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饿不饿?”徐以青问。 “有点。”陶函摸了摸肚子。 “走吧。”徐以青说,“岸边有个酒吧,让定了位置,吹吹风喝喝酒去吧。” 河岸边的酒吧有很多,徐以青特别选择了一家人少的,靠内里的位置,有挺大的一个棚,上面点缀着漂亮的小灯,耳边还有水花拍岸的声音。 “这里人好少。”陶函左右看看,“酒难喝怎么办。” 服务员用托盘送了两瓶啤酒来,徐以青拿了一瓶放到陶函的面前:“包场了。” 陶函:“……” 陶函:“行。” 两人也没什么话,就这么坐一会,偶尔抿一两口酒,安安静静吹着风。 谁也没想打破这一刻的宁静,都在放空自己。 过了半晌,徐以青想开口的时候,突然听见酒吧门口一阵动静。服务员跑去解释的时候,徐以青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脸。 “等一下。”徐以青连忙站起来,把陶函吓了一跳。 他回头看,终于明白徐以青在紧张什么了。 门外站着的是那个罗杰导演。 罗杰已经年过花甲,毕竟徐以青都三十来岁了,还是从小看他导演的电影长大的,但他明显神采奕奕,整个人都非常年轻精神,看起来温和又迷人。 徐以青已经走了过去,陶函连忙也站起身子来迎接。徐以青用英文和他说了两句,陶函就默默在旁边堆起微笑。 意外的是,罗杰导演居然拍了拍他:“我认识你,我记得你以青,上午的电影我在,我在后排欣赏了全部。” 徐以青明显愣了一下,接着激动道:“您看了全片?我太、太荣幸了。” 陶函很少看见徐以青特别崇拜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此刻他算是发现了,所有人崇拜人的样子都差不多……眼神炙热又激动,像小孩儿一样。 罗杰和他随行的人入了座,他也高兴道:“是的,我看了全部。我对你的表演非常惊喜……” 接下来,两个人非常愉悦地交流起来。 陶函耳朵听着,但也无所事事,只能自己管自己喝两口啤酒,继续放空自己吹着风。 聊了快十分钟,就在陶函想自己要不要找陈珏去问问他今晚怎么样的时候,就听见罗杰导演用手轻轻拍拍桌子:“我这两三年,一直想筹拍一部中国的电影。我有很多东西想拍,所以一直在看啊,想啊中国的文化,很多人说起中国文化就是龙、就是……红色、就是功夫……对,是这些,但是我想拍不一样的中国功夫呢。” 陶函微微侧脸,看见徐以青背脊笔直:“那么,您什么时候准备想拍这部影片?” “我预计是今年年底。”罗杰说,“选角的事情我也想了很多,这次来电影节,每一部参展的中国电影我都一一看了和对比,所以对你印象深刻。你或许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我们不在这里相遇,我也一定会去找你的。” ……这感情喝个酒还约片了?陶函嘴碰着啤酒瓶的瓶口,有点不敢置信地想。 “我当然愿意。”徐以青说,“我把我经纪人的邮箱发给您吧,您把具体的时间发给他,我会让他尽力协调出来,不不不,一定协调出来!” “都不看看剧本么?”罗杰笑道。 “不需要。”徐以青摇头,“您的每一部剧我都看,每一部……几乎从小看到大。” “哦,是么?”罗杰一摊手,“是我的荣幸。” “与您合作才是我的荣幸。”徐以青说,“哪怕演个配角我也可以。” “哦不不不。”罗杰指指他,“你必须是主角,我越看你越像我的主角。” 不知不觉都已经当地时间十一点多了,几乎聊了一晚上的两个人明显相当投缘,临走时还有的依依不舍的。 送走了导演,两个人也该打道回府。从这里走回酒店不远,行人也不多,两个人就决定慢慢走。 “要不要提前恭喜你?”陶函伸出手。 徐以青顺手打了一下,但没有立刻放下,顺势覆在上方握住,把人拉过来挨着:“八字没一撇,恭喜我什么?” “导演好喜欢你的样子,我觉得这个角色你很有希望,拍你最喜欢的导演的戏,开心吗?有没有梦想成真的感觉?” “你……”徐以青对他的喋喋不休很无奈,“你是不是脑子里,全是我裹床单的样子?” “你要听实话吗?”陶函笑起来,“是的,实在挥之不去。” 徐以青怕有人看见,松开他的手,两人又顺势又默契地把手插入口袋之中,连脚下踏出的步子都差不多。 “白凡不好搞定。”徐以青说,“可能为了调出这个档期,他会喊我多拍四五个不想接的广告。” “说起来,你工作室不是已经独立出去了么。”陶函说。 “话是这么说,可以自由接戏,但其实还是需要白凡筛选。”徐以青说,“我的戏剧本什么的他都要亲自过目。” “他对你挺好啊。”陶函说。 “下半年他有意向撒手了。”徐以青说,“之前算是商量过,星阁该进入一个全新的管理模式了……之后不是吞并收购其他小型娱乐公司,而是……需要我们这些工作室慢慢发展成可以自主管理的公司。” “所以以后一人一间公司?”陶函吃惊道,“哇靠,徐老板。” “别挖苦我。”徐以青说,“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呢。” “怎么办??”陶函指指自己,“有我这种经营规划师高级经理人在你怕什么?你老公我还不收你咨询费呢,多亲两个还我就行了。” “你最近……”徐以青上手摸了把他头发,“嘴可真欠。” “好不好嘛!”陶函说。 “好……”徐以青抵不住他撒娇,“知道了。” 不知不觉都走到了酒店门口。 “你先上去吧,我抽根烟。”陶函说。 “嗯。”徐以青应了一声。 他其实也并不是想抽烟,就是想和徐以青岔开走,免得被人看见。徐以青也应该知道他心思,自己独自走进了大厅。 陶函在外面徘徊了一下,手摸在兜里的烟盒上。抽不抽呢,虽然基本上也不会对吸烟这件事特别执着了,但既然说起了,还是有点想…… 他一摸兜,啊,糟了,没带打火机。 他回头,看见了昏暗的环境之中零星一点的光,正想着去借火的时候,看见了站在稍微靠近光源地方的陈珏。 陶函一愣,看向阴影之中,那个明灭的火星之后的人,确实是于梓连?? 这气氛,显然有点不是那么和谐。至少两个人脸上似乎都没什么笑意,反而神色凝重,尤其是陈珏,喜怒都在脸上表现的人,此刻感觉都要哭出来了。 陶函向后挪了两步,低声自言自语道:“我去……我还是别过去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陶函:于梓连又来拱我家小白菜了TAT 第88章 打扰他人谈情说爱表白现场,似乎不太好。 虽然很想上去指着两个人说:“他喜欢你他也喜欢你你俩别磨磨唧唧的,不行我给你们俩摁个头吧。” 但热心市民陶先生还是忍住了。 总之,最后他默默地放弃了这件事,借火也忘了,大步流星走入了酒店内。 反正无非两个结果,今晚之后再问陈珏也罢。 …… 一夜过去。 徐以青今日还有不少活动,包括媒体访问杂志拍摄,以及晚上的颁奖礼。 早上的活动陶函并不怎么想参与,一来他跟着也没意思,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添乱,二来国内媒体杂志也不少,被看见了说不清。 徐以青就让陈珏跟着他一起去,到时候晚上再一起看颁奖。 陶函本来今天约的于梓连吃午饭,看陈珏昨晚回来也没什么别的表示,就和他一起走。 “于梓连怎么样啊?”陶函干脆也不想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问道,“昨晚你们俩……见面了吧。” 陈珏轻轻点点头:“嗯,见了。” “那他……” “他什么都没说,就是……”陈珏脸上没有什么波澜:“他说他在这里,有个女朋友了。” “……”陶函憋了半天,“哈?”了一声。 “我怎么不知道他还有个女朋友在这里。”陶函说,“他也没和我说过啊。” 陈珏撇撇嘴:“总之,就是这样。” 陶函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半晌才到:“那一会我就装不知道了。” “嗯……”陈珏轻声道,“谢谢。” 于梓连约他们的餐厅离酒店不远,也是个露天的。陶函远远就看见翘了个二郎腿看手机的于梓连。 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这位大长腿boy小半年不见,沐浴在阳光下的时候,总有种他拔高了长大的错觉。 于梓连抬头,也一眼看见了他们,抬手龇着牙和他们俩打招呼:“老师!陈珏!这里!” 陶函想,好像又不是错觉,外表确实成熟了不少,笑起来呢,好像又还是原来的样子。 “坐坐。”于梓连站起给陶函拉椅子,也自然地把菜单递给陈珏,“喝点什么?陶老师这里没奶茶哦,我打听过了。” “陶老师现在很厉害。”陈珏说,“我就没见过他这么爱喝奶茶的。” “他怎么了?”于梓连笑道。 “上课拿个保温杯,人家老师装枸杞茶叶,就他还想摸样样端着,里面是杯奶茶。”陈珏看着菜单,“饿了,想吃意面,再来杯气泡水吧。” “哈哈哈哈哈——”于梓连笑得停不下来。 “于梓连。”陶函接过菜单翻了翻,“老师过来和你吃饭,不是让你先嘲笑老师一顿的。” “老师我错了。”于梓连双手趴在桌上,“我特想你,怎么样?你上课没有我是不是很无聊?” “没人打乱我课堂纪律,别提我有多开心了。”陶函翻翻眼睛。 “拉倒吧你。”于梓连拍了下桌子,“想我直说,也不用那么害羞吧。” 和陈珏单独在一起,陶函和他基本就是安安静静坐着不说话也能坐半天,但是于梓连来了,他们气氛就会活跃很多,毕竟活跃气氛小能手,没有他接不了的话。 坐在露天的餐厅,周围吵吵闹闹,三个人也你来我往地笑嚷着。大半年不见面,也没有什么隔阂。 陶函总觉得,他其实一直挺幸运,校园时光里有这两个孩子陪他一起走过了这么些时间,这种记忆回想起来都很开心幸福。 “那暑假放到什么时候啊?”于梓连说,“要不你们多呆一会呗。” “陈珏要工作。”陶函说。 “那您又没事儿!”于梓连说,“再住会呗,住我那边,改天我还能带你到处逛逛。” 陶函摆摆手,拒绝。 于梓连一脸失望:“好嘛……” “看来你走的这段时间真的很寂寞啊,就你这嘴,国外还没多交几个朋友?”陶函问。 “交了啊,但是最想的还是你们……”于梓连趴到桌子上,“我和我爸妈视频通话的时候,我爸还问我‘陶老师和徐以青怎么不来啊’,我说‘你问我干什么!我怎么知道!’,他就骂我‘和老师都不会搞搞关系么你肯定逢年过节不和你老师问好!你一点都不会做人!你看看你学成归来肯定还是这个鬼样子,送你读书有什么用!……” 于梓连满脸愁苦:“我什么我,我容易么我。我不联系你和死罪一样了!” “噗。”陶函笑得不能自理,“抱歉抱歉,是我的错。” “而且我也没不联系你啊,他老嘀嘀咕咕什么哦。”于梓连说。 “你爸想你了啊。”陶函喝了口水。 “想我个屁……”于梓连拿脸蹭了蹭手臂,把嘴埋下去,“你多去看看他馄饨店吧,我看他比我还寂寞。” “你爸的馄饨我从小吃到大。”陶函笑笑,“我可是经常光顾啊,虽然最近确实去得少了。” “啊……馄饨。”于梓连砸砸嘴,“想吃……想吃拌了猪油的……” “理解你。”陶函靠到了椅背上,“我在国外的时候也这样,就想那几口,啊还有你爸的馄饨,那是真的想……” 陈珏一直坐在旁边吃东西,不说话,于梓连也很自然,如果不知道他们俩昨晚可能有过点什么,陶函怕自己都读不出空气中微妙的气氛。 仔细看看就能看得出,于梓连其实挺尴尬的,他在和陶函说话的时候,一双桃花眼一直笑意盈盈看着他,然而和陈珏对话的时候,不是看天就是看盘子,笑意还在,就是相当不走心。 小朋友啊,别别扭扭的…… 陶函喝着水,也不敢说也不敢问。 吃到一半,陈珏接了个电话。 “徐老师叫我回去……”陈珏抬头道,“我可能现在就要走了。” “哦,你去吧。”陶函把杯子放下,“我和你一起……” “哎别别别,你们聊,陶老师你回去也没什么事儿。”陈珏站起来,对着于梓连挥挥手,“于哥我走了。” “嗯。”于梓连点点头,“那个……什么……微信联系。” “好。”陈珏马上站起来走了,还颇有点逃跑的意思。 在陈珏走后,于梓连拿着叉子吃饭的手,默默扔在盘子里,发出哐当一声。 “吃饭呢,有礼貌点。”陶函说。 “哦。”于梓连又捡起来握在手里,默默叹了口气。 “人在的时候呢,也不知道害羞个什么劲儿,人走了,在这里唉声叹气的。”陶函翻了个白眼,手撑着头,“年轻人啊,看不懂。这是什么欲擒故纵的小把戏嘛?” “屁,我明明是松了口气,什么欲擒故纵。”于梓连郁闷地轻轻放下叉子,手撑着头。 “那女朋友呢,给我说说,什么时候交的?”陶函问。 于梓连吓一跳:“啊?什么啊,小陈珏都告诉你了啊。” “他……” “我昨晚想和他表白来着。”于梓连撑着脑袋,神色懊恼,“我俩先叙了会旧,说着说着我就后悔了。” “后悔什么?” 于梓连一嘟嘴侧头:“他现在太棒了,在星阁娱乐实习,前途似锦的……我觉得我这句话一说出口,会……哎怎么说呢……他胆子那么小,会把他吓死吧。” “那你说了……” “我说了一半收住了,告诉他我有女朋友了。”于梓连说。 “……他什么反应。”陶函问。 “没什么反应……挺自然的,就说‘啊你大晚上找我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你有女朋友啊,为什么不明天和陶老师一起说给我听‘,就这样。” 陶函摸摸下巴:“不对啊,我……我晚上回房间还看见他眼睛红红的。” “哦,他被我烟熏得,熏哭了都,正好站在顺风口。”于梓连说。 “眼睛?烟熏?”陶函简直无语了,想掰开于梓连的脑子看看里面装了点什么东西。 是的,他算是见识到了什么事凭实力单身。 “但是我说真的,我觉得我现在表白了对他特别不公平……你能懂吗?” “不懂。” “哎!你怎么回事!”于梓连把手放下瞪着他。 “喜欢就去追,你怎么知道你追不到?”陶函说,“我人就是这么直,我喜欢徐以青,我能因为他是个巨星就不追了吗?” 于梓连想反驳,发现他无话反驳:“……” 陶函喝了两口水,叹气道:“行了,知道你的意思,考虑未来是对的。” “嗯,懂就行……所以我拜托拜托你。”于梓连双手合十,“你千万看住他了行吗?” “我看住什么?陈珏就是我的宝贝儿小白菜,天天就你这头猪要拱,拱还拱得怂唧唧的,别说你是我学生知道吗?” 于梓连用杯子磕了下他杯子:“嘿嘿嘿,陶老师最好了……陶老师自己感情怎么样啊?” “不劳您费心,好的很。”陶函说。 “好就行啦。”于梓连说,“今晚不是有颁奖礼么,徐老师准备拿几个奖啊。” “拿几个都行啊……”陶函叹了口气,“别人都盯着他拿奖,压力得多大啊。我不想给他那么多压力,就想他在这里玩得开心就行了。” 于梓连看了他一会,笑道:“真好。” “真好什么。”陶函说。 “有个人不要求你什么,只要你好的这种感觉,真不错。”于梓连伸了个懒腰,“我给自己定个小目标,两年内,逐步软化,然后一击制胜!” “两年内追到小陈珏?”陶函说。 “嗯!”于梓连放下手撑在桌边,“怎么样?” “行。”陶函说,“祝你成功。” 作者有话要说:祝福你啊小于,以后追妻更惨。 ——- 今天烫着手了,单手打了一大半的字,夸我(。 第89章 一聊就忘了时间,聊到了颁奖礼快要开始。 陶函一看时间不好,连忙和于梓连道别:“都这么晚了!我得赶紧走了。” 他边喝完饮料的最后一口,边问:“你真不和我一起去么?” “我也想啊亲,都没聊够。”于梓连摆手,“但是我晚上没空,哎别聊了你快去了,再不走要颁到最佳男主了。” “……”陶函点头,赶紧结账。 陶函其实挺自信自己的导航能力的,来时有陈珏,还有于梓连给他发定位,回去时候,陶函举着手机又发现时间晚了,看着道路名眼晕。 这里的建筑和谐美观,但他一瞬间失去了记忆他们标志的样子,就感觉自己马上要迷失古城了。 几分钟后,陶函抬着头看天,正思考着怎么办的时候,电话响了。 “老师?你什么时候来啊。”陈珏问。 “在路上了。”陶函声音都要虚脱了,“我好累,我不想赶了,你告诉我你徐老板得了几个奖了。” “……入围了四个,都是团体影片的奖。”陈珏说,“挺不容易了,您快来吧,错过这一次好可惜呀,虽然吧几率真不大……” “知道了!”陶函啧了一声,“我飞也飞过来,行吧。” 话说出去了,陶函只能赶紧找路。 远在剧院里,颁奖礼已经进行了三分之一。 作为仅有的几部参展的国产影片,还是这种敏感话题的小众电影,其实话题度在之前并没有其他的高。 但很意外的是,入围了四个奖项,这四个奖项之中还有一个最佳影片这样的重量级大奖。 当然导演拿着这四个入围已经够吹了,这都是实打实的东西。换个角度想,这次颁奖虽然陪跑,收获已经够多了。 徐以青坐在嘉宾席,左边是楚令,右边是白凡。镜头扫过的时候,这帅气简直溢出屏幕。 楚令侧头,和他低声说话。徐以青一般笑笑,回应两句。这些被镜头扫过时有意无意记录下来,一次两次,观众席就会尖叫起来。 白凡等镜头扫完了,靠过去:“人气比我想得高多了啊老徐。” “是吗。”徐以青不以为意,只关心一件事,“陈珏呢,回来了没有。” “陈珏一直在后面,陶函回不回来我还真不知道,或许已经坐上面看了吧。”白凡说,“有空想这个,不如先想想获奖感言吧。你多久没这么坐在嘉宾席看一场颁奖礼了?” 徐以青手指点点扶手,叹了口气。 确实很久了。 没有电影作品,没有新单曲专辑,即便有机会去颁奖礼,他想到之后要被逮着问感情问题就很郁闷,不想给白凡和星阁带来什么麻烦。 其实他也偶尔会想念。 想念他最后一次站在颁奖舞台上,“歌王”的奖杯落到他手中,漫天飞扬的金色纸屑落下。 感觉过了很久,其实不然,就这么几年而已。 徐以青换了手撑头,目光落到台上,手指轻轻在扶手上打着节奏。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迷茫过,挣扎过,沮丧过,让他有些想不起曾经的很多过往。 初来星阁娱乐的时候,和他差不多的艺人,甚至比他高出一截的艺人很多。科班出生的,背景雄厚的,他在里面倒也不算起眼,只是白凡一直在和他说: “你就差一部电影,就差一部。” 很多业内的人觉得白凡对他的迷之自信是种赌博,最后押对了人,赌赢了而已。 徐以青却记得,他第一年拿奖的时候和白凡说:“如果你觉得这个奖,这个组委会公平,这部电影我绝对可以拿到这个奖。如果我没有自信,我就不会选送这部影片,参加这个奖项角逐。” 多少年了,他一直如此。 陶函经常说他们两人是典型的一个理科脑一个文科脑,但相对比冷静和大局观,陶函更冲动直白,而徐以青更冷静理智。 《无法拯救》这部电影,他从争取剧本开始,就想到的是这一刻。虽然中间有很多白凡和公司的助攻,但最后的最后,他并不考虑无功而返。 站上那个舞台,为自己热爱的事业,为自己心爱的人,拿一个奖。 四个入围奖项,导演的目标是拿一个就行,但到了后半段,他们已经抱了两个,只剩下最佳影片这个超重量的奖项了。 所有人已经很满足了,包括白凡。 “回去每个人加奖金。”白凡说,“加加加……” “还有一个呢。”徐以青双手扶着膝盖,扬扬下巴。 “最佳影片就是奢望了。”白凡说。 “你不看好?”徐以青问。 “你看好?”白凡说,“老徐,别盲目自信,这样吧,如果这部片子能拿最佳影片,回国之后,我就是死,也给你谈下龙标,怎么样?” 徐以青愣了一下。 他食指在膝盖上抠了一下:“……哦?真的?” “绝不骗你。”白凡对他摊开手,“颁奖嘉宾上场了。” 徐以青点了点头。 特别凑巧的是,最佳影片的颁奖嘉宾是罗杰导演。 大幕拉开,罗杰一身正装牵着女伴,胡子花白笑得风度翩翩。 他双手持着手卡,微笑地开始颁奖的词,道:“女士们先生们晚上好……很高兴今年的最佳影片,是我来颁出。这几天内,我们已经见识到了非常非常多的佳作影片,每一部在我看来,都出乎意料。” “意大利这个地方,梦幻又浪漫,我在这里看见过无数梦想,升起又陨落,那么今晚又会有怎么样的结局?” 他低头看手卡,继续微笑道:“这里每一部我都在之前有幸观摩过,甚至在里面有非常想合作的人,预祝各位今晚得奖,那么我宣布——” 徐以青盯着舞台的方向,看见大屏幕切出了几位导演的脸。 “——得奖的是。” “——中国影片,《无法拯救》。” 在叫穿耳膜的掌声欢呼声中,徐以青笑着站起来,手按在白凡手背上拍了拍:“偶尔也要盲目自信一下。” 从台下走到台上的路,徐以青觉得这种感觉还挺久违。 舞台上,罗杰捧着奖杯恭候已久,看见徐以青的第一刻,马上就迎接了上去。 “很高兴又见到你。”没有麦收音,罗杰大大方方抱了一把徐以青,在他耳边道,“我真的非常非常高兴你能得奖,我甚至在此刻就已经在期待我们未来的合作,恭喜你以青。” “我也是,导演。”徐以青笑道,“我此刻非常高兴是您为我颁奖。” 导演握着奖杯,主演各站一侧,大屏幕上播放着电影的片段,导演说着得奖感言,徐以青从台上放眼台下,他不知道陶函看见这一幕了吗。 他是在台下的某一处为他高兴着吗。 导演把奖杯交给徐以青,徐以青向着观众席的地方挥了挥手,又指了指奖杯。他希望陶函如果在那边,就能立马看见他的动作。 观众席传来一阵尖叫,楚令见状,也相当配合地对那边比了个心。 徐以青是完全做不出这种动作了,让他做简直为难到死,不不,羞耻到死。 颁奖时间短,助演的唱歌嘉宾开始串场唱歌,全剧组的人下了舞台。 徐以青在队伍的末尾,后面还有个楚令,当前方的人浩浩荡荡下台之后,徐以青捏着手表的表盘在昏暗的阶梯上看时间。 忽然就感觉有人拽了一把他胳膊。 徐以青吓一跳,连带后面的楚令也吓得一蹦。 “看路!”舞台边跟摄影们一起蹲在阴影里站着一个人,戴着口罩,一双熟悉漂亮的眼盯着他看。 徐以青脚下一定:“你怎么站这儿?” “进来太晚了……”陶函双手合十对他道歉,“还好赶上了,我蹲这里看得超级清楚,哥哥,刚在跟观众席谁招手呢。” 徐以青挑挑眉,把人顺手揽到台阶上。 楚令在后面咳嗽一声,陶函才发现后面有个人,眼神慌乱对他点头。 “别管我,继续继续。”楚令绕过他们俩向下走去。 “走吧。”徐以青说,“看路。” 走过了平台,进入一个上下左右都封闭的甬道,直接连接后台。前面的楚令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后面还没有人出来。 在这得天独厚的场所里,陶函没有犹豫,一把搂住徐以青的腰,衣服和身体碰擦出一顿隐秘的响声。他前胸贴着徐以青,下巴搁在对方肩膀上,对着耳朵吹着热气:“哥哥,恭喜你,你刚刚在台上真的太帅了,我恨不得上去就亲……” 陶函话没说完,徐以青转身抱住他后背,垂头拉开他的口罩,咬住他的嘴唇,用胸口把他顶到了墙边,动作快而有力,吻却轻轻柔柔地落了下来,从脸颊,到嘴唇。 时间紧迫,他们几乎一触即分。 徐以青用鼻尖磨了磨他鼻尖,给他把口罩给拉上:“走啦。” “嗯。”陶函跳了两步,又迎头撞到了徐以青后脑勺。 “怎么了?”陶函问。 “我……”徐以青回头,深吸了两口气,用气声道,“……我、我现在好像……有点不合适……刚刚亲你把我……” “……”陶函咬着下唇,无奈的抓着对方手按到自己身上,“……完蛋,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哦嚯 完蛋 第90章 前面就是光亮的地方了,守候着大量的眼睛,这么来一下,两个人在黑暗中息了声。 “哥……”陶函拉了拉他的衣袖,“冷静一下,啊。” “……”徐以青被他逗笑了,“冷静不了了,要不你先?” 陶函伸出食指抵着嘴唇,示意他禁声,拽着他手往回走。走了一半,他把自己的口罩脱了下来。 “别嫌弃。”陶函说,“戴两分钟。” “你……”徐以青刚想说话,发现陶函又把他带回了刚才有一众摄影师的小平台。 大多数的摄影师都是外国人,看见陶函会以为是经纪人之类的也没管,陶函带着他在阴影角落里穿行,生生把某种感觉逼了下去。 “呼。”陶函松了口气,把徐以青脸上的口罩摘了,“行了。” “……这是哪里啊。”徐以青无奈道,“好像是不认识的地方。” “外面是剧院的后门,是个河道。”陶函推开一扇不太起眼的安全通道的门,刚刚打开,外面就吹来一股暖风。 小小的一条无人河道,夜里路灯昏暗,徐以青和陶函靠在围栏旁边。 刚才的旖旎情绪,在室外的夜里消散,但莫名有种逃离喧嚣世界之外的快感。 徐以青前倾身体,双手垂着搁在围栏上,看向河中。昏暗的灯光带着粼粼波光,碎星一般缀满。 美不胜收。 陶函后背靠道围栏上,后手撑着抬头。 月色也美得惊人。 “啊……”陶函率先打破了沉默,“你不回去没事吗?” “你不在,我不在。谁都知道我们去干嘛了,反正也颁完了,最多有个采访……我不在也罢。”徐以青说。 “徐老师太不敬业了。”陶函手对他摊开,笑道,“不过我喜欢。” 徐以青一巴掌拍到他手上,紧紧握住:“开心吗?” “嗯?”陶函应了一声,“你指什么?” “和我一起来意大利。”徐以青说。 “开心。”陶函说,“特别开心。” “我演的电影好看吗?” 徐以青继续问。 “这不废话吗?”陶函说,“太好看了,会在国内上映么……如果会,我还想再看一次。” “找虐啊?”徐以青笑着晃晃他的手,“刚才白总说了,如果这部电影拿了最佳影片,他就帮电影去拿龙标。” “…龙标?”陶函侧了侧脸,“那是什么。” 徐以青凌空比划了一下:“就是一条很重要的龙,电影开场前的那个,没有它我们的电影就上映不了。” “哦…”陶函好像有点懂了。 “回去我就要准备演唱会了,没几个月了。”徐以青说,“说真的,我好紧张……” “别紧张。”陶函侧头看他,“这明明是你的强项,你要去享受它不是么。” “……”徐以青叹了口气,“我……应该好好谢谢你,这大半年你辛苦了。忍受我的焦虑和情绪不定,忍受我时不时的必然崩溃,忍受……” “好了,好了哥哥。”陶函从旁边搂住他,手环着他肩膀,“怎么又说这些啊,刚获奖感言没说够,我给你准备个话筒?” “别说话,再说亲你。”徐以青斜了他一眼。 “哎,来啊。”陶函笑道。 徐以青摆摆手认输:“……我在很认真地感谢你。” “那我也很认真地回答你。”陶函说,“……恭喜你拿奖,希望你以此为重生,继续往下走……还有,别再和我说谢谢了!真的不需要感谢,我们之间什么都不需要,真的……” “我就是……”徐以青说,“那我演唱会你要来看。” “看看看,有空就场场不落,行不行?”陶函笑道,“回去你训练,我在家等你天天给你做营养餐。” “嗯?”徐以青愣了一下,“别别,别那么麻烦。” “不麻烦,毕竟我还在放暑假。”陶函说。 徐以青:“……” …… 陶老师经历了一次轰轰烈烈的意大利之行,暑假才刚刚开始。 而他的艺人男朋友显然因为这次意大利之行,生活轨迹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国内的大多数粉丝已经看过了预告片,据说在国外拿奖之后,这部在国内看似不容易上映的片子口碑就爆了。 彼时饭圈已经不是往日,现在的粉丝剪刀手们,拿一个预告视频可以给你分分钟剪出一个电影来。 于是,即便这部电影没在国内上映,已经赢得了无数的目光聚焦。 国内的弹幕网站上还给剪刀手们做了个《无法拯救》的专集,专门评选那些剪辑得很棒的视频来。 一时间热度高得都要超过同期暑期档正在上映的电影。 陶函暑期有个学校组织的“加油训练营”,每天两小时给一些报名的学生暑期充电用。 一般学生不太会报名参加,毕竟就算只有俩小时也不想破坏自己暑假,又不是什么高三补习班非去不可的,特别优秀的,对自己相当有要求的人才会去。 但是当陶函走进教室的时候,自己都被满满当当的教室吓了一大跳。 “你们……”陶函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挪动到了讲台看了一圈,“……放着大好暑假不过,来这里上、课?怎么想的……” “老师!支持你事业!”下面也不知道哪个女同学喊了一声。 “支持我事业?我也不按你们人头拿工资啊女士。”陶函说。 不过既然来了这么多人,陶函开心还是开心的。 课堂有时就这样,第一第二节 尚且大多数人在听,到了后面本来也不是来听课的人就渐渐显露出来。 睡觉的,玩手机的,讲话的,还有带笔记本来玩的都一个个露出来了。 陶函上了几节,也不想放任这样的事情,开始抓典型了。 那天他上课,背着手走到一个正看视频看得津津有味的小姑娘背后,低头笑道:“……看什么呢。” 小姑娘本来看得正激动,被他吓了一跳,“啊!”地在椅子上弹了一下。 周围学生都纷纷笑起来。 陶函目光落在女同学还没关上的手机视频上,就看见了自己对象的脸。 “看什么呢。”陶函又重复了一遍,耐着性子问。 “……就,视频……”女同学瑟瑟发抖。 陶函手敲敲桌面,手指在桌面绕了个圈:“看什么视频?……哎,反正我今天课也差不多讲完了,大家就在这里吹吹空调等下课也行。闲着也是闲着,放给大家看看呗。我刚绕一圈,好几个人都在看这个东西,什么东西啊那么好看。” 女同学反应了几秒,发现陶函不是开玩笑:“……可、可以么?” “放吧。”陶函双手插兜里,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我电脑给你用,你们看吧。” 教室瞬间热闹起来。 陶函走到后排,抱起双手对着屏幕。他发现好几个女同学上课在看这些东西,其实他自己也蛮好奇的。 还有,徐以青去北京试音都三天没回来了,也怪想的。 后排的女同学大着胆子和陶函搭话:“陶老师,这是什么你知道吗,就让她放。” “不知道才要看看啊是不是。”陶函说,“这男的我认识,徐以青嘛。” “对对,他拍了部电影,讲同性恋的!”那女同学说。 “我现在是他和楚令的CP党。”旁边坐着的女孩说,“天呐你不知道他们俩多甜……” “对对对,戏里苦,戏外甜!这什么神仙CP啊!”两个人开始讨论了起来。 要不是陶函知道他们俩真的没什么,这会听见这些描述真是差点都信了。 屏幕上,楚令和徐以青的一些采访片段也被剪了进去,慢放来去,表情还真是甜得像那么回事儿。 “徐以青大楚令九岁呢,戏里徐以青是攻,戏外我咋觉得小狼狗即视感。”女孩说。 “我!也!是!”她同伴压低声音激动道,“不瞒你说,我还萌过‘白蛇传’……据说这次意大利电影节三个人都在呢,哇靠,修罗场修罗场……” “他们一定是真的。”女孩抓着同伴的手总结,“对不对!” “对!”同伴说,“不是真的我就手抄这本《国际经济学》!” “啪”陶函的手一把摁在那本《国际经济学》上。 “老师……”同伴看向陶函,发现他面无表情看着自己。 半晌,他嘴角勾起,笑着看她:“想抄书好不容易,老师给你个机会哦~” 下课后,陶函拿着书本出门,满脑子还是刚才那几幕。他想了想,自己用笔记本打开了弹幕网站,发现上面真的全是这部电影。 ……嗯,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陶函早就习惯了。 直到他看见了个视频,叫《假戏真做》,视频上传时间是1小时前,播放量和弹幕数却已经过分惊人了。 他打开来看,发现是一个细节分析视频。 “大家仔细看,这是徐以青三天前去北京的机场图,他左耳有个黑色的耳钉!这个耳钉看似平凡,但我查过了,是F牌的一个情侣耳钉,我不会认错…… 但是,大家再看这个!” 视频中再贴动图,是楚令。 “这是一天前楚令的直播,大家快看耳钉!!虽然不是一模一样,但我百分百肯定!这是F牌那副情侣耳钉的另一个!” 陶函皱着眉看到这里,看见铺天盖地的弹幕: “啊啊啊他们俩真的在谈恋爱啊!” 陶函把这视频来回反复看了几遍,感觉一股郁结之气直冲脑顶。 耳钉。 徐以青送给陶函的白色情人节礼物。 他们俩一个人一个的东西。 虽然他安慰自己,这个设计其实也就是个简约的平凡大众款,说不定真是只是长一样,或者楚令和别人有一样的一对也正常。 但横看竖看就是这样。 陶函真的也是有点头疼,也有点气愤。 耳钉是他和徐以青一个非常私密的纪念,是徐以青今年情人节给他精心准备的礼物。 别的他都忍了,唯独这个他真的忍不了。 陶函拿起电话,也不知道该打给谁,他想了想还是拨给了徐以青。 徐以青没有立马接到,陶函只能郁闷地开车回家,刚停完车到家门口,徐以青的电话进来了。 “宝宝。”徐以青有点气喘,似乎刚刚激烈运动完在休息,“你打电话给我?怎么啦?” “……你在练舞吗。”陶函先问道。 “没有,在做有氧练体能。”徐以青说。 “累了吧,辛苦了。”陶函说。 “嗯?”徐以青说,“你怎么了?” “……”陶函说,“那个,耳钉……你戴了吗?” “运动的时候摘了,但前几天我戴了。”徐以青非常认真地回答,“怎么啦忽然问起这个。” 陶函张了张嘴,想问出来的话绕了个圈又回去了,他舔舔嘴唇,又咽了下去:“……不是,就是我也戴了,我忽然有点想你了。” 徐以青那边明显笑了一下,语气都轻松不少:“我快回来了,就后天。” “后天也很长啊。”陶函说,“我天天上课,上得辛苦死了……好吧虽然没你辛苦,但是……” “快了,回来我……” “你……” 两人心照不宣笑了声,徐以青咳着掩盖过:“等我。” “好。”陶函说。 挂了电话,陶函松了口气,又怕自己刚才自己的语气出卖了什么,幸好徐以青并没有听出来。 远在北京的徐以青挂了电话站起来,走回酒店的房间洗个澡。 他擦干出来,头发湿漉漉垂着坐到房间里,门外有人在敲门。 “徐老师,我。”高高在外面道。 徐以青起身去开门,放高高进来。 “造型师一会到了。”高高带着陈珏进来,陈珏顺手开始收拾沙发上的衣服,高高就开始报:“下午就这些活动,结束就没了……啊……能回上海了。” “这么想回去啊。”徐以青笑了笑,“归心似箭啊你,要不把你换到白总那边去算了。” “……才没有。”高高说,“我不要,白总太吓人了。” 高高看陈珏在旁边默默叠衣服,过去帮着他一起叠,语重心长地说:“小陈啊,以后星阁的人事如果和你说‘哎呀小陈,我觉得你很有潜力啊,转正后不如你去白总那边吧’,你千万千万不要答应啊!” “……啊哦……”陈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白凡吃了你啊。”徐以青插话道。 “……倒不是。”高高悄悄压低声音和陈珏说,“伴君如伴虎,就是这个意思。” “噗。”陈珏实在忍不住低头笑起来。 过了一会,化妆造型师带着团队进来了。 徐以青没吹干头发,微长地披在肩头,他低头看着接下去行程需要的流程和安排。造型师给他把鬓角的长发到了脑后。 “哎,徐老师。”化妆师忽然说,“你戴着这个耳钉呢。” 徐以青愣了一下,对着镜子微微侧头,自然而然地露出来:“嗯,怎么样?” “挺好看呀。”造型师笑起来。 徐以青准备继续看流程时候,忽然意识到她刚那句话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这耳钉怎么了?”徐以青问。 “您和楚老师不是一人一个么?”令一个化妆助理走过来给他上阴影,“楚老师前几天直播还戴着呢。” 这话一出,在旁边聊着天的高高和陈珏都息了声,看向了这里。 “戴着?”徐以青有点没明白,从镜子里看着化妆师,“意思是楚令有个和我一摸一样的耳钉?” 这句话一出,造型师好像终于听懂了什么,有些尴尬道:“原来你们不是一起买的啊,我说呢,我以为你们是为了那个电影宣传才特地……” “宣传需要这样?”徐以青反问了一句。 这句语气平淡没有波澜,却把造型师给弄得一抖,手上的卷发棒卷得忘了时间,等有点白烟了才吓得赶忙放了手。 高高怕她别一手抖把徐以青给烫秃了,圆场道:“额啊啊啊……快点快点别聊天了时间来不及了!” 造型师这才闭了嘴,赶紧做造型。 徐以青却显然没有这么平静,等造型师一走,他马上问高高:“耳钉是什么?” 高高也知道自己逃不过:“查了一下,最近很多看不了电影的粉丝也在自发做视频凑你们俩CP什么的,前几天楚老师直播戴着和你这款情侣的耳钉……” “……”徐以青听到这里再听不懂也是在娱乐圈白混了,“这么说,对方团队有意在炒?” “这点还要问一下,但基本就是这个可能了。”高高说。 徐以青手挥了挥:“拨白凡电话。” 白凡电话一会就接通了。 “怎么了?” “楚令他们团队是不是在绑我们炒作?“徐以青直接问道。 “是。”白凡说,“目前市面上营销号发的关于你们的通稿百分之八十是他们公司团队提供但。” “电影都没上映,他们要干嘛?”徐以青听完就一阵气,“还直播里戴和我的情侣耳环,他们团队知道这耳环对我而言的意义么。” 难怪陶函打电话来问耳环的事,还说什么想自己了。 他百分百已经看见对方戴耳环的新闻了。 “淡定点老徐。”白凡说,“不和我们商量自炒CP这个行为确实有点过分,但我们现在也没办法。而且我说了谈国内上映的事,我们还不能和对方团队彻底撕破脸,能忍就忍一下吧。” 徐以青知道白凡做到这份上已经够意思了,也不想多为难他:“我知道这件事肯定和你没关系,也只是暂时无法规避,但……” “你在担心陶函的话,我想他应该懂得其中缘由知道分寸。”白凡说,“这样吧,过几天我会和他们团队谈一谈这个问题,楚令下月新电影开拍,拍到年底。要在这半年内保持应有的曝光度,他又是新晋流量,两者一加,他自然需要有你靠着。” 徐以青说:“我知道了,但我不喜欢这样被用,好歹一起拍过戏,真的不想弄那么难看。” 白凡:“行,我会转达。” 挂了电话,徐以青就要去活动现场了。等活动结束,都已经是晚上。 徐以青回到酒店,都怕陶函睡了,没打电话只敢留了个言。 ——我知道耳钉的事了,并不是星阁的意思,我也永远不会让他们有这个意思。你别多想好不好? 其实陶函下午就知道了。 中午的这件事,陈珏下午就去和陶函说了来龙去脉,陶函自然就理解了大概。 他对徐以青有信心,只是膈应这件事而已。 ——我都知道了,真没事哥哥,等你回来再说吧。 然而事情并没有因此平息下去,反而变本加厉起来。有意无意地,很多巧合被粉丝们挖出来,大家粉他们真人CP的热情一度相当高涨。 九月初的时候,离徐以青演唱会还有最后一个月的时间,人民教师陶老师终于也要开学了。 徐以青几乎已经是封闭式训练,陶函能看见他的机会少之又少,一个月一两次,陶函还怕他累不想他动,几次都自力更生服侍对方。 唯一让人庆幸的,徐以青的焦虑比起之前有很大的好转。 总之,是件好事。 徐以青演唱会的票提前两个月开票售卖,这场名为“拾忆”的全国巡回演唱会,光是看名字就知道了主题。 主打怀旧。 那些“你曾经歌单里一定有的歌”,“去ktv必点的歌”,都会在这场演唱会中被呈现出来,以一种全新的形式。 说好听点是重新演绎,说难听点叫新瓶装旧酒。 但好在,怀旧主题能让观众买账,外加上电影效应还吸了一波新粉,如今的演唱会竟然比预想的要一票难求得多。 除却这些本身,演唱会的嘉宾也是个看点。 虽然大家也知道,嘉宾应该都是星阁内部消化,林汶是肯定有一场的,毕竟他们私下关系不错,星阁风头正劲的少年组合也一定是会出现的,那么接下来几场的嘉宾会有谁。 网上铺天盖地的声音,都在求徐以青和楚令演唱会合体。 楚令的公司来找白凡谈了几次,白凡都说“在考虑”都没松口,徐以青经过上次事情后更不可能。 这天好巧不巧,徐以青回家挺早,陶函正坐在床上盘着腿备课,被徐以青从门外进来紧紧抱住。 陶函抬起手环住他肩膀:“回来了啊哥哥。” “想我吗?”徐以青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想。”陶函舔舔嘴唇,引着徐以青的手,轻声说道,“这里也想。” 徐以青笑了一声,刚想说去洗个澡,手机在口袋里振动了起来。 陶函看他掏出手机,从另一边下意识看了一眼,就看见了上方楚令的名字和他发来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陶函:造谣!!帮我举报下视频!!!! 第91章 “……”陶函抓着他胸口前襟的手松了松,顺势在他胸口拍了两下。 徐以青在他拍第三下的时候捉住了他的手摁在胸口,双眼撇开看着手机。 “嚯。”陶函低声发出了不明所以的声音。 “吃醋啊。”徐以青笑了一声。 “我吃你这种醋,那我现在可以浸在醋缸子里泡成酸菜了吧。”陶函说。 徐以青捏捏他的手,也不抬头,继续手上回着消息。 陶函靠着他身子抱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凑头去看了。 “不是不吃醋么。”徐以青问。 “……看看怎么了。”陶函挤进他怀里,就变成了个从背后抱着陶函的动作。 徐以青手从后面环着他,头搁在他肩膀上回消息。 陶函等他回完这条,伸出食指,往上划划划了几下。 楚令: ——徐老师,您在吗? 徐以青: ——嗯,什么事? 楚令: ——我不知道您有没有看最近的一些风向,我的团队我知道,也在一直积极联系您这边想做嘉宾或者参加一些别的综艺。 ——我觉得,我团队这些单反面的动作可能……会对您有些影响或是您觉得反感,所以我想打个招呼。 徐以青: ——我没事。 ——毕竟运营我们的都是背后团队,身不由己,理解。 楚令: ——徐老师您理解就好,我们相处了几个月,我知道您的为人。我希望不要困扰到您和您男朋友。 徐以青: ——不困扰。 陶函手指一顿:“噗。” “干嘛。”徐以青在他耳边说。 “你好干啊徐老师。”陶函手点着那句话,笑得停不下来,“你让别人怎么接。” “说这话不就是为了让对方别接么……”徐以青说。 陶函往下划,楚令还是接了: ——那就好,我不希望这种事破坏。我今后还有很多需要和徐老师学习的地方。 ——不打扰您了,有空再联系。 徐以青: ——好的,再见。 陶函叹了口气:“你真是……” “……我真是什么。”徐以青把手机调到了勿扰模式,扔到了床的另一边,把人从背后捞起来。 “哇,你力气变大了啊!”陶函被他抱着喊道。 “重点是这个吗?”徐以青说,“专心一点。” “我满脑子都是你的‘不困扰’‘好的,再见’……我天。”陶函说。 “我对你不这样啊。”徐以青语气里还有点委屈。 “也是……”陶函眼珠转转,看向他,“那你加加油,让我感受到你不冷淡吧。” 于是他转身,手搂着他吻了上去。 …… 某些事上,徐以青确实越来越放得开了。 陶函不光对方才的那一场相当满意,对徐以青的回答也非常满意,总之,就是满意,男朋友这种对外人油盐不进的感觉,他可太喜欢了。 隔日,徐以青回星阁参加演唱会前筹备的会议。 会议结束后,他去了白凡的办公室。 徐以青把手机给了白凡:“看。” 他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被敲开,徐以青挨着桌边站着,后面就有个手拍拍他肩膀。 徐以青回头,没人。 幼稚鬼从另一边探头看着他,大眼眨着看他笑:“哈哈哈。” “幼稚不幼稚啊小朋友。”徐以青无奈道。 “徐老师好!听说你们刚开完会啊。”林汶笑嘻嘻跑到白凡旁边,看他专心致志在看手机。 “看什么呢,这不徐老师手机么?”林汶也凑过去看。 “要看么?”白凡说。 “要。”林汶和他挨着。 徐以青靠在桌边喝咖啡,四处看着,忽然听见林汶喊了一声。 “我靠!这什么惊天绿茶,和我当年有的一拼。” “……有你这么自黑的么。”徐以青无语地给他递了一杯咖啡。 “这话倒是不假。”白凡把手机递到徐以青手里,就看见林汶抬头瞪着他。 “但是我老婆比他可爱多了。”求生欲满点的白凡接话说。 “这不会是和你演cp的那位吧。”林汶说,“哇靠,这话说的真高明。你瞧瞧,我给你翻译一下……咳咳,我和你搞暧昧不是我本意啊,都是我团队的锅,你要怪怪他们不要怪我我们还是好朋友哦!下次再聊哈~” “可以啊。”白凡是他竖起手指。 “那是。”林汶笑起来,看向徐以青,“不过徐老师,你怎么想的?其实这种事很常见吧。” “楚令他们公司,艺人连他就三个,另外俩最近因为他身价翻翻,也跟着一起有了资源。他们公司作为名不见经传的小作坊,我以前觉得他年纪小,还在读表本,和他接触几次还觉得他挺有灵气,怕不是又被小公司坑害了。”白凡若有所思点点头,“现在看来,小作坊很有想法,他更是比我想得聪明多了。宁当鸡头不作凤尾说的不就是他么。” “……他明明知道卖腐不是长久之计啊,而且这么作,这片子国内上映会麻烦重重的……”林汶皱眉道,“这帮傻子,赚快钱也不是这么赚的。” “捞完就转型啊,这不是很容易。他才几岁?”白凡说,“到时候合约也差不多到了,身价水涨船高,还不是分分钟跳到别的公司?” 白凡慢慢踱步到了落地窗前,窗外是夕阳和高楼,一片钢铁丛林之间,星阁大楼也只是其中的一员而已。 “如果你打定主意不理,我觉得也可行。”白凡说,“投机取巧互相利用在娱乐圈里再平常不过,但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公平一点,是不是。” “你能这么说,我当然也觉得可以。”徐以青说,“谢谢。” “你们俩说话真的好严肃啊。”林汶说,“别说这么严肃的话题,我们来说说演唱会吧。” “演唱会这话题还不严肃,我头都大了。”徐以青无奈道。 …… 开学之后,陈珏终于迎来他光明正大可以做兼职实习的大三。 而彼时他已经在暑假里,被这所娱乐公司无比高强度的工作压力折磨得,本身就瘦得一把骨头,现在更瘦了不少。 陶函总觉得意大利时的事情给他的打击不小,也不知道于梓连会不会后悔,更不知道对于陈珏来说,他等不等得起。 “娱乐圈好玩吗?”陶函下了课和陈珏去食堂吃饭,看他样子又心疼,又想到是自己男朋友给他折磨的,骂也不能骂,心累到死。 “好玩。”陈珏要了碗面,陶函就在往他碗里添菜,他也不客气了,嘴里塞满嚼嚼咽下去,“……最近演唱会忙疯了,还有五天,我好紧张。” “你注意休息啊,看你累的……”陶函说,“自己大三还要注意注意课业,虽然说给你开小灶补习也可以,不过能不缺课就不缺课,我又不能老包庇你,免得人家又说我和你有一腿。” “知道啦,我会的。”陈珏说,“谢谢老师。” 然而陶函已经好几天没看见徐以青了,他见陈珏的次数都比徐以青多,多数他的近况还是从陈珏那里听来的,他们连电话都很少去打,一天只有在结束的时候会发微信。 陶函通常十一二点的时候说: ——晚安哥哥,别太累。 徐以青凌晨三四点回复: ——晚安,我收工了。 陶函看见这条消息都已经是早上了,再回个: ——早安。 徐以青没过多久又会回: ——早,我已经开始工作了。 离演唱会还有最后一天的晚上,陶函在沙发上看书看着睡着了,就感觉有人把他拍醒。 迷迷糊糊间,陶函看见了客厅昏暗的走廊灯,和面前的徐以青。 “哥哥?”陶函揉揉眼睛,“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儿睡。”徐以青把他抱着坐起来。 他一看就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还戴着帽子戴着口罩。 陶函已经洗完澡,穿着他的棉睡衣打了个哈欠:“我看书看睡着了……” 事实上徐以青不在的这些日子他都是这么随意,最随意的一次是趴在地上看书,看完在地上睡了一晚上,第二天爬起来上班去了。 看穿了一切的徐以青皱眉道:“你不会这些日子都是逮着哪里睡哪里吧。” “……”陶函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任他抱着,“你怎么回来了?明天不是演唱会了吗?” “所以得回来啊。”徐以青说,“回来看看你,我想你了。” 陶函当然也想他,他头靠着他肩膀道:“我也想你……但没想到你会回来。” “无论如何想见你一面。”徐以青说,“还想抱着你睡一晚。” “行。”陶函说,“快去洗澡。” 两人相拥躺而眠,这种感觉久违又熟悉。 徐以青虽然很累了,但还是半闭着眼和他聊天。 陶函心疼他,侧躺着摸着他的黑眼圈:“在外面睡酒店吗?还是公司宿舍?” “都有。”徐以青说。 “睡得好吗?”陶函一直怕他半夜又做噩梦醒来,万一没有人抱着他安慰他两句,会不会整夜整夜都不舒服。 “做过一两次。”徐以青说,“对我来说已经不错了。” “嗯。”陶函叹气,“那也一定是因为你累得连梦都不会做了……不过没事。” 他搂住他脖子,把他的头压到自己颈脖处。手抱着他肩膀,把他人圈起来,这是徐以青往日睡不好时,陶函会这样轻拍他助眠。 “明天演唱会看你的了。”陶函说,“但是今晚有我,好好休息吧。” 第92章 周六的五点,陶函驱车到达演唱会的场馆。 然而因为到达太晚没有车位,他被迫在场馆之外绕了三圈之后,又发现不光是场馆,连附近商场的停车位都没有了。 他只能开到快一公里之外的地方停完车,再开导航从这里走回场馆。 这里附近似乎都是看演唱会的人,大家一脸兴奋激动得向场馆方向走,一时间仿佛什么行尸走肉的现场似的。 陶函锁了车,对着那看起来近在咫尺实际上根本远在天涯的场馆叹了口气。 看看,这叫什么事儿,听自己男朋友的演唱会,居然连个车位都找不到。 真的,体验感极差! ……算了,体验感差又能咋样,还不是要跋山涉水去看自己男朋友。 上次和陈珏他们看演唱会的事都过去挺久了,那也是他唯一一次在国内看演唱会。林汶的演唱会安静,不吵不闹的过了全程,也很舒服,一把年纪了看唱歌跳舞吵吵闹闹的他心脏也吃不消,不过徐以青明显这次还有舞蹈部分,快歌部分,弄得陶函更加期待起来。 但是眼下…… 看个男朋友真不容易。 一把年纪了,还要跟着排演唱会入场。 前后左右女生居多,但其实男生也不少。而且和其他演唱会的年轻女孩居多相比,这场真是……年龄跨度还挺大。陶函还看见了几个带小孩来看的。 什么鬼……徐以青这迷之国民度。 但受欢迎倒是真的,陶函觉得只有真正进入到场馆之中才能体会得到热度。 毕竟还是天王男朋友,前排的vip座票是必须的,陶函这个距离其实离舞台很近了,但真正看到舞台中央,还是有很长一段距离。 他曾经听陈珏说过,这段距离叫偶像和粉丝之间的安全距离,不近不远刚刚好,但时刻提醒大家界限分明。 他再从这个位置转眼青看,身后是阶梯式的看台,观众陆续进场之后挥动着发放的限定荧光棒,耳边都是热热闹闹的声音。 徐以青的话……他从舞台的角度看,其实比他能看见的广角更大,那么他一定也会看见这么多人来到现场给他摇旗呐喊吧。 晚间七点五十,暖场开始。 陶函左右的座位都没有人,不知道是不是徐以青有意安排。暖场的主持人给台下讲着段子,还号召大家一起拍手喊口号什么的,场馆内一时间气氛相当的高涨。 但对于陶函来说,其实挺难熬的。 他不断看着手表,心想徐以青怎么还不出来,怎么还不出来,都八点了!人呢!! 舞台上的灯光一暗,暖场的主持人退场,现场有小小骚动的声音。陶函在黑暗之中看向舞台。 忽然,音响中传来一声破碎的声音。 像一层厚冰,忽然在某个时间裂出了纹路,而后整个裂开了的冰层逐步破裂的声音。 接着,舞台上的黑暗之中,led屏幕之上出现了一道冰蓝色的裂痕,也印证了方才破冰的感觉。裂纹之中,光线逐步显示出来,忽然一声清亮的高音冲破了上空,裂冰碎开,光芒四射,舞台的灯光被彻底点亮。 是徐以青。 他破冰而出,站在了舞台中央。 陶函看过他之前演唱会的造型,这套却是没有见过的。乍看之下是一条颇有简洁美感的灰白色长袍,头发尽数梳过脑后,连鬓角都一丝不苟,却凸显得整个轮廓美不胜收,从下颚到脖子,每一处,在舞台上出彩得耀眼。 而整个舞台也分外炫酷漂亮,配合舞台移动的投影和led屏幕,他简洁的造型反而更霸气十足。 粉丝们在他出场的那一秒,开始持续输出尖叫。尖叫的声音来势汹汹,在陶函耳边一度盖过了面前的音响的声音,让他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徐以青那前半部分在唱点什么。 但他很兴奋,非常兴奋。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来听演唱会了,在演唱会的前一秒,像火柴点燃引线一般把他全身的激动和兴奋都点燃,他拿起荧光棒丝毫没有顾虑地挥了起来,放声大喊。 “徐以青”三个字,连同整个场馆的歌迷的尖叫声一起淹没。 徐以青开场是个串烧,陶函这种五音不全的就不开口跟着唱了,只是笑着在座位上跟着傻嗨。但他发现,徐以青的歌大家在场的几乎很多人从一开始就从头唱到尾,还是激情喊的那样。 五曲唱罢,开场结束。 徐以青站在舞台中央喘了口气,对着下面挥了挥手。 整个场馆又沸腾了。 此刻,真正的开场才开始。 “谢谢大家。”徐以青在喘完之后开口,“谢谢大家,来听我演唱会。” 他慢慢踱步到舞台的一边,陶函能感觉到他是向着这个方向的自己看过来,又好像不是。徐以青怎么可能看得清自己的位置,他最多只是知道自己在这个方向吧。 但他一定知道,自己就在这个位置看着他。 “啊,好多年没这么唱过了。”徐以青笑着拉拉自己的领口,“我有点喘,人得服老,是不是?” 下面也不知道哪个方向的哪位激动的女士高喊了一声:“不老!!”“好帅!!!” 全场哄笑起来。 “很给面子啊。”徐以青声音里都是笑意,“你们以前来看过我演唱会吗?以前有来见过的吗?能告诉我吗?” 场馆里又是尖叫声。 “好好,谢谢。”徐以青说,“谢谢你们都在,我很开心。我很多年没开演唱会了,这一场演唱会,星阁娱乐居然还能给这么不赚钱的我做个这种效果的舞台,一会你们就会看见这个舞台所呈现给你们的东西。谢谢他们没有放弃我,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谢谢你们,谢谢!” 他边说,背景音边响起:“……唱首慢歌,唱一首《旧事梦里》吧,这是很早的歌了。” …… 徐以青的演唱会全开麦,但现场音响设备一流,他的状态也出奇得好,整场唱下来堪称完美,而演唱会的舞台更是一绝了,灯光和舞台配合得天衣无缝,像看了一场真正浴火重生的演出。 他在快歌部分也毫不逊色,舞台上放大在屏幕上的部分,可以看见他下颚和锁骨上相当性感的汗珠,而后整个脖子都被汗浸然得发亮。 从头到尾他的状态都兴奋而热烈,陶函也是如此,以至于两个小时下来,陶函感觉自己仿佛打了两场激烈篮球赛,跑了十公里的步,浑身上下都累瘫,哪怕他屁股都没有离开座位。 “谢谢大家。”徐以青向着观众席的位置鞠躬,他扶着腰,长叹一口气:“我没有想到今天会来这么多人,据说场馆外还有很多无法进来的人,天气还是炎热,大家都辛苦了。如果今天的舞台你们能满意,那就是我莫大的荣幸了,最后—— 我很感激这一次的机会,也感谢你们的等待,无论如何,我回来了。” 陶函听完他最后一句话,毫不犹豫地蹭地站起来,大力地鼓掌。 “那么,大家也知道,最近有一部我主演的电影参加了意大利影展,这是我一部非常非常用心拍的电影,如果你有机会看见它,我希望你们能喜欢。不过今天,我可以在现场为大家请到了中文主题曲的演唱者,也是我这一次的表演嘉宾——林汶。” 林汶从台下走来,和大家打招呼:“大家好!” “和徐老师合作都感觉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林汶拿着话筒说,“我一直和徐老师说,斗转星移沧海桑田,我永远都是徐老师的小粉丝~” “我也是你的粉丝。”徐以青说,“既然那么久没合作,这一次要好好唱哦。” 背后的大屏幕开始播放这部电影的画面,和音乐结合在一起,带着忧郁的歌声出来,全场寂静无声。 陶函又看了一遍电影,被林汶和徐以青的歌声吸引入内,仿佛又回到那个昏黄的午后房间,悲伤之下的暗涌翻滚,变成了破碎一地的绝望。林汶哼唱的声音很高,很空灵,徐以青和他的声音交错其中,是种享受。 一曲唱罢,陶函都觉得眼角湿润,像又经历了一次电影的情节一般。 “谢谢。”林汶挥手致意,“谢谢!” 本身观众席在拍手,但也不知道谁起的头,竟然隐隐约约从四面八方传来了很多有节奏的喊声。仔细一听,他们在叫的是“楚令!”“楚令!” 徐以青和林汶在台上显然也听见了这个声音,林汶看了眼徐以青,估摸也是觉得他有些尴尬。通常遇见这样的事,大多数的人都会充耳不闻,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还是装傻靠谱。 但徐以青可不是普通人。 “拍摄这部电影,和小楚相处得很愉快。”徐以青说,“他总是让我看见很多现在年轻人的特质,他身上也有我羡慕的东西和特点,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希望他永远保持初心,也希望你们喜欢他和我在电影中的表现。” 几次强调电影,生生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感。这是他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说了楚令,不咸不淡的,虽然没撕破说些什么,徐以青却已经打定主意不会再回应第二次。 陶函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安可了两次,演唱会才依依不舍地落下大幕。陶函没有跑去后台,知道这个时间徐以青八成是在接受采访,他出了场馆想透口气,看见场馆外还停留着很多徐以青的歌迷们,他们三三两两拍照留念,一直不肯散去。 十月虽然入秋,却还有夏日的余热,陶函想了想,拿出手机举起来,对着自己自拍了一张。 照片的大半部分露出了他身后的演唱会场馆,而他自己就露出了一双大眼。 他拍完打开微博,在超话里发了这张照片: ——#徐以青超话# @徐以青,男神,第一次来看你的演唱会,打卡![舔嘴] 作者有话要说:某天陶老师哭着问陈珏:超话漏签怎么办。 第93章 陶函打完卡,还顺手在超话签了个到。 真的很神奇,看了一场男朋友的演唱会,男朋友明明出道都那么多年了,他曾经居然从不关心,一次一次地错过。 陶函叹了口气,思考着现在打扰徐以青也不太好,但是刚想着,手机就响了。 “陶老师,总算打通你电话了。”陈珏说,“你是不是到馆外了?” “对。”陶函说,“你们怎么样啊?” “嗯,我们需要你。”陈珏说,“你告诉我你在哪儿,我来接你。” 陈珏这句话一说,陶函就好奇起来。 为啥需要我,需要我什么? 他莫名其妙地看了眼手表,晚上接近九点四十了。又过了十分钟,陈珏找到了他。 “怎么了?”陶函问,“徐以青他……” “哦不是不是。”陈珏说,“这样,一会徐老师和白总会在休息室里,我和另外几个工作人员要去拖住高高姐,还有人去布置,但是没有人帮忙取花送花了,所以麻烦你要……” “等、等等?”陶函一张黑人问号脸,“我能先知道什么情况吗?” “……徐老师没和你通过气吗。”陈珏说,“今天说好演唱会圆满结束,棋哥就求婚!” 陶函反应了三秒棋哥是谁后,激动道:“我靠!不早点告诉我!差点我就开车回家了!” “那可能……徐老师也刚刚知道吧。”陈珏推了他一把,“不管了,老师快点,我先走了,地址我发在你手机上了!” 陶函看了眼花店地址,在一公里外,不过是和停车场的反方向。 走过去还得花点时间,索性陶函今天穿的不算束手束脚,他脚下跑了两步看见旁边有共享单车,赶紧扫了一辆。 我真的太难了。他想。 到了店里,店家看了看订单说确实有,给他马上捧出了他要的花。 “……”陶函看了一眼,差点没叫出声。 “就你一个人吗?你一个人捧不了的呀,人家都是放后备箱里的。”花店老板说,“你车开来了吗?” “……开来了。”陶函拇指竖起指指门口,“看见没,小黄车。” 花店老板笑出了声:“您很幽默啊。” 陶函看了眼手表,无奈地捧起那束花来,他体格不矮力气也不小,生生还要两个手捧着,鼻子对着花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路。 “你这骑不回去吧。”花店老板说,“你小心刺!” “没事。”陶函摇头道,“我先走了,谢谢老板。” 和老板道了别,陶函走到门口就喘了口气。 我太难了。 他灵机一动把花放到了篮筐里,自己扶着自行车推着走。 和刚看完演唱会散场的人分了几波,从场馆内这一波人迎面向他走来,几乎每个人都看见这推着共享单车载着一大车鲜艳玫瑰花束的大帅哥,这场面还挺浪漫。周围还有些小姑娘给他拍照,他又不敢怒又不敢吼的,只能默默低下点头让别人别去拍他。 只有陶函自己知道他简直要崩溃了,这么走了一大段路后,他终于到达了后门和来接应他的陈珏。 “辛苦了陶老师!”陈珏看见这一车也吓一跳,赶忙帮他两个人一起抬,“这么一大束你怎么抬来的啊……” “……你刚看见我怎么样我就是怎么抬来的。”陶函脸上发痒,才察觉到自己额头已经都是汗。 “快快……”陈珏招呼他,“我们进去。” 陈棋的求婚现场,被安排在了后台的一个休息室内。陶函把花抬进去后终于擦了擦汗,舒了口气。 一瓶香槟一堆杯子和一束花,背后的墙面上是用气球装点的“Marry Me”和一墙面他们两人的合照。陶函走过去看,甜甜蜜蜜的一对。 他印象中,白凡那个助理陈棋好像是个不苟言笑但相当靠谱的人,但他不知道陈棋早年也是个冒失怯懦的小伙,慢慢成长为了白凡身边最得力和能独当一面的助手。 “准备好了?” 想到谁谁出现,白凡从外面探头进来,他身后跟着陈棋,目光从桌上到墙上走了一圈,满意道:“真不错啊,这花……陶老师你一个人搬来的?” “是啊。”陶函笑起来。 “辛苦你了,一会你得让陈棋请你吃饭。”白凡看了眼表,“差不多了,高高马上就到隔壁了。” “麻烦了陶老师。”陈棋看起来有点紧张,“一会如果我有什么纰漏……” “我们都在呢。”白凡说,“加油。” 过了会,高高和徐以青从走廊尽头过来,陶函几乎是第一时间听见了徐以青的声音,还挺大。 “我说了一会我要用,怎么回事?”徐以青脚步很急,“第一场演唱会结束就松懈了吗?” “是……可我发誓您真的没事先和我说过……”高高说,“你等着,我已经和陈珏说了,哎那孩子跑哪里去了不接我电话。” 陶函走过去开了门,看见了正准备走入隔壁房间的徐以青和高高。 高高仿佛见到了救星,对着陶函叫了一声:“陶老师……” “怎么了,那么远就听见你发脾气。”陶函靠在门上也演上了。 徐以青不耐道:“我说了我一会演唱会完要驾车去拜访前辈,要她帮我准备几分礼品。到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有五分钟就要出发,让我怎么办?大街上随随便便买吗?” “……我可能真的不记得了。”高高懊恼道,“徐老师您别急您……” “行了。”徐以青侧头,“什么事儿都能忘记,这件事能忘记吗?如果你以后总是这样,我能原谅你一次,保你一次,以后怎么办呢?” “我错了徐老师,刚开完演唱会您别在我身上生气,高兴一点。”高高咽了口口水,感觉都被徐以青这严肃的语气弄得又懵又急,几乎要哭出来,“我……” “你说你以后要是嫁人了怎么办?有孩子了怎么办?还这么冒冒失失的。”徐以青继续数落,连陶函都生怕他戏过了暴露点什么来。 “我不……不会的,我不嫁人……”高高急得已经口不择言,一个劲给旁边看起来在看热闹的陶函使眼色,希望他能帮帮自己。无奈陶函跟没看懂似的,就是不回应她,弄得高高也有点尴尬。 “你不嫁人?”徐以青忽然说。 “我不、不……” “你怎么能不嫁?”徐以青说,“如果陈棋现在跪你面前你不嫁吗?” 也不知道话题为什么会道这上面来,高高眼周都浮一层粉红:“不不不……我现在给您去买东西我……您要不先在里面等……” 她话音刚落,陶函就伸手敲了下背后的门。门马上开了,陶函让出了一条道。高高下意识往门里看去,忽然尖叫了一声。 陈棋对着她笑起来,单膝跪地,拿出一枚戒指。 “我再给你次机会啊。”徐以青在她背后笑起来,“陈棋现在跪在你面前,你嫁不嫁?” 开香槟,开礼炮,漫天的彩纸屑纷纷扬扬下来,高高被陈棋套上了戒指,两人抱着拥吻,周围一圈人都笑着拍手。 小小的休息室里,热热闹闹的。 陶函跟着一起拍手,拍着拍着,忽然感觉双眼都酸了。 好像年纪大了,非常见不得这种画面来,总觉得温暖又温柔的瞬间,这些一生中重要的画面会戳中他泪点,这种情绪里参杂着羡慕,他也羡慕不来。 他又想起徐以青承诺给他的那枚戒指,继而想到,他们两人可能永远不会有这么一出轰轰烈烈的事情。 他们所有的轰轰烈烈大概都给了和父母出柜的那一刻。 又因为很多无法被世俗接纳的原因,和这些热闹无缘。 可是这些画面,总是可以戳中他心里柔软的地方。好像总能让他这种思想上的直男骤然间体会到大美人间,纷纷扰扰里,他和他和他们所有人一样,都只是两个渺小无名的个体。 “喂。” 徐以青不知道怎么走位,可以从遥远的斜对角拨开人群走到他的旁边,在他耳边低声道:“怎么了,感动得眼睛都红了。” “……这么明显吗。”陶函悄悄用拇指揩了下眼角,吸了吸鼻子。 徐以青看着他侧脸没有说话。 陶函侧头看他,和他的双目对接而上,笑道:“看什么呢?” “没什么。”徐以青摇头。 “那……我先恭喜一下你。”陶函乘着那边热闹,拿起桌上两杯香槟,和他面对面碰了一下,“第一场演唱会圆满成功。” “不愧是人民教师,这话简直领导视察我工作。”徐以青说。 “我在正儿八经恭喜你好不好。”陶函说。 “好好。”徐以青说,“谢谢,宝贝。” 徐以青显然是匆匆忙忙赶来这个求婚现场的,脸上的妆虽然卸了,但也没卸太干净。亮片还细碎地分布在他脸上和眉毛上,还有睫毛上。陶函看了会就忍不住,伸手在他眼睑上摸了一下。 “怎么了?”徐以青愣了一下。 “有亮片……”陶函强迫症发作,就是想把那片给弄下来。 “……”徐以青轻轻咳嗽了一声,笑道,“都在看你啊。” “啊?”陶函吓一跳,马上收了手,周围的人连同今晚求婚成功甜甜蜜蜜的俩主角都已经看向他们两人,过了一会,“哦~”的起哄声此起彼伏。 “徐老师,你今天骗我来还凶我!”高高说。 “我错了,和你道歉。”徐以青对她举举酒杯。 “这样吧。”高高拍手道,“你们俩亲一个吧!” “亲一个!亲一个!”周围的人又集体叫了起来。 第94章 屋内都是徐以青熟悉的人,却不算是陶函熟悉的人。 在大家拍着手喊“亲一个”的时候,陶函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拒绝。 但他又不是女孩儿,扭扭捏捏得太傻了,只能看着徐以青用眼神交流。 徐以青就不一样了,他看了眼陶函之后,转眼又看向了那边方才还很活跃的人。这一眼扫过,在场所有人都禁了声。 “起什么哄。”徐以青说,“收拾收拾准备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开复盘会呢。” 大家显然还在喜悦中,商量着去哪里吃宵夜,徐以青向来对宵夜不感兴趣,但今天他算主角,理应请大家吃一顿。 陶函怕他为难,想了想,低声问道:“哥哥,我能去么?” “你想去么?”徐以青说。 “想。”陶函摸摸肚子,“饿了。” 陶函都这么说了,徐以青肯定也无法拒绝,大家纷纷表示今晚一定要嗨到半夜。 …… 陶函再睁眼的时候,看见自己平平整整躺在自家的床上。 庆功宵夜吃小龙虾,他才发现徐以青那个团队的人玩得嗨起来真是不要命,后半段他已经直接断片了,全部的记忆停留在了自己费力地剥完一个小龙虾壳丢嘴里。 ……谁把他弄回来的,徐以青呢…… 他慢吞吞地洗漱完下楼,徐以青坐在客厅里边喝咖啡边看报纸,看见陶函来的时候喊了他一声:“早?” “昨天你弄我回来的吗。”陶函坐到他旁边,整个人嵌入了沙发里窝着,有种委屈兮兮的感觉。 “不然呢。”徐以青递给他一片吐司。 “我以为你也被灌断片儿了。”陶函接过吐司咬了一口,胃里犯酸,难受得眉头都皱起来了。 “……我以前答应过你了再也不喝多了。”徐以青把煮好的豆浆给他放到面前,温温的让他喝了一口。 陶函一口下去舒服了一些,倒身靠到他肩膀上半闭着眼。 “还不舒服?”徐以青伸手搂住他,手伸到前方触碰他的额头,“头疼吗?” “没有,就是想靠一会你。”陶函说,“别动,哥哥。” 徐以青就没有再动了,继续手上看着东西。 陶函靠了会开口:“今天怎么还不去公司啊。” “才八点。”徐以青说,“出了点事,白凡和公关他们紧急开会呢,让我先别出家门免得出门就被逮。” 陶函一下警觉,从他身上弹起来:“怎么了??” “没……”徐以青刚想说没事,陶函已经摸出手机准备快准狠地抓紧时间看热搜了。 “好好,我告诉你,你别忙了。”徐以青抓住他手腕给他压下去,把照片给他看,“……我们昨天吃宵夜被拍到了。” “……???”陶函一下慌了,“我们俩?” “不,就我。”徐以青说。 “……那……” “倒也没拍到什么。”徐以青说,“留了个心眼儿遮了下脸,所以现在公布的照片里没有你……不过我想之后估计也不会有。” 徐以青抬手给他看相机,他翻了两张,看见了徐以青和他们一行人出来的照片,接着他拇指一滑,第二张照片里同一个地方出来的是…… “怎么又是他?”陶函咋舌。 “好问题。”徐以青把手机放下揉揉眉心,“我现在不管是他自己想的还是公司想的,我已经忍到极限了。” “可他图什么……”陶函不明白,“你不是因为同性恋被拍,传闻出来后一落千丈吗?” “那是当年……也并不全是因为被拍照片。”徐以青说。 “那现在为什么可以?”陶函还是不明白,“而且……他没必要要啊,我看他在剧里演得挺好,踏踏实实继续演戏不就行了,何必弄这一出……哦!” 徐以青看向他。 “他不会是真的喜欢你吧……”陶函低声嘟囔。 “……”徐以青叹了口气,“他真的喜欢我和我有关系么,况且肯定没有这回事。” 徐以青的手机在这时响了。 “喂。”徐以青接起来,“怎么样了?……哦,行,我过来。” “要走了吗?”陶函站起来给他拿衣服,被徐以青摁了下去。 “休息吧,今天又没课。”徐以青说。 “……”陶函抱着他的腰,“啊……你晚上回来不回来。” “回来。”徐以青拍拍他的腰,无奈道,“酒还没醒啊,别撒娇了,我得走了。” 陶函抱着他抱了一会,嘴比脑子快:“……你回来还爱不爱我。” 徐以青:“……” 到达星阁之后徐以青还在怀疑人生,陶函天天在看什么乱七八糟的鬼东西。 虽然自己家宝贝这种宿醉未醒的傻兮兮样子还挺可爱的…… “啪。” 徐以青抬头,看见白凡刚对他打完响指看着他:“回神。” “……”徐以青靠站道白凡的桌子旁边,接了刚才的话题,“你打算怎么处理呢。” “公关一致意见是按兵不动。”白凡说,“意思就是就当没看见。” 徐以青:……意思就是这么算了?” “那倒不是。”白凡弯腰从自己办公桌上抽了一叠纸,哗啦啦一抖全抖到了徐以青的面前。徐以青拿起了那份被装订好的本册,翻了几页,看见上面全是一个艺人的资料。 男孩看起来帅气精神,又很阳光,脸还颇有辨识度,徐以青看上他一眼就能记住那种,这种得天独厚的条件真是做艺人的好材料,而且年龄那一栏写了十七岁,非常小。 “这是谁。”徐以青问。 “楚令他们公司的艺人苏梓博。”白凡喝了口咖啡,“正好白陆他们今年上半年练习生的招募工作不算顺利,希望能从别的地方挖一些有条件的艺人过来培养。” 白凡拿着资料踱步了两圈,手弹了弹纸:“正巧,我弟前几天看了关于这个孩子的一些选秀节目的资料,他实力一般,但胜在个性不错,正好白陆对于新团的构想中需要这么一个人设缺补,就去研究了一下他。你说是不是也很凑巧?” “是啊。”徐以青说,“不过,这么好的苗子他们公司会放手吗?” “不放也得放。”白凡说,“是他们先惹我们的,捆绑星阁艺人炒作的时候怎么没想想后果,可以啊,他拉着你炒CP,我挖他艺人,扯平。” 徐以青抿着嘴点点头:“白总牛逼啊。” “我不牛逼谁牛逼,楚令那傻逼团队吗?”白凡指指电脑,“你看看这什么事儿,昨天是你复出演唱会,本来我通告都写好发了,现在热搜第一都是你俩一起庆功宴,我庆他mb庆……谁和他一起庆?” “淡定……”徐以青本来挺愤怒的,听见白凡难得剥了斯文皮在他面前一套套的骂人也是又好气又好笑的,一般平时他不骂人,骂人起来也真是一套套。 “我真是,为了你复出演唱会,你、你的团队、星阁花了多少心思!谁要看他自己意淫出来的儿女情长啊。我们当然感激他能和你一起演了口碑爆棚的电影,但这操作真让人恶心”白凡说,“反正,这事儿你暂且别管了,专心做演唱会的事情。” 白凡这一次是真的实打实被气到了。 也许正如他所说,徐以青的团队为了十月的演唱会做了那么多月的准备,为了这一天付出了这么些的等待,就是为了热搜第一起码挂一个“天王归来”之类的热搜。 而不是什么关注点都在“庆功宴徐以青楚令前后脚出店,电影后无法出戏如胶似漆。” …… 白凡究竟是怎么挖苏梓博的,徐以青并没有怎么去关心,只是在半月后外地演唱会的前几天,他恰好和陶函度过去外地之前的最后一夜时,许久不见的楚令给徐以青打了个语言电话。 “啧。”陶函抱着徐以青正处于半睡不睡迷糊的时候听见,“……半夜还有人找你啊。” “楚令。”徐以青举着手机看了一会,“他打我电话干什么。” 他话音刚落,对方消息就蹦了出来。 徐以青看了几条,无语地把手机丢到旁边。 “怎么了?”陶函问。 “说最近本来有意向的两个公司接连黄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本身实力不足的原因。”徐以青说,“问我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规避这样的事情发生,并且道歉了一下之前那件事,说自己也不是很知情,团队也没有参与,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上热搜,可能又给我造成了困扰……” “……什么意思。”陶函睁开他的大眼真诚发问。 “要不你让林汶给你翻译翻译?”徐以青说,“我感觉我翻译得不太准确,可能会有遗漏。” “他是想表达自己现在找一份工作就黄一份工作,是不是因为自身实力不足的原因,然后需要我们徐以青哥哥手把手教一下后辈这样?”陶函沉默了一会,忽然道,“……等等,他找不到工作不会是因为星阁吧。” 徐以青笑起来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挺聪明。” “……你们也不怕人家说你们以大欺小。”陶函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经爽开了花。 “不光如此,还从他们公司挖了个人过来,估计过两天人就到公司了。”徐以青说。 “什么,你们断人后路还挖人家人,是不是不想让他们公司活了?”陶函说,“真是,干得漂亮!” 楚令的消息还在一条条进来,看得出还挺焦急的。徐以青根本一条都没看准备装死,陶函用脚踢踢他的小腿肚子:“你回人家一句啊,怪可怜的。” “不回。”徐以青说。 “你这么冷酷是要被打的。”陶函说,“又不回消息又不睡觉,你想干嘛啊徐天王。给你个建议吧,你起来排练,我给你当观众找找感觉,你……” “嘘,嘘。”徐以青手撑着他头旁边一侧翻身上来,居高临下看着他,明明带着温和的笑意,但整个人都颇有侵略性,“宝贝,停一停,我睡意都没了。” 第95章 “……”陶函吞了口口水。 他抬眼看着徐以青,手不自觉地攀到他的脖子上:“你明天四点起……” “嗯。”徐以青垂下眼,嘴角牵着温柔的笑意,“然后呢。” “然后……”陶函摸了摸他的肩头。 手感相当不错,轮廓也漂亮,看见上面微微有些汗液的时候还挺性感,换做普通人可能就觉得自己会把持不住,但陶函不是普通人。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 “这种时候需要比较吗?”徐以青无奈道,“你现在下课也不打篮球了,也不跑步了,不胖已经不错了。” “怎么了,嫌弃我?没有肱二头肌不配做你男朋友了是吗?”陶函说。 “你真是。”徐以青无语道,“你最近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说话一套一套的。” “和学生学的。”陶函蹭蹭他的脖子。 “你也不学点好的?”徐以青把他放平,又双手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抵靠着。 “嗯,挺坏的我。”陶函勾勾嘴,向一边撇开头。他大半脖子露出来,漂亮的颈脖线条一根直直到了锁骨,锁骨凹陷出小坑来,上面有几滴晶莹,不知道是陶函的还是徐以青的。 “那该罚。”徐以青慢慢地、一字一顿说。 “怎么罚?”陶函微微张嘴,还能看见他一点点舌头。 徐以青没有说话,低下了头。 空气中都是甜腻的味道,让人不知所措,陶函脚勾着床单,把床单拉出了一条长长的褶子,下方的被单露出来了,他后脚跟一搓又搓了回去。 床尾的床单以及乱得不成模样,枕头被他五指捏在手中,下陷出了褶皱。 所有的声音都归于平静,闷声在了枕头之中。 “陶老师。”徐以青笑着用牙磨下唇,声音又磁性又撩人。 “不要这么叫我!”陶函用手挡着眼睛。 “感觉你很喜欢。”徐以青说,“陶老师,这么叫你你不喜欢吗?” 喜欢,特别喜欢。 陶函只是觉得有点无法宣之于口。 四点的时候,徐以青照旧起床,陶函又迷迷糊糊的和他道别。 那是徐以青接下去新的征程。 陶函自然也有自己的事情,在和徐以青这段时间,他总觉得有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这种感觉大概是从意大利之行开始的,或者更早。 他觉得自己真正看见了徐以青的样子,帅气的迷人的,美丽易碎的,温柔强大的,站在舞台上的绝对王者,像把那个在生活中的他一分为二了。 所以当一切光怪陆离的景象散去,他捧着保温杯站在教室里,看见下面一群看着他的学生,他由衷地觉得不真实。 “老师。”下面有学生喊他。 “嗯?”陶函应了一声。 “你投影忘开了。” 陶函:“……” 他默默回头开投影,再回到讲台边。 大二的课程里,之前少了于梓连,现在连陈珏也看不见了。 他又会有新的学生,又回有新的故事,往后他们毕业了,可能会渐行渐远。 不过眼下,陈珏似乎也和他的交集还是很亲密的。 毕竟才大三,在星阁娱乐公司的实习期还是很长,但其实对于他之后的工作规划倒是不错的,但凡履历之中有过关于星阁娱乐的实习经验,还不愁其他公司要的。 不过陈珏本身也很优秀就对了,进入星阁娱乐是自己发履历,自己经过一轮轮面试去的,没有开什么后门。 然而陈珏自己都不知道,未来有什么在等着他。 徐以青一巡演已经过了一个多月,这期间陶函和他一面都没有见到。 好几次陶函想偷偷去找他,自己也抽不开空。 靠着视频和电话过的日子又来了。 这天,陶函在学校里面走去食堂,就接到了陈珏的电话。 “陶老师,吃饭了吗?请你吃食堂。” “你回来了?”陶函有点惊喜,“那徐……” “徐老师没有回来啦,我回来补课,否则课时都不够了。”陈珏说。 “哦。”陶函应了一声。 “……老师你这个反应我好伤心呀。”陈珏笑起来。 “别伤心了,我请你校门外下馆子吧。”陶函说。 陈珏站在校门外等他,秋日快入冬的时节,他身上松松垮垮穿着一件外套,两条长腿挂着牛仔裤,头发染成了栗色,看起来更乖了点。 陶函走上去,打量了他两眼。 “感觉好久不见。”陈珏笑起来。 “确实。”陶函跟他并排走着,“你终于知道回来补课了。” “……其实学期末补也没事,星阁那边给我出实习证明就行了,但是我怕毕业麻烦……还有一个就是,徐老师公司的事情要定下来了,我也就跟着高高姐一起回来了。” “啊。”陶函算了算时间,好像确实差不多了。 “以后徐老师公司注册完了,他也能自己签艺人。”陈珏说,“……陶老师喝奶茶吗?我请你。” “喝。”陶函毫不客气,“自己签艺人,然后呢。” “最近有个艺人,是白总想从别家公司挖的,本来想放到白……就是另一个白总,白总的弟弟那边先做练习生然后培养出道的,后来他说什么也不肯,一直说想跟着徐老师。”陈珏说,“…白总觉得放了他太可惜,说想做个人出道也可以,可能时间会很长,他未必耗得起,他就说不在意。” 陶函手指轻打着台面,随口道:“怎么回事啊,难不成这人又暗恋你徐老师啊。” “……”陈珏摇摇头,扶了下眼镜,“他和楚令是一个公司的,怪怪的一个人。” “怎么个怪法?”陶函问。 “……之前是我面试他,他面完之后一直问我是谁的助理,知道我跟着徐以青之后,才说他也想跟着徐老师。”陈珏说,“我总觉得他特别粘我,他……” 陈珏话音未落,电话就响了。 陶函嘴里嘬着吸管,斜眼去看他,果然看见纠结都写在脸上的陈珏看着手机叹了口气。 “说曹操曹操就到啊?”陶函说。 “……我接个电话。”陈珏说。 陶函和他进了饭店,他知道陈珏啥都吃就自己点了,陈珏在对着电话里非常细致地说了工作后,对方明显开始问一些私人问题。 “……在吃。” “……和我老师。” “……男的。” “……老师,大学老师,梓博你还有什么事吗?你该去吃饭了吧。” “……为什么。” “……不了吧……” 陶函看他纠结又不知道怎么拒绝,大声帮腔道:“陈珏,你下午还有课,你能不能吃快点。” “哦哦哦。”陈珏应了几声,“听见了吗,我不聊了,拜拜,晚上我把表发你邮箱,明早我去接你。” 挂了电话,陈珏明显松了口气。 “真挺粘人。”陶函总结道,“这不是带艺人吧,你真是带孩子,我都没看见过你这种表情。” “……”陈珏无语地喝了口茶。 这几个月来,陈珏长大不少,可能有了工作接触社会之后,青涩就会逐步褪去,人也稳重了很多。 陶函本来想说这人估计对你一见钟情,但是想想还是不能老看人家是gay,可能就是看陈珏可爱好欺负。 “他除了粘你,人怎么样啊?”陶函问。 “还可以,业务能力都不错……以我这几年追星的经验,嗯……他真的感觉会红。”陈珏说,“白总估计也这么想吧,否则怎么什么条件都答应。” 陶函点点头,对着他道:“以后徐老师是你老板,有什么事情你就和他说,你说不出口就和我说。” “好。”陈珏说,“谢谢。” 陶函眯了眯眼:“……我怎么觉得你有别的话想和我说呢?” “……”陈珏沉默下来,手不停捏着杯子的外部,踌躇半晌开口,“其实我天生喜欢同性,所以我总觉得他是不是喜欢我,这么想一个人虽然不对,但是……我希望是我想多了。” “有时候相信直觉不会错。”陶函说,“如果你不喜欢他,你就可以拒绝他。” 陈珏垂着眼:“我也没不喜欢他……” 陶函吓一跳,手捏着筷子准备夹菜,在盘子上碰擦出极响的一声。 “你喜欢他?”陶函说。 “不是!我说我没不喜欢他,又不是我喜欢他?”陈珏甩甩手,无语道,“我们才认识一个月不到!哪里来这么多喜欢不喜欢的,我只是表达一下我的感受……” “于梓连呢?”陶函嘴比脑子快,直接问出了口。 “于哥不是都有女朋友啦。”陈珏说。 陶函遥遥想起于梓连夏天在意大利作的那个死,一巴掌拍到自己的脸颊上,看向了座位旁的窗外。 “你怎么了老师?”陈珏问。 “没事……”陶函生无可恋。 陈珏继续道:“嗯,我就是觉得,最近工作之后我也开始思考,我可能可以试着去找一些新的人新的生活了,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人出现,我感觉……可以期待一下。” 陶函一口气哽在喉咙口,不上不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珏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而且也合情合理。 他确实可以在这个时候重新开始,寻找一个对于他而言对的人了。 “您觉得呢。”陈珏说。 “感情是你自己的事,做了决定我就会支持。”陶函说,“有期待总会好的。” “嗯。”陈珏眯着眼笑了起来。 …… ——就是这样,都是原话。 陶函把这些话编辑好发给了于梓连。 于梓连: ——我靠!我靠老师,你给我看住他啊!!! 陶函: ——看不住了,自己作的死自己负责。 于梓连: ——救命,可我明明昨晚还在和他聊天!!!!! 陶函: ——你“!!!”也没用啊。 于梓连: ——!!!!!!!!!! 陶函: ——别给自己立什么两年flag了,花一晚上想想该怎么办才行。 于梓连: ——我现在就想死…… 作者有话要说:两话之内解决他们俩! 第96章 于梓连从那一天起就没消停过。 每天的总过了那么几个小时就要来“问候”一下陶函,顺便打听一下陈珏和那位小艺人的事。 ——我真的不知道。 陶函也不知道第几次回这句话了,现在被烦得想冲过去捏着他打一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追陶函。 索性过了几天,于梓连终于消停下来。 上海的天一日入秋,忽然冷意就袭击而来,陶函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找他去年的薄风衣,还要把被子拿出来晾晒,翻着翻着想到徐以青走时都没带什么衣服…… 他现在在北京,北京这会估计已经冷得要穿棉袄了吧。 陶函一边想着公司不至于不准备几件衣服,一边又担心万一为了好看真不把他裹紧生病感冒了怎么办,生病感冒演唱会肯定要继续,公司又不可能不让办,那带病状态不好,人家会不会又诟病演唱会,这种操心老妈子的心一旦起来,就很难压下去,坐立不安的。 所以陶函就给徐以青打了个电话。 徐以青居然很快就接了:“喂?” “……”陶函沉默了半晌,不知道怎么开头:“啊……” “怎么想起来打电话给我了。”徐以青笑道。 “就想问问你……你、你冷吗?”陶函说。 徐以青“噗”了一声,笑出了声。 “笑什么啊!”陶函说。 “你是不是想我了。”徐以青说,“我不冷,挺好的。” “……是想你了。”陶函老老实实说。 “我也想你。”徐以青说,“明晚演唱会结束,我晚班飞机回来。” “不用那么赶啊。”陶函说。 “嗯……也不全是,但晚班回来可以睡个懒觉。”徐以青说,“不要来接我,太晚了,要两三点了。” 陶函挂了电话,舒了口气,忽然感觉到了自己可能确实只是因为想他了。 一个多月没见了。 两周后的那场演唱会,陶函检查了自己的日程,等一周后的项目报告交完,他那周的周末就能空缺出来,他可以去看徐以青的演唱会了。 陶函坐沙发上歇了会,看向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上面是一份完整的公司组织架构规划和未来的发展方向,既然陶函答应了徐以青,之前也有十足的经验,他想把这份东西送给徐以青。 温森偶尔还是会给他找点兼职工作,下半年经济不景气,他们倒是见缝插针地做了几家生意,让企业起死回生不可能,但在逆流中稳住阵脚还是做得到。 而此时,英石美第二次找上了他们。 陶函对这家公司的疑问还是颇多,先前他已经知道了确实是他们在长时间针对星阁,对他们施压,用不正当手段竞争甚至占有,但之后英石美自身时运不济,一落千丈,甚至跌得比当年的星阁还凄惨,陶函便不再想和他们多加纠缠。 可眼下,对方再找上门来时,非常直白地说自己有钱,他需要在短时间内做出一套能大力打击对家公司的方案。 陶函并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奇怪,奇怪的是,他们一直强调自己有的是钱。明明都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时候,再说有钱的意义在哪里。 一开始觉察到对方可能并不是个单纯意义上的娱乐公司,后来的种种调查也表明了这一点,但陶函始终觉得,他们背后的利益带更大更远,他更无法触碰得到,或者说不能触碰。 越是这样,越是让他隐隐难安。 温森问过陶函的意思,陶函马上答应了,只是说先拖一拖,就说最近自己忙。顺便让温森再仔细敲打敲打对方到底是做什么的。 …… 徐以青虽然嘴上说别让他来接,陶函到了那天,知道对方要回来,总是有点坐立难安的,睡到了床上看看时间,恰好徐以青的微信发来: ——到了。 短短两个字,陶函觉得自己更睡不着了。 这个时间点去接徐以青也来不及,但睡不着怎么办,只能给自己没事找点事,陶函在冰箱里找找食材,只有点火腿肠和鸡蛋,徐以青不在的日子里,冰箱里没有成堆袋子套好的鸡胸肉,也没有分门别类的蔬菜,空荡荡的。 他抬手在碗柜里拿起没吃的泡面,撕开的包装里还有两包。 拆开一包,陶函双手撑在锅旁边,点了炉子烧水。 不知道徐以青演唱会期间让不让吃碳水…… 不行,他下飞机肯定饿。 陶函用筷子搅了搅水,看了眼时间,半个小时差不多了。 一碗热气腾腾的面,他端到了外面餐桌上,裹着棉睡衣想去看一眼,就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 陶函手抱着胳膊愣在原地,看见徐以青背着一个旅行包,手上拖着铝制的拉杆箱,他穿着风衣正在低头换鞋,也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们四目相对,擦碰时候,陶函觉得自己的心和睡衣一样温柔又温暖。 徐以青的眼睛里被印着昏暗房间里那一点明光,格外亮,格外温柔。 “哥哥……”陶函也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想去触碰他,他从餐桌的地方一路小跑向他。 徐以青把背上的包丢在地上,单手接住了扑过来的陶函,把人圈在怀里。陶函的睡衣真的又暖又软,他一把抱住的时候,还觉得像抱着个暖烘烘的热水袋。 陶函抱着他的腰,把脸埋到他脖子上,嗅嗅味道。 是徐以青。 一个多月了,本来没多想,现在见到人了,想念的情绪就翻腾起来。 徐以青松了扶住行李箱的手,把人完全搂抱在怀里,一只手摁着他的后脑勺搓了搓:“想我了吗?” “你说呢。”陶函说,“想得快疯了。” “我也是。”徐以青和他分开了一点,在他嘴上啄了一下,“还给我煮了面,我闻到味道了。” “贴不贴心。”陶函说。 “贴。” “那再亲一下。”陶函凑过去又亲了他一下。 徐以青说饿不是骗人的,陶函转头去给他倒杯水的功夫,看见那碗面已经见底了,只有一口汤在那边晃晃悠悠的。 陶函把水杯放到桌上:“你们公司虐待你吗?慢点慢点,锅里还……哦锅里没有了,我天,你五分钟吃了两包!!” “是么……”徐以青也一脸震惊看着被自己吃干净的碗。 “你猪啊。”陶函把碗拿过来,还是问了句,“还饿么?” “够了。”徐以青说,“……嗯,碳水的味道。” 陶函把碗丢进洗手池,转身回到客厅:“这次休息几天?” “我在上海待三天,休息……休息就休息今晚吧。”徐以青无奈地捏了捏眉心。 “我听陈珏说了,恭喜啊,公司的事情终于要尘埃落定了。”陶函说,“你有什么打算吗?” 徐以青可能有点困,打了个哈欠:“打算……” “算了算了,睡觉去吧。”陶函说,“赶紧去洗澡。” 回到卧室,徐以青钻到陶函旁边窝着,陶函问:“明天几点起?” “没有时间,想去就去。”徐以青闭着眼,“你明天要上课吧?” “对。”陶函说,“那我们是不是见不到了?” “……”徐以青睁开眼,“要不下午你下课后来星阁吧,正好还能看看我们之后的办公室。” “星阁?”陶函愣了一下。 “嗯。”徐以青说,“说好的要帮我呢?” “我记得。”陶函说。 “这次回来就是要准备起来了。” “知道啦,徐老板。” 徐以青笑起来:“那你是什么,老板娘?” “你走开。”陶函把他头摁下去,“睡觉!” …… 隔日下午,陶函上完课,陈珏已经在外面等他了。 “徐老师说接您一起去星阁。”陈珏说,“坐我车吧。” “还真没坐过你开车。” 陶函跟着陈珏上了车,看见陈珏像模像样地把安全带系好,双手把着方向盘看向前方的时候,忽然觉得鼻子一酸,非常想流泪。 “老师,看我干什么?”陈珏回头问他。 “看你有种老父亲看自己儿子学会开车了的自豪感。”陶函说。 “……老师我怎么觉得你在占我便宜呢。”陈珏蹙眉道。 车到达了地库,陶函记得新年的时候还在这里看见了一个骑自行车的小孩儿横冲直撞的过来,转眼又是一年了,那次之后倒是再也没来过星阁娱乐的楼了。 陈珏带着他上楼,他们几个经纪人有独立的办公室。 “我办公室。”陈珏说。 “真棒,你还有办公室。”陶函感叹道,“感觉你真像个大人了。” “你今天感叹得好多啊老师。”陈珏帮他开了门,“先进去坐一会,我去看看徐老师他们怎么样了,我……” 他话音刚落,目光落在办公桌上的奶茶上。 “……”陈珏看着那杯奶茶无语凝噎。 “那谁给你买的?”陶函拿起来垫了垫,“哟,还是你最不爱的仙草奶茶。” “我天……”陈珏吓得给拿起来,“我还给他去。” 陶函本来想说,不喝给我别浪费了,就看见外面走进来了一个帅哥,看见陈珏的时候,双眼“噌”地就亮了。 “陈珏!你来啦,我等你一下午了!”他喊道,“我特地去买给你的!” 第97章 “……”陈珏看见他,马上把手上的东西塞到那人手里,“我不需要,你自己喝吧……” “你尝尝看!”那人道,“不好喝的话我再换一家!” 陶函上下打量了他几眼。 确实很帅,帅得那种第一眼就能记住的帅。五官出众,声音也迷人,笑起来两个小酒窝。 要说他和于梓连谁好看一些,陶函还真一时半会分不出来,只能说各自帅得都有特点。 但是,如果眼下自己并不知道关于于梓连对陈珏的心意,只是知道陈珏单方面付出的话,陶函说不定真的会鼓励陈珏去试试和这个叫苏梓博的在一起。 这他妈,长眼睛的人就能看出来他对陈珏有意思,非常大的意思。 温柔体贴长得帅又粘人,对于陈珏这种情伤未愈的小朋友,真是有致命的吸引力。 如果他不动摇,陶函觉得于梓连应该去烧高香了,他这辈子敢对不起陈珏一次陶函都要摁着他的头给陈珏道歉。 可惜于梓连长得张聪明脸,在感情上笨得他恨不得把他脑子掰开来看看是什么。 这一刻,陈珏显然很为难。 然而苏梓博一直乐呵呵地绕着他聊天,问这问那,问长问短,丝毫接收不到。 陶函咳嗽一声,他们两人才转过头来看他。陈珏慌忙跑到他身边站着,和苏梓博介绍:“梓博,这是我老师。” 苏梓博一下面色不善起来:“他就是你那个老师?” “你好。”陶函说。 “你好。”苏梓博还是乖乖打招呼,然后挨着陈珏站着,他比陈珏高出半个头,微微低下一点低声嘀咕,“你老师那么帅的吗?你那个什么,老和他在一起啊?怎么你来星阁他还要跟着你啊?” 陶函偏偏都听见了,挑起半边眉毛。 陈珏真是左右为难:“他,他是……” 苏梓博蹙眉,撇了陶函一眼:“怎么了!是不是你不是自愿的?他强迫你?没事你和我说!” “同学。”陶函实在忍不住喊了一声。 “干嘛!”苏梓博撩起半边袖子。 “你戏有点多……”陶函无奈道。 “你!”苏梓博正要发作,办公室门被敲了敲,所有人一齐看向了门口,白凡拿着一个文件夹,用壳子敲完之后进了进来,边走边看了一圈:“这么热闹。” 他后面跟着徐以青和高高,徐以青进来的时候看见陶函,笑了笑:“来了。” “嗯。”陶函点点头。 “开个会吧。”白凡说,“会议室全被占满了,就在这里开一下吧。” 陈珏默不作声去去把桌椅给拼好,再给大家倒了茶水,几个椅子随意得摆放一圈,众人坐下来时候,苏梓博还在打量陶函。 陶函大大方方回看了他一眼,他马上又惊恐地转过头去,喝了口水压压惊。 陶函觉得这苏梓博还挺有意思,跟个急于划分领地的奶狼似的。 “这几天一直在忙徐老师演唱会的事,大家也是辛苦了。”白凡说,“休息几天还要大家来开这个会,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听取一些意见。” 陶函纯粹就是个凑数旁听的,虽然也没有什么重要内容值得他听了去,徐以青坐着发了会呆放空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听进去了多少。 “老徐,你觉得呢。”白凡说。 “什么。”徐以青说。 “能不能专心点。”白凡手敲敲桌面,“办公室选址准备继续待在星阁还是出去自立门户?” “我无所谓。”徐以青说,“我都不想操这心。” “那你就推给我?”白凡说,“要我说尽量别和星阁作捆绑,既然是独立公司,没有必要待在一起。” 陶函想了想,开口道:“我能帮忙找地方。” “行。”白凡说,“那这事儿我就不管了。” 徐以青看了陶函一眼,对他微微点头。 会议开了半小时,更向是闲扯。之后白凡喊了散会,还要去忙别的,临走前拍拍陶函,俯到他耳旁:“你给的方案我看了,很不错,之后我会找你修改和实施,老徐这边的事,谢谢那么上心了。” “说什么呢。”陶函说,“既然是我专业的领域,怎么有不帮的道理。” “嗯。”白凡点头,“有空再见,微信联系。” 等白凡走后,徐以青看着他问:“你们聊什么,神神秘秘的。” “聊你。”陶函手暗暗搂了他一把,“还有事儿吗?我们能回家了吧。” “还有一点事情没做完。”徐以青看了眼陈珏,“我和陈珏今晚得弄出来。” “急么,不急回家弄吧,饿都饿死了。”陶函对陈珏说,“行吗小陈珏,老师给你做饭吃。” “还是叫外卖吧。”徐以青无奈道。 陈珏笑了起来,点点头:“好,那我提前叫外卖。” “走吧。”徐以青说着转头,和办公室里的所有人打招呼,“我先走了,你们辛苦了。” 大家纷纷和他们道了别,只有已经被遗忘的苏梓博愣了半天,在陈珏要走的时候出声道:“那个,陈珏,他到底是……” 陈珏看了眼他指的陶函,拍拍他手背,笑道:“他是陶函,陶老师,我先走了,拜拜。” “真的粘。”陶函一路上都在和陈珏说苏梓博,到了家里也没停,“我觉得他不靠谱,你千万要考虑考虑,别忽然头脑一热就答应了……” “老师。”陈珏无奈地开门去拿了外卖,转眼放到了桌上,对陶函道,“我知道了,我对他没感觉,更不存在什么答应不答应的。” “就是个提醒。”陶函说,“你要知道,世界上人那么多,两两配对还愁找不到一个对的人?你男神好歹是徐以青,你挑对象的眼光也该放高点……” “老师”陈珏笑得双眼眯缝,“您真是,今天怎么那么对话呀,我真不会的,放心好不好?我最近不想谈恋爱。” “好吧。”陶函说。 “有点渴”陈珏说,“老师,有水吗?” “啊,我都忘了,在客厅水壶里我给你倒。” “别别,您别忙我自己来。”陈珏说。 陶函也就随他去了,等陈珏进了客厅,陶函双手插着腰吐了口气,准备收拾收拾门口散落的鞋子时候,门外有人敲门。 他一愣,以为又是外卖,走上前去开门。 等到门一开,陶函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 “陶老师!”门外的于梓连显然很激动,“还好找对了!见到你真好!卧槽你都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什么,等……等等!” “我等个屁!我不能等了,我快憋死了,你不知道我收到你微信之后这几天都经历了什么!我觉得您说的对!我太不是东西了!我怎么就这么作告诉他什么我有女朋友!而不是告诉他我喜欢他!爱他!想和他在一起!我在学校的时候就该告诉他,我恨死自己了!我这几天真的他妈要疯了!” “于梓连你冷静……”陶函看着他进屋来蹬了鞋,赤脚踩在地板上,双眼都是血丝,似乎没好好休息,相当憔悴,但嘴里开机关枪一样没停过,句子一句一句往外蹦。 “我太自私了,我觉得我走的时候就该和他说,我憋着干嘛啊,什么狗屁未来,他现在都要被抢走了!我真的想了三天,三天都没怎么合眼,越想我越觉得不行,我得过来说清楚,我啊啊啊我要疯了,老师我好饿,有吃的吗?” “有……”陶函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 “谢谢老师,我已经决定了!”于梓连边说边往客厅走,“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和他表白,我绝不再说什么女朋友那种屁话了!时至今日我他妈活该我我” 于梓连最到一半站住了脚。 陶函从他身后走过去,看见在客厅里捧着水杯,一脸惊讶地看着他的陈珏。 陶函再抬起眼,还能看见楼梯上正在下楼走了半截儿楼梯站着不动的吃瓜路人徐以青。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你怎么在这里……”于梓连自己率先打破沉默,他挠了挠头,踌躇半天,不知道怎么说接下去的话。 “我来和徐老师,对点东西。”陈珏显然还沉浸在刚才那番信息量很大的发言中,半天不能回神。 等他们俩回味过来的时候,于梓连从脖子根开始红,陈珏从耳尖开始红,两个人互相不敢看对方,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 “把包先放下啊。”徐以青从楼上下来,走到桌边倒了杯水,递给于梓连,“累了吧,休息一下。” “徐天王……”于梓连愣愣地看着他。 “坐吧,饭也刚到,一起吃吧。”徐以青给他把背包拿着脱下来,陶函从后面给他拉开椅子,于梓连浑身发麻,嘴里除了“谢谢”什么都不会说,整个人像被雷劈傻了。 陈珏也好不到哪里去,喝了两杯水还觉得燥热得不行,陶函让他先坐,他也只好呆呆地坐下来。等坐完了才发现,自己和陶函徐以青两人面对面坐着,而旁边挨着坐着于梓连。 两人都距离还很近,肩膀擦着肩膀。 这位置顺序,仿佛什么重要谈话一样喜感又紧张。 陶函把饭和菜拿出来,慢条斯理给他们分筷子,一边和徐以青对看了一眼。一个眼神两人就知道对方的意图,相视一笑。 于是,陶函分完了筷子,双指交叉叠放到桌面,清了下嗓子:“你们都别紧张了……要不,边吃边聊聊?” 作者有话要说:家长会ing 第98章 陶函和徐以青并排坐着,对面是于梓连和陈珏。两个人手足无措的样子,陶函总有种错觉自己在教育俩早恋的学生。 “别紧张。”陶函双手交叠着,微微起身撑住桌面,“我们又不吃了你们……” “虽然觉得这会应该单独让你们聊聊,但总觉得单独聊你们也聊不出个所以然,还是我们都在场,开诚布公地说说好了。”陶函说。 陈珏率先低着头点了点,于梓连看了他一眼,又迅速收回了目光。 “老师。”陈珏掀起眼,有些局促道,“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你说说我早就知道他喜欢你,还是早就知道你喜欢他?”陶函问。 于梓连愣了半晌,迅速回头看陈珏,语气里颇有些激动:“你……陶老师说的是真的?” “……”陈珏点了点头。 “小陈珏……”于梓连往前凑了凑。 陶函见状马上敲了敲桌子:“哎哎哎,等会。” 于梓连“哦”了一声,回头乖乖坐端正了。 “我是你俩老师,徐老师是陈珏老板,我觉得我们来和你们说说这件事也是合情合理的。”陶函说,“那我先来……” “瞒了你们彼此这么久的原因,就是因为你们都和我说不要告诉对方,我为了守住这秘密也不容易啊。”陶函无奈道,“几次我想告诉你们,但又觉得因为我一句话打乱你们计划好的生活,这很不理智,也不道德。不过我暗示好几次了,你们两个木鱼脑袋,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可……”于梓连手撑着头,“……可我真的没听出来。” “所以说你们俩……”陶函也不知道怎么说下去,看了眼徐以青。 徐以青开口道:“你们接下去打算怎么办呢。小于还要去国外读书,这次只是临时回来,距离你毕业还有……” “三年。”于梓连说。 “好,三年。”徐以青认真地看着他,“陈珏对我而言是个很满意的助理,他对我也很重要,所以你们接下去会经历一段很长的分离。” 他一字一顿问:“你们准备好了吗?” 于梓连刚想开口,徐以青抬手打断他:“稍等,我还没有说完,听我说完也不迟。” “即便三年后你学成归来,要回到国内找工作,陈珏如果那时候还在娱乐行业,你们很可能会处于经常不见面,工作忙碌到无法谈恋爱的程度。”徐以青说,“你即将身处的行业我不能给予评价,但是陈珏的工作八成会很辛苦。你觉得准备好了吗?” 徐以青顿了顿:“当所有这些你们都觉得可以克服,最后,你们要准备出柜了。” 陈珏看着桌面的双眼撇向了一边,于梓连也慢慢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神态明显比方才更紧张了一点。 陶函接话道:“于梓连,告诉你个事儿。你爸爸其实知道我和徐老师的事情,他从小看我们俩长大,都消化了很多年才接受,那天还说起如果自己儿子是一定要打断他的腿。” “他……”于梓连显然一慌。 “他不能真的打断你的腿,但他接受的过程和自己消化的伤心,你们也无法承担,换句话说,出柜这件事可以无限延长,但你总要接受,是不是?” “你们准备好了吗?”徐以青说。 “最后,你们要接受身边的,社会上的很多很多目光。”陶函说,“任何一个身份都不能给予我们便利,相反,这是一个随时爆炸的不定时炸弹。这一点,陈珏你最清楚了吧。”陶函的眉毛搭下来,和神色复杂的陈珏对视,“徐老师当年因为这件事,今时今日要花多少精力再回到当初呢。而我们根本没有做错什么,性向即原罪。哪怕是他这个位置也不能幸免。” “老师……”陈珏轻声开口。 “所以准备好了吗?”陶函说。 陈珏和于梓连之后大概有一两分钟没有再说过话,室内静得只能听见水槽中一滴从水龙头内滴落水滴的声响。 陶函摸了根烟,丢给了于梓连,于梓连接过,拿着烟尾在桌面上磕了两下。 他也没有塞入嘴里,只是这么静静放着,目光呆滞地看着桌面。 陶函看着他们二人,总是恍然间觉得对面像坐着十七八岁的自己和徐以青,青涩干净的脸,和他们现在一样的表情,自己现在的位置坐着自己的父母,一脸担忧又凝重地重复着:“你们准备好了吗?准备好接受这一切了吗?” 人有很多的一腔热血和激情,但激情过后平稳下来的,才是他们真正需要面对的不过还是琐事和生活,他和徐以青真的是个例中的个例,真要说什么,也并不是因为前几年爱得有多深,大概都是因为现在觉得和这个人的生活如此的可有可无,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细细想来,一旦发现生活里真正没有了对方,就只剩下没有边际的荒漠。 想象不出没有对方的生活,也直觉未来再也找不到比对方更好,更适合自己的人。 他们熬啊熬啊熬出来了,但多数人熬着熬着就放弃了。 陶函当然觉得,在熬着放弃和一开始就理智地分析决定之间,他必然还是会选择后者。 他转眼看徐以青,徐以青也面色温和地看着他们出神,八成也是想到了自己和他们。 “老师。”陈珏先开口道,“谢谢……” “谢什么。”陶函失笑道。 “谢谢说了那么多,我知道您是为我们好,只是我……”陈珏说,“我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这件事情。” 于梓连手撑着脑袋,终于转眼去盯着他的侧脸看,半晌开口:“陈珏,你不喜欢我了吗?” 那语气,委委屈屈的,陶函听了都觉得可怜。 “……”陈珏不敢看他,“现在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啊……” “我只想听这句话。”于梓连说,“我在飞机上就想通了,我觉得我之前可能被下蛊了也不知道被雷劈了,做得事情一件比一件傻逼……” 陶函摇摇头,喝了口水缓解一下紧张的感觉。 “我后天的飞机就回去了。”于梓连说,“我已经想得很明白了,我喜欢你,这次不会找别的借口了。” 陶函一口水呛着,咳咳咳了几声,自己倒是脸有些烫。 可能是因为于梓连的直白。 于梓连还在絮絮叨叨说些什么,陶函没有听下去,他感觉到徐以青的手从桌下握住了他。 半晌,徐以青说:“我和陈珏单独说几句话吧。” “好。”陶函站起来,“走吧于梓连,出去抽根烟。” …… 室外还是有点凉,陶函没穿外套,自己打了个哆嗦,站在门口点了根烟,和于梓连并排站着。 “我是不是表现得很糟糕啊。”于梓连捏着烟,看着烟头明灭的火星,“我本来有孤注一掷回来表白的勇气,听见他也喜欢我的时候,我都开心疯了,但又泄了气……” “因为我和徐老师的话吗?”陶函问。 “也不全是。”于梓连说,“你们说的对,感觉每一句都戳在我心上……不过老师你也真是的……你说这些话的时候就没想过,万一我心里承受能力不强,这会估计得哭死。” 陶函拍了一把他的肩膀:“现在哭,总比以后哭好吧。以前就是没有人教我们俩这些道理,自己摸摸索索这些年,想让你少走点弯路。” “……一般有这种思想的都老了。”于梓连说。 “你欠揍是吧。”陶函龇牙,拇指向内指着,“你家陈珏还在我男朋友手上,你老实点,否则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棒打鸳鸯。” 于梓连笑起来:“你不会的,你疼我我知道。” “啧。”陶函气笑了,“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徐老师对陈珏也不错吧。”于梓连看向屋内,“高中时候他喜欢徐以青的傻样子还在我脑中呢,一转眼,他都已经在他男神身边工作了,好神奇。” “你觉得他变了吗?”陶函问。 “变了。”于梓连说,“变化很大,变得成熟稳重了,看起来非常靠谱的样子。但其实又没变,一逗就害羞,很……很可爱。徐老师对他很好吧?他辛苦不辛苦?” “徐老师对他很好,说不辛苦你信吗?不过,以后有个人关心了,以前的辛苦都值得。”陶函说。 于梓连反应了三秒,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屋内。 徐以青给陈珏的水杯添了点水,说道:“其实你不是不喜欢,就是忽然反应不过来。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接受这个事实是不是?” “嗯。”陈珏双手捂着脸,“还有之前种种事情,觉得有点丢脸。” “有给陶函安利我的时候丢脸吗?”徐以青笑道。 “徐老师别取笑我……”陈珏说,“我本来都和自己说好了,努力工作,多赚钱,然后开始新的生活,可是这样我……” “不矛盾啊。”徐以青说,“你还是可以努力工作赚钱,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当你没有退路的时候回头看看,他就是你的退路。” 陈珏张了张嘴,半晌没有说话。 “我三十几岁了依然觉得我很爱陶函。”徐以青说,“相爱的前提是相信彼此,你受过很多苦,该好好享受爱情了。” “徐……”陈珏后面两个字哽咽在了喉咙里,他吸了吸鼻子,自嘲道,“……谢谢,我又怎么想哭了。” 徐以青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摁着他的头发搓了搓。 “喊他们俩进来,一起吃顿饭吧。”徐以青说,“晚上你们该好好聊聊。” “好。”陈珏迅速用袖子抹了下脸,向外面走去。 四人终于能围一桌子吃饭,于梓连饿了一路,也不跟陶函客气了,坐下来就开始扒饭。陈珏也忙了一天,放下矜持,专心吃饭。 陶函看他俩吃得香,看了一会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忍不住感叹:“看你俩吃饭总觉得自己多了俩儿子,一家人在吃饭似的。” 陈珏放下筷子笑道:“老师,就别变着花样占我们便宜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陶老师徐老师可不是养了俩儿子么。 番外我要安排一篇幼儿园老师养娃。 第99章 本来是找徐以青对流程和其他公事,结果刚进门喝口水的功夫被表了一通白,还是被自己喜欢的人,最懵逼的人就是陈珏了。 吃完饭,工作还是要继续,陈珏觉得经纪人这职业还真是有种六亲不认的架势,说开工就开工。 于梓连终于冷静下来,开始觉察到刚才自己的那一番操作也真的是有点可怕,是不是把陈珏给吓到了,小心翼翼向着楼上看了好几眼。 “别看了。”陶函忽然说。 “……”于梓连吓得收回了眼,努嘴道,“干嘛啊。” “人还没答应你呢,看看看看就知道看……”陶函说。 “不是。”于梓连挨着他坐过去,挤着他的身子坐着。 陶函啧了一声:“别挨着我!热不热啊!” “不热……不是老师,你怎么回事啊,你以前也很疼我的,怎么我走了大半年,你和小陈珏朝夕相处,现在都是他那边的人了是吧?” “说的什么话?”陶函说,“敢情你和陈珏是两家人是不是,我们都是他那边的?” “……也不是这么说。”于梓连嘟囔道。 “来,和我说说在意大利都学了点什么。”陶函说,“现在是陶老师突击检查功课时间。” “啊……”于梓连喊道,“为什么我花那么贵的机票钱回来是被你检查功课的!老师你职业病吗你……刚才就跟我爸审我似的跟桌子上一坐,吓死我算了。” “行行行,不说你了。”陶函也被他弄笑了。 过了一会,于梓连明显时差问题困了,倒在陶函的背上,长腿架在沙发的另一侧,无精打采半垂着眼:“老师……” “干什么。”陶函正弓着背看笔记本电脑上的东西。 “他们还要搞多久啊……我都困了。”于梓连用头蹭着陶函的背,“我还想等会送陈珏回家,路上交流交流感情,再去找个酒店住一会……” “回家?”陶函侧头,“我还以为你要住我家呢。” “那多打扰您啊。”于梓连说。 “不打扰不打扰,你困了就去睡吧,他们这么搞一般都要两三点的。”陶函说。 “什么!”于梓连坐起来,“我他妈打游戏现在都不打那么晚。” “你看,你在打游戏,你未来对象在努力熬夜工作……完了完了你……”陶函说。 “……什么就完了。”于梓连揉揉眼睛,“我在意大利打两份儿工,可刻苦努力了。” “行。”陶函抬手揉了揉他的头,把他推起来,“我给你铺个床,你先去睡吧。” “哦……”于梓连困得都睁不开眼了,“好吧。” 凌晨两点,陶函煮了点面,听见楼上的动静把火关了,一手端着一小碗往外走,放到了桌上。 徐以青双手插着裤袋,打着哈欠下了楼,后面跟着步伐慢吞吞的陈珏。 “吃点宵夜吧。”陶函说,“都这个点了,弄完了吗?” “差不多了,我送陈珏回去吧。”徐以青说。 陈珏一听,慌忙摆手:“别别别老师,我打车回去!” “不安全。”徐以青马上否认道。 陈珏还在拒绝,陶函左右手都是筷子,往桌面上“啪”地一放,看向陈珏:“别推了,这个点你打的回去,明早还要来接他,虽然能报销路费,不过给星阁省点吧。住楼上吧,行吗?” “啊……”陈珏愣了一下。 “上次住的两套衣服还没带走呢,牙刷毛巾也都放着没收。”陶函说。 “哦……那,我就住下吧,谢谢老师。”陈珏左右看了一眼,看向了门口的鞋柜,于梓连的球鞋还放在门口,他明显微微松了口气。 “小于睡了吗。”徐以青在餐桌前坐下来,拿筷子开始吃面。 “睡了。”陶函看向陈珏,“陈珏,我们家没多的床了,一会你和于梓连睡啊。” “啊?”陈珏声音都拐了几个弯。 “干嘛,以前不是一个宿舍么,又不是没睡过。”陶函说。 “我……”陈珏坐到桌子边,筷子都拿不稳了,“我那个什么……” “你别吓他行不行?”徐以青又一次说起这句话,“不行把沙发床翻下来不就行了。” 陈珏点点头,看向陶函。 “看我干嘛,现在有徐老师给你撑腰了是不是?”陶函说。 “我没有……”陈珏小声嘀咕。 徐以青放了筷子:“那我估计撑不了,是不是,陶老师?” “是什么是,吃完睡觉吧。”陶函起来把碗收了,让陈珏去楼上的浴室洗澡。 楼上的浴室在客房里,陈珏先进去,看见客房的灯灭着,手放轻了些,蹑手蹑脚走进去,走到一半,陶函把一个小台灯开了开来,跟着他后面进来。 “衣服。”陶函给他拿了衣服和浴巾放到手上。 “谢谢老师。”陈珏说。 “看他睡的。”陶函低声笑了笑,用手指了下于梓连。 于梓连仰头张着嘴,睡得非常傻。 “他以前就这样,还打呼噜。”陈珏无奈道,还顺手给他掖了下踢走的被子。 “反应过来了吗这会。”陶函看着于梓连。 “嗯……”陈珏点点头,“明天……我会好好和他说说。” 陶函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陈珏垂眼看于梓连的表情很温和,带着一点笑意,像是经历一场之后的轻松,他睫毛纤长,微微闪动,一时间看于梓连看得有点愣神,浑然已经忘了旁边还站着陶函。 陶函想道那个雪夜里,喝醉的陈珏趴在他背上流眼泪,脖子灌进比雪还冰的泪水,一滴滴都滴他心上面。 他当时在想,他真幸运啊,遇见了徐以青。 …… 洗漱完毕,徐以青回到床上,挨着陶函躺下来。 “几点起?”陶函问。 “你别起了,我自己起就行了。”徐以青定了闹钟放着,转眼抱住他,“你太累了……” “我不累。”陶函说,“就看见你几天,还不能让我多看几眼啊。” “不是定了下场的票了吗。”徐以青说。 “那不也得半个月了吗?”陶函抱着他的腰。 两人沉默了会,陶函以为徐以青睡着了,还迷迷糊糊的时候,徐以青忽然开口:“今天开心吧。” “我开心什么?”陶函奇怪道。 “还不开心吗,开心都写脸上了,他们俩在一起你肯定比谁都开心啊是不是。”徐以青说,“守着这么大个秘密呢,傻子。” “那倒是,松了口气。”陶函说,“我真是两个孩子都心疼……” “好了,那你能不能心疼心疼我。”徐以青弯下腰,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我也很辛苦。” “我哪里不心疼你了!”陶函说,“心疼你所以你赶紧睡觉行不行。” “好。” 徐以青在他的肩膀上沉默了三秒,睡着了。 他呼吸沉沉的又均匀,抱着他腰的手也没劲儿似的搭了下去。 陶函搂着他脖子的手紧了紧,半晌,低声道:“谢谢,哥哥。” 三个小时之后,闹钟响了。徐以青抱着陶函吓得一激灵,坐了起来。 陶函也被吓醒了,愣了一会,听见床单窸窸窣窣的动静,知道徐以青起床了。 陶函跟着坐了起来,徐以青连忙道:“你别起来。” “我没事儿,我去叫陈珏。”陶函甩甩头发,慢吞吞穿拖鞋去洗漱。 楼下,陈珏也醒了,可能听见动静,支着两条瘦腿坐在沙发边打哈欠,转眼看见陶函:“老师早,您怎么也那么早起啊。” “送送你们。”陶函说。 他话音刚落,楼上又下来一个人,陶函以为是徐以青,转身一看发现是于梓连。 “你怎么那么早起啊?”陶函惊讶道。 “睡够了,听见你们动静了。”于梓连从楼上下来,在楼梯上看见了陈珏。 陈珏也愣愣看着他。 “早?”于梓连先和他打招呼。 “早……”陈珏点点头。 陶函咳了一声,跟陈珏说:“我去弄点早饭,你们快点吧。” “好。”陈珏说。 于梓连跟着陶函晃进厨房,看陶函接水就帮他把冻包子一个个掰出来,边问:“他每次都这么早么?” “差不多吧,早出晚归,都是常态了。”陶函说。 “好辛苦。”于梓连手撑着台面,“……怎么就忽然想做这个了。” “那你得问他了,不过……”陶函说,“他不是一时兴起的,他一直在为自己做很多错误决定,这个一定是他最开心的重要决定了。” 于梓连没说话,把包子蒸上了。 “心疼?”陶函问。 “有点吧。”于梓连说。 “那就好好想想未来。”陶函说。 “知道了,你真是越来越像我爸了。”于梓连举起手,感觉窗外刚刚升起的太阳有点刺眼,用手挡了挡。 陈珏和徐以青工作去了,陶函八点才上班,家里还有个于梓连。 陶函带着他去学校晃了圈体验体验母校的生活,中午带他刷了个食堂,晚上陈珏下班,于梓连非要去接,陶函也就由得他去,自己得在家补个觉。 一觉睡到晚上,陶函睡得云里雾里,坐起来,外面都已经全黑了。 他拿起手机看见了微信,徐以青说晚上十一点就回来,让他等他。 还说千万别做宵夜了,做了他就想吃,不是饺子就是面,碳水超标。 陶函抱着手机狂笑,笑完又躺倒在了枕头上。 平平凡凡的一天。 第100章 为了看徐以青的演唱会,陶函前几天的工作恨不得两天并一天的做,每天熬夜不说,差点没给自己累出点什么毛病来。 教报告的那天,他终于关了手机闷头把自己睡了一天才缓过神来,一睁眼都已经挺晚了。 徐以青给他了两个电话他没接到,再打过去已经无人接听了。 过了会,陈珏给他发了微信: 陈珏: ——陶老师,徐老师这会正忙。 陶函: ——让他忙吧,顺便问问他有什么事儿。 陈珏过了会回道: ——他说来看演唱会的时候愿不愿意把他妈一起接来。 陶函说: ——嗯,告诉他可以的,我去联系一下。 陶函好久没见苏虹了,中秋的时候本来回家想顺便也去看看他,结果苏虹去外地旅游了,人也没见着。微信倒是隔三差五地发,苏虹和自己妈不一样,常秀宛热衷于给他发中老年表情包和各类养生保健知识,苏虹乐于找他分享各种旅游地,国内国外都有,还要附带一句“你觉得这地方好玩儿么?” 陶函又一次问苏虹:“妈您是不是想以后哥哥退休了天天带你周游世界啊。” 苏虹说:“你不退休啊?你们俩不会一起啊?” 总之今年开始,苏虹对他的态度真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虽然依然嘴巴不饶人,但陶函看得出,她真的已经非常接纳自己了。 事情总会一点点好起来。 …… 陶函还想叫上自己爸妈,常秀宛和陶礼当然乐意,说上次上海的那场错过了,这次一定要去看。 “嗯,哥哥的意思呢,是您和我一起去看。”陶函拿着电话站在卧室窗边看着窗外,“反正我也要去,一起去就一起去吧。” “可以啊。”苏虹说,“到时候你来接我吧,正好我和你爸妈也算一起去旅个游。” “好。” 肩负着两家人的出行任务,陶函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挺重。 以往他在国外,除了小时候和父母一起,之后基本没有出游过,苏虹就更别提了,他和徐以青一年到头估计见都很少见面。 坐上飞机,苏虹和陶函坐在一排,常秀宛和陶礼坐在他俩后面。 “睡会吧。”陶函说,“我给您要个靠垫和毯子吗?” “别忙行不行。”苏虹瞪他,“我三岁小孩儿啊,要什么自己没嘴?” “好好好。”陶函笑起来,“那您要什么开口和我说。” 飞机起飞后,陶函本来有点了睡意,苏虹却忽然拍了他两下,把他吓得一激灵。 “怎么了?”陶函问。 “……你一惊一乍干嘛。”苏虹说,“我又不吃了你。” “……”陶函叹了口气,身体侧向她看,“嗯?” 苏虹踌躇了一下,低声开口:“我其实第一次去看我宝宝演唱会,什么都不懂,怎么办啊?” 陶函无奈笑了一下:“我也没看过几次啊,不过,您之前不是表演沪剧么,只不过从台上到了台下而已,大多都一样吧。” “那怎么一样。”苏虹蹙眉道,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半晌摇头,“不一样,不一样。” “放松点。”陶函低声说,“就和你平日里旅游逛街打麻将一样,这只是一场演唱会而已,你儿子也不会搞砸。” 苏虹似乎还心有余悸:“我倒也不是担心他,是担心我自己,会搞砸的是我自己吧……这些年我老是给他添麻烦。” “您别这么想啊。”陶函说。 苏虹沉默了,没有再说话。 陶函有些感觉到她在意的事情,见她沉默了半天,便开口道:“还在为之前那件事内疚吗?” “没有……” “没有关系的。”陶函说,“这世上的任何事情都有因果报应,总有一天我们所查看的东西会给予我们需要的答案,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苏虹斜了他一眼:“……你还真是老师,说话一套一套的。” “我这也不全是大道理。”陶函说。 苏虹侧过身,和陶函面对面,她看着陶函说:“我只是觉得,那件事就跟个刺一样扎我手臂里,我虽然这么说有点老不要脸的,不过我一边又想儿子好,一边又想和个正经人谈个恋爱。” “这不冲突啊。”陶函说,“上一次是事出有因,下一次有我和哥哥给你把关,那还能让你被骗到啊。” “也是。”苏虹笑笑,“对了,他后来被拘留没几天,已经出来了。” “???”陶函吓一跳,“骚扰你了?” “骚扰过一次,我说再这样我铁定报警,之后就没声音了。” “您怎么不和我们说呀。”陶函有点急了,声音大了点,还坐了起来,惹得周围人都看过来,常秀宛前倾身体,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儿。”陶函转头看她,“您快坐好,气流颠簸。” “哎哎。”常秀宛看真没什么事,才又坐了回去。 陶函压低声音,语气急促:“你知道万一这变态又来骚扰你,你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怎么办?” “我这不没有三长两短么?”苏虹说,“都过去快三个月了我也没事,他进过过一次,还能让自己进去第二次?” “……也是。”陶函点点头,又问,“他怎么出来的?” “被人保出来的呗。”苏虹说,“你忘了,既然有人教他去骚扰我儿子公司做新闻,那当然他进去了也有人平平安安保出来啊。” 陶函瞳孔一颤,手不自觉地抠了一下椅子。 “怎么了?”苏虹说。 “没事。”陶函摇摇头。 他把脸侧向飞机开窗的那一面,看着外面近在咫尺的蓝天白云发愣。 他记得之前自己和陶函的八卦照片曾经被好事者随意放到论坛去,事态发酵严重后学校还找他谈过话,当时他还阴谋论了不少,后来发现只要逛过学校论坛,这种飞来横祸般的偷拍八卦比比皆是,况且他还算个学校的小网红。 生活中确实有很多处心积虑窥伺的眼,他和徐以青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他和徐以青都知道,但凡有关系一定是兜不住的,所以圈内的媒体大部分知道他们的关系,却因为拍不到正面的一些照片或是迫于星阁娱乐的压力不会去公布。 但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去挖,去制造一些八卦,比如上次苏虹被刺的事情。 如果不是星阁娱乐及时摁下来了,后果可想而知。 连苏虹的生活都在被观察着监视着,时刻乘虚而入,日日不得安宁。 这是谁做的,可想而知了。 陶函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公司有这样的下作手段。 越想越心寒。 早知对方背景不是个简简单单的娱乐公司,现在看来确实如此,更可怕的是无能为力而已。 飞机到达了目的地,陶函把父母安顿到了酒店,让他们休息一晚上。明天说带他们在北京四处逛逛,父母们自然是很高兴,而他此刻相当想找个地陪,休息天去逛故宫什么的,简直要了他的命。 晚间的时候,徐以青的电话来了。 “我就不去酒店了,爸妈交给你了。”徐以青说,“辛苦了,那么大老远的跑来。” “看你值得啊,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陶函说。 两人又腻腻歪歪说了会情话,陶函本来想挂了休息去了,刚想道晚安,徐以青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啊?”陶函愣了一下,“什么?” “你有话对我说吧。”徐以青说。 陶函也不知道徐以青究竟是从哪句话里读到了他有心事,他就是用平平常常的语气说了几句想他爱他而已。 但是徐以青这种心思细腻的人,就能从他这些絮絮叨叨之间,感觉到了他自己都无法感觉到的事情。 陶函叹了口气:“你怎么回事,你会读心术吗?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啊?” “……我也不知道。”徐以青说,“真的不知道,所以,有吗?” “算有吧。”陶函说,“但我也没整理好语言,等你演唱会结束说行么?” “好。”徐以青说。 “我永远爱你,哥哥。”陶函说。 “我也是。” 徐以青的巡演虽然每一场的内容都是一样的,但是总是在细节处有细微的不同,北京的演唱会还是会加入一些京味儿的元素,据说现场还要来段现学的京剧清唱。 陶函是真没听过徐以青唱京剧,还挺期待的。 苏虹的位置在vip座,陶函也是为了避嫌,也为了让她看更清楚,就让徐以青弄了前排的。自己和父母则在前面的区域,但分开了来。 “喔唷,我好紧张啊。”常秀宛搓着手,“我只在耳机里听过以青唱歌,还没听过他在台上唱歌呢。” “台上肯定比耳机里好听。”陶礼无条件夸道。 “真的吗?”常秀宛怀疑脸问道。 陶函笑笑,指着台上道:“我爸说的对,您就听听看吧。” 离开场还有五分钟的时候,陶函无聊地打开手机,刚刷了没两下,一个电话进来了。 陶函一看是陈珏,对着常秀宛和陶礼挥挥手:“我去接个电话。” “嗯。”常秀宛说,“快去快回。” “怎么了?”陶函一路小跑出了安全通道,期间各种被逆流的人群挤着,不得不扒开他们,“什么事儿啊?” “老师,老师你到了吗?”陈珏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急。 “到了啊。”陶函说。 “您能来下后台吗?”陈珏说,“快点。” 第101章 “其实就是脚崴了,看起来没有伤到骨头。”陈珏在电话里低声道,“但是脚不能动,一动就疼,说是从楼梯上不小心摔下来了。” “怎么那么不小心啊。”陶函啧道,“还有十分钟就开场了……现在……?” “我们的意思是要不先观察,但徐老师说什么也不愿意。”陈珏说,“……我看起来似乎真的,可能不能动了。” 陶函担心得脖子上都起了一层汗,他快步走入了后台,边走边问:“现在向哪边走?” “您到安全出口的地方等等我。”陈珏说着就挂了电话。 通往后台的安全出口的绿光在眼前,整个楼道里相当的昏暗,陶函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听见了脚步声。 “陈珏?”陶函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 空旷的通道内,因为过于安静,只剩下他自己的呼吸声。他马上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照向周围,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不远处一扇门,那扇门在细微地晃动着,仿佛刚才那端站着一个人。 陶函瞬间觉得自己暴露在外的皮肤上起了鸡皮疙瘩,这种感觉非常难受。他胆子不算小,但也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 “老师!”陈珏在另一边喊了一声。 “我在这儿。”陶函高声说,是回应,也是给自己打气。 陈珏寻声过来,也开着手机的手电筒,提醒道:“您小心点,徐老师刚就在这附近摔的。” “他一个人跑这个通道来干嘛?”陶函问。 “不知道,匆匆忙忙就出去了。”陈珏说。 陶函神色凝重,跟着陈珏进了化妆室。因为徐以青脚临时扭伤,里面一个小房间塞了满满当当的人,徐以青被围在中间说些什么,也因为人多完全听不清。 陈珏走过去,徐以青才抬眼,看见了陶函。 他们俩目光相触的时候,徐以青眉头微皱,看向陈珏,语气听起来很生气:“不是叫你不要去找他吗?” “……”陈珏垂眼道,“不好意思徐老师。” 陶函见状,走上前道:“你吼他干嘛,你脚要紧么?” 徐以青没说话,低眼看向自己脚踝。 医务人员正在喷喷雾,大约是即时消肿的东西。陶函蹲下去,细心看他的脚踝,短短时间已经肿成了馒头大小,他再往上看,看见了裤脚撩上去的膝盖下方还有两三处的擦伤,已经上了碘酒。 “爸妈在前面呢,你跑这里来干什么?”徐以青还是语气挺凶的,严肃又带着不容违抗的意味,“他们一会找不到你该急了,快点回去,后面乱七八糟的,别再添点乱了。” 陶函查看完他的腿,徐以青还在说:“你赶紧走吧,一会……” “哥哥。”陶函才抬头看他,挑了半边眉毛,“……怎么摔的?” “走刚才那条路,楼梯没走稳,滑下去了。”徐以青说。 陶函看了他一会。 他在那一瞬间忽然感觉到徐以青之前那通电话里为什么能读出自己有什么话想和他说这件事来。 其实没有什么诀窍,就是语气和神色之间同平日里比的不同而已。 徐以青深知这一点,这会在一个劲儿地赶他走。但陶函也看出来了,徐以青根本不是什么自己摔的,他在说谎。 “自己摔的?”陶函重复了一遍。 徐以青双眼微眯,没有接话,一旁的统筹来道:“现在怎么办,暖场已经拖了五分钟,还唱不唱?” “唱。”徐以青说。 “可是白总不在。”另一边的人道,“我们现在没有人安排。” “白总不在有什么关系,我不是在?”徐以青看向高高,“去和舞台导演说一下调整节目顺序,把独唱的部分先上提,我会在台上亲自解释的。” “陈珏。”徐以青又看向陈珏,“去和舞美说一下,调动一些道具椅子和支撑过来,希望他能用几首歌的时间调整布景和灯光还有烟雾之类的效果。” “可是我……”陈珏没经历过这种事,刚还被徐以青训了一顿,神色有点慌。 “没事的,问起了就说是我说的。”徐以青说,“时间来不及了,去吧。” 陈珏只好跑开,屋内一群人还在说话和担忧,徐以青手扶着椅子站起来,旁边的助理来搀扶。 陶函见状,手抓着他的手腕,把人拉到自己旁边,也不顾旁边都是谁,直接让他手搂住脖子,扶着他的腰。 “我送吧。”陶函说。 徐以青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再拒绝,继而说:“走吧。” …… “你这状态就不能不唱吗?”陶函搂着他走,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抱怨道。 “我不唱,外面那些人怎么办,赞助了我们的赞助商怎么办,这些忙前忙后的主办怎么办?”徐以青几乎跟他脸贴着脸,声音也很轻,他微微侧头,目光扫了一圈周围跟着他的人,“这里这些除了我们自己公司的人是希望我没事之外,估计现在各个都在忐忑我万一上不了台了怎么办,我上了台他们才算松了口气。” 陶函理解这一切,轻轻叹了口气。 半晌,他道:“虽然现在不合时宜,但我也憋不到演唱会之后了,刚刚为什么骗人,哥哥?” “没骗你。”徐以青说。 “还装。”陶函掐了一把他的腰。 “……”徐以青闭了嘴,头低下了一些。 “如果你不和我说,我只能默认你在帮别人瞒着什么,关键是还瞒着我。”陶函说,“你知道我最讨厌你瞒着我事情,真是这样,我们俩没完。” “舞美老师准备好了!”陈珏从前方迎面过来,“徐老师从这里上台!” 徐以青拍拍陶函的肩膀:“我要去戴耳返准备上台了。” “好。”陶函说,“好好唱。” 他让徐以青站直,方便别人扶着他,徐以青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好,不骗你了,我是被人推下去的。” 然后陶函就被迫和他分开了。 他还想问什么,周围前拥后簇得来了很多人,在徐以青的造型上上上下下弄着。陶函被推开了两米远,站在原地定定望着他。 被人推下去的。 陶函被这句话激得一股怒意从脚底直逼头顶,他震惊地在缝隙里看着徐以青,徐以青正昂头方便别人给他固定领口,目光一斜,又和他的目光交汇在了一起。 …… 这场演唱会,自然在结束之后,在热搜上爆了。 #徐以青带伤演唱#这样的标题高高悬挂在热搜第一,一时间引来了无数的关注。 而对于陶函而言,他最郁闷的就是带着双方父母千里迢迢来看个演唱会,结果还看出这些,别回头给两家人弄出点心理阴影。 不过他们显然更担心徐以青的脚,苏虹都急疯了,怎么高高兴兴来看个演唱会,宝贝儿子的脚说扭就扭,扭得还挺严重。 上场之前还没来得及好好处理,节目单调整之后,幸好他一个人撑着完成了全场,不过全程下来脱了层皮,徐以青下台的时候,已经失去了表情管理的能力,整个脸都疼得扭曲。看得陶函心疼得恨不得把人揉进怀里。 接下去还有两场。 和白凡远程商议后,徐以青决定打封闭维持,必须把剩下的两场唱完才算数。 “你去劝劝啊!”苏虹他们被提前先送到了酒店休息,但哪里休息得了,她一边急得问陶函,一边看手机消息,“他后面两场能不唱么!他们老板是人么!打封闭都要唱下去!这叫什么事儿啊!” “是啊,函函。”常秀宛也担心道,“你要不劝劝他们行不行,别唱了。” 陶函本来心情就烦躁,来回在房间里踱步,听见这句话,又想起上台前陈珏急急忙忙来找他的事儿。他们所有人都觉得他能劝得动徐以青,其实又怎么可能。 他苦笑道:“别说了妈,我真没办法。” 他有办法的话,此刻就不站在这儿着急了,他绝对第一个和徐以青说取消演唱会,回去养伤。 苏虹和陶家的出游计划肯定是失败了,好在徐以青的脚检查结果也出来了,没伤到骨头,可喜可贺的消息。 陶函却整夜安心不下来,满脑子都是徐以青那句“有人推我。” 他在床上辗转难眠,半夜两点给徐以青发了个微信: ——哥哥,到底怎么回事。 没想到徐以青很快就回复了: ——还没睡吗?要不要来我这边。 陶函愣了一下: ——你怎么也还没睡。 徐以青: ——睡不着,要来吗? 陶函离开他的酒店不远,他回了个“好”,立刻翻身下床,穿起外套。 凌晨两点的北京街头不好打车,陶函站在风中哆嗦了一阵,就差点没走过去了。他满肚子都是疑问,夹杂着其他的情绪,愤怒、担忧……糅合在一起,成了一肚子的话。 徐以青一直在等他,敲了一下门,徐以青就把门开开了。 陶函挤身进去,徐以青把门关上,就从后面抱住了他。 他脸埋在陶函的后颈蹭了蹭,叹了口气。 刚才那些思绪都瞬间荡然无存了,好像都这么轻飘飘地化在了这个拥抱里。 “你不是有话问我么。”徐以青垂头,鼻尖抵着他的肩膀。 “不知道问什么,觉得你没事就好。”陶函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以后我们彼此少说谎,真的很容易被对方看穿。” “嗯。”徐以青说。 ……彼此无言了五分钟,就这么静静静静抱着。 “我没看清推我的是谁,但当时那个电话叫我出去的人,是那个拿刀划我妈的人渣。”徐以青忽然说。 第102章 陶函愣了一下,慢慢抓着他的手腕,他习惯性在抓住之后用拇指摩挲一下,感受徐以青皮肤的温度。 他想告诉徐以青的事同样也是这个。 这种不约而同,要说是默契,倒不如说是……必然的联系。 陶函动了一下,没想到徐以青立刻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嘶……” “脚还疼吗?”陶函马上转身把他扶住,“不是打了封闭了,怎么还……” 徐以青没说话,连人一起抱进了怀里。 他的怀抱温柔又温暖,掌心抚摸着他的后颈部,摩挲出了一股暖意。 “……没事的。”徐以青低声说。 陶函顿了顿,伸手一把拍到他的后背,手掌用力嵌入,在上方和衣服拍出了“啪啪”的声音。 “不过,是他们么……”陶函在徐以青耳边喃喃自语问。 …… 这个问题第二天就得到了回答。 徐以青演唱会上受伤的事情昨晚就已经在微博热搜上轮过几轮,第二日热度不减,等陶函醒来看见微博的时候,已经发酵成了另一个事态。 楚令和徐以青的cp粉,因为一整个夏天的热度不减成了热搜常客。但后来久而久之,徐以青的不回应,以及在公共场合三番五次暗示不要拉扯他们CP的话,让众多人想起好像徐以青有这么一位非公开的“男朋友”。 徐以青毕竟曾经有庞大的国民粉丝基础,不光是这次电影吸的cp粉,三番五次地委婉暗示之后,多数的矛头会指向楚令和他的公司。 陶函是知道这件事的,但并不怎么关心。 直到他今日在热搜上看见这个标题:——#楚令隔空安慰徐以青# 楚令大张旗鼓在微博写了篇长文章,写得痛心疾首又洋洋洒洒,陶函看完都忍不住在纠结是不是自己对徐以青的关心不够,还是这位戏精真的仿佛身处事发现场。他抨击了安保,阴谋论了有人推,还煽情了一个即便受伤还能在舞台上能唱能跳的形象。 总之,这一条情真意切的关心微博,一时间让看他们长久不曾互动的人又仿佛活了一样,转发量激增。 最多的人还是赶着看热闹,纷纷到徐以青的微博下面留言让他回应一下楚令。 陶函看完,一脸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真的阴魂不散。 他在徐以青的酒店住了一晚上,白天了也不敢出去,白天人多口杂,怕被人拍到他进出徐以青的房间,连客房打扫都没有呼叫。 陶函给常秀宛了个电话,只好让她们自己出去逛逛,等晚上了再回去碰面,明天一起回上海。 直到下午的时候,徐以青依然没有对这条微博有任何的回应和表示,多数cp粉又转头去攻击他没有心,哪怕是普通朋友,人家写了这么一篇文章去帮他真的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徐以青的老粉和cp粉形成了两股势力,在微博上撕得不可开交,连带很多楚令的粉丝在其中浑水摸鱼,这一天都不得消停。还顺便扯出了楚令公司的成员签去了星阁,确切说是签去了徐以青的旗下,这么一来二去的,战况继续升级。 这是快晚上的时候陈珏告诉他的。 “你不是忙么,还有空刷微博,还有空看人家粉丝大战,我看你真的闲。”陶函说。 “……老师,是你刚才问我今天到底什么情况我才和你说的好不好。”陈珏委屈道,“早知道不和你说了。” “行吧,你们徐老师怎么样了?”陶函问。 “下午和白总远程开了快俩小时的会,这会去排练了。”陈珏说,“徐老师是真的苦,这人太阴险了,表面上关心,实则带着大群粉丝道德绑架。” “道德绑架?”陶函回味了一下,笑道,“这词用得不错。” “……”陈珏叹了口气,“陶老师,你明天就要走了吗?” “是啊,你跟系里能实习期请假,我不行啊。”陶函说。 “好吧。”陈珏说,“哎……” “别叹气了行不行。”陶函说,“我都没叹气呢。” 陈珏说:“嗯……我其实就是觉得我帮不上什么忙,挺烦的。” “你做的够多够好的了。”陶函说,“演唱会期间好好照顾他就行了。” “嗯……”陈珏应了一声,“我会的。” “至于我。”陶函开口道,“我也要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开始。” “开始?”陈珏问了一句。 “字面意思。”陶函笑笑,“好了,你忙去吧,回上海见。” 陶函是个在这方面极度敏感的人,又或者说他有危机之中高于常人的灵敏第六感,这在多数时候能帮他在某一瞬间作出很多应急的判断。 他回到上海之后总在隐隐不安内度过,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关乎徐以青,关乎楚令或是…… 果然到了第五日,他所有的疑惑和不安都有了一个终点。 楚令高调宣布,他正式加入了英石美娱乐。 陶函觉得这些日子的所有所有,都仿佛手指逆着撸起一根麻绳,越挫越变成了小毛线团,直到变成了大的,根本解不开的毛线球。 从徐以青被推了的那把起,还是更早一些,苏虹被手臂划上的那一刀,和星阁娱乐接到的那些威胁邮件,或是更早更早,他回国归来时候在徐以青楼下被拍到的那一吻。他们最后都变成了导火索上的火。 忍无可忍的时候,真的就无需再忍了,退让的底线不是让肆无忌惮地践踏。 陶函从一开始就有这个觉悟,所有和徐以青有关的事,他都不可能一人置身事外。 …… 一人之力扳倒一个公司的事倒不是没有,只是这种和侥幸挂钩的事情少之又少。 陶函从一开始就明确过自己的目的,他知道这家公司不简单,如今看来,各种各样的所作所为都能看出,背靠着谁未知,似乎黑白通吃,娱乐公司只是其中一个明面上的幌子,真正背地里是做什么的,他能查,就是费点功夫。 曾经的他觉得这很麻烦,费时费力又未必能达到目的,知道了对方是干什么的又怎么样。而现如今,因为徐以青脚伤的事情彻底点燃了怒意的陶函,把这股怒意终究还是化为了动力。 他确实花了点时间。 压缩了好几天的睡眠时间,陶函几乎醒了就开始动用自己所有能达到的资料进行比对筛选,公司的董事法人,每个人的持股占比权利架构,哪怕是微小的细节也不放过,大海捞针一般进行着这项工作。 他需要慢慢把这背后的网给织出来,要看清网上蛰伏着怎样的一只蜘蛛。 英石美娱乐背后的这张关系网确实不简单,陶函仅仅比对筛选国内的公司就快看了半个月,更别说和他们有瓜葛的海外公司。 靠着本身能接触到英石美内部的人际关系,陶函首先找到了一个入手的点。 底层的、可接触的永远就是那些看似光鲜亮丽,实则内里阴沟一般的灰色地带。 …… 他有耐心,这件事也从秋天,正式进入了深冬时节。 十一月底的上海已经要穿起加绒的大衣,随时随地会迎接来冷空气的侵袭。陶函出门的时候,被这空气激得一哆嗦。 寒冷的冬夜,街道上还有明灭着的路边装饰灯光,挂在树上一串串垂下来的银色星星灯饰,乍一看,像极了银河。 他驱车前往一家娱乐会所。这家娱乐会所是全部采用会员制度,只有熟人介绍才能来,内部很小,却颇有乾坤。 一周前,他初来乍到的时候,便给了对方出手阔气,一掷千金的公子哥儿印象。知道对方喜欢男孩儿之后,老板的态度也愈发暧昧了起来。 “陶先生。”老板见他来了亲自来接他,为他脱下风衣,“之前和你说的那个小明星已经在里面等了。” “嗯。”陶函应了一声。 “我们先收定金,如果您满意的话,我们继续收取尾款。”老板说,“但是他不能出我们会所,如果要出去,另外算钱的。” 陶函冷冷看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印有人头的黑金卡,老板眼前一亮,拿了便让前台去刷,一边引他往里走。 “其实您如果喜欢小明星呢,我们这边还有几个,您居然对他感兴趣,他也都不算是明星了吧。”老板说,“您是以前认识他吗?” “算吧。”陶函淡淡道。 “您认识就应该知道,比起我手上的另外几个,他真不算是个什么。我这不是怕您这钱花得冤枉,您看,如果一会聊不来的话,我给您算半价。”老板说。 陶函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下去。老板便住了嘴,带他到了房间门口。 “在里面了。”老板说。 “嗯。”陶函说。 内里灯光昏暗,带着些暖意的暧昧,陶函只手推开门进入,里面坐着个人,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之中。他翘着腿抬头看了一眼陶函,陶函马上感觉到对方的目光机敏地在他的身上划了一圈。 他走进去把脱了的外套挂到架子上,转身坐到了沙发上。 阴影之中的人动了动,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第103章 陶函被陌生人抓住,本能的反应是往回抽手。 那人却死死攥着他,陶函皱眉看向他的时候,他的双眼盯着他看,随后目光一瞥,向着了上方的墙角。 然后微微地、几乎不可见地晃动了脑袋,是摇了摇头。 上方有监控。 陶函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道这种场所还特么有监控,如果什么个东西行为不轨地想在这里干点什么,八成还有人进来。倒不是因为被侵犯,而是因为没给够钱,还挺讽刺的。 “发什么呆。”那人拿着酒杯靠过来,和他肩膀靠着,“虽然有监控,但没有录音,我们可以低声说会话。” “……谢谢。”陶函说。 “什么都没问先上来道谢。” 少年从阴影中露出脸,陶函看看他,一瞬间有点雌雄莫辨的脸,还是秀秀气气的一男孩儿,乍眼一看有点像林汶,但细看眼角眉梢都透着股媚意。人靠上来时候还有股若有似无的香味儿。 陶函心道这演员找得太敬业了吧,手被他碰了一下就起鸡皮疙瘩。 “知道徐以青居然还有男朋友,没想到还挺帅……”少年低声笑了笑,“所以整个星阁娱乐还有直的么。” “……”陶函刚想说话,想了想好像无法反驳。 “早知道徐老师也有机会,我就去试试了。”少年点了根细烟,翘起脚撑着头,对着他摇了摇烟盒。 “不。”陶函摆摆手。 少年把烟盒收了,夹着烟左右晃晃:“长话短说吧,其实我对他们的大多数事情并不算特别了解,之前他们艺人吸毒的事情也是我举报的。之前我做艺人的时候,经纪人也会带着我们来这些地方陪人,很多老板看着喜欢就带回去了。” “那这里的人不认识你?”陶函问。 “这个会所算他们旗下业绩最不好的,老板现在都不知道我走了。”少年得意笑笑,“不过就是因为这样,比较容易得手。” 陶函点点头,低头喝了口酒:“也是,英石美的人还认识我。” “你也是心大。”少年说,“你有没有想过,这可不是什么过家家游戏,你和他们玩,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你不也逃出去了么?”陶函说。 “幸运而已。”少年说。 “那为什么你还来见我?”陶函问。 “欠星阁一个人情,别想多。”少年说,“行了,你打算怎么办?” “对名单。”陶函说着拿出手机,少年也跟着拿了出来,他打开了一张图片,放大道:“这些金主的名单我可私藏了很多年啊,现在,啧啧……” “怎么,你还准备现在一个个私自联系的?”陶函低着头边对边笑起来。 “我这辈子就这点能耐了。”少年靠到沙发背上,伸出手指感叹一根根掰着感叹,“演技演技没有,唱歌唱歌不会,多数时候靠着这些不人道的法子上位,本来就是想混口饭吃,结果居然还能当个禁毒模范小能手,你说讽刺不讽刺啊?” 陶函勾嘴笑笑:“我能说什么,只能说人各有命吧。” “哎。”少年忽然凑上来。 陶函吓了一跳,但对方的手半搂着他,一下把他的空档都占据了,让他动弹不得。他笑盈盈地凑近看着他,陶函往后尽量不动声色靠着,双下巴都快出来了。 “干什么?”陶函低声问。 “我看你长得也不像gay啊……徐天王喜欢这种类型的吗?”少年舔舔嘴,“八卦都说你和徐以青在一起很长时间了,好神奇啊……你不打算换换口味么?” 陶函看着他,半晌身体后倾,手肘靠着沙发的背:“比如你?” “大多数人都会喜欢我这样子吧?”少年手指在他肩膀上划了个圈,“我很乖,你不想我出现的时候绝不打扰你,你还能继续和徐天王交往,怎么样?” 陶函眯着眼笑了笑,手放到了他的后颈。 然后用力一按,面无表情把他头按回了手机上:“干活。” “你真没意思。”少年说。 “……如果不是知道你就这么一说,我很可能……” “就答应了?”少年抬头。 “就一拳打你脸了。”陶函说。 “……噗。”少年摇摇头。 “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寻求安全感。”陶函用手敲敲手机,“干这事儿不是挺起劲的。” “有吗?”少年说。 “赶紧看吧,别有没有的了。”陶函用手指了指。 陶函仔细比对了一半,挑出了不少的名字。他看了一会低头揉揉眼,目光瞥到了上方的摄像头。 “摄像头……”陶函说,“那里真有个摄像头吧。” “不然呢。”少年说。 “录影一般保持多久?”陶函问。 “我不知道。”少年抬眼,“这我怎么知道。” “打听一下。”陶函说。 少年啧了一声:“这真不可能久,还能给你们留证据的?” 陶函眼珠子转了一圈:“这家店业绩不好,对吧。我花这点钱都能包个小明星作陪,那么我们制造点证据也不难。” “……这点钱?”少年惊讶道,“这点?你真是有钱人啊……” “认真点。”陶函说。 “好好好……不过,这只是这一个会所而已,打掉就是断了螃蟹一条腿,不要就不要了。”少年看向手机,“你的重点,该是这些人吧。” 圈子就这么大,翻来覆去的就是这些人。陶函毕竟花了不少的时间,能琢磨出来的基本都已经可以对号入座,剩下的事情只有证据。 “谢谢。”陶函对少年道谢,忽然想起什么,“说了这么久,我好像还不知道你名字。” “什么??”少年斜眼看他,“你和白总说好的时候,他没告诉你吗??” “……没。”陶函说,“也没说好什么……大多数是我自由发挥。” 少年皱着眉头看着他:“不是吧,我怎么觉得这事儿,你没告诉徐以青?”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陶函说。 “我靠。”少年一拍手,“我是不是还要夸你们一句神仙爱情啊?!这个时候还顾着彼此,瞒着对方,大哥,这事儿玩儿命啊,你居然不和他商量??” 陶函双手合十对着他,非常认真道:“我也是迫不得已,所以下不为例,这事儿我们揭过了吧。” “……算了。”少年摆摆手,“你们的家事,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陶函已经忘了问他名字这件事情,只是看着手机:“时间快到了。” “要多出点钱把我带走吗?”少年笑嘻嘻问道。 “没有那个闲钱。”陶函说。 “那行吧。”少年站起来,“我去个洗手间。” 陶函继续手上的事情。 他大半个月前,在徐以青演唱会之后联系上了白凡,给他看了他不眠不休比对了好几个晚上的一份名单来,白凡第一反应是他不许插手这件事,二来才惊觉陶函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居然为徐以青做了那么多。 那晚陶函和白凡聊了不少。 对于英石美,一直是白凡和整个星阁眼里的一根刺。在白凡还没有完全接手星阁娱乐的工作之前,星阁娱乐就是他父亲一手打造的庞大娱乐帝国。 也是因为这件事,他的父亲心力交瘁,最后草草离世。 “我恨他们,但我真的不如对方,没有精力花在这上面和他们尔虞我诈的。”白凡说,“大概也是因为如此,才放任了他们那么久。但你既然知道对方家大业大,背景深厚,娱乐公司只是在面前最直接的幌子和傀儡,你还想继续的话,这个风险太大了。你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这辈子都对不起徐以青啊。” “可如果没有人去做,他永远是一根肉中刺。”陶函说,“是你的也是我们的,我们曾经的很多努力也只是付之东流而已。” “话是没错。”白凡说,“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嗯……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知道更多的名单和他们的关联。”陶函说,“这就比较麻烦了,我和他们并不熟悉。” 白凡沉思了一会,开口道:“我知道一个人,他或许可以帮上忙。” “什么?”陶函愣了一下。 “去年时候,英石美娱乐的重创是因为旗下最有潜力的流量组合成员被举报吸毒,之后差不多很长的时间一蹶不振……我或许可以试试找这个举报人,但我没大把握,他之前已经准备去国外深造音乐了。” 面前这个少年,就是白凡找到的那个人。 陶函隐约想起,他名字叫顾熙,好像在哪里听过,但实在也想不起了。 几分钟后顾熙推门进来,陶函看他面色苍白,站起来道:“怎么了?” “看见熟人了。”顾熙咽了口口水,“我没想到这个点还能碰见他,艹……不过,这人我了解,他陪的人也都不简单,看来今晚这里有大人物。” “我们先走。”陶函说。 “走走,我也要走了。”顾熙给他拿了衣服,“赶紧走,别在这里耽误了。” 陶函跟着顾熙往外走,因为怕走廊人有人,陶函全程手勾着顾熙的肩膀显出亲密的样子,顾熙出了门就恨惊觉,一双大眼左顾右盼的。 索性一路都没有人。 快到大厅的时候,陶函走过一扇门,门在他们俩的面前一下开了。 陶函和顾熙都吓了一跳,下意识想避开突如其来的门不被撞到,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由远及近的声音。 “那是那是,您经常来,哪能不知道的。”一听就是那位会所的老板,他的声音在后,之前先走出来了两个人。 陶函抬头一看,对方也正好看向他。他俩一人搂着一个人,动作都一摸一样,看起来画面颇为和谐,甚至有点喜感,连跟在后面走出来的老板看见这仿佛镜像的一幕都愣了半天。 唯一不和谐的是,这迎面走来的人是自己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看过我以前文的应该认识顾熙,没看过也不要紧就是个新人物而已。 洗白不存在,就是剧情需要的人物。。 第104章 能在外碰见自己艺人男友的概率很小,小到微乎其微。 能在一个还有点不太正经的娱乐会所里遇见自己的艺人男友,这概率,和彗星撞地球差不多。 但还偏偏彗星真的往地球上撞了,还给他撞了个正着。 自己男朋友的怀里还搂着个人。 陶函这将近几十秒的心理活动过后,看着对方的眼睛,忽然明白这一段话估计在对方心里也过了那么一遍,看着他的脸,再看看他怀里搂着人的脸。 顾熙认识徐以青,此刻可能比陶函还震惊,但他算比较见过大风大浪的,这会还算淡定,只是没发现自己脚都踩着陶函的脚背。 当然陶函自己也没发现。 老板出来,看见这一幕脸色微变,连忙道:“来来来这边这边,陶先生也要走了吗?那那我送你们到门口。” 徐以青搂着人向前走,陶函啧了一声。 顾熙低声道:“……你们俩这是……” “你别管我们俩干嘛,你能不能先松开脚?”陶函说。 “哦。”顾熙才发现自己站陶函脚背上好一会了,才反手搂住他的胳膊往前走。 “陶先生。”老板忽然在背后喊了他一句。 “嗯?”陶函应了一声。 老板走到他旁边:“您看,这……这是……您认识他吧。” 顾熙矮陶函一个头,搂着他手一脸看戏的样子,目光在陶函和老板两人之间来回晃荡。 “他那个什么,所以您这事儿千万别说出去。”老板双手合十,“拜托了,他这是……” “谁啊。”陶函声音不轻地打断他,“不认识。” 徐以青明显听见了这句,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他一眼。 陶函对他扬了扬下巴,没说话。 老板在一旁拍胸脯松了口气:“我天……不认识就好不认识就好……” 顾熙好不容易爆发的演技,终于败下阵来,脸埋在两人的手臂之间笑出了声。 四个人连一个老板走到了门口,徐以青没出门,和人站在门口。 老板慌忙喊了门口保安:“去把徐…………那什么,把车开过来。” “那你们在这儿等一会啊,我马上。”老板说着,出了门,就留下他们四人在厅内。 四下寂静,连前台的人都不在,顾熙这会看着徐以青,笑起来跟个狐狸一样:“徐老师,很久不见。” “很久不见。”徐以青不咸不淡道。 搂着徐以青的那个男孩抬起头来:“怎么,你们还认识啊。” “徐老师谁不认识啊。”顾熙笑笑,对他挑了下眼,意有所指道,“……小哥哥挺厉害。” 男孩也回报他了一笑:“还行吧。” “英石美的新人吗?”顾熙还和人搭起话来了,“哪个组合的?” “啊……是吧。”男孩答非所问了一句,“你也是?” “是啊,我是你师哥吧。”顾熙说。 陶函期间一直低着头看自己皮鞋,脑中飞速过了很多东西,这皮鞋牛皮的,意大利手工制的,还有暗纹,深棕色,当初为啥不买黑的呢,深棕色的纹路好像不那么好看……徐以青在这儿干嘛,听那老板意思还经常来,为什么经常来,以他对他的了解和他们的接触程度他估计不可能和这里有什么关系,但是……他出门的时候为了确保徐以青不知道,还发了微信问对方在哪里。徐以青说:——宝宝,我在杭州呢,明天就回来。 陶函想道这里,抬头看了一眼徐以青。 结果徐以青双眼毫无保留,直直地看着他。 陶函张了张嘴,差点骂出声。 杭州……杭州……杭你妹州。 陶函也不怵,直直瞪着眼看回去,和徐以青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谁。 一会,保安进来道:“徐先生,车停好了。” “好。”徐以青收回了目光,转身带着男孩走了。 “陶先生车也在外面了。”保安说。 “走吧。”顾熙放开他,“我就不送了。” “他为什么能带着人走?”陶函问。 “钱没付够。”顾熙拍拍他,“要不陶总再出个……这个数,然后带我走呗。” “再见。”陶函头也不回往外走。 顾熙在他身后,笑着挥挥手:“拜拜!” …… 陶函上了车,手扶着方向盘叹了口气,越想越气,气得拍了一巴掌方向盘,然后额头往前,抵住了方向盘的前端。 “……什么东西。”陶函龇牙喊道,“……要特么这么亲密么!” 他话音刚落,身旁门就被拉开,陶函吓得一激灵坐起来,身边就坐着个人。 “……”陶函瞪着眼,看着坐到副驾驶的徐以青。 “你也没少亲密啊。”徐以青看着他说。 陶函张嘴就被呛了一声,忽然一发力,拽着人领子就往后车窗怼去。 “你不是去杭州了吗?”陶函克制着自己的怒意,“你刚在干什么。” 徐以青没说话,他们鼻尖几乎要抵在一起。 陶函胸口起伏,吞咽了口口水:“还去杭州?你去哪个杭州?” 徐以青沉默了半晌,笑出了声,垂头,用额头抵着他的脸颊。 “笑什么?”陶函说,“……你现在会撒谎骗我了啊。” “宝宝。”徐以青闷声道,“先上来虚张声势一番唬着我,你真是一点都没变。那你在这里干嘛呢?你知道搂着你的那是谁?” “我当然问心无愧。”陶函的暴躁来得快,这会也气得什么都能往外说,“你呢,老板说你三天两头来,什么叫三天两头?” 徐以青摇摇头,手搂上他的腰。 “别碰我。”陶函把他手一打。 “你真吃醋还是假的。”徐以青说着又上手。 陶函身子前倾,其实不太舒服,再宽敞舒适的环境他那么高大的一人也要佝偻着,不得不把一条腿靠在徐以青的身上。 徐以青抱着他,把他拉下来一点:“冷静了?” “……”陶函说,“冷静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陶函声音软下来,身体也软下来,一软下来就方便徐以青把人抱在怀里,虽然这个姿势实在也有点别扭,但徐以青身上就跟个床垫似的,软进去就不想起来。 “你干什么,我就在干什么。”徐以青说,“说来话长了。” “那就长话短说。”陶函说。 “刚我搂着的是警察。”徐以青说,“英石美旗下二十一个娱乐场所,他们盯了快一个多月了。” 陶函惊讶道:“你们早就知道?” “早就怎么回事。”徐以青把人搂紧了点,低声道,“警察总是知道得比你多,难道你还真当自己爽文男主,一路金手指开挂,把反派给端了?” “什么爽?”陶函满脸问号,“什么金手指?” “算了。”徐以青说,“你和顾熙不会是因为白凡吧。” “嗯。”陶函说,“你又知道了?” “猜的,白凡估计也就这么一说,没想道那小孩儿会答应吧。”徐以青说,“下月底公司就成立了,英石美已经用自己的关系想尽办法打压渠道和市场,对于星阁娱乐其他的人无所谓,专门针对我,上个月把我名字的拼音缩写都注册了。大肆宣扬我单干背靠星阁,个人管理能力不足,业务能力强也救不了公司,大家谨慎投资。” “哈?”陶函忍不住笑出了声。 “作到这份儿上,是多想让我再死一次。”徐以青说。 “那您现在这一出又是干什么。”陶函说。 “将计就计。”徐以青说,“陆警官之前是星阁法务的一个朋友,说盯他们挺久了。星阁现在拉任何一个艺人出来都不现实,不如我自己去。” “那……经常又是什么意思?”陶函小心问,“说你经常来这里什么的……” “那老板也就这样了。”徐以青说,“告诉他我在别的会所是常客,他也没别的话就接了。” “哦,为了业绩。”陶函想起来顾熙说的话,笑着摇摇头。 徐以青抬头看着他,眼波流转,微微晃动:“宝宝……” “干嘛。”陶函低声说,“哥哥。” “你……压着我肚子了。”徐以青说。 “……”陶函手忙脚乱推下去,坐回了驾驶座,“哦哦哦……” “陆警官在外面站着。”徐以青说,“我们送他一段路吧。” “什么???”陶函低声叫道,“怎么让人家在外面站着啊?!” “总先得来哄哄你吧。”徐以青说,“站在大厅时候眼神要把我生吞了,我不得害怕一下?” “我天……”陶函拍了把方向盘,马上打开门,“我去找他。” 陶函一开门,就看见不远处站着那个瘦瘦的帅哥警察。 “陆……陆警官!”陶函快步走上去。 陆思贺转过身来,有些惊讶道:“啊你……” “不好意思,徐老师怎么让你站这里了。”陶函说,“我们送你回去,先上车吧。” “谢谢。”陆思贺道。 上了车,陆思贺坐在后排,打量了两眼陶函,继而趴到前方的座椅上:“搞半天你们俩认识?刚在里面装很像啊……徐老师,你刚真不错,这个影帝还挺当之无愧的,不过这个小哥……也是你们艺人吗?没听你说过啊?” “我?”陶函对着后视镜笑笑,“我应该是……影帝男朋友吧。” 第105章 陆思贺顿了顿,随即:“啊?”了一声。 他看向陶函,拍拍他肩膀:“真的啊?” “真的啊。”徐以青跟着笑。 “我说你怎么出来就急急忙忙跑出来把我晾着,这会总算想明白了……”陆思贺指指自己,又指指徐以青,对着陶函道:“我和徐老师真没什么啊……刚刚就是演戏呢……” “演挺好,我都信了。”陶函说。 “没吃醋吧?”陆思贺小心翼翼问。 “陆警官。”陶函无奈道,“……真没事。” “哦……我以为你……没事就行。”陆思贺说,“说正经的,徐老师,这会所内部没有前两个复杂。” “我听里面的人说了,可以看录像,但录像就保存一周就抹了。”陶函说。 “确实,不过一部分还是会上传他们系统云盘,能保存一个月。”陆思贺说,“我们现在就在积极找这部分的证据,这会是这一环中最重要的证据。” 陶函点点头,严肃道:“拜托你们了,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啊对了,我这里有一份名单,你们看看用不用得上,我刚和顾熙对了一会,又把范围缩小了一大圈。” “名单?”陆思贺惊讶道,“什么名单?” “在后座上。”陶函说,“你旁边,看见了吗?” “啊嗯,看见了。”陆思贺低头看了一眼,拿起后座上的纸,抬手开了车内的灯光,看了几眼,“天呐……这可,这可太有用了!你这涵盖了多少啊,你查了多久啊?这是太可以了这………我该谢谢你才是。” “没事没事。”陶函说,“支持警方工作。” “你这官腔打的。”徐以青在一边道,“……差点不认识你。” “我和我领导都这样。”陶函说,“陆警官,送你到前面路口?” “好的。”陆思贺说,“你们回去好好休息吧,对了……陶老师,这个事情之后呢,我和星阁方面会联系,你单枪匹马的就别单独上了,你不是警方也没有很多能力,如果真的关心徐老师,就给点其他帮助。” “好。”陶函说,“下次不会了。” “嗯。”陆思贺说,“两位,回见。” …… 翌日,星阁办公室内,徐以青双手拍在白凡的办公桌上,把白凡吓了一跳。 “干什么?”白凡说,“一惊一乍的!” “你和陶函说什么啊。”徐以青把双手压在桌面上质问道,“你还让他去找顾熙??你知道顾熙是什么人吗?你以后再让陶函和顾熙有来往,我就把你还和顾熙有交流的事情告诉林汶。” “……”白凡把脸上的眼镜一脱扔到桌上,“老徐,能不能别一过来就数落我。” “不说你说谁?”徐以青拉开椅子坐道他对面,“陶函想参合到这件事情里来你就应该阻止,你还让他去找顾熙?” “……我也不知道他这么上心。”白凡说。 “他哪件我的事情不上心?”徐以青反问。 白凡张了张嘴,无法反驳,并且觉得自己吞了口狗粮。 半晌他扶了扶额头,道歉道:“不好意思,我最近太忙了,还要分心搞英石美的事情,没考虑到这个层面,他人没事吧?” “没。”徐以青说。 “那就行,我改天请他吃饭好好解释。”白凡说,“你昨天和陆警官去了,怎么样?” “刷了个脸。”徐以青说。 “反正也不敢拿你怎么样,曝光你就是曝光自己,还没那么蠢。”白凡说,“这接下去的事情就交给警方吧,也不是我们能插手的,我们最重要的是……工商注册税务这块都不用你管,市场渠道也做的差不多了,他们就算在方方面面卡你,这公司还是要开出来。融资的事情你不需要操心,星阁是你背后最大的股东,钱都不是问题。” “嗯。”徐以青一拍手,“天凉了……” “立刻让英石美破产。”白凡说,“喊我并购都不要那种。” 从商业上打压来去,就是一来一回的回合制游戏,结果也差不多。 “说起来,英石美那个尹总的儿子,不是还在你这边吗?”徐以青说,“他没事吧?” “没事。”白凡吸了口气,“那尹西存有两个孩子,两个都离家很近没联系了,他老奸巨猾,自己儿子都不放过地陷害,我问过尹义的意思,他说他和弟弟都觉得没这爸了,不去叨扰他们妈就行了。” “嗯。”徐以青说,“那大家都没有心理负担了。” “有一说一。”白凡对着徐以青道,“我严肃告诉你,不管是你,还是你那个相当爱你也很爱管闲事的男朋友,你们并不只手遮天,英石美只是个影视娱乐公司,放在明面上营业,放在暗地里洗钱,对于背后的势力我们摸不清也摸不透,更不要去摸。” “我知道。”徐以青说,“我惜命。” “知道就好。”白凡看着他,“加油吧,你以后就不是星阁养你了,你得养星阁。” “一直都是我养星阁。”徐以青说,“粉丝说了,‘星阁娱乐做个人,对徐以青好一点’。你看不见?” “看不见。”白凡端着咖啡喝了口,“我微博评论关了。” 徐以青点点头,咬牙切齿:“行。” “珍惜吧,以后自己是老板,下面跟谁讨伐。”白凡说,“徐老板,加油吧。” 办公室的选址早已定下来。 正赶上考试周,陈珏和陶函一个忙着备考和考试,一个忙着监考,时间都排得满满的,只是想道考试之后就是寒假就觉得还能熬一熬。 考完最后一门,陈珏在考场外等陶函,顺便还给他买了杯他的挚爱四季奶青。 “谢谢。”陶函接过奶茶道谢,拿管子戳入,伸了个懒腰,“总算是考完了,可烦死我了。” “改完卷子就解放了吧。”陈珏说。 “差不多,你可没解放吧,一整个寒假都泡星阁了吧。” “嗯。”陈珏点点头,“大四的选修课我都修完了,现在只有专业课,其实时间不紧……” “我也是很奇怪,你哪儿来这么多时间的。”陶函说。 “……我也不知道。”陈珏扶了扶眼镜,“可能,不谈恋爱不影响工作吧……” 陶函笑起来,用装卷子的档案袋打他的背部:“这话里有话啊?是不是在讽刺你老师我。” “我不敢我不敢!”陈珏慌忙说。 “那就是在控诉你徐老板了,谈恋爱的时间都不给你放一点?” “……”陈珏摇摇头,“也不是,于梓连在国外,我想谈也谈不了……” 陈珏和于梓连在夏末时候正式交往了。 所谓交往也只是确定关系,毕竟陈珏从那一刻起就没见过于梓连,两个人全靠短暂的视频通话度日。 陶函觉得陈珏真的是个能人,以前没看出来,现在……下学期的选修课全部加速修完,门门都过不算,徐以青那边的工作也是一门都没落下。高高前一阵子被求婚成功之后,和陈棋火速领了证,之后就趁着徐以青的公司没开张的时候去度了蜜月。 徐以青和白凡都觉得这两个人这些年也跟着自己太辛苦,好不容易结趟婚,还找了个前后都没事的空档,特别卑微。 于是他们两位老板大手一挥,给小夫妻俩放了一个月的婚假。 苦的就是陈珏了。 虽然还是个实习打工的,但肯干性格也好,该软软该硬气也硬气,高高走后,徐以青大多数的事务他已经可以接手了。 白凡之后还经常拿他当案例给星阁所有的员工讲,年纪比你们小,大学还没毕业,比你们一个个干了好几年的艺人经纪助理都要让人放心。 弄得陈珏知道之后非常不好意思。 陶函有时候知道他辛苦,于梓连还一直叮嘱他多照顾照顾陈珏,等徐以青把他带回来的时候,陶函就给他们俩煲汤喝。 他研究了很多菜谱,觉得还是煲汤靠谱,食材一放又补又简单的。 “喝了,喝完再做。”陶函盛了小碗给陈珏放过去。 陈珏捧着碗道谢,凑着鼻子闻了闻:“香……比上次那个味道好闻多了。” “人也是要有进步的。”陶函说。 陈珏喝了一口,舀第二口的时候抬头看陶函,手顿住了。 “怎么了?”陶函看着他。 “感觉很开心。”陈珏满脸温柔,笑得满足,“陶老师特别像我妈。” “我抽你。”陶函说。 “这是比喻。”陈珏说,“就是觉得和你和徐老师在一起很开心,真的。” 徐以青恰好从楼上下来,手从背后绕过陶函撑着台面看,把陶函整个人圈在了怀里:“这炖得什么,好香。” “坐下喝一碗。”陶函说,“喝完赶紧干活,都十点了。” “嗯。”徐以青侧头亲了亲他的耳朵。 已经习惯了狗粮加餐的陈珏无视了这一幕,热气腾腾喝完了一碗,把碗放下来:“徐老师,办公室基本都已经搬完了了,明天高高姐也要回来了,我去订个餐厅。” “麻烦你了。”徐以青说,“等过年高高回来了,给你放假。” “没事的。”陈珏说,“我一个人也行的。” 他手机恰好亮了,陈珏拿着手机看了眼,对徐以青道:“高高姐来电话,我去接一下。” “嗯。”徐以青应了一声。 陶函把扒在自己身上的徐以青扶正了,乘陈珏转过去的机会,偷偷和徐以青面对面接了个吻,亲得又快又急,松开嘴,徐以青又捏着他下巴亲了亲。 “哥哥。”陶函说,“明天下午,咱们去张医生那边复诊完,我能一起去你办公室看看吗?” “为什么不可以?”徐以青说,“你说好做顾问的,别食言了。” “怕你不让看啊徐总。”陶函笑起来。 “徐……” 陈珏打完电话转头看他们,陶函迅速和徐以青分开,转身看他,顺手摸了摸头发:“啊?” “怎么了?”徐以青很淡定地问。 “……高高姐说她。”陈珏双目圆瞪,“好像怀孕了。” 第106章 “……什么?”徐以青马上放开了陶函站直,摸起桌上的手机就往楼上走。 陶函看了陈珏一眼:“怀孕了?多久了?” “刚查出来的吧。”陈珏说,“不过,我妈之前说了,不是要等三个月才能说吗……” 陶函拿着勺给他又添了一碗:“高高的工作和其他人性质不一样,这个时候和你说,应该是想先试探下你和徐老师的意思吧。” 陈珏还是一脸懵:“啊?” “星阁那么多经纪人,为什么找你个大学没毕业的。”陶函说,“徐老师就是不喜欢有不认识不熟的人在身边帮忙,所有不是他自己亲手带起来的,他都不会考虑。” 陈珏还是有点似懂非懂:“那……” “高高刚检查出怀孕了,如果她决定现在不要这个孩子,那就要尽快拿掉,早点回归工作。如果她现在要了这个孩子,她接下来的工作,就要尽快交接给——”陶函转眼看陈珏,“你。” “我?”陈珏指指自己。 “是啊,除了你还有谁?徐老师现成再培养一个是不是?”陶函说。 陶函在屋子里转了半圈:“所以她第一个找的肯定是你,毕竟这孩子要还是不要,关系到这里很多人呢。而且她估计没想到徐老师在你旁边,忽然也跟着知道了。” “……”陈珏手握着碗抖了抖,“原来是这样……老师……” “是啊。”陶函说,“你们圈子里应该也是这样吧,高高如果生完了孩子,她和自己丈夫两个人都是艺人经纪,没有人照顾小孩的话,说不定以后都不会复出了。” 陈珏点头,叹了口气。 徐以青从楼上下来,陶函和陈珏一齐看向他。 他走到桌边坐下来看了陈珏一眼。 “徐老师,高高姐怎么样啊?”陈珏问。 “她本来打算不想要,我让她先别多想。”徐以青说,“有了就没有因为工作不要的道理。” “让姐姐安心生宝宝吧。”陈珏说,“徐老师,还有我们其他人呢。” 徐以青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点头道:“……我们说的都没有用,让他们自己决定吧。但无论如何,我都支持他们自己的决定。” 陶函跟他们在桌前坐了会,陈珏做报表,徐以青在挑代言,陶函做在电脑前,手上批着期末的卷子,看着那些卷子上长篇大论的小论文头疼。 正经答题答不出就算了,为什么还有人写“陶老师,这题我真答不出,我来修您的课就是因为您,您看眼我行不行?我的微信:XXXXX” “……”陶函捂着额头,在上面打了个叉。 “我觉得。”陈珏忽然出声。 “嗯?”陶函应了一声。 “我觉得女孩儿好辛苦啊……”陈珏说,“生孩子受苦的是她们,回头职场上面还要天天担心自己的职位回来之后还有没有,会不会影响今后职场关系……” 看陈珏一下就蔫了下去,坐在桌边垂头丧气的。 陶函忍不住道:“高高和你说什么了吗?” “只是刚刚问了问她想法,她其实心里还是想赶紧要一个……但又觉得这份工作无比重要,艺人淘汰得快,她们职场女性也是这样。我也觉得挺可惜的……” “你能胜任她工作吗?”徐以青忽然问。 “我……”陈珏顿了顿,“……我不知道。” “做好准备了就克服一下,工作量很大的。”徐以青抬头说,“如果高高一定会离开一段时间的话,我希望助理是你。” “我……” “你随机应变的能力很强,低调努力不张扬,肯干也踏实。”徐以青看着他,“但有时候需要再机灵一点。” “我会的,徐老师。”陈珏说。 “嗯,我会去和高高说的新办公室里面肯定还要甲醛味道,对小朋友也不好,让她现在开始可以修带薪假期。”徐以青说。 “……真的?”陈珏激动道。 “真的。”徐以青才笑起来,“别给她伤感了,你伤感一下自己。” “好。”陈珏点头,“谢谢徐老师。” 陶函在他们两头来回看,低头看着卷子逗他:“小陈珏你也是缺心眼,工作量增加了还激动成这个样子,你和于梓连早晚就像我们俩一样,十年恋爱九年异地,在同个地方还因为工作都见不到面,想想都惨。” 徐以青看了他一眼。 “不会的……于哥说读完就回来了,最多也就两年。”陈珏说。 “骗你的。”徐以青说着掰手指,“读完之后他还会想读研,读博,读完还想拯救国外经济创业呢,读完之后再见面,三十了再谈恋爱。” 陶函又回看他一眼:“徐老师,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徐以青说。 “看徐老师想吵架。”陶函打了个哈欠,把卷子塞回档案袋,合上笔记本电脑,“好了,你们俩忙吧,我洗澡去了。陈珏不许翻档案袋改东西啊。” “……好。”陈珏笑起来。 楼上响起了水声,陈珏做了会,问徐以青:“徐老师,陶老师真的……走了那么久么?” “是啊,一年又一年。”徐以青说,“不过,这不是他的责任,我也有责任。我们承诺着在自己的领域成为最好的人,给彼此规划最好的生活,但谁知道一晃眼就三十了。” “但你们现在很好啊。”陈珏说,“好羡慕。” “你们也会的。”徐以青说。 水声停了,陶函走出浴室的声音,和关上房门的声音。 徐以青把手上的事情做完,问陈珏:“累不累,休息去吧。” “我回去吧。”陈珏说,“才十二点。” “别回去了,明天还要赶过来。”徐以青说,“快去休息吧,明天可以晚点起来,下午我和陶老师出去一会,你就去看看高高姐吧。” “谢谢徐老师。”陈珏说,“好。” 徐以青回到房间洗完澡,陶函还靠在床头看笔记本,徐以青爬到床上,给他把笔记本一合。 “啧。”陶函回头看他,“干什么。” “我都忙完了你还没忙完。”徐以青搂着他腰抱着,把他脸掰过来,“虽然明天可以睡懒觉,但熬夜也是不对的。” “还教训起我来了。”陶函把笔记本往旁边一扔,双手搂住徐以青的脖子,“就不想早睡。” “那想干什么?”徐以青问。 “干点别的事。”陶函眼珠转转。 “陈珏在隔壁呢。”徐以青嘴上说着,把手却从他衣服里撩了进去。 “那我不出声。”陶函靠到他肩膀上,“行么哥哥。” …… 温存过后,徐以青例行抱着陶函亲吻。 边亲,陶函边窝在他身上开口:“哥哥,问你个问题。” “嗯?”徐以青应了一声,垂头看他。 “你真的,很在意我出去的那几年吗?……”陶函说,“你那几年肯定怪过我吧?心里怨恨死了,天天想和我分手。” “你想听实话吗。”徐以青说。 “废话。”陶函说。 “没有。”徐以青说,“我从来没怨过你……你和我没有那几年的坚持,住不了这么大的房子,也没有现在的成绩。都值得。” 他搓了搓陶函的头发:“你是不是听见我刚才和陈珏说的不高兴了?” “没,不是,就是怕你在意。”陶函说,“毕竟我真的不对。” “以后不说了。”徐以青说。 “嗯……明天就要去复诊了,药停了半年了已经,你也没有什么不舒服……这病算好了吗?”陶函问。 “看医生诊断吧。”徐以青说,“我有时觉得可能是自己太忙了,会短暂、短暂忘却一些焦虑。但又不得不说,我好多了。” “不管好没好。”陶函抱着他闭上眼,“我一直陪着你。” “好。” “陪到你烦。”陶函说。 “永远不会烦。”徐以青闭着眼,亲了亲他的额头。 一觉睡到了下午,两个人抱着谁都没醒。 睡到陈珏都差点觉得他们俩死在屋里了,忍不住来敲门。 徐以青虽然一直没醒,但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让他马上惊醒,陈珏敲了一下,他就立刻一激灵坐了起来。 “进来。”徐以青坐起来。 “徐老师。”陈珏一直喊徐以青起床,已经习以为常了,“一点了。” 陶函眯着眼顶着头鸟窝头探出头看向门口,喊了一声:“陈珏!” “啊?”陈珏说,“我在。” “是不是饿了?”陶函揉了吧头发坐起来,“我给你弄吃的。” 陈珏以为他要说什么,愣了一会赶忙道:“不不不我不饿,没事……” “该起来了。”徐以青坐到床边穿衣服,“陈珏,准备一下。” “好的!”陈珏马上道。 “一早就让他准备准备,他没吃饭啊啊啊……”陶函拍了一巴掌徐以青的后背说。 “我知道,等会做两个三明治,早午饭一起吃了。”徐以青说着转头亲亲他,“我发现你啊……” “我像他妈!”陶函自暴自弃地捂住额头,“我知道了……我就是觉得他是我学生,小朋友又辛苦又长身体的时候我心疼……啊……好了好了,爸爸,抱我起床。” 徐以青笑着搂住他,把他抱了起来。 第107章 徐以青的病情,自从夏天之后就一直在好转。 陶函曾经觉得自己说话也要注意着,小心翼翼地别去刺激到了他,时间长了偶尔也会忘记,某天忽然意识到的时候,发现徐以青没有像先前那么……敏感了。 不光是说话的事情。 他越来越觉得徐以青发自内心开始开心了起来,他不再惧怕一些事情,不再小心翼翼地,也不再想东想西。 药不吃了之后,徐以青的反应也没有先前那么空洞迟钝,几场演唱会下来,状态不降反升,在舞台上的自信外溢,整个人都在发光。 陶函想道这里,又开心又自责。 早几年知道就好了,早几年感受到他的压力,为他分担就好了,就能让他一直站在最高的地方。 陶函捏着表盘看了一会,时间快到了,他拎起两盒价值不菲的食品就往医生的办公室走。 张医生开门,陶函就和他问了声好:“张医生。” “陶老师。”张医生对他点点头,“进来吧。” 陶函顺手就把东西放到了张医生的桌上,边放边道:“之前一直没有时间过来,他也忙得不行,终于抽空来了……” “其实没事。”张医生双手交叠放在胸口,认真道,“你们不想起我,这难道不是好事么?” “也对。”陶函笑起来。 “我和他聊了聊,第一次没聊病情。”张医生说。 “那聊了什么?”陶函奇怪道。 “聊了他的演唱会,聊了新公司,聊了你们俩的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张医生说,“他的倾诉负能量的欲望很少了,很生活,很快乐,也没有表现得很刻意,就是自然而然地和我谈心……治疗算是阶段性地有成效,不能说完全治愈,但他现在和普通人完全一样了,他……陶老师?” 陶函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双眼通红又湿润。 “没事没事,你说。”陶函吸了下鼻子。 张医生从纸巾盒里给他抽了一张纸,递给他,陶函道了谢,摁在了脸上。 “他很好,你照顾得很好。”张医生说。 陶函那一刻开心的、高悬的心情坠入柔软的海绵,鼻子酸涩得难以言语,只觉得眼泪控制不住得夺眶而出,用餐巾纸都压不住的那种。 “他会更好的,陶老师。”张医生抬手拍拍他的肩膀,“相信我。” “嗯。”陶函声音里都有浓重的鼻音。 “接下来,就是他睡眠问题。”张医生说。 “我觉得他睡觉,现在挺好的,就是睡眠浅。” “一直在浅度睡眠的话,会比平时更疲惫的。”张医生说,“他工作强度本来就大,不能这么一直得不到休息的。” “啊……”陶函点点头。 “你在的时候他能睡得好,但大多数时间你是不在的,以后你能陪他一起去剧组吗?你不能一直陪着他的。”张医生说,“没事,这我们慢慢来,康复是个很长的过程。” “好。”陶函擦擦眼角,“谢谢医生。” 陶函例行准备出去叫醒徐以青,结果眼泪还没擦干就进去,就发现徐以青坐在沙发旁边看书。 陶函愣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徐以青就抬头了。 “怎么了?”徐以青合上书。 “我……”陶函刚出声就哽咽了一下,有浓重的鼻音。 徐以青眉头微微一跳,把书放到旁边站起来,他还没说话,陶函就跑过去懒腰抱着他,双膝跪在地板上,头挨着他胸口埋了进去。 徐以青愣了半晌,手覆到他的后颈部摩挲,柔声道:“怎么了?” “……”陶函没说话。 “好了。”徐以青说,“没事的。” “哥哥……”陶函说,“我一定一直陪着你。” “好……”徐以青无奈道,“你怎么跟我要挂了一样。” 陶函反手就给了他一拳,抬起来瞪他一眼自己擦了眼泪:“挂你妹。” “起来了。”徐以青把他拉起来,“看看时间,陈珏要来接我们了。” “那走吧。”陶函说,“和张医生打个招呼。” “好。”徐以青说,“你带东西给他了吧,毕竟我们短期内可能不会来了。” “嗯。”陶函点点头,“可贵了,哥哥记得给我报了。” “好。”徐以青说,“走吧。” 陈珏车就停在楼下,两个人在一起,上车时候都习惯性坐后座,刚拉开门坐进去,陶函就看见副驾驶还坐着个人。 “陶老师。”高高转过头来和他们俩打招呼,“徐老师!” “你怎么来了。”徐以青坐进来惊讶道,“我们去办公室啊,里面味道都没散。” “我才多久啊,而且我就待上五分钟,不要紧的。”高高说着趴在座椅上看他们,语气嗲嗲的,“我都感觉自己一个世纪没看见徐老师了……” “别发嗲。”徐以青无情拆穿她,“看不见我才开心吧,去哪儿玩了?” “去土耳其看热气球!”高高说,“好美!!美哭了,你们俩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跑半个月就看了个热气球?”徐以青说。 “谁说的,还有好多呢……哎不说我了,徐老师……你真的觉得我去生孩子没问题吗?” 徐以青点头:“没问题,带薪假期。” “徐老师你……”高高一脸要哭的表情,“你让我说什么好,我让陈棋以后给您做牛做马。” “别装了。”徐以青拍了她一把,向下看,“你这几天感觉怎么样啊?” “才二十天能有什么感觉。”高高说,“我连想吐都没有。” “这样……”徐以青说,“还是要好好保护自己啊,你穿太少了吧。” “知道啦,谢谢徐老师。”高高说,“顺便恭喜,公司成立啦。虽然我好像不能帮上身忙……小陈珏,你加油。” “我会的。”陈珏说。 “等我回来啊。”高高对徐以青说,“带着我的小宝宝来看您。” 徐以青点点头笑着,手悄悄拉起了他旁边陶函的手。 徐以青的办公室不在星阁所在的黄金CBD,而是在文艺气息颇重的网红马路附近,周围都是超级小资咖啡馆饭店,还有各大杂志社,摄影基地。 考虑到公司并没有太多的人,不需要租赁昂贵的写字楼,而且能给为数不多的人一个开心的工作氛围,徐以青权衡再三选了这里。 陶函一边感叹这里安静漂亮,一边想这里离F大还真近……什么公司人少,什么环境安静,都是屁话。 想到这里还有一点点点甜蜜。 对了,徐以青的公司叫什么他还不知道。 之前也没有仔细问过,陶函临近此刻才想起来。 反正还有一点点路,陶函想着就懒得问,等到了办公室里,他还发现这里真是个不错的地方。 外观欧式复古洋房风,内里是北欧极简风,连前台都是大理石风的,陶函真是一向佩服徐以青的品味,每一处都细节感满满。 他还看见了前台后背景上名字。 “星瀚。”徐以青在他后面拍了一把,“星阁娱乐旗下的公司名字里一定要带星,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恶趣味。” “你哪个小情人叫‘瀚’啊?”陶函特地咬重了“瀚”这个字的音。 “星河浩瀚,未来无垠。”徐以青笑眯眯地说,“取的这个意思。” “哦。”陶函说。 “骗你的。”徐以青说,“那我明天让人改成涵。” “得了吧。”陶函说,“真好听啊,星河浩瀚,未来无垠。” “这个公司并不是为我自己的。”徐以青和他进入到了室内,带他参观办公室,“我也不可能一直唱跳演戏啊,我就签一些新人,给新人更多的机会。” “要退休了吗?”陶函笑道,“你才几岁啊。” “可觉得已经很累了,从低谷到高处,从高处到低谷,反反复复的……想赶紧退休和你去环游世界啊。”徐以青说。 “那就快点培养接班人,比如……” 陶函抬眼,看见站在办公室里帮工人一起挪位子的一位长得颇为眼熟的人。 “哎。”陶函捅捅徐以青,“这不是那个苏……苏梓博?” “嗯,他现在是我唯一的艺人。”徐以青说。 “啊……陈珏呢?” “陈珏和他说自己有恋人后,就不再纠缠了,虽然我感觉他心里很不爽。”徐以青低声笑道,“除此之外,很可爱一小孩。挺努力的,也没什么心机。” 徐以青点点头:“拜他的前公司前同事所赐,能捡到这宝贝。” “他前同事呢,还骚扰你么?”陶函问。 “暂时不了,不过……”徐以青说,“下个月月底电影在国内上了,会有见面会,总要见面。”徐以青说,“但我月头进组,能和他碰上的见面会也就一场,我有合理理由。” “你们cp粉得伤心死了。”陶函手指掩着嘴笑起来。 徐以青上前拍拍苏梓博:“嘿。” “老板。”苏梓博吓一跳,转头喊道,“你怎么来了啊。” “我为什么不能来。”徐以青说,“你今天没通告吗?” “没。”苏梓博说,“这几天都挺空的,来办公室帮帮忙,这里好漂亮啊……啊,高高姐!高高姐!恭喜你!!” 苏梓博看见高高,跑着去给她道喜:“我听他们说啦,恭喜你呀。” “谁那么大嘴巴啊。”高高笑道。 “总之先恭喜!”苏梓博站在她背后给她揉着肩膀,转眼看见跟着进来的陈珏愣了一下,微微冲他点了点头。 “陈珏。”徐以青喊,“让所有人来开个会。” “好的。”陈珏说。 徐以青站在办公室还没完全拼完的桌椅中间,周围围着男男女女十几个人,他左右看看,每个人手中以奶茶代酒,他举起来说道:“我们在一起很多很多年了,你们和我一起经历高处和低谷,现在还留在这里。现在我们有的人,要去人生下一个阶段。” 高高对着徐以青笑了笑。 “有的人,即将开启更全新精彩的未来。” 苏梓博高兴地搓了搓手。 “愿我们所有的人,都会未来无垠。“徐以青认真道,“谢谢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九月了!夏天过去了 感谢四个月的陪伴,这篇不出意外这个月会完结,接下来应该会开《对象难搞》这一篇(应该是月底或者下月初) 总之,还是非常感谢每个评论和订阅!quq 虽然这是一篇非常非常平缓没什么波澜的文,但我写的很开心,希望如果你觉得这一篇不错,下一篇也要来看鸭! 第108章 罗杰导演的新作将在一月初开拍。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平凡又普通的一天,它向着旧一年的所有欢喜痛苦告别,告别旧的迎来新的,不管好坏都是新的。 但对于陶函来说,就是三天无忧无虑的假期了。 F大的期末考考试周虽然还没结束,但陶函的结束了。无论选修还是必修,陶函连卷子都阅完了,除了还要监考两场,他整个人都已经是放假状态。 基本在很多人心里,年三十是要和家人过,而跨年是要和朋友跨。 徐以青的往年不是在剧组过,就是在各大卫视的跨年晚会过,陶函在国外的时候,去时代广场倒数过,去参加过朋友的跨年趴。仔细想想,去年也并不在一起。 今年的话,徐以青办公室也搬完了,离进剧组也还有一段时间,两个人倒是一下有了可以一起跨年的时间。 “你想……在家跨,还是出去跨?”陶函问。 “想不出,听你的吧。”徐以青说,“我手上还有点事,我要争取赶回来吃饭,先不说了。” “那我自己安排了。”陶函说,“回见,哥哥。” 徐以青让他自己安排,陶函就准备自己安排了。他之前收藏了一些和徐以青想去的地方,这会正好觉得可以拿出来看一看。他在办公室一边看一边等下课的时候,忽然来了个电话。 陶函心里一震,因为看见了对方是英石美的人。 先前英石美找了他几次,出价也不菲,陶函一直说自己没有空,但对方不放弃。陶函也不知道这种迷之执着哪里来的,估计他先前做的那份规划相当深得老板的心。 但是这也太执着了。 陶函接了电话:“喂。” “陶先生。”对方道,“很久不联系您了。” “啊,您好。”陶函说,“我那个时间……” “没事没事,知道知道。”对方道,“是这样的,这次主要不是来找您,因为觉得您这边认识的人多,想问问有没有经验丰富的会计师,我们这边可以出一个非常可观的价格。” “啊,会计。”陶函眼珠子转了转,“有,您等等。” “麻烦您了。”对方说。 “国际注册会计师,价格不低。”陶函说,“确定要的话,我去联系。” “好。”对方说,“果然问您就对了,事成之后我们肯定也会给您一些感谢的。” “那倒不必,举手之劳。”陶函说,“怎么了?你们这么大一个公司,不至于连个会计都没有吧?” 对方道:“说来话长了,先这样吧。” “好。”陶函说,“我先去联系。” 陶函边挂电话边牵起嘴角嘀咕:“这真是走投无路了,还能来找我找会计,脏钱洗不掉了好着急呀……” 他拨通了电话,转眼接通了,陶函和徐以青一直关注着英石美和后续的事情,所以当时就留了陆警官的电话,陆思贺现在的小组专门负责这一方面的事务,当时也是歪打正着地正在调查,结果顺藤摸瓜,摸出了英石美背后连串的秘密。 “他们还来找你?”陆思贺在电话里笑道,“挺好,我就喜欢这种盲目自信,自信相信你,自信逃得掉。” “那么现在是什么情况?”陶函问。 “多的不方便说,不过你放心吧,这件事牵扯到的人事太多,他们的CEO、CFO还有其他高管都已经被我们监控和限制出境,等待调查,背后投资公司股价这几日一跌再跌,虽然我们已经掌握大部分的证据,但要端就端大的,你说是不是?” 陶函点头:“那他们的人还能联系我?” “嗯,没关系。”陆思贺说,“我戏精学院毕业的,上次扮小鸭鸭很成功,这次扮个注册会计师也不成问题。” “小鸭鸭……”陶函笑起来。 “不过陶老师,您还是注意人身安全。”对方说,“不要大意了啊。” “好的,谢谢。”陶函说,“您也是。” 陶函呼出一口气。心里默念了声加油,继续用手指滑动看着他和徐以青接下去想去的地方。 一个晚上加一整天时间,没法出国,只能国内玩玩,他和徐以青都不是什么热爱折腾的人,假期对于他们来说更多的是放松和休闲为主,所以陶函定了个酒店。 这个酒店其实很难定,平时大概要提前两到三个月,遇上旺季可能要半年。陶函先前看中了之后说可能没有空房,他正在挑备选的时候,对方来电说临时遇见客人取消,但要支付更高额一些的附加费预留,陶函心想这不就是竞标房间么,就说愿意支付双倍附加费,不行就三倍。 最后房间也就这么被他预定到了。 酒店是在岛上,三十一号那天,陶函怕出城困难,和徐以青两个人坐了比较绕路的小型轮渡过去,结果那轮渡上只有一家三口,就剩下他们两人了。 虽然走水路时间长,但两个人头靠着头休息了一会,睁开眼的时候就已经到了目的地。 酒店有专车来码头接送,又过了很长的一段路,才隐约看见了酒店的影子。 彼时已经晚上九点,天漆黑,整个岛的山路上只有他们一辆开着远光的车,看起来有点孤独。 徐以青已经彻底睡醒了,打了个哈欠:“这么远……我总觉得你要把我卖了。” “你怎么就不想我点好?”陶函挨着他靠着,“刚在船上的时候,还一直说我要把你丢水里,怎么回事哥哥,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吗?” “也不是。”徐以青左右看看,“这路灯都没有,挺吓人的。” “前面就到了。”司机说。 他话音刚落,两人就看见了面前一处巨大的阴影,和明显的上坡路,在山崖最顶端的地方能看见金黄色灯光掩映的一栋栋小楼。 “那是……”徐以青问,“你定的酒店?” “是啊,在山崖上的酒店,每一个都是独立的小屋子,面向的地方是大海。”陶函转眼看他,“酷不酷?” “嗯。”徐以青眼波流转,温柔溢出。 “期待吗?”陶函问。 “期待。”徐以青看向前方。 山崖上的独立屋子,屋子和屋子之间隔着很远,本来还在思索万一要个什么酒店送过来都来不及,结果进了屋子才发现简直应有尽有。 两人进了屋子,暖气扑面而来,一瞬间就觉得有点热了。 陶函和徐以青脱了厚外套,脚踩入绵软的拖鞋,房间有一个大厅,已经开了夜床,室内的灯光昏暗,空气中有细微的木质安神味道的香氛。 茶几上放着冰桶香槟和杯子,还有一些精致的小点心,而连小卡片也贴心写上了“Happy New Year 新年快乐”的字样。 徐以青显然对这环境相当满意,陶函拉着他的手腕走到窗前,手按住床边的按钮,电动的窗帘拉开,巨大的落地窗就在眼前,他看见了面前漆黑一片。 “是什么?”徐以青问,“好黑。” “是海啊。”陶函用手指在玻璃上一指,“仔细看,那里还有个小码头。” “有光。”徐以青说。 “绿色的一点点。”陶函说,“对吧,海对面的码头会不会有人能看见它,想抓住它。” 徐以青愣了愣,随即想到了陶函在说什么,他转身单手搂住他的腰。 “绿光是他的信念。”徐以青说,“像你是我的一样。” “好文艺啊哥哥。”陶函低声笑起来,靠在他的怀里,亲了亲他的嘴唇。 “是你先起的头。“徐以青无奈道。 “喜欢这里吗?”陶函问,“是不是只属于我们俩的跨年夜?” “喜欢,很喜欢。”徐以青说。 陶函心道,好嘞,五位数没白花。 “谢谢。”徐以青说。 “想谢谢我可以啊。”陶函手搂着他的腰身,靠在他肩膀上,“我有点累,我们泡个澡好不好?” “嗯。”徐以青应了一声。 浴室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靠壁浴缸,海的那一面没有人看,反正裸着就裸着了。 陶函开了瓶红酒,拿了俩酒杯,看见徐以青冲完从后面抱着他,亲了亲他的后颈。 “你说市区有人放烟花吗?”陶函说,“这里什么都看不见,好安静。” “挺好的,我还怕吵。”徐以青和他碰了个杯,玻璃杯和玻璃杯之间发出清脆的一声动静,他仰头喝了一口,喉结上下滚动。 陶函看了他一会,也仰头喝掉了。 两人沉默地对坐着,有点傻,陶函先笑出了声,徐以青也跟着笑了出来。 “好傻。”陶函说,“你别看我了!” “那你坐过来。”徐以青说。 陶函靠过去坐到他怀里,被他圈了起来。顺手又给他倒了一杯,磕了磕杯口:“哥哥,还有一会就新年了,我们就要告别今年啦。” “嗯。”徐以青的声音就在他耳边,“今年我过的很愉快,是我这些年来,最充实,最开心的一年。” “因为我吗?”陶函转头看他。 “因为你。”徐以青顺势亲了亲他的唇。 “明年的目标。”陶函举起杯子,“哥哥顺利拍完导演的戏,公司走上正轨,所有的一切都顺风顺水!” “你光说我的,你自己呢?”徐以青问。 “赚钱。”陶函说,“赚得比今年多。” “没了?” “这已经是奢望了好吗?”陶函拍了一把他的腿。 徐以青笑起来:“也是。” “什么时候能养你啊。”陶函说,“我保养天王,说出去是不是也特别有面子?” “包月一元。”徐以青说,“养我吧,宝宝。” “哈哈哈……”陶函笑起来。 他拿起旁边的手机看了一眼:“还有最后一分钟。” 陶函抬头,徐以青垂头,两个人吻在了一起。 并不知道多久之后,陶函转身搂住他,轻声道:“新年快乐,哥哥。” “新年快乐。”徐以青说。 …… 陶函和徐以青说,定了海边悬崖的酒店的目的是想和他在这大落地窗前看一次日出。之前就是看了许多人的反馈,说这家酒店的海上日出看一次人生不亏,陶函便心动了。 本来以为这一晚上起码能睡上一会,早上定了闹钟早早起来就是,结果他发现并没有。 徐以青的体力真是让他又有了新的见识。 而且这个人在这事上真是个……奇才,他居然能在过程中张弛有度控制节奏,陶函几次觉得累得脑子清醒身体要废了,对方就把他抱在怀里不厌其烦地安慰放松,让他渐渐又回神,接着下一轮。 等天盈盈蓝的时候,已经能听见潮汐拍着悬崖的声音,能看见薄薄深蓝色的天空中还未完全消散的明星,徐以青在他耳边持续地说着什么话,陶函觉得听不清楚,但很快,徐以青又能让他浑身放松下来。 他搂着徐以青的脖子,脸靠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东方之既白。 “看。”徐以青忽然说。 陶函扭头侧脸,看见了蓝色苍穹之下黄色到橘红的渐变,云朵映成了粉红,红日露出微微一点,一切昭示新生。 “哥哥……”陶函声音暗哑,开心又激动,“日出了。” “嗯。”徐以青侧头亲亲他,“新年快乐。” 第109章 陶函看完日出之后,觉得自己身体都失去了最后一点的力气,身体不断向下坠落,直到跌入一个温暖的地方,再之后他就没有了意识。 直到他再次睁眼。 先看见的是被阳光照得波光粼粼的海水,海天一色看不见边际。陶函勉强地想爬起来,却觉得浑身像被打过一样酸痛。 然后身上还压着一只手。 他向上起来动了动,那压着他的手毫无反应。 陶函清醒了一些,愣愣地支起上半身看着,徐以青在旁边抱着他根本没醒。 ……这是多累啊。 平时他这动作,徐以青肯定已经醒了睁着眼看他了。 不过睡得熟也挺好,新年第一天,就从睡得醒不来开始吧。 陶函艰难地翻身下床,刚还在心疼徐以青瞬间又开始心疼自己,徐以青这个禽兽,他忽然开始怀念那年为了角色减肥身上没有二两肉,陶函搂着他搂都能搂一把骨头的时候。 也不对,体力和身材可能没有太直接的关系…… 那时候如果徐以青没有心里障碍,估计也可以把他弄成现在这样。 陶函洗漱完看着镜子梳头自言自语:“无解。” 他刚说完,身后镜子里就来了个人,从后面一只手横过他胸口,迷迷糊糊地下巴搁在他肩头。 徐以青侧头埋在他颈窝,道:“早。” “禽兽。”陶函说。 徐以青闷在他颈窝里抬起头,手顺着他腰把全身摸了遍:“疼不疼?还有哪儿疼?” “不疼。”陶函撞了他一下,“起来。” “嗯。”徐以青笑道,“骗人,肯定疼死了。” “你烦死了。”陶函被他也气笑了,“叫你走开,我洗澡!” 陶函洗完澡出去,徐以青弓着背向着落地窗的方向正在低头看手机。 他上身没穿衣服,落地窗外的阳光给他淡棕色的没有造型过的垂顺头发镀上金光。眼眉低垂看着手机,像完美的一座向阳雕塑。陶函忍不住跪在床上,从他身上抱着他。 “洗完了?”徐以青目光没有从手机上离开,只是这样问道。 “嗯。”陶函点头,“你在看什么?” “你是不是来时找过陆警官?”徐以青忽然问。 陶函环着他脖子的手顿了顿:“对?怎么了?” “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先听哪个?”徐以青说。 陶函挑起眉毛,手卡着他脖子收紧:“你爱说哪个说哪个,快说!” “好消息是警方在去年的最后一天,嗯……也就是昨天,破获了一起相当大的境外走私案,逮捕了一家表面做跨国贸易的大公司,从董事长到高管到下属员工大部分从事非法走私案……金额相当大。”徐以青说,“这家公司利用多渠道洗黑钱……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了吧?” “英石美逃不掉了。”陶函高兴道,“总算找到证据了吧!” “嗯,基本知情者都已经被控制等待正式被起诉。”徐以青说,“陆警官跟我们说这些,让我们放心。” “我一直觉得对方只是和我们竞争的一家娱乐公司。”徐以青摇摇头,“什么和星阁平分江山,营销号都赶紧给白凡道歉吧,搞半天就他一个人在真正做娱乐产业。” “哈哈哈……”陶函搂着他脖子笑,笑完忽然想起什么,收声道,“那坏消息……” “那晚在会所,我和陆警官需要去录一些口供,你提供了有价值的线索名单,也要和我一起回去。”徐以青手一摊,指向那一片迷人的大海,“我们现在就要赶回去,和这片景色告别了。” “我定了两晚。”陶函哀嚎道,“你知道节假日的悬崖酒店多贵吗?晚一天不行吗!” “怕是不行。”徐以青垂下眉毛,“我也觉得很可惜,宝宝。” 陶函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新年第一天,就当破财消灾。” “以后还能来。”徐以青说,“我们回去的话就直接开车吧,我让陈珏来接我过去。” “不舍得。”陶函靠在徐以青的背上,“哥哥……你又要进组了,一进组进三个月,三个月!春天都到了……” “对啊。”徐以青说,“你会想我么?” “不想!”陶函气道,“我看你都不想我的!” “好了。”徐以青亲了亲陶函,回应他的撒娇,“收拾收拾,我们该出发了。” 徐以青回到上海,就去处理关于英石美的事情了。陶函本来想问问他那位“绯闻男友”楚令的事情,毕竟现在也是个英石美的艺人。但话到嘴边忽然又觉得自己够八卦的,也就没有再问了。 陶函无处可去,后面两天就泡在图书馆里看书,考试周进行到了尾声,基本上图书馆里只剩下没有考完的学生,又有暖气又舒服。 他开始有点庆幸自己是个人民教师,不用在很多地方阿谀奉承,可以有时间在图书馆,在教室里变成真正的自己。他喜欢能好好专注着做一件事情的感觉,想徐以青了还能听听他的歌,看看他演的电影。 徐以青正式进了《墨书之眼》的剧组,这部外国导演的武侠元素悬疑片在阿坝的美景之中正式开拍。 这部影片对徐以青的重要程度,每一个人都知道,所以格外重视。他是男主,他是知名导演的戏,奔着年度最佳影片和最佳男主去的,他也是徐以青第一年组建自己的团队,从宣发到日程完全由他自行统筹。最后,这是一部非常“国际”的影片,配角都有很多外国知名演员。 整个春节都要在剧组过,徐以青去年那句“每一年都要和你一起过节”显然是食言了。陶函倒是没有什么遗憾,毕竟知道对方也是为了工作,但让他期待的是,大年初三这一天徐以青有关于《无法拯救》这部影片的路演,他唯一参加的这一场就是在上海的。 《无法拯救》这部影片被剪得能过了审,即便剪掉了不少的亲热戏码,但整体的感情并没有变化,从热烈变得更加含蓄。但因为题材小众,并没有太多的排片。 贺岁档的电影一片都是其乐融融的喜剧片,适合一家老小一起在电影院里观看的那种,这种悲剧绝望又连带着一些对现实批判的影片,上座率的问题都不需要多作考虑,反正肯定不好就对了。 结果,这部片子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成了当日贺岁档的黑马影片,超越了同期的喜剧片千万的票房。 不过后来因为排片问题,后劲也不是特别足,但确实是贺岁档中实打实的一匹黑马。 陶函自己去电影院又悄悄刷了两遍,第三天的时候徐以青回到上海来参加见面会路演。 陶函本来想去,却和自己家跑亲戚的事情撞了,想自己去现场也是看人头,算了,反正晚上徐以青住自己家里,不愁没有时间去亲热的。 倒是过年也没赶得及休息的陈珏,前脚刚落地上海,后脚就给陶函打了个电话。 “老师新年好。”陈珏乖乖地道,“……我就是来谢谢昨天那个红包的。” “嗯,乖。”陶函笑道。 “您没必要发那么多……”陈珏说。 “给你点压力,免得你不好好照顾徐老师。” “你给于哥的数目和我的是一样的!”陈珏说。 “他怎么什么都和你说啊。”陶函叹气道,“这不是为了公平么,是他沾了你的光。” 陈珏又道了几个谢,终于把陶函谢到不好意思了:“行了行了……别谢了,徐老师呢?” “刚做好造型,已经在候场了。”陈珏说。 “这么快?”陶函惊讶道,“你们才刚下飞机不久吧!” “嗯,徐老师说希望早点结束。”陈珏说,“不过……楚令没来呢。” “没来?”陶函有点奇怪又有点小开心,“他怎么了,他俩也就好不容易合体一次,他怎么还不来啊。” 陈珏笑起来:“陶老师陶老师,太酸了,我隔着电话都闻到醋味儿了。” “滚。”陶函笑骂道。 “徐老师和主办直接交涉的。”陈珏说,“英石美在新年前一天被查封啦,当时带走了不少涉案的艺人,楚令去年下半年才进入英石美,可能还没来得及涉及太深入,所以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他没有停止自己的活动,毕竟外界还没有完全知情,电影又在上映期间,所以本来就一起的路演也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那怎么……” “是徐老师提出的……他说别的场他不管,这场并不想和英石美的艺人同台,以免之后舆论波及。”陈珏说,“毕竟之后英石美的事情一公布,大家一个都逃不掉。” 陶函心道,这倒是有点厉害,徐以青做老板了就是不一样。 说不同台就不同台,这种有你没我的气势,在外人看来不知道会不会被解读为落井下石。 “楚令那边气得脸都绿了,徐老师一下飞机就准备跑来和徐老师理论了。这会被主办和制片劝回去了,反正……业内都传开了,外界公布英石美娱乐从事非法交易事情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陈珏说,“楚令之后的路演应该也都黄了……应该不止路演,等这风头过去,演艺事业也基本告别了。” “可惜了电影。”陶函叹了口气,“可惜了这么好一部电影。” “徐老师会拍更多好电影的。”陈珏说。 “也是。”陶函笑道。 “嗯,徐老师上台了,你要看直播吗?我反正也有空,给你直播一段吧……” “得了吧。”陶函说,“拍点小视频就行了,你……” 他话音刚落,听见了听筒里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接着混杂着嘈杂的人群的叫喊声。 “陈珏?”陶函眉头一紧,“陈珏??怎么了?” “刚才有人跳上台了,吓我一跳……”陈珏说,“没事没事,保安已经控制住了,啊……等一下,那人好、好像是楚令?” “啊?”陶函愣了一下,“哥哥有事吗??” “没事。”陈珏说,“吓死我了……他有什么毛病吗……” 陶函刚想叫他快上去看看,就听见听筒中传来几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吼的内容没听清,就听见什么“王八蛋”“cnm”“你搞我”之类的脏话,完全和陶函之前见到的那个高瘦的少年形象一点也不符合。 “快拉他下去!快拉他下去!”陈珏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似乎很急,把陶函的思绪拉回了神,他又对着话筒道,“陶老师你等会我…” “要紧吗?”陶函担心道,那边似乎非常混乱,但他又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他刚问完,就听见了话筒里一声清晰无比的声音。 “徐以青男朋友是个大学老师!!!!叫陶函!!!!” 第110章 疯了吧。 陶函第一反应就是这人疯了。 电话被迅速切断,陶函再打过去也没有了回应。他看不见现场的情况,也不知道那个神经病在全部人面前叫了自己名字之后会怎么样。 心脏咚咚地在跳。 陶函觉得自己的耳鼓膜都像能感觉到心脏跳动,一下一下的。 他走到窗前看着院子,下意识感觉窗外有双眼正直勾勾看着他,他转眼又什么都看不见。 就这么浑浑噩噩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里,陶函想了很多很多的假设。好比说已经被资讯传播如此迅速的时代传播出去,他的脸他的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扒出曝光,徐以青的前途毁于一旦,而他也迅速被学校开除,丢了工作不说,徐以青才会因为这种“负面新闻”,刚刚起步的事业尽数失去。 陶函越想越害怕,又想着等会要不再给陈珏打个电话的时候,看见自己的电话响了。 这次是徐以青。 陶函马上接了起来:“哥哥!” “没事了。”徐以青说。 这句话虽然没头没尾的,但是陶函一下子就觉得悬空的心落了下来,浑身舒服了不少。 他喉咙里:“啊。”了一声。 “没事吗?”陶函又继续问。 “嗯,说来话长了。”徐以青说。 徐以青确实在当时也跟着慌了一下。 他惊讶的是世界上怎么有这么无耻的人,在他即将知道自己要因此毁于一旦的时候,非要来个也拉你下水的把戏。 索性,发布会还只是进行前期的媒体群访时间,粉丝未进场来。通常有这么一场闹剧或是说事故之后,中间会有负责人去商议是否要继续进行下去,和对这场事故后续的解释。 有的媒体就乘着这个时间开始迫不及待地发布消息。 徐以青显然没有给他们这个缓冲的时间。 毕竟今非昔比,没有一层又一层的请示,但他现场临时的应变能力还是起了作用。他迅速在台上站定,等保安把楚令带走之后,没有和其他艺人一样下台调整衣着妆容,而是直接道:“非常不好意思,我先给大家道个歉。” 徐以青鞠躬,周围的导演制片其他主创,还有刚上来拦截的徐以青的助理们也跟着一起鞠躬道歉。 下方的记者们迅速按动快门,室内闪光灯亮如白昼。 导演本想说话,被徐以青单手制止,表示自己可以。导演对他点点头,用眼神示意他站在他的这边,相信他。 “对不起。”徐以青说,“现场没有完全协调好是我们的责任。” “没关系!”下面居然有记者这么喊了一句。 一句话,现场的人都哄笑起来,气氛活跃了,徐以青的肩膀也松了松,面部柔和下来,缓缓道来:“我们一行人在一起拍摄了将近三个月,从山区辗转重庆,期间还去意大利的影展拿了重量不小的奖,能在国内的贺岁档上映这部影片已经是幸运中的幸运。我们感激彼此相遇,也珍惜这段关系,所以一直以来关系都相当融洽。 楚令先生和我相差九岁,我一直希望戏里我们是历经生死的情侣,戏外他是我的弟弟。但我实在无法理解一些举动,这一次他为什么没有能够和我们一起上台,我相信大家应该已经从几日之后即将要发布的通稿之中了解。 这个决定不是我们剧组的,也不是代表他们公司的,是警方面向社会大众的通稿。 既然如此,楚先生方才的举动对错,我们只能交给警方判断。”徐以青说到此处,微微笑了一下抬手,“但我知道,你们可能并不会重点放在关于他身上,你们现在想知道的是不是他刚刚喊的那些?” 下方记者又一阵子闪光灯,仿佛在回答他的话一样。 “我说无可奉告,你们回去就会乱写,不如我就在这里说了吧。”徐以青说,“反正你们知道我的性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的爱人在座的说不定其中有谁也拍到过我们一起出行的照片,不足为奇。他不是圈内人,我只恳求不要过分打扰,仅此而已。” “现在在座的几十家媒体,过年在这里还要工作,我们也知道你们的辛苦。”徐以青说道,“导演才是最大的受害者,磨砺好几年的作品总是被这些负面所影响,大家最后都只是讨论关注八卦,我们这些辛苦的主创们会很伤心的。所以大家发通稿的同时,记得一定要带上我们的作品。”徐以青双手合十,脸上挂着些笑意,“所以拜托各位了。” 换做是别人,这群媒体此刻已经把这件最新又滚烫的新闻上传社交媒体了。 但对方是徐以青,背后靠着星阁娱乐,自身实力也不菲,小媒体惹了基本就是吃不了兜着走的后果,大媒体和他们的交易不少,更不会轻易得罪。 而且他说的诚恳又真切,甚至还很坦荡,一番话出去,再配合楚令之前那疯子般的所作所为,和对方公司足以在社会新闻上被批判的事迹,有种黑白立辨的分明感。 他们媒体甚至不用添油加醋些什么,八卦的看客们就早已站好了队。 殊不知这场见面会丝毫没有受到过多的影响,甚至在和粉丝互动完了一个半小时之后,徐以青的团队已经采办好了所有在场媒体的一份伴手礼,里面有冬日的暖心咖啡,美味的糕点饼干,徐以青今年秋冬新代言的轻奢护手霜套装,还有一份他亲笔写的,但复印之后的手写体书信。 要不是有几个媒体真的看见徐以青那位小助理来回进出场,在后台分门别类地包装,还真会以为是事先准备好的东西。 信中的字迹看得出他写得短而匆忙,但还挺情真意切。甚至在最后说了,如果要报道可以如实报道,但希望不要写出他爱人的名字。仅此一个要求而已,希望大家今后合作愉快。 徐以青这出具的公关,像给所有公关媒体上了一堂大课,许多人纷纷感叹,只有这样的头脑和魄力才能从高处跌了,又重新爬回了高处。就和他的形象一样,一个温柔冷静高大的迷人男性,你每次的出拳,都会打在他的柔软上化去你所有的力量。 “……那,真的不会出现我名字吗。”陶函说,“这么听话?” “倒也不是。”徐以青叹了口气,“总有那么一两个为了热度的会写出来。” “那怎么办。”陶函说,“其实我也不是怕公开,我只是觉得被他这么一弄,一点也不……体面。我想你体体面面地告诉所有人你男朋友优秀,而不是现在这样,借着他人口舌随随便便说出来。” 徐以青显然在电话里笑了一声。 “你还笑。”陶函说,“被这么一曝光,你又有很多节目,很多综艺上不了了吧……负面影响太大什么的,不利于青少年的性向认知。” “没事。”徐以青说,“正好一心一意拍电影了。倒是你……我很担心你。” “嗯……没事。”陶函摇摇头,“不用担心我。” “你暂且的办法就是不承认了。”徐以青说,“这两天我会压热搜,尽量让着撤通稿,大多数人只会知道是个大学老师,等我进组了,曝光度小了,很多人会忘了这件事的。” “好……真的……哎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陶函烦躁地揪了一把自己头发,“我真想掐死楚令!” “发生了就发生了,面对就是了。”徐以青说,“我在,就一定没有问题。” 徐以青晚间的飞机要赶回剧组,因为非常时期,陶函甚至都无法见上一面。徐以青走后,他虽然因为他刚刚那句温柔的话暂时心安,但夜里之后,他还是心神不宁地看了一眼微博。 果然……微博热搜第一…… 旁边还有个“爆”。 陶函翻了一会也翻不到重点,又不敢打扰徐以青,只能借着慰问小助理陈珏同学的名义打了个电话。 “……嗯,没事啦。”陈珏说,“微博基本都在骂楚令呢,晚些时候警方也公布了楚令和英石美娱乐,还有其他一些公司的通告,所以……基本大家都站在徐老师这边。今天来参加的媒体发的通告也都挺温和中立的……我匆忙去打印店打印包装敢死敢活做出来的东西没白费……” “辛苦了。”陶函发自内心道,“真的谢谢。” “不过老师,你还是稍微注意一点。”陈珏说,“明面上大多数媒体没有做多余的事情,但其实网友已经扒出来不少了……只是还没传播开而已,还是得好好注意注意。尤其是……万一学校听见风声,您就别承认就是,等风头过去也就好了。” “好。”陶函说。 “徐老师今晚有夜戏,我得去忙了……”陈珏说,“放心吧您,您今晚好好睡个好觉。” 陶函嘴上答应了陈珏,却真的很难入睡。 他的第六感告诉他事情可没这么简简单单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晨,顶着昨夜没有睡好的黑眼圈起床的陶函,就接到了主任的电话。年初四的早晨来拜年就很假了,陶函心道是祸躲不掉,只能接了电话。 “校长问你有没有空,可能需要和陶老师谈谈。”主任说。 “有,我去学校吧。”陶函说。 “不忙,我们现在去你家吧。”主任说,“搬新家之后我们也没来过,麻烦给我们个地址吧。” 陶函沉默了一会,说道:“不用了,你们也知道我家里不方便,我找个附近的咖啡馆见一面吧。” “……”主任道,“也可以。” 校长主任和陶函约在了他房子外的一家咖啡馆里。 校长看见陶函笑眯眯地,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表示,坐下点了三杯咖啡,三个人坐在春节根本没有什么生意,冷冷清清的咖啡管理,互相道了个新年好。 “哎呀,陶老师,一直是我很欣赏的教师啊。”校长说,“聪明,肯干,也受学生欢迎,很多时候,一个老师做到这样已经是非常成功的事情了。” 陶函手捧着咖啡杯,用搅拌勺搅动了一下:“谢谢。” “但有的时候,我们不能只是成功而已。”校长看着他,“我们学校是名校,虽然对学生崇尚自由恋爱,校风开放,但作为老师,仍然是有很多双眼睛看着。作为你压力大,作为我们校方的压力也很大……我记得,一年前我们也因为性向的问题,在办公室里这么谈过。” “对。”陶函说,“所以今天来的目的,还是说我的性向吗?” “首先我们要申明一件事,从始至终我们都不想放弃您的陶老师。”主任在旁边道,“昨天有一件娱乐圈的事情,虽然和我们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不过当事人之一说了一个‘大学老师’,还说了他的名字。尽管事情还未传开,我们也是接到举报,所以更想和您亲自求证一下。” 陶函刚想把喝口咖啡,杯子停顿在嘴边迟迟没有放入。 他低声道:“举报?” “是……是这样……” “我是犯了什么错,需要用‘举报’两个字?”陶函掀起眼皮看他们,“同性恋这件事,即没有违规也没有违法,我只是有一个男朋友,正常谈恋爱而已。” 他把杯子放置到桌面上,微微眯了眯眼:“既然F大崇尚校风开放,为什么我作为一名老师,却也要被指责性向?我不是F大的一员吗?” “陶老师,先听我们说。”主任说,“我们当然是希望您不是,您是一名优秀的教师,我们非常想保住你。但是学校不能因为您的事情置身于风口浪尖呀。所以我们是真切希望您能发个声,向大众交代您不是同性恋,并非新闻中的那位娱乐天王的男朋友,和我们学校没有任何关系,这样,您还能继续教书,我们也不会惹上麻烦。” 陶函喝了小半杯,看着咖啡里自己浅浅的倒影,用搅拌勺又搅碎了,抬头说:“如果我不呢。” “这……我们就很为难了啊。”主任说,“何必呢,就算是或不是,只要不承认,不给学校惹麻烦,这份工作还是您的,还可以继续。” 陶函摇摇头,把勺子轻轻搁置在了小拖盘上:“我回国是被贵校人才召回,在这件事上我感激也感谢,但我实在……无法苟同你们对我们这群人的态度和双重标准,我没有做错事,我为什么不承认?既然如此,为了不给学校添麻烦……” 陶函看着校长:“我辞去工作吧。” 第111章 校长和主任大约都没有想到陶函会来这么一句,主任率先站起来,激动道:“陶老师你这话不能乱说的!我们这件事可以商量,动不动说辞职,到时候真的辞了,你会后悔的!” 陶函笑了一声,喝完了最后一口咖啡,把杯子一放:“这事儿我还真琢磨了一晚上……” “你看。”主任说,“陶老师,这事儿您也是觉得不妥吧。” “我觉得还是辞了好。”陶函说,“我这种□□,留着也没什么用。” 校长和主任还想说点什么,陶函已经拎着自己的大衣站起来:“还是要感谢两位这些年的照顾,辞职报告我会今晚写出来发您助理的邮箱,新年快乐,不要因为我的琐事耽误过年了。” 陶函说罢,拎着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 出了暖烘烘的咖啡厅,外面的寒风一阵,刺得他有些干涩的脸颊生疼。 他昨晚就想过这个问题了,不做老师后悔吗?难过是肯定会有一些的,但老师并不是他的终极梦想,他回国也并不是为了做老师这件事情。 他回国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徐以青。 陶函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人,家庭幸福,父母都是开明大方的知识分子,小时候的时候赶上城区改造,成了人们口中的拆迁户。他做一份压力不大的工作,三十岁了事业有成,有够他花一辈子的钱,也有继续赚钱的头脑。最重要的是,他有一个爱他和他爱的人。 唯一的原因便是对方的身份有点特殊。 但从始至终,他爱他,他成为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难以分割。 陶函连夜做完了辞职信发送到了学校的邮箱内,之后所有学校的、疑似学校的电话他都没有再接过,离开学也没几天了,陶函知道如果他执意要走,学校对于校内舆论的控制也不会太在意他的感受了。 陶函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这件事,但学生之间传开来也相当迅速。最最舍不得他的人都是同学,各式各样关于他要走的版本在学生之间传开,但陶函一句都没有回应过。他始终坚信,这种告别都是没有意义的,他只是他们生命中一个老师而已。 而因为他下定决心要走了,那些之前看不惯他的妖魔鬼怪们也渐渐显出了形来。 陶函不傻,平时却很少会去多注意和其他老师的同事关系,除了他们组里和他比较好的江萍还要其他几个老师,这会能看得出是真的既震惊又舍不得,某些老师大多表现得反应平平甚至幸灾乐祸。他心里也有了底,那些“举报”和“谣言”出现的渠道也就逐渐明了了。 但时至今日,他也没有什么想追究的欲望。 “就是那几个,平时凑一起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人。”江萍低声说,“说真的,你犯不着和他们一般见识啊!干什么说辞就辞的,不就让他们如意了吗?” “累了。”陶函说,“今天举报我这个,明天举报我那个,这会说我同性恋什么的,他们这么恐同……” “八成是深柜。”江萍接话道。 说完,陶函和她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哎,不过说真的。”江萍说,“……我真没想到你是……不,关键是,你男朋友真的是……那谁啊?” “不是。”陶函说。 江萍看了他几眼,叹气道:“算了,管他是不是呢。我也不好奇,我只是可惜了,以后都见不到你了。” “以后会有新的老师进来,成为你的新同事,你会忘了我的。”陶函说。 “不会。”江萍说,“这辈子也没遇见过你这么帅的同事,男朋友还是艺人的,我感觉我能吹一辈子。” 陶函无奈地把办公桌上的东西一件件进自己的搬家小纸箱里:“你怎么回事,说了不是。” “你怎么回事,还不承认。”江萍说。 “世界上叫陶函的那么多,我只不过赶巧在这会辞职了,你就联想,你们女生联想能力这么强呢?”陶函说归说,嘴角一直压不住有笑意,说到最后仿佛自己也不信了一般笑出了声,自嘲似的摇摇头。 “别笑了!”江萍说,“你打算接下去做什么啊?” “做什么都行。”陶函说。 “你是不是被徐天王包养了!”江萍笑道。 “我天。”陶函对她做了个“去去去”的手势,“我包养他还差不多!” 江萍帮他把他心爱的保温杯放入盒子里,双手合十郑重道:“虽然说这些话没什么意义,但是我们都和你相处的日子很开心!” “怎么没意义了。”陶函搭下眼笑道,“我也很开心,大家不都有微信么,别朋友圈点赞来点赞去了,有空出去聚聚什么的。” “当然要啊。”江萍对他伸出手,“陶老师,祝你幸福呀。” 陶函笑着握住她的手:“谢谢。” “那么送你个礼物吧。”江萍掏了张卡,“看,教师卡,我知道你肯定会想回来吃吃食堂看看书,就给你悄悄准备了一张。” 陶函惊讶于她的有心:“这……” “有空回来玩,陶老师。”江萍说,“我们等你哈。” 在F大了快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一句“等你回来”什么的,“有空联系”什么的,不过都只是离开时候的寒暄,快乐的回忆肯定大多多于那些令人不舒服的回忆,但对于陶函来说,他所有的开心和不开心,最终的结果总是指向徐以青的。 他曾经对于徐以青造成的间接伤害,只能通过往后的日子慢慢弥补。 徐以青还不知道陶函辞职的事情,倒是陈珏,一早同学群里就传开了,不停有人问他是不是知道陶函辞职了。 陈珏在剧组没有信号,又忙,等忙完了看到消息都已经快到晚上了。 “徐……徐老师。”陈珏跑去找徐以青,徐以青刚刚准备吃饭,剧组给演员准备的清汤寡水的水煮菜和蛋白质餐,保证他们能量又不会发胖。 “嗯?”徐以青抬眼看他,“坐吧,吃饭。” “不是不是……您能来一下吗?”陈珏说。 “?”徐以青放下筷子,走到他旁边。 看了信息,徐以青半晌道:“……这是早上的事情了?” “说是昨天就已经走了,今天没去上课,问了新的老师才知道的。”陈珏说,“我明天就回学校了,我要不要问一下……” “昨天就走了,到现在也没和我说。”徐以青垂着眼,看不出什么喜怒,“交接工作都要个十天半个月,看来春节的时候学校就找他谈过话了。” “啊……”陈珏低声问,“是因为那个事儿么。” “不清楚,不过……应该是他自己想走的。”徐以青叹了口气,“他从前脾气就这样,早晚吃亏。” “陶老师也真舍得……”陈珏说。 徐以青把手机还给他,拿出自己的:“我去打个电话。” “徐老师穿件衣服。”陈珏转身想给他拿衣服的时候,徐以青已经走出门外了。 徐以青走到门外,剧组临时搭建的避风棚,在外景的地方,这几天的夜戏都是在这种环境下拍摄的。 徐以青和罗杰导演的磨合非常顺利,可能是一直知道导演的要求,对导演本人也相当熟悉,他在短暂的磨合期过后,已经进入到了角色之中。 但此刻的外景地所在的区域,海拔高,室外温度已经趋于零下,说不定哪是就会来一场强降雪。徐以青走到门口就被冷空气冻得一哆嗦,但还是拿起手机给陶函打电话。 信号一直不算好,忽然有忽然没有的,还好电话还是打通了。 “喂?”陶函笑了一声,“哥哥,有信号了?” “嗯。”徐以青吸了口气,冻得说话声音有点抖,“你怎么回事……” “你是不是冷?”陶函说,“那边都快零下了,你别在室外和我打电话。” 徐以青刚想说话,陈珏从后面抱着军大衣来找他,给他裹在外面:“徐老师外面冷,您快点进去吧。” “听见没,外面冷。”陶函说,“什么话不能明天说,快进去吧。” “……陶函。”徐以青沉声道,“你辞职的事情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 “我自己不想干了。”陶函说。 “如果是因为我的事,你没必要这么冲动的。”徐以青说,“你老是这样直来直去的,会吃亏的知道吗?” “知道了,不吃亏。”陶函说,“你进去行不行?” “我在和你好好说话。”徐以青说。 “我也在和你好好说话。”陶函说,“辞不辞职是我的事,学校逼我承认我和你没关系,我就不是那个前几天娱乐新闻上大肆说的大学教师陶函……” “那你就不承认。”徐以青说,“我不是和你说了吗?” “为什么?”陶函说,“我不是吗?” “……”徐以青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我就是那个人,就是你男朋友,我能下定决心回国或许最开端是因为学校人才召回,但最后的最后我是希望我们能在一起。”陶函说,“所以……” “对不起。”徐以青说,“还是因为我……” “对不起什么啊,我自己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你能不能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我在这种环境里,今天不辞,明天不辞,早晚也得辞。”陶函说,“但是有一说一,我失业了哥哥,你们星瀚缺顾问经理人吗?五险一金有没有,我社保不能断交啊。” “……”徐以青被他弄得笑出声,“有,我们又不是皮包公司。” “那行。”陶函说,“我晚上把简历发你们人事哈。” “不用看,我过了。”徐以青说,“赶紧上班去吧。” “这么草率。”陶函说,“等你转场了我去探班,我现在有的是时间。” “是嘛……”徐以青话没说完,打了个喷嚏。 “好了,快进去吧,什么话不能回来说。”陶函说,“注意身体啊哥哥。” “知道了。”徐以青无奈道。 徐以青安慰他完,这几日还是因为这件事有些心神不宁的,间隙就会问问陶函情况。殊不知陶函这位大爷比他想象中过得舒服多了。 再也不用早起赶早课,也不用晚间备课,徐以青人还不在,陶函每天早晨十点起床晃晃悠悠吃个早午饭,下午偶尔和朋友会面谈事,偶尔去书店挑几本书,偶尔还去看个电影,没想道辞职之后的日子这么爽,他订完了机票,再过几天去探徐以青的班。 网上的声音也逐渐小了,徐以青因为在剧组拍戏基本没有什么新闻,陶函的名字也没有大范围传播开来。倒是英石美娱乐,前几天温森找陶函做新的活,无意中聊起来。 “你知道你以前做的那家娱乐公司,叫英石美的,前几天在做破产清算了。”温森说,“乖乖,他们那栋楼在拍卖,办公用品和摆摊儿一样晾楼门口,怎么样要不要去捡个漏?” “这么快?”陶函惊讶道,“我以为少说也得几个月半年的呢。” “楼在黄金地段,均价都是每平两位数,负责人基本都抓个遍,那留着干什么呀?你不知道,洗钱,卖淫,还有毒品交易呢,跟拉链子似的一带一长条,这娱乐行业水可真深……旗下的艺人现在一个个在审查,估计审查完了没问题也没娱乐公司敢要了。”温森说,“还好你机智,当你只是做个架构规划,没和他们财务沾边,否则我们俩怎么说得清楚。” “他们倒是想让我沾边。”陶函笑笑,“还是那句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娱乐行业也要有娱乐行业的规矩吧。” “听你这意思,对这行业还挺了解。”温森拍拍他的肩头,“我看你长得也不错,要不你也收拾一下出个道?” “别了吧。”陶函拿起他俩的水杯,互相磕了一下,“那么,庆祝英石美破产,干杯。” “这有什么好干杯的???”温森奇怪道,但还是跟着举了下杯子,“干杯?” 他喝了口水,拍拍陶函的肩膀:“你呢也是我的合伙人,既然学校的工作辞了,之后想和我一起专注做公司的打算吗?” “大小事务有你打理,必要的时候我出面,我觉得挺好。”陶函说,“我不喜欢操闲心。” “但我可以给你个名分啊!”温森说,“陶总!叫起来多好听?” “名分?那以后你做大我做小?”陶函没好气道,“少来吧你,公司就这么点人还好意思说。” 温森笑了几声:“哎,不过你为什么说辞就辞了啊?这么任性?这可是大学老师欸,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吧。” “要听真话?”陶函说,“因为爱情。” “放屁。”温森翻了白眼。 第112章 徐以青的电影辗转了几地拍摄,拍了足足三个月的时间。 拍到今年即将入夏的时候杀青,徐以青又马不停蹄开始准备今年的巡演。 从去年的八个城市,扩展到今年的十五个城市,舞台和布景又用到了时下最新的技术,巡演的内容从去年主打怀旧感情牌,演绎王者归来的时候,今年则是真正意义上彻头彻尾的天王级别演出,相当王者风范了。 很多从前不关注他的人,再冷不防关注一下,发现徐以青从他二十来岁到三十多,除了眉眼之间少些青涩,浑然不觉得容貌有什么变化,反而更逆龄生长,倒是举手投足间更稳重成熟。 夏天的时候,徐以青的公司星瀚娱乐培养了一支组合正式出道,在一年前签约过去的新人苏梓博为队长的带领下,以影视的方向为主要发展,迅速聚集一批粉丝。 星阁娱乐依然站在圈内不可动摇的位置,那一年娱乐行业的寒冬已过,无论是转型成功的娱乐公司,还是粉丝经济的发展,都已经逐步趋于成熟稳定。那时很多被遗弃了的ip、停滞了的制作又纷纷启动,娱乐公司依然一个又一个地相继崛起,星阁娱乐吸纳了不少人才,徐以青的公司也开始把目光投向了这些热门ip的投资上。 陶函上半年就帮着徐以青专注在业内做调查和进行投资风险评估,他虽然之前完全对娱乐产业没有任何的接触,不过毕竟经验在这里,肯学肯做的话,上手相当容易。 他在放弃做一名教师之后,虽然风言风语很多,但丝毫没有影响他继续向前的脚步。在找到了自己新的目标和责任之后,他就大步向前了。这一次,他既为了自己,更真正为了他和徐以青的未来。 国庆的时候,他们第一部 自制网剧上线。上线第一天话题榜播放量热搜榜占得满满当当,口碑在评分网站也逐步攀升,陶函算了算,投资千万,可以十倍回报。 “怎么样?”陶函抱着笔记本在柔软的床上翻了个身,仰天看着天花板笑,“我的娱乐圈第一桶金,赚得是不是很体面?” 徐以青上了床,低头亲吻他:“非常棒。” “好说好说,离不开制片人的支持。”陶函是真的兴奋,好像他第一次买基金赚了钱,转头请自己吃了顿大餐时候的畅意,“哥哥怎么奖励我?” “多给你发点奖金。”徐以青柔声道。 “靠!”陶函抬腿用膝盖顶徐以青的腹部,“怎么这样!下次别喊我了!” “开玩笑的。”徐以青捏着他下巴,蹭着他嘴唇,“你特别棒。” “那晚上要吃饱。”陶函说。 “明天还有两个发布会,饶了我。”徐以青搭下眉眼无奈道,“又要演唱会了,又一年了。” “嗯。”陶函抱着他,“你要唱到五十岁啊。” “三十五就不想唱了。”徐以青说。 陶函眼珠子转了转:“不行,那不就是……” “明年啊。”徐以青笑道。 陶函沉默了一会,忽然意识到徐以青可能不是在开玩笑:“……真不唱了?” “真不唱了。”徐以青说,“我想试试自己导电影……嗯,虽然很可能导出烂片。” “谁敢说烂片。”陶函马上道。 “第一次也正常,我会努努力的。”徐以青说,“唱跳还是碗青春饭,对不对?” “……对你个头。”陶函把脸埋到他胸口,“哥哥,你都……都快三十五了。” “嗯。”徐以青揉了揉他的发顶,“怎么了,嫌弃我老了?” “我只是在想,我们从十八岁在一起,十五年多了。” 暖气充盈的室内,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彼此无言,好像都在回味这弹指一瞬的十五年,好像彼此还是住在对门的邻居,在天台的初吻,在老房子里的初次,在出国前的拥抱,在每个深夜的争吵,又在凌晨和好,一年又一年。 好像人生都一幕幕经历过后,他们该有的都有了,有的足够了,又远远不够。 “我……我想和你说件事。”徐以青低声说。 “嗯?”陶函应了一声。 “今天的新闻看了吗,有个歌手出柜了。”徐以青说,“他和我差不多时间出道,也差不多年纪。” “是嘛。”陶函说。 “很多人祝福他。”徐以青抱着陶函的脖子蹭了蹭,在他耳边叹气道,“我其实挺羡慕的……我们被拍到照片的时候,对这种事情很敏感,这几年却忽然开放了不少。哪怕公布性向的歌手都不会被封杀,被骂……该上台的上台,和正常艺人一样得到尊重。” 陶函点点头,拍拍他的背,他知道因为那些年的这些事情,徐以青要做出比常人更多倍的努力才爬回了原来的位置:“我知道,社会和大家都温和了很多。” “会越来越好的。”徐以青说。 “嗯。”陶函说,“……哥哥,你是不是想……” “嗯。”徐以青应了一声。 “我觉得太急了。”陶函说,“现在是你事业上升期,早了点。而且经过之前楚令一闹,我们俩都相当于半公开了,大家私底下说不定都心知肚明,我们又何必挑破呢。” “你想公开吗?”徐以青问。 “想。”陶函看着他,眼睛微微酸涩,“我当然想。” “好。”徐以青亲亲他的额头,“我答应你,我会找个特别合适的时间,好不好?” 那次之后,徐以青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备战演唱会的日子,陶函又开始为了演唱会招商东奔西跑的,大家聚少离多的时间又开始了。 高高生了个女儿,特别可爱,几个月之后抱来了办公室,一群怪叔叔怪阿姨们绕着她亲亲抱抱的,陶函那天也在,抱在怀里香香软软一个,亲亲她的脸颊。 “陶老师。”高高看着陶函笑道,“要不这样吧,你喜欢你抱回去和徐老师养,养到十八岁高考完还给我。” “你想得美。”陶函抱着又亲了两口,“我知道,别人家的小朋友看得都可爱,自己养的话,饶了我吧……” “那还不是因为长得像我。”高高得意道,“是不是?” “什么时候准备回来上班?”陶函问,“陈珏快累死了。” “下个月,小朋友让我妈带。”高高说,“我每天都能看见它,还有人带,也挺开心的。不过陈珏现在不是挺好的吗?他都毕业了,月薪快赶上同学的十倍了吧。” “是挺好。”陶函说,“我和他男朋友天天抱团取暖,努力比一比谁更惨。再下去我该和他男朋友谈恋爱了。” 高高大笑了一通,点点头,把自己女儿抱在怀里,认真道:“我现在真的觉得,我是星阁娱乐唯一的异性恋,麻烦珍惜我爱护我,谢谢。” 陶函:“……” “那个苏梓博对陈珏没想法了吧。”高高低声说。 “他敢有。”陶函说。 “你这口气真像老父亲啊。”高高笑道。 “陶老师……哎?”陈珏从外面进来,看见高高抱的小孩,惊喜道,“天呐,这是谁来了!” “正好,在聊你呢。”陶函说。 “聊我什么?”陈珏喝了口水,“别聊了,晚上不是徐老师演唱会么?现在不出发一会路上堵了。” “对哦对哦。”高高赶忙站起来,“我让陈棋来接孩子,我们快走吧。” “听演唱会,你身体没问题吧?”陶函问。 “没问题。”高高拍拍胸口,“我就是想徐老师了,特别想他。” 陈珏接他们一群人去,上了车就说:“大家还记得那个吧。” “什么什么?”高高坐在副驾驶,凑过头去问。 “明天是什么日子?” “11月4日……啊!”高高一打响指,“是徐老师的生日!” “今天我们一起给徐老师准备了个生日趴和礼物。”陈珏说,“不过要惊喜一点,不能让他发现了。” “嗯,准备了好几天。”陶函说,“没人暴露吧?” “没有!”陈珏边开车边笑道,“可憋死我了。” “准备了点什么?”高高好奇道。 “徐老师出道以来所有能找得到的服装、票根、还有其他零碎的东西的一个小艺术展。”陈珏说,“陶老师可是四处打听收集了很久,之后会对外开放,票的收入都用于做公益。” 高高捂着嘴:“好有意义啊,谁的主意?” “当然是陶老师啦。”陈珏说,“陶老师还把压箱底的徐老师童年照找出来了,从满月一岁,到十五六岁都有,做成了一个影集呢。” “我期待一下,蛋糕订了吗?”高高说。 “订啦,也是陶老师去订的,会场都布置好了,就等惊喜了。” “好兴奋啊我!我好想看看徐老师的表情。”高高说,“迫不及待那种!”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独一无二的生日惊喜,当事人蒙在鼓里,在精心准备晚上的演唱会。 陶函又和小展览馆的人确认了一下,灯光,蛋糕,布置,一切就绪,不能出任何的差错,才坐到了椅子上等开场。 高高坐在他旁边,低声问:“都好了?” “嗯。”陶函用手指抵着嘴唇,“啊,我真是,太怕有意外了。” 他想给徐以青生日一个最完美的惊喜。 把他这些年所有的成就一一展现给大家看,他的成果和他的优秀值得所有人知道。他还能自豪地向全世界安利,这是我的男朋友。 陶函翘起腿,看着舞台灯光渐暗,熟悉的歌声响起时,他那位百看不厌的男朋友登场了。 喜欢看他唱歌跳舞,喜欢看他演戏,再看多少年都不会腻。 也喜欢他霸道又深情地亲吻自己,喜欢他柔声在耳边哄着自己,喜欢他被噩梦惊醒时第一时间来他身边找安全感。 台上台下的,都是一个人。 唱完了最后一首歌,又到了谢幕的时候,徐以青的演唱会后还会有一两次的安可,本该到尾声的时候下场调整一下,灯光暗了,全场大喊“安可”的时候,忽然听见徐以青在黑暗之中咳嗽了一声。 “大家安静一下。”徐以青忽然说。 包含陶函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了,远处传来几声尖叫,接着,一束光打到了舞台中央。徐以青站得笔直,单手拿着话筒,另一只手放在背后。 整个室内都陷入黑暗,他身边是唯一一束光,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再过一个多小时,我就虚岁三十五了。”徐以青开口说。 “我二十岁出道,二十七岁拿了第一个影帝,到今年已经过了那么久。在座的不少人可能……小时候听我的歌,现在说不定已经结婚生子了。” 场馆里也不知道谁,遥遥大喊了一句:“老娘还单身!!!” 徐以青显然听见了,对着话筒笑了一声。 他笑完,清了清嗓子:“我以前想象不到我三十五岁会是什么样子,尤其是我三十岁左右的时候,我忽然好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看不见底的洞穴。 我在那时,一直以为再也看不见光了。 还好,人总有一份信念坚持,因为这份信念,我现在三十五岁了还能在台上唱歌跳舞给你们看。 但人一旦过了年纪,总觉得会力不从心,去年我的公司成立后,我也开始逐渐准备转型幕后,或许我会在以后唱不动跳不动的时候,带着我签约的小朋友们来给你看他们唱歌跳舞,拍你们喜欢看的电影综艺。 我希望你们永远都是小朋友,永远不要长大,永远有自己快乐的信念。” 他说罢,身体向着一侧倾斜了一点。 在陶函的位置看来,他就是面对着自己的座位。陶函感觉胸口砰砰擂鼓,那汹涌的感情翻涌。 完了,感觉徐以青要说出不得了的话了。 陶函即便脑中有这句话出现,但他的状态也不是拒绝,是兴奋。 “今天有个很重要的人来现场看我演唱会。” 徐以青刚说完这句话,全场和疯了一样开始尖叫,陶函耳膜都要被叫声刺穿了。这持续了将近快两分钟的骚动,徐以青就带着微笑,握着话筒在现场等着,等叫声平息了,才笑着继续开口:“……可能,你们之前会从其他的渠道听过他的名字,但这一次我想亲口告诉你们。我和他很小的时候认识,在一起的年岁比我出道还早了两年。几年前我查出抑郁和躁郁症,他在我低谷的时候陪我治疗,陪我走出。 他很优秀,特别优秀,长得帅会赚钱,我现在都有点想不通他怎么当年会选择我。” 全场又尖叫和哄笑起来,此刻的陶函对着台上笑着摇摇头,已经满眼都是泪。 “我一辈子就爱过他一个,他也一样。他是我爱人,他叫陶函。”徐以青一字一顿,郑重得像在宣读誓言,“陶瓷的陶,书函的函,陶函。” “哥哥……”陶函声音哽咽,低声道。 “陶老师,你别哭。”高高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一抽一抽的,“一会万一摄像老师心血来潮给你来个特写,太丑了。” “你闭嘴……”陶函慌忙擦眼泪。 “总之。”徐以青在台上鞠躬道,“谢谢你们,谢谢公司,也谢谢我的爱人……真的谢谢。希望我这个人,能陪着你们走过漫长人生中的一小段路,能让你们开心就好了。” 全场起立为徐以青鼓掌,陶函和高高也站了起来。 “没想道想给他个惊喜,他倒是反将一军,给了我们这么大一个surprise。”陶函吸吸鼻子,“我真是……哎。” 他话刚说完,高高一把抱着他头给摁了下来,然后让他弓起背部,严肃道:“跟我走。” 陶函:“???” “刚公布完,肯定全场都在找你呢,还不赶紧走!”高高说,“走这个通道。” “……”陶函猫着腰给她竖了个拇指,“没想到你生个孩子职业素养还在,该让陈珏多学习学习……”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话真的完结了 8舍得。 第113章 【全文完】 从通道提前等散场前出去,这样既避开了粉丝,也避开了媒体。 此后的几分钟之内,这段方才演唱会上的惊人举动,会迅速登上热搜,登上头条,变成今天甚至这个月最爆炸的新闻。 陶函知道徐以青并不在意这些。 他在意的是,往后陶函和他能在各个场合名正言顺地不畏惧镜头和媒体,像普通的一对情侣那样被祝福。 人生也就数十年,何必遮遮掩掩。 徐以青这场演唱会后的采访取消了,他到了后台卸妆,陶函和高高早已等在了那里。 看见徐以青的瞬间,陶函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徐以青显然也有些许的不自在,和他对视了一眼迅速撇开,坐回了化妆台前卸妆。 高高率先打破沉默:“徐老师,厉害。” “……”徐以青无语道,“谢谢。” “我猜十分钟后白总要打电话来骂你了。”高高说。 “……不至于,我和他报备过,他说想就想吧,他已经放弃我了,只要我矜矜业业给他完成每月的指标,我随便怎么折腾。”徐以青用手抵着下巴,看着镜子,“不过我没告诉他哪一场……” “那岂不是马上就要来骂你了!”高高惊恐道。 “……没事,他人在洛杉矶。”徐以青微微一笑,撇了陶函一眼。 陈珏绕过高高,用手推了一下陶函的后背:“徐老师,陶老师有话和你说……” 陶函被他推得一踉跄,看着徐以青道:“我……那什么……一会没事了吧?” “嗯。”徐以青点头。 “还有……半小时十二点了,大家也都饿了,去开个庆功宴行不行?”陶函说。 徐以青笑道:“怎么,有惊喜?” “……算是吧。”陶函说,“……没你的大就是了。” “走吧。”徐以青等人给他卸完了妆,就站起来穿便服。 “不戴口罩吗?”陈珏提醒道,“门口全站着人等你,保安都拦不住了。” “没事。”徐以青摇摇头。 往常演唱会结束,徐以青基本都裹得严严实实出大门,怕引起不要的骚动,不太和守候在外面的歌迷有太多的互动,这一次却破天荒地开了车窗。 他在车窗里挥挥手,外面守候已久的歌迷都尖叫起来。 “徐以青!!!”他听见人群中的人不断地在喊,“加油!!加油!!你要幸福!生日快乐!!” 喊得声嘶力竭的。 徐以青笑着点点头,和窗外所有的人挥着手,直到车艰难地开出大门,驶入了正道,开出了后方的视线范围之外。 …… 没想道徐以青会在演唱会上来这么一出,陶函整个人都还在懵逼状态。 他本来演唱会之前,在一直准备着关于这个小展览的事情,又是要跟着一起布置展厅,还要悄悄找自己俩口风相当不紧的爸妈要一些徐以青小时候的照片,之后见到徐以青还要按耐着兴奋不说。 憋死了。 终于憋到了今晚。 整个公司的人,只有徐以青一个觉得好像是要去吃个“有惊喜”的宵夜,跟着车开了十来分钟的路到了展览厅。 陶函事先和他们商量了半天,才答应了可以今晚借给他们这么几十分钟的时间用于提供这个“惊喜”。 “这不是美术馆么。”徐以青下车之后就奇怪道,“我以前在这里办过一个联名服装艺术展。” “哦是么?”陶函跟他并排走着,试图多吸引吸引他注意力,“你还会设计服装?” “……多数是那位设计师设计的。”徐以青手抵着下巴,“挂我的名而已。” “这样啊。”陶函拉开展厅的门,内里一片黑暗。 “那你猜猜,我今天,给你设计了什么?” 黑暗里,陶函就站在他的身后,用他们两人才能听清的话在他耳边说。 “什么?”徐以青回头。 陶函瞬间打开了灯,整个展厅通明,他精心布置的装置和展品围绕着他们周身,一一展现在了他们两人的眼前 走道的尽头,是一张徐以青的大幅海报,陶函最喜欢这张图,是他第三次拿歌王的时候,他看着漫天的金色飞纸,握着奖杯,像全世界都在为那一刻的他喝彩。 徐以青走过长长的走道,目光浏览着周围那一些展品,陶函跟着他后面走上来,和他并排走着。 “十岁的你的照片,你初中毕业的照片,你大学的毕业照。”陶函一张张指给他看,“你的第一座奖杯,你的三座歌王……哈哈我瞒着你从家里带来了,还有,你和那个设计师的联名款,你看……你第一部 电影的票根……还有戏服……这是我借你歌迷的……这些……那些……” 陶函绕着一圈,笑道:“我收集了很久啊,就是想和你说。” “生日快乐,哥哥。”陶函说,“还有,我爱你!” 展厅挺大,还有两层,他们现在站在一层的中央,上方那一层是一层围绕着墙壁的走道,因为吊顶够高,才能放下徐以青的巨幅海报。其他的人都没跟进来,就他们两人,陶函最后那三个字靠吼,吼完展览馆里都是回音,一圈一圈的。 陶函张开双臂,在他不远的地方,背后是徐以青的巨幅海报,他笑道:“我都表白了,你不来个拥抱吗?” 徐以青站在原地看着他没有动,也没说话,对他刚才的表白似乎也没有太大的表示,只是脸上挂着一些笑意。 陶函手顿了顿,奇怪道:“怎么了……” 他话音刚落,看见他对面的方向,忽然哗啦一声巨响,垂落下了另一张大的海报。 海报上只有几个设计得还挺漂亮的大字,陶函看得双眼都直了,愣在原地。接着,二楼的走廊上,一个个脑袋相继冒出,高高、陈珏、还有其他一个个男男女女的,对着陶函挥手:“陶老师!!” 陶函惊呆了。 海报上面左边写了个“嫁给我”。 另一边写着“娶也行”。 中间大大的字: “结婚吧!” “结婚吧!!!”高高率先大喊! 接着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开始喊:“结婚!!!结婚!!!” 徐以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对面走过来,陶函低眼看,他手中有一个盒子,整齐的对戒放在盒子中间。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会办展?”陶函问。 “没有,我刚知道。”徐以青说,“我也是刚刚来到这里,看见这个展厅……我只是和陈珏说了我想和你求这个婚的意思,他说交给他办就行了。我一直以为,今晚的生日是我给你惊喜。” “所以我们都被上面那群人骗了是吗?”陶函无奈道。 “差不多吧。”徐以青说着,拉起他的手,“不过眼下,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这还要回答吗?”陶函笑道。 “要。”徐以青单膝下跪,“仪式感。” “我愿意。”陶函说,“我愿意,哥哥。” “好。”徐以青站起来,扶着他的肩膀,亲吻了他的嘴唇。 本来备好了生日惊喜,无奈自己还被求了个婚,陶函整个人晕乎乎地被亲着,那些瞒着他也瞒着徐以青的始作俑者们在二楼振臂高呼,呼声几乎要掀翻展览馆的天顶,如果不是他们好好藏着这个秘密,陶函还得不到此刻被一波三折地反转弄得不知所措的心情。 真好,他想。 有这些朋友真好。 “我也爱你。”徐以青松开他的嘴唇,认真看着他,“永远爱你。” 陶函微微抬眼,徐以青和背后大海报融合在一起,大大的“结婚吧”三个字在他的身上,浪漫又滑稽。 “谢谢。”陶函搂着他的脖子,哽咽道,“我好幸福啊。” …… 爱情甜蜜,事业丰收。 徐以青的展览对外宣传后很多人慕名来打卡,为期半月,刚在演唱会上的惊人之举过后,这公益性质的展览更加火爆。 只是出柜的余热还在继续。 陶函的身份公布后,自然就有好事的人开始深挖他曾经的背景。一挖挖出来,这不就是当年在某小视频网站上红过好一会的F大网红老师,网红之后也没签约过什么经纪公司,还是在学校里兢兢业业地教书,今年才刚刚离职,离职的原因众说纷纭,传出了很多个版本。 有人还挖出了他的微博号。 本来就没有什么内容的微博,粉丝从十位数瞬间几万几十万地增长,陶函的微博大多数都是转发徐以青的自拍,偶尔还评论两句。 ——好看。 ——不错。 ——可以。 平时他自己没觉得什么,反正也没人看,结果被网友一挖出来,顿时觉得他画风非常非常沙雕。 转发都是“哈哈哈哈哈”这种。 陶函不明所以,他说错了吗?徐以青可不就是“好看”,可不就是“不错”?为什么要笑? 他们还挖到了他去看徐以青演唱会,在他超话里面的发帖:“男神!第一次去看你演唱会,打卡!” 网友:——哈哈哈天呐,他好努力,他为了男朋友还会去超话发帖!要不给他个主持人算了。 陶函看了评论,又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努力的?我还签到呢。” 几年前和徐以青去林汶演唱会那张擦肩而过的图也被重新贴了出来,当时不少人还萌过他俩的拉郎,某弹幕网站上那个点击热度相当高的拉郎视频《一眼万年》也被重新挖了出来,弹幕全都是“神预言家打卡”、“我怀疑你就是陶函本人但我没有证据”。 陶函躺在家里沙发上,用手机翻着这些网友自发找出的“小细节”,越看越觉得可爱。 他翻到了几条。 ——我发现了一个超浪漫的事情!!!徐老师以前说自己住在上海卢湾的小弄堂,他既然和男朋友是青梅竹马的邻居,那他们一定是住在一起。我翻了以前的采访,徐老师说过他就住在这个叫‘朱衣里’的地方。再看看这个!!!徐老师几年前给贫困山区捐的路,就叫朱依路,天呐!!我要造条路,造进你心里! ——徐老师和他男朋友真的人帅心善了,你们看这个之前别的杂志的偷拍,当时说是巧遇徐老师凌晨给环卫工人送早点,你们仔细看他和谁一起送的!什么喝醉的友人,明明是两个人凌晨恩恩爱爱做公益好吗! ——天呐,我爱死他们俩了,怎么有这么般配又低调的神仙cp啊,哭了。 ——越来越觉得徐老师之前好多自拍是在给男朋友隔空喊话。 陶函摇摇头,把手机扔到了桌子上。他举起手,看见自己无名指上戴着的铂金戒指。 只要打开,就能看见内里有有一圈字——T&X 15years 他抚摸着这行字,思绪万千,它仿佛是在和人生的一个阶段告别,又要开启下一个阶段的开始。 他如此感激相遇,因为徐以青把他的前半生填充得满满当当,又因为徐以青,他认识了很多很多朋友,经历了许多不一样的人生。 陶函感觉手机在震动,他伸手拿着接起来:“喂?” “机票订好了,手续也妥当了。”徐以青说,“下个月十号,顺便还能在英国玩一圈。” “演唱会唱完了就是空闲哈。”陶函笑起来,“晚上什么时候回来?好多微博的评论看不懂啊……” “你看不懂我就看得懂了?”徐以青轻笑道。 “重点在前半句,谢谢。” “七点多,麻烦你做点饭了。” “好说。”陶函说,“亲我下就行了。” 徐以青说:“回来补,好不好?” “好。”陶函说,“别耍赖。” “我有耍赖过吗?”徐以青说,“挂了,晚上见。” “晚上见,哥哥。”陶函说着,挂了电话。 他抬眼,从铁窗的玻璃看向窗外,窗台上,花瓶里还有徐以青临走时插在里面的一支红色玫瑰,院里那棵小茶花树,已经在春日里开花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就写的很日常,就在日常里完结吧。 感谢三个月的陪伴,感谢曾经的老读者,感谢相遇的新读者。 这个故事里,他们直面着爱情,他们旁观着爱情,他们从头至尾都有着恋爱关系,他们在不断相处和磨合中度过漫长的岁月。 关于星阁娱乐这个没有直男的公司的故事一定还会继续的! 比如粘人小狼狗苏梓博啊,他的故事已经在我脑内构思了个大概了(别 下一篇就不写娱乐圈的事情啦!写写时尚界的事情好了! 《对象难搞》这一篇文,设计师和模特,年下,务必点开收藏一下呀~ 接下去还有个正经番外,一个脑洞番外就全部完结了。 我们下一篇文见吧!!!【鞠躬。 感谢连载期间为我投过雷的各位: 感谢:竹枝、灵雨、liumianm、北寺、观竹墨、金贝贝要起飞啦、十一、不许抢我小鱼干、法伊·路卡、季松、写账先生的铜草帽、淮水不逝、鱼儿、安Ann、来去无影、南汣、(≧▼≦)、非、Chorale、武—sq、我一点也不饿、山牙子的车、一只若水、伯庸、朝詔、休哼、李二狗、写完论文了吗、长束NATSUK、今天好像忘记吃药、九子喵 感谢连载期间的破费和包容!!非常感谢。 我依然有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不足,希望之后再接再厉弥补,不停写下去quq。 第114章 平行时空的星阁幼儿园 陶函班上今天新来了一个小朋友,长得可可爱爱软绵绵一个,白净得像个白面馒头。 他被姑姑送过来,姑姑说他的父母都很忙,没有办法一直照顾他,自己也不一定能这么早下班,请的阿姨和他都处不来,希望陶函能晚上多照顾他一些时间。 “他有点胆子小,平时怕生,熟络起来会好一点,有点挑食,吃饭前半段能自己吃,后半段会撒娇让你喂。” 陶函默默心里记着这些,看着站在自己姑姑背后露着眼看他的小孩,低头去摸他的头。 “告诉老师,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脸浮上一些红,“我叫陈珏……珏是一个王一个玉的珏……” “你好,陈珏。”陶函说,“我们去班级好吗?” 陈珏点点头。 陶老师在星阁幼儿园教书第二年了,是星阁幼儿园唯一的一个男老师。高大帅气,笑起来眉眼弯弯,阳光得像个大男孩儿一样,其实今年都已经二十七岁了。 他喜欢小朋友,也喜欢和小朋友一起玩,很多家长都很喜欢他,不光是因为他帅,也因为他的细心细致。 家长喜欢他,小朋友也喜欢他。 小陈珏跟着陶函一路走过去,走到一半,身边忽然窜出去一个黑影,把小陈珏吓了一跳,转身一双小手就抱住了陶函的大腿,藏在后面看。 陶函想都没想吼了一句:“于梓连!!!” 那黑影在前面转了个圈儿,转头,一个长得也漂亮的小孩儿看着他:“陶老师!” “跑什么!危险不危险。”陶函说道。 他们班上最皮的小孩,长得聪明又漂亮,从小就会哄人开心,被陶函骂了也能笑嘻嘻的,还会变戏法儿一样从兜里掏出糖:“老师别生气了,我给你吃糖,只有这一颗了,我把我最心爱的糖给你吃,你就别骂我了好不好呀?” 陶函拿他没办法,每天都在凶他还是喜欢他之间自我拉扯。 于梓连嘿嘿嘿笑了两声,眼睛一转,看见了陶函腿后面的小白馒头。 “哇。”于梓连飞奔过去停下来,双眼圆睁,兴奋道,“你好我叫于梓连,是大班的!你是谁呀?” 小陈珏伸出个脑袋,怯生生道:“……我叫陈珏,也、也是大班的。” 陶函刚想喝止,于梓连已经抓着陈珏的手:“我肯定是你哥哥,我都比你高!” “……”陈珏被他拉着手,吓得不敢吱声。 陶函双手叉腰道:“于梓连,你不是有糖吗?给弟弟一个?” “啊?哦……”他马上就从兜里摸了一个出来放在陈珏手上,奶声奶气道,“我舅舅说我只能吃一颗!我就只带了一颗,给你吃吧!吃了我就是你哥哥了。” 小陈珏似乎被这颗糖吸引了注意力,水润润的眼睛盯了一会,才慢吞吞剥了糖纸塞进嘴里。 “好吃吗?”于梓连马上问。 “嗯……”小陈珏点头,露出一点点笑意。 “那我是谁?”于梓连问。 “……哥哥。”小陈珏低声说。 陶函无奈道:“既然自称哥哥,就给我以身作则一点。要吃饭了,糖不可以多吃。弟弟第一天来,让他坐你旁边好吗?” “好!”于梓连说。 陶函满意地点点头,心想小鬼关键时刻还是很让人省心的,一边准备跟着他们回班级。走了一半,陶函像想起什么来似的,对于梓连道:“于梓连……” “怎么了老师!”于梓连马上拉着陈珏的小手,回头看陶函。 “……”陶函咳嗽了一声,“今天……谁来接你啊?” “我舅舅呀!”于梓连说。 “哦……”陶函点点头,“好的。” 于梓连转过头去继续走,浑然不知道陶函在他身后忍不住用手背压着嘴笑出声。 于梓连是单亲家庭,妈妈也不太管他,一直是他舅舅从小带着。因为他总是在幼儿园里闯祸,这边惹了哪个小朋友,那边又弄坏了什么东西,搞得陶函一天到晚在请家长。 这个于梓连的舅舅,他见过好几次了。又高又帅,五官英挺眉眼英俊,尤其是鼻子长得异常漂亮,眼神却柔软温和,周身都围绕着一种温润如玉的气质。 和这个舅舅打了几次照面,陶函知道了对方姓徐,外资企业高管,看起来就很有钱的样子。 他二十七岁还没对象,每天各种家长要给他介绍女朋友,殊不知他其实比较想认识个男朋友……性别男,爱好男的陶老师在谈恋爱这件事上异常纯情,二十七岁了初吻还在。 而且他,最近对于梓连的舅舅产生了一些兴趣。 不过兴趣归兴趣,和对方根本也不太可能。虽然他旁敲侧击找于梓连打听了一下,也会在和对方几次的交流之后知道,徐先生现在还单身,三十岁,因为工作忙碌基本没谈过恋爱,偶尔还会向他打趣道:“陶老师如果有合适的对象,可以介绍给我。我想想我也该试试谈恋爱了。” 陶函每次都想问:“您看我怎么样?”每次都忍住了…… 时间久了,对方在幼儿园下课的时候会给他带一些蛋糕甜点,陶函非常不爱甜食,但如果是徐先生带的,他肯定一口不剩地吃完。 再后来,于梓连犯了点小错误,对方就还送他一些别的东西,钱包啊、钢笔啊……陶函回去一查价值不菲,又觉得自己不能收下这违反规定,幼儿园教师有些确实会收家长的礼,陶函向来不收,但徐先生叫他收下他又不好意思,一直在寻思着送点什么回去。 送点什么呢…… 他连徐先生的兴趣爱好都不知道,送个屁送…… 而且家长基本给老师送礼都送烟送酒送钱的,徐先生的品味超级好,送的东西看起来不贵重又实用,陶函私心还想留个念想,经常握着那支钢笔傻笑。 “陶老师……!!” “怎么了?”陶函被叫声吓得一激灵,慌忙站起来。 “于梓连把人打哭啦!”一个小女孩喊道。 陶函心里暗叫不好,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于梓连的背影,快步走过去:“怎么了??” 于梓连抓着陈珏的手,对面有个小胖子跌坐在地上正在哭。陶函看了这场景就怒道:“于梓连,怎么回事?是不是一天不犯错误不舒服!” “是他先说我。”于梓连声音奶但语气冷冷的。 陶函把小胖子抱到座位上,看看他身上被打伤了没有,索性应该只是推搡,小胖子被吓哭了。陶函安抚了他几句,转眼看于梓连:“到底怎么回事!” “……老师。”在一边的小陈珏怯怯开口,“是、是因为小胖,说……哥哥没有妈妈给他做早餐……” 小胖嘟囔道:“我也不是故意的……” 陶函反应了三秒陈珏说的“哥哥”是于梓连之后,就知道原因了,于梓连似乎很在意这一点,也经常在别的小孩带着妈妈做的鸡蛋小零食什么的时候,表面不说,眼里满是羡慕。 陶函想到这里也心疼,等安抚完小胖之后,又蹲着在于梓连面前说:“你现在是个大孩子了,不能动不动推人,推人就是不对。” “我知道错了。”于梓连老老实实道歉,整个身子前倾,搂住陶函的脖子委屈道,“老师,我知道错了,但是我今天舅舅来得晚,你能不能陪陪我呀。” “我哪次不陪你了。”陶函拍拍他后背,“别委屈了,带弟弟去玩一会,弟弟的家人也来得晚呢。” 本来于梓连就一个人会晚到天黑,这会多了个弟弟,两个人还能做伴。陶函觉得又可怜又心疼,陪着玩了一会,让他们俩自己到一边去玩积木了。 天快黑的时候,幼儿园大班的门被敲响了。 陶函心漏跳了一拍,假装镇定得跑去开门,门外站着穿着风衣的男人,刚站定,还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香水气息。 “啊……嗨。”陶函抬手笑笑,“来啦。” “嗯。”男人温和地笑笑,又伸手递给他一个盒子,“让我助理排队买的糕点,老师您尝尝。” “徐先生您……您真的总是那么客气,下次真的别买了。”陶函说着回眼,于梓连和陈珏正玩儿开心,丝毫没理自己这个舅舅。 “今天来了个喜欢的弟弟。”陶函无奈道,“玩疯了都。” “是嘛。”男人脱了鞋进入到室内,边走边忽然道,“那个,陶老师……” “嗯?”陶函应了一声。 他一转头,和徐以青靠得很近,两张脸几乎都要贴到了一起。 徐以青也愣了一下,随即才面容舒展:“你叫我徐先生我总是觉得见外,叫以青吧。” “欸……”陶函顿了顿,尬聊道,“那……那你也可以叫我陶函。” 陈珏忽然奶声奶气地喊了声:“哥哥!你舅舅好像来了……” “舅舅!”于梓连马上跳起来,向着徐以青的方向奔去。 徐以青把他抱起来,抱在怀里:“今天闯了什么祸,说给我听听?” 于梓连如果没闯祸,会高声喊自己“没有闯祸!”,但是如果闯了,就会心虚地沉默不语。 徐以青一看就了然,抱着于梓连看着陶函:“他又闯了什么祸?” “推了同学一把。”陶函说。 徐以青正要发作,陶函忙道:“哎,不过,这个不能怪他……” 他话没说完,徐以青垂眼,看见自己裤子被小陈珏拉着扯了扯。 “叔叔。”小陈珏乖乖道,“你不要怪哥哥……” 陶函觉得他仰着脖子说话费劲,就把他从地上抱起来抱在怀里,和徐以青两个人一人抱着一个小朋友,解释了今天的来龙去脉。 “哎。”徐以青听完也不是滋味,用鼻子蹭了蹭怀里的小朋友,没有怪他,“晚上舅舅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呀!”于梓连马上双手抱着他脖子,“舅舅最好了!!!舅舅舅舅……陈珏的姑姑要八点才来接他呢!我们带他一起好不好?” “好。”徐以青抱着于梓连,笑着晃了两下,看向了陶函,“小陈珏,和哥哥一起吃点东西去好不好?” 陈珏迅速收紧了手,把脸挨着陶函的脸,怯怯看着徐以青。 “弟弟,去吧!”于梓连说,“舅舅带我们吃披萨!” “想不想去?”陶函问。 小陈珏沉默半晌,非常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陶老师也一起吧,我请小朋友们吃饭。”徐以青说。 陶函抱着陈珏,脑内已经开始炸烟花,满脑子都是“好好好好好!!!”…… 但表面还要波澜不惊,相当矜持。 “那……好吧。”陶函微笑道,“麻烦您了。” 徐以青说:“太好了,那走吧。” 第115章 【番外】平行时空的星阁幼儿园 陶函没想到,就这么跟着徐以青出去吃饭了。 徐以青牵着于梓连,陶函牵着陈珏,两个小孩走在中间,两个大人一左一右,小孩叽叽喳喳地说话,基本全是于梓连的声音。 “于梓连。”陶函低头,跟于梓连认认真真道,“如果以后有人说你,让你不高兴了,你就告诉老师,你不可以自己擅自去推人,知道吗?” “知道了。”于梓连挠挠头,“其实老师,有时候不是我干的!但是大家都说是我,我就认了……” 陶函愣了一下:“谁说过你?” “好几次啦。”于梓连说。 “那老师错怪你了是不是。”陶函有些内疚道。 于梓连乖乖摇头:“没有,以前是我不乖,以后不会了,我有弟弟了,我就和弟弟玩。” 陶函看他俩可爱,忍不住笑了起来,边笑边抬头,忽然发现徐以青看着他,也噙着一点笑意。 陶函耳尖立刻发烫,闪躲掉了徐以青的眼神:“……不好意思啊徐先生,下次我一定查清楚。” “不怪你。”徐以青说着,停下脚步,陶函抬头一看,是家看起来相当贵的西餐厅。 “吃披萨!”于梓连高高兴兴一跳,拉着陈珏的小手就往餐厅里走。 “慢点!别摔了!”陶函赶忙跟上去。 落了座,还是陈珏跟着陶函坐一边,于梓连和徐以青坐一边,陶函和徐以青对坐着,有些不自然。 “你点吧,陶老师,请随意。”徐以青说。 “不不不……我都可以,让小朋友点吧。”陶函说。 “好。”徐以青也不再客气了,长指一掀,垂眼翻看菜单,“可以喝酒么。” “我不能喝。”陶函连忙摆手,想了想又解释道,“啊不是不能喝……这一会不是还要等学生家长么,喝酒不好……酒我还是能喝的!” 徐以青挑起半边眉毛,看着菜单点点头:“行,下次约个能喝酒的日子。” 他约我?? 他约我!! 陶函压着自己的喜悦:“好呀。” “单独出去。”徐以青又补充了一句。 “……好。” 单!独! 陶函没喝酒都觉得有点晕。 等餐的时候,于梓连倒是难得老实,就是对着小陈珏一个劲儿地做鬼脸。小陈珏被他逗得直笑,还会奶声奶气提醒:“别碰到盘子啦!” 陶函叹气,敲敲桌子:“你看看,还哥哥呢,陈珏是不是比你懂事多了?” “我舅舅说了!”于梓连说,“我们都是小朋友,小朋友就要有小朋友的样子!我舅舅还说了,陶老师……” 陶函耳朵一竖。 徐以青咳嗽一声,用手把于梓连挡回去:“话别多了,你披萨来了,快吃。” 于梓连双眼发光,看着热腾腾的披萨被放到桌面上。陶函想上手分,徐以青又挡了挡:“我来吧。” 于是他微微起身,慢条斯理地给这三个人分起了披萨。 陶函其实也饿了,等到了自己盘子里,直接上手抓着咬了一大口,心满意足地笑了一下。一抬眼,徐以青也捏着披萨看他:“好吃吗?” “好吃。”陶函真心实意道,“难怪于梓连惦记了。” 徐以青笑道:“吃到嘴边了。” 陶函慌忙用手指蹭掉。 就听见徐以青说:“你也跟个小朋友一样。” “陶老师是小朋友呀!”于梓连在旁边起哄。 陶函跟着吃饭,总是不经意偷看徐以青。他发现徐以青晚间业务也相当繁忙,不断地在回微信,听语音。 陶函道:“徐……以青,你吃吧,工作那么忙呀?” “哦……不是。”徐以青显出一些无奈神色,“之前被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我没想道她现在要和我聊聊,一直在发语音,不好意思啊陶老师。” 陶函愣了一下,心里难得有一丝失落:“啊哦……没事,相亲当然重要一些。” “我这个年纪了,反思一下一直没谈过恋爱是不是因为太挑剔。”徐以青把手机反扣在桌上,“看见周围的人相继结婚,一个人总还是有点寂寞。” 陶函低头喝了口果汁,语气故作轻松道:“以你的条件还怕找不到,我呢……我岂不是要孤独终老了哈哈哈……” “可我不是太想将就。”徐以青笑笑,“我总觉得,应该有一个人在等我吧。” 陶函指指手机:“说不定就是……” 徐以青摇头否认,转身给于梓连擦擦嘴。 陶函手抠着杯子,抠了两下,咬咬下唇,下定决心似地抬头看徐以青:“徐先生,我们互相加个微信吧……我我我、我和别的家长也加,我们又个小群,平时会分享一些孩子们的日常什么的……” 徐以青笑道:“陶老师,我在那个群里呢。” “你在……啊,你在啊!”陶函一拍脑袋,想自己怎么那么傻,这不早点就能加到他微信了还磨叽那么久。 陶函有点尴尬,徐以青倒是直接拿了手机大方加上了:“之前一直觉得加陶老师的微信不好,会打扰您……我加好了,您通过一下。” “哎好。”陶函马上拿起来通过了。 “吃吧。”徐以青说。“都凉了。” 一顿饭和徐以青越聊越投机,陶函发现以前真是个可恶的颜狗,明明徐以青不是这样的人,他谦和有礼,谈吐风趣,锁骨下颚还漂亮……怎么眼睛感觉不是自己的,老盯着他这些性感的地方看。 陶函觉得自己没救了。 他抱着陈珏出餐厅,晚上回去,等陈珏的姑姑把他接走了,一个人锁了幼儿园的门还在想,如果今晚之前对徐以青只是“颇有好感”,那么今晚之后,忽然真的很喜欢他了。 回家后他躺倒在床上,那种心里沸腾着不断上涌的情感,让他憋不住打开了微信。 看着徐以青的头像,手戳了一半又蜷曲起来,慢慢退开,把脸埋在了枕头里。 ……算了,人家有相亲对象。 而且,人家喜欢的是女孩子。 掰弯直男这件事不厚道,也不太可能,所以和徐以青谈恋爱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一,留这么零点零零一给自己一个念想和进步的空间,如果成真了,我们一般称这种概率为——奇迹。 陶函叹了口气,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在黑暗里眯着眼看,忽然看见了徐以青的名字。 陶函愣了三秒,哗啦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徐以青: ——陶老师,到家了吗? 陶函激动地想秒回,又自己矜持了一分钟,才回道: ——到了,今天谢谢徐先生请客了。小朋友都很开心。 徐以青: ——你开心吗? 陶函: ——开心啊。 徐以青发了个大笑的表情。 徐以青: ——小朋友。 陶函忽然反应过来,有点不好意思。 徐以青: ——大晚上打扰你不好意思,只是想聊聊于梓连的事情。 陶函: ——没事的。 徐以青: ——他爸爸不管他,妈妈也基本不管,我现在虽然工作忙,但他也跟我比较亲。我不能不管他,但我怕我教育不好他。最近总是想得睡不着。 陶函有些心疼和无奈: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放轻松,他很聪明,只是现在没有父母陪伴,难免会用这种办法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徐以青: ——所以我就想,周末带他多去看一些地方,多进行些亲子活动。 陶函: ——挺好的,你有心了。 徐以青: ——不不,我还是个新手,我有很多事还需要请教……所以陶老师,这周有空和我们一起吗? 陶函拿着手机,在黑暗里“欸?”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徐以青对于梓连说:小朋友就要有小朋友的亚子! 第116章 【番外】平行时空的星阁幼儿园 迷迷糊糊地答应了徐以青之后,陶函整个人都是懵的。 一整天都不太在状态,做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满脑子想着周末的时候穿什么。 他平日里就是一件T恤和幼儿园特制围裙,牛仔裤,略短的头发看起来干净又清爽,但因为如此,所以非常苦恼自己该穿些什么。 陶函观察过,徐以青平日里就是衬衫,偶尔会搭一件休闲西装的外套。牛仔裤和西装裤都会穿,反正怎么看都是三十岁精英成熟男子的装扮。 自己穿太年轻会不会太不好了…… “老师……老师!” “啊?” 陶函愣了一下,他坐在小凳子上,小陈珏趴在他腿上看着他。 “怎么了。”陶函抬手,温柔地摸摸他的头。 “老师,我姑姑来了。”陈珏说。 …… “啊……这样。”陶函点点头,“是两天周末都没有空吗?” “对对,我可以给钱。”陈珏的姑姑道,“我请阿姨他又不愿意,我这里给您两天的钱……” “别别。”陶函连忙摆手,“就放我这里就好了。” 姑姑还想说话,陶函已经阻止道:“没关系没关系,就带两天而已。” 于是,周末的时候,陶函就担任起了带陈珏的工作。 陶函想着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陈珏还特别乖,陶函带他都不费劲。 知道要和于梓连一起亲子活动,陈珏一早就比平时要兴奋一点。陶函给他穿好衣服袜子鞋子,整整齐齐一个小白面团团,他拉着陈珏的手总有种自己是他亲爸的错觉。 陶函身型不矮,穿着白色的T恤,撑得起整件衣服,挺拔又帅气。 他和陈珏刚出门,电话就来了。 陶函看见徐以青名字的时候一阵紧张,连忙接起来:“喂,徐先生……” “我快到你家门口了,你还带着个小朋友,不方便,我们来接你们。” “啊……”陶函连忙道,“麻烦了,啊……我好像看见你们了。” 徐以青那辆欧陆gt陶函在幼儿园门口见过好几次,一边感叹自己工资可买不起,一边感叹这座驾和他相当般配。 于梓连坐在后座,陈珏上车之后和他坐在一起,两个小朋友打招呼:“嗨!” 陶函坐在副驾驶先看了看他们,总觉得于梓连能被陈珏带得乖上一点,才放心地转过去。 徐以青转眼看着他,对他点点头。 “麻烦您了。”陶函连忙说。 “不麻烦,去公园吧。”徐以青说,“系好安全带。” “哦好。”陶函抬手去拉,一下没拉下来。 “我忘了,这个卡扣有点坏,一直没去修。”徐以青倾身过来,一下靠到了他的身上,陶函被他身上那股诱人的香水味包裹得严严实实,鼻尖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发丝,蹭得他有点痒。 “好了。”徐以青的声音响起,“下次我一定修好。” 不修也不错,陶函想。 从来没有和徐以青挨得那么紧过,好像他一伸脖子就能碰见他脸颊。 “小陈珏今天家里是没人吗?”徐以青开动车,“昨晚听你一说,我都吓了一跳。” “啊……是啊。”陶函点头道,“家长忙,没办法。” “哎。”徐以青叹了口气。 “于梓连好歹还有个舅舅。”陶函笑道。 后排的两个小孩一阵笑闹,很开心的样子。 驱车前往市里最大的公园,能划船,有游乐场,还有超大的草坪,周末基本上都会到这里来亲子活动,很多父母带着小孩在这里。 陶函早晨准备了一些餐食和零食,两个大男人在公园带着孩子野餐,虽然这个画面很诡异,但事实上比陶函想象得愉快舒服得多。 徐以青带着两个小孩放风筝,陶函就坐在铺开的桌布上看,过了会小朋友们还没玩够,陶函用手摸了摸他们背,感觉到没怎么玩疯出汗后,叮嘱了两句就放任他们在旁边玩吹泡泡了。 徐以青似乎有点累,松了松自己衬衫的领口扣子,露出他白皙的脖子和锁骨。 “喝水吗?”陶函给他拿了瓶水。 “谢谢。”徐以青刚拧开,发现陶函正捧着个保温杯喝,“这么热的天还喝热的?” “哦……不是,冰奶茶。”陶函笑笑,“我觉得你应该不喜欢喝这种甜甜的东西。” “还可以吧。”徐以青说。 陶函脑子一热,举到他面前:“尝尝吗?” 徐以青显然也愣了一下。 他目光落到杯子上,在陶函后悔之前握住了杯子,在陶函喝过的那一头拿起来尝了一口,笑道:“挺甜,但很好喝。” “……”陶函脑内都开始炸了。 间接接吻啊啊啊啊啊…… 徐以青喝完,啃着陶函准备的三明治什么的,边吃边夸赞:“很好吃,你也太会做了。” “是嘛。”陶函马上道,“多吃点。” “谁和你在一起应该挺幸福的。”徐以青感叹,“陶老师今年也二十七了,没有什么满意的人选吗?” “……”陶函掰着三明治的边塞嘴里,半晌道,“有,人家不喜欢我。” “为什么?”徐以青问。 陶函蔫蔫地看着拿俩玩得欢快的小朋友:“我觉得我高攀不上吧,对方很优秀,都是我一厢情愿的。” 徐以青捏着三明治看他:“你说不定可以靠这个征服他,真的,自信点。” “自信点?”陶函说,“真的吗?” “嗯。”徐以青点头。 陶函看了他一会,开口:“我……” “老师……”陈珏跑过来,闭着眼趴道他的膝盖上,轻轻喘气,“累啦!” “累啦。”陶函抬手摸摸他的头发,“别跑了,吃点东西,一会该出汗了。” “嗯。” 陶函盘腿坐着,陈珏就挤进来,不怕生之后,陶函发现他也是个粘人精,可可爱爱的一团坐在陶函的怀里。于梓连也挨着陶函坐下来,跟着一起吃东西。 两人的对话被打断了,陶函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想说什么。 这种勇气就和打气球一样,一旦没有了泄气了,就很久不会再打起来。 陶函心知肚明,也不再说话了。 下午的时候,四个人一起去湖里划船。一边提防着小朋友的安全,一边还要出力划船,陶函看得出徐以青有点累,便道:“到湖心了,让船漂一会吧。” 于梓连和陈珏看着湖面,陶函和徐以青坐着,徐以青忽然没头没脑说了一句: “总觉得和陶老师在哪里见过。” 陶函笑道:“在哪里?” “不记得了,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很久之前在哪里见过的样子,但实在想不起来。”徐以青说,“年纪大了啊。” “我其实也有。”陶函低声说。 “是么?”徐以青惊讶道,“那我们可能真的见过吧。” 于梓连转头跑道陶函那边,抱着他胳膊认真道:“我觉得今天舅舅像我爸爸,陶老师像我妈妈!” 陶函还没说话,徐以青在旁边“噗”地笑出了声。 陈珏也跟着怯生生道:“我、我也觉得。” “妈妈。”徐以青转眼看陶函,“他们可能是想表达你贤惠。” “……”陶函急促道,“徐先生,怎么连你也?” “抱歉。”徐以青用手抵着嘴,“只是觉得确实有点像。” 可能只是于梓连一句话,徐以青无心的玩笑,陶函却觉得心里渐渐沉了下去。一整天的好心情还是低落了不少,天黑临别的时候,徐以青似乎也看得出他有些不对劲。 “累了吗?”徐以青把他们俩送下车,于梓连就趴在后座玻璃上看他们。 “有点。”陶函扯着嘴角笑笑。 “回去好好休息,辛苦你了。”徐以青说,“三明治真的很好吃。” 陶函点点头,半晌,叹口气道:“徐先生,我想于梓连还是需要这样一个细心能照顾他的人……所以,赶紧找一个舅妈给他吧。” “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徐以青反问。 “没什么。”陶函摇摇头,抬眼看他,眼里星星点点的闪烁,“谢谢徐先生,晚安。” 第117章 【番外】平行时空的星阁幼儿园 一旦有了这样的决定,陶函就不再有犹豫。 徐以青本来一周里有两三天来接于梓连回家,其余时候都是个年轻的小姑娘,那小姑娘是徐以青工作上的助理。陶函之前还悄悄打听了一下,已经结婚了。 但这周开始,徐以青到了周四天天来接于梓连,陶函躲都躲不掉。 他只能每次都借口比较忙碌,把于梓连交给徐以青之后就赶紧去忙别的事。 周五的时候,整个教室又只剩下两个小朋友的家长没来接,于梓连和陈珏。 小朋友倒是玩得很开心,两个人围在一起堆积木。 陶函用抹布在擦着角角落落,于梓连忽然说:“老师老师!这周还和舅舅一起出去玩吗?” 陶函手顿了顿,没转头:“这周老师可能有事,没有办法了。” “啊……”陈珏和于梓连一起低下头,嘟着嘴,看起来很失落的样子。 陶函洗完手擦干,过去陪他们一起玩积木:“你舅舅工作忙,也不能老陪你玩,体谅一下舅舅好不好?等舅舅……等舅舅找到了舅妈,让他们带你一起出去玩。” “我不要舅妈。”于梓连扑到陶函的怀里,“我只喜欢老师……” “老师又不是你舅妈。”陶函哭笑不得,“等你有了舅妈,就会有人给你做早餐,带你去游乐园玩,她会来接你,等你大班毕业了,上小学去了……” “就见不到老师了……”陈珏忽然在旁边低声说。 他说完,忽然整张小脸一皱,吧嗒吧嗒地开始掉眼泪。 陶函把他搂过来,搂在怀里擦眼泪:“怎么了嘛,还有很久呢。” “我不要见不到老师。”陈珏拽着他袖子哭道。 “我也不要。”于梓连扑到陶函的怀里,虽然坚强地没有哭,但还是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陶函笑着抱着一个搂着一个,安慰道:“好……好。” “老师做我舅妈吧。”于梓连见缝插针撒娇。 “……”陶函叹了口气。 门被敲响了。 陶函抬眼,想到估计是徐以青也不知道是陈珏的姑姑来了,急忙单手抱起一个去开门。 一开门,果然是徐以青。 他今天穿得挺休闲,看起来年轻不少。 “陶老师……”徐以青笑着点点头,刚说完,于梓连就从里面飞奔过来,一把抱住了徐以青的腿:“舅舅!!!” 徐以青温柔地蹲下去把人抱起来:“我来晚了,怎么了,怎么……” 他刚说完,于梓连就抱着他脖子大哭起来。 “怎么了?”陶函也慌了一下。 “舅舅!!!陶老师能不能做我的舅妈!!!!”于梓连哭得比陈珏还声嘶力竭,“我不想和陶老师分开!!!” “……” “……” 陶函和徐以青两个人明显都被这句话给震住了,两个人视线交汇,陶函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他显然觉得这个反应非常不正常,对于个直男来说,这个反应太不正常了。 他应该开句玩笑赶紧躲避尴尬,话却哽在喉咙口什么都说不出来。 “别哭了。”陶函上手摸了摸于梓连的背,垂下眼,“陶老师不能做你舅妈,陶老师现在也不会离开你。” 他说完抬眼,看见徐以青还是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我…先下班了。”陶函拍拍陈珏的背,“饿不饿,老师带你去吃点东西。” “哥哥去嘛?”陈珏奶声奶气地小声问。 “哥哥……就……不去了吧……”陶函没看徐以青,“哥哥的舅舅还有事儿呢。” “我没事。”徐以青马上说,“走吧,我带你们……” “没关系。”陶函制止他,“总让你请客也不好,早点带于梓连回去吧。” 他说罢把陈珏放在地上,自己背过身去脱掉自己身上的围裙。 “陶老师,明天有空吗?”徐以青忽然在他背后问。 “……嗯,应该没有吧,明天我……”陶函想说什么,忽然也不知道说什么。 “那挤出一个吃饭的时间总是有的。”徐以青说,“为了感谢你,我请你吃个饭吧。” “啊不不。”陶函马上转身想阻止。 “就这么定了。”徐以青说,“回见。” “陶老师再见!”于梓连马上顶着满脸泪痕挥着小手和他再见。 陶函总觉得自己被大的小的都套路了。 于梓连那个小机灵鬼,真的是拿他没有办法。但陶函心情还是很忐忑,他总觉得徐以青大约是看出来了点什么,说不定这顿饭就是想让他别有其他瞎想的机会。 陶函理完头发,手机就响了。 “喂?” “我在你楼下了。”徐以青相当好听的声音。 “哦哦好。”陶函说,“马上。” 等陶函下楼,发现徐以青真的就站在他楼下。并没有在车内,也没有站在小区门口,他就是这样站着等陶函下楼,陶函看着他,总有种他就是自己男朋友在等自己的错觉。 “嗨。”陶函抬手。 他发现于梓连不在,左右看看:“怎么没带于梓连一起来?” “我单独请你吃饭,就不带他了。”徐以青说,“走吧。” 徐以青单手插在口袋中,看了眼手表:“我定了六点的位置,饭店离这里不远,我们不如不开车,走过去吧。” “好。”陶函笑笑,“听你的。” 两个大男人一路走着,陶函和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话题想聊,就偶尔聊聊于梓连。一顿饭也只是聊聊两个人的事业生活,对于陶函来说,徐以青的领域是他无法触及的,即便徐以青用浅显易懂的语言去讲述的话,陶函还是觉得不太能理解。 吃完了饭,陶函和徐以青一起走。 “就不用送我回去了。”陶函笑道,“今天很愉快,谢谢。” “我的车还停在你的小区。”徐以青说。 “啊……”陶函忽然想起还有这个,只能和徐以青又一起走回去。 “总觉得徐先生很厉害。”陶函说。 “你也很厉害。”徐以青说,“每天面对二三十个孩子,是我我早就崩溃了。” “……嗯,之前是觉得喜欢。”陶函笑道,“后来发现,当喜欢变成职业后,得心应手的东西也不存在了。” “陶老师,那天于梓连说的话……”徐以青忽然说,“就是舅妈那个……” “哦哦哦。”陶函看着他摆手,“没事没事,小孩子瞎说的……” “回去之后又和我吵了两次,头疼。”徐以青低头笑着,陶函微微侧眼,徐以青比他高上一些,被路灯映照出暖黄的轮廓,让他整个人都暖意又朦胧。 怎么有这么好看的人。 比明星还好看。 陶函看了一会,徐以青可能发现了,转眼和他对视,轻挑一遍眉毛:“嗯?” “其实,徐先生这么聪明,应该能感觉到了。” 陶函和他走到了楼下,陶函双手不自在地挥了挥,站定了和徐以青说话。 “猜到什么?”徐以青垂眼看他,眼波温柔像浩瀚星辰,多看几眼都要沦陷。 事实上,已经沦陷了。 “我喜欢你。”陶函说。 他这么大的人了,喜欢就说出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让对方知道了也好,没有必要藏着掖着,因为和他在一起谈恋爱的概率为零,不如通过这个办法完全扼杀掉吧。 “喜欢就是,你们直男感觉内女孩对男孩,男孩对女孩的那种喜欢。”陶函认真道,“是想和你谈恋爱的那种喜欢,不知道为什么就被你吸引到了,会觉得很想见到你。起初可能还能把这种感觉压下去,但是之后一起出去亲子活动,然后最近每天都可以见到你,我觉得压不住了……今晚我想您应该也看出来了点什么,所以才会请我吃饭。不过没看出来也不要紧,反正我说了。” 陶函看着徐以青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惊讶,心里的酸不断向上翻涌,还要强忍着继续说道:“以后希望我们还是家长和老师这样的相处,我不会因此给您带来困扰,说开了之后您也不需要和我有关于教育之外的接触了。我不会打扰您的,那……谢谢这顿饭,也谢谢你。” 陶函说完,对他点点头,想乘着他没反应过来赶紧转头就走。 徐以青马上道:“等一下陶老师……” 陶函就感觉自己左手手腕被一把抓住,然后一股力把他向后拽去。 他也是身型快一米八的汉子,被徐以青一抓,对方力量出奇的大,抓得他一个踉跄。 陶函不得不转头看他。 徐以青皱着眉头:“所以……你这几天一直躲着我就是这个原因?” 陶函:“……差不多?” “我以为你看出来了呢。”徐以青急促道,“我刚刚心脏都跳嗓子眼了。” 陶函:“啊?” 他刚说完,手就被抓着按到了徐以青的心口。 好像生怕对方感觉不到似的,徐以青还按得紧了些:“有感觉到了吗?” “……什么。”陶函吞了口口水。 “我吓死了,我以为我喜欢你的事情被你知道了……”徐以青无奈道,“我特别怕你说,你别再和我有来往了。” 陶函愣了三秒,刚想消化一下这段话,对方松开他的手,向后退了两步。 “我……想,先不打扰陶老师了。”徐以青抬手,做了个打电话的姿势,“如果明早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的话,打电话给我。” “……我不打呢。”陶函脱口而出。 “那我打给你。”徐以青说。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中秋快乐~ 晚上还有一更,这个甜饼番外就结束了。 之后就是正文向番外拉。 第118章 【番外】平行时空的星阁幼儿园 陶函一晚上迷迷糊糊没有睡着。 到了快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陶函才睡过去。只是这一睡,睡到了快将近中午。他转眼看手机,手机上都是未接来电。 陶函愣了三秒,从床上弹起来。 他迅速解锁了手机,看见都是两个小时前的电话,他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开,手机上就弹出了电话。 是徐以青。 “喂?”陶函迅速接了起来,“早上好。” “……中午了。”徐以青声音里带着些笑意,“起床了吗?” “嗯……”陶函转身看向窗外,“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都这个时候了,啊……欸?” 陶函家住三楼,向下看就能看见路灯路灯旁的花坛上徐以青坐着,微微仰头,并没有看见他。 “嗯?”徐以青出声。 “你在那边坐了多久了?”陶函说。 “哦……你看见我了?”徐以青抬了头,“没多久。” “……”陶函叹了口气。 “下来吧,出去吃点东西。” “……你上来吧。”陶函说,“我做点饭。” 陶函家一室一厅,干干净净的,他等着徐以青上楼的间隙赶紧把被子叠了,给他开完门倒了水,跑去卫生间洗漱。 他对着镜子仔仔细细把自己理了一遍,对着镜子呼出一口气,然后把自己脸上每一寸都检查了一遍,才放心地走出了洗手间。 徐以青正慢条斯理地喝着给他泡的红茶,抬头看了陶函一眼。 陶函赶忙摸了把头发:“……怎么了?” “没事。”徐以青笑着低头喝了口茶。 “啊……我家好像没什么吃的,煮面可以吗?或者……三明治?” “三明治吧。”徐以青说。 “那我……煎个蛋,午餐肉可以吗?” “好。” 陶函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了几个蛋出来,又拿了一听午餐肉。午餐肉放到桌子上,他徒手准备打开。 拉了半圈卡住了,拉环再扯要断,陶函直接上手,低眼想拉的时候,后方一只手过来制止了他。 “啧。”徐以青几乎把他人完全圈在怀里,陶函觉得平时自己挺高大的,但是遇见徐以青,怎么忽然被他圈住显得小鸟依人了。 “手不要了?”徐以青说。 陶函愣在原地,感觉到对方温暖的体温和香气,接着,他手指勾着拉开拉环,把壳子给打开了,从后面放到了案板上。 “好了,手会划伤,别那么开。” “嗯……”陶函应了一声,看对方没有站直的意思,微微动了动,脖子都急红了,“那个……” “哦哦……”徐以青往后退了一步。 陶函有了空间,转身看着徐以青:“徐先生,关于你说的我想……” 他话音未落,徐以青忽然整个人抵靠上来,双手分开撑住两边的台面,又一次把陶函圈在怀里,但是这一次陶函是正对着对方。 对方的压迫力袭来,让他一下忘记动弹,只是一动不动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眼睛。 太近了。 感觉对方呼吸都如羽毛般扫在脸上,炙热又有些急促。 “我……”陶函张了张嘴,徐以青低头微侧,吻了上来。 陶函总觉得自己还没睡醒,怎么就被徐以青亲了。等回过神来,对方亲得又认真又带点害羞,轻轻点了点触碰一下又收回去,柔软地辗转厮磨,陶函睁开眼能看见对方的睫毛,又吓得闭上了眼。 徐以青放开他,又捏着他下巴,亲了亲他的睫毛:“紧张?” “有一点。”陶函低声说。 “……我觉得应该知道你的答案了。”徐以青说,“擅自作主了不好意思……我有点迫不及待知道你的答案。” 陶函向后靠着,用手指微微蜷曲靠在自己食指上:“等一下徐先生,我想……我想和你确认一点事。” 徐以青垂头,温柔道:“你说。” “昨晚那番话是我真心实意的,但是我不希望你同情我……所以来做这些事情。你可能还没了解自己,你不是个……你不是个弯的吧!你喜欢女孩子,不能一时间头疼脑热的就接受我……” “不……”徐以青说,“我三十岁了,还会这么头疼脑热一时冲动的?” “这种人可多了!”陶函说。 “我是真的喜欢你……第一眼看见就喜欢。”徐以青说,“看见你站在一群小朋友里面,特别温柔还有点可爱,当时觉得心动又奇怪。我三十岁了没有谈过恋爱,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很奇妙,但我怕吓到你……” 陶函看着他,慢慢上手,搂住他的脖子:“真的?” “嗯……我骗你干什么。”徐以青说,“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陶函想想也是,点点头:“好吧。” “那……”徐以青挑着他下巴逗他,“能不能不徐先生徐先生地叫了,现在我也算换了个身份了吧?” “换什么……”陶函明知故问。 “你喜欢叫什么。”徐以青笑道。 “不知道。”陶函别过脸。 “我比你大,要不你跟着陈珏叫于梓连一样叫我哥哥好了。”徐以青逗他道。 陶函不好意思地转身,继续处理他的三明治。徐以青也不想第一天就上手耍流氓过分了,往后倒退到冰箱旁边,问他:“要帮忙吗?” “不用……” 徐以青就退到了门边看着他。 陶函的背向下弓着,后颈扯出一块白皙的肌肤,徐以青看了一会,阳光从窗前透过来,给他的头发蒙了层栗色。 总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但这个人又实打实的是自己的了。 陶函做完三明治,切完摆完盘给徐以青端了过去。 徐以青迫不及待咬了一口:“好吃……” “太好了,还有。”陶函给他倒了杯水,“喝吧哥哥。” 徐以青手顿了顿:“你叫我什么?” “……不是你叫我这么喊的吗?”陶函说。 徐以青看着他,突然伸出手,把他手攥在手里,他目光灼灼看着他,笑道:“我发现我好像,比我觉得的,更喜欢你。” …… “再见。” “再见,再见。” 陶函站在家长中间打招呼,低下头摸着每个孩子的头,一个个叮嘱:“假期不要光顾着玩,还要干什么呀?” “帮妈妈做家务!”小女孩道。 “对。”陶函赞许道,“好了,快去回去吧。” 送走了小女孩,陶函回眼,于梓连拉着陈珏一路小跑过来,撞到了陶函腿上。 “于梓连。”陶函说,“说了不许在园里奔跑,怎么现在不自己一个人跑,还带着弟弟跑了!” “陶老师!”于梓连和陈珏一人抱着陶函一条腿,平均分不打架。 “干什么……”陶函无奈道。 “弟弟的姑姑这周又没空,舅舅这周答应带我去水族馆啦,我们带着弟弟一起去好不好!”于梓连说。 “好。”陶函本来就有这个打算,就答应了,“但是你要答应我,这次不许……”陶函说了一半,蹲下去,认真看着于梓连,“不许在大街上喊我舅妈了!” “……舅舅都让我叫。”于梓连委屈地撇撇嘴。 “他让你叫你就叫,你这么听他话呢!”陶函用手挠他的腰。 “舅妈会给我做早餐!会和舅舅一起带我出去玩!”于梓连被挠得痒,笑得乱窜,“……就是舅妈!就是舅妈!” 陶函拿他没办法:“行吧……外面可以叫,园里可不行。” “知道哒,啊,舅舅!”于梓连挥手道。 陶函转眼站起来,看见站在园门口的徐以青。 他和陶函对视,在夕阳之中有一层柔光,还能看见柔光滤镜般地方有腾起的浮尘。两个孩子跑过去抱着徐以青的腿,徐以青抬手抱起陈珏,看陶函走了过来。 “能下班了吗?”徐以青问。 “嗯。”陶函转身锁门,“走吧。” 于梓连被陶函牵着手,徐以青单手抱着小陈珏,另一只手牵着陶函的手。 秋天穿了风衣,徐以青把他的手抓着塞进衣兜里。 于梓连眼尖看见了,牵着陶函的手笑道:“老师牵着我!舅舅牵着老师!!” 陶函没有反驳他,只是笑着,感觉自己的手在徐以青的手中被攥得更紧了一些。 -完- 作者有话要说:不管在哪个平行时空,最后都会相爱呀~ 还有个正文番外,估计不短…… 第119章 正文番外一 《墨书之眼》这部外国导演拍摄的武侠风格奇幻巨制上映的第三天,票房已经把同期的其他电影甩开了五六倍之远。 徐以青的大男主电影,从少年时期演到六十岁,是最彰显演技的时刻,也是最容易让人记得的时刻。徐以青曾经不是没有挑战过这样的角色,但是在一部外国导演的电影中,一个说英文的中国武侠角色,其实违和感是很重的。 说英文这件事也是整部电影唯一好坏参半,被人诟病的地方。 但好在导演的节奏在线,演员的演技在线,剧本用几年时间打磨刻画,最后从电影院里走出的人都觉得可以弥补那一份的违和感。 徐以青早出晚归地路演,见面会,各种各样的采访,还要准备即将到来的电影节,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 陶函虽然帮不上忙,但也在同一时间接到了F大的一封邮件。 邮件中非常诚恳地为之前的事情道歉,篇幅还很长。之后提到了目的,希望陶函能回来教书,可能是考虑到陶函自身的争议问题,所以希望陶函来当选修课讲师,还说了同学都非常想见他,想听他的课。 陶函隐约记得前几天温森给他看的关于F大今年在高校中的报考率,说业内分析大部分原因是因为陶函的离职。 陶函不信道:“F大虽然不算上海最好的,但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一个名校,经济学社会学之类的专业也算全国排得上名的,就因为我降低报考了率,你觉得可能么?” “可能。”温森说,“你知道外地有个大学,因为校服漂亮,没有晚自习,学校环境改造得好这几年报考率蹭蹭蹭地升么?现在学生主义大着呢,你看我公司前几天来了个刚毕业的应届生,没干俩月就辞职了,理由是公司附近早饭没她想吃的,你觉得这是为什么?我就特别能理解,这不是矫情,这挺有个性,所以我就直接放她走了。” “……”陶函心道这可能只是随口说的,真正的还是不想在你这公司干了而已。 “所以,这真的有可能。”温森说。 “不可能。”陶函斩钉截铁道,“如果是这样,他们早就来把我再聘回去了。” 正说着,这封邮件就这么到了他的邮箱里面。 陶函手滑动鼠标,目光掠过邮件的一行行字,虽然写了薪酬面议,但陶函有把握肯定自己不开过于过分的要求对方都会答应。 他继续下滑下滑,看见了最后一行字。 ——我们看见徐先生的电影上映了,正好又赶上学校学生的素质教育周,为了弘扬中国文化,觉得这部电影拍的非常有教育意义,我们学校给全校师生包了三十来场电影让学生能感受。 陶函看到这一行字,实在憋不住,手捂着额头狂笑了起来。 看到这里还说诚意不够不想答应,陶函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很快对方就电话联系了他,陶函也答应面谈了。 徐以青回来之后,陶函就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好事啊。”徐以青说,“不过做讲师入不了编吧,就是个兼职,你要不要再争取争取?” “不了,现在挺好的。”陶函给他把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上手从后面抱住他的腰,鼻尖靠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吸了口。 “想我吗?”徐以青轻声问。 “想死了……”陶函说,“你快点洗个澡去吧。” 徐以青忍不住笑:“这么急?” 陶函听闻起来狠狠打了一巴掌他的背:“想什么!!洗完澡吃饭!我排骨都炖好了!” 他放开徐以青往里面走,结果徐以青又反过来抱他,把他连人一起带到沙发上,带着些委屈道:“可我好像比较想先吃你,怎么办?” …… 怎么办,吃呗。 半个月不开荤,开荤要够本。 陶函连吃碗亲手炖的排骨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睡了过去。 好在徐以青这几天都在家里。 “你休息到什么时候啊。”陶函吃早饭的时候问,“要不我们俩出去玩玩?” “我倒是想。”徐以青给他拿碗,“公司没有事情了啊?男团的那个经纪人想跳槽,三家经纪公司在挖呢,我不得乘着他犹豫期好好给他谈个价格,后天他们还要去拍杂志,第一次上《Cherry》,要有点好印象。” “你还送考呢。”陶函笑道。 “和送考差不多吧。”徐以青拉着椅子坐下来,叹气道,“能怎么办呢,自己带的男团,哭着也要送进去。” “忙完这一段,又忙下一段。”陶函看着手机,翻着日历,“编剧交稿了,统筹去联系演员试镜了,我们徐大导演的处女作该提上日程啦。” 徐以青听完就笑起来:“你这么看好啊。” “自导自演,挺好啊,我觉得你能拿新人导演。”陶函说,“标题我都想好了,‘昔日影帝中年转型导演成功,处女座首日票房破亿’。怎样?” “你还给我票房都预测好了?”徐以青笑道。 陶函手撑着头,摇摇头啧声道:“不过说真的,新人导演导这种投资很大的片子……会不会亏得血本无归啊……我打听过了,很多新人导演都是从爱情片故事片着手的。你这个……有剧情有故事有特效,是不是一开始就挑战高阶本,会不会太难了,毕竟你还是个新人导演。” “走一步看一步吧,大不了被人骂呗。”徐以青说,“经历过那些,我特别看得开了。” 陶函没说话了。 徐以青敢做这件事,就带着势在必得的勇气。 尤其是这几年,他走的每一步棋看似险,其实都有着深思熟虑的稳当。自己带的组合红了,自己组建的公司步上正轨了,自己演的电影口碑爆了,他和陶函的感情,在圈内也被称为神仙眷侣了。 陶函摊开手:“反正,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谢谢宝贝。”徐以青笑起来,“把牛奶喝了,一会和我去公司吗?” “嗯,不了,我去学校和他们面谈一下。”陶函说,“谈完了,过了暑假,估计九月一号就能回去教书了。” “好。”徐以青抬手在他头上摸了一把。 “明天和你一起去杂志社。”陶函说,“好久没看见陈珏了,你看你把我学生忙得都没没有空来和我说说话。” “行,那你们俩明天说个够吧。”徐以青说。 拍摄杂志的当天,徐以青穿着个长款皮衣,梳了个背头,破天荒地没有给自己再戴个出街口罩和帽子,陶函负责开车,忍不住看了他好几眼。 “……怎么了?”徐以青说,“你从刚才开始就在看我。” “被你的美貌震惊到了。”陶函说。 陶函也没说错,虽然大多数人说明星都不会老,但徐以青的年纪仿佛就被冻结在那里了,尤其是和陶函宣布公开出柜在一起之后,状态骗不了人。 这个年纪还在吸颜粉的,估计就他徐天王一个。 “你……”徐以青被这句话哽住,摇了摇头。 “你说你比你那帮小孩儿还帅的,到底给你拍还是给他们拍啊。那个那个主编,姓曹的那个?一会就给你隔壁支起个棚,让你上杂志了。”陶函笑道。 第120章 正文番外二 徐以青的这支组合叫Uranus,一共六个人,在徐以青驱车到达现场之前,就看见隔着三百米远的马路上都有疑似粉丝应援的队伍在缓慢移动。 “人气真高啊……”陶函趴在车窗上看,“哥哥,你当你最火的时候是这样的吗?” “没有吧。”徐以青摇摇头,“现在的粉丝和我们当年那时候的粉丝不一样了很多。” “没追过星……怎么个不一样法?”陶函问。 “那你问追过星的啊……”徐以青说,“比如我们陈珏同学。” 陶函想起那时候陈珏追徐以青,还连带着他的几个墙头,每天忙得不得了,忍不住趴着笑起来。 “笑什么?” “想到点好笑的事情。”陶函说,“想当年徐老师,你还不是我们小陈珏的唯一啊……” “什么什么……”徐以青莫名其妙,“你又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话了啊。” 陶函也不想解释了,说道:“前面那条路都是人堵着,怎么进去啊?” “他们杂志社有通道可以进去,那边保安会赶人。”徐以青说。 “高级啊。”陶函感叹道。 “《Cherry》好歹也是国内最大的女性服装类杂志,每天在这里蹲着都能蹲到明星。”徐以青把方向盘打满,“不知道我那群小朋友,什么时候能出息点上他家的金九封。” “……总听人说金九金九,有这么重要吗?”陶函问。 “有。”徐以青简短而有力地回答。 “你上过几次吧。”陶函说。 “……也就三次吧,《Cherry》家两次……。” “也、就……”陶函不想和他说话了。 永远不要质疑自己男朋友有多牛逼,他只会给你带来惊喜,让你“哇”而已。 陈珏站在门口等他们,看见陶函的时候一把扑过去,扑得陶函“哎哟哎哟”地喊了两声。 “看见你陶老师也太热情了吧。”徐以青在旁边悠悠道。 “吃醋啊。”陶函这种时候就喜欢搂着陈珏护着他,“陈珏和我亲怎么了?” “行了,抱一会得了。”徐以青说,“他们人来了吗?带我们进去吧。” “好。”陈珏点点头。 陈珏走在前面,陶函对着徐以青忍不住笑。 “笑什么。”徐以青面无表情道。 “干嘛真吃醋啊……”陶函拍了一把他的腰。 “没……”徐以青说,“我得练练表情,一会进去怎么的也得严肃点。” 几个小孩已经在做妆造了,看见徐以青进来的时候都纷纷打招呼。苏梓博看见陈珏的时候明显一愣,刚想说什么,看见身后进来的徐以青和陶函瞬间就怂了。 一切被陶函看在眼里,乘着他们化完妆准备往影棚走的时候,陶函手抱在胸口和陈珏低语:“怎么回事啊,那个小队长还惦记你呢?” “……”陈珏叹了口气,“没有吧。” “看见你欲言又止的样子,还说没有。”陶函说,“他打算惦记你到什么时候?” “我又不是他。”陈珏笑道,“哎,您怎么刚见到我就开始八卦了。” 陶函和陈珏站在棚外,站定后,陶函说:“可不是怕你被欺负了啊,陈经纪。哎……其实你也没错,你大学学的经济学,做了个经纪人,也算是做了本业了。” “……陶老师能别见面就取笑我么。”陈珏说。 “行了行了,不聊了。”陶函往后退了一步,想继续说的时候,背后撞着个人。 “不好意思。”陶函下意识想道歉,一转头,看见个比自己个子还高的人 对方面容粗旷的俊美,眉宇之间却有戾气,嘴唇薄得几乎看不见,微微蹙眉有些凶相。陶函吓了一跳,又退开一些,对方忽然又勾嘴笑笑,笑得相当漫不经心又痞气:“小心些,撞坏你了我倒是赔不起。” “不好意思。”陈珏跟着一起赔礼道歉,让出了一条道来。 “看拍照的话,这里不是最佳位置啊。”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衬衫,一个金色的颇有设计感的领针,纽扣都是金色的一朵朵小花,但乍眼一看非常平淡朴素,却处处透露着这些小心机。 以陶函这几年在商场上见的牛鬼蛇神们,这人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主。 “啊,我们在这边看看就行了,不打扰他们。”陶函说。 “是么。”男人点点头,“那好,一会见。” 等男人走后,陶函马上问陈珏:“……这谁?” “上个月刚来的副主编。”陈珏也有点心有余悸,“只知道英文名叫Lance……其他一概不知。看起来非常不好惹……《Cherry》之前的很多决策都被他相继推翻改革了,这次邀请他们六个也是他的主意。” “这样啊。”陶函说。 “感觉他和徐老师之间有点水火不容的,反正徐老师和他一对上眼我就感觉中间噼里啪啦有火花一样。” “啊?”陶函愣了一下,“为什么?” “可能两攻相遇吧……”陈珏说。 “……?”陶函拍了一把他后背,“说什么东西,看谁都基呢?而且他一个做杂志的,对徐以青能怎么样……” “倒不是说看不顺眼,毕竟曹主编对徐老师很不错,但他就是……感觉他很喜欢的造型徐老师不允许,一来二去的就有点分歧。之前一直想给男团做点性感的男性造型,徐老师说什么都不行。” 陶函手抵着下巴笑:“难怪你们徐老师今天非要来看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谁家攻掉了。 (在挖这个世界的故事的坑真是不余遗力的我……) 第121章 正文番外三 这一忙就忙了一整天,徐以青带着几个孩子拍摄,陶函和陈珏其实就闲了些,两个人许久没见,聚在一起感觉有说不完的话。说于梓连和陈珏的感情,说这阵子徐以青忙碌的事,说这个男团里的这些成员,比如这个颇有个性的队长苏梓博。 陈珏虽然这几年性格也硬气了不少,不能被别人欺负了,但毕竟本质温和,苏梓博这个人在平常人看来除了业务能力不错,私下还是喜欢刁难欺负陈珏,有点凶又挑剔。 “你就不能和哥哥说你不带了么。”陶函提议道,“你不敢说我帮你说。” “没有啦,这种私人感情不能带到工作上。”陈珏说,“我觉得他本质还是善良的,可能……就是喜欢逗我,以后遇见能治他的人就好了。” 陶函想了想,点头赞成,刚想说话,面前刚才那位不好惹的男人带着两杯饮料过来。 “休息一会。”他垂头看着陶函说。 “我不用了……”陶函刚想拒绝,对面面无表情地继续举着,仿佛他今天不喝的话就砍死他。 陈珏马上拿了杯子:“谢谢副主编。” “不谢。”男人笑笑。 陶函看着他转身走掉,边拿着咖啡喝了一口:“苏梓博就该给这种人治治。” “……”陈珏说,“那估计,真能治好。” 杂志拍摄得顺利,下月上市之后一售而空,陶函想买一本的时候发现在大街上都找不到一个书报亭,他问了一下陈珏,陈珏无奈道:“老师,现在谁还在书报亭里买书啊,大家都是网购的。” “这样?”陶函说,“……行吧,我看看。” “您不网购吗,您外卖都点。” “……谁能想到随手买一个东西要网购啊。”陶函边说边打开某宝,惊叹道,“哇靠,这个销量……?” “现在大家都用微博了,纸媒时代真是过了……对了,徐老师下周电影就要开始筹备工作了,你们到底什么时候……” “你急什么。”陶函笑道。 “当然急啊,都一年了……能不能先去把婚结了。”陈珏说。 “证领了啊。”陶函说,“国内不合法而已,但名义上,他有主了。” “知道你们领证了!!但都是趁着我们不知道时候领的,我们都没有围着祝福一下……”陈珏说,“起码有个仪式什么的……” 陶函无奈道:“这不没空吗?我们倒是想带着你们所有人出国去来个草坪婚礼什么的。你有空吗?哦想起来了他有空就是你有空……” “老师,你如果入学了更没空了……”陈珏说,“快点快点,于梓连正好也要回来了,不如正好一起办了吧。” 陶函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还记得他和徐以青领证的那一天,他们提交完手续,拿了一纸英文公文。虽然反复被解释它在国内并没有效应,但陶函和徐以青还是会毅然在上面签字。 因为时间仓促又短,徐以青还提前回了国,陶函留下来继续办理了各类的手续,还顺便一个人在英国和欧洲其他国家玩了几天,以至于因为分开回国,并没有人觉得他们俩是一道出去领证的。 这么低调地就把这件事给办了。 徐以青当时还想万一被人发现了,就赶紧找媒体把这件事给压下去,万一被粉丝撞见了,统一说旅游。 结果什么都没发生,就这么快将近一年过去了。 他还记得当时的心情,没有什么开心的也没有什么激动的,就是这么把字签了上去。甚至比起这个,他更回味领完证之后的那顿餐食。 可能他们俩真的太熟了,熟到并不需要这些去证明什么。 徐以青早晨回来,陶函在家,和他提起了这件事。 陶函在煮早餐给徐以青吃,徐以青挂在他身上,头挨着他肩膀。忙了一晚上早晨还要坚持回家和陶函见一面,在家睡觉。 “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该来一段仪式。”陶函边做早餐边说,“溏心蛋有点老了,将就吃。” “嗯……应该……”徐以青有气无力地说。 陶函侧头看他,看见他闭着眼靠着,手还牢牢抱着他腰。 “困了就去睡,还要我给你做什么早餐。”陶函笑起来,“给我起来,听见没有,喂!” “饿。”徐以青说着侧头亲了亲他的侧脸,又躺回去他肩上,“我吃完就睡……” 陶函无奈地继续煮。 “宝宝……”徐以青说,“再等我一会,好不好。” “知道啦。”陶函说,“你每次说这句话,我就觉得有一个特别大的惊喜。” “嗯……”徐以青应了一声,又重复道,“再等等我……” 他话音刚落,头一歪,手一放,人差点就滑下去。 “喂!”陶函转身接住他,“哥哥!站稳!床上睡去!!!” …… 又是一年春天。 徐以青的电影花了四个月做完了全部的后期和特效,定档在了五月。 五月二十日往往都是一些剧情爱情片争先恐后上映的日子,即应景又讨口彩,徐以青这部带些科幻色彩又有爱情元素的片子也将在这个档口上映。 争议当然是有的,徐天王的第一部 处女作,他是个同性恋,真的能拍好男女之间的异性感情吗之类的问题接踵而至,徐以青一句都没有回应,只说等待电影开映的那一天自然会揭晓。 “下课了吗?”徐以青打电话问陶函。 “嗯。”陶函应道,“哥哥你来接我吗?” “来。”徐以青说,“但我可能会晚点,吃饭肯定来不及了,我直接接你去现场吧。” “行啊。”陶函答应道,“一会见。” 今天是首映礼。 零点场的首映全体主创都参加,徐以青邀请了陶函。其实不邀请他陶函也一定要来,他要第一个第一时间看见这部片子。 陶函万万没想到的是,徐以青提早了一些时间来接他,带着他奔赴的却是另一个地方。 “这是,去哪儿?”陶函看着他们开了快将近四十分钟已经开出了市区,忍不住问道,“电影院也不往这边开吧。” “首映礼之前,先做件事。”徐以青说。 “做……什么?”陶函愣了一下。 “之前一直答应你的事。”徐以青说,“快到了。” 陶函发现他们驶入了一个大型的庄园,而且显然,这里已经被精心布置了一番。即便已经入夜,内里的彩灯也灯火通明的。 他下了车,在大门口就听见了音乐,才发现里面的派对早已开始,一个个他熟悉的人的面孔都在面前。他们一字排开,看见陶函和徐以青从车上下来之后,举着酒杯道:“新婚快乐!!!” “……”陶函显然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陈珏、于梓连、白凡林汶他们,还有带着孩子的高高陈棋,再看,还有常秀宛陶礼和苏虹,他认识的、徐以青认识的人在这个庄园的夜里盛装出席,举着酒杯,高声祝贺着他们。 “抱歉,时间紧迫,在市区也不方便。”徐以青搂着他的肩膀,递给他一个酒杯,对着面前的众人道,“之前一直说着要请办一个小型的婚礼,只宴请我们的亲朋好友和父母。今天我的电影上映了,我想也是时候了。” “新婚很久了,都是很遥远的事了。”陶函笑道,“远到我都有些恍惚。” “但今天是第一次。”徐以青挑眉道,“不想和大家说点什么吗?” “这么熟了,说什么啊,一把年纪了好害羞。”陶函说。 “……”徐以青无语地摇摇头,“说两句吧。” “那……”陶函举起酒杯。 众人的目光聚集到了他的身上,每个人的脸上都饱含祝福和笑意。陶函那一瞬间想说的有很多,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他身边的人,从他们十几岁相识,十八岁正式在一起,三十三岁他们领了证,现如今,他们越来越好,他们步履不曾停过,每一个阶段都有更高更远的目标。 而面前这些正祝福着他们的人,他们从始至终的理解和包容,才能让他们俩走到如今。 千言万语,他张口到嘴边的也只有一句“谢谢”。 他们的手拉在一起,对戒在指间互相映照。 今夜的重头戏毕竟是徐以青的电影,他在首映之前给予陶函这份他一直神往的惊喜,本身就已经让陶函非常开心了。 如今坐在黑暗的电影院之中,他又觉得心情雀跃而激动。 徐以青就坐在他的隔壁,如今他们不需要再遮遮掩掩什么,就这么大方地坐着。 他觉得这一幕也很魔幻,换做十年之前,他想都不敢去想。 龙标出现,屏幕透出光亮,星阁娱乐星瀚娱乐的名字相继出现,主演,特别出演的名字一一出现,直到导演徐以青的名字出现。 片名之前的黑暗,析出一行白字。 那瞬间,陶函感觉自己的手被徐以青握住,轻轻包裹在内。 影片没开场,他眼睛已经湿润模糊看不清前方。 “哥哥……”陶函下意识喊了一声。 “我在。”徐以青拉着他的手,也低声回应了一句,“是送给你的。” 那行白字是: ——谨以此片献给我的一生挚爱。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了。 故事总有结束的一天,故事也永远不会有结束的一天。 只是关于他们的故事结束了,但可能还会存在在别人的故事之中。 写这篇文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好的坏的都有,我觉得我应该还是有些微小的进步,但好像还是远远不够。 希望下一篇文你们还在! 9月底《对象难搞》见吧~写完了温柔的细水长流,也想写一些积极而炙热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