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祭》作者:风雪若舞 文案 推开了楚门的门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推开了楚门的门 立意:楚门的世界 第1章 在接触这些事情以前,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过着朝八晚八的正常加班生活。我所在的城市是全国一线城市,而我所在的商圈是世界著名的商圈,能够在这里上班,被许多人羡慕。 我不晓得为什么外面的人羡慕我们,我所羡慕的却并非是这样的生活,我总觉得我的生活不该是这样—— “听说XX最近刚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两个人准备明年就结婚。哎呀,你不知道他男朋友居然花25000一个月在我们单位附近租了一栋最豪华的公寓。她现在上班都坐豪车来上班。其实从她家到我们单位走路才10分钟,啧啧,有钱人的生活真是不能理解。” “我呀,最近特别紧张,每个月要还房贷16000。不过我算过了,我这种还贷方式,前5年比较累,以后15年就过得轻轻松松了,每个月随随便便还个几千就行。” “任雪晴的娃娃生啦,听说她公公特别给力,赞助了250万给他们,现在小夫妻两个买了学区房。她可真是为了小娃竭尽全力,听说夫妻两个存了100万都搭进去啦。” 每天我上班坐在单位里,周围全都是这样的声音。 我叫林逍,S市一个普通的打工人,如果不是那件事翻转了我的人生,估计这一辈子我都要像眼前这一群打工人一样,为这样那样的事情奔波忙碌,忙乱,但是虚空。 我也不晓得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在情感上,我谈了许多男女朋友,可是每次恋爱都叫我越来越灰心,我不晓得真爱到底是什么;在单位里,也觉得每天重复一样的日子十分枯燥无聊,我不晓得我忙这些到底意义在哪里…… 我周围什么样的人都有,高端低端的我都见过。身家千万却每天骑自行车出行的低调的富豪我认识,百万粉丝的ins网红是我同事,我手机上有明星的联系方式,我和扫厕所的阿姨混得很熟悉,和楼下快递小哥也是老相识。我自己呢,我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总觉得一切都叫我不能满足,按我前任的说法是,我这样的人“最难搞了”。 领导赏识、收入颇丰、学历亮眼,按理说这样的生活可以叫人满足了,可是我却始终不明白自己追求的到底是什么,无论是感情还是工作,都不能叫我满意。 在外资银行工作了两年半,每年月收入稳定增长一两千,14薪。在即将升迁的时候,我忽然向领导递交了辞职信。 领导仿佛吃了一个咸鸭蛋,她惊奇地看着我,包括她身边的大领导也看着我,问:“为什么这么突然要辞职?” “没什么。我就是自己不想做了,没啥意思。” 大领导叫我到办公室,关起门说:“林逍,你也知道我们这里很缺人。你在我们这里也做了两三年了,我们都觉得你干活仔细。如果你是因为工资低的话,这些我们都可以商量。或者你是出于其他考虑,都能说说。” 我不晓得她说的话几分出于真心,几分出于假意。但我既然开弓,绝没有回头的道理。我对她说:“我想找一个工作清闲、能够让我腾出时间来的工作,一天只上八小时不加班、离我家半小时路程、中午包饭,最好是跟写作有关的。” “咳咳。”大领导吃了个瘪,想想之后委婉说道,“那我觉得这样的工作还是挺难找的。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我摇摇头。 她晓得我的脾气,她叹了口气说:“林逍,我知道你一直喜欢写作,不过我们这里的工作真要离职的话很可惜,你离开之后再回原岗的可能性不是很大,我劝你慎重。你真想要找一个跟中文写作相关的岗位,我也很支持,只是你自己没有相关的技能,我感觉真的不太好找。这些话是出于朋友身份的劝告,不是站在领导角度哈。” 裸辞啊,这件事原先感觉离我挺遥远。我想我的性格不会裸辞,可没想到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人一下从高紧张的工作变成什么事都没得干,这种落差很难适应。 我辞职之后马上就开始海投简历,不过果真就像我大领导说的那样,我的专业差太多,好多面试了一两次,最后因为专业实在不对口、没有相关经验就不敢要我。我这个岁数,又在生育年龄,对用工单位来说也很尴尬。 稀奇的是,我一点也不紧张。这件事我很笃定。就好像心里总觉得很有谱。 在没有面试的时候,我就去图书馆寻找专业书籍。 S市内最大的图书馆,被好多电影、电视剧拍过,茫茫书海,毫无目标,我也不晓得那天为什么偏偏走到那一隅,随手从书架上拿下那本书,这一切,都是天注定。 我原先的计划是因喜欢网文,所以打算去应聘一个网络文学编辑。但后来,就因为这么随手“一指”,竟然阴差阳错真成了一个校对。 那天,我从书海当中随机拣选了一本书,正是人民日报社校对室出版的常见差错集。当时我对这个领域一点也没有概念,也不晓得人民日报社的校对室有多牛。我只是觉得那书挺有意思的,就耐耐心心从头到尾一个个词看过去。 其间到底投了多少单位我真记不得了,反正就觉得自己再也不想经历这么一个裸辞又海投的过程了,真是艰辛曲折。 我从一开始的盲目自信,到后来的失望,到了最后我甚至觉得随便哪个单位要我我都准备去了。 不过当我这样想了以后反而就没有公司打电话给我,直到那家报社给我打来电话。 接到电话我还有点紧张。那边人事说:“请问你是林逍吗?我们是XX报社,你之前应聘了我们的校对岗位,想请问你这周有没有时间来面试?” 网上查了一下投递时间,我没有记错,我是在一两个月之前给他们投的简历。手头的这本校对的教材都看完了,他们才给我回音,这可真够磨蹭的。 紧张感过去之后,我跟我妈吐槽了一通,其实是在舒缓自己这么久都没有接到过一个面试电话的压力:“这都一个月才给我打电话来,中间在做梦呢?” 我妈也说:“效率真低,一看就是好单位,应该不加班。你去试试吧。” 那时候对网文有一腔火热,总做梦自己能靠写书发财。校对我觉得有点意思,可是跟我预期的网文编辑差很多。 我没抱太大指望,所以面试时候就对面试官说得很直接:“我知道自己各方面都不符合你们的要求。我之前是银行做的,就是因为没兴趣,所以做了两三年就不想做了。我不想入职又离职,来回折腾,所以我都和你们明说了。每个人每天有八小时在单位里,我想找一个自己有兴趣的工作而已。” 面试官笑了:“那你对校对有兴趣吗?这是个挺枯燥的职业。” “只要不跟人交流,我觉得我都可以接受。” “那你倒是挺合适的。不过,我比较担心的是,校对的职业素养要求比较高,需要很专业的水平。之前我们其实已经把你简历筛掉了,但是招了两个月一直没有招到合适的,所以再把你简历调回来看看。我觉得从面试来看你给我们印象挺真实的,但是我还想再试用你几天。” 我还是头一次晓得“真实”也算是一个优势呢。 刚好看完人民日报社的校对书,趁着火热全用在试用稿上了。那次改稿改得特别认真,连面试官后来都笑了:“有些地方其实不用改,有些是他们的个人风格,以后大家熟悉就知道了。” 经过三天试用期,我被报社破格录取,成为了一名校对。  我觉得,这事冥冥中自有天意。那天我走在图书馆书架前头,那里面上万册书,甚至可能有几十万册书,怎么偏偏随手指到了这一本最合适的呢?报社那边一两个月招不到人,岂不是在等我吗?这事简直就像张无忌掉猿猴洞里,找到一本绝世武林秘籍,编剧都不带这样编的。 裸辞两个月后,我找到了完全符合我理想的新工作——每天不加班、离我家半小时路程、中午包饭、跟写作有关。 连我自己都觉得S市竟然还有这样的工作存在,真神奇。 第2章 第 2 章 找到这么一个工作,我觉得我太牛了,就把前因后果都跟我表姐讲了,临了跟她夸耀我自己:“我真是运气好啊!” 表姐是个海归,刚回国没多久。 她是一个基督徒,在我眼里,有点“脑残”的那种。我本来是想夸夸自己,跟她面前炫耀炫耀,结果没想到她一听就说:“这是上帝祝福你啊!林逍!太好了!为你感谢神!” 这都是我的功劳,感谢神是什么鬼?我在心里吐槽她。 “听说你结婚了?”她说话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是个同性恋,但我结婚了。对象是个男同性恋。这种石破天惊的事情,我事先也没有想过我自己竟然会去做。我知道这是不对的,但我没有办法。 我妈一天到晚催婚,最夸张的是有半个月每天给我介绍对象,每天都要去相亲,像找工作似的。那些所谓的有来头、有身份的对象,连半点最基本的尊重都不懂,竟然还有人第一次见面约在肯德基,一句话也不聊,就拿手机低头刷红包。 我也不是像电影明星似的大美女,就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总希望能从别人那里得到一点最基本的尊重,不管这恋爱到底谈没谈成。可是好嘛,来的都是这样的人,叫我对恋爱毫无指望。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几年,其间也正儿八经和男的谈过恋爱,最后都是以失败告终。我当时得到的教训是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只有女人了解女人,所以我要和女人谈恋爱,和男人谈恋爱还要生孩子,太吃亏了。 我在男人中间没啥缘,可是在女人中间却很有缘。从很小的时候就有女孩子看走眼,以为我是帅哥,硬要跟我进女厕所求证一下。小时候短头发,长得像第一二部里的哈利波特,长大了我俩就不像了。 在同性恋的圈子混得顺风顺水,叫我骄傲的心像面酵一样膨胀。我对恋爱的要求越来越高,我对对方的条件倒是没有要求,可能是因为看太多那种有钱却不幸福的生活,可是我真心很盼望自己能够有一个真爱可以天长地久。 在同性恋的圈子里有这样一句话“异性都是为了繁衍后代,同性才是真爱”。我就想找一个没有任何目的和心机,纯粹因为彼此相爱而在一起的人。从理论上来讲,同性恋圈子里流行的这话叫人无法反驳,所以我才愿意试一试。 可是哪怕我只是想找个只是因爱而在一起、没有其他动机的人,我也发现自己总是在换女朋友。第一个,我还可以借口说她脾气不好;第二个,我有借口说她不成熟;第三个,她对我也好,也很体谅我,可是我不晓得为什么,时间长了,感情就淡了。 我觉得我内心的需求像一个黑洞,谁也填不满的那种,她们跟我在一起就觉得很累,我也很累。 我不晓得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决定做同性恋不就是想要找到一个真爱吗?可为什么我总是坚持不下去?在这个圈子到底能不能找到真爱呢?还是说我这个人就不配有真爱呢? 爱是什么? 我还没有来得及找答案,就在我妈的逼迫下不得不开始考虑婚姻的事情。为了解决自己眼前的麻烦,我采取了这种消极回避的态度,就是用形式婚姻的方式来逃避。这就是开头说的事的来由。 我和形婚对象是在网上认识的,我们都想得挺简单的,我们觉得婚姻只是一纸空文,我们各取所需,婚后互不干涉,给彼此父母一个交代就好。 我当时就想给我妈一个交代,她都快把我逼疯了。我还需要时间好好思考真爱到底是什么。 我姐问我这个婚姻的事情,戳到我的软肋。当时我和我形婚的对象闹了一出大事,我不想跟我家里任何一个人讲。 所以我扯开话题说:“跟你说啊,我现在这个单位特别好,我的领导还是S市十大诗人呢!我们单位还有得文学家的大文豪呢!将来我都可以跟他们讨教。” “不错啊。你老公做什么的?” “搞旅游的。对了,我上班的地方离开我出生的那个医院只有几站路,我真觉得这工作就是上天冥冥中安排好的。” “是的林逍,上帝很爱你。啥时候带你老公到我家来,我还没见过他呢!” 这游雁!有完没完?! 我表姐叫游雁,是个非常没有眼力见的人。我讨厌她。但不是那种真正的讨厌,就是觉得有些烦她的啰嗦,我知道她是好意。 …… 两年前,游雁到我家来,把我一个人拉到我房间,硬要给我做什么决志祷告。当时大冬天,她拉着我在冰冷的地板上跪下来,我心里一千万个不愿意。但是为了让她快点离开,我就跪着了。因为我知道她性格强势,如果不顺着她来,可能今晚她就不走了,我可没工夫跟她这种人耗着。 我不晓得你们有没有经历过被基督徒硬传教的事情。我经历过几次,心里对这个教实在厌烦,尤其是我外公去世的时候,来了一帮基督徒给他又是唱诗歌又是弹钢琴,还让我们都不要哭,又硬塞给我《圣经》和传道的小册子,这些都被我丢书架的角落里晾着了。 她在祷告的时候,我在心里想:叫她快走,叫她快走。 她祷告完了,我迫不及待喊了一声:“阿们!”然后站起来。 游雁特别欣喜,她说:“今天很稀奇,是天父叫你听我的话。我叫你跪着你就跪着,叫你阿们你就阿们。” 我心想:呵呵,根本没有神,要是有神,他就会告诉你,我根本打心眼里就不信神,我是为了叫你离开才这样做的。 回想起这些的时候心里多么感慨。 一眨眼,竟然已经过去两年了,很多事情都改变了。 那时候我还年轻气盛,什么危难都没有碰到过。但这两年里,我碰到了连我写小说都编不出来的事,而且是发生在我自己身上。 这些事让我觉得冥冥中真有天意,我做这些是我活该,可是我该怎么办呢?我做了该死的事,可是我该怎么办呢?谁能救我? 当我再一次见到游雁的时候,我心里突然多了一些伤感,我在想:要是当初她奉上帝的名阻止我领证就好了,可是人哪里有这么多当初,过去的又回不去。 游雁说她回国了,应该以后不会再出去了。 我爸妈不在家,游雁每天都到我家里巴拉巴拉。每次她来都问我形婚对象的事,我都推说他在加班。实际上哪儿有什么加班?我们两个闹掰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收场。 我已经一年多没有跟任何人交流了,我觉得自己有点抑郁。在单位里做校对不需要跟人交流,在家里没有人可以和我交流,我也不和朋友来往,就连一个人在家看德云社的视频都会哭。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游雁说了一堆教会里发生的事,我有一大半没听进去。但我觉得家里有个人能巴拉巴拉,也能改善一下我家的沉闷的空气,所以就随她讲去了。 她跟我说:“去教会看看吧,你看你自己一个人在家多没意思。怎么也没看见你老公呢?他上班很忙吗?” 游雁说:“其实人为什么这么多空虚?是因为他们都不认识神,他们以别的东西填补自己的空虚,但是什么都填不满。他们做这个也没有满足,做那个也没有满足,因为他们远离了他们的神——唯有神是喜乐真正的源头。” 游雁说:“眼目□□、□□□□、今生骄傲,是魔鬼吸引人的工具。林逍,我相信你也是被□□□□影响。不是吗?” 我说不出什么话来。上一次我很鄙视她对我讲的话,但是这一次我不得不承认这些话是对的。同时我也觉得很害臊,我很不想听我表姐跟我聊起□□□□这些事,我觉得这些事很私人。 游雁说:“但是没有关系,虽然我们犯了罪,但天父很爱我们。林逍,我真的相信今天就是他派我来对你说这些话。他希望你回到他家里。天父说凡是他所爱的,他都要鞭打,他的鞭打是为了拯救他们。你身上的汗毛他都一一细数,你心里想什么他都清清楚楚。他一直很照顾你,我相信他一直都在,你应该是知道的。” 游雁说:“林逍,可能你的生活并不好,但是只要认识神,你的生活就会好起来了。你的心意要更新而变化,要认识神,他会照料你的一切,你的生命会有所改变,你会有耶稣基督的生命在你里面,别人都可以看出你的变化。你看我,应该有看出变化吧?我的变化都是主给的。” 是吗?我仔仔细细地看她,这么一瞧好像是有点。游雁说话的语调比从前柔和了,从前她是个毛毛糙糙、咋咋呼呼的人,说风是雨的,现在说话是真的柔和了,但有点做作。 反正我不太相信她,这人很不靠谱。我就试探她:“你会为你前夫祷告吗?” 她略微有那么一点点的迟疑,然后,她想了想告诉我:“林逍,你问的这个问题很好。我会为他祷告。” “你怎么为他祷告?你不恨他?你们基督徒都说要爱你的仇敌,他这样伤害你,你怎么爱他?” “林逍,我们的仇敌并不是人。我和他之间的问题其实是受魔鬼影响导致的,我知道他也很可怜,他是被魔鬼胁迫做这些事。《圣经》里说不认识神的人都是‘悖逆之子’,有邪灵运行在这些人心中。他的行为他以为自己能掌控,其实有很多时候他并不能掌控。所以我对他存着怜悯的心为他祷告,但是我不会再允许他继续伤害我,或者伤害儿子。林逍,他并不是我的仇敌,他只是被仇敌利用的工具,我会为他祷告。” 这种理论我倒是第一次听说,照她这样的说法,所有不信神的人就好像牵线木偶,自己根本不能为所欲为? 仔细想想,在某些时候我好像不得不承认这话是对的。在□□发动的时候,我确实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但在□□过去之后,我就开始反思自己到底怎么喜欢上这个人的?我觉得我的情感好像并不完全受我控制。 某段时间你会不住想她、关心她、爱护她,某些时候又嫉妒、思虑成疾、因爱生恨……它不是一种很不健康的状态,时间长自己也会受不了。但又好像过段时间又想念这样思虑成疾的状态,好像这才是为爱癫狂。与其说我是爱上某个人,倒不如说我是爱上这种癫狂的感觉,好像这是爱,但我知道这并不是爱。 真的爱是什么?我不晓得。这很邪门,我追求爱,但我不知道爱是什么。 我想,如果王煊寰——就是我目前的丈夫,他的种种古怪的行为用“邪灵”来解释的话,倒是真的可以解释得通。可是这种东西眼睛又看不见,怎么能相信呢? 游雁很烦,她不停地说:“林逍,你跟我去教会看看吧,我保证你会喜欢那里。” 我不停地拒绝她:“我没时间去。” “时间怎么会没有呢?周日嘛。” “我要写小说。” “这些事都可以放一放。教会有许多很好的弟兄姊妹呢,你一个人在家多无聊。” 我承认这句话有点吸引力,因为我现在的生活确实蛮无聊的,我想要有一些朋友可以和我说说话。但我怕他们给我传福音。 直到游雁说:“你只要去一次教会,将来你去不去我都不来烦你了。” “这是你说的!” “一言为定。但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那个地方。我们都是去了一次教会就爱上教会的。” 那你绝对想错了,我绝对不会留下来的,我才不要像你们一样蠢兮兮信什么神。当然,这些话我没有跟她讲,我只是因为可以有理由拒绝她总是给我洗脑而高兴。 这是我跟游雁事先谈好的去教会的条件。 第3章 第 3 章 我外公是一个基督徒,小时候我经常陪他去教会,然后我就在教会里看别人做礼拜、装腔作势唱赞美歌、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那睡觉。我自己都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信,但我还是比较喜欢教会的歌,尤其是大合唱,很庄重,每次去都感觉心灵受了一次洗涤。 但这么多年了,从没再去过教会,从和外公关系不太好以后,我压根也不会想到要去教会。 我小时候去的教会有很大的礼拜堂,至少两层楼高的木质建筑,上面有尖顶,有管风琴的声音响彻整个教堂,也有穿着白色衣服胸口有红十字的唱诗班在那里唱诗,有很多老年人坐在底下听道。印象中的教会,整个建筑很宏伟,大家的神情也很庄重,但就觉得缺少什么。 这一次,游雁带我去的却不是这样的教会。 我们离开地铁,沿着大马路进了一个陌生的小区,又拐进了小区二楼一户人家,她推开门,对我介绍道:“这就是教会。” 里面有人在洗碗,有人在拖地,有人在打扫房间……还有个没穿衣服的男孩子睡眼惺忪看了门口一眼,然后一脸不满地拿着衣服进了里屋。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民居吗?这哪里是教会?我愣住了。 游雁走在我前面,她大大方方一边跟别人拥抱一边大声喊道:“嗨!各位弟兄姊妹!我来啦~” 里面的人也一脸疑惑,问游雁:“这位是?” “这是我的表妹,林逍。”游雁一把拉过身后的我,“林逍,这是钱君如,这是钱君如的老公,这就是他们的家。这是陈雪燕。这是xxx……” 听到后面,我一个都记不住,我这人不爱记人名,说多了就连第一个人的名字都忘得差不多了。 里面的人相当热情地迎了上来,又给我换鞋子,又问候道:“快进来坐。不要拘束,这里都是你的弟兄姊妹。我们这边因为是一个刚成立的新教会,只有一个月,所以暂时就在我家礼拜,等以后如果神恩典的话我们应该有更大的聚会场所。” “哦哦。”我点头。 但是我还是有点疑惑,难道教会不是应该在很大的地方办吗?S市不是到处都有教会吗?怎么还需要上帝恩典才能有地方聚会呢?干嘛不跟那些人一起? 这样草率的教会我也真是闻所未闻,不过说句老实话,在别人家里聚会,比在正儿八经的教堂里聚会感觉轻松多了。而且他们家还有一只鸟、一只狗,我要是真的和谁也说不上话,至少可以逗逗小动物。 我四处观察,把他们家犄角旮旯都看了一遍。 既然答应游雁来了,今天就给她一个面子,我觉得我就在这里听到上半场结束,然后自己回去好了。 游雁对我说:“不用紧张,就把他们当成小灵人好啦,我们都是小灵人。虽然我们的眼睛很多时候都看不见,但不代表它是假的,要用信心去领受很多事情……林逍,信就好了。信是所望之事的实底,是未见之事的确据。要信有神,信他赐福给那些信他的人。” 我觉得这是挺废话的,只要信有神就有神,那我不信就没有神了咯?这不就是我们这些不信神的人和信神的人的本质区别吗? 而且我今天也不是要来信有神的,我今天来是想堵住游雁的嘴,叫她以后别给我传福音了。 我想:反正来了就得走,记得住记不住名字又有什么关系? 这么一想,我倒反而不社恐了,开始轻松起来。 有一个女的一直一个人坐在角落,她也不和任何人聊天,就一直低头祷告。因为她长得漂亮,我就多看了她一眼。她也有感应似的,突然抬头害羞地对我微笑。 我对这样的人比较有好感,就离开了游雁那一堆人,跑到角落的座位。 “你好。”我说。 闲谈当中,我了解到她的名字,叫董依依。 董依依长得挺秀气,我印象特别深的是她的两个大黑眼圈。 她说她晚上常常睡不好觉,来教会就是为了得医治。她把她的眼睛指给我看,说不好看。 但我不觉得,我说:“没有的事,挺好看的。不仔细看还当是烟熏妆呢。” 她笑了,笑得很甜。她的脸色虽然疲惫,但一笑起来,有两个漂亮的酒窝。 大概看出我对这个地方有点陌生,董依依对我说道:“没关系,第一次来都不习惯,时间长就好了。我其实也不太习惯在教会里面。” “你也是刚刚受洗吗?” 董依依摇头说道:“我受洗有好几年了,不过还没有适应。教会里很复杂,不过我不想对你说这些,免得吓到你。你是游雁的妹妹吧?我想说,不要相信教会里的任何人,包括我。不要跟着人走,只有神才不会错。” 这话有点奇怪,不是吗?难道一个团体在给别人介绍自己的时候不该往自己脸上贴金吗?既然她对陌生人说这话,说明她内心其实对这个团体并不爱,至少并不十分信任。 我想了想,觉得她大概是出于好心提醒我,没必要想得这么复杂,于是点头说:“好的。我觉得你人蛮好的。” “我不是一个好人,我自己知道。”她摇着头,“我们都是蒙恩得救的罪人,在教会里,是一帮得救的罪人聚在一起。我以前去过很多地方,在那些地方受到很大的伤害。以前有一个教会天天认罪悔改,天天认罪悔改,一开口就是认罪悔改;还有一个教会,我进去的时候告诉长老我晚上谁不着觉,谁晓得那个长老说我被鬼附身了,还说是狗精,吓得我更加好几天睡不着了……” 听她说这些奇怪的事,我都笑了,我想她可真傻,别人说她身上有狗精都信。 但是她却很无奈地笑着说道:“也许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些。你不用听我的,就当没听过吧。” “没事啊,我不受影响。” “那就好。”她看起来真的松了一口气。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屋子,说实话,在S市买得起这样的房子的家庭是很有财力的。而且整个房间的布置也让人看得心情舒适。 阳光从大窗户透进来,照在墙壁上粘贴的黑白图形上。那图形是一棵树,上面挂着一个木鸟形状的钟,满满的大自然气息。厕所的门半开着,隐约能看见一只黑色的八哥,正在那里变幻着调子叫着“哈利路亚”“你好,欢迎光临”“主爱主爱你”……房间的角落里还有一张按摩椅,看起来好像能把整个人包进去。 在房间的正中央有一个小小的移动式讲台,讲台底下放着一本厚厚的《圣经》。 看到那本《圣经》,我觉得我的记忆好像被打开了,仿佛回到上小学以前,我外公天天和我两个人躲在阳台上,每次我去外公家都要听他说耶稣基督的故事。 那时候我真挺喜欢听这些故事的,我也不太记得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我就喜欢听福音书里的故事,想知道耶稣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我觉得他说话做事都挺有意思的。 我自己也不太清楚这些故事是不是真的,感觉对耶稣的信任度高一些,觉得他比较真实,但对伊甸园就属于很憧憬,却很难相信。可是隐隐约约又觉得这些事好像是真的好像是假的,又想知道个所以然。 直到后来被家里人发现了,他们当着我面嘲笑外公,也嘲笑我竟然相信一个小学文化的人说的故事,他们说人不是被神造的,人是进化来的,他们嘲笑我怎么连这个都不懂。 我妈回家就骂我:读书读到屎里去了。 因为被我爸妈嗤笑,我突然憎恨我的外公,我觉得是他骗我,叫我在家里受了羞辱。直到他去世也没有再和他像小时候这般亲近了。 我现在觉得很后悔。 所有的事情都让我很后悔。 听说钱君如是讲道人,我就很好奇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因为我心里一直觉得讲道人是一个特别神圣的人物。 出于好奇我就看着钱君如她们围在一起祷告,她们祷告了什么我听不见,但可以看见她们的表情很严肃。 我发现这个教会聚会的大部分都是女人,她们连祷告都是哭哭啼啼的,尤其是钱君如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这件事叫我十分不习惯,我都不晓得她们在哭些啥,感觉没啥可哭的。 祷告完了,钱君如才来找我,她的眼睛还哭得红红的,但是她对我笑着说:“林逍,你是游雁带进来的,欢迎你到我们教会。” 游雁的手放在我的肩头,她站在我的身后,对钱君如说话不太客气:“林逍不是我带来的,是主带来的。” “我知道是主带来的,我的意思是主也要借着你带她进来嘛。” “荣耀归给神就可以了。” 钱君如翻了半个白眼,我看得出来她是硬忍住了。她不去看游雁,而是对着我说道:“林逍,你要不坐在沙发上吧?” 游雁压着我的肩膀说:“林逍还是坐在第一排中间比较好,她第一次来,坐在这里听得最清楚。” “那好吧,看林逍自己喜欢坐在那里。”钱君如虽然还在笑,但那种笑容让我瘆得慌。 我不知道她们在搞些什么,凭直觉我感觉游雁和钱君如两个人彼此不对付。 我可不想被莫名其妙夹杂在女人的斗争里,于是就说:“不用麻烦,我坐在这里就可以了。” “好的,你喜欢坐硬的凳子也好,我本来是想叫你坐得舒服一些。对了,你家里有《圣经》吗?” 我还没有说话,游雁先答道:“人家第一次来教会,总得给她一本《圣经》吧?” “不用不用,”我说,“我外公以前信的,我家里有《圣经》。不过我用的版本可能和你们的不太一样,我的《圣经》边上没有这种齿。” 游雁从一堆新的《圣经》上面直接拿了一本给我,拆掉上面的塑封说:“那这本就是主祝福你的了。” “谢谢。” “谢谢神就好。” “谢谢神。” 多么尴尬的一大段对话。 令人庆幸的是礼拜终于开始了。 第4章 第 4 章 她们这里不说“礼拜”,而说“敬拜”。我不晓得这是不是指同一件事情。 她们唱的歌也和我印象中的礼拜堂的歌不一样,这里的歌比较现代,现代人更容易适应。印象中外公他们唱的歌调调特别难听,词儿又难记,也就是合唱队唱得好,要是普通人的话别提唱得多难听了。 这里的歌就好多了。一首歌就这么四句话,要唱好几遍,听第一段也就会整首了。 等我们唱了歌坐下,钱君如一个人走到讲台上。 她低头祷告了几句之后,突然看着我说道:“感谢主,在这个末世,感谢主招聚你的儿女们,让我们在这里聆听你的话语。主啊,求你祝福你眼前这个不配的器皿,求主洁净你的女儿钱君如,使用我作为你话语的出口,牧养你的孩子们。求主也使你面前的孩子们得到你话语的喂养,也感谢主把林逍带到我们当中。主啊,我实在知道她是你所宝贵的,你在十字架上的牺牲是为了她。主啊,愿意使用我这个不配的器皿,愿你亲自来到她的面前对她说话,使她的灵魂得救。感谢赞美主,奉主耶稣的名,阿们!” 钱君如每一句话我都仔仔细细听着,因为我觉得她说话的语气挺奇怪的。听她说话的样子,好像一会对我说话的不是她自己,而是上帝透过她对我讲话。 先是游雁告诉我这里有“小灵人”,后是钱君如说神会使用她来对我说话,所以我就好奇了,神到底会不会对我说什么呢? 其实,在来教会之前,我就真的感受到我是自作自受,而且有一个很强大的力量叫我按我所行的受到报应,可是我到这时候为止,还是不承认这力量就是神。只是我已经降服了,我知道我犯了罪,犯了很大的罪,我想悔改,只是不晓得谁可以接受我悔改,我父母如果知道我所做的事也不会原谅我的。我真的很渴望有谁可以完全接纳我的悔改,如果能重新活就更好了,可是我觉得我是在做梦。 我在极度痛苦当中已经过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我真的盼望有悔改药,但我知道是没有的,那段时间,我令我自己很绝望。 钱君如是一个传道人,这身份使得她于我有一个特殊的光环,她对我说话我听得挺认真的,加上又是坐在第一排。 “林逍,我很感恩,今天在这里看到你。你是有福的人,你这么年轻就被主呼召。你知道吗?现在是末世,世界各地的情形都非常混乱。《《圣经》》上说,末世必有艰难的日子,到处都会有战争、地震、饥荒、瘟疫。等到耶稣基督再来的那一日,全世界都会被毁灭,新天新地从天而降……” 钱君如的话很出乎我的意料,尤其是“末世”这两个字,让我顿时想起了我们写小说的人常常写的末世题材,例如丧尸围城之类。 我正准备写一篇末世文,还在想着用王煊寰做一个原型,让他臭名远扬。突然听到钱君如提到“我们现在就是在末世”,我心里一个咯噔。 我是一个作者,但我自己对末世也没有很清晰的想象。在我写过的末日故事当中,有人吃人这样的场景,也有生化变异之类很浮夸的设定。但总之,小说就小说,我不当它是真的,读者也不会拿小说当真,我们都知道只是故事而已。 然而,钱君如他们却好像并不是这样想,他们不是当故事,他们是认真的。他们认为真的有末世,而且我们已经在末世里了。 想到过去我所遇见的那些人、那些事,我皱起眉头。是真的吗?我外公也相信这些。那么,如果现在真的是末世,《圣经》里有写将来会发生什么吗? 我觉得,《圣经》一定会写,但是按照小说的常理推算,大部分人不会相信预言,所以就会死。 如果真的有末世,那么谁首先开始预备,就可以在末世里占到很大的先机。这就是末世文作者的直觉,所以我开始认真听了。我很仔细听她说,素材倒是其次,如果末世这事是真的,那我要开始为末世准备了,因为谁也不晓得最糟糕的事什么时候来临。 在所有的末世文里,末世都是发生在人们毫无防备的时候,这样的戏剧效果最佳,然而放在真实世界里,就不是这样了。那会是很残酷的场景。 “现在的离婚率越来越高,年轻人也不想结婚,不想生孩子,婚姻家庭受到魔鬼的搅扰;年轻人工作繁忙,没有时间休息,可是心灵却越来越虚空;为什么很多人沉迷网络、沉迷游戏、沉迷小说、沉迷工作,甚至沉迷爱情,因为他们的内心虚空,就用这些虚假的东西填满自己,好让自己忘记永生;有许多富有的人、出名的人,大家都以他们为人生目标,可是这些人自己本身却很苦,他们的人生是虚空,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追求什么,于是只能用钱财来填补自己,却填不满……” “整个世界不是在朝上,而是在往下走,越来越堕落。整个世界范围都是这样。像我们那个年代,有许多事情是我们不接受的,比如同性恋,但是现在社会对同性恋的接纳程度越来越高了。林逍,我不知道你怎么想同性恋这个问题,我知道社会上有许多青年接受同性恋。” 我不知道钱君如这是怎么了,明明是对着大家讲道,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而且还要提问同性恋这样敏感的话题。 我一声也没有吭,直直地坐在那里。我觉得自己像被钉子钉在那里一样,钱君如说的话句句属实,都是我所见过的。我自认为作为一个作者,比一般人见多识广,可是我从来没有以“末世”的眼光去看待我身边的这些事,冥冥中感觉钱君如给了我一个很明确的答案。 钱君如两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说话,但她的眼神是柔和的。我知道她没有定罪我,也没有对我有恶意,只是她仿佛看穿了我的眼神,让我毛骨悚然。 她又看了我一眼,接着翻开《圣经》说道:“所以,上帝任由他们顺着心里的欲望做不洁的事,羞辱他们自己的身体。他们宁愿相信谎言也不相信上帝的真理,尊崇、敬奉受造物而不是创造主。创造主应当永远受到赞美。阿们。因此,上帝任由他们放纵可耻的□□。他们当中的女人放弃了身体的正常功用,做出反常的事,男人也无视女人身体的正常功用,男人和男人彼此贪恋,□□焚身,做出猥亵的事,结果在自己身上受尽这种败行应得的惩罚。” 钱君如念这些话的时候,我脊背冒汗,就好像有人一直盯着我,把我内心的想法、把我所作所为都看得透透的,现在借着钱君如的嘴,对我说话。 我有罪了,感觉自己像被扒光了坐在那里,浑身都在冒汗。 我突然想到游雁在进门的时候对我讲“我们都是小灵人”,那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怎么回事。可是现在,听到钱君如在台上突然提到了同性恋的话题,我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可以在灵里面知道我的行为?他们是不是真的从上帝这里知道了我从前的所作所为?他们难道真看见了吗? 我所做的是见不得光的,若是被这些人知道,我的颜面无存。 就是因为从前不信有神,我才会这样做。可是如果真的有神呢?我不敢想象自己竟然在神的面前做了这些龌龊的事情,我顿时感觉自己污秽透了。 我不敢看这些人,低头假装记笔记。 钱君如说道:“我们都是罪人,我们谁也没有资格站在道德高地审判别人。可能你犯的是这个罪,我犯的是那个罪,但是在神眼里,我们都是一样的罪人。上帝说:没有义人,连一个也没有。撒谎的和同性恋的都是一样的罪,偷窃的和杀人的都是一样的罪。人的义好像破败的旧衣服污秽不堪,神不要我们用我们自己的义,神要我们脱去旧人,披戴新人,就是披戴耶稣基督。神赐予那些真正悔改的人一次新的生命,神赦免他们的罪,忘记他们的过犯,让他们能够有机会重新活。林逍,你愿意要那新生命吗?” 我重重地点了两下头。她的话叫我寻找到了光,我太乐意要新生命了,可是这些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呢?还有待查验,但我太乐意重新活了,我不愿意再带着罪污活着,和王煊寰之间发生的事情叫我抬不起头来。 钱君如笑着说道:“太好了,林逍,我感觉你的时间到了。你知道吗?主耶稣是为我们的罪钉死在十字架,他受了那么多的苦,都是为了拯救我们这些有罪的人。他受的刑罚是为了我们的罪恶,他受的鞭伤使我们得医治。凡是愿意信主的都可以得到这新生命,主愿意赦免你一切的罪恶过犯。林逍,你愿意重新活吗?” 听到我还有机会重新来过,我的心中有说不出的喜乐。我笑的同时,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在我的意识里,真正爱我的人就愿意为我牺牲生命,可是长期以来的经历告诉我,不会有这样的人的,我是痴心妄想。所有的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口里说着爱你,心里想的是你对他还有什么好处,一旦好处用尽了,他就不愿意再搭理你了,这样的人哪里值得托付终身呢? 但是在钱君如和我说话的一刹那,我真的感受到有神,这位神为我钉死在十字架上,他不向我求什么,都是为了我,完全为了我。 尽管我一直在否认他,我的所作所为没有一点可以称得上是“光明”的,他还是要救我。 我还有机会吗?我还可以重新来过吗?想到这些,我就觉得内心极其震动。 我想到外公告诉我,耶稣基督被钉十字架,然后死里复活。从前我一直不相信,但就在这一瞬间,我有种突破感情、理智或者其他我所熟悉的经历,我说不出来那种真实的临在,他让我晓得一件事——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原来外公没有骗我,耶稣基督真的是神的儿子! 我不晓得自己怎么突然从“神赦免我”,跳跃到“耶稣基督死里复活”,跳跃到“耶稣是神的儿子”,但当时这些想法好像一个个接连不断从我脑袋里蹦出来,它们让我抑制不住地狂喜。我这辈子都从来没有这么高兴,很难形容这样纯粹的快乐。 就好像一个人原本住在黑暗的小黑屋里,突然他的房间顶被掀开了,太阳光直射下来,让整个房间没有一丝阴暗。对那个人来说,他的眼睛可能一下适应不了光线,还是瞎的,但是他感受到全身上下被光照的那种说不出的畅快,从每一个毛孔里透出来。 他们不知道我的所思所想,只看见我脸上的抑制不住的喜悦。这些人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高兴,但是他们为我高兴。 钱君如说:“《圣经》上说,凡是跟从主的,都要背起十字架跟从主。当然,林逍,你也不需要害怕,因为上帝的意思不是要叫人痛苦,而是经历过痛苦以后,人可以从神这里得到赐福。” 是的……我经历了许多痛苦,可是我现在明白了,原来上帝真的是真的。 虽然我是被游雁逼迫到教会来的,不过如果不是她逼我,我也不可能听到这么美妙的话。钱君如虽然和游雁彼此不对付,但是她这一场讲道真的讲得好,讲到我的隐私,讲到我的心坎里,讲到我最需要的地方。 因为这些事情,所以我决定留下来,不是为了他们任何一个人,而是因为我想搞明白神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刚刚在教会里受的那种感动仅仅是我因为痛苦而发生的一厢情愿,还是神真实地在对我说话。 我一直在问苍天,为什么我要经历这些事情,今天苍天终于给了我答案。 “凡是神所爱的,他都会管教鞭打。在鞭打当中,不要失去信心,因为神所爱的,他必会管教。” 所以真的有神吗?我需要一个非常确切的答案,如果真的有神,那我这辈子到现在为止全都活错了。我外公是对的,他说,要信耶稣,否则会下地狱。那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嘲笑他,后来我也跟着别人嘲笑他,但现在想想,我在笑之前首先应该做的是求证不是吗?这才是真正符合科学精神的态度,不能想当然。 第5章 第 5 章 上帝可能存在吗? 我觉得我要疯了,我是一个大学生,受过高等教育,怎么会开始认真考虑这样的事情?然而发生在我身上的这种种的事已经不能够用无神论来解答,因为我清楚看到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报应发生在我身上,这并不是没有智力的、没有逻辑的事,而是一种超越我的智力,在用一种很奇怪又很直白的方式向我显明他在掌控一切。 游雁一直试图说服我:“林逍,你要信。你要信了就能有经历。” 我觉得她这样的逻辑根本说服不了我,如果什么都不查验,就信了,那么我觉得会因为这种盲目的信而产生很多盲目的结论,然后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归咎于有神。 然而,我现在首先要确定的是到底有没有神,另外很关键的一件事就是耶稣到底有没有死里复活,这是我脑海中对外公所说之事最深刻的印象。 从前我一直在学校接受教育,直到这一天我才发现,如果按照“有神”“无神”两个标签来解释整个宇宙,竟然会生发出两套完全不同的价值体系,从宇宙形成、人生意义、人的未来、世界的未来、人活着的价值、世界上存在的每一个学科的来源等等,在“有神”的标签底下也完全有它非常合理而成系统的体系,并不是我想象当中那么“神话”。 为了这个问题,我自己跟自己打了一场架,打了两个月。这两个月来,我把所有收集的材料分成“有神论”“无神论”两组PK,企图找出一个最合逻辑的答案,我想要明白这两年发生在我身上的这些事情到底背后有什么逻辑。 当我开始挣扎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发现我的脑子开始飞速运转,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我的思维像是开飞机一般,天南地北、上文下理,把我整个人所学过的所有的东西几乎都调动出来了,甚至还有许多初中学的、压箱底的知识,那些东西我以为我自己早忘了,然而这个时候它们不晓得从哪里都跑了出来,各自做着见证。 我挺清楚地知道有两种完全不同的声音在我脑袋里打架,有些想法甚至可能都不是我的,可能睡一觉之后突然就冒出来一个很邪恶的想法,把我之前一天所做的所有结论都推倒了。这叫我精疲力尽,我从来没有这样累。 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蛛丝马迹,我才查验到似乎我的想法并非完全受我控制。我并没有失去逻辑或者神志不清,如果有人用“精神分裂”来解释的话,我觉得并非这样,只是有两个完全不同的声音在抢占我的大脑,那一场争战十分激烈。 我清楚知道我有很清晰的理智,比高考的时候逻辑思维更清楚,但我也很清楚有两方完全不一样的声音在争夺我的理智。 无神论说:“没有什么眼睛看不见的神。如果真有神,他怎么不让你看看呢?” 有神论:“神自己介绍他自己是一个灵,灵就是看不见的。看不见并不代表不存在,人也看不见风,但可以感受到风。而且,很多人都做见证说有另一个世界,他们都管它叫灵界。有一个台湾的大师说,他曾经有阴阳眼,能看到鬼,那些鬼都来捉弄他。后来上帝叫他去教会,他正巧看到《马太福音》耶稣赶鬼的事,他信了耶稣,用耶稣的权柄赶鬼,就好了。” 无神论:“你该不是魔怔了吧?这些胡话你也信吗?你从小接受的教育又怎么教导你的呢?你不是学习过地理学知识吗?这个世界是经过亿万年演化而成的,怎么可能像他们说的一样,只有几千年呢?” 有神论:“有人从科学的角度提出,如果《圣经》记载的毁灭全世界的大洪水是真的,那么整个人类世界被超过喜马拉雅山的高度的洪水覆盖这么多天,地表的很多因素都被改变,现在所使用的测年法就必须经过大量修正。另外,其实《圣经》开篇并没有详细地人类出现以后直到现在究竟有多少年,所谓的几千年是一些人的推算,因为《圣经》有跳代的现象,所以不准确。 再者,进化论也是一种假设,神造论也是一种假设,其实谁也没有真正见过,说到底两种都是假设。但我并不是专业,没有办法再深入了,我也不能再完全相信别人的解释。我只是觉得有神论的解释在这方面并不是像我想的那样完全不合理,进化论也并不是想象中的铁板钉钉。” 无神论:“所以你相信《圣经》?《圣经》里那些神话故事你都当真吗?你该不是个傻子?” 有神论:“那些故事我都熟悉,就是没有把它们当真。但是现在,我开始考虑了,我还不确定。事实上,我觉得《圣经》里最重要的就是耶稣死里复活的事,如果证明它是真的,那么所谓的神话可能真的不是神话。连死人都可以复活,为什么别的神迹不可以存在呢?我想一定有办法证明,包括埃及法老被神诅咒的事,这么大的事如果真的发生过,一定在历史上有痕迹。” 无神论:“呵呵,你的依据是《圣经》,《圣经》就是信徒们写的。你用《圣经》来证实《圣经》,有什么权威性呢?你有除了《圣经》以外的实锤吗?” 有神论:“我找到了一门学科,叫《圣经》考古学,这是正儿八经的考古。你知道吗?摩西出埃及时候的那位法老,他长子的头盖骨被找到了,考古学家说这极有可能就是当时《圣经》记载的那位被上帝击杀的长子。他的头盖骨有个凹陷,科学家说这个凹陷导致他英年早逝。《圣经》用的词叫‘击杀’,你想想,被击杀的人当然头盖骨有个洞啦!这位法老的长子年轻时被上帝击杀,这是跟《圣经》记载一模一样的。他们还找到了疑似先知以利亚的戒指,找到埃及壁画上面关于巨人族的记载,找到了古老的吾珥城文明,甚至还有耶稣裹尸布。” 无神论:“裹尸布的事情不提也就罢了,提起来都觉得好笑,这事后来不是辟谣了吗?据说是信徒伪造的证据。” 有神论:“说伪造的也有,说是真的也有。有一批科学家,使用让月球表面图形3D呈现的仪器来扫描都灵裹尸布,后来还原出了一个立体图形。他们说,这就意味着在成形的那个瞬间,整个裹尸布必须像扫描机一样,经过一道强烈的光线顺序扫描,才能够在裹尸布上形成平面图案,并且能够被3D仪器顺利还原。很可能是耶稣复活时候的强烈的光线,让他的形象印刻在裹尸布上。 也有另外一种声音说裹尸布的年代不是耶稣那个年代,而是中世纪的,所以他们认为裹尸布是伪造的。 但又有人反驳说因为当年教堂失火,裹尸布角落被烧,修女们缝补过裹尸布,而实验选取的标本是在裹尸布的补丁上,所以测出来的年代才不是耶稣的年代。对它研究的人来一波又去一波,大家总是争论不休,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一个真正的结论。” 裹尸布的研究花费了我很长的时间,可是最终还是以并不算非常圆满的结局结束了,我记得有部电影的男主角也和我一样做了这件事,他是一个记者,采访了医学家、心理学家、科学家等,企图推翻耶稣复活的事情,来说服他妻子脱离基督教,他认为耶稣夺取了他妻子对他的爱,但后来他反倒自己成了基督徒。 然而,根据我查验的结论,我认为走纯科学论证的这条路并不正确,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研究,都会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实:好像就差那么一点点,你就走到死路里了,这真的非常叫人气馁。 我之所以认为神并不想叫人用逻辑推演或者用“证据”的方式来考证耶稣究竟有没有复活,还跟《圣经》故意不记载耶稣诞生或者死亡年份有关系。 事实上,如果神希望留下这样的记载应该是非常简单的事,但奇怪的是,不论《圣经》的记载,还是考古的记载,在这样一件很重要的关键事件上面,整个人类的记载完全是一片空白。 如果耶稣是真的神的儿子,他就是将来继承王位的王,王的诞生日和复活的日子,为什么故意在《圣经》这本为王做见证的书里不出现呢? 我想耶稣受难那一日有天象异常,不可能只发生在耶路撒冷。 后来找到了一份文字记载,那是东汉的记录,是我们老祖宗写的。 东汉史书上记载:癸亥晦,日有食之,避正殿,寝兵,不听事五日。诏曰:“吾德薄致灾,谪见日月,战栗恐惧,夫何言哉!其上书者,不得言圣。”夏四月壬午,诏曰:“比阴阳错谬,日月薄食。百姓有过,在予一人,大赦天下。” 这是记载在《后汉书》中的事,说的是东汉某一天发生日蚀和月蚀现象,皇帝认为自己犯了罪,下了罪己诏,之后大赦天下。后来的星相学家用三个字来解释当时的奇特天象——天人薨。 这里的记载很有可能是和耶稣受难日同一个时刻,当耶稣受难的那一日,整个世界很可能都像《圣经》记载的一样,全部笼罩在黑暗当中。 癸亥日是指东汉A.D25—57光武帝统治时期第七年,三月的最后一天。耶稣受难的逾越节也就是在三四月份,月份可以大致对应。当时东汉的首都在洛阳,与耶路撒冷的东部,时差为5个小时。假如这一天文现象出现在耶路撒冷是从中午到下午3点,那么在洛阳,就会是在下午的5点到8点见到这一天文现象。这就解释了是为什么中国人既看到了日蚀又看到了月蚀。可惜的是,《圣经》对耶稣究竟几几年出生或者几几年死亡,并没有详细记载,所以尽管月份和时间都基本可以对应,但年份却无法精确定位。 研究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如果真的有神,那么神可能是故意掩盖耶稣出生日,因为他真的知道后世会有人这样去推算,以其他国家的星相学去佐证历史,然而这并非是神要人走的一条正确的道路。否则为何耶稣出生这样重大的事件,《圣经》只是很简单一笔带过呢?这并不符合常理。 就连宗族里每个人的名字神都记载得这么详细,为何耶稣的诞生他却不记载呢?这是浪费篇幅吗?当然不是的。从别的章节来看,整本《圣经》从文学性上来说语言非常简略,但记载的事却异常丰富,它可以说是用最简单的文本记录下最重要的事,仔细看,它几乎一个细节也不放过,包括扫罗王后悔自己的罪行,在听到先知撒母耳向他宣判神的旨意的时候,他后悔得拉住了撒母耳的衣袍,把他衣服边都撕扯下来了。这样的细节《圣经》都记载了,却没有记载耶稣的出生和死亡时间,可见是故意的。 我发现,虽然有时候我好像看到有亮光,可是立马就会有黑暗来把它给堵上。我觉得好像有一股势力,他们根本不希望我发现真相。但是另外一股力量,它似乎也故意隐藏这真相不叫我从这个角度去发现。这条路我走得精疲力尽,但似乎是错的。我觉得我应该像游雁说的那样,去做一个简单的祷告。 就像游雁说的要先信有神,相信神赏赐寻求他的人,可是我发现这样的信心真的好难,我一辈子也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这样的经历对我而言完全空白。 反对派的声音马上又对我说话了:“你果然是个傻子。游雁的话你也信呢?难道还指望空气能回答你的问题吗?” 那天我坐在床头仔细思考人生,包括有一件一年前发生的事也久久在我心里萦绕。我有一个秘密,从来不敢对谁讲。但是,我记得,在我最痛苦难过的时候,我曾经对上帝说过我错了,求他原谅我。不过后来事情过去了,我就不记得了,直到今天突然才想起来。 我也想不起自己曾经多少次求过神,但这些求都有一些不信的意味,虽然后来想想神好像都应允了。 我想我需要做人生的第一个认真的祷告。 这是件挺令人尴尬的事情,但我后来又想,反正没人看见我,为什么不能祷告试试呢?这事能费很大的劲儿吗? 我问我自己:你为什么要祷告呢? 我的回答是:我想知道究竟神是不是真的存在,我不想再疑惑了,我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是神在婚姻上以我的所作所为报应我,好叫我悔改,从而信他?我现在已经知道同性恋是犯罪,我犯了大罪。可是我身上有很多进化论的东西没有办法破除,我已经走到尽头了,我需要帮助。 我问我自己:如果真有神,我要怎么办? 我的回答是:如果真有神,我决定完全丢掉我自己原来的一切看法,我承认我有许许多多的罪可能我自己都不清楚,否则我也不会一步步走到今天。愿神指引我将来的道路,不论这道路是艰难还是曲折,我都愿意努力按照他的指引走,不再按我自己的意思了。 我实在不晓得应该怎么样祷告,当时想起来游雁曾经给过我的建议,于是就完全没信心地说:“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求你向我显明你自己,叫我亲眼看见你,亲耳听见你。” 然后,我满怀期待地睁开眼睛,房间还是我的房间。 没有神。 我当然盼望立刻就能发生什么奇妙的事,甚至真的我面前出现一位神,向我容光焕发地说话,但什么也没有发生。挺让人失望的,想想又觉得意料之中。 第6章 第 6 章 我的信心是天生的吗?当然不是。我很清楚在刚刚认识神的时候,我一点信心也没有,比农村那些信主的人简单单纯的信心差太多了。我想依靠自己的能力查考历史,但发现自己实在无门可走,这时候才看见自己必须要有“信仰一跃”。 在我认真做完第一个祷告之后,什么也没有发生,不瞒你们说,我很失望。但我并没有绝望,我还在尝试。 我看到《圣经》上面有个孩子的父亲,因为孩子得了绝症,就求告耶稣,求他救救自己的孩子。耶稣对他说:你若能信,在信的人,凡事都能。父亲说:我信,但我信不足,求主帮助! 我看到虽然这个人不够信,但耶稣还是帮助了他,所以后来我也跟他做了一样的祷告。 “我信,但我信不足,求你告诉我,真的有神吗?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真的不是我想象出来的吗?” 我希望有神,说不出个所以然,但那个时候就知道神会凭公义审判世界,王煊寰的事情可以逃脱世界的审判,却逃不出神的审判。我所受的冤屈,都会有神为我伸冤,我真的希望这个世界有神。 但我也知道,真正的神不是按照我的希望才存在,而是客观存在,这才叫神。如果只是主观唯心主义,那就只是我的想象罢了,我不要那种“神”。 如果说一个人把自己想象出来的自我安慰的东西称为“神”,那是极其失败的,因为他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空中楼阁。 我需要的不是这样的空中楼阁,我需要的是高过世界的,那位独一无二的创世神,亲自启示给我。 现在想想,他凭什么呢?他完全可以不怜悯我,他只要不搭理我就好了,就没有以后了,毕竟我是如此罪恶污秽的人,可是他竟然怜悯了我。 就像求见一位财主,财主愿意为谁开门,谁就是有福的。我当时就是那个寻找财主的乞丐,不过这位财主并不为难人,他允许任何人去敲他家的门。他甚至还说,寻找,就寻见;扣门,就给你开门。 在我做完祷告后的周日的早晨,我决定再去那个教会看看。我的内心堆积了一大堆疑问,我盼望可以在那里遇见神,他可以再答复我一些什么。 走过小区后门的时候,遇到了小区里的一个收破烂的哑巴。当时我塞着耳机在听音乐,突然我听到那哑巴对身边的一条狗说:“走,我们信耶稣去。” 我停住了脚步,把耳机摘下来,看着那个女人。 她是我们小区里的哑巴,他们夫妻两个都神经不正常,后来经过居委会的撮合,两个人结成夫妇。他们两个是全小区有名的傻子夫妇,家里养着一条狗,时常和狗一起在小区里打闹。 哑巴竟然开口说话了?还对我说,要我信耶稣?该不是我听错了吧? 我真后悔自己戴着耳机。我心想:我刚刚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次吧。 那女人好像跟我有心灵感应似的,竟然真的又说了一遍:“走,我们信耶稣去。”说完,她笑嘻嘻地拉着那条狗走了。 到了单位,我心里还萦绕着那件事。 但我心中的不信的心又作祟,它在想:我没有听到过她说话,并不代表她真的不会说话,因为我不常有机会和她交流。 所以,我给我妈发短信问:“你还记得我们家小区收破烂的那个女人吗?她会说话吗?” 其实我心里期盼的是我妈可以回复我她不会说话,这样,就可以证明我遇见的真是神迹了。 我在想:难道说,真的是因为我做了那个祷告,天上的神用这样的方式来回应我吗?他真的愿意让我看见他吗?还是我自己硬要把眼前发生的事情往那个祷告上去凑? 我妈给我的短信回复无异于又让我陷入了糊涂的地步,她说:“那女人会说话,她不是哑巴。她就是有时候在别人面前装可怜罢了,其实精得很。” 我失望透了,不甘心地问:“你确定吗?她真不是个哑巴?” “怎么不确定?她讨价还价的时候嘴巴皮子可利索了!你是没见过。你为啥突然问这个?”我妈回。 我承认我自己心态不好,但是那个时候我多么希望那女人真是一个哑巴。你想,一个哑巴在我面前说话,还叫我去信耶稣,那多稀奇啊!可是现在,就变成了一个普通的会说话的女人叫我信耶稣,其实也不是叫我,而是叫她的狗。这桩“神迹”的可信度一下降低了不少。 上班时间都过了,可办公室还是只有我一个人,今天奇怪得很,大家竟然都迟到了。 同事们进办公室的时候,我听到他们不住地在抱怨:“真奇怪,就隔了一条街,那边的雨下得这么大,这里却一滴雨也没有。” 我抬头看着进来的同事们,他们果然个个都像落汤鸡,连头发都粘在一起,身上裤子上一块干的地方也没有。 “外面下雨了吗?”我奇怪地问。 “下那么大的雨,伞都打不住。你几点来的?没有碰到下雨吗?” “我也才刚来啊!” “不可能啊!你往哪条路走?” “我下了地铁过了一条街就到单位了。” “哦!怪不得!今天真是奇了怪了!就只有咱们单位门口那一条街没有下雨,其他的地方雨大得跟瓢泼一样。你真是被上天眷顾啊!” “被上天眷顾”这几个字放在平时的话也就是一个简单的祝福语吧,可是今天这句话在我耳朵里听起来却不是这个样子。 这是不是神向我显明他自己的存在呢?我真不晓得。加上早上碰到的“哑巴”说话的事情,今天发生的怪事已经有两桩了。 我需要知道真相,这个世界的真相到底是什么?真的有神吗? 本来只是因为游雁逼迫我,所以才去教会,我压根就没有想过找神。可是因为一直在经历类似的事情,叫我心里真的对神产生了好奇,我想好好明白《圣经》,明白世界的真相,就留在教会了。 这里的人都对我很好,包括董依依、钱君如,每一次她们都很欢迎我来,我能在这里吃到好吃的午饭,比我一个人在家强多了。 钱君如在那一拨人中间,她的脸上满满是骄傲:“上次讲道我就觉得非常特别,我感觉圣灵一直在感动我,一直在摸着我。我平时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游雁抱着我的肩膀,亲热地说道:“太好了!林逍!太好了!咱们加个微信群,以后你可以一起参加我们的读经祷告和查经小组。” “这些是啥?”我有点抵触。 “就是我们有个网上的小组,平时可以一起做这些事情,弟兄姊妹互相督促。” “不用了。我平时工作忙,也没有多少时间参加聚会。” “你不要急着否定嘛,总要试试的。要不你先加进来,试试不行再说嘛。我又不会逼着你。你看,这次是我逼你留下来的吗?” 我并不情愿,只是不想再跟游雁纠缠。我加了群也只是随便看看,他们每天发的接龙,我就跟着接一下,其实那些经文我根本没看。 我想我可能真的需要查经,但我并不想跟着游雁,本能觉得跟着她没什么好事情。但我需要有靠谱的老司机先带带我。 我承认,从来没有一本书让我感觉像《圣经》这样混乱。这本新的《圣经》拿到手,我准备好好去研究一下,可是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从何入手。它表面看起来很简单,但我一读就知道,其实真的很难懂。 这种发现让我很有挫折感,因为以前不管是什么学科我总能很快上手。校对我用了一个月学会了,六年的英语我用了一个月补完,全年级都不及格的一张物理考卷我可以考九十多分,就连相对论、心理学、哲学我都有涉猎……但是这本《圣经》,它的字词非常简略,我觉得它的作者用意是想让每个人都能看得懂,可是我竟然完全看不懂。 既然看不懂,我就开始用我的老方法——硬啃。 那时候我还不了解查经到底是什么,既然游雁提到了查经,我就在网上搜了一下这个词,果然很快找到几个查经网站。 在网上的时候,我发现资料非常繁多,但我内心一直都有一个强烈的想法,它不住提醒我:小心异端。 异端是什么呢?我心里有了个大大的问号。 心中的那个声音非常强烈,我真的不晓得这是什么声音,这个声音叫我无法忽视,所以关于异端是什么的问题,我也研究了几天,后来因为大家说的标准都不一样,我搞不太懂,暂时放一边了,但我心里对异端有了很高的警惕。 我找到一个人的查经资料,直觉觉得很喜欢,就记住了他的名字——黄迦勒。 对我而言,初期最大的障碍就是《创世纪》。因为我最大的障碍就在进化论。每个人的障碍都不一样,后来我问了很多人,其实并不是每个接受进化论教育的人都像我捆绑得这么深,有些人虽然考试也这么答,但心里是不信的。我并不是这样,对我来说,进化论就是一个超级拦路虎。 神借着这些查经资料帮助了我很多,这些作者像是穿越千年时光,陪伴我成长。 关于《创世纪》,我真的有一大堆的问题。 《创世纪》说:“那时,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这第二句就难倒我了。“渊面”是什么东西?“神的灵”又是什么?创造天地之初就有水面,那在天地被创造之前,水本来就存在着吗?进化论里说的恐龙,是在哪个世界里的呢,难道在这个世界之前还有世界?有考古证据吗? 神说要有光,先有光才造了日月;但是教科书说光是从太阳发出的,月亮反射太阳光。怎么神说先有光再有日月呢?太阳的光难道不是它自带的吗? “将水分为上下”这句话我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才读明白,原来“上面的水”可以理解成大气层里的水汽,“下面的水”则是指我们平时理解的江河湖海的水。这倒是很科学,只是,《圣经》的年代居然知道天上有水?这是真的吗? “天下的水要聚集在一处”就更不对了,明明七大洲四大洋,怎么在“一处”了?这个问题我又搁置了,后来中科院的院士帮我无意中解答了这个疑惑,那是很后来在教会里发生的事情。 “神照着自己的形象造男造女”,那神是男的还是女的呢?再说到圣灵感孕,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脑子里面有太多的既定的假设,而《圣经》没有办法卡在我那些既定假设里面,除非我破掉自己的陈见,重新建立新的世界观,否则永远也不能彻底读懂。我要么完全信《圣经》,要么完全不信,没有中间的路可以走。 也有一派叫新派,他们完全不信神迹,但却说自己是基督徒,这些观念我从一开始就是嗤之以鼻的。因为我知道,如果不信神迹,那等于完全不信神,跟无神论没有什么两样,却厚脸皮称呼自己是基督徒,其实这些人比干脆不承认自己信神的无神论者还诡诈。 我觉得,《创世纪》给我最大的障碍就是它太简单了。不像进化论,什么都是亿万年进化而来的,天体有天体的规律、花鸟鱼虫有花鸟鱼虫的规律、人有人的规律、物体有物体的规律……进化论都是零碎的,把宇宙万物分成很多很多截然不同的学科,在学科当中还要制造分野。 而《创世纪》全部都是一个答案:神造的。所有都来自神,都可以用神的律去解释。 这件事叫我觉得很奇特,因为我在读书的时候就已经发现,每一个学科,表面看起来完全不同,内部却有共通的许多东西,我不晓得到底是为什么。但我早就发现了这个规律的存在,这就是为什么我读书比别人轻松许多。以前王煊寰说我们S市高考简单,其实并不是,只是我读书比较轻松,因为我发现了这个律——它是贯通全学科的,隐藏在每一门学科的后面,极其难发现。 我当时不晓得它是活的。我以为是我比别人更聪明,发现了它,其实是他主动启示我发现他的。 这个宇宙不是无序的,而是充满独一又多元的规则,只是这规则人真的很难明白。 我只是一个人,和世界上任何一个人一样,靠我自己寻找到世界的起源,真的可能吗? 第7章 第 7 章 按《创世纪》的说法,神在六天之内创造了地球,在最后一天休息了。这件事对我就更匪夷所思,因为当时我觉得人不可能一天创造一个东西,然后六天就可以创造完世界休息了,所以我当时觉得神也不可以。我觉得这个世界这么大,神怎么可能只用六天时间呢? 但是现在想想这思路本身也是极蠢。神如果是人,就要受人的约束,可问题是神本来就不是人,神是神。神为什么不可以呢?我认为神不可以,是因为当时并不认识神有多大的能力,小瞧他了。 有些人说,这个“六天”是一个虚数,因为神看千年如一日,所以六天其实按照现在的说法是六千年。但我觉得这是非常诡诈的讲法。因为神叫以色列人安息日不可做工,是为了纪念神的创造。按这样的说法,难道以色列人一千年都不可以做工吗?我认为《圣经》在这里并没有使用比喻,它说的“日”就是日。神只用六天就创造了世界。 我并不想在语言文字上做手脚,我认为神的智慧是高超的,他顾念我们这些凡人,已经用了最简单的词汇来启示他高超的真理了,可我们看不懂,是因为不信。 人如果选择不信,那么就算一万个证据放在他的眼前,他也照样可以视而不见。 这件事我早发现了,因为我发现如果我选择做同性恋,我可以找出一万个理由说同性恋是合理的;如果我反对同性恋,我同样可以找出一万个理由。我时常被我的理智所牵引,做出让我后悔的事情,从王煊寰的事情以后,我已经不再相信自己的理智。 我要么干干净净相信神说的每一个字,要么就干脆不信神。我觉得这本《圣经》如果有一个字是虚假的,它就是虚假的,它是不值得我深究的,因为我认为神不可以骗人。如果他在一个字上骗我,我怎么知道他不会在别的上面也骗我呢? 我想要与神建立的是纯粹的爱和互相信任的关系,我不要一个像王煊寰那样的“神”在万事上面掌控我,那样的“神”不是爱,是PUA。爱和信任的前提是,这位神必须是值得被信任、值得被爱的,他就像他自己所启示的那样圣洁、不喜爱不义、公义、慈爱……他是完美的,让我真心、真意、自愿地爱他,真的能感受他是真的爱我的,而不是别人的吩咐。 可是《圣经》好难。《创世纪》我就被卡住了,烦躁的我开始看《启示录》,没想到《启示录》也卡住了我。 《启示录》从一开始我就看不懂了,它说了这个教会,那个教会;又说有个妇人生娃被龙追杀,后来孩子生下来了,神保护他;又说海里冒出一个怪兽,那儿又有一个怪兽,都有几头几脚,有亵渎的名号,天上有个□□,后来被神摔下来;说七个天使吹七个号角,地上各样的灾难,在灾难当中,人们亵渎神,并不寻求他的名;大灾难过后,上帝的国降临了,耶稣基督再一次回到世上,全世界的人都看到他,那时候必定有人哀哭切齿;又说这个世界被烈火焚烧,但被神拣选的人穿着洁白的衣服在新天新地里复活,从此再也没有流泪、哀伤…… 新耶路撒冷多么美,我也盼望有这样一个地方,但它太完美,看起来就有点假,很难令我相信。 说实话,其实《启示录》的异象我看懂了字面的意思,但它表达的那些异象的确切内容我一句也看不懂。 可是,我看明白了《启示录》里巨大的警告:如果人如果不相信神的话,就是把神当作假的,自己以为自己才是真理,把神的警告也当成是假的。那么等到末世真的来临,耶稣真的再来的时候,就没有机会再悔改了。 于是我又对《圣经》预言的可信度产生了疑问,顺带研究了一下《圣经》预言。有一位专门研究《圣经》预言的人认为,《圣经》一千八百多个预言,有95%左右已经应验,只剩下5%不到没有应验(大约20多个预言),等到这些都应验,世界末日就来了。 我写过很多末世故事,但那只是为了挣钱、赚人气,让粉丝都来看我、关注我。我发誓我从来没有把我写的故事当真。但这卷《启示录》,彻彻底底地改变了我的想法,它告诉我:神说世界会灭亡,而且时间不多了,我要悔改,不然就会下地狱。 地狱是什么样子?《圣经》说那里火是不灭的、虫是不死的。 地狱是什么样子?在我犯罪的时候,迷糊的意识里,我似乎真的去过那个地方,就在我似乎是得了抑郁症那段时间,我真切感受到地狱里的感受,在那里我笑不出来,再也没有快乐,就像《哈利波特》里的摄魂怪,把人都吸干了。在那里,我天天都在哀伤我曾经犯的罪,我后悔自己做了这些事情,以至于天要降怒于我,在那里我失去了一切明天的指望,我曾想过要结束自己的生命,但仍倔强地活着。 我很认真地研究,因为我经历过了,而只有神的启示能清晰地解明我之前所遇到的一切事情。 我对这整个世界感到很震惊,因为它欺骗了我,它叫我相信人死了不会受审判,所以我才敢因为□□□□随心所欲。如果真的有神,我绝对不敢在神的眼皮底下做什么同性恋,为了□□得罪神,不值得。 Maurice Rawlings写过一本书叫《Beyond Death\'s Door》,里面记载了他在医院里听到的或者经历过的那些濒临死亡后又重新活过来的人做的见证。其中有一个人,他在医生抢救他的时候,忽然呼吸急促,心跳加速,瞳孔放大,大喊:“救救我!”那医生也被他吓了一大跳,后来经过抢救他真的活过来了。这个人自称自己去了地狱,他得救之后所做的事情就是信了耶稣,成了一名基督徒。 这些事情我根本不能接受,但我似乎真的感受到地狱,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我真切地感觉自己就在地狱的入口。我曾经哭着向神祷告:“王煊寰要下地狱,让他自己去下吧,不要拉着我。上帝啊,求你救救我!” 但是后来,我忘了这件事。我也想不起来当时为什么会突然这样祷告,毕竟那时候我又不信神。唯一的合理的解释就是,其实我真知道有神,就是一直在犯罪抵挡他,自己欺骗自己。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长的时间,我把《创世纪》《启示录》都查完了,但是仍旧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我觉得很绝望,果然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晓得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神造的,我连《圣经》都看不懂。我需要别的帮助,但我不晓得我可以从哪里得到我需要的帮助。 网上的人各执一词,有些时候为了这些事情他们可以争论得一点情面也不讲。问题是,我不晓得自己应该站哪边。越是在网上查找资料,我就越烦躁。 我想要的是一个世界的真相,一个简单的答案,但我找来的是两支军队,似乎他们打得不可开交。 游雁也很为我着急:“林逍,你不要总是一个人了。你应该和弟兄姊妹在一起。网上的资料很乱。” 说真的,我觉得我自己真的好忙,我要搞明白这个世界的创世和末了,哪里有时间参加你们的聚会啊! 可是游雁很会说服人,我又不想再跟她弯弯绕绕。七磨八磨,半小时已经过去了。我看着表很焦虑,看她一点也不晓得退让。 我就只能使出我的杀手锏:“那我去试试看,如果不好,你以后就不要再磨我参加什么查经小组了。” “当然可以啦。但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的。”游雁信心满满。 我本来想在心里吐槽来着,但是想到上次去教会的事情,我就不敢再这么打包票了。 是的,这次查经我确实是抱着希望,我希望上帝可以改变我的个性,让我喜欢这样的社交活动,也许我真的会在查经的过程当中又听到神对我说些什么呢?也许上帝有什么别的主意向我显明他自己,好让我对他的真实存在不再有疑惑。好让我结束这漫长的查考“上帝到底存在不存在”的过程,继续深入地往前走。 社交障碍的人很讨厌聚会,包括线上的。开视频就觉得自己脸僵;不开视频看着黑漆漆的屏幕又不晓得说什么。 我希望可以有很多人参加查经,这样我就可以明目张胆地关闭麦克风。可是打开线上会议室,却发现里面加上我和游雁,一共只有四个人。 还有一个是董依依,她我认识,我对她挺有好感的;可是另外是一个陌生人,名字也不认识。 游雁在语音里对我介绍:“用黄色头像的是赵姐,上次你聚会的时候她没来,你没见过她。赵姐现在还在外地,大概还有两个礼拜才能回教会。是吧赵姐?” 语音里回复的那个声音听起来很沙哑,很老成。那叫赵姐的人说:“是,我还有两个礼拜。你好,林逍,很高兴认识你。” “很高兴认识你。”我面对陌生人很尴尬。 “好的,那我们开始吧。”赵姐用沙哑的声音说。 她们开始了,我也竭力想要把自己的注意力从与陌生人的社交转移到查经这件事本身上面来,但我的心里充满了烦躁。 我心中盼望的查经是可以解开我心里所有的疑惑,可以有光照进我心中,就像第一次在教会听道的时候一样,但她们所查的都是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关于一两个字词的看法,这些我丝毫不感兴趣。 到了半小时以后,我开始神游,我看着电脑旁边开着的一堆关于《创世纪》的资料,心里很纠结到底这种无效的查经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赵姐却突然点名说道:“我们一起来分享一下什么叫‘爱人如己’,你们心目中什么叫‘爱人如己’。林逍,你也一起参与,不要一句话也不讲。” 我很反感被点名,好像上课点名一样。而且,我连《圣经》都没有看过一遍,叫我这样什么都不懂的人来分享,对大家有什么好处? 这就是我当时心里的感想,我觉得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最好闭嘴听别人讲,那些懂的人要尽量开口讲出《圣经》到底怎么讲的,也不是分析他个人的看法。不要谁都可以说话,乱七八糟都不晓得应该听谁讲。 董依依声音温柔地说道:“那我先来说。爱人如己我觉得就是要先爱自己,不爱自己怎么爱别人?” 听了这个我就“咯噔”一下,因我前任的网名就叫“不爱自己怎么爱别人”,这话听了都叫我生气,因为我讨厌那个总是不负责任的前任。但是我想我不能戴有色眼镜对待查经,听完董依依的回答,我一声不吭。 游雁抢着说:“爱人如己我觉得很简单,就是要像爱自己一样爱别人。” “林逍,你怎么看呢?”赵姐突然问我。 我心里面空空如也,根本不晓得要讲些什么。我怕我讲出来的答案叫人笑话,而且我也没有什么看起来很高深的答案。于是我老实说:“我跟游雁想法一样。” 赵姐听了,“嗯”了一下。她仿佛卖了个关子,停顿了一下才说:“真的很有意思。你们看,我们四个人是三种看法。我跟你们分享一下我眼里的爱人如己。我认为,爱人如己就是要用神的爱去爱人。” 我觉得,既然是查经,就应该把原来不明白的查明白,我还指望她们来给我解释《创世纪》《启示录》里面这么复杂深奥的问题。结果没有想到,只是“爱人如己”四个我原本就没有疑惑的字,竟然查出了三种意思?那么哪个意思才是对的呢? 以一个作者的直觉,像这种时候的表达,不应该会有很多种意思,如果像这样简单的字词都能理解出各种意思,那十有八九就像中学老师教鲁迅的文章——都不是作者要表达的意思。 我等谁可以深入讨论一下,比如游雁,她不是很擅长说服人吗?说不定我们可以在辩论当中去伪存真,明白《圣经》里“爱人如己”真正的意思。或者赵姐自己可以解释一下,什么叫“神的爱”,什么叫“人的爱”,神的爱和人的爱有什么区别,人又怎样用神的爱爱别人,怎么具体操作呢? 但是她们什么也没有讲,这个话题就这样过去了,我也不敢再问,因为我觉得大家都没有问题,我去提问是不是显得我很傻,而且我还不晓得她们的规矩和禁忌。 但是从此我就对查经小组失去了兴趣。 “从此”两个字的意思是,直到两年以后,我还是拒绝去查经,直到后来我明白是神的引导叫我去新的教会参加查经,才顺服了。 第8章 第 8 章 我参加了一次查经小组以后,就跟组长赵姐提出以后不参加,赵姐也同意了。但我知道游雁是不会放过我的。 果然,她不晓得是从哪儿知道了这个事情,立马就给我微信语音。 我就拒绝了游雁,我说:“我暂时不想参加查经,你不用再来催我了。” “林逍,你总要参加查经的。没有一个肢体可以脱离身体以外。” “我没有脱离身体以外呀,我不是还在教会里面吗?” “林逍,我们都是肢体,《圣经》上面说头不可以没有脚,脚不可以没有头。读经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就是要跟肢体联结。” 我开始烦了,指责她:“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缠着我吗?我现在参加过查经了,实际体验下来,我觉得不感兴趣。” “但是林逍,我没有缠着你呀,你为什么突然这样暴跳如雷呢?” 我的暴脾气已经有点冒出来了,我本来没有暴跳如雷,但是在我没有暴跳如雷的时候,游雁这一句话好像真的点燃了我的雷。 我强忍着怒气说道:“我的时间真的很紧张,我不像你们都没有工作,我白天需要工作,到家已经七点,还要做饭洗衣服做家务,晚上还要读经祷告,还要研究一大堆东西,我哪里还有时间?” 游雁那种假装出来的温温吞吞的说话方式,真是叫我很想暴揍她一顿。她说:“《圣经》上说‘不可停止聚会’,林逍,聚会是不能停止的,不然你一个人在外面,很容易被魔鬼吞掉。” “那你7*24小时天天去聚会好了,干嘛从教会回来?干脆别睡觉,别吃饭,啥也不干,天天时时刻刻聚会好了!” 怼人这种事情,我在行得很,如果我真愿意火力全开,真可以把人怼得亲妈都不认得,但我不想再这样做了,我内心突然觉得这样做并不美。 游雁被我怼得说不出话来,听得出来她在电话里气得喘着粗气。但是她把那一口粗气咽下去了,仍旧以那假装出来的温温吞吞的语调回答我:“既然你暂时不想参加,我就不逼你了。你不要生气,生气会给魔鬼留破口。” “我岂止这一次不想参加查经?你再这样搞,我以后也不想再参加查经了!我只不过答应你一点事情,怎么没完没了一个接一个地来?我还有一点私人空间吗?我告诉你,别来烦我,我不像你,我忙得很!” 我当时真的被她气得七窍冒烟。 她也不再说话了,挂掉了电话,我估摸着我们两个人都在生闷气。 虽然我生她的气,但我对神的话很认真。我开始仔细查考“不可停止聚会”到底是不是神的吩咐,如果是神的吩咐,而我不去做,估计真的很快我又会落难。我再也不想去地狱口游荡一圈了。 我觉得“不可停止聚会”这句话没准根本就不是《圣经》上的,没准又是游雁胡说八道断章取义。不过用手机软件搜了一下,《圣经》上还真有这句话! 这下子,我开始讨厌起《圣经》了,为啥偏偏要写这么一句话?我觉得这话肯定不是这么用的。 黄迦勒支持我,他说“不可停止聚会”的意思要放在上下文去看,原文是说一些原来信犹太教的基督徒,在受洗之后,因为被犹太教的人胁迫,就离开了基督教,重新回犹太教堂聚会。所以,《圣经》的意思是说不可以停止“我们自己的”聚会,意思是不可以在得知真理以后,又抛弃了基督,重新回到犹太教里去,这样就是把神的儿子明明又钉在十字架上了。 我觉得黄迦勒的说法是对的,但经不住游雁一再逼问,为了这个问题我查了一份又一份的资料,有部分人和黄迦勒一样,但也有部分人持另外一种观点。 我发现,不论什么经文的解答,我真的很难找到一个非常统一的答案。 不像从前学习的时候,一个问题不懂,总能找到大家比较认可的一致性的答案。但是在这里,不论是什么样的问题,各种五花八门的答案都有。如果没有分辨,什么都信,很快就会迷失方向。 什么是异端?这问题又一次进入我的脑海。 我心里有种想法,之所以教会的解经如此混乱,是因为魔鬼在这里面大大地做工,把一句原本很简单的话变得大家都不认得,当《圣经》原文的意思被改变以后,人要去实际操作的时候,当然会做得五花八门。 我想是游雁告了密,不然赵姐不可能跟她一样异口同声来劝我参加查经小组。我觉得这是人为的,并不是圣灵在做事情,但我并没有凭据。 赵姐也打电话给我,她的态度比游雁好得多:“林逍,你不要误会,我并没有逼迫你参加查经小组的意思,游雁说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她这样说,我心里就舒坦很多。我告诉她:“我昨天态度也不好。但是说实话我觉得在查经小组并没有学到什么,我觉得还是我自己研究速度比较快。” “你是觉得在查经小组没有得着吗?怎么会这样的呢?你能具体说说吗?我们也好想想我们的问题出在哪里。” 赵姐的态度是诚恳的,但我不想和盘托出,要是直说她们水平不行那也太伤人自尊了,虽然事实就是这样。 我还是决定给她们面子,这个决定后来想想实在是错误的。我当时已经知道《圣经》吩咐人不可以撒谎,我的心也知道我不该撒谎,但我碍于人情,想了想就把问题揽在自己身上。 我说:“大概因为我没有《圣经》基础,我觉得很多东西对我都是零碎的。而且你们在分享教会的许多事情,我都不明白,我觉得跟不上,我需要自己补课。” 赵姐“嗯嗯”两声,之后说道:“我明白了。你说得很对。对于像你这样刚刚接触《圣经》的人来说,确实有一个关卡需要过。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我刚刚读《圣经》的时候也是觉得《圣经》零零落落的,其实很多弟兄姊妹在教会这么多年,读经也还是零零落落。我想想是不是可以搞一点神学院的课程过来,让你们从根基开始就有条理,不要读得零零碎碎。” “如果有那样的东西再好不过了。” “有的,我刚刚在读一门‘信仰要义’。但是我本来想说这个是不是对你来说会太难,就没有推荐给你。” “这是什么课程?” “这是一门大纲性质的课程,从整本《圣经》的角度来介绍,可以给弟兄姊妹一个概览。” “我需要这门课。”我说。 “那我请刘弟兄这个礼拜给弟兄姊妹们分发一下课程。刘弟兄你应该还没有见过吧?他是我们这里负责技术的弟兄,以后如果有什么电脑技术、硬件方面的问题,你都可以问他。” 我觉得这样才是在解决问题。我需要的是专业的老师、专业的技术人员,而不是弟兄姊妹自己胡乱分享一通,把我搞得更加混乱。 大概是因为我的需求,第二个礼拜去教会的时候,她们就已经预备了一套新的课程。 钱君如在讲台上给我解释:“赵姐可能还需要一两个礼拜才能够回来。她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先进行我们的学习,不要因为她不在就落下我们的学习。正好我们教会有一个新来的慕道友,就是我们的林逍。我们都很爱林逍,赵姐也很爱她,特地为她预备了这套课程。” “感谢主!”几乎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说道。 钱君如说:“具体的意思我有点解释不清楚,要不让赵姐在电话里跟大家讲吧。我已经连线了她,她现在在线上。” 我觉得这个教会的弟兄姊妹都很热心,就是她们的专业水平真让我不敢恭维。在这样的时刻,竟然还有“场外求助”的方式。 赵姐在电话里也说:“钱君如,其实你简单和大家解释一下就可以了,没有必要事事都来问我。这样吧,既然大家都在,那我解释一下。 这两套课程都是我在上神学的时候学习过的基础课程,一个是‘信仰要义’,一个是‘基督教伦理学’。林逍上星期跟我的交通,我觉得很好,我鼓励大家都像她一样把自己的问题如实反馈给我们同工,这样我们好帮助大家。林逍的问题是她觉得自己没有基础,跟不上教会的查经,所以我也同意她暂停了查经,并且给她补基础。这套‘信仰要义’就是信仰的根基,其实我们教会虽然有些弟兄姊妹在教会待了很久,但他们的根基都没有很扎实,希望这套根基性的教程可以给弟兄姊妹提供帮助。另外一个课程就主要针对生活应用了。” 看得出来教会里每个人都很感兴趣,我也是一样。 赵姐说:“第一次读《圣经》的人,可能会觉得每个章节都是零散的,很难形成一个体系。‘信仰要义’是帮助弟兄姊妹先建立一个架构,再去往里面填补,免得把《圣经》读得零零碎碎的。我们教会目前的计划是用三个月听完‘信仰要义’,这个要求应当不算高。大家在家里做家务的时候也可以听,一堂课20分钟,一共30节左右的课程,很快就听完了。我们建立一个网上的小组,大家听完的都到钱君如这里做一个报备,我们彼此督促。” “刘弟兄今天也来了。我们请刘弟兄等一下为我们准备这些材料,好让我们可以回家慢慢学习。”钱君如说。 其实我对讲道还是很期待的,我很期待钱君如再讲一场道让我亲身再感受一下神对我说话,但是今天的讲道非常平常,以至于我摊开小本本,最后记了一个寂寞。 第9章 第 9 章 这个刘弟兄我对他没有什么印象,这次因为他帮助我拷贝两套课程,所以我才记住了他。 他的长相有点特别,脸上的皮肤像年轻人的皮肤,但头发雪白像老人。光看头发的话倒是很容易把他错认成这里的长老什么的,但好像他并不是。 刘弟兄四处忙着把学习材料拷贝到我们的手机上面,这时候,有一个陌生的女人笑着向我走来。 “你好啊林逍,你是游雁带来的吧?” “嗯嗯,你好。”我点点头,看了她半天觉得面生,但我又不敢乱说,因为我这个人不太记人脸,常常把别人给忘了而得罪人。 好在那女人主动说道:“我是刘弟兄的老婆,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听游雁说起你的事情。” “哦哦……你也是基督徒吗?” “没有,我还没有受洗,跟你一样也是慕道友。” “你还没有受洗啊?”我很高兴,因为我觉得终于在这里找到一个和我一样的了。 “是啊,刘弟兄不让我受洗,其实我一直想要受洗。我特别羡慕她们。” 我觉得奇怪,难道基督徒不都是拼命希望别人都信耶稣,都受洗的吗?我问她:“刘弟兄为什么不让你受洗啊?” “他老是说我时间还没有到。” 正好在这个时候,刘弟兄忙完了别人的,就来我这边说:“你的手机也给我一下吧,我也帮你装一下。”刘弟兄的老婆见她丈夫来了,顺势就靠在他的身上,两个人看起来关系十分亲昵。 我心里羡慕,同时这也勾起了我的苦楚。 但是刘弟兄的老婆并不知道这些,她问我:“你现在多大?是单身吗?” “我30,结婚了。” “你老公信耶稣吗?” “没有。”我咬了咬牙。 “没关系,时间到了就会信的。我本来也不信耶稣,但是现在跟着刘弟兄,我也愿意来了解真理。你好好跟着神,上帝会赐福给你的。” “谢谢。”关于我的婚姻,我实在是感到绝望,但是因为刘弟兄老婆的这番话,我依稀又有了希望。我想上帝拯救了这个顽固刚硬的我,怎么不能拯救我的丈夫呢? 但我心里又对他充满了恨,那种刻骨铭心的恨,一半是来自他的欺骗,一半是来自他利用我让我所受的羞辱。 我后悔极了,要是没有结婚多好。我现在想起来了,在我硬着心去领取结婚证之前,我心里面真的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极力地阻止我,他说不要和这个人结婚,他说我会后悔的,我没有理睬他,我以为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哪会有这样的事情? 后来他又阻止我,一次,两次,多到我数不清楚,我对他很厌烦,后来他就不再说了。 我真的后悔啊!我哪里知道真的有圣灵?就是现在,我还是在信和不信当中来回摇摆,当时更加不可能相信圣灵会对我说话了。 事实上,就在前几天,我还暗中去他的个人社交网站浏览,我期盼看到的是他现在过得不好,期盼看到他离开我过得多么遭罪。 可是我看到的是他和那个人在网上公然秀恩爱,他说:“在遇到这些事情以后,才发现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是最爱自己的人。” 那些话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我不知道哪个他是真的,是结婚那晚他真情流露;还是彼此分开半年再见到他时候的消瘦;还是在网上跟别人公然调戏;还是他从来没有真的爱过谁,他的爱都是假的,他一直在利用感情欺骗所有人,包括我,也包括那个人……我只知道看到那些话的时候,我妒火中烧,痛哭了一个晚上。 我很认真地查考《圣经》,一方面来说,我是为了自己的命;另一方面,我也真心希望上帝是真的,并不是我的假想,而是他真真实实地存在,虽然我看不见他。 如果上帝是真的存在,我知道上帝会按照各人所行的报应各人,因为他已经按我行的报应了我。我丈夫的行为必定会遭到上帝的严惩,更何况是那个在背后猥琐不已,竭力作恶的第三个人呢? 那个时候我是真的恨他们,我觉得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原谅他们。 我已经遭到的上帝极重的打击,我听游雁说“神所爱的,他必加倍管教”,那时候很欣慰,因为我觉得自己是神所爱的。我希望神也加倍管教我丈夫,让他把他加在我身上的伤害,成倍地吐出来,让他自己受到报应,知道上帝是真的,然后到我面前来求我赦免他。 我觉得,即便他们两个最后都没有悔改,那不要紧,只要上帝是真的,那么地狱也是真的。这两个人就一起抱团下地狱去吧!我恨他们!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刻骨铭心地恨一个人,恨人是很辛苦的,谁不愿意过好日子呢? 游雁对刘弟兄说:“林逍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孩子。” “是啊。看出来了。”刘弟兄点点头。 但我很羞愧,因为我在暗地里所行的,他们并不知道,我的污秽他们并不知道。如果他们知道了,还会拿我当“单纯的女孩子”来看吗? 刘弟兄对我说:“林逍,教会有时候会很复杂,但是你要用这简单的心跟随主就好,他在凡事上都会指引你的。” “好的。” “碰到什么事情就祷告,不要随便相信人说的话。人都是诡诈的。” 我觉得很稀奇,因为董依依之前也提到过这样的问题,可是董依依、陈雪燕、赵姐、刘弟兄,包括其他几个还不太熟悉的人,甚至是钱君如,我都对他们有不错的印象,为什么董依依和刘弟兄都要这样说呢? “刘弟兄,为什么这样说?”我好奇地问。 刘弟兄想了半天,摇头说道:“很多事情,我没有办法讲,但是你跟着神就对了,上帝会让你看到的。” “哦,好。” “感谢主。”刘弟兄的老婆也在边上笑得很开心。 那个时候我深爱我的教会,因为我的环境并不在教会里。教会是我的港湾,是我的依靠,我爱这些弟兄姊妹。但我不得不离开我的港湾,去处理我和王煊寰遗留下的各种烂摊子。 为了婚姻的问题,我把爸妈支走,让他们去外地玩了一年多。虽然各处游玩很开心,但人总是想家的。 我妈在电话里告诉我:“林逍,你找一天有空的时候和王煊寰到我们这里来玩。再不来就没机会了哈,我们准备要回S市了。” 该来的总会来,我知道他们不可能在外地待一辈子。可问题是,我完全没有准备好。我们结婚的时候没有买房子,本来是准备出去租房的,但因为爸妈自愿去外地,我知道他们是为了我,所以我很亏欠地占用了他们在S市的房子。 这里,王煊寰只来过两次,后来我们就发生了口角,他再也没有踏进这扇家门。 我和王煊寰现在已经到了绝境,我知道他连演戏都不会来配合我,所以我直接在电话里说:“王煊寰应该没有时间,他要出差。” 我妈听了就很不高兴:“出差出差,他怎么老是出差?他就没有想过要来看看我们?” 我听到我爸在电话里说:“你提那些干什么?林逍有空来就行了。” “我来。”我连忙说,“我比较空。我这礼拜就来吧。对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S市?我们也需要准备一下,我们需要出去租房住。” “是啊,当初你结婚也没有一套婚房。说真的,我觉得王煊寰真是太高攀我们家了。” 我根本不想提这些,这都是我的错。 我妈说:“你不用很着急,等你们找到了房子再通知我们回来。房子尽量找好一点,价格便宜一点,以后你们都要住的,不要随便。” “知道了。” 我知道他们很爱我,所以我更加过意不去。我真的不知道我当初到底哪根筋搭错了,也许真的是被邪灵影响吧,竟然会做出这样离奇的事情。 现在我该怎么办呢? 我祷告祈求上帝:“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请你帮帮我,想想办法,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办呢?我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求你怜悯我,给我出路。” 那段时间我真的很忙,一方面忙着四处寻找便宜的租屋,一方面忙着赚钱给自己增加点积蓄以应对接下来的各种挑战,一方面还忙着和王煊寰斡旋。 我真是恨死他了! 白天我还要正常上班,夜里我还在写小说,期望上帝可以赐福我,让我稍微增加一点收入。而且我也很认真地读《圣经》,我希望能从里面获得一些帮助,既要把末日的消息传达出去给我爱的人,也希望能赚点微薄的稿费。 那样的侍奉其实根本不叫侍奉神,连我自己都知道自己有许多掺杂,但是我没有办法,我向神诉苦:“我真的没有谁可以求助了。那位自有永有的上帝啊,如果你看到我的苦情,愿你恩待怜悯我。希望我将来可以离开这样的环境,可以单单专心侍奉你,可以以写作作为我的职业,这样就不受社会的搅扰。但愿你借着这本小说赐福我,让我一举成名。我不是为了我自己出名得利益,我是觉得如果能够专职写作,那样就可以解决我的很多矛盾。也许我可以靠写书赚一套房,这样就不必再为婚房或是其他的事情担忧了。” 这样的祷告现在想来真可以说是贼不要脸,但是当初就是这样祷告的,就是这样想的。 神真的没有应许吗?现在想来或许主答应了一部分他认为合理的诉求。 例如,他帮助我找到了租住的房子。 例如,我的小说在起点签约了,虽然没有扬名立万,没有赚到多少钱,但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鼓励。我知道在晋江百合专区签约容易,但是在起点正儿八经的网站上,写正儿八经的小说,是很难出头的。当那一百万字的卖身契寄到我家里的时候,我喜出望外,大笔一挥就把自己卖了五十年。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做,我当时的生活真是一团糟,只是走一步算一步。 但是神就是在这样断绝了指望的环境下面,竟然一步一步带领我,直到我像以色列民一样离开埃及,行走旷野,直至将来可以到达迦南美地。 这些事情真的奇妙,如果不是因为它们真实发生在我身上,如果是由其他人说给我听,恐怕我也不能够相信的吧? 第10章 第 10 章 我觉得我是一个自由人,但我并不晓得教会里还指望我去请假。当我告诉游雁这礼拜不去教会的时候,她告诉我:“你要和钱君如、赵姐请假。” “我为什么要请假?” “她们都是你的牧者。林逍,以后如果你不参加主日,都要和她们请假。” 我真的很反感这些事情,尤其是这些人为的规矩。我已经在《圣经》上读到了“不要辖制群羊,要做他们的榜样”,为什么这些所谓的牧者没有一点自觉的呢? 但是为了不争吵,我想请假并不是什么难事,我就妥协了。 钱君如在电话里说:“林逍,你去看望你的父母,这样爱父母的心神是悦纳的。愿主与你同在,叫你一路平安。” “谢谢主。”我学乖了,不再谢人。 爸妈到了一个新地方旅游,那边自然环境很不错,听说很叫人心旷神怡,但是他们的住宿条件很差。 我爸在电话里告诉我:“这次来的时候,把我们家里那个新的马桶圈一起带来,这里的马桶圈脏得根本没法用。” 我一个小姑娘,要带着一个马桶圈一路从S市坐车到我爸妈那里,想想都觉得一路上会遭受很多异样的目光。但是我顺服了,因为我觉得这件事本身就是我自己的罪造成的,他们因为我住在那样的地方。我遭罪本来就是我自找的,但是我爸妈是受了我的牵连。 所以我一句话也没有讲,找到了马桶圈,带着马桶圈就上路了。 三十五度的天气,街上都没有什么人。 我提着马桶圈走街串巷,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里没有高楼大厦,都是山,山连山。这里的车子很少,一天只有几班车。 我走在街上就想掉眼泪,一面是为了我父母,他们为了我竟然住到这样的地方来,而且毫无怨言;一面是为了我自己,我知道我自己犯了罪,神也惩罚我,可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呢? 我到了地方,父母就在烈日下站在街边等我。当我时隔一年,再次看见二老花白的头发的时候,我的眼泪也忍不住掉下来。 一路上有聊没聊,我跟着他们走上了仿若工地的一处民宅。 我爸一边提着我的行李,一边提醒我注意脚下:“你看着点地下,这里的楼梯每一格都不一样高……” 他话没说完,我就被脚下的楼梯给绊倒了。 我妈一把拉住我,她提着马桶圈说:“这么大热天的,辛苦了。一会叫你爸给你买根冷饮。就是我们这买冷饮好像不知道可以去哪里买。” 我爸说:“我知道,就在买水的地方旁边。我等回去买水,顺便带回来。你给我一块湿毛巾包一包。” 我问:“这里还要买水?你们住五楼,谁给你们送上来呢?” 我爸说:“还谁给你送呢?当然是自己去提啦。还好门前有一条坡道,我可以用推车推上来,不然这一路扛着也挺累的。” 我妈边开门边跟我说:“这里的住宿条件,比我们先前想象的差多了。不过还好只是朋友的屋子,不用花钱,不然这住着心疼。我们这里的水管全都老化了,根本没法用,水都是要去水站买的。对了,你在这里的时候也没有办法像家里一样洗热水澡,我们只能给你烧开水倒在桶里。” 打开上世纪□□十年代那种会生锈的大铁门,里面是一道绿色的木门。在各种“吱吱呀呀”的声音当中,我终于看到了这房间的庐山真面目。 房主走的时候一定挺匆忙的,到处都堆满了盖着白布的垃圾。管线裸露在墙体之外,闷热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妈说:“这是你姨妈家邻居自己的房子,我们本来听她介绍得山明水秀挺好的,没想到过来是这个模样。现在既然来都来了,就暂时将就。水可以买桶装的,睡觉可以将就一下,但是这个地方的气候我们实在不适应。” 我看着窗外,窗外是一片坡地,一座破落的小学就在窗户下方。远处青山把房屋四周都围拢了。 我爸指着窗外说:“这里是一片盆地,我们住的位置就在盆地正中央,所以现在这个季节还没到最热的天,就已经这样闷热。” 我妈则收拾着东西,高兴地张罗着:“等过两天带你去富春江逛逛,就在我们旁边。可惜现在是休渔期,不过我们可以去严子陵钓台。” 我妈问:“你们最近好吗?你和王煊寰。” 我说:“挺好的。” 我妈问:“听游雁说你去教会了?为什么突然想到去教会?” 我是因为婚姻而遇到了很多问题,然后被游雁逼着去教会,然后在那边经历了很多不寻常的事情,所以才留下来。但是你要是说因为婚姻问题而去的教会,别人听起来就很不是那么一回事。 有人甚至觉得基督徒都是家里出了问题所以才去教会的,我不想给人这样的印象。确实人都刚硬,神拼命呼召人,人都不肯信,不肯就着阳光享受生命,所以神才兴起了各种环境。但这样一来,就给人一种“基督徒都是生活出了问题,所以才到教会找心理安慰”的错觉。 我家里,除了外公,其他人都是反对耶稣的,从前过年的时候,一大家子人都在餐桌上嘲笑我外公。那时候我还小,就在一旁看着。 现在,我成了我外公的角色,我突然感受到外公心里多么痛苦。他一定完全相信神是真实存在的,他一定完全相信信耶稣上天堂,不信耶稣会下地狱,所以他才在家里面这样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家里的人,要悔改信耶稣。 但是,我们家里不光不信他,还嘲笑他。甚至在我外公去世的时候,家里面没有一个人信了主,他所经历的巨大的痛苦,我又能明白多少呢? 我曾经是外公的忠实听众(或者说,应该是听者,因为根本没有其他人要听耶稣的事情),后来我父母不断地在我旁边讲外公不好,他们嘲笑我,令我不但不信耶稣,而且跟外公反目成仇。他们在童年的我心里种下的邪恶的种子,我又怎么去跟他们讲呢? 我心里并不怨恨我父母,因为他们所做的,他们也不知道。然而我怨恨我自己,我为什么要信那样的谗言呢?我为什么不肯信那位一次又一次救我于水火的神呢?就因为我的眼睛看不见吗? 我又为什么会因为不信神,转而恨外公呢?他又对我做了什么错事呢?我现在想起来了,我是因为感觉亏欠,所以才离弃他,直到他去世,也没有盼到我能够信主。 看到我妈陌生的眼神,我仿佛觉得她一下子从最亲近的人变成了最疏远的人。我心里很明白,我妈一定是担心我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坎。 我尽可能用淡定的语气说:“因为上帝呼召我。” 果然,我爸先说道:“你要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们讲。是不是生活遇到了什么困难?还是工作上的事情?” “真的没什么。” “那好吧。你要是有事情就说。”我爸再次叮嘱。 我妈说:“其实我们也不反对你信那个。有宗教信仰是好事情,真善美嘛。不过你不要像你外公一样迷进去了。” “哎你们不懂。”我听到“真善美”有点不耐烦,我心想神的道可比真善美深奥多了,单单一个真善美就能吸引我吗? 但是他们并不是按照我所表达的去听,他们自己心里对耶稣有一个成见,就拿那个模板套在耶稣身上,也套在我身上。按照本性来说,他们都是很善于体谅人的人,从我结婚这件事就可以看出了,他们可以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利益。但是,在遇到耶稣的时候,他们和所有人一样,都跟中了邪似的,就是不相信这位以色列的圣者。 我呢?我信了吗?我也有点疑问。我不知道。 这一次的富春江之行,我心里装着许多事,当然,最让我着急上火的就是租房的问题。因为我不能忍受让我父母再住在这样的地方,所以我必须加快进程,尽快在S市寻找到合适的住处。 可是我从小到大都在父母的帮助关怀下长大,从来没有自己一个人出去租过房。租房的大大小小的坑,想必经历过的人都知道。我没有一点点经验,也不晓得哪里去找合适的房子又不被人骗钱。这让我实在很焦虑。 同时,我也在同事的推荐下到外面打零工,我想赚点零花钱补贴一下家用。S市的房租高昂,如果是我原来银行的工资估计还能有几千块结余,但现在到了报社,工资捉襟见肘。我算了算,按照正常的行情,一个月的工资,估计交了房租和水电就没了。 从富春江回来,我心里装了一堆心事,外面也在忙活一堆事情。 就像投简历似的,我在各大平台上海投,希望能够找到合适满意的房子。S市那时候也有三十多度天了,每天一下班我就跟着中介四处跑,有时候上班上到半当中,翘班出来跑。 我接了各种各样的零活,只要有钱、合道义的事,我都干。我跑到招临时演员的地方应聘,给人试用各种产品拍视频,跑到各种地方做问卷就为了二三十块钱…… 有一次,前台同事很神秘地问我:“来钱的活,你干不干?” 看她的样子我就知道不会是好事,我问她:“什么活?” “一个小时最少一百,就说你干不干吧?我跟你说,这样的好工作,你错过这家就没别家了。我也是冒险才告诉你,照理说,这些都是我们内部消息。” “你先告诉我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不做。” “哪有什么伤天害理?就是陪老板打游戏,你游戏技术不好没关系,他们不看技术。只要是女的,能给老板撒撒娇,老板一高兴,打赏给你几千几万也有可能。” 一个小时的打赏可以抵我几个月的房租,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没有诱惑?但我留了一个心眼,问她:“那些老板不会要聊什么很恶心的话题吧。” “你以为呢?干这个哪有冰清玉洁的?当然我也不是叫你去卖身,你自己可以掌控话题,看着不行扯开话题就好。我实话实说,我也在干这个,但是我都不跟他们聊那种话题,就是偶尔打打擦边球而已。” 我看着同事,她是我在报社的朋友,我很严肃地告诉她:“我不做这样的工作。” “行吧行吧,你不做那我做。我觉得挺好的,我到现在赚了一万多了呢,才几个月。当然我比群里其他姑娘懒,要不然我估计好好赚,到现在应该三四万有了。” 几个月就能赚三四万?如果我接下这样的活,我的房租不成问题了,我也不用担心将来会怎样,我可以借着这机会储蓄很多钱。 我犹豫了。 第11章 第 11 章 对一个急需用钱的人来说,这样的零工怎么可能没有诱惑呢? 但很奇怪的是,我心里有个很明确的声音告诉我,这样的事是不对的。 所以我想了一下之后,就直接斩钉截铁地回绝她:“这事我不干。” “你可想清楚啊。” 我对她说:“实话实说,我觉得你也不应该做这样的工作。因为这个社会凡是要赚钱,你一定会付代价。我觉得还是老老实实赚个辛苦钱比较踏实。” “林逍,你也是个死脑子。我说了,你不干我干,你也别拦着我。”同事不晓得为什么,突然变得气急败坏。 我知道她是一个脾气很不好的人,也知道她是一个完全不敬畏神的人,但因为在报社其他人都外勤,几乎就只有她是固定在办公室的,所以之前跟她就走得很近。 但自从信主以后,我发现我们的三观开始起很大的冲突。 她家是信佛的,我给她传福音,她竟然很骄傲地告诉我:“我觉得佛教、道教和基督教都在抢着要我。”当时听了真没给我恶心吐了,后来我就再也不给她传福音了。 她家总是跟邻居吵架、打架,还叫来过警察,而且从她自己的叙述当中,我实在觉得就是她做错了,但迫于她给我的“淫威”,有时候我宁可不讲她不好。我不讲话,她就当我默认她对了。 她喜欢看同性恋的片子,但那个时候我明确知道神认为同性恋是罪,他怜悯我这个曾经的同性恋,也真爱我,但他并不爱我犯同性恋的罪,所以拼命将我挽回。既然如此,我怎能再陷入罪中呢?因此我同事在跟我讲这些的时候,我是十分抵触并且反感的,但她就摆出一副“你们基督徒就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的姿态来看我,这叫我十分难受。 神说要我们以善胜恶,我又想叫她悔改,所以一直在忍耐她,但是她好像变本加厉。 虽然我讨厌游雁总是逼我参加各种聚会,但说实话,我真心盼望周日的聚会,我盼望和弟兄姊妹聚集在一起。虽然我真的很忙,但是那一整天,我愿意统统都献出来,因为没有什么事情比和他们聚在一起更让我高兴,更安心的了。 我觉得这些人真的都挺可爱,挺单纯的,而且信耶稣的人在我心中的印象都是很可爱单纯的一帮人。为什么董依依和刘弟兄都说叫我小心教会里的人呢?教会里有谁是坏人呢?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钱君如,其他人我还真想不出别人了。 在第三周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赵姐。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幕后策划者,在我见她第一面的时候并没有给我留下很好的印象。 她穿着一套黑色及膝的长款羽绒服,脸晒得很黑,几乎要和羽绒服化为一体。再加上脸上的褶皱,看起来就是一根皱巴巴、干瘪瘪的人参。 “嗨!大家好!”每个人看到赵姐都很高兴,特别热情地迎上去和她打招呼。但是她却在人群里看到了我,“这就是林逍吧?” “你好赵姐。” “你好林逍,很高兴看到你。那套神学教材你后来回去听了吗?对你有帮助吗?” “我只听了十课,感觉挺不错的。” 赵姐惊奇地说:“哇!你已经听了十课了?你们听听看,林逍虽然还没有受洗,却对神的话这么渴慕,大家都应该向她学习。” 大家的目光都向我聚拢的时候,我的心里很复杂,一方面有点小得意,一方面又不想让自己太显摆招人厌,于是就摆出了严肃的表情接受这样的“礼赞”。只有游雁大大方方地从背后抱住我,又用脸紧贴在我的头发上。 赵姐又给大家带来一个新消息:“今天下午孙大哥也会来。” 大家都说:“孙大哥吗?太好了!” “孙大哥是谁?”我问周围的人。 游雁回答我:“等看到孙大哥你不就晓得了嘛。孙大哥也是我们这里的带领者。我们这里一共三个带领者,一个是赵姐,一个是钱君如,一个是孙大哥。” “那你呢?” “我就是神的仆人,我不需要这样的抬头。我是神的仆人,是奉献给神的。”游雁说话的语气里满是骄傲。 赵姐待我很好,也像其他人一样询问了我的基本状况,在婚姻方面我还是略表不提。 “林逍,我们这个教会是新成立的,在你来之前一个月刚刚建立,所以你看到的还是一个雏形。我们有很多的不完备,如果你觉得我们什么地方有问题,欢迎你给我们提出宝贵的意见。我们都愿意在神的面前学习谦卑,学习如何来服侍众人。” “好的。我觉得这里很好,比我以前去过的许多大教堂都好。” 赵姐喜上眉梢:“是吗?你觉得有什么区别?” “大教堂没给我什么感觉,但是这里我有种回到家的感觉。” “林逍,我们都是浪子,你说得不错,来到教会就是回家了。《圣经》里说,父亲有两个儿子。小儿子拿了家里的产业去外面挥霍,等把所有的钱财在□□身上都花完了,他就被外面的人欺负,没有东西吃也没有衣服穿。这个时候小儿子非常后悔,他心里想我爸爸家里有许多产业,为什么我不回爸爸家里去呢?于是他回到家乡,来到父亲面前痛哭流涕。父亲听说他回来了,远远就去迎接他,不仅给他穿上最好的衣服,还杀牛宰羊宴请宾客。大儿子听说了这事,就十分生气。父亲对他说,你为什么生气呢?儿啊!你常和我在一起,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但你这个兄弟是死而复活、失而复得的,所以我们理当欢喜快乐。” 我点着头听完的,又心酸又喜乐。我心里对着天上的神说:我回家了,爸爸。 我很感谢天父接纳这样污秽的我,也很感谢这些大儿子们并没有嫌弃我,还欢迎我。 我更感谢神把赵姐这样的一位牧者放在我的身边,她是个很接地气的基督徒,不像游雁这样“高大上”。 比如,游雁和其他人一听到“谢谢你”,一定会说“感谢神”或者是“荣耀归给神”,但赵姐没有说,她很“接地气”,都照单全收了,这让我有种“自己人”的感觉。我和她之间的交流就变得更亲密了。 再比如,这些基督徒们有很多独属于他们自己的黑话,很多话我一开始都听不懂。“交通”就是沟通,交流;“团契”就是一个固定的小组,有点像我们说的小的社群之类的概念;“灵命”是属灵的生命。别人都不照顾我,但赵姐有时候会顺带给我解释一下这些专业术语。 那一次聚会,赵姐告诉我很多事情,她说:“林逍,我们没有认识神之前,我们自己的世界观都是破碎的,我们需要破掉我们原有的世界观,按照神的意思重新建造。就像在废墟里造房子,我们需要先清理掉废墟,才能重建。” “是是!我也这样想。”我连忙分享了自己前段时间的研究成果,“我发现原有的世界观没法解释神,好像有两套不一样的体系。要么完全用我原来的世界观解释世界,要么就打碎我原来的世界观重新建造。” “你说得很对。其实神学上分‘神本’和‘人本’,我们习惯的是人本的思想,一下子要转变成神本比较难,需要操练。” “你说到这两个词提示到我了。我业余以前喜欢写小说,我们小说界有个术语叫‘上帝视角’,从上帝视角来写一件事就可以非常全知全能。我想‘上帝视角’大概就和‘神本’是一个意思。” 赵姐也觉得新鲜:“你们有这样的词吗?那真是挺好的。” “是啊,我觉得神远超我的想象。我熟悉的世界是三维世界,加上时间顶多是四维空间。但是神在五维、六维,甚至更高。他所在的那个层面我根本没法想象。要理解他很难。” “你这样的比喻很好,林逍,我感觉你有很高的悟性。神虽然离开我们很远,但他留下了《圣经》,要好好读《圣经》。” “嗯。好的。” “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 “好的,谢谢赵姐。” 这一场聊天,聊得很开心。 下午,是我第一次见到孙大哥,他满脸的慈祥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孙大哥和赵姐她们不一样,他不是这里的“常驻民”,不是每次都来聚会,每次他来的时候,都会受到夹道欢迎。 我瞧瞧看过他的《圣经》,用的是竖排版的《圣经》,上面用线划得满满当当,做满笔记,书页都快掉落了。 看了那本《圣经》,我就在心里想:原来这就是老基督徒啊! 他们都对我很好,尤其是孙大哥的老婆顾剑,她的名字虽然很英气,但她瞧着很柔和。她对我说:“林逍,以后你有什么问题就跟孙大哥请教,我也很愿意来回答你的问题。不要拘束。” “谢谢顾姐。” “感谢主。哎呀,你可真是蒙福啊,我在你这样的年纪,还从来没有想过要信主。我相信你是主拣选的,上帝一定会用你。你年纪这么轻,前途灿烂啊。” “前途”这两个字叫我不知道怎么回,因为一般人说的“前途”是指金钱和地位;但基督徒说的应该是指神的赐福。我不晓得顾剑说的是哪一种“前途”,但我觉得应该是指后者吧。 一路上聊得很好,我就没有什么顾虑了,直接开口问:“孙大哥、顾姐,我想问问你们有什么推荐书吗?我平时喜欢看书。” 顾剑一直搂着孙大哥,两个人感情好到叫我嫉妒。我听游雁说,他们两个是二婚,我当时觉得二婚能找到这样的伴侣,不是很幸福吗?可能这样的二婚,比别人的头婚还幸福多了,至少他们两个晓得彼此珍惜,不像王煊寰。 孙大哥思索了一下,然后才很谨慎开口对我说:“有许多好的牧师,不过我比较推荐钟马田和司布真,他们两个人的书比较正统。” “好的,谢谢。” “感谢主。” 我看了孙大哥一眼,心里面有些奇怪,他给我的感觉、各种外面的表现都挺好的,但不晓得为什么总觉得他在隐藏。我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我很信任他们,虽然董依依和刘弟兄之前都有提醒过我教会很复杂,但我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我一直觉得教会的人都是很善良的,信耶稣的人都是很善良的。虽然他们都管自己叫罪人,但我真的看不出什么罪来啊,我还觉得他们真是谦虚。 第12章 第 12 章 孙大哥、顾剑、赵姐、刘弟兄,加上这四个人,我们教会的人员就全齐了。 我看着这个小小的教会,虽然只有二十个人左右,但它给我一种温馨小家的感觉。它是我进入基督教以后第一个属灵的小家,虽然游雁一直告诉我“不可能所有人都陪伴我们到最后,因为耶稣说‘被召的人多,选上的人少’”,但我并不搭理她那些个稀奇古怪的言论。 孙大哥、赵姐也在的时候,钱君如才会跟他们两个单独聊起另外一个教会,那似乎是这个教会的前身。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跟我提起过这些事。我也问过几次,游雁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其他人也不回答我的问题。 我知道他们在隐瞒我很多事情,但那个时候我并不在意。因为我信任他们。 董依依说的那种“跟弟兄姊妹无法融合”的感觉,我也完全没有。我心想:这太好了,感谢神,总算在风浪当中,我能在教会里有一个平静的港湾。虽然这里还有一个令人讨厌的游雁,但我盼望她能够悔改,能够在教会里不做“刺头”。 那一段时间很忙碌,时间过得很快,好像一眨眼又到了周末了。 这一次,因为已经见过面了,我就比较信任赵姐,见面就问了她一个困惑我很久的问题:“赵姐,怎么区分异端?” 我认为这应该是一个很基础的问题。 可是没有想到,赵姐竟然愣了半天,随后她笑着说:“林逍啊,异端呢,其实就是不认耶稣基督道成肉身,不认三一神,不信耶稣死里复活。” 我在那等着她下半句,却发现她已经闭口不言,原来是已经讲完了。 “这么简单吗?”我很惊讶。 她说:“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我们每次聚会念的《使徒信经》,就是用来区分异端的标准。你不用花时间研究异端,好好摸真钞就知道□□什么样子了。” 我心里当时就存了疑问,因为以前就在银行,我们那边是对公窗口,对于那些大额的票据,除了摸真钞以外,其实摸□□也是一个很重要的训练。每次有假的,我们总会全部门传阅,识别各类□□制作技术,提高警惕。要不然,一张票据可能就是几百万,谁赔得起呢? 赵姐回答了我的问题,但我没有相信她的回答,我觉得那样的标准根本不对。连识别□□都这样麻烦,神的道岂会是这么简单? 其实我在网上也找过,就是因为太乱,所以没有办法分辨。“灵恩派”“五旬节派”“□□”“福音派”“改革宗”,它们彼此间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们的教会算是什么派别呢? 我把这个问题带给赵姐。她是这样回答的:“林逍啊,其实我们算是什么派别这个问题呢,你不用太纠结。严格来说,我们算是灵恩派,网上也有人说灵恩派各种不好。其实我觉得,我们只是比较偏向属灵的恩赐,他们只是比较偏向神学理论。传统教会有传统教会的坏处,灵恩教会有灵恩教会的好处。灵恩教会相比传统教会来说更活泼,不那么沉闷。” 我想了想,后半句我同意的,我印象中外公他们那一辈人就比较沉闷,不像这里大家关系都很好,很像一家人。 我想了想问:“属灵的恩赐是什么?” “属灵的恩赐就是圣灵为了完成神的工作,会给人各种各样的恩赐。有传福音的恩赐,有先知的恩赐,有医病的恩赐,有赶鬼的恩赐……” “先知?现在也有先知吗?” “这个在基督教其实大家意见不统一,但是我认为先知的恩赐是有的,《圣经》也说要切慕做先知传道。林逍,你也会有恩赐的。” 这时候,我就开始对恩赐这件事感兴趣了,尤其是“先知的恩赐”,它听起来很牛。你想想,先知啊,未卜先知。做个先知是什么感觉呢? 我们彼此间的交流都很自由,除了讲道时候要认真听以外,其余时间就真的像在家里一样。 见我和赵姐交流完了,游雁跑到我旁边,对我说:“林逍,你下午受洗吧。” “啊?” “你不愿意受洗吗?” “愿意啊,但是……太仓促了吧?” “没关系,钱君如家的浴缸是新装修的。你看,天父爸爸都为你做好预备了。” 我在想受洗是怎么受洗,之前有听过基督教的基础课程,里面讲有浸礼、点水礼之类的区别,我个人还是比较喜欢浸礼,但问题是我没有换洗的衣服啊。而且浸礼是脱衣服还是穿衣服啊?大庭广众的,万一要脱衣服受洗岂不是很尴尬? 还有,难道受洗不用先上一些课程的吗?也不检查一下信仰,随随便便就可以这样洗一洗吗? 游雁这个人真的是很喜欢安排事情,她跟我讲完又去和孙大哥讲,孙大哥也被她搞得一脸错愕。 我看他们商量了很久。 我们那时候的聚会一共两场,上午的比较正式,下午的主要是聚在一起说说我们的事工、培训还有其他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有时候晚上还要搞一个聚餐,他们叫“□□”。我那时以为所有的教会都是这样的,后来去了别的地方才知道并不是。 中午吃饭的时候,游雁和几个带领人一起商量受洗的事情,她说她母亲,就是我姑姑,下午也要来,干脆让我们两个一起受洗得了。 我看得出钱君如是反对的,但是她跟游雁两个本身就不对付,或许是为了和睦吧,她退让了。其他两个带领人也不发表意见,所以游雁就自己随随便便主张了这样一件大事。 我后来才知道受洗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但是我受洗就被游雁这样定了,搞得后来差点我都想像王明道一样受第二次洗。 下午的时候,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个人和我同时受洗,那人是回S市过年的游雁的妈妈,就是我姑姑。大家见到游妈妈自然是十分高兴,一起探讨如何受洗的事。 “孙大哥,你给林逍施洗。”游雁对孙大哥讲。 我姑姑说:“你年轻先洗,不然我年纪大洗完,池子里都脏了。” 姑姑的说法叫我觉得很可爱,再三推脱大家还是决定让我先受洗了。 我是很信任孙大哥的,他年纪大,在这里的人眼里是持重、沉稳的年长者。我觉得他是最适合来施洗的人。 但孙大哥的表情十分古怪,他有点惊慌,瞪大眼睛问:“我真的可以吗?可是我从来没有给谁施过洗。” 游雁坚持道:“没有关系,谁都有第一次。我们都很信任你,我相信林逍也愿意你给她施洗是吧?” 我点点头。 孙大哥看着我,沉默半晌随后点头道:“那好吧。我去里面准备一下。” 施洗在我心中是很神圣的事情,当然并没有后来所知道的那种真知识,我当时所以为的“神圣”,类似在教堂里办婚礼、领圣餐那种类型的神圣,是仪式方面的。 我也很紧张,毕竟一会所有人都看着我。趁着游雁不在,我偷偷问赵姐:“赵姐,我一会要做什么?” 赵姐笑盈盈地说:“你什么都不用担心,跟着孙大哥就好了。其实我觉得略微有些草率,不过林逍,你总会受洗的,既然游雁这么说的话,那就今天受洗也无妨。” 我不太懂,但我确实总会受洗的,早洗晚洗都一样。择日不如撞日。 游雁很高兴地从里间拿出一套睡衣交给我,说:“林逍,一会你去里面的房间,把衣服换了。受洗的时候你穿这套,然后我还给你干净的毛巾。你放心,这些都是钱君如洗过的,干净的。等你回去以后,我把衣服给你包好,这样就不会湿漉漉了。” “这是你特意买的啊?” “不是我买的,是钱君如买的,都是新衣服。不过这都不重要,这是主给你的,你谢谢主就好了。” “谢谢主。”讲真的,我觉得他们说“主”的时候都非常自然,我就不自然,我觉得在众人面前喊主挺不好意思的,那时候我还没有真心接受耶稣基督为我的主,而且在我的观念里面,我不太清楚主人是什么身份。我的记忆里还有许多我外公因为喊耶稣是主,导致被我全家唾骂的情景,我总觉得说出耶稣这两个字都会被人笑。 看到钱君如,我对她说了一句:“谢谢钱姐。” 她回头看我一眼,表情似乎是有点僵硬,但很快恢复笑容,说道:“不用谢我我,谢谢主就好。” “谢谢主。” 孙大哥去里面祷告,祷告完出来,他对我很严肃,说:“林逍,受洗的意思你明白吗?” 我摇摇头。 “受洗是你愿意脱离原来的罪的生活,经过洗礼归入耶稣基督。你愿意认罪悔改吗?” 我其实并不是特别清楚什么叫脱离罪的生活,然后要怎么脱离,但我愿意脱离,我愿意要一个全新的生命,我实在恨透了这老的。我着急地点头。 孙大哥的表情轻松了,接着他又问:“你愿意认耶稣基督为主吗?” 我有点不太好意思,而且我也确实不晓得怎么叫认耶稣基督为主,但大家都看着我,我就只好点点头。 孙大哥笑着拍了一下手,说:“太好了,太好了,你的时间到了。” 我也觉得我的时间该到了。从那么小的时候就开始听福音,然后在成年之后吃了那么多苦头,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办法,仍旧没有办法找到真理,可是在这里,我分明听到神对我说话,我分明知道主耶稣基督定意救我。尽管我这么污秽,我做了常人都不敢去做的蠢事,可是耶稣基督为我的罪钉上十字架,他用他的生命来代替我的生命,他爱我,为我舍己。 本来该被钉死的是我,我是自作自受,但现在他不但原谅我,他为我受苦,他还给我新生命。 我迫不及待要这新生命,我想要重新活。 在那个瞬间,我明白了神在我小时候借着我外公给我传福音,让我经历这么多之后又派游雁让我悔改,包括钱君如那一场特别的讲道,一切都是神的安排。 神有神的时间,现在,时间到了。 整个受洗的过程当中,我觉得自己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当时只知道跟着孙大哥讲“我愿意”,然后有一个人的手托着我的脑后,把我浸入水里。 我的眼镜被没收了,还有人在边上拍视频,我想我一定很难看,我有点担心自己的身材,担心自己不戴眼镜拍出来会不好看,想这想那个的。 但是在浸入水里的时候,我严肃了,肃清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想,然后整个人闷进水里。 等我出来的时候,世界一下变得嘈杂,他们都在拍手、唱歌。 我听到有人对着我耳朵边上说话,但因为周围太嘈杂,我耳朵又进水,所以什么也听不见。 我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是赵姐。 她又对我说了一遍:“你与耶稣基督同死、同埋葬、同复活。” 我听明白了,点了点头。 我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笑,我只知道,从我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候,像现在这样高兴。好像一个背了很久的包袱,突然一下被丢掉了,我觉得整个人飘飘然,略微蹬一下脚就好像要上天了。 游雁的妈妈也受了洗,但她是哭着的,哭得稀里哗啦。 看着我姑姑,赵姐就奇怪地问我:“你为什么要笑?” 我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里很高兴。” “你为了什么高兴?” “我不知道。” “你看游雁的妈妈怎么是哭的?” “不知道诶。”我被问得很莫名,不晓得怎么回答。 陈雪燕给我们递来了一些食物,她抬头看着我,略带羡慕地说:“天父对刚受洗的人都特别好,你要好好享受这段婴儿期。天父会把你抱在怀里,特别宠爱你的。” 我想陈雪燕是过来人,既然她这样讲,就证明婴儿期过后会有痛苦期。其实我不敢想象那是多大的痛苦,因为主耶稣说了“若有人要跟从我,就当舍己,背起他的十字架跟从我”。但不论那是什么样的苦难,我都必须咬牙挺过去,因为没有回头路,我决不愿意走回头路,我已经去过地狱了,再也不想靠近那个地方。 第13章 第 13 章 受洗,在很多人不信神的人眼里,可能就跟我当时的感受是一样的。心里知道这个仪式很神圣,但是并不觉得它会实际有什么很重大的意义。 赵姐当时说的“和主耶稣同死、同埋葬、同复活”,我也根本不晓得是个啥,就觉得听起来挺厉害的。 直到现在,我也不晓得受洗这件事除了神学所讲的那些意义之外,它究竟会导致什么事情发生,但它确实导致我后来经历了一件非常离奇的事情。 我是一个非常刚硬的人。 并不是每一个基督徒在信主之前都遭过这样的罪,也并不是每个遭罪的人都愿意悔改,不过事实上我是因为遭罪才醒悟真的有神的。 然而我的灵已经死透了,就算主给我那么多的印证,我还是不能够很坚定地说我信主。我还是在查各种各样的资料,直到后来实在查不出什么,就放弃了。 可是,在我受洗之后那一个礼拜,每天脑子里都像放电影一样。我整个人生,从小时候到我三十岁,这一生的经历一幕一幕在我眼前。 我不能说我不信神,我是不晓得到底进化论错在哪儿,就像我今天再看进化论,竟然不晓得它究竟对在哪儿。这真的是很奇怪很奇怪的一件事情。 我相信,看这篇文章的人应该会有人和我当时处于类似的情况,或者其他情况。 进化论的体系总是把宗教看成信仰,把某些政治看成信仰,却不把它自己也归于信仰一类。它自命为科学,在它的系统里面,科学就是最高大上的,其他都是低级一点的。所以,在它的系统里面,基督教是跟其他宗教混同的“低级一点”的宗教“而已”。它依靠这样的方法贬低神,又叫人以自傲忽略神的话。 但是它从来没有允许人做一件事情——证明神不存在。 神存在吗?人能够看见吗?神的存在真的是人看不见的吗?还是人不愿意自己能够看见,所以掩耳盗铃呢? 看看这个大自然。狗尾巴草的形象像狗尾巴吗?象拔蚌是不是长得很像某个东西(请原谅这个形容的粗俗)?你有听说过衬衫树、鞋子树之类奇异的品种吗?为什么大自然存在这么多奇怪的东西,它们是自然进化、无缘无故就长这样的吗? 为什么水有这么特异的性质,如果地球上的水没有今天这样的性质,地球就不会有生命,这是我们在科学课上学习过的,那么水是偶然存在的吗? 为什么人体的元素和土这么像?这又是一个初高中学过的知识。当《圣经》说神造人的时候,你会不自觉地想到捏陶泥的动作,然后自己觉得这很可笑。可是石英沙里含有硅,提炼出来以后可以做成芯片,芯片又可以做成各样的电子产品,从沙子到电脑,这样你又觉得可以理解了?这跟神用土造人区别到底在哪里?哦!原来是神的工艺太复杂了,人理解不了,所以人就不变得谦卑,反而觉得好笑? E=mc?,简单理解成质量和能量可以互相转化,通俗讲就是核反应。但如果这个变化倒回去呢?核反应是核物质变成能量,如果能量可以收缩为物质,这就是神造地球的过程了。我想这样的比喻还是不够恰当,但神说有就有,命立就立。我实在无法想象,神只用了六天,就用巨大的能量创造出了一个地球,这是多么伟大而令人折服的壮举!科学家从神所造的世界里摸索出这个公式,也是很不容易的,但前者是用能量的伟大创造,后者是在创造当中发现公式,两者没有办法相提并论。 科学家一直很谦卑说自己是“在大自然中发现了这些规律”,他们并没有说错啊,那些规律本来就隐藏在大自然里,因为《圣经》说世界就是神按照耶稣基督造的。这样说来,我们所学的每一门学科里都隐藏着主耶稣的碎片。我们在学校学的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生物等,不过就是耶稣身上的一小部分而已,这样看,这位神伟大到叫人畏惧。 我一直回避神存在的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想过我需要证明神存在不存在。但现在我开始认真了。 那一日,是在我第一次领受圣餐之后的一个普通的工作日。 当夜,我加班到八点钟才回家。 因为是夏天,小区里的街心花园里,三三两两坐着乘凉的老大爷们,还有几条小狗。 蝉鸣声声,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夜晚。 我走在路上,心中却莫名被仇恨所笼罩。过往的那件事又一次浮上我的心头,它好像一个甩不掉的锁链,时时刻刻折磨着我。这件事是我的秘密,我几乎要被它压垮了。我恨那两个伤害我的人。当时我对他们的仇恨,到了一种刻骨铭心的地步,我想如果真的给我一把刀,我会毫不犹豫捅死他们两个。 我在路上走着,黑暗一下子笼罩我,我的内心痛苦折磨。 我的内心饱受摧残,我心里想:为什么?为什么恶人没有恶报,为什么他们这样对我?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轻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那声音温柔、清晰,他对我说:“他们的灵在黑暗的国度里运行。” 我听到声音,回头去看,除了那几个乘凉的大爷,谁也不在我身旁。 没有其他的声音了,谁也没有再说话,可是我的心里却一下恢复了平静。 如果是你,你碰到了这样一件奇怪的事情,正常的反应应该是什么呢?我想如果我状态比较正常的话,至少应该查明缘由,四处看一看,问问到底谁在说话。 可是我只是恢复了平静,随后就走了,我只是回头看了看没有人,既没有觉得恐惧,也没有觉得不正常。 我这个反应才叫不正常! 我当时的反应连我自己都很想不通。当这件奇怪的事发生的时候,我竟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回过头,平安地继续往游雁家里去。 我和游雁家住得很近,自从去了教会以后,我往她家里跑就更勤快了。 那天游雁叫我去她家吃晚饭,她给我开了门,换了鞋,我还是一脸木讷。 游雁就问我:“林逍宝贝,今天是不是工作很辛苦呀?怎么看你从进来都不说话?” “工作是蛮累的,不过我在想的是刚刚发生的一件怪事。” 游雁一下来了兴致,她给我夹了一筷子肉,两眼放光地问我:“是什么事情?林逍,我一直为你祷告,求主向你显明他自己,让你亲眼看见他,亲耳听见他。” “是啊……我也按你说的方法去求,我刚刚确实听到一个声音,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种听见?” “是吗?你也听到声音了?哎呀!真是太好了!林逍!我真高兴!感谢赞美主!” “你是怎么听见的呢?你一直说你能听见神的声音,他怎么跟你说话?” “宝贝,那是一种微弱的声音,在我的心里面,他会在一切事情上教导我。有时候他也用方言和我说话。” “可是我并不是用心听见的,我就是用耳朵听见的。” “那也一样的呀!真好!我真高兴!” 我觉得游雁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这个时候我反射弧才慢慢回转过来了。仔细想想当时的情况,我身边并没有一个人,但那个声音离开我耳朵很近,就像在我身边一样。 是广播吗?我很疑惑。 可是如果是广播岂不是更诡异了?我们的国家,怎么可能会在三更半夜,允许人放“他们的灵在黑暗的国度里运行”这样的广播呢?我们国家不是不认可有神论的吗?哪怕真有这样的广播,肯定会被禁的吧? “那真是神的声音吗?”我疑惑地皱着眉。 游雁拍着手大声叫嚷:“快说说,他都说了什么?” “他说‘他们的灵在黑暗的国度里运行’。” “那当然是主啦!林逍,我真是太为你感谢主了!你真是很蒙福,主竟然愿意向你显明他自己。” “那是神的声音?” 游雁插着腰反问:“你这傻孩子,不是主是谁?” 我想了想说:“好像确实身边没有其他人。可能……是广播呢?” “那当然是主啊!你这小笨蛋!” 但是我很纠结这件事情,因为按照我做事情的习惯,每一件事我都想要一查到底。可是我发现在基督教里面,好像什么事情都问不到底,这个砂锅太深了,我打不破怎么办?我怎么可能去查得出来到底是不是神对我说话呢? 这件事发生的唯一的好处就是,我可以不用再理会进化论了。这令我松了一口气,因为我如果想要花时间探究宇宙是怎么来的,恐怕我一辈子都研究不完,这根本是一个人类已经研究了好几千年的话题。 因为这件事的发生,我很确信灵界是真实存在的。而且至少我可以确定我在学校所学的理论体系是错误的,因为灵界是真实存在的——那个眼睛看不见的世界,它竟然真的存在。 从前我在我爸这里风闻有灵界,因为他是练气功的,总是和我说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他说他师傅睡觉会浮空啦等等,其实这些事情很容易就能吸引别人的目光,但我从小就对他说的不感兴趣。 灵界于我,好像中间有一个罩子,直到我受洗之后,这个罩子才第一次打开了。我相信这是主对我的保护,要不然没有他这样的保护,我会很快迷失在那些神秘的事件当中。这个坑可比进化论的坑深多了。 进化论怎么说宇宙呢?进化论说宇宙是大爆炸形成的,经历了漫长的进化演变逐渐形成了现在的世界。进化论是不承认有灵界的,没有神,没有鬼,进化论说那些都是虚构,说这些都是迷信,这就是我从小接受的教育。 我花了很多的心血、很大的精力去背诵、反复练习、接受教育,最后神用13个字,破解掉我一生的“成就”,但我仍旧要为这13个字感谢神,因为它们,都是神的恩典。 我一直在思考这句话,包括现在。我想不光是王煊寰和他的男朋友,我自己也是一样,当我没有得救的时候,我的灵魂一直都在黑暗的国度里,所以魔鬼对我为所欲为。《圣经》上说“悖逆之子心中运行的邪灵”。我承认我自己就是这样,而且神说每一个人都是这样,没有一个好人,没有一个例外。 第14章 第 14 章 在信主之前,我是一个悖逆之子,我心中运行着邪灵。 我和他认识的时候,我有女朋友,他有男朋友。我们这段复杂错乱的关系,是因为形婚开始的。形婚,就是形式婚姻,只有婚姻的形式,没有婚姻的实质。这样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被上帝咒诅的,可是,当初我们却都是凭着理智做的选择。 到了结婚年龄,母亲一直逼婚。 被人逼婚七八年,严重的时候每周都给你安排相亲,有时候争吵到我简直想要离家出走,这样的日子你能想象吗? 我们都认为自己想得很透彻,所以约定几年后如果都没有变卦,我们就结婚。我们谈妥了一切,包括他领养孩子的事情,我们认为我们可以瞒过家人。 既然我选择形婚,就意味着我不能有婚房了,但我并不担心,因为从小到大家人都支持我,我相信他们会无条件帮助我。再加上我有爱我的女友,我以为她会支持我。 她很犹豫,她说她也没有经济实力,但是她答应努力。可是我只看见她口头答应,却没有一点行为,一年、两年、三年过去了,等到爸妈逼得紧的时候,我不得不拿出方案的时候,她告诉我一个坏消息:她不能支持我买房,就连租房的租金她也一分钱拿不出来。 这消息让我犹如晴天霹雳,我开始认真审视这段感情。 朋友也说:她只是吊着你而已,本来就不是真心的,她只是会哭哭啼啼,只有你才上这个当。 她的表示叫我寒心。我们为了这事吵架半年,最后我厌倦了。 就在这样的时候,她还反复问我是不是不爱她,是不是爱上其他人了。我觉得我好像一个婚姻关系里的大老爷们,可我并不是大老爷们,这样的时候不来帮我,还在添乱,这样的人,我到底喜欢她什么呢? 没有盼望的生活叫我精疲力尽,我们常常很久都不联系,打电话也没有什么可说的。我不爱她是真的了,但那个时候还没有爱上其他人,只是厌倦了这样的关系。 那段时间我的社交是非常黑暗混乱的,虽然在女人的圈子里也并没有得到满足,然而我并不想妥协,我想按照我自己的方法为我自己寻找合适的人。 当我今天必须面对那段黑暗、混乱的时光的时候,我的心里非常难过。但我必须要写,这是对主的交代,也是对人的交代,我心中总有这个负担,因为还有许多人和曾经的我一样。写下这些,是为你们写的。 如果一个人没有做过同性恋,叫同性恋的人悔改,同性恋的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这个人歧视。但我曾经是同性恋,跟你们一模一样,这就不存在歧视问题,我只是出于爱,叫你们正视你们所面对的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充满了魔鬼的谎言。 我厌倦了我本来的那段感情,但并未对形婚毁约,因为我觉得毁约是不好的,另外,我也需要这个掩护,我仍旧想要找女人。  三十几个人的办公室,我一眼就看见了她,长得很清秀,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一点不比电视明星差。我感觉心动的“感觉”来了。 但我不确定她是否愿意接受我,毕竟我们很多时候只是在自己的圈子里自嗨而已。 我开始接近她,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叫左安然,也知道她有男朋友,但是她和男朋友经常吵架,关系不好。我开始窃喜,认为有机会,这样的思想真的很奇怪,但在跟她接触的整个过程当中,我都觉得我的脑子并不在我身上。 我和左安然成了朋友,她对我也很好奇,她最好奇的是:“你为什么离开银行,跑到我们这个地方?银行收入不是比我们高多了吗?” 我很自然就回答她:“我觉得活着并不光是为了钱财。我有很多机会挣大钱,我都放弃了,因为我知道那并不是我想要的。” “你知道自己这辈子想要什么吗?” “当然。我想要在写作上大展拳脚,我觉得文学才是我的天命。” “你真幸运。我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我很高兴能和她说话,我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稀奇的事都对她说了,期盼能借此引起她的注意。 我好像一下子陷入了那种感情当中,明晓得可能性不大,我的理智也阻止我这样去做,但我觉得自己很久没有谈恋爱的感觉了,她是很长时间来第一个引起我的“感觉”的人,我有必要试一试。 我常常和她一起吃饭,跟她聊我身上发生的那些奇怪的故事。 “我和朋友去新疆玩,那时候碰到的事情可惊险了!我还在山上遇到了狐狸。” “野的吗?” “野的。山上狂风大作,暴雨倾盆。朋友问我还往前走吗?我看前路不知道还要走多远,后面却已经走得很远了,就很犹豫。但雷劈在我旁边的草皮上,闪电打在我俩周围,于是我俩吓得一路狂奔。在我们下山的时候洪水就在我们身后,我们连头都不敢回。但是我们一路飞奔下山,直到在山脚,跑进一个亭子的时候,我吓得抱住了亭子的柱子,洪水一下从我脚边过去,沿着我们所在的亭子往两旁分开了。” “好惊险……” “还有更惊险的呢。那时候司机打电话给我们,问我们在哪里。我们说还在山上,他说我们得自己想办法下山,因为山下也有山洪,已经没过车子底盘,他开不上来了。我们要下山,必须经过好几道有水流的地方,那些水流时大时小,大的时候足够把牛都冲下去。朋友非常莽撞,她看到水小就想冲,可是我突然一把拉住她,就在这个时候,山上‘轰’地一声冲下一道洪水,把我们两个都吓呆了。后来我们都不敢动了。” “那怎么办啊?” “这时候我很冷静,我抬头看着天上,我看到乌云飞快地离开,就对我朋友说:没事,等那片白云过来的时候,到我们的头顶,我们就可以走了。” “你怎么知道?” “她也问我,我怎么知道。我也不知道我怎么知道的。但是后来白云真的飘过来,我拉她她反而不敢走了。但是我把她一起拉过去。” “你这是真事吗?怎么像编的?” “千真万确。但是我们运气不好,等我们离开第一道山洪之后,再往下走,发现还有第二道,这个时候连我也没有勇气再走了。我们被两道山洪夹在中间,进退两难。这个时候,我心里又想:要是有马就好了。” “真的假的?难道真有马?不可能!你骗人!” “一个牧马人,骑着一匹拉着一匹,真的从我们的路上过来。当时我们高兴坏了,去和他谈价钱,但是他说这两匹必须先拉回马棚,但是他叫我们放心,他一定会再回来。我们那时候真的不想叫他走,但是没有办法。 我们左等右等左等右等,还以为他不来了,天色也暗了,我们浑身发抖,连内衣都是湿的。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牧人带着他的朋友和两匹马上山了。他坐在我身后,我朋友坐在他朋友身前。他们两个就这样带着我们过洪水,他们的几个朋友还骑着摩托车在旁边吹口哨。那是我经历过的最美丽的一幅画。” “哇……我真的好羡慕你,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生。你的人生好像一个小说,不像我,这么平淡。” “我才羡慕你呢。长得这么漂亮。” 她听了我的夸奖,脸有点红,低头不好意思地一笑:“从来没有女生这样夸我,你是第一个这样夸我的女生。你知道吗?我身边都没有同性的朋友,都是异性,都是来追我的。我也希望有像你一样的同性朋友。” “那我们就做朋友嘛。”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想的是“从朋友做起嘛”。 左安然和她男朋友关系并不好,她时常找我聊天,可每次聊天都很出神。后来我渐渐知道她和她男朋友同居,她很爱她男朋友,想要和他结婚,并且他们有过关系,就是奔着结婚去的。可是她发现他出轨。 “这样的人绝对不能接受!有过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坚决给她下定论,一来是我真心就这样想,二来是我自己有私心,我希望他们能分手。 “哎……”她脸上的神采也没有了,呆呆地看着远方。 “你条件这么好,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愿意爱你的人多得是!” “呵呵,可是不一样。” “有哪里不一样?他都对你出轨了,你还留着他干嘛?女人应该有点志气!” “哎……我和他在一起六年了!六年的感情哪能说没有就没有?你有这么长时间的感情吗?你不能体会。” “我倒是没有这么长的感情,我最长的只有三年。” “那也挺长时间了。你们现在还在一起吗?” “没有,分手了。”我说了谎。 “别说我的事了,说说你吧。你们为什么会分手?” 我们为什么会分手? 我想我能说的只是我为什么不想再和她在一起。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而且,她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竟然可以不管不顾,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再吊着。 但我们并没有分手,她也没有提,我也没有提,这种形同陌路人的关系叫什么呢?我很讨厌做一个先提分手的坏人,不晓得她是不是也这样想。然而我们在一起已经没有丝毫意义了,在我心里和分手也没什么区别。 看着左安然的眼神,我觉得应该现编一个故事,我说:“我准备买房结婚,至少也要租房,可是她一点都不愿出钱,这样的人留着过年吗?” “他怎么这样啊?这样没有担当的男人,那还是分了的好。” “……嗯。”我不敢多接话,生怕给说漏嘴。 左安然叹口气又说:“其实我们也没有买房。想要在上海生活,我们面临的事情还很多。可能真的是我的问题,我把他逼得太紧了。” “这怎么能是你的问题?买房不是刚需吗?” “我也是这样想,可是我没有考虑到他的感受。他家里单亲,妈妈在老家很远的地方,家里不可能给他钱买房子。我天天和他住在一起,可是我不但不能帮他分担,还天天逼问他买房的事情。时间一长,你说谁受得了?还有,我真的不像你想的这样好,他出轨,我是活该,因为是我先出轨的他。” 我总觉得小说高于生活,可就是写小说,我也总是单刀直入、杀进杀出,哪里编造得出来这么狗血的事情?我一时语塞。 她看着我,失落地笑着,说:“我是一个很坏的女人吧?你对我的好印象都没有了吧?” “没有啦。” “是我先出轨的。我出轨他一次,他出轨我两次,所以,我们扯平了。” “这哪里能扯得平!他不是还比你多一次吗?不能这样讲。我相信你是有理由的,他就不该这么对你。” “今晚我可以去你家住吗?你方便接待吗?不行我找个旅馆也成。”她问我。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她要住我家? 抑制着激动的情绪,我假装平静地告诉她:“行,我家就我一个人。” 出轨这种事情我始终觉得是很无耻的,包括同性恋的出轨也非常无耻。但我真的对那个连房租都不肯帮助的同性伴侣感到厌倦了。我跟她早就没有感情,我的心已经死了一年多了,我已经很少有像今天这样的“激情”,我决定给自己一个新的开始,也以新的开始来迎接新感情。但我并不知道怎样体面地提分手,而且是在我心有亏欠的情况下。 当天,我坦率地去找了前任。因为不晓得怎么提分手,就直接对她说:“我们分手吧。” 前任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爽快地回过消息,她很快就跟我说:“我知道你要跟我提分手,我早就做好准备了,只是没有想到事情会来得这么快。你是不是在S市有其他人了?都分手了,给我一个理由吧。这一年多一直跟我吵架,是不是你在那边已经有人了?” “我今天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我没有人,我还是一个人。我就是对你很烦,因为你连房租都不肯帮助我,难道这样大的担子叫我一个人扛着吗?” “我已经告诉过你我的困难,我们现在在两个城市,我一时半会也出不来。” “所以没必要再重复一次了,这样的话题我们已经吵了半年了。分手吧。” “行。是你先提分手的。林逍,你真的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我恨你!” 我没有再看她发来的消息,我只是觉得解脱了。 左安然今晚要来住,我特意把东西都堆在一个床上,就留了一个大床、两床被子。女生和女生就这点好,睡一起也不会有什么。 我从八点就做了饭等她,她发来消息说不吃晚饭,叫我先吃了睡。我没睡,一直等等等,等到凌晨一点,两个眼皮都打架了,我心里的火也有点跑了出来。 “你今晚还来不?”我发消息问。 “不好意思,我今天可能有点晚了。我还在酒吧喝酒,有点醉了。” “你这么晚在酒吧喝酒?边上有人吗?” “没人,就我一个人。” “那多危险!你在哪里喝酒?我来接你。” “不用,你发个地址就好,我马上走了。等快到的时候我叫你。我打的,放心吧。” 但我睡不着,我怕我睡下去就醒不过来了,错过了电话,叫她一个人大半夜去哪里睡呢?就这么一直等到凌晨三点钟,我手机突然响了。 “林逍,你睡了吗?我在你家门口呢。” 我冲出去,开了门,看到她一脸惺忪地化了妆,站在门外面。 她哭过了,妆都化了。我也是太困,没有多问什么,指着新毛巾和新脸盆跟她说:“洗洗睡吧。” “好。” 我没有注意到她是几点上床睡觉的,我真是太困了,锁了门倒头就呼呼大睡。 倒是早晨醒来的时候,阳光透过窗帘洒在我脸上,看着身边那精致的脸孔,我突然发呆,心里想着:我以后能和她在一起吗?我们俩有可能吗? “你盯着我看干嘛?”她突然出声。 吓我一跳,她竟然醒着。 我们真的没发生什么,可能她从始至终都拿我当一个朋友,但是后来她也知道了我的秘密。 她分手了,在她分手的那天,唯一难过的可能只有她自己,因为她前男友大概是觉得解脱了,而那些追她的,包括我,都觉得机会来了。这就好像一只活鸡丢进一群饿昏了的鳄鱼群里,鳄鱼们争相争夺,就差把同伴的手脚给咬了。 “现在有几个人都在追我,我还没有拿定主意。我不想再找长得帅的了,长得帅的都不靠谱。有一个医生,他的职业不错,可是我跟他不来电。还有一个男生,他比我小几岁,我又嫌弃岁数太小了,不够成熟。可是有一个三十五岁的又太老了……” 其实我看得出来她对她前男友还念念不忘,只是对他的行为太寒心了。我试探着问她:“你没有考虑过我?” “啊?”她扭头看着我。 “没什么,开个玩笑。”我连忙收拾了我的“玩笑”。 但左安然是个聪明人,她想了想问我:“你不会喜欢女的吧?那个……我没有要judge你的意思,只是问问……你不想回答可以不要回答。” “嗯。”我直爽地说。 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话,各走各的路。 过了一段时间她才说道:“我猜到了。那天早上你看我的眼神就觉得不太对劲……” “所以我如果真心问你呢?” “我只是把你当真心朋友,但是从来没有往那个地方想过。对不起,如果我伤害到你,我跟你道歉,但我觉得这种事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免得给你什么念想。” “没事,我也就随便问问。”嘴上这么说,但我心里却没有这么爽气。 我是因为她而分手的,如果不是她出现,恐怕原来那段关系还这么吊着。我因为心里出轨,所以跟前任提了分手,现在我被我心出轨的对象给拒绝,这岂不是因果报应?我就是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我没想到左安然拒绝我拒绝得这么爽快。这又是一重双重报应,因为我跟前任分手也提得挺爽快的。 “那我们还能做朋友吧?”左安然问我。 “可以啊,为什么不能。” “那就好,我就怕你觉得尴尬。” “我有什么好尴尬的?”我还在死鸭子嘴硬。 我心里挺难过的,本来觉得自己像是人生赢家,因为脱离了原来吊着的关系,身边喜欢的女孩又正好分手,我感觉自己有了新希望。可后来,却突然之间失去了左安然这个寄托,连原来的感情都没有了,当然我不会去吃回头草,但就觉得心里一下空荡荡的。 我也在反思自己,我知道在这件事上面我做得根本没有什么地方是对的,可我并不晓得我到底在找些什么。 其实就算没有选择分手,原来的生活我也不能够满足了,那么我还能够干什么呢?工作、工资、职位、感情、爱好、慈善…… 是的,有段时期我钟情慈善,但那都不能叫我快活。既然这些都不能够填补我内心的空缺,我到底缺的是什么?我到底在找什么? “你说人活着是干什么呢?”她这么问我。 我还以为她自己找不到人生的意义呢,我告诉她:“我觉得我活着就是为了文学。我的梦想就是以笔为刀,拯救世人的灵魂。” “有梦想真好,我真羡慕你。” 但是我没有想过的是,这句提问后来又出现了,是借着另外一个人的嘴巴问的。我没有想过,其实真正不明白人生意义的人,是我。 不是他们问我这个问题,而是神借着他们的嘴问我:林逍,你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我的单相思的感情结束了,照理说我也没有喜欢的人,这时候就应该回头了。但是我偏不,因为我希望要自由,我不想再被我爸妈管头管脚,不想再接触那些不懂女人的男人,我仍旧选择形婚,为的是自由。 因为选择了形婚,所以我总是隔三差五给她编造一点“恋爱”故事,伪装我们的感情正在升温的样子。 我妈就常说:“你啥时候把男孩子带回家来看看啊!我都问你多少遍了,怎么不回答呢?婚姻是人生一辈子的大事,一定要慎重!” 我真的很慎重,我也知道婚姻是人生大事,我也不想离婚。可问题是,那时候的我认定自己不爱男人,我认为形婚是能够解救我脱离我妈逼婚的唯一“王道”。 “催催催催催!一天到晚催我干什么?” “你不晓得我们是担心你啊!你这个没良心的孩子!” 我不知道怎么讲,我真的是没有良心的人。我爸妈从小把我养到大,就是为了让我好好工作,好好挣钱,找个好人嫁了,这样他们也不用再操心了。可是我为什么偏偏是个同性恋,我为什么偏偏不能喜欢男人?我既然不能喜欢男人,何苦吊着别人呢,别人值得更好的女人。我想用我自己的方式来解决我眼前的问题。 那时候跟王煊寰还只是形婚关系,我们只见过几次面。 他问我:“听说你跟她分手了,那你还跟我形婚吗?” “形婚啊!这不影响我们。我需要离开家。” “那你房子呢?” “车到山前必有路。再说,她那时候也没想过帮我解决房子的问题,有她没她都一样。” “好吧,那你如果需要帮助,可以找我们。我们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谢谢啦。” 说实话,形婚对象一直都对我挺好的,当然我也不可能真去找他。 其实我觉得无论从外表还是工作,还是人的性格,他都很符合我找男朋友的标准。我那时候就在想,如果我不是女同性恋,他不是男同性恋,我们两个是正常恋爱,正常结婚,应该会成为幸福的一对吧。但是我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个“乌鸦嘴”竟然一语中的。之后发生的一切,如果说不是上帝在主导,那也是没谁了。 第15章 第 15 章 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个想法,我很不想承认这好像不像我的想法,但他一直在告诉我:你会后悔的,不要这样做。 “我不会后悔的,我已经决定了!”我给自己加油打气。我觉得我运气向来很好,每次都能逢凶化吉,这次也一定一样。 在结婚领证之前我都不知道我结婚对象名字里的寰字到底怎么写,当时在证婚人面前要填一张表格,我一下写不来那个名字,就用连笔字含糊过去了。因为不晓得他很多的个人信息,还填错了两处,在证婚人的要求下,我比他多按了两个手印。 王煊寰,他在表格上写自己名字的时候,我还多看了两眼,心里还在想那个寰字可真难写。 “你不要紧张,一会他们会给你简单化个妆,然后一起拍个照就行。” 就是拍个300块钱的证件照而已,我并没有想太多,但我不知道,上帝已经在这个时候扬起他的鞭子,预备要打我了。 拍照的时候,我把眼镜摘了,坐在那里等着别人给我化妆。他们给我化了一个淡妆,我看到王煊寰一直坐在旁边看我。 “你为什么平时不化妆呢?”他问我。 “我懒得弄。” “至少应该把眉毛弄弄,这样一弄就挺好看的。你别动,口红有点涂出来了。” 他伸手给我弄口红。 我觉得稍微有点尴尬,其实之前谈过两次恋爱,基本都没有到牵手的程度就分了,我还不习惯一个男的靠我这么近。 “我们七夕节领证吧。”他说。 “七夕节不会人很多吗?换个时间吧。” “七夕节多有纪念意义。” 我心里想,我们两个还纪念什么?难不成还要演结婚纪念日的戏?我说:“可是我请假很难请诶。平时都不太好请假,这天又是最忙的时候,估计领导不让请吧。” “哪有不让人请假结婚的领导啊?你去跟领导请假,他一定会批的。就这样说定了啊。” 来回这么说了几次,我心里就有点不舒服,当时就不想再结婚了。可是看他一脸高兴,又不想多说什么,我也不想找架吵。 横死竖死,反正是一个死,证领了我就自由了,我妈就不会再天天逼婚了,我都跟她说清楚了不会生孩子,将来没他们什么事了。 “我想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考虑要孩子吗?”王煊寰突然又问。 “我们两个要孩子不是自找麻烦吗?我以为这个问题我们都已经讨论过了。” “我还是想要孩子,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我想会减少许多麻烦,不然我就要去国外花钱了。行,这样也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既然都走到这地步了,后面一系列的操作就水到渠成,领证之后,他对象还请我们吃了一顿饭,但在餐桌上,他对象的一番举动我觉得挺蹊跷的。 我们都不是第一次见面,彼此之间算是熟悉的。但这次见面,他对象把他看得紧紧的,好像要插翅膀飞走似的。而且,我也不晓得这顿饭为什么是他对象请客,这饭的意义到底何在? 饭桌上,我们讨论了接下去的计划。 “过年,你去我那里,我把酒席都筹备齐了,到时候你买好礼服过来就行。你爸妈来吗?” “应该会来的。他们不放心我。” “那行,其实按我们那里的规矩是不许女方家长跟的,但是我想你们是外地的,也没那么大的讲究。没事,你别紧张,到时候人来就行。我们那边对新娘很好,只要坐着就行,倒是新郎会很累。” 他对象突然插嘴说:“等以后我们再熟悉一点,可以一起多接触,吃吃饭什么的。”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了,现在不是在谈结婚吗?”王煊寰脸上有点不大高兴。 “行行行。” 我总觉得王煊寰的对象像个小媳妇,虽然长得人高马大的,却一股子娘气。但他们的外观又很诡异,王煊寰的对象看着比他老十岁,都有眼角纹了,而王煊寰呢,长得挺精神的,打扮得也不太娘,看起来是个很阳光的男孩,瞧着挺正常。这两人,看着一点不搭。 想到真的要把计划付诸实践,我却突然没了先前那种“勇敢”,尤其是领证的当天,我实在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责备。后来,我一直抵挡,那个思想就不讲话了。 在去王煊寰家的飞机上,我内心十分忐忑。包里有我双十一拼回来的结婚礼服,跟别的新娘子不一样,别人都穿得美美的,而我却一心担忧接下来租房的事。 我不知道王煊寰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开心,他一直在我爸旁边跟我爸聊天,我都有点担心他太开心不小心给我爸捅出去什么不该说的事情。我也叮嘱过我爸,王煊寰从小没了爸爸,他是单亲家庭长大的。我爸很关心他,给了他父亲一样的爱。 北方的天真冷。 夜晚放在外面的一盆水早上变成了“水晶盆底”;空调一个晚上温度打不上来,被子都是硬的,一股霉味;脚踩在鞋子里冻得邦邦硬…… 这是一个我十分不熟悉的环境,四处都是收割掉了的麦地,从二楼窗户望下去,全都是空的。我老家农村是江南水乡,有米有鱼,但这里,真的啥也没有,连条小河都是干枯肮脏,堆满了旁边玻璃厂子里的白色粉尘。白天风吹过,粉尘可以飘扬好几公里地,每个人脸上、额头上都是白色的沙。这里的人长得又黑又壮,他们的口音我一句也听不明白。王煊寰给我介绍的他家的亲戚,我很快就已经搞不清哪个是大娘,哪个是四爷。 我在那边唯一的爱好就是听他爷爷拉二胡唱山歌,他爷爷因为他结婚的事就特别高兴,兴许也是因为家里一年到头也没个人影,这次一下这么多客人登门,他爷爷不停拉着我们要给我们唱歌。 “好啦,没人要听你唱!”他奶奶个子小小的,才比我胸口高一点点,使劲拍打着爷爷的胳膊。 他爷爷却“啧”了一声说道:“你不懂!今儿个我高兴,给大伙表演表演。你们要听我唱歌,还是听我讲故事?我的故事可好听!” “爷爷唱歌也好听。”我爸笑着。 “好,那爷爷就给你们唱歌。” “好啦!你这个老头子!” “爷爷不唱歌也行,爷爷还会表演磕头。你们从南方来的,没见过我们本地人怎么磕头。我们这里啊,磕头有许多规矩,每年大祭,要给祖宗磕七十二个响头。你爷爷磕头是个好手,他们都说我磕头磕得好。七十二个响头,一个也不含糊,两三个小时下来,腰也不弯,腿也不软。你们看着啊,我给你们表演一个……” “行啦行啦!” 这一家人,特别淳朴,看到他们,我就想到我老家江南水乡的家人。两边的民风不同,北方有北方的粗犷,南方有南方的秀丽,但有一件事他们是相同的,就是他们的心简单,没有城里人这么龌龊。 不过显然我低估了魔鬼的战斗力。很快我就听说他们农村有婚后一年生不出孩子就离婚的习俗,他们也不把婚前性行为当回事。我甚至在新娘化妆的地方看到一个已经四五十岁的人也来化新娘妆,据说好像是先生后结婚的,孩子都十几岁了。 他妈妈很喜欢我,这位农村妇女虽然嘴上不说话,却一直为我们忙里忙外。我不太习惯自己有了一个“婆婆”,可是我打心眼里喜欢这样一个淳朴厚重的农村妇女,我看得出来她经历了很多事,并不像她儿子说的那样“啥也不懂”。 “俺们睡一楼,你们睡二楼。今晚小寰要招待客人,回去要很晚了。你们先睡觉,不用等俺们。”他妈妈说话也是一股浓重的口音。 二楼只有两个房间,小房间是弟弟的,大房间是我们的婚房,里面只有一张床。他们早就安排了,我今晚除了跟王煊寰睡一张床,连第二个选择也没有。 看着被布置一新的新房,我心里面突然空落落的。我使劲想要让自己高兴起来,我想到等这个仪式办完了,我就可以回S市,可以搬出来一个人住,想干嘛就干嘛,不会有人骂我。我可以有自己的银行存款,再也不用看我爸妈脸色花钱。我想到的都是好事情,可心里却说不出的难过、哀伤。 我钻进被子,想到要跟一个陌生的男人躺一个被窝,我佯装镇定,但心里面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但愿什么事也不要发生才好。 北方的天真冷。 我在枕头下面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把枕头翻开一看,底下全是红枣、花生、桂圆、莲子。 “你怎么还不睡?”突然响起的声音吓我一大跳。 回头看到是王煊寰,我下意识地缩进被子里,然后问他:“为什么你们要在被子里放吃的东西?” 他看了一眼我手里的东西笑了,问我:“你认识这些是什么吗?” “桂圆、红枣、花生、莲子。” “应该是红枣、花生、桂圆、莲子。” “这有啥区别?” “把它们连起来读读看。” “红枣、花生、桂圆、莲子?” “枣、生、桂、子。” 我听完他的话,想了半天,然后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酒窝:“我们这里的人就这样,喜欢讲究这些。对了,等明天他们会给你吃饺子,但是是生的。他们会问你生不生,你怎么回答?” “哈?” “你要说生。” 我明白了,又是一个谐音梗。听明白谐音以后,心里面就特别不舒服,我很不喜欢别人在生不生的事情上面对我指指点点,尤其是这种谐音梗。 “早点睡吧,我要很晚回来。今天我妹妹他们都来了,今晚要不眠不休。你不用等我,明天一大早就要起来,很忙的。” “哦,那晚安。” “晚安。” 灯关了。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跟谁互道晚安了。就是“晚安”两个字都能让我思绪翻涌。当夜,我想的更多的问题是:我以后怎么办?还找女朋友吗?但是以前的感情叫我伤透了,我已经不想再谈恋爱了,我真觉得自己爱不起来了。世上怎么会有我这样对恋爱毫无兴趣的人呢?我要孤独终老吗? 早晨起来,房顶挂着的气球叫我愣了许久,随即想起来我并不是在自己家,而是在大北方。我的摸到脸上有一个昨晚爆炸掉下来的瘪气球,似乎是因为空调太热,受热不均匀炸了。 “醒了?”王煊寰问我。 “嗯。”我有点尴尬。谁先起床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还早,才六点。”他看了看手机。 “这么早啊。”我叹口气,我还是希望他先去穿衣服,这样尴尬的是他。 “这里很多都变了。我已经很久没回来了。”他望着天花板叹气。 “哦。”我刷着手机一边应着。 “你真的不考虑要一个孩子吗?” “不考虑。”我警惕地看着他,生怕他反悔。 “其实我挺喜欢孩子的。我爸爸很早就去世了,我一直想要一个孩子,我想做个好爸爸,能给我的孩子带来幸福。” “那你可以领养啊。” “领养不一样,那不是我自己的孩子。不过你别紧张,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的。” “今天什么安排?”我好像一个称职的演员,我也想要做好这个称职的演员,尽管我的身心灵现在都很累,甚至没有精力仔细纠正他的话。 “今天准备去爬山。” “哦。” 说完了这个,他就开始刷手机。那我也只好刷手机。 直到他妈妈七点半的时候突然来敲门:“寰,你俩起来了吗?吃早饭了。” 其实我俩真啥也没干,但别人并不是这样想的。等迟早饭的时候,我还挨骂了。我妈说我:“怎么一大清早不早点起来,还要叫婆婆来叫你们,多难为情!明天自己定个闹钟,别闹得全家人都听着。” 那我还能说啥?我只能不说话了。 他们这里的山实在叫我大跌眼镜,汽车翻过一个小平坡就到了,过了停车场也没上去多远就能看到山顶,还要收门票。山的周围也跟他们住的房子似的光秃秃,连绿植都没有。连我爸都受不了,悄悄说:“这地方以后我再也不要来了,待三天都难受。难怪年轻人都不想留在这里。” 就这样的山,人气还很旺,山脚下全都是摆摊的,套圈、丢球、射箭、卖小玩具的、卖棉花糖的……他两个妹妹跑去买了地瓜,还递给我一个。 “不用不用。” “嫂子别客气嘛。”听了别人叫我嫂子,我觉得自己老了十岁。 全家人都走得很慢,莫名其妙把我们两个人挤到最前头去了。女人心思比较细,他可能没有在意,我却在意别人在干什么。 我靠在他身边,也在纠结:你想吧,都结婚了,两个人手也不牵,一点互动也没有,别人看了不怀疑吗? 所以我鼓起勇气,去牵了他的手——我只是为了把戏演得好一点。 但是他却用一种惊异的眼神瞪着我。 我不知道是我手心里出汗,还是他的手在出汗,我就感觉我俩的手潮漉漉的。 大概因为靠得近,他就开始跟我聊起天。本来他的性格就比较外向,和我不一样,他告诉我:“别看这边山挺平缓,一会我妈带你爬的那山挺高的。每个人到咱们这座山来总要去那里拍照,过了那山头就到了SD地界了。” “很难爬吗?” “对了你恐高啊!那对你大概挺困难的。没事,有我在呢。”不知道为啥,这几个字特别安慰我。 他的手很大很暖,不像我,湿冷湿冷的。 一路上,他像打开了话匣子:“当初我家有一片桃园,现在没有了。我们小时候桃子熟透了都要去守夜。那天轮到我,我正在打瞌睡,突然听到林子里有声音。我一边喊一边追,后来小偷跑了,把桃子都丢在地上。” “你多大?一个人不害怕吗?” “怎么不怕?他们是大人,我是孩子,但我自己给自己壮胆。其实我爸真的特别宠我,小时候从来不骂我。我小时也乖,常常考第一名,后来高考的时候我爸去世了。” “啊……”我从来没有听他仔细说起过他爸爸的事情,我想这对他一定是一个心头刺。 “村里人都担心我爸去世会影响我读书,他们瞒着我,我爸也瞒着我,后来因为高考我没有见我爸最后一面,我到现在还很后悔……算了不说这个,免得影响心情……其实我挺羡慕你们S市人,你们的考卷我都做过,比我们这容易多了。你们高考才五百分就能进一流大学了。” 这话叫我不服气,我说:“总分不一样好吧?” “你们的考卷就是很简单。我敢打赌你高三一定特别轻松,不像我们,那时候苦得要死。” 我被他激得好胜心起,故意说:“我是我,他们是他们,他们没我这么轻松,我也没啥代表性。再说,要不是我考砸了,也不能进这所学校啊。” “唷!那还挺厉害啊!C大,在S市排名前三了吧?不过你要是来我们这,就不行了,咱们这里竞争激烈。” “那可未必。从小到大都听别人说男生到了高中多么厉害,那我直到高三不还是每次都稳定全班前三?我们可是重点中学。” “S市卷子毕竟简单,哪像咱们这里?我们学校是全省第一的学校,那时候每天早晨五点不到就起床背英语,那时候我比别人还用功,就为了离开这个地方。我们那时候睡八个人一个的寝室,有时候太早起来没法开灯,怕影响同学,就跑到外面路灯下面背书,大冬天也一样。你不知道我为了到S市付出了多大的努力!至少这点上你还是很幸福的,你从小就出生在大城市。” “我还喜欢农村呢。如果我在农村,我就不离开农村,不到大城市来遭罪。可惜我出生在城里,家也在城里,没有一个人同意我离开城市。其实农村有什么不好?生活清闲,房价便宜。” “房价倒是很便宜,可是机会少啊。不过我想你也挺厉害,作为一个女生,能考上C大这样的学校,而且还学了两门外语,又学了两个专业。你怎么没想过硕博连读啊?像你这样爱学习的人应该继续深造。” 我摇了摇头:“其实我一点不爱学习。我更喜欢文学,喜欢艺术。在C大我觉得很痛苦,后来在银行也是一样。最后,真的感觉是命运在呼召我,我离开了银行,做了校对。” “我挺羡慕你的,你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而且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我从大学就开始旅游,后来搞导游,再后来还是做旅游行业,我几乎跑遍了全世界,可是我心里还有一个问题。你说,旅游到底是为了什么?” 王煊寰疑惑的表情,并不像是伪造的。看着他困惑不解的眼神,我“噗嗤”地笑了:“你旅游了那么多地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去吗?那你还拼命赚钱,又花钱去旅游干嘛?” “说得也是。” “再说,你不也是选择了自己喜欢的行业吗?”我笑了。 王煊寰的疑问让我想起了左安然,之前她也问过我“人活着是为了什么”,现在王煊寰又问我他“旅游是为了什么”。这两个人叫我很困惑,因为按照社会形象来讲,他们都属于那种比较耀眼的人。连他们都不晓得活着为了什么吗?那他们这么拼命为什么呢? 我们爬到了最高峰,有了一张全家福合影。我记得那时候两家人互相扶持,从山上爬下来的时候,那种其乐融融的感觉,让我心里特别温暖。 迎亲的那一天,我穿着红色的嫁衣。因为过于紧张,整个脑子都是空白的。怎么接亲,走了什么流程,怎么给亲戚敬酒,怎么磕头,我几乎都忘了。 但我记得他看到我穿着古典礼服时候那种惊诧的眼神。孩子们都围着我,不停地叫我“婶婶”。老人们问我是不是苏绣,问我这身衣服值多少钱。 还有一个大娘站在我身后,托起裙边,放在灯光下面仔仔细细地婆娑,一边摸一边说:“真好看,真好看。现在人结婚都穿白色的,还是咱大红的衣服最好看。瞧这个金色镶边,你们看看这绣的花纹,多漂亮!新娘子,这衣服肯定很贵吧?你们城里人肯定都买的很贵的衣服,比咱们农村那种白色婚纱贵多了吧?” 我没太好意思,实话实说道:“我双十一买的,打折下来一百多,两百不到。” 大娘听了两遍,然后一下噎住了,过了半晌放下了我的后摆,嘴里还说:“好看。” 王煊寰站在我身边。 咱俩身上的衣服根本不搭,本来就是我买我的,他买他的,根本没有商量。他穿着一件定制的西装,风度翩翩。我穿着一套古典礼服,环佩叮当。我突然觉得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你冷不冷啊?”王煊寰问我。 我笑道:“我还好,当初就是因为看中中式礼服厚实才买的。你傻了吧?穿个西装冷不冷啊?” “还是你聪明。不过我身体素质好啊!我不冷。” 我不相信。 “真不冷!你还不信么?” 天色晚了,外面太冷,亲戚们连留下闹洞房的心情都没有,一个个都回家了。我也盼望他们都早点回去,不要留下纠缠。 几个小孩在我旁边转了一天,转得我头晕眼花。最小的那个在他爸爸的看护下放烟花。 当烟花在空中绽放的时候,我的牙齿都在打颤。这时候,忽然有一双手护住我,让我瞬间感受到温暖。我也不再纠结王煊寰今日的种种怪异表现,我心想一定是他自己冷了,拿我取取暖。 第16章 第 16 章 似乎从这一日,王煊寰的话就突然开始多起来了,我现在也想不起到底当时聊了什么,只是觉得我们有说不完的话,从小时候他在家乡钓龙虾,到他到县城上中学,到他父亲去世,到他母亲供两个儿子上大学,到他离开农村来到举目无亲的S市……我喜欢听农村的事情,印象中还是聊他的事更多一点。 在那样的北方,日子一天一天都好像是煎熬,要不是他领着我四处去逛,我觉得在这里待一天也挺难受的。他带我去了他的老家——一个墙头比人还矮的老院子,里面全是杂草和破瓦断墙。 “我爸爸以前就在这里住,后来他去世以后我们才搬到了你去的那个地方。以前我爸很喜欢把我放在屋顶上玩,我们常常在那里晒很多吃的。” 我见过王煊寰爸爸的相片,说是见过,也好像没见过。 他妈妈把照片都留着,但是所有他爸爸的头像都被剪刀剪了。 “不想留着难过。”他妈妈一边翻照片,一边眼角湿漉漉的。我不敢细问,他们愿意讲就讲,不愿意讲我都不问,免得引起他们的伤心。我看得出来,王煊寰爸爸突然离世,对他们整个家庭的打击都很大。 我妈当初对这门婚事有犹豫,跟这事有点关联。我妈说:“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一般心理不太健康。” “你不也是单亲家庭?”我当初就这么反驳。 “我有兄弟姐妹啊!” “王煊寰也有弟弟啊!” 王煊寰的弟弟叫王煊宇。第一次见他弟弟的时候,我觉得他弟弟跟他长得一点也不像。王煊寰个子不高,脸上总是笑眯眯的,让人瞧着很亲切;王煊宇呢,个子很高,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显得风度翩翩、十分冷酷。 兄弟两个性格也完全不一样,哥哥爱社交,弟弟爱清净;哥哥人缘好,人人都敬重,弟弟虽也受人欢迎,但爱欺负弟弟的比较多…… 他弟弟见到我,总是很客气,一口一个“嫂子”,然后就冷酷地丢给我一个背影。 其实他弟弟虽然不爱说话,我倒是一直对他弟弟印象比较好,因为我也是不爱说话的人,我知道我们这样的人,其实心里有时候热得很。 可王煊寰总让我有种摸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我知道他一直很开朗,但冥冥中有种感觉,就是他的内心并不是像表面这样开朗,甚至还很沉郁。 我当时毫无理由这样去怀疑,可后来却发现又是一个“神预言”。我知道,我这样的“知道”大概率不是出于我自己,是有一位一直在身边护着我,是他告诉我的,可当时我并不认识他,时常抵挡他,而真正爱我的,是那一位。 当时,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并不知道这么多事情。当时,我只是一个罪人,我相信进化论,相信宇宙是大爆炸自然进化产生的,没有神。 在他老家的最后一日早晨,我们又拖延到他妈到房门口来叫才起床,那时候都八点了,对农村人来说,真是很晚。自然下楼免不了又被我妈数落一通,但王煊寰真的很高兴,那天他带我去他小时候种地的大棚,又带我去他读过书的小学,他给我介绍这个,又介绍那个,显得异常兴奋。 他的话越多,我则越希望能够保持社交距离,但我的反应好像并不影响他,回去的路上,他说:“我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早上跟你聊天真开心。” “你男朋友呢?” 他听了这话,脸就木了:“我们之间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和他现在没有了激情,只是很平淡的感情而已,我觉得更多可能是责任。是不是感情都经不起时间考验呢?你呢,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们的故事。那天,她打电话给我说你们分手了,但是她没有说细节。” 他的眼神里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兴奋,他想收敛起来,但我都知道。 “没什么好说的。可能就像你说的一样,没有感情了。”这也是事实,可另外一件事我不能对他讲,就是我那时候在精神上属于劈腿,精神劈腿在先,分手事实在后。只是后来劈腿没劈成,我成了落单的了,倒是我那个前任,很快就找到一个对象,倒让我怀疑她也演了一出苦情戏。 “哎,咱们这样的感情真是难啊。”他摇摇头。 我十分不解:“你不是因为感情才选择走这条路的吗?” “你不知道,我们男生比你们女生复杂多了。可能你们女生比较重感情吧,但是在我们的圈子里,分分合合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们很多人在一起并不是因为感情,而是因为身体需要。我谈了很多个了,我也伤害了一些人,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这一个人我不想再伤害了。可是我们总是因为一些很小的事情吵架,我厌倦了。” “小事就彼此忍让吧。” 他却突然怒气大发:“他什么都要管,连我鞋带放没放到鞋子里都要管。你说说,这样的人要怎么和他生活呢?” 我不太清楚他经历过什么事情,按我当时的理解,可能是已经到了一个爆发点上,因为太多的生活琐事积累了矛盾,所以才爆发问题。我是以我自己经历过的事去衡量他,这点本身就是不对的。 “等这次回去,我们先上一星期的班,然后就去你老家吧。”王煊寰说。 “这么快吗?” “嗯,因为我想快点把事情办妥当。”他露出两排牙齿。 后来,在他的回忆录里面,我才知道其实他当时并不是这么想的,他想的是抓紧时间把这段感情升温。他在回忆录里说他在结婚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感情,但他也不晓得这感情怎么发展出来的,我也同样不晓得。 正因为我们两个都是糊涂的,到后来也就彼此不信任,当然,我们两个都活该。 回到S市,我准备正式一个人住了,我爸妈开启了他们旅居的日子。 他们说这里的房子腾出来给我们住,他们终于可以回乡下跑跑了。实际上我当然知道这是父母的爱,但我也实在没办法,靠我一个人,不给我点时间,我怎么在S市搞定住房问题呢?我需要时间差。 从小到大,我都是家里的宝贝,突然一夜之间全家人都不在了,我感到无比的恐惧和寂寞。长夜为伴,我不知道我的未来在哪里,我觉得我的人生像是毫无意义的,我对工作的热情早没了,我的感情也没有着落,我也不想再谈。现在唯一陪伴我的,就是写作。 我属于没有天赋的那种作者,后天也并不勤奋,可是我的心里总是对写作有火热,我有放不下的担子,它就好像一个任务压在我身上,但我不晓得我到底为啥要写。我总觉得这辈子我有一本书需要完成。 朋友曾经论断我:“你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名,还能有什么?” “不是!”我斩钉截铁地讲,但是当时很恼火,因为我真不晓得我到底为啥写作。 所以我朋友就论断我:“你就是为了出名,谁还不喜欢出了名,有一堆粉丝围着呢。” 我也不能说我不喜欢这些,但我真实的想法是我的出发点并不在这里,写作这件事就像一个担子压在我身上。 然而奇怪的是,所有出了名的题材,例如言情、修仙,这些我都不会,我只能写最拙劣的文笔,我只能写最朴实无华的文字,我也编造不出情节。我好像一个被罩子罩起来的作者,有些题材我是碰不得的,流行的内容我是碰不得的,我也没有天赋。 我有的只有想写作的那种压力,这真的很痛苦。 曾经有一个编辑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这文章感觉不对,你要勾起读者读下去的欲望,你要用读者喜欢的东西去吸引他们。你看看那些巨富文,那些作者就是擅长勾住读者的魂,你也要找找那种感觉。” 我当然知道这个理论,而且我真的尽力了,还买了《中国古代鬼神文化大观》去研究,但那些字好像流水一样,从我眼前就过去了,读完了一个字也没记住。 那编辑一天到晚叫我改稿,第一章就写了十五遍,最后我实在觉得备受打击,烦得删了他。 经历了这些事,在写作上,我是一丁点自信都没有了,尤其在那段最黑暗的时期,写作真的折磨我,它逼着我练笔,可我觉得自己暗无天日,我没有盼望,还写什么呢? 一星期以后,在看到王煊寰的时候,他都不晓得我多么盼望见到他,因为我都已经差不多一个星期没有和一个活人说话了。 “你弄眉毛了?”他看到我,接过我手里的行李,接我上轻轨。 “不用了,我自己拿吧。” “跟我还客气啥。你今天化妆了?” “嗯,修了一下,上礼拜化妆师给我打了底子,我就照着她的样子描了眉毛。” “以后也这样吧,其实你挺好看的,干嘛不化妆?” 我从前经常在小说里看到“XXX眼里闪烁着星星”,可这一天,王煊寰的眼睛里真的闪烁着星星。除了初恋以外,没有在哪个男人的眼里看到过这样的眼神。 第17章 第 17 章 我都不知道我为啥有这么多话可以跟他说。他也是一样,看他聊得嘴角都起泡了,都不舍得停下来喝口水。 我不晓得我们两个这种奇怪的感情是怎么开始的,看他后来的回忆录,他也想不起来。就好像上帝有意把我们撮合在一起,如果他不是在利用我的话,我也没有在利用他的感情,这件事真是水到渠成。如果能就这样顺利地继续下去,按我的想法是一个happy ending,但神的旨意却并不是如此,他执意要给我最好的。 车子一个急刹车,他突然把我紧紧抱在他怀里。 我觉得我的脸一下烫了,为了缓解尴尬,我随口说了一句:“你肌肉真结实。”我想顺势把他推开。 他只是松开一点,但手一直在我腰后,他笑道:“我这礼拜开始健身了。” “为什么突然想着健身?” “没有为什么。”他露出了两排牙齿,接着他又不怀好意地说,“为什么躲啊,咱俩不是夫妻了吗?” 我不晓得他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什么,被他盯得很不自在,我索性扭头去看窗外。窗外的广告灯牌飞速地闪过,我脑子里也飞快地闪过了一个曾经有过的念头:其实,如果我也不是同性恋,他也不是同性恋,我们没有在形婚,而是一对普通的夫妻,度普通的蜜月,不用对家里隐瞒什么,轻轻松松地生活,我们不也是让人羡慕的一对吗? 直到下车之前,他的手也没有离开,但并不十分耍流氓,我看他真是在为我挡着周围的人,也就随他去了。我和他的身体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N市是我的地盘。 从来到N市的第一天,他的世界观就被改变了。这里虽然也号称是农村,但跟他们那里一比,真是繁华富庶。 我也尽地主之谊,带他四处去逛,去叶家祠堂,去布满了藤蔓的古桥,在尼姑庵前吃了闭门羹……站在尼姑庵边的桥上,他颇为感慨:“要是以后退休了在这边买一个房子就好了,住在这小桥流水边上,你看你的书,我看我的书,晒晒太阳,多好。” 河道里划过一方小舟,渔民正站在船上向河里撒网。我对他说:“你要来N市吗?好啊,这边挺适合过日子的。” “这里比我们那好多了,也没有S市那么大的压力。你觉得怎样?老了就上这里来住,就在这河道边上买个房子。” “我一直觉得N市很适合生活,其实我倒是想辞职来这里。” “年轻还是打拼一下比较好,等老了再来吧。到时候咱俩可以买一个房子。” 其实现在想想,他的话已经意思很清楚了,但我那时候不晓得在发什么呆,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我在想的或许是等我父母回来以后,我要怎么租房,怎么找到便宜的房子,怎么搬家之类的烦心事。S市房租很贵,普通的也要三四千,我一个工薪阶层怎么担负得起?以后呢?我更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自由了,但这样的自由,真的幸福吗?我觉得自己的生活被自己搞得一团糟,我很羡慕他还有这样的好心情。 “对了,我客户给了我一张优惠券,等最后一天的时候,咱们可以一起到他的酒店去住。” “不用了吧,我住这挺好的,你自己去吧。” “那不行!我一个人住太浪费了。再说,不是说好了来度蜜月?我一个人去算怎么回事?你别跟我烦啦,都已经说好了,不去也是浪费。这家酒店是N市的五星级酒店。我敢打包票,你自己肯定没住过五星级酒店吧?你这么抠。” “抠不至于,我只是觉得没必要浪费那钱。” “那房子是N市以前一户有钱人家房子改造的,里面都是古代的遗迹。过了这村可没这店啦。” 他是搞旅游的,我一个校对哪里说得过?专业不对口嘛!再说,我这个人胆子大得很,去新疆都敢去,去高原都敢去,一个小小的五星级酒店怕个啥? 在N市的日子永远都是幸福的,来多少次都不会感到厌倦,我真是不想离开这里,主要是不想回家面对我家那空房子,而王煊寰一个劲跟我吵吵嚷嚷,像极了一个小孩子。 所以,拗不过他,最后还是去了。 魏家大院,虽然在N市这么多年,我从来不知道这个地方,主要是因为亲戚家附近本来就有很多好玩的,想要撒网抓鱼,想坐船,想下地挖吃的,想给牛挤奶,想在地里闷个山芋,想没事隔着桥逗邻居家的狗,想跟满湖的鹅赛跑……啥都有。 哥哥嫂子听说我俩去住魏家大院,说什么都要开车送我们。 当进入正门的时候,我也惊呆了,一座高大的桥,两旁都点着灯,缓缓走在桥上,仿佛走入了前朝的画册中。 王煊寰用手中的铜钥匙打开了酒店的门,古色古香的木制地板、大红灯笼、窗棂小景……都映入我们眼帘。 “哎呀!林逍!我好羡慕你啊!你哥就从来不带我来这样的地方!”我嫂子一下蹦起来捶我哥。 我哥按住她的头说:“我哪住得起这么贵的房子?我的钱不得养孩子吗?” “你们两个慢聊,我跟你哥去拍照了,你们不用管我们。”嫂子举起相机,一路活蹦乱跳出了门,这时候我们的行李也送到了。 “这边还行吧?”王煊寰问我。 “我上楼看看。” 二楼是个大床,还有一张大桌子,陈设挺简单的。其实就功能来说,这样的房子值不得这个价,但人家卖的就是一个卖相。 “先去逛逛吧,东西可以晚上慢慢整。”王煊寰说。 老宅有老宅的味道,月黑风高,四下无人,就这么一条孤孤寂寂的狭长的巷子,偶尔闪出一盏纸灯笼,我真怕“转角遇上爱”,飘出个头发长长的女鬼出来,嘴巴里还吊着一根长长的血红色的舌头。 正在我暗自遐想周围巷子里女鬼的时候,王煊寰忽然使坏,在我旁边“哇”地一声大叫,吓得我魂飞魄散。 我惊魂未定。 他却搂着我。 这一次,我并没有拒绝,我的意思是,内心也没有拒绝,也许在我心里,这样的房子,这样的夜,就该配上这样两个人。也不知道是风大还是刚刚被他吓的,我仍旧瑟瑟发抖。 我对他没有那么大的戒心,我觉得大半是因为他的身份,因为他是一个同性恋,而且有伴了,所以我下意识地觉得我们两个并不会发生什么。至于搂着……我真不晓得为什么当时没有拒绝,可能是脑子冻坏了。 “像这样的大宅院,有个把死人也很正常。说不定咱们住的地方也死过人呢。像这样的大宅院里,宅斗的事肯定也很多,说不定哪个大奶奶看三妻四妾不顺眼,偷偷派下人给她按死在井里,咱们喝的水啊……啧啧……” 我郁闷道:“能不能别说了,你好烦。” “我都不晓得林逍怕鬼啊?哈哈哈,以后有笑料了。” “你别说了,大半夜讲鬼故事,晚上还能睡得着吗?” “不是跟你说了有我吗?有鬼你叫我,我给他打死!” “得了吧。” 我们转过一个转角,突然看见满湖的灯笼在水面上反映出一道道悠悠的光。不远处造了酒肆、茶坊,还有戏台,颇有古味。 “我给你拍张照吧。”王煊寰说着取出了手机。 我笑话他:“这么黑,哪里拍得出人?还是拍拍景色吧。” “能拍人,看我的。”他趁我不注意,已经按下了快门,接着,他摇头“啧啧”叹气。 “我不上照,别拍了。” 他却四处张望着说:“我觉得不是你的问题,是背景的问题。你站到那里去,就那,有匹马。” 马?我对马还情有独钟的,毕竟山洪的时候救了我的命的就是马,我自己又属马。可是这大半夜的,酒店里哪里来的马啊?找半天,才发现墙壁上镶嵌着一匹枣红色的塑料马,造型倒挺别致。 “我抱你坐上去拍。” “这不能坐吧?别压坏了。” “那倒是有可能,你提口气,别把马坐坏了啊!” 我以为他在开玩笑,当他真来抱我的时候,我吓坏了。 但他并没有因为我就打了退堂鼓,两个手搂着我腰一提,不知道怎么的我就坐上去了。“一二三,茄子!” 后来他怎么看照片,我们怎么回的房间,我都给忘了,我只看见他眼睛里倒映着火红的灯笼,像火焰一样一闪一闪。 第18章 第 18 章 在魏家大院的时候,我们聊了许多,我们走过那河面上的桥,去看了院子里的孔雀,等回到房间的时候,我已经很困了。 外面滴滴答答下着雨,王煊寰上床睡觉的时候,这件事本身已经引不起我的兴趣,因为我跟他睡在一起已经好几天了,我想今晚也会是一样。 “好热!”我抱怨。 他说:“空调没开吗?”说完就下床去看。 他把灯关了,房间乌漆嘛黑的,屋顶上的雨声被无限放大,我听着雨水从高的屋檐一路跌落,好像有人在我们屋顶上弹琴一般。 他也说:“我从来没有发现下雨也可以这么好听。” “这真是一个有故事的屋子。” “是啊。我觉得从前住在这里的一定是少爷和少奶奶。” “谁家少爷住后院的呢?” “嗨,我也是没挑房间,下次问他要个好点的。” “我开玩笑呢。这里的房间挺好的,就是很热。”  “是吗?我也觉得很热。” 我觉得我真没讲什么,但我在黑夜当中看到他的人影,突然靠近我。 我下意识伸手一挡,竟然挡到一张嘴。 我惊呆了,他也愣住了。随后他稍微退了退,空气中充满他尴尬的说话声:“其实我一直在想怎么跟你开口。刚刚我也不晓得为什么,突然就这样做了。我不知道你会怎么选择,或者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做朋友,或者你会很讨厌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当时我也蒙了,就问了这么一句话,其他的也就心照不宣。 “大概就在过年的时候吧,我想可能是因为家里的环境,或者其他各种因素,我到现在也说不明白。我只是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我很久也没有说话。 他更尴尬了:“你别不说话,随便说点什么呗。” “我不知道要怎么讲。如果你现在是单身,那我跟你能在一起也挺好的。但你不是单身,我也不想做第三者。” 他忽地开了灯,两眼放光地看着我:“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是单身,那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是吗?” “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我们现在的处境真的挺尴尬的。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是单身的话,那我就不用害怕我伤害到谁。毕竟我们也结婚了,真的有感情那在一起也是名正言顺的事,对我们两个家庭也是好事情。” “不不不,这事我可以去解决。只是你需要给我时间,我一定可以办到。我跟他之间早就没有感情了,我想你应该是明白的。” 他的眼里充满了期盼,我仿佛可以从他的脸上看到我当初对左安然的样子。 这不是风水轮流转吗?我当初因为和前任倦了,就出轨左安然;现在王煊寰因为对他的现前任倦了,所以出轨我?这算是出轨吗?我真的糊涂了。 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好像不是徒然的,冥冥中似乎有一个旨意,要指引我做什么,但我还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上帝漫长的管教就要临到我了,那时候我跟王煊寰在一起的这件事也是充满期盼,我觉得我可以靠我的方式来搞定我自己的烂摊子。我以为这件事会是好的结局,毕竟之前都很唯美不是吗? 然而,没有一个人可以用自己的膀臂去让自己离开困境的。人是因为被私欲诱惑陷入困境,而且主也借着环境提醒过了,可是人却执迷不悟,能够帮助人离开困境的只有主耶和华。 在我们在魏家老宅住的那一夜,我们两个都过得很快乐,但我们之间没有发生什么,就只是聊了很多。尤其是王煊寰,我没法体会他的快乐到底是什么,但我看到他脸上的确有种新婚丈夫的喜悦。 那一晚,我很纠结。 我想,如果我们两个是真的感情,那我也终结了我的同性恋之旅,他也终结了他的同性恋之旅,我们两个同性恋最后相爱,你能说这不是天注定的吗?我也不必向他隐瞒我的过去,他也不必向我隐瞒他的过去,我们都再也没有过去了,再也没有重担了,这种卸下重担,光明正大过日子的感受,我真的是很向往。 光明正大的生活,这让我十分向往,也许对普通人来说这很难理解。 我只是心里觉得这样的重新选择是一个可能,因为他和那个人已经没有感情,既然如此为什么要绊在一起,何不离开黑暗走向光明,重新开始呢? 我想我大概犹豫了很久,他一直很期待地看着我,等我说话。 我觉得有一种力量促使我做这样的选择,我觉得这样的选择是美好的,但又隐约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那时候我并不信神,我是完全彻底的无神论者,可是在这个时候,我希望有一个约束的力量可以约束王煊寰,比我对他的约束还要公正信实。 不单单是希望,而是在那个时刻,我好像真切感受到真有这么一种力量,他是我的保证。 我告诉王煊寰:“你得向天发誓,不然我不能信你。” 他都快放弃了,可突然听到我这样说,他惊喜地回头,喜出望外地举着两根手指指着天,对天说:“我王煊寰发誓,如果我将来对不起林逍,愿老天爷天打雷劈,让我永世不得超生!”接着他又看看我,说:“我不想逼你现在就决定,但你愿意答应我考虑一下吗?我会尽快解决我这边的问题,相信我。” 我相信天上的神过于相信我自己,我知道万一出什么事情我是不能够救自己的,但那时候的那种信心,我确实很难讲清楚,我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信有神,可我却这样做了。在王煊寰发誓之后,我就因为神的缘故相信他了。 “这样你会很难。”我有点不忍,因为我知道虽然王煊寰和那人没有感情了,但恐怕有点像我之前和我前任的情况一样。 “是啊,我会很难。你要知道,做这样的决定,不是你一个人很难。但你要相信我,可以好好妥善处理这件事。只是,我之前害过人,因为我对别人说分手,害得他得了精神病。我这样的决定很突然,我也不晓得为什么我会突然变这样了,我需要时间,林逍,他也需要时间好好接受这件事情。” “好,我等你。” 在这个无神论的世界,有许多人做过“如果我对不起XXX,就让我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的发誓,因为天也没有劈死这些人,他们也不信人死了还有灵魂要接受审判,所以他们这些起假誓的人说这话的时候大概也没有很严肃认真。 我也不信真有天打雷劈,我也不信真有“永世不得超生”,那我既然自己都不信,为啥要让他这样发誓呢?说真的,我也不明白。然而,我说了。 感谢上帝,我让王煊寰自己对天起誓,这誓言是牢不可破的,任何人间的力量都无法改变。 在信主以后,在我的祷告无数次得到主应允之后,我开始可怜王煊寰,我对他的仇恨慢慢变为可怜,他实在不晓得他那天做的那个誓言是世上价值最高的誓言。就算他失去全部家当,就算他自己死了,也比得罪神强,也比对天发誓却不做到强。人如果得罪了神,谁也救不了他。他做的是全世界最愚昧的事情。 但是,他真的不知道,就像世上无数对天发誓却没有兑现诺言的人一样,他们不知道他们死后灵魂是要在神的大宝座前接受审判的,他们得到了世上最无用的东西,失去了自己最宝贵的生命。 在无神论者的心里,“对天发誓”是最没用的;然而事实并不是如此,虽然我以后可能会不记得,我可能没有能力去维护我应有的权利,但是神都记得。 那位坐在高天宝座上的永生之主、万军之耶和华,会以公义审判世界。 那时候我自己有祸了,但是还想用自己的办法解决自己眼前的困境,我希望我们两个能够好好的,这样顺水推舟再好不过。在很多事情上,我也容忍他、理解他,做了很多我之前根本不可能去做的事情。 从N市回到S市,王煊寰又回他跟他男朋友那个家去了,我们分开的时候,我着实有种我好像在横刀夺爱的感觉,王煊寰那时候对我说的话让我误以为对方也是知道一些情况的,我没有想到他们分开需要那么久,我没有想到对方是一点没有准备的。 我不是王煊寰,我没有见过他们相处的样子,我从他嘴里听说的和最后现实中看到的不一样。他粉饰了他的真相,我也没有想到他会以这样藕断丝连的办法去解决这个问题,并且他做事从来不和我商量。 为了我的家人和他的家人,我忍了。我不想给两边家人丢脸。 王煊寰很快从他那边搬来一些他的私人物品,并且叫我忍耐。 他说:“你要相信我。” 我并不相信,我们并没有这么牢固的感情基础,就算是真正有感情的人,也不可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吧?我觉得他做事像一个完全没有条理的渣男,电视里发生的那些故事,他一个个地在做,他已经突破了我想象力的边界。这时候我才看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结婚证都领了,我怎么办? 我后悔的是为什么没有在结婚之前相信那个曾经警告我的声音,我也烦游雁为什么不在我结婚前叫我悔改?那时候她叫我,我应该会悔改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自己。 然而我没有退路,我没得选择,如果我把事情闹砸了,最后一定会发展到我无法收拾的地步,所以到这个份上我只能忍了。 一个人在漫漫长夜里胡思乱想,现在还要再担忧王煊寰在那边到底在干什么,这种事情真的叫我很折磨。 我动用了自己的某个特殊的技能,略微在网上搜索了一下,然后找到了王煊寰和他男友的互动账号,这样,他们的生活基本就在我眼前了。 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发现他在写日记,写的就是我们过年时候的经历,他并没有回避他那个男朋友,这些日记是公开的。 这些破烂事情我还是不很想多说了,接下来的事我觉得读者脑补也应该可以补回来。这中间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事,无非就是三个人的感情纠缠罢了。 我十分后悔在他们不清不楚的时候介入这段烂事,但王煊寰的责任更大,他自己没有处理好这些事情,或许是他自己太自私,想要两头占好处。他没有对他的男朋友赤露敞开,同样没有对我赤露敞开,叫我们两边互相猜疑。 我并不想做电视剧里的那种女配,现在发现情况不对了,我不想再做这样的人。但一边是整个家庭,一边是王煊寰那里乱七八糟的情况,我没有办法过安生日子了。我又觉得对不起他男朋友,因为我太相信王煊寰的话,没有调查清楚就做决定,现在把我们两个都置于不清不楚的境地。 虽然王煊寰再三叮嘱我不要插手,然而我迫于心理不安,还是忍不住了。我准备和他那个男朋友说实话,我想我要对得住我的良心,虽然已经做错了。 我给他那个男朋友发短信说我真的不晓得他们两个的真实状况,我希望他那个男朋友可以把真实情况告诉我,这样我们有办法去解决。我告诉他我没有争的意思,但我们需要好好明白情况。 那个男人没有回我信息,王煊寰和他住在一起,他根本不搭理我。 因为这件事,王煊寰和我发生了争吵,后来他约我出去谈,告诉我:“我的事情你不要管。” 我也明确告诉他:“这件事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了。” “你能不能保证不管我的事?” “不能。” “那我也只能说我没有办法接受有人对我管头管脚。” 我根本说不过他,口才并不是我的强项,而且当时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印象中应该是他自己提的分手,但后来他又在网络上面扭扭捏捏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虽然我假装很酷,但这次分手比什么时候都伤,甚至比我谈了三年恋爱的女朋友还伤。 第一是我们家里还有这样的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不知道怎么办;第二是我们的感情刚刚升温,是硬生生被别的事情割断了关系;第三是,在这件事上,他欠我很多解释,我后来也怀疑他其实是在利用我,但我没有凭据。 …… 他们的灵确实是在黑暗的国度里运行,我的也是,信主之前,每个人都是这样。我们做的事情我们自己不知道,我们被罪辖制,成为罪的奴仆,可我们自以为自己是自由的。被罪牵引,我犯下了这样的大错。 我走了一段极其惨烈的弯路,虽然我眼不能见,但是在最抑郁绝望的时候,我曾亲身经历地狱,那是一个毫无快乐的地方。我对王煊寰充满恨,以至于我对他下了诅咒:“你要下地狱自己一个人去,不要拖着我!上帝啊,我错了,求你救我!” 在那样凄凉、濒临死亡的绝境下我做了两个祷告,我没有想到上帝都垂听了。现在想来,主真是爱我,即便我这样抵挡他,他也还希望我能够向他求救。 主亲手把我从地狱边缘抱出来,让我免遭危难,这就是为什么,当我刚信主的时候好像比别人更甘甜,那是因为我的罪更重,比别人离地狱更近的缘故吧。 当然,这样的祷告并不是神喜悦的,但他见我满身伤痕,就没有和我计较,并且把我放在这个教会里暂且养伤。他有他的计划,我并不晓得,但主都知道,他这样做对我是最好的。 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得救的时候灵里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我想只有主知道了。 我只能知道那时候怕是有抑郁症,我常常一个人流泪,想到王煊寰对我做的那些恶劣的事情,那些毫不讲理的事情,我就咬牙切齿,可是我确实也拿他没有办法,我希望这个世界有正义。 是的,这个世界真的有正义,正义从来不会迟到! 经历过这些磨难,第一次被游雁逼迫来教会,却听到了神借着钱君如的口向我说话,叫我悔改,他说他会赐我新生命。 我对我的旧生命厌倦透了,那时候真的巴不得神快快赐我新生命。 那一天,我突然明白耶稣基督真的是神的儿子,虽然我犯下如此死罪,但他用他自己的死代替我的死,用他自己的血来赎买我。他们叫我背十字架,我都愿意,因为我真切感受到了这位主一下从迷雾后面出来,照着我。 我只想到王煊寰这样对待我,可我没有想到,这三十年,我一直都是以王煊寰一样的态度来对待主。我回避他,不信他,明明是我犯罪却不肯回到他这里来,我像那个小儿子一样,亏光了父亲给的一切,满脸羞愧回父亲家,可是父亲却杀牛宰羊接待我。 “从前我风闻有你,如今我亲眼看见你。” 经历了那些事,我真的觉得我自己很肮脏。 但主亲口安慰我,他借着人的嘴对我说:“你已经洁净了。神所洁净的,你不可看作污秽。” 第19章 第 19 章 我的信仰之路,不是从为了病得医治来的,不是从想要看赶鬼这些神迹,或者是吃饼得饱来的;我的信仰之路,是从主耶稣替我担当我本该受的刑罚,赦免了我的罪,让我灵魂脱离死亡,重新做人开始的。 那时候心中对这位神真是充满感激,无论是读经、祷告都能够真切地摸着他,我的祷告也常常应验。 他那时候顾念我情况糟糕,很多事都没有和我计较,是他在忍耐我,比我忍耐王煊寰远远多得多。 感谢主,如果不是遇见过王煊寰,我不会知道因为爱而忍耐一个人多么痛苦;我也不会知道原来爱和被爱的人值得不值得被爱一点也没有关系,爱是爱的那一方自身的品格。在主面前,我真觉得我一点也不配。 这样的忍耐我自己亲身经历过,自己亲身体会过,多么痛苦,但主忍了我三十年,这是多么大的爱呢! 他爱我,不是因为我可爱,是因为他自己的好。 只是,人心是诡诈的。 明明上帝是为了救我,不得不显出那样的神迹,这可真是让我蒙受了巨大的恩典。 可是,在经历了那样一桩神迹之后,它慢慢成为了我的一件谈资。因为别人都没有,就我有。 当然,这件事本身是稀奇的,但我竟然慢慢把它变成了我在人前吹嘘的资本。 我已经晓得神不喜悦骄傲的人,但人骄傲的时候,自己知道吗? 其实人是知道的,但我在罪恶中间已经活了太久,虽然良心指责我,我还是用“我在传福音啊,我在作见证啊”这样堂而皇之的理由拒绝听从责备。 我把这件事发在了论坛里。 我的内心有许多掺杂。我想要知道到底有多少基督徒和我一样,我想知道我这样的经历算不算是很稀奇的,我想知道上帝是不是特别爱我,所以这样坚定地拯救我? 其实,这件事的起因是神!神!神! 但,到我这里,就变成了我!我!我! 我没有想到,有一个人言辞坚决,在帖子下给我回复:“你怎么证明你听到的是上帝的声音呢?万一是魔鬼来骗你怎么办?我劝你悔改。” 发这个帖子是来秀优越的,但是这个留言气得我火冒三丈。 我以前接触基督徒不多,印象当中的基督徒都是那种彬彬有礼、特别乐于做善事的好人。这还是我第一次碰到说话这么冲的基督徒。其实说良心话,对方这句话说得并不“冲”,但我当时根本听不进去跟我不同的意见,我刚刚受洗,其实根本就是没有什么生命的。 我的□□是很“礼貌的”,就是那种“尽管心里问候你家祖宗十八代,但表面挺客气的”那种伪善的人。心里对他说话的方式挺不爽,但我还是礼貌地回答他:“我确实没有办法去证明,因为我当时并没有问清楚是谁。” 他马上回复我:“《圣经》里说:‘亲爱的弟兄啊,一切的灵,你们不可都信,总要试验那些灵是出于神的不是,因为世上有许多假先知已经出来了。凡灵认耶稣基督是成了肉身来的,就是出于神的;从此你们可以认出神的灵来。凡灵不认耶稣,就不是出于神,这是那□□者的灵。你们从前听见他要来,现在已经在世上了。’有许多属灵前辈测验过灵恩派的人,中间有百分之九十几都是属魔鬼的。我劝你好好查验,不要上当。还有你们的教会,看起来也大有问题。我会为你祷告的,求神帮助你长进。” 这话叫我一听就很生气,我想,虽然我不是好人,但我没有坏到去拜魔鬼的地步。他竟然说我有□□的灵,说我是假先知,这不叫我生气吗?而且,我们教会也很好,倒是他们这种所谓的正统,对人这样出言不逊,还说自己有好果子吗? 我想了半天,忍着性子回复他:“谢谢。” 过了一会,他又给我留言:“我想你大概是一个刚信主的小羊,请原谅我说话可能语气不太好。但是现在的状况非常混乱,我也盼望你可以不要对灵界的事情这样好奇,因为这真的很危险。求上帝亲自带领你吧。” 从他后来的回复里面,我看出他并没有恶意,但我不是很喜欢这个人,也就没有再回复。我本来觉得自己能听到灵界的声音好像蛮稀奇的。但我自己也觉得,当人们都来问我当时状况的时候,我的内心就会膨胀,我知道那种膨胀是不好的,而且我也真怕自己招引来邪灵,所以后来就不再提这事了。 就算我自己不打算提,这种事情并不会就此翻篇,它拉开了一场历时一年的斗争。 虽然我心里定意不再去网上讲,但我禁不住内心的膨胀,想去网上搜别人的帖子,我想找到我的“同类”。我在网上仔细搜索了一个问题:灵界的声音。这么一搜不要紧,我突然发现真的有好多人都听到过灵界的声音。 我突然发现很受激励,尤其是其中的一个姑娘,她给我发的消息最让我得安慰。 她说:“你是唯一一个敢听我说灵界声音的基督徒,别人一听到我说这个话题就怕得要死。” 我说:“因为我也听到过灵界的声音。他们不信,可能是因为这样的事不是人人都能碰到吧。” “我发现真的这话题在基督徒中间很不受待见。” “为什么?” “我觉得可能是他们见识少。其实灵界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师傅就是在修仙的时候遇到了上帝,后来被上帝提到三层天上,看到了许多黑暗国度的事情,后来他脱离了宗门信了神。” 我惊了:“修仙?真的假的?像小说里写的那样?” “小说当然是有点夸张了,我们的功法没有那么大的威力。不过除了夸张以外,别的基本上也差不太多。在我们打坐修行的时候,经常可以到灵界去,那是一个比这个世界更繁华的花花世界。” “灵界是什么样子?” “亭台楼阁、洞府、宝藏……真的跟游戏、小说里很像。我和我师傅是在一次修行的时候意外去到了一个洞窟,那本来应该是我们门派前辈留下宝藏的地方。我们千辛万苦经历了很多危险,最后到达那个洞窟的时候,却发现有一个怨气很重的孤魂想要杀我们。我跟师傅联手打败了他,后来发现他竟然是我们门派的前辈。前辈临死时候告诉我们,其实我们这一派人已经连着好几代没有人能修成正果了,因为天上的门关闭了。后来我和师傅查了很多资料,最后师傅遇到上帝以后,才发现我们原来所在的那一层,应该是第二层天,在那以上还有一层天,就是上帝在的地方。” “天上的门是什么意思?” “本来,我们的祖师爷通过修行确实是可以到达天门的,但是我想后来是出了什么重大的事情吧,天上的那道门竟然关了,我们后来的人再也没有办法通过原来修行的方式到达门的那一边。如果不是师傅被上帝提的话,我们也不知道这里面竟然隐藏了这么多黑暗。” “耶稣说他自己是门,不从门进来的都是强盗。该不会……是因为耶稣死里复活,所以原来的门就不存在了,他成了新的门,所有人必须从他进去?” “额……你说得好有道理诶。以后咱们应该多聊聊,我觉得你的脑洞加上我的灵界经历,我们应该可以探究不少灵界的秘密。” 所以,我就加了这个姑娘好友,虽然她说话有点奇怪,但是听上去真的蛮有意思的。正好我对灵界了解得不多,也补足了我的一块缺失。 但事实证明,我又天真了。 第20章 第 20 章 经过网上的搜索,我才发现原来灵恩派在整个基督教里风评这样差。 我并不觉得灵恩派有什么不好,所以就很直接说我们是灵恩派,但是一提这几个字,就总是有人立马跳出来发一大堆神学争论,但是他们说的我一点也看不懂,所以很厌烦这样的争论。 我也跟赵姐讨论过这个问题,赵姐宽慰我:“我没有觉得灵恩派有什么不好。如果我哪里说错了你可以指正我,我会在主的面前去祷告。” 有了这样的保证,我就安心多了。 我问赵姐:“江秀琴的讲道你怎么看呢?网上有很多人说她不好。” “网上是网上的说法,你不用把人的说法当真,不然你很快就迷失了。我个人觉得,江秀琴的讲道只是比较偏向灵界争战,而其他的福音派牧者比较偏重学术。但我们都是属基督的。” “灵界争战?”我又好奇。我想起了网上碰到的那个修仙的姑娘,以及她跟我说的那些离奇的事情。 “是,我们都在属灵的争战里。有一方是神的国,另外一方是……” 我难得抢话,因为这事我清楚:“黑暗的国度?” “也可以这么叫,其实就是撒旦的国度。撒旦背叛神,带领三分之一的天使建立了他的国度。我们每个人没有得救的时候都在那个国度里,我们的灵魂是受魔鬼支配的,只有主耶稣用他的宝血洁净的那些人,他们才会在神的国里。《圣经》里也常常提到神的国、神的义。” “江秀琴有专门讲这些的书吗?能不能推荐给我?” 赵姐笑了笑:“好啊,等我回去就推给你。” 果然晚上赵姐就推给我江秀琴的那本书,讲的就是属灵争战。 倒是游雁提醒我:“林逍,不管别人给你什么,你都要先祷告,求主宝血遮盖涂抹,不要让你读进去什么不好的东西。” 我都懒得搭理她,游雁总给我奇奇怪怪的感觉,一会是用宝血遮盖涂抹门框门楣,一会是宣告身体是神的殿,一定会得医治,一会叫我做什么事情都要先祷告…… 我到底有没有祷告真不记得了,但当时是抱着很谦卑的态度去学习,打开书却发现只能阅读第一章,后面怎么也找不到。而且这第一章很快使我索然无味。 我不知道怎么说,那本书里说的的确很离奇,但我直觉觉得,它是编的故事,假的。 但我又不能胡乱给人定罪,我得想办法找一个对灵界比较熟悉的人,所以就这么着我就想起了在网上跟我分享修仙的那个姑娘。我加了她的微信,知道她的名字叫穆云。 穆云的名字非常古典,再加上她说她从前是修仙的,我脑子里一下就浮现出一个白衣翩翩的古代女子,手持长剑、仙风道骨的那种样子。对,就是小龙女那种模样。 穆云很快就回复我:“你在找属灵争战吗?正好这个话题我也感兴趣,我也一起来学习一下。” “好呀!”我很高兴。我觉得穆云虽然还没有正式成为基督徒,但她现在已经对主非常感兴趣了,她的学习热情并不比我弱,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觉得她应当是我传福音成功的第一个对象。 穆云看了江秀琴的书以后跟我表达了同样的看法:“我觉得这书给人感觉不怎么靠谱。” “是吧?你也这样认为?” “我也找到一份文件,你要不要看看?不过,我觉得你姐姐说得对,我心里突然有种不平安,我觉得你应该祷告完了再看。” “好。那我祷告完了再看。” 以前我读书就是这么喜欢什么读什么,现在突然要我祷告完了才能读书,我心里一千个不适应,而且心里还在嘀咕:这能有什么用啊? 穆云发给我一篇讲灵界争战实录的故事,它大意是说基督徒祷告是一个最大的武器,有时候一个基督徒持续祷告,就会突破天上的罩子,甚至突破天上两层罩子,直接抵达上帝的面前。但是很可惜,很多基督徒都功败垂成,他们的祷告如果半当中停止了,天上的罩子就会慢慢被魔鬼修复,他们的祷告就到不了金香炉那里了。 看完这个,我顿时有种从前我在写小说的那种感觉,像这些罩子、突破屏障什么的,不就是起点男频的套路吗? “这个靠谱不靠谱啊?”我嫌弃地丢在一边。 穆云也疑惑:“你不是有教会吗?给教会的牧者看看吧。” 如果不是经历过那种事情,我不会相信这么离谱的东西的,但就是因为经历过,所以不太敢拿自己曾经的以为当成绝对正确的事了。我发现这个世界真的我不太懂它。 所以我就发给赵姐,顺带给赵姐发了一句话:“赵姐,请你祷告以后看看这篇文章吧,你怎么看?” 过了很久,赵姐给我回消息:“我看了。” “这是真的吗?” “我觉得应该是真的。” 虽然赵姐这样说,但我心里并不认同。可是之前我也不认同灵界存在,结果现实打了我的脸,那现在我也不敢再随便因为自己不认同就说这个东西是假的。 只是,从内心里,我并不觉得赵姐和穆云给我发来的这两份东西会对我有什么造就。至少在灵界争战上面,它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就是一些故事罢了。 这咋办呢?我真的很想知道真理到底是什么,我想知道魔鬼会怎样对付我,我该怎样防备。我在我自己的经历里已经跌得太惨了,我绝对不想再重复一遍那样惨痛的经历。 这两份故事并不能满足我,我想这么漫长的时间,神应当会让他的仆人们好好地为后来的人写一写灵界争战吧?毕竟这么大的事情。 这时候,一个人的名字突然跳出来,就是孙大哥说的那个外国人——钟马田。我搜到了钟马田的《揭穿魔鬼的诡计——灵界争战的本质》。 我不熟悉钟马田是谁,也不是太信任这姓钟的,因为我觉得他的名字很奇怪。但看了文章之后,我开始对他产生信任,我一边读,一边大段大段地截屏,并且发给穆云说:“我找到了!这个人写得真好!原来真正的灵界争战是这样的!” “你看吧。我随便看了一眼,不感兴趣。” “为什么?你不觉得他很有实战经验吗?这里真的总结了很多经验。不是他这样写,我都不会知道,原来灵界争战这么复杂。其实我们不是用灵体和魔鬼打仗,更多的是魔鬼想要利用我们天然人的弱点来破坏我们和教会,尤其是我们每个人的长处反而是最值得小心的。” “你就自己看吧,我真的不感兴趣。我不太喜欢这些很学术的。对了,我这里找到一份关于命定的文章,你要不要看?” 穆云发来一篇文章,我看了一眼就跟她一样的感觉,我也不感兴趣。但我想直说挺伤人的,就不再说什么。 我跟她的爱好完全不一样,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她对算命、未来、先知这些东西非常感兴趣,我隐约中就觉得那条路线有问题,所以不得不跟她说了好几次。 最后,她好像有点生气:“你喜欢的是你喜欢,我喜欢的是我喜欢,不要总是把你自己的爱好强加到别人头上。上帝造人不都是造得不一样吗?”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她。我跟她强调的是要把《圣经》放在个人经验以先,要以神的话纠正自己的经验;我跟她强调一开始的时候,最好不要这么关注恩赐这种问题,如果神愿意就会有恩赐,人不需要去多关注;我跟她强调,她喜欢看的那些公众号,我真的都觉得哪儿不对劲,我叫她先学习正统神学,再来慢慢看待这些…… 但是因为这些事情,我被她说了。我不知道是我不对还是她不对,而且我也不想因为这个就把她重新逼回去修仙,所以我就忍耐不说话。 我觉得穆云脾气也不算很坏,我们虽然有过不开心,但最终她还是决定来我的教会看看。我当然表示欢迎。 我也对她说,我对她的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傅很感兴趣,但是她拒绝了我,她说:“我师傅一般不见人,你如果想要见她,得看你俩的缘分,如果她认为你俩无缘,她是不会见你的。而且现在连我也见不到我师傅,她在闭关,她说等我读完五遍《圣经》才有资格见她。天啊!我到现在就读了几页,我得读多久啊?” “你师傅要闭关?可是基督徒不都是要和大家聚会的吗?” “对,我师傅要闭关。因为她的职分不一样,神让她得救的时候,就给了她先知的职分。她现在在学希伯来文,准备服侍教会。” 这事真把我闹晕了,我心里有种想法,我觉得刚得救的人就应该被上帝好好改造,不可以在很重要的职分上服侍教会,尤其是做先知讲道这样重要的职分。万一是个假先知,一定会在教会里搞出很大的乱子,但那个时候并不晓得假先知究竟可以多么兴风作浪。 可是穆云说她师傅被提上三层天,我就不太敢反驳,万一我错了呢? 他们这些人,真的很叫我迷惑。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不会信他们,但现在我也不信我自己了,毕竟我把自己坑到这种地步,我又不晓得神的心意,所以又不敢很快否定他们的说法,我就变得很矛盾。 第21章 第 21 章 我想了半天,出于爱心,很谨慎地对穆云说:“我觉得你应该要先确定自己得救没得救,重生才能真的入门。还有,不要跟着人。虽然你师傅从前是你师傅,但现在主耶稣才是真正的师傅,跟着人总会错的。”我这样说,是因为之前有很多人这样提醒我的。 但是,穆云根本不吃这一套,她说:“我觉得就算我没有得救,慢慢多接触了就会明白了,难道不是吗?” “我觉得不是这样。重生不重生是一个很明显的分界,如果不重生,在基督教里待得再久也是在浪费时间,反而可能还不如教会外面那些没得救的人。因为人如果自以为自己已经得救,却真的没有悔改得救,那他们要接受自己没有得救这件事真的比不信神的人还难。” “你的经历是你的经历。你之前不也说要用《圣经》作为标准?怎么又用你自己的经历来框定我呢?神造人不是都是不一样的吗?” 穆云和游雁都是伶牙俐齿的,我说不过她们,但我就是很固执,觉得哪里不对。 刚得救的人真的心里特别火热,我碰到朋友、同事、网友,都想要给他们传福音。就算是我不喜欢的人,我也会因为神爱他们,所以对他们很好,更何况是那些原本就跟我关系很好的朋友呢? 我有一个八年没有联系的朋友,在那时候突然联系我,我想这应该是上帝叫我给她传福音了。但当我讲完以后,她十分困惑地看着我,问我:“你的婚姻没出什么问题吧?” “没有。”我撒了谎,眼神不自在。因为我不想因为我婚姻的缘故,让神的道在外邦人当中受羞辱。 朋友说:“那就好。今天蛮稀奇的,竟然又和你碰头了。下次再约。” “嗯,一定要约。” “你有没有带伞啊?看这天色好像要下雨,今天天气预报有大雨。” “我没有带。” “那你怎么办啊?你骑车来的吗?你家里电影院远吗?看这天色好像真的快下雨了。你看我手机上说,半小时内就下雨。” “半小时我应该到不了家,不过我想没事。” “要不我的伞借给你吧。” 我心里有种笃定,我对她说:“真没事。早点回吧。” 天色阴沉,乌云在头顶凝重,空气一改原先的潮湿闷热,忽地变了大风。大风刮在我身上冷飕飕的。看这天气,确实是雷阵雨的样子。 但我走得很笃定,一直走到家中,刚刚开门进家里,忽然听到外面“哗”的雨声,大到好像外面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见了。 我的心中充满喜乐,我给朋友发消息:“我刚刚进家门,就下雨了。果然上帝是保护我的。” “没淋着就好,我也到家了。”她这么说。 我真是生气啊!她怎么就是不相信神呢?她怎么就是不信是神保护我呢?我是她朋友,我几时骗过她?好吧,刚刚骗过。但神的事情上,我真的没有骗她。 我给许许多多人传福音,没有一个人相信我。 我同事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你那个该不是幻听了吧?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还有一个同事很认真,“嗯嗯嗯”听完以后说:“我想起来我手机里有一个天主教专门画圣像画的人,要不推荐给你?我觉得你们肯定有共同语言。” 我实在不晓得怎么才能让别人相信我说的,想到《圣经》里的话:“我们所传的,有谁信呢?”真的是这样。 自从受洗以后,我清楚知道神与我同在,他常常乐意在各样的环境里保护我,就像陈雪燕说的,“新手光环”是非常甜蜜的。 我其实很怕我又落入不好的环境当中,所以我很珍惜这个“新手村”,我想竭尽所能延长这个“新手光环”的时限。 当时心里有一个很清楚的想法:我必须在生活上竭力持守圣洁,这样神愿意与我同在。 那段时间非常忙乱,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挑战。喜乐是真的喜乐,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刻可以像和神同在的那样,拥有那么巨大的满足,我的心被喜乐填满了,就好像《圣经》里说的能溢出“喜乐油”。 我很感谢神,如果不是他执意要救我,我真的会和其他人一样,被黑暗世界所蒙蔽。如果不是神执意鞭打我,我怎么会怀疑自己从小所信的世界呢? 但生活并没有因为我信了耶稣就变得很顺利,应该说,顺利的部分是有的,也有一些挑战是主为我量身定制,是他要我去接受的。我已经很感谢神了,因为他除去了那些我承受不了的困难。 我父母很快就要回S市,王煊寰的问题我没有和他们说过一句,我一直靠自己忍耐,但如果他们回来,我们的事必定面临曝光,因为王煊寰现在连见都不愿意见我,尽管我已经对他尽力了。 我得出去租房子,S市的租房好贵,我这样的工资如何负担?对我来说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可以使用公积金。 我决定出去租房,暂时掩盖我和王煊寰的事情,我希望上帝感动他,叫他来找我,希望他可以在上帝感动下发现自己的错误,不要坚持他那些稀奇古怪的必死无疑的思想。 真是稀奇,这样的生存状态下,我竟然有平安。 为了租房、赚钱、婚姻等各样的事情奔波,在这个过程中,我竟然能把最大的心思放在主的身上,感谢赞美主,当时的那一颗对着神单纯的心,完全是神的恩赐。 我承认我各方面都没有能力,在租房这件事上,我被人坑了一些钱,但最后,感谢主,他为我选定了房子。当我打开地图,赫然发现我所租的房子和我单位竟然在一条笔直的线上,我心里就认定了这个地方是主为我预备的。 我的心里有平安。尽管那房产中介一再爽约,因为其他客人的缘故,叫我在下雨天白白多等他一个小时,但我只是把这件事当成神对我的操练。 我不能说我没有怒气,可我刚刚读到的《圣经》的话一直在我心里:“生气但不可犯罪,不要给魔鬼留地步。” 我就一直在地铁站查经、祷告,等候。 一个小时以后,中介才发信息给我:“实在不好意思,两个客人刚刚走。你还想看房吗?我现在赶过来。” 已经很晚了,外面又下着雨,我浑身冰冷而且黏糊糊的,手臂上和腿上都是蚊子咬的包,奇痒无比。 我打开手机的时候,心里还是一股子气,真的很想骂他一通,抒发抒发情绪。但我想起神的话,不敢造次,祷告之后我准备回复他两个字:“没关系。” 奇怪的是,当我写完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的手并没有停,我还在写:“没关系,我等你。下雨路滑,路上小心。” 我为什么要对他讲“下雨路滑,路上小心”? 这绝对不是我能够做得出来的事情。是圣灵在做工,是圣灵和我同在! 当这件事发生之后,我的内心充满了喜乐,我发现我有圣灵了,是神赐给我的,我为此感谢赞美神。我知道有圣灵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包括我们聚会的地方也常常聚在一起求圣灵来。现在,圣灵就在我里面,他指导我写下这些平静安慰的话语,多么奇妙! 圣灵保惠师,在许多人眼里都是很神秘的。但我很感恩的是,我受了神的鞭打,神将我带回教会,并且他按我所行的报应我,可接着,他以他的慈爱恩待我,用耶稣基督的宝血洗净我,甚至还赐我圣灵。我做了什么呢?我何德何能,神为什么拣选我?我什么也没有做,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爱我。 从此,我更爱《圣经》了。并且我的爱好,慢慢从查考《圣经》的预言、考古这些边缘,逐渐进入了中心——神自己。 第22章 第 22 章 一开始最困难的就是明白神的心意。 就像走迷宫,最快的方法是从终点开始走,倒推回起点。那么现在我信了主,所以终点非常非常明确了—— 这个世界会灭亡,我不该再把目光定睛在世界上。尽管我在世上可能有苦难,可我必须忍耐到底,这样才能赶上最后的方舟,这方舟不是诺亚从洪水里得救的方舟,而是主基督耶稣在灭世的烈火当中拯救世人的方舟。 这么一想其实就明白了,眼睛看得见的世界是虚的,眼睛看不见的世界才是实际,我得跟这个世界颠倒过来生活。 而且就算是真正得救的人也有赏赐和仅仅得救的区别,我那时候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有些人在天国是有赏赐的。我在地上活得太痛苦了,在永生里我再也不想这么活着。 租房的事情奔波了一个月。 找了一所市中心的房子,离开单位10分钟路程,独门独户带厕所,小是小了点,但我已经非常满意了。 我妈对地理位置还有讲究,她要求要么在我单位附近,要么在家附近。我不能租在家附近,不然他们跑得很勤快,我会露馅,所以就只能租在市中心了。S市,你想想什么地价! 其间,经历了一些不愉快,被中介吓唬了一通,当夜就跑了好几个ATM机,付清了半年的房租。押一付六,是中介给我的打折条件,其实S市大部分的房子是押一付三。如果是后者,我的金钱损失可能会小点,但主并没有让我这样做,我想他是有他的远见的,这件事,也是直到我一年后退了房才有点明白,很稀奇。 当时当然是钱财上面有很大的损失了,我很长时间也不明白神的带领,但那时候非常顺服和喜乐。 我的东西并不多,但搬家总是一件麻烦事。其实这么久了,王煊寰几乎没有在小区里出现过,邻居肯定要说闲话,如果搬家他再不出现,也太说不过去了。 附近都是老邻居,大家关系很好,我不想惊动这些“舆论”,所以决定晚上搬。 新租的房子,虽然价格便宜,但里面完全乱七八糟。我请人为我装了新窗户和新的门锁,里面还有许多地方都需要自己打扫。 当我蹲在那里刷马桶的时候,不争气的眼泪流下来了。我面对着不晓得被多少人用过的马桶,还有里面的“千年水垢”,强忍着恶心,在手上套了一层层的手套,可手有时候还是能感觉到水的冰凉。 厨房的油腻,哪怕是用了强力去污也很难洗干净,那抽油烟机的两个漏斗都已经满了,感觉随便碰一下都可以晃出油来。我想请人来家里修,但想想我一个女的住在这里,我怕有什么危险,就没敢请。 发黄的墙壁我亲手给它一块块、一条条砖头缝地清洗干净。 脱落的墙面、墙角,我在网上找那些便宜的3D贴纸,给它布置得漂漂亮亮,墙角我还买了一条塑料的绿叶,里面放了一只假的鸟巢和小鸟,把那块掉落的墙皮勉强遮盖起来了。 地板怎么也洗不干净,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洗,最后勉强能看。 家具的木板都歪斜了,好像碰一碰就会掉下来,但我不会木工,也只能让它去了。 这些事,我从前从来都没有干过,每一件事对我都是挑战,包括进入一个新家这件事情本身,也给我带来一些恐慌。 因为害怕,所以当我一个人在家里打扫的时候,我忍不住按照游雁所说的祷告词,为这个新家做洁净祷告:“主啊,我不知道这里曾经住过多少人,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求你的宝血遮盖这里的门框门楣,洁净我所居住的地方,不要让脏东西靠近这里。感谢主。” 新房间有排吊顶壁橱被墙角线给封住了,门打不开。我很害怕那个角落,一直不知道那一排吊在我床顶上的橱里到底有什么。直到最后搬走了,这个谜题也没有解开。 我不敢大白天搬家,因为没有男人帮忙,怕邻居说闲话,只能在大半夜叫了一辆搬家公司的车,提心吊胆地让他们安静装箱搬运……整整忙活了几个星期。 其实,屋子连整洁都算不上,但我真的尽力了。 当我在这里睡第一夜的时候,我累得精疲力尽,连衣服都没有脱,直接躺床上睡了。我的床上可能有虫子,我感觉睡觉的时候背上发痒。 在S市,3000块钱想在市中心租一间不和人共用厨房、厕所的房间,你还想多好的待遇呢? 我爸妈从外地回来的那日,我推说王煊寰去出差,打算含混过去。 他们真的很好忽悠,因为他们从来不怀疑我骗他们。但无论如何他们总要来我的租屋看的。 当我妈走进房间的时候,她的嘴里就连珠炮似的没停过,她的头也没停止过摇动:“这就是王煊寰租的房子?这也太差了!3000块钱就住这样的房子?现在租也租了,没办法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不叫我省心,什么都不会,将来能指望你干啥呢?” 我妈的话句句像刀子似的扎心,但我没有声响。 我妈和我爸从进我屋子里第一天就在忙活,我爸忙着做窗户架子、修理各种设备,我妈把我打扫过的屋子又打扫一遍,显然她是很不满意我干的活的。 她一边打扫一边唠叨:“王煊寰的工作就这么忙吗?你当初为什么要嫁给他这样一个人?又是外地人,又要出差,结婚也什么都没给你,现在刚刚租房子又要出去出差。他整天不在家,你这样过日子有意思吗?” “好了,不要烦了,给我拿锤子。”我爸也受不了了。 每次听我妈讲这样的话,我就想哭。我觉得自己蠢爆了。 当时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我觉得我挺理智的,这是我权衡各方利弊做的决定,我觉得又能让我爸妈放心不再催婚,又能让我自己自由。但现在,我爸妈非但没有放心,反而被我连累来这里干活,而且我对我妈做的退让,她真的一点也没有办法知道,她怎么能理解我因为被她逼婚结果竟然找人形婚呢? “好了好了,差不多行了。”我说。 我妈说:“差不多怎么行?你这地方鸟窝似的,能住人吗?这么大块地方,就墙角那个鸟窝看起来还有点美感。” 我自豪地说:“好看吧?” 我爸又讽刺我:“好看什么好看,放那里夏天都是蚊虫。” 我觉得我手所做的一切,没有一件事能够叫我爸妈满意,整个气场就是修罗场,就像他们对我催婚的时候一样,就像他们给我选学校的时候一样,就像他们小时候逼我上补习班一样……我不是不知道他们对我好,可问题是,这样的好,我真的不想再要了。 我爸妈走了以后,我的房间终于清静了。 我不晓得应该享受这样的清静,还是应该鼓起勇气面对接下来的生活。最后我还是决定先去洗个澡。 就算我爸修理干净,但他无法解决水管的水冷热不均、下水道反水的问题,我妈把我刷过的墙面刷得更白了,这我已经很感恩了。 我在洗澡的时候哭了,我从来没有这样委屈过自己,我不晓得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我向神的祷告次数逐渐变多、话也变多了,从最初的早晨一句早安,晚上一句晚安,变得现在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啥都能说”就是一位弟兄对祷告的忠告,我觉得挺好的。 反正我在这里没人可以讲话,当我害怕的时候、寂寞的时候,我都对着看不见的神说话,而且稀奇的是,我觉得神真的会回应我。 每次这样说的时候,我身边的朋友、同事,要不就觉得我是想象出来的神,要不就是自己寄希望于有神,要不就觉得是巧合……反正,他们总是不按我所表达的意思去理解,而是按他们的意思去扭曲。这,我也已经习惯了。 但我还是要说,神的存在是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哪怕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来反驳,也没有用。如果神是靠人想象出来的,那就不是真神,是偶像。 “耶和华”的名字意思是“自有永有者”,英文翻译是“I am who I am”。不需要解释,你心里明明知道他是谁。 感谢主垂听我的祷告,帮助我慢慢建立信仰。 然而撒旦并不乐意看到基督徒蒙恩得救之后还有喜乐,他总是想方设法要置我们于死地。 一开始,我对黑暗国度的那个头头并不熟悉,我把撒旦的能力归结为“恐吓”这一类。就连穆云也说:“撒旦就只能做这个?你是不是把撒旦想象得太弱了?” 是的,我根本不知道我面对的敌人是怎样的狡猾、强大。我所谓的“勇敢”不过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那种□□之勇罢了。 一天,游雁把一个家庭带到了我们教会里。 游雁说:“这是我儿子的朋友。来,乖囡,你自己对大家说,你叫什么名字。” 游雁摸着那人的光头。因为那孩子身高很高,她不得不趁着孩子坐下来的时候再做这样的动作。 “说啊,告诉大家,你叫什么名字,快说!”孩子的妈妈一直在边上用很着急的口吻催促他,一边催,一边红着眼眶,还摸摸孩子的手。 那孩子一句话也不吭声,就看着我们呵呵傻笑。不管妈妈怎么催,他都不说话,就是一个劲地笑。 他爸爸在一边忍不住掉眼泪了,他用手掌擦了擦。游雁眼疾手快,给他递去了纸巾。 “蒋志行。”那孩子突然很小声说了一句。 “好!志行真乖,真听话。”他妈妈乐呵着跟其他人介绍,“蒋志行,□□的蒋,志向的志,行动的行。” “我儿子本来不是这个样子的。”他爸爸突然哽咽着说话了。 钱君如把蒋志行和他的家人带到小房间里,给他父母亲说很多话。 而游雁则告诉我:“蒋志行本来成绩很好,是尖子生,后来迷上网络游戏,就变成这样了。我跟儿子去学校的时候,正好碰到他妈妈,他妈妈说带他去戒网瘾的学校,又带他去艾灸,各种方法都尝试了,搞得他浑身都是伤。上帝看他们实在可怜,就叫我带他们来这里。” 一个尖子生,怎么会突然变成个傻子?难道是戒网瘾的学校给他吃了什么药? 游雁说:“真可怜。他妈妈病急乱投医,什么药都给他吃,现在弄成这个样子,他妈妈是要悔改的。他们今天只来半天,等下周再为他们祷告看看,希望他们可以一直来这里。只有神可以让他们得医治。” 这时候我听到赵姐她们正在议论。 赵姐:“这孩子肯定是被鬼附的。等一会我们一起为他做一个洁净祷告。” 蒋依依:“哎呀,我害怕怎么办?我怕的。要不你们先祷告,我先走了。” 赵姐:“你害怕什么啦?你是属神的,不怕的呀!林逍,你也过来听听吗?你也要一起参与的。” 既然提到我名字,我就不假装偷偷听了,我走过去就问:“鬼附是说他身体里面有鬼吗?洁净祷告又是什么?” 赵姐:“小声一点,别被他爸妈听到了,别让他们受惊吓。属神的人有赶鬼的权柄,你们都不用害怕,他里面的鬼是害怕我们的。我们奉主的名赶鬼就行了。林逍,这样的机会难得,一会你在旁边看着,如果心里有感动可以和我们一起祷告。” 我也对赶鬼这样的事情很感兴趣,我不晓得怎么赶,是不是真会有鬼出来。要是真有鬼出来,把鬼塞在哪里呢?鬼长什么样? 我仔细看赵姐,我觉得她那张漆黑的脸瞬间让我觉得神圣起来了。别看她其貌不扬,竟然还能看得出别人里面有鬼。 当然,我们都能看出来蒋志行不正常,可是我并看不出他里面有鬼。不晓得赵姐看到的是什么样子呢?难道她的眼睛像红外线,可以把人里面透视出来吗?也许她真可以,所以说得这么斩钉截铁。 等蒋志行一家人在钱君如陪同下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摆好阵势了。 他们叫孩子坐在房间当中的椅子上,一圈人将他团团围住。 我又不晓得要做些什么,只能偷偷睁着眼睛观察别人。 他们各人都伸出一个手,手心对着那孩子,有放在他身上的,也有隔空的。我看到蒋依依虽然害怕,但她叫得最为响亮,她叫:“哈~利路亚,哈利路~亚,哈利~路亚,哈利路亚……” “主啊,求你恩待怜悯这个孩子,哦,我实在晓得你是爱他,你实在是爱了他……” “主啊,我奉你的名,从蒋志行身上赶出污鬼,求你吩咐污鬼离开,远远离开蒋志行……” “主,你是满有怜悯的主,你是恩典慈爱的主,你要借着这个孩子祝福他们的全家。若不是因为这孩子,他们全家便不会来到你的家里。我们实在知道你是要赐恩典给他们……” 此起彼伏的叫声,让我目不暇接。我也观察蒋志行,他从一开始的木讷,变得有点狰狞,他的表情严肃,一直盯着蒋依依看。蒋依依似乎更紧张,叫得也更卖力了。 孩子的妈妈在边上轻声安慰他:“蒋志行,不要老是盯着别人看,这样很不礼貌的。这些阿姨都很爱你,她们为你祷告,让你的病快快好。” 孩子笑了,接着,他扭过头,狰狞地盯着站在不远处的我。 我有点毛骨悚然,假装看着墙上的钟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很盼望能从蒋志行身上出来一个黑东西,可是到最后一点也没有看见。 赵姐对蒋志行妈妈说:“这样一次肯定是不够的。你们得一直来教会,最好每周主日都来。我们中间也可以去你们家,为你们家做洁净祷告。” “谢谢你们,太感谢了。” “谢谢耶稣基督就好。” “谢谢耶稣。” 这是我第一次经历赶鬼的事情,说实话我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东西被赶出来,有那么一点失望。 说到赶鬼的事,蒋依依告诉我:“我有没有给你说过我以前去的那些教会的经历?” “没有仔细讲过。” “林逍,其实我刚刚真的很害怕,尤其是那孩子盯着我看的时候,我只能闭着眼睛不去看他。以前我在别的教会待过,那时候我睡不着觉,后来那个长老对我说我身上附着鬼,吓得我半死,他还说是个狗精!《圣经》哪里提到过狗精啊?后来我被他一吓唬,就塞给他一张五百块钱的卡,叫他给我赶鬼。” “那是骗你的吧?”我说。 她点点头:“林逍,那时候我不懂。我在各种各样的教会受过太大的苦了,只有在这里,赵姐对我好。” “赵姐对每个人都挺好的。” “是啊,所以现在我也能睡着了。我真的很感谢主耶稣。其实说实话,那个时候我心里真正的想法是假如我真的病得医治了,我就可以离开教会了。所以主耶稣没有叫我得医治,他是对的。我现在就非常感恩了。” 我不太能理解蒋依依说的,我记得她说过她至少去过两个教会,一个就是这个说她被鬼附的教会,我不能理解的地方是她怎么会相信这种胡言乱语;第二个就是那个经常叫她认罪悔改的教会,我不能理解的是她怎么会喜欢一个常常叫她认罪悔改的地方。 那时候我就觉得,世界上就我的教会最好,也不叫人认罪悔改,大家都像一家人一样,彼此相爱,多好啊! 这一次我有经验了,当我把赶鬼的事情发在网上的时候,如我所料果然那个反对我的基督徒又来了。他给我留言:“我真的劝你好好看看弟兄们写的关于灵恩派的事情,哎,都是主的怜悯,我真觉得我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是的,我是真不明白。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纠结灵恩派的事情,到底灵恩派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他呢?我也不想明白,也不想回复。我信任主,我想如果真是我错了,主一定会叫我明白的。 我很喜欢蒋志行一家人,首先是因为他是我见到的第一个被鬼附的人,我真心希望能够靠我们的祷告把他的病治好;其次是他父亲是中科院的院士,我还是第一次和这样身份的人接触。 蒋志行的父亲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他的头好像名侦探柯南,前面有一撮头发永远都是翘着的。 蒋志行的父亲非常喜欢跟赵姐抬杠。有一次我们讲到“是不是有人见过天父”这个话题的时候,蒋志行的父亲突然从后排跳起来,满脸通红地说:“你们这样说是不对的!我在国外也去过教会,他们那里告诉我说,《圣经》上说的,没有人当面见过圣父!”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我们都在笑。其实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觉得他为了这个问题这么顶真,样子特别好玩,很可爱。而且,他又不是基督徒,激动什么?我明白,他就是一个很爱较真的人。 可是我们越是笑,他就越是生气,越是结巴。 赵姐安慰他说:“我们都知道你要表达什么,但是你看《圣经》上其实有说过,摩西是当面敞着脸见神的,他从山上下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耶和华的光,这让山下的以色列民惧怕。后来摩西不得不遮着脸再面对百姓。” 蒋志行的父亲说:“不对!你这个说法肯定不对!国外的那个牧师很有资历,《游子吟》的作者冯秉承那时候也在那里聚会。你们不要小看我!我虽然不信,但是我跟冯秉承他们都有过很多当面的交流,这些我都知道。耶稣说,除了他以外,没有人见过父。《圣经》里没有的,你们不能这样胡说!” 多么可爱的一位科学家啊! 赵姐跟他再三解释,其实我们的注意力早就不在这个问题本身了。但蒋志行的父亲并不接受,到了最后,他一屁股坐在最后一排,仰着脸,和谁也不说话。 可能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后来他就对教会的事不再感兴趣了。我不是表扬他这样的精神,因为在读《圣经》的过程当中,肯定会碰到无数类似这种讨论,必须要很有耐心,肯听别人讲,然后还要有谦卑,好好根据其他的经文查考,关键是求神指明方向。有时候,一个问题等一年、两年,都不一定有答案,但神如果愿意告诉你,可能问题一下就解决了。 不过,也许就是这样,蒋志行的父亲就受到了保护,他没有再去听那些毫无《圣经》根据的话,也没有因为别人对他态度好就上了别人的船。他求的是真理,为了寻求真理,他甚至可以得罪这些可能帮助他儿子的人,因为他对较真有一颗热心肠。愿主开他的眼睛吧! 而且,因着这样一位可爱的科学家,我终于对《创世纪》一开始所说的“天下的水聚集在一处”有了我自己的解释。当然,我并不是真理,只是一种合理的猜测而已。 赵姐为了缓和蒋志行父亲的情绪,后来让他给我们做了一个科普讲座,他当时十分积极,还专门做了PPT。 在讲座上面,他说:“我真的希望你们可以不要光看《圣经》,也要了解了解科学。你们看我们的地球多么神奇。这张图是从北极圈俯视的图,这里的洋流是这样这样……” 我还是第一次以这样的角度看地球,因为平时基本都是以地球仪的视角看,而不是从北极圈、南极圈的角度来看。在地球仪上面,这两端是被塑料杠子挡住的。 “想想也是挺神奇的,按你们基督徒的话来说,神造的地球挺神奇的。如果地球没有这个倾斜角,就不会有春夏秋冬,没有四季更替。” “原先我们住的地球都是一整块陆地,后来因为地壳漂移,慢慢形成了七大□□大洋。” 他讲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有一个猜想:《创世纪》说原先“天下的水聚集在一处”,那么天下的陆地也是在一处聚集,后来在巴别塔的时候,神把人分散各处,是不是所有的陆地也随之一起漂移,有的形成半岛,有的形成海岛,最后变成我们今天看到的样子? 我不能说这是一个有《圣经》根据的解释,它只是一个猜想。但我想有了这样的猜想,“天下的水聚集在一处”就有解释了。 当然,我所学的很多知识早就还给老师,后来要研究的东西太多,就没有在这个上面再浪费时间,之后我也经人介绍,拜读了蒋志行父亲去过教会的那位冯秉承的《游子吟》。这位牧师原先是古生物学家,在科学方面的解释比我的解释有立场得多。其中有一章专门讲《圣经》与科学,都是类似这样的话题,有兴趣可以看看。 我想,关于蒋志行的父亲就说到这里了。他后来很少来这个教会,但他的儿子和他的妻子却留在这里,尤其是他妻子还在这里受了洗。 第23章 第 23 章 蒋志行一家人的到来平添了我生活的色彩,并不是说我乐于看到他们的生活如此糟糕,而是我突然发现这个世界真的是我从来也没有看懂过。 我以前一直觉得世界就是这么自然而然变成这样的,但现在看看,我突然觉得不能接受这个设定了。 在蒋志行身上我虽然没有亲眼看见我想象当中的那种鬼的形状,但是我确实看到他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那让我确信他里面确实是有不干净的东西。而且从小到大,真的大部分人一说到鬼故事都可以跟我讲一大堆,只不过我从来都没有信过而已,可是现在我亲眼看见了一个被鬼附的人。 我多么盼望蒋志行身上的鬼被赶出来,这样我好知道《圣经》上面说的赶鬼的故事确实是真的。当然,作见证的人有很多,可是我没有亲眼见过呀! 我之所以这样想,可能和王煊寰也有关系,我真觉得他里面也有鬼。 他说过他之前看了两三年心理医生,结果病没有看好,他就不治了。我跟他讲他心理问题的时候,他都很拽的样子说这些他都知道,知道又怎样? 他明知道错的是他,但他不认罪呀,我能怎么样? 这样一个人,我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骂不得,好不得,说不得,冷不得,热不得。他那时候像什么呢?像一块贴在我眼皮底下的烂膏药,不撕,难受;撕下来又觉得痛。我觉得他是一块鸡肋,想到他我就充满怒气,然而我奈何不了他,他也知道我奈何不了他,所以他根本不把我放眼里。 我真的希望我的生命里从来都没有这个人出现过,然而我知道如果这个人不出现,我死也不会悔改的。 我父母亲回到了S市,我的生活我觉得是步入正轨了,至于将来和王煊寰到底怎样我还不知道。 那时候我常常为他祷告,倒不是像主耶稣吩咐的那样要爱我的仇敌,而是我向主祷告说:“主啊,求你像鞭打我一样鞭打王煊寰。他不是想要钱吗?求你把他的积蓄全拿走。他不是想要孩子吗?求你让他生不出孩子。求你让他上天无门,下地无门,让他回转归向你,让他向我悔改。” 现在看看这些祷告真的太可怕了,可是那个时候并不懂。主真的是恩待我,像我这样罪孽深重的人都能蒙怜悯。 我寄希望于神会来收拾我的烂摊子,我还是希望我的婚姻不要破裂。我知道只要他答应,王煊寰必定会像我一样得救,我最大的希望就是他能认罪悔改,这样我们的家庭就不用拆散,我们不用离婚。我实在不想离婚,虽然眼前的婚姻并没有意义,但我认为离婚是破坏婚约。我在死守那些莫名其妙的规条,自己并不晓得。 从我搬到租屋之后,我就更迫切地为我的婚姻祷告了,因我希望在我父母发现之前,主可以让王煊寰回心转意。 主也确实倾听了我的请求,但他并不认为这样对我有益处。 主给了我答案。 神为人预备的道路,往往是人不太愿意走的,但从长远来看,这真是最好的路,走吧,痛苦也走吧。只要确定是神所预备的,将来一定会好的。 我不晓得游雁那次是不是受神的感动,她接连几天叫我去她家,说为我预备了晚餐。 每当看到她预备的丰盛的宴席,看到那些精美的小菜碟子,还有家里布置一新的装修的时候,我心里就特别渴慕有一个温暖的家,我就会想到我目前的环境。 我不晓得我们的话题是怎么聊起来的,我问游雁:“你现在还会为你前夫祷告吗?” 游雁说:“上帝借着他给了我很多祝福,而且他根本不明白,他是被仇敌利用的,所以我能理解他。我想我也对他造成了许多伤害,我不愿意再诅咒他或者是恨他。林逍,因为天父说我们要爱仇敌。我的前夫,他还不是我的仇敌呢。” 我明白她的意思,每次看到《圣经》上说要爱仇敌的时候,我就发自内心想说我根本做不到。而且游雁的事并不像我,对我来说,就算我把王煊寰当仇敌来看,我也不觉得过分,只是我也知道他是被利用的,然而他也需要为此负责。 游雁又说:“他们是做生意的,他们的圈子有多污秽想必你也清楚。” 我使劲点点头。王煊寰也是做生意的,他搞副业。 游雁说:“仇敌想要人灭亡,无非是眼目□□、□□□□、今生骄傲。他们自己想要这些东西,所以仇敌随随便便就可以把他们钓上来了。我想我还是会为我前夫祷告,我还是希望求上帝再给他悔改的机会。林逍,你也应该这样,毕竟你们是爱过的。” 爱过?这两个字叫我扎心了。我现在就是不确定到底有没有爱过,如果真的爱过了,不爱了,倒也罢了,但我怀疑他根本从一开始就是设计好全套给我。但我对他们这些生意人的生意经太不敏感了,这样的恶事我连想也不敢想,可是他竟然都可以做得出来。 我目前的婚姻状况是不好的,游雁大概是清楚了,因为之前她给我做祷告的时候,说到婚姻,我当着她面哭得根本停不下来,那时候我们就都心照不宣。 我和王煊寰爱过吗?这是我最愤愤不平的一点,因为我根本没有办法确定我们到底爱过没爱过。我不确定他到底是因为爱才说爱,而是只是想要利用我,就像利用他生意场上其他的人脉一样。那我有没有爱过他呢?我也不想承认。 “林逍,天父不愿意我们生活在仇恨里。你比我好,你没有孩子,我还有一个很大的孩子。而且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我那时候一个人在国外,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如果想要聊什么,都可以来找我。” 就这么一句话,我的眼泪就忍不住了。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大概就是如此,这泪腺像是破掉的水管,一受刺激就漏水。 游雁安慰了我。我也在心里非常感激这位看不见的神。没有人知道,在我最痛苦的时候,我一边怀疑王煊寰利用我,一边还在担心自己会不会怀孕,那段时间暗无天日,我知道我离开地狱不远了。 在最痛苦的时候,我做了两个祷告:第一个,是求神救我;第二个,是求神拿掉我的孩子。 后来,怀着忐忑的心自己做检测,查到没有怀孕的时候我真的松了一口气。我相信主倾听了我的恳求,他怜悯了我。生命是出于耶和华,这件事我从这里得知的。 王煊寰听说我没有怀孕,对我的态度更加急转直下,在面对我的时候,他连笑容都没有了,完全变了另外一个人。他对我说:“你以后不要老是来单位找我,被人看到我会很麻烦。” 这种渣男的言语,我没有想到我会亲耳听见。我今日受的罪,完全是上帝按我所行的报应我,我无话可说,自作自受。但我真想求神不要放过王煊寰,还有那个人,让他们两个人在地狱里永世不得超生! 但是游雁说得没有错,尽管上帝狠狠地鞭打了我,但他终究是爱我的。我这样一个污秽的人,主耶稣都愿意为我舍己,他真是爱我。尽管我受了鞭打,但神并没有完全毁掉我所有的生活,他没有让我有孩子的负担,要不然我跟王煊寰之间更加糟糕。但现在,至少,我是可以自由离婚的。 可离婚两个字,我始终不愿意面对,尤其是在父母面前什么都没有提到过。 然而,神已经为我安排好走这一条路了。 王煊寰在短信里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把婚离了。” 他把婚约说得如此轻巧。 我多么希望天上的那位神真的拿雷劈一下王煊寰,让他想起他的誓言来,让他为突然临到他的那个响雷而悔改,也许他会明白自己错了的,他会想起来他对天上的神起了誓言,如果他不信守誓言,随便破坏婚约,他是要受审判的!我希望神让他因为恐惧不敢犯罪了。 但是神没有用雷劈他,神也没有管教他,神任凭了他。 王煊寰给我发那条离婚短信的时候,口吻随便得好像“我们把支付宝花呗还了吧”“我们把垃圾扔了吧”一样。这条短信气得我手都控制不住开始发抖,我很怕给他气出帕金森,那就真得不偿失了。 我扔掉手机,流泪向神祷告:“阿爸天父啊,从前是我糊涂,我没有听你的话。难道我的婚姻真的没有救了吗?如果王煊寰还有救,请你救救他,请你改变他的想法。主啊,我真的需要你对我说话,求你借着你的《圣经》对我说话。这是你的圣言,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去读你的圣言,但求你看在我情况紧急,破例用这样的方法指引我明白你的心意吧。你有什么话是给我的,求你让我翻到那一页,求你告诉我你的意思。感谢主。” 我擦干眼泪,拿起《圣经》。 一边默默地祷告,一边随手翻页,随手一点。 唐崇荣牧师经常吐槽这种做法,我当时就知道这种做法是不可以长久做的,但是我也和主请求,求主赦免我这一次的幼稚,因为我实在没有别的出路了。 我点到的经文是:“耶和华手里有杯,其中的酒起沫,杯内满了掺杂的酒;他倒出来,地上的恶人必都喝这酒的渣滓,而且喝尽。” 我没有想到我会点到这个,今天想起来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是不是当时的我乐意看到这样的经文,所以一下就看到了呢?我不太记得了。 这句经文一下子给了我很大的力量,我知道我的天父会审判恶人,我知道天父记住王煊寰对他发的誓言,并且他一定会找王煊寰算账。只是,我不知道他会在王煊寰活着的时候找他算账,还是等他死了。我点到了这句话,也不是很确定是不是神给我的。但我必须说,它给了我极大的安慰。 有了主的话,我双手冰冷,给王煊寰回了短信:“随便你。” “那就明天吧。”他告诉我。 第24章 第 24 章 离婚的事我必须得告诉我爸妈了。这于我又是另外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然而事情出于我的意料。他们爱我,所以没有责备我。 听完我的话,他们沉吟了半晌,随后我爸说:“离就离吧,你现在也没有孩子,没有负担。趁早离掉好。” 我妈也说:“你不用担心我们,你只要把这事办干净就行了。既然决定离婚,就不要拖泥带水,别离了一半又反悔了。” 我哭了,我一个人走到窗台没有说话,他们也没有再说什么。 我在民政局楼下等他。 他看到我的时候,就好像我们第一次见面约谈一样,他的表情还很正常,好像根本就没有受到这件事的影响。他对我说:“东西都带了吧?我们上去签字吧。” 为什么神不让他就死在这里呢?为什么神要任凭他呢?我签字的时候手都在发抖。但我还是把字给签了。 走出去之后,他还对我说:“这样也好,反正我们没有什么金钱上的往来,一切都了干净了。一会你坐地铁回去吗?” 这是我们最后的一次对话。 那以后,我删了他的微信,再也没有见过他。 关于王煊寰,我最后想要说的一件事就是他被恶鬼缠身的事情。 他自己可能并不知道,或者知道了并不承认,但事情是真实存在的。 有一天,他下楼的时候,发生了一系列的怪事,有个女的从门缝里看他,看到他回头的时候,那个女的吓得惊叫,把门“碰”地锁了。 然后他回家之后,手里的钥匙莫名其妙掉在地上,他觉得很不吉利。 可就在当天,我自己在洗澡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一只手摸了一下我的头。我没有那种害怕的感觉,睁开眼睛什么也没有看见。 这是同一天发生的事情,我不晓得它们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 因为我身边不止一个人发生像他这样的事情,所以我猜测我的得救对我身边人也是有影响的,仇敌会利用那些靠近我的人,作为棋子来暗算我,王煊寰只是其中之一,也是仇敌最好用的一颗棋子。 之后是我爸妈,但我爸妈很爱我,我又常常为他们祷告,所以他们还是受神保护的。 第三个人是我的朋友,左安然。她有一次来我家中,被鬼吓唬了。她说她看见我家的毛绒狗突然动了一下,她说了三遍问我有没有看见,我说没有,后来她吓得不敢再坐着了,就跑了。 第四个人是我单位的一个前台的同事。 那个同事家里是拜佛的,我也给她传过福音,结果她对福音的反应是“原来我这么受欢迎,佛教、道教、基督教都抢着来争我”,我没太好意思给她一个白眼。按她自己的描述,她家简直在街道里算是“街霸”,但她从来都不觉得是自家人有问题,问题全是人家的。她平时喜欢看耽美,喜欢聊明星养小鬼之类的事情,之前介绍跟老板一起玩游戏赚钱也是她介绍的。 之所以要把她的情况介绍得这么详细,是想给你们看看,不要这样生活,魔鬼真的会找上门的。 她平时都是大大咧咧那种,但那一天突然脸色木讷跟我讲:“林逍,我昨天发生了一件怪事情。” “什么事?” “我不是一个人住嘛,你知道的,我有两套房子。昨天我一个人住的时候,突然有个声音对我说‘你要跟着我,听我的话,我就给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我特么吓死了。” “你没答应他吧?” “当然没有!不过,我可告诉你啊,别给我传那个基督,我不信的,我是无神论!” 我也是醉了!你都见鬼了,还无神论呢? 但是在这事之后,她还是那样生活,还是继续嘲笑基督教和基督徒,有一次我忍无可忍就离开了她,后来她还觉得是我的问题。 我本来真以为我是一个好人,可经过婚姻这件事以后,我发现自己多么混账、多么糊涂!我的父母因为我不得不住在农村,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自己被我自己坑惨了,既不能有一个正常婚姻,也不能对父母说出真相;我以为好的所有的事情,我为我自己拣选的我自以为好的路,到头来把我送进地狱…… 我还如何相信这样的自己呢? 我还为自己盘算什么呢? 我为什么不相信那位为我献上他自己的生命的主呢? 我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我是真有问题!我有病! 我不信我自己,我愿意那位永活的真神指引我的方向,叫我不再走错路,我愿意在我所行的每一件事上面,都竭力寻求主的意思。 再大的困难,不过是眼前的,我相信神即便是鞭打我,也是为了我好,在婚姻上,我已经深深觉悟了这一点。 我对上帝的火热,让教会里的人都很欣喜,她们知道她们在我得救的事情上是有份的。这给这个新建立的教会带来了很大的喜乐。 那位被鬼附身的小弟兄后来果然留下来了,包括他的全家。 教会想要在他身上复刻神在我身上所做的工作。 这么多人,只有我知道缘由,我当然不可能傻到跟他们去讲我以前是个同性恋,我更不可能讲我是形婚,人都有羞耻心的。我觉得这些事都过去了,神已经洁净了我,所以我没有必要再提,而且我也羞于提我的过去。我现在是新造的人。 但这个教会的其他人不晓得里面这么深的缘由,她们所看见的只是神所做的冰山一角,她们看见游雁带我进来、带我决志、带我受洗,我就得救了,她们觉得这事很容易,但她们并没有看见神这二十多年在我身上所做的艰苦卓绝的工作。 这件事一方面是我的问题,因为我并没有勇气在人前承认我从前犯下的罪;另一方面也是他们的问题,他们怎么会认为神的个别带领是可以复制的呢? 蒋志行来了几次以后,也被决志了。 她们说他可以决志的时候,我心里是迷惑的,因为我看蒋志行还是一副非常不正常的光景,这样连自己名字也叫不出来的人,他可以决志吗?他的决志真是出于他的自由意志吗? 蒋志行决志的时候,我并不是很在意,但游雁突然很强势地对我说:“林逍,你也进去。” 我瞪着眼睛看着她,我觉得她这个人太不可理喻,总是喜欢命令人。上次为了“不可停止聚会”我烦到现在,现在又因为蒋志行决志的事情她要在众人面前命令我。我很厌烦,但我不想吵架,想想我就带着情绪进去了。 蒋志行坐在凳子上的时候还在傻笑。 说实话,孙大哥在这里给了我很多安全感。要不然我想到蒋志行身上还有鬼,我也觉得毛骨悚然。 我倒不怕鬼害我,我心里觉得鬼没法害我,但我觉得蒋志行的眼神叫我觉得他比鬼还吓人,我怕他突然跳起来打我。 孙大哥一脸担忧地看着这个孩子,我想他多么爱他!他对蒋志行说:“蒋志行,孙大哥现在给你做决志祷告,你如果觉得同意就跟着孙大哥念阿们。” 我是不指望蒋志行能说什么的。 孙大哥开始跟蒋志行说话了:“蒋志行,你还很年轻,是一个很帅的小伙子,很棒的。我问你,你想不想将来学习成绩进步,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女朋友,毕业以后找一份好工作啊?” 蒋志行听了,突然灿烂地笑了,他点点头。 孙大哥拍起手:“那太好了,蒋志行,耶稣能给你。你要不要信耶稣?” 在再三的催促下,蒋志行又点点头。 “慈爱的天父啊,亲爱的主,虽然蒋志行不会说话,但是没有关系,主已经看见他点了头,他心里是愿意来亲近你的……” 我很迷惑,这样也行吗? 我分明觉得刚刚那些就是在撒谎。因为信耶稣根本不是为了那些,甚至有些人我怀疑会跟我一样,信了耶稣更倒霉。但我知道耶稣是好的,就算我眼前看不到利益,我知道他是好的,他让我吃苦是为了叫我离开罪,离开地狱,是为了救我,才不是为了那么愚蠢的事。 学习进步、工作顺利、家庭圆满……这些,如果神愿意赐福的话当然是这个人和他家庭的祝福,但我认为不能从一开始就以这样的目的进入教会。我说不出很多大道理,我只知道,这是错的。 可是孙大哥是这里的带领人,我又没有经验,我觉得这是不是他们这些有经验的人的一种变通的做法,也许将来他们会再用其他的方式慢慢纠正蒋志行的吧?出于对孙大哥的信任,我没有说话。 说实话我对蒋志行也没有什么招数,他常常对我们说话都没有反应,我能怎样呢?所以我什么都没有讲,我只是把这件事存在心里。 蒋志行就这样被决志了,然而我看得出来,这件事对他的生命并没有改变,他依旧活得混沌,时而用威吓的眼神看着我,时而又变得好一点,时而忽然伸手用绳子抽我一下……这些他都干过,但我并不讨厌他,我很可怜这个孩子,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盼望哪一天他里面的脏东西可以真的离开他出去。 蒋志行的妈妈从一个非常虔诚的佛教徒一下变为了非常虔诚的基督徒,但我老实说,她只是把拜佛的那一套做法改成了教会的做法而已。关于神是谁、救恩是什么、人有罪,这些事情她一概不晓得,因为那时候教会里根本没有人对她讲这个。 但我敢说蒋志行的妈妈看起来真的非常虔诚,每一次的查经小组她都参加,所有的聚会、线上祷告什么的,凡是有的,她要么参加,要么请假,非常积极认真。 第25章 第 25 章 蒋志行妈妈告诉我,他们家里面不干净,她有一次一个人在家里,忽然感觉到撞到了人,但是她身边其实一个人也没有。她说有时候她看到家里的窗帘上有很多人影。 她讲这些事的时候,我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赵姐听了,和钱君如一商量,就对蒋志行妈妈说:“你们家里哪天有人?我们去你家给你做洁净祷告。各位弟兄姊妹如果有时间的也可以和我们一起去。” 我其实也想去,但那天得上班。 蒋志行的妈妈非常感激,她的脸本来就愁苦,一哭更愁苦了。 我问赵姐:“蒋志行家里以前拜佛,会不会对你们做祷告有影响?” “她家拜佛吗?难怪……”赵姐一脸意味深长。 说起基督教和其他宗教,实在是有太多故事要说的。 我外公小时候就跟我说,其他宗教都是拜假神的,他说他们拜的像是泥巴和木头做的,不会动也不会说话。 所以在他的影响下,从小我就没把佛像之类的东西放在眼里。倒也是真的从来没有人给我算过命。我爸以前拜的那个师傅是练气功的,后来被美国人请走了,据说相当厉害。他给我家人都算对了,但没有给我算过,我爸不让,我也没兴趣。包括小时候玩的星座那些其实我心里也知道是假的。从小到大我都没有怕过什么东西,不信神也不信鬼。 外公以前从来不去那些寺庙、道观之类的地方,这是我们都知道的。可是偏偏他妻子家里都是拜佛的。 我外婆死得早,她四十岁就去世了,后来我外公没有再娶。等我外公九十三岁去世的时候,家里人为了落葬的事情大吵大闹过一次。 外婆其实是没有信仰的,但她家里都是信佛的,自作主张给她坟头上摆了一个佛教的标记。后来我外公也落葬的时候,外婆那边的亲戚要烧香,我们因为外公的叮嘱,所以不要他们在外公这里烧香,这么搞来搞去,搞得大家都很不开心。 后来外婆和外公的坟分了两半,一边的亲戚搞一半,两人的坟头上各挂着不同的标记,这才无话可说。 我是从这件事了解到基督教和佛教之间真正的关系的。 但是我自己真正体验到基督徒和其他宗教徒不一样的地方,是有一次去QD旅游。 QD旅游是单位组织的,当时的重头戏就是去当地一个全国有名的道教圣地。 那时候我就很纠结,因为我信主了。我那时候刚信主,我知道外公以前从来不去那样的地方,我在想我究竟能去不能去呢? 当时真理装备不多,我的思想也比较世俗。我在想,假如我不去的话,岂不是别人都以为基督徒看到道士怕了?岂有此理!我怎能不去? 所以我就去了。 去的时候我还祷告说:“父啊!普天下的地都是你的,这道观也是我父的地方。按理说没什么可怕的,但我还是求天父保守我,免得和那时候一样。” 我说的那时候,是指遇到山洪的那个时候,以前遇到山洪的那座山,后来我发现是藏传佛教的地方,里面建了大大小小七十几座庙宇。我是在那个地方遇到生命危险的,直觉告诉我,这样的地方跟我的生命是格格不入的。 我祷告求主宝血涂抹洁净我,求主保守看顾我,我真是准备在那里遇见个什么道士,跟他论论道啥的,说不定能传福音呢? 我还真去了。倒也没啥特别的事,就是当我走进一个最大的院子的时候,明明看见里面本来有三四个道士,突然在我脚踏进去的时候,他们全一转身进屋子去了。 我就站在院子里等着他们,可是他们怎么也不出来。 后来我们旅游团也有人问了:“怎么那些道士都不出来?” 导游开玩笑说:“大概是因为我们这个团全是女的吧?人家害羞了。” 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在看一棵树,但我的眼角瞥向那几个道士,我看见其中一个人偷偷转过来看了一眼,很快就又转过去了。 几个人都背对着我,等了很长时间也不出来。 这就是当时发生的情况。 后来我听很多人说过,修炼的人是怕基督徒的,他们里面的灵怕我们里面的圣灵,他们自己能感觉到。 我觉得,本身,无论是佛教也好,道教也罢,还是别的宗教也好,如果仅仅只是道德劝化,这些全都是好的。但问题是,魔鬼很喜欢冒充神叫人拜他,所以人拜错了假神,相当于是在拜魔鬼。 甚至《圣经》里也说,有些地方的教会是魔鬼坐在宝座上,接受人的敬拜,如果教会不将神作为敬拜的中心,同样可能沦为魔鬼的地方。 大学里我也学过宗教学,但现在我要说,那些知识全部都是错误的。世界上的宗教并不是大同小异,并不是都以劝人为善为重点。 世界上的宗教只有两种来源:一种,是号称自己受神的启示;一种,是自己也认为自己是在悟道,但并没有接受神的启示。前一种包括基督教、犹太教和□□教;后一种包括佛教、道教等。 先撇开自己都认为自己只是在悟道的那些宗教不讲,在所有号称自己受神直接启示的宗教当中,犹太教和基督教的区别就在于认不认耶稣是神。 □□教的穆罕默德说天使加百列给他传神的讯息,让他写下了这些启示。在他所写的信息当中,他认为耶稣是个真人,但耶稣并不是神,只是一个先知,而他自己则是比耶稣更大的先知,他的信息可以覆盖掉耶稣的信息。然而,《圣经》却记载了加百列传信息给圣母玛利亚,告诉她她即将生下的是神的儿子,《圣经》很少记载天使的名字,这里却特地记下加百列的名字。各位看官可以仔细想一想,如果两个加百列都是真的,那么怎么可能他们所传的信息是相互矛盾的呢? 在《圣经》里,上帝亲自启示写下加百列的名字,他早就知道今天会发生的这一切。 说回当时情况。 赵姐给我们解释:“拜偶像的家里很容易招鬼。所以不光我们要去做洁净祷告,将来你们家也不可以再搞佛坛。” 蒋志行妈妈听了很犹豫,她说:“我婆婆为了照顾蒋志行,特意从B市搬来照料他。这个佛坛是我婆婆的,如果我擅自把她的佛坛给撤了,我们家从此就不会有安宁。” 赵姐想了想说:“这确实很棘手。其实如果一个人原来是拜偶像的,等信了耶稣以后第一件事就应该是把家里从前偶像的事情都清理清楚。但像你家这样的情况,我想一时半会也不用太着急。” “可是如果放着那个佛坛,会不会对蒋志行更不好呢?其实我每次路过那里的时候,我也觉得毛骨悚然。” “好肯定不会好,但我觉得我们这些人经常去你家的话,应该会对你家有保护的。” 他们在聊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听着,我觉得这些事情非常稀奇。 我家三口人,就我爸是练气功的,我和我妈两个都对这类的事情不感兴趣。以前听我爸说过很多类似练气功时候的灵异事件,我从来没往心里去。但是直到自己经历了才知道原来灵界是真的有的。 他们那一次去蒋志行家里,我没有跟着去。听说蒋志行父亲,就是那位中科院院士,在现场大哭流涕,他们都说他是被圣灵感动落泪,其实我个人觉得不过是因为觉得他儿子怎么落到今天这种地步,有感而发罢了。 …… 他们都忙着给蒋志行赶鬼,我离婚的事情一直没有和教会讲。 在离婚之后,游雁一再跟我讲,我需要找一个时间好好和赵姐说说。她说:“其他人你不想说都可以无所谓,但赵姐是你的带领人,她需要知道你的情况。” 其实其他人我也并不觉得无所谓,我认为我应该很诚实地和大家承认这件事,这样以后就不会再有人很好奇问我婚姻怎样了,这样别人就不会再来啰嗦这件事。 但当我把我的想法告诉游雁以后,她一口回绝了这件事:“这是不行的!林逍,你比较单纯,但是教会里很多人并不单纯。我觉得,赵姐你可以告诉她,因为她是你的牧者,应该对你的情况有了解。至于其他人,你自己看着办,你如果不信任他们,不必什么都告诉他们。教会里个个都是罪人,不用把他们看得守口如瓶,要是有人在背后传你的闲言碎语,你想想你自己能不能受得了。” 所以我就犹豫了。之前董依依、刘弟兄等人都告诉我教会很复杂,现在游雁的一番话把我吓倒了。 见我犹豫,游雁建议我:“你如果不愿意,可以对他们说你不愿意说你婚姻的事情,但你不要撒谎。” “可是我不愿意说,不就代表什么吗?” “不,在灵界不是这样,你不能够撒谎,但你可以凭你自己的意思不说话。” 好的吧,又是那个看不见的灵界。 我本来想拖延一下,但游雁一点没给我时间,她直接对赵姐说:“赵姐,林逍找你有事。” 游雁这个人,真是叫我难堪极了。她常常自夸她自己不看人的意思,只看神的意思,但我觉得《圣经》里面这句话好像不是她这样用的。 赵姐在找钱君如谈话,她回头对我说:“好的,稍等啊,我跟钱君如谈完就来找你谈。” 教会里婚姻有问题的姊妹可不止我一个,难怪外邦人总觉得基督徒一定是生活出了什么毛病才到教会里找心理慰藉。 我坐在那里忐忑不安,另外一位姊妹也坐在那里,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她的婚姻也有问题,这是众人皆知的。 她虽然不高兴,但又想聊天排遣一下,于是她先问我:“你找赵姐什么事啊?” 我祷告,很想求神帮助我,告诉我要怎么回答这问题,因为我真不想再撒谎了,可是又不好意思承认我已经离婚,毕竟我那么年轻。 祷告完了,我叹了一口气对她说:“我想问问婚姻的事情。” “你的婚姻也不好吗?”她有点惊讶,因为我从来不在教会里讲婚姻的事。 “嗯,请你不要告诉别人,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她看着我,瞪大了眼睛,随后,试探着问道:“你难道……” “我离婚了。”把事情说出来,反而叫我如释重负。 但她的话又让我心悬起来了:“可是我们基督徒不能提离婚的诶。” “不是我提的,是他提的。” “那也不行吧?基督徒好像不能离婚的。” “我们前段时间不是上了刘弟兄给我们发的课程吗?《伦理学》里不是说如果不信主的人提出离婚的话,信主的那一方是没有过错的。” “是吗?那不是说婚姻吧?好像是说教会,说的是弟兄姊妹之间。” 我心里“咯噔”一下,因为我对《圣经》也不熟悉,之前用那种手指头乱点的方式求神的旨意,我自己也觉得不靠谱。 我再翻《圣经》的时候有点慌乱,手都在抖,我真的生怕自己读错了《圣经》,万一真错了,后悔都来不及了,因为婚都已经离了。 最后我翻到《圣经》,我自己先看了一遍,之后念给她听:“我对其余的人说(不是主说):倘若某弟兄有不信的妻子,妻子也情愿和他同住,他就不要离弃妻子。妻子有不信的丈夫,丈夫也情愿和她同住,她就不要离弃丈夫。因为不信的丈夫就因着妻子成了圣洁,并且不信的妻子就因着丈夫成了圣洁。不然,你们的儿女就不洁净,但如今他们是圣洁的。倘若那不信的人要离去,就由他离去吧!无论是弟兄,是姐妹,遇着这样的事都不必拘束。神召我们原是要我们和睦。” 我觉得《圣经》说得挺清晰的,但那姐妹还是一脸疑惑地对我说:“对啊,这是说弟兄姐妹,不是说家里啊。不过,你既然已经离了,就这样吧,也不用再纠结了。你现在还年轻,以后可以找个更好的。” 我并不认同她的解读,我又读了一遍,觉得经上写得很清楚啊,不是说弟兄之间,就是说婚姻的事。 但因为她说得斩钉截铁,我反而退缩了。我害怕的是万一我真读错了怎么办?我真的不想再理会错主的意思,而且我也不想再找个更好的。对我来说,婚姻结束了我之前的混乱生活,从今以后就继续往前走了,我怎能再走回头路? 我对她说:“我不打算再结婚。” “那你以后就这样了?” “对,神说单身是恩赐,我觉得我有单身的恩赐。” “我觉得你还是再婚比较好。毕竟你还年轻呢。” 我觉得跟她再聊下去我又要烦了,好在赵姐这时候正好有空,她招呼我进小房间去,我就中止了这里的谈话。 赵姐问我有什么事情,我看她进来的时候锁了门,心里就有点踏实,但我说话还是有点结巴:“我想问问你,基督徒能离婚吗?” “林逍,有许多人在没有信主之前结了婚,在信主之后,不信的那一方就变成了魔鬼的工具。我们并不提倡有矛盾就离婚,如果你的婚姻出了什么状况,我认为信主的一方还是要忍耐,用爱心对待不信的那一方,要为他祷告……” 我觉得她开始讲这个就会没完没了。于是我加强语气打断她的话,这也是我印象中第一次打断她说话:“赵姐——你说这些已经迟了,我已经办完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她静静地看着我,或许是吃惊,或许是不知所措?过了一会之后,她才说:“知道了。那你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我觉得挺好的。” “那就好。没事的林逍,神呼召我们不是为了叫我们彼此惹气。既然你已经恢复了单身,那么就可以把大部分时间取出来侍奉神。其实婚姻有婚姻的好处,单身有单身的好处。在婚姻当中难免会把大量的精力放在对方身上,但现在都可以放在主的身上。如果你有什么问题再和我说。你不要有什么负担,也用不着和他们讲。你的秘密在我这里是安全的。” “好的,谢谢赵姐。” 在这件事之后,赵姐一个人留在房间里,我离开了房间来到外面和大家一起。敬拜开始以后,赵姐也没有出来,等过了很长时间她才出来,附在我耳边悄悄对我说:“林逍,我觉得主的意思是要你圣洁。” “哦哦。”我木讷地说。 她拍拍我的肩膀:“很好的。” 第26章 第 26 章 圣洁 这两个字我从来没想过可以把它们用在我身上,就算没有信主的时候我也知道我跟圣洁根本毫不沾边。但现在,赵姐说主要我圣洁,我觉得这应该是她刚刚在小密室里祷告出来的结果,这样的结果叫我心里喜悦,我渴望圣洁。 在敬拜的时候,放的是十字架的曲目,唱到耶稣基督为我的罪钉死在十字架的时候,我一时百感交集。 我想到我自己罪恶深重,想到王煊寰这样欺骗我伤害我,想到耶稣基督为了我的罪受了多少刑罚…… 当我脑子里思绪乱窜,我的眼睛开始落泪的时候,忽然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幅画面: 原本空无一人的讲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我看不清那个人的长相。在那人的头顶上方,另有一个白色的人形,略大,看起来并不是普通的人,他身穿雪白的袍子,身上有雪白的衣带,白须白发,身上有朦胧的光。他慢慢从空中降落,并且覆盖在之前那个人的身上。 我揉了揉眼睛,画面消失了。 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为了这件事我又查了很长时间,《圣经》确实说有异象,说在末世,老年人做异梦,少年人见异象。我见到的,也许是真的异象也说不准。但我搞不清楚它是什么意思,所以只能说当时发生过这件事,但它有什么意义,我到现在也不知道。 之前那个声音对我的改变是,它彻底改变了我不信有灵界的想法。 那么这事情,我觉得对我最大的改变是,它让我开始思考一个问题——什么是得救的确据。我得承认这个异象和“什么是得救的确据”之间似乎存在一个思维上的跳跃,我也不晓得这两者有多大的关联,但貌似是从这件事,我就开始思考,我们所传的福音到底要传什么,还有,人到底是怎么得救的,我算得救没得救呢?我到底得救了吗? 这个问题曾经困扰了我很长时间,因为我始终也不明白为什么《圣经》里面保罗说“我定意不说别的,只说耶稣基督并他钉十字架”?我很不明白的是,一个人能得救只需要相信主死里复活的事就够了吗?真的不需要传别的吗? 我们教会并不是这样做的,之前孙大哥给蒋志行决志的时候,就曾说过信耶稣是为了学业、女朋友和工作;赵姐告诉我们要用各样的方式带人到主面前,甚至后来穆云在传福音的时候传了很多佛教,她也没有阻止;我妈和她的朋友是以“病得医治”为名,可以说是被我骗到教会里,但我当时并不晓得这样做是不行的…… 我们在传福音这件事上面就做了许许多多的错事,但因为这个奇怪的经历,我开始思考一些问题:我到底是听到哪句话才得救的?什么是福音?怎样才算真的得救了? 赵姐给我的回答是:“只要口里承认,心里相信,就必定得救。” 我的反应是really?我不太相信赵姐说的。但我说不出来那种感觉,我就觉得她说得太轻飘飘了,一点也不严肃。 就是因为在得救的看法上面的分歧,导致我们在很多事情的做法上面有很大的差别。 比如一开始,我根本不注重传死人复活的道,我传了很多很多别的东西,比如“灵界的声音”“赶鬼”“医病”“用科学来证明《圣经》”等等等等。 我也不太记得主究竟是怎么带领我明白我自己的这个错误,只记得中间看过一些比较正统的讲道人的视频。看的时候其实心里还是不太清晰我自己有没有得救,就跟着视频仔细查验自己,当时应该是查了挺长时间的。我甚至一度觉得人可能活着的时候都很难真正确定自己有没有得救吧?为了这件事我烦躁了一段时间。 传福音于我又是一个谜,得救之初我很热心传福音,而且当时真的内心火热,我跟主做的祷告是求主让我得人如得鱼。 我不擅长口才,只有笔还能写点东西,所以当初就打算用写小说的方式来传福音,可是我自己却不晓得福音是什么。 我觉得当时有两种完全相反的力量在撕扯我的思维:一种是利用基督教来写小说,一种是用小说的形式来写基督。虽然都是基督和小说,但我知道完全不一样。 我知道后一种做法销路一定会很糟糕,但我觉得主一定不会喜欢我利用他的道来给自己填充小说市场。当时名利对我的影响还非常大,因为心不清洁,我在这两件事中间很难做一个简单利落的决断。 什么是福音、人怎样得救、怎么传福音……这一系列的问题全部牵扯在一起,成为我当时很大的困扰,也就是说,我在得救的真理上面,当时是非常不清楚的。教会从没有这样的教导,因为他们也不清楚。 从蒋志行一家来到我们教会开始,我们这里的各种活动就多了起来。 主要是赵姐,前后张罗要操办各种事工,她对我们开了一堂课,课上,她画了一个饼对我们说:“教会的组织架构就是以神为中心,周围一圈是各种核心事工,再外围就是一些比较次要的事工。我们目前的状态是连核心事工都还不齐全。我的心里面有一个蓝图,我们每一个人都要参与侍奉,所以我从下周开始培训小组长,林逍,你也要参加。” “我?”说起当“XX长”,我内心总有种反感,我觉得当领导不如当个散兵这么自在。 “对,你也要参加。你是刚得救的,将来你主要负责慕道班带领。” “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带领人。” “所以才需要这个小组长培训。相关的培训材料我会拉一个群,在群里发送给大家。你们回去都好好看看,下周我们一起来讨论组长培训第一课的内容。” 我觉得神的事情是不可能靠培训培训得出来的,而且我也对这样的培训和侍奉压根没有兴趣。可是心里面又有一个声音在控告我:主对我这么好,我连侍奉他都不愿意,我是一个不懂得感恩的人。 那个控告的声音像是站在道德高地批判我,弄得我很难过。 我不晓得那个声音是不是神的声音,我也不晓得神到底希望我怎么做。我当然知道神为我预备的一定是最好的,就算是我不愿意做的事,如果神要我做我还是愿意做,可是我突然不晓得这个声音是属于我自己、属于神,还是属于魔鬼。 赵姐叫我回去好好祷告祷告。 为这事我也祷告了,但始终不明白,就一直拖拉着。 …… 小组长的培训在赵姐一个人的推动下开展了,其他人都不发表什么意见,或许私底下也有人拒绝参加吧?但赵姐口才很好,之后我印象中没有在公开场合听到过有人反对。 跟以前的神学培训一样,小组长的培训也是有一个视频系列,赵姐叫我们回去自己听,隔几周大家开个会交流一下。 我又不想做小组长,当然没有听那个培训啦,于是在第一次培训就被赵姐抓包了。 “林逍,你也谈谈看法,大家都开口了,就你没有说话。” 啊哈!我都没有听培训,我说个啥? 就像你小时候上课被老师抓起来回答问题却答不出来一样,我也很讨厌在我没有准备的时候被人抓包,但硬着头皮也要上啊。我就胡说了一通:“我觉得吧……神的国和世界是完全相反的。整个价值观完全相反。” 其实我也不晓得我到底接上没接上,我不想多说话,免得露馅了。 可是对面的一个姊妹想了想,忽然大声说道:“我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真的是这样。” 赵姐啥也没说,也没说我说得对还是不对,她继续讲她的课程。这就搞得我十分尴尬,因为我很怕她也像游雁一样总算冷不防从灵里看到了我的真实状况,就好像你一点隐私也没有,这不是很吓人吗? 不过赵姐一点也没有这样的做法,她从来不会威吓我们说“我灵里面看见”“上帝要我告诉你”之类的话,相反她总是安慰我们,鼓励我们,在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我一直觉得这样的安慰和鼓励是我需要的,直到后来我才发现了一味安慰和鼓励所带来的极大的弊病。 因为被抓包了一次,后来就认真听那个小组长培训视频了,可是我心里真的没有做小组长的负担(那时候根本还不晓得有负担这回事,就觉得自己是被人硬逼的),所以不管怎么听都听不进去。 我为了小组服侍的事情向神祷告,但神许久也没有对我说话。 每次赵姐聚会的时候问我,我才想起来。然后就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先给它含糊过去。所以,这个小组带领的事情,我差不多前后拖延了一个多月。 第27章 第 27 章 赵姐有一次在边上没有别人的时候,突然私下对我说:“林逍,你准备什么时候服侍啊?” “赵姐,我真的没有这种感动……”我很为难。 “我知道,我不是在逼你。但是我们教会以后要值堂的,我们这些人说不定以后会分成好几个教会,到时候你要做五重职事。” “五重职事?”我有点好奇,这个名字听起来好牛。 “是的,五重职事。”说到这里,赵姐的眼中突然放出了诡异的光芒,她说,“《以弗所书》四章十二到十三节说,他所赐的有使徒﹑有先知﹑有传福音的﹑有牧师和教师。我们教会要像细胞一样分裂,到时候分成两个同工的团队,一下就可以变两个教会了。” 我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对教会怎么分裂根本不感兴趣,我没想到赵姐是认真讲的,我就觉得,教会有多少人都是神定的,我们去计划它干嘛? 但五重职事就很好玩了,就好像小时候有人给你算星座,肯定是有好奇的,我也想知道我到底能干些什么。于是我问她:“我能干什么呢?” “我觉得你可以做牧师,或者是教师。我觉得你有牧养人的恩赐。” 我赶紧摇头:“我不行的。我口才很差,叫我写小说还差不多。” 赵姐说:“神会加添力量给你的。上次我看见你给其他年轻人说《圣经》的时候就十分耐心,我觉得你可以的,好好祷告。” “他们问我问题,我当然要好好说,但我不觉得这跟服侍有什么关系。” “林逍,现在年轻人当中能够站起来的,我们教会里只有你一个,你要像约书亚一样接好我们的班啊。将来我们有了值堂,你或许就可以去做一个牧师了。” 我再次拒绝:“我自己才刚刚进教会,做不了的。” “不用着急嘛,不急的,我也就是提前跟你说一下。” 虽然赵姐每次都说不急,但实际上她给了我很大的压力,就连小组长的侍奉也是被她逼的,现在又要来逼我做教会带领人,我根本做不了。 但事实上,“五重职事”这个名字确实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回去查了查以后,就觉得“先知”真挺厉害,我就想起了之前在网上碰到的那个修仙的穆云。 五重职事里面,我觉得最有争议的莫过于先知。现代到底有没有先知?现代的先知功能是什么?分歧非常大。而且,关于这点,真的非常重要。因为假先知太多太多了。 在穆云发给我的很多信息里面,她都提到她师傅是先知的职分,她说她师傅很久没有见过她了,因为她师傅在修行闭关。 但我实话实说,无论是《圣经》也好,我所接触的所有基督徒也罢,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那个基督徒要闭关的,反而基督徒都应该按照神的旨意走入人群,只有在那样的场合下,神才会带领各样的侍奉,发生各样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但穆云的师傅一来是闭关,二来主要是费精力在学希伯来语。这就是她师傅从一开始在努力做的事情。 我从头到尾,始终都没有逮到机会和那个所谓的先知打过交道,但我必须勇敢地说出一件事情:对于那个人是不是真正的耶和华的先知,我有疑问。 穆云从一开始有没有得救呢?我必须再打一个问号。《圣经》四福音提过这件事,就是有许许多多人因为神迹就好奇跟随主,但却并没有得救。 真相只有神知道。 作为个人,能够做的事情,就是一定要从一开始就走正路。动机很重要。 从上次给赵姐看的那篇关于用祷告冲破天上的盖子的那篇文章开始,我们两个人就过从甚密,她发了很多类似的稀奇古怪的故事给我看,我凭我小说作者的直觉,一一否定了那些文章的真实性。 她那段时间一会信主,一会又觉得佛教或者修仙更有道理。所以我们聊了很多关于各种宗教的问题。 对我来说这样的事情是不存在疑问的,我问她:“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呢?既然你自己说你们修仙的找不到门在哪里,又说你在佛教也找不到,那么你还有什么选择呢?” “我有的时候真的很羡慕你,因为你啥都不懂。哎,想当初我也啥都不懂,那是多么单纯的时光啊……”她感叹了一番又说,“其实,在佛教,他们都说耶稣是神,但是他是一个小神,而佛教的那些神是大神。但是在你们这里,又说耶稣是最大的,没有比他更大的。所以我就头大了,我不晓得哪个说的才是对的。” 跟她接触久了,我也知道了这些事情,我对她说:“佛教我真的不了解,但是据我所知,《圣经》是有考古根据的,而佛教没有。” “所以啊,你还是不明白,这也是一个问题。因为佛教的神比耶稣大,而耶稣是创造这一方天地的神,所以这个天地里有耶稣的足迹,而没有其他更大的神的足迹。那是因为佛教的神不在这方天地,他们更大而已。” 我说:“佛教的创始人是释迦牟尼,他从来没有说过他是神,而说他是人,靠着修行去领悟天地。我认为你应该好好听听他本人说的话,而不是后代给他贴的金。但耶稣从一开始就说他自己是神,就是因为他这样说,才会被杀。但他从一开始就预言自己要被杀害,这些苦难都是神早就定下的。” 穆云说:“但释迦牟尼后来超脱了,领悟到了,然后就成了佛。按照佛教的说法,耶稣只是一个没有超脱轮回的有喜怒哀乐的小神而已。” 我问:“那我问你,释迦牟尼成了佛以后回这个世界过没有呢?” “没有。” “那你们的佛经是怎么来的呢?他既然没有回过这世界,他怎样传信息给这个世界的人,叫人知道他已经成佛了呢?他自己是怎样说的呢?” “这个问题,好像真没有谁去仔细考察过。其实我也搞不太懂。当时在学佛教的时候,我没有关注过什么考古,也没有关注历史,我从来没有从这条线想过。” “我想这个问题很重要,既然释迦牟尼自己没有写那些佛经,很多都是后来人写的,他们没有成佛,怎么知道释迦牟尼成佛以后真的去了西天?他们从哪里得到的佛经?释迦牟尼据说是成了佛,但也没人可以确切知道他去了哪儿,他也没有再回来过,那么这些流传的经典是从哪里来的?还是有什么渠道可以传信息?” “这个我真不知道。而且,不同门派用的经书还不一样,信仰的差别也很大,其实我们自己互相之间有时候还不是很了解。” “你们平时修行都做些什么?还有你不是修仙吗?怎么又读佛经?真是混乱,把我搞晕了。” “我是佛仙双修,其实很多人都是双修的。我们平时磕头,打坐,读佛经。对了,我觉得现在信了耶稣真是轻松多了,那时候天天打坐至少三四个小时,还得读各种各样的经书。哪儿像现在?现在只有一本《圣经》,我觉得真是好幸福啊!” 我觉得哪儿不对劲,我觉得她对神太不敬虔了。想了想我说:“神看的是内心,有些人做很长时间的仪式,但是起不到任何作用,有些人虽然只有几句话的祷告,但是神悦纳。这个,我想你得调整调整,基督徒不是做各种清规戒律,我们是因为耶稣基督的宝血而成为神家的儿女。” “但是规矩也很重要吧?不然为什么《圣经》有十诫?而且我看《申命记》那里,各种规矩也很多啊。” 穆云的口才真的比我好,我说不上来。于是我转而问她:“你有在读《圣经》吗?” “emmm……说来有点惭愧,最近忙着考试、找工作,随便翻了翻。” “《圣经》要好好读。” “我知道啊,我师傅跟我说过。哎,我算了算按我目前的进度,至少得好几年才能满足师傅的要求。” “那你更得抓紧了!” “你要帮我祷告!对了!你帮我祷告,求主给我一个男朋友吧!我不晓得为什么,信了耶稣以后就特别想谈男朋友。以前在修行的时候,为了防止分心,师傅一直不许我找男朋友,现在听说信耶稣可以结婚,我真是太放松了。主对我们真好啊!” 主对我们的确是很好啊,但是好像这种好不是这么用的? 我对她说:“我觉得别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你现在最急的就是要打好根基。” “根基的事情急也急不来,我觉得相比而言,我的人生大事更加紧急,它们就是我现在面对的最急迫的事情。我妈从很早就开始催婚,她也一天到晚说我挣不到钱。我最近准备换个工作,你帮我祷告啊,还有,不要忘了为我找男朋友的事情祷告,我想找一个饭票。” 第28章 第 28 章 我觉得跟穆云说话很累,虽然我们都在谈论耶稣,但是我们的思维不在一起。我想我需要教会的帮助,不然靠我一个人,迟早会被她搞晕的。 毕竟,我自己也才得救,我在真理上的根基也不稳,她总是说灵界的事情,我觉得对我也有不好的影响。 对灵界,我有一些直觉,我不想知道太多关于那里的奥秘,因为凡是神没有详细说的,基本都是很有问题的,知道太多对自己不利。如果有什么是需要我知道的,主会告诉我,我也不需要花太大的精力在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上面。 我想把她带到教会了。 我离婚了,但离婚这件事本身并没有对我的生活造成很大的伤害。自从离了婚,我的生活重头就很自然地围绕主,围绕教会。只是在极个别的偶尔的夜晚,才会想起来从前的点点滴滴,但那些事情,也在主的保守下渐渐被淡忘。我慢慢离开了那种看德云社视频都会流泪的抑郁的状态,重新成为一个快乐、活泼的正常孩子,感谢赞美主! 我极渴慕为主做点什么,我的内心充满火热,想要侍奉主。 我希望穆云有一个稳固的根基,希望她能真的得救,不要再摇摆。有一天我就问她:“你现在在哪里聚会啊?” “我在S市,暂时没有固定的教会。” “我也在S市!” “真的?这么巧的吗?我觉得,可能真是神把我们放一起的。” “你要不要这个礼拜到我们教会看看?” “好啊。那我留个联系方式给你。” 看了一眼手机号上边的名字,我忍不住再问她:“这真不是你师傅给你起的名字?像那种门派里的道号似的。” “不是,我在门派里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但人的名字是不可以随便告诉别人的,因为在灵界,被人知道你的灵界的名字会很危险。虽然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但我想还是不告诉你了。” “没事,我不好奇。我们聚会时间和地点发给你,到时候我在地铁等你。” “好。” 赵姐教会里,基本都是老年人,穆云是第一个跟我年纪相仿的姑娘。我不仅对她的年龄、名字好奇,更对她的身世好奇。 现代社会,一个修仙的人,这事情想想怎么这么玄幻呢? 穆云还喜欢弹古筝,喜欢汉服、茶道、香道,她还是四大律师事务所的人。这些个经历,已经足够把她包装到一种让我很期待的地步了。 我想象当中穆云是一个仙气飘飘、自带古风的女子,说不定跟小龙女似的,冷若冰霜,又冰雪聪明。 对于跟这样一个人见面,我有点紧张,我有点怕我自己搞砸了事情。因为那段时间,穆云不晓得经历了什么,总是对于基督教和修仙十分摇摆,我怕她因为我的缘故,最终离开了主的救恩。所以我急着拉她进教会,我怕她晃悠着又回去修仙了。 我该怎么为她祷告呢? 在地铁里,我来回踱步。 我对这样一次见面充满了期待,因为从前我是写小说的,虽然自己不太会写修仙文,但很喜欢看。今天竟然有机会和这样的一个真人接触,怎么能叫人不充满期待呢? 但她这样强势,我觉得靠我的能力根本没有办法带领她,所以我为她做了一个祷告:“主啊,求你把穆云所需要的人带来教会,一定是她需要的那个人。” 地铁站人很少,我仔细注视每一个从地铁里出来的人。最后,有一个人和我对视上了,她很有礼貌走到我面前,问我:“你就是林逍吗?” “你是穆云?” 我心里失望极了。我心中的穆云就算没有小龙女的美貌,也有木婉清的神秘感,我有时候还期盼她是像黄蓉那样聪慧机灵的人。 但来的人物,是一个平凡的女孩,脸有点肉肉的,双眼像雅各不喜欢的那个大老婆一样无神。 我怕我失望的眼神会让人觉得没礼貌,所以我很快引她来到教会,一路上我们的攀谈倒是挺亲切的。 一进教会,穆云就表现出了让我觉得很奇怪的骄傲,她悄悄地对我说:“我感应了一下,你们这里的人我怎么觉得没有一个人给我感觉像你?” “什么意思?”我小声问。 “我说不清楚那种感觉。你也知道我是可以感应的嘛,我刚刚小小地感受了一下,我感觉钱君如里面有一个黑色的东西,很脏。我觉得赵姐的脸给我的感觉也是黑的。而其他人则是很木。只有你身上还有神儿女的样子。” “没这么夸张吧?”我其实不太相信她说的。 “你没有这种感觉吗?好像只有我和你是一个国度的。” 我对“国度”这两个字有很大的严肃性,因为在那一晚我亲耳听到了“黑暗的国度”,既然有黑暗,就有光明,从那一晚开始,我开始知道有灵界争战这么一回事。 但我不喜欢穆云说的话,并不想接茬。我问她:“你怎么感应的?” 穆云摆出一副很深奥的表情,对我说:“这需要很长时间的修炼,我们很多师兄弟都进行过这样的修炼。你刚刚进基督教,就好好学习《圣经》啦,这样的东西,你不需要学。” 我有点不买账,对她说:“我也没想过要学。我爸以前也是练气功的,他说他见过他自己的金身。那时候我也没对他那种东西感兴趣过。” “他那种道行还浅呢。” “我爸师傅说他很有资质,他那时候天天晚上不睡觉练,可惜后来走火入魔了。听说他师傅比他还厉害,半夜可以飘在空气当中。” “哟,那他师傅还是有点功底的。不过这些放我们那都不算入流。真正的大师你从表面是看不出来的,他们可能就在你身边你也看不出来,瞧着就像个很普通的人。很多修仙的门派是根本不屑去和普通人讲的,所以你们外面的人都不了解我们。” 穆云的话真说到我心坎里,说实话从面上我真看不出来她功力有多深,我还怀念我想象当中那个古装美女呢。 孙大哥来的时候,我都已经挺惊喜的了。因为我给穆云做了祷告,在我的心里,孙大哥就是我选定的那个最佳人选。 孙大哥一开门,笑盈盈给大家说道:“弟兄姊妹平安!” 看到孙大哥的时候我真的满心欢喜,因为我心目中那个合适的人选就是孙大哥,我盼望孙大哥可以和穆云好好聊聊,说不定能把她从歧路上拉回来。我以为孙大哥就是那个我为穆云祷告来的人了。 可是没有想到孙大哥侧身一让,他身后又站出来一个人。那人人高马大,神色肃穆,在我们中间扫视了一圈。 孙大哥说:“今天我带了一个新弟兄来我们这里,他在希伯来语方面很有造就,最近就在我们附近开教会,我今天把他给请过来了。” 弟兄姊妹们交头接耳,我的欣喜更多过其他人。因为我为穆云做了那样的祷告,然后孙大哥就带了一个新弟兄进来,我兴奋地对穆云说:“这个应该就是神给你带来的人。” 穆云很不解:“神给我带他来干什么?” “我也不晓得,刚刚我在地铁里给你做祷告,求神带你需要的人来,结果来了一位新弟兄。” “我不是很喜欢这个人,包括孙大哥我也不太喜欢。”穆云摇摇头。她的反应很叫我失望。 “弟兄姊妹们平安。”那个人给每个人打招呼,包括我。 孙大哥的脸,长得是非常和蔼的,就是那种别人心目中的基督徒的形象。但这新来的弟兄,眼神锐利,戴着一副黑帮孙大哥的眼镜,他不笑的时候,总给我一种随时能掏出枪来的感觉。 孙大哥说弟兄第一次来我们这里,请弟兄对我们说一些见证或者劝勉的话,这样钱君如就不上讲台了,她让出了讲台的位置,和其他人一起坐在底下。 那个弟兄又一次扫视众人,他笑着说:“孙大哥没说,我都没有准备,那我就给大家说说我的个人得救见证。 很多年前,我在监狱里,我是一个重犯。那时候我妻子已经信主,她对我十分绝望。那个教会为我点名祷告,一直祷告了八年,我妻子都已经对我失望透顶了,她觉得我这个人不可能再信神。我记得那时候她一直给我传福音,希望我能在监狱里悔改,但我根本不搭理她,后来她对我绝望透顶了,当面诅咒我:‘你这个人就下地狱吧。’ 那时候我因为犯罪被抓,但我心里根本不觉得犯罪是一件错事,我凭着我自己的江湖义气。当我被审问的时候,我怎么都不开口,因为我觉得我是为了兄弟们两肋插刀。后来他们不给我喝水,我就一直忍着。 不喝水,我们都想象不出来这是一件多么难受的事情。那是我第一次因为口渴而忍受不了,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能够为弟兄挨刀子,我能够做很多勇敢的事情,但是不给我喝水这件事竟然能把我整垮了。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没有开口……最后他们都拿我没有办法,就又把我送回监狱。 那时候有人来监狱看望我,还是我妻子找来的教会同工,他们是给我来传福音的。当时我还是不愿意听,我根本都不屑搭理这些信耶稣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天,那一个人来到我的面前,竟然念了这段《圣经》。你们能猜到是哪一段《圣经》叫我得救的吗?” 那位弟兄满面红光,他的双眼放射着兴奋的光芒,他四下张望,期待我们说话。 可我们哪里晓得主会使用什么经文使他得救呢? 当他的锐利的眼神扫向我的时候,我没忍住回避了一下。 有几个弟兄姊妹尝试着猜了一下,那位作见证的弟兄摇头说:“那个人对我念的是福音书,主耶稣在十字架受难的经文。他在读的时候,我一开始根本就没有在听,我也不回他的话,但那些字就好像有魔力似的钻进我的脑袋。当我听到主耶稣在十字架上面说‘我渴了’的时候,我眼泪一下忍不住全流下来。 在那个时候,我接受了主耶稣对我的救恩,正因为我受了苦,我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主为我的罪付出的代价。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的生命整个改变了。从监狱出来以后,我在《圣经》老师这里学习古希伯来文,我也念神学,现在我主要从事的是婚姻的事工。如果弟兄姊妹当中有年轻的弟兄姊妹需要我服侍,请你们联系我。” 比起这位弟兄自己的得救见证,我更关心的是为什么主把这位弟兄带进教会,因为我为穆云祷告出来的结果,我认为就是这位弟兄。但我没有看出来,这位弟兄到底哪里是对穆云有用的。 “你应该多跟他交流交流,因为他真的是我为你祷告以后,主才带来教会的人。”我对穆云说。 “我真没有感觉,我不觉得是他。而且我真不喜欢他。”穆云一口回绝我。 我们每周都有中午的聚餐,今天难得来了穆云和另外一个新弟兄,当然更要聚了。 那位弟兄在聚餐的时候,菜还没有上桌,就对着我问道:“你多大了?有没有结婚?” 听到“你多大了,有没有结婚”这个问题,我真是浑身犯怵,我想起了每年过年的时候在亲戚们的餐桌上“受审”的情景。但我现在学乖了,我立马说:“我结婚了。” “哦。”他马上对我没有了兴趣,转头就问穆云,“你呢?” 穆云说:“我是90后,还没结婚。” “好啊,你叫什么名字,一会吃了饭加我的微信,我碰到合适的就给你介绍。如果你想要换工作,也可以来找我。” 穆云立马接口说道:“好啊,最近我正好想换工作。” 听他们两个能聊起来,我觉得挺好的,一方面我也想要回避别人继续深入问我婚姻状况的问题。 所以我离开了他们,加入了别人的聊天当中。 我很放心把穆云交给这位新来的弟兄,因为我觉得他悔改的见证是真实的,虽然我们不太能get到他哭的那个点,但是就我自己的经验来讲,往往真的只有得救者本人才知道其中原委,其他人像镜花水月似的,就算听了那样的见证,也未见得明白。 □□进行到一半,那弟兄突然起身大喝:“怎么没有酒啊?” 酒? 我很反感餐桌上面出现这样的东西。 然而,我是谁呢?我在这里根本没有发言权。 他们很快买了酒,除了那个新来的弟兄之外,两个陪老婆来聚会的不信主的男人,还有游雁,一共四个人在酒席上面喝酒。其他人的态度倒也有和我一样,反对喝酒,但拗不过那几个想喝酒的。 酒过三巡,新来的弟兄说话开始语无伦次,他带着一股浓浓的酒气,开始讲他自己所经历的那些事情。 说到义愤填膺之处,他突然站起来说:“要按着我以前的脾气,这样的兔崽子我不给他弄死才怪,我在江湖上也是小有名气的人,我手底下有很多弟兄。不过,现在既然信了主,我就不跟他一般计较。我觉得我们这些信耶稣的也有点苦,就是不能像以前一样爽爽快快的了。我觉得上帝对我的约束,比监狱还厉害。” 这位弟兄这边是如此,在那两个不信主的人中间更浮夸了,他们中的一个人面色潮红,对着游雁说道:“你怎么跟我们这些粗人计较呢?在我眼里你是美人鱼,你看这么美的人鱼,不应该跟我们这些男人一般见识。” 如果是别的姊妹,可能会顾忌到说话的人是喝醉,或者顾忌场面不想声张。 但游雁是何等人啊?她一听这话,立马放下酒杯,当着所有人面,对那个不信主的人破口大骂:“XXX,你在神的家里说这样的话,你觉得合适吗?你老婆还在你边上,你小孩还在你边上,你觉得对我说这样的话合适吗?我要你现在就跟我道歉!” 本来酒席吵吵闹闹的,大家围着一桌子各说各的。 但游雁这一下子,突然打破了酒席的喧闹,整个聚会变得异常安静,连根针掉下来都听得见。 赵姐见形势不对,赶忙站起来,走过去打圆场:“你们干什么啊?大吵大闹的像什么样子?给外面人听见像什么样子?今天是谁提出要喝酒的?好了,都不要再喝了。你们自己去外面冷静冷静,不要在小孩子面前这样吵闹。” 喝醉的那个不信主的人,他是来接他老婆的,来的时候把孩子也一起带来了。现在大家突然闹成这样,小孩子吓得扑在妈妈怀里。 那位姊妹一边捂着孩子的耳朵,一边扑簌簌地就掉眼泪。 看到老婆哭,又看游雁发火,再看眼前的架势,那不信主的人就当场服了个软,他笑嘻嘻对游雁说道:“哎呀,我这张嘴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胡说八道嘛,开个玩笑而已。” 游雁却咄咄逼人:“这种玩笑也是你能开的吗?你老婆还在你边上,儿子还在你边上,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脏话?” “好了好了,不要生气了。我跟你道歉,我跟我老婆儿子都道歉,我跟你们所有人都道歉行了吧?是我污染了你们大家的耳朵。我们都不喝酒了,都是酒不好。我把酒收一收,好吧?” 感谢上帝,四个酒瓶子总算是收下去了,不过整个聚会的气氛也变得突然诡异起来,后来大家很快结束□□,草草了事。 第29章 第 29 章 谁也不想把神家的□□搞成这样,而且我们没有一个人完全弄明白这件事的起因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在这件事发生之后,教会的气氛也变得很诡异。 我觉得游雁在这件事上是有错的,她基督徒,照理说应当她主动忍让,既然别人已经道歉了,她就不应该再不肯妥协。主不是说“有人打你左脸,你把右脸伸过去给他打”吗?当然不是说让姊妹在这样的情况下任凭欺辱,但至少应该接受别人道歉吧。 那个新来的弟兄我也不晓得怎么一回事情,我感觉他的见证应该是真的,我也确实没有听明白他究竟从哪一点开始感受到主的爱了,我所不懂的是他身上真的没有太多基督的成分,我猜难道是因为他刚得救不久的缘故? 但我不想计较这些,我认为这就是一个突发的事故,事情都过去了,就别再提了吧。 我都没拿这个事情当回事,回去以后照样读经、祷告,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我没有想到,醉酒这件事后来竟然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那天晚上,我还在家里读经,突然赵姐打电话给我。 她在电话里问我:“林逍,我想你是新来的,你的判断对我们来说会比较客观。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请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如实回答我。” “好的。” “你觉得钱君如讲道怎么样?” 我不晓得赵姐干嘛突然打电话问我这个问题,而且她的语气很严肃。我猜大概是谁和谁又闹矛盾了,因为我们这里几乎都是姊妹,容易产生各种摩擦。 我很诚实地说:“我是因为听她讲道而得救的。我觉得还行。” 赵姐反问:“你真这样想吗?不是给我面子?” “不是,我真这样想。怎么了?” “教会里有一些同工认为她讲道不行,这两天大家有了矛盾。” “啊?为什么突然会这样?” “其实事情是因为上次孙大哥带来的那个弟兄而引起的。” 我越听越糊涂了,那个弟兄和钱君如讲道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 赵姐和我解释:“上星期大家不是喝醉酒吵架了吗?后来钱君如的老公回家就给钱君如提出要她不要留在这个教会里了,叫她去别的地方。我觉得钱君如的老公是她身边人,他是不怎么关注教会的,可是为什么教会一出事情他就叫钱君如离开?说明他们平时没少谈这些事。这才是叫我最担心的问题。” “这么复杂……钱君如她自己有说什么吗?” “哎,之前就有几个弟兄姊妹跟她不和睦,他们反对她上台讲道,是我力推她上讲台的。但是这件事一出,钱君如的老公就借着这个幌子叫她不要再讲道。她也不想上讲台,我这心里就没有底了,所以想要听听你们大家的意见。” 我想了想说:“我记得钱君如自己也说过,虽然网上有很多名牧师讲道,但是我们不应该把名人的讲道和她的讲道相比。我觉得这话是对的。” “你是这样想的吗?那好,我再和其他人商量商量。钱君如现在在跟我们闹别扭,下星期我们还找不到合适的人讲道呢,如果实在不行的话,那我只能自己上了。” 电话挂掉之后,这件事就变成了我心头的担忧,当然也成为我祷告的一部分了。 一个人住在这里,有一个好处就是我可以肆无忌惮地祷告,因为我身边根本没有人干扰我,晚上回家门一锁,整个场地全都是我的了。 我为了赵姐祷告,为了教会祷告,我觉得赵姐真的很辛苦,就祷告主:“主啊,赵姐一个人支撑教会实在是太辛苦了,可是我什么也不会。我想我得好好学习才能够有机会来服侍主吧。愿主帮助她,我看她实在太累了。” 赵姐一定努力了很久,但是到后来钱君如心里也还是有芥蒂,她不愿意上讲台。 所以那个周末,赵姐找了其他人。 周末的时候,我看到董依依很勇敢地站在讲台上面,她的手上紧紧握着5页的讲稿,A4纸的,密密麻麻都是字。 我很想为董依依勇敢站在台上鼓掌,但游雁提醒我:“她是神的管道,不要给她鼓掌。” 好吧,我觉得游雁真的很像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 讲道的时候,董依依说得非常流畅,她从头到尾几乎没有看笔记,但说到相应部分的时候,她会低头翻一下讲稿,说明那些讲稿都是她利用业余时间背下来的。 她全程没有卡词,虽然听得出来讲稿本身也是东拼西凑的,但是能够背下来不是很厉害的事吗? 我在心里暗暗地佩服她下的苦功夫。 董依依讲完以后,下面有人鼓掌,这么一来,我就瞧见坐在角落里的钱君如脸上更不是滋味了。 董依依也慌忙制止大家:“请不要给我鼓掌,请把这掌声都献给主。” 她这样的表态,虽然别人嘴上不说,但心里岂不是更对她有几分敬佩吗? 我实话实说,没有对比没有伤害。我担心钱君如会从此一蹶不振。 钱君如不讲道了,我本来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能讲最好,不讲也不是犯罪吧?人总有个潮起潮落不是吗? 可是很奇怪的是,大家突然都不愿意搭理她了。 一张大桌子,钱君如一个人坐在桌子的那一头,而所有人都站在桌子这一头,既没有一个人去和她讲话,也没有一个人关注她,她坐在那里好像空气。 我觉得她很可怜,好在赵姐也注意到她的情况。 我对赵姐说:“钱君如怎么一个人坐在那里?” 赵姐叹口气:“我还没想好怎么和她说呢。大家都这样对待她,这怎么行?不过今天董依依讲道真不错,我真担心钱君如会因为这个事情变得更加沮丧。林逍,你说怎么劝钱君如比较好呢?” “我不会劝人。” “你试试嘛。你是新来的,心地比较单纯,如果是你,你会怎么说?” “如果真要我说的话,我觉得我会从基督的审判台说起。你知道我们最后都是要受审判的……”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赵姐立马打断我说:“这不行,这样太吓人了。” “不行吗?可是我没有想说得很吓人,我的意思是反正都要上审判台,应该尽可能多吃亏,多吃苦,这样主会赐福。” “不行不行,这太厉害了。还是我自己想想办法。” 赵姐是走了,可是我心里并不买账,因为我真的没有想要说什么太责备的话,我觉得应该让钱君如放眼看看未来,也许她就不会再多计较眼前得失了,但既然赵姐没有采纳,那就相信她的判断吧。 我们教会,懂真理的真的不多,除了赵姐在中间忙里忙外,她是整个教会的主心骨,其他人都不是很确定自己所认为的到底对不对,所以碰到事情如果是赵姐不赞同的,我们一般就不说话了。 穆云来了一次就不再来了,按她的说法是:“我觉得你们教会都不懂。我要到处跑跑,找一个比较好的教会来牧养我。” 我把这事跟赵姐说了,她说:“她这样是要吃苦头的。一个人得救以后就应该待在一个教会,不能四处乱跑,否则四处乱吃东西,说不定会吃到有毒的草。林逍,你这样是对的,你从一开始就一直在我们教会,你的聚会也很稳定。真的,你好好考虑一下,因为肢体都是要在身体当中尽功用,你也应该有自己的服侍。你祷告祷告看看,主是不是愿意让你来带领慕道班?” 我觉得赵姐的执着真是叫我挺佩服的。但我真没有带领小组的感动。我实在是已经拒绝过很多次了,这次不知道要怎么再拒绝。我对她说:“赵姐,我觉得至少让我把《圣经》连贯起来通读一遍。” 赵姐说:“林逍,你想得太复杂了。带领查经无非是把别人的资料你先看一遍,然后你把他们的资料复述给大家听,这就表示你得着了。” “可是,这不就是抄袭吗?” “我们大家都是这样走过来的,这是练习的过程而已。等你以后慢慢会讲道了,就可以把拐杖扔掉了。” 作为原创作者,我骨子里很反对抄袭。可是在我不会写的时候,曾经“致敬”过一篇很火的文章的开头,别人提出质疑的时候我还给自己找理由,可是写到第二章,我就感觉不可以这样,后来就没有再借鉴了。我能理解赵姐说的“一开始练习”的过程,但我不晓得这样做是不是神要的。 想了想,我说:“可是,我觉得我的服侍是在写小说上面,我心里一直对写小说有个压力,好像这就是主交给我的任务,如果我完不成这个任务,我这辈子就白活了,我回去的时候也不好交代。” 赵姐摇摇头:“林逍,写小说是好的,你可以等有空的时候再慢慢写。可是你看,教会里有越来越多的人需要你。像蒋志行一家三口,他们的聚会还不稳定,如果你可以依靠查经小组来帮助他们,他们就会慢慢稳定下来,还有像穆云那样的人,我相信以后还会再有。” 看到教会有需要的时候我也很犹豫。但我仍然摇头:“我真的不行,我口才不好。” “你应该好好在讲台锻炼锻炼。反正我们这里又没有外人,上次你给我们做见证不是说得很好吗?我看很多人都哭了。” 做见证那件事,我想是神的带领。 这个教会里流行作见证,那天我有感动,就想和大家分享那个我不晓得说了多少遍的故事。 其实在那之前,这个故事我已经和不少人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只是这一次说的时候,版本不太一样。 我说:“当我和朋友躲在亭子里避洪水的时候,我看着天空,向着天空祷告——” 赵姐突然插嘴:“我能问问吗?你那时候不信神,你是怎么祷告的?” 我想不起来具体的情况,但是心里突然涌动起许多感动。 我不常在教会哭,不像其他人,尤其是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我更加克制自己的感情。但那一次,我的眼泪控制不住哗哗地往下流。 游雁递给我三张纸,后来看看不够,又递给我一两张。 我边擦眼泪边说:“其实,我以前给人说这个故事的时候,都是说我看到天上有许多黑云很快地退走。但我现在想起来了,其实是有一小片白云以很快的速度靠近我,把那些黑云给逼走了。当时我心里知道那白云到我头顶的时候水就小了,我们就可以跑过去了。果然,当白云到我头顶的时候,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小了下来,我就拽着我朋友拼命地跑过去……” 我在说的过程当中,感觉自己的记忆正被不断地补充,我想起了很多以前没有想起来的细节。 我从来没有在大家面前这样狼狈,不光哭得稀里哗啦,还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我也看到有一些人跟我一起哭,但大部分人都是满脸的惊讶。 “感谢主。”“感谢主。”我听到所有人都这样啧啧赞叹,我感到很轻松,也很高兴。 这个见证是在圣灵带领下做的,我很清楚的是这一次做见证和以往任何时候都不一样。主带领我看到了许多当时我没有注意到的细节,我才明白主为了救我多么温柔。 这就是赵姐说的“作见证”的事,但是这样一次性的作见证是一回事,长久地带领查经又是另外一回事,可能那一次我可以受圣灵感动,但并不代表每周查经的时候圣灵都会来感动我。我很难保持这样的状态,这根本就不是我自己可以操控的。而没有状态,我又没有合适的神学装备,我用什么来讲道呢? 赵姐一点也不理解我,她不理解我口才不好的痛苦,她不理解我很多明白的事没法表达出来的痛苦,她也不晓得我在写作上面的负担有多重。 我叹了一口气,不想再说这个事了。赵姐也跑到钱君如那里去跟她聊。 钱君如坐着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她整个脸都是黑色的。 真不夸张,我从来没见过谁的脸是那种颜色的,就好像有一种黑色的气一样的东西浮在面皮上,我突然理解了穆云上礼拜说的“钱君如里面有黑东西”这句话。 赵姐跟钱君如聊完了,但似乎情况并没有因此好转,钱君如还是不怎么开心。 赵姐看着钱君如叹了一口气,说:“其实很多人都觉得钱君如不应该上台讲道,但我觉得她既然有侍奉的心就是好的,我鼓励她讲道。我是不是不该这么鼓励她呢?” 我那时候根本不懂真正的讲道是什么,因为我从来没有听到过。但我明白鼓励的好处,于是就鼓励赵姐:“我觉得没什么呀,你也是为了让她能够站起来嘛。” “是啊……如果大家都像你这样想就好了。”赵姐笑了笑,随后又说,“你还记得上星期来我们教会的人吗?” “我记得呀,我为穆云祷告,求神给她带来她需要的人,然后这就是神带给她的人嘛。他怎么这个星期没有来啊?” 赵姐仔细想了想,告诉我:“这事我也思考了一个礼拜。我不清楚主为什么要带那个人给穆云认识,不过我想那个人可能并不是神的牧者。” 赵姐发给我一个视频,叫我现在就快进着看。 视频里是一个人作见证,这人的经历和上星期来的那个新弟兄有点像,他本身也是混社会的,很小的时候因为聚众杀人入狱,后来在监狱里有人给他写信。他不认识那个给他写信的人,一直到第二百多封信的时候,他所认识的一个监狱里的大哥突然死了,那个身体向来强健的大哥突然死亡,给了他很大的触动。之后那一封信才打动了他,让他认罪悔改,之后他就在监狱里配合服刑改造,离开监狱之后他读了神学,成为神学博士并服侍教会。 赵姐见我看完了,就问我:“你觉得这个人,跟上星期来的那个人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吗?” 赵姐听完我的回答,表情有点哭笑不得,然后她耐心说:“有区别啊。他们都是认罪悔改认识神的,但上星期那个弟兄一股痞里痞气的,你看看视频里这个人,他也是囚犯,但他现在一点也不像囚犯,完全就是牧师的样子。” 我看了看视频里的人,确实好像是这样。 赵姐说:“《圣经》里讲,在末世,有假先知、假教师是需要我们格外防备的。像你们这样的小羊,我们都应该接待,包括穆云也是。但对于他这样的大羊,我们应该小心谨慎。《圣经》里说,有披着羊皮的狼来到我们中间,他们是来盗窃、杀害、毁坏。” “可是那个人是我为穆云祷告以后,主特地带来的人诶!主带这样一个人来干嘛?” 赵姐摇摇头说:“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也问了我们教会里其他人,包括那两个不信主的喝酒的人。你知道钱君如的老公为什么一下子反对她待在这个教会吗?我觉得这是因为她老公是做生意的,那两个不信主的人也是做生意的,所以他们对这些黑暗的东西就特别敏感。你比如说游雁,她的反应就很快,你的反应相对来说慢一些。说明你对这些事情不敏感。” 我点点头,这我是承认的,我不熟悉这个社会的规则。 赵姐说:“当然,我不是说你不好,你这样挺好的。但是,上星期那个弟兄,他身上带着的黑暗世界的东西可能冲撞到教会了,所以才会引起他们这么大的反感。所以我后来拒绝了孙大哥,我叫他带这些牧者来的时候要小心,他可能还没明白我的意思。” 黑暗势力还能冲撞教会啊?那我也是不懂的。但赵姐一番话让我更觉得她对灵界的事情很熟练,判断很迅速。 我觉得我好像在玩一个推理探案的游戏,在赵姐的引导下,我慢慢摸着线索了。 当时是这样想的,然而事情真的如此吗? 第30章 第 30 章 在这段时间,虽然教会出了那么多事情,但我的生活并没有受影响。 主的引导很奇妙,我们的部门被拆并了,因为这个缘故,整个办公室全都空出来,只剩下我和我部门领导两个人。 小领导很喜欢我,所以他们都让我留在这里陪她,但她白天又很少来上班,所以整个六七十平米的大办公室,几乎成了我一个人的天地了。白天,我可以把前后门都锁了,一个人在里面读经祷告,跑步健身,真是不亦乐乎! 《罗马书》我念了差不多两个月,始终也读不懂。 但是有一天很奇妙,我感觉我的心突然开了,我能读懂《罗马书》了。 回到家的时候,我妈也很奇怪地看我,说:“你今天真怪,怎么脸上好像放光?是因为穿红衣服的关系吗?” “大概是因为我读懂神的话了吧。”我笑着告诉她。 我把这事跟赵姐讲了,我期望得到表扬,她果然告诉我:“很好啊,林逍,很好的,你灵里很敏锐。” 我喜欢她对我的称赞。我不喜欢世上的东西了,因为那些东西都是要过去的,但我喜爱别人对我属灵的称赞,因为我想那总是好的。 怎料赵姐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竟然又说起那个话题:“过段时间,你就可以带小组了。” 我讨厌查经小组,因为我觉得那妨碍我写作。 我对赵姐说:“我觉得我的侍奉是写作,神给我写作上面的托付很重。我还不晓得怎么写,我需要很多时间学习写作,也需要很多时间学习《圣经》。” 赵姐说:“《圣经》是永远也读不完的。但是林逍,我们都是这样,我们需要参与侍奉,在侍奉当中我们就可以更好地来学习《圣经》。林逍,你的想法我明白,因为我也是像你这样走过来的,但我的牧师对我说,我应该先参加侍奉,这样我可以从侍奉当中得着更多。” 我并不认同。 我想我需要找别人问问,可是我不晓得可以找谁。钱君如、董依依这些人自己的状况看起来都不太对,董依依虽然现在好很多,但她总觉得很弱。游雁太不靠谱。赵姐给我的答案我又觉得不对,我还想找其他人。 在教会里,我也是信任孙大哥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从一开始到最后,并没有完全地信任他。我对孙大哥,始终就是这种既好像信任又不是很信任的状态,那也就是说,其实并不信任。 这不是说孙大哥不关心我。 孙大哥常问我:“林逍,你最近觉得怎样?” 我想了想,我的婚姻解脱了,我不需要再和王煊寰家斡旋;我也不需要再为房子烦恼;我的工作目前也没有烦恼。 我回答孙大哥:“我觉得在我受洗之后,主一点点把我身上捆绑我的东西都拿走了,主好像为我断开了所有的捆锁。” 孙大哥的二婚妻子顾剑听了在一旁高兴得拍手,她好像比孙大哥还高兴,她跳着说:“太好了,太好了,林逍,主真是爱你。你知道吗?那天你受洗,我托着你的脑袋从水里上来,我突然感觉我手变得这么大。但是我仔细去看手的时候,它好像又没有变大。” 这事叫我听了很得意,因为它瞬间让我联想到主耶稣受洗的时候圣灵像鸽子一样降在他身上。我想我身上发生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大概主要给我很大的托付吧。我觉得我的前途充满光明。 因为大家都喜欢说自己经历的神迹奇事,所以我就附庸风雅,对他们说了我自己的真实经历:“主真的对我很好,我听到过灵界的声音,也见过异象。” 顾剑的表情更稀奇了,她问我:“你听到的是什么声音?” “我听到有一个声音对我说‘他们的灵在黑暗的国度里运行’。”怕他们不信,我还加了一句,“那个声音是我肉耳听见的,但周围没有人。另外,我在受洗之后,在唱赞美诗的时候,看到过一个异象。我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覆盖在我身上,从上面慢慢降落下来,把我盖住了。” “那个影子是不是穿着长袍,有很长的头发和胡须?”顾剑问。 我想说是,但心里面突然有点不太平安。其实我说这话是有点水分的。我确实看见过这个图画,但不像那个声音是很清晰的,图画倒不是很清晰,有点像我被歌词激发出来的想象。那时候为了王煊寰的事情哭得眼睛都糊了,我不清楚是不是因为眼睛模糊产生了幻想。而且我看到的异象其实是一个人站在讲台上,从上面降下来一个穿白衣服的放光的形象把他遮住,但不一定是我。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我告诉他们那是我。 我想了想,摆摆手说:“其实异象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想是的。” 顾剑的眼睛好像黑夜里的手电,真的散发光芒,她抓着她老公的手说:“林逍多么有福啊!她刚刚受洗,就听到声音、看到图像了。主真的是爱她!” 主爱我,这我是承认的,但好像也没有像她表现的这样夸张吧?我挠了挠后脑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主爱我,也让我付出了很惨痛的代价,就是不太好意思提罢了。 孙大哥也给我伸出一根大拇指,说:“很好的。” 在这过程中,有一件事也引起了我的思考:顾剑他们经常围在一起说各种异象、神迹奇事、神医治病、赶鬼之类的事情。既然他们见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怎么还会对我碰到的这些事感兴趣呢?他们应该对神迹很淡定了才对。 也许是因为顾剑给我的感觉是对这些神迹奇事特别感兴趣,我就不是很信任她,我也不晓得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我很不喜欢这些很喜欢神迹的人,可是我却比他们经历了更多的神迹,我觉得这事根本就是很矛盾的。 我很想问问其他人对我带领小组的事情到底怎么看,可是因为不太信任顾剑,顺带不信任孙大哥,然后实在也没有别人可以问的,所以除了祷告以外我并干不了什么。 钱君如那事好像一个蝴蝶效应,在教会里掀起了无穷波澜。 除了钱君如突然出状况以外,游雁也突然出了状况,她开始和赵姐吵架,不晓得到底为了什么。这些事情把赵姐搞得焦头烂额,我常常感觉她非常辛苦。 游雁那段时间常常和赵姐吵架,据说还和其他人吵架。在赵姐这么忙的时候,我想游雁这个人真是在添乱,我为她祷告,她倒反而变本加厉,这叫我非常难过。她是我肉身的姐姐,可是我们两个人性格完全相反。 教会里突然出了这么多事情,我们都很想让教会重新恢复那种有秩序的状态。 赵姐衡量再三,之后和教会宣布了一件事情:我们准备办一个为期三天的营会。 “营会是什么?”我问赵姐。她现在成了我的专属顾问了,我什么事情都会去问她。 “营会就是类似春游那样的活动,当然我们是为了敬拜神的。但是在营会的时候,我们并不是只敬拜神,到时候大家可以带朋友亲戚一起来。这次我想趁着营会,来一次性解决钱君如和游雁的事情。当然,我们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让不信主的人来了解我们。” “这个好!” “为了照顾那些不信主的人,我们不会在行进途中给他们强行传福音,只是让他们跟着我们,看看我们的活动,这样也许他们会被我们慢慢带动。” 我觉得这样好。因为很多不信主的人都很排斥传福音,但如果只是春游的话,相信很多人不会那么抵触。 “那我们住在哪里呢?” “这些事情我都教给钱君如的老公去处理了。我已经和他们两个都谈过了,他们都愿意还来服侍教会。这一次,我想除了要带慕道友游玩之外,也是给我们自己教会一个交流的机会。我们可以趁着游玩时候放松心情,彼此之间畅谈,我希望可以把钱君如他们的问题给解决了。” 正因为教会里发生了各种状况,我们都很期待这一次的营会,一方面我们可以邀请我们未得救的亲朋好友,另外一方面,我们实在是希望能借着这个机会解决掉我们中间的嫌隙。 游雁当然受邀了。 但是,不是我去叫的,而是赵姐自己叫的。 赵姐隔了一个礼拜问我:“林逍,最近你跟游雁联系过吗?” “没有。”我摇摇头。 “你俩是不是住得挺近的?你有机会跟游雁沟通一下吧,问问她的情况。” 赵姐的请求是合理的,但我内心抵触,并不想去,我自己也不晓得为什么。 见我拒绝,赵姐无奈说道:“好吧,那就等她自己恢复吧,希望主可以带她到营会来,我们可以当面解决问题。说实话,我都不知道游雁突然怎么了。” 董依依在一旁听见了,就凑上来加入了话题:“就是啊,我觉得游雁真的很奇怪,对着我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我都不知道什么意思。赵姐,游雁有跟你说什么吗?” 赵姐摇头:“她什么也没有讲。” 接着,赵姐很奇怪,她突然又转向我,又问我一遍:“游雁真的什么也没有和你讲?” “没有啊,我都没有和她联系。” “真是奇怪。”赵姐说。 我不晓得游雁是什么毛病。我想给游雁一个台阶下,毕竟她是我表姐,虽然我也不喜欢她。 我说:“游雁也挺可怜的,小时候她爸爸一直虐待她,可能就给她造成了这样的后果吧。” 赵姐想了想说:“那是很有可能的。心理学上讲,这是原生家庭的影响。我想游雁也不是故意的,我们没有必要这样说她。我想和她好好找机会聊聊,可是她这次又不来。” 赵姐又问:“她真的什么也没有讲?上次她在电话里莫名其妙跟我说了一大堆,我都没有听懂,我也不晓得她为什么突然这样大发脾气。” 董依依说:“游雁倒是发信息给我,说她这礼拜不会来了。不知道她营会来不来?” 我没有把游雁的事情放在心上,我觉得她总会好的。当着她们的面,我就随口提了一句:“别理她,从小就这样,一到春天就容易发作。” 董依依说:“她上次在小组里就说了一堆我们根本都听不懂的话。林逍,我真是不明白,你跟游雁两个人是亲戚,但你们两个人性格真的太不一样了。那时候游雁说要带亲戚来我们教会,我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我想完了,我们教会有一个游雁就够了,再来一个还得了?还好你跟她不一样,你比较温柔谦卑。” “其实也没有啦。”我确实没觉得我温柔,但这样的夸奖让我挺滋润的。 赵姐又问我:“林逍,你真的没有和游雁接触吗?她真的没有说什么。” “真没有。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董依依和我坐在赵姐的两边,就像两个小助理一样。 我不记得是谁先谈起游雁的事,我只记得我们三个人在背后聊她聊得很嗨,甚至董依依还模仿起了游雁说话的口吻。 董依依一边笑得前仰后合,一边擦着眼泪说道:“其实我还是很喜欢游雁的,她说话很直接。不过,有时候她的直接让我有点受不了。”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觉得我们这样背后说游雁不好,但我已经很习惯背后说人坏话了,那种轻微的不合适的感觉,很快就被我忽略了。 钱君如和游雁突然出了这样的状况,我想大概就像赵姐说的那样,我们教会确实被邪恶势力攻击了。 那时候我还很单纯,天天为了教会被邪恶势力攻击的事情向主祷告,求主帮助我们建立起城墙抵御仇敌,求主帮助堵住破口。 游雁跟大家一直保持距离,后来就连游离在外的钱君如也感觉不对劲,她跟赵姐说:“游雁不知道突然发什么疯,她给我发了一大堆语音,然后把我删了。” 赵姐说:“好了,大家都不要再议论她了。我们都会有这样的阶段,这是仇敌做的破坏工作。大家可以为她祷告,我再去邀请她,让她下礼拜再来我们这里。我在教会里,跟她好好谈谈。” 所有人都很担心游雁,但我心里却没有太大的担忧,我觉得她没问题。只是看到赵姐那张抽筋的脸,我才会想起来给游雁稍微祷告一下。 在等待营会的过程中,我们也没有闲着,我们每个星期都在很努力地拉人来教会。 在那个教会里,我做的最大的一笔“业绩”是拉我妈和她朋友来教会。我妈的朋友那时候腰疼,我就说:“来教会吧,让她们给她祷告祷告,说不定会好。”然后她们就来了。 我妈一直很抵触教会,要不是为了她朋友,她才不会跟我来呢。 我知道主并没有保证一定病得医治,我应该也对我妈说了,但是来的人当然是希望能病得医治,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我觉得那一次的“传福音”其实是假的。 对于什么是福音,我想我们整个教会都没有很清晰的概念。 记得有一次,赵姐在吃饭的时候在我们教会里做了一个统计:大家都是因为什么留在教会的? 这个话题让大家争先恐后地开始分享自己的故事。 钱君如是因为婚姻家庭不和睦;董依依是因为睡不着觉;游雁是因为一个人在国外,而教会给了她温暖;赵姐是因为得了躁狂症…… 她们也问我,可是我说不出来,最后我只能说:“我是被游雁逼着来教会的,后来正好上帝借着钱君如给我传道,我觉得她说的是对的,我就留下了。” 这是事实,但我觉得赵姐并不同意我的话,因为她当时听完了就很随意地回头,也没有给我任何答复。 倒是董依依笑道:“看来游雁这样的性格上帝还是用她的。” 像穆云呢,她的经历更稀奇,她是因为她师傅在灵界被主耶稣提到三层天,所以她才信了耶稣。 我心里有个疑问:难道这是因为主耶稣对每个人的带领都不同吗?可是在我眼里,我觉得认罪悔改是认识神很重要的一个前提,因为在我认罪悔改,承认自己是一个罪人的时候,我因为主耶稣的救赎而感受到了莫大的喜乐和充满。 为什么大家都没有提到什么时候认罪悔改的事情?还是说大家都和我一样,对过去发生的事情不想再提? 如果每个人的经历都不同,那主耶稣要我们传福音,究竟要传的是什么?我到底应该怎么给人传福音,才能让人信而得救呢? 当时我妈和我妈的朋友,我也不晓得怎么给她们传福音,关键是不知道什么是福音,所以我就用这样的理由吸引她们来教会,盼望在教会里,也许神会感动她们,就像感动我认罪悔改一样。 我妈来了教会,我们也给她朋友做了祷告,同样是围成一圈地给她祷告,我们都盼望主能够垂听我们的祈求。 结果我妈朋友回去告诉她:“大概是坐车坐太久,又长时间听道,我反而觉得腰更疼了。” 这事叫我觉得挺打脸的,而且后来我妈觉得我们教会骗人,就更不愿意去教会了。 我妈有一件事说得叫我印象很深刻,她说:“你们教会走进去就感觉不正派,怎么整个屋子黑漆漆的?” 当时我还不懂,我说:“那是因为他们要放投影仪,不拉窗帘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那也不能整个屋子都这么黑,好歹有点光吧。”我妈还对另一件事有疑心,“你们那里一个像傻子似的男孩子怎么回事?” 我晕,我说:“别叫人家傻子好吧?那就是我上次给你说的高材生,但现在有网瘾就成这样了。” “哎,好好的男孩子,长得倒是挺清秀的。网瘾真是害人。你们给他做了这么久的驱魔祷告,有用吗?” “那不叫驱魔好吧!那叫赶鬼!我觉得……多少应该有点用吧?他妈妈上次告诉我说他们家里鬼少了很多。” 我妈却摇摇头说:“我看是没啥用,就是骗人的。” 这个么我也不敢打包票,我想我又不知道主愿意不愿意给我们权柄赶鬼。我只能说:“不能说是骗人,真的能奉主耶稣的名赶鬼的是有的,就是我不知道我们能不能为他赶鬼。” “反正你那个教会我是不会再去了。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去了一次,以后不要再叫我。” “不用这么斩钉截铁嘛,圣诞节还是可以去看看的嘛,我们还有营会。” “要去你自己去,不要再叫我了!”我妈跟我是一样的臭脾气。但这让我很苦恼。 第31章 第 31 章 我妈说教会“乌烟瘴气”是有来由的。 我第一次去教会的感觉就很棒,因为那时候是在钱君如家聚会。后来我们这里人多起来了,钱君如家不够大,就去外面找了一个饭馆聚会,那时候开始用投影仪,开始在聚会的时候拉窗帘。而且我们聚会的旁边还有别的包间,有时候还有人在那里打麻将。 但是当时我并没有站在我妈的角度这样去考虑。 我们都在很努力地拉人来教会,我们的事工都注重外在的人数,却不注重内在的品质。我们也没有办法注重内在品质,因为这里没有人懂真道。我们所听的,都是从各处拼凑的,甚至只是一些见证,连道也算不上。 我妈的朋友腰疼,就被我拉来教会;董依依的亲戚的儿子被鬼附了就被带来教会;穆云把她相亲的那些男朋友们也带来了教会……这里变成了一个什么人都接待的地方。 大家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来教会的,表面看起来真的很像不信主的人所说“信耶稣的人生活都有困难”。 我们教会已经有一个被鬼附的男孩子了,后来居然又来了一个。 新来的这个男孩子,是董依依带来的。 他们都告诫我说他脑子有点问题,但我没有看出来。我看他坐在那里没事干,就想给他传福音,我告诉他主耶稣的故事,又告诉他创世纪伊甸园的故事,他都听得很开心,还对我提问题。 我不太习惯和异性接触,但是这个男孩子给我的感觉不像一个成熟的男人,就是一个孩子,所以我跟他接触的时候反而没有什么顾虑。 赵姐等我们说完,就把我拉到一边说:“林逍,我觉得你有牧养的恩赐。你看你刚才那样就是牧养。” 我皱起眉头:“这不能算吧?我只是给他讲圣经的故事而已,我外公以前也这样。” “这就是牧养啊!你好好考虑一下,什么时候带慕道班。” 我根本不想接这话茬。 还好后来游雁进门了,赵姐因为忙着跟游雁交涉,就没有再抽空跟我讲查经小组的事情,我觉得这样最好。 我很想听听赵姐到底怎么跟游雁说话。我觉得从始至终,游雁给我带来很大的搅扰。 按照游雁自己的说法,是因为天父把不同性格的人放在一起,彼此打磨。那我觉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游雁这样子的性格真的是我的克星,我实在不晓得怎么和她交流,所以很想从别人这里学习一下。任何人! 但我没有捞到机会,新来的男生的妈妈对我有种过分的热情,她拉着我的手说:“林逍很好的,林逍真的很好的,我很喜欢你。你知道吗?我儿子已经一年多没有和同龄人交流过了,我刚刚看到你们聊得这么好,我真开心!” “是吗?我不觉得他有什么问题啊,我觉得他很正常。” 他妈妈指了指脑壳悄悄告诉我:“他这里有问题。他以前跳过楼。林逍,你要保护好他,以后万一我不来,他一个人来,你要好好保护他,不要让他在教会里受伤害。” 在教会里受伤害的可能性倒真是蛮大的,他妈妈把这样的重担交给我,让我一下子觉得自己难以承受。 “他到底什么问题?”我想了想问。 男孩的妈妈告诉我:“他在学校给人欺负,后来一下想不开。那天我接到家里电话,说我儿子跳楼了,我就赶忙回家。他爸爸告诉我,他自己从三楼跳下来,他爸爸根本拉都拉不住。后来主耶稣保佑,他什么事也没有。我妹妹,就是董依依,说可以带他来教会,我就带他来了。” 我觉得她嘴里的“主耶稣保佑”听起来怪怪的,像拜佛一样。 那个男孩子乖乖地坐在那里,跟蒋志行完全不一样,他脸上没有邪恶的笑容,只有天真。 我觉得我已经够天真了,但是在他身上我看到了好像五岁小孩那样的天真。但这样的天真放在一个成年人身上,是有点吓人的。 董依依也来关心男孩子的情况,她说:“我们家小石头跟你聊得来,你跟他多聊聊吧,他跟你在一起我还是放心的。他叫熊雨石,我把他微信推给你。” 我问董依依:“他真是被鬼附?” 董依依的眼圈总是黑黑的,听到“鬼”这样的关键词,她的眉毛都皱起来,说道:“我其实不敢去他家。这点我很感谢钱君如,上次她听说小石头出了事,是自告奋勇去他家里的。钱君如为小石头做决志祷告,小石头也信任她,然后小石头才好起来。来,小石头,你自己和林逍讲讲,当时怎么回事?我听你很怕我,但我有什么好怕的?我有害过你吗?” 熊雨石缩着脖子,一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硬是缩成一米七几。他紧张地说道:“没……没……没……依依阿姨,你没有害我。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心里就特别害怕你。他们说让你为我祷告,我就是不愿意,我也不清楚到底为什么。” “那后来呢?他们说你害怕我,我就出去了。其实我也害怕你。” “我记得那时候有一个声音恐吓我,我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后来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站到阳台上去了。我爸说他看见了,拼命拉着我,但是根本拉不住,他说我力气特别大,这些我都不知道。后来我就记得我跳下去了。跳下去的时候也很奇怪,好像周围的世界都是定格的。林逍,我不知道你能明白吗?就是我觉得我自己摔下去的时候速度特别慢。后来他们在楼下花坛里找到我,他们说我的背就这样直挺挺地砸在地上,他们都担心我被摔坏了,但是后来检查,看我身上只有一点点擦伤。他们说我身上有鬼,我不知道……” 我不想说有,因为怕他会胡思乱想。但我想想,就我目前所经历到的事情,说不是鬼我也觉得说不过去。 看熊雨石特别信任地看着我,我只能说:“我相信你说的。” “太好了。”熊雨石如释重负,他对我说,“他们都不相信我。我妈说我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但是真的不是,我一直听到那个声音在恐吓我。后来他们把我救上来,我一点都不知道。我自己一个人缩在被子里,他们说依依阿姨来了,但是我不想看见她。但是我不怕钱君如阿姨,她为我做了祷告以后,我后来就感觉自己慢慢变好了。” “我相信你说的。但是小石头你放心,教会可以为你赶鬼,你要多来教会,这样你的病可以尽快好。对了,你要认识神,要认识主耶稣,只有他才有权柄为你赶鬼。” 熊雨石很天真地笑着:“我知道。我妈教我唱《十字架》,我一唱,我的病就好了。” 这样天真的男孩子,真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受这样的罪。但我从他的描述,和他对福音书的反应来看,我总觉得他应该是被神保护的,不然三楼摔下去脊背着地,不可能只擦破点皮。 我问他:“小石头,下星期我们教会有春游,你想来吗?” “你来吗?”他反问我。 “我来。” “那我也来。”他笑了。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真的好像面对着一个五岁的孩子。不知道为啥,在他面前我有种为父为母的感觉。本来我对赵姐的查经小组的提议一点也不上心的,但是因为遇见了熊雨石,我突然心里面产生了一种想法,我愿意为他这样的慕道友好好讲解神的道,希望他们能够得到帮助。 赵姐和游雁谈完了,我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很想知道她的结论是什么,其实我当时心里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是:游雁信主这么久了,她的生命为什么还是这个样子,为什么动不动就爆炸?她到底有没有得救? 赵姐当天晚上发给我一个有道云的笔记,她告诉我:“林逍,你祷告一下,好好看,然后告诉我你的看法。” 我心里有点古怪,因为我觉得每次赵姐叫我祷告一下再看的东西,就觉得哪儿不对,又说不出来。我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这种感受。 游雁也是,她常常叫我祷告一下决定。比如游雁说叫我祷告,求神告诉我应该留在这里吗。我觉得这件事不必祷告,因为当时我除了这里没有别的选择,又没有理由离开这里,我觉得这儿挺好的。 赵姐给我发的那篇文章,虽然没有用她自己的个人口吻,但我一看就知道是她写的,写的是游雁。 故事里有两个主人公:一个是母亲,她因为爱孩子就为孩子祷告,求主让孩子谈的男朋友和孩子分手,因为她不喜欢那个男朋友;而孩子因为这个祷告所以受到了影响。文章最后的结论是说因为那个母亲有掌控的灵,而掌控的灵是邪恶的,所以母亲的祷告会影响到那个孩子。 我不晓得该怎样评价这样一篇文章。 那我就开门见山地问:“赵姐,你是说游雁有掌控的灵?” 赵姐那边“正在输入中……”了好几次,最后她发来一行字:“你灵里很敏锐。” “那我们要拿她怎么办?要给她赶鬼吗?” “主会做的,这些事情不是靠我们做。我们可以为她祷告。但是这篇文章发给你,主要是想要叫你知道怎样保护自己,不要受她的影响。我想她的祷告可能也会影响到你。” “谢谢赵姐。” 我看见那篇文章的阅读是15,也就是说除了我以外应该有其他人看过。 我觉得游雁的事情叫我感觉很麻烦。 我想起来游雁自己曾经对我说过,她以前刚刚从国外回来的时候不小心去了一个韩国人教会,好像是新天地。 我上网查了一下,发现新天地是异端。 我感到很头疼,因为虽然没有人教导过我这个问题,但我感觉上从异端出来的人真的不太容易悔改,因为异端的体系是整个错误的,想要把自己原来接受的错误的系统改掉,可能比从来没有接受过的人更加困难。 看到赵姐写的那篇日志,我更加认为我姐姐里面有邪灵,但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办。 从这件事开始,我就对我姐姐有点隔阂,因为我害怕她身上的邪灵来影响我,我也害怕她按照她自己的意思为我做什么祷告,结果在灵界引起对我不利的反响。 我很盼望游雁可以改变,我真希望她可以真的把她所说的那些大道理真正行出来,叫我不要再疑惑她到底得救没得救。我希望主可以借着赵姐的嘴叫游雁悔改。 听说游雁也要去营会,我就挺高兴的。我们积累了太多的事情需要在营会解决,除了之前钱君如不肯讲道的问题、游雁突然莫名其妙“爆炸”的问题,后来在营会之前又出了一个问题,是关于两个讲道人的。 事情的起因是那次钱君如不肯讲道,后来蒋依依上去讲,并且比钱君如讲得好,后来钱君如就真的产生嫉妒了。 赵姐问钱君如,蒋依依讲得怎么样,钱君如据说很不屑的眼神看了赵姐一下,然后说道:“我不评价。”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这事传到蒋依依耳朵里,她听了又不高兴了,而且她还有点自卑,就跟赵姐说她也不想讲道了。 所以后来赵姐又来找我,她问我:“你客观地评价,蒋依依讲道到底好吗?” 教会里这些女人搞出来的事情简直快烦死我了。但我还是要诚恳并有耐心地给出我的答案:“我认为蒋依依讲道比钱君如讲得好。” 赵姐说:“看来大家都是这样认为的。你知道吗?钱君如现在很不赞同蒋依依的讲道,但我觉得她是在嫉妒,她自己又不承认。蒋依依被她一讲反而没有信心,现在也不想讲道了。既然你们都觉得蒋依依讲得好,我还是要去鼓励她继续讲下去。” 我觉得好麻烦啊这些人,如果真的没有谁愿意讲道,确实也没有人会讲,还不如聚在一起放别的好牧师讲道的内容,我们坐在底下一起领受到底有什么不可以?为什么一个讲道的问题也可以牵扯出这么多的事情? 我自始至终也不理解她们,真的不明白。 就这么争争吵吵,营会即将开始了。 我们是第一次这么多人一起出去玩,带了我们的亲朋好友,足足有一辆大巴。很遗憾的是我爸妈都不愿意来,所以我一个人。 游雁把我安排和熊雨石坐在一起,在路上的时候,她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从她包里掏出各样的好吃的,发给大家,就像从前没有闹矛盾一样。 当她给我吃零食的时候,我就想到赵姐说她身上有掌控的灵,这零食拿在我手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游雁还是对我很好,在下了车,分配房间的时候,她悄悄对我说:“我为你安排好了,你跟赵姐一个房间。” 游雁为我安排的事情几乎没有一样是合我意的,但这一次我不得不说她真的做得不错。我高兴地拍手说:“好啊!” “我知道你会喜欢。”她笑得很干。 我觉得很难用别的什么词来形容她那时候的笑,感觉像是小朋友要为学校拍宣传片,被班主任化了妆,在镜头前面硬装出来的那种笑。 其实我也知道游雁并不是出于恶意,大家也都知道她就是心里怎么想嘴里就说什么,但是她做的事常常让人不知所云,尤其是她喜欢奉□□说话。 钱君如就这样评价过她:“她都奉圣灵的名对我的讲话了,她都抬出最高权威了,那我还能说什么?” “天父爸爸这样告诉我的”——游雁常常用这样的话开头。 我问过她天父怎么对她说话,因为我听到过肉耳的话语,但也只有得救时候那一次。 游雁告诉我:“林逍,当你把自己的心思意念都交给神的时候,神是会对你说话的。当然你还要分辨。” 对啊,问题就在这里,我怎么分辨啊?我怎么知道神有没有对她讲过?所以有时候我真的觉得烦得很,因为她说话时而会应验,如果一直不应验倒也算了。 比如这一次,她又说天父爸爸叫她把我和赵姐安排在一间。那我觉得正合我意,就也没什么好说了。 我很高兴可以和赵姐分在一个房间,因为我觉得我们两个有很多事情可以交流。 这是全教会的营会,我们出来是为了来解决教会各样的问题,并且大家彼此熟悉,并且想要给亲朋好友传福音,这些都是为神的国、神的家做的。 可是,在这样的一个本该很幸福、很神圣的营会当中,我却受到了邪灵的试探。 第32章 第 32 章 赵姐在各处服侍别人,想到这里我有点挺敬佩她的,她在教会里真的很忙碌,这些我们都看在眼里,就因为这样,我们都很佩服赵姐。 那时候,赵姐这样的人在我眼里就是好人。 我已经洗漱好了,坐在灯下读圣经。 很久之后,赵姐从外面服侍完别人回房间。她看我正在读圣经,就问我:“林逍,很认真嘛。读经有没有什么问题?” “正好有一个问题。赵姐,我觉得《诗篇》我一直读不懂。” “你为什么读不懂《诗篇》?” “比如《罗马书》主要讲教义,比如福音书主要讲主的事情。但是《诗篇》都是每个人不同的诗,我不晓得整卷书的中心思想在哪里。” “林逍,诗人写诗就是为了抒发情感。你想办法体会一下他们的感情。我觉得你跟我有点像,都是偏理智型的人,不太容易理解这些感情类的东西。” “哦。” 营会是一个很好的交流的机会,平时我不参加教会的周间聚会,所以赵姐也很少有机会能和我做这样的交谈。我记得当时我们聊了很多事情,后来就聊到婚姻。 赵姐说:“林逍,我不知道离婚对你有没有影响?我当时离婚以后过了很长时间还在想主是不是还愿意救他,后来又遇见过他一次,我再一次给他传福音,他还是没有信主,我就想这个人真是不会信主的了。” 这种有点像是闺房私密话了。她靠在沙发上,我也坐在床头上,聊的话题都很轻松。 她说:“做生意的人真的很肮脏污秽。” 我想到王煊寰,心里还是有气,我点头说道:“是啊,我的那个也是做生意的,他的很多想法简直污秽到我没有办法去想象,怎么有人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心里是知道的,我自己也很污秽,不然我也不会碰到污秽的他。这些都是神给我的报应。 赵姐摇头说:“他们就是这样。如果主不救我,我也是这样,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们都是罪人。” 我突然有感动,就对赵姐说:“主不光救了我,可能还拿掉了我的孩子,如果不是这样,我和我前夫就没有办法彻彻底底分开,那我就糟糕了。虽然我犯了大罪,主还是爱我的。我们的生命出自耶和华,这句话我是从这里理解了的。” 赵姐很惊奇的表情说:“是吗?那主真的是爱你的。” 我很少跟人分享这么私密的故事,但我觉得在赵姐这里是安全的,而且这个事情说出来之后心里真的感觉轻松很多。 闲聊就是闲聊,我也不会刻意去记我们到底每句话聊了什么,但有些事情印象特别深,就记下了。 记得当时赵姐穿了一件黑色的真丝衬衫,就算是她上了年纪,但毕竟年轻时候的底子还在的,加上衣服衬她,显得特别好看。 我们聊得多了,关系就变得更亲密了。于是赵姐也给我分享了一件她私密的事情。 她说:“你知道我们这个教会是怎么成立的吗?游雁跟你说过吗?” “她从来没有说过。”我老实讲。 这个事情我几次想要从游雁这里打听,但她从来没有说得我听懂过,我本来觉得是她表达能力有问题,但后来发现她好像并不是表达能力有问题,因为她很多时候就是故意讲得别人听不懂。 赵姐说:“这事是很神奇的。我当时突然心里有一个意念,值堂。当时我就很吃惊,我算了算钱财,如果要值堂的话每个月要租房,要购买各种设备,这么随便一算也有十万。所以我就开始预备场地、资金。但后来主自己做成了这件事。而且没有要一分钱。” 我问:“值堂到底是什么?” “就是开一个分堂,比如我们这边假如值堂的话,我们可以派你去别的地方开一个分堂,我们这边做母堂。但你要知道新开一个堂点并不容易,资金、人员,各方面都很缺乏。” “哦……是的。” “我们原来是在另外一个地方聚会,游雁也在那里。我当时有了值堂的意念之后就在筹备具体的资金等事情。我想我们值堂至少得要十万块钱,还要场地,我为这些事情预备了很长时间也没有眉目。我就很焦虑,我想主啊,我怎么值堂呢?钱财、人员都不够。我都没有想到主是这样做成这件事的。 那时候我们教会来了一个叛徒,他突然告发了我们。有一天我们聚会的时候,突然有一群人闯进我们的教会。因为那一次的闯入,后来我们就暂时分散了。我们按照查经小组分成三个组,我和钱君如她们都在一个组里。教会的领袖安排我们就在查经小组的家中继续聚会,直到我们教会可以恢复正常聚会为止。那时候我们就在钱君如家聚会了。 可是我却突然发现一些事情:我发现我们值堂的场地有了,就是钱君如家;我发现我们在这里聚会根本不需要资金,所以资金的事情也搞定了。 当我发现这些事的时候,我就向主祷告:主啊,你真是太好了,你都为我们预备好了。原来你是这样安排和预备的,这真是奇妙无比。 我想主这就带领我们很顺利地值堂了,既为我们预备了地方,也没有要我们一分钱,所以我们就离开原来的教会,开始在钱君如家聚会,差不多就是你来的那个时候,我们这边的教会才刚刚成立。” 赵姐总算告诉了我这个教会成立之初的故事,这个故事对于当时没有什么见识的我来说已经足够叫我诧异的了。我惊叹:“主竟然是这样兴起一个教会的吗?太神奇了!” 赵姐又说:“但是,当时教会很多人都是不同意我的。因为我有主的话,我有异象,所以我对他们说话的时候就很斩钉截铁。我一个人力排众议,带着钱君如她们离开了。那时候教会里开了一个圆桌会议,有十几个人指着我鼻子骂我,可是我都没有动摇。” 我问她:“钱君如她们也愿意跟你走吗?” “钱君如是有点犹豫的,别的的姊妹也很犹豫,但是最后她们还是下定决心跟我来了。所以后来就有了我们这个教会。直到现在,原来的教会也想叫我们再回去,但我不会回去的。你知道原因,这里是主要我们建立的教会,不论多少人骂我,我都不会回去的。” 赵姐这样说出了故事,我又觉得挺佩服她的胆识的。我想如果是我的话,只有我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别人没有一个人赞同我,我是不敢靠一个人的意见促成这件事的,万一我错了呢? 当时就是这样,你一句我一句,聊的也都是一些很正经的内容,都是关于教会的。后来因为时间晚了,我看赵姐起身去厕所,我想她应该也要洗漱,我就不去打搅她了,我准备继续把我剩下的一些《诗篇》给看完,就准备睡觉去。 这本来是一个很正常的场景,也是一场很正常的对话,但事情就这样突然地发生了。 赵姐突然又走回来,跟我聊另外的一些话题。 我突然看到赵姐一边说话,一边把她胸口的扣子一颗一颗解开,像放慢动作镜头一样,最后一直解到胸口,露出雪白的皮肤。她穿的黑色的衬衫把她自己衬托得很性感。 我看到她在讲话,但我已经听不清楚她在讲什么了。 就在这一瞬间,震惊、恐惧笼罩了我,我惊悚地看着她的脸。 赵姐并不晓得我从前是同性恋,我自己也已经下定决心离弃罪,但罪在人身上是有权势的,虽然我下决心不再做同性恋了,但那个时候我的老我还是很大,我受罪控制还是很大。 就在那一个瞬间,我感受到了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像那时候我成为同性恋的时候,那种完全控制不住的邪情私欲。 她好像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也不把衣服领子扣紧,还在那里对我说话。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知道如果是一个普通的人对这样的事情可能是不会被影响的,但为什么偏偏是我呢?赵姐心里隐约知道我是同性恋吗?她像我一样有时候会隐约知道一些事吗? 我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也知道神知道我心里的所思所想。我想要强迫自己停止这些污秽的念头,可是我的眼睛忍不住去瞟她胸口,这真的很肮脏,可我甚至都感觉自己脸红了。 她后来跟我说了什么,我只是口头在应,其实根本什么也没有听进去。 她终于进厕所了。 我吓死了,扔下《圣经》就躺在床上,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心里不停地祷告:主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是已经向你认罪悔改了吗?你的宝血不是已经洗净我了吗?为什么我还会有这方面的问题?你不是已经告诉我同性恋是罪吗?我不是已经向你认罪悔改了吗?我不是已经定意再也不被这种邪情私欲引诱了吗?难道我没有重生吗? 当时确实是有一些自暴自弃的念头,有种想法对我说:神根本就是假的,你本来就是一个同性恋,天生就是同性恋,永远都是同性恋,你是在自欺欺人,骗自己说你可以改回来。 如果没有之前的经历的话,我应该会很容易屈服这种想法,但我现在很认定神就是真实存在的,也认定神说的话全部都是真的。我相信《圣经》说的同性恋就是罪引起的,所以我立刻拒绝了那个邪恶的念头,继续持续地向主祷告。 在这之后,我的心渐渐平静了。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我都不敢再去想这件事,也不想再看见赵姐,我直接睡觉,这样就不会有空闲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免得又置于试探当中。 感谢主,第二天早上醒来,我自己省察自己,发现那股强迫我的力量退去了。 我终于可以仔细思考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圈子里流传“同性恋都是天生的”这种话,但经过我自己这一晚的经历,我可以很肯定地说,不是!那是魔鬼的一个圈套,骗人的,他利用人□□的软弱和他自己的谎言,把人囚禁在罪的囚牢当中,只有主耶稣的宝血可以让人脱离这罪。 人只要悔改,单单信靠主耶稣在十字架上的大功,就可以脱离罪。不要给魔鬼留任何地步,坚定地拒绝他,靠主就可以得救了。 但人如果只是靠自己,是赢不了的,没可能赢。只有那位创造天地的神才有能力拯救罪人。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以为自己是天生的同性恋,改不了的,因为他们靠自己,当然不可能改。 昨天晚上有一种强大的力量,想要强迫我屈服,但靠着主的宝血我胜过了,我没有妥协,结果今天这力量就没有了,我正常了。我很难真正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要说,我并不是一个天生的同性恋,这是谎言。 仅仅一晚上,昨天那种强迫我的力量已经消失了,我又拿回了自控权。并且我为我昨天的一系列的意念和行为感到很恶心,这根本就不是我自己想做的,是罪强迫我做的,可是靠着我主的宝血,我现在已经可以脱离罪的辖制了,我真的自由了! 我又感到很难过,因为在很长时间里,我都以为我是一个天生的同性恋,我以为那些对同性的不正常的情感是我自发的,是没有办法控制的。因为犯罪,我与神隔绝了,做出了一系列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如果我早一点相信有神,早一点在神面前认罪悔改,我就不会经历王煊寰那件事,不会经受这么大的痛苦。 当然,现在反过来说,如果不是那件事我又怎会悔改呢?主真的是爱我,为我舍己。我那些犯□□的大罪,都是要在神的面前接受审判的,都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的。我自己任性妄为,但我根本没有东西可以付这样的代价,神要审判我,我拿什么来为我的罪付代价呢? 主耶稣自己舍弃他自己,为我钉上十字架,以他自己的生命来挽回我失丧的生命,从地狱审判的烈火当中拯救了我。一个“感谢”岂可道尽我对他的感恩呢? 我靠着主得救,但魔鬼故技重施,想要重新拉我回地狱的烈火里待着,或者他想叫我重新犯罪远离神,远离我的喜乐,感谢主,这一次靠着祷告,我得胜了。 但是赵姐,我就不晓得她是怎么一回事,她昨天很显然是被邪灵利用了。她是不晓得我是同性恋的,但是魔鬼清楚得很。我从前就伏在魔鬼的手下,我的任何短处和长处他都清楚得很。魔鬼利用她来勾引我,一计不成,他以后还会再来的。可是赵姐什么情况呢?她不是基督徒,怎么会被魔鬼这么轻易地利用? 我知道魔鬼暂时离开了我,但他不会罢休。这让我既觉得松一口气又觉得忐忑。 昨天晚上,邪灵在我和赵姐中间。 我从来没有觉得赵姐长得很吸引人,我一直觉得她的脸黑,长得干巴巴的,怎么可能一个你从来都不觉得美的人突然在你眼里变成一个美人呢?当时那种情绪根本不受控,它强大到甚至可以一瞬间改变我的审美。 基督徒还会成为魔鬼的爪牙吗?还会成为魔鬼利用的工具吗?我不晓得。 但我心里还模糊地知道一件事:主要借着这事给我考验,昨天我靠着主得胜了试探。 我想:赵姐这样的做法是很奇怪的,她难道不顾圣徒的体统,当着我的面这样做吗?她一定会提出她自己的合理的理由。 我已经对罪人的各种理由和说辞绝望了,因为我自己从前就是这样的,我知道罪人口中会为自己的罪有多少强辩。 以前圈子里的人都说,同性恋不是罪,我们都说同性恋是爱,我们很愤怒为什么社会上的人不接纳我们,为什么要让同性恋在社会上抬不起头来,为什么不愿意开放你们的思维来接受我们。我们有游行,有呼吁立法,这些都是为了让社会接纳我们,为了让同性恋行为被社会公序良俗所接受,用人的行为推动道德价值观改变。 有些人甚至还拿《圣经》说神没有说同性恋是罪,因为《圣经》里说约拿单爱大卫。 够了! 是社会让同性恋抬不起头吗?并不是。同性恋之所以抬不起头,是因为被良心和圣灵责备。之所以大家都有这种感觉,就是因为良心和圣灵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并不存在于人的假想。 我不愿下地狱。我不愿意再为人提出的所谓同性恋的理论买单,我已经遭了足够多的罪了,感谢神,他鞭打我,叫我悔改,他最终并没有任凭我下地狱。 主耶稣救了我,这死罪本来应该是我自己受的,我被挂在木头上受诅咒是活该,但是他却替我受了一切的刑罚。从始至终,愿意为爱我而死的那一位,只有他。 这样的大爱我无法理解,但我不想再硬着颈项得罪神。 这是我第一次亲身经历到我真的可以不成为同性恋,或者说我重新正确地认识到,我自己天生就不是同性恋。这是我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邪灵对我的影响。 在主的帮助下,我已经可以拒绝了,尽管还不熟练。 但我还有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主啊,我以后该怎么面对赵姐呢?” 第33章 第 33 章 从这事之后,我再也没有受过同性恋问题这样深的困扰,这个让我饱受摧残的过往,终于渐渐淡了。 赵姐呢,我真的不太明白应该如何正常地和她交流。 有一段时间我总是会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我既怕她晓得,又觉得奇怪,因为我不晓得她怎么会有这样的举动,难道仅仅是因为姊妹间关系融洽吗? 我知道主要我们彼此相爱,但主说的彼此相爱肯定不是指这种不正常的罪里的关系,如果没有这个罪夹在中间,我应该还是要爱赵姐的吧?可是我又觉得很难分辨,因为我怕自己一不小心又陷入罪中。 我只能用“若即若离”来形容我当时对她的态度。 赵姐仿佛是不晓得昨天在我身上发生的情形,她还是很正常地到每个人的房间里去探访。 我们来营会目的是为了理清教会里乱七八糟的关系的,可是没想到又出了好多新的事情,事情没有变好,反而越来越糟糕了。 钱君如带一个新来的弟兄昨晚去唱了KTV,赵姐当然反对她这样做,但她振振有词地说:“弟兄有抑郁症,这是为了帮助弟兄放松。” 至于游雁,她不但没有在这里悔改,反而变本加厉,说了赵姐一顿。 赵姐告诉我:“游雁知道了我私下找你们问董依依讲道好不好,她找我说讲道好不好是不需要人表扬的。我觉得从一方面来讲她的说法也是对的,可是因为钱君如排斥董依依,这让董依依很没有信心,所以我才要问你们大家真实情况。我是为了帮助她。但是游雁一点也不理解我说的意思,她一直质问我。反正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昨天和游雁说了一大通,还是没有矫正她的思路。她还说我凭什么偏心,凭什么觉得你这样就是好的,她这样就是不好,她说神是按照本相来认识每个人的。” 我觉得,治理一个教会真的是复杂,这事我干不了。除了为赵姐祷告我实在不能做什么。 这一次营会之后,我和赵姐的关系变化了,我虽靠主胜过了邪灵的试探,可是影响并没有完全消除。原本她在我心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带领者,但后来她对我的影响力就不一样了。 因为赵姐的缘故,我决定尝试那个我心里并不真的想做,也觉得自己没有恩赐的服侍。我要说,当时之所以接这个服侍,一大半是因为赵姐。 我当时想的是,虽然我没有恩赐,如果圣灵与我同在,哪怕我不能做的,靠着主也能。 “你祷告看看,看心里平安不平安。如果平安就说明主要你服侍。”赵姐这样告诉我。 我祷告了,没有什么不平安,简直一点感觉也没有。而且我觉得这个方法本身让我觉得很不靠谱,万一我感觉错了呢? 在聚会上面,我再一次祷告,还是没啥特别的感觉。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很享受和赵姐之间的关系,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了,虽然中间发生过一些不愉快,但只要不是同性恋的罪夹在当中,做姐妹是很不错的。 所以,我就觉得做这个事情没有什么错,我想我爱人如己,我是为了神做事嘛。我以为这就是平安的感觉。 所以我就找了个机会跟赵姐说话:“赵姐,我决定要做慕道班的侍奉试试看。因为我刚刚祷告,觉得心里挺平安的。” “那好啊!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让我再准备一段时间吧。我找了一份材料,可以作为讲课的内容,但是我自己先需要熟悉一下。” “那你尽快吧。你看,我们教会里已经来了很多新人,他们都需要神的话喂养他们。小石头跟你关系这么要好,你难道不想帮帮他吗?” “我觉得小石头也是我考虑的一个很重要的因素,确实好像主让我对他有负担。” “那就是了。慕道班要快点开,你好好准备。我会帮助你把人都凑起来的。到时候给你们拉一个群。” 这件事让我压力山大,我的直觉告诉我,凭我现在的能力,就算圣灵帮助我,我也很容易出纰漏。但为了别人的缘故,也为了主的缘故,我想我还是愿意冒个险。求主帮助我,完成这一期的慕道班吧,以后的事以后再看。 游雁听说了这件事以后就高兴地对我说:“林逍,你将来也可以站在讲台上讲道了!我真为你高兴!” 我直说:“你高兴得太早了吧!八字还没一撇呢!” 游雁却说:“怎么没一撇?今天天父爸爸就让你来带领慕道班,将来你可以靠教会的俸禄过日子,把工作给辞了。我会为你向教会要一份工资,够你过日子。这样多好,你就可以全职服侍神了。” “不要为我安排这些事情,我真做不了,我没有口才。” “林逍,你不要说丧气的话。我们基督徒口里不说丧气的话,不说down的话,我们要up,我们奉主的名宣告这件事,主必为我们成就。” 我当时没有再怼她了,懒得怼,但我心里想的是,你又不是神,你怎么知道? 我第一次开慕道班的时候,距离我得救大概只有半年多吧。现在想想,真的是很离谱,可是当时并不晓得。 慕道班的课程,只有十几堂课,我计划是每周一期,这样差不多三四个月就能完了。 我当时并不晓得这些课程会有这么大的属灵的意义,我以为就像普通的学校讲课一样而已。 不不不,是我太天真了,我完全不晓得这里面的门道。 我在慕道班里得到了太多了,经历了太多了,借着这三四个月的时间,主给了我许许多多的训练和经历,也许是一个在纯正信仰教会信主的人所经历不到的。虽然之后痛苦大过经历,可是主又一次次翻转痛苦。这么一次次的折腾,真的帮助我很快地成长。 慕道班开始之前,游雁简直照例又来捣乱,她对我大发热心,告诉我她要跟我一起带领小组。 我跟赵姐说了,赵姐说:“不行!她怎么能来?她来了你能挡得住她吗?” 我实话实说我挡不住她,她在这里胡说八道,所有人都要被她给搅扰了。 好在赵姐及时叫停,她对游雁说:“游雁,你就不要跟着瞎掺和了。” 游雁当时脸就不对了,但是她说:“我凭什么就不能一起呢?赵某某!你为什么老是一个人说了算呢?这是你的教会吗?我们都奉你的名聚集好了,以你为中心敬拜你好了!” 我不晓得游雁为什么说话这么难听,我觉得赵姐听了这些也很不是滋味。但我真的觉得松了一口气,如果是我的话,我都不晓得怎么拒绝,好歹赵姐帮我拒绝掉了。 我情愿没有帮手,也不要游雁做我的帮手,虽然她一直都很热心,但我想,谢谢吧,还是别了。她不是来帮助我的,她是来捣乱的。 虽然这份讲章很简单,但我觉得要讲起来真的很难讲,比如第一章提到神的属性,里面有神的圣洁、公义、怜悯、慈爱,这些我都理解,可是解释要怎么解释呢?它们太基础了,比如神的圣洁,要怎样展开解释呢? 为了这些原因,我查找了各种各样的资料,还是觉得心里不靠谱,第一次慕道班开班的时候,我比那些听道的人紧张多了。 赵姐告诉我:“不要一个人说,要给别人机会多发言,这样的话大家就很容易跟上。” 说得是容易啊,可是我又没有口才,又没有神学装备,我自己都是现学现教,怎么还有余力游刃有余地引导别人发言呢? 第一次慕道班,大家各处拼凑了十几个人。我自己有私心,为了场面好看点,把穆云这样跟我们教会无瓜葛的人也叫来了。当时我的思想还有许多掺杂,我看重数据,认为这第一期慕道班人“太少了”。 赵姐却说:“不少了,能有这么多人很不错了,主很赐福。” 不管人多人少,我都得好好讲。 而且我还面临着另外一个困难,就是我对镜头和录音设备的恐惧。 当时我还在自己租住的房间里,幸好是这样,我还可以比较放开胆子说话,可是我是第一次面对没有听众的黑漆漆的屏幕讲课,因为看不见别人的反应,我觉得真的感觉挺诡异的。 开讲了之后,我自己都觉得磕磕巴巴,因为太紧张了,中间咳嗽忍不住。我也不晓得那些听的人到底是什么反应,我自己都认为自己讲得一点也不好,好像在对着空气尬聊。 我当时并不晓得听众的反应对讲的人其实是有影响的,当时我的听众们几乎都是被人硬拉来的,他们中间很少有人对神的道真正感兴趣,很少有真正能称为“慕道友”的人。以我当时的生命,带领这样的一群人,实际上是完全带不起来的。每一次我提问,都没有一个人肯回答,最后我只能自问自答,这让我也觉得很尴尬。 第一堂课的时候,大家都还算很捧场。我不得不用“捧场”这个词来形容,因为来的大部分都是碍着情面不得不来,除了穆云还略微有点兴趣之外,其他人可以说都是因各种各样的缘故被强迫来的,里面甚至还有穆云的朋友,以及一个钱君如在琴行碰到的陌生人。 就算是穆云自己,她也不是抱着听的态度来的,甚至是有点像挑刺,每次讲完以后她总是给我提各种各样的意见,我只能说当时的我根本招架不住。 对于这群对主的道没有兴趣的听众,我原本准备是让大家参与讨论的,但后来越讲越没有底气,因为根本没有人呼应,到最后我不得不自己一个人硬着头皮讲完了。 当我结束的时候,我还看见有一些人挂在群里,我晓得他们是在挂机,并没有在听,这叫我很失望。 赵姐很关心,这里聚会一结束,她就打电话来说:“林逍,今天第一次带小组,感觉怎么样。” “别提了……不怎么样。” “第一次嘛,没关系的。聚会你是怎么带领的?是叫大家一起参与讨论吗?” “没有,基本是我一个人在说。” “这样不行哦。要让大家一起参与进来,要带动气氛。” “可是赵姐,我真的不是一个擅长带动气氛的人,这可以说是我的弱点,而不是强项。我觉得我真做不了这侍奉,你还是找别人接替吧,我觉得董依依合适。” “但是董依依还要讲道,她一个人做两个太辛苦了。这样吧,你再坚持一下看看,实在不行我再想办法好了。” 我真的不行,真的不想再做了。但是为了赵姐的缘故,我决定再等等看吧,但其实心里很反感这个活,很反感这些事情。我很怀念之前一个人读经、祷告,没有人搅扰我的时候,那些时候和主单独在一起,那是多么的快乐。 那一夜,我心里十分不痛快,一方面觉得自己太笨了,完全对不起主,一方面觉得自己太失败。带着这些思想我进入了梦乡。 我其实不常做梦,可是那一期慕道班结束之后,却发生了一件极其古怪的事情。 那一晚我睡得很不踏实,整个人非常疲惫。 在清晨的时候,我准备醒来,却发现自己被重力压在床上根本动弹不得。我当时紧张得不得了,因为我只听说过“鬼压床”,我从来没有经历过,也从来不相信会有这类事情。 但是真的轮到自己被鬼压床的时候,我的内心是恐慌的。 我睡在床上起不来的时候,还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对我说话:“你要瘫痪了,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不断这样对我说,我的心脏砰砰直跳。 但当时我的反应非常快,马上想起了福音书里提到的主耶稣赶鬼的事情。 我的口虽不能开,但在这种并不能说是完全醒过来的状况下,我连着祷告了三次:“我奉主耶稣基督的名,命令撒旦退去!我奉主耶稣基督的名,命令撒旦退去!我奉主耶稣基督的名,命令撒旦退去!” 第三遍祷告完的时候,突然那股力量没有了,我就醒了过来,并且能起身了。 那时候我一个人在脏乱的出租屋里睡觉,这个经历叫我恐惧不安。幸好是白天,我连忙跑到窗口,沐浴在阳光里,我根本不敢待在那床上。 我又一次做了洁净祷告,接着放赞美诗,又听道,过了很久之后,心里才觉得平安。 我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当时是吓坏了,可是事后又觉得其实没有什么,我明白了基督徒可以奉主名赶鬼的事情是真的,但需要有胆量,当他们吓唬你的时候,如果你也软趴趴的,可能就赶不走了。 在那个时候,我想起我外公,心里不免为他一阵难过。 外公在去世之前,总是说他见了鬼。当时我们都不信,我妈还哄他说:我已经帮你把鬼赶到公交车上了,他已经坐车去终点站了,不会再回来吓唬你,你放心睡觉。 外公当时半信半疑,可是有一次,他竟然从他住着的地方跳窗逃出来,半夜跑到我家里。 为了见鬼这事,我妈没有少骂他,我也总是嘲笑他,可是到今天我才明白这是真的。 我并没有害怕很久,我知道那只是来骚扰我的小鬼而已,并且我认为这个经历对我本人而言是很宝贵的。但是想到我外公竟然在这样的环境下度过他的晚年,我就觉得很难过,如果当时我们信他的话,找人为他祷告,也许就没有这个事了。 本来我对慕道班的事有点打退堂鼓,但是魔鬼一来吓唬我,我反而精神了,我想仇敌不要我做的,一定是主要我做的事情。所以我很努力地为所有参加慕道班的慕道友们一个个地点名祷告,并且我总结了上次失败的经验,准备了更充分的讲章,准备下一次慕道班继续。 第二次慕道班开始前,我十分紧张,我知道自己上一次表现真的很差,我很不希望因为我的失误,让这些慕道友们从此对主的道失去兴趣。因为主的道真的不是像我上次讲的那样干巴的,可是我不会讲,所以就这样了,我希望他们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当然很理解一个根本不信神的人,第一次进入慕道班听到一堂很烂的信息时候的感觉,所以我很希望他们能够再来一次,听听看,因为这一次我准备充分了。 我打开了语音,邀请群里的人。 可是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在。 所有人都没有来,一个人也没有。 当语音关掉的时候,我就特别想哭,我想我把主的事情搞砸了,我想我真是干啥啥不行,把人都讲丢了。 但是心里还有这份责任,所以哭完了擤擤鼻涕,我把今天预备好的内容录制了一个30分钟的音频,然后发到群里说:“这是这次慕道班的内容,如果大家之后有时间,可以听听。” 熊雨石马上给我发信息:“不好意思,今天正好有事,等我回去听。” 但是这样并不能给我安慰。 我想我真不适合这种话语类的侍奉,所以在发了录音之后,我就去找了董依依,我对她说:“依依,我觉得我真不适合带慕道班,要不还是你来吧。” 董依依问我:“怎么了,林逍,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今天慕道班,一个人也没来。” “怎么会这样?上次我记得是都来了啊。” 对啊,董依依这样一讲,我就更难过了,那不是就证明我讲得不好吗? 董依依又说:“没有关系的林逍,不管是发生什么事情,这都是天父的旨意,如果他们来,就是天父把她们带来的,就算没有人,那也没有关系,因为你不是凭你自己讲话。我告诉你一个故事啊,从前有一个牧师和他的妻子,他们早早开车来到一个教会,可是那天天气很好,结果到了聚会的时间,所有人都没有来,只有他们两个人。后来你猜,怎么了?” “不知道啊。” “那个牧师后来就一个人站在讲台上,对着他妻子讲道,整场道只有他妻子一个人听,但他还是一样地讲,还是一样认真。后来主又把人一个个带回来,他们教会逐渐人数加赠。我想,你真不用太难过,因为这都是他们对主的交代,我们只是尽本分而已。” 这个故事我有认真听,虽然有点鸡汤,但是当时是让我的情绪安静下来了。 尽管我还是不愿意讲课,但又继续准备第三场慕道班。 第34章 第 34 章 讲课和听课是完全不一样的,在听的时候你可能以为自己都听懂了,但叫你上来讲,你未必能讲得出来。何况当时我的生命完全没有经过神的制作,我只是拿自己听到的东西倒给别人而已,那个严格意义上来说根本不能算讲课。 然而,主还是恩待我,我真的不晓得这到底是为什么。在我预备讲章的整个过程当中,主与我同在。 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 印象特别深刻的是有一次讲认罪悔改,当时我觉得认罪悔改这个课题有什么好讲的?因为我自己认罪了就悔改了,所以对我来说只有认罪和不认罪的区别而已。 但是那个星期,一个平常不联系的同性恋朋友忽然找我。 她来找我,我自然跟她传福音,当我说到人人都是罪人的时候,她回答我:“我认罪。” 当时我真是喜出望外,因为我从来没有靠传福音让谁悔改得救,我真的很需要这方面的经历,我很急迫地对她说:“那你愿意接受耶稣基督为你的主吗?” “不愿意。”她说。 我当时就很伤心,我问她为什么。 她说:“我认罪,但是我不愿意悔改。因为我现在已经有另外一个她了,我现在的生活很好。” 听了这话我很沮丧,我不是因为她觉得她过得好这件事而沮丧,而是因为她仍旧沉浸在罪中,不晓得自己将来会受审判而沮丧。我沮丧的是眼前的一点点好处遮蔽了她的眼睛,但我从前又何尝不是如此?我很理解她,我更明白她将来的处境,可我也很清楚我没有什么可以劝告她的,她是不会听的。一时间我明白了这么多,可是我没有办法去改变什么,这让我非常懊丧。 然而,对于我们的福音朋友来说,我感觉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极好的例子,于讲课是很好的。竟然有人认罪却不悔改,原因是她们仍旧享受罪中之乐。我再也找不到比这个更合适的讲章了。 我仍旧把福音给那个朋友讲了,但是后来她就没有再回过我消息,直到今天也没有再联系过。 正因为遇见了这样的一个人,所以我知道了原来还有认罪但不愿意悔改的人。我在讲的时候就有意把讲章拆分成两个部分:认罪和悔改。这样就讲得比较清楚了。 整个带领慕道班的过程当中,每个星期都有主这样的带领。 现在回头再来看这件事究竟是为什么呢?我不能说当时的侍奉是完全合乎神心意的,因为事实上这个侍奉是出于人,不是出于神的旨意、神的呼召。 然而,我当时的居心就是希望借着这个机会给这些人传福音,而主说过这样一句话:“去,使万民做我的门徒,我就必与你们同在,直到世界的末了。”我想,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当时主跟我同在了。 整个带慕道班的过程虽然有主的全程帮助,但仍旧十分让我疲劳。 我知道我必须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因为讲道而认为自己很懂,不要这样就喜欢教训人,我应当更多地教导自己。但心里的罪总是蠢蠢欲动,让我精疲力尽。 外面来看,我在预备讲道,但在我里面,我还在与我自己的罪挣扎,这对我的消耗太多了。 到了最后一场讲课结束之后,已经是三四个月以后了。 我觉得自己真是交代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差事,我对赵姐说:“赵姐,今天慕道班结束了,这些小羊我都交给你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真是由衷地感到轻松和欣慰。 但赵姐马上回绝我:“那不行啊!你要继续带下去。” 我当时就很生气:“为什么啊!我带不了,我太累了,需要休息。” “你可以休息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可以把他们放在我这里。但是林逍,你还是要回来继续带领他们。” 当时我真的十分愤怒,要不是因为之前对赵姐感觉不错,我早就发火了,真的,如果是游雁跟我说这些话,我老早发火了。 我没法通过语言改变赵姐的想法,她这个人倔得很,所以我就私下和穆云抱怨:“反正我不去了,赵姐说什么都不去。” “那你怎么办?” “凉拌。爱谁谁管,反正我不弄了,累死了。” “嗨,要我就不接这样的活。我自己都是一个小羊,我自己都需要被牧养,我哪儿有能力牧养别人?” “现在说这些也晚了,我还是想想怎么甩掉这个烫手山芋吧。” “加油。” 赵姐和董依依、钱君如他们为了分这一批人,特意分了三个小组,由她们几个各自带领,而我则非常不负责任地脱离了组织,因为我不想做。 这个时候我就有空来看看我们这个教会,我觉得很奇怪,我觉得我们教会根本没有能力消化这一批新人,那么为何主会把这些人给我们呢? 我们几个带领的都精疲力尽,这根本就不是正常的状态,但她们都还在强撑,反正我是撑不了了,我已经三四个月了,实在太累了,真巴不得早一日脱手。 主不是说“我的轭是轻省的”吗?为什么我一点也不觉得轻省,是我的方法不对呢,还是什么原因呢?但是我看赵姐她们也不轻省。 所以我想,我们一定是做错了,但我那时还不知道哪里错。 赵姐一边在带那些小羊,这已经够吃力了,但是她还是没有闲着,还想要找我聊天。她告诉我:“林逍,你好好祷告一下,想想讲道的事情吧。现在你的侍奉已经结束了,可以好好安静祷告了。” “赵姐,我真的很累,过段时间再说吧。” “我没有急着叫你干什么,就是让你先祷告祷告而已,不用急的呀。林逍,我没有给你压力,不要着急。” “那就晚点再说吧,我暂时没有这样的计划。” “好,那下次再说。” 是的,一定还会有下一次,赵姐每一次都会提到这个问题,我真是觉得不厌其烦。我觉得我单位里的工作都已经够多了,到教会里来,怎么还碰到这样的道德绑架?如果不是因为主的缘故,我真是厌烦透顶这样的事情,我想,不是《圣经》说“不要辖制群羊”吗?你们为什么不照做呢? 更让我愤怒的是,过了一段时间,赵姐继续游说我,而她说话的口吻,俨然就是游雁:“林逍,人是不能够单独离开教会的,《圣经》里说,不可停止聚会。你现在只参加周日的聚会,却不参加平日的聚会,我们都把你记录着,已经半年多了。” 我真是怀疑我的耳朵,我问她:“你们什么?” “我们把你缺席的情况都记录了,你已经有半年没有参加查经小组了。” 听到他们居然在记录我的出席,我很愤怒。我感到自己像是被人监控了一样,而他们是没有资格监控我的。 我直言不讳地讲:“我不会来的,今天不会来,以后也不会来,不用再叫我了。还有,‘不可停止聚会’我也早就查了,根本就不是你们说的那回事!以后不要再拿这个事情来烦我!” 我从来没有对赵姐这样发火,但当时就觉得火气发完了心里才能舒爽。我真是不敢相信,她们竟然像登记罪犯一样登记我的行踪,她们有什么资格擅自决定我不去查经是“缺席”呢? 冷静下来以后,我想到一个问题,于是就找游雁:“上次是不是赵姐叫你跟我说‘不可停止聚会’?” “怎么了?干嘛问这个?是她说的。” 果然!我听到游雁这样回答,真是气极了。赵姐自己不来跟我讲,居然叫游雁来说服我,结果我以为是游雁的主意,还把她骂得狗血喷头。 但我稀奇的是,游雁这个人,竟然在这个时候沉住气了,她说:“为你祷告。” 我还在火头上,听到这话,就以为她在嘲讽我,于是我没有再和她聊。 那时候游雁和整个教会都不对付,我也还因为赵姐给我的那段文章,怀疑游雁身上有“掌控的灵”。 但是这一次,我抓住“元凶”了,原来上一次导致我和游雁吵架的人,竟然是赵姐,是她指使游雁这么干的。我很不喜欢她这样做,但我不得不承认,出于人的思想,她是有好心的。 第35章 第 35 章 我从慕道班的侍奉当中得着了很多跟随神的经历,这些经历都是十分宝贵的。然而,这个侍奉并不符合我的身量,对我而言太累了。 慕道班的课程结束,我开始思考我的侍奉方向的问题。 人活着的价值到底是什么呢?这是左安然,还有王煊寰都问过我的一个类似的问题。左安然因为不懂,所以活得很狼狈、很被动;王煊寰因为不懂,所以追随世界的潮流,拼尽全力赚钱,然后去旅游,可是回过头又问我旅游到底为什么;而我因为不懂,犯下如此弥天大罪,因为耶稣基督的拯救我才脱离罪恶。 这时候我才明白,人活着是为了荣耀神——那位使人有每一天的生命和呼吸、创造这个美丽的世界供养人的生活所需、无微不至照看世界却常常被人忘记、配得赞美和荣耀的伟大的、独一的真神。 我从未真正活过,直到重生了才明白人真正活着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那时候我多么喜乐,尽管发生过很多不太愉快的经历,但是我常常与主同在,亲近神,我真是每天都活在膏油当中。 我很小心应对自己的生活,因为害怕丢掉那么大的宝贝。 没有经历过神同在的人很难明白,哪怕只有一天那样的经历,你真知道自己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了,你真知道什么是爱了,再也不会问这样的问题了,为了得到神的同在,真是愿意丢弃整个世界去跟从他。 主的爱激励我前行,我也逐渐发现了在我身上的一些我本来以为非常正确,但其实并不讨神喜悦的事情。 比如说写作。 朋友都知道我喜欢写,当有个朋友知道我信耶稣以后,她就问我:如果让我在写作和耶稣之间选择一个,我怎么选? 这个问题好难。我那时候真是没法一下说出答案来的。我在想,假如主不要我写作了,我能放弃写作吗?假如主真的不许我写作,我怎么办?这个问题叫我很为难,后来我想了一个对策。 我当时的答案是:主耶稣这么好,他不会让我放弃兴趣跟随他的。 这是一个很诡诈的回答。 主知道我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吗?他当然清清楚楚。 所以我问他“我能不能靠写作赚点零花钱”的时候,他压根就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为了这件事也寻求了很久神的旨意,但是始终不明白,后来我就开始自欺欺人,我想:假如我能靠写小说赚钱,就不用到单位工作,这样可以把更多的钱和时间花在教会里面,来侍奉神。 按罪人的本性来说,这样的想法岂不是很迷惑人的吗? 我对我的小说有了一个全新的计划。 现在,我跟原来有区别了,因为我晓得这个世界会怎样灭亡。我的计划就是,把世界灭亡的步骤写出来,这样,当人们看到世界就像我写的那样一步步走向灭亡的时候,他们就会晓得我说的是对的。 当然,《圣经》说得比较隐晦,我还得把它扩容,那就需要在神的面前付上大量的祷告。我当时真的很盼望能写出一个完全符合现实的预言式的小说,这真是很大胆,也很骄傲的。我觉得我在做一件极其伟大的事情。 我在神的面前说:“主啊,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去向人传福音,如果你真的与我同在,愿意用预言来证实你的正确,他们看了一定会开始反省、悔改。但是主啊,我也害怕我假传圣旨,因为我真的很难明白你自己的意思,求你帮助我、拦阻我,如果我写的不合你的心意,求你不要叫我写出来吧。” 我这样算是在祷告吗?其实并没有。因为我心里早就已经有计划了。 开坑的时候,我就开始盘算,我的如意算盘打得挺响的:我决定不去找他们自荐,要来让他们来找我。要是神不喜悦,就求神不要给我签约,那样我就慢慢写;如果神喜悦,就求神给我签约,我就知道神许可我这样做了,我就更有把握。 起点签约相对还是比较难的。我曾经听晋江一个同频的作者说,她一篇文章写在起点,九十几章才签约。我也曾经开过几个不长的坑试试水,果然□□。 但这一次,出乎意料的顺利。 我只写了三章,后台签约通知就到了。 拿着那一纸合同,我真的是高兴。这是我第一次拿到起点的签约合同,而且是他们主动发给我的,所以我视如珍宝。因为起点的总部就在S市,我甚至想要自己跑去他们总部看看,自己亲自给他把合同送去。 我以为这就代表神喜欢我写这篇文章了,我觉得这篇文章一定可以大获成功——因为我知道神是不喜悦我将荣耀归给自己的,所以我强行说服自己,我定义的成功是指让很多人得救。但实际上,我心里还想着可以赚钱、得很多粉丝。 我写过很多小说,就是留在这个笔名下也真是有很多,但我写过这么多小说的过程,没有一个是像这样的。 因为是写小说,我有时候需要模仿神的口吻,用第一人称来讲话。 在写那些段落的时候,我其实心里很紧张,有几次想要写不敢写,后来删掉了。 但有一次是避不开了,我的一个重要角色被捕,在别人关押他的时候,他用爱给那些人写了一封信。那段故事情节是神借着他的笔,对那些审问他的人说话,表面看是人在说话,背后其实是神自己。 我得模仿神的口吻警告世人,这些话我当然不敢乱写,只敢写《圣经》都清楚写过的内容,并且没敢添油加醋。 地震、瘟疫、饥荒,大灾难……我祷告了半天觉得可以下笔了,然后才开始写。 我在写的时候,突然觉得有巨大的恐慌笼罩了我,我知道忽然间有一位临到了我。那种同在很叫我惧怕,我知道他知道我的心思意念,他知道我的里面有掺杂,我想要用这篇文章的预言来荣耀自己、来赚钱,我在他面前完全就是透明的。 他叫我知道我自己的本相,是为了叫我明白我的侍奉是很污秽的,那一个瞬间,我感到既恐惧又感恩。 他如此圣洁,我如此污秽,我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圣经》里这么多人见到神的第一反应是恐惧战兢。这恐惧是发自骨子里的,因为我太污秽了,完全没有办法站在他的荣耀前面。 我甚至不敢呼吸,可是我打字的手并没有停下,直到那几行字全部写完,打上句号。 写完那段话,我就坐在那里,反复看我自己刚刚打下的这一段文字。它的最后一句写的是:“你今天要把我说的话完整记录下来,不许删改。” 我反复读了很多遍,后来实在吃不准,就发给了穆云。 我给她留言:“你看看这段文章。” 穆云给我回复:“我感觉很不一样。刚刚在读的时候电脑屏幕突然亮了一下,后来又暗了。” “我觉得很吃不准,是不是我不该用神的口吻来写这段话?万一我得罪神了怎么办?” 穆云说:“最后一句不是叫你不要删吗?删也不对吧?” 我觉得非常两难,但幸好说的这些内容都是《启示录》里的,这些内容肯定没问题,到最后我就只能大着胆子发了。 想起当初这件事,我想说我实在是太大胆了,也许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但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做法。 如果有人好奇我的经历,贸然模仿外面的做法,很可能就会上了邪灵的当。不要以为所有的神奇的经历都是好的。 市面上有一本书是以同样的手法创作的,从头到尾都是以神的第一人称和人对话的口吻写成,这本书从头到尾有很多重要的地方和《圣经》根本不相符。出于对人生命的保护,我想我必须大胆说这本书来历不正,很可能跟作者对话的就是冒充神的邪灵。 这样的创作手法太冒险了,后来我再也没有用过。 我那时候的侍奉是完全没有神的呼召的,就像我教会的其他人一样。 我们都觉得只要是人愿意献上的,神就愿意笑纳,我们都觉得为神献上的都是我的“舍己”,而且我们有一些人心里面会觉得自己已经为神付出很多了,会觉得自己给神的东西很多,居功自傲。 但这样的侍奉根本就不叫侍奉,相反,人甚至比不侍奉可能灵性更加糟糕。 主耶稣说过,仆人侍奉主人是应当的,没有仆人会说很骄傲的话,仆人应该对主人说的是“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但我们那时候很自然的心里的一种感觉就是:这事情我是为了主做的,我为了主付出了很多。然后有些话我们可能说不出口,可是心里会这么想:我主人应当奖赏我,因为我为他做了很多事情了。 这就是人为什么一定要有呼召才能出来侍奉。神对每一个人都有最好的安排,祂会带领每一个愿意遵行祂命令的人做事。 比如我这篇文章,所有的故事、人物、出场顺序都是神自己已经“写”好了的,我只是把那些真实发生过的事情用文字再记录一遍而已。另外,我本来是打算写成虚构文学,但神不许可,祂引导我写非虚构,并且要发在晋江这个网站,给从前就认识我的这些人看。我写了七个版本的大纲,最后神一个也没用。中间我想去参加基督徒小说培训,但神派了两个人来阻止我。我从哪一日开始写,到哪一日结束,都是尽可能顺服神的引导。 说这些并非为了自夸,而是让看的人明白,只要人有意遵行神的旨意,神的引导是很细腻的,所以人不要自己计划什么,而要顺从神的计划。 《圣经》说:“当那日,必有许多人对我说:‘主啊,主啊,我们不是奉你的名传道,奉你的名赶鬼,奉你的名行许多异能吗?’我就明明地告诉他们说:‘我从来不认识你们,你们这些作恶的人,离开我去吧!’” 请问,为什么有人奉主的名传道、赶鬼、行许多异能,可是主却说从来不认识这些恶人呢? 是的,他们是恶人。 第36章 第 36 章 这一百万字唯一给我带来的意义,就是让我发现这件事恐怕并不是神喜悦我做的,原因我也说了,就是我内心有很大的掺杂,另外我也没有处理好写作和主之间的关系,但那时候我还不晓得呼召。 完成这一百万字以后,我重新问自己这个问题:“如果主真的从此不喜悦我写小说,我还要不要违背主的命令去写?” 对于一个真心喜欢写的人来说,做这样的选择和顺服真的太难了,但因为之前同性恋的经历,我最终选择了顺服。我晓得一意孤行的下场。 我说:“主啊,你的道路高过我的道路,你的意念高过我的意念。如果你的旨意是叫我停止写小说,我就不按我的意思拼命写了。我选择顺服你。”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心里明明还想写,可是却主动放弃写小说。 对我来说,这件事是很难受的,不过我想你们应该不太能理解。 慕道班结束了,小说不写了,我一下子“空荡荡”的,看人家都在忙,我自己却闲着,难过得要死。 再加上赵姐一天到晚在我旁边叫我讲道,我开始慢慢被说动了。 那时候心里还有一个很大的困惑:“主这么辛苦救了我,为什么不叫我做我擅长的事情呢?我既不能再写小说,还能够做些什么来服侍主呢?” 我就开始观察别人的服侍。我想看看到底主要我干些什么。 那时候教会人不多,一共几个服侍:讲道、带查经、唱诗、音响。音响服侍我试过,不过自己不擅长电脑,很多事情出了问题搞不定,后来还是交给了刘弟兄。讲道查经我都知道,唱诗又是什么呢? 教会有个姊妹,暂且叫她牡丹吧。 我不喜欢牡丹,这大概是我在上一个教会最讨厌的人了,但其实也没有很大的讨厌,只是相对而言。 我和牡丹第一次的冲突发生在我去教会的第二周。那时候她们没有把我加入教会的群里。那天我和往常一样去教会,牡丹站在我身边突然问我:“林逍,上周的诗歌你学了吗?” 我一下被问蒙了,我以为是上周礼拜天唱的诗歌,就傻兮兮点点头。后来才发现她说的是她发在群里的新诗歌,是这个主日准备要唱的。 我连听都没有听过,怎么可能会唱呢?我连群都没加过,怎么晓得要学这些歌呢?连问都没有人问过我,我怎么晓得要加群呢? 我也不是故意要撒谎点头,我是误会了,又没有时间来得及好好解释,突然就被迫撒谎了。到了唱的时候,我心里就特别不平安,因为这些歌我都不会。 这时候,我就发现牡丹站在我的身边,她拉着我的手,离我很近。 当时心里就有点恼火,因为我不会唱,而不会唱是因为没人告诉我要学,为啥她不在发诗歌的时候关心我一下,反而在现在“交卷”的时候故意离我这么近呢?是来窥探我学没学吗? 不得不说我本来就是很容易发火的人,那时候也刚刚得救,脾气大得很,什么事情都会让我爆炸。 结束了我就找游雁,我说:“这些诗歌是发在什么地方?我去哪里知道教会唱什么歌呢?我怎么学呢?” 游雁说:“是发在群里。我跟牡丹说,叫她把你拉进群。” 我不晓得游雁讲没讲,但是第二周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我那时候还没有习惯去教会,也早压根忘了唱赞美诗的事情,直到又看见牡丹,才发现她没有把我加进群里。 我直接找牡丹,说:“牡丹姐,唱诗歌的那个群我没有加过,你们唱的什么诗歌我都不知道。” “是吗?你没有加群吗?那我找董依依加你一下。”牡丹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就这么着,连续过了三四周,我问了几次后来也懒得问了,牡丹就是不加我进群,后来我叫游雁发歌给我她也不发了。我就很生气,我也懒得再加什么群了,随便她们爱发不发。反倒是这样,后来她们才把我加进群的。 这就是我当时讨厌牡丹的原因。 给刚刚进教会的人下绊子,这样的服侍怎能令神满意呢? 但是当时这个教会就是这样,整个服侍全部都是混乱的。 他们不但允许人按自己的意思服侍神,讲台也没有正确的教导,没有人好好提意见,还许可完全没有信主的人参与“服侍”。一个不信主的人,叫他来操作教会的公众号;另一个不信主的人,把她弹赞美诗的事称作“服侍神”,枉顾她本人的否定的表达…… 她们以为这是在鼓励,鼓励那些人多多参与教会活动,却不知这是得罪。 对于鼓励我讲道一事,赵姐一向极力赞成,教会里其他的人全部都持否定意见。在这件事上,连孙大哥也不赞成她。 但是,我是被蒙在鼓里的,除了赵姐,没有一个人来跟我交流,告诉我这事是不被《圣经》许可的,警告我这事是不对的。 《圣经》说:“初信者不可做监督,免得他落入魔鬼的网罗。” 神的话每一句都是真实的,如果不认真对待,很快就会见颜色。 第37章 第 37 章 如果你以为整个教会只有我一个人被赵姐强行按在服侍岗位上面,那可就太天真了。除了我自己,还有一个刚得救的姊妹,后来被安排在了小组长的服侍上面,我不晓得她后来的情况如何,那时我已经离开教会了。 按人的眼光来看,赵姐真的对我们都很不错,她在我租房的时候把她家的厨具送给我,还开车送我到家;她不嫌弃教会里那些农民工,明明自己是个企业家却与他们一同坐席吃饭;整个教会出任何问题,她都是救火员…… 就因为这样,我们都发自内心信任她,我们在一切事情上面相信她的抉择,这就导致了教会出现了许许多多的严重的问题。 “教会是什么地方?” 在一次成人主日学里,赵姐给我们专门做了一堂这样的培训。 “教会是神的家,是蒙恩得救者在地上聚集的地方,教会将来会被提到天上,成为耶稣基督的新妇。我们在地上的教会是不完全的,没有一个教会是完全的,但是在神的心意里,教会是一个没有瑕疵的教会,她是众圣徒的合一。” 我发自内心爱这样的教会,虽然我不晓得主耶稣要怎样把全世界这么多不同语种、不同肤色、不同性格,甚至不同时代的人变成合一,还要保留大家各自的属于个人的特色等,这样的事情到底要怎么做到,我真的不知道,但我很盼望可以如此。 赵姐说:“我们现在先要建立起核心服侍,然后再辐射到四围的服侍,这样我们的教会就会逐渐壮大,到时候你们都是核心同工了。” 听到“核心同工”,我感觉大家都很高兴。 但我并不明白“核心同工”是什么样的身份,所以这个身份对我毫无价值。我当时心里最疑惑的就是:既然赵姐说神为教会的中心,我们又怎么知道神要按什么顺序建立他的教会呢?我的意思是,虽然赵姐的“饼”画得挺好的,但神未必按这个“饼”来做啊。 赵姐再三和我们强调:“我们教会不能有任何一个人超过神,不能有任何一个人做头。我们唯一的头就是主耶稣。这就是我们上一个教会出现问题的原因,所以我们必须吸取教训,不让任何一个人做教会的头。” “同意!” 不准任何一人做头,这是对的。然而事实真是这样吗?我们做到了吗? 赵姐人缘好、口才好、脑子灵活,她自己本身就是一个企业家,身上具备那种企业家的特质,非常容易把人给聚集起来,这是她本身就有的优势,可这个优势却成为神家最大的威胁。 她自己的□□就是一个天然的“头”,她得明白这一点,可惜她并不晓得。 我必须说,我的服侍是被她强迫的,我的服侍是没有神的呼召的,是被赵姐呼召的。既然如此,那么我在那边做的服侍,严格意义上来说,并没有“持定元首基督”,我是被人影响的。 不止我一个人是这样,钱君如最早也是被赵姐说服站在讲台上,每次她要离开讲台赵姐又会去说服她。 蒋依依后来也被赵姐说服上了讲台。再加上孙大哥,我们最多的时候,同时有五个讲道人,但我们教会里一共才那么十几个人。 我们都反对钱君如讲道,后来连我也“倒戈”了,但赵姐一意孤行就要扶持钱君如讲道,她觉得这样是“帮助”钱君如不灰心。 我们教会很少有人喜欢牡丹的唱诗侍奉,她的歌声虽然很动听,但我们都看得出来,她是要在那里显露她自己的风头。对于这一点,赵姐也不管。 言而总之,只要有人愿意,赵姐都愿意扶持,不管这个人到底合适不合适。她的总体思路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要尽快扩大教会的规模,把每个岗位都建立起来,这样底盘做大以后,我们的教会就可以分成两个教会,人员迅速扩张了。 我真的不晓得神到底要我干嘛,我真的想知道神的答案!我怎样才能知道神对我怎么说呢? 对于初信的人,他们往往对主具有简单热情的真诚,但是在寻求神旨意这件事上面,却有着极大的难以克服的障碍。对于那位眼睛看不见、耳朵听不见的永生神,如何寻求他的旨意呢? 游雁的方法总是很简单,但她的回答叫我胆战心惊,她说:“很简单,你祷告求主帮助。这个时候主会回答你。这就是主的答案。” “可是《圣经》里说不可什么灵都信,总要试验。万一是魔鬼跟我说话呢?” “不会的林逍,你祷告的时候要把自己的心思意念全然交托给主,这样等你祷告完以后,回复你的就是主了。” “你有按照《圣经》标准查验吗?” “林逍,你现在不懂,慢慢就会懂的。” 游雁根本不搭理我的问题,但她给我的答案我也非常不满意。 我问赵姐同样的问题,赵姐说:“林逍,你要看你心里是否有不平安,如果有不平安就不是主要你做的。” “我没有不平安啊。” “那就好啊!说明是主要你讲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呢?我不是在催你啊,如果是主要你做,他就是要赐福给你,这多好。” 我没有接茬,但我心里觉得平安不平安这个判断标准太武断了。因为《圣经》没有说祷告完了觉得平安就说明是主的意思。而且我想不论是我从前作恶的时候,还是《圣经》里一些人作恶抵挡神的时候,他们心里都没有觉得不平安吧,或者说这种不平安很容易被压制。 至少对那时候的我来说,这种方法总是叫我同时得到两种答案,我根本分辨不出来哪个才是正确答案。那我又怎么知道呢? 在聚会的时候,我把同样的问题问了孙大哥,因为我看了一圈教会里,这里实在没有什么人我可以请教的了。 孙大哥仔细听了我的问题,他把我拉到后面说:“其实赵姐一开始说叫你讲道,我是不赞成的。” “是吗?” “对,我是不赞成的。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我后来顺服了,我想让你锻炼一下可能也不是什么坏事。林逍,讲道你需要提前预备,主要是读经,在读经的过程中如果有亮光就把它记录下来。” 我不晓得他说的“亮光”具体指什么,但我想大约就是人从《圣经》当中领悟到的一些自己觉得特别的经文。 “但我觉得我至少应该把《圣经》通读一遍,我觉得《圣经》前后经文是有联系的,如果我不读完,那我不晓得我会不会什么地方没有看到而讲错。” “这个事情孙大哥就不能给你出主意了,你要祷告好好明白主的带领。” “那么,有没有什么好的书可以推荐给我呢?或者说,别的什么帮助,因为我实在不晓得从哪里入手,我觉得自己里面完全是空的。” “嗯……这样吧……”孙大哥的话说了一半,忽然被音乐声音打乱了。 游雁这个礼拜又来聚会了,看她的表情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我知道赵姐找她谈过了,我不晓得她们能谈成什么样子。 在游雁的提议下,我们教会从这周开始就会在敬拜当中加入舞蹈。我不是很喜欢跳舞,而且也记不住动作,但大家都这样,没有人反对,我只好顺服了。 “来啊,一起来啊,林逍。”当游雁的“小火车”开到我这边的时候,她拼命来拉我的手。 可是孙大哥很严肃跟她讲:“过会。我有点事和林逍聊聊。” 孙大哥严肃的神情让游雁选择了离开,她很快找到了牡丹,拉着牡丹的手,把她带到身后。她们走到哪里,就会邀请哪里的人加入队伍,很快这个舞蹈队伍就变成贪吃蛇一样的一长串了。 声音很吵,孙大哥讲话要拔高嗓门,我也听不太清。 孙大哥捂了一边的耳朵,嘴巴歪了一下,然后对我说:“林逍,你先好好读教会里让你讲的那一章节的经文,然后有亮光就把它记录下来。这是虎头,还需要猪肚。猪肚就是把这段经文好好分解开,最好是分成一二三。最后还要有个结尾的升华,就是怎么把这节经文应用到生活中。” 孙大哥说完这些就看向“小火车”,他的嘴角露出了笑意。 我看他想要加入“小火车”,但我还没有明白,就连忙拉了他的袖子说:“孙大哥,你能不能再讲一遍?我还是不太懂……” “林逍,你其实不用太紧张,如果你真的说错的话,我们都会帮助你的。第一次上讲台,不要给自己压力太大。我再讲一遍啊。开头就是你需要好好地读经,最好用好这一个礼拜的时间,求圣灵帮助你找到那一句对你特别有帮助的话。然后就这句话展开论述。结尾就归结到生活应用上面。你能明白吗?还有哪里不懂都可以问孙大哥。” “我觉得问题很多,不晓得从哪里开始问。我想我还是需要回去好好思考一下。” “没关系的,我们现在经常来这里聚会,如果平时你需要的话也可以单独约我。” “好的,谢谢孙大哥。” “感谢主。” 孙大哥很认真地回答了我的问题,但这样的回答怎么能叫我满意呢? 他说的是格式问题,但我后来想到,讲道在我心里的感觉并不是重这些外在的格式,而是有一样什么东西是我没有的,这个东西才是真正关键的。但是我既然没有,我又怎么能知道是什么呢?这只是心里面的一种很模糊的感觉。 为了这个事情我很焦虑,我真的很想明白主的心意。这时候我突然想到之前孙大哥给我推荐的一个人,他的名叫钟马田。 之前已经看了他的一本好书了,我还是比较信任他的。在网上搜索,他果真写过一本叫《讲道与讲道的人》。 “讲道与讲道的人”!这个名字太吸引我了!这就是我心里那种感觉,就是讲道与讲道的人。 看了书名,我瞬间就明白了!讲道的形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讲道的那个人是不是正确的人。我心中有个指引,这是我需要的书。 我需要这本书,我需要好好看看它。我需要前辈们给我留下的线索。 读那本书,我真是如饥似渴。书里提到的问题,就是我在孙大哥那边遇见的那个疑问:讲道并不是只讲形式,而是更注重圣灵的膏抹。关键就是,圣灵与谁同在,神呼召谁出来讲道。 有没有圣灵膏抹的讲章,它们之间的区别真是天壤之别。 真正的讲道并不是一件寻常事,而是在灵界当中发生的一场争战,这场争战要把人的灵魂从黑暗权势手下夺过来。 它并不是孙大哥口里说的那种很普普通通的“演讲”而已。如果是演讲,用形式就够了,但讲道不一样! 钟马田在书中提到了司布真的一句话:如果神没有呼召你讲道,要像逃避地狱的烈火一般逃避这侍奉;但如果神呼召你去讲道,就不要作践自己去当个皇帝。 书中还提到两个字是“呼召”。钟马田说,如果是神拣选的讲道人,神必定会呼召他,他心中有神的托付。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必定是没有呼召的了,因为我本人都知道我没有呼召。但那时候我也不是很清楚,真正被神呼召的人是怎么明白自己有呼召的呢?会不会我自己有呼召,自己却不晓得,而耽误了神的工作呢? 我真的不明白,为了这件事,在主面前祷告。但主什么话也没有对我讲。 我本不该贸然站在讲台上,但赵姐找到我,她说:“孙大哥告诉我,你找他问过讲道的事情了?林逍,我觉得下次我们教会正好讲《使徒行传》11章,要不你来实地操练一下吧?等你上了台说不定就慢慢明白神的带领。” 我想大概也没有什么别的法子了,他们已经为我安排下了,我想要拒绝都很难。 我一边在预备讲章,一边心里非常生气。但又犹豫因为不知道主的意思,就这么五味杂陈的。 我刚信主,连《使徒行传》四个字对我来说都是很陌生的,我不晓得这一卷是讲什么的,更不晓得前面10章讲的是什么,赵姐叫这样的我来讲道,真是极其扯的一件事。但她就是这样做了,并且一点不怀疑自己做错了。 我们也都被她的坚定搞得无所适从,最后就都听了她的话。 那次钱君如讲10章的时候我就听得特别仔细,我盼望神可以通过她给我什么线索,好叫我接着她的话讲下去。 但是钱君如的讲道和往常一样,都是讲神的爱、见证神给她们全家带来的改变,证明她们现在的生活变好了,都是神的荣耀等等,压根和《使徒行传》没啥关系。 除了第一次进教会我真的从钱君如这里听到了神的声音,之后就没有再听到过了。她每一次讲道内容几乎都是这几个。 我从她这一点没得到线索,只是和平常一样,在一种极其喜乐、难以集中、有点飘忽的状态下,微笑着听完了她的讲道。 很难形容那种状态。就是我的脑子基本不在线,情感却被调动起来了,全部听完了也没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但心里很开心,像醉了。 这一次钱君如讲道我很认真听,可是什么收获也没有。 想到接下来一个星期就轮到我了,我就很紧张,我该怎么办呢?我能够做的就是把别人讲过的讲章抄写下来,如果要做得更好一点的话,那就是背下来。可是我当时十分抵触这件事,对一个原创作者来说,这就是抄袭,我过不去这个坎。 本来第二周就应该是我讲道的,但是在这之前的一天,赵姐突然打电话给我说:“林逍,你先不忙着准备,我想再多给你一点时间,这礼拜我就先讲,你可以多准备一个星期。” “太好了!”我大大松了一口气。 “好好准备啊,下一个礼拜可就是你了。加油。”赵姐宽慰我。 对我来说,这一个礼拜的时间可不寻常啊!我又多出来整整七天呢!这可就是整一倍!我觉得这七天如果好好利用的话,应该可以预备好了。 赵姐那一次讲道,我聚精会神,因为我盼望从她这里学习到什么。 她在台上无论是神情还是动作、语言都十分自然流畅,我非常羡慕她这个能力,但我很清楚这个能力是我没有的。因为赵姐本来就是企业家,据说她在信主之前开公司,赚了很多钱。 这样的人,对她来说,所谓的领袖力就是天生的,我学也学不来。要是能早点学会,我怎么会吃这么多“不会讲话”的苦呢? 第38章 第 38 章 一个星期时间过得飞快,眨眼又到了周五。在这期间我虽然看了我能够收集到的所有关于《使徒行传》11章的讲道视频,我都抄写下来了,但是我很清楚它们并不是我的。我也没有这个平安去抄袭别人的讲章。 看着手里零零碎碎的材料,我焦头烂额。以我的眼光来看,这样的东西根本称不上是讲章,只是一些四处搜来的零碎罢了,更别提圣灵膏抹。我怎么能用这样的碎饼去喂养弟兄姊妹呢? 我好希望再来一个七天,这样好给我更多更充足的时间来准备。 没有想到,神真的这样做了。 第三周,孙大哥忽然打电话给我,他说:“林逍,这样,我和赵姐他们商量了一下,我们决定再多给你两周预备的时间。这星期由我来讲《使徒行传》1~10章总结,下星期董依依来讲《使徒行传》10章,再给大家重新回顾一下。我想你前面的10个章节可能还不是很巩固,所以这两个星期你可以好好听一下。” “太好了!” 你很难想象,我也很难想象,一个讲章而已,也就那么几十分钟的时间,竟然会有这么难! 接下来两周,是孙大哥和董依依讲道,我仍旧在潜心预备。 我已经准备了四周,可是对我来讲,这《使徒行传》11章像是过不去的坎,我根本不晓得自己讲道的中心到底要讲什么,我有种感觉是主根本没有把这个题目给我,所以我也根本不晓得能讲什么,我摸不到主的心意。 我可以讲很多背景之类的硬知识,但我没有主的话语,那样的讲章我知道是完全无用的,那样的讲章达不到我的自己的标准,可以应付赵姐他们,可是我不想讲。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心中隐约觉得是不是可以推掉这个侍奉,但我怎么开口呢?大家都等着我来讲,我没有退路了。 神的道路高过人的道路,神的意念高过人的意念,在这样的关键时刻,神做了一件大事情。 到了第五周,那些资料早就在我里面滚瓜烂熟,我也就决定豁出去了,大不了讲不好罢了。 这时候,我家里发生一件事情。 我姨夫得了癌症,晚期。 家里人知道这个消息,就把他从N市接到S市,接受更好的治疗。当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内心有一个催促的声音对我说:“这周要去看他,再不看就看不着了。” 于是我说服我妈去医院看我姨夫,那时候大家都不晓得我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去医院,因为虽然姨夫被判了“死刑”,但医生说他还有半年寿命。 其实我也不晓得,但心中那个催促的声音这样紧急,我就放下自己手头的一切事去了姨夫那里。 我给姨夫传福音,失败了,回家的时候挺懊恼的。 我很失望,但我心里盘算着,也许就像我妈说的那样,我心里那种“再也见不着我姨夫”的想法也许真是我杜撰出来的,也许根本没有这事呢。 这样的“也许”并没有挨过一个礼拜,神就给了我答复。 ——2020年年初,春节前夕,新冠肺炎疫情在武汉大面积暴发,病毒来势凶猛,全中国几乎完全停摆。 我算是反应很迟钝的那种人,大家都知道了,我还不晓得呢。那一天我因为来姨妈肚子不舒服,去和部门调岗以后新的领导请假。 那个男领导那一天反应非常夸张:“那你赶快回去呀!还来这里干嘛?回去好好休息,如果明天身体还不好,再告诉我。不用很勉强来上班。” 他这反应叫我非常奇特,但很遗憾的是当天因为版面忙碌,他虽然让我走,最后没走成。 直到下班他发现我还在办公室,脸都青了,他有点责怪的口吻问我:“为什么叫你走你不走呢?” “我走不了啊,XX老师说今天版面一定要完结。” “哎,那你快点回去吧,如果身体不好明天一定要和我说啊,不要再硬撑着上班。已经快过年了,别出事情。” “谢谢领导。” 我觉得挺神奇的,因为这个人从来不关心我,怎么突然这么紧张我的身体?直到回去路上的地铁上,我才看到了新闻:武汉爆发不明疫情,已经有多人被感染。 商店停了,学校关了,公司放了,小区锁了……这一切都发生得非常快。每一天感染的人数都在“蹭蹭蹭”地上涨,躲在家里,很多人又没事干,看着那些数字人心惶惶。 那个时候,我们真好像在末世,你永远不晓得明天会死什么人。我写的那些小说好像变成现实了一样。 因为疫情的缘故,医院不再开放,所有病人只能有一个人陪同,并且陪同的人也不可以随便出入医院。 这消息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我瞬间就明白了,这是主的意思。他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些,所以提前通知我去看望我姨夫,也就是说,这场疫情可能会持续很久。 但当时我们没有一个人相信,就是我自己也不信。因为我们在很久之前经历过一场SARS病毒,那一年我们众志成城,很快克服了困难,让各地开放,经济复苏,这个病毒再也没有回来找我们的麻烦。 所以,当时我也很乐观地认为,顶多就是两三个月,等到我们撑到五六月,天气炎热的时候,气温自然会让病毒消失。 那么我姨夫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那个声音提醒我说“再不去就晚了”呢?我不敢接着往下想。 很自然,教会也因为疫情而关闭,我们没有地方可以去。 “我们的聚会暂时停止了,我们还在想办法怎么在线上彼此交流。这个礼拜的讲道可能又要停一停。”赵姐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心里很诧异,因为我觉得,这是主在阻拦我。 第一次,本来轮到我,却临时改成赵姐;第二次,本来轮到我,却改成孙大哥;第三次,本来轮到我,却改成董依依;第四次,怎么也该轮到我了,可是疫情暴发了…… 我自始至终也没有捞到机会上讲台。 我想神根本不喜悦我做这件事,他不要我上讲台。 我心里终于开始不平安了。 教会到底要不要继续聚会这个事情我们也是各持己见,最后经过讨论还是决定不再聚会,而改为线上聚会。当然,除了我们教会之外,恐怕全国的教会当时都面临一样的问题,有认为应该要有信心的,也有认为不该试探神的,还有认为不要互相论断的,一时间所有人都显得比较混乱。 我们教会一开始也乱了一段时间。 那时候我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侍奉,而且那段时间公司也不上班了,我突然一下子闲在家,有点无所适从。 那时候我在网上看到了唐崇荣牧师的《约翰福音》讲道,我当时也没有想很多,就觉得挺长的,但我很想好好看看,仅此而已。 疫情之初,教会里发起了为武汉疫情禁食祷告的建议。 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是很膈应的,因为我晓得这样大面积的疫情不可能因为我们几个人祷告就终止,反倒是我们这样祷告好像显得我们比神更有爱心似的。确实为什么发生这样的事情没有人晓得,但难道我们比神更有爱心吗?我们晓得神要做什么吗? 但我又只能说服自己尝试一下禁食祷告,记得那个时候应该是我人生第一次禁食祷告。 大家一起连线禁食祷告的时候,有好几个人带着哭腔,还有我姐和我姑姑两个人都奉主的名宣告耶稣基督在疫情上面得胜了,这样的祷告真是叫我哭笑不得。 轮到我的时候,我也完全不晓得可以祷告些什么,硬憋了一些话出来。 武汉疫情的时候,唐崇荣牧师在洛阳的同工有一些人听说是去疫情最严重的地方给大家传福音、发口罩,这样的行为在我看来是很勇敢的,我很佩服,而且发自内心地说我真的做不到。 但唐牧师却在讲道里批判另外一些人,他说:“有些人呼吁别人为了疫情禁食祷告40天,学习主耶稣。我且不说人能不能禁食40天,就算人真的可以做到,我们又晓得主要借着这一场疫情干什么呢?有人问我在疫情期间准备做什么,我实话实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站在主的后面听主的吩咐,看看主要我做些什么。 另外,我再批评那些人,你们自己呼吁别人禁食祷告40天,你们自己不做吗?如果有人禁食祷告40天死了,你们负责任吗?” 唐牧师的话我是很赞同的,而且他批判得酣畅淋漓,比我们教会里有一些畏畏缩缩的批评爽快多了。我想说我喜欢这个人讲话,但很多人都讨厌他。 我们禁食祷告了,没有40天这么久,听说真有人尝试40天,结果中途失败了。我不晓得有没有人坚持到最后的。我当时就很反感提出这倡议的人。 后来听说有一个假先知奉□□宣告说武汉疫情在几月几日会结束,可是后来没有结束,那时候教会里有一部分人群起攻之。这些假先知们根本不是为了神的道,只是借着□□高抬自己,把众人都吸引到他那里去。看见预言不成就,他立刻改口说是他听错了,其实神当时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我们都禁食祷告了,但是疫情并没有结束,反而从武汉扩展到了全世界,这从一个方面反映出我们的祷告并没有按照神的意思,只是我们自己的意思,强迫神来听我们的意思要疫情结束。如果我们的祷告合神的心意,疫情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那么神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呢?说实话这个世界上应该是没有人会知道了,不过至少有一件事还是可以确认——神要借着这样的疫情,提醒全世界人,时间不多了。 这个世界快结束了,在它完结之前,各种灾难是免不了的。《圣经》预言的最后七年大灾难,我虽然不晓得在我有生之年会不会真遇到,但这个世界确实是好不了了。除了疫情还有别的,这些大灾难是神定意的,谁也改变不了。 这是为了叫人晓得要速速悔改,因为神的国近了,这不是开玩笑。 神的审判会临到全地,那时候就没有机会再悔改了。 第39章 第 39 章 地狱是真的,在我因为王煊寰的事情陷入抑郁的时候,我真觉得自己仿佛是去过。在地狱边我呼求主,主就应允了我。 就像《哈利波特》里的摄魂怪那样,但地狱比这个可怕多了,在那里没有任何快乐可言,在我里面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和后悔,无时无刻不为自己所做的每一件错事后悔。想到自己可能一辈子这样生活,再也好不了了,我真的是失去了活着的指望,真想一死了之。 但我现在不太记得了,主救赎了我,洁净了我。那么痛苦的经历,我也逐渐淡忘。 我能够明白那些抑郁症的人的感受,那样的痛苦不是装的,当一个人再也没有快乐,整天活在死亡的阴影里的时候,除了那位下到阴间,又死里复活的主耶稣,那位得胜死亡的主,没有谁可以拯救他。 不要告诉抑郁症的人要快乐,一个人在地狱里是不会有快乐的。要悔改,要求那位乐意赦免人的主,他所给你的会比你想象的远远好得多。 主耶稣不光救了我,也救了我姨夫。仔细说我姨夫的事情吧。 我姨夫得了癌症,晚期。 那天消息传到我耳中的时候,我都蒙了。因为姨夫平时身体非常强健,他是农村种田人,又会捕鱼,平时连医院都不去,偶尔受个伤什么的也不贴什么邦迪,一会伤口就好了。 我听说他去年经常为大便拉不出的事情非常痛苦,却没有想到这竟然是他得了癌症的症状。 人的外面出现疾病的时候,人总想着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却没有想到,这病灶其实是在人体最里面。等到去医院检查发现是癌症晚期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我妈电话里告诉我:“你姨夫这个星期准备来S市住院。” 那个时候我心里更大的压力是:姨夫没有信主,如果他这个时候死了而没有信主,他一定会下地狱。作为亲戚,我当然要给他传福音,但想到他是怎样一个人,我心里就觉得没谱。 要让一个从小接受无神论教育的人接受有神,这多么难啊! 我自己就是从这条路走过来的,经历了多少千辛万苦,我自己清楚。要不是上帝开恩,向我显了如此多的神迹,我怎么可能信有神呢? 但,如果仔细回想,其实我嘴里说的是不信,其实心里是知道有神的。因为如果我真的打从心眼里不信神,为什么每当我遇见突发灾难的时候,我就会第一时间求告神呢? 新疆那一次是这样,后来在飞机上遇险的时候也是这样。王煊寰的事情也是一样,其实就连高考也是这样的,只是我求完了以后马上又忘记了。 就算我不求告神,神也是主动来保护我。 在路旁差点被灯箱砸的时候是这样,在单位楼下走路差点被玻璃窗砸在身上的时候也是这样。 从小到大,我大大小小的灾难真的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那位宝座上的君王一直看顾怜悯我,可我经常忘记他。 姨夫有没有这样的经历呢?我怎么晓得? 我姨夫是一个特别抵挡神的人,在我家是出了名的。 我印象特别深,在我很小的时候,家里人过年吃团圆饭。不晓得说到什么问题,我外公就在饭桌上很语重心长地说:“你们真的要信耶稣,不要不相信。” “耶稣耶稣,整天三句离不开耶稣!我不信耶稣怎么了?耶稣能叫我下地狱吗?” 外公脸都红了,他结巴着说:“耶稣当然能叫你下地狱,但是他并不想叫你下地狱。他希望你悔改,这样就可以靠着他上天堂。他很爱你,为你死了。” “又不是我叫他死的!我叫他死了吗?要人下地狱的也是他,叫人上天堂的也是他,你所信的神就是个暴君,想怎样就怎样!” “你不要说这种话,就算你不信神,也不要这样说话。” “我就说了怎么了?叫你的神出来一个雷劈死我呀!” 这就是我的家族。当时姨夫说这话的时候,所有人都在餐桌上面笑,只有我外公,涨红着脸不知所措。 我当时觉得外公特别可怜,也觉得他们这样对待一个长者非常不尊重。 但我哥又“教育”我:“你看看,你别跟外公走得很近,到时候你也变这样。” 现在我经历了神的鞭打,我知道真有神。我们全家人都错了,包括我,只有我那个只读了五年小学的外公说的是对的,神恩待怜悯没有学问的他,却任凭我们这些自以为聪明的高学历的人自欺欺人。 上帝是轻慢不得的。 我经历了神,认识了神,悔改得救了,可我的家人怎么办?除了祷告我还能怎么办? 我跟主祷告:“主啊,我很害怕我姨夫,不敢给他传福音。如果是你的意思,求你帮助我,因为我不晓得究竟要怎么传。” 那一周的周六,原本我和我妈约了要去滨江步道玩,可就在想要出门的时候,心里有个声音催促我:不要去滨江了,再不去看看姨夫,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了。 我觉得这话是严肃的,于是临走时候改变主意,跟我妈讲:“今天不去玩了,我要去医院。” 我妈当然很诧异,她问我:“不用这么急的呀!姨夫一直都住在医院,怎么也得有半年呢,以后每个周末你有得是时间去看他。” “不行,今天必须要去。” “你既然这么坚持的话那就去吧。不过咱可说好了,下周可能会下雨啊。你要是这礼拜不去滨江,下周下雨我可不陪你了。” 我挺想去玩的,但这时候打定主意了,没有接受诱惑,我说:“我要去医院。” “那行吧。” 在车上,我在想一个问题: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能够让我这辈子再也见不着姨夫了呢?不会的吧?难道是我想多了?嗨,要是不这么神经兮兮就好了,不过现在话也出口,没得反悔。 哪个健康人乐意去医院啊? 满屋子的病人,不是脚吊在床架子上,就是肚子破开流出脓液,房间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药水的味道,四处一片死寂。 姨夫就这样躺在病床上。 上一次见到他,还是我结婚时候跟王煊寰一起去姨夫家里住。没有想到,这一次相见,已经到了他人生的尽头。 我看到他这个样子就想哭,但为了不影响病人情绪,硬生生忍住了。 姨妈本想给我们笑着打个招呼,却眼眶一红哭了起来。我妈连忙上去安慰她,带她去走廊里哭。 这下子房间里就剩下我和姨夫两个人。 我该给他传福音了,可是说什么呢?我突然觉得自己很笨,在教会里还被人抬举做讲道,可是在我家人病情危重的时候,我竟然不晓得怎么开口给他传福音。 还是姨夫先问:“林逍,最近好吗?” “挺好的。”我想了想就说,“我现在去了教会了。” “哦?”姨夫的表情很诧异,他躺在床上竭力想要看我,努着嘴巴问我,“怎么突然去那种地方?” “我想是上帝带我去的。”说到这里,我心里有了一些勇气,我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 “行,信耶稣挺好的。不过,你信你的,我反正是不相信。” 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生病了,姨夫并没有像对待外公一样对待我,但是他的态度本身就不冷不热,再加上我又不晓得怎么主动跟人搭话,一下不知道怎么再把这个话题接下去。 冷场了几分钟,姨妈和我妈就进来了,她们开始搞别的事情,我就没有机会再和姨夫单独相处了。 听着病房里此起彼伏的痛苦的呼喊,病房外面的人却在跟姨妈收钱:“这个架子你得给他先买了,这样等他病好了就能用上。” 我心里是觉得姨夫不会再好了,但这话又怎能当着病人说得出口呢? 姨妈抱着极大的希望,买了那一副架子,花了好几千。除了那以外,还有蛋□□、袜子等等,许许多多你根本想不到的东西。人都住在这里了,做什么都是听凭吩咐,如果不做,那就签字,生死不论。作为家属,谁又愿意签这样的字? 姨妈把架子拿回病房,她的脸上好不容易有了笑容:“你看,这是刚买的。” 姨夫很不乐意:“花那个冤枉钱干嘛?” “医院说让买就买呗。等你好了就可以直接用它来恢复。” “我不需要那个。等我开了刀出了院,我还是回乡下挑扁担。我先拿十块砖挑,再慢慢加,这样一点点加量,到时候我身体会和以前一样壮。到时候我挑着扁担和你一起走路好不好?” 我听不下去这话,悄悄离开病房,趁着没人注意抹了抹眼泪。 第40章 第 40 章 传福音的担子一直在我心里,可是要怎么传?我一点谱也没有。 回到病房,我又一次鼓起勇气,来到他们面前。 周围全是病人,医生检查的时候就拉一下帘子,平时一点隐私也没有。那些面色发黄的人躺在床上,浑身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一个小屏幕不停地跳动,一根是心跳,一组数是血压,其他的我都不懂。那些数据就是一个人的生命,它们没了这个人就没了。 这个小屏幕送走了我很多亲人,我见到它的时候总有点犯怵。 姨夫话里话外都是类似“等我好了要怎样怎样”的话,他对于他自己根本好不了这事一点都没有预感。 我拉了拉姨妈,把她拉到病房外面问她:“他知道自己的病情吗?具体得了什么病他清楚吗?” “我们没有跟他讲。你哥哥说这事不要和他讲。你们一会都不要在他面前哭啊,他这个人其实很敏感,会知道的。” “可是为什么不告诉他,他如果不知道实情,还不晓得着急。” “他着急还有什么用吗?难道他的病会好吗?你哥哥说,这事不需要让他知道,只要让他安安心心过好最后一段日子,该吃吃该喝喝,不需要为这事伤神。” 我并不同意他们的做法,这是欺骗,如果姨夫心里不紧张他自己的病情,甚至他压根不知道实情,还以为自己能好,那他根本不会向主求救,到时候他死了就是真死了。 但他们家人没有一个人愿意告诉他实情,他们愿意隐瞒,因为他们自己不信有神,也不信人死后灵魂会下地狱。他们以为人这一辈子没了就没了,没有灵魂,也没有永世,没有神的审判,不论这辈子做了再多的坏事,只要能挨到生命的终结,没人找这个人算账,他就幸运地躲过去了。他们把希望寄托在这样的事情上。 这是非常愚昧的! 但他们不信神,也不信我。 我又找了一次机会,趁着姨夫在的时候,对姨妈一起作见证,我说:“我真的听到神对我说话。” 姨夫立刻把头别过去了。 但我姨妈很好奇地问:“你听到什么?怎么听到的?” “他说:他们的灵在黑暗的国度里运行。地狱是真的,我亲耳听见,不是幻想。” “你现在信那个了?为什么?”姨妈也是一样的反应。 哎!你们管我为什么去教会呢?你们都快要死了,管我为什么要去教会呢?我竭力想要让你们明白救恩的道理,你们为什么不肯好好听呢? 那天说了很多,怎么也说不到点子上,他们比起自己要下地狱的事情,更关心我婚后过得好不好、工作怎样之类无关痛痒的琐事,我也没有能力把他们引入那一条正路上。 那天回家以后我真的非常非常失望,我以为神既然叫我去,可能姨夫今天就会得救了,但我忘了,我自己得救的时候多么艰辛。我忘了我那两个月一下子见了多少神迹,神怎么拼命叫我回转。我忘了我查了多少资料才相信进化论是假的。我忘了我对自己多么有耐心,却盼望姨夫可以一下子回转心意。 看到我的样子,我妈跟我说:“你就别忙活了。你姨夫是不会信的。” 听我妈这么说,我就不乐意了。突然我心里一喜,问她:“如果姨夫信了耶稣,你觉得是不是神迹?” 我妈想了想说:“他要是能信,那真是神迹。” “这可是你说的!你给我记住啊!” “记住就记住。但你别想了,他不可能信的。” 我哪里晓得姨夫能不能信耶稣?他都快死了。这半年之内他如果真的信不了耶稣,到时候他就会一辈子待在那个我曾经待过的地狱,而且永远也出不来了。为了这缘故,我还是盼望他能信主。 游雁曾经也叫过我一次,她说:“我们是不是可以一起去医院看望姨夫呢?” 我妈立马就在旁边说:“你跟他们又不熟,他们是不会叫你去的。而且现在还是疫情期间,你们两个不要到处乱跑。” 游雁有点生气,她对我小声说:“不要听你妈妈的,你自己好好祷告。” 对这件事我真是没有什么信心。后来我跟游雁说:“现在进医院要测核酸,而且一个病人好像只能有一两个探访的,到时候姨妈还得出来替我们,真麻烦,算了吧。” “好吧。”事已至此,游雁也只好放弃了。 可是我心里并不平安。那半年里我时常想起姨夫,就跟主祷告:“主啊,他是不是还有机会得救呢?我当时是不是应该要去医院呢?可是疫情这样严重,我又没有把握他能不能得救,我甚至都不晓得跟他怎么传福音。” 我一直为他祷告,但我自己却不敢去,一方面是那时候医院确实看得比较严,另外一方面是我自己的软弱,想到他如此恶劣地对待外公,我心里一百个不情愿。 有一天,姨妈突然打电话给我妈,她在电话里跟我妈说:“他真奇怪,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对着空气讲话。他说什么‘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跟谁低过头’,他是什么意思啊?” 这话我听见了,那时候我心里才清楚,原来主耶稣并没有放弃他,主耶稣亲自去找他了,但姨夫还在杠。他的话分明就是对主说的。 感谢赞美主。 那时候我才又对他得救的事情重新燃起希望。我在教会里找人为他祷告,在网上也找了一个我比较信任的弟兄,让他和他的教会一同为我姨夫祷告,我也为他祷告。 我们都不晓得姨夫的病究竟是不是可以得到医治,但至少我们的祷告都希望他能够灵魂得救。感谢主,主垂听了我们的祷告。 这样一个抵挡神的人能信主,是神迹吗? 这当然是神迹。 姨夫病情恶化,大家都知道他没救了。那时候他的家人才放弃他,同意把他转院回到N市。 N市起码是自己老家,住院条件也比S市好许多。姨妈在这里终于可以躺在一张正经的床上好好睡个觉,她都已经在一人宽的窄床上睡了小半年了,人都瘦了一圈。 姨夫快要死了,那时候家里人对他也就是希望他“吃好喝好”,别的什么都不想了。他们到这个时候还瞒着他,而姨夫也是盲目乐观,还盼望自己可以出院回家。 有一天我心里有感动,于是向主祷告说:“主啊,求你带教会去看望姨夫,一波一波地去给他传福音,求主救救他的灵魂,不要让他下地狱。” 在做完这个祷告以后我自己都忘了。 过了差不多一两个月,姨妈打电话给我妈说:“你哥快不行了,你们如果有空的话,赶紧来N市吧。” 后来通过姨妈的转述,我辗转知道,在姨夫死前,N市信主的亲戚带着他们教会的人去看望了他三四次。他们都想给他传福音,但是他们看到他都惧怕,没有给他传。 所有人都跟我一样,都是跟我姨妈说的,再由我姨妈来想办法传给他听。 我在N市的那个信主的亲戚,有一天早上突然有感动,她三四点就跪下祷告,求主告诉她怎么去给姨夫传福音。后来她按着主说的去传了。 过了一段时间,姨夫自己跟姨妈提出说:“我要信耶稣。” N市的教会真是喜乐!他们给姨夫安排好了一切,后来知道姨夫快要死了,按照当地习俗把他接回自己家。 姨夫回到自己家的农家小院,看到自己家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很多人,他们都是来见他最后一面的。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承认自己不行了,自言自语地说:“这下人没得做了。” 这一天姨妈给我妈打电话,叫他们快赶过去,我也是同一天得知姨夫刚刚信主的消息。 那天晚上我在主前向主祷告:“主啊,我不晓得他还能不能活。但我知道他的灵魂已经得救,就真的很感谢主了。万幸他已经脱离了地狱。主啊,感谢你救他。按你的意思,不要按我的意思,如果你觉得他现在去你那里比较好,就求你保守他的灵魂到乐园里去吧,不要再叫他再受痛苦了。” 做完这个祷告第二天凌晨五六点钟,我接到电话:姨夫已经去世了。 所有人都很难过,但我并不觉得难过。他得救了,去了主那里,他已经在乐园里了,没有什么好难过的。对他来说,再也不会像活着的时候经受这么多苦难了,他的苦难已经彻底结束了,倒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还要经历很多苦呢。 后来我问我妈:“姨夫信主了,你说是不是神迹?” 先前她说得斩钉截铁,这个时候反而支支吾吾,一会说“是神迹吧”,一会说“其实也算不上什么,人死的时候都会惧怕,他就是给自己找个心理安慰”,一会又说“谁知道呢”。 这就是神迹,但我妈不承认。 这也印证了一点:神迹其实根本不少。你看我从开始到现在讲了到底有多少神迹了?但人不是靠神迹就能信主的。有些人只是信神迹,并不信主。有些人因为不信主,连神迹发生在他面前他都不信。 第41章 第 41 章 一个疫情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 我想,王煊寰是搞旅游的,在我们分手之前他刚注册了一个小的游学公司,这下生意全黄了。不光如此,他的本职也是旅游,疫情期间旅游不景气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至于他去海外代孕呢,呵呵,我不晓得,但估计也顺利不到哪里去。 赵姐本来想叫我讲道的,但因为疫情这事也彻底黄了,之后我才在《圣经》里读到这句话:初入教的不可做监督,免得落入魔鬼的网络。并且我也听到了关于“必须要蒙召才能讲道”的许多教导,然后我才被主慢慢开启,明白侍奉原来并不是自己想做就能被主悦纳的。感谢主,他用疫情阻断了我上讲台的计划,免得我得罪神。 更重要的是,因为疫情,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闲在家,竟然把唐崇荣的《约翰福音》讲道听了□□十章(一章记得是一个半小时)。就因为听了他的讲道,我才把之前教会里发生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全部都串联起来,明白我们的教会出了大问题。 这人名叫唐崇荣,在基督教里很出名,有人很恨他,有人很爱他。 我属于认可他但并不完全认可他的那种,因为我知道他并不是真理的本体,他也只是一个人,凡是人都有错。他自己也早就说过:“如果我说的不合《圣经》,请你们跟着《圣经》,不要跟着我。” 我因为疫情在家待了一个春节七天假期,后来一直到第一批开工我才返回单位。这并不是很长的时间里面,我把《约翰福音》听到了□□十集,每一集一个半小时左右,这个听的量现在回想起来真是非常惊人的。 就是这样大量的听道,让我对之前在教会里碰到的许许多多的困惑有了一个集中性的思考。 我很想在这里写清楚我到底明白了什么,但是我真的不晓得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是事实。我讲不出来,实在抱歉。 在听唐崇荣讲道之前,我很懵懂,我自己也晓得《圣经》上面许许多多话看起来是有矛盾的,但我不晓得究竟应该理解这些矛盾。后来听唐崇荣牧师说,这些地方叫“反合性经文”,就是表面看起来相反,实际上是相统一的。 我举个例子,比如主耶稣说“凡不与我相合的,就是敌我的”,他又说“不反对我们的,就是帮助我们的”,这两个地方怎么理解呢?另外,主耶稣说他来要叫子女与父母为仇,可是他又说子女要孝顺父母,这两个地方怎么理解呢? 网上多得是拿这样的经文嘲笑基督徒的人,但我想说,正是这些“反合性经文”的存在,才是理解神话语的关键。其实神并没有打哑谜,神已经把他要说的事情用最最简洁的话来向我们说明白了,只是我们根本没有能力去理解。 在听唐崇荣讲道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一下被开启了,很多地方他没有讲,但我已经明白,等他讲的时候,他就把我心里明白的给讲解得更加清晰,这让我体会到了极大的喜乐。 后来我才知道,这位唐牧师是因为反对灵恩派,所以才被很多灵恩派尤其是极端灵恩派的人恨恶,又被许多人所喜爱。他最大的特色一是对知识分子传道,二就是反对灵恩派。 我们教会是什么派别呢?就是他所说的灵恩派。然而,这里面的人没有谁会很骄傲地说自己是灵恩派的,包括赵姐,我问她是不是灵恩派的时候,她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说自己不过是偏向属灵恩赐,正统教会不过是偏向神学理论,听着好像很有道理。 从我一开始进教会就明白,连穆云这个只来了几次的人也很清楚,我们教会的人都是不明白真理的。 我们教会的组成,基本是女人、前佛教徒、商人。可以说教会里百分之七八十的人都是这样的组成,这件事在很早之前就引起我的注意了。 为什么一个教会里女人当头呢?为什么我们这里没有弟兄呢? 为什么这里大部分的信徒都曾经当过佛教徒呢?为什么我总是觉得在聚会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好像听了什么,但回来什么也不记得? 为什么这里做生意的人这么多? 我是怎么得救的?什么叫福音?我们得救以后应当做点什么?什么是神喜悦的服侍?我们教会这样注重人数扩张,真的是神的心意吗?是他们热情得不正常,还是我自己太过于冷淡?为什么他们能够为疫情停止而哭泣,为什么我一点这样的感动也没有? 我有太多太多疑问了。 他们一直在说神迹奇事,一直在说圣灵,那么我想问一个问题:如果人真的像他们说的这样,跟神有如此亲密的关系,人怎么可能不明白《圣经》?天天跟神待在一起的人,应该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明白《圣经》的真道,因为《圣经》就是神自己写的呀!而且,他们的生命应该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好,如果他们真的像他们自己所说的那样和神亲密的话。 可惜的是我在这个教会看到的只有混乱,争竞、矛盾、不能说别人的错、没有谁愿意听别人指正自己的错、表面却都说自己愿意接受批评、生命没有成长……混乱、混沌,却用彼此相爱来遮盖一切的黑暗。 在他们中间,我始终没有找到一个明白真道的人。刘弟兄喜欢把《圣经》和佛教、儒家放在一起比较;游雁可以扔掉《圣经》,说神对我说什么什么;赵姐有很多大道理,但她那些道理都是从别的地方抄袭过来的,里面有矛盾她也看不出来…… 我说不清楚,每个人都有很奇怪的地方,当然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和软弱,但他们的这些问题并不仅仅来自□□,这群人凑在一起的时候,问题就产生了。 灵恩派走的这条道路,很容易为魔鬼开一条路。 唐崇荣牧师说:“灵恩派是撒旦的投资。” 王明道、宋尚杰弟兄都反对灵恩派路线,尤其是宋尚杰弟兄,在他的日记里写得很明确,他自己身上也有神的能力,但对于灵恩派的路线,他认为一些人说阿猫阿狗都能被“圣灵充满”,“亵渎之至”。 江守道弟兄回忆了当年和倪柝声弟兄一起追求灵恩的经历,他说他们走了一年那样的路,后来发现教会有一个弟兄竟然被鬼附了,所以后来就不敢再走那条路了。 有分辨诸灵恩赐的宾路易师母也曾经提醒过灵恩派路线的问题,包括黄迦勒弟兄等人。 这么多不同派别的人都认为灵恩派确实是有问题的,各位牧师的里面和我的里面不是都有圣灵作证吗?他们不都是神家的守望者吗?我们都来自不同的背景、不同的派别,却有这样高度相同的看见,这难道还不能引起我的警觉吗? 唐牧师说,现代很多最喜欢讲圣灵的人就是最不懂得圣灵的人。 圣灵来,不是为了荣耀自己,《圣经》里主耶稣亲口说过,“圣灵来,是为我作见证”,圣灵是为耶稣基督作见证,叫罪人悔改而得救,叫得救的人成圣。圣灵并不喜欢显明自己,他来是为耶稣基督作见证。 灵恩派很喜欢传神迹奇事,好像某人病得医治、鬼被赶出来了就是神存在的明证,他们中间甚至有人作假见证,好像这样可以传扬神的道。 但《圣经》说过:耶稣基督并他钉十字架才是信仰的核心,因为真正的基督徒是认罪悔改的这些人,是门徒,他们真心跟从主背十字架,而不是“拥挤”耶稣的那帮人。 这就是为什么保罗说:“我定意不传别的,只传耶稣基督并他钉十字架。”这个问题,我到听了唐崇荣牧师讲道以后,才刚刚想明白了。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讲道,我觉得非常震惊,同时也非常愤怒:我为什么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讲道?如果我小时候听过,说不定我早就已经悔改了,也不用遭这么大的罪! 我很愤怒游雁那时候在我结婚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婚姻是神圣的”,她当面见到我,可是对我的婚姻,竟然一句劝勉也没有。 当然,我知道主的安排是最好的,因为主都知道。我被他鞭打得很伤,但这之后,我悔改了。不光是婚姻这一件事,我一点点发现,我的罪是从我最里面出来的,在我的本性里没有良善。 唐牧师提到的一段话引起了我的注意,他说:现在许多教会在别人得救之后立马就叫这些人去侍奉,甚至去上讲台讲道,他们以为用这样的方式就可以吸引人留在教会,增加教会的人数。这样的做法极其不负责任。如果青年人有听到这场道的,我盼望你们好好学习等候神的功课,你们不要着急侍奉,一定要等候神在你生命里面的制作。我想我当初如果不等候神,我将来就不能够做这样的工。生命的成长是循序渐进的。 他还说:如果没有神的呼召,就不要随随便便上讲台,许多灵恩派的人很随便把人弄到讲台上去讲道,他们谬讲神的道,不但使自己的灵魂受污染,也毁坏听道的人的根基。主耶稣说“瞎子领瞎子,两个人一起掉进沟里”,《圣经》里前前后后都是融会贯通的,《圣经》是一个有机体,神所启示的《圣经》是有隐藏在里面的总原则,你们不要光从字句去读,这样很容易读错,要从整本《圣经》的精意去看,才能明白神启示《圣经》最初的目的在哪里。有些人读《圣经》不是读出神的意思,而是读出他自己的意思,拿他自己的意思当成是神的意思,这样做是十分危险的。 他所说的,跟我之前所经历的,几乎完全契合,尤其是他还点明了为什么主拦阻我上讲台,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主的意思。 赵姐怂恿我上讲台,其实是在杀我,这是极其不负责任,而且无知。 这些讲道,可以说,让我的生命有了一个飞跃性的转变,让我明白了为什么我之前会在教会里累积下这么多的疑虑,因为这个教会并不是没有问题,而是大有问题,可是每个人都在隐藏问题,在帮助隐藏问题,从表面上好像是和和睦睦,底下却暗潮汹涌。 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为什么会这样?表明看,他们都很爱主,他们都很热心侍奉神,但我并不知道人的内心。为什么会这样?这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我很害怕我自己会和他们一样,因为我所做的我也不知道。 如果我在教会里待了一辈子,到最终的时候,主却对我说:“离开我,你这个作恶的人,我从来不认识你。”那我岂不是比根本不信主的人还要更悲哀吗? 在得救以后,我心里隐约总是有个提醒:孙大哥和赵姐是异端。我不敢相信这个话,因为无缘无故怀疑弟兄姊妹很容易被魔鬼利用,但现在,这事情又浮现在我脑海里了。 从一开始,我心里就有一个疑问说“什么是异端”,我还问过赵姐这个问题。我也看过很多从异端出来的人的见证,他们虽然被主从火里抽出来,但却受到了很大的损伤。 我还是不敢相信,这些我交往了很长时间的、如此熟悉的弟兄姊妹,他们竟然传的不是真道吗? 我要怎么办? 第42章 第 42 章 主耶稣让我一个人租房,离开家。后来第二周,王煊寰就跟我离婚了。 那时候我就非常不明白,为什么主耶稣明知道王煊寰会跟我提离婚,他还许可我花这六七万块钱出来租房呢?我觉得这笔钱花得挺心疼的。 我爸妈也没少拿这个说事,我也问了教会弟兄姊妹,没有人能够解答。只有一个姊妹说:因为你懒惰,主在训练你独立生存。 我承认我懒惰,但我不觉得这是主的用意,我觉得她把主想得太简单了。 这次经过听道,并且明白我们教会的错误之后,我猛然才明白为什么主要我租在这里,除了对付懒惰、疫情期间方便我上班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我可以有一个非常不受干扰的环境,为自己将来去哪一个教会,好好地祷告。 我当然知道教会对基督徒的重要性,没有一个基督徒会愿意待在异端教会里面的,也没有一个异端会承认自己是异端。除了主以外,我没有任何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那时候穆云还在和我联系,我把我所经历的事情都和她说了。 在说的时候,我还想起一件事,我对她说:“我记得有一次钱君如在和别人聊天,我离开他们很远。我并没有在听她讲话,但是很奇怪,当时的场景好像被摄像机拍下来一样,在我脑海里印象非常清晰。” “这挺稀奇的。你听到什么了?” “我听到她说她在操练台北灵粮堂的那一套操练方法,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放一个舒缓的音乐,然后关了房门就能亲近神。” 穆云说:“我觉得这有问题吧?” 我实话实说:“我当时根本没在听她讲话,她在和别人讲,但现在我就很稀奇的是我竟然没有在听她讲话也能记得她当时在说什么。然后我上网查了一下,很多人说江秀琴和这种操练是有问题的。” “emmm……不好说。”穆云想了想说,“说实话我的确第一次就感觉你们教会很有问题,所以我一直不肯留下来,可是你还说小羊不能到处乱跑。” “是赵姐这样说的。” “他们这样不懂得灵界,就贸然做这样的操练,真的是很危险的。那你想好要怎么办了吗?你准备再在这里留下去?” “我不知道。我觉得就算我告诉他们这样的操练是错的,估计他们也不会听我的。” “他们不会听你的。在他们眼里,你就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羊。” “可是我想我又不能这样走掉。我实在不晓得怎么办好。所以,我准备禁食祷告。《圣经》上说碰到一些难赶的鬼可以禁食祷告,《圣经》很重视禁食祷告,我想一定有道理。” “正好我看了一篇文章是讲禁食祷告的,你要不要也看看?” “我想不用了吧。” 说实话,我对穆云也有一点警惕。因为那时候我发现她真的很喜欢看先知一类的东西,比如关于预测未来、灵界之类的,我凭本能觉得很危险。她看别人做的那些事情很危险,可是她做的事情比那些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也行。你自己尝试一下就知道了。” “你要一起来吗?” “我?emmm……可以啊,什么时候?怎么个禁食呢?” “就明天吧,我准备禁食一顿早饭。我们到时候列一张单子,把需要祷告的内容详细写下来。” “要不要叫董依依一起?” 我想了想,不是很想叫,就问她:“为什么要叫董依依?” 穆云说:“不知道,感觉。” “好吧,那就叫她一起。” 我们就一起列了一张单子。至于董依依,她让我们把单子发给她。我们都是各自在家里自己禁食祷告。 那一次禁食祷告,虽然只有一顿早饭,但对我这个从来不落下一餐饭的人来说,这样的改变已经很大了。 我在主面前痛哭流涕,我心里很痛苦,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要做这样的选择,我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连这么肤浅的道理都不懂,还要我一个刚进教会的人去纠正他们呢?我求主开他们的耳朵,让他们能够有可听的耳,求主把教会里的罪恶显明出来。 然后,我还求了一件事,我说:“主啊,如果这里真不是我该待的地方,求你把我带到一个你认为适合我的教会里吧。我不求别的,只求他们讲的是真道,哪怕那是一个很冷淡的教会,哪怕我在那里根本不被人重视都好,我再也不要待在这种连真道都不懂的教会里头了。” 主真是垂听祷告的主。 那一次,从一开始到吃中饭,我都是在祷告中度过的,偶尔过于饥饿,就想想主说的那句“人活着不单靠食物,乃靠耶和华口中所出的话语”,就又能坚持。 我并不晓得禁食祷告到底有什么意义,但我内心非常盼望它真的可以有非常不一样的效果。 我心里忧伤。 这个时候我突然猛地明白了一件事——游雁之前和全教会吵架,我一直以为她是被鬼附了,可现在我突然明白,她可能真是发现了什么。 我想在我和钱君如聊之前,有必要先跟游雁交换一下情报。 我不太相信这样的事情,因为游雁总是给我一种非常不靠谱的感觉,可是难道这次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竟然比我先看见?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她联系了。 在这件事发生之后,我才给她发了信息。我想半天,后来实在找不到可以说什么,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了我发现的这些情况。 我等待游雁给我的回复。 后来,她在信息里给我回复:“林逍,感谢主,谢谢他让你对我说这些。你现在在家里吗?” 我们很久没有说过话了,这次见面的时候,彼此都觉得有点生疏。 在游雁和全教会吵架的时候,我曾经觉得她身上有邪灵,因为她看起来很不正常,而且赵姐又写了那篇文章,我不明白,我以为她身上真的不干净,就没敢跟她多接触。 游雁来我家之后,先一起做了一个祷告,接着她就说:“说说你的情况吧。” 我不喜欢心里藏着事,我觉得她对我是有防备的,但是我也无所谓。我把事情前后经过“巴拉巴拉”跟她说了一通。 游雁听完了之后,才说道:“感谢主。林逍,我一直在为你们祷告知道吗?我离开教会是去年11月份,到现在都快要半年了。这半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现在主终于让你看见了,我真是高兴!” 从这话里的意思,听出来游雁是早发现这个教会有问题了。 我一面觉得很吃惊,一面就问她:“你发现了什么?” “既然你跟我敞开,我也对你敞开了。”她告诉我,“之前刘弟兄不是离开教会了吗?他离开之前就问钱君如,教会的财政到底能不能对他公开?后来钱君如居然对他说‘平信徒没有资格过问财务’。” 我听了一下怒了,拍桌子说道:“她怎么敢这样呢?” “林逍,你不要发怒,你看你现在的样子。”游雁一副很柔和的表情对我说,“她们是真的不明白。” “是啊……”我叹了一口气,“她们怎么能这样呢?这是神的家!” 游雁又说:“我觉得你如果心里有负担可以找陆君她们好好聊聊,要知道天父还是爱她们的。” 我的人还在这个教会里,但我的心已经离开他们了。 我不希望自己在一个被邪灵影响到的地方聚会,这叫我觉得很恶心。尤其是想到那一天晚上,我突然被赵姐身上的邪灵给勾引,我知道《圣经》上说“各人是被自己的私欲勾引”,这确实是邪情私欲,我是被私欲勾引的,但想到它我都觉得恶心。我始终也不明白为什么赵姐那天要那样做。 但我也知道赵姐并不知道,我问她的话,她一定有她的说辞;而且这些事情我也没有办法向她去说,这就更加叫我难受。 赵姐确实是不晓得的,她还在张罗教会接下去该如何聚会。 我心里实在反感。 那天线上聚会讲的是《使徒行传》11章,我们都晓得我为这一章预备了一个月了,当然我分享了很多看到过的讲章。 我说完之后,赵姐在群里说:“大家听听,林逍说得多好?所以我也鼓励大家回去好好预备讲章,多听听别人说,自己也就会说了。” 我心里一点都不舒畅,虽然她是在表扬我,我十分难过。因为她根本不懂什么叫讲道。 我知道我说得很流畅,任何人像我一样把一个章节预备一个月肯定也会很流畅的。但我知道这东西根本不是我的,是我从别人那里偷来的。就像唐崇荣说的一样,“有些灵恩派的领袖从别人那里偷窃讲章”,我还不是领袖,但我承认我在偷窃。 这地方令我感到窒息。 自从发现他们的根基性的错谬,我的脑子里反复出现当时在教会发生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包括有一次赵姐问大家是怎么得救的,什么琳琅满目的回答都有,可是他们缺乏的就是一个见证,而那个见证却是最重要的——罪得赦免的见证。 又是唐崇荣,他在讲道里说:“主耶稣说一些人不是从门进的,是从强翻进去的,是盗贼,是强盗。主耶稣就是羊的门,认罪悔改借着主的宝血就能从门进去。但灵恩派的一些人是并不是这样。” 《□□》也有几个角色不是从门进去的,最后到了天国门口他们发现自己走了很长的路却没有门票。 按□□来说,我爱他们,因为我得救以后就一直在这个教会里,尽管听不到神的话,可是我们都相处了很久了。我还是盼望可以有人听得进一点点,哪怕有一点点的谦卑,觉得自己真是错了。 思索了许多时间,我终于鼓起勇气给钱君如打了一个电话,在电话里我问她:“我最近有些事情心里很烦躁,想和你交流交流。” “林逍,你这个电话打给我,叫我很纳闷,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求主在我们中间做工。” “我想我们教会出了许多的问题。第一,我发现我们很多人在听江秀琴的那一套‘等候神’的讲道,但是这套讲道根本没有《圣经》来源,而且这种等候的方法很像异教操练,具体说应该叫‘观想术’,这会让人在不知不觉当中招惹来邪灵……” 我说到这里等了一下,我在等钱君如回话,不论她回什么,我们都可以讨论,但她只是“嗯”了一下,然后笑了一笑。 我没有办法,只能一个人硬着头皮接连说下去,因为根本没有人搭腔。 我说:“第二,我想问问你为什么要让那位弟兄去KTV‘释放’,这当然也是《圣经》上没有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不合《圣经》真理;第三,我听唐崇荣讲道说讲道的人必须有神的呼召,但在我们这里,并没有一个人有神的呼召,这样的话就根本不应该讲道,比如我自己,这次连着三个星期被神阻拦,我才会去仔细思想这问题;第四……” 我想我大概是绷不住了,当时“啪啪啪”给她说出来许许多多的问题,但我知道她没有在认真听,可能一开始还听了几个,后来就没有声音了,我一个人在那干说也没劲,干脆停下来等她说话。 她见我停了,想了一下就说:“林逍,我没有想到你一下子给我们提出了这么多问题。我想想怎么回复你啊。首先,那位弟兄唱KTV的事情,我知道有很多人反对我的做法,但是我看到弟兄唱了KTV之后确实很释放,所以我觉得这样做是好的。第二,你说你讲道被神阻拦,其实是我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觉得你可能不适应,所以决定多给你一些时间来好好准备。第三……” 我知道钱君如说的是她的想法,她的思想,但是她根本完全没有跟上我的节奏,我在说的是,从这些环境当中看到的神的带领,而不是人的想法。 后面几个回合,基本都是这样,我说我的,她说她的,根本就没在一个频道上,凡是我所提出的问题,她总有她自己的回答,这是当然的,但是不应该有这样的对答。 我要的并不是她的答案,而是神如何带领她,但从头到尾,我没有看到神的带领。 甚至到最后她还反问我一句:“林逍,如果有人说了什么,你心里不阿门,你嘴上要说阿门吗?” 我被她绕得稀里糊涂,但这话我还是脱口而出:“心里不阿门嘴上当然不能说阿门啊。” 没有想到,钱君如竟然回答我:“你错了,林逍,心里不阿门,嘴上要说阿门,这是为了在教会里面和人好好相处。” 她还说:“林逍,你不要看环境不要看人,要单单仰望主。” 我觉得她给我的回答荒唐至极,当时听了最后这两句话,我心里气极了。 那时候我是以面对教会带领人的态度来面对她,因为在大家面前她就是一个带领人,她自己也是这样称呼自己,但等我们对话之后我才发现,她根本没有资格带领教会。 这个发现叫我很惊讶,从前我只知道钱君如讲道不好,但我没有想到她的道德品质也有问题,居然堂而皇之教导我“心里不阿门嘴上要说阿门”。我实在不晓得她到底怎么想的。 这个电话让我难过了一整天,甚至比之前没有打那个电话的时候还要难过。 第43章 第 43 章 第二天我又绷不住了,我祷告以后,打电话给赵姐,问她有空吗? 赵姐说:“林逍,我昨天听说你去找钱君如了,但是她在电话里都没有和我说明白,你能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赵姐的态度比钱君如好,这样我开口的时候会比较轻松。 我对赵姐说:“首先,我说句良心话,唐崇荣牧师在讲道里分享,钟马田牧师也分享过,他们都说,没有神的呼召就不要上讲台。我没有神的呼召,而这次主竟然三次叫我不要站在讲台上给,我想祂的态度非常明显。” 赵姐说:“没有呼召就不能讲道,这是唐崇荣的讲法,是钟马田的讲法。” 我说:“《圣经》里也有‘若不蒙召怎么做传道呢?’,而且每个有神同在的牧师,都是这样说,他们都有蒙召做传道的见证。” 赵姐还是反对:“这些都只不过是人的说法,林逍,你不用被这些人的说法动摇的,神说凡是甘心乐意献上的神必悦纳。” 当时脑子反应没有这么快,我只觉得哪儿不对劲,却说不出来,这让我很难受。 既然说不过她,我只能换了一个话题。 我又说:“我觉得钱君如根本没有资格讲道。” 赵姐说:“教会里确实也有其他人反映过这个问题。” 我说:“钱君如根本没有资格讲道,说实话,我们教会没有一个人有这样的资格讲道。我们应该好好祷告,而不是叫随便什么人上台去讲。” 赵姐说:“林逍,如果你按照大教会的要求来要求我们这个小教会,那我们的确是没有这样好的牧师的,但是主也会借着这些你听来不是很好的道牧养我们。比如说你,你不是曾经被钱君如牧养过吗?” 我无法反驳,她很会辩论,而我不善言辞,一下就被她扭转了思路,若不是这样,之前也不会去接什么带领小组、讲道的服侍了。但神不是看诡辩术多厉害,神看的是谁明白真理。 我知道不论多差的人神都可以用,比如他用王煊寰这个人让我悔改,但不代表王煊寰就可以成为神的代表。同样的道理,神用钱君如那一场讲道叫我悔改,不代表钱君如这个人就是被神认可的。 《圣经》里这样的例子不也很多吗?甚至扫罗是被耶和华膏立的王,扫罗也带领以色列百姓得胜,但后来扫罗不听神的话不是被废了? 赵姐问:“还有吗?” 我说:“还有。我仔细查了背景,我们原来的母教会,就是你们脱离出去的那个教会,里面带领人朱志山牧师,师从李彻,那个人是马可楼教会的异端。而你们听的江秀琴,这个人在基督教里非常有名,是极端灵恩派的异端,被很多牧师反对。再加上游雁以前去过的新天地异端,我们这里集结了马可楼+极端灵恩+新天地,是一个异端的大熔炉。” 赵姐大概觉得我说话过于荒唐,她轻轻地笑了一下,然后说:“林逍,我觉得你不要在网上看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些会搅乱你的思想。” “如果我不看这些,我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背景呢?而且我是因为发现教会里很多不对的地方,才去查这些背景。我再说一件事,上次孙大哥给人做决志祷告的时候告诉那个人说信耶稣是为了考好大学,交女朋友。” “孙大哥真的这样讲吗?那他说的是不对的。但是当时的环境是怎么样呢?他为什么会这样说呢?” “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孙大哥是这样讲的,钱君如又没有资格讲道,你呢,恕我直言,你喜欢把每个人怼到他们最不合适的岗位上面去。我觉得这里根本就不是圣洁的神的教会,这里像是邪灵的营垒!” 最后的话出口的时候,我也有点后悔了。我在想我为什么会这样讲,是不是讲过头了,我有点想收回这句话。 但是赵姐这个时候偏偏楞了一下,笑了一下,反而又追问我一句:“你说什么?你认为这里是邪灵的营垒吗,林逍?” 我知道说这话需要很大的勇气,我知道,我一定会面对魔鬼的攻击,但我咬咬牙说:“是。” “这是断然不可能的。我断然否定你的说法。”她想也没想,在电话里用了两个“断然”。  “断然”? 大卫王被一个人无端地骂的时候,他说“也许是耶和华叫他来骂我”。 但我现在没有在骂她,我跟她分析了这么多教会的问题,我知道最后一句话是说过头了,但我也没有想到她会给我一个“断然”。 我知道,赵姐敢“断然”,是因为当时她有异象——一个“植堂”的意念。 我承认我不敢。这是神圣洁的讲台,并不是我们眼睛所见的一张桌子、一个PPT、一个人而已,我如果传错了神的道,让这些人因为听了我讲的道而走上灭亡的道路,那么不光是我,连带这些听了错谬的道的人,他们的罪统统要算在我的头上,我哪里承担得起这样的罪? 我已经决心离开罪恶的道路,怎会还敢冒险走这条道? 赵姐既断然拒绝了我的说法,就证明她自己也是没有呼召的,不然,她就应当知道讲道人必须有呼召才能上讲台。 既然她没有呼召而带领,我就不能够把被带领的权柄放在她手里了。 我异常痛苦,但我决心离开这里。 心里有个提醒是:生气却不可犯罪,不可含怒到日落,不要给魔鬼留地步。 我心想:我没有生气。 但我实在是生气了。 我心想:我怎么可能因为生气犯罪呢?我觉得我很冷静。我那时候不承认“邪灵的营垒”是我不该对她说的话,我想赵姐“值堂”的意念大概是从邪灵来的,然而我并没有这样的凭据。我觉得我并没有犯罪,没有给魔鬼留地步,然而后来事实是我确实留了。 这些都不是我心里想做的事情,可是我却在做,真是“立志行善由得我,行出来由不得我”。 赵姐在电话里叫我放心,她说:“我们教会的根基并不是建立在那个基础上的。我们不是每次都念使徒信经吗?我们承认三位一体的真神,承认耶稣基督道成肉身,所有大公教会承认的信仰我们都承认。林逍,你所说的其他事情我还可以考虑考虑,但是这件事,我可以断然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 那我还有什么话好说呢? 等我挂断电话的那一刻,我留心看了看时间,99:59:59,然后正好跳到100:00:00。 我和赵姐的这通电话,整整打了100分钟。这让我很欣慰,因为我知道,这件事背后有主的同在,他在查看我们两个人的心,不光是看她,也看我。 我知道,当我说出他们是“邪灵的营垒”的时候,那一刻我需要很大的胆量;我也知道,等我挂掉电话,仇敌一定会借题发挥,用“亵渎圣灵”来控告我。 后来果然如此。 尤其是赵姐反问我“你真的这样想吗?你真的觉得我们这里是邪灵的营垒吗?”,那个时候,我所感受到的是极端的恶。她应该保持沉默,仔细思想这个重大的错误,而不是轻看我说的,断然拒绝她认为不好听的话。 这件事最终到底怎样,恐怕要等到我们都见主的时候才会有定论。 这是我得救以后经历的最大的一场争战了,比之前鬼压床什么的可怕得多。 后来仇敌一直恐高我“亵渎圣灵必不得赦免”,叫我恐惧战兢。这事情叫我很长时间都没有办法来到主的面前对主敞开心扉,让我很长时间都出于灵性低潮。 我已经决意离开。 然而,第三天当我准备去上班的时候,我忽然接到了孙大哥的电话,我当时并不想接,但是我也不想上班的时候心里还担着这样的担子,猜测孙大哥想要跟我说什么,所以即便心里很不情愿,我还是接了。 “林逍,我知道你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跟孙大哥说说好吗?” 又是熟悉的配方,又是熟悉的态度,我其实已经并不想说了。 我有点不太想说话,但还是直言:“孙大哥,那一次你还记得吗?你为人做决志祷告,游雁叫我也进房间去。我现在想起来是主叫我去的。那时候我听到你对那个人说信耶稣是为了找女朋友,找好工作,这是不对的。” 孙大哥语气很温和,但态度很坚决:“林逍,这个事情我想你说的是有道理的。孙大哥当时是软弱了。” 你放屁!我心里就这样骂他,但毕竟是熟人,拉不开脸。 接着,孙大哥又告诉我:“林逍,底下的弟兄姊妹不可以攻击上面的弟兄姊妹,你最近做的这些事情,叫赵姐也很软弱。” 什么是“底下的弟兄姊妹”,什么是“上面的弟兄姊妹”,什么叫“攻击”?你为什么不悔改自己的罪行呢? 孙大哥又说:“年轻的人要顺服年长的。” 《圣经》上岂不是说“你们要彼此顺服”吗? 孙大哥还说:“组员要顺服组长,组长要顺服教会领袖。” 这些话我后来才知道是从倪柝声的一本书里来,但那本书也有它的背景,它的背景就是当时倪柝声被教会赶走,几年以后回到教会想要重新执掌权柄,在那个背景下写了一本书,叫底下的人顺服上面掌权的。 但是黄迦勒弟兄对此有评论很中肯,他说:倪柝声弟兄在很多方面给了我帮助,但这本书我不能够说它很合真理,因为当时有这样的背景,这本书很容易成为一些想要把持教会权柄的人所利用的工具。 这些都是后话,我当时接了孙大哥那个电话以后,我被他说得彻底蒙了。我一个字也不想讲。到最后他说“以后有问题再找我”的时候,我声音都哽咽了。 我放下了电话,大哭一场,至今我都没有明白为什么哭。 第44章 第 44 章 当着孙大哥的面,我同样和他谈到了江秀琴和灵粮堂的问题。 我对孙大哥说:“有人专门做过研究,江秀琴的‘等候神’的操练其实就是异教的观想术,这不是神的道。” 孙大哥回答我:“这是人的回答,林逍。观想术和‘等候神’的操练是完全不一样的。我去过江秀琴的教会,我在那里聚会过一段时间,我可以为江秀琴打包票,她的讲道是正的。我以前在很多地方聚会,都得不着喜乐,但是,我在江秀琴的教会里得着了喜乐。” 他在那里得着喜乐就证明那里讲的是正道了?那么很多人在夜店也很喜乐,难道夜店也是正经地方? 我觉得槽点太多,我一下都蒙了。我都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这样进行判断的。 在跟钱君如打电话之前我就已经查了一下灵粮堂的资料,据一些人转述,我大致了解了灵粮堂的情况。他们那里不仅有火烧红旗、在聚会的时候聚众呕吐、“被圣灵击倒”的事情发生。可是我并没有想到,孙大哥本人就是在那里聚会的。 孙大哥说:“林逍,信仰这条路是很孤独的。” 他这样告诉我:“林逍,我劝你不要多看网上的那些文章,因为你都不晓得那些文章到底出自谁的手。网上还有很多人批评唐崇荣是异端呢。林逍,很多人听了唐崇荣的道就出现跟你一样的情况。” 我已经不想跟他讲话了,但我不晓得为什么心里涌出一种巨大的悲伤,以至于我挂掉电话以后在家哭了一个小时,后来我上班也迟到了。还好那时候疫情不打卡。 我曾经那么尊重他,我把他看成我的属灵长辈,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孙大哥的另外一句话同样叫我很心酸,他说:“林逍,唐崇荣可以这样责备,因为他是神的传道人,但你不可以这样责备你的弟兄姊妹,因为你没有他的职分。” 我不想跟他再说什么了,我心里涌出一股说不出来的悲伤。 我真的快被吓死了,这么个地方。尤其是孙大哥,我到现在也不晓得那天的悲伤究竟从何而来。 以前我们聚会的时候我时常看见他抱着自己的双臂,侧面坐在凳子上,他几乎从来不正面面对讲台。 还有一次,我带了一些小卡片,每个人抽一句经文卡片,这本来是闹着玩。印象特别深刻的是孙大哥抽到了“无论是死,是生,是天使,是掌权的,是有能的,是现在的事,是将来的事,是高处的,是低处的,是别的受造之物,都不能叫我们与神的爱隔绝;这爱是在我们的主基督耶稣里的”。 这是一句祝福的话,每个人拿到祝福话的时候都是很开心的,但我看见他表情很怪异。 我实在不晓得他到底经历了什么,真正的情形只有天上的神知道。当我和孙大哥打完电话,那种突如其来的悲伤我无法忘记。 我把我跟他们交流的整个情况跟游雁说了。 游雁叹了口气:“她们这样搞肯定是会受亏损的。不过,林逍,我也劝你不要再听唐崇荣讲道了。你不应该说他们是‘邪灵的营垒’,他们只是□□。” 我怒了,我说:“他们本来就是邪灵的营垒。赵姐非要说是圣灵叫她建立教会的,如果是圣灵,那就是圣洁的灵,圣灵所建立的教会,会是这个样子的吗?” 游雁双手合十:“林逍,不要这样说。是不是邪灵我们不知道,我只直到赵姐是在按她的□□建造教会,这样的工程是不会被天父纪念的。但是我们自己也不要去犯罪,我们不知道的就不要乱说,免得我们也受惩罚。” 我那时候并不认为我有错,我说:“我没有在犯罪,我必须要提醒他们。难道我就这么一走了之吗?他们将来如果有人死了,我不提醒他们,这罪岂不是都要归在我身上?” 游雁说:“你觉得你说话他们会听吗?他们不会听的。” “听不听是他们的事情,但说不说是我的责任。我要在朋友圈转发一些东西给他们看,我要揭发他们背地里所行的事。如果我说了他们不听,那是他们的问题。” “好吧,你一定要这么做我是拦不住你的。但我们也得好好祷告,求主给我们一个新的教会,必须是属神的教会。林逍,我还是很高兴,主垂听了我的祷告,把你带出来了。我相信他们一个个都会出来的。” 对于游雁这样的看法,我并不认同,我知道我一路走出来都是神的带领,可这一路多么艰辛啊!神到底给我看了多少事呢? 我相信在得救的大门口有一个帐幕,帐幕里的人都在饮酒作乐,他们都以为自己已经得救了,结果就在神的家门口支搭了一个寻欢作乐的帐篷。可惜他们并没有进入门里面。 赵姐、钱君如、孙大哥,他们每一个人都有瞒着其他人的事情,而他们每一个人都站在他们最不合适的岗位上面,这给其他人带来了极大的威胁。 我该怎么办呢? 主啊,我该怎么办? 因为知道谈不拢,赵姐那次在电话里劝告我:“林逍,如果你不打算再待在我们教会,你可以祷告求主。因为我之前几次调换教会,都是用这个方法明白神的心意。但你不要因为这件事就离开主。” 我当然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就离开主,她这么说的时候还让我一愣,我想她何出此言呢? 这事情真的叫我很崩溃,而赵姐好好坏坏的表现也真的叫我很崩溃。我不知道她到底算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坏人,我希望我的世界可以简单一点,非黑即白,但事实上,每个人内心都有很黑的一面,没有一个好人,连一个也没有。 后来,我曾经告诉赵姐:“等我想明白这一切之后,我才突然明白前段时间为什么游雁突然跟你们大发脾气,我才去找游雁。” 我特地强调了这一点。因为这是实情,我要说清楚的事情是,我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并没有和游雁串通一气。 但是后来,赵姐把我的事跟游雁说了,那时候游雁在我家。她把赵姐的通话播放给我听,我听到赵姐说的是:“林逍说跟你商量好了。” 我真的很生气,我不晓得是她老了,脑子不行,还是我当时没有跟她说清楚,还是魔鬼在我们中间作梗。 但这样的教会,我真的不想再多待一天。从那天开始,我拒绝所有从他们来的邀请,并且在朋友圈转发了很多他们所不喜欢的信息,包括神的审判、江秀琴讲道的偏差、极端灵恩的错谬等等,他们没有一个人给我什么回复。 因为我讲了这些话,我就被他们从内心里赶出了教会,但表面上,没有人站出来做这样的事情,这样的“冷板凳”,比“热冲突”更令人作呕。 没有一个人来找我,没有一个人想要了解实情,但我知道赵姐肯定会在里面做很多工作,她毕竟要维护这个教会运转流畅。 她是一个聪明人,但聪明人如果不做在神的心意中,往往给教会带来的是破坏而不是建造。赵姐是这样,我一样如此。 求主赦免我,因为《圣经》里说要用温柔的态度挽回那些可以挽回的人,但我当时的态度并不温柔,这既给仇敌散布谣言的借口,我也没有用行为荣耀神,我只是在用一个属□□的、我所熟悉的方式来对待教会里的纷争,这是错误的,后来我也为此走了很长的一段弯路。 我责怪游雁:“这些事情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把这么多人带到教会,就自己一走了之,放下我们不管了吗?” 游雁叹口气,她的表情既充满遗憾,又似是有点拿捏不定,但最后她说:“主会告诉你们的。就算我告诉你们,你当时不明白,你会相信我吗?” 我想想也是。游雁这样的性格,她如果告诉我,我肯定不会信。我认为这是因为她自己牌子做摊掉了。 我很难过,我问她:“你了解孙大哥吗?别人我都能明白,但是孙大哥做这些事到底图个啥?他到底什么情况?” 游雁说:“孙大哥,我也觉得他挺神秘的。我灵里的感觉是他从来没有对谁很赤露敞开,他一直处于一种自我保护的状态。” “你这么说的话倒是真的,我看见他一直抱着手坐在教会里,身体也总是不面对讲台,总是一副很紧张的样子。心理学上来讲的话,这微表情表示他有防备。” “他灵里面是有问题的,我觉得他在教会的权柄上有他自己的图谋。但是我们不管他了,这不是我们该管的事情。” 我还有一件事很在意,我说:“孙大哥敢二婚,我就应该想到问题了。如果是我的话,我根本不敢去二婚,既然第一次婚姻失败了,就承认这样一个结果。尤其是教会的带领人,怎么会在婚姻上还有可指摘的呢?” 游雁冷笑一声说道:“我们教会的带领人哪个在婚姻上没有指摘的?好了,我们不要再谈他们了,这些事不是我们该管的。还有你朋友圈发的那些,我知道你很勇敢,但你不应该再这样发下去,这对我们自己是不利的。你知道他们不会听你的。” “但我觉得我有这个责任警告他们。” “那就求主帮助你吧。不过,林逍,唐崇荣的道我也劝你不要再听了。他讲道血气太重,我劝你听其他弟兄的讲道,比如于宏洁弟兄的讲道就很不错。” “但我觉得唐崇荣讲得很好啊,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的讲道,如果不是因为他讲解的《约翰福音》,我还在那个教会里出不来呢。” “主确实借着他帮助了你,这很好,但我们不要跟着人,我们要跟着神。” 我嘴上没有讲,但是心里嘀咕:你自己一天天说于宏洁长,于宏洁短,还叫我不要跟着人吗?从我得救第一天起,游雁就给我安利于宏洁,就是因为她安利,所以我才不要听。烦得很。 第45章 第 45 章 我肯定,赵姐并没有把我在电话里说的实情告诉众人,我不晓得她是怎么说的,但我离开半年甚至一年以后,还有人在微信问我到底为什么走,赵姐并没有把实情告诉众人。 游雁问我:“我走了以后,赵姐怎么说我?” 我说:“她不停地问我,你到底为什么走。” 游雁冷笑了一下说道:“赵某某真的不晓得在我们中间做了什么工作,我其实早就已经在电话里跟她说得很明白了,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我说:“她的确问了我好几遍,问我有没有和你私下联系。” “她这个人,灵里很污秽。”游雁嗤之以鼻。 污秽,我想大概是有的,因为那一次在教会营会的时候,我和赵姐住一个房间,她竟然做出那样的举动,这是很没有道理的。作为一个教会的带领人,就算是私底下,也应当有一种清教徒式的生活,而她竟然在没人的时候,衣服扣子也不扣好,就算我们再熟悉,这也是不合体统的事情。 我知道这是主在试验我,感谢主,他保守我胜过当时的试炼。但这样的事,它发生的时候,就已经隐藏着罪。 这样的试炼竟然是从教会的带领人身上发出来的,这让我觉得不可理喻。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很堕落,我到处罗列搜集他们的罪证。求主赦免我,有一次我在知乎上面写了很长的文章批判他们,以他们为代表批判整个灵恩派信徒,后来,主怜悯我,借着人的手把那篇文章举报了,它没有再去祸害其他人。 我爱他们,但是这爱是出于□□的,因为爱我甚至想要把他们的名誉毁掉,这种爱多么低级。 我不止一次犯这样的罪,从前没有信主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当我愤怒的时候,我可以完全口无遮拦,而且在事后,我会把责任完全推卸在对方身上。我还会在第三方面前装无辜,骗取别人的同情。 就算我可以骗过所有人,我也骗不过神。在这之后一段时间内,我在朋友圈疯狂转发护教的内容,我自己的里面也变得很不干净,有很长一段时间,主根本不搭理我。 主把我从罪中救出来,我又落到了罪的光景中,虽然是被人绊倒的,但我自己何尝没有私欲呢?那个时候仇敌趁机控告我,说我犯了亵渎圣灵的罪,以至于神不垂听。我陷入恐慌,我很害怕主真的不要我了,我确实因为生气而犯罪,给魔鬼留了地步。 我真是一个污秽的人,我就不能干点好事情吗? 但另一方面来讲,连我这样污秽的人都能得救,愿意悔改的人又何惧来到他面前呢?他是慈爱无比的救主,独一的救主,神的羔羊。 为我的罪被诅咒,被钉在十字架的是主。他爱我,而我不够爱他。 我伤害了他的教会,那些被他宝血所买的、和我一样同蒙恩的人。我虽不清楚有多少人是真得救的,但我的行为给了仇敌欺骗他们的借口,我的伤害,竟然是出于“好心”,是出于不想让他们落在他们的错谬里面。我真是无法理解我自己。 我把教会发生的事告诉了穆云,她告诉我:“她们这样做麻烦了,但是你也没有办法说服她们。我看你要不要跟我来大教堂听听看?反正你现在也没有地方可去。” “我不喜欢教堂。” “没有让你直接留下啊,我是说等你有空的时候来看看,比如周三我们有青年聚会,你可以来啊。何必要待在家庭教会呢?” 家庭教会和教堂的纷争由来已久,当时没有和教会的人有什么矛盾,所以我当然会选择自己受洗的家庭教会。 但是现在,我就很动摇,教堂我真的去过很多次了,我甚至很讨厌他们为什么没有给我传真理,怎么去了这么多次我都没有悔改呢? 动摇动摇我就妥协了,反正就是去看看而已,再加上穆云说要在那里受洗,我想顺便看看她受洗吧。 我去的那一天,教堂有引导的人专门引导我们进场,里面座位很挤,都是陌生脸,我十分不习惯。 在牧师的号召下,我对身边的人说了“耶稣爱你”,我们也互相拥抱,对我这社恐来说,这简直就是大型社死现场,可周围有些人却露出了笑容。 穆云很是兴奋,她说:“太好了,今天来的是我们教会最好的牧师,我可喜欢听他讲道了。” “是吗?”我坐在那里,一心盼望这位教会最好的牧师来讲道。 当时讲的是撒该悔改。这个故事我熟。 牧师说:“按照以色列当时的传统,我们也可以从旧约里看到这传统,就是小偷偷了别人东西,要赔偿四倍给人。撒该悔改的时候,他自己承认自己愿意赔偿四倍给那些人,说明他真心承认自己从前是偷窃,这是他对主的悔罪的表示。” 我点点头,这是一个很好的知识点,从前我不知道。 牧师说:“当时撒该怎么被主耶稣看见的呢?大家有没有发现,《圣经》上面说,撒该爬在一棵树上,而主耶稣抬头就看见他了。弟兄姊妹,我们留心看这里《圣经》的记载,就会发现,撒该被主耶稣看见是因为他爬在树上。我们如果想要被主耶稣看见,我们也要爬在树上,当然,我不是说真让大家爬在树上等着,别的什么也不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要尽量让主耶稣看见。” 这话差点叫我跳起来,我留心看周围的人,他们都在点头,满面笑容。 你们怎么会点头呢?你们都听不出来问题吗? 我们被主耶稣拯救,不是因为我们做了什么可以被主看见,而是因为主自己白白的恩典,救恩是白白的恩典,成圣也是白白的恩典,我们能做的就是谦卑、悔改、背起十字架跟从主,没有什么是我们自己的功劳。既然是主的恩典,跟撒该爬多高有什么关系?撒该唯一的优势要说起来只有真心悔改罢了。 而且,神洞察人心,万里之遥就知道撒该是真悔改了,可以说主耶稣就是为他而来,怎么可能还要抬头看才能看见撒该? 我认为这错误简直太基础了。 我想,一个蒙恩得救的基督徒,内心非常清楚他的所思所想绝对逃不过神的眼睛,包括他隐而未现的过犯,这是不需要别人提醒的,而这位牧师竟然在这么基础的问题上面犯错误,说明他根本没有这样的主观经历,他的讲道只是通过学习而来的,不是他自己的,讲着讲着就露出破绽了。 我不能留在这里。 并且,穆云受洗的那一日,我还听见另外一位牧师在祷告里说:“主啊,求你保守他们,让他们能够顺服你的教会,委身教会。”“委身教会”这四个字,用得好是帮助,用得不好是异端杀人的毒刀,经历过孙大哥的事件,我对这样的教导也不敢随便听从了。 这里的房子很大,这里聚会的人很有礼貌,这里的人可以对陌生人说“耶稣爱你”,这里的人有读过神学,是“专业人士”,这里有场面宏大的唱诗班……这里应有尽有,但是有一样最要紧的他们没有——他们根本不认识神。 我离开教堂,再也不想回去了。从这之后,我彻底死了去大教堂聚会的心,但之后我们又有过一次过节。 怎么办?我上哪里去找纯属于神的教会呢? 为了这件事,我祷告了多次,也有禁食祷告。 后来,我是怎么找到现在的教会的呢? 答案太简单不过了,无神论的人肯定理解不了:是神亲自为我预备和安排的。 无神论的人肯定心里要问:你相信有神,所以你觉得是神的安排,但我们要问的是,你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 相信我,我知道你们心里想的是什么,但你们真的不能理解我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请按照我说的意思直接这么来理解,不要再经过你们的逻辑再次绕弯子。 这件事说来也很稀奇。 有段时间,我沉迷护教不可自拔。 那时候,我在网上认识了一个从朱志山教会出来的人,叫曹姊妹吧。 我不太记得我们是在哪里认识的,但她后来居然告诉我,她以前就是朱志山教会的人,而且在灵粮堂还没有接触那个教会的时候,她就在那里了。 她认识赵姐、钱君如、孙大哥、游雁他们。 当时听到这些我都惊了,但我也很开心,因为我发现这个曹姊妹是肯说真话的人,我终于有机会能搞明白那个教会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曹姊妹就对我说:“姊妹,恕我直言,在那个教会的人基本都是不得救的。我也劝你好好查验一下你自己,你到底是不是一个重生得救的基督徒?” 我当然知道这件事事关重要,所以她后来又给我道歉说“我没有恶意,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的意思”。 我回答她:“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会好好查验的。” 当然,要说心里一点没有不爽吧,那也不会,我当时就是觉得这个人毫无来由地怀疑我没有得救,她也没说她怀疑的根据——我到底在什么地方出现根基性的错谬。这事做得不好,万一我因此受伤害了呢? 我也问了赵姐,问她钱君如到底是不是重生的基督徒,赵姐回答我:“《圣经》里说,只要口里承认,心里相信,就是重生得救的基督徒。林逍,确实也有很多人问过我钱君如有没有重生,我想这个事情应当是可以相信的。” 但赵姐的说法我并不赞成,因为按当时的情况,如果承认信耶稣,是要被杀头的,每个基督徒都是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哪里像现在说的这么容易?你哪里知道有些人只是嘴上说说的呢?你又哪里知道他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我觉得赵姐对待这句经文的态度非常随便。 我问曹姊妹:“你认识赵姐吗?” “当然认识,以前我们都是一个教会的。现在他们什么情况?不好意思,我从那里出来已经很久了,一直没有打听过他们的消息。” “赵姐带着一些人已经离开了朱志山教会。” “那好啊。太好了。朱志山那里真的传的是假道,我都被害惨了。姊妹,你一定不要去听他那个三十六课。我到现在一直都能听见灵界的声音,但是我想大概其中很多声音都不是从神来的。” 我没有真正接触过三十六课,但我印象很清晰,赵姐的教会里有人提到过三十六课,而且是以一种非常崇拜的口吻在提的,说明他们中间有人在听。 另外,要提一嘴的是,曹姊妹刚刚跟我接触的那一阵灵里十分混乱,她说话都没什么逻辑的,我很难听懂。如果按照她原话写下来,估计读者都要被搞晕了,这里的对话是经过整理的。 第46章 第 46 章 “你也能听见灵界的声音?”我直白地问。 曹姊妹说:“你不要去听!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神的声音。我现在被那个声音搞得很混乱,就算我不想听,可我还是时常听得见。” “奇怪,游雁也说她能听见。那个到底是什么声音啊?” 曹姊妹说:“游雁?对她有印象。她给我的感觉也是一个没得救的人。” 我真不好说什么了。 曹姊妹说:“你别去听那个,姊妹,我实话跟你讲,他们所传的都是假道,这样的人以后在神面前是要受审判的。那个教会都是拜假神的,我以前也拜假神,这是神不喜悦的。你现在还跟他们一起聚吗?” 我说:“不,我已经发现他们的错谬了,我已经离开了。” “感谢神!你是幸运的。你既然已经离开那里,就不要再和他们联系了,他们一定会再找你,你千万不要一个感情用事又回去了。” “我不会的。” “不要太相信自己。我之前认识一个人,也是这样,明明已经从朱志山那里出来了,竟然又回去了,她现在灵里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哎,他们这帮传假道的是要受神审判的。” 我也说句老实话,她开口闭口“神的审判”,让我觉得神在她眼里的形象有点过于恐怖。神确实是圣洁公义的,但神也是慈爱良善的,这两者之间要有一个平衡的理解。 她又说:“假师傅是对假基督徒的审判,这是保罗华许说的。” “我知道保罗华许,听过他讲道,讲得挺不错的。”我赶忙接口,免得她又要说那些话。 然而,她又一次说道:“姊妹,我都不晓得我还应该不应该叫你姊妹。我实话实说,如果你里面没有私欲,神也不会把你放在这个地方。你应该好好省察自己,到底你的问题出在哪里。神带你离开了,这很好,是神的恩典,但你也要省察自己,不然以后找到新教会,恐怕还会是一个样子。” 我说:“我不是自己找到教会的,是我姐姐带我进来的。而且我在这里时间也不长,我心里一直对他们几个带领人有警觉,所以没有跟他们一起查经,走得很近。” 曹姊妹说:“他们现在的带领人是哪几个?” “赵姐、钱君如、孙大哥。” “孙大哥?他怎么也在哪里啊!哎!我想起来就觉得心里不舒服。那时候我把父母带到教会里,想让他们得救,就是孙大哥在给他们传福音。哎!想到这件事我就觉得对不起我爸。” 我问她:“孙大哥到底哪里不对劲?我说不清楚,但我心里总觉得他有问题。”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他这个人……算了……不说了……我们还是少说以前的那些事情吧。你现在离开他们那里了,新教会找了吗?” “还没有,暂时还在祷告中,没有方向。” “你姐姐跟你一起出来了吗?” “主带她先出来的。后来我也发现不对劲,我也出来了。” “感谢主。为你们两个祷告,求主带你们去一个正规的教会吧。哎……” 跟曹姊妹这一番聊天其实不太舒服,我知道她灵里很混乱,她自己也没有办法去控制,但她说的那句话同样引起了我的一点不舒服。她说出来的话也会影响到我。 主耶稣说“吃进去的东西不污秽人,从人里面出来的才能污秽人”,这话我从小就听了,我以为就是一句鸡汤,但到现在我真真实实体会到了我是怎样被话给污秽的。但是很可惜的是,就算我理解,要我不用话去污秽其他人,我还是很难做到,人能勒住口舌就算聪明。 她说叫我自己省察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进了赵姐的教会? 我想,她的意思难道说我跟赵姐他们是同一类人吗?这我是否定的。我从来没有拜过假神,在真神这里,我也是因为同性恋的罪认罪悔改,慢慢才认识这位神。 我进了基督教,是因为我相信主耶稣是为我的罪死的,而且在我得救那时候,我心里清楚地知道“耶稣基督原来真是神的儿子”。我真心盼望可以成为一个圣洁的人,真心盼望可以进神的国,那到底为什么我一个刚刚得救的人会被放在这样的教会里面呢? 想到这件事,我心里有一点不舒服,但我并不敢抱怨。 从赵姐教会离开以后,我在外面流离失所。好在那段时间本来就因为疫情没法聚会,但后来疫情情况变好,各地教会开始渐渐开放了。 因为跟赵姐他们闹矛盾,我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再加上长期没有聚会,我灵里十分低沉。在那段时间,竟然又一次沉迷上游戏。 从前我一直骄傲自己的自控能力,但这一次我才发现,其实并不是我自控能力强,而是神一直在保护我。现在我得救了,原来那种形式的保护好像突然变了,我有了更大的选择自由,但原来的诱惑对我来说也变得相应放大了。 比如《我的世界》这款游戏,我可以一直存档、读档,不停装各种mod,造各种生存小屋。玩到后来我自己也觉得很无聊,但因为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干,就继续玩。 主的同在一下就消失了,快到我简直无法辨认是因为我哪件事做错而消失的。 在主的同在消失以后,我突然变回了不信主之前的情形——我没法读经,读经在我看来味同嚼蜡;我也没法祷告,我心里很明白主不听我的祷告,他不听我祷告,但我并不明白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始终认为错的是赵姐他们,我“顶多就是口舌不洁净罢了”,但我也不认为我骂人是在论断他们,我认为我在为神的国争战。 但在这样的时候,我灵里真实的状况其实并不像我所认为的那样。我认为我是凭勇敢责备人,然而,因为这样一句话的破口,给了仇敌可趁之机。之后我并没有因为劝勉就收手,继续在朋友圈转发一些东西故意给他们看,我并没有帮助到他们,反而成为仇敌的工具,害人害己。 主不听我的祷告了,这令我十分恐慌,因为《圣经》说“亵渎圣子的尚可赦免,亵渎圣灵的今生永世必不得赦免”,利用这句经文,魔鬼当时激烈地控告我。 我简直没有办法在这样的控告当中生活了,天天眼睛睁开就想到我自己对赵姐说的那句话,我真是后悔啊!我没脸面对主,还没开始祷告就泄气了,就因为这样,我和主的关系越来越生疏,以至于我落到了沉迷游戏、刷小视频的地步,而且一玩就是好几个小时,比信主之前还变本加厉。 最失落的那段时间,我心里反反复复就在想这些事。尤其是赵姐那一句“林逍,你真觉得我们这里是邪灵的营垒吗”,在这之后反反复复地纠缠我。那时候我真是恨她多嘴,多余问这一句话。 我在得救之后,本在神的无微不至的关怀保护之下,但因为这件事上犯罪,我突然一下离开了神的保护。 《圣经》说:“仇敌如吼叫的狮子,四处寻找可吞吃的人。” 那个时候,我就是那个人。 在我灵里状况最低沉的时候,我们单位突然又发生了一件事。 那天,领导来找我,跟我说:“林逍,我们部门需要有一位年轻的同志去献血。我们按照入职年份排了排,正好轮到你。” 我不愿意,但我说不愿意就可以不去吗?后来还是去献血了。 我心里老大不情愿,因为我自己都知道自己情况很糟糕,如果这个时候再失血,怕是更糟糕。这我是知道的。 所以我回家就祷告说:“主啊,若是这事不出于你,就求你挪去吧。但如果你要我去献血,我就顺服。因为没有一件你不同意的事可以临到我。” 这样的祷告难道有什么问题吗?我也并看不出来什么问题。 我不知道主有没有听我的祷告,因为我和主那个时候已经生疏了,我知道我的祷告是不蒙神垂听的,就跟不信主那时候没什么两样,那多可怕呢! 最后,这件事还是临到了我。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献血。 去的时候心里还是充满了不高兴,但我又想,说不定我的血可以救谁的命,主是知道的呀,说不定呢。所以,后来强行给自己灌了一波“鸡汤”,之后就“上战场”了。 体检很顺利,没啥毛病,抽了200CC血,得了一张证书。 当天抽完血就觉得一直在出汗,尤其是腋下,我希望自己是想多了。但第二天早上还是觉得浑身无力,就像来大姨妈大出血的时候那样没劲儿。 对一般人,这样出一点血是没有什么的,但那时候我灵里正在遭受仇敌的攻击,仇敌哪里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们拼命地用“林逍,你真的觉得我们这里是邪灵的营垒?”,以及“亵渎圣灵的必不得赦免”来控告我,让我整天活在恐惧当中。 当然,我已经知道我错了,但我并不知道我错在哪里了,我想除了这句话我承认是说错了以外,别的我说的应该都是对的,这是他们的问题,为什么要我来为他们的罪承担这样的后果呢? 被攻击得太猛烈的时候,我并没有放弃信仰,但心里充满了埋怨:为什么我这么爱神,神却忍心看我这样失落?神有足够的能力向我显明我到底错在哪里,但他为什么不帮助我? 一边埋怨,一边又在埋怨那个埋怨神的自己,那可能是我到今天为止度过的最为艰难的日子了。 好在,我早就知道基督徒都有灵性低潮,但是我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知道的了,这个知识也叫我得了一些安慰,并且王明道弟兄等人对于“亵渎圣灵必不得赦免”的解释也让我得了一些安慰。 可我的问题终究需要主自己来解决。 第47章 第 47 章 我不想失去神的同在,所以拼命祷告求主帮助,但我灵里枯干,除了“求主帮助”也祷告不出别的什么话了。这种明明没有还要硬挤出来的祷告,真的是跟刚信主那段时间没什么两样。 感谢赞美主,他对我还是很慈爱。 在向主求主之后,虽然灵里什么感觉也没有,也没觉得神在垂听我的祷告,好像是跟刚得救那会那种一祷告就蒙垂听的感觉不一样了,但实际上并不是凭我的感觉来判断主有没有垂听的。 姨夫死了,姨妈在家里整理东西。 姨妈打电话给我,她说:“在整理你姨夫东西的时候,正好找到了外公留在N市的一些《圣经》,你要不要?” “要!”我当时就隐约觉得,这些书是主给我的。但是具体要做什么,不清楚。 书寄到我这里,才发现,原来不止《圣经》,除了《圣经》之外,还有一本《荒漠甘泉》。在这本书的背后,有我外公亲笔所写的内容: “早晨——开眼:主啊,开我心里的眼睛。 穿衣:愿我穿上基督的义袍。 洗脸:求主在我里面重新挑旺我的爱火。 扫地:求主除去我心里的一切污秽。 吃饭:求主给我隐藏的吗哪与纯净的灵奶。 管小孩:就仰望父神使作你顺命的儿女。 我一天到晚这样祷告,我所作的每件事都供给我一个意念来祷告。 耶稣说:你们祷告的时候,要说:愿你的国降临。” 看了这些文字,我热泪盈眶,从前我因为外公学历低就看不起他,可是现在到头来我发现,主真爱他。 他默默无闻、不被人重视、常常被人误会受侮,在外公活着的时候,我们家没有一个人因为他是神的儿子而恩待他,可是在他死后,主却用这些文字来为他辩护,让我亲眼看见我所轻视的人,是神所重视的,而我自己却是赤身、瞎眼、露体。 我感到很羞愧,这些文字我小时候也见过,印象很深刻,那时候我还嘲笑我外公神神叨叨的,尤其是那一句“愿我穿上基督的义袍”,我小时候经常嘲笑。 但现在再看到这些文字,我才明白他是一个敬虔的人,而我是一个自以为是的骄傲的白痴。那一句“愿我穿上基督的义袍”确确实实是我现在最渴望的事情了。 这本《荒漠甘泉》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是帮助我站起来的其中一本很重要的书籍,在我灵命最枯干的时候,那些每日灵粮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它们都是前人留下的宝贵的遗产,又真是我外公留下的遗产,还是姨夫留给我的遗产,这三重遗产在神的指引之下,经过我姨妈的手留给了我,在我最需要它们的时候给我提供了无尽的帮助。 感谢赞美主,他岂不是早就预知我会有今日,早就给我留着了吗?我不敢说我很爱主,但他真的调动万有来祝福我。我真的不够爱他。 当然光是一本书还不够的,主还给了我别的好东西。 人在灵性低潮的时候真的是绝望,自己很清楚自己根本站不起来,自己救不了自己,只能寻求神的帮助,感谢主恩待怜悯了我。 又是在图书馆,那天我准备去借一些基督教的书来看看,随便翻看书架上的书很让我失望,因为这里没有几个作者是有灵性的。大部分作者自己都承认自己是不信主的,他们只是学者,这样没有生命的书,我不乐意看。 正当我准备离开,我的右眼角忽然定睛在一个很小的头像上面。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片刻,就像第一次在图书馆看见那本校对的书时候一样,我的眼神好像是硬要定睛在某一本特定的书上,而不是我自己想要去看。 就因为这么一撇,我本来已经打算离开图书馆了,结果就停下来了。 我转过身来看,这个吸引我的头像我好像曾经见过,拿起书发现是宋尚节。我听过他的名字,但同样不记得具体是在哪里听到的了,大概是在唐崇荣牧师的讲道当中吧。我有印象这是一位很好的弟兄,我很信任他,就把这本书借回家了。 那天借了八本书,只有这一本,后来证实是最好的,其他都是无用的。 宋尚节,是教会里一位很有名的弟兄,神借着他的手医治了成百上千的人,他虽四十多岁就离开世界,但神借着他的手行了无数神迹,是近代教会的一位传奇人物。 我眼角一瞥,那时候目光好像牢牢被抓住一样。我那时候不怎么认识宋尚节,我自己也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他的头像,就是这么一瞥,竟然能认出他来。 当时,我的状况很糟糕,我怕假弟兄们给我假的教导,因此只看那些比较偏理性分析类的神学书,我自己也知道这样灵命容易枯竭。事实上,我只认准唐崇荣、王明道等少数几个人,其他人的讲道和文字一律不敢看不敢听。 这种状况是非常不对头的,但我的生命当时就是这个样子,我自己想要改变也无法改变。就像我家种的多肉,它已经快枯死了,但我该浇水的浇水,该施肥的施肥,该怎样怎样,它还是不长,我有什么办法? 我甚至害怕别人提“圣灵”两个字,我因为这两个字感到厌烦,但心里很清楚这样的态度是完全不对的。 我在灵性上因噎废食,我不知道怎么纠正自己。 后来主就给我这本书。这是用来纠正我对圣灵的恩赐错误的观点,同时并没有让我偏向灵恩派,宋尚节对于真假灵恩的分辨是非常清晰的。我想,他这样亲身经历圣灵大能的人,有比灵恩派里的理论主义者更大的发言权。 在书里,宋尚节记录了他在四处布道的经历,他在书里提到:一些人追求圣灵,但并未认罪,因为人的心还刚硬污秽,所以求来了邪灵。 神借着他的手所行的神迹,表面上看,跟赵姐他们所追求的能力很相似,但宋尚节牢牢抓住了核心:人必须在主面前认罪悔改,靠主宝血洁净,才能罪得赦免。 他说,有许多人病得医治以后就给他来信,他把来信分成两堆,一堆是好的,一堆是中等的。人在神面前认罪悔改,不但病得医治而且灵魂得救,这是好的;人只是病得医治,灵魂未得救的,是中等的。 他的话引起我内心的回应,也纠正了我的偏差,在看完这本书以后,我的灵被影响,才回归到略微正确的态度。并且,我也对如何正确地求圣灵有了更深的认识,我知道有两种求法,一种是灭亡的,一种是进步的。我需要走的是第二条路。只是那时候还不晓得要怎么走。 我跌倒了,想要爬起来,但是并不那么容易。 除了我自己的□□需要被对付,魔鬼也在我周围布置下重重障碍,如果不是主耶稣保守我,我早就已经失败了。 在经历了赵姐的事情之后,我看到的是人罪的深刻。我很理解赵姐是出于好心,但是我不理解她为什么看不出她自己的毛病;更夸张的是钱君如和孙大哥,我无法明白钱君如怎么会说得出“心里不阿们口里要说阿们”这样的教导,更无法理解孙大哥对权力的看法。 而游雁,先前我一直看不起她,可是没有想到,她竟然比我更早看出这个教会的问题来。 我从前很相信自己的判断力,但现在,我发现这些从我自身来的判断完全是失灵的,事实显明了我从前对人的判断是错误的。其实,从王煊寰一事就完全可以看出这一点。 从这件事,我也领会了为什么在伊甸园里神不让亚当夏娃吃分辨善恶树的果子。我吃了,我开始凭自己分辨善恶,结果我分辨出来的人完全是错误的,那倒还不如全凭我的神指教我,为什么要靠自己冒险、做出很多错误的分辨呢? 人心之深,除了神,谁又可以知道呢? 表面看起来,游雁不如他们那么好;可是在表面以下,只有神知道。我不晓得应该相信谁,我连自己也不相信自己,我只相信神,可是我身边的人,我却不晓得应该相信哪一个才是我的真弟兄、真姊妹。 那位一直批判假道的曹姊妹,她的很多看法和我接近,但我已经看出来她的灵性状况非常糟糕。我很害怕我在神眼里也像她一样糟糕,毕竟我们很多看法是一致的。 曹姊妹说:“我已经离开朱志山教会两三年了,这些年一直没有去过别的地方聚会。” 我已经吸取了在上一个教会的教训,我不想再因为怕别人不喜欢我,就瞒着事实不说了。我直接告诉她我的想法:“姊妹,我觉得你要去教会。” “我觉得圣灵没有这样带领我,也许他带领你去教会,因为我看见你一直想去教会,但是他没有这样带我。” “不可能啊,《圣经》上说我们‘不可停止聚会’。圣灵的带领怎么会和《圣经》矛盾呢?” “现在教会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多糟糕,我实话实说,你不要生气啊。现在的实体教会,已经没有真教会了。” “不会。”我非常坚持,“就算教会情况糟糕,总还有真的,只是我们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们。” “可能是我看法过激,但我真的不会再去实体教会了。前段时间刚刚去了一家,进去一听就是灵粮堂的歌,我当面责备他们,我告诉他们那些事情。但是后来,他们里面的人都不怎么爱搭理我。包括一直在帮助我的那一对B市的夫妻,他们一直帮助我清理灵里的污秽。姊妹,我这个人真的很污秽的,我也不想太靠近你,免得影响你。” “我们都是罪人。我们需要彼此代祷。” “是的,我会为你和游雁代祷。但是也请原谅我,我不是经常坚持做这件事情。有时候我一两天都没有祷告,我觉得我的生活跟不信神的人没有什么差别。” “所以你要去教会啊!” “我不会去的。我现在在网上听道,听陈鸽的讲道,他的道还是蛮正的,我推荐你听听看。” 我说:“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 “是吧?他的道还是挺正的。包括你说的王明道、唐崇荣,他们的道都挺正的。但是江秀琴,我劝你一句也不要去听,包括跟她有关系的那些假先知、恩典365之类,也不要去听。我们要分别为圣,神吩咐我们不要沾染污秽。” 这也不是我第一次听到恩典365,以前教会里的牡丹很喜欢转发这个内容的朋友圈,但我对这些鸡汤文天生就不感兴趣,一闻味道就撤了,从来没有仔细看过。 她还是不愿去教会,但我愿意,我不愿这样一个人,我想我总要有教会的。 第48章 第 48 章 我和那位曹姊妹一样,都曾陷入神学辩论,我想除了我们之外,有许多人都在这个旋涡当中。 人的罪是真的可怕,哪怕你存着最好的居心——赵姐是为了让人来教会得救,为了让教会壮大;我们是因为“为真道竭力争辩到底”——但是,凡不出于神的,都是被咒诅的,不但对做的人没有好处,对受的人也没有好处。 很多自己以为自己有知识的人都会陷入这样的泥潭,他们中间有一些人应该是可以感受到自己被神责备,但他们会用“我是为真道竭力争辩”为由,抵挡劝勉他们的人。看到这里,如果你发现你是这样的人,请不要急着生气,请耐心往下看。 在神学争辩这个坑里的人,都自以为义。但我渐渐察觉,我开始骄傲,我开始认为别人都不对,只有我是对的。这样的争辩不但没有使我更有爱心,反而使我更加骄傲,我知道自己出问题了。 在这过程中,有一个人问了我一个问题:“你争辩这些,不是为了救他们吗?” 她这句话叫我一下子清醒了,我想是主借着她的口来提醒我。感谢主。当时我还没有完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我也不认为自己是骄傲,我还以为自己挺谦卑的,但因为我发现自己出现了“唯我独正”的症状,所以就停止了辩论,并且关闭了自己控制不了的几个账号,到那以后我才在这个问题上面渐渐冷静下来。 但是,当时好几个站在同一阵线的小伙伴还留在那里,他们常常拿着一些人和事对我说:“这个人从前是基督徒,现在因为不信主的人的辩论而离开真道了,我觉得这个人可以救一救。” 我基本都回答他们:“我不认为辩论可以拯救人的灵魂。信仰不是靠辩论建立的。”主都说了会有人离弃真道,我想这样的人我是没有能力服侍的。 但那几个小伙伴还是很热心邀请我去一些神学辩论的群,我因为在里面遇见了假教师,所以退出了其中一个,后来再不接受那几个人来的邀请了。 直到今天,其中有几个人还是在那里辩论,和不信主的亵慢人辩论,和弟兄姊妹辩论一些神学上面的分歧。我在这件事里看不到生命,所以我撤了。后来我发现,其中一个群主竟然是一个刚信主两三年的人,这更加加深了我撤离的决心。 关于神学辩论,刚刚看到一句话很好:除了对和错,还有一件事更重要,就是生命。 史伯诚弟兄也分享过一件事:如果说的事情是对的,但没有正确的灵,同样不会有正确的结果。 要用对的灵做对的事情。这是我到目前为止关于神学辩论最重要的看见。我们做神学辩论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是正确的,而是为了救人,救人就要爱人,而不是恨人。在这件事上面更容易犯罪的反而是弟兄。 我们的罪真是可怕,只有主耶稣基督得胜了罪的权势,我们要用主的力量来挽回失丧的灵魂,要爱他们!如果我们只是用□□的争辩去对抗,只是用罪来对付罪,没有主的生命在里面,这一切都是无用的。 魔鬼疯狂地向我攻击,除了这些之外,我还遇到了不少很稀奇的人和事情。 第一个印象很深的人是穆云传福音的对象,那时候穆云刚信主就想找一个“饭票”,于是在相亲网上海投,然后来了一个人说是想要了解神的道。我当然很欢迎,就给他传福音,可我没有想到的是,他最后竟然因为家里宠物的缘故,成了反对神的人。 我告诉他,在神的创造当中,人是神最为宝贵的,但他并不赞成,他认为动物和人应该平等。我说,世界是神赐给人的,包括这些动物,所以人应该爱动物,但并不代表人和动物是站在平等的地位。他无法接受。 后来,因为这个原因,他竟然进了撒旦教,还去了一个自称是已经再临的基督的女人那里聚会。 这个人叫我伤心透了,他反复给我传撒旦教的内容,我不得已在新教会弟兄的帮助下,决心删除了他的微信。 第二个人是我网上认识的,也是能听见灵界声音的人。 她向我求助,她的症状看起来和曹姊妹差不多,所以我告诉她,不要再听那个对她说话的声音,不要相信那个声音,她不能够再给邪灵留下破口。她应该好好在真理上面扎根基。 她一开始很迷茫,觉得那可能是神的声音。但她对我接连说了几个预言都没有实现,连我名字、我爷爷的名字也说不对,说明这要么是她自己的想象,要么是邪灵对她的伤害。 我说:“你不要再听那个声音。至少你要按照《圣经》的标准查验是什么灵。圣灵不怕你查验,邪灵就不愿意你查验。” 其实,我可以说十有八九那个不是圣灵,因为有圣灵内住的人思路是清晰的、情感是可控的、行为是愿意圣洁的、意志是受控制的。但曹姊妹和这个姊妹的状况不一样,她们非常被动,完全被那个声音操纵。 那个姊妹第一次跟我说过话以后,她一开始接受了我对她的劝勉,可是没有过几天,她突然告诉我:“那个灵不许我对你说话。” “你还不相信吗?那是邪灵!” “我不知道,我很迷茫。” “你要按《圣经》的标准查验他,下次他再来和你说话,你就问他认不认耶稣基督道成肉身。” 我不知道她查了没查,她离开我这里实在太远了,我也没法过去。 但那天记得她告诉我:“那个灵告诉我,你不久以后就会来我们这里。姊妹,如果你来的话,请你帮我一个忙,把我的个人信息给一个姓杨的弟兄,拜托了。” 我非常诚恳地跟她说:“如果有这个机会,我会帮你带信。但是我说句实话,我自己是做校对的,根本没有机会出差,我也不会去你那里旅游,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等吧,神说了,你一定会来。” “你认为那个是神,但如果不是呢?我再三告诉你了,这次还要说。如果近期我没有来你那里,你必须得承认那个跟你说话的不是神。因为神说话没有不应验的。” 她消失了一段时间,其间我还是没有找到教会。 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她又回来了,在微信里给我发信息:“姊妹,你有来我们这里吗?” “我没有来。我实实在在告诉你,那个跟你讲话的并不是神。” “哎,我也搞不清了。他前段时间还告诉我,特朗普会继续做总统。” “美国大选就在近期,我们可以等。你告诉我,如果到时候大选结果是特朗普失败了,你是不是认可那个灵不是神的灵?圣灵是为主耶稣作见证的,他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么多奇怪的事情?” “我认为特朗普会连任的。” 她还说了一件事,我不想在这里直说,因为太荒唐了。总之,那个灵整天跟她说一些奇奇怪怪的预言,搅得她心神不宁,我也受她影响。 我看得出来她对那个弟兄有意思,但是弟兄的朋友圈头像是他用肩膀举着一个小孩。 我告诉她:“这位弟兄可能是结了婚、有小孩的。一般男人朋友圈头像都是放自己家人的照片。” 但那个人坚持说“圣灵”告诉她,这个不是弟兄自己的小孩,而是他侄子或者外甥。 我劝她:“你应该好好听听唐崇荣牧师的讲道。” 她说:“他的讲道我听了一点,但没有什么兴趣。对了,圣灵告诉我,叫我去听恩典365。你知道寇绍恩吗?” 我当然知道,当初发起40天禁食祷告的人当中记得就有他,但不晓得为什么,后来再去找记录的时候却不见了。 我对她说:“我实话告诉你,那个灵叫你听的东西,我觉得十有八九是有问题的。” 但是,从头到尾,她从来没有听过我一句话。 后来,教会弟兄劝我不要再和这些人联系,我听从了他的劝告,把这个人也删了。 但我要说的是,在“约拿之家”这个基督徒的论坛里面,其实也混迹着形形色色的人,有些是属灵的,有些是属□□的,有些是假的,有些甚至在传异教。 有一位弟兄在论坛里发帖留言说:“我们教会有好几个人出现她这样的状况,后来那个灵都叫他们去听恩典365。” 好的讲道有很多。既然弟兄也做了这样的见证,怕是这个恩典365问题挺严重的了,反正我是不会去听的。 那个人去看精神病医生,医生说她精神分裂,其实不是。像这一类的问题,除了主耶稣没有人能解决,但我始终没有捞到机会实践,我认为赶鬼和认罪悔改,尤其是认罪悔改应当是有效的。可惜的是这个人后来也没有让我看到她的认罪悔改。虽然她说的那么多预言都没有成就。 我在网上又遇见一个极端灵恩的人,当我们辩论的时候,她忽然告诉我说:“主刚刚告诉我。我不晓得我是不是听得对,你也要分辨,但主刚刚说,他本来要给你方言的恩赐,就是因为你太骄傲,所以他没法给你。” 当时论坛里几个弟兄就斥责她。 我告诉她:“我认为主不会用恩赐来勾引一个人。” 她说:“如果都像你这样想,那么保罗、彼得他们都不要有恩赐了?那基督教就完了。” 我不想和她争辩,我感觉里面有些我很难理解的东西,当时表达不出来。 现在想想很简单,神的意念是叫我们这些人都得救,他知道这些显而易见的恩赐赐给一个人的时候,对那个人的灵性是多大的考验,所以他绝对不会把恩赐赐给一个生命没有得过对付、没有上过十字架的人。 恩赐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要有神的生命在里面。恩赐是为了服侍,圣灵的果子却是自己的生命。 现在有许多人追求圣灵的恩赐,却丢掉了赐圣灵的主,这样舍本逐末,不光丢失了真理的本体,而且容易成为邪灵的牺牲品。 主耶稣离开之前再三提醒我们:要小心假先知、假基督,他说在末世,各样不法的事情横行,以至于一些人的爱心渐渐冷淡。 这些乱象其实不光是人的罪的缘故,还有那与神为敌的黑暗国度的灵扰乱教会的缘故,这些现象出现,就证明一件事——主耶稣回来的日子不远了,天国近了。 第49章 第 49 章 我需要教会! 具体到底为什么我会遇到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我自己也不清楚,但身边这样的人变多了,我就开始恐惧,我需要一个圣洁的地方,而不是一群妖魔鬼怪围绕着我。 当时信心还是不足的,尽管之前已经经历了这许许多多神的带领,但我总觉得不晓得神会不会给我一个教会呢?虽然这是毫无理由的猜疑。为什么不呢? 从人的这一头来看,全部的希望都已经断绝了,我不晓得自己到底还能做什么,除了全新信靠神,我什么可以干的都没有。 我的信心不大,但还是继续祷告,不然我能怎么办呢? 在这样的光景当中,有一天,神的带领出现了。 我那时候还在和穆云交通,但我们的交通并不十分畅快。 那次,穆云告诉我:“我刚刚看到有个人写的文章你大概喜欢,你要不要去看看?” “等有空吧。”我那时候根本懒得搭理她,我觉得她这个人要开窍还得经受很大的磨难。 “她是研究心理学和神学的,她认为心理学是来自魔鬼的学问。” 我愣了愣,然后问:“为什么这么多说?” “具体的我也没怎么看,你还是自己看吧。不过,我觉得她关于其他方面的研究我更感兴趣。” 心理学我有研究过一阵子,那时候是因为王煊寰突然之间好像变了一个人,后来经朋友介绍看了一点关于“反社会型人格”“回避型依恋”相关的内容,印象中还研究了一下内向型的人。 但是实话实说心理学我感觉根本是治标不治本的。什么原因? 第一是我跟王煊寰后来又谈过,他直言他自己接受过两三年心理治疗,“一点用也没有,你就不要浪费时间了”。我另外一个同性恋朋友是躁狂症,也是一样没看好,后来她就自暴自弃了。 第二是有一次我中奖,有机会可以和心理咨询师聊一聊。那次的咨询师估计也是个新手,聊了半天没觉得我有什么问题,但后来他自己却和我吐槽说“其实我感觉心理咨询师自己也是一个病人,我们很多时候是在用自己的病情来医治别人的病情,我们自己心理也有很多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而且听多了那些事情,感觉自己跟个垃圾桶一样”。 但是这位姊妹提出的这个论点我觉得十分大胆,她出于什么原因说心理学是来自魔鬼的呢?从我自己的经历来看,心理学至少是不能彻底解决问题的,因为它把人自己的罪归结于“原生家庭”之类其他的问题,结果避开人最根本的病症,而去解决一些表面的东西,这是治标不治本的。 我得救之前的光景多么黑暗,得救以后又一下子多么释放、多么喜乐呢!前后的区别就是我肯不肯认罪悔改,凭信心接受耶稣基督宝血的功效。 所以后来我还是仔细看了她的研究,她提到心理学家荣格自己的书里面提到他曾经交鬼。因为跟这本小说主题无关,我不再赘述,有兴趣的可以自己找一下。 看完了后来我和穆云交通了一下,那次我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但是第二天,曹姊妹就来找我。 她跟我说:“你找到教会了吗?” “还没有。” “继续为你们祷告。” “感谢主,也谢谢姊妹。” “对了,我在这段时间得到了一位姊妹的很多帮助,要不我把她的文章转发给你看看吧?” 我这个人不爱记人名,而且这样的名字总觉得重名的太多了,不是很好记。 那个瞬间,我虽然没有想起来这就是昨天我刚刚跟穆云讨论过的人,可是却莫名觉得有点眼熟。 心里有种感觉是该查查聊天记录,查了以后才发现昨天刚刚跟穆云聊起过她。 那时候觉得是不是神让我去找她,不然怎么连续两天,穆云和曹姊妹都提到这么一个陌生人呢?要知道先前我们从来没有一个人提过她的名字。 想到这里,我不犹豫了,我找到她的微博,去给她私信。 我说:“姊妹,我知道这样很冒昧,但是我想是主让我来找你。” 我觉得这样讲是真的挺唐突的,可是我又什么办法?这都是事实啊。 我记得她好像是第二天才回我的,她好像不常挂在网上。 那位姊妹写文字很老派,她说:“不知道您目前在哪里聚会?您尊姓大名?” 我们就这样接了头,她告诉我她现在在地球的另外一边,对S市的教会不很了解,她需要帮我问问有没有教会可以给我聚会。 我相信她这边应该是有资源的,我很感谢她肯帮助我这个素未谋面的人。我们基本只接触了这一次,后来因为我的微博被封,她的账号也被封,我们失去了联络。 我一边在等待,一边在恐慌。就是因为之前教会里发生的那些事,叫我如同惊弓之鸟,我生怕再遇到这样的教会。 曹姊妹告诉我:“钱君如竟然在你们那里讲道,这是我真没有想到的。你知道吗?在原来朱志山的聚会里面,我看见钱君如被人按手以后就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不停打滚,我就觉得她这个人是没有圣灵的。” “她竟然也被人按手了吗?”我想起按手这事就很脏,因为我也被赵姐按过手。 穆云也被按过手,她说有电流通过的感觉。我回忆了一下,我没有感觉,但我当时心里是很抵触她给我按手的,只不过因为觉得是她的好意,就先勉强了。 曹姊妹对原来那个教会的人实在太了解了,我忍不住想多问一些。 我说:“你了解孙大哥吗?他到底什么情况?当时我跟他打完电话就一直在那里哭,我心里觉得他是背叛了主。” “这是圣灵给你的感动。哎,谁知道他呢?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过《圣经》里说过,长老在婚姻上面必须有好的见证,他是没有资格做长老的。基督徒再婚,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我说:“我还是不明白,当时挂了电话心里就特别特别难过。我一个人在家哭了一个小时。我知道赵姐和钱君如她们都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可是孙大哥呢?他到底图什么?” “除了神没有人知道。” 我问:“那我是在孙大哥那里受洗的,他如果他真的没有重生,他给我施洗还有用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还是好好祷告吧。不过我说实话,这些人没有什么干净的。”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受洗在神面前的合法性的问题。我想,如果孙大哥真是没有得救的基督徒,那么他给我受洗,我会不会也受他的牵连? 作为我个人来说,我明白得救的重要性,它就好像是这世上最后一班诺亚方舟,错过了就没有了。 我想就算是砸锅卖铁我也想要那一张船票,我不想在世界遭受大灾难的时候还被留在地上,我想要登船。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不会错过得救的洗礼,就像彼得说的“主啊,你不光要洗我的脚,连我的头也要一起洗”。 但我怎么晓得在神眼里我算不算是得救的人呢? 我很恐惧,因为那段时间我不晓得自己因为什么原因,读经也读不下去,祷告也祷告不了,我变得和从前没有什么两样。我知道神离开了我,但我不晓得是旧约那种离开,还是新约的离开。 旧约的时候圣灵不会永远和人同在,所以离开可能就再也不回来了;但新约是主耶稣亲自保证的,也就是说圣灵可能不离开,他只是不说话了。 我知道是因为我犯罪造成的,但我不晓得我犯了什么罪,我看赵姐、钱君如、孙大哥,个个问题比我严重,却不晓得我自己那时候在外面乱发帖,胡乱定罪别人。那时候我也很混乱。 从曹姊妹这里,我了解到了另外一些情况,之前朱志山的教会里面就不是很干净,后来有一个人把灵粮堂的人引进来之后,就开始有按手的事情,钱君如就是在这时候被按手的。在那之后,她就开始非常热心,甚至想要去战乱的地方给人传福音。 曹姊妹说:“这事是惹神愤怒的。后来那个引进灵粮堂的人得了两种癌症,另外一个弟兄和教会里一个姊妹有染,然后跳楼自杀了。” “这事我好像知道,听游雁提起过。”我想了想说,“那个姊妹是不是牡丹?” “你还认识她啊?” 是啊。 其实,在赵姐的教会里碰到的大部分所谓的基督徒,到了熟悉之后都给我一种同样的感觉:基督徒怎么是这样的呢? 那时候我对基督徒这个圈子真的很不了解,我只认识主耶稣,我跟从的是主不是人,幸好如此,不然可能因为这件事离开教会了也说不定,仇敌是不会放过任何吞吃人的机会的。 我想了想说:“游雁没有给我说得很详细,她这人老是支支吾吾的。前因后果你能说说吗?” 曹姊妹有努力地想要表达清楚,但是很遗憾,自始至终我也不晓得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游雁是你什么人啊?”曹姊妹最后问。 “她是我姐。” “啊?你姐姐竟然是游雁?” 我觉得曹姊妹说话算是很克制了,但是我也能体会出来她话里有话,后来跟她当面接触过几次,她每次都对我说:“你姐姐游雁,她需要悔改。林逍,我实话实说,她真的需要好好悔改!” 第50章 第 50 章 游雁是什么情况? 这个先放一放吧。就算是到了现在,我也不怎么认识她,但比之前情况要好得多了。弟兄们给了我很多榜样和帮助。我说的是新教会的弟兄们。 我求助的那位姊妹在几天后给我回了消息:“有一个教会,在XX路,我把他们的联系方式给你,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一看地址,简直热泪盈眶,这个教会就在我家附近三站路的地方。主竟然给我安排了一家离我家这么近的教会! 我心里一下就觉得这地方是主给的,之前是叫两个人给我介绍那位姊妹,紧接着姊妹给我介绍的地方又这么近。我很少记得路名,但这个地方我是熟悉的。 我十分感激:“感谢主!也谢谢姊妹!” 那位姊妹远在大洋彼岸,在地球的另外一头,主却借着她给我介绍了一个我很熟悉、有亲近感的地方。 这一瞬间,我感到所有的时间、空间上的距离全都没有了,我们被主连接在了一起。 “谢谢主就可以了。”张姊妹给我发了一个笑脸。 但我实在需要谢谢那位姊妹,因为主借着她给我介绍了一个教会,这件事本身就是很难忘的经历。愿主纪念她! 之后,在某个特殊的场合里,我妈问我:“如果你面对盘问,问你哪里找来的这个教会,你怎么说?” 我笑了,我说:“很简单啊,神帮我找的教会。” “你这样说人家是不会信的。”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上一家教会给我的伤害太大了,我主要的伤害在于,我如此信任这些人,愿意和他们真诚交往,可是到头来却发现这些人这样坏。 当时我打完那三通电话以后伤心透了,就像被王煊寰伤害一样的伤心。 以至于后来有一段时间,我不愿意背十字架,我拒绝了圣灵的要求(现在仔细想想,当时打完了电话之后心里是有种感觉应该再和他们当面聊聊,但我本人觉得看到他们都恶心,所以当时拒绝了这个想法),我不愿意再和这些人当面谈清楚,就这样逃掉了。 我本不应该这样逃避,我应该勇敢地背起我的十字架,跟从主。 可惜的是,我采取了□□的方法,这使我跌倒,也对别人没有造就。 我一边埋怨人,一边埋怨神,我说:“主啊,你为什么要把我放在这样一个教会里?我只是一个刚刚得救的人,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大的考验?” 然而事实确实是我自己做错了。现在回头看,其实我当时最大的错就是没有再听圣灵的教导,我没有好好当面再和他们每个人解释一下他们自己的过错,反而心怀怨恨离开了教会,给仇敌留下了很大的破口。 我当时说的话可能是对的,但我没有用对的灵来说。我的灵里感受到了很大的恐惧和厌恶,这并不是从神来的,而是仇敌借着他们每个人的病,借着我的罪来影响我,而我上当犯罪了。 那么当时提醒我孙大哥、赵姐是异端,叫我要做好守望者,要当着全教会的面把他们的罪揭发出来的是什么灵呢?我真的不敢乱说。也许有些事还是留着等回天上再问比较好。 但我胡乱论断人,没有用爱心来说诚实话,这些都是显然违背神的教训的。我也为此付出了很多代价。 在刚刚进入这家教会的时候,我对他们持观望的态度。而恰巧这家教会跟我接头的人也是比较冷淡的个性,她也不来催我,我也不来催她。 我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听道、读经、祷告,没有团契,那时候我还觉得自己状况挺好的,我以自己听了许多道为荣,却慢慢淡忘了主。 可是事实却不会陪着我欺骗自己,我觉得自己跟主的关系不像以前那么亲密了。 这叫我非常着急,我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寻找理由。没有跟主在一起过的人,是没有办法体会那种委屈的,你所爱的突然不见了,而且可能是因为你自己的罪,这怎能不叫人痛苦呢? 有时候也会想起赵姐那一句“你真觉得这里是邪灵的营垒”,心里就非常怨恨她。 主的同在真的给人巨大的力量和光明,可是当罪遮蔽了神的光芒之后,我的灵魂又落入黑暗的光景。我对“一次得救是不是终生得救”这个神学争论十分敏感,我想知道的是主放弃了我,还是他仅仅只是因为我的一次错误而教训我、教导我,这两者是有本质差别的。 仇敌从来不会放过机会。像这样的机会正是他伺机寻找的。 他一面在灵里恐吓我,一面利用各样的机会削弱我。 献血那一次,我虚弱了差不多一个星期,那个时候我才开始怀疑一句话:献血对身体没有伤害。我想这个身体大概仅限于body的部分,并不包括灵魂。我献血是出于好心,但这好心如果不是出于神,那么除了伤害我自己以外,对别人也不会有什么好处。 献血的事其实还有一个小的花絮。 我后来很好奇到底我的血是献给谁了,就跟主祷告,之后突然有一天在工作当中接了一个电话,那人打电话来问投稿的事。我在电话中回绝他,说我们这里已经不接受投稿了。后来他说他已经寄出了一封新的信,里面有快递费。我说我不能收他快递费,就把钱和所有投稿原件全部退还给他。 我本来觉得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但后来因为快递的时候留了我自己的手机,那个人很热情地给我发来短信,说快递收到了,说了一大堆事情。后来在我挺不耐烦的时候,他突然告诉我:“我最近因为生病输血了,我觉得我大概是输了一个文人的血,最近老想写东西发表。我已经给中国xx文库投稿了……” 看了这条短信,我真是哭笑不得,我想大概是神垂听了我的祷告,派他来告诉我吧。我想我牺牲自己,仅仅换来这样的结果,真是不值得的。以后除了神叫我做的,我再也不相信自己的好心和别人所以为的好心了。 从我离开教会以后,除了灵里的控告、不得救的恐吓,被迫献血削弱力量,用游戏和短视频来吸引我的注意力以外,仇敌还用了一样方法想要来攻击我,但这个事情后来却被神利用来训练我。这事发生在工作上面,具体的后面再讲。 为了折磨我,对方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时候我才想到《圣经》里的话,我知道了神的话没有一句夸口,而是实话实说的。 凡是信从了主的人,都是出黑暗入光明的人,但仇敌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我们并不是借自己夸胜,而是靠着主向仇敌夸胜。 仇敌的逼迫是真实的,但主的拯救更是真实的,只是我们自己有信心没有呢?我们有忍耐等候的心没有呢?我们是因为仇敌的逼迫就离弃真道,向仇敌投降吗?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我要等候忍耐,直到主再来的那一天!所有人都会看见他架云再临,审判全地。 我需要教会,我需要弟兄姊妹。 那天,游雁问我:“最近疫情也不严重了,我看一些地方也开始聚会了,我们怎么办?你有教会了吗?” 我心里就觉得很麻烦,我知道游雁在的地方准没有好事,而且我真的很担心她的信仰状况,可是我又不能够撒谎骗人,也不能够丢下我姐姐不管。我只能告诉她:“有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在哪个教会?有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林逍,这次我们两个人都要擦亮眼睛看看清楚,不要再像上一次一样了。我们要好好祷告。” “我知道,但是这家教会我觉得没啥问题,因为就是祷告以后,主亲自带我来的。” “那也要好好祷告!万一你进去以后发现他们是瞎子领瞎子呢?你还想再碰到一个赵某某那样的瞎子吗?” “那我肯定会好好查验他们的。” “必须的啊。你把他们联系方式给我,我先跟他们的联系人聊聊。” 嗨,我是真不想给她啊!但是没有选择。我把那个姊妹的联系方式给了她,顺手给那个姊妹说了一句:“刚刚加你好友的是我姐姐,她这个人以前去过异端的教会,灵里面很混乱,如果她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别受她影响。” “好的。你姐姐是什么情况?她是单身吗?” 可能言者无意听者有心,我一个离了婚的人对于这些单身不单身的问题听起来特别刺耳。还好这时候她又说了一句:“你姐姐加我了,我直接和她联系吧。” 一个小时过去了,游雁怒气冲冲地打电话给我:“这个姊妹很有问题!我不建议你再和他们联系了!” “又怎么了?” “我刚刚加她好友,她就问我是不是单身,问这么隐私的问题干嘛?她有什么预谋?” “我也觉得很奇怪,但是可能是我们自己想多了吧,人家或许也就是一问。” “那她怎么不问点别的?她怎么不问我信仰呢?怎么一问就问这些私人问题?跟她有什么关系?她还问我是不是愿意委身教会,我都还不认识她,委身什么委身?” “我也很讨厌听到委身教会这个词。”我皱着眉,我想起了在教堂里遇到的那个牧师。 游雁又说:“而且,她还不让我跟你一起敬拜神。她想拆散我们。” “为什么啊?” “她问你是不是单身,我说她现在是单身,然后她就建议你参加下午的聚会,她说因为上午主要是针对有家庭的人的。那凭什么我要参加上午的?这不是拆散我们吗?林逍,这地方有问题!” 我都快被她烦死了!大姐!你自己找来什么教会,都把我坑惨了!我现在好不容易祷告来一个教会,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你帮我说他们有问题,你指望我搭理你? 我厌烦地说:“那她怪不得问我们是不是单身了,因为他们教会分上下午,上午是针对家庭,下午是针对单身,所以要问清楚啊,不然怎么给我们安排?” 游雁傻乎乎地愣了半天说:“是啊……我没有想到诶。” “不管怎么说,先去看看吧。” 第51章 第 51 章 在进入那家教会的时候,我是抱着校对的态度来审视他们的,他们的一言一行,我都像行车记录仪一样,全部记录在眼里。 但是毕竟,这是上帝亲自带我来的教会,我对他们很有盼望。 神会带我到一个什么样的教会里呢?我想这个教会也许有很庄重的气氛,也许从我第一脚踏进去就会给我一种归属的感觉。我很盼望这里的弟兄姊妹关系和睦融洽,并且他们能懂得真道,不要再像上一个教会发生的情况。总之,因为是神带路,所以我特别特别期待,但是等走进教会自己一看,就不免有些失望。 整个教会的女人全都拿黑布蒙着头,她们三两个人围成一堆在祷告。 跟我原来的教会不同,这里的人对于陌生人没有什么特殊的关怀,她们只是低头做着敬拜神的事情。 我在那里坐了一会,有一个年轻人到我面前,递给我一张卡片要我填写新人资料。里面的个人信息一栏赫然写着:“婚姻状况”。我厌烦死了,很麻烦这些人没了解情况就问我要手机号和家庭地址,我不记得当时到底有没有填真实的信息。 我填完表格以后,有一个年轻人到我旁边说:“姊妹,这边是给弟兄坐的。你还是坐在左边吧。你是不是第一次来我们教会?有《圣经》和诗歌本吗?” “《圣经》我带来了,诗歌本没有。” “那这本诗歌本送给你哦。” “感谢主。” 这里让我感觉好陌生,他们的座位还要分左边右边,不像我第一次去钱君如家里,她的家中还有鸟、有狗,我无聊的时候可以去玩玩宠物。但这个教会看起来太严肃了,连一点好玩的装饰也没有。 不过,他们的讲台很正规,讲台右边放着的琴和音响很正规。 墙面上有一排小书橱,里面有大大小小的《圣经》和诗歌本。 我想应当是我对着环境太陌生了,环顾四周,没有熟悉的面孔,连个好玩的小玩意都没有,我不免有些失落。 中间休息的时候,游雁竟然在这里找到了她认识的人,她兴奋地对我说:“林逍,这是XX姊妹,是我以前在黄长老那里认识的。” 我不记得黄长老是谁,游雁去过的教会实在太多了。我很客气、生疏地给那个人打了招呼,在那人的眼里,我是以“游雁的妹妹”的身份出现的。 “姊妹,我真高兴,刚刚听到你的祷告,我就认出你来了!”那个姊妹很兴奋地握着游雁的双手。她也来和我握手。 对一个社交恐惧症的人来说,没有比一个陌生的教会更叫他坐立不安,如果不是因为信仰根基的不同,我根本不愿意轻易离开一个地方,来到一个新地方。对我来说,要认识一大帮陌生的人,这简直要了我的命。 在讲道的时候,我稍微找到些许安慰,怀着挑刺的心情忐忑不安地听完了整场讲道,我挑不出毛病。我在内心感谢神:主啊,谢谢你,你真的垂听了我的祷告,为我找了一个只有讲道好,别的没啥好的教会。 那时候的我多么可笑,从一个教会里带出敌意,把它带到了新教会里面,用这样不公义的心面对这些被耶稣基督宝血赎买的人。 我知道我是绝对错误的,但我根本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这就是罪,它在我身上发动,我根本毫无能力抵挡它,我那时候还没有明白用来抵挡罪的正确方法。 我觉得我需要神的帮助,真的需要。 讲道完了以后,带领人介绍新来的弟兄姊妹。 问到我的时候,他问我准备不准备在这里留下,我考虑了一下,回答他:“我先来这里看看。” 这样不冷不热的回答,别人听了会觉得好吗?我不晓得。 不过谢谢那个弟兄,他并没有就这样瞧不起我,他还是很热情地招呼我。 但游雁不是如此。 我们两个的性格真是截然相反。我觉得她真的是主亲手安排在我边上的,就算我跑遍全世界,恐怕也找不着这么一个合适的人了。 游雁首先就和里面的小朋友混熟了。 小朋友跟着家长一起来,家长都来聚会,家里没人照顾就一起带来了。他们一般聚在旁边的小房间里,有专人陪伴,和我们互相不影响。等大聚会结束以后他们才出来玩耍。 游雁不知道怎么就和那些小朋友混熟了。之后她又很快和之前认识的那些弟兄姊妹互相加了微信。 我真是对她目瞪口呆。我们虽然是姐妹,但是我们身上毫无相干的地方。除了我们的脸是像的,我们的性格完全截然相反,我恐怕在世界上很难再找到一个像这样和我截然相反的人了。 我很羡慕她能和人打成一片,而我却还和大家保持距离。 虽然是这样,游雁还是觉得她没有和教会产生链接,连她都这样觉得,更别说我了,我本来就是一个社交恐惧症。 这里不像在原来的那个教会,大家很快就能混熟,对每个人的性格我很快就能晓得。可是在这里,始终看到的都是很陌生的人,我不晓得是他们过于冷淡,还是我自己对别人有防备。 那大概是第三周去新教会,我敬拜完了准备离开的时候,游雁忽然拉着我的手说:“林逍,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和这个教会完全没有连接?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要找教会的负责人好好聊聊。你愿意留下来陪我吗?” 我看她都快急哭了,就只能停下离去的步伐。但我并不觉得事情有这么夸张,我觉得我一个人也挺好的。 游雁拉着一个弟兄问他是不是负责人。那个弟兄长得很高大帅气,一脸和蔼的笑容说:“我是这里的同工,负责人应该还算不上。不过你有问题可以找我。” “太好了,我有问题,我有很大的问题,我可以找你聊聊吗?我和林逍,我们两个人,我们两个都有问题……”说到这里,游雁忽然捂着脸哭了。 那弟兄还年轻,哪里见过这阵仗?当时他就一脸严肃地给我和游雁安排地方,叫我们坐下,他安慰我们先等一等,然后去找他老婆。 弟兄在这个时候还是非常冷静,他没有一个人服侍我们,而是叫来他老婆,真是感谢赞美主。 那时候其实游雁比我的情况要好,她天生就是个活泼的性格,又曾经是幼儿园老师,很快就和教会里的孩子打成一片。我呢,倒是真的孤家寡人一个,信主之前就喜欢独来独往,一个人习惯了,在教会里反而很难适应。 那些孩子们有认识她的,他们好奇地跑来我们这里观望。 弟兄和他老婆很快回来了。 游雁说:“我来这里几次了,但是我的生命和你们的生命根本就没有连接上。我们来了好几次,但是没有人搭理我们。这怎么行呢?我需要教会的帮助,我真的需要教会的帮助……” 游雁这样呜呜咽咽、无语伦次的,别人怎么听得懂呢?所以那弟兄说:“你别急,慢慢说。” “我原来的教会,我在那里受到了很大的伤害,林逍也受了很大的伤害。我们原来都在那里服侍,但是我们现在离开了,到你们这里来了,我没有办法和你们连接,你明白吗?” 弟兄一脸无辜地看着我。 我只能跟他简单解释:“你认识江秀琴吗?” “听说过。” “你怎么看待她?”我防了他一手。 他说:“听说很多人都不赞成她的道,我对她不是很熟悉。” 哪怕是这样的回答也叫我放心了,这要比“我给江秀琴打包票”好得多了吧?我告诉他:“我们原来的教会,那里的带领人听的就是江秀琴的道,我们最近才发现这件事……” 我把我们中间发生的事情笼统地跟他说,包括我怎么和那位姊妹联系上的,然后我说:“主是这样带领我的,所以我们就到这里来了。这是我们的情况,但是我不晓得今天游雁找你们是想问什么。” 游雁擦干眼泪,慌忙插嘴:“我就是想问,我将来出了问题可以找谁,教会里谁可以帮我祷告?我和哪位负责人联系?” “你们家住哪里?”那位弟兄说。 “就这附近。” “那你们就是归我们小组的。你们放心,以后有问题都来找我,我会为你们祷告的。” “谢谢弟兄!”游雁马上掏出手机,看她的架势,再不加好友她又要哭了。 其中一个孩子看游雁一直在哭,而我一直坐在她旁边很冷静,他又看那弟兄和她老婆像是中间人,他就开始思考我们几个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最后,他大概是怀疑我欺负游雁,而游雁找这对负责人来告状了,所以那孩子目光一转,忽然冲过来,拿软乎乎的小手拍了我一下,说道:“你这个坏人!” 我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干嘛突然冲过来打我,觉得他又有趣又有正义感,这个孩子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第52章 第 52 章 有段时间,我把服侍神看成是一个很重的负担,因为我总是想到在赵姐那里的那段岁月,心里觉得特别不值得。 那时候为了准备慕道班,准备讲道,我真的花了很长时间研究神学。可是到头来,我却发现这些事情在神的面前毫无价值。 在我被神阻拦的时候,我才明白了一个道理:当兵的不得听号令吗?哪个当兵的是自己愿意上战场就上战场的?主都没有呼召,我怎么能随随便便? 可惜的是,这个简单的道理,今天的教会里很少有人明白。它真的太重要了。只是因为人自己的问题,很难明白神的指引,以至于教会里出现了许多按人意的服侍,草木禾秸的工程在经火的时候必然垮塌,那时候如果一个人在这些工程上面浪费了大量的时间,岂不是很不值得吗? 感谢赞美神,他那么早让我看到了这个问题,虽然我因此受苦,然而这苦受得非常值得。在距离那事大概一年半以后,我开始慢慢看清楚它的面貌了。 退群的那一日,我在群里@了每一个人,然后我说:“对不起大家,之前是我无知,因为人的吩咐就贸然接了这样一个服侍。现在我明白,这个服侍并不是我有能力做的。我自己也发现那些音频里有很大的问题。所以非常抱歉,请大家尽量把以前听过的话忘记,并且我所有讲道的音频都不要再外传了,请删除。今天当着大家的面,请大家做一个见证,将来如果有音频流传出去,就与我无关了。这罪不归在我身上。” 我觉得这样就妥了,但后来的事情我真是万万没有想到。 我发现赵姐他们教会开了一个公众号,竟然偷偷摸摸把我的那些音频又放上去了。 我当时气得睡觉都睡不着,我问那个公众号的负责人为什么把音频又放在网上,她说可能是后台操作的时候不小心的。我忍着性子叫她删除,后来删除了。 可是过了一段时间以后,这些音频又一次离奇地出现,当时给我气炸了! 正好赵姐又来找我,她还想找我回她那个教会去。 我心里本来就对她很不爽,我们上次的问题都还没有好好解决,结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们居然又搞出这样的幺蛾子来,让我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当然,我现在知道我的怀疑毫无道理,但事情仍旧是这么一回事,我觉得背后必然有人的因素和仇敌的因素。具体的来历我就不清楚了,只有神知道。 我声色俱厉地告诉她:“我不会再回去的,主已经为我找了一家新教会。趁着这个机会我再和你说清楚一点,我认为钱君如根本没有资格站在讲台上,孙大哥也没有资格做教会长老,而你把他们放在不合适的岗位,你也有罪。我再问你一句,为什么我的那些音频又出现在公众号里?之前都已经删除了。” 赵姐跟我说:“什么公众号?我不知道啊?” 公众号是以她的身份证开的,当时我在场。具体操作则是那个被鬼附着的人在操作,我认为这样简直是疯了。神怎么会接纳一个被鬼附的人来侍奉祂呢?你们好歹帮他先赶鬼啊! 我当时正准备去上班,没空跟她纠缠,我把她教会里的问题从头到底重新梳理了一遍,然后全部发给她,之后就没再搭理她。 我又私信那个负责人,叫她删除,她向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放了。后来我没有再见到那些音频。但我自己也开了一个公众号尝试了一下,我认为按照她所说的方法是没有办法让这些音频离奇再现的。 后来我又质问她,她含糊地告诉我:“可能是我儿子操作的时候不舍得删掉吧,他一直认为那些音频挺好的。” 我不想再搭理这些人,我不知道谁在说谎话,或者是我误会他们也不一定,但我不想再跟他们纠缠了。同样,在新教会的带领弟兄的帮助下,我删除了他们中间几个带领人的微信。 我想好好和新教会连接,但我和他们磨合的时间远远比游雁长得多。 我现在也说不清当时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我就觉得自己无法调整自己,很难投入状态去敬拜,坐在教会里好似客旅。所有该做的仪式我都做了,可是我丝毫找不到和神的连接。这样子差不多观望了半年,我觉得我的灵命停滞了。 后来有个带领弟兄受不了了,他来找我问话,当然我知道他是出于担心。 我们和游雁坐在一个房间里,关了门,他就开始询问我之前教会的情况。 我把他们中间的混乱跟他说了,他思考了一下说:“灵恩派我接触得不多,但是听说他们真的挺混乱的,什么样的事情都有。我们教会不会走这条路。” 他给我这样的话,叫我的心深得安慰。 我又告诉他,在我身上发现的那些古怪的事情,包括之前遇见的那些很奇怪的极端灵恩派的基督徒,还有那个撒旦教的信徒。 弟兄听了,皱起眉头,神色严肃地对我讲:“你大概还不知道,你被仇敌盯上了。我建议你不要再和他们联系了,他们是仇敌派来扰乱你的,你没有办法把他们拉到正确的路,反而你自己还会被他们用各样的办法拖离正确的路线。” 我不知道他说的到底对不对,但是后来我确实有按照他说的去做,我删除了那个向我发预言的人、撒旦教的人,后来在赵姐的名字上犹豫了一下,最后也删掉了。直到做完了这些事,我的生活才开始渐渐趋向安宁。 我问他:“如果给我施洗的人有问题,那么我要不要接受第二次洗礼?” 其实我心里是有答案的,但我不晓得我的答案是不是出于神,这样严肃的问题,我还需要一个证人帮助我明白是圣灵给我的答案。当然此前也查了不少人的见证,尤其是王明道二次受洗的见证,我还是觉得心虚。 弟兄满有把握:“主耶稣上十字架的时候,他旁边那个强盗没有机会受洗,可见有条件情况下当然要受洗,没有条件的话就不必拘泥。最重要的还是信仰正确,因为真正给人施洗的其实是主耶稣,他用圣灵给人施洗。” 这个答案我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它跟我想的完全一致。 他对我说:“我给你四个建议:第一是参加周间的敬拜,第二是参加学习,第三是参加服侍,第四是和教会连接上。” 弟兄说完这些以后,我笑了,我没答应。 原因倒也没有什么很大的原因,就是心里不爽,不想去。我觉得自己曾花了这么大力气,结果白干一场,现在我就不乐意干了,逍遥清闲没什么不好的。 游雁说得没有错,我在赵姐她们那里受了很大的伤害,不仅因为她们将这些我根本没有能力做的服侍推销给我,而且也因为她们后来对我所有的举动,我看不到一点良善在里面。 我想要恢复原来的火热,但我做不到,我知道我没有办法靠自己回归到正常的状态去了,于是不停地祷告求主。 稀奇的是,越是祷告,我的环境就越是差。 好像环境慢慢都在变差,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我周围的环境却一点点崩塌下来,这简直叫我怀疑我是不是被神遗弃了。那样的状态真的很糟糕。 最先崩溃的是我的工资。 我本来进报社的时候六千块工资,后来因为部门被拆掉了,竟然一下子变成两千,这叫我根本无法接受。 如果是以前,我拿这些事毫无办法,我只是一个打工人,我能干什么? 但是现在不一样,我有创造天地的神为我撑腰。这个年代不是流行拼背景吗?要说背景,没有一个人的背景能硬得过我了。可问题是,我知道自己得罪了神,我们关系变差了。 可是工资急剧下降还是触怒了我,我向主祷告说:“主啊,他们简直欺人太甚。我当然知道我在世上不过是寄居,但是我工作很辛苦,我该得的报酬至少应该给我。主啊,为什么你任凭这些人克扣我的工资?为什么为什么?” 我抱怨了很久,然后我就强迫自己不要发怒。可人怨天尤人本来就是罪人的本性,我的本性暴露出来了,我还不晓得,自己想要靠自己强行压制,结果当然是失败的。 我也没有想很多,心里有怒气就在主面前发泄一下,觉得这样就好了。 可没有想到,事情因为这个祷告而产生了巨大的改变。 有一天,在我回家以后,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里的人说:“明天到社长办公室一趟。” “啊?社长?他找我有什么事情啊?”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我一个小小的校对,怎么会惊动社长,这叫我匪夷所思。我在家里就很紧张,对我妈说:“万一是我犯了重大的错误,或者领导觉得我不能胜任,想要辞退我怎么办?我这个年纪要再找工作就很难了。” 我妈倒是安慰我:“你不用想太多,明天过去看看再说,说不定是好事呢?” 我到社长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看到那扇大门真是不想进去,但还是硬着头皮敲了门。脚踩在地板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我尴尬得很。 社长看到我,说:“请坐。” 虽然看到他脸上有笑容,但我还是战战兢兢坐了半个屁股。之前心中那种“我是耶和华的女儿”的豪气都被抛到九霄云外了,我又变成了我原先那种乖巧的样子。 社长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很长的一串烟雾。他对我说:“我前两天在走廊里看见你,突然想起来,你是C大毕业的,为什么老是满足于只是做一个校对呢?能告诉我你的想法吗?” “啊?”我有点愣,因为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我想了想说,“因为我喜欢。” “就没有想过尝试一下别的工作吗?” “我觉得校对挺好的啊。” “我觉得你应该突破一下自己,尝试一下别的工作。C大毕业生,就来我们报社做一个校对,我觉得太可惜啦。” “还好吧……” “我们报社有一个轮岗制度,很久也没有实行了。我想就从你这里开始吧,你回去也好好想想,年轻人不要像我们这些老年人这样不敢拼搏。正好总编办这里有一个新闻主管的岗位,你如果愿意的话就去尝试一下吧,当然,这还是以你个人意愿为主,我们是不强迫的。” 第53章 第 53 章 我从他办公室走出来脚都是打飘的。 我这个人在工作当中向来没有人缘,因为我从来不喜欢去奉承巴结人,而且把这种嗤之以鼻直接放在脸上。这样的人在社会根本吃不开。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有当主管的命。回想自己这一路走来,因为“不合群”,我被迫离开集团的内审岗;应聘军医大,不想被人掉包,结果录用了别人;小公司里当个头倒是很容易,但我不想在小公司久干,因为到后来免不了成了大老板的小秘书;大公司里,到处都是那些精明的人,那里又有我这个“呆头鸟”的份呢? 所以我是高不成、低不就,在哪哪都不受待见的那种人。现在,这条咸鱼终于有机会翻身了,我以为是神祝福我吧。 我想起来自己在应聘校对的时候,曾经心里也有一个意念:以后也许我会有机会接触其他更重要的岗位吧。 现在,这个意念真的成真了。 我逐渐从蒙,转变为喜,然后整个人精神振奋了,我向我妈报告了这个“好消息”。 她说:“我说吧,你就是爱胡思乱想。这不是挺好的?是不是工资也涨了?” “感谢赞美主,那肯定的。神是信实的,是他保守我。” “什么都主啊主啊的,我看你是魔怔了。有了新岗位挺好的,你喜欢吗?” “我没太搞明白这个岗位到底是做什么的。说实话,内心并不想做,我觉得我需要更多时间来学习神的道,但是既然是神安排的,我还是做吧。” “工资也涨了,还当了个主管,我看没什么不好。” 是人大概都会这么想。 我不愿意听人的意思,也不愿意听我自己的意思,我想知道的是神的意思。 我祷告:“主啊,如果这事不出于你,求你拦阻。因为我真的不想把我灵修的时间浪费在工作上,当初换工作不就是为了要更多自由的时间吗?主啊,就像你上次阻拦我上讲台时候一样,如果这事真不出于你,我情愿放弃工资和这岗位,我情愿得罪领导,求主一定要告诉我。” 我祷告啊,祷告,祷告了差不多三个月,我的调任通知来了,主也没有给我任何答复。 所以我只能惴惴不安地先上岗做着再说。 一个人兼两个岗,其中校对是极端安静的,而新闻主管是极端躁动的,这就好像安卓系统和苹果系统同时在我里面运行,你们都不能想象那时候多忙乱。 最疯狂的时候,是一边在催稿叫我审快点,一边在催着叫我快点搞定记者的核酸检测,一边还在源源不断地给我送稿子来审,还得节假日、双休日这么轮换着上班,白班、晚班地倒班上,什么活都是我的,连发报纸这种事情我也要去给人顶班。有一些懒人天天自己该做的事情不做,丢给我;有些人整天催这个催那个,还要我帮她印照片;有些人快到截止了东西不交,怎么催都厚着脸不回;找领导找不着,找同事找不着…… 我想我这个是什么破主管啊?为什么做得这么悲催? 当然,我有权不去做这些事,可是一边又觉得每次推脱就好像对不起神,所以有时候真是强忍着愤怒在那里做好事。这很律法主义,但我没有办法,我没有什么好的主意可以摆脱困境,为这事我天天祷告,后来真是极其疲乏软弱。 有时候我真的被逼急了,心里愤怒得要死,我就祷告说:“你不是神吗?为什么要这样戏弄我?我早就说我不知道这个事情究竟是不是出于你,叫你一定要拦着我,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我?我不要做了,这种工作我不要做了。” 在搬去新办公室之后,一直都在后悔。 我真的很崩溃,在半年里,我无数次跟主祷告:“主啊,这工作如果真的不出于你,求你拿走吧。我在这里太痛苦了。” “主啊,这样的两个工作,根本就不是人能完成的。我在校对的时候需要注意力集中,可是他们一直在打搅我。” “天父啊,你为什么不来教导我?哪怕告诉我为什么也行,如果我真的错了,我愿意悔改的,你是知道的,为什么连一句话也不说?是因为我在赵姐那里犯了错吗?你是在惩罚我说出那句‘邪灵的营垒’吗?我真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说了,他们关我什么事啊?”…… 我在黑暗里行走,而且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我毫无目的,就连那位曾经从水火当中拯救我的主,也好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我崩溃,我痛苦,我在祷告里软硬兼施,我用尽了各样的办法,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就好像那位主真的离弃了我。 在赵姐那里被追问带来的灵界争战、献血带来的身体软弱、非人的工作带来的压抑,再加上我本身就已经遭受了种种的患难,离异、无房、工资不断降低、工作压力、无法祷告、无法读经……这一切就好像滔天巨浪向我拍过来。你能想象我在那样的环境里面所遭遇的吗? 我甚至想到主耶稣在十字架上的话:“我的神!我的神!为什么离弃我!” 在那个时候,我才第一次从主观上经历了主耶稣的痛苦,虽然我深知道我的痛苦不及他沧海一粟。但对我来说,这已经很难。 那个时候,我才真正丢弃了从前关于女权的那些看法,我第一次知道女人真的是软弱的,在这些事情面前,我真的是很软弱的。我真知道主说“女人是软弱的器皿”,并非歧视,而是怜悯和恩待。 我真希望主只是因为我是一个单身的女人的缘故,给我更多的爱戴和看护。 我有时候也会祷告:“主啊,你真喜欢看到我这样吗?我已经没有办法再为你做见证,我失去了喜乐。” 我有时候又祷告:“主啊,求你看在我是个女人的份上,怜悯我。因为你说女人是软弱的器皿。” 我自己天然人的种种习性在这个时候浮上来,我想要用自己的力气为主作见证,为主做工,这样,好让我在神面前不会显得很无用。 虽然是因为呼召的事情和赵姐他们吵架的,但后来我自己没有呼召而去网上做了一些“侍奉”,因为那时候太绝望了,我只是想为神做点什么,好证明我自己的价值。 我在网上回答别人各种各样的问题,有些回答我看着很好,但后来主并不使用,借着一些人的手把答案封掉了。 我做了一套基督教的桌游,我不肯停下来,不肯闲下来,想要用各种忙碌使自己看起来很有用,包括传福音。但我的桌游被教会弟兄看了一眼就丢在角落,我所做的挺美的福音单张,后来因为教会被封,就一直丢在仓库里,没人使用。 我愤怒极了:“为什么我的奉献你都不用?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 但我很害怕,我害怕主告诉我:“你为什么发怒呢?你若行得好,你的奉献岂不被悦纳吗?” 到那时候,我才知道能够侍奉神是一个人无上的荣耀,用世上的什么都换不来。我开始慢慢盼望能有机会服侍神,可是主在很长的时间里面一直都没有给我这个机会。这令我很伤心。 我想,能够侍奉神,真是我的荣耀,哪怕只是很小很小的事情。 后来,教会租了一间房,需要人打扫,我想也不想就报名参加了。我实在太需要侍奉了。 那一次打扫了一下午,我的腰伤又发作了,几乎站不起来。 姊妹笑着说我:“你这样子一看就是家里不做家务的。” 我不想提腰伤的事情,只是告诉她:“我确实不太做家务,需要在主这里慢慢学习。” “那你在家也得好好做,多锻炼锻炼。” 姊妹的话没有什么恶意,我也很乐意有人这样告诉我。 从那时候开始,我才逐渐明白原来学习神的道不光光是理论而已,家里的家务、教会的需求、身边人的需求、陌生人的求助……这些都是我需要干的。 这太难了。 我曾竭力地行善,可是越行善却越发现自己离开神越来越远,怎么也恢复不到原来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我实在不晓得到底怎样才能得救。 而且在行善上面,我确实是笨拙的。那次有一个老人问我有没有一次性水杯,还是别的姊妹提醒我可以把我的水瓶一起给他。没有她提醒我根本想不到,我只想到我包里没有一次性水杯,就回答他没有。我连行善都做不好。 神的标准和我自己所做的行为,实在相差太过于悬殊,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到,这令我非常失落。 失落、无助、彷徨……我的灵命一下停止生长了,在黑暗当中,我瞎得连一点光都看不见。 2021年年初的时候,我再也无法忍受单位里繁重得无法承担的工作,向部门领导提出了离开。 那时候离开我做新闻主管这个岗位还不到半年。 大家都知道这个岗位的意义,它几乎就意味着是被领导培养的对象,所以当我提出离开的时候,部门领导、人事、楼下的老领导,还有其他知道的人都来问我为什么。 部门领导问我:“为什么?是因为这里的工作氛围吗?” 我很感激他,我也实话实说:“我认为工作本身不适合我,跟你们没有关系。” “是不是因为我们部门太闷了?” “部门里气氛是有点闷,但主要不是因为这个。我对这个工作兴趣不大,当时也只是答应大领导来试试,现在试了以后觉得还是不适合。” 他跟我好说歹说,但我这个人哪里是这么容易被人说服的呢?既然我提出了,就代表我已经决定了。 “那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不过你还得再等一段时间,调换岗位可能不会这么快。” 当我跟他说了这些之后,我真的觉得心里一个担子卸下了,我真的好像一个货运舱,里面都塞满了,就要掉下来,这时候哪怕扔掉一个包袱,我也觉得开心。 在决定离开这个岗位的时候,我心里是多么喜乐!就好像被埃及人奴役的以色列人终于要离开埃及了一样。可是法老会这么爽快放过他们吗? 按照正常的流程,我想,当我提出调动申请以后,一个月里应该可以调了,但是因为小领导这么说,我想大概一个月是换不了的。 一个月到了以后,毫无消息。 我问了部门领导,他说要等面谈的时候。那时候距离面谈还有一两个月。也就是说我还得等一两个月。 其间,我的校对工作不断加量,我再三推辞,但他们不允许,我没有办法。 游雁不断来催我参加聚会,那时候我已经不抵触聚会了,我真想要参加聚会。然而,每次到聚会时间,当天的工作就会特别忙。我也搞不懂为什么。 到了晚上,稀奇的是不管这一点多忙,到下班时间我基本都还可以赶过去聚会。但因为太累了,我就心里不情愿。 单位里的工作越来越繁重,甚至有时候周日还要叫我加班,我加了一次,为了一个偶像的音乐会。大家都很兴奋,大厅里满是他的粉丝,但我坐在那闷闷不乐,后来一天工作结束,我迫不及待回家。 同事叫住我:“你怎么就回去了呢?忙了一天,不看一场表演吗?” “我不去了。没意思。” “A区的票诶!不看太可惜了吧?” “不啦,拜拜。” 那天,我不仅可以进出后台,路过化妆间,还拿到最前排的票。但我已经对这些偶像明星不感兴趣了,我还记得自己从前追星时候的样子,我手机里至今还有一个明星的微信。我很理解那些孩子,但我已经不想参与这些事了。 三个月,我想是我的极限了,为此我不断求告,天天求告神,求他让我离开这里。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后来,九个月了,所有人都在传言我换不下来。 多么荒诞呢?本来三月底要面谈,可是居然为了我这个事情,连全公司的面谈都改期了。我挣扎了很久,才愿意承认,眼前这个环境就是主给我的,他是故意的。 这个时候,我已经不敢再说什么怨天尤人的话了,有时候想祷告说“你为什么折磨我”,祷告了一半又咽回去,因为我晓得这样的态度是不对的,但我不知道什么是对的。我不晓得主耶稣,那位怜悯慈爱的主耶稣,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第54章 第 54 章 不如你们来猜猜,神到底怎么把我从这样的状况下面拯救出来吧? 我希望神不要放弃我,我认为祂的拯救应该是把我从工作的苦难当中救出来,好让我恢复从前正常的上班时间,还我轻松的工作,让我回教会里,这样我可以和别人连接了,这样好有时间服侍祂。 或者你们还有什么思路呢?不如稍微停顿一下,猜猜吧。这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如果有人看到现在还觉得这篇文章是在胡编乱造,那就用你的智慧来挑战一下神的智慧吧。 我的灵性状况如此糟糕,所以主耶稣给我特地批了一个“药方”,现在看来良药真的是苦口。 有一天,公司通知我,第二天要帮一个同事顶晚班。 那一周,正值新闻主管的值班高峰,我周末刚刚接到消息要去帮领导顶班。当时听到校对这边居然也要我上晚班,我简直崩溃了。 校对的晚班是从晚上七点开始,但结束的时间不一定,要看全组人的配合。 早则到第二天零点左右,晚则到第二天一二点钟。这是过夜的班,而且在大半夜做这样强脑力劳动,一般回家都会睡不着。 我一个白班校对,到了晚上十点就开始想打瞌睡了,根本精神和体力都不济,再让我仔仔细细一个字一个字看,我做不了。 那一整个白天,我就感觉自己完全被仇敌给攻陷了,各种各样的杂务和正事,让我做得焦头烂额,而且还遗留了不少未能解决的压力。 回家的时候,在路灯下骑车,想到第二天晚上那个压力山大的夜班,我委屈极了。 我边骑车,边哭出来:“上帝啊,你到底为什么不帮助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不见了?求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只想要知道为什么?为什么!” 我并没有把握主会不会回复我,因为他已经沉默了好几个月,我没有任何理由认为他还会对我说话。 我祷告完了,情绪发泄了,然后到家以后就觉得自己好了一些,还是照常过我自己的生活。 第二天白天我请了一个假,想要好好补个觉,无奈生物钟太准时,睡到七点实在是睡不着了,心里压力特别大。 我自己在家里祷告:“主啊,我把全组人交在你手里,求你帮帮我吧。我奉你的名宣告你的得胜!” 这种祷告表面看起来好像是有信心的,其实一点信心也没有。我里面虚得要死,生怕这天晚上会弄到很晚,而且明天又是特殊的日子,我很害怕什么东西没有审核出来,而造成重大的出版事故。 那时候心里压力真是大,我做什么都做不到了,读经更别说了,于是就只能在家里翻翻旧书,整理整理东西。 在整理家里书架的时候,翻出一张纸。 我都不记得这张纸是什么时候被放在这里的。看字迹应该是初中时候写的吧。可是我初中为什么会写这样的东西呢?我应该是哪里抄的,可是我怎么会抄这些呢? 在我最迷茫,最痛苦,最低沉的时候,我找到了这张纸,它可能是我初中时候写的,但上帝让我现在找到了它。 初中时候的我,竟然给大学毕业以后的我,在最关键的时候提供了帮助。 看着这张纸,我的眼睛慢慢湿润了。 “(标题)那时上帝背着你 有一个人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正与上帝一同在沙滩上散步。天空中闪现过一些生活的场景,他注意到每个场景都有两组足迹——一组属于他,一组属于上帝。当最后一组场景消失时,他回过头,发现当他人生最低潮时,这些地方只有一组足迹。他便问上帝:‘上帝,你曾说过会陪我一直走下去,但是,为什么在我最需要你时,你却离弃了我?’上帝回答说:‘孩子,在你经受考验的时候,你只看到一组足迹,那些是我背着你时留下来的。’ 因此,在遇到困难时,永远也不要气馁。因为在你最艰难困苦的时候,上帝已经背起了你。” 那正是我人生最黑暗的时候,正是我面临得救以后最大困境的时候,正是我刚刚祷告完“主啊,你为什么不帮助我”的时候,是主半年没有对我说什么的时候,然后主在这样关键的时点,就给我这个故事来解释他到底为什么“不帮助我”。 这张穿越时空的纸,并不是偶然巧合放在那里的。 主已经为我预备了不晓得多少年了,在这样一个场合,在这样一个特定的事件之前,祂让我找到了祂曾经为我埋下的彩蛋。 我仿佛一下回到博雅渡口,雅各即将面对他哥哥的时候,那时候是雅各一生最关键的几个时刻之一吧。在那一个见面之前,神开启他,给他看了二君兵的异象。而我,我得到的不是一个异象,而是一张纸,但这张纸里写的内容,已经足以满足我的需要。 我又是流泪又是高兴,同时心里还有紧张和痛苦,这样的时刻,一个人恐怕一生也经历不了多少了。 在我信心饱受煎熬,我对神的信心已经快要失去的时候,他这时候向我显明了他自己。借着这一张半掌大的纸,一下让我整个人翻转了。 我清楚我已经得到了神的回应了,可是我自己的做法并没有改变,我和雅各简直一模一样,我也开始自己预备自己的。 我并没有因为神给了我这个回复,立刻就相信神与我同在,我还在忙着做我自己的计划和打算。 我怀着比之前略微高兴一点的心情向主迫切地祷告:“主啊,我知道这工作是你给我的了,我现在基本能肯定了。那么,能不能求你让我早点回家呢?我把我的工作交托在你手里,我也把我全组人的工作,把他们的心思意念完完全全交托在你的圣手当中,求你帮助我们,让我们早点做完早点休息。” 我真的很盼望主答应我的请求,但我也想到,不是我命令主,是我应该顺服主啊。我想要顺服啊,可是我做不到,我心里盼望主就这么按照我所祷告的给我回应,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是一边我又责备自己很悖逆,真的就是不肯顺服,我真的没有办法啊! 想到我未知的命运,那种焦灼之心无法用语言形容,整个一天都过得很沉闷。 六点钟,我带着沉重的心情去上这令人厌烦的夜班了。 从六点半到公司开始,我就一直在校对,因为新媒体不断发稿子给我,而且这次又加了很多海报内容和图集。 从七点半到八点,工作忽然一下没了。 九点的时候,我一直在看表,刷后台的稿件,没有一个记者提交稿件,我内心急躁无比。 这是不太寻常的事情,因为平时我也做过校对晚班,一般八点钟会有第一张稿件,中间大概会间隔一两个小时,到九十点钟,大批稿件同时出现。然后差不多十二点左右可以下班。 可是这天特别不寻常。 十点整,还是没有一个人交稿。 我坐在那里满心都是焦虑。我心想这帮人疯了吗?都十点了! 编辑也在催:“怎么还没有好?今天怎么这么慢?在干什么呢?” 十点半,我都快疯了,总算有零零碎碎的稿子出来了,像挤牙膏一样,900字、200字……我心里吐槽这些记者慢得像蜗牛,都已经采访完成了,写个稿子而已,至于这么慢吗? 我不断靠祷告平复情绪,若是以前的我,可能都要掀桌子了,200字对我来说就是几分钟的事情,至于写这么久吗? 但我越祷告越清楚,今天主是故意的,他定意要不按我的意思来办。 当我通过祷告明白这件事的时候,这一瞬间我的火气又上来了。可是我向谁发怒呢?我的对面是创造世界的神! 我不知道在和神角力了多久,最后那一刻,我选择顺服了。 我的内心极度痛苦,但我按主耶稣在客西马尼园的祷告向天父说道:“主啊,按你的意思,不要按我的意思。” 我选择了顺服,顺服就是放下自己的主见,不论神如何做,都相信是最好的。这样的顺服真的是不容易! 可是在这一场角力当中,我最终选择了顺服。到现在我也真的是很感谢上帝!因为那前面的几个小时全部都是无用的,就只有顺服的那一刻,一切都在神的手里翻转了。 十一点钟,我选择顺服神。 十一点钟,忽然有三个编辑同时站在我面前,把六张A3纸丢在我面前。我的工作来了。 这时候我的神智已经有点恍惚,看东西都有点模糊。 奇怪的是,我那颗不愿意顺服、只想求顺利的心,在此刻却忽然安静了。 我心里想:主啊,我真没有力气祷告了,但求你加添我的力量,求你帮助我,因为你不帮助我,我就没法再坚持了。明天的版面很重要,求你不要让我出差错。我顺服,愿你的旨意成就。 校对的期间其实并不顺利,一直改版,一直翻版,我决定不生气,因为今天都是主所安排的。 我知道我的□□已经没用了,所以除了依靠主以外,我没有可依靠的。靠着祷告,我胜过了内心的那些不满、愤怒、焦虑,最后迎来了喜乐、安稳。 因为版面重要,那天又加了一道审核环节,结果最后我走的时候,是凌晨一点半,比平时晚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 然而那一天晚上,真是很特别,我的心里充满了喜乐。 当我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当我骑车在路上的时候,我的双腿已经蹬不动了,身体疲软,但我心里却默默唱着赞美诗。 并不是我强迫自己唱,或者为了表现什么,不。那些喜乐是从内心生发的,源头是从神来的。 一个人,在工作特别辛苦、浑身湿哒哒、精神又很萎靡,连车都快骑不动的情况下,竟然心里有喜乐。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凌晨两点S市的街道,你们见过吗? 有外卖员还在忙碌送单闯红灯,有许多车辆。 我为这些人做了祷告,求主怜悯这些为家庭而奔波的人,他们更需要主的帮助。 在这不寻常的一夜过去之后,我感到有些东西在我里面不太一样了。 就像一个橄榄被拼命挤压,终于从里面挤压出来一些橄榄油。 之前我都以为公司的事情和属灵的事情是相冲突的,我虽然在知识上知道神充满万有,但在经历上,我始终觉得在教会里服侍是服侍,在教会外面的服侍并不是服侍。 但在这一晚经历之后,我明白了,我真明白了,主借着眼睛可以见的环境操练我,这环境就是我自己非常不愿意背的十字架——属世的工作。 尽管我自己有千千万万个理由说自己是为了属灵的原因所以不愿意做属世的工作,然而实际上神看出来我自己真正的症结到底在哪里,他也借着我自己的行为向我显明了我的症结到底在哪里。 其实,我并不是我想象的这么属灵,我里面还有罪,这罪就是懒惰、自爱。 我不愿意放弃我自己的休闲时光,我愿意做自己喜欢的事,例如看电影、玩游戏、写小说、画画……这一切的事情我都喜欢,凡是不叫我受累的事情我都喜欢。 这样的一个我怎么可能会真心爱做神家里的事情呢? 不,我是一个懒惰的人,我不爱自己家的事,不爱工作上面的事,也不爱教会的事,我就是希望没有事情来烦我。 可是这和主给我的计划是相冲突的。 主不希望我这么颓废地活着,这么自暴自弃地活着,他要告诉我:他给了我很多恩典,我应该好好利用这些恩典,不能够藏私,不能够专顾自己的事情。 主的标准不会因为我而改变,将来有资格做得胜的人,能够和主一同作王一千年的人,决不可能是现在这样的我。那样的荣耀和恩典决不可能落在一个不愿意为别人舍己、只顾自己偷懒的人身上。 我要么选择现在就兴起,要么就选择和其他人一样落在大黑暗里哀哭切齿,接受一千年的“再教育”。 是谁说基督徒得救以后就可以躺平呢? 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因为它是神造的,就连神儿子都要受苦,凭什么基督徒可以躺平呢? 我们也要受苦,而且只有忍耐到底的人才能跟神的儿子一样得荣耀,这就是公平。但我们的受苦不是因为罪,而是因为神的恩典,因为我们是祂手中的作品,祂的每一刀雕刻在我们身上都是很痛的,然而,只要忍耐到底,最终我们会看到的是这位全世界最伟大的艺术家在我们自己身上所做的一切,我们会成为祂手所造的、令祂满意的艺术品。 这是多么伟大的荣耀! 我是何等的罪人!然而主要在我身上显明祂何等的荣耀来! 第55章 第 55 章 我体会到了夜班的痛苦,也明白了因为我任性不愿意多承担一些工作,造成夜班同事们不得不多做一些工。 我浪费了他们的人生。 因此,在之后,如果不是因为有别的什么特殊原因的话,我尽可能地把新媒体稿件的校对任务都接下来,并不是为了区区十几块校对费,而是因为我真明白了,这就是神给我的工作,所以我要为了神而做。 我们从小都听过“老师在与不在一个样”这样的教导,但是平心而论,我知道这话是对的,是好的,但我从来做不到。 事实上,许许多多的人就是和我一样的,老师在的时候不一样,老板在的时候表现得不一样,甚至有些人已经完全撇弃了良心对他说的话,对他的责备,而感到麻木。 实话实说,我之前就是这样的人。 现在我明白了,我真是要做给神,而不是做给人看的,我明白了我应该要这样行,是为了讨神的喜悦,好多多地得着那天晚上那上好的喜乐。 然而,“立志行善由得我”,我还是常常行不出来。 前台妹子是我的头号考验。 她是我得救之前就交的朋友,但因为后来她说她自己被鬼找上门,再加上我后来观察她又是家里拜佛,又是喜欢看同性恋的东西,我时常可以强烈地感受到鬼借着她试探我,又时常微弱地感到自己不该再和她过多接触。 但有一次,我心里突然有个念头,我该为这事祷告,求神显明祂的旨意。 所以我就祷告说:“主啊,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是不是叫我不要和她靠近?如果真是这样,求主显明,让我们无法靠近。” 在我做完这祷告之后,一连十几天,每天我为她做这样的祷告,每天不是她有事就是我有事,要么我们同时有事,每天都有不同的事情,我们中午就是碰不到一起。 这事我也给我妈做了见证,到最后,我妈都觉得很稀奇,她还会主动问我:“今天你们又发生了什么?” 前台那个人有一次跟我一起走路的时候,忽然说很多亵渎神的话,我当时心里气极了,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了。 事后,她反倒问我:“你为什么昨天突然就走了?我觉得你表情好可怕。” 她对她自己说亵渎神的话这件事竟然一点印象也没有了,我并不认为她是故意装傻,她应该不会这样做,因为她是一个心里有什么就直接说出来的人。 但问题是,她常常和鬼有接触,而且对她传福音一点用也没有,我实在不想和她交流太多了。 在这件事发生以后,我突然明白了《圣经》里的一句话:不站罪人的道路,不坐亵慢人的座位。 真的是这样。 虽然是朋友,但这位朋友好像都没有拿我当朋友一样,她自己喜欢偷懒(我也是这样,然后我发现我交的朋友也是这样),她常常拿她分内的事情丢给我。 在我们公司一个专门发报纸的人走后,领导把我俩叫去,当时给我们分配的工作是,主要是她这里发报纸,如果她请假就由我来代替。 但是,后来,她会连着两三天早上很晚来上班,就叫我替她做这件事,尤其是周一的时候积攒了很多报纸,她就叫我替她。 那时候我心里真的很火大,我还会怨恨神为什么让这样的事发生在我身上。 我是在那一次加班到凌晨2点之后才明白神在我工作上面是有交托的,神完完全全掌管了我的工作,面上看,是人给我的,但实际上,是神在背后掌权。 因为发现了这个真理,所以,我才能甘心乐意地用服侍神的心态来做这样的工作。 稀奇的是,在有这样的心态之后,我变得非常喜乐,我开始不理解为什么以前我不能甘心乐意地接受这样一个事情。明明事情都是要做,但我苦哈哈地埋怨人、埋怨神,然后又去认罪悔改,何必呢? 发报纸对我来说,突然变成了一件好喜乐的事情,我想既然是为神做的,神会纪念我。这么小的事情,神竟然纪念我,多么喜乐! 不过,有时候心情不太好,例如早上有很多别的事情要忙,我还是会抵触,甚至找借口不做。我的老我时常来给我找麻烦。 但每次这样做的时候,我其他的工作就会变多,我就明白是神借着这样的事情来教训我,祂一次一次、一天一天地借着各样的环境让我明白祂完全掌权,我手中的工作就算再多也是祂量定的,这样,我的心才慢慢顺服下来。 在这之后,我观察时间,发现不管再忙,一到五点钟,所有的工作都会结束,我可以按时回家,参与教会侍奉或者回家读经祷告,并不耽误。 记得有一次晚上要去参加祷告聚会,但到了那个时间,忽然又有一个人来找我校对很多东西。 我算了算时间感到来不及了,但我着急下楼交其他材料,就没有和她在网上交流。 结果等我交完材料上楼,正好碰见那个人,我就直接对她讲:“我今晚还有事情,你的东西我可能来不及审核。” 她说:“没事的,来不及就算了。您明天也可以审核。” 我说:“明天我休假在家……” 她说:“那算了,没事的。” 不过这件事我做得并不好,其实第二天还是应该要做完它的,但对当时的我来说,我还是很感恩神给了我一些安心参加聚会的恩典。 另有一次,也是到了五点,又有一个人在群里艾特我,叫我校对东西。 你们能体会吗?碰到这样的事情真的很烦躁。可能一个下午坐在那都没人找你,一到下班时间,尤其是晚上有祷告会的时候,就各种麻烦事都来找你。 而且我心里很清楚,很多时候就是仇敌故意找麻烦,但也都是神许可的。借着这些事情,神不断扩充我的度量。 那天,我很烦躁地祷告求神帮助我,结果那个人竟然自己莫名其妙撤回了。 我到现在也没有搞明白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那天是这样结束的。 我每一天都在争战里面,眼睛看得见的是忙碌的工作,我感觉到眼睛看不见的是灵界的势力借着这些工作天天都在搅扰我。 但是神一直都在看顾和保守,只是祂并不出手救我。 我信神,可是我的信不稳定,这些事情叫我好软弱,我不止一次祷告说:“主啊,求你把我从这工作里拯救出去吧,我已经学习了很多功课了,求求你救救我。” 因为每一天都有巨大的争战和挣扎,后来我从别人那里学了一个技巧,就是每天早起做晨祷。 晨祷我以前也听我舅舅说过,但自己没有养成这样的习惯。 有一次我家族聚会,舅舅告诉我:“你的太爷爷、太奶奶都是基督徒,他们是村里最早的一批基督徒。你每天早上起来跪着祷告吗?” 我那个时候还特别不屑:“我没有跪着祷告。” 舅舅批评我:“那你还差得远。他们那个时候很虔诚,天天三四点钟跪着祷告,我那时候还小,但印象特别深。” 我那时候对舅舅的看法十分不屑,但我挺诡诈的,没有讲。我心里想的是:神是看内心,不看外表。赵姐天天跪着,我看她也没有很明白神的心意嘛,可见晨祷是无用的。 但是这一次,因为单位的各种争战和逼迫,我开始为自己做晨祷,后来我发现效果真挺好的,就加大了肚量,开始为弟兄姊妹和全教会做晨祷。 在我这样做之后,我发现我和教会越来越连接了,常常我祷告什么,然后这个主日讲的主题就是什么。 我一边提醒自己不要骄傲,但一边真的是很感谢神,这对我的信心是多么巨大的坚固啊! 这同样也是神的恩典,其实做都是神在做的,然而我因为有了这样的祷告经历,当神真的做了的时候,我就从神这里源源不断得到活水的供应,真是奇妙无比! 同样的道理,我养成了早晨起床不看手机先亲近神、周间聚会不迟到、主日聚会不迟到、常常为弟兄姊妹代祷的好习惯。 这些习惯并不是靠别人教的,反而是在仇敌逼迫的环境里慢慢养成的,感谢主,祂真的是非常了解我。虽然我不喜欢逼迫,然而,这些逼迫真的迫使我长进了许多。 变化是什么呢? 同样是一到五点钟,单位就有事情,但之后每一天的状况都变得不太一样了。 我也开始慢慢习惯这件事:反正都是神掌权,我何必这么抵触?顺着圣灵的脚踪走不好吗? 前些天晚上又有一次经历。 那天晚上,我需要等待领导签字才能走,但问题是领导迟迟不签字,从下午开始等,一直到五点也没有动静。 一开始,我仍旧有一些不顺服,但这次比较快地顺服了。 于是我开始祷告:“主啊,既然一切都在你的手里,我不再抵挡你。求你按你自己的心意,不要按我的意思,因为我知道你为我拣选的路比我自己选择的更好。” 参加祷告会是主给我的任务,我必须要完成,但单位的工作迟迟不肯结束,要说心里一点焦虑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但我那天并没有太多的争战,我一边等待,一边在做其他比较不急的工作。 时间一点点到了六点左右了,我心里开始盘算:如果我按照往日的计划先回家吃饭再出门,这肯定是来不及了。所以我开始想哪里可以吃个晚饭。 我想好自己可以先上个厕所再走,可是当同事告诉我可以下班的时候,我压根就已经忘记了自己先前的计划,拿着包就冲出门了。 直等到了楼下,忽然发现外面有零星小雨,而我又想起自己没有上个厕所再走。 那时候站在楼下,我又面临了选择:上楼还是去教会? 我可以选择上楼拿雨衣、上个厕所再笃悠悠地去教会,但我的心很着急想要去教会,不想在这里耽搁时间。 我感到这些争战叫我精疲力尽,一件又一件的小小的事情来纠缠我,而且不堪其扰。于是我说了一句:“走开!” 雨停了。 我吃了一些东西之后顺利地找到了隐藏在走廊里的厕所解决了问题,然后忽然发现上帝之前就已经在包里为我预备的一个小礼物,等我到教会之后,我开始感恩这一天和之前截然不同的经历。 按罪人的本性,我们都是很讨厌一切都不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我以前也很讨厌这样的事情。 我现在有时候也讨厌,但想到每次有这样的情况,主都不会叫我失望,我就能够顺服了,然后就有很多不同的经历被带出来。 但是请不要误解我的意思,神看的是人的顺服,不要去走错方向,反而追求那些很稀奇的事情。如果你们走了后面那条路,你们死亡的速度可能比走同性恋的路更快。你们仔细看前面的文章,我有提过好几个这样的人。 对于神迹奇事,我始终觉得要谨慎,但我也觉得我应当把我所经历和看见的尽可能如实地说出来。免得有人因为好奇就去尝试,当我这样说的时候我还不得不担心罪人的本性就是别人越叫他不要做他就偏要做,就像小时候学人结巴一样。 什么是正路? 受苦、背十字架就是正路,谁也绕不过去。 在背十字架的时候,谁也不会觉得是一件好受的事情,那是人性的极限。但主的旨意就是叫人忍耐,按主的旨意忍耐到底的必定是有福的。 第56章 第 56 章 时间不多了。 这周一位老姊妹带消息给我,我想她是被圣灵差派来传递信息的,她说的是时间不多了,许多人可能赶不上灾前被提,而有些得胜者已经预备好被提见主了。 这个消息一度令我非常紧张,我感到有很多东西我还没有写,但我想我来不及写了,许多东西必须是你们自己去经历的,又有许多事情我自己都还没有眉目,是没有办法写的,而且说多了这些也都是我自己的故事,如果你们不经历,这些对你们的生命有什么益处呢? 我的时间不多了,你们的时间更不多了。你们还没有开始,你们需要生命,需要成长,这样才能在那七年的大灾难当中活下来。 是因为这位老姊妹的出现,让我临时决定缩短篇幅。但我想最紧要的事情我都已经交代了: 神要回来了,你们要为自己的罪悔改,不光是同性恋的事情,但这个可以作为一个很好的起头。每个人都要在神面前接受审判,天堂是真的,地狱也是真的,主耶稣死里复活是千真万确的。两千多年了,我们都在为这同一件事作见证,历史历代,这么多人,我们都在为这同一件事情作见证。要悔改,奉耶稣基督的名受洗,使你们的罪得到赦免。 在主的引导下,我开始书写这一路上的经历;我想也是在主引导下,我决定中断这里的故事。如果要润色故事的话,我实在是还有许多事情要说的,但我想已经没有时间供我这样做了。所以,很贸贸然地留在这里了。如果主许可的话,也许将来会有机会把剩下的坑补上。 我也从没有过一个故事写一半就放下的经历,但愿是出于神,不是出于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