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实习生 作者: 凡范er 本文文案: 请务必阅读指南排雷: ①本文涉及悬疑、推理、破案、尸体解剖、犯罪心理学。 ②校园文加破案,HE双向奔赴欢喜冤家。 ③主角没有光环,是文中打酱油的小角色。 ④受嘴贱,攻很暖。 【两年前,黄桃村有一名村民溺死,腹部纹有人脸圆边图腾,两年后,一起连环杀人案再次出现相同的图腾。 这是一场由连环杀人案展开的故事,作为法医实习生的童屿和陆望在追求真相的过程中慢慢揭开了幕后黑手的神秘面纱。 被坏人盯上,成为其中的一颗棋子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当你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处深渊。】 第1章 失踪人口 阳光穿透了榕树的枝叶,筛落的光影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公交车站牌旁站着一个穿白衬衣的男生,男生看着不远处驶来的公交车,扇形的双眼皮和卷翘的睫毛随着公交车移动。 等公交车停稳之后,他迈着长腿上了车,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公交车的小屏幕上一直在转播电视台的新闻,虽然没有放出声音,但公交车里的人无一例外的盯着小屏幕下方的字幕。 【昨日,岩海市刑警支队接到青秀区一建筑工地的报案,工地负责人称在挖地坑的时候翻出了一具女尸。警察赶到现场后,对工地进行了封锁,经法医验尸后确定死者为17岁左右的女性,身高163cm,体重50kg,死者面部被钝器破坏,无法辨认五官,十指指纹被破坏,暂时无法确定身份,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凶手竟然残忍的割掉了死者的右侧乳.房,尸体现已运往岩海市刑警支队】 斜射进窗口的烈日让童屿却有种烈日灼心的感觉。 这辆车会经过岩海市刑警支队,童屿抬头确认了自己要下车的站点,然后从公交车的后门下了车。 他朝警局大厅直直的走了过去。 “你好,我来这里认领尸体。” 因为长时间的口渴,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哑,但很好听。 女警抬头看了一眼戴口罩的童屿:“认尸体是吧,报一下失踪人口的基本信息。” “童渺,女,16岁,身高162cm,体重50kg左右。” 女警:“身上有没有胎记或者特别的地方?” 童屿想了一下:“左手手臂上有颗红痣。” 女警又问:“腿上有没有五厘米的疤?” 童屿摇头:“没有。” “登记一下你的身份证和电话号码。”女警指了指桌上的信息采集表:“填完之后去右手边的走廊排队。” 童屿登记完信息,转头看见几个中年人丧着脸坐在解剖室门口的椅子上,他想应该是那里了,于是径直走了过去。 童屿的妹妹忽然失联了,学校、家里、以及所有妹妹可能出现的场所他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人。 童渺生性贪玩,以前还有人管,自从母亲车祸去世,父亲出国后,她就像放飞自我了一样,经常找不到人影,有时候很晚了,还和几个朋友在街边鬼混,童屿不上课的时候就去各种地方找人,兄妹俩就像有心灵感应似的,一抓一个准。 有时候童渺在混在网吧里打游戏,有时候在KTV和一群打扮夸张的男女喝酒,有时候跟着一群穿着暴露的小姐妹在酒吧里蹦迪...... 童屿找人的时候很有耐心,总之就是把妹妹可能出现的地方挨着翻个遍,总能找到人。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从前一起鬼混的小姐妹都说不知道童渺去了哪里,他心急之下直接选择了报警。 妇女和儿童失踪比较特殊,失踪24小时内也能马上立案。 童屿这么急着报警是有原因的,事情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一个月前,有个男生到警察局报案,说自己的女朋友已经失踪两天了,周围的人都联系不上,警察立案后调取了女生小区的监控,结果发现女生回家的时候被一名带着口罩和鸭舌帽的可疑男子尾随。 可疑男子进公寓的时候拉着一个黑色超大号行李箱,出来的时候,拖动行李箱的姿势发生变化,好像行李箱里塞了什么重物,拖箱子的姿势看起来非常吃力。 警方经过多方求证,认为行李箱里装的极有可能是失踪的女生,进一步调查监控后,把目标锁定在了尾随男子身上,认为该男子多次踩点,最后将女生弄晕后装入了行李箱。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扫大街的环卫工人在路边发现了一个黑色超大号行李箱,打开一看,箱子里竟然蜷缩着一具赤.裸的尸体! 女孩的尸体被保鲜膜缠得严严实实,看上去十分惊悚。 环卫工人吓得不轻,立马报了警。 经过指纹比对,警察很快就确认了死者的身份,死者正是报警男子失踪的女友。 网络上关于女生的话题一直没有停过,媒体称凶手是奸后杀,并割走了死者的右侧乳.房。 这件事持续发酵,住在附近的女孩们担惊受怕,许多单身女租户连夜搬家,逃离这片危险地带。 童屿警告过童渺很多次,最近不要在外面鬼混,童渺每次回答得都很好听,可背着童屿的时候,她依然我行我素。 今天早上,警察在青秀区一个还未开工的工地里发现了一具女尸,发现尸体的地点离童屿家很近。 由于尸体被破坏,警方没办法确认死者身份,所以通知了符合条件的失踪人口家属过来认领尸体,童屿就是其中一个。 此时一个戴着护目镜和外科口罩的男生穿着白大褂从解剖室走出来,从童屿身边走过的时候,他似乎特意停下来看了他一眼。 童屿对上了那人的目光。 窄窄的双眼皮,冷冰冰的眼神,即使隔着厚厚的护目镜,他也依然能感觉到这人眼神中透出的寒冷。 童屿愣了一下,这个人看着怎么这么像学生会主席? 他怎么会在这里? 是来这里实习的吗? 陆望没有在他身边停留,径直去了法医科办公室。 陆望坐回自己的办公位,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一起实习的周子瑜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陆哥,想什么呢?” 陆望回过神来:“刚刚看到一个学弟。” “学弟?”周子瑜皱了皱眉:“哪一级的?我过去打个招呼!” “别去。”陆望立马叫住了他。 “怎么了?”周子瑜问。 “他是来认领尸体的。”陆望淡淡的说。 周子瑜收住了脚:“不是吧...认领尸体!” 周子瑜很惊讶,同时又很想知道是哪个学弟,他看了一眼门外排队的人:“戴着口罩的?” “嗯。”陆望的手指放在键盘上,敲了两下后忽然想起了什么:“我去!他该不会...来这里找妹妹吧?!” 陆望脱了白大褂就往办公室外走,周子瑜问了一句:“你干嘛去?” “回家!” “回家干嘛?” “有事?” “嗯,很急的事!” 此时已经轮到童屿了,全副武装的法医拉开了玻璃门,请他进去。 虽说童屿是法医专业的,但他也是第一次进到警局的解剖室。 只见解剖台上的尸体被白布遮着,毫无生气,连画面都是冷冰冰的。 见童屿已经准备好了,顾法医揭开遮盖死者面部的白布,并说道:“面部可能无法辨认,你仔细看一下她的发色和牙齿,有没有熟悉的感觉?” 法医说的没错,脸已经完全看不出五官的轮廓了,眼窝和鼻梁全部被人用钝器砸烂,已经变成一摊烂肉,烂肉里还夹杂着没有清理干净的泥土和沙子,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一头乌黑的头发堆在尸体头顶,童屿看着,心突然颤抖了一下。 妹妹爱漂亮,每次洗完头发都要护理很久,每个月都会定期去理发店修剪发尾,所以她的头发看上去很漂亮。 可眼前的这坨头发里裹着泥土,看上去脏兮兮的,怎么也没办法和妹妹的头发联系到一起。 童屿的视线下移,尸体的上唇有一大块皮肉缺失,从鼻子下方一直到脸中央都只有一排光秃秃的牙齿,以及暗红色的牙龈。 左侧的侧切牙缺失了,像是被人暴力拔掉的。 童屿记得童渺门牙左侧有一颗小虎牙,笑起来的时候活泼可爱。 顾法医看出童屿的表情有异样,但他没有说话,一把扯开了遮盖尸体的白布,触目惊心的画面立即呈现在了童屿的眼前。 那原本应该完好无缺的前胸,此时竟然缺了一块,血肉模糊的地方,有几条白色的蛆虫正在慢慢蠕动。 童屿的视线扫过死者的手臂,以及被火烧得焦黑的手掌,忽然,他塞在裤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 童屿看了一眼手机,打电话的是童峥,看见这个名字他更烦躁了。 按照他平时的性格,会直接挂掉童峥的电话,可今天他却破天荒的接了起来。 “去了...是她...没骗你...爱信不信!” 通话很简单,童屿说完就挂了。 只剩下顾法医站在一旁表情凝重:“你确定死者是你妹妹?” “她不是我妹妹,我妹妹手臂上有颗红痣。” 童屿刚说完,手机又振动了起来。 又是童峥打来的。 童峥现在在国外过着自己逍遥舒坦的日子,还和一个外国男人结了婚,心里早就没有他们兄妹俩了。 想到这里,童屿直接挂了电话,并拉黑了对方的手机号码。 因为没有吃东西,童屿的胃里一阵烧灼,走出警局之后,他买了一瓶矿泉水,一口气全灌肚子里了。 虽然尸体不是妹妹的,他仍然没有办法安心。 童屿今年刚升大三,已经学习了一年临床知识和一年法医知识,他尝试对罪犯进行肖像侧写,得出的结论令他毛骨悚然。 凶手杀人后将少女乳.房割走,说明凶手的内心极度变态,这种有收藏癖好的凶手可能还会继续犯案,根据“远抛近埋”的理论,童屿推测出,凶手的住所应该离工地不远,也就是说,凶手很可能就在工地周围活动。 他坐着公交车回到工地,沿着工地外围的蓝色彩钢板走了一圈,没有找到可以进入工地的入口,每个通道都被黄色警戒线封锁了,每个时段都有人轮流站岗,防止不相干的人员进入,只有警察凭借特殊的身份在工地里自由穿梭。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前几天工地的彩钢板上还有一个巨大的缝隙,出事之后,管理人员第一时间修复了彩钢板。 如果凶手是从这个缝隙里进去的,那一定会留下脚印,要运输尸体,还需要一个推车,工地里有很多这样的推车,不难找,或许推车上会留下血迹。 可他只是一个学生,连实习生都不是,他能想到的,警察应该早就想到了。 此时手机振动了两下,是室友发来的微信: 卢青山:【下午是女魔头的课,你来不来?】 童屿很烦躁,他翘了课出来找妹妹,现在妹妹一点消息都没有,他根本没有心情回去上课。 卢青山:【我劝你还是回来一趟,先把到点了再说,不然女魔头发火了会很麻烦!】 女魔头是学校里出了名的难说话,就算是极品老油条,也会乖乖去上她的课。 童屿踢开了脚边的石子,着实有几分无奈,正好11路公交车停在了他的面前,他想了一下,在公交车开走之前上了车。 上车后,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空调车的温度有点低,脸上打开的毛孔瞬间收了起来,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遍又一遍的打着妹妹的电话。 电话能打通,就是一直没人接,他机械的拨着号,距离妹妹失联已经过去整整22小时了,他很头大。 半小时后公交车停在了岩海市医科大学的门口,他看了一下手表,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 去往教室的途中,他继续给妹妹打电话。 走进教室,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在上课铃声响起的那一刻,电话终于接通了! “哥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打了几百个电话,发什么神经?!” 听到妹妹暴躁的声音后,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童渺的声音一开始还是沙哑的,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直接飙起了高音,算是刚睡醒就开了个嗓。 童屿就纳闷了,他这边还没发火,对方竟然捷足先登了! 但上课铃声已经响了,他只能压低了声音:“你去哪了?” “我就是睡了一觉,有必要大惊小怪吗?” “你这一觉睡得可真够久的,整整22个小时联系不上,我都去警察局立安了!” 童渺喝了口白开水,全呛了出来:“哥你夸不夸张,还跑去立案!” “你哥以为你死了,还去警局认尸体了。”童渺那边忽然响起了一个慵懒的声音。 童屿皱了一下眉头:“你和谁在一起?” “邻居。”童渺说:“有点发烧,家里没药,昨晚在邻居家睡的。” “邻居?”童渺皱了皱眉头,他对新来的邻居没什么印象。 童渺压低了声音:“据说是你学长,还挺帅的!” 童屿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把电话挂了。 挂完电话童渺立即发来一条微信:【上你的课吧,我又不是小孩了。】 童屿:【1305那户?】 童渺:【嗯。】 童屿记得,1305原先住着一个女孩儿,女孩住了很长时间,这段时间刚刚搬走,童渺前两天还说1305搬过来一个新租户,他还没打过照面。 童屿一向都只关注自己关注的人,不愿意多花脑细胞在别人身上。 当他站在1305门口,里面的人拉开门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这个人不就是中午在解剖室门口见过的学长吗? 这个世界可真小,竟然成了他的邻居。 他好像叫陆...什么来着? 童屿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之所以会记得这个学长,不是因为他关注过对方,而是因为对方在学校太有名气,前学生会主席,学校的各大活动都见过他的身影,每次学校举办晚会,这学长就和老师坐在同一排,晚会结束后,还有一推女孩抢着和西装革履的他合影。 学校的公众号里发过一片文章,名叫【岩海医大校园男神女神排行榜】 当时他在男神排行榜上见过这个学长,投票数甩了第二名几千票,是学校公认的校草。 童屿之所以会记得这件事,是因为有个不知名的家伙把他的照片放到了女神排行榜里,他还很不幸的排到了第四名,当时这件事在法医系还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几天之后,他的照片被撤了下来,从此他就有了法医系系花的称号,以及“白雪公主”的外号。 这件无厘头的事情过去之后,经常有人跑来他们宿舍看他,弄得他很不舒服。 他想不记得都难。 站在门里面的家伙要比他高一点,双眼皮很窄,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眼神里有一种攻击性。 对方上半身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圆领衬得脖子纤长,有种少年才有的干净利落,流畅的下颌线和突出的喉结和又给他平添了几分男人味,给人的感觉又纯又欲。 下半身穿的是一条宽松的双色拼接牛仔裤,这种裤子一般人很难驾驭,但穿在对方身上却毫无违和感,脚上蹬着一双黑色家居拖鞋,一只手插在裤袋里,看起来酷酷的。 对方看起来有些尴尬,用手指扣了扣太阳穴:“你妹妹她......” “童渺,我限你一秒钟之内滚出来。”童屿的态度不是很友好,直接打断了对方想说的话。 童屿说话的时候语气明明很淡,可透出来的火药味却很重。 陆望的眉毛不由得挑了一下,着急的解释道:“小丫头昨晚发高烧了,这会儿好点了,你别误会...” 童屿依旧无视对方,视线越过陆望,朝里面看了一眼,发现自家妹妹竟然窝在邻居的沙发上,一张小脸通红,怀里抱着一个抱枕正在看电视剧,电视里放的是某男和某男接吻的镜头。 童屿的眼睛顿时睁大了,一抬脚从门口跨了进去,进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抓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把电视关了:“这剧都禁播了,怎么又放出来了?” “你干嘛啊,正演到精彩的地方呢!快把遥控器给我!”童渺一点也不像生过病的样子,跳起来就要抢哥哥手里的遥控器。 童屿并不想告诉童渺她失联的这段时间自己究竟有多着急,他只想赶紧拉着她回家。 “她不想回去,就留在这玩会儿呗!正好我熬了点粥,吃完再走吧!” 陆望说完这句话,发现童屿那原本就不怎么友好的眼神现在变得更加不友好了,加上对方生着一副冷脸,他背后莫名的感觉到后背有一阵凉嗖嗖的风刮过。 “对啊!”童渺生气的说:“我都饿了一天了,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童渺气冲冲的进了厨房,弄得锅碗瓢盆叮当响,全当这里是自己家了。 陆望笑了一下:“别饿着小朋友了。” 童屿气得想笑。 这两人一唱一和,仿佛姓陆的才是她亲哥,自己倒成了那个外人。 “哥,给你盛好了!”童渺站在餐桌前,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海鲜粥。 童屿为了找童渺,也一天没吃饭了,此时正饿着,见妹妹饭都给他盛好了,他打算给她一个台阶下。 童渺坐了过去,刚拿起勺子,童渺就给他碗里夹了一块凉拌黄瓜:“哥你今天晚上不是还有课吗,怎么有空回来?” 童屿捏起勺子,把粥放到鼻子前闻了闻,还挺香。 “哥,我昨天给你买了件衬衣,走的时候记得带上!” 由于从小在童屿的怪脾气下长大,童渺很会看他的脸色,认错的时候说话特别好听,估计那件衬衣她早就买好了,就等着哪天哥哥生气了,送出去哄哄他。 童屿知道,现在乖巧善解人意的妹妹只是一个假象,他妹妹什么逼样他最清楚。 他今天忽然不想买她的账了,于是放下了勺子,对童渺说:“吃饱了吗?吃饱了就跟我回去!” 童渺才喝了两口粥,当然没吃饱了,她抬起头“啊?”了一声,紧接着就被人拧着睡衣领子提走了。 一边走还一边回头说:“陆哥哥,下次来我们家里玩啊!” 陆哥哥? 童屿听到这个称呼之后更生气了,拧着人进了隔壁的屋子,紧接着门被“啪”的一声重重带上。 陆望站在走廊里,双手插进口袋,对着邻居家的门笑了一下。 带上门之后,陆望打了个电话:“帮我查一下,法医系20级的...就是现在的大三,宿舍还有没有空的床位...” * 童屿站在水池边洗米,冷水冲刷着他的手背,正洗着,童渺探了头进来:“哥,做点好吃的吧!” 见童屿没理她,她又说:“不然点外卖?” 童屿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了一眼童渺,那眼神告诉童渺,他现在心情很不好,千万不要惹他,也别说话,最好连呼吸声也不要有。 童渺对哥哥的脾气了如指掌,这种时候她完全不敢造次,直接拿了条浴巾冲进了浴室,按照她以往的经验,现在回避一下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因为哥哥从生气到气消是要经历一个缓慢过程的。 大致可以分为:生气-钻牛角尖-自闭-气消。 她洗好澡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头发已经吹干了,连身上的毛都挨个剃了一遍,以她的经验,哥哥此刻应该已经进行到自闭阶段了。 作者有话要说:由于作者是个文案废,就先发表一章正文吧~ 第2章 父子恩怨 童屿靠在沙发上,上一秒还在认真想事情,下一秒硝烟就波及到了妹妹身上。 他盯着刚从浴室走出来的妹妹,幽幽的说:“干嘛呢洗这么久?” 童渺隐隐觉得,他哥气还没消,出来早了! 童屿的视线下移,落到童渺手上抓着的刮毛刀上,他冷笑了一声:“毛都没长齐,还刮毛?” 童渺压制住自己即将爆发的脾气,笑着说:“我就想试试,刮了毛能不能让我看起来白一点。” 童屿冷哼了一声:“就你那小黑皮...浪费时间。” 童屿心情不好的时候,说的话就会句句带刺,这句没扎到人,那么下一句就一定会扎到人。 “小黑皮”这三个字不偏不倚的戳中了青春期的妹妹,虽然是一个爸妈生的,但童渺并没有获得基因上的优势,即没有哥哥长得好看,也没有哥哥的皮肤白,但女孩子追求完美的脚步是永远不会停止的,被哥哥说成“小黑皮”的童渺,脸上顿时没了笑容。 她忽然就没心情说话了,抱着刚换下的衣服穿过了客厅,一股脑全扔进了洗衣机里,“嘀嘀嘀”的按键声凌乱的响起,似乎在跟洗衣机宣泄自己的不满。 童屿侧过头,用余光瞄了一眼对方,然后起身进了厨房。 由于常年照顾妹妹,他早就练就了一身厨艺,但他着实没什么心情下厨,就只是烧热锅煎了几个煎蛋。 粥是刚才煮的,丢了一把米进去,掺了点水就上锅了,这会儿已经煮好了,煎蛋出了锅,撒了点盐就端出来了。 漂亮的喉结上下浮动:“先别洗了,过来吃饭。” 童渺哦了一声,走到餐桌前坐下,脸还是有点红,看样子烧还没完全退下。 童屿转身进了屋,把书包里的退烧药和温度计拿出来放在桌上:“吃完药再测一下.体温。” “知道了,你回去上课吧,我已经好多了。” “我请假了,今晚不走。” 童屿把盘子里的煎蛋切割成几何图形:“这几天放学早点回家,别在外面瞎晃悠,你班主任已经同意你住校了,这两天可以收拾东西了。” 童渺抓起煎蛋塞进嘴里,饿得不行:“哥别折腾了,我不住校。” “最近外头不安全,我没空盯着你。” “我运气没这么好,不会被坏人盯上的!” 童屿把剩下的煎蛋全推到了她面前:“这事免谈,就这么定了。” 童渺抬眼看着哥哥那双白皙漂亮的手,正在想该怎么拒绝。 哥哥拿刀的手势像极了法医解剖尸体时的手势,看着怪瘆人的,她想了一下还是放弃反抗了。 “哥,解剖尸体什么感觉?” 童屿把煎蛋切成小块后,用叉子一块块叉起来吃掉,咬肌微微用力,牙齿研磨食物的动作看起来很优雅,就是让人看着没什么食欲:“像切腊肉,没什么感觉。” 童渺:“腊肉?”她的眉头皱了皱,脑子里立即浮现出过年时在老家看到的一排排腊肉。 “都是肉,经过福尔马林处理过的尸体可以长时间保存,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能吃,一个不能吃。” 童屿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没抬一下,却让小他五岁的妹妹从此对腊肉产生了阴影。 为什么要把人肉和其他食物联系到一起?她简直无法理解。 就像她无法理解哥哥和爸爸之间的恩怨一样。 自从妈妈死后,哥哥就像变了一个人。 先是自作主张一声不吭的从临床专业转到了法医专业,然后一句话都不肯和老童多说,再就是突然对生活失去了原有的激情。 以前从来不会睡懒觉的哥哥现在可以睡到中午才起床,以前喜欢钻研书籍的哥哥现在一放假就知道打游戏,昏天黑地没日没夜的玩,一玩就是一整天,也不想出去晒晒太阳。 她还以为哥哥晚上要给她做什么好吃的,结果就看到几个撒了盐的煎蛋,和一碗什么也没加的白粥,换做从前,三菜一汤都只是标配。 童渺已经慢慢习惯了这种落差:“老童今天给我打电话了。” 童渺说的老童是他俩的亲爹,童峥。 “你不用理他。”童屿眼也不抬的说。 童渺原本还想继续说,可哥哥的表情看着很不对劲,就像被人触犯了禁忌一样,那一瞬间,她想说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哥哥和爸爸的关系一直闹得很僵,因为她选择站在哥哥这边,所以也和爸爸保持了距离。 童渺吃了药就睡下了,出了一身汗,烧已经退了,由于热水喝多了,天快亮的时候尿急爬起来上厕所,正好看见哥哥站在阳台上抽烟。 他的背影看上去很落寞,仿佛被人触动了伤心的往事,她愣了一下,脑子开始不受控制的回忆起来...... 她的脑子里最先闪过一句话,这句话是一年前哥哥问过她的问题:“渺渺,你说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童渺能想到的意义很简单,都是些从小到大被学校灌输的知识,她随口说道:“老师说要做一个有用的人,帮助弱小......” 当时哥哥走到阳台上,默默的点了一支烟,那是童渺第一次见他抽烟,那个场景和今天很像。 之后,她忽然得知哥哥转专业了,从临床专业忽然转到了法医专业。 医生接触的是活人,而法医接触的是死人,哥哥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选择? 她问哥哥:“哥哥,你转专业是因为喜欢当法医吗?” “学医却救不了想救的人,那还不如去研究死人。” 童屿这句话听着没心没肺,童渺也没想太多。 谁能想到,第二天爸爸就告诉了她妈妈离世的消息。 妈妈因为车祸走得很突然,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距离妈妈去世已经半个月了,直到交通事故处理完,不得不办葬礼了,爸爸才敢告诉她。 在殡仪馆里,妈妈被解冻了装在棺材里,周围全是挽联和鲜花,她一个人站在最角落的位置,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那时她觉得,只要不去看妈妈最后一眼,妈妈就还活着,所以到最后,她都没敢看妈妈最后的遗容。 人群里,哥哥站在最前排,一言不发的和爸爸一起处理了妈妈的后事,冷静得好像她不认识。 后来的两个月她都过得浑浑噩噩的,再也没有人叫她起床,监督她写作业,就连被叫家长也变成了过去才有的幸福回忆。 她用各种叛逆的行为发泄自己对生活的不满,同时也希望能引起童峥的注意,可童峥一直很少关心他们,也没有因为妈妈的离世而增加自己的责任感。 哥哥和爸爸的关系本来就不好,这件事之后更是雪上加霜,再后来两个人都很少回家,妈妈走后,这个家好像忽然就垮掉了。 后来有一天,爸爸对她说:“渺渺,爸爸上半辈子过得并不快乐,下半辈子想为自己活......” 说完这句话后不久,爸爸就被公司调去了国外。 哥哥当时没劝爸爸,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话:“调走了就永远别回来。” 后来爸爸也回来过几次,每次哥哥都待在学校里不肯回来,后来爸爸也不回来了,她想妈妈的时候就会一遍遍的给妈妈的手机打电话。 只是电话再也没有被接通过。 * 阳台上还很黑,童屿抽了支烟,等烟味散去之后,他看了一下时间。 早上还有课,该回学校了。 正打算回学校,童渺突然从房间里探出头来:“你要回学校了?” 童屿走到童渺面前,用手掌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烧已经退了,中午再测一遍体温...闹钟还没响,你再回去睡会儿。” 他说完直接去了玄关换鞋。 换完鞋,拉开防盗门,童渺立马跟了上去,把一个手提袋塞到他手心里:“你的衬衣。” “以后别乱买东西。”童屿说:“我用不着。” 童渺撅了撅嘴没说话,一直把人送到电梯口,等电梯门关上了才肯回去。 一出小区就是公交站台,坐11路公交车可以直达岩海市医科大学,只不过弯弯绕绕的要走半个多小时。 此时天已经亮了,车流也开始多起来,11路公交车这个点人依然很多,大部分人是赶去市场买菜的老人。 上车后,他习惯性的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戴上蓝牙耳机,一首舒缓的轻音乐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一下子腾空了他的脑袋。 直到公交车在某站停下来,童屿才睁开眼镜,看见一个老奶奶佝偻着背吃力的挤上公交车。 他索性站起来给老人让座。 公交车驶出了繁华的三环,就慢慢进入了郊区,车上的人变少了,安静了很多。 岩海市医科大学坐落在城市北边,好在有地铁环绕,交通还算便利。 童屿听着歌下了车,行走在通往宿舍楼的林荫道上,今天正好是新生入学的日子,各大社团齐出动,拉着自家社团的横幅拼命的吹捧着。 原本静谧的林荫道被装点得花花绿绿热闹非凡,童屿被社团的人当做新生拦了下来,漂亮女生把自己cos成了推塔游戏里的妲己,扮相精致。 “妲己”激动的说:“同学,来我们cosplay社团吧,你的形象气质简直太适合了,报名我们还送精美小礼物哦!” 童屿看了一眼长桌上摆放整齐的小礼盒,拿起桌面上的签字笔,在登记表上留下了单身室友苏达的姓名和电话号码,写完之后他抬眼看了一眼女生,神情有些复杂。 心想,这不是苏达的女神林晓晓吗? 苏达那家伙一天到晚把林晓晓的名字挂在嘴上,他想不记得都难。 童渺这一眼,却把林晓晓给看傻了。 树影筛落的日光映入他的眼睛里,浅淡的眸子里倒映着根根分明的睫毛轮廓,好看得像广角镜头里烟雾朦胧的森林。 林晓晓的脑袋有一瞬间空白,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脸已经不自觉的红了。 童屿眨了眨眼:“礼物呢?” 林晓晓这才慌慌张张的给童屿拿了一个装有小礼物的盒子。 童屿拿起拳头大的粉色小盒子掂了掂,很轻,但他不急着打开,他只是喜欢这种充满未知的感觉,至于里面装的是什么其实不是特别重要。 把耳机声音调到最大,人声鼎沸的社团招新长廊在他的世界里褪去了声音,就像快速播放的默片,那一刻,他像一个穿梭在时空夹缝里的旅行者,外界的一切信号对他来说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可爱们支持新书! 第3章 白雪公主 用钥匙打开宿舍门之后,发现寝室里齐刷刷的睡了一片,呼吸声很均匀。 窗户关的死死的,空调吹了一夜,烟味散不出去。 他用力推开窗户,那窗户卡槽里积了灰,推的时候使了很大的劲儿,发出刺耳的沙砾研磨声。 睡在上铺的人被惊动了,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床板伴随着那人的动作发出“咿咿呀呀”的响动,紧接着,伸懒腰的声音隔着床帘传了出来,听着有种散漫和慵懒。 那人拉开床帘,往下瞅了一眼:“哈喽,我们又见面了!” 童屿抬起头,对上一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你怎么在这里?!” 童屿确定自己在2栋304的寝室里,但是1305的邻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睡在对面床铺的卢青山打了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童哥,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大四的学长,兼前学生会主席陆望,以后就是我们的室友了!” 童屿的语气不是很友好:“大四的不是出去实习了吗?你怎么还不走?” “嗯...由于各种特殊原因,陆学长需要重修大三的课程,所以暂时要留在学校继续上课。”卢青山解释道。 童屿呵了一声:“这么惨?” “确实有点惨...”卢青山之前没好意思问,这回扯到这个话题上了说,他就顺便问了一句:“学长,你为啥要重修?” 陆望没说话,从上铺伸下来一条修长的左腿,指着自己的左腿说:“去年摔断了腿,在家养了半年。” 陆望当然不会告诉寝室这群学弟,他的腿是被自己的亲爹打断的,那样会太没有面子。 “这样啊,好透了吗?”卢青山看着对方左侧小腿上的伤疤问道。 “已经好了,现在打篮球都没问题,哪天我们切磋一下。”他说完看向童屿,舌头一弹,打了个嘴炮,同时抛了个媚眼:“小童,会打篮球吗?” 因为不熟,童屿不太想搭理他:“不打。”他说完转身去了阳台,把晒干的衣服收起来。 卢青山每天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今日黄历:“今日宜搬家、入宅、订婚、入学...这么好的日子,一定要给陆哥接风洗尘啊,我们晚上约个饭吧,你们想吃什么,我请客!” “我看学校后门有家烧烤不错。”陆望也不和卢青山客气:“我哥们儿开的店,啤酒免费喝!” 卢青山:“就这么说定了啊!童哥,今晚一定要给个面子,上回叫你喝酒你都没去!” 童屿没拒绝卢青山:“一会什么课?” 躺在床上的陆望拖长了尾音说:“病理课...” 卢青山:“不是吧,又是女魔头的课?” 陆望淡淡的嗯了一声,原本他是不用重修的,大三的专业课他临时抱佛脚也能考过,但由于女魔头给他打了个零分,引起了校领导的注意,校领导商量后一致决定让他重修。 现在他只要想到女魔头就非常的不爽。 但郁闷归郁闷,课还是得去上,他穿着一条睡裤从上铺爬下来,双手抓着床边的栏杆,顺势做了几个引体向上,弄得整个床板都在响动。 由于手臂的用力,肱二头肌和三角肌膨了起来,背部的肌肉轮也很明显,一股雄性荷尔蒙扑面而来。 “睡醒立马做剧烈运动,会诱发心脑血管疾病。”童屿好心的提醒他。 “撸铁撸惯了,摸到铁就控制不住...”陆望从床上跳下来,地面震了一下,看样子左腿确实恢复得不错。 “谢谢小童的提醒!” 陆望刚才做了几个引体向上,觉得浑身舒爽,这才想起自己的作业好像忘记写了,对童屿说:“实验报告写完没,借我抄一下!” “实验报告?”童屿压根不记得还有实验报告这一回事。 “内科老师布置的实验报告啊...对了你昨天没去上课,不知道有作业。”卢青山说。 童屿皱了皱眉头:“什么时候收作业?” “学委说上午放学之前,我的写了,你俩拿去抄吧,实验数据不用改,到时候就说我们三个是一组的。” 陆望接过卢青山递来的实验报告,翻了几下:“兄弟,挺靠谱啊,以后就靠你照应了!” “小意思。”卢青山说。 童屿看了一眼睡在上铺的苏达:“苏达那傻逼写了吗?” 苏达刚睡过去,听见有人提他的名字,猛然惊醒,有些心律失常:“那个...”他理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学委和我打游戏,输得惨,已经把我这个月的作业包了,根本用不着操心!” 苏达已经打了一晚上的游戏了,虚弱的揭开眼罩,露出一双国宝级的眼睛:“青山...早上记得帮我点个到...” “你TM又不去上课,一会儿可是女魔头的课,当心她让你挂科!”卢青山提醒道。 苏达在猝死和挂科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挂就挂吧,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已经是传说中的老油条了,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谁知道危险和末日哪一个先来呢? 但卢青山觉得,危险和末日可能都赶不上人猝死的速度,人比想象中脆弱多了,也许上一秒还在呼吸,下一秒就GAMEOVER了。 所以他时常担心苏达哪天熬过夜之后忽然死在了床上,然后大家都没察觉,等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僵硬了,这个时候他们几个室友就可以用专业的知识来分析苏达的死亡原因和死亡时间...... 基于这个想法,卢青山悄悄给苏达算了一卦,卦象上显示,苏达会在40岁之后走财运,所以一时半会儿可能还死不了。 陆望看着手里的实验报告,对童屿说:“一会咱俩坐一起吧!我看这内容至少得抄两节课呢!” 童屿拿出手机,对着作业本拍照:“你自己留着吧,我看照片抄就行了。” 拍完照,他看着陆望那张又纯又欲的脸和上半身性感的肌肉线条说:“我听说学校对面的健身房在招牛郎,你有这个条件,不如去勾搭一个富婆?” 卢青山立马接道:“对啊,到时候发达了,我们也好跟着你喝口汤......” 陆望不但不生气,反而笑了:“那必须傍个富婆啊,不然对不起你们对我的一番期望,对了...我那蛋白.粉也快见底了,你们要不要考虑给我投资一下啊,高回报哦!” 童屿丢了个白眼给他:“隔壁寝室集体喝蛋白.粉,集体尿路结石。”他眯了眯眼睛,继续说:“当心蛋白.粉喝多了尿不出来。” 陆望不以为然:“我发现你好像特别关心我的身体健康,该不会是我的小迷弟吧?” “你想多了。”童屿不想再和陆望废话,开始收拾自己的书包。 童屿的手臂细细白白的,手腕凸起的部位宛如艺术品一样漂亮,指节修长,指甲被修剪得很圆润,透着好看的肉粉色。 陆望看着童屿细长的手指,不由得说:“白雪公主,你妹妹感冒好点没?” 突然听到“白雪公主”这个外号,童屿拉拉链的手顿了一下。 不知道谁给他起了这个外号,他对这个外号深恶痛绝,每次听见有人这么叫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怒怼回去,再后来就没人敢再这么喊他。 没想到今天又再一次听到了这个外号,他放下手里的书包,回过头瞪了一眼陆望,那寒气逼人的眼神着实让陆望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童屿:“以后别让我再听到这四个字。” 新来的室友,不懂规矩,他可以给他一次机会,但下不为例。 陆望比了一个ok的手势,试图给对方熄火。 “以后在寝室把衣服穿好,对面是女生寝室,注意点文明!” 童屿说话的时候又低头看了一眼对方的睡裤,上面印的蓝胖子显得对方像个幼稚的脑残。 他现在已经到了看陆望哪哪都不顺眼的地步:“穿这种裤子,你幼不幼稚?”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摩擦,陆望直接转身进了洗手间。 她不想和童屿计较,毕竟“白雪公主”的外号是两年前他给起的。 童屿把衣服叠好放进柜子里,转身看见陆望从浴室走出来,此时陆望已经把自己收拾成了一个亮闪闪的帅哥,一点幼稚的影子也没了。 黑色体恤配黑色工装裤,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酷,腿又直又长,很吸睛,脚上踩着一双黑色马丁靴。 这么热的天气养鱼呢? 童屿很无语,他很想无视对方,但那条大长腿就是不停的在他眼前晃悠。 陆望双手插在裤兜里,看着有点拽拽的,胸前背了一个黑色腰包,清爽的发型勾勒出少年才有的干净利落,用实力演绎了什么叫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看着实在不像要去上课了,倒像是去走秀的。 陆望抓起桌面上的银色眼镜框戴上,照了照镜子。 “我看着怎么这么像斯文败类啊!”卢青山没忍住,说了一句。 童屿:“把斯文去掉,他顶多算个败类。” 陆望直接把眼镜摘掉了:“小童,怎么说话呢?是不是嫉妒我比你帅?” 童屿嘴角抽了一下,心说:傻逼吧这是。 他脚一迈,出了寝室,卢青山紧跟着也走了,走之前给陆望提了个醒:“女魔头提前十分钟就到教室了,千万别迟到啊!” 童屿和卢青山一前一后进了教室,一进教室就感受到一股浓郁的学习氛围。 虽说这里的学生大多都很爱学习,但大部分人喜欢坐在后排听课,所以后排的位置都很抢手,他们今天来得有点晚,按理来说只能坐前三排。 可此时后排竟然空着两个位置,很反常。 童屿走近了才发现其中一个座位根本没法坐人,凳板已经脱离了支撑的铁架。 卢青山跟童屿说:“你坐这里抄作业吧,我去前面坐。” 童屿嗯了一声,放下书包坐下,又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距离上课还有三分钟,于是弯下腰,把落在地上的板子捡起来,放回了铁架上。 做完这一切后,他在寝室群里发了一条信息,并@了陆望:【给你占了座,最后一排。】 发完信息后童屿勾起了嘴角。 没一会儿陆望就加了他好友。 大白兔奶糖:【真懂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童屿:终于找到机会报仇了! 第4章 点名风波 童屿打开班级群,才看见十几分钟前班长拉了个人进群,此人的昵称叫“大白兔奶糖”。 学委万应:【这么可爱的昵称,大概率是个萌妹子吧。】 学委万应:【求爆照!】 后面跟着一堆起哄要对方爆照的,“大白兔奶糖”发了一个害羞的表情,着实把班里的一群单身汉给馋坏了,要知道,法医系的妹子屈指可数,他们平日里看男的看多了,一个表情包都觉得眉清目秀。 学委万应:【别害羞嘛,我们二班的汉子又不会吃了你,顶多排队让你挑男朋友。】 童屿看了疯狂的想笑。 女魔头的电脑早就放在讲桌上了,但没看到人,童屿透过玻璃窗看见女魔头在走廊打电话,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浑身散发着一股阴气,给人的感觉就像更年期的妇女。 上课铃声响了,女魔头走进教室,扶了一下眼镜,即使隔着高度镜片,也挡不住她那双锋锐的眼睛,一进教室就说:“还是那句老话,要是被我发现有人替别人点到,平时分直接记零!” 她说完从电脑包里抽出一张点到表:“今天是两个班一起上课,我先点一班再点二班。” 女魔头每点一个人都要抬眼仔细瞅一眼,以确保这个人不会在她的记忆里出现第二次。 点名正点到一半,从后门走进来一个男生,身量很高。 童屿转过头,看见明媚的晨光落在那人的头发上,晕出暖色的光晕。 有点晃眼睛。 陆望双手插在裤兜里,看着拽拽的,胸前背着一个黑色腰包,脖子纤长,有种少年才有的干净利落,双眼皮很窄,眼神酷酷的,那双腿又直又长,宽松的黑色工装裤硬是被他穿出了九分裤的感觉,脚上踩着一双黑色马丁靴,由于那双腿过分笔直修长,每走一步都很惹眼,那种懒散又随意的气质让人感觉他不是来上课的,更像是来逛街的。 陆望径直朝童屿走过去,看起来心情不错,他还记着童屿给他占了座。 “同学,已经上课一分钟了。”女魔头一眼就看见了这位醒目的同学:“小学老师没教过你迟到了要打报告吗?!” 陆望回头看了一眼女魔头,肉眼可见的不爽,但他没多说什么,直接转身原路返回了。 此时教室里有个别女同学已经开始疯狂的讨论起来了...... “卧槽,也太帅了吧!” “校草怎么回来我们教室?是来蹭课的吗?” “一会儿要不要去加个微信啊?机会难得啊!” “听说他一直没有女朋友,我们是不是也有机会?” 陆望懒散的站在教室前门打了声报告。 女魔头上下打量着他:“跟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同学叫陆望,是你们的直系学长,前学生会主席,平时分记0分,补考缺席,所以这学期要过来和大家一起学习。” 有几个男同学没忍住,笑出了猪声。 “都别笑。”女魔头说:“跟你们介绍陆望同学,是要你们记住反面教材,你们千辛万苦才考到岩海医大,既然来了,就应该好好珍稀学习的机会,提高自己的专业知识,不要成天想一些有的没的,荒废了自己的学业! 医学是很严谨的科学,踏进了医学的门槛,就要做好终生学习的准备,如果不想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我劝你们还是尽早转行。 个别心存侥幸不想上课的同学,我明确的告诉你们,我这里没有例外,该挂的还是得挂,必须按照我的规矩来。” 陆望站在门口,等女魔头说完,终于有些不耐烦了:“老师,我可以进去了吗?” 陆望说话的时候,喉结上下浮动,引得教室里几个女生浮想联翩,想看又羞涩,不看又难受。 女魔头:“进去吧,今后长点记性,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学委下来记得把陆望的名字加进点到表里,我们继续点名...童屿...” “到。” “卢青山。” “到!” 陆望直接走向最后一排,放下腰包,对童屿笑了一下,刚想夸他,屁股的位置忽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屁股传来的落空感。 他本能的用双手抓住桌面,修长的指节因为用力而紧紧绷着,食指上的银色戒环磕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声。 前排的几个同学听到动静后转过头看着他们。 虽然凳子是坏的,可此时并没有完全垮下去,正在顽强的支撑着。 童屿用手掌遮着半张脸:“怎么了,凳子坏了吗?” 他垂下眼帘,正好瞥见陆望那双修长的大腿在微微用力。 陆望尽量让自己淡定,双手抓着课桌,把重心往上提,才勉强保持住了自己的坐姿,转头故作镇定的说:“没事儿,小问题。” 童屿哦了一声,小弧度点头,心说:让你吃点苦头,谁让你乱喊外号! 此时女魔头正好点到苏达的名字,叫了一声没人应。 卢青山早上答应了万达,要帮他点到的,早上又听了女魔头的劝告,此时犯了愁,他抓了抓头发,在想到底要不要帮苏达那家伙点到。 女魔头已经警告过了,替人点到平时分直接记0分,平时分占总成绩的40%,这样的话,只有考了满分才能及格。 但苏达平时待他不薄,都已经答应苏达了,如果食言不是他的风格。 出来混,讲的就是一个义字,要么不答应,答应了必须办到! 卢青山豁出去了,闷声喊了一声到,也没敢举手。 这一下,女魔头发现了异常,她又喊了一遍苏达的名字,这一次没人敢应了。 她直接停止了点到,把点到表铺在桌上,慢悠悠摘下眼镜,笑了一下:“我刚才应该警告过你们,为什么有些人就是不听劝?” 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说话。 女魔头严肃起来还稍微正常一点,笑起来简直令人后背发凉,她寻着刚才的声音望去,阴云持续酝酿:“刚才是谁在帮苏达同学点到?自觉一点站起来,都是成年人了,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她的话还没说完,教室最后排又传来哐当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哐哐当当“的连锁反应。 教室里几十颗头齐刷刷的往后转,上百只眼睛盯着最后一排的位置,只看到最后一排空缺着,一只手撑着桌面慢慢站了起来,陆望额前的碎发垂着,咬肌紧了两下,肉眼可见的郁闷。 女魔头再一次把注意力落到了陆望身上,皱了一下眉:“我问的是帮忙点到的同学,你站起来干什么?!” 此时有知情人士没憋住,笑出了声,搞得课堂里严肃的气氛瞬间没了。 陆望站定,看着女魔头:“坐不了……凳子坏了。” “那就坐到前面来!”女魔头气不打一处来,这个人已扰乱了她严肃的课堂纪律。 她的耐心似乎已经用光了:“到底是谁在帮忙点到?敢做不敢认,就这么没种吗?” 卢青山心说:草了,站就站,老妖婆还有完没完了! 正打算站起来,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报告老师,我肚子痛,蹲了会儿厕所,来晚了!” 女魔头朝门口望去,只见一个小伙子站在门口,两只手捂着肚子,那样子看上去病得不轻,萎靡不振的样子和一双黑眼圈看着有几分惊悚。 女魔头:“叫什么名字?” “苏达。” 女魔头这一下把气都转移到了苏达身上:“苏达同学,就算迟到了也不能请同学帮你点到,要遵守基本的课堂纪律!” “老师您说的对,我下次再也不敢了。”苏达话说得特别好听:“下次我提前十分钟上厕所,保证不耽误您的课!” 女魔头叹了口气:“既然你已经来了,我就不为难帮忙点到的同学了,你们两个下来之后写份检讨书给我! 苏达同学迟到一次平时成绩扣10分,大家要引以为戒!” 说完她继续点名。 苏达往寝室群里发了一条消息:【这点名表是谁TM排的序,也太损了吧!】 卢青山:【还能有谁,当然是学委那傻逼了!】 苏达:【打游戏输了,背地里使坏,操了个DJ的!这家伙人品不行,输不起!】 卢青山:【点到表把我们寝室排到最前面了,以后大家上课小心点。】 苏达:【不行,这仇必须得报!】 童屿:【不是不来上课?怎么突然来了?】 苏达:【起来上厕所,被姓陆的锁在外面了,我心想过来找你们拿钥匙,刚好撞到老师点名。】 卢青山:【那还得谢谢陆学长把你锁在外面了。】 童屿瞄了一眼身旁的陆望,发现对方正低下头在腰包里找东西,找了半天,摸出了一把万能工具刀。 陆望拿着工具刀蹲到凳子旁边,仔细研究了一下凳子和凳板的构造,然后用工具刀从凳子的铁架上拆下了两颗螺丝钉。 拆好之后,又把两颗螺丝钉安到了凳板和铁架衔接的位置上,这样可以勉强固定住凳面,又不至于让凳子垮掉。 修完之后,他坐回凳子上,翘了个二郎腿,身体顺势往后仰着,看样子一点也不怕再摔一跤。 发现同桌一直在看他,他侧过头看了一眼童屿,嘴角轻轻勾了一下。 第5章 我见过你 童屿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确实长得挺好看的,睫毛长长的,鼻梁高高的,下颌线很流畅,可以归为秀气的一类的,可身上就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匪气。 “我脸上有花?”陆望眉眼笑着,仿佛刚才的尴尬从来没有发生过。 童屿觉得应该是对方脸皮比较厚的缘故,他收回自己的视线,冷哼了一声:“你当心再摔一跤。” 陆望笑了两下: “我皮糙肉厚。” 童屿不打算浪费时间了,翻开本子开始抄作业。 抄了一会儿,他侧过头看陆望,发现对方竟然是个左撇子,抄作业的姿势看着格外的别扭,刚写完的字还没干透,就被小拇指扫过,拖了一条尾巴。 他忍不住好奇:“你是左撇子?” “嗯。”陆望停下笔,一本正经的看着童屿。 童屿着实有些好奇:“那你用哪只手拿手术刀?” 陆望听到这句话后,直接把笔放到了右手上,他又写了几个字:“其实两只手都用,主要右手打篮球扭到了,还没好全。” 童屿发现对方两只手用起来都很流畅,就是字迹不太像。 陆望抄完作业,把笔扔在桌面上,双手抱胸往后仰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听课,夸张的姿势看起来像个大爷,让人产生一种女魔头在舞台上给他表演的错觉。 “咱俩还挺有缘分的。”陆望忽然开口。 童屿正在听课,头偏了一下,眉头一皱:“什么粪?” 陆望眉毛一挑,继续说:“你看啊,你是岛屿,我是大陆,咱俩都是属土的...” 童屿尴尬的笑了一下,心说:谁TM跟你一样属土! 陆望又说:“我出生的时候,我爸在一个岛上参军,因为想家,所以给我起了这名…你名字里为什么有个‘屿’字?” 童屿:“我爸是岛上的。” 童屿想也没想,就瞎几把乱说。 陆望勾着嘴角:“你爸在哪个岛?” 童屿看着PPT:“布吉岛。” 陆望:…… “布吉岛……”陆望笑了两声:“舌头都捋不直了…咋这么可爱呢?” “可爱?”童屿的两根眉毛瞬时皱了起来:“别把可爱这个词用在我身上。” “怎么不能。”陆望说:“你本来就可爱。” 童屿心说:这家伙是不是审美有点问题? 他有点郁闷:“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正好女魔头朝他们的方向瞪了一眼,这个话题就此终止。 过了一会儿,陆望用手肘撞了撞童屿的胳膊:“书借我用一下。” 还没等童屿答应,对方就抓起了他的书。 手起书落,稳稳的扣在了桌角,以及桌角上爬着的黑色蜘蛛。 童屿心里直犯恶心,对方竟然用他的书打蜘蛛! 童屿心说: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 陆望看对方气得不轻,笑了一下,露出一排好看的牙齿。 他提起扣在桌角上的病理书,谁知那只黑色蜘蛛瞬间从桌角跳了起来,黑乎乎毛茸茸的,童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卧槽!” 童屿最怕蜘蛛之类的东西了,恨不得立马冲出这间教室。 蜘蛛跳到了陆望的T恤上,只见对方用食指和拇指夹住蜘蛛毛茸茸的背,抓起来托在手心里。 童屿看着心里恶心得不行。 陆望用手指轻轻拨弄了两下蜘蛛腿,那蜘蛛却没反应。 他把蜘蛛伸到他面前:“别紧张,这是假的,纯手工制作。” 童屿刚刚放松了警惕,正打算凑近了看,结果那蜘蛛又忽然动了起来,看着又像真的! 他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实在没忍住:“你TM是傻逼吧!” 此时童屿已经有点神经敏感了。 陆望把蜘蛛装进一个小木盒里:“送你了,见面礼,寝室每人一个。” “你怎么能这么狗!” 童屿实在找不到更好的词语来形容对方。 童屿在炸毛之前拼命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他的嘴角抽了两下,接过木盒子,推开木盒的一个角,往里瞅了一眼。 “这是黑寡妇,你要不喜欢,下次做别的送你。” “还是别了!”童屿现在已经有心理阴影了。 陆望拿着童屿的病理书随意的翻了两下,发现上面一个字也没写:“这书够新的啊。” 童屿白了他一眼:“这学期刚开始,当然新了。” 陆望:“每学期要学的东西那么多,你这样跟得上进度吗?” 童屿心说,你个重修的,好意思说我? 陆望直接把书压在了自己手臂下面,一只手撑住头,侧过脸看童屿:“我看你挺眼熟的,我们很早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看你也挺眼熟的,和我们上回解剖的大体老师蛮像。” 陆望在心里回味了一遍童屿说的话,觉得有点意思,说人长得像死人,这不是在骂人吗? 骂人不带脏字就算了,还怼得他不知道怎么接下一句...... 仿佛对方骂的不是自己,陆望笑着说:“你说的是脱了衣服像,还是穿着衣服像?” 童屿:“你见过穿衣服的大体老师?” “那么问题来了。”陆望嘴角一勾:“你又没见过我不穿衣服的样子。” 童屿眉心紧了一下,紧接着嘴角的肌肉也跳了一下:“就你身上那二两肉,有什么看头?” 陆望哼了一声,自信的说:“二两肉?我那玩意儿可不止二两哦!” 他说完这句话后,只觉得身旁的空气忽然安静了。 童屿不是很能理解,这怎么就开起了黄色玩笑? 陆望继续说:“要不要去厕所比比看?” 童屿已经没心思听课了:“比什么?” 陆望:“你说呢?” 空气又安静了两秒钟。 见童屿不说话了,他得意起来:“不去就是不敢,你肯定没我大......” 童屿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他忽然觉得脑门有点疼。 “一会儿厕所见,不去不是男人!”陆望放了狠话。 课间休息,童屿佯装去厕所点烟,刚走进厕所,就看见陆望跟了进来。 他心里骂了一句傻逼,然后面向窗外点了根烟。 刚抽了一口,余光瞥见陆望抬了一下胳膊,脱掉了身上的T恤。 这一下童屿差点被自己的烟呛到。 所以对方只是想和他比肌肉这么简单吗? 看来是他多想了。 视线微微下移,落在了陆望的腹肌上,对方的腹肌轮廓练得很有型,胸肌的形状也很不错,被腰带扎紧的黑色工装裤和皮肤的颜色形成鲜明对比,很烫眼睛,但他此时完全没有心情欣赏。 童屿直接掐掉了烟:“差不多得了,我要回去上课了!” 陆望很随意的把体恤搭在了肩上,伸出一只手臂拦住了童屿:“来都来了,不比一下再走?” 童屿比陆望稍微矮一点,来自身高上的压迫让他此刻处于下风。 童屿忽然觉得有点好笑:“你几岁了?幼不幼稚?” 陆望也笑了,眼睛一张一合:“别废话了,脱吧。” 童屿被人堵在厕所隔板间,场面有几分尴尬。 “自己来还是我帮你?”陆望低头看着对方,有些不知廉耻。 由于靠得太近了,童屿下意识的贴着隔板,但来自对方身上的特殊香味还是钻进了他的鼻腔里。 狭小的空间本来就拥挤,这会儿又多了几分窒息感。 “别靠这么近!”童屿有点急了。 陆望往后退了一点,但也没退多少,拖长了尾音说:“快点...都要上课了…” 童屿心说,脱就脱,还怕你不成! 他硬着头皮解开了衬衣扣子,解到第四颗扣子的时候,他的手就像链条卡了壳似的,没办法再继续进行下去了:“行了,你的大,满意了?” 陆望垂眼看着对方衬衣里的风景,眼睛有些移不开了:“你的也不赖啊!” 他说完,压低了声音,在童屿耳边说了句悄悄话:“我在蓝吧看见的人是你吧?” 此时忽然有一个男生推门进来上厕所,看见对面袒胸露乳的两个大男人愣了两秒钟,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其中一个男人仿佛正在亲吻另一个男人的耳朵...... 他忽然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不好意思,二位继续,我去楼下解决....” 男生撒腿就跑,童屿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童屿迅速扣上衬衣口子,弯腰穿过陆望横在面前的手臂:“你误会了,我是直的!” 陆望笑而不语,目送对方离开现场。 最后一节课,童屿抱着书破天荒的坐到了第二排的位置,苏达瞄了一眼身旁的童屿,觉得不太对劲:“怎么坐到前排来了?” 童屿:“陆望就一傻逼!” 苏达一下子来了兴趣:“他咋了?” 童屿:“不想说话。” 此时童屿已经被陆望气到自闭了。 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让他这么生气过! 苏达也没继续问,打开手机,发现有个陌生人加了他好友,点开一看竟然是他的女生林晓晓! 他立即眼前一亮,林晓晓的身材很好,那张妲己的cos看着胸很大,苏达猜测,这身材怎么也有D了。 林晓晓发来一句:【帅哥你好,我是岩海医大的,想和你认识一下。】 苏达激动得不行,点开对方的照片疯狂舔屏,性感火辣的照片简直让人垂涎三尺! 看童屿心情不好,他就直接截图发给了卢青山:【林晓晓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我的微信,这什么情况?】 卢青山看了一下美女的照片:【你小子春天来了?什么时候约出来见个面?】 苏达:【还早呢,再聊聊吧!】 卢青山:【看来我给你算的卦很准啊!】 苏达:【等哥们儿脱单了,就请你去洗脚。】 放学后,童屿走在后面打电话,卢青山和苏达走在前面疯狂的讨论林晓晓,卢青山提议让苏达直接约人去看电影。 苏达在买电影票的界面翻了很久,最终买了两张爱国主题的电影票。 “电影院搞活动一张票才九块九,她要不去咱俩去,反正也不浪费。”苏达机智的说。 卢青山调侃道:“你这消费真够理智的,难怪这么多年了还没脱单!” 作者有话要说:苏达:就算是女神,也不能让我破费! 第6章 林湖女尸 路上阳光有些刺眼,阵阵热风扑在脸上,有些热。 “她又不是我女朋友,为什么要为她花钱?”苏达反问卢青山。 “兄弟,在女人面前不能太抠,女人都是感性的生物,你得表现得主动点,只要过了这一关,后面就水到渠成了。” 苏达:“你这么懂女人,怎么也单身?” “天恋爱这种事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我给自己算过了命了,我的另一半会在本命年里出现,所以我一点儿不着急。” “这都什么跟什么……”苏达看了一眼跟在身旁看手机的童屿:“那你给童哥算算,他什么时候能脱单!“ “你怕是在逗我“卢青山说:“只要童哥想脱单,那是分分钟的事啊...据我所知暗恋他的小姑娘都从教学楼排到学校门口了!” 童屿边走边低头发短信,白皙修长的指节快速在屏幕上点动,走路不看路,差点撞到正前方的来人。 他抬头的那一瞬,眸子被日光照得几乎透明,像静谧的森林,又像安静的池塘,总之是美得不像话。 站在他对面的人喉结动了动,嘴角轻轻勾起弧度:“你们在这儿瞎溜达什么呢?太阳这么大,不嫌热?” 听到这个声音后,童屿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同时也停住了脚步。 他没说话,掉头就往回走。 “童哥,你去哪?” 卢青山问了一声,对方也没回头,只是冲他摆了摆手:“有点事。” “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去北区食堂吗,怎么说走就走?”苏达有点不爽:“这想一出是一出的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刚说完,他忽然想起童屿刚才好像骂陆望是个傻逼来着。 这俩人该不会有矛盾吧? 他看向陆望:“你俩咋了?” 陆望耸了耸肩:“就...起了一点小摩擦。” “嗨,没事儿!”卢青山搭着陆望的肩膀说:“童哥人还是不错的,就是嘴有点欠,你习惯了就好。” 陆望看着童屿的背影,心里仍旧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哪里嘴欠了。”陆望纠正道:“可爱着呢!” 童屿走在树荫下,树叶筛落的剪影投射在皮肤上,斑驳而躁动。 他身上出了汗,皮肤开始发红,转角的路口吹来了凉风,吹散了心底的一丝郁闷,他停下来,想让风多吹一会儿。 脑子里忽然浮现出陆望在厕所里跟他说的话:我在蓝吧看到的人是你吧? 细想之下,这句话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他去蓝吧是为了逮童峥,那个姓陆的家伙去蓝吧做什么? 难道他是...... 想到这里,童屿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该不会是个gay吧? 童屿由此联想到了陆望光着膀子的画面,他还自行脑补了一个娘娘腔的形象出来,他晃了晃头,想把这些奇怪的画面从脑子里晃出去。 “学长,你在这里等人吗?” 童屿寻着声音转过头,看见一个男生站在他身后,瘦瘦的。 男生有些羞涩的看着他:“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吗?” 童屿皱了一下眉,思绪还停留在“娘娘腔”上,他想也没想,直接回复:“不能。” 这两个字配上他那冷冰冰的眼神,简直要让人尴尬症发作。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认识一下学长。”男生紧紧捏住手机,咬了一下下嘴唇,有点委屈的样子。 “但我不想认识你。”童屿拒绝得直截了当,直接把不爽的情绪转移到了无辜的学弟身上。 学弟一听,眼眶都红了,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那...打扰了。” 学弟一路小跑,终于消失在了转角路口。 童屿闷着头继续往前走,身后传来一声口哨声,尾音拖得长长的,听着有点戏谑的感觉。 童屿朝左侧转过头,右侧肩膀立即被人搭上了手。 “要去哪儿?” 熟悉的声音着实令童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管我去哪。” 刚说完这句话,两人的手机同时震动了起来,童屿拿起手机,发现是条最新的新闻推送: 【林湖景区发现一具女尸,警方高度怀疑为连环杀人案。】 他点开新闻推送,一行行读过。 今天上午,林湖景区接到了游客的投诉,有游客称山坡下面总是飘来一股怪味,很影响游玩的心情,想让管理人员尽快处理一下怪味的来源。 保安按游客描述的位置,沿着绳索下降到山坡底下,发现了一具高度腐败的尸体。 警察赶到景区后,对山坡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只在山坡下发现了部分残肢和一些衣服碎片,经法医鉴定,残肢的断面符合大型动物撕扯后造成的痕迹。 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伤在出现之前,人就已经死透了,除此之外,法医发现死者右侧乳.房有被锐气切断过的痕迹,切面很平整,和其他部位的撕扯痕迹形成鲜明对比。 这不得不让警方将这起案子与前两天发生的工地埋尸案联系到一起。 想了解更多信息,关注我们! 童屿看完后沉思了片刻,立马给童渺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喂,哥。”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鼻音很重,童屿记得自己走的时候对方还没这么重的鼻音。 “你吃药了吗?”童屿太了解自己的妹妹了,每次生病了都不老实吃药,想起来又吃两颗,想不起来干脆不吃。 从药物动力学的角度来看,这样会减弱药物的作用。 “中午忘记带药了。”童渺说完就打了一个重重的喷嚏。 “在学校等着,我给你带药过去,刚好有点事要跟你们老师说。” “你要跟老师说什么?”童渺立马精神了。 “你住校的事,我一个小时后到!” 童屿挂了电话,急匆匆朝校门口走去,陆望仍旧不折不扣的跟着他:“这么担心你妹妹的安危?” 童屿这才想起来陆望的存在:“别跟着我了,你自己没事干吗?” 陆望把手机揣回口袋里:“谁跟着你了,我在刑警支队实习,下了课还得去警局,你以为我很闲?” 童屿放慢了脚步:“案情有什么进展吗?” “要是有进展就好了!我老师最近是肉眼可见的失眠。” 童屿:“有凶手的肖像侧写吗?” 陆望:“男的,一米七五左右,身材匀称,年纪不大。” “说了等于没说。”童屿停在了公交车站牌下:“监控都拍到了,为什么还是抓不到?” “这个凶手可不简单!”陆望停在了童屿的左边:“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作案手法干净,除了精斑什么也没留下。” “留下精斑也叫作案手法干净?”童屿觉得这句话很矛盾。 “光有精斑没有基因库做对比,照样找不到凶手。” 公交车很快就来了,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车,车上已经站满了人,燥热和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 童屿移到了角落,勉强站住脚:“你觉得凶手的职业是什么?” “这个不好说,我们获得的信息太少了,等犯罪心理学家来了,估计会有进展。” “这次来的犯罪心理学家是谁?” 童屿刚问完,就被上车的人挤到了陆望跟前,他的肩膀在对方的胸膛上磨蹭,姿势有些尴尬。 “我听你妹妹说,你做的菜很好吃。”陆望垂眼看童屿:“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童屿听出来了,对方想蹭饭。 见童屿黑着脸,陆望觉得很有意思:“你做菜给我吃,我就告诉你。” 童屿在心里骂了一句傻逼,然后把书包横在了两人之间,和陆望隔开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童屿:“不说算了,反正过两天就知道了。” 天气原本就热,公交车里的冷气又不给力,给人的感觉很闷,左右两个男生都已经大汗淋漓了,身上散发出一股汗臭味,童屿艰难的夹在中间,有种想跳车的冲动。 “你很热吗?”陆望硬生生把一旁的男生挤得变了形,给童屿腾出了一点空间。 那男生骂了一句操,然后换了个地方待着。 “去里面站着。”陆望硬生生用结实的胳膊给童屿开辟出了一片空地出来。 童屿刚想说不用,就被陆望抓着手臂,扯了过去。 换了个地方站着,确实感觉好多了,但童屿没打算说谢谢,他一直低着头看手机,陆望身上淡淡的洗发水香气简直救了他一命。 陆望垂眼,眼神向下移了几分,刚好落在童屿解开的第一颗衬衣扣子上。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刚好可以看见童屿领口下的锁骨。 男生的锁骨很漂亮,皮肤又是冷白色的,徒添了几分性感。 陆望心说:这谁顶得住? 童屿感觉对方在看自己,抬起头的一瞬间,眉毛拧了起来,他转了个身,用背对着陆望,忽然有点郁闷得不想说话。 正好公交车转了个大弯,两个人的身体都不受控制的向同一侧倒去,童屿感受到对方滚烫的胸膛贴在自己的后背上,他一紧张,出了一身的汗。 陆望双臂用力,尽量让自己站直:“想好没,到底要不要给我做饭?” 陆望的声音离童屿的耳朵很近,直接穿过嘈杂的空气传进他的耳朵里,那种感觉就像冰冷的玻璃杯上飘过一团雾气,瞬间凝结成了水珠,童屿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作者有话要说:童屿:@#¥%… 第7章 叫声哥哥 童屿有些无语:“想让我给你做饭...下辈子吧。” 陆望笑着说:“你这话听着耳熟,是不是上辈子已经说过了?” 童屿:“我可不想跟你有上辈子的来往。” 陆望:“你这么说可就生分了。” 童屿:“我们熟过吗?” 陆望:“怎么不熟,我们都同居了!” 话刚落音,坐在身旁的小哥似乎要抬屁股要下车,童屿正打算做过去,结果被陆望抢先一步占了位置。 童屿:...... “改口叫哥...”陆望一脸欠揍的看着童屿:“叫哥就让你坐。” 童屿不想和讨人厌的家伙瞎扯,转过头面相窗户站着。 然而坐在身旁的人管不住自己的嘴:“叫声哥,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事事都罩着你。” 童屿直接用一个冷笑破了对方的气势:“一个破位置就想让我叫哥,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陆望眉毛一挑:“不愿叫哥的话,坐我腿也行,我默认收了你做小弟。” 这句话刚落音,站在过道里的小姐姐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童屿觉得,这家伙是存心在给他添堵! 然而陆望的脸皮比他想象的还要厚,只见他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继续说:“其实我可以勉为其难的把座位让给你,那声哥哥咱们可以回去再补!” 众人听着这段对话,像是坐着的男生正在给站着的男生找台阶下,但这段对话发生在两个男生之间,就很奇怪。 童屿最终还是没忍住:“你属老母鸡的?” 陆望没跟上童屿的脑回路:“老母鸡?” 童屿:“怎么着,要下蛋?” 陆望过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童屿说的老母鸡是什么意思,他越想越觉得好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童屿,你他妈的有毒吧!” 童屿低头给陆望的微信发了一张动图。 陆望点开来看,是一张老母鸡下蛋的动图,那只老母鸡一边下蛋还一边“哥哥哥哥”喊着…… 陆望觉得有点意思,直接把动图保存了下来,随即他又给童屿发去了一个“你真可爱”的表情包。 11路公交车缓慢向前行驶,路过一个大型购物商场,车上一半的人都下了车,童屿终于找了个离陆望比较远的位置坐下。 虽然陆望也没有那么的讨厌,但他怀疑对方是个gay,所以不得不提醒自己离对方远一点。 因童峥和一个男人纠缠了很多年,作为儿子的童屿一直对同性恋有阴影,不光有阴影,他还特别敏感,只要两个男生走得比较近,或者行为举止亲昵,他就会觉得两个人的关系不正常。 今天陆望对他做的这些事,足以让他把对方拉入黑名单了。 公交车还没到站,坐在前面的小哥就走到了车后门,看样子是要下车。 陆望正要坐过来,童屿就像弹簧一样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陆望愣了一下,目光注视着童屿下车的背影,心说:明明下一站才到一中,这么早下车干嘛? 该不会是傻了吧? 陆望跟着下了车,好心提醒道:“喂,你下错站了!” 童屿回头看了他一眼,比了个中指,然后拉着书包带子一去不复返。 陆望一脚踢开了路边的石子:“怎么这么高冷?” 童屿自顾自往前走,走了好一会才回头往后望了一眼,发现那个烦人的家伙终于消失了。 他松了口气,一抬脚,从一中的后门穿了进去。 童渺在后门等童他,因为哥哥要过来和老师谈住校的事,她并不想住校,此时肚子里装了一堆的牢骚,结果看见哥哥铁青着脸出现在后门口,她那一肚子牢骚就没敢往外吐。 “哥,你还是放过我吧!我跟寝室那几个女生不怎么合得来,到时候吵架怎么办?” 童屿心情不怎么好:“你别和她们打起来就行了。” 童渺顿时感觉不妙:“你就不怕她们把我带坏?” 童屿不以为然:“你确定不是你把她们带坏?” 童屿说完盯着自家妹妹耳朵上的那一排耳洞:“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 童渺捂着自己的左耳:“你看错了吧!” 童屿立马给了妹妹一个脑瓜崩,弹得对方直接痛得叫出来声:“哥!你有病吧?!” 童屿把手插进裤兜里,掏出了一根手术用的缝线:“都什么年代了还学伤心非主流呢?你要再敢打耳洞,我就用这根线把你两只耳朵缝起来!” 童渺加快了步伐走到前面:“我跟你说不清楚!” 童渺气呼呼的,妈妈在的时候至少还会和她讲道理,这换成了哥哥,简直一点人情味也没有了! 童渺站在一个小巷子的转角处,硬是不肯在继续往前走了:“哥,我真的不想住校,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自己会注意安全的,再说了,被杀人犯盯上这种事发生的概率也太低了,我怎么可能这么倒霉...” 童屿也停在了原地,声音冷冰冰的:“被水泥车卷进车轮的概率也很低。” 但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了他们妈妈身上。 后半句他没说出口,再看童渺的时候,童渺的眼睛已经红了,她一句话也不想说了,直直的往前走。 童屿的眼神晃动了一下,他不该这么刺激妹妹的,但他已经失去的母亲,那个不回家的父亲也相当于没了,他必须保证妹妹的安全! 童屿跟着童渺走到班主任的办公室,交了一些住宿的基础费用,又代替童峥签了住宿协议,这件事就算落实下来了。 然后她带着童渺去了校内超市,买了一些洗漱用品。 童渺的新室友叫唐芯,这女孩儿声音很甜,唐芯带着他们找到了宿舍楼:“哥哥,就送到这儿吧,女生寝室不让男生进,这些东西我帮她提上去就行了。” 童屿走之前存了唐芯的手机号:“有事打我电话。” 看着妹妹上了楼,这才想起来自己忘记吃午饭了。 在街边点了碗面,却不是很有食欲,他结了账,站在公交站牌下等车,打算回家给童渺收拾点衣服送过去。 这么来回一折腾,回医大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独自行走在校园里,暗淡的灯光延绵到很远的地方,就像心底的点点星光被岁月的幕布遮住了轮廓,那些本该有的欲望也被悄无声息的藏在了后台。 学校情人坡和小树林一到晚上就会聚集一对对甜蜜的情侣,童屿抄近路走过的时候,惊动了好几对正在亲热的男男女女。 女生羞涩的把头埋进男生的脖子里,仿佛这样就不会被人看见一样。 童屿忽然想起了一年前的场景,那时他寻着地址去找童峥,结果在蓝吧看见童峥羞涩的把头埋进了另一个男人的脖子里。 他很震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一刻他才知道,为什么父母之间的感情会这么淡薄,为什么妈妈成天都是一副麻将脸,终日不见婚姻的幸福和喜色。 他不懂他们的婚姻到底有什么意义,只知道两个人苦苦支撑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只是为了孩子。 推开寝室的门,里面一个人也没有,陆望的床已经收拾好了,床单铺得平平整整,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的。 姓陆的多少有点强迫症,硬生生把柔软的空调被叠层了豆腐块。 想起陆望上课的时候说过,他老爸是当兵的,估计从小没少受老爹的熏陶。 陆望的桌面上放了几样洗漱用品,书架上明晃晃摆着一大罐蛋白.粉,又腾出大片位置放他的哑铃和健身器材,蓝色生死恋(教材书)被他挤在一个很小的空间里,看着可怜巴巴的。 一个特大号的银白色行李箱立在座位旁边,之前没有见过,应该是后来拿进来的。 寝室就四张床,都是上床下桌,一边两张床位,他以后就要跟陆望床挨着床了,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感觉。 童屿的对面是卢青山的床位,卢青山的桌面收拾得还算整洁,书架上摆着天文地理、以及各个朝代的著作,最显眼的还是一些古书,例如:阴阳八卦、易经等等......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在网上淘来的造型奇特的摆件,有长得像罗盘的,也有像宝器的,总之摆放的位置很讲究左右对称,但凡左边有个摆件,右边就一定会有一个类似的摆件与之对称,桌面凌乱的时候这个规律也会存在。 用卢青山的话来说:这关乎到风水气运,所以必须讲究。 苏达的桌面就比较不堪入目了,最显眼的位置摆着他花高价组装的电脑、键盘以及主机,一个曲面显示屏就占据了桌子的大半位置,青轴键盘和两个低音炮音箱也是他的宝贝。 桌面再脏,这几样一定是干净的,每天都要用酒精湿巾擦拭至少两遍,键盘的键帽都要拆下来擦得干干净净,其他物品就没有这待遇了,无一例外的积了灰尘。 鼠标旁边摆着一个积满烟头的烟灰缸,以及喝完未扔的易拉罐,然后是打火机、烟盒子、饭卡、钥匙圈、指甲剪、掏耳勺、乱七八糟揉成一团的零钱...... 总之这些东西见缝插针,每次要用,都要在键盘和显示器的空隙里掏半天。 童屿看着有点头疼。 正头疼着,卢青山的电话打了进来:“童哥,你怎么回事啊!说好了晚上8点在后门的烧烤摊聚餐的,你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童屿:那傻逼在,我能不去吗? 第8章 醉酒 “这回你必须得给个面子,不然兄弟没法做了!”卢青山放了狠话。 童屿很不情愿的挂了电话,赶到后门烧烤店的时候,那三个人已经喝上了,烤串还没上,看样子也才来不久。 四方形的小桌,桌子侧面放着两箱啤酒,每人面前一个玻璃杯,杯壁上冒着啤酒花,看样子是打算大干一场。 陆望对面的位置还空着,童屿走过去坐下。 “来这么晚是不是得自罚三杯?” 童屿刚坐下,陆望就开始劝酒,仿佛已经找准了报仇的机会。 苏达给童屿满上了酒:“自觉点吧童哥,迟到没得说!” “自己寝室聚餐,也搞这么见外?”童屿开始和对面的三个人瞎扯:“今晚的目标不应该是陆学长吗,不把他喝趴下,怎么证明我们对他的热情?” 卢青山觉得童屿说得很有道理:“也是啊,今晚的目标是陆学长啊,要不这样吧,我们童哥喝三杯,你也喝三杯?” 陆望笑着说:“他敢喝,我就敢陪!” 说完视线落回童屿脸上,眼神里的挑衅意味十足。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童屿端起自己的酒杯:“我先干了。” 三杯下肚,平淡无味,就是早上和中午没吃什么东西,喝这么急容易上头。 陆望那边也喝完了三杯,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这么能喝?” 陆望记得自己在蓝吧看见童屿的时候,他面前落着一堆啤酒瓶,不知道是和哪个男人喝的。 这么能喝,自罚三杯能有什么问题? 童屿拿起一串烧烤:“一般吧,平时不怎么喝的。” 陆望:“平时不喝,所以特殊时候才会喝,对吧?” 陆望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明是笑着的,却让人觉得话里有话。 童屿没否认,继续吃烤串。 两人面前的杯子立马被卢青山满上了:“来,我们一起举杯,欢迎陆学长成为我们的新室友,以后大家互相照顾,就是一家人了!” 玻璃杯碰撞在一起,陆望的视线始终落在童屿脸上,童屿很不爽的白了对方一眼,嘴里却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欢迎。” 夜晚的大学后门格外热闹,露天的场地上坐满了洋溢着胶原蛋白的青春脸庞,这个年纪的悲欢离合都在这里得到了释放。 年轻人情绪高涨,随着酒一杯杯下肚,气氛越演越热。 一箱啤酒见底后,童屿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见陆望站在水池边洗手,即便喝了酒,对方也不忘记把额前那几根毛理一下。 童屿站在他身旁洗手,其实他的酒量并没有很好,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在陆望面前示弱。 童屿的皮肤很白,出汗的时候,或者喝过酒的时候就会浮起一片红晕,白里透着粉。 陆望看出来对方的酒量并不是很好,因为此刻透过镜子,他看见童屿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 他上头了。 “你少喝点。”陆望抽出纸巾擦手:“当心喝醉了被人捡走。” 童屿抬起眼,看着镜子里的讨厌鬼:“不知道是谁一直在劝我酒。” “我还以为你很能喝。” 陆望见童屿洗好手了,递过去纸巾。 童屿接过纸巾擦手:“别得意得太早,后面还有第二场。” “是吗?”陆望笑了一下:“你能扛到第几场?” “扛到你进坟场!”湿成一团的纸巾被童屿准确无误的投进入了垃圾桶里。 “有脾气。”陆望朝他竖了一根大拇指:“到时候别给妈妈打电话说我欺负你。” 走在后面的童屿背脊明显的僵了一下,但他什么也没说,继续插着兜往前走。 妈妈? 他已经没有妈妈了…… 童屿回去后一直闷着头喝酒,肉眼可见的不高兴,谁问他也不说,没喝几瓶就醉了,也没法继续和大家互动了。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童屿现在满脑子都是妈妈的音容笑貌。 妈妈笑的时候,妈妈生气的时候,妈妈打他的时候…… 妈妈脾气不好,但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妈…… 陆望不知道他妈妈去世了,说者无心。 可听者有意。 他又闷头喝了几杯,往事如潮水般袭来,他干脆仰起头,用手臂挡着眼睛。 陆望从厕所回来后就一直注意着童屿的一举一动,两边的人敬酒也好,玩游戏输了也罢,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童屿。 他原本在看男生好看的下颌线和锁骨,后来视线就不自觉的移到了男生的嘴唇上,再后来,他发现对方哭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是唱得哪一出? 不过也有一首歌唱着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做男人也有脆弱的时候吧。 刚想到这里,陆望把椅子移到了童屿旁边,一只手搭上了对方的肩膀:“陪你去马路边醒醒酒?” 童屿听到这句话后,直接推开椅子站了起来,身体微微有些摇晃。 他哭得很隐秘,那滴泪消失后,刚才的情绪已经通通收了回去。 醉了,却还醒着。 童屿站起身找烟,衣兜和裤兜全翻了个遍。 苏达直接点了一支烟递过去,烟还没递到童屿手上,就被陆望半途劫走了:“人都喝醉了,当心再烫着!” 他顺手递到唇边抽了一口,若有所思的看着站在对面的人。 童屿喝酒很上脸,脖子锁骨也肉眼可见的绯红,两只漂亮的眼睛一张一合,眼神迷离的望着他。 “把烟还给我。” 童屿伸出手要烟,陆望也站了起来,拉着童屿伸过来的手,防止他摔倒。 “换下一场吧。”陆望说。 卢青山结了账,和苏达站在路边拦车。 KTV的包间早就定好了,陆望扶着童屿进了包厢,男生的胳膊挂在他的脖子上,冰冰凉凉的感觉,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却有些恋恋不舍的把胳膊拿了下来。 把童屿扔在沙发上,又垂眸看了两眼:“他这样没事吗?” “嗨,没事儿!”卢青山说:“童哥喝醉了就知道睡,睡醒了还能继续喝。” 陆望终于知道对方坚持到最后一场的秘诀了,心说:这不是犯规吗? KTV里的冷气开得有些足,陆望让服务生送了条空调被过来给童屿盖上,以免对方感冒。 嘈杂的音乐声冲击着耳膜,童屿硬是在这种氛围下睡了过去,等他再睁眼的时候,周围落着酒瓶子,陆望和卢青山还在划拳,苏达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坐起身来,头依然很晕。 卢青山见苏达去厕所半天了还没回来,就要出去找人。 此时包间里只剩下童屿和陆望两个人,陆望坐近了些,给他递了一杯矿泉水:“好点没?” 童屿拧开矿泉水盖子,咕噜咕噜灌了半瓶,看上去仍然很困。 他不太想和对方说话,双臂交叉在胸前,比了个大写的“叉”。 “你离我远一点,别靠这么近!” “大家都是男的,有必要这么介意吗?”陆望见童屿做出这么可爱的动作,说话的语气忽然温柔了好几个度。 他的眼睛盯着对方那张绯红而精致的脸,嘴角微微勾着。 如果再醉一点,会是什么样的? “正因为你是男的,所以才要介意。”童屿喝醉酒后语气没有平时那么冲了,声音软软的,听起来就像在撒娇。 陆望哦了一声,慢悠悠的开口:“我也是直的哦!” 陆望趁着对方喝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所以你应该自罚一杯,就当你给我道歉了。” 他把酒杯递到童屿手上,哄骗到:“喝了这杯我就原谅你。” 童屿眼神倦怠:“我为什么要道歉?” “莫名其妙的疏远我,害我心灵受到了打击。”陆望故意把语速放慢,以便于对方听得清楚一些。 还没等童屿回复,他又继续说:“我没有谈过女朋友,也没有谈过男朋友,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是弯的?” 童屿正在试图理清这里面的逻辑,但他的头越来越晕了,完全理不清。 陆望忽然问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童屿捏着酒杯,这一句他听懂了,于是回应了两个字:“没...有...” 陆望很满意对方的回答,和对方碰了个杯:“我在的时候你可以随便喝,喝完一定把你扛回去。”说完他顿了顿:“我不在的时候就别这么喝了。” 童屿没反应过来,只知道碰了杯就要喝酒,他仰起头,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正好卢青山和苏达推门进来,苏达刚吐了回来,一脸醉态的站在门口:“姓陆的,咱们继续啊,今天谁也别怂!” 酒快喝完的时候,苏达和卢青山抱在一起,拿着话筒唱得鬼哭狼嚎,童屿已经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了,双眼涣散的盯着视频里的MV,像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再睡过去。 最后几杯下去之后,苏达直接喝趴了,正好酒也喝光了,他们就打算撤了。 已经凌晨了,宿舍早关门了,卢青山架着苏达,陆望扶着童屿,四个人一起出了KTV。 他们直接打车到了学校附近的宾馆,这样还能赶上第二天早上的解剖课。 宾馆只剩最后两间标间,卢青山心说正好,可以两个人一间。 登记完身份证后,卢青山扛着苏达进了房间,把苏达扔上床后,自己也困得不行,倒在床上就没了动静。 陆望见两人睡了过去,关好门,带着童屿去了隔壁房间。 童屿看了一眼周围的景物,手臂有些绵软无力,他轻轻推了一下陆望,看得出来还挺不情愿的。 哪怕喝醉了,潜意识里也还记着要和对方保持距离。 陆望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但此刻只觉得对方可爱,低声宠溺的说:“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童屿因为尿急,酒醒了大半,直接推开陆望进了浴室,紧接着浴室想起了哗啦啦的水声。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他下半身只裹着一条毛巾,头发湿哒哒的往下滴水。 似乎已经忘记了陆望的存在,他重心不稳的走到了一张床旁,然后一倒,整个人载到了床上。 头发上的水在洁白的被子上印出一个水印,童屿一点感觉也没有,直接睡了过去。 陆望目睹了对方喝醉酒的一系列动作,趴在被子上洁白无瑕的背脊好看得像一件艺术品,他的神经忽然变得很敏感,喉结上下滚动。 这谁顶得住? 陆望觉得不能让对方就这么睡着了,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他拿起床头柜下的吹风机,决定先帮对方把头发吹干。 修长的指节插入潮湿的发丝中,冰冰凉凉的,而头皮的温度又暖暖的,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慢了一拍。 他今晚也喝了不少酒,原本还算清醒的他,现在的脑子像打了铁一样,反应变得非常的迟钝,那近在眼前的人宛如一盘可口的食物,他真的很想咬上一口。 头发只吹到了半干,陆望就坚持不住了。 “长这么好看勾引谁呢?” 他把吹风机放在一边,翻开另一张床的被子,直接用一个公主抱把人从床上抱了起来,然后轻轻地放到另一张床上,再捂得严严实实的。 眼不见,心不乱。 童屿睡得很熟,呼吸均匀,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要乖巧。 陆望的手在空气中悬停了好一会儿,他很想摸一下对方的脸,又担心对方忽然睁开眼,然后骂他是个变态,在做了一系列思想斗争后,他的手臂调转了方向,直接按灭了床头灯。 第9章 解剖实操 早上9点,陆望的闹钟响彻了整个房间,摇滚劲爆的音乐将人从梦中拉回现实,童屿表情痛苦的拉起被子盖住头,想闷头继续睡觉。 过了几秒钟,他整个人就像弹簧一样从床上惊坐而起。 上半身一件衣服也没穿,这本就很奇怪了,掀开被子一看,里面的风景亦然。 “操了!” 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记忆停留在KTV里,凌乱的酒瓶从脑袋里一闪而过,这些画面都是零零碎碎的画面,无法拼凑完整。 他喝断片了。 左手边的床上睡着一个人,半张脸埋在洁白的被子里,一只脚从窗沿伸出来,脚板心有一颗黑色的小痣。 童屿抱着被子,整个人都石化在了床上,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衣服去了什么地方,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 昨晚是谁送他回的宾馆的? 有没有发生什么? 卢青山和苏达那两个家伙呢? 这些思绪通通被炸裂的闹钟扯断了,旁边的人终于醒了,陆望拉开被子,一张帅气的脸从被子里钻出来。 童屿一看,顿时感觉自己被占了便宜,抄起床上的枕头,准确无误的砸向了刚睡醒,还没睁开眼睛的陆望。 陆望还没睁眼,就感受到了对方杀气,虽说意料之中的事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他懒洋洋的笑了一下,挪开盖在脸上的枕头,慢悠悠侧过身,用一只手臂撑着头。 他看着坐在床头惊慌失措的男人,笑着问:“童宝,昨晚睡得还好吗?” 童屿后脑勺的两束头发翘着,眼皮有些浮肿,看上去甚是可爱,他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再想往下看,却被对方用被子挡住了。 “我衣服去哪了?”童屿想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但眼睛里有无法掩饰的惊慌。 “衣服啊...”陆望想了一下,指了指浴室的方向:“昨晚你自己脱的,不记得了吗?” “要是记得还会问你吗?”童屿已经不爽到了极点。 陆望不慌不忙的坐起身:“你昨晚头发都没吹干就睡着了,我好心把你抱上床,还给你盖了被子。” 童屿把对方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消化掉:“你抱老子了?” 陆望点点头:“睡得像死猪一样,抱你你都没有反应...以后可别一个人出去喝酒,男孩子在外面要学会保护自己!” 童屿内心充斥着焦躁与尴尬,想了半天,问了一句:“我是怎么从浴室里出来的?” 陆望穿着浴袍走到床对面拿矿泉水,慢悠悠拧开,仰起头喝了大半瓶,才慢慢开口:“你说呢?” 童屿周围一件衣服也没有,浴袍还挂在柜子里。 所以...难道...他昨晚洗完澡是裸奔出来的?! 想到这里,童屿有些不淡定了:“你...看见了?” “我都抱你上床了,又不是瞎子。” 陆望把剩下半瓶水喝完,嘴角一勾:“你要是想让我负责,我也没意见。” 这句话无疑是雪上加霜,童屿瞪着陆望,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陆望:“咱俩都是直的,你怕什么?” “你这吊样,还说自己是直的?”童屿一万个不信。 陆望:“之前都是逗你玩的,谁让你嘴贱?” 童屿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你觉得,逗我很好玩是吗?” “还行。”陆望看着床上的人:“赶紧起来吧,十点有解剖课,我去隔壁喊那两个起床。” 童屿依然很抓狂:“帮我把衣服扔过来!” 陆望把衣服通通扔到童屿床上,知道对方要换衣服,他转身去了隔壁屋子。 里面的两个人睡得跟死猪一样,敲了半天门卢青山才迷迷糊糊走过来开门,苏达的呼噜声也够大的,难怪敲门都没反应。 陆望:“收拾一下回学校了。” 卢青山胃里一阵难受:“你咋这么精神?敢情我们喝的是酒,你喝的是水?” “道行太浅了!”陆望拍拍卢青山的肩膀:“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醉过。” 这一次彻底把卢青山给喝服了,他们三个人都没把陆望灌趴下,说出去都丢人。 卢青山:“童哥起了吗?” “起了,你把苏达叫起来,楼下面馆集合。” 吃完早餐,四个人回寝室换衣服,顺便把白大褂也穿上。 走之前童屿从抽屉里拿出一副银丝边眼镜戴上,他并不近视,只是福尔马林的味道很冲,熏到眼睛会很难受,所以他专门买了一副舒服的眼镜。 换上白大褂,带上银丝边眼镜,一股禁欲男的味道就散发了出来。 陆望早就收拾好了,坐在椅子上欣赏对方的颜值,并且趁着对方不注意,偷偷的拍了一张照片。 仿佛这身白大褂会封印人的灵魂,不管昨天晚上玩得有多嗨,只要穿上白大褂,他们就是严谨的医学生,祖国的花朵,未来的法医。 童屿从书架上抽出了《局部解剖学》,这一门课对法医来说还是比较重要的,加上他挺感兴趣的,所以早就看过一遍了,对里面的内容还记忆犹新。 比起理论知识,他更喜欢实操。 另外三个人见童屿带书了,相当于自己也带书了,套上白大褂就一个接一个的往外走。 还没到实验楼,就看到班长和另一个同学站在窗口边透气。 童屿不着急进解剖室,想先让解剖室的排风扇吹一吹,那些尸体长时间放在解剖室里平时都是密闭的状态,福尔马林大量挥发在空气中,这会儿进去就是受罪。 在外面站了几分钟后,大老远的就看见学委从大马路边走过来,怀里抱着一本蓝皮书。 苏达见学委来了,骂了一声“操”,然后白大褂一脱,直接递给了童屿:“帮我拿着,我去找学委那傻逼算账!” 昨天点名的事他还记着,说要报仇就一定要报仇! 卢青山也脱了白大褂,把衣服塞到童屿怀里:“你在这等着,看我们怎么教育那傻逼。” 因为之前有人拍到岩海医大的学生穿着白大褂打架,还被做成视频发布到了网上了,引起了很多网友的不满,后来岩海医大的学生就养成了脱掉白大褂打架这样的习惯。 童屿身上穿着一件白大褂,怀里抱着一件白大褂,肩膀上还搭了一件白大褂,最后陆望白大褂一脱,直接罩在了他的头上。 “打架这种事,怎么能少了我?” 三个人都是一米八以上的大个子,气势做得很足,学委被围在中间,一下子没了底气。 几个人倒是也没真的打起来,主要是学委被三个人吓着了,认错态度良好,还承诺回去就改点到表。 童屿把陆望的白大褂揉成一团,等人回来的时候直接往陆望脑门上扔。 陆望接着自己的白大褂套上,顺便揉了揉童屿的头,没皮没臊的说:“谢了,宝!” 童屿:“怎么跟你老子说话呢!” 陆望的五官很耐看,脸也小,嘴唇薄薄的,不笑的时候眼神里有种攻击性,气场很强,可一笑起来气场就全没了:“爸爸让着你,不和你一般见识。” 童屿现在看对方相当的不顺眼,转身往解剖室走,他现在不想和这傻逼有太多的来往,哪怕对方是直的! 刚走到解剖室的门口,肩膀就被人搭上了手,陆望凑到他耳朵油腻的说:“你果然没我大...” 说完还笑了两声,温热的气息扫在他的耳廓上。 童屿的脑袋有一瞬间懵了,反应过来的他捏紧了拳头,只剩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陆望半笑不笑的看着童屿:“怎么,还想打我?” 童屿此刻真的很想脱掉白大褂,给陆望疯狂暴击。 只见陆望嘴一勾,露出一个坏笑:“就你那小鸡腿儿,打得过我吗?” “我知道你在用激将法。”童屿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偏不上当!” 作为天蝎座的他,还愁找不到报复的机会? 局解老师见童屿和陆望站在门口,顺便问了一下:“童屿,你今天解剖哪个部位?” “头……颈……部……”童屿说话的时候,几乎是从牙缝里逼出来的。 陆望感觉到了浓烈的敌意,可局解老师没感觉到:“你和陆望一组吧,正好你们也是一个寝室的,互相关照关照!” “老师,我们还没开始解剖,准备时间可能有点长,而且头颈部处理起来很麻烦...”童屿说:“要不你还是去别的组吧!” 陆望笑了一下:“不用,我就喜欢帮助同学。” 局解老师一向和同学打成一片,没什么架子:“别看陆望同学这学期过来重修,但人家局解还是学得不错的,期末考了98分,就操作扣了两分...他和你一组,也能顺便指导一下你们。”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童屿也不好当着老师的面推辞,低头闷声组装手术刀。 童屿面前的这具尸体,脂肪含量很高,所以解剖起来要比其他几具尸体麻烦。 陆望绕到尸体头部的位置,把尸体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由于被福尔马林泡过很长的时间,尸体的皮肤呈现出棕褐色皮革样变,头颈部的皮肤要比其他部位的颜色深一些,尤其是面部皮肤,已经完全失去弹性皱缩,呈现出深黑色。 尸体保存得比较完好,头发和睫毛都根根分明,毛囊清晰可见。 童屿说“准备时间可能有点长”是有原因的,因为尸体的头发比较茂密,要解剖头颈部,第一件事是替尸体剔除头发,但是解剖室里能用来剃头发的工具只有手术刀,也就是说,他们要用手术刀片,把尸体茂密的头发剔除干净。 大体老师生前是一名体脂含量比较丰富的女性,体型很符合向心性肥胖(满月脸,水牛背)的特点,头发很长,即使被福尔马林泡过很多年了,发丝还是牢牢的固定在头顶上。 童屿还在尝试劝说陆望:“卢青山今天解剖双下肢,你可以和他一组。” 陆望:“我比较喜欢和你一组。” 所以,这家伙今天是赖上他了! 陆望看着房间里的四具尸体,除了边上那一具已经被解剖过了,其他三具都是新抬过来的。 他们分到的这具尸体皮下脂肪含量比较高,光是挖脂肪都够挖大半天的。 童屿已经带好口罩,开始组装手术刀片了,陆望看了他一眼,直接从他手里抽走了刚刚组装好的手术刀:“剃头我最擅长了。” 童屿:“行吧,这可是你自己选的,到时候别哭着喊手酸。” 陆望:“放心吧,我这胳膊肯定持久。” “胳膊持久还不够的吧!”苏达今天解剖胸腹部,拿着手术刀走过来:“男人要那玩意儿持久才行!” “对嘛,陆学长一次能挺多久?”卢青山也走过来附和道 陆望笑着说:“半个小时肯定没问题...我说的是平板支撑啊!” 苏达:“陆哥谦虚了啊,动态的情况下怎么也得两个小时吧!” 童屿听着这段对话,往自己脸上戴了两层口罩,抓起托盘里的手术刀:“你们太低估他的实力了,人家可是一夜九次郎,一晚上都不带喘的!” 陆望听着他们的调侃,心说:还知道一夜九次郎,真够可以的啊,童屿! 第10章 绑架 “陆哥这么厉害呢,有没有什么经验给我们传授一下?”卢青山嗅到了调侃的味道,立马凑了上去。 作为老处男的陆望实在没有什么可分享的经验:“多健身,多做深蹲,等你把屁股练到小童那么翘再说。” 这下被调侃的对象变成了童屿。 童屿低着头,手术刀闪过银白色的光芒:“再说就把你的嘴缝上。” 陆望这么一提,童屿又想起了洗完澡没穿衣服这件事情。 这家伙实在是太可恶了,看了就看了,还非要说出来提醒一下他,生怕他忘了! 陆望见好就收,正好上课时间也到了,局解老师大致讲了一下今天要解剖的内容,确认了分组名单后,解剖就正式开始了。 四个人站成一排,对着解剖台上躺着的大体老师深深鞠了一躬,感谢大体老师对医学事业做出的贡献。 大体老师被福尔马林泡过的皮肤已经发生了变性,摸上去非常的硬,弹性和质感和腊肉很像。 陆望带着橡胶手套,执起手术刀,开始了他浩大而又漫长的剃头工程,他尽量沿着头皮把每一根头发切断,这样就不用二次处理。 童屿撇了一眼陆望,对方的手法看起来非常专业,认真起来倒是和平时不太一样。 童屿今天要对尸体进行颈部的解剖,课时规定了解剖要分部完成,必须按照严格的顺序进行,首先要游离出一片完整的皮肤,之后要挖干净皮下脂肪、分离皮下软组织、游离出完整的动静脉以及神经,最后再切断肌肉。 也就是说,这具尸体解剖完之后,还能一层一层盖回去,方便给大一的学弟学妹们学习人体结构。 这具尸体并不是解剖完就完事了,解剖结束后,还会送去其他教室趟很久的时间,每具尸体的价值都不可估量,创造的意义也不是能用语言概括出来的。 童屿右手执手术刀,刀片刺入下颌中央,沿着正中线划了一条“一”字形的切口,一直划到锁骨上方。 解剖头颈部在这里停刀就可以了,下面的部位由苏达和其他同学解剖。 只是浅浅的一刀,也用了很大的力气,因为皮肤已经完全被福尔马林固定了,切起来很费力。 因为要一层一层的解剖,第一刀的深度差不多就行了,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小心翼翼的剥皮。 尽量使整张皮肤完整,如果刺破了,局解老师会扣分。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陆望一直在“剃头”,童屿、苏达和卢青山一直贴在尸体上剥皮。 半小时后,陆望剃掉了一半头发,左手稍微有些累了,又换了右手拿刀。 左右手通用的好处就是,这只手累了还能换另一只手。 童屿瞥了一眼陆望,想起了那只蜘蛛模型,那玩意儿是个精细活,足以证明陆望的动手能力很强。 平时都挺活跃的几个小伙子,在拿起手术刀后,都变得严谨起来,再抬头时,时针已经指向了12点。 最后,局解老师以一句话结束了今天早上的课程:“回去都好好看看书,下节课要抽问。” 法医系大三的学生已经对解剖习以为常了,下课了该吃饭吃饭,胃口一个比一个好,白大褂一脱,洗个手就往食堂里冲。 完全不像大一的时候,看完尸体一个星期吃不下任何肉类。 昨天晚上喝了酒,四个人中午吃的都比较清淡,在食堂小炒摊位上点了几个小菜,外加一份西红柿蛋花汤。 西红柿蛋汤最先端上来,陆望看着盆子里黄不拉几的蛋花,来了句:“考你们一下,蛋花汤样大便是感染什么病毒?” 这句话要是发生在其他群体里,肯定是要被嫌弃的,但是发生在医学生的群体里就很正常,童屿淡淡的说:“最常见的是感染轮状病毒。” 于是这个话题就此继续下去...... 陆望:“那果酱样便呢?” “阿米巴痢疾。”童屿脱口而出,这些在选择题里经常出现。 陆望:“柏油样便。” 童屿:“上消化道出血。” 卢青山听不下去了:“两位爷能收一下吗?解剖尸体都没让我恶心,你俩让我恶心得不行!” 苏达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和女神的聊天中,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一点感觉也没有。 卢青山灰溜溜的瞅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你俩聊得咋样了?” 苏达立即把手机收了起来,脸一红:“瞎看什么呢,让你看了吗?” 卢青山:“有啥见不得人的,拿出来和兄弟们分享分享啊!” 苏达:“说出来少儿不宜,一边儿去!” 回到寝室,苏达难得的没有爬上床,一回去就打开电脑登录推塔游戏,语音的时候也相当肉麻,和平时那个喷子相差甚远。 “这怕是恋爱了吧!”卢青山靠在梯.子上,手指摸着下巴,看着苏达的背影琢磨,琢磨了一会,他开始去翻他的八卦和罗盘。 童屿看卢青山的架势,是要再给苏达算上一卦了。 不过他此刻有点困,直接上了床。 爬上床才意识到以后靠着这面墙睡觉的又多了一个人,他仔细整理了一下窗帘,把自己围得严严实实的。 刚躺下不久,床就开始摇晃,紧接着陆望就拍了拍他的遮光床帘:“你这床帘不错啊,在哪买的?” “网上。” “质量不错啊,还有顶呢,灰尘都落不到脸上,就是不知道闷不闷,要不要我给你开个窗?” “不用。” 陆望爬上床后又做了几个俯卧撑,童屿只觉得床板一直在抖动,抖着抖着他就困了,也不知道陆望运动了多久,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了。 准备了下午要用的书,把还在睡觉的喊醒了,他直接进了浴室洗脸。 冰凉的冷水瞬间让他清醒过来,兜里的手机振动了几下,拿起来看了一眼,是条106开头的短信,大概率是条垃圾短信,他没细看。 走到教学楼底下的时候,又收到了一条短信,正好有空读短信,童屿就点了进去。 点进去之后,发现有条连接:【点我观看最新激情视频。】 童屿的第一反应是:谁这么傻逼,钓鱼链接做得这么明显,傻子才点! 下午上了两节毛概课,他快下课的时候,班群里炸开了花! 学委:【这他妈是什么!(图片)】 童屿点开学委发的截图,是一张监控的定格画面,主角是一个女生,女生被人绑在十字架上,身上的衣物被暴力撕扯过,东一片西一片的,脸上,胳膊上,大腿上都有淤青和鞭痕,背景像是在某个废弃仓库里,可以说口味极重了! 童屿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这图哪来的?】 学委:【手机收到一条带连接的短信,点进去就是这玩意儿。】 卢青山:【我也收到了,太他妈猖狂了!够变态的!】 苏达:【这狗比是嫌命太短?不怕被警察叔叔带走?】 陆望:【贴吧已经炸开锅了,个别专家都开始分析这事儿了。】 童屿退出群聊,把短信里的链接点开,仔细看了一遍视频。 这是一段长达十分钟的视频,镜头全程都没有移动过,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女生双臂张着,就像被定在十字架上的耶稣。 女生胸口微微起伏,看着像是昏过去了,身上有明显的鞭痕和淤青,指甲上有血迹,很像搏斗的时候留下的。 这很不正常,如果只是随便拍拍,不会把细节处理得这么真实。 作为法医系的学生,他们实在没办法把这个画面看做普通的趣味游戏。 女生低着头,看不清整张脸,但从穿着和发色上可以推着出年龄应该不大,鞋子被脱掉了,脚踝被绑在十字架的底部,看脚踝上的淤青,至少已经被绑超过24小时了。 看完视频后,他又登录了贴吧,帖子下面有一堆人站出来分析。 众说纷纭,都仗着自己懂点专业知识,拼命的给大家灌输知识。 童屿一条条看过,有的确实说得像那么回事儿,但没有实质上的证据。 有一个叫“西瓜皮”的网友说:“难道大家没发现这个女的胸很大吗?” 然后底下出现了一堆喷他的。 【这种时候还有心情看人家胸大不大?有没有点同情心!】 【果然色笔的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回家倒一倒吧,别在这喷粪了!】 【怎么什么人都有,已举报!】 童屿倒没觉得“西瓜皮”说错了什么,因为这个女生的胸的确很大。 所以一眼看过去,这个女生的胸变得很醒目。 童屿立即联想到了连环杀人案中的前三个死者,她们无一例外的,都是在死后被人残忍的割掉了右侧乳.房。 他凭着浅薄的法医学知识也能分析出来凶手有恋胸癖。 偏偏这个被绑架的女生胸大,这不得不让人怀疑,绑架者和凶手是否为同一人? 他点开了和陆望的私聊界面:【你怎么看?】 陆望:【我觉得有问题,晚上去局里问问我老师,看他怎么看。】 过了一会儿陆望又发来一条私信:【做饭的事情要不要考虑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狗到了一个编腿,不知道能不能搭上推荐的直通车,好紧张啊! 第11章 案件进展 【做饭的事情要不要考虑一下?】 童屿:...... 所以,不给对方做顿饭,这事还没完了是吗?这人有强迫症吧! 虽然极其的不愿意,可他真的很想知道关于尸体的一些后文,思考片刻后回复道:【想吃什么?】 陆望摸出手机,看到对方的回复后相当得意:【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你做坨屎我也吃。】 童屿:【那你可真不挑!】 下课后,童屿给童渺打了个电话:“一会儿我去学校接你,先别吃晚饭。” 之后他去逛了趟菜市场,买了些家常菜的原料。 已经很久没有认真下过厨了,切菜的时候都生疏了,好在厨艺还在。 当他把五菜一汤端上桌的时候,门铃响了。 童渺把眼睛贴到猫眼上:“陆哥哥来了!” 说完她欢快的拉开门,恨不得整个人都贴上去。 陆望回家后闲着无聊,洗了个澡才过来的,换上了休闲的家居服,跑到隔壁邻居家蹭吃的,那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童渺把早就准备好的拖鞋递给陆望,顺手接过陆望手里提的塑料袋,里面都是她爱吃的零食。 小姑娘开心得不行,一边倒饮料一边说:“陆哥哥,你先坐着,我哥马上就好了!” 童渺今天特别开心,家里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么有人气了,每天都在外面嗦粉,她人都要嗦成米粉了,今天终于可以改善一下伙食,还有帅气的陆哥哥陪着一起吃饭! 童渺还不知道哥哥和陆望是室友,一直以为哥哥是为了答谢邻居的照顾,才突然要请吃饭的。 心里还感动了一阵子。 然后童屿把最后一道素菜端上来:“赶紧吃,吃完去刑警支队。” 陆望用筷子夹起一块肉,放到嘴里之后,后面的画面就就可以用狼吞虎咽来形容了。 刨饭的速度都赶不上夹菜的速度,三下两下碗就空了,童渺又帮他盛了一碗。 童屿和他在学校食堂吃饭的时候也没见人这么夸张过。 童渺愣愣的看着陆望:“陆哥哥,你慢点吃。” 童屿喝了口饮料:“你这是要赶着投胎?” “你这顿饭我可想了太久了,知道什么是延迟满足感吗?”陆望说完又刨了一大口饭。 看陆望吃饭,没食欲也变得有食欲了,童屿破天荒的,比平时多吃了不少。 两个人吃过饭就准备去局里,童渺留在家里洗碗,明天是周末,她想看的电视剧已经囤了很多集了,想想就觉得激动。 刚洗完碗就跑到客厅里打开电视,结果怎么也连不上网,找了半天原因才发现网线不见了! 网线插口的位置留了张便利贴:【滚去写作业,我回来要检查。】 童渺一天的好心情就这样被自家哥哥给破坏了! 童屿坐在警局大厅,虽然是法医专业的,但在实习之前,他们很少来这种地方,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和周围的场景,记忆忽然倒退到一年前,那时候妈妈刚去世,他和爸爸往返于交警大队和司法部门,办理各种手续。 当时他觉得很无力,身为医学生的他,竟对自己妈妈的离世毫无办法,他能感觉到妈妈被车轮碾过的痛苦。 他清楚的知道哪一条血管破裂了,也知道这种程度的盆骨粉碎性骨折,后半生只能依靠轮椅度日,在送往医院后的四小时里,医生和护士不断的加压输血,最终还是没能救活妈妈。 当时童屿在抢救室外等消息,看见医生拿着死亡证明书出来,要他和童峥在上面签字,童峥下不了笔,大概是因为愧疚,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童屿拿起笔,签字是一件很简单的事,难的是他要接受妈妈离开的事实。 妈妈躺在抢救室里,已经没了生气,再多的语言和关心都是苍白的。 好端端的,怎么会被卷进了水泥车里? 之后他和童峥去了交警大队,调取了车祸发生时的监控,但监控出现了死角,没有看到车祸发生时的情形。 只看见晚上8点20分的时候,一辆水泥车通过了路口的红绿灯,正是肇事车辆。 童屿翻开自己的通话记录,一通未接来电正好发生在当天晚上8点20分。 不是19分,也不是21分,正好20分。 童屿整个人都懵了。 那天晚上他在自习室看书,为了认真看书,所以把手机留在了寝室里。 这通电话他没有接到,没想到竟然是妈妈给他打的最后一通电话。 如果他不去自习室,就能接到这通电话,接通了电话也许妈妈就不会死...... 他彻底陷入了这件事的旋涡里,整个人变得失魂落魄的。 他不敢告诉童峥和童渺,他觉得自己是一个罪人。 不敢再去自习室学习,偷偷地把自己封闭起来,靠打游戏和抽烟来麻痹自己。 一个人的时候,他几乎没个人样。 讨厌自己,讨厌自己所学的专业,讨厌自己的无能为力,就在这样的挣扎与自我埋怨中,他选择了转专业。 如果替那些无法开口的死者说话,能让他得到救赎,他愿意做一名法医。 法医科办公室开着,陆望发现办公室里没人,就直接去了解剖室。 里面的人已经脱掉了解剖服,站在水池边洗手。 “这么晚了,顾老师还没下班啊?”陆望坐到电脑旁边,用顾老师的账号和密码登录了检验系统。 “马上要走了。”顾原说:“今天不用留下来加班,早点回去吧。” “我看看检验报告就走...老师,您看了那条绑架视频吗?” 顾原擦干手,白皙修长的指节很亮眼:“你想问什么?” “我就是好奇,这个绑架犯和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到底有没有关系。” “李蒙已经带人去抓了。”顾原淡淡的说:“等结果。” 这个老师说话一向严谨,不确定的事一个字也不会多说。 陆望点开检验报告,最新出来的报告都是林湖女尸的,他一张张点开来看。 顾原站在他身后,声音一如往常那样冷:“物证科从碎片中还原了死者的衣物,死者上半身穿着带有阿玛尼标签的黑色短袖,下半身是黑色短皮裙,现场没有找到死者的内衣和内裤。” “阴.道中提取到了少量精斑,另外,断指指缝中提取到了同一名男性的皮屑。” “死者的衣物和头发上都沾染了尿液,尿液中提取到了大量白细胞,DNA检验证实了白细胞和精斑来自同一名男性。” 陆望听完之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么说凶手是先奸后杀,再割掉死者乳.房的,而且还在死者身上撒过尿?” 顾原没有否认:“凶手有严重的尿路感染,否则不会在尿液中出现这么多的白细胞。” 陆望:“之前的两起案子也是先奸后杀吗?” “作案风格基本一致,我们在第一具女尸的阴.道里检测出了梅毒螺旋体。” 陆望有些震惊:“有没有可能,凶手也感染了梅毒?所以尿液中出现了大量白细胞?” “有这种可能性,林湖女尸的阴.道搔刮物已经送去第三方机构检验了,结果明天就会出来。” 顾原说完,拉开玻璃门往外走,正好碰到迎面走来的帅气男人。 男人个子很高,一身商务西装,眉眼含笑,问顾原:“聊什么这么久?” 说完他朝解剖室里瞥了一眼:“我看你那学生挺可爱的,要不要带出去一起吃个饭?” 陆望听见了外面的对话,关掉电脑:“不用了墨老师,我已经吃过饭了。” “那就下次约。”墨临看了一眼坐在大厅里的秀气男生:“那个男生是和你一起来的?” “嗯,大三的学弟。”陆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也不知道自己在不好意思什么。 墨临笑了一下:“周末你们顾老师要放假,你可以去物证科转两天,我们就先走了。” “嗯,我也该回去了。” 陆望见两位老师走了,坐到童渺旁边,喊了一声对方都没反应。 陆望:“喂,想不想出去转转?” 童屿把自己从思绪中抽离出来,站起身,双手插在裤兜里:“有什么好转的?” 陆望想了一下:“去人民大桥吹吹风,把你脑子里不开心的东西都吹走。” 童屿:“我心情很好。” 陆望心说:好个屁,满脸都写着不开心! 两人并肩走在无人的街头,陆望把刚才从老师哪里听来的最新消息告诉了童屿:“这些事儿别对外说,毕竟还挺敏感的。” 童屿望着桥下奔流不息的江水说道:“放心吧,我又不是八卦媒体。” “那凶手估计还不知道自己有尿路感染,今天去的时候听见王队长他们在说泌尿科的事,估计是联系了各大医院的泌尿科,等着凶手去医院看病呢!” “泌尿科每天得采集多少病人的DNA啊,万一遇到和凶手符合的DNA,这案子就算破了!”陆望手臂搭在石墩上,看着正前方和天空融成一片的夜色:“所以说...做了坏事是会有报应的...” 童屿的眸子忽然紧了一下,忽然神伤起来:“你也信因果?” 陆望转头看着童屿的侧脸,笑得没皮没脸:“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童屿:...... 和这家伙聊天,根本认真不起来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文案废啊,带不起收藏,呜呜呜~ 第12章 烂尾鬼屋 不知道对方是从哪里听来的这样毫无逻辑,甚至让人听了有点想笑的语录:“报应是你的话,我宁愿选择跳江!” 陆望手肘撑在石墩上,笑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放心,你跳下去我肯定把你捞起来!” 童屿:“那你最好说到做到。”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肯定找专业捞尸队来捞你。”陆望说完还嫌自己命太长,继续说:“你要是有什么后事,可以提前交代...对了,我还挺喜欢小女孩儿的,我觉得你妹妹就很不错......” 童屿:“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去?” 对方那冷冰冰的眸子似乎暗藏杀意。 陆望打了个寒战,立马改了口:“我看桥上挺冷的,要不我们回去吧?”比起站在这里,还是回家更安全 童屿有些伤脑筋,这种情况下,他实在感伤不起来了,身旁的家伙总有办法让他用一种情绪取代另一种情绪。 空气有些闷,那股燥热被忽然刮过的风吹散了。 两个人走在桥头上,风从侧面吹过来,掀起了额间的碎发,男生光洁的额头和发际线露了出来,让精致的五官看上去多了几分明朗。 童屿额间的汗迹被风吹干,脑子里杂乱的想法也仿佛被风吹走了一般,忽然的平静让他的世界安静下来。 不知走了多久,陆望仰起头看着头顶的树叶:“风向好像变了。” “气温下降了,风向当然要变。” 童屿刚说完,一滴雨就滴在了他的手臂上。 马路中央没有树叶遮挡的地方,迅速被大颗大颗的雨滴砸出灰黑色印记,树叶发出淅淅沥沥的雨声,伴随着雨落下的,还有胡乱游走的妖风。 几片摇摇欲坠的树叶被妖风刮走,和马路边的塑料袋一起飞向天空。 两个人出门的时候都没看天气预报,童屿往两侧张望,没找到避雨的地方。 暴雨势不可挡,雨点越来越密集,陆望用胳膊帮童屿挡雨,但对方的头发和脸还是被雨水打湿了,纤长的睫毛上挂着即将滴落的水珠,被暗黄的路灯折射出光晕。 真TM绝绝子了! 怎么会有人漂亮成这样? 陆望一时间看傻了。 童屿:“我看我们还是跑吧!” 最后两个字还没说完,童屿已经率先冲了出去。 两个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在暴雨中奔跑,仿佛不是在躲雨,而是在雨中比赛,奔跑过的地方留下了他们的青春与热血,连忙着躲雨的路人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们两眼。 尤其是跑在前面的男生,衬衣已经湿透了,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里面的皮肤和肌肉轮廓在路灯下若隐若现。 童屿身上的白衬衣已经完全被雨水浸湿,湿哒哒的贴在身上,从陆望的视线看过去,那若隐若现的蝴蝶骨随着奔跑的动作而剧烈跳动。 让陆望故意放慢了速度跟在对方身后,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多看两眼的冲动。 童屿觉得对方跑得实在是太慢了,他都放慢了脚步,结果对方还是没跟上来,于是回过头看着陆望:“你TM的能不能跑快点?” 水沿着童屿消瘦的脸庞向下流淌,在精致的下巴处汇合成一股水流,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冷艳和性感。 陆望在雨中看得痴迷:“反正都湿透了,快点慢点有什么区别?” 陆望说完,见正前方有一栋烂尾的大楼:“喂,去里面避避雨吧!” 童屿也是这么想的,两人立即调转了方向,朝烂尾楼跑去。 周围没有路灯,越靠近烂尾楼,周围就越黑。 雨水落下后,空气中又潮又闷,烂尾楼周围都是砂石,陆望打开手机照明,只看见漫天落下的雨点和满地溅起的浑浊水花。 两个人躲进了烂尾楼,童屿还在清理裤脚上的泥点子,陆望把照明的手机揣进裤兜里,直接脱掉了身上的T恤。 灯光是从下往上投的,陆望肚子上一块块凸起的腹肌被投出了阴影,他的身材比例很好,简简单单的动作也像是在刻意吸引人似的。 童屿背过身看着楼外的雨帘。 陆望脱掉T恤后,拧掉了上面多余的水,一边拧一边问:“你要不要把衬衣脱下来拧拧?” “不用了。”童屿站在雨帘下,环视了一圈四周:“什么味儿?” “可能是死老鼠吧。”陆望把T恤尽量拧干,手臂随着他的用力,肌肉轮廓凸显出来,胳膊上的雨水像是给他的肌肉打了一层高光,看上去更加有轮廓感。 拧掉多余的雨水之后他又用T恤把湿漉漉的头发擦了一遍,擦完之后,把T恤搭在肩膀上:“衣服贴在肉上不难受啊?” “还好。”童屿心不在焉的回答,视线却随着手机照明四处巡视。 因为一楼有异味,所以童屿决定去二楼待着。 可越往上走,那股腐臭味就越浓烈。 童屿心说:味道这么大,得是多大的老鼠? 陆望见童屿上楼了,在后面提醒了两声:“喂,你当心,这楼没护栏的!” 仿佛楼上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童屿,他越发的想知道散发异味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走到二楼楼梯转角口的时候,一只黑猫从楼梯口跳了出来,并发出一声凄厉的猫叫。 童屿被忽然跳出来的黑猫吓了一跳,因为光线很暗,黑猫的眸子看上去很空洞,童屿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人一猫对峙了几秒钟后,黑猫果断的退去了三楼。 此时陆望跟了上来:“这楼里还有猫呢?” 陆望说完在童屿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小心点,别被野猫抓伤了。” 他站在楼梯口,往上望了一眼,楼梯口没有做窗户,却飘来一股阴森的气息,还夹着令人头晕的腐臭味。 手机照明对着楼梯口晃了晃,又对童屿说:“你不觉得这楼很像鬼屋吗?” 童屿也有相同的感觉:“想不想上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还是在一楼等雨停吧!” 陆望说完就要下楼,却被童屿一把抓住了手臂:“你该不会怕鬼吧?” “开玩笑,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见童屿不信,陆望又补充道:“也不看看咱是学什么专业的?要是怕这种东西的话,还当什么法医?” 童屿:“既然不怕,那就上去!” 陆望又朝黑漆漆的楼道看了一眼,只觉得一只黑猫坐在转角处默默的凝视着他们,但他看得不是很真切,他揉了揉眼,转角处的黑猫似乎又不见了。 那一瞬,陆望感觉自己的头皮有些紧,因为童屿在身旁,他不想表现得太怂,鼓起勇气朝三楼走。 童屿紧紧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上到了三楼。 三楼和二楼一样,连接楼梯口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各有一排房间,因为没有装门窗,光从门框里穿了进去。 每一间屋子都仿佛飘着腐臭味,越往走廊深出走,味道就越刺鼻。 手机的光线晃过水泥墙面,晃过满是砂石的地面,最终停在了某个地方。 走在前面的陆望盯着走廊尽头一条黑乎乎的东西,整个人都蒙了:“那是什么东西?” 童屿顺着陆望照得地方望去,头皮紧了一下:“人类的上肢?” “看着像左前臂。”陆望尽量淡定的说。 虽然两个人都是法医专业的,也解剖过很多次尸体了,但那些尸体都是被福尔马林泡过之后老老实实躺在解剖台上的,看着比较安详。 他们看大体老师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全是学术上的东西,所以并不觉得恐怖。 可此时,摆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只充满神秘和恐怖气息的手臂。 那只手臂躺在走廊尽头的墙根处,最近的地面上落了很多一粒一粒的椭圆形的东西,和教科书上描写的蝇蛹很像。 空气中有苍蝇振翅的声音,当这些条件同时具备时,就预示着对面的手臂绝不可能是个道具或者玩偶。 漆黑的场景,让两人的心跳都加速了。 童屿把自己的手机照明调到最亮,对着那只手臂照了一下:“手臂上有白色的东西在蠕动,应该是蛆。” 陆望:“直接报警还是过去看看?”陆望说话的时候已经从兜里摸出了两双鞋套:“进解剖室的时候准备的,这回儿派上用场了。” 童屿套上鞋套,两个人心照不宣的靠近那只残缺的手臂。 童屿一只手捂着鼻子,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手机照明晃过断臂,发现整个断臂的肌肉和软组织膨胀明显,皮肤表皮腐败,断端已经发生了自溶,棕褐色的液体往下流淌,浸湿了周围的砂石。 “这种天气的话,手臂离体的时间可能也就三到五天,手臂的主人很可能是名女性。”陆望捂着鼻子说。 童屿:“你怎么知道是女性?” 陆望照了一下手臂的无名指:“仔细看,这里有一枚钻戒,这个大小,怕是有一克拉哦!” 整根手指膨胀严重,无名指的近端指节处,陷进去一个银白色的环状金属,一颗钻石在污渍中隐隐折射着光芒。 为了尽可能的保护现场,童屿提议道:“还是报警吧。” 作者有话要说:前两天被拉去忙了,没更新,明天补上哦! 第13章 重感冒 黄色警戒线将整栋烂尾楼包围起来,刚下过雨,路面还是湿的,烂尾楼周围积了大大小小的水坑,被勘察车巨大的探照灯照得反光。 整栋楼的轮廓呈现在眼前,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恐怖和阴森。 陆望和童屿在烂尾楼对面的马路上接受警察的询问。 “意思是,你们是为了躲雨才进去的?”记录的警察看两个人身上都湿漉漉的,心下了然。 警察核对了两人的身份证后:“跟我们回局里做个笔录。” “王队,整栋楼都检查过了,我们只发现了一只手臂。”一名刑警跟在王岳身后汇报楼里的情况。 “里面应该还有只猫。”童屿补充道。 “猫?”刑警回忆了一下:“没有看到猫啊!” 陆望:“不可能,我们明明看到有只猫在楼上,你们检查过楼顶了吗?” 王岳看了一眼身旁说话的两个男生,认出其中一个是法医科新来的实习生,另一个没见过。 法医专业的学生总能抓住重点。 他盯着眼前的烂尾楼,眼睛微眯:“现场发现的动物也是关键,有的动物会把重要物证吃进肚子里,你们再仔细找找,看看周围有没有黑猫。” “知道了队长,我们现在就去找!”刑警小哥哥立马又回了现场。 王岳侧过头问身旁的老严:“痕检组这边有没有什么发现?” 严吉刚检查完现场:“这里不是第一现场,有人特意把手臂抛在了这里,除了手指上戴的钻戒以外,没有发现其他有用的线索...”严吉说完也发现了陆望的存在:“这不是来我们局里来实习的小伙子吗,你怎么在这里?要不要来我们物证科转几天?” “我正想着周末去物证科报道来着。”陆望笑着说:“这不是又出事了吗,估计得在法医科待几天。” “就一手臂,你们顾老师一个人两三下就搞完了,我来跟他说,让你来物证科玩几天,三餐全给你包了!” 说是去玩几天,但肯定不是玩儿这么简单的事,物证科本来就缺人,这段时间的连环杀人案更是让他们忙得焦头烂额,正是缺人的时候。 法医专业的陆望简直就是抢手货。 “去物证科也能学到很多东西。”王岳点了一根烟:“尤其是这种部位不全的尸块,更需要物证科的协调。” 陆望盛情难却,看了一眼童屿:“对了,我学弟这两天没事,能让他跟着我一起去物证科学习吗?” 童屿没想到陆望能想到这一茬,倒还挺惊讶的。 王岳看向童屿:“原来是法医科的学生,这个好办,你去学校开个实习证明过来就行了。” 后面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两人就坐着警车回了警局,做完笔录,已经晚上11点了。 童渺打电话过来,她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哥,我作业都写完了,你把网线藏哪了?” 童屿:“把作业拍成照片发给我检查。” 童渺:...... 又过了几分钟,童渺发来一堆照片。 童屿把照片一个个点开放大。 陆望端着咖啡走过来:“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童屿盯着手机屏幕说:“高中作业。” “你妹妹都这么大了,还要你帮她检查作业?” “不检查的话,她根本不会认真写。” 童屿一边说,一边用红色标记出作业中出错的地方。 陆望瞄了一眼:“其实高中生不用管这么紧,我从小就没人管,不也考上大学了?” 童屿没理陆望,继续改作业。 陆望又说:“她都读高一了,有没有说过以后想做什么?毕竟考大学只是通往梦想的一个途径。” “她说想做美甲师。”童屿淡淡的说。 “美甲师啊...我看挺好的啊,一份职业而已,做什么都行啊,自己开心就行了!”陆望喝了口咖啡,继续说:“现在女孩不都喜欢美甲吗,以后开个美甲店,赚得可不比我们少!” 童屿淡淡的把最后一道数学题看完,又打开备忘录把标准答案按照步骤写清楚,然后截图发给了童渺:【最后一道题有问题,看一下我发给你的解题步骤,网线压在正数第二个花盆下面。】 童屿发完短信后抬起头:“上个星期还说想做纹身师...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陆望把咖啡递给童屿:“总归这些职业都和画画有关,她要真喜欢这方面的东西,其实可以学画画的,培养一下艺术细胞,说不定以后又想当画家了。” 说起画画,童渺还真有一段历史。 童渺小时候就喜欢画画,以前家里到处都是她画的画,每天都在研究漫画和人体结构,结果期末成绩一下来,全班倒数第二。 妈妈非常生气,立马就给她报了各种补习班,不完成作业就不让碰那些画。 最后童渺干脆作业也不写了,画也不画了,每天就跟小伙伴在外面瞎晃,时不时的还要搞出点事情来。 那段时间老师经常请妈妈去办公室作客。 现在想想也不过是三年前发生的事。 现在妈妈不再了,童渺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就是再也没见她画过画。 此时警察小哥哥过来通知他们:“笔录没什么问题,你俩可以走了。” 两个人走出警察局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被体温烤干了,从警局到家只有1.5公里,但此时两个人都不太想走路回去。 陆望打了辆车,上车后童屿一直都没说话,看着精神好像不太好。 刚刚淋过雨,又一直穿着潮湿的衬衣不肯脱掉。 陆望用手心贴了一下童屿的额头:“怎么这么烫?” 童屿把对方的手推开,自己一个人闷着头难受。 “这下好了,你们兄妹俩都感冒了!还得靠我照顾不是?”陆望说完对出租车司机说:“师傅,麻烦下个路口右转,我们买点药再回去。” “用不着”童屿说:“家里有药。” 陆望:“你那是一个人的药,够两个人吃?” 童屿:“我感冒从不吃药。” “我看你妹妹那状态,很像病毒性感冒,不吃药的话会很难受哦!” “最近感冒的人可太多了!”司机师傅搭话道:“我上午有个客人就在医院查出了乙流。” “那师傅你可得戴个口罩了。”陆望说完推开车门:“在车上等我,去去就回。” 陆望进了药店,童屿透过车窗看见店里的人,因为发烧的缘故,他整个人有点像喝醉酒的感觉,感觉全世界都慢了一拍。 恍然间,他好像看到了妈妈给他买药的身影。 也是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视角,那天他也发着烧,妈妈急匆匆下了车去药店给他买药。 他眨了眨眼,妈妈不见了,变成了陆望的样子。 陆望提着塑料袋上了车,顺便递给司机一个口罩:“师傅,预防流感从我做起哦!” 司机笑盈盈的接过陆望递去的口罩:“哈哈哈,谢谢小兄弟!” 陆望看童屿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调侃道:“看样子你抵抗力不行啊,以后要不要和我一起锻炼?” 童屿不太想说话,脑子难受,心里也难受。 他闭上眼:“司机怎么还不走?” “还有几百米就到了。”陆望用哄人似的语气说:“回去给你煮宵夜,吃完好好睡一觉,醒来病就好了。” 童屿听陆望这么说,侧过头靠在座椅上没说话,过了好一会才说:“上次你煮的海鲜粥还不错。” 虽然童屿只吃了两口,但味道还挺不错的。 “你想吃海鲜粥?”陆望似乎很惊讶,惊讶的同时他又很开心:“那我回去给你做,正好冰箱里还有几只冻虾!” 童屿嗯了一声,感觉头越来越晕。 童屿洗完热水澡后坐在陆望家的沙发上喝着热水,厨房里时不时传来响动,童渺蜷在沙发角上,抱着陆望的游戏本追剧。 不知道为什么,童屿感受到了一种家的感觉。 仅仅是因为刚才把陆望看成了妈妈吗? 刚想到这里,陆望就端着砂锅出来了:“宵夜来了,童渺,把电脑搬过来边吃边看!” 童渺很听陆望的话,立马按了暂停,冲去厨房端碗。 童渺端着碗,一边喝粥一边看电视剧,和另外两个人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陆望坐在她旁边,时不时的看一眼坐在对面的童屿。 童屿看两个人坐在一起,总觉得不太顺眼:“你要不要坐过来?” “坐过去就看不到你了。”陆望一本正经的说。 童屿细想了一下这句话,总觉得怪怪的。 陆望解释道:“怕你烧糊涂了,一会再烫到自己。” 童屿:“我是这么蠢的人吗?” “人总有那么几天会犯蠢,不用太在意。”陆望把虾剥去外壳,放进童屿的碗里:“为了防止你烫伤自己,我勉为其难的为你服务一下。” 这句话刚说完,童渺转过脸看着两人,正好看见陆望把剥好的虾扔进哥哥碗里。 而此时电视剧里恰好在放攻给受夹菜的场景。 童渺愣了两秒钟,眨了眨眼:“你俩干嘛呢?” “看不出来吗?”陆望说:“我在伺候某人。” 童屿用筷子夹起虾尾,正打算扔回陆望碗里,立马被陆望打断了:“你个带毒的,想害死我?” 作者有话要说:一会儿还有一更,写完发。 第14章 性取向会遗传吗? 童屿伸出去的筷子立马调转了一个方向,然后把虾扔在了一堆虾皮上。 陆望:...... 这人可真不领情啊! 童渺看了两个人一系列匪夷所思的动作后,脑子里自动脑补出电视剧里的情节:因为攻惹受生气了,所以攻主动给受剥虾,但受并不是很领情,于是把虾扔在了桌上...... 打情骂俏的桥段,看着像在吵架,其实就是在撒狗粮。 童屿见妹妹像个弱智一样看着自己,觉得浑身不舒服:“想什么呢,不吃饭了?” “我就想问一句,”童渺弱弱的说:“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 毕竟在童渺的眼里,哥哥是因为自己生病才认识陆望的,这两个人认识才不到几天,已经熟到能给对方剥虾的程度了? “我们一个学校的,现在又是一个寝室的室友。”陆望解释道:“照顾室友理所应当!” “早说嘛!”童渺松了口气:“害我多想了。” “多想什么?”童屿抬起头,一脸严肃的问。 “还以为你俩秀恩爱呢!”童渺脱口而出。 “别瞎说。”陆望看着童屿那张即将变色的脸,故作认真的说:“我可是直的!” 因为陆望说自己是直的,所以童渺把视线落回了自家哥哥身上。 童屿放下手中的勺子:“看我干嘛?” 童渺:“人家都表态了,你也表个态呗!” 童屿:“有什么好表态的,我是绝对不可能弯的!” 童渺低头喝了两口粥:“是吗?人的性取向会遗传吗?” 这句话在陆望听来,就是一个很普通的问题,但传进童屿的耳朵里就激起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爸爸是同性恋这件事他从来没有告诉过童渺。 所以,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听说过基因会影响人的性取向。”陆望一本正经的回答:“影响性格倒是有可能的。” “你问这个干嘛?”童屿已经发现了端倪,说话的声音都透着极其严肃的味道。 “没什么,就随便问问。”童渺立马把碗里剩下的粥都喝掉,喝完又给自己添了一碗。 陆望注意到童屿有些反应过度:“什么性取向不性取向的,这些重要吗?两位病友,我们要不要讨论点别的话题?” 童渺:“讨论什么?” “我今天在网上看到一个特别有意思的话题......”陆望尝试转移两人的注意力:“说有一群上班族去KTV唱歌,有男有女,男的喝高了,点了几个长得很漂亮的妹妹过来陪酒......” “这是高中生能听的话题吗?”陆望还没说完,就被童屿打断了。 “有什么不能听的,我们身边就有学生干过这种事儿,陆哥哥,你继续说!”童渺已经来了兴趣。 童屿心说:现在的高中生怎么什么都懂,不像自己那个年代那么单纯了。 陆望看着童屿那张紧绷的脸继续说:“几个妹妹身材很棒,都是黑丝大长腿,一个比一个美,后来女同事也喝高了,也点了个男的过来陪酒,一堆人坐在包间里,请问,在场的谁最尴尬?” 童屿还在思考这其中的关系,童渺直接回答道:“很明显,鸭子尴尬,在男同胞面前讨好女人,这样很没面子的。” “照你这么说,那几个黑丝妹妹也尴尬咯,在女人面前讨好男人就不伤面子了?”陆望反问。 “我觉得女同事比较尴尬。”童屿说:“几个妹妹都比她们漂亮。” 陆望笑了一会儿:“你这么想也没毛病。” 陆望心说:童屿用女性思维去思考这个问题,这本身就有问题。 童渺:“光问我们,你怎么看?” “我觉得那群男客人最尴尬。”陆望说。 童屿:“理由呢?” 陆望:“因为鸭子比他们大。” 童屿:...... 过了两秒钟,陆望看着童屿的眼睛,笑容格外灿烂:“怎么样,是不是很有道理?” “有道理个头!”如果不是因为桌子太宽了,童屿真想赏对方一个脑瓜崩。 不知道对方的脑子里究竟都装了些什么?长了个大吊很自豪?天天把大大小小挂在嘴边! 童渺没听懂,疑惑的问:“什么比什么大?” 童屿:“没什么,吃你的饭!” 陆望本以为这个话题能活跃一下气氛,却没想到气氛直接被他活跃死了。 吃完饭,童屿带着妹妹回了家,陆望一边哼着歌一边洗碗,只要一想到童屿听到黄色笑话后的反应,他就忍不住想笑。 他怎么会这么可爱? 真是越来越让人上头了啊! 洗好碗之后,他在自家阳台上站了一会儿,等童屿房间的灯关了,他对着窗台的位置说了一句晚安。 * 李警官带着外勤组的人一个仓库一个仓库的排查,终于在深夜的时候找到了绑架女孩的仓库。 因为忽然有人闯入,惊动了仓库里的老鼠,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之后,仓库安静了很多,只听见一堆苍蝇的嗡嗡声。 现场黑黢黢的,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臭味,却不像是尸体散发的臭味。 李蒙已经见过非常多的尸体,他第一直觉认为这不是尸体的味道。 向臭水沟的味道,又带着一点腐臭,臭味间还夹杂着一股稻草的味道和霉味。 虽然不是常见的尸臭味,但也够刺鼻的,刚推开门,他就呛了一下。 后面的警员跟上来,十几道手电筒的光束在仓库里来回穿梭,眼前的仓库终于慢慢呈现了在他们眼前。 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稻草,越往仓库中间走,稻草就铺得越厚。 一眼望去,一堆黑乎乎的稻草堆成了小山包,而十字木架就在一旁立着,看着就像一个坟头。 李蒙走近了才看清稻草上沾着的是一团黑乎乎的粘液,也就是那股臭味的来源。 李蒙带着橡胶手套,捏起一根稻草,仔细检查了一遍,最后确定,这摊黑色的东西是血迹,因为已经过去了较长的时间,血液已经变质发黑,散发出恶臭。 这里和视频里的仓库一模一样,和照片做了对比之后,李蒙确认这里就是拍摄视频的地方。 李蒙给王岳打了个电话汇报这边的情况:“仓库找到了,不过根据现场的情况,女孩可能已经遇害了!” 李蒙仔细扫视了一遍仓库,发现稻草的缝隙里躺着一颗长得像石子的东西。 他弯腰捡起来,对着手电筒的光看了个仔细。 这很像一截人类的指骨,大概是被老鼠啃过,骨头的表面已经失去了原由的轮廓。 但他毕竟不是法医专业的,这只是他的猜测,也有可能不是人的骨头,而是其他动物的骨头,被老鼠啃过后拖到了这里。 李蒙把指骨装入物证袋中:“带回去给法医看看。” 正打算出去透透气,脚下忽然踩到一个东西,李蒙走了两步,那东西好像黏在他的鞋套上了。 每走一步都感觉路不平整,总觉得突起了一块。 他抬起脚一看,随即眉头皱了起来。 他把鞋套上黏着的东西抠下来,仔细看了一会儿,没认出来是什么东西,一个和指甲盖长得很像的东西,半透明,微微有些粉色,上面还缀着四颗类似于珍珠的白色颗粒状小球,直径应该只有1.5mm。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李蒙觉得应该是女人的东西。 他把东西装进了物证袋里,继续和王岳汇报现场的发现。 * 童屿一觉到天亮,他已经联系好了班主任,两个人约好了早上十点去老师家里拿见习推荐表。 想到这事他挺兴奋的,精神一下子好了不少。 吃过药,烧也已经退了,这场感冒并没有想象中的严重。 十点准时到老师家门口,拿到见习推荐表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刑警支队。 刚到刑警队,就看到陆望坐在警局大厅里等他。 这家伙无论什么时候都把自己头上那几根毛梳得很有造型,一看就是用发蜡抓过的。 他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没赶上昨晚的解剖,带你去看看左上肢的解剖记录。”陆望今天倒也不啰嗦,直接带着人去找负责档案管理的警察小哥。 警察小哥在见习推荐表上盖了章,一式两份,还有一份还给了童屿,这份见习推荐表以后会成为童屿工作经验的一部分,第一次这么正事的见习,他还有些紧张。 弄好这些流程之后,陆望带着童屿去领了一些防护用品,他俩以后就共用一张办公桌了。 王队长说了:“没事的时候可以带点教科书过来看,影响不好的书就不要带来了。” 童屿:“本人从来不看课外书,你说影响不好的书指什么书?” 陆望知道对方已经想歪了,笑了一下:“没有最好,当我没说。” 之后他们去了法医科办公室,陆望打开电脑,登录了账号,找到了昨晚痕检组上传的解剖照片:“昨晚是常规的解剖,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部分手指结构缺失,看断端痕迹,应该被啮齿动物啃过,各层组织已经送去病理检查了,最早下午出结果...” 童屿心说:这家伙严肃起来的时候,看着顺眼多了。 “对了...”陆望补充道:“无名指上的钻戒送去物证科了,据说是一枚一克拉的真钻戒,纯度很高,这玩意儿在市面上的售价已经超过7万了,看样子还是个富婆!这个世界上又少了一个富婆,我离致富又少了一次机会!” 童屿:刚才的想法纯粹是个错觉,这家伙根本不可能严肃!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赶完了,哈哈哈哈 第15章 一起搞事业 陆望打开左臂的CT影像:“不过现在的富婆也不少,我还是有机会的!” 童屿直接过滤掉耳边的无用信息:“戒指是什么牌子的?” “正想跟你说这戒指的牌子!”陆望停下了电击鼠标的动作,身体往后仰,把转椅换了个方向对着童屿:“这戒指是dr的,就是那个男人一生只能凭身份证领取一枚的钻戒...你说巧不巧...这玩意儿还登记了男人的身份证!” 陆望顿了一下继续说:“只要找到戒指登记的身份证,就能找到尸源。” 陆望说完把椅子转向电脑,点开了戒指清洗后的照片,一克拉的钻戒在照片上看着并没有实物大,切割工艺精细,在背景纸板上投出了一圈折射的彩虹光斑,美轮美奂。 “戒指看着挺新的,痕检组的人说佩戴时间不会超过三个月,一大早外勤组的人就带着戒指照片出去了,准备去dr的各大专柜碰碰运气。” 童屿:“岩海市这么多加商场,每家商场几乎都有dr的专柜,这还不算外地的店。” “对啊,所以现在的重点还是在寻找其余尸块上。” 陆望陈述案情的时候就像挤牙膏,一点一点往外吐,好像生怕把知道的说完了似的。 他继续移动鼠标,不紧不慢的点开CT图像软件:“这是昨天那只手臂的CT图像,你之前不是临床专业的吗,看看你能看出什么不?” 童屿弯腰凑近显示屏,同时还不忘和陆望保持适当的距离,动作看着怪吃力的,陆望直接起身把转椅让给了他:“坐着看得清楚点。” 童屿坐下后,只觉得屁股一烫,这家伙身上的温度是有多高? “发什么呆?”陆望见童屿坐下后半天没动静,于是改口道:“看不懂就算了,你毕竟不是影像专业。” 童屿刚才发呆,完全是因为屁股被烫了一下,反应过来的他把CT各个窗口下的状态都看了一遍,最后把CT状态调到了骨窗:“桡骨和尺骨的形态很完整,没有发生骨折或者错位,关节囊失去了原由的结构和层次,应该是腐败造成的...这个骨密度看着比较松散,指关节膨隆处不明显,看着像女人的手臂... 每根手指都少了远端指节,关节面切口平整,像是被某种电动机械切割造成的,凶手切掉远端指节应该是为了去掉指纹。” “厉害了!”陆望夸赞道:“我老师也是这么说的,昨晚测量了尺骨和桡骨的长度,代入系数粗略的得出了被害人的身高...被害人是一名身高165cm左右的女性,虽然这个数据不够准确,但还是很有价值的!” 童屿忽然想到了视频里被绑架的女生:“外勤组的人不是去仓库抓人了吗?抓到了吗?” “正想跟你说这事儿呢!”陆望说:“李警官已经带人找到了视频里的仓库,结果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滩血迹,而且血迹已经发黑了...我调照片给你看...” 陆望伸手去摸鼠标的时候,手指碰到了童屿的手背,童屿手一缩,直接站了起来。 陆望笑了一下,坐回转椅上:“根据现场的血迹来看,那女孩八成是被杀害了,而且很可能已经死亡超过三天了,这和我们推算的手臂离体时间吻合,所以王队现在怀疑那手臂是女孩的残肢!” 陆望在电脑上调出了仓库的照片,大部分是晚上拍摄的,由于光线不足,天亮的时候又补拍了一次。 从整个布局来看,的确是视频中的布局,不同的是,地上多了很多稻草。 “为什么要在地上铺这么多稻草?”童屿不是很能理解。 “因为凶手想掩盖一些东西。” 陆望点开另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是早上拍摄的,痕检组采集物证的时候,在稻草下面发现了用血液绘成的图案。” 陆望点开血淋淋,红得发黑的图案照片。 童屿看着照片,眼睛微微眯起来。 水泥地面上的图案已经发黑,圆边人脸,通过对称的线条,抽象的表现出人脸的情绪,圆边外侧是一圈重复的三角形,内侧是一圈波浪纹,中间部分的人脸龇牙咧嘴,做出一个诡异的表情。 这个图形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而且上面密密麻麻的三角形很容易让人产生密集恐惧症。 童屿看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童屿:“这个图形看着挺有个性的,左右对称,不像是即兴发挥。” 陆望也赞同他的观点:“你觉得凶手想表达什么?” 童屿耸了耸肩:“我可没有艺术细胞,不过看得出来,凶手画工还不错,至少这个圆画得还挺圆的!” 陆望:“你不觉得这种画风很像某种图腾吗?” “图腾?”童屿又盯着图片看了两眼:“太阳神?” “你别说,还真像个太阳!”陆望想了一下:“太阳...日...难道凶手想表达的是日?” 童屿心说,可去你的吧! 无语之后,童屿回复道:“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写个‘日’?” “同学,严科长回来了,在物证科等你们呢!”一个女警员走过来说。 陆望“我们马上就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物证科,严吉见两人来了,眉开眼笑:“来来来,坐坐坐!” 两人坐在皮沙发上,严吉热情的给他们倒上刚沏好的茶:“你们都是第一次来刑警队实习吧?可能一开始会有点无从下手,慢慢就好了,谁也不是一步到位的,每个岗位都有每个岗位存在的意义... 比如物证的归档,看着就是一个重复性的工作,但越是重复性的工作,往往越考验人的专注能力,你们的周学长,我们都叫他小周,小周平时工作就特别仔细......” 半个小时后,童屿抬手看了一下表,他有种预感,这个严科长能拉着他们讲到下班。 “严科长,王队长找你!” 童屿刚想到这,严科长就被人找了。 “知道了,给新同学讲规章制度呢,马上就去!” 严吉抬手看了一下手表:“哟,都这么晚了,难怪那姓王的催我!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下次再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问你们的周学长,周学长也是岩海医大的,你们今天就跟着他学。” 严吉走之前也觉得口干,连着喝了两口茶才急匆匆的去了队长办公室。 陆望松了口气,伸了个懒腰:“这科长是真的能讲,再讲几分钟我就要见周公了。” 童屿:“每天见你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也会打瞌睡?” “今天真的是个例外。”陆望当然不会告诉童屿,他昨晚兴奋得一整夜没睡着。 工作很认真的周学长笑盈盈的走过来:“小童和小陆是吧,我叫周子瑜,叫我瑜哥就行了!” 陆望还是第一次被别人在姓氏前面加一个“小”字,而且,他从来不叫人哥,于是淡淡的说:“你哪一届的?” 周子瑜笑着说:“今年大五,我们应该差不多大。” “顶多差一岁。”陆望说:“我看物证科挺无聊的,一会儿下班了去对面的馆子搓一顿,我请客!” “那怎么好意思,我是学长,应该我请客的!” “别这么见外嘛,大家一个学校的,相遇就是缘分...” 一顿饭的功夫,陆望已经把物证科的构成了解了个七七八八,童屿坐在一旁听着两人谈话,偶尔插插嘴,爆出两句金句名言。 这学长一开始还绷着,见两位学弟都这么放得开,瞬间也没了架子,一个劲的吐槽物证科有多忙,还不如去跟着法医学解剖。 “法医科的顾老师是我见过的老师里最好说话的一个,虽然平时看着像个面瘫,但从来不会强迫我做事,也不要求我晚上去现场搬尸体,自己一个人就把尸体解剖了,第二天问他什么他都会详细的解答... 一开始我还觉得,以我的表现,他肯定会给我打个低分,没想到他竟然在我的考核报告上写了密密麻麻的评价,还给了98的高分!” 周子瑜一说起顾法医就停不下来:“而且这老师的颜值是真的高...人美心善,说的就是他!” “还真是,”陆望说:“前两天在学校上课,以为会赶不上实习进度的,结果报道第一天顾老师就专门给我加了个班,把整个案子的来龙去脉和解剖细节给我梳理一遍,他下班的时候都晚上十一点了,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你也是运气好,碰到顾老师,不然肯定要重修一年的!”周子瑜直白的说:“现在可以两头跑,辛苦一点,毕业还是没问题的!” 吃过饭,三个人回物证科整理电子文件,时间过得很快,临近下班的时候周子瑜见物证科的人都去开会了,灰溜溜的跑了:“这会一般得开一个多小时,我晚上有个约会,就先走了,你俩看着办吧!” 陆望:“严科长不查吗?” “工作都做完了,严科长不会计较这些的。” 周子瑜说完抬手看表:“不行了,我真得走了!” 见周子瑜跑了,陆望回过头问童屿:“你想去开会吗?” “我又没对象。”童屿一只手捏起会议笔记本:“男人就该搞事业,谈什么恋爱!” 第16章 抱紧我 会议快结束的时候,王队长提了一句:“大家对这个图案有什么联想,可以踊跃发言,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王岳说的图案,指的是凶手在仓库地面绘的圆边人脸像。 “我觉得这张人脸画的是凶手本人。”李蒙说:“人脸的情绪反应了凶手的情绪,这张图看上去呲牙裂嘴的,可能凶手现在处于一种极度煎熬和痛苦的情绪中,所以画出来的人脸是呲牙裂嘴的样子。” “这张图明显不是即兴发挥,里面的线条很对称,图形的搭配也很协调,像是精心设计过的某种图腾。”严吉补充道:“我认为不光是情绪的表达,里面可能还藏着凶手的某种理念或者信念。” 梦兰迅速在电脑上搜索了有关于图腾的信息:“说到图腾,我这里给大家科普一下,图腾指的是原始人类的保护神,原始人相信图腾有超自然力,能保护自己,并且...还可以获得图腾给予的力量和技能。” 王岳眯着眼想了一会儿:“梦兰,你搜索一下,内网里有没有相似的图片。” 梦兰搜索的速度极快,立马就通过图片检索引擎找到了类似的图片,她把搜索到的照片投到投影仪上:“两年前,迦宁县有一溺死村民...腹部的图案和这个图案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这一下,在场的人纷纷讨论起来。 “看样子,这个图还有别的意义!把这个案子的卷宗调过来。”王岳揉了揉太阳穴:“搜索时间范围扩大,看看有没有更多的类似案件。” 童屿侧过头看了一眼陆望:“可能真被你猜中了,图腾的概率很大!” 陆望:“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很有干这一行的天赋?” “还行吧,今晚回去的时候可以买张彩票,借一借你的狗屎运。” 会议开了足足一个小时,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 陆望站在警局大厅门口等童屿收拾书包,等人的功夫,他把图腾照片设成了手机屏保。 童屿收拾好书包走过来的时候,刚好看见对方锁屏界面上血淋淋的图案。 他的半边脸抽了一下:“口味还真重,天天看,不怕晚上做噩梦?” 陆望把手机黑了屏,揣进兜里:“你怎么知道是噩梦,万一是灵感呢?” 童屿已经对陆望的脑回路有一些了解了,总之就是不怎么按照常理出牌。 把死亡现场当做手机屏保,亏他想得出来! “我骑了车过来,”陆望甩了甩手里的车钥匙:“带你去吃面,然后回学校上选修课。” 童屿以为自己听错了,像这种选修课,他一向只去上第一节 和最后一节,第一节摸清老师的上课风格,最后一节课去交个论文,其他时间都是看不到人影的。 而这傻逼居然要骑车回学校上选修课?这是学霸附体了还是怎样? 陆望:“选修你选的什么课?” 童屿:“电影鉴赏。” 童屿当时选电影鉴赏纯粹是为了论文好写。 “巧了,我选的也是电影鉴赏,吃完面回学校看个电影,岂不美哉!” “行吧。”童屿心说:反正对方也要回去,他顺便搭个顺风车,在老师面前混个眼熟也行:“没见你骑过车,什么时候买的?” “早买了,一直放在家里的,为了方便实习,今天一大早从家里骑过来的。” 童屿跟着陆望走到停车棚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一辆黑的反光的炫酷机车,那机车停在满是小电驴的地方格外惹眼。 “哪个傻逼骑机车来警局上班?” 童屿刚说完这句话,就见陆望拿起机车上的头盔,一脚跨了上去。 童屿:...... 陆望把头盔递给童屿:“口头禅建议改一下,我已经无辜中招好多次了。” 童屿接过头盔:“一说傻逼你就中招,就没想过自己的问题吗?” “我看你就是欠打!”陆望把头盔套在了对方的头上,并在头盔上重重敲了两下以示惩戒。 童屿被敲得缩了一下脖子,他拨开正前方的挡风塑料板,一双漂亮的眼睛在头盔的包裹下仿佛成了特写:“你再敲两下试试!” 陆望看着眼前这只即将炸毛的小野狗,嘴角不由的勾了一下:“快上车吧,赶时间呢!” 宠溺的笑,勾起的嘴角,以及头盔上传来的轻轻闷响声...... 这一刻,童屿忽然觉得气氛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奇怪。 他跨上机车的后座,抓着背后方的某个凸起部位,眉头拧在了一起。 “坐稳了。”陆望带上头盔,拧动油门,机车发出剧烈的震动声:“要是怕掉下去的话,可以抱紧我哦!” 童屿只觉得对方在和他开玩笑:“别废话了,开你的车!” 机车冲出去的那一刻,童屿差点叫出声,双手紧紧抓出背后的缝隙。 陆望笑了两声:“让你抱紧我你不抱!” 童屿刚刚吓了一身冷汗,现在疯狂的想骂人。 由于童屿死也不肯抱陆望,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陆望一捏刹车,把车停在了红绿灯路口。 由于惯性的缘故,童屿直接贴上了陆望的后背,以至于陆望一愣,后背绷得僵直。 九月的天气还带着几分未褪去的燥热,隔着两层布料,贴在一起的部位感受到对方身体传来的温度。 直到后面的小车按了两声喇叭,陆望才反应过来,灯早就变绿了。 机车冲出去的时候,童屿伸出两只手指掐着陆望的肩:“你TM开慢点!” * 卢青山大老远就听到机车震动的声音,他和苏达同时回头,看见身后有个靓仔戴着机车头盔,机车炫酷得一批,后座还载了个男生,身形有点眼熟。 这辆机车看着价值不菲,车上坐着两个长腿帅哥,引得众人纷纷回头。 如果不是真实发生在校园里,卢青山会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在拍电影,要是放在动物世界里,那一定是赶着找交.配对象的两只开屏孔雀。 机车开到综合大楼前停了下来,陆望摘掉头盔,肉眼可见的荷尔蒙爆棚,周围女生兴奋得不行,激动的声音都传到卢青山耳朵里了。 “这两个逼看着挺潇洒啊!”苏达走上去打量着机车:“你们这操作也太骚了吧!” 陆望把头盔挂在机车上:“你要喜欢,可以借你玩两天...公认的把妹神器!” 陆望说完回头问童屿:“在哪个教室上课?” 童屿还以为对方知道在哪上课,结果对方也不知道,他转头就问苏达:“在哪上课?” 苏达也不知道在哪上课,回头问卢青山:“在哪个教室上课?” 卢青山:......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卢青山说:“我出门从来不看课表,你又不是不知道。” 童屿无语的掏出手机,他得登录校园网的APP,重新下载课程表。 正在找课程表的时候,苏达一把摘掉了他头上的头盔:“这玩意儿什么材质的?” 摘掉头盔的那一刹那,短发在空气中逆向划了一道弧度,被头盔封印的帅脸终于呈现在了路人眼前。 身旁的女生忽然捏住了闺蜜的胳膊,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另一个女生也发出一声感叹:“这男的也太帅了吧!侧脸简直绝了!” 站在女生身旁的林晓晓脸一红,立即低头给苏达发去一条微信:【你选的什么课?】 苏达为了及时回复女神的微信,特意给女神设置了特别的铃声,此时铃声想起来了,他打了个激灵,头盔差点掉到地上:【电影鉴赏,你呢?】 林晓晓:【书法鉴赏,好像就在你们隔壁。】 苏达:【要不要过来陪我看电影?】 林晓晓又抬眼看了一眼坐在机车后座上的童屿:【我们老师手把手教书法,走不了。】 苏达:【那我过去找你?】 林晓晓看了眼身旁的女生:【还是不要吧,太引人注目了,不然明天我请你看电影吧!】 苏达:【还是我请你,怎么能让女生请客呢?】 林晓晓没忍住,嘴角笑了一下:【那好,明天见!】 童屿翻了好半天的手机,终于找到了课程表:“B区1104。” 他抬起头,把手机揣进兜里,见苏达正看着手机屏幕傻笑:“干嘛呢?中彩票了?” 苏达:“差不多吧,女神约我看电影了!” 卢青山:“真的假的?你小子可以啊!” 苏达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她就在我们隔壁教室上书法课。” “那正好可以站门口瞅一眼。”陆望说:“哥们儿帮你把把关。” 四个人走到B区1104隔壁的书法教室,陆望站在后门往里望了一眼:“你女神在哪呢?” 苏达一把拉开陆望:“瞎看什么!” 林晓晓听到后门口有动静,回头朝教室门口看了一眼,正好看到童屿往里瞅,她顿时愣了一下,羞涩的低头发微信:【你还不回去上课吗,都打铃了。】 苏达的手机震了两下,他松开陆望的胳膊,走到角落回微信:【看你一眼就去上课。】 卢青山也往里瞅了一眼:“这妞挺正啊!” 这几个字传进了林晓晓是耳朵里,她又羞又急,两只耳朵瞬时变得通红。 身旁的叶玲见她不对劲,往后门口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你怎么了?” 林晓晓愣了愣,捧着脸说:“怎么办?我好像恋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出去玩了,大家久等! 第17章 动真格 电影鉴赏放的是一段珍贵的历史纪录片,整个教室都没开灯,坐在里面的学生大多都没在看影片,清一色的低着头看手机,一个个光打在脸上,看着格外惊悚。 坐在讲桌上的老师头也懒得抬一下,一个劲的敲键盘,比学生还忙。 童屿看得想打瞌睡,这部影片没什么声音,老师敲键盘的声音听着很催眠,坐在旁边的家伙睡得正香。 他侧过头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睡觉的陆望,暗淡的光影落在对方的侧脸上,给深邃的轮廓增添了一丝神秘感。 卢青山见苏达和林晓晓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自己也挺无聊的,拿出手机跟家里人发短信。 苏达聊着聊着就从后门溜走了,也没说要去干吗嘛,童屿以为对方是去上厕所的,结果到了下课也没见人回来。 教室里的人都散去了,童屿摇醒了睡在旁边的陆望:“喂,天亮了,醒醒!” 浓密的睫毛动了动,额角细密的汗珠被忽然打开的灯光照得晶莹剔透,陆望慢慢睁开眼,看了看空旷的教室,投影仪已经关了,幕布也收起来了,现在教室里就剩他们寝室的三个人还没走。 卢青山正在和家人打电话,走到门口忽然回头:“我有事要回家一趟,今晚就不回宿舍了。” 童屿:“什么时候回来?” 卢青山:“明天晚上,也有可能后天早上。” 卢青山走了,陆望才慢慢回过神来,眼睛微眯:“童宝,今晚我们在哪睡?” 童屿见对方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回寝室吧,都快十点了。” 陆望坐起身来,动了动手臂,忽然像卡壳了一样定:“童宝,我手好麻!” 童屿垂眼看着他,眉毛一直拧着,这一声声“童宝”喊得他心里极其的别扭。 童屿:“手伸出来。” 陆望整个人都还有点懵,典型的睡眠不足综合征,在听到这句话后,他更懵了。 毫不犹豫的把手递给童屿:“童宝你想牵我就直说嘛,我...” 陆望骚话还没说完,就见对方一个巴掌拍了下来,不偏不倚的打在他那只发麻的手心上。 随着“啪”的一声巨响,那只麻痹的手瞬间缩了回去,陆望瞬时有种胳臂触电的感觉。 童屿嘴角勾着坏笑:“还麻吗?” 陆望算是知道了,这家伙只要找准时机,随时都要对他展开报复。 陆望的另一只手臂忽然发力,抓着童屿的胳膊就往自己身前带。 童屿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都靠了过去,只觉得拉着他的那只手臂力量大的惊人! 因为刚才那一下,陆望已经完全醒过来了,此时正盯着他的眼睛:“你这么狗...以后就叫你童二狗?” 童屿整个人都是抗拒的,身体用力朝后仰,后脚跟也跟着往后退,结果一脚撞在了凳子上,整个人都朝后倒去。 这一下,着实把陆望吓了一跳,连忙托住童屿的腰,防止他摔倒,可惜还是没能控制住两个人的重心。 在童屿的头即将磕在凳角上的时候陆望及时伸出手用手背帮他挡了一下...... 短暂的肢体失控,等来的并不是惨烈的摔倒,也不是后背传来的剧痛,童屿感觉腰被人托着,后脑勺也被人用手背垫着。 对于一个从小摔倒了只能自己爬起来的人来说,这份待遇足以让他想入非非了。 由于这个姿势过于暧昧,他的心不由得紧了一下。 但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条件反射般的推开眼前的人。 直到头上传来一声吃痛的声音,他才反应过来,对方好像撞到某个部位了。 童屿蹭起来的那一刻,头又在对方的下巴上磕了一下,骨头相撞的声音传入耳朵里,竟然比刚才摔的那一下还要疼。 陆望无奈的说:“我真的怀疑你是来索我命的!” 童屿用手肘撑住凳面,整个身体绷着,尽量减轻对方的负重:“你先起来!” 陆望抽出自己护在童屿后脑勺上的手,撑着身体一寸一寸往上挪,童屿注意到对方的腿一直蜷着,好像受伤了。 “喂,你还好吧?” “好什么...”陆望脸都疼白了:“我的骨头可能裂开了。” 童屿这才想起来,陆望的腿断过一次。 他立马站起来,把陆望扶到凳子上坐着:“要不要去医院?” 陆望伸手抓着童屿的手臂:“去什么医院,我面前不就站着一个医生吗?” 明明额角都疼出汗珠了,陆望硬是在脸上挤了一个笑容出来。 那张脸前一秒还疼得要命,这一秒就露出了欠打的笑容,童屿已经分辨不出来那一跤是真摔还是假摔了。 被捏住的手腕变得越来越滚烫,他的眉头皱了皱:“别装了,有意思吗?” 不知道对方现在发的哪门子火,陆望用手撑着身体站起来,苍白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脾气咋这么差?” 他一只手撑住桌角,身体微微前倾,往童屿的方向靠去,嘴唇动了动:“真没装,可疼了!” 温热的气息喷在童屿的脸上,那六个字带着撒娇的语气,童屿没来由的心软了一下,他瞬时低下头:“我不动你,你起开。” 陆望的喉结上下滑动,笑着说:“还不让人碰了,你是gay吗?” 童屿觉得,今天自己的脾气已经算很好了,但对方一直挑衅的话,他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他的脑子正在疯狂的运转:如果打架的话,他肯定不是陆望的对手,不过对方负伤了,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陆望看着童屿那双极其美丽的眼睛,看着看着就觉得对方的眼睛冒着寒气,以至于他那勾起的嘴角也渐渐没了弧度。 陆望心说:这冷冰冰的,透着寒气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陆望心里好像有点眉目了,觉得还是点到为止比较好,于是立马松开童屿的手腕,抓起桌上的手机:“去后门陪我喝两杯?” 他今天有点懵,兴奋过度,睡眠不足,现在又负了伤,极需要小酌一杯压压惊。 “都骨裂了,还喝?”童屿调侃道:你这腿都不用修养一阵子吗?” “不影响,就算坐着轮椅也得喝!”陆望说玩站起来走了两步。 童屿心说:这家伙怎么不去当演员呢?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学校后门走,童屿看着正前方走路一瘸一拐的人,心里一阵一阵的无语,但好像又没办法抛开这个傻逼自己回宿舍。 童屿:“喂,到底疼不疼?” 陆望:“不疼。” 童屿:“不疼你瘸什么腿?” 陆望:“不疼是我最后的倔强。” 童屿:...... 童屿陪陆望喝了两杯,但看陆望的意思,还打算继续喝下去。 童屿怕自己兜不住,想叫苏达过来陪陆望喝,于是在寝室群里喊了一句:【苏达,喝酒来不来?】 苏达立马就回复了:【我在家呢,今晚不回宿舍了。】 童屿:【怎么一声不吭就跑了?】 苏达:【我这头发一个月没剪了,回家捯饬捯饬自己。】 童屿:【大晚上的,捯饬啥呢?赶着坐台?】 苏达:【讲真,明天约会,还真有点虚,没和女孩子独处过,万一明天见面了不知道说啥怎么办?】 童屿:【我看你在游戏里喷人挺厉害的,拿出你十分之一的功力就够了。】 苏达:【喷人我在行,约会我没经验啊!】 陆望:【砸钱吧,直截了当!】 苏达:【砸钱就算了,伤心可以,咱不能伤财。】 童屿:【第一次见面,给女孩准备个小礼物,增加好感度。】 苏达:【童哥这主意不错啊!可是送点什么好呢?】 童屿:【你那不是有个妲己的手办吗?】 苏达:【我怎么没想到呢,我女神好像特别喜欢妲己!】 苏达:【要是成功了,请你们喝酒...这会儿先不聊了,我这儿烫头呢!】 童屿放下手机:“都知道去烫头了,看样子这小子动真格了!” “怎么就动真格了?”陆望看着童屿,眼神闪烁了一下:“你知道什么叫动真格吗?” 童屿忽然来了兴趣:“什么叫动真格?” “就是你看到一个人的时候,觉得他很可口,想占为己有,让他成为自己的肉...但是又怕自己的热情会伤害对方,所以只能不断克制自己想要扑上去的冲动。” 童屿皱了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说得你好像一头饿狼!” 陆望笑了笑,举起杯子:“对,我就是一头饿狼!” “你是饿狼,那我就是猎人,专治各种野兽。” 陆望看着对方那双精致的眼睛,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了童屿背着猎.枪的画面,仿佛自己真的变成了一头饿狼,盯着自己可望而不可即的猎物。 童屿举起杯子:“那你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不合适。”陆望将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对方对我不感兴趣。” 童屿有些意外,像陆望这种对女孩杀伤力十足的男生,也会有追不到的人? 童屿:“哪家女孩儿这么眼瞎?” 陆望:“就是说啊,他怎么这么眼瞎呢!” 第18章 没妈的孩子 “想开点。”童屿说。 陆望还以为能听到一句安慰的话,结果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没了吗?” “没了。”童屿实在不太会安慰人,他想了半天也就想出了这么三个字安慰对方。 见陆望确实挺伤心的,他又补充道:“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没了女人,你还有兄弟们。” “你这是把我当兄弟了?”陆望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但能怎么办呢,自己看上的人,哭着也要追下去。 “勉强吧。”童屿淡淡的说。 陆望心说:行吧,在人家心里,做个兄弟还是勉强的,你咋这么悲哀呢,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一个这么难搞的家伙。 陆望盯着童屿想了几秒钟,最后还是败下阵来。 没办法,他完全抗拒不了对方的颜值和那股谁也不放在眼里的傲娇劲儿。 童屿知道自己酒量不好,抿了一小口酒:“这瓶喝完回去吧,快十一点了。” 过了十一点宿舍门就要关了。 陆望也不打算再贪杯了,抬手就叫服务员:“买单!” 两人赶着关门之前回了宿舍,童屿拿着浴巾去了浴室,洗澡才洗了一半,听到陆望敲浴室的门:“你洗好没,我尿急!” 童屿正在冲头发:“去隔壁上。” “隔壁都没人,三班的全出去聚餐了!” 陆望说完,没等到对方的回复,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你再不出来,我只能尿瓶子里了!” 没一会儿,童屿拉开了门,下半身没来得及穿睡裤,用一条白色浴巾围着,上半身的睡衣扣子只扣到一半,耳朵上还有泡沫没冲干净:“你能再恶心一点吗?” 陆望眼睛一沉:“你头发上有沫。”他伸手去碰对方耳旁的泡沫,刚碰到湿漉漉的泡泡,童屿忽然偏了一下头,他的手指从耳垂上划过...... 陆望愣了一下,这种其妙的触觉令他着迷,指尖传来柔软且细腻的触觉,男生刚洗完澡,体温有些高,被烫红的耳朵看着格外的诱人。 他确信自己没有喝多,可此时好像已经醉了。 童屿有些郁闷,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抽了两张纸巾擦耳朵上的泡沫,再抬眼时,看见陆望还站在浴室门口发呆:“你不是要上厕所吗?” 陆望这才反应过来,走进浴室关了门。 他低头看着自己,发现自己这会儿根本尿不出来了,难受得紧。 顺便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看见童屿已经上床了,床帘拉得死死的,一点缝隙也没留下。 担心吵到童屿,他连头发都没吹就关了灯。 爬上床后,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睡意。 喜欢的人就躺在自己对面,连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这要他怎么睡? 深夜的时候,童屿的床动了一下,连带着他的床也跟着抖了一下。 寂静的夜里,呼吸声听着很凌乱,陆望轻轻的问了一声:“你怎么了?” 童屿一只手撑着自己的头,他做噩梦了,现在情绪正在崩溃的边缘:“没怎么。” “做噩梦了?”陆望用手臂枕着头:“梦到什么了?” 童屿回想自己的梦境,刚才他梦见妈妈坐着轮椅回来了,他和童渺带着妈妈去逛公园,结果妈妈一个人推着轮椅去了马路中央,紧接着,一辆水泥车忽然撞向妈妈...... 童屿过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没什么,你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 过了一会儿,陆望又问:“要不要聊会天?” “嗯。” 童屿现在急需要用另一件事来转移注意力。 “你知道我的腿是怎么断的吗?” “怎么断的?” “我爸是个军人。”陆望开始回忆:“他一直想让我长大了当军人,我小时候没少受他的鞭策,十二岁的时候他就开始带着我负重跑,每天早上六点必须起床晨练,吃饭时间不能超过五分钟,我爸的战友怕我被他这么折腾以后长不高,劝过他很多次,不过还好后来我长高了……” “就是因为我爸给我的阴影,我发誓以后绝对不当军人,我想离他远一点,所以高考的时候我瞒着他改了志愿,把军校改成了医大。” 童屿:“所以这和你腿瘸有什么关系?” “我爸一直都以为我在医大读临床专业,接受我学医的事实之后,他又开始计划着等我毕业了回去做个军医,结果大三那年他跑来学校看我,才知道我一直在读法医,哈哈哈......” 说到这,陆望没忍住笑了出来。 “然后呢?” 陆望笑了一会儿,继续说:“他当时还挺给我面子的,什么也没说,我跟他回家之后,才知道他憋了一路。 我刚走到二楼,都打算进房间了,他突然从走廊跑起来,我以为他要干嘛呢,结果一脚揣在我腿上,直接把我从二楼踹到了一楼...” 陆望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心有余悸:“我爸那一脚是真的狠,我足足躺了半年才好!” 童屿有些惊讶,心说:这不是往死里揍吗? “那你妈怎么说?”童屿发现陆望从头到尾都没提过妈妈。 “我妈啊...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都记不清她长什么样了。” 童屿没想到陆望还有这样的过往,心里沉了一下:“我妈也去世了,就在去年年初,车祸走的。” 说完之后,童屿觉得轻松了很多,这是那件事情之后,他第一次和人倾诉。 “想不到你和我一样,我们都没妈……”陆望有点感慨,直接唱了起来:“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一起唱啊,你不也没妈吗?” 童屿觉得陆望的脑子可能真的有点问题,发生这种事还有心情唱歌?好像没妈是一件只得庆祝的事情一样。 他听着陆望唱歌,唱着唱着,忽然觉得这首歌唱得他想哭,尤其是唱到“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的时候,他眼眶都湿了。 回过神来后,又觉得这首歌唱得真TM搞笑,最后连他自己也跟着陆望唱起来,唱着唱着,好像觉得没妈也就那么回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了,你爸呢,怎么没见过他?” 在童屿刚刚走出没妈的悲伤的时候,陆望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他死了。”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让陆望极为震惊:“卧槽,那你和你妹岂不是孤儿?” 陆望想了一下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你也别太伤心,以后我爸就是你爸!” 童屿现在的思绪还停留在上一句的“孤儿”两个字上,他怎么想都觉得别扭,之后才反应过来对方刚才好像说要和他分享把爸爸。 “得了吧,你这爸我可不敢要!” 陆望笑了两声:“也对,一般人还真招架不住他!” 两个人聊到很晚,童屿最终没扛住,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有人拍他的床头:“今天还去不去刑警队?” 童屿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一名法医见习生。 童屿掀开床帘,露出一双迷蒙的眼睛:“现在几点了?” “七点了,要去的话就该起床了。” 陆望站在床边,由于身高比较高,正好和睡在上铺的童屿来了个亲密对视。 陆望的双眼皮很窄,睫毛却很长,看童屿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温柔:“有家早茶还不错,带你去吃?” 童屿揉了揉眼睛,明显的没睡醒:“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六点半。” “起这么早,你打鸡血了?”童屿只觉得自己困得不想动,对方是怎么在失眠的情况下还能起这么早的? “没办法,自然醒。” 童屿又挣扎了一下,还是躺了回去:“再躺5分钟......” “要我上来抱你起床吗?”陆望把下巴垫在童屿的床头,笑着说:“暖男式唤醒......” 童屿顿时没了睡意,把陆望的脸推下床,顺便把床帘拉紧:“大早上的,不带你这样吓人的!” 他迅速穿好衣服,下床的时候,陆望已经帮他挤好了牙膏,并把牙刷递到他手里。 童屿整个人都懵了,心说:这人今天吃错药了? 陆望眼睛里仿佛有星星在闪动:“以后哥罩着你,只要你叫声哥哥来听,我的就是你的!” 看样子的确病得不轻。 童屿没说话,他才不要人罩,想让他叫哥哥更是没门。 把电动牙刷塞进嘴里,震得呜呜响,站在浴室门口的陆望却一直看着他,仿佛能从他嘴里看出两声哥哥来。 童屿有点不适应,把浴室的门关得死死的。 陆望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进来:“就叫一声嘛!” 都开始撒娇了,这人可真烦! 之前在公交车上也想让他叫哥哥,这才安静了几天,就又开始了吗? 由于童屿不肯叫哥哥,陆望心里痒痒得紧,仿佛有强迫症一样,一直追着童屿叫哥哥。 机车上,陆望在无人的大桥上飙起了车,速度快得脸皮都要被吹掉了,身后的童屿揪着他肩膀上被风吹得鼓起的T恤:“你TM的再开快点嘛!” 陆望知道他急了:“叫声哥哥我就开慢点!” 之后,后座就没声了,陆望都怀疑对方是不是被风吹到桥下去了。 在物证科整理资料的时候,童屿想让陆望递一下文件袋。 陆望:“叫声哥哥就给你拿。” 中午吃饭的时候,童屿的筷子被人蹭到地上了,陆望立马去给他拿了双新筷子,但就是不给他:“叫声哥哥就......” “哥你大爷的!”童屿终于还是没忍住,一把夺走了陆望手里的筷子:“别让我再听见那两个字,听见一次骂一次!” 这回陆望闭嘴了,心说:这也不管用啊,怎么才能听他叫声哥哥呢? 于是乎,陆望晚上睡觉的时候做了个梦,梦里童屿追着他喊哥哥,甜得他直接乐醒了。 第19章 离奇失踪 周一上午三四节课是女魔头的病理课,都快到上课的时间了,苏达那家伙还没回来。 卢青山着急的给他打电话,电话能打通,但一直没人接。 想起苏达说过,昨天晚上女神请他看电影,后来也没见苏达汇报一下昨天的战况。 直觉告诉卢青山,可能结果不太理想。 不理想就不理想吧,电话得接,课总得回来上吧! 直到上课,苏达也没接电话。 童屿在群里问:【他接你电话了吗?】 卢青山:【没接。】 陆望:【什么情况,直接不理我们了?】 女魔头在苏达的名字后面打了一个大大的叉:“到现在为止,竟然还有人敢旷我的课!” 女魔头气得不行:“对这种学生,我只有四个字,无可救药!” 下课后三个人回到寝室,发现寝室还是没有人,卢青山直接拨通了苏达爸爸的电话,苏达爸爸只说,苏达周日一早就出了门,之后没回过家。 童屿觉隐约觉得有些点反常,忽然消失不是苏达的风格:“我看还是报警吧,都失联30个小时了,去警察局都可以立案了。” 陆望单手撑在床边想了一会儿:“我和你一起去。” 警察局里,年轻的民警向他们了解了苏达的情况,童屿提供了苏达的联系方式,身份证号码和最近几天接触的人员情况。 说到林晓晓的时候,民警多问了几句:“你的意思是,这个女孩约苏达看电影,苏达到现在还联系不上...那这个女孩儿呢?她回学校了吗?” 童屿没有林晓晓的联系方式,只知道林晓晓是cosplay社团的。 陆望得知后给自己在学生会的学弟打了个电话,那头效率很高,立马就要来了林晓晓的电话。 林晓晓的电话能打通,是个男人接的:“你好,是失主吗?” 陆望按了免提,只听见对方说:“你的手机被我捡到了,一直在等你联系我呢。” 警察也警惕了起来:“手机是在哪里捡到的?” 对方回复:“我看这手机壳的造型,失主应该是个女孩儿吧,怎么打电话的是两个男的?” 民警索性把电话拿了过去:“我是警察,现在正在调查女孩儿的行踪,事关重大,麻烦你把手机送过来!” 对方一听,怎么连警察都出动了,一点也不敢耽搁:“你们在哪个分局,我现在就给你们送过去!” 二十分钟后,一个男人拿着一个粉红色的手机进了警局,并告知了警察捡到手机的地方:“在英林路口,当时我和我老婆遛狗呢,街上没什么人,看见人行道上躺着一个手机,锁屏是一个女孩儿的照片...” “当时手机已经快没电了,周围又没什么人,我们就把手机带回家了,带回家后手机就自动关机了,我和我老婆都不用这种型号的手机,数据线也匹配不上...” “今天中午下班的时候想起这事儿来,就在街边扫了个充电宝回去给手机充电,刚开机,你们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男人刚说完,林晓晓的手机就响了,是一个叫叶玲的人打来的。 “林晓晓,你可算开机了,你人呢?”女生的声音听上去很着急:“你妈妈的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你空了给阿姨回个电话吧......” 听到这里,警察不得不打断对方:“麻烦你现在来一趟警察局......” 事有蹊跷,一边是失联的苏达,另一边是遗失手机的林晓晓。 警察从林晓晓的好朋友叶玲那里了解到,林晓晓昨天晚上没回宿舍,上午也没回去上课,同学和家长现在都在找她。 也就是说,林晓晓也失联了! 叶玲眼睛都哭红了:“怎么会这样,昨天早上还好好的!” “少女失踪”这几个字已经变成了极其敏感的字眼,由于事关重大,民警不敢耽误时间,直接把案子移交给了岩海市刑警支队。 李蒙看着迎面走来的两个实习生,觉得很惊讶:“少女失踪案和你俩有什么关系?” “林晓晓是我们学校的。”陆望说:“我们室友和林晓晓一起去看的电影,也失踪了。” “你的意思是...男的也失踪了?”李蒙摸了摸下巴,表示很想不通:他看了叶玲提供的林晓晓的生活照后,陷入了沉思:“看林晓晓的外貌特征,的确很符合凶手的目标。” 童屿忽然想起来,之前苏达还和卢青山讨论过,林晓晓的胸看上去怎么也有D了,没想到这个特征会给她招来杀身之祸。 这个案子本就引起了社会和上头领导的高度关注,每发生一起命案,刑警支队就紧张得不行,现在直接失踪了两个大学生,王岳整张脸都绷了起来。 警察马不停蹄的行动起来,在对电影院以及整个广场做过调查之后,警察大致还原出了林晓晓的行动轨迹。 “周日晚上八点半,林晓晓和苏达在电影院碰面,他们看的这场电影播放时间为两个半小时,也就是说,电影放完已经十一点了。” “电影院的监控显示,十一点整,林晓晓从2号放映厅里出来的时候,苏达一直跟在她身后,苏达想牵林晓晓的手,但是被林晓晓避开了,之后他们在长廊里说了5分钟的话...林晓晓似乎不太高兴,扔下苏达就走了。” “电梯里的监控显示,苏达跟着林晓晓进了电梯,两个人站得比较远,看着像发生了矛盾,出电梯后,苏达把林晓晓拦了下来,两个人在广场外面发生了争执,林晓晓站在街边拦车。” “之后苏达再次跟上去,两个人又吵了起来,林晓晓沿着人行道一直往前跑,苏达在后面追,之后两个人就跑出了监控范围...手机遗失的地方离这条街有500米远,大概率两个人是朝这个方向去了。” “好,把周边商家的监控都调出来,这一次,我们必须争分夺秒,尽快找到这两个学生的踪迹!”王岳说完点了根烟:“墨老师已经出差两天了,今天该回来了吧?” 梦兰把装了水的烟灰缸递过去:“已经联系墨老师了,他说半小时后到。” 王岳愣了一下,把刚点燃的烟扔进了烟灰缸里,火苗与水碰撞在一起,烟头瞬间灭了。 “另外,”梦兰拿走烟灰缸:“已经通知顾科长和严科长了,等墨老师到了就开会。” 王岳没抽上烟,有些烦躁,摆了摆手:“你先去忙吧!” 结婚之后管得越来越严了,在家不让抽烟就算了,在警局也不让抽,让他这队长的面子往哪阁? 这会儿警察局所有人都在忙碌,陆望和童屿跟着顾原在法医科准备一会儿开会要用的资料。 童屿翻过一张张尸检照片,忽然问了一句:“顾老师,这些女孩都是怎么死的?” 顾原正盯着电脑屏幕打字,漆黑的眸子又漂亮又冷漠:“机械性窒息。”他的声音很好听,就是听上去没什么温度。 “她们都死于机械性窒息吗?” “没错,尸检发现死者颈部有大量的皮下出血,她们都是被人活活掐死的...另外,行李箱女尸和林湖女尸的甲状软骨发生了断裂,说明凶手在掐死她们的时候,用了很大的力,从掐痕的角度来看,应该是从下往上施力的...从你手里的照片就可以看出来,凶手是在女孩躺着的时候,从下往上,双手勒住女孩的脖子将其致死的。” 童屿眼前仿佛出现了凶手杀人时的画面:“他为什么要用这样的姿势杀人,难道不觉得别扭吗?” “陆望,你给他解释一下。”顾原说。 陆望:“凶手用这样的姿势是有原因的,因为他当时正在侵犯女孩儿,要掐死女孩,只能用这个别扭的角度。” “简直变态!”童屿最讨厌强.奸犯了,这个凶手已经刷新了他对强.奸犯的认知。 “人在极度缺氧的时候,身体肌肉会变得异常敏感,凶手通过掐死女孩的行为,来获得性.欲上的满足。” 童屿腮帮子咬得很紧:“这种畜牲,怎么不去死!” 顾原继续说:“除此之外,死者手腕和脚腕都有被束缚过的痕迹。” 童屿找到尸体中手腕和脚腕的特写照片,无一例外的血肉模糊,虽然林湖女尸发现的时候已经高度腐败了,但还是能看见一圈明显的束缚痕迹。 顾原扣上笔记本电脑,继续说:“死者在死前出现过超乎想象的挣扎,而且手腕和脚腕内侧的皮损要比外侧的皮损严重很多,由此可以推测出,束缚的方向是从内向外的。” 说到这里,顾原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草稿纸,一边画一边解释道:“如果女孩的四肢被人用大字型固定在四个床脚上,产生的束缚伤,和尸检的束缚伤将会是一致的...” 童屿只觉得自己手心都出汗了:“也就是说,女孩们是在清醒的状态下被凶手侵犯的,对吗?” 顾原:“没错,是这样。” 童屿捏着手里的照片,陷入了沉思,陆望发现他不太对劲,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好吧?” 童屿心里很乱:“如果林晓晓出事了,那罪魁祸首就是我。” “瞎说什么!”陆望立马纠正了童屿的思想:“你有哪门子的错?别把什么屎盆子都往自己头上扣,这种话可别再说了!” 如果林晓晓真出事了,对方的父母听到这句话,会怎么想? 陆望觉得童屿有心事,于是跟顾原请了个假:“顾老师,我带他出去透透气,开会的时候再回来。” 第20章 犯罪肖像侧写 陆望拉着童屿上了二楼天台:“这没别人,把刚才的话说清楚,什么罪魁祸首,到底什么意思?” 天台的风吹着脑门,让童屿冷静了一些,他从兜里掏出最后一支烟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一缕淡淡的烟雾:“苏达的电话号码是我给林晓晓的。” “所以呢,给个电话能代表什么?”陆望实在不明白,两个人的失踪和电话号码有什么关系。 童屿“新生开学那天,林晓晓给cosplay社团招新生,把我拦下来了。” 陆望:“嗯...然后呢?” 童屿:“然后我就把苏达的电话号码写上去了。” 陆望:“这没问题啊,我以前也干过这种事儿。” 童屿:“可后来林晓晓加了苏达的微信。” 听到这里陆望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你的意思是,林晓晓把你当成了苏达?她该不会看上你了吧?” 童屿沉吟了片刻:“我没记错的话,上午我在本子上登记了苏达的电话,中午林晓晓就加了苏达的微信,这应该不是巧合。” “所以...林晓晓和苏达聊天的时候一直以为是在和你聊天?”陆望终于理清楚这三个人之间的关系。 “应该是这样,一开始我还不确定,看到林晓晓和苏达发生争执之后,我猜可能是这样。” 烟雾萦绕在两人之间,童屿的情绪看起来很不好:“所以这事儿怪我。” 陆望想了一会儿,把对方手里的烟调转了方向,夹在了自己的指尖,他深深吸了一口薄荷味儿的烟,烟润得喉咙冰凉凉的:“你这就是因果论了,我觉得你不能这么想。” 童屿:“那我该怎么想?” 陆望一只手搭在童屿的肩膀上,开始认真的跟他分析:“第一,是林晓晓主动加的微信,你并没有强迫她;第二,两个人约会之前没有把对方了解清楚,是他们的问题;第三,他们发生争执是因为沟通不善,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 童屿抬起眸子,看着陆望,发现这家伙的逻辑思维挺清晰。 他的确有些因果论了,可当他想起那通没来得及接通的电话,遗憾就会跳出来取代理智。 如果电话接通了,或许妈妈就不会死...如果他没有留下苏达的电话,这两个人就不会失踪...... “你在想什么?”陆望看出对方心不在焉,于是捏了捏童屿的肩膀把他的思绪拉回来:“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我又不聋。”童屿的眼尾已然泛红,但说话的语气还是原来那个吊样。 陆望见童屿这副样子,心一下就软了,眉毛也极其少见的皱在了一起:“这次的情况和前几次不一样,凶手的范围已经缩小了很多,而且苏达的电话还能打通,警察已经寻着定位去找了。” 童屿垂着眼没说话,但肉眼可见的情绪已经平稳多了,看样子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陆望把对方额前被风吹歪的碎发拨回去:“你别想太多,一会听队长安排,或许我们能帮上忙。” 童屿正想说:把你的蹄子拿开。还没说出口,陆望的手机就振动了两下,落在他额前的手指一下子调转了方向。 陆望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顾老师让我们回去开会了。” 说完他把手机插进兜里,抬起胳臂圈住了童屿的脖子,并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我发现你有点多愁善感啊,怎么娘们儿唧唧的!” 要不是陆望跑得快,童屿可能会当场给他来个过肩摔! 两个人回到会议室的时候,各科的骨干已经全部就位了,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很严肃。 郑局坐在会议室的主位上,绷着一张方正的脸,脸上的眼袋和法令纹看着很深,手边放着一个保温杯,冒着白烟。 作为犯罪心理学专家的墨临,这几天频繁出差,在飞机上的时候,他已经把案子最新的资料看完了。 他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低沉而优雅:“我看了你们递上来的卷宗,我的想法和大家一致,几起杀人案的确是出自同一个凶手......” 墨临一身休闲西装,上去很平易近人,一点专家的架子也没有。 由于一会儿还要赶下一场视频会议,他瞄了一眼手上跳动的机械表,打算抓紧时间阐述。 在座的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就连郑局长也放下了手中的手机,双手交叠在桌上,认真听对方讲话。 陆望看了一眼坐在郑局长身旁的墨临,侧头对童屿说:“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墨老师,比我在电视上看的帅很多,你看王队长那一脸小迷弟的样子...” 童屿顺着陆望的视线看过去,见王队长正坐在墨老师身旁一丝不苟的记笔记,腰板坐得笔直,墨老师每说一句话,他就要在本子上写几个字。 墨临回忆了一下整个案件的过程:“行李箱女尸、林湖女尸、工地女尸的死亡方式和过程基本一致,法医的尸检报告已经写得非常清楚,我就不再赘述了,我主要分析一下凶手的心理活动,帮助大家了解凶手心理演变的过程...” 说到这里,童屿坐直了身体,他早就翻阅过教材,对凶手进行过犯罪肖像侧写,但毕竟知识有限,只能得出浅显的侧写。 自从图腾出现之后,他再也无法将整个案子串联起来,现在国内最权威的犯罪心理学专家就坐在对面,他肃然起敬。 “在座的都知道,凶手的目标是第二性征明显的女性,且凶手和被害者之间没有直接的关系来往,他杀人完全属于随机挑选。” 在座的面色都很凝重,尤其是李蒙,听到“随机挑选”几个字的时候拳头都紧了,他最痛恨的罪犯就是强.奸犯,更何况这个强.奸犯还杀人! 墨临:“凶手杀人的过程中,泄愤的痕迹非常明显,凶手主要以凌辱女性为乐趣,在杀害女性后,又割走其右侧乳.房,以此来发泄自己的性.欲... 从性格养成上讲,凶手在幼年的时候极有可能受到过不正当的性教育,以至于凶手长时间压抑自己的性.欲,并对异性产生了错误的认知。 这种性教育大概率来自于凶手的母亲,母亲作为家庭的主心骨,说话很有分量,对男孩时期的凶手进行了“过度纯洁”的教育,这种情况常见于单亲家庭中。 在凶手的认知里,女性即是神圣的,又是他痛苦的根源,就像他的母亲,一边无私的养育他,一边又在思想上控制他,使得他长期挣扎在精神崩溃的边缘。 凶手渴望女性的身体,多年来的压抑和限制一旦被打破,欲望就会以成倍的方式释放出来。比如:母亲的离世、家庭的变故,这些原因都可能导致凶手不再受到母亲的控制,从而在变态的心理下产生杀人的动机。 凶手因为无法在异性身上得到理想上的平衡,于是把自己变成一个恶魔,去惩罚带给他折磨的女性,将自己的愤怒施加在陌生女性的身上,并通过杀人来获得释放和解脱,每杀一个人,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变强大,由此,认为自己可以主宰女性。 这种快感能够暂时缓解他内心的失衡与矛盾,但这种快感衰减得太快,他迫切的想要获得更多的主宰力,于是他杀了第二个人,第三个人...... 渐渐的,他痴迷于主宰力,开始寻求更多的途径来获取这种力量,他想依靠图腾和祭祀的方式来获取外界的力量,于是他痴迷于巫术,开始研究古老典籍。 书店,图书馆,很有可能出现他的踪迹,借阅的书籍内容涵盖了大量的古老巫术。 工地女尸之后,他开始尝试利用图腾和祭祀来获取外界的力量,也就是说,从八月份起,他开始研究巫术,所以,你们可以去图书馆查阅一下这方面书籍的借阅记录,重点放在有关祭祀的内容上。” 童屿听得很认真,能从凶手的犯罪行为直接推测出凶手年幼时的成长经历和家庭环境,说明墨老师对犯罪心理学的研究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协助警察办案了。 他在切实的研究罪犯的心理活动,好像在他的眼里,罪犯也是人,他没有带着有色眼镜去分析一个杀人犯。 这大概就是墨老师在专业领域强大的原因吧!如果能拜这样的老师为师,将会是多么幸运的事! 陆望发现童屿在发呆,戳了一下他的手肘:“想什么呢?盯着墨老师眼珠子都不转了!” 童屿回过神来:“没什么,只是觉得他很厉害。” “难得见你夸人,什么时候也夸夸我吧!” “你做梦呢,我为什么要夸一个傻逼?” 陆望内心有些受挫:“行啊,以后别叫傻逼载你回学校!” 童屿:“我还以为你已经习惯傻逼这个称呼了。” 陆望:“这他妈能习惯?!童屿...你可真是狗的不行!” 墨临分析完凶手的心理活动后,看向王岳:“我想听一听你们刑侦队的想法。” 王岳打开面前的话筒:“那我就简单说一下...从工地埋尸的地点来看,凶手应该活动于青秀区靠南的位置,并有一辆便于绑架和抛尸的交通工具。 大家都看过网上散布的视频了,连警察都无法追踪到视频发布的ID地址,证明凶手对电子信息技术很了解,或者专业技能高超,很可能从事这方面的职业,住所可能配备了很多先进电子设备,例如监控、窃听器、甚至是信号屏蔽器。 但苏达的电话至今还能打通,但愿不是个陷进...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已经通知了追踪手机信号的兄弟,靠近的时候小心点,防止有诈。” 郑局长点了点头,对王岳的做法表示认可。 王岳说完后看向顾原:“法医科和物证科有要补充的吗?” 严吉打开话筒,表情看上去有些无奈:“物证科这边收集到的证物有限,凶手有极强的反侦察意识,作案手法干净,没有留下指纹信息。 我们在死者的衣物上发现了橡胶手套上的滑石粉成分,推测凶手行凶戴的是医用橡胶手套,另外,行李箱女尸身上的保鲜膜看上去很干净,除行李箱内部的纤维之外,几乎没有沾到其他灰尘,可以确定的是,包裹尸体的地方应该在洁净的室内。 钻戒的登记信息还在调查中,已经联系了dr的总部公司,他们会尽快将这款戒指的登记人名单发给我们,我们物证科暂时只有这些。” 等严吉汇报完,顾原打开了身前的话筒,他的声音听上去很干脆,几乎不带任何情绪上的波动:“结合前几次的尸检报告,凶手的作案工具已经确定了:切割乳.房用到的工具为长度小于10cm的单刃利器。切割手指用的工具为电锯,从切割的弧度来看,应该是小型电锯,这种东西在市面上很容易买到,束缚死者的绳子也很常见,是双股麻花状绳索。” “对于行李箱女尸,我要补充一下。”顾原一边说一边在投影仪上播放尸体发现时的照片:“尸体身上包裹的保鲜膜出现了大量水珠,行李箱内部也有积水,但外部干燥,结合尸检,可以推测出,死者在死后被冷冻过。” 这个细节让在场的人肃然起敬,顾原继续说:“凶手在死者死后两小时内,对尸体用保鲜膜进行了全方位的包裹,并以蜷缩的形式装入行李箱。 一段时间后,尸僵开始发生,凶手并没有直接将尸体和行李箱一起丢弃,而是在尸僵和尸斑形成后又将尸体从行李箱中拖出进行了冷冻,因此,我推测凶手用到了一个大型冰柜。 至于为什么要将尸体从行李箱里取出来,我想可能凶手当时遇到了什么特殊情况,以至于没有及时抛尸,之后,凶手直接把行李箱丢弃在垃圾箱旁,看上去非常仓促,这中间可能发生了什么意外。” “我打断一下。”王岳举手说:“死者死亡的顺序为:行李箱女尸-林湖女尸-工地女尸,以及烂尾楼发现的残肢,行李箱女尸未用到交通工具,林湖女尸使用了交通工具,工地女尸使用了交通工具,残肢未使用交通工具...是不是可以推断出,凶手用来抛尸的车辆可能发生过故障,而且故障发生过两次?” 顾原:“我觉得暂时还没办法推断出,烂尾楼残肢到底有没有使用交通工具。” 王岳:“如果有交通工具,凶手没必要分尸后再抛尸吧,一个身高160cm以上的成年女性尸体,在没有抛尸工具的情况下,凶手应该会想到分尸。” “我赞同交通工具发生过故障这一说法。”墨临插了一句:“但凶手分尸的意图还不太明确,毕竟其他尸块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我认为这个推测可以暂时保留。” 王岳想了一下,觉得墨临说的有道理:“顾老师,你继续。” 顾原低头翻开桌面上的检验报告:“工地女尸的检验报告已经出来了,死者阴.道搔刮物中检测到了梅毒螺旋体,我们之前的推测成立,凶手目前携带梅毒螺旋体,而且已经出现了尿路感染。” “结合凶手目前的精神状况...”墨临补充道:“凶手应该处于极度想要变强的阶段,他会认为自己的虚弱是由于力量的衰减造成的,这么一来,他应该会加快犯罪的速度。” 郑局长沉声道:“目前来看,凶手活动的范围已经缩到很小了,我已经联系了民警协助我们办案,对青秀区以南的地区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虽然监控拍到了凶手的身高和体型,但凶手带着口罩,实在是太大众化,民警排查起来有难度,所以还要请法医和墨老师这边给出更加详细的犯罪肖像侧写。” 墨临转了一下手中的黑色烤漆钢笔:“凶手男性,年龄在20岁到30岁左右,身高在175到178cm左右,体型偏瘦,未婚,独居,居住条件良好,性格内向,不善交际,精通电子信息技术,可能从事相关工作。” 顾原补充道:“从精.液的检验报告来看,凶手的精.子质量差,浓度稀薄,是典型的纵.欲过度表现,这种状态下的人会表现出萎靡不振的精神状态,同时伴随犯困,虚汗,失眠多梦,作息紊乱......” 听到这里,陆望发出一声感慨:“顾老师这也分析得太仔细了吧!” 童屿:“这有什么,古代的医生尝一下大便都能推测出你今晚吃了什么。” 陆望:“喂,你别这么恶心行不行?晚上还吃不吃饭了?” 童屿:“解剖尸体的时候也没见你吃不下饭,矫情什么?” 陆望算是看出来了,童屿心情不好的时候说的话也会带着刺,换做是别人,他早就动手了。 陆望:“那能一样吗,那可是屎粑粑耶!” 童屿:...... 童屿憋了一下还是没憋住,尸体和大便都没让他恶心,“屎粑粑”这三个字着实让他有些恶心,他皱着眉对陆望说:“以后能不能别说叠词?”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发现这章有点长~ 第21章 古书 童屿和陆望坐在会议室的最后排,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叠词怎么了,听着多可爱。” 童屿一边听几个科的骨干分析案情,一边听陆望在他耳边说些有的没的,心里又担心着苏达和林晓晓,思绪已经变成了一团乱麻。 “你担心也没用,”陆望翘着二郎腿说:“不如做点实际的。”陆望说完直接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会议室的讲台上,郑局长正在做最后的总结:“这次警力配备非常充足,各科人员要尽最大的可能配合办案!务必要把杀人凶手缉拿归案!休假的都往后面推......后排举手的那位,有什么问题?” 陆望直接站了起来:“局长,我是法医科的实习生,我也想参与这次行动!” “实习生...”郑局长想了一下:“我们这儿有几个实习生?” 今天周子瑜请假了,来警局的只有陆望和童屿两个人。 “有三个,都是法医科的实习生。”王岳说。 郑局长想了一下:“这样吧,严吉,你安排一下,让三个实习生跟你们物证科去图书馆找资料!” “好的,郑局。”严吉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心说:小伙子挺积极。 开完会,陆望和童屿跟着顾原回了法医科。 顾原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屁股后面的两个人:“你们不去物证科吗?” “我们想出外勤。”童屿说。 顾原转过身,很直白的说:“你们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出外勤只会拖后腿,还是去物证科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比较实际。” 童屿低下头,有些不服气:“不让去,我就在旁边跟着。” 顾原知道对方心情很糟糕,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毕竟安慰人这种事他一向不怎么擅长,心说,要不给这孩子吃颗糖吧。 他刚把手放进兜里,墨临就走了过来:“来了这里,就得服从上级的命令。” 一个充满磁性而优雅的声音传来,童屿抬起头,正对上墨临一双眉眼含笑的眸子,这双眸子的颜色很浅,却有种神秘的味道。 “别小看找资料的工作。”墨临笑着说:“找到关于图腾的信息,分析出凶手的意图,就能减少整个刑警队的工作量,这个任务很重要,我打算和你们一起去。” 站在一旁的陆望有点惊讶:“墨老师,你也去?” 以墨老师的身份和地位,竟然要跟着他们几个实习生去图书馆找资料? 这说出去可能都没有人相信。 墨临笑了一下:“我说过,这个任务很重要。”说完他抬手看了一下手表:“我还有个视频会议要开,你们出发的时候通知我一声。” “好。”童屿点点头,目送墨临走进办公室。 见墨老师进了办公室,陆望低头看了一眼童屿:“这就把你搞定了?” 童屿白了陆望一眼:“不是说了吗?挺重要的。” 陆望在心里回味了一下童屿的前后的反应和神情,他伸出手指挠了挠太阳穴:“还以为你要反抗一下。” 童屿:“墨老师说的没毛病,走吧,回物证科。” 于是两人回了物证科,严科长按照郑局的意思给他们俩安排了工作:“郑局让你们去图书馆找资料还挺合适的,毕竟出外勤太危险了,学校把你们交给刑警队,就得对你们的安全负责...我让咱们科的小刘开车带你们去图书馆,有什么需要跟我说或者跟小刘说都可以... 岩海市有16家图书馆,你们先从青秀区开始找,把符合罪犯特征的借书名单全部拷贝到硬盘里,最后把资料汇总给梦警官...虽然任务不难,但很重要!” “知道了严科长。”童屿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为刑警队出一份力了。 他们准备好了去图书馆要用的材料,跟着刘警官一起上了一辆私家车,开车的刘警官看上去比他们大不了几岁,但浑身透着一股沉着与镇定。 刘警官穿着一身便服,开私家车是为了掩人耳目,副驾驶上放着一台用来收集资料的笔记本电脑。 刑警队的警力都被派去出外勤了,物证科去图书馆的就只有他们三个人,周子瑜明天才会加入他们查找名单的工作,所以任务还挺重的。 16个图书馆,每个图书馆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借阅图书,虽然他们主要寻找8月到至今的借阅名单,但也是一个相当庞大的数目。 陆望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黑色奔驰AMG:“墨老师真要跟我们一起去?” “墨老师说了要去就肯定要去啊,怎么了,墨老师在旁边你有压力?”刘警官调侃道。 “我怎么会有压力。”陆望说:“要有压力也是我们的小童有压力。” 童屿盯着窗外倒退的风景:“我可没压力。” 一路上,陆望和刘警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此时正好是上班时间,车堵得人心慌,童屿叹了口气,心里郁闷着。 刘警官找了个话题:“你们两个接触过古老巫术吗?” “没接触过。”童屿说:“不过我有个同学,他很喜欢研究古人的东西。” 刘警官:“是吗,你这个同学也是法医专业的?” 童屿:“嗯,和我们一个班,还是室友。” “能不能把这个同学请过来?”刘警官说:“多个人多分力!” “我打电话问问青山。”陆望掏出手机打电话。 半小时后,卢青山打车过来和他们汇合。 “你们这回算是找对人了,我从小就是读这些书长大的,我爷爷喜欢研究,我爸也喜欢研究,不过我比较相信科学,读的没他们多...我家里这方面的藏书可能比图书馆还丰富一点。” 卢青山抬起头看了一眼诺大的图书馆:“现在有些书把控得很严,不见得能在这种地方找得到,要不我回趟家,给你们找找?” “那我们就兵分两路,”墨临说:“刘警官,你带他们进去找,我带卢青山回趟老家。” 走之前,卢青山从书包里拿出几个叠成三角形的黄色符纸:“对了,这是我刚才去庙里求来的,可以保平安,你们带身上吧!” 卢青给寝室的几个人算了一卦,卦象上显示,这几天他们寝室的人要走霉运,卢青山也不知道怎么办,连忙跑去庙里求了几个幸运符,好和霉运对冲一下。 童屿拿起符纸看了一下:“我才不带这玩意儿!” 陆望把符纸凑到鼻子前闻了闻:“这什么味儿啊,酸不溜秋的!” 你俩别废话了,这几天带身上,洗澡也别拿下来。 说完他给刘警官也拿了一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刘警官拿了一个揣进兜里:“那就谢谢了。” 墨临也拿了一个装进西装口袋里。 见大家都这么配合,童屿很不情愿的把符纸揣进了兜里。 接下来,五个人分头行动,陆望和童屿带着电脑进了图书馆,墨临载着卢青山回了老家迦宁县。 车上墨临想起了王岳递给他的卷宗,上面有一行字提到了迦宁县。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两年前,迦宁县黄桃村,有一个村民溺死在了自家的池塘里,尸体上正好画着一样的图腾。 “两年前,迦宁县黄桃村有个村民溺死,这事儿你知道吗?”墨临一边开车一边问。 “两年前...”卢青山开始回忆起来:“两年前我已经在岩海市读大学了,对老家的事不是很清楚,而且,我们那每年都有人游泳溺死,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 墨临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黄桃村离你家远不远?” “开车的话也就二十分钟吧,我以前去那里钓过鱼,那村子挺穷的,现在年轻人都走光了,墨老师,你问这个干嘛?” “这个案子得和两年前的案子联系起来,两年前这个图腾也出现过一次。” 卢青山想了一下:“那这样,我们先去我家找书,然后再去一趟黄桃村,找那里的村民了解一下情况。” 车开到卢青山老家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了,卢青山的爷爷坐在自家的小院里和一帮志同道合的人下棋,几个老头和爷爷年纪差不多大,头发已经花白了,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站都站不稳了,拄着拐杖,坐在板凳上看他们下棋。 卢青山只说带了个朋友去书房找书,爷爷也没怎么理他:“青山啊,晚上留下来吃饭不?” “不了,你下你的棋吧!”卢青山说完就往房子里钻。 好像已经习惯了孙子回来带本书就走,过几天再回来换本新书看的习惯,老爷子也没当回事儿。 墨临走进卢青山家里的书房,陈旧的书架看上去很有年代感,看得出来已经经历的漫长的岁月,角落里积着灰尘和蜘蛛网,有很多书都很有年代感,侧面是用粗线人工装订的,部分书皮已经掉了,边角也被虫蛀了。 “我爷爷这辈子就喜欢看书和下棋,这间屋子就是他老人家的半壁江山,说什么都不肯卖掉。” 卢青山把书柜上的锁全打开,放到一旁:“我记得关于巫术的书都放在第一个柜子里,小时候我爷爷不让我看,后来我也很少碰。” 墨临走到第一个柜子前,拿出一本书翻开,一股陈旧的味道扑面而来。 书里用图文记载了古老巫术的内容,书里有些图案已经有些模糊了,看得不是很清楚。 卢青山搬了个台灯过来:“墨老师你先看,我给你倒杯茶去。” 第22章 麻烦 墨临和卢青山花了半个小时的功夫把关于巫术的书全挑出来了, 看天色将晚,他们还急着去黄桃村了解两年前村民溺水的事。 卢青山一边把书打包装进纸箱子里,一边跟老爷子说:“爷爷,你这些书我借用几天。” 老爷子下棋正下到尽兴:“拿去吧, 别忘了再给我拿回来...将军!哈哈哈...” 卢青山把书抱进汽车后备箱里放着, 和墨临一起驱车前往黄桃村。 此时图书馆里,陆望把硬盘插在电脑上, 用搜索功能排除掉无关信息, 电脑自动搜索的空隙, 他拿起手机, 想给大家点杯奶茶提提神。 “看看想喝什么?”陆望把手机递给童屿。 童屿接过来, 随意点了一杯加椰果的珍珠奶茶, 选择糖度的时候, 一条微信忽然跳了出来。 秦丰:【陆哥, 最近怎么没见你出来玩?】 秦丰:【我没记错的话, 明天是你生日吧!怎么, 不打算请客聚一聚?】 童屿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一下,手机忽然自动锁屏了。 “你手机锁屏了。”童屿把手机还给对方。 此时陆望正盯着电脑屏幕, 眼睛迅速浏览过一行行检索列表:“密码是990909, 自己开。” 童屿:“密码设得这么随便?”刚说完,他忽然反应过来, 今天是9月8号,难道陆望这家伙是99年的? 陆望抬眼看了他一眼, 笑着说:“怎么样,是不是很好记?” 童屿:“我记你的密码干嘛?” 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两下,手机屏保亮了起来,锁屏上血淋淋的图腾看着格外扎眼。 童屿皱了皱眉:“你怎么还在用这个屏保?”他的手指停在锁屏的界面上, 有些下不去手,于是把手机递给陆望:“帮我备注一下,珍珠奶茶加椰果...三分糖。” 陆望接过手机的时候愣了一下,眼睛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才说:“童宝,我发现这图倒着看也是一张人脸。” 童屿:“倒着看?” 陆望把手机旋转了180度,凑到童屿面前:“这图倒过来看,像不像一张笑脸?” 童屿盯着陆望递来的手机,仔细看了一下,确实像陆望说的,这张图倒过来后,变成了一张惊悚的笑脸,原先的龇牙咧嘴的脸,旋转了半圈,变成了人脸额头上的发饰。 童屿:“还真是,这图腾有点意思!” 由于拍摄的视角是固定的,图腾的图案又非常复杂,他们能看出龇牙咧嘴的人脸已经很不容易了,再看这张图片的时候,大脑已经先入为主了,因此没有发现这张图倒过来看会是一张完全不同的脸。 陆望把跟刘警官说了这个事,刘警官看过之后也觉得这张图另藏璇玑,立即掏出手机给严科长汇报了他们的新发现。 “这两个实习生可以啊,居然发现了我们没发现的细节,值得表扬!” 严科长在电话里表扬了一通,刘警官也对他们两个刮目相看:“我还以实习生都是来混日子的,看样子你们两个不一样,加油干,我看好你们!” 陆望和童屿对视了一眼,朝他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 童屿心说:这家伙笑起来可真傻! * 墨临和卢青山到黄桃村的时候天已经开始变暗了,和卢青山说的一样,黄桃村似乎没几个人,许多良田都是野草丛生。 沿着三米宽的水泥马路开到了一个分叉路口,墨临停了下来。 普通的村子里,就算看不到人也有狗吠声,他们一路开过来,硬是没听到一声狗吠。 “这村子该不会没人吧!”卢青山推开副驾驶的车门:“墨老师,我下去看看。” 卢青山走近一户人家,透过老旧的门缝往里张望:“喂...有人吗?” 透过门缝,他看到一个挺大的院子,院子里有一栋独立的三层小楼,小楼的每一间门都紧闭着,没看到人影。 他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的围墙,围墙大概有两米高,上面缠了一圈带刺的铁丝。 院子像是被打扫过的,按理来说,应该有人住才对,可人去哪了呢? “有人吗?”他又喊了两声。 墨临从车里下来,站在马路边眺望四周灰蒙蒙的景色:“应该是出去了,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味道?”卢青山嗅了嗅:“这味儿闻着...有点像二氧化硫啊!” 卢青山说完朝四周望了望:“哪家人放鞭炮了?” “这个点应该是吃饭的时间。”墨临说:“村里可能有人请客吃饭。” 太阳一点点沉入地平线,黑暗吞噬整片大地后,不远处的一户人家亮起了灯,在一片灰蒙蒙的夜色中,像一盏灯塔,给两人指明了方向。 “走,去看看。”墨临快步上了车,开车沿着另一条蜿蜒的水泥路向前行驶。 车开了不到两分钟,停了下来。 面前的这栋四层高的楼房修在地势偏高的位置,房子和水泥路之间有一个小坡,小坡上铺满了黑色的石子,在车灯的照射下,马路和黑色石子上落着许多红色的鞭炮和炸飞的红纸。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鞭炮爆过的味道。 院子里挺热闹的,里面的人有说有笑,什么声音都有,估计全村的人都来这家吃席了。 墨临按了一声喇叭,立即有几个小男孩沿着黑石子铺成的路往下跑,一个个看起来都格外兴奋。 “谁回来了?”一个大点的孩子喊道。 似乎车灯有些晃眼,孩子看不清车里的人:“是不是志叔叔?” 一听到大孩子喊志叔叔,院子里又跑出来几个小不点。 刚才喊志叔叔的大孩子一下子跳到了墨临的车窗旁,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他往车窗里看了一眼:“不是志叔叔?” 小男孩脸上的笑褪了一半:“你是谁?”他看了看墨临,又看了看墨临身侧的卢青山:“我没见过你们!” 带孩子的老妇人沿着小坡一路跑下来,一边跑一边吼道:“都回去吃饭,瞎跑什么?!” 老妇人看见路边停着车,便问:“谁啊?是吴志吗?” 墨临心说:看样子这吴志还挺受欢迎的,老人小孩的第一反应都是竟然都是他。 墨临关好车门下了车,掏出了自己的刑警证:“我们是警察。”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夜空中传来此起彼伏的虫鸣声。 “警察?”老妇人一脸惊的问:“警察来我们村干啥?” 她说完往院子里瞅了一眼,压低声音问墨临:“是不是谁犯法了?” 墨临见时间不早了,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有个叫孙强的人,两年前溺死在自家池塘里,你对这个人有印象吗?” “不道,不认识!”老妇人说完拉着自家的小孙子进了院子。 进门之前还朝他们看了一眼,眼神很怪异,像是被人触动了某种禁忌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墨临正打算进院子,从院子里走出来一个女人,体型有些微胖,个子应该有一米六以上。 女人穿着粉色的碎花连衣裙,穿着一双拖鞋从坡上走下来。 她直直的走到两个人面前:“我爷爷今天80大寿,你们有什么事问我,他老人家心脏不好,受不了刺激。” “孙强是你什么人?”墨临已经从女人的口中听出来了,这个孙强多半和这家人有点关系。 不然好端端的,老人家为什么会因为孙强受刺激? “他是我前男友。”女人说:“这里不方便,我们进车里说吧。” 女人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卢青山去了车后座,车窗升起来,隔音效果很好。 “两年前我和孙强谈恋爱,我俩都挺认真的,本来打算结婚的,结果他忽然掉进了自家的池塘里...孙强不会游泳,那天晚上又刚好赶上打雷下雨,没人听见他喊救命,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见过这个吗?”墨临把图腾的照片递给女人。 女人拿起来看了一眼:“这纹身我肩膀上就有一个,我和孙强谈恋爱的时候一起去纹身店纹的。” 墨临那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那你道这个纹身的含义吗?” “含义,没什么含义,就是觉得看着挺酷的,孙强当时拿着图让人照着纹的,他没跟我说过这个纹身有什么意义。” 墨临:“孙强平时爱看书吗?” 女人回忆了一下:“他不怎么看书,不过家里有几本老书,平时也没见他翻过,怎么了?” “书还在吗?” “早没了,他的遗物全烧了,村里的老人说,他死得不干净,所有东西都要烧掉。” “死得不干净?”墨临有些疑惑:“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村里迷信的说法,你们听听就好了。”女人说:“我从来不信这些东西。” 墨临:“不介意的话,说来听听。” 女人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村里的老人说孙强被人夺了阳寿,死后会化成厉鬼回来报复,还说我八字太硬,克死了孙强...他明明是溺死的,怎么会是我克死的呢,简直是胡说八道!” 女人说到这就觉得生气:“那些老人就道胡说八道,这件事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村里闲言碎语很多,搞得我两年没敢回家!” 女人似乎被这件事影响到了心情:“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还有事儿吗,没事儿我回去了!” “能留个联系方式吗?”墨临说:“后面可能还需要找你了解情况。” 女人见墨临长得挺好看的,虽然看起来比自己小很多,但很有男人味,他对待帅哥,态度一向很好。 女人在墨临手机上存了自己的电话,还给自己备注好了名字:吴婷。 墨临和卢青山开车回了刑警支队,卢青山把装着书的纸箱子抱回墨临的办公室,两个人把书一一摊开,整整52本书,每本的厚度都超过了一厘米。 童屿和陆望也过来一起查找资料。 “你们在图书馆查得怎么样啊?”卢青山问。 “还行吧,有几个候选名单已经送去梦警官那了,今天只查了五家图书馆。”陆望翻开一本老书:“按这个速度,明天应该就能查完。” “那还挺快的。”卢青山说:“真希望苏达和林晓晓没事...” “苏达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又能打,会没事的。”陆望安慰道。 童屿没说话,认真的翻书。 时针很快就指向了凌晨2点,他们三个谁也没有心情回去睡觉,实在困了,就靠在沙发上休息一会,醒了继续找资料,比期末考试的前一天还要用工。 墨临的办公桌上全是书,对面坐着两个实习生,沙发上还躺着一个,咖啡已经见底了,他倒是不怎么困。 童屿翻完一本书,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他仰起头活动了两下脖子,打算出去接杯咖啡。 陆望端着杯子和他一起出去,卢青山没抗住,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咖啡机前已经站了两个人在排队,童屿看着陆望,忽然想起来,今天好像是陆望的生日。 “你先接吧。”童屿淡淡的说。 陆望心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 正接着咖啡,警局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由于此时很安静,那尖锐的来电声显得格外刺耳,童屿听着这铃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女警接起电话,过了半分钟,她挂了电话,拨通了另一个电话:“队长,有人报警,垃圾场发现一截腐烂的残臂......” 两人听见这个电话,互相对视了一眼。 陆望:“你说会不会是仓库女士的尸块?” 童屿的第一反应和陆望一样:“但愿是。” 到目前为止,警察还不道凶手分尸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凌晨四点半的时候,顾原全副武装的带着一截腐败的右上肢回来了。 右上肢被放在解剖台上,难闻的味道充斥在解剖室的每一个角落里,童屿和陆望带着口罩进了解剖室,卢青山刚睡醒,半眯着眼睛跟着他们进去。 他刚走到解剖室门口,就差点被这浓烈的味道给带走,扶着玻璃门差点就吐了。 “卧槽,这味儿可真大!”卢青山立马戴了双层口罩,这一下,他彻底没了睡意。 解剖台上躺着一截右臂,和左臂比起来,腐烂程度更夸张,大大小小的蛆虫爬满了整个手臂。 手臂都已经出现了严重的液化,手指的断端和手臂的断端腐败最严重,才一会儿的功夫,解剖台上就流了一滩深褐色的尸水,臭味愈发浓烈。 顾原观察了这节手臂,虽然还没有验过DNA,但直觉告诉他,这只手臂和之前发现的手臂应该来自同一个人。 手指同样被人用电锯切割过,切割的工具看着像同一种电锯。 腐败的手臂上有一块金属手表,在解剖室的灯光下反射着暗淡的银色光泽。 “上回是钻戒,这回是手表。”陆望说:“凶手到底什么意思?” 物证科的刘警官正在给残肢拍照,他放大照片,仔细看了两眼:“阿玛尼的手表...我记得这款手表好像叫‘满天星’,表盘上镶了水钻。” “怎么又是钻?”严吉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他幽幽的说:“凶手究竟想表达什么?” 此时墨临推开玻璃门,带着口罩走了进来:“从地理位置上看,前后发现的两只手臂分别位于仓库的西侧和东侧,两只手臂上又存在类似的物品,如果凶手藏尸存在规律,那么其他尸块很有可能藏在仓库的北侧和南侧。” 顾原已经全副武装了,正准备解剖手臂,听到墨临的分析后,他抬起头:“理由呢?” 墨临:“因为不管是巫术还是玄学,都喜欢讲究左右对称,既然左臂和右臂存在对称关系,那么可以大胆的猜测,其他尸块也存在对称的关系。” 卢青山觉得墨临分析得很对,心说:墨老师才看了几本书,这么快就入门了! “墨老师说得没错,在古代,这叫风水!”卢青山解释道。 “风水”这个词听起来很荒诞,可一旦凶手这么想了,那荒诞也变成了不荒诞。 严吉拿了张岩海市的地图,把仓库的位置和发现手臂的位置都标记了出来,然后连接两个手臂的位置,做了一条直线,之后,又在直线上做了一条中位线,仓库的位置正好位于两条直线的交点。 严吉觉得,这应该不是巧合,这也太对称了点! 如果把东西南北的元素加进去,那么垂线通过的地方,极有可能就是埋藏其余尸块的地方。 大半夜的,严吉带着人兵分两路,出了警局。 剩下的人继续留在警局里找线索,早上五点钟的时候,王岳带着人回来了:“苏达的手机找到了,你们不道苏达的手机密码?” 卢青山盯着物证袋里的手机愣了一下:“没找到苏达吗?” 王岳实在是太渴了,先灌了半瓶水,才说:“这手机被人放在15米高的钢爬架上,害我们找了半天...我们的人在钢爬架周围找了很久,没有看到苏达的影子。” 卢青山看了看童屿:“你记得苏达的手机密码不?” “好像是0开头的。”童屿说。 卢青山也想了想:“我只记得好像有个3...” 他闭上眼睛仔细回想,最终什么也没想起来。 陆望:“苏达生日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3月16号。”卢青山眼睛瞬时睁大了:“你们试试031620。” 王岳隔着物证袋,输入了031620,手机解锁成功,在场的松了一口气。 手机的电还有90%,后台有几个程序还没关,最后一个界面是苏达和林晓晓的聊天界面,最后一句话是苏达发出去的:【你别走,把话说清楚!】 林晓晓没回他。 看发送的时间,是周日晚上11点15分,也就是林晓晓扔掉苏达独自跑开的时间。 “这手机你们先拿着。”王岳说:“如果苏达的家人打来电话,你们接一下。” 童屿接过手机,表情凝重。 早上六点的时候,童渺给童屿打了个电话:“哥,我感冒越来越重了,感觉快死了!” 童屿:“你没吃药吗?” 童屿:“没药了,学校后门出不去,外卖也送不进来,哥...救我!” 童渺说完最后一个字,喉咙一痒,咳了出来,越咳越厉害,像要断气了一样。 现在药店都没开门,童屿记得书包里还有上次陆望给他买的药,上次他就吃了两颗,剩了一堆,可以先送过去应急。 警局离三中只有两公里的距离,童屿在街边扫了一辆共享单车。 骑到后门的时候,他被保安拦了下来。 “干什么的,这里不能进!” “送药。” “在本子上登记班级和名字,让人来取。” 童屿写好之后,保安又确认了一遍:“童渺,高一(5)班是吧...把药放这里就行了,打电话让她来取。” 童屿给妹妹打了个电话:“药在保安室放着,你拿一下。” 之后他骑车回了警局,回去的时候,警局一堆人在办公室里吃早餐,每个人都是一脸疲惫的样子。 吃完早餐,童屿坐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他实在是太困了。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两下,童屿醒了过来,看了一下时间,早上八点。 刚才振动的不是他的手机,而是苏达的手机。 他拿起物证袋里的手机,解了锁。 是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短信,这串号码看着很奇怪,毫无规律,还很长一串。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应该是一条垃圾短信,但由于是苏达的手机,他还是点开看了一下。 打开第一条短信,上面写着:【我听见了。】 他还没明白过来,紧接着第二条短信就跳了出来:【三中,高一(5)班,童渺。】 童屿看到这几个字之后,脸色都变了,他放下手机,冲了出去。 如果凶手真的在手机上装了监听,那他一定道童渺要下去取药,说不定两个人已经见过面了,凶手究竟想干嘛? 陆望从洗手间回来,看见办公桌上放着苏达的手机,紧接着,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童屿打来的。 童屿:“凶手在手机上装了监听,你处理一下!” 陆望:“你怎么道有监听?” 童屿:“看苏达的短信!” 童屿说完就挂了电话。 陆望点开短信,看到了凶手发来的消息,他头皮一紧,立马拨通了童屿的手机:“先别着急,学校有保安,问题不大,别去送人头,先回来!” 他一边说一边往王岳的办公室走:“童渺的电话打过了吗?” “打了,没人接!” 童屿很着急,已经急得失去了理智,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马上去学校,只有看到童渺他才会安心。 陆望抬手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刚刚上课,给童渺班主任打电话,先别冲动,在路边等我。” 班主任的电话他早就打了,但也没人接,童屿忽然想起来,送妹妹去住校的时候,留了妹妹室友的电话。 他在通讯录里翻到了一个叫唐芯的女孩,拨了过去。 “喂,哪位?” “我是童渺的哥哥,童渺她现在在哪?” “在教室呢,要她听电话吗?” “麻烦把手机给她,我找她有急事儿!” “喂,怎么了哥?”话筒那边传来童渺沙哑的声音。 听到童渺的声音,童屿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脚一撑,把单车停在了路边:“怎么不接电话?” “昨晚没充电,手机没电了,我已经吃过药了,这会儿困得不行。”童渺说。 “童渺,你给我听好了。”童屿郑重其事的说:“最近千万别和不认识的人接触,不管男女,也别出学校的大门!” “有必要吗哥,我都住校了,你也太夸张了吧!” 童渺第一反应是:我哥又在发什么疯? 童屿一和童渺说话就上火:“凶手已经盯上你了,不想死的话就在学校老实点!” “哥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凶手有毛病?他盯我干什么?” “早上给你送药的时候,被凶手跟踪了。”童屿尽量把问题说得严重一点,好让童渺引起重视:“他已经见过你了,正想方设法的去找你。” “哥...”童渺有些无语:“我道你不想让我出校门,但也不至于这么吓你妹妹吧,我要上课了,不说了!” 童渺把电话摁了。 这种时候挂他电话! 童屿气得一脚踢在街边的石阶上,再打过去的时候电话又被挂了。 童屿坐在石阶上,才发现自己的腿一直在抖。 陆望骑着共享电车停在童屿前面:“童渺没事吧?” 童屿摇头,看上去非常沮丧。 此时的童屿已经陷入了自闭。 他又想起了之前的事。 都说一件事是巧合,两件事是巧合,事情发生的多了,就不叫巧合,叫命中注定。 妈妈因为给他打电话而出了车祸,苏达和林晓晓因为他发生了争执,现在,童渺又因为他陷入了危险中。 可能他真的是天煞孤星,只要活着,就会给周围的人制造麻烦。 陆望见童屿不太对劲儿,把车停在路边,坐到童屿旁边:“是不是又瞎想了?” 被陆望猜中了心思,童屿抬起头看着陆望,汗水沿着额头往下流淌,他喘着粗气说:“你怎么来了?” 陆望笑了一下:“这不是担心你吗?万一遇到凶手,怕你这细胳膊细腿打不过。” 童屿站起身,把单车调了个头,冷冷地说:“我不想别人因为我惹上麻烦。” 陆望也把电驴调了个头:“什么叫麻烦,兄弟之间不说麻烦!” 童屿踩着单车往前骑,陆望骑着小电驴跟着:“朋友之间不就是有来有往吗?我不怕你麻烦我...” 只怕你连麻烦都不想麻烦我。 两人并排骑着,童屿出了一身汗,陆望侧着头看他:“我载你回去吧,骑车多累啊!” 童屿不肯停下来,黑色的短发被风吹得飘扬起来,汗水蒸发的速度赶不上产生的速度,身上背上全是汗水。 童屿的脑门有点晕,他几乎一整夜没有休息,刚才又着急上了头,此时风一吹,太阳穴的位置有些隐隐作痛,以至于他听见陆望说话就觉得心烦。 他再也没有心情骑车了:“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了,我不喜欢你在我周围像只苍蝇一样转来转去!能不能放过我?!” 陆望听到这句话,心头紧了一下。 什么叫像只苍蝇一样? 他嘴角的笑容瞬间没了,左手按住刹车停了下来。 童屿踩着车超过了他,并且越骑越快,很快就消失在了路口转角处,像甩瘟神一样甩掉了他。 “原来...人家只把你当一只苍蝇...” 陆望冷笑了一声。 童屿回到警局,给自己灌了一整瓶矿泉水,不道为什么,对陆望说了那句话后他反而更心烦了。 没来由的,无处发泄的心烦。 卢青山见他回来了,问了一声:“你妹妹没事吧?” 童屿绷着脸说:“她在上课。” 卢青山:“陆望呢?他不是出去追你了吗?” “不道。”童屿把空的矿泉水瓶子扔进垃圾桶里。 “队长已经道监听的事了,正在查信号源...”卢青山说:“这个凶手相当猖狂,感觉像是在逗我们玩儿!” 童屿用纸巾擦掉额头上的汗迹,觉得头疼得要炸了,他径直去了洗手间。 站在镜子面前,看着满脸通红的自己,紧绷的神经终于舒缓下来。 还好妹妹没事,不然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陆望骑着小电炉路过一家药店,把车停在了路边,进药店买了几盒感冒药。 回警局之后,他把装药的塑料袋系在了童屿的书包上,然后低头盯着童屿的书吧。 喜欢一个人挺难的,想让童屿喜欢上自己更是难上加难,人生就是这样,处处充满惊喜,又处处存在遗憾,既然人家对你没那种意思,就算了吧! 陆望在心里安慰自己,不难受是不可能的,但他比较乐观,他尝试过了,也尽力了,但事情还是无法控制,那就顺其自然吧! 陆望走到厕所门口,正好看见童屿从里面出来,头发湿湿的,脸也湿湿的,他正想问一句,想了一下,还是算了,人家都嫌你烦了,就别在这讨人厌了。 陆望身子一侧,进了洗手间。 刘警官见图书馆快开门了,收拾好电脑坐在车里等童屿和陆望一起出发。 他在三人拉的群里发了一条消息:【准备出发了。】 没一会儿,童屿过来了,他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上去。 上车后一直在低头发短信,他给童渺发了长篇大论的短信,等童渺下课了就能看到。 两分钟后,陆望走过来拉开车门,看见童屿坐在后排,他想了一下,没上车,走到副驾驶,把电脑和设备抱起来,挪到了后座。 童屿眼也没抬,一直看手机,手机新闻都浏览完了,他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陆望坐上副驾驶,系好了安全带。 往常话多的实习生今天一个字也没说,看着像是吵架了,气氛有些冷,刘警官看了一眼陆望,又透过后视镜去看童屿,察觉到气氛的确有些微妙,他咳了两声。 没人理他。 一个上午,这两个实习生硬是没说一句话,搞得他有些不自在。 物证科的群里一直有人在说话,严科长沿着地图上的中线一路找藏尸点,到现在还没找到,群里一堆人吐槽,都在说凶手在逗他们玩儿! 童屿在过滤8月25日的借阅信息时,发现一个叫吴志的人下午6点半来图书馆借走了三本书,分别是:《易经》、《地藏菩萨本愿经》和《巫道》。 童屿把这个人标记成了红色,然后赶往下一个图书馆。 忙了一整天,到了下午的时候,童屿觉得有些头晕眼花的,上厕所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脸很红。 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好像又感冒了,确切的来说,是上次感冒根本没有好透。 还有最后两家图书馆没有检查,再坚持一下。 他在额头和背脊上撒了点冷水,坐回图书馆,继续查找人员信息。 就这么坚持到了最后一家图书馆,刘警官准备收摊的时候,童屿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晃动。 很晕,非常晕,比喝醉了酒的感觉还要晕。 他的额头一直在出汗,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故作镇定的走到图书馆门口的时候,感觉陆望的后脑勺都在飘。 这个世界变得软绵绵的,腿也使不上力气,童屿没注意到脚下的台阶,一脚踩空了,朝正前方的人撞去......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头顶挂了个输液瓶,液体一滴滴流入右手静脉,额头有点痛,他伸出左手摸了一下,没摸到皮肤,倒是摸到了一块纱布。 他差不多已经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应该是自己晕过去了,然后被人送来了医院。 反正不是刘警官送来的就是陆望送来的。 童屿打量了一下这间病房,病房里只有一个床位,对面挂着一个超大的电视机,右侧还有一个茶几和小沙发。 很明显,这是医院的VIP病房。 他从床上坐起来,没找到自己的手机,于是盯着那瓶即将输完的液体发呆,正在考虑要不要把针头提前拔了。 墙上的时针已经转到了8的位置,窗外一片漆黑,医院楼顶的红色发光牌匾映的窗口通红。 门上的把手转了转,有人推门进来了,童屿侧过头,看见陆望手里提着外卖。 作者有话要说:这本书今天入V了,为了感谢小可爱们对凡范er的支持,凡范er将抽取2个幸运读者,每人奖励5000点晋江币,活动详情见抽奖栏。 第23章 娇弱病号 童屿:“你...” 陆望:“你...” 两人同时开口, 发现对方有话想说,又停了下来。 童屿:“你先说吧。” 陆望:“还是你先。” 童屿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深吸了一口气:“你送我来的?” 陆望从门口走进来,把外卖袋子放在茶几上:“刘警官...和我一起把你送过来的。” 童屿:“那医药费是谁垫的?” 陆望打开外卖袋子:“我垫的。” “多少钱, 我转账给你。”童屿下意识的找手机, 才反应过来,手机不在自己这里。 陆望把童屿的手机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来:“你手机在我这, 没几个钱, 不用转了。” 他说完把手机扔到了病床上。 “我不喜欢欠别人, 说吧, 多少钱, 我转给你。”童屿解锁手机, 点开陆望的微信头像, 停在了转账的界面上。 陆望舔着自己的上颚, 忽然就笑了:“费用还没结清, 等结清了再转给我也不迟。” 他说完, 把外卖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个打开, 排成一排:“我点多了, 一起吃吧。” 童屿转头看着窗口的红光:“我不饿,你吃吧。” 不饿是不可能的, 中午本来就吃得少,现在已经饿得胃里反酸了。 闻到饭菜的香味, 他条件反射的咽了咽口水,空虚的肚子传来了一声饥饿的抗议。 像是怕陆望听到似的,他拉起身上的被子,把肚子盖了个严实。 陆望开了一罐啤酒, 拉环的声音很清脆,啤酒灌进喉咙的声音听着格外生动,童屿觉得自己更饿了。 陆望吃了两口:“这家店的菜味道很好,要不要尝尝?” 说完他看了一眼童屿:“忘了,你输着液呢,要不我搬过来吧?” 童屿依旧盯着窗台:“不用。” 陆望放下筷子,走到他面前来,把病床上的小桌板支起来,童屿看着对方操作,没说话。 支起小桌板后,陆望把外卖盒子全搬到了小桌板上,小小的桌子上放满了菜,陆望把筷子递给他:“能夹菜吗?” 童屿右手手背上扎着针,手指微屈,细白的手腕透着病弱的美,仿佛一折就能折断似的。 陆望于心不忍,给童屿换了个勺子,放到他面前:“吃吧,你要觉得别扭,这顿挂账上,我出去吃。” 听见这句话之后,童屿终于拿起了勺子。 陆望忽然有点不爽,他按了床头的铃:“液输完了,过来换一瓶!” 床头的接收器传来护士姐姐甜美的声音:“好的,请稍等!” 听得出来,这家医院的护士态度还挺好。 陆望洗了个手,正打算出门,手刚放在门把手上,背后传来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别走了,一起吃吧。” 虽说他也生着气,可听到对方叫自己,这气忽然莫名其妙的就消了,他忽然觉得自己真TM搞笑,面对童屿,怎么一点脾气都没有。 陆望没转头:“还是别了吧。” “我这人不太会说话,如果伤到你了,跟你说声抱歉...” 童屿很少向人认错,就算知道是自己的错,也会绷着不道歉,今天算是破天荒的一次。 陆望低头想了一下,把门关了回去。 一整个上午,加一整个下午,陆望给自己做了无数次的思想工作。 他给对方买感冒药,只是想善始善终,他送对方来医院垫付医药费,不过是出于对室友的关心,把饭送到对方面前,只是因为自己的教养。 他甚至下定了决心,出了这个门,他就彻底放下了。 陆望回过头,看着病床上的人:“道个歉就想完事儿?我是这么随便的人吗?” “你爱吃不吃!”童屿忽然就开始为自己说过的话后悔了,好端端的,他道什么歉? 陆望走了回去,原本想在对方的额头上弹一个脑瓜崩,结果看到对方额头上贴着纱布。 他拱起的手指放松了,用手背试了童屿额头上的温度:“烧已经退下来了,送你来医院的时候都烧到40度了...下午就看你不对劲儿了,还以为你是热的,没想到是发烧了...” 虽然烧已经退了很多,可此时还有些低烧,童屿退烧的时候出了很多汗,加上昨晚一晚上没回家,也没来得及洗澡,此时脸上身上都黏着汗。 “你别坐我旁边。”童屿说。 陆望愣了一下。 “我没洗澡。”童屿补充道。 陆望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童屿又要说什么生分的话来气他呢。 童屿的眼神有些迷离,脸还烧着两团红晕,额头上的白色纱布更是给他增添了几分病容,后脑勺有束头发睡得翘起来,又有几分可爱,左手手腕撑在床上,手指微屈,看着又白又细。 即使是病了,也好看得不像话。 陆望凑近对方嗅了嗅:“果然坏透了啊,都有味儿了!” “滚!” 童屿扔了个枕头出去,正好被陆望接住。 其实陆望没闻到异味,相反的,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属于童屿特有的香味,确切的来说,是一种体香。 很让人上头的体香。 陆望坐了过去:“男人就应该是臭的,不然女人怎么老喜欢说臭男人。” 童屿喝了口粥,有些烫嘴:“你臭就行了,别带上我。” 此时护士推门进来,给童屿换了一瓶液体,医生说输完这瓶就可以出院了。 护士递来一个处方:“这是回去以后要吃的要,走之前记得去急诊窗口取一下药。” 童屿接过来看了一眼:“用不着,这些药我都有。” 早上的时候,童屿看见自己书包上拴着药袋子,知道是陆望买给他的,对照着这张处方来看,倒是一盒药都没落下。 这家伙还知道对症下药。 “没取药是不会计费的。”护士说:“这瓶药最多半小时就输完了,家属可以过来办出院了。” 说道家属,陆望站了起来,跟着护士往外走:“给我留点,别都吃完了!” 童屿:“给你留着呢,快点儿!” 半小时后,童屿从医院里出来,刚才在床上躺着没觉得膝盖疼,这会儿走了几步才觉得膝盖有点疼,应该是晕倒的时候磕到了,有点火辣辣的,应该是破皮了。 陆望打算先把童屿送回家休息,事情再急,也得休息好才行。 两人打了辆车,上车后,陆望忽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你睡着的时候童渺给你回电话了,我替你接了,已经跟她把来龙去脉说清楚了,估计小姑娘这会儿吓得够呛,应该是不敢再往学校外面跑了。” 童屿偏过头,看着车窗外倒退的黑影:“谢了。” 童屿一个人习惯了,就觉得自己不需要别人的帮助,没想到,他也会经历如此窘迫的一天。 陆望笑了一下:“我们之间,不用说谢。” 童屿转过头的时候正好对上了陆望的视线,短暂的对视后,他移开了眼睛。 总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劲,又说不清到底哪里不对劲,他看他的时候,感觉整个世界都慢了下来。 童屿垂下眼帘,坐直了身体,感觉自己好像又烧起来了。 陆望见童屿的脸又烧了起来,于是抬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手背碰到额头的时候,童屿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脖子,额头有些麻麻痒痒的感觉。 童屿一挥手,挡开了陆望的手:“放心,死不了。” 陆望收回手:“也是,要是一个感冒都能要了你的命,那我也离死不远了!” 刚说完,童屿的手机就振动了,他拿起手机一看,是卢青山打来的。 卢青山先是问了一下他的情况,知道人没事,松了一口气:“对了,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卢青山蔫了一天了,这会儿终于恢复的精神:“犯罪嫌疑人已经锁定了,梦警官刚刚调出了对方的身份,是个叫吴志的家伙,这个家伙在8月25号的时候在图书馆借了三本和巫术有关的书,而且...这个人还是迦宁县黄桃村的人...我觉得应该是他跑不掉了!” “迦宁县黄桃村...”童屿想了一下:“不就是两年前村民溺水的地方吗?” “可不是嘛,这两件事情碰到一起了,要说是巧合我都不信,一会儿队长要组织大家开会了...有什么消息我通知你们,累了一天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陆望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要不我今晚睡你...那边?” 他忽然有点结巴,这句话断得也很微妙,正好把“睡你”两个字拖长了。 童屿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又觉得有点好笑:“睡我家干嘛,自己没屋?” 陆望没进门:“我这不是怕你晚上再烧起来没人照顾吗?” 童屿一只手撑着门,直接把门拉上了,在门即将关上的时候,屋里传出来六个字:“洗了澡再过来。” 陆望原本看着门都关了,觉得应该是没戏了,没想到童屿竟然让他洗了澡再过去。 陆望站在童屿家的门口发了会儿呆,走道里的灯灭了又亮起。 过了一会儿,陆望回到了现实。 想什么呢,对方有多直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多余的期待只会让自己更加失望。 陆望按了密码锁,进了自己的屋。 进屋后,看着没开灯的空屋子,他忽然有点想童屿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六上夹子,到时候要爬千字榜,希望小可爱们多多订阅,助我爬榜~(鞠躬) 第24章 尸块 童屿家是三室一厅的格局, 原先父母在的时候,睡的是主卧,他和妹妹一人一个房间。 现在这个家里倒是有种人去楼空的感觉,茶几上都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童屿仰起头吃药, 喉结上下滚动, 睡衣领口有些大,露出一截白皙的锁骨, 那节脖子扬起的时候, 竟然有种天鹅颈的感觉。 他穿了一条漏膝盖的短裤, 小腿又白又直, 右边的膝盖有些红, 仔细一看, 竟然蹭破了皮。 “喂, 你膝盖怎么摔了, 擦药没?”陆望问。 “嗯, 破了点皮, 不要紧。”童屿吃完了药,放下水杯, 盯着客厅的空调看了半天:“怎么回事, 半天没动静?” 陆望走到空调旁检查了一下插座,又按了两下空调屏幕上的按钮:“好像坏了, 明天找人修吧!” 童屿:“那你晚上睡哪儿?” 童渺的房间私密性很强,童屿不打算霸占她的地盘, 主卧又太久没人住过了,不适合住人,原本打算让陆望睡沙发的,结果客厅的空调又坏了。 陆望也想了一下:“要不...咱俩一起睡?” “一起睡?!”童屿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语言。 他从小一个人睡惯了, 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更何况是调戏过他的陆望:“你TM在逗我?” “逗你干嘛?”陆望笑了一会儿:“不然...去我那儿?” 童屿心说:貌似也只有这样了。 陆望的床单和被套都是灰色的,在暗黄的灯光下有种阴郁的感觉,童屿躺上去的时候,困意忽然就袭来了,仿佛这张床有魔力似的。 他盖好被子,侧了个身,闻到了枕头上的陌生的味道。 这种味道很特别,有淡淡的洗发水香,中间还夹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男人味... 童屿把被子提起一个角,闻了闻,也是这种味道。 既不是汗臭,也不是浓重的香味,是一种体香和沐浴香混合出来的味道,他从来没有闻过这种味道,说不上很好闻,也说不上不好闻,总之,这个味道吸进肺里的时候,他想起了陆望在车上看他的那一眼。 那一眼,他感觉世界都慢了下来了,肺里一阵暖洋洋的感觉,他深深吸进一口气,再慢慢吐气,然后慢慢的,他进入了梦乡...... 童屿被尿憋醒了,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童屿感觉头有点痛,额头上好像贴着东西,他摸了一下除了一块纱布之外,还多了一块去热帖。 看样子,昨晚陆望进来过,应该是又发烧了,所以在他额头上贴了去热帖。 浑身肌肉都有些酸痛,打开门,看见洗手间的门开着,浴霸亮得很晃眼睛。 陆望站在镜子面前刮胡子,白色的剃须泡沫糊了半张脸。 见童屿醒了,他从浴室门口探出个头来:“感觉好点没?” “嗯。” 童屿嗯了一声,与此同时感觉自己的声音比昨天还要沙哑,他咽了咽口水,直接把他疼得睡意全无。 “操。” 他骂了一声。 上次喉咙这么疼,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这次的流感真TM猛! “怎么了?”陆望手里拿着剃须刀问。 “我和童渺都感冒了,你这个密切接触者怎么没事?” 陆望对着镜子把剃须泡泡刮掉,干净光滑的下巴露了出来:“可能还不够密切吧!” 童屿有些尿急,不想和陆望瞎侃,见对方没有要从浴室里出来的打算,他直接朝防盗门走:“我回去上个厕所,走的时候叫我一声。” 估计这家伙又要臭美半天,他先闪人了。 两个人走进警局大厅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忙得四脚朝天了。 王岳的声音很有穿透力,他用指节敲着玻璃板上的照片说:“这个地方绝对有问题,工厂老板不让进,我去跟他沟通!” 他说完点了一根烟:“李蒙,咱俩去会会这个皮革厂的马老板。” 李蒙掏出手机:“那我打电话让严科长先回来!” 王岳抓起车钥匙朝门口走,正好看见来上班的两个实习生,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你们顾老师刚刚带着尸块回来了,快去看看吧!” 尸块? 第三块尸块? 童屿看了一眼陆望,两个人径直朝解剖室走去。 卢青山眼眶下挂着一对熊猫眼站在解剖室门口打电话,童屿直接给他挂断了:“别打了,来了。” 童屿戴着口罩走到卢青山跟前:“这次是什么部位?” 卢青山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怎么的,两眼有些发蒙:“腿...” 他说“腿”的时候,声音里有点疑惑,好像在思考别的什么问题。 陆望:“你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 卢青山摇摇头,过了两秒钟又点了点头,最后他干脆说:“你俩自己去看吧!” 和前两次一样,解剖室里散发着强烈的腐臭味,几个排风扇一起工作也起不了丝毫作用。 刘警官拿着单反相机正在拍照,整个左下肢黑黢黢的,上面爬着白花花的蝇蛆。 顾原正在检查左下肢的皮肤,但没什么太大的意义,皮肤已经高度腐败了,就算有过什么外伤,也已经被蝇蛆和微生物破坏了。 由于高度腐败和液化,顾原的手指按压漆关节以上的位置时,腐败的皮肤里渗出了棕黑色的液体,随着液体一起流出来的,还有一粒粒米粒大小的白色蝇蛆。 除此之外,由于产气菌在皮肤内部繁殖,产生了大量气体,整个左下肢膨胀严重,按压的时候有明显的捻发感。 顾原抬眼看着站在对面的三个实习生:“你们可以过来摸一摸,感受一下尸体的捻发感。” 顾原说的捻发感,是医学上的术语,活人皮下出现产气杆菌感染时,会产生大量的气体,手按压上去的感觉就像捻发感,又叫握雪感,放在死人身上原理是相同的。 童屿带好橡胶手套,伸手摸了一下顾老师说的位置,他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这和他们平时解剖的尸体不一样,摸上去很陌生,那感觉滑腻腻的,让人很不舒服,加上靠得太近,那股尸臭味变得更加浓烈,两层口罩也不顶用。 他本来就有些低烧,身上一会冷一会热的,此时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背上出了一层汗。 由于脑子里的想法不断往外冒,他没有感觉到顾老师说的捻发感。 “你得用力按!”陆望带着橡胶手套的手伸了过来,附在他的手背上,用力往下压,这一下,童屿不光感觉到了强烈的捻发感,还看到腐败的液体和蝇蛆涌了出来,沾得他手套上全是尸水和污秽。 童屿一下傻眼了,眼睛瞪得大大的。 陆望收回手,站在他旁边笑了一下。 因为带着口罩,周围的人都没有注意到陆望在笑,但童屿注意到了,他不光注意到了,还听到了一声细微的笑声。 他很想骂一句“操”,但是周围站着老师和刑警,他又忍了回去。 摸完尸体,他感觉自己整个手掌都没办法动了,僵硬的收了回去。 这下换卢青山上去摸,童屿心说:但愿这家伙的体验不会比自己差! 刚想到这里,卢青山就“呀”了一声,语调很高,吓了童屿一跳。 很明显,卢青山受到了惊吓:“怎么这么滑,这和我们解剖尸体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福尔马林泡过的尸体蛋白质已经发生了变性,微生物也没办法在尸体里繁殖,尸体表现出来的状态当然不同。”顾原解释道。 卢青山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考虑一下以后要不要当法医了,这尸体摸上去也太TM惊悚了,滑不溜秋的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而且这TM还只是一条腿!一条腿就把他吓成这样! 顾原继续检查尸块,左下肢脚踝的位置有一个明显的印迹,童屿注意到了这个地方,问了一句:“脚踝上怎么有压痕?” 卢青山迫不及待的解释道:“这条腿带回来的时候,脚上套了一只鞋,这压痕是鞋子弄出来的!” 童屿:“鞋子?” “看造型,像寿鞋。”拍照的刘警官说。 说到这,卢青山就觉得惊悚,他刚才双眼发懵就是在想那只大红色的寿鞋。 尸块刚搬回来的时候他在场,打开裹尸袋的时候,他最先看到的就是这只大红色的寿鞋,红色的寿鞋和腐败的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得他心里发憷。 这种寿鞋只有死人入殓的时候才会穿,凶手为什么会把它套在死者的脚上? 他害怕的不是鞋子,也不是尸块,而是两者结合后碰撞出来的灵异感。 因为这一眼,他半天没回过神来,当时他很想立马冲回宿舍,把自己私藏已久的驱鬼符和镇魔符全贴在身上。 寿鞋已经被痕检组的人带下去做痕迹检测了,所以童屿和陆望看了一下刘警官单反相机里的照片。 “寿鞋...凶手什么意思?”陆望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今天墨老师不在,在场的人都没办法解释,大家众说纷纭...... 一名外勤组的刑警说:“这个凶手太猖狂了,我觉得他在玩我们,故意制造悬念,增加大家的工作量!” 另一个说:“一具尸体分成这么多块,还埋在不同的位置,每个尸块上还带个物件儿,这不是在和我们玩拼图游戏吗?”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上夹子了,内心激动,为了爬榜,明天会晚点更新,预计在晚上11点半之后~ 第25章 女装 童屿盯着办公桌上的照片陷入了沉思。 三个部位, 三个物件,凶手到底想表达什么? 他抬眼去看玻璃板上贴着的地图照片,这张地图之前被严科长用红笔标记过,地图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十”字。 “十”字的左右两边分别发现了左上肢和右上肢, 对应的方位是西边和东边, 今天发现的尸块是左下肢,正好对应上“十”字的西南方。 东南方与之对称的位置被人用红色马克笔画了一个圈, 圈中的位置刚好是皮革厂。 难怪, 他们早上来上班的时候, 听到队长打电话说要去皮革厂, 看来是急着去找尸块。 陆望拿起笔, 在玻璃板上画了一个火柴人, 看着莫名的搞笑。 “三个部位的尸块都对应到地图上了, 恰好是按照人的肢体排列的...所以我觉得女尸的头可能藏在正北方。”陆望说。 这个想法和童屿不谋而合:“可是...严科长怎么知道尸块在西南方?” 此时严科长正好从警局门口走进来, 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 看上去很兴奋。 刚才童屿听刘警官说, 严科长一晚上没睡,一直开着车在外面找尸块, 终于在早上的时候, 在一个桥墩的泥沙上发现了左下肢。 严吉熬了个通宵,但因为兴奋, 此时一点也不困,他慢悠悠的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热开水:“这个嘛...虽然地图上推测出尸块可能在北边和南边, 但公路不是笔直的嘛,尤其是进入郊区之后,有的公路弯得离谱... 之前我们就推测出凶手有交通工具,所以我就开着导航, 沿着汽车可能经过的主干道一路找,结果就给找到了!” 严科长回来的时候已经给同事们说过自己找尸体的经过了,见两个实习生对这事儿感兴趣,他又讲了一遍。 其实他这也不算瞎猫碰上死耗子,开车找尸块的过程其实就是在模拟凶手抛尸的过程,有可能他和凶手用的还是同一个导航软件。 陆望有些佩服严科长的毅力:“受教了。” 严吉把手里的保温杯放在桌面上:“不和你们说了,我得回去补个觉!”他打了个呵欠,走了两步又想起一件事儿来:“一会dr公司的人会把钻戒的登记信息送过来,要是梦警官还没回来,你俩接应一下。” “没问题。”陆望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卢青山正躺在墨老师办公室的沙发上补觉,胸前扣着一本《巫道》,这本书很厚,但他也已经翻了个四分之一。 童屿推门进来,见办公室就躺着一个人,他不打算吵醒卢青山,可对方还是睁开了眼睛。 卢青山坐起身来,抹了把汗:“操,做噩梦了!” 童屿:“又梦到鬼追你?” 卢青山缓了缓:“不是,我刚刚梦见自己从宿舍的上铺摔下来了,摔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然后另一个我就看着地上躺着的我,怎么喊你们都听不见,我TM还以为自己挂了!” “这两天灵异看多了吧!”童屿说。 “这梦到底啥意思啊!”卢青山似乎还没从噩梦中走出来,正好桌上有本《周公解梦》,他顺手拿起来翻了两页:“哟,吉兆啊!” 卢青山惊呼了一声,把书中的话念了出来:“代表过去已死,预示着新的开端,一切顺利的征兆!” 童屿找了本书翻开:“借你吉言,但愿苏达和林晓晓没事!” “对了,你想不想看犯罪嫌疑人的信息?”卢青山忽然幽幽的来了一句:“局里人手不够,梦警官去黄桃村了解情况了,她的电脑一直没锁屏,要不要去瞅瞅?” 童屿放下了手中的书,想知道卢青山的下文。 卢青山接着说:“梦警官办公室没人,实习生也去补觉了。” 童屿:“有屁就放。” “警察办案要讲证据的,虽然犯罪肖像侧写已经指向了吴志,但我们一点实质上的证据都没有,没有搜查令,又不能私闯民宅... 梦警官去黄桃村就是为了解吴志的情况...我觉得吧,这事儿再拖下去会出问题。” 童屿:“怎么说?” “我读《易经》这么多年了,内容博大精深,我也就略懂一点点皮毛...里面有句话叫‘天人合一’,我琢磨着,今天是中秋节,凶手要作法也好,要献祭也罢,今天晚上应该是跑不掉了!” 卢青山叹了一口气:“苏达是我兄弟,所以我打算自己动手,不走局里那套程序,这事儿你随意,我不强求你!” 卢青山说完看着童屿,过了两秒钟,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差点忘了,你还病着呢,要不这事儿你别管了!” 童屿起身朝门口走:“苏达也是我兄弟,就信你这一次!” 他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这事儿先别和陆望说,他是正经实习生,犯了错要影响毕业,我们就是个打酱油的,问题不大!” “还是你考虑得周到。”卢青山走过来拍了拍童屿的肩膀:“我先进去,你在外面放哨。” 能出外勤的都去出外勤了,不能出外勤的也都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人注意两个实习生进了梦警官的办公室,就算看见他们进去了,也不会多想。 陆望正和dr的工作人员核对购买戒指的名单,也没空理这两个人。 卢青山点开了梦警官缩小框里的信息栏,找到了一个叫吴志的身份信息。 【吴志,迦宁县黄桃村人,男,28岁,毕业于岩海市理工大学,电子信息专业,身份证号:***】 卢青山把身份证号复制了,粘贴在另一个信息搜索栏里,他昨晚上和梦警官身边的实习生琢磨了一宿,终于搞清楚了这个检索系统怎么用。 他点击了【搜索】,跳出来的是吴志的财产状况。 吴志名下有两套房产,一套在星韵花园,是套一居室,40平米的大小,另一套在东湖御景,是套三居室120平米。 除此之外,吴志还有一辆黑色的越野车。 这辆车的车型和墨老师那天开的车有点像,难怪那天老人和小孩把他们当成了吴志。 卢青山把信息用手机拍了下来,尝试找找其他有用的信息。 他在另一个搜索框里输入了吴志的身份证号,出来了一条企业信息。 【艾礼传媒有限公司,法人:吴志。】 后面附带一条不良信息:【拖欠员工工资。】 不过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现在公司的经营状态很正常。 卢青山尽力了也就弄到这几条消息,他见没人进来,打算研究一下怎么调取吴志的消费记录,结果听到童屿在门口咳了两声,他立马关掉了信息界面。 迎面走来的周子瑜看起来红光满面,他走到童屿面前:“这两天辛苦你们了,我前两天得了急性肠胃炎,今天刚缓过来...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没?” 童屿指了指右手边的办公室:“墨老师办公室一堆书等着我们看呢!” 他说完领着周子瑜去了墨老师的办公室。 卢青山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把手机揣进兜里,在裤子上擦了擦出汗的手心,然后直接出了警局的大门。 他坐在警局斜对面的小面馆抽完了一根烟,等童屿穿过马路。 童屿一屁股坐到他对面的小凳上:“查得怎么样了?”他说完回头看了一眼警局大门:“已经请好假了,我们从哪里开始。” 卢青山又叼了一根烟,给童屿也递过去一支:“先去艾礼传媒,人多的地方眼杂,方便行动。” 卢青山说得有模有样:“先吃碗面,吃饱有力气干活!” 童屿嗓子不太舒服,抽了口烟,直接呛得咳了起来,他把烟摁灭了,拿起菜单点了一碗清淡的三鲜面。 快吃完的时候,卢青山盯着童屿看了半天:“我刚才在手机上搜索了一下艾礼传媒有限公司,TM的是个女网红孵化中心!人家只招女主播,咱们两个大老爷们儿怎么去?” 童屿吸了一口面,嚼了几下咽下:“你问我我问谁?” 卢青山:“要不...咱乔装一下?” 童屿抬眼看着卢青山:“怎么乔装?” 卢青山看着正在吧唧嘴的童屿,幽幽的吐出一口青烟:“你扮女装,我扮你男朋友,我们先进公司看看,如果能碰到吴志,那就好办了!” 看样子,卢青山为了搭救苏达已经豁出去了,扮女装这种事都想得出来! “你扮女的,我扮你男朋友。”童屿纠正道。 “不是...童哥...你看我着体型,这脸,是扮女装的料吗?我要是扮女装,还没进去就被当成变态扔出来了...你就不一样了...你...” 卢青山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因为此时坐在对面的人双眼冒着寒气,随时都有可能爆走。 童屿打架他没见过,但是骂人是真的狠,真生气的时候,一句话就能把人伤得体无完肤。 童屿已经猜到了对方想说什么,长得秀气这一点是先天基因决定的,他也改变不了,他最讨厌别人说他长得像女人,或者把形容女人的词语用到他身上。 “你就不一样了...你...至少裙子塞得下你...”卢青山有些心虚的说。 作者有话要说:更不动了,明天睡醒再写~ 第26章 嫌疑人 童屿喝了两口面汤, 又用纸巾擦了擦嘴,脸上写着“绝不可能”四个大字。 卢青山继续游说道:“我又不会说出去,这事儿我俩知道就行了!再说了,我们是为了救兄弟, 就算身上穿着女装, 那也是高尚的大佬......” 卢青山叹了口气:“能和苏达做室友那真是缘分,我们几个室友性格挺合得来的, 要是苏达出意外了, 寝室就少了一个人......” 童屿咬了咬腮帮子:“你别说了, 扮他娘的!” 童屿刚要拿烟, 卢青山立马就把自己的烟递过去, 还顺带挡着风帮对方把烟点上了。 伺候领导的架势倒是学得很像。 童屿抽了口烟, 心里稍微平静了一点点, 可嗓子又开始难受了, 他连着咳了几下, 肺都疼了。 “兄弟做成这样, 真够义气的!”卢青山向他还竖了根大拇指。 吃完面,两个人回了童屿家。 童屿站在童渺的衣柜前, 愣了半天。 这丫头从小就喜欢穿裙子, 花花绿绿的裙子一大堆,什么裙子应该配什么发型, 什么发型配什么饰品,她研究得清清楚楚, 梳妆台上放了一堆亮闪闪的饰品,有的都起灰了也没见她带过几次。 “我看这件就不错啊!”卢青山伸手从衣柜里拿了条黑色的裙子出来。 “这件连衣裙不挑身高,而且腰上有松紧,你肯定能穿。”卢青山大致比了一下童屿纤细的腰杆, 自信的说。 童屿接过来看了一眼,毕竟是小女生穿的裙子,后腰的位置除了松紧,还有一个夸张的黑色蝴蝶结,童屿以前就觉得这裙子看着别扭,此时看着感觉更别扭了。 肩膀上的泡泡袖怎么看都觉得是在搞笑,像两个黑灯笼一样,童渺买这种裙子的时候脑子是进屎了? 他真的很不懂小女生都在想些什么。 “这TM怎么穿?”童屿双臂抱在胸前:“要我穿这种衣服,我宁愿去死!” “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卢青山也很头痛,又在五花八门的衣柜里挑了一通:“要不这件吧...这件肯定可以...你腿长屁股翘,穿着肯定好看!”卢青山手里拿着一条湖水色的开叉旗袍笑着说。 “你TM...” “换一件,换一件!”卢青山连忙把裙子往衣柜里塞。 这件旗袍是童渺初三的时候跳扇子舞穿的,因为有点暴露,跳舞的时候里面还穿了白色打底裤。 童屿盯着卢青山:“要不别穿了,我直接裸.奔吧!” 就在他离崩溃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卢青山拿了件紫色的卫衣连衣裙过来:“这要还不行的话,我就没辙了!” 这条裙子童屿见童渺穿过,因为是卫衣款的,童渺穿着有点宽松,他应该勉强能穿。 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也不打算继续在这件事情上浪费时间,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出来的时候,卢青山打了个响指:“就它了!” 淡紫色的卫衣款连衣裙落在膝盖上二十公分的位置,大小还挺合身,显得一双腿又白又长,就是站着的姿势有点不够淑女。 “我刚才看见有条白色的短裙,带松紧的,你穿一下试试!” 童屿撇过头:“死也不穿。” “你打算里面挂空挡啊?”卢青山说。 这个问题童屿还真没想过,女生都这么麻烦的吗? 童屿已经非常不爽了,距离发飙应该只有一步之遥了,卢青山把白色短裙递给他的时候都没敢说话 童屿换上裙子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脸上写满了不爽,紫色的卫衣下露了一小节白色裙边,搭着还挺好看的。 卢青山:“戴上假发看看效果吧!” 黑长直公主切戴在童屿头上的时候,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卢青山心里感慨万分。 心说:这TM丝毫没有违和感啊! 童屿的眼睛本来就生的好看,睫毛又长长的,可以直接秒杀那些画过眼妆的漂亮女生,现在额头被齐刘海盖住了,显得眼睛更加精致了,脸小小的,看着就像个芭比娃娃! 就TM的离谱! 好看得离谱! 卢青山朝他竖了跟大拇指:“就你这姿色,回学校得馋死那群死肥宅!” 童屿仍旧是那副不爽又欠揍的表情,但在带上假发后,忽然发生了质的改变,一股强大的御姐范横空出世。 他的眸子淡淡的,看人的时候有种清冷而神秘的感觉:“别盯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童屿说这句话的时候,卢青山的腿忽然软了一下。 卢青山心说:这不是要命吗?还好童屿的是个男的,不然得祸害多少纯情少男? 随后,两个人打了一辆车去艾礼传媒有限公司。 这家公司规模不大,就在商业街租了个办公区做直播平台,他们坐着电梯上到了8楼,电梯门一开,就看见了几个醒目的大字:【艾礼传媒有限公司】 不得不说,这个广告牌做得还挺好的,逼格瞬间就拔高了。 童屿原本以为里面是一群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女人,没想到进去后还挺安静的。 既没有乱七八糟的录像设备和电线,也没有视频里浓妆艳抹的美女,这里甚至连一个人都没有。 灰色的地毯铺着,采光良好,装潢高大上,绿色植物点缀在白色的墙跟处,一排排办公桌上放着许多文件,就是没看到一个人。 右侧的墙边上开了一个小门,小门里似乎有个走廊,童屿有点好奇,走了过去。 卢青山给HR打了个电话:“喂,我们已经到了,办公室没人。“ HR让他们等着,过了两分钟,有个漂亮女生从门右侧墙边的小门里走出来,她伸了伸懒腰,似乎刚睡醒。 “谁要面试?”女生的视线落在了童屿身上,她立即精神了。 长这么漂亮的女生可不多,冲这个颜值,几乎可以不用面试了,而且这个身高应该快一米八了吧,这么好的身材,是模特? 条件这么好,为什么要来他们这个小公司? 卢青山:“你面试吗?不是说好了要老板和我们谈吗?” “你们先坐一下。“女生领着他们进了会议室:“我给老板打个电话,他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女生关上门出了会议室,激动的拨通了老板吴志的电话:“志哥,人来了,长得不错,人家要和你谈......” 打完电话,女生泡了两杯茶端进会议室:“你们稍等一下,老板十分钟后到,这儿的WiFi密码是八个八。” 女生说完出了会议室,坐在外面的办公椅上刷热门视频。 会议室里,卢青山站在窗户边上看对面的马路:“想不到再过十分钟我们就要......” 他想说,再过十分钟就要和凶手碰面了,还没说完,就被童屿打断了。 “嘘!”童屿说:“当心这里有监听!” 童屿没忘记凶手的犯罪肖像侧写:凶手是个精通网络信息和电子设备的家伙,说不定这人就在会议室装了监听。 他已经被凶手戏弄过一次了,现在变得相当警惕。 卢青山不敢乱说话了,坐到了童屿身旁:“老样子,一会儿你先别说话,我来和他谈。” 童屿嗯了一声。 十分钟不到,吴志就来了:“忽然有点事耽搁了,久等了!” 吴志推开会议室的门走了进来,穿得很正式,白色的衬衣扎进西裤里,衣服上没有一点褶皱,这人挺高的,应该有180cm,符合犯罪肖像侧写里178cm左右的范围内。 吴志头发梳着一个背头,额角垂下一缕碎发,看着很年轻,很有商务感。 他见了两人笑得很亲切,看着一点也不像杀人犯,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老板。 “你们是开车来的吗?”吴志笑着问。 “没车,走路来的。”卢青山说。 童屿心说:一上来就问人有没有车,到底什么意思? “开车来的话,我这里有停车票。”吴志又问:“家离这里远不远?” 卢青山:“坐公交半小时。” 吴志笑着看向童屿:“我们公司主要是线上直播,我们有专门的直播平台,也有装修过的直播室,直播设备这些都会免费提供,不过我们公司的女主播都喜欢自己在家里播,我们对这一块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每天播够时长就行了,时间自由,底薪3000,其余薪资是按提成来算的......能者多劳,如果一天的收入超过2000,我们可以直接日结......” 吴志说了一大堆,童屿没怎么听,一直在打量吴志,卢青山倒是听得挺认真的。 卢青山:“做主播这么赚钱呢!你们平时在哪个平台直播?” 吴志:“快×。” 卢青山立马下载了一个快×,刷了两下,里面全是美女,各个都是宅男喜欢消费的类型。 “你刚才刷到的三个女孩,有两个都是我们公司的。”吴志说:“你们对直播如果没有经验的话,可以多看看她们的直播,平时也可以和她们一起连麦玩PK游戏......” “最近外面不太安全。”童屿说:“能提供宿舍吗?” 童屿一开口,吴志愣了:“你是......男生?” 卢青山正要解释,结果童屿直接开口了:“没错,我是男生,现在不是有变声器吗,我觉得问题不大。” 吴志想了一下:“虽然你是男生,但是外形条件确实不错,而且我看你今天是素颜吧?” 童屿嗯了一声。 “这样吧,你先播两天,如果能适应的话,我们再签约......”吴志点了根烟,琢磨了一下:“我们不提供宿舍,不过,如果你们暂时没有落脚的地方的话,可以先住我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饿死了,煮泡面去了...... 第27章 公寓 虽然知道吴志可能另有所图, 但童还是决定搬过去住。 说不定吴志的房子里有犯罪留下的证据,只要他们找到证据,警察就可以直接逮捕吴志。 “你一个人住吗?”吴志问。 “两个人。”童屿看向卢青山:“我们都还没有落脚的地方。” “你们两个人住的话...还是去星韵花园那间小公寓吧,是套一居室, 40平米, 之后你们想租也可以...当然了,要是业绩好的话, 免费给你们住也行!” 吴志抬手看了一下手表:“不过一会儿我还有点事, 我们先登记一下基本信息, 完了之后我叫个人带你们过去!”吴志递了一张登记表给童屿, 让他先填。 之后, 他拿起手机打打了个电话:“喂, 小程, 我这边有两个人, 你把他们送去小公寓住两天...没事, 就住两天, 后面的事情再说!” 吴志挂了电话:“我们公司是人性化管理,关注每一个员工的需求, 一会儿小程会带你们过去, 我就不去了...年轻人在外漂泊不容易,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加油干!” 就在填表的时候,童屿脑子里闪过了无数个问题。 吴志身上会不会藏着致人昏迷的麻醉药品? 他身上有没有刀? 但他想了想又觉得概率不大, 他和卢青山这次是突然袭击,即便吴志真的是凶手,也不太可能天天把犯罪工具带在身上。 吴志安排另一个人送他们去公寓,这是什么情况? 联手犯案? 童屿填好了个人信息, 把表递给吴志,吴志接过表看了一遍:“邓青山...这是你的名字?” 来这里之前,童屿投的简历用的是邓青山的名字,因为童屿担心凶手会对他的名字产生怀疑,毕竟那天苏达的手机是他拿着的,难免有几个人喊他的名字,凶手可能通过窃听器听到了他的名字。 吴志:“身份证复印件有吗?没有的话,可以在我们这里复印。” “有。” 童屿把事先准备好的身份证复印件递给吴志,复印件上的照片和名字都是他们p过的。 吴志接过信息表的时候,童屿盯着吴志的右手拇指看了两秒钟。 吴志的右手拇指上贴着创可贴。 童屿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了各种各样的犯罪工具,比如:刀子、麻绳、电锯...... 童屿:“你的手受伤了?” 吴志把登记表放回桌面上,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没事,切菜的时候切到的。” 切菜能切到右手? 童屿:“你是左撇子?” “哈哈哈,这都被你发现了!”吴志的眼角笑出了褶子:“你还挺细心的。” 童屿:“我有个朋友也是左撇子。” “难怪。”吴志说:“左撇子很多时候都会不方便,尤其是切菜的时候。” 卢青山总觉得这句话听着瘆得慌。 吴志留下了一串电话号码,开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走了,过了5分钟,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骑着共享电驴过来了。 对方看着像没睡醒的样子,头发有些凌乱,他把车停在两个人面前:“新面试的员工?” 他看了一眼童屿,眼睛上下瞟了一下。 这是男人看见美女时的反应,童屿瞬间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了。 “你是小程?”卢青山问。 “嗯。”男生把电车停在路边:“等着,我去买包烟。” 走了两步,小程回头:“你俩扫辆车,一会儿跟着我。” 正好身旁就有一辆,童屿掏出手机去扫车。 扫完之后,他一脚跨了上去。 卢青山:“别这么野蛮,穿着裙子呢!” 童屿相当不爽的回过头看他:“老子是男人,想怎么骑就怎么骑。” 卢青山一屁股坐在了童屿的身后:“你往前点,我要掉下去了!” 童屿:“自己不会扫一辆?” “没钱了,交不起押金,你载我吧!” 童屿:“钱又拿去炒股了?” 卢青山叹了口气:“最近诸事不顺,不提也罢!” 小程买了烟回来,骑着车直接走了。 童屿骑着电车跟在小程后面,只觉得裙子下面在漏风。 卢青山说:“这么大的风,你当心走光啊!” 童屿没什么心情和卢青山贫嘴,叹了口气:“烦人。” 红灯亮了,三个人停下来等红灯,身后传来一阵机车发动机振动的声音,卢青山回头,看见一个带着黑色头盔的家伙。 “我去!”卢青山喊了一句,立马转过了头:“怎么是陆哥啊?” “陆哥?”童屿刚想回头,就被卢青山阻止了:“你回头干嘛,当心被陆哥看到!” 童屿把头转回去:“他应该认不出我,你藏好点就行了。” 卢青山看了一下时间:“这都下班了,这条路是回学校的路,估计陆哥要去学校吧!” 童屿:“他回学校干嘛?不是都请好假了吗?” 卢青山:“谁知道呢?” 正好绿灯亮了,车流开始涌动,身后的机车明显离他们越来越近了,在超过他们的时候,带着头盔的陆望忽然偏了一下头,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 卢青山一直侧着脸,没敢露脸,心说:完了完了,他看到我们了...看到我们了... 机车并没有停下来,只是放慢了速度,事实上车比较堵,他们没法开快。 卢青山一直侧着头,开车的童屿也不敢动,始终正视着前方,用余光看身旁的人。 就这样在拥堵的道路上塞了三四分钟,童屿受不了了,转头看了一眼陆望,正好,陆望也转头看着他。 两个人都没说话,又把头转了回去。 “打算去哪儿?”陆望的声音隔着头盔传了出来。 听得出来,他有些郁闷。 卢青山骂了一句:“操,我就说他认出来了吧!” “我又不是傻子!”陆望说:“你们两个是智障吗?” 被认出来了,童屿反倒松了口气。 陆望:“老实交代,你们两个想干嘛?” 童屿没说话,等着卢青山解释。 卢青山撞了撞童屿的胳膊:“还是你说吧!” 童屿直直的看着正前方:“没干嘛,我们逛街呢!” 卢青山汗颜,心说,能不能找个好的借口啊哥,这不是给自己挖坑吗? “穿着女装逛街?”陆望的视线落在了童屿那双又长又白的腿上。 陆望带着头盔,童屿只知道陆望在看他,并不知道陆望在看哪里。 童屿:“怎么,不行吗?” 陆望笑了两声:“想不到你还有这种癖好!” 车流又动了起来,正前方不远处的小程忽然右转,童屿立马跟了上去,陆望也放慢了速度跟在后面。 车驶入一条小道,陆望直接加速,超过他们之后,车尾甩了一下,横在路中间,他摘掉头盔,表情有些不悦。 童屿:“别挡道,跟人呢,一会儿再跟你说!” 陆望看了一眼骑车的小程:“他是嫌疑人?” 卢青山不得不佩服陆望的推理能力,怎么就直接推理到了嫌疑人身上呢? “他不是嫌疑人,我们要去嫌疑人家里,前面那个就是个带路的!”卢青山说。 “行吧。”陆望把机车摆正,戴上头盔:“车快没电了,青山过来坐我的车。” 卢青山赶紧从电驴上下来,坐上了机车:“我说,赶紧跟上去,快没人影了!” 陆望拧动油门,直接飙了出去,卢青山喊了一声“卧槽”,还没喊完,人已经走远了。 这回换童屿郁闷了。 巷子两边有很多做生意的人,有几个男的一直看着童屿,有个男的直接吹起了口哨:“妹儿,过来耍嘛!” 童屿心里直犯恶心。 童屿见陆望把车停了下来,小程也把车停在了还车区。 正前方是星韵花园的正大门。 陆望没下车,童屿从他身旁经过的时候,陆望直接拉住了他的手腕:“我在下面等你,上去之后小心点,每隔十分钟给我发一条信息,没收到信息我就上楼!” “知道了,还有事吗?”童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 “还有...”陆望并没有松开对方的手腕:“你女装挺好看的!” 童屿听到这句话后直接抽出了自己的手腕,并赠送了一个“滚”字。 公寓在36层,也就是这栋楼的顶层,再往上就是天台了,这一层被分成了好几户,童屿没来得及看完,小程就用钥匙打开门进了屋。 的确是一室一厅的格局,童屿站在门口愣了一下,脑子里闪过的竟然是:要不要穿鞋套。 不过下一秒他直接跨进了屋子。 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普通的客厅,普通的浴室,普通的卧室,采光很好,就是厨房有点小。 穿过客厅就是阳台,阳台上还挂着衣服。 童屿:“这儿有人住?” “没人。”小程说。 童屿:“那怎么挂着衣服?” “可能是上个租客留下的。”小程说:“这衣服扔了就行。” 童屿走向阳台,瞥见阳台上有个大冰柜,那一刹那,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冰柜! 行李箱女尸发现之前就被冻过,是用的这个冰柜吗? 小程说:“那个冰柜你们别动,当他不存在就行了,已经联系好了买家,过两天就拖走。” 童屿回过神来:“这冰柜干嘛用的?” 小程耸了耸肩:“有人欠了吴总的钱跑路了,他就把人家的冰柜拖回来了,没地方放,暂时放在这里的。” 童屿心说:这个吴志果然有问题,这个房子也有问题! 童屿:“吴总平时会来这里吗?” “不怎么来。”小程说:“有人住的时候,偶尔过来。” 小程说完把钥匙从钥匙圈上取下来,放在桌上:“钥匙给你们了,没事的话我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忙,小可爱们久等了! 第28章 线索 童屿盯着小程的钥匙圈, 钥匙圈上挂着一串钥匙,大概有五六把,什么形状的都有。 童屿:“这个房子的钥匙一直都是你在保管吗?” “吴总比较忙,如果有人想租房子, 都是我带人过来看, 所以他就给了我一把。”小程说话的时候脸上透着不耐烦的情绪,似乎想立马把事情解决了离开。 “你和吴总关系好吗?” 卢青山递上一支烟给小程, 小程接过烟:“一般。” 卢青山:“吴总是不是挺有钱?房子特别多?” 小程笑了一下, 笑容带着几分讽刺的意味:“也不多。” 他似乎不是很想透露太多关于吴总的信息, 但童屿能从对方的表情里看出来, 他并不是很喜欢吴总。 “吴总也就二十六七岁吧, 这么年轻就开了公司, 事业有成, 还买了这么多房子......“童屿说:“这得年收入多少啊?” 小程吸了一大口烟, 仿佛内心极其烦躁:“他的事我不知道, 你要想知道直接问他!” 小程说完就像往门口走。 “等一下!”卢青山叫住了小程:“我看你印堂发黑, 有血光之灾啊!” 小程的背影顿了一下,转过身来:“印堂发黑?” “对啊!”卢青山说:“你自己没发现吗?” 小程:“你还会看相?” “略懂, 风水、八卦都略有研究......” 卢青山和小程瞎扯的空隙, 童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信号是满格的, 他给陆望发了一条信息:【在聊天。】 陆望立马回复:【我刚刚差点就冲上去了。】 童屿:【没事,卢青山把人留下来聊会儿天, 问问吴志的情况。】 陆望:【有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童屿:【这里有个大冰柜,其他的还没看,等人走了再说。】 陆望:【今天要不是碰巧遇到你们,你们就打算瞒着我干这么危险的事?】 童屿没回复, 陆望又说:【是不是没把我当朋友?】 童屿想了一会儿才说:【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陆望盯着手机上的八个字,心里有些憋闷,他现在一闭上眼,眼前就浮现出童屿穿女装载着卢青山的画面,两个人亲密的贴在一起,他烦躁得想揍人! 童屿第一时间没有把计划告诉他也就算了,竟然还瞒着他...... 对话框里的字打了又删,陆望忽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想了很久才回复:【以后有事可不可以先告诉我?】 童屿盯着陆望回复的微信,心里莫名的有种奇怪的感觉,由于这种奇怪的感觉在身体里悄无声息的漫延,他回复了一个“好”字。 把手机揣进兜里,见小程和卢青山坐在沙发上聊天,卢青山正儿八经的给小程看手相:“我这可不是胡说八道啊,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出处的,你生命线看着不太长!” 卢青山摇了摇头,又看了看小程的面相:“双目无神,面色无光...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小程抽回了自己的手:“别扯几把蛋了,老子是天选之人!” 卢青山本来就是瞎说一通,半认真半扯淡,目的只是想把对方留下来聊会儿天:“要不这样,我带你去道观,让关道长给你看看,关道长在你头上敲三下,啥事都没了!” 童屿没忍住笑了一下,卢青山忽悠人的功夫真是日益增长! 让他惊讶的不是卢青山忽悠人的功力,而是小程的反应,小程听完这句话不但没骂他瞎扯淡,反倒点了一根烟:“关道长?” 卢青山见对方感兴趣,于是继续说:“青秀区有个道观,你没听说过?” 于是两人又聊了起来。 童屿溜达进了卧室,打开手机的防偷窥功能,把屋子里每个角落都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闪着红光的微型摄像头,他松了口气。 卧室的陈设很普通,正中央摆着一张床,左右两边分别有一个床头柜,侧面是衣柜。 飘窗上的窗帘是拉开的,阳光能透进来,窗户关得死死的,空气中有股淡淡的香水味。 纯白色的欧式大床看宽度应该有一米八,上面只有一张薄薄的床垫,边缘有些起球,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床头的床板是扇形的白色漆板,上面雕着欧式花纹,造型很经典。床板两边分别支着一根光滑的柱子,下面大上面小,顶端插入白色的小球。 床尾也横着一块白色漆板,两头也支着两根柱子和小球。 他去法医科上班的第一天,顾老师就给他模拟过凶手行凶的过程,当时顾老师说,这些女孩都是以“大”字型的姿势,被凶手绑在床上侵害的。 也就是说,行凶的床上,有固定四肢的地方。 而面前这张欧式大床的四个床角上正好都有一根柱子,完全可以完成模拟的捆绑姿势。 童屿蹲下身,让视线和床头的柱子平行,注意到圆柱的缝隙里有轻微的掉漆! 紧接着,他发现四根柱子上都有轻微的掉漆! 按理来说,这几个位置很少有人去碰,就算碰到了,也应该是膨出的球体先掉漆,缝隙这种连打扫都很难打扫到的死角怎么会掉漆呢?而且不是一个掉漆,是四个都掉漆! 难道,这里真的是案发现场?! 想到这里,童屿的头皮都紧了! 紧接着,他又检查了地板、衣柜和飘窗,都没有发现明显的血迹和其他印记。 如果这里真的是案发现场,那凶手一定做过很彻底的清理,肉眼已经没办法看出端倪了,必须借助痕检组的仪器了。 卢青山忽然在客厅里喊了一句:“我带小程去一趟观里!” 所以这两个人这么快就达成一致了? 童屿走出卧室,和卢青山使了个眼色:“快去快回!” 五分钟后,门铃响了。 童屿透过猫眼看到了等在门外的陆望,他拉开门,见陆望低头发微信。 紧接着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陆望:【别说话,房间里可能有监控。】 童屿看完之后把手机揣进兜里:“我用手机检查过了,没发现监控。” 陆望进屋后直接朝阳台走去,两人检查了阳台上的冰柜,打开冰柜的盖子,里面除了积水什么也没有。 这些水应该是冰化了之后形成的积水。 冰柜的电线早已经拔了,由于长时间密闭,飘出来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 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味道,就是冰箱用久了,散发出来的那种味道。 其余地方没有发现明显的端倪,厨房明显很久没有人用过了,灶台上极了厚厚一层灰,放在灶台上的锅已经生了厚厚一层锈。 所有柜子陆望都打开检查了一遍,里面空空如也,连一瓶调料也没有。 浴室里没有留下私人物品,蹲坑的地方水位线已经干了,说明这里已经有段时间没人住了。 阳台上的衣服看着像男装,陆望把衣服全装进了塑料袋里。 童屿:“还有什么地方没检查?” 陆望径直走向浴室旁的洗衣机。 童屿:“洗衣机不是检查过了吗?” 陆望伸手在洗衣机里掏了一下,掏出一个污物收集网:“还有这里没有检查。” 童屿不得不朝陆望竖了一根大拇指,这个地方他直接忽略了。 洗衣机里的污物收集网应该很久没有清理过了,里面裹了一大坨黑色的东西。 把东西全部装进一次性塑料袋里,陆望说:“我们先回物证科。” 两人退出公寓,童屿带上茶几上的钥匙,关上了门。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童屿朝天台的方向望了一眼。 陆望:“上去看看!” 天台上的风很大,手里的塑料袋吹得哗哗作响,上面有挺多人晾被子的,不过看天气一会儿得下雨,有个大妈正在收床单。 阳台上没什么特别的,除了横七竖八的晾衣线外,就只剩一个长得像三棱柱的小房间,房顶是倾斜的斜面,外墙上有个窗户,还有一道生锈的铁门,铁门没发打开,得有钥匙才行。 他们尝试去推窗户,窗户也上了锁。 没什么特别的发现,两人决定回警局,走进楼梯口的时候,风把天台的铁门带上了,发出一声巨响,童屿被吓了一跳,朝身后看了一眼。 光线很暗,但随着门慢慢自动打开后,楼道又逐渐亮了起来,以至于陆望那张不怎么看得清的脸也越来越清晰。 风把对方的头发吹得很没有章法,阴影中的轮廓仿佛变得更深邃了,逆光站在楼道口的陆望每走一步,阳光就在他的肩膀上移动一寸。 陆望笑着说:“胆子怎么这么小?” 童屿回过头:“正常反应,你没被吓到,说明你反应太慢!” 童屿刚说完,脚下就踩空了,他的身体刚刚向前倾斜,就被人拉了回去。 陆望:“当心,有两个台阶高度不一样。” 童屿手里拧着四个塑料袋,好不容易站稳了身体,抬起头却对上了陆望的目光。 陆望垂着眼帘看着他,眼睛似笑非笑,唇角微微勾着:“还觉得我反应慢吗?” 童屿的心忽然紧了一下,拧着塑料袋的手也跟着紧了一下,之后他才反应过来,陆望的一只手正贴在他的后背上用力托着他,手心很烫,他的后背忽然变得很敏感,整个背都绷直了。 他脑门一热忽然就失去了语言能力。 童屿瞪大了眼睛,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陆望,却没办法让自己的视线对焦,他的脑子一阵发懵。 陆望低下头,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第29章 别当真 童屿整个人都懵了, 毫无思想准备的懵了。 被亲过的地方变得痒痒的,随着时间的蔓延,好像整张脸都麻了一样。 陆望见童屿半天没说话,只好解释道:“你脸上有个蚊子......” 看着童屿那双逐渐瞪大的眼睛, 陆望感觉事情不太妙...... “两只手都腾不出来, 所以只能...”陆望尝试继续解释。 “你恶不恶心!”童屿抬起胳膊肘不停的蹭自己被亲过的右脸:“我宁可被蚊子咬死!” 他很急躁,又很窘迫, 陆望亲过来的那一瞬, 其实他是有察觉的, 但他为什么没有推开? 童屿有点乱了, 拧着塑料袋快步往前走, 直到走到电梯口, 他才不得不停下来。 站在电梯口等电梯的几秒钟里, 脑子里不断放映陆望低头亲他时的场景, 那个画面像是被无限放慢了一样, 他更凌乱了。 感觉到自己的脸已经烧起来了, 也许身后慢悠悠走来的家伙很快就要追上他了! 童屿忽然调转了方向,一头钻进了楼梯口。 童屿刚钻进楼梯口就开始后悔了。 这TM是36楼啊! 陆望在身后喊他:“我开玩笑的, 你别当真啊!” 童屿的后背僵了一下, 转过身,怨气十足的说:“你TM开玩笑往人脸上亲?” 陆望站在楼梯口, 俯视着台阶下的人:“没亲过女人,借你过把隐, 至于恶心成这样吗?” 陆望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童屿更火大了:“你想象力这么丰富,怎么不打个车去养猪场找头母猪给你泄火?” “母猪哪有你好看?” 此刻童屿想直接扔掉手里的物证,冲上去和对方打一架: “你就说今天这事怎么解决吧!” “要不这样吧?”陆望从楼梯上走下来:“我让你亲回来, 咱俩就算扯平了!” 原本还有得商量,陆望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童屿! 童屿把塑料袋扔在了楼梯口:“你给老子下来!” 陆望还以为对方真的要亲回来,心里还有点紧张:“这样会不会不好?毕竟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就是...嘶……” 他还没说完,就被对方大力的推到了墙上,手臂也被反扣在了后背上,下巴好像蹭掉了一层灰,有点疼! “力气还挺大,你来真的啊?”陆望有些吃痛,但还是一副没正经的语气:“你再用力我可要还手了哦!” 虽然童屿的力气很大,但如果他真的想反抗,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也不是白练的。 陆望说完这句话后,童屿像是被激怒了一样,反而更用力了! 为了防止陆望挣扎,他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脑子里很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在做什么,似乎在报仇,在宣泄不满,可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解决办法。 当陆望开始反抗了,他很快就变成了劣势的一方。 陆望的力量大得惊人,轻易的就挣脱了他的束缚,又急又燥的童屿拿陆望没办法了,忽然朝着对方的耳朵狠狠咬了下去! 这回换陆望懵逼了。 不仅仅是懵逼,还很震惊,他想骂一句卧槽,还没开口,就感觉到对方柔软的舌尖在他耳廓上碰了一下,他感觉自己全身都打了个哆嗦,手脚也不听使唤了。 被咬的耳朵仿佛已经痛得麻痹了,只剩下潮湿和隐忍的痒,以及一种无法形容的快感在耳廓处疯狂蔓延...... 陆望咬紧了牙关,脑袋忽然变得一片空白。 童屿大概是发泄完了,终于松开了陆望的耳朵。 被咬得通红的耳朵在极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微弱的光泽,上面还沾着他的口水。 “操!” 童屿骂了一声,打算弯腰去捡地上的塑料袋。 他刚弯下腰,就被陆望猛地拉了回去,两个人再次抵在了墙上,这次换童屿尝尝被人推在墙壁上的滋味。 “你敢咬我?”陆望已经肉眼可见的不爽了,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比以往低沉了很多,每个字都在告诉童屿:你惹到我了! 童屿感觉到陆望的鼻息很重,猜测应该是太生气的缘故,感觉到对方生气了,他反而气消了一大半:“咬你怎么了?你还想咬回来?你不还手的话这事儿就算完了,你要继续还手就没这么简单了!” 陆望:“你是属狗的吗?咬人这么疼!” 陆望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脑门的动脉在剧烈的跳动,他不是很清醒,可能真的要咬回来才能解气:“你好像还不太了解我…我这人有仇必报,被狗咬了一口,也必须咬回去!” 他说完,直直的朝童屿的耳朵咬了回去! 童屿第一次知道,被人咬耳朵竟然是这种感觉,几乎同一时间,他紧紧抓住了陆望的手臂,浑身的肌肉都不由得紧绷了起来。 他不光耳朵麻了,整个后脑勺都麻了,手指抠着陆望的手臂,想把人往外推。 火辣辣的痛觉、柔软黏腻的触觉、贴在耳边重重的喘息声、以及空气里愈发浓烈的,来自某人身上的香气...... 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也太陌生了,他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只能下意识的用力挣扎。 陆望感觉到了童屿的挣扎,他在想到底要不要放开对方,可越想放开,他就越放不开。 他就像吃到了垂涎已久的苹果,咬上去的时候还有些犹豫,吃到嘴里就完全停不下来了...... 下一秒,童屿突然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鼻子里轻轻的哼了一声,好像是因为痛,又好像因为别的什么。 作为一个成年人,童屿和同龄人一样看过视频,有过启蒙,但他似乎对那方面不怎么感兴趣。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性冷淡,可陆望咬他的这一下,他居然.... 起了反应! 童屿彻底慌了,他奋力的推开了陆望,然后捡起了地上散落的塑料袋,从楼梯口仓皇而逃。 童屿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他很排斥同性恋,可是为什么会对这种事反应这么强烈? 他心里很乱,电梯门一开,就直接走了进去,迅速按了关门。 童屿不知自己是怎么到的一楼,总之电梯开开合合,不断有人进来,他看见红色的数字变成了“1”,就走了出去。 一直往外走,直到上了出租车,他也没回过神,两只眼睛空洞的看着正前方,仿佛丢了魂。 直到司机喊他:“到了,26。” 童屿反应过来,结了账,提着塑料袋往物证科走。 刚进物证科,就看到陆望坐在严科长对面,两个人好像在谈事情。 严科长惊讶的看着他,好像想说什么。 他放下塑料袋,转身就朝外走。 陆望看着童屿离开的背影有些心不在焉,对严科长说:“东西都在这儿了,希望里面有死者的DNA。” 严吉翻了一下塑料袋,指着塑料袋里两团黑不溜秋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陆望:“洗衣机里过滤出来的废物。” “行吧,我找人检查一下,如果凶手事后清洗过衣物,里面的确有可能检测到死者的DNA,要是能找到死者的毛发就好了!” 陆望从物证科里出来的时候没看到童屿,估计还在生气。 童屿刚才没等他,坐着出租车就回来了,他一路飙车,直接超过了出租车,比童屿快5分钟到警局。 想起童屿喜欢站在二楼天台上抽烟,他直接去了二楼天台。 推开门,果然看见童屿一个人站在那里抽烟。 童屿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看见陆望朝他走来,他更心烦了。 童屿:“能不能别跟着我?” “借根烟抽。”陆望说。 童屿把打火机塞进烟盒子里扔了过去:“以后别再找我要烟!” 看对方的架势,是打算绝交了? 陆望接住扔来的烟:“有件事想提醒你...你...” 陆望抓了抓太阳穴,欲言又止。 “有屁快放!”童屿叼着一根烟,已经不爽到极点了。 陆望看着童屿的女装,以及超短裙下露出的大长腿说:“你要不要考虑换一套衣服?” 童屿顿时石化在了原地。 他已经心烦意乱到忘了自己还穿着女装! 难怪刚才严科长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童屿低头看着自己露在空气中的腿,骂了一句操。 陆望看着童屿,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 童屿穿着超短裙,站在刑警支队二楼的天台上叉着腿,叼着一支烟,还骂了一句操。 陆望:“女装穿着就这么舒服吗?” 童屿没理他,几乎生无可恋的看着天边的乌云。 陆望又说:“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换衣服?” “不用了!”童屿掐了烟:“今天是个意外!” 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都是个意外! 他头也不回的往回走,怎么进来的,还怎么出去。 陆望没跟上去,站在二楼一路目送童屿走出警局,又看见他在警局门口扫了辆小黄车,登着小黄车往家的方向骑。 这么长的腿,蹬自行车,还真是...有点…赏心悦目... 童屿听见不远处的侧面传来一声口哨声,他转头,看见陆望手里叼着烟站在二楼看他! “傻逼!” 童屿直接骂了出来,还带着相当分量的情绪。 站在二楼的陆望已经从对方的口型里猜到了是哪两个字。 他笑了一会儿,几乎有点陶醉的抽了一口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烟抽着格外的上头...... 第30章 暴雨 被咬过的地方还有些火辣辣的疼, 陆望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摸到一个凹凸不平的结痂。 “还给咬破皮了,真属狗的?” 他用前置摄像头拍了张耳朵的特写照片发给童屿,并配了一段文字:【你说我要不要去打狂犬疫苗?】 童屿:【你在放什么狗屁?】 童屿回复完这条消息就推开了警局的门, 他换了一件深蓝色的圆领卫衣, 衬得皮肤更加雪白了,被陆望咬过的左耳还在微微发红, 看着又有几分俏皮。 童屿走到办公室, 看见陆望正在对着一个巴掌大的小镜子给耳朵涂碘伏。 “够得着吗?”童屿站在陆望身后幽幽地问。 “够不着你要帮我涂吗?”陆望转过头, 把棉签递给对方, 并挑了一下眉:“你得对我的耳朵负责。” 童屿接过陆望手里沾了碘伏的棉签, 也没仔细看, 直接在破皮的地方狠狠的戳了一下, 陆望立即捂着耳朵叫惨。 陆望:“就知道你会来这一手!” 虽然耳朵很痛, 但童屿能帮他涂药, 他还是有些受宠若惊的。 “不生气了?”陆望试探的问了一句。 “为什么要生气?”童屿故作轻松的说:“为什么要因为这种事情生气?男生和男生打个架不是很正常吗?” 陆望终于理解了童屿的脑回路, 不直面某个问题,好像就永远没有问题一样。 这样想也好, 他也能缓缓。 天快黑的时候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天色一下就变黑了。 童屿给卢青山发了一条微信:“回来没?” 刚发出去,卢青山的电话就打了回来。 “这会儿暂时回不了!等雨停了再说吧!”雷声太大了, 卢青山提高声音说:“我们在道观里躲雨呢......两个男人能有什么问题?” 卢青山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道观里的人,此时小程正看着他打电话。 卢青山打完电话, 把手机揣进裤兜里,沿着房檐走了回去,这雨确实下得挺大的,估计这场雨过后就得降温了。 卢青山抱着自己的胳膊, 已经感觉到了凉意,山上的温度要比山下的温度低一些,不过他身体好,扛冻。 他回到道观里坐着,这间屋子现在就他们两个人。 这个道观很小,平时没什么人来,原本这里住着关道长和他年轻的小徒弟,今天来得不巧,一个人都没碰到。 卢青山决定继续和小程聊天。 “要不是刚才问了你的生成八字,我还以为你姓程呢!”卢青山笑着说:“没想到你居然姓吴,你和吴总是什么关系?该不会是亲戚吧?” 小程盯着右侧的元始天尊像出神,卢青山这么一问,他才慢慢回过神来:“嗯,亲戚。” “亲兄弟?” 小程又嗯了一声。 吴志今年28岁,小程今年26岁,也就是说,这家三年生了俩儿子。 卢青山:“你妈连着生了两个,还挺辛苦的,我妈生了我就说太痛了,打死她也不想再生了,所以我小时候连个玩伴都没有,只能待在家里看书。” “你们家应该很热闹吧,小孩多,你刚才说,家里还有个大姐?” “嗯,吴婷。” 小程似乎不是很喜欢聊天,卢青山说了一大堆,他就回复几个字,看起来就像一个自闭症患者。 “你和吴志一起长大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卢青山终于把话题转回了正轨上。 “哼,他...”小程忽然冷笑了一下,仿佛这个话题能牵扯出很多故事来。 可能是因为吴程憋了太久,可能是因为这间屋子就他们两个人作陪,也可能是因为现在下着暴雨,实在太无聊了,吴程终于开了口:“他从小就是天之骄子,考试第一,体育第一,孝顺长辈,善待儿童,上大学自己赚钱,毕业了又开了自己的公司,四年买了两套房子,还开着一辆有模有样的车。” 小程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酸酸的,卢青山总觉得这俩兄弟关系可能不太好。 见卢青山听得认真,小程又笑了,但卢青山觉得这个笑看怪怪的。 “我什么都不如他,学习没他好,体育没他好,我叛逆,性格古怪,像个怪胎,和那家人格格不入......” 卢青山安慰道:“得失界限变动无常,始和终转化不定,何必因为这种事劳心费神,人应该活得自由一点,最终我们都会走向同样的归宿......” 小程听了卢青山的这一番话后,忽然很激动:“没想到这辈子还能遇到一个知己!” * 与此同时,梦警官调出了dr钻戒的登记人信息。 “果然是他!”梦兰激动的说。 童屿凑过去看,看到了吴志的名字。 看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他的眉毛皱了起来。 凶手是个极其谨慎的家伙,没想到竟然会把暴露身份的钻戒留在尸体的手指上! 梦兰:“提前准备抓捕行动,队长正在回来的路上!” 一道惊雷落下,王岳穿着雨衣推开了警局大厅的玻璃门。 看着像落汤鸡的几个人涌进办公室,顾老师也夹在其中,担架上抬着一个裹尸袋,一群人直直的往解剖室里送。 顾原戴着口罩,一言不发的往解剖室走。 露在外面的眼睛漆黑而空灵。 不知道为什么,童屿觉得今晚的气氛很诡异。 不知道哪里诡异,或者说,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他和陆望跟在顾老师身后,跟着一群人往解剖室走,从长廊经过的时候,一道闪电劈下,映得每个人的脸都很诡异。 裹尸袋被放在解剖台上,褪去裹尸袋的时候,浓烈的尸臭味散了出来,经过前几次的铺垫,童屿已经基本习惯了这种味道。 一条右下肢被轻轻放在解剖台上,但童屿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并没有看见皮肉和组织结构。 他只看到一个黑色的长筒靴,这个长筒靴比以往看到的长靴更长,这种长度几乎可以把整个大腿包进去,一般的女人根本不会穿这种靴子,只有夜店的女人,或者完cosplay的女人会穿这种靴子。 顾原拉开靴子背后的拉链,试图把靴子从残肢上分离下来,但因为残肢腐败的原因,部分结构已经黏连在了一起,不易分离,为了保护肢体的原貌,顾原直接拿起了剪刀。 在顾原分离靴子的过程中,刘警官一直在拍照,靴子被一点点褪下,但里面还有一层包裹物。 童屿仔细一看,认出了这是一条黑色的丝袜,在大腿根部,用红色丝带细致的打了一个蝴蝶结。 没在这条腿上看到蝇蛆,大概是因为被包裹了两层,连苍蝇也飞不进去。 这条丝袜已经和右下肢黏在了一起,看着湿哒哒的,彻底分离需要漫长的时间。 李蒙怒了:“这TM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是靴子又是丝袜的!真把我们刑警和法医当猴耍啊!” 王岳:“现在只剩头和躯干没有找到了,等我们把吴志抓过来,好好问个清楚!” “我有吴志的手机号。”童屿忽然说:“他刚刚约我明天中午去餐厅吃饭。” 众人大惊! “你和吴志是怎么认识的?”王岳问。 “说来话长了。”陆望解释道:“我们去吴志的公司面试了。” 王岳脑子转得很快,指着童屿和陆望说:“你们两个,来我办公室!” 童屿两三句话就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了。 王岳:“另外一个见习生呢?怎么没看到他?” “他和吴志的员工去爬山了。”童屿说:“和员工套近乎,想多了解一点吴志的情况。” “下这么大的雨,爬什么山?”王岳已经对这群年轻人无语了:“私自行动,是要挨处分的!” 王岳气得够呛:“我比你们更想抓到凶手,但警察办案要讲流程!这个是常识!” 陆望:“是我没看好他们,这个责任我来担。” “你担,你一个实习生拿什么担?”王岳直接气得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马上给卢青山打电话,我让人去接他!” * 雨水沿着房檐不停的往下流,看着像一排水帘,观里的灯光时明时暗,映得元始天尊的脸也有些诡异。 卢青山和小程聊了好一会儿,因为他们有共同的爱好,小程越聊越兴奋,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小时候吴志想吃桑葚,我就爬树上给他摘桑葚,划破了裤子,妈妈就会拿鞭子抽我,吴志就在一旁看戏,一个人把桑葚全吃了,一颗也不给我留。”小程说。 卢青山:“你妈怎么这么偏心?” 小程冷笑了一声,继续说:“上初中的时候,我和吴志同时喜欢上一个女孩儿,我写的情书被吴志偷了,他拿去当做自己写给女孩的情书,后来那个女孩就和他在一起了...” 卢青山不打算再打断小程,听他继续往下说。 “女孩有什么需要,吴志就会让我去处理,女孩要搬家,他就让我去帮着搬东西,女孩肚子痛,让我去买药,女孩来例假,让我去送卫生巾,结果班主任以为我在和那女孩在交往,就叫了家长。 虽然最后知道是吴志谈的恋爱,但我还是被妈妈狠狠的揍了一顿,理由是我不要脸,和女生走得太近...我额头上到现在还留着疤。” 小程捞起额头上的头发,一条五厘米长的疤触目惊心。 第31章 通话 吴程继续说:“高中的时候我和吴志一个班, 他每回考第一,其实都是作弊考出来的,他要我帮他作弊,不帮他就要把我的秘密说出去, 结果他作弊被抓了, 却把锅甩到我身上,老师只相信成绩好的, 那次我被记了一个大过。 后来读了大学, 我们又考到了同一所大学, 他老是跟人说自己没发挥好, 才和我考了同一所大学, 其实他有几斤几两我最清楚。 我难过的是, 妈妈把这事儿怪在我头上, 认为是我带坏了吴志, 导致他高考失利。 大学的时候, 吴志认识了一帮做夜场的混混, 主要介绍女人去夜场上班,然后按人头抽成, 这事儿我管不了, 也不想管,吴志强行拉着我一起干, 我不干他就会把我的秘密说出去... 毕业之后,他和几个有钱的朋友合伙开了女网红孵化中心, 其实就是个噱头,他在网络上招聘长得好看的女生,给人画大饼,怂恿女生贷款整容, 然后从医美公司抽取暴利提成。 女生工作效益不好就会还不上贷款,还不上贷款他就把人介绍去夜场赚钱还贷款...夜场这种地方,一旦进去了就很难再出来了,里面什么人都有,有人肉交易、性病、毒品...总之就是一个能把人玩死的地方...吴志为了钱,不玩死她们不罢休!” 吴程的眼神忽然变得很奇怪,仿佛看到了什么肮脏可怕的东西:“那地方就像人间地狱,到处都是穿着人皮到的妖魔鬼怪,实在是太恐怖了!” 听到这里,卢青山深深的打了一个寒颤:“想不到,吴志居然这么黑!” “你以为只有这些吗?”小程点了根烟,笑得很阴森:“半年前,吴志玩脱了,亏了一大笔钱,他的资金链断了,发不起员工的工资,被人告到了劳保局...如果再拖下去,他就得坐牢! 没过几天,妈妈突然出意外死了,意外保险的直接受益人是他,他捞了一大笔钱,解决了危机,还有剩余的...在这之前,我们都不知道他给妈妈买过这么大笔的意外保险。 爷爷抑郁得摔断了腿,吴志假惺惺的在老家门口铺了一层黑木炭和黑沙,说是怕爷爷再摔着了,老人家一感动,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但爷爷年纪大了,需要人照顾,他把大姐叫回了家,每个月给大姐开工资...大姐很感激他,在他面前勾腰哈背,像个佣人...外人都说吴志好,他成了村里孩子学习的榜样。” 听到这里卢青山有些不舒服了:“听你这么说,吴志把他的公寓让给我们住,八成是觉得我们身上有利可图了!你知道他想干嘛吗?” 小程看着烟雾缭绕的房顶:“现在的女装大佬很挣钱的,男人女人都爱看,颜值高的更容易捧红...吴志早就想朝这方面发展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对象,你那哥们自己送上门了,他高兴还来不及,给你们房子住,就是怕你们跑了,去别的公司发展,你以为他真有这么好心? 公司里这么多女孩儿,哪个不是被骗了还帮他数钱的...他每天都要在人前装好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最了解他!” * 童屿打了两次电话,卢青山那边都是无法接听。 王岳:“怎么样?打通了吗?” “估计是下雨天,山里没信号。”陆望说。 王岳抽了两口烟:“这样,我让李蒙开车去接卢青山,你先把吴志约到宾馆见面,时间地点我来定,不管怎么样,先把吴志控制起来再说! 你俩待在这里,哪都别去,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王岳说完就关上门出了办公室,去部署一会儿的抓捕行动。 童屿和陆望被限制了行动,只能待在王岳办公室里反省。 童屿靠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暴雨发呆:“卢青山他...应该没事吧...”童屿电话没打通,心里始终惴惴不安。 “李警官已经去接他了,估计再有半个小时就能到。”陆望安慰道:“别想太多!” 童屿:“什么也帮不上,只能坐在这里看雨,你说好不好笑?” “别这么想,见习生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超出岗位职责了!” 童屿没说话,他始终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多,始终觉得苏达和林晓晓出事和自己脱不了关系。 “想太多就是在为难自己。”陆望枕着自己的胳膊说:“世界上的变数太多了,不要觉得什么事都和自己有关,你没这么大的本事。” 童屿没再说话,静静的盯着夜色中的雨,雨点砸在窗户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的手机被王岳收去联系吴志了,他这会儿是真的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好了。 见陆望坐在转椅上低着头滑手机,他问了一句:“你在干嘛?” “没干嘛。” 童屿从沙发上起来,走到陆望身旁,发现这家伙居然在玩换装游戏! 满屏幕都是粉红色的气泡和爱心,这家伙正乐此不疲的给女孩们试穿小裙子。 “卧槽,你是变态吧!”童屿差点一口气没顺上来。 “这条裙子很可爱啊,要不要给你买一条?”陆望指着手机屏幕上的迷你裙笑得很开心。 “滚你妈的!” 童屿毫不留情的推了一下陆望的肩膀,连带着椅子转了360度,陆望只好收起手机,抬头看着童屿:“穿给我看就行了,我会保密的哦!” 这一刻,童屿忽然觉得之前那一下咬轻了,这家伙到底是怎么长大的?怎么就这么欠揍呢! “童宝...”陆望抬头看着他,白炽灯映的眼睛很明亮,好看的喉结随着这两个字的发音而上下浮动。 童屿忽然觉得自己有点不自在了,回了句:“干嘛?” “没干嘛,就想喊你一下。”陆望说完还笑了一下。 气氛很奇怪,童屿觉得自己有点尴尬,他径直走向窗户,故作镇定的盯着窗外一边漆黑的景色。 可是玻璃会反光,他意外的看见陆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背影,嘴角仿佛带着笑意。 不知怎么的,童屿的心跳开始变快,他对着反光的玻璃说:“别看我。” 陆望听话的转动了椅子,用侧脸对着他:“童宝,我好像生病了。” 童屿:“你终于意识到自己有病了?” 陆望盯着队长的办公桌说:“不是身体上的病,是心理上的病。” 童屿:“是精神病吧?” 陆望:“可能真的是精神病吧,我感觉心里有一头猛兽...而且,它快要冲出来了。” “病得不轻。”童屿转过身靠在玻璃上看着陆望:“要不去精神科看看吧!” 陆望闭上眼,长叹了一声:“去精神科要是有用的话就好了。” 童屿:“实在不行的话,爸爸带你去看兽医?” 听到这句话,陆望慢慢睁开眼,眼神有些无奈的看着童屿:“你过来...” “不过去,你有病,我怕被传染。”童屿见陆望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他的心跳又开始变快了,他不得不再次转回头继续盯着窗外的雨。 时不时的,远处有闪电落下,像是要把天空撕裂一般,震耳欲聋的雷声不间断的响起,雨势越下越大。 陆望每隔几分钟就给卢青山拨个电话,但那边始终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童屿开始变得不安起来:“打一下李警官的电话!” 陆望找到通讯录,拨通了李蒙的号码,李蒙那边雨声很大,勉强听清他在说什么:“山体滑坡,车上不去了,我现在正在往山上爬,估计会久一点!” 陆望:“李警官,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陆望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打开手机地图,找到青秀山的位置,盯着地图看了半天。 “童宝,青秀山那个道观怎么在仓库的正北方?” 童屿听到这句话后,瞳孔骤缩,不安顿时将他包裹。 是啊,正北方,正北方...... 是巧合吗? * 天空劈下一道闪电,道观里仅有的一盏灯开始忽明忽暗的变换,在第二道闪电落下的时候,灯忽然灭了,四周变得一片漆黑。 卢青山:“怎么回事?停电了?” “估计是电压忽然变高跳闸了。”小程说。 卢青山:“你还懂这些?” 小程打开手机照明:“我是电信专业的,对这方面比较了解。” “哦原来如此...” 卢青山看了一下手机,居然有信号了! “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电路总闸。”小程笑着说。 “要不要帮忙?”卢青山问。 “不用。”小程说完沿着房檐走了出去。 卢青山的手机立马跳出了二十多通未见来电,全是陆望打来的。 他回了个电话。 陆望那边第一时间接了起来:“总算有信号了!”陆望尽量长话短说:“我和童屿都觉得小程有问题,你自己小心点!” 卢青山觉得挺莫名其妙的:“小程能有什么问题?我俩聊天呢,聊得挺愉快的!” “道观在仓库的正北方。”陆望也不怕下着卢青山:“我这么说,你明白吧?” 卢青山愣了一秒钟:“明..明白啥...” “我们刚刚才知道,小程是吴程的亲弟弟,他也符合嫌疑人的特征,而且,他有公寓的钥匙!” 卢青山感觉自己的头顶响起了一道惊雷…… “李警官已经开车去接你了,但山体出现了滑坡,他只能徒步上山,现在估计已经在半山腰了,你去和他汇合,他身上有配枪......” 第32章 滋养 五分钟前。 警局大厅里。 梦兰调出了吴程的相关信息:“吴程在家排行老三, 我去村里了解情况的时候,同村的人都不怎么喜欢他,说他像个怪人... 这个人很孤僻,喜欢独来独往, 没有交过朋友, 也没有谈过恋爱,回家就喜欢把自己锁在屋里, 不吃也不喝。 据说曾经有一次独自在山里待了半个月才回家, 村里人都以为他死在外面了...” “这么说...这个人性格挺古怪的, 越是古怪, 就越有问题啊!”王岳沉思了片刻:“再派一队人上山, 务必要确保卢青山的安全!” 此时严科长拿了一份报告拍在桌上, 激动的说:“在洗衣机的废渣里找到了一根死者的阴.毛, 已经拿到搜查令了, 现在就可以进屋搜查!” 办公室的座机也响了起来, 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着, 梦兰接起电话,五秒钟后, 她扣上了电话:“吴志抓到了!” * 道观里的钨丝灯在雨夜中闪了两下, 忽然亮了起来。 卢青山正在和陆望打电话,对方刚刚说完“要小心”三个字, 电话突然被中断,卢青山连忙拨回去, 却发现自己的手机又没信号了。 灯一亮就没信号,这灯是不是有毒?! 此刻他已经没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了,满脑子都是“犯罪嫌疑人”这五个字。 他倒是希望陆望在吓他,因为他现在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腿开始发软了。 他的脑子开始快速运转...... 最先闪过的是犯罪肖像侧写上的一段文字:【凶手男性, 年龄在20岁到30岁左右,身高在175到178cm左右,体型偏瘦,未婚,独居,居住条件良好,性格内向,不善交际,精通电子信息技术,可能从事相关工作。】 吴程,26岁,身高176cm,体型偏瘦,未婚,独居,性格内向,不善交际,电信专业.... 而且对方看起来双目无神、面色无光,看着像纵欲过度的状态...... 他忍不住继续联想下去...... 是吴志的亲兄弟,拿着吴志的钥匙,可以随意进出公寓...想必也有可能拿着吴志的借书卡...... 吴志可以是嫌疑人,那么这个吴程为什么不能是嫌疑人? 陆望说得没错,他必须小心吴程! 想到这里,卢青山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掏出手机,想给童屿发条短信,编辑好的短信始终在转圈,最后变成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还是没信号! 该死的!为什么关键时候没信号? 卢青山只觉得背后在疯狂的冒冷汗,回想起刚才他和小程的聊天内容,他愈发的觉得小程就是凶手。 他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了一具具惨不忍睹的尸体,以及那些被分尸的女性残肢...... 怪不得小程愿意跟着他来道观...这个道观可能本身就有问题,关道长很少离开道观,就算真的离开了,小徒弟也会留在观里。 关道长和他的徒弟...会不会已经被控制起来了,又或者...已经遇害了? 又一道闪电落下,映出屋外不远处向他走来的身影,那身影被忽然闪过的白光凝聚成一个黑影,黑影穿梭在房檐与雨帘之间,虚实不清,就像潜藏在黑夜里的魔鬼。 是吴程! 所以...对方刚才到底是去找总闸的,还是去找凶器的? 卢青山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两步,感觉自己的头顶也劈下了一道闪电,心跳骤然加速,一瞬间的功夫,他感觉自己有点犯晕。 小程沿着滴水的屋檐一路往回走,这个道观不大,没走几步就到了。 卢青山双腿已经发软了,为了不让小程看出端倪,他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心剧烈的跳着,摸脑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脑门上已经全是汗了。 “我就说吧,只是跳闸了而已。”小程笑得很开心,仿佛有什么开心的事发生:“这场大雨下得可真及时,雨水会包裹整座山...水会渗入土壤里,滋养这里的一草一木...” 要不是知道了小程可能是凶手,他可能也会跟着笑,但这会儿只觉得毛骨悚然,完全笑不出来。 “我们刚才说到哪了?”小程坐到卢青山对面的椅子上问。 卢青山现在哪还有心思聊天,他现在恨不得一头扎进雨中,离对方越远越好! “哦,对了!说到吴婷了!”小程似乎很兴奋,激动得坐直了身子:“说起来,吴婷比我大16岁呢!她是家里的老大,除了妈妈,她是最讨厌我的人...小时候她总看不惯我,动不动就会打我骂我,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她恨不得杀了我! 没有人愿意爱我,我在那个家里活得像一只缩头乌龟,只有把头和四肢都缩进壳里,才不会被他们拎出来欺负...我静静的待在壳里,不想看见,也不想听见...” 卢青山的右手已经假装无意识的移到了身旁的香炉上。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己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小程忽然背起了古文,卢青山不明所以,只觉得小程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似乎特别的兴奋。 “两年前,吴婷谈了一个男朋友。”小程自顾自的说着,也不管卢青山是否愿意听下去:“这个男人比她小五岁,不是什么好鸟,好吃懒做,不务正业...一边花着吴婷的钱,一边又和镇上的几个小姑娘搞暧昧,吴婷一直知道这件事,但还是坚持要和这个男人结婚...你说她贱不贱?” “后来嘛...”小程顿了顿,抬眼看着卢青山,笑容诡异的说:“这个男人死了...” 闪电的白光映在小程的脸上,嘴角咧开的弧度让他看起来像个从地狱归来的恶魔:“吴婷伤心了很久,她越伤心,我就越兴奋...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身体里住进了一个恶魔...” 卢青山知道小程说的这个人,这个男人就是两年前黄桃村溺死的村民孙强,捞起来的时候,肚子上纹着图腾。 但他和墨老师走访过黄桃村,吴婷说过,这个纹身是孙强找纹身师纹上去的。 卢青山很想跑,但他觉得自己如果突然冲进雨中,一定会和小程发生冲突。 说不定李警官就快来了,等李警官上山了,他的胜算会大一些! 为了拖延时间,卢青山问:“那个男人是怎么死的?”他尽量压着自己的声音,不让人听出颤抖的音节。 “他是被杀的!”小程激动的说:“有人夺了他的阳寿!” 卢青山咽了一下口水,对上小程那双漆黑的眸子:“夺阳寿?还有这种操作?” “孙强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纹的图案是什么东西...他只觉得那个图案好看,其实...”小程凑近了卢青山,压低声音说:“拥有图腾的人,只要杀掉一个人,就能召唤出恶灵!” “孙强死了,恶灵就会出现,恶灵会复生在召唤者的身上!最后和他一起,通往十方净土!” 小程突然抓起卢青山的手,激动得瞪大了双目,红血丝攀爬在眼球上,眼珠子仿佛要掉下来了:“你知道吗?活在一个无人理解的世界里,简直比待在地狱还要煎熬...不过痛苦的时间马上就要过去了!” 小程看着卢青山,那张脸越凑越近,暗黄的灯光从头顶射下来,在那张苍白无光的脸上投了一层阴影,让他看着像极了从地狱来的恶灵:“你想陪我一起离开这里吗?” 卢青山听得心里发毛,虽然他喜欢研究古书,也读过易经,但他读的是古人的智慧和思想,从来不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 他很想甩掉小程的手,再附带一句:滚你妈的! 但他此刻什么也说不出来,身体贴着椅背,右手紧紧的抓着桌上的香炉,如果对方再靠近一点,他就一炉子扣他头上,和他鱼死网破! “回答我啊!”小程仿佛很期望能从卢青山的嘴里得到肯定的回答:“你是唯一一个理解我的人,我可以给你一个特权,让你和我一起去十方净土!” 卢青山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个人疯了! 卢青山迅速抓起香炉,朝小程的后脑勺狠狠砸去! 虽然从小到大打过不少架,但还没下过这么重的手,香炉一落下,小程的身体直接倒了下去。 卢青山一股脑冲进雨中,大雨有些迷了眼,不远出劈下的闪电让他看清了前方的路,与此同时,也映出了脚下一片鲜红的血色! 那血色格外刺眼,鲜红色的,沿着高处的土坡不断往下流,被大雨冲刷后还是红得鲜艳。 他打开手机照明,沿着鲜血的来源处照去。 不知道血水是从哪里流过来的,不过来源的方位地势应该比这里高,水往下流,才会汇聚在这一片。 他抬头看着地势偏高的那间瓦房,然后走了过去...... 第33章 电流 摸到瓦房背面的时候, 卢青山隐隐看见一个黑影倒在地上,正好一道闪电劈下,让他看清楚了地上躺着的人是谁。 视线里一片血红,一个身穿道袍的人被泡在雨水中, 不知从哪个部位流出来的鲜血汇入积满雨水的土坑中, 把土坑里的水染成了血池。 溢出的血水沿着土坡一路往下流,又被豆大的雨点打碎, 溅起红色的水珠。 即使不用看清脸, 光看穿着打扮, 卢青山也认出了躺在血水中的人是关道长。 血是鲜红色的, 充满了流动的生气, 然而视线里全然是一股冰冷的死气。 卢青山走上前, 蹲在关道长身旁, 用颤抖的手伸向下关道长的脖子。 颈动脉已经没有搏动了, 皮肤却还有温度。 顺着流血的地方看过去, 翻开触目惊心的道袍袖子, 右手手腕上出现了一条五厘米长的伤口! 竟然被人割了动脉! 他不打算继续逗留,得趁着吴程还没醒, 赶紧下山和李警官会合。 刚出道观, 走了不到一百米,他隐约看见一颗大树上吊着一个人, 那人头朝下,长发垂到地上, 两只手臂因为重力的缘故举过头顶向下吊着,一点反抗的迹象都没有,瘦弱的身体在风雨中微微摇摆。 来的时候,他和吴程是从正门进来的, 并没有注意到后门竟然是这样一副景象。 他朝那颗树走去。 还没靠近,就闻到了一股强烈的血腥味,手机照明晃过倒挂的人,看到那人白皙的手指正在向下淌滴血,鲜血就像没关紧的水龙头一样,沿着指尖一滴滴向下低落。 卢青山心里提着一口气,看清了被挂在树上的人正是关道长的徒弟小智,小智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球里充斥着血迹,他没有眨眼,也没有呼救,只剩下最后一个痛苦的表情挂在脸上。 右侧颈部有一条很深的伤口,皮肉外翻,仍旧有血液不停的从伤口里溢出来。 血水沿着他的下眼睑流入眼睛里,在眼球上划过一道细微的弧度,再沿着浓密的睫毛滚落到眉骨上,最后渗入乌黑的头发里...... 有那么一瞬间,卢青山仿佛看见小智眨了一下眼。 但他知道,那只是错觉。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小智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因为是孤儿,关道长一直把他当亲儿子养在身边。 他替小智合上了眼,心里的悲愤代替了绝大多数的恐惧。 卢青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从停电到吴程去找电闸,然后回来,中间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如果关道长和小智都是被吴程杀的,按理来说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杀害两个人! 除非,关道长和小智早就被他控制了,之前不杀,却要等到这个时间杀,只能说明...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策划! 今天是中秋节...难道...这个道观...就是吴程打算做法的地方? 他想用人血祭天? 卢青山走了两步,忽然停下了脚步。 如果这里就是吴程做法的地方,那么这个道观一定还藏着别的秘密,也许苏达和林晓晓就在道观里! 他们是死是活?如果还活着,也会被吴程割开动脉吗? 他很想打电话给童屿,告诉他自己的发现,但手机依然没有信号。 “真是操了!”卢青山骂了一句,把手机揣回兜里,他在地上捡了一块板砖,掂了掂,仿佛这块板砖能给他壮胆似的。 卢青山抓着板砖朝道观走了回去。 后悔自己刚才那一下敲得太轻了,不知道人现在醒没醒。 等他再回到元始天尊像跟前时,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了,也就是说,小程已经醒了!而且现在不知道躲去了哪里! 卢青山的心跳开始变快,他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只能悄悄的在黑夜里摸索,沿着并排的屋子一间一间的寻找苏达和林晓晓的踪影。 他推开了一扇门,用手机照明朝里晃了一眼。 看见一个娇小的身影被人绑在椅子上,长发遮住了大半个脸,但仍然可以看出身材妙曼。 是个女人。 会不会是林晓晓? 四周一片漆黑,女人慢慢抬起头,看到有人亮着手机朝她走来,她本能的叫了一声。 “嘘!别出声!”卢青山说:“我是苏达的朋友!” 林晓晓的嘴被人用胶带封住了,说不出话来,她只能用鼻子表示自己的惊讶。 卢青山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他走到林晓晓身边,看清了林晓晓那双惊恐万分的眼睛,他很快就发现,林晓晓的两只手被纱布裹成了两个圆球,纱布上还渗着血。 看样子她受伤了。 “没事了,我现在就救你出去!”卢青山撕开林晓晓嘴上的胶布问:“苏达在哪里?” 林晓晓摇头,没说话,瞪大眼睛仰起头,看着头顶的房梁。 卢青山也跟着抬起头,顺着林晓晓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头顶上有个小红点在闪烁。 这是...监控摄像头? 卢青山不敢耽搁,迅速解开了林晓晓手上的绳子,又蹲下身去解她脚上的绳子。 但绳子很难解开,他只能掏出打火机尝试把绳子烧断,但打火机进了水,他打了好几下都没有打燃火。 卢青山仿佛听见头顶的监控在动,发出齿轮转动的声音,他发了疯的想快点解开那团绳子,最后索性直接用牙齿咬。 绳子解开的那一瞬,她听见林晓晓喉咙里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 卢青山回过头,看见一个黑影站在门框里。 吴程来得悄无声息,手里拿着一根电棍。 卢青山瞬时抓起放在地上的板砖,想奋力一搏,和对方鱼死网破,但下一秒,他的腹部传来一阵强烈的电流,整个人瞬间被电得麻痹了。 卢青山倒在地上抽搐,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吴程看着手里的电击棒面露哀伤的说:“我想和你做朋友...而你却想骗了我...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脸上哀伤的表情逐渐被一种狂喜代替:“那就别怪我了哦!” 林晓晓起身想跑,却被吴程抓住头发拽了回去:“你再闹,我就放大狗咬你了哦!” 林晓晓听到这句话后忽然就安静了,被精神折磨了好几天,她的反抗意识已经变得很薄弱了。 吴程再次把林晓晓绑了回去:“就这么怕那条大狗吗?”吴程突然兴奋起来:“那我再把他牵出来溜溜吧!” 林晓晓瑟缩在凳子上,盯着漆黑的地面不敢抬眼:“不要,求你。” 吴程蹲下身:“那你就乖乖听话!” 他从卢青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支黑色的手机,用对方的指纹解了锁。 和童屿的聊天界面跳了出来,最新的两条消息都没有发出去。 吴程在智能手表上操作了两下,远程关掉了信号屏蔽器。 然后点击了重新发送。 做完这一切后,他把卢青山拖到推车上,从漆黑的角落里抽出一根绳子,把人从头到脚绑了个严实。 “你猜猜,下一个来的会是谁?” 吴程把她的下巴抬起来捏在手中:“你和大狗的视频已经保存到了网上,如果你不听话,我就把视频链接发出去,让所有人都看到!” 吴程兴奋的笑着,林晓晓却吓得浑身颤抖。 “这样...噩梦就会一直跟着你!” 吴程说完,哼着歌,推着卢青山出了屋子,然后慢慢关上了门。 一切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林晓晓盯着门缝里的那道光,小声抽泣起来。 来这里之前,她和苏达被关在同一个屋子里,四周都是转动的摄像头,每天都有人把饭菜从不锈钢门板里递进来。 苏达可以自由活动,但她却被人用铁链锁在床上。 手腕和脚腕都被链条固定住了,她没办法坐起身,也没办法翻身,更没办法吃喝拉撒。 所以苏达不得不给她喂饭,替她清理恶心的排泄物。 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她感觉自己生不如死,每天都躺在床上拼命挣扎,听不进苏达的任何安慰。 为了不排泄,她开始绝食,只要熬到被警察过来,她就能得救了!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只要她反抗那个人,就会被电击,电流从束缚四肢的铁链传来,每一次电击都让她感觉痛不欲生。 而且她能感觉到,电击的力度一次比一次强烈。 苏达对着摄像头苦苦求饶,但对方依旧不肯停止虐待,直到LED屏幕上出现了一排红色的字。 林晓晓不敢去回忆那串字写了什么。 只记得她在一遍遍的电击中昏死过去,最后一次醒来的时候,她躺在床上,手上和脚上缠着纱布,全身的束缚都被取了下来,身上还有沐浴露的味道。 有人替她洗了澡,换了衣服,还替她包扎了伤口。 她知道这个人是苏达,也渐渐感觉到了下身传来的不适,她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 苏达感觉她已经醒了,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说:“对不起,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他电死。” 林晓晓:“我宁可被电死!” 第34章 往事 林晓晓无助的盯着门缝, 不知过了多久,门再次被推开。 来人穿着雨衣,身上还在淌水,刺眼的手电筒晃过她的眼睛, 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李蒙在道观里徘徊了许久, 一个人影也没看到,于是他手握配枪, 沿着一排屋子一间间搜索。 终于在这间房找到了被绑架的女孩。 但头顶似乎有摄像头在转动, 李蒙凭借经验退出了房屋, 进入了监控的死角区。 此时手机没有信号, 李蒙迅速溜进了隔壁的屋子, 找到了墙壁上的插座。 他抓起一个水杯, 将里面的水泼向了插座, 几声“滋滋”的电流声过后, 道观里所有的灯都灭了。 他关掉手电筒, 凭着一双夜视极好的眼睛在黑夜中摸索。 李蒙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果然有信号了,他立即向上级汇报了道观里的情况。 王岳要他先稳住, 不要擅自行动, 支援的队伍还有十分钟就能到。 李蒙抬手看表,现在刚好是晚上十一点半。 而此时, 刑警正在审问吴程的家属,以及另一个犯罪嫌疑人吴志。 吴婷和七十多岁的吴老爷子脸色都不是很好, 相比之下,吴志要淡定得多。 吴志原本和童屿约好了晚上十点半在咖啡厅见面,结果他人刚到咖啡厅,就被警察抓了。 吴志一路上都很配合警察, 没有表现出强烈的反抗。 审讯的话题主要围绕吴程,一提到吴程,这三个人的脸上的表情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化。 首先是吴婷,她的眸子先是沉了一下,紧接着又一脸无所谓的问:“他怎么了?” “我们怀疑,他和连环杀人案有关。”审讯的刑警说。 吴婷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发生了变化,她的眼睛逐渐瞪大,呼吸也开始变快,眼神里透着一种怨恨。 一般来说,审讯还没开始,被审讯的人就露出这种可疑的表情肯定是有问题的。 于是刑警乘胜追击:“你觉得他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一个简单的问题,吴婷却想了很久,最后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没什么不对劲的。” 见刑警不信,她又补充道:“性格是怪了点,但他应该没胆子做那种事,平时他和我说话声音都不敢太大,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此时吴老爷子的描述和吴婷差不多:“这孩子性格比较内向,心里有事也不爱和我们交流,胆子也小...都是我的孙子,我都是一视同仁的,但这孩子内心敏感,总觉得我们偏心,如果他心眼能大一点,就不会活得那么辛苦了...你们说他是杀人犯,我不信,我们吴家一直都是清清白白的,他不可能是杀人犯!” “我们刑警办事是讲章法的,不会无缘无故冤枉一个人。” 仿佛刑警的话冒犯到了老爷子,老爷子用力敲了敲手上的拐杖:“我们吴家世代都是文化人,从小就教育子孙踏实做人,干净做事,家风比哪家都要严厉,村里人对我们吴家评价很高,我三有个孙子,两个都是大学生,尤其是我门家吴志,白手起家,现在已经是大老板了,吴程也聪明,手上有技术,到哪都能养活一家人,你们警察可不能平白无故的冤枉我们啊!” 老爷子讲了一大堆,没一句有用的,刑警听了,表示自己头很大。 而此时吴志那边却有了进一步的发现。 吴志端正的坐在椅子上,毕恭毕敬的回答王岳的所有问题,对于一些细节也是言无不尽:“这个图腾我见过。” 吴志指着照片上的图腾说:“我姐和他死去的前男友身上都有这个纹身,我记得吴程的胸口上也纹了一个,这个图腾挺特别的,有什么寓意吗?”吴程反问。 王岳:“吴程有没有告诉过你,这个图腾的来历?” 吴志摇头:“你们今天抓我过来,就是为了认这张图腾吗?” “当然不止这件事。”王岳说:“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吴志想了一下:“这个图腾应该是两年前出现的,最开始我姐和他前男友纹了,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小程也纹了一个,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接着,王岳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物证袋,里面装着一枚戒指:“这个戒指你认识吗?” “能凑近点吗?”吴程说。 王岳把装有戒指的物证袋凑到吴程眼前,吴程看了半天:“有点眼熟。” 王岳:“这是从被分尸的女尸手指上取下来的戒指,这款戒指比较特殊,必须持男人的身份证才能购买,我们查了一下购买记录,结果查到了你的身份信息。” 吴志沉吟了片刻:“死的女孩叫什么名字?” “我们只找到了女尸的四肢,躯干和头部还没有找到,暂时还没办法确认尸源。”王岳一边说,一边看吴志的表情:“网上有段绑架视频,你看过吗?” 吴志仿佛陷入了很深的回忆中,以至于王岳刚才说的话他没有听清。 王岳又重复了一遍。 吴志才慢慢回过神来:“什么视频?” 王岳:“女孩被害前的视频。” 王岳把事先准备好的视频放到吴志面前,点开了播放。 吴志盯着视频里的人,表情淡漠:“这段视频我见过,当时就觉得和我前女友有点像,但她没露正脸,我也就没多想。你们怎么知道断肢是她的?” “我们找到了视频里的仓库,并且发现了大量血迹和地上残留的人类骨头,经过法医辨认,确定这枚骨头为人类的远端指节,骨头的切面和左上肢手指的断端完全吻合,而且DNA也证明了这是同一个人。” “这样的话,那应该就是她了。”吴志说:“她叫杨玥,是我交往的第一个女朋友,我本来打算和她结婚的,但她忽然悔婚了。” 吴志淡漠的表情以及字里行间都在告诉警察,他对这个女人的感情并不是很深。 “一开始她很懂事,我觉得她很适合做老婆,没想到她都是装的,她不允许我和别的女孩走太近,而且十一点之前必须得回家。 我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不得不每天和女孩子们打交道,她一定要我在工作和她之间做一个选择,我只能选择工作。”吴志简单的阐述了他和杨玥的关系,仍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绪。 王岳:“你和吴程关系怎么样?你们有没有什么过节?” “我和吴程的关系一直很好。”吴志解释道:“他是我弟弟,也是公司的得力助手,我待他不薄,我的就是他的,房子给他住,车给他开。” 这句话只能让王岳觉得,凶手是吴程的概率更大了。 吴志来这里的时候已经被采集了DNA,只要他的DNA和凶手的DNA不符合,那基本就可以排除嫌疑了。 现在只需要等DNA报告出来。 吴志抬手看了一下手表,还差半小时就12点了:“看样子今晚要在这里过夜了。” 他似乎一点也不紧张,既没有表现出对弟弟的关心,也没有一点紧张的情绪。 就好像知道自己只是来警局坐一坐,迟早是要走的。 当王岳告诉他,吴程很可能就是杀人凶手时,吴志也没有太大的惊讶:“其实我也有过这种猜测,但我没有证据,更不能平白无故的向警察指认我的亲弟弟。” 王岳:“那你说说,他都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于是吴志开始回忆:“他喜欢晚上出门溜达,而且会去很远的地方,公里数总是大得惊人,他住的地方从来不让人进去,我悄悄看过他的网购记录,他购买的东西很奇怪...都是些让人容易乱想的东西,比如:麻袋、绳子、注射器橡胶手套、活性炭这些,前几天我看他买了铁链和绝缘垫,我不知道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做什么。” 王岳沉思了两秒钟,对方说的这些如果是真的,是可以查到证据的。 王岳:“其实我们已经抓到他了,DNA对比结果马上就会出来,他是不是凶手,我们很快就能知道了。” 吴志愣了一下:“既然已经抓到他了,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 “还不能放你走。”王岳说着,用平板电脑打开了一个Word文档:“我有一个疑问,或许你知道答案…看看这个,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吴志接过平板电脑,上下滑动了几页之后,又放回了桌上:“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这个Word文档是我托朋友找到的。”王岳点了根烟:“我朋友的朋友喜欢收集古董,值钱的不值钱的他都经手,所以我就让我朋友带着图腾去找了他...本来只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他居然见过。” “收藏家给我发了一个Word版的文档,说是两年前一个买主用邮箱发给他的,买主当时提的要求是:用Word里的内容做一本古书出来。” “当时这个收藏家也没多想,花了半天的功夫做了一本像模像样的古书出来。”王岳拿起桌上的平板电脑,翻到第十五页,一个黑色的圆边人脸图腾出现在视线里:“难怪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和图腾相关的书籍...因为这个图腾根本就是有人故意胡诌的!我很疑惑,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吴志也笑了:“是啊,为什么呢?” 王岳继续说:“你还打算继续装傻吗?我们顺着当年的邮箱信息找到了你,你就是两年前那个买家,是不是应该好好解释一下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吴志:“没什么好解释的,我从小就喜欢看小说,所以自己也想写一本,可惜没办法出版,就找人做成了古书的样子摆在家里,当个摆设而已,你忽然拿着这个图案来找我,我怕惹麻烦,所以没敢说。” “如果真是个摆设就好了。”王岳盯着吴志的眼睛愤怒的说:“知不知道整个刑警支队这几天都在找这本书?!” 吴志:“那又怎样,两年前的我又没办法预料到今天会发生什么!” 王岳现在恨不得把吴志抓过来揍两拳,但他忍住了:“溺死的孙强、吴婷和吴程的身上都出现了同样的图腾,这三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吴志不肯说,王岳只好继续推理:“吴婷比吴程大16岁,今年正好42岁,至今未婚,据我所知她并不是不婚主义者,而且,从和她的谈话中我能感觉到,她其实是想嫁人的,可是为什么42岁了还没有结婚?” 吴志没说话,眼神却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并且随着王岳的推理,他的额角竟然开始冒汗了。 王岳继续说:“你们村里有个八卦,不知道你听过没。” 吴志:“什么八卦?” “有人说吴程是被抱养的,因为不是亲生孩子,所以吴程总是被大人差别对待...但我看你们一家人长得还挺像的。” 王岳说完这句话后顿了顿,突然又说:“吴程是吴婷的孩子吧?” 听到这里,吴志的眉毛忽然颤了一下。 “看你这反映,我应该是猜对了。”王岳立即补充道:“你否认也没关系,是不是亲子,验DNA就知道了!” 吴志的视线下移,盯着桌面:“你说的没错,吴程的确是我姐的孩子,当年我姐一个人走夜路被人尾随强.奸了,我们吴家的家风很严,这事她一直不敢和家里人说,她瞒了一个冬天,等天气变热的时候妈妈才察觉到不对劲,送去医院检查已经快七个月的身孕了。 一家人商量之后,决定留下这个孩子,但是对外只能说吴程是家里的小儿子,这件事妈妈筹划得很严密,村里人都没有怀疑。” 王岳:“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七岁的时候,我看见我姐喝醉酒对吴程拳打脚踢,她指着吴程的鼻子说,他是强.奸犯的儿子,是我们家的罪人...她还说,那个男的和吴程毁了她的一生。” 吴志叹了口气继续说:“我们家的确对吴程有一点偏见,所以他的童年过得不太幸福,可能就是因为这些,他的性格才会变得越来越奇怪,是我这个哥哥没有当好,我应该把他看紧点的...” 吴志一脸悔恨的说:“虽然家里人没把他当成家庭的一份子,但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的亲弟弟,我们从小就喜欢一起玩,我还为了他连续读了两个小学二年级。” 第35章 烬土 【转悲为喜, 通往十方净土。】 王岳看着Word上的十个黑体字问吴志:“既然这本书是你写的,那你告诉我,这十个字是什么意思?” 吴志笑了一下:“这十个字是我创作图腾时的灵感,这个哭脸倒过来看其实是一个笑脸, 这个世界上会发生很多痛苦的事, 如果我们能换一个视角看问题,就能获得超脱。而转悲为喜就是自己赋予自己的超能力...十方净土是道教中的完美世界, 但是这个世界不存在这种地方, 只有自己能拯救自己。” 被关在队长办公室里看审讯直播的童屿找来了一张纸, 他把十个字依次写在纸上。 【转悲为喜, 通往十方净土】 陆望坐在童屿身旁, 瞄了一眼十个秀丽的行楷字,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拿起另一支笔, 在纸上写下了几个词组: 【钻石】 【手表】 【寿鞋】 【丝袜】 他按照发现尸块的先后顺序依次把关键词写在了纸上。 写完之后,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 又把四个词组替换成了大写字母: 【ZS】 【SB】 【SX】 【SW】 不难发现,每个词组里都有一个“S”, 于是他用笔把所有的“S”都划掉, 最后只剩下了【ZBXW】 “转悲为喜?”童屿脱口而出。 陆望原本还在想,这四个字母究竟是什么意思, 结果童屿竟然直接念了出来,虽然“X”和“W”的顺序交换了一下。 这个发现还挺让人意外的! 童屿沉吟片刻:“转悲为喜?代表什么?” “如果吴程分尸的目的是戏弄警察, 那他还玩得挺认真的!”陆望感叹道:“要是找不到这本书,可能就破解不出来文字游戏。” 童屿愣住了:“也就是说,只有看过这本书的人才能破解尸体的密码...难道吴程在通过尸体密码寻找看过这本书的人?” 陆望不得不佩服童屿的联想能力:“我想吴程应该不知道这本书是吴志写的,不然他不会用这种方法寻找同类。” 童屿:“如果他知道这本书是吴志写的呢?” “那他传递信息的对象就是吴志。” 陆望说完这句话之后, 忽然觉得脑子有种即将顿悟的感觉。 杀了吴志的前女友,把人分尸了,然后再通过媒体透露给吴志关于尸体的文字密码... 很快这种即将顿悟的感觉又消失了,因为这个推理根本不符合逻辑。 “假设吴程想通过尸体密码把信息透露给吴志,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 两个人想了很久,最终还是以逻辑不通为终,放弃了这种事件发生的可能性。 另一边,李蒙已经和赶来支援的队伍汇合了,在一片大雨中,穿着雨衣的刑警以包围道观的形式一步步向道观中心移动,因为停电了,只能靠夜视仪才能看清周围的景物。 林晓晓被破门而入的刑警解救了,但她已经没有开心的感觉了,女警用浴巾裹住她的身体带回了车上,一路上她一句话也没说。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不听话的话,就把你和大狗的视频发出去! 她坐在车里,抱着自己的身体,期待警察能当场击毙这个杀人凶手…… 刑警排查完了周围的房间,现在只剩最后一间屋子还没有排查,李蒙感觉这间屋子里会有人质,因此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下一秒,诡异的音乐声从屋子里响起,让在场的刑警都吓了一跳,紧接着,火光跳了起来。 漆黑的屋子瞬间被迅速漫延的火光照亮,透过门缝,李蒙看见苏达和卢青山被人绑在一起,而吴程,此时正对着火堆跳舞。 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舞步看着像是即兴发挥,凌乱的舞姿中带着几分诡异的感觉,配上诡异的音乐和火把,让人心里毛骨悚然。 李蒙做了个警惕的手势。 他的视线下移,看见屋内的地面一片潮湿。 一瞬间的功夫,火苗从中央窜到了四周,整个房子都燃烧了起来! “以身祭灵,吾将永生!” 小程大喊着,狂笑着,被大伙吞噬的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在刑警冲进屋子的那一瞬,按下了手中的遥控器:“都给我陪葬吧!” 下一秒,头顶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小程惊讶的抬起头,眼睁睁看着忽然塌陷的房梁朝自己砸来。 那一刻他的眼里充满的惊讶,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生么,他的头部遭到了重击,紧接着倒在了地上,地面上点着的热油瞬间将他包裹。 穿着雨衣的刑警迅速冲进火海...... 这场火终究没有烧起来,瓢泼大雨浇灭了这里的一切,被救出来的人质仍旧昏迷不醒,把两个人质送上救护车后,李蒙开始清理现场。 吴程当场死亡,皮肤被烧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雨下得实在是太大了,屋顶被炸.弹炸穿了,雨水不停的往里面灌,李蒙看着脚下的积水,捡起地上被烧过的一小片地毯,地毯上有一道黑色的弧形,却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这间屋子里所有陈设都很陈旧,可这块地毯看着却是新的,李蒙直觉不太对劲,于是把这片地毯装进了物证袋中。 * 一周后。 正在上课的童屿收到了陆望发来的微信:【苏达今天下午出院,我想去看他,要一起吗?】 童屿买好饭后回了宿舍,推开门的时候,看见陆望正在给卢青山的小腿换药。 着火那天,卢青山因为浑身湿透了,所以烧得并不严重,只是左侧脚腕上起了个大水泡,现在每天坚持换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不过这几天他只能在教室和宿舍活动,整个人看起来肿了一圈。 苏达就没他这么幸运了,右腿大面积烧伤,今天才可以出院。 童屿把买给卢青山的盒饭放在他的桌面上,卢青山打开盒饭一看,眉眼瞬间搭了下去:“怎么又是青菜豆腐?” 童屿:“你这几天要吃清淡的东西,再忍忍吧!” 陆望换完药,进浴室洗了个手,出来的时候问童屿:“学校后门开了家麻辣香蟹,听说特别好吃,一起去?” 卢青山顿时感觉嘴里的豆腐比泥巴还难吃,他全吐了出来:“诚心的是吧?不给我带两斤猪蹄回来恨你们一辈子!” “也对。”童屿放下书包调侃道:“吃啥补啥,顺便帮你带半个猪脑?” 卢青山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是人吃的东西!” 苏达的情况还好,左腿上缠着纱布,已经过了最严重的炎症期,肿胀也已经消退了很多,伤口也没有感染,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 不过大腿外侧多少得留点疤,这些他倒不是特别在意,对他来说,能捡回一条命已经不错了。 从醒来到现在,他一直在给林晓晓发微信,可林晓晓一个字也没有回他,他始终没有勇气打电话过去,于是他托陆望去打听林晓晓的情况,结果人家根本就没回学校上课,直接办了休学手续。 苏达的梦里总是出现林晓晓被绑在床上的画面,她总是哭闹不止,最后,他总能被一摊鲜红的血迹吓醒,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这件事他谁也没说,一个人憋着。 今天出院,童屿和陆望过来帮他收拾东西,他忍不住问了童屿一句:“林晓晓联系过你没?” 童屿皱了一下眉头,回答了两个字:“没有。” 其实前两天林晓晓给他发过一条微信,但他觉得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苏达比较好。 当时林晓晓问他:【为什么要骗我?】 童屿当时盯着这条微信看了很久,他想了很久,只能回复两个字:【抱歉。】 这件事就像一场蝴蝶效应,煽动翅膀的蝴蝶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的一个举动会在之后刮起一场飓风。 童屿心里很难受,林晓晓这么问他,他不得不再一次审视自己,审视自己从小到大给周围人带去过的麻烦...... 苏达并没有表现出责怪他的意思,但他和能感觉到他们之间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无话不谈了。 把苏达送回家后,童屿和陆望骑着机车回学校,在学校后门吃了那家新开的麻辣香蟹。 童屿觉得其实也没有很好吃,蟹有些辣,他喝了不少酒。 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童屿拿起来看,发现竟然是吴志发来的:【前阵子有事没来得及联系你,做主播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童屿两只眼睛贴近屏幕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发信人的名字,他把手机扔给陆望:“怎么回?” 陆望想了一下:“他应该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吧?” 童屿嗯了一声:“梦警官她们没告诉他我的身份。” 一周前,警察在吴志的帮助下找到了吴程的住所,警察撬开门锁后,发现了大量绑架用的器械,绝缘大床,导电锁链,而且所有窗户全部被人用钢板焊死,唯一的通风口就是室内的空调。 屋子里有很多摄像头,除此之外,警察还找到了一个移动硬盘,里面有林湖女尸和工地女尸死前的视频。 视频中的男人是吴程,他变态、血腥,行为令人发指! 警察没收了移动硬盘,并登陆了吴程的网络账号,发现他不定期的从网上购买杀人工具。 吴程的住所搜出了大量凶器,经过痕检组的检验,上面残留了死者的血迹,凶器上也找到了吴程的指纹。 人心惶惶的连环杀人案终于结束了,但刑警支队却没有一个人因为结案而开心。 王岳的手下开始轮流放假休息,而他自己却整日坐在办公室里发呆。 看着办公桌上的草稿纸,王岳陷入了沉思。 这张草稿纸是实习生留下来的,当时他看到上面的内容时直接愣住了。 草稿纸上写出了尸体密码的推理过程。 之后的几天里,他一直盯着这张草稿纸发呆。 王岳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拿起来看,是实习生陆望打来的。 陆望:“队长,吴志约童屿见面,想跟您请示一下,我们要不要去赴约?” 因为一周前他们擅自行动,被罚写了一万字的检讨,现在已经学乖了。 王岳瞬间坐直了身体:“是他主动约的?” 第36章 诱惑 电话那头传来王岳的声音:“你俩不要轻举妄动, 再探探口风。” 陆望挂断电话,看着童屿红扑扑的脸陷入了沉思。 吴志为什么要约童屿?那天他约见童屿的时候被警察抓了,难道就没有怀疑过童屿的身份吗? 不可能没察觉...事情绝对没这么简单。 童屿今晚有点醉了,陆望直接用童屿的手机回复了吴志:【我现在不缺钱。】 吴志很快就回复了:【我们可以先签三个月试试, 每个月给你一万五底薪, 刷的票四六分,我四你六。】 陆望:【不缺钱, 懂什么意思吗?】 吴志:【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 童屿看了一眼陆望和吴志的聊天记录, 指着自己说:“原来我这么值钱呢?” 陆望把两只手机都揣进自己的裤兜里:“你不值钱, 吴志那是骗你的。” 童屿笑了一下, 看出来已经上头了, 说话的节奏也开始变慢:“你把他约出来...我要...嗝...和他谈谈...” “还是等你清醒了再谈吧。”陆望走到对面的沙发, 扶起童屿的胳膊:“这里的蹄花汤卖完了, 我给卢青山点了外卖, 我们先回宿舍......” 童屿硬是不肯从座位上起来:“不走...要继续喝...” 陆望察觉他有些不对劲:“今天就这么想喝酒?” “心里难受。”童屿垂着自己的胸口:“这里就像有虫在咬!” 平时不会这么说话的童屿, 喝醉了就开始表演。 “行吧。”陆望叫来了服务员:“再来一瓶白的。” 陆望没再继续问他, 只是静静的陪他喝酒,喝到后面, 童屿喝的全是柠檬水。 但他已经喝麻了, 竟然没有察觉到。 等童屿稍微缓过点儿劲了,才发现他们已经在饭店里待了很久, 现在已经很晚了,而且宿舍也已经关门了。 陆望低头玩着换装游戏, 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童屿看着坐在对面的人,忽然很想倾诉,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童屿把下巴放在桌面上,抬眼看着陆望:“告诉你一个秘密。” 陆望嗯了一声, 黑了手机屏幕,看着不断卖萌的童屿,很想听听对方的下文。 “我妈妈是因为我死的。”童屿淡淡的说出了一直以来憋在心里的话:“其实是我杀了她。” 陆望没有表现出意外,也没有立马纠正,只说了一句:“然后呢?” 童屿:“什么然后?” 陆望:“你的杀人动机?杀人过程...还有后续瞒天过海的心路历程...都说来听听!” 童屿组织了很久的语言:“她出车祸的时候正在给我打电话,所以我是我杀了她,我删了她手机里的拨号记录,因为我怕被童渺看到。” 陆望非常严肃的看着童屿:“他不给你打电话也会给别人打电话,就算她不打电话,也有可能会出车祸,你这个连因果都构不成,杀人不成立。” 童屿呆呆的看着陆望,眼神依然有些迷离:“不是这样的,如果我接了电话,也许她就不会死了!” “你接了电话,她更可能出事,打电话过马路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不管你接不接电话,都改变不了事实,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而且你妈妈也不想看见你这么自责!” 童屿沉默了,他好像完全反驳不了陆望。 他也希望像陆望说的那样,这件事和他没关系,不光这件事,还有苏达和林晓晓的事,他都希望和他没关系。 可是他时常会陷入内心的煎熬,当他看到林晓晓发来那句“为什么骗我”的时候,他确信自己逃不开自己内心的愧疚了。 陆望弯起手指在童屿的脑袋上轻轻弹了一下:“你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怎么成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童屿那双好看的眸子一直盯他,可能因为喝醉了,眸子里少了平日里那种攻击性,看着格外单纯...好骗...... 陆望有些不好意思了:“别这么看着我。” 也许是因为知道童屿喝多了,他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掩饰自己内心的喜欢,他回应童屿的目光很温柔,深邃的眸子里仿佛全是毫不掩饰的爱慕。 童屿不由转移了一下视线,感觉到陆望看他的眼神,他一下子清醒了很多。 他摇晃着站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站在街边打车。 陆望跟上来,问了一句:“你要去哪儿?” “回家。” “行吧。”陆望知道这里不好打车,掏出手机叫车。 “我一个人回去。”童屿特意强调:“你别跟着我。” 陆望心说:像喝醉酒的小朋友闹情绪一样,看着怪可爱的。 “喝成这副吊样,我送你回去吧。” “用不着。” 陆望不想和醉鬼理论,容不童屿拒绝,直接把两个人塞进了车后座。 童屿上车之后就开始昏昏欲睡,从学校打车回家要二十分钟,大概知道陆望在身边,他毫无顾忌的睡了过去。 陆望背童屿进电梯的时候,他终于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能不能快点,我尿急!” 陆望按电梯楼层的时候,童屿挣扎着从他背上下来了,一下来就要出电梯,发现电梯门打不开,就用拳头锤了两下。 此时电梯正在爬楼,这种动作很危险,陆望一把抓过童屿的肩膀,连同手腕也控制住了:“别闹,一会儿把咱俩困在电梯里了,你就只能尿这里了!” 童屿皱了一下眉毛,没再继续闹。 陆望放在童屿手腕上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出了电梯后也一直牵着。 由于陆望没带家里的钥匙,童屿也找不到自家的钥匙,所以只能一边抖脚一边撕扯自己的书包,嘴里还在说:“不行了,憋不住了...真的憋不住了...” 陆望拿出手机给童屿录了段视频,才慢悠悠的掏出了童屿家的钥匙,打开了门锁。 大概是被这泡尿憋急了,童屿清醒了大半,此时的他真的很想和陆望干上一架! 童屿冲进了厕所,和往常喝醉了酒一样,上完厕所他直接开始洗澡。 这一幕和他第一次和童屿喝酒的场景惊人的相似。 见童屿又围着一条浴巾出来,头发湿哒哒的滴着水,陆望有些不淡定了。 那雪白的皮肤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也仿佛发着光,每一寸皮肤都刺激着陆望的视觉细胞,以及脑细胞。 和上次不同的是,童屿知道房间里还有一个人,所以倒在自己的床上之后,就开始疯狂地喊陆望的名字。 陆望推开他房间的门:“怎么了,没我睡不着?” 童屿朝他勾了勾手指。 童屿的房间没开灯,落地窗没拉上,窗外的灯光照进了屋子,像有某种情调的房间一样,充满了暧昧的意味。 陆望没摸到童屿房间里的灯,于是直接走了过去。 童屿立即伸出一只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你刚才是诚心整我的吧!为什么这么卑鄙?!” 陆望的脸几乎要贴到对方的脸上了,他没有反抗,任凭童屿这么勒着他。 童屿的吐息里有浓烈的酒气:“说...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为什么要逗我?” 喝醉酒的他说话的声音有些虚弱,听着却是另一番诱惑的滋味,陆望不由咽了咽口水。 他摸到了童屿湿漉漉的头发:“又不吹头发?” 他想起身去浴室拿吹风机,但童屿却不肯松开他:“你今天哪里都别想走!” 童屿的手臂忽然加大了力量:“把话说清楚!” 童屿大概是没意识到自己上半身没穿衣服,手臂用力的同时,陆望整个脸都贴在了他雪白的颈脖上。 陆望觉,就算自己是正人君子,也抵挡不住这种直面的冲击,他的身体僵硬着,手臂撑在床头,和童屿僵持着。 过了一会儿,陆望才说:“好,我不走,你能不能松手,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童屿没松手,但手臂变软了很多,说话的声音也小了很多,甚至有些含混不清:“你真的太讨厌了...我原本不是这样的...” “不是怎样的?”陆望笑着问:“不是弯的?” 童屿闭着眼,但听到陆望问的这句话后,他的眉头蹙了起来,内心仿佛在经历一场无声的斗争。 陆望忽然俯下身,吻住了童屿的唇...... 那一瞬,童屿的酒醒了一半,他用力的推了对方两下,但发现自己根本推不开,那压在他身上的人,就像一座巨山,他有点喘不过气,心跳厉害,像是吃了兴奋剂。 柔软的舌头侵略一般的撬开了他的齿缝,两处柔软触碰的那一瞬间,他的身体抖了一下。 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令他感到慌乱,然而陆望的气息又仿佛在麻痹他的大脑,在这种紧张和麻痹的双重刺激下,童屿朝着对方的舌头咬了下去。 陆望吃痛的闷哼声传来,童屿立即感觉自己的头皮麻了一下。 对方不仅没有松开自己,反而展开了更加猛烈的攻击。 童屿的大脑一度缺氧,最终手脚都软了下去...... 最后是陆望先松开他的。 陆望用手背擦了擦自己湿润的唇角,笑了一下:“你果然是弯的。” 童屿没说话,只觉自己的脑子里劈下了一道惊雷。 他现在疯狂的想要揍陆望一顿,但由于刚才发生的事情太过尴尬,他的武力值硬生生被压了回去。 第37章 靶 陆望的视线慢慢下移, 近距离欣赏完眼前的风景后,视线又落回到童屿的脸上。 看这表情,应该是酒醒了。 童屿用充满恨意的眼神看着陆望:“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陆望在心理过了一遍童屿的话,心说:看样子, 这是又打算装傻了...... 那天咬耳朵可以当做男生之间打架, 那今天的吻呢?他也打算欺骗自己? 童屿又羞又脑,见陆望站在离自己不到一米的位置, 靠着墙借助微弱的光打量着自己, 他忽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窘迫, 以及愤怒。 童屿没好气的说:“你他妈的是变态吗?!居然敢……”强吻老子! 最后四个字他没能说出口。 心中的火无处发泄, 已经快要把自己点燃了, 被强吻的事实摆在眼前, 童屿的脑子很乱, 而且从来没有这么乱过。 陆望仿佛已经习惯了随时会炸毛的童屿, 这种时候他竟然笑了一下:“接吻的时候你不是也挺享受的吗?” 这句话就像一个火苗子, 直接把童屿点炸了:“你TM是有多饥渴难耐, 连男人都不放过!恶不恶心!”童屿瞪大了眼睛,仍然无法接受自己刚才被强吻的事实:“我TM竟然被你个畜牲给玷污了!” 童屿疯狂的用手臂擦自己的嘴, 以此来表达他究竟有多嫌弃陆望那个吻。 陆望看着童屿在自己面前暴跳如雷的表演, 心里忽然就很不爽。 亲都亲了,犯得着这么恶心吗。 感觉到了对方的嫌弃, 他一把将童屿推到了床靠背上,清瘦的骨骼撞在实木床板上, 发出一声闷响。 童屿又骂了一声操,刚要坐起身,又被陆望推了回去,他的皮肤感受到床头冰凉的棱角, 很不爽。 非常不爽! 陆望俯身看着他,一只手压在他的肩膀上:“现在是清醒的吧?” 童屿伸手去拉压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但那只手好像焊在了自己肩膀上,移动不了丝毫。 他再抬眼去瞪陆望的时候,发现对方的眼睛里压着火,却不是那种想要揍人的火,而是想对他干点什么的那种火。 童屿有点慌了:“陆望……你别乱来……你要是敢乱来...唔...” 没等他说完,温热的唇直接压了下来...... 陆望的气息很急躁,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向童屿宣泄自己的不满。 童屿再想说什么也没机会了,他咿咿呀呀的骂人声全都被陆望吃进了嘴里,柔软的舌尖强势占领了他唇齿间的每一寸神经末梢,像是要把他吃掉似的。 童屿一度头晕目眩,手指也因为强烈的刺激而紧绷起来,他始终抵抗着陆望,但这家伙的力气要比他想象中的大很多,他完全不是对手。 修长的手指插入冰凉的湿发中,触摸温热的头皮,指腹轻轻的抚摸,像是在安抚童屿的情绪,尽管手指足够温柔,而嘴却在尽力的汲取。 你说得没错,我TM就是个gay...... 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 好想你能做我男朋友...... 这几个声音在陆望的脑子里徘徊了很久,在他马上就要脱口而出的时候,一杯冷水直接从他的头顶浇了下来。 陆望瞬间清醒了过来,也看清了童屿手里捏着的玻璃杯。 “今晚我就当你喝多了!”童屿浑身都在颤抖,连同嘴唇也在颤抖:“你赶紧走吧!” 冷水是从陆望的头顶直接浇下来的,高挺的鼻梁此时正一滴滴往下滴着水,睫毛上也挂着水珠,炽热的眼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却了下来。 童屿这一浇,把他的兴致全给浇没了,他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上颚,还能感受到对方残留在他舌尖上的味道。 试探这种事,他做过一次就不想再做第二次了。 这种被人当头浇冷水的感觉简直可以令他终身难忘了。 陆望把额前的湿发拨到脑后,下巴还在滴水,他抬起手背擦掉:“下次能不能温柔点?咱们又不是仇人!” “你还想有下次?” 童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指着门的方向说:“还不快点滚!留在这是要我给你收尸吗?” 陆望叹了口气,走出了房间,走到玄关处的时候,从鞋架上拿了双拖鞋出来,然后又毫无畏惧的回到了童屿的卧室。 童屿见陆望还没走,直接用被子裹住了头:“你怎么还不走啊?!” 陆望把拖鞋放到床边:“以后别打光脚了,地板凉。” 捂在被子里的童屿直接跳了起来,陆望这才发现,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偷偷穿上了裤子,动作还挺快的。 童屿跳下床,一脚踢开了床边的拖鞋:“你还真把我当娘们儿了?” 说完他还不解气:“大老爷们儿打光脚不是很正常吗...我就喜欢打光脚!用不着你管!” 陆望低头看着那双洁白如玉的脚,心疼得紧,但他现在不敢再劝对方穿鞋了,他要是再劝,估计对方能把拖鞋扣他脸上。 “行吧...”陆望叹了口气,站在门口扯着嘴角做了个嘲弄的表情:“喜欢打光脚的宝,咱们明天见!” 陆望的表情在童屿看来简直欠揍极了,还明天见呢? 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了! 已经做好了要和对方绝交的打算了,竟然还敢跟他说明天? 这绝对是诚心在气他! 童屿没犹豫,直接抓起床上的抱枕朝陆望抡了过去。 陆望一把接住了抱枕,在手上掂了掂:“怕我今晚睡不着觉,还送个抱枕给我...”陆望脸皮极厚的笑了笑:“真是贴心,我会好好抱着睡的!” 童屿顿时无语了,只差一口老血喷涌而出,心说:这人的脸皮怎么能厚成这样? “你要敢带回去你就死定了!” “那我今晚就睡这儿了。” “陆望!!!” “嗯,再叫两声来听听。” 陆望眉眼含笑的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手指往上抬,还故意在对方的脸蛋上轻轻掐了一下,似乎手感不错,还连着捏了好几下。 童屿顿时就无语了,不光是无语,还有一种想要把对方撕碎的冲动。 陆望感觉到了童屿眼中的杀意,他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对方抵在了墙上,紧接着指节分明的手指就扼住了他的喉咙:“姓陆的,你是不是找死?” 陆望咳了两下,却还在笑,笑容中甚至还有调侃的意味:“你这是...真打算杀了我啊?” 童屿很愤怒,生平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不反抗的话,真正当他是病猫了? 陆望没还手,任凭童屿在自己身上发泄,童屿当然不可能杀了他,只是很机智的找准时机把他两只手腕捆了起来。 陆望随即说出了一句相当流氓的话:“怎么...你想玩捆绑?” 童屿把陆望绑在了飘窗上:“刚才是用哪只手摸的我?” 陆望举起了自己被捆住的双手:“两只都摸了。” 陆望很得意,还沉浸在刚才的胜利果实中。 童屿背过身,从柜子里拿了一个弹弓出来:“很久没用过了,不知道还打不打得准。” 陆望的嘴角勾了一下,看上去很是不屑。 童屿把童渺去海边买的珍珠项链拿了过来,用力一扯,珠子就从线上滑落了下来,在桌面上来回蹦跶。 陆望挑了一下眉,好像知道对方想嘛了。 童屿抓起桌上的珍珠,放在了弹弓上,瞄准了陆望的左手。 “嘶!” 小小的珍珠弹在陆望的手腕上,竟然还挺疼的! 陆望还没有缓过来,第二枚珍珠已经击中了他的胳膊,紧接着是肚子,屁股和大腿...... 童屿瞄的挺准,即使没开灯也能打中,没有一颗掉队的。 在童屿暴走的前一秒,陆望机智的拉上了窗帘,四周变成一片漆黑。 童屿第一时间不是立马开灯,而是在一片黑暗中,抓起桌上的珍珠乱打一通。 珍珠在房间里乱弹,只听见黑暗里传来了陆望此起披伏的叫喊声。 “别打了童宝...童...童哥,我叫你哥行了吧,童哥,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童屿弹出了最后一刻珍珠:“希望你长点记性,下次不要惹我,我说过,我是不可能弯的!” 童屿说完这句话后开了灯,朝抱着头的陆望走了过去,走近了才发现,这家伙手上的丝带早就挣脱了。 陆望揉了揉自己的手臂:“可我觉得你已经开始弯了,有时候,爱情来了是挡不住的!” 说完这句话后,他的脑子开始飞速的运转,直接冲到了玄关,回头的时候,看见一只拖鞋正愤怒的朝他飞来,他没能幸免的被拖鞋击中了屁股,第二只拖鞋飞过来的时候,他一气呵成的关上了防盗门。 拖鞋砸在防盗门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但拖鞋的主人气还没消,拉开防盗门就追了出来。 童屿追出去后,发现对方动作挺快的,竟然已经带上了隔壁的防盗门。 扑了个空的童屿回到自家客厅,无处发泄的他只能一瓶接着一瓶的给自己灌矿泉水。 周围的空气安静极了,只听见他喉咙里发出的“咕噜咕噜”灌水声。 童屿一口气灌了两瓶水,然后重新倒回床上,但他并没有好受一点,满脑子都是刚才陆望欺负他的画面,只要一闭上眼,脑子里就会浮现出他和陆望接吻的场景。 第38章 赌约 童屿在床上躺了很久, 依然没有睡意。 此时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童屿拿起手机,眯着眼看了一眼。 大白兔奶糖:【睡了吗?我睡不着,有点想你!】 童屿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吉利的东西似的, 吓得手机都砸到了脸上。 这人怕是脑子有问题! 大半夜的发什么疯?! 此时, 陆望正躺在床上抱着手机发呆。 想了一会儿,他又编辑了一条微信发送过去...... 童屿确定陆望已经疯了, 第二条微信跳出来的时候, 他看也没看, 直接锁了屏。 十分钟后, 童屿暴躁的从床上坐起来, 拿起手机, 把没看的微信给点开看了。 大白兔奶糖:【我能过来搂着你睡吗?】 童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人的脸皮究竟得多厚, 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紧接着第三条微信跳了出来:【我在你家门口。】 童屿把手机扔回床头柜上, 心里烦躁不已, 他把头闷在被子里,出了一头的汗。 实在睡不着, 他又抓起了手机, 打开和陆望的聊天框,手指在聊天框上停留了很久, 然后又锁了屏。 十分钟后,童屿站在客厅里, 看着自家的防盗门发呆。 由于好奇心作祟,他猫着身子走到猫眼前,往外瞅了瞅。 只见陆望穿着一身黑色的睡衣站在走廊里,走廊里的灯灭了又亮。 陆望低头发消息, 刚点击发送,门那头就传来了一声“叮咚”的手机铃响。 陆望见状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童屿急急忙忙按了静音,按了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这样恰好暴露了他在门口看偷看对方。 童屿不得不回了条消息过去:【你回去吧,我是不会开门的。】 过了一会儿,见陆望还没走,他只好又发了一句:【我睡了。】 童屿刚回到房间,就收到了陆望回复的消息。 大白兔奶糖:【晚安(爱心)。】 童屿看到“晚安”这两个字的时候,心情莫名的平静了下来,他再次躺上床,闭上眼,很神奇的是,这一次竟然睡得很踏实。 * “连环杀人案已经结了,目前已经排除了吴志的嫌疑,虽然卢青山指认吴志涉嫌诈骗,但没有实际证据,警察不好再干涉。” 大清早童屿刚走进警局,就听见几个年轻的警察围在一起讨论吴志的事。 紧接着,他就被叫去了队长办公室。 推开队长办公室的门,发现陆望也在里面。 “来啦!”王岳指了指自己左边的沙发:“坐,有点事想跟你们两个说一下。” 童屿坐下后故意不去看陆望,他的视线始终盯着茶几上的水杯。 “我知道你俩关系好,而且是热血青年。”王岳还没切入正题,童屿就知道他下一步打算说什么了。 “吴志的事你们应该也了解了,这件事我希望你们不要插手,如果吴志再联系你们,就直接拒绝掉,这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 今天叫你们过来,是要给你们两个放假,最近辛苦了,周末回去好好放松一下。” “队长,你昨天不是说,要我们再探探口风吗,怎么忽然又不让我们插手了?”陆望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虑。 王岳点了根烟:“我会让我的手下盯着吴志,你们两个还是学生,要以学习为主。” 童屿:“可我能用假身份直接和吴志接触。” “你以为事情这么简单吗?”王岳忽然变了脸:“和你们一起来警局的卢同学,上个星期才死里逃生,你们两个忘了吗?是不是检讨写得不够深刻,想拿回去重写?” “队长您说的算!”陆望立马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如果后面有需要我们帮忙的,您吩咐就行了!” 王岳点点头,对这个态度还算满意:“这几天辛苦你们了,给你们两个放两天假,回学校好好休息休息。” “对了,林晓晓和苏达这两位同学因为受过心理创伤,需要专业的心理辅导,正好明天有专家来讲授心理辅导课...”王岳从抽屉里拿出两张票:“麻烦你转交给他们。” 陆望接过王岳递来的票:“那必须得转交到位!” “如果发现这两个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知道了吗?” 陆望抬眼,发现王岳看他的眼神格外严肃,这让他心头一紧,心说:有事儿? 王岳看了一下手表:“那就先这样,我还有别的事,你俩先去忙吧。” 童屿率先走出了办公室,他不太想和陆望有太多的接触。 目前童屿能想到的唯一化解尴尬的办法就是回避,时间久了,很多情绪都会淡化。 刚走到警局门口,肩膀就被人搭了一下:“喂,今天早上我在你家门口等了很久,见你没出来,我还以为你早走了。” 可不是吗,童屿在防盗门前等了半天,好不容易等到这家伙走了,他才从家里出来,期间他都不敢出声,生怕陆望知道他还在家里。 童屿嫌弃的打掉了陆望的手,自顾自往前走,也没打算和陆望说话。 陆望知道童屿是什么意思了,即使昨天晚上发生了那样的事,童屿依旧打算冷处理。 “原来自欺欺人是你童屿的风格...”陆望垮了一步,挡在了童屿面前:“要不我们来打个赌吧!” 童屿:“你想赌什么?” 对童屿来说,打赌就意味着下战书,只要对方提的赌注有胜算,他就敢接。 陆望笑着说:“赌你一个月之内会喜欢上我。” 童屿直接被陆望给逗笑了,他像看三岁小孩儿一样看着陆望:“你是来搞笑的吗?” 陆望:“你就说敢不敢!” 童屿:“有什么不敢的,我又不可能输!” “这么自信,我还没说规则呢!”陆望补充道:“打赌的一个月内,你不能躲着我,或者故意回避我,躲我、回避我都视为犯规,直接算你输,你输了,就得老老实实做我男朋友。” 童屿皱了皱眉:“如果你输了,从此以后在我面前消失。” “依你。”陆望说完这两个字后,心里有些不爽:“你还真是够狠心的!”随即他又恢复了常态:“不过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做我男朋友!” 童屿:“你就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 童屿说完直接蹬着单车走了,他忽然有种心境明媚的感觉,或许是陆望把一道棘手的选择题换成了简单的判断题的缘故。 他的心情平没有明媚多久,身后就传来了发动机振动的声音。 童屿转过头,看见陆望骑着机车跟在他身后,修长的腿支在地面上,硬是把机车骑出来自行车的速度。 童屿白了他一眼,继续骑自己的车,今天天气不错,唯一的缺憾就是身边的人太吵了…… “蹬车多累啊,还是搭我的车吧!” “你的专属坐骑,附赠一个帅气车夫,心不心动?” “要不我在前面给你破风吧,保持队形,给你省点力。” “加油童宝,还有最后一个红绿灯了!” 童屿蹬车的时候有种参加比赛的感觉。 十分钟后,童屿他终于把车停在了小区楼下,陆望也停了车,跟着他往小区里面走。 童屿快步走进电梯,进了电梯后,他疯狂的按着关门键,在电梯即将闭合的时候,一只抓着机车头盔的手忽然伸了进来:“不等等你家邻居?” 陆望的声音传进了了电梯里,随着电梯门再次打开,一张欠揍的脸呈现在了童屿眼前:“故意躲着我,这样可是犯规的哦!” 童屿往旁边站:“是你自己动作太慢。” 陆望笑了一下:“原来是我的问题,行吧...那我下次尽量跟紧点!” 童屿觉得电梯里很窒息,他只想早点回家,然后大门紧闭,最好吃饭都叫外卖,这两天尽量都不要出门,度过一天算一天...一个月之后他就会清静了! 陆望跟着童屿出了电梯,却没往前走,而是对着掏钥匙的童屿做了个拜拜的手势:“我有事得回家一趟,好好在家待着,千万不要太想我!” 童屿开门的手都抖了一下:“神经病啊你!” 陆望看着童屿进了屋,这才重新走进电梯。 童屿在猫眼里看着陆望消失在楼道里,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童屿回家的第一件事情是上床补觉,因为昨晚失眠,又起了个大早,他的头一直有点晕。 他调了个中午一点钟的闹钟,然后钻进了被窝里。 这一觉感觉睡了很长的时间,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道观的枯井里找到了仓库女尸的躯干和头部,结果一转头就看见吴志用一把枪对着他。 他来不及收拾尸体,拼命的往山下跑,却从山坡上滚了下去,手臂和腿都摔断了,躺在山谷里无法动弹。 后来他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想要把自己唤醒,却怎么也醒不过来,他的手脚像是被封印了一样,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慢,像是要死了一样。 他挣扎了很久也没能醒过来,最终是闹钟把他从梦中解救了出来。 童屿关掉手机闹钟,觉得头很晕,四肢也绵软无力。 打开微信,看到了陆望发来的消息。 大白兔奶糖:【看你没回我信息,是不是在睡觉?】 大白兔奶糖:【宝,给你点了外卖,睡醒记得吃哦!】 童屿打开防盗门,果然看见门口放着一个保温袋。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外卖纸条上备注着:【童宝的催肥饲料!】 童屿有些无语,但还是把外卖提进了屋。 保温袋里装着一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外卖,外面裹了一层厚厚的锡纸,童屿一一揭开,看到了一个瓦罐,瓦罐还是热的,里面装着海鲜粥。 另外几个盒子里装着下饭的小菜,童屿心里感叹了一句:这TM是卖粥还是卖瓦罐? 除了雷人的瓦罐之外,还有一把陶瓷勺子,怎么也得卖几块钱。 童屿第一次吃到这么奢侈的外卖,所以顺便看了一下外卖的价格。 好家伙,九十九块八! 现在的店家都这么会做生意了吗? 童屿拍了照发给陆望:【你买个瓦罐给我干嘛?】 第39章 私事 【不要在乎这些细节, 他们家的粥很好喝,你要是喜欢,下次带你去店里吃。】 童屿把外卖的钱转给了对方:【谢了,下次别点了。】 陆望把钱退给了童屿:“退钱多没诚意, 下次请回来吧。” 童屿没再回复陆望, 一边喝粥一边打开了林晓晓的微博,看到林晓晓昨天晚上凌晨3点钟发了一条微博:【失眠, 等日出。】 苏达占了这条微博的沙发:【陪你一起等日出。】 后面是一些不认识的人评论的: 【妲己美人什么时候回学校上课啊, 想你了!】 【秋天来了, 约一波艺术照吗姐姐?】 【店里到了两套连衣裙, 感觉好适合你, 什么时候一起去试穿, 我买单哦!】 ...... 童屿一一翻过这些评论, 林晓晓一条也没有回复。 想起今天早上队长说的心理辅导课, 于是给苏达发去了一条微信:【我这里有两张心理辅导课的票, 队长帮你和林晓晓要的, 你要去吗?】 童屿把票拍成照片发了过去。 没一会儿苏达就回复他了:【正好有空,腿脚不方便, 让同城跑腿送过来吧。】 绑架事件虽然过去了, 但童屿心里始终觉得对不住苏达,苏达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他想趁此机会和苏达冰释前嫌,于是回复道:【还是我送过来吧, 有没有什么要带的东西,我一起带过去。】 苏达:【你把票带过来就行了,林晓晓那边我来说。】 童屿:【顺便一起打把游戏?】 苏达:【行啊,你现在过来吧!】 童屿吃完饭就坐着地铁去了苏达家, 在家门口按了半天门铃,苏达才开门。 苏达的气色不太好,一直宅在家里,头发乱糟糟的,胡子也很久没剔了,浑身散发着一股颓废的气息。。 “这么快,我刚起床,还没吃饭呢,你坐着等我一会儿。” 苏达左腿上还缠着纱布,行动不是很方便,把人领进家门后就一直待在卫生间里。 童屿敲了敲门:“你行不行啊,要不要帮忙?” “这事儿你帮不了,让我蹲会儿,最近药吃多了,有点便秘,上厕所费尽!” 童屿又坐回了沙发上,他打量了一下苏达家的客厅,客厅给人的感觉很干净,像是刚刚打扫过的,茶几上放着一张家政阿姨的名片,应该是请人上门打扫过。 苏达家的情况童屿很早之前就知道了,苏达的爸爸是搞建筑的,常年在外面开发项目,一个月能回一次家就不错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苏达的妈妈和别人好上了,等苏达考上大学两个人就和平分手了。 现在苏达的妈妈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也不太方便回来照顾他,而苏达的爸爸也因为工作的原因没办法照顾他。 等苏达收拾好了,童屿提了一句:“要不搬去我那里吧,你这样我不放心。” “用不着,小伤。”苏达坐在沙发上,从果盘里拿了个苹果出来,咬了一口:“早就能回学校上课了,不想回去,所以多请了几天假,没理想象得那么严重。” “对了,你不是来送票的吗?票呢?” 童屿从裤兜里掏出两张折叠的票:“明天中午的课,别迟到了,对了,你跟林晓晓说了吗?” “说了。”苏达脸色不太好:“她给拒绝了。” 童屿看苏达一脸失落,自己心里也不好受:“要不...我陪你去?” 苏达嘴里嚼着苹果,嚼了半天才咽下去:“行吧,就这么说定了!这会儿陪我下去吃个面,然后一起去网吧打游戏!” 童屿和苏达在网咖里泡了一下午,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打游戏了,都感觉操作生疏了。 有个孙子开麦破口大骂:【你TM是傻逼吧?会不会玩?能不能跟上?】 换做以前,苏达早就和对方对喷起来了,只要是喷人,苏达从来没输过,他能把对方的祖宗挨着遍的全问候一遍。 童屿看见苏达开麦了,但说的话却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苏达说:“童哥,你咋不在状态啊?这人头都能丢?” “我都说了别去送了,有点团队意识行不行?” “你还是垫后吧!” 几把游戏玩下来并不是很愉快,其实不光是童屿的原因,对手实力的确很强。 最后一把打完,苏达摘了耳机,说要去大姑家吃晚饭,用手机打了辆车。 童屿把人送上了车,然后一个人站在马路边看着人来人往的车辆。 他忽然觉得有点好笑,没来由的,一个人站在马路边笑了起来,笑完之后,又觉得一个人站在这里像个傻逼。 童屿掏出手机翻看微信,几条娱乐新闻的推送,他不是很感兴趣。 继续往下翻,被置顶的班级群聊右上角显示99+未读消息。 他点进去随意翻了两下,觉得讨论的话题实在不怎么感兴趣。 再往下翻,各种不知道什么时候添加的公众号,每天都会发一些乱七八糟的推送。 在一推无聊的信息里,陆望发来的未读消息倒显得稍微顺眼一些。 大白兔奶糖:【吃饭了吗?】 大白兔奶糖:【我阿姨做的菜很好吃,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让她做给你吃。】 童屿没回复,一个人回了学校。 走在学校的操场上,夜晚气温转凉,风吹得他有些冷,他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对着夜色点了根烟。 苏达和林晓晓的事始终是他的一个心结,虽然陆望一直安慰他,说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但他能感觉到,苏达和林晓晓都在怪他。 迎面走来一个瘦高的黑影,走近了他才看清,来的人是陆望。 童屿有点惊讶:“你怎么来了?” 他回学校没告诉任何人,陆望是怎么找来操场的? 陆望一只手搭在健身器材上,盯着夜跑的人,漫不经心的说:“我在你手机上装了定位。” 童屿皱起了眉毛,立马翻找起了自己的手机来。 “骗你的,我可没这么变态。”陆望回过头看着童屿:“苏达说你下午去找他了,还一起打了游戏。” 童屿:“然后呢?” 陆望:“他说你心情可能不太好,所以我看了一下你们的战绩...说真的,你要是喜欢打游戏,我可以带你上分!” 童屿:“别跑题,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陆望没皮没臊的说:“当然是通过心电感应找到你的。” “傻逼吧你!”童屿笑了一下:“你是碰巧吧!” 陆望笑着说:“对啊,碰巧...刚走过操场,我说谁这么帅,原来是你!” “真是个傻逼...” 黑灯瞎火的,看得清个鬼。 但童屿没继续问下去,大概是害怕继续问下去,陆望的答案会变得暧昧起来。 他递了根烟给陆望,两个人对着夜空和操场抽起了烟。 “听说林晓晓去当主播了。”陆望忽然说。 童屿:“当主播?为什么?” 陆望耸了耸肩:“一开始我还不信,结果我朋友给我发了截图过来,她真在做主播。” 童屿:“在哪个平台播?” 陆望翻开了和朋友的聊天记录:“享诱平台。” “享诱...”童屿打开了享诱APP,输入了截图上的艺名【小小蝶】。 主播信息栏里有主播签约的公司,童屿一看,竟然是艾礼传媒有限公司! “怎么是吴志的公司?”童屿顿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也觉得不对劲吗?”陆望补充道:“一个女大学生,家境优渥,为什么要休学去做主播?” 童屿掐掉了手中的烟:“姓吴的不是想培养我当网红吗,我打算陪他玩玩儿。” 陆望:“我觉得还是离吴志远一点比较好,这个人不简单,而且队长反对我们接触吴志。” 童屿:“想当网红是我自己的私事,没人说过医学生不能做网红。” “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还是别掺和比较好。” 陆望不想童屿和吴志有过多的接触,审讯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吴志这个人不太简单。 童屿侧过脸看着陆望:“单纯的缺钱花了而已,想挣点零花钱,这个理由也不可以吗?” 陆望没说话,只是看着童屿的脸。 其实,他也觉得连环杀人案还有疑点,但这件事不是他们该管的,他们只是警局的实习生,连法医都还不是,完成学业才是他们该做的事。 陆望再次提醒道:“吴志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心他会反咬你一口。” 童屿:“那就咬回去,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童屿说着,已经掏出了手机回复吴志:【你打算开什么条件?】 吴志很快就回复了一串文字:【我们可以先签三个月试试,每个月给你一万底薪,奖金另算,你的先天优势摆在这里的,我给你的底薪绝对是新人里最高的。】 童屿:【先付半个月的底薪吧,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过了一会儿,吴志回复道:【可以,银行卡号发给我。】 陆望:“你用的是假名字,吴志怎么给你的银行卡转钱?” 童屿在聊天界面上敲出了一行字:【明天有空吗,电影院见,准备好现金。】 吴志:【没问题,时间你定。】 童屿抬起头,对着空气笑了一下:“看见没,搞定了。” “很明显,他在钓鱼。”陆望说:“一般人怎么会答应这种条件。” “那就看看他能不能钓到我这条鱼。” 童屿似乎对自己很自信。 陆望:“需要帮手吗?” “不需要。”童屿把手机塞进裤兜里:“别干扰我挣钱。” 第40章 防身 “我发现你胆子挺大的, 敢在吴志的手里套钱。”陆望眯着眼睛看童屿,忽然发现自己对童屿的认知还不够全面:“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了?” 童屿看着眼前的夜色,操场不远处的探照灯打在他的侧脸上,显得侧脸和颈脖的轮廓出奇的好看, 那明暗分明的线条也变得熠熠生辉起来。 童屿:“你觉得我对吴志来说有什么利用价值?” 陆望细细的看着童屿:“长得好看, 能帮他赚钱,还能用你威胁我。” 童屿直接给了对方一个白眼:“上次队长用我的名义约他在咖啡厅见面, 结果他被当场抓了, 以正常人的脑回路来看, 绝对会对我起疑心, 更不会再联系我。” 童屿冷静的说:“他的危机刚刚解除, 就立马想到了联系我, 只能说明两个问题:第一, 他急切的想要报复我;第二, 他在酝酿别的计划, 可能需要我参与其中。” 陆望静静的听着童屿的分析, 觉得很有道理,又觉得童屿冷静分析问题的样子很迷人, 有些想入非非起来。 童屿继续说:“我猜第二种可能性会大一点, 毕竟招惹一个和警察有关的角色不是聪明的表现,所以我一直在等吴志的下一步动作...林晓晓或许会是切入点。” “分析得很有道理,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陆望盯着童屿的领口下的锁骨,看得有点出神了。 “我得先搞清楚, 林晓晓为什么会去吴志的公司,她的举动很反常。” 陆望:“或许可以问问苏达,说不定他知道。” 陆望掏出了手机,拨通了苏达的电话, 陆望没有直接问苏达林晓晓为什么会去吴志的公司做主播,而是和对方吹了半天的牛皮,然后找准时机,假装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我听人说她去做主播了。” “啊?!” 苏达似乎很惊讶,惊讶之后,又沉默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苏达才回复道:“这事儿她没和我说,我问问她吧。” 陆望:“你们被绑架的时候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怎么感觉林晓晓的举动怪怪的?” 苏达顿了一下才说:“她...可能被吓到了吧,想找点事做分分心,给她点时间,应该会好起来的!” 陆望知道从苏达这里问不出什么消息了,只好说:“队长很关心你们两个,要是有任何情况,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和童屿。” “没问题,我这边还有事,先不聊了。”苏达急急的挂了电话。 “苏达心里有事。”童屿听出了端倪:“他思考的时间太长了,不像他以往的风格。” 陆望:“我猜测,会不会涉及到了林晓晓和苏达的个人隐私,毕竟被杀的几个女孩生前都遭到了性侵,林晓晓为什么能平安无事的回来?这里面会不会有隐情?” 童屿皱起了眉:“你的意思是...他们们和凶手达成了交易?” 陆望:“被绑架的那段时间,林晓晓和苏达一直被关在同一间屋子里,林晓晓说自己没有见过凶手,苏达对凶手的描述也很模糊,可见凶手没有直接和他们打过照面。 警察在吴程的房间里搜到了一个移动硬盘,里面有林湖女尸和工地女尸生前被杀的视频,加上网上流传的仓库女尸视频,基本可以推测出凶手有记录自己犯罪过程的习惯,可是为什么凶手没有拍下林晓晓和苏达的视频?” 陆望顿了顿,继续说:“是没有拍,还是被人偷偷清理了?又或者说,被人拷贝走了,用来威胁当事人?” 童屿沉默了一会儿:“如果吴志真的拷贝了硬盘里的内容,那他得在被抓之前就拷贝走视频,如果真是这样,那吴志早就知道吴程是杀人凶手了!” 陆望接着童屿的思路往下说:“知道自己的弟弟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还能淡定的和凶手接触,甚至还让凶手拿着自己房子的钥匙...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啊!” 童屿双手插进裤兜里:“林晓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直播的?” “昨天晚上9点第一次直播,一直播到了晚上12点。”陆望说。 童屿:“昨晚八点和队长通话的时候,他还让我们先探探吴志的口风,今天早上忽然找我们谈话,还让我们离吴志远一点...是不是队长知道了林晓晓直播的事,和我们产生了一样的推理?” 陆望:“我觉得有这种可能性。” 童屿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吴志究竟想干嘛?” 陆望也皱起了眉头:“你打算明天几点约吴志去电影院?” “下午吧,中午要陪苏达去听心理辅导课,等那边结束了再说。” 陆望:“那明天上午咱俩去逛街吧!” “逛街?”童屿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陆望。 “嗯,给你置办一身行头,方便你当卧底的时候用。” “行吧。”童屿也觉得确实需要买点东西防身了,比如防狼喷雾什么的。 陆望:“这会儿别回宿舍了,回家吧,我教你几套拳防身。” “用不着。”童屿说:“到时候见机行事就行了。” 只要想到要和陆望发生肢体上的接触,他就觉得还是算了。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陆望双手插在裤兜里,往校门口的方向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问童屿:“走不走?” 童屿:“你先说去哪?” “我有个朋友,练过的,体型和吴志差不多,带你去找他切磋切磋,顺便让他教你点防身术。” 童屿听了陆望的解释,这才跟了上去。 两个人骑着机车一路飙车到了近郊,进入一片别墅群后,左右穿了半天,直到童屿觉得自己要迷路了,机车才停在了一栋别墅前。 别墅里的人听见了机车声,从里面走了出来。 秦丰拉开门就看见陆望带了个腿长腰细的哥们儿过来,长得还挺好看的。 “大晚上的来,当我这儿是你的小旅馆呢?”秦丰一脸不爽的看着陆望:“这次带的人怎么和上次不一样啊?” 陆望有点急眼了:“你小子瞎说什么!”说完又回头向童屿解释:“我真没带别人来过这里,他开玩笑的!” 童屿一脸淡漠的看着陆望,心说:你带不带人来管我鸟事! 秦丰看着这一幕却笑了:“真是开玩笑的,我就像试探一下陆哥什么反应,看样子被我猜对了啊!” 秦丰笑得很鸡贼:“你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这句话直接把两个人问懵了,陆望只好说:“你少说两句,别把人给我吓跑了!” 秦丰点点头;“行吧,先进屋!” 知道两个人的来意后,秦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陆哥,你怎么不自己教,让我教不是多此一举吗?” 陆望:“废什么话,教就完事儿了!” 秦丰还是挺给力的,教得有模有样,童屿学了几招,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秦丰说:“假如有人从后面勾住你的脖子,这时候你可以用双手抱头,然后微微下蹲,再侧身,保护自己的头部和后脑勺,同时找准时机,用左腿攻击对方的裆部...像这样...” 童屿学了两遍,腿部发力的动作看着有点别扭,于是秦丰让陆望过来配合他演示一下。 陆望从背后袭击秦丰,秦丰忽然向左侧身,双手抱头,同时微蹲,左腿发力,抬腿踢向陆望的裆部,在即将接触到裆部的时候停了下来。 秦丰:“看明白了吗?” 童屿回忆了一下:“明白了。” 秦丰走去一旁喝水:“那你俩来一遍,我看看童屿动作行不行。” 童屿按照秦丰教的,在感觉陆望从身后袭击他的时候突然侧身,并微蹲护住自己的头部,可当陆望的手指碰到了他脖子的时候,他瞬间抬起了左腿,朝陆望的裆部踢了过去。 “卧槽!”陆望瞬时松开了童屿,捂住自己的裆部疼得直不起腰来。 “你还真踢啊!”说完陆望就跪在了地毯上,身子缩成了一团,看那样子疼的真不轻。 “你没事吧?”童屿急忙蹲下身去看陆望:“我刚才条件反射了,对不住了!” 一旁的秦丰用手指扣了扣自己的太阳穴:“你这是条件反射还是紧张啊?我碰你的时候你怎么不条件反射?” 这话一出,蹲在地上的童屿更尴尬了。 秦丰说得没错,他对除了陆望之外的肢体接触并没有特殊的感觉,可陆望的手放在他脖子上的那一刹那,他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以至于有点反应过度了。 陆望跪在地毯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缓过来了,抬眼第一句话是:“学得不错!下次就得这么踢!” 正在喝水的秦丰突然呛了一下,顿时感觉自己被陆望的话雷到了。 想当年,他和陆望打群架的时候,陆望那意气风发的样子,打架从来没有输过。 而今,却被一个连架都不会打的小子踢中了要害,并且还说出了这么怂的话! 这要是传进了那帮兄弟的耳朵里,怕是要笑掉大牙! 第41章 试穿 童屿学了两个小时的防身术, 基本上把各个方向可能遭受的袭击都学了一遍。 陆望怕童屿学太多了会记混,喊了暂停。 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在路边吃了宵夜,酒足饭饱之后才回的家, 童屿洗过澡, 倒在床上的时候已经累瘫了。 第二天他是被陆望的电话叫醒的。 挂掉电话,看了一眼时间, 才早上8点, 他迷迷糊糊的走到门口给陆望开门。 只见对方今天穿了一身浅色系的衣服, 米白色的宽松薄毛衣, 衣角塞进浅蓝色的破洞牛仔裤里, 看起来要比平时温和很多, 整体来说很阳光。 陆望的精神出奇的好, 拿出了一张列好的清单:“要买的东西已经列好了, 你看看还缺什么?” 童屿看了一眼清单上的东西:“前面几样东西我能理解, 这是什么鬼?”他指着白纸黑字上写的jk短裙说。 “女生都有一条这种裙子, 百搭。”陆望说。 然而心里想的却是:你这大长腿,不穿短裙可惜了, 必须得给你备一条! 童屿觉得很窒息, 但还是坚持继续往下看,当看到一个奇怪的词语时, 他停了下来:“猫耳朵?这是什么玩意儿?” “嗯...”陆望在想该怎么解释比较好:“就是一种能立马让你变可爱的神器。” 微笑着给了童屿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同时脑袋里已经幻想出了童屿戴着猫耳朵的画面。 所以, 当猫耳朵的发箍戴在童屿头的上时,陆望顿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了,他的眼睛里只有那两只黑色的,毛茸茸的耳朵, 以及童屿那双好看到令人窒息的眼睛。 毛茸茸的耳朵就像长在了童屿的脑袋上,并随着他的动作而晃来晃去的,萌得浑然天成,让人觉得这两只耳朵就应该长在他脑袋上。 为什么可以这么可爱!真的好像摸摸他! 当陆望不怕死的伸手去摸童屿的时候,一只手忽然从他的手臂下挥了过来,并压着他的手肘折了回去:“拿开你的咸猪手!” 不得不说,童屿学东西是真的快,昨天才教他的防狼术,今天就派上了用场,陆望忽然觉得有点得不偿失:“就是想检验一下你的防狼术学得怎么样了...” 陆望眯眼笑着,让童屿相信了他的说辞。 童屿嫌弃的扯掉头上的发箍,并吐槽道:“让人带猫耳...怎么不给猫戴人的耳朵?” 猫戴人的耳朵是什么样的?陆望的脑子里瞬间有画面了。 他没忍住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又觉得,童屿已经可爱到连脑回路都是可爱的。 童屿拿起了一顶帽子,没留意到陆望已经把他试戴过的猫耳朵装进了购物篮里。 黑色的渔夫帽戴在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如果再戴上口罩的话,就完全看不到脸了。 童屿心说:还是这种东西比较实用。 紧接着他们买了防狼喷雾、警报器、黑铁制的指尖陀螺(必要的时候可以当做武器)、以及一把可以随身携带的小刀。 童屿对逛街没什么兴趣,买完东西就想着回家,但作为司机加导购的陆望还是强行把他载到了朋友的店里。 这是一家女装店铺,但是今天没有营业,玻璃门上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 陆望从兜里掏出了钥匙,打开了门上挂着的U形锁。 “我朋友这几天不在,已经打过招呼了,里面的衣服可以随便试,有合适的就带走,之后我再跟她结账。” 陆望推开玻璃门,顺便打开了店里的灯。 童屿原本是不想来这种地方的,但是眼下他似乎不得不给自己置办几身行头。 童屿黑着脸看着这些时髦的衣服,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陆望递给他衣服的时候,他看也没看,直接拿着衣服进了更衣室。 毕竟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即便此刻内心是拒绝的,他还是忍着自己的脾气。 陆望帮他把更衣室的灯打开,坐在沙发上,等他换好衣服出来。 童屿看着手上的一堆布料,觉得很莫名其妙,手臂穿进了衣服的一个洞口里,却不知道该从哪个洞口里钻出来,他研究了半天,只能在心里问候设计师的家人。 陆望在外面问了一句:“怎么还不出来?需不需要帮忙?” 童屿直接拒绝了:“你着什么急?老子都没急!” 陆望听出来了,童屿正在和这件衣服急眼! 大概知道童屿为什么急眼了,仰在沙发上的陆望直接笑出了声。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童屿终于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上半身穿的应该是一件长袖的紧身T恤,但版型比较特别,胸口以上的位置开了一个大洞,到了锁骨和脖子的位置又变成了黑色的镂空蕾丝。 这件衣服的设计走的是性感风,但由于童屿的胸口太平坦,并没有穿出这件衣服的风味,反而有点别扭的感觉。 但由于童屿的肤色很白,这件衣服穿在身上显得肤色更白了。 陆望总结了一下,童屿很适合穿黑色的衣服。 他想了一下,拿了一件中性风的黑色衬衣递给童屿:“再试试这一件,出来的时候记得把裤子换了。” 过了两分钟,童屿换好衣服出来了。 童屿很适合穿衬衣一类的衣服,不管是什么衬衣,穿在他身上都很有感觉。 童屿自己也有很多衬衣,不过大部分是浅色系的,这种黑色的衬衣他很少尝试。 陆望看着眼前的人,上半身是宽松款的黑色衬衣,下半身是一条jk小短裙,但衬衣没有扎进裙子里,也不知道腰围合不合适。 于是他直接掀起了童屿的衬衣衣角腰:“腰合适吗?” 童屿瞬间皱起了眉头:“别看了,腰围正好。” 陆望把衣角放了回去,心里还在想刚才隐约看到的白花花的细腰:“你这样不行,我看还是把衬衣塞进裙子里吧。” 童屿进了更衣室,再出来的时候,效果明显要比刚才好很多,而且还多了点又纯又欲的感觉。 童屿一副“到底行不行”的表情,只要陆望再说一个不字,他就立马转身把身上的破烂玩意儿脱下来,然后再也不想碰了。 “行是行,就是还差点东西。”陆望折回了衣架旁,给童屿拿了一堆配件回来。 童屿看了一眼他手上拿着的胸罩,当场就有一种:老子不干了的冲动! 然而还没等他发火,陆望就做出了一个他不怎么看得懂的动作。 陆望把胸罩在自己面前比划了两下,尝试反手把胸罩扣在自己胸前,一边扣还一边说:“这也太小了吧!” 试穿失败了之后,他又研究了一下胸罩的尺码:“36...B...什么意思?” 童屿由于家里有个嗷嗷待哺的妹妹,对这种东西还是有些了解的,于是嘴里蹦出来两个字:“傻逼...” 仅仅两个字,就表达出了浓浓的嫌弃。 陆望又拿了一件稍微大点的过来:“我试过了,没一件能穿的,要不再想想别的办法?” “拿过来试试吧。”童屿说:“你那身材,穿得下才怪。” 童屿拿着胸罩,掀开帘子进了更衣室。 再出来的时候,陆望险些没认出来童屿,还以为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女。 那一张小脸在波浪大卷的衬托下很是纯欲动人,再也看不出半点男人的影子。 所以童屿和美人之间差的仅仅是一顶假发...... 黑色的jk迷离小短裙下是一双洁白如玉的大长腿,那双腿仿佛会发光似的,晃得他的眼睛都直了,脑子也停止了思考。 虽然陆望对女人不感兴趣,但如果童屿是女生的话,他其实也是可以考虑的。 因为穿了胸罩的缘故,童屿的腰身看起来比刚才更加纤细了,仿佛他一只手就能环住。 “快点吧,别耽误时间了,中午还要去听课。”童屿直接坐在了身旁的沙发上,随着他的动作,后面的短裙折起了一个边,露出了若隐若现的洁白臀边。 陆望顿时有种血液全涌上头的感觉,以至于室内的体感温度都变高了几度。 他蹲到童屿跟前,抬起了童屿的一只脚...... “你干嘛?!”童屿只差一脚踢在他的脸上。 “别激动,给你穿袜子。”陆望一边解释一边给童屿套上长袜:“这是一套的。” 陆望的手指是温热的,比童屿的皮温要高一些,可此刻童屿却觉得对方的手指是滚烫的。 没来由的,被触碰的脚背仿佛被灼烧了一下,他忽的就收了回去:“还是我自己来吧!” 陆望继续蹲着,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童屿穿好袜子之后皱了皱眉:“你能不能别蹲在我面前。” 陆望索性直接坐在了地板上,但坐在地上后,他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见短裙下的风景,虽然他也没看到什么,但若隐若现的感觉更加致命:“你是不是没穿打底裤?” 童屿顿时石化在了沙发上,过了几秒钟才问:“你看见什么了?” 陆望:“没看见。” 见童屿一脸不信的样子,他又补充道:“不过还差一点就看见了。” 童屿直接站了起来,先前折起来的裙角也搭了回去,他来回走了几步之后,发现陆望一直坐在地上,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你还坐着干嘛?” 陆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太阳穴:“有点热,坐地上凉快!” 陆望此刻的确很热,地板也的确很凉快,他想等自己凉快下来之后再起来。 童屿一脚踹了过去,踹出去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穿的是女装,而下一秒,陆望直接接住了他伸出去的右脚,并且还用手指紧紧握住了他的脚腕。 此时的角度很迷,陆望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看见了什么,反正就是,刚才没看见的,现在全看见了,他顿时觉得自己的脑袋卡了壳。 第42章 大胆 与此同时, 童屿的脑袋里也忽然蹦出了很多个问号。 他看见了? 他应该看见了!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裙子这种糟糕的东西? 这家伙为什么要坐在地上?! 是在对我耍流氓?!!! 他逐渐变得抓狂起来,也不管陆望究竟看没看见,直接拎着陆望的领子,把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陆望一脸惊讶的看着童屿, 心说:看着挺弱的, 力气还挺大! “你...”童屿从牙缝里逼出一个字后,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表述自己的愤怒了。 “我...”脑袋卡壳的陆望也没好到哪里去。 童屿正要挥拳揍人, 忽然感觉有个东西顶住了他的腹部。 至于是什么东西, 不言而喻。 同为男生的童屿几乎不用想, 也知道长在那个部位的会是什么东西。 陆望后退了一步, 有些尴尬的抓了抓自己额前飘的两根呆毛:“我...去一下洗手间。” 童屿没拦着, 事实上他有些震惊, 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也没去听陆望说了什么。 等陆望进了洗手间, 他才逐渐从懵逼的状态中回过了神, 坐回了沙发。 一颗小石子落入湖水之后往往要经历一系列的过程湖面才会逐渐平静下来。 此刻, 童屿的心就像荡漾开的波浪一样,一个接一个的从圆的中心向外扩散, 一层一层的冲击着他不太灵光的脑子。 他拧开矿泉水瓶, 仰起头“咕噜咕噜”灌了大半瓶,仿佛这样就能把他心里的石子冲走一样。 他刚才感觉到了, 非常明显的感觉到了。 难怪那家伙要一直坐在地上不肯起来,难道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 不知道是不是这间店通风不太好的缘故,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大脑有点缺氧,像喝过酒似的,变得不是很清醒。 与此同时,洗手间里的陆望正在想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实在是经不起童屿这种形式的勾引, 所以今天起反应很正常。 他用冷水洗了把脸,又撑着洗漱台站了一会儿。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陆望忽然自言自语了起来:“暴躁的...童宝...” 脑子里放映着童屿提着他领子时的画面,那种暴躁的,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简直让他着迷! 为什么一个人生起气来的样子会这么可爱,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欠揍? 想到这里,他对着镜子笑了一下,笑容有点憨。 陆望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童屿已经换掉了裙子,现在穿的是来这里之前的衣服。 他松了口气,有些尴尬的提起一件布料比较多的女装走了过去:“要不还是穿这件吧。” 童屿听见声音后微微侧头,看了陆望一眼,似乎也有些尴尬。 陆望停在了离童屿还有一米的距离,看着童屿的侧脸,他忽然愣了一下。 他知道童屿长得好看,以前知道,现在也知道,但以往他都是看着童屿的脸,或者上半身,再不然,就是欣赏一下对方的大长腿。 但是此刻,他看童屿的时候视觉上仿佛安装了一个放大镜......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童屿那张红润而又丰盈的唇,以及自然向上微勾的唇角...... 陆望的喉结动了动,心里忽然就滋生出了更多的想法,再然后,他又觉得对方的鼻梁简直精致得不像话,从侧面看过去,纤长的睫毛就像小翅膀一样,在鼻梁的山根处轻轻扑扇,那傲娇的眼神看人的时候从来都是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 可越是这副样子,他就越想侵犯一下,跟着了魔似的。 陆望感觉自己的心跳又加快了,就像染上了罂粟一样,有种上瘾的感觉。 童屿侧过头看着陆望手里提着的白衬衣和长裤,感觉这套衣服除了版型比男装小之外,和男装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心说,早点拿这种衣服来不就省事多了吗? “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以后还是......” “知道了,不用你提醒。” 童屿打断了陆望的话,只是侧过身,面无表情的接过了衣服:“不用试了,就这件吧,演讲要开始了。” 陆望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十一点四十了。 这里离演讲的会堂只有两公里,骑机车的话,几分钟就能到。 陆望把确认过尺码的衣服装进了手提袋里:“上车,载你过去。” 童屿原本是不乐意上车的,但他不想表现得太明显,不然显得他像是知道什么似的。 不想表现得太刻意,所以他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坐到了陆望身后:“你快点儿,要迟到了!” “放心吧,这条街没有比我更快的了!” 陆望说完又觉得不太对劲儿,于是补充道:“我说的是骑车速度。” 其实不解释还好,解释一下气氛反而尴尬了起来。 后座上的人没啃声,陆望油门一拧,车身猛的向前冲了出去,还好童屿早就紧紧的抓住了车后座,不然肯定得摔个头朝地。 机车冲出了巷子,在路口转弯之前猛的刹住了车,童屿整个人都因为惯性的缘故向前倾斜,被迫的紧紧贴住了陆望的后背。 从前没觉得这样有什么太不妥的地方,可今天发生了之前那样的事,这样的动作倒显得暧昧了起来。 童屿没说话,挪着身子往后移了几分。 转过路口之后,又是猛的加速,然后又忽然急刹车,以至于童屿又贴了上去...... 几个轮回之后,童屿终于没能忍住:“你就不怕把你脑子里的潲水荡出来了?” “那可不是潲水。”陆望笑着说:“那是爱情发酵后的琼枝甘露!” 童屿很无语,完全不知道怎么回复陆望,换做平时,他会直接骂回去,但是今天,他有些懵,脑子不是很灵光,所以骂人的技能也退化了。 等红绿灯的时候,陆望侧过头看了童屿一眼:“不如抱紧我?” 童屿听到这句话之后手心一紧,更加用力的抠住了机车上的缝隙。 陆望见童屿没反抗,也没骂他,自然而然的伸出手去摸童屿的手,抓住细白的手腕后,直接往前带,放在了自己的腰间。 童屿刚想缩回手,却被对方更用力的握住了:“如果一个月后还是没办法喜欢我,我会自觉离开的...所以在这之前,你可以大胆一点!” 路口的绿灯亮了起来,放在陆望腰间的手还是缩了回去。 之后的一段路里,陆望都感觉自己的心闷闷的,快到会堂的时候,他忽然感觉一只手轻轻的抓住了他的衣角。 因为太轻,他甚至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陆望垂眼,看到了腰间夹着自己衣角的两根手指。 如果此时他没有戴头盔,童屿应该能从后视镜里看到他像神经病一样偷乐的样子。 童屿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抓住陆望的衣角之后,他忽然后悔起来,他的手指是僵硬的,不知道究竟要继续抓着还是松开,所以只能僵持在原地。 五分钟后,车停在了会堂外面,童屿松开了陆望的衣角,同时看了一下手表。 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始了,却没看到苏达的影子。 童屿给苏达打了个电话,那边直接挂断了。 估计是已经进去了。 以前苏达也干过这种事,觉得没必要接电话,所以直接给挂了。 陆望摘掉头盔,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怎么不接电话?” 童屿把手机揣进兜里:“估计在里面了,我先进去了。” “嗯,我也去办点事,一会儿来接你吃饭。”陆望看着童屿那张不太好意思的脸笑着说:“结束之前给我打电话?” 童屿原本想说不用了,他自己打车回家,可话到嘴边却犹豫了。 见陆望满怀期待的看着他,他忽然有点不忍心拒绝。 他盯着陆望的头盔愣了愣:“好。” 陆望说得没错,只是一个月而已,一个月后他们就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了。 所以这种小事根本没有必要再纠结。 反正他迟早都会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的。 进入会场之后,童屿不知怎么的,忽然回头看了一眼,结果看到陆望正看着他微笑。 童屿猛地回过头,像木头人一样动作呆板的检了票。 知道陆望还在看他,他的心跳莫名的漏了一拍。 童屿按照票上的指示,找到了5排14号的座位,走近了才发现坐在5排15号的人不是苏达,而是林晓晓。 心理学家已经到场了,四周都安静了下来,童屿先落了座。 没等他先开口,林晓晓忽然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苏达有事,所以把票转给我了。” 童屿嗯了一声,眼睛一直盯着讲台上的专家。 “那天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林晓晓继续说:“上次的微信...是我太情绪化了,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童屿眼前的灯光暗了又亮,想起当时林晓晓问他:为什么要骗我? 童屿不知该怎么回复,只好回了一句:抱歉。 “哦,没事。”童屿说完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冷淡了,于是补充道:“你还好吗?” 第43章 唐突 林晓晓心情还不错, 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微笑:“还好。” 童屿实在不擅长和女生聊天,尤其是和不熟的女生,但他比较照顾对方的情绪, 于是问了一句:“打算什么时候回学校?” 林晓晓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想了一会儿才说:“不想回学校。” “嗯?为什么?” “不想听见别人的流言蜚语。”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童屿转头看了一眼林晓晓, 发现她今天打扮得很清新脱俗, 白色的连衣裙看着很有垂感, 半条小腿露在外面, 细白的脚踝下是一双带着深蓝色蝴蝶结的平底的公主鞋。 和他以往看到的那个性感的林晓晓不太一样。 这是换风格了? 林晓晓看了他一眼, 就立即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被绑架的女孩里只有我没事, 但大家都不相信, 背地里都在讨论我, 我才不要回到那种地方。” 童屿一想, 觉得也是, 昔日的宅男女神在学校有多风光,就有多少人羡慕嫉妒恨, 突然遭受了绑架, 还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背后免不了有人幸灾乐祸无事生非。 童屿不知道怎么安慰林晓晓, 只好说:“不用太在意别人的眼光。” 林晓晓因为童屿的这句话猛地抬起了头:“你会介意吗?” 童屿一时间被问懵了:“介意什么?” 林晓晓又支支吾吾起来:“介意...我被杀人凶手绑架过...” 童屿看着林晓晓,缓缓开口:“我为什么要介意?” 林晓晓左手紧紧捏着自己的右手:“你不介意就好......” 她似乎欲言又止, 心脏猛烈的跳动着,有些话呼之欲出,却少了一个恰当的时机。 “我知道这件事对你的打击很大,希望你能回归正常的生活。”童屿说:“忘记杀人凶手的事。” 林晓晓紧紧抓住自己的裙摆, 身体也因为紧张而绷着:“其实,今天是我求苏达把票让给我的,也是我求他瞒着你的...童屿...我真的很喜欢你...这样的表白对你来说可能有点忽然...可是对我来说,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 我一直以为聊天的对象是你,我一直以为我们已经在一起了,那段时间我真的好开心,我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林晓晓很激动,用渴望的眼神看着童屿:“你知道吗,我知道真相的那天...就像经历了一场失恋,直到现在我都没有从失恋的阴影里走出来...我知道这么说很唐突,可我真的放不下你!” 林晓晓在几百人的会堂里忽然落泪,童屿忽然就变得手足无措了。 如果是别的女生,他大概会直接扬长而去,可对方是林晓晓,他心里的自责让他没有办法丢下她离开。 他在兜里掏了半天,掏出一张纸巾,有点皱巴巴的,但他还是递了过去:“别哭了。” 林晓晓接过纸巾,擦了擦脸颊的眼泪:“所以,你愿意接受我吗?” 童屿的视线开始四处飘散,虽然他还坐在这里,但他已经迫不急待的想逃离这里了。 他有一种被人逼婚的感觉,很窒息。 “能不能给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林晓晓几乎用哀求的眼神看着童屿:“求你...” 会场忽然安静下来,心理学家站到了讲台上,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什么开场词,但童屿什么也听不进去:“抱歉,我做不到。” 他毅然决然的站了起来,迈着大步朝出口走去。 那一刻童屿觉得自己可恶极了,竟然对一个内心受创的女生说出这种话。 但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算在一起了他也不会认真的,到头来只会把林晓晓伤得更深。 林晓晓看着童屿离开的背影,瞬间就崩溃了,担心童屿这一走,又很难再见到了,于是她抹着眼泪追了出去。 童屿站在街边打车,心情郁闷的他此时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待着。 但这里人流量太大,用手机叫的车一直堵在一公里以外,半天都没动一下。 他很烦躁,手指落到了和陆望的聊天界面上。 他此刻忽然想给陆望打个电话,让他载着他去桥头吹风,把刚才林晓晓那卑微可怜的眼神从脑子里吹走。 电话刚拨出去,林晓晓就追了出来,她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知道他在看她,于是从包里摸出了一把水果刀。 童屿不知道林晓晓想干什么,但他下意识的放下了手机,朝林晓晓飞奔而去。 但林晓晓已经把水果刀伸向了自己的左手手腕,细白的手腕上出现了几个深色的结痂,看着相当明显,像是被烟头烫出来的。 童屿用最快的速度夺走了林晓晓手里的水果刀,然后把刀扔在了地面上。 刀在地面滑行了一段距离后撞击到了花坛,来往的路人被两个人的举动吸引了,皆投来了疑惑的眼神。 “你疯了!”童屿感觉自己再晚来一秒钟,林晓晓的手腕就要见红了。 林晓晓的情绪还处于崩溃中,抱着自己的头蹲在地上放声大哭:“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只要一想到你和我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我就难受得想死!” 路人停了下来,开始对一男一女指指点点。 “你先起来,我们换个地方说话。”童屿很无奈,但不能由着林晓晓在这里发疯。 林晓晓似乎什么都听不进去,沉浸在自己的悲伤当中,童屿完全没办法了,掏出手机想给陆望打电话求救,结果拿起手机发现电话一直在通话中。 “怎么弄?” 童屿问陆望。 电话那边沉默了两秒钟:“告诉林晓晓,你有对象了。“ “啊?” “啊什么?很难吗?”陆望似乎也有一点郁闷,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沉。 童屿压低了声音:“这不是骗人吗?“ “她想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办法,你越在意,她就越猖狂。“陆望声音里透着一股冰冷的淡漠:“你不是很擅长拒绝别人吗?” 童屿挂了电话,蹲到林晓晓面前,想和对方好好谈谈,但人来人往的广场确实不适合说话,他想了一下,说道:“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童屿猜测林晓晓可能是创伤后的精神失常,所以决定先安抚她的情绪,然后再听陆望的,告诉林晓晓自己已经有对象了。 林晓晓抬眼看着童屿,伸出了右手。 童屿犹豫了一下,长叹了一口气,拉了林晓晓一把。 不远处响起了车鸣声,很刺耳,他转过头,看见离自己大概5米的方向有一辆漆黑的机车,机车的主人戴着炫酷的头盔,正对着他按喇叭。 周围的行人开始抱怨,骂机车主人是神经病,没素质。 童屿把林晓晓从地上拉起来之后就松了手,正好叫的车到了,他直接带着林晓晓上了车。 林晓晓一直在哭,妆容已经哭花了,司机从前面递来一包纸,并说道:“女朋友就是要哄的,千万别和女人讲道理。” 童屿接过纸巾盒,回了一句:“她不是我女朋友。” 林晓晓听到后哭得更伤心了。 这种时候童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叫的车是开往自己家的,难道要带着她回家吗? 不妥,要是以后被林晓晓堵门怎么办? 童屿想了一下,觉得林晓晓应该做得出来。 正想着,一个黑影出现在他的车窗前,仔细一看,竟然是陆望骑着机车追了过来! 陆望单手骑着机车,对他摇了摇手机,意思是要他看手机。 “师傅,前面的咖啡馆停一下!”童屿忽然想到了什么,再次看向陆望。 进了咖啡厅,和他想的一样,陆望跟了进来,就坐在他的对面。 陆望点了一杯咖啡,然后双手抱胸一直盯着他,眼睛里写着非常明显的不爽。 在咖啡厅里坐了几分钟,林晓晓的情绪稳定多了,童屿借机去了一趟卫生间。 果不其然,陆望跟了过来。 陆望站在童屿身旁洗手,忽然来了一句:“早知道哭对你这么管用,我也哭哭得了。” “别逗了,帮我个忙。” 童屿知道这次的问题比较棘手,也知道以他的情商很难处理好这么复杂的事情,所以他只能求助陆望了。 陆望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我解决不了她......” 童屿还没说完就被陆望打断了:“那不如从了人家?” 陆望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点酸酸的:“人家长得漂亮,身材又好,还爱你爱得死去活来的。” 童屿此时没有心情和陆望贫嘴:耷拉着眉眼问陆望:“学生会长的情商应该很高吧?” 陆望瞬间就警觉了起来:“你想干嘛?” 童屿:“帮我解决一下,我请你吃饭。” 见童屿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陆望决定先不吃这个醋了:“行吧,一会儿你直接从侧门走,别让林晓晓看见了,我来给你善后。” 童屿:“你确定?” 陆望挑了一下眉:“你留在这里,林晓晓肯定没完了。” 童屿大概是怕了林晓晓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在隔壁等你,有情况通知我。” 第44章 破例 林晓晓盯着手里的咖啡杯发呆, 正在想童屿去洗手间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 服务员端上一杯咖啡,放在了她手边:“您好,这杯是那位先生请你喝的。” 服务员指了指林晓晓身后的位置, 林晓晓转过身, 看见陆望正对她笑。 这不是学生会长吗? 见到认识的人,林晓晓打了招呼:“学长, 这么巧!” 陆望眯着眼睛笑着:“我可以坐你对面吗?” “嗯...那个位置已经有人了, 如果不介意的话, 坐我旁边吧。”林晓晓客气的回应。 陆望没客气, 直接坐在了林晓晓身旁:“我听说你休学了, 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林晓晓把脸颊旁的头发拨回耳后:“没有, 只是想休息一段时间。” 陆望点了点头, 掏出手机:“我知道一个地方很适合散心, 有空可以去那里看看风景, 正好拍了几张照片, 你看看喜不喜欢?” 陆望的手机屏幕亮起的一瞬间,一张精致的脸映入了林晓晓的眼睛里。 屏保里的人像是睡着了, 侧脸绝美, 脸上挂着红晕,似乎上半身没穿衣服, 好看的天鹅颈和锁骨被拍了下来。 那个人正是童屿。 林晓晓:“你怎么用他的照片做屏保?” “你说他啊?”陆望又欣赏了一遍照片上的人:“这是我男朋友!这张照片是他睡着的时候我偷拍的,好看吗?” 林晓晓盯着陆望的手机屏保, 很明显,这是在床上拍的,难道他们...... 林晓晓知道陆学长一直以来都是单身,以前也听说过有女身高疯的狂追求过他, 但从来没听说过他有女朋友,难道...这就是他一直单身的原因吗? 他真的和童屿...... 林晓晓捧起咖啡杯,把咖啡喝了个精光。 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关节泛白:“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几个月而已,不过我已经喜欢他很久了,以前没有机会接近,现在...”陆望说到这里笑了一下:“现在我们住一起,很幸福!” 林晓晓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忽然觉得自己今天的一系列的表现都很可笑,对方居然...是个同性恋! 难怪童屿对自己不感兴趣...原来是喜欢男生... 虽然她还是不甘心,但得知童屿拒绝自己并不是因为自己不够优秀,而是因为根本就不喜欢女生,她又稍微好受了一点。 林晓晓拿起自己手边的包包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学长,我忽然有点事,就先走了。” 陆望:“还想说把我男朋友介绍给你认识呢,他去厕所了,应该快回来了!” “不好意思学长...我真的得走了!” 林晓晓不想一会儿童屿回来了自己更加尴尬,于是快速离开了是非之地。 陆望见林晓晓走了,给童屿发去微信:【搞定了,她走了,你过几分钟再过来,别在路上碰到了。】 童屿:【这么快,我刚开好钟点房。】 陆望:【开房?做什么?】 童屿:【以为你要解决很长时间,我有点头疼,想睡觉。】 陆望这才想起来隔壁是家连锁酒店。 陆望:【你睡得着?】 童屿:【躺着会好点。】 陆望:【在房间等我,我带点吃的过来,吃完再睡。】 过了半分钟,童屿回了一条消息:【315号房。】 陆望不得不承认,他看见房号的时候激动了一下,这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把手机屏保换回了默认屏保,然后结了账去隔壁的餐厅。 童屿躺在大床上,没脱衣服,也没掀开被子,他闭着眼,用手腕挡住刺眼的阳光,头很痛,不想动,连窗帘都懒得拉一下。 他这头痛只是偶尔发生,上一次痛,是因为童峥丢下他和妹妹出国,上上次是妈妈出车祸。 陆望敲门的时候他刚睡着,突然被吵醒,开门的时候心情不是很好。 他坐回了床边,实在没什么食欲,还想继续躺着:“你们怎么交流的?” 陆望把一次性碗筷拿出来:“没交流,我说你是我男朋友,她了解情况之后就走了。” 童屿倒没觉得太惊讶,他其实猜到了陆望会这么说。 “她什么反应?” “挺震惊的,估计想不到竟然输给了一个男人吧!”陆望笑了一下:“不过输给我也很正常,毕竟我属于男女通吃的类型,她应该很快就会想通的。” 食物的香气飘进鼻腔里,刺激了一点食欲,童屿喝了两口汤,但实在是太困了:“你吃吧,我睡觉。” “再吃点吧。”陆望顿时也没了食欲,放下了筷子。 童屿直接倒回了床上:“5点再叫我。” 陆望把外卖收拾好了放在门边,转身拉上了窗帘,空调开到适宜的温度,然后调了一个下午五点的闹钟。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也躺到了床上,枕着手臂看着天花板,他并不困,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 大概是空调吹得有些冷了,童屿翻开被子钻进了被窝里。 陆望也跟着钻进了被子里。 大概是因为盖着同一床被子,气氛莫名的暧昧了起来,虽然两个人隔着一些距离,但还是能感受到对方身体传来的温度。 童屿更加睡不着了,直接睁开了眼。 一睁眼就看见陆望用炽热的眼神看着他。 童屿:“我头疼...你能不能换个地方躺着,你这样我睡不着。” 陆望笑了一下,伸手去摸童屿的头。 童屿本来想躲,但已经来不及了,对方的手指已经插进了他的头发里。 陆望整个人都贴到了他的面前,手指轻轻揉着他的太阳穴,并用一双炽热的眼睛看着他:“童屿…我喜欢你的时间可比林晓晓长多了,大二的时候就喜欢你了,说好了要来学生会的,我都破格让你做我的助手了,怎么突然又跑了?” 童屿的心脏跳得很快,他知道陆望在迷惑他,说话的时候很温柔,揉着太阳穴的手指也很温柔。 童屿下意识的往后缩:“那时候家里出了点事…我妈出了车祸,所以我每天都在往交警大队跑...我...” 童屿还没说完,就被陆望一把抱了回去,他的嘴差点就贴在陆望的脖子上了,这种暧昧的距离让他暂时忘记了头疼。 “我应该早点追你的。”陆望的气息微重:“这样就能替你分担一点。” 童屿的脸很热,耳朵也很热,鼻腔里全是陆望身上的味道,他不由得闭上眼,深深的嗅了一下,对方竟然让他有种安心的感觉。 或许这个拥抱不应该出现,但他此刻却因为这个拥抱,情绪得到了缓解。 童屿慢慢放松下来,呼吸也变得均匀,奇怪的是,他的头竟然不疼了。 童屿:“就破例让你抱一次,下不为例。” “嗯。”陆望的手放在童屿的腰上,轻轻拍了两下:“快睡吧,我不动。” 两个人就这么抱着睡着了,直到闹钟响起才分开。 童屿洗完脸,站在浴室里盯着镜子里的人,他忽然有点看不懂自己了,被陆望抱着的自己竟然睡了一个好觉。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过了,以前头疼的时候都睡不好,睡一会儿就会醒,今天居然睡了足足四个小时的午觉。 与此同时,他心脏跳得厉害,有种压抑不住的激动在身体里窜来窜去的。 直到陆望敲门,他才回过神来。 陆望拉开浴室的玻璃门走了进来,手还不忘在他肩膀上捏了一下,指腹的力度都仿佛带着暧昧:“睡得挺死,闹钟响了很久你才醒。” 童屿忽然有点不好意思直视陆望的眼睛,低着头嗯了一声,就想往外走。 陆望的手直接从童屿的肩膀划到了腰的位置,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午觉:“腰真细。” 童屿立即打了个激灵,推开了陆望:“别乱摸!” 陆望靠在玻璃边抖着肩膀傻笑:“刚才都摸几个小时了,再摸一下怎么了?” 童屿哑口无言,刚才的事情,他还没想明白。 想从浴室出去,但陆望挡住了出口。 陆望仍旧在回味:“手感不错,我很喜欢,以后可以经常摸吗?” “没睡醒的话就继续睡!我走了!” 童屿气呼呼的推开了陆望身后的玻璃门,侧着身溜了出去。 童屿从身边经过的时候,那张通红的小脸尽收眼底,陆望想伸手在对方的脸上掐一下,但又忍住了。 童屿刚退完房,就收到了吴志发来的消息:【晚上见个面吧,有些事想和你当面谈谈。】 陆望皱起了眉头:“什么毛病,喜欢晚上约人出门。” 童屿:【就现在吧,发定位。】 半分钟后,吴志发来了定位。 约定的地点离这里不远,就在刚才演讲的会堂对面,不到五分钟,两个人就到了约会的地点。 吴志坐在火锅店里,正在点菜,抬眼看见童屿来了,把菜单放到了一边,笑着问:“匆忙约你们出来,没打扰到你们休息吧?” 童屿坐在了吴志对侧靠里的位置,陆望和吴志面对面坐着。 吴志看着陆望:“这位是?” “我是他男朋友。”陆望抢先回答了这个问题。 童屿也没否认。 吴志点点头:“幸会幸会!” 童屿:“有什么事非得面谈?” 吴志从公文包里抽出了一个文件夹:“是这样的,最近接了一个网络剧的剧本,原本是想让其他公司的男主播演男一号的,但是这个主播最近身体欠佳,没法演了,我思来想去觉得你很适合这个角色,所以想和你谈谈男一号的事。” 童屿接过剧本简单看了一下,就是一个狗血的爱情故事。 吴志继续说:“原本是打算把你包装成女装大佬的,但我想深入挖掘你身上的价值,最近手头上有些资源,所以我打算一鼓作气,包装出一个拥有百万粉丝的人气网红。” 见童屿不为所动,吴志继续说:“这只是我的第一步计划,等你红了之后,我准备带着你进军耽改剧......毕竟你的先天优势不能浪费了。” 童屿把剧本扔回桌上:“你什么意思?说我娘?” 这一下算是触到童屿的逆鳞了,他最不喜欢别人说他娘了,要不是为了调查案子,他也不可能穿女装。 “没有没有!”吴志解释道:“耽改剧是现在的大热,我没有攻击你的意思!” 眼看就要覆水难收了,陆望忽然插了一句:“什么时候试镜?” 吴志:“明天吧,刚好女一号也有时间。” 陆望翻开协议,看了一眼女一号的名字,眉毛不由得挑了一下。 吴志笑着说:“女一号是我们公司刚签约的新人。” 陆望放下协议,又拿起桌上的剧本翻了两下,才翻了一半,就看见了两个接吻的片段:“你这个接吻的镜头...打算怎么拍?” “如果实在是比较介意吻戏的话,也是可以考虑借位拍摄的。” 陆望又翻了几页,发现后面出现大量的拥抱和暧昧情节,于是他直接扣上了剧本:“不是打算拍耽美吗?还拍言情剧做什么?”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基本上是清一色的女网红,还没有适合的男主人选。”吴志解释道。 陆望的食指在腿上轻轻扣了两下:“你看我行吗?” 吴志愣了一下:“你?” “不能拍吗?”陆望对自己的外在条件很自信。 “你当然没问题!”吴志立马反应过来了:“不过我们已经支付了女一号的部分片酬...恐怕...” “我不要钱。”陆望笑着说:“免费给你们拍,就当支持我男朋友的事业了。” 吴志皱了一下眉:“这样的话,我得和女一号沟通一下了,还要出一份关于免费拍摄的协议......” “既然这样的话...”童屿直接站了起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等你们商量好直接通知我吧!” 童屿直接走人了,陆望也告辞追了上去。 走出店门口童屿才停下来,转身瞪着陆望:“你没看见女一号的名字吗?” “看见了。”陆望跟在童屿身后说:“林晓晓嘛,第一眼就看见了。” 童屿:“吴志为什么安排我和林晓晓一起演戏?” “嗯...”陆望皱着眉故作认真的想了一下:“难道他想撮合你们两个?” “你也看出来了。”童屿幽幽的说:“你觉得他想干嘛?” 陆望把手臂挂在了童屿的肩膀上:“你先别急,我们回去等消息吧!” 第45章 跟踪 第二天一大早童屿就接到了吴志的电话, 吴志表示和女一号没谈拢,冒然解约的话得吃官司,所以不打算毁约。 吴志又给出了还算丰厚的片酬,意思是诚心想和童屿合作。 童屿挂了电话, 把手机扔到沙发上:“我怎么感觉这个吴志和林晓晓是一伙的!” 想到这里, 童屿找到纸和笔,把吴志、林晓晓和自己的名字写在了纸上。 他的手指转着签字笔, 实在没从他们三个人之间找到什么利益关系。 陆望拿走了童屿手里的笔:“我觉得, 这个案子得把绑架案的人物加进去。” 陆望又在纸上写下了苏达的名字:“苏达喜欢林晓晓, 林晓晓喜欢你, 而你喜欢我...”他说完又把自己的名字写了进去。 “扯几把蛋!”童屿纠正道:“我可没喜欢你, 别意.淫了!” 童屿说完就要把陆望的名字从纸上划掉, 但被陆望制止了:“我开玩笑的, 放一起分析而已, 别激动啦!”说完又趁机摸了两下童屿的头。 童屿推开了陆望的手, 又皱起了眉头:“吴志会不会已经知道了林晓晓喜欢我的事情?他和林晓晓会不会达成了什么协议?假设我和林晓晓在一起了, 会发生什么?” “我会心碎的。”陆望捂着自己的心脏说:“我可接受不了!” 陆望的这句话让童屿陷入了沉思:“苏达一直把林晓晓当女神看,我要是和林晓晓在一起了, 苏达也接受不了。” “所以...你怎么想?”陆望问:“要接这部戏吗?” 童屿自己也有点纠结起来, 吴志就像一个谜题,他想解开谜题的答案, 又担心自己会落入对方的陷阱。 “别忘了吴程是怎么死的。”陆望提醒道:“吴志用一本书就诱导出了一个变态杀人犯,事后还能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很和气, 但那只是面具。” 陆望继续说:“他有很强的控制欲,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童屿倒回了沙发,回忆起连环杀人案的细节:“你觉得连环杀人案结束了吗?” “虽然还没有找到仓库女尸的躯干和头,但是案子已经结了, 吴程也已经死了,很多细节都已经死无对证。” “为了接近吴志,我们已经做了很多准备,不能因为林晓晓的事打断我们的计划。”童屿的手肘撑在膝盖上,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这部戏还是得拍,而且我们不能浪费时间了,得加快进度,尽快摸清楚吴志的意图!” * 林晓晓早就来到了片场,已经画好了妆,左顾右盼的看着来往的陌生人,希望能看到童屿的影子。 一会儿要拍摄女主和男主相遇时的情景,所以她的手里拿着一支道具玫瑰。 第一幕是介绍女主身世背景的,女主是一个品学兼优的知识女性,但因为性格原因一直没有对象,所以在26岁这一年,家人给她物色了一个还不错的相亲对象,也就是童屿。 网剧和电视剧不一样,拍摄的节奏很快,也不要求演员有多好的演技,只要完整的讲完一个故事就行了,所以她并没有太大的压力,镜头很快就过了。 一会儿要拍女主和男主的第一场戏,但是作为男主的童屿到现在还没到片场。 第一次当导演的吴志一直坐在电脑屏幕前看手表,本来今天拍完第一幕就要收工的,但童屿忽然提出今天要拍第二场,所以工作人员都还没下班,都在等他到场。 他的脾气看起来很好,男主迟到了,但他一点要发火的意思都没有。 当童屿穿着一身正装出现在片场的时候,很多工作人员都投去了抱怨的眼神。 林晓晓看到童屿来了,忽的低下了头。 得知童屿是同性恋,给她的打击不小,但她没办法因为这件事就放下对童屿的喜欢, 当看到西装革履,帅气的童屿出现在片场的时后,她的那颗芳心又不受控制的动了一下。 陆望把玫瑰道具塞到童屿手里,俯首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但从林晓晓的角度看过去,就好像陆望在亲吻童屿的侧脸。 她的手瞬间捏紧了玫瑰。 吴志问童屿还需不需要对一下台词,童屿直接拒绝了:“没几句台词,不用对了。” 灯光师和摄影师已经做好了准备,大致讲了一下演员的站位后,就开始拍摄了。 童屿拿着一枝玫瑰,绅士的走向餐厅角落里同样拿着玫瑰花的女孩:“请问,是叶姗吗?” 林晓晓抬起头,看了一眼眼前的人,一个眼神就诠释了什么叫神魂颠倒。 两个人的确CP感十足,拍摄也进行得很顺利,虽然都不是专业的演员,但整体来说还是很有潜力的,男女主台词功力都不错,后期甚至不用配音。 因为拍得比较顺利,工作人员也都很投入。 陆望一直有意无意的从背后盯着吴志,发现吴志有一搭没一搭的看手机,似乎对自己的新戏并不是特别上心。 吴志在拍摄的过程中出去接了一个电话,陆望直接跟了上去。 楼梯口里,吴志对着电话说:“我知道了,马上过来,等我十分钟。” 打完电话之后,吴志称自己有急事要马上处理,找人接替了他的位置,然后直接去了停车位。 陆望打算骑机车跟踪吴志,从停车位出来的时候,瞥见一个戴着白色鸭舌帽的男生坐在餐厅的隔壁,即使看不全男生的脸,他也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就是苏达。 苏达因为腿伤,右腿到现在还缠着纱布,虽然穿着宽松的运动裤,但也能看出来,右腿比左腿粗很多。 偏偏这个男生的右腿看着也比左腿粗,所以陆望更加确定这个人就是苏达。 来了片场不上去打招呼,却鬼鬼祟祟的坐在隔壁的咖啡厅里喝咖啡,的确有点奇怪。 但他来不及打招呼,吴志的黑色越野车已经从车库里开了出来。 陆望带上头盔,发动机车跟了上去。 一直跟到星韵花园的门口才停下来。 这里他来过,还是被吴程带过来的,当时他和童屿还在36楼的公寓里找到了行李箱女尸的DNA,后来警察也来过这里,确认这里是行李箱女尸死亡的第一现场。 小区门口有个快递小哥在等吴志,吴志签收了一个挺大的包裹,看着挺沉的,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吴志和快递小哥一起把一个长方形的大纸箱搬上了越野车的后备箱里,空荡荡的后备箱刚好能放下整个纸箱。 之后吴志去了地下停车场,把大纸箱推进了电梯里。 电梯停在了36楼,是吴志公寓的楼层。 陆望很疑惑,为什么要拖这么大的物件去很久不住的公寓? 十分钟后,吴志拖着纸箱从家里出来了,那个纸箱明显被拆开过,又重新用透明胶带封上了。 随着门被关上,走廊里吹来了一股风,这股风里夹杂着一种奇怪的味道,过度浓烈的香水味,里面还夹杂着某种难闻的味道。 陆望一时间辨认不出来这究竟是什么味道,有点咸,有点刺鼻,还很香,像是有很多味道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吴志拖着箱子进了电梯,直接去到了地下车库,陆望从电梯里跟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吴志驱车离开。 他打算跟上去,无意间从后视镜里瞥见了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熟悉身影。 苏达?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也在跟踪吴志吗? 他的心里顿时生出很多个疑问,但他并没有停下来,而是跟着吴志的车一路往前。 直到吴志上了高速路他才不得不停下来,他们的城市不允许机车上高速。 就在他停下来想对策的时候,一辆白色小轿车从他面前驶过。 虽然只是从他眼前晃过,但他似乎看到了驾驶位上的人。 是苏达? 陆望也不是很确定,因为只是一晃而过,他看得不是很清楚。 他给苏达拨去电话,苏达并没接电话。 只是自动回复了一条短信;【我现在有事,不方便接电话,稍后给您回复。】 如果陆望记得没错的话,沿着这条高速可以去往卢青山的家。 既然人已经跟丢了,陆望也不打算再继续跟了,他返回了星韵花园,并到了36层,吴志的家门口。 他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钥匙,轻易的就打开了吴志的房门。 当时童屿手里有这间屋子的钥匙,为了再次回来找证据,他们在归还钥匙之前,配了一把一模一样的钥匙。 陆望打开门走了进去,这件屋子和之前一样,除了茶几上多了一把剪刀和胶带以外,并没有什么变化,连阳台上的冰柜都还在原来的位置。 陆望走到阳台上,鬼使神差的打开了冰柜,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冰柜居然接通了电源。 不光接通了电源,还飘出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和他在电梯口里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但此刻的冰柜里出了冰渣之外,没有任何东西。 细看之下,他发现了一片类似保鲜膜的东西。 小小一片,已经被拉变形了,大概是因为保鲜膜贴在了冰柜的边缘,所以被撕了下来。 陆望回忆起上次检查房子的时候,他和童屿并没有发现这样的保鲜膜,所以这片保鲜膜一定是后面放进去的。 联想到那个足以塞下一个成人的快递盒,陆望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再次给苏达拨去电话,苏达依然没有接电话。 第46章 下葬 陆望把冰柜还原, 关上公寓的门,走出电梯之后,给童屿拨了个电话:“让林晓晓接电话。” 十钟后,苏达给陆望回了个电话:“还知道让林晓晓给我打电话, 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又不瞎, 再说你瘸个腿,谁不知道是你...先不找你算账了, 让你回电话就是想告诉你, 小心点吴志, 别跟太紧。” 苏达:“什么意思?” “我觉得他的后备箱里极有可能装着尸体。”陆望用不紧不慢语气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我都闻到了, 已经有味道了。” 苏达那边半天没吭气:“行了, 我知道了, 挂了!” 苏达跟着吴志的车下了高速, 副驾驶上放着一个没拉紧的手提袋, 里面露出一截刀柄。 苏达打了个方向盘, 驶出匝道:“我会盯紧他的。” 挂了电话, 苏达狠狠的拍了一下方向盘,额角的青筋暴起, 他用另一只手扶着自己的额角, 过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脑子里浮现出吴志发来的威胁视频,视频里的内容是他和林晓晓被绑架时拍摄的, 林晓晓最不堪入目的画面竟然被凶手拍了下来,还落到了吴志的手里! 不光他收到了威胁视频, 林晓晓也收到了。 她在电话里向他哭诉,诉说她的无助,吴志威胁她做主播,如果不答应就要曝光他们的视频。 林晓晓别无选择, 只能按照吴志说的做。 苏达很生气,看到一堆男人在直播间里不要脸的问林晓晓一些恶心的话题,他就更加生气。 他感觉自己的心被人狠狠捏着,透不过气来。 他答应了林晓晓会处理好这件事情,但他其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想到用恶人的方式去惩罚恶人。 他准备好了绑架要用的工具,又悄悄的跟踪了吴志两天,好不容易找到了下手的机会,没想到竟然被陆望给发现了。 他现在很急躁,想到林晓晓现在还被吴志威胁着拍戏,他就咽不下这口气。 尤其是今天看见饰演男主的人竟然是童屿,他就更加担心了。 他不得不联想出两个人因戏生情的画面,如果他没有和林晓晓发生关系,也许还能坦然的放下这段感情,但他们已经发生了关系! 已经发生了关系,那便永远不可能放下了,他是林晓晓的第一个男人,也想成为她最后一个男人。 所以他为了销毁视频,不得不计划绑架吴志。 可他的计划忽然被陆望插了一脚,必须立马终止。 苏达跟着吴志的车,一路跟到了黄桃村,发现对方第一件事不是把车停在家门口,而是拐进了一片偏远的路段,直到前面没路了才停下来。 吴志停在一片竹林前,茂密的竹林遮挡了苏达大半视线。 只见吴志下了车,打开了后备箱,似乎从后备箱里拖出了一个挺大的纸箱。 看样子陆望说得没错,那纸箱里的确装着不可告人的东西,也许真的是尸体。 苏达把车停在了挺远的地方,担心被吴志发现,他绕着另一条路靠近了对方。 绕到竹林后面之后,他终于看清楚了对方在干什么。 吴志竟然早就挖好了一个大坑,现在正用铁锹往坑里填土,而那土坑里似乎装着一个小型的棺材! 苏达确定那是个棺材,而且是黑色的棺材。 吴志身后的纸箱已经被划开了,露出空虚的内里,说明纸箱里装的的确是棺材。 苏达一时间懵了,难道吴志也是杀人犯? 他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应激反应,连滚带爬的回了车里,迅速把车调头,踩着油门驶离了黄桃村。 路上他给陆望回了一个电话,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发现。 陆望那边异常淡定:“别着急,你先回来,报警的事我来安排。” 苏达的额角布满了汗珠,被吴志的行为吓得不轻,虽然他也产生过歹念,想要绑架吴志,但毕竟不敢杀人,真的遇到杀人凶手时,他还是会害怕。 “知...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 苏达踩着油门的右腿有些微微颤抖,他尽量调整心态,让自己冷静下来。 陆望挂断了电话,看着还在拍戏的童屿,以及站在童屿对面一脸娇羞的林晓晓,思考片刻后,他拨通了队长王岳的电话。 “喂,队长,我想报个警......” * 王岳带人赶到黄桃村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一队人打着手电筒往竹林里搜索,另一队人则敲开了吴家的大门。 尽管警察来的动静很大,但村里一声狗吠也没听到,被惊动的村民纷纷从自己家走出来,站在路边看戏。 得知了警察的来意,吴老爷子差点一口气没顺过来,被吴婷搀扶着坐在藤椅上顺气。 “你们干什么!案子不是都结了吗?还来我家做什么?!”吴婷朝一群警察吼道。 看着一群横冲直撞的警察,心里酝酿着一股恨意,她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被警察给翻了出来,现在别说嫁人了,她连家门都不敢出。 只要一出门就能感觉到一堆人对她指指点点,背地里说她不检点,和外人生了吴程这么个不是东西的儿子。 他们吴家的脸也被丢光了,爷爷已经气得吐了血,可这群警察还是不肯放过他们! 原本在房间里打电话的吴志,被忽然闯进来的警察一股脑的压在了墙上,紧接着双手就被手铐铐住了。 他却没着急,看着铐他的警察,不由得笑了一下:“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 负责抓捕的刑警一字一句的说:“有人目击了你在竹林里埋尸,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与此同时,王岳带的人很轻易的就找到了埋尸的地点。 “泥土明显被翻动过,肯定有问题!” 他们没两下就挖到了土堆下面的东西,露出的一角看着的确像个棺材。 王岳幻想着那棺材里面装着的尸体,这么小的棺材,如果不是小孩子的尸体,那么,就是失去四肢的仓库女尸! 在来这里的路上,他已经联想出了很多种可能性,如果棺材里装的是被锯掉四肢的仓库女尸,那么连环杀人案的很多细节都可以有一个完美的解释。 似乎离破案只有一步之遥了,王岳的内心很激动,棺材打开的那一刹那,他整个人都瞪大了眼睛。 手电筒的光晃过打开的棺材,里没有小孩的尸体,也没有被锯掉四肢的女尸,有的只是一团黑色的,毛茸茸的东西。 棺材里飘出一股腐臭味,王岳才反应过来棺材里装的竟然是一只死猫,他顿时懵了。 那不光是一只死猫,还是一个笑话,一个充满了挑衅意味的笑话! 这个吴志究竟想干嘛?! “队长,现在怎么办?”一旁的刑警问。 “还能怎么办,放人啊!”王岳气不打一处来。 一旁的刑警被王岳吓着了,弱弱的问:“那...猫怎么办?” “带回去!总得带点东西回去交差!”王岳说。 得知此事的吴老爷子气得有些气喘,对破门而入的警察瞬间没了好脸色:“我要告你们乱抓人...我孙子是好人,容不得你们这样诬陷他!吴婷,马上打电话投诉他们!告他们私闯民宅!” 吴婷立马安慰老爷子:“肯定要投诉的,你先顺顺气,别被他们气着了。” 吴老爷子又看向吴志:“我看你就是闲的,好端端的,给猫做什么棺材!” 吴志也不着急,蹲到老爷子跟前慢慢的说道:“那猫本来就是请来家里改善风水的,我听大师说过,这种猫死后不能随便埋,要用对待家人的方式给猫下葬...所以我才在网上给猫定了个棺材,没想到会被人误会。” 吴志又笑着对王岳说:“实在不好意思,下次我要埋什么东西一定提前通知你们,免得你们风风火火的白跑一趟!” 王岳也没什么可说的,于是跟吴老爷子好生道了个歉:“对不住了吴老爷子,这回是我们草率了,您老好好歇着,我们就先走了。” 王岳收了队,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 屋外一群人等着看吴家人的笑话,一群警察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离开,留下一村的人站在村头对吴家人指指点点。 王岳一上车就给陆望拨去了电话,陆望还在问事情的进展,问得王岳大发雷霆:“你可真能给我找事!回我办公室等着!” 正好童屿的戏拍完了,走过来问陆望黄桃村那边的情况。 陆望挂了电话:“棺材里不是尸体,我们被吴志给玩儿了!”他淡淡的说:“队长很生气,所以我得回局里一趟。” “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童屿一边解西装扣子一边说:“我和你一起去,你等我换身衣服。” “别换了,难得穿这么性感,就不能让我多看两眼?”陆望色眯眯的盯着童屿说。 “你这人是不是少根筋?” 童屿发现对方似乎一点也不为后面的事情担心,竟然还有心思调侃他。 “反正队长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我们先去吃个饭,吃完饭把你送回去,我一个人去警局就行了。”陆望说。 童屿:“除了吃脑子里还能想点什么?” 陆望:“想你!” 童屿:...... 林晓晓大概是见两人要走了,急匆匆的跑过来:“能请你们吃个饭吗?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错的餐厅!” 童屿想说,不用了,却被陆望抢先一步答应了:“好啊,正愁不知道吃什么,等我一下,我去一趟厕所。” 陆望去厕所的功夫,林晓晓尴尬的看着童屿的侧脸:“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和陆学长是那种关系,既然你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那我就祝福你们!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躲着我了!” 林晓晓说完,逼着自己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 童屿还挺惊讶的,想不到林晓晓这么快就开窍了,虽然他和陆望并没有在一起,但能用这种关系摆脱林晓晓的纠缠,他觉得还是不错的:“你想开就好!” 林晓晓继续逼自己笑着,就像刚才拍戏那样表情自然,仿佛她真的已经放下了。 放下童屿是不可能的,她每接近童屿一点,都会感觉到自己陷得更深,之所以这么说,不过就是想继续出现在他身边而已。 他和陆望才在一起不久,所以感情应该不牢固,说不定她还有机会呢! 等陆望回来,三个人去了离拍摄地不到一公里的中餐厅吃饭,吃饭的时候总有男男女女向他们投来欣赏的目光。 林晓晓和陆望都坐在童屿对面,林晓晓坐在靠里的位置,陆望坐在他正对面。 童屿没觉得外人的目光有多难受,倒是觉得坐在对面一直看着自己的陆望有几碍眼:“你能不能别坐我对面?” “不行,坐你身边就看不到你了。”陆望自我陶醉的说。 童屿的眉毛动了动:“傻逼吧你!” “不傻怎么会喜欢你?” 童屿想说什么,见林晓晓还在旁边,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掏出手机给陆望发去微信:【你能要点脸吗?】 陆望看了一眼微信,回复道:【舔狗要什么脸?】 童屿很无语:【我收回之前那句话。】 林晓晓安静的低着头喝茶,没说话。 此时,苏达站在餐厅的玻璃门外,看着面容姣好的林晓晓,心里激起一阵醋意。 林晓晓看童屿的眼神和看他的眼神完全不一样,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仿佛有星光在闪烁。 苏达想走过去打个招呼,刚迈出了一步又停了下来,他的腿因为长时间的开车,伤口已经裂开了。 此时腿里渗出的黄色组织液浸染了大片裤脚,看着脏兮兮的,这种情况实在不适合上去打招呼。 林晓晓看到了会嫌弃的吧! 而且那三个人看起来像明星一样耀眼,自己现在过去岂不是自讨没趣。 苏达最终还是没能上去打声招呼,他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对面的面馆,坐在靠窗的二楼点了一碗面,然后悄悄的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林晓晓每夹一次菜,他就夹起一坨面,林晓晓把食物塞进嘴里,他也跟着把面塞进嘴里。 这样,就好像对方在陪自己吃饭一样,慢慢的,苏达竟然用这种方式得到了满足。 最后林晓晓用纸巾擦嘴,他也用纸巾擦了擦嘴。 “林晓晓,你一定会爱上我的!”苏达深情的看着对面的人,自言自语的说道。 第47章 猫 吴志坐在自家的墙角抽烟, 对着虚空的夜色,一双眸子幽深,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屋子里传来老人的咳嗽声以及大姐的抱怨,他缓缓吐出一团烟雾, 然后低头看着自己身下的水泥台阶。 之前下过一场雨, 台阶上落了很多枯叶,看上去有些凌乱。 吴志把烟头扔到地上, 然后伸手把台阶上的枯叶清理干净, 就好像这块水泥台阶是什么宝贝似的。 做完这个动作后, 他又盯着台阶愣了愣神, 然后自言自语起来:“有爷爷和姐姐陪着你, 应该不会孤单吧?” 冰冷的台阶并没有回应他。 他继续说:“我知道你最怕孤单了, 所以才把你安置在这里, 你毕竟是我打算结婚的人, 虽然不怎么喜欢你, 但也给你报了仇...作为代价, 你失去了手和腿...” 说完这句话,他站起身, 抖了抖裤子上的烟灰:“我该走了, 下次再回来看你。” 吴志进了屋,跟爷爷打了个招呼。 走之前, 爷爷拉着他的手说:“志儿啊,小袁没那个福气, 你就忘了她吧,你已经老大不小了,我们吴家的香火可全靠你了!” 老爷子喘了两口气,又说:“我这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 以后你要照顾好你姐姐,你就这么一个亲人了!” “爷爷,您会长命百岁的,别瞎想!” 吴志还和往常一样,说话做事都很得体,走之前还留下一个大红包,嘱咐吴婷,家里需要什么就告诉他。 吴婷一把抓住了吴志的袖子:“能不能现在就带我们离开这里?村里闲话越来越多了,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吴志想了片刻:“爷爷不习惯大城市,还是老家住得安心些。”他拍着大姐的手安慰道:“很快就会过去的!” 吴婷很沮丧,同时也很无助,但她的吃喝用度全靠吴志接济,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见吴志要走了,吴婷从房子里追了出来,把煲好的汤塞到吴志手里:“我看你最近都瘦了,这汤熬了一下午的,你一定要喝完啊!” 吴志把汤放到后备箱里,又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礼物袋递给吴婷:“这是专门给你买的。” 吴婷看着手提袋上的“极品燕窝”开心得合不拢嘴:“难得你还想着我,不过我吃这种东西没用,都一把年纪了!” “你先尝尝口感怎么样,喜欢再给你带!”吴志坐上了驾驶位:“回去吧,爷爷身边离不得人。” 吴婷提着燕窝往回走,心想,有这么个弟弟大概是她上辈子积的德吧! 这孩子从小就和她亲近,有什么好东西也能想到她,这么多年来也没少从吴志那里拿钱用,对方也从没说过她什么。 走到门口,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驱车离开的吴志,她心想,一定要坚持住,老爷子的身体是越来越差了,说不定那天就一命呜呼了。 吴志打开车载播放器,放了一首老旧的歌,那节拍令人心情愉悦,他也跟着熟悉的旋律哼了起来。 忽然,一条微信跳了出来,破坏了他的好心情。 猫:【见个面吧。】 吴志没有立马回复这个叫“猫”的人,他驶向高速路,仿佛在细细筹谋着什么,直到下了高速,他才拿起手机,给对方回了一条微信。 【明晚8点,老地方。】 * 童屿坐在警局大厅的长椅上,见李蒙提着一个塑料袋往解剖室走,于是问了一句:“李警官,你提的什么?” 李蒙有些无语:“吴志放在棺材里的家伙。” 来警局之前童屿已经听陆望说过了,吴志鬼鬼祟祟的在网上买了一个小棺材,里面放了一只死猫。 出于好奇,他跟了过去,还没靠近就闻到一股恶臭味:“这是要解剖?” “嗯,队长说拿给顾老师看看。”李蒙停下来问:“你不是休假吗?来警局干嘛?” 童屿指了指队长办公室:“等人。” 队长办公室里,王岳一脸不爽的看着坐在自己正对面的陆望,他很想骂他两句解气,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虽然今天去黄桃村碰了一鼻子灰,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和眼前的实习生一样,对吴志持有怀疑的态度,所以今天才会在接到陆望的报警后,第一时间出动了所有警力去抓捕吴志。 “算了,今天这事是我考虑不周,怨不得你。”王岳一只手揉着眉心:“你写份检讨交给我,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陆望把手机揣进裤子里:“行吧,我写好了发你,这次要扫描件还是打印件?” “随你。”王岳挥了挥手:“别在我眼前晃了,头疼!” 陆望从办公室里出来,正好看见童屿从解剖室门口晃过,他走了过去,与此同时也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这和他在吴志家冰箱里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不用想也知道,解剖室里面有什么。 顾原正对着黑猫的尸体做全方位的检查。 “没有外伤的痕迹,腹部膨隆明显,得打开腹腔看一下里面的情况。”一双漂亮而又冰冷的眸子盯着黑猫的尸体:“帮我递一下剃毛器。” 顾原直接用剃毛器剃掉了死猫腹部多余的毛发,然后用手术刀切开了猫肋骨以下皮肉。 打开腹腔之后,一股恶臭味散发出来,大片肠管涌出,部分呈现出深褐色,肠管以外的凹陷部位汇聚着大量深褐色粘稠液体。 “生前腹腔有内出血。” 由于没有发现猫的任何外伤,所以排除了外力击打造成的内伤。 顾原很疑惑,这样的内出血究竟是怎么造成的。 难道是感染? 他取了腹腔里的液体和部分组织,让人送去病理实验室化验。 “除了感染,也有可能是误食了什么锋利的东西,导致肠道穿孔和出血。” 顾原根据这个想法,仔细检查了一遍猫的肠管,果然被他摸到一个坚硬的物体。 这个坚硬的物体卡在猫的小肠里无法取出,他只能切断这节黏糊糊的肠子。 随着污秽物一起涌出的是一个环状的物体,放在托盘上的时候,还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金属声。 顾原用生理盐水把环状物周围冲干净,这个物体才显现出原本的样子。 “是耳环。”童屿盯着托盘里的金属环状物说。 “的确是耳环,首尾连接的部位有根银针,而且银针上刻了925的字样,应该是银质的耳环。”顾原补充道:“这种大小的耳环被猫吞进肚子里,无法自然排泄,所以一直留在猫的肠胃里,直到尖锐的部位刺破肠管,腹腔积血,继发肠内感染,直至死亡。” 李蒙看着托盘里的耳环若有所思的问道:“怎么觉得这个耳环这么眼熟?” “是不是觉得和视频里的耳环很像?”顾原提醒了一下李蒙。 李蒙立即恍然大悟:“你说仓库绑架的那个视频吗?对啊,难怪觉得眼熟!” 李蒙一直觉得顾原的图像记忆能力很强,连他也这么说,那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李蒙立马掏出手机查看自己手机里保存的视频。 一个星期前,经过吴志的指认,以及警方的核实,证实了视频里被绑架的女人叫袁晴,是吴志的未婚妻,他们原本已经定下了婚期,后来却因为感情不和分手了。 李蒙放大了袁晴耳部特写的截图,发现仓库女尸生前的确戴着同种款式的耳环,而且左右两只耳朵上都带着,并没有缺失其中的一个。 李蒙有些震惊:“为什么仓库女尸的耳环会跑到这只猫的肚子里?” “这应该不是巧合!”顾原用镊子夹起耳环,又用手电筒照向耳环的内部:“耳环内有刻字...” 李蒙:“刻的什么?” “WY。” “吴袁。” 顾原说出这两个字母的下一秒,站在他身后的童屿直接说出了这两个姓氏。 童屿继续说:“吴志和袁晴,是他们姓氏的缩写。” “这两个字母的确有问题。”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的王岳忽然插了一句:“袁晴被绑架之后,这只猫接触过她,所以误食了她的耳环。” 这个推论让在场的人毛骨悚然。 王岳继续分析道:“也就是说...这只猫生前待过的地方,有可能就是藏尸的地方!” 想到这里,王岳立即拨通了吴婷的电话,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没过一会儿吴婷就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吴婷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很差:“猫是两年前吴志买回来给我解闷的,前几天生病了,所以吴志给带出去看宠物医生了,这猫吃了两天药不见好,忽然死了。” 王岳:“猫在生病之前,有没有离开过黄桃村?” 吴婷:“没有,你们问这个干嘛?” “这只猫平时喜欢出门瞎逛吗?”王岳又问。 “我养的是家猫,不是野猫!你们烦不烦?!”吴婷终于没能忍住自己的脾气:“我就想问你们,平白无故的闯进我家里,还把我弟弟抓起来,你们是不是该道个歉?” 王岳心说:说道歉的事还太早呢,你弟弟很可能是有问题的! 王岳:“谢谢你配合调查,如果吴志没有问题,我会亲自上门道歉。” 王岳挂了电话,对李蒙使了个眼色:“走吧,再去一趟黄桃村?” 李蒙“啊?”了一声,随即,他又反应过来了:“这么晚了,你确定?” 王岳笑了一下:“晚上才好行动啊,这次不要大张旗鼓了,我们两个偷偷摸摸的去,我观察过了,那村子没狗,不会影响我们的行动!” 第48章 承认 原先待在解剖室的人纷纷散去, 只剩下顾原和他的两个学生留下来清理解剖后的死猫。 清理好猫的尸体和器械之后,顾原忽然提了一句:“我记得吴志是左撇子?” “嗯,好像是。”童屿回忆起第一次和吴志接触的情景:“吴志亲口承认过,而且我记得他的右手拇指被刀切过, 怎么了吗, 顾老师?” “有没有可能,杀人的人和分尸的人是不同的两个人?”顾原幽幽的说。 这个猜测让两个实习生肃然起敬, 陆望关掉水龙头头:“顾老师, 您有什么依据吗?” 顾原没回答陆望, 只是淡淡的看着他, 然后问:“你也是左撇子?” 陆望:“对啊, 有什么问题吗?” 顾原沉吟片刻:“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还原一下凶手用左手锯断四肢时的情景。” 陆望对着水池甩了甩洗干净的手:“什么时候?” 顾原:“现在。” 见两个学生不太理解, 于是他解释道:“用左手分尸和用右手分尸会因为受力的角度不同而产生不同的切面。” “可是顾老师...“童屿不是很能理解:“如果切割的时候, 凶手不是处于同一个位置, 而是在分尸的过程中发生了体位的移动, 那么切割的方向也可能倾向任何一个方向吧?” “对啊, 顾老师,万一凶手用的是双手呢?这样的实验真的有意义吗?”陆望对这个实验提出了质疑。 “你们屠宰过牲口吗?”顾原忽然问两个实习生。 陆望摇头:“没亲自下手过, 只在视频里看过。” 童屿也表示没做过这么血腥的事情。 顾原解释道:“切割尸体的时候, 如果不固定住切割的部位,在电锯高频的振动下, 切割部位会发生震动,甚至产生剧烈的晃动, 这样切割出来的平面根本不可能是一个平面,而是多个平面...即使在尸僵未缓解的情况下 位移也不可避免。” 见两个实习生已经陷入了思考,顾原继续说:“我们发现的所有尸块里,骨头的切割面都非常的平整, 即使在CT下,切面也是一条直线...说明对方在切割的时候借助了外力,而且切割得相当仔细,如果能还原分尸现场,会让这个推测更加具有说服力。” “顾老师,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如果凶手是左撇子,那么分离尸体的时候,需要右手协助固定尸体。” “没错,附近就有一家屠宰场,现在赶过去的话,应该还来得及...对了,会开车吗?”顾原手里捏着车钥匙,看着对面的两个人问。 “会。”陆望说。 顾原把车钥匙扔给了陆望:“车停在B区。” 陆望一脸懵逼的接住了车钥匙,心说:怎么不自己开? “我还在考驾照。”顾原似乎看出了对方的顾虑:“车是墨老师的。” 各方面都完美的顾老师居然还没考到驾照? 这倒是挺让陆望和童屿惊讶的。 顾原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把小型电锯,准备好一切之后,三个人就出发了。 二十分钟后,陆望看着趴在地上已经放干血的死猪,内心激动的举起了电锯。 开始之前,顾原忽然冒了一句:“想象一下它是你的未婚妻。” 在场的工作人员被顾原这句话给逗笑了,就连童屿也颤着肩笑了起来。 陆望有些无语的回头看了一眼顾原:“顾老师,这也太出戏了吧!我本来都酝酿好了,您一开口...我都下不去手了!” “严肃一点。”顾原一本正经的说:“模拟分尸者的心态很重要。” 童屿忽然插了一句:“要不...你把自己想象成一头公猪吧?” 站在一旁的顾原听到这句话后,精致的脸上勾起了一丝笑意:“他说的有道理。” 陆望用电锯对着童屿:“我劝你做个人。” 此时的陆望身上穿着黑色的皮围裙,双手也都戴着黑色的袖套,看着像极了一个丧心病狂的屠夫。 童屿:“你赶紧开始吧,我都瞌睡了。” 陆望回过头,踢了一脚地上的死猪:“童屿,别睡了,再睡就要被宰了哦!” 童屿:“幼不幼稚?” 陆望举起电锯,宛如一个疯狂的电锯手,对着死猪的右侧前蹄锯了下去...... 果然,和顾老师说的一样,前蹄在电锯的震动下疯狂的摆动,于是陆望伸出右手按住了右侧的前蹄,由于角度的关系,电锯朝着右下方向锯了下去。 童屿正在用手机拍视频,给了断端一个特写。 陆望锯完右侧前蹄之后整个人都傻了:“卧槽,竟然有种分尸的感觉!” 此时陆望已经忘记了尸块原来的断端是什么样的,他觉得怎样比较顺手,就怎样切,切完右侧前蹄之后,他移动了位置,朝着猪头的位置蹲了下去,然后右手按住左侧的前蹄,锯了下去。 紧接着是右侧后蹄,锯完之后,他直接骑到了猪的背上,开始投入的分离左侧后蹄。 童屿觉得这个骑猪的画面实在是太滑稽了,给拍了好几个特写镜头。 投入的陆望最后把分离的四肢又拼接了回去,发现每一个断端都有一定的角度,而且因为用的是左手,受力点的位置也和用右手的方向不太一样。 一会儿他们回警局之后,只要对比一下尸块,就能得出结论。 陆望不由得感叹了一句:“果然,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谢谢你们配合工作。”顾原支付了工作人员的费用,然后转身离开:“我有点事,帮我把车开回警局。” 陆望刚才只顾着赶路,没来得及欣赏墨老师的车,这辆车和墨老师之前那辆黑色的SUV车风格完全不同,这辆车甚至有点小巧可爱,倒是很适合顾老师。 “你说...墨老师和顾老师是什么关系?”陆望突然开始八卦起来。 童屿坐在后座,看着窗外的大排档:“恋人关系吧。” 陆望:“嗯?你怎么知道?” “墨老师的手机屏保是顾老师的照片,而且他们的车钥匙扣是情侣款。” 陆望笑了一下:“就因为这个,就能看出两个人是情侣?” “我对同性恋比较敏感,一般不会出错。” 童屿说完这句话忽然又有些后悔了。 “为什么对同性恋这么敏感?” “因为...我爸是同性恋。” 童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告诉陆望这些,他从来没和别人提起过。 陆望慢慢消化了这句话:“我还以为你真的是孤儿。” “和孤儿差不多吧,反正他只顾自己,从没管过我和我妹。” “嗯...那你爸还和男人在一起吗?” “嗯。” “在岩海市?” “在国外。” 这一刻,陆望忽然明白童屿为什么这么排斥和他在一起了。 因为亲生父亲是同性恋,所以给他们的家庭造成了很大的阴影。 “放心吧,我和你爸爸不一样,我会对你负责到底的。” 童屿没说话,等车停下来的时候,他直接拉开车门下了车。 陆望立马跟了上去,把人拦在车库角落里:“我是认真的!能不能尝试接受一下我?” “你还不明白吗?”童屿抬起那双冷冷的眼睛:“我配合你只是为了你能彻底消失在我面前,我和你不一样,我的性取向很正常!” 陆望盯着童屿的脸,忽然笑了:“你撒谎的水平实在不怎么高明...”他俯身凑近童屿,压低了声音:“口是心非的男人,接吻的时候,不是很兴奋吗?” 童屿瞬间捏紧了拳头:“就算我喜欢你,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 陆望细细回味了一下童屿说得话:“我们的游戏规则已经讲得很清楚了,难道你想犯规?” “总之,我是不会喜欢你的。”童屿不打算再逗留,绕开陆望朝出口走去。 刚走出去一步,被陆望拉了回去,他还没反应过来,柔软的唇就附了上来。 那一刻,他的头脑是空白的,温柔的舌头顺势撬开了他的嘴,和他纠缠在一起...... 在这种强势的攻陷下,童屿感觉自己像是一脚踩进了沼泽地里,等他想起要挣扎的时候,沼泽却吸住了他,把他往更深的地方拖拽...... “真想用相机把你刚才的表情拍下来,让你看看你是怎么顺从于我的。”陆望又笑了一下,满脸都写着胜利者的骄傲。 童屿用手背摸了摸湿润的嘴角,他忽然觉得有点难受,他感觉自己的内心刚刚被人狠狠的扒开过。 每次他的心里产生对陆望更多的兴趣,他就会强制自己不去想,他害怕自己得出的结论和预想不一样。 陆望刚才的举动,无疑是在强行的让他看清一直以来不愿意面对的内心。 “我是喜欢上你了,可那又能怎样?”童屿不再避讳,此时此刻,他竟有些愤怒:“有的喜欢,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给亲人带去痛苦,我感受过一次就够了!请你不要逼我!” 看着反应如此激烈的童屿,陆望渐渐皱起了眉头,虽然童屿亲口承认了喜欢他,但他此刻却没有一丝喜悦的感觉,相反的,他感觉这份感情还未到来,就要失去了。 第49章 病 “对不起, 原来我让你压力这么大。”陆望温柔的捧起童屿的脸,看着对方泪眼汪汪的样子:“我们的情况跟你爸爸不一样,不用拿他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童屿原本想躲开对方的,但那声对不起有让他迟疑了一下, 他到希望陆望和他大吵一架, 这样他就可以顺势和对方闹掰,然后一拍两散。 可是对方只是用指腹温柔的替他抹去眼角的泪, 一边哄着, 还一边说对不起。 他的心莫名其妙的就软了下去, 这让他很难再演下去。 “你只需要享受我对你的好就行了, 为你做的一切都是我乐意的, 我只希望你以后回想起这段记忆, 能感到温暖, 这比和你在一起要重要得多。” 童屿抬起视线, 看着那双熟悉而真诚的眼睛, 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望笑了一下:“其实我是一个很容易感动自己的人, 除了自己,谁也没感动过, 所以你不要有压力, 等哪天我把自己感动够了,就会自己离开了。” 陆望拍了拍童屿的肩膀:“把刚才的视频传给我吧, 顾老师留了任务给我,我得回去加个班。” 童屿这才把自己的思绪从情绪中抽离, 然后低头给手机解锁:“发你了,我先回去了。” 陆望嗯了一声,帮童屿把卫衣拉链拉上去,动作亲昵却很自然:“晚上陪我去吃宵夜吗?” “再看吧。”童屿有些慌张的低下了头:“我还要回去背台词。” 说完这句话童屿就后悔了。 他一个法医见习生, 背什么台词,又不是真的想红。 “那我晚上过来找你。”陆望说完又补充道:“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讨论一下案子。” 童屿嗯了一下,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他已经开始后悔跟陆望坦白了。 陆望已经知道他喜欢上他了,这种赤.裸裸的暴露,令他的迷走神经兴奋,心跳频率居高不下。 童屿尽量让自己镇定,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他不敢回头看陆望,怕回头的时候发现对方在看他,这样他会更加尴尬。 童屿心里很乱,连打车的心思都没有,就这么头也不回的一路走到了家门口,他直接走到了阳台,推开窗户,点了一根烟。 缓缓吐出一团浓郁的烟雾后,他整个人渐渐放松下来,站在昏暗的阳台上,像被笼罩在深沉暗色调中的鬼魅。 童屿忽然想起来,他喜欢过很多东西,小时候喜欢过素描,曾经为心心念念的奖杯努力过很久,拿到奖杯的那一刻他忽然就不想画画了。 他喜欢过摄影,为了拍出自己想要的日出,他去过很多地方,换过很多昂贵的镜头,当他拍到自己想要的日出之后,他对摄影的兴趣忽然就变淡了。 高中的时候对一个女生产生过好感,可当那个女生害羞的递来情书之后,他忽然就对这个女生失去了兴趣。 上大学之后,他想进学生会,等他如愿通过面试之后,他又和之前一样,觉得进入学生会是一件很索然无味的事。 而现在,他居然喜欢上了陆望。 * 童屿看着墙面上的挂钟发呆,洗完澡之后,他一直坐在沙发上,当时针走到12的时候,隔壁传来了开门的声音,他立即变得紧张起来,他打开了茶几上已经黑掉屏幕的笔记本电脑,努力的让自己做点什么,好分分神,不去过度关注陆望。 他打开了网页,开始浏览网上关于左撇子的作案手法。 不知不觉的,半小时过去了,童屿把笔记本电脑放到一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陆望没有给他发消息。 可能在洗澡吧? 想到这里,童屿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一边想要拒绝对方,一边又关注着对方,这种互相矛盾的感觉让他很困扰,于是他走进浴室,挤了一大坨牙膏,把牙刷怼进嘴里,开始拼命的刷牙。 十分钟后,他洗掉了牙刷上的泡沫,又重新挤了一坨牙膏在牙刷上。 通过不断的刷牙来使自己平静下来,直到他的舌头完全麻木了,口腔黏膜传来刺痛的感觉,才终于停止了这样的发泄。 童屿躺在床上睁着眼,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放映着他和陆望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仿佛他的身体里有一个阀门,而今天,这个阀门打开了,他不得不面对自己,不得不重新思考自己和陆望之间的关系。 他甚至觉得,他有点理解父亲了。 童屿拿起手机,陆望依然没有任何回应,这很反常。 换做往常的话,陆望那家伙早就来他这边了,而且还会赖着不走。 童屿忽然觉得有点生气,他把手机开了飞行模式,然后扔去一边,用被子包着头,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包子。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陆望一手点着烟,一手捏着遥控器。 此时他正在看动物世界,电视里的雄性鸟类正想方设法的让自己看起来更加靓丽、强壮,去吸引雌性鸟类的目光,最后画面停留在双方交.配的特写镜头上。 陆望觉得有些索然无味,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给童屿发去了一条微信。 大白兔奶糖:【睡了吗?】 那边久久没有回复他,陆望又发了一句:【既然你已经睡了,那就晚安吧。】 就在他打算回房间睡觉的时候,童屿忽然回了一条微信:【嗯,晚安。】 陆望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此时已经一点半了。 他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若有所思的喝着水。 喝完一瓶水之后,他把瓶子捏扁扔进垃圾桶里,然后拉开防盗门,敲响了隔壁的门。 过了好一会儿,童屿才拉开防盗门,冷冷的问了一句:“有事吗?” 陆望没回答对方的问题,反而问了一句:“你怎么还不睡?” “这不是在等你过来吗?”童屿守着自家的门,根本没打算让对方进来。 “哦?”陆望倒是没想到对方会这样回复自己。 “你说了要过来,但一直没过来。”童屿抬眼看着陆望:“逗我好玩吗?” 陆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对方:“对不起...我...”他摁着自己的太阳穴:“你确定你已经喜欢上我了,会不会是错觉,又或者你其实理解错了?” 童屿看着对方有些语无伦次的样子,皱了皱眉:“你有病?” 陆望忽然盯着童屿发起了呆,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我可能真的有病吧!” 童屿忽然严肃起来:“你是不是有心事?” 见陆望一直不说话,他拉开了防盗门:“先进来吧,我们聊会儿。” 陆望一头倒进沙发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童屿递了瓶水过去:“你到底怎么了?” 陆望盯着面前的矿泉水,缓缓开口:“有什么办法能让人对失去兴趣的东西重新燃起兴趣?” 童屿坐到陆望旁边:“为什么这么问?” “就...帮一个朋友问的,我那个朋友...他刚刚追到一个女孩,但很奇怪的,他忽然对那个女孩不感兴趣了...你说他...” “你说的那个朋友,就是你自己吗?”童屿直接问出了心里的疑虑。 陆望愣了一下,过了几秒钟才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和你一样。”童屿没有回避这个话题:“总是对得到的东西失去兴趣,我在网上查过,在心理学上称这种病为性单恋。” 童屿说完之后看着陆望:“所以,不要觉得有压力,这只是一种病而已。” 陆望楞楞的看着童屿,过了一会儿,他的嘴角勾了起来:“有意思...两个性单恋的人居然碰到了一起。” 童屿故作冷静的说:“你回去吧,我要睡觉了。” 陆望也站起身来:“要不...咱两再试一下,到底是不是性单恋...” 童屿思考了片刻:“怎么试?” 陆望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一起睡觉?” “那样你不会觉得恶心吗?”童屿一脸不爽的看着陆望:“和自己不再感兴趣的人睡在一起。” “你会恶心吗?”陆望反问。 童屿没说话,事实上,到目前为止,他的病情还没有发作,他对陆望还存在那种喜欢的感觉。 但他不愿在陆望面前表现出来:“恶心,但是你不是说了吗,只是实验,我可以尽量忍耐着。” “行吧!”陆望直接往童屿的卧室里走,然后一头倒在童屿睡过的枕头上:“快点吧,睡不了几个小时了!” 童屿绕到床的另一边,小心翼翼的躺了上去,刚躺上床,就被对方用强有力的胳膊给强行搂了过去,就好像他没有重量似的。 “喂!你!” “嘘!”陆望的嘴贴在他的耳边,低沉着声音说:“要抱紧点才试得出来哦,要是觉得不舒服了,就推开我。” 童屿的耳朵一痒,半个后脑勺都麻了,他心跳得厉害,一直喘着气。 陆望可能觉得自己搂得太紧了,微微松开了一些:“太困了,我先睡了,晚安,老婆。” 童屿紧紧闭着眼睛,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尤其是“老婆”这两个字。 过了一会儿,他也打了个呵欠,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50章 兴趣 阳光穿透窗帘的缝隙照进了熟睡的卧室, 光影投射在童屿的脸颊上,他慢慢感受到了阳光的温度,睁开了眼。 紧接着,他感觉到身旁的人身体传来的温度, 忽然意识到自己昨晚是和陆望一起睡的, 想到这里,他侧过头看了对方一眼。 陆望睡得很香, 睫毛纤长而浓密, 他看了一会儿, 然后不受控制的伸出了手。 这是他承认自己喜欢上陆望的第二天, 忽然觉得一切都好奇妙。 他的手指伸向对方的时候, 心里有种莫名的焦虑。 他会不会离开他? 对于性单恋的人来说, 是不配拥有爱情的, 反常人脑回路的想法会令他们对一个人的热情迅速冷却。 他很明白那种得到了之后就忽然丧失兴趣的感觉, 所以, 童屿觉得这段感情也许很快就会结束。 陆望很快就会离开他了。 但此刻他们躺在一起的感觉又是这么的美好, 陆望说的没错,如果回想起来, 心里是温暖的, 那就足够了吧。 就像他拍过的风景,在记忆里仍然是美好的。 他的手指快要碰到陆望的睫毛时, 对方忽然睁开了眼睛。 陆望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童屿, 童屿愣了一下,收回了手。 然而陆望却一把握住了童屿缩回去的手:“刚刚想干嘛?” 他的声音很慵懒,带着几分刚睡醒的磁性和温柔。 童屿正执着于把自己的手指从对方的手心里抽出来,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最终放弃了抵抗:“帮你抠眼屎你信吗?” 陆望直接笑了:“不信!” 他说完之后,把童屿的手贴向了自己唇,然后轻轻吻了一下:“想摸就摸。” 陆望带着童屿的手指,靠近自己的眉眼:“我长这么大,只有我妈这么摸过我。” 童屿感觉到自己的颈动脉正在加速搏动,他鼓起勇气用指腹轻轻碰了一下对方的眉毛。 手指传来毛茸茸的感觉,和看起来的感觉一眼,触感很棒。 陆望枕着他的手掌,又闭上了眼:“我想记住这种感觉。” 童屿任凭自己的手被人用双手握着,这种感觉就好像他对陆望来说很重要,他不得不放慢思绪,静静的凝视着对方,就像时间凝固了一样。 与此同时,他忽然产生了一种想要探索对方的冲动,就像他从前想要探索其他感兴趣东西一样。 虽然知道,探索到最后的结局是失去兴趣,但他还是不受控制的想继续探索下去。 陆望的热情似乎并没有褪去,抓住他那两只手告诉童屿,对方依然很依恋他。 “你真的是性单恋吗?怎么不太像?”童屿问。 陆望忽然睁开眼,不老实的手一下子勾住了童屿的腰:“你也不太像哦!” 掌心贴在童屿后背最敏感的位置,童屿立即像接通了电源一般,心里亮起了红灯。 童屿的脸瞬间红了,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颈动脉在快速的跳动。 “童屿,你真的喜欢我吗?” “喜欢,但我不能保证能喜欢你多久...那你呢,对我还感兴趣吗?” 陆望抱着童屿,把头埋进了对方的身体里:“你说呢?” 这和童屿想的完全不太一样。 为了验证陆望说的是不是真的,他咬了咬嘴唇:“那你亲一下我。” 陆望愣了一下:“我想让你主动。” 童屿:“为什么?” 陆望笑着说:“你亲上来就知道了。” 童屿有点害羞,但还是鼓起勇气朝对方的唇贴了上去。 放在他后背上的大手忽然猛的收紧,带着他的身体紧紧的贴了过去。 他的反应...真的很强烈... 他真的是性单恋吗? 童屿问自己,回答他的是对方唇齿间更加猛烈的回应。 童屿感觉自己一直在窒息的边缘徘徊着,每当他快要窒息的时候,陆望就会放开他,然后再狠狠的吻下去。 两个人的呼吸已经变得很急促,还好童屿及时悬崖勒马。 说什么性单恋? 明明是一头发.情的野兽! 童屿虽然这么想着,但他也没好到哪里去,仅仅是一个吻而已,就已经让他晕头转向了,如果在此基础上再加点料,他可能就要破防了! 陆望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撑在了他耳边,虽然已经按了暂停,但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眼神依旧恋恋不舍的看着自己的唇。 陆望在童屿的额头上深深吻了一下:“找到答案了吗?” 童屿的眼神有点恍惚,看着对方不断搏动的颈动脉,他点了点头,之后又迅速的摇了摇头。 陆望伸手摸了一下童屿的耳垂:“你慢慢想吧,我得去趟厕所了,不然今天早上别想上班了。” 陆望去了厕所,过了好一会儿,童屿才从床上坐起来,他脱掉了身上的睡衣,然后从衣柜里抓了一件大码的T恤套在身上。 还好刹了车,不然…… 童屿站在镜子前出神,刚才的余温还没散去。 童屿刚换完裤子,陆望就从浴室回来了。 第一件事不是换衣服,而是从背后抱住了童屿。 他的下巴垫在童屿的肩膀上,深深的嗅了一口对方颈脖间的味道:“站在这里想什么呢?” 他说完,带着水汽的手指滑进了童屿的衣角。 童屿看着镜子里的陆望,和仍旧面红耳赤的自己:“你...刚才进去那个了?” 陆望的下巴在童屿的肩膀上,轻轻的蹭了两下:“嗯,要我帮你吗?”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童屿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帮...帮我什么?” 陆望在他耳边笑着:“你说呢?怎么忽然变傻了?” “不!不用了!”童屿想立马逃离现场,可刚迈出脚,就被陆望按在了镜子前,但他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只是在童屿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随即,他的视线下移:“换衣服了啊?” 童屿像是被看穿了似的,有点心虚:“换了,怎么,有问题?” “没问题,挺好看的,就是下次能不能别穿盖屁股的衣服,这样我还得掀起来...” 话还没说完,童屿已经像一头受惊的小鹿一般冲了出去。 “有意思!”陆望舔了舔自己的上颚,仍然觉得意犹未尽。 童屿火速的洗漱完了,站在街边买早餐,正好被陆望逮到:“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童屿:“谁跑了,我只是饿了而已!” “行吧,吃饱了一起去局里,你等我一下。”陆望转身进了隔壁的便利店,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四指宽的小盒子。 童屿一眼就认出了陆望手里拿着的东西,吓得差点把手抓饼掉地上。 陆望把盒子塞进口袋,然后朝他走了过来。 童屿把多点的早餐塞到陆望手里:“你吃吧,我没胃口了。” “吃这么点,不是饿了吗?” 童屿瞄了一眼周围的人,确保周围不会有人听见他们的谈话,才慢慢开口:“你刚才买了什么?” 陆望直接掏出了薄薄的小盒子:“最新款的口香糖,你要来一片吗?” 童屿顿时觉得尴尬了起来,心说:现在的口香糖怎么做得跟套套似的! 害得他还以为陆望在买那种东西,然后疯狂的脑补。 陆望从盒子里抽了一片口香糖出来:“饭后嚼一嚼,保护牙齿。” 为了掩饰尴尬,童屿接过来,打开包装,塞进了嘴里。 陆望:“这个口味怎么样?” 童屿:“还行。” “我尝一下。”陆望说完,迅速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嗯...刚才有点紧张,没尝仔细。” 陆望再要亲过来的时候,直接被童屿直接伸手抵住了额头:“这里是公众场合!” 陆望:“抱歉,我克制一下。” 童屿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热了:“我去店门口等你!” 两个人刚走进警局,就收到了群里的会议提示。 “是顾老师发的通知,法医科是不是有新发现了?”一个实习的年轻警察说。 “听说顾老师昨晚上带着两个实习生去屠宰场了,好像是在模拟左撇子的分尸现场。” “这么早就急着开会,难道吴志真的有问题?” “队长一直对这个案子不甘心,一个人去了黄桃村很多次,估计这次是有发现了。” 一众警察围在一起讨论着,直到梦警官用钥匙打开会议室的门,一堆人也跟着涌入了会议室。 顾原正站在讲台上整理公文包,见人来得差不多了,他抬手看了一下手表。 “先给大家放一段视频,这段视频是我门法医科的实习生模拟的分尸现场。” 顾原点击了视频播放按钮,全场安静下来。 画面里左手拿电锯的陆望,看起来有几分滑稽,好几个女同事没忍住笑了出来。 虽然背景声音被去掉了,但滑稽的动作还是让人忍不住想笑,尤其是最后的几分钟,法医科的实习生直接骑在了猪的背上。 “淦!”陆望有些郁闷的看向童屿,发现对方正盯着投影仪傻笑。 他侧过头,对童屿说:“你还真是会拍,不当导演可惜了!” 童屿淡淡的回了一句:“主要是演员演得好。” 陆望:“你还会夸人呢?” 童屿:“我夸的是猪。” 陆望:...... 第51章 出警 由于这是一场严肃的会议, 站在讲台上的顾原也一直严肃的盯着台下的人,所以,即使这样的画面非常搞笑,在这种氛围下也都得憋住想笑的冲动。 放完视频后, 顾原把仓库女尸的四肢照片又播放了一遍, 然后翻到下一页:“这张图是我做的尸体还原图,可以帮助大家更好的观察断肢与躯干的角度关系。” 图上清楚的标示出了电锯的切割四肢的着力点和方向。在这个页面停留了片刻之后, 顾原切到了下一张幻灯片。 着张幻灯片把模拟分离猪四肢的照片和分尸照片做了一个详细的对比。 顾原用红外线指出了其中几个比较明显的部位, 并做了详细的讲解。 “所以, 从照片上可以看出来, 分尸者是左撇子。”顾原得出了最后的结论。 刑侦组的人讨论了一番之后, 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我们找到了吴程行凶的视频, 已经确定了吴程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那么吴志作为吴程的哥哥, 为什么要帮他弟弟分尸?” “或许吴志被凶手威胁了!”另一名刑警说。 “大家先安静一下, 我们物证科也有新的发现。”严吉放下了手里的保温杯:“虽说这个案子已经结案了, 但是我们物证科不放过任何一个有价值的线索,终于在我们的不懈努力下...” 郑局长清了清嗓子:“直接说重点, 一会儿我还要去外面开会。” “好的局长, 那我就长话短说”啰嗦的严吉把照片投到了投影仪上:“照片上的这些碎片来自同一张地毯,是我们在青秀山的道观里找到的...因为当时下着大雨, 大火并没有烧毁一切,我们对现场进行了勘察, 最后还原出了这张地毯的原貌。” 严吉切换到下一张图片:“地毯的原貌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引起我们注意的是,地摊上用毛笔绘出的图案。 这张图还原之后就是圆边人脸的图腾,而且地毯很新, 应该是案发前几天才铺到地上的。” 严吉滑动手机:“下面我们来看第二组照片。 这张照片是仓库现场的照片,地上同样出现了圆边人脸的图腾,相信大家已经看过很多遍了,我就不再赘述。我今天要说的并不是这个图腾,而是画图腾的人。”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过左撇子的人写字?如果没有,可以让我们的实习生来给大家演示一下。” 严吉看向坐在最后排的陆望:“陆望,麻烦你到黑板上写几个字,随便写什么都可以。” 陆望走到讲台前,拿起黑色的马克笔在白色的黑板上写下了四个字:【神来之笔】 逗得下面的人笑个不停。 严吉不打算耽误时间,在【神来之笔】的下方写了同样的四个大字。 “从我们两个写的字中,就能看出左撇子和右撇子写字的区别,我总结为以下两点:第一,左撇子用水性笔写完字后,很容易被手掌的小鱼迹沾到,在纸上形成拖拉的墨痕,而用右手写字的人则不容易出现这种擦痕; 第二,笔画的着力点不同,比如这个‘之’字...横撇,捺的着力点会有细微的差距,我们把这两个规律联系到这两张图腾上来看,其实不难看出,画图的人都是左撇子,我要讲的就是这些,把思考留给大家。” 下面的人讨论了一番之后,王岳打开了自己面前的话筒:“昨天晚上我和李警官去了一趟黄桃村,寻找仓库女尸的藏尸地点。 对吴家周围做了一遍详细的考察之后,我们发现,吴志家周围五十米的范围基本上都被水泥地覆盖了,而且有些年头了,所以我们排除了不可能藏尸的地方,画出了几个有可能选为藏尸点的地点,但我们没有取得搜查令,暂时不好开展挖掘工作。” 王岳看向郑局长:“现在法医科和物证科同时怀疑吴志参与了连环杀人案,并且已经拿出了有力的证据,所以我想向上级申请搜查!” 郑局长简短的思考了几秒钟:“我知道大家因为这个案子已经辛苦的忙碌了很多天,大家做得不错,做刑警就要坚持初心,追求真相,虽然这次的舆论压力很大,但现在的证据已经指向了吴志,就没有理由不去搜查!我还是那句话,要把安全放在第一位......” 会议结束之后,一辆辆警车驶出警局,去往黄桃村的方向。 路上王岳思来想去还是拨通了梦兰的电话:“喂,给吴老爷子的主治医生打个电话,让他通知老爷子回去复诊。” 王岳记得昨天去吴家抓人,吴老爷子已经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当时他真害怕吴老爷子一口气没上来。 “今天等吴老爷子离开家我们再去搜查,另外,让二组的人盯紧吴志,一举一动都要报给我!” 童屿和陆望和顾老师坐着同一辆车,这是他们第一次以法医的角色跟着老师出外勤,心里非常激动,如果今天能挖到尸体,还有机会看到高度腐败的尸体。 身后的警车里还带着两条训练有素的警犬,要是尸体埋得不深,说不定能直接被警犬刨出来。 童屿越想越激动,后背绷得很直,一直盯着正前方的道路。 陆望则看着手机,偶尔回复两条消息。 下高速之前,所有警车在休息区停了下来,直到梦警官打来电话。 “吴婷的手机信号已经定位到青秀区了,你们可以继续出发了。” 得知吴婷和老爷子已经出远门了,一行人再度出发。 与此同时,吴志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抽烟,他的眼睛盯着手机支架上的直播,画面里,林晓晓正在消极的营业。 一个叫“小苏打”的人不停的给林晓晓刷礼物,林晓晓却一句连谢谢也没回复,而且有意屏蔽掉“小苏打”的所有言论。 吴志拿起自己的另一个手机,点开同一个直播平台,把自己的昵称备注修改成了“童屿”。 然后他进入了林晓晓的直播间,给对方刷了一份大礼。 原本眼睛无光的林晓晓立即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激动。 此时躺在床上的苏达把手机屏幕贴近自己的脸,盯着给林晓晓刷礼物的人的名字。 怎么这个人的昵称叫童屿? 该不会真的是童屿吧? 可是童屿一想低调,一般不会拿自己的名字做昵称。 刷这么大的礼物,究竟想干嘛? 难不成...这两个人真的因戏生情了? 苏达越想越想不通,因为爱而逐渐扭曲的他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童屿在赤裸裸的挑衅他!” 他刷了这么多的礼物,都比不上人家的一个礼物值钱! 苏达越来越气氛,气氛的同时,又有一种自卑围绕着他。 他一直都知道童屿的家境很好,从来没有缺过钱花,所以对方随手刷的礼物就是他半年的生活费。 苏达掏出手机,给童屿发了一条微信:“你在哪里?” 童屿正在出外勤,不方便透露出去,于是回复道:【在上班,怎么了?】 苏达:【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童屿;【今天有事,换个时间可以不?】 苏达:【好,下午6点,上次打游戏的网吧见。】 童屿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上午十点半,距离下午六点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吴志刷完礼物之后一直关注着“小苏打”发现对方忽然离开了林晓晓的直播间。 他点开“小苏打”的头像,发去了一串文字,以及一条钓鱼链接:【客官,您今日刷的礼物太多了!需要登录我们的官网重新绑定手机信息,否则没办法继续给喜欢的主播刷礼物哦!(链接)】 五分钟后,“小苏打”又回到了直播间,与此同时,吴志的电脑上收到了一条弹窗;【对方已上钩。】 吴志的嘴角勾了一下,此时,苏达的手机已经被吴志植入了病毒。 他可以尽情的偷窥苏达的私生活,查看他手机里的所有秘密。 做完这一切,吴志切换电脑界面,打开了他的监控系统。 密密麻麻的小屏幕堆满了整个电脑界面,几乎每个小屏幕里的镜头都有人物经过。 有街道的监控,有酒店的监控,有私人家里的监控,还有黄桃村的监控...... 他很快就注意到了黄桃村的动静,一辆辆警车正沿着蜿蜒的小路往自己家行驶,通过了小路的监控,他又切换到了邻居家门口的监控。 警车一路向前,却都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吴志的手指在下巴上摩挲了几下,然后拨通了吴婷的电话。 十分钟后,刑警成功的翻进了吴志家的院子,并从里面打开了院子的大门。 王岳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注意到了院角的烟头。 角落里落着很多烟头,王岳大致看了一下,是吴志抽的那款牌子,这个村应给没几个人抽得起这种牌子的烟。 这些烟头推在角落里,又不想是被扫把扫过来的。 吴志抽烟的时候,站在这里想什么? 这个墙角没什么特别的,除了一个水泥石台,什么也没有。 不知道修这个石台有什么用? 王岳又在院子里转了一会儿,然后就无聊的点了一根烟,也对着墙角抽了起来。 第52章 洞 两只警犬一路嗅着, 沿着墙根一直嗅到了王岳腿边,王岳伸手揉了揉狗头:“今天能不能找到尸体就靠你俩了!” 说完,他把烟头摁灭在水泥石阶上,站起身看了看院子四周。 这个院子虽然看着宽敞, 但不像是能埋人的地方。 “队长, 看看这儿!” 一个刑警发现了一个隐秘的地窖,低矮的墙根处有个一米高的木门, 拉开木门里面黑黢黢的, 只能看见一个老旧的木梯。 王岳拿了个手电筒就下去了。 地窖不大, 被水泥糊过, 四个角都很平整, 地面积着一层灰, 以及一些杂物, 他找到了灯的开关, 打开灯后, 能看到地面有一条模糊的脚印, 沿着脚印往里看,王岳看见了一个水泥编织袋, 一旁还散落着涂抹水泥用的工具。 他只看了一眼就上去了:“让痕检组的人先拍照。” 上去之后, 王岳一直盯着角落的水泥石阶,那个水泥石阶看上去很新, 只是为什么要在那里放一个石阶? 两只狗似乎一直不肯离开墙角,甚至用爪子在上面挠了两下。 这个举动立即吸引了李蒙的注意:“怎么回事?” “花盆里种了罂粟。”一个刑警指了指水泥石阶旁的花盆, 花盆里开着一支罂粟花:“估计是种来调味的。” 李蒙:“把花盆搬走,不然影响狗哥的发挥。” 见人把花盆搬走了,李蒙若有所思的走到王岳身边:“你说,尸体会藏在哪?” “吴婷说过, 猫生病之前没离开过黄桃村,尸体肯定在黄桃村。”王岳皱着眉头,环视了一遍四周,心里却觉得没谱。 “有没有可能,尸体已经被分解了?”李蒙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比如用浓硫酸这种强腐蚀性的东西?” “那东西可不好搞。”王岳又叼了一支烟出来:“你知道分解剩余的尸体要用多少硫酸吗?” 李蒙正要回答,吴婷忽然从门口冲进来:“你们要干什么?!” 吴婷像被点燃的炸弹一样朝警察吼着:“闯进我家里到底想做什么?!” 吴老爷子一直捂着心脏,靠在院子外的大树边喘着气,他脸色已经惨白,嘴里一直喊着吴婷的名字,但吴婷此刻已经怒发冲冠了,完全没有理会吴老爷子。 她揪着王岳的领子质问起来:“我知道了...你们想趁我不在偷偷搜我们的屋子...难怪啊,我说周医生为什么忽然给我们打电话复诊,原来你们是串通好的!!!” 吴婷说完又指着李蒙叫嚣:“吴程已经死了,这还不够吗?现在全村的人都知道我被人强.奸了!这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来破坏我们的生活?!要我死给你们看吗?!” 此时,一旁的吴老爷子捂着胸口,已经疼得满头大汗,他用笨拙的手掏着衣服口袋,想把药瓶子掏出来,他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了一个小瓶子,里面还剩最后一颗白色的药丸,他立即含进了嘴里,可下一秒,他就瞪大了眼睛。 吴老爷子最终一头栽倒在树边,顾原和两个实习生冲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没有意识了。 * 王岳最不想看见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在大家惊讶的眼神和吴婷的哭声中,顾原竭尽全力的抢救着吴老爷子,但悲剧还是发生了。 吴老爷子死了。 * 晚上,陆望坐在沙发上想事情,童屿站在阳台的窗户边,看着陆望的脸发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对于今天发生的事,他们都没有回过神来。 先是跟着一堆人去了医院,看见吴婷在死亡证明书上签了字,然后又看见殡仪馆的人过来拖尸体,就这样,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没了! 此刻警局里的王岳更是焦头烂额,顾原真在给他分析老爷子死亡的原因:“老爷子一直患有心绞痛,平时服用硝酸甘油来缓解这种症状,但今天现场发现的药瓶子是空的,也就是说,药已经没了。” 顾原思考了片刻,又说:“但我看过吴老爷子的取药记录,上个星期他才取走了两瓶硝酸甘油,按理来说,不可能会出现药不够的情况。” 王岳已经没有心情听顾原继续分析了:“吴志要我们赔偿,前一任队长肖泽就是因为这种事情被调走的,现在换成我了!没想到,我也成了有污点的警察!” 顾原叹了口气:“你别想太多。” 法医科的办公室忽然传来敲门声,实习警察推开门,小心翼翼的说:“队长,吴志来了,他要和你说话。” 半小时前,吴志刚刚和一个叫“猫”的男人碰过头,之后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刑警支队。 看到王岳一脸疲惫的站在他面前,他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队长办公室里,两人对坐,中间隔着一张办公桌,吴志一点也不觉得拘谨,还翘起了二郎腿,潇洒的点了根烟,神情里看不出半分亲人离世后的哀伤。 “队长,这是我们第几次见面?”吴志说完这句话之后,嘴角轻轻勾了一下。 “第三次。”王岳憔悴的说。 “前两次你都想抓我。”吴志笑了一下:“但都没有抓到...嗯...我说这句话不是在讽刺你,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一直揪着我不放?” 王岳:“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吴志弹了弹烟灰:“不管怎样,我今天是来谈判的!”他身体前倾,瞪着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你放过我,我就放过你!” 说完他又笑了:“我可不是在求你。” 王岳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他反而笑了:“你的做法不得不让我怀疑老爷子的死到底是不是你策划的!” 吴志按着自己的眉心笑了好一阵:“老爷子出事的时候,在场有那么多警察,大家都看见了,我根本不知道你会忽然去搜查我家,我又不是神仙,没办法未卜先知!” 其实王岳心里非常清楚,这件事是说不清楚的,虽然怀疑吴志,但他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吴老爷子的死和吴志有关,就算要怀疑,也是先怀疑吴婷。 “条件我已经说了,我可以给你时间思考。”吴志慢慢站起身,拍了拍西装上的烟灰:“如果明天中午12点还得不到你的答复,我会直接让我的律师来处理这件事...你上头的领导一定不愿意这件事闹大...别忘了,我可是做传媒的!舆论又多恐怖,你应该是见识过的!” 此时王岳只能用力压制住自己紧握的拳头,努力不让拳头飞到吴志的脸上。 吴志走后,他才慢慢冷静下来。 他和梦兰刚刚结婚,结婚的时候没车没房,在父母的压力之下,梦兰还是嫁给了他。 他承诺要把一切都补给梦兰,所以他总是冲在最前线,想让领导看见自己,想让自己被发现,被赏识。 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忽然变得迷茫起来。 王岳独自一人想了很久,终于还是拨通了吴志的电话:“如你所愿!” 吴志挂了电话,放下手机,左手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几下,之后他打开电脑,开始了另一件让他兴奋的事情。 电脑屏幕上全是病毒软件返回的手机信息,苏达的手机对吴志来说已经成了透明的。 苏达浏览过几次林晓晓的微博,匿名在网络上发表过多么过激的文章,今天消费了多少账单,打车去过什么地方...... 所有的信息都一目了然。 吴志很快就发现了,苏达约了童屿晚上六点在网吧见面,但是很明显,童屿并没有去,所以苏达此刻非常郁闷,正在用手机玩一款单机游戏,这款单机游戏有些血腥,玩这款游戏的玩家大部分都是为了发泄自己的情绪。 苏达玩游戏的界面已经通过病毒软件共享给了吴志,但他自己毫无察觉。 任然沉浸在游戏中...... 【包括你在内,密室里一共关着四个人,想要逃出这里,就得找到密室的钥匙,而钥匙就藏在其中一个人的胃里......】 【找到这个人,然后拿到钥匙!】 【如若不然,你们都得死!】 苏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是他对这个游戏充满了好奇,好奇心促使他一步一步的将游戏进行下去,他杀掉了第一个人,并剖开了对方的胃,但他并没有找到钥匙。 “什么破游戏!”苏达本来就郁闷着,这个游戏让他此刻更加郁闷了,他把手机扔到了茶几上,过了一会儿又拿起来给童屿发了一条微信:【你爽约了!】 童屿看到微信才想起来今天还有约,但此时已经晚上九点半了,再约也已经太晚了。 童屿:【今天忙过头了,有点累,下次再约吧。】 苏达没有再回复童屿,事实上,在苏达的心里,童屿已经算不上他的朋友了,如果真的要附加一种关系,那也是情敌关系。 所以他不会再约童屿了,他甚至不想再看到童屿。 夜晚降临之后,空虚容易趁虚而入,苏达点了根烟,拉开了一瓶啤酒,打开了林晓晓的直播间。 那个昵称叫“童屿”人仍然在林晓晓的直播间里,看得出来,林晓晓播得很兴奋,“童屿”每刷一份礼物,林晓晓都会用实际行动表达感谢,嘴里频繁的喊着“感谢我屿哥的......” 苏达忽然感到一阵悲哀,看着自己家里吃到半箱的泡面,他觉得自己很可悲。 那是一种竭尽全力也比不过的感觉。 他讨厌这种感觉,讨厌对方轻而易举的就能得到他得不到的东西。 不知是愤怒还是什么,苏达给林晓晓发去了一条微信:【那段视频我也有,你要是敢喜欢别人,我就曝光你!大不了我们一起毁灭!】 他发完这段文字之后,他就一直看着直播间里的林晓晓,他看见林晓晓拿起了手机,然后看见林晓晓变得大惊失色。 他忽然有一种报复得逞的快感,他刷了那么多礼物,花了那么多钱都没能引起对方的注意,不过是一条微信而已,竟然能让对方反应这么强烈! 此时两人的一举一动全在吴志的监视下,吴志有条不紊的打开了抽屉,取出了一只人形飞镖,然后用力投了出去。 飞镖落在正对面的泡沫墙上,墙上用图钉钉着照片,每张照片上都有一个人的头像,有的是从网上下载的,有的是他偷拍的,童屿的照片被突然飞来的飞镖击中,眉心陷了进去。 墙根处散落的一张张照片,无一例外的,都是已经死去的人,吴程的照片夹在其中,显得阴郁而诡异。 第53章 装 照片中的童屿拥有精致耐看的五官, 宛若朦胧森林一般的眸子更是让人看一眼就难以忘怀。 要是真的捧红了,将会给吴志带来相当可观的收益。 吴志盯着童屿的照片,眼眸里藏着贪婪的光。 忽然亮起的手机屏幕打扰到了吴志的思绪,看着手机屏幕上“猫”发来的信息, 他脸上得意的笑容瞬间收敛了。 猫:【和你出去吃饭的时候, 妈妈偷看了我的日记,我都上了密码锁了, 她居然把我的密码锁撬开了!我真的好生气!你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吗?我真的好恨她!】 吴志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 缓缓敲出一行字:【有多恨她?】 猫:【她就是我痛苦的根源!要是没有这样的妈妈就好了!】 吴志倒了一杯酒, 翻看着“猫”在网上发表的心情日记。 今天是我13岁的生日, 我觉得我可能活不到成年了。 我实在忍无可忍了, 只能一遍一遍的撞墙, 我感觉不到痛, 因为我的心更痛。 妈妈说:要死就死外面去, 别在家里装腔作势。 妈妈说:你滚吧, 从今往后你没妈了! 妈妈说:你每天都在想啥?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怪胎! 她不想要我了, 要和我断绝母子关系。其实我有过一个冲动,想从这个困住我的房子里冲出去, 然后再也不回家了, 睡街头也好,死在外面也好, 就是不想再和她一起生活了。 但最后我还是怂了,我想, 就算我现在去死,她应该也不会为我掉一滴眼泪吧! 吴志看完了最后一个字,喝光了高浓度的烈酒。 这种感同身受的感觉就像一个漩涡,无论他怎么抗拒, 还是会被漩涡抽吸进去...... 吴志倒在皮椅上,慢慢闭上了双眼,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的自己。 那时候他和吴程经常被妈妈罚跪,他们跪在小黑屋里,小黑屋里挂着爸爸的遗像、奶奶的遗像、外公的遗像、外婆的遗像。 他们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在恐惧中瑟瑟发抖,他们一动也不敢动,一跪就是一晚上,有时候不小心睡着了,梦里全是噩梦。 “你们两个没良心的,我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把你们拉扯大,你们就是这么回报我的?我为你们感到耻辱!” “你姐姐也是,天天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把我的脸都丢尽了!你们都想谈恋爱...都不要脸!你们怎么不去死?还要活在这个世界上折磨我?” “你姐姐已经离家出走了,我就当没这个女儿,你弟弟就是个怪胎,我这是造的什么孽,怎么摊上了你们这群吸血鬼?” “王婶的孙子考了一百分,为什么你只考了98?是你不如他孙子聪明,还是我这个做妈的不如一个文盲妇女?” “你知道我们家为什么这么穷吗?因为我一个人要养三个孩子!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懂事一点,替我分担分担?” “要什么零花钱?你们学校垃圾桶里不是有很多塑料瓶吗?你放学了晚点回来,和小程一起捡点瓶子卖了不就有钱了吗?” “居然敢偷钱?我是怎么教你们的?畜牲!你们怎么不去死?” ...... 他总是能听到妈妈的哭声,只要有一点点没有做好,就会被骂得一无是处,好像他生下来就是个废物、是个讨债的,就该忍受这种不公平的对待。 “不好好读书,天天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吴志的母亲偷看了他的日记本,还把他最不堪的心事当着一家人读了出来:“看不起我是吧?没有我,你们吃什么?穿什么?看不起我?有本事别靠我!” 说完她把日记本撕得粉碎:“以后别让我再看到这种东西,败家玩意儿!” 吴志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把自己从回忆中拉扯出来。 这些往事就像噩梦一样围绕着他,每次舔舐伤口,都还是能感觉到痛,很窒息的痛。 尽管他已经长大了,妈妈已经死了。 吴志在和“猫”聊天的对话框里打出了一行字:【要我帮你吗?】 过了很久,“猫”才回复他:【谁也帮不了我,明天还要上课,睡了。】 吴志:【我可以帮你杀了她。】 过了很久“猫“才回复他:【别开玩笑了。】 吴志:【想清楚了再找我。】 吴志放下手机,站起身,走到铺满照片的墙边,蹲下身,捡起吴程的照片,目光炽热的看着照片上的人:“弟弟,我帮你实现了愿望,你在那边过得好吗?” 他又从地面上找到了妈妈的照片,自言自语的说:“你总说活着痛苦,所以我帮你解脱了,你应该感谢我!” 他的嘴角慢慢勾起微笑,最终这种微笑演变成了扭曲的狂笑。 他扶着墙站起来,眼泪都笑出来了,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然后他盯着吴老爷子的照片说:“一代人毁掉一代人,我们吴家,不会再有下一代了!” 最后他伸手摸着吴婷的照片:“姐姐,你是最懂我的人,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照顾我的人,我会好好对你的!” 吴志忽然变得兴奋起来,他回到办公桌前,打开了监控设备。 此时吴婷正坐在吴志家的沙发上,对身后的针孔摄像头毫无察觉。 她刚洗完澡,穿着睡衣,摇晃着手里的玻璃杯,里面装着明黄的液体,茶几上摆着已经喝到一半的洋酒。 很明显,她已经喝了不少。 捏着酒杯的手指一直在颤抖:“爷爷,对不起了,我实在太累了,那个村我一天都待不下去了!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长痛不如短痛,我会给你多烧点纸钱的!” 吴婷又猛的灌了一大口酒,然后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吴志推开密室的门,不紧不慢的走向客厅,把熟睡的姐姐抱进了卧室,并为她盖上了被子。 这个城市的夜晚不太宁静,总有人深夜还在外面奔波,司机在路过居民楼的时候疯狂的按着喇叭,宣泄着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不满。 童屿关上窗户隔绝了大部分的噪音。 陆望收起了手机:“别想了,人死不能复生,洗洗睡吧!” 童屿没说话,点了一支烟,把烟盒扔在茶几上:“人命可真脆弱,说没就没有了。” 陆望也从烟盒子里抽出一根细长的烟:“借个火。” 童屿正要掏打火机,陆望的脸就凑了过来,直接在他点燃的香烟上借了个火。 他的脸离他不足十公分,垂着眼帘点烟的样子看着有些性感,童屿原本想说什么,一时间竟然也忘记了。 陆望慢慢吐出烟雾:“今天的感悟还可以再升华一下。” 童屿:“怎么升华?” 陆望:“珍惜当下的每一天。” 童屿觉得自己今天可能有点晕烟,不然怎么会看不清对方的脸? 在陆望出现之前,他一直是孤单的,自己把自己封闭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充满罪恶感的活着。 认识陆望之后,有些事情他慢慢想通了。 佛说:人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生而为人本就要把离合悲欢都体验一遍,才算来世间走过一遭。 有些困惑之所以一直困扰他,是因为他握得太紧,他尝试像陆望那样,把一些事情看淡。 重要的事情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不重要的事情未必就是不重要的。 在虚实不轻的烟雾中,他静静的听着这个城市的声音,汽车的鸣笛声、川流不息的车声、楼下婴儿的哭闹声、小区里传来的小朋友的打闹声...... 每个人都在情绪丰富的活着,他所感受到的一切都是生命的赐予,他应该享受这些馈赠,而不是单纯的把自己困在自己画的牢笼里。 “你说得没错,我应该珍惜当下的每一天。”童屿笑了一下:“我们试试吧?” “嗯?试什么?” 陆望的第一反应是:又想试什么,昨晚抱着睡的,今晚也想被抱? “试着肆无忌惮的爱一次!” 见陆望忽然愣住了,他只好问了一句:“你...懂我什么意思吗?” 童屿原以为陆望会反应强烈,没想到竟然这么平静,他担心陆望没有听懂他的意思,于是又想解释一遍:“我的意思是......” “我懂你的意思。”陆望的反应有些过于平静了:“谈恋爱嘛,我懂的。” 童屿愣了一下,原本还想说什么,但忽然什么也不想说了。 对于陆望这样的反应,他心里有些失落。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陆望忽然严肃起来:“在一起了,就永远别想跑了,在一起了,就得对我负责,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童屿被问懵了,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童渺说,你对感兴趣的东西热情只会持续两个月,过了两个月就会失去兴趣...如果突然发现对我不感兴趣了,能不能请你多坚持一段时间,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重新对我感兴趣的!” 童屿听着陆望一字一句的说着,也尝试跟上对方的思路:“童渺还说了什么?” “还说...你只喜欢得不到的东西,一旦得到了就会失去兴趣。” 童屿的嘴角抽了一下:“这丫头还挺了解我。” “所以,这就是你撒谎称自己也是性单恋的原因吗?”童屿终于明白对方在想什么了:“你怕我忽然对你失去兴趣,所以才说自己是性单恋?” 陆望抓了抓后脑勺:“完了,被你发现了!” “真是傻得可爱...”童屿忽然扬起脖子在陆望的唇上碰了一下:“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 他说完又吻了上去...但他很快就坚持不住想逃了。 “真的要疯了!”这一次,陆望直接把人摁到了墙上,他伸出一只手垫在童屿的后脑勺上,然后轻轻抬起对方的下巴:“跑什么?” 第54章 回应 “落到我手里了, 还想跑?” 童屿的脑袋正在迅速运转,心说:要不把这家伙打晕吧? 想了想又觉得不妥,醒了还是有记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陆望温柔的注视着童屿,生怕自己错过对方的细微表情。 面对充满求知欲的眼神, 童屿淡淡的吐出了三个字:“不知道。” “不知道?”陆望像极度饥饿的狼看着自己的肉:“那天你喝醉了, 一直喊我名字,还拉着我不放我走, 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童屿思考了几秒钟, 然后注视着陆望的眼睛:“可能...还要再早一点。” 陆望:“难道是咬耳朵那次?” 童屿的眼珠子晃动了一下, 没说话, 但陆望知道, 他猜对了。 陆望似乎有点开心过头了, 双眼放着光。 童屿的脸颊已经不知不觉的变红了, 奇怪的是他现在听见陆望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情话。 简直疯了! 陆望一遍一遍的喊着他的名字, 每喊一次, 童屿都会简短的回应他一声。 “童屿。” “嗯?” “童屿。” “嗯!” “童屿。” “有屁就放!” “你终于是我的了!” “傻逼吧?” 陆望很享受这种被回应的感觉, 好像此刻已经被幸福冲昏了头,有种眩晕的感觉。 两人的呼吸逐渐融到了一起, 陆望低头轻轻吻住了童屿扬起的下巴、唇角以及所有他唾手可得的地方, 嘴里还依稀的喊着童屿的名字。 这两个字仿佛被陆望赋予了魔力,一遍遍的飘进了童屿敏感的神经里, 他的手指勾住了陆望的脖子,只是为了稳住自己逐渐软下去的身体。 “我今晚可以睡这里吗?” 在两人呼吸都已经凌乱的时候, 陆望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童屿呆滞的看着陆望的喉结,这句话直接把他给问懵了。 陆望说话的声音很低:“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回去睡也行。” 感觉到童屿的手臂有些僵硬,陆望用湿润的唇在他唇边轻轻印了一下:“已经很晚了, 我回去了。” 陆望正要转身,童屿忽然抬起手抓住了他的衣领。 童屿的力气不小,连带着陆望那件带着拉链的黑色毛衣也被拉得滑开了,正好露出半个肩膀和胸膛,再往下,还能看到隐藏在阴影里的腹肌。 陆望看着自己被拉开的毛衣,笑着问:“想干什么?” 童屿盯着毛衣里的景色愣了一下:“别走了。” 纤长的睫毛垂着,随着心跳的频率紧张的颤动着:“留下来陪我吧。” 陆望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像个得逞的孩子,嘴角挂着得意的笑:“想让我怎么陪你?陪吃陪聊还是陪.睡?” “都行,你别走就行。” 陆望觉得,这句话无疑是在暗示他了。 他正打算再回头温存一下,童屿忽然抓起了水杯,慢悠悠的喝起来。 陆望急不可耐的拿走了童屿喝过水的杯子,把剩下半杯水全喝完了,正当他打算再展示一下自己魅力的时候,童屿忽然举起了手机,一本正经的问:“林晓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陆望直接在心里骂了一句操:“她说什么了?” 童屿:“三分钟前发来的。” 聊天界面上只有林晓晓发来的消息:【你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童屿着实没有想通林晓晓为什么要给他发这样的消息。 陆望直接回复了一句“晚安”,然后随手把手机扔到一边:“不用管她,我们继续。” “继续?”童屿有些不解:“继续什么?” 陆望又想俯身去亲童屿,童屿直接从他手臂间钻了出去:“我得去洗澡了!” 扑了个空的陆望意犹未尽的抓了抓太阳穴:“要我陪你洗澡吗?” “不用!” “好吧。”陆望贴在浴室门口说:“洗完澡乖乖躺床上等我!” 正在淋浴的童屿差点被积水滑到,还好他动作敏捷,及时的撑住了墙面的瓷砖。 该死!一句话而已,至于激动成这样吗? 童屿洗完澡,内心忐忑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沿着他性感的颈脖慢悠悠往下滑动着。 门外传来了开门声,童屿知道,是陆望洗完澡回来了。 他脑子一热,插好吹风机的插座,故作镇定的吹着头发。 忽然一只大手从他背后伸了过来,拿走了他手中的吹风机。 陆望左手拿着吹风机,右手轻柔的拨弄着童屿的头发。 温热的指腹插入发丝,触摸到他敏感的头皮,那感觉酥酥麻麻的,童屿的心跳骤然加速。 “头发怎么这么软?”陆望细致的吹着头发,怕烫着对方,还用手背隔着热风。 童屿愣愣的看着镜子里的陆望,陆望温柔得不像话,和皮起来的时候完全不同。 陆望的头发也还湿着,懒洋洋的搭在高挺的鼻梁上,轮廓好看得像艺术品,童屿一时间竟然看呆了。 此刻他承认自己的确被对方的美色吸引了。 等头发完全吹干,陆望在童屿头上揉了两下,把吹顺的头发又给揉乱了。 童屿转过身,脸蛋红扑扑的,正要往外走,陆望忽然在他头发上轻轻吻了一下:“快去给我暖床。” 童屿整个背都绷直了,木讷的走到自己的床边,他扯了扯被子,躺了上去,内心开始忐忑起来。 没一会儿,陆望进来了,轻轻的带上了门。 童屿紧紧的闭着眼睛,却清楚的感觉到陆望掀开被子钻了进来。 陆望贴着他的背躺了进来,手很自然的放到了他的腰上,炽热的体温隔着两层薄薄的睡衣传了进来。 童屿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过陆望的体温,他的胸口紧紧的贴着他敏感的后背,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跳动的心脏。 那个心脏越跳越快,越跳越剧烈,最后童屿也分不清那拼命跳动的心脏究竟是陆望的还是自己的。 似乎这样的距离还不足以令人满足,于是陆望的下巴往前蹭了蹭,蹭到了童屿的颈脖上。 “已经睡着了?” 陆望的声音很低,在他耳边低语。 童屿没敢动,也没敢说话,或许他应该继续装睡下去。 他怕自己的回应会让两颗不安分的心再次躁动起来。 还好,陆望只是在他的耳边轻轻吻了一下。 * 之后的一个星期,童屿除了在学校上课,就是在警局打酱油,到了周末,就抽时间去吴志的片场拍戏。 网剧一共才十几级,每集也就十多分钟,现在已经拍摄了三分之一,他们的短视频已经可以在APP上刷到了,播放量还行,但没有到爆火的程度。 最近童屿的个人主页上忽然多了很多粉丝,每次打开APP都有很多未读的私信。 他和林晓晓的关系也有所缓和,每次拍戏的时候,童屿都能感觉到林晓晓飘忽不定的眼神,她好像在找人,但不知道在找谁。 来片场围观的群众慢慢多了起来,甚至有粉丝开着豪车来应援,拍摄结束之后想带林晓晓出去吃饭。 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林晓晓很委婉的拒绝了。 除此之外,童屿忽然发现陆望有点不对劲。 具体是怎么不对劲他说不清楚,就是觉得对方有点鬼鬼祟祟的,总是背着他打电话。 这几天警局没什么事,除了队长忙着应付领导的检查之外,其他人都闲了下来。 吴老爷子的尸体也已经拖去殡仪馆火化了,听说吴家人也搬离了黄桃村。 童屿偶尔也会注意吴志的一举一动,但并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每次拍完戏吴志都会带大家出去搓一顿,同事之间相处得也很融洽,除了林晓晓不怎么和吴志说话。 今天童屿和林晓晓不得不借位拍一场吻戏,拍摄之前,吴志已经和他们讲好了站位和角度。 童屿在和林晓晓对角度的时候意外瞥见不远处,有一个男生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男生带着鸭舌帽,手里拿着一本杂志,虽然杂志盖住了脸,但童屿还是能感觉到对方一直盯着他们。 与此同时,童屿也主意到了林晓晓的异常表情。 原本很容易就能过的镜头,因为林晓晓的失误,硬是重拍了好几次。 童屿有些无语,帮林晓晓调整了好多次角度,最后一次他觉得ok了,但吴志又觉得不可以。 “这个角度还不够唯美,表情可以再自然一点,我们再来一条!” 吴志的心情似乎不错,即便重拍了很多遍,他也乐此不疲。 工作人员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但还是强忍着脾气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工作。 童屿时不时的去看那个坐在长椅上的男生,看得出来,男生很焦躁,因为他的手指一直在长椅上来回的敲着。 直到男生从长椅上站起来,童屿才认出那个人是苏达。 因为童屿、林晓晓和苏达的特殊关系,童屿已经很久没有和苏达说过话了。 即使在宿舍擦肩而过,他也能感觉到苏达身上那种不正常的疏离感。 他隐约猜到了苏达疏远他的原因,但他并没有找苏达谈心。 卢青山和苏达关系比较铁,多次找苏达谈心,但最后都不欢而散,搞得整个寝室都笼罩着一种令人不舒服的氛围。 卢青山经常给童屿带一些关于苏达的消息,他们一致认为苏达被绑架之后就变了一个人。 今天苏达来片场了,不用想也知道,他等的人是林晓晓。 借位的吻戏在拍了不下二十遍之后终于过了,所有人都有些疲惫了。 吴志喊了收摊,并选了一家火锅店聚餐。 第55章 欺负 童屿为了更进一步的了解吴志, 每次都会留下来和大家一起聚餐,然后暗中观察吴志的一举一动。 今天吃饭的时候,吴志看了好几次手机,每次看完手机, 嘴角都会挂着无意识的笑。 林晓晓也在不停的回复某个人发来的的消息, 每回复一次她的情绪就会恶化一点,最后直接放了筷子, 对一群人说:“我有点事, 先走了!” 林晓晓提着包包大步离开, 童屿察觉到吴志的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童屿的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虽然到目前为止, 还没有任何有力的证据证明吴志和连环杀人案有直接的关系, 但童屿每每看到吴志, 心里还是会有所芥蒂。 尤其是刚才那个诡异的笑容, 直接让他连饭都吃不下了。 吴志似乎有急事, 去前台结了账, 提前走了。 童屿也没有必要继续待在火锅店把剩下的东西吃完, 他在路边打了一辆车,直接回了家。 回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了, 因为今天拍的那场吻戏, 他现在很疲惫。 他先给陆望发了条微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然后就进浴室洗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陆望已经回来了, 正站在阳台上打电话,还关上了阳台的玻璃门,看上去鬼鬼祟祟的。 童屿再一次察觉到了陆望的异常,他的头发都没来得及吹, 就朝陆望的方向走了过去。 陆望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脚步,匆匆挂了电话。 童屿推开阳台的玻璃门,表情有些不悦:“在和谁打电话?” “一个朋友想约我出去喝酒,我说我已经有对象了,我俩吹了一会儿牛。” 陆望的表情还算自然,童屿没再多问,回到浴室吹头发。 等他吹完头发出来的时候,看见陆望又站在阳台上和别人打电话。 陆望近段时间老是和别人打电话,每次都像在刻意回避他。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陆望也总是和其他人聊微信,童屿不提不代表他不在意。 也许是他太敏感了,最近总是有点患得患失的感觉。 童屿摇了摇头,想把这个不好的想法从脑子里甩开。 陆望也没耽搁太久,打完电话就去洗澡了,洗完澡又急不可耐的跳上床抱着童屿,两个男人挤在一起,床边留了很大的空隙。 童屿把陆望推开:“我有点累,想睡了,你这样我没法睡觉。” 陆望没再烦他,老老实实的躺到了另一边,但还牵着童屿的手。 事实上童屿一直没有睡着,他第一次感觉到谈恋爱对他造成的困扰,他的心里很堵,而且找不到排解的办法。 就这样过了很久,直到凌晨的时候童屿才睡下,但他睡得不踏实,隐约感觉到陆望出了卧室,一开始他以为对方只是去上厕所了,但半天了也不见人回来。 童屿再也没了睡意,起床在房子里找了一圈,惊讶的发现陆望居然不见了。 他忽然想起陆望说有个朋友约他出去喝酒。 童屿对着漆黑的客厅发了一会儿呆,然后一个人回了床上。 陆望看起来明明很真诚,可是为什么要做出这种充满迷惑的行为? 既然想出去,那就直说好了,也不用说什么想留下来过夜的话了,根本没有人勉强他。 童屿忽然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像性单恋,更像性单恋的人反而是陆望。 难道他就这样毫无心理准备的被陆望冷落了吗? 童屿第一次有了想杀人的冲动,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在心里模拟的很多次解剖陆望的场景,直到凌晨四点钟的时候也没有睡着。 他的头又开始痛了,这次不光头痛,心也有点隐隐作痛,各种情绪堆积在一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想和陆望说:【我改变主意了,咱俩还是分手吧!】 手指在对话框里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删掉了。 就这样纠结了一整晚,直到天亮的时候也没有睡着。 他索性起来洗了把脸,然后换上运动服出了门,沿着小区一圈一圈的跑,直到出了一身汗,感觉头不那么疼了,才停下来。 他刚推开门就听到了里面的动静,陆望已经回来了,而且正坐在客厅里吃早餐。 童屿没说话,直接进了浴室。 刚进去,陆望就走过来敲浴室的门:“你怎么了?” “不用你管。”童屿的声音已经没了温度。 陆望听着对方的语气,知道自己可能要大难临头了。 他的脑子开始飞速运转,把记忆倒退了整整12个小时,一点一点的回忆过去发生过的事情。 心想:应该是昨晚出门没打报告。 昨晚看童屿很久才睡着,他怕影响对方的睡眠,所以悄悄的出了门,本来想早上回来再坦白的,没想到童屿会起这么早。 还好对方没锁门,所以他直接拧开浴室的门走了进去。 “我昨晚...” “出去。”童屿用毛巾擦着脸:“我要洗澡了。”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听着简直比第一次认识的时候还要冷。 陆望的眉头皱着,有些哭笑不得:“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童屿扔掉了手里的毛巾,说出了他一直想说的话:“我们还是分开吧!” 陆望听见这句话的一瞬间,脸沉了下去:“这像话吗童屿,我们在一起才一周。” “你知道,我是性单恋,所以应该没什么好惊讶的。”童屿看上去很冷静,甚至让人觉得,他是深思熟虑之后才说出口的。 陆望:“我要是不肯呢?” 童屿整个人都是冷冰冰的:“这可由不得你。” 童屿想绕开陆望从浴室里出去,却被陆望一把拉住了摁在浴室的瓷砖上。 童屿很生气,他别过头,不想看陆望的脸,但陆望强行把他的头掰了回来:“说风就是雨,喜欢欺负我是吧?” 童屿很生气,脑子都气懵了:“你大晚上溜出去鬼混,还说我欺负你?” “你不问青红皂白就提分手,不是欺负我是什么?” “好,我给你一个狡辩的机会。”童屿瞪着陆望,想从他嘴里听出点名堂来。 “这事说来可就话长了,你有耐心听吗?” “有屁快放!” “好吧,我雇了个私人侦探打探林晓晓,我可以给你看我和他的聊天记录。” 童屿别过脸:“我才不看!” 陆望放下手机,继续说:“这不是正大光明的事,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没告诉你,是因为我也没有搞清楚这件事的原委,而且,怕你接受不了我这种做法。” 陆望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开始翻找自己和侦探的聊天记录:“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我的手机你都可以随便看,密码你知道的。” 童屿瞄了一手机屏幕上侦探的头像,的确是陆望这几天一直在聊的人。 可童屿已经气到半头上了,一时半会很难收回去:“我从不看别人的手机。” 他想出浴室透透气,可这次似乎没这么简单了。 陆望直接把他抵在了瓷砖上,并开始兴师问罪:“童屿,我是你可以轻易抛弃的人吗?” 童屿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陆望已经猩红的角。 “我这个人就这样,认定了就是一辈子,不会背叛,也不会轻易说放弃,所以我接受不了你这么随便的提分手。”陆望紧紧的掐着童屿的胳膊:“我给你一次机会,收回你刚才说的那句话。” “我要是不呢?”童屿一晚上没睡,此时脑袋昏昏沉沉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陆望也气得有些糊涂了:“想好了再回答。” 童屿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朝着陆望的脖子咬了下去。 陆望闷声忍受着肩颈处传来的疼痛感,但他没有推开童屿。 童屿的舌尖尝到了一丝血腥味,才反应过来自己用力过度了。 就因为陆望一晚上没回来,他的心就乱了,说出分开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心很真切的在痛着。 害怕被抛弃,所以先选择抛弃。这是他下意识的自我保护,他很难控制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松开嘴,见陆望死死的咬住的牙关,应该是痛得不轻。 陆望喘了两口气,才慢慢缓过来,放缓了语气说:“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了,我心脏受不了。” 童屿发泄过之后,情绪稍微好一点了。 陆望:“还分吗?” 童屿:“分!” “行吧!”陆望抓了抓太阳穴:“分手就分手...别分脚行不行?” 童屿想了两秒钟,低低的嗯了一声。 陆望:“气消了?” 童屿又嗯了一声。 陆望松了口气:“我的气还没消呢。” 童屿实在不会安慰别人,于是直接扯开了自己的衣领:“那你咬回来吧!” “那样太幼稚了。”陆望低着嗓音说:“不如你用成年人的方式还吧?” 童屿立马收起了衣领,一本正经的说:“先说林晓晓的事,你为什么找人跟踪她?” “因为苏达。”陆望说:“苏达陷得很深,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所以我借了个号找苏达打游戏,想开导开导他,结果听见苏达身边有女生的哭声。” “我觉得那个声音有点像林晓晓的,但我不确定那是不是林晓晓,所以我每天按时上线找苏达打游戏,结果,经常能听见一个女生的声音,我猜测苏达应该和林晓晓同居了,为了求证这一点,我找人跟踪了林晓晓。 童屿:“然后呢?” “结果他们不光同居了,而且林晓晓还怀孕了! 我有一个朋友在妇产科实习,我让他帮我查了一下林晓晓的信息,结果发现林晓晓已经怀孕快一个月了! 如果按时间推算的话,林晓晓被绑期间,应该和人发生过关系。” 听到这里,童屿的脸色有点不好:“我记得当时的化验报告说凶手感染了梅毒,林晓晓她会不会......” “她很健康。”陆望说:“我接触到了她的标本,而且亲自化验过了,她没有感染梅毒。” 童屿:“凶手当时处于梅毒感染的早期阶段,传染率很高,一次性接触,有三分之一以上的概率被感染,而且当时林晓晓被绑架,卫生条件很差,感染的概率会增加。” 陆望想了一下:“假设林晓晓根本就没有和凶手发生关系...那么和她发生关系的人会不会是苏达?” 这个猜想一出,童屿直接瞪大了睛。 他联想起了苏达前后的种种行为、林晓晓拍戏时飘忽不定的神,以及两个人已经同居的事实...... 说不定林晓晓怀的真的是苏达的孩子。 “我这么猜不是没根据的,前天侦探告诉我,苏达陪林晓晓去妇产科了,他们打算打掉孩子,奇怪的是,孩子还没打掉,两个人就回去了。” “昨天晚上,侦探发现有另外一个人也在暗中盯着苏达和林晓晓!你猜这个人是谁?” 童屿几乎没有思考就脱口而出:“难道是吴志?” 陆望:“没错,是吴志,我怀疑苏达和林晓晓已经被吴志控制了,吴志手上很可能有他们被绑架时的录像,而且,吴志可能已经知道了林晓晓怀孕的事。” 童屿忽然抬盯着陆望:“所以,你昨晚上到底干吗去了?应该不是去见侦探这么简单吧?” “嗯,昨晚队长值班,我去见队长了。” “他怎么说?” “他说,这事他会调查,让我先把侦探撤回来,以免打草惊蛇。”陆望沉吟了片刻:“总觉得吴老爷子的事影响了队长的发挥,他现在似乎有点投鼠忌器。” 第56章 命案现场 一整个上午, 队长办公室里都没人,听说队长去外面开会了。 童屿和陆望在法医科办公室里坐着,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平静。 下午四点的时候,接到了一个报警电话, 报警人是个村民, 激动的诉说着自己在河滩上发现的尸体。 这一下,整个警局又活了过来。 童屿和陆望拿着勘察箱跟着顾原出外勤, 在公路上辗转了两个小时的车程之后, 终于到达了报警人所说的河滩。 河滩位于两个村落之间, 中间有一条不宽的马路, 往东是青竹村, 往西是安明村。 他们穿好防护服, 跟着顾原下了河滩, 河滩很宽, 被阳光照的很干燥, 中央拉着警戒线, 痕检组的人已经开始勘察现场了。 可疑的地方被标记了号码牌,童屿简单看了一下, 一号位置发现一只黑色的女士皮鞋, 二号位置出现拖拽血迹,三号是一枚不清晰的脚印。 现场除了这些东西之外, 还有很多垃圾,这些垃圾给侦查带来了困难。 童屿是第一次正式出外勤, 心里难免有些激动。 走到尸体面前的时候,激动得手都开始打颤了。 尸体就躺在河滩边的砂石之中,披头散发的,正面朝下, 看不清脸,后背上插着一把刀,刀子陷得很深,也陷得很紧,黑色和衣服隐藏了鲜红的血迹,但尸体身下的泥沙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 死者只穿了一只鞋,另一只被落在河滩上方的石头缝隙中,白色的袜子上沾有泥沙和少量血迹。 顾原整体观察了一遍尸体的形态:“死者生前有过逃跑的迹象。”他回头看了一眼卡在石头缝里的黑色皮鞋,又看了一眼河滩上断断续续的拖拽血迹:“死者生前没有选择沿着公路逃跑,而是选择了和公路垂直的方向逃生,说明凶手可能有交通工具,她不得不往地势复杂的河堤跑。” 顾原仔细观察了死者身下的泥沙和指甲缝里的泥沙:“死者的头发、袜子、衣物以及指甲缝里都有大量泥沙,而且指甲有明显摩擦过的新鲜痕迹,说明死者死前有过剧烈的挣扎,这里就是死亡现场。” “你们觉得死者的职业是什么?”顾原突然问。 陆望回答道:“死者穿着西装款黑色套装,材质一般,腋下和两腿间有摩擦起球的现象,说明死者经济状况一般,可能从事服务行业。” 说到这,顾原揭开口罩,对着死者的衣物嗅了嗅,然后又戴回口罩:“衣服上有浓烈的火锅味,可能生前去过火锅店,或者从事餐饮相关的职业。” 紧接着顾原检查了死者的衣服口袋,在死者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火锅店的订餐卡,上面写着【东城火锅王】五个大字,下面还有店铺的地址和电话。 看到名牌的一瞬间,童屿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因为吴志昨天请客吃饭的地方就在东城火锅王! 顾原转手把订餐卡交给严吉:“尸源很快就能找到了!” 他又检查了一遍死者的背部:“后背有多处刀伤,初步判定死因为失血性休克。” 顾原看向心不在焉的童屿:“你摸一下她的手指。” 童屿一下子紧张起来,看着那只布满泥沙的手指愣了一下。 顾原:“摸一下,然后告诉我什么感觉。” 童屿克服了心里的恐惧,伸出手捏了一下死者的手指,死者的手指没有想象中的冷,而且各个小关节还能活动。 顾原:“什么感觉?” 童屿的声音有些激动:“还有余温,远端指关节还没有形成尸僵。” “嗯。”顾原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遍死者身上的尸斑和尸僵情况:“手指轻压尸斑退色,尸僵主要发生在下颌和肩颈部,死亡时间在6小时左右。” 严吉:“现在是下午六点,也就是说,死者是在中午12点左右遇害的。” 由于死者是背部朝上,背上还插着一把刀,给进一步尸检带来了困难,在判定为刑事案件后,尸体直接被带回了警局的解剖室。 尸体被翻动的那一瞬,童屿意外的看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张雪莹?!!” “怎么,你认识她?”陆望在一旁问。 “认识!”童屿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个人是我妈妈的高中同学!” 现场的人都颇为震惊,严吉说:“有没有家属的联系方式?” 童屿想了一下:“我只知道她有个儿子。” 童屿对张雪莹的事情并不是特别了解,只知道张雪莹很早就离婚了,独自一人带着儿子生活,其他的他并不是很了解,之前也不关心。 回到警局后,顾原对尸体进行了进一步的检查,在褪去死者衣物之后,在死者背部找到了十二处刀伤,所有的刀伤都来自同一把凶器,也就是死者背部插着的那把刀。 “连凶器都没带走,可见凶手十分嚣张。”王岳摸了摸下巴:“仇杀的可能性比较大,调查一下张雪莹有没有什么仇人。” 警察调出了张雪莹的身份信息,并成功的联系上了张雪莹的儿子。 经过张雪莹儿子的描述,警察大致知道了张雪莹为什么会出现在距离居住地两百多公里的河滩。 原来,张雪莹的儿子张闵趁着周末的时间,偷偷报了个旅游团,想和同学一起出去放松心情,这件事被张雪莹知道了,于是他跟着儿子手机的定位找了过去,找到儿子之后,对儿子进行激烈的辱骂,并当着很多人的面扇孩子耳光。 张闵一气之下从景区跑了,于是张雪莹又寻着手机定位一路寻找,来到了河堤边的马路。 之后张闵搭着顺风车回了家,但是张雪莹一直没回家。 直到警察找上门,张闵才知道自己的妈妈遇害了。 张闵哭得很伤心,浑身都在颤抖:“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当时很生气,就自己回去了......” 童屿尽量安慰着张闵,他很能体会张闵此刻的心情。 童屿妈妈去世的时候,他已经成年了,而现在的张闵才13岁而已。 13岁的孩子该怎么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 “你要不要喝奶茶?”童屿指了指桌上的外卖袋,里面还剩了五六杯没开封的奶茶。 张闵摇了摇头:“谢谢,我喝不下。” 警察通过张闵了解了张雪莹的情况。 和顾原猜的一样,张雪莹的确在东城火锅王上班,而且昨天晚上还值了夜班。 火锅店基本上24小时营业,所以实行的是两班制,张雪莹昨天晚上上的是晚班,从晚上十点到第二天早上十点。 也就是说,张雪莹一下班就跑去找儿子了。 “她是怎么去的?”李蒙问火锅店的服务员。 “公交车。” “走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 “她说小孩不听话,要回去打断他的腿!” 李蒙点点头:“她脾气很暴躁吗?” “对客人还好,对我们就凶巴巴的。” 李蒙听出来张雪莹的人际关系并不是很好,她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家和火锅店度过,她太不喜欢和人交流,离婚后也没有再交往别的男性。 同事猜推测张雪莹因为自己不幸的婚姻,多少有些仇视男性。 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妇女,会招惹谁呢? 快9点的时候,痕检组严吉摇了摇头:“又没提取到指纹。” “刀柄上没有留下任何指纹和第二个人的的DNA,现在的凶手一个比一个精!”严吉感叹道。 此时张雪莹的尸体已经被剪掉了衣服,还和死前一样趴在解剖台上。 顾原正在仔细研究每个刀口刺入的角度:“通过对刀刺入死者后背的角度和方向判断,凶手应该是握住刀柄,从上往下斜刺入死者背部的。” “也就是说,凶手的身高应该高于死者,很可能是一名男性,张雪莹的身高已经172cm,比她高的女性可不多见!” 直到晚上9点,张闵都一个人坐在长椅上,既没有去解剖室看尸体,也没有找警察了解情况,就只是呆呆的坐着,手里一直捏着手机。 晚上10点,张闵的父亲赶过来了,他已经在电话里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张闵见张致恒来了,立马跑过去抱住了张致恒,然后就崩溃的大哭起来。 “原来是会哭的啊!”陆望看着张闵,若有所思的说。 童屿:“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反而会哭不出来。” “人是个复杂的生物。”陆望站在童屿身后,淡淡的说。 紧接着,张致恒被王岳请到了审讯室。 王岳通过张致恒大致的了解了张雪莹的情况,但由于两人离婚很久了,张致恒也不太清楚张雪莹的人际关系和现状。 由于案发现场比较偏远,周围没有监控摄像头,所以外勤组尝试去两个村落之间寻找目击者。 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这次想找到凶手,无疑是大海捞针。 为了找到更多线索,他们开始了解剖工作。 张雪莹躺在解剖台上,全身皮肤苍白。 童屿在一旁帮顾原打下手,他用开口器撬开了死者的嘴,并用手电筒探了探里面的情况:“口腔黏膜完整,没有破损和出血点。” 陆望采集了死者的口腔黏膜,取下了开口器。 顾原把刀递到陆望手里:“今天你俩解剖,童屿协助你。” 第57章 遗物 陆望接过顾原递来的手术刀:“顾老师, 你确定?” “你已经很娴熟了,我在旁边,不会有问题的。这次解剖的情况我会写入你的实习报告中,希望你认真对待。” 顾原这么一说, 陆望顿时觉得自己有些紧张起来。 童屿为他戴上了护目镜, 并说了一句:“加油。” 因为童屿的这一声加油,陆望顿时信心爆棚。 他本来是左手执刀的, 想了想, 又换到了右手。 “没关系, 就用左手吧。”顾原说。 陆望还没开始解剖, 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 这是他第一次面临真实的案件, 以一名法医的角色解剖尸体。 顾原:“以后你们要接触各种死亡状态下的死者, 每次下刀之前, 都要想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解剖结束后, 要尽可能的还原尸体原貌,维护死者的尊严。” “我知道了, 顾老师。” 陆望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固定住死者颈部的皮肤, 透过两层橡胶手套,童屿看见了陆望手背上的汗水印记。 看得出来, 陆望非常紧张,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下, 一条漂亮的“一”字型切口沿着正中线一直往下拉,刀口顺畅,仿佛已经练习过很多次。 手术刀绕过肚脐,继续向下走, 最后停在了趾骨联合以上的位置。 陆望的熟练程度让童屿惊讶,对于第一次解剖尸体的实习生来说,这一刀已经非常完美了。 张雪莹很瘦,身上没有太多脂肪覆盖,陆望在对刀口做了加深处理之后,皮肤下的结缔组织和肌肉就暴露了出来。 严吉在一旁开玩笑:“陆同学,解剖人和解剖猪有什么不同?” 陆望手中的刀停了一下:“解剖...” “别说话,认真点!” 顾原生生打断了两人的交谈,还回头瞪了一下严吉:“你别打扰我的学生思考。” 严吉耸了耸肩:“行吧,陆同学,你认真点,顾老师可是寄予了你厚望啊!” 顾原:“解剖的时候要仔细思考,任何分神的事情都有可能造成判断上的失误。” “嗯,我明白了。” 陆望集中注意力,准备打开死者的腹腔。 手术刀刺进去,再□□,暗红色的血瞬间沿着刀口冒了出来,陆望缺乏经验,一下子抬起了双手。 “在打开腹腔之前,你已经对腹腔做过检查了,腹内压很高,冲击有液波震颤,说明腹腔积液超过了300ml,你应该预想到会有血水冒出来。” 陆望调整了心态,继续加深腹部的刀口,这一次他很沉着,解剖起来已经明显比刚才得心应手。 大量暗红色的浑浊液体从腹腔里涌出,此时顾原向童屿提了一个问题:“为什么腹腔里的血液没有凝固?” 这个问题难不倒童屿:“腹膜中的去纤维蛋白能阻止纤维蛋白原转化为纤维蛋白,所以血液不会凝固。” 顾原点头:“学的不错。” 陆望打开腹部之后,里面的小肠和脏器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两个肾脏都被凶器捅破了,各种内容物混合在一起,场面非常混乱,味道也难以形容。 但他还算淡定,仔细的游离出了破损的肾脏,并把肾脏放到托盘上。 痕检组的人立即开始怼着托盘拍照。 顾原:“检查一下腹主动脉。” 陆望按照顾原的提示,仔细的检查了整条腹主动脉,并没有发现任何破损。 死因已经明确了,陆望整理了一下语言:“凶器从死者背部肋脊角的位置进入腹腔,有三刀直接刺中了死者的右肾和动脉,两刀刺中左侧肾和动脉,死者失血过多死亡。” 顾原赞同陆望的判断:“死者后背中了十二刀,为什么没有一刀刺中脊柱?” 陆望沉默了两秒:“凶手可能是故意的,如果是激情杀人,杀人的时候会有泄愤的情绪,这种状态下,应该不会还想着要避开脊柱。” “我赞成你的猜想。”顾原说:“我认为凶手是有预谋的谋杀,而且,他在杀人之前查阅过书籍,这十二刀里,有五刀直接刺中了死者的肾脏。” “他很享受死者在他面前挣扎的样子。”顾原仿佛进入了一种回忆的状态:“如果刀刺中了脊柱,死者会当场瘫痪,这样就无法在地上挣扎,所以只有避开了脊柱的神经,张雪莹才能在地上痛苦的挣扎......” “他一刀一刀的刺入死者的背部,直到数到12的时候才停下来,他不打算再继续补刀,因为12是具有特殊意义的。” “12?你们推测的死亡时间也是中午12点,这应该不是巧合把?”严吉忽然插了一句。 李蒙一直站在一旁琢磨:“有预谋的仇杀...所以凶手提前选中了没有监控又人烟稀少的河堤作案。 我想不通的是,如果张闵去景区看油菜花是一时兴起,那么死者跟踪张闵也是提前不能预料的,凶手是怎么把时间地点都安排好的呢?他怎么知道张雪莹一定会跟踪张闵?” “所以说,很可能是关系亲密的熟人作案,好好盘问一下张闵。”王岳站在众人身后幽幽的说:“李蒙,你带人去张闵的学校,跟老师和同学了解一下他的情况。” “收到!” “梦兰,你排查一下张雪莹的手机联系人、社交软件,找一找有没有可疑的人。” “收到!” * 陆望换好衣服从更衣室出来,在警局大厅里找了一圈,却没看到童屿的影子,他给童屿拨去了电话,会议室响起了手机铃声。 陆望推开会议室的门,发现童屿一个人站在照片墙边发呆。 此时童屿看着照片墙上的照片,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照片墙上贴着很多照片,但童屿唯独盯着一张油菜花的照片。 听见有人靠近,他回过头看了一眼门口。 陆望朝他走来:“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打算下班吗?” 童屿:“无聊,进来看看。” “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童屿转身朝陆望走去:“我们回去吧。” “嗯。”陆望等童屿走到面前,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回去好好休息吧,昨晚不是没睡好吗?” 童屿躲开了:“别没大没小的!”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朝停车位走,走到机车旁边,给自己戴好了头盔,等着陆望载他回去。 陆望心说:要是在床上也这么乖就好了。 当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他皱了皱眉头。 是他暗示的不够吗?为什么每次童屿都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能快点吗?”童屿催促道。 陆望暂时把这些想法抛到了脑后,老老实实的跑过去给童屿当车夫。 就在两个人打算回去的时候,张闵忽然出现在了车的正前方。 他红着眼睛,盯着面前准备离开的两个人。 “张闵,你...还好吗?”陆望问了一句。 “哥哥,你能送我回家吗?”张闵眼巴巴的看着陆望:“妈妈有些遗物在家里,我想带过来给警察看看,或许能帮到他们。” 童屿摘下头盔,见队长站在窗户边朝他们点了点头。 紧接着,童屿收到了队长发来的微信:“他只肯让你们陪他。” 童屿看完微信,从机车上下来:“打车去吧,坐不下三个人。” 一路上,张闵都低着头玩自己的指甲盖,不管童屿问他什么他都不回答。 这让童屿觉得,张阿姨的死是不是对张闵造成了太大的打击。 他的记忆中,张闵是个活泼爱动的孩子,不过那时候张闵的父母还没有离婚。 想着想着,出租车就到达了目的地,童屿和陆望跟着张闵上了一栋居民楼。 楼道很窄,爬到五楼的时候,张闵掏出钥匙,打开了右边的防盗门。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张闵却一直站在门口不肯进去。 陆望:“怎么不进去?” 张闵站在门口,咽了咽口水:“我好像...看到妈妈了!” 这一下,童屿的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张雪莹的尸体陆望才刚刚缝好推进了冰柜里。 “别怕。”陆望伸手搭在张闵的肩膀上:“灯在哪里?” 张闵指了指房间里一处空虚的黑色:“在那里。” 陆望走过去,在墙壁上摸了一下,打开了灯。 刺眼的白炽灯照亮了每个角落,此时顾原才注意到,张闵的脸色有些发白。 童屿:“你要带什么东西?” 经过张闵的一惊一乍,童屿此时也有点慌神,也许是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他忽然觉得眼前的房间令人窒息。 到处都是张雪莹生活过的痕迹,她的高跟鞋还倒在鞋柜旁边,扎过头发的头绳上还缠着一根弯曲的头发。 换下来还没来得及洗的外套、茶几上的透明水杯上还沾着鲜艳的口红印记...... 童屿觉得这种感觉很窒息,也很熟悉,就像当初妈妈死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后,家里还有妈妈生活过的气息。 陆望和童屿跟着张闵来到了张雪莹的卧室,床铺还没整理,看得出来,张雪莹生前不太爱整理房间。 张闵回头看了一眼两人:“你们就站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好!” 第58章 人影 就在张闵整理遗物的时候, 童屿的视线穿过走道,落到了另一间卧室。 借着屋外的灯光,他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笔记本。 书架上摆着初中的书籍,看得出来, 这是张闵的房间。 他走了过去, 最显眼的还是桌面上的笔记本,笔记本的外壳似乎被暴力撕毁过, 之后又被人细心的用透明胶带贴好。 卧室的窗帘没有完全拉好, 留了一条长长的缝隙, 路灯昏黄的光从外面透进来。 童屿透过窗帘的缝隙, 看到楼下站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风衣, 头戴着一顶渔夫帽, 仰头抬着下巴, 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的方向, 样子很诡异。 童屿打了个寒颤, 因为那个人不是别人, 而是吴志! 吴志应该不是在盯着他看,而是在盯着张闵的窗户。 他顿时有种背脊发凉的感觉。 不好的预感游走在身体的各个角落里, 他回头看了一眼陆望, 陆望正低头看手机。 此时张闵手里拿着一只备用手机和红色钱包从卧室走出来:“我还需要拿什么?” 陆望琢磨了一下:“我们聊聊吧?” 张闵坐回了客厅了沙发,把张雪莹的遗物装进纸袋子里, 然后盯着茶几上张雪莹喝过的水杯,愣了片刻, 然后神色忧伤的抬起头问:“要聊什么?” 陆望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聊聊你和你妈妈之间的关系。” “没什么好聊的。”张闵说完这句话后,手机忽然振动了一下,他拿起来看了一眼,神色微变:“那就聊聊吧。” 陆望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她平时打你吗?” 张闵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她经常打我, 只要不开心,就会找我麻烦,她经常空虚,在我眼前做一些很疯狂的事。” 陆望:“嗯?比如呢?” “她在我面前穿黑丝和短裙,还故意穿很性感的衣服。”说到这里,张闵的头更低了:“你们应该想象不到我指的是什么。” 陆望见童屿点了一支烟,自己也顺了一根点上:“若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说详细一点。” 张闵把纸袋子放在脚边,开始进入一种回忆的状态:“她根本不像四十多岁的女人,她会在网上偷偷买小女生的衣服来穿。 我放假的时候,她总是打扮得很性感,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有一天半夜,我起来尿尿,发现她就睡在我旁边,身上还穿着性感内衣...我真的很崩溃......” 说到这里,张闵的嘴唇抖了抖:“我怀疑她有精神疾病,但我没办法开口问她,只能假装不懂。 后来我发现她偷偷看我的日记,所以我故意在日记本里写下了我暗恋女生的过程,希望她能收敛一点,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她知道之后直接当着我的面把日记本撕了,她骂我骂得很难听,说我贱,说我不要脸......” “之后,她对我的态度完全变了,我感觉我不像她的儿子,更像她的仇人! 你们一定没办法体会这种感觉,明明是母子,却每天处于一种变态的关系中,她有很强的占有欲,她想掌控我,不准我有其它的想法,我的一切都得围着她转。” 童屿听得很震惊:“你没有向你爸爸求助过吗?” “他啊!”张闵笑了一下:“我打电话他从来不接的,刚刚在警局里,我故意和他套近乎,但是他对我很冷漠,好像生怕我会赖上他...我对他已经失望了。” “他已经有自己的家庭了,应该不会想要我这个累赘。” 童屿注意到张闵说话根本不像一个13岁的孩子,他的思维很清晰,更像一个成年人。 张闵说完忽然站起身:“忘记给你们拿水了,等一下。” 童屿这才注意到,张闵要比同龄人高一头,虽然看着不显个子,但其实应该有175CM了。 他心里顿时有了想法:会不会是张闵杀了张雪莹? 等张闵去厨房的功夫,童屿和陆望交流了自己的猜想。 陆望也赞同童屿的猜想,觉得张闵很可疑。 其实来这里之前,队长已经给陆望打好招呼了,要他找时间好好盘问张闵。 没想到,这一问还问出问题了。 厨房传来一阵阵手机振动声,似乎是张闵的手机来消息了。 过了一会儿,张闵拿着两瓶矿泉水出来:“我很少和别人说我和张雪莹的事,我觉得很丢脸,毕竟一般人无法理解。” 陆望接过了张闵递来的水:“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人都有,只不过人都善于伪装自己,你刚才说你妈妈撕了你的日记,后来呢,她有向你道歉吗?” “道歉?”张闵笑了:“她根本不懂什么是道歉,她不光不道歉,还把我日记里的内容当着我的面念了出来,念完之后还和她的同事分享,分享还不够,还要对我恶语相向...她总是说我不要脸,说我让她恶心,问我怎么不去死!” 听得出来,张闵很很生气,童屿有一种感觉,他们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了。 张闵慢慢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我感觉自己活得不像个人,像个宠物,我很想跑,但是不知道能跑去哪里,我只有违背自己顺从她,肮脏而卑微的活着,我不配走进教室,不配和同龄人一起玩耍,也不配有喜欢的女生……” 张闵的诉说内容已经刷新了两个人的三观。 已经到了即便张闵说他杀了自己的母亲,童屿也觉得情有可原的程度。 陆望也很震惊,他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听着。 张闵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慢慢讲述自己的遭遇。 “她不给我钱花,让我去外面捡垃圾,我还是爱面子的,所以她就给我提建议,让我伺候她,给她按摩……” “我以为只是正常的按摩,没想到,她的要求越来越过分,她逼我!都是她逼我的……” 童屿拧开了矿泉水瓶,本来想喝一口的,却被陆望拿走了:“所以你想过杀了她吗?” 张闵低着头,脸上落着阴影:“想过,但我只是想想而已,我不敢杀人。” 陆望捏了一下矿泉水瓶,拇指被潮湿的水珠打湿,他又把矿泉水放了回去。 “那你有没有和其他人分享过自己的遭遇?” “没有。“张闵说完抬起头,盯着陆望手里的矿泉水:“你不渴吗?” 陆望看了一眼桌上的矿泉水,又拿回了手上,拧开了瓶盖。 此时防盗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张闵听见这个声音后,立即坐直了背。 童屿注意到张闵开始变得紧张起来,眼睛也开始四处乱飘。 陆望:“你紧张什么?难不成,你在水里下了毒?“ 童屿看着陆望的脸,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我没有!”张闵搓着自己的手指,低着头一言不发,冷汗很快就渗了出来,他的眼睛不由的看向了手机。 陆望王掏出自己的手机,在备忘录里打了一行字:【我们是不是被监听了?】 张闵惶恐的看着陆望,惊讶对方究竟是怎么猜到的。 陆望又在手机上打出了一行字:【别怕,按我说的做,你会没事的!】 张闵瞪着眼睛,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陆望继续说:“我开玩笑的,你紧张什么?东西拿好了吗?” 张闵咽了咽口水:“好了。” “既然已经收拾好了,那就跟我们回警局吧。” 此时门被人敲响,张闵的身体再一次紧绷起来。 陆望:“谁?” “是我。”王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们过来搜查张雪莹的遗物。” “好,我马上开门!” 陆望对张闵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有在手机上敲出一行字:【从现在开始,你别说话。】 张闵抿着嘴点了点头。 童屿又站到了张闵卧室的窗口,顺着窗户的缝隙望下去,吴志已经不在原地了。 他隐约觉得吴志和张闵之间存在某种联系。 把张闵送回警局之后,童屿一直闷声想事情。 他总觉得陆望和队长之间的默契是事先约定好的,他前脚才发现吴志跟踪他们,队长后脚就到了,而陆望一直站在张雪莹的卧室门口,根本不可能看到吴志,然后通知队长。 最有可能的推测是,队长一直在跟踪吴志,发现吴志在跟踪张闵,所以发短信提醒了陆望。 不然陆望怎么可能通过张闵的一举一动就直接推测出他们被监听了? 甚至还猜到了张闵在水里下毒! “你是不是背着我和队长在联手查案子?”童屿终于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陆望进了屋,第一件事是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一大杯水,然后“咕噜咕噜”的全喝了:“渴死我了。” 童屿靠在墙边,看着陆望的一举一动:“想用喝水来拖延时间,然后想一个合理的解释?” 陆望直接放下了杯子:“这件事很复杂,我答应了队长要保密的,等事情结束之后,我全告诉你。” 童屿很不爽,但也不打算再问了:“起开,我要去洗澡!” 陆望忽然抱住了他:“一起?” 第59章 可不可以? 童屿满脑子都是问号:“一起什么?” “一起洗澡。”陆望说着已经脱掉了上半身的炫酷防风衣, 紧接着一排排肌肉带着热气跳进了童屿的眼睛里。 童屿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每次陆望脱衣服都让他风不胜防。 陆望一脱衣服就莫名的自信,觉得自己魅力十足,对方一定无法抗拒。 再看童屿目瞪口呆的表情, 已经说明了一切。 “一起洗澡的话, 你可以近距离的欣赏,怎么, 不想吗?” 童屿的视线终于从对方的腹肌上移开了, 总感觉那两排腹肌闪到了他的眼, 现在看什么都是懵的:“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洗澡!” 陆望看出童屿有些紧张:“你紧张什么, 又不是没看过。”陆望直接把衣服扔到了沙发上:“你得习惯, 毕竟以后还会经常看到。” 童屿:“你能不能矜持点?” 陆望:“在自己男朋友面前还需要矜持?” 童屿看着那具逐渐逼近自己的精壮身体, 嘴里忽的蹦出了几个字:“陆望我警告你, 你别玩火!” 童屿的脸蛋一点点变红, 陆望忍不住调侃道:“就是单纯的想和你一起洗个澡而起, 怎么就玩火了?你在想什么?” 童屿顿时语塞, 只好皱着眉说:“浴室太小了,装不下两个人, 还是分开洗吧!” “我明白了。”陆望忽然收敛了脸上的所有笑容, 一脸失落的看着童屿:“不爱了,是不是?” 童屿:??? 没等童屿反应过来, 陆望继续说:“也对,差点忘了你是性单恋, 随时都有可能不爱了。” 童屿顿时无语:“别乱想,没有的事!” “我不信,你可会演戏了。”陆望一本正经的说:“现在已经是有一万粉丝的小网红了呢。” 童屿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转身往浴室走:“别说了, 滚进来!” “你确定?”陆望露出了得逞的笑容:“我可没逼你哦!” 他说完就跟着童屿进了浴室,正要扒裤子,抬眼间,透过镜子看到童屿正用一双漂亮的眼睛阴森森的盯着他。 “干嘛这么看我?”陆望总感觉童屿会在狭小的浴室扑向他,然后和他决一死战。 于是扒到一半的裤子又穿了回去。 只见童屿伸出双手抓住了陆望的两只耳朵,硬生生把人拉向了自己,陆望不得不顺着对方的方向低下了头。 就在陆望痛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童屿忽然送上了一个吻,唇和唇碰到的那一刻,陆望觉得耳朵一点也不痛了,紧接着他的嘴就被人用力咬了一下。 真正诠释了什么是痛并快乐着。 童屿:“现在能证明了吗?” “能...”陆望有些懵,一只手揉着耳朵,另一只手摸着被咬过的嘴唇,仍然觉得意犹未尽。 童屿“洗澡就洗澡,以后别拿感情说事!” 哦,原来对方对这段感情还挺认真的! 陆望又觉得心里甜滋滋的。 童屿把衣服脱了,扔到陆望脸上,像是在发泄,又像是在勾引。 陆望咽了咽口水,心里有个小人在疯狂叫嚣:这他妈的谁顶得住啊! 陆望最终还是走到了童屿身边,那一瞬,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的手该往哪儿放了。 男人的背脊白得发光,涂上沐浴露之后更是bling bling的闪着光。 气氛瞬间就变得暧昧起来了,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令人头晕目眩。 对于两个男人来说,这个淋浴间属实有点小了,陆望的手臂时不时的就会从童屿身上蹭过。 沐浴露的感觉很滑腻,这本来没什么的,但陆望就是忍不住血脉膨胀。 童屿只顾着洗澡,全程都闭着眼睛,被热水烫红的皮肤看着格外的漂亮,让人完全移不开眼睛。 见童屿马上就要洗完了,陆望忽然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对方的耳朵:“你耳朵上有泡沫,我帮你弄干净。” 这个举动让童屿瞬时睁开了眼睛:“我自己来。” 漂亮的眼睛睁开了,看着雾气朦胧的,漂亮得不像话,陆望没能忍住,低头吻住了童屿...... 水汽凝结在玻璃上,模糊了两个完美的轮廓。 童屿的脑子懵极了,虽然他从来没有营养不良过,但此刻他忽然觉得眼前发黑,呼吸和水汽一同蒸腾,也不知道究竟是缺氧还是其他什么,他只能拼命的呼吸...... 陆望把浴巾盖在童屿头上,动作轻柔的帮他擦着头发。 细软的头发立马就被浴巾带走了水分,凌乱的搭在脑门上。看上去细细软软的。 童屿一直垂着眼睛,纤长的睫毛投下温柔的阴影,他的脸依然很红,像熟透的苹果。 陆望:“往哪儿看呢?” 童屿瞬时抬起了眼睛:“我要出去吹头发了,你慢慢洗吧!” 陆望:“别急着走......” 童屿回到房间,坐在床头边,他的脑子依然很懵,就在刚才,陆望亲他的时候,他耳边的声音居然都消失了。 陆望的吻就像一个旋涡,挣扎是徒劳的,只能慢慢沉溺...... 最窒息的不是对方的吻,而是刚才吻到一半,陆望竟然问他可不可以...... 童屿的脑袋当时就炸开了锅。 什么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什么? 原本就凌乱成一团的头发被他吹得更加凌乱了。 他知道陆望在问什么,这几天也有暗示过他,但他不敢往那方面想。 刚才在那样敏感的氛围下问可不可以,还能是什么意思! 童屿开始在脑袋里模拟可能会发生的情节。 比如...... 童屿:“我没什么经验...” 陆望:“我也没经验。” 童屿:“你躺着?” 陆望:“还是你躺着吧,我体力比你好。” ...... 童屿把吹风机扔到一旁,一头栽到了柔软的大床上,并对着空气骂了一声操。 他越想越抓狂: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终于,陆望吹完头发走进了卧室。 童屿见人进来了,翻了个身,闭上了眼。 “那个...”陆望欲言欲止。 “我没什么经验...抱歉...” 童屿终于还是说出了口,他也不想扫了对方的兴致,但他确实没经验,刚才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去。 陆望钻进了被子,整个人都贴了过来:“你不需要有经验。” “你有?”童屿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眉眼也随之搭了下去。 “我也没经验。”陆望解释道:“但已经在脑子里模拟过很多次了...现在就差实践了!” 童屿瞬时觉得呼吸都停了。 见童屿不说话,陆望又问了一句:“给碰吗?” 男人充满了雄性荷尔蒙的身体紧紧的贴着,无论是开玩笑的样子还是耍流氓的样子都令童屿无法拒绝。 但是这件事对童屿来说还是有点复杂的,比如,谁在上面,谁在下面...他还没有想好... 童屿:“还是等案子结束了再说吧。” 陆望的头埋进了童屿的后颈,努力的克制住了自己:“昨晚不是没休息好吗,快睡吧。” 陆望说完就从床上翻了起来,进了浴室。 这一下童屿更睡不着了。 * 第二天上午,王岳开始审问张闵。 经过了一晚上的思想斗争,张闵现在的状态很不好,眼眶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送去实验室化验的矿泉水出报告了,水里含有大量氰.化钾,你知道什么是氰.化钾吗?” 王岳盯着正对面的张闵,一脸严肃的问道。 张闵摇了摇头。 “这种东西只要喝进去一口,就会当场死亡!”说到这里王岳开始激动起来:“告诉我,为什么要杀他们?!” 张闵垂下头,又开始沉默起来。 “还没搞清楚自己的现状吗?”王岳脑门的青筋都暴起了:“你有杀害张雪莹的动机,经过昨天的事,我们已经把你定为了头号嫌疑人。” 张闵终于抬起了头:“我不知道针头里装的是氰.化钾,那个人告诉我,里面只是安眠药,他想让他们睡着。” 王岳:“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张闵摇了摇头,淡淡的说:“我不知道他是谁,也没有见过面,我们一直都用手机在联系。” “我们昨天已经查过你的手机了,里面所有的短信,通话记录都被删除了,电话卡也是假的,你用的手机被人改造过,对方已经远程操控删除了所有有价值的信息。” 张闵似乎很淡定,只问了一句:“那我还有救吗?” “对方很狡猾,他很喜欢控制人心,最终借刀杀人,你只是他操控的一枚棋子,只有抓住了他,你才有救。” 王岳继续说:“但是在抓到他之前,我们必须把你控制起来,这段时间你可以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细节可以帮助我们破案。” 张闵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会好好想的。” 站在玻璃窗前的陆望叹了口气:“这得什么时候才能破案啊...” 说完,他看了童屿一眼,眼神里有色色的意味。 童屿知道陆望在想什么,于是递过去一个薄荷味的口香糖:“净化一下你的脑子。” 陆望嚼着口香糖,转头继续盯着审讯室里的人,他总感觉不太对劲,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假设张雪莹是吴志帮张闵杀的,事后张闵被吴志威胁,不得不对他和童屿下毒,那么一切都好解释了。 问题是,张闵现在应该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被吴志利用了,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是不是显得过于平静了? 第60章 3373 王岳走出审讯室, 刚掏出烟,还没来得及点上,就看到梦兰朝他走过来了,他连忙把烟藏进裤兜里。 梦兰白了他一眼, 递上了刚打印出来的聊天记录:“张闵这段时间一直在和一个尾号为3373的手机号保持短信联系, 这个号码是本地的。” 王岳接过打印纸看了一眼,聊天记录一目了然, 明显有问题。 张闵:【我想离家出走。】 3373:【你以为离家出走能解决问题吗?】 张闵:【那不然怎么办, 我已经忍无可忍了!】 3373:【我帮你杀了她?】 张闵:【我想想。】 ...... 3373:【给你买了一张去景区的票, 二维码发你手机上了, 记得准时。】 张闵:【好。】 王岳盯着这串陌生的电话号码, 肾上腺激素狂飙:“马上把3373的身份信息查出来!还有, 把他最近的行程和消费记录也通通调出来!” 王岳马不停蹄的回到了审讯室, 激动的把打印纸拍到张闵面前:“是你找人杀了张雪莹!” 张闵一脸无辜的抬起头, 目光中透着淡漠和无畏:“我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要杀张雪莹。” 张闵说的没错, 这份聊天记录里, 张闵发的每一个字都很保守,的确没有直接说过要杀张雪莹。 王岳有的是时间和他耗:“你和凶手肯定脱不了干系, 你们老师有没有教过一句话, 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张闵:“这个3373是我在网上认识的, 平时就聊聊天,并不是很熟。” 王岳:“他都帮你杀人了, 还说不熟?” “我以为他是说着玩的。” 看着眼前只有14岁的张闵,王岳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半小时后,梦兰带来了3373的消息:“手机号是苏达的!” “苏达?怎么是他?!” 梦兰:“案发前一天,苏达用手机在网上订了两张去景区的票, 第二天早上十点,景区大门的监控拍到了他。” 这一下,王岳彻底陷入了沉思。 怎么会是苏达的号码? 他在走廊上来回踱步:“叫陆望来我办公室。” 童屿处理完了一份文件,转头看见陆望被人叫进了队长办公室,他想也没想,直直的朝着队长办公室走了过去。 王岳见童屿也站在门口,问了一句:“你有事吗?” 童屿把需要队长签字的文件放在桌角上:“我想我应该比陆望更了解苏达。” 王岳听童屿这么说,转头问陆望:“你告诉他了?” “是我自己猜的。”童屿说:“你们表现得实在太明显了。” “这件事很复杂。”王岳沉吟道:“你最好别掺和。” 童屿早料到了队长会这么说:“说起来,这件事和我也有关系。” 王岳半眯着眼睛打量童屿:“怎么说?” 童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和推论:“我一直在想,吴志为什么要三番两次的请我加入他们的拍摄团队,是为了赚钱吗? 一开始我以为吴志在导演一场关于我、苏达和林晓晓的好戏,他利用林晓晓对我的好感,挑拨我和苏达之间的关系,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苏达对我的敌意越来越明显,我知道这是吴志的趣味游戏,也一直在等他的下一步动作,直到刚刚梦警官调查到苏达的手机号,我才恍然大悟,吴志要的根本没有这么简单,他故意煽风点火,就是想看苏达发疯,他想让苏达失去理智,成为一个被操控的机器。” 王岳:“你分析得没错,还记得吴程是怎么疯掉的吗?一本假书就能创造出一个变态的连环杀手?恐怕没这么简单,想破案,就得让苏达和林晓晓站在我们这边...而且要尽快,不然案情进展下去,只会变得更加复杂。” 陆望:“林晓晓现在已经被苏达控制了,要不把苏达抓过来吧?” 王岳:“也只能这样了!” * 下午,苏达被带到了警局,以嫌疑人的身份接受了王岳的审讯。 王岳用审视的眼睛盯着苏达:“案发当天早上10点,你去景区做什么?” “去那里接人。” 苏达一直处于一种应激的状态,额角布满了密集的汗珠,审讯期间,也一直在看自己的手表。 “接谁?” 苏达摇头:“不认识的人,吴志让我去接的,他说那个人看到我的车牌就会上车,但是那天我被人放鸽子了。” 王岳:“我们查到,案发前一天晚上,你用手机买了两张去景区的票,并且还约张闵早上十点见面。” 苏达皱起了眉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去接人,还有,张闵是谁?” 王岳看着苏达一脸不知所云的样子,发现了问题所在:“你不认识张闵?” “不认识,怎么了?” 王岳只好把他和张闵聊天的记录拿给他看,包括他在网上的订的票记录也一并摆在了面前。 苏达拿起来看了半天:“这票是吴志让我订的,但是这段聊天记录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有发过这种东西!” “这些短信是从你的手机里发出去的,你问我,我问谁?” “或许,电话卡可以复制呢?” 王岳琢磨了一下:“那我们先不说手机号码的事,你为什么要帮吴志?” “他是我女朋友的老板,我帮他做事,他照顾林晓晓。” 王岳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苏达,你得说实话,现在只有警察能帮你。” 苏达又看向了自己的手表:“我说的就是实话。” “你跟我说实话,你和林晓晓是不是被吴志威胁了?他手里是不是有你们的把柄?” 苏达没说话。 “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吴志想把你送进监狱做替罪羊,如果你再隐瞒事实的话,谁也帮不了你。” “我说的就是实话。”苏达重复道。 “好吧,那我只能来硬的了。” 王岳从身旁的文件袋里拿出了一叠照片:“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跟踪你和林晓晓,她怀孕了,推算时间,应该是绑架期间怀的,孩子的父亲是谁?” 苏达脸色一变:“你凭什么跟踪我们!” 王岳:“现在没人知道我们的对话,你得告诉我实情,我才能帮到你!” 见苏达的情绪已经彻底被扰乱了,王岳趁热打铁:“林晓晓是在绑架期间怀的孕,你是孩子的爸爸吗?” 苏达脸色一变,开始坐立不安起来,额角有大颗大颗的汗沿着太阳穴往下流淌,仿佛正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 他开始不断的看自己的手表,似乎在害怕什么。 王岳发现了他的异常举动:“你看表做什么?” 苏达咬着牙关说:“林晓晓被吴志带走了。” “带走她做什么?” “威胁我,只要我承认杀了人,他就会放了林晓晓。” 王岳:“你打算怎么做?” 苏达又瞄了一眼手表:“六点过后,一切都无法挽回了,请你帮帮我!” 王岳沉吟道:“我可以让外面的人以为你是杀害张雪莹的凶手,但你必须一五一十的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我,不能有任何一点隐瞒。” 苏达最终还是妥协了:“好,我都告诉你,我只要确保林晓晓的安全。” 二十分钟后,李蒙带人闯入了吴志的公司,另一队人正在尝试进入吴志的家门。 新闻媒体闻讯第一时间报道了警局的最新动态:【警方抓获河滩女尸案凶手,凶手现已认罪,其余细节还在调查中......】 审讯室里,依然是王岳和苏达隔着一张长方形的桌子对坐着。 没有摄像头,没有录音设备,空气中酝酿着一种沉重的悲愤。 苏达讲述起事情的经过:“林晓晓发现聊天的对象不是童屿而是我,我能感觉到他很排斥我,出于礼貌,她还是坚持陪我看完了电影... 我们看完电影之后发生了争吵,她责怪我欺骗她,我很生气,和她在马路边理论,她像躲瘟神一样丢下我跑到了马路转角,看我还在追她,又穿入了小巷子里,我担心她一个女孩子,会不安全,所以就跟了上去,我跟过去之后发现她竟然消失了...” 苏达的腮帮子动了动,继续说:“我在漆黑的巷子里找她,没注意自己的背后有人,那人用棍棒打晕了我,我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被关在一辆车的后备箱里,那辆车好像被人装了信号屏蔽器,我的手机一直收不到信号,所以我把手机调成了省电模式,藏在了后备箱的角落里,希望警察能通过手机找到我们。 再后来,我们就被关在了密闭的小屋里,每天都在摄像头的监视下活着,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监控录像落到了吴志的手里,吴志利用监控威胁林晓晓,林晓晓哭着让我想办法,所以我一直计划着绑架吴志,拿回视频。” 苏达的右手用力的捏着左手,看上去像是在做心理斗争。 “中间是不是跳过了什么没说?”王岳提醒道:“你得帮助我破案,我才能救你。” 过了一会儿,苏达叹了口气:“当时,林晓晓被铁链锁住了四肢,固定在床上,每天都在痛苦的挣扎,她的手腕和脚腕都磨破了皮,偶尔还会有电流通过铁链,把她电晕,那时候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尽量的照顾她的吃喝拉撒。 有一天,墙上的LED屏幕亮了,凶手强迫我和林晓晓发生性.关系,如果我不照做,他就电死林晓晓,当时林晓晓已经很虚弱了,我怕她熬不过去,所以我......” “她那时她是清醒的吗?”王岳问。 苏达:“那时候她已经晕过去了,完全没有意识。” “事后,她知道这件事吗?” 苏达点点头:“她知道。” 王岳用手指摩挲着下巴:“只是为了配合凶手,你何必让她怀孕?” 苏达的手指僵了一下:“我当时...没控制住......” 王岳盯着苏达闪躲的眼睛:“在你的心里,其实早就对林晓晓垂涎已久了,你知道,只要林晓晓从那个房间出去了,你和她就再也没有可能了,所以你将计就计,让她怀上了你的孩子!” 苏达:“我没有!” “每个人都有内心的阴暗面,有时候罪恶的念头会在一瞬间吞噬人心,面临巨大的诱惑,人类总会趋向对自己有利的那一面,这才是人性!” 苏达开始沉默起来。 “如果你没让她怀孕,事后又对警察坦白发生的一切,吴志就没办法利用你们的弱点,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你更不会被当成嫌疑人坐在这里,你可以公开对林晓晓展开追求,或许,她能用不一样的眼光来看你。” 苏达垂着头,像是被人扒开了内心深处的伤口:“你说的不对,有的人生来就比别人差了一大截,终其一生,也只能到达别人的起点,我暗恋林晓晓很久了,也知道她看不上我,所以一直没有勇气追求她。 那天她忽然加我的微信,我真的很开心,但同时也很迷惑,我试探她之后才知道,她只是把我当成了童屿,当时我很难过,也想过要不要把童屿的微信推给他,但是那样做的话,我和她就再也没可能了。 我纠结了很久,还是觉得放不下她,我依旧每天和她聊着微信,每次听到她甜美的声音叫我起床,都好像在做梦一样,我比以前还要喜欢她了,我想再给自己制造一点机会,或许她会对我日久生情也说不定。 我最终还是决定约她出去看电影,没想到她是一个肤浅的人,喜欢外貌胜过了一切,我为她做的点点滴滴她都是知道的,但她还是丢下了我,像躲瘟神一样跑开了......” “能否打断一下?”王岳脸上带着疑虑:“既然你已经沉浸在了虚拟的网恋中,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见光,为什么还要毅然决然的约她见面?” 苏达:“我想试一试!” “不对,这不符合你当时的逻辑。”王岳分析道:“按照你的说法,你和林晓晓加微信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即便是网恋,感情也还没有到稳固的状态,这么短的时间,你还没有了解林晓晓,为什么要选择仓促见面?” “是什么让你觉得,你可以搞定她的?”王岳从裤兜里摸了根烟出来,放在鼻前嗅了嗅,又揣回了兜里:“我想你应该还没有见过杀张雪莹的那把凶器吧?” 他说完掏出手机,点开了手机图库,找到了凶器的照片,然后把手机旋转了180度,推到苏达面前:“是不是觉得很熟悉?” 苏达看到照片的那一刻,眼睛瞬时瞪大了。 “看样子你认出来了。”王岳收回手机:“我们搜过你车的后备箱,没想到竟然搜到了一个可疑的运动包。” 王岳盯着苏达脸上的细微表情,继续说:“包里装着麻绳,一次性手套,胶布,还有能容纳一个成人的编织袋,我们根据你的购买记录,找到了购买东西的店铺,巧的是,那家店正好在卖同种型号的凶器,连厂家和生产批次完都全相同,而且,店家也指认了你,说你在他们家购买过这种刀具。苏达,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过了好一会儿,苏达才开口:“知道,现在人证和无证都指向了我。” “你知道就好!”王岳幽幽的看着苏达:“所以现在,你还要坚持隐瞒吗?” 苏达:“我是被冤枉的,我一直想绑架吴志,这些东西都是为他准备的!我已经把知道的一切都已经告诉你了!” 王岳摇摇头:“我多年的刑侦经验告诉我,你还没有对我坦白一切。” 苏达很急躁,双手紧捏成拳,他又瞄了一眼手表:“林晓晓给我的手机发短信了吗?我要确保她的安全!” 王岳拿出对讲机:“把苏达的手机拿过来。” 梦兰把手机送了进去:“两分钟前发来一条奇怪的短信,是一串数字。” 苏达迫不及待的看了林晓晓发来的数字暗号,随即松了一口气:“她已经安全了!” 此时童屿透过审讯室的玻璃墙注视着苏达,因为王岳拔掉了视频和音频的电源,他什么也听不见,只能看见苏达脸上的神情不断的变化着。 “队长在和他说什么?” 陆望摇摇头:“看着像在逼供。” “逼供?”童屿有些不理解:“苏达不是被冤枉的吗?” 陆望把胳膊挂在了童屿的肩膀上:“估计还得审一会儿,外卖到了,我们先吃?” 童屿嗯了一声,转身和陆望一起去了休息室。 吃到一半,童屿收到了一条微信,他点开来看...... 林晓晓:【我知道很多事都是我的一厢情愿,但还是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这辈子无法再走向你了,希望下辈子不要再有遗憾。】 童屿愣了一下,放下筷子,冲出了休息室。 陆望跟在后面:“你怎么了?” “自己看!”童屿把手机递给陆望。 陆望看着林晓晓发来的微信也吓了一跳:“卧槽,这看着怎么这么像遗言?她该不会要自杀吧?!” 三分钟后,梦兰定位到了林晓晓的手机信号:“在郊区,现在赶过去得二十分钟了,我先打电话联系附近的派出所!” 李蒙带着人挂着警灯一路向前驰骋,陆望骑着摩托车紧跟其后。 童屿坐在机车后座,一直尝试给林晓晓打电话,但对方都没有接。 二十分钟后,警车终于停在了云杉客栈的院子里,院子里已经停了一辆警车,是附近派出所的车,说明民警已经先进去了。 李蒙看了一眼客栈,这家客栈的规模很小,就三层楼,应该是私人装修的。 门口走出来一个民警,一脸严肃的朝李蒙走来:“我们接到电话第一时间就出警了,比你们早十几分钟到,上去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陆望摘下头盔,转头看向童屿:“你没事吧?” 童屿似乎没反应过来:“他刚才说什么?” 客栈一楼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前台小姑娘在岗位上,因为房间已经都订出去了,所以他白天开了个小差,关上门去休息室补觉了,直到民警赶过来他才从休息室里走出来。 小姑娘吓得不轻,正在慌慌张张的给老板打电话。 童屿跟着人上了二楼,走到204号房间门口,那里已经拉起了警戒线,204号房间像没人住过一样,没有一点使用过的痕迹,整个房间充斥着一股熏香。 “林晓晓是六点十分入住的,前台说只有她一个人入住。”民警说。 所有的门都敞开着,童屿穿上鞋套走进了浴室,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映入他眼里的是一个长条形的浴缸,里面躺着林晓晓,她的身上、手上,和两腿之间都沾满了鲜红的血迹。 林晓晓的头靠在浴缸的一头,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的看着天花板,已经没了生气,占满鲜血的左手抓着满是血掌印的浴缸边缘,另一只手垂在浴缸中,紧紧的捏着手机,此时的手机还在不断的闪烁着收讯提示。 李蒙试了一下林晓晓的颈动脉,已经没有了搏动。 他愣了一下:“顾法医不在,你们两个法医实习生过来看看,她还活着吗?” 童屿的视线顺着林晓晓的脖子往下看,只见林晓晓两腿之间的睡衣裙摆被鲜血染红,一把蓝色的美工刀和注射过的针头躺在浴缸的排水口,除此之外,浴缸外有几片玻璃渣,通过玻璃渣可以清晰的看清“利多卡因”几个蓝色的大字。 陆望蹲下身检查林晓晓的生命体征,他用手试了试温度,体表还有余温,瞳孔已经散大了,呼吸、脉搏、心跳都已经停了,没了任何生命迹象,陆望不得不给出了明确的结论:“刚死,尸僵还没形成,死亡时间不足半小时。” 童屿突然觉得双腿有些发软,林晓晓刚才还给他发短信了,怎么突然就死了? 陆望摘掉手套:“大腿内侧有伤口,双侧的股动脉被切断,两侧动脉同时失血,10分钟左右就会缺血死亡!”陆望看向地上的“利多卡因”碎片,继续说:“在切断股动脉之前,还对股动脉周围的皮肤进行了浸润麻醉,这种手法很像自杀,我记得林晓晓是麻醉科的学生。” 一旁的民警插了一句:“已经检查过监控了,48小时内,只有林晓晓一个人进过这间屋子。” 李蒙只好打电话向王岳汇报这边的情况:“队长,林晓晓自杀了!” 作者有话要说:祝小可爱们新年快乐,你们的催更我看到了,二合一送上! 第61章 遗书 当王岳一本正经的告诉苏达, 林晓晓死了的时候,苏达只是笑了笑。 “别开玩笑了,林晓晓现在已经坐飞机离开岩海市了,就算开玩笑, 也请你们查了她的行程再开玩笑!” “把林晓晓的遗书拿进来。”王岳对外面的人说。 可苏达只当王岳在套他的话:“除非你把她的尸体摆到我面前, 不然我是不会相信的!” 王岳不打算继续和苏达废话了:“要看尸体是吧,跟我来吧!” 听到王岳要带着他去看尸体, 苏达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 走出审讯室的那一瞬, 走廊里所有人都回头看着他, 表情都是清一色额凝重, 氛围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他一头雾水。 一道道门在他眼前打开,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玩过的电脑游戏, 每次推开一扇门, 就会有新的怪物等着他。 解剖室的玻璃门离解剖台不到五米, 苏达站在玻璃门外, 一眼就看到了解剖台上躺着的尸体,只是白布遮住了肢体, 只露出了头和脚。 苏达心想:搞得还挺像回事的! 王岳停在了玻璃门前, 回头看了一眼苏达:“难道你还没意识到吗?你已经落入了吴志的天罗地网,他故意为你制造一次次选择的机会, 无意间放大了你的欲望,他逼着你们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苏达心说:已经开始打心理战术了吗? “别废话了!”苏达不以为然, 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他愣住了,因为他一眼就认出了林晓晓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但他还是不肯相信林晓晓已经死了。 他伸出戴着手铐的右手, 摸了一下林晓晓的脸,冰凉的感觉从指尖传来,她的身体已经冷得不像活人了。 “林晓晓,你给我起来!”苏达用命令的语气说道:“起来我就原谅你!” 林晓晓依旧没有应声,安安静静的躺在解剖台上。 “你再不起来,我就把你的秘密告诉别人了!”苏达低声威胁道。 林晓晓依然没有动静,连气都没有吸一下。 这一下苏达彻底怒了,一把掀开了盖在林晓晓身上的白布,大腿上触目惊心的伤口跳了出来,那里的皮肉向外翻着,周围都是已经干涸的血迹。 苏达瞬时瞪大了眼睛,盯着林晓晓腿上的刀口,怒发冲冠道:“谁干的?!” “林晓晓是自杀的。”顾原站在尸体的对面,戴着口罩和医用橡胶手套,用一双冷冰冰的眼睛看着他。 “怎么可能!吴志说过,只要我认罪,他就放过林晓晓!” 苏达被铐住的双手紧握成拳,疯狂的想要往林晓晓身上扑,左右两个警察立马扣住了他的手和肩膀往后拖:“老实点!” “林晓晓不会自杀的,我们都说好了,等一切结束就在一起!一定是吴志!一定是他干的!” 李蒙无奈道:“苏达,我们已经确认过监控了,林晓晓是18点10分达到客栈的,之后没有人再进出过204号房间,而且注射器、碎玻璃和刀片上都只有林晓晓一个人的指纹,也就是说已经排除了他杀的可能!” “我不信,一定是吴志!你们赶紧把他抓起来!他是杀人凶手!” 见苏达已经失去了理智,王岳只好招呼李蒙:“先带他回审讯室,等冷静下来再说!” 几名刑警压着苏达去了审讯室,王岳转身问童屿:“林晓晓的笔记本带来了吗?” 童屿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笔记本:“这是林晓晓的课堂笔记。” 王岳接过笔记本,翻了两下:“遗书上的笔记看着的确像林晓晓的字,我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 童屿的脸色不太好:“苏达这人我了解,人挺实在的,除了爱玩游戏,没做过什么过火的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王岳合上笔记本,看着童屿:“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不知道人心到底有多肮脏!” 童屿原本还想帮苏达说点什么,被陆望拉了回去:“说这些没用的,警察要的是证据。” ※ 苏达被关进审讯室之后,疯狂的发泄自己的情绪,从一开始的砸门,砸桌子,大喊大叫,到后来坐在凳子骂脏话,王岳全程都看在眼里了,见对方稍微平静一些了,这才捏着物证袋中的遗书,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这是林晓晓留的遗书,你要看吗?” 王岳把遗书放在桌面上,推到了苏达面前。 看到林晓晓的字迹,苏达的眼眶又湿润起来。 林晓晓的字迹很秀丽,就像本人一样漂亮。 苏达一个字一个字的扫视过去,手渐渐捏成拳头...... 【可能你们会觉得我的死很突然,但我已经在脑海里模拟过很多遍了,究竟怎样才能没有痛苦的死去?事实上没有死是不痛苦的,就算肉.体不会痛苦,灵魂也会经历煎熬。 我已经活不下去了,每天一睁眼就像活在地狱里,我受够了他们的折磨,现在只有死亡能让我解脱。我将离开这个肮脏的世界,死之前写下他们罪恶滔天的行为,如果你们看见了我的遗书,请把他交给警察,谢谢! 我不知道自己被绑架视频是怎么落到吴志手里的,我们被警察救出来之后,吴志就开始利用绑架视频威胁我,他让我和艾礼传媒公司签下了不平等的劳动合同,合同的内容在遗书后面,之后又刻意挑拨我和苏达,每次苏达发疯,受伤的都是我,拍摄网剧的钱我一分都没有拿到,我原本已经对经历的一切妥协了,直到今天,吴志才告诉我真相,原来苏达一直在骗我! 苏达把我当做玩物,根本从来都没有爱过我,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自己,我不该被这种人的花言巧语打动,现在想想,自己真是傻,如果早点知道真相,我会亲手杀了他! 2022年9月7日晚上,苏达约我看完电影后,和吴程联手绑架了我,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认识吴程的,我只知道苏达先后对我实施了绑架、强.奸、威胁和非法监.禁,这期间他一直装作自己也是受害者,以此来博取我的信任。 一个星期前我察觉到怀孕了,孩子是苏达的,他强迫我把孩子生下来,我不敢告诉别人,只能一个人承受所有的一切。 我很痛苦,现在只要一闭着眼,脑子里就会浮现出苏达盯着我的那双眼睛,我不会让这个孩子降临到这个肮脏的世界,我选择带着他一起死!】 苏达的手指颤抖不止,遗书的最后一行上赫然写着:【苏达,你为我做的一切都让我感到恶心!】 看完遗书后,苏达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王岳心说:看样子苏达受到的打击不小,这封遗书的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最终还是王岳打破了沉默:“林晓晓说的是真的吗?” 苏达手里捏着遗书:“不是这样的!” 过了一会儿,两滴眼泪落在漆黑的桌面上:“可惜她已经死了,我再解释也没有用了。” 王岳叹了口气:“那你把真相告诉我。” 似乎已经没有了再隐瞒下去的理由,苏达看着遗书上林晓晓亲笔写下的一字一句,点了点头。 苏达:“我原本计划着,等林晓晓平安离开了岩海市,脱离了吴志的掌控,就把真相告诉你们,但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吴志早就做好了打算,他从没想过放过我们。 两个星期前,我去商店买过刀具和绑架工具,那些东西都是给吴志准备的,因为他一直在威胁我和林晓晓,为了保护林晓晓,我并没有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她,我只想解决麻烦,然后和她在一起。 我能感觉到林晓晓对我的态度有改变,可能因为我是孩子的爸爸,她开始用不一样的态度对待我,我只恨自己没有早点把吴志杀了!这样林晓晓就不会......” 王岳察觉到苏达现在的思路很混乱,于是尝试引导对方:“之前我们已经聊到了你约林晓晓见面,那天为什么忽然决定和她见面,见面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请你详细告诉我。” 苏达的胸口猛烈的起伏,开始一点点回忆起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件事还要从一篇日记说起,九月初的时候,我在一个分享树洞的论坛上发泄自己的情绪,那段时间我很苦闷,我知道林晓晓喜欢的人不是我,但我还是每天假装自己是童屿,和她聊着暧昧的短信。 我在论坛上分享了自己和林晓晓发生的故事,没想到有竟然有很多人点赞和关注,之后就有人催我更新下文。 其中有一个人对我的故事很感兴趣,经常给我发私信,问我和林晓晓之间的进展,因为是不认识的人,所以我就把和林晓晓发生的故事讲给了他听,他听过之后就想要买下我这个故事的版权,他说他想把故事拍成电影......” “那段时间打游戏充了很多钱,给林晓晓买游戏皮肤已经花光了我的积蓄,我爸对我的生活费把控得很严,所以就答应了那个人的要求,把故事的版权卖给了他... 我们在网上签了电子合同,很快我的账户就到了三万块钱,那时候我还挺开心的,因为对方很讲信用,所以我就把对方当做了朋友,一有空就和他探讨后面的剧情。 那天,他想修改我的剧情,他说,故事再这样发展下去就没意思了,应该加一点猛料......”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了,后面没几章了,真的在收尾了。 第62章 陷阱 苏达盯着聊天记录, 眉头颤了一下:【这样不好吧,男主人设会崩掉的,而且女主这么聪明,肯定不会同意的!】 陌生人:【要得到一个女人的心, 就要先进入她的身体, 你该不会还是个处男吧,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苏达觉得这个人的内心有些阴暗, 但作为故事的剧情, 为了博人眼球似乎也没什么毛病, 于是回复道:【剧情可以改, 但要改得合理, 这种情况下, 她怎么可能跟男主出去开房呢!总不能把她绑过去硬来吧?】 陌生人:【言已至此, 你自己想。】 两天过去了, 陌生人出的主意始终在苏达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就像一扇被人打开的窗户, 不断的有风灌进来。 为了把故事写下去,他开始在上网搜索一些关于两性之间的故事, 结果一搜, 还真有这样的例子,比如, 有人分享了自己和对象从一夜情发展到固定关系的感情经历,也有网友分享了自己和网友约炮的经历, 一开始只是网约,但慢慢的就和对方产生了感情。 苏达身为处男,对这方面完全没有经验,于是他开始私聊分享故事的楼主, 想要从中获得一点写作灵感和经验。 他的心里总是出现一句话:要得到一个女人的心,就要先进入她的身体...... 苏达没有恋爱经历,渐渐被这种扭曲的想法洗脑,上课的时候都在想,要怎么才能得到女神,和女神发生那种关系,连做梦都在构思剧情,为此,他还看了一段时间的小视频,所有准备都做好了,只差提笔了。 这个故事对苏达来说很重要,承载了他对初恋的全部情感,但是合同已经签了,不得不按照对方的要求修改了剧情,在剧情里,林晓晓和苏达的关系一夜之间变得亲密,而现实中,他连那层窗户纸都不敢捅破。 苏达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林晓晓开始约他见面了,如果林晓晓发现他不是童屿,一定会离开他的! 为了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苏达开始求助陌生人:【有什么办法能搞定女神?】 陌生人:【你问我我问谁?你不是已经设计好剧情的走向了吗?我觉得你写的很不错!】 苏达:【这恐怕不行吧!下药的话,她报警怎么办?】 陌生人:【你写小说的时候思维很清晰,怎么放到自己身上就糊涂了?现在的女生玩得比你想象的还要过火,别把她们想象得太单纯了,你在床上征服她,比天天抱着手机聊天管用多了。】 苏达看到对方发来的话,手指都在颤抖:【我再想想!】 陌生人:【你要是有困难,我可以帮你。】 苏达想了一会儿才回复:【怎么帮?】 陌生人:【我弟弟也是拍电影的,他那里有个场地很适合拍绑架情节,我可以把场地借过来给你用,到时候我们就按照你的剧本演,我演绑匪,林晓晓演女主,你演英雄,你看怎么样?】 苏达犹豫了:【这事儿我再想想!】 过了两天,林晓晓又找借口约苏达见面,苏达已经推脱了几次,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想象和现实的差距折磨着苏达,他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学习了,打游戏的事也暂时抛到了一边。 到底怎么样才能和女神在一起呢?真的只有那个办法了吗? 苏达纠结了很久,终于还是被内心的欲望打败了,他再一次联系了陌生人,这一次两个人达成了一致。 陌生人:【你放心,场地很隐秘,而且绝对安全,我会把房间的钥匙给你,你用完之后赶紧离开。记住,不要逗留太久,要是被我弟弟发现,你就走不了了。】 两个人约定好了碰头的地点,原本苏达的计划是看完电影送林晓晓回家,然后在回家的路上,陌生人会突然出现,上演一出绑架案,他和林晓晓将会双双被绑,然后“坏人”给他们喝下迷.药,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苏达越想越兴奋,甚至觉得比打游戏遇到终极大boss还要兴奋,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林晓晓那晚特别的排斥他,还没打到车就急着离开,他跟上去的时候,对方竟然直接往巷子里跑,就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他。 苏达跟着林晓晓的脚步,心一直在滴血,他又羞又怒,激发出了内心强大的占有欲,他害怕林晓晓从他手里逃走,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一件事。 在他写的小说里,林晓晓已经完全属于他了,这样的落差他接受不了! 情急之下,他从背后打晕了林晓晓,并联系了陌生人。 陌生人戴着口罩和帽子出现,苏达没看清对方的脸,陌生人见状很平静:“抓紧时间,等她醒过来就麻烦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苏达上了陌生人的车,带着林晓晓到了对方说的拍摄场地。 “当时我不知道他是吴志,后来林晓晓被视频威胁,我和吴志见面,才通过声音认出对方的。” “那时他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密闭的房间,还跟我说,那地方是他弟弟用来拍戏的场地...后来吴程被抓,我才知道,那个房间根本就是犯罪现场!但我不敢说,我承担不起发生的一切!” 吴志把林晓晓扔在了连接着镣铐的大床上,很熟练的固定住了她的四肢,担心她会突然醒来,又用黑布蒙住了对方的眼睛。 做完这一切,吴志把房间的钥匙给了苏达并嘱咐他,最好在一个小时内完事,不然他弟弟回来发现一切就麻烦了。 等吴志走后,苏达开始后悔起来。 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觉得每一步都很艰难,心里有两个声音在吵架,他转过头去看林晓晓精心打扮过的妆容和那令人浮想联翩的身材,心又开始摇摆不定起来。 他面临两个选择,要么带着林晓晓从这个房间里出去,从此以后,他们之间只是普通朋友,要么,他在这里侵犯林晓晓,等林晓晓醒过来,就骗她说他们被人绑架了,他是为了保护她才不得已做出那种事的。 他纠结了很久,多年的教育告诉他,做人要有底线,不然白读了这么多年的书! 他最终还是决定带着林晓晓离开,之后林晓晓要走要留全看她自己了。 苏达抬手看表,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正当他准备带着林晓晓离开的时候,门被人推开了。 吴程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缓缓开口:“你们怎么在这里?是吴志介绍过来拍戏的?” 苏达当场愣住了,他不得不点了点头,之后他开始掏手机,却发现自己的手机不知道落在哪了。 吴程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林晓晓,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那你们就在里面演吧!” 这句话之后,苏达着急了,他想用钥匙开门的时候才发现,门已经被吴程反锁起来了,钥匙根本打不开门! 苏达觉得心里发毛,他四处寻找林晓晓的手机,才发现,对方的手机也不见了! 他听见墙角有奇怪的声音响起,抬头去看,才发现四面八方都是摄像头! 这些摄像头藏得很隐秘,他进来的时候竟然没有发现! 所有的摄像头都对准了他,苏达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但已经晚了! 门后传来了吴程阴森古怪的声音:“今天不拍完戏,你们谁也别想走!” “我尝试过所有办法都逃不出去,后来林晓晓醒了,问我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只能告诉她我们被绑架了。 吴程比我想象的更疯狂,他一直在折磨林晓晓,林晓晓几乎每隔几个小时就会被电击一次,她很害怕,一直在哭,在那样的环境下,她只能相信我。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对方是杀人犯,我以为只要拍了视频对方就能放我们走! 为了离开那里,我只能顺着吴程的意思做,后面发生的事,都是被强迫的!” 王岳听得头大,苏达还是没有正面回答他为什么要让林晓晓怀孕,但听对方的证词应该有七八分可信度,剩下的两三分真相,苏达不想说,谁也没办法让他开口,林晓晓已经死了,王岳不打算再追问下去,毕竟人心这种东西很复杂。 他现在只想早点找到线索把吴志缉捕归案。 王岳提炼了整个故事的关键:“你的意思是,吴志也参与了绑架案,但他在离开之前留下了钥匙,最终困住你们的是吴程?” 苏达:“吴志和吴程是一伙的!吴程死了,吴志就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不能放任他不管!” 王岳琢磨了一下:“吴志可真不简单!故意把钥匙交给你,也就等于把选择的权交到了你手上,如果早点带林晓晓走,或许你和林晓晓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案情太复杂了,他的罪行只能交给法院审判了...你现在得向我们提供当时和吴志的聊天记录...如果证据充足,胜算会大一点!” 苏达的眼神中透着悲哀和悔恨:“你们一定要帮帮我!” 王岳:“现在你需要一个厉害的律师,来帮你打这场官司,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苏达点头。 王岳进入了下一个话题:“你和张闵之间是什么关系?” 苏达又激动起来:“我真的不认识张闵!” 此时有刑警推开了审讯室的门:“队长,张闵那边有新情况!” 王岳只好把剩下的工作交给别的警察:“让苏达协助你找到论坛网址,我要他们所有的聊天记录,包括苏达和吴志签的合同和转账记录。” “知道了队长!” 王岳出了审讯室,童屿拿着张闵的手机站在走廊边等他。 刚才苏达的证词童屿全听见了,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童屿忽然发现,朝夕相处了两年的室友,他竟然一点也不了解。 “张闵怎么了?”王岳问童屿。 童屿:“十分钟前,吴志给张闵的手机发了一个坐标,位置在东城火锅王。” 陆望也在一旁:“这事儿奇怪,吴志之前在张闵的手机上装了监听,我们解除了监听,那他应该已经知道张闵的手机在我们手上了,他现在发定位过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王岳接过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定位:“看仔细了,这定位不在东城火锅王,而是东城火锅王斜对面的马路,靠近十字路口的地方。” 童屿凑近了看,愣了一下,没说话。 王岳把手机扔给李蒙:“你带人去一下这个位置,如果发现吴志的踪迹,直接把人抓回来!” “知道了队长!” 李蒙走后,王岳叹了口气:“现在的情况对苏达很不利,他身上背着绑架强.奸案,林晓晓又留下遗书指认他,以我的经验,很难有回旋的余地,另外,张雪莹的案子里,所有的物证也都指向了他,你们还记得解剖张雪莹时的场景吗?” “记得。”陆望说:“后背中了12刀,5刀刺穿肾脏。” 王岳揉着眉心说:“当时顾法医推测出凶手研究过人体结构,至少对肾脏的位置非常清楚,刚好苏达是法医专业的学生,必然对人肾脏的位置了如指掌,这个犯罪肖像侧写对苏达很不利,凶手在杀人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要嫁祸给苏达,凶手比我们快一步部署,我们很难有回旋的余地。” 童屿:“我想见见张闵。” “嗯,你和张闵以前就认识,多给他做做工作吧,如果他肯说出实情,说不定会有转机。” 第63章 定位 张闵因为投毒杀人未遂, 一直在警局待着,看守的刑警也一直在审问他,但对方始终说自己是被威胁的,而且不知道那是剧毒, 以为只是安眠药。 随着时间的推移, 案情变得愈发复杂。上级领导一直在联系犯罪心理学专家墨老师,但墨老师这段时间忙得抽不开身, 要三天后才能抵达岩海市。 童屿尝试和张闵沟通, 但张闵表现得很自闭, 很少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童屿没辙了, 站在二楼的天台上透气。 苏达现在急需要一名优秀的律师来帮他打官司, 然而苏达的父亲对苏达的事情很冷漠。 【他已经是成年人了, 要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我现在帮不了他, 上个楼盘效益很差, 我亏了一大笔钱,现在连自己的三餐都不能保证, 帮不了他!】 童屿不明白身为父亲为什么对儿子的事情这么冷漠, 他想来想去,能想到的人只有童峥。 童峥手里资源多, 只能找他帮忙了。 童屿已经两年没有主动给父亲打过电话了,心里始终又道鸿沟无法跨越,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他几乎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小屿,是不是遇到困难了?” 童屿嗯了一声,没继续做声。 “一定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了吧, 不然你也不会给我打电话。”童峥的声音和往常一样温和:“我应该怎么帮你?” 童屿想了很久,终于还是开了口:“帮我找个律师......” “你惹上官司了?”童峥那边的声音有些着急起来。 “没有,是我的一个朋友,我想帮他!” “嗯,我问一下你徐叔叔,他认识很多律师,手里资源多,你等我回复。” 童峥说的徐叔叔就是他现在的爱人,是个小有成就的商人。 打完电话,童屿深深的舒了一口气,放下手机的那一刻,他的脑子里又浮现出了吴志发来的定位。 那个定位不偏不倚的定在了妈妈出车祸的位置,童屿不敢多想,但又觉得太过巧合。 陆望终于在二楼的天台上找到了童屿:“在想什么?” 童屿望着天空:“没想什么。” “是吗,怎么感觉你心事重重的?” 童屿原本没打算说的,但陆望问出口了,他不想瞒着他:“那个定位,是我妈出车祸的地方。” 陆望有些惊讶:“你确定?” “这种事我不会记错的!李警官他们快回来了,我得去问问情况。” 童屿转身的时候,陆望牵住了他的手:“记住,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不管什么事我都可以和你一起分担。” 童屿有些发懵,在这种地方牵他的手,还说这么煽情的话:“再不放开我揍人了!” 陆望意犹未尽的收回手:“走吧,一起去。” 下楼的时候正好碰到李蒙带着人打道回府:“别提了,又被吴志给耍了,等了半天连个人影也没有!” 童屿的眉头皱了起来,那个定位,像是扎在他心里的针。 陆望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于是提议:“我们去现场看看?” 童屿知道,如果今天不去那边的话,他今晚一定会睡不着觉。 两个人很快就来到了定位所在的十字路口中央,童屿站在斑马线的一边,望着对面的红路灯。 他盯着母亲出车祸的地方出神,陆望站在一旁静静的陪着。 “两年前,这条马路还没修好,马路的两边挖了很多深坑,用来埋地下管道。所以行人和车辆右转的时候,为了避开深坑要转一个很大的弯...我猜妈妈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水泥车挂住了,卷进了车轮里。” 陆望听得很认真:“当时没有监控吗?” 童屿:“出车祸的位置在监控的死角,没拍到。” 陆望:“那肇事司机怎么说?” 童屿:“司机酒驾,根本搞不清状况,事后又被查出超载,判了五年,现在还在监狱里蹲着。” “酒驾害人...”陆望随着童屿的视线望去,那里仿佛有一个女人倒在马路的边缘。 “这个定位应该只是一个巧合。”童屿见绿灯亮了,迈开步子朝马路对面走去:“吴志并不知道我妈妈出车祸的地点。” 陆望跟了上去:“你妈妈出车祸的时候,张雪莹在这里上班吗?” 童屿停下了脚步,开始回忆:“我记不清了。” 他抬头看着【东城火锅王】的牌匾:“但是这家店应该已经开了四五年了。” 陆望拉着他的手:“走吧,我们去店里问问情况。” 童屿的心率瞬时变快,每次陆望忽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牵起他的手,他都会心率加快,不光是紧张,他的脑子也会变得迟钝,这种情况下,童屿会变得异常听话。 得知两人是刑警支队的,服务员郑勇很热情:“张雪莹真是可惜了,已经在我们这里干了四年,要是不出事的话,可能就是下一个店长。” “张闵几乎天天都来这里写作业,他妈妈死了,他一定很伤心吧,可怜的孩子...要不这样把,你们记一下我的电话号码,这会儿实在是忙得走不开。” 陆望匆匆记下了郑勇的手机号:“行,那你先忙。” 这个点吃火锅的人很多,郑勇说完就急急忙忙的端菜去了,童屿站在过道里,心情有点急躁,带着火锅味的热气飘在脸上,肚子发生了连锁反应,很不争气的叫了一声。 “我们要不要先点菜?”陆望看了一下菜单:“难怪今天生意这么好,原来是火锅店搞活动...所有菜品买一送一,看着挺划算......” 童屿自从看了吴志发来的坐标,一直都心不在焉的,根本没空关心火锅店是不是在搞活动。 正好他有点口渴了,于是坐在面前的空位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陆望很快就点好了菜:“买一送一当然要吃肉了,你还要加点什么?” 童屿心不在焉的说:“你记不记得,吴志第一次找我们谈合同也是在火锅店,之后每次拍完网剧,聚餐的地方也都选在东城火锅王,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吴志很喜欢吃火锅?”陆望指着广告牌上的充值活动:“充三倍免单,只要充值今日消费的三倍价格,今天这顿就可以免单,兴许吴志就是充太多钱了,想把卡里的钱花完。” 听到这里,童屿忽然从座位上蹭起来,直逼收银台。 “你干嘛去?”陆望刚问出这句话,脑子里灵光一闪,好像知道童屿要去干嘛了。 童屿报了一串电话号码:“帮我查一下,这个卡上还有多少余额。” “好的,稍等一下。” 服务员很快就找到了电话号码上的信息:“抱歉,您这个号码没有开通会员,你需要办会员吗?” “不用,谢谢。” 吃完火锅,童屿站在路边点了根烟:“你说吴志现在躲在哪里?” 陆望耸了耸肩:“谁知道呢,这个人神出鬼没的!” 童屿扔掉了烟头,掏出手机给吴志打电话,但对方仍然是关机状态。 “别打了,现在梦警官在追踪吴志的手机信号,这种时候是不可能开机的。” 童屿又找到了吴婷的电话,打过去也是关机。 忽然,童屿想到了一个人的电话,他在通讯录里找到了吴程的电话,当时吴程带他和卢青山去公寓看房子,他顺便记了对方的电话号码。 电话拨过去后,竟然被接通了,电话那头“喂”了一声,童屿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童屿捏着手机,表情一点点严肃起来:“你是...吴志?” 对方笑了两声:“没想到你竟然有吴程的手机号。” 听着对方平静的声音,童屿愈发觉得毛骨悚然:“你发的那个定位是什么意思?” 吴志勾了勾嘴唇:“两年前,我的行车记录仪拍到了一起车祸。视频早已经发到你的邮箱了,你没有看吗?” 吴志说完就挂了电话,童屿急忙点开自己的邮箱,里面果然多了一条匿名邮件。 他来不及多想,迫不及待的奔向了附近最近的网吧。 他开了台机子,登录邮箱,把附件下载到文件夹里,内心激动的点击了解压。 进度条在缓慢前进,陆望递过来一瓶冰镇可乐:“文件这么大?解压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吴志会不会在里面放病毒?” 童屿拉开可乐拉环,急不可耐的喝了一口,冰凉的感觉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背脊,他打了个寒颤。 等文件解压完毕,童屿看到了一个视频文件,鼠标在上面停留了一会儿,始终没有点开。 陆望:“要不我帮你?” 童屿想了一下,松开了鼠标。 陆望捏起鼠标,没有犹豫,点进去之后,画面变成夜晚的街景,的确是行车记录仪拍到的街景。 两年过去了,两侧的街道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还是可以通过标志性的建筑认出视频中的街道的确在东城火锅王的斜对面。 童屿因为紧张,手心已经开始出汗了,他一眼就看见了视频下方的年月日和时间。 2020年10月20日,20点19分。 妈妈出车祸的时间是20点20分,这个视频从19分开始播放,一定拍到了什么! 第64章 抓捕 视频继续播放, 在时间跳到20点20分的时候,一个穿军绿色风衣的女人从视频前经过。 由于右侧的马路被人工挖出了一条一米宽的深坑,女人只好沿着深坑边缘过马路,她走路的姿势有些摇摆, 像喝过酒, 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她迟疑了一下, 似乎在考虑该往那边走, 右转的时候, 一辆水泥车从十字路口左侧开了过来。 女人没有地方避让, 她脚下就是深坑, 风衣被经过的水泥车挂住了衣角, 她被车带着往前滑了好几步, 最终失去重心倒了下去, 下半身被卷入车里, 然而车没有减速, 直接从女人的腰上碾了过去...... 那一瞬,童屿的肩膀猛地缩起, 双手抠住桌面, 仿佛在强忍住眼泪。 水泥车碾过之后,没有人发现异常, 二十秒后,一个小伙子路过, 发现地上躺着人,小伙子吓得不轻,张口喊着什么,之后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有人开始掏出手机打电话..... 童屿一动不动的盯着已经静止的电脑屏幕,陆望在旁边说话他也没反应。 陆望只好连人带椅子一起旋转了九十度,让童屿的脸面向自己:“还好吗?” 童屿没说话,漂亮的眼睛已经很红了,但强忍着没有落泪。 陆望看着心疼:“还是先回家吧!” 童屿站起来的那一瞬,腿直接软了下去,还好陆望及时扶住了他:“能走路吗?要不我背你?” 陆望蹲到童屿面前:“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童屿没有心情和陆望调侃,他的脑子很乱,爬上陆望的背后,直接把脸埋进了对方的脖子里。 陆望能感觉到对方在他背上偷偷的抽泣,他权当没听见,一路上都没说话,童屿越哭越用力,陆望叹了口气,稳稳的背着回了家。 把童屿放到沙发上之后,陆望才察觉到肩膀上有一大片水渍,可见对方哭得多用力。 童屿哭完之后脑子逐渐变得清醒,这才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他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她怎么没有给我打电话!” 陆望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之前童屿给他说过这件事,阿姨出车祸的时候给童屿打过两个电话,童屿都没有接到,为此童屿一直自责。 但是刚才的视频里,阿姨并没有给童屿打电话。 “你看见她拿电话了吗?”童屿抓起一旁的笔记本电脑,直接登录了邮箱。 见童屿终于反应过来了,陆望才说:“阿姨手上没拿手机,她有用蓝牙耳机的习惯吗?” “她从来不用耳机,因为她说戴耳机会头疼。” 童屿再一次点开了视频,第二次看要比第一次看镇定很多,他死死的盯着母亲的双手,一遍两遍三遍,再回放,都没有看到手机的影子。 之后,童屿关掉了视频,陷入了沉思。 “我就说吧,阿姨的车祸和你没关系,别多想了。”陆望安慰道。 童屿松了口气,困扰他两年的未接来电已经成为了他的梦魇,现在终于可以不再折磨他了,但是新的问题来了,那两通电话是谁打的? 如果手机不在母亲身上,那会在哪里?为什么他和童峥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把手机还给了他? 想到这里,童屿开始不淡定了,他急急忙忙给吴志拨去电话,但对方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童屿只好给匿名的邮箱回了一封邮件:【我要视频后面的内容。】 过了一会儿,吴志回复了:【别着急,帮我做一件事,视频就发给你。】 陆望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他这是在钓你!” 童屿已经顾不上太多了,回复道:【想让我做什么?】 吴志:【我找到了当年强.奸我姐姐的坏人,也就是吴程的爸爸,我想让他付出代价,你要做的就是告诉警察这件事,然后全力围捕他,事成之后,我会兑现诺言。】 童屿:【就这么简单?】 吴志:【就这么简单】 紧接着,童屿收到了吴志发来的时间和地点:【明天晚上8点,遇见咖啡厅,28号桌。】 陆望琢磨了一下:“吴志为什么要你来做这件事?他为什么不自己告诉警察?” 童屿也很懵,但他太想知道视频的内容了,起身套了件外套:“我得回警局。” 两个人赶到了警局,把视频交给了梦兰,梦兰检查过文件后,确认视频里没有携带任何电脑病毒。 陆望:“你该不会真的要去吧?” 童屿紧紧捏着手机:“也许他真拍到了呢,我只想知道真相!” “吴志的话不可信,苏达被他骗得多惨,这种时候把你牵扯进去,我担心会出事!” “我得去,这件事已经困扰我太长时间了。车祸发生的时候,路口留下了很多血迹,但第二天下了一场雨,把血迹冲刷得干干净净,身边的人都不愿意提起这件事,大家都跟我说:小屿,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你得向前看! 但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事故发生的时候,我会接到妈妈的电话?我必须找到真相!” 见童屿这么坚定,陆望也不好再阻拦:“那就去。不过这件事得听队长的安排!” * 第二天晚上,童屿去了吴志说的地点,他不知道自己要见什么人,只知道这家咖啡厅周围都是便衣刑警。 陆望把这件事告诉了队长,队长在咖啡厅的内外部署了自己人,不管来的人是谁,绝不可能从这家咖啡厅里走出去。 八点过五分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顶着“地中海”发型朝童屿走了过来。 男人看上去很沧桑,精神萎靡不振。 潜伏在车里的李蒙看见对方的第一眼,直觉就告诉他不对劲:“看着像吸过毒。” 男人眼眶下落着厚重的眼袋和黑眼圈,走过来的时候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像汗味夹着烟味和酒味混合过的味道。 童屿坐在那里没说话,等对方先开口。 那男人坐在沙发上,坐没坐相,上来就开始掏烟:“怎么换人了?吴志呢?” “他有事,让我来见你。”童屿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 男人抽了口烟:“钱放下,你可以走了。” 童屿这才意识到,对方是来要钱的:“吴志没说要带钱。” “没带钱,那聊个几把!”中年男人瞬间变了脸:“狗娘养的,这不是浪费老子时间吗?” 男人说完就掏出手机给吴志打电话,但对方一直处于关机状态,男人忽然警觉起来,电话还没挂就开始往外跑,结果被潜伏在咖啡厅里的刑警一把擒住了。 “吴志,你个狗粮养的,竟然敢害我!我操你大爷的!” 男人的嘴一直没停,李蒙压着人进了车里:“带回去做尿检!” 男人刚被抓,童屿的邮箱就收到了匿名邮件,他点开来看,是一串文字,附带一个超大压缩附件。 打开附件,里面有王振兵买卖毒品的视频,收款记录,以及吸毒的视频,除此之外,还有吴程和王振兵的亲子鉴定。 梦兰看得目瞪口呆:“他是怎么搞到这些证据的?” 王岳幽幽的来了一句:“这种程度,算得上是黑客了,吴志可真不简单!” 正好这时候李蒙拿着尿检结果过来了:“队长,尿检吗啡阳性!” “知道了,继续审,把王振兵的购货渠道给我问出来!” 王岳点了根烟,抽了一口就掐掉了:“这个亲子鉴定得再做一次!” 短短两个小时,王振兵就被警察缉拿归案,这是王岳成为队长之后,最快结案的案子,但他心里总是觉得不安,总感觉有事发生。 因此他很警惕,坐在办公室里把吴志接触过的人重新梳理了一遍,却毫无所获。 而另一边,童屿收到了吴志发来的新邮件,打开邮件,是一段视频。 视频的内容和之前的视频衔接上了。 街上的人群越来越多,十分钟后,救护车赶到了现场,童屿的母亲被医护人员抬上了担架,此时一个孩子的脸从镜头前晃过,童屿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是张闵。 人很多,张闵走到救护车旁边,他的手在救护车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匆匆离开。 就是这个动作,引起了童屿的注意,他清楚的记得,母亲的手机是120同行的护士递给他的,当时护士还说,手机落在救护车上了,还好她发现了。 现在一想,这个手机极有可能是被张闵放进车里的。 那么出车祸的时候,给他打电话的人竟然是张闵吗? 童屿再也坐不住了,和队长沟通了很久,队长终于答应他和张闵聊一聊。 童屿坐下来和张闵对峙的时候,王岳让人录下了他们交流的视频。 童屿不想废话,直接给张闵放了第二段视频:“我妈妈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你手里?她出车祸之前,和你见过面?” 张闵没想到对方一开口竟然会问这件事,显然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他的右手捏着左手,似乎在想,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那天我在火锅店写作业,阿姨来找我妈妈说话,顺便辅导了一下我的功课,她走的时候忘记带手机了,我用语音功能给你打了两个电话,想让你来取手机的,但是你没接。后来我才知道阿姨出车祸了,我怕这件事会怪到我和妈妈头上,所以就把手机塞进了救护车里。” 这个回答非常合理,连童屿也找不到漏洞。 “那天晚上,她喝酒了吗?”童屿神色黯然,因为他忽然想起来,那段时间爸爸和妈妈一直在吵架,所以心情会不好,找高中同学说说话,喝喝酒,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嗯。”张闵回答道:“那天阿姨的确喝了点酒,但我看她走的时候还很清醒。” 童屿终于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压着心脏的那颗巨石也仿佛在那一刻消失了。 这一晚,他又梦见了妈妈,梦里不再是鲜血淋漓的画面,妈妈穿着一身白大褂,微笑着朝他走来,轻轻抚摸着他的面颊:“小屿,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第65章 顾问 童屿从梦中醒来, 天还没亮,窗帘的缝隙透射进城市的灯光,空调开着,发出“嗡嗡”的振动。 翻了个身, 大概是惊动到了陆望, 对方下意识的伸手过来搂他。 手臂的力道很大,直接把人从床边搂到了床中央。 童屿心说:这家伙睡着了占有欲也这么强吗? 两个身体紧紧的贴着, 有种安心的感觉, 但童屿一直没有睡意。 怕吵醒对方, 他只能盯着灰白的天花板想事情, 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童屿的思绪随着呼吸的节奏越飘越远。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 如果苏达和林晓晓没有发生那样的事, 他们还能一起喝酒, 一起打游戏, 无忧无虑直到毕业。 实在是睡不着, 于是悄悄的下了床。 童屿推开了母亲住过的房间,何女士的遗像还挂在墙上的正中央, 之前他一直不愿意进这间屋子, 就是不敢直视母亲的遗像。 现在终于对母亲的死释怀了,他才敢重新审视这间屋子。 何女士的遗物都被收进了柜子里, 他点亮灯,蹲到柜子面前, 拖出了压在下面的厚重纸箱,里面的东西还原封不动的保存着。 最面上是一本老旧的相册。 相册里记录了他和妹妹成长的点点滴滴,妹妹这两年的变化很大,还是小时候比较可爱, 现在老爱顶嘴。 一张何女士的单人照夹在中间,那时候她刚刚参加工作,穿着一身白大褂,站在一栋老旧的建筑物前,笑得很有青春的张力。 相册下是何女士生前拿过的荣誉证书,这些证书当年都没舍得丢掉。 其中一本证书上赫然写着:兹聘请何媛女士担任繁星儿童心理学会顾问一职,聘期为2020年8月31日至2025年8月31日。 没想到何女士除了是医学院的老师,还在繁星儿童心理学会任职。 童屿没听过这个学会,在手机上百度了一下,这才知道这个学会很早以前就成立了,主要致力于儿童心理学课题的研究,并对儿童心理数据进行采集和分析。 那段时间何女士很忙,似乎在忙关于儿童心理学的事情,童屿记得那时候他和妹妹还帮何女士填过调查问卷。 往事历历在目,就像昨天才发生过的事。 童屿心想:如果何女士还活着,一定要让她好好评估评估童渺的心理健康,看看还有没有救。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把证书装进了纸箱里,又翻开了一个笔记本。 何女士是个很严谨的人,喜欢把事情记录在本子上,会列出每天的计划,然后一一去完成,看着很有意思。 童屿翻到了最后一页,上面列了几个待办事项,可惜还没来得及完成。 第一条:给童渺报绘画兴趣班。 那时候何女士放了狠话,要是童渺的成绩进不了全班前十,以后就别想画画了,没想到,她暗自里已经妥协了。 可惜童渺没等到何女士的妥协,何女士死后她再也没有碰过画笔。 第二条:给童屿打电话,说大学生入党的事。 童屿记得那时候刚入大学不久,何女士对他的期望很高,一上来就说入党的事,当时他很叛逆,还说自己这辈子只想当少先队员,果然这件事对何女士来说很重要,不然不会写在小本本上。 第三条:把电脑里资料上传到学会。 何女士说的学会应该就是繁星儿童心理学会了,已经过去两年了,她要传的资料恐怕早就过时了,但他可以试试。 第四条:报名墨嵩老师的心理学讲座。 何女士每年都会报名各种老师的讲座,但没有一次有幸入场,又一次童屿为了安慰何女士,买了两张演唱会的门票。 至今还记得何女士挤在人海中拼命摇晃荧光棒的样子。 那天何女士告诉他:“我的人生没有童峥也会很精彩,我有热爱的事业,还有你们兄妹俩,童峥他陪伴过我的青春,这样就够了...” 往事历历在目,再回忆只会徒增悲伤,童屿关上了何女士的笔记本,决定要帮她完成最后四件事。 她找到了何女士生前用过的笔记本电脑,插上电源开了机。 登录界面跳了出来。 童屿记得,何女士的电脑密码是童渺的生日。 童屿在电脑桌面上找到了一个名叫“儿童学会”的文件夹,他点进去之后,发现里面全是用人名命名的一排排文件,一共两百多个。 童屿点开了一个叫【朱新宇】的文件夹,大致看了一下,里面记录了朱新宇的心理状况,和对不同事场景表现出来的心理状态,最后何女士得出了结论:该儿童患有应激障碍综合征,后面都是她在阐述自己的诊疗经过。 文件基本是按照时间排列的,童屿滑动鼠标,一直往下拉,最后一个文件夹跳入了他的眼睛里,文件夹赫然写着一个人的名字:【张闵】 童屿感觉到一丝端倪,于是点了进去,看过张闵的身份信息之后,他确认这个张闵就是对他投毒,年仅13岁的张闵! 原来张闵竟然是妈妈的病人吗? 为什么和张闵对峙的时候,对方什么都不肯说? 继续往下看,何女士写着:【该儿童患有回避型人格障碍,逃避社交,内心敏感脆弱,缺乏自信和主见,易被人利用误入歧途。 成长过程中缺乏关心和爱护,个性被长时间压抑,我走访期间接触到了孩子的母亲,孩子的母亲是单亲妈妈,有抑郁的表现,长期对孩子实施家庭暴力和语音暴力...... 该儿童心理性别模糊,与从小成长环境中缺乏父亲的参与有关。】 童屿看完了何女士的这份报告,日期落款是2020年7月18日。 童屿打开了学会的官网,并没有找到上传的渠道,倒是登录官网页面的时候,网页自动登录了何女士的会员账号。 童屿点进了何女士的头像,她在主页上看到了多篇隐藏日记,其中有一篇日记引起了童渺的关注。 【从事心理学研究已有十二年,我见过很多“问题”儿童,他们长大后会成为什么样子?我今天接触了一个病例,是一位24岁的男性,今年刚从大学毕业,主修电子信息专业,智商很高,但他属于回避型人格障碍,情商还停留在儿童时期。他热衷于研究易经和玄学,还给我展示了他手臂上的纹身,我对古老玄学没什么研究,因此没能和他过多交流。我尝试对他进行心理疏导,建议他试着交一个朋友。2020年5月17日】 【2020年8月20日,我的两位病人在一次诊疗中互相认了,相差十多岁的他们竟然相爱了,一方面,我庆幸他们能找到彼此作慰藉,另一方面,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因为他们的成长环境惊人的相似,继续接触下去,可能会出现问题。】 【2020年10月15日,我遇到了麻烦,一直在尝试解决,但只能看着事情越来越恶化!不过我会尽力想办法解决。】 这是何女士的最后一篇日记,距离她出车祸只有短短5天。 看完何女士的日记之后,童屿的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翻阅了何女士的其他文件,竟然发现了吴程的就诊记录! 童屿的脑子一下子懵了,吴程竟然是何女士的病人,何女士的病人不光有吴程,还有张闵! 这两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次案件同时把两个人牵扯了进来? 童屿还没想通,但天已经亮了,他毫无头绪,最终决定带着何女士的笔记本电脑去警局找队长。 王岳看完何女士的笔记后也是毫无头绪:“听说墨老师会提前回岩海市,你准备一下资料,到时候请墨老师看看。” 童屿走出队长办公室,看见陆望正在写实验报告。 童屿坐到陆望旁边的椅子上,一脸严肃的说:“你说,吴志会不会往其他手机号码上充钱?” 陆望停下笔:“你指谁?” “你不是留了郑勇的电话号码吗,让他查一查这个手机号。”童屿翻出了吴程的手机号。 陆望:“我打电话问问。”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了,郑勇刚值完班,正打算回去补觉:“卡上有两千,上个星期刚充值的。” 陆望:“这张卡是什么时候办的?” 郑勇有点懵了,低头在电脑上查阅:“2020年6月30日,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了,谢谢。”陆望挂了电话。 “张雪莹四年前开始在火锅店工作,吴程两年前在那里办了会员卡,那他们应该有很多机会见面,火锅店离张闵上学的地方很近,张闵放学后会去火锅店写作业,所以他们可能早就认识吴程了?”童屿分析道。 陆望:“火锅店服务员、服务员的儿子、经常去店里吃饭的顾客,他们之间能有什么联系?” 童屿心理有一种猜想,但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证明自己的猜测是对的,现在只能等权威的犯罪心理学专家墨老师来回答这一切。 第66章 蓄意 第二天中午, 童屿正在学校食堂吃午饭,群里忽然跳出了一条消息,是郑局长发来的:【墨老师已经下飞机了,他会直接坐车去警局, 各小组准备好资料!】 童屿背起书包, 匆匆往警局赶。 刚卸下书包,就听到警局大厅里有人喊墨老师, 一时间, 几乎所有人都凑了过去。 墨老师一身商务西装, 迈着大长腿笑盈盈的跨进了警局大厅, 身后还跟了一群八卦的记者。 两个刑警上来把记者全堵在了门外, 一瞬间的功夫, 每个办公桌都有人探头出来张望。 今天明明是周六, 童屿却觉得人比周一还要多, 其中还夹杂着许多生面孔。 大家都很激动, 一名女警端着茶水跑得飞快。 李蒙立马化身小迷弟, 接过了墨老师的公文包:“墨老师,我听说你在一个月内协助警察破获了十六起重大刑事案件, 太了不起了!” “我只负责给出肖像侧写,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 墨临径直走向走廊尽头:“顾法医在办公室吗?” “墨老师一回来就找顾老师,眼里已经没有我们了。”一个胆大的女警调侃道。 话音刚落, 顾原就拉开了法医科办公室的门,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过来一下。” 墨老进办公室之前, 把车钥匙扔给了李蒙:“给你们带的礼物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在后备箱里,和大家分一下!” 一群人拔高了嗓门喊道:“谢谢墨老师!” 看着不断蜂拥而来的人,顾原直接把门关上了, 一时间气氛冷到了极点。 墨临略微有些尴尬:“都回去忙吧。” 墨临推开法医科办公室的门,还以为对方会上来给他一个拥抱,没想到是一叠厚厚的资料。 顾原端上来咖啡:“内容有点多,你先看。” 墨临刚想和顾原温存一下,就看到坐在角落里抱着一叠资料的童屿,此时办公室的门也被人敲响。 王岳推门而入:“墨老师,我是来阐述案件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各个小组轮番进墨老师的办公室,三个小时后,墨老师组织各小组去会议室听他阐述。 墨临看上去有些疲惫,一大早就搭了飞机,还没来得及吃上午饭。 长时间的用眼,加上睡眠不足,他的眼角有些泛红。 “我们直接进入正题,麻烦摄影师把镜头移近一点,我需要录个像。” 等一切都准备就绪后,墨临开始了自己的阐述:“两年前,黄桃村有一名村民溺死,腹部纹有人脸圆边图腾,两年后,一起连环杀人案再次出现相同的图腾。 于是我们的警察把这两起案件联系到了一起,在走访黄桃村的过程中,吴家人引起了警察的关注。 与此同时,根据当时的犯罪肖像侧写和对图书馆借阅人员的筛选,警察发现了一个叫吴志的人。 随着案情的进展,警察又在仓库女尸的指节上发现了一枚钻戒,和售卖方联系后,发现这枚钻戒也是以吴志的名义买的。 当时所以当时警察把吴志确定为首要嫌疑人。 在抓捕的过程中,吴程进入了警察的视线。 比吴志更加符合犯罪肖像侧写、而且性格古怪、最重要的是,吴程痴迷于玄学,经过对比,女尸身上残留的凶手精斑和吴程的DNA完全符合,因此当时确定了吴程就是这场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但是结案之后,出现了很多疑点,比如仓库女尸的分尸者为什么是左撇子?地面出现的图腾为什么也是左撇子所为? 而后,又有了更多的疑点:死去的黑猫没有离开过黄桃村,为什么肠子里会有仓库女尸的耳环? 这几个疑点都围绕着仓库女尸,而吴志正好也是左撇子。 假设仓库女尸袁晴为吴程所害,随后,潜入分尸的人是吴志,吴志分尸并抛尸后,把剩余的尸块藏匿在黄桃村,那么这些疑点就可以解释了。” 在座的人都听得云里雾里的,李蒙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墨老师,怎么就可以解释了?您再说详细一点!” 墨临笑了一下:“分尸的人是吴志,那么尸块也是吴志藏起来的,尸块上出现的钻石、手表、丝袜、寿鞋也都是吴志精心布置的。 他在精心的布置一场文字游戏,这几个物品分别对应的字母是“ZBWX”,也就那本书中所指的【转悲为喜】。 书是吴志吴志两年前写好找人做的,全世界只有一本,在我们找到这本书的原稿之前,只有吴程和吴志知道这本书的存在,因此吴志的文词游戏本身是为吴程设计的,但吴程并不知道这本书是吴志写的,如果他知道,就不会上当了。 能解答文字游戏的人只有看过书的人,吴程并不知道这本书只有他和写书的人看过,所以当他通过媒体的报道解出文字游戏的时候,会认为他遇到了知己。 他会觉得,那个知己一定是和他有着共同理想和目标的人,一定是被恶灵选中的人,所以他很想会会这个神秘人。 作为一个热衷于玄学甚至有些走火入魔的人,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他期待遇到自己的同类,期待遇到另一个自己,因此他开始寻找下一个尸块的位置。 吴程根据地图上的藏尸点,推测出了尸块在北方,于是他沿着正中线一路向北,发现正北方竟然有个道观。 有个道观其实并不能代表什么,但令他感到兴奋的是,道观里竟然有一张绘着圆边人脸图腾的地毯! 他开始频繁出入道观,认为一切都是天意,他把道观选为了自己祭灵的地点,并控制住了道观里的人。 等待时机成熟,他将按照书中所说的,以身祭灵。 吴志精心为自己的弟弟策划了一场骗局,在这场骗局当中,他一直在暗中协助吴程找到道观的位置,他想让吴程死。 在对方以身祭灵之前,为了保证骗局万无一失,他还需要上山检查,偏偏这个时候童屿和卢青山找上了门,吴志一眼就认出了童屿,至于他为什么会认识童屿,我想应该是在翻阅苏达手机的时候看到了对方存手机上的照片,他只要稍微想一下,就知道这两个人是警察派来试探他的。 吴志将计就计,让吴程带童屿和卢青山去公寓看房,自己趁机赶往道观。 卢青山和吴程上山的时候,吴志还在道观中,只是没有人发现,这时候警察通过钻戒调查到了吴志的身上,并以童屿的名义向吴志发出邀约信息。 吴志打算下山赴约,他知道吴程祭灵的时间,也知道邀约他的是警察,但他还是去了,就是为了在吴程以身祭灵的时刻,让警察成为他的不在场证明。 下山途中,为了确保吴程不会被外界打扰,他封住了车辆通往道观的山路。 警察到达山脚的时候,发现路被堵死,所以只能徒步上山。 吴志上山的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我来推测一下,第一,他改变了吴程放置炸弹的位置。 事后痕检组检查过烧毁的房屋,发现门口的地面上出现了大小不一的坑道,这些新挖的坑道原先都是埋炸弹的位置,如果当时炸弹埋在这些位置,赶去的警察非死即伤。 炸弹移动到了房顶,是为了确保吴程没有生还的机会。 吴志为什么要精心设计一场骗局来害自己的弟弟? 这件事还得从吴志的未婚妻袁晴说起。 这两兄弟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关系并不好,吴志知道吴程是强.奸犯的儿子,所以用吴程的身世来威胁他,让吴程对他百依百顺。 吴程一边顺从着吴志,一边憎恨着吴志,得知哥哥要结婚了,他心里愤懑不平,于是他绑架了袁晴,还把绑架的视频群发了出去,目的就是为了报复吴志。 这一点激怒了吴志,暂且不说袁晴对吴志来说有多重要,单看吴志第一时间不是选择报案,而是选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潜入仓库,肢解自己未婚妻的尸体,就可以推测出吴志早已知道了弟弟的罪行,但他一直放纵对方绑架杀人。 可他没想到这一次竟然绑到了自己未婚妻的头上。 他想让吴程死,但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才设计了这场文字游戏。 他太了解自己的弟弟了,所以在地上留下了一张人脸圆边图腾,他知道,吴程看到这张图,一定会发疯。 为什么这么确定吴程会发疯,那可能还要从黄桃村溺死的村民孙强说起。 两年前,吴婷和孙强谈恋爱,孙强比吴婷小五岁,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但吴婷介意自己年轻的时候被人强.奸过,还生下了吴程,所以对另一半要求不是很高,她极力讨好孙强,对他百依百顺。 但她的两个弟弟看不惯孙强。 吴婷和孙强谈恋爱期间,多次向吴婷索要钱财,吴家的钱基本上都是吴志挣的,所以最看不惯孙强的就是吴志。 吴志看不惯孙强,动了杀心,但他没有亲自动手,而是写了一本书。 书里有一句话是这么写的:【拥有图腾的人,只要杀掉一个人,就能召唤出恶灵,恶灵降临后,会带着召唤者通往十方净土。】 吴志把吴婷和孙强的纹身添油加醋的写进了书里,吴程读过之后,开始对吴婷和孙强的恋爱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吴程发现孙强家里摆了一些关于玄学的书籍,所以认定了孙强想杀吴婷。 吴程痴迷于玄学,对书中所说的十方净土无比向往,他在自己身上也纹了相同的纹身。 为了进入十方净土,他必须杀掉一个人,但他没办法对自己的生母下手,于是他借着一场大雨,他把不会游泳的孙强推入了池塘中。 第67章 毁灭 从那以后, 吴程就觉得自己是被恶灵选中的人,但他不知道,自己只是别人手中的一把刀。 这一切吴志都看在眼里,他很享受这种控制人心的感觉, 这让他前所未有的兴奋。 吴程有很严重的心理创伤, 也看过心理医生,他的心理医生姓何。 何医生是最了解吴程的人, 从何医生的笔记中可以看出来, 吴程有很多童年阴影, 这使得他患上了回避型人格障碍。 于是何医生建议吴程尝试去交一个朋友, 慢慢走出阴霾。 但是何医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越来越糟糕。 吴程认识了何医生的另一个病人, 这个病人是个十岁的孩子, 名叫张闵。 他们的遭遇相同, 症状相同, 所以产生了情感上的共鸣。 何医生曾在微博上写到:有一种办法能治愈童年, 那就是陪孩子重新长大, 和孩子沟通的过程,就是治愈童年的过程。 吴程开始帮助张闵, 也帮助自己。 他慢慢接近张闵, 带他吃好吃的,给他买新衣服, 赶走欺负张闵的人,往张闵的书包里塞零用钱...... 看到张闵的笑容, 他能感觉到自己被治愈了。 但他不知道,张闵在心理上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女孩,他的关心和爱护让张闵情窦初开。 与此同时,张闵妈妈开始关注这个出现在自己孩子身边的男人, 久而久之,她也对这个比她小几岁的男人产生了好感。 从那以后,张雪莹开始注意自己的外貌,尝试把自己打扮得更加年轻,以为这样就能获得对方的好感。 这一切张闵都看在眼里,他认为张雪莹会抢走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于是他开始由衷的讨厌自己的母亲。 何医生在随访病人的过程中发现了这一切,她尝试改变现状,于是经常出入张雪莹打工的地方。 不幸的是,何医生在一次走访的过程中出车祸身亡,这一切正好被开车经过的吴程亲眼目睹了,当时吴程开着吴志的车,行车记录仪全程录下了何医生被车碾死的过程。 没有人再阻拦他们,张雪莹开始追求吴程,对从小缺爱的吴程来说,张雪莹的示好是对他最大的肯定,他喜欢这种被在乎的感觉,所以没过多久,他们就在一起了。 张雪莹对吴程来说是有特殊意义的,他总能在张雪莹的身上看到母亲的影子,虽然他们是恋人,但地位却不平等,张雪莹强势,喜欢控制别人,而吴程从小被母亲打骂和控制,所以相处一段时间之后,他们的恋情很快就发生了变质。 每次看到张雪莹发飙,吴程都能想起自己的母亲,他把对母亲的恨意全部施加在张雪莹的身上,开始对她拳脚相加,他报复张雪莹的时候就像在报复自己的母亲,看到张雪莹身上的淤青和伤痕,他会觉得无比兴奋,渐渐的,他迷恋上这种惩罚张雪莹的快感,人格开始走向扭曲。 一个猎物远远不够,他需要更多的猎物来满足自己的发泄欲望,在寻求刺激的同时,他变得越来越暴力。 他认为自己在慢慢的变强大,而使他变强的,是被他召唤出来的恶灵。 他沉迷于这种伤害女人的快感中,终于有一天,他被一个女人伤害。 他想起自己是被恶灵选中的人,只能伤害别人,绝不能让别人伤害! 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他做出了极端的行为,他准备了一个超大号的行李箱,在那个女人家门口多次踩点,终于找准机会,把女人装进行李箱带走。 他把女人锁在家里,怒火逐渐平息,可女人却告诉他,她感染了梅毒。 担忧和恐惧再次点燃了他的愤怒,他一气之下杀了女人,杀了还不够,他还亲手割掉了对方的乳.房。 他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就停下脚步,他愈发的憎恨起这个世界,并开始通过杀人来寻求快感。 他每晚都会开着车在街头游荡,寻找心仪的目标,他把她们弄晕之后装进车里,然后和她们做.爱,以此来报复这个不公的世界。 等他玩够了,就会把女孩杀掉,收集她们的乳.房,作为自己的战利品。 报复世界的同时,他发现自己的病情越来越严重,这个时候,警察翻出了他埋在地里的尸体。 每天新闻都在报道连环杀人案,巡逻的警察几次和他擦肩而过,他又感觉到了恐惧,他不敢去医院看病,担心警察会从就诊的名单里找到他,所以他只能在网上偷偷买药治疗。 吃了药却不见好转,他彻底陷入了黑暗。 而另一边,哥哥却混得风生水起,事业爱情双丰收,嫉妒使他心里更加愤懑不平。 他产生了想要毁灭一切的危险想法,于是他绑架了哥哥的未婚妻袁晴,拍下视频后残忍的杀害了她。 在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压力下,他想到借助玄学的力量让自己变得强大,他开始频繁的出入图书馆借阅书籍,但这一切都被吴志看在眼里,吴志猜中了弟弟的心思,于是利用袁晴的尸体报复了他。” 说到这里,墨临忽然停了下来,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有人思考,有人赞叹,有人感慨。 墨临端起杯子抿了口茶,然后慢慢放下:“吴程死后,一部分遗物被警察带走,剩余的全部由吴家人保管。吴志成了物品的管理人,通过这些物品,他开始窥探吴志生前的生活。 他继续使用吴程的手机和社交账号,发现吴志一直在和张闵保持联系。 出于好奇,他伪装成吴程和张闵聊了起来,张闵并不知道吴程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更不知道对方已经死了,他还和往常一样向吴程的手机号吐露心声。 吴志慢慢了解了张闵的和张雪莹的情况,躲在暗处观察张闵。 吴志痴迷于操控人心,当一个人的缺点在他眼里放大的时候,他会变得异常兴奋,就像看到落单的猎物一样,慢慢靠近,然后将其诱捕。 这种行为来源于内心的毁灭欲,每个人心中或多或少存在毁灭欲,就像小孩,会将搭好的积木推倒一样。只是正常人会因为道德的约束,控制内心的毁灭欲,然而在病态的情况下,这种毁灭欲会成倍的释放出来。 因此,吴志使出手段放大张闵内心的愤怒,怂恿他做从前不敢做的事。 人一旦叛逆起来,如果不加以束缚,就会刹不住脚。 在怂恿张闵的同时,吴志又给予对方安慰,就像温水煮青蛙,当青蛙感觉到烫的时候,为时已晚......” “墨老师,您的意思是,杀死张雪莹的凶手是张闵?”王岳对这种推测颇为震惊。 墨临不予置否:“张雪莹背后中了12刀,你们知道12所代表的含义吗?” 在场的人纷纷竖起了耳朵。 “那你们应该没有注意到,张雪莹死的那天正好是张闵13岁的生日,12刀,代表了张雪莹养育他的12年,他都一刀刀的还给了自己的母亲!” 在场一片哗然,讨论声渐渐变大,大家似乎都对这个推论感到很惊讶。 “可是墨老师,我们没有证据证明张闵是凶手,而且,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苏达......” “既然指向了苏达,那就把苏达关进监狱!” “墨老师,这...您没开玩笑吧?” 墨临对着场下的几十号人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不把人关进监狱,怎么知道吴志的下一步动作?” “墨老师,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墨临没有直接回答刑警的追问,继续说:“吴志前两天不是送进来一个吸毒犯吗?把苏达和这个人关在一起。” * 两天后。 一则消息铺天盖地,网络上到处都能看到几个字眼:【强.奸犯在监狱中被杀人犯杀害】 这则消息引起了无数网友的热评。 【世间万物,一物降一物。】 【果然监狱是个妖魔鬼怪扎堆的地方。】 【痛快,这就叫报应!】 ...... 就连还在住校,消息封闭的童渺都给哥哥打来了电话:“哥,网上说的是真的吗?” “真不真关你什么事?快期中考试了,你复习得怎么样了?” 童渺噘了噘嘴:“就那样吧,你什么时候带我出去玩,我在学校都快闷死了!” “周末早上八点我和你陆哥哥过来接你,你提前准备好,别到时候又半天出不了门。” 童屿一边打电话,一边看向正在做菜的陆望,继续说道:“周末晚上童峥要回来,一起吃饭。” “哥,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是你的脑子瓦特掉了?”童渺觉得,听到这句话的概率无异于看见母猪上树。 童屿不打算解释,只说了句“好好学习”就挂了电话。 卢青山踩准了饭点过来,把书包扔到沙发上,一点也没当自己是外人。 “腿好了?”童屿一边端菜一边问。 卢青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了,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童屿身边,一把挽住了童屿的脖子:“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苏达真的杀人了,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童屿心说:看样子腿已经好了。 卢青山还沉浸在惊讶当中:“苏达一直以为吴程和吴志是亲兄弟,要不是墨老师提前猜到吴志的阴谋,可能苏达真的会在监狱里杀了王振兵,就算不杀也可能把人搞残废,毕竟苏达这个人还是挺暴力的,每回打架都冲到最前面。” 童屿:“这话你敢当着他的面说吗?” 卢青山连着喝了两杯白的,脸有点红:“说真的,他对别人做的那些破事儿我不管,我只看他对我怎么样!” 陆望解下围裙端着最后一道菜从厨房走出来:“现在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就看吴志怎么落子了。” “高手对决,我等观战就行了...”卢青山夹起一块牛肉看了两眼:“可惜了,苏达在监狱吃不到好的,早跟他说过了,这个世界上女人多的是,他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说到这里,三个人都有些哽咽。 饭还没吃完,卢青山就说要出去买烟,他早戒烟了,童屿猜测,他应该是出去抹眼泪了。 第68章 束手就擒 第二天下午, 童屿收到了一个快递。 快递很轻,里面装了一个U盘和一张字条;【交给警察。】 童屿不敢擅自动U盘里的东西,直接带到了岩海市刑警支队。 梦警官打开U盘上的内容后惊得目瞪口呆:“这是...杀人视频!” 一群人围了过去,只见视频里拿刀的是张闵, 被捅的是张雪莹。 一刀刀从张雪莹的后背捅入, 看的人后背发麻,不忍直视。 从拍摄的角度来看, 是从上往下俯拍的, 但童屿记得现场并没有山坡。 “用无人机拍的。”王岳幽幽的说:“马路边的电瓶车是张雪莹的, 那天张雪莹是坐公交车去的景区, 所以电瓶车是张闵骑过去的。” 严吉:“吴志以为苏达已经杀了王振兵, 所以他的目标转移到了张闵身上, 难道他想毁了所有人?” 王岳的腮帮子紧了紧:“现在没办法证明这个快递是吴志送来的!” 童屿背脊直冒冷汗, 吴志是什么时候知道他家地址的?还准确的把U盘放在了他家门口! 王岳:“童屿, 抓到吴志之前你和陆望先不要回家, 为了以往万一, 这几天先住警局,梦兰, 你一会儿安排一下他们住的地方。” “好的队长!” 李蒙一只手搭到童屿肩膀上:“别担心, 我们现在已经启用了黑客,吴志要是再有动作, 我们能直接导入他的老巢,就看他什么时候沉不住气了!” 王岳:“把墨老师录的视频放到网上去, 我倒要看看他能憋多久!” 审讯室里,一直沉默不语的张闵在看到自己的杀人视频后再也坐不住了:“不可能的!他是不会骗我的!” 李蒙:“你说的他,是谁?” 此时镜头对准了张闵,透过显示屏, 张闵终于开口说了两个字:“吴程。” “吴程…”童屿盯着显示屏一脸惊讶:“果然被墨老师猜对了!” 严吉:“那可不是猜,墨老师是有依据的推测,你习惯就好了,这只是基操。” 李蒙拿出了一张吴志的照片,推到张闵面前:“骗你的人是不是他?” 张闵盯着照片上的人:“这个人我不认识。” 李蒙皱了皱眉:“这段时间你和那个人没见过面?” 张闵摇头:“有一次我约他见面,他没有来。” 李蒙:“张闵,你被人骗了,吴程早已经死了,骗你的人是他的哥哥,吴志!” 张闵愣了一下:“你说谁死了?” “吴程,他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我们抓到他之前,他自.焚了。” 张闵垂下头,似乎在回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我就说过他不会骗我!” 张闵抠着手指,指关节很用力:“吴程是个好人,我不信他会杀人!”张闵的身体开始颤抖。 “看样子,吴程的死对张闵来说打击很大。”审讯室外,陆望端着一杯热咖啡说。 童屿想到了张闵投毒前的那段心里路程,如果墨老师推测的没问题,那张闵日记本里提到的暗恋女生应该是吴程。 难怪张雪莹看了张闵的日记反应会那么大…… 张闵沉默了很久,桌面上滴着他的眼泪,李蒙在他面前放了包纸巾:“现在可以把那个人的罪行告诉我了?” 张闵终于抬起头:“那个人说帮我找到了替罪羊...让我放心,他说绝对不会被警察抓到,所以我才敢动手…” 张闵说着说着直接崩溃的哭了起来。 童屿挪开椅子,一个人默默的去了二楼天台,点了根烟。 陆望在二楼天台找到了童屿:“想什么呢?” 烟雾绕过修长的指节被风带走:“在想,张闵的生活已经够艰难了,父母离异,在学校受欺负,回家又被家暴,好不容易长到了13岁,结果被人轻易的毁了。” 陆望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烟叼在嘴上,向童屿借了个火:“张闵他是挺惨的,但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比他更惨的人。” “如果何女士没死,说不定能拯救张闵和吴程,这样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流血。” 童屿盯着天空飞过的候鸟:“陆哥,我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了。” 陆望回头看着他:“说来听听。” “做何女士那样的人…” ※ 童屿刚把上铺的床铺好就收到了童峥的短信:【已经帮你们联系好了文律师,她下午就能到岩海市,后面的事情你和她对接一下,文律师是这个行业的厉害人物,打过很多官司,相信她能打赢这场官司。】 童屿放下手机,对下铺的陆望说:“律师已经找到了,现在有视频作证,再加上苏达提供的证据,应该问题不大。” 陆望躺在床上,用手臂枕着头,“你爸还挺靠谱的。” 童屿呵呵了:“那是你没见过他不靠谱的时候。” “没关系,以后你又不和他过,下来吧一起睡!” “别了,床太小。” “没事,我抱着你,你睡里面。” “这是警局宿舍,不好。” “锁门了,没人进来。” “不要。” “你不下来那我可上去了奥?” 童屿:…… 最后,两个大男人挤在狭小的下铺,还好空调开着。 童屿的背贴着陆望的胸膛,对方的体温比他高,像烤着一个巨大的热水袋。 陆望的手指一开始放在童屿的腰上,后来就开始不老实了。 童屿背上出了汗,背脊绷着,呼吸变得越来越快:“陆哥,别……” 陆望在他耳边轻轻问:“叫我什么…” 如果此刻开了灯,一定能看到童屿的脸已经红透了。 童屿咬着自己的下唇:“哥……” 陆望笑时唇边的热气全喷在了童屿滚烫的耳朵上:“乖……” ※ 狭小的房间里,吴志愤怒的举起斧子,然后猛地砸向一堆电脑设备。 一阵电光火花之后,房间里飘着电子设备烧焦的气味,几台电脑显示屏被砸毁,吴志气得肩膀颤抖:“墨临,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将砸毁的电子设备全部推到地上,从背包里翻出一台笔记本电脑,在网页上搜索墨临的信息。 为了找到有关墨临的机密信息,他突破一层层防御网,终于,他看到了墨临的家庭住址。 光是房产就有五十多套,吴志傻眼了,他继续访问,找到了墨临的手机号和银行卡。 几百个不同归属地的手机号呈现在眼前,上千个银行卡信息正在全国各地发生消费…… 他才意识到,墨临根本不是普通人! 当他想再进一步挖掘的时候,被另一个黑客反跟踪。 吴志立马切断了网络,一脸震惊的愣在了原地。 之后他开始马不停蹄的收拾行李跑路,他没有从正门出去,而是翻出窗户,沿着楼房的边缘和空调外机逃跑。 那个叫墨临的人让他感觉到了恐惧,如果不跑,警察一点会找来这里! 就在昨天,他在网络上看到了墨临分析犯罪心理的视频,他很震惊,一个和他毫无交集的人,怎么会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种感觉像是在被人偷窥。 他很愤怒,越愤怒就越容易露出马脚。 吴志跑了很久,终于在一个小巷子里停住了脚步。 他的正前方被巡逻的警察堵住去路,他立即转身往回走,一辆警车忽然停在了巷口。 “吴志,赶紧束手就擒吧!”王岳从警车上下来,用枪指着吴志:“你跑不掉了!” 吴志将双手举过头顶:“王队长,我们要不要聊聊?” 王岳朝身后的人做了个抓捕的手势,前后涌出一堆警察,将吴志按在了地上。 吴志被带回警局后,始终保持着沉默。 他早已给自己请好了律师,并且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很谨慎。 “王警官,抓人是要证据的,48小时后你找不到证据还是得放人!” 气得王岳拍桌子:“你别得意了,我知道你把袁晴的尸体藏在黄桃村了,你在黄桃村装了那么多监控,总有一个监控是对着袁晴的…你放心,我会一个一个的翻…黄桃村就这么大,我就不信翻不到!” 吴志仍然笑着:“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王岳气得摔门而出:“李蒙,多带点人,去黄桃村!” 三个小时后,王岳再一次推开了吴家大门,因为没人住,院子里积满了落叶原先放在院角的几盆花已经枯萎了大半,几只麻雀一下子从地面飞起,越过了围墙。 两只警犬冲进了院子,在院子里嗅来嗅去。 王岳巡视了一圈,依旧毫无所获,他拿出手机,开始尝试对照监控的排布来寻找藏尸地点。 吴家的院子里有三个监控,两个墙角各一个,还有一个在房檐上。 但墙角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左边比右边多了一个石台。 石台上压着花盆,有几盆已经死了。 看着地上的陈旧烟头,王岳陷入了沉思。 墨老师说过,吴志和吴程一样,童年缺少关爱,如果有人愿意爱他们,他们很容易付出真心,即使不爱对方,也会需要对方的爱。 袁晴对吴志来说一定很重要,不然吴程不会用杀了袁晴的方式来报复吴志,吴志替袁晴报仇,也说明了袁晴对他来说很重要。 对吴志来说这么重要的人,会埋在哪里? 此时有两条警犬在石台周围嗅了羞,叫了两声。 王岳突然想起来,上次两条狗也是对着石台发出了信号,他以为是罂粟花干扰了狗,所以让人把花搬走了,当时实习生把花搬到了院子外面,后来被人踢翻了,花盆都碎了,怎么这里还有一盆? 想到这里,王岳的脑子里仿佛有惊雷闪过,他再次看向地面的烟头,似乎比第一次多了几支。 吴志为什么总是对着这个角落抽烟? 难道说,这个角落有什么他眷恋的东西? “李蒙,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队长?” “这个石台有问题!” 李蒙:“石台能有什么问题?” 王岳伸出手指在石台上敲了敲,说道:“里面是空心的,你说,会不会藏着尸体?” 李蒙双眼瞬时大了一圈:“我马上叫人来检查!” 第69章 我爱你 电锯切下去不到五厘米, 有了明显的落空感,紧接着一股尸臭味飘了出来。 那一瞬,王岳几乎可以确定,水泥里面藏了尸体, 因为尸体腐烂的味道他太熟悉了。 电锯沿着石台边缘继续切割, 露出了一节灰白色的椭圆形骨质横切面,王岳喊了停:“别切了, 带回去做扫描!” 五小时后。 法医科办公室里围了一群人, 顾原打开刚刚传回来的X线片子, 一张有着人类骨架的片子跳了出来。 画面里显示的是一副人类女性的骨架, 只有头部和躯干, 缺少了四肢, 骨架的边缘有用电锯切割过的整齐斜面。 “断端和另外几块尸块完全吻合。”顾原点开最新的化验报告:“骨髓中检测出了袁晴的DNA, 尸体的确是袁晴!” 这个结果令所有人兴奋不已! 王岳再一次坐到了吴志对面, 他点了跟烟, 慢慢的抽着:“我不是很明白, 你明明爱着她,为什么要把她的尸体切碎了, 再把头和躯干封在水泥里…你对着她的尸体抽烟的时候, 心里不会愧疚吗?” 吴志脸色发生了微微的变化,但考虑到对方可能是在套他的话, 又恢复了平静:“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王岳笑了:“我们找到她了,只用了不到五个小时。” 吴志:“哦, 找到了又怎么样,又不是我藏的。” 王岳见吴志还在死鸭子嘴硬,呵呵笑了两声:“你以为犯了罪真的不会留下证据吗?你在浇灌水泥的时候把落在院子里的药片掺了进去,我们分析过这种药片, 是治疗心绞痛的……据我所知,你们家里只有老爷子在吃这种药。吴老爷子是在吴程死后才开始吃的,也就是说,尸体不是吴程藏的,你、老爷子、吴婷,你们三个人谁更有动机分尸呢?” 此时吴志有些紧张起来:“他们也可能分尸不是吗?” 王岳似笑非笑的看着吴志:“吴老爷子也要排除,那次生病之后,他连走路都会气喘,怎么可能完成分尸和藏尸呢?吴婷也可以排除,她没有交通工具,而且不会开车,无法完成抛尸和运输尸体。所以,分尸的人只能是你!” 吴志额间积了一层薄薄的汗,他低下头,躲避着摄像头:“我要见我的律师!” “见不见结果都一样!”王岳说:“虽然你黑掉了苏达的账号,但我们找到了他手机上的窃听病毒,正在分析窃听数据,我们也有计算机高手,而且比你厉害得多!” “而且我们刚刚查出来,张闵和苏达的聊天记录都是你用病毒软件远程操控的,加上你非法监听他人隐私,利用针孔摄像头拍摄视频进行不正当传播等等等等……这一条条加上去你想翻身是不可能了!” “这还没完!”王岳继续说道:“现在你的公司正在接受调查,有人举报你诈骗未成年少女,并且和多个医美公司、网络借贷以及夜店有利益往来…最为一名刑警,我只能劝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吴志的拳头紧紧捏成拳头:“我说了!我要见律师!” ※ 案子终于告一段落了,后面要走很漫长的法律起诉,吴志的公司因为涉险诈骗,被有关部门查封,和诈骗有关的医美公司也在接受调查。 星期天,童屿和陆望去学校接童渺回家,之后又去超市买了一堆菜,因为童峥今天要回来。 童屿在厨房做菜,陆望帮忙打下手,童渺把碗筷和要喝的饮料全摆好了,想到家里没有童峥爱喝的那款啤酒,又下楼买了童峥最爱的啤酒。 兄妹两人虽然嘴上说不喜欢童峥,但是心里还是期待这次重逢的。 下午六点,童峥准时来了,但气氛一直有些冷,童屿不说话,童渺也默默地扒饭,陆望尝试活跃气氛,但似乎没什么用,反倒让自己尴尬。 吃完饭童峥和陆望坐在沙发上喝茶,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聊天内容基本上是一问一答。 童峥:“家里是做什么的?” 陆望:“爷爷和爸爸都是军人。” 童峥:“军人...什么岗位?” 陆望:“嗯...军官。” 童峥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技术岗还是...” 陆望:“陆军中校。” 童峥有些惊讶:“那你怎么不去当军人?” 陆望:“我更想做法医。” 童峥又问:“家里几个兄弟?” 陆望微微叹了口气:“就我一个。” 童峥琢磨了一下:“一个的话,你爸爸没意见吗?” 陆望:“他已经接受了,当法医没什么不好。” 童峥笑了:“我说的不是这个。” 他看了童屿一眼:“你应该懂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陆望反应过来:“懂,我爸他听我的。” 童峥:“你确定吗?” 童屿不想再参与聊天了,径直去了厨房洗碗,童渺也对聊天的话题不感兴趣,最后直接进了房间,关着门打游戏。 没过一会儿,厨房的门被人推开,陆望走了进来:“我帮你洗。” 他说完关上门,从背后解开了童屿的围裙:“今天做这么多事不累吗?围裙脱了,我来洗吧。” 童屿把满是污垢的碗放进水槽里:“不用了,你喝茶去吧。” 陆望把童屿的手从水槽里拿出来:“这么好看的手可不是用来做家务的,你不心疼我可心疼。” 围裙还是被人摘了下来,童屿只好擦干手看着陆望低头洗碗。 男人的轮廓越看越着迷,童屿的脸不自觉的烧了起来。 陆望洗好了碗,又把地拖了,厨房都收拾好了,童屿的脸都还红着。 陆望过来摸他的额头:“怎么脸红?” 童屿转身从柜子里拿了一个玻璃杯,打算去客厅接点冷水喝。 童峥坐在沙发上:“童屿,过来喝茶。” 知道童峥又想碎碎念了,童屿直接拒绝了:“不用了,我喝水。” 他接了一大杯冷水,一口气全灌进了肚子里。 童峥看了一眼手表,从沙发上起来:“我看挺晚了,还约了朋友唱歌,就先走了。” 童屿没留。 童渺听见响动,突然从房间里跑出来,愣愣的看着童峥换鞋出门。 童峥回趟家,就跟窜门似的,两兄妹其实都习惯了,只是这次是妈妈死后第一次团聚,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等童峥走了,童渺又回了房间,把音乐声开得很大。 童屿走到阳台上点了根烟,突然有些烦躁。 陆望借了个火:“你爸挺实在的。” 童屿掐了烟:“嗯。” 陆望看着眼前的人,心里生出一股保护欲:“他让我好好照顾你。” 童屿:“嗯。” 过了几秒,童屿骂了一声“操”。 陆望摸着童屿的后脑勺问:“怎么了?” “我居然变成了和他一样的人!” 陆望笑了好一会:“要喝酒吗?” “嗯。” 两个人提着啤酒去了陆望家,童屿迫不及待的开了一瓶啤酒,咕噜咕噜的灌了大半瓶,看样子是打算一醉方休。 陆望提醒道:“别喝太多了,耽误正事儿。” “什么正事儿?”童屿的眼神有些呆萌。 “你说等案子结束才能碰你,今天是不是该还了?”陆望眉眼含笑的问。 童屿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脑袋变得一片空白,他好像的确说过这样的话。 难道,现在要把人打晕? “你该不会想反悔吧?” “谁反悔了?”童屿又仰头喝了半罐啤酒。 “那...你给吗?” 童屿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弱弱的“嗯”了一声。 陆望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在对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进了浴室放洗澡水了。 而此刻坐在地毯上喝酒的童屿两只耳朵变得通红,灌了一瓶啤酒之后,生怕自己不够醉,又灌了一瓶。 陆望试好了水温,回到卧室,把地毯上的人抱了起来,然后轻轻放进了浴缸。 落入水中的时候,童屿还有几分诧异,心说,难道要在这里...... 虽然感觉浑身筋骨都舒展了,但他还是紧张得要命。 泡了几分钟后,童屿慢慢的有些上头了,此时陆望端了盘水果放在童屿的手边,也进了浴缸里,和他面对面泡着。 白茫茫的雾气从浴缸里冒出来,在空气中飘着,一切都跟做梦一样。 童屿以为陆望要做什么,没想到对方只是抬起了他的小腿。 “今天忙了一天,脚累不累?”陆望的声音很温柔,此刻童屿听着就像棉花一样柔软,还甜丝丝的,他的心跳骤然加速。 指腹按摩着童屿腿部的肌肉,手指的力道刚刚好,按到脚板心的时候,童屿舒服到叫出了声。 脚掌被人捧在手心里,像被人深深的宠爱着,这种感觉很让童屿很着迷。 陆望再抬眼时,眼睛里仿佛有星辰大海:“舒服吗?” “嗯。” 童屿害羞的点了点头,心脏仿佛快要跳出胸腔。 陆望给童屿喂了一颗葡萄,童屿吃了一颗,冰冰凉凉的,在这种刺激下,他的心跳得更快了,脸和脖子全红了,再抬眼,看见陆望宠溺的眼神,心又颤了一下。 没等童屿回过神来,陆望就低头吻住了他的唇,柔软的舌头顺势探了进去。 温柔的,湿软的,强势的来自爱人的掠夺…… 童屿打了一个激灵,双手抠住了浴缸边缘,前所未有的感觉令他措手不及。 他的颈脖仰着,呼吸都颤抖了起来。 身体的剧烈反应令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陆望的指腹轻轻滑过他迷人的颈脖和锁骨:“要我继续吗?” 第70章 终章 蒙着雾气的眸子轻轻颤了一下, 睫毛也跟着颤动,美得就像雾气笼罩的森林。 童屿有些紧张,但是并不害怕,不管陆望问什么, 他都给了对方肯定的答复。 喷洒在耳侧的鼻息贴近了, 狠狠的撞了上去...... 攻占...沦陷...所到之处尽是生灵涂炭和温柔。 童屿浑身都僵住了,手指紧缩, 苍白的指尖用力绷着。 头顶的灯变得越来越暗, 暗到童屿看不清对方的轮廓, 他压抑的仰起脖子, 指尖顺着侧脸穿入冰凉的发丝, 然后用力的摁了下去...... 灵魂脱离了身体, 轻飘飘的游荡在天上, 忽的又被人拽了回来, 狠狠地推向一侧, 放肆的揉碎。 * 再次醒来的时候, 窗帘被风吹得高高扬起,从卧室外面飘来一阵食物的香气。 童屿有片刻的出神, 一瞬间, 他的脑子竟然一片空白,直到记忆一点点恢复, 他才想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 身体轻飘飘的,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穿好拖鞋走到厨房门口, 看见陆望正穿着一件深蓝色背心光着膀子做饭。 “你不冷吗?” “不冷,刚健身完。” 陆望把砂锅里的海鲜粥盛进碗里:“我以为你要睡到中午,所以只煮了粥,现在要吃点吗?” 童屿这才看了手表, 已经十点半了,没想到竟然睡了这么久,他有些腰酸背痛的,腿也使不上劲儿。 陆望端着碗从厨房出来:“今天都没有收到你的早安吻,感觉一早上都没活力。” 童屿:“还有精力健身,我看你挺有活力的。” “这只是表象。”陆望厚着脸皮把脸凑了过去:“我需要一点精神粮食补充体能。” 童屿原想给个敷衍的吻,在吻即将落下时,陆望忽然把脸转了个角度,于是吻就不偏不倚的落到了对方的唇上。 又是一个缠绵的深吻。 童屿皱了皱眉:“耍流氓?” “对我老婆也叫耍流氓?” 陆望说着,手指轻轻摩挲着童屿后颈上的草莓印,想起了昨晚情到深处时对方颤抖的鼻音。 他要什么,童屿就给什么,完全的任他摆布,听话得像一只小白兔。 “老婆...你昨晚...” 童屿就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竖着耳朵等着对方的下文。 “好骚...” 听到这两个字,童屿二话没说,脚先蹬了出去,一脚揣在陆望的屁股上。 陆望揉了揉屁股,仍然笑着:“别生气啊,我说的是实...话...” 在对方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之前,童屿一把将人压在了沙发上,膝盖抵住陆望的后腰:“去势手术是怎么做的来着?” 陆望突然屏住了呼吸,感觉有蛋些疼。 “没关系,来日方长。”童屿用冷冷的口吻说;“我可以慢慢的学。” “那个...你就当我没说。” “还骚吗?” “不...不骚了...” 童屿哼了一声:“你骚。” “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 陆望立马化身成听话的大狗狗,还是拼命摇尾巴的那种。 * 五个月后。 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雪落在黑色的大伞上,堆了薄薄一层,童屿撑着伞站在一排帐篷前,伞缘遮住了他的脸,但陆望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陆望放下手里的盒饭,冲上去就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出现幻觉了?你怎么来了?” “想见你。” “打电话不行吗?” “看到你才放心。” 陆望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抱着童屿在雪地里转了好几个圈,童屿黑伞没拿稳,落在了白茫茫的雪地里。 “冷不冷?”陆望用温暖的手捧着童屿冰凉的脸问。 “还好。” 说还好,但脖子一直缩着,不光脖子缩着,手指也缩进了袖子里,看着呆萌乖巧。 陆望忍不出掐了掐对方的笑脸,并送上了一个温暖的吻。 法医专业的学生除了要在警局法医科轮转之外,还要去三甲医院轮转,陆望在内科轮转的时候刚好碰上自己的老师下乡义诊,于是就跟了过来。 义诊为期一周,他们每天都在搭好的帐篷里面给附近的村民做一些基础的身体检查,因为很忙,总感觉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虽然辛苦,但很有意义。 陆望每天都在想老婆,视频的时候总说老婆亲亲,老婆抱抱,但是亲不到也抱不到,心里就更难受了。 他原本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陷入相思之苦,没想到童屿会直接开车过来看望他,这种双向奔赴的感觉很奇妙,就像两个人身体里出现了共同的磁场,每时每刻都被对方和自己的荷尔蒙迷得晕头转向。 “我们进帐篷烤火吧,其他人都去下面的村子吃饭了。”陆望抖掉了伞上的雪,收起来立在帐篷边。 童屿打开书包,从里面里拿出了一个保温袋。 打开保温袋,里面是包装紧密的深蓝色饭盒,虽然天气很冷,但饭盒还是热的,透过饭盒的透明塑料,还能看见里面绿油油的菜色。 陆望双眼闪着灼热的光,就差哭出来了:“老婆,你...” 他迫不及待的揭开饭盒盖子,色香味映入眼帘,都是他平时最喜欢吃的菜! 陆望立马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陆爸:“老头儿,你看看你儿媳的手艺!” 陆爸回复:【你小子比我有福气!】 陆爸还不知道童屿是男生,每次看到陆望跟他炫耀对象都开心得合不拢嘴:【什么时候把人带回家里吃饭?】 陆望回复:【等着吧!】 接下来的时间,陆望开始沉浸式的享受自己的午餐,他饿极了,不管是身体还是胃,都疯狂的想念着童屿。 童屿坐在一旁,围着一个不大的电炉烤火,他静静的看着陆望吃饭,心里突然变得很平静。 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会疯狂,就像他开了四个小时的车,只为了给对方送一顿饭。 就连期末考试的时候脑子里都会忽然跳出陆望的脸。 他猝不及防的迎接着陆望的一次次闯入,身体和心理上都留下了对方的印记。 最后,陆望掀开了童屿后颈处的衣领,轻轻的抚摸着自己前几天在对方身上留下的草莓印,印记已经变得很淡了,在白皙的皮肤下变成淡淡的黄色。 他喜欢在童屿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于是在冰天雪地的里再一次加深了这个印记...... 他们像行走在冰天雪地里的流浪者,急于想要进入温暖的屋子里取暖,干柴被点燃了,火苗串起来了,越串越高。 温暖试图包裹寒冷,却有些吃力,于是往火堆里丢更多的干柴,让火烧得更旺。 好冷, 想要温暖一些, 更温暖一些...... 童屿微曲的手指紧紧抓着陆望的胳膊,在对方的胳膊上留下了一道爪印,他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像丢了半条命似的。 陆望只能小声的哄着。 一声声喃呢融化了心墙,身体的每一寸都仿佛被温暖拥抱。 “咚……” 一滴水沿着房檐滴落下来,被热烈的火苗悉数吞灭。 他们的梦很逼真,就像冰化成水,坠落升腾,飞出梦境...... 作者有话要说:这本书终于写完了,虽然没有写得很满意,但还是尽最大的努力完成了,谢谢一路看到这里的朋友,接下来要准备很长一段时间的考试,新书会迟一些再开,我会争取时间存稿,我们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