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落三生》作者:岚曦忘念 简介 浩瀚世界,无边岁月。漫云女子不英雄,万里乘风独向东! 自出生就被冠上妖孽之名,被神族尊者收养,得到庇护,她只想陪伴在尊者身边,但却只能流落人间。在人间却遇到了值得自己付出一切的人,却在最后一刻才认清自己的感情。为了最爱的人发了疯,要将这世间毁天灭地。 作者自定义标签 虐恋 第一章 初生 天空是阴沉沉的颜色,滚滚的雷电在天空里四处窜动,随便一个闪电,就将天空劈开,映出了层层的乌云。整个大地似乎血流成河,到处都是破败不堪。倒下而燃烧着的树,一道到深深的沟壑,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有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都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一身白色纱裙的女人跟在另外一个同样穿着白色衣服的男人身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风姿绰约,如同一支摇曳在风中的白色荷花。她的眼睛如同两汪温柔的泉水,涌动着深深的柔情。而男子如同冬日里的冰雪,洁白无垢,没有任何一人能够玷污。而他的眼神那样淡淡的,却让人有种被看穿的感受。 “你知道莲姬在哪里吗?只要杀了她,这里就安全了。” “莲姬是这世界上最后一个神,她不能死。” “但是她现在已经成为了恶魔,你看看这里的一切,都是因为她。我天女宫的人几乎都死光了。”女人的脸上带着几分怒气和杀气,但是完全没有妨碍到她的魅力,她只是微微蹙眉表达着她的不满,甚至这样都引发了其他人的遐想,“她根本就不应该继续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她就应该死去,这个世界才能得到平静。” “璇玑,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神,如果她死了,这个世界才会变的不平静。现在的情况是可以修复的,如果她死了,那这个世界才会陷入不可修复的境地。”男子的脸上带上了些许严肃,他只是淡淡的说出这些话,但是他的神色让人下意识的对他顶礼膜拜,无法拒绝。他慢慢地走在这满目苍夷的大地上,仿佛什么事情都不能让他动容,“璇玑,你不能杀了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能杀了她。” “她既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神,她又怎么能看着她一手保护的世界被她毁掉?” “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不会毁掉这个世界。” “可是我们杀了也幕。”被他叫做璇玑的女人的脸上是不安的神色,“子叙,她爱也幕那个大魔头,她会为了他杀了我们所有人,毁了这个世界为他复仇的。” “璇玑,够了。”白衣男子,被她叫做子叙的人,是隐居在神山圣域的祭司,他为了平复世间的怒火,才跟着天女宫宫主璇玑一起来到这里,但是他的目的,却不是杀了莲姬。他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拯救和保护,他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气息,他的脸上一肃,飞快地冲出去,在一个不起眼的山洞门口停下,“你留在这里,我自己进去。” “子叙,我不放心你……” “你留在这里,我自己进去。”子叙的眼睛里是冰冷的神地色,让人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不要让我说第三次。” …… 子叙独自一人走进了那个山洞,山洞的深处传来了细微的痛呼声和血腥味,似乎是因为疼痛而忍受折磨。他慢慢地走进去,看到一个女人浑身脏污地躺倒在破草堆上,抚着自己的肚子痛苦的低唤。那个女人就是莲姬,她身怀六甲,即将生产。但是即使是现在大腹便便的模样,仍旧不能遮掩她倾国倾城的美貌。看到子叙走进来,她勉力地坐了起来,脸色苍白的如同鬼魅。 “祭司大人,你终于找到我了。” “您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最终会遭到反噬的。”子叙的脸上仍旧是那样淡淡的神情,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法让他动容,“您原本可以受到大家的敬仰,您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如果我没有遇到他,那我的人生会像一口枯井一样,了无生趣。我很庆幸,我可以遇到他,我可以轰轰烈烈地爱一场,我觉得很满足。”一阵剧痛折磨得她忍不住呻吟,她颤抖着蜷缩成一团,等到那阵剧痛过去,她才有力气说话,但是她的声音微弱,“我很快会生下一个女儿,她代表了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您想要我替您保护好她。” “不管她做错了什么,都请你保护好她。你知道她代表了什么,如果她死了,那就真的会有大祸临头。”莲姬痛苦地喘息,一阵剧痛和一声婴孩的啼哭,让整个世界都为之变色。整个山洞里流转着七彩的光华,刚出生的女婴大声的嚎哭,莲姬将她抱在怀里,“子叙,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了这个孩子,我很快就会死了。请你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保护她。” 子叙静静地看着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仿佛是知道她即将要死去,只是喊着手指啜泣着看着她。迷离的灯光里,那孩子的长发是漂亮的金黄色,而里面还夹杂着一缕缕紫蓝色的头发。左边的眼睛上蜿蜒着一朵美丽的冰娇花,妖娆的藤蔓图画浮现在她的左半边脸上,顺着脸颊,脖颈,遍布全身。左肩锁骨上有一朵重瓣冰娇,再藤蔓蔓延到全身,在她的身上绽放出一朵朵的娇艳。他看到了那孩子那双奇异的眼睛。一只是深邃的紫蓝色,里面有细碎的星光。另外一只是灿若琉璃的金黄色,仿佛是透明,又仿佛那里面有流动的黄金。没有人能够抗拒那双眼睛,他只是那样看着,他就没有办法移开自己目光。 “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逃离开她的双眼,你知道,也幕是魔君,他的本质是可以吸引世间所有的人。而我的本质却是可以随心所欲,我是创物主。现在你需要作出一个选择,是封印他的神力,还是封印她的魔力?” “我为什么要做这个选择?” “因为你会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会保护她。”莲姬勉力坐起来,将那孩子交到了他的怀里,看到他微微点头,她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那么,做一个选择,你是要封闭她的神力,还是魔力呢?” …… 子叙抱着一个婴儿从山洞里走了出来,璇玑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但是当她看到他的手里还抱着一个婴儿的时候,她的脸色微微一变。 “这是谁?” “她是我的弟子,会和我一起住在神山圣域。” “你要留着莲姬的余孽?你知不知道这个孩子会造成什么影响?你刚刚看到了吗?整个天空的颜色都变了!你留下她只会引起更大的骚乱!如果是他们那些人知道了你留着她,那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吗?他们会把你也一起杀了!” “他们不会知道,只不过是我一个人在神山圣域太寂寞了,需要一个人陪着我罢了。” 璇玑微微皱眉,她对这个决定非常的不喜欢,对于他怀抱里的这个小孩子她十分的厌恶。没有什么原因,就只是因为她即将成为子叙最亲近的人。除了她,不应该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更加靠近子叙。 这明明就是一个才出生的婴儿,但是却已经长出了浓密的头发,她的眼睛时诡异的金黄色,宛如美丽的琉璃,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这样的小孩让她觉得不安,她原本是子叙身边唯一亲近的人,现在她却觉得她和子叙之间多了一个非常多余的阻隔。 “你留着她,她始终会是一个问题,她会给你惹麻烦的!” “我说,她会在神山圣域陪着我,她会生活在我的庇护之下。”子叙的眼神里带上了凌厉,迎着璇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护着她。她不能死。” “子叙!你听我一句劝,你不能留下这个孩子,你应该把她除掉!否则你会被她害死的。” “同样的话,我不会说第三遍。你可以走了。” 子叙抱着那个孩子直接离开,他没有去看那个满面怒容的女人,他的注意力完全被怀里的那个孩子吸引去了。那孩子笑嘻嘻的看着他,挥舞着藕节一般的双手,想要去抓他的脸,那双眼睛流光溢彩,仿佛可以透过她的眼睛看到自己。 “从今天起,你要和我一起留在神山圣域,你是我的弟子,我会保护你,把你引领到正道。你会好好的活着。” …… 神山圣域的主峰寒梅岭万年飞雪,山上始终盛放着灿烂的梅花,墨梅,红梅,白梅,各色的梅花将整个寒梅岭点缀的美好如画。一个穿着白色斗篷的小女孩在梅树下收集雪水,看那身形大概是七八岁的样子,她小心翼翼地将梅花上的雪收集到白玉罐子里,装了满满一罐子。她的脸上戴着半副白玉面具,面具上雕琢着精致的千瓣西番莲,面具遮去了她的上半张脸,娇艳的如同桃花花瓣一般的嘴唇将她的脸衬托的和白玉面具宛如一色。她的长发是流光溢彩的金色,只是在发间用一支墨玉雕琢的千瓣西番莲发钗作为装饰固定,整个人清新自然的如同仙子。 她的身后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她回过头去,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素纱裙的美丽女人。她看着艳光四射,一双美丽的眼睛里仿佛盛满了无限额风情。她初看上去仿佛一朵天边的白云,但是如果看进她的眼睛深处,会发现她眼睛深处的阴冷。 “你在做什么?” “师傅喜欢用梅花上的雪水泡茶,我来收一点。”她知道这个漂亮的女人是大名鼎鼎的璇玑宫主,她对师傅的爱慕,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但是师傅对她却始终不冷不热的。她一直都知道,师傅从来都不会用璇玑看着他的眼神去看着璇玑,她就知道,师傅对她没有任何爱慕的感情。“我去通报师傅,请您稍等。” “用不着你通报,什么时候我要去玉梅殿都需要通报了?” 璇玑的眼睛里闪过几分讥讽和厌恶,就算是他们都不说,但是她就是感觉到自己和子叙之间的生疏。即使他们从来都没有亲昵过,但是自从这个女孩来到这里,他们之间的生疏的更多,这让她很不高兴。 他给她起了一个名字,颜央。是想让她容颜美丽,长乐未央吗?她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抬脚就走向了玉梅殿。但是很快就被玉梅殿前的那珠古老的梅花的截杀。 漫天飞舞的梅花花瓣仿佛落之不竭,但那些梅花的花瓣却仿佛是一瓣瓣锋利的带着生命的刀片,纷纷扬扬地扑向了璇玑,那样猝不及防,即使她飞快的躲闪后退,那些花瓣还是让她的脸上出现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退到一定的地方,那些花瓣才没有继续扑杀她。她抚着自己脸上的血痕,那道细细的痕迹很快就不见了,只是留下了一线血迹。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愤怒和恐慌。 这么多年以来,她来到这里无数次,但是从来没有被玉梅殿前的梅花伤害过。她知道这株梅花已经存活了很久很久,甚至是在创世始神还存在的时候就被种下,拥有古老的历史,一直守护着整个世界。传说,这株梅花会守护重要的人,这株梅花是担心自己会伤害子叙吗? 她调整好自己的心情,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将自己眼中的愤怒和恐慌小心翼翼地藏好,敛衽为礼,冲那株梅花行礼。 “是我的不是,我只是想去玉梅殿找子叙,如果冒犯了,那我在这里等着通传就是。”她似笑非笑的看了那小女孩一眼,但是眼睛里的杀机却没有消退,“麻烦你,为我向你师傅通传,说璇玑宫主求见。” …… 子叙一身白衣,静静地坐在茶室里翻看着古老的书籍。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来。 “是璇玑要见我是吗?” “师傅您都知道,为什么不阻止那株神梅呢?还是要我去把璇玑宫主请进来?” 她不解,既然子叙已经知道璇玑要来拜访,但是却没有敞开大门让她进来。难道子叙讨厌她吗?但是看到子叙的眼神,她乖巧的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师傅虽然宠爱她,在私底下对她很好,但是一旦有外人在,她就要守着规矩。 “让她去会客室吧。”子叙放下了手里的书,慢慢地站起来,看着她带着面具的脸庞,他的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这是他在她面前才会流露出的温柔,她和他在一起已经那么长的时间,他看着她一点点长大,对她的撒娇乖巧是没有什么办法的。这世间,又有谁能拒绝的了她呢?他抚一抚她的长发,微微一笑,“你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芙蓉玉露羹和梅子糖浆好不好?” “你就喜欢吃这些小孩子喜欢的东西。”他的声音里带着三分宠溺,“好了,你先出去玩吧,等一会我要检查你的功课,及格了我才会给你你想要吃的东西。” “可是我不喜欢那些功课,很难啊师傅……”她撒娇着扑进他的怀里,脸上是娇俏的笑容,“可不可以简单一点点?就一点点?” “你就不要耍贫嘴了,赶紧去吧,难道还要留在这里看璇玑给你的脸色吗?”子叙拍拍她的头,整理好她微微散乱的发,“如果今天没有把功课做好,那就没有好吃的了。” 第二章 收留 璇玑走进了玉梅殿的茶室,娇俏美丽的面庞上带着愤怒的神色。但是子叙却是一脸的冷淡平静。只是慢慢地饮了一口茶,慢里条斯的看着她。 “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在此之前,我想要问问你,什么时候,我成了你们神山圣域需要防备的对象了?那株梅花为什么会攻击我?”璇玑的脸上带着不满和不解,“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梅树是神山圣域的神树,并不是我能控制的,你很清楚这一点。你不如想一想,你在来找我之前,做了什么事情。”子叙的脸上仍旧是那样波澜不惊的神情,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那样的冷淡自若,没有任何人能够让他动容,“你不要忘记了,这里是神山圣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闯入的地方。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伤人的地方。” “我随随便便伤人?如果不是因为颜央那个丫头得罪了我,我也不会对她出手惩戒。你不问她如何对我不敬,对我做了什么,不惩戒她对我的不敬,就随随便便的把所有的罪名都安到我的头上吗?子叙,”她的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但是眼底的冰冷和愤怒却完全没有隐藏的住,“你是说,我被你隔绝在外了吗?神山圣域并不欢迎我,是吗?我倒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我成了你们拒绝的对象了?那个孩子为什么还一直在你身边?你难道不知道她的危险性吗?” “如果你来这里只是为了贬低她,那你可以走了。”子叙的神色仍旧是淡淡的,但是璇玑敏感的觉察到他的不悦,她闭上嘴不说话,“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那孩子有那么大的敌意,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 “她的出身就决定了她不能成为我们这里的人,她就应该被消灭,如果不是你执意要护着她,她早就已经死了。”璇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对她的厌恶,她愤怒地站起身来,来来回回地在茶室里踱步,“子叙,你留下她只会给你造成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你为什么还留着她在你身边?让她自己留在你身边只会让你麻烦多多!” “我刚刚跟你说过什么你不是没有听到。”子叙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微微的不喜,这么多年了,每次他和她见面,她总是没有办法克制自己对颜央的厌恶,“如果你继续这样子,那你以后就不用来到这里了。我是不会见你的。” “子叙!”璇玑面带怒容,冲他怒目而视。良久,她冷冷一笑,“颜央。你给她起了这个名字。是想让她长乐未央,笑逐颜开。还是让她强颜欢笑,死告活央?” “璇玑,在我对你下逐客令之前,你自己离开神山圣域。” 子叙站起身,径直离开了茶室。这是他第一次对她有这样的情绪。她对颜央永远都充满敌意,但是她永远都没有办法明白颜央的意义,她对这个世界的意义。不管是对莲姬的承诺,还是对于颜央,他都必须保护她。他想要让她好好的活着。 “我们认识了那么多年,你现在为了这个孩子就要赶我走吗?” “璇玑,你不会明白她的意义,我告诉你了你也不会相信。如果你执意要杀了她或者是让她独自一人,成为一个没有接受过教导和指引的恶魔,那才会成为整个世界的噩梦。”子叙不想再对她多说,转身离开了茶室,只留下了冷冷的一句话,“你离开神山圣域吧,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也不用再来了。” …… 颜央漫山遍野的玩,她知道璇玑不喜欢自己,她也不想到不喜欢自己的人面前招自己心烦。她找到了自己最喜欢的樱桃,她蹲在小溪旁清洗着,红艳艳的樱桃让人看着就充满食欲。她为为一笑,脸上仿佛在发光。 小篮子放在一边,她慢慢梳理着自己的长发,她的长发是带着一点白的奶金色,阳光之下闪耀着温柔的光泽。她揭开自己的面具,看向小溪,连鱼儿都驻足不前。或许,沉鱼落雁之姿就是她如今的模样吧。 白皙的肌肤如同新鲜的牛奶般柔嫩。卷翘浓密的长睫毛如同蝶翅,扑扇出美丽的弧度。睫毛之下,那双眼睛竟然是奇异的金黄色,如同流动的黄金,熠熠生辉。桃花一般娇嫩的嘴唇微微上翘,让她的脸如同点亮了一般,更增添了几分娇媚。 梳理整洁,她拿了石头上的小篮子准备回去,但是在山林深处却传来了狐狸凄厉的尖鸣,惊飞起林中的栖鸟。她微微皱眉,神山圣域里弱肉强食的事情也是常事,但是像今天这样起立的声音她还真的从来都没有听到过。一时好奇,拿着小篮子,循着那声音找去。随着声音越来越近,空气里还弥漫起了一丝丝的血腥气。让她的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 距离的近了,她似乎还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女声。那是璇玑的声音。她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如果是璇玑在这里大开杀戒,那可真的是太不知轻重了。 …… “以为在神山圣域修炼了几年,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吗?竟然敢来挡着我的路!找死!”璇玑白裙如雪,宛如瑶台仙子,但是她脸上的神情却如同修罗,带着冷冽的杀气。她的脸上是淡淡的笑容,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你们以为,在神山圣域里我就不能拿你们怎么样吗?要想杀了你们,简直是易如反掌。” 两只通体雪白的银狐趴在地上,洁白的皮毛上沾上了殷红的血渍,奄奄一息,触目惊心的。颜央躲在一旁看着,思索着应该怎么救下这两只小狐狸。那个人是璇玑,本来就不喜欢自己,如果让她知道自己从中作梗,只怕是更要和自己过不去了。 突然间,山林的树叶疯狂的颤动,耳边是簌簌的树叶摩擦的声音,翠绿的叶子纷纷落下,仿佛是警告,又仿佛是有人来到的提醒。璇玑四下环顾,一个走神,面前两只小狐狸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的脸色顿时变的十分难看。 今天自己在神山圣域几度吃瘪,先是被那个小贱人拦在玉梅殿之外,不让自己见子叙。然后又被玉梅殿前面的那株所谓的神梅扑杀,让自己颜面尽失。还被子叙斥责自己对那个小贱人的轻慢。现在被两只小畜生冲撞,甚至还弄丢了这两只小畜生。 真的是让人生气。 …… 颜央抱着那两只小狐狸,她的心紧张的砰砰直跳,生怕这两只小狐狸发出任何声响,让璇玑发现是自己救下了这两只小狐狸。好在这两只小狐狸颇通人意,虽然受了重伤,但是也乖巧安静地伏在自己身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直到璇玑离开,她才松了一口气。那两只小狐狸似乎也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无力地软瘫在地上。四只冰蓝色的小眼睛警惕地看着她。 “我没有想要伤害你们,我带你们回去疗伤,然后你们就可以走了,好吗?”颜央微微一笑,如同一朵清丽的百合花,即使她戴着面具,也丝毫没有影响她的魅力,“如果我想伤害你们,我又何必在她的手里把你们救下呢?你们可以跟我回去疗伤,也可以自己离开。” 两只小狐狸盯着她半晌,最后匍匐在她的脚下,表示顺顺从。颜央将他们抱起,带回了玉梅殿。 …… 子叙在厨房为颜央准备晚饭,颜央漫山遍野的玩去了,他优雅的模样仿佛手中在制作的是一件高雅的艺术品。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但是还没有回头,就闻到了她身上的血腥味,他的眉头微微一蹙。 “你跑到哪里去了?这么火急火燎的跑过来,还有,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师傅,我看到两只小狐狸受伤了,所以就带回来了,您帮忙看看吧。” 她拉着他来到走廊,走廊下趴着两只通体雪白的银狐,但是那洁白的皮毛上沾染着触目惊心的红。子叙一看就知道了他们身上的伤是什么回事。他的眉头紧皱,他看的出来,他们身上的伤口是璇玑弄伤的,如果没有颜央把他们两个带回来,那他们肯定是会死的。看着她期待而充满仁慈的眼睛,他叹了一口气。 “好,我帮你就是了,那你要来帮我的忙,以后照顾他们就是你的责任了。” “谢谢师傅!” 她欢呼雀跃,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先是跑到药房里拿了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边,在他的旁边学着怎么给他们疗伤。忙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终于给他们做好了治疗,甚至花了一点时间做了两个柔软的垫子给他们休息。 “好了,现在你可以去好好的洗一洗,然后我们一起吃饭了。”他不喜欢她身上浑身血污的模样,也不喜欢他的身边出现任何血污,“我来打扫一下,你去洗一洗。” “要不我来吧,师傅您去休息一下。” 一直以来神山圣域的大小宫殿都是她在打扫的,一个小法术就能够让这里变得干净。但是师傅不同意她用法术来做清洁,认为这样是对神山圣域不敬,所以这么多年来,这里的每一寸地方都是她拿着抹布一点点的擦拭干净的。一天打扫一个宫室,也要消耗掉她很多的时间。而现在,她实在是想不出来,如果师傅来做这一切会是什么样的样子。她几乎想要偷笑,看到她的模样,子叙马上就知道了她在想什么,他微微一笑。 “你去洗一洗,回来吃饭。” …… 颜央留下了那两只小狐狸,子叙一直在观察,他不知道这两只小狐狸是因为什么才肯守在颜央的身边。这两只小狐狸已经修炼了一段时间,已经颇通人意,对他们所说的话,所做的事情都有所反应。他一直担心,但是那两只小狐狸养好伤之后一直在她的身边,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她的事情,他也就微微放下心来。 璇玑过了几天,最终还是放不下心心念念的子叙,放下自己的身段跑到神山圣域来找他,当她来到神山圣域的时候,颜央正在玉梅殿前和两只小狐狸一起玩,看到那两只小狐狸,她的脸色都变了。她认得出来,那两只小狐狸就是她前几天想要射杀但是被人救走的那两只。 “璇玑宫主这是要来见师父,我们就不打扰了。” 颜央笑着向她行礼,最近她很是开心,脸上如同被点亮的华灯,美丽耀眼。即使有半副面具遮掩住她的面容,还是没有办法遮掩她的美丽和气质,让人自惭形秽。留意到璇玑的目光,她不露声色地将那两只小狐狸护在自己身后,恭恭敬敬道。 “师傅在玉梅殿,请璇玑宫主自便,我们就不打扰了。” “上一次,是你阻止我杀那两只小狐狸吗?”璇玑冷冷地看着她,身上爆发出怒火和冰冷让两只小狐狸瑟瑟发抖地躲在颜央的身后,看到它们的反应,璇玑媚然一笑,“把那两只小东西留下来,我可以对你既往不咎。” “师傅已经同意了我留下它们了。它们的伤口是师傅帮忙包扎的。” 颜央是怕她的,颜央知道她不喜欢自己,她也看的出来,璇玑的内心并不像她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美丽动人,至少所有她想要的东西如果得不到,那她会变得非常的可怕。但是她想要留下这两只小狐狸,她帮他们治疗伤口,对他们已经产生了感情。 “颜央,你以为有你师傅护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吗?”璇玑冷笑,“留下他们,你自己离开,我可以不计较你阻止我射杀他们的事情。” “他们是师傅送给我的,师傅同意了,我可以留下他们。” “颜央,我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璇玑没有办法忍受颜央对自己的忤逆,她想要的,什么时候轮得到颜央来置喙了?她的身上爆发出了凌厉的杀机,素手一挥,他们似乎是被透明的绳索绑住了,绳索慢慢地收紧,两只小狐狸痛苦的发出呜咽。璇玑笑着睨了她一眼,“我要你亲眼看着,这两只小东西被我勒死,但是你却没有办法救他们,是什么样的无奈。” …… 看着颜央痛苦的模样,还有两只小狐狸痛苦的呻吟,她一脸的得意。她就是要让她知道,即使她在子叙的身边做了一个弟子,但是她却是高高在上的璇玑宫主,谁敢对她放肆?惩治一个小丫头,谁都不会多说什么。 但是下一个瞬间,却变了脸色。她的术法被人解了,一个白衣如雪的男子携裹着风雪来到她的面前,将颜央护在怀里,眼神凌厉而冰冷。衣袍一拂,将璇玑逼退了几步,她也挨不住吐出一口鲜血。而两只小狐狸也匍匐在地上,痛苦不已。 “颜儿,你没事吧?” 子叙关切地看着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生怕她受伤,但是看到她还好好的,心头的忐忑也微微的放下了几分。颜央怯怯地拉着子叙的衣袖,躲在他的身后。子叙从来都没有对她大声说话过,对她非常的疼爱。看在子叙的面子上,璇玑虽然不喜欢她,但是也没有对她如此痛下杀手。隔着面具,子叙虽然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是却感受的到她的害怕和胆怯。看她只是受了惊吓,他微微放下心来。冷着脸看着璇玑。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神山圣域也容许旁人来随意杀生吗?”子叙冷笑着,仔细查看颜央有没有受伤,两只小狐狸气喘吁吁地卧在地上,一动不动,“璇玑,是谁给你胆子,让你在神山圣域放肆的?” “子叙!你怎么这样跟我说话?”璇玑怒了,这么多年,子叙虽然对她并不热络,但是也从来都没有对她说这么重的话,而且还是当着颜央的面对她大呼小叫的。“颜央抢了我的东西,你不惩罚她,你还要护着她吗?” “神山圣域的规矩,除了弱肉强食之外,其他人不得随意伤害神山圣域的任何生灵。你违反了神山圣域的规矩,我没有惩治你,你就应该偷笑了,你现在还敢来我玉梅殿撒野?”子叙的眼神冰冷的如同万年寒冰,“而且,颜央是我的弟子,她有什么错处,你应该来告诉我,而不是私自处置,你把我放在眼里了吗?” “子叙!你留着这个妖孽迟早都是祸患!我只是帮你清理门户罢了!” “璇玑!请你慎言!” 第三章 安慰 子叙的眼神里透出了几分杀意,璇玑这个女人想要做什么,他都不在意,没有放在心上的人,自然她做什么都不会拨撩到他的心。而颜央是他的弟子,是他从小就带在身边的,而且颜央存在的意义,是为了这世间的平静,如果颜央真的死了,那这个世道才真的要变了。但是无论自己怎么解释,璇玑就是不懂得他的意思。而且自己对颜央的疼爱是她有目共睹的,她还这样对待颜央。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怪他不顾及这么多年的情谊了。 “我说错了吗?颜央她……” 璇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子叙打飞。璇玑没有想到子叙真的会对自己出手,一时没有防备,狼狈的吐出一口血来。连颜央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着了。真么多年来,她还没有见到子叙这样生气过。她诺诺的拉拉他的衣袖。 “师傅……” “颜儿,你先带他们两个回去。”子叙温和的看着她,看到她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害怕畏缩,他的眼神温柔,“他们两个都受伤了,你先去帮他们疗伤,否则就要耽误了。等一下我就过去,不要害怕。” …… 颜央习惯于听从子叙的话,她吃力地抱起两只小狐狸,回药房去了。玉梅殿前,就剩下了子叙和璇玑。子叙的眼睛里是满满的冰冷,那是璇玑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神色。他一向都是温和而冷淡的,如同秋天的风一般微冷。但是现在,却变得如同寒冬一般冰冷可怕。 “你这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我说错了吗?她不就是一个祸患吗?”璇玑的眼睛里是不服输的神色,她娇媚一笑,但是眼睛里却是满满的怨恨和愤怒,“如果不是你护着她,她早就应该死了,她现在的每一天都是偷来的。她还留着这条命就应该偷笑了,就算我在神山圣域猎杀那两只小狐狸,那又怎么样,那也是弱肉强食,我做错什么了?” “看来你是忘了你上一次被玉梅射杀的事情了。如果你想惹怒神山圣域的守护神,那你就继续对神山圣域的生灵放肆吧。你的事情,我从此绝不过问,也请你不要再过问神山圣域的事情。” “子叙!你要为了那个丫头,抛弃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吗?” “我和你之间,从来就没有过什么情谊。” “子叙!” “神山圣域是我在做主,既然你不能遵从我定下的规矩,那就请璇玑宫主不要再来了。” 子叙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冷淡和冰冷,他转身准备离开,但是璇玑却突然伸手拉住了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泫然欲泣,每一滴泪水,都闪耀着令人心动的光芒。她的哭容凄楚美丽的如同带雨的梨花。这么多年以来,她对他那么多的情谊,那么多的倾慕,对他而言,难道都是这样毫无意义吗? “子叙,这么多年来,我对你的心,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璇玑宫主,您时一个身份尊贵的人,我只不过是守护神山圣域的一个小小的祭司,高攀不上您的倾城之姿,您的情谊,在下只能辜负了。” 说完,他决然转身离开了,留下了痛哭不已的璇玑,毫无眷恋。他对璇玑从来就没有什么情谊,这个时候对她残忍,对她而言无非不是一件坏事。别说他是神山圣域的祭司,需要清心寡欲,他对任何一个女人都没有产生过其他的心思。而且璇玑的杀戮之心太重,如果再继续放任她这样在神山圣域里放肆,甚至对颜央产生了暗害的心思,那她就真的是要万劫不复了。 对她的残忍,有时候也是一种保护。至于她会不会一意孤行,那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他虽然对璇玑没有什么感情,但是看在这么多年同生共死,曾经一起平复过六界大乱的份上,他还是要对她有所提点的。 …… 颜央在药房里帮两只小狐狸包扎,脸上的神情有些凝重和不安。 她知道璇玑不喜欢自己,但是为什么总是要一次一次的叫她妖孽,说她是祸害呢?她从来就没有害过任何人啊……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抚摸着自己的面具。神山圣域少有人来,但是师傅还是让她要一直带着面具,因为她的眼睛是金子一般的颜色,灿烂的如同阳光。但是师傅的眼睛却是漆黑漆黑的。偶尔有事来神山圣域见师傅的人,眼睛也一样是黑色。 难道,她真的是妖孽吗?原本应该被杀死,但是师傅一时善心大发,所以才留下她的性命,如果哪一天,她的存在伤害到了师傅在意的其他人,其他事物,那师傅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吗?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子叙拿着一个小玉瓶走了进来,看到她恍恍惚惚出神的样子,就知道她又在胡思乱想了,他将手中的小玉瓶递到了颜央的面前,但是颜央却没有接过,只是怔怔的出神。子叙用灵力探查她有没有受伤,看到她没有大碍,微微放下心来,“他们身上的伤口怎么样了?你自己身上的伤口呢?璇玑已经走了,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来神山圣域了,你不用担心。” “师傅,为什么璇玑宫主那么讨厌我呢?”颜央迷惘地抬起头看着他,透过那副面具,她可以看到子叙那张永远都是温和平静的脸,但是这是第一次,她觉得自己看不透他了。她根本就看不出子叙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她还叫我是妖孽,说我是祸害,是不是因为我真的是妖孽呢?只是师傅一时心善,所以才留我在身边,还收我为弟子呢?” 子叙伸出手,将她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露出了一张哭的梨花带雨的脸。她本来就继承了莲姬仙子和魔君也幕的美貌,即使封印了属于魔君也幕的那部分,她仍旧是倾国倾城。虽然他是男子,但是也理解女子对比自己还要美丽的女子的嫉妒。而她那双灿若琉璃的眸子,更是让人没有办法抗拒。 看着她稚嫩却又美丽的面庞,他从怀里拿出一面小镜子,温柔道。 “看一看,我们颜儿长得多漂亮,这么好看的脸,谁看到都会心动,都会嫉妒的吧?”看着她怔忪的表情,他轻笑着理一理她方才因为意外而微微凌乱的发,“颜儿,你的美貌,你和别人不同的眼睛,都是神明的恩赐,你要感恩,而不是怀疑上天的恩赐。你要相信自己,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孩。” “是真的吗?” “颜儿,世间万物对人的好坏是有十分敏感的感应的。如果是坏人,那她的身上就会散发出让人不舒服的气息。如果是好人,那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让大家想要靠近。你能和神山圣域里的花草树木,动物昆虫做朋友,那就说明你是一个好孩子。” 子叙把那面小镜子交到她的手里,精致的镜子上镶嵌着宝石,宝石却雕琢着精致的西番莲,一朵朵栩栩如生,还有流云花样的装饰,颜央几乎忘记了方才的不快,被这样的一面镜子吸引去了。看到她的眼睛里恢复了些许神采,子叙的脸上流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颜儿,你要记得,无论别人怎么样说你,你都不要忘记自己是谁。” “但是我还是想要知道,璇玑宫主为什么会这么讨厌我。” “因为我对颜儿很好,比对她还要好。因为颜儿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孩,她嫉妒了。因为颜儿的眼睛是最漂亮的琉璃的颜色,别人都没有,她想要得到。因为颜儿拥有璇玑宫主没有的东西。所以才会讨厌你。如果想要让她不再讨厌你,那你就要放弃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子叙拍拍她的头,看着她的眼睛笑的温柔慈爱,看着她清澈的眼睛,“你想要为了璇玑宫主,就抛弃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吗?” “不,我不要。”颜央扑进他的怀里,“我要一直在师傅身边,我要和神山神域里的花草树木,动物昆虫做好朋友;我要做好孩子;我要留着我这双漂亮的眼睛;我要和云影云泽在一起。我才不要为了璇玑宫主就放弃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呢。” “那你现在还闷闷不乐吗?” “没有了。现在我很高兴。”颜央抬起头来冲他笑,一张漂亮的小脸像是被点亮了一样,熠熠发光,“师傅您也喜欢颜儿是吗?所以您也是好人,是吗?” “只有喜欢颜儿的人才是好人吗?”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两句成语是师傅您教我的呢。师傅说,因为我是好人,所以大家都喜欢我,那师傅和我在一起,也喜欢我。所以师傅也是好人啊!” 她孩子气的得意表情让子叙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如同破冰的流水,阳光下的冰柱,折射着灵动的光芒,美好的令人动容。他一向是温和但是冰冷的,一旦露出笑容,却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温柔和仁慈。颜央很少看到他眉眼俱笑的样子,看到他笑起来的样子,她也很高兴。 “师傅,您也长得很好看呢。您笑起来真好看。” “如果有这点耍嘴皮子的工夫,不如好好练功,等到你打遍天下无敌手了,那就不会有人能够欺负你了。”子叙盯着她把小玉瓶里的药喝掉,看到她的脸皱成一团,他的眼睛里浮现了温柔的神色,“你刚刚被璇玑宫主用术法困住,这个是苦口良药。” “下次能不能放点桂花蜜糖?师傅,真的很难喝。” “真的那么苦吗?” “那师傅你尝一尝就知道了。”颜央撒娇一样地将手里的小玉瓶交到他的手里,“你尝一尝,尝一尝就知道了。” …… 一番温馨的小闹,子叙微微正色,认真道。 “颜儿,为师要去闭关,在我出关之前,神山圣域辟谷,谁都没有办法进入,你也不要离开神山圣域。” “从我来到神山圣域的时候,师傅就说过不许颜儿离开神山圣域,颜儿自然不会离开的。”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子叙突然下了一道这样的命令,但是她却习惯了对子叙言听计从,自然没有忤逆的,“师傅,为什么突然不许任何人出入呢?” “为师要去闭关,如果有人来了神山圣域,要为难你,谁还能给你做主呢?还是辟谷让你和云影云泽他们自己去胡闹吧。”子叙的眼睛里带着宠溺,只有对她才有的宠溺表情,“我给你布置了功课,等我出关我要好好考考你,如果答不上来,那可是要受罚的。” …… 这两只小狐狸是兄弟,自从来到神山圣域被颜央收养,他们两个就没有过名字,一直都是小狐狸小狐狸的叫着。颜央就给他们起名字,一个是云影,一个起名为云魂。他们伤好之后,整天待在一起玩闹修炼,感情好的不得了。两只小狐狸一直和颜央在一起,吃睡玩闹都在一块。时间静静地流逝,岁月静好。 颜央每天认真的准备子叙交代下来的功课,几乎是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她说不清楚究竟是为什么,她很在意璇玑对她的评价,也很在意师傅对她锁说的话。她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想要变强,想要知道自己的过去,知道自己的身世。她不想让人说自己的师傅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如果她的以前真的是不容于人世的,那她还能继续留在子叙身边吗? 她没有得到答案,反而把自己弄的疲惫不堪,每天待在练功房里,不再去找子叙。而子叙最近一段时间在闭关,也没有留意到她的变化。颜央的身边只剩下了云影和云魂,看到颜央整天闷闷不乐的,他们商议了一阵,做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 他们两个决定将狐族的秘术,摄魂术,教授给颜央。摄魂术是妖术,对指定的人施展,可以探查到对方的记忆,也可以催眠别人回答自己的问题。但是这个法术需要强大的灵力才可以支撑,只有灵力高深的狐妖才能学会。他们两个的灵力还没有达到学习这个术法的资格,但是颜央的灵力已经足以支撑摄魂术的施展,想要完成颜央的愿望,就只能将这个法术教给她。 颜央犹豫了一瞬,但是想要知道自己身世的愿望太过强烈,她接受了云影和云魂的好意。趁着子叙在练功房里闭关,她研究着云影和云魂的摄魂术。她天资聪慧,很快就将那些晦涩难懂的咒语记在心里,几次练习就基本掌握了施展的办法。但是她的心里有些不安,子叙是不同意自己练习这样的法术的,但是想要知道自己身世的愿望实在是太过强烈,即使明明知道这不合规矩,她还是不愿意放弃这个可以知道自己身世的机会。 …… 趁着子叙闭关修炼的时候,她认真的学习这摄魂术,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她基本上已经掌握了摄魂术的施展。她坐在那里,脸上露出了迷茫而恍惚的表情。她不知道自己学习这个术法是不是错的,师傅明令禁止自己学习神山圣域之外的法术,但是现在她学习这个术法本来就是为了知道自己的过去,甚至最后施展这个术法的对象就是子叙。这样是对师傅的不忠不义,可是,如果她亲口去问他,他会把所有的一切告诉自己吗? 神山圣域里,有一个桃花谷,漫山遍野的全部都种满了桃花,到处弥漫着桃花的甜香气味。颜央很喜欢这里,子叙就在桃花开的最浓密的地方为她扎了一个秋千,怕她玩闹的时候从秋千上摔下来,特地把秋千的座椅做成半个蛋壳的样子。是用这里灵力最足的一株桃花树幻化而成的,上面常年盛放着绯红如云霞的桃花,柔软芳香,她蜷缩在座椅里,闷闷不乐。 云影和云魂蜷缩在秋千下,不解的看着她。她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那学习摄魂术,那是最快捷的办法。她天资聪颖,如今已经基本掌握了摄魂术的施展办法,只要多加练习,很快就能够熟练地对人施展摄魂术,很快她就能够通过其他人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她为什么还这样闷闷不乐呢?难道是怕对子叙施展的时候被他发现吗? 第四章 身世 迷离的光影里,她的身上似乎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他们静静地看着她,看的久了,只觉得她身上有一种特殊的,让人移不开目光的魔力。而她原本金色的长发,似乎带着微微的紫蓝色,不知道那是看的久了的幻觉,还是她本身的颜色。 她的耳朵上戴着一个长长的紫色水晶绞银流苏耳坠,那是子叙送给她的礼物,紫色水晶制作成耳钉,是美丽的冰娇花。轻盈的流苏是用上好的白银绞成丝,上面坠着零星几个小铃铛,行动时会有轻轻的铃声作响。当子叙有事情要找她的时候,冰娇花就会发烫发亮。 突然,耳朵上的冰娇花突然发烫起来,她急急忙忙地跳下秋千,冲着寒梅岭的方向疾驰而去,两只小狐狸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也一同离去。 …… 玉梅殿前,子叙静静地站在那里,遗世独立,带着几分孤独的意味。隐约听到动听的铃铛声,他的嘴角隐约浮动起温柔的笑意。下一个瞬间,一个白衣如雪的女孩冲到他的面前,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甜甜一笑。 “师傅!” “你到哪里去了?闭关出来就没有见到你,去哪里疯魔了?”子叙爱怜地抚平她因为奔跑而稍稍凌乱的鬓发,“看看你,跑的那么急,头发都散了。” “去了桃花谷,给师傅摘了新鲜的桃花,今天给师傅做桃花甜糕,好不好?”颜央笑的亲切可爱,如同枝头最娇嫩的桃花一般,“再来一碗桃花羹,一杯小小的桃花醉,再来一份绿畦香稻粳米饭好不好?我想用桃花花瓣加进去来蒸煮,应该会更好吃呢。” “那桃花呢?” “师傅召唤,我急着赶回来,哪里还记着桃花呢?我现在就去取,师傅今晚就等着吃好吃的吧。” 颜央笑着向他行了一礼,转身向桃花谷跑去,空气里还留着她身上的那一缕异香,正是这缕异香,让子叙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个味道像极了当年她降生的时候空气里弥漫着的那个味道。难道是她身上的封印出了什么问题吗? 他的目光一闪,看着玉梅殿门口的那株梅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难道她的命运,就是这样无法逆转吗?只要她这样留在自己的膝下,没有触发当年的禁忌之力,自己就能好好的护着她,否则,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置了。 触发了她身上的禁忌之力,会引发六界动荡,那她就非除不可。但是她另外一个身份却容不得旁人对她痛下杀手。她是神之后,如果她真的离世,也会引起六界动荡。只有封印了她的禁忌之力,才能保得住她永世平安,才能保得住六界平安。 只是,这一切会不会如他所想的那么顺遂呢? …… 颜央在厨房里忙着做桃花宴,一直在走神,几次三番不小心差点伤到自己。两只小狐狸守在她的身边,不解的看着她。 想了半天,她还是将怀里的一个小玉瓶取出来,慢慢地倒进咕嘟咕嘟沸腾着的桃花羹,氤氲的桃花香里,她的脸上是晦涩难明的神色。 小玉瓶里是她亲自调制的可以让人昏睡一个时辰的药水。无色无味,只要混在食物里,吃到一点点,那就足以让普通人昏睡不醒。而子叙是神山圣域的祭司,灵力和修为都是出类拔萃的,她所调制的药水的浓度很高,就是怕子叙昏睡的时间不够长,不够自己探查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瓶子里的那一点点药水已经全部都倒进了桃花羹里。她叹了一口气,现在要后悔重新制作,也来不及了,师傅已经在等着了。最后,她还是把桃花羹盛进玉盏里,又打点好了其他的东西,脸上堆上了笑容,像往常一样端了东西去见子叙。 …… 子叙在餐厅里静静地等着颜央的到来,他的手里拿着茶杯,脸上是淡淡的神情,如同无悲无喜的佛陀。但是他的心里现在却在为了颜央的事情苦恼不已。毕竟她身上有那样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如果她不小心开启了,那他要护着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护着她了。 她虽然表面上不说,但是心里肯定一直想着自己父母的事情。也肯定想要知道为什么璇玑会说出那样的话。这个心结,或许只有当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才会解开吧? “师傅!开饭了!”念头还未转圜,就听到了颜央带着笑意的声音。她推门而入,伴随着桃花的香气,让人食指大动。她笑着走进来,两只小狐狸的脑袋上顶着托盘,一步一步走的很小心,生怕撒了。她笑嘻嘻的把东西全部都放到桌子上,脸上的笑容灿烂的如同春日里的桃花,“师傅,您赶紧尝一尝,冷了就不好吃了,我花了好多时间才做好的呢!” “我看看,桃花羹,桃花酥,桃花绿畦香稻粳米饭,桃花醉,果真都是用桃花做的菜。”有一道用桃花堆叠而成的菜,子叙笑嗔了她一眼,“这个是什么?难道你直接用整朵桃花放进锅里蒸熟,就当做是菜端上来了吗?” “师傅您尝一尝,我什么时候这么敷衍过您呢?”颜央笑嘻嘻地把那道菜端到他的面前,给他夹了一朵,“这个叫做真假桃花,您尝一尝,看看它是真的还是假的。” 子叙仔细端详,那花朵格外的晶莹剔透,在阳光下几乎是透明,咬下去,唇齿间带着桃花的甜香和糯米的软糯,甜而不腻,齿颊留香。他的脸上是温柔的神情,看到他高兴,颜央心里却涌动着不安和温柔。他因为她的一道菜而高兴,现在她却学了摄魂术,甚至在他的饮食里下药,要窥探他的记忆,来知晓自己的身世,她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你在想什么?怎么不吃呢?自己做的,也应该尝一尝啊。” “这个是特地给师傅做的,给师傅尝尝鲜,要是好吃,我就心满意足了。”颜央盛了一碗桃花羹放到他的面前,微微一笑,“师傅尝一尝,我熬了很久呢。” 子叙欣然应允,拿了她递过来的白玉盏就要吃。但是看到她的脸上略带不安的样子,他慢慢地放下了碗盏目光温柔的看着她。 “怎么了?” …… 看着他温柔的眼神,她的心里升起了强烈的愧疚感,从他的手里抢走了桃花羹放在一边。 “不要吃这个了,我刚刚多放了糖,不要害师傅失望。明天我给师傅重新做。师傅尝一尝这个,这个是桃花玉露冻,是用桃花汁和黄豆一起做的。”颜央笑着重新舀了一勺桃花玉露冻放到他的碗里,四四方方的,没有什么花哨的图案,“咱们做豆腐是用黄豆加水,再加上卤水做的,我这个是加上桃花汁做的。这道菜我也是花了很多心思的。先是洗桃花,捣汁,掏澄干净,加水滚过,才加进去的……” 她的语气里带着撒娇而骄傲的语气,带着小女儿的天真,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而他也只是那样温柔认真的听着。这样天真温柔娇俏的她,是那样的可爱乖巧,如果有一天,她身上的禁忌之力真的释放出来,他到时候真的可以对她下手吗? “师傅怎么这样看着我?” “颜儿,你想知道你的父母的事情吗?” “师傅不是告诉我,我的父亲早就过世了,母亲在生我的时候难产而死吗?” …… 子叙把当初的事情简单的跟她说了一遍,看着她越垂越低的头,他的心里也充满了不忍和愧疚,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始终都没有勇气跟她说,她的父母其实都是自己逼死的。如果她知道了这件事情,那她可能真的不会再听自己的话,对自己的那一丝丝的尊重,可能都会被消磨殆尽吧? “是父亲要弄的天下大乱,才落得这样的下场,母亲只是爱着父亲,所以才会跟着父亲做出那样的事情。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我有师傅怜惜,才免于一死,才能留在您的身边。颜央,不是不懂得感恩的人。” “颜儿,你的身份很特殊,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而且,我对你的母亲有承诺,我会好好照顾你。” “师傅对我好,悉心教导我,只是因为对母亲的承诺吗?” 她的脸被面具掩着,谁都没有看到她眼睛里的惶然和难过。子叙温柔地笑,伸手拂过她的发,语重心长的说。 “颜儿,你是一个好孩子。从小我将你养在身边,自然是发自内心的疼爱。不只是因为你的身份,不只是因为我对你母亲的愧疚和承诺,你这个人,值得大家怜惜宠爱。” “会不会有一天,师傅为了所谓的天下,就选择放弃对我的保护呢?” 她的话,让他怔住了。他没有想到她是那么敏感,马上就想到了以后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那些事情,他的心里还没有答案,又要怎么回答她呢?但是他却不敢露出分毫痕迹,只是微微的笑着,静静地看着她。颜央的嘴角微微往上翘,但是却带着十足的迷茫。 过了许久,似乎连桌子上的饭菜都失掉了热气。颜央低下头去,慢慢地站起来,开始收拾桌子上冷掉的饭菜,低声说道。 “饭菜都冷掉了,我去热一热,重新给师傅端过来。” “颜儿,你一直是我疼爱的弟子,从小你就在我的身边,我对你如何,你是知道的。” “师傅的养育教诲之恩,颜央永世不敢忘记。”颜央站起来,慢慢地冲他行了一个礼,“是颜央放肆了。” “颜儿……”子叙轻轻一叹,他知道,她的父母的事情对她而言肯定是一个不小的冲击,他看不透她接下来会做什么样的事情。她平静的样子让他觉得不安和害怕,那不应该是她应该有的样子,“不管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都可以跟我说,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尽我所能的让你达成心愿。” “师傅,我没有胡思乱想什么,只是突然听到这样的故事,我总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的。师傅,您对我好,我都知道。璇玑宫主对我的态度我是看在眼里的,如果不是师傅护着我,我只怕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颜央温柔一笑,微微上翘的嘴角带着温柔和迷惘,“师傅,我知道您对我很好,我很知足了。” “颜儿……” “师傅,我去吧饭菜热一热,您稍等,一会儿就好。” …… 颜央急急忙忙地打断了他的话,拿着沉沉的托盘就往外走,阳光闪烁,她的脸颊上似乎闪烁着光芒。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光滑的地上,有一个闪耀的亮点,子叙微微伸手,地上的亮点飞到他的手上,那是一颗晶莹剔透的圆珠,坚硬的质地,冰凉的触感,那是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东西。 触碰到那颗珠子,似乎能感受到它传递过来的冰冷和悲伤,让他的心也变的难过。他的脑海里似乎浮现了当年的那些旧事,那些尘封在心里的悲伤的往事。那些血腥气,那些死亡,还有那个坦然面对生死,却放不下自己的孩子的美丽女人。这些久远的记忆,让他的心像是被揉成了一团,痛的他几乎要窒息。 窗外飞来了一只飞鸟,清脆的鸣叫,让他从那种情绪里挣脱出来。恍然大悟的瞬间,惊觉脸上似乎有冰凉的痕迹,他抬起手一擦,竟然是他的泪水。 他怔住了,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情。他的心里是满满的震惊,这个珠子究竟是什么?竟然有这样的能力?这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召唤出他藏在内心深处那些最久远的记忆?那是他这一生,直到永远都不想提及的痛。 …… 一切仿佛都是没有发生过一样,颜央每天戴着那个面具,在神山圣域里到处跑,但是她却变的沉默了很多。脸上的笑容也少了很多。她只是默默地做饭,默默地把做好的饭菜送到子叙面前,一起用饭,收拾房间,练习功课。她安静的如同一个影子。因为她的安静,连两只跟在她身边的小狐狸也变得十分安静,不敢随意出声。整个神山圣域安静的如同坟墓,这样的生活让子叙越来越不安。 阳光很好,子叙站在梅树下,脸上是那样温柔而平静的表情。颜央端着刚刚才泡好的茶,安静乖巧地放在梅树下的玉石桌椅上,静静地退开。 “颜儿,你整天这样不说话,为师会担心。” “师傅不是一直都嫌弃我太吵吗?我安静一会您也不满意,您想要我怎么样呢?”颜央巧笑嫣兮,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看着他带着担忧而温柔的眼神,她的笑容如同春花一般,“这个是用梅花上的雪水泡的,师傅尝一尝,可还能入口。” 看到她这个样子,他只是微微一笑,端了那白玉盏微微尝了一口。那茶水带着梅花的清冽气息,还有一股桂花的甜蜜味道,别有一番味道。她喜欢用各色的花朵和花蜜来泡制花茶,如同她的人一样温柔甜蜜。 “很好,你一直都很有天分,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做的很好。”子叙看到旁边的白玉莲花盏上还有雕琢着梅花图样的糕点,几乎透明的淡粉色外皮,可以看到里面馅料的颜色,轻轻一咬,外面是松软的,内里却有甜美的浆汁,在味蕾上爆炸开,甜蜜的香气令人感到眩晕。他多久没有尝到这么甜的东西了?“你告诉我,你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外面的这层皮是用玫瑰花汁和糯米粉做的,所以带着一点粉红色,里面的馅料有很多种。绿色的是绿茶粉,红色的是红豆,黄色的是绿豆,黑色的是枣泥,紫色的是芋泥,这里有这么些口味,其他的我还在研发,师傅应该每一个都尝一尝。” “做的很精致,应该花了很多心思。”子叙拿了一个递给她,看她吃的香甜,他的脸上也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喜欢甜食的人总是会花心思做很多糕点,你就是个小孩子,什么都要带甜味。” “谢谢师傅夸奖。”颜央笑了,嘴角沾着糕点的碎屑,两只小狐狸匍匐在她的脚下,也吃的很香甜,“如果师傅喜欢,我再做给师傅吃。” “是啊,多做一些给师傅吃,然后你这只小馋猫也可以跟着多吃几个,是不是?”看到她嘟起嘴的样子,只觉得可怜又可爱,“好了好了,我不说你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能看到你的笑容,一切都是值得的。” …… 看到宠溺温柔的眼神,颜央不由自主地问他。 “师傅,您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你是我的弟子,是我从小抚养长大的孩子,我怎么坑能会不心疼你,不爱护你呢?而且……”子叙笑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做工精巧的吊坠戴到她的脖子上,“你就只记着给我做这些吃的,却不记得今天是你的生辰。” “我的生辰其实没有什么好记得的,我的出生都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看到脖子上精致的吊坠,她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但是看到子叙担心的眼神,她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个微笑,“不过能够收到礼物,还是很高兴的,谢谢师傅。” 看到她沮丧的样子,他的脸上却露出了温柔的表情,伸出手去擦干净她嘴角的碎末。 “这个是我用凤血玉做的,上古传说,凤血玉有灵性,当初凤凰是凶兽,被十二始神驯化,受到感化,深知自己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于是撞死在了极北之地的玉山上。他的血就渗透进了玉石之中。希望这块凤血玉,可以保佑你,事事平安。”看到她低垂着头的样子,子叙突然看不透她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这个我做了一个哨子,如果发生了什么危险的事情,没有办法保护自己,就及时吹响这个哨子,云影和云魂会感应到,就会来救你的。” “他们两个是我的小狐狸,应该是我来保护他们才对。” 看到颜央志得意满的样子,子叙笑着点点她的鼻子,看着两只抬起头来看着小狐狸,脸上是郑重的表情。 “颜儿,我没有办法保护你一辈子,迟早有一天,你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他们两个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子叙伸出手摸摸云影和云魂的脑袋,郑重地说:“他们迟早都会修炼成人形,他们会保护你,他们会是你永远的朋友。” “我要一直在师傅身边,哪里都不去。” 第五章 惩戒 她扑进他的怀里,像小时候一样冲他撒娇,抱着他的腰抱的紧紧的,她的脸藏在他的怀里,他看不到她是什么样的表情。他是神山圣域的祭司,是修炼成仙的仙人,他的身上永远都是冷冰冰的,他的怀抱里有一种好闻的香气,带着令人安心的感受,那是她熟悉安心的味道。只要在他的身边,她就会很安心。天大的事情都会有他护着,他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 那一刻,她不想要再想自己父母的事情,生恩不比养恩重,师傅留她在身边,事事依着她,顺着她,保护她,就算璇玑宫主经常来这里找自己的麻烦,他也一直护着自己。 他是她的师傅,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她不想再做出任何伤害他的事情了。什么过去,她都不想要再去想了。只要在师傅身边,她什么事情都不用担心。 …… 某个清晨,颜央居住的玉瑶殿里突然传来了尖叫声,下一个瞬间,子叙就出现在了玉瑶殿,脸上是严肃慌乱的神情。而颜央的寝殿里却出现了两个浑身赤裸的男人,这让子叙的身上爆发出了凌厉的杀气。 但是看仔细去,那两人那两双冰蓝色的眼睛让他顿时明了。他走上前去,随手拿了外衣披在颜央的身上,将惊慌失措的她搂在怀里。 “你们两个出去,收拾妥当了,在玉梅殿等着。” 那两人低声应是,霎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子叙微微一笑,亲自打了水帮她梳洗。看到她不说话,似乎还是心有余悸的样子,他笑着点点她的鼻子嘲笑她。 “虽然他们突然出现吓着你了,但是你怎么不认识他们了?”看着她困惑的眼神,他的口气里带着两分戏谑和轻责,“好了好了,那两个人你不认识吗?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让云魂和云影和你在同一个屋子里睡觉,你就是不管我对你的嘱咐,现在自己吓着自己,要怪谁?” “师傅的意思是说,他们是云影和云泽?是那两只小狐狸?” “你没看到他们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吗?还有胳膊上的伤口,那伤口还是你自己替他们包扎的呢。”子叙点点她的鼻子,看到她不好意思的微笑了起来,他微微嗔了她一眼,“现在你可没有任何借口可以让他们陪着你了。他们要自己在这里找一个宫殿睡。” “好,我知道了。”颜央笑着吐吐舌头,看着镜子里子叙慢慢的为自己梳发的样子,她的心里觉得温暖,但是又有隐隐的不安,“师傅,为什么璇玑宫主不喜欢我呢?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呢?” “你很在意她对你的态度吗?”子叙拿了一支凤舞九天的银钗插入她的发间,看着镜子里的她,仔细端详着,满意一笑,“你何必在意她对你的看法呢,你是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是了。” “师傅疼爱我,如果璇玑宫主一直在您的跟前说我不好,那师傅也为难啊。”颜央搂住他的腰,冲着他撒娇,“师傅,为什么,我和别人都不一样呢?璇玑宫主和您都是黑色的眼睛。而云影和云魂是蓝色的眼睛,他们是狐妖,我的眼睛是金色的,我是不是也是妖怪,所以她才这样讨厌我呢?” “你不要胡思乱想了,璇玑她对谁都是那个样子的,不是针对你一个人。你不要放在心上就是了。”子叙将面具戴到她的脸上,端详着她的模样,满意一笑,“好了,咱们吃饭去吧,你也去好好看一看云影和云泽,他们可是难得的美男子呢。” “有师傅长得好看吗?” 听到她的话,子叙反而是愣住了。从来都没有人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看着她清澈的眼睛,他心头微微释然。她只是一个孩子,对自己只有孺慕之思,或许只是孩童毫无心机的话语,是自己想的太多了。他温和一笑。 “去看看不就知道他们有没有师傅好看了?” …… 两个穿着一黑一白的两身便服,干净利落。两人的容貌一模一样,冰蓝色的眼睛,高挺的鼻子,浓密硬气的剑眉,薄而红艳的嘴唇,小麦色的皮肤,微微鼓起的肌肉,流畅的肌肉线条,组成了男子独有的阳刚之气。这是和子叙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那是力量和爆发力的象征,如同火焰燃烧,猛烈的将一切毁灭,让人感受到他们的炽烈。而子叙却是温和的水,让人根本就抓不住,但是却会在默不作声之中就可以把巨石击碎, 看到子叙和颜央一起走进来,连忙微微后退一步,行了一个礼,低下头去,压根就不敢看他们。而颜央却似乎很是好奇,躲在子叙的身后好奇地看着他们。子叙的脸上是温柔的笑意。 “你怎么反倒害羞了?不是一直和他们在一块的吗?”子叙点点她的头,将她从身后拉出来,推到他们面前。“你可看的出来,哪一个是云泽,哪一个是云影吗?” 两个男子站在那里,任由颜央打量,他们的眼睛里带着几分笑意和紧张。颜央好奇的看着他们,带着小心翼翼的神色。看了半天,她笑了起来。 “我当然分得出来了,云泽的眉毛那里有一道疤,云影没有。那个伤口是我自己亲自包扎的呢!” “如果不熟悉的人,倒是看不出来他们之间的差别。”子叙笑着摸摸她的长发,看她欢欢喜喜的样子,“好了,我们一起吃饭去,今天有你喜欢吃的青梅糖浆果酒。你可以吃一点点。不许你多吃,等下醉了看你怎么办。” “师傅,人家又不是经常这样,上一次喝醉,是因为我第一次喝师傅做的青梅糖浆果酒,我从来都没有喝过那么好喝的东西,一不小心才会喝多了,我现在的酒量很好,怎么可能又喝醉了呢?”她笑的非常的可爱,如同一朵漂亮的小雏菊,“师傅,您就不要苛责我了,我又不是当年那个小孩子了。” “好了好了,吃饭去吧。等一下你们去玩。今天给你放一天假,你今天不用做功课,可以和他们一起去玩。但是明天就要你好好的做功课了。” “好,谢谢师傅!” 颜央笑的很灿烂,一左一右揽着云影和云泽的胳膊一起去用饭,叽叽喳喳地说着他们以前的事情,她的快乐很明显。看到她开心,子叙的眼睛里也流露出了温暖的笑意。自从她知道了以前的事情,她就一直闷闷不乐的。这么多天以来,他从来就没有看到她发自内心的,真正的笑过。今天,是这么多天以来,她第一次笑,那快乐的气息是从她的身体里透出来的。 她一个人在这里也很寂寞,现在她也有了人陪着她玩,陪着她说话,就算是以后她不得已要离开自己身边,她也不会寂寞了。 …… 云影和云魂仍旧是寸步不离的跟着颜央,子叙送给颜央的那个凤血玉的哨子只要轻轻一吹,不管云影和云魂在哪里,就会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她的身边。他们三个一起修炼,一起练功,子叙做了三支碧玉棍给他们,碧绿的颜色,上面精致的纹理看上去如同真正的竹棍一样。触手生温,颜央几乎爱不释手。几乎每天都拉着他们一起练功,一根碧玉棍被她耍的眼花缭乱。 他们整天都满山的跑,从一开始子叙整天都可以听到颜央叽叽喳喳的声音,到前一段时间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变的沉默,再到现在整天都找不到她的人。虽然有些担心,但是她的身上有自己的封印,也有联系两个人的白玉铃铛,他能够感受到颜央安然无恙,也就暂时放心了。他站在玉梅殿的门口,把自己的话用灵力远远的运了出去。 “颜儿,我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青梅糖浆果酒,还有柠檬甜糕,你再不来,我就要把他们全部都吃光了。” 原本他以为她很快就会来到自己的身边,但是等了好一会,她还是没有回来。他有些不安,用灵力震动身上的白玉铃铛,但是过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她回来。他的身边放着这个白玉铃铛,而颜央身上带着的是那个紫色水晶的冰娇流苏耳坠,只要自己一召唤她,那她的冰娇耳坠就会发烫发亮,她就会马上赶到自己身边的。他的心里有些不安,虽然他用灵力为她设置的结界没有什么反应,想来她身上的禁忌之力并没有打开,但是他心里的不安却越发的强烈,生怕她出了什么事情。 他拿了个保温食篮,把糕点都放了进去,拿着篮子离开了玉梅殿。 但是奇怪的是,他找遍了平时颜央经常去的地方,但是都没有找到他们的痕迹。整个神山圣域安静的如同坟墓,除了偶尔滴沥一声鸣叫的鸟雀,根本就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他的心里是十足十的不安。 他们究竟哪里去了? 他的手一扬,从袖子里飞出几道白光,飞向四面八方。那是子叙的法术,那些白光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颜央。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他们能跑到哪里去呢?他站在那里,看着满林的寂静,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要在哪里。 她在自己的身边千千万万年,从小被他抚养长大,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即使他保护她从一开始是为了其他的目的,但是她的乖巧让他将她看成了自己的孩子,他从心底里疼爱,不想让她发生任何的意外。 …… 终于找到了她,她浑身是伤的倒在神山圣域山脚下的小溪边,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气息。她身上的衣物被撕碎,身上的伤口正在慢慢的愈合,周身流转着淡淡的紫蓝色光晕,她肩膀的锁骨上方,一朵洁白的冰娇开放的如火如荼。而云影和云魂两个人已经褪去了人形,化作小狐狸的模样,浑身是血的倒在她的身边,昏迷不醒。 他的眉头紧皱,谁能在神山圣域动手?而且云影,云魂,颜央他们三个是他悉心教导过的,他们的武艺并不弱,普通人根本就没有办法伤到他们分毫。而且他们是自己的弟子,谁都得看在神山圣域和自己的面子上,对他们忍让三分,即使有不满,也不至于下如此杀手。 不容得他多想,子叙将颜央抱在怀里,带回了玉梅殿疗伤。但是颜央是神之后,她身上的伤口如何是子叙能够治疗修护的?他只能用普通的丹药为她治疗,看着她肩膀上的冰娇,他的眉头紧锁, 她身上的禁忌之力究竟是怎么泄露的?难道是因为她身上的禁忌之力引来了妖魔,他们和妖魔争斗,这才受伤的吗?但是神山圣域的结界并没有发出警报,应该不会有妖魔入侵啊?难道是他们出了神山圣域,跟妖魔打斗之后才逃回神山圣域的吗?而且她的身上被人下了噬尸蛊。 那是一种繁衍能力极强的虫蛊,一旦沾染上,会把人身上的每一分肌肤都啃食干净,直到剩下一副洁白如玉的白骨。而噬尸蛊一旦施展,就没有办法清除,直到断气死亡,否则她就会一直承受着蚀骨之痛。而她是神之后,拥有神之身,那些虫蛊一边撕咬她的身体,一边繁衍,一边被神的诅咒消灭。这就意味着,她要永生永世都承受着这样的痛苦。 所以,她只会一直承受着噬尸蛊的痛苦,根本就没有任何方法可以解除,只能够将那些游散在她身上各处的尸虫集中在一个地方禁锢起来,再借由她身上的神力慢慢清除吧。谁都不会对神下手,也没有办法对神下手,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究竟是谁能在神山圣域做下这样的事情呢? …… 他们昏迷了整整三个月才醒过来,一醒过来看到子叙在那里,云影和云魂慌忙跪下请罪。 “是我们两个的不是,没有保护好颜央,请祭司大人惩罚。” “你们两个,把事情跟我说清楚,你们三个怎么会跑到神山圣域的山脚下的?为什么会受伤?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影和云魂面面相觑,看到子叙冰冷的面容,还有颜央浑身是伤的模样,他们两个人又是害怕,又是心疼。最后鼓足勇气说道。“是……是璇玑宫主。” 听到他们的话,子叙眉头紧锁,冷冷道,“她为什么要伤了颜儿?” “璇玑宫主说,颜央的存在只会伤害到您,成为您的掣肘。既然您要护着她,那颜央就应该付出代价,否则,迟早有一天会害死您。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您,既然您要护着颜央,那她就不会杀了她,她还告诉了颜央,她真正的身世。” “真正的身世?难道我跟颜儿说的都是扯谎吗?!”子叙素来冰冷的面容里露出了怒意,“胡说八道!我不是说过,神山圣域辟谷吗?我到现在还没有解除神山圣域的禁令,你们怎么能任由颜儿跑到那种地方去?” “都是我们两个的不是。”云影和云魂连忙磕头请罪,匍匐在那里瑟瑟发抖,“我们原以为,那是神山圣域境内,不会有人会对神山圣域放肆,谁知道还是遇到了璇玑宫主,这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是我们两个的不是,请祭司大人惩罚!” “璇玑说了什么真正的身世?” “说,颜央是神女莲姬仙子和魔君也幕的孩子,是天地不容的妖怪。如果不是祭司大人护着,那她早就被人杀了,灰飞烟灭了。现在能让祭司收留在身边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如果将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颜央受的苦,就会给祭司大人宽容几分。” 云影和云魂相视一眼,眼睛里的愤怒的杀意油然而生。他们自然是不愿意让颜央受到任何伤害的。而璇玑那个女人所说的话,恰恰犯了他们的忌讳。他们巴不得撺掇着子叙去好好收拾那个璇玑一顿,看到子叙的神色,他们一字一句继续说道。 “您说过,神山圣域辟谷,谁都没有办法进入,颜央在神山圣域的地界里,那璇玑宫主也没有办法进来伤害颜央,我们就大意了。颜央跟璇玑宫主争执了几句,璇玑宫主就施展了法术,把我们都定在那里,就对颜央施展了一个术法,颜央对抗不住,就晕死过去了。我们两个没有办法保护颜央,是我们的不是。” “颜儿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了?” “放没有放在心上,我们不得而知,但是颜央肯定受了很重的伤,我们两个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换来颜央的平安。” “你们两个,对颜央的忠心,我是知道的。以后,不要随便到神山圣域的边境去,璇玑的事情,我会去求证,而且我也迟早会给颜儿一个交代。”子叙的脸上露出了深思的神色,“颜儿身上中的,是噬尸蛊吗?” “是。” 他们两个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他们在藏经阁里看到过,噬尸蛊是一种很可怕的蛊虫,完全没有解除的办法,中了噬尸蛊的人只能在痛苦中度过受尽折磨的一生。 现在颜央中了这样的蛊术,那颜央今后这一生,都要面临蚀骨之痛,直到死去吗? 第六章 保护 “颜儿身上的印记,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印记?”两人困惑,子叙微微撩开她肩膀上的衣服,露出了肩膀上那个美丽的冰娇花的印记,他们两个均是一脸的困惑。子叙摇摇头,他们两个虽然和颜央亲近,但是也不至于逾越礼法,看不到颜央身上的印记。 “罢了,那颜儿最近都做了什么呢?” “颜央只是和我们一起练功,完成您交代下来的功课,除此之外就是在神山圣域里到处游玩,别无其他。” “那她怎么学会了摄魂术?那可是你们狐族的禁忌之术,神山圣域里的藏经阁可没有写到这个术法。她是怎么学会的?”子叙的脸色一冷,变的如同万年寒冰一般,让云影和云魂两个瑟瑟发抖,“你们两个还不赶紧给我老实招来?” “是……是颜央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原本是想用迷魂药让您熟睡,然后趁机用摄魂术追查到她的父母的事情。这件事情只有您知道,所以她只能这样做。但是她最后弄撒了桃花羹。她没有想要做出任何伤害您,背叛您的事情。” 子叙深思,最后挥了挥手,让他们两个先下去。 “颜儿身上的蛊,我会想办法,你们先去疗伤吧。桌子上放了你们两个人的药,你们去吃了吧,好好的去疗伤,颜儿这里有我。” “是,多谢祭司大人!” 就像云影和云魂说的那样,颜央根本就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也不会做出背叛他的事情。看来,他有必要跟璇玑那个女人算算账了。但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让颜央身上的伤赶紧好起来。否则将来有她受的了。 …… 子叙查了很多资料,但是始终没有找到能够根治噬尸蛊的办法,只能将那些蛊虫全部都集中在一个位置,借用她的神之身和禁忌之力慢慢的清除身上的噬尸蛊。而她的身上灵力最强的地方,就是她左肩上那个冰娇花的禁忌之力的印记的位置。 终于做好了这一切,子叙也累的几乎虚脱。看着她身上流光溢彩的光晕,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难道她身上的封印,真的没有办法完全封印住她身上的禁忌之力吗?她从此这一生,可能是一到月圆的时候,她都会极度痛苦,浑身痛楚不堪。 “师傅……”颜央满头大汗的呢喃,脸上是痛苦的神色,眉心紧皱,“师傅,颜儿很疼……疼……” 子叙叹息,她身上的痛苦,自己只能尽力为她缓解,但是噬尸蛊的伤痛,又有谁能够缓解呢?他扶起她,缓缓地往她的身上输入灵力,用以缓解她身上的痛楚,但是却杯水车薪。云影和云魂换了衣服,来到玉瑶殿的殿前。子叙扬声让他们进来,他们两个一脸的愧疚,进到颜央的寝殿里,跪在子叙的面前。 “你们九尾狐族的酒雾法术对于惑人五官,用于止痛最有效果,去取些酒来。” 看到颜央满头大汗的样子,他们两个也是心疼,急忙跑去酒窖里取酒。他们也知道,颜央身上的疼痛不是一般的疼痛,噬尸蛊更不是普通的蛊虫,只能把酒都倒进浴桶里,让颜央泡在酒里,在施展这个酒雾的法术,试一试有没有效果。 子叙由着他们打理颜央,而颜央只是安安静静地躺在酒池子里,眉心紧皱,苍白的脸颊被酒气熏得微微发红。云影和云魂双手结印,嘴唇微微瓮动,颜央被浓浓的酒雾包裹,子叙站在酒雾之外,几乎看不到颜央的身影。 ……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子叙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几分冰冷和杀意,他慢慢走出玉瑶殿,反手给玉瑶殿设下一个结界。他远远地看到玉梅殿前,一个浑身是伤的女子费力的支撑着一个保护的结界在保护着自己,但是身上已经是满满的血痕。玉梅殿前的神树上绽放的梅花开的如火如荼,一朵朵飞舞的密密麻麻,但是一片片柔软的花瓣都化作了锋利的利刃,一片一片地飞向那个女子。尽管她拼尽一身的灵力,但是那一片片锋利的花瓣还是穿过了她的结界,一次一次地在她的身上留下伤痕。 而子叙只是静静地看着,完全没有帮忙的意思,他的脸上是冰冷的神情。这个女人,做了这样的事情,还敢来到神山圣域,会被神梅树伤的惨无人道,那是她罪有应得。 那女人凄厉的大喊:“子叙!你难道要看着我,在你的神山圣域命丧黄泉吗?!” 话音未落,那梅花打破了她的结界,把她的身上打成了筛子,但是却留下了最后一口气。那漫天飞舞的花瓣,这才慢慢散开。沾染的鲜血的梅花花瓣落了一地,殷红的血腥气,让人很不舒服。 子叙慢慢地走到那女人的面前,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玉瓶,将那药水倒在那女子的身上,那女子的尖叫声穿破了天际,让人的心里听着很不是滋味,觉得心里毛毛的。但是子叙却仍旧是一脸的冷漠神情。 “璇玑,你用噬尸蛊伤了颜儿,我用蚀骨水折磨你,你们两个就算是两两相抵了。而神树对你的惩罚,是因为你在神山圣域使用噬尸蛊这样阴毒的法术。我没有把蚀骨水撒在你的脸上,就算是我对你最后的仁慈。从此,你不能再来神山圣域,我和你之间当年同袍的情谊,也算是不再有了。” 璇玑浑身是伤的满地打滚,一双通红的眼睛恨极了的看着子叙。口中断断续续地勉强说道。“你,真的要对我如此残忍吗?” “你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自然知道。噬尸蛊是神山圣域的禁术,你竟然敢在神山圣域里使用噬尸蛊,那就要付出相关的代价。”子叙拂一拂衣袖,转身离开她的身边,没有一丝留恋,“你自己离开神山圣域吧,从今天开始,你不能再上神山圣域。若你再犯了禁忌,那,我一定会杀了你。” “就为了那个小贱人,你就要如此对我吗?” 一个巴掌飞过去,璇玑重重地吐出了一口血,而漫天飞舞的梅花花瓣,在她措不及防时再一次重伤了她。 …… “你自己下山去吧,如果你再敢踏入神山圣域一步,那我就以擅闯神山圣域的罪名给你一个好看。” “子叙!她就是一个妖孽!如果别人知道她被你收养,你还传了她一身的武艺,那你会遭遇到什么样的劫难,你想过吗?” “那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我是为了保护你!若不是为了你,我何必要吃这么多的苦呢?”璇玑匍匐在地上,脸上挂着泪水,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他洁白的衣袍,而子叙却站的远远的,一分都不让她靠近。璇玑的脸上带着痛苦的神色,“子叙,我对你的心,你不是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你要护着谁,我什么时候不是顺着你的意思。但是只有那个孩子,我必须要帮你除掉她,即使除掉她我会遭受天谴,我也一定要杀了那个孩子!” “你若再伤她分毫,我就要灭了你的天女宫,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 此言一出,璇玑和子叙两个人都是吓了一跳。璇玑没有想到,子叙是真的想要护着那个孩子,灭了自己天女宫满门,必定会引来天族的追问。天女宫和神山圣域一向是交好的,若是真的天女宫灭门,那…… 璇玑不敢再深想,但是他身上凌冽的杀气让璇玑害怕,她知道,子叙说的是真的。难道那个孩子在他的心里,真的有那么多的分量吗?若让让天族的人知道了她的存在,那子叙还能再护着她吗?她知道,她没有办法再亲自除掉那个孩子了。 她心中最深的忌讳,是没有办法言明的忌讳。她害怕,自己所想的那个念头,迟早有一天会变成真的。颜央只不过是个孩子,即使那是当年神女莲姬留下的血脉,依照子叙之前那样清冷的性子,也不会为了其他人动怒。难道他将这个孩子,看的那样重吗? 而子叙,心里也是满满的震动。 他同样没有想到,自己会对璇玑说出这样的话来,甚至要灭掉天女宫满门。 颜央那孩子自然重要,但是子叙担心害怕的,是自己心里的那些嗜血的想法。即使颜央是自己从小抚养长大的,也是莲姬仙子留下的唯一的血脉,更是这世间唯一的神的后裔,她的存在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平衡。如果她真的死了,那这个世界才会真的万劫不复了。 他理应护着她。不让任何人伤害她,让她平平安安,长乐未央。希望她将来即使知道了所有的事情,遭受到了苦难,也能看在自己对她这么多年的照拂上,无论要做什么事情都能够多考虑几分,多留几分余地。 …… “璇玑,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神山圣域了。若你再做出伤害颜央的事情,我必定会灭了你天女宫满门。你知道我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如果不相信,你大可试一试。” 说完,他径直回到了玉瑶殿,根本就不理会璇玑在后面苦苦哭泣的璇玑。 从此,自己和璇玑之间的那一点点同袍的情谊,真的完全消磨殆尽了。如果璇玑真的再做出伤害颜央的事情,自己,真的会灭了天女宫满门。 谁,都不能伤害颜央一分一毫。 …… 虽然云影和云魂的酒雾法术十分熟练,但是颜央是神之后,她身上的噬尸蛊更是没有办法和缓痛楚的蛊虫。他们拼尽一身灵力,但是却没有办法减缓她身上的痛楚。这样的痛楚,足足折磨了她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她才朦胧睡去。 “你们两个,也没有办法缓解她身上的痛楚吗?” “请祭司大人恕罪,这噬尸蛊的蚀骨之痛,我们两个拼尽一身的灵力,都没有办法稍作缓解。是我们两个学艺不精,才让颜央受了这么多的苦楚。” “和你们无关,是噬尸蛊太过独特,而她的身份又太过特殊,这才会如此。你们先下去休息吧,今后你们两个一直在她身边,也要你们两个照顾她。我去藏经阁翻一翻医术,等会她醒了,那边的安神药给她服下,再来跟我说一声。” 子叙亲自拧了干净的热毛巾给她擦拭身上的冷汗,一个法术帮她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看着她苍白的脸,还有微微皱着眉头的不安的模样,他看在眼里也是微微的心疼。他的手慢慢地紧握成拳头,方才她被噬尸蛊折磨的如此痛苦,若不是自己身为祭司,而噬尸蛊又是神山圣域的禁术,他非要让璇玑那个女人也尝一尝噬尸蛊的厉害! “你们也累了一天一夜了,等她醒过来,你们两个就去休息吧。她自身的修为不足,被人欺侮,是应该加紧修炼,我让你们两个留在她的身边,是想让你们两个保护她,你们也要好好修行。下一次,可别再让她被人欺负了。她自己弄了一身的伤,你们两个看在眼里,也是心疼的吧。” “是,请祭司大人放心。” 云影和云魂恭恭敬敬地行礼,两人如出一辙的英俊脸庞,都露出了刚毅的神色,他们刚刚在施展酒雾法术的时候也有听到外面的声响,他们知道璇玑那个女人已经受到了惩罚,而他们的身份也不允许亲自去找璇玑报仇。既然祭司大人已经动手,那就暂时先放过璇玑!两个人一起低下头去,隐藏起了眼底浓浓的杀气。也将子叙那紧握拳头的样子,尽收眼底。 还好,还有祭司将她放在心里。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有什么样的过去,祭司都愿意护着她,甚至帮着她向璇玑讨回公道,那他们也能够稍稍放心了。 …… 颜央又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子叙坐在夜明珠灯下看书的模样。那样的安宁温柔,看着他温柔的背影,她的心底也是温柔的。还好,他还是关心她的,还在那里等着她醒过来。她挣扎着想要起来,马上就惊动了子叙,他马上走到她的身边,把安神药端到她的面前。 “身上还疼吗?把这个吃下去就不疼了。” 颜央皱着眉头把那漆黑的药给吃下去,但是转瞬就全部都吐了出来。子叙眉头微皱,脸上露出了心疼而懊悔的神情。 “我倒是忘了,你才醒过来,空着肚子不好吃药,先吃点小米粥垫一垫,再吃药吧。” 换了小米粥,颜央慢慢地吃下,苍白的脸稍微透出了一点血色。灿若琉璃的眸子闪烁着温柔的光亮和欢喜。那是子叙的手艺,特地用牛乳和小米一起熬的,熬的很是浓稠香软,又带着点点的甜味。 “师傅,云影和云魂怎么样了?他们也受伤了。” “他们两个没事,你别只顾着别人,也要好好照顾你自己。”子叙拂一拂她的发,“等你过几天调养好了身体,我再送给你一份大礼。” “送我礼物?” “颜儿,为师没有办法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我只能尽快教授给你自保的办法。”子叙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更舒服一些,“璇玑欺负你,让你吃了这么些苦头,我已经给你报仇了。璇玑从此以后再也不能来到神山圣域,也不能够再伤你一分一毫。若再伤你,我会让她的天女宫满门灭门。”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子叙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杀气,跟以前那冷淡温柔的模样大相径庭,连颜央都没有想到他会露出这样的神色。心里自然是吓了一跳,她依偎在他的怀里,小儿女一般的撒娇玩笑。 “师傅好可怕。”颜央吐吐舌头,露出受了惊吓的娇俏表情。她没有想到子叙会说出这样的话,自己在他的心里,真的有这么重要吗?但是看到他温柔的眼神,她的心里却也是微微的释然,只要他对自己好就好了,他对别人如何,又和自己有什么样的关系呢?想到这里,她微微一笑,“师傅这样可怕,所以才让我吃那么苦的安神药吗?” “你这个傻孩子,你身上那样疼,如果不吃了这个,你不难受么?”子叙轻轻一笑,将那药喂到她的嘴里,“吃了这个,身上就不难受,就不疼了。” “师傅想送我什么礼物呢?” “过几日便知道了,等你拿到了礼物,我就要你到迷雾森林那边去历练历练,好好训练训练你的武艺。云影和云泽也会和你一同去。” “迷雾森林?” 颜央的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迷雾森林是神山神域的禁地,那里设置着结界,关着无数凶狠的妖兽,如果是神山圣域里的小兽一不小心跑进去了,肯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现在子叙却说要她去那里历练?她反而是看不懂了。 “那里虽然是禁地,但是里面也不失为一个历练的好地方,在那里,你可以学到很多。虽然我教导你武艺招式,但那些只是花架子。只有真刀实枪的历练过,才有效果。” “是,颜儿明白。我会尽快调养好自己的身体,不会让师傅担心的。”她知道子叙是为了自己被璇玑伤了的事情烦忧,自然不想让他再多说,她露出了漂亮的笑颜,脸上也透出了点点的红晕,“师傅要送给我礼物,是要送什么给我呢?” “送你一样护身的武器。” 第七章 计划 屋子里有片刻的安宁,子叙想了想,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告诉她。 “你身上,被璇玑下了一种蛊虫,叫做噬尸蛊。” “噬尸蛊!” 颜央听到这个名词,马上就吓的面容失色,她是知道噬尸蛊的厉害的,她在藏书阁的藏书里看到过,中了噬尸蛊的人,每到十五月圆夜,就会疼痛万分,直到噬尸蛊啃尽自己身上的五脏六腑,筋腱经络,才断气身亡。没有任何药物可以缓解噬尸蛊带来的疼痛,也没有办法可以除去噬尸蛊的蛊虫。 修行之人的性命有多长,她是要受尽这噬尸蛊千千万万年的痛苦了吗? “云影和云魂的酒雾法术也没有办法缓解你身上的噬尸蛊,我把那些蛊虫聚集在你肩膀上的冰娇花印记之下,只能借着你身上的神力慢慢的缓解。我再到藏经阁翻一翻医书,看看有没有缓解的办法吧。” 子叙的眼睛里带着慈悲和怜惜,昨夜她痛苦万分,几次三番痛晕过去的样子,还深深的刻印在她的心里。如果莲姬仙子泉下有知,该会有多心疼。看到他的样子,颜央反而露出了笑颜。 “师傅不必担心,若没有师傅,我早就死了,哪里还有现在的时光?想来是老天看我过的太好,让我吃点苦头才平衡。颜儿不怕,颜儿没有事情。” “你这个傻丫头,昨天的疼痛你又不是没有经历过,我就这样看着都替你心疼。怎么会没事呢?” “只要在师傅身边,有师傅庇佑,什么痛苦都是虚假的。”颜央搂住他的腰,在他的怀里撒娇,“师傅,你要一直对我这么好,颜央也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师傅不会孤独,我也不会孤独的。等我好些,再给师傅做好吃的。” “颜儿这样乖巧,那我要送你的防身的礼物,一定要更加用心去做才行。” “谢谢师傅!” …… 颜央一心一意的调养自己的身体,没事就往藏经阁跑,不仅仅是想要找到缓解自己身上噬尸蛊的办法,更是想要多学一些东西,可以保护自己,不让子叙担心。而云影和云魂自然是日日跟在她的身边,一起学习。而子叙却一直留在炼丹房里,用那炼丹炉给颜央炼制调理的丹药,让她定时服用。又帮她烧制合适的武器,又费了他多少心思。 忙了多少个日夜,花费了多少时间去挑选制作的材料,花费了多少时间才能把那些材料都融合烧制在一切,好不容易才做好了送给她的礼物。想着她看到时候的高兴模样,他的心里也是高兴的。 用灵力震动身上的白玉铃铛,把颜央找来。不到片刻,她拿着一个食盒高兴的朝着自己飞奔而来。雪花飞舞,她一身白衣,翩翩如同一只美丽的蝴蝶。跑的有些急了,耳朵上的流苏耳坠叮铃作响,鬓发也微微的松乱,差点在阶梯上摔了一跤,好在云影和云泽拉的快,这才没有摔倒。 “看看你,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的性子,就不能安稳一些吗?摔倒了的话可如何是好呢?”子叙嗔了她一眼,扶正了她发上的墨玉冰娇花发钗,“拿着什么?” “给师傅做的糕点,师傅尝一尝可还喜欢。”颜央欢欢喜喜地打开了食盒,里面是一道金黄色的点心,“师傅,您都闷在炼丹房里好几天了,什么东西都没有吃,我做了开胃清肠的黄金糕来,里面放了柠檬,山楂,南瓜,再放进绵白砂糖,我已经亲自尝过了,云影和云泽也尝过了,都说很好吃呢。” “你这个小馋猫,肯定是吃了不少吧。” “这都让师傅知道了?”颜央吐一吐舌头,娇俏可爱,“既然颜儿和云影云泽都吃了不少,那就说明真的很好吃,那师傅也尝一尝吧。稍后我再给师傅做一碗牛乳桃花羹,还有一道清淡爽口的咸肉汁浸芦笋的小菜,师傅可以多吃一些。” “陪我一起用一些,这里有些调理的丹药,等下你吃了。”看到颜央皱成一团的脸,他笑了,“放心,不苦的,你身子不好,要好好调理才行。如果因为这落下病根,那该如何是好呢?” “师傅放心,颜儿没有大碍,已经好多了。”颜央笑着拉着子叙进了餐厅,云影云魂早就去端了吃食进去,摆了一桌,“师傅您看,有芙蓉豆腐,南瓜羹,肉汁芦笋,鲜蘑菜心。凉拌金针,师傅尝一尝,我做了很久呢!” “好,我陪你用一些就是了。但是,等一会那丹药你还是得吃,这可是我花了很多精力才做出来的。对你的身体有好处。”看到她嘟着嘴点头,他微微一笑,动作优雅的夹了一些菜肴慢慢咀嚼,“不愧是颜儿的手艺,真好吃。” “师傅喜欢就好,等下用完膳,我再给师傅泡一杯好喝的茶。” …… 用完饭,喝了茶,颜央坐在他的身边静静的看书。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熏香气息,还有温柔温馨的时光,所谓的岁月静好,就是这样的光景吧。对于颜央而言,这就是最好的岁月了。看到她微微低着头看书的模样,子叙微微笑道。 “为师答应过你,要送给你一个防身的武器,今日好不容易才做好了。你看看喜不喜欢。” “是什么?”听到他的话,颜央连忙放下了手里的书,缠到他的身上,一脸的期待,“是什么武器?给我看一看吧。” “走吧,去看看你的礼物。” 走出玉梅殿,子叙的手轻轻一挥,流光一转,一把半人高的巨大弓箭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弓身仿佛是白玉的质地,但是却能够隐隐的看到里面的火红,仿佛是流动的火焰。上面雕刻着精致的冰娇花的浮雕花纹,握柄的部分有一朵精致的冰娇花暗纹,似乎是一个按钮。 “这是师傅送给我的礼物吗?”颜央的脸上是惊喜而难以置信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走下阶梯,似乎是怕吓到它一样,“我真的可以收下这个礼物吗?” “这是自然,为了做这把弓,我可花了不少心思。能不能驯服它,那就要看你的了。能驯服它,它才算是你的。”子叙笑了笑,眼神慈爱温柔,这把弓花了他多少心思,又找了多少稀奇的珍宝,才做好了这张弓,“弓身是用千年玄冰做的,里面封印了一只凤凰的精魂,弓弦是用许多千年冰蚕妖吐的上千个茧里,分别抽取最好的一根,再搭配上古龙族的龙筋绞成的。为了搭配这些材料,我可就花了很多心思呢。” “师傅对我真好,若我不能驯服这把弓,那可就太愧对师傅的教诲了。” 颜央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轻轻一跃,将那把弓握在手里。那弓似乎有灵性,几次三番的发出嗡嗡的震动声,似乎凤凰桀骜不驯,不肯轻易被她驯服。但是没有一会,那把弓渐渐安静了下来,不再产生抗拒之意。弓身散发的淡淡的光芒将她包裹在其中,似乎是一个温暖的拥抱,又似乎是为她做了一个保护的屏障,再没有人可以突破伤害她。 她慢慢地抚摸着弓身,仿佛抚摸着最亲爱的爱人一般。子叙微笑着看着她。那把弓有灵性,若能让这弓认她为主人,那她就能够多得到几分庇护。自己能为她做的不多,也就是在她以后没有他的日子里,也能好好的被保护。 …… “这弓,是我送你的礼物,你慢慢练习,跟他养成灵犀,它自然会帮你,自然会保护你。”子叙伸手拂过那把弓,弓身的两边突然冒出了一对冰刃,散发着淡淡的冰冷的光芒。“这把弓,近可以防身,远的话,也可以射箭。你好好保管好,或许,在紧要关头还能保你一命。” “谢谢师傅。”颜央很高兴,脸上是满满的笑容。却忽略了子叙眼底的一丝丝落寞和神伤,也忽略了他最后一句话的背后意义,但是却想到了之前璇玑说的那些话,她慢慢地抚摸着弓身,眼睛里是淡淡的悲哀,“师傅为了这把弓,肯定花了很多心思吧。师傅总是为了我付出了那么多,璇玑宫主难怪这么讨厌我。” “你准备准备,这两天我会带你去迷雾森林。你好好准备准备。” “祭司大人,让颜央自己一个人进去是不是太危险了?要不我们两个和她一起进去吧。” “你们三个都要去。这是你们三个人的历练。但是你们不会一起进去。”子叙没有看他们期待而祈求的眼神,他知道,云影和云泽是想要保护她,才会说要跟她一起进去。但是如果答应了他们,那他对颜央的训练,还有什么意义呢?“你们在两个不同的方向进去。你们兄弟两个在一起,颜儿一个人进去。我会在出口等你们。” “祭司大人!让颜央一个人进去,是不是……” “她需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即使有你们两个在她身边,她也需要有自保的能力,你们两个要有保护她的能力。”子叙的眼神里带了几分严厉,但是那里也有些许的不忍,“放心,我不会让她有事,只是,到时候你们能照顾好你们自己,不要心疼就好了。” “我要比你们都厉害,我要比师父都厉害。我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颜央扑到子叙的怀里,笑的明媚漂亮,“我要保护师父,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师父的!” “好,那就等着你比我更厉害,再保护我。”子叙的眼睛里带着满满的笑意,“你好好的调养调养你的身体吧,顺便和这弓联络联络感情,要让它真真正正的认你为主才行。” “是!” …… 天女宫。 璇玑的心腹婢女碧荷正小心翼翼地给她上药。她的身上本来被神梅伤到的伤口,原本可以凭借在机身的灵力慢慢恢复,不留一丝痕迹。但是子叙给她身上倒上了蚀骨水,让还没有愈合的伤口留下了伤疤,蚀骨水留下的伤痕是没有办法祛除的。 璇玑最珍视自己的肌肤面貌,她身上的伤痕没有办法愈合,对她来说会是什么样的打击? 碧荷心疼不已,忍不住说道:“宫主,您怎么又和祭司大人吵起来了呢?还弄了这么一身伤回来。祭司大人是那样清冷的性子,您何必呢?”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如果不是为了他,我何必冒着被天谴的风险,去伤害那个孩子?”璇玑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悲伤的表情,她一向是骄傲的,在子叙面前的示弱是为了得到他的爱怜,而只有在心腹婢女碧荷的面前,她才能流露出自己真正的情绪,“那是神的后代,虽然也继承了魔头的魔力,但是伤害神族的后代,我会遭受到什么样的天谴,他不是不知道。那孩子留在他的身边,只会给他带来麻烦。” “宫主的心,祭司大人迟早都会知道的。您不要胡思乱想了。”碧荷小心翼翼的劝,看着她黯然落泪的模样,她提醒道,“如果宫主真心想要除去那个孩子,奴婢倒是有一个办法,请宫主想一想能不能用。” 璇玑的眼神带着几分凌厉,而碧荷却是坦坦荡荡的赤诚。 “宫主,奴婢对您赤胆忠心,为您去死也是理所应当的。奴婢只是提供一个办法给您参详,若不是好法子,您尽管责罚奴婢,奴婢不会有任何怨言。您也就当做奴婢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主意就是了。” “你说。” 碧荷在她的耳边叽叽咕咕的说了一通,而璇玑当即就变了脸色。 “你说的这是什么办法?如果他们在治罪颜央的时候顺带把子叙治罪怎么办?” “宫主,祭司大人当年是平复大乱的战神,有恩于六界。现在又是神山圣域的祭司,就算是天族的人要治罪于祭司大人,也要顾念到当年他的功绩,要顾念到神山圣域。那里毕竟是神族流传下来的地方。祭司大人能成为那里的主人,那就说明,天族没有权利对他治罪。” 碧荷恭恭敬敬地匍匐在地上,冲她磕头,一脸的真诚。 “而祭司大人是您的心上人,若由您出面保护,天族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神女宫在这里有着深刻的号召力,谁都想成为神女宫的人。这是荣耀,能够让人死心塌地的,不顾一切的想要去得到这份荣耀。而神山圣域更是一个神圣的存在。若天族做的过了,整个六界才是要发生大乱了。只要宫主坚定心意,这个办法就一定能够成功。” “更何况,这只是奴婢的一个小办法,自然是登不上大雅之堂。还得宫主您把办法想全了,才能去做。” 一番话,让璇玑不由自主的动了心思。 毕竟这件事情如果是闹到天族去,天族人多势众,他也没有办法执意护着颜央。顾全大局,是他的本性,是他一贯的做法。如果真的可以做成这件事情,那即使子叙再生气,那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更何况,只有把那个丫头驱逐,自己才能够接近子叙,子叙迟早有一天会知道,自己才是最爱他的那个人。 璇玑轻轻抬手,示意碧荷起身,拉着她的手推心置腹道。 “我知道,你自然是一心一意对我,你对我的忠心,我还不知道吗?我天女宫虽然门下弟子千千万万,但是能够成做为我的心腹的,也就只有你一个。我是把你当做我的亲妹妹,你不是不知道。” “多谢宫主抬举奴婢,奴婢感恩戴德。” 第八章 历练——颜央 颜央走进了迷雾森林,迷雾森林里漆黑一片,一点亮光都没有,她身子都被黑暗侵吞了,只能根据自己的感受来感知身边的动静。催动灵力,那把流光溢彩的弓就出现在她的手里,弓内的凤灵马上就将她保护起来。弓上的冰刃突然出现,她握着弓,一步一步地慢慢前进。 …… 原本她在进入迷雾森林之前,是想要去藏经阁看看有没有迷雾森林里的物种图集,好做防备。但是藏经阁里却没有任何关于迷雾森林的记载。闻过子叙,她才知道,任何进入迷雾森林的人,就再也没有办法出来。更遑论留下任何的记录了。 …… 那个时候,她突然冒出了一个很可怕的念头。 难道子叙,是想借用迷雾森林里魔兽的手,将自己杀死吗?他明明那样疼爱自己,既然迷雾森林是那样危险的地方,他怎么会放心让自己一个人进入呢? …… 一阵阴风从她的身边刮过,她镇定地站住,一动不动。只是握着弓的手,攥的更紧了。 风从另外一个方向刮过,她下定决心,抬手往上空射出一只弓箭,那箭在半空炸开,变成了绚烂的烟花照亮了整个迷雾森林。她这才发现迷雾森林里高耸入云的大树,已经将整个迷雾森林包裹的密不透风,完全透不进阳光了。她惊异的同时,林子里的魔兽也被这绚烂的光亮吓的一动不动,她亦看到了那巨大的魔兽。样貌丑陋,两个腿支撑着他站起来,同时还有六个手臂,头上长着角,却有六个眼睛,一个血盆大口。那样丑陋的样子,让她实在是吓得不轻。 趁着那魔兽还没有回过神来,她用灵力凝聚了一支箭,用力地拉开自己的弓,射到那魔兽的身上。那魔兽似乎有着盔甲一般的外皮,那箭蹭过,却连一丝伤痕都没有留下,反而蹭出了一道火花。那魔兽不知道是受了惊吓还是为了示威,大声的对天长吼,连脚下的土地都在颤抖不已。 那魔兽朝着她冲了过来,颜央连忙躲闪。不曾想,那魔兽虽然身体庞大,但是动作却灵活,一个躲闪不及,差点被他抓住。迷雾森林里漆黑一片,她只能凭借自己的五感进行辨别,判断那魔兽是从哪里进攻。才刚进入迷雾森林,她就狼狈的没有半分神女的模样风采。 几个跳跃,她终于找到机会,搭建拉弓,凭着自己对方位的记忆和魔兽的体型模样做出判断和进攻。弓箭射出,突然化作了千万根利刃,在魔兽身上蹭过,炸开了一道道火花。她看清了那魔兽的眼睛所在,纵身一跃,这一次直接攥着弓近身而去,用弓上的冰刃,狠狠地扎进了魔兽的眼睛里。 只要是活物,眼睛总是最脆弱的部分之一,用弓箭失手的几率太高,只有亲身靠近,才能准确无误地伤到它。那魔兽吃痛,仰天巨吼,震得她的耳朵隐隐发痛。一道凌厉的风刮过,她堪堪躲闪开,那魔兽的爪子很是锋利,原本是想去抓住颜央,但是却深深地划过自己的外皮,留下了深深的伤痕。 原本想要抓住颜央,吃了她,但却没有想到却伤到了他自己,痛楚中,他更是愤怒。 …… 魔兽有六只眼睛,她才伤了它一只,那它还可以靠其他的眼睛,还有感知的能力,来判断自己的位置。想要脱身逃离,还真的是难上加难。但是她来到这里,不是为了逃离,而是为了锻炼自己,让自己的灵力,自己的本事能够变得更强,能够成为子叙的后盾,不要让任何人能够伤害她的师傅。 既然魔兽自己的利爪可以抓伤它自己,那就说明,它的爪子才是最锋利的。既然如此,她可以利用它的爪子,来为自己所用。 …… 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坚定的神色,握着幻灵弓,循着它的脸面跃下。一面用幻灵弓上的冰刃狠狠地扎在那魔兽的身上,深深的一道刮痕。虽然没有办法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却能告诉那魔兽,自己所在的位置。魔兽果然再次挥舞起自己的爪子,朝着自己的方向挥来。携裹而来的风,将她偏转了原来的轨道。而那爪子,却在自己的头顶,深深地扎进了妖兽的身体里,它的掌心,距离自己只有一寸的距离。而她却还在继续下滑。 魔兽厉吼,吃痛不已。她拼劲全力,暂缓了自己下落的力量,反而飞身往上,将冰刃顺着魔兽自己抓出来的伤口扎下,再使出一个千斤坠的术法,硬逼着自己往下落。那魔兽的身上,多出了颜央拉扯出来的伤口。血液的腥臭味弥漫开来,大量喷溅的血液沾染了她洁白的衣衫。 …… 旋转飞下,耳边似乎传来了轰隆作响的声音。似乎是千军万马在疾行。魔兽似乎很是害怕,急着想要离开。但是身上的伤口却没有办法让自己挪动半分。颜央施展法术,一跃跃到了树上,幻灵弓微微发亮,她却看到了一大群跟自己一般大小的爬行兽纷至沓来。 虽然这些爬行兽跟自己一般大小,但是在这个巨大的魔兽面前,自己都犹如蚂蚁一般渺小,那些爬行兽,自然也就只能用微不足道来形容了。这些爬行兽身上似乎散发着亮光,能够照亮他们走过的路。但是仔细看去,那却是死去的魔兽身上的尸亮。 …… 子叙曾经对自己说过,所有死去的魔兽,都会留下一种气息,微微发亮。似乎是磷粉。只要一接触到空气,就会微微发亮。只要越厉害的魔兽,他们就会吃掉其他的魔兽,维持生存,他们身上就会散发着微微的亮光。越厉害的魔兽,那光就更明显。 ……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刚刚这只魔兽看到自己用幻灵弓射出的那个用来照亮的烟花,才会那样害怕的一动不动。现在,这么多只爬行兽散发着的亮光,才是更让人害怕的吧。 这些爬行兽似乎是受到了血液的指引才来到这里的,他们拼命地朝着那巨大的魔兽爬去,那魔兽很害怕的,拼命地想要逃离。但是肚腹受伤,如何能跑的快呢?一开始,那受伤的魔兽还想要反抗,但是那些爬行兽似乎习惯于团队合作,指挥调度有度,不到一会,那魔兽就被数以万计的爬行兽啃食的只剩下巨大的骸骨和利爪这些硬物。 觉察到颜央身上的血腥气,他们挥舞着巨大的钳子和触角,一步一步地朝着颜央爬来。但似乎他们爬不到树上,就摩擦着锋利的牙齿,想要将那巨大的树干啃断。 颜央的眼神一凝,催动灵力凝聚起一只火焰的箭矢,拉弓搭箭,看准咬得最凶的那只爬行兽射了过去。熊熊燃烧起来的火焰马上就把他们给烧了起来。一只,两只,三只,它们一只接一只地烧起来。似乎有一个领导下令,爬行兽纷纷四散开去,不再靠近那几只燃烧着的同伴。但是下一个时刻,它们之中突然慢慢地爬出几只动作迟缓的爬行兽,他们身上的尸亮也并不十分耀眼,它们就像是飞蛾扑火一般冲着自己的同伴爬过去,用自己的身体将他们包裹住。 摩擦,遮盖,那燃烧的火焰竟然慢慢地熄灭了。待到那些燃烧的火焰褪去,其余的爬行兽又重振旗鼓地爬上来,继续啃咬颜央藏身的大树,一口一口,啃咬的更凶。 …… 颜央没有任何脱身的办法,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凝结起一支又一支的火焰箭矢,射向那些爬行兽。但是他们却用起了人海战术。有被点燃的爬行兽,就自己松开撕咬的树干,任由自己掉下去,就有其他的爬行兽爬到他们的身上,摩擦,遮盖,让火焰熄灭。 等到颜央的灵力用尽,她没有办法再凝聚起火焰箭矢来保护自己。想要离开自己藏身的那棵树,但是却已经来不及了。眨眼间,自己藏身的大树就被他们啃的无法支撑,只能轰然倒下。 树木倒下,颜央勉强站住,但是却站到了那爬行兽的身上,自己的一双鞋履马上就被腐蚀的干干净净。她娇嫩的足底马上就被腐蚀到,剧烈的疼痛让她跌倒在那爬行兽的身上。裸露在外的肌肤亦被腐蚀烫伤。而她的血似乎刺激到那些爬行兽,疯狂地想要爬过来吃掉她。锋利地触角割破她的衣服,浓郁的血香气弥漫在空中。她费尽力气地用自己的幻灵弓保护自己,但是身上似乎有两股力量在相互冲击,让她无力幻化出箭矢来保护自己。但是下一刻,那些触碰到她的血的爬行兽都像是被点了火一样,熊熊燃烧起来。幻灵弓的结界将她保护起来,让她不受到任何伤害。 爬行兽慢慢地将她围在中间,那明明灭灭的保护罩闪烁着光芒,还有那燃烧着的,散发着阵阵腥臭味的同伴,都逼的他们不敢靠近。 他们在审视,在判断,想着眼前这个散发着阵阵血香气的小东西能不能被吃掉。似乎是在交头接耳的商量,最后他们似乎受到了首领的指挥,又有新的爬行兽朝着颜央爬过来。但是还没有靠近颜央,只是踩到了淌了一地的血,就燃烧了起来。空气里弥漫出一股恶臭和死亡的味道。 …… 她是神族后裔,那些妖兽是低等魔族。更何况她的身上还带着魔王也幕的血脉,这些妖兽伤害她,自然是要受到天谴的。那些爬行兽看到同伴有这样的下场,倒是不敢再上前了。 审视了很久,最后还是慢慢地离开。颜央勉强着坐起来,慢慢地检查自己身上的伤口,身上那些伤口愈合的速度非常的缓慢。脚上的伤也是灼热而疼痛,让她痛的整个脸都皱了起来,但是却勉勉强强地露出了一个苦笑。 这才遇到了迷雾森林里两种魔兽,她就伤成这个样子,看来还是不能高看自己,以为自己是神山圣域的人,是师傅的弟子,就骄傲自得。如果以后失去了师傅的庇护,那她离开神山圣域,不就是要任人宰割了吗?就像是璇玑对她的那样。在璇玑的杀戮之下,她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如果自己没有办法在这个迷雾森林里活下来,那她还有什么资格说要保护师傅呢? 咬咬牙,从袖子里摸索了好一会才摸到了一个白玉瓶子,那是她要进入神山圣域之前,师傅交给她的药水,说是如果受了伤,服下就会得到最好的治疗和修复。她看了半天,最后颤抖着手把那个小瓶子放到贴身的地方。又摘下了簪发的墨玉发钗和流苏耳坠,用手帕仔细和包好,放在贴身的地方。灿烂的如同天上的云霞的发铺了一地。她捡起地上的那些残留的巨兽的爪子,慢慢地把自己的发编成辫子,盘在脑后,用其中的一个固定住。 这是最好的办法,她不能让师傅留给她的东西被损坏,那巨兽有六个手臂,每个手臂都有六个手指,六个指甲,她将那些指甲固定在自己身上,用作防身用。这样的巨兽,他的身上肯定有自己独特的气息,能够吓跑那些稍微弱小一些的妖兽。 身上的疼痛没有减缓,似乎更加严重了。她借着幻灵弓的亮光,仔细查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发现那些伤口根本没有办法愈合,反而有化脓,烂的更深的样子。她想到刚刚自己停留在那只爬行兽身上的模样,那些爬行兽的身上应该带有腐蚀性,所以才会灼伤她的足底。 不能再让这些伤口再恶化下去。 她下定决心,咬了布条在嘴里,生怕剧烈的疼痛叫出声音来。亮光闪动,手起刀落,用幻灵弓上的冰刃将自己身上那些腐烂的部分全部挖干净,痛得她几乎要晕过去。但是好在她够胆量,下的起决断,才不会让伤口更加恶化下去。 她下定决心,咬了布条在嘴里,生怕剧烈的疼痛叫出声音来。亮光闪动,手起刀落,用幻灵弓上的冰刃将自己身上那些腐烂的部分全部挖干净,痛得她几乎要晕过去。但是好在她够胆量,下的起决断,才不会让伤口更加恶化下去。 借着幻灵弓的微微的亮光,她看到新鲜的血肉正在慢慢生长愈合。她松了一口气,靠在树上完全没有力气动弹。 她轻轻闭上眼睛,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正再微微的发光,流转着如玉的光泽。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令人闻之欲醉。她失血过多,脑袋都迷迷蒙蒙的发起晕来。只是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上的幻灵弓,不敢撒手。 …… 师傅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的,师傅说过,如果真的有生命危险,那她就会因为师傅的保护咒,自动离开迷雾森林。既然她还没有离开迷雾森林,那就说明,自己还没有遇到真正的危险,她还可以继续去猎杀,继续去提升自己的灵力和本事,以后才能保护好那个人,那个全世界,只对她好,也只有他一个对她好的人。 第九章 历练——云影,云魂 云影和云魂两个人仍旧是穿着一黑一白两身短打,他们带着一瓶上好的灵药和两把玄铁打造的匕首就进入了迷雾森林。他们对于迷雾森林虽然也是带着警惕和小心的,但是他们从小就在神山圣域的森林里摸爬滚打,对于森林里的危险和可怕,也是有几分了解的。 但是迷雾森林是那样的漆黑,漆黑幽暗的根本就没有一丝光亮。他们只能依靠动物的本能来判断即将到来的未知的危险。他们两个已经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一同作战。他们能凭借着自己的修炼在神山圣域里生存下来,那么,在迷雾森林里生存下来,想来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森林里一片静谧,似乎这里是死人的森林,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他们两个的心里都不由自主的产生了恐惧的感受。但是他们不能退缩,如果退缩了,那他们就没有资格站在颜央的身边,成为她的保护者。子叙让他们进入迷雾森林历练,那就是一个历练,让他们证明他们拥有这样的资格。 一道阴风吹过,他们充满警惕地握住手上的玄铁匕首,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的黑暗,生怕突然会有一只扑过来的恶兽将他们撕个粉碎。 …… “是你们……” 低沉又带着冷意的声音突然从他们的身边传来,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他们觉得惊诧,难道这迷雾森林里还有他们认识的人吗?但是他们两个从来没有害过人,从来没有把什么小动物赶到这迷雾森林里。他们不应该赶到害怕,他们问心无愧。 “是谁在那里?” 他们异口同声,但是没有人回答他们的问题。那个声音似乎是来自地狱的,根本就找不到声音的出处。他们两个警惕的看着,背靠背的面对着两个不同的方向。 “既然是想要杀了我们两兄弟,那就要正大光明地站在我们面前,让我们知道,是谁要让我们死。” 一只体型硕大的老虎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那只老虎似乎带着微微的亮光,突然出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森林里,带着令人害怕的诡异。因为它身上有亮光,云影和云魂也能看清楚他的模样。 那只老虎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里面是满满的凶残和冷漠,似乎是用无数的鲜血和死亡堆积起来的。它的身上似乎是满满的坑坑洼洼的伤疤,如同一道道深邃的沟壑。那老虎只是站在黑暗中,血红色的眼睛冷冷的看着他们。 “你们两个,已经忘记我了吗?” 云影和云魂面面相觑,根本就没有想到在迷雾森林里还会有认识他们两兄弟的人。这个人,应该说是这只妖兽,居然还认识他们两个人。他们两个警惕地看着面前的这只虎妖兽,厉声问道。 “你究竟是谁?!” “你们两个,可真的是贵人多忘事啊……”那虎妖兽慢慢地走到他们面前,“你们两个难道忘记了,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我怎么会误入这迷雾森林,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们两兄弟,自然是罪魁祸首。现在你们进入了迷雾森林,那就意味着我可以为我自己报仇了。” 他们突然想起,那是在很遥远很遥远的一个深夜,虎妖兽想要抓住他们两个,吸食他们一身的灵力,九尾狐族的灵力可以让其他族类功力大增。这只虎妖兽为了他们身上的灵力,所以追杀了他们上百年。他们两个为了保护他们自己,安排了一个他们进入迷雾森林的假象。而那虎妖兽为了抓住他们,真的跑进了迷雾森林。他们两个这才有了后来安稳的生活,可以认真的修炼,可以留在颜央的身边。 现在居然会在迷雾森林遇到当年那只要追杀他们的虎妖兽。但是他们那个时候是为了自保才设计陷害了这只虎妖兽。 “看来,你们两个是想起来了。”等不及他们再做出反应,虎妖兽自己突然用灵力召唤出了一群杀人毒蜂,这些杀人毒蜂似乎很是听他的话,蜂拥着朝着云影和云魂而去。云影和云魂连忙支撑起一个保护罩将他们保护起来,避免被这些杀人毒蜂蛰到。虎妖兽哈哈大笑,“就你们两个这点小道行就敢闯进迷雾森林,以为修炼成人形了就能够来去自如,平安无事了吗?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要怎么平安闯过我的毒蜂阵!” …… 他们两个人默念咒语,勉强支撑着。但是数以万计的杀人蜂前仆后继的过来,他们也是难以为继。两人相视一眼,彼此心中的计策顿时了然于胸。 突然变幻咒语,突然有一团火焰将他们两个包裹起来,那是足以焚毁一切的妖蓝火焰。那些杀人蜂仍旧是疯狂地朝着火焰里的他们扑杀而来,有些直接被火焰烧死,但是也有一些能够冲到中间,蛰中他们兄弟二人,但是那个时候毒蜂针已经没有之前的厉害了。 虎妖兽震惊地看着他们,他们两个怎么会已经失传了的妖蓝火焰?难道九尾狐族不仅精通迷幻摄魂术法,还能探知精通上古失传的法术吗?一旦妖蓝火焰被点燃,那他们就会把他们途径的所有一切燃烧殆尽。而且妖蓝火焰是黑暗法术,在迷雾森林这种地方点燃它,他们两个是不想活了吗? 他们兵分两路,各自携裹着妖蓝火焰,在遮天盖日的杀人蜂的扑杀中,勉强冲到虎妖兽的跟前。似乎是要跟他同归于尽一般,让那火焰在自己身上,在虎妖兽的身上点燃。虎妖兽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它连忙使用自己的灵力,想要扑灭自己身上燃烧着的妖蓝火焰,但是无论怎么做,那火焰就是没有办法扑灭。 “你们两个是疯了吗?你们两个知不知道在迷雾森林点燃妖蓝火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们难道不想活着离开迷雾森林吗?!” “如果没有办法打败你,那就说明我们两个没有活下去的资格。更别提我们要保护想保护的人了。”云影的声音非常坚决,俊美的面庞上是视死如归的神色,“要么杀了我们两个,要么让我们两个杀了。” “你们两个真的是疯了!”虎妖兽的脸上带上了痛苦的神色,勉力支撑起灵力和他们在艳蓝火焰里搏斗,他的灵力只能用来抵御妖蓝火焰,一旦被妖蓝火焰点燃,那会非常的痛苦,“你们真的要在这里死吗?我可以给你们让开道路,放你们进去,你们赶紧熄灭这个该死的妖蓝火焰!” “我们知道怎么样点燃,可不知道怎么让他熄灭!”云魂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狂傲和邪佞,比起云影的正义凛然和骄傲自信,云魂更像是一个带着痞气的大男孩。一举一动都带着令人喜欢的那种气质,疯狂,傲气,但是又控制在合适的范围内。他催动起体内残存的灵力,让那妖蓝火焰燃烧的更加旺盛,根本就不顾及这样做的后果。原本冰蓝色的眼睛,此时此刻变成了疯狂的赤红色,“我们两个,如果不能离开这里,那我们两个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了!” …… 下一个瞬间,虎妖兽突然失去了所有的气息,他们两个非常警惕的看着面前熊熊燃烧的妖蓝火焰,根本就无法理解。是他们低估了妖蓝火焰的力量,还是高估了虎妖兽的能力,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声音,这虎妖兽就突然消失不见了呢? 但是更加让他们无法理解的是,原本盘旋在妖蓝火焰外围伺机而动的杀人毒蜂突然做鸟兽散,似乎是在惧怕着什么一般。 他们的内心里涌起了莫名的恐惧感。看来虎妖兽并不是死于妖蓝火焰之下,而是被这迷雾森林里其他的妖兽在不动声色之间猎杀了。能穿过着数以万计的杀人毒蜂,再穿过妖蓝火焰,在毫无感受的情况下杀了虎妖兽,那该有多大的能力?肯定不是他们两兄弟能够抵抗的了的。 “我倒是很久没有见到这样有天分的孩子了。”一个柔美的女声飘荡在他们的耳边,如同天籁一般,让人在不自觉之间就会沉醉其中,“如果让你们死在这里,我也是觉得很可惜呢。” “是谁?出来说话!” “看来脾气真的不是很好呢,这样的脾气在迷雾森林可是要吃亏的啊……” 一个美丽的女子慢慢地飞舞而来,她的脸上似乎长着带有鳞片一样的东西,遮盖了整张脸。但是那双眼睛却是摄人心魄,如果对上那双眼睛,那会无法抗拒的沉沦下去吧。她长着人的身体,但是背后却又一对蝴蝶的翅膀。两对翅膀竟然是不同的图案,一半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脸,另外一半的翅膀,却是一个可怕的骷髅头。 云影和云魂看着她,但是却十分的镇定。看到过颜央那张美艳不可方物,倾国倾城的脸,对任何所谓的美貌,都会觉得那只是普通和平淡。 而她的丑陋,并不足以吓坏人,毕竟,她看上去可要比刚刚那只虎妖兽要正常的多。 “看来,你们是认为我是个丑八怪了。”看到他们的反应,她也并不生气,脸上仍旧是带着那淡淡的笑意,声音仍旧温柔动人,“我是梦蝶妖,你们两个,是从神山圣域的结界进来的?” “你知道神山圣域?” 他们两个生出了警惕,难道这梦蝶妖,也曾经在神山圣域生活过,只是误闯了这迷雾森林,才变成如今的模样的吗?如果是神山圣域里的蝶妖,那可是跟他们九尾狐族一般,拥有迷惑人心的能力,最擅长制作梦境,让人在不知不觉中陷入梦幻,在梦中死去。刚刚那虎妖兽,难道也是这梦蝶妖制作了梦境将它杀死的吗? …… “我和神山圣域的渊源,你们不必知道,你们只要告诉我,你们怎么会进来这迷雾森林的?”梦蝶妖笑盈盈地看着他们,脸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仿佛洞悉一切,全部的事情都了然于胸,“若你们老师告诉我,那我就让你们两个平安无事的离开这里。” “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历练的,并不是误闯。若我们没有办法活着离开,那就让我们两个死在这里吧。” 他们坚决的态度倒是让梦蝶妖大出意外。她妩媚地拂一拂鬓边微微凌乱的发,她的脸上带着笑容。 “你们这两个孩子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她抬起手,一群闪耀着微微绿光的蝴蝶突然将他们包围起来,看着他们警惕的眼神,她笑道,“如果你们能突破我的梦境,那么,我就放你们离开。否则,你们就要用你们九尾狐的神识来祭养我的灵力。要么活,要么死。” “要我们九尾狐的神识做什么?” “这个你们就去问问你们的祭司大人吧,作为九尾神狐的后人,居然连自己的能力都认不清楚,活该死在我的梦境里,成为我祭养灵力的牺牲品。” 闪耀着绿光的蝴蝶朝着他们飞舞而来,轻盈的,仿佛是脆弱的生命,不带任何杀伤力。撞到他们身上,马上就消失不见。云影和云魂警惕心再重,对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但是,由着这群蝴蝶一只接一只的扑到自己的身上肯定不对。当他们要支撑起保护罩的时候后,他们却看到了一片光明,还有大片飞舞的桃花。 …… 他们面面相觑,难道那些完全没有痛感的蝴蝶,是梦蝶妖的致命武器吗?在毫无感觉的情况下,就杀了他们,让他们身受重伤,才在祭司大人的保护下离开了那迷雾森林吗?但是他们是怎么离开的?他们身上的灵力似乎也还充盈的很,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枯竭。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帮我。” 温柔带着几分娇俏的声音从桃花林的密处传来,那是颜央的声音。梦蝶妖根本就没有见过颜央,就算是善于以梦境杀人的梦蝶妖,也没有办法用这样的迷幻术来欺骗他们吧。更何况他们两个是九尾狐族,天生能看破这世上所有的迷障。但是他们看了半天,还是没有半分破绽。他们思索了一阵,还是决定顺着那声音寻去。 颜央仍旧是那一身胜雪的白衣,坐在漫天飞舞的粉红色桃花雨里,如同仙子一般。他们含着警惕,一步步地慢慢靠近她。颜央回首,璀然一笑,灼灼其华。脸上带着半副白玉面具,上面雕琢着栩栩如生的千瓣西番莲。她的脸上带着半副白玉面具,上面雕琢着栩栩如生的千瓣西番莲。长长的发用一只晶莹剔透的墨玉钗固定着,耳朵上戴着一只单耳紫水晶冰娇流苏耳坠。一如她平常打扮的模样。 “你们两个做什么呢,说好了今天要陪我酿桃花酒的,但是你们两个就突然消失不见了,这我可要生气了啊。” “桃花酒?” “是啊,你们两个难道忘了?这是桃花谷里开的最奇怪的一株桃花树,我足足等了几万年,他才开了这一树花。我又花了多少力气,才能够收集到这桃花谷里最好的桃花露珠,你们可答应我了,要帮我酿桃花酒的。” 似乎,当初是答应了颜央,只要他们能够离开那迷雾森林,就要陪着她酿制桃花酒。而桃花谷里,也有这样一株几万年都不曾开花的桃树。在他们进入迷雾森林的前一天,那桃花树才冒出了细小的骨朵。难道,他们真的摆脱了梦蝶妖,真的离开了迷雾森林了吗? “你们两个,还不来帮我吗?”颜央似乎是生气了,声音里带着撒娇的味道,但是似乎又带着不满,“若不来帮我,到时候我酿出了最好的桃花酒,你们两个可就只有看的份了,我一点都不会分给你们的!” …… 他们两个走上前去,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不管眼前的这个人是真的颜央,还是假的颜央,他们都要先试探一下才知道。 “我们两个自然是要喝你酿的桃花酒的,你到时候可不能只记得祭司大人,就忘了我们了。” “那就要看你们两个的诚意了,如果不肯好好的给我酿酒,那我才不会给你们喝呢。” “你看看你,为了酿酒,连脸上沾了灰尘都不知道。你自己摸一摸,连祭司大人送给你的面具上都沾上灰尘了,我去给你打盆水,你洗一洗。”云影站起身,桃花谷里有一条穿过桃林的小溪,他打了水,让颜央摘了面具洗脸,“你不是最讲究做饭的洁净吗?说如果有半分不干净,那就是对食物的亵渎。那酒你就不爱干净了?” 顺着水盆里的水看去,干净的水里的确映着自己沾上了灰尘的脸。她叹了一口气,摘下自己的面具,露出了那张美丽的面庞。琉璃一般灿烂的眸子,长而卷翘的睫毛,白皙的如同牛奶一般的肌肤,还有那奶金色的头发,无一不证明,她就是真正的颜央。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彼此心中的意图顿时明了。在颜央俯下脸去准备洗脸的时候,云魂突然站了起来,毛手毛脚的打翻了水盆,泼了她一身的水,还绊倒了水盆,扯住了颜央的衣服。一拉,露出了她的左肩如玉一般的肌肤。 阳光下,那透着淡淡光泽的锁骨上方,是一朵美轮美奂的冰娇花。 第十章 誓言 黑漆漆的迷雾森林里,梦蝶妖正在看着他们两个人的梦境。梦蝶妖的能力,就是能依照被施法者的记忆,制作出梦境,真假难辨。其他族类也有这样类似的法术,但是很轻易就能被人看破,那是因为他们制作出来的幻境,是根据施法者的想法来实现的。这世上,除了九尾狐族的摄魂术之外,也就只有他们梦蝶妖的织梦术能够做到用他人的记忆来制作幻境这样的地步。 看到他们两个梦境里的那个女子,梦蝶妖的心里亦是一惊。她没有想到,真的会有那个天命之女的存在。上古,流传的文献里,曾经有这样一个记载,说是世界迟早有一天会出现一个天命之女,而这个世界会因为这个天命之女而天翻地覆。 难道,她就是这个天命之女吗?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历? 她的眼神一肃,漂亮的眼睛更加神采奕奕,散发着熠熠生辉的绿光。妖法大盛,她要弄清楚,这个女孩到底是谁。 …… “云泽!你真的是毛手毛脚的,究竟是在做什么。”颜央又羞又急,连忙将身上的衣服拽好,看到他们两个盯着自己看,眼睛里带着嗔怒,“你们两个还不转过头去吗?” 云影和云泽连忙扭过头去,不敢再看她。颜央的声音凉凉的传来。 “你们两个,自从从迷雾森林里出来就怪怪的,究竟是怎么了?” “哪里有怎么了,你别多心就是了。” “你们是不是看到了迷雾森林里那些妖怪的丑陋模样,所以觉得,我以后也会变成那个模样,是吗?”颜央在整理好自己的衣物,慢慢地走到他们的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但是眼睛里却连一丝笑意都没有,“因为我的母亲是这世上最美丽的神女,我继承了她的美貌。但是也不能隐瞒我是魔君也幕的女儿,既然迷雾森林里的妖怪会变成那个样子,那就说明我以后有可能也会成为那副模样。” “我们并没有因为你的样貌才喜欢你,是因为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两个的命也是你救的。如果没有你,我们两个早就被璇玑杀了。哪里还能在神山圣域过这样的生活呢?”云影和云泽看着她悲伤的模样,心底的防备在那一刻破碎成了粉末,他们同时伸出手,去抚摸她的头,眼睛里是满满的怜惜,“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们两个都会一如既往的喜欢你,陪着你,保护你,不会让你遇到任何的危险。除非是先把我们打到,否则,谁都没有办法伤害你。” …… 从他们的梦境里梦蝶妖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她的手一舞,破除了他们两个的织梦术。他们两个如梦初醒,脸上是悔悟的表情。他们没有想到,梦蝶妖的织梦术竟然这样玄妙,竟然是利用他们自己的记忆来制造的梦境,难怪他们会误以为方才的梦境是真正的事实。 他们两个眼神冰冷的看着梦蝶妖,透着杀气。但是梦蝶妖却有恃无恐的看着他们。这里毕竟是迷雾森林,而自己在这迷雾森林里生活了这么久,这两只小狐狸虽然修炼成了人形,但是却连虎妖兽都没有办法打败,更何况是打败比虎妖兽还高处几个级别的自己,那不是胡说八道吗?只听到云影用冷冰冰的声音说道。 “梦蝶妖的织梦术,果然玄妙。” “能和你们九尾狐族的摄魂术不相上下罢了。”梦蝶妖笑的娇媚,如同美丽的仙子,“你们两个对我来说有大用处,我可不能让你们两个死。” “你想要做什么?” “你们梦境里的那个女孩,是子叙的徒弟,是神女莲姬的女儿,更重要的是,她是魔君也幕的女儿。既然如此,那她的身上就一定继承了神力和魔力。两者相容,那会衍生出一种新的力量。禁忌之力。她怎么还没有死?” “你究竟知道什么?你还知道什么?你想要怎么样?” “我问了你们那么多的问题,是让你们两个回答的,不是让你们用其他的问题来反问我的。” 梦蝶妖的手一挥,那些闪动着绿光的蝴蝶再一次朝着他们扑过来,即使他们已经怀有警惕,但是那些蝴蝶仍旧穿过了他们的屏障,落到了他们的身上。但是这一次,被触碰到的地方却传来了剧烈的疼痛。看到他们痛苦地低吼着,梦蝶妖笑的灿烂耀眼。 “说吧,她身上是不是拥有禁忌之力?她为什么还没有死?她和神山圣域的子叙祭司究竟有什么关系?只要你们两个好好的回答我的问题,我就让你们两个好好的离开迷雾森林,去见你们两个的心上人。否则,我就杀了她。” 神山圣域的事情怎么可能让迷雾森林里的妖兽知道呢?云影和云泽无论如何都不能做出背叛颜央的事情。不是他们对神山圣域有多么深厚的感情,而是因为颜央对子叙有非常深刻的感情,而子叙却看中神山圣域,那颜央自然是爱屋及乌。 “你找不到她的,我们两个不会答应你任何事情!” “她现在可是在这迷雾森林里,你们知道,她在另一边遭遇了什么事情吗?”梦蝶妖的手一挥,颜央在迷雾森林里的模样就展现在他们的面前。颜央的鞋子也不见了,脚上似乎还破皮腐烂,身上到处都是伤口,躲藏在幻灵弓的屏障里勉强保护自己,“就你们两个这点小本事还想要保护她,她遇到的可是六只眼睛的盔甲兽,皮毛坚硬如同岩石,好不容易才击退了盔甲兽,又来了蚁尸兽。蚁尸兽身上可带着腐蚀性的体液,一旦沾上,不管是什么都会被腐蚀干净。你们两个,连她三成的本事都没有达到,还想要保护她?是她保护你们吧。” “虽然我们现在没有这个本领,但是我们迟早会成为她的保护者,我们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的!” 他们的表情被梦蝶妖尽收眼底,他们两个的反应还算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她只要他们两个能够一如既往的保护颜央也就是了,颜央,可是她以后的一个重要的助力呢!她只是灿烂的笑,把自己的心思都藏好,慢慢道。 “你们两个,还不如好好想一想,要怎么样活着离开这迷雾森林吧。” 话音刚落,她的眼神就不再是刚才的嬉笑妩媚,反而带着凌厉的杀机。双手一舞,铺天盖地的发光的蝴蝶就朝着他们飞去。成千上万只蝴蝶同时震动翅膀,携裹而来的飓风,任谁都没有办法抵御,他们两个一不小心就被席卷而来的气流带上了天空。她催动灵力,地上突然拔地而起一根根尖锐的冰锥,如果他们落在这冰锥上,不死也要重伤。 云影和云泽连忙念动咒语,那些蝴蝶纷纷朝着一个方向飞舞,似乎是被挤压成一个垫子,护在他们下面。从空中重重落下,那些蝴蝶碎成一地,而他们也借用蝴蝶的力量,只是受了一点轻伤。勉强站起来,迎着梦蝶妖略带审视的眼神,他们两个催动灵力,一个摄魂咒让那些蝴蝶纷纷倒戈相向。甚至还将摄魂咒的范围扩展到迷雾森林的深处。原本躲藏在迷雾森林深处的妖兽们像是得到了召唤,纷纷跑了出来,要攻击梦蝶妖。梦蝶妖看到这样的情况,吃吃的笑起来。 “看来,我还是太小看你们了,你们两个居然能够用摄魂术来控制迷雾森林里的妖兽,为己所用。既然我能杀了虎妖兽,难道还对付不了这些小喽啰吗?” 话音一落,她的眼睛里突然迸发出强烈的杀气,大群大群的蝴蝶仿佛是从她的身体里飞舞而出的一样,猛烈地飞向那些汹涌而来的妖兽。飞到那些妖兽面前的时候,漫天飞舞的蝴蝶却化作了锋利的刀刃,射向那些妖兽。云影和云魂的眼睛里透出了震惊的神色。为什么梦蝶妖的法术,和玉梅殿前的梅花花瓣化作利刃时候的模样那么相似,难道这梦蝶妖真的和神山圣域有什么关系吗? …… 不到一会,那些妖兽就全部都被杀死了。死去的妖兽化成亮光慢慢地飞上天空,梦蝶妖的手在空中画出一道符咒,那些荧荧的光亮像是龙卷风一样席卷而去,吸收到梦蝶妖的身体里。云影和云魂这才知道,梦蝶妖虽然也修炼自己的妖力,但是也靠着小妖兽的妖力来增强自己的力量。他们的力量根本就不是梦蝶妖的对手,那能够召唤来的妖兽也是妖力在他们之下的。灵力根本就不是一个品级,让他们来,只能是成为梦蝶妖的食粮罢了。 梦蝶妖掩嘴而笑,她脸上鳞片一样的东西似乎变的淡了些。她的脸上似乎散发着淡淡的珠玉光华。看着他们两个,她的眼睛里似乎闪烁着明亮的光亮,温柔而璀璨。 “虽然你们两个想要杀了我,但是你们两个这点微末本事我还没有放在眼里。你们两个还算是讨人喜欢,我不会杀了你们。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摄魂术吧。” 梦蝶妖的手轻轻一扬,那些发光的蝴蝶都飞到了云影和云魂的身上,他们两个突然就动不了了。他们看着梦蝶妖,眼睛里透着惊恐。梦蝶妖笑着,妩媚动人,带着摄人心魄的魅惑力量。看到她的眼睛,就再也没有办法移开目光。她的眼睛散发着幽幽的亮光,吸引着人无法抗拒的陷入她的梦境之中。梦蝶妖的声音温柔的如同水一般,带着诱惑,带着劝导,甜蜜的如同化不开的糖浆。 “你们两个,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会保护那个女孩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会听我的话,服从于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违背第一条规则。你们两个会成为我的助力,帮助我完成我想要达成的愿望。你们两个,会成为那个女孩儿的助力,帮助那个女孩儿完成她想要达成的一切。” 云影和云魂还想要抵抗她的劝导迷咒,但是梦蝶妖的灵力在他们之上,他们两个怎么能够抵抗的了呢?他们凝聚起毕生的力量,想要抵抗,但是梦蝶妖眼底的温柔却令人无法抗拒。梦蝶妖的声音越发的温柔动听,如同天边轻盈的风铃叮当,如同天边神圣的天籁梵音。 …… “你们两个,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会保护那个女孩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会听我的话,服从于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违背第一条规则。你们两个会成为我的助力,帮助我完成我想要达成的愿望。你们两个,会成为那个女孩儿的助力,帮助那个女孩儿完成她想要达成的一切。” …… 颜央和云影云泽分别进入了迷雾森林。留下了子叙一个人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待。那样的身影,带着深深的寂寞和悲伤。足足过去了一天一夜,云影和云泽两个就接了出来,而颜央却是过了三天三夜才被子叙救了出来。但是颜央身上的伤却是最重的,几乎可以用浑身浴血来形容。 子叙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心疼的神色,抱着颜央回了寒梅岭。梅树下,梅花开的如火如荼,纷纷扬扬的梅花开之不尽,落之不竭,轻盈地落在颜央的身上,火红色的梅花将地上的白雪都映成了红彤彤的颜色。颜央静静的躺在梅树下,脸上是安宁的神色,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法打扰到她。 子叙静静地坐在她的旁边,温柔的凝视着她的睡颜,而云影和云魂坐在一旁修炼疗伤,一边守着颜央。他们里那个自从被子叙的保护咒带出了迷雾森林,他们就忘记了在迷雾森林里发生的事情,只记得他们用妖蓝火焰将虎妖兽困在了里面,杀了虎妖兽。但是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全部都记不得了。 他们有不安,但是却不能说出口。他们两个眉心微皱,自从他们离开了迷雾森林,仿佛一直有一个迷迷蒙蒙的声音存在着。那个声音温柔,又带着一点点魅惑人心的感受。 “你们两个,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会保护那个女孩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会听我的话,服从于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违背第一条规则。你们两个会成为我的助力,帮助我完成我想要达成的愿望。你们两个,会成为那个女孩儿的助力,帮助那个女孩儿完成她想要达成的一切。” 他们两个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蓝色的光,眉头越锁越紧。子叙觉察到不对,连忙出手止住了他们。看到云影和云魂恍然大悟的睁开眼睛,满头大汗的样子,他淡淡道。 “怎么回事?都在想些什么?你们两个不知道修炼的时候要心无旁骛吗?你们两个刚刚差点走火入魔了。” 云影和云魂相视一眼,跪在地上愧声道。 “我们两个只是担心颜央的伤势,从迷雾森林里出来这么多天了,但是她还是一只昏迷不醒,身上的伤口也恢复的很缓慢。我们两个担心她,才会差点走火入魔。” “你们两个关心颜儿,心里有颜儿,自然是很好的。但是你们想过没有,若是颜儿醒过来,看到你们两个身上的伤口,那她也会心疼的。你们还是好好的修炼,赶紧把伤养好吧。不赶紧养好伤,我要怎么指望你们两个保护颜儿呢?” “祭司大人一直希望我们两个保护颜央,我们一定会做到。但是现在颜央一直在您身边,是您的弟子,看在您的面子上,谁都不敢伤害她。您为什么还要让她进入神山圣域,受这样罪呢?” “谁都不可能永远陪着谁,我也不可能永远都陪在颜儿身边。她迟早都要学会一个人照顾自己,保护自己。你们两个,也不可能永远都守着她,你们迟早有一天,也会离开她的身边的。让你们提高自己的灵力,多加修炼,是希望你们能够保护你们自己,才能保护好颜儿。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们也离她而去了,那她还能自己保护自己。” 子叙的声音里带着沉重,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心事和悲哀。一时之间,云影和云魂也不敢随便开口,只是默默地跪在那里不敢动弹。子叙叹了一口气,摆摆手让他们起来。 “罢了,你们也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只要记住我的话也就是了。好好修炼,好好陪在她的身边,保护好她,照顾好她。就当做是回报我,这些年传授你们武艺的恩吧。” 他们两个郑重地对着神梅树磕头发誓。 “云影和云魂在此,对着神山圣域的寒梅神树起誓。请祭司大人放心,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都会保护好颜央。想要伤害颜央,除非先把我们打趴下。如果违背了这个诺言,那就坠入无极地狱,永远承受寒冰和业火的惩罚,永世不得超生!” 第十一章 印记 颜央的身上突然散发出流光溢彩的光芒。她的身体慢慢悬浮到半空,那些花瓣也跟着她飞了起来,将她包裹在中间,她的深意渐渐被花瓣淹没,完全看不到她的身影。不到一会,花瓣慢慢地消失不见,而颜央轻轻地飘落下来,被子叙接到了怀里。她原本光洁白皙的脸庞上突然多出了一道印记,蜿蜒的藤蔓从衣领蔓延到他的脸上,盘桓在她的眼睛上,如同她肩膀上的冰娇花一般,重叠美丽的花朵绽放在她的眼睛上。 这样的她,即使只是闭着眼睛,但仍旧美丽动人。那样美丽的脸上,带着几分妖娆,却更加带着温柔和圣洁。可是就是这样一张美丽的如同画作一般的脸,却让子叙变了脸色。他匆匆解开她领口的衣服,一直解开直到她锁骨的位置,那花朵果然是从她锁骨上的冰娇花印记上蔓延出来的。 子叙的脸色变的惨白,将她轻轻地放到梅花树下,他无力地往后退了几步,有些怔忪的模样。云影和云魂上前扶住他,眼神关切。 “颜央脸上的印记,很糟糕吗?” “如果让别人知道她脸上有这些印记,那她,只有死路一条。”子叙叹息,看着他们两个的眼神带着几分郑重和严肃,“你们二人已经发了誓,要永远保护颜儿,你们不能违背你们的誓言。你们知道,如果违背了誓言那会发生什么事情。” “是,我们绝对不会背叛我们的誓言,我们会一直保护颜央。”云影和云泽异口同声,而云影忍不住问道,“那颜央身上的痕迹……” “那是一种象征,证明她的与众不同,而这种与众不同,会让她成为众矢之的。现在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她身上的印记。她的印记,会蔓延到她一整个左半边脸,还有全身。”子叙轻声叹息,低迷的仿佛那只是听闻者的一个错觉,“带她回房间去吧,我去一趟藏经阁。” …… 房间里,颜央慢慢地醒过来,迷迷糊糊地盯着天花板发呆,久久不发一言。她不是在迷雾森林里和那些怪兽搏斗吗?难道她已经重伤,被子叙的保护咒送回了神山圣域吗?她勉勉强强的想要做起来,但是却浑身无力地重重摔回了床上,发出的声响惊动了云影和云魂,他们两个连忙凑了过来,一脸的关切神色。 “颜儿,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不是在迷雾森林里吗?怎么回房间里来了?” “你浑身都是伤,才被祭司大人的保护咒带离了迷雾森林。祭司大人无论用什么药都没有办法治疗你身上的伤,你足足在神树下面躺了好几个月才醒过来。可吓死我们两个了。” 云影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怜惜,云魂也是一脸的担忧。急急忙忙地把桌子上一直用灵力温着的药端过来,一点点地喂给她喝。 “祭司大人说了,你如果醒了,就要把这宁神止痛的药给吃了,先吃点小米粥,我亲手熬的。云影你陪着颜央,我去给祭司大人复命。” “师傅呢?” 颜央轻轻按着肩膀,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肩膀总是隐隐作痛。她在迷雾森林里的时候肩膀受了重伤,她还记得,她在昏迷之前的最后一幕,是迷雾森林里一只拥有六只尾巴的蝎子怪兽用带着尖勾的尾巴朝着自己刺过来的模样。 即使她有幻灵弓的保护,但是还是被那只蝎子的尖刺给刺到了。尖锐的尖勾狠狠地扎过她的肩膀,然后她就失去了知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回到了自己熟悉的玉瑶殿。 “祭司大人去了藏经阁,说是查点东西,过几天会准备一个礼物给你。”云魂思索了一阵,还是拿了一面镜子给她,“你先看看吧,只是别吓着你自己了。” 颜央一脸的狐疑,刚想接过镜子,但是云影却急急忙忙地把镜子给抢走了。狠狠地瞪了云魂一眼。厉声道。 “颜央才醒过来,你去给祭司大人复命就是了,颜央这里有我照顾,你不把药给她端过来,给她镜子做什么?” 看到他们这样奇怪的样子,颜央马上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微微变了脸色,难道,迷雾森林里的那些爬行兽分泌出来的那些具有腐蚀性的体液,连神都能伤害吗?原本她是神的后代,自然是带着神之身的,任何伤害神的人,都会遭到反噬,迟早会遭到天谴。但是神的身上,也会留下伤疤吗? 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凌厉,云影和云魂看到她的眼神,只能低下头去,拿了镜子放到她的手里。她慢慢地拿起镜子,即使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的时候,自己也是吓了一跳。 她的脸上仍旧是白净的样子,她的眼睛也仍旧是那灿若琉璃的金色,但是左眼和左边脸颊上全部都是繁华复杂的花纹。颜色艳丽,栩栩如生,仿佛能够闻到花朵的香气。环绕着左眼,一朵绚烂盛放的冰娇花就绽放在她的眼睛上,她玲珑剔透的眼珠,就是那花朵的花蕊,相得益彰,美轮美奂。枝蔓,藤叶,花朵,循着她的脸颊,消失在脖颈上,衣领深处。 “我脸上这是什么?”她的声音里带着惊惶和不安,激动地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但是她根本就没有力气,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两个,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你们跟我说,我的脸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痕迹,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也不知道,只是祭司大人说,这是你身份的象征。但是这个象征是一个麻烦,如果让人知道,那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云影的脸上带着一丝丝的不安,他不知道就这样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她能不能接受。他狠狠地瞪了云魂一样,这个咋咋呼呼的兄弟,也不顾及颜央才醒过来,她的身体还很虚弱,他怎么能把这件事情告诉她,她如何能接受的了呢?云影小心翼翼地把颜央手里的镜子拿出来。 “颜央,你别胡思乱想,你也知道你的身份,祭司大人只是想保护你,所以才想瞒着你身上的痕迹。” “师傅想要保护我,我自然知道,但是我脸上这样的痕迹,又要怎么瞒得住呢?迟早都是要暴露的,到时候如果因为我,让师傅受到伤害,那我的良心怎么过得去呢?”颜央轻轻咳嗽,脸上泛起了病态的绯红,她勉强着自己坐起来,伸手想要去拿衣服,“师傅在藏经阁吧,我去藏经阁找他,你们把我的衣服拿过来。” “你的身体还弱着,就先休息吧,我去找祭司大人,让祭司大人过来。祭司大人那么疼爱你,而且你还才醒过来,身体还那么虚,祭司大人不会讲究这个的。”云影急急忙忙地劝,按着她不敢让她乱来,回过头去怒斥云魂,“你还不赶紧去找祭司大人,难道要看着颜央跑出去,去藏书阁找祭司大人吗?” 云魂深深的看了颜央一眼,扭头就离开了玉瑶殿,去找子叙去了。云影拿了软枕给她靠着,拿了药一点点的喂给她吃。 “你先不要急,云魂去找祭司大人了,你先休息一下吧。你在迷雾森林里遇到了什么妖魔鬼怪?我和云魂遇到了梦蝶妖,她让我们看到了你的幻象,我们看到你浑身是伤的躲在幻灵弓的结界里。” “梦蝶妖?” “那是和我们九尾狐族差不多,擅长迷魂幻术,她用幻术让我们两个看到了你在迷雾森林里的样子,我们两个差点就要被你吓死了。”云影一脸的担忧,拧了热毛巾仔细擦拭她手上和额头上的冷汗,“还好,你的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留下,否则我们两个更要愧疚到死了。” “我没有什么事情,我信任师傅,师傅不会真的要杀了我的。”颜央闭上眼睛,脸上是淡淡的疲倦,她的眼前仿佛走马观花一样突然闪现了很多场景,让她的精神受到了万分的折磨,“我累了,我想休息一会,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留下来陪你吧,我不会吵到你的。”云影看她神色不对,根本就不敢离开,至少要等到子叙来了才可以走啊,他帮她拉高了被子,“你先休息吧,祭司大人很快就会来给你检查的,原本你还不知道要昏迷多久,但是玉梅殿门口的梅树突然发威,你这才好端端的在这里。今天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点雪莲红枣粥好吗?” “云影,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没事的。” …… “你们两个出去吧,颜儿这里有我照顾。” 子叙慢慢地走进来,手上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他的脸上仍旧是淡淡的神情,但是颜央却敏感的觉察到子叙心里的焦急和不安。她静静地看着他,脸上同样是淡淡的神情,勉强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云影和云魂行了礼,慢慢地退出了玉瑶殿,留下他们两个人。 “身上的伤还疼吗?”子叙仔细地拉过她的手给她把脉,给她检查身体,“如果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不要瞒着,知道吗?” “肩膀还有些痛,还隐隐发烫,没有什么别的不舒服了。”颜央笑起来,但是看到他眼底的乌青,她伸出手去想要触碰他的眼睛,“师傅为了我的伤,肯定花费了很多精神吧。您看您,眼睛都黑了一圈,也没有以前好看了。是云影和云魂没有好好照顾您吗?” “你这傻孩子,你受伤,为师肯定要心疼费心。若不是时间紧迫,我也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调教你。” 子叙确定了她身上没有其余的暗伤,微微松了一口气。原本想检查她身上的冰娇花印记,但是却临时顿住了手。他拿了放在一边的小盒子,一打开,里面放着她的冰娇花紫晶流苏耳坠,还有她的墨玉千瓣西番莲的发钗,和她的白玉面具。但是这副面具要跟她以前的那一副有些不一样,要比她以前的那副要更大。 “这是从你身上拿出来的,你这个傻丫头,藏的那么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比性命还重要的东西。”子叙小心翼翼地那冰娇花紫晶流苏耳坠戴好,随手挽起她的发,戴上那支玉钗,“丢了就丢了,丢了,我再给你找更好的,有什么比你的性命更重要呢?” “师傅给的东西,自然是重要万分的。肯定要好好放着,不能有一点点损伤的。”颜央笑,如同春日里的花朵,带着蓬勃的朝气,甚至连空气里,都似乎因为她的笑容而弥漫起了甜蜜的花香,淡淡的,沁人心脾,“师傅对我真好,我要一辈子都守在师傅身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师傅。” “傻丫头,谁需要你的保护呢?我可是神山圣域的祭司,我还是你的师傅,应该是我保护你才对。” 闻着那淡淡的花香,子叙的心里觉得暖暖的,充满着温柔和暖意。她美丽的笑颜让人想要一只保护她,让人不忍心伤害她。子叙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脸颊,带着无尽的怜惜和缠绵。 “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我也不会让你这么快就进到迷雾森林里去,面对这么多的危险。” “我都明白的,师傅是怕我以后遇到危险,没有办法保护自己。进到迷雾森林,我才知道我自己要学的还有很多,原来,虽然我是子叙祭司的徒弟,但是我还是没有办法保护我自己。”颜央笑着依偎在子叙的怀里,在他的怀里撒娇,“师傅,等我好了,我就要去给您做好吃的。枣泥山药糕,翡翠白玉糕,鲜奶薄荷糕,还要给师傅做桃花羹,师傅肯定会喜欢的。” “你还是先养好身体吧,什么事情都等几天你身体好了再说。”子叙笑她,拿过了盒子里的面具戴到了她的脸上,仍旧是上好的寒冰白玉,上面是子叙亲手雕琢的重瓣冰娇花,半副面具挡住了她的双眼,还有她的左半边脸,刚好遮住了她脸上的痕迹,“你瞧瞧,真好看。” “师傅是想把我脸上的印记藏起来呢。为什么我离开了迷雾森林之后,脸上就突然多了这些印记了呢?”颜央拿着镜子看,她的眼睛被面具遮挡住了,根本就看不出她的眼睛里有什么神色,“师傅知道这些痕迹是什么吗?” “那是你的胎记。”子叙的回忆被勾起,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个满目苍夷的世界,还有那个昏暗的小山洞,他拿下了她的面具,慢慢地抚摸她脸上的花朵痕迹,他从来都没有仔细看过,如今细看,却觉得那是最美的一幅画。“你才出生的时候,你的头发是紫蓝色和金色相间的,你的眼睛也是双色异瞳,而且你身上的印记,是蔓延到了你的全身,我想,你的眼睛,还有你身上的印记,会慢慢的一点点都出现的吧。” 看着他的眼睛,颜央的脸上露出了愧疚的神色,低声道。 “如果让人发现了我身上的这些痕迹,师傅会遇到不小的麻烦吧。” 听到她的话,子叙却不以为意,他的脸上仍旧是温柔的神色。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的时候,自己身上的那种冷冰冰的感觉就会全部都褪掉,那是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展露出来的温柔。温柔的微笑,温柔的言语,温柔的爱怜。看到她可爱的笑颜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无论为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只因为,她的眼睛里只有自己,只有最干净的眼睛,最干净的笑颜。 “把你从你母亲身边带来,这么多年一直保护你,我就知道会有什么结局,但是我从来都没有害怕过。你是这世间最后的平衡,保护你,是我的责任,是我的义务。即使所有人都不能理解,都要杀了你,我也会保护你,和所有人为敌。” “师傅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只是因为责任吗?” “因为你是从小到大都在我身边的,我最心爱的小徒弟。”子叙抚摸着她的发,像是在抚摸着一只乖巧的小猫,“颜儿,你是我的小徒弟,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保护你的。” …… 在他的怀里,颜央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脸上是安宁的满足神色。 师傅虽然冷冰冰的,但是他的怀抱却永远都像是自己最安稳的港湾,只要在他的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有他顶着。自己只要撒娇,玩闹,就可以了。只有在他的身边,她才会感觉到安全,安宁,满足。 她伸出手环抱住他的腰,她的声音低迷而温柔,带着隐约的笑意。 “谢谢师傅。” “傻丫头,说的是什么傻话。既然我能把你从小抚养长大,那我就能保护你。”子叙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好了,不要撒娇了,好好躺着,我去给你准备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师傅难得下厨,当然是要想一个难一点的菜了。”颜央笑的娇俏顽皮,“不如师傅做芙蓉玉露七彩羹给我吧。” “你这丫头,可真会刁难我。芙蓉玉露七彩羹,亏你想的出来。”子叙摇头失笑,这芙蓉玉露七彩羹,是用七种颜色不一的食材来熬制的,先要熬一锅浓浓的高汤,再把小米磨碎兑进去,熬煮成米浆。再用七种颜色不一的食材搭配起来,放进去一起熬煮。要熬的非常的浓稠,把那七彩的颜色都熬进粥里,还要不串到一起,还得只闻其香,不见其形。这个小丫头,可真的是刁钻古怪的很。扶着她睡好,又给她拉好被子,“你先休息吧,我去给你做,等会做好了,再给你送过来。” “谢谢师傅!” 第十二章 神识 颜央自从离开了迷雾森林,只觉得自己身上发生了各种奇怪的变化。不仅仅是脸上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印记,而是她的反应和感知能力,这一切全部都发生了变化。她的感知比以前要更加灵敏了,她发现,自己站在玉梅殿前,就能感知到山下有一只兔子窜过草丛,躲避身后正在追赶的狐狸。也能感知到方圆几里的树叶飘落的声音,甚至能发觉那是因为老去而掉落的树叶还是因为飞鸟震动而掉落的。这样的感知能力,即使是云影和云魂都没有办法做到。 这样的变化,原本是好事,但是却让她觉得惊恐。、 更让她害怕的是,她那难以言喻的预知能力。 …… 她和云影云魂一起练功的时候,只要她全神贯注于他们的招式的时候,就能够预见到他们两个人下一个招式是什么,恰到好处地躲避开他们两个的进攻。当她看着子叙的时候,也能预知到他下一刻想要做什么。但是这样的举动让她很疲倦,高度的聚精会神会让她力尽神危。她经常因为精神高度集中而疲倦地昏睡过去。 但是在睡梦里,还是得不到安宁。她总是会梦到许多奇奇怪怪的场景。像是满目苍夷,昏暗无光的世界,还有一身白裘长袍的女人,满头的金色长发夹杂着几缕紫蓝色的发,编成几股辫子,散在后背。有时候梦到一个穿着一身白衣,但却浑身是血的男子,躺在自己的怀里。他的脸全部都是血,根本就看不清楚是谁,而自己的脸上却是万念俱灰的神情。而子叙却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脸上是悲悯怜惜的神情。 几度惊醒,她就会久久不能入睡。即使房间里点燃着浓浓的安息香,也没有办法抵抗梦境的来袭。这样的梦境,她却不敢告诉子叙,也不敢告诉云影和云魂,怕他们担心。几度惊醒,她就会久久不能入睡。即使房间里点燃着浓浓的安息香,也没有办法抵抗梦境的来袭。这样的梦境,她却不敢告诉子叙,也不敢告诉云影和云魂,怕他们担心。但是她苍白的脸颊和疲倦的模样还是让他们看出了异样。 …… “颜儿,你最近都在做什么?你看看你,一点精神都没有了。”子叙怜惜地拿了一碗芙蓉玉露七彩羹给她,这是她最喜欢的菜,但是她却仍旧是疲倦的样子。只是勉强的笑笑,敷衍似的吃了几口。她这个样子让子叙非常担心,拉过她的手给她把脉检查,“你的身体有没有什么异样?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师傅,我哪里有什么事情,只不过是最近练功比较累而已,我最近都能躲过云影和云魂的联手进攻了呢。我有进步哦。”颜央勉强地露出笑容,让自己看上去还是很有精神的模样,“师傅就不要担心我了,我哪里有什么不好呢?” 话音刚落,她的眼神突然变的有些涣散,微微失神。但是那只有一瞬,她又是平时言笑晏晏的模样。 “师傅,您会离开神山圣域吗?” “这么多年,你可见到我离开过这里?” “那是因为您没有邀约啊,如果天族请您去参加宴会,您会去吗?”颜央打岔,不想让他再继续担心自己的身体,“过了这么多年,除了师傅,还有云影和云泽,再加上璇玑宫主,我都没有见过其他的人呢。” “你想要到热闹的地方去吗?” “我只是怕师傅寂寞。”颜央笑嘻嘻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师傅,如果真的有这样的请柬,您会去吗?我能去吗?” “让你们单独待在神山圣域我也不放心,自然是要带上你们的。”子叙拂过她覆在眉眼上的面具,眼神温柔慈爱,“若你要去,那我需要做些准备就是了。” “因为我的眼睛和脸上的印记吗?如果让人知道了我的身世,发现了我的身份,那我应该会给师傅制造出很多的麻烦吧。”她的情绪有些低落,看到他温和的眼睛,她下意识地躲开了他的手,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无穷无尽的失落和勉强,“先用饭吧,如果真的有天族的邀约,我和云影云魂一起待在神山圣域就是了,不会给师傅添麻烦的。” “颜儿,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子叙阻止了她要继续用餐,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颜儿,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告诉我的呢?若你不告诉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会担心的。” “只不过是最近经常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而已,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看着他担心温柔的眼神,颜央叹了一口气,还是决定告诉他。看他宁神思索的严肃模样,颜央安慰他,“只不过是做梦而已,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师傅不要担心。” “颜儿,最近你要多加注意,如果有任何不对劲的事情,即使是再细微的事情,也都要告诉我,知道吗?” 子叙担忧的眼神让人微微心痛,颜央起身抱住他,像是他经常抱着她,抚摸着她的发安慰她做的一样,她的举动让子叙微微一惊,但是她身上带着淡淡的花香,让人没有办法抗拒。只是一瞬间的失神,他就这样由着她放肆。 “师傅,颜儿没有事情,颜儿一直都好好的。颜儿对着神树发过誓的,一定会保护师傅,不让师傅受到任何伤害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什么都会变好的。” …… “谁在外面?!” 云泽突然厉喝,让子叙和颜央突然吓了一跳。子叙猛然惊醒,离开了颜央的怀抱。脸上虽然是面无表情,但是心里却是翻云覆雨的惊诧。自己的修为并不弱,连云泽都能觉察到外面有人在,自己却觉察不到,这究竟是因为什么?难道颜央身上的气息,会让人放松警惕到这样的地步吗? 云魂飞身而去,把外面的人抓了进来,那女子瑟瑟发抖的匍匐跪在地上。云魂的剑抵在那女子的脖子上,只要轻轻一动,那人就会被割破喉咙,“你是谁?怎么会上来神山圣域的?!” “奴,奴婢是璇玑宫主座下的小仙,奉宫主的命令,送来一份天宫的请柬来给祭司大人。因为有宫主的传音螺,奴婢才能进入神山圣域,不是故意要惊动祭司大人的。请祭司大人原谅。” 那小婢女吓的连声音都在颤抖,将怀里的请柬和传音螺掏出来,恭恭敬敬地递到子叙的面前。子叙随手拿过来看,却是天族的邀请函,他微微一怔,若有所思的看着站在一旁垂着头,乖巧安静的颜央。方才颜央才说到邀请函和离开神山圣域的事情,难道她的神识已经恢复到可以预知未来的地步了吗? 把传音螺放到耳边,轻轻一击,传音螺里传出璇玑的声音。 “这是天帝的生辰,宴请所有有阶品的天族。你虽然是神山圣域的祭司,但是也在邀请之列。天帝知道天族的人没有办法进入神山圣域,所以托我把邀请函送到你这里。他们知道你收养了颜央做为弟子,想让你把颜央一起带去。她是这样的身份,你不如想一想,要怎么办吧。这是天帝的生辰,你没有办法拒绝的。” 子叙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凝重的神色,他摆摆手。 “你下去吧,这件事情我知道了。” 小婢女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扣了一个头,恭恭敬敬地鼓足勇气问道。 “那祭司大人,是否会去参加天帝的寿辰呢?” “去还是不去,这是我们祭司大人的事情,你一个小宫婢,有什么资格过问祭司大人的决定?!”云魂一脸的凶神恶煞。他虽然俊美无俦,但是若是黑起脸来,也会吓的人不敢开口,“叫你离开神山圣域就马上离开这里,神山圣域没有你开口说话的份!” “但是,宫主让我带个准信回去,宫主想知道祭司大人……” “我去不去,和璇玑有什么关系呢?”子叙冷冷的看着她,那眼神冰冷的能够让人不敢开口,“你下去吧,让你们宫主不用再派人来了。” …… 小宫婢离开了,颜央凑到子叙的跟前看着那个邀请函。 “看吧,我才说师傅会不会离开神山圣域,马上就有人邀请师傅离开去参加什么聚会了。” 子叙看着她,眼神有些凝重。拉着她坐下,认真道: “颜儿,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经常能够预见到一些马上就会发生的事情?” “只是最近会做一些梦,有时候和云影云魂练功的时候,会觉察到他们下一个招数是什么。我不知道……”颜央低下头去,有些失落紧张的模样,“我不是故意要瞒着师傅的,只是不想让师傅担心,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子叙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帮她整理好发上的玉钗。 “颜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告诉我,我才好帮你出主意啊。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情。” “师傅对我好,我是知道的,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我一定会告诉您的。”颜央盈盈一笑,灿烂的如同灼灼盛放的桃花,她突然伸手抽出子叙手里的请柬,好奇地看着里面的内容,“师傅会去吗?参加天帝的寿诞。” …… 天女宫。 璇玑斜倚在铺着软裘的卧铺上,懒洋洋地看着匍匐在地上毕恭毕敬的婢女,一边由着别的婢女给自己保养装点手指。她纤细优美的手指上被绘上了精致的花朵图样,再撒上闪粉,行动间闪闪发光,令人目眩神迷。 “那请柬送去了吗?” 她的声音优美动听,带着淡淡的慵懒,如同妩媚的猫儿。那婢女恭恭敬敬地回禀道。 “是,已经将请柬送去了,也询问了祭司大人是否会去参加天帝的寿辰,但是……”婢女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璇玑的眼睛一瞟,婢女连忙磕头回禀,“但是祭司大人并没有表态,奴婢就被祭司大人身边的男子赶出了神山圣域。说是祭司大人的事情轮不到奴婢过问。” 那婢女小心翼翼地觑着璇玑的脸色,又说道。 “连祭司大人都说,不管他去不去,都和宫主没有任何关系。” 璇玑的脸上仍旧是那样似笑非笑的神情,但是却很敏感的就能觉察到她乌云密布的心情,让人很是害怕,那小婢女跪在那里不敢开口。只听到璇玑淡淡道。 “你去到那里的时候,子叙在做什么?” “奴婢……奴婢不敢说。” “说!” 璇玑的一个眼神,让那婢女更加害怕,重重地磕了个头,才说道。 “祭司大人似乎是在用餐,身边有两男一女,那女子和祭司大人似乎很是亲密的样子,将祭司大人……将祭司大人抱在怀里。”觉察到璇玑身上爆发出来的猛烈杀气,婢女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璇玑在人前很是和气温柔,但是在自己宫里却是杀伐决断,一点错处都不能够有的,如果做错了事情,那璇玑宫主就会以雷霆手段惩治她们这些婢女,“请宫主恕罪!奴婢不敢撒谎!奴婢真的不敢对宫主撒谎,奴婢说的都是实话。” “宫主不会责罚你,你做的很好,下去吧。”碧荷开口,看着那小婢女不敢动弹的样子,她摆摆手,示意那婢女下去。看璇玑的没有什么表示,婢女这才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碧荷恭恭敬敬地对璇玑行礼,“宫主,看来,如果继续放任那女子留在祭司大人的身边,那对祭司大人的声誉只怕会有影响,您可要早做决断。天帝的寿宴,就是最好的时机。” “你的意思是……” “如果再让那女子留在祭司大人的身边,那才会给祭司大人带来麻烦。如果此时让天族的人知道了,那祭司大人主动交出那女子,再加上您的担保,那祭司大人肯定会没事的。”碧荷端了一碗热热的樱桃汁给她,热热的樱桃汁还有那甜蜜的香气让人闻之欲醉。看到璇玑有动摇的意思,但是却还没有下定主意,她趁热打铁,“宫主,奴婢是为了您好,虽然那女子自小就在祭司大人身边,和祭司大人肯定有感情,也许一开始祭司大人会怪您,但是解决了她,时间长了,祭司大人一定会谅解您的苦心的。” “碧荷,我怎么觉得你对这件事情这么上心呢?” 听出她声音里的警惕和狐疑,碧荷恭恭敬敬地跪下,给她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宫主英明,奴婢的确是有私心。如果祭司大人继续留着那女子,那神山圣域迟早会被天族攻破,神山圣域里的一切生灵都会被惩戒。若此事能成,宫主能留在祭司大人身边,那奴婢,想请宫主做主,让奴婢进入迷雾森林。” “进迷雾森林?”璇玑一惊,但是也有不解,“迷雾森林是关押魔兽的地方,你要去哪里做什么?” “奴婢在成为玄女宫的奴婢之前,是神山圣域外山脚下修行的小蝶妖,承蒙宫主搭救,在蜘蛛精手下救了奴婢一命。但是奴婢还有一个姐姐,被那蜘蛛精逼进了迷雾森林。奴婢想要去找姐姐。不管是和姐姐一起在迷雾森林里面对万恶之兽,还是救姐姐离开迷雾森林,这是奴婢毕生的心愿。无论结果如何,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奴婢都心甘情愿。” “如果,你的姐姐死了呢?” “始终都是要奴婢亲自到迷雾森林里找一找,奴婢才能甘心。”碧荷咬牙,又重重地向她叩首,“请求宫主成全奴婢的心愿吧!” “好,我答应你,若我能够入主神山圣域玉梅殿,那我就让你进入迷雾森林,让你找到姐姐!”璇玑露出了一个美丽的笑容,清丽动人,“也算是我奖励你这么多年来的忠心吧。你起来,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如果做不成,我也会想办法帮你,至少探听到你姐姐是否还在迷雾森林里活着。” “奴婢,叩谢宫主的大恩!” 第十三章 准备 神山圣域。 玉梅殿前,颜央正在用子叙送她的碧玉竹棍练功,向他展示最近新学会的招数。她的一招一式行云流水,衣袂翻飞,优雅美丽的如同一场舞蹈。千千万万年常开不败的梅花纷纷扬扬地落下,仿佛是为她而高兴,盘旋在她的身边轻盈飞舞,随着她的动作翻飞。她的动作轻盈灵动,敏捷迅猛,如同一阵疾风,如同一只美丽的凤凰,绽放着骄傲和睥睨天下的光芒。 整整三十六式行完,她的额头上沁出微微的薄汗。她收起手上的碧玉竹棍,一个轻飞就来到了子叙的身边,笑脸盈盈。 “师傅,我舞的怎么样?” “只有花架子,可没有什么用处。这一套凤舞轻花虽然是轻盈灵动,但是如果像你这样用,只能是一场表演,而不是一套可以保命制敌的本领。” 子叙用手帕擦拭去她脸上的汗珠,又拿了放在一旁晾好的冰露茶给她。看到她若有所思的模样,脸上微微一笑,随手拿过她手中的碧玉竹棍,足尖一点,在落满梅花的雪地里舞动起来。他比颜央自然是多了几分霸气和气势,一招一式雄浑有力,每一个动作,仍旧优雅轻盈,但是却又带着万钧的力量。雪地上的梅花,雪粉,都被他的动作激荡起来,飞舞的梅花花瓣似乎都成了他的武器,击打在玉梅殿长廊的玉柱上,发出铮铮的声响。可以想象,如果是击打在人的身上,那会在人的身上制造出怎么样的伤痕。 一套行完,子叙身上也难得散发着微微的热气。他慢慢走回颜央的身边,脸上是温柔的神色。 “怎么样,看懂了吗?” “师傅是男子,一招一式自然和颜央不同。”颜央笑嘻嘻的吐吐舌头,不以为意的模样,看到他无可奈何的眼神,她笑的灿烂明亮,“好啦,颜央明白,会好好研习,肯定会让师傅满意的。” “不是要让我满意,而是这一套凤舞轻花若你能学会,那即使有一天你面对比你强大的敌人,也能够抓到机会自保逃命。我想让你一直活着,好好的活着。”子叙爱怜地抚摸着她的长发,他希望,她能一直好好的,不管是出自她独一无二的身份,还是她现在是自己的小弟子,又或者是她本身就令人爱怜的特质,他都希望她能够好好的活着,“颜儿,为师不能够一辈子保护你,虽然你的身边有云影和云魂,但是你仍旧要学很多能够保命的本事,学很多东西,才能好好地活着。” “师傅,我要一直留在神山圣域陪着您,永远都不离开您。”颜央认真的看着他,抱着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师傅,如果没有颜儿和云影,云泽,那您一个人在神山圣域会多寂寞呢?颜儿一直留在神山圣域陪着师傅,师傅就不寂寞了。” “傻孩子,为师只想让你好好的活着。”子叙的声音里隐约带着淡淡的悲伤,他不知道,如果带着她去参加天帝的寿宴,那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若不带她去,那说不定会引起天族的人的猜疑。无论去或者是不去,都会有麻烦。“颜儿,我不知道这一次带你去天帝的寿宴是对还是不对,我也不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为师怕,这一次你可能要带着云影和云魂一起去避难了。” “师傅放心,天帝不会知道任何事情的。颜儿一定会保护师傅。”颜央抬起头看他,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是却可以察觉到她的自信和笑意,“师傅可别忘了,颜儿的神识可渐渐复苏了,我可以预见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师傅和颜儿都不会有危险的。有危险的,可是其他人。” “其他人?”看到她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子叙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他很少看到颜央会露出这样的神色,让他也有些好奇起来,“颜儿,你该不会是想要在天帝的寿宴上做什么恶作剧吧?” “颜儿哪有那么无聊。反正谁想害人,那谁就会反被其害咯。”颜央顽皮地吐吐舌头,勾着他的胳膊撒娇,“师傅放心,这一次天帝的寿宴,颜儿不会让师傅丢脸的。到时候颜儿会用师傅教的凤舞轻花,让所有人都知道,颜儿有资格在师傅的身边,成为师傅的徒儿。” 子叙微微一笑,对她的话不以为意。 “那天,颜儿想穿什么衣服呢?” “就现在这身衣服去,不可以吗?” “这样去会失了礼数,你跟我来。” …… 子叙带着她去房间里,他的房间里准备好了给颜央在天君寿宴上穿的衣服。仍旧是素白的颜色,轻轻抖开,让人眼花缭乱的流云底纹织造成天地间最昂贵的云绡锦。云绡锦是用轻软绵密的云蚕丝织造的,暖和轻软,用来做冬衣是最好的。只有天族贵族才有资格使用这样昂贵的云绡锦,而上面带有暗花底纹的云绡锦更是一匹难求。外面罩着一层轻盈的冰雾纱,如同散发着冷气的轻盈的烟雾。冰雾纱上用银白色的丝线绣着精致的冰娇花,一朵朵不是很明显,但是映照着阳光却格外的美好。冰娇花的花蕊中央,每一朵都用一个精致的小铃铛做装饰,行动间泠泠作响。亮光下,美丽的衣裙如同一个梦境,让人难以置信。 放在一旁的斗篷镶嵌着银灰色的滚边,看着温暖柔软,洁白的斗篷上用银灰色的丝线绣着一朵硕大的冰娇花,上面撒着闪粉,熠熠生辉,带着几分高贵美好。 颜央看的目瞪口呆,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想要去触摸,生怕一个用力就破坏了它们一样。看到她欣喜不已的神情,子叙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浅笑。 “喜欢的话,那就穿着这身衣服去参加寿宴吧,我想,你会成为寿宴上最好看的女孩。” 子叙爱怜地抚一抚她的发,拿过放在一旁的雕花木匣,一打开,里面放着一个比她平时佩戴的还要精致百倍的雕花面具。上面是用细雕技法,雕琢了上百朵不同的花朵,组成了一个百花争艳的面具。还有一个精致的红宝石冰娇花步摇,栩栩如生的冰娇花仿佛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用银丝绞成的流苏坠着细小的银铃,行动时同样叮当作响。 子叙帮她重新梳理好长发,戴好新的面具和步摇,拿了一面小镜子放到她的面前,温柔的微笑道。 “好看吗?” “师傅为我准备的,自然是好看的。”颜央笑的灿烂美好,拿起放在一旁的衣裙,轻盈一转,自动穿戴整齐,阳光从窗户的缝隙里倾泻而下,照耀在她的身上,甚至比当年美艳不可方物的莲姬仙子还要美上三分,她旋转着把身上的衣裙展示给子叙看,笑问道,“师傅,好看吗?” “颜儿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师傅总是在言语上逗我开心呢。”颜央欢欢喜喜的模样带着感染人心的力量,让人看到她的笑容的时候,心里也充满了温柔和欢喜,“我去给云影和云魂看看,师傅有没有给他们也准备好衣服呢?如果他们没有新衣服,那他们要怎么去寿宴啊。” “他们的衣服自然也是准备好了,放在他们自己的房间里,现在应该已经换好试过了吧。哪里还用你来叮嘱呢?” “是啊,是啊,师傅做事一向是滴水不漏的,自然不用颜儿担心了。” …… 颜央去找云影和云魂,但是他们两个却没有换上子叙给他们准备的衣服,反而是一脸严肃的在竹林里练功。他们手中的竹棍相互敲击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注意到颜央的到来,他们同时收手,目光自然是被她美丽的模样吸引去了。 “你们看,师傅给我准备的衣服,好看吗?” “你长的好看,穿什么的衣服都好看。”云魂一向都是会说话,桀骜不驯的那个,他笑嘻嘻地盯着颜央看,炽热的目光如果让其他的女孩子看到,一定是要红着脸低下头去的。但是颜央却是见怪不怪了,得到他的赞美,笑的越发灿烂。云魂微微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颜央,你真的要去天帝的寿宴吗?到时候你的身份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如果他们要杀了你怎么办?” “你们放心,在天帝的寿宴上,会遭殃倒霉的可不是我。”颜央笑的狡黠可爱,“师傅可说了,也给你们准备了好看的衣服,怎么不去试一试,反而在这里一身火气的练功呢?” “还不都是为了你,如果你真的要去,我们两个抓紧时间练功,到时候也可以保护你啊。”云影开口,一脸的理所当然和语重心长,“颜央,虽然我们两个的本事不如你,但是如果发生了危险,有我们两个抵挡一阵子,你也可以多一点时间逃跑啊。” “逃跑,我颜央是那种会随意逃跑的人吗?你们就这样小看我啊。” “当然不是,只是担心的安危。”看到她一脸不悦的模样,他们连忙开口否认,“颜央,我们只是想保护你,让你不受到任何的伤害。” “好啦,你们两个就不要担心了,我可是拥有预知能力的人,我说不会有危险就不会有危险的。” “我就怕,你为了不让我们担心,故意隐瞒了你真正预见到的事情。”云魂也叹了一口气,原本阳光明媚的如同大男孩一样的脸如今反而覆盖上了一层乌云,“颜儿,如果预见到不好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如果自己一个人扛着,那才是真的会出事。” “好啦好啦,我都知道,如果真的有不好的事情会发生,那我一定会提前告诉你们的,好吗?”颜央伸出手来向他们发誓,看到他们一脸狐疑的模样,她微微蹙眉,“我可是神的后代,说出口的话自然是不能瞎说的,否则会遭天谴的,” “好吧,我们也不是非要让你发誓我们两个才相信你,只不过,我们希望你能明白。我们只是想好好的保护你。毕竟,你的存在,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云影的声音里带着温柔,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下,他刚毅俊美的面庞更是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他伸出手去抚摸她的长发,“你的头发会是你的致命缺陷,我们找到了一种沾水也不会褪色的灵果,捣成酱汁,给你染头发吧。到时候即使摘掉了斗篷,也不怕被人会怀疑。但是你的眼睛,要怎么瞒过去呢?” “我只要一直带着面具就好了。我想,即使天帝知道了我的身份,他也不会为难我的,我的身份不是问题。”颜央思索了一阵,但是脸上却露出了近似恍惚的神情,身上似乎也绽放着微微的金色亮光。但是只有一瞬,那亮光就消失不见了,仿佛只是阳光一闪,照耀到了她身上的铃铛反射出来的明亮。她冲他们两个璀然一笑,“不用担心,也不用染什么头发,就这样去就是了。” …… 天帝的寿宴,一直以来都是天族最重要的日子。天帝九天玄武是难得的明君,他温和,无悲无喜,脸上永远都带着淡淡的笑容。谈笑间,就决定了世间无数生灵的命运,决定了多少生死杀伐的事情。可他却得到了所有人的爱戴。他是一个好君王,铁腕之制,怀柔之制,他拿捏的恰到好处。让人心悦诚服。 这一天,天上众仙都早早来到了天宫瑶池参加天帝的寿宴,早就听说,天帝的寿宴也发了请帖到天女宫,托付天女宫将这请帖送到神山圣域。毕竟这么多年以来,只有天女宫的璇玑宫主才得到准许能够进入神山圣域。而他们二人在那场大战中有过同袍的情谊,或许正是璇玑宫主能够进入神山圣域的原因吧。 传闻神山圣域的子叙祭司要来参加天帝的寿宴,这让众仙都蠢蠢欲动,谁都没有见过子叙。 听说他收留了一个女孩在身边做弟子,还收留了两只神山圣域的小狐狸在身边。 听说他常年在神山圣域修炼,守护着神山圣域的寒梅神树。 听说他容貌俊美,言谈优雅却带着三分不近人情。 所有关于他的事情,都几乎是传说。毕竟,自从当年平定了莲姬仙子和魔君也幕的动乱之后,他就一直在神山圣域,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关于他的传说,大部分是道听途说的。也曾经有人向天女宫的璇玑宫主打听子叙的事情,但是璇玑却也只是三缄其口。只称祭司子叙不喜欢别人过多评论他的是非。这让没有见过他的人更加好奇了。 以前也有过类似的帖子,还是天地九天玄武的儿子,九天远旭亲自送去的帖子,但是他连神山圣域都没有进的去,只是在神山圣域的外面,听到了来自云山之巅的梵音。 难道是因为璇玑宫主的面子特别大,这才能请到子叙来到这里吗? 对子叙的好奇,对传说中子叙身边的女弟子好奇,对璇玑和子叙之间的关系的好奇,一切的谜题和好奇,都只有等他们来了,才能够一一被揭晓。 第十四章 寿宴 璇玑带着近身侍女碧荷一起来到了天宫瑶池,她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轻纱长裙,轻纱飘飘,如同笼罩在她身上的烟雾,上面用银白色的天蚕丝线绣着精致的梅花,贴身衣裙布料勾勒出她玲珑的身姿,她的脸上是温柔的浅笑,美丽端庄,不由自主地吸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她身边的婢女碧荷一身淡绿色的服饰,上面绣着一朵含苞欲放的白色荷花,清秀的面庞同样吸引去了许多人的目光。 天女宫的人就是不一样,璇玑宫主就是天上的星星,让人可望而不可及。而她身边的婢女同样是清丽如同水池中的白荷,让人不敢轻易攀折。 “那就是璇玑宫主吗?她身边的一个近身侍女都那样好看漂亮。” “毕竟是天女宫的人,如果不是出众的,那璇玑宫主怎么会带在身边呢?” “难怪有人说,璇玑宫主不可奢望,但是如果能求娶到宫主身边的婢女,那也是好的。” “能够成为宫主身边的婢女,可就是心腹,璇玑宫主如何会将身边的心腹婢女随便就嫁出去呢?” 众人的窃窃私语自然没有逃开璇玑的耳朵,她听惯了身边的人对自己的恭维,早已经处变不惊。而她身边的碧荷,从来就没有把这些男女之事放在心上,她的所有心思都放在了迷雾森林里的亲人上。 “宫主,祭司大人今天真的会带那个女孩来吗?”碧荷仔细地给她倒上了酒水,又拿了些璇玑喜欢的糕点放到她的面前,看到她默不作声笃定的微笑,她也微笑了起来,“宫主有成算就好,希望今天不会让您失望。” “我可从来都不会做任何没有成算的事情。”璇玑淡淡一笑,拿了酒杯一饮而尽,“你放心,他今天肯定会带着那丫头过来,我一定会让那丫头死无葬身之地。” …… 天帝九天玄武来到了瑶池,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俊美的中年男子,浓密的剑眉,寒星一样的眸子闪耀着温和的亮光,但是也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霸气。因为他流露出来的帝王气势让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能恭恭敬敬地匍匐在他的脚下,行礼参拜。 他是神魔之战之前就被选中的天地之主,他功绩卓著,协调了六界的平衡。如果说对六界的功绩,那自然是神山圣域的子叙才是众望所归,但是子叙为人过于冰冷淡漠,不会看任何人的面子,所以最后是九天玄武经历了天劫,成为了真正的六界之主。 他穿着一身金黄色的龙袍,头上戴着紫金冠,他温和的目光掠过每个人,看到璇玑那惊人的美貌的时候也毫不动容。璇玑看到他的时候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行大礼,只是微微点头,敛衽为礼。璇玑是天女宫的宫主,也是当年神魔之战的功臣,天女宫的地位卓然,每个人都要对她礼让三分。天帝自然是不会和她计较这个礼仪的事情。 “神山圣域的请柬送去了,子叙还没有到吗?”九天玄武没有看到那个高洁如同雪松一般的男子,心中微微有些低落。他想要让子叙来一趟,有些事情需要跟他谈一谈。但是又不能光明正大的让人去请他来议事,这样会造成恐慌。他身边的侍者低声回禀道,“我们进不了神山圣域,最后把请柬送去了天女宫,宫主说会送请柬到神山圣域。” “罢了,若是他今天没有来,那就等一下你们再去一次神山圣域。” “是。”侍者低声应是,退在一旁。 …… 九天玄武不再说其他的,只是缓缓地走过众人的面前,柔软的云绡锦用最好的金铃草染成了金色,制成了这世间最昂贵的衣服,上面用兑了金色粉末的丝线绣上了一只张牙舞爪的龙,色彩斑斓,威武雄壮。 “大家都起来吧,入座。”九天玄武坐到自己的宝座上,示意他们起身,脸上是温和的神情,“很感激各位来参加我的寿宴,今天没有什么规矩,大家不要拘泥,玩的开心。” “多谢天帝。” 众人恭恭敬敬地行礼,各自落座。歌舞升起,众人分别向九天玄武奉上自己精心准备的最好的礼物。九天玄武淡淡的跟他们寒暄几句,由侍者拿过各仙家送上的礼物,放到该放的地方。瑶池一派歌舞升平,衣着轻盈美好的仙婢来来回回地把酒水和佳肴都放到了他们的面前。 没有多久,一道亮光从远处渐渐逼近,两只硕大的白狐驮着两个人款款而来,那淡淡的光晕马上就让人知道了他是谁。甚至连九天玄武都站了起来,想要上前去迎接那个人。看到九天玄武站了起来,其他的人更加是要上前去迎接。 他们都知道,能让九天玄武起身相迎的,就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神山圣域的祭司,当年平复了六界大乱的战神,子叙。 …… 子叙和颜央他们都穿着白色的衣服,云影和云魂分别驮着他们。等到他们来到近前,所有人都为他们的模样感到惊叹。他们都是那样的仪态万千,如同这世间最高贵的神袛。九天玄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迎上前去。 “祭司大人。” “天帝这样客气。”子叙上前,鞠躬行礼。云影和云魂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俊模样,站在颜央的身边,行礼如仪。子叙向九天玄武介绍道,“这是我的弟子,颜央,这是一直在我身边的两只小狐狸,云影和云魂。” “见过天帝。” 颜央的声音温柔婉转,敛衽为礼。跟在颜央身边的云影和云魂同样恭恭敬敬地行礼,恭恭敬敬地跟在颜央和子叙的身后。 她身上的衣饰要比天宫里的任何一个仙子都要美丽华贵,她带着面具,没有办法看清她的脸,但是她的身上穿着的衣服还有面上残留着子叙灵力的面具,就足以见证子叙对她的宠爱。他自然能够判断出,颜央脸上的面具是子叙亲手做的。九天玄武静静地注视着她,带着几分审视,而颜央的面上却带着半副面具,根本就看不到她的脸。但是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能让子叙护在身边的,总不会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看她的姿态,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当年那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同样的温柔,同样的仪态万千,同样的声音婉转,同样地让人无法转开目光。 “能见到子叙来到这里真的很难得,更难得的是,祭司也收了一个弟子在身边了。”九天玄武的脸上是温和的微笑,“果然是好孩子,来到里面坐下吧,跟在子叙身边,总归会是好孩子的。” “谢过天帝。” 颜央毕恭毕敬地行礼道谢,跟在子叙的身边来到了瑶池里的座位上坐下。一步一步地款款而来,颜央和子叙他们一行人自然是吸引去了所有人的目光。璇玑也站了起来,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 “没有想到,你真的会来,我也没有想到,你会带着他们几个一起来。”璇玑的脸上仿佛是担忧的神情,低声道,“她的身份,你忘记了吗?怎么能把她带来呢?” “这就不劳烦天女宫的宫主担心了。”子叙淡淡地回应,扭过头去看颜央,“颜儿,走吧。” 璇玑站在原地,脸上仍旧是温和的浅笑,但是心底里的波涛汹涌,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原本璇玑才是众人的目光聚集所在,颜央一来,就吸引去了所有人的目光。子叙的关心,宠溺,保护,还有她作为一个女子想要夺取所有人的目光的虚荣心,都构建成了强烈的嫉妒。但是这些情绪全部都被她好好的藏在了心底,没有人看穿她的内在。反倒是颜央,透过面具看了她几眼,嘴角的微笑又加深了几分。 想要害她,那就等着反受其害吧。 …… 颜央和子叙一起坐到了他们的座位上,子叙仔细地把她素日爱吃的糕点放到她的面前,看她笑靥如花的模样,他的脸上露出近似乎宠溺的神情,充满温柔和温情。看在别人的眼睛里都觉得惊诧,毕竟在世人的传闻中,神山圣域的祭司子叙,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淡漠的人。但是现在他脸上露出的温柔神色吸引了无数的女子的瞩目。那些端茶倒水的小仙婢们脸上带着淡淡的绯红,目光里带着几分羞涩的看着他,但是子叙却是满脸的不在意,视若无睹。 “没想到子叙也开始收徒了,如果早知道,我就让我家小悠也去神山圣域了。”天帝的脸上是温和的笑容,他抬手示意,一个可爱的女孩子走过来,礼仪周到地冲着子叙屈膝行礼。她粉扑扑的脸如同一个漂亮的苹果,笑容如同一朵玫瑰花一样可爱,“这是我的小孙女,悠糯。悠糯,这是神山圣域的子叙祭司。” 悠糯一身漂亮的红色衣裙,上面用金色的丝线掺杂其中,织造成一只翱翔九天的凤凰,缀满了熠熠生辉的珠宝。那身布料是天上的织女用冰蚕丝织造的,冰蚕丝事先用上万朵红色玫瑰花中最娇嫩红艳的一片染成红色,再掺进金色的丝线织造成这样的一件衣裙。也就只有她,能够在天帝的寿宴上喧宾夺主的穿了一身红色的衣裙。她的头发乌黑柔亮,鬓发上压着一只含珠金凤,硕大的蓝宝石珠子衬托的她的肌肤越发的干净漂亮。她的脸上是两个弹丸一样的黑色眼睛,闪动着灵动的光亮和明媚的笑意。 “天帝的孙女自然是天资聪颖,乖巧可爱。”子叙微微点头,笑容温和,他伸出手抚过颜央戴在头上的兜帽,“多谢天帝的好意,但是我的身边有了颜儿,还有云影云魂就足够了。” 九天玄武的言外之意很是明显,既然子叙能够收下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孩子成为自己的弟子,甚至身边还有了两只小狐狸。那么,收下天帝的孙女也是理所应当的,毕竟天帝是这里地位最高的人。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子叙会当众拒绝天帝九天玄武。虽然九天玄武的脸上还是那样温和而淡淡微笑的神情,但是他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尴尬的。可是悠糯的脸上是单纯可爱的笑容,一点都没有受到打击的模样。 “能够见到子叙祭司就已经是我的幸运了,我可没有这样好的天资成为祭司大人身边的弟子。毕竟成为神山圣域的人,可是要得到玉梅殿前的神梅树的承认才可以呢。”悠糯甜甜一笑,可爱单纯,上前亲自接过仙婢手中的酒,倒了一杯,一饮而尽,“悠糯敬两位一杯酒,权当做今天悠糯失礼的赔罪,请两位原谅我们。” “不敢当。”颜央站起来,拿过酒杯一饮而尽,嘴角上扬,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你是天帝的孙女,很荣幸能够见到你。颜央代替师傅感谢你的热情。” “带着兜帽不累么?要不把斗篷摘下来,交给婢女们。” 悠糯的眼睛澄澈而不带任何恶意,笑容甜美可爱,让人不忍心拒绝。但是颜央只是静静地看着,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云影突然出现在颜央的身边,脸上的神情淡淡的,但是俊美帅气的他马上就吸引去了悠糯的目光。她的眼睛闪闪发亮,盯着他漂亮的蓝色眼睛根本就移不开。 “颜央自小就带着这个习惯了,您不用在意。” “你的眼睛真好看,你是……”悠糯突然跑到他的身边,眼睛亮亮的仿佛是天上的星星,“我是悠糯,我们做个朋友好吗?我以后跑到神山圣域找你们玩的时候,会得到允许吗?” “小悠。”九天玄武的语气仍旧平淡,但是轻轻的一句话就让悠糯乖乖的行礼问安,乖乖地退回九天玄武的身边。九天玄武微微一笑,“是小悠放肆了,小悠从小被我们宠惯坏了,您别放在心上。” “您言重了。”子叙一边和天帝说话,一边夹了一些糕点给颜央。她今天什么东西都没有吃就和悠糯喝酒,等下如果醉了那就不好了。“悠糯公主玉雪可爱,神山圣域那种地方冰冷孤寂,只怕悠糯公主会在那里吃苦。” ……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宴会上其乐融融。悠糯是九天玄武最为宠溺的孩子,她乖巧地坐在九天玄武的身边,笑靥如花,让九天玄武的脸上露出了宠溺的微笑。大家都很好奇子叙和颜央为什么会成为师徒,但是子叙对任何人都是一脸的冷淡,让大家都不敢上前询问。但是看到子叙对她关怀备至的样子,又不禁怀疑他们之间是不是单纯的师徒关系。 “颜央怎么会成为祭司大人的徒弟的呢?悠糯很好奇,可以让我知道吗?”悠糯大大咧咧的说了出来,她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单纯的好奇。看到九天玄武的目光的时候,她嘟着嘴低下头去,“对不起,是悠糯莽撞了,只是我很好奇,想要知道怎么样才能有这么好的际遇,能成为祭司大人的徒弟。如果悠糯知道了,悠糯也想要知道能不能有这样的际遇。” “不仅仅是悠糯,想来众位仙家也很好奇。”一个男子笑容满面,但是他的眼睛里却没有半分笑意,“神山圣域的祭司是多么重要的人,如果随随便便地就收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成为弟子,那可能会引发恐慌。” 子叙的目光淡淡的扫过那个男子的脸上,毫无喜悲的表情让人心里微微一颤,反而是颜央笑嘻嘻的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师傅也不知道我的来历,听说当年那场大战平复之后,我突然出现在玉梅殿前的梅树下,被梅花花瓣包围。师傅认为我是上天赐给他的弟子,也不能随便抛弃,就留下我,让我成为他的弟子。师傅说,说不定我是神梅树的孩子呢,所以师傅一直都对我特别好。”颜央笑靥如花,回过头去看子叙,而子叙的脸上同样露出了温柔的微笑。她甜甜一笑,“谢过师傅对我的照顾呢。” 第十五章 舞局 “宁轩,不要无理。” 九天玄武盯了那个男子一眼,那个男子是自己的儿子,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武,锦衣华服下,虽然带着笑,但是也带着令人不安的阴狠,仿佛随时都会做出什么事情一样。九天玄武的一个眼神,就让他低下头退到一旁去了。 虽然所有人都对子叙身边的那个女孩子很好奇,但是他这样当着众人的面问出来,只会让他自己尴尬。神山圣域的子叙是什么人,而九天宁轩是什么人,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去问子叙任何问题。看到子叙毫不在意的自饮自酌,九天玄武在心里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为了庆贺天帝的寿诞,大家都精心准备了礼物,我也备了一份薄礼要送给送给您。”璇玑慢慢地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美丽让她看上去越发的惊艳灵动,令人挪不开目光。她笑着屈膝行礼,“璇玑愿意以一舞,庆贺天帝寿诞,愿天帝万福万寿,安康顺遂。” “璇玑宫主的舞蹈可是这个世上最美好的画卷,即使是我天宫中,都找不到一个人能够和您匹敌。”九天玄武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他的手温柔地抚过悠糯的头发,柔声道,“悠糯,你不是一直想要看到璇玑宫主起舞吗?今天可满足了你的小心愿了。” “那可是托了您的福,我才能看到璇玑宫主的舞蹈,这可是我毕生之幸。”悠糯笑的很可爱,起身向璇玑行礼,“希望您不要责怪我的无理,让我再一旁静静的学习,能够学到您的万分之一,就是我的幸运了。” 璇玑淡淡一笑,不发一言。一个眼神,碧荷微笑地走上前来,冲所有人都行了一个礼,慢慢退开。璇玑冲他们行了一个屈膝礼,柔声道。 “请让我做一点准备,马上就会回来。” …… 颜央只是静静地看着,脸上仍旧是带着那处变不惊的的微笑,亲手给子叙倒了一杯酒。迎着子叙略显担忧的眼神,她笑的越发的灿烂漂亮。 “师傅,您放心,不会发生任何危险的。” “颜儿,你知道璇玑她不喜欢你,既然能让你来到这里,那就有可能让你面对危险。” “师傅放心,绝对不会发生任何危险的。”颜央迎着他担忧的眼神,笑容温柔温暖的如同一朵娇嫩的春花,“听说璇玑宫主的舞蹈世间无出其二,师傅见过么?” “不如神山圣域的梅花飞舞美妙。” 没有想到子叙会说出这样的话,颜央的脸上露出了一瞬间的错愕,但是很快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动听,吸引去了所有人的目光。看到她发自内心的笑容,子叙的脸上同样露出了温柔的神情。只要她能露出笑容,他做什么都可以。 …… 璇玑换上了一身轻薄的舞衣,绯红的颜色衬托得她的面庞如同白雪一般洁白,面上染着桃花一般的红晕。乐师换了一支曲子,曲调温柔轻快,让璇玑踏着乐曲旋转舞蹈而入,飞扬的裙裾扬起了地上的花瓣。水袖摆动,如同天边的云彩。她的脸上是温柔的笑容,眼神如水,整个人和往日的她完全都不一样了。 每一个摆袖,每一个笑容,每一个旋转,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裙裾飞扬,都带着肆意的快乐和感染人心的柔美。颜央不得不承认,她的舞蹈的确是名不虚传,的确是让人沉醉其中。 颜央静静地看着她,她知道,璇玑本质并不是什么坏人,如果她真的不是一个好人,那她的舞蹈也不可能达到巅峰造极的地步,得到所有人的承认。 她讨厌自己,其实只是因为自己得到了子叙的庇护,因为自己得到了子叙所有的宠爱。因为她是那样深爱着子叙,希望子叙能够多分一点爱意给她。颜央回过头去看着子叙,子叙完全没有注意她的舞蹈,只是专心于为颜央挑选她喜欢的食物。 没有人注意到子叙的神情,谁都不知道,子叙和颜央都没有注意到她的舞蹈。而璇玑注意到了,璇玑看到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颜央的身上。但是她却没有办法做出任何表示,只能静静地,把所有的情绪都按压在自己的心里,好好的掩埋起来。 …… 一曲舞毕,所有人都久久不能回过神来,璇玑笑盈盈地行礼,九天玄武笑着鼓掌,掌声把所有人都从迷醉中惊醒。 “璇玑宫主的舞蹈的确是引人入胜,让人沉醉其中。” “多谢天帝夸奖。只不过是雕虫小技。”璇玑的脸上泛着好看的红晕,眼神里的温柔还没有尽数褪去,“希望我的小舞蹈可以让您满意,这样我就满足了。” “既然璇玑宫主都愿意放下身段来为您的寿诞庆贺,那悠糯也有一段舞蹈想要献给您。请您允准。”悠糯的笑容如同灿烂的阳光,起身盈盈一礼,又回首冲着刚刚坐回座位上的璇玑灿烂一笑,“而且,难得今日璇玑宫主也在这,还请您不吝赐教。” 得到九天玄武的首肯,悠糯甜甜一笑,双手轻击,乐师们重新奏起了轻快热烈的音乐。如果说方才璇玑的舞蹈是温柔的水,悠糯的舞蹈则是热烈的火焰。她红色的衣裙,叮当碰撞的珠环玉佩,还有她热烈的一举一动,都带着火焰一样的热情。所有人都看的目不转睛。她的舞蹈自然比不上璇玑的熟练,但是却带着别有风味的引人注目。那样的纯净,那样的热烈,那样的充满真诚。 旋转时飞扬的裙裾如同猎猎飞扬的旗,上面用金线制成的凤凰在她的旋转下看上去如同它正在翱翔九天,仿佛真的活过来了一样。如同她的人,是一个翱翔九天的凤凰,闪耀着另外一种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美丽。 颜央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但是怎么看都带着一点高深莫测的味道,也带着一点洞悉一切的淡定。宁轩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拂过璇玑的脸庞,而璇玑只是宁静的微笑,静静地看着悠糯的舞蹈。在别人眼里,宁轩只是被璇玑的美貌吸引了。 毕竟,能够和璇玑的美貌相匹敌的,只有当年的莲姬仙子了。 乐曲渐渐低迷,悠糯的舞蹈也慢慢恢复平静。她微微喘息,调整好了自己的呼吸,冲着天帝盈盈一礼,又冲着璇玑行了一个礼。 “悠糯不才,用一场舞蹈恭贺天帝万寿无疆。悠糯的舞蹈自然是不能和璇玑宫主相比,还请璇玑宫主不吝赐教。” “公主殿下冰雪聪明,璇玑没有什么可以教授指导的。”璇玑笑盈盈地起身行礼,“恭贺天帝有这样一个聪慧的小孙女。” 一言既出,大家都站起来向天帝祝贺,又是一通恭维,宴会上言笑晏晏,一片安宁喜乐。 …… “既然璇玑宫主和悠糯都为天帝舞蹈庆贺,那不知道和天女宫齐名的神山圣域,会有什么样奇巧的心意,为天帝您贺寿呢?” 宁轩温和的微笑,目光在颜央他们的面上逡巡。听到宁轩的话,颜央迎着他的目光,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子叙抬起头来,冰冷的目光落在宁轩的脸上,让宁轩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 “颜儿自幼在我身边,没有学习过什么舞蹈,山野之人,只怕贻笑大方。还请天帝见谅。” “颜央姑娘在祭司大人身边,即使是万分之一的本领,也能让我们一窥神山圣域的风采,哪里还会有什么贻笑大方呢?祭司大人真是说笑。”宁轩强自镇定,笑容温和,“请原谅宁轩放肆,祭司大人虽然宠爱自己的弟子,但是也不能让一直将她护在自己的身边,这样反而会害了她。而且这里都是自己人,连我们的悠糯都毫不顾忌的为天帝献上舞蹈贺寿了,这……”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如果子叙还不让颜央上前舞蹈,那就是对天族的不敬。虽然神山圣域一直不理会世间的俗事,也没有必要给任何人的面子,但是颜央身份特殊,如果得罪了天族,那颜央的秘密就会有更多的人想要去窥探。到时候他们会有更多的麻烦。子叙眉心微皱,刚刚想要说话,但是却被颜央按住了手,阻止了。他回过头去看她,目光里带着隐约的担忧,但是颜央却是十分的笃定。她知道,这是一场针对她设的局,她低声道。 “今天是为了要暴露我的身份,璇玑宫主才会主动献舞的,师傅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她起身行礼,朗声道,“颜央身份卑微,不敢劳动天宫里的乐师,不如让颜央身边的云影和云魂为我伴奏,颜央步悠糯公主和璇玑宫主的后尘,也以舞蹈,向天帝贺寿。有悠糯公主和璇玑宫主的珠玉在前,想来颜央即使跳的不好,也不会贻笑大方了。” “好,那便将斗篷摘下,为我父皇舞蹈一曲吧。” …… 颜央并不理会他,回头看了云影和云魂一眼,他们二人用灵力幻化出一支洞箫,向她微微点头。而颜央则脱下自己的鞋袜,赤足走到场地的正中间。她仍旧穿着那身精致的斗篷和衣裙,亮光之下,她如同随时会羽化而去一般,宛如透明。 曲子十分普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在他们两人吹来,听在人的耳朵里,总带着几分令人心醉神迷的意味。毕竟是狐族,狐族自来就有吸引人的能力,他们的舞蹈,声音,容貌,甚至是他们吹奏的乐器,都带着独一无二的吸引人的魅力。这也是他们的摄魂术的延伸所在,毕竟摄魂术就是让人不由自足的吸引别人,让别人听从他们,为他们所用。 天帝波澜不惊地看着这个女孩子,只是感慨她的聪慧。让九尾狐族为自己伴奏,即使她的舞蹈并不出色,那也能分散别人的注意力。他自然而然的认为,璇玑的舞蹈已经是这个世上独出无二,即使颜央在怎么努力,也不能超越已经练习了几十万年的璇玑。但是她接下来的表现,却让他大吃一惊。 颜央的脸上带着笑容,仍旧戴着面具,仍旧戴着斗篷,没有人看清她的模样。她的双手白净,翻转时如同两只美丽的白色蝴蝶。她身上坠着的细小铃铛随着她的旋转发出清脆的声音,和云影云魂的乐曲相互呼应。衣袂翻飞,飞舞的花瓣环绕着她,空气里弥漫起了氤氲的香气,令人心醉神迷。手舞飞扬,花瓣盘桓在她的身边,绕着她的手指翻飞,仿佛在和她玩着游戏。没有任何的语言可以形容,花雨环绕中,她如同仙子,令人无法转移开目光。 沉醉在她的香气里,沉醉在漫天飞舞的花瓣里,沉醉在动人的音乐里。 九天玄武静静地看着她,心里如同波浪滔天,面上却是波澜不惊。看着那个女孩的舞蹈,他总是会想起当年莲姬仙子在天山之巅的一场舞蹈。白衣如雪,发如浓墨,目如寒星,似笑含情。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旋转,每一个一颦一笑,都让人从心底里折服,让人没有办法移开目光。即使是璇玑,她的舞蹈都没有办法和当年的莲姬仙子相比。但是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却在不经意间总是会让人想到当年的莲姬仙子。这个女孩子也有同样的魔力,让人看着她之后,就再也没有办法移开他们的目光。 令九天玄武惊诧的不仅仅是她的舞蹈,还有她和莲姬那惊人的相似。 他的目光在不经意间落在了子叙的脸上,惊讶的发现子叙也是那样目不转睛地盯着颜央看。他和子叙认识了那么多年,几乎不曾看到他这样失态的模样。他的目光里带着温柔的痴缠,带着一种莫名的热切,还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迷惘。仿佛那个舞蹈着的她,是他毕生的追求,是他最后的温柔。 这个女孩和莲姬仙子惊人的相似,还有她不为人知的身份,都引起了他的兴趣。他想要知道,这样一个被子叙护在身边的女孩子,又和莲姬这样相似的女孩子,究竟是谁。 …… 子叙的眼神落在璇玑的眼睛里,让她充满的妒忌。原本这里能够成为所有人瞩目的对象的,就只有她一个人。突然又出现了一个悠糯公主,一场狂野毫无美感的舞蹈也得到了所有人的掌声。她凭借的,只不过是幼小的年纪和她尊贵的身份。 而现在,颜央这个小贱人又凭借着她是子叙弟子的身份,成为了所有人的目光所在。而且她的一场舞蹈,在她的眼睛里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大家的舞,根本就没有办法和舞蹈大家相比。但是她却凭借九尾狐族的媚术,又让所有人忘记了她这个真正的舞蹈大家的表演。 她的目光飞到了宁轩的脸上,眸子里闪烁着似笑非笑的神色。宁轩不动声色的微微点头,璇玑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她低下头去拿起了酒杯,仿佛敬酒一样冲着宁轩的方向微微一举,将那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她想要得到的,永远都有办法得到。就像当初在颜央的身上施展了噬尸蛊,像是当初她设计杀害了莲姬一样。 她想要得到的,永远都有办法得到。 第十六章 危机 突然间,云影和云魂的乐曲突然被打断了,而且是在乐曲最重要的地方被打断的。云影和云魂是用九尾狐族的灵力注入到乐曲中的,他们的乐曲如果被中途打断,很有可能会伤及心肺。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脸色苍白,摇摇晃晃地似乎站不稳,但是还是坚持在吹奏。 子叙注意到他们两个人的异样,他的眼神一变,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架精致的古琴。手指拨撩,一手悠扬的古曲倾泻而出,突然间大家都被他的举动惊呆了。没有人想到,子叙会突然召唤出他的武器,那是一架只有琴弦的古琴。这把琴有一个名字,叫做星耀琴。弹奏时会有星光一样的温柔的光芒,仿佛天空中的星星,一颗颗的四散开。看他弹琴,不仅仅是听觉的享受,更是视觉的享受。自从子叙成为了神山圣域的祭司,就再也没有动用过他的琴了,也没有任何人能够成为他的对手,让他动用他的琴。 璇玑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凌厉和愤怒,更多的却是嫉妒的情绪。这么多年以来,就算是当年发生了那样的动乱,他都没有动用到他的星耀琴。而现在,他却为了颜央在天帝寿宴上啊的一场舞蹈,动用了用来保命抗敌的琴。 还有他刚刚看着颜央的眼神,都让她感觉十分的不安。难道他对颜央产生了什么不应该产生的情感吗?保护她,带着她来到这里,现在甚至是为了颜央这个孩子,动用到他护身的星耀琴?子叙这个人是在开玩笑吗?还是说这个孩子对他的影响力已经到了这样可怕的地步了吗? …… 颜央自然是注意到了场上的变化,面具之下,她的眼神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是嘴角的笑容变得更加深邃了。 她知道,有人在搞破坏。但是她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的,今天所有受到伤害的人都会遭到报复的。他们才是那些倒霉的人。 一曲舞毕,颜央的动作定格在了行礼的姿势上、微微喘气,脸上仍旧是淡淡的笑容。 所有人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场舞蹈和音乐给他们带来的震撼更多过于璇玑和悠糯的表演,女子应该有的柔,美,灵,秀,全部都展现的淋漓尽致。即使她的脸上带着面具,根本没有办法看清她的脸;即使她带着斗篷,根本就看不清她的模样;即使她赤裸着双足,在大庭广众之下舞蹈是一件十分失礼的事情。即使有这么多的不确定因素,但是她还是吸引去了所有人的目光,让人没有办法把注意力从她的身上移开。 九天玄武站了起来,慢慢鼓掌。他是少数没有被颜央的舞蹈吸引的人,但是他必须承认,颜央是一个十分有魅力的女孩。她的一举一动优雅娴静,又带着孩子气的俏皮,但是知道现在,他还是没有看清她的来历。原本普通人来到他的面前,他一眼就能看他们的身份来历,但是她,却完全没有看出任何的来头。 所有人都被九天玄武的掌声惊醒,鼓掌表示他们的惊艳。 “除了当年的莲姬仙子,孤已经没有再看到这样美丽的舞蹈了。”九天玄武微笑,慢慢地走下了自己的宝座,他的手一抬,马上就有好几个侍者恭恭敬敬地拿着托盘走了过来,上面放满了宝物。任由谁看到都会眼红。他微笑着看向子叙,“祭司大人也用了自己的星耀琴来为孤的寿宴助兴,孤感激在心,这些小东西就当做是对你们的感谢。” “颜儿能得到您的喜爱和赞赏,真的是她的荣幸,也是我神山圣域的光荣。”子叙淡淡地收起了自己的星耀琴,他的面前方才那片璀璨的星光突然就都不见了,“子叙在此谢过天帝。颜儿,还不行礼吗?” “颜央谢过天帝。” 颜央微笑着行礼,她看到璇玑脸上压抑着的愤怒神情的时候,心里十分的舒畅。她知道,刚才云影和云魂的失误肯定和他们有关系。但是现在,她在众人面前没有办法动手收拾他们,但是她肯定会有机会的。敢动她身边的人,不管是一个小小的戏弄,还是伤及生命的危险,她都不会放过他们。 …… “接受我父亲的赏赐,你要跪下,还要摘掉你的斗篷表示尊重。”宁轩突然出声,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他们的面前,眼神里带了两分阴狠,“你的师傅祭司大人是神山圣域的守护者,他身份尊贵,自然是不用对我的父亲行礼,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你还不跪下,摘掉你的斗篷吗?” “颜央样貌丑陋,不想吓坏各位贵宾。而且颜央从来都不会为任何人弯下膝盖,要让宁轩殿下多包容了。”颜央只是微笑着低下头去,乖巧地退回了子叙的身边,“颜央的舞蹈能够为您的寿宴助兴,是颜央的荣幸。” “你这个……你居然敢这样对我说话!” 宁轩的眼睛里燃烧起了愤怒的火焰,他是天宫里最尊贵的皇子,是将来继承天帝的位子的唯一人选。他猛地上前,用力地掀掉了颜央的斗篷。没有人想到他会这样的无理,颜央他们都被吓了一跳,更让人吓了一跳的,却是颜央的模样。 …… 金色璀璨的长发被高高的挽起,用一支红宝石冰娇花的步摇做固定装饰,花蒂的部分用银丝绞成流苏,坠上细小的银铃。闪耀着光芒的冰娇花仿佛是一朵真正的花儿,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她的脸上戴着的面具用微雕的技法,雕琢着上百朵不同的花朵,组成了一个百花争艳的面具。 冰娇花上似乎还残留着子叙的灵力,早就熟悉子叙的一切的璇玑,马上就发现了那支红宝石冰娇花的步摇,是子叙亲手做的。璇玑的脸色变的更加难看了,但是她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愤怒,维持着表面得体的微笑。 颜央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她的嘴角微微向上翘,仿佛带着漫不经心的嘲讽,又仿佛带着十足的温顺。她今天的表现,已经把璇玑的风头都给压低了,她当然会生气愤怒。但是现在她是因为师傅对她好,吃醋嫉妒才露出了这样的神情。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但是看到璇玑吃瘪的样子,她心里是畅快的。 …… 所有人看到颜央的时候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而寿宴上的天兵天将们纷纷拔出了兵器将他们围在中间。整装待发,剑拔弩张。子叙往前一步,将颜央护在自己的身后。而云影和云魂苍白着脸站在他们的身边,警惕的看着他们,仿佛随时都可以为颜央和子叙献出自己的生命一样。 “你究竟是谁?!混到天族的寿宴是要做什么?”宁轩的声音里带着冰冷的怒意,看着颜央的眼神仿佛是要杀了她一样,但是又带着惊恐,“来人!把她拿下!” “谁敢动?”子叙催动灵力,星耀琴出现在他的面前,眼神冰冷而警惕,“她是我神山圣域的人,这里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干涉神山圣域的事情。” “子叙祭司,您知道您留了一个怎么样的怪物在自己身边吗?她和我们其他人都不一样,她是异族!我们不能保证她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威胁!如果她伤害了我们天族的任何一个人,您也脱不了干系。我是在保护您!我是为了您好,您是神山圣域的祭司,不应该和这样的妖魔厮混在一起!”宁轩一派义正言辞,为子叙考虑的模样。此时的他表现的如同一个能够承担重担的储君一样,英武而坚定,仿佛为了这个决定而做出了很大的牺牲而感到痛心一样。他朗声道,“来人!把这个妖女拿下!” “我说过,她是我神山圣域的人,这里没有任何人能够干涉神山圣域的事情。”子叙看着他的眼神仿佛在看这一个死人,看到那些人纷纷围上来,他的手指一动,星耀琴发出了亮光,那璀璨的亮光击中了那些天兵天将,将他们逼退,“她是我的弟子,是神山圣域的神梅树承认的人,谁想动她,那就先把我拿下!同样的话,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 “祭司大人,我是为了您好!现在放手,您还是我们所有人尊重的神山圣域的祭司!”宁轩不肯放弃对颜央的刁难,这是他的机会,向所有人证明自己,向那个人证明自己。他抬手,手中突然多了一个照妖镜,“只要你站到这面镜子面前,证明你自己,那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如果我证明了我自己,我不是你们口中的怪物,那殿下又要怎么样做呢?”颜央只是平静的微笑,精致的面具晶莹的如同闪烁的露珠,“我可是神山圣域的人。今天跟着师傅来到天宫为天帝助手,但是天帝的儿子却要对我咄咄逼人,甚至还要把我拿下,我可吓坏了呢。” “如果是我错了,那我任由祭司大人处置。”宁轩冷笑,既然那个人能够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这个人有问题,那他就一定要把这个人拿下。而且这是他的机会,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不管是在那个人面前的表现,还是将来继承天帝位,都是有好处的,“那就请你摘下面具,站在这面镜子面前吧。” 颜央微微一笑,她抬手要去摘下自己的面具,那双洁白的柔夷几乎和她面上的白玉面具融成一色。所有人都看着她,每个人都对她面具下的容颜十分的好奇。当她的手覆在她的面具上的时候,子叙突然伸出手制止了她,眼神冰冷如刀的看着宁轩。 “宁轩殿下,虽然你是天族皇子,但是颜央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够污蔑的人。这个后果,你真的承担的起吗?如果你查不出任何事情,神山圣域不会和你善罢甘休!” “祭司大人,我也是为了您好,如果这个女孩子真的没有任何问题,那她为什么不肯摘下自己的面具呢?如果在照妖镜前证明了她没有任何问题,那自然相安无事。如果她真的有问题,那我们也算是为了祭司大人您的安全负责。” 宁轩的话几乎是滴水不漏,脸上带着虚伪的笑,但是看上去仿佛是真的全心全意为子叙考虑一样。璇玑突然走了出来,美丽的面容带着十足的柔弱和善良。 “祭司大人难道会收留一个心怀不轨的人在身边吗?你们这样做也太过分了,当年神魔大战之后,是我和子叙把这个孩子抱回来的,子叙怜悯她孤苦无依,这才把她收留在身边。你们这样做是在怀疑神山圣域,怀疑祭司大人!” 听到璇玑的话,宁轩的脸上露出了笃定的笑容,嚣张道。 “既然是在当年的神魔大战里收留的孩子,那就更应该查一查了,如果是也幕那个大魔头和莲姬那个妖女生下的妖孽,那……” 话音未落,子叙一巴掌就扇在了宁轩的脸上,脸上涌动着冰冷的怒意。 “什么妖女!莲姬仙子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神女,即使她做错了事情,也不能抹杀她对这个世界作出的付出!你是什么身份?竟然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天族的人就是这样对待已故的莲姬仙子的吗?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怕遭到天谴!” “宁轩!马上谢罪!”看到子叙动怒,连九天玄武都感到惊诧,但是他也明白今天宁轩犯了怎样的罪。当年莲姬仙子和魔头也幕的动乱的确是子叙平复的。但是他和莲姬仙子也曾经是至交好友,而莲姬仙子的身份,根本就不容许他们出言不逊。“宁轩!你是什么身份?莲姬仙子是神族,她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不入流的小子来置喙评价了?还不赶紧谢罪!” “父亲,儿子不是故意要对莲姬仙子不敬,但是她当年的确是做错了事情,还弄的六道大乱……” …… “竖子,你还要放肆到什么时候?!”天帝的声音里带着隐约的压力,又一个巴掌扇到宁轩的脸上,他动手可比子叙要重的多,宁轩的脸上马上就浮起了鲜红的掌印,原本宁轩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到九天玄武脸上那冰冷的表情,只能捂着脸不说话。九天玄武一脸歉意的看着子叙,“祭司大人不要生气,竖子无理,是我这个做父亲的管教不善,还请您恕罪。” “天帝言重了,子叙不过是神山圣域的守山人,常年不见人,礼仪礼教早就生疏了,还请天帝不要怪罪。”子叙淡淡地拱手,脸上的神情并不十分恭敬。他早就知道,今天来这里就是一个错误,如果让这些人知道了颜央的身份,那才是真的要出大事。他现在只想赶紧带着颜央离开这里,“如果没有什么事情,那我就带着颜央离开了,多谢天帝的款待。” …… 话音刚落,子叙就要带着颜央离开。看到他们要离开,璇玑急了,如果就这样让他们走了,她的一番布置不就都白费了吗?她的眼神一拧,婢女碧荷马上就知道了她想要做什么。碧荷催动灵力,突然一股风吹过,吹动颜央身上的斗篷,还有仙树的枝杈,摇摇晃晃的,一支树杈勾到了她的重新戴好的兜帽,露出了她美丽的金色长发。 方才舞蹈,还有如今的阵阵清风,让她的发丝稍稍凌乱,丝丝缕缕地拂在她的面上,精致的面具遮去了半张脸,不仅没有显得失礼,反而带着几分娇媚。她站住,抬手想重新戴好斗篷,但是一个细小的冰锥子打中了她的手,躲闪不及,反而撞掉了面上的面具。她的面具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来不及遮掩,那样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就暴露在人前,虽然沉鱼落雁,但是却让人惊诧恐惧。惊诧恐惧的,是她面上是一双流光溢彩的金色瞳孔,还有她左半边脸上是满满的冰娇花印记,缠绕着藤蔓,枝叶,大小的叶子,一朵朵,一片片,凌乱却仿佛带有条理,带着一种别样的美丽。环绕着她的左眼,一朵绚烂盛放的冰娇花就绽放在她的眼睛上。她玲珑剔透的眼珠,就是那花朵的花蕊,相得益彰,美轮美奂。 …… 看到颜央那倾国倾城的脸,宁轩简直是痴了,璇玑固然是姿容美丽,但是和颜央比较起来,那还是有些差距的。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美貌的女子。一时间,宁轩根本就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应该说,所有看清了颜央的面貌的人,都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样的反应。璇玑又惊又怒,但是却不敢随便开口,只怕坏了事情。装作若无其事地抬起了衣袖轻咳,抬手舞动间,袖子里透出一股清冷的香气,如同冰雪般冰冷清凉,让人心旷神怡,顿时清醒回神。 发现璇玑觉察到自己的失态,宁轩又惊又怒,也顾不得刚刚被九天玄武呵斥,也顾不得自己的体面,厉声吼到: “来人!将这个妖孽给我拿下!” 负责驻守寿宴安全的天兵天将们自然不敢违逆宁轩的命令,而颜央和旁人不同的模样也让他们心惊害怕,得了命令,他们马上攥紧了受手上的兵器冲了上去。子叙脸色一变,猛地挡在了颜央的身前,面前一片星光一现,星耀琴马上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一时间剑拔弩张,马上就要一片腥风血雨一般。 公告 对不起各位亲,在南海之滨的城市冻成冰渣,还整天上班被虐成狗。一米六六的我瘦成人干,思路也被冻成冰渣子,没办法思如泉涌。今天来不及更新,请大家看在我每次都更新四千五字以上的份上,宽容我一点点,容许我缓和一下,让我到12号星期一再行更新。 深鞠躬,年关将至,新的一年,我许愿,灵感如泉涌(最好是温泉,才不会被冻住。)能够为我的小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提前给大家拜个早年。希望大家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最后还有小说里的子叙师傅,云魂云影,颜央,也祝你们新春快乐! 第十七章 碧丝针 九天玄武盯着颜央的脸,也有一瞬间的失神,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但是听到了宁轩的吩咐,他又变的满脸的怒容,一声怒喝:“全部人都退下!谁让你们对祭司放肆的!” 得了九天玄武的命令,他们警惕地攥着手里的兵器慢慢地退开,但是眼睛仍旧盯在颜央和子叙他们一行人的身上。 “父亲!”宁轩不肯退下,眼神里全部都是不甘,“您看看她!她是……” “宁轩,我叫你退下。你没有听到吗?”九天玄武的手猛地一挥,宁轩就像是重重地甩开了一样。宁轩惊恐地跪在那里,所有的人都跪下了,只有子叙,颜央,云影和云魂,还有一个璇玑还站在那里。九天玄武冷冷一哼,但是看着子叙和颜央的眼神仍旧温和,“祭司大人,宁轩无意冒犯了您,我感到很抱歉。不如请你们在天宫小住几日,让我好好款待您几日,当做是为宁轩的赔罪。” “这个,我们可不敢当。”子叙眼底的怒意还没有完全散去,他的脸上仍旧是冷冰冰的神情,只是坚定地把颜央护在自己的身后,“多谢天帝的款待,但是我们出来已经有一会了,只是我门不能离开神山圣域太久。” “宁轩,去你自己宫里门口跪着,什么时候祭司原谅你了,你才可以起来。” 九天玄武的声音里带着冰冷,而宁轩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竟然要让他去自己的宫门口跪着,只因为刚刚他对颜央那个妖女提出了质疑吗?他的眼神里带着难以置信。但是九天玄武的眼神冰冷,让他知道这件事情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他低下头去,低声称是,被人押送着离开了。临去之前,向璇玑投去了一个深情而悲伤的眼神。但是璇玑却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只是低下头去,不看任何人。 “还请两位留在天宫小住几天,让我们略尽地主之谊,为宁轩的冒失而道歉赔罪。”九天玄武微微欠身,子叙退开,让开了他的礼,“我九天玄武,邀请几位留在天宫小住几日,请您不要拂了我的面子。” 子叙回过头去看颜央,颜央只是静静的微笑,温顺地低着头,不看任何人。子叙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他不明白颜央为什么要选择留在天宫,她在天宫里多过一天,就会遇到更多的危险。 “那就不辜负天帝的盛情了。” “来人,把冷芳辰苑打扫出来,让祭司大人和颜央姑娘小住几日,还请祭司大人不要拘束,缺什么就跟底下人说。方才掉落的白玉面具,我马上让人去重新打造一副一模一样的,送到冷芳辰苑去。”九天玄武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亲自带路要带着子叙和颜央一起过去,“两位请,我亲自带两位过去。” …… 冷芳辰苑。 冷芳辰苑的门口站着一个个恭顺美丽的仙婢,恭恭敬敬地向他们行礼问安,九天玄武亲自带着他们走进了冷芳辰苑。冷芳辰苑里面种着各色的梅花,像是神山圣域的寒梅岭一样,走入冷芳辰苑就仿佛被清冷的梅香包围了一样。只有中间走路的步道被清扫的很干净,其余的地方都是积雪,在指定的时间,这里还能看到白雪飘飘的场景。十来间小宫殿虽然比不上九天玄武居住办事的勤宣宫,但是也是一应俱全,精致周到。 子叙静静地看着,面上平静无波,但是心里却知道,这里是除了勤宣宫之外,最好的宫室了。难道九天玄武看穿了自己在颜央身上设下的保护咒,看穿了她的身份吗? “委屈祭司大人了,暂时在这里小住几日,是我教育不严,才会让宁轩出言不逊。”九天玄武是天帝,一向帝王至尊都是用孤或者是寡人来称呼自己,以表示身份不同,但是在子叙面前,他却一直用我来称呼自己,“还请祭司大人不要和宁轩一般见识,我会好好管教他的。” “天帝言重了,我和颜儿经常在神山圣域居住,无事不会离开神山圣域,也鲜少有人来神山圣域,并不是什么大事。” 子叙对宁轩的冒犯只是淡淡的不妨在心上,毕竟那是天帝的儿子,他不会对他怎么样。但是如果颜央的身份被暴露,那就没有任何人可以救她。他不能肯定,天帝如果知道了颜央的身份,会不会想置她于死地,但是肯定有人要杀她。就像今天,哪里那么巧,云影和云魂突然出了意外,没有办法继续吹奏;哪里那么巧就狂风大作,吹落了颜央的斗篷;哪里那么巧,颜央想要拉起自己的兜帽,却碰掉了自己脸上的面具? 一定是有人在背后作怪,但是这个人是谁,他还不知道。但是迟早有一天,他会知道的。如果颜央好好的那就算了,如果真的有一天出了什么事情,那他一定会让那个人生不如死。 而且,九天玄武看到颜央的异样,为什么还会这样平静,甚至没有一丝丝怪罪的意思。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不知道九天玄武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如果他决定最后还是要杀颜央,那自己拼了这条命,也一定会保护那个孩子,只希望,她能够平安的过完这一世。 但是她这一世有自己的照拂,也是命途多舛。他作为神山圣域的祭司,对于命数的推演也是极通的。但是这孩子是神族之后,又带有魔族的血统,他根本就没有办法看穿她的命星,他只知道,她这一生会很辛苦,但是结果如何,却是雾蒙蒙的一片,根本就看不穿。 “还请姑娘和两位跟着祭司在这里小住一段时间,待新的面具做好,那我会亲自送过来。”九天玄武对他们极客气,笑容温和,“如果缺什么,就告诉一众宫婢,让她们去置办就是了。” “天帝这样客气,让小女受宠若惊。”颜央低垂着头,一副恭顺的模样,隐约能看到她微微上扬的嘴角,“颜央怎么敢盛您如此厚爱?得您照拂,能在这里多住些时日,欣赏到神山圣域之外的美景,是我的荣幸。” “你的母亲是我的朋友,你于我,也是女儿一般,不必拘束。我会代替你母亲照顾你。只是很多事情我难免照顾不到,就要你自己当心了。”九天玄武的一句话让子叙和颜央都微微变了脸色,但是他只是温和的微笑,“云影和云魂两只小狐狸,我会让药师过来看看,等面具做好了,我派人给你送过来。” “多谢天帝,颜央感恩不尽。”颜央微微屈膝行礼,看到子叙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她乖巧地预备退下,“那颜央带云影和云魂去房间里让他们休息了,师傅和天帝肯定有要紧的事情要谈,那我就不打扰了。” 颜央行礼退下,九天玄武看了他一眼,微微叹气。 “你随我来吧。” …… 冷芳辰苑的正殿起名为寒月堂,内里的摆设桌椅都是用寒玉所做,难得的是这寒玉有各种颜色,到处玲珑剔透,镂空熏秋垂挂在各处,也是用的寒玉所制,散发着阵阵冷香,令人心旷神怡。但是难得的是这屋里并不冰冷,反而带着微微暖暖的温柔。 “不知天帝有什么事情,要避过颜儿说呢?” “她是莲姬仙子和也幕的孩子吧。”九天玄武在屋子里慢慢地踱步,看到子叙脸上按捺着的不安,他笑的越发温和,“只有神族,才有那样美丽的金色头发,也只有莲姬仙子那样倾国倾城的人才能生下那样美丽的孩子。而且也只有也幕那样姿容出众的人,他的后代才能也这样吸引人心。而且她脸上的印记是因为神魔结合,神力和魔力交织才有的产物,若不是因为你封印了她身上的魔力,那她更是要姿容卓绝,令人无法挪开目光。” “您都知道。” “看到她的时候,我便知道了。”九天玄武的笑容显得那么的淡然笃定,眼神里带着洞若观火的清明,若他不能看出子叙在这孩子身上下的封印咒,那他还怎么当这天宫之主,怎么服众呢?看到子叙微微警惕的模样,他脸上的笑意越发深刻,“你放心,若我真的想伤害她,对她不利,方才我就任由宁轩抓她了,何必出言阻止呢?而且我方才说了,我和她的母亲是朋友,她于我,也是女儿一般。我会替她母亲照顾她。” “只怕是,多的是人想杀了她吧。”子叙轻轻一叹,脸上也难得露出了愁苦的神色,深深地对着九天玄武鞠躬,“多谢天帝的庇护,子叙在此,替颜儿谢过天帝。” …… 突然,殿内传出了一声尖利的咆哮,仿佛是狐狸的尖叫长鸣,还有突然暴涨的妖气,这让子叙和九天玄武都是脸色一变。天宫如何会突然有妖气,还是在这冷芳辰苑?九天玄武脸色一变,看着子叙定定道。 “这冷芳辰苑是最干净不过的,若真的是我天族的人在背后闹事,那我必定会给神山圣域一个交代。” 子叙来不及去细想,一个术法就往颜央方才去的方向赶去。那声狐鸣似乎是云影和云魂的声音,但是他们又怎么会突然发出这样尖锐的鸣叫声呢?他从未这样害怕过,害怕颜央会受到伤害。这天宫本来就危机重重,颜央的身份特殊,谁都不敢保证,天宫里没有在那场大战里幸存下来的天兵天将。若有心者一定要追杀颜央,甚至不惜追赶到这冷芳辰苑,那他肯定是防不胜防。 赶至房间,却是看到颜央正极力扩张着结界,将云影和云魂禁锢在结界里。云影和云魂的双眼赤红,咆哮着露出了尖牙,身上散发着浓重的妖气。空气里则弥漫着醉人的花香,屋子里飞舞着各色的花朵,而颜央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光晕,证实了这股花香是从颜央身上散发来的。 子叙和九天玄武相视一眼,双手结印,口中念动咒语,催动灵力,将云影和云魂制住,颜央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像是一只虚脱了的鱼,只是身上仍旧流转着淡淡的光晕,她脸上的印痕越发的清晰美丽。云影和云魂化作小狐狸的样子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子叙顾不得云影和云魂,只是关切的看着颜央。 “颜儿,究竟怎么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颜央的眼睛紧闭,只不过长密的睫毛细细地抖着,似乎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但是却始终无法睁开。驻守在冷芳辰苑外的天兵天将觉察到这里的异样,连忙冲了进来。但是九天玄武却是淡淡的摆摆手,让他们退下。 “颜央,你睁开眼睛!”子叙催动灵力,想让她清醒,但是却似乎和她身上的灵力相冲,反而刺激的她呕出了一口血,悠悠转醒,子叙脸上一喜,“颜儿,你醒了。” 颜央微微喘气,一双眼睛潋滟如同琉璃里流转的光泽。她低声唤他,脸上带着些许歉疚的神色。她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若是让所有人都觉察到她身上的神力和魔力,那她一定会给子叙带来灭顶之灾。她的声音轻软,带着温柔的水侬软音和淡淡的歉疚。 “师傅……” 她的声音虚弱,但是子叙看到她醒过来,已经是欣喜不已。连忙抱起她,让她在床上躺好。看她的脸色渐渐好转,子叙亲自拧了热毛巾帮她擦拭,脸上的关切之情让人动容。 “颜儿,究竟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 在颜央慢慢地叙述中,子叙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云影和云魂被送进了房间里之后,突然出现了呼吸困难的状况。颜央自幼在神山圣域的藏经阁混闹,医书也翻阅了不少,一通精心的检查,发现他们竟然是中了碧丝针。碧丝针是发丝一般细小的绿色细针,进入身体之后会循着毛细血管进入肺部,然后会自动生成一张密不透风的藤网,覆盖在肺叶上,吸取肺叶上传输的氧气,阻止人的气息交换,令人窒息而死。 而且因为这针极细,进入身体几乎是没有办法发觉。中针者只会渐渐的觉得呼吸困难,最后因为无法呼吸,窒息而亡。 而破解的方法,只有用极强的腐蚀性液体进入肺部,将肺叶上的藤网腐蚀掉,让肺部得到解放,但是这样极强腐蚀性液体如果用量不当,则很有可能导致残废或者死亡。只不过,神族或者魔王的血可以压制住藤网,清除藤网在肺部的覆盖。 毕竟神族已经不复存在,而颜央的身份又十分特殊,下针害他们的人想来是笃定没有任何办法能够清除那些藤网,才用这个办法来制他们。而颜央却用她身上的血喂给了云影和云魂,原本是想要清洗掉他们肺叶里的藤网,虽然能去除了他们身上的藤叶覆盖,但却不伤害到肺部。 可是云影和云魂本是妖族,是从小狐狸借着神山圣域的灵气修炼成人形的。颜央的血虽然清除了他们肺叶上的藤网覆盖,但是也使得他们的妖力大增,导致无法压制,才会露出真身。 子叙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罢了,她也还是个孩子,虽然也算的上是学富五车,但是也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也不能责怪她,如果没有她的血,想来云影和云魂此时此刻已经窒息而死了。子叙温柔地拂一拂她的发。 “你先休息吧,等云影和云魂身上好些,咱们就回去。” “两只小狐狸身上的碧丝针,我会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给神山圣域一个交代的。”九天玄武的脸上是郑重的神情。他们两个刚刚在寿宴上就已经有不对劲的地方了,那必定是有人在自己的寿宴上做了手脚。这不仅仅是对神山圣域无法交代,还是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脸面。这个作怪的人如果不查出来,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呢!他想了想,“天宫里有一眼灵渊泉,对养伤最好。让这三个孩子去那里吧,我会加派人手看护,不会有意外的。” 九天玄武的话让子叙的心里有些惊诧,灵渊泉是天宫禁地,现在九天玄武竟然会同意让颜央和云影云魂一起去那里疗伤。不管怎么样,现在颜央的事情最紧要,即使天帝事后翻脸想要对颜央不利,他也会拼死保护这个孩子的。 “那就多谢天帝了。让颜儿休息一阵,好一些了,我带她过去。” 第十八章 承诺 天宫里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众人都知道了云影和云魂中了碧丝针,差点就死在了冷芳辰苑,甚至还差点伤了颜央。九天玄武大怒,又深觉得对不起神山圣域,开放了天宫禁地灵渊泉,让颜央,云影,云魂去那里疗伤,又下了命令,让人彻查寿宴当日所有人的底细,足足闹了好几天。仙婢们在那里小声的议论着。 “神山圣域的祭司大人身边的那个女孩子,我看就是个妖媚,咱们天宫什么时候出过这样的事情呢?” “你们看看那女孩子,又是金色的头发,眼睛又是金色的,脸上还有那么些个印记,肯定是个妖孽。真不知道天帝陛下和祭司大人为什么还要护着那个孩子。还那样惩罚了宁轩殿下,从寿宴那天到现在,宁轩殿下可一直在那里跪着呢!都不敢起来的。” 两个小宫婢的话被九天玄武听到,马上就让人拉下去打死了。众人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九天玄武发这么大的怒,大家都小心翼翼地服侍着,大气儿都不敢出。 …… 子叙衣不解带的在冷芳辰苑照顾颜央,而云影和云魂化身成小狐狸,匍匐在她的床边调养休息。等颜央身上好了些,子叙亲自带着颜央去到灵渊泉泡着疗伤,而云影和云魂也一起去了那里,一众仙婢都被子叙赶了出去,只有他们几个在那里。 子叙亲自解开了颜央的衣服,让她整个人泡在冒着热气的泉水里。颜央从小就跟在自己的身边,对他来说,颜央就像是自己的孩子,她的一切他不知道。金色的长发只是简单的松散开,眼睛温顺的闭着,她的眼睛上浓密纤长的长睫毛在眼皮上映下了一片淡淡的阴影,再搭配上她脸上那精致的冰娇花印记,越发显得她姿容卓绝,令人转不开眼睛。她的身上流转着淡淡的金色光晕,越发的漂亮美丽。 子叙把她的衣服和面具放好在灵渊泉旁边的桌案上,亲自拿了小浴勺兜了热水服侍她清洗。他从来没有仔细看过她身上的印记究竟蔓延到了哪里,她的印记昭示着她体内的魔力复苏了多少。上一次她在迷雾森林里出来,她身上的印记只是从肩膀蔓延至脖颈,面颊。但是现在,从她的脸颊上到肩膀,到左边的手臂,已经蔓延出了一大片,如同一片片盛开在身体上的娇花。 他的眉心紧皱,也许就是因为她身上的魔力渐渐复苏,所以才会让云影和云魂妖力暴涨,如果让有心人知道了,那又要生出多少是非? “师傅是在担心我身上的禁忌之力吗?”颜央突然开口,倒是把子叙吓了一跳。她抬头一笑,百媚横生,“师傅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压制的,我总不会让您担心。” “你身上可好些了吗?” “师傅不用担心,我没有什么事情。”颜央微微笑,方才她一直在昏睡,现在突然发现了自己身上不着寸缕,脸上微微一红,“师傅,我没什么事情了,您先出去吧,您在这里,总是……” “那你小心着点,这虽然是口灵泉,但是你也不要泡的太久,如果有哪里不对,那你要马上告诉我。我就在外面。”子叙见她醒过来,也知道她现在大了,又是在天宫,人多眼杂,到时候反倒是多添了麻烦,“你不要泡的太久,约莫一个时辰就自己换上衣服出来,否则我就要进来寻你了。总不能让这天宫里的婢女进来寻你。” “师傅请放心呢,不会有事。” …… 子叙走出了灵渊泉宫,站在门口静候。九天玄武早就从仙婢那里得知了他们来这里,他也来了这里寻子叙。 “她的身子可好些了?” “她没事,方才已经转醒,过几天我就带她会神山圣域。”子叙微微弓身行礼,脸上是浅浅的笑容,“不知道,碧丝针的事情是否已经有了着落?” “这件事情我已经安排了人去查,大约很快就会有着落了。” 九天玄武眉心微蹙,不知道这件事情竟然这样难查。子叙看出了九天玄武的难处,他思索了一瞬,淡淡笑道。 “这件事情,我倒是已经有了眉目。只是怕您怪我多嘴。” “您说。” “只怕您心疼。”子叙淡淡一笑,他的神色温和,但是眼底的神色却带着两分杀意,他看着九天玄武一字一句道,“寿宴上,对颜央死追着不放的人,肯定知道谁对颜儿下手,或许说,他是被人挑唆着来针对颜儿。您只管问他就是了。” 九天玄武沉吟了半天,他是一个父亲,亦是一个君主。神山圣域是万万不能得罪的,而宁轩那孩子却当着众人的面给神山圣域没脸,他始终是要给神山圣域一个交代的。而且子叙所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好,我去问他,在您离开天宫之前,这件事情会给神山圣域一个交代。” “不仅是给神山圣域,给我一个交代,还有莲姬仙子。”子叙淡淡的一句话,倒是让九天玄武微微变了脸色,子叙没有理会九天玄武骤然变色的脸,只是自顾自的说下去,“莲姬仙子当年虽然委身于也幕,但是她也为这六道的平和留下了颜央,如果她芳魂有知,知道她的女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知道要怎么样心疼呢。” “这件事情,我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那我就等着天帝陛下的好消息了。” 子叙冲他拱拱手,九天玄武忙着查颜央的事情,也不多留,径直离开了。看着九天玄武离开,子叙轻轻一叹。他自知道,今天他的一番话有软硬兼施的威逼之意。但是如果不这样做,他的心里总是不舒服。颜央的身体独特,她平日里没有事情便罢了,现在因为云影和云魂,弄出了这样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可就要闹出多少事情? …… 不过一个时辰,颜央穿戴整齐出了灵渊泉宫,仍旧穿着素白用金线绣梅花的斗篷,银灰色的滚边,看着就非常的暖和。一身月牙色的绸裙上用银白色的丝线滚了金粉绣上了雪珠子,再用红色的线绣着梅花,格外的轻灵高洁。她的面上戴着九天玄武新派人送来的玉石面具,跟之前不小心摔碎了的那个一模一样。还有一色的珠钗翠环,衬得她越发的美丽逼人。 云影和云魂还没能恢复回人形,仍旧是小狐狸的模样,甩着毛茸茸的九条大尾巴跟在她的身后。颜央走到子叙身边,盈盈施礼。 “师傅。” “都没事了吧。”子叙抓过她的手,给她把脉,确定她已经没有大碍了,这才微微放下心来,“这几天你仍是要注意一些,如果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师傅放心,我没有大碍,需要照顾的是云影和云魂呢。”颜央翘起嘴角,笑的美丽动人,“他们这一次被碧丝针伤到了,要好一阵子才能恢复呢。” “你喂了你自己的血给他们吃,他们现在可不是普通的小狐狸了。”子叙点点她的脑袋,轻声叹气,“你就只知道担心云影和云魂,他们现在体内有你的血,是因为还没有将你的灵血转化为他们自己的灵力,再过一段时间,他们调理好了,那他们的修为可不知道要再多增加多少呢。等一会给他们两个吃一些丹药,就好了。咱们回去的时候,他们肯定能好好活蹦乱跳的。你不用担心就是了。” “既然师傅这样说,我便放心就是。”颜央璀然一笑,走到子叙身边,“师傅,咱们什么时候能回神山圣域?我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了。” “我知道,这里不好,但是我需要给你,给云影云魂他们讨回个公道,才能走,你说是不是?” …… 子叙帮她把斗篷围紧了一些,脸上难得露出了温柔的微笑,看的一众宫娥都红着脸低下头去。他本来就是清风朗月一般的人,清俊秀逸,只不过是带着几分冰冷,如月光一般令人不敢接近。但是对颜央,他总是温柔轻语,甚至难得露出了微笑。难怪引的女孩子们都看着他脸颊绯红,都垂下头去不敢开口,不敢去看。 “谁害得我和云影云魂,我自然知道。”子叙扭头看他,但是颜央却并不回答,她素白的手轻盈的翻动,有漂亮的花瓣在她的掌心飞舞,“师傅看,漂亮吗?” “不要随意显摆炫耀,好好的跟我回冷芳辰苑吧。”子叙心里不安,生怕她的举动引来别人的闲言碎语,“你说,你知道是谁害你,是谁?” “师傅不是知道吗?这天宫里没有人认识我,也没有人知道当年的那场大乱还留下了一个我,我想,能看出我身上的封印的,只有九天玄武大帝一个人。再有一个,就是璇玑宫主了。她可是从一开始就和我不睦的,而那个宁轩殿下,很明显就是对璇玑宫主有好感,十有八九是受了璇玑宫主的挑唆,这才死缠着我不放。” …… 颜央和子叙一起慢慢地往冷芳辰苑走去,云影和云魂跟在他们的身后,防着天宫里的仙婢偷听到他们的话。子叙认真的听着颜央的话。颜央是个好姑娘,她不会做这些随便赖别人的事情,而且她是神之后,自带有预知的本领,她自然知道是谁害了她。听到她说道这里,他心里就知道了八九分。 “你的意思是,璇玑联合了宁轩要害你?”子叙微微皱眉,璇玑不喜欢颜央,这个大家都知道,但是她总不会在天宫这里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样做也是害了她自己,毕竟知情不报也是一种罪过。若不是九天玄武是一个知事理的人,那今天颜央可就要倒大霉了,“那天她并没有说什么对你不利的话啊。” “师傅,她的话虽然没有明着对我不利,但是在听的人耳朵里,如果遇到一个不知道事情原委的,那我就难逃一死。好在天帝还顾念着与莲姬仙子的情谊,这才没有处置我。璇玑为了让我死,做了两手准备。如果宁轩殿下没有办法处置我,那就要我死在身边人的手里。所以她用碧丝针对云影和云魂下手。如果我救不了他们,他们死了,我会伤心难过。” “如果我要救他们,只有两个办法,一是用腐蚀的药水腐蚀掉肺里的藤网。而这样一来,一不小心就会伤到肺叶,让他们两个落得终身残疾。另一个是用我的血,这是最保险的办法,但是我的血会让他们身上的妖力大增。如果我压制不住他们,那到时候我就会被云影和云魂杀了。” 说到这里,颜央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笑容里带着些许幸灾乐祸的味道。 “可是她没有想到,我既没有被天帝杀了,也没有被云影和云魂杀了,她现在不知道气成什么样子呢。现在即使查到了这件事情和璇玑宫主有关系,天帝陛下也没有办法拿璇玑宫主怎么样,毕竟天女宫在那里,当年她平定了大乱的功劳在那里。” “我倒是没想到,你把这件事情想的这么透彻。” “师傅,这倒不是透彻,只不过是事实。”看到子叙还有怀疑,她倒是笑了,“难道师傅觉得,还有其他的人选吗?又有谁想要杀了我呢?明明知道我是神山圣域祭司大人身边的人,如果杀了我,那就是得罪了神山圣域,得罪了您。” 子叙沉吟了半天,看着她微微翘起的嘴角,他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 “你不要担心,万事都有我。我总是会护着你的。至于伤害你的人,也一定会付出代价。” 第十九章 真相 宁轩一直跪在自己的静梧宫内的玉石地板上,不眠不休的已经好几天了。九天玄武曾经下令,在颜央醒转恢复之前,不可以起身。直到有人传来了消息,颜央没有大碍了,九天玄武独自一人来到了静梧宫,要在子叙之前,先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虽然要给神山圣域一个交代,但是他的儿子们只剩下了一个宁轩,无论如何,他都想要留下这个儿子的命。 “你这个孽障,究竟做了些什么?” “父皇,我并没有做什么,只不过是看他对父亲不敬,面见父亲并不下跪,还戴着面具,孩儿只是怕她做出伤害您的事情,这才语气稍有不敬。孩儿万万不敢再多做什么错事啊!” “在我寿宴之前,你曾经和璇玑宫主见过面,你们两个究竟谈了什么?” 九天玄武其实一直都知道宁轩喜欢天女宫的璇玑宫主,但是这个女人,自己始终喜欢不起来。先不说她已经有了意中人,而且她一直爱慕这神山圣域的祭司,她根本就对宁轩没有感情,她又是一个十分厉害的女人,如果她真的成为了天宫的人,那如何了得?天宫还不得她说了算? 看到九天玄武逼问,宁轩下意识的一颤,狠狠地咬了舌尖,这才控制住了身体的颤抖。磕了个头回禀道。 “父亲,只不过是璇玑宫主不知道应该送给您什么寿诞贺礼,来问问孩儿,父亲的喜好罢了。孩儿这才出了个注意,让璇玑宫主为父亲献舞。毕竟璇玑宫主一舞动天下,出了当年的莲姬仙子谁都无法比拟啊!” “你以为,你爱慕璇玑宫主的事情,我看不出来吗?可是你知不知道那颜央的身份?那颜央不仅仅是子叙的爱徒,还是当年莲姬仙子的女儿!你杀了神女,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九天玄武的脸上难得浮起了怒容,一用力,将手里的茶杯砸到了宁轩的身上,“我看你就是被美色冲昏了头!璇玑宫主一两句话,你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九天玄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但是还是按捺不住胸口的怒火。 “颜央的事情就算了,虽然你对她不敬,但是也没有什么实质的伤害,那云影和云魂呢?你从哪里弄来的碧丝针?如果不是颜央,你可是要惹出大祸患!” “孩儿哪里有什么碧丝针?孩儿见都没有见过。孩儿虽然不喜欢颜央,但是也知道神山圣域是不可得罪的。孩儿任何会做出伤害神山圣域的人的事情呢?”宁轩深深的磕了一个头,碧丝针的事情的确不是他做的,他也毫不知情,他又重重地在地板上磕了一个头,“父皇,请您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孩儿无论如何都不敢做这样暗箭伤人的事情啊!” 九天玄武看了半天,最后仍旧是选择相信宁轩的话。他是自己的儿子,偶尔鲁莽冲动了些,但是却不敢存有坏心。看到他脸色微微发白的模样,想到他已经跪了好几天,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摆摆手让他起来。宁轩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有乖巧的宫婢扶着他坐下。刚刚坐好,就有宫婢前来禀报,说是子叙来了静梧宫。 …… “天帝陛下。”子叙作揖行礼,眼神淡淡的,根本就没有落在跟在九天玄武身后身体发颤的宁轩身上。见子叙对自己视而不见,宁轩深深地低下头,忍住心头的愤懑,跪倒在地,向子叙行礼。子叙这才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但转头又对九天玄武说话了,“天帝陛下,颜儿身体已经无恙,今日我便带她回神山圣域,特来向您请辞。我留着她在冷芳辰苑收拾东西了,由我亲自来向天帝辞行。” “颜央的事情,孤还在调查,想来再过两天就会有结果的,还请祭司大人留在天宫多住两日,我会继续开放灵渊泉,让颜央和云影云魂的伤真真正正好了再走也不迟啊。”九天玄武开口挽留,这件事情还没有结论,如果就这样让子叙和颜央他们走了,日后他们天宫即使给了一个了结,也似乎带有偏颇。倒不如多留他们几日,让他们亲眼目睹事情的处置,日后也好相见,“您看,我今日在这静梧宫审着宁轩呢,他虽然性子鲁莽,但是对我倒是不敢撒谎的。前几日他一时糊涂,对颜央的身份质疑,对神山圣域不敬。但是却不敢存有坏心,用碧丝针害云影和云魂。” “宁轩殿下自然不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情来,但是难保有人利用了殿下,趁机害了殿下也未可知。”子叙淡淡的扫了宁轩身边的侍卫长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凌厉,让那侍卫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碧丝针纤细如毫发,但是却属于木灵。必定要修炼木灵的人才能更好的使用它。宁轩殿下身边的侍卫长正好是修炼木灵的。而且,手上还残留了用过碧丝针的痕迹。” “人人都知道,碧丝针进入身体之后,会直接抵达肺部,化作碧丝藤的密网。只是因为他们对吐纳气息密集的地方最是喜爱。再者,他们一触碰到鲜血,就会疯狂的生长。即使已经被风干成粉末,也会因为触碰到血液而重新复活。而且,他们的生命力顽强,只要蹭上一点点汁液或者是藤芽,那就会经久无法去除。因此,手指或是其他的地方若是接触到碧丝针,那是会残留下它的痕迹的。只要调试得当,就可以激发它触血即活,遇息则长的特性。” 话音一落,子叙凝风为刃,割破了侍卫长的手指,气息吹出,那侍卫长手上马上就缠绕出了密密麻麻的碧丝藤网,将他的手紧紧的缠绕住,最后竟然勒断了侍卫长的手指。他痛苦的满头大汗,但是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开口。 “天帝陛下看到了,这就是事情的真相。既然事情已经明了,那我和颜央就回神山圣域去了。”子叙微微一笑,但是眼底极快的闪过一丝杀意,“至于他的碧丝针是哪里来的,就烦请天帝陛下费心了。” 看到这个情况,九天玄武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和碧丝针的事情没有关系,反倒是手下的人出了岔子。看来,宁轩是怎么也摘不清这件事情了。他微笑着抬手示意,马上就有侍卫将宁轩的侍卫长拖了下去,严加看管。他对子叙勉强笑道。 “那就请祭司大人在神山圣域等候我的好消息,必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您一个交代。届时,我会带着宁轩亲自上神山圣域向您解释。” “去神山圣域就不必了,那里终年积雪,道路难行,穷乡僻壤的也不好招待您。这件事情只要查出了真相,传书一封来神山圣域也就是了,不敢劳师动众。”子叙向九天玄武作揖,脸上是淡淡的笑容,说他恭敬吧,但是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闲散和高傲。说他不敬吧,他的礼仪礼数却又都是周全的,“那我就带着颜央他们回去了。您请留步就是了。” …… 天女宫。 璇玑离开了天宫,回到天女宫的时候就开始大发雷霆,把宫里所有的看得到的东西都砸的一干二净,几乎都没有下脚的地方。宫内的婢女们都不敢开口,只能静静地站在那里低着头不敢说话,生怕被她的怒火波及。璇玑在人前是温柔可人的,但是在宫里是十分严厉的。他们如果做错了任何事情,那就会被璇玑狠狠地教训一通,甚至被打死了都是有可能的。 整个天女宫只有璇玑是主人,所有来拜师的女子都是以婢女的身份入宫的,都是服侍璇玑的宫女。但是能够成为璇玑的心腹婢女,那就有可能得到璇玑的真传,成为天女宫下一个真正的女主人,天女宫的宫主。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退下去吗?!” 璇玑一声怒喝,婢女们如遇大赦的退了出去。宫里只剩下了璇玑的心腹婢女,碧荷。碧荷端了一杯热茶走到她的身边,璇玑拿了她手里的茶杯狠狠地惯了出去。为什么她的两个计策都失败了?她计划了那么久,为什么颜央既没有死在九天玄武的手里,也没有死在那两只小狐狸的手里,更没有死掉任何一个她觉得碍眼的人。 “为什么!我的计划究竟有什么问题?!为什么那个小妖孽到现在还没有死?还得到了天帝的庇护,而且那两只小妖狐也没有死,也没有杀了那个小妖孽!究竟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碧荷轻声叹息,这个时候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劝璇玑,因为她不明白璇玑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要至颜央于死地。毕竟颜央是子叙的弟子,从小养在身边,亦师亦父,感情必定是分外深重。就算璇玑非要嫁进神山圣域,颜央也不会成为她的威胁。更何况子叙的个性清冷,不近女色,她只是子叙的弟子,如何会成为她的威胁呢? “宫主,请恕奴婢多言。颜央只不过是一个孩子,祭司大人对她也不过是女儿一般的疼爱,她并不会成为您嫁进神山圣域的阻碍。而且,看祭司大人对她宠爱有加的样子,若您对她好些,想来祭司大人也会对您另眼相待的。” “那个孩子本来就是一个祸患,妖孽,杂种,怪物!根本就不应该存活于世上。若不是莲姬那个贱人临死前还魅惑子叙,子叙如何会留下那个小杂种?!还拼命地护着她,传授她一身的武艺,甚至还冒天下之大不韪地公开和天帝作对,就是要护着她!” 听到璇玑的话不对,碧荷低声道。 “宫主,莲姬仙子毕竟是天宫众人都尊重的神族,您对她不敬,只怕是……” “她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若真的有本事那就来杀了我呀!难道我璇玑还怕了她不成?当年能杀了她,再来一次我也一样能杀了她!” 看着璇玑脸上的怒色,碧荷上前扶住她,扶着她到躺椅上坐下。璇玑这一生十分的顺畅,她的母亲是天女宫的宫主,上一任宫主嫁给了凌霄殿的殿主,将两大门派合到了一起,才有了天女宫如今的鼎盛。她自出生就得到了众人的宠爱,她如何能明白,旦夕祸福,都在一瞬之间呢?她只能低声劝道。 “但是祭司大人的态度在那里,您对那孩子好一点,就能得到祭司大人的另眼相待,您何乐而不为呢?” “不杀了那个孩子,难消我心头之恨!” 对璇玑而言,她和子叙有着过命的交情,同袍之谊,凭着她这么多年对他的感情,还有在战场上挨过杀招的救命之情,子叙必定是对她另眼相看的。而且,能得到她的爱慕的男人,只能对她一个人好,只能看她一个人。如果有别的女人看他一眼,她就要挖掉她的眼睛。和他说话的女人,她就要让她成为哑巴。被她温柔对待,捧在手心里的女人,更是要千刀万剐,不得好死。只有她能留在子叙身边,只有她能得到子叙所有的心思和目光。 一开始她只是觉得,颜央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孩子,在子叙心里的地位不会比自己更高。但是现在这个样子,让她嫉妒,让她生气,她不能容许颜央继续留在子叙身边,她要让颜央死,要让她永生永世都受到诅咒! 看到璇玑几近狰狞的表情,碧荷低声道。 “奴婢倒是觉得,宫主语气想办法除掉祭司大人身边的人,不如先真正成为祭司大人的枕边人。”碧荷是不遗余力的想促成璇玑和子叙的婚事的,他们两个若是真的可以成为夫妻,那她就可以有更多的机会进入迷雾森林,找到自己的姐姐,“若您成为了神山圣域的女主人,害怕拿捏不住那个孩子吗?祭司大人现在是孤身一人,那孩子又是从小带在身边的,这才会宠爱有加。若神山圣域有了女主人,那孩子就肯定是要由您管教,才不会落人话柄。到时候您再寻一个错处,处置了她便是了。” …… 听到她的话,璇玑的心里突然生起了怀疑的心思。碧荷虽然是她的心腹,从一开始就说想要进入神山圣域的迷雾森林找自己的姐姐。这是真的吗?还是她对子叙也有了别的心思?子叙那样姿容的人,有哪个女人能够拒绝呢? 注意到璇玑面部表情细微的变化,碧荷马上就知道了她是对自己起了疑心。璇玑是一个疑心特别重的人,如果不打消她的疑心,只怕以后她会死无葬身之地。她缓缓地跪下,叩首道。 “奴婢促成宫主和祭司大人的婚事,为宫主筹谋,只有一个心愿,求宫主成全。” “心愿?”璇玑似笑非笑地把玩着手上漂亮的戒指,声音温柔如水,但是落在耳朵里却带着一种可怕的冰冷,如同一条毒蛇顺着自己的脊背慢慢地爬上来一样,冰凉滑腻,“说说看,是什么心愿。” “奴婢被困在迷雾森林里的姐姐。奴婢只想救出被困在迷雾森林里的姐姐。若宫主能成为神山圣域的女主人,那就能赐奴婢进入迷雾森林的机会。若奴婢幸运,那就能和姐姐一起离开迷雾森林。若不幸,那奴婢就和姐姐永远都留在迷雾森林。” 璇玑看了她半天,妩媚风流的靠在了躺椅上,白皙的肌肤在跳跃的火焰下带着隐隐的温暖,让人想要一亲芳泽。在天女宫被砸的凌乱不堪的时候,她的模样带着几分纸醉金迷的诱人。 “你是我的心腹,我自然是信你的,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起来吧。” 碧荷在心里悄悄地舒了一口气,又叩首,这才站起来,走到璇玑的身边,不轻不重地为她按摩双肩。只听到璇玑温柔低迷的声音,娇脆如同黄鹂的轻鸣。 “嫁进神山圣域,是我志在必得的。但是我也不能到贴上去,我要让子叙心甘情愿的娶我。若我真的能够嫁进神山圣域,你服侍了我这么多年,对我忠心耿耿,我自然会尽力满足你的愿望。” “多谢宫主厚爱,奴婢感恩不尽。” 第二十章 妖魂镜 神山圣域。 颜央一回了神山圣域,她就躺倒在了床上昏昏欲睡,云影和云魂也趴在了地上沉沉睡去。子叙知道这些天她在天宫也累坏了,而且云影云泽被碧丝针伤着,恢复还需要时日,他们几个在一处也方便照顾。不过几日,颜央的身体渐渐康复,一旦好了一些,就漫山遍野的跑,似乎是要找寻什么东西,而子叙问她,她却不说。 “颜儿,你才好就漫山遍野的跑,小心身体。”颜央又是玩了一整天才回来,他自然是担心的不得了。又为颜央熬制了羹汤,在玉梅殿等着她回来。看到她玩的浑身都是泥巴,根本就不复往日的干净整洁。子叙连忙用自己的衣袖去擦她滚的漆黑的脸颊,“你看看你,哪里还有神女的样子,跟个小泥猴一样。云影和云魂也不知道好好照顾你。你看你,连衣服都弄破了,你究竟是做什么事情去了?” “找东西,一样很重要的东西。”颜央笑的漂亮美好,虽然她的脸上沾着灰泥,但是她的笑容却如同万丈投落的阳光,“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我还是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找的是什么,也不打算告诉我么?” 颜央小心翼翼地从衣袖里拿了一个小口袋,里面是两只上蹿下跳的黑猫。子叙一看就知道,这是两只灵猫,灵猫有各色,黑色的灵猫是最纯粹通灵,也是最难得的,能够通晓前世今生之事,对发生在他面前之事过目不忘,甚至能看到千里之外,灵猫想看到的一切。颜央抓了这黑灵猫要做什么,子叙倒是看不懂了。 “颜央想用这灵猫,做一面镜子。” “颜儿,你抓了它们,要用它们的精魂来锻炼镜子?”子叙又惊又怒,他以为颜央是乖巧仁慈的,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主意?一抓还抓了两只,她究竟想要做什么?“颜儿,为师往日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呢?还不赶紧放了他们?” “师傅,他们是自愿跟我回来,让我锻炼的。颜儿为了找它们,可费了好大的工夫呢。”颜央叽叽咕咕的把这件事情跟他说了一遍。毕竟只有自愿被锻炼的妖魂镜才能有通灵的作用。终于看到他的脸色有和缓了一些,颜央拉着他的衣袖撒娇,“师傅教授的道理,颜央怎么可能忘记呢?若不是他们自愿的,颜央也不能把他们带回来啊。” “即使他们是自愿的,你也不应该就这样残杀他们的性命。” “若师傅这样说,那就是在责怪颜央不应该锻炼妖魂镜了。” “妖魂镜本就逆天难得,你抓了他们来锻炼妖魂镜,本就是逆天而行,你如何能做逆天的事情呢?你已经是神女,能够预知到未来之事,如何还要这妖魂镜呢?” “只要他们是自愿的,那颜央就可以将他们锻炼成妖魂镜。颜央没有做错任何事情。”颜央有她的坚持,但是锻炼妖魂镜的原因她不能告诉他,“师傅,虽然颜央能够预知到未来之事,但是颜央仍旧需要这面妖魂镜。颜央有自己的道理,还请师傅不要再过问了。” “颜儿!” “师傅!”看他动怒,颜央向他跪下,阳光下楚楚可怜的模样我见犹怜,“师傅,颜央做这件事情是有原因道理的,锻炼妖魂镜是逆天难得。若非他们自愿,颜央也没有办法锻炼出妖魂镜。师傅,颜央发誓,颜央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神山圣域,这才不得已锻炼妖魂镜。还请师傅体谅颜央。您也知道,锻炼妖魂镜凶险万分。若一不小心,锻炼者也会丧身炼镜炉。如果不是情非得已,颜央如何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云影和云魂跟在颜央的身后,为了帮她抓住这两只黑灵猫,他们也弄的浑身脏污。现在子叙不明白颜央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要锻炼妖魂镜,随时有可能要责罚颜央。他们虽然也不明白,但是如果这是颜央想做的,那他们也会竭尽所能的帮颜央做到。 良久,子叙叹了一口气。 她不是不知轻重的孩子,他也知道,锻炼妖魂镜凶险万分,她若不是迫不得已,如何会去做这样的事情?她是神女,想必是知道了什么事情,所以才要锻炼这妖魂镜的吧,或许她还有其他的用途。他摆摆手让颜央起来。 “罢了,你也不是那任性不知道理的孩子,你要锻炼妖魂镜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为师担心你,为了一己私欲而忘记了仁慈和本心。” “颜央明白师傅的意思,请师傅放心。” “好了,先去洗洗吧,回来用饭。想要锻炼妖魂镜,没有充足的体力可不行。” 颜央欢欢喜喜地冲他磕头谢恩,带着两只黑灵猫,还有云影云魂跑开了。子叙慢慢地走到神梅树下,脸上是愧疚而凝重的神情。他的手慢慢地抚摸着梅树的树干,似乎经常被抚摸,带着光滑和温暖。在他的抚摸下,神树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他喃喃的自言自语道。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锻炼这妖魂镜。明明是那样凶险,若一不小心,伤了一点半点可怎么好?我自然知道,若非那两只黑灵猫自愿,她如何能将他们带回来,还要用来锻炼妖魂镜。可是我还是担心她。她这一生孤苦,历经磨难,只怕是要颠沛流离。只能祈求神树,护佑她平安顺遂吧。” …… 山涧叮咚,颜央褪去衣物在溪间沐浴。流淌的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将她的肌肤照耀的如同一块温润的暖玉,带着淡淡的粉色。她金色的长发被水打湿,闪耀着金色的光泽,令人夺目。她的面具放在一旁,一张令人见之忘俗的脸在阳光下越发的美丽漂亮,她晶莹剔透的眼珠如同美丽的琉璃,只要一看就再也无法遗忘。 用灵力弄干了身上的水渍,坐在涧边的大石头上梳头发,她穿着白色的绸裙,裙子上绣着漂亮的红梅花,鲜艳的如同泼洒着的鲜血,衬托的她的脸色越发的红润。她的耳朵上仍旧戴着那晶莹的紫色水晶流苏耳坠,一摇一摆,闪耀着光芒。她一边梳理着长发,一边曼声歌唱。 …… 春暖融融,桃之夭夭,莺飞蝶舞香丛里。蝶过带香去,却恍似干净无痕迹。君若风上蝶,妾是花中香,牵牵附附香附蝶。长相思,不分离。 夏日炎炎,荷香清清,荷摇花摆碧波里。波乱似扰影,却不知静后重现映。君若池中水,妾是水上莲,掩掩映映水中莲。长相随,不分离。 秋华累累,菊韵幽幽,候雁向南云间里。雁过染云迹,却无奈风吹云散去。君若南下雁,妾是风中云,辗辗转转云绕雁。长相伴,不分离。 冬雪皑皑,梅香缕缕,交织翩舞白雪里。雪落似无痕,却不知雪沾梅香去。君若风中雪,妾是梅中香,萦萦绕绕香沁雪。长相守,不分离。 …… 一曲四段,一唱三叹,带着淡淡的忧伤,优美又令人沉醉。她躺在草地上,阳光透过枝丫洒落在她的脸颊上,即使戴着白玉面具,仍旧能感受到阳光温润的暖意。 她的身上似乎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又似乎是那淡淡的光晕被她吸收到身体里。她脸上的面具突然被拿了下来,她连忙抬起手去遮挡阳光,一边凝聚起身上的灵力准备保护自己。但是熟悉的声音让她撤去了所有的戒备。 “还睡觉呢,祭司大人等着你一起用饭呢。” 颜央躲避着阳光,睁开眼睛,从指缝里看到了那俊美的男子,脸上绽开漂亮的笑容,眼睛里是满满的惊喜神色,看到她惊喜的样子,他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另外一个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俊美男子又凑了过来,笑容如同璀璨耀眼的阳光。阳光下,两个人的脸就像是一张最好看的画。那人笑道。 “刚刚才恢复你就漫山遍野的抓黑灵猫,要炼什么妖魂镜,你的身体还要不要?” 颜央笑着嗔了他们一眼,似笑非笑的模样带着万种的风情,即使她戴着面具,她还是让人一看就不由得痴了。云影和云魂一直都在她的身边, “你们两个好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就这样突然跑出来吓唬我,你们两个神出鬼没的,可真的是应了我给你们起的名字,白云的影子,白云的灵魂。影子和灵魂可不都是神出鬼没的么。” “还在这里晒太阳呢,还不回玉梅殿,祭司大人可要等急了呢。”云影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她却撒娇着不肯起来,云影温暖的笑起来,眼神和语气里都带着满满的温柔和宠溺,“肯定是这几天抓黑灵猫累坏了吧,要不我背着你回去?” “好啊,你背着我回去。” 颜央自然不会推辞,她这几天的确是累坏了,刚才沐浴完就睡着了,哪里还有力气再继续走呢?云影笑着将她背在后背上,云魂则帮着她拿上了地上散落的东西,跟在他们身边,一边跟她说话谈笑,为她驱逐困意。玩笑了一会,他还是有一个问题憋在心里,颜央看他一脸憋大便的尴尬样子,忍不住扑哧一笑。 “你究竟想问我什么?看看你那一脸憋的很辛苦的样子,究竟是有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难开口?” “颜央,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抓黑灵猫,为什么要炼制妖魂镜呢?妖魂镜有什么用呢?” “因为啊,过几天我要抓坏人,既然要抓坏人,那就要让他把坏事做完了,然后我们才能抓到现行啊。”颜央笑嘻嘻的看着他,突然想到一事,郑重其事的叮嘱道,“这几天你们不要显露人形,还是化作小狐狸的样子。可不要暴露了你们自己的实力,如果让人知道了你们两个的灵力已经恢复了,那肯定会有麻烦。” “你想要做什么事情可不许瞒着我们,我们两个是一心一意为你的,不管你要做什么事情,都要算上我们一份。” “好,如果有需要让你们帮忙,我一定会开口的。” …… 颜央和子叙一起用过饭,又好好的休息了一夜,就带着需要的东西进了神山圣域的炼丹房,准备开炉炼制妖魂镜。颜央让云影和云魂用妖蓝火焰点燃了炼丹炉,就把他们赶了出去。她一脸歉疚的向那两只心甘情愿炼制妖魂镜的黑灵猫道歉,黑灵猫是通灵的,他们愿意被炼制,自然是有他们的道理。看颜央一脸的歉疚不忍心,两只黑灵猫当机立断地跳进了炼丹炉。妖蓝火焰轰然而起,燃烧的更加猛烈。颜央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割破了手掌,将自己的灵血融进炼丹炉里,又按照天时,一点一点的添加了其他的材料和自己的灵血。 足足七天七夜,守在炼丹炉旁边,不敢合眼。等到妖魂镜炼成,神山圣域几乎是天摇地动。这一异动,连子叙都被惊动了,特地跑到炼丹房去看个究竟。但是颜央却将自己反锁在炼丹房里,子叙根本就没有办法进去。等到炼丹房的门打开,颜央的手里拿着两面精致的镜子,脸色苍白,但是却灿烂的笑。 “师傅,颜央把妖魂镜做好了。” 话音刚落,就倒在了子叙的怀里昏迷过去,但是手里还是紧紧地攥着那两面妖魂镜不肯撒手。子叙想从她的手里取出妖魂镜,但是颜央攥的紧紧的。子叙轻声叹息。这个孩子究竟想要做什么?花费了这么多的力气做了这两面镜子,是想做什么? 两面手掌大的镜子,碗状的造型,说不上是什么材质,似乎是黑色的玉石,但是也泛着淡淡的血色,光可鉴人。镜边蜿蜒着漂亮的冰娇花的浮雕花纹,花纹和中间的镜面浑然一体,连镜子的背面也雕琢着漂亮的冰娇花的浮雕花纹。两面镜子一模一样,精致轻巧,让人爱不释手。 为了这两面镜子,她几乎花去了自己所有的灵力,子叙喂她吃了几颗灵药,又叮嘱云影和云魂好好看着她,留下了汤药,就去静室了。云影和云魂重新恢复成人形,守护在颜央的身边仔细的照顾她。而子叙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法做,只能在梅花树下久久的站着。 这孩子,要惩罚她也不是,要对她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也不是,他究竟应该拿他怎么办呢? 炼制妖魂镜,让她的灵力和身体都严重受损,再加上在天宫里的变故,她的身体就会更加的虚弱。这一次,她究竟要花多少时间,才能让自己的身体恢复呢?她如果没有好的身体,又该怎么样保护好自己呢? 第二十一章 谋划 天宫。 九天玄武查出了在寿宴上动手的人是谁,这个人在意料之外,也让九天玄武感到诧异为难。 调查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天女宫的璇玑宫主。她先是串通自己的儿子宁轩在寿宴上对颜央发难,如果自己动手发落了颜央,那就是神山圣域和天宫的矛盾。她同时也收买了宁轩的侍卫长,交给他碧丝针,让他趁人不备,将碧丝针扎进云影和云魂的身体里。 毕竟碧丝针的破解方法只有用神女或者魔君的血液才能溶解并且让人毫发无损,如果用强烈腐蚀性的东西硬要把碧丝藤网溶解,那云影和云魂必定要变成残废。 可是碧丝针虽然难得,但是不能证明侍卫长的碧丝针就是在璇玑处得到的。侍卫长的事情只能证明这件事情和静梧宫有关,而且这侍卫长已经在天牢里自断经脉而死了。如果现在硬要把这碧丝针的事情和天女宫扯上关系那必定会遭受到大家的非议。 但是如果要由天宫下令严办天女宫,只怕会伤了两家的和气。毕竟天女宫的声威在那里,严办璇玑宫主,只怕会遭受天女宫的反击。是为难;要替她遮掩,却是得罪了神山圣域,还是为难。 思虑再三,他还是下旨,让宁轩带着礼物去神山圣域请罪。毕竟这件事情多多少少都和宁轩有关。但是一听到这道谕旨,宁轩却不肯去。 “父亲,孩儿虽然不满于颜央对您的不敬,也对天女宫的璇玑宫主怀有爱慕之意,但万万不敢帮着天女宫去暗害神山圣域。而且此事不一定就是璇玑宫主所为,也有可能是璇玑宫主身边的宫人对颜央不忿,要报复颜央也不一定啊!” 听到宁轩帮着璇玑辩护,九天玄武怒不可竭。 “你到现在还敢帮着那个女人说话么?!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天女宫,就算和璇玑无关,她也是和你一样,犯了管教下人不严的罪!她也难辞其咎。” 九天玄武对这个儿子十分伤脑筋,对这件事情也是十分的伤脑筋。这件事情对天宫来说是一个烫手山芋。不管是和天女宫为敌,还是和神山圣域为敌,对天宫而言都是一个大麻烦。可是这个傻头傻脑,只知道斗狠的儿子,却只知道护着天女宫的璇玑,一点都不明白天宫位置的为难。 “虽然你没有动手,但是是你手下的人对云影和云魂动手的,还间接伤了颜央,这件事情你亦牵涉其中,你亦是天宫唯一的儿子,此事只能由你去!”见宁轩还要反驳,九天玄武越发的怒上心头,“竖子!若不是你色欲熏心,如何会在寿宴上对颜央发难?你手下的人用碧丝针伤了云影和云魂,虽然处置了侍卫长,可你也要承担这管教不严的罪名!若不是你率先发难,此事也不会让天宫落到如此为难的境地!” “更何况你是天宫唯一长成的皇子,不管这件事情是否与你有关,为了天族和神山圣域的颜面,你都必须去一趟神山圣域做安抚解释!难道为父这么多年的教导都是白费了吗?!” “请父亲息怒!是孩儿愚钝,孩儿一定会用心挑选合适的礼物,马上就去神山圣域负荆请罪!”宁轩见九天玄武发怒,连忙下跪请罪,一脸的唯唯诺诺,“可是,如果神山圣域一定要我们交出始作俑者……” “你以为子叙不知道谁是幕后主使吗?那天他处置了你的侍卫长,但是没有继续深究,反而是交给天宫来查证,就足够证明,他早就知道了谁才是幕后主使。你只是一个被利用的旗子罢了,否则你的人犯了事,他不把你生吞活剥了才怪!” 九天玄武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子叙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是璇玑所为,他不好直接向天女宫兴师问罪,他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是天女宫所为,所以就把这件事情交给天宫去查,如果能查到确切的证据,那就由天宫来惩治天女宫。但是天宫现在没有证据,只是推断出了这样一个结论,那就把他们收集到的证据送到神山圣域,看看子叙要怎么样处理。 看到宁轩匍匐在地上唯唯诺诺,一点都没有天族之子的雄姿英发之感,越发的不满。 “你自己看着办吧!究竟要不要去神山圣域都随你,若子叙真的要你以死谢罪,你便用一身的灵血去祭养神山圣域的神梅树吧!” “请父亲息怒!孩儿马上就去神山圣域,向祭司大人负荆请罪!” …… 天女宫。 “宫主,您今日真的要去神山圣域么?” 碧荷正在帮璇玑整理衣裙,璇玑穿了一身紫色的绣凌霄花的长裙,外面罩着一层透明的轻纱,格外的华贵妩媚。碧荷对璇玑今天的决定十分担心,天宫在彻查颜央他们受伤的事情,以子叙的睿智,一定已经将那天发生的事情猜到了七八分。现在跑去神山圣域,一定是有风险的。 “天宫那里传来消息,说宁轩殿下今天要去神山圣域向祭司大人解释寿宴当天的事情,若您今天去了神山圣域,怕是会招来祭司大人的猜忌。” “傻丫头,就是要挑天族的人在的时候才好呢,能让他们为我作证,我才好嫁进神山圣域啊。”璇玑对着镜子仔细的审视着自己的妆容,确定纹丝不乱,精致可人,这才露出了笑容,“今天宁轩那个傻小子可是会成为我最重要的证人,能见证我能够顺顺利利的嫁进神山圣域的最重要的证人。” “宫主,这件事情还是请您三思而行才好。” 对于璇玑的计划,碧荷是知道的,可是祭司大人是什么样的人,如何会被璇玑一剂小小的药水迷惑呢?但是璇玑却对自己的计划十分有信心,对碧荷的劝告都不放在心上。 “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我答应了你的事情也绝对不会食言,你放心便是。” “宫主,奴婢只是心疼您。您是什么样尊贵的人,一定能够找到一个和您琴瑟和谐,人中龙凤的如意郎君,既然祭司大人对您无意,您何必对祭司大人念念不忘呢?”碧荷虽然对璇玑有所求,但是她对璇玑的确是尽心尽力的服侍,处处为她出谋划策,任劳任怨,为她着想的。“宫主,您就听奴婢一句劝吧,这件事情做的成,您能保证祭司大人就如您所愿吗?如果事情败露,让外人知晓,您一世清名可怎么办呢?” “碧荷,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着想,但是你不了解子叙这个男人,他如果真的走进了我的迷魂阵,那我一定能让他对我服服帖帖。” “既然宫主已经做了决定,那奴婢就只能跟随着您了。宫主放心,奴婢一定好好护着您。” …… 神山圣域。 在颜央锻炼妖魂镜之前,她就嘱咐了云影和云魂制作上千个白银铃铛,一个个要拇指大小的白银铃铛,将这白银铃铛都系在神山圣域里的雀鸟的足上,一时之间,神山圣域里扑啦飞舞的鸟儿都带上了叮铃的脆响。 为保万全,颜央事先测试过那两面妖魂镜,确保它们的确可以使用。颜央先是用他们测试过的确是可以看到自己想看的镜像。思之再三,颜央突然有了一个恶作剧的想法,决定用子叙做实验,来测试妖魂镜是否正常。 颜央跑到了桃花谷,坐在桃花秋千上,手里拿着那精致的妖魂镜,若有所思。 “还在犹豫什么呢?即使祭司大人知道了,想来也不会真的生你的气的。”云影向来沉稳,知道如果用祭司大人来做的试验的确是不合适,但是祭司大人的灵力最高,如果连祭司大人都不能发现妖魂镜的窥探,那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所以思来想去,只有祭司大人才是最合适的人选。云影安慰她,“你应该告诉我们,你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做这面妖魂镜,是想要做什么?” “准备来做坏事。”颜央的笑容里带着点狡黠,阳光下,她的表情显得越发的灵巧可爱,“我让你们帮我做了两个空心的白银铃铛等一会就可以派上用场了。现在先试一下这妖魂镜能不能发挥效用。” 这妖魂镜是用她的血煉造的,已经认主,只有她才能使用这妖魂镜。两面镜子可以相互召唤,相互联系说话,单独使用则可以看到任何自己想看到的场景。 颜央的手上凝聚起了灵力,拂过妖魂镜,镜子上出现了子叙的身影。他正在茶室认真的用白玉研锤在研磨着茶粉,时不时添加进其他的材料。他似乎没有发现颜央正在用妖魂镜窥探他,又似乎是在神山圣域完全没有戒心。颜央轻轻一叹,白素的手拂过镜子,子叙的面容在妖魂镜里消失不见,镜面仍旧漆黑,光可鉴人,仿佛是一面普通的镜子。 “连师傅都没有发现我用妖魂镜在看他,想来璇玑也不会发现。”颜央凝聚起灵力,将两面妖魂镜凝聚成两个小尾指盖大小的响珠。她望向他们两个,“我要的铃铛呢?” “在这里。” 云影把两个没有放置响珠的白银铃铛放到她的手里,颜央凝聚起灵力,拂过两颗被凝聚成响珠的妖魂镜,将它们安置在了空的白银铃铛里,重新交给他们。 “把这白银铃铛系在雀鸟的足上,不要做特别的记号。做好这件事,你们就暂时变回小狐狸,跟在我身边,不要到处乱跑。” “你想做什么?可不许瞒着我们,也不许做危险的事情。” “我哪里会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只不过是收集一点证据,让某个不知道天高地厚女人知道,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够如她所愿。” …… 两人说完话,云影见颜央不是很想说话,便陪着她静坐着发呆,耳朵上的紫水晶流苏耳坠突然隐隐发烫,颜央连忙赶回了寒梅岭。子叙正站在玉梅殿前等她,她巧笑嫣兮。 “师傅。” “你这孩子又跑哪里去了?一整个早上都看不到你的人影。”子叙将一个白玉罐子交给她,笑容里带着温柔慈爱,“这是你喜欢的绿茶茶粉,刚刚才给你磨好的,又加了一些桂花,也是磨成粉兑进去的,我第一次做,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师傅做的,必定是好的。我现在就用这个茶粉给师傅做好吃的。”颜央笑容如同美丽的春花,想了想又道,“师傅,过几天可有客要来,您可要态度好一些,颜儿可有件坏事想做。” “你这孩子,既然知道有客要来,怎么还要做坏事呢?” “如果颜儿不做坏事,倒霉的可是神山圣域,所以啊,颜央这件坏事就一定要做。师傅放心好了,颜儿不会做伤害神山圣域的事情的。” 子叙摇头,现在这孩子要做的事情,他越发看不透了。罢了罢了,她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子叙从来都没有想过,他对她的宠爱已经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颜央正在一点点的改变他的一切,谁都说不准,他这样的改变究竟是好还是不好。所有的一切都在向着一个不可预知的未来发展。阳光下,她的笑容灿烂美好,如同美丽的春花,娇嫩而鲜艳。子叙看着她眼神温柔慈爱,仿佛她是自己最后的温柔。 …… 天宫。 九天玄武在调查关于寿宴上的事情,终于有了眉目,也查出了幕后主使是谁。但是若要严办,却是为难。如果帮她遮掩,又怕得罪了神山圣域。思虑再三,他还是下旨,让宁轩带着礼物去神山圣域向子叙和颜央赔罪。毕竟这件事情多多少少都和宁轩有关,但是颜央却不肯去。 “父亲,孩儿虽然不满于颜央对您的不敬,也对天女宫的璇玑宫主怀有爱慕之心,但万万不敢帮着天女宫暗害神山圣域的人。孩儿虽然愚钝,但如何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呢?孩儿实在不愿意去神山圣域,还请父亲准许。” “虽然你没有动手,但你手下的人却对云影和云魂动手,还间接伤了颜央。此事你亦牵涉其中,这只能由你去。”见宁轩还要反驳,九天玄武怒斥道,“竖子!若不是你色欲熏心,如何会在寿宴上为难颜央?你手下的人对云影云魂施用了碧丝针,我虽然处置了你的侍卫长,但你这主人也要承担看管不严的罪名!” “如果这件事情你没有牵涉其中,那还不至于如此为难!你是天宫中唯一长成的皇子,不管这件事是否与你有关,为了天族与神山圣域的颜面和交情,你都要亲自去一趟神山圣域做安抚解释,难道为父这么多年对你的教导全都白费了吗?” 宁轩见九天玄武发怒,连忙跪下请罪,唯唯诺诺的模样一点都没有一个皇子的模样。 “请父亲息怒,是孩儿愚钝,孩儿必定会用心挑选合适的礼物,马上到神山圣域去负荆请罪!但若神山圣域要追问始作俑者……” “你以为子叙不知道谁是幕后主使吗?那天他处置了你的侍卫长,就足够证明,他早就知道了谁才是幕后主使了。你只不过是一个被利用的旗子罢了,否则你的人犯了事,你就是主使,他不把你生吞活剥了才怪!” 九天玄武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你自己看着办吧!究竟是要不要去神山圣域都随你。若子叙真的要让你以死谢罪,你就用一身灵血祭养神山圣域的神梅树吧!” “求父亲息怒!孩儿现在就去神山圣域,向祭司大人请罪就是,孩儿马上就去!” 第二十二章 循序 九天宁轩原本是想自己单独来神山圣域的,但是他的小侄女九天悠糯也非要跟着来,宁轩缠她不过,只能带着她一起来。在神山圣域的山门前就遇到了璇玑,宁轩看着她的目光带着痴恋和苦恼,悠糯原本很是敬重璇玑,但是因为在寿宴上发生的事情让她对璇玑仅有的尊重也都没有了,只是尽了表面的礼数,盈盈一礼。而璇玑的脸上只是带着温柔的浅笑,礼数周到。 “璇玑宫主怎么来了神山圣域?” “颜央那孩子自从离开了天宫,我还没有去见过她,总是要关心一下。给她带了些礼物来,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们。两位殿下今天来做什么呢?” 看着璇玑温柔得体的微笑,宁轩始终没有开口跟她说天宫已经查出了究竟是谁在天宫闹事。但是今天璇玑也来了神山圣域,只怕会招来不小的麻烦。而璇玑似乎毫无戒备一般,她的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 “颜央姑娘始终是在天宫受伤的,父亲让我带一些东西来聊表慰问。” 他们还没站一会,云影就迎了出来。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 “祭司大人知道了几位贵客来了神山圣域,让我出来迎接。请几位跟我一起上山。” …… 走进神山圣域,山林间的飞鸟扑拉扑拉的飞起,到处都是清脆的叮铃声。悠糯被这动听的声音吸引去了,忍不住问到。 “怎么这鸟儿脚上都戴着铃铛呢?” “颜央说,这神山圣域万年安静,给这些鸟儿吊上白银铃铛,也热闹些。”云影的声音温和平静,“请几位和我一起来,祭司大人在玉梅殿等着几位。” 玉梅殿前,子叙在梅花树下静静地站着,似乎在静思。宁轩和悠糯上前去行礼问安,子叙回过身来静静地看着他们。璇玑的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一双剪水秋瞳盛着盈盈的情意,只看着子叙。 “不知道几位今天来了神山圣域是为了什么?” “听说颜央前几日受了伤,我来看看她。”璇玑的脸上是温柔的微笑,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小药瓶,“这是天女宫的灵药,对内伤有很灵验的功效,特地给她带来。” “那就多谢璇玑宫主了。颜央出去玩了,不在寒梅岭,否则就让她向你当面致谢了。”子叙的脸上淡淡的,接过璇玑手中的药瓶,他的态度但是比往日更加温和,“那么,宁轩殿下和悠糯殿下是来做什么呢?” “父亲已经查出谁是伤害颜央姑娘的幕后主使,吩咐我带来慰问的礼物,并且向祭司大人复命。”宁轩的目光忍不住往璇玑的脸上瞟去,但是最后还是垂下目光,恭恭敬敬地回禀道,“请祭司大人借一步说话。” “那就和我一起到茶室去吧。璇玑你知道神山圣域的规矩,你自便便是。悠糯公主可以在神山圣域随意游览,但千万不要接近迷雾森林。迷雾森林是魔界和神界的交界处,里面关押着许多魔物,如果误入只怕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子叙的话在别人听来是熟不拘礼的亲近,但是在璇玑的耳朵里听来却是对自己的忽略。但是她的脸上一直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不显露分毫。只是温柔道。 “难得今天大家都在,我亲自下厨给大家做些好吃的,还请宁轩殿下不要嫌弃,留下来一起用饭吧。” 璇玑的两句话让云影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他对璇玑很是不屑,她的话简直就是把自己当做了神山圣域的女主人,谁不知道,神山圣域的主人就只有子叙和颜央。这个女人真的是不要脸。但是璇玑仿佛没有看到云影的神色,只是殷殷的看着子叙。 “那就多谢璇玑宫主了,还请宫主多费心。”子叙想了想,对站在一旁的云影说到,“你带着悠糯公主去找颜央吧,想来她现在在桃花谷酿酒,颜央酿的酒倒是很好,公主可以尝一尝,只是别喝醉了。” “是,多谢祭司大人!” 得到子叙的允准,悠糯简直就是欢呼雀跃。悠糯很喜欢颜央,看到颜央的舞蹈,她只觉得那舞蹈要比璇玑的舞蹈还要美妙,她还想让颜央教她舞蹈的技巧呢。云影恭恭敬敬地称是,颜央想做坏事,那让今天来到神山圣域的人都分开,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 璇玑在厨房做饭,空气里弥漫着温暖的饭菜香气。厨房外,飞鸟扑拉扑拉的飞舞,各种叮铃的声音让她根本听不清外面有谁。她的心里突然有些烦躁,今天的计划里,该有的人已经都到齐了,只要她下定决心,那就能够成功。 她想要做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失手过。寿宴上的意外只是一个意外,他们对待颜央的态度是她万万料想不到的。而她也没有想到,九天玄武会救下颜央,甚至还开放灵渊泉让云影云魂他们疗伤。 她攥紧了手里的小药瓶,漂亮的眉毛微微蹙起。事到如今,她却犹豫了。因为碧荷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果这件事情顺利,她的确是可以顺顺当当的嫁进神山圣域,但是如果失败了呢?那天女宫的名声不就要败在自己的手里了吗? 一阵清脆的铃声在她的耳边想起,一只五彩翎毛的雀鸟停在了窗外的树枝上。银白色的细链串着白银铃铛,搭配着鲜红色的鸟足,衬托的那铃铛越发的精致,也衬托的那雀鸟越发的可爱。 看着那雀鸟脚上的铃铛,璇玑攥紧了手里的药瓶,她的脸上露出了近乎狰狞的表情。 子叙原本是多么喜欢清净的人,所有人进出都要轻手轻脚,哪里敢打扰了他的清净呢?但是颜央却把神山圣域里所有的鸟雀都戴上了铃铛,到处都是叮铃的声音。她知道子叙宠爱她,她一直认为子叙对她的宠爱只不过是父亲对孩子的喜爱,毕竟颜央是他从小就带在身边的,宠爱她一些也不足为过。但是现在看到这个情况,她却对子叙的心思不好把握了。 她攥住了手里的药瓶,意志坚定。她绝对不能放弃这个机会,这是她唯一的机会,这样的机会如果放弃了,那她哪里还能有其他的机会呢? 窗外的鸟儿眼睛乌黑,清脆的一声鸣叫,仿佛是站不稳,扑拉了几下翅膀,站稳在枝头,好奇的看着璇玑。它鲜艳的足上那白银色的铃铛显得越发的漂亮精致。 她抿住了嘴唇,将那药水倒进了饭菜里,匆匆的把药瓶随意丢在了角落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做下一道菜。那五彩的雀鸟只是好奇的看着她,时不时滴沥一声脆鸣,伴随着脚上的铃铛,越发的清脆好听。 …… 桃花谷。 颜央正在酿酒,空气里弥漫着温润的酒香。玉制的小磨盘慢慢的转动,她一点点的加入桃花的花瓣,鲜红的汁液带着浓浓的花朵的甜香味道。 不远处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颜央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悠糯公主来了神山圣域,颜央没有到山门口恭迎,是颜央的不是。” “我今天是跟着二叔一起来的,二叔是来跟祭司大人说清楚上次你在天宫被暗害的事情的。” “我毕竟没有什么损伤,想来这件事情也是不了了之吧。”颜央浅浅一笑,亲自倒了一杯桃花酒给她,“不管如何,这件事情都有师傅为我做主,我只要好好酿酒,疗伤,练功就是了。” “你倒是悠闲,只管酿酒练功,其他的事情却什么都不用管。” 悠糯倒是很羡慕,九天玄武也很宠爱她,但是如果是她经历了这些,她不敢肯定九天玄武是否真的会继续保护她,甚至不惜一切代价逼迫他人给自己一个交代。甜美的酒香让她觉得自己仿佛是置身于千万的桃花花海之中。她不由自主的赞叹。 “你酿酒的手艺的确很好,比天宫里的仙酿都要好喝。” “多谢公主殿下的赞誉。”颜央只是温和的微笑,“公主喜欢的话,尽管带上一些回天宫去,但这里是神山圣域,您可别喝多了。” “你放心便是。我不是那不知分寸的人。”悠糯笑起来,仿佛是阳光下的一株百合花,“今天来这里,我可是有事要求你呢。” “求我?”颜央有些不解,她是天宫的公主,无比荣耀,她有什么事情想要求她呢?但是她只是温和的微笑,“公主只管说就是,只是颜央哪里有什么东西是公主能看得上眼的呢?” “教我跳舞好不好?”悠糯期待的看着她,弹丸一般眼睛清澈,带着笑意,看到颜央犹豫,她拉着颜央的衣袖撒娇,“好不好嘛,好不好嘛,你指点指点我,看看我有没有灵性啊,如果我真的有进步,那我就求皇爷爷让我多来神山圣域几趟,烦请你教我。好不好,好不好嘛。” “公主不担心我是妖孽吗?” “哪里有这么心地善良的妖孽呢?如果你真的存有坏心,那祭司大人怎么会这样护着你呢?而且……”悠糯俏皮一笑,“你酿的酒这么好喝,坏人可酿不出这么好喝的酒啊。” “公主这么说,我若再不应允您所求,那可就是我不识抬举了。”颜央允诺了悠糯的要求,她的目光投向了云影,“师傅呢?” “祭司大人正在茶室和宁轩殿下谈话,璇玑宫主在厨房为各位做饭。” “看来,师傅暂时应该不会找我,那我教授公主舞蹈就是了。” …… 茶室。 “不知道宁轩殿下给我带来了什么交代呢?” 子叙淡淡的往茶杯里添上滚烫的热茶,波澜不惊的模样带着震慑力,让宁轩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咬住自己的舌尖,极力控制住了自己的颤抖。 “我们查出,这一次在寿宴上做手脚的,是璇玑宫主。” “天女宫的璇玑宫主哪里会做这样的事情。”子叙微微一笑,宁轩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心思,“难不成是天宫不舍的惩罚真正的凶手,所以随便拉了一个人出来凑数么?” “宁轩不敢胡说,的确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天女宫,宁轩虽然愚钝,在寿宴上对颜央姑娘有不敬之处,但是万万不敢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宁轩跪在子叙的面前,恭恭敬敬地磕头,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今天宁轩来到神山圣域负荆请罪,不管祭司大人如何责罚,宁轩都毫无怨言。只是天女宫位置特殊,还请您以天下苍生为重,请您不要责怪璇玑宫主。” “你有什么立场,让我不要对天女宫兴师问罪?”子叙镇定自若的喝茶,面无表情,宁轩完全猜不出他是什么情绪,反而不敢随意开口,“多谢宁轩殿下告诉我关于寿宴上的真相,那就请宁轩殿下留下来用一顿便饭再走吧。” “这不好吧,怎么敢打扰祭司大人呢。”宁轩在子叙的目光下十分的拘束不安,“父亲还等着我回去复命,只怕是要辜负您的盛情了。” “今天可是璇玑宫主亲自下厨,方才璇玑宫主也亲自留客了,即使宁轩殿下不给我面子,也要给璇玑宫主面子,是不是?” 子叙的话这样一说,宁轩倒是不能再推辞了。只能俯身行礼。 “那就谢过祭司大人的盛情了。” …… “不知道两位谈话谈的怎么样了呢?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请几位来餐厅用饭吧。” 璇玑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子叙站起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看来可以用饭了,宁轩殿下请。” “祭司大人请。” 子叙和宁轩一起往外走,子叙从衣袍里取出了一枚精致的紫色冰娇花水晶,注入灵力,冰娇花微微发烫发亮。他收起那枚冰娇花,跨出房门的时候,就看到了璇玑温柔的表情。他微微笑道。 “璇玑宫主辛苦了,颜儿那丫头不知道去哪里疯魔了,要不然这样的事情应该让那孩子来做才是。” “你客气了,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璇玑温柔的微笑,如同一个温柔的妻子,“不如一起去用饭吧,我花了很多的心思呢。” 宁轩静静地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看着子叙温和淡然的神情,还有璇玑那温柔的微笑,他只觉得,似乎有什么阴谋在靠近。 子叙明明就知道幕后真凶是璇玑,但是他仍旧是微笑待之,跟素日里他清冷淡漠的模样大相径庭。想来真的是有阴谋。 他不由自主的在心里叹息,他想护着璇玑,他相信,能够跳出那样美丽舞蹈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坏人。现在是神山圣域要和她为难,除非他娶了璇玑,否则他根本没有任何立场去维护璇玑。但是要娶璇玑进门,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呢?天帝第一个就会反对,天帝始终不喜欢璇玑,说这个女人太过任性,太过霸道,野心太大。而且这个女人眼里心里只有子叙,她只想嫁给子叙。 但不管怎么说,今天无论回忆发生什么事情,都跟自己没有关系,他只是来给子叙复命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和天宫没有任何关系。 也许只有被子叙深深的伤害过,璇玑才能真正明白,谁才是真正爱护她的人吧。 第二十三章 渐进 颜央和悠糯一起来到了玉梅殿,云影跟在颜央他们身边,脸上是温和的神情,只看着颜央。而悠糯已经和颜央十分的亲近,拉着她的手,笑容满面。 走到近前,颜央和悠糯礼数周到地向子叙他们行礼。子叙这才看清她们两个的脸上身上都带上了污渍。子叙叹息,让她上前来,爱怜地替她擦拭干净脸上的汗渍。 “你这个小泥猴,又做什么事情去了?连悠糯公主都陪着你疯魔。” “只不过是教公主舞蹈,然后带着公主一起去摘桃子,一起去摘花,酿酒罢了。”颜央的笑容可爱,看着子叙无奈的眼神,颜央笑的越发的灿烂,“要不颜央去多做两个菜,给师傅赔罪?颜央和悠糯公主一起做桃子派,再做一个桃子桃花酒酿好不好?” “去便去吧,只是先去洗洗干净,我们等你们回来吃饭。”子叙的眼神里满是宠溺,“只是不要丢了神山圣域的脸,去吧。” …… 颜央做好了饭菜,正在做最后的装饰。璇玑所做的饭菜就放在一旁,并没有先送上去。 “祭司大人和二叔他们应该等急了,要不我先把璇玑宫主做的饭菜先端上去吧。” 悠糯征求颜央的意见,但是颜央却说,等一下要和她一起亲自端过去。悠糯虽然是公主,但是在神山圣域毕竟是客,只能遵从。颜央看了在一旁守着的云影一眼,云影恭恭敬敬道。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你放心便是。” “那就好,你按兵不动,回房间去就是。”颜央笑着给菜肴做最后的装饰点缀,似笑非笑的嗔了他一眼,“今天你现出了人形,我倒是想要罚你,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总是需要有人去带他们过来,你又不方便出面,那就只有我了。”云影温和一笑,如同吹日里吹过桃花的清风,带着温柔中带着甜美的桃花香,“总不能让云魂去带他们吧。” “也是,云魂那个臭脾气,还是让他老老实实的待在房间里比较好。” 颜央低笑,柔媚的笑颜让同为女子的悠糯都看呆了。她在天宫的时候只是远远的看到了颜央摘下面具的模样,但是却没有看的十分真切。如今颜央还带着面具,只是莞尔一笑,都让人觉得移不开目光。 “你为什么都不摘下面具呢?你带着面具的时候笑起来都那么好看,如果摘下了面具,应该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吧。” “公主身份尊贵,若貌美一些自然不会有什么影响。颜央不过是神山圣域的小徒弟,若真的展露全貌,师傅又偏疼爱我一些,那我可逃不了红颜祸水的罪名。到时候更是要让人抓去治罪。” 颜央似乎是和她玩笑,但是在悠糯耳朵里听来却很不是滋味。毕竟颜央在天宫里是被人当做罪犯一样对待过的。自己的亲叔叔还想要抓她,甚至想杀了她。在天宫的时候那惊鸿一瞥,都觉得她是一个姿容美丽,独出无二的美人。所有看到她真容的人,都没有任何形容词能够形容她的美貌。悠糯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这样说的。” “没什么,师傅他们应该都等急了,咱们一起把饭菜端过去吧。公主请。” …… 颜央亲自和悠糯一起把所有的饭菜端了送到玉梅殿。所有人端坐在桌前,颜央灿烂的金色长发如同美丽的晚霞,用一支墨玉冰娇花玉钗固定。一身白衣上用银线绣着美丽的梅花,让她显得越发尊贵温柔,如同一支绽放在枝头的白梅花,流动的暗香让人向往折服。颜央理所当然的坐在子叙的身边,而璇玑则坐在子叙的另一边,为众人布菜。 “今天是我亲自下厨,还请大家不要嫌弃,随意用一些就是。”璇玑的微笑显得格外的温婉,亲自服侍众人入座用饭,如同是神山圣域的女主人。又亲自端了一碗汤羹奉到每个人面前,冲子叙温柔笑道,“子叙,你素日爱吃这一碗冰莲玉藕羹,我今日特地做的,你尝一尝。大家也尝一尝我做的冰莲玉藕羹吧。” 子叙笑着用白玉勺子慢慢搅动着碗里的冰莲玉藕羹,冰莲和藕粉的清香弥漫在空气里,沁人心脾。他看向颜央,颜央正好也笑盈盈的看着他。子叙笑道。 “颜儿,你素日也做过这冰莲玉藕羹,现在看上去,似乎是人家璇玑宫主做的比你更加地道。” “璇玑宫主多大,颜儿才多大,璇玑宫主自然是更加熟悉师傅的口味,做出来的饭菜更是让师傅魂牵梦萦,颜儿怎么敢和璇玑宫主相比呢。”颜央的笑容格外的可爱,又亲自夹了一块桃子派放到了子叙的碗里,她的手指不经意地碰到了子叙的手背,“师傅尝一尝,这个是颜儿和悠糯公主一起做的,您尝一尝。” 子叙垂下眼睛,尝了一口,味道格外的清甜,带着桃子的甜香,还有梅花的清冽。他微笑起来。侧过脸去看她,眼神温柔而爱怜。 “你的手艺自然是好的,只是别像当年第一次进厨房一样,差点把我的玉梅殿都给烧了。” “师傅,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颜儿哪里还能像当年那么莽撞呢。”颜央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垂下头去喝自己的冰莲玉藕羹,“璇玑宫主的手艺果然不同凡响,颜儿就做不出这样的味道,难怪师傅总是对璇玑宫主的冰莲玉藕羹念念不忘呢。” “是子叙不嫌弃才是。”璇玑的脸颊上染上了淡淡的绯红,似羞怯,似温柔,“若真的喜欢,那就多吃一些,也是这冰莲玉藕羹的福气了。” …… 看着颜央夸赞璇玑,悠糯却觉得有点啼笑皆非的感受。她知道颜央是不喜欢璇玑的,今天突然这样夸赞璇玑,而子叙却已经知道了在寿宴上闹事的始作俑者是璇玑,却还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模样,更是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而宁轩却敏感的觉察到了阴谋的味道。他想要提醒璇玑,但是璇玑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子叙和颜央看,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也只能作罢。而且这里是神山圣域,根本就没有他开口的机会。只能静静的看着,谋求机会提醒璇玑了吧。 用完饭,璇玑借口自己不舒服,在玉梅殿内小憩。而宁轩却觉得自己身体燥热,口干舌燥。子叙直接命云影带着他去房间里休息去了。子叙自己回了静室去,而颜央则带着悠糯一起出去玩。 原本寂静的神山圣域被颜央打点的热闹非常,到处都有叮铃的乐声,清脆动听。悠糯这是第一次来到神山圣域,各种好奇,声音清脆好听,一直问这里是什么,那里是什么。她一点都没有一个公主的模样,像是一个野孩子。颜央看着她,脸上一直带着笑意,云影和她十分的熟悉,觉察到她是真的很高兴。她是真的喜欢悠糯,而悠糯单纯可爱,也是值得人疼爱的。 “你似乎,很喜欢悠糯公主。” “能够遮掩单纯可爱的,也是她的福气,有福气的人,要惜福才是。”颜央微微笑着,看着悠糯欢快地在前面玩闹,“事情怎么样了?” “都办好了,想来很快就会有消息。” “那就好,如果那个女人今天没有做小动作,那就相安无事,如果她真的做了坏事,那倒霉的也会是别人,无论则么样,神山圣域都不会有任何的威胁。”颜央冷冷一笑,她从来都不想惹麻烦,但是谁如果敢欺侮到神山圣域,欺侮到她的头上,那就不要怪她辣手无情了。她从来都不是什么仁慈的人,她拥有神女莲姬的血统,对这世间的一切都怀抱着仁慈和爱意,但是她也带着魔头也幕的血统,带着毁灭和残忍。“这就要看她了,如果她不怀着坏心,那就不会有任何的事情,如果她怀着坏心,那死的人就肯定是她。” “你有成算就好,我只是怕这件事情会和你扯上关系,到时候我们可就要得不偿失了。”云影的眼神温柔,带着淡淡的担忧,“云魂那边帮我们盯着呢,不会出任何差错,你放心就是。” …… “你们两个一直在一起,还一直在一块说话,你也陪陪我啊。”悠糯突然跑过来,亲亲热热地挽住了颜央的胳膊,她好奇的看着云影,“听说你原本是神山圣域的一只小狐狸,是被颜央救下,所以现在才死心塌地的跟着颜央吗?” “公主殿下游玩的可还愉快吗?”颜央笑着岔开话题,并不想让悠糯过多的讨论云影,她看的出来,悠糯其实是喜欢云影的,但是云影却似乎对悠糯无意,“公主不要太过胡闹了,等一下若受伤,可不好和天帝交代呢。” “才不会,不过,我倒是有话想问你。”悠糯拉住颜央的手,眼神清亮,“你不是不喜欢璇玑宫主吗?怎么刚才对璇玑宫主那么好呢?还夸赞她做的饭菜好吃。你难道不知道璇玑宫主喜欢祭司大人吗?如果她真的嫁给了祭司大人,看她小气的样子,那你的日子可要难过了。” “公主放心,师傅对璇玑宫主无意,即使璇玑宫主使尽浑身解数,想来也是不会换来师傅的青睐的。”颜央笑起来,对这件事情很不以为意,“不过,我看宁轩殿下倒是很喜欢璇玑宫主,不知道璇玑宫主是否会嫁进天宫呢?” “皇爷爷也不喜欢璇玑宫主的,所以啊,即使是二叔喜欢璇玑宫主,想来也没那么容易将璇玑宫主娶进天宫。而且璇玑宫主喜欢的人是祭司大人,哪里能同意二叔的求婚呢。”悠糯笑嘻嘻的,但是也知道方才的话不是自己应该说的,捂了嘴巴,一脸的意外,“这事情我可只告诉了你,你可不许告诉旁的人。” “公主放心,颜央不是多嘴的人。”颜央温柔微笑,突然想起一事,“公主殿下,您方才不是说,想带一些神山圣域的独有物回去吗?想找一个宠物倒是不容易,不如您带上一瓶花酒,回去给天帝陛下尝一尝?” “好!”悠糯完全被颜央的酿酒技艺折服,马上就把刚才对云影的好奇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你可一定要答应我,要把你酿酒的技艺传授给我才行!” “好,我答应你,一定教你学会就是了。”颜央笑着把她看着她,“那么,公主殿下是想做方才的桃花酿呢,还是玉梅酿呢?” “我还是喜欢桃花酿和桃子派,你教我做这两个好不好?” “好,都教给你。” …… 两人酿酒,做桃子派,倒是花费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这样也省去了颜央花心思支开悠糯。一直五彩的雀鸟飞来,脚上的银白色的链子衬托的鸟足越发的鲜艳漂亮。 一只白色的九尾狐也跑了过来,站在门口,慢悠悠地甩着九条毛茸茸的尾巴,眼巴巴的看着厨房。颜央连头都没有回就知道是谁,只是笑道。 “云魂,你不好好的在房间里待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那小狐狸是谁?是不是就是上一次陪着你们一起去天宫的另外一只小狐狸?”悠糯好奇的看着门口的九尾白狐,“真可爱,他们两个应该是兄弟,是双胞胎吧。” “只是一只贪吃鬼罢了。”颜央笑着嗔了那小狐狸一眼,随手拿了灶台上的一块桃子派,“过来尝一尝,才做好的,刚刚你什么都没有吃,想来是饿坏了吧。” 云魂用小爪子捧着糕点吃的很高兴,尖锐的长鸣充满了笑意和满足。颜央只是静静微笑着看着它,目光淡淡的拂过云影,云影为不见的垂下眼睛,又重新抬起眼睛看向别处。颜央还没有说话,旁边的悠糯就笑嘻嘻道。 “我们做好了点心,不如送去给璇玑宫主和二叔送去吧。”悠糯一脸的跃跃欲试,笑容满面。“我觉得我做的很好呢,你有没有闻到,空气里都有甜甜的味道呢,想来味道一定很好。” “既然公主这么有信心,那我就陪着您去一趟吧。”颜央帮着她把糕点都放好,笑容温柔,但是又带了一点点的愧疚。她即将利用这个单纯的小姑娘给自己作证,给神山圣域作证。她不知道如果将来她知道了今天的事情,会怎么样看她。“用完糕点,想来宁轩殿下就会带着你回天宫去了吧。” “是啊,都这么晚了,如果再不回去,想来皇爷爷要生气了。皇爷爷在天宫还等着二叔回去复命呢。”悠糯手脚麻利的收拾好所有的东西,拎着食盒就要往外跑,“颜央,你快点,咱们去找二叔,想来二叔也会被你做的糕点折服的。你的手艺要比天宫里的御厨要好的多呢。” “公主殿下是把我看成御厨了呢。” “没有,我这是夸你呢,你看,你长的这么漂亮,饭菜做的那么好吃,脾气又那么好,以后谁有福气娶你,那真的是上辈子积德了。” 听到悠糯的话,颜央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清晰,脸上的酒窝越发的可爱明显。 “我看啊,谁有福气娶了公主殿下,才是真的上辈子积福了呢。” 第二十四章 败露 悠糯拿着糕点,高高兴兴的到处找宁轩。颜央自然是和她一起去的,云魂跟在他们的身后,乖巧跑前跑后。方才是云影带领的宁轩去休息的,但是他们去到休息的客房的时候,却没有看到宁轩。空气里弥漫起了一股莫名的气味,云影微微皱眉。 “颜央,你和公主殿下在这里稍后,让云魂陪着你们,我去去就来。” “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悠糯好奇,原本是想跟着云影一起去的,但是云魂却拦在他们面前,不让他们上前跟去,悠糯回头看着颜央,“颜央,你告诉我,云影为什么不让我们跟着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平时他要做什么,我都是能猜到一二的,但是今天我却什么都猜不出来。既然他让我们再这里等着,那我们在这里等一会便是,看看他等一下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消息。”颜央倒是很镇定,只是浅浅的笑着,看到悠糯不安却又好奇的眼神,她拉着她让她坐下,“公主不要着急,咱们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还不到一刻,云影就出来了,在颜央和悠糯跟前单膝跪下。 “两位还请移步玉梅殿,到寝室里请祭司大人过来吧,这里有我守着,不会有任何意外。” “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颜央微微蹙眉,甚是不解,“云影,你老老实实的跟我说清楚。” “颜央,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过问了,你赶紧带着宫主去一趟玉梅殿,请祭司大人过来吧,这件事情你们两个真的不适合插手过问。”云影挡在她们面前,不让她们靠近,“颜央,这件事情,你不适合过问。就听我的,去找祭司大人吧。” “公主殿下,云影不是不懂得规矩的人,想来这件事情只有师傅才能处理,不如咱们就去一趟玉梅殿,请师傅过来吧。”颜央笑着挽住了悠糯的手,悠糯是客,也知道不能随便乱跑,既然主人家也开口了,那她只能客随主便了。跟着悠糯一起去了玉梅殿,颜央微笑着请她在玉梅殿的茶室小坐片刻,“我这就去请师傅,您在此小坐片刻就是。” …… 玉梅殿内的寝室,子叙正在调息养神,听到了颜央小心翼翼的脚步声,他睁开眼睛看了过来。 “怎么了?” 颜央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有些俏皮,有些幸灾乐祸。她微微扬手,两只五彩雀鸟飞了进来。颜央用灵力将他们脚上的白银铃铛内的妖魂镜取出来,重新化成镜子的模样。 “师傅请看。” 镜子里,是璇玑在汤羹里添加了些什么,而后随手将药瓶丢开。另外一面镜子却是宁轩慢慢走进璇玑休息的客房的场景,随后就是客房里,两人颠鸾倒凤的情景。 但是子叙看了,脸上的神情却冰冷漠然,声音同样冰冷,带着隐隐的愤怒。 “你设计的?” “师傅,颜儿任何敢做这样的事情?原本璇玑宫主是想把那媚药加在您的汤羹里,是我换了汤羹,否则现在璇玑宫主要嫁的人可就是您了。颜儿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颜央一脸的理所应当,她一点都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事情。眼神倔强坚定,“师傅,颜儿只是为了保护您。如果师傅觉得我做错了,那我就让云影和云魂用摄魂术,让两位贵人把今天的事情都给忘了,就不会有任何的差错。或者是师傅带着我上天宫,让天帝陛下责罚,或者是把我交给璇玑宫主,随她处置!” “颜儿!” “师傅!” …… 两人四目相对,颜央的眼睛里满是倔强和泪光,而子叙却眼神复杂,根本就肯不出他真正的情绪。良久,子叙亲自将她扶起来,叹了一口气。 “颜儿,这件事情我并没有怪你。只是你太过莽撞了。我自然知道你不会做出任何伤害神山圣域的事情,但是这件事情你做的太冒险了。你炼制妖魂镜,还用妖魂镜记录下这一切,等一下被人反咬一口,说是你有心为之,特意设计,你又该如何呢?” “师傅放心,若有人问起,我只说是为了方便和师傅怜惜,这才做了这妖魂镜。更何况妖魂镜难得,谁能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还有悠糯公主作证,这件事情和神山圣域不会扯上半点关系的。” “你有没有想过,悠糯公主是真心喜欢你,想和你做朋友的,但是你却这样利用她,她若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会怎么伤心呢?” “师傅,颜儿没有利用她,即使她今天没有来到神山圣域,这件事情仍然会继续进行。有妖魂镜作证,下药的人也是璇玑宫主,哪里能和神山圣域扯上关系呢?”颜央复又下跪,冲他叩首,声音坚定,“师傅,若璇玑宫主不存着这样的坏心,那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所有的证据,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子叙静静的看着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她。他知道,如果不是璇玑几次三番的陷害她,宁轩也想要陷害她,她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一时之间,他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做抉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空气却似乎被凝固了一般。颜央静静地跪在子叙的面前,她戴着面具,没有人看的到她真正的神色。子叙将她扶起来,示意她跟着自己出来。 “你和悠糯公主在这里坐着吧,今晚留着悠糯公主在神山圣域住一晚,什么话都不要说。我会找人回去天宫向天帝复命。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是。” “多谢师傅。” 颜央知道子叙根本就不喜欢自己做这样的事情,但是这件事情如果她不出手,那么受到伤害的人就会是子叙。为了子叙,她做什么事情都是应该的。更何况璇玑这个女人一直对子叙怀有非分之想,她让璇玑和一个深深爱慕着她的男人有了苟且,那也是算是从下策里给她选了一个上好的人选。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宁轩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璇玑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只不过,璇玑是用这样的方式嫁进天宫的,想来今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不管如何,这件事情你都不应该这样处理,始终都是落人话柄,并不光明。”子叙的声音里带着不满,抬手在她的脑袋上戳了一下,“你啊,再这样任性妄为,当心我以后不帮着你,看你怎么圆过去。” “师傅,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但是如果璇玑还对师傅存有非分之想,那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颜央的声音坚定,“师傅怎么样保护颜央,颜央就怎么样保护师傅,师傅是怎么样的尊贵清白,怎么能让她坏了师傅的名声呢?若师傅对璇玑宫主有意,早就将她迎娶如神山圣域,但是师傅并没有这么做,那就说明师傅根本就不喜欢璇玑宫主,那就由颜央帮师傅代劳,让璇玑宫主绝了这痴心妄想的念头!” …… 看着颜央倔强的神情,子叙只能叹息。 他知道,如果不是璇玑做的太过分,这孩子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这件事情其实也怪不得她,如果璇玑没有想害人,也不会反受其害。 他帮她把稍稍凌乱的鬓角拂好,语重心长道。 “颜儿,师傅不想让你手上沾染鲜血,不想让你害人。即使有人要害你,你要为自己讨回公道,也不要让自己的手上沾染到这些脏污。” 颜央抿着嘴唇,似乎是在极力思索。子叙知道,以她的聪慧,很快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果不其然,颜央很快就微笑起来。 “师傅的意思,颜央明白了。这一次是颜央考虑不周,下一次绝对不会再犯。” “下一次,还想再下一次啊。” “颜央只不过是按照师傅所教,嫉恶如仇,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你还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子叙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色,抓过她的手,就狠狠地拍了一下,“这么多年,师傅教你的全都给忘了?等这件事情告一段落,你去给我好好的把藏经阁里的《道德真经》给我好好的抄录三万遍,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才能出门。” “师傅,您还要罚我啊.” “你闯了这么大的祸,若不罚你,只怕你下一次还是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看她还要多嘴,子叙盯了她一眼,“如果再多言,那就抄上六万遍。” …… 颜央和悠糯一起在玉梅殿里静坐,悠糯对客房的事情既好奇,又不安。她想要找到宁轩,但是宁轩却一直没有露面。颜央笑着替她烹茶,空气里弥漫着茶水的清香。 “公主殿下今晚不如在神山圣域住下,看方才师傅的神色,是要留着宁轩殿下和璇玑宫主畅谈了。”颜央温柔微笑,“宫主不是喜欢神山圣域的饭菜吗?今天晚上我为公主做一碗芙蓉玉露七彩羹好不好?师傅素日也爱吃这个。”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们才说要留着二叔和璇玑宫主?” 悠糯虽然单纯,但是也不是设么都不知道。原本他们是要在晚膳之前回天宫向九天玄武复命,但是现在,他们却被留在了神山圣域,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远处突然传来了尖利的尖叫和哭泣声,悠糯猛地站了起来,却被颜央拉住了。 “公主殿下,这件事情,您不合适出现在客房。” “但是那个声音,明明就是女人的尖叫和哭声……” 神山圣域里现在只有她们三个女人,现在她和颜央都在玉梅殿,那剩下的一个,那就是在客房休息的璇玑宫主。只怕这件事情和她有关。想到宁轩对璇玑的爱慕,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难道是二叔对璇玑做了什么事情?如果是在别的地方,遮掩过去也就算了,但是现在是在神山圣域,一个处理不当,那可就是整个天宫的丑闻。神山圣域是什么样神圣干净的地方,怎么能容许人做出任何不洁的事情呢?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这个做小辈的就真的不合适出现在那里了。 “那是神山圣域的风声,有时候神山圣域的山风吹过殿堂,也会有类似于哭声的声音,公主殿下只怕是听错了。”颜央笑着拉住她的手,让她坐下,又用花蜜亲自调制了一杯蜜露香茶,递到悠糯的跟前,“这是用梅花上的露珠煮开,冲泡一碗宝珠香茶,再兑上桂花花蜜冲泡的,公主请尝一尝。师傅也在别处收集过花露,但是总觉得没有神山圣域的花露味道清冽。” 悠糯依言尝了一口,味道果然与天宫的蜜露香茶格外的不同,格外的清冽喷香。 “味道果然很好。反正今天是要在你这里住下了,不如今天晚上我们睡在一张床上,咱们一起说说悄悄话好不好?在天宫里谁都顾忌我是天帝的孙女,大家都对我毕恭毕敬的,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可要闷坏了。”悠糯拉着她的胳膊撒娇,“明天早上,我一定不会赖床,咱们一起去收集那花朵上的露珠,你教我泡制这蜜露香茶,好不好?” “好,我教你就是了。” 云影突然走过来,在颜央的耳边低声道,“祭司大人让你过去一趟。” 颜央微微蹙眉,方才子叙明明说这件事情她不宜插手,现在怎么…… “说是让你帮忙找两身衣服送过去,再打些水,把那间客房清洗一下。”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便是了。”颜央笑着站起身,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和幸灾乐祸,“公主在这里稍后,师傅有事情交代我去做,我去去便回。” …… 颜央拿了干净的衣物送去了客房,云影自然是跟在她的身边的。她还没有走进去,就被那奇怪的味道弄得鼻子发痒,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隐隐的,还有女子啜泣的声音。颜央端着干净的衣物站在门边,犹豫着不敢走进去。 “云影,你把东西拿进来吧。” 子叙的声音传出来,颜央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云影,云影低着头走进去,马上又退了出来。颜央看了他一眼,云影低下头去,几乎微不可见的轻轻点头,颜央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若不是璇玑费尽心思的想要嫁进神山圣域,那她也不会用这样的办法来害她。不过她从来都没有做过害人的事情,做的还不到家,师傅教训的是。要害人,也得让自己的手干干净净。 子叙走了出来,而宁轩也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出来,脸色很不好看。子叙顺手把房门也带上了,宁轩看到了颜央站在那里,脸上露出了几分尴尬的神色。子叙淡淡道。 “殿下今天就在神山圣域留下吧,殿下也可以想一想,这件事情要怎么样处置,总是要给天女宫和天宫一个交代的。” “多谢祭司大人指教,今天的事情,宁轩会给神山圣域一个交代的,还请祭司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 “殿下言重了,这不是什么大事,让颜央把房间打扫干净就是了。”子叙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殿下请到玉梅殿坐一坐吧,我已经和悠糯公主说好了,公主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有颜儿陪着在神山圣域过一夜就是了。” 第二十五章 了结 颜央恭恭敬敬地送走了子叙和宁轩,继续站在房门口,等着璇玑离开。他们走远了,璇玑走了出来,眼圈仍旧是红的,似乎有万千的委屈,但是看到颜央的时候,原本委屈可怜的眼神顿时变的冰冷肃杀。 “是你这个妖孽搞的鬼吗?” “颜央不知道宫主说的是什么,方才师傅和宁轩殿下神色有异,是宫主和他们争吵了吗?”颜央只是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似乎是格外温顺乖巧,“师傅让颜央来打扫房间,想来是屋子里有什么不洁的东西。是颜央没有好好打扫的罪过。寒梅岭后山有一眼天然温泉,不如璇玑宫主到那里去沐浴净身就是。” 听到颜央的话,璇玑的眼神里带起了燃烧着的愤怒。 她的计划原本是天衣无缝的,子叙方才拿出了两面妖魂镜,里面记录了所有的事情。她在饭菜里下药,甚至还有方才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一切事情,全部都被妖魂镜记录在案。如果她真的再闹起来,那就真的是得不偿失,甚至还会连累整个天女宫。 看着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璇玑就气不打一出来。若不是颜央这个小妖精从中做了手脚,那如今她就会有足够的理由,嫁进神山圣域,而不是面临着嫁给宁轩这个脓包的局面。那妖魂镜上的冰娇花,还有那残留的灵力,想来是颜央这个小妖精制作的。竟然敢用妖魂镜来害她,她想到这里,怒不可竭地抬起手就想要扇颜央的耳光。 云影猛地上前,紧紧地攥住璇玑的手,璇玑冷笑。 “凭你这只神山圣域的小狐狸也敢和我作对,真是不知死活!”她的身上猛地爆发出强大的灵力,将云影震开,她的手猛地掐在了颜央的脖子上,眼睛赤红,“那镜子是你做的吧,你竟然敢害我,你知道害我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吗?颜央,你以为你是莲姬的女儿我就不敢杀了你吗?你毁了我所有的一切,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宫主真的要杀了我,那师傅一定会扫平你的天女宫,让你天女宫满门鸡犬不留。”颜央一脸的笃定,笑容里带着三分轻蔑,“璇玑宫主,你自始至终都知道,师傅对你一点情谊都没有,否则你也不会用这样的方法想要嫁入神山圣域。若师傅对你有意,你又如何需要这般辛苦?宁轩殿下对你爱慕之深,你嫁入天宫,自然有你的好日子。”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子叙只有一人,我天女宫上万之众,还有天女宫的威望,子叙不敢对我如何。” “宫主想试一试么?”颜央微笑,一丝灵力在身体里流转,耳朵上的流苏耳坠微微发烫发亮,“所有的证据都摆在你面前,是我让宫主带着媚药上神山圣域的么?是我让宫主在饭菜里下药的么?我不过是阻止了您,让您不要伤害师父。至于那药会被谁给吃了,那颜央可就不得而知了。颜央又不能未卜先知。现在这样的结局,都是您咎由自取。” “你这卑贱的身份,若不是天帝顾念着和莲姬的交情,你早就死了,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璇玑的手稍稍用力,颜央有些喘不过气来,但是她完全没有任何的恐惧。她知道,璇玑根本就不敢再神山圣域杀了她。而子叙很快就会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快就会来到这里的。 …… 果不其然,子叙不到片刻就来到他们旁边,他的声音清冷的如同锋利的刀刃。 “璇玑,谁给你的权利,让你在神山圣域放肆的?”子叙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手里拿着一柄锋利的宝剑,架在了璇玑的脖子上,“你今天放肆出格的事情做的还不够多吗?还是要我真的去你天女宫灭了你满门,你才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吗?你的爪子还不给我放下来?” 子叙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样的话,璇玑的脸上是愤怒的神色,但是却没有撒手。颜央的脸色突然微微一变,原本娇艳的嘴唇变得苍白发黑。子叙脸色一变,刀锋微微一动,璇玑的脖子上马上就出现了一道血痕。他看璇玑还没有松手的意思,怒从中来,一掌含满灵力,极快的往璇玑身上拍去。 含着冰雪风霜的一掌如同疾风一般,璇玑自然感受到了那一掌的怒气。但是她却仍旧没有撒手,她在赌,赌他们这么多年的情谊。但是她却再一次错估了子叙对颜央的宠爱和爱护,那一掌重重地打在了她的身上,她不得已松了手,身体软软地飞了出去,跌落在雪地里爬不起来。 子叙也不管她,只是仔细的检查颜央的伤势,而颜央却是浑身发抖,似乎很冷的样子。子叙知道她是神女,什么毒都奈何不了她,只需要一点时间她就会痊愈。但是看到她难受的样子,他仍旧是心疼不已。 “颜儿,你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 “师傅,颜儿冷。” 颜央颤抖着躲在子叙的怀里,脸色苍白,冒着冷汗。子叙抱着她去了神梅树底下,脸上是满满的关切之情。他回头看向璇玑,眼神冰冷可怖,仿佛眼前的璇玑宫主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他的声音同样是不含感情,如同神山圣域冰冷的雪花。 “璇玑,若颜央真的有分毫的闪失,我便要你天女宫上下皆命丧黄泉,你璇玑宫主亦不例外。” “你真的要这样对我吗?”璇玑匍匐在地上,鲜血一口一口的呕在洁白的雪地上,声音充满着深深的爱慕和伤痛,“我对你的情谊,日月可鉴,你为了这个妖孽,几次三番的伤我。为了这个妖女,你就真的这般冷漠无情么?” “你别忘了,上一次你在神山圣域用噬尸蛊伤了颜央,我便警告过你,不许你再上神山圣域。你又在天宫兴风作浪,意图借用天帝的手杀了颜央,还用碧丝针伤了云影和云魂,我没有找你算账,还让你进了神山圣域,是给天宫的面子。你如今还敢伤了颜儿,我如果再放过你,可不是让人嘲笑我神山圣域软弱可欺么?你如果再口出狂言,那就不要怪我连你父母的面子都不给,在神山圣域就杀了你。” 子叙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但是熟悉他的人自然知道,他现在正处于暴怒的边缘。璇玑几次三番的伤害颜央,甚至今天还想下药害自己,满足自己嫁进神山圣域的愿望。真的是不知死活!他没有当场把璇玑劈成两半,就已经是看在天女宫和天宫的面子上了。 “子叙!我对你的情谊,在你心里,就真的这样弃之如履吗?” “你对我的情谊,我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我对你从来都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情。你却因为这个原因就要杀了我的爱徒。屡教不改,你真的觉得,我不会为了颜央杀了你吗?” “那你杀了我啊!得不到你,你让我如何甘心?落到现在这个下场,我就算嫁进天宫又如何,天帝本来就不喜欢我,怎么可能给我好果子吃,怎么会给我好脸色?你杀了我啊!你若不在此时杀了我,那我有朝一日,必定会杀了颜央那个小贱人!”璇玑凄楚的怒吼,声音尖利而绝望,“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心里眼里都是颜央那个小贱人,你对颜央难道真的只是单独的师徒之情吗?难道就没有掺杂任何的男女之情吗?你以为所有人都是瞎子吗?你对她的情谊可是昭然若揭啊!要不然你何必这样护着她,甚至还和她孤男寡女的住在神山圣域,甚至在天宫的时候强行为她出头呢?!” …… 子叙看着璇玑的眼神冰冷又带着些许凶狠的杀意。 “看来,我真的是对你太过仁慈了,事到如今还没有杀了你,真的是我的过错!不如趁着今天风和日丽,就用你的血来拜祭神梅吧!”子叙怒极反笑,凝聚起了全身的灵力,又快又狠地拍向璇玑。但是在最后一刻,却是宁轩猛地扑了出来拦住了他,“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还请祭司大人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璇玑宫主吧。” “你是什么人,我凭什么要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对神山圣域不敬的人?”子叙冷笑,他的愤怒到现在还没有褪去,从来没有人看过他如此暴怒过,手掌中凝聚的灵力还没有褪去,仍旧凝聚旋转成一个风雪的圆球,圆球里似乎是电闪雷鸣,承载着他的愤怒,“宁轩殿下,你今天在我神山圣域做了这样的事情,我没有上天宫找天帝算账,就已经是给了天宫面子了,现在你哪里还有什么面子来给璇玑求情?殿下还是让开,这是我神山圣域和天女宫的事情,和你们天宫没有任何关系。” 宁轩跪在子叙的面前,重重地磕头。 “祭司大人,我知道今天是我做了错事,但是宁轩一定会承担起一个做男人的责任,会将璇玑宫主迎娶入天宫的。不管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请祭司大人原谅她吧。” “你要我以什么理由放过璇玑?她今天可是玷污了神山圣域的地方,还对颜央下毒。算上之前,她迄今为止已经四次得罪我神山圣域,如果我再无动于衷,那以后岂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地欺侮到我神山圣域的头上来了?” 看到子叙无动于衷,宁轩猛地闭上了眼睛,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坚定的挡在了璇玑的跟前,大声道。 “若祭司大人真的想要杀了璇玑宫主,那便先杀了我吧!” 子叙看着宁轩坚定的申请,他心里却带着几分叹息和嘲讽。这个宁轩殿下,如果将来九天玄武真的把这天宫给了他,那才是把天宫的万世基业都葬送了。既然他坚定的想留着璇玑这个祸患,那就由着他吧。念及此,子叙冷冷一笑,敛去了眼底的杀气,手掌里的冰雪球也慢慢的消散。 “璇玑,我今天再次放过你,如果你再敢踏入神山圣域一步,对颜儿出言不逊,那我即使是得罪天宫,我也要让天女宫满门不留!今天就不留着各位了,还请马上离开神山圣域,神山圣域不便招待各位。请便吧!” “祭司大人!” “难道宁轩殿下是想让我亲自去一趟天宫,向天帝解释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吗?”子叙的声音冰冷,对于这个愚蠢的天宫皇子,他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同情之心了。如果他还敢再造次,他不介意去天宫多添一把火,让整个愚蠢的皇子真真正正的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看着宁轩惴惴不安的样子,子叙又挂心着颜央的安危,他根本就不想再搭理他,“殿下请便吧,今天就不留着各位了。如果各位执意要留在神山圣域,那如果神山圣域再发生一草一木的意外,那我将要让天宫和天女宫都付出代价。” …… 宁轩带着璇玑离开了神山圣域,尽管璇玑不情不愿,但是这件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她只能相时而动,顺应天意了。在离开神山圣域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神山圣域的满山冰雪,在心里暗暗发誓,迟早有一天,她一定要让颜央那个妖孽离开神山圣域,她迟早有一天,一定会让子叙心甘情愿的迎娶自己回神山圣域。 不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一定要让颜央付出代价,她也一定会达成自己的心愿。 宁轩在一旁看着,他只觉得自己很是无奈和心酸。自己对璇玑的情谊,在她的心里,难道就这样不值一提吗?就像是璇玑对子叙的情谊,不管再怎么深厚,子叙就是对她没有任何感情。 可是,他愿意等。他是真心爱慕璇玑的。若璇玑愿意嫁给自己,那他一定会顶住所有的压力,将她风风光光地迎娶回天宫。但若她不愿意嫁给自己,那他等着她回心转意就是了。 宁轩和悠糯坐在一辆车上,宁轩满面愁云,他静静的没有说话。悠糯抬起头看着他,眼神清澈单纯。 “二叔,你真的要娶那璇玑宫主进门吗?” “你这个小孩子,不要过问那么多。” “可是我不喜欢璇玑宫主。”悠糯嘟着嘴,喃喃自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人今天在神山圣域做了什么事情。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情,祭司大人何故要在玉梅殿前发那么大的脾气?你平日里虽然也是爱慕璇玑宫主,但是怎么会像今天一样非要保护她呢?”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过问,你回了天宫给我闭紧嘴巴什么话都别乱说就是。” “二叔,您想清楚啊,璇玑宫主几次三番要杀颜央,早已经得罪了祭司大人,得罪了神山圣域,而且皇爷爷也不喜欢璇玑宫主,您如果真的要娶她回天宫,想来皇爷爷第一个就会反对。”悠糯看他脸上的神色不好看,也有些瑟缩不安,“二叔,我知道您不喜欢我多嘴,我也是小辈,本不应该多言。但是您是皇爷爷最看重的人,如果为了一个璇玑宫主,您真的让皇爷爷生气,那您可真的是得不偿失了啊。” “悠糯!我叫你不要多嘴!” 看到宁轩的眉宇间涌动着雷霆一般的怒火,悠糯不敢再开口了,只是静静地蜷缩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再开口。她在心里默默地叹息,这个二叔最大的毛病就是贪慕美色,而他就是贪慕着璇玑的美色,这才会帮着璇玑想要杀害颜央,甚至得罪神山圣域。罢了,这是宁轩自己的决定,她没有任何立场为他做决定。她只能劝他,既然他这样冥顽不灵,那将来有任何的损失,都将是他自己的损失。没有人能为别人的未来负责。 第二十六章 寻亲——碧荷 不用亲自去看也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九天玄武自然是勃然大怒,一怒之下差点没有下令把宁轩推去诛仙台杀掉。而天女宫却一片平静,或许应该说,是死寂。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璇玑心情不好,谁都看的出来,自从璇玑从神山圣域回来,心情极度的恶劣。有一个宫人只不过是没有及时整理好璇玑的衣袍,让她踩到了自己的衣袍。原本也没有什么事情,璇玑也没有绊倒,只不过是衣服上多了一个脚印,就被璇玑下令乱棍打死。碧荷是璇玑的心腹婢女,向来都是最得她宠爱依仗的,但是却因为帮她梳头时没有挑选到合适的发钗,就挨了璇玑的巴掌。连碧荷都如此,天女宫其他的宫女自然是人人自危,只怕一个不小心就又被璇玑拉下去打死。 而神山圣域,却是一派的平静。 颜央醒转过来之后,就被子叙罚在房间里抄写《道德真经》。想来这一次子叙是真的生气了,每抄好一遍,只要有一个字写得不够好,不够端正,就会被子叙撕毁,让她重新抄录。三万遍《道德真经》,等到她真的抄好,不知道要过上多少个千年了。 不仅如此,子叙还罚她要每日练功,每抄好一遍,就要在雪地里练习子叙新教授的功夫。这段时间,颜央过的简直是苦不堪言,天还没有亮就要起来练功,还要抄写那什么《道德真经》,再这样下去,只怕身体都要垮掉了。云影和云魂都看不下去了,只能跪在玉梅殿前,求子叙原谅颜央。 看他们两个齐齐跪在自己面前哀求,子叙摇头,但是却没有松口。 “你们只知道是我要罚她,但是你们却不知道,她如果不抓紧时间锻炼自己的身体,那今后才是会真的垮掉了。” “祭司大人,想要让颜央的体质有所改善,那也应该循序渐进才是,这样高强度的训练,只怕颜央的身体更加受不了,只怕会雪上加霜啊。” “你们下去吧,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你们不用太过担心。”子叙摆摆手让他们起来,内心里还是有几分愧疚。她还是一个孩子,这样对她,是不是太过残忍了?但是如果不加紧锻炼她,只怕她接下来面对的危险,会无法招架。看着天空,他似乎是喃喃自诩一般,脸上带着忧伤和难过,“真正的苦难,想来快要到了,快了,快了。” “祭司大人,您说什么快了?” “你们两个好好的照顾她就是了,其他的事情不用你们管。颜央最近就不用练功抄经了,但是民族还没有接触,她得在房间里禁足,哪里都不能去,你们两个不能帮着她偷溜,知道了吗?” “是,谨遵祭司大人意思。” …… 一只漂亮的蝴蝶扑扇着翅膀飞过了神山圣域的禁制结界,神山圣域的禁制是禁止那些带着陌生气息的外来人,带有神山圣域气息的自然不会被阻拦。那小蝴蝶颤颤悠悠地飞进了神山圣域,一路畅通无阻。它直直地飞到了迷雾森林的入口处,化身为人形,驻足良久。那女子容貌清丽,赫然便是璇玑身边的碧荷。 璇玑宫主想要嫁进神山圣域的愿望看来是泡汤了,她想要借助璇玑救出自己的姐姐的愿望,是没有办法实现了。那她只能靠自己,自己亲自来一趟神山圣域的迷雾森林,说不定真的能找到自己的姐姐。她本来就是神山圣域的小蝶仙,只不过是中途被璇玑救走,才成为了璇玑身边的人。她的灵力源头是来源于神山圣域,所以也不会被神山圣域的禁制阻挡,才能畅通无阻的来到迷雾森林的结界前。 “姐姐,你还在这里吗?你还活着吗?” 碧荷伸出手慢慢地触碰在结界上,突然间地动山摇,这让碧荷如临大敌,她已经很久都没有来过神山圣域了,难道迷雾森林的结界有了新的指令吗?下一个瞬间,云魂就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一把花纹精致的长刀架在了碧荷的脖子上,厉声问道。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上仙恕罪,小妖是神山圣域脚下的小蝶妖,姐姐多年前误入了迷雾森林,我只是想来此看能不能见姐姐一面。” “进了迷雾森林,就是死路一条,即使有幸活下来,也没有办法离开迷雾森林,你还是离开吧,若不小心再进入了迷雾森林,那可又要多了一条芳魂了。”云魂听到她如此说,将手中的冰魄刀略微放低了一些,但是他的眼睛里仍然是警惕的神色,“不管你是什么目的,现在都马上离开这里,我可以既往不咎。以后,不要再靠近这里。” “还请上仙放小妖进入迷雾森林,小妖不求救出姐姐,只求和姐姐同生共死。”碧荷冲他磕头求情,重重的一下,又一下,额头很快就鲜红一片,“求求你,求求你,放小妖进去,就算出不来,能和姐姐在同一个地方也好啊!” “胡闹!迷雾森林是什么地方,岂是你说进就能进的?如果再胡搅蛮缠,那我就把你赶出神山圣域!”云魂的手一扬,长刀猛地劈向她,但是她却抬起头,满面凄楚的看着云魂,云魂看到她的脸,脸上露出了真正的杀气,“你这只梦蝶妖,是怎么逃出迷雾森林的,居然还敢用假话来骗我,跟我一起去见祭司大人!如果不和我一同去,我现在就杀了你!” 听到云影的话,碧荷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情。 “你见过我姐姐?姐姐与我是双生儿,上仙真的见过姐姐吗?姐姐好吗?” “双生儿?”云魂蹙眉,但是却仍旧是警惕心极重,对她的话半信半疑,长刀仍旧停在她的头上,没有半分动弹,“你说的话,如何信的?” “上仙知道,世上梦蝶妖和九尾狐妖一般稀罕难得,在迷雾森林待过的,和在迷雾森林里待过,灵力自然有所不同,还请上仙明察!”碧荷重重地磕头,额头上血污一片,她的眼神坚定而清澈,“上仙,如果真的怀疑我的身份,您可以带着我去见祭司大人,我只求您让我进入迷雾森林,让我找到姐姐!” 看了她半天,云影收起手上的刀,冷冷道。 “你不可能进入迷雾森林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现在马上离开这里,如果再让我发现你来了这里,那我一定杀了你。” …… “云魂,等一下。”云影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拦住了云魂想要杀碧荷的举动,“颜央想要见她,让她去见颜央吧。” “颜央正在禁足,怎么能见她呢?你看她,分明就是咱们在迷雾森林里见到的那个梦蝶妖。她还撒谎骗人,说是那梦蝶妖的双生妹妹,还想要进入迷雾森林。咱们把她赶出去就是了,怎么能让她见颜央呢?” “这是颜央的决定,咱们只要按照她说的去做就是了。而且这里是神山圣域,她就算想要造次,也不会有机会的。”云影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目光转向楚楚可怜的碧荷,只觉得她很脸熟,“你叫什么名字?” “小妖名唤碧荷。” …… 寒梅岭,玉瑶殿前,碧荷低着头跪在玉瑶殿前面。玉瑶殿的门开着,颜央坐在房间里,微微笑着看着她,声音温柔婉转。 “我记得你,你和璇玑一起去了天宫,让我面具掉落的那个人,也是你。” “颜央姑娘,小妖和您没有仇恨,也不知道什么璇玑和天宫,更不知道什么面具。” “你觉得,你简单的几句话,就能让我相信你吗?你身上可还留着天女宫的灵力修为,你又要如何抵赖呢?在哪里修炼过,身体里一定会残留有灵力的来源。你是从神山圣域出去的,身上带着神山圣域修炼的灵力,才能躲过神山圣域的结界禁制,进入神山圣域。”颜央的嘴角上扬,低下头去继续抄写,嘴里说道,“你帮着璇玑暗害我,只不过是想要找到自己留在迷雾森林里的结界。而另外一只梦蝶妖,我可以告诉你,正是云影和云魂他们遇到的那个。” “颜央姑娘,见过我的姐姐吗?” 碧荷的一脸的惊喜,抬起头来看着颜央,但是颜央却连头都没有抬,只是淡淡道。 “你应该先告诉我,你是谁。” 碧荷知道,颜央并不是一个容易糊弄的人,璇玑花了那么多心思,一点都没有动摇到颜央的位置,反而让她的地位蒸蒸日上,得到更多的庇护和宠爱。她慢慢地俯下身去,叩首道。 “奴婢是天女宫璇玑宫主的贴身婢女,当年还是在神山圣域修炼的一只小蝶妖的时候,差点被蜘蛛精吃了,是宫主救了我,我才能活到现在。我帮助璇玑宫主达成嫁入神山圣域的愿望,璇玑宫主便会让我进入迷雾森林,找到姐姐。” “你就那么确定,你的姐姐还留在迷雾森林里还没有死吗?” “无论姐姐是活着还是死了,我都要进去找一找才甘心,还请颜央姑娘成全。” “迷雾森林是禁地,你觉得我会让你进去吗?” 他们还没有说两句,子叙就突然出现在了玉瑶殿。那强烈的杀气和压迫力,让碧荷瑟瑟发抖,在那里根本就不敢动,连头都不敢抬。颜央看到他冷着脸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是生气了,连忙屈膝行礼。 “颜央见过师傅。” “颜儿,我让你禁足,我可也没让你能随便的跟神山圣域之外的人说话。你是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了么?” “可是颜儿根本就没有离开过房间,只不过是隔着房门说话罢了。”颜央看到他脸上的冰冷,知道他是真的动怒了,但是那怒气却是对着跪在地上的碧荷,“师傅,碧荷只是想要进入迷雾森林找到自己的姐姐,被云魂抓住了,所以就带到了我这里,我想问一问,她当初和璇玑宫主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子叙淡淡的看了跪在地上的碧荷一眼,眼神冰冷。 “你可以走了,今天你来神山圣域的事情,我就当做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祭司大人,求求您了,您就让我进去迷雾森林吧,我只是想找到自己的姐姐,求求您,我真的不是来闹事的,我只是想找到自己的姐姐。”碧荷猛地磕头,一下一下,地板上都满是血迹。子叙的手一抬,阻止了她的动作,碧荷可怜兮兮的看着子叙,眼睛里生出了希望的光芒,“祭司大人是同意了吗?” “不,神山圣域的规矩,不见血,你却把玉瑶殿弄脏了,我自然是要阻止你的。”子叙淡淡地走进了颜央的寝室,坐在一旁的座椅上,眼神淡漠,“你不可能进入迷雾森林。你已经不是神山圣域的人了,但是你却闯了进来,还妄图闯进迷雾森林,如果不是因为你曾经是神山圣域的人,我一定会让你直接死在这里。你要知道,神山圣域不是什么人都能闯的。” “祭司大人!” “我的话,从来不说第三次。滚!” …… 云影将碧荷送离了神山圣域就回到玉梅殿向子叙复命。而颜央则跪在子叙的面前,托着托盘,盘子上放着子叙的茶杯。子叙轻轻吹开茶碗上的沫,优哉游哉的尝了一口,淡淡道。 “你和碧荷那个人说什么了,为什么要让云影把她带到你面前?你知道我不喜欢你和其他人多交流。” “师傅,颜央错了,只不过是为了问清楚,她和迷雾森林里的那只梦蝶妖究竟有什么关系。” “梦蝶妖?不管她和迷雾森林里的梦蝶妖有什么关系,你都不应该再过问。你知道她是璇玑身边的人,和她多有交流,对你没有好处。”子叙不关心什么梦蝶妖,他只知道,这个碧荷在璇玑身边出谋划策,如果那碧荷想要暗害颜央,那可怎么办?看她还想要反驳,子叙冷冷道,“你难道还想让我再下一道禁令,让你不许和其他任何人说话吗?” “师傅,颜央真的不知道究竟是做错了什么。那碧荷想要进入迷雾森林,云魂将她拦下,差点杀了她,我只是让云影去拦着他。而且当初云影他们说过,在迷雾森林里见过那梦蝶妖,而且刚才他们说,碧荷和梦蝶妖长得一模一样。那自然是要查清楚,究竟真的是双生,还是迷雾森林里的梦蝶妖跑出来了?如果他们两个是双生,那碧荷很有可能会想办法破坏迷雾森林的结界。如果结界真的被破坏了,那就真的要出事了。” “无论如何,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过问了,我会处理的。”子叙微微蹙眉,摆摆手示意她起来,“去把抄好的经书拿过来,我检查。如果好的话,那就免除你剩下的惩罚。” 颜央笑容满面,欢欢喜喜的站了起来。 “是!谢过师傅!” 第二十七章 决定 天宫。 九天玄武得到了子叙送过来的书信,书信上写清楚了宁轩在神山圣域做的那些荒唐事,九天玄武还没有看完,就怒地把桌子上的金茶盏砸到了宁轩的身上。滚烫的茶水喷溅了出来,淋了一身,但是却一动也不敢动。那滚烫的茶水也溅到了跪在旁边的悠糯,悠糯疼的猛地一颤,但是他知道九天玄武正在愤怒头上,压根就不敢开口。 九天玄武注意到跪在一旁的悠糯,摆摆手让仙婢扶起悠糯让她到一边去。原本还想将宁轩臭骂一顿,但是想到信上所写,是璇玑想要对子叙下药,但是却误中副车,反倒成了宁轩。他强自按捺下心头的愤怒,冷言道。 “你告诉我,现在你想怎么做?” 宁轩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他仿佛是下定了决心,正色道,“迎璇玑宫主入天宫,做我的正妃。” “放肆!”九天玄武没有想到宁轩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几乎是怒不可竭,简直想要杀了这个不长进的儿子,“你帮着璇玑要害颜央,现在又和她污了神山圣域的圣洁,你居然还想要迎娶她入天宫,甚至还做你的正妃?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 “父皇,这件事情儿子已经做错了,无论如何应该承担起一个男人应该承担的责任。如果璇玑入了天宫,她必定会把天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一定不会再做出伤害天宫利益的事情。还请父皇应允。” “我没有出兵灭了她天女宫,把她的所作所为公诸于世,你居然还想让她成为你的正妃?”九天玄武对这个儿子真的是失望了,连话都不想和他多说,他的脸色非常的难看,“把他拉到诛仙台,先让他知道,秽乱天宫会受到什么惩罚。” 在一旁的侍卫低头应是,上前就押着宁轩离开了天宫正殿。宁轩临去前,还大声的哀求。 “父皇!求求您,答应我,让我迎娶璇玑宫主吧!儿子是真心爱慕她的!” …… 看着宁轩离开的背影,九天玄武苦笑不已。他真的是疯了,爱慕?天下有那么多的好姑娘,他不去爱慕,却去爱慕一个蛇蝎女人,这个女人还是一个十分有野心的女人,一个心有所属的女人。如果她真的以皇子正妃的位置嫁进了天宫,那才是将天宫带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他是一个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人,如果真的让璇玑进了天宫,那这天宫,还不成了她一个女人的天下?笑话!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儿子虽然是爱慕美人,但是也没有到昏聩昏庸的地步,但是到了现在,他才知道,这个儿子真的是不堪重用。 悠糯看着这一切,心里有些不忍心。她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 “天帝陛下,孙女有话要说。” “你有什么要说。” “陛下,二叔虽然有错,受罚也是应该的。这件事情也是发生在神山圣域,既然祭司大人把这件事情推到了天宫这里,想让您处置,那不如就让二叔迎娶璇玑宫主入门,但是却不是正妃。” 原本听到悠糯的话,九天玄武本来是要发怒的,但是听到最后一句,他却轻轻的皱起了眉头,脸上流露出了几分认真的神色,示意悠糯继续说下去。悠糯又磕了一个头,恭恭敬敬道。 “璇玑宫主德行败坏,而且还钟情于祭司大人。但是既然已经做了这样的事情,坏事的人又是二叔,那不如顺水推舟,让璇玑宫主进门,但是不是正妃,而是二叔的普通宫嫔,至于是什么样的位份,自然是由陛下决断。位份不高,又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看着,想来不会再发生其他的意外了。” “而且,在这个时候,天宫根本就没有办法和天女宫翻脸。所以,将璇玑宫主迎入天宫,既顺了二叔的意,也给了神山圣域和天女宫一个交代。陛下也不用担心天女宫会有什么乱子,毕竟这件事情犯错的,是璇玑宫主,咱们只不过是看在两家的交情上,帮衬一二,不让天女宫的面子太难看,谅她们也不敢有什么异议。” “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九天玄武的脸上带着几分狐疑,悠糯一向单纯,不是会想出这样主意的人,但是他也知道,这样的解决办法是最好的方法了。“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究竟是教你说的?否则,我让你也关禁闭,让你也受罚。” “是颜央教我说的,说是这样,能绝了璇玑宫主嫁进神山圣域的心思。” “她出不了这样的主意,子叙也不会出这样的主意,祸害我天宫。一定是璇玑因势利导,给人的误会。” 九天玄武冷笑,如果真的遂了璇玑的心思,那指不定还要出什么事情呢。但是那些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真的出兵灭了天女宫,那会引来众人的反感,也会造成天女宫对天宫的报复。他思索了一瞬,突然有了一个主意,如果让她留在天宫,软禁起来,那总好过让这个女人在外面继续兴风作浪,甚至教唆着自己的儿子再一次做出那些让人发指的事情。 “既然璇玑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想要陷神山圣域和天宫于不义,那就不要怪我做出对不起天女宫的事情。我要让你知道,好好的天女宫宫主不做,甚至为了嫁进神山圣域而暗害我天宫,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 天女宫里,灯火通明,但是空气里却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原本干净的玉石地板上染满了血污,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趴在那里,如同一条软绵绵的破布口袋。她的脸上被腐蚀的面目全非,散发着阵阵的恶臭,而她的眼睛也已经被挖掉,根本就看不出来她原本的面貌。而且她的双足已经被挖掉了膝盖骨,压根就没有办法站起来。 璇玑仍旧是一身干净的衣裙,懒洋洋地窝在躺椅里,轻软的云被盖在她的身上。她淡淡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孩,眼神平淡的仿佛躺在那里的不是一个残废毁容的女子,而是一个普通的清秀少女。她懒洋洋道。 “谁给你的胆子,让你离开天女宫,去神山圣域的?” “宫主,奴婢只是想要进入迷雾森林找到姐姐,奴婢不是故意要私自离开天女宫的。”那女子的声音如同蚊吟,气若游丝,仿佛说这几句话就已经让她费尽了力气,她如今连抬头都没有办法,她身上的奇经八脉都已经被震断,如今只不过是一个活死人罢了。“宫主,求您杀了奴婢吧,奴婢已经没有任何资格留在您的身边,只不过是一个废物。” “杀了你?那不是太便宜你了?你仗着我对你的信任和恩宠,竟然敢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跑到神山圣域去,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璇玑要杀的人,正是方才被赶出神山圣域的碧荷。她要杀了碧荷的真正原因,不是因为她私自离开天女宫,也不是因为她私自进入了神山圣域。而是因为这个面容秀美的宫女,竟然见到了子叙。她不允许任何女子见到子叙。除了她之外,任何见到子叙的女子,的到子叙目光和关怀的女子,都应该被杀死,而且需要死的极其惨烈,受尽一切折磨。 “宫主,奴婢对您忠心耿耿,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您的事情。这一次奴婢私自离开神山圣域,是奴婢的不对,但是奴婢绝对没有做任何对您不利的事情。奴婢真的只是想要进入迷雾森林,找到自己的姐姐而已。奴婢绝对不敢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既然知道什么想法是非分之想,那还说你没有想过么?”璇玑的理由十分的牵强附会。她就是要杀了她,只是因为她没有经过自己的同意就去了神山圣域,见过了子叙。她看着她面目全非的脸,她轻轻一笑,笑容如同烟雾里的芍药花,妖娆而美丽,但是也带着令人感到阴狠的恐怖。她挥挥手,笑道,“碧荷,我记得,你之前的容貌,在我这神女共,可是数一数二的出挑啊。把她拉下去,让珍草堂医治她,务必要和之前一模一样。她的脸,一定要和之前一份无二。” 宫人们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只能小心翼翼的把她带去了珍草堂。虽然碧荷一直跟在璇玑的身边,但是她的人缘却不错,手底下的小宫女如果做错了事情,只要不惊动璇玑,她都是尽力帮她们斡旋,让她们不要吃太多的苦。一个平日经常受到她的照拂的小宫女看已经离开了璇玑的审讯堂,小心翼翼的对她说。 “碧荷姐姐,宫主今天是不是放过你了,还让珍草堂给你治疗,她是不是原谅你了?” 碧荷惨然一笑。她不知道璇玑想要做什么,但是一定是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能。她犯了璇玑的大忌,她自然知道。她原本是想进入迷雾森林然后就不再离开,和姐姐相守在一起,但是没有想到却惊动了云魂,甚至还惊动了子叙,被赶出了神山圣域,她这才不得不回了天女宫。 现在璇玑让人为她治疗,让她恢复以前的容貌,恢复到之前的模样,肯定不是什么仁慈,而是更加可怕的惩罚。可是她不敢自尽,如果她自尽了,璇玑会做出更加疯狂的报复,让她的亡灵都不得安宁。 …… 早就有乖巧的宫人准备了干净的帕子,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了地板上的血污,但是一个个连一声大气都不敢出,生怕璇玑一个不自在,就拿她们开刀。璇玑面上格外的平静,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但是她的心里,却是怒火中烧。 她所有的计划都失败了,就是因为颜央的破坏,如果不是因为颜央,她如何会落到如今的局面? 她的眼睛里燃烧起了愤怒的火焰,怒极攻心,一口腥甜涌上了嘴边,她硬生生把那血吞下去。子叙重重的那一掌拍在她的身上,那沉重的一掌,几乎将她身上所有的灵力全都散去。那孩子在子叙的心目中就真的那么重要吗?就算是他知道,那两碗下药的汤羹,是颜央暗害自己,他也甘之如饴,让她将错就错的嫁给宁轩那个脓包。 她的手慢慢地攥成拳头,娇媚苍白的脸上流露出了几分几近狰狞的神情。 她一定要复仇,不仅仅是坏了她清誉的宁轩,坏了她的计划的颜央,还有放纵自流的子叙。所有的人都是她的敌人,她一定要得到她想要的一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要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子叙,迟早会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而背叛了她的碧荷,也一定会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能!她要让碧荷那个小贱人知道,在这天女宫,只有她是主人,而神山圣域,只有她才能靠近进入。其他妄想靠近神山圣域的女人,都要付出最可怕的代价。 找姐姐?那只怕是这个贱婢的借口,迷雾森林一直以来都是神山圣域的禁地,如何会有误闯的?而且神山圣域有结界,神山圣域之外的人是绝对没有办法进入的,只有神山圣域的人才可以进去。她是神山圣域山脚下修炼过的小蝶妖,这么多年过去了,哪里还有残存的灵力,能够进入神山圣域?她一定是找到了破解神山圣域的结界的办法,找姐姐是假的,要魅惑子叙才是真的吧。以为凭借她那张有几分姿色的脸蛋,就想要勾引神山圣域的祭司?真的是不知死活。 她要让碧荷那个小贱人知道,不好好留在自己身边,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下场,会发生什么样的结局。 …… 颜央又恢复了以前的日子,每天练功,酿酒,做饭,调香,日子过的充实而自在。悠糯偶尔会来到神山圣域,让颜央教她做饭酿酒,但是子叙也不是每一次都让她进入神山圣域的,只是她来几次,就让她进来一次,不拂了她的面子而已。而悠糯也给她带来一些其他的消息。 “皇爷爷正在想办法,将璇玑宫主娶进天宫呢。” “哦,天帝陛下倒真的是心胸宽广这样的女人也愿意为宁轩殿下娶进天宫。”云魂一向是放荡不羁的,他在颜央身边听到了悠糯的话,心里很是不以为意,“可真是笑话。不知道是以正妃的位置娶进天宫,还是以什么样的位份娶进天宫呢?” “云魂,不要胡说,怎么可以在公主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呢?”颜央嗔了云魂一眼,伸出手在他的脑袋上戳了一下,向悠糯道歉道,“公主殿下,云魂一向都是放荡不羁,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这些话是你教我说的,你说的那些道理,我都明白,而且我也愿意按照你说的,将璇玑禁锢在天宫。这样的女人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比较安心。我原本还以为要多费一点唇舌才能说服皇爷爷,但是我才把这计划说了一边,皇爷爷就同意了,我才觉得奇怪呢。” “没有什么奇怪的,因为你说的话,都是有道理的。” “而且皇爷爷还以为这件事情,是璇玑误导我的,他根本就不相信,这个办法是你出的。” “公主觉得我多事吗?” “并不是,你出的主意正是好主意呢。把璇玑禁锢在天宫,她做了样羞辱天宫,羞辱天女宫,羞辱神山圣域的事情,她在天宫只能是夹着尾巴做人。如果她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才是真的自找死路。那她那天女宫,就真的要遭受灭门之祸,而且她还会成为人人喊打的老鼠。” 听到悠糯的话,颜央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看的出来,悠糯是真的不喜欢璇玑。她为悠糯冲泡了一杯清香的热茶,微微笑道。 “公主殿下的口角真好,简单的几句话,就说出了以后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悠糯有些不好意思,拿过她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当做掩饰,绯红了脸颊说:“你就不要笑话我了,我只不过是把可能发生的事情大致的说一下罢了,你才聪明呢,知道这件事情最好的解决办法。这样既给了神山圣域一个交代,也给了天女宫和天宫的交代。” 颜央勾弄起嘴角,洁白的脸上浮现一个可爱的酒窝。她笑道。 “天宫似乎好久没有喜事了,想来这件事情,殿下会亲自操办,毕竟,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只有那几个人,但是都不适合出面。颜央会和师傅商量好,准备好厚礼,上门祝贺的。” “你知道皇爷爷是以什么样的位份迎娶璇玑进天宫的吗?真的就像你教我说的一样,虽然礼仪是正妃的礼仪,但是位份却只是二叔的侍妾。让璇玑宫主做二叔的侍妾,这样是不是太……”悠糯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困惑和不安,“如果天女宫这边要闹事怎么办?我觉得璇玑是不会同意以这样的位份嫁进天宫的。” 第二十八章 发誓 颜央送走了悠糯,去到了子叙的房里。 “师傅,颜央始终都不明白,为什么天帝不是出兵灭了天女宫,反而是以这样一个尴尬的位份嫁进天宫呢?虽然只是一个侍妾,但是还是用正妃的仪仗迎娶进的天宫,天帝究竟想做什么啊。” 颜央不明白,天宫仍旧要为宁轩操办婚宴,颜央一直不明白天宫为什么要大肆操办,毕竟这件事情并不光彩。如果天宫和神山圣域联手,那天女宫哪里还有立足之地?而第二点,既然是要操办婚宴,那肯定就是对天女宫这件事不计前嫌,那为什么还要以正妃的规格,操办了侍妾的头衔呢? “璇玑是天女宫的宫主,如果不保全她的名声,那也就抹黑了宁轩。天帝可能不看重天女宫,但是却一定要在乎这个唯一的儿子,和天宫的尊严。”子叙宁静的煮茶,这件事情一直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自然没有意料之外的想法,“璇玑是天女宫的宫主,如果这件事情公诸于众,连神山圣域都会成为笑话。所以九天玄武只能吃下这个亏,但是璇玑在天宫的日子不会好过。” “也是,没有按照璇玑的心愿成为神山圣域的女主人,她才是要气的吐血了吧。”颜央喜上眉梢,笑嘻嘻地接过他递过来的茶,笑容满面,“那不如咱们准备一份厚礼,一起去天宫给他们祝贺吧,我想看到璇玑气死人的表情。” “你这个小丫头,脑子里放着的究竟是什么。”子叙哑然失笑,眼神里带了几分宠溺,“好吧,你想做什么我都依着你就是,反正你要去,我会给你准备好一身好看的行头,你想一想,要准备什么礼物吧。” “我可以比璇玑更出风头吗?我想要一身比新娘子更耀眼的衣服。”颜央拉着他的衣服撒娇,“璇玑做了这样的事情,又是用这样的位份嫁进天宫,那她脸上的表情肯定是很好玩,我想去看看,她的表情会有多好玩。” 子叙笑着点点她的脑袋,最后自然也是答应了她的要求。对于她的要求,他一向都是不反对的。 “最近我虽然没有督促你,不知道你的凤舞轻花练的怎么样了?去练给我看看。” “是!” …… 天女宫。 璇玑看到天宫的人送来的聘礼,璇玑脸上的表情很奇妙,高兴自然是高兴不起来,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明显的厌恶和反感,她只能尴尬的笑着,迎来送往的让人安排好礼物的放置和交代到时候去天宫的事宜。但是天宫里的人的态度却的确是让人不舒服,带着轻蔑,带着几分冷淡。她心里早就把颜央骂的个狗血淋头。 “奴才在这里等着织女为您量体裁衣,到时候自然会为宫主准备好最好的礼服,您安心待嫁就是。”宫人的态度虽然很是恭敬,他的态度似乎也很是恭敬,但是却让璇玑感觉很不舒服。可是那宫人只是恭恭敬敬地低下头去,仿佛没有留意到她脸上那尴尬的神情,“没有其他的事情,奴才就到外面候着,让织女进来为您量体裁衣。” “幽莲,好生送这位神官出去。” 名字叫做幽莲的婢女恭恭敬敬地出列,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行礼,声音婉转。 “这位神官请跟我来,奴婢带您到外面用茶。” 璇玑的手藏在宽阔的衣袖里,双手紧攥成拳。这个奴才的态度,她难道看不出来吗?表面上看是很恭敬,但是眼睛里却带着鄙视。她的脸上保持着有礼貌的微笑。 “把织女迎接进来吧。” 织女进来为璇玑量体裁衣,但是她的脸上虽然带着微笑,但是却是漫不经心的在想自己的事情。 天宫肯定是已经知道了在神山圣域发生的事情,但是她却没有想到,天宫居然没有出兵灭了自己的天女宫,反而是真的把自己迎娶进天宫。但是却用侍妾这样一个尴尬的微分将自己迎娶进天宫,对自己来说,是一件多么尴尬的事情?她可是天女宫的女主人,这样的事情让天界的人知道了,那她的面子要怎么搁? 这个时候,她完全已经忘记了,如果她在神山圣域的所作所为曝光出去,那她天女宫的面子才是要被一扫而光了。 织女为她量好了尺寸,恭恭敬敬地离开了天女宫。璇玑懒洋洋地坐在自己的躺椅上,闭目养神。半晌,她突然开口道。 “碧荷怎么样了?” “回宫主,碧荷姑娘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若宫主想见她,奴婢这就把她带过来。” 璇玑淡淡的嗯了一声,取了琉璃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气全部都喝了干净,眼神里带着几分狠厉。她已经想好了,碧荷做了这样的事情,她如果不好好的收拾她一顿,她就不叫璇玑了。现在嫁进天宫,那已经是必然之势,她知道以这样的姿态嫁进天宫,她肯定会吃亏,她自然是要把碧荷带去的。碧荷是她身边这么多年用的最好的左右手,她虽然要收拾这个丫头,但是她却要把碧荷这个丫头带在身边,好让她为自己做事。 她一点都不担心碧荷会背叛她,她的手里有碧荷最想要的东西,碧荷想要进入迷雾森林,只有她能帮她。只有她嫁进神山圣域,她才能让她进入迷雾森林,才能让她找到她的姐姐。 …… 碧荷被带到了璇玑的面前,她的面容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清秀干净,但是她的脸色苍白,没有半分血色。她颤抖着跪在璇玑的面前,俯下身去叩首。 “奴婢,见过宫主。” “你虽然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但是看在你对我忠心耿耿这么多年的份上,我不苛责于你,但是你没忘记,你做了背叛我的事情吧?”璇玑一边喝酒,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看着她伏在地上不敢说话,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我现在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你可愿意?” “奴婢对宫主忠心不二,宫主让奴婢做什么,奴婢都是愿意的。” “虽然如此,但是仍旧要给你一些惩罚。”璇玑的声音轻灵动听,但是说出口的话却非常的残忍,“来人,割了她的舌头,切除她的声带,让她这一生,都没有办法开口说话。” 璇玑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自己,碧荷非常清楚,但是看着璇玑的笑容,她却感觉心里一寒。她想把自己带在身边,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在璇玑压倒性的压制下,她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顺从地被拉下去,从此,她只怕是没有办法再开口了。 …… 看着她温顺的表情,璇玑就知道,她一定是知道自己有别的想法。她笑道。 “碧荷,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把你留在身边吗?” “不只是因为你对我忠心,为我出谋划策,更是因为你聪明。你比任何人都聪明,能够猜的出来我要做什么,所以什么事情都抢在我吩咐之前就做好了。现在,你让我杀了你,我的确是做不到,因为没有人能够比你更合我的心意。” “你知道我要把你带上天宫,留在身边,肯定是要对你动手。但是你知道我会对你做什么吗?这个你能猜得出来么?现在你还能说话,还没有被我绞了舌头,不如你告诉我,我想对你做什么。” “宫主的心思,奴婢怎么能猜得到呢?” 碧荷的确是不知道她会怎么对付自己,璇玑的心思,又有谁能猜的透呢?她以前能够大致猜得到璇玑想做什么,什么事情都提前为她做好,那是因为璇玑所有的心事都是为了子叙而来。从女人爱慕一个男人的角度来猜,自然不会太难。但是现在,璇玑却要对待一个背叛者——她认为的背叛者。她如何能知道,她会对自己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呢? 璇玑站了起来,笑着合起双掌,口中念念有词。她的身上旋转着银蓝色的光芒,好像是深夜里的银月光芒。看到那银蓝色的光圈,碧荷的脸变的更加的雪白。璇玑的手一挥,那道光芒射入了碧荷的身体里。碧荷一脸的惨然。 “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甚至还想过让你成为下一个天女宫的宫主。你自然知道方才那道咒语是什么咒语。” “是……是不死咒。” 碧荷的嘴唇微微瓮动,声音细如蚊呐,但是璇玑耳聪目明,如何听不清呢?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妩媚。她的声音婉转动听,如同是天边的梵音天籁。 “不死咒,能够给予受咒者永恒的性命,你永远都不会死,受再重的伤,你都不会死。但是你愈合的速度却和常人无异。这可是天赐的神咒,只有我天女宫的宫主才能得知的咒语。如今赐给了你,这是你的幸运。但是在每个新月日子里的夜晚,受咒者都会忍受可怕的折磨,像是身上所有的筋脉,骨骼都被一一斩断,再重新连接。而且,这不死咒,根本就没有办法接解除。这样的痛苦,是你应该承受的,这就是你背叛我应该得到的下场。” 碧荷浑身颤抖,她自然知道这不死咒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折磨,但是在璇玑的面前,自己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若不是因为这不死咒太过可怕,如何会被天女宫列为禁术,如果真的是不老不死这么好的一个咒语,那谁都愿意。这个咒术的反噬是很可怕的。但是这反噬的承受者,却是受咒者本人。她这无穷无尽的一生,只怕是要受尽折磨了。可是现在,她仍旧要对璇玑说: “奴……奴婢根本就没有背叛宫主。” 璇玑慢慢地走下自己的神座,如同一个缓缓走来的神女,微风浮动,暗香隐隐,她洁白如羊脂玉的手托起碧荷惨无人色的脸蛋,风情万种的笑了。 “这只是第一步,你先下去吧,去了舌头和声带,这也是你应该受的。你应该知道,不管我对你做了什么,你都没有真正背叛我的资格。如果你真的背叛了我,你以为还只是这么简单的惩罚吗?我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现在先这样吧,你好好收拾收拾,过几天作为我的陪嫁婢女和幽莲跟我一起去天宫,你仍旧是我最宠信的心腹婢女,地位超然。但是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背叛我的下场。” …… 璇玑又来了一次神山圣域,站在山脚下,抬头看着漫天的浓雾,嘴角浮现一个微笑。但是她却没有进入神山圣域,也没有想要进去的意思。 她只是想来看看,这个带给她耻辱和爱慕的地方。虽然她没有惊动神山圣域的结界,但是她知道,子叙一定知道自己来了神山圣域,只不过还在因为她害了颜央,而生自己的气。可是迟早有一天,她会让颜央离开神山圣域,也会让子叙知道,自己才是最合适他的人。 即使她现在不得已需要嫁给宁轩那个脓包,但是她一定会把天宫紧紧地攥在自己的手里,迟早有一天,她一定会成为神山圣域的女主人。而男主人,就是子叙,到时候,神山圣域就会只有他们两个人。 而背叛了她的碧荷,一定会付出代价。她的代价,可不仅仅是永远不能说话,和一个看似恩赐,其实折磨的不死咒这么简单。 第二十九章 喜宴 天宫里一派喜气洋洋的样子,但是宁轩在这个时候却被九天玄武关了禁闭,他连静梧宫的门都出不了。没有人知道天帝真正的心意,以正妃的礼仪,迎娶天女宫的璇玑做宁轩的姬妾,真不知道是抬高他们的身份地位,还是压低了他们的身份地位。 一直到了真正的喜宴的那天,宁轩这才被放了出来。他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喜服上绣着精致的喜鹊报春的花样,还有并蒂莲花,连理枝的花样,精致华贵,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他站在喜堂的门口等着璇玑的到来。他脸上表情很是玄妙,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尴尬。大家迎来送往,热闹非常,说来说去的,就是那些恭喜,百年好合的句子。 大家都在猜测,天帝这样的决定是什么意思,原本迎娶天女宫的宫主璇玑入天宫,那应该是一个正妃的位置才对,但是如今却是以一个姬妾的位份进了天宫,而天女宫这边还没有异议,还同意以这样的身份嫁进来,璇玑究竟是怎么样的心情和考虑呢?璇玑是怎么样骄傲的人,她不是想嫁进神山圣域吗?为什么还会同意嫁进天宫呢?不知道今天神山圣域的子叙会不会来,如果他来了,那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和表情呢? 众人正小声的议论,在门口迎来送往的神官突然大声唱到。 “神山圣域祭司大人到!” 众人猛地回头看去,子叙带着颜央和云影云魂一起来了。 子叙和颜央一反常态,没有穿着白色的衣服,反而是金色的,让他们显得越发的高贵典雅。子叙穿着金色的长袍,长袍上绣着一支孤枝的墨梅,如同他的人,孤洁高贵,和他面上的清冷的神情如出一辙。长袍用的是云水烟罗的锦缎制成的,云水烟罗如同它的名字,轻盈的如同是穿在身上的烟雾,但是却暖和轻巧。 而颜央一身美丽的金色长裙,用的也是一样的云水烟罗,上面同样是一支孤秀的墨梅。外面再加上一层轻盈的轻盈的冰雾纱,用银色的丝线绣上美丽的六角冰雪图案,上面用水晶颗粒和小铃铛点缀在上面,行动时同样叮铃作响,但是却让她仿佛整个人都笼罩在烟雾之中。 宁轩连忙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堆上礼貌的微笑迎了上去,恭恭敬敬的行礼。 “见过祭司大人。” “宁轩殿下,恭喜你新婚。这是神山圣域的礼物,祝福你和璇玑宫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子叙淡淡的说道,轻轻抬手,云影恭恭敬敬的把礼物送到了他的面前。宁轩低着头恭恭敬敬地接过,但是没有人知道他此时此刻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只是子叙仍旧是一脸的淡然,“这是神山圣域的梅花冰露和桃花纯酿,是我和颜央一起做的。” “谢过祭司大人。”宁轩恭恭敬敬地侧身让过,恭迎他们进入,“里面已经备好了最好的佳酿和佳肴,请几位入席。” 九天玄武注意到了子叙和颜央的到来,亲自迎了上去,但是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亲自迎他们进来。毕竟璇玑和宁轩脏了神山圣域的地方,子叙不肯来也是理所应该的,但是他不仅来了,还按着礼数送来了礼物,给足了他们面子。 …… 璇玑穿上了侍妾的喜服,衣料仍然是精致华贵,用上了只有正妃能用的素锦纱罗,轻盈的如同轻软的羽毛,虽然是素锦纱罗,但是却用最好的牡丹花花瓣染成了红色,纱罗上绣着连理枝和再在外面拢上一层乳白色的轻纱,轻纱上用银线绣着扑扇着翅膀的蝴蝶,看上去仿佛是一只银白色的蝴蝶停在了花朵上,轻盈灵动。 碧荷和幽莲服侍着她穿好了身上的礼服,碧荷已经被绞了舌头,剪了声带,根本就没有办法开口。幽莲也不敢说话,她知道璇玑根本就不喜欢这门婚事,她根本就看不上天宫宁轩的身份地位。只能静静地帮她收拾好礼服,送她上花轿。 天帝吩咐以正妃的规格迎接璇玑进门,八只威风凛凛的巨龙为她拉花车,随行的有六十六个貌美如花的宫娥跟随在花车的后面,还有三十六个美貌的宫娥在前面为她引路。碧荷和幽莲跟在花轿的旁边,作为陪嫁婢女一起去了天宫。 璇玑的头上盖着红纱,慢慢地走上了花轿,红纱下,她面无表情,无悲无喜。 成了宁轩的妃子,本来就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更何况,还是宁轩的姬妾。以正妃的规格迎她入天宫又如何,她做的事情,天帝已经知道了,所以她在天宫里的日子会很难过。可是她不在乎,她只想嫁进神山圣域,就算是现在嫁进了天宫又如何,她一定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 来到天宫,宁轩已经在门口等着迎接她了,亲自把她从车上迎接下来。他的脸上带着微笑,眼神真挚认真。他是真的喜欢爱慕璇玑,愿意为她付出所有的一切。她知道璇玑嫁给自己是无可奈何的选择,但是他却尽力的为她准备了最好的一切。 皇子正妃才能用的怀素纱罗,是天帝恩准的,但是天帝对她意见非常大,那怀素纱罗上原本什么花样都没有,是他特地吩咐织女在上面绣上了同样的连理枝和喜鹊报春的花样。她头上的展翅金凤和红莲火晶是他特地去火炎之地采集来的,原本那不是皇子妃能够用的东西,但是他执意要添加上去,天帝也拿他没办法,只能应准了。 璇玑看到了在宾客席的子叙和颜央,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愤怒的表情,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子叙淡淡的瞄了他们一眼,又回过头来看颜央,亲自夹了点心给她吃,脸上的笑容略带宠溺。 “你不是一直说天宫里这道玫瑰柠檬饼最好吃吗?你多吃一点,神山圣域没有办法种植玫瑰花和柠檬树,做不了这道菜,你多尝一尝,等下我让御膳房给多准备一点,给你带回去。” “不用这样麻烦,我已经找到了合适的替代品,不如师傅您多尝几口,如果师傅您也喜欢,咱们回去之后,我做给您吃。”颜央笑容美丽,她托着下巴审视着璇玑身上的礼服,她又低下头来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师傅觉得,是我身上的衣服好看,还是她的衣服好看?” “你的好看。”子叙不假思索的回答了她的问题,眼神温柔,“今天咱们是来吃东西的,你好好吃着就是了。” “如果颜央以后要嫁人,能不能也有这样一身漂亮的衣服呢?不,我要比她的衣服更好看。”颜央的话一说出口,子叙的脸上微微变色,但是却没有说话。颜央看他的脸色坠,犹犹豫豫道,“师傅,是颜儿说错什么了吗?” “你想离开神山圣域?” 子叙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但是他冷淡的眼神让颜央心里猛的一抽,有些不安。子叙一口喝下了眼前的佳酿,神色奇怪,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看到他不高兴,颜央连忙改口。 “不是,能和师傅一直在一块,自然是最好的,颜央才不想离开神山圣域呢。只是觉得璇玑宫主身上的衣服好看,我也想要穿一穿,那衣服是不是只有新娘子才能穿啊?” “若你喜欢,那咱们回去就给你做一件就是了。”子叙的脸上又重新露出了微笑,看到她惊喜的眼神,他眼神里带了温柔的宠溺。他从衣袖里取出了一只做工精巧的护腕,套到了她的手上,“好好戴着,重要的时候可以保护你。” “师傅已经送了我幻灵弓,不用这个了。” 护腕是用上好的赤炎红玉做的,上面是子叙亲自雕琢的凤舞缠枝冰娇花的花样,光滑温暖,花样精致,栩栩如生。她看的出来,护腕里仿佛有涌动的火焰,仿佛还能看到里面有凤凰在游动。她很是爱惜喜欢,但是子叙已经送了她太多的东西,她已经不好意思再接受了。 “里面和你的幻灵弓是同样的精魂,封锁的是凤灵,如果有意外,它也可以保护你,和你的幻灵弓一起可以互相呼应的。”子叙笑着摸过她手上的护腕,温柔道,“颜儿的手这么漂亮,戴上赤炎红玉的护腕更是很搭衬,你收下就是。我送给你的东西多了,今天怎么扭捏起来了?” “今天在天宫,璇玑宫主也在,如果她看到师傅又送我东西,还对我这么好,她如果吃醋了,在婚宴上撒泼对付我怎么办?”颜央在她的怀里撒娇,笑靥如花,抬起手来,对着光线看着自己的护腕,眼神里是满满的欢喜,“师傅不担心吗?” “她不敢,她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如果她真的闹起来,那她在神山圣域做的事情,就会公之于众。”子叙浑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只是淡淡的阐述了这样一个事实,他根本就不惧怕璇玑真的会做什么,今天的结局是她咎由自取,“你安心收下就是了,以后如果我没有办法在你身边保护你,我送给你的幻灵弓和这只凤灵镯,都会保护你的。等咱们回去,我教你怎么样召唤出幻灵弓和凤灵镯里面的凤灵。” “好,谢谢师傅!” 颜央笑容如花,简直令人移不开目光。子叙只是温柔的看着她,眼神宠溺。璇玑狠狠地咬紧牙根,站在那里根本就没有动。宁轩握住她的手,柔声道。 “璇玑,站在这里不合适,咱们进去吧。” …… 璇玑深吸了一口气,和宁轩一起走进了正堂。在众仙的面前和宁轩拜堂成亲。即使璇玑今天才是这婚宴的主角,但是颜央一身美丽的衣裙,仍旧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璇玑愤恨,愤恨的,是颜央能够得到子叙的宠爱,得到所有的关注,得到最好的一切。 虽然是侍妾的名分,但是天宫却用正妃的仪式操办了这场婚礼。宁轩娶了璇玑,对他将来继承天帝的位置是有帮助的。但是连天女宫的宫主都只是宁轩的侧妃,那这世上比璇玑还要尊贵的女人还有谁呢? 典礼完成,宁轩和璇玑要按照天族的规矩,向众人敬酒。来到子叙的桌前,宁轩亲自倒了酒送到他们面前,脸上带着愧疚的神情。 “这件事情,是我的不是,还请两位大人不记小人过,喝下这杯酒,以前的事情,看在天宫的面子上就不要再计较了。” 子叙看了他们半天,又回头看了颜央一眼,还是将那酒一饮而尽。颜央看到子叙都把酒喝了,只能也拿过了那酒杯准备喝掉,但是子叙却拿过了她的酒杯,一饮而尽。所有人都看着他,他镇定自若的说。 “颜央不善饮酒,还是个孩子,这杯酒我帮她喝了。只是有一点,神山神域万年清净,不接待外客,你们平时若没有其他的事情,就不要去了。” 此话一出,宁轩和璇玑都忍不住微微变了脸色。他们听出来了,子叙仍旧是介意他们在神山圣域所做的一切的。但是他们做的的的确确是有损神山圣域清净的事情,也给天女宫和天宫抹了黑,子叙的要求也并不过分。子叙帮颜央喝光了杯子里的酒的举动,让璇玑很是嫉妒。但是她的脸上却不能露出任何的不悦。 子叙只不过是带着颜央来这里凑热闹的,颜央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看璇玑脸上的表情,如今看也看过了,他准备和颜央一起去向天帝辞行。 “我和颜央不喜欢太热闹的地方,就不在这里多留了,我们先走了。” 子叙能够来到天宫参加他们的喜宴,这是给足了天宫的面子,如今提前要走,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九天玄武自然不会拦着,亲自送了他们出去。特地嘱咐了其他的宾客继续宴饮,大家都看的出来,九天玄武是有话要跟他们说,自然是无关人等不得上前。 …… “宁轩的事情,我们很抱歉。原本应该向天女宫讨一个说法,甚至是出兵灭了天女宫。但是迎娶璇玑进入天宫,是我们无可奈何的决定,还请您见谅。” “无妨,这关系到宁轩殿下和天宫的面子,您这样做,是正常的。神山圣域不会有意见。”子叙的脸上只是淡淡的恭敬神情,看不出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只要璇玑宫主不再做出伤害颜央的事情,神山圣域就会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但如果璇玑宫主仍旧是不知收敛,那就不要怪罪我神山圣域不留情面了。” “璇玑进了我天女宫,就要遵守我天宫的规矩,天宫又规矩,女眷不能随意离开天宫,想来您不会再在神山圣域看到璇玑了。” “那就多谢天帝了。” “这件事情始终是天宫做了对不起神山圣域的事情,这件事情,我们会尽量给神山圣域赔偿的。” “天帝不用客气,那我和颜央先回去了。” 子叙淡淡的点头为礼,带着颜央准备离开,但是颜央却突然吐出了一口鲜血,浑身痉挛地倒在了地上,抽搐不止。这可把子叙吓坏了,他根本不知道颜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是吃了一些玫瑰柠檬饼,难道是这饼有什么问题吗?他凌厉的眼神猛地投向了九天玄武,九天玄武也是一脸的奇怪和变色。 “先带她去冷芳辰苑,我马上派药师去给她看看,究竟是怎么了。你相信我,我想的是要保护她,我不会做伤害她的事情。” 第三十章 意外 子叙没办法思考太多,赶紧抱着她去了冷芳辰苑,作为宴会的主角,宁轩和璇玑自然是要去关心问候一下的,但是子叙却让云影和云魂守在冷芳辰苑外面,压根就不让他们进门,甚至连九天玄武都被拦在了外面,药师也没有办法进入冷芳辰苑。不仅仅是让云影和云魂在门口守着,甚至还亲自下了禁制结界,现在整个冷芳辰苑被他紧紧地包围保护着,连一只蚊子都没有办法进入。 看到子叙这样郑重其事,宁轩微微皱眉。 “连我们都不能进入吗?” “宁轩殿下,今天是您的婚宴,请您带着新娘子回到宴会上去就是了,这里有祭司大人。如果颜央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整个天宫都会遭受灭顶之灾的吧。”云影一向是温和有礼的,但是今天的话却格外的刺耳尖锐,“现在无论是谁都不能进入冷芳辰苑,还请各位见谅。” 璇玑蹙起眉头,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满。 “你以为你是谁,怎么敢这样对我们说话?你只不过是神山圣域的一只小狐狸,现在我们想要去看一看颜央是怎么了,尽一尽地主之宜,你居然在这里拦着我们。” “不过才举行了婚礼,您就以天宫的主人自称,这样不太好吧。”云魂的话可要比云影要尖锐的多,他的眼神里也是满满的恶意,他可没有云影那么善良。他冷冷一笑,“您是以什么手段嫁进天宫的,我就不多言了,现在颜央在你的婚宴上出了事情,你不应该去好好调查一下,看看究竟是谁在搞鬼,反而在这里纠缠,如果颜央真的有什么事情,这个后果你承担的起吗?” “你大胆!”璇玑猛地上前想要扇他的巴掌,但是云魂猛地变身膨胀成了一只巨大的九尾白狐,露出尖牙咆哮,逼得璇玑不由得后退了几步。云影冷冷道,“颜央刚刚在席上可是只吃了些玫瑰柠檬饼,这可是两位的婚宴,如果颜央真的有什么事情,那您的婚宴想来可没有办法继续顺利的办下去了。你们两个是罪魁祸首,你们觉得,祭司大人真的会随随便便的就放过你们吗?” 她气的柳眉倒竖,但是九天玄武却是一巴掌甩到了宁轩的脸上,响亮的耳光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九天玄武冲着宁轩怒道,“在你的婚宴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不带着她去处理好,你还带着她来了这里,你是不是还想让这件事情再闹大一点?” 九天玄武的巴掌不是要打在宁轩的脸上,原本是想打在璇玑的脸上的,但是他仍然是要给天女宫一点面子,也只能让宁轩吃下这个亏了。宁轩恭恭敬敬地鞠躬行礼,拉着璇玑离开了冷芳辰苑。九天玄武看着冷芳辰苑长叹了一口气,只是叮嘱跟在自己身边的人,随时等候子叙的召唤,自己也回到宴会上去了。 …… 子叙守在颜央的身边,颜央的嘴唇苍白,面无血色,秀美的眉皱得紧紧的,满头的冷汗。 “颜儿,你能听到我说话吗?”颜央艰难的点点头,子叙赶紧拧了热毛巾给她擦拭,“颜儿,你告诉我,哪里疼,哪里不舒服?” 颜央疼的没办法开口,只是浑身颤抖的蜷缩成一团。她即使真的中了毒,凭借着她的神之身,谁都没有办法对她下毒,即使真的下毒,她也能解掉。但是看到她这么难受,他仍旧是怒火中烧,想要把这天宫婚宴所有的人都关到迷雾森林里受尽一番折磨。子叙没有办法,只能紧紧地把浑身冰冷的她抱在怀里,让她知道他就在她的身边。 “放……放血……”颜央的呻吟声破碎颤抖,子叙眉头微微一蹙,但是也不敢犹豫,直接割开了她的手腕,空气里弥漫起了一股独特的异香,颜央的颤抖比方才好了很多,“另外一只手,也要放血。” 看到她脸上的血色已经好了很多,子叙不敢犹豫,又割开了她另外一只手的手腕,空气里的血香越发的浓郁。子叙看着她,她的脸色比方才泛黑的苍白要好了很多,他的眼神里满是关切。 “颜儿,好点了吗?” “很快就好了,没事。”颜央的颤抖比方才要缓和了很多,她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头上的冷汗也少了很多。子叙也松了一口气,“如果真的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师傅放心。”颜央勉强露出了微笑,但是眼皮子沉的她根本没有办法睁开去开子叙,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颜儿睡一觉就好了……” “睡吧,师傅在这里陪着你,不会有人伤害再伤害你的。”子叙的声音温柔,拉过一旁的斗篷给她盖上,他已经不敢相信天宫里的一切了,他的声音带着歉疚,“是师傅不好,说了要保护你,结果却一直让你受伤。” “师傅说什么呢,如果没有师傅,颜儿早就没命了。今天的事情,师傅别放在心上就是了。” “你都这样了,还让我不要放在心上,难道我神山圣域,是随随便便,谁都能欺侮的么?!”子叙的声音里带了隐约的怒意,但是看到颜央如同小猫一般乖巧的沉睡着,他脸上的冰冷神情突然就化作了温柔的春水,他爱怜地看着她,温柔道,“你先休息一会,我去处理一些事情,马上咱们就回家。” 安置好颜央,子叙又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静静地思考着在这婚宴上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让她竟然还会中毒,而她的神之身,竟然还需要放血才能够缓和她体内的毒。 他的手紧紧的握成拳,眼神里带了几分凌厉的杀气。 无论是谁,既然做的出来,那就不要怪他神山圣域容不下他!即使是天帝九天玄武,他也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 子叙怕颜央再次有什么意外,一直守在她的身边不敢离开。但是颜央却一直昏迷,包扎着的伤口渗出点点黑色的血,她正浑浑噩噩的发着高热,昏迷不醒。她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了,子叙知道,她体内的毒还是没有清除,看上去似乎还有恶化的情况。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换血术。 换血术是禁术,将中毒者的血换到健康人的身上进行过滤,减轻毒性。但是需要两个人心无旁骛,而且需要非常小心,不能被打扰,否则很有可能走火入魔,或者是直接命丧当场。 子叙顾不得那么多,颜央的情况一直没有好转,如果再不采取措施,她才真的是要出事了。 他快步走出冷芳辰苑,看到子叙走了出来,云影和云魂精神一震,但是看到子叙严肃的神情的时候,他们又担心起来。子叙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冰冷的杀气,他一字一句道。 “我去见天帝,在我回来之前,不许任何人进入这里,如果有人擅闯,不管是谁,格杀勿论!” “是!” …… 出了这样的事情,这场婚宴自然是草草了之,九天玄武派了药师把婚宴上所有的菜肴都检查了一遍,但是所有的菜都没有问题,而且场上的熏香也都全部都检查过了,没有任何的问题。这样却让九天玄武松了口气,但是却也犯了难。 颜央在天宫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子叙如何会善罢甘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行。但是现在却查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子叙不把天宫翻过来才怪! 正在烦恼,侍者恭恭敬敬的进来回禀道。 “陛下,祭司大人来了。” “快让他进来!”九天玄武站起来,走下了王座迎了上去,子叙一脸的冷漠平静,仿佛平静无波的湖面,他只是如常的向九天玄武行礼,九天玄武关切道,“颜央怎么样了?” “暂时无碍,只是还是需要点时间调理。”他的脸色不太好看,脚步也有些虚浮,他已经不眠不休的照顾了颜央三天三夜了,殚精竭虑的想办法要为颜央解毒,此时此刻,他却平静的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听他淡淡道,“不知道颜儿中毒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药师已经彻查过了天宫里所有的东西,说是没有任何问题,况且,今天是宁轩和璇玑的喜宴,谁敢在这里放肆?” “宴会上的东西没有问题,那两位新人身上呢?”子叙的话非常的平静,但是话一说出来,就让人觉得心头一颤,“如果始终没有头绪,不如查一查他们两个。毕竟,和我神山圣域有仇的人……” 子叙微微勾起嘴角,但是那笑容里却带着十足的冷酷,让人不寒而栗。 “此事若天宫能给我一个交代,那我便交给天宫来处理,如果不能查出幕后之人,那就让我来处置,那到时候,可别怪我不给天宫的面子。” “此事我一定会查一个水落石出,不会让颜儿受委屈。药师已经在外面候着了,如果有需要,天宫所有人任你差遣。” “不必了,请天帝下旨,把冷芳辰苑画为禁地,若我们来此,那便让我们住在那里。我们会在这里小住几日,待颜央的身体好一些,我们便会离开。” “好,我马上吩咐下去,冷芳辰苑从此是禁地,祭司大人和颜央过来,你们可以一直住在那里。” “还烦请天帝让我进一次珍草阁和珍器阁,我需要一些器具和药物,而且从今天开始,在我们出门之前不能有任何的打扰。” “好,我马上嘱咐下去。”九天玄武自然没有异议,先不说子叙在天宫的威望,他的身份地位,更是因为颜央的身份,而且受伤的地方,正是在天宫!他必须答应子叙的要求。“若你需要珍草阁里的灵草药材,那自然还需要炼丹炉,昆仑鼎你拿去。” “那便多谢天帝了。” 子叙得到了允准,进入了珍草阁和珍器阁,取了一套精致的玄冰寒铁所做的刀具,还有各类的草药仙丹,他没有时间慢慢炼制,只能耗费自身的灵力,将这些草药仙丹熔炼进自己的灵力,将他们统统炼化在一起,凝聚了一颗丹药出来。 看着那颗微微散发着金光的丹药,子叙的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意。血气微微上涌,腥甜的气息涌上的喉头,溢出了嘴角。他不动声色的擦去,将那丹药放进怀里,镇定地走出了珍器阁。 他没有时间耽误,颜央身上的毒,一刻也耽误不得! 第三十一章 认主 三天三夜,终于结束了整个换血术的施展,子叙就像是大病一场一样,倒在颜央的身边昏睡过去,临昏迷前,他还不忘把颜央抱在怀里。那是下意识的保护动作,他记得她曾经说过,只要在他的怀里,天塌下来都会觉得十分的安全。在这个天宫,她一次又一次的吃亏,只有这样的方式,才会让她得到安宁吧?他想要让颜央一直受到他的保护,他想让她知道,即使天真的塌下来,还有他的臂膀,成为她最后的依靠。 梦境里的场景,始终让他没有办法忘记。他在害怕,害怕这样明媚温暖的她,有一天真的会成为那样可怕冰冷的人。如果真的是那样,她会失去生命中所有的快乐。 这些天,他一直浑浑噩噩的,似乎是在做梦,似乎是清醒。空气里弥漫着血香和花香,让他没有办法睁开眼睛。似乎一直有一双手,在仔细的照顾他;似乎一直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说话;似乎有一个人,一直在他的身边照顾着他。他极力想要睁开眼睛,但是却一直没有办法睁开只是浑浑噩噩的昏迷着,体内似乎有火焰在燃烧,当他觉得自己快要被烤焦了的时候,又突然一盆冰水从头浇下。他是仙身,是神山圣域的祭司,从来都没有生病过,他从来没有如此难受。 但是他却能够感受到气息,当那携裹着花香的气息靠近的时候,他只觉得安心和熟悉,那难受的感觉,似乎因为这气息的靠近变得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终于有力气可以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层层叠叠的拢月纱,目光所及的地方,仍旧是明亮的,但是却一点都不刺眼。沁入心脾的香气仿佛是神山圣域的梅香,但是又仿佛带着冰雪的冰冷气息,格外的清冽。他想要动弹,但是他的手似乎被握住了,他艰难地扭头去看,满头金发的女孩子伏在他的床边睡去,子叙的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看来她是担心自己,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呢。 他不想吵醒她,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没有动弹,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手渐渐的麻了,心里仿佛也爬上了酥酥麻麻的感受,仿佛是一只小虫子沿着他的心房慢慢地爬上来。他的脸上露出了笑意,但是仍然没有动弹。 日上杆头,云影端了食物进来,子叙睁开眼睛看向他,云影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祭司大人醒了,怎么不叫醒颜央呢?颜央一直守在您的窗前,都不肯离开呢。” 似乎是被食物的香味唤醒,又似乎是被他们的声音吵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子叙已经睁开了眼睛,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惊喜万分。 “师傅,您醒过来了!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您要告诉我,我想办法。” “我没事了。”看到颜央焦急担忧的眼神,他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只不过是手麻了,刚刚一直被你握着,看你睡的香沉,都不敢叫你。” “那我给师傅按一按,等下我服侍师傅用膳。”颜央认真的为他按摩手臂,仿佛那是她最重要的事情,过了一会,觉得那僵硬的肌肉没有那么紧绷了,她才抬起头看他,“师傅,可好些了?” “无妨,没有大碍。”子叙温柔的微笑,脸色虽然仍旧苍白,但是却比前几日昏迷不醒的样子要好了很多。看到他的确是没有大碍了,颜央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多给师傅按一下,等下颜央服侍师傅梳洗用饭。”看着她仍旧苍白的脸颊,他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担忧,“你如今身体可还有没有什么大碍?余毒都清除干净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不放心药王,若你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师傅放心,我没有大碍了。”颜央主动把手递到他的手上,让他检查,子叙确定了她没有大碍,眉毛才微微松开了两分,“虽然你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但是仍旧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如果有哪里觉得不适,可一定要告诉我。” “好,师傅放心,不会有任何大碍。”颜央示意云影端来米粥,颜央自然是不放心天宫里的厨子的,是让云影亲自盯着煮的,她仔细的吹凉了勺子里的粥,亲自试过,觉得还有些烫,又仔细地吹了几下,才递到子叙的嘴边,“师傅尝一尝,这是云影的手艺,我不放心天宫里的厨子,如果觉得不好,我再重新做。” “云影从小跟在你的身边,和你一起长大,你对他就这么没有信心吗?”子叙的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容,“虽然他的手艺比不上你,但是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我自然不敢和颜央相比,颜央为了照顾您,好几天都没有合眼了,不如让我来照顾祭司大人,你去休息吧。”云影很是担心,颜央的身体才刚刚好,如果为了照顾子叙,再不休息,只怕是会倒下。颜央白了他一眼,“你和云魂也是好几天都没有休息了,你们先去休息吧,师傅这里有我照顾,我没事。” “颜儿,你也吃一些,然后在这里躺一下吧。”子叙吃了几口就不想再吃了,他刚刚醒过来,胃口还不是很好,他温柔的看着她,“待我的身体好一些,咱们就回神山圣域,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再也不出来了。” “好,那我就在神山圣域一直陪着师傅,再也不离开。我也不喜欢离开神山圣域。” 颜央就着子叙刚刚吃过的碗吃了几口,躺在他的怀里,如同小猫一样乖巧慵懒,长长的金色头发铺散开来,带着几分妩媚旖旎,她很快就睡着了。子叙温柔的看着她,闭上眼睛也睡了过去。 …… 静梧宫。 璇玑如今是宁轩的侧妃,自然是跟着宁轩住在静梧宫,但是不是正妃,只能是住在静梧宫后面的小宫殿里,除了宁轩自己居住的馨华宫和正妃所住的梓华宫,最好的就是如今璇玑所住的静华宫。这是侧妃居住的最好的宫殿,芳华宫。但是璇玑却不喜欢芳华宫和冷芳辰苑一样带芳字,将那宫殿改名为神女殿,就和她的天女宫一样,但是她不仅仅要成为众人敬仰爱戴的天女,她更想要成为凌驾一切的神女。 宫殿里早就按照她喜欢的样子装饰了。她喜欢珠玉宝石,喜欢金器华绸,她把整个神女殿装扮的华贵异常。而宁轩却自觉愧对于她,对于她是有求必应。她想要什么,他都是竭尽全力地去为她置办。他想要用自己的心去感动璇玑,但是璇玑却完全不为所动,她想要的,从来都没有变过。 碧荷和幽莲跟着她一起来了天宫,幽莲的生活还由可,是璇玑身边的大丫鬟,说话做事手段,都很是厉害,才来了几天,就把拨来神女殿的婢女们调教的不敢随便说话,一言一行都谨慎妥帖,规矩甚至要比静梧宫的人还要严厉。 但是碧荷的生活就没有那么舒服了。她被璇玑割掉了舌头,拔掉了声带,再也不可能开口。而且她的身上被璇玑施展了不死咒,她每到初一就会浑身剧痛,但是她却没有办法对任何人说,也没有办法寻求任何的帮助。现在,跟着璇玑来到了天宫,她忍受的不止是这些,还有璇玑的折磨。 白天,她如同寻常的婢女,端茶倒水,服侍璇玑穿衣打扮,任她差遣。到了晚上,她也不能休息,她需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在璇玑的身边,听她的吩咐。一天天下来,她只觉得身心俱疲,但是因为她中了不死咒,她即使不休息不进食,都可以。 碧荷端着莲花纹玉盆,跪在地上,盆里盛着璇玑素日里洗脸用的水,水里浮动着粉嫩的花瓣,那些花瓣是数千朵玫瑰花里最娇嫩的一瓣,拧出花露来兑在梅花上收集来的雪水里,幽莲拧干了花瓣水里的香巾,恭恭敬敬地递到璇玑的面前。璇玑随手接过,仔细地敷在自己的脸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看到她苍白憔悴的模样,璇玑笑道。 “你以前不用做这些事情,如今我身边信得过的人只有你们两个,要多劳累你了。” 碧荷咬着嘴唇,不敢开口,也没有办法开口。璇玑将香巾丢进了玉盆里,喷溅出来的水撒了碧荷一身,她冷笑道,“你以前一直是我身边的第一婢女,自然是不用做这些事情,现在你以为还能够像以前一样吗?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那个碧荷吗?” 看到碧荷暗暗用力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的样子,她托起她的脸,“你私自闯进了神山圣域,甚至还去了迷雾森林,最后子叙和颜央他们都没有那你怎么样。我很好奇,冷芳辰苑那里最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究竟为什么会成为禁地,而子叙和颜央他们为什么到现在还会一直留在那里闭门不出。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做就最好了,不是吗?” “查清楚,然后回来告诉我。” 碧荷恭恭敬敬地端着白玉盆离开了,幽莲看着她离开时候的神情,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璇玑的心思,谁又猜得到呢?碧荷真的是让璇玑发狠了,如果没有深仇大恨,璇玑何必要这样对待她呢? …… 碧荷第一次来到了冷芳辰苑,云魂仍然守在门口,看到碧荷的时候,没有那么凶神恶煞的,只是不放她进去。 “这里只有祭司大人和颜央才能进,你不能进。” 碧荷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淡淡的悲伤,比划着道,我有事要求见祭司大人。看着她冲自己比划的样子,他微微皱眉。 “你的舌头和声带怎么了?你不是璇玑身边的人吗?谁敢对你下手?” 碧荷低下头去,不敢说话,但是她的举动却已经说明了一切。云魂看了她半天,淡淡道,“在这里等着吧,我问问祭司大人愿不愿意见你。” 碧荷最终还是进入了冷芳辰苑,她恭恭敬敬地跪在子叙和颜央的跟前,颜央坐在子叙膝旁的小机子上,懒洋洋地依靠在子叙的狡辩,带着几分慵懒妩媚,似乎是还没有睡醒的样子。看到碧荷的那一刹那,她就似乎是知道了什么,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窝在子叙的脚边,仿佛是一只乖巧的小猫。 “你进来找我们做什么?”子叙看着她,眼神带着淡淡的冷漠,他从上到下扫了她几眼,“你的身上为什么会有天女宫的不死咒?你的舌头和声带,又是被谁拔掉了?” 她没有办法说话,云影拿了纸笔过来,看着她温和道,“你应该是会写字的吧,在璇玑身边侍奉,没有点断文识字的本事,把你想说的写下来。” 子叙看着她,碧荷在纸上写到,璇玑宫主因为我私自去了神山圣域,认为我背叛了她,所以对我施展了不死咒,拔了我的舌头和声带。 “你来这里,是想让我帮你去除不死咒的吗?” 我帮忙保护颜央姑娘,但是我想让祭司大人允准我进入迷雾森林找到姐姐。即使不能再离开迷雾森林,也在所不惜。 “进入迷雾森林?” 我进入迷雾森林只是想找到姐姐,和我是双生儿的姐姐,云影公子和云魂公子都见过我的姐姐的。 “那你不想要去除身上的不死咒吗?” 如果祭司大人仁慈,我想在找到姐姐之后,再解除不死咒。 听到她的话,子叙微微扬起嘴角,但是那却称不上是微笑的表情。在不死咒的保护下,进入迷雾森林,找到姐姐,然后再解除不死咒。他拿起旁边的药茶喝了几口,笑道。“你倒是乖觉。” “我有办法解除你身上的不死咒,只有我能解除,师傅是没有办法做到的。”颜央懒洋洋的笑,仍旧依靠在子叙的脚边,即使戴着半副面具,仍然不能掩盖她身上的气质,“我也可以让你和姐姐相逢,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听到颜央的话,碧荷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端端正正地写到。无论您说什么,我都答应您。 “先不要答应的太快,你都不知道我要让你做什么事情,如果我是要让你在见到你姐姐的时候自裁呢?或者是我要让你去杀了璇玑呢?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你也能答应我吗?”颜央勾起嘴角,看到她诧异犹豫的眼神,又看到子叙略带嗔怪的眼神,她的笑容如同花朵一般可爱,“师傅放心,我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的。” 她站起来,亲自倒了一杯茶,割开了自己的手指,空气里弥漫起浓郁的腥香气息,如果花朵也会流血,想来就是这样的味道了吧。她轻轻晃动茶盏,将血和茶水混合在一起,轻声念动咒语,仿佛有无数的流光绕动着茶杯飞舞,最后又凝聚融合到茶杯里。她将那兑血的茶盏递到碧荷的面前。 “喝下去,你身上的不死咒就解除了,但是你的声带和舌头,我没有办法帮你恢复原状。虽然你的不死咒解除了,但是你仍旧会是不死之身,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除了我,谁都没有办法杀了你。如果你喝下了这盏茶,那你就是我的人了。” 颜央认真的看着她,虽然看不到颜央眼睛,但是碧荷却感受到了她的认真,和善意。对,是善意。她是梦蝶妖,梦蝶妖有神奇的感知能力,她能感觉到,颜央是真的想要帮助她,或许她也有利用的心思,但是却要比璇玑的心思要纯正的多。 她接过了颜央递过来的茶盏,毫不犹豫的喝了下去。仿佛有灿烂的阳光从她的身上绽放出来,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仿佛变的轻松了很多。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认真的写到。 谢谢颜央姑娘。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如果你做了背叛我的事情,那你会遭受到的惩罚,是你如今承受的惩罚的千百倍。”颜央离开了她的身边,重新坐到了子叙的身边,“那么,你今天来到这里,是要来做什么的呢?” 第三十二章 反击 碧荷想了想,在纸上写道。 在喜宴上下毒害颜央姑娘的人,是璇玑宫主。用的是什么药,我不知道。 “你已经不再得到璇玑的信任了,自然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药。” 看到子叙了然的眼神和眼底的冷漠,碧荷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出。还好她是真心想要投靠他们,没有对他们说谎,如果她真的对他们说谎,那肯定逃不了子叙的眼睛。看到他的眼睛,她就知道,子叙一定已经知道了谁是下毒的幕后黑手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在纸上写到。 璇玑宫主仍然没有放弃嫁入神山圣域,她最忌讳的人是颜央姑娘,一直想要杀了她。 “可惜,她没有成功。你有证据吗?”子叙冷笑了一声,但是他的手却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克制着心头涌动的杀意。但是颜央却笑脸盈盈的看着她,说道。“我知道是她,她用的什么药,我也知道,如果你帮我一个忙,我会带你离开天女宫。我也会让你进入迷雾森林,见到你的姐姐,甚至我还可以帮你,让你和你的姐姐一起离开,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颜儿,你不要胡说八道,迷雾森林里的人怎么可以随便离开呢?” “当年,梦蝶妖只是误入了迷雾森林,她也不是什么大恶人,如果她真的做了错事,再把她抓回来就是了。”颜央笑着对上子叙那双冰冷无奈的眼睛,“师傅放心,我不会拿六界的安全来冒险。碧荷,你应该知道,我想杀了你,易如反掌。” 我已经不再相信璇玑宫主,无论您想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帮您。 “你就那么相信我,我已经解除了你身上的不死咒吗?如果我是骗你的,你身上的不死咒根本就没有接触呢?”颜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完全不以为意,“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清楚,再做决定呢?” 除了天女宫,就是神山圣域,我没有任何的退路。我只能相信您,您能在神山圣域和蝴蝶们做朋友,您就不会是坏人。我相信您,您一定不会骗我。 “那你回去复命吧,无论璇玑想让你做什么,你照实告诉她就是,等我们离开天宫的时候,我就会带你一起离开。” …… 颜央和子叙没有在天宫多待,很快就向九天玄武辞行了。九天玄武为子叙和颜央准备了饯别的宴会,他很是担心,担心子叙会在宴会上问起在喜宴上下毒的人。但是子叙却完全没有提及,仿佛是忘记了这件事情。 “祭司大人和颜央真的恢复了吗?要不在天宫多住几日,虽然天宫药师的本事比不上祭司大人,但是也会些粗浅的检查。”九天玄武出言挽留,他们自然是心照不宣的没有说,他的脸上是温和的浅笑,“让药师检查过,也好让我们放心啊。” “无妨,我们已经没有大碍了,今日既然能启程回神山圣域,自然没有什么事情,请不用担心。”子叙淡淡的,只是冲着九天玄武的方向微微点头,“今日我们便回神山圣域了,就不叨扰天宫了。” 九天玄武的目光看向颜央,颜央只是认真的低着头为子叙布菜,看到子叙的手伸向酒杯,她马上把酒杯抢过去,嘟着嘴瞪他,子叙温和的笑,带着温柔和宠溺,不再说什么,只是不再伸手去拿酒杯。九天玄武走下王座,宁轩一直侍奉在九天玄武的身侧。九天玄武微笑着冲他们敬酒。 “那,孤敬两位一杯酒,算是给两位践行了。” “师傅刚刚痊愈,不能饮酒,这一杯,就由颜央代劳吧。”颜央将酒盏里的蟠桃酿一饮而尽,冲九天玄武屈膝行礼,越步上前,又行了一个礼,“多谢陛下这些天的照拂,颜央亲自配了一个香囊,送给陛下。” 颜央从衣袖里取出一个绣着金龙盘飞的香囊,递到九天玄武的面前。原本宁轩是想按照规矩,帮他接过那个香囊,但是九天玄武却微微笑着直接接过了那个香囊。冷冽的香气清新扑鼻,嗅着这味道,仿佛让人看到了雪山之巅的圆月,和漫天的雪花。称赞道。 “这绣工倒是十分的精致,颜央的手艺真的是世出无二呢。这香味,也是格外的清冽……”还有孤独。 “是天帝陛下不嫌弃罢了,颜央没有什么好东西能答谢天帝的收留之情,便做了这个香囊,献给殿下。”颜央微笑,一一介绍道,“这香囊里的材料是取自天宫的,有广寒宫的雪月草,玉桂花,冰魄屑,还有龙涎香,沉香末,沉水香,梦香草,还有神山圣域的梅花花露,颜央大胆,为这香起了一个名字,叫做孤岁寒。” “孤会保管好,在此谢过。”九天玄武微笑着将那香囊收在自己的怀里,摆摆手示意宁轩退下,那香囊才拿出来了一会,宁轩的身上也沾染上了那淡淡的清冷气味。他回到了璇玑身边,亲自为她布菜。而九天玄武只是看着他们两个人微笑道,“两位坚决要离开天宫,那我也就不多留了,我会派人送你们回去。” “不必了,我们没有大碍,而且,外人不适合进入神山圣域,有劳殿下费心了。”子叙并不想在天宫多待,只是直接起身就要离开,“我们这就离开了,不多叨扰了。” “我送一送两位。” …… 但是他们还没有走出厅门,就被一阵惊慌的声响吸引去了。回头一看,却是璇玑面色苍白的倒在酒桌上,嘴唇乌黑,一动不动。宁轩一脸的担心,大声的叫药师来,可是药师却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颜央一直站在子叙的身边,微微低着头,嘴角轻轻上扬。 广寒宫的雪月草原本无毒,它的香气更是宁神静心的灵药,但是如果和蟠桃酿的酒香,还有梦蝶妖的梦息香混合在一起,就会变成一种有毒的气体。 但是这件事情颜央并不怕会被识破。梦息香只不过是一种类似于幻觉一般的气息,一闪而过,而且闻过梦息香的人无知无觉,也无从查起。那一缕香气飘过,吸入体内,只需要一缕,就可以引发毒性,放眼整个天下,就算是神山圣域的藏经阁,关于梦息香的记录,也只是简单的一句,是无药可救。而梦息香飘过,就再无痕迹,无人能查出。 制作梦息香的材料,是梦蝶妖身上的磷粉,和香豆蔻的豆蔻汁。梦蝶妖的磷粉或许还能查出,但是香豆蔻的豆蔻汁,撒在身上很快就会干掉,消失不见,如何能查的到呢?九天玄武和药师能够怀疑璇玑身边的碧荷,但是却没有任何的证据。而且碧荷是璇玑的贴身婢女,谁会怀疑她呢?能做成这件事情,还要多亏璇玑对碧荷的苛刻,还有碧荷的临阵倒戈。梦蝶妖是稀有灵兽,如同九尾狐一般珍稀,想找出第二只梦蝶妖来,估计难于登天吧。 …… 子叙看了她一眼,心知这件事必定和她有关系。但是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并不打算插手。而云影和云魂更是安静的如同哑巴,压根就巴不得璇玑现在就死了,好给颜央这些天吃的苦报仇,他们更是不会管这件事情。 颜央抬起头来看子叙,貌似害怕的样子,拉住了他的衣袖,怯生生道。 “天宫这地方,可真是可怕,一下子是我中毒,现在又是璇玑宫主中毒。难道在天宫下毒有这么容易吗?如果不是师傅,颜儿这条小命还不知道在不在。如果下一次,是天帝陛下中毒了怎么办呢?” 颜央的话一说出口,九天玄武不由得变了脸色。颜央的话说的对,如果天宫是这样随随便便就能下毒害人的地方,那他的安全,天宫的安全,要怎么办呢?他眉心紧皱,看着璇玑发黑的脸,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他原本就不喜欢璇玑,这个女人太有野心,也太有手段,能够利用她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子叙早就知道是她下的毒,她是天宫刚刚娶进来的新妇,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让她背上下毒害人的罪名,更何况是毒害神山圣域的颜央。而现在,她身上的毒,一看就猜得出来是神山圣域的人动的手脚,她也算的上是自食恶果。但是作为天宫的主人,这两件事情,他必须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颜央躲在子叙的身后,悄声道,“师傅,这里好可怕,咱们回家了好不好?” “那这件事情就由天帝决断吧,我和颜儿一块先回神山圣域了。”子叙淡淡的一句话就要离开,但是宁轩突然大声道,“现在璇玑身上的毒还没有查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谁都不能走,即使是神山圣域的人,也不能走!” 听到宁轩的话,云魂冷笑道,“难道,宁轩殿下是想要囚禁我们几个吗?” “还是说,宁轩殿下认为,我神山圣域,是在天帝寿宴上下毒害人的那些卑鄙的人不成?”云影接过云魂的话,眼神冰冷如刀,他们两人上前,将颜央和子叙护在身后,他们的手已经放在腰间的冰魄刀上,随时准备拔出来。而子叙却淡淡的拦住了他们,他们垂下头,恭恭敬敬地退下。子叙看着宁轩,一字一句道,“宁轩殿下的话,也不无道理,宁轩殿下几次三番羞辱我神山圣域,是真的不把我神山圣域放在眼里吗?” 子叙是神山圣域的祭司,他说的话,自然要比宁轩更有分量。而且,他的话在其他人听来,也不无道理。宁轩之前就已经对神山圣域不敬过,还试图杀害颜央,如果说颜央这一次中毒的事情是他做的,众人也有几分相信。而璇玑却一直爱慕子叙,这也是谁都知道的,但是现在却嫁给了宁轩,而且还是宁轩身边的姬妾,比侧妃还要不如。谁知道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如果说是神山圣域要出手害他们,自然不会用这样卑鄙的办法。 而子叙的话落在九天玄武和宁轩的耳朵里,那就是另外一种滋味了。毕竟当初在神山圣域做了那样的事情,就是宁轩的不对,子叙用了“羞辱”二字,的确是不过分的。如今,这件事情又多了几分棘手。 子叙冷笑道,“殿下要我们留在天宫,等璇玑宫主的事情查出个水落石出,也未尝不可,如果证实了这件事和我神山圣域无关,那到时候,您就要给我神山圣域一个交代了。可不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就能过去的!” “祭司大人息怒!宁轩只不过是担心自己房中的人,并没有恶意,他不是这个意思。”九天玄武拱拱手,想要劝开,让宁轩赔罪,让子叙他们离开。不是他不怀疑神山圣域,而是不能怀疑神山圣域。但是子叙却不理会他,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还是说要把我神山圣域的人抓进你天宫的天牢好好审问审问,过一过你九九八十一道刑具,你才肯承认这件事情和我神山圣域没有任何关系吗?!你是想抓云影云魂进去查问,还是颜儿。还是这些人都不是你想抓的,你想抓的人,是我啊?!” 一切的事情,似乎都在剑拔弩张的状态下,宁轩退让也不是,强硬也不是。他知道自己莽撞了,但是看到璇玑命悬一线的样子,他实在是没有办法理智的处理这件事情。更何况,他从来就不是一个理智的人。 这个时候,颜央轻轻的笑了。所有人都看向她,她上前几步,子叙拉住了她的手,口气温和但却又带着不赞同,“颜儿,你要做什么?” “璇玑宫主身上的毒,我有办法。如果我能解了她身上的毒,还请殿下向我师傅三跪九叩,再受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以惩治殿下对神山圣域的不敬之罪。”颜央的口气那么笃定自然,仿佛刚刚说出口的不是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劈身的惩罚,而是一个小小的游戏,“如果殿下能答应我,不出一刻,我保证璇玑宫主安然无恙。” “如果你做不到呢?” “那我便留在天宫,任由你处置。只是,你要放师傅和云影云魂他们离开。” “好,那我便答应你。如果你做到了,那我向祭司大人三跪九叩,再受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如果你做不到,那我认为是你要害璇玑,那我就要杀了你,” 看着宁轩要吃人的神情,颜央轻笑。这个男人还真的是痴情的可以,明明璇玑用这样的办法嫁进天宫给他做妾,他还这样护着她,甚至还要为了她和整个神山圣域为敌。真不知道是九天玄武生了一个痴情的好儿子,还是璇玑的手段太过高明,将这宁轩殿下耍的团团转。 第三十三章 寒玉盏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他们,没有人再去理会中毒的奄奄一息的璇玑。宁轩几次三番的和子叙争执,都是为了璇玑。而现在,璇玑所中的毒连天宫里的药师都说没有办法,但是颜央却说不难,难道神山圣域的医术会比天宫的御用药师还要高明吗?看着颜央盈盈带笑的样子,似乎她是真的有办法。但是宁轩却仍旧是一脸要杀人的表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上前一步,怒道。 “连药师都说没有办法,你怎么会有办法!只能说明,你才是下毒要杀害璇玑的人!” “放肆!”子叙完全没有给他再多言的机会,正反给了他十几个巴掌,看着他红肿起来的脸颊,他的语气里带着冰冷的怒意,“谁给你这样的权利对神山圣域放肆的?我神山圣域如何会做这样暗害他人的事情?!既然殿下这样怀疑我们,那我马上就带颜儿离开,你天宫的事情,我们不再过问。” “祭司大人不要生气,都是宁轩的不是,我一定会对他严加管教,绝对不会再让他又任何的伤人之语,还请祭司大人不要做出任何不理智的事情,莫要说出这样的话,天族对神山圣域从来没有任何的不敬之心。”九天玄武连忙鞠躬道歉,恭恭敬敬的姿态仿佛他只是神山圣域里一个卑微的存在,“若颜央姑娘能解了璇玑的毒,那自然是极好的,我们天宫和天女宫自然也会感恩戴德。还请颜央姑娘不要将宁轩的放肆言语放在心上。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会对神山圣域报以感谢的。” 看子叙还在怒头上,颜央上前拉住他的手,不赞同的摇摇头。子叙看着她的眼神略微有些软化,但是他还是不同意颜央去为璇玑医治。他想也知道,她肯定是要用自己的神之血去炼制丹药,这样做的话,她的身份自然是要暴露的。他如何能让她做这样危险的事情呢? “师傅,颜儿真的有办法医治,如果再过一会,那就真的是回天无力了。”颜央认真的看着他,脸上不再带着笑,用传音入密的法术告诉他,“师傅,我虽然讨厌璇玑,但是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杀她,对她做的事情,只是想要给她一个教训而已。我不会做任何危险的事情的。” 看到她认真的眼神,子叙轻声叹息。即使她身上存在着魔族的毁灭力量,但是她身上仍旧是带着神族热爱这个世界的本性。“要做就做吧,只是不许做危险的事情。” 得到子叙的允准,颜央露出了笑容,看着被罚跪在地上,双颊红肿的宁轩道,“既然殿下不放心,那就请天宫的药师和我一起去,亲自看着我炼药就是了。只不过,我炼药的药方是我神山圣域的秘方,绝不外传,我相信天帝陛下会安排好一切的。” “那便答应你的要求就是了。”九天玄武略微抬抬手,药师就恭恭敬敬地走上前来,“你跟着颜央姑娘去,无论看到什么,心里有数就是,不可多嘴,明白了吗?” “是,小的遵命。” “那便请这位药师和我一起去一趟冷芳辰苑吧,云影和我一同去,云魂你陪着师傅在这里就是。”颜央低声吩咐,云影和云魂恭敬地应是,颜央微微一笑,“请这位药师和我来。” ……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颜央和药师一起来到了宴会厅,璇玑已经被转移到了后殿休息,而宁轩听到了他们的声音,马上就从后殿冲了出来,眼神凶狠的看了颜央一眼,又一脸期待的看着药师。药师恭恭敬敬地冲宁轩行礼,将怀中刚刚颜央做好的丹药取了出来,恭恭敬敬道。 “为璇玑娘娘做的药已经做好了,下官已经检查过了,不会有任何问题,请赶紧让璇玑娘娘服下吧,想来是可以解除毒性的。” “但是可能会有后遗症。”颜央平静地看着他,白净的脸似乎失去了血色,嘴角微微上扬,“比如,永远都不能说话,或者是会有其他的后遗症。但是如果不吃这个药,那她就只有死路一条。请殿下选择吧。” “你要害璇玑!” “药师已经检查过璇玑中毒的情况,若我真的要让她死,我何必花费力气来做这个丹药?”颜央冷笑不已,她俏生生地站在子叙身边,身上散发着阵阵冷意,“若殿下认为我要害她,那丹药弃之不用就是了,您就眼睁睁的看着璇玑宫主死掉吧。” “殿下,这丹药是没有问题的,璇玑娘娘身上的毒霸道万分,那毒本来是无药可解的,但是如今神山圣域这里有此丹药,能够救璇玑娘娘一条性命。即使真的能解了毒,留下的后遗症我们也可以想办法医治,但若是命都没有了,那就真的什么都做不到了!”药师对天族的忠心日月可表,他也是一个医师,看着璇玑真的命丧于此,他也是于心不忍。他将那丹药递上前去,恭恭敬敬道,“还请殿下三思而后行啊!” 由不得他再犹豫了,宁轩拿过那丹药,掰了一些塞进自己的嘴里,身体并没有什么不对,他这才微微放心,冷冷地瞪了颜央一眼,说:“如果璇玑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我要你神山圣陪葬!” 他拿着那药进了后殿,要亲自看着璇玑吃下去才放心。子叙带着颜央在一旁的座位上坐下,为她把脉检查,低声道,“你没事吧?” “师傅放心,只是一点血,炼制了那丹药。” “药师那里……” “他已经向我发誓,他没有办法背叛他的誓言,否则他会遭受天谴。”颜央微微一笑,身上却有些发软,“颜儿有点累,在师傅怀里躺一会好么?” “你休息吧,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有我在。”子叙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温柔地抚摸她的发,他轻声道,“你要记住,这样的事情,你只能做一次,只此一次,绝对不可以有下一次,你明白了吗?” “师傅不问我,是谁下的毒吗?也不问我,我为什么会有解毒的办法,也不问我,璇玑究竟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毒肯定是你和碧荷联合起来搞的鬼,必定是你在送给天帝的香囊里做了手脚。要不然你为什么平白无故要送给天帝什么香囊。如果单独只是香囊里的毒,很有可能会暴露,那你一定还在其他的地方做了手脚。你精通香道,想来是在气味上做了手脚吧。”子叙对她所做的事情虽然不知晓,但是却不准备责怪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天经地义。如果让他来讨回这个公道,想来,整个天女宫都得不复存在了吧。“你才收服了碧荷,想来碧荷也起了不小的作用吧。” “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师傅呢。”颜央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她有些疲倦,声音越来越低,“伤害别人的人,一定会付出代价的呢。” “你答应了碧荷,在你离开天宫的时候,会带着她一起离开,她是璇玑身边的人。你打算怎么样把她带走呢?” “我还没有想好,不如让师傅帮我想想吧……”颜央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仿佛已经睡沉了过去,子叙的眼睛里带着怜惜和无奈,“你总是这样顾前不顾后的,做了这么多的事情,还是要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他抬抬手,云魂凑耳过来,他低声吩咐了几句,云魂便离开了正殿。不多时,他便取了一个锦盒回来,捧到了天帝九天玄武的跟前。 “这是神山圣域的寒冰盏,对重病之人有调理阴阳,压制毒性的功效,无论是什么毒,都有一时半刻的压制作用。颜央炼制的丹药吃下去,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发挥功效,而且药效霸道,只怕她承受不来。这寒冰盏想来对璇玑宫主有好处,请陛下裁夺。”云魂将那锦盒递到了九天玄武的面前,九天玄武接过了那盒子里的寒冰盏,仔细看了那寒冰盏几眼。确实是神山圣域的圣物,他是知道这寒冰盏的,的确是一件宝物,也的确对璇玑有好处。云魂继续道,“只需要将这盏里加入调理的药,让璇玑宫主就着这盏,喝下就是了。” 碧荷在此时从内殿里走出来,九天玄武将那茶盏交给了碧荷,吩咐道,“将这盏带进去,给你家主子。药师自然知道要怎么使用。” 碧荷恭恭敬敬地行礼,上前接过那寒冰盏,看到云魂的目光的时候,她顿时明白,这是给她的机会,是她唯一的几乎,只有这样,她才可以真正离开天女宫,见到姐姐。只是她应该怎么做呢?是打碎这寒冰盏吗?但这是神山圣域的圣物,如果真的打碎了,那她只怕是逃不过天宫的惩罚。 但是她没有时间犹豫,她只能拿着那寒冰盏进了内殿。可是不管怎么说,宁轩都不肯使用那寒冰盏,即使药师已经再三保证,那寒冰盏没有任何问题,他也还是不肯使用。而碧荷却不管他们,直接拿着那玄冰盏,倒了药,要喂给璇玑。但是宁轩上前,将那寒冰盏扫到了地上,那寒冰盏就碎了一地,清脆的声音甚至传到了外面。 云魂他们的脸色一变,云魂冲进了内殿,却是看到那珍贵的寒冰盏碎了一地。勃然大怒。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难道不知道寒冰盏是神山圣域的圣物吗?连天帝陛下接过都要小心翼翼,你竟然敢打碎神山圣域的寒冰盏?” “你们神山圣域的人都是没安好心,哪里会拿出真正的寒冰盏?寒冰盏是至阴至寒之物,你们明明就是想要陷害璇玑。碧荷这丫头打碎了这寒冰盏,正是在护主!” 看着宁轩信誓旦旦的样子,云魂冷笑,这个蠢物!还是颜央聪明,留着璇玑这个女人祸害他,真的是最好不过的决定。他笑道,“既然是碧荷姑娘打破的,那请碧荷姑娘随我们一同去神山圣域。神山圣域有规矩,坏了神山圣域宝物的人,要被罚入迷雾森林,还去请碧荷姑娘随我一起走吧。” “碧荷是璇玑身边的人,现在也是我天宫的人,你们神山圣域没有资格带走我天宫的人。” “既然宁轩殿下要护着碧荷姑娘,那就是同谋,那就请殿下也随我们一同去一趟神山圣域接受惩罚吧。只是,受过惩罚之后,宁轩殿下能回天宫,碧荷姑娘可就不能了。” “你不能随便动我天宫的人!” “那我可以。”九天玄武慢慢走了进来,也不多说话,只是又打了宁轩一巴掌。宁轩今天受了不少责罚,此时再加上九天玄武的一掌,倒在了地上,都没有办法动弹,“碧荷能随你们走,但是宁轩是我天族的皇子,他不能和你们一起走,我们天宫会对他做出惩罚。” “所有对神山圣域不敬的人,都不能够轻易放过,宁轩殿下对神山圣域的羞辱已经够多了,如果神山圣域再没有任何表示,想来天下人都会以为我神山圣域是好欺负的。”云魂冷冷的看着九天玄武,眼神里没有任何的惧怕,他从来都只听颜央和子叙的话,九天玄武在他的眼里什么都不是。宁轩这个窝囊废辱及颜央,辱及神山圣域,那就应该遭受到惩罚!他拱拱手,掷地有声道,“还请天帝不要护短,您做的已经够多了,但是宁轩殿下似乎都没有任何的悔改之意,那不如交给我神山圣域代为管教。” “你放肆!” “云魂只不过是实话实说,宁轩殿下的的确确是做了羞辱神山圣域的事情,祭司大人还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向天宫兴师问罪,而宁轩殿下一而再再而三的辱及颜央,颜央是什么人,您也知道,如果神山圣域不对此做出任何反应,那就不是神山圣域了!” “云魂,不许放肆!”颜央和子叙走了进来,看着一地的狼藉,颜央看着云魂脸上愤愤不平的神情,她淡淡道,“那是天帝陛下,谁允许你用这样的语气对天帝陛下说话的?!马上道歉!” “请天帝陛下恕罪,方才是云魂放肆了。”云魂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仍然低头行礼道歉,恭恭敬敬地退在一旁,子叙淡淡道,“宁轩殿下的事情,自然是由天帝做主的,我神山圣域没有想介入天宫的任何事情。但是损毁神山圣域圣物,必须有一个人出来顶罪。刚刚将寒冰盏交给了碧荷,那就是碧荷保管不善,由碧荷随我们一起回神山圣域接受惩罚,而宁轩殿下的事情,就由天帝处置,想来天帝一定会给我神山圣域一个合适的答案。” “好,孤答应你们,这件事情会给神山圣域一个交代。天宫里,从此再也没有碧荷这个人。”在一个陪嫁侍女和儿子之间,九天玄武很快就做出了选择,即使璇玑真的醒了,也不会为了一个婢女和他起争执。“碧荷,随神山圣域处置。而宁轩,我也会给神山圣域一个合理的交代。只希望,在惩罚之前的所有过错,都能够翻过去,不再提起。而宁轩,从此不会再在几位面前出现了。” “好,那稍后我们便离开了,碧荷姑娘,会和我们一起走。” 第三十四章 决心 璇玑的毒已经缓和下来了,但是她却一直昏睡着没有醒过来。九天玄武已经做主,让子叙和颜央他们回神山圣域去了,而碧荷也跟着他们一起回了神山圣域。对于九天玄武将宁轩禁足在静梧宫里,罚他每天去刑台领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劈身作为惩戒。宁轩根本就没有办法违抗,宁轩只能将药师一直留在静梧宫,随时准备检查璇玑的身体有什么异样。同时也一直在准备着,去神山圣域讨回“公道”。他已经认定,是颜央下的毒,如果璇玑真的没事,那便罢了。如果璇玑有任何的三长两短,那他一定不会放过神山圣域。 碧荷跟着他们一起去了神山圣域,颜央在天宫受的苦让她必须留在神山圣域好好调理,暂时还没有人顾得上碧荷的事情。她也不急,自己已经来到了神山圣域,她就会有机会进入迷雾森林,找到自己的姐姐,这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她每天承担起打扫神山圣域的卫生的责任,做饭,打扫,一切都整理的仅仅有条。看到她辛苦劳作的样子,云影也上前帮忙。颜央愿意帮助她,想来她也不会是什么坏人。他微笑道。 “你背叛了璇玑,我们把你从天宫带回来,过几日颜儿的身体好一些,自会安排你进入迷雾森林找寻你的姐姐。还会将你们两个送走,对外会说你因为熬不住神山圣域的惩罚死了。颜儿这些天身子不好,我们没有任何心情去考虑其他的事情,待颜儿的身体好一些,才能准备你的事情。如果有别人来到神山圣域,你一定要记得藏起来。” 碧荷比划着说,我没有关系,如果我继续留在天宫,遭受到的也会是更残酷的惩罚,还要多谢你们从天宫把我带回来。 “你不是璇玑身边的婢女吗?即使你真的打碎了那寒冰盏,璇玑应该也不会深责于你吧。” 碧荷微微一笑,卷起了衣袖,她的手臂上是满满的伤痕,是被凌虐的痕迹。看着云影震惊的神色,她惨然一笑,比划道。自从我离开了神山圣域,璇玑宫主不再信任我,觉得我背叛了天女宫,对我施展了不死咒,还有各种折磨。我现在不能说话了,也是因为她。 看到她悲伤的表情,云影抬手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虽然颜儿没有办法让你重新说话,但是我们可以给你一个新的未来。我可以帮你和梦蝶妖换一张脸,去求祭司大人让你们留在神山圣域。毕竟,我,云魂和祭司大人都是男子,照顾颜央的时候总是有些不方便。如果你们留下来,可以成为颜央的婢女,帮我们照顾她。” “不可以。” …… 云魂突然出现,眼神里带着冰冷和警惕。他冷冷的看着云影和碧荷,冷声道,“让梦蝶妖离开迷雾森林,早就已经是不合规矩了。还要让他们留在神山圣域照顾颜儿,如果她们两个存了伤害颜儿的心,那不是引狼入室吗?” “云魂,你要相信颜儿和祭司大人的选择,他们不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选择的。碧荷已经很可怜了,你就不要再这样说了。”云影不赞同的看着他,但是云魂却是不以为意,“如果颜儿做出的选择是错误的呢?难道我们还要袖手旁观吗?” “云魂,够了!”云影的声音里难得的带上了愠怒,既然颜央和祭司大人把碧荷带回来,那就是他们应该帮忙庇护的人,云魂的态度不应该这样,“碧荷是颜央和祭司大人带回来的,有什么不满,你去告诉颜央和祭司大人,不要为难她。” “你什么时候和她的关系这么好了?” “不死我和她关系好,是因为颜儿愿意照顾她,愿意完成她的心愿,甚至带着她来到了神山圣域,那她就是神山圣域的客人。她帮我们打扫神山圣域的大小宫殿,帮着我们做饭,我们才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照顾颜儿。你不谢谢她就算了,还对她大呼小叫的。你是想要惊动祭司大人和颜儿吗?” “你们是在吵什么?”子叙走了出来,冷冷的看着他们,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最近他为了颜央的身体花费了太多的精力,都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照顾自己了。“云魂,颜儿在房间里无聊的紧,你去陪着颜儿说话解闷吧,云影,你继续打扫。碧荷你随我来。” 子叙不再多话,直接转身离开。碧荷站起身来,低着头不敢看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跟在子叙身后离开了。而云影和云魂对视了一眼,没有动弹。过了一会,云影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是因为碧荷曾经是璇玑的人,所以才这样对待她吗?” “你不是不知道,她和迷雾森林里面的那只梦蝶妖有关联,当初我们在迷雾森林的时候她对我们做了什么,我们不是不知道。如果她和梦蝶妖一样,要对我们做些什么,或者是借机做出伤害神山圣域的事情怎么办?做了伤害颜儿的事情怎么办?” “你应该相信祭司大人的判断,如果碧荷对颜儿有任何的威胁,祭司大人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伤害到颜儿的人接近颜儿的。在保护颜儿这件事情上,祭司大人和我们的初衷是一样的,目的是一样的,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颜儿的事情。” “你们就真的是这样的相信碧荷吗?她是璇玑身边的人,如果她是真的带着目的来到了神山圣域,所谓的找姐姐只不过是借口,她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要杀害颜儿呢?” “你忘了颜儿是谁了吗?你们就那么相信碧荷吗?” “我不是相信碧荷,而是相信颜儿和祭司大人,他们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的。”云影拍拍他的肩膀,“你去颜儿身边照顾她吧,她一个人是会寂寞的,而且如果要些什么,你是要她自己下床去拿。” …… 碧荷和跟着子叙一起走,来到了迷雾森林之前站住了。 “颜儿答应了你,让你进去迷雾森林,找到自己的姐姐,然后让你们远走高飞。我是来帮她兑现诺言的。”子叙静静的看着面前雾浪翻涌的迷雾森林,脸上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面无表情的冷漠,“但是你只有一次机会,我会在你身上设下一个咒语,三天之后,和你牵着手的那个人会和你一起离开迷雾森林。如果那个人不是你的姐姐,那我会杀了他。如果你死了,那就只有你的尸体会离开神山圣域。” 碧荷深深的冲他俯身叩首,恭敬而带着感激。她没有办法发出任何声音,她从怀里摸出一个本子,递给了子叙。上面记载着梦蝶妖的织梦术的施展办法,还有璇玑这么些年做的事情,她知道的就都记录在册了。 “只是要给我的?”子叙诧异的接过她手上受伤的卷册,随意翻了几页,脸上的带上了震惊的神色,“这里面记录的事情,你真的要完全交给神山圣域吗?” 这是对神山圣域的感激,谢谢您愿意让我进入迷雾森林,让我还有机会和姐姐相见。也谢谢颜央姑娘不计前嫌,愿意帮助我解除那不死咒。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将您和颜央姑娘的这份恩情感恩在心。 “你进去吧,三天后,这个时间我会在这里等你。除了让你进去,让你出来的咒语,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您啃让我进入迷雾森林,就已经是对我的恩赐了,碧荷不敢要求太多。 “你去吧,三天之后,我会在这里等你。” …… 玉瑶殿内,点燃着颜央素日里最喜欢的熏香,是她自己用薰衣草,薄荷叶,菩提,再加上艾草,搓揉成丸状,放在梅花树下晾干。需要的时候将他们放在熏球里点燃,空气里就会弥漫起淡淡的清香。她卧在床上看着调香的书籍,看到云魂进来一脸黑线的样子,她笑道。 “你是怎么了?和云影拌嘴了吗?你的脸臭的比臭咸鱼还要臭了呢。” 看着她盈盈带笑的样子,他气不打一处来,还是忍不住说:“颜儿,为什么你能相信碧荷呢?碧荷可是璇玑身边的人啊,如果她来到神山圣域不是为了找什么姐姐,而是为了伤害你呢?你也让她来到神山圣域吗?” “你忘了我是谁了吗?我怎么肯能让危险来到我的身边呢?而且她已经向我发誓了,向神发誓的誓言如果违背,那可是会遭受到非常可怕的惩罚的。”颜央毫不在意,只是微微的笑着,随手将书册放到了一边,“你刚刚因为这件事情,和云影吵架了吧。” “你什么都知道,还问我做什么?” 看到他黑着脸的样子,她下床走到他的身边,认真的看着他,说:“云魂,你相信我吗?”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怀疑碧荷,她不会是威胁。过几日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那她就会和梦蝶妖一起离开神山圣域,永远都不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碧荷又几斤几两,你不是不知道,即使她真的想要做对神山圣域,对我不利的事情,那不是还有你们吗?再者——” 颜央一口气说了呢么多,她有些喘不上气,她微微休息了一会,云魂看她累了,心里有些愧疚,抱着她将她重新安置在床上。 “好了,碧荷的事情,我不再紧张兮兮的就是了。你的身体还没有好,赶紧休息吧。如果让祭司大人知道我让你劳神劳心的说了这么多话,我肯定是要受罚的。” “你要真的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才好啊,你就知道耍嘴上功夫。”看着云魂帅气的侧脸,她突然想起这两天一直在做的梦,她忍不住问道,“云魂,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我们必须离开神山圣域很长一段时间,去逃难,不能告诉任何人我们是谁。如果有一天我们不能再回到这里,那你还会在我身边吗?” “我们为什么要离开神山圣域去逃难?不是已经说好了,九天玄武会护着你,祭司大人也会护着你,而宁轩和璇玑那两个人是没有办法伤害你的吗?”云魂很是诧异,但是他却直觉的感受到,颜央说的话很有可能会变成事实,他们终有一天,真的可能会离开神山圣域去逃难,“你不要担心了,即使有一天我们真的要离开神山圣域,我和云影别的不敢保证,但是保证一定会在你的身边保护你,如果谁想要伤害你,一定是得踏着我们的尸体过去。” “呸呸呸,乌鸦嘴,什么尸体。”颜央白了他一眼,伸出手在他的头上戳了一下,“你和云影可是要一直在我身边的,我们要一直好好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保护你们,而你们也会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的。” “那是自然,我和云影已经对着神山圣域的神梅树发过誓了,我们不会做出任何背叛你,伤害你的事情的。如果我们真的伤害了你,肯定是逃不过上天的制裁的。” “既然这样,那就请你相信我的判断。碧荷不会是威胁,如果她真的能够找到梦蝶妖,那就让他们离开吧。” “颜儿,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云魂想了想,终究还是决定将迷雾森林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她,“我和云影离开了迷雾森林之后,耳朵旁边一直有一个声音,一个女人的声音,和碧荷的的声音很像。她一直在跟我说。” “你们两个,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会保护那个女孩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会听我的话,服从于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违背第一条规则。你们两个会成为我的助力,帮助我完成我想要达成的愿望。你们两个,会成为那个女孩儿的助力,帮助那个女孩儿完成她想要达成的一切。”云魂将记忆中的那句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了颜央听,最近只要是颜央受到危险,他的耳朵里就会浮现样的一句话,“她说的‘你们两个’,指的应该是我和云影,我们在迷雾森林里遇到的虎妖兽已经死了,能够做出精神操控的伎俩的,就只有梦蝶妖了。我不知道……” “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不要放在心上,无论出了什么事情,都有我在,我一定会让你们两个逢凶化吉的。”颜央微微一笑,轻轻地闭上眼睛,似乎是有些疲倦的样子,“你在这里陪着我吧,只是我有些累,想要睡一会。” “你睡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你要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听我的话。” “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听你的话。”云魂温柔地看着她,眼睛里仍然带着往日里的狂放和傲气,但是眼底深处却带着深深的情感,那是爱慕,还是亲情,还是其他的什么感情,太过复杂深邃,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得懂。但是所有的感情,都说明着同一件事情。 那就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颜央的需要,都永远是在第一位。只要是她开口的,她想要的,他一定会为她做到,即使是违背了他本来的心意,他也一定会为她做到。她是他们心目中唯一温暖的存在,是他们心中唯一只得去守护的人。如果有一天,她想要颠倒这乾坤,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对她,他们只有绝对的服从。 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管是什么感情,他们两个绝对不会背叛她。 第三十五章 见面 三天后,碧荷浑身是伤的和另外一个女孩倒在了迷雾森林之外,子叙静静地看着她们,随手给她们的嘴里塞了一颗药丸,那是帮助她们恢复的调理丹药。他随手一挥,将他们两个化作蝴蝶,收在袖中,回了寒梅岭玉梅殿。 子叙在玉梅殿里看着碧荷在进入迷雾森林之前交给自己的卷册,越往下看,脸上的神色越是凝重。他将那卷册放好,收到玉梅殿的万卷藏书之中,只怕被颜央发现。如果她发现了卷册里的秘密,那只怕是要闹的天翻地覆,到时候就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保护她了。 他叹了一口气,将所有的心事都藏好,去了玉瑶殿看颜央。颜央看到他过来,脸上露出了笑容,她没有戴面具,一双璀璨的金色眸子闪耀着漂亮的光泽。 “师傅今日怎么来了?师傅最近都不知道忙些什么,都好几天没有来我玉瑶殿了。如果不是颜儿身体不会,颜儿一定会去玉梅殿找您的。” “你的身体好一些了吗?”子叙最近每次来到玉梅殿,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一句,他自然而然的拉过她的手为她把脉,确定她的脉象无误,这才微微放心。在她的床边坐下,摸出药瓶来要她吃药。看到她的脸皱成一团,他笑道,“这是兑了蜜糖做的,不苦的。只是素日调理的丹药,你每日服用就是了。只不过,不许你当糖果吃。” “师傅,这是药,又不是真正的糖果。再怎么甜,也是一定会带着药味的,我才不喜欢呢。”颜央皱着脸,将那略带黄色的药丸吃下去。子叙微笑着从怀里又掏出另外一个小罐子,“这个是我用桃花花蜜,加进绵白糖,和精细的面粉给你做的,你尝尝,如果好吃,以后再给你做。” “师傅怎么这么好,不是平时都不给我吃甜食的么?怎么今日还给我做了那么多带甜的零食。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是我不愿意做的,但是师傅仍然要勉强我做啊?” “你这孩子,你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即使真的有这样的事情,那也一定是你比我还要先知道吧。”子叙点点她的脑袋,眼睛里带着无可奈何。他对她的确是有歉疚的,刚刚隐瞒下的秘密,如果真的被她知晓,想来她会连他都怨怪上吧。“我还没有问你,你怎么会同意帮助碧荷的?当初在天宫,你的身份会暴露,她也是帮凶啊。” “她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自己的姐姐,如果是易地而处,或许我也会做这样的事情吧。”颜央把玩着手中的小玉瓶,嘴角的微笑似乎带着两分恍惚,“如果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被人害死了,我想,我会让这个人受尽折磨,痛不欲生。” “颜儿。”子叙有些心惊,他觉得颜央说的话并不是玩笑,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或许她真的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但是颜央却冲着他璀然一笑,如同天真无忧的幼童一般澄澈美好,她依偎在子叙的怀里笑道,“不过,我想不会有人能够伤害师父吧,师父这么厉害呢。师父在我心里,可是最重要的人啊。” “你就知道哄师父开心。” “师父,颜儿可是神女,如何能哄你呢?如果颜儿胡说八道,只怕是会遭天谴的呢。” 看着她灿烂的笑容,他的眼神里多了两分宠溺,他扶着她躺下,帮她盖好被子,道,“好了,你先休息吧,我去给你做好吃的。今晚给你做煎蛋卷,再一碗蔬菜鸡蛋面好吗?” “好,谢谢师傅!” …… 过了几日,碧荷她们二人转醒,看到子叙的时候,恭恭敬敬地向他行大礼谢恩。 “梦蝶妖红莲,谢过祭司大人。”碧荷的双胞胎姐姐就叫做红莲,碧荷没有办法说话,红莲自然是替她开口,“红莲和妹妹碧荷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神山圣域的事情,也不会危害天下。” “你们两个养好了伤,便离开寒梅岭吧,想要留在神山圣域也可以,想要离开神山圣域也可以。只是不可以再接近迷雾森林和寒梅岭。若被我发现,那我便按照神山圣域的规矩,将你们两个给杀了。” “谨遵祭司大人教诲,红莲和碧荷绝对不会靠近迷雾森林和寒梅岭。”红莲和碧荷恭恭敬敬地向子叙叩首,红莲再次叩首请求道,“红莲知道,祭司大人愿意让碧荷进来找我,还肯让小妖和碧荷离开迷雾森林,重新获得自由,都是看在颜央姑娘的面子上。还请祭司大人让我见颜央姑娘一面,让我向颜央姑娘叩首谢恩。” “颜儿身子不适,最近不见客。你们直接离开寒梅岭即可,你的感谢之意我会告诉颜儿的。” “还请祭司大人成全,这也是我……”红莲的话还没有说完,云影和云魂就走了进来,原本似乎是有话要回禀,但是看到红莲的那一刹那,他们面色一变,“是你!” 看到云影和云魂,红莲同样是脸色微微一变。她当初向他们两个人施展了织梦术,知晓了颜央的身份。但是他们才不会管这些,他们只会认为,她存了利用他们的心思。如果这心思放在伤害颜央的事情上,那她就是他们最大的威胁。他们不会允许任何的威胁存在。 红莲静静地跪坐在那里,静静地握住妹妹的手。她既然离开了迷雾森林,她就一定要保护碧荷,碧荷如今的模样,让她心疼不已,她还想要为碧荷报仇呢。她如何能死呢?她看着云影和云魂淡淡笑道。 “两位请不要如此如临大敌。我从来都没有想要伤害颜央姑娘。更何况,我也没有这个本事伤害她。再者,颜央姑娘帮助我的妹妹碧荷解除了不死咒的惩罚,我感谢她还来不及,如何会伤害她呢?”红莲看到他们两个仍然是一脸警惕愤恨的神情,她举起手来发誓道,“我红莲向神山圣域的神梅树起誓,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颜央姑娘的事情,如果违背此誓言,那就让我不得好死,天诛地灭!” 向神山圣域的神梅树发的誓是没有办法违背的,如果违背,那是真的会遭受的天谴的。得到红莲的誓言,云影和云魂才稍微放心了一些。但是他们两个仍然十分警惕,云魂厉声责问道。 “你之前在迷雾森林,利用织梦术,骗得了颜央的身份特征,知道了颜央的身份,你究竟意欲何为?!” “那个时候我只不过是想要吃了你们两个,利用织梦术找到你们的弱点加以利用,和你们利用摄魂术来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这样又有什么分别?只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如果这样都要死,那这世上的人就都死光了。”红莲毫不在意,理直气壮,她的笑容里甚至还带着几分轻蔑,“你们两个不好好练功,增强自己的意志力,反而来怪我?我已经发了誓,不会做出任何伤害颜央姑娘的事情。那我就再发一个誓言,我不会向任何人透露颜央姑娘的身份。” “你知道颜央的身份?”子叙微微皱眉,如果谁都能轻易的利用迷幻术得知别人心里的秘密,那颜央的境况不是很危险吗?而红莲却轻轻摇头,恭敬回禀道,“梦蝶妖的织梦术和九尾狐族的摄魂术,只能是对方灵力比自己低的情况下才能加以利用探查,或者是对方的意志力实在是太过薄弱,才会被迷幻术迷惑。当初他们两个在迷雾森林里被我的织梦术迷住,只不过是因为我利用了迷雾森林的妖灵。如今我离开了迷雾森林,我的妖力已经大打折扣,只怕是神山圣域随便一只小妖都能杀了我。” “她们两个对颜儿没有任何伤害,她们很快就会离开寒梅岭。只是别忘了你们两个发的誓言,如果你们两个真的做了伤害颜央的事情,那我就真的会把你们连个杀了。” “是,请祭司大人放心。”红莲恭恭敬敬地磕头,“还请祭司大人同意,让我和妹妹去见一见颜央姑娘,我们想要当面向颜央姑娘道谢。” “云影云魂,你带她们两个去见颜儿。” “是。” …… 玉瑶殿。 颜央如今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她坐在桌前调制香茶,旁边放着一卷书册,空气里弥漫着温柔的香气,又带了几分清冷,却让人想到了在月光下冰凉的玉蚕,吐织着世间最美丽的浅玉锦缎。颜央的长发高高的挽着,发间一支流光溢彩的紫色冰娇花玉钗,还有耳朵上的紫水晶流苏耳坠,衬托的她的脸颊越发的玲珑如玉。 “你们两个来见我,是想要做什么?”红莲和碧荷他们的到来,自然是瞒不过颜央的,两人还没有走进来,她就已经出声询问了,她的脸上带着白玉面具,仍然没有人看的到她的双眼,“不要告诉我,你们两个是来谢谢我的,我不需要你们的感谢。” “见过颜央姑娘。”红莲向她屈膝行礼,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今日来到这里,我自然是要谢过您救了我的妹妹的。也要谢过你愿意放我和妹妹自由。” “你可以从然后开始说。”颜央喝了一口茶,微微笑的抬起头看她,明明没有看到她的眼睛,但是红莲却感受到了莫名的压力,她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舌头,才控制住了自己发颤的身体,“姑娘,红莲没有恶意,只不过在迷雾森林的时候得知了一些事情,想要和姑娘私下谈一谈。” 她抬起头来看着颜央,将自己所有的表情都展露在她的面前。用传音入密说道。 “迷雾森林里,有一块上古石碑,由上古凶兽守护,上面写着,天命之女,双色异瞳。踏花而来,蔷薇盛开。号令天下,万兽臣服。得天女者,亦得天下。我是想来和你说一说这十六字真言的,而我也知道,你是谁。” “云影和云魂,你们出去吧。”颜央淡淡一笑,示意她可以起身坐下,看到云影他们担忧的眼神,她笑道,“你们两个就放心吧,现在她们两个还没有办法奈何的了我,去吧。我今晚要和师傅一块用饭,你们要多做点好吃的。” “颜儿!”云影和云魂两个人自然还是不赞同的,看着碧荷她们两个的眼神里是满满的警惕,但是颜央坚持,他们也知道颜央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她肯定不会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那我们两个去准备晚膳,一个时辰之后,我们来叫你。” “好,我知道了,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就是了。” …… 玉瑶殿里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碧荷,红莲和颜央三个人。颜央摆摆手让她们起来,让她在桌前坐下。她笑盈盈地看着她们。 “你觉得那些都是真的?”颜央只是微笑,并不以为意,但是红莲却同样报以微笑,“宁可信其有。” “你现在知道了我是谁,你还来见我?你是觉得,我放了你和你妹妹,救了你们,你们就可以对我漫天要价吗?你不如告诉我,你想要让我多帮你点什么。”颜央看着她低头不语的样子,她知道,红莲是想要试一试她的本事。她笑道,“你的心思,我难道不知道吗?你是想让我帮你灭了天女宫,是吗?” “你果然是神女。”红莲心里有些惊讶,但是碧荷却一脸的震惊,她从来都没有想到,她将红莲救了出来,她的目的却是如此。红莲爱怜地看着碧荷,她的声音里带着怜惜,“你看看我的样子,我能在迷雾森林里熬了那么多年,只不过是因为我还想着妹妹碧荷。如今她却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如何能放过天女宫?我自然是要灭了天女宫给我的妹妹报仇。” “但是你凭什么相信,我会帮你。” “因为你和璇玑也有不共戴天之仇。”看着颜央不解的眼神,她笑道,“你的母亲是当年唯一的神女,除了创世始祖定下的规矩不能违背之外,她可以做到自己任何想做的事情。即使她嫁给了也幕,也没有办法改变她的身份。为什么在当年的大战中,她会不敌祭司子叙和宫主璇玑?你留在祭司大人身边这么多年,自然知道祭司大人是什么样的人,而璇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很清楚。” “所以呢?” “当年,莲姬仙子是因为中了噬尸蛊,而那时又帮你的父亲挡了璇玑宫主一掌,所以才会死。” “我不管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但是你要知道,你如果对我说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颜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又看了碧荷一眼,“我不会允许任何伤害我的人存在,所以你的妹妹碧荷,已经对我发誓,她不会背叛我,对神女发的誓,是没有办法违背的。而你……” “我已经和碧荷,向神山圣域的梅树发誓,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情。但是我们两个也不是你的奴仆。” “我不需要奴仆,你们要做什么都好,只是不要连累神山圣域,也不要对外人说出我的身份就是了。”颜央将桌上的一个白玉瓶拿出来,放到她的面前,“这是给你的药,可以治愈你脸上的伤痕。” “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和璇玑清算呢?” “你这么多年都是在迷雾森林里度过的,一出来就说要去找璇玑复仇,自然是因为你当年误闯迷雾森林,和璇玑有关。” “对,是和璇玑有关。”红莲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恨意。当年,她原本也是清秀动人的模样,修炼了许久,好不容易才能修炼成人形。而璇玑只是因为看不惯自己的清秀,这才毁了她的脸,将她丢进了迷雾森林,让她和妹妹分开多年,变成了如今的鬼样子。她如何能不恨?但是她却什么都不能说出口。她拱拱手,“请姑娘放心,无论我和妹妹做什么事情,都不会牵连到姑娘和神山圣域的。” 第三十六章 答应 碧荷和红莲离开了玉瑶殿,向子叙拜别,虽然还留在神山圣域,但是却没有再靠近寒梅岭。颜央恢复了往日的生活,在神山圣域到处跑。这天,她亲自做了樱桃甜饼,泡了一壶香茶,还有新调好的熏香送到玉梅殿给子叙。但是去到玉梅殿,却没有见到子叙,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颜央将托盘放在了桌上,在书房里四处翻看。但是一本格外厚的书卷却引起了她的注意,果然,那书册里是额外夹着另外一本书册的。书册上娟秀的字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写的,她不由得有些好奇。但是越看下去,她的脸色却越难看。 最后,她的脸却只能用惨白来形容。一整卷书册看完,她软软地瘫坐在地上,觉得脸上有些冰凉,她拿下了面具,却有几颗白玉一般的小珠子滚落在地,滚到一起,凝结成了一颗珍珠般大小。她想要站起来,离开玉梅殿,但是却浑身发软,根本就站不起来。 “颜儿,你在书房是吗?”子叙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他走进了内殿,看到地上的书册,他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涩意,“你都看到了。” “师傅,为什么要瞒着我?”她抬起头来看他,眼神里带着冰冷和绝望,声音轻的如同蚊呐,仿佛是在喃喃自语一般,“为什么?为什么要瞒着我?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颜儿,这件事情我先前并不知情。如今璇玑已经成为了天宫的人,你没有办法做任何事情。如果你要去天宫找她讨要说法,那你的身份就会暴露,到时候有危险的人就会是你。我只是想要保护你。” “师傅,您那样疼爱我,怎么舍得看我这样痛苦呢?”颜央的声音凄楚,看着她那双眼睛,子叙的心简直就是被揪成了一团,可是面对她的诘问,他却没有任何办法给她任何的答案。颜央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脸上是恍恍惚惚的神色,“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颜儿,这件事情,只不过是碧荷和鸿联的一面之词,你不能因为她们的一面之词,就去伤害璇玑。” “在师傅眼里,璇玑宫主就那么值得信任吗?” “我不是信任璇玑,是因为这件事情,没有任何的证据。颜儿,你想过没有,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璇玑所为,也不能改变什么。莲姬仙子已经死了,即使你杀了璇玑,也没有办法换回莲姬仙子的命。她如今已经是天宫的人,如果你去天宫诘问她,那只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了你的身份,大家都会要杀了你的。” “师傅当年也参与了那场大战,难道师傅就没有一点点的怀疑吗?神女是什么样的身份,师傅自然是知道的,即使母亲真的背叛的天族,决定要追随也幕,那也不会就那样轻易的死去,一定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更何况,神女没有办法违背始神留下的天帝规则,母亲不会真的毁天灭地,师傅不是都知道的吗?!” “颜儿,当年的事情……” “师傅难道相信璇玑,相信她不会为了成为神山圣域的女主人,相信她不会为了嫁给你,选择陷害我的母亲吗?在我有记忆以来,璇玑宫主只要一有机会就要跑来神山圣域,任何人在师傅身边,她都会不高兴。甚至连我,她都要猜疑,一次又一次的想要让我死掉。甚至在神山圣域想要下药陷害师傅,让师傅不仁不义,达到她嫁进神山圣域的目的。这样的一个女人真的值得师傅去信任吗?当年的事情,她就真的不可能做小动作吗?!”颜央不想再说,转身就要离开玉梅殿,而子叙却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话语去劝她,只能沉默。走到门口,颜央站住,冷声道,“师傅,我不会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但是我发誓,我一定会让璇玑知道,陷害神女的代价!” “颜儿!” 子叙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悲哀和痛楚,那哀伤的声音让颜央忍不住停住了脚步。她回过头来看他,他的眼睛里满是慈悲和难过。颜央抿住嘴唇,回身走到桌边,将整个托盘拿起,单独只留下了那盘樱桃甜饼和香茶,将那香球拿走。 “师傅最近精神不好,想来是没有休息好,颜儿原本想调制香料给师傅做熏香安眠之用,此时想到熏香还有些材料没有搭配好,颜儿做好了熏香,调整好用料再给师傅送过来。” 子叙想要叫她回来,但是她已经毅然决然的离开了玉梅殿。子叙无可奈何的叹息,他刚才看到了她冰冷的眼神,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她真的会让璇玑知道当初陷害莲姬的代价。但是他没有办法阻止颜央,璇玑当年做的事情,始终都是要付出代价的。究竟会付出什么代价,又有谁会知道呢? …… 在房间里,颜央慢慢地磨着草药,斟酌着将药粉添加在熏香里,眼神晦暗难明。她原本不想这么做的,但是当年母亲死去的事情,只有子叙一个人知道。她没有办法相信子叙说的话,她只想要知道真相,但是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 她没有背叛子叙,只是想要得到真相。 稍晚一些时候,颜央和云影他们一起去和子叙用饭。她将一个做工精致的熏球放到子叙面前,微微笑道,“这是重新调制的熏香,师傅最近没有好好休息,精神不是很好,师傅试一试,看看晚上是否能安寝。稍后再尝一尝颜儿冲泡的新茶,放了蜂蜜和薰衣草,可以安眠的。” 看到她如此模样,子叙反倒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颜央抬起头来看着他微笑,子叙将她素日爱吃的东西都夹了一些给她。温言劝道。 “颜儿,我阻止你去查当年的事情,只是想保护你,现在璇玑已经是天宫的人,如果你如今上天宫去质问她这件事情,那只会将你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师傅,颜儿已经说过,不会将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颜央定定的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几分冷意,“难道师傅要我发誓,不做任何伤害璇玑的事情才甘心吗?” “颜儿,为师不是这个意思。为师只是不想让你面对危险,才劝你不要对璇玑动手。如果她做了任何伤害你的事情,为师愿意为了你灭了天女宫一门,但是你如今不能为了一个当年的谣言,不能为了碧荷和红莲的一面之词,就对天女宫出手,这样下去天下会大乱的!” “师傅!颜央已经答应了您,不会做出任何鲁莽的事情,还是说,师傅要我再次发誓,这一生都要以神女的名义去保护璇玑,师傅才甘心?!” 颜央怒火中烧,玉梅殿外轰隆作响,仿佛有惊雷闪过,而她的身上,也流转出淡淡的光芒。子叙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如果他再继续阻止她,那才会真的把整个天下都陷入了危险之地。他起身,一步一步地走近她的身边,伸出手将她拥入怀里。 “颜儿,你是我心爱的徒弟,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想要保护你,让你开心快乐。不单单是因为我对你母亲的承诺,对天下苍生的安危着想。颜儿,我只是想要保护你。” “那我母亲的事情,师傅打算如何做?” “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帮你查清楚,你先好好的留在这里练功,调养身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等你的身体好一些再说。”子叙何尝听不出她声音里的冷意,但是他如今只能这样做,他不能任由颜央去杀了璇玑,只能先安慰她,“颜儿,为师向你发誓,这件事情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给你一个答复。” “何日为期?” “三个月。” “真的要那么久吗?” “毕竟是那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当年的当事人已经不多了,除了我和璇玑,那就是九天玄武,如果要找寻其他的证人,需要些时间。”子叙认真的看着她,眼神真挚而清澈,他抬起手去抚平她微微凌乱的发丝,“颜儿,师傅从来都不会骗你的,是不是?这么多年,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是不是?” “那我就相信师傅,如果三个月之后,师傅不能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答案,那我就要按照我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情了。” “我答应你就是。” 子叙看着她执拗而认真的眼神,他叹了一口气,没有他的承诺,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吧。他答应她,“那我明天就去天宫,找九天玄武陛下问这件事情,有他的帮助,想来这件事情会查的更快。你要答应我,好好留在神山圣域,千万不要离开这里。” “我要和师傅一起去。” “不行,你必须留在神山圣域,如果你离开了神山圣域,我就没有办法保护你了。”子叙知道她并不信任自己,他的眼神也变了,“难道你不信任我么?” “颜儿不敢。颜儿遵从师傅的意思,留在神山圣域就是了。” …… 天宫。 子叙将颜央留在了神山圣域,自己亲自去了一趟天宫。 “你是想,调查当年莲姬仙子死的事情?为什么突然想查这件事?”九天玄武有些不解,这件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当年神女离世,连尸身都没有留下,如今想要调查她的死因,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当初这件事情,只剩下了璇玑,你和我三人,才算是稍微对这件事毕竟了解,其他的人,都已经死了吧。要想知道内幕,只怕没那么容易。你是怀疑什么吗?” “碧荷临死前,告诉颜儿,说是杀了莲姬仙子的人是璇玑。如果不是我答应她,这件事情我会好好调查,给她一个答复,想来她如今已经灭了天女宫,杀上天宫来要取璇玑的性命了。”子叙叹息,对于颜央,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拒绝,只能提出这样一个折中的办法,如果能查清楚,那对她,对天宫,对整个天下都有好处,“请天帝帮忙,这件事情如果没有查出一个水落石出,只怕颜儿真的会做出什么不能挽回的事情。请看在天下苍生的面子上,天帝陛下帮帮忙吧。” “这件事情没有办法大张旗鼓的调查,只能是暗中查问。而且,像下毒这样的事情,也就只能是交给心腹去做。能知道这件事当年的真相的,只怕只有几个领军的人的心腹才知道。只要能查到他们各自的心腹,想来就有办法查清楚了。” “这样查,只怕太慢,查个几百年可能都没有办法查到真相。不如,单刀直入,直接去问璇玑。”子叙淡淡一笑,他淡淡的回头看了云影一眼,“云影是九尾狐族的后代,学会了摄魂术,想来,让他见璇玑一面,也未尝不可。” 云影上前行礼,恭敬道,“在下云影,见过陛下。” “你有办法?” “是,九尾狐族的摄魂术可以迷惑人心,让对方告诉自己,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只能是对于灵力比自己低的人,或者是对方的意志力实在是太过薄弱,才会被迷幻术迷惑。而璇玑宫主的灵力在我之上,只怕这件事情,我很难做到。”云影恭恭敬敬地说出事情的真相,“但是,如果能够灌醉璇玑宫主,再加上合适的熏香和酒香,应该能做的到。但是这需要些时间来准备。我也需要颜儿在我身边帮忙。” “颜儿不能来这里!” “但是祭司大人,颜儿调香制酒的手艺至今无人能出其二,更何况她的身份,能帮助我更容易攻破璇玑宫主的内心防线。她的血,她的手艺,还有她的身份,还有她对这件事情的真相的追求,都是我需要的。”云影恭恭敬敬地跪在子叙的面前,面对着子叙的质疑和恼怒,毫无畏惧,“祭司大人放心,我想保护颜儿的心情和您一样,我绝对不会让颜儿面临危险的。我也向您保证,即使真的证明了璇玑宫主是当年伤害莲姬仙子的凶手,颜儿也不会在天宫向璇玑宫主动手,也不会亲自向璇玑宫主复仇。” “你真的能保证么?” “是。” “好,那这件事情我会亲自告诉颜儿,但是无论你们要做什么,都不能瞒着我。” “是,云影遵命。” 第三十七章 天宫 颜央在桃花谷里发呆,子叙离开之后,她就一直待在那里。云魂守在她的身边,也是十分苦恼。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当初教给她摄魂术,只是为了想让她能够知道关于父母亲的真相。哪里知道,她对子叙的感情太深厚,如今子叙要她放弃复仇,她都没有对他施展摄魂术。 “颜儿,祭司大人已经答应了你,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那你就先安心的在这里等着,你就不要担心了。”云魂担心的看着她,他的心里是满满的担忧,“你这个样子,云影回来可是要骂我了。” “我又没有什么事情,云影哪里会骂你,你又胡说。”颜央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她的眼睛里似乎盛满了心事,“师傅不会怀疑我,我为他准备的花茶和熏香他会一直用着,我什么时候想用摄魂术,得知我想要的一切,都可以。现在我们要做的,只不过是等云影回来。” “他们这一次回来,就可以给你带来好消息吗?” 颜央抬起手,一只五彩的雀鸟停在她的手指上,清脆的鸣叫。云魂微笑道,“看来,是云影回来了,我们一起过去吧。” 颜央和云魂一起去寒梅岭等候,不到一刻钟,子叙和云影就回来了。子叙的眼睛里闪过几分疲倦,看到颜央的时候,他的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颜儿,明天,你要和我们一起去一趟天宫,你准备好美酒和熏香。你母亲的真相,你可以亲手去揭开。这样,你可开心?” “开心称不上,只不过,谢谢师傅的宽容。”颜央跪在他的面前,恭恭敬敬地磕头,眼泪静静地从她的脸上滑落,但是她不敢让他看到,“我以为,师傅不会让我插手这件事情。” “你那天那样的难过,如果不让你亲自去查清事情的真相,那你会怨怪我一辈子的吧。”子叙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眼神慈悲而伤感,“颜儿,如果那些事情真的是璇玑做的,她要受到什么惩罚,我都没有异议。我不是要你原谅璇玑犯下的错事,我只是想要让你能够放下一切,想让你真正的开心快乐。眼泪并不适合你,颜儿你笑起来的样子,才是最好看的。” “师傅不担心,我真的会一怒之下,杀了璇玑吗?” “你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师傅就那么放心吗?” “我了解你,颜儿。”他微笑着取下她的面具,看着她的眼睛,微微有些心疼,“你看看你,这两天为了这件事情都哭成什么样子了,还不好好去休息吗?明天被人看出来,可要笑话你了。” 颜央静静地看着他,明亮的眸子似乎流转着淡淡的珠玉光泽,又似乎是流动的黄金湖泊。她的目光似乎有些涣散,口中喃喃自语着什么,但是没有人能听的清楚。子叙微微皱眉,握着她的手微微发力,想要让她清醒过来。而颜央却突然换换地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 玉瑶殿里,颜央昏睡了一个时辰就醒了过来。她这一昏睡,子叙他们都担心的不得了,守在她的房间里寸步不敢离开。子叙给她做了检查,但是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她的身上流转着淡淡的光晕,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她的身边出现了许多的花朵花瓣,将她包裹其中,纠结织就一张厚厚的被褥。看着这一切,子叙的眉紧紧的皱着,她如今,身上的禁忌之力,已经苏醒了吗?他还能将她护在身边多久呢? 幽幽转醒,颜央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眼睛有一瞬间变成了一只是深邃的紫蓝色,另一只是灿若琉璃的金黄色,但是又很快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子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颜儿,你觉得哪里不舒服么?” “我没事,只是觉得身上有些软,好像是喝多了酒的样子。”颜央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她的身上多出了这张花朵的被褥,让她吓了一跳,“这是什么?” “颜儿,只怕你身上的禁忌之力,已经复苏的七七八八了。你要好好保护你自己,不要让别人发现。如果发现了,那会有杀身之祸。”子叙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担忧,只怕是因为这几天她为了母亲莲姬仙子的事情担忧烦恼,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吧。“说到底都是我不好,如果没有一昧的瞒着你,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身上的禁忌之力苏醒,这是迟早的事情,难道师傅不清楚么?”颜央低下头去,笑容带了几分苦涩,“想来,我很快就要离开师傅了呢,如果再留在师傅身边,只怕是会给师傅带来麻烦。” “颜儿,只要你留在神山圣域,有我在,绝对不会有人能够伤害你。” “可是,我给师傅带来的麻烦还不够多么?璇玑宫主一次又一次的上门吵闹,甚至做出了下药这样卑劣的举动,不就是因为我留在师傅身边吗?如今师傅和九天玄武殿下虽然联合在一起,保我周全,但是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呢?”颜央挥挥手,身上的花朵被褥消失不见,她勉强着靠坐在软枕上,“师傅不用担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有事。” “颜儿,我只想让你平安快乐,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忘记,你的母亲是神女。你继承了她的能力,还有她的慈悲。” “师傅要对我说教吗?” “我只是想让你平安快乐。你是我的徒儿,当年我将你收养在身边,是出自于对六道的责任,是出自于对你母亲的敬重和承诺。但是现在,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已经将你看做我身边最亲近的人。你知道为师最护短,自然不想让你有事。难道这么多年,你还不相信我妈?” “颜儿自然是相信师傅的。”颜央的声音渐渐地低落下去,可是,如果她不相信他,那她已经对他施展了摄魂术。正是因为她相信他,相信他不会放任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她才没有真正的去做那件事情。她抬起头来冲他微笑,“师傅去休息吧,颜儿没有事情。颜儿有些累了,想要再休息一下。” “那你先休息吧,我去给你做些吃的。” “谢谢师傅。”颜央看着云影,扬起的嘴角显得越发的可爱,“我酿的酒你自然知道,你帮我准备一瓶玫瑰甜酒,一瓶青梅酒,和一瓶桂花酒,其余的你自己准备。我那边桌子上放着瓶子,你按照瓶子上的画帮我装好,明天我要带去给悠糯公主。” …… 子叙不放心颜央,留着她在神山圣域多休养了些日子,这才亲自带着她去天宫,找寻事情的真相。再一次来到了金碧辉煌的天宫,颜央的心情却很复杂。她不知道,如果真的是璇玑杀害了她的母亲,那她要怎么样去做。如果她真的杀了璇玑,那就是和整个天宫,还有整个天女宫为敌。 颜央仍旧是恭敬地对九天玄武屈膝行礼,她的脸上带着面具,没有人看的到她的表情。她只是习惯性的嘴角微微上扬,脸上带着一个浅浅的梨涡。九天玄武静静地看着她半天,最后只是微笑着说:“你们来了天宫,也可以在这里小住几日,你们可以仍旧住在冷芳辰苑。” “谢过天帝。” “你们想要做的事情,我会帮你们安排好所有的一切,你们放心。”九天玄武微笑,此时天宫的大厅里只有他们几个,他已经给这里下了禁制,不让任何人能够听到他们的谈话,“如果当年的事情真的是她做的,我不会包庇她,你放心。” “若真是如此,那颜央在此先谢过天帝殿下了。”颜央恭恭敬敬地行礼,从云影的手上拿过了那个锦盒,送到了九天玄武面前,“这是我亲手做的酒酿,还请陛下尝尝。” “都说神山圣域的酒酿天下一绝,今天孤也有机会尝一尝了。”九天玄武微笑,让身边的侍从接过,“你们跑这一趟辛苦了,先去休息一下吧,今天晚上,孤会安排好接风宴为两位洗尘。” …… “子叙又带着颜央那个小贱人来了这里?”璇玑一脸的不悦,原本她听到子叙来到这里,她是很高兴,但是听到颜央也来了,她就觉得满心的不快,她冷笑道,“子叙可真的是宠爱她,到哪里都带着她。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回禀宫主,似乎说是天帝有要事和祭司大人商谈,具体是什么事情,奴婢没有办法得知。”幽莲恭恭敬敬地低声回禀,原本璇玑怒火中烧,想要给她一个巴掌,但是最后却停住了,只是摸摸她的头发,脸上的笑容虽然温柔,但是也带着可怕的诡异感,“幽莲,你是我的贴身婢女,是我身边最得力的人,也是我天女宫的宫人,你要对我忠心耿耿,你说是么?” “奴婢是天女宫的人,绝对不敢背叛您。” “好,那你帮我做件事情,如果这件事情能够成功,那等我死去,那你会成为天女宫的新主人。”璇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魅惑的意味,诱惑别人为她做事。毕竟,天女宫的宫主之位,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又有谁会拒绝呢?“你答不答应呢?” …… 颜央和子叙他们仍然是住在冷芳辰苑,而颜央却很是紧张,坐在冷芳辰苑的梅花树下,手里紧紧地攥着一枚晶莹剔透的透明珠子,那珠子触手生凉,圆润光滑。那是她的眼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眼泪却可以凝结成透明的珠子,但是摸在手上会让人感受到淡淡的悲伤感受。 “颜儿,你怎么了?”子叙看着她一脸凝重的样子,他不免有些担心,“若你害怕,我可以帮你。” “师傅,我没有害怕,而且这件事情我一定要自己查清楚,如果我没有查清楚,只怕我这一生都不得安宁。”颜央抬起头看着他微微一笑,将手中的小珠子放进香囊里,“师傅,您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情的。” “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你想要做什么呢?” “如果不是她做的,那我和她之间的仇,可以少了一些。如果是她做的,那我和她的仇,就多了一些。” “你还是想要杀了她?” “杀亲之仇,我如何能够原谅?不说是母亲,她做错了再多的事情,我都会原谅她的。”颜央认真的看着他,看到他不放心的忧愁样子,她低下头去,“师傅若不想要我报仇,我不杀她就是了,这是我给师傅的承诺,师傅难道忘记了么?” “我没有忘记,我也没有不相信你。”子叙想了想,脸上露出了笑容,“颜儿,我相信,当初莲姬仙子必定不会真正的毁灭这个世界,所以才会将你交给我。” “师傅真的放心么?” “若我不放心,我如何会带你来天宫呢?”子叙怜惜的看着她,随手摸出一支红宝石打造的冰娇花的玉钗,没入她的发间。她发上的花样精致可爱,婴儿手掌一般大小的宝石雕琢成多瓣的冰娇花花朵,如同她肩膀上的冰娇花一般娇艳明朗。他的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我给你准备好了今晚入席的衣服,去试一试吧。” “师傅最近一直为我准备新的衣裙发饰,很是宠爱我呢。” “这么说,似乎是为师以往对你不够好啊。”子叙看到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的眼神里带着淡淡的宠溺和轻松。她能够开玩笑,那就说明带她来天宫没有什么危险了,“好了,去试一试吧,想来那身衣服应该很称你,希望今天晚上你能够成为最耀眼的那个人,也希望,今后再也没有任何人敢欺负你。” “多谢师傅。” 第三十八章 真相 “有新衣服吗?悠糯也想看看颜央穿上新的衣服是什么样子呢。”悠糯嬉笑着跑了进来,笑容灿烂的如同阳光下沾染着露珠的栀子花,清纯可爱,“颜央,你头发上的发钗真好看呢,祭司大人对你真好,又送了新的东西来给你了呢!” “悠糯公主。”颜央微微一笑,冲她颔首,她的长发如同柔软的金色绸缎,那红色的宝石发钗衬托的她的长发越发的美丽,“说来,师傅说送给我的衣服我还没有看过呢。原本我带来了几瓶酒酿来送给你,还想等一会就给你送过去呢。” “你真的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吗?还特地给我送过来呢。” “师傅有令,我不能离开神山圣域,如果不是师傅带着我,我也不会离开。”悠糯缠着她要和她一起去看看新衣服,颜央微笑着和她一起往房间里走,“不过公主殿下放心,即使我没有办法离开神山圣域,我也会让云影帮我送过来的。” 房间里,桌子上放着子叙为她准备好的衣服,那是烈火一般的大红颜色,衣领袖口的地方绣着漂亮空灵的冰娇花,还有裙摆的部分用银线绣上了疏疏落落的冰娇花,上面仍旧缀着细小的银铃。看到那身衣服,即使是平日里看惯了好东西的悠糯,也不由得赞叹。染色的冰雾纱更是难得,以往只得白色的冰雾纱,而如今还有红色的冰雾纱,连她悠糯是天宫的公主都没有得到过这样染色的冰雾纱。 “真漂亮呢,我都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冰雾纱呢,不仅带上红色,还没有失去冰雾纱的轻盈呢。真漂亮。”悠糯的口气里带上了羡慕,眼睛里是爱惜的神色,“祭司大人对你可真好,带颜色的冰雾纱,连天宫都没有见到,不知道祭司大人是在哪里搜罗来送你,讨你开心的呢。” “师傅不过是怜我从小无父母,所以才多谢爱怜罢了。天帝陛下不是也对你很好么?”颜央微笑着摸摸桌子上的轻纱锦衣,触手时恍如无物,仿佛是拨撩在烟雾之中,“天帝陛下对公主的宠爱,只怕是人人都羡慕的呢。” “爷爷宠爱我,终究比不过祭司大人对你的宠爱吧,你想要什么,祭司大人都会给你的,不是么?”悠糯笑嘻嘻的看着她,央求道,“你穿上这身衣服给我看看吧,我相信,你今天晚上一定会艳压群芳的。” “我要艳压群芳做什么?” “好气气那个璇玑啊!她嫁进了天宫,把我二叔收拾的服服帖帖的,经常跟我唱反调,因为是小事情,所以我也没告诉爷爷。可是二叔居然还偏帮着她,我实在是气不过。她不是一向都自矜于自己的容貌么?你穿上这身衣服,比她还要好看,气死她我才开心。” 悠糯毫不掩饰对璇玑的厌恶,璇玑用这样的手法误打误撞的嫁进了天宫,让她十分的讨厌,更何况,璇玑在天宫跟她处处为难,她不趁此机会好好收拾她,她就不是悠糯了。看着颜央脸上带着的面具,她灿烂笑道。 “当初在爷爷的寿宴上,你的面具被人不小心弄掉了,我才知道你长的那么好看。简直就是天人之姿。你为什么不摘了面具,不是更能气死璇玑的那个人吗?她那样缠着祭司大人,祭司大人一直对她淡淡的,可是对你却那么好,上次她看到你头上的发钗,气的脸色都变了。想来平时也没有给你好脸色,只怕也是处处和你为难。如果你摘下面具,只怕她更是会气的跳脚吧?” 颜央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她没有想到,悠糯会对璇玑有这么大的仇视。看着她期待的目光,颜央取过那身衣裙,盈盈一转,那身衣裙就在她的身上,衬托的她越发的身姿窈窕,高贵活泼。连悠糯都看的呆住。直到半晌才回过神来,连声称赞道。 “真好看呢,真不知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一直穿白色的衣服。难道神山圣域的人都有这样的规矩,需要穿白色的衣服么?”悠糯亲亲热热地拉着她的手撒娇道,“颜央,你就摘下面具吧,你那么好看,摘下面具嘛,你长的那么好看嘛……” “我答应了师傅,这一生不会在人前摘下面具,之前在寿宴上落下面具,是意外。”颜央笑容温和,但是却带着浑然天成的贵重,说出口的话,则无法改还。看着她失望的眼神,颜央笑道,“时候已经不早了,公主殿下还是赶紧回寝宫换身衣服吧。否则天帝陛下要找你找不到,那只怕要着急了。” “那我先回去了,今天晚上就在爷爷的宴会上见你咯。我们待会再见。” …… 天宫里一派喜气洋洋,天帝九天玄武举办宴会,庆贺璇玑嫁入天宫满百日。这是一个姿态,给足了天女宫面子。这也是一个契机,让颜央有机会来到天宫找到她想要的答案。天宫里到处都乐声作响,到处香风阵阵。 璇玑坐在宁轩的身侧,一起坐在九天玄武的下首,她一身流光溢彩的绣凤金色锦袍衬托的她贵不可言,仿佛是天命所归的国母一般。她发上的珠钗翠环多用红宝石和金饰,样样都是精致华丽。她如云的鬓发上用一只衔着红宝石的金色凤凰作为压发装饰,再加上她美丽的容颜,还有她如今的身份地位,越发引的众人对她瞩目。 颜央和子叙慢慢走入会场,所有人都起身相迎,颜央一身鲜艳的红色衣裙让她看着如同翱翔九天的凤凰。她行动时铃声叮铃,仿佛有淡淡的流光和香气在她的身侧环绕。原本今日的宴会是庆贺璇玑嫁入天宫百日,璇玑自然是所有人瞩目的人,但是颜央一来,她的风采就全部都被抢走了。或许应该是说,整个天宫都没有人能够抢走她的风光。 “今日是璇玑嫁入我天宫满百日的日子,特地宴请百官和神山圣域的祭司大人。”九天玄武将颜央进献的酒酿分发给座下众人,“这是神山圣域的酒酿,是用神山圣域的梅花酿制的,大家尝一尝。” 众人纷纷向子叙道谢,子叙只是淡淡地拱拱手表示感谢,低下头去认真参详着给颜央夹食物,并不理会其他众人。而颜央温顺的在他的旁边,如同乖巧的小猫一样,并不理会其他的人和事,只是低着头慢慢的自饮自酌。她知道,既然九天玄武答应了,那就一定会让她得偿所愿。 她亲手酿制的花酒,虽然入口清甜,但是却是后劲十足,不出几杯就一定会醺醺然。而她一眼就看的出来,璇玑所饮用的花酒,还被九天玄武掺进了少许的蒙汗药,想来她醉倒的几率会更大。而有九天玄武的帮忙,璇玑所在的天女宫里已经点燃了颜央准备好的熏香,正是当初颜央准备给子叙所用的熏香。她相信,璇玑一旦睡倒,一定是要睡够十二个时辰才能够醒来。她的脸上微微扬起笑容,脸上飞起了淡淡的红晕。子叙看着她,伸手将她的琉璃酒樽取过,将她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 “不要再喝了,再喝你就醉了,只怕是会误事。” “师傅放心,颜儿虽然吃了酒,但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耽误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想来很快就能够完成我的心愿了。”颜央并不在意子叙的话,只是淡淡地拿过他手中的酒杯,又倒了一杯,一口饮下,“师傅放心就是了,如果不多喝两杯,等下胆怯了,可如何是好?” 她的话让子叙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是叹息着给她夹了几块糕点。“吃些菜吧,空腹吃酒伤身。” “多谢师傅。” …… 果不其然,吃了几杯酒,璇玑就醉倒在地,九天玄武让人将璇玑带回天女宫。子叙从来不喜欢这样的聚会,自然是会提前离开。他带着颜央回了冷芳辰苑,然后悄悄地让她去天女宫见璇玑。天女宫里已经点燃了熏香,璇玑闻着这香,还有蒙汗药的效力,她已经沉沉的睡去,只怕是打雷也没有办法惊醒她了。 天女宫的人已经都被支开了,颜央来到她的寝殿,殿内到处是金碧辉煌,满目闪耀。颜央冷冷一笑,神山圣域万年孤寂,到处都是白雪皑皑的模样,更是不会这样奢华无度。看到她满面潮红,越显娇媚的样子,颜央的心里升起了厌恶的感受。看着她微微抿住嘴唇的样子,就知道她是真的讨厌璇玑。云影在璇玑的床边放了九个酒坛子,又取了一个白玉碗盏,递到颜央的面前。 “颜儿,我需要你的一碗血,这个术法才能成功。” 原本这个术法是不用用上颜央的血的,但是璇玑的灵力要比云影和颜央高,而且她的警惕心很重,无论是谁来施展这个摄魂术,都很难能探查的到事情的真相。只有颜央的血,颜央是神女,也是魔君的女儿,她的血早就超越了这里一切的生灵。将她的血一一兑进酒坛子里,再将她的血凝聚成一个血珠,才能够探查到真正的真相。 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颜央还是不放心,从怀里摸出了一个传音螺来,上上下下击打了一番,将那手掌一般大小的水玉螺放在了璇玑的床边。她深吸了一口气,翻手结印,默念咒语。而云影也站在璇玑的床头,双手覆在她的头顶,催动灵力,化酒为雾,那带血色的酒雾将她们包裹起来,外人根本就看不清这景象。璇玑原本眉头紧蹙,似乎是要反抗,但是颜央突然睁开眼睛,她的双眼再次变成了一只是金色,另一只是紫蓝色,璇玑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目光涣散。 颜央的声音似乎是从天边传来的梵音,她慢慢道,“莲姬仙子是怎么死的?” “子叙进入山洞之后,出来的时候莲姬已经死了,她是因为生下颜央才死的。” “莲姬仙子是神女,为何会身体虚弱,不敌子叙祭司?”问到这个问题,璇玑更是要反抗,她锁紧眉头,眼睛似乎要闭上,而颜央的眼睛似乎绽放出了幽幽的亮光,她的身上似乎流转着淡淡的紫蓝色光泽,交织着金色的光亮,让人目乱神迷。璇玑的双眉轻轻舒展开,颜央再次问到,“莲姬仙子是神女,为何会身体虚弱,不敌子叙祭司?” “她的身上有我天女宫的噬尸蛊,还有腐神蛊。噬尸蛊会让她浑身剧痛,无法抗敌。而腐神蛊会让她精神受损,心力交瘁,无以为继。即使没有那场大战,莲姬也会因此死去。” “如果没有噬尸蛊和腐神蛊,莲姬仙子会不会死?” “不会死。” “为什么要对莲姬仙子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应该有任何女人,比我还要美丽。不应该有任何女人,比我有更高的召唤力。不应该有人,比我更能得到子叙的目光。这样的女人,都该死。” …… 听到璇玑的话,颜央支撑不住,猛地吐出一口血来,往后踉跄了几步。云影连忙将酒雾凝聚起来,单单只拢住了璇玑,让她不要那么早醒过来,上前扶住了颜央。颜央得知了真相,气的眼睛血红,浑身颤抖。云影知道,她是动了杀意,她想要杀了璇玑。他按住了颜央的肩膀,镇声道。 “颜儿,不要冲动,今天我们只是要来收集证据,我们不能在这里杀了璇玑。而且你已经答应了祭司大人,你不会杀了她。” “真相,你听到了吗?她说了真相!母亲原本不会死,原本我不会成为孤儿!你要我如何能够忍受?” “颜儿,你已经答应了祭司大人,你不会杀了她。而且她做的事情你已经收集到了证据,天帝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裁决的。” 颜央猛地回头去看他,浑身颤抖的不成样子,嘴角隐约带着血迹。她忍住了怒火没有即刻杀了璇玑,但是却没有办法忍住自己汹涌的血气。她冷笑着,声音如同神山圣域的冰雪一般。 “是,我答应了师傅,不会杀了她。” 她伸手将水玉螺收回,水玉螺在她的手掌中慢慢凝聚成一道光芒,没入了她的怀里。她会把这个水玉螺重新复制一个,将另外一个交给子叙。这么多年,在他的身边,对他的信任还是有的。希望他不要辜负自己的信任,真的能够给自己一个合理满意的解决方案。如果这件事情最后不了了之,那就不要怪她,不顾自己给他的承诺了。 念头还没有转圜,她就已经支撑不住,软瘫在云影的怀里。云影要带她回去,她却拉住了他,低声嘱咐他,“答应我,不要把这个水玉螺交给师傅,我会亲自将那水玉螺交给师傅。今日的事情,只字不提。” “是,我答应你。” 第三十九章 算账 颜央被云影带回了冷芳辰苑,她几乎是大病了一场,郁结于心,让她整天在房间里浑浑噩噩的,都没有离开过冷芳辰苑的房间。子叙自然是要逼问云影,他们在天女殿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云影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听到了事情的经过,他怒的将屋外的一人怀抱都抱不住的梅树折断,云魂连忙用灵力将那树扶住,放到一边,轻轻的没有发出声音,只怕惊醒了颜央。 子叙的面色如雪一般,他的手紧握成拳,眼神冰冷似刀。 “真的是璇玑,让莲姬仙子死掉的吗?” “云影不敢撒谎,颜儿已经用水玉螺将璇玑所说的话录下,说是要亲自交给祭司大人。”云影恭恭敬敬地回禀,他想了想,又继续说道,“云影曾经在藏经阁里的藏书中见到过,说是中了噬尸蛊的人,身上或多或少的都会留下中蛊的印记,而且每个人都不相同。颜儿身上的噬尸蛊,被祭司大人封印在了颜儿肩膀处的冰娇花印记处,祭司大人应该知道,颜儿肩膀上的冰娇花,是有一道印记的,只不过是埋藏在了冰娇花印记之中,若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罢了。” 看到子叙脸上冰冷的神色,云影的心里忍不住犯怵,但是仍旧忍不住说道,“颜儿此时一定是因为莲姬仙子的事情才会如此浑浑噩噩,久病不愈。还请祭司大人拿主意,还颜儿一个公道。” “这件事情,我自有公道。如今,我要先去给颜儿讨一点利息回来。”子叙冷笑,他向来的冷静自持的,发生再重大的事情,他都没有变色过,如今他的脸上带着雷霆一般的肃杀神色。他冷声吩咐道,“将颜儿配制的熏香给我,你们在这里守着颜儿,无论谁来,都不许人进。” 听到子叙说的话,云影心头微微一惊,他知道,子叙是真的生气了,想来璇玑今天肯定不那么好过了。他恭恭敬敬地垂头应是。子叙脸上的笑容带了几分狰狞,他是真的将璇玑恨到了极处。当初莲姬仙子是人人敬重的神女,的确如颜央所说,就算是她当初真的想要为也幕报仇,她也做不到真的毁灭她深爱的世界。如果不是因为璇玑,颜儿也不会失去她的母亲,不会在神山圣域藏了那么多年,不会吃了这许多苦,不会一直忍受噬尸蛊的伤痛。 子叙一步一步走出了冷芳辰苑,那一步一步的沉重,都带着无与伦比的杀机和凌厉。 璇玑,今天你付出的一切,就算是对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偿还那些许的罪责利息。 …… 子叙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天女殿,所有的婢女侍从都昏倒在地上,唯独只有璇玑醒着。子叙一身白衣,但是眼底的赤红和冰冷却如同风雪,极寒极阴,让璇玑不寒而栗。看着璇玑娇媚而雪白的面容,子叙轻笑着把玩着手中的寒冰匕首,沉默不语。安静的没有一点响动的宫殿里,让人感到格外的压抑和可怖。最终,还是璇玑忍不住开口。 “你来这里,弄晕了我所有的宫婢侍从,还点了我的穴道,你究竟是想做什么?” “你也曾经在我身边,和我一同作战,自然知道,我是一个格外护短的人。谁伤了我身边的人,我自然是要千百倍的讨回来的。”看到璇玑想要说话,子叙挥手,一个术法就让她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他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颜儿这几天格外想念娘亲,一直在问我,当年莲姬仙子贵为神女,为什么会生下她就死去。被她问的多了,我也产生了怀疑。是啊,莲姬仙子可是神女,动动手指头,只怕是连整个天宫,所有的生灵都要不复存在,如何会因为我们的联合绞杀,就这样轻易的死了呢?” 子叙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似乎很温柔,又似乎带着无穷无尽的冰冷。他手里的冰刃在她的脸上轻轻地划过,那锋利的冰刃划过她的脸颊,她的脸上马上翻卷起了深深的皮肉,深可见骨,那样深的伤口,只怕根本就没有办法恢复到原本的模样。他看着她惊恐的眼神,子叙冷冷道。 “莲姬宫主身上,带有噬尸蛊的印记,还有腐神蛊也是你的手笔。如果不是因为你,莲姬仙子不会就这样死去,颜儿也不会就这样失去母亲,颜儿也不会吃了这么多的苦。颜儿也不会因为你,今生都要忍受噬尸蛊的痛苦!”子叙盯着她,眼神冰冷如刀,手中掂量着冰刃匕首,他差点想要将手中的匕首掷出去,一刀扎中璇玑的心脏。但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心头的怒意,“璇玑,我不会杀你,但是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这只是万分之一,我会让你知道,伤害颜儿的真正代价是什么。” 璇玑惊恐的看着他,她看到了他眼底的冰冷,她知道,子叙是认真的,她以后要遭受的,不仅仅是失去容貌的痛苦,她不知道还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子叙看着她惊恐的眼神,笑容显得越发的诡异。他从怀里摸出了一个药瓶,将瓶子里的药水倒进了一旁的浴桶里,那药瓶里的药水似乎无论如何都倒不完,直到浴桶里翻涌起黄色的烟雾,他冷冷一笑,手一挥,璇玑就飞到了半空中。 空气里突然出现了璀璨的星光,子叙的手轻轻一扬,手掌间飞跃出几个清脆的音符,而璇玑身上的素白纱衣马上就染成了血红的颜色。她的脸上是痛苦的表情,她的身上如今到处都是伤口。子叙随手将璇玑丢进了浴桶里,这一次,她身上到处都是可怕的伤痕了。剧烈的疼痛让她浑身颤抖,喉咙里发出了野兽一般痛苦的嘶吼声,而子叙却让她没有办法开口,她只能像野兽一扬痛苦的吼叫。 子叙慢慢地在浴桶旁边逡巡,声音温柔冷静,仿佛是对着自己最心爱的人一般温柔缱绻。 “这滋味,你一定很熟悉吧,在神山圣域的时候,你就受过这样的滋味。我很想知道,要是谁解开了你的衣服,看到你身上的伤痕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肯定很丰富。”他将手中的小药瓶挪到了璇玑的脸颊上,轻笑道,“你自然知道,这蚀骨水,不仅仅是腐蚀肌肤,骨髓,还有你的眼睛,你身上各处,只要沾染了,就一定会腐蚀干净。” “听说,迷雾森林里是有一种爬行兽,他们身上的体液带有强烈的腐蚀作用,早知道你会对颜儿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就会进入迷雾森林,将这些体液都收集来,就不会用这不中用的蚀骨水了。我必定是要让你,痛不欲生,失去所有的一切的。” “否则,我如何对得起莲姬仙子临终时的嘱托,如何对得起,颜儿这么多年唤我一声师傅?” …… 终于还是有人识破了子叙的结界,九天玄武闯进了静梧宫,看到这一切,面色铁青,又带着无可奈何。而子叙只是静静的看着九天玄武,回头就要将那药水往璇玑的脸上倒下去,九天玄武托住了他的手腕。 “不知道璇玑做错了什么,祭司大人要这样对她。” “原因有二,一是她当年在莲姬仙子的身上下了噬尸蛊和腐神蛊,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莲姬仙子不会死,颜儿不会自出生就成了孤儿。二,璇玑几次三番的在您举办的宴席上对颜儿动手,为了颜儿,还有莲姬仙子,我一定要让璇玑付出代价!”子叙的眼神冰冷如刀,冷冰冰的看着九天玄武,语气越发的冷冽,“天帝陛下,您劝不了我,今日,璇玑必定要付出代价,而且,这只是她应该偿还的利息!” “但是璇玑如今已经是我天宫的人,即使她又错处,也应该由我天宫来惩罚,还请祭司大人给我这个薄面,请你不要……” “我不会杀了她,我说过,我只是要跟她讨要一些利息罢了。”子叙对九天玄武的劝告完全不理会,他子叙想要做的事情,就从来都没有人能够阻止,“颜儿如今还在冷芳辰苑昏迷不醒,全部都是因为璇玑,前仇旧恨,我如何能忘?我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九天玄武没有办法再继续阻止,子叙的手一倒,将那药水倒到了璇玑的脸上,这一次,空气里弥漫起了腐烂的滋味,璇玑的声音沙哑凄厉,子叙的眼神冰冷,对璇玑的声音充耳不闻。最后将药水倒进了她的喉咙里,直到药水倒完,子叙又将璇玑按到了水里。 等到他撒手,璇玑已经没有办法动弹,她几乎就是废人一个了。子叙静静的看着九天玄武,眼神平静无波。 “可以了,剩下的账,我以后再找她算,如今她所承受的一切,只不过是利息罢了。”看到九天玄武无话可说的模样,他淡淡的拱拱手,“稍后颜儿醒过来,我会让她将证据呈上来,您会得到您想要的所有证据,我会证明,璇玑是一个死不足惜的女人。” “祭司大人,您知道,您为了颜央,变成什么样子了吗?” “什么?”听到九天玄武的话,子叙微微皱眉,“陛下是什么意思?” “从前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您都是清风朗月的一个人,如今为何为了颜央,就要用这样的手段对付璇玑?” “因为,颜儿是这世界上唯一的神女,而且,她是莲姬仙子在临死前托付给我的,更是我从小到大养护在手心里的心爱的小徒弟,我如何能让她受委屈?您是在说笑吗?”子叙冷冷的看着他,他的眼神里带着冰冷和杀机,“如今颜儿因为璇玑,还在冷芳辰苑昏迷,我就不久留了,稍后我会向您呈上证据。” …… 颜央在冷芳辰苑幽幽转醒,看到云影和云魂都守在自己的身边,但是唯独没有看到子叙。似乎是因为昏睡了太久,并没有喝水,她的声音格外的沙哑。 “师傅呢?” “祭司大人去给你报仇讨利息了,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你先喝点水,润润嗓子。”云影拿了茶水喂给她喝,“你别担心,我想,祭司大人很快就能回来了,等他回来一定会给你带来好消息的。” “好消息?” “是啊,璇玑宫主欺负你,祭司大人自然是要去给你讨回公道的。”云影一脸的理所当然,“好了,你先起来吧,熟悉一下好吗?然后我去给你准备吃的。” “那水玉螺……” “我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祭司大人了,祭司大人过一会可能会来找你要这水玉螺。” “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我这里很快就好了,如果师傅来了问起,就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你伤心过度才醒过来,不要太耗神了,不管什么事情,都等你身体好一些再说。” “师傅很快就会回来,师傅既然去找璇玑算账,那必定会惊动九天玄武,那师傅一回来就是要来找我要证据,我没有太多的时间耽误了。你先出去吧。” “那我去给你准备些吃的。” …… 不多时,子叙就回来了,他想要进入颜央的房间,但是却被云影和云魂拦住了。云影恭恭敬敬地回禀道,“对不起祭司大人,颜儿说想要自己一个静一静,让她自己一个人呆一会吧。” “她怎么样了?你们跟她说了什么?” “我告诉她,您去帮她报仇了,颜儿说您的举动会惊动到九天玄武陛下,您会来跟她要水玉螺,她想自己一个人呆一会,等一会应该就会把水玉螺交给您了。” 话音刚落,房间的门就被打开,子叙在来这里之前已经换过了衣服,生怕璇玑身上的血水吓到了颜央。他慢慢地走进她的房间,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桌子上放着那个水玉螺。 “颜儿,你还好吗?” “师傅一定是去找璇玑帮我报仇了吧?不知道师傅做了什么呢?来找颜儿还要换衣服。”颜央微微笑着给他倒茶,动作如常,似乎没有任何的异样,“师傅要的水玉螺在这里,师傅拿去吧,等这件事情结束我们就回神山圣域去,好不好?” “你想要做什么,为师都依着你就是了,等这件事交代清楚,咱们就回神山圣域去。”子叙为她把脉,确定她么有任何问题,心里那悬着的心才微微放下,那凛冽的杀意和怒火才微微褪去,“还好已经没有事情了,否则,我可要再去让璇玑受些折磨。” “师傅还没有回答我,做了什么呢?” “只不过,是让她泡了一个蚀骨水的热水澡罢了。”子叙的身上透出了几分戾气,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冷笑,“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干干净净的洗了一遍。” “师傅的样子好想很可怕的样子呢。”颜央微微一笑,将一边的水玉螺交给了子叙,“师傅带走吧,璇玑,我已经答应了您,我不会杀了她,那就不会做。什么事情,都有师傅给我顶着呢,颜儿怕什么?” “既然你信我,那我必定会护着你,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 第四十章 萤火 九天玄武拿到了子叙交给他的证据,半天,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置这件事情。 “祭司大人,璇玑毕竟是天女宫和我天宫的人,如今这件事情如果公诸于众,那颜央的身份,只怕是要被有心人查到了。”九天玄武有些问难,他知道子叙一定是要亲手收拾璇玑才肯撒手,这件事干脆问问他想怎么做才是最好,“不知道祭司大人有什么主意呢?” “如果要我来处理这件事情,只怕陛下要心疼,宁轩殿下也要和我拼命。” “这件事本来就是璇玑做错在先,又几次三番挑衅神山圣域,祭司大人想怎么处置,我都没有意见。只不过请您留下她的性命就是。”看到子叙淡淡的目光,九天玄武心头一惊,子叙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但是这样的姿态,却让他有些不安,“这件事情,我还没有对外公布,宁轩也被我支开了,如今天女宫的人都被禁足,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我也安排了人暗中看守,不管祭司大人想做什么,都是没有妨碍的。” “好,那这件事情就由我来处理,您配合我就是。” 子叙微微一笑,他的笑容带着几分诡异,若要让他下手,他必定会让璇玑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惨痛。 不出几日,宁轩重新回到了静梧宫,却发现璇玑在和自己手下的将领苟且勾搭,而且还被跟随进静梧宫议事的天宫重臣目睹,他的面子都丢尽了。而璇玑被子叙用重药暂时恢复了以往的模样,也恢复了声音,但是这是用她上万年的修为和精力作为交换代价的,璇玑无从选择。宁轩看到这一切,脸色都绿了。 看在天女宫和天宫的份上,九天玄武暂时将璇玑锁进了天女宫里,甚至将她身边的婢女全部都监管起来,他特意安排了其他的心腹婢女去看管璇玑。宁轩将自己锁在静梧宫里,谁都不见。这件事情九天玄武虽然已经做了压制,但是流言蜚语仍然充斥在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件事情,您还要要做到什么地步呢?” “您觉得,璇玑在莲姬仙子身上下了噬尸蛊和腐神蛊,这样的罪名,应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呢?我只有一个要求,璇玑不能死。”子叙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冷意,他要让璇玑,活的长长久久,一直承受他的惩罚,直到地老天荒。若非如此,他又如何对得起颜儿的期待呢?看着九天玄武为难而若有所思的神情,他淡淡一笑,“这件事情就交给天帝陛下处置了,颜儿身子不适,我要带她回神山圣域休养,从此不再过问璇玑的事情。” “是,这件事情,孤会处理妥当,请祭司大人放心。”九天玄武应承了下来,这件事情,他也是无可奈何。为什么他天宫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呢?如今,子叙是要璇玑受尽折磨,让她痛不欲生,“这水玉螺,孤会保管好,但是莲姬仙子的事情,还请不要惊动天宫其他人。若被他人知道了莲姬仙子的事情,那颜央只怕会有危险。” “好,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不再插手,其余的事情,就交由陛下操劳了。” “听说颜央身子不好,祭司大人不如去一趟珍草阁,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药材,给颜央带回去。” “那就多谢天帝陛下吧。” …… 子叙不再多留,交代了几句,就带着颜央回到了神山圣域。颜央却仍旧是以往的模样,但是却多了几分闷闷不乐。她不再做饭,都是子叙或者是云影和云魂在做饭,她也不再和子叙他们一起吃,都是单独留在房间里用饭。看到她如此的模样,子叙也无可奈何,他知道她的心结,但是却无力解开。云影和云魂也只能陪在她的身边,由着她做她想做的事情。 “颜儿,祭司大人说是今晚要见你,说是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呢。”云魂欢天喜地的冲了进来,眼睛亮亮的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套鲜亮的红色衣裙,还有一套灿烂光华的红宝头面。云魂笑道,“说来也奇怪,祭司大人素日里都是给你准备了白色的衣裙,甚至珠玉发饰都极少用这样光华灿烂的宝石。怎么最近都是给你做了这样的礼物呢?” “礼物?师傅又要送我什么礼物?如今对我来说,最好的礼物就是璇玑的痛不欲生,哪里还有什么礼物比这个更好呢?” 看到颜央仍旧是闷闷不乐的模样,云影凑了过来,笑嘻嘻的把她拉到了梳妆台前,拿了台上的玉梳给她梳发,帮她打扮妥当。他的手也巧,她金色的长发被灵巧的挽起,鬓发上的红宝石簪子是子叙亲手雕琢的蔷薇花,巧夺天工,精美绝伦。云影将她脸上的面具取下,看着她漂亮的眼睛,云魂凑过来嘻嘻笑道。 “祭司大人说了,今日神山圣域辟谷,只有我们几个,谁都不能进来,今天你就不要戴着面具了。你看看,你这么好看的眼睛,跟琉璃一样。也该让这张脸出来透透气了。” “你们两个,究竟和师傅密谋要做什么?” “什么密谋,你就只知道胡说。”云魂忍不住往她的头上戳了一下,“好了,你就赶紧收拾一下,咱们去吃好吃的吧,今天祭司大人做了你最爱吃的七彩玉露羹,还有桃花酿丸子,七彩珍珠糕,黄金红玉饼,都是你爱吃的。” “黄金红玉饼?是什么?为什么把名字起的这么……”世俗。颜央的脸上露出了嫌恶的神色,但是那个人是子叙,她只能嘟起嘴巴,扭过头去不再开口了。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祭司大人研究了好久才做出了这些新的菜色,你还不赶紧去啊。”看到颜央静静地坐着,没有动弹,云影叹息,走到她面前劝道,“颜儿,璇玑的事情,祭司大人已经尽力了,璇玑如今已经毁了脸,毁了嗓子,就只剩下一条命了,你的事情如果让更多的人知道,那你会有杀身之祸的。” “我明白的,只是我最近想一个人呆一会罢了。”颜央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取过放在一边的红色纱裙,在身上比划了几下,轻盈旋转之间,就已经穿到了身上。上面用银白色的丝线绣上了一朵朵美丽的花朵藤蔓,如同她身上的冰娇花印记一般,仿佛是照着她身上的印记一针一线的绣出来的一样。颜央有些怔忪,云魂则是大大咧咧的笑道,“这图是祭司大人亲手画的,又找了最好的蚕女来织绣,都不知道熬坏了多少蚕女的眼睛呢。” 颜央微微一笑,双手轻轻拂过身上的衣裙,嘴角的笑容里带着几分温柔缱绻,她跟着云影和云魂一起走了出去,但是明明是那样温柔而温暖的颜色,但是她说出口的话却是十分残忍的。 “璇玑不死也好,我要看着她这一生苟延残喘,痛不欲生。” …… 来到膳室,桌子上果然放了各样的菜式。桃花姬,七彩玉露羹,桃花酿丸子,七彩珍珠糕,七彩水晶糕,还有云魂说的那个黄金红玉饼。那所谓的黄金红玉饼,就是用桂花花蜜和山楂一起做成的糕点,再用玫瑰花花瓣做装饰,金红相间,散发着酸甜的气味,果然是让人食指大动。颜央的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意,看到她发自内心的笑容,子叙的心里也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微微一笑,亲自夹了一些菜给她,放到她的碗里。 “你尝一尝,我花了些心思做的。以前你做过那好几种颜色的透明糕点,我记得你告诉过我做法,我就按照你说的做法给你做了一份,你尝尝,和你做的味道一样么?” 看到子叙殷殷的眼神,颜央依言吃了几块,果然味道清甜,跟她做过的那些糕点差不了多少。颜央微微一笑,看着子叙软软一笑,眼睛里闪烁着潋滟的光芒,如同温柔的春风。 “很好吃呢。”颜央低下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困惑问道,“师傅不是一直都说,白色的衣物才适合神山圣域的人么?怎么这两次都是给我做了红色的衣服呢?” “红色的不好看么?我只是看到悠糯公主在天帝的寿宴上穿了红色的裙子,我觉得好看,就给你做了两身。”子叙有些担心的模样,“若是不喜欢,我以后就不给你做红颜色的衣服了。” “不是,只要是师傅做的,我都喜欢的。”颜央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师傅做的衣服,发饰,饭菜,颜儿都很喜欢。也谢谢师傅的用心呢。” “你喜欢就是这身衣服的福气了。”子叙看着她倾国倾城的脸,他的心里也充斥着淡淡的温柔,“好了,若是喜欢我做的饭菜,你就多吃一些就是了,等一会,我还有一个惊喜要给你呢。” “惊喜么?师傅最近对我很好呢。” “对你好一些,不对么?你是我心爱的小徒弟,我自然是要护着你的。”子叙的眼睛里充满了爱怜,他是爱护她的,她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如此乖巧可爱,他怎么会不爱惜她呢?他想要看到他的笑容,看到她一直欢欢喜喜的,“好了,赶紧吃饭吧,等一会咱们出去,我有个好玩的玩意要给你看。” …… 用完饭,颜央跟着子叙走出了玉梅殿,夜晚,空气里飞舞着各色七彩的萤光流火。伴着漫天的星子,和飞舞的雪花,红梅花瓣,美丽的仿佛是幻境。颜央都不由得看的痴了,她知道,这是子叙为了哄她开心,特地制造出来的。她伸出手去,小心翼翼的想要去触碰,那珍珠般大小的萤光透着微微的暖意,却并不灼手,她在点点的荧光之间,充满了神秘之感。 她的脸上露出了笑意,眼角眉梢里都是温柔和笑意。看着漫空的萤光流火,她欢欢喜喜的对子叙说:“师傅,颜儿为您跳一支舞吧,就算是对师傅送给我的这漫天的萤光的答谢。” 等不及子叙应答,她忍不住在雪地里舞蹈起来,旋转舞动,飞舞的红色裙裾和漫天的萤光让她看着如同下凡的天女。腰肢轻摇,舞步灵动,手掌翻飞,如同两只白色的蝴蝶在荧光中飞舞。 没有丝竹声,只有漫天飞舞的萤光流火。即使是这样,她仍旧美丽的让人无法移开目光。她的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眼波潋滟,有她在的地方,她微笑起来的模样,就足以让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变的黯然失色。云影和云魂自然是看的痴了,而子叙,也看的有些怔忪。 萤光闪耀中,已经分不清那光芒是从她身上透出的,还是那萤光流火的明亮。不知道从哪里飞舞而来的各色花瓣,将她携裹其中。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花香,让人闻之欲醉。萤光流火,星子闪耀,花瓣翻飞,美人轻舞,漫天飞雪,组合成这样令人难以言喻的奇景,令人根本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只能这样看着,无法自拔。 …… 夜晚,颜央玩闹的很尽兴,翩翩起舞如同一只美丽的蝴蝶。深夜里,漫天的萤光仍旧飞舞着,环绕在颜央的身边,那样美丽的景象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颜央笑容满面,在玉梅殿前的空地上四处撒欢。她明亮的如同一个发光体,让人无法挪开自己的目光,更加无法对她产生任何的厌恶。 她施展轻功想要去抓那些萤火,但是却始终没有办法抓到,那些萤火似乎是要和她玩闹,在她的身边盘旋飞舞,却不让她触碰到。子叙只是站在长廊下,温柔认真的看着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长廊下放着颜央酿制的青梅酒,地上已经七倒八歪的放着好几个空的酒瓶子了。他时不时的浅尝一口,齿颊留香,氤氲的酒气熏的他有些醺醺然。 颜央看到他喝的脸颊微微泛红,她跑到他的身边,嬉笑道,“师傅怎么喝了这么多?不怕醉了么?真的那么好喝么?” “我喝的是你自己酿制的青梅酿,你难道对自己的手艺没有信心么?” “我酿制的酒可是世间一绝,还有我的调香技巧也是独出无二,哪里有什么没信心呢?”颜央笑的很是自信,依偎在他的身边撒娇,拿了他的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砸吧砸吧嘴笑道,“果然是我的手艺,真的很不错,难怪师傅怎么喝都不舍得撒手。” “你如今也知道拿我开玩笑了?” “哪里有啊,只是师傅喝了这么多,今后有一日我若离开了,师傅哪里还有这么好的酒可以喝呢?” “若你不在了,我戒酒就是了。”子叙似乎真的是有几分醉了,他拿过她手中的酒杯,又喝了一杯,看着她的时候似乎是有些朦胧的模样。他伸出手去触碰她的脸颊,又去抚摸她的长发,“颜儿,你若有一天要出嫁,那这天下有谁有资格配得上你呢?” “师傅又拿我玩笑,我是天下间最后的神女,怎么能嫁人呢?”颜央嘻嘻的笑,依偎在他的怀里,如同乖巧的小猫,“我要一直陪在师傅的身边,和师傅在一起。即使有一段时间我们需要分开,那我也会再次回到师傅身边。毕竟神山圣域的梅花树,才是神女最后的归宿呀。所以我最后一定会和师傅在一起的呀。” “你今天玩的很尽兴吧,你今日高兴么?” “高兴啊,我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么好看的景象。跟幻觉一样呢。” “要不我教给你这个法术,你以后就能够一直看到这个景象了。” “我不要,我有师傅你就够了。师傅始终会宠着我,只要我一直都在师傅身边,只要我想看,那师傅就一定会做这个幻境给我看的呀。” “若有一日,我不再在你身边了,那怎么办呢?” “颜儿不怕,颜儿方才说过了,颜儿一定会再次回到师傅身边的呢。” “颜儿,即使你离开了我的身边,我也会用尽一切办法,护你周全。” “谢过师傅。” 颜央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趴在玉石长廊上睡着了。她微微撅着嘴,娇憨可爱的模样让人忍不住露出了微笑。子叙坐在她的身边,取过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脸上难得露出了温柔的笑容,爱怜地抚摸过她的头发。 他抬起头,天空中飞过一颗明亮的星子,很快又陨落不见。他微微皱眉,难道这陨落的星星,和她有关系么?他还能护着她多久呢?如果她离开了自己的身边,那他又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去保护她呢?若是封住她的容貌,她的灵力,是否,就能够护住她呢?如果封住了她的一切,那她会不会面临新的危险呢?云影和云魂如何能真正的保护她呢?他们的灵力还不足璇玑的三成,他们如何能够保护颜央周全呢? “祭司大人,不如我带着颜央回房间去吧。” “这些日子,你们要好好守在颜央身边,不要离开她半步,如果她出现了任何意外,我拿你们两个是问。” 这句话,从很久之前他就一直说着,他们也应允了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的发誓。但现在看到子叙的眼神,云影和云魂的心里微微一颤,马上就跪在了子叙的面前。郑重道。 “是,我们兄弟两个人一定会好好保护颜央。谁要伤害颜央一分一毫,那必定要我们两个先死了。” “你们一定很奇怪,为何我一次又一次的让你们重申这个誓言。” “颜儿的身份不同于常人,更是关系到天下苍生。即使与其他人无关,我们两个也会拼尽一切护着她的。还请祭司大人放心,我们两个绝对不会违背我们的誓言。” “只怕,最近要有大变故,你们什么事情都不要多管,老老实实的跟在颜央身边,好好保护她就是了。” “祭司大人,是颜儿会面临什么危险么?”云影始终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心头的不安,还是忍不住开口去问他,“若是颜儿会面临危险,那还请祭司大人跟我们透露一二,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想来,很快就会有变故,你们好好守着神山圣域,守着颜儿。我会把神山圣域的结界加固,如果有什么异样,你们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让任何陌生的生灵接近颜儿,不要让她再离开寒梅岭了。”看到她憨憨沉睡的模样,他叹了一口气,“罢了,把她禁锢在神山圣域里也就是了,何必再把她拘禁在寒梅岭呢?罢了,随她去吧,你们两个好好守着她就是了。只是不许你们离开神山圣域。” “是。” 第四十一章 泄密 璇玑被九天玄武关到了第二十层地狱,世人只知道十八层地狱就是最可怕的地方了,因为每一层地狱所受到的刑罚沉重程度,还有受折磨的时间长短,都是用千百倍来叠加的。到第十八层地狱的时候,据传就已经要受到13亿1072万年的折磨。 那第二十层地狱,是天宫特地设置来关押穷凶极恶,罪无可赦的罪人的。他们一旦进入了这里就再也没有没有办法离开了。 颜央交给他的那个水玉螺里记录下了璇玑所说的一切,虽然他们用了九尾狐妖的摄魂术才拿到了这些证据,但是也是璇玑亲口所说的话。他没有办法把这样的事情都告诉众人,只是说璇玑做了伤风败俗的事情,又伤害了神山圣域的颜央姑娘,她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才被贬到了这里。 璇玑被封锁了身上所有的灵力,整天承受着烈火焚身,寒冰泡骨,凌迟刮骨,万虫钻心的痛苦。等到她奄奄一息的时候,她身上的不死咒就会发作,所有的肌骨就会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迅速愈合,但是愈合的时候要承受的痛苦,要比她平时承受的惩罚所遭受的痛苦要多出千百倍以上。 日日夜夜的折磨中,璇玑只能用痛不欲生来形容自己的境况。更是因为如此,她更加记恨颜央。如果不是颜央来到子叙身边,子叙的眼睛里不会没有她;如果不是颜央,子叙不会这样对待她;如果不是颜央,她不会屈辱的嫁给宁轩那个脓包;如果不是颜央,她不会倾吐出心中藏的最深的秘密。 对,如果不是她,她不会面临如今的下场,她仍旧是高高在上的璇玑宫主,是受众人爱戴的天女宫宫主。反复的痛苦之中,她心底的溃脓越来越深重。她在这里遭受折磨,那些欺侮她的人,也要受到同等的痛苦,甚至是深重千百倍的痛苦。他们以为把自己关在这里,自己就没有办法报复他们了吗?他们也太小看她璇玑了。 璇玑默念咒语,又将自己的舌尖咬破,舌头的血液是灵族的心头精血,只要念动咒语,咬破舌尖,沁出心头精血,那她藏在天女宫密盒之中的书信就会传到各个将领的手中。那密信里写明了颜央的身份经历,即使有子叙护着她,她也没有办法逃离所有人的惩罚。明面着可能那些人没有办法对她怎么样,但是背地里肯定会有人想要对她不利。难道子叙能够随时随地的在她的身边,随时随地的保护着颜央吗? 璇玑早就防备了这一天,依照子叙对颜央的宠爱,如果她做出了任何伤害颜央的事情,子叙一定不会放过她。但是如果是天下人都知道了颜央是莲姬和也幕的孩子,是堕仙和魔王的孩子,他们还会放过她吗? 她冷冷一笑,她才不会让颜央那个小贱人如此快活。她一定要让她付出性命的代价! …… 天宫,议政。 “陛下,臣下等都收到了一份密信,是有关于神山圣域的颜央姑娘的。”一名武将上前禀告,并将手中的书信交到了侍者手中,让他拿给九天玄武,“密信上说,颜央姑娘是当年莲姬仙子和也幕的孩子,还请陛下认真查明此事,若此事属实,请您严惩神山圣域的祭司大人,并将颜央绳之以法!” 九天玄武将那书信看完,他只是淡淡的将那书信放到一边,淡淡笑道。 “上次在寿宴上,不是已经证明了颜央她是没有问题的么?你们也都知道,神山圣域的地位举足轻重,若贸贸然的怀疑神山圣域的忠心,只怕是要造成极大的动荡。你们这是想要做什么?就为了这样一份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书信,就要怀疑神山圣域么?” “但是至少要将他们再召来天宫,证明那个叫做颜央的,她的身份没有问题,这才能安心啊!还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质疑神山圣域,是什么样的罪,你们难道不清楚么?!”九天玄武将那书信甩开,冷着脸的样子让所有人都感觉不寒而栗,仿佛随时都有血雨腥风准备扑面而来,“如果是魔道中人想要挑唆天宫和神山圣域的关系,那到时候魔道侵入,你们又有谁能担保神山圣域能够倾心帮助?” “但是陛下至少要清楚那颜央姑娘的身份底细调查清楚啊!” “你们以为神山圣域是什么地方?你们以为神山圣域是谁都能去的么?!如果颜央真的有不臣之心,如果颜央真的是祸国殃民的妖孽,那神山圣域的神梅树如何能够放过她?你们应该知道,如果有人在对神山圣域不敬,那玉梅殿前的神梅树可是要将此人射杀的,无一人能够幸免。” 九天玄武见到他们冥顽不灵,竟然不顾身份,亲手将那率众进言的武将打飞,郑重下令道。 “将他带下去,重责!你们所有人都要去看看清楚,随意侮辱神山圣域,随意质疑神山圣域,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那人被拖了下去,众人顿时明了,神山圣域在子叙心目中是有着什么样的地位。他们低下头去,诺诺的不敢再开口。他们知道,如果他们再咬着颜央不放,只怕他们都没有好下场。但是他们也并不担心,他们都知道,一个人的心里如果埋下了怀疑的种子,他们只要在旁边煽风点火就是了。等九天玄武的疑心到了一定的程度,那不用他们进言,九天玄武也一定会杀了颜央。 “还有其他的事情要禀告么?” “还有就是,天女宫被灭门一事……”顺风耳神将上前行礼,恭恭敬敬的回禀道,“今日接到消息,说是天女宫已经被灭门。是内部的人制造了雷暴,将天女宫炸的干干净净,不知道此事,用不用查明?” “天女宫已经被灭门?”九天玄武有些惊诧,但是她如今人明明在第二十层地狱,她难道还做了什么别的事情,惹怒了其他人么?“去暗中查一查,看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查清楚之后,来向我禀告。” “是。” …… 众人退去之后,九天玄武匆匆的写了一份书信,又将刚才武将呈上来的密信一起交给了身边心腹,让他送去神山圣域交给子叙,并且请子叙来一趟神山圣域商量对策。他是知道整个事情的真相的,也知道颜央存在的意义,他能够将这件事情压下,也能够阻止众人名正言顺的去截杀颜央,但是却不能够阻止一场又一场的暗杀。 但是颜央不能死,可是她的身份,也不能够昭告天下。若真的昭告天下了,那魔界的人也自然会知晓,到时候所有人都想要争夺她身上的禁忌之力,那又会是一场浩劫。不告诉众人,那一场又一场的暗杀,又何尝不是一场浩劫呢? 究竟是谁泄露了这个秘密呢?当年的幸存者,除了子叙,也就只有璇玑了。而且对颜央有仇的,也只有璇玑一个人呢。这件事情,想必就是璇玑做的。但是如今璇玑在第二十层地狱里忍受折磨,如何还有什么手段能够将这些密信弄的众人皆知呢? 还是要让子叙亲自来一趟天宫,商量好对策才好。 …… 子叙接到了九天玄武的书信,脸上的神色有些凝重。他看着云影和云魂,不放心的问道。 “最近可有人一直想要闯入神山圣域?” “神山圣域之外似乎一直有人在徘徊,但是因为有您的结界在,所以暂时还没有进入神山圣域,也没有人擅闯。” 子叙思索了一瞬,看着在一旁静静烹茶的颜央,温言道。 “颜儿,今日你随我一同去一趟天宫。去到天宫,就去找悠糯公主,要记得,一直得和悠糯公主在一起,也要带着云影和云魂。哪都不许乱跑,知道么?” “是,颜儿知道了。”颜央温顺的答应下来,但是却也有些困惑,“不知道天帝陛下找师傅过去,是为了什么呢?” “你的事情,不知道被谁散布出去,天宫众人已经知晓,天帝陛下是想让我去商量对策。我不放心将你一个人留在神山圣域,自然是要带你在身边才放心的。”子叙爱惜地摸摸她的头,“准备好几身衣服,这几天只怕我们都要住在天宫了。离开了神山圣域,你一切都要小心,千万不要和云影云魂他们分开。” “能让师傅如此担忧的,也就只有我的身世了吧。”颜央平静地在他的茶碗里添上了新茶,嘴角含着淡淡的笑,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我想,一定璇玑将我的事情散布出去了吧。难怪师傅会如此担心。” “你知道这件事情么?” “不难猜测呀。”颜央懒洋洋的笑,她抬起手来,摸摸自己发上的发钗,“师傅,我能去看看璇玑么?” “她如今在第二十层地狱里,你又如何能见到她呢?那地方很可怕的。” “可是我想见她,只要师傅同意就是了。” “你去见她做什么?你想知道的事情不是都已经得到证明了么?” “总要有人告诉她,因为她愚蠢的举动,天女宫惨遭灭门,而帮忙的,也就只有,红莲和碧荷了。如果让璇玑知道,帮忙灭了她天女宫的,正是她赶走的两个命如草芥的婢女,她会怎么样呢?” “颜儿,不要去做危险的事情。如果现在你去了第二十层地狱,众人就会知道你的身份是真的。” “我的身份如何不是真的呢?”颜央完全没有惧意,温柔浅笑,“师傅不必担心就是了,颜儿自然知道。” “你有分寸自然是好,但即使是你没有分寸也不怕。”子叙笑着擦干净她嘴角的脏污,“一切事情都有我在,即使你把天捅破了,也有我帮你补上。” “师傅对我真好。” “你是我的弟子,我不疼爱你,不保护你,那我还要去保护谁呢?”子叙笑着抚摸她的脸颊,“好了,你去收拾收拾吧,我们明天就启程去天宫。” “那我能见到璇玑么?” “我会和天帝陛下说,他会同意的。” …… 天宫。 子叙带着颜央和云影云魂一起来到了天宫,九天玄武顾不得礼仪,让他们直接来到了议事堂,他要赶紧和子叙商量这件事情。而子叙却没有留着颜央在身边,他让九天玄武派信得过的人,将她送去第二十层地狱去见璇玑。看到他很是自信的模样,他也只能派了心腹的侍卫亲自送他们去地二十层地狱见璇玑。 “你就真的放心让她自己和云影他们去见璇玑么?”九天玄武反而是不放心,“我多派些人跟在她身边。” 看到颜央离开,子叙微笑道,“她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即使她真的遇到了危险,那万事还有我。不知道陛下,这件事情要怎么处理呢?” “说的是颜央的事情,还是天女宫的事情?” “两件事情,也可以说是同一件事,不是么?” “颜央不能死,这件事情我倒是有了一个主意。我们可以说是璇玑为了报复神山圣域,设计陷害颜央。毕竟她和颜央之间的仇,谁都知道。”九天玄武将这个主意告诉了他,但是这关系到神山圣域的名誉,他也不敢随意动手,“如果祭司大人也没有疑问,那我就将这件事情公布出去。但是可能会有一个接一个的人要去查证着将事情,神山圣域只怕会有麻烦。” “护住颜儿的本事我还是有的,您不必担心。”子叙的嘴角带着微笑,似乎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办法动摇他的信心,“颜儿迟早有一天,还是要自己一个人生存,璇玑,也还不能死。” “好,那我就将她锁在第二十层地狱,让她永世不得离开半步。” “陛下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璇玑不能死?” “祭司大人做事,自然有您的道理,我也不需要过问,这件事情和你们神山圣域有关,这件事情要如何处置,自然有你做主。” “那就多谢陛下了。” 第四十二章 报复 第二十层地狱。 颜央在众人的陪同下来到了这里,璇玑体无完肤的被绑在那里,更准确来说,是被铁钩扎过身体,被吊在了半空中。她原本容貌艳绝一方,但如今却变得面目全非,完全都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听到了颜央的脚步声,她抬起头来,看向了颜央的方向。声音沙哑粗嘎,十分难听。 “是你来了。你来做什么?” “我是来看看,你现在的日子过的怎么样,也有一个消息想要告诉你。” “你想说什么?” 颜央挥挥手,璇玑暂时恢复了声音和往日的美貌。颜央慢慢地一步步走近她,声音清脆动听的如同枝头的黄鹂鸟。 “我知道,那些人手里拿到的密信,正是从你的天女宫里传出来的。也只有你知道当年的事情,也只有你,要不惜一切代价地毁了我,甚至不在意毁了神山圣域。” “你和你那个狐媚贱胚子的娘是一样的,都是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贱人!既然子叙死活都不肯撒手不管你,死活都要将你护在自己身边,我没有办法忍受我心爱的男人在别的女人身边。既然这么多年,他都不肯来到我的身边,那我就杀了他,让他跟你一起陪葬!我要让她知道,不肯来到我身边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璇玑,你知道师傅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对你很是敬重,虽然不亲近,但是也很是温和,如今师傅对你,是疾言厉色,唯恐避之不及,你可知,这是为什么呢?” “你想要说什么?” “你明明知道师傅要护着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我置之不理,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我,想杀了我。而且,母亲和师傅是至交好友,母亲也是因你而死。把你关在这里,真的是太仁慈了。” “你就是什么好人么?你蛊惑了子叙,让她为你不顾天下,不顾你有可能倾覆这个天下,将天下安危置之不顾都要将你留在身边,你就是一个妖媚惑主,祸国殃民的贱人!只要你的身份昭告天下,只要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情,那你就一定会死!” “可是,若我真的该死,我的存在真的能伤害到六道安危,师傅,神山圣域的神梅树,九天玄武陛下,真的能容我么?你真的以为,所有人都被我魅惑,每个人都因为贪慕我的美貌,贪慕我的能力,所以才将我留在身边么?” “你又知不知道,你身上的禁忌之力,是可以剥离的?若你的身份被妖道中人识破,那妖魔入侵,抢夺你身上的禁忌之力,那你将会是这天地间最大的威胁!” 璇玑凄厉的声音几乎要将这地狱穿透,但是颜央只是似笑非笑的站在那里,而云影云魂在她的身后对璇玑怒目而视。他们已经悄无声息的制造了一个结界,九天玄武派到他们身边护送他们到来的那些人已经被阻隔在结界外面,根本就没有办法听到这里面的声音,他们两个警惕的看着璇玑,生怕她做出什么伤害颜央的事情。 “可是,现在我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你却要永生永世的留在这里,而且要受尽折磨,还要看着,我安然无恙的在这里,在师傅身边,受尽一切宠爱。”听到颜央的话,璇玑气的几乎说不出话来,而颜央盈盈笑道,“你散布出去的那些话,你做过的这些事情,都会成为笑柄,亦或是证据。” “你为了嫁给师傅,所以在饭菜里下药,但是却不小心被宁轩殿下服用了,你才逼不得已嫁给了宁轩殿下。否则以你的身份地位,为何嫁给宁轩殿下的时候才是一个侧妃,姬妾呢?然后,你因为嫉妒师傅对我的好,也是为了报复师傅不肯娶你为妻,你就在天地陛下的寿宴上和后来的宴席上对我下药,想要杀了我。再然后,你看到我仍旧是安然无恙,心里的妒忌之意更加更加旺盛,所以就安排了这场流言蜚语,要陷害神山圣域,陷害师傅,陷害我。” “如果你身上的封印被解除,你以为,你的身份还藏得住么?” “璇玑,你不会有这样的机会的,你会一直留在这里,一直受尽折磨。” …… 看到璇玑愤恨的眼神,颜央慢慢地摘下了自己的面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的面容绝美,在昏暗的第二十层地狱里,仿佛她的脸散发着淡淡的珠玉光芒。她慢慢地走近璇玑,笑道。 “对了,刚刚我还说有另外一个消息要告诉你呢。你的天女宫,已经被宫殿里的自己人引发了雷暴,将你天女宫的万千宫人都炸的粉身碎骨,无一幸免。如果你被废去了位份,贬离天宫,你还有哪里可以去呢?而且,你这样的名声,还有谁,肯收留你呢?” “你这个贱人……” 璇玑恨声道,眼睛里全部都是无可遮掩的愤恨,她恨的心头涌血,但是颜央却笑的如同春日里最美好的春花。她笑容满面道。 “你知道是谁制造了这场雷暴么?是你视为弃子,驱逐出天女宫的碧荷。”看着她愤怒的眼神,她笑嘻嘻道,“你知道雷暴有多大的威力,此时此刻,你天女宫,已经不复存在了。” “颜央!必定是你指使了那两个小贱人!否则那碧荷如何敢背叛我天女宫?!是你!一定是你这个贱人!”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模样,璇玑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她的笑容带着愤怒和得意,“可是不管如何,只要你的身份被昭告天下,只要有人相信了这个事情,那你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哪怕是子叙,也没有办法一次又一次的将你护在身边,一次又一次的护你周全!” “我颜央,是那种需要一次又一次的躲在别人身后,寻求庇护的人么?若我真的想要反叛,哪怕是师傅都没有办法阻止我,这就是为什么,我身上的禁忌之力一直被师傅封印的原因,因为师傅知道,那是毁天灭地的力量!” “若有一日,子叙也背叛了你,为了这天下苍生,剥夺了你的禁忌之力呢?” “只可惜,只有神女才能承受这禁忌之力,其他人,无论是师傅,还是九天玄武,又或者是其他的人,都没有资格,也没有这个能力去接受这份力量。否则,只会自爆身亡。而这份力量,最终还是会自己选择主人,会重新来到我的身边。” “你就是因为知道这个,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的吗?” “无论我是因为什么原因,我都没有肆无忌惮,我也不知道你说的肆无忌惮是为了什么。你只不过是嫉妒,嫉妒我得到了师傅的庇护,得到了师傅的宠爱,得到了神女的身份和力量,这些东西都是你这一辈子都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我得到了所有你得不到的东西。”颜央将面具重新戴到了面上,旋转着的裙裾如同盛开的花朵,空气里仿佛弥漫着氤氲的花香,“璇玑,如果你还跟再做出任何伤害我的事情,我不仅仅要你在这里受尽折磨,我还会以神女的名义来诅咒你,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痛苦。” 颜央慢慢地回身,一步一步地离开了璇玑,随着她的离开,颜央方才施展留下的灵力也渐渐消散,璇玑脸上的伤痕重新显现出来,她的喉咙里也渐渐变的剧痛。她怆然大笑,撕扯着自己的喉咙沙哑大叫道。 “颜央!我告诉你!你是贱人莲姬和魔头也幕生下的孩子,谁都没有办法护着你,我一定会好好的活着,在这二十层地狱里静静的看着,你怎么样害死了子叙,怎么样将这天下毁于一旦!” …… 颜央和云影云魂施施然的离开了第二十层地狱,将璇玑留在了那里,看着颜央明灭不定的脸色,云影和云魂很是担忧。 “颜儿,你今日来此,是为了什么?我实在是不明白。” “没有什么为什么,我只不过是想要来看看璇玑的惨状,告诉她,我的地位,根本就没有任何动摇。而且,我也是来告诉她天女宫的事情的,我就是要让她痛苦不堪,我要让她知道,她已经无家可归,惹人唾弃了。”颜央微微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你们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做这些?是因为,只有摧毁璇玑最在意的一切,她才有可能,再做出更加可怕的事情,我要她,死无葬身之地,我还要她挫骨扬灰,撕毁她的灵体,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你为何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呢?你不是一向都不在意璇玑这个人的么?” “她对我做的事情还不够多么?一次次的陷害我,一次次的想要致我于死地,一次次的将我置于万劫不复之地。我对她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我就是要让她知道,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而我,拥有了她想要的一切,我要摧毁她所有的信念。” “但是你做了这一切,祭司大人知道了,会生气的。” “师傅为什么会生气?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好值得生气的吧。”颜央淡淡一笑,拂去了衣裙上沾染上的灰尘,行动时如同端庄美丽的仙子,“走吧,咱们回冷芳辰苑去,想来师傅早就回去,在等着我了。” “我还是不明白,你特地来了这里,就是为了对璇玑说上这些冷嘲热讽的话么?” “打击璇玑的信心,让她成为逼急了的兔子,这样才能逼她出手,我才能找到合适的机会,真真正正的杀了她。”颜央的笑容清丽的如同桃花,灼灼其华,走动时,她身上用金丝银线绣制的朵朵梅花光华闪耀,“我迟早都会离开这里,我不想让璇玑还留着,一直痴缠在师傅的身边。我的身份,一直留在神山圣域,会伤害到师傅。而璇玑留在这世上,也只会给师傅留下许许多多的麻烦。” “颜儿,你如何会伤害到祭司大人呢?”云影对颜央说的话越发不解了,“你别想太多了,只要有祭司大人在,有神山圣域在,谁能够伤害你呢?咱们赶紧回去吧,这地狱到处都是灰尘,脏的很,咱们回去沐浴更衣,我们两个去给你做些好吃的好么?” “嗯,咱们回去。” …… 冷芳辰苑。 颜央回到这里的时候,子叙还在殿里和九天玄武议事,还没有回来。倒是悠糯蹲在冷芳辰苑的门口等着颜央他们到来,看到有颜央和云影他们回来的时候,欢欢喜喜地站了起来,朝着颜央扑过去。但是却身体一歪,扑倒在了颜央的怀中。 “你们几个跑到哪里去了?我在这里等了好久好久,这里又被陛下设成了禁区,我又进不去。”悠糯在颜央的怀里撒娇,“最近都出了大事了,你们居然还真的敢来天宫,就不怕有人要暗杀你吗?你知不知道,璇玑现在已经关到了最可怕的第二十层地狱,受尽所有的苦痛。生生世世,都永远不能翻身了呢。” “璇玑做错了事情,自然是要受到惩罚的。公主殿下来到这里,应该不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两件事的吧。”颜央微笑着将她扶进了冷芳辰苑,嘱咐云影和云魂去准备茶水,“想来我也不会在天宫久待,今日匆匆忙忙来到天宫,也没来得及给公主殿下带来什么礼物,倒不如我今日亲自下厨,给公主准备一桌佳肴,如何?” “祭司大人会不会不欢迎我呢?” “师傅也一向喜欢你,要不然师傅也不会默许我们做朋友啊。”颜央笑着亲自给她煮茶,茶香幽幽,“公主殿下除了要来告诉我,众人要对我不利,璇玑被关进了第二十层地狱之外,还要告诉我什么呢?” “我前几日闲来无聊看了看星象,发现有一颗特别明亮的星星掉下了天空,那颗星星不属于任何地方,但是那星星陨落之后,其他的星星也跟着暗淡了。我不知道这星星是谁的属星,可是想来很是重要。我问了爷爷,爷爷也不知道那是谁的星星呢。”悠糯有些不解,但是看到颜央淡淡的笑容,越发的不解了,“你笑什么呢?” “公主殿下,若有一日,我不得不离开神山圣域,离开师傅,那还请公主殿下多来神山圣域陪陪师傅。不如我将酿酒的手艺教给公主,请公主闲暇时酿一些送去神山圣域,给师傅解解馋。” 颜央叮嘱她,嘴角仍然带着淡淡的笑容,但是怎么看都带着苦痛和悲伤。悠糯不解道。 “怎么突然说了这样的话呢?祭司大人如何能让你离开呢?我看祭司大人对你宠爱的程度,只怕是要将你一生都留在神山圣域吧?” “没有人能够一直陪在谁的身边啊,若真的有这么一日,师傅就拜托给公主殿下多多照顾了。” 第四十三章 花瓣化刃 但是不到一刻钟,却又无数的人冲进了冷芳辰苑,刀枪剑戟的来到他们面前,全部穿着着的都是同样的轻便服装,闯进来就想要砍杀颜央。悠糯坚决的挡在了颜央的面前,怒斥道,“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居然敢这样肆无忌惮的闯进来?如果你们再不退出去,我一定要禀告爷爷,让爷爷将你们治罪!” “她是神魔之后,她是妖孽!是祸害天下的妖魔,一定要除了她!”那领头的人声音如同破碎的生硬弦乐,让人听着非常的不舒服,颜央看着他们,她冷声道,“外面的那些护卫一定都已经被杀了,他们被人控制了,公主,你马上离开这里!” “颜央!他们是要来杀你的!”悠糯坚定的护在颜央的面前,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她的嘴角扬起了笑容,“颜央,我是天宫的公主,谁都没有办法伤害我,也不能伤害我!你放心,我们只要多坚持一会,等到祭司大人来了,那就不会再有任何人能够伤害你了!” “凭他们也想要伤害我?他们背后的人可真的是太高看这些傀儡了。”颜央笑着将悠糯推开,云影和云魂瞬间就来到了她的面前,咆哮着将她护在身后。保护她是他们的职责,他们不会允许任何伤害她,但是颜央却笑着将他们两个推开,“你们两个保护公主,我不用你们担心,我自然有保护自己的办法。” 云影和云魂不同意,但是他们却仍然选择相信颜央,只是守护在悠糯的身边,他们的职责不仅仅是保护颜央,更是要听她的话。颜央笑着站到了他们所有人的面前,手中幻化出凤灵弓,将他们都阻挡在了面前。 “你们为了天女宫卖命,被天女宫的法术控制住,你们知道,你们来杀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么?”颜央轻笑着将凤灵弓立在了云影他们面前,巨大的凤灵结界将他们保护起来,颜央催动灵力,漫天凭空飞来了无数的花瓣,她的手一扬,那些花瓣化作了无数的利刃,向他们舞去,眨眼间,他们就被扎成了筛子,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看着这一切,云影和云魂的眼睛里都带着骄傲和自得,而悠糯却是一脸的震惊。她是听说过那个谣传的,也知道璇玑被关进了第二十层地狱就是因为这个传言。但是她没有想到,颜央的能力居然这么强大。冷芳辰苑的护卫她也知道,那是天宫里最好的护卫,而且为了颜央和子叙祭司,九天玄武更是把最这里一层层的保护起来。能够闯进来的,肯定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但是颜央完全没有动用到太多的灵力,只是那样简简单单的把花瓣化成了利刃,那些人就这样全部都死了。秒杀的情况,那是要双方的灵力相距甚大的情况下才能发生的,难道,那些传言都是真的么? …… 颜央静静的看着悠糯,脸上仍旧挂着浅浅的笑容,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子叙和九天玄武就突然来到了他们的面前。子叙紧张的将颜央拉到自己的跟前,仔仔细细的将她检查了一遍,确认她没有任何的异样,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而颜央则是轻笑着将幻灵弓收回,笑嘻嘻的跟子叙说了这件事情的经过。 “师傅,您看颜央的灵力又长进了这么多,是不是应该有什么奖励呢?” “你在天宫就敢如此胡作非为,你是当这里是神山圣域么?” “若这里真的是神山圣域,哪里还用得着颜儿出手,这些人早就被师傅五马分尸了吧,我可能连面都没有见到他们。” “看来,我还是带你回神山圣域,至少哪里有神梅树保护你,我还放心一些。这冷芳辰苑若不是有我的结界保护,那你和悠糯公主都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 听出了子叙话语里的不满和怀疑,九天玄武的心里猛的一凸。他知道,子叙是怀疑他派人来伤害颜央。他向子叙郑重许诺道,“祭司大人,我向您保证,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师傅,您别这么凶嘛。这些人只不过是些傀儡,天帝陛下已经允诺不会与神山圣域为敌,如何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想来是有人在暗地里搞鬼,至于是第二十层地狱里的那个人,还是其他的人,那还是要让天地陛下好好查一查。若有这样的一群杀手在,那您的安全,公主殿下的安全,也是堪忧的,不是么?” 颜央的声音清脆温婉,但是字字如刀地刺向了九天玄武。九天玄武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颜央说的话也不无道理。颜央轻笑着继续说道,“璇玑宫主在第二十层地狱都能够将那些书信散步到各处,更何况是操纵几个傀儡了。只是这些傀儡灵力并不低,天帝陛下还是趁早查查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今日只是冷芳辰苑出了事情,若有一天,是静梧宫,又或者是您的寝宫出了事情,那可就糟糕了。” “颜儿!不得无礼!”子叙轻斥了她一声,冲九天玄武微微颔首道,“流言一事,查起来也是千头万绪,颜儿任性妄为,我们就先回神山圣域了,也免得再给天帝制造什么麻烦。此事就交给您处置了。” “是,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神山圣域一个交代。”九天玄武允诺,看到在自己身边仍旧有些心有余悸的悠糯,他恳求道,“能不能让悠糯去神山圣域住一段时日,最近天宫只怕是不安全,我怕……” 子叙原本是不同意的,但是颜央却是悄悄地拽拽他的衣袖,他明白了她的意思,到嘴的话转了个弯。 “那就让悠糯公主随我们一同去神山圣域吧。”作为九天玄武保护颜央,调查真相的回报。也能让颜央开心,何乐而不为呢? “谢谢祭司大人,谢谢爷爷!”悠糯笑着向他们二人行礼,“那我马上就去收拾东西,稍后就随祭司大人和颜央一同去神山圣域。” “在我亲自去接你之前,或者是祭司大人要送你回来之前,你千万不要私自跑回来。”九天玄武的语气里带了几分郑重,连带着悠糯也不敢嘻嘻哈哈,恭恭敬敬地回话道,“知道了,谨遵爷爷的嘱咐!” …… 九天玄武和悠糯离开了,子叙冷着脸看着颜央,颜央知道,他是因为自己刚刚运用了禁忌之力才生气的,她撒娇解释道。 “师傅,若颜儿没有使用禁忌之力,只怕那些人就要对悠糯公主不利。悠糯公主是九天玄武陛下的爱孙,如果她因为我受了伤,那咱们也是要负起责任的。再者说,这些人根本就不是颜儿的对手,既是给了天宫恩惠,又是探寻到那些傀儡事从何而来,何乐而不为呢?” “无论怎么样,你这样做终究还是太危险了,如果让更多的人知道了你的能力,那又该如何,悠糯公主知道了你的能力,那又该如何?你能保证,悠糯不会背叛你,不会杀你么?” 子叙仍然是心有余悸,但是看到颜央的笑容,他的心里却是柔声一片。 “在这里只怕也吃不下东西了,你休息一下,云影去收拾东西,云魂去告诉悠糯公主一声,咱们现在就回神山圣域去。” “是。” 云影和云魂领命离开,屋子里只剩下了颜央和子叙两个人。颜央钻进了子叙的怀里,像乖巧的小猫一样在他的怀里蹭着。子叙不知道她怎么了,只好温柔道。 “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就撒娇了?是不是刚刚为师太凶了?” “师傅,我今日去见璇玑宫主的时候,她说我身上的禁忌之力是可以被剥离出来的。如果真的能剥离这力量,重新封印,那我是不是就可以留在师傅身边,就不用担心秘密被揭破了?”她仍然是介意璇玑说的话的,她想要体质留在神山圣域,想要一直留在子叙的身边,她想要将身上的力量剥离出来,这样她就可以一直留在神山圣域了。但是子叙却冷笑了一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让颜央都忍不住想要打哆嗦。 “你不要相信璇玑所说的任何话。你的母亲想要保护你,所以才将你托付于我,与我合力封印了你身上的禁忌之力。若真的能够将这力量剥离,如何会舍得让你面临这样的危险,让你一直藏在深山神域?” “师傅……” “颜儿,莫要相信璇玑所说的任何话,知道么?” “是,颜儿知道了。” …… 子叙带着颜央和悠糯一起回了神山圣域,悠糯被颜央的那招花瓣化刃的招数迷住了,整天缠着颜央教给自己。但是那漫天的花朵是因为颜央身上的禁忌之力才得以幻化的,若悠糯要用这招,必须要真的有那么多的花瓣才可以使用。颜央没有办法解释,只能说这是神山圣域的秘术,不能教给她。但是悠糯没有放弃,仍旧想方设法的想要偷学,闹的颜央是头疼不已,最后只能求到了子叙这里。 “师傅,您倒是帮我想想办法,悠糯公主整天要我将那招花瓣化刃的招数教给她。但是我哪里能教她呢?师傅帮我想想办法吧。” 那花瓣的来源是来源于自己身上的禁忌之力,其他的都可以教给她,但是这禁忌之力幻化成的花瓣,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学会的。若她告诉悠糯,那花瓣的来源是自己身上的禁忌之力,那谁能知道,悠糯会不会背叛自己?她虽然是神女,但是她从来都没有办法猜测到人心。她能够猜测到谁会做什么,结果是什么,却始终没有办法看透一个人的心。 她不敢肯定,这个世界上谁不会背叛她。璇玑宫主对师傅的爱慕她是知道的,但是因为她留在了师傅的身边,所以璇玑宫主不惜害死师傅都要让自己消失。这样的人心,谁能够猜的透呢? 看到颜央苦恼的模样,子叙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微笑。但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嘴角含笑的在旁边的白玉茶盏里斟入了热热的桃花汁,泛着粉红色的甜香气息。他将那茶盏递到颜央的面前。颜央扯着她的袖子撒娇。 “师傅,你帮我想想办法吧,颜儿实在是没辙了。究竟有什么办法才能让悠糯公主放弃呢?” “你在天宫展示的那一招花瓣化刃的招数,悠糯是学不会的,你糊弄过去也就是了。” “悠糯公主哪里是我能糊弄过去的呢?您可真的是太高看颜儿了呢。”颜央嘟着嘴很是烦恼的样子,看到她苦恼的样子,子叙微笑道,“这件事情,和你化雪为锥的那个法术差不多,你将那法术教给她也就是了。” “哪里能一样呢?” “你告诉她,那是神山圣域的禁忌法术,不能外传,但是可以教给她一个类似的法术,她也就满足了。”子叙笑着将一本册子交到她的手里,“这是你要的雪锥法术的记载,你交给她,她就不会闹腾了。” “师傅,您还是不明白女孩子的心思,悠糯公主喜欢的是那花瓣雨的制作方法,有哪个女孩子能够阻挡那花瓣雨的美丽景色呢?”颜央嘟囔着,眼睛里闪过一丝埋怨,这个师傅真的是不解风情,而子叙却只是笑道,“你只看得到你那花瓣雨,你难道不知道,六角雪花晶莹剔透,更是好看么?若操纵得当,还能当做飞镖利刃使用,那也是美景。” “师傅说什么都是对的。”颜央似乎是很不以为然,但是那是她的师傅,她仍然是选择相信他,随手翻了几页,她嘟着嘴小声说道,“我都没有真正的学过这雪锥术法,师傅一直将这秘籍藏在身边,若不是悠糯公主来到这里,我还无缘一见呢。师傅还是偏心公主殿下的。” “你这孩子,就知道这样胡说八道,只不过是一本雪锥术法的秘籍,比这更好的法术我都教给你了,而你却已经学会了那花瓣化刃的法术,既然有了类似的术法,而且你花瓣雨的术法要比这冰锥术更加厉害,就不教给你了。” “师傅,法术虽然要学的精,但是也要有一些法术可以防身啊,如果有一天花瓣化刃的法术我施展不出来了怎么办呢?” “如今这冰锥术的秘籍法册已经交给了你,如果你要和悠糯一块学这个法术,我自然不会阻止你。”子叙笑着帮她整理好身上的衣物,将她身上衣服的褶皱捋平,“虽然大家都看到过你的容貌和长发,但是你还是要戴好兜帽,不要摘下来,要一直带着。今日想吃些什么?我去给你做。” “哪里敢劳烦师傅呢?颜儿去做就是,师傅想吃什么?” 第四十四章 冰雪心法 悠糯坐在玉石长廊之下,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手里的梅花花瓣,她想要学会颜央的那个花瓣化刃的法术,她想要看到那个花瓣雨的奇景。如果能随时随地制造出花瓣雨,那她能一直看到非常漂亮的场景,那该多好呢? “公主为什么坐在这里呢?”云影端着刚刚做好的水晶糕走了过来,那糕点是给颜央他们做的,看到云影的时候,悠糯的脸颊上似乎带上了浅浅的绯红,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温和浅淡,他微微一笑,“这是给颜央做的水晶糕,不如公主和我们一起进去尝一尝。虽然我做的不如颜央做的,但是还是勉强可以入口的,请公主也尝一尝吧。” “颜央好像和祭司大人在里面说事情呢,我进去不合适吧。” 云影侧耳倾听,脸上露出了笑容道,“无妨,颜儿和祭司大人在喝茶呢,咱们一起进去吧。” “云影,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好么?” “公主殿下有什么事情想要知道呢?”云影笑的温柔,他知道悠糯并没有坏心,也知道颜央很喜欢她,只要不是涉及到颜央的秘密,伤害到颜央,那他也可以帮她完成愿望。悠糯认真的看着他,忍不住还是问道,“你会不会颜央在天宫里的那招花瓣化刃的招数呢?” “不会,那只有颜央知道会这一招,颜儿不会教给你,教给你了你也学不会的。” “为什么?我很聪明的。只要颜央愿意教给我,我一定能学会的。” “你要学其他的招数,颜儿都可以教给你,但是只有这一招,颜儿不会教给你,你也学不会。你不用缠着颜儿教你了。”云影脸上的神情淡淡的,但是他的口气却是毋庸置疑,看着悠糯苦闷的样子,他微微一笑,“不知道公主还有没有其他的问题要问呢?” “你是不是会一直在颜央的身边呢?为什么要一直在她的身边?会不会有一天你遇到更喜欢的女子,就离开颜央了呢?” “我这一生,都不会离开颜儿的。我不会对其他的女子再多看一眼。”云影微微一笑,眼睛里流露出了淡淡的温柔神色,但是却对悠糯的丝丝失落视若无睹,“我和云魂都是颜儿救回来的,自然是要留在颜儿身边,我和云魂一生一世都是要在颜儿身边守护她的。” “颜央若是要你娶妻呢?你们九尾狐族可是珍稀灵族,你们也应该承担起繁衍后族的职责吧。” “颜儿从来不会勉强我们做任何事情。”云影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却没有继续深想,只是微笑着招呼道,“公主殿下和我一起进去吧。请。” …… 大家一起在子叙的玉梅殿里用茶点,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茶香,还有水晶糕的清甜气味。悠糯也是一个小馋猫,眼睛一直盯着那盘水晶糕就没有挪开过眼睛。 “云影做的水晶糕真好吃,你还说你做的没有颜央做的好吃,那颜央做的水晶糕该会有多好吃啊?颜央,下次你做一份给我尝一尝,也教我做好不好?” “公主喜欢,下次我做一份给你尝尝,也一定教会你做。”颜央只是温柔的微笑,将热茶倒在杯子里给她,“公主为什么要一直留在神山圣域呢?” “因为我要你教会我那招花瓣化刃的招数啊,但是连云影都说你不会教给我,教了我也学不会。”悠糯嘟起嘴来,连刚刚赞不绝口的水晶糕都放下了,“我很聪明的,什么招数我学不会啊,你就教给我嘛!” “花瓣化刃的招数真的没有办法教给你,这是神山圣域的秘术,是没有办法教给你的。”颜央看到她沮丧的眼神,她微微一笑,将一本秘籍交给她,“但是有一个类似的法术可以教给你。不过不是花瓣化刃的招数,是冰锥术法的秘籍。我也没有学过,我们可以一起学。” “你也没有学过么?” “是啊,师傅偏心,我以前要学的时候师傅都不肯给我。如今公主来了,才肯将这秘籍拿出来。”颜央笑嗔了子叙一眼,但是子叙只是微笑,对她的埋怨几乎是视而不见,颜央扭开头不再看他,只是对悠糯说道,“现在师傅终于将这秘籍拿出来了,那我们自然可以一起练习。” “真的可以么?” “这是自然。”看到悠糯惊喜的眼神,颜央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右边脸颊上浮现一个可爱的小酒窝,她低下头去,为每个人的茶杯里注入了热茶,“公主为什么要跟着我们一起来到神山圣域呢?神山圣域可没有什么好玩的。” 听到颜央的话,云影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丝的怀疑,他本来就对天宫的人没有好感。悠糯自然是敏感的感觉到了云影的敌意,她却只是一脸的单纯微笑。 “不是爷爷说,天宫里不安全才让我跟着你们一起回来的么?祭司大人原本不也是不同意的,是你的小动作才让祭司大人将我带回来的呢。” “那公主殿下的意思是,我是引狼入室么?”颜央笑了起来,淡淡的,却是让人无法移开目光,悠糯连连摆手,慌张的想要解释,看着她的样子,颜央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跟公主玩笑一句罢了,公主不用放在心上。” 但是悠糯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起引狼入室,还不如说是二叔引狼入室呢。非要看上璇玑,将她娶了回来放在身边做一个小妾。原本璇玑仍旧是天女宫的宫主,留在二叔身边也没什么,但是如今天女宫已经没有了,而且她的名声也全都坏了,真不知道二叔为什么还不肯休了她。当时很多大将和二叔一块到静梧宫议事,听说都看到了璇玑在和其他的男人做那苟且之事,而且如今又被查出璇玑和当年神女莲姬仙子的事情有关,爷爷才把她关到二十层地狱里去的。即使是这样,二叔都不肯休掉璇玑。” “殿下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和决定,公主殿下不用担心,再者说,如果天帝陛下不肯让璇玑重新回到天宫,只怕殿下也没有什么办法。”子叙的声音清冷仿佛不带任何感情,“若公主想要和颜儿一起学那冰锥术法,不如用完饭之后,明天再一起去学吧。只不过这冰锥术法要先学会冰雪心法,只怕公主要吃苦了。” “冰雪心法?” “你们需要在神山圣域的极寒冰洞里练习心法,这苦,只怕公主殿下受不了。” “不怕不怕,我自然是不怕的,我是堂堂天族的公主,如果连这点苦都吃不了,那还怎么做天族的公主啊?” 看到悠糯一脸认真的模样,子叙微笑道,“公主好志气,那就让颜儿陪着公主练功,云影和云魂帮你们护法就是了。” “那就谢谢祭司大人了。” “公主,但是我要提醒你,这冰雪心法极为凶险,如果联系的过程中不能够专心致志,一心一意,那就会走火入魔,伤及心脉。自此之后就再也修炼不出高深的灵力了。而且一旦旧伤复发,还会浑身布满冰雪,受冰雪折磨。如果练的成,那冰锥术法自然是不在话下。如果练不成,那就再也不可能练成冰锥术法了。” “这么危险么?” “自然是危险的,否则我也不会为了颜儿的安全,迟迟不把这冰雪心法交给她。”子叙语气郑重,“还请公主考虑清楚,若你在这神山圣域出了任何的意外,天宫是不会放过神山圣域的。而且对于你自身也是极大的伤害。” “这是我的决定,我一定要学会这寒冰心法,一定要学会冰锥术法。”悠糯的眼神执拗,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我悠糯如果真的一不小心走火入魔,那也和神山圣域没有任何关系,都是我咎由自取。悠糯对着神山圣域的神梅树发誓,不管结果如何,都是我悠糯一个人的决定,和旁人没有任何的关系。” “这是为什么呢?这心法极其危险,若是天帝陛下知道了,必然不会让你修习的。” “天宫只怕是要有变故。二叔极为看重璇玑宫主,如今爷爷要将璇玑关在第二十层地狱里,让她永远都没有办法离开,我怕二叔会起兵造反。”悠糯的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如果我能学会这寒冰心法和冰锥术法,那即使二叔真的有不臣之心,我也能够帮爷爷控制住他。即使不能,也一定能控制住璇玑。” “宁轩殿下怎么可能谋反篡位呢?公主只怕是想多了。”看着她担心的模样,颜央忍不住安慰她,但是悠糯却轻轻摇头,“你们不知道天宫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不是因为太过危险,爷爷也不会让我跟着你们来到神山圣域,还特地嘱咐,若没有他亲自来接,我就不能够回天宫。” “即使是如此,这些事情也不是公主能够左右的。这心法……” “祭司大人,这是悠糯自己的决定。悠糯已经是大人的,能够为自己做决定。请您不要担心我,也不要阻止我。” “好吧,既然是公主自己的决定,那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盼望公主能够平安无事,学会这寒冰心法。” …… 夜深人静时分,云影和云魂来找颜央。 “你真的要和悠糯一起学什么冰雪心法吗?” “怎么了?悠糯不是坏人啊,我一直挺喜欢她的。”颜央给他们两个斟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悠糯如果真的有坏心,我会比你们更早知道,现在我没有危险,你不要担心。” “颜儿,我们两个对天族的人都没有好感,我总是觉得,悠糯在利用你来了神山圣域,想要刺探你的秘密,如果你的秘密得到了悠糯的确认,那到时候只怕你真的要离开神山圣域了。” “没事的,悠糯的事情我知道,如果她真的要做对不起神山圣域的事情,我不会容下她的。”颜央微微一笑,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神山圣域,伤害子叙,如果悠糯真的做的出来,那就不要怪她容不下她了。看到他们两个担心的眼神,颜央戏谑道,“我看,悠糯很喜欢云影,只怕是要让云影成为天宫的女婿呢,你怎么样,你喜欢悠糯吗?” “怎么突然就把话题转移到我身上了,颜儿你可真狡猾。”云影很无奈,看到云魂和颜央两个嬉笑的神情,他摆手躲闪不及,“颜儿,我和云魂都已经在祭司大人面前和神梅树跟前发了誓,要永远守护在你的身边,如果我们违背了誓言,那我和云魂都会受到惩罚的。” “悠糯是个好女孩,也是一个执着的人,如果她是真的喜欢你,她才不会这么简单的放弃。” “她有她不放弃的理由,我也有我不放弃的理由。我和云魂会一直在你身边,这是我们两个人的誓言,是不会违背的。”云影的声音里完全没有犹豫,他的眼神里带着温柔和坚持,“颜儿,悠糯只要敢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情,我们是不会放过她的。” “云影,我当初救了你们,只不过是见不惯璇玑肆意伤害神山圣域的一草一木,才顺手救了你们。我已经把你们当做我最好的朋友,我的亲人,我需要保护的对象,你们不要乱想。” “我和云影哪里有乱想了,我们两个是在告诉你,我们两个会一直守在你身边保护你,这是我们的誓言啊。再说了,你只有祭司大人保护你,现在我们也可以保护你了。” “好了,我不和你们多说了,我从明天开始要和悠糯一起学冰雪心法,你们也快点去休息吧,还要你们帮忙护法呢。” “那你早点休息,如果有什么事情就叫我们。” …… 悠糯和颜央一起去了极寒冰洞练习冰雪心法,极寒冰洞在自然的鬼斧神工之下,有两个自然形成的冰室,冰室里有一张寒冰玉床,每过一段时间,冰室的顶端就会滴落一滴融水,一点点的,也不知道花了多长时间才形成了这张寒冰玉床。没有人知道那床是什么时候形成的,但是这床布满了灵气,若在这里修炼,那是再好不过了。但是因为这里太过寒冷,子叙都受不了这里的冷气,待不到一个时辰就得离开,他自然不会让颜央在这里练功。但是如今她们两个非来到这里练功不可,也无法了。 颜央一直在神山圣域,寒梅岭万年积雪,她自然能够忍受,但是悠糯却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冰冷,即使她有灵珠护身,还是觉得身体一阵一阵的发冷。 “颜央,你怎么能忍受呢?实在是太冷了。” “第一次进来这极寒冰洞,的确是有些受不了。我第一次来这极寒冰洞,差点死在这里。师傅也受不了这极寒冰洞的寒冷,所以从来都不让我来这里练功。”颜央微微一笑,但是却是不以为意的样子,看到悠糯惊恐的眼神,她笑道,“公主不用担心,有我在,我不会让宫主有事的。而且,还有云影和云魂在外面呢。” “在练功之前,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 “公主请问。” “云影的婚嫁,你会干涉么?” “如果云影有喜欢的女孩子,我自然不会拦着的。”看着她脸颊微红的模样,颜央笑道,“公主喜欢云影,想让他成为天宫的驸马?” “我是喜欢他,但是他却说,要一直守在你身边,要替祭司大人保护你一辈子。”悠糯认真的看着她,央求道,“颜央,我知道他听你的话,你让他和我一起回天宫,成为我的驸马好不好?如果他真的成为我天宫的人,那天宫会倾尽一切力量来保护你,好么?” “我不会干涉他的决定,如果他最后决定和公主一起去天宫,我自然不会干涉。”颜央只是宁静的微笑,“公主,我不需要天宫的保护,而云影,他知道什么才是最适合他的。我没有办法左右他的决定。” “颜央!” “公主,感情是没有办法勉强的。云影若是喜欢你,不用我开口他也会和你一起离开。如果他不喜欢你,即使我强求他和你一起走,那也无用。”颜央的语气轻柔,但是说出来的话确是毋庸置疑的。悠糯也知道她说的都是对的,只能面色发白的低下头去。看着她为情所困的模样,颜央笑道,“公主,我不会在神山圣域呆的太久,迟早都是会离开的。我已经将他们视为我的亲人,不想让他们面临危险。” “你要离开这里的话,你可以让云影来到天宫么?我会保护他的。” “若我要离开,我会让他去找你。一切,要看他的意思。”看着她略带欣喜的眼神,颜央笑道,“公主现在可以好好的和我一起练习冰雪心法了么?” 第四十五章 勉强 冰雪心法,是要人保持内心的极度安宁,没有任何的杂念才能够学习。若在修习的过程中有一丝一毫的分心,那就会走火入魔,一发不可收拾。会发狂伤害到别人不说,还会重创自身的心脉,自此无法恢复。旧伤复发时,会浑身结满冰雪,无法动弹。但若是要学会冰锥术法,就一定要学会冰雪心法。若冰雪心法能够学会,那就可以随时随地召唤出冰雪,让冰雪成为自己的武器。不过也正是因为这冰雪心法太过凶险,所以子叙才一直不肯让颜央练习。但是如今,若不是悠糯缠着非要学会颜央的花瓣化刃的招数,那他也不会将这冰雪心法交给颜央。 子叙站在极寒冰洞之外,静静的等着她们两个出来,而云影和云魂在洞内的冰室外为她们两个护法。子叙终究还是不放心,只要颜央走进了这极寒冰洞,他就会想起当年颜央误入,差点死在冰洞里的事情。他只能在洞外等着,直到她们两个完好无损的走出来才能够放心。 但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洞里突然传来了异响,子叙什么都顾不得地冲进了极寒冰洞,云影和云魂紧随其后。进入冰洞的时候,他们就看到颜央和悠糯都脸色苍白的躺倒在地上。云影和云魂自然是冲到了颜央的身边团团转,子叙原本也是要先去看颜央的,但是却顾忌到悠糯的身份,只能先去给悠糯看伤。却发现是悠糯走火入魔,在失控的时刻打伤了颜央,重伤了颜央的心脉。空气里还残留着颜央的灵力,想来是颜央再一次动用了自己的禁忌之力,这才控制住了悠糯身上狂暴而走的灵力,两个人才堪堪保住了性命。 子叙冷着脸将她们两个带回了玉梅殿疗伤,并且让云影去一趟天宫通报九天玄武,告诉他悠糯受了重伤。颜央身上的伤是他没有办法医治的,只能依照上一次她受伤的时候的样子将她安置在神梅树下,让神梅树给她疗伤。云影和云魂在她的身边守护着她,寸步不离。 颜央身上落满了花瓣,层层叠叠的将她覆起来,几乎是将她埋在了红梅花瓣里。而悠糯的伤是他动用自己的灵力来医治她,他们在玉梅殿的练功房里待了足足七日,子叙才离开了玉梅殿。走出来的时候,玉梅殿外九天玄武已经在等着他了。他拱拱手点头行礼。 “悠糯已经没事,陛下随时可以带着她离开。” “事情的始末我已经知晓,是悠糯那孩子不知轻重,一定要学什么冰雪心法,但是又用心不专才会走火入魔。这一次,多谢祭司大人费心,为悠糯疗伤了。” “悠糯公主始终都是在神山圣域受伤的,天帝陛下没有怪罪已经是看在神山圣域的面子了。我如何还敢置身事外呢?颜儿的伤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若是天宫已经肃清,还请您带悠糯公主回天宫,只要在灵渊泉宫泡着,七天七日源源不断的输入灵力,她就会恢复了。”子叙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抬起手掩住了嘴唇,轻轻咳嗽,默不作声的将那逸出的血迹擦去,面色如常,“颜儿的伤我还没有给她检查过,悠糯公主就交给您了,请尽快离开神山圣域,我要去给颜儿治疗了。” “颜央身上的伤,你也能够治疗吗?” 九天玄武是知道颜央的身份的,颜央的独特身份自然就决定了她的伤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治疗的。这一次只怕是颜央出手帮忙,悠糯才不会面临更大的险境。只怕颜央的伤要比悠糯还要重,说到底,还是他天宫对不起颜央。当年莲姬仙子的事情,璇玑的事情,颜央中毒的事情,还有如今颜央身受重伤,都是因为他们天宫。但是看到子叙脸上冷淡的神情,他还是明智的选择不再继续说下去,转了个话题道。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若是有任何需要,尽管派人来天宫取就是了。我带悠糯回天宫去了。” “陛下请便。” …… 九天玄武命人用仙座将悠糯抬回天宫,他也离开了神山圣域。子叙在颜央身边静静的坐着,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冷漠神色,但是他的心里却翻涌着无限的愧疚。 多少次了,她一次又一次的受伤,但是他却没有办法维护她,保护她,让她安然无恙,是他这个做师傅的不够格,才会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面临险境。 颜央幽幽转醒,她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完全没有办法动弹,甚至她想要开口说话都没有办法。子叙上前仔细地为她检查,发现她虽然没有大碍,但是却是因为寒冰心法在练成的那一刻受到的重创,这才会昏迷许久。但是只要好好休养,再搭配调理的丹药,就会没事的。子叙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是在寒冰心法练成的那一刻才受伤,若不是这样,她这一生只怕是再也没有办法修炼出高深的灵力,那她一定会吃很大的亏的。 “你才醒过来,暂时不要催动灵力,这件事情我过几天再问你,你先好好休息。”颜央勉强的冲他微笑,那样温柔脆弱的微笑这让子叙满心的愧疚,他伸出手来,轻轻抚过她的发,“颜儿,你还要在这梅树下多睡一些时间,最近不要随便使用灵力,什么事情都有我和云影云魂,你要赶紧恢复起来。” 子叙想要离开,去帮她炼制调理的丹药,但是颜央却拽住他,看着她的眼睛,他就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了。“你想要问悠糯怎么样了是吗?悠糯有我照顾疗伤,已经没事了,天帝陛下已经带她回天宫去了。我检查过,是因为她走火入魔,这才灵力失控,这才伤了你。虽然你阻止的及时,我也治疗的及时,但是她还是受了重创,再想修炼出什么高深的灵力,只怕是不行了。” 颜央的脸色微微一变,子叙蹙眉道,“你就不要再费神了,好好休息。悠糯是天族的宫主,是不会有事的,你好好照顾好你自己,若你再不好好调养,将来你一定要吃大亏的。我先去炼丹房了,你好生休息,三日后我再过来。” 颜央温驯地眨眨眼睛表示顺从,子叙起身离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颜央只觉得他的脚步似乎比以往都要轻浮不稳,只怕是给悠糯治疗的时候花费了太多的灵力了吧。她一个眼神,云影就知道她要做什么,微微点头,跟在子叙的身后离开了。云魂守在颜央的身边,看着她脸色苍白,虚弱无力的样子,他的心里也是充满了自责,帅气的脸庞是懊恼的神色,眼睛涨的通红。 “颜儿,都是我和云影不好,明明守在洞外,说好了给你们两个护法,没想到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都说九尾狐的血是极好的疗伤灵药,我把我的灵血炼成丹药给你服下,你一定很快就能恢复了。” “这个,不关你的事情。”颜央在他的手里轻轻划下这几个字,她如今还没有力气说话,刚刚在子叙面前勉强做出已经无碍的模样,是怕他太过自责担心,“我只要再睡几天就没事了。” 她的手刚刚滑落云魂的手掌,就听到了云影惊恐的声音。 “祭司大人!祭司大人您怎么了?!” …… 子叙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玉梅殿的玉梅塌上,颜央伏在他的床边,已经昏昏沉沉的睡去,她的身上覆盖着各色的花瓣,散发着淡淡的珠玉光华,空气里弥漫着迷人的花香,他知道,是她身上的禁忌之力正在运转。虽然对她的恢复有好处,但是再这样下去,只怕她的身份很快就要曝光了。 而且她依照她受伤的情况,她只怕是要在梅花树下多昏睡一段时间才能够恢复。看到她的脸色,只怕是还没有恢复就在自己身边照顾他了。这样下去,她的身体只怕是要承受不住了。他运转了一下身上的灵力,却发现自己的灵力,机能,各方面都要比受伤之前还要澎湃饱满。 难道颜央用她自己身上的血来给自己治疗吗?想到这里,他的脸色一变,勉勉强强地坐了起来。颜央马上就觉察到他的动作,她马上就睁开眼睛看向他,仔细地帮他检查还有没有其他的问题。确认之后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用你自己身上的血来给我疗伤了?” “师傅为了帮悠糯疗伤,已经费尽力气,甚至还晕倒了,如果颜儿没有给师傅疗伤,只怕您就要灵力枯竭死掉了。”颜央的脸上是满满的嗔怒和不满,看着他恼怒的神色,她又是一脸小女儿的委屈神色,“师傅,人家为了救你,也花费了很大的力气呢,而且还在这里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你这么久,您不谢谢我就算了,还怪我。” “你难道不知道,你身上的灵血不能损耗吗?若你损耗灵血太多,只怕是要让更多的人觉察到你是神女,觉察到你身上的禁忌之力。”看到她委屈的模样,子叙最终还是放软了声音,“我只是为了保护你。而且我身上的伤不碍事,只要好好养几天,吃一些灵药就可以了。” “师傅,现在是多事之秋,您要赶紧恢复起来,如果没有我的灵血,您哪里能这么快就醒过来呢?”颜央决定对他的埋怨选择了忽视,她起身倒了一杯茶,往茶里加了自己的灵血,递到了子叙的手上,“师傅,只是一点点灵血,耽误不了什么事情,师傅放心就是。您赶紧恢复这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我,早就已经没事了,这几天我想我还要去一趟天宫,去给天帝陛下请罪呢。” “你不用去,好好在神山圣域休息就是了,不要到处乱跑。”子叙一听到她提起悠糯,他就怒火中烧,“你啊,还好你是把冰雪心法练成了才被悠糯伤到的,如果不是这样,我才不会顾及悠糯的死活。” “师傅,你才醒过来,不能动怒,现在赶紧喝了茶,我答应您不去天宫就是了。”颜央答应了他,她努力的冲他露出微笑,但是她却脑袋一阵眩晕,跌坐在床上,子叙担心的看着她,她勉强微笑道,“师傅您先休息吧,我去调息一下,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 颜央装作若无其事的离开了玉梅殿,在玉梅殿前,她控制不住自己胸口翻涌的血腥气,呕出了一口血。玉石阶上,鲜红的血液上开出一朵鲜红的花。云影一看到她就赶忙冲了上来,刚想开口问,颜央就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出声。云影瞪了她一眼,抱起她去了玉瑶殿让她休息。 云影给她端了一杯热茶过来,看着她脸色苍白的模样,他忍不住埋怨她。 “你看看你,你自己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就衣不解带的照顾祭司大人,如果你的身体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那怎么办?” “没有事情,不用担心。我只要调息一下就好。”颜央准备运功调息,她不放心的叮嘱道,“师傅不喜欢血腥气,你去把玉梅殿那边打扫干净,否则师傅看到又要不高兴了,而且还要担心。” “我知道了,那我去收拾一下,如果有事情,就吹你身上的哨子,我马上就过来。”云影还没有走出屋子,她就呕了一口血出来,把云影吓得够呛,赶忙跑到她的身边,“你怎么样?为什么又呕血了?” “没事,只不过是没有恢复好,我调息一下,很快就好。有事情的话我会叫你的,你先去收拾一下玉梅殿那边。我这里不会有事情的。”但是话还没有说完,她就再一次呕血,云影再也顾不得许多,露出了尖牙咬破了自己的手腕,将手腕凑到颜央的嘴边,“九尾狐族的灵血有治愈的功效,你喝下很快就会好的。” 颜央被灌下了云影的血,空气里弥漫起了血香和花香,她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珠玉光华,四周围飞舞着各色的花瓣,将他们环绕在内。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睛里满是血红,两个眼珠子一个是紫蓝色,一个是金黄色,十分的诡异。颜央慌乱的一掌推开他,不敢再喝他的血。她的声音颤抖破碎。 “你出去!你赶紧出去!” 云影知道她魔化的话情况太过危险,他也不敢打扰,而且颜央推开他的那一掌非常重,他也需要去疗一下伤。在他即将退出房间的时候,颜央又开口说道。 “这件事情不许惊动师傅!” …… 云魂发现了云影的重伤,颜央的一掌让他直接恢复到了小狐狸的模样,云魂大惊失色的带着他去疗伤,也顺带将将玉梅殿里的血迹给弄干净了。云影不让他守着自己,让他去守着颜央。云魂知道了所有的来龙去脉,他也知道颜央魔化的事情非同一般,他不敢打扰,只能静静地守在颜央的玉瑶殿前,只要一有动静他就会知道的。 看着神山圣域里四个人,如今却已经有三个人在练功疗伤,他们这些人,都是太勉强了。但是他们有为之勉强疯狂的理由。他能做的不多,只能是这样留在他们身边,看护他们想要守护的人。 第四十六章 犹疑 颜央在房间里调息,她本来就因为悠糯的走火入魔耗费了太多的灵力和灵血,还伤到了心脉。而子叙如今又受了伤,她在重伤未愈的情况下又耗费灵血和灵力给子叙疗伤,她这才会被身上的禁忌之力反噬。 好不容易才将身上的禁忌之力控制住,疏导开去恢复正常,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但是时间却已经过去了几天几夜,她的长发里出现了丝丝缕缕的紫蓝色杂发,她的眼睛,也变成了紫蓝色和金黄色,这让她感觉到深深的恐慌。 如果她身上的禁忌之力,还有她的血统没有办法压制住,那她一定会给师傅和神山圣域带来无数的麻烦。难道她这么快就要离开神山圣域了吗?她也没有想到,云影那九尾狐族的灵血,能够治愈她身上的伤口,也唤醒了她身上的禁忌之力。 颜央下意识的摸摸自己手腕上的凤灵镯,叹了一口气,如果她真的要离开神山圣域,那师傅怎么办呢?如今璇玑已经将自己的来历弄的天下皆知,若有一天全天下都要来围攻神山圣域,都要来杀她,那师傅究竟是会站在全天下的对立面保护她,还是帮着全天下来杀她?她没有办法打这个赌,她害怕,如果子叙真的要为了天下而杀了她,或者是做出伤害她的事情,那她要怎么办呢? 颜央不敢再多想,勉强从床上爬起来,慢慢地走出自己的房间,一开门就看到云魂守在自己的房门口等着。她还以为是子叙出了什么事情,慌张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是不是师傅那里有什么问题?师傅怎么了?” “祭司大人没事,有事的人是你吧?你看看你,你的头发还有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身上的禁忌之力出了什么问题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云魂急吼吼的扶住她,眼神里满是焦急,“你看看你,你的脸都白成什么样子了?等下祭司大人看到你一定又要担心了。” “我已经没事了,你不要担心,我去玉梅殿看看师傅。” 没有走出几步,颜央想到了云魂,忍不住问道,“云影怎么样了?我在闭关调息之前,我服食了云影的血,这才唤醒了身上的禁忌之力,我推了他一把让他离开,他怎么样了?” “他没有事,你放心就是了。”云魂安慰她,“咱们先去看看祭司大人,那天你离开了之后,祭司大人就又是昏迷不醒了,只怕要你去看看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师傅怎么会又昏迷了呢?是不是我血液里的禁忌之力和师傅的灵力相冲呢?”颜央慌慌张张地快步走向玉梅殿,她根本就顾不得那么多了,“你为什么不守着师傅呢?现在云影在师傅那里吗?” “并没有,云影现在在房间里疗伤,他让我来这里守着你,我才来这里的。” “胡闹!师傅那里怎么可以没有人守着呢?!” 颜央忍不住发起了脾气,施展起灵力就往玉梅殿的方向跑去,空气里残存的灵力却和她以往的灵力不太一样。云魂跟在她的身后,却微微皱眉,但是也来不及多想,紧随在颜央身后而去。 …… 玉梅殿。 颜央急匆匆地泡去看子叙,连自己的头发都散了,面具也掉下来了也顾不得了,扑到子叙面前就为他检查究竟是怎么回事。几次三番的确定他的确是没有事情,只是在沉睡恢复,她这才微微放下心来,浑身发软地坐在他的床边。 “还好师傅没事,若是师傅有什么意外,只怕我要自责死了。” “颜儿,祭司大人没有任何事情,现在你的身体才比较重要,你先起来,去调理一下自己的身体,你知道,如果你身上的封印出现任何问题,那祭司大人肯定是要担心的!”云魂不由分说的把她拽起来,让她去休息,“你不要再瞎操心了,云影没有问题,这两天就可以恢复,你的身体才是大问题!一不小心,你身上的禁忌之力冲破封印,那你才真的是要大难临头了!” “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颜央再次割开自己的手指,将自己的血兑进了茶水里,“你服侍师傅喝下这茶,让师傅继续沉睡下去吧。我去看一下云影,然后去闭关,很快就没事了。” “你可别把你的灵血再给云影了,我怕等下又和之前在天宫的时候一样,云影恢复成妖身,那你就麻烦了。”云魂忍不住阻止她,如今云影的身体非常虚弱,虽然颜央的灵血能够帮他快速恢复,但是也有风险。“你就不要去了,他没事。我去找点灵药给他就好。而且为什么要让祭司大人继续沉睡呢?” “我有分寸,你别担心。”颜央微笑起来,但是她的手却忍不住碰一碰脸上的印记,眼神里有些恍惚和担心,“如果师傅醒过来,看到我这个样子,他一定又会很担心吧。”、 “你不用担心就是,我会帮你照顾好云影和祭司大人,你先去把你自己的身体调理到最好的状态吧。如果到时候神山圣域有麻烦,那你还能帮上祭司大人的忙。”云魂很是担心,他不明白为什么颜央为什么要让祭司大人继续沉睡,他忍不住开口问,“颜儿,为什么要让祭司大人继续沉睡呢?一定不只是因为你脸上的印记,是吗?” “神山圣域接下来要面对的,可不是师傅能够插手的。”云魂一脸的担忧,颜央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不用担心了,我自有分寸。” “颜儿!” “好了,我还有事情要去做,你照顾好师傅。” 颜央不理会云魂担忧的眼神,她只是轻笑着转身离开了玉梅殿。她能够留在神山圣域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等到她离开了神山圣域,祭司大人自然就会醒过来。 …… 天宫。 悠糯在灵渊泉宫又沉睡了七天才醒过来,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自己已经在天宫了,而且九天玄武守在自己的身边,完全都没有离开。 “你醒了。”看到悠糯醒过来,九天玄武很是高兴,赶忙让药师过来为她检查身体,药师经过仔细的检查,恭恭敬敬地回禀说是已经无碍了,又率领着众人一起离开,将空间留给他们爷孙两个,“你这孩子,好好的去神山圣域学什么冰雪心法,你就不怕真的走火入魔,死在神山圣域吗?而且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要学冰雪心法,为什么不好好的学呢?” “是因为在练习的过程中出现了奇奇怪怪的东西,我这才没有办法静下心来的。” “不专心就是不专心,还给自己找借口。”九天玄武黑下脸来,“如果没有祭司大人,你就要死在神山圣域了,你甚至还弄伤了颜央。你这两天身子如果恢复了,那就去神山圣域给祭司大人和颜央赔罪,知道么?” “我弄伤了颜央?真的么?”悠糯的脸上流露出了愧疚慌张的表情。她在修习冰雪心法的时候,颜央突然变成了身具两种神力的怪物,扑过来想要杀了自己,她这才为了自保出手伤了颜央。不过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了颜央,所以她下手还是有分寸的,“我去看看她,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你就只知道关心别人,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的身子如今差成什么样子了?因为你走火入魔,伤了心脉,你要承担什么后果你知道吗?”九天玄武一脸的心疼和无可奈何,看着她骤然变色的脸,心里是无穷无尽的愧疚。他最疼爱这个孙女,她单纯清澈的眼神是他的身边最缺少的,他是那样珍惜她的一切,他想要好好的保护她,但是却没有想到,去了一趟神山圣域,却变成了如今的模样。他叹息着点点她的脑袋,“你啊,先好好的在你的寝殿里休养,什么都不要胡思乱想。我会让药师给你好好调理,也会去神山圣域求祭司大人帮忙,不管怎么说,都会让你尽量恢复的。” “爷爷,我没有事情,练习冰雪心法,后果是什么,我都知道。祭司大人也警告过我,这些都是我的决定,我不后悔。”悠糯坚定的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灿烂的如同天边的朝霞,“爷爷放心就是,又不是只有灵力高深才可以保命,灵力低下的,也有自己的保护之法,爷爷无需担心。” “过几日再去吧,颜央那孩子有神山圣域的神梅树保护,也有子叙保护,一定不会有什么事情。我已经吩咐药师给你熬药去了,你等一会将调理的药吃下,我派人去神山圣域说一声,免得颜央和祭司大人还为你挂心。” “谢谢爷爷。”悠糯认认真真的道谢,九天玄武认真的看着她,问道,“你陷入秘境的时候究竟看到什么了?” 悠糯原本不想向他解释,但是看到他一脸认真严肃的样子,她终究还是将幻境里的情况告诉他,“我看到,颜央变成了身具两种神力的怪物,想要杀了我,我要自保,所以才出手伤了颜央。” 听到悠糯的话,九天玄武却有些犹豫了。 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呢?是悠糯走火入魔伤了颜央,还是颜央走火入魔伤了悠糯,这件事情还没有一个真正的定论。一切的事情只有他们几个知道。如果是颜央伤了悠糯呢?他时不时要去神山圣域,向他们讨回这个公道? “爷爷?”悠糯困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露出了这样的神情,九天玄武回过神来,慈爱一笑,“你先好好休息吧,这几天就不要到处乱跑了,药师拿来的药你要全部都吃掉,这件事情我会去处理的。” …… 颜央的身体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她每天都会在子叙的玉梅殿里呆上很长的时间,为他擦拭,在他的身边说话,偶尔是念诵心法咒文,偶尔是讲述一些素日里发生的事情。但是她的精神却一直都没有恢复过来。 云影被颜央用灵力推了一把之后,也养了许久才逐渐恢复,颜央有些愧疚,用自己的血提炼之后炼制了调理的丹药给他,他的灵力和体能都恢复的比以往要快的多。云影一直陪在颜央身边照顾她,自己和她都是重伤初愈,云魂不让他们做其他的事情,默默的承担起了神山圣域里的打扫和膳食准备的工作,每天都将他们照顾的无微不至,什么事情都是仅仅有条的。云影看着她闷闷不乐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 “你怎么了?是不是担心祭司大人的身体?你不是检查过了么?祭司大人只不过是在沉睡,没有其他的事情。而且祭司大人的灵力也一点点的在恢复提升啊。你就不要担心了。” “师傅,是因为我的血才没有醒过来,我不想让他醒过来。” “这是为何?” “因为,我这个样子如果让师傅看到,师傅会担心的。而且,我还没有做好决定。” “决定?” “你应该还记得吧,很久很久之前,我跟你们学过摄魂术,那个时候是想要知道师傅和我母亲的死有什么关系,但是后来师傅自己主动告诉我了,我也就没有再动用过那个术法,还是前一阵子去天宫,对璇玑用了那个术法,才知道了母亲真正的死因。” “我记得,但是这个和现在祭司大人不能醒过来,还有你的决定,有什么关系吗?” “我想要用摄魂术,探知师傅真正的心意。” “真正的心意?” “师傅十分疼爱我,一直以来都引导我向善,不要做坏事,我也一直遵循着师傅的期望在做。但是我身上的禁忌之力是没有办法控制的,如果真的有一天,我身上的禁忌之力导致整个世界要被毁灭,只有杀了我才能够保护万全,到时候师傅会怎么样选择呢?” “你是预知到了,将来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很快就要离开神山圣域了。再继续留下来,只怕是会给师傅带来麻烦。” 颜央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伤感和不舍,她是真的不想离开神山圣域,不想要离开子叙的身边。她的世界里,从来都只有子叙一个人。云影和云魂虽然也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感情非比寻常,但是只有子叙才是她的全部。如果没有子叙,她就不会好好的在这里,还学了这一身的本领。 “究竟是怎么了呢?为什么突然做了这样的决定?天帝陛下不是也知道你的身份吗?他也决定了要保护你啊。这么久了,天宫不是也一直安然无恙吗?” “你不明白,如果悠糯没有因为练习冰雪心法走火入魔,那天帝可能还会继续站在师傅这边保护我。但是如今悠糯伤了心脉,这一生都没有办法再修炼出高深的灵力,天帝陛下再大度,再明白此时与我无关,只怕心里也是要迁怒的。” “悠糯伤了你,神山圣域没有去向天宫讨要说法,就已经是给天宫极大的面子了,九天玄武哪里还敢来神山圣域讨要什么说法,还敢迁怒什么?”云魂推开门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两碗冰晶玉露羹,他是听到了颜央的话,心里十分的不畅快。他将东西放下,白了颜央一眼,“你啊,就是心肠太软,若是谁伤了我,我一定要他付出十倍的代价来偿还!” “那日你们都没有在那冰洞里,就那么确信,不是我装作走火入魔,或者是引的悠糯做火入魔,要趁机杀了她么?” “你不是那样的人,而且我也知道,悠糯很喜欢你,你也喜欢她,你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云影认真的看着她,眼睛真诚而温柔,“你不要担心了,天帝陛下真的要来这里讨说法,那也有我们在呢,有祭司大人在呢。你只管做出受害者的样子就是了。” “什么做出受害者的样子?颜儿本来就是受害者。”云魂一脸愤愤不平的神色,“若不是悠糯,你也不会触发身上的禁忌之力,就不用离开神山圣域,离开祭司大人了!” “云魂!”云影轻斥,小心翼翼的看着颜央的脸色,他知道,颜央要离开神山圣域本来就很难过,哪里禁得起云魂这样雪上加霜的话呢?“颜儿,云魂的意思是……” “没事。”颜央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浅浅的微笑,如同盛开在晨雾中的荷花,“你们出去吧,我想单独和师傅一起呆一会。” “那你自己小心,有什么事情就吹哨子,我们马上就到。” “不用担心,这里是神山圣域,哪里有什么危险呢,你们自己好好练功,我们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 第四十七章 礼物 云影和云魂都已经离开了,玉梅殿里只剩下了颜央和子叙。看着他冰雪一般高贵不可侵犯的睡颜,颜央的心里却有说不出的歉疚和无奈。 如果不是因为她,师傅可以自由自在的云游天下,不用守在这万年孤寂的神山圣域,只是为了陪着她。她真的很好奇,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唤醒了身上的禁忌之力,那子叙会在天下和她之间,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这样想着,她运起身上的灵力,四周围飞舞起各色的花瓣,她再一次用起了这摄魂术。如今她已经不用酒水就能够顺利的施展这摄魂术,而且子叙体内有她的血,除了自己亲自唤醒他,他是不会醒过来的。 睡梦之中,子叙只觉得自己仿佛恍恍惚惚的到了云雾缭绕的迷境,四周围花瓣环绕,空气里弥漫着温柔的花香。突然有一个温柔的女声突然传来,但是却辨不清那来源方向,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 “子叙,你作为神山圣域的祭司,你知道你自己应该做什么吗?” “自然是保护六道各界的平安太平。” “神女之后,可在你的六界之内?” 子叙直觉那声音说的就是颜央,自然而然道,“颜儿处于六界之外,是六界的守护神女,自然不算在六界之内。” 那声音又一瞬间的停滞,又道,“若是要你在六道与颜央之间做出选择,那你要如何选择?是保护她还是杀了她?” “颜儿会一生一世都与我在神山圣域,她不会让我为难。” “她不会一生一世都与你一起,她迟早会离开。更何况她身上的禁忌之力迟早有一天会被完全唤醒,当她的禁忌之力被唤醒的时候,那她就会和全天下站在对立面,到时候你会怎么做?” “她身上有我的封印,如果真的唤醒了禁忌之力,那我会死。” “你就那么笃定,她不会让你死么?” “她是我的徒儿,我对她有授业养育的恩情,她不会让我死的。” “在你心里,是她重要,还是六界重要呢?” 子叙却沉默了,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空气中的花香越发的浓郁,熏的人头脑发昏,让他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当那句话说出来的时候,那声音和花香却渐渐散去,四周围的云雾也褪去,剩下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 玉梅殿里的花香渐渐散去,颜央的脸色微微发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随手一挥,地上散落的花瓣顿时消失不见。她一步步失魂落魄的走出了玉梅殿,踉踉跄跄的几乎要站不住。 云影听到声响,急匆匆地跑过来,看到她脸色惨白的模样,很是心疼。 “这究竟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没事,最近照顾的事情就先暂时交给你们了,我身子不适,要回去调理,暂时没有办法照顾师傅了。”看到云影担忧的眼神,颜央脆弱的微笑,“我没有事情,你不用担心。” “那我送你回玉瑶殿,你好好休息,祭司大人这里有我。” “不必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最近不用来找我,我有事,我自然会找你们的。”说完,颜央自己失魂落魄地一步步走向玉瑶殿,“如果天宫来人了,就说师傅和我都还在闭关养伤,如果问起悠糯受伤的事情,就全部都说不知道。” “天宫怎么会来人呢?” “悠糯毕竟是天帝陛下最宠爱的小孙女,她在神山圣域受伤,还重伤了元神灵体,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再修炼出什么高深的灵力。虽然已经在师傅那里得到了答案,是因为悠糯走火入魔才导致了这样的情况。但是天宫怎么可能会从此善罢甘休呢?”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都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就是。我送你回玉瑶殿,你好生调理休息就是。” “不用了,我不去玉瑶殿,我要去别的地方,你照顾好师傅就可以了。”颜央叮嘱他道,“你等下把玉梅殿打扫干净,师傅爱干净,若师傅醒过来发现屋子里脏了,那师傅会不高兴的。” “好,我知道了,你照顾好你自己就是了。” 颜央病没有回到玉瑶殿,只身去了桃花谷酿酒。各色的花酒,一味桃花酿她做的最好,子叙也一向是赞不绝口。但是她坐在满地的桃花跟前,一脸的茫然无措。 她其实早就知道子叙会怎么样选择,只不过还是不死心,以为这么多年,她在他的身边,看着他对自己的宠爱和照顾,就自以为可以和他心中的天下一争高低。她真的是太痴了,他们如何能有自由选择的能力呢?她还以为,凭借着自己这么多年在他身边的情谊,她可以得到他全心全意的站在自己身边。 原来神女终其一生,都只能是寂寞孤独的吧。 眼泪滑落,在桃林里凝结成了圆珠一般的透明珠子,散发着淡淡的光泽,那光芒看在眼里,却带着些许淡淡的伤感。她抬手将那眼泪收回,放入香囊之中,放在身边。这一切都是她的记忆,她会将这一切的记忆全部都带走。 …… 九天玄武亲自来了一趟神山圣域,是由云影和云魂去接待的。 “不知道祭司大人和颜央醒过来了么?” “颜儿和祭司大人还在闭关,暂时没有办法接待您,不知道祭司大人来到这里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嘱咐的么?” “悠糯已经醒过来了,若颜央和祭司大人出关,你们跟他们说一声,免得她们还在为了此事挂心。”九天玄武微笑着示意侍者们将礼物拿过来,“不知道他们有无大碍呢?” “颜儿没有事情,祭司大人也没有事情,只要些时间,他们是会恢复的。请您不用担心。”云影微笑,让云魂拿着礼物离开,“您可以跟我们一起去喝些热茶,稍作休息再离开。” “不了,我们只是送来谢礼,然后很快就回去了。”九天玄武看着神山圣域四下寂静的模样,他也就相信了云影的说法,他想起了来时的本意,他要求道,“你们带我去悠糯和颜央练功的极寒冰洞瞧一瞧。” “那就请陛下随我来。” 九天玄武要去那极寒冰洞,是想要去看看悠糯受伤的缘由。只要是有人到过的地方,自然会留下事情发展的气息。只要他去过,那就能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但是能够有这样本领的也是寥寥无几。去到了极寒冰洞,九天玄武再三确认了,的确是悠糯自己走火入魔,这才导致了后来的事情,也幸亏是颜央才护住了悠糯。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走出了极寒冰洞。要他完全毫无芥蒂的放下这件事情,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若不是神山圣域默认让悠糯学习那冰雪心法,那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很快,冰洞里的一丝气息让他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那是颜央身上的禁忌之力,难道,她身上的禁忌之力已经完全唤醒了吗?如果完全唤醒,这六道会面临什么呢?到时候,他如果真的要杀颜央,那子叙是会选择站在六道这边,还是站在颜央这边?如果子叙站在了六道的对立面,坚决要维护颜央,那他真的要和神山圣域作对么? 他在冰室里坐了很久,一直都没有结论。他起身离开了冰室。 “我想要见见颜央,不知道可否引我去见见她?” “颜央如今在闭关,我们两个都没有办法见到她。” “你们以为,我九天玄武是好糊弄的么?”九天玄武原本温和的模样突然就变了,带着上位者的凌厉和霸气,“她已经恢复,只是如今躲着不见我,难道是悠糯身上的伤和她有关系么?我天宫尊贵的公主在你神山圣域受了伤,难道你们两个能够给我天宫一个交代么?” “云影不敢,只不过是祭司大人和颜央的的确确是在闭关养伤。您也知道,在修习寒冰心法的时候被伤了心脉,如果在闭关养伤的时候被人打扰,只怕是……” “那子叙呢?” “祭司大人为了悠糯公主的伤势耗费了过多的灵力,如今仍旧昏迷不醒。颜央中途强行出关,为祭司大人疗伤,后来因为灵力损耗,才被我们送回去重新疗伤。若陛下不信,云影倒是可以引天地陛下到玉梅殿瞧一瞧,看看祭司大人是否仍旧在沉睡。” “那好,就带我去看看。” 云影迎着九天玄武去了玉梅殿去看望子叙,子叙的确是在沉睡,任谁都看看不出任何问题,只不过是灵力耗损过多,才需要用沉睡来休养。看到此处,九天玄武也无话可说了。他转身离开了玉梅殿,准备返回天宫。 “等子叙醒过来,请他来天宫一趟。” 侍者们将他迎回了天宫,神山圣域里又重新恢复了平静和安宁。云影回去厨房做饭去了,将煮好的饭菜放进篮子里,四处去找颜央。 颜央在桃花谷里酿酒,红白两色的桃花飞向不同的白玉磨盘,磨制成香甜的花汁,再加入放满了桃花和桃子果汁制成的果酒的玉罐里,埋在桃花树下,过一段日子让花果之间的香气相互融合,就成了神山圣域独有的桃花酿了。这酒味道浓甜,质地有些浓稠,可以依照自己的喜好添加进自己喜欢的酒水,或者是单独用来饮用,都可以。 “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来找我吗?若我有需要,我自然就会去找你们的。”颜央觉察到了云影的气息,她心里有些不悦,但是也不觉得冒犯。看到云影拿了食盒过来,她叹息道,“怎么了?该送走的人都已经送走了么?” “你知道九天玄武陛下来了神山圣域?” “这神山圣域的事情,我怎么会不知道呢?”颜央平静的微笑,将刚刚做好的酒封好,埋进了事先挖好的酒坑里,“他们走了就好,你来帮我酿酒吧。” “酿这么多酒做什么?” “这是我最后能为师傅做的了。”颜央的笑容里带了几分寂寥,“师傅应该还睡着吧?那些人有没有去打扰师傅?” “并没有,九天玄武陛下去了极寒冰洞,似乎是去探查当初悠糯受伤的事情,后来什么都没有查到,就离开了。”云影将食盒打开,微笑道,“你来尝尝我们的手艺,虽然比不上你和祭司大人,但是也还勉强能入口,你用一些吧。” “不吃东西也没什么,咱们吃东西只不过是尝个味道罢了,”颜央微笑着和他一起席地而坐,简单的尝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看到她不再用饭,云影有些担忧,“是不是做的不够好?要不我重新给你做过吧。” “没有,你做的饭菜很好吃,只是我没有胃口。”颜央勉强露出了微笑,她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就费神酿酒的事情,精神自然有些萎靡。云影担忧道,“你的伤害没有完全好,就不要再费神酿酒了,我帮你,你去休息吧。” “其他的事情你可以帮我,这件事情我想要自己做,你放心,我有分寸。” 颜央的手一翻,白玉般的手掌里出现了一个小玉瓶,那是她旧年酿制过的翠竹酿,味道清冽,又带着独有的甜香气味的烈酒。入口清冽又带着桂花的绵甜气味。那翠竹酿碧绿的颜色透过小玉瓶透出来,色泽比上好的翡翠还要迷人。单纯这颜色,就已经足以让人沉醉。 这酒是用专门进贡给天宫的白玉糯米和酒酵发酵成特有的白酒,再勾兑神山圣域冰雪之巅的万年寒雪,最后将这酒注入竹笋内部,让仙竹笋成长三百年,再将这竹子内的酒酿取出,存入放满桂花的冰玉坛里,沉底在神山圣域的冰雪寒潭之内,再等待那冰雪寒潭的冰雪气息融入冰玉坛里,就算是酿成了,要喝的时候取出来就可以了。 只不过这酒虽然入口清冽绵甜,但是后劲却十足,若是多喝了几口,只怕就是要醉倒了。看到她一口接一口的喝着,云影不免有些担忧,忍不住开口劝道。 “你别喝那么多了,你身子还没有好,最近又那么操劳,若喝醉了,可是要伤身的。” “我有分寸,你别担心就是。”颜央微笑,摘下了面具,露出了自己惊为天人的面庞,上面交织缠绕的冰娇花如同娇艳的梦境,让人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你看看到时候我们若是要离开神山圣域,你和云魂需要带些什么,你们去准备准备,我们应该很快就要离开了。” “离开?” “你以为,璇玑费尽心机弄了那样的事情出来,你以为我还能安稳的留在神山圣域么?如今天帝陛下的小孙女在神山圣域受了那么重的伤,嘴上不说,但是也肯定会将这件事情怪罪在我的头上。你难道不知道,山脚下已经围满了人,若不是因为有师傅的结界,只怕他们早就打上来杀了我了。” “你真的要走?” “我会给师傅留下书信,我们离开神山圣域的时候,师傅就会醒过来。” “那你最近费尽心思酿酒,也是为了离开,为了祭司大人么?” “师傅最喜欢我酿的酒,这么多年,我藏在神山圣域各处的酒酿,只怕是数都数不尽了。”颜央轻轻拂过手中的小玉瓶,抿唇一笑,“只怕,是神山圣域有多少棵树,那酒坛子就有多少吧?如果全部都倒出来,不知道能不能填满两个深不见底的冰雪寒潭。” 第四十八章 闹事 神山圣域之外,突然围满了无数的武将和天族中人,他们都要闯入神山圣域,想要杀了颜央。天族的大将已经得到了九天玄武的命令,自然是不会正面和神山圣域发生冲突,但是他们手底下的小将领们不知道又从何处得到了消息,他们可不管这些,将神山圣域围了个水泄不通,无奈子叙的结界布置得实在是周密,他们始终找不到机会偷溜进去。 颜央和云影他们自然是知道的,一开始颜央不想理会那些人,只是因为她让子叙沉睡,想让他安稳一些。后来她知道了子叙的答案,她也就没有心思再去处理这些事情。但是这些人吵闹的久了,她也就烦了。更何况,她和子叙这么多年的师徒情谊,还有对神山圣域的感情,她都不允许这些人来这里吵闹。 “咱们去看看吧。这些人闹的我连酒都没有办法好好酿制了。”颜央有些烦闷,与其说是他们的吵闹,倒不如说是她自己心情烦躁,需要找些人来泻火。她冷笑道,“这些人,以为神山圣域是什么地方?也能让他们随意吵闹么?” “要我说,肯定是九天玄武那个老头子报复你呢,他明面上下令,不让那些人来神山圣域找你的麻烦,实际上却没有任何作为,仍旧让这些人来神山圣域找你的麻烦!”云魂按捺不住,忍不住破口大骂,直接说九天玄武是个老头子,“看我不把这些兔崽子打的满地找牙,让他们知道点厉害的,否则他们还以为神山圣域好欺负呢!” “云影,你去天宫把这件事情告诉悠糯,看看她是什么反应。”颜央笑着站起身来,手中赫然出现了火红色的幻灵弓,她的脸上戴着精致的红玛瑙面具,流云一般的纹路恰到好处的衬托出面具上的冰娇花浮雕花纹,没有人看的到她脸上的真正的模样。云影领命而去,颜央对云魂笑道,“咱们走吧,去看看是哪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敢来神山圣域闹事。” …… 无数人围在神山圣域的结界外,讨论着从天女宫传出来的消息。 “要我说,天女宫这消息就是假的,如果神山圣域真的藏了这样一个妖孽,那子叙祭司的好日子只怕也是到头了。” “天女宫这么多年能和神山圣域,和天宫并重,自然是有她们的威望。如今璇玑已经嫁入了天宫,但是天女宫的余威还是在的,自然不会骗人。再者,天女宫一传出这个消息,马上就惨遭灭门,想来这个消息是真的。若不是真的,如何会被灭门?”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璇玑却和别的男人有了私情,被九天玄武陛下打入了第二十层地狱。那是什么地方,她一个天族皇子侧妃,怎么会去那样的地方?而且我看那宁轩殿下对她用情至深,虽然只是侧妃的名位,但是却是用正妃的礼仪将她迎接静梧宫的。而且我听说在婚典上,璇玑穿的那身礼服更是超出了她的名位该有的规格。说不定就是因为谣传,所以天帝陛下才编了这样的一个借口,将她打入第二十层地狱。” “神山圣域这么多年来就只有子叙祭司和那个女孩,表面上说他们是师徒,实际上是什么样的关系,谁知道呢。谁都知道璇玑爱慕子叙,璇玑是怎么样美貌的女人,子叙怎么会看不上她呢?” “要我说,只怕是这女孩勾引了子叙吧,听说这个妖女是从小就养在子叙祭司身边的。璇玑经常出入神山圣域,若真的只是说那女孩是妖魔之后,那怎么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时候说出来呢?而且她还已经成为了天宫的侧妃,怎么还要管神山圣域的事情呢?” “等我们能够进入神山圣域,只要能见到那个女孩,就知道这件事究竟是怎么样了。” “听说那女孩曾经去过天宫,见过她容貌的人,都说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美貌的女人。” “真的有那么美么?” “要我说,肯定那个女的是莲姬和也幕的女儿,都说魔族天生就长了一副狐媚模样,天生能够魅惑人心。神山圣域的子叙这么多年以来都是单身一人,自从有了这个女弟子,只怕是夜夜笙歌,时时春宵一刻吧。” …… 众人嘻嘻哈哈的说着放肆的话,话音刚落,几片树叶突然笔直的朝着这几个说话的人飞过来,割破了他们的脸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他们满面怒容的朝着那树叶飞来的方向看去。云影的嘴里咬着狗尾巴草,懒洋洋地坐在树枝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几个。他们怒问道。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偷袭我们?!” “你在神山圣域大放厥词,我没直接杀了你,是怕污了神山圣域的纯净,只不过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这样的小教训,你们就受不了么?”云魂拽拽的样子看着就很欠扁,但是这些人也知道,能够用一片普通的树叶就能让他们受伤,而且毫无躲闪能力的,灵力自然是不同凡响,他们只能默不作声,只是愤怒的盯着云魂。云魂冷笑道,“只有这么点本事就想要来神山圣域闹事?你们知道神山圣域是什么样的地方吗?哪里轮得到你们来此撒野?在丢了命之前,赶紧离开!” “我说是什么东西,原来就是一只小狐妖。凭你一只小狐妖,就想要杀退我们所有人么?” 来犯的人一脸怒容,他虽然不是天宫中得脸的大将,但是也是灵力高深,如何能让云魂挑衅?他们马上就凝聚起灵力就要击杀云魂,那灵力来到云魂跟前的时候,却有一道七彩流光的气墙阻隔住,将那凝聚着满满灵力的击杀刃阻止了,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声音。那些人冷笑道。 “我说你这只小狐妖怎么敢跟我们叫板,原来是还有个帮手。躲在暗处,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本来就只是一个女子,做什么事情自然不需要以英雄好汉自居。” …… 身穿白色衣裙的颜央缓缓地从天空中飞落,相伴而来的还有漫天飞舞的花瓣,翻飞的白色衣裙和花瓣,让人挪不开目光。她的声音含着淡淡的笑意,她的脸上带着精致的红玛瑙面具,更加衬托的她的肌肤更加的白皙。她的嘴唇娇嫩的如同春日里温柔的花瓣,又像是通红的樱桃一般,那嘴唇优雅的一张一合,虽然没能看到她的脸,但是单单看到她白皙纤细的脖子,和微微上扬的嘴唇,就足以让人口干舌燥。或许这就是魔族的魅力,魔族中人个个都是天生带有吸引人的美态,那姿态无关轻浮献媚,但是就是带有一种令人沉迷的力量。而她是神女之后,仪态自然是风情万种,仪态万千,但因为带有魔族的血统,因此越发的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你们倒是英雄好汉,可知道神山圣域是什么地方?也容得你们在山门前放肆?也是云魂动了恻隐之心,才没有马上杀了你们,换了师傅,师傅才不会允许你们在这里放肆,还大放厥词,对神山圣域不敬!” “你就是传言里的那个妖女?” “放肆!”云魂一声怒吼,从树枝上飞了下来,一掌掌一招招都是凌厉的杀机,朝着那人攻去,“谁让你对颜儿不敬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看我不让你永远都开不了口!” 众人围观,有的是在看热闹,有的是在判断云魂的本事,有的是自知灵力不及他,有的是顾忌到神山圣域的声名,有的是顾忌到在一旁的颜央。几招下来,那人就败下阵来,云魂的手掐在了那个人的脖子上,正准备杀了那个人,却被颜央阻止了。云魂不满的瞪着颜央。颜央只是淡淡笑道。 “神山圣域不见血,你忘了么?” “哼!要我说,这个人死不足惜!而且这里在神山圣域的结界之外,即使我杀了他,也不会影响到神山圣域!” “云魂,我说,神山圣域不见血。”颜央的话,让云魂慢慢的放开那个人,只是退到了颜央的身后,“各位还是离开这里吧,神山圣域有上古神梅树保护,如果你们来神山圣域闹事,丢了性命,谁都无话可说。” “我们是因为天女宫的传言才来的,说神山圣域藏了当年魔族大战中的莲姬仙子之子,那个人,就是子叙祭司的弟子。请那人出来,我们只是想证明神山圣域的清白。” “你们可知道,随随便便就怀疑神山圣域,怀疑祭司大人,是什么样的罪名?”颜央淡淡的笑,她戴着斗篷,一身素白的衣衫让她看着如同仙子一般,姿态模样让人不由自主的顶礼膜拜,“我也曾去过天宫,也在照妖镜前站过,如果我真的该死,那神山圣域寒梅岭的梅花树,天宫的九天玄武陛下,能容的下我么?我劝你们,在死之前,还是赶紧离开吧。” “原来你就是传言的那个妖女,你把面具取下,我们要看看你的容貌,证明你的身份!” “连九天玄武天帝陛下都要对我们姑娘客客气气的,你们是什么东西,敢这样对颜儿说话?!简直就是找死!”云魂催动灵力,召唤起各处的花瓣树叶,一片片以闪电一般的速度朝着他们飞去。他的招数比起颜央的花瓣化刃的招数还是差了一些,颜央的术法能够真正将花瓣化作锋利的冰刃,而他的术法只是让花瓣树叶的飞舞达到一定的速度,用速度来造成杀伤力。眨眼间,刚刚出言不逊的人就被花瓣扎成了筛子,一片片花瓣树叶染了血,还残留在那人的身体里,那样子令人害怕,“如若还有人出言不逊,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我真的该死,那天宫早就派人来围剿神山圣域,逼迫师傅将我交出来了,何须等到你们来逼问?”颜央轻笑着看着他们,嘴角弯弯的模样带着几分可爱,又带了几分轻蔑,“你们不如想想,是谁散发了这个消息,是谁煽动你们来这里闹事的。如果你们死了,又有谁会为你们负责?不要被人当做刀子使了,你们还浑然不知。” 听到颜央的话,看着刚刚那两个人的下场,见识到了云魂的武功,还有云魂对颜央恭恭敬敬的模样,众人越发不敢轻举妄动。云魂的灵力和工夫已经是如此地步,他对颜央还恭恭敬敬,那颜央的工夫更是不可小觑。而且颜央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他们真的是被天女宫当做刀子使,那不知道是谁受益呢?璇玑对子叙的爱慕之情,天界可都是知道的。如果璇玑只是因为女人的妒忌,就煽动他们来送死,那璇玑可真的是…… “如果诸位没有什么问题,那就离开神山圣域吧,神山圣域是天族圣地,若是让天宫知道了你们来此闹事,那不知道会牵连多少人。”颜央转身准备离开,空气里弥漫着的血腥气让颜央微微蹙眉,她十分讨厌血的味道,带着的腥味让她害怕,也让她作呕,“云魂,这里脏了,你打扫干净。” “是!”云魂恭恭敬敬的应承下来,看着面面相觑的人群,冷声道,“你们还不走么?!还是要我杀了你们,你们才肯离开吗?我可不介意手染鲜血。” …… 云影去了天宫,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悠糯,悠糯怒不可竭,马上就要点兵去神山圣域收拾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但是却被九天宁轩给拦下来了。 “你这个丫头,神山圣域的事情,自然是要祭司大人自己去解决,你点了天宫的兵,要去做什么?” “神山圣域和天宫本来就有着情谊,如今有人胆敢到神山圣域去闹事,我们自然是要出手帮忙的。更何况颜央和祭司大人对我有传授法术的恩情,我更是要去啊!我是天族的公主,如果爷爷和您不方便出面,那我去不就是最合适的么?” “你这个傻丫头,如果真的需要天宫出兵,父亲马上就点兵去绞杀了,哪里还需要他来搬救兵?” 看到九天宁轩的模样,云影马上就知道了天宫的态度。他低下头去,悄无声息的隐藏起自己心里的不满的冷笑。只是静静的不说话,等着悠糯的决定。颜央只是让他来告诉悠糯这件事情,让自己来看看悠糯的态度,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他倒是不介意天宫会不会派人去帮忙。 悠糯想了想,掷地有声道,“既然天宫不能点兵去神山圣域帮忙,那我带上我自己的亲兵去,即使是爷爷也无话可说。更何况,我近日本来就要到神山圣域去拜谢祭司大人的救命恩情,我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好,我带上亲兵保护我自己,这个不足为过吧!” “悠糯,你!” “来人!召集我的亲卫,一炷香之后,我们去神山圣域,拜见祭司大人。”悠糯嘱咐一直在门口侍奉的仙婢,让她传话下去,转头对云影笑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正殿求见爷爷,跟爷爷说一声,然后我们就出发。你是我的客人,没有任何人可以对你不敬。如果对你不客气,那就是对我不客气。” 说完,悠糯就直接转身离开去见九天玄武了,只留下了九天宁轩和云影。宁轩看着云影,怒道。 “你们那个小妖女惹的麻烦还不够多么?若不是她,璇玑怎么会落到如今的下场?” “殿下说笑了,璇玑宫主和将领偷情,给您戴绿帽子,让天宫丢人,又不是颜儿教唆的,如今的下场,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如何能与颜儿有什么关系呢?”云影的态度恭敬,语音语态也是温顺礼貌,但是说出口的话就是让人气的头顶冒烟。宁轩抬手就想要杀了云影,云影却毫无畏惧的看着他,眼神里是满满的冰冷,“殿下还是小心一些为好,我是神山圣域的人,如今更是悠糯公主的座上宾,您如果真的伤了我,谁的面子都不好看。” “你对我不敬,那我惩治你也是理所应当的,谁都没有办法反驳!” “再怎么说,我都是神山圣域的人,只有神山圣域的祭司大人才能够惩罚我,您这么做,只怕是有越俎代庖的嫌疑。”云影在他再次发作之前,就恭恭敬敬地行礼退开了一步,“您与其费心思惩罚我,倒不如想想怎么样处理璇玑宫主留下来的麻烦吧。如今天女宫已经被灭门,而她散播的谣言,让众人到神山圣域闹事,天宫再无所作为,只怕是要失了人心了。” 看着他愤怒的模样,云影只是淡淡一笑,语气恭敬道。 “无论怎么样,璇玑都是您的妻室,闹出了这样的事情,您都是要负责任的。您,还是好自为之吧。” 第四十九章 刺伤 悠糯去见过了九天玄武,带上了各种礼物,用了六条天龙拉着六车礼物来到了神山圣域,悠糯和云影坐着三条天龙拉着的座驾一起来到了神山圣域,那些人还是没有离开,纷纷围在神山圣域的山脚下。云魂刚刚打扫干净了刚刚遗留下来的血迹,他们就又重新围了上来。看到天宫的车驾来到,他们恭恭敬敬地行礼。看着他们如此模样,悠糯冷声道。 “你们围在神山圣域的山门口是什么意思?是来找神山圣域的麻烦么?谁给你们的胆子来神山圣域闹事的?”看着他们不敢作声的模样,悠糯一步步地从车架上走下来,那一步一步仿佛都是一把把利刃踩进他们的心脏里一般,“我来神山圣域,是带来答谢祭司大人的礼物,你们还不给我退下,离开这里?” 在悠糯的威势之下,他们恭恭敬敬地低下头去离开了。他们看出来了,天宫仍旧是很尊敬神山圣域的,没有因为那个谣言而伤害神山圣域,对神山圣域置之不理。看来,神山圣域的那个女孩所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只怕他们真的是被天女宫的璇玑利用,为了一个女人的嫉妒心来报仇来了。 听说神山圣域的子叙祭司极是护短,很是宠爱这个唯一的徒弟。曾有传言,璇玑在神山圣域对这个女孩大打出手,将她打至重伤,子叙在神山圣域就将璇玑打到差点没命。如果他们真的闯上了神山圣域,要对那个女孩重伤不轨,那等着他们的,只怕是子叙的报复。到时候,只怕连他们的家人都要毙命。 “还是公主有威势,一来,究竟这些人都赶走了。”云影微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神山圣域有规矩,不能让闲杂人等进入,还请公主单独与我一同进入神山圣域。” 悠糯明白神山圣域的规矩,也就按照云影的意思,单独和他一起进入了神山圣域。但是却没有见到子叙,只有颜央在玉瑶殿等着她,看到他们来到,她微笑着往茶盏里倒入温热的牛乳茶,温柔笑道。 “谢谢公主殿下来神山圣域为我们解围,如果没有公主,那些人只怕还要再过些时间才能离开呢。” “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来帮你的忙呢?若我不肯来,你又要怎么办?” “只要有云影在,您就一定会来帮我们的呢。这一点我还是很有自信的。”颜央请她在茶几前坐下,又在牛乳茶里加入了玫瑰花瓣研磨之后的花汁子。空气里弥漫着牛乳茶的甜香和玫瑰花的清香气息,格外的迷人。看到她脸颊上淡淡的绯红,颜央的笑容里充满了善意,“公主是来找师傅的吗?师傅还没有醒过来,还在沉睡疗伤呢。” “我是带来谢礼,顺便来帮你们解围的。”听到颜央说子叙还在沉睡,她也不免有些担心,“祭司大人还好么?我从天宫带来了很多的灵药,我原本想让随行的侍从把那些药都拿上来,但是神山圣域有规矩,闲杂人等不能随便进入。” “师傅无碍,到合适的时间,师傅就会醒过来的。”颜央微笑起来,完全没有担心的样子,但是却带着几分寂寞和伤感,“无论如何,公主今日的到来帮我们省去了很多的麻烦,谢谢公主。” “对了,今日来到这里,不止是来给你解围,也不仅仅是来给祭司大人送谢礼,更是来看看你的。”悠糯的声音里带上了十足的愧疚,“若不是我走神,走火入魔,那你也不会受伤,祭司大人也不会为了救我,直到现在还在沉睡。” “公主不用感到烦心,师傅没事,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有我在,我不会让师傅发生任何意外的。”颜央悠然自得的姿态让人不由自主的信服,她的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微笑,“公主今日就留在神山圣域吧,我为您做几个小菜,请您尝一尝。”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突然之间,地动山摇,神山圣域蔚蓝的天空也突然变了颜色。颜央脸色一变,飞快地冲出了玉瑶殿,丢下一句话,让悠糯留在玉瑶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离开。甚至还顺手在玉瑶殿里设置了禁制,让她不能够离开。 神山圣域的结界或许是因为子叙的沉睡而削弱了力量,竟然让魔族的人闯了进来。容不得颜央多想,拿着幻灵弓就一个接一个的射杀。因为结界的破裂,还有一些宵小之辈,像是方才一直守在神山圣域结界外伺机而动的那些人,也趁机溜了进来。颜央的身上流转着紫蓝色的光,面具下。她的眼睛里透出了几分杀意。她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打破子叙的结界闯进来的,但是想必又是和自己有关。 云影和云魂的手中都各自拿着他们的冰魄刀,眼神冷冽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切,眼睛里充斥着嗜血的本性。云魂的身上爆发出强烈的杀意和怒火,他大声道。 “擅自进入神山圣域者,杀无赦!你们难道都不清楚么?既然闯了进来,就别想活着出去!” “神山圣域私自扣押了我们魔族的公主女君,我们此番前来,正是要扫平神山圣域,迎回公主殿下的!我们杀!” “不知所谓!” 云魂冷笑着提着刀就冲向了魔族的群落里,和那些人厮杀起来,云影默默地守在颜央身边,手中的长刀闪耀着银色的光亮。颜央看到他们试图闯入子叙所在的玉梅殿,她脸上淡定的笑容不见了,冷声道。 “云影,将他们阻隔在神梅树之外,我给师傅的玉梅殿设置结界,绝对不能让任何人闯入!否则我杀了你!” “是!” 云影知道她是认真的,子叙此时仍旧在昏睡,颜央不能够让他醒来,如果让这些人闯入了玉梅殿伤害了子叙,那颜央只怕会让整个魔界和这些闯入神山圣域的不速之客,甚至是整个天界为子叙陪葬。他拎着冰魄刀冲了过去,几番厮杀,他洁白的衣袍早就被鲜血染的通红。颜央不敢耽搁,同时念动咒语,给玉梅殿设置结界,但是她不敢动用自己的禁忌之力,生怕被人发现,那整个神山圣域就真的逃不掉了。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神山圣域的结界破裂,那些人的闯入滋扰了子叙的灵体,在颜央的结界还没有完成,子叙就突然从玉梅殿里走了出来,手中拿着的分明就是一把通体闪亮的长剑。颜央知道,那是由他的武器星耀琴幻化而成的长剑,长剑上闪耀的星光就是保护他的圣灵。看着子叙脸色苍白却又强撑着召唤出法器出来保护自己的样子,她有些愧疚,又有些害怕。 子叙不放心的叮嘱她说:“颜儿!你回去玉梅殿,和悠糯在一起待着,别出来。” “师傅是觉得颜儿不配和师傅在一起抗敌么?还是觉得颜儿在师傅身边,会成为师傅的累赘?” 颜央坚定的看着子叙,她的眼睛里带着痛苦和愤怒,刹那间,天空中劈下了一道闪电,狂风大作。看到她的模样,子叙心底有些不安又有几分震惊,她身上的禁忌之力已经复苏到如此地步了吗?子叙眼底的神色几经变幻,最后道。 “那就和我一起,将这些妖魔鬼怪,赶出神山圣域。” 听到他的话,颜央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她护在子叙的身前,有一副随时愿意为他而死的样子。她手中的幻灵弓流转出绯红的光亮。她用灵力凝聚起了三根冰箭,冰箭上却覆盖着火红色的烟雾,她奋力地向天空中射去,那箭矢化作无数的火刃,向妖魔的人群之中射去,顿时间,空气里是许多人的哀嚎声。 突然间,空气里传出了另外一种嘶吼声,似乎是援兵的声音。那些人统一的白色银甲,还有红色的旗帜,一看就知道是天宫的天兵天将。但是看到这些人的到来,颜央并没有轻松的心情,她的眼神变的有些凝重。今天的事情如果说是一个意外,这些天宫的援兵怎么会这么快来到神山圣域呢?如果这件事情是天宫的人和魔界的人联合起来要来害神山圣域,那可就…… 想到这里,她又马上转变了心思,即使九天玄武想要杀了自己,但是也犯不着对师傅也痛下杀手,也不能和魔界的人勾结起来。无论如何,若天宫的这些人是来帮忙的,那她无话可说。若他们这些人是来捣乱的,那她也不介意,将这些人一起收拾了! …… 涌进神山圣域的,不仅仅是有魔界的人,还有天族的人,更是有方才聚集在神山圣域结界外准备要闹事的人。这么多人来,让颜央更加不安了。这些人难道是悠糯叫来的么?但是她一直在玉瑶殿里,玉瑶殿还有她的结界,她是没有办法传出任何消息的。 不管这些天兵是来做什么的,她都不能够掉以轻心。只要是想对神山圣域不利的人,就都是她的敌人。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神山圣域,伤害子叙! 宁轩穿着金色的战甲,冲在最前面,一步一步地朝着子叙靠近。颜央守在子叙的身边,半分不离,一边劈杀,一边护着子叙退向玉梅殿。她冲着子叙低声说道。 “师傅,无论如何,不要靠近宁轩!” “怎么?” “我觉得今天宁轩的到来有些古怪,无论如何,师傅小心就是。”颜央郑重其事的叮嘱他,一边催动灵力,口中念动咒语,为子叙设置了一个结界,将他保护起来。那结界有奇妙的地方,是随着子叙的移动而移动的,将他周周秘密的保护起来。看着子叙不安的眼神,她笑道,“师傅放心,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伤害你,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师傅!” 话音一落,一道凌厉的杀气朝着他们逼近过来,颜央却顾不得身后,手中的幻灵弓正在劈杀他们前面的敌人,她自信自己的结界,相信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伤害到子叙。只要子叙不受到伤害,那无论她遭遇什么事情,她都无所畏惧。因此,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伤害他们。但是她仍旧不放心,消灭了面前的妖魔,回身去看的那个瞬间,她的肩膀却被星耀剑刺中,正中她肩膀上的冰娇花花蕊部分。那剧烈的痛楚让她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透过冰玉面具,她看到了子叙脸上呆若木鸡的迷惘表情,似乎是浑浑噩噩的失了魂魄一般。而子叙的身后,站着一脸得意的宁轩。在那一刻,她顿时明白了,子叙不是要伤害她,他是被宁轩控制住了。但是他是神山圣域的祭司,是谁能够控制他呢?究竟宁轩是用了什么办法控制了子叙?她想要知道,为什么,她明明是神女,能够预见到未来,却没能预见到今天有人闯入神山圣域,也没有预见到,她今天会被子叙刺伤。 …… 云影和云魂看的十分清楚,宁轩原本想要趁乱杀了颜央,但是却被子叙扑过去阻止了。原本以子叙的灵力,他绝对有办法用法术阻止宁轩。但是如今子叙刚刚才醒过来,他的灵力还很是微薄,根本没有办法和宁轩抗衡。子叙方才是直接扑了过去,准备为颜央挡住那致命的一击。但是在宁轩的长剑劈下的那一瞬间,子叙却像是失了魂魄一般,反而转身用长剑刺进了颜央的肩膀。他们看的出来,子叙中的,是上古禁术,操纵术。 他们二人怒不可竭,但是又被众多的妖魔围着,根本就没有办法脱身。云影再也顾不得许多,默念咒语,手中凝聚起了冰蓝色的妖蓝火焰,他的手拂过刀面,那妖蓝火焰就覆盖在了刀上。云魂马上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和他一起将妖蓝火焰凝聚在了刀面之上。他们二人的身体急速旋转,几乎和手中的刀融成一体。空气中突然凝聚出了一把冰蓝色的巨大长刀,他们两个同时大吼一声,“妖魂破!”同时将自己手中的长刀往魔族最多的地方劈下,空气中巨大的幻影刀刃也同时斩下,那里一片的妖魔顿时死伤惨重。 他们趁机冲到了颜央这边,来到的时候化身成了两只巨大的九尾白狐,凶神恶煞的朝着宁轩扑了过去。恢复真身的灵兽几乎是不可阻挡,更何况云影和云魂用了十足十的灵力冲过去扑杀宁轩。这一冲杀,倒是有一瞬间阻止了宁轩对子叙的操控。子叙顿时惊醒,看到自己手中的星耀剑刺在颜央的肩膀上,他的脸上流露出了惊慌失措的懊恼神情。 云影和云魂在一瞬间,就以雷霆万钧的速度,一左一右地将宁轩的胳膊给咬了下来。宁轩痛苦的仰天大吼。正在云影和云魂准备将他的头给拧下来的时候,子叙拦住了他们,冷声下令。 “留着他的狗命,这样杀了他,太便宜他了!先把这些猫猫狗狗赶出神山圣域,让颜央养伤再说!” 第五十章 背叛 云影和云魂应是,看到子叙的样子,他们就知道这个宁轩不会有好日子过了。他们正准备继续去厮杀,将那些人驱逐出神山圣域。但是子叙却画了一道结界,让云影云魂和颜央一起待在结界里,不许出来。他的身上突然流转出银紫色的光,只看他双手结印,念动咒语,手中浑然出现了一个银紫色的光球。他的身体慢慢地飞到了半空中,声音清晰。 “你们今日擅自闯入神山圣域,本就是死罪。但念你们是受人蛊惑才来到这里,我网开一面让你们离开。如果继续执迷不悟,那今日进入神山圣域的所有生灵,不管是谁,统统都要死!” 众人突然停了下来,惊诧的看着子叙,但是他脸上的神色分明就是认真的,那些人没有得到诏令,不敢离开。而且这里还有天宫的天兵天将,方才子叙的说法,就是要连这些天兵天将也一起杀了,他真的敢这样做么?看到他们都没有半分动弹,子叙冷笑道。 “既然你们不识抬举,那就不要怪我不容下你们了!” 子叙手中的银紫色光球飞向了天空,一声轻吟,光球扩散开去,除了留在玉瑶殿里的悠糯,还有留在子叙结界里的几个人,其他的人都死了,神山圣域里突然连一点点生机都没有了,刹那间,整个神山圣域都安静了。 子叙慢慢地降落在地上,颜央已经气息奄奄,子叙也顾不得宁轩,一心都扑在了颜央的身上。颜央的斗篷和面具已经掉落,露出了紫蓝色和金黄色间接的发,还有紫蓝色和金黄色各异的眸子。他心里一惊,看来是因为她身上的封印因为自己的沉睡而有所松脱,她身上的禁忌之力才引来了那些妖魔么? 颜央脸色青白的喘息,勉力说道,“云影,用你的血和神梅树的花蕾,揉烂浸泡,花蕾敷在我的伤口上,血让我喝下。” 云影不敢耽搁,马上就去办了。九尾狐的灵血有愈合的作用,颜央是神女,按照她的方式去做,肯定能救她!弄来了泡血的梅花,云影慌慌张张的将花蕾敷在颜央的伤口上,又让那满满的一碗灵血尽数让她喝下,颜央的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了一些。她勉强对子叙笑道。 “让师傅担心了,颜儿没事,很快就好了。” “什么没事!你难道不知道你自己伤的有多重么?!” 看到她勉强微笑的样子,子叙心痛不已,子叙原本想将颜央挪动到玉梅殿里疗伤的,但是她伤的太重了,他实在是不敢轻易挪动。听到宁轩痛苦呻吟的声音,子叙冷冷的看着他,眼神冰冷的如同万年寒冰。 “宁轩,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利用我对颜央下杀手,如果九天玄武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只怕你要到第二十层地狱,去和璇玑陪伴了。” 宁轩气息奄奄,但是听到子叙提到璇玑和第二十层地狱的事情,突如其来的愤怒惹的他费力怒道,“如果不是这个妖女,璇玑也不会去到第二十层地狱!” 看着宁轩痴情如斯,子叙冷笑,那笑容里带着无限的冰冷和讽刺,他轻笑道,“果然是鹣鲽情深,连璇玑给你戴了绿帽子,让你丢尽颜面的事情都能够抛之脑后,对她始终如一,果然是天宫中第一痴情人。” “你以为你是神山圣域的祭司,就那么干净么?你子叙口口声声都是为了神山圣域,为了维护神山圣域的清净,这才不许任何人进入神山圣域。谁不知道你们两个夜夜笙歌,红烛帐下,好不风流。神山圣域的脸早就被你们这对违背人伦的奸夫**给丢尽了!” “你放肆!” 听到他的话,子叙和颜央都怒极,同时厉喝,颜央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厉吼着站起来,她的眼睛骤然喷射出了厉芒,越发的妖冶惊异,漫天飞舞的花瓣和雪花顿时都化作了利刃,向宁轩扑杀而去,将他扎成了刺猬。而子叙的手一挥,宁轩的眼珠子就这样被挖了下来。 颜央身上的灵力本来就因为子叙的那一剑而快速流逝,如今又因为愤怒强行催动灵力,她虚脱无力地倒下,好在云影一直在她身后,这才勉强护住了她,对宁轩横眉冷对。 子叙越发冷笑起来,“就凭你这几句话,和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我现在杀了你,也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但是既然你那么喜欢璇玑,那么我就让你去第二十层地狱陪着她,让你亲眼看着她受尽折磨,但是却无能为力。让你知道这样是什么样的感受!” “云魂,把他丢进冰牢里,然后你把神山圣域的血污给清洗干净!”他看着颜央脸色苍白,伤口完全没有愈合的意思,着急道,“我先带你进去疗伤。云魂你将这里打扫干净,云影你跟我一起进来。” “是!” 他们两人各自领命而去,子叙抱着颜央要进去玉梅殿的时候,不忘给宁轩下了个禁制,让他只能趴在那里无法动弹。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分杀意,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伤害颜央的人!所有伤害颜央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惨痛的代价! …… 颜央面如金纸的模样让子叙很是心疼,他再也顾不得那么多,勉强催动灵力,就想要解除她身上的封印,想要用她身上的禁忌之力来恢复她的伤口。但是颜央却不容拒绝的阻止了他,她肩膀上的冰娇花印记是储存灵力,神力和禁忌之力的地方。相当于练武之人的丹田,如今被子叙重创,自然是奄奄一息,只怕是得调养个几百年才能勉强恢复了。 “师傅,不可以……”颜央看着他勉强微笑,她面上的面具已经被子叙摘了下来,露出了一双紫蓝色和金色的眼睛。这双眼睛让子叙担心害怕,难道她身上的禁忌之力已经恢复到无法控制的地步了么?颜央费力的喘息着说道,“绝对不能,解除我身上的封印。” 如今这些人来这里只是来试探究竟的,并么有真凭实据证实她就是魔君之女。如果解除了她身上的封印,那她的身份就会马上被真正的曝光。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子叙解除自己身上的封印,既是为了保护她自己,也是为了保护子叙。 看到他担忧的眼神,她的心里也有些愧疚,他都是被她连累的,如果不是为了她,他也不会沦落到如今的下场,身上的灵力为了保护她而所剩无几。 “师傅,不要担心,我只要沉睡一场,就可以恢复了。”颜央勉强着睁开眼睛看他,眼睛里带着困倦,“师傅,颜儿有些困,睡一觉,醒过来就好了。” “好,你睡吧,师傅在这里。”子叙的手轻轻地拂过她的眼睛,她闭上了眼睛昏睡过去了,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温柔和愤恨,若不是宁轩,颜央如何会伤的如此重?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丝丝的杀意,他对云影叮嘱道,“你留在这里照顾颜儿,我去收拾宁轩。” …… 来到玉梅殿外,悠糯却跪在玉梅殿前不敢动弹。方才颜央身受重伤,自身的灵力再也无法维系玉瑶殿的结界,这才让悠糯闯了出来。她在玉瑶殿里已经通过微观法术,探知了所有的一切。但是无论怎么说,宁轩都是她的亲叔叔,为了天宫和神山圣域的颜面,无论如何她都要向子叙求情。子叙一看就知道,她是为了宁轩才跪在这里的,他冷冷道。 “你跪在这里做什么?” “祭司大人,我知道二叔做了这样大的错事,试图杀了颜央,还在您身上下了操控的蛊虫,万死难辞其咎,我也不敢请您放了二叔。但是无论如何,请您看在神山圣域和天宫的情分上,让二叔回天宫,此事我必定会如实禀报给爷爷,让爷爷给神山圣域一个交代的!” “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既然颜儿愿意护着你,我也不为难你,你赶紧回天宫去吧。颜儿受伤,这里没有人有精力再照顾你了。” 子叙的脸色仍然很不好看,但是他却不想为难悠糯,只想赶紧让她离开。免得他真的怒起来,不管不顾的就将她也一起怪罪起来了。悠糯紧紧地咬着嘴唇,跪在他的面前,重重地磕了几个头,光洁的额头上马上就红肿一片。 “祭司大人!悠糯知道,二叔犯了不可原谅的大错,悠糯也不敢求您原谅二叔。但是二叔如今已经没了双臂,也算是得到教训了。还请您网开一面,让我为他疗伤止血。二叔始终都是天宫的皇子,再怎么样,都要顾及神山圣域和天宫的颜面。若二叔真的死在了神山圣域,外面的人不知道要怎么看待我们两家呢。还请您再三思量!” “宁轩现在不会死,轻重我还是知道分寸的,不需要你来提点我。”子叙皱眉,心底的愤怒越发燃烧起来。他是神山圣域的人,从来不多与人交往,压根就不会给任何人的脸面。但是看到悠糯单纯可爱的面庞,他却想到了往日里悠糯和颜央感情很好的事情,他淡淡道,“你可知道,你的二叔先是在你身上种了蛊虫,这才让你在修习冰雪心法的时候走火入魔,伤了颜央。我一开始不知情,为你疗伤,你身上的蛊虫顺着血液灵力,又到了我的身上。这才操纵我伤了颜儿。颜儿真的死了,那也和他没有关系。你的二叔为了给璇玑那个贱人报仇,连你的性命都不顾及,你还要为他求情么?” 听到他的话,悠糯的脸色变的越发雪白,她已经无力反驳,但是仍旧要向子叙求情。成全的不是他们之间的情谊,而是天宫的颜面。她什么话都不能再说,只是重重地继续磕头,用她的行为向子叙阐明自己的立场和请求。 “悠糯,你要在这里跪着,我不拦着你,但是你也要顾及你们天宫的颜面。今天的事情,只怕不多时,整个天界的人都要知道了。你以为你二叔带着那么多人来了神山圣域,无一幸还,你们天宫难道不需要给天界一个交代么?”子叙转身而去,只留下了最后一句话,“你要在这里跪着,我也不拦着你。但是只有一样,你不能去玉梅殿,如果你敢去玉梅殿吵着颜儿,我就把你也丢进寒冰地牢里去!” …… 子叙一步一步慢慢走到了关押着宁轩的寒冰地牢里,寒冰地牢里湿冷阴寒,以前是关押魔族并且拷问折磨的。子叙如今封住了宁轩的灵力,但是却保留了灵族的自我修复的本事。宁轩如今已经没了双臂,又被子叙一怒之下挖走了双眼,如今他又瞎又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而云魂和云影十分疼爱颜央,看到她吃了这么多的苦,自然是巴不得让宁轩受尽折磨,凌迟处死才罢。但是宁轩毕竟是天宫的人,而且子叙也没有说他们可以对他做些什么。他们想了一个办法,用九尾狐族的迷幻术,控制了他的思想。 他一下子以为自己在一大群发情的公牛的牛蹄下被践踏;一下子以为自己从高处落下,掉在了满是冰刃的深渊里;一下子是数以万计的毒物过来撕咬他;一下子以为是被泡在了寒水里,被海兽拖入了深海;在快要被淹死的时候,又被丢进了热油锅里;在要被热死的时候,又被人捞起来,用刀子凌迟。 虽然迷幻术不会对他造成真正的损伤,但是精神上的摧残对他来说也是够呛。对于云影和云魂所做的一切,子叙不是不知道,但是他却选择不闻不问,甚至默许了这样的行为。他走入寒冰地牢里的时候,为了能好好问话,就将他身上的迷幻术暂时停住了。一时间,所有的疼痛和恐惧都不见了,他听到了子叙的脚步声,宁轩朝着他的方向转过头来。 “你把我折磨成这个样子,如果让我父亲知道,你以为你神山圣域,还能逃得过么?” 看着他不知悔改的模样,子叙冷笑道。 “在你做了那样的决定,引来魔族的人攻打神山圣域的时候,你可想过,会落到如今的下场?” “我做的没错,那妖孽是当年神魔之乱的余孽,我杀了她,是为了镇压魔界!” “杀了颜儿是为了镇压魔界,那你几日为何还要将颜儿是神女的谣言散布出去,让那些人来神山圣域闹事?甚至还和魔族勾结,引来魔族的人,进攻我神山圣域?你可知道,让这些人闯入神山圣域,是多大的罪名?” “你利用悠糯,在她身上下了蛊虫,让她在寒冰洞里练习冰雪心法的时候走火入魔,想借她的手杀了颜儿。没有刺杀成功,则利用悠糯身上的蛊虫,转到了我的身上来控制我。想要借我的手杀了颜儿。你的算盘倒是打的很精嘛。但是你却没有想到,颜儿既没有死,你叫来的那些小喽啰也都已经死在了神山圣域,还让我发现了你就是幕后主使的真相。” “如今,即使是九天玄武来了神山圣域,也救不了你。你可承认你做的这些事情?” “让悠糯染上了控制的蛊虫,让悠糯走火入魔杀了颜央,将悠糯身上的控制蛊虫转到你的身上,再和魔族的人联系,让他们来攻打神山圣域,最后利用你杀颜央,这一切都是我计划的。”宁轩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得意,但是下一刻,他又嫉妒的愤怒,“若不是因为颜央,璇玑如何会下药,如何会那样屈辱的委身于我,最后不得不嫁给我。璇玑如何会落到如今,要在第二十层地狱承受折磨的地步?” “颜央的死,是罪有应得!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宁轩的声音突然变的高昂,一口气突然上不来,各种咳嗽,半晌才继续说道,“我是天宫唯一的皇子,父亲不会让我死的。你只是迷惑了父亲,如果父亲知道颜央的真实身份,那父亲一定会杀了她的!” “如果颜儿真的会死,那我会让整个天下,给颜儿陪葬!” 听到子叙的话,宁轩哈哈大笑起来。仿佛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笑话一般。他一字一句清晰道,“你还不承认你对颜央有不轨之情么?要不然,你一个守护六道,守护天下的神山圣域的祭司,怎么会为了一个妖女,就要六道为她的死而陪葬?” “如果让你的父亲知道你所说的话,那你真的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子叙冷笑,但是那笑容里又带了几分肆无忌惮,“你以为,发生在神山圣域的事情,不会有人知道么?” “悠糯不会,也不能出卖我。” “我说的,可不是悠糯、”子叙轻笑,“颜儿曾经用她的灵血,炼制了两面妖魂镜,正是这两面妖魂镜,记录了你和璇玑在我神山圣域颠鸾倒凤的事情。也记录了璇玑为了嫁入神山圣域,而在饮食中下药的事情。” “后来,这件事情被九天玄武压了下来,妖魂镜里的记忆,也被颜儿消除了。但是,那镜子后来就被放置在了玉梅殿的前廊上。另外一面镜子,则是刚刚被云魂放在了这里,就是为了记录下你所说的一切。” “卑鄙!” “你做的这些事情,就不卑鄙么?利用了自己的亲侄女,甚至还不惜用她的性命来做诱饵,只是为了杀一个从来都没有做过坏事的颜儿。甚至还和魔族的人勾结在一起,进攻天族圣地神山圣域。你以为你就高尚到哪里去么?你已经将你们天宫的颜面,全部都丢尽了!即使九天玄武在这里,他也没有办法救你。” “因为你已经背叛了天族,背叛了你的父亲,背叛了天帝。你遭受到的惩罚,就是再也不能得到所有人的原谅。” 第五十一章 回禀 悠糯仍然固执的在玉梅殿前跪着,似乎是要求的子叙放了宁轩才肯起身。云影偶尔离开玉梅殿去给子叙他们准备吃食或者是去打水,都会看到悠糯苍白的脸。她走火入魔时候落下的伤还没有完全康复,如今就在玉梅殿前跪了这么久,她只怕也是要受不住了。这件事情和她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只不过是为了天族的面子,这才跪在这里。他叹了一口气,不由得走到悠糯的身边劝道。 “宁轩做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若你要离开神山圣域,祭司大人自然不会拦着你,你何必在这里跪着呢?你上次走火入魔的时候落下的病根应该还没有好全吧?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我不能一个人回去,我必须带着二叔一起回去。” “你明明知道,他伤了颜儿,神山圣域里,我,云魂,还有祭司大人,都不会放过他。”云影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凌厉,“你还是自己一个人好好回到天宫去吧,若真的想要救宁轩,靠你一个人是根本没有资格向祭司大人提出这个要求的。” 云影的话提醒了悠糯,她一开始只是一心想要和宁轩一起回天宫,保得他的安宁。但是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格去求子叙放了子叙。如今她必须马上赶回天宫去和九天玄武禀告,让九天玄武来向子叙求情,这才能够让他离开神山圣域。 她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但是终究在冰雪里跪了好几天,差点站不起来,就要摔了下去,还是云影扶了一把。看着他温和军帅的面庞,她忍不住脸红心跳,终究还是忍不住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你……你会和我一起去天宫么?” “我与你去天宫做什么?”云影从来就没有把悠糯放在眼里,他自然是对她的要求很是诧异的。他只是淡淡的放开她,静静的看着她,“公主是什么意思呢?” “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送我回去。”悠糯的脸涨得通红,看着他冰蓝色的眸子,仿佛是被一桶冰水浇下,她连忙改口,“那天随我一起来的宫人,都已经离开了。我现在没有力气自己回天宫去,能不能麻烦你,送我一趟呢?” “颜儿这边实在是走不开,我帮您传信去天宫,让天宫派人来接您。”云影认真的看着她,“公主殿下,我送您回去,不合适。” 听到云影的话,她的脸上闪过几分尴尬,但是马上就微笑道,“那我在玉梅殿的廊下略坐一坐,就走了。” “那我去为公主准备些茶点,公主略用一些,恢复些力气再回去吧。” 悠糯在玉梅殿前的玉石长廊坐下,吃着云影送来的茶点,脸上是无可奈何的担忧神情。她实在是想不明白,颜央究竟做错了什么,让宁轩非要杀她不可。颜央明明就是子叙最疼爱的弟子,谁敢动颜央,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刀子。当年璇玑伤害了颜央,子叙都没有顾忌和她多年相识的情分,直接用蚀骨水将她身上每一寸肌肤都腐蚀掉,留下了一道道丑陋的伤疤。 宁轩和子叙没有任何的交情,尽然敢利用子叙,利用魔族,要来伤害颜央。这件事情如果被九天玄武知道了,宁轩不死也要掉几层皮。如今子叙留着宁轩的性命,已经是万幸了。 子叙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用灵力封锁了的盒子。看到子叙走了出来,悠糯连忙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行礼,低着头不敢说话。 “你今日就要回去天宫,将这个交给九天玄武陛下。” “这个是……” “你不用多问,只管带着去就是了。” “是。”悠糯恭恭敬敬地称是,接过了子叙递过来的盒子,复又跪下,恭恭敬敬地向子叙磕了几个头,“这几日,悠糯在神山圣域,给祭司大人添了不少麻烦。是悠糯年轻不懂事,还请祭司大人原谅悠糯,不要和悠糯一般计较。” “你觉得,对我说几句道歉,我就会放了宁轩么?” “我不敢求您放了二叔,只是对自己最近的愚蠢做赔罪。”悠糯唯唯诺诺地跪在他的面前,再一次磕头请罪,“在神山圣域发生的事情,全部都是二叔的错,悠糯都明白。” “天宫的辇架已经在神山圣域的山脚下等着你了,你这就回天宫去吧。” “是。” …… 悠糯最后一个人坐着天宫的龙辇回了天宫,一回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跑到九天玄武跟前求见他,将子叙交给她的盒子递给了九天玄武。那盒子里放着的,是两个仿制的妖魂镜。那镜子虽然是仿制的,但是仍旧像妖魂镜一样拥有记录事实的能力,但是播放的机会就只有一次。九天玄武拿着那两面镜子,默默的没有开口说话。 “现在,二叔被祭司大人关在神山圣域里,无论如何都不肯让我带二叔回来。还请爷爷想想办法。” “你把那天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跟我说一遍。” 听悠糯说过,又看过了镜子里的镜像,他的脸上是凝重的神色,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他真的是不知死活,这一次,谁都没有办法救他了。” “爷爷,您的意思是,就凭二叔在神山圣域自生自灭吗?”听出了九天玄武的语气里的放弃,悠糯非常的担心,看到九天玄武若有所思的表情,悠糯着急了,“爷爷,二叔可是您的亲儿子,您真的不救他吗?” “你知道他在神山圣域做了什么事情。单独只是勾结魔族,攻打神山圣域,甚至还在子叙的身上下蛊,就已经是犯了大忌,这件事情就算是让所有人都知道,都只是会杀了你二叔。让他留在神山圣域,说不定还能保他一命。” “二叔只是为了璇玑……” “那个女人就是一个祸害,自从她嫁到了天宫,发生了多少事情!”九天玄武自然是愤怒的,他对璇玑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感,“我只是没有想到宁轩会为了那个女人做出这么昏头的事情。竟然敢去到神山圣域闹事!如果他为了那个女人死了,他只怕还会觉得自己死得其所吧。” “那,爷爷您是决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呢?” “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你先回去吧,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又为了宁轩在玉梅殿前跪了那么久,你也累了。让服侍你的宫娥给你准备些沐浴的水,我让药师去给你看看。” “是。”悠糯无法,她只能恭恭敬敬地向九天玄武行礼告退,“悠糯告退。” 看着悠糯离开,九天玄武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天宫的事情真的是越来越多了,宁轩这个孩子真的是不知轻重。如今璇玑已经被关在了第二十层地狱,她犯下的种种过错都是没有办法被原谅的。他竟然还不知轻重的去了神山圣域闹事。 看来,他真的要去一趟第二十层地狱了。 …… …… 第二十层地狱。九天玄武的到来,让这里的人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将他带进了关押璇玑的地方。璇玑早已经看不到当年清丽美好的模样,但是她仍旧敏锐,抬起头来看着来人。敏感如她,马上就觉察到来的人是谁。 “九天玄武陛下的到来,果然是让所有人都如临大敌。” “你被关在了这里,有什么感想吗?” “九天玄武陛下能留下我一条贱命,真的是我三生有幸。”璇玑的话里带了无限的讽刺,她的声音沙哑难听,“不知道今天,高贵的九天玄武陛下贵步临贱地,是有什么事情么?” “你可知道,宁轩为了你,去神山圣域闹事?”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璇玑冷冷一笑,“你以为,我如今已经被关在了这里,还能做什么事情么?” “你当然还能做很多事情。”九天玄武同样冷笑,但是他的笑意却比璇玑的笑容还要冰冷,眼底的残忍让璇玑微微一颤,“天族众人手中拿到的书信,就是出自你天女宫。如今我的儿子为了你,被关进了神山圣域的冰牢里,你敢说,我天宫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都与你无关吗?” “每个人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可以推波助澜,但是却不能左右他们的决定。” “你以为你一句话就能把你做的事情都抹杀了吗?推波助澜也是一种罪吧?利用了我儿子对你的一片真心,来为你做事,也是一种罪吧?” “每个人都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利用身边的可用资源。”璇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难道九天玄武陛下不是这样么?” “你少用我和你相提并论!”九天玄武的脸上露出了愤怒的神色,他的手一挥,璇玑的身上就多了几道伤口,“璇玑,我留着你的命,只是为了天界的安宁,也是看在你的父母的面子上,我才留着你的命。而且,子叙说了,你不能死,你要千千万万年的留在这里,接受永远的痛苦。” “子叙不会这样对我的,他是一个长情的人,他只是受到了颜央那个小妖女的蛊惑,肯定是颜央让他说这样的话的!” “可惜,这就是他的决定,你这一生,都会在这里忍受无穷无尽的生活。你身上的不死咒,会让你一直忍受,永远都不会死。你会一直在这里。” “你的儿子有多喜欢我,你不是不知道,我的一个念头,他就会帮我去达成这个念头,致死不休。”璇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但是让人看在眼里却莫名的觉得瘆得慌,她笑道,“九天玄武陛下,或许你从来都没有试想过,你的儿子有一天会死在一个女人手里。” “所有的一切,都是命数。”听到他的话,璇玑忍不住微笑了起来,但是那笑容里带了十二分的惨然。而九天玄武则继续说道,“命数,就是你爱慕了子叙一辈子,但是你终究还是不能够嫁给子叙,甚至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宠爱着别的女孩,把所有的心都交到别的女孩身上。” “九天玄武!” “璇玑!你这个样子,只有我那个傻儿子还会爱你。既然你已经得到了一个男人全心全意的爱,为什么还不安分守己,和他相守一生?” “我璇玑,是这个世界上最骄傲尊贵的女人,我是天女宫的宫主,嫁给天宫唯一的皇子也就罢了,竟然还是一个姬妾之位,你让我怎么能甘心?!” “既然你想要得到最高最尊贵的位置,那你就继续留在这里吧。毕竟,在这第二十层地狱里,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位份如此尊贵的女人。” 九天玄武离开了第二十层地狱,耳边还残留着璇玑大声谩骂的声音。他不再理会,只是吩咐了底下的人说道,“准备好东西,这几天准备去一趟神山圣域。” “是。” 第五十二章 结果 九天玄武亲自来了一趟神山圣域,倒也没有大张旗鼓,子叙一直守在颜央跟前,根本就没有离开半步,甚至连九天玄武亲自来了,都只是交由云影和云魂去处置接待。 看到九天玄武来了,云影和云魂两个再不悦,也只能恭恭敬敬地迎接他,行礼问安。 “祭司大人现在在颜央的房里照顾着,只怕只不得空见您了,不知道天帝陛下大驾光临,是有什么事情么?” “我那孽障犯了这么重的罪,我此时也不敢随随便便对外公布事情的始末,还情祭司大人出来一见,让我和祭司大人商量商量这件事情究竟要怎么处置。” “颜儿实在是伤的太重,自从前几日就一直昏迷不醒,祭司大人只怕是不得空见您了。祭司大人如今所有的心思都只在颜央的身上。只怕颜央醒过来之前,子叙都不会见任何人了。” 云影平静地叙述了这个事实。自从颜央重伤昏迷至今,子叙就没有离开过玉梅殿,但是他尝试了很多种方法,都没有办法让她醒过来。甚至连她身上的灵力都变的非常的幽微,似乎是一缕青烟,在她的身体里飘荡。颜央虽然一直沉睡,但是却没有性命之忧。这才让子叙微微放心,只是一心一意地守在颜央的身边,让云影他们去将藏书阁里的医术都拿来,没事就翻看医术,想要看看有没有能尽快让颜央醒过来的办法,或者是为他调理身体的办法。 “颜央身上的伤,应该是伤的很重吧?” “宁轩殿下利用蛊虫控制了祭司大人,利用祭司大人的星耀剑,还有颜央对祭司大人的信任,重伤了颜央。不过,颜央不会有性命之忧就是。” “我让人将珍草阁里的所有珍藏都取了出来,送来了神山圣域,只希望能对颜央的伤有好处。” “那就多谢天帝陛下了。” “能让我去见一见宁轩么?” “宁轩殿下是祭司大人亲自下令监禁的,我们没有能力让您去见他,还是请您回天宫去吧。” “那就请你们安排一间殿宇,让我小住几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祭司大人商议。待祭司大人愿意见我,这事有了结论,那我们就马上离开神山圣域。” 听到九天玄武的话,云影和云魂俱是脸色一变。云影微微皱眉道,“陛下,神山圣域有规矩,外人不可随意进入,更遑论是在此小住。而且神山圣域冰冷异常,粗茶淡饭只怕招待不好您,不如您先回天宫,待祭司大人出来,我们自然会将您的要求告诉祭司大人,让祭司大人亲自去一趟天宫。” “天帝陛下说的话就是圣旨,谁都不能说个不字,你们两个只不过神山圣域里有点道行的小狐狸,没有任何资格对天帝陛下说不字。” 一直站在九天玄武身后的神官开口了,眼神里带着几分警告。九天玄武和颜悦色的跟他们说要一间殿宇,已经是给足了神山圣域面子。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要他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神山圣域一直都是以祭司大人为尊,无论什么事情都是按照祭司大人的规矩来。即使当年璇玑宫主来了,也要遵循祭司大人定下的规矩,谁都不例外。” 云魂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杀意,跟在九天玄武身边的侍卫目光炯炯的看着他,随时诛杀但是云影却及时拉住了他,他才不甘心的退下。云影拱手为礼。 “陛下,云魂没有恶意,他只是从小被祭司大人放纵惯了,没有规矩,请您不要放在心上。但是神山圣域的规矩您也知道,我们两个没有办法做主,实在是不敢为您准备留宿的殿宇,还请您见谅。” 云影的态度虽然恭敬,但是也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双方似乎在这里僵持住了。云影和云魂对天宫的人没有任何的好感,不管他们是带着善意来的还是带着恶意来的,他们都不想让任何人再来打扰颜央的安宁。 神山圣域之外的人一来了神山圣域,颜央就肯定会成为受伤的对象。他们不想再让颜央受到任何的伤害了。云影坚定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允许他们任何一个人继续向前。 …… “云影,你们两个去屋子里守着颜儿吧。”这么多日子以来,子叙第一次走出了颜央沉睡着的房间,静静地站在玉梅殿外面,原本温和如水的脸上带着几分憔悴。他看着九天玄武,平静道,“请陛下随我来吧。” 云影和云魂顺从地进入了颜央的房间。云魂守在外面,云影守在颜央的身边,谨慎的看着这群贸然闯入的人,如果他们有任何的异动,他们两个一定不会有任何的犹豫,一定会将他们杀的一干二净! 子叙和九天玄武一起在玉梅殿的会客厅里谈话。子叙亲自烹茶,空气里弥漫着氤氲的茶香,令人心旷神怡。原本这样的情况下应该是谈心的好时候,但是当九天玄武看到子叙脸色苍白的模样,九天玄武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想必这些日子子叙为了颜央身上的伤耗费了不少灵力,都是因为他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而闯入神山圣域所犯下的过错。 “陛下今日来神山圣域,应该是想带回自己的儿子吧。” “不,我知道宁轩犯了不可原谅的过错,魔族攻打神山圣域的事情,宁轩带来的人全军覆没,这些事情都已经闹的沸沸扬扬。我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和处理办法堵住悠悠众口,也需要给您一个处理结果,让您息怒。我是想来跟您商量处理这件事情的办法的。” “不知道陛下有什么想法呢?” “我会下旨,废除宁轩天族皇子的名位,从此他是生是死都和天宫没有任何关系。” “您认为,将宁轩全权交给我处置,我就会放过他,让他活下来么?” “不,我只是想找到一个让所有人都满意的解决方案。我是带着诚意来的。我亲自从珍草阁里挑选了最好的灵草,想来对颜央的伤有好处。” “多谢您的礼物,但是我想,天下应该更想知道,为什么魔族会突然攻打神山圣域,璇玑散步的那些信息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颜儿的身份究竟是什么。这些才应该是需要解决的事情。”子叙喝了一口茶,眼神宁静,“不知道天帝陛下对这些事情有没有什么处理的办法呢?” “这个……”九天玄武有些为难,毕竟这些事情都和自己的儿子有关系,难道他要向全天下公布,是自己的儿子和魔族勾结,来攻打天族圣地神山圣域么? “您将宁轩从天族的名谱中除名,交由我神山圣域处理,您应该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否则天下会怀疑您的决定,更会怀疑神山圣域,怀疑颜央。”看到她的眼神,子叙马上就知道了他在想着什么,他淡淡道,“对,我是为了颜儿,您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站在颜儿这边。” “即使颜央将来做了危害六道的事情,您也会站在她的这一边么?” “颜儿不会这样做的。而且,这件事情不是我们今日讨论的主题。您应该想想,宁轩的事情应该怎么解决。” “那么,您希望,我怎么向外界说这件事?” “这件事情,是您怎么决断,不是我希望怎么解决,不是么?”子叙微笑着将这件事情踢给了九天玄武,他不想再继续和他讨论这件事情,只是静静地站起来,准备离开,“如果您想要带走宁轩,那就带走吧。但是如果过了今天还不带走他,那从明天开始,他就是我的囚犯,一生一世都不能再离开神山圣域的冰牢。” “既然宁轩很快就要被天宫除名,那他今后会在哪里,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听到九天玄武的话,子叙心里一凉。他知道天宫的人都是冷心冷血的人,这也是作为一个上位者所需要的杀伐决断,否则会耽误很多的事情。宁轩原本是最合适的继承人人选,但是因为他做人太过多情,一旦爱上了哪个女人,他就会一心一意的只为了她。九天玄武看来是准备放弃这个儿子了。 毕竟,他关押了宁轩,这是所有人都知道了的事情,为的就是宁轩利用他伤害了颜央,虽然没有得手,但是攻打神山圣域的事情,必须要有一个人来为此负责。让天宫驱逐宁轩,单单只是一个暗杀神山圣域神女的罪名还不够,还需要另外一个足够堵住悠悠众口的理由。 …… 九天玄武离开了神山圣域,他没有带走宁轩,反而是在回到天宫的第一刻就对外宣旨,说宁轩因为嫉恨神山圣域的地位,想要杀了子叙取而代之,而借口带兵平乱意图杀了颜央和子叙。因此宁轩从此被天宫除名,再也不能以天族皇子自居。无论他最终会是什么下场,都和天宫不再有任何关系。 这件事情一宣布,马上就引起了轩然大波。众人都纷纷议论,其实天宫已经不复盛名,如今什么事情都要看着神山圣域的脸色做。这一次也是因为子叙的盛怒,九天玄武为了平息他的怒火,为了保住自己唯一儿子的性命,这才将宁轩从天宫族谱中除名。 但是无论外界怎么样闹的沸沸扬扬,神山圣域却仍旧安静祥和。颜央一直在沉睡,但是却没有任何的性命之忧,云影云魂他们自然是寸步不离地守护在颜央的身边照顾她,一点都不敢放松。 颜央这一沉睡,就足足睡了三百年都没有醒过来。这三百年里,九天玄武多次亲自来了神山圣域向子叙带来天宫的礼物,想要以此换取他的原谅。但是子叙却将所有人都拦在了神山圣域外面,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神山圣域,也不接受天宫送来的任何礼物。 子叙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没有办法让颜央醒过来。云影和云魂几乎将藏经阁里的所有书籍都搬了出来,一本一本的看过,一本一本的重新放了回去。最终,他们在一本书册里看到了有关蛊虫的记载,上面写着一种蛊虫,说的是被中蛊者伤到的人,会因为蛊虫的存在而重伤不治死去。无论是多细小的伤口都不能逃脱死亡的命运。如果想要救这个受伤的人,那就要杀了中蛊者身上的蛊虫。 但是一旦中蛊,除非人死,否则蛊虫也不会死去。 看到这个记载,子叙的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他淡淡嘱咐云影和云魂,让他们去准备好寒冰匕首和驱蛊的工具。听到他的话,云影和云魂都露出了诧异和震惊的表情。 “祭司大人,难道您想要用您自己的命来诱杀你身上的蛊虫吗?” “不用你们多管,你们只要按照我说的话去做就是了。”子叙爱怜地拂过颜央的长发,她是这样的乖巧可爱,这样的重要,他怎么能让她一直躺在这里?他无论如何,都想要让她好好地,看到他们两个还没有任何的动作,他微微蹙眉,“你们两个还不去么?” 云影和云魂终究还是不能违逆子叙的意思,只能是恭恭敬敬地去准备子叙需要的一切东西。 …… 当他们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送来玉梅殿的时候,子叙却说自己要去看看宁轩。 当他们走入冰牢的时候,空气里弥漫着血腥的恶臭,到处脏污不堪。这么多年过去了,子叙一直没有告诉他,他已经被天族放弃。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一直都活着,无论是他怎么折磨他,他都没有放弃活下去的愿望。 而正是因为天宫的放弃,子叙也同样放弃了宁轩,无论云影和云魂怎么折磨宁轩,他都不再过问。三百年过去了,宁轩的身上也多了无数的伤口,他作为灵族的自我修复能力越来越不能跟上他受伤的频率。更何况,在冰牢里缺衣少食,环境恶劣,别说是治疗,他连求的勉强的温饱都没有办法。他的发纠结脏污,身上也全是血污和粪便的污渍。饿的狠了,粪便和尿液也成为了他啃食的东西。而云影和云魂偶尔丢进冰牢的毒虫毒蛇,如果被他杀了,或者是被他抓住,生吃下腹,也是让他活下来的东西。 子叙仍然是白衣胜雪,但是原本墨色的青丝如今已经变成了银白色,他的脸色也泛着病态的青白色。但是他的眸子却仍旧如同寒星一般,冰冷而带着温和。看着他这个模样,子叙再恨他,也不由得生出了两分敬畏。 冰牢曾经关押了无数的魔族,那些魔族都是忍受不了冰牢的折磨,不到五十年就已经死了。但是宁轩独自一人被关押在这里三百年,忍受着无穷无尽的折磨,却仍旧活着。 宁轩觉察到他的到来,费力的抬起头来看向他的方向,冷笑道,“祭司大人怎么贵步临贱地,来了这么脏污的冰牢,看我这个罪人?” 子叙挥挥手,宁轩身上重新恢复了以前的洁净。看着他,子叙淡淡道。 “三百年了,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没有人来救你吗?” 第五十三章 自杀 宁轩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子叙慢慢地在这里踱步,脸上几乎是冷淡的神情。 “你应该还记得,当年我跟你说了什么了吧。” “祭司大人的话,我怎么可能忘记呢?”宁轩冷笑,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暖意,“祭司大人说过,我已经背叛了天族,背叛了我的父亲,背叛了天帝。我遭受到的惩罚,就是再也不能得到所有人的原谅。” “你是想告诉我,我的父亲已经放弃了我,不打算让我再回天宫了吗?” “宁轩殿下果然是很聪明,只不过,你过不了情关,你这个人太过多情,这一生注定成就不了大事。”子叙淡淡的笑,“这三百年,留在我神山圣域,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你不敢杀了我,而你,也是因为太过多情,这一生也注定成不了大事。”看到他冰冷的眼神,宁轩笑道,“祭司大人,您敢对着神山圣域的神梅树发誓么,说你对颜央那个孩子,没有半分的私心?” “你放肆!” 子叙恼怒地一拂袖子,几道冰棱射到了宁轩的身上,他痛苦的蜷缩起来,但是却没有一分求饶的意思。他疼爱颜央,护着颜央,自然是因为颜央是神女之后,是他一直护在身边的乖巧的小徒弟,怎么可能如他所说的,对颜央有什么别的心思?!如果不是看在九天玄武的面子上,宁轩以为他还有资格活下来吗? 宁轩哈哈大笑,但是那笑声里却带着几分痛苦和嘲弄。 “我对璇玑,是全心全意爱慕的,我愿意为她付出所有的一切,可是她,她的心里只有一个你。我有什么比不上你的?你只不过是神山圣域的祭司,如果你死了,璇玑就能够多看到我几分。” “璇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知道么?”子叙认真的看着他,看到他怔忪的神情,他笑了,笑容里也带上了几分冷漠和讥讽,“宁轩,你连璇玑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你就敢说,你对她全心全意的爱慕,你愿意为她付出一切?” “远的不说,就说说她为什么会嫁给你。她一开始是为了想嫁入神山圣域,所以调制了药水想要加害我。但是却被颜儿发现,这才误中副车,她才嫁给了你做姬妾。但是她却不认为自己的身份适合做你的姬妾,所以她用尽一切办法,仍旧想要杀了颜儿,甚至想要和你和离。只可惜,她想要的一切都没有办法得到。” “包括她现在被关在第二十层地狱,她仍旧在利用你。你以为,她被关起来的原因,是因为她和别的人私通,但是事实是,她在颜央的摄魂术下,说出来当年暗害莲姬仙子的事情。你的父亲才用了这个借口,让她去了第二十层地狱。而你只知道,她是被颜儿陷害的。你为了救她,所以和魔族联合,要来攻打神山圣域。你认为,只要颜儿死了,那阻挡在她和我之间的阻碍就没有了。她也会因为这件事情对你高看一眼。” “可是,颜儿如今也没有死,璇玑也要继续在第二十层地狱里继续忍受折磨,而你也被你的父亲放弃。就算你此时死在了神山圣域,也不会有任何人多说一句话。因为……” “你已经被你的父亲,从天族的族谱中除名了。” …… 听到子叙的话,宁轩微微一怔,他没有想到,天宫真的会放弃他。但是如今他只能凭借自己的本事活下去,只有活下去,他才能救回璇玑,才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他笑道。 “颜央身上的伤,一直没有好吧。”听到他的话,子叙的目光重新锁在了他的脸上,他只是淡淡笑道,“你的身上中了蛊虫,除非你死了,否则颜央身上的伤就一直没有办法恢复,她会一点一点灵力枯竭而死,重伤不治而死。” “可是,这个蛊是我下的,我自然有办法,可以让你解除这个蛊虫,让颜央活下来。” “可是,我已经找到解除蛊虫的办法了,我不需要你再给我说任何的主意了。”子叙轻笑,他慢慢地走出冰牢,“宁轩,你已经自由了,从现在开始,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你离开神山圣域,如果你再敢踏入神山圣域的方圆百里之内,我一定杀了你,我说到做到。” “这世上只有我知道解除那蛊虫的办法,你不可能知道!”宁轩冷笑,突然灵光一闪,“你该不会是想用你自己的命去诱杀那蛊虫吧?” 子叙不再应答,只是径直离开了冰牢。宁轩在后面大喊。 “你以为杀了那蛊虫就能保得你和颜央的平安吗?我告诉你,你杀了那蛊虫,你和颜央两个都得死!只有我才能保护你们的平安!” “子叙!你以为你放了我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吗?我告诉你,就算你不帮我,我也有办法救璇玑!” 子叙没有搭理他,只是直接离开了冰牢。云影静静地守在冰牢外,看到子叙出来,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礼。 “让他在一个时辰之内离开神山圣域,如果没有离开,可以武力驱逐。如果今后他出现在神山圣域外方圆百里之内,杀无赦。” “是。” 云影恭恭敬敬的应承下来,送子叙离开。 …… 玉梅殿。 子叙将云影和云魂都赶了出去,设置了禁制的结界,不让他们两个进来。他们兄弟两个一个去驱逐九天宁轩,一个就留在玉梅殿外为子叙护法,生怕出了任何的意外。颜央气息微弱的躺在床上沉睡,床边的托盘里放着各种各样的工具和药材。屋子里点燃着宁神的熏香,让人宁静平和。 刚才宁轩说到解蛊的办法,他不是不相信宁轩的话,只是他知道,宁轩会借此机会坐地起价,提出各种各样的条件让他屈服。他十有八九就会让他救璇玑出来。只是他小看了自己的意志力,他不会给任何人坐地起价的机会。颜央的命很重要,他宁愿用自己的命换颜央的平安,也不愿意让她被别人利用。 想要解除蛊虫的控制,那就是将蛊虫杀死。只要杀了蛊虫,那这重伤不治的魔咒就能够打破了。可是要杀了这蛊虫,那就只能是放干自己身上的血,再将蛊虫钉死在自己的体内。这样做,只能是死路一条。 但是为了颜央,他什么都愿意去做,即使是付出自己的性命去保护她,只因为,她是他心爱的徒儿,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平衡。 子叙拿过托盘里的寒冰匕首,那匕首薄如蝉翼,带着冰冷的气息,他轻轻的划过自己的双手手腕,鲜血汩汩的涌出,空气里弥漫起血腥气味。他勉强催动灵力,让身上的血液流失的更快。随着血液的流失,他只觉得自己身上的的体温越来越低。灯光下,他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血液越来越少,他也能够更清晰的感受到蛊虫的存在。那蛊虫似乎是需要存在于有血液的地方,蛊虫极力地逆流而行,往自己的心脏爬去。子叙闭上眼睛,感受着那蛊虫的去向,等到他确定了蛊虫的位置,猛的手起刀落,那冰冷的刀刃快准狠地刺中了自己的心脏,将那蛊虫钉死在了心脏里。 虽然将蛊虫钉死了,但是他还要将蛊虫从身体里取出,才能够真正的去掉蛊虫的控制。如果没有将蛊虫从自己的体内取出,那颜央仍旧会因为重伤不治而死,而他自己也会因为蛊虫的尸体产生的毒素而死。 他的脸色苍白,他拿过另外一把匕首,小心翼翼的将自己胸脯的皮肉割开,他刚才下刀的时机也要非常精准,一不小心刺中心室,那就是必死无疑。但是他刚刚刺中的只是心室与心室之间的中空地带,才堪堪保住了性命。 而且那蛊虫只有尾指指甲盖一般大小,更加难以控制。他慢慢地抽出寒冰匕首,手臂极稳,一个颤抖就有可能让刚刚所做的一切功亏一篑。 将那蛊虫取出,子叙也几乎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颜央身上也重新流转着淡淡的金色光芒,似乎有无数的流萤重新回到她的体内。但是她的眼睛极力颤抖着想要睁开,最后还是恢复了平静。子叙勉力地重新催动灵力,检查颜央身上的一切是否已经恢复了正常。觉察到她体内的灵力正在慢慢流转恢复,渐渐变得充盈,他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放了下来。 …… 云影奉命去驱逐宁轩,他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有礼温和。 “祭司大人让你一个时辰之内离开神山圣域,如果今后你敢出现在神山圣域方圆百里之内,那么,我会杀了你。” “你守在这神山圣域,一直守着颜央,你就不累吗?”宁轩笑着看他,他身上的封印已经被解除了,他勉强催动身上残余的灵力,慢慢的恢复自身的机能。他的双臂已经被云影和云魂咬掉了,如今几乎说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法自己做。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看着云影轻笑道,“你是九尾狐的后人,你也是九尾狐族的王,你明明可以呼风唤雨,重振九尾狐族的威望,你为什么要隐姓埋名一直留在神山圣域,陪着一个随时可能被杀了的妖孽呢?难道你也想要她身上的禁忌之力吗?” “九天宁轩,是否要留在神山圣域是我们自己的事情,我虽然是九尾狐,但是却不是什么王,你莫要胡说八道。” “如果你是九尾狐的王呢?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未来,更尊贵的荣耀,为什么要留在神山圣域,做一个供人使唤的仆从呢?”宁轩的口气里带了一点循循善诱,“而且悠糯那孩子也喜欢你,如果你入赘到天宫,你得到的将要比你留在神山圣域得到的更多。你难道就没有任何的野心吗?你难道不想得到更大的荣耀吗?” “九天宁轩,你不要再在这里妖言惑众,你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如果你在一个时辰之内没有离开神山圣域,我一定会杀了你。” …… 云影再不情愿,也只能亲自送宁轩离开神山圣域,他只怕宁轩在神山圣域藏匿起来,现在祭司大人在帮颜央疗伤,如果让宁轩再刺探到什么秘密,只怕对颜央,对神山圣域来说都是灭顶之灾。他不允许任何可能伤害到颜央的人存在。如果不是祭司大人耳提面命不能杀了宁轩,宁轩早就死在他的冰魄刀之下了。 要离开神山圣域,就必定要经过寒梅岭,必定要经过玉梅殿前的神梅树。刚刚走到玉梅殿前,雪地上的片片梅花都飞舞起来,猛的朝宁轩扑杀而去。一下万恶功夫,宁轩身上就多出了无数的伤口,像是一个筛子一样,千疮百孔。 看着宁轩浑身是伤的样子,云影和现在玉梅殿门口的云魂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快。如果没有忍受到这么多的折磨,怎么能抵消掉颜央因为他们而所受的苦楚呢? 看着他浑身是伤的样子,云影愉快道,“宁轩殿下,您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请您站起来,离开神山圣域。我只能送您到神山圣域的山门前,其余的路要您自己走了。” “不劳费心,我这就走。” 宁轩的嘴角凝聚起一个微笑,突然拼尽一身的灵力就要扑杀云影。云影知道子叙的要求,只是平静的躲闪,也不还手。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在他宁轩凝聚起灵力要杀他的时候,玉梅翻飞的花瓣却突然激荡起来,漫天飞舞,再次朝着宁轩扑杀而来。 这一次,宁轩没有再活下来。空气里弥漫着冰冷的血腥气息,宁轩的身上再也没有一分活气。他身上的灵力化作一股青烟,朝着天空飞去。霎时间,地动山摇。 看着天空,云影只觉得心里有些不安。但是只能是将那不安按捺在心里,将宁轩的尸首还有玉梅殿前的血迹收拾干净,然后和云魂一起守在玉梅殿前。 …… 突然之间,云魂和云影觉察到玉梅殿的结界已经解除,他们小心翼翼地进去,满地的鲜血让他们吓了一跳。子叙已经力尽神微,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怕是因为子叙的灵力已经无以为继,所以玉梅殿门口的结界才解除了。 云影留下云魂照顾子叙,自己去了后山挖取寒潭中的冰魄红莲。九尾狐的心头血如果用在同性之人身上,搭配上冰魄红莲,就能够保住一命。若是异性服食可九尾狐的心头血,那可以马上恢复对方的生机,甚至是灵力都能够马上恢复到充沛的状态。 剜心取血,再将冰魄红莲的汁液兑进心头血里,一点点喂着子叙吃下。看着他的脸色一点点恢复,他们也略微放下心来。 “今天的事情,你怎么办?” 云魂不免有些担心,虽然天宫已经说将宁轩赶出天宫,也已经除名,但是如果让天宫知道宁轩已经死了,将来要用这件事情来为难神山圣域,那吃亏的肯定又是颜央。 云影略一思索,马上做出了决定。 “我去一趟天宫,把这件事情跟天宫说一下,你守在神山圣域,在祭司大人醒过来之前,神山圣域都辟谷,谁都不能进。” 第五十四章 疗伤 云影来到了天宫求见九天玄武,九天玄武知道云影常年侍奉在神山圣域,无事不会离开。更何况,自从天宫和神山圣域的颜央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已经不再去神山圣域了,但如今云影却来了天宫,肯定是有事情要做。他马上就让人将他迎接进来。 “不知道你来我天宫,是祭司大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吗?” “是这样,原本师傅已经放宁轩离开,但是他在离开神山神域的时候,被玉梅殿前的神梅树……杀了。”云影恭恭敬敬地向九天玄武行礼,语气里没有带任何的情绪,仿佛在说的只不过是一件在平常不过的事情,九天玄武听到这件事情,他的脸色变的雪白。但是云影却十分的平静淡定,“还请天帝陛下节哀,但是奇怪的是,宁轩死后,他的身体和灵力都飞散不见,而且神山圣域突然间地动山摇。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请您让人留意一下最近有没有什么异样。” “好,此事我会派人留意的,还请祭司大人放心就是。”九天玄武看着他,但是仍旧忍不住询问道,“不知道宁轩的尸首在……” “还请天帝陛下恕罪,宁轩陛下死去之后,他的灵力和灵体,都已经消散不见了。”云影恭恭敬敬,弯腰行礼,看到九天玄武眼底的伤痛,他心里有些不忍,但是却仍旧平静淡然的说道,“陛下,还请您多留意一下在第二十层地狱的那位,宁轩在死之前,他说要去救她。我私下猜测,这件事情,和她有关。如果她真的离开了第二十层地狱,只怕会有大麻烦。” “好,那我会派人去看看,有了接过,我会马上派人去神山圣域报信。”九天玄武允诺了他,但是想起了颜央和子叙,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不知道,祭司大人和颜央那孩子怎么样了?” “祭司大人和颜央正在闭关休养,都无碍,请您放心就是。”云影自然不会告诉他,颜央和子叙如今都在昏迷之中,重伤不醒。如果让他知道了这件事情,谁知道天宫的人会不会真的去神山圣域杀了颜央?对颜央造成真正的伤害呢?“那云影来此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我就告退了。若有其他的事情,云影会再来天宫告知您的。” 九天玄武回头叮嘱身边的侍者,“从今天开始,神山圣域的人如果来了天宫,不必拦着,直接让他来找我就是了。” …… 子叙和颜央两个都在玉梅殿里昏睡,在云影还没有回来之前,云魂一直在照顾他们。按照典籍里的记录,饮下九尾狐心头血和冰魄红莲,那祭司大人就应该会马上醒过来才对。但是现在,为什么子叙还没有醒过来的情状呢?原本他们也可以喂自己的血给颜央,但是上一次颜央就是因为服食了他们的血,颜央身上的禁忌之力才被触发。所以如今,他们也不敢再随意让颜央服用自己的血。 云影回来,看到他们还没有醒过来,心里不免担心,但是也无可奈何。只能是每日侍奉在他们身旁,静静等待着他们醒过来,一边静静等待天宫那边的消息。 “天宫那边怎么说,九天玄武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宁轩的事情,跟我们无关,他也没有办法对神山圣域问罪。至于第二十层地狱的那位,如果她真的离开了第二十层地狱,那谁也没有办法阻止她。”云影皱起眉头,努力按捺住心里的不安,“只希望他们两个能赶紧醒过来,只要在她来之前醒过来,那就不再有任何问题了。” …… 睡梦中,颜央再一次看到了当初的梦境,到处都是尸横遍野,而自己原本金色的长发里夹杂着一缕缕紫蓝色的发。她的怀里抱着一个浑身浴血的男子,脸上是悲痛欲绝的神情,仿佛是万念俱灰,呆若木鸡。而子叙只是一脸悲悯的站在一旁看着她。她仍然看不清自己怀中的人是谁,但是却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上那种强烈的伤痛和悔恨的感受。 颜央猛地睁开了眼睛,自己的脸上满是泪水。屋外,月光如银,圆月的光芒仿佛融入了她的体内,她的身体似乎随着月光的融入,渐渐得到了恢复。她微微扭头,就看到云影和云魂趴在自己的床边守着自己。但是却没有看到子叙。 不安和回忆突然涌上心头,想到当日她受伤的情景,她猛地坐起来,猛烈的动作惊醒了云影和云魂。他们两个急急忙忙地冲到她的身边。 “你醒了,你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么?还有什么地方疼么?” “师傅呢?师傅哪里去了?” 颜央顾不得调息自己的灵力身体,她着急地抓着云影和云魂的手,她只想知道子叙的下落。她知道自己伤的极重。想要恢复神女重伤的生机,哪里有那么容易呢?想要让她醒过来,子叙一定耗尽了自己所有的灵力。他是多么疼爱自己,她怎么可能醒过来的时候还没有看到他呢? “祭司大人为了救你,实在是大伤元气,如今在另外一个房间休息呢。”云影急急忙忙地安慰她,他如今苍白着连,狼狈的模样实在是不能去见子叙,子叙如果醒过来看到她这个样子,肯定是会担心的,“你先整理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仪表,如果祭司大人看到你这个样子,他会担心的。” 颜央没有想到这个,她接过云影拿过来的镜子,看到镜子里像鬼魅一样的自己,她也被自己吓了一跳,最终还是听从他的话,先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仪表再去见子叙。自从她受伤以来,她一直没有沐浴过,都是子叙或者是云影云魂的清洁法术来为自己清洁。如今突然想起,真的觉得自己很不舒服。她起身叮嘱道。 “罢了,这样去见师傅也是对师傅的不敬,我先去沐浴更衣,你们帮我准备好沐浴的东西吧。” …… 颜央仍旧是在神山圣域的溪涧里独自沐浴,四周围已经布置好了结界,不会有人来打扰她。她褪去所有的衣物,一步步地走入清澈的溪涧之中。月光洒落在她洁白的酮体上,再洒落在粼粼的湖泊上,映衬的她越发的妖异迷人。 波光粼粼,但是仍然可以在湖泊里看到自己的样子。她的眼睛仍旧是两只不同颜色的眸子,一只是神秘的紫蓝色,一只是透彻的金黄色。她如同羊脂玉一般洁白的肌肤上,有着如同画一般的冰娇花印记藤蔓。蜿蜒着布满了她的左半边脸,再顺着她的脖颈,漫布她的全身,她洁白的肌肤上绽放着一朵有一朵的娇艳,如同一张最美的春日花开图。她的长发不再是像以往一样纯净的金色,但是却夹杂着一缕缕的紫蓝色长发。她仰起头看着漫天灿烂的星子,眼神不由自主地一凛,脸上是凝重的神色。她冷笑道,“我倒是没有想到,你真的能够离开第二十层地狱,还想杀了我。如果我真的死了,只怕师傅就真的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吧。” 她一时沐浴毕,穿上了云影他们帮自己准备好的衣物,坐在溪涧边梳理着自己的长发。她将自己紫蓝色的那些金色的发交织缠绕在一起,盘在发顶,再用几支紫玉雕琢成冰娇花花样的玉钗将她的发固定住,带上精致的白玉冰娇花面具,戴好斗篷,起身准备去见子叙。 云影和云魂就守在结界外不远处,看到颜央从结界中走出来,他们赶忙迎了上去。颜央看着他们,嘴角微微上扬,但是看在云影和云魂的眼中,却带了几分心惊。只听到她淡淡道。 “去见师傅的事,不急,宁轩被关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云影的脸上带了几分尴尬,轻声道,“宁轩已经被神梅树斩杀,他的尸骨和灵力都已经消散不见了。他死去的同时,神山圣域地动山摇。这件事情我已经去天宫跟九天玄武说过,让他多留意一下第二十层地狱。就怕那人出来。” “刚刚我醒过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师傅知道这件事情了吗?” “宁轩死了之后,祭司大人就昏迷不醒,还没有机会回禀祭司大人。” “那天宫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暂时还没有。” 颜央站住,抬起头再一次看着天空中漫天的星子,嘴角的微笑渐渐褪去。看着她不再微笑,云影和云魂也有些不安。但是她却只是平静地说:“咱们去看看师傅怎么样吧,你们加强一下神山圣域的结界,多留意一下第二十层地狱的事情。她一定会出来,出来的第一个目标,就是神山圣域。” …… 玉梅殿。 子叙宁静地昏睡着,他原本泼墨一般的发一件变成了银白的颜色,看在颜央的心里,是格外的刺眼。如果不是为了她,子叙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她为子叙把脉,却发现子叙的心脉受了重创,她冷声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师傅会受这么重的伤?” “祭司大人中了宁轩的控制蛊虫,又用星耀剑伤了你,如果要救你,那就要杀了自己身上的蛊虫。祭司大人先是放掉了自己身上大部分的灵血,只是为了诱杀身上的蛊虫。那蛊虫循着血液,藏进里心室,祭司大人用寒冰匕首,杀了藏在自己心脏里的蛊虫,又将那蛊虫挖了出来,这才……”云影轻声回禀,看着颜央骤然发白的脸,他急忙道,“不过你别担心,我们已经喂给祭司大人我们的心头血,还有冰魄红莲,但是祭司大人还是没有醒过来。” “你们用你们的心头血喂给了师傅?”颜央听到他们的话,眼神里闪过了几分凌厉,她的口气也带了几分轻责,“你们两个简直就是胡闹!师傅怎么能吃你们两个的心头血呢?还有那冰魄红莲,你们可知道,你们这样做会害死师傅的!” 原本云影和云魂这样做对普通人来说,心头血和冰魄红莲的确是救命的良药,但是子叙不同于普通人。他是神山圣域的祭司,他本质上和她这个神女是一样的,一旦受伤,根本就不能够用九尾狐妖的心头血来医治,一不小心就会被妖血反噬,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就如同她上次一样,服食了云影的血,却反而触发了身上的禁忌之力,差点杀了云影,自己也差点也死了。 但是好在云影和云魂还加入了神山圣域的寒潭圣物,冰魄红莲,如果不是有着至纯至寒的冰魄红莲压制住了九尾狐妖的心头血的妖质,那子叙早就因为他们的心头血步入魔道了。 听到颜央的说法,他们两个才恍然大悟。颜央叹气,让他们出去,自己要亲自为子叙疗伤。 …… 好在颜央已经沉睡了几百年,又吸收了日月精华,灵力和神力都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否则她要帮子叙疗伤,只怕也是一尸两命。 她的手掌翻转,空气里突然飞舞起无数的花瓣,香味弥漫,令人心醉。那花瓣将他们两个一起包围起来,几乎看不到他们的身影。颜央的身上散发着紫蓝色的光芒,灵力源源不断地朝着子叙身上传输而去。如今她要做的,是化解子叙身上的妖血,只有去掉了子叙身上的妖血,那一切就能顺利进行。 在灵力的催动下,子叙身上的妖血涌上唇畔,还有没能消化的冰魄红莲,都呕了出来。但是子叙为了截杀蛊虫,实在是重伤了自己的心脉,伤的实在是太重了。单单是催出他身上的妖血,还不足以让他醒过来。 颜央凝气为刃,割过自己的手腕,空气里的花香混杂着血香越发的浓郁。流了约莫四五碗血,她才凝固住自己的伤口,再次催动灵力,召唤出凤凰之火,将冰魄红莲和自己的灵血炼制在一起。 颜央将这红色的,散发着血香和花香的药丸喂给他吃下去。这一次,他身上的灵力和脉搏都逐渐恢复了生机,也渐渐稳定了。可是他胸口的伤实在是太重了,单独有颜央的灵血丹药还是不足以恢复。但是子叙的身体太过虚弱,已经不能再承受她的血液了。她只能是再次割破自己的手腕,盛了一碗血,一点点的涂在子叙的伤口上,借助神族血液的治愈能力,让他的伤口加速愈合。 她本来就大伤初愈,身体虚弱。如今又消耗了大量的灵力,更加是让她的身体雪上加霜。 但是看到子叙身上的伤口渐渐愈合,她也宽心不少。但是她却感受到浓浓的愧疚。 原本她用灵力让他沉睡,就是想让他逃开那些危险。但是没有想到子叙会强制醒来,而且还耗费了那么多的灵力去抵抗入侵的外敌。他承受的这一切,原本都是他不必承受的,这一切原本都是她应该承受的。 颜央扭头看向了窗外,明亮的星子一闪一闪的,如同当初子叙为自己布下的漫天流光。她回首,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脸颊,轻声道。 “师傅,若颜儿不在您身边了,您也要照顾好自己。” 第五十五章 出逃 颜央为子叙疗伤之后,自己也是疲倦不已,只是叮嘱了云影云魂要好好照顾子叙,自己回房休息去了。 但是即使是休息,她也不得安宁,不知道为什么,她始终觉得不安。虽然她能够预见到璇玑离开第二十层地狱的事,但是却看不到她会在什么时间来进攻神山圣域。 梦境里,她总是能够看到她抱着一具尸体呆若木鸡的坐着,那尸体可以看的稍微清楚一些了。似乎是个男子的模样,一身银灰色的盔甲,一头披散凌乱的长发,但是却看不清他的面容。而子叙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脸上是悲悯而哀怜的神色。而璇玑俏盈盈的站在子叙的身边,脸上是得意的笑容。 想来,这个穿着银色盔甲的男子,对自己来说很重要吧,而且他的死亡一定是和璇玑有关。 但是,如今看到的景象,师傅是安然无恙的,只要师傅安然无恙,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 云影等不及颜央的允准就急匆匆地闯进了玉瑶殿,颜央在睡梦中被惊醒,朦朦胧胧的看着他。他急促道,“颜儿,天宫传来消息,说是璇玑已经逃出了第二十层地狱了!天宫颁布了通缉令,说是一定要把璇玑抓回去。” 颜央也不十分的惊慌失措,她只是微微笑道,“不用担心,神山圣域有师傅的结界,就算璇玑再怎么强,也没有办法闯进来。” “之前璇玑被关在第二十层地狱那么久,为什么会突然离开了那里呢?” “你不是说过,宁轩死的时候,他身上的灵力全部都消散了,而且他的尸骨也分毫无存么?他身上的灵力,已经和璇玑绑定在了一起,他如果死了,他一身的灵力就会完全归璇玑所有。我倒是没有想到,宁轩果然是这样痴情,连死了都不忘成全璇玑。” “那璇玑现在……” “无妨,平白无故多了宁轩上万年的灵力,她也要有那个胃口消化,她哪里能这么快就融会贯通呢?你放心就是。” …… 看到颜央平静的样子,云影虽然稍微有点不放心,但是却习惯于听从颜央的话,也就将这件事情放在一边,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看到他的眼神有些奇怪,颜央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局促的摸摸自己的头发。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是不是我的头发变了颜色,变得很奇怪了?” “不奇怪,很好看。如果是神山圣域之外的人看到你,只怕是要为你的风姿迷倒了。” “你又油嘴滑舌哄我呢。”颜央嫣然一笑,“你们最近先把要准备的东西准备好,只怕我们很快就要离开神山圣域了。” “离开?” “是啊,我们很快就要离开神山圣域了,我们要去逃难呢。” “逃难?”云影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眼睛里流露出了肃杀的神色,“如果璇玑来了,我就将她引入迷雾森林,让迷雾森林里的妖兽杀了她。” “她身上中了不死咒,她无论受了什么伤,都能够很快恢复,你就不要再乱想了。” “就算她中了不死咒,咱们也能想办法解除她身上的不死咒,不是吗?” 当年璇玑身边的婢女碧荷被璇玑赶出了天女宫,被颜央收在自己的名下,但是当初仍然是用她的灵血将她身上的不死咒解除,只不过她仍然是不死之身。其实他也不知道,颜央为什么会让她喝下自己的血。 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颜央微微笑道。 “服用我的灵血造成的不死之身,和天女宫的不死咒。自然是不同的。天女宫的不死咒,是强制的将受咒者的身体机能禁锢在施咒的那一刻。但是我的灵血造成的不死之身,是因为神之身的血,还有我身上的禁忌之力,和我是魔君之后,将这些力量全部都混合在一起,才能够拥有这样的能力。否则,这世间谁能拥有不死之身?神都有寂灭的那天,更何况是你们?只不过,是我们活着的时间比普通人多的多得多,才觉得,我们是长生不死的。” 看着云影若有所思的眼神,她轻笑着斜倚在床边,姿态仪态万千,却又风流旖旎。 “我的血,的确可以解除世间所有的魔咒和毒,但是即使我想让她喝下去,她就会乖乖听我的话么?璇玑看到我是十足十的厌恶,怎么可能喝我的血?再者,她身上有着这个不死咒,那可是更好的惩罚。” 云影困惑的看着她,甚是不解。她解释道,“不死咒,在每月的月圆之夜,身上的皮肤,肌肉,骨骼反而会因为禁锢而加速生长,她要承受的痛苦,可不亚于我身上的噬尸蛊。留着这不死咒,她受尽折磨却没有办法死去,不是更好么?” “你就不怕她真的对你不利么?” “她能奈我何呢?” 颜央自信笑,突然想到了子叙,惊慌失措地就朝外面跑去,冲向玉梅殿。云影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急急忙忙地跟在她的身后也一起赶去。 …… 璇玑费劲千辛万苦,终于离开了第二十层地狱,原本靠她一个人,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逃离,但是宁轩一死,他身上的灵力就全部都归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她原本以为会在三百年前宁轩大闹神山圣域的时候她就能离开这里,但是却没有想到她还要在这里多承受三百年的折磨…… 那个废物!果然是没用的东西。如果颜央死了,那就算了。但是如今颜央既没有死,她还多承受了三百年的折磨,他可真的是个废物! 如今天宫颁布了通缉令,她原本是光鲜亮丽,高高在上的天女宫宫主,但是却因为这些人,她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 子叙完全没有顾及到自己对他多年的情意,就这样任由自己在第二十层地狱承受那么多的折磨。而九天玄武,更是完全没有顾念自己当年为他们天宫平定叛乱的功劳,羞辱自己,让自己嫁给宁轩做姬妾,还让自己以这样屈辱的方式来到了第二十层地狱忍受了这么久的折磨。如果她不回来天宫报这个仇,那她就不是璇玑了! 璇玑身上的灵力还没有恢复,她只能是先躲起来,先将自己的灵力修炼起来,再重新去找天宫和神山圣域找他们这些人报仇! 终有一天,她一定要让这些欺负过她的人血债血偿!这一天不会很远,这一天很快就要来了。碧荷和红莲那两个背叛了自己的小贱人,还有颜央那个抢走了子叙的小妖魔,还有将自己害成这个样子的九天玄武,她都要让他们受尽折磨而死。但是,看在宁轩将自己一身的修为都给了自己的份上,她就给九天玄武一个痛快吧。 璇玑藏在了荒漠之中,这里终年火热,到处都没有人敢来到这里,这里滚烫的温度甚至将自己的肌肤都灼伤了。但是灼伤的疼痛却一点都比不上子叙当初用蚀骨水倒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带来的疼痛感受。就是这样的信念,让她一次次地催动自己身上所有的灵力,一次一次的冲刺到自己灵力的巅峰。就是这强烈的恨意,让她修炼成了一个怪物。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的肌肤已经感受不到了土地的灼热,也感受不到疼痛。这里到处都是沙子,她也没能看到镜子,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成了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自己的灵力已经修炼到了什么地步,但是,经过几百年的修炼,她的灵力已经有了质的飞跃。这一点,她自己能够清清楚楚地感受的到。 但是,她的灵力还是没能够赶得上子叙,至少要赶得上子叙,她才能够伤的到颜央。 她继承到宁轩的灵力的时候,她也继承到了宁轩的记忆,她知道了,颜央如今的罩门就是她肩膀上的冰娇花。而且子叙如今已经重伤昏迷,现在,颜央那个小贱人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再保护她了。而且,她的灵力如今已经得到了长足的进步。颜央身上的禁忌之力还没有完全苏醒,而且神族的人如果受了重创,是不容易恢复的。更何况,是被子叙的星耀剑刺伤了的伤口。 她还知道,颜央胸口的冰娇花,是她所有魔力的源泉所在,她的右眼,则是神力的源泉,她所有的力量都没有完全苏醒,单独靠她身上的灵力,根本就没有办法跟如今的自己抗衡。 她身上,可是有宁轩的灵力啊…… …… 璇玑离开了荒漠,一踏入外世,就马上被天族的人发现了,无数的天兵天将马上就来到了这里,将她团团围住。看着他们来到自己的身边,璇玑冷笑道。 “你们这些虾兵蟹将,来这里做什么?” “奉天帝陛下之命,将璇玑捉拿回天宫问罪!” “就凭你们,就想要带走我?就算是九天玄武,都没有这个本事捉拿我。”璇玑冷笑,她的手里突然凝聚起了一个雷电交加的风球,她的声音粗嘎难听,她的脸上是青红交加的伤疤,看着格外的恐怖。“我今日才出关,就拿你们几个来练练手,看看我的功力是进阶了多少。如果你们输了我,那就成为我的祭品吧!” 这些天兵天将如何是璇玑的对手,奉命带兵前来的将领原本是宁轩手下的将领。他自然是记恨璇玑和别的男人私通,做了背叛宁轩的事情的。而且如果不是为了璇玑,宁轩又怎么会死?所以他自请来捉拿璇玑,就是想要为宁轩报仇。敏锐的觉察到璇玑伤疤之后隐隐的黑紫色印记,他骇然。 难道璇玑为了报仇,竟然自甘堕落,入魔了么?而且她的灵力里还有宁轩身上的灵力气息。想到宁轩死去的事情,他马上联想到,前一段时间深山神域的小狐狸来禀报宁轩死在了深山神域的事情。难道这件事情也和她有关系吗?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大声质问道。 “璇玑!我天宫宁轩殿下的死,可与你有关?!你身上的灵力为何带有我宁轩殿下的气息?而且,你是如何逃出第二十层地狱的?又是怎么隐藏气息,躲在这里的?!” “看来你们天宫的人也不全是废物。”璇玑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娇媚的笑,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早就失去了原本清丽迷人的面孔,如今已经是一个满脸伤疤的丑陋,可怕的女人。一个微笑不是风情万种,而是令人感觉到惊惧可怖。更加可怕的是,她却什么都不知道,以为自己仍旧是当初清丽的模样,回眸一笑百媚生,“你们的宁轩殿下痴情如此,为了救我,和魔族勾结,攻打神山圣域,死的时候还将他自己一身的灵力给了我,帮我离开第二十层地狱。” “你看看,你们的宁轩殿下,是多么的话痴情啊……” 看到璇玑得意的模样,那将领怒不可竭。宁轩虽然是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主,但是他对手底下的人还是很好的,也是得到手底下的人的爱戴的。这个女人享受了天宫给她的荣耀和尊贵,但是却做了伤风败俗的事情。真的是当他们天宫是好欺负的吗? “璇玑,你身为天女宫宫主,原本是万人敬仰的仙女,你为何要自甘堕落成魔?如果你肯跟我们回天宫领罪,天帝陛下会对您从宽处理!” “既然我已经入魔,那我就不再是你们天宫的人,你们如何能让我回天宫去接受九天玄武的审判?” “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就不要怪我们不留情面了!”将领下令,眼神里满是杀气,“将这个女人抓起来!带回天宫!” “不自量力!”璇玑冷笑,手中的雷电风球朝着天空飞去,刹那间电闪雷鸣,天空中突然降下了无数道雷电,一一劈中了那些天兵天将,突然一片哀鸿。璇玑掩嘴轻笑,“就你们这些软脚虾,也想来抓我?留下你们一条命,去天宫复命去吧。让子叙来见我,如果他不来。我就亲自去一趟神山圣域去见他。” …… 神山圣域,玉梅殿。 颜央急匆匆地赶到了子叙的房间,但是子叙只是好好的躺在床上沉睡,颜央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到她急匆匆的跑过来,云魂一脸的诧异和心疼。 “祭司大人有我守着,你怎么这样急急忙忙跑来了,头发也没有梳理。” “我只是担心师傅,我不是用自己的灵血给师傅疗伤了吗?我担心会不会出什么事。” “祭司大人有我守着,除了什么事,我自然会去告诉你。如今你的首要任务就是要养好自己的身体,如果有外敌来侵,你才能保护你自己吧!” “最近发生的事情真的是太多了。” 颜央幽幽一叹,她修习冰雪心法,被悠糯重伤,子叙为了救走火入魔的悠糯,他也不会中蛊。然后又是宁轩和魔族来犯,重伤了自己,也伤了师傅。如今,连璇玑那个女人也离开了第二十层地狱,看来她真的是要离开神山圣域了。 第五十六章 情谊 九天玄武得知了璇玑的事情,怒不可竭。但是她又点名了要见子叙,想来这件事情只有子叙能够解决。他让悠糯亲自去一趟神山圣域,向子叙说明这件事,请他出山帮忙解决这件事。 “爷爷,这件事情本来和神山圣域没有任何关系,我们这样贸然去求祭司大人,只怕祭司大人不会同意吧。” 悠糯自己觉得这件事情根本就不能去求子叙,毕竟宁轩在神山圣域犯下了那样的错事,只怕子叙根本就不想帮忙处理这件事情吧。但是九天玄武却又其他的想法,虽然宁轩在神山圣域做了丢人的事情,也使得神山圣域和天宫情谊不再,但是,如今璇玑逃离第二十层地狱,肯定是要整个天宫,整个神山圣域,甚至是整个六道,来为自己所受的苦做赔偿。 九天玄武淡淡道,“你不用担心,你只管去神山圣域就是了。” 悠糯无法,只能是听从九天玄武的话,亲自跑一趟神山圣域。但是即使她来到了神山圣域,她仍旧没有办法见到子叙。只是见到了颜央。 “颜央,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我一定要见到祭司大人。” “师傅还在昏迷之中,你即使见到了他,他也没有办法向他禀报任何事情。”颜央亲自端了茶来给她,微微的笑容仍旧是那样清丽动人,令人见之忘俗,“不如你告诉我吧,是不是璇玑从第二十层地狱跑了出来,惹了什么麻烦?” “你都知道?”悠糯很是诧异,他们也是刚刚才知道了这件事情,怎么颜央早就知道了的样子?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怒了,她大声道,“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不去阻止她?不阻止她离开第二十层地狱?!你知不知道,她离开第二十层地狱,会引发多大的动乱?” “我是神女,我能预见到将来会发生的事情,但是我没有办法阻止即将要发生的事情。”颜央仍旧是那样波澜不惊的模样,而悠糯却简直是气的要跳脚,颜央轻笑,“你不要着急,璇玑想要见师傅,那是不可能的。我不会让师傅见她,见到她,她只会伤害到师傅。谁都不理会她就是了。你们安排人守护好你们天界,别让她做伤害你的事情。你就留在神山圣域,云影和云魂会保护好你的。” “那天宫那边怎么办?” “我会想办法通知的,这件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颜央微笑,眼神里带了洞悉一切的清明,“你留在这里,帮我照顾好师傅,帮云影和云魂固定好神山圣域的结界,只要守住了神山圣域,璇玑就没有办法作乱了。” “颜央,这样真的可以吗?”悠糯的眼神里闪过了几丝怀疑,不是她不信任颜央,而是如今璇玑不知道去修炼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妖法,那些被遣送回来的天兵的尸体,都被吸干了灵力,只怕他们的灵力,都被璇玑吃了。“颜央,你都不知道,如果璇玑真的修炼了什么妖法,靠吸食别人的灵力来增强自己的法力,那就真的是大祸临头啊!” “我自然知道,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拿师傅去冒险,我不能让璇玑见到师傅。”颜央身上的气息变了,不再温柔如水,反而带了几分凌厉和杀机,“悠糯,如果你愿意留下帮我保护师傅,那么你就留下来,我会感谢你。如果你不相信我,认为我会做伤害你们的事情,那你就离开神山圣域。就凭我和云影云魂,我们也能保护好师傅。” “颜央,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你不必多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顾虑,如果你不愿意,那你就离开神山圣域,我不会做任何勉强你的事情。一切都只在于你的决定。” 颜央轻笑,虽然带着面具,但是那淡淡的笑容却带着令人沉醉的奇异力量。虽然悠糯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她了,但是每一次和她相见,都觉得她的容貌越来越令人心惊。即使戴着面具,都能够感受到她的美貌。颜央起身,似乎是没有想要再陪着悠糯的意思。 “你去哪里?” “我该去照顾师傅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如果想留下来,那就留下来帮我照看神山圣域,如果不想留下来,那你就回到天宫去。只不过在路上你要多加小心,只怕璇玑会抓你去做傀儡。” …… 说罢,颜央就不再理会悠糯了,径自离开了接待悠糯的神殿,不再理会悠糯。云影在殿外和颜央说了些什么,颜央轻笑点头,然后就自己离开了。云影走进来,脸上仍旧是旧年时候那温和的模样。 “公主殿下,颜央叮嘱我,如果你要离开神山圣域,那我会将护送你离开。” “你不喜欢我,就不要对我这么好。”悠糯的脸上露出了悲伤的神情,她直接起身,准备离开,“我可是天宫的公主,即使璇玑想要杀我,她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公主殿下,颜央是因为看重你,担心你,怕你受到伤害,所以才想让你留在神山圣域。神山圣域有祭司大人的结界在,无论如何,璇玑都没有办法闯入的。” “我不需要你们的怜悯。我也不需要你们的保护。我自己可以保护自己,你留下保护颜央就是了。”悠糯不想再理会云影,“你不用跟着我,你留下来就是了,我要自己回天宫去。” “公主殿下,您等下会遇到危险的。” “即使我死了,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悠糯被云影的话逼得眼睛通红,她少女的心事,她情窦初开的情谊,她第一次对男子倾心,但是这一切在他的眼中,却只是孩童般的笑闹。她知道,他的心里只有颜央一个人,无论如何都要保护颜央,但是他有没有想过自己的感受呢?一次次的在她的面前提及颜央,提及他有多看重颜央,有多听从颜央的话。他难道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喜欢他的吗? 云影听到她的话,微笑道,“公主殿下是懂事的人,不会让别人担心的,如果您真的离开,颜央只怕是要担心了。” “颜央,颜央,颜央,你们所有人的心里眼里就知道颜央,所有的事情,都是围绕着颜央。爷爷要护着颜央,祭司大人护着颜央,你们两兄弟也护着颜央。可是如果没有你们帮她隐瞒身份,她早就死了!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公主殿下!请您慎言!”云影脸上温和的微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冰冷。他冰蓝色的眸子仿佛是天山的冰湖,在拉天月光的映照下散发的冰蓝色光芒一般,让人感受到无穷的冰冷,“公主殿下,让您留在神山圣域,是颜央看在天帝陛下的爱护上,才对您多加宽容照拂。为了给您疗伤,祭司大人中了宁轩的蛊虫,差点杀了颜央,颜央沉睡了三百年,才最终醒了过来。而祭司大人为了救颜央,也为了救他自己,如今还在玉梅殿昏迷。” “如果您要离开神山圣域,我们都不会拦着你。如果你要留下来帮我们,那我们自然会感谢你。一切都是您的决定。颜央为了保护你,才吩咐我护送你回天宫。如果您认为没有我们的保护您也能安然无恙,那我们自然也不会多管闲事。” …… 云影本来就是九尾狐族的王,他会对颜央卑躬屈膝,对她言听计从,一是因为颜央是神女,对神女顶礼膜拜,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二是因为颜央当初在璇玑的手中救下他们两兄弟,这救命的恩情,让他们两个为了颜央去死也是理所应当。三是因为他们对颜央有着特殊的感情。 他们两兄弟都爱慕着颜央,但是他们也清楚,颜央的身份是神女,能够留在颜央身边照顾保护她,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他们根本就不敢奢求能够再进一步。 无论如何,他们两个都不能容许有任何人轻慢颜央,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颜央。不管这个人是九天玄武,还是九天悠糯,不管这个人是璇玑,还是子叙。只要是有谁伤害了颜央,让颜央感受到了痛苦,那他们两个就一定会杀了他们,让他们知道轻慢神女的下场! …… “那么,我对你的感情呢?”悠糯再也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睛里流了出来,她泪眼婆娑的看着云影,“我喜欢你,你不是不知道。现在所有人都想杀了颜央。即使爷爷护着,爷爷将消息都压下来,但是还是让魔族的人知道了信息。颜央是神魔之后的消息很快就会变的众人皆知。” “现在璇玑也出来了,她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杀了颜央,到时候这些事情就会传的更加沸沸扬扬。即使祭司大人护着颜央,那她也一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只要你娶我,我就可以保护颜央。我甚至可以,让颜央以婢女的身份进入天宫,留在我们的身边,这样你也不会和颜央分开,我们也能够保护颜央啊。” “让颜央成为婢女,进入天宫?”云影似乎是听到了最大的笑话,但是滔天的愤怒却席卷过他的脑海和心头,在这一刻,他对悠糯说话的口气态度全都变了,“悠糯,你以为,凭你一个天宫的公主,就能够随意欺侮神女么?你可知道,你这样轻慢莲姬仙子的女儿,轻慢神山圣域的神女,你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你相不相信,只要你走出了这宫殿,你就会被神梅树惩罚。你会和宁轩一样,死的很惨。”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娶我,和我一起回天宫,我就可以以天宫的名义来保护颜央。毕竟颜央是你的朋友,你是我的夫君,我……我……” …… “即使没有你天宫,我们也会护颜央周全,这就不牢公主殿下费心了。”云魂突然走了进来,他的嘴角带着邪佞的笑容,带着令人骇然的阴冷,“公主殿下既然对颜央没有任何的友好,那我们也就不再是你的朋友。还请公主殿下马上离开神山圣域。” 看到悠糯还想要反驳的样子,云魂冷笑道,“公主殿下,您可曾想过。您今天的这番话,如果被祭司大人听到了,你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你会死的很惨,和宁轩一样,在神山圣域的冰牢里忍受着无穷无尽的折磨,然后死去。” “颜央和我们,都从来没有惧怕过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天族。只要颜央唤醒了身上的力量,要将这乾坤逆转,也不是什么难事。即使没有你们天宫,我们也能杀了璇玑。” 如果不是颜央还记挂着璇玑当年在神魔之战之中对子叙有救命的恩情,而且子叙也不愿意颜央做任何杀生的的事情,璇玑哪里还能活到现在?悠糯真的是不知好歹,颜央留下她,是为了保护她,也是对她存有了一分愧疚。虽然她身上的伤是因为宁轩借用了蛊虫才伤了她。但是那蛊虫却害的悠糯重伤了心脉,再也没有办法修炼出高深的灵力,颜央才想留下悠糯,在神山圣域的保护下,她能够平安的度过。 但是既然人家这么不领情,那他们又何必做这个好人呢?那就随她去就是。 “你们,你们都误会我了。我对颜央没有恶意的。”看到他们两个人冰冷的眼神,悠糯只觉得害怕,她连忙抬手发誓,“我向神山圣域的神梅树发誓,如果我九天悠糯真的存有伤害颜央的心思,伤害神山圣域的心思,那就让我忍受万箭穿心之痛,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 听到她的誓言,云影和云魂两个人的脸色稍微和缓了一些。对神山圣域的神梅树发誓,那是最有效的誓言。如果真的违背了誓言,那就会遭受到神梅树的惩罚。誓言中的后果,全部都会成为真正的痛苦。 悠糯泫然欲泣,眼睛通红,啜泣不已,“我都已经发誓了,我刚才只不过是因为你们都以为我只会拖累你们,所以我才会慌不择言,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要伤害颜央的意思。真的,你们相信我。” “我们是否信任你,都无所谓,只不过你既然已经向神梅树发誓,那你就应该知道,如果你有一天违背了你的诺言,那你的下场就会像你所说的那样,万箭穿心,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云魂一字一句,冰冷而绝情的将她方才的誓言说了出来,“如果公主想要留下来,那您可以住在之前的宫殿里,如果您想要离开,那我们也不会拦着您。但是既然您不需要我们的保护,那我们也就不再打扰您了。您请便就是。” “你们,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是吗?” “既然公主已经向神山圣域的神梅树发誓,那我们也没有什么信不信的。但是很多时候,说出口的话,不是一句道歉和誓言,就能够抹杀掉他的伤害的。”云影的态度温和,但却比以往更多了两分疏离,“公主殿下请自便吧,我们去看看颜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若有需要,您喊我们一声就是。” …… 看到他们要离开,悠糯还是忍不住大声问道。 “云影!我对你的情谊,难道就真的这样一文不值吗?” “对我的情谊?”云影慢慢的回头看着她,眼睛里带了两分审视,良久,他轻笑道,“不知道公主喜欢我什么呢?是喜欢我的容貌,还是喜欢我九尾狐的身份,还是喜欢我是神山圣域的人。” “我……” “公主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知道我喜欢做什么吗?知道我身上有多少道伤疤吗?知道我害怕什么吗?知道我最想要得到什么吗?知道我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吗?知道我讨厌什么吗?知道我为什么要一直跟在颜央身边吗?知道我为什么愿意为了颜央而付出我的一切吗?” “既然公主什么殿下什么都不知道,那公主究竟喜欢我什么呢?公主真的了解我么?公主可知道,我如果生气了,会做什么吗?会不会杀人,会不会滥杀无辜,会不会伤害身边最亲近的人?会不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做出伤害自己身边的人的事情?” “这一切,公主都知道么?” 一连串的发问,让悠糯迷惑茫然。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因为一时的心动吗?云影是让她感到心动的唯一的男子,她大胆的向他示爱,是因为自己太主动了,所以他才说出这些话来让自己死心的吗? “公主殿下,我对您没有任何的情谊。我对您好,对您恭敬有礼,对您礼貌的微笑,全部,都是因为颜儿喜欢你,喜欢和你一起玩,希望你能够好好的。因为你的单纯,因为你的善良,是颜央最珍惜的性情。” 云影一字一句,说的全部都是实话,但是也是利刃,一字一句都是一把把尖刀,刺入悠糯的胸口。但是这些话,他必须和她说清楚。如果没有说清楚,那今后,她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更何况,他不喜欢她,那就不能让她产生这样的误会,让她一直误以为自己对她好,是因为自己也对她产生了什么异样的情谊。 “公主殿下,您确定,您对我的感情,真的是爱慕么?” 第五十七章 相见 云影和云魂已经离开了悠糯的房间,去找颜央了。而颜央静静地陪伴在子叙的身边,认真的为他擦拭。颜央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和子叙说话。 “师傅,璇玑她逃出了第二十层地狱,想要见您,但是我不想让她见到师傅。” “如果我利用璇玑做了坏事,有一天师傅知道了真相的话,师傅会原谅我吗?” 颜央微微一笑,但是笑容里却带了几分苦涩,看着子叙的满头白发,她犹豫的眼神又变得万分坚毅。她起身跪在子叙的床前,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 “师傅,颜儿要做很危险的事情,要利用您对颜儿的关爱,还有璇玑对颜儿的厌恶。无论结果如何,颜儿都无怨无悔,只求师傅不要怪罪云影和云魂,让他们留在神山圣域,替颜儿照顾师傅。” …… “你打算要做什么?可不许瞒我们!” 云魂和云影在外面偷听到了颜央的话,马上就冲了进来,云魂素来是一个沉不住性子的,马上就大声质问颜央。而云影只是微微皱眉,不悦的看着颜央不说话。但是颜央不打跟他们解释,只是沉默地起身,重新坐在子叙的身边,拿了温热的毛巾,仔细地擦拭他的脸。看到她不说话,云魂气不打一处来。 “你又是这个样子,做了什么决定也不跟我们商量一下。你明明知道,我们两个一直跟你在一起,为你做什么都心甘情愿,甚至为你去死都在所不惜。可是你什么都不肯跟我们说。你倒是告诉我们,我们也好在祭司大人面前帮你瞒着,帮你打圆场啊!” “不告诉你们,是为了你们的安全。就是因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才不想让你们跟我一起犯险。” “你要去做危险的事情?”云影原本对她瞒着的事情还没有那么反对,但是如今她想要做危险的事情,他怎么能袖手旁观呢?“颜儿,无论你要做什么,都不许瞒着我们,你明明知道你的身份特殊,不允许你做任何危险的事情,你还要瞒着我们去做。” 看着颜央低着头不理会他们的样子,云影看着子叙沉睡的面容,轻声叹息道? “即使你不顾念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意,你也要顾念祭司大人,祭司大人一向把你的性命看的比他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为了你,天宫,天女宫,全部都得罪了。甚至为了你,不惜用自己的命做诱饵,杀了那控制他的蛊虫。如果他知道你要做这样的事情,他一定是要伤心难过的。” “我就是不想再让师傅遇到危险。我才会这样做。” …… 颜央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鼻音,她做出这个决定,是她这一生最艰难的决定。她想要一直留在子叙的身边,做他膝下的孩子。可是她留在他的身边,只能是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烦恼和危险。所有人的目标,从来就只是她,只要她走了,那他就不会遇到危险了。 “你以为,只要你离开了,祭司大人就不会有危险了吗?你难道忘了璇玑了吗?” “所以我要杀了璇玑,即使我没有办法杀了璇玑,那我也要让师傅远离她。” “祭司大人一直保护你,就是不想让你手沾鲜血,他是为了保护你。”云影轻叹,他知道颜央对子叙的感情,但是他不能让颜央面临任何的危险!“颜儿,如果你真的这么做,祭司大人会伤心的。” “伤心总是比伤命强。” 听到颜央的话,他们就知道颜央是认真的,真的想置璇玑于死地。只要是她做的决定,又有谁能够左右呢? 云影和云魂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无论你要做什么,我们都陪着你。” “那就请你们好好的守着神山圣域,这几天璇玑会过来,我会在山门口解决这个麻烦。她不会进入神山圣域的,你们,师傅,还有悠糯,都会很安全。我会安排好传信的灵鸟,你们看到灵鸟,就是璇玑已经解决了。” “那你呢?” “我能看到所有人的命运,但是却不能够看到自己的命运,你忘了。” “那我们两个和你一起去。我们两个就算是死,也不会让璇玑伤害到你毫分。” “不,你们两个要留在神山圣域守着师傅!如果璇玑分身,进入神山圣域伤害师傅怎么办?如果师傅有任何的损伤,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们两个!”颜央难得疾言厉色,身上刹那间光芒万丈,“我会给师傅做好一个结界,你们就在这里帮我看着师傅。” “颜儿!”“颜儿!” “你们难道要不听我的话吗?”颜央如同强大的王者一般,只是那样平静的注视着他们,语气也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但是就是让人感受到了她身上的压力,云影和云魂低下头去,慢慢地单膝跪倒在她的面前,表示顺从,“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个要一直跟在师傅身边,片刻不离,知道么?” “是!” …… 璇玑继续调理自己的身体,将自己体内的灵力一次次的逼到顶峰,一次次的突破自己的极限。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甚至启用了天女宫的独门秘术,用自己的命作为代价,来让自己的灵力得到提升。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变得这么狠,这么疯狂。 一切,都是为了子叙,为了那个冰雪一样的男子,为了得到他的爱慕,为了得到他的感情,她愿意为此万劫不复。 天女宫早就不是当初金碧辉煌的模样了,到处都是残垣断壁,荒废了几百年,值钱的东西早就被人家拿走了。 璇玑打开了秘门的机关,走入密室,那里供奉着历代天女宫宫主的牌位。她跪在那些牌位前,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 “爹,娘。女儿不孝,将天女宫多年的基业毁于一旦。如今还擅自取出天女宫的秘籍,修炼禁术。但是女儿必须要这么做,因为女儿要为自己,为天女宫讨回公道!” “而且,女儿一定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男人。他一定会在我身边。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他留在我身边!” …… 璇玑起身,在牌位塔的最底层取出了一个精致的木盒,从里面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绢布,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那是天女宫的禁忌秘籍,《崩雷术》。天女宫里历来都是女子,这个术法霸道凶险,本来是不适合天女宫的女子修习的。但是不知道多久之前,有一个入赘天女宫的男人,带来了这本秘籍。这个术法十分奇妙,学会的人能够将天雷引到自己体内,攻击指定或者是大范围的敌人。 但是这个术法太过霸道,实在是损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招数。这个术法所需的灵力自然是要媲美魔君或者是神女的灵力妖力才能支撑,而且每次使用这个术法,都会再吸收以施法者为中心的方圆百里之内所有生灵的灵气和施法者自身的所有灵力作为代价,才能够施展这个术法。 正是因为这个术法太过凶险,所以都被历代的天女宫宫主封锁在密室密盒之内,不允许任何人修炼。当初璇玑的父母也是在神魔大战中战死的,他们为了打败莲姬仙子和也慕,勉强催动灵力修炼这个术法,但是他们的灵力无法支撑这个术法,但是却强行召唤,殒命的同时,也造成了方圆数千里的狼藉。 璇玑原本也不会修炼这个术法,但是如今她被嫉妒和复仇蒙蔽了双眼,无论如何她都要杀了颜央,得到子叙,向天宫,向所有背叛她,伤害她的人复仇。她早就不在意那些生命了。 …… 突然间,空气里出现了一丝丝花香的气息,璇玑冷笑素手一挥,一个女人狼狈地摔倒在她的面前。她对这个女人不屑一顾。 “我说是谁,原来是从迷雾森林里逃出来的梦蝶妖,红莲。你偷偷摸摸地来到我天女宫做什么?是想要成为我的食粮,用你的一身灵血精魂来为我补充能量么?” “你一个女仙,居然修炼了我魔族的练功心法,靠吸食他人的灵血精魂来补充自己的灵力?这可真是讽刺。”红莲虽然处于下风,但是却没有一分一毫的恐惧,她的面容在颜央的帮助下,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丽美好,和璇玑如今丑陋的模样,那可是不能相比的,“你想要吞食我的灵血精魂,那还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小小梦蝶妖,你的口气倒是不小。”璇玑笑了,笑容里带着无穷无尽的讽刺,“你觉得,你会是我的对手么?” “我能在迷雾森林里活这么多年,还是有自保的本领的。今日如果不是我露出马脚,你以为你能抓住我么?” 红莲自然不是璇玑的对手,她也不是故意让璇玑知道她的行踪的。但是她更清楚,如果此时此刻她没有虚张声势的张狂和自信,她一定会被璇玑杀了。 看着她有恃无恐的模样,璇玑自然是不以为然。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进入迷雾森林,经过那里成千上万的妖灵和黑暗的浸化,你的脸为什么还能保持如今的模样?”璇玑的手粗糙,轻轻的抚弄红莲那娇嫩的如同花瓣一般的脸庞,轻笑道,“你不告诉我也没有关系,我只要吸食了你的灵力,我自然能够恢复容貌。” “你是妖,自然明白这个术法。我可是花了点时间才学会了这个法术,正好拿你来试试手。即使不成功,吸食了你身上的灵力也不错。” “你才说我在迷雾森林里呆了那么多年,你就不怕,我的灵力带着毒,吸食之后,你就中毒身亡吗?”红莲的脸上是有恃无恐的妖微笑,看着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迟疑,她知道自己成功了,“你费尽心机从第二十层地狱出来,只怕是有不少为了的心愿吧。不如让我猜猜看?” “这里是我天女宫的禁地,你问我问题之前,还不如先告诉我,你来我想这里做什么?你的妹妹背叛了我,我没杀了她,还给了她不死不伤的恩赐,你是来谢谢我的么?” “我不过是来看看,当年艳冠群芳的璇玑宫主,在第二十层地狱过了这么些年,成了什么样子。” 红莲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几眼,啧啧道,“神山圣域的祭司大人,风姿卓越,高贵凛冽如同冰雪中的梅花。若当年你艳绝一方的时候,倒也还配得上祭司大人,如今么……” 看到璇玑眼底的恼羞成怒,她进一步说道。 “你在神山圣域做了那样的事情,又一次次伤害颜央,祭司大人没有杀了你,那是因为你成了天宫宁轩的人,而且是看在你当年为祭司大人挡了那致命一击的份上,还有你的父母在那场大战中死了的份上,祭司大人才没有杀了你。” “先不提子叙对颜央的宠爱和爱护,就说如今你已经失身于九天宁轩,还在第二十层地狱呆了那么多年,再变成了如今丑陋不堪的模样。你以为,像祭司大人这般有洁癖的人,还能够再接受你么?” “红莲,你可真的是不知死活,敢在我的面前说这样的话!”璇玑显然已经怒到了极点,她的手慢慢地掐在了她的脖子上,轻笑道,“即使我不吞食你的灵力,我也可以将你的皮剥下来,戴在我自己的脸上,这样我就可以得到你的容貌,你的肌肤,我仍然是得大过失啊。” “你又如何得知,你接触到我身上的肌肤的时候,你就不会中毒呢?”红莲仍旧是那轻笑的模样,有恃无恐,“我可是在迷雾森林里呆了那么多年,我如果没有一点本事,我怎么能在迷雾森林里好好的活下去呢?” 听到她的话,璇玑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异样,她一个定身术就将红莲定在了那里,暗自检查有没有什么异样。一切如常,她还以为红莲是在胡说八道,正想要杀了她,但是却看到她笃定镇静的样子,她却有些犹豫了。碧荷曾经是她的婢女,她多多少少知道梦蝶妖的一些本事,她不由得怀疑起来。 …… 空气里弥漫起淡淡的香气,十分幽微,如果没有仔细辨别,是万万不能分辨出来的,正是这股香气,让璇玑突然一动也不能动。她顿时怒火滔天。 “你居然暗算我!你以为我会被你这个小小的术法难住吗?你现在中了我的定身术,等我解了身上的毒,你就知道了!” “那就等你能解了我下的毒,那你再来放狠话吧。”红莲似笑非笑,将体内的灵力略微一运转,就冲破了璇玑给自己下的禁制。不是璇玑的本事比不上红莲,而是因为她太过自信,设置的禁制术太过简单,所以才被红莲冲破了,“璇玑,你可真的是太过轻敌了,居然用这样的简单的禁制术来定着我。” “你从一开始来到这里,散发出你们梦蝶妖的花香,根本就是故意的!你在设计我!” “兵不厌诈,你堂堂天女宫宫主,难道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么?”红莲笑嘻嘻地站起来,催动灵力,空气里突然出现了无数的绿色飞蝶,一只只散发着淡淡的磷光,而她的眼睛里突然散发出淡淡的绿色光芒,“你以为,我们梦蝶妖,都是不入流的小妖精么?你又可曾知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道理?”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你的灵力本来就在我之上,我自然是不能够从你的身上得知什么秘密的,但是,我却能够跟你算一算账!”红莲向她正正反反扇了她好几个耳光,眼神里带了几分狠厉,“你害的我的妹妹中了你们天女宫的不死咒,还将她折磨的不成人形,她成了那个样子,我如何能不给她报仇?” “就凭你,就想要杀了我?”璇玑冷笑,眼睛里怒火滔天,“如果你现在不杀了我,等我解了你的妖术,我肯定会杀了你!” “不,我不会杀你,我只想让你,吃点苦头。”红莲眼睛里的光芒越盛,她的声音温柔甜腻,“你究竟为了什么要杀颜央姑娘?” “你以为,你们梦蝶妖的迷幻术,能奈我何?”璇玑马上就看破了她的目的,下一个瞬间她就催动身上的灵力将红莲的迷幻术给破了,她猛地起身,手指长出了尖利的指甲,又将红莲牢牢地抓在手心里,“你说的话,虽然让我有所顾忌,但是,我仍旧可以杀了你,将你身上的皮给剥下来,给我自己用。这样,我就可以换一张脸了。” 第五十八章 复仇 天女宫的密室里,璇玑残忍的将红莲身上的皮都剥了下来,甚至将红莲身上所有的灵力都提了出来,经过炼化,将红莲的灵力和肌肤都炼制成了两颗灵珠,只要佩戴在身上,那她就能够恢复原有的模样。她知道自己已经容貌尽毁,但是有那个女人能够忍受自己丑陋的模样呢?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镜子里的女人仍旧肌肤光滑,仍旧美丽动人。她抬起手来抚摸自己光滑紧致的肌肤,眼神仍旧是当年目空一切的神色。而只要留着红莲的灵力的灵珠,她就能够使用红莲的灵力。她对梦蝶妖的法术是知道的,梦蝶妖的迷幻术她始终没有办法学会,只怕只有拥有梦蝶妖的血统才能够学会。而碧莲一直留在她的身边,她也就没有动心思想要学这个迷幻术。 但是如今,只要有了这个灵珠,那她即使没有梦蝶妖的血统,她也能操纵梦蝶妖的迷幻术。再加上她如今的修为灵力,她想要知道什么,都是轻而易举! 如今她只要将红莲的法术灵珠融会贯通,她就去神山神域,找颜央那个小贱人算账! 看着躺在地上浑身浴血的红莲,她轻笑着踢了她几脚。 “如果还活着,就给我滚出天女宫,不要在这里脏了我的地!” “你以为,你夺走了我的皮相,夺走了我的灵力,祭司大人就会爱慕你吗?你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善良美丽的天女宫宫主了。你以为凭你披着一张从别人那里夺走的外皮,就能得到祭司大人的怜爱吗?!你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你如今都已经要死了,我就大发慈悲,让你多唠叨几句吧。听到这苍蝇叫的烦了,那就杀了你也就是了。” 璇玑笑着冲着镜子里的自己描眉,镜子里,她的模样仍然精致美丽,但是她的声音,却没有恢复,仍然是那样粗嘎难听。而倒在地上的红莲虽然狼狈不堪,但是她的声音却仍旧如同泉水叮咚一般动听轻灵。璇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脑袋里灵光一现,手心里突然流转出一道光芒,一颗如同珍珠一般袖珍的珠子从她的喉咙里飞出来,而红莲马上就没有办法开口了。那枚散发着绿光的珠子融入了她的体内,她的声音马上就变的像红莲的声音一样轻灵好听。 “既然你已经要死了,肯定不介意我拿走你的声音,反正死人也是不用开口的,不是么?” …… 红莲死了,她的尸体被璇玑随意地丢弃在了天女宫之外,她的尸体马上就被四处找食物的妖兽给吃了。而璇玑只是一心一意地留在天女宫的残垣断壁里修炼,只想要将那灵珠融会贯通,学会了天女宫的崩雷术,那她就能去神山圣域,为自己复仇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花林里,碧荷原本在采集花朵的花蜜,想要为神山圣域的颜央准备一瓶百花纯酿,毕竟她们姐妹两个当年是多亏了颜央才能够安然无恙的离开天女宫,甚至能来到这个世外桃源,和姐姐一起安然度日。她们每过一段时间就会酿制一瓶百花纯酿,送去神山圣域的山脚下。也不敢多留,放下了就离开了。她们曾经偷偷留在神山圣域的不远处,看看有没有人来取,果不其然,过了一会,云影就会来到山脚下,拿走那百花纯酿。 只不过百花纯酿制作不易,要收集百花的露水和百花的花蜜,再采摘百花的花瓣里最娇嫩的一片,放在圆月之下阴干,再加入花蜜和百花露水调制好的蜂蜜里,还有她们梦蝶妖的灵血,才能够酿制成这凝聚天地灵气的百花纯酿。只要喝下这百花纯酿,就有养颜美容,延年益寿的功效。 但是红莲离开了没有多久,碧荷就在夜里感觉到了莫名的心慌。她的身体肌肤突然剧烈的疼痛起来,仿佛有人在一寸寸将她的肌肤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红莲那浑身是血的模样。下一个瞬间,她仿佛就是红莲,亲身经历着那剧烈的疼痛,看到璇玑残忍地将自己身上的每一分肌肤都剥了下来。她似乎还在张嘴说着什么,但是下一个瞬间,她连声音都没有办法发出来了。 璇玑的手里突然出现了一枚散发着绿光的圆珠子,璇玑将那珠子放入自己的喉咙里,璇玑的声音就像红莲的声音一样,,就仿佛那声音原本就是她的一样。 再下一刻,她就什么都感受不到了,一切,都如同死亡一般,是死亡一般的寂静。 她的心里格外的慌乱,甚至失手打碎了小玉瓶。但是她却没有办法联系到红莲,心里的不安和死亡的气息越来越逼近过来。她做了一个决定,明日她要去神山圣域送百花纯酿,必须上一趟神山圣域,求见颜央和祭司大人,他们必定有办法,能够找到红莲。 …… 碧荷来不及等到天亮才出门,马上就出门去了神山圣域,来到山脚下,就恭恭敬敬地跪在山门前没有动弹。但是过了很久,都没有人来取百花纯酿。但是她没有办法放弃,一定要跪在这里,等到神山圣域有人下来,她必须要见到颜央,求颜央帮她找到红莲。 她足足跪了一天一夜,天空中突然飞舞起无数的花朵。她马上就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逼的她俯首叩拜。 “你来神山圣域跪了这许久,是想做什么?” “求姑娘,告诉我姐姐在哪,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就再也没有办法联系上姐姐。”碧荷比划着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碧荷知道,本来不应该再来神山圣域打扰姑娘的清净,但是事到如今,我也只有姑娘能够央求了。” “你的姐姐,已经死了。”颜央平静地将这件事说出来,完全没有顾及碧荷的感受,“昨天晚上,你的姐姐去了天女宫,原本是想刺探璇玑的秘密,但是被她发现,剥了你姐姐的皮相,夺走了你姐姐的声音,身体也被天女宫外的野兽给吃了。” 听到她的话,碧荷面如金纸,浑身摇摇晃晃地几乎承受不住。颜央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几分怜悯。 “你赶紧找地方躲起来吧,璇玑只怕就要来神山圣域找我们的麻烦了,到时候,只怕我们也没有办法保护你。红莲她也是为了给你报仇,才去了天女宫,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才能不辜负她。” “我花了那么长的时间,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只是为了能和姐姐过上安稳的日子……”碧荷一脸的惨然,嘴角带着浅笑,但是那笑容看在眼里却令人感受到莫名的心惊,“姑娘可否能帮我,帮我复仇呢?如果璇玑真的要来神山圣域找姑娘的晦气,碧荷可以帮忙。只要能够为姐姐报仇,我做什么都愿意。” “你留下来,没有任何的帮助。”颜央想了想,还是给了她再一次的仁慈,“你如果能去天女宫,将你姐姐的精魂收集起来,放入炼妖炉里,用妖蓝火焰烧炼七七四十九天,或许能够复活,得到一个完整的妖魂。” 看到碧荷眼底陡然生起的希望,颜央又道,“你先不要高兴的太早,没有任何保护的赤裸精魂要在妖蓝火焰中存活四十九天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即使得到了一个完整的妖魂,那也要在三天之内为她找到一个合适的肉身,她才能够存活。这个肉身,还需要有血缘关系,存活的几率才能够更大。” “只要姐姐能活过来,我愿意自毁妖灵!” 看着她坚定的眼神,颜央就知她是真的愿意为了她的姐姐付出一切。她微微一笑。 “不用你自毁妖灵。你和你的姐姐是孪生姐妹,你们姐妹两个,可以共享一个躯壳。到时候你只要和你姐姐一起进入炼妖炉里就可以了。至于你们两个要怎么协调生存下去,还是因此而共赴黄泉,那就要看你们的命数了。” “多谢颜央姑娘指点迷津。但是还请姑娘再为我指一条明路。我该如何将姐姐的精魂收集起来呢?而且那炼妖炉……”也只有天宫和神山圣域才有…… “收集精魂的方法,我没有办法告诉你方法,因为这凭借的是你们姐妹之间的心灵感应和你的天缘。如果一切顺遂,你自然能够得到你姐姐的精魂丹魄。至于炼妖炉,我可以让师傅帮你。” “多谢姑娘指点迷津。如果有一日有用得着我们姐妹的地方,您一句话,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了,你走吧,如果真的能够收集到你姐姐的精魂,那你十日之后再来神山圣域,自然会有人来带你。” …… 璇玑花了些时日,将红莲的灵力融会贯通,又将崩雷术烂熟于心,强行修习,将自己的灵力和妖术仙法逼到顶端。但是这样做,也只会让她的身体和本灵更加不堪一击。她的灵魂和身体都在一次又一次的折磨和逼练中变得脆弱不堪。 可是她不在乎这些,稍微调息了一下,就离开了天女宫,径直去了神山圣域。但是果不其然,神山圣域的结界将她牢牢的阻挡在了神山圣域的外面。那结界不仅仅是子叙设置下的,而且还有颜央,云影,云魂,和神梅树他们的灵力作为加持,即使璇玑有了如今的灵力加持,她也没有办法破了神山圣域的结界。璇玑大声道。 “子叙!如果你不出来见我,我就放火烧了你的神山圣域!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不介意烧了你的神山圣域,来作为我报仇的第一站,也不介意让你的神山圣域所有的生灵来作为我的灵力的祭养!” “就凭你,你也想要烧了神山圣域?”、 从天际突然传来了一阵好听的声音,要比璇玑从红莲身上夺取来的声音还要好听几百倍。仿佛是天边传来的天籁。天空中飞舞起无数的花瓣,纷纷扬扬地,再配上洁白的雪地,越发是美丽绝伦,简直称得上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场景,所有见过的人,都没有办法再忘记。但是不同的是,璇玑看到之后无法忘记,是因为恨,而别人看到了无法忘记,则是因为,这美丽的确是百年难得一遇。 但是更令人无法忘记的,是那伴随着花瓣而飞落的女子。她一身洁白的纱裙,裙上绣着一支精致的红梅花,精巧的绣工,仿佛那是一支真正的红梅,种在了衣裙上。她的脸上带着一副雕琢着百花争艳图的面具,嘴角带着清浅的笑容。看到她的时候,璇玑的脸色都变了。 颜央如同仙子一般,声音轻柔婉约,犹如天籁。“璇玑宫主,别人的皮囊和声音,你倒是用着很顺手,不知道光是保养这张皮,你就得花多少灵力和时间呢?” “妖孽果然是妖孽,这身偷窥的本事倒是不错,但是,学的再多,也逃不出今日要死的命运!” 看到璇玑眼底的恨意,颜央轻笑着摘下自己的面具,露出了一张倾国倾城,沉鱼落雁的脸来。莞尔一笑,嫣然无方,阳光下,她白皙的肌肤几乎透明。精致华美的冰娇花印记如同一副最美的画,映衬着她的双色瞳孔,越发的妖异,不能够移开目光。她的这张脸,任由谁见了,只怕都要三月不食肉味。但是嫉妒讨厌她的人见了,只怕是想将这张脸毁掉吧。 颜央慢慢的来回踱步,声音轻缓道。“如果让师傅知道了,你不单单修习了妖术,吞噬别人的灵体和灵力,还扒了人家的皮作为自己的脸蛋,还偷了别人的声音,不知道你在师傅心里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恶魔呢?” “我和子叙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插嘴!”璇玑恼羞成怒,她的眼睛里弥漫起滔天的怒火,冷声道,“我要见的人是子叙,既然你冒冒失失的出来了,那我就杀了你,这样的话,即使我见不到子叙,也不算我白来一场。” 璇玑冷笑,现在她还不能用崩雷术,崩雷术要留到最后才能施展。如今颜央重伤初愈,想来灵力也不会那么充足,先试一试她。璇玑的手一挥,天空中突然电闪雷鸣,无数的冰棱从天而降,朝着颜央扑杀而去。 颜央身姿灵动,轻而易举的在雨点一般的冰棱下躲闪,那冰棱连她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她脚下踏着奇异的步伐,眨眼间就来到了璇玑面前,手中握着子叙送给她的幻灵弓,一个近身攻击就来到她的跟前。 她手里的幻灵弓闪动着灵动的光芒,弓箭前端的寒冰刃泛着淡淡的寒光,距离璇玑的喉咙也就不到一寸的距离。 在这一刻,铺天盖地的死亡气息,朝着璇玑扑面而来。 第五十九章 引雷 神山圣域,玉梅殿。 子叙在玉梅殿里昏睡,殿外惊雷滚滚,一道道闪电劈过天空。几乎要把天空劈出一条缝隙来。到处狂风大作,可以看到殿外的积雪被狂风激荡的漫天飞舞。玉梅殿有颜央设置的结界保护,无论外面怎么****,殿里都是安静如昔。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熏香,格外的令人心神宁静。 子叙似乎睡的很不安稳,眉心紧锁,一声声的惊雷虽然没有任何声音穿入殿内,但是每劈下一道闪电,他的头就微微地偏了一点。 悠糯也被颜央带到了玉梅殿,再三叮嘱她要好好的留在这里,如果乱跑,只怕璇玑会杀了她。悠糯担心地坐在殿里的小机子上,看着殿外雷电交加,大雪纷飞,这样糟糕的天气她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她知道,一定是璇玑来了神山圣域,她们两个在神山圣域外打架。但是她却没有办法离开玉梅殿去给颜央帮忙,她知道自己的灵力根本就比不上璇玑,去了也只会给颜央添麻烦。只得乖乖的听从颜央的安排留在玉梅殿里。 玉梅殿里安静的只能够听到呼吸的声音。外面每闪过一个惊雷,云影和云魂就哆嗦一下。他们的手紧握成拳,他们恨极,他们没有能力帮到颜央,只能是留在这里守着子叙。如果颜央真的受伤了,那他们要怎么样承受子叙的雷霆之怒?要怎么面对自己愧疚的心? …… “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阵轻微的响动,低沉沙哑的声音把云影和云魂吓了一跳,他们猛地回头看去,子叙苍白着脸一步步走过来,眉心微蹙。云影他们马上冲上去扶住他,颜央不是说在子叙身上下了沉睡迷咒么?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候醒过来? “颜儿去哪里了?为什么玉梅殿被下了结界?”子叙看不到颜央,他稍微感知一下,就知道了神山圣域之外有人在械斗,想到自己的昏迷不醒,还有玉梅殿的结界,再和外面的异像结合在一起,他心里的愤怒和担忧突然就爆发了出来,声音也变得严厉,“颜儿呢?有人攻山你们为什么不去帮忙?你们留在玉梅殿是为了什么!” “祭司大人,云影和云魂是受颜央的命令,留在这里保护您的。”悠糯看到云影和云魂恐惧的跪在子叙面前瑟瑟发抖的模样,赶忙出来解释,“颜央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璇玑从第二十层地狱逃离,不知道去哪里修炼了邪术,第一站就是来神山圣域找麻烦。您才刚刚诱杀了身上的蛊虫,身体虚弱,颜央自然不会让您以身犯险。看在颜央对您的一片孝心,您就原谅云影云魂他们吧。” “胡闹!” 子叙大怒,明明知道璇玑不怀好意,颜央怎么还能够以身犯险,跑到神山圣域之外和璇玑斗什么斗呢? 他硬撑起一口气破了颜央的结界,顿时风雪的声音,惊雷的声音都涌入他们的耳朵里。悠糯原本想要和云影云魂他们一起去,却被子叙的一个结界圈禁起来。 原本子叙他们按照熟悉的路下山,不到一刻钟就能够到达山脚下找到颜央,但是颜央却留了一个心眼,在神山圣域里做了一个迷障,即使云影和云魂都有看破迷障灵瞳,都没有办法看破她设置的魔障。 他们就像是鬼打墙一样一直在神山圣域里兜兜转转,无法下山。但是一声声的惊雷让他们越发的焦急恐惧,又是一个惊雷,血红的颜色将天空劈开了一道裂痕,仿佛是肌肤上可怕的伤口,如同沟壑一般深邃可怕。 看到这个异像,子叙心里的担忧和恐惧更甚,他的瞳孔刹那间变成了血红的颜色,再也没有办法思考。他的手中凭空出现了星耀剑,怒吼着朝着空气一劈,颜央制作的迷障幻境居然就这样被子叙劈开了。 云影和云魂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颜央是神女,她又精通了九尾狐族的迷幻术,这迷障做的巧夺天工,即使是他们自己都没有办法看穿这迷障,可是子叙却硬生生的劈开了这迷障幻境。 他明明是重伤初愈,哪里有这样的能力,劈开神女制作的迷障呢? 难道只是因为担心颜央,催动起所有的灵力,才有这样振聋发聩的作用吗? …… 颜央和璇玑两个人的争斗可以说是打的天昏地暗,颜央洁白的衣裙上早就沾满了鲜血。璇玑此时已经身受重伤,而颜央也没有讨到任何的好处。 幻灵弓里的凤灵将她紧紧的保护起来,颜央肩膀上的冰娇花印记正滚烫着,她身上也流转着淡淡的紫蓝色光芒。倾泻而出的禁忌之力正在一点点的修复她身上的伤口。她极力压制着体内的禁忌之力,但是她的伤口却逼着体内的禁忌之力一点点的突破自己的封印。再这样下去,只怕子叙就要醒过来,就要来到这里了。 她不想让子叙看到这满目疮痍的境况。如果他看到这个境况,只怕又要动怒了。她不能再让子叙为了她,做出任何不理智的事情。 她知道,子叙看到这个样子,肯定会要杀了璇玑,因为璇玑要杀了自己。甚至会惩罚悠糯和云影云魂,只是因为他们留在了玉梅殿,没有拦着自己,没有保护自己,让她以身犯险。他就是这样重情义,护短的人。 但是,她也必须让子叙在适当的时间来到这里,否则,她做了那么多,就全部白费了。 离开神山圣域,是她不得已的选择。毕竟只有她离开了神山圣域,子叙才能过上平静安宁的生活。她做了那么多,也就是为了让子叙毫无牵挂的让她离开神山圣域。 只要再坚持一点点时间,再一点点时间,就可以了。 颜央的情况不容乐观,而璇玑也同样十分的狼狈。她从红莲那里夺来的面皮也在颜央的攻击和自身灵力的丧失下渐渐开裂,露出了原本斑驳丑陋的模样。 璇玑知道,如果继续和颜央纠缠下去,只怕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杀了颜央。而她们在这里打斗了这么久,子叙也没有出现,这也是让她怀疑的原因。 看来,她需要提前解决了颜央,才能够见到子叙了。原本她处处留情,只是想利用颜央将子叙吸引出来,但是如今的情况来看,如果她再不使用崩雷术,那她将会死在这里。 璇玑催动自己身上所有的灵力,默念心法咒语,一道白光射入天空,将整个天空都映亮了。璇玑头顶的天空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旋涡里天雷滚滚,似乎是一条条银白色的巨龙翻涌着想要冲出来。四周围的灵力和生命的气息纷纷向璇玑的身上旋转而去,不到一会,方圆百里之内生灵的气息全部都不复存在。 颜央是神女,自然没有任何的影响,璇玑原本以为靠着崩雷术,可以将颜央身上的灵力夺过来,可以让颜央在毫无保护的情况下,被自己截杀。但是却没有想到,颜央却是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眼睛里不知道是什么神色,却能隐约辨认出她身上一直流转着淡淡的光华,似乎有什么力量从天地之间传输到她的体内,并且生生不息。 璇玑无法何从颜央身上得到任何的灵力,也不气馁。她能感觉到,以她为中心的方圆百里之内的生灵气息都纷纷向自己涌来。天空中旋涡里的雷龙光芒越盛,她疯狂地催动自己身上的灵力向苍穹传输,但是下一个瞬间,她却也慌了。 颜央也慌了。 …… 此刻,天空中天雷滚滚,崩雷术一旦召唤,中途就没有办法停止。子叙和云影他们的灵力自然也被崩雷术剥夺。璇玑不介意杀了所有人,但是唯独子叙,她必须留着他的性命。否则她做了这么多,不就失去了他们本来的意义吗? 颜央也慌了。她是神女,崩雷术对她而言自然是没有任何影响的,但是子叙来了,他可不是神族,他和云影云魂他们身上的灵力如果被璇玑全部剥夺,那他们必死无疑! 原本颜央想利用璇玑的复仇,做出假死的样子。好让她离开神山圣域,给子叙一个安宁。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子叙会突然醒过来,还来了这里。她也不知道,如果把崩雷术所有的雷电都引到自己的身上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是事到如今,她已经别无选择了! 颜央施展灵力,将子叙和云影云魂带到已经的身边。来不及答话,就先制作了一个灵力充盈的结界,将他们包围起来。只要她没有死,这个结界里的灵力就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子叙和云影他们就能得到最好的休养。 结界外面是轰隆作响的惊雷,结界里却宁静的如同安逸的夜。 待她做好了一切,就看到了子叙通红的眼睛。她既是心疼又是愧疚,恭恭敬敬地跪在他的面前不敢开口说话。子叙眉头紧锁,那么多的责备的话,恐惧的话,担心的话,在那一瞬间都没有办法说出口,最后只能是冷声问道。 “怎么身上到处都是血?一点神山圣域神女的风采都没有了。” “师傅怎么来了?”颜央的眼睛也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只是小女孩一样的撒娇神情,“原本不想惊动师傅,所以才施法让您沉睡休养,还在玉梅殿下了结界,也是为了保护师傅,没想到,颜儿学艺不精,却是惊动了师傅了。” “你在自己家门口弄了这么大阵仗,我能不知道吗?”子叙帮她理一理稍微凌乱的长发,眼睛里透出了几分心疼,“怎么不带着云影和云魂?” “悠糯不是在神山圣域么,师傅又在沉睡休息,所以让他们留在玉梅殿照顾师傅,保护悠糯。收拾璇玑的事情,有我就够了。” 听到璇玑的名字,子叙抬头看着在不远处的那个女人,她的脸上到处都是伤疤,面皮一样的东西一直在她的脸上飘荡,很是吓人。子叙微微蹙眉,眼底一闪而过的嫌恶和鄙夷,深深地刺痛了璇玑的心。她如今并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成了人见人厌的丑八怪,仍旧以为自己是当年清丽美好的模样。 “那个女人,是璇玑?” “是。”颜央回头去看,璇玑如今的模样的确是很吓人。但是她也顾不得别的,如今必须阻止璇玑继续施展崩雷术,否则这方圆百里的生灵就统统要命丧黄泉了。“师傅,我想办法阻止璇玑,您留下来,不能离开这个结界。” “颜儿!” “师傅!我知道您想保护我,不让我受到任何伤害,但是我也想保护您!璇玑来到神山圣域,摆明了就是要对您不利,我怎么能任由她伤害您呢?更何况我是神女,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璇玑引发崩雷术,真的残杀了这方圆百里的所有生灵?” “师傅!颜儿做不到!” “可是你会死!你明明知道,如果你死了,会引发更大的灾难!到时候就不是这方圆数百里的生灵,而是整个世界的生灵,都要遭受浩劫!” “师傅,颜儿向您发誓,颜儿不会死。”颜央看着他不舍心痛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向他发誓,“师傅,颜儿向您发誓,颜儿不会死的。颜儿是神女,神女不会骗人的。” …… 子叙看着她认真执拗的神色,明白自己肯定拗不过她,而且崩雷术极为凶险。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应该如何阻止,只怕也只有她能够做到。她身上有禁忌之力,想来璇玑也没有办法真的杀了她吧?如今又有她的誓言,她只要说出口,就不会违背自己说过誓言。 “那你一切小心。” 颜央温柔一笑,如同冬末初春的第一朵迎春花,清丽动人,温婉的令人动心。仿佛如今面对的不是即将天崩地裂的灾难,而是铺天盖地纷纷扬扬的春花,落在他们的面前。 …… 一个旋身,颜央离开了结界,径直朝着那个黑色的漩涡飞去。璇玑马上就知道她是想要阻止崩雷术。但是这样直接冲进去,无非就是送死。既然她想死,那她成全她就是了。 颜央身上的神力和魔力还没有完全融合,从出生,她的魔力和神力就被分别封锁起来。只是随着她一点点长大,封印渐渐退化,才有一星半点的力量溢出,和神力一起组合成了新的力量,禁忌之力。 如今她将神力的封印强制撕开,忍受着狂乱涌出的神力造成的痛苦,径直用神力灌输到漩涡中心,阻止崩雷术的继续。 但是天雷的引动如何是她这个才苏醒的神女能够阻止的呢?她的力量反而被漩涡吸引,天雷的力量越发的强大。看到这一切,璇玑大笑。 “好,好!既然我不能吞噬你的神力,那我就让你的神力作为天雷的引子,同样能够杀了你!” 璇玑的眼睛里满是疯狂和怨恨,她的灵力已经催动到最顶峰,眼睛早就充血到无法视物的地步。但是她还在继续催动灵力,默念咒语,那天雷巨龙越发的可怖巨大,一声声的咆哮,如同滚雷一般。 璇玑不怕颜央在此时射杀她,如果她杀了她,那天雷就会马上落下,全部都朝着颜央攻击而去。虽然能量比不上她完成召唤的地步,可是仍旧威力巨大,颜央不死也要重伤! 第六十章 目睹 颜央没有办法阻止崩雷术,但是她却能杀了璇玑。她知道杀了璇玑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但是她却必须要这样做。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她想保护的人。 幻灵弓里的凤灵仿佛是知晓了她的心意,震动着发出光芒,结界光芒更甚。 “幻灵弓,我必须要这样做,如果我不现在杀了璇玑,将天雷引到自己的身上,那师傅,云影他们,这里方圆百里的生灵都会死。” 光芒渐渐暗淡了,但是又嗡嗡震动着,仿佛是说愿意和她共同进退。毕竟幻灵弓从制作出来一开始就是为了保护她而存在的。如果颜央真的死在了这里,那幻灵弓也必定会粉碎。 颜央凝聚起身上所有的灵力凝聚起一只箭矢,再加上幻灵弓的加持,那箭矢流光溢彩,如同燃烧的火焰。拉弓挽箭,那箭矢笔直地朝着璇玑射去。 在那箭矢射出的瞬间,颜央突然想看看子叙是什么神情。到了此时此刻,子叙必定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做什么。侧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他惊恐万状的模样,云影和云魂同样是瞠目结舌,眼底是怒气冲冲的神色。子叙眼睛通红,完全看不出往日冷静自持的样子。 颜央微笑,仍旧是那样美丽温婉,眼神宁静如水。 师傅,对不起,颜儿不是故意要让您亲眼看着这一切发生的,也不是故意要让您担心的。 只是我没有想到您会强制突破我的沉睡魔咒和迷境来到这里,亲眼看着这一切发生。 师傅,颜儿虽然会暂时离开您的身边,但是一定会回来的。颜儿一定不会死的。 请您一定要相信,颜儿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您。 …… 箭矢精准的射入了璇玑的天灵盖,一招毙命,颜央身上的幻灵弓结界也在霎时光芒大盛,将她紧紧的保护在自己的结界之内。 颜央不知道将天雷都引到自己的体内,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她用自己的命在赌,赌她是神女,赌她身上有神力,赌璇玑的崩雷术刚刚才学会,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威力。赌天雷没有吸收足够的能量就要降临,没有那么大的破坏力。 一切的一切,她都在赌。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知道这黑暗漩涡里的八只天雷巨龙究竟有什么样的能量,能造成多大的破坏。但是她如果任由璇玑完成崩雷术,那到时候的威力肯定是要比现在更加巨大,以几何倍增长。 滚滚的天雷巨龙在璇玑死去的时候,发出了几声震耳欲聋的声响,颜央看准时机,手中凝聚起灵力,将那天雷统统都引到自己的体内,或许应该说,是用自己的身体做一个媒介缓冲,然后再让天雷转化为自然能量,消散开去。 黑暗旋涡里的天雷巨龙翻滚了几下,就朝着颜央的方向翻涌而去,八条惊雷巨龙在那瞬间就击破了幻灵弓的结界,刺穿了颜央的身体。那一瞬间,颜央用来保护子叙他们的结界破碎,惊雷落下的时候发出的轰隆声,震耳欲聋,他们都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颜央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办法发出来,就那样被八道天雷巨龙硬生生地刺穿了身体。 雷电落下,接二连三地穿过她的身体,然后在空气中消失于无形。八道天雷巨龙劈过她的身体,然后消散,也就那眨眼的一瞬间。子叙想要救她,却根本就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而那滚滚的天雷,也不允许他上前救出颜央。有任何人接近,就马上会被天雷一起击毙。 他恨的牙齿几乎都要咬下来了。一次一次,他都只能这样,看着颜央以身犯险,一次次的面临着生死攸关的境地。被迷雾森林里的魔兽弄的遍体鳞伤,被璇玑下了噬尸蛊,被悠糯误伤,被自己的星耀剑刺穿肩膀,被惊雷击穿身体。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为了他,都是为了保护他。 他的胸口还有当初为了救颜央而截杀藏身在心脏的蛊虫的伤口,此时此刻看着她这样一次次的拼命,看着她一次次的从鬼门关前走过,他的伤口剧痛难当。那剧烈的疼痛几乎要将他的灵魂撕破。看着乌黑的完全没有一丝光亮的天空,子叙的心里是是愧疚而痛苦的情绪。 莲姬仙子,是我没有遵守当年的承诺。我明明答应了你,要好好保护颜儿,但是我却一次又一次地让她面临险境,一次一次的让她徘徊在生死边缘。可是他却没有任何的办法,能够保护颜央。只能一次次的,眼睁睁的看着她受伤,看着她痛苦。 雷电闪过,击穿了颜央的身体,穿过了她的身体,那八条天雷巨龙就在天空中消失不见。颜央身上的衣物被雷电击的粉碎,身上精致的冰娇花图案展露无遗。天雷消失不见,天空中突然下起了磅礴的大雨,珍珠一般大的雨点落下,砸的人脸上生疼,子叙顾不得许多,勉强催动灵力飞身上前,云影和云魂也紧随其后。 …… 颜央被子叙抱在了怀里,她的脸色惨白,似乎连呼吸都没有了,子叙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给颜央披在身上。他小心翼翼地用灵力去查探她的生命气息,他是那样的害怕,如果颜央真的死了,那他所有存活的意义,都没有了。 他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小徒弟,还是为了这个世界的安宁。他清楚的知道,如果颜央死了,那这个世界也就即将面临灭亡。他想要保护这个世界,他想要保护颜央,看着她受伤,看着她吃苦,看着她一次次地在生死边缘徘徊,他是多么的痛苦,他是多么的愧疚? 被天雷击穿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而且她是神女,如果不是她奄奄一息,她设置的保护结界如何会破灭? 他拼尽一身的灵力去查探,好在最后探查到她还有一丝丝的活人气息,他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但是那细微的活气息如同是风雨中豆粒大小的烛火,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熄灭。这让他刚刚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从来都没有这样仓皇失措过,他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颜央娇嫩而冰凉的面颊,颤抖着声音说道。 “颜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睁开眼睛看看我。颜儿,你睁开眼睛,你不要吓我。你不能死,你赶紧睁开眼睛。颜儿!颜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颜儿!颜儿!” “祭司大人!颜儿伤的太重了!咱们先带她回神山圣域,我和云魂一起用九尾狐的心头血救她。” 云影马上就看出了颜央奄奄一息,根本就耽搁不起,只怕只有用他们九尾狐的心头血才能救她。什么封印,什么禁忌之力,魔族之力,他都不在乎,他只想要让颜央活过来。 没有人再去理会在地上已经死去的璇玑,没有人在乎,被击穿天灵盖的她,灵魂是否仍旧飘荡在天地之间,又或者她真的已经死去了。云影,云魂和子叙的全部心神,都只落在了颜央的身上。不管璇玑是什么样的情况,都已经没有办法引发任何人心底的波澜了。 子叙抱起颜央就要回到神山圣域,眼角的余光扫过璇玑的尸体,他眼底的厌恶和愤恨更深。他的眼睛赤红,冰冷而毫无表情的脸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恐惧。子叙的身上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灵力,用意念控制那灵力朝着璇玑扑去,璇玑马上就被冰冻在了寒冰之中。冰封住的,是她即将出窍的灵魂,还有即将毁灭的身体。 子叙将璇玑带回神山圣域,自然有他的道理。说到底,一切的万恶之源,一切的痛苦,都是因为璇玑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因为璇玑,颜央怎么会吃这么多的苦?如果不是因为璇玑,颜央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她如何会只差一点点,就命丧黄泉? 他怎么可能会让璇玑这么轻易的就死去?他一定会让璇玑付出惨痛的代价。什么第二十层的地狱,他会让她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炼狱。他会让她知道,伤害他身边的人,会遭遇什么样的痛苦。 …… 云影和云魂再次用冰刃刺入自己的心头,取了一碗又一碗的心头血,子叙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喂给颜央喝,一碗一碗,全部让颜央一滴不剩的喝了下去,但是颜央却完全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甚至连她的生机都没有恢复一点点的强壮,只是维系着她那微弱的豆粒大的烛火生命,勉强让她不至于真正熄灭。 云影和云魂原本想,当初颜央只不过喝了一口他的血,就马上唤醒了身上的魔力,和神力结合成了禁忌之力。颜央的神力为了引导天雷,为了保住自己的命,已经消耗殆尽,谁知道神力需要沉睡多少年,修炼多少年,才能够重新恢复?但是颜央身上的魔力是一直封印在体内的,就封印在她的左边肩膀的冰娇花里。如果不能打破那个封印,如果有魔力的加持,让魔力和剩余的神力,组合成新的禁忌之力,就能够医治颜央了。 但是一碗,一碗,又一碗,他们两个的血几乎都要放光了,但是颜央却没有任何一点即将苏醒的模样。仍旧是气息微弱,仍旧没有睁开她的眼睛。但是如果没有云影和云魂的心头血一碗一碗的喂下去,只怕她连这一点点的生命都没有办法维系。子叙终于看不下去,阻止了云影和云魂几乎是自残来救治颜央的行动。 “你们两个,不要再继续做无谓的付出了。”看着他们不解而愤怒的眼神,子叙轻叹,“颜儿是神女,不是如同灵族的心头血就能够救治的。现在颜儿已经稳定下来,我会为她设置一个结界,如果有任何波动我都能感觉得到。” “祭司大人,为什么颜儿一直都没有醒过来呢?能不能解除她身上魔力的封印,可能打开了,她就可以醒过来了。” “她现在没有神力护体,如果贸然打开了魔力的封印,只能让她步入魔道,无法平衡。”子叙蹙眉,颜央的身份太过特殊,如今他也不敢随意下定论,只能是凭借着神山圣域充足的天地灵气,好好的养着她。看着她昏迷不醒的样子,子叙想到罪魁祸首璇玑,他的眼神迸发出了凛冽的杀意,“颜儿的身体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那个害得颜儿受苦的女人。” …… 子叙正想去关押璇玑的寒冰地牢看看,悠糯却带着人恭候在神山圣域的山门外。子叙觉察到同行的还有天宫的药师,马上就明白了天宫的意思。但是他却不能让这些人为颜央诊治,否则颜央的身份就会被暴露,遗留问题将会更多。 “你们都回去吧,神山圣域不需要你们。颜儿的事情,你们没有能力插手。” 嚣张而冷漠的话,停在众人的耳朵里其实很不是滋味,但是他们也听出了子叙语气里的冷漠。子叙向来清冷淡漠,但是这冷漠冰冷的如同和死人沟通一般的声音和姿态他们倒是从来都没有听到过。 “祭司大人,颜央也是因为天宫的缘故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请您给我们赔罪的机会。离渊药师是天宫最好的药师,让他看看,说不定能治好颜央呢!”悠糯大声的回禀,“祭司大人,颜央受伤的事情,我们也很愧疚,请您给我们一个赔罪的机会吧。” “所有人,都给我滚出神山圣域。如果再来神山圣域聒噪,我马上杀了你们。即使悠糯你是天帝的孙女也是一样,我绝不留情!” 说罢,四周围突然狂风大作,吹的他们压根就睁不开眼睛。悠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来颜央的伤势不容乐观。如果不是这样,神山圣域的结界戒备也不会突然加强了这么多。几乎说是谁都不能进入神山圣域,谁都不能离开神山圣域,与世隔绝。 “悠糯斗胆问祭司大人一句,璇玑死了么?如果还没死,天宫可否将她带走?” “璇玑这一辈子都不能离开神山圣域的寒冰地牢。除非我死了,神山圣域不复存在了,她才能够离开!” “现在,你们马上给我滚,不要再出现在神山圣域的地界里。否则我马上就杀了你们,谁都一样!” 听到子叙的最后通牒,悠糯不敢再说,只能是带着天宫的人离开了神山圣域。 那天颜央被送回玉梅殿的时候她还没有离开,她看到了颜央受伤的模样,浑身是血,几乎已经流干了。她身上原本一直有淡淡的金蓝色光芒,很是好看。仿佛是破晓时分的第一缕光辉,夹杂着黑夜天空的深蓝色,映亮了的那个颜色。可是那天,颜央的身上没有任何的光芒,甚至她还没有办法感知到颜央身上还有活人的气息。 只怕,颜央真的是奄奄一息了吧。 第六十一章 惩罚 子叙走进了寒冰地牢,这里到处都充斥着血腥的冰冷气息。璇玑的天灵盖已经被颜央一箭射穿,她的三魂七魄本来已经脱离了她的身体,但是却被子叙用法术强行禁锢在她的身体里。如今她的灵魂要离开这个身体,但是却无法离开,造成的痛苦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虽然肉身已经死去,但是精神上仍然能够感受到三魂七魄“打架”的时候产生的痛苦。如果要形容这种痛苦,或许就是将身体放入刀锋转轮里搅碎的感受吧。 子叙施展灵力,将璇玑的三魂七魄从肉身里硬生生的剥离出来,禁锢在一个小瓶子里。 “璇玑,你好不容易逃离了第二十层地狱,却是一点都没有悔过之心,却还来神山圣域找颜儿的麻烦,甚至还修习了你天女宫的禁术,残害了我神山圣域方圆百里的生灵,你自己说,需要承受多少年的惩罚,才能赎清你的罪过?” “我的罪过?你以为你自己就没有罪过了吗?你当初宁轩攻上神山圣域,你可是用所有人的性命来为颜央的伤赔罪的。究竟是谁有罪过?”瓶子里传出了璇玑的声音,仿佛是她的三魂七魄在同时回答子叙的问题,声音里带着回音,“子叙,你对颜央那个妖女,真的就只是师徒之情么?你对她,难道就没有一丝男女之情么?” “我对颜儿,赤心天地可鉴。”子叙的话语掷地有声,但是也带着十足的冷漠,“璇玑,我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你告诉我让颜儿醒过来的办法,我帮你找一个肉身,让你重新活过来。” “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她自以为是神女,就能够承受八道天雷的暴击,崩雷术造成的伤害,没有人能够恢复,只能是看她的命。” “我是在给你赎罪的机会,璇玑,你考虑清楚,究竟是想要给我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无论你问多少次,答案都是一样的。召唤崩雷术本来就要有神族或者是魔尊的灵力作为基础才能够召唤。而且还要加上方圆百里之内的生灵作为祭祀才能够成功。如果颜央身上没有禁忌之力,你以为她能将天雷引到自己的身上然后还有一息尚存么?” “既然你能够修习崩雷术,那你就一定有办法救活颜儿。我不急。”子叙冷笑,那笑容里带着太多太多令人看不懂的深邃和令人感到恐惧的冷漠,“璇玑,你考虑清楚。如果颜儿有任何的意外,我会让你在这个小瓶子里永远待着。” “就算你用整个世界的生灵精魂来救她,她也一样会死。” “我情愿打开她身上的封印,让她成为一个没有理智的恶魔,我也要让她活下来。” …… 只要能让颜央活下来,让他做什么都愿意。他刚刚不同意云影他们所说的打开魔力的封印来救活颜央,但是现在,他只想让颜央醒过来,活过来,能够巧笑嫣然的跑到自己面前撒娇。为了她的笑容,他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成魔又如何?失去理智和记忆又如何?那些记忆和理智,迟早有一天会重新回到她的身上。他只要静静等待,等待她真正复苏的那一天。 …… 璇玑被关在瓶子里,感受着子叙心里翻涌的情绪,她的心痛的几乎被刀刃卷成了碎片。 “你说你对颜央没有一分男女之情,可是你如今为了让颜央活下来,甚至不惜将六道生灵置之不顾,你还是神山圣域的那个守护六道的祭司吗?” “我说过很多次了,颜儿是魔君的女儿不假,但是她也是神女莲姬仙子的女儿。如果她真的毁灭了六道,她自己会率先承受不住而死。是你们自己太过看重自己的性命,不愿意相信颜儿罢了。” “即使你否认再多次,你都没有办法改变你心里有颜央那个妖女的事实!你对她,绝对不仅仅是师徒之情!你对她的情意,迟早有一天会害死你自己的!” “即便如此,我同样甘之如饴。” …… 听到这句话,璇玑有一瞬间的安静。但是她马上又凄楚的问他。“我对你的情意,对你而言,真的一文不值么?” 她还记得,当年她用噬尸蛊重伤了颜央,子叙用将她重伤,她还记得那个时候他说。如果颜央因为自己再受到一分一毫的伤害,他就要灭了自己天女宫满门。 如今天女宫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她知道孤魂野鬼。他说出口的话,的的确确是做到了。但是事到如今她却仍然不肯死心。还是想问他这个问题。 她为了他付出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难道对他而言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么? “你所做的一切,我铭感五内,但是我对你从来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慕之情。自从你用噬尸蛊伤了颜儿开始,你对我来说,就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什么都不是……” …… 子叙的挥手,璇玑声音戛然而止,他将瓶子收到自己袖中,离开了寒冰地牢。 他对颜央是有喜爱疼惜的心情,怜惜她自出生就没了父母,怜惜她命途多舛的一生,怜惜她承受的一切责任和委屈,喜爱她乖巧可爱的模样,喜爱她善良天真的个性,喜爱她笑容里的治愈力量。 看着她的笑容,他这么多年以来心里的冰冷和空洞能够得到温暖和填补。 神山圣域这么多年的寂寞孤冷,他承受的责任和压力,只有她能够明白,只有她真正愿意为了自己付出一切。 璇玑一直说对自己有爱慕之情,但是他却一点点都感受不到这爱慕之情给自己带来的温暖和感动,反而是索求的疲惫。 如果自己不是神山圣域的祭司,如果自己没有这个身份和本领,璇玑对自己只怕也是不屑一顾。但是只有颜央,他能够切切实实的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关怀和温暖。 冲着颜央给自己带来的慰藉和温暖,他都愿意保护她。只是为了守住自己心中最后的温暖和温柔,只有在她面前,他才能感受到自己是一个实实在在存在的人,而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 …… 子叙重新回到了玉梅殿,云影和云魂已经累的承受不住,变回了九尾狐的样子,蜷缩在颜央的床边昏睡。 子叙坐在颜央的床边,眉心紧锁。他知道迟早有一天颜央会离开自己的身边,但是如今这个样子,他已经不知道颜央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了。 空气里突然弥漫起了温柔的花香气息,香气渐渐浓郁。而颜央的身上突然飞舞出各色的花瓣,飞出了窗户,飞向空中又消失不见。 空气里原本浓郁的花香渐渐消散,而颜央身上的生命气息也突然变得微弱起来。子叙惊慌失措的凝聚起所有的灵力,想要将那些花瓣都召唤回来,但是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颜央的生命力一点点的消散在了空气中。 子叙惊恐的扑到颜央的床边,磅礴的灵力猛地传输到颜央的体内,却发现颜央的神识如同一颗种子被埋入土地里一般,陷入了深邃的黑暗中。虽然她仍然处于沉睡的状态,但是却仍然还是一息尚存。 那微弱的气息让子叙微微松了一口气,但是下一个发现却让他越发的惊恐万分。 人有三魂七魄,神族亦然,如今颜央陷入沉睡,却是她的三魂七魄却已经都消散不见了。她的身体里只留下了一个雀阴。但单单只是雀阴又有什么作用?她三魂七魄周全的时候都没有办法醒过来,更何况是如今的模样?她要醒过来不更是遥遥无期? 可是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也只能是沉睡下去,只要帮她调理好身体,慢慢的用灵力将她的三魂七魄收集健全,她还是可以醒过来的。但是他想要修复她残破的三魂七魄,谈何容易呢? 更何况,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神女也没有办法违背天地法则。难道他一个小小的神山圣域的祭司,就有翻天覆地,改天逆命的本事么? 可是,要他眼睁睁的看着颜央死去,他如何能甘心? 他看着屋外盛放的红梅,那热烈的颜色就像是颜央浑身浴血的模样,落在他的眼中,他心口的伤口就剧烈的疼痛起来。 不,就算是要逆天改命,他也要试一试,即使是最后要遭受天谴,他也必须让颜央活过来。 他只想让颜央活过来。 …… 天宫。 九天玄武知晓了颜央受伤的事情,也知道了璇玑被子叙关在了寒冰地狱里的事情,至于悠糯和药师的无功而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悠糯向九天玄武回禀之后就回了自己的宫室,而药师离魂却留了下来,似乎是有事情要向他禀告。 “天帝陛下,在臣随公主回来的时候,发现久违的神女星落在了神山圣域的星群之中,而且金光微弱紫光明亮,只怕是有异像。” 离魂恭恭敬敬地向九天玄武回禀。他不只是天宫里最好的药师,更是最好的占星师。虽然天宫里的神仙都能够占卜到凡人的气运,但是却没有办法占卜到神仙自己,或者是神族的命运。占星师则是可以通过星象占卜到神仙或者是神族的事情。 他看到属于神女的星星在神山圣域的星群里闪烁,原本神女的星星在许多年前就应该已经陨落,这个世上如果还要再出现一个神女,只怕要到不知道多久之后,莲姬仙子才能够重新转世。他原本是不能够私自窥探神山圣域的星群的,今日随悠糯公主一起去神山圣域的时候,随意一看,就看到了神山圣域的星群有些奇特。原本应该单独存在的神女星,如今却出现在了神山圣域的星群里,而且还有那样的意向,只怕是要有异变呢。 “什么异象?” 九天玄武眉心微蹙,心里很是不安。他知道颜央的存在十分重要,但是听悠糯所说的,颜央似乎是因为璇玑而再一次受了重伤。她被子叙的禁锢术法禁锢在了玉梅殿,根本就没有办法看到现场真正的情况。但是根据那天阴暗的天空和轰隆的响雷声音,只怕是璇玑动用了天女宫历代相传的崩雷术。动用崩雷术,只怕璇玑如今也已经命丧黄泉了吧? 但是原本引发了崩雷术,那方圆数千里的生灵只怕都是要死去。一是为崩雷术的施展,用他们的命作为术法的加持。二是崩雷术的天雷落下的时候,方圆数千里的生灵都会被天雷击毙。而颜央却为了让子叙和数千万的生灵都得以生存,就将那天雷引到了自己的体内。被天雷击中,那可不是已经开玩笑的事情,刚才离魂说还能看到天女星还有闪耀的金光,应该是她还活着,只不过是气息微弱,奄奄一息。而颜央能够留下一条性命,那就已经是万幸了。 再者说,如果颜央真的死了,那这六道只怕是要遭受到万般的劫难。而颜央如果真的死了,那依照子叙的性格,只怕是要将这六道给翻个个来,让颜央复活吧。 “神女星原本应该是金光闪耀,但是却夹杂了魔族的紫光,这本就奇怪,而且金光微弱,应该是神女神力衰微的征兆。但是臣下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神女星会夹杂着紫光。而且紫光虽然明亮,但是却似乎被什么压制住了,没有办法完全压过金光。如今虽然神女金光衰微,但是却还没有陨落的迹象。” 神女星为什么会有金光和紫光相互夹杂辉映,自然是因为颜央是也幕和莲姬仙子的女儿,她的身上混杂了神力和魔力,而两种力量只怕是刚出生的时候就被分别封印了。魔力被完完全全的封印,而神力,则是封印了一半。毕竟如果没有神力存留于她的体内,那颜央只怕出生的时候就死了。 “能知道是什么原因么?或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让神女星重新恢复生机么?” “恕臣无能,神女超脱六道之外,臣下没有办法预测到神女的未来。” “神女星可会陨落?” “暂时还没有看到神女星有陨落的迹象,按照金光闪耀的亮光,虽然微弱,但是也没有熄灭的迹象。只怕是还不会陨落。臣下会一直关注神女星的动向,一有异动,臣下会马上来向您禀告。” “你要知道,神女星的事情是绝密。你会避过人来告诉我神女星的事情,所以你也知道神女的事情非同小可。如果我在别的地方再听到关于神女星或者是神女的一切言论,你是第一个要死的。”九天玄武的话语里是赤裸裸的威胁,如果离魂敢把颜央的事情说出去,那死的第一个就是离魂。离魂瑟瑟发抖地跪倒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叩首。九天玄武挥挥手,示意他退下,“你继续留意神女星的情况,如果有任何异动,马上来向我禀告。不得有误。” “是,臣下遵命。” “你知道神女星的事情非同小可,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有数。” 第六十二章 星魂 神山圣域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里,神山圣域漫天飞雪,一场场的大雪降临,几乎将神山圣域埋在了一片雪白里。没有人有心思去打扫那些积雪,任由那些积雪将神山圣域整个埋没起来。颜央陷入了沉睡,仿佛连神山圣域的一切生灵都随着颜央的沉睡而寂静下来。 子叙一直陪在颜央的身边,而云影和云魂则是消耗了太多的心头血,浑身虚脱无力地一直在休养,也没有精力去打理神山圣域的积雪,只是任由他们累积。大雪封山,而且自从颜央受伤昏迷以来,神山圣域就封锁起来,谁都没有办法进入,无论是谁,都没有得到允许能够进入神山圣域。他们就这样静静的守着颜央,静静的等待着,一直到她醒过来的那一天。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云影和云魂的灵力和身体都已经恢复到了以往的巅峰状态,但是颜央仍旧沉睡着,神山圣域的积雪仍然没有消退。 云影在玉瑶殿里为颜央打扫房间,就等着有一天,颜央能够醒过来,能够重新回到这里。拿着小玉梳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冲着自己巧笑嫣然。可是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他却一直都没有等到颜央醒过来。他坐在颜央的妆镜前面,轻轻拂过颜央的镜子。突然想起了颜央很久之前叮嘱他们的话。 她要他们准备好东西,随时准备离开神山圣域。 联想起颜央前一阵子神灵飞散的样子,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道。 “颜儿,你之前告诉我,要我们准备好东西,陪你一起离开神山圣域。我知道,你是因为不想再因为自己,给神山圣域带来麻烦,给祭司大人带来伤害,但是你怎么能撇下我和云魂,自己一个人离开呢?” “你是说,颜央曾经让你们准备离开神山圣域的东西?”子叙走入玉瑶殿的时候,就听到了云影的话,他的眉头皱的紧紧的。颜央是神女,只怕是预见到了璇玑所做的一切,她是为了保护他,才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决定离开神山圣域。 但是既然她知道了璇玑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为什么不早点和自己商量,做出更好的抉择呢?只要想出了解决的办法,那她就不会一直沉睡不醒了。 “颜央是这样嘱咐我们的,我们也曾经试探着问过颜央为什么,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说,准备了许多的花果酒准备留给您。”云影恭恭敬敬地低声回禀,突然想到颜央前一阵子三魂七魄都飞散的事情,他大惊失色,“祭司大人,颜儿昏迷不醒,是不是就是因为她的三魂七魄,已经离开了她的身体,离开了神山圣域了?” “是,这也是颜儿昏迷不醒的原因,但是却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三魂七魄究竟去了哪里。” 子叙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愤恨的神色。他身为神山圣域的祭司,但是却不能够知晓颜央的三魂七魄究竟去了哪里,他只能是一直留在这里,守着她的肉身,守着她的三魂七魄归回到这里,要到那个时候他才能够再一次见到她苏醒的样子吗? “难道连您也不知道吗?” “颜儿是神女,神女的去向谁又能够知道呢?”子叙皱眉叹息,但是他却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他的眼睛刹那间闪过了亮光,“有一个人可能知道,我们可以去问问他!” …… 子叙说的人就是天宫的占星师,也是天宫的药师,离渊。悠糯带着离渊来神山圣域的时候,他远远的有瞄到那个男子一眼。十分的清俊帅气,温文尔雅。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和自己身为神山圣域祭司所带有的气质,是相似的。那是一种看破旁人人生轨迹的漠然和冷淡。这个人,一定就是天宫里的占星师。 子叙亲自去了一趟天宫,直言不讳地就要见离渊,九天玄武也没有为难他,直接就让离渊来到了正殿和子叙相见。离魂恭恭敬敬地俯首问安。 “离渊见过祭司大人,不知道祭司大人有什么事情想要问的么?” “你对神女星了解多少?” 子叙单刀直入,离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丝的诧异,又恭恭敬敬地低下头去说道,“离渊虽然是占星师,但是却没有办法看穿神女星的未来,还请祭司大人恕罪。若只是问神女星如今的境况如何,只怕是祭司大人您都能看出来,也就不必再问我了。” “你只说你对神女星了解多少,就是了。” “前几日鄙人难得能够去一趟神山圣域,不经意间看到,神女星落在神山圣域的星群里,金光暗淡,紫光大盛,但是紫光却没能侵犯金光,安分守己。神女星虽然凶险,但是却没有陨落之势。” “神女星为何会金光暗淡,你可知道?” “这个,小的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根据臣下观察其他星象的经验,倒是有一个大胆的猜测。”看到子叙的眉心微微一动,离渊心里有了几分计较,和他目光相接,又重新低下头去,嘴角露出了一个微笑。彼此之间,只不过是心照不宣罢了,“神女星的星魂,已经离开了主星,至于去了哪里,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祭司大人不必担忧就是,主星不会陨落,星魂迟早都会受到主星的牵引,回到主星的。只要主星无恙,便不会有任何问题。” “有什么办法,能尽快让星魂回到主星吗?” “我看,只有先调理壮大如今残存的星魂,才能够与已经离开的星魂互相牵引,这件事情急不得。操之过急,只会影响到星魂的恢复,到时候得不偿失。”离渊掐指算算,又郑重叮嘱道,“还请祭司大人谨记,主星必须完好无损,如果其他的星魂回到主星的时候,主星受损,那也是没有办法归位的。如果星魂不能够归位,那将会有大灾难。” “好,我记住了。” “还请祭司大人当心,在下发现,神山圣域的星群里,有妖星闪耀。如果不抓紧将妖星拔除,只怕会对神女星不利。” “妖星?是谁,你可知道?”子叙猛地冲到了他的面前厉声质问,他是占星师,自然知道每一颗星星对应的会是谁,他必定知道,颜央就是那神女星。但是那会伤害到颜央的妖星,究竟是谁? “天机不可泄露。” …… 万年寂静的神山圣域迎来了第一个客人,但是这个客人,却非常的狼狈,似乎是身上所有的灵力都枯竭了,来到这里耗费了她最后一分灵力,她直接在山门前昏迷了过去。云影和云魂在漫山遍野找寻药材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她的,那狼狈的小蝶妖正是碧荷。原本他们两个是不想理会她的,但是看着她奄奄一息的样子,还看到颜央给她的信物,最终还是将她带入了神山圣域。 子叙自然是只理会颜央的事情,看到云影和云魂将她带了回来,她的身上还带着颜央给的小玉瓶,这才勉强允准让她留在了神山圣域。但是却不给她任何居住的殿室,其他的事情则是任由云影和云魂自己打理。云影喂她吃了几颗灵药,又让她借着神山圣域的灵气休息调养了几日,她才幽幽转醒。 云影看着她灵力逐渐恢复,他平静的看着她,他的眼睛是冰蓝的颜色,不仅仅是她眼珠的颜色,更是她眼底的冰冷和漠然,他的声音平静而冷淡。 “你能进入神山圣域,是因为你身上有颜儿给的小玉瓶,才勉强让你在神山圣域调养一阵,既然你已经醒了。那你就离开吧。” “碧荷,得到了颜央姑娘的指点,教我怎么样收集姐姐的精魄。颜央告诉我,如果我能收集到姐姐的精魄,来到这里,就能够借用神山圣域的炼妖炉,让姐姐起死回生。” “祭司大人不会将炼妖炉借给你的,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云影微微蹙眉,虽然碧荷曾经帮着璇玑做了伤害颜央的事情,但是颜央却选择原谅她,帮助她。而碧荷本身也没有什么坏心,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找到姐姐红莲,也算是情有可原。颜央如今还在昏睡之中,什么事情都没有颜央的事情重要,他也不想为难碧荷,“你走吧,神山圣域已经辟谷,不会再对任何人开启山门。你今日能进入神山圣域,只是因为你手里拿着的是颜儿给你的灵瓶,否则你就算是死在神山圣域外面,也不会有任何人有任何的动容。” “我可以跪在这里,我愿意等,颜央姑娘答应了我,她会帮我的。只要我能够收集到姐姐的精魂,只要我能忍受炼妖炉七七四十九天的炼化,她就愿意帮我让姐姐复活。她说她愿意帮我求的神山圣域的炼妖炉的,求求您,帮帮我,再帮我最后一次,从此以后,碧荷再也不会进入神山圣域。” 云魂可没有云影那么有耐心,他直接就想要把碧荷给赶走,但是子叙却突然走了出来,眼神冰冷的看着他们,声音如同神山圣域那万年不化的寒冰。云影和云魂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态度恭敬。 “见过祭司大人。” “你来神山圣域,有什么事情么?” 子叙在玉梅殿前的雪地里见到了这个奄奄一息的小蝶妖,他银白色的发在风中飞舞,和白雪融为一色,漆黑幽深的眸子比起以前,更加的冰冷不带人情味,他看着谁的眼神,都似乎是在看着死人一样,仿佛谁的命对他来说都一文不值。那样的眼神,让碧荷很是害怕。但是她再害怕,都要鼓足勇气,说出此次的目的。 “颜央姑娘交给我这个小瓶子,说如果我能收集到姐姐的精魂,那她就会帮我用神山圣域的炼妖炉将姐姐的精魂和我的身体炼化在一起,我就可以和姐姐一起共用一个躯体,姐姐就能够活过来了。” “颜儿答应你了?”子叙皱眉看着她,眼神不悦,颜央总是心慈手软。碧荷虽然没有坏心,但是她仍然是璇玑身边的人,谁能保证,她会不会仍然受璇玑的控制,做出什么伤害颜央的事情?但是她手里有颜央的小玉瓶,那就说明颜央真的是答应了她这件事情。既然颜儿愿意相信她,那他也愿意相信她一次,“我可以帮你,你知道你要炼化红莲的精魂,让红莲的精魂和你的身体融为一体,那你将要承受什么样的痛苦,你知道吗?” “是,颜央姑娘告诉我,我想要让姐姐复活,我必须在炼妖炉里和姐姐的精魂一起炼化七七四十九天,如果我和姐姐都能够忍受炼妖炉的炼化,那我就能复活姐姐了。”听到子叙愿意帮她,碧荷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但是她仍旧不敢将这种情绪表露出来,但是眼底仍旧是热泪盈眶。她恭恭敬敬地叩首,“祭司大人,碧荷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将姐姐救回来,还请祭司大人帮帮我,只此一次,碧荷只想让姐姐活过来,不敢再有任何要求和叨扰了。” “云影和云魂,你们帮她吧。这件事我就不再管了。” 子叙淡淡地转身离开,回到玉梅殿去看顾颜央去了。 “既然祭司大人愿意帮助你,那你就跟我一起来吧。要炼化妖魂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又要将红莲的破碎的精魂炼化到你的体内,你要先调理好自己的灵力和身体。你在后山的寒潭边住下吧,那里有一间小木屋。那里虽然冷,但是对调养身体和灵力还是很有帮助的。” “谢谢云影公子。” 碧荷满是感激地朝着云影磕头,她是多么感激,好在她有颜央的承诺,子叙也看重颜央,她才能有机会能够救活姐姐。她做了那么多事,吃了那么多的苦,等待了那么长的时间,就是为了能够和姐姐重逢,能够和姐姐一直在一起。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无论要吃多少苦头,她都愿意去承受,她都愿意去付出。哪怕是要让她的灵魂和魔鬼等价交换,她都在所不惜。 第六十三章 噬魂 子叙让碧荷留在了神山圣域,但是却对她抱有十分的戒心。毕竟离魂的预言在那里,可是颜央却给了她承诺,他必须帮她兑现。经过深思熟虑,子叙还是觉得是璇玑更加有威胁,他只是叮嘱云影和云魂要看好碧荷,如果她敢有任何异动,则马上就杀了她。 云魂懒洋洋的不肯帮忙,只是在暗地里盯着碧荷,不让她有任何的异动。甚至还在碧荷居住的房门口设置了禁制,只要碧荷离开屋子一步,不管是飞出来的还是走出来的,甚至是从土地里钻出来的,他都能知道。云影则很老实的去打扫炼妖炉的洞室,毕竟那是颜央的承诺,颜央的承诺,他愿意尽心尽力地去做好。 打扫好了炼妖炉,碧荷也调理的差不多了,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入炼妖炉,复活红莲。 云影和云魂合力点燃了妖蓝火焰,炼妖炉里燃烧着诡异的蓝色火焰,让人感受到的不是温暖,而是彻骨的冰冷。云影冷静而认真的看着她,最后一次问她,“你决定了吗?真的要进这个炼妖炉吗?如果你真的进入了炼妖炉,除非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你能活着出来,否则就要死在炼妖炉里了。” “是,我为了姐姐,什么事情都愿意做。还请云影公子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看着她坚定的眼神,云影的手一挥,打开了炼妖炉的门,那妖蓝火焰猛地扑了出来,让人感觉到了无穷无尽的寒冷。云影看着她平静道,“你必须自毁妖身,只剩下妖魂,再携裹着红莲的精魂,一起飞进炼妖炉,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 修炼妖身,必须要有数千年的修为才可以连成妖身,如今要让碧荷放弃妖身,再赤裸裸的将自己的妖魂飞入炼妖炉,那几乎就是在找死啊。但是碧荷却是朝着云影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了几个头,又回身向玉梅殿的方向叩了整整六个头。没有半分犹豫的,一声厉吼,就将自己的妖身毁灭,只剩下了散发着绿光的精魂。云影打开了装着红莲精魂的小瓶子,碧荷带着红莲的精魂一起飞入了炼妖炉里。炼妖炉里的妖蓝火焰顿时燃烧的更加猛烈起来,炼妖炉的门关上了,这妖蓝火焰要足足燃烧七七四十九天,才会真正熄灭。这中途,连炼妖炉的炉门都没有办法打开。 看着炼妖炉里熊熊燃烧的火焰,云魂漫不经心的笑了,状似不经意的问到,“为了让红莲回来,做这样九死一生的做法,真的值得吗?” “你啊,就不能对人家好一点么?碧荷和红莲毕竟是亲姐妹,碧荷为了红莲,在璇玑身边忍辱负重。而红莲为了能够再见到碧荷,却在迷雾森林里坚持了那么多年。她们愿意为了彼此而牺牲,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话是这样说,可是我就是觉得做这样的事情是一件很傻的事情。” “我倒是听出来了,如果有一天我被人杀了,也要用这样的方式才能让我复活,只怕你是会把我的精魂给吃了,壮大你自己的力量吧。”云影笑着戳戳他的脑袋,看着他和自己一模一样,但是却更加阳光灿烂的面庞,他的眼神变的温柔而坚定,“云魂,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是除了颜儿之外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我不会让你面临任何的危险的。如果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活过来。” “哥,你今天怎么了?”云影今天说的话让云魂有些不安,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没有真正地叫过他一声哥哥。他平时都是温和而冷静的,但是今天却突然说了这样的话,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呢?难道是因为颜央出了什么事情吗?想到这里,他的脸上是大惊失色的神色,抓着他的肩膀大声的问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颜儿出事了?是不是颜儿再也没有办法醒过来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颜儿一定会醒过来的,这是迟早的事情。乌鸦嘴!”云影的脸上顿时出现了怒容,冰蓝色的眸子里温和不再,是满满的冰冷,“颜儿是为了我们才将那天雷引到了自己的身上,才让自己沉睡,甚至三魂七魄都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为了颜儿,我们也要好好的守着颜儿珍视的一切,等着颜儿回来。我相信颜儿迟早有一天一定会回来的。” “我刚刚只不过是随口说说,你不要放在心上。”云魂有些不安,也明白自己刚刚说的话是犯了云影的大忌。他们两个都将颜央放在了至高无上的位置,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取代颜央在他们心里的位置,“你留在这里看着吧,我对碧荷实在是没有好感。既然颜央想要照顾好碧荷他们,那你就帮她照看好吧。我去看看祭司大人那边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颜儿都不在意碧荷对她的伤害了,你还计较什么呢?” “颜儿是颜儿,我是我。我不会做违背颜儿心意的事情,就向你一样,但是却不能改变我对这些人的厌恶。如果她敢做任何伤害颜儿的事情,只要颜儿不阻止我,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 “你这个毛躁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呢?再这样下去,你迟早都会闯祸的。” 云影深深的叹息,云魂一直都是这样毛毛躁躁的性子,如果再不收敛,如果没有祭司大人和颜央护着,他一定是会闯祸的。只怕还是要闯不小的祸出来。云魂不在意的摆摆手,转身就离开去找子叙了。 ……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云影已经守在炼妖炉前四十多天了,他能够感受的到,炼妖炉里仍旧留有微弱的声息。到此,他也不得不佩服碧荷和红莲的求生意志。妖蓝火焰的冰冷,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承受的。当初他们兄弟两个为了修炼妖蓝火焰,差点没有被冻死。他们是凭借着过人的毅力,还有对颜儿强烈的保护欲望,才让他们撑下来,让他们能够将妖蓝火焰收服。但是碧荷和红莲只不过是神山圣域的两只梦蝶妖,她们却能够忍受这妖蓝火焰。他一度以为,她们两个将会死在炼妖炉里,但是到今天,她们两个仍然还没有死。 他低声喃喃,“希望你们两个真的能够活下来,不要辜负了颜儿的期望。” 镇灵镜前,原本关押着璇玑的小瓶子突然猛烈的摇晃起来,一阵狂风吹过,竟然将那小瓶子吹倒在地,里面装着的璇玑的精魂却随着风消失不见了。那阵风吹过,子叙着急忙慌地冲进了殿里,看着破碎的灵瓶,子叙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看来,离渊所说的妖星,就是璇玑。但是璇玑如今已经肉身被毁,如果她想要继续活下去,那就只有待在瓶子里。她究竟去了哪里呢? 突然想到了还留在炼妖炉里的碧荷和红莲,子叙的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他着急忙慌的给躺在床上的颜央下了一个禁制,嘱咐云魂必须寸步不离的守着颜央,如果有任何的异动,就必须马上通知自己。 赶到的时候,云影就已经倒在了地上,虽然没有身受重伤,但是却也是昏迷不醒。炼妖炉里的妖蓝火焰燃烧的越发的炽烈,看着那跳动的妖蓝火焰,再仔细地感受炼妖炉里的气息,却不得不让子叙大惊失色。 璇玑已经逃离了灵瓶,再找准时机,在红莲和碧荷精魂相融的那一刻,借机进入了炼妖炉,吞噬了她们两个人的妖灵,自己借用妖蓝火焰,重新给自己炼制了一个容身之所。璇玑,果然是天女宫的人,心机手段,非常人能比。想来,占星师离魂所说的妖星,不是碧荷红莲,反而是璇玑。 也是他大意了,以为璇玑已经被关在了镇灵镜之下,就没有办法再出来兴风作浪,但是却还是被她逃了出来。如今,炼妖炉一关上,在再次开启之前,谁都没有办法控制里面的情形。而炼妖炉里的妖蓝火焰,更是谁都没有办法控制,谁知道,璇玑是会在炼妖炉里活下来,还是死去呢? 但是,他还有一个机会,那就是等炼妖炉开启的那一刹那,璇玑逃离炼妖炉的时候,他能够截杀她,将她刺死在神山圣域! …… 天宫。 离渊自从和子叙见过一面之后,就一直在留意着神女星的动向,如今却看到了妖星光芒大盛。这让他万分的不安。看着神女星一天天的暗淡下去,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去到九天玄武面前向他请辞。 “你为什么要离开天宫?可是天宫对你不敬了?” 九天玄武对他的要求很是不解,离魂几乎可以算是向神山圣域的祭司子叙一样的存在。他一直都在天宫里负责星象占卜的事情,守护着天宫的一切。如果他离开了天宫,那对天宫来说,只怕也是一场灾难。 “都不是,天帝陛下,您可知道,神山圣域的祭司,和天宫的占星师,他们的责任,是什么吗?” “都是守护着六道,让一切得以平安顺遂。” “真正有资格守护六道的,就只有神女。神山圣域也罢,天宫也罢,其实都是为了保护神女,辅佐神女。作为祭司和占星师,都是为了保护神女。”离渊平静地看着九天玄武,眼睛里透着看破一切的通透凛然,“谁是神女,您和祭司大人只怕都十分清楚,神女的来历,您也清楚。如果没有您的默许,祭司大人不可能护着神女这么多年都没有暴露。” “所以,请您让我离开,我必须去完成作为占星师需要履行的责任。” “你要离开,我不会阻拦,只是,你应该也不差这一时。再回答我几个问题。”九天玄武蹙眉,心里却有些不安,“你上次跟子叙说,有妖星要作乱神山圣域,如今你要离开,又提及神女,是否是神山圣域有什么异样?” “神女星暗淡,妖星光芒大盛。我必须去一趟神山圣域。” “那么,你能知道璇玑去哪里了吗?” “璇玑宫主?”离渊皱眉,心头突然闪过一道亮光,大惊失色,“对了,我知道妖星是怎么回事了。我马上就去一趟神山圣域,否则晚了就再来不及了!” 说完,离渊就马上离开了天宫,甚至都来不及向九天玄武行礼道别,就马上冲了出去。 …… 离渊马不停蹄地赶往神山圣域,去到神山圣域的时候,天空电闪雷鸣。但是神山圣域有子叙的结界保护,他根本就没有办法进入神山圣域。可是,看到天象有异,如果他再不能进入神山圣域,那只怕神女就会有意外。 离渊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把长剑,上面镶嵌着精致的血灵石,血灵石晶莹剔透,雕琢成冰娇花的花样。他割破自己的手掌,将自己的鲜血凝聚在了长剑之上。将长剑往空中一劈,竟然将子叙拼尽全力制作的结界给劈开了一条缝隙。离渊趁机进入了神山圣域。他踏入神山圣域的一刹那,方才裂开的结界又重新合了起来,一丝躲闪不及,他的衣袍就被切断。 离渊根据妖星的气息,施展浑身的灵力冲向了炼妖炉的洞室,果不其然,炼妖炉里的妖蓝火焰已经在别处燃烧起来,一个闪耀着绿色荧光的妖灵在空气中飞舞,隐约可以得知那是璇玑的妖灵,但是她似乎还吞噬了其他妖兽的妖灵。 子叙先是耗损了太多的灵力为颜央疗伤,如今再是被妖蓝火焰所伤,再者如今璇玑身上似乎是有三四个人的妖灵来做为自身妖灵的支撑,再加上妖蓝火焰的支撑,难怪子叙不是她的对手。子叙还要看顾被击倒在地的云影,压根就不是吸收了妖蓝火焰的璇玑的对手。 但是好在璇玑至今仍旧还有将其他的妖灵吸收融汇,这才给了离渊可趁之机,能够将璇玑收服。离魂双手结印,默念咒语,一个银色的光圈从自己的手中凝结而成,向璇玑的妖灵飞去,将她封闭在里面。但是单独靠他的灵力,只能是将璇玑禁锢在结界里一时半刻。他大声喊道。 “祭司大人!借你星耀琴一用!” 子叙的星耀琴若是弹奏起来,则可以加持同心者的灵力。如今离渊和子叙的目的都是为了收服璇玑,自然算是同心者。子叙也马上知晓了他的意图,召唤出星耀琴弹奏起来。随着他双手的摆动,星耀琴闪耀着星芒,飞舞着将子叙和离渊环绕在其中。离魂身上的灵力顿时得到了加持。不知道从何处飞来的花瓣,将子叙和离魂包围起来,温柔地如同一阵春风,更是让他们的灵力再次得到补充。离渊默念心法,那银色的光圈闪耀了几下,将璇玑的妖灵,或者是说好几个人的妖灵,和妖魂火焰一起凝结成了一颗珠子,滚落在地。 子叙的星耀琴已经收起,但是四下翻飞的花瓣却还没有散去,继续围绕在他们的身边,一直到他们的灵力恢复,这才飘散开去。两人大战一场,好不容易才结束了这一切。他们虚脱无力地坐到了地上,盘膝调息了一刻,才稍微恢复了一些。 子叙微微调整好自己的呼吸,看着离渊将地上封印了璇玑的灵珠收回,淡淡道。 “离渊,天宫的占星师,你来我神山圣域,只怕不只是为了帮我收服妖星的吧?” 第六十四章 遗忘 看着子叙冷淡而警惕的眼神,离渊只是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平静而温和的看着他,镇定的微笑。 “看来祭司大人也忘了自己的使命了。” “使命?” “您该不会忘了,神山圣域的祭司,和天宫的占星师,都是为了辅佐神女星,保护神女星而存在。”离渊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请子叙离开这里。他和子叙一起去到了神梅树的树下,看着纷纷扬扬落之不尽的梅花,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人人都说,祭司大人世世代代都在神山圣域守护着这梅树,守护着这神山圣域,守护着这六道。天宫的占星师,则是世世代代守护着天族众神,守护的,也不过是一道之众。但是,真正有资格守护六道的,却只有一个神女。我们守护的,要辅佐的,都只不过是一个神女罢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我能离开这里,找到神女失散的精魂。” 听到他的话,子叙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但是马上又被他按捺下去,警惕的看着离渊。那毕竟是颜央,他不能够轻易相信任何人,任何一个轻易的相信,都有可能让颜央死于非命。离渊明白子叙的顾虑,对着纷纷扬扬的梅花花瓣起誓。 “如果我对神女颜央有任何的不臣之心,做出任何伤害神女的事情,那就让我碎尸万段,坠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听到他发誓,子叙心里也略微放心了几分,他眼底的警惕收敛了不少,平静道,“你要去哪里找颜儿的三魂七魄?你要将她带回来吗?” “我只能是找到她,我没有办法将她带回来。一切都只能是靠主星的牵引,而我能做的,是保护星魂不被损伤。” “那也罢了,只要能保护颜儿平安无事,这比什么都重要。”子叙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既然离渊已经向神梅树发誓,那自然是不能违背的。既然他已经向神梅树发了誓,那他就暂时相信他吧。“你去吧,天宫那里,我自然会帮你交代清楚。还请你把璇玑交给我,她不能离开神山圣域。” 离渊即将要离开天界,要去找寻颜央失散的精魂。他自然是不会将璇玑留在自己的身边的。这样的话,就会让璇玑知道颜央的去向,只怕是又要有大麻烦了。离渊将那灵珠交给了子叙,认真叮嘱道。 “还请祭司大人要看管好这灵珠,璇玑如今学会了吸食他人妖灵的本事,如果再让她出来,只怕会惹出大麻烦,到时候只怕是要生灵涂炭了。” “你放心,我不会再让璇玑离开这里。”子叙郑重地发誓,他不会再让璇玑有任何兴风作浪的机会,“我们两个合力,用我们两个的心头血将这颗灵珠封印起来,就算来日有人要放了璇玑,那也要同时得到我们两个的心头血,才能够放了她。” …… 子叙和离渊一同运功,亲自剜取心头血,封印住了璇玑的精魂。离魂掂量着手中灵珠,交到了子叙手中。 “不知道祭司大人,准备将她藏在哪里?” “迷雾森林的第一层,是关押魔兽的地方;第二层,则是直通第二十层地狱;第三层,是没有任何灵气的寂声之地。”看到离魂恍然大悟的眼神,子叙微笑,“你以为,如果没有这三个隔断层保护,神山圣域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平安无事?” “好,那璇玑的事情就交给祭司大人了,我马上就动身去找神女,还请您也照看好神女星的主星。” “你放心,我会照看好颜儿的。我让云影和云魂陪着你一起去,有他们照看着,也能多帮着你一些。” “寻找神女的事情,不能够让太多人跟着去,否则会惊动魔界的人,让我一个人去找寻就是了。如果有了消息,我会通知你们,让云影和云魂来找我们就是了。” “好,那颜儿的事情,我就全部都拜托给你了。但是我必须要警告你。”子叙的眼神冷漠而充满了警惕,“如果你敢伤害颜儿,我就算是追杀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杀了你。” “祭司大人对神女的感情很深。” “颜儿的身份不容有失,她是我从小抚养长大的,我和她之间的感情,自然是很深的。”子叙看着手中禁锢着璇玑的灵珠,他的眼神里带着冰冷,他冷笑道,“你看看璇玑的下场你就知道了,如果你想成为第二个璇玑,我可以成全你。” “我都已经向神梅树发誓了,祭司大人还是不放心我么?”离渊的笑容清浅温和,看着子叙冷漠的眼神淡淡道,“还请祭司大人记得,神女毕竟是神女,不允许其他的任何感情。您看到莲姬仙子的下场,颜央是神女,还请您不要……” “莲姬仙子只不过是爱错了人。” “爱上任何人,都没有任何的过错,莲姬仙子无论爱上谁,都没有任何的过错。错的,是她忘记了作为神女的身份,忘记了自己不能动情。”离渊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雪花,让人感到彻骨的寒冷,“她的身上凝聚了神力和魔力,本来这一生就过的十分辛苦,如果您想让神女平平安安的,那就请您不要……” “颜儿是我的徒儿,难道我会对她产生什么不应该有的情感吗?”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是在下冒犯了,还请祭司大人见谅。”看出了子叙的不悦,他也及时向他道歉,“那神女的事情就交给我了,请祭司大人照看好神女真身。” “好。你放心就是。” …… 离渊动身去找颜央的三魂七魄了,其实说起来,他也不知道究竟要去哪里找,只不过是凭借着星宿,凭借着星星的亮光去找寻。而子叙一直留在神山圣域照看颜央,看管璇玑。因为他的疏忽,让璇玑从灵瓶里逃了出来,差点又害死了颜央。他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但是,他的心里却有十足的不安。他坐在颜央床边照顾她的时候,看着她恬静的睡容,他一直在想着璇玑和离魂所说的话。 他对颜央付出了所有的真心,但是他一直自信,自己对颜央的情感纯粹的就像是神山圣域高洁的梅花。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一直和她一起在留在神山圣域。但是被他们这样一说,仿佛所有的感情和收留都变了。这一切都让他感觉到惶恐和彷徨。他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面对颜央。但是事到如今,他也知道,颜央只能靠他一个人照顾,他只能暂时忘记所有的一切,一心一意地只照顾好颜央。 云影被璇玑和妖蓝火焰重伤,一直在昏迷不醒,云魂一直都在他的身边照看他,也一直照顾着子叙。但是子叙冰冷的眼神,还有越来越冰冷的气息,让他越来越感到不安。可是他什么话都不能说,什么话也不能问。 “你整天在这里兜兜转转的,究竟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云魂只是不明白,总觉得祭司大人最近有些不一样了。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心里有些不安。” “只不过是有些担心,毕竟离渊是独自一个人去找颜儿的精魂,又不能让你们跟着一起去。” “祭司大人真的放心,把颜儿的精魂,交给那个占星师么?” “如果不是他帮忙,我们都要死在璇玑的手中。而且他已经向神梅树发了誓,他不会伤害颜儿的。就相信他吧。” “如果祭司大人不放心,不如去找占星师,神山圣域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就是为了不让别人发现颜央已经精魂散尽,所以我才没有让你们跟去。只要一有消息,他马上就会传消息回来给我的。到时候你们两个自然知道要去哪里找到颜儿。” “是,云魂明白了,一定会好好照顾颜儿的。”云魂担心的看着子叙,眼神里同样满是关切,“祭司大人,自从颜儿沉睡以来,您就没有好好照顾过自己。如今又被妖蓝火焰和璇玑所伤,您还是去闭关恢复一些功力吧。要不然如果真的再发生了什么意外,那还有谁能保护颜儿,保护神山圣域呢?” “只留你一个人保护神山圣域,对你而言这件事情太过沉重,凭你是没有办法做到的。”子叙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瓶子,那是云影自从昏迷以来每天都会吃的药,子叙将那药瓶交给了云魂,“这个是给云影疗伤的灵药,你喂给他吃下去,再过几日,他自然会醒过来的。” “是,谢谢祭司大人。” “总要等到云影也醒过来,我才能够去闭关啊……”子叙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新的迷惘和痛苦,但是他又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你最近就留在这里照顾他们就是了,其他事情不用你多加顾虑。” …… 云影的伤终于渐渐恢复,他也睁开眼睛醒了过来,只不过是身体极度虚弱,在床榻上连想动一动都没有力气。经过数千年的调养,他终于渐渐恢复。但是去找寻颜央精魂的离渊,却一直都没有消息传过来。子叙为了等他的消息,根本就没有心思照顾自己的身体,也没有心思调理自己的修为,一切仿佛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却仿佛一切都不一样了。 子叙不再守在颜央的床边,反而只是一直守在玉梅殿外,一直看着颜央沉睡的房间发呆,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犹豫着什么。他站在玉梅殿外,看着天空中明明灭灭的星星,他的眼睛里闪烁过几分坚毅。他叫来云影和云魂叮嘱道。 “我马上就要闭关修炼,一切的事物都交给你们两个打理,如果离魂找到了颜儿的精魂,他自然会传消息过来,到时候你们就去找他,守在颜儿身边。一直到颜儿回到神山圣域,你们才一同回来。” “是,我们二人谨记。” 子叙也不再多说,直接离开了玉梅殿,去了冰雪寒潭练功闭关了。云影和云魂一边巩固自己的灵力,日常练功修炼,一边照顾颜央,等待离魂传来颜央的消息。 冰雪寒潭寒气彻骨,普通人压根就不会接近。子叙站在冰雪寒潭边沉思,看着那冰蓝色的湖水,眼底是一片茫然。 他最近总是想起璇玑和离渊对自己说的话,他弄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也弄不明白他们两个所说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但是他越是想,越是想要弄明白,他就越是头痛难忍。 他一直自认为,对颜央所有的感情,只不过是因为她从小在自己身边,因为她是莲姬仙子的女儿,因为她是这个世上最后的神女,所以他才对她多了几分溺爱和纵容。但是他从来就没有想过,他对颜央会有超出师徒之情之外的其他感情。 但是为什么,这些人一直要问他,自己是不是对颜央有着超出师徒之外的情感。 一次,两次,三次,一次次的质问,仿佛连他的感情都遭受到了亵渎。他究竟应该怎么做,才能够证明自己,才能够证明自己心中对颜央的感情,才能够看穿自己对颜央的感情,究竟是不是师徒之情?他已经没有办法再面对颜央,所以才借口要闭关才来到了这里。原本以为自己可以理得清自己内心所想,但是最后却都是不得而终,内心反而更加凌乱。 他突然想起珍藏在藏经阁里的神山圣域禁术,那书叫做《净魂术》,一共是九层,每练一层,就会忘记自己心中一件重要的东西,一直到第九层,则会变成至高至强的人,会变成一个无欲无求的人。为了这六道,为了颜央,他必须做这个决定。但是在此之前,他必须先解决璇玑的问题。 …… 子叙带着封印璇玑的灵珠来到了迷雾森林之前,施展灵力,将迷雾森林的结界打开了一条线,慢慢的将灵珠埋进了结界里。 他的身上仿佛被烟雾笼罩着一般,磅礴的灵力源源不断地从自己的身上传输出来,往土地之下输入进去。 “子叙,你这样对我,你会后悔的!”璇玑凄厉的声音从灵珠里传了出来,“你只要承认了你对颜央的感情,那你会轻松很多。你根本就不用把我关到寂静之地里去。” “如果将你放任自流,让你继续伤害颜儿,那才会后悔!” 子叙的声音冰冷毫无感情,双手传输的灵力越发的磅礴。他不能让璇玑又任何的可乘之机,他的嘴里默默念动咒语,他的耳朵里不再有璇玑的声音。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璇玑已经不见了。 神山圣域突然飞起了雪花,纷纷扬扬的落在他的脸上,带着别样的温柔婉转和冰冷彻骨。 看着天空纷纷扬扬的雪花,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起了颜央那脸色惨白的模样,他胸口的伤疤隐隐作痛起来。 他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微微蹙眉。第一次,他对自己内心产生了怀疑。 …… 他去到藏经阁,打开了封印了无数年的密室,用法术启动了土地里的机关,取出了深埋在神山圣域山体里的密盒,里面就放着九册秘籍,《净魂术》。《净魂术》的秘籍不能够离开藏经阁,他只是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力,一字一句地将那些口诀死记硬背住,然后离开了藏经阁,去到了冰雪寒潭,修炼净魂术。 第六十五章 离开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子叙催动起浑身所有的灵力,一层一层的修炼。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似乎有什么东西忘记了,又似乎没有任何东西忘记过,因为他根本就想不起来忘记的究竟是什么。一天一天,他究竟忘记了什么,还记得什么,他已经全部都想不起来了。甚至,当这一天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在冰雪寒潭里。 他从冰雪寒潭里出来的时候,浑身冰冷的感受让他很不舒服。他从冰雪寒潭里出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上的灵力是那样的充沛,仿佛这天地间的灵气都能够为他所用一样。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这灵力是从哪里来的。 “祭司大人!您总算是出来了。您在冰雪寒潭里待了一千年,让我们两个担心坏了。”云魂一脸的焦急,也来不及辨别子叙脸上冷漠茫然的表情,他快速的说道,“占星师离渊大人已经在神山圣域等了您很久了,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说。” “占星师,离渊?”子叙的脸上有一瞬间的茫然,他冷淡而困惑的看着眼前的这只小狐妖,“你是……” 云魂等不及子叙的话说完,就拉着他去了玉梅殿见离渊。 “祭司大人,我已经找到了神女的精魂了,还请您施法,帮助我将神女的精魂集中在一起,才能够复活神女……”离渊急匆匆地告诉他一切,但是子叙一脸冷漠困惑的样子还是得到了他的注意,他试探着问道,“祭司大人,您怎么了?” “神女的精魂,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你这只小狐妖,为什么会在神山圣域?” 子叙的问题让云魂震惊不解,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子叙练功练傻了吗?把所有的事情都忘记了吗?离渊抬手阻止了云魂,他说了一句,“冒犯了”,就握住了子叙的手,一股灵力输入了子叙的体内。却发现他的灵力比他离开神山圣域的时候还要充沛几十倍以上。他抬起头看了看星象,却发现子叙的星星似乎有一些残缺的部分。 “敢问祭司大人,是修炼了神山圣域的禁术,净魂术了吗?” “净魂术?”子叙蹙眉,厉声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神山圣域的禁术?你究竟是谁,有什么意图?” “祭司大人!在下没有恶意,在下是天宫的占星师离渊。神女星在神山圣域的星群里,但是星光暗淡,我离开了天宫和神山圣域,就是去寻找神女失散的精魂。如今已经将神女的精魂找回,还请祭司大人帮我,将神女的精魂集中在一起。如果再拖延下去,那神女的精魂将会落入人界,那她将会在人界受尽苦难。难道您想要看到您一手养育大的神女继续吃苦吗?” “什么神女,你究竟在说什么?神山圣域之外的人,是不能够进入的。你们是谁?你们马上给我离开神山圣域,不要再在神山圣域闹事,否则我要对你们不客气!”子叙严厉大声的斥责,眼睛里满是警惕和冷漠,“你们马上离开!” …… 离渊静静的看着子叙,心里顿时明了了几分。他刚刚看到了子叙的星宿,那星宿似乎是有些什么东西失散了,暗淡了。如今他的灵力更加的澄澈,更加的雄浑,只怕真的是修炼了神山圣域的禁术。他究竟是想要忘记颜央,忘记自己的感情,还是要证明,自己对颜央根本就没有动情呢? 离渊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玉梅殿里突然射出了一道金光,射向了天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花瓣从玉梅殿里飞出,飞向了四面八方。当花瓣飞过他们的面颊上的时候,那温柔的触感却让人感受到了深深的痛苦和悲伤。似乎是在祭奠已经失去的情感,又似乎是在召回什么东西。 但是没有任何结果,那些花瓣飞散开去,最后消失在了空气里。 云影原本一直都在玉梅殿里照顾颜央,但是此时此刻却冲了出来,脸上是惊慌失措的神色。 “云魂!祭司大人!离渊大人!颜儿不见了!为什么颜儿不见了?她去了哪里?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是说,神女的本身不见了?”离渊的脸色一白,他抬起头再去看的时候,神山圣域里原本应该有神女星,但是如今神女的星星却不见了。只怕这也是为什么颜央的真身会消失不见。“刚刚那些花瓣一定就是神女幻化的。神女已经离开了神山圣域。” 离渊的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情,这一次,真的是大事不好了。神女星已经消失不见,谁知道,又要到多久之后,才能够让神女星重现呢?难道,这就是神女的宿命吗?真的会像那预言里所说的一样吗? 迷雾森林里有三十二字真言,天命之女,双色异瞳。踏花而来,蔷薇盛开。号令天下,万兽臣服。得天女者,亦得天下。但是另外的三十二字真言,迷雾森林里的石碑却没有写明。冰娇花开,紫金相合。红尘勘破,地裂天崩。魄散魂飞,万物归一。花开花落,谁知几何。 …… “既然神女已经不在,那在下就告辞了,叨扰了祭司大人,是在下的不是,请祭司大人恕罪。”离渊马上就做出了决定,恭恭敬敬地向他鞠躬行礼,“那在下就不叨扰祭司大人了,马上就离开。” “离渊大人,那颜儿……”云魂焦急的看着他,他也看出来子叙似乎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却说不清楚,离渊温和道,“你们两个是要随我一起去找寻神女,还是要留在神山圣域?” “你将他们两个带走就是,神山圣域不许外人进入。” 没有让云影和云魂有开口的机会,子叙就直接开口下了逐客令。子叙的眼神和语气冰冷而不近人情,云影和云魂诧异而不解,马上就要反问,但是却被离渊一个眼神制止了。 “是,我会带着他们两个离开,请祭司大人放心就是。” 子叙淡淡的点头为礼,径直走进了玉梅殿,不再理会其他。离渊忍不住开口叫住了他。 “祭司大人,请您记得,如今遗失的记忆,迟早都会回到您的身边,而如今遗失的记忆,却将会成为您的毕生之痛。” 子叙没有理会离渊所说的话,则是径直进入了玉梅殿。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离渊轻声叹息,对云影云魂他们说到。 “咱们走吧。” “离渊大人,祭司大人怎么了?” “他修炼了神山圣域的禁术,净魂术。”离渊示意他们跟自己一起离开,子叙这样做,究竟能够证明什么呢?该忘记的,不该忘记的,最终还是会重新想起来。他看得出来,颜央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如果将来有一天他真的想起来了所有的一切,他会不会痛苦呢?看到云影和云魂焦急而困惑的眼神,他只能说道,“祭司大人忘了些什么,但是他迟早都会想起来的,不必担心就是。我要先到天宫向天帝陛下复命,你们随我一同去,然后我们就动身去找神女。” …… 天宫。 离渊带着云影和云魂一起来到了天宫,并且一起去觐见九天玄武。看到他回来,九天玄武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欢喜的神色。离渊自从离开了天宫,去了神山圣域,就没有了消息,如今终于回来,他也可以问一问神山圣域的情况。 “神山圣域怎么样了?祭司大人怎么样?” “神女星已经离开了神山圣域的星群,祭司大人的星星有遗落的星光。但是一切无碍。”离渊恭恭敬敬地冲他行礼问安,有条不紊地说清楚一切,看到九天玄武怀疑的眼神,他只是镇定道,“陛下,臣下今日来此,一是来向您说明神山圣域的情况,二是来向您辞行。” “此话怎讲?” “神女星既然已经离开了神山圣域的星群,那臣下身为辅佐神女星的占星师,我自然要追随神女星而去。”离渊理所当然的样子倒是让九天玄武不能再说些什么,离渊又道,“容臣回禀,祭司大人的星星有遗落的星光,已经忘记了许多,如果您再次见到祭司大人,请不要再提起神女的事情。” “他忘了颜央么?” “祭司大人忘记了很多事情,究竟忘记了什么,臣下也不知道。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祭司大人已经忘了神女。如今臣下只是给您提一个醒,还请天帝陛下不要忘了这件事。”离渊微微一笑,他复又向九天玄武磕了几个头,“陛下,臣下就要和云影云魂一起去找寻神女星了,请陛下不要担心我们,我们把应该做的事情做完,自然就会回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请陛下记住两句三十二字真言,天命之女,双色异瞳。踏花而来,蔷薇盛开。号令天下,万兽臣服。得天女者,亦得天下。冰娇花开,紫金相合。红尘勘破,地裂天崩。魄散魂飞,万物归一。花开花落,谁知几何。”离渊一字一句地,将这两句真言说出口,那认真的眼神让九天玄武不由自主地将他的话一字一句都记在了心里,“多谢天帝陛下这些年的恩宠和信任,臣下永志不忘。” 九天玄武默默地将离渊所说的话统统都记在了心里,看到云影和云魂静静地站在离渊的身后低着头的样子,他温和道,“云影和云魂也跟你一起去吧?你要记得照顾好他们,他们两个一是颜央的贴身护卫,其中一个还是我家悠糯念念不忘的人,别让他们两个出事,否则颜央和悠糯知道了,只怕是要怪你了。” “陛下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他们两个的。” “那你们去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但凡是天宫有的,能找的到的,我都让你带走就是了。” “臣下,想带走天宫珍器阁里的神器,玉羽鼎。” 玉羽鼎可以说的上是天宫里最珍贵的宝物了,里面一直都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气,用他炼制的丹药也都有奇效。九天玄武自然是没有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是他的话既然已经说出了口,就没有道理再收回。九天玄武对身边的侍从吩咐道。 “你去珍器阁,将玉羽鼎取来,交给占星师大人。” “是。”侍从恭恭敬敬地应诺,躬身离开。离渊再次行礼感谢,他知道,玉羽鼎是天宫的宝物,但是如果不是为了颜央,他也不会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说到底,还是要感谢九天玄武对他的信任和宠信,他本来就是冷淡七情不上面的人,如今脸上却露出了感激的表情。 “多谢陛下。” …… 侍从诚惶诚恐地端着玉羽鼎回来了。离渊和云影云魂再次向九天玄武辞行,就在离渊准备带着云影和云魂一起离开的时候,悠糯却连通报都等不及,就冲了进来。她的脸上是嗔怒委屈的神情,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泪水。除了九天玄武还安然的坐在宝座上,其他人都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看到悠糯不管不顾地冲进来,九天玄武眉头紧蹙。 “悠糯,怎么这么闯进来了?还有没有规矩了?” “你们要去找她,是不是?”悠糯来不及向九天玄武行礼,一双明眸只是盯着云影,云影只是静静地低着头,并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你说话啊!你是不是要去找颜央?你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云影不明白公主的意思。” “颜央不见了,你们要去找她,是不是?找到她之后,你们就再也不回来了,是不是?因为天界所有的人,魔族的人,都要杀了她,所以你们要带着她一起离开,过神仙眷侣的日子,是不是?” “公主说笑了,颜央姑娘是神女,神女不能动情,否则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我们只不过是要将神女带回来,确保她的安全罢了。”离渊温和的微笑,不动声色地帮云影解了这个围。他自然看的出来,天宫这位善良天真的小公主喜欢云影,想要将他留在天宫,成为她的驸马。但是云影是未来的九尾狐族的王,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留在天宫。更何况,他对颜央,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更不可能离开颜央。“公主殿下,将神女找回的任务真的非常重要,如果神女落在了魔族的手中,那将会引发前所未有的浩劫。还请公主不要再耽误了。” “离渊大人,您要离开,我自然不敢阻拦。但是我不能让云影走。” “公主殿下,云影公子是神山圣域的人,是神女身边的人,更是九尾狐族未来的王,他不能留在天宫和您在一起。他的使命,是和我一起,去将神女找回来,保护好神女。” “什么神女,我不知道什么神女。我只知道,如果他走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悠糯任性起来,委屈巴巴的样子十分的可怜可爱,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我不管,你们要走,可以,云影必须留下来!” …… “我以为,公主殿下经过我上一次的开解,已经想通了。”云影温和而冷漠的声音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悠糯的身上,“公主殿下应该知道,璇玑宫主爱慕祭司大人,甚至为了得到祭司大人的爱慕,甚至不惜要杀了颜儿,但是最后,却将祭司大人越推越远,甚至到了最后,祭司大人还想要杀了璇玑宫主。” “那又如何?” “公主身份高贵,又单纯美丽,就像是盛开在太阳之下的向日葵,应该不缺乏追求者吧。”看到悠糯不屑一顾的样子,云影笑的更加温和,“那么,公主被不喜欢的人追求,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我……” “既然公主明白这种感觉,那就应该明白,云影此时此刻的感受。”云影平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受伤的眼神,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公主,在下对您没有半分爱慕之意。对您温和有礼,对您处处照顾,只不过是因为颜儿喜欢您,喜欢您的笑容和单纯。每次见到您,颜儿都很高兴。为了感谢您,所以,我对您格外的好。如果让您误会了,那我在此向您赔罪。” “你说的很清楚,你一点都不喜欢我。这些我都知道!”悠糯的声音里忍不住终于还是带上了哭腔,在天宫的琉璃灯光之下,她晶莹剔透的面庞越发的可怜可爱,但是看在云影的眼里,却没能令他有半分动容,“可是,你不能否认我对你的感情。我知道颜央对你很重要,所以我一直对她好,这么多人想要杀了她,我也一直在护着她,这些你都知道。但是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呢?” “公主殿下,说一句僭越的话。我对您,只不过是像对小妹妹一样宠爱温和。其中并没有半分男女之情。” “可是我对你……” “那么请问公主,您会为了我,承受八道天雷巨龙的攻击么?”看着悠糯怔忪的眼神,云影马上就知道了她的答案,应该说,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答案,“公主殿下,不是说颜儿她是为了我才承受那八道天雷巨龙的攻击,但是她也是为了自己心目中最在乎的那个人。您对我,只不过是情窦初开的误会,您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感情。迟早有一天,您会遇到一个真正令您动心的男子。到时候,就算您为了他,要将这乾坤逆转,您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第六十六章 找寻 听到云影的话,悠糯如同被天雷击中了自己的灵魂一般,呆呆愣愣的说不出话来。看到她这个样子,离渊微笑着走上前来。 “不知道宫主殿下对我所说的话,能有几分相信呢?” 看着离渊温和而清冷的面容,悠糯苦笑道,“您是天宫里的占星师,连爷爷都对您的话深信不疑,我哪里敢怀疑您呢?” “那么就请公主殿下相信我。您和云影是没有缘分的,当您的有缘人出现的时候,您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会非常的快乐。到时候,您就会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感情。”离渊看着悠糯的眼睛,他的眼睛是那样的漆黑,又仿佛里面承载了美丽的星河,充满了睿智和清冷,“公主,请您相信我,让您哭泣的那个人,他对您来说一定非常的特别,但是请公主记住,如果公主再遇到下一个令您觉得心动的人,您又为他落下了眼泪,那您尝一尝那眼泪是什么味道的。如果眼泪是苦的,那说明您的心里是苦的,就请您不要和他在一起。如果您的眼泪是甜的,那就说明这个人,可以为您带来幸福。到时候,您就可以义无反顾地嫁给这个人了。” “真的吗?” “公主殿下,您看我对谁说过一句谎话吗?”离渊的眼睛干净而澄澈,悠糯一向都是信服他的,但是面对云影,她始终没有办法冷静的思考。离渊微微弯起嘴角,温和而迷人,“公主殿下,神女是不能拥有爱慕之情的,我作为占星师,也不能让她拥有爱慕之情。她必须守护这个世界。您也看到了莲姬仙子的下场。她不是爱错了人,而是她根本就不应该爱。” “爱一个人,难道不对吗?” “这个世上,谁都能够去爱人,爱谁都没有任何的错。但是唯独神女不可以爱上一个人。因为一旦有了爱,就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想要去给对方最好的一切。原本好的,也会因为一念之差变成坏的。”离渊的眼神里带上了冰冷,“莲姬仙子因为爱上了也幕,为了成全他,为了给他最好的一切。她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忘记了自己应该守护这六道,给六道和平。她反而是和也幕一起,要成全他颠覆这六道。所以她死了,也幕也死了。不是不能够爱人,只是神女,只能够爱这六道,不能够爱单独的,一个人。” “如果连一个人都不懂得怎么爱,那她怎么去爱这个世界?怎么承担起她应该承担的责任?”悠糯冷静而坚持的看着离渊,清澈的眼神仿佛是无垢的白云,她的目光慢慢地从云影和云魂的脸上刮过,又落在了离渊的脸上,问道,“离渊大人,您爱过一个人吗?” “我的责任,是辅佐神女走向正道,不需要懂得爱。” “既然您不懂得什么是爱,那您就没有资格告诉我什么是爱,什么才是正确的爱。”悠糯的脸上露出了单纯而骄傲的笑容,“离渊大人,我承认,您刚才所说的话的确是很有道理的。但是,您迟早有一天会明白,您刚刚所说的话,不是全对的。” “哦?” “爱恨嗔痴是一个人与生俱来的情感,神女也不例外。您去找寻神女遗失的精魂,神女也有独立的意志。没有任何人能够阻碍其他人的人生。即使您是占星师,您也只能够看着每一颗星星顺着他们自己的轨道运行。您没有任何能力,让他们偏离自己的轨道。” 悠糯似笑非笑地看着离渊,最后转身向九天玄武行礼。 “爷爷,今日是悠糯失礼了,还请您原谅。从今天开始,悠糯会将自己禁足在殿中,作为惩罚。悠糯告退。” …… 离渊对悠糯的话感到有些迷惘,但是那只是一瞬间的感受,马上就被他抛之脑后了。他恭恭敬敬地向九天玄武行礼告辞。马上就带着云影和云魂离开了天宫。 “您刚刚说过,祭司大人忘记了些什么,究竟是什么呢?”云影还是忍不住想要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所有的真相,“我觉得,祭司大人忘了颜儿,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祭司大人修习了神山圣域的禁术,净魂术。修习了这种术法,可以让人的灵魂得到净化,在短时间内迅速提升自己的灵力。但是代价却是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遗忘。每修炼一层,则是会忘记自己内心最重要的人和事。” “祭司大人忘了颜儿,那他会做出伤害颜儿的事情吗?” “神女的本身和灵识都已经消散在了六道之中,祭司大人是没有办法找到她的。而且,消散的记忆迟早都会回来。只要回来了,一切就能够恢复原状。”离渊看到他们仍然十分担心的样子,他微笑着安慰他们,“你们放心就是了,灵魂的记忆暂时被封存了,但是身体的记忆却还会保存下来。万一祭司大人要伤害她,他身体的记忆也会阻止他的。你们放心就是。” “灵魂的记忆,身体的记忆?” “灵魂的记忆,也就是大脑记住的东西,这些事情会因为年龄,外力事故而遗忘。但是身体的记忆却是一辈子的。比如明明忘记了婴孩时候喜欢做什么,但是当你长大了的时候,却会因为幼年时候遗留的身体记忆,仍然喜欢某些东西。”离渊的叙述似乎难以让人理解,但是他也没能继续解释下去,“你们两个放心就是了,祭司大人即使忘记了神女,也不会做出真正伤害神女的事情。” “离魂大人,颜儿,真的会没事吗?”云影想起了方才离渊所说的那两句三十二字真言,心里很是不安,无论怎么解,始终都觉得充满了不祥的气息,他忍不住默念,“天命之女,双色异瞳。踏花而来,蔷薇盛开。号令天下,万兽臣服。得天女者,亦得天下。冰娇花开,紫金相合。红尘勘破,地裂天崩。魄散魂飞,万物归一。花开花落,谁知几何。这几句话怎么念都觉得很是……” “那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真言,字面上的意思念诵起来,的确不是什么好的预言。但是神女的未来,命途多舛,不可捉摸。所以,占星师和祭司就应运而生,都是为了保护神女,为了将神女引导到正确的道路上。” “引导到正确的路上么?” “神女,不得动情。我也必须辅佐神女,阻止神女动情。” “可是,我们究竟要到哪里去找颜儿失落的精魂呢?” “我也不知道。”离渊第一次觉得迷惘而茫然,他虽然是占星师,能够根据星星的指引找到正确的路,但是如今神女的星星却不知道遗落在了何处,他又要去哪里找寻呢?看着云影和云魂失落的眼神,他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劝慰道,“不用担心,我们迟早都会找到神女的。只要我们一直在路上,就能够和她相见。” …… 神山圣域。 子叙在静室里打坐静思,自从神山圣域只留下了他一个人,他只觉得神山圣域安静的有些诡异,而且他总是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些什么失落的部分。很多事情他都想不起来了。比如为什么神山圣域会有一个女孩子的房间,又比如,为什么自己的胸口会有一道伤疤。而那道伤疤在他离开深水寒潭之后,还一直隐隐作痛。 占星师离渊和那两只小狐狸早就已经离开了神山圣域,神山圣域的日子,总是在不知不觉中飞走,他也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日月星辰互相交替,一天一天,没有访客,也没有人陪伴。他早已忘记了今夕是何夕。或许对神族而言,今夕何夕,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他却总是觉得有些什么事情不对。离渊所说的话,一直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他忘记的记忆,迟早有一天会回到自己的脑海里,到时候,一切都会变成他的毕生之痛。 可是,他曾几何时忘记过什么呢? 他的心神始终都没有办法安静下来,他再也坐不下去,在偌大的神山圣域里随意漫步。走到冰雪寒潭的时候,心底的疼痛却越发的明显起来。他下意识地抚住了自己的胸口,微微蹙眉。 究竟是为什么,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难道,他真的忘记了不应该忘记的东西了吗?他不喜欢这样虚无缥缈,捉摸不透的感受。他来到了寒梅岭的梅树前,坐在了梅树下,静静地祷告。 “神梅树,您能告诉我,我究竟忘记了什么吗?” 空气里突然纷纷扬扬地飞舞起无数的花瓣,空气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美艳绝伦的女子。那女子穿着白色的衣裙,高洁的姿态宛如洁白的梅花,令人不敢亵渎。子叙恭恭敬敬地下跪行礼。 “莲姬仙子。” “祭司大人,很多事情选择遗忘,并不是什么好事。”看着他困惑迷惘的神情,莲姬的脸上露出了温和的微笑,“是奇怪,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子叙低下头去不敢说话,莲姬只是微笑,并不以为意。 “难道你忘记了,神女最终的归宿,就是神山圣域吗?即使我已经死了,我的神灵也会归回到神山圣域的这株神梅,和你一起守护神山圣域。” “莲姬仙子突然现出真身,是有什么事情要叮嘱我么?” “叮嘱说不上,但是却要提醒您。”莲姬微笑,她本来就是借助神山圣域的飞雪,神梅树的灵气和圆月的天象才能够恢复真身的,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她也不会出现。因为,如果子叙始终不能够将那遗失的记忆找回,那颜央只怕会一步步地走向那预言之境。但是她却不能够将所有的事情都向子叙一一说明。她只能是提醒和引导,“遗落的记忆,迟早都会重新回归。如果您不赶紧找回失落的记忆,那您将会面临前所未有的痛苦。” “天宫的占星师离渊也曾经这样告诉过我,但是却从来没有人告诉我,我遗失的那部分记忆,究竟是什么。” “您遗失的记忆,只能由您自己找回,我无能为力。” “还请您指引我,我该如何找回我失落的记忆呢?” “既然你的记忆是在冰雪寒潭哪里遗失的,那不如去那里找一找,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 “冰雪寒潭?” “那里,有所有的记忆,能不能将他们找寻回来,那就要看您的缘分了。”莲姬的声音渐渐低迷下去,身影也渐渐散去,“祭司大人,您如今的灵力,是因为有净魂术的加持,您遗失的记忆,是因为净魂术,当你所有的记忆回来的时候,你会遭受到反噬。到时候你要承受的,是你所有的灵力的消散。” …… 子叙去到冰雪寒潭,看着那碧波荡漾的冰蓝色,他心里的疼痛似乎又增强了几分。他迟迟没有跃入冰雪寒潭,并不是他害怕失去所有的灵力,而是他怀疑,那段他拼命地想遗忘的记忆,是不是真的有找寻回来的必要。 如果真的如同莲姬仙子所说,他如今的灵力是因为修习了神山圣域的禁术,净魂术,才能够达到如今的境地,那他一旦放弃,那就相当于要放弃自己所有的灵力,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但是这样的话,如果魔族来进犯,他要如何守护神山圣域呢? 所以,他不能够将那记忆找回。 既然是能够被遗忘的,那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既然这样,就算是没有想起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等到那些记忆回来的时机到了,那自然就会回来了。在此之前,在那之后,所有的痛苦,就让他一个人承担吧。 …… 云影,云魂和离渊一起踏上了找寻颜央的道路,但是大千世界,六道轮回,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颜央的三魂七魄会飞散到哪里去,只能是这样漫无目的地寻找。但是,他们要找到什么时候才能够找到颜央的精魂,将这些精魂重新凝聚起来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云魂对离渊的信任逐渐消磨殆尽,他终于忍不住问他。 “离渊大人,我们要到哪里才能够找回颜央飞散的精魂呢?” “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吧。只是,我们一定要小心,毕竟这一路,是凶险万分的啊。” 面对云影和云魂期待而又失望的询问,离渊心里也十分的迷茫。毕竟他也不知道究竟应该去哪里找寻颜央失落的精魂,他看着天空中闪耀的星星,他只能够根据星星的指引,找到颜央。但是在找寻神女星失落的星光的路上,他们却必定会遭受到不同的人的阻止,又或许说是截杀。 他们,还需要多久,才能够找到颜央呢?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如果再不能找到颜央,只怕一切都会有更大的变数。 第六十七章 寻踪 圆月高挂,深蓝色的天空被圆月的亮光微微印亮,就像是颜央身上散发出来的幽蓝色的亮光,温柔中又带着冰冷的气息。 离渊和云影云魂已经在六道各处找寻颜央找寻了数万年,但是却一直都没有找到颜央的消息。 这么多年以来,一次又一次,多少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傀儡,手中都拿着长剑或者是匕首不等的武器,如同是黑夜中的恶魔,每每都朝着他们三个人扑杀而来。他们的灵力对这些人来说都是没有作用的,更何况自从他们踏上了寻找颜央的道路,他们身上的灵力就已经都消失了。他们凭借的只不过是武功,将这些人一个个的斩杀。而且他们只不过是个傀儡,就算是云影和云魂有灵力用上了九尾狐的摄魂术,要得知谁才是幕后主使,那也没有办法让他们说实话。 离渊拿着他的长剑也加入了他们的战斗,他是占星师,擅长占星术和医药,但是却不擅长打斗。但是来到这里找寻颜央的这几万年,他的格斗技能得到了长足的进步。如今如果让他上战场,只怕他也能在战场上手刃敌军,自保的同时也能够保护别人吧。 他的一招一式轻盈灵动,一招招全部都是杀招。他这些本事都是在一场场的搏杀之中学来的,这么多年的搏杀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不能够一击即中,那他就有可能被别人杀死。就像是捕猎的狮虎,他们每次捕猎的时候,或者是和同类搏杀的时候,都是直接咬住猎物的要害,一击丧命,才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用最少的代价换来最多的好处。 他的眼睛里流露出的,不单单只是温和平淡,更多的则是冷酷和残忍。 他已经不再是天宫里那个温和的占星师,如今他是身怀绝技的杀手。对,就是杀手。他如今杀人都不会眨眼,他的内心虽然仍旧有温暖柔软的地方,但是更多的更是冷酷和残忍。任何阻挡在他面前,不让他去找寻神女的人,他都会杀了他们。 …… 来截杀他们的傀儡一批比一批凶残,他们身上的伤口一次比一次难愈合,仿佛是有人估计交给他们的试炼。他们和离渊一起走过了安静的青石板小巷,他们的步子很轻,踏在青石板上压根就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远远的,有打更的人的梆子声传来。长长的影子拖在青石板的小路上,透着无穷无尽的寂寞和悲凉。 乌云飘过,遮住了明亮的圆月。一批黑影闪过,悄无声息地接近他们,一把把尖利地刀朝着他们劈了下去。掠过的风声里带过了一分杀气,云影和云魂下意识地抬起了手中的冰魄刀,架住了利刃劈下来的力道。 又是一批傀儡,但是他们来不及想那么多,几个身影飘动,空气里弥漫起了血腥的气味,分不清究竟是谁身上的伤口传出来的气味。当月光重新屏退了乌云的时候,青石板小巷上已经没有任何人在打斗了。唯一留下的,就是空气里令人感到不舒服的血腥味,还有越来越近的敲梆子的打更声。 原本宁静的小镇,月光如银,洒落在青石板的街道上,带着别样的恬静。但是空气里却弥漫着血腥气,青石板的街道上也横七竖八的倒着一具具尸体,打更人打着哈欠走过,看到这一切的时候,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整个天空。 …… 离渊和云影云魂都没有大碍,只是受了一些轻伤。这些人都是傀儡,傀儡的身上找不到任何幕后之人的证据。他们如今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在阻止他们找到颜央的精魂。但是谁阻止他们,就是他们的敌人。 他们身上的伤口数之不尽,但是他们却没有办法用灵力为自己疗伤。好在离渊从天宫带来了玉羽鼎,利用玉羽鼎里的灵力炼制了丹药,才让他们的伤口能够迅速的愈合,能够一次又一次地应付这些傀儡的到来。 但是找了那么久,却一直都没能找的到颜央,他们已经十分的沮丧了。云魂从一开始就不相信离渊,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压根就没有找到颜央,压根就没有颜央的一点消息。而且这些年,他们一直遭到莫名的傀儡的攻击,这让云魂越发的怀疑。 “哥,你真的相信那个离渊吗?” “离渊大人在神山圣域的时候,曾经当着祭司大人的面,在梅花树下发了誓言,一定会保护颜儿,不会做出任何伤害颜儿的事情,我们不应该怀疑他。”云影在自己的伤口上倒上了金疮药,那剧烈的疼痛让他微微蹙眉,“而且如果没有他在天宫带来了那玉羽鼎,咱们如今一分灵力都没有办法使出来。除了轻功和招式要比旁人好一些,其他的跟烦人又有什么分别?我们还要多亏他用玉羽鼎炼制的药呢。” “谁知道他会不会在那些药里面做了什么手脚呢?我可不信任他。” “云魂,离渊大人原本可以在天宫安安稳稳地做他的占星师,如果不是为了颜儿,他何必跟我们一起出来?他原本是多温和的一个人,如今你看看他的眼睛,他如今连杀人都不眨一下的。” “正是因为他的变化,所以我才不相信他。如果有一天他要对颜儿不利,那我们怎么办?我们不是引狼入室吗?而且,他是占星师,自然知道颜儿的星星在哪里,为什么我们找了那么多年,我们都没有找到颜儿?你难道不怀疑,是他做的手脚吗?” “既然祭司大人能相信他,我们也应该相信他。如果他真的想杀了颜儿,何必带我们来找回颜儿失散的精魂?自己来毁灭不就不就可以了?”云影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好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离渊大人是值得相信的,我们一定会找到颜儿的。” …… 正说着,隔壁离渊的房间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声响。还有离渊诡异而仓皇的笑声。云影和云魂相视一眼,马上就冲了过去。隔壁的房间里一片狼藉,离渊坐在狼藉之中,看着天窗外的星星,脸上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离渊大人,您怎么了?”云影将他从地上拽起来,脸上的关怀之情溢于言表,“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您怎么坐到地上了?” “神女星,我找到神女星的下落了!” 离渊非常的激动,他抖动着手指向天空,天边有一颗闪烁着微弱光芒的星星。但是隐约可以看到星星银紫色的光亮,这银紫色的光亮让这颗星星格外的与众不同。这个发现也让云影和云魂激动不已。他们虽然不懂星象,但是却认得颜央的星星那银紫色的光芒。 “那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找颜儿?”云魂一脸的迫不及待,他真的巴不得马上就见到颜央,“她现在还好吗?” …… 离渊一直都没有从方才的激动情绪中恢复过来,他还在一直喃喃自语,似乎压根就没有听清楚云魂说了什么。一直到天都已经亮了,再也看不到神女星的踪迹,他才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仿佛是才看到了云影和云魂一样,惊诧的反问道。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离渊大人,您总算是醒过来了。我们两个叫了你一晚上,你都没有回过神来,一直在自言自语。”云魂又是高兴又是不耐烦,“离渊大人,您现在能告诉我,去哪里找颜儿了吗?她现在怎么样了?” “往洛阳方向找,一定能找的到的。”离渊看到他们两个略微失望的眼神,他的笑容里带了几分松快和温和,“不用担心,看那星星,神女如今没有大碍。而且她既然是三魂七魄飞散来到的这里,那她的记忆只怕也是消散的差不多了。咱们贸贸然去,只怕也是吓着她。咱们一点一点来,如果为了早点和她相认而吓着她,反而是得不偿失。” “我看你就是一点也不担心颜儿,你压根就不想帮我们把颜儿找回来。”云魂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一气之下把屋子里最后一把完整的长台砸了,再也按捺不住,就指着他的鼻子骂了起来,“你是天宫的占星师吗?占星师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说天上的每一颗星星都象征着一个人吗?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颜儿的星星在哪里,你怎么可能不知道颜儿在哪里?” “云魂,谁让你这样对离渊大人说话的?!”云影的眼神变得冰冷而愤怒,他狠狠地给了云魂一个爆栗,恭恭敬敬地向离渊躬身请罪,“还请离渊大人不要生气,云魂自小就是这样放肆的个性,他也是因为担心颜儿,所以才会这样对您说话,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云魂,你还不向离渊大人道歉吗?” “我就这样说话了,怎么了?!我说的难道不对吗?咱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颜儿,一路上还摊上了这么多的麻烦,谁能保证,不是他搞的鬼呢?” 云魂怒起来,连云影都是不管的,只怕这个世上能够管得住他的,只有颜央和子叙了。他原本就觉得离渊和他们不是一条心,才拖拖拉拉的说一直都找不到颜央的星星。如今已经找到了颜央的星星,却又说不知道在哪里能找的到她。而且这一路上他们遇到了那么多的敌人,谁又能保证和他没有关系呢?如今既然已经找到了颜儿的星星,又说不知道要去哪里才能找的到她,这更让他怀疑忌惮。 云影气极,但是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向离渊解释。 “我虽然是占星师,但是我不是至高无上,无所不能的。颜央姑娘是神女,谁又真的能看透神女的行踪?”离渊也不生气,脸上仍旧是温和的表情,“我能够找的到神女的方向,就已经是万幸了,如何还能奢望能够准确找到神女的行踪呢?” “明明就是你……” “云魂,你闭嘴!”云影大声的呵斥他,面对离渊,他有些不安,毕竟他要找到颜央,还得靠着离渊的占星术才能够找到,而且他确信,离渊不是坏人。“离渊大人,颜儿毕竟失踪了那么多年,云魂只是在担心会不会找不到颜儿。我们都很在意颜儿。如果找不到颜儿,我们只怕……” “如果不放心,你们又何必一直依靠着我,吃我给的药?就不怕我杀了你们么?”离渊的眼睛里光芒乍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你们难道就不怀疑,是因为我给你们的药,才让你们两个的灵力都丧失掉的么?” “或许,您的确会这样做,但是,您更想找到颜儿。”云影笃定的微笑,他知道,离渊比他们还想要找到颜央。这或许是九尾狐的一种能力,又或许是一种直觉,“在找到颜儿之前,我们之间的目的是相一致的。找到颜儿之后,颜儿如果也相信你,那我们自然也是相信你的。如果颜儿觉得你有危险,活着是流露出对你的怀疑,那我和云魂会马上杀了你,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我们两个都会杀了你。” “那就拭目以待吧,看我是不是会成为你们的威胁阻碍。” “那么,作为交换的诚意,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们,我们究竟要去哪里才能找到颜儿?” “方才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们了吗?去洛阳。去洛阳就能够找到她。”看着他们惊喜的眼神,离渊下一句话却让他们又陷入了深深的失落,“但是,她不一定会记得所有的一切,不一定会记得每一个人。” 听到他的话,云影和云魂的确是有一瞬间的失落,但是却马上又露出了微笑。 “没关系,我们愿意等,等到她,把所有的记忆都记起来。” 看着他们认真的眼神,离渊微笑道,“你们两个,想不想恢复你们的灵力?”毕竟,只有恢复他们身上的灵力,才能够真正的保护颜央。在人界,在颜央的三魂七魄没有完全融合之前,在颜央的记忆没有完全恢复之前,她是没有办法恢复神力的。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进犯,那就只有他们几个能够保护她。 如果他们几个身上没有半分灵力,那他们又要怎么保护颜央呢? “这是自然,只有恢复了灵力,我们猜能够保护颜儿。”云影的眼神里闪过几丝怀疑,“你办法?” “找到了神女,利用她身上的血,我能够炼制出恢复灵力的丹药。在人界,任何灵族都没有灵力可以施展,只有经过神族的同意,才能够拥有灵力。神女有资格,赐予我们每个人灵力,也有资格,剥夺我们的灵力。” “但是如果取了颜儿身上的血,那她身上的禁忌之力……” “无妨,只要一滴血,就足够了。而且,根据星象来看,她的禁忌之力,暂时还不会被唤醒,你们放心就是。” 第六十八章 醉棠阁 洛阳城,醉棠阁。 纸醉金迷的洛阳城,繁华而精致。而最奢侈的地方,莫过于一掷千金的醉棠阁。醉棠阁是洛阳城里最大的青楼酒肆。文人墨客,土豪乡绅,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都可以进入醉棠阁。醉棠阁里有分开独立的区域,互不干扰,又能够最大的为醉棠阁获得利润。 “她们,就是最新挑过来的?”一个穿红戴绿的老鸨拿着一块颜色艳丽的手绢,在人贩子谄媚的笑脸下,一个一个审视着自己的新货,“月娘,你可不许蒙我。我这醉棠阁,一向只要最好的。” “哟,红姑,这哪能蒙您啊,哪一回挑过来给您的,不是最好的?” 月娘一直在各地为醉棠阁挑选最好的童男童女,或者是长大后成为醉棠阁的名妓,或者是经过醉棠阁再转手至其他地方。因为醉棠阁开出的价格也公道,除了童男童女的本金,给月娘的礼钱也丰厚,月娘也是聪明人,并不过问那些人后来的去处,把人找来就是了。 “红姑,这一次我给您找到了您最想要的那一个。”月娘笑着指了指跪在几个孩子中间的那一个,看到红姑狐疑惊诧的眼神,她恭恭敬敬的弯了弯腰,“咱们找了好几十年,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呢。” 何止是找了好几十年,已经找了好几百年了,醉棠阁几代易主,却从未停止过找寻。红姑随着月娘所指的方向看去,跪在一群孩子之间的一个小女孩怯怯的低着头,她全身裹在黑色的斗篷里,只有一缕不经意间松散下来的发丝,看的出是幽幽的深蓝色。 “中间的那个,你抬起头来。”红姑抬了抬下巴,声音慵懒柔媚,“月娘,要是你敢欺骗我,你知道我们醉棠阁的规矩的。” “是是是,您放心。我和醉棠阁合作了这么多年,哪次骗过您呐。” 穿着黑色斗篷的女孩子浑身一抖,怯怯的抬起头。她的大半张脸都包裹在黑色的麻布里,只露出了一只紫蓝色的眼睛。红姑的眼神一凛,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但这么多年的大风大浪,还是让她稳住了自己。她在那女孩子身前蹲下,伸手去解开她挡住脸的黑色麻布,看到她的脸的那一刹那,红姑的眼睛瞪的跟铜铃一般大。 “月娘,你去领赏吧。”红姑起身,招呼跟着自己的侍女,“把这个女孩子带去映蕊阁,好好找两个人服侍她。” 看着蜷缩在孩子之间的她瑟瑟发抖,茫然不知所措的不敢动弹的模样。红姑蹲在她身前,爱怜的一笑。 “不用担心,来了醉棠阁,就当做来了自己家。我告诉你们,谁要是敢对她不好,以后就别想在这混下去了。明白了吗?”红姑把她拉起来,帮她捋了捋划出的头发,“好孩子,来了这里不要害怕,红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没有名字。”女孩子怯怯的望着她,她看懂了她眼睛里的温柔,但还有些其他的东西她没有看懂,“他们,都叫我妖怪。” “那么,我暂时叫你落儿。”红姑摸摸她的头,这个女孩子,只怕是一只误落人间的凤凰,将来只怕是要一飞冲天的,这个小名,也挺适合她的。她微笑道,“你跟着这两个姐姐一起走,她们会给你安排沐浴和吃饭的事情。” …… 映蕊阁是醉棠阁里最好的一个地方,精致华丽。屋子里摆放着香气扑鼻的白百合。因为是红姑亲自叮嘱的,负责带领落儿的两个侍女白芷和绿萝马上就安排好了一切事物。精致的吃食,热腾腾的洗澡水,干净的衣服,还有两个负责服侍她的侍女,紫苏和薄荷。 等到她都弄好了,她看上去终于不再像是一个小乞丐。脑袋上扎着两个丸子头,穿着干净的漂亮衣服,一条紫色的纱巾包着头发和左半边脸,怯怯的站在桌子旁边,看着桌子上精致的吃食流口水,但是却完全不敢动。 “落儿,站在那里做什么?厨房做的饭菜不和你的胃口吗?”红姑办完了事情,来到了映蕊阁,看她只是怯怯地站在那里,亲切的笑着把她拉到自己身边,“看看,沐了浴,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看上去果然是个漂亮的女孩子。想吃什么,告诉红姑,红姑让人去给你做。” “我,我可以吃这些吗?”她怯怯的看着红姑,“我真的,可以吃吗?” “傻丫头,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在路上的条件不好,肯定吃苦了吧。”红姑亲自帮她乘了一碗鱼片粥,“来,尝尝这碗鱼片粥,很好吃的。” “我……我能帮您做点什么吗?” “为什么要帮我做什么呢?” “小的时候,都是要先干完家里所有的活,别人吃完我才可以拿着碗去角落里吃的。” “可怜的丫头。告诉红姑,你今年几岁了?” “五岁。”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红姑拉着她的手在自己的身边,“好孩子,坐在红姑身边,好好吃饭啊,以后啊,红姑会要你做其他的事情的。现在咱们不急,咱们现在先吃饭。” …… 两个人用完饭,红姑和她一起喝茶。精致的茶具和香气四溢的茶,都让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些的落儿震惊和惶恐。 “落儿,只是你暂时的名字,后天醉棠阁的主人会来这里,到时候他会给你重新起一个名字。”红姑轻轻的吹开了茶碗上的茶叶,笑容里带了几分的漫不经心,“这几天就让紫苏和薄荷照顾你,你放心,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红姑,那这几天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可以让紫苏和白芷带你在醉棠阁四处转转,但是记得戴好面纱再出去。”红姑摆弄着她脸上的面纱,帮她遮好一只眼睛,只露出紫蓝色的一只,“当然,紫苏和白芷会帮你准备好的。来了红姑这里,就什么都不用担心,知道吗?” “红姑,您要把我送人吗?” “真是傻孩子。”红姑还打算说些什么,侍女薄荷走进来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她摸摸她的脸,“好了,红姑还有事情要忙,你有些什么需要的就跟紫苏和白芷说,红姑明天再来看你。” …… 落儿既有了新名字,也就这样就在映蕊阁住了下来,这两天总是那样提心吊胆的,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被人赶了出去。既不敢有什么要求,也不敢乱跑。 第三天,醉棠阁打扫了最好的虹嫣阁出来,摆设了最好的鲜花,里里外外的重新打扫熏香过。落儿也一大早的被紫苏和薄荷拉起来沐浴更衣,好好的打扮。落儿什么也不敢问,只是怯怯的看着她们两个。看出了落儿的担忧和胆怯,紫苏温柔的安慰她。 “小姐,你不要担心,只是让您见一见主人,主人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紫苏姐姐,红姑,想把我送人,是吗?”她怯怯的抬起头看着紫苏,虽然在这里,红姑一直对她很好,但是朝夕相处,认真好好的照顾她的,却是紫苏和薄荷,“紫苏姐姐,我以后会好好听话,你帮我劝劝红姑,不要把我卖掉好不好?” “小姐,等会主人问您什么,您就回答就可以了。琴姑也会提醒您的。” …… 一通打扮停当,落儿穿了一身白衣,衣角,袖口,领口等位置绣着精致的蓝色蔷薇花。她的头发生就扎着双髫,戴着斗篷和遮住了一只眼睛的紫蓝色纱巾。紫苏和薄荷一前一后的带着她去虹嫣阁,让她好好的在虹嫣阁的偏厅等候。 她好奇的看着偏厅里的一切,放在桌子上的青铜雕花香炉里漫出了缕缕的白烟,袅袅的香气清甜中又透着淡雅。墙壁上挂着精美的画作,格挡用的屏风上也是当代著名画家所绘制的美人山水。她虽然做在梨花木的椅子上不敢乱动,但是眼珠子一直在观望着四周围的摆设。她伸手去拿桌子上的茶碗,茶碗和碗盖相互碰撞发出了轻微的声响。紫苏见四下没有旁人,只有自己最好的姐妹薄荷。她放肆地在她的身前蹲下,用姐姐的口吻跟她说。 “小姐,您不用担心,琴姑对您那么好,主人想来是不会对您多苛责的。您就不要害怕了。主人问您什么您就回答什么就好了。”她比落儿大了整整十多岁,她都已经十七了,落儿只有五岁。说句放肆的话,她格外怜惜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如果不出意外,她可能会留在醉棠阁,好好教导几年,成为红牌姑娘。但她妖异的双眸,又注定了她很难在这世间生存。她柔声安慰她,“我们虽然身份卑微,没有见过主人,但是您才只有五岁,主人不会苛责您的。” “紫苏姐姐,我害怕……” 紫苏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耳朵一动,听到了外面有声音传来。她连忙起身,站到了她的身后。一副恭敬的侍女模样。栀子走了进来,微笑着向落儿行礼。 “小姐,请您跟我来,主人在正厅,想要见你。” …… 落儿跟着栀子一起来到正堂,她怯怯的低着头不敢四处张望。只是看到了一片红色的衣角,薄荷在她的身边小声的提醒她。 “小姐,向主上行礼。” 虽然只在醉棠阁呆了三天,红姑让栀子好好的教了她面见主上的礼仪和规矩。落儿乖巧的向那个坐在上座上的人下跪行礼。 “落儿见过主上,主上万福金安。” “抬起头来给我看看。” 上座的男人的语气并不严厉,但是却带着上位者的尊贵感,让人不由自主的听从于他。落儿怯怯的抬起头来,看着他。她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 朱红色的绣花绸衣,腰间的金色腰带上佩戴着黑底绣银白线的栀子花的香囊和白玉玉佩。他看上去也就三十岁左右的年纪,面如冠玉,英俊倜傥。他就是醉棠阁的真正主人,元家的家主,元非诺。看到她那半边脸的时候,他原本送到嘴边的茶碗突然就停住了。他慢慢的放下了茶碗,轻笑道。 “把面纱和兜帽摘下来。” 落儿听话的摘下了面纱,终于露出了完整的一张脸。泛着淡淡的幽蓝光泽的发,白皙的肌肤如同一块上好的羊脂美玉,她的右半边眼睛是紫蓝色的,左半边眼睛却是几近透明的金黄色。围绕着她金黄色的左眼,是一片妖娆的蔷薇胎记,蔓延到她的嘴角,顺着下巴和脖颈,消失在领口处。这一次,坐在座位上的元非诺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但只是一瞬,他恢复了平时的清淡儒雅。他看着落儿微微一笑。 “你的名字叫落儿?” “红姑收留了我,因为我没有名字,所以红姑暂时给我起了落儿这个名字。” 红姑恭恭敬敬的向他行礼,低声回禀。 “小的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她也没有名字,所以就暂时叫她落儿。还请主人来为她赐名。” “那就叫你魅瞳,落儿这个名字,就当做小名吧。” 她的双眼虽然双色异瞳,她也才五岁,但是她的双眼已经美的令人无法自拔。他元非诺是元家的家主,他的身份地位,注定了他的身边一直都有数之不尽的美人,但是他却从来没有看过一双眼睛如此的魅惑人心。她才五岁啊,虽然这双眼睛不问世事,透明晶莹,但是偏偏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软软的怯意,越发的令人沉醉不已。 原来,元家的十六字真言是真的。真的有双色异瞳的天命之女。 “先带她下去吧,以后她就住在你这里了,该怎么调教,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小的知道了。请主上放心。”红姑毕恭毕敬的弯腰行礼,摆摆手让人带她下去,“不知道主上希望多久看到成效?” “七年之后我来带走她,你好好调教她。” “是,小的明白了。” …… 醉棠阁其实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它不仅仅是一家普通的歌舞娼妓坊,更是元家训练暗卫和死士的地方。元非诺让红姑好好的调教魅瞳,其实并不是想让她成为元家的暗卫,而是为元家的先祖们传下了十六字真言:天命之女,双色异瞳。踏花而来,蔷薇盛开。号令天下,万兽臣服。得天女者,亦得天下。 而魅瞳刚刚好拥有双色异瞳,她一身蔷薇花的胎记,也正好应对了第二句话。所以,魅瞳不会成为元家的暗卫。 魅瞳在元非诺离开之后的第三天,就被红姑安排了进入暗阁学习。她在暗阁里经受最严酷的训练,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舞蹈歌唱,轻功武器,驭人之术,驭兽之术,她一次又一次的在生死边缘徘徊。 天资聪颖的她被暗阁的掌事者墨魇视为得意弟子,十二岁的她,已经成为了暗阁最杰出的杀手,也是这世间最具风情的女子。红姑看着出落的倾国倾城的她,不禁感叹着,想着她如果现于人前,将会有多少男子为她而疯狂? 第六十九章 马迹 洛阳是除了皇城之外最繁华的地方,罗衣彩带,金玉宝器,美酒佳肴,歌舞杂耍,只要你想的到的,在洛阳城里都能够找的到。白日里的繁华奢靡,到了晚上则越发的耀眼奢靡。 但是洛阳城最吸引人的,还不是他的繁华精致,而是洛阳城里最大的销金窝,醉棠阁。 醉棠阁是洛阳城里最大的青楼酒肆。文人墨客,土豪乡绅,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都可以进入醉棠阁。醉棠阁里有分开独立的区域,互不干扰,又能够最大的为醉棠阁获得利润。但是更加吸引人的,是醉棠阁里的人。艳绝天下的美人。 云影和云魂来到了洛阳,看着洛阳繁华的一切,他们却毫不在意,他们来到洛阳的唯一目的,就是找到颜央。 “我们要怎么样才能够找到颜央呢?洛阳这么大,咱们要去哪里找她呢?” 云魂看着这里纸醉金迷的一切,很是不解烦恼。他们明明已经到了洛阳,但是却完全没有资源能够找的到颜央。她究竟在那里呢?他们没有灵力,而且颜央转生之后,是什么长相,是什么年龄,她如今是在洛阳的哪一个角落?她如今怎么样? 离渊能够判断出颜央在洛阳就已经是尽力了,而他为了窥探神女的下落,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如今他如今已经失去了使用玉羽鼎的能力,如果他们再次受伤,那他们就没有办法再重新愈合他们身上的伤口了。 云影和云魂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们行事已经要比往日更加小心,而且他们在洛阳这样的地方,也不能够随意动用武力。只能是小心翼翼地查访和颜央有关的一切资料。 “人间传播消息,探查消息最快的,就是秦楼楚馆,我们去那里查探一下,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消息。” “但是我们没有颜儿的任何信息,我们要去哪里找她呢?就算是要打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打听啊。” “只要有足够多的时间,我们就能够找到她。”离渊微笑,笑容里带着几分笃定,“洛阳最热闹的地方,应该就是醉棠阁了吧,咱们去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云影和云魂本来是非常不喜欢这种地方的,但是如今为了颜央,他们必须走入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醉棠阁门口穿着暴露的女子们像水蛇一样朝着他们三人缠绕过来。而云魂却不耐烦地将手中的长刀一顶,将那女子吓的魂飞魄散,赶忙退了开去。 一个风情万种的女子似乎是见惯了大世面,对他们手中的长刀视若无睹。毕竟在醉棠阁动手,只能是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她用眼神暗示其他的女子去向掌事人红琴姑报信,自己则仍然留在这里跟他们周旋。一是要留住这三个看上去风流倜傥地客人,二是不能让他们在这里闹事。 “几位公子来到醉棠阁,不如就放松心情,收起刀剑,咱们一起进去听听丝竹音乐,尝一尝美酒佳肴,如何?” “你是什么人?” “自然是这醉棠阁的迎宾侍女了。”女子笑的娇媚可人,看着他们冷漠而困惑的眼神,她笑的越发可爱迷人,“公子,奴家名叫萍萍,无论如何,您站在这醉棠阁的门口,实在是我们失礼,不如就进去尝一尝我们的美酒佳肴,奴家安排人,为您准备些佳肴,您尝一尝,就当是我们为您接风洗尘了。” “接风洗尘?” “几位一看,就知道不是我们洛阳本地的客人,既然来了洛阳,醉棠阁是洛阳最大最豪华的地方,自然几位公子风采卓然,我们自然要用最好的一切来招待两位。” 云影和云魂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离渊,离渊抬起头来,看了看明亮的星星,随手抓了一把银锞子交到了萍萍的手里,看着萍萍惊讶而欣喜的神情,他微笑道,“咱们也很久都没有好好地用过饭了,咱们就进去试一试这里的酒菜,如何。” 云影和云魂很是不解,离渊低声道,“这里是收集信息的最好的地方,咱们进去瞧一瞧就是,说不定能探听到什么消息呢。” …… 云影和云魂一起走进了这洛阳最大的绡金窝,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精致奢华。他们对这些莺莺燕燕视若无睹,只是静静地用饭。 “咱们完全没有颜儿的消息和资料,我们要怎么打听颜儿的消息呢?” “不能打听,只能够暗中查访。”离渊拿过精致的黄金酒杯,饮了一口美酒,脸上带着微笑,看着舞台上那些美人歌唱起舞,但是眼底却是无穷无尽的冰冷,“我刚刚看到神女的星星非常的明亮,我想,我神女如今一定没有任何危险。” “但是离渊大人……” “你们两个是九尾狐族,你们的摄魂术一定练得不错,不知道对于人间招摇撞骗的催眠术,学的怎么样?”离渊笑笑,那笑容里带着无穷无尽的算计味道,看着他们不明所以的表情,他笑道,“这里的女子,他们的消息肯定是最灵通的。如果我们能够借用催眠术来让她们帮我们查询颜央姑娘的下落,那肯定是事半功倍。” “这个,我们需要一点药,才能够成事。”离渊也渐渐变的有些狡诈,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了笑意,“等下我们一起进去吧,你们不如看一看,要挑选谁作为我们的目标呢?” 他们的目光从每个穿着华丽的女子的脸上飘过,看似清纯的,放荡的,热烈的,温柔的,狂野的,高傲的,还有完全不带烟火气的,各种各样的女子似乎都聚集在了这里。但是他们两个都很难想象,如果颜央来到这里,她会成为什么样的女子呢?但是无论如何,他们都不想让颜央在这样的地方多做停留。这样污浊烟尘气重的地方,根本就不适合让她待在这里。 他们的目光最后被一个高傲的女子吸引了去。她的姿容极出色,神态高傲的如同是翱翔九天的凤凰。他们三个人对视了一眼,马上就择定了这个女子。云魂脸上的神情一向是嚣张的,他叫来了老鸨。 “我们家大人,要那个女子侍奉。” 老鸨随着他的手看去,一看是她,脸上堆满了笑容。 “客官的眼力劲可真好,那可是我们醉棠阁出了名的小辣椒,叫做火莲儿,高傲辣着呢。”云魂不耐烦听她继续介绍,随手丢了一个金锞子给那个老鸨,老鸨看到那金锞子,脸上的笑容堆的几乎都要漫出来了。老鸨点头哈腰地笑道,“我马上就去把姑娘叫来,几位客官稍后,先喝着啊。” …… 不一会,老鸨就带着这个浑身红纱裹体的女子来到了他们的面前。她的肌肤雪白,红纱上绣着金色的莲花,莲花下却是蓝色的火焰。一条红色的丝绳绕过她洁白的脖颈,没入衣领之中,衬得她纤细地脖颈处的肌肤越发白皙细腻。红纱之下,隐约可以看到她精致地锁骨处有一道红色的莲花刺青,妖娆而迷人。她的笑容同样是高傲而不耐烦的,似乎应对他们三个反而降低了她的身份一样。 离渊的笑容一如既往,但是他的眸子却格外的深邃。看着他的眼睛,火莲儿心下不由自主的一惊,原本高傲而轻视的心情和姿态渐渐发生了变化。 “火莲儿姑娘,看如此姿态,只怕素日里的见客礼也不少吧。这点子心意,就当做是给姑娘的见客礼吧。” 离渊的眼神一飞,云影把一个盘子递了过去,里面堆着珠宝和金锞子,火莲儿素日里也是见惯了好东西的人,如今也是看直了眼睛。离渊三人本来就不是人界的人,他们想要弄到这些珠宝,本来就是轻而易举。一个小小的法术,就能够弄到这些。所以他们也从来都没有把金银财宝放在心上。离渊的笑容温和,但是眼神却仍旧是冰冷深邃的。他看着火莲儿的表情,轻笑道。 “姑娘若收了我的礼,那今夜,就只能陪着我们三个了。” “三个人?”火莲儿眼神一飞,嘴角的笑容娇媚却又骄傲,“公子您可真的看的起我,也不怕奴家被您折腾坏了。” “那我们只有这一盘礼物,你是想自己独吞呢,还是跟别的姑娘分呢?”离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起身凑到她的身边,轻轻地在她的耳朵旁吹了一口气,“如果你能满足我们的愿望,那我可以让你离开这里,从此衣食无忧。” 火莲儿盯着他俊美无俦的面庞,心里飞快的算计起来。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三个人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寻欢作乐的,毕竟他们的眼里没有半分动情。旁的男人看到自己的模样,不要说色眯眯地走不动道,只怕也是要心跳几分,眼神有所变化的。但是眼前的这三个男人,眼睛里却是一片古水无波。 看着盘子里的珠宝和金锞子,再看看他们三个人似笑非笑的神情,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仍旧是一如既往的高傲。 “既然三位公子如此看的起我,那我接下这个生意就是。”火莲儿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胸口,在锁骨处轻轻地拨撩,眼神和笑容都显得那样的迷离而诱人,“不知道三位公子,是想在这里让我侍奉您,还是要到我火莲儿的莲居小酌几杯呢?” …… 离渊和云影云魂他们一起去了火莲儿的莲居,莲居里到处都吊着红色的纱巾,还有精致的红色莲花。有真正的,散发着香气的红色莲花,还有用纱和金线堆积起来的,还有用红色宝石雕刻出来的。云影和云魂要什么都有,也见惯了好东西,但是也在心里感慨这醉棠阁的纸醉金迷。连一个头牌姑娘的房间都能够如此奢侈,只怕是要比皇宫还要奢侈。 火莲儿仍旧是那样似笑非笑的样子,但是她眼底的的拨撩和轻浮渐渐收起,亲自为他们三人倒茶。 “不知道几位是为了什么,才挑中我呢?”看着他们三个人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诧和了然,火莲儿只是轻笑,“你们又是想要了解什么呢?” “姑娘果然是通透之人,一看就知道我们几个是来打听事情的。” “能来到醉棠阁的,都是来找姑娘的,你们几位来了这里却对歌舞一点都不感兴趣,反而是在打量每一个姑娘。那眼神就知道是来问事情的。”火莲儿并不喝茶,反而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那清甜的酒香沁人心脾,嘴角的微笑迷离而娇媚,“几位的演技还不过关,只怕是要多加练习呢。” 那酒的气味透出来,飘散到空气里,那熟悉的味道让云影和云魂欣喜若狂又难以置信。他们两个相视一眼,异口同声对火莲儿道。 “不知道姑娘的酒,能否让我们两个尝一尝?” “这是自然。”火莲儿心里一边奇怪着他们几个客人的古怪,一边温顺地为他们每个人都倒了一杯酒,一边介绍道,“这酒是醉棠阁独有的果子酒,是我们自己酿制的,在外面只怕是有钱也买不到。就算是在醉棠阁里,也只有最尊贵的客人和头牌姑娘才能有呢。” 看着她略带骄傲的模样,云影和云魂却是浑然不在意,只是一心辨别着杯子里的果酒。她将他们的眼神统统都收入眼底。但是脸上却不能表露出半分。云影和云魂似乎是被这酒吸引了一般,只是纯粹想要和这个制酒师讨教一般,期待的看着火莲儿。 “不知道,我们两个能不能见一见这个酿酒之人呢?” “酿酒师不见客呢。” 火莲儿轻笑,但是眼神里却多了两分警惕和冰冷,完全不似方才高傲炽烈的模样。她的变化自然是没有逃过他们的眼睛,云影和云魂按捺着心里的不安和急切,只是尽量微笑道。 “我们兄弟两个对制酒有十足的兴趣,只不过是想要和制酒师讨论一下这酒的制作,还有这酒的配方。姑娘不用如此紧张就是。” “如果两位喜欢这酒,多来几趟醉棠阁就是了,几位公子一出手就是这么多的金锞子,难道还负担不起这酒钱么?” “姑娘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我们几个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喝酒玩乐。”离渊自己动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并不爱酒,一杯清茶就足以让他满足,他微微笑道。“这酒,和我们故人所酿制的酒味道十分相似。或许这酿酒师和我们的故人也是认识的。或许我们还能找到故人的消息。” “如果姑娘不愿意告诉我们,我们也有办法让姑娘说出口。那就不是这样轻轻松松的谈话了。” “你们想要在醉棠阁用强,那可不是一个好主意。” 火莲儿掩嘴轻笑,眼底闪烁着毫不在意的漠然。这倒不是火莲儿故作镇定,反而是真正的有恃无恐。醉棠阁是洛阳最大的花楼,如果没有几分本事,如何弹压住来闹事的客人呢?她自然是不怕的,只要一个小小的机关,只怕这眼前的三个男人,就要被丢出去了。 “用强倒是不用。” 云魂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他本来就姿容出众,又是一只九尾狐妖,那样邪魅一笑,自然是魅惑众生。云魂那湛蓝色的眸子似乎是有某种魔力,盯着旁人看的时候,似乎就能够将旁人的心神吸引而去。但是火莲儿只是轻笑着看着他,眼睛里一片清明,完全没有被他所魅惑。这样的奇异,倒是让他们三个有些惊讶。火莲儿轻笑道。 “几位如果是想用迷幻术一类的让我说出制酒师的下落,那你们只怕是白费心思了。” 看到她有恃无恐的样子,离渊马上就知道这醉棠阁里每个人都是深藏不露的。只怕都藏着什么秘密。离渊拿过桌子上的酒盏,在她的杯子里倒了一杯果酒,又在自己的酒杯里倒了一杯。干净利落地将那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他们两个只不过是急于找到自己的故人,并没有恶意。在下今日自罚一杯,为他请罪就是。” 离渊的样子一看就是不会喝酒的人,红莲儿也不扭捏,酒是她自己取出来的,杯子也是她自己的,屋子也是自己的,酒也是当着自己的面倒出来的。难道他还能把自己怎么样么?红莲儿扬唇一笑,拿过了另外一个杯子,重新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我从来不喝男人倒的酒,这杯酒喝下去了,几位公子方才的失礼,也就不作数了。” 第七十章 接近 但是尽管红莲儿再怎么小心,还是中了离渊和云影他们的计。她呆呆地被云影按在了椅子上,一动也不能动。云影从袖子里取出了一点熏香,在香炉里添进了一星半点,空气里弥漫着幽微的香甜气味,如果不仔细闻,倒也闻不出来。 云影温和微笑道,“我们没有恶意,只不过是想要得到朋友的答案罢了。接下来我问你什么,你都会回答我,等我们问完了,你也就忘记了我们今天的谈话了。” “你们以为能在我的嘴里套出什么话来吗?”火莲儿原本是想大声呼救的,但是这熏香让她的脑袋昏昏沉沉,但是又带有一丝清明。可是却让她没有力气大声喊叫出来。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几分惊恐。但是如果仔细看去,她的眼睛里更多的却是平静。 “我们有我们的方式,我们会让你说出我们想知道的一切的。”云魂的笑容是那样的邪魅,他不喜欢用摄魂术之类的迷幻术,他想要的,是让人毫无戒备的接受自己,心甘情愿的说出他想要的一切,“这件事情就交给云影了,希望你能得到我们想要的答案吧。” …… 云影白了云魂一眼,显然是认为他说的都是胡说八道。他对火莲儿微微一笑,他的笑容要比云魂要善良的多。他从怀里拿出一颗圆珠,放在了火莲儿的面前。那圆珠却是一颗晶莹剔透的透明珠子,珍珠一般大小。 他只是放在那里,那颗珠子自己就有独特魅力,吸引别人一直盯着这颗珠子看。那是颜央的眼泪,是云影他们在离开神山圣域的时候带出来的。原本是要留做纪念,但是久而久之,却发现那珠子拥有奇特的魅力,能够将人的目光牢牢的吸引住。这颗珠子用来做迷幻术的载体,是最有效的。火莲儿原本不以为意,只是好奇他拿着的是什么东西,但是却不由自主地被那颗珠子吸引去,忍不住一直盯着他看。 而云影的声音同样的温柔迷人,带着十足的魅惑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沦。慢慢的,火莲儿眼睛里的警惕和恐惧慢慢消散,只剩下了迷茫的空洞。 “告诉我,酿酒师,是谁。” “是妈妈的女儿,魅瞳。” 火莲儿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就将真相说出来了,那个声音好像是自己发出来的,不是她的意识操控的一样。她的眼睛一直都盯着那颗珠子看,眼睛里仿佛有抗拒的神色。鼻息间,似乎有一股丝丝的暖甜味道直窜入心里,让人的心里暖暖的,飘飘欲仙。而云影的声音越发的温柔。 “魅瞳在哪里。” “在醉棠阁后面单独隔开的院子里,每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守着。” “她长的什么样子?” “从没有人知道她的模样,只有妈妈知道,她一直带着面具,我们所有姑娘都没有见过她。” “那谁负责照顾她?” “是紫苏和薄荷,她们每天会在指定的时间来取餐点,送过去给她。” 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答案,云影回过头去看了离渊一眼,看到他点头,云影放柔了声音轻声道,“你会忘了我们今晚跟你说的一切,我们只是欣赏你的舞蹈和个性,让你陪离渊大人聊天。你为我们表演了你最拿手的绝活,服侍离渊大人睡下之后,自己在整理仪容。” 离渊看着她,轻声问道,“你今天晚上,做了些什么?” “我陪着离渊大人聊天,并且表演了我拿手的火莲舞,服侍离渊大人睡下之后,在整理自己的仪容。” 火莲儿似乎是毫无意识地回答,离渊和云影相视点头,离渊去到火莲儿的榻上睡下,云影让她走到化妆镜前,在她的耳边打了一个响指,自己马上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火莲儿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坐在了化妆镜前,似乎有些迷茫。她回过头去看了看似乎已经陷入沉睡的离渊,又扭过头看着镜子里妆容精致的自己,看了许久,她露出了一个微笑。只是默默地拿了螺黛描了几下长眉,就起身往外走去。 …… 走出莲居,云影和云魂守在屋子外面,看到她出来,微微一笑。 “姑娘不在屋子里陪着大人么?怎么出来了?” “有些事情,想要去见见妈妈。倒是惊扰了两位了。你们两位难道是担心这莲居不安全么?一直守在外面偷听?”火莲儿似乎是别有所指一般的说了这么一句,她似笑非笑地拨一拨自己耳边的长发,轻笑到,“跟二位公子玩笑呢,你们大人,真真不是一般人。两位公子若是累了,不如我让人备一桌酒菜,让两位用一些,公子已经在我的房里睡下了,只怕是要到明天才能醒过来呢。” “姑娘辛苦了。” “不辛苦,怎么会辛苦呢。”火莲儿咯咯的笑,清脆而爽朗,“你们大人又不是好色之徒,侍奉你们大人,又怎么会辛苦呢?我还有事要找妈妈,就不跟两位在这里聊天了,两位请便就是。” 云影和云魂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云魂马上就跟在火莲儿的身后消失了。 火莲儿去找醉棠阁的掌事妈妈,看到火莲儿来了自己的房间,妈妈似嗔非嗔的看了她一眼。 “你今天晚上不是被那个长的很不错的大人包了吗?怎么不好好侍奉着,跑来这里做什么?” “您这里,能说话么?” 火莲儿恭恭敬敬地向她行礼,那个女子身姿曼妙,虽然容貌不上火莲儿那般年轻貌美,但是却别有一番成熟的风采滋味,她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个轻笑,笑起来的时候,原本五分的容貌也变成了八分。她从抽屉里取出一卷卷草,在蜡烛上点燃,空气里弥漫起了淡淡的香草香气。女子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你可知,你身后有尾巴。” 火莲儿惊恐万分地跪倒在地上磕头,颤声道,“对不起,我来的时候已经很小心了,是我的不是。” “不怪你,你身后的人,武功比我们这里任何一个人都要高,难怪你不知道。”女子笑着看她,示意他起来,“起身吧,说说看,来我这里有什么事情?” 火莲儿不敢起身,恭恭敬敬地再次叩首。 “琴姑,今日的三位客人,并不是什么凡俗之辈。他们会使用迷魂香和迷幻术,刚刚在我这里套出了姑娘的事情。他们已经知道了姑娘的住处,也知道了姑娘身边是由薄荷和紫苏侍奉,也知道了姑娘的名字,魅瞳。”琴姑手上泡茶的动作有一瞬间的迟滞,火莲儿马上就觉察到她的愤怒,她惊恐万分的匍匐在地上,“琴姑,我也不知道姑娘具体的事情,我,我真的不知道他们的迷幻术如此高深,您如果要杀了我,我不会有意见,还请琴姑不要把我送到暗阁好吗?求求您!” “去暗阁倒是不用,如今你还有用处。”琴姑似笑非笑的看了她几眼,示意她起来,“你先回去吧,怎么处置你,我会让红姑跟你说清楚。下一次,小心一些。如果那孩子真的从你嘴里再泄露半个字,我就把你送进暗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听到琴姑这句话,火莲儿才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气。她的意思,就是不会将她送进暗阁去了。暗阁是多么可怕的地方,只要去过,就再也不会想要走进那个地方。她恭恭敬敬地向她磕了几个响头,额头马上就鲜红一片。 “谢谢琴姑,谢谢琴姑。” “你退下吧,好好养着你这张脸蛋,多少人看着呢。” …… 火莲儿回到了莲居,仿佛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回到房间里,解下了自己的衣物,装作若无其事地躺在了离渊的身边。 而云魂也回到了云影的身边,脸上的神情不似往日的戏谑,反而带了两分凝重。云影看着他,他低声耳语道,“这里果然有秘密,她去见的人,根本不是我们刚刚见到的那个老鸨,是另外一个人。那个人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她能够用草药,让我完全听不到他们说的话。” 云影微微皱眉,看来这个醉棠阁真的是不简单,能够用药草制作禁制结界,让人没办法听到他们的谈话。也是,如果这个地方太简单,颜儿也不会在这里,神女所在的地方,怎么可能简单呢?但是正是因为有这样不简单的人,所以颜央才会来到这里吧。 “这件事情,等下跟离渊大人说一声吧,颜儿既然在这里,那我们毕竟要谨慎一些,绝对不能让颜儿再遇到任何危险。” 云影思之再三,还是觉得这件事情不能够隐瞒离渊,毕竟离渊也是他们这一边的人,毕竟他也在意着颜央的安全,不是吗?如果离渊敢对颜央动手,那他们也不会任由他为所欲为。 “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放心离渊,毕竟他是天宫的人。虽然他带着我们找到这里,但是你别忘了,如果他是要杀了颜央和我们,他一定有办法做到的,或者是把我们的行踪透露给其他人,那我们只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你还是忘记了,他跟着我们一起来了人界,他曾经是多么温和的一个人,如今他杀起人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为了颜儿,改变了那么多,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相信他呢?” “除了我们两个,还有颜儿自己和祭司大人,谁都不能够相信,也不值得相信。” “云魂,你就是太紧张了,你这样,颜儿想起来所有的一切,只怕是会不自在。” “我说过,如果颜儿决定可以相信谁,我会暂时相信谁,如果颜儿不再信任他,他也做了任何让我觉得威胁到颜儿的事情,那我就一定会杀了他。” “你的等级,和离渊的等级不对等,你不是他的对手。”云影的口气冷淡,但是说出口的话也的确是事实,“我们来到这里,经历了这么多,多亏了离渊帮忙,要不然我们来到这里,早就被那些暗杀的人杀死了。” “这个道理我明白,但是我还是对他不放心。如果他真的叛离了颜儿,那我们怎么办,颜儿怎么办?” “如果他真的会做伤害颜儿的事情,或者是有什么危险的举动,那我会和你联手,就算是死,我也会杀了他。这个你不用担心。在他有任何危险的行为之前,我们不能对他动手。” “你就知道劝我,你就知道阻止我杀了那个有可能伤害颜儿的人。” “现在无论如何,真正找到颜儿,将颜儿留在我们的身边,最重要。” …… 天亮了,离渊自然是要比火莲儿更早醒过来的,他不动声色地起身,没有惊动火莲儿,静静地离开了莲居,去见云影和云魂。云影和云魂见到他出来,恭恭敬敬地低头行礼。 “她半夜出去,去了哪里?” “去了醉棠阁后面的一处单独隔开的别院,好像是去见什么人,谈什么事情。但是谈事情的内容我们没有办法听到,别院里的女人会用草药制作禁制结界。这个醉棠阁不简单。”云影低声说明,眼神里带了几分凝重,“这件事,要我去查一查吗?” “我们继续留在这里,其他的事情,我们再慢慢看吧。这里是人界,我们不能轻举妄动。”离渊做事一向非常谨慎,如今已经来到了如此靠近神女的地方,他更加是小心翼翼。一旦有任何的异样,那就有可能再次打草惊蛇,让神女再次脱离他们的掌控,那他,还能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找她吗?他的出神引来了云影的目光,他淡淡笑道,“我们先去吃饭吧,神女的事情第一位,只要真正找到了神女,见到了神女,那我们再来查明醉棠阁背后的情况。” “那那个火莲儿还有那个会用草药的女人……” “她自然是不能杀的,如果杀了她,那就真的是打草惊蛇了。”离渊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嘴角微微弯起,带着淡淡的笑,“她昨天晚上说的话,足以证明,这个魅瞳是十分隐秘的存在,只怕是整个醉棠阁,知道的都没有几个。既然她泄露了这么大的秘密都还没有死,那就说明,这醉棠阁真正的妈妈,就是那个别院里会用草药的女人,想用她来迷惑我们。如果她死了,那我们只怕是要引来不少的麻烦。” “好,我知道了。” “你看看能不能用什么办法,打听到那个别院里住着的人是谁,或者是探听到颜儿住的地方。这里只怕也就这两个地方有守卫隐秘的保护着。你们当心不要暴露行踪就是。” “是。” 第七十一章 魅瞳 醉棠阁热闹非凡,吸引人的不仅仅是那些姿容出众的姑娘们,更是包下了火莲儿的离渊,他出手阔绰,令人无法想象,自然成为了众人瞩目的对象。他文质彬彬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会来醉棠阁这种地方包下姑娘过夜的人。而且他本身的容貌就已经十分出色,让人挪不开眼睛。而他身边的两个随从,更是姿容出众,那冰蓝色的眼睛和出色的容貌,就已经吸引了醉棠阁里无数姑娘的目光。 众人纷纷猜测,或许这个离渊大人,其实喜欢的是他身边的这两个男人,只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什么问题,所以才来了醉棠阁,包下了最有味道的火莲儿。 这些人里面有一个男子,姿态清逸,也不像是会来这种地方的人。他的奇怪引来了云魂的注意,他低声对云影说:“你看看那个人,他和这些人很不一样,似乎比我们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那我们不也是不应该,不适合出现在这里吗?” “我们是为了……我们又我们的目的,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出现在这里的人啊。” “每个人来到这里,都有他们自己的目的,我们不也一样吗?既然如此,你何必关心别人来到这里的目的呢?”云影倒是不以为意,每个来这里的人都有自己的目的,他们不也是一样吗?既然这样,他们何必在乎别人的目的?只要不是对颜儿有所图谋就可以了。“不要管别人的事情,我们只要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我这不是怕有人要找颜儿的麻烦吗。你忘了,如果颜儿身上的冰娇花印记全部都显露出来,多少人会认为她是一个妖怪,可是我们昨天听火莲儿说的,他们似乎还很宠着颜儿,还把她周密的保护起来,派人服侍她。肯定是知道了颜儿不一般。如果这个男的也是宠着颜儿来的,那颜儿怎么办?” “不要再担心那个人了,现在找到颜儿,将颜儿远远的带走才最重要。” …… 映蕊阁。 不大的庭院里栽种着梅花,如今已经过了梅花盛开的季节,梅树的树枝干秃秃的,但是因为有薄雪的映衬,倒也没有那么难看,反而别有一番味道,相比前院的热闹非凡,这里反而是安静优雅。 时光荏苒,魅瞳渐渐长到十二岁的年纪,身体的曲线正好介于成熟与稚嫩之间那微妙的平衡之中。玲珑有致,纤细修长。既有成熟的凹凸,也有稚幼的娇嫩。一双满是风情和纯真共存的眸子在黑色羽毛般浓密的睫毛的包裹之下,如同一汪春水。但是如果仔细看去,你才会发现那双魅惑人心的眸子深处还潜藏着一缕冰冷。 她幽蓝色的长发,娇嫩的嘴唇,白玉一般的肌肤,身上蜿蜒的蔷薇花藤蔓胎记,和她妖异的双眸,再穿上一身白色的绣蔷薇花纱裙,组成了最摄人心魄的风景。 阳光明媚的早晨,下了一夜的雪终于停了,窗外的世界一片雪白。魅瞳坐在妆镜前懒洋洋的梳着头发,抓着自己的一缕长发懒洋洋的编着小辫子。她的妆台上堆满了红姑送来的珍贵珠宝,但她素来懒得装饰自己,而且她也还未及篦,每天只是简单的用一条丝带随意的系住自己的长发也就是了。 反正,她也从来不现于人前。 …… 突然听到了一声动听的鸣叫声,她好奇的往外看去,却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兽。再如何经历,她终归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那只兽她从未见过,冰蓝色的兽眼,吻部只是一点点的突出,不似狐狼一般,那毛茸茸的尾巴又像是一朵蓬松的云。她随意地取过一顶鲛纱斗笠戴在头上,跑出去看那只陌生的小兽。 她自幼学习驭兽之术,面对这只异兽自然毫无畏惧。果不其然,这只软绵绵的小兽只是在一开始的时候警惕的看着自己,后来就乖巧的伏在她的怀里,享受着她的轻抚。她的手指在它柔软的皮毛里轻轻滑动,它惬意的眯着眼睛,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长得真好看,你是什么动物?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 “这是西南冰荒之地的藏獒,这是灵獒海蓝兽。它们数量少,又只出没在极寒之地,姑娘自然不认识。” 陌生的声音和脚步声传来,那声音醇和动听,听在耳里就如同如同上好葡萄美酒划过喉咙时的感受一般,醇厚怡然。魅瞳慢慢转身,漫不经心的看着那个朝着自己走过来的好看的男子,掩在鲛纱之下的眸子里带着习惯性的盈盈的笑意。 “先生,这里是我的闺苑,您不应该闯进来。” “是在下的不是,但是这海蓝兽是在下为小侄找来的,趁我不注意就跑到了姑娘的院子里,所以在下冒昧进来寻它,请姑娘把这海蓝兽归还于我吧。” 男子微笑,亲和有礼的态度之下是不容拒绝的威势。他的心里感到诧异,这海蓝兽性子极烈,宁折不弯,从不接近人,也绝对不会亲近别人。又极为聪明,数量又是极少,因此不易捕捉,更不易养大,不会亲近人。而这个才十岁左右的孩子,却能将它收在怀中,它甚至不抵抗,反而十分的信任这个孩子。魅瞳注视着他,虽然她的容貌掩盖在鲛纱下,但仍旧习惯性的露出一个娇媚的笑容。她曼声道。 “先生说自己是这小兽的主人,又该如何证明呢?不如这样,我将小兽放在地上,我们各自退开十步,看这小兽是朝谁而去。如果它跑走了,那先生去追,我不会干涉抢夺,若这小兽选择了我,那还请先生将这小**由我。” “姑娘,在下误闯了这闺苑,是在下的不是,但是你占着在下好不容易捕捉到的异兽,便是姑娘的不是了。”男子的眸里透出了寒意,但是又觉得对方是个小孩子,对她认真有违自己的风度。他眼中的寒意慢慢的敛去,微笑道,“不如在下用其他的东西跟姑娘交换,只要姑娘给我这海蓝兽。” “我自幼在这醉棠阁长大,先生也知道这醉棠阁是什么地方,我所居住的映蕊阁是什么地方,我既然住在这里,要什么没有。”魅瞳笑了起来,清脆的笑声如同珠玉碰撞时一般动听,她将那小兽放在地上,退开了些许,“先生请,君子不夺人所爱。但若这海蓝兽又跑开来了我这院子,那我就不会再退让了。” …… 见她离开,男子上前要捕捉海蓝兽,但它发出了尖利的叫声,听在耳朵里让人头皮发麻。男子捂着胸口,强忍着心头的不适,想要上前去抓它,这就是冰雪之地的异兽,冰魄。不仅聪慧灵活,叫声动听。但它们抗敌时发出的叫声却极具威慑力,让人忍不住气血翻涌。 又一阵脚步传来,海蓝兽趁着男子不适分神的时刻,逃进了映蕊阁后面的竹林里,消失不见。潇潇端着一盘精致的栗子奶糕和一盏牛奶茶走了进来,看到那男子,她也诧异不已。她恭恭敬敬的向男子行礼,脸上是温软的笑,别有一番妩媚娇柔。只听她柔声道: “这位公子,这映蕊阁是我们小姐住的地方,若要玩乐,听看歌舞,在前厅呢。不如让奴婢送公子到前面去吧。” “你们小姐?”男子注视着刚刚魅瞳走进去的那个房间,他突然扬唇一笑,“醉棠阁的女子难道还有什么分别吗?我就要你们小姐来陪我喝酒。去,把她叫出来。” “公子,我们小姐今年不过才十二岁,如何能饮酒?不如奴婢带您去前厅,让我们的头牌姑娘柔月姑娘陪您喝几杯,如何?”薄荷好脾气的劝,脸上微微一笑,清丽一如沾着露珠的小花,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一边,微微俯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公子请跟我来。” …… 男子跟着潇潇离开了映蕊阁,走在路上跟她打听刚刚他见到的那个女孩子的事情。薄荷只是微笑着跟他解释道,“她是我们映蕊阁的小姐,从小住在这里的,小姐还小呢。” “小姐?是你们红姑的女儿?” “是。”薄荷将他引到了正堂,和正堂的侍女招待着他坐到梨花座椅上,“公子请用茶,奴婢去请柔月姑娘。” 男子似笑非笑地细细品尝着杯子里的美酒,强忍着心口刚才因为海蓝兽的鸣叫而翻涌的血气。柔月穿着一身飘渺的绯红色轻纱,来到他的身边,轻纱薄裙只在领口和袖口的部分装饰着白色的风毛,越发衬得她肤若凝脂,摄人心魄。她笑着倒了一杯热酒,递到他的唇边。 “公子请用,不知道,这醉棠阁的酒菜,合你的口味吗?” “美人在怀,自然是最好的。”男子一把把柔月拉进了怀里,“不过,不是说火莲儿才是你们醉棠阁的头牌么?让她来陪我坐坐,如何?” “公子,是嫌弃奴家不懂得侍奉吗?”柔月委委屈屈的看着他,又指了指不远处在前排的几个人,“昨日,火莲儿被那个大人给包下了,奴家也是醉棠阁的头牌姑娘,难道公子嫌弃奴家么?” “真不愧是醉棠阁的头牌,冰肌玉肤,肤若凝脂,让多少男人垂涎三尺,今日倒是让在下抱了个满怀。” “公子真会说话,得了公子的赞,奴家喜不自胜。”柔月本是醉棠阁的头牌,地位虽然比不上魅瞳,但也是要什么有什么,和火莲儿不相上下,暗中相互比较。素日里骄傲得意,对男人哪个不是爱答不理,让人摸得着吃不着。但看着这个眉目俊美的男子,听着他动人醇厚的声音,竟然将心里的骄傲都丢的七七八八了,看着这男子柔声道,“不知道公子喜欢什么曲?奴家不如拿了月琴,给公子唱一曲?” “在下有幸,不仅一亲芳泽,还让得姑娘为在下唱一曲。姑娘只管选拿手的唱来吧,在下洗耳恭听。” …… 薄荷将那男子交给柔月之后,就回到了映蕊阁。魅瞳吃着薄荷送来的牛奶茶和栗子奶糕,嘴角隐约带着笑意。忽然想起一事,回头问薄荷。 “方才那个闯进来的公子是谁?” “那是西陵家的三公子,西陵家的家主,西陵轻雷。”薄荷恭恭敬敬的回禀,略微有些歉疚,“姑娘恕罪,奴婢不当心,放了外人进来,扰了姑娘的清净。” “这不是什么大事,交代下去也就是了。”魅瞳的头微微往外一侧,仿佛是听到了方才那只海蓝兽的低吠声,展颜一笑,跑出去开了门,果然是那只海蓝兽,它的嘴上还叼着几支花,“你喜欢我是吗?留在这里,做我的朋友好不好?” 海蓝兽身上虽然被泥土弄脏了,但一双眼睛却清亮迷人,那双眼睛里弥漫着笑意,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摇得哗哗生风。魅瞳接过它口中的香花,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笑问它。 “是不是去前厅砸了花瓶叼回来给我的?以后可不能这样了,会被红姑骂的。”魅瞳摸摸它的头,笑的倾国倾城,此时此刻,她看上去才像是一个孩子,“薄荷,你帮我准备两盆热水吧,再帮我准备一些洗浴剂,我给它洗个澡。等你洗完了澡,我给你吃好吃吧。” “小姐,这小兽虽然对您很是亲切,但……” “没关系,有我呢,你帮我准备吧。只是一件,不要告诉别人,红姑来了的时候再告诉她。否则啊,它就要被坏人带走了,是不是?”魅瞳摆摆手,薄荷只得退了下去帮她准备热水。魅瞳爱怜的摸摸它的脑袋,“给你起一个名字,好不好?我们在雪地里相遇,你踏雪而来,就叫你踏雪,好不好?” …… 夜晚,离渊仍旧是宿在了莲居,云影和云魂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海蓝兽回来,他们的心思都有些不安。云魂心里有些不安,但是又存有一丝侥幸心理,希望是已经知道到了颜央的下落,他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期待。 “难道是海蓝兽找到颜儿了?” “再等一等吧,海蓝兽又不熟悉颜儿的味道,我们也不知道颜儿转生之后身上的气味有没有改变,能不能靠海蓝兽找到颜儿,还很难说。” “但是离渊不是说,颜儿在这里吗?如果真的还不能找到颜儿,那我们怎么办呢?” “你还记得,我们刚才在说的那个很奇怪的那个男人吗?他中途离开了,回来的时候是有一个婢女领着他回来的。我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受了什么内伤。”云影微微一沉思,叮嘱道,“你留在这里,我去查一查是怎么回事,你机灵一点,不要给离渊大人添麻烦知道吗?” “我什么时候给你们添过麻烦了,你如果不放心,那我就自己去查那个男人的事情。” “让你去,我更不放心,你还是留在这里吧。” 第七十二章 打听 云影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那个男人住在了哪里。他悄无声息的匍匐在他的房间的房顶虽然这里高手环绕,但是云影却没有让他们发现,夜色里,他的身影仿佛和夜色融为一体,完全看不出任何的端倪。。西陵轻雷正在房间里打坐调息,柔月早就已经被他支开了,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屋子里只留下了他的心腹,轻风。 终于告一段落,清风上前为他端上了一杯茶。“主子为了那海蓝兽,从雪山追到了草原,再来到这里,真的是累坏了吧。而且还被那海蓝兽伤者了,找到那海蓝兽,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海蓝兽是这世上最聪明的灵兽,如果能让他为我们所用,那对我们一定会有很大的好处。那可是一呼百应的万兽之王啊。”西陵轻雷调息过之后,脸色分明要好很多,他喝掉了轻风递过来的药茶,看他还是不理解,进一步解释道,“海蓝兽非常聪明,他的智慧超过了你的想想。他很显然是一件认了那个女孩子作为主人,那我们只要将那个女孩子带走,将她收为己用就可以了。” “收服一个女孩子又有何难?以我们西陵府的势力,有多少女孩子想要进来?将她买下不就可以了么?” 轻风不解,这里再怎么样也只不过是一个青楼,只要价钱对了,什么姑娘买不到?西陵轻雷摇头,那个女孩子住的庭院,要比前厅的这些更要精致。那个女孩肯定不简单。只怕是为了这醉棠阁背后的主人准备的,又怎么会情谊的就让人买下呢?只能是智取。 轻风突然觉察到不对,眼神一肃,也不说话,马上就一阵拳风打向了房顶,自己也迅速蹿了上去。云影的武功自然不会让一个轻风伤到自己,三招之后,云影安然无恙的落在了房间里,微微笑着看着西陵轻雷,而轻风则是如临大敌的看着他。他们来到醉棠阁,身边自然是带了不少的暗卫,但是他们刚才教授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个人来帮忙。只怕是被这个俊美不凡的男人给杀了。而自己作为这些安慰里武功最高的人,居然在他的手里过不了三招,他究竟是谁? “我并没有恶意,只不过是来打听一些事情。”云影笑容温和,眼神冰冷而清澈,他漫不经心地看了如临大敌的轻风一眼,微笑道,“你不是我的对手,我只不过是来问一些事情,得到答案,我就马上离开。” “我记得你,你就是火莲儿房里的那个人的随从。”西陵轻雷微笑着看着他,眼神是带着上位者的霸气,但是这一切在云影的眼中却什么都不是。看他冷静淡然的眼神,他明白这个人如果杀气人来,也是连眼睛都不眨的,他在他的眼睛里,什么都不是。“不知道你想知道什么?还要这样三更半夜的闯到这里来,还打伤了我的暗卫。” “打伤倒没有,只不过是让他们晕掉罢了。”云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不想杀人,这是他和颜央之间的约定,是他对颜央的承诺,“我只不过是想知道,在下刚才说的那个女孩,是谁。” “女孩?” “醉棠阁里,映蕊阁的那位姑娘。”云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捕捉海蓝兽,才去到那里的,但是那海蓝兽是我的。我什么都知道。所以,映蕊阁的那个姑娘,你见到的那个女孩,收服了海蓝兽,让它认主了的那个女孩,究竟是谁。” 九尾狐族能够控制世间所有的灵兽,让它们为自己所用,只有颜央,才能让那海蓝兽摆脱自己的控制。所以那个女孩一定是颜央。只不过他害怕,害怕最后看到的,不是颜央,而是另外一个女孩。 “在这醉棠阁里,不都是接待客人的姑娘么?我怎么知道她是谁?要打听姑娘的事情,当然是要去找红姑啊。”西陵轻雷继续装傻,但是云影却并不打算让他继续装下去,只用了一招,就把轻风制服,有力的手掐在他的脖子上,将他轻而易举地从地上拎了起来。他淡笑道,“能在你调息的时候还留在你的身边,一定是你的心腹,告诉我那个姑娘是谁,换你心腹的命,应该很划算吧?” “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不是不肯告诉你。”西陵轻雷的眼神发生了变化,他认真的看着云影,他知道,只怕是自己带来的所有暗卫都上去捉拿他,只怕都不是他的对手,“我只是想要捉到海蓝兽,才会跟着海蓝兽进了醉棠阁,才会去到映蕊阁。院子里的婢女告诉我,那个女孩是红姑的女儿。海蓝兽似乎也认了她做主人的样子。除此之外,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据我所知,映蕊阁那里有不少护卫,敢问阁下是怎么进去的?”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躲过那些护卫。阁下如果再问下去,我只怕不好回答了。” “好,多谢告知。在下离开了。” 云影也不多留,马上就放开了轻风,转眼就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轻风狼狈地摔倒在地上,连连呛咳。西陵轻雷将他扶起,关切道,“你没事吧?” “我没有事情,谢谢主子。” “那个人为什么要打听那个姑娘的事情?”西陵轻雷似乎是在喃喃自语,又似乎是在问轻风,轻风低着头不敢回话,西陵轻雷看着云影消失的地方,低声道,“派人去查一查,看看那几个留在了莲居的人是谁。” …… 云影回到了莲居,火莲儿已经被离渊支开了,屋子里只留下了他们三个,屋子里点着熏香,这熏香同样能够让别人听不到他们之间的谈话。 “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海蓝兽一直都没有回来,应该是被颜儿收服了,就在映蕊阁。”云影的眼神不似以往的清冷,反而带了几分激动,“我们要马上过去,把颜儿带走吗?” “带走颜儿之前,先查一查别院里的那个女人是谁,免的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好,我马上去查。” “我们不应该先去看一下,那个映蕊阁里的姑娘是不是颜央吗?如果不是颜央,那我们怎么?” “如果你不放心,那你就现在马上去看一看是不是。也好试试你的身手,看看真么久过去了,你的工夫有没有退步。”云影倒是不以为意,“听说那边有不少高手,你自己当心。我去查一下那个别院的主人。” “那个火莲儿怎么办?再留他在我们身边,只怕我们会有麻烦。” “没事,火莲儿我可以搞定她,你们去查你们的事情就是了。”离渊倒是不以为意,拿过桌子上的清茶慢慢啜饮,“如果能确定神女在这里,我们马上带走她。再延误下去,只怕是要坏事。” “好,那我们现在就分头行动。” “不过,如果我们真的在这里找到了颜儿,颜儿肯这么轻易的就跟我们一起走吗?”云影对云魂的跃跃欲试和期待表示担忧,“颜儿只怕是已经忘记了所有的一切,如果她不肯跟我们一起离开这里,怎么办?” “我有办法让她想起以前的事情,这个不用担心。而且,我们如今只是确定神女是不是在这里,现在还暂时不能带她走。我们要确保没有人阻止我们才可以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云魂,我可要事先提醒你,你不要因为见到了颜儿,就火急火燎的上前和她相认。如果吓着了颜儿,或者是打草惊蛇,那我们只怕是会又增添了不少的麻烦。” “我知道轻重,我今天只是去确认颜儿是不是真的在这里,我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的。你放心就是了。” …… 云影和云魂分头行动,一个去了别院,探听那个女人是谁,一个去了映蕊阁,探听那个女孩是不是真正的颜央。 别院里,仍旧是那个风姿绰然的女子,她正在调制着药草茶,嘴角隐约带着微笑,但是眼睛里的冰冷却要比神山圣域的寒冰还要冰冷。云影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别院的树上,那个位置既能很清楚地看到屋子里的情况,又能够隐秘的不被发现。 女子被醉棠阁里的人称为琴姑,她可以说的上是这醉棠阁里真正的掌事人,红姑只不过是一个烟雾弹罢了。按照这架势,只怕是这醉棠阁背后还有更大的主人。 琴姑将调制好的药草茶放进了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里,走到一个橱柜前,将那盒子放进去,轻轻地在橱柜上有节奏地轻叩了几下,这才走开,开始收拾其他的东西。一阵风吹过,她回过头去,窗外似乎什么都没有。但是她就是有种直觉,外面一定有人在。她这里一直都有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着,如果不是高手,怎么能来到这里偷窥呢? 她干脆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微笑道。 “不知道来的客人是谁?老身名唤琴姑,已经年老色衰,不适合再接待客人了。如果来客看得起老身,那不如现身一见,让老身为您泡一杯茶,如何?” “琴姑倒是耳聪目明,没想到竟然能知道有客人来了。”云影压住了心里的震惊,他的轻功在这人界只怕是独出无二,没想到这个琴姑居然还能觉察到他的到来。既然他被人发现了,那也就不躲躲藏藏的了。他干脆出现在了琴姑的面前,“在下只不过是想向琴姑打听一些事情,不知道方不方便。” “公子请说,只要是我琴姑知道的,必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琴姑一个人住在这里,前几天火莲儿姑娘偷偷摸摸的过来见您,外面还有无数的暗卫保护着您,只怕,您才是醉棠阁真正的主人吧。”云影也不打算问她颜央的事情,颜央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他没有兴趣知道,映蕊阁里的女孩究竟是不是颜央,也只有他们几个才能够判断。看着琴姑只是平静淡然的微笑,轻轻点头,他微笑道,“琴姑,对草药似乎很有研究,只用草药,就能够让我听不到您和火莲儿的谈话内容。不知道琴姑师承何处?” “若我真的是这醉棠阁背后的主人,公子以为能这么容易的就见到我么?”琴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原本五分的容貌也变成了八分,“至于我师承何处,我也说不上来,是二十年前,一个先生来到这里,教授给我草药的各种奇妙的用法。而后,他每年都会来这里几天,每次留下一本药谱,解答我的问题,然后就离开。那个先生从来都没有留下过名字。” “前一阵子,您明明知道我来到这里,却不动声色的让火莲儿继续到我们身边潜伏,你是想做什么呢?” “你其实是想打听在映蕊阁的那个女孩吧。”琴姑不想再和他兜兜转转,她直接单刀直入的说明,“那个女孩子叫魅瞳,是红姑在七年前带回来的孤儿,准备调教之后,送去其他地方。” “火莲儿说,醉棠阁里的头牌姑娘和最尊敬的客人都能够得到这里特质的酒,酿酒师从来都不见人。这个酿酒师,是不是魅瞳?” “是,她的酿酒技艺独出无二,她酿制的酒,配方,全部也都密不外传,酿多少,都由她乐意。” “她的相貌,有画像吗?” “并没有,她的相貌,所有的一切,都是绝密。”琴姑笑的非常平静温和,一点都不惧怕云影,“公子不必再我的身上下功夫,她的一切,我什么都不能说。既然公子能够来到我这里,还能知道她就在映蕊阁,不如去映蕊阁瞧一瞧,看看是不是公子想要找的人?” “我想,我把你一起带过去,他们那些护卫,会不会对我客气一些?”云影轻笑,觉察到她稍微警惕,他笑着摊手,只不过是您开一个玩笑。既然,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得到的答案,那我就不打扰了,以后只怕也不会再和您见面,今日,打扰了。” “你如果想要带走魅瞳,除非,醉棠阁里所有人都死了,整个醉棠阁都夷为平地。否则,你不可能将她带走。” “为了让她能够和我们一起离开,受到我们的保护,我不介意毁了整个醉棠阁。” …… 说完,云影就直接离开了琴姑所在的小院子。琴姑看着云影离开的背影,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将那个女孩藏在这里,果然还是瞒不下去吗?看来,等不及当初十年的约定了。 她重新走进房间,重新点燃了熏香,在纸上写下了些什么,再盖上专属的盖章,仔细地卷起来,打开桌子上的一个香鼎,将那纸条塞了进去。 第七十三章 确认 云魂直接去了映蕊阁,他要去探查那个女孩子究竟是不是颜央。 魅瞳在院子里和海蓝兽一起玩,脸上仍旧带着面具,但是身上快乐的气息怎么样也遮掩不住。海蓝兽左扑一下,右扑一下,白色的大尾巴摇的噗啦噗啦的。云魂藏身在房顶,静静地看着院子里的情况。 海蓝兽突然停下了自己的动作,抽搭着鼻子闻着气味,突然把鼻子转到空气里。仔细地辨认着空气里的气味。云魂勾勾嘴角微笑起来。果然是最好的灵兽海蓝兽,他隐身在这里,居然还能被他觉察。 “怎么了?”魅瞳好奇地看着它,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和海蓝兽待了几天,发现它如果有生人靠近,几乎就会有这样的动作。她向四周看看,“是不是有谁来了?” 她是暗阁里最出色的,能够躲藏到连她都没有办法觉察,只能依靠动物的灵敏直觉来做判断,那这个人一定是一个顶尖高手。在顶尖的高手面前,她更不能够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怯懦和害怕。她扬起嘴角,笑容温和平静,仿佛隐藏在暗处里的人,只不过是一只蚂蚁一般,不会引起她任何的重视。 “不知道是哪位客人,来了映蕊阁。映蕊阁不接待客人。如果是朋友,不如让我为您烹茶,请您喝一杯。” 云魂原本想要去和她相见的,但是想起了自己对云影的承诺,忍住了自己的心情,只是继续趴在房顶看着她,默不作声。 “如果您不想现身,那我就去休息了,等您想要见我的时候,在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我的面前吧。毕竟偷偷摸摸地,不是君子的行径。” 不等待任何的反应,她就直接叫了踏雪一起回房间去了。云魂身姿轻盈地落在了雪地里,雪地里完全都没有他的脚印,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间屋子,眼睛里带着思念和痛苦。良久,他才离开了那里,回到了莲居,去向离渊和云影复命。 …… 魅瞳将这只藏獒养在了映蕊阁,红姑想着她也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也就不愿意再苛责她。而红姑也是见过些世面的,虽然认不得这是藏獒,但看它浑身洁白,奔跑时在阳光下也微微泛着蓝色,也知道这不是一般的灵犬。既然这小狗选择了魅瞳做它的主人,亦是有灵性的。那不如就这样随了魅瞳的心意。 魅瞳得了这只藏獒,每天快乐的不行。除了日常的功课,每天就和踏雪玩闹,映蕊阁里平白增添了不少的笑声。一人一狗,差点没把映蕊阁给翻了过来,闹的潇潇和白芷无可奈何。 “落儿,看看你,和踏雪玩的一身的汗,回头又该着凉了。”红姑拿着帕子,爱怜的帮她拭去额头上的汗,拿了桌子上的热奶茶递给她,“喝一口,把手炉好好的抱着,别着凉了。” “红姑放心,落儿自知道。”魅瞳看着红姑笑,踏雪玩的十分尽兴,疲倦地蜷缩在魅瞳的脚边呼呼大睡,“谢谢红姑愿意留下踏雪,还由着我们胡闹。” “傻孩子,你自己一个人也是寂寞。红姑不能给你什么,让你养着一只狗,还是可以的。”红姑摸摸她的脸,“你的功课怎么样?快到年下了,这几日我不得闲,才没查你的功课,我可要让先生替我查一查,若你只顾着和踏雪玩,荒废了功课,我可就不让你和踏雪玩了。” “红姑……”魅瞳拉着她的胳膊撒娇,从一开始的畏惧谨慎,到现在的娇俏撒娇,一言一行都透着女孩子的妩媚可爱,“红姑,您自幼就宠着落儿,落儿要什么您都依着落儿,怎么如今对落儿如此苛责了?” “你就知道跟我撒娇,主人让你在这儿好好的学,若有一日主人来了,要考考你,你答不上来,可不止你,红姑也要受罚的。” “红姑对落儿这么好,落儿怎么舍得让红姑受罚呢?”魅瞳巧笑嫣兮,可爱的模样让人不由自主的心存怜惜,“红姑,您就不要担心了,我不会让您受到任何责难的。” “红姑。”薄荷走了进来了,恭恭敬敬的回禀,“上面来人说了,主人五日后驾临醉棠阁。” 她看了魅瞳一眼,低下头在红姑的耳朵边上说了几句,红姑倒是怔住了。自思量了许久,嘱咐道。 “让制衣坊给姑娘赶一身新衣服出来,再去珍宝斋赶制一批珠翠送过来。” “奴婢明白,红姑放心。” 薄荷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退了出去。红姑爱怜的看着魅瞳,眼底带着温柔的不舍。魅瞳的眼珠子转了转,问道。 “红姑,我是不是,要离开这儿了?” “主人的心意,谁又知道呢?算算日子,你来了这里也快七年了。”红姑微笑,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主人会提前说要来见她,一开始说好是留在这里调教十年,现在时间还么有到,就要来将她带走。“主人来了,你只好好的回话,遵照吩咐便是。旧年时教你的规矩,没忘了吧?” “是,都记着呢。”魅瞳乖巧的点头,“若我真的要离开这里,我能带着踏雪和潇潇姐姐吗?” “踏雪应该是可以的,潇潇……看看主人到时候怎么说吧。这两日,我会让先生和墨魇把你的功课再盯一盯。”红姑叹息了一声,“你先休息吧,莫要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 莲居。 “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们所有的客人都被要求不能去虹嫣阁?” 离渊看着火莲儿,眼神说不出来就近愤怒还是不满,仍旧那样平淡温和,但是就是那样的眼神,就是让火莲儿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害怕,她勉强按捺住心里的害怕,微笑着上前给他倒了一杯茶。 “红姑说,今天是映蕊阁的大老板要来,虹嫣阁是用来招待大老板的,所以暂时不能让人进去。” “大老板?如果能让我们去看一看,那可真的是不枉此行。”离渊漫不经心,优哉游哉地啜饮了一口,“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见他们一面。” “公子您可真的是难为我了,这件事情只怕是不容易呢。红姑可吩咐了,今日客人所有的酒水餐食都免费,想要什么我们醉棠阁也尽量满足,只不过是那虹嫣阁不能去。奴家再怎么说也是醉棠阁的人,怎么能随意违背醉棠阁的意思呢?” “火莲儿,你想过要离开这里吗?获得你真正的自由。” “离开这里?所有进入醉棠阁的人都没有办法离开,我们决定卖身给醉棠阁的那一刻开始,就是我们把自己的灵魂卖给醉棠阁。如果一个人没有了灵魂,那还算的上是一个真正的人吗?” 或许是火莲儿的声音潜藏了太多的悲伤,又或许是火莲儿对他们有好处,离渊轻声笑道,“我可以帮助你,保有灵魂的离开这里。” “保有灵魂的离开?没有任何人可以做到。”火莲儿的眼睛里带了几分期待,但是那期待的火光又马上就掐灭了,“不可能的,你们不可能让我离开这里。即使我真的离开了,也迟早会被抓回来的。” “我可以,解了你身上的药,让你真正的获得自由。”墨渊将一个精致的雕花小玉瓶放到了她的面前,“你可以有两个选择,一是吃下这个药,跟在我们身边,听我的吩咐。如果哪一天要离开,那我会放你走。只是你得承诺不能将你和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透露一个字。”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因为,你去了琴姑的院子之后,你还能安然无恙的回来。”云影突然开口说话,“你比我更清楚你们醉棠阁的规矩。魅瞳是你们醉棠阁里最大的秘密所在,如今你泄露了魅瞳的下落,却没有被杀,也没有受到惩罚,反而安然无恙的回到了我们身边。” “不管最后我们几个能不能带走魅瞳,你都难逃一死。因为是你泄露了秘密。” “你们如果不能带走魅瞳,那我就不会死。我可以将功赎罪。” “你错了。即使你将功赎罪,你也已经泄密了。你们暗阁里教授给你的反控制的心法,并没有什么用处。你意志不坚定,所以你一定会死。你们不会允许任何有可能泄露危险的人,继续留在这里。”云影的声音冰冷,不带任何感情。他所有的温柔,都只是为了颜央,除此之外,其他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得到他的温柔,“要么,你喝下这个药,从此你和你的灵魂获得你要的自由。要么,你继续留在这里,等我们走了的时候,你和你的灵魂一起死在这里。” 火莲儿认真的看着他们,认真的思考着他们所说的话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而离渊也不逼她,淡淡说:“选择权在你这里,我们还会在贺礼多留几天,你只要在我们离开之前作出决定就可以了。” …… 火莲儿咬住了嘴唇,她认认真真的在考虑这件事情。 她承认,她将魅瞳的事情邪路出去,即使红姑和琴姑有心包庇她,醉棠阁背后的那位大老板一来,她也绝对难逃一死。甚至还会被关进暗阁,那个可怕的地方,她努力地成为醉棠阁的头牌,就是为了可以不再一次进入那个可怕的地方。 她花了多长的时间,才勉强从那个噩梦里挣脱出来。 她曾经发誓,无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无论要付出什么样的努力,无论要使用什么手段,她都不想要再回到那里。 跟着他们走,有可能一死,留在这里,是一定会死。 做了决定。她伸手将那个小玉瓶拿到了手里,又认真地看着他们,忍不住问道,“我没有任何的消息可以再提供给你们了,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带走?” “你把颜儿……魅瞳的事情告诉我们,算是给了我们一个大恩,我们用你的自由作为交换。接下来的时间,你可以跟着我们,那你要作为魅瞳的侍女,照顾她饮食作息。如果你想要离开,我们也会放你离开。”离渊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嘴角带着隐约的微笑,“信不信,如何选择,都是你的决定。” 不再犹豫,火莲儿一口把药水一饮而尽。但是她却马上就失去了知觉。 “把她带走吧。” …… “你说什么?火莲儿不见了?”红姑一脸的震惊和不悦,醉棠阁的头牌就是火莲儿,如今火莲儿却毫无消息地消失了,那过几天主人来了那要怎么办?她看到了不远处巧笑嫣兮的柔月,她深吸了一口气,做了一个决定,“暗中调查火莲儿去了哪里,她必须找回来。找到她,如果反抗,那就杀了她。” “是。” “从今天开始,火莲儿暴毙,柔月,成为醉棠阁的新头牌。” “是。” “虹嫣阁打扫的怎么样了?” “一切都已经打点妥当了,请红姑放心。”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把柔月给我叫来。” …… 这几日,试衣,练舞,诗词,女工,每天都忙到很晚才睡下。踏雪原本缠着魅瞳陪着自己玩,可无奈魅瞳实在是没有时间,只是每日临睡前摸摸它的头,哄着它几句。踏雪看着她日日忙忙碌碌,心里也知道,只好乖巧地蜷缩着,将她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中,对这个小主人越发的忠诚依恋。 五日后,红姑带着魅瞳和醉棠阁一众姑娘小厮来到大门口迎接。浩浩荡荡的一队人乌压压的过来,一架深蓝色绣栀子花纹样的马车在大门口停下,有小厮拿着踏脚凳迎了上来,放在了马车前面。跟随的小厮掀起了帘子,穿着深棕色绣团蝙蝠便服的元非诺走了下来,红姑和一众人等恭恭敬敬地俯身请安。 “今日我穿着便服,也没带多少人来,没有这么多规矩。都起来吧。” 元非诺摆了摆手,让他们起来,红姑恭恭敬敬地领着人退到一边,弓着身领着他进了醉棠阁新开的枕霞阁安置。枕霞阁里安放着梅花和水仙,迎春,香炉里焚烧着适合冬日里焚烧的百合香,被暖炉一烘,屋子里暖洋洋的,一如暖春。醉棠阁里的各位姑娘们都站在了一边,红姑亲自端了茶,敬奉到服侍元非诺的近侍,元山奉手边,再由他奉给了元非诺。 “主人先喝盏热茶,这是新上来的红茶,请主人润润喉,驱驱寒气。” “那孩子呢?让她过来。” “是,在这里呢。”红姑恭恭敬敬的回禀,站在一众女妓之首的魅瞳款款地走到了元非诺的面前,屈膝跪下,盈盈一拜,“魅瞳见过主人,主人万福金安,祝主人长寿吉祥,福寿安康。” 魅瞳一身的鹅黄色轻软绸衣,衣服上绣着精致的粉红色蔷薇花,温婉中带着小女孩的娇俏。深蓝色的发用一只只镶着石榴石的银簪子细密的簪着,长长的发编着一缕小辫子,又用一条银白色的绸带系着,看着别有一番清丽妩媚。一副精致的描蔷薇花面具掩住了她的双眼,也遮去了脸上的蔷薇花胎记。 “你倒是乖巧知礼,红姑你教导的好。”元非诺微微的笑着,摆摆手让魅瞳起身,“过来我身边,让我看看。” 魅瞳又俯下身磕了个头,起身走到了男子的身前,一举一动娇柔妩媚,自然灵动。她依照规矩坐在了他的脚边的小几子上,元非诺审视着她的模样,虽然戴着面具,看不见完全的模样,但看她的打扮,和微微上扬的唇角,一举一动之间都透着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把面具摘下来。” “是。” 魅瞳恭恭敬敬的称是,抬手解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双双瞳异色的眼睛来。还有那缠绕妖娆的围着眼睛的蔷薇花胎记,虽然比别人不同,妖异令人心惊,但却也令人久久沉迷,欲罢不能。就连素日见多了美人的元非诺和元醒晨,也不由得呆呆的看的痴了。 “依着主人的吩咐,这些年来一一都调教过了。”看元非诺看呆了,红姑恭恭敬敬的在旁边回话,“不知道主人可要考校考校?” “也罢,你红姑做事,我放心。”元非诺思索着,微微一笑,“我可听说了,你这新有了一个头牌姑娘,最近的进账可不少呢,让她来。” “是。” 红姑抬了抬手,柔月千娇百媚地走上前来,纳了个万福,娇滴滴的就像是水做的一般。她穿着一身鲜艳的红色宽袖长裙,裙上用银线绣着精致的梅花,外面套着月白色用粉红色绣着梅花的轻纱披帛,飘逸娇媚,透着别样的诱惑风情。红姑看在眼里,心底却不由得连连冷笑。这个柔月,想来是呆腻了醉棠阁,想要攀上高枝呢。 第七十四章 意外 一番吩咐,柔月在乐师的乐曲中翩翩起舞,媚眼如丝,一个一个都飞向了元非诺。高耸丰满的胸脯在红色的抹胸的围裹里几乎要飞了出来,纤细的腰肢盈盈不堪一握。一举一动,处处都透着娇媚妖娆,每一个眼神,都勾人心魄。 魅瞳依照元非诺的吩咐,只是坐在他的脚边的小几子上,只是温顺的低着头,偶尔元非诺问了什么,只是回答。对于柔月的一举一动,她都不放在眼里。她和柔月所受的调教,都是截然不同了,两个人的表现,亦不可同日而语。 “在这里这么多年,都学了什么?红姑和墨魇他们对你好吗?” “谢主人记挂,红姑和阁主都对魅瞳很好,魅瞳要什么,都尽力满足。”魅瞳低着头回话,怯怯的模样透着小女孩的娇俏可人,“红姑请了先生,教授了魅瞳许多知识,阁主也尽心教授,魅瞳十分感恩。” “你的歌舞,比她如何?” “柔月姐姐是醉棠阁的头牌,魅瞳如何敢和柔月姐姐相比呢?” “你和她是两种不一样的教养,她只是醉棠阁的头牌,我听了墨魇的回报,你可是他的得意弟子。能得了墨魇的赞,只怕你比她要好的多。” “魅瞳不敢。” 对这个娇俏乖巧的女孩,任谁都不忍心对她大小声。更何况她的身上还有元家的三十二字真言,元非诺如何会对她大呼小叫?元非诺望着台上妩媚动人的柔月,只是淡淡一笑。 “也不过如此。” 只是淡淡的一句,红姑心下却涌起了强烈的不安。她心下知道,柔月的一生,只怕是只到这里了。她悄悄地丢了一个眼神给了乐师,乐师心领神会的停下了乐曲。柔月一时怔住了,在台上站也不是,下也不是。红姑摆摆手让她下去,她顿时红了眼眶,眼睛里透出了落寞和不甘,低着头福了一福,退了下去。 “我倒要看看,红姑墨魇他们,都教了你什么。”元非诺的嘴角只是噙了浅浅的笑,“若不好,我可是要罚的,这一罚,这醉棠阁的人,可都要一一罚过才罢。” “魅瞳尽力,若不好,还请主上莫要责罚一众姐妹。”魅瞳款款一礼,一笑回眸百媚生,“主上第一次来这里,魅瞳不才,一舞搏主上一笑罢了。” 登上台去,随着乐师的音乐起舞,一时间,裙袖飞扬,腰间的环配叮铃作响。只见她一举一动,娇媚可人,比之柔月的妖娆魅惑,她则多了几份轻灵出尘,宛如未入世的幼童。这也是红姑和墨魇的主意,太过妖艳,只怕入不得元非诺的眼。虽然红姑和墨魇教的她明白了勾引的本事,但她始终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童。她亦是聪明乖巧的,心里明白,将他们的教导融会贯通,她再怎么成熟老成,也是个只有十二岁的孩子。 清澈含笑的目光,轻盈柔软的身姿,含笑盈盈,别有一番妩媚动人。虽然才十二岁,但舞艺已经十分纯熟,她又在墨魇处习武,年纪又小,身形自然要比别人轻盈。一举一动虽然仍旧显得稚嫩,但是却也别样的引人入胜。 元非诺看的入神,红姑看到了他的眼神,心下放心了不少,知道这次合了他的心意。她微微低下头去,递了绿萝一个眼神,绿萝乖顺的低下头退下了。一曲舞毕,魅瞳温顺的低着头,站在台中央等着元非诺指示。元非诺只是发呆,还是元山奉在旁边低低地提了一句,元非诺才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道。 “好,可见红姑你的确是用心教授了。赏。” “谢主人夸赞。” “谢主人夸赞。” 红姑和魅瞳行礼谢恩,站在一边的柔月眼睛里全部都是愤怒。她在这里拼死拼活了这么多年,才挣到了头牌姑娘的名号,她知道今日是醉棠阁背后的主人要来,她特地挑了这样的衣服,一心要在这里拔得头筹,好一飞上枝头,才不用在这青楼妓院里被万人轻薄。但如今,却被这个死丫头拔得了头筹,得了本应该是她的赏赐,这让她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我要在这里住一日,山奉,你去准备一下,明天带上她一起回去。”元非诺嘱咐了几句,元山奉恭恭敬敬的应了,元非诺向魅瞳招了招手,魅瞳乖乖地来到他跟前,跪坐在他的脚边,乖巧的抬着头看他,他温和说道,“明日,随我一同回碧痕山庄吧。” “那落儿可以把踏雪一起带去吗?” “踏雪?” “是落儿养的一只獒,落儿一个人,又还是个孩子,一时间见了那獒,喜欢的不得了,就求了小的,让她养着。”红姑赶忙回了话,又睨了魅瞳一眼,“落儿,不要放肆。碧痕山庄是什么地方,你不可以在主人跟前放肆。” 魅瞳扁了扁嘴,低下头去不说话了。元非诺只是微微的笑,望着魅瞳的眼神只是温和。 “什么獒?抱了来我看看。” “踏雪只认得落儿一个,落儿去抱了来?”看元非诺点头,魅瞳盈盈笑着福了福身,跑回了院子里去抱踏雪。踏雪见她好不容易愿意陪着自己玩,欢喜的把一条大尾巴摇得呼啦呼啦一直生风,追着她翩翩的衣袖一直跑,汪汪汪的一直叫,一直跟着她跑到了前厅,那一身洁白却微微泛蓝的长毛在风里飘动。魅瞳笑着喊它,“踏雪,踏雪,不要闹了,乖,好好的在我身边走,不要乱跑。” 看到前厅里全都是人,踏雪急急忙忙的在大厅前停下,伏低了身体,喉咙里发出一阵呼噜噜的低吼声。魅瞳摸摸它的头,轻声劝了几句,它才老老实实的收敛了咆哮,乖乖的跟在魅瞳身边。 元非诺看到踏雪一身雪白的毛发,还有奔跑时微微闪动着的淡蓝色光泽,他心下一动。这哪里是普通的藏獒,这分明是灵獒海蓝兽。想到那元家的十六字真言,心底涌动着惊涛骇浪。藏獒最是心高气傲,不随意听命于人,更何况是更加骄傲的海蓝兽?而这海蓝兽心甘情愿的听从于她的驱使。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啊。 “主人,这就是踏雪。”魅瞳欢欢喜喜地像他介绍,但踏雪却伏在魅瞳的脚边,一脸谨慎的盯着元非诺看。魅瞳抚摸着踏雪的毛发,安抚着它紧张警惕的情绪,“踏雪,你要乖,这个是主人,不可以对人家无理,知道吗?” “不过只是一只畜生,能懂得什么。” 在下方的柔月不甘心就这样在醉棠阁度过一生,刚刚的舞蹈没有引起元非诺的注意,自然要找寻另外的方式获得元非诺的注目。这样的方式自然是最好的。但屈身在踏雪身边的魅瞳却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 真是愚蠢。 踏雪是极通人性的灵犬,自然明白谁对自己不怀好意。它光从气味上,语音语调上就能够判断出一个人对待自己的真实态度。它懒洋洋的卧在魅瞳身边,回头睨了柔月一眼,喷了一鼻子的气,喉咙里发出了漫不经心的呼噜声。但仅仅只是这样,就让柔月身不由己的打了一个哆嗦。听到了柔月的话,元非诺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 “你不知道,这是藏獒中的极品,海蓝兽吗?” 听到元非诺开口,看到他脸上明明是温和的微笑,那双眸子里也明明一直是温和而平静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却不由自主的陡然一惊,急忙出众跪下,不敢开口说话。但是心里却飞快的算计着。那只不过是一条狗,魅瞳也只不过是一个才艺出众,年纪比较小,长得比较好看的小姑娘罢了。就算主人再宠爱这个小姑娘,也是从未谋面的两个陌生人,犯不着为了她而去惩罚她这样一个醉棠阁的头牌,怎么样算也不划算。这样仔细想来,她的心里就多了两分镇定。 元非诺轻轻地阖着茶碗盖子,脸上是温和的微笑,却并不开口说话。而红姑却已经品尝出他的杀意。看来,她想要给柔月一个痛快也不行了。她温顺的低下头,不再看柔月。心里开始算计着善后和替代人选的事情。 果不其然,元非诺放下了手中的茶碗,平静的说到。 “红姑,再怎么说,醉棠阁也是招待名流雅士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没规矩又没见识的人,还被你奉为醉棠阁的头牌呢?” 这句话,听着是责备的意思,但语气里却完全没有责备的语调。红姑不慌不忙地在他跟前跪下,恭恭敬敬地磕头领罪。 “是小的的不是,没有好好调教守礼的人,让主人不满,请主人责罚。” “你自己看着办,只是别让这样的人败坏了醉棠阁的名声,也别带坏了醉棠阁其他的姑娘。” “是,小的明白了。”红姑又俯下身去,磕了一个头,冷冷道,“来人啊,把柔月带下去,抽她三十鞭子,关进暗阁。” 听到要抽自己三十鞭子,柔月还不以为然,从小到大,如果自己不听话,或者是没有很好的完成功课,挨鞭子是常事,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但是听到要被关进暗阁,她的脸上浮现了极度恐惧的神情。暗阁是醉棠阁最可怕的地方,她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不听从管教,不肯接受自己成为了青楼女子的事实,几度寻死觅活,但被关进了暗阁,只是经受了最初级的惩罚,她就已经受不了,乖乖的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成为了醉棠阁的柔月姑娘,变得柔顺听话,妩媚动人。她曾经亲眼看过,一个不服从管教的女孩子,被充当营妓,经受各种惨无人道的折磨之后,痛苦的死去。她亲眼看到,被抬出去喂狼的尸体上,青青紫紫的满是可怕的伤痕,从胸腔到下身,全部都被划开。那些人还嘻嘻笑着议论着那个女孩子怎么样怎么样,说出的话语淫秽不堪入耳。也是因为看到了那个女孩子,她才下定决心,要攀附上有钱有势的人家,嫁入豪门。 而且,现在她得罪了醉棠阁的幕后主人,红姑的口气也没有要救下自己的意思,如果现在她真的被关进了暗阁,那她以后就只能永远被关在暗阁里,永无出头之日,甚至会成为暗阁里的营妓,像那个女孩子一样,死无葬身之地,连遮羞的衣服都没有,死后连小鬼都不愿意收了她。 她没有错,她只是不想有一天重蹈那个女孩的覆辙。 想到这里,柔月咬咬牙,重重的磕了个头,朗声道。 “柔月没有见识,可以学习。今日柔月费尽心思想要讨得主上的欢心,但没想到主上对柔月的舞蹈不屑一顾。可见是柔月学艺不精,这些柔月可以补足,可是日后补足。不知道柔月究竟做错了什么,让红姑要将柔月关进暗阁?柔月不明,柔月不服。” 听到她的话,元非诺挑眉一笑,目光在柔月的脸上逡巡了几回,又将目光停留在了红姑脸上。 “红姑,这是你的人,你自己看着办。” 红姑恭恭敬敬地鞠躬行礼,摆了摆手,两个打手就上前将柔月拉了下去。元非诺把目光落在了魅瞳的身上。 “把这踏雪带去碧痕山庄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好好管教,不许他伤人闯祸,明白吗?” “是!魅瞳不会让踏雪闯祸的。”魅瞳笑的明媚灿烂,她扭头去看红姑,甜美笑道,“红姑,主人看过了歌舞,不如我们去吃饭了好不好?魅瞳的肚子都咕咕叫了呢。” 元非诺呵呵的笑,伸手在她的头上摸一摸,对红姑笑道。 “传膳吧,魅瞳和我一起吃。” 众人鱼贯而入的送上了精致的菜点,很快,桌子上就放满了各种各样的菜肴。红姑和琴姑都没有资格和元非诺同桌用饭,只能是在一旁布菜。而魅瞳却得到了允许,和元非诺一起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元非诺能作为醉棠阁背后的大老板,肯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云影和云魂已经混到了上菜的人的队伍里,跟着这些人将菜都端了上去。 而离渊在他们上菜的那一瞬间,点燃了虹嫣阁。虹嫣阁一烧起来,一切都凌乱了。大部分的人冲到了元非诺的身前保护他,而元醒晨更是当仁不让的挡在他的面前。而元非诺却将魅瞳拉到了自己的身边。他好不容易才得到了这天命之女,如何能让她得到一分一毫的损伤呢? 外面的火光似乎越来越大,元醒晨不放心,眼神如同冰刃一样地射向了琴姑。琴姑恭敬地回禀道,“虹嫣阁有密道可以离开,请主子跟奴婢来,奴婢带您离开。” 元非诺微微点头,琴姑马上就走到珍宝架前,扭动一个珍器,另一边的珍宝架慢慢的移开,出现了一条散发着阴凉气息的通道来。元非诺是这醉棠阁的大老板,这里的掌事者琴姑自然是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否则他也不会把训练元家暗卫的暗阁放在这里。 不疑有他,元非诺点头,琴姑镇定的吩咐隶属醉棠阁的人去扑灭火焰,她引着元非诺和其他的护卫一起走进了暗道,魅瞳自然是跟在元非诺身边的。但是踏雪突然大声的吠叫起来,一道极快的人影飞过,还来不及眨眼,原本护在人群中央,和元非诺在一起的魅瞳就不见了。踏雪猛地冲了出去,一看就知道是追着魅瞳消失的地方去。元非诺冷声下令。 “追着那只狗,一定要把魅瞳给我追回来!如果她找不回来,你们就自尽在我面前!” 他的身边只留下了几个暗卫保护他,其他的人随着踏雪一起追了出去。琴姑引着元非诺和元醒晨,其他的暗卫,一起进入了密道。密道里,每过一段距离就有一盏豆粒大的长明灯灯火,灯上盖着雪瓦,豆粒大的灯光马上就变的更加明亮起来。 “琴姑,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你醉棠阁里,会有人带走了魅瞳?这件事情你应该跟我好好解释解释。” “是奴婢的不是,奴婢一定想办法,把那人的项上人头给您带来,把魅瞳完好无损的带回您的身边,请主子给奴婢一个机会!” “你自然是要查清楚,把人给我带回来的。但是你也要把醉棠阁里所有的客人都给我查清楚,还有姑娘们的去处,全部都要给我查清楚。” “是!” 第七十五章 来客 这一次的洛阳之行,让元非诺非常不快。但是他也知道,继续留在醉棠阁也没有任何的用处。叮嘱了琴姑,就离开了醉棠阁,回了碧痕山庄。 但是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他们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魅瞳的去向,追着踏雪去的人也都没有回来复命,完全失去了联系和下落。他们几个人似乎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到处都找不到下落。元非诺大怒,一边仔细地调查醉棠阁里那几天来往的客人都是谁,一边让人继续暗中查访魅瞳的下落。 琴姑没有遭受到其他的惩罚,她仍旧是醉棠阁的真正掌事人。她看着另外的资料,是关于火莲儿失踪和火莲儿房里的那三个陌生的外来客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倒没有把这份资料交出去。 她还记得那天夜里,那个俊美的男子来到自己的院子里,来打听魅瞳的情况。看着那个男子,她似乎是觉得似曾相识。她隐约知道,主子一直留着魅瞳,是为了什么,但是她却觉得,是那男子带走颜央,更有好处。 对于魅瞳也罢,对于主子元非诺也罢,她都觉得,这样才是更好的结局。 …… 月光如银,洒落在山谷里,山谷里种满了梨花,一片雪白,仿佛是堆积起来的雪堆,还透着阵阵的清香。雪白之中,几间小小的翠绿竹屋围成一个小小的院落,院子里放着几只竹椅和一张竹桌,显得格外的清雅。院子里,一只纯白的藏獒正扑着花瓣玩,月光之下,它身上的皮毛泛着微微的蓝色。扑腾的正欢,原本安静的落花重新纷纷扬扬地飞舞起来。一个女孩子在院子里酿着梨花酿,空气里飘荡着酒香和花香。满天漫地的飞花美景,却比不上那女子的花容月貌。 紫蓝色的长发用一支雕刻着梨花的白玉钗固定着,她的左耳戴着一个单耳的紫水晶流苏耳坠,脸上带着一面精致的雕花面具,她的肌肤如同几近透明的白皙的梨花,红色的嘴唇如同樱桃一般鲜红盈润,虽然只露出了半张脸,没有看到她的眼睛,但是只有这半张脸,都足以让人移不开目光。 “颜儿,我们今天晚上吃樱桃甜饼好不好?”云影从竹屋里走出来,脸上带着温柔的浅笑,女孩扭过头看着他,脸上微微一笑,“什么都好,你拿主意就是了。” “你整天除了酿酒和练功,就什么都不做了。这么多年了,你什么事情都不跟我们说,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我哪里有什么事情呢?倒是你。”颜央轻笑着回头看他,“你身上的灵力恢复的怎么样了?” “都差不多了,你不用担心我们,我们就担心你,如果你身上有哪里不好,那我们可怎么办呢?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 “我没有什么事情,你不用老是担心我就是了。”颜央将酒坛子封好,拿着酒坛子就要走,云影连忙拉住她,看着他担心的眼神,她盈盈笑道,“不用担心了,我只不过是去后面的寒潭,把酒沉底罢了,也值得你一直跟着我,难道怕我丢了不成?” “每次酿酒你都沉到潭底,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尝一尝你酿制的酒。” “你想喝还不容易吗?我之前埋在梨花树下的那些酒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正好可以用来泡樱桃甜酒。” “是是是,把樱桃砸碎,把樱桃汁和樱桃兑在梨花白里,就是你最喜欢的酒酿,不是吗?”云影的笑容里带了几分宠溺,“好了好了,你去吧,我在屋子里等你就是了。” …… 颜央朝着梨花谷的深处走去,海蓝兽踏雪自然也是跟着她一起去的。看着她纤细窈窕的身影,云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离渊也从屋子里走出来,站在院子里眺望。 当年不得已,从醉棠阁将她带出来,她就变的沉默寡言,虽然想起来以前所有的事情,但是却变的越发的古怪,再也不是当初神山圣域的小姑娘的娇俏模样。一开始她还没有想起来当年的一切,拼命挣扎想办法想要离开,但是当她戴上那紫水晶的流苏耳坠的时候,就想起了所有的一切。那么多的记忆,自然是有快乐的,也有不悦的,更有难过的。他们看着她一天天沉默的模样,他们也不知道让她想起一切,和他们在一起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如果他们没有自以为是的让她在他们的身边待着,以为只有他们才能够保护她,她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而那海蓝兽,一直跟着他们的踪迹和气味,一直跟到了这里来,好在他们发现了跟在海蓝兽身后的暗卫,解决了他们,否则他们的藏身之处只怕也是要暴露了的。海蓝兽果然是真正的灵兽,跟在颜央身边,只怕也是能够修成正果的吧。 “离渊大人,不知道我们将颜儿带来这里,是对还是错呢?” “既然我们已经做了,那就不要去考虑对还是错,因为我们没有办法重新再来。多想无益。”离渊轻叹,看着天空里的星星,幽幽道,“如果我们又要离开这里了呢?” “离开?为什么?” “我想,她不想再继续在这里呆着了。”离渊的声音里也带着几分寂寥和静谧,或许用静谧来形容他的声音并不准确,但是他的声音的确是让人感受到了寂静的感受,那样冷冰冰的,“一直在这里,虽然安全,但是也寂寞。一个人的时候,她只怕是会想起当年在神山圣域的事情。神山圣域的经历,对她来说,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祭司大人在颜儿的心里很不一样,颜儿不会……” “但是祭司大人最后却是忘了她,她也是在神山圣域为了保护你们,所以才散去了所有的灵识,来到了人界。而且神山圣域也有她不想想起的记忆。”离渊回过头来看着云影,微微一笑,“比如,璇玑。” “带着她离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如果要走,我们马上就能够离开这里。” “什么时候要离开,要去哪里,都是由她决定的,不是我们决定的。她来到这里,也有她的使命。” “难道,她来到人界,也要遵循她那什么三十二字真言的预言吗?” “不,不是她要遵循,而是,天命如此。” “什么天命,所有人都说她应该死,但是祭司大人不也是将她留在了神山圣域,让她活了这么久吗?即使是璇玑的崩雷术,也没有办法杀了颜儿,什么三十二字真言,只不过是骗人的罢了,只不过是那些人都想要得到颜儿身上的力量罢了。” “天命之女,双色异瞳。踏花而来,蔷薇盛开。号令天下,万兽臣服。得天女者,亦得天下。冰娇花开,紫金相合。红尘勘破,地裂天崩。魄散魂飞,万物归一。花开花落,谁知几何。”离渊轻轻地念出了这两句三十二字真言,这真言从他的嘴里念出来,变得格外的郑重,“这么多人都想要得到她身上的神力,或者是说,是想让她归顺于自己,让她身上的力量为自己所用。” “谁都不知道她最终的结局,她想要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她。那么我们作为她身边的守护者,就只能是顺从她的心意,一直在她的身边保护她,顺着她的意思去做就是了。” “如果她要做的事情,是错误的呢?” “她是神女,知道自己的每一个决定意味着什么。而且,当她身上的禁忌之力完全融合的时候,谁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事情。这是不能违抗的,天命。” “天命,天命,你嘴里整天就只知道天命!如果你知道天命,你不想想办法让颜儿成为正常的女孩子,反而在这里神神叨叨个没完没了,你烦不烦?”云魂从屋子里出来,脸上是不耐烦的神情,他最讨厌的就是离渊这个样子,老是把天命挂在嘴边,他冷哼道,“颜儿本来就是神女,神女就是天命,颜儿的人生要怎么走,都由她自己决定,不用什么天命还是什么真言来决定。只不过是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人捏造出来的两句话,想要唬人,夺走颜儿身上的力量罢了。” “那就由时间来决定一切吧。神女想要做什么,我无从得知,但是我绝对会保护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分毫,就是了。” …… 桃花谷深处,有一个深潭,潭边种着一株株桃树,满树的桃花开的如同火红的云霞,花朵顺着轻风飞落,一朵朵都落在了湖里。颜央将手里的白玉坛子再一次检查好,确信已经用桃花花泥封紧了,用灵力将那坛子沉进了潭里。 自从当初她和他们来到了这里,她就一直在酿酒,就像是当年在神山圣域的时候做的一样。 当初她被他们从醉棠阁带回来的时候,她还没有想起所有的事情,还想要反抗,但是当她看到那紫水晶流苏耳坠的时候,她却想起了所有的事情。神山圣域的一切,还有她经受那天雷的时候所承受的痛苦。但是她却装作若无其事,不想想起。 她站在湖边,久久没有动弹。 桃林深处,突然传来了些许声响,她循着声音找去,却是一个慌慌张张的小男孩,急匆匆地从远处跑来,还频频往后望,似乎是在躲着什么人。一个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颜央蹙眉看他,不知道为什么这男孩会来到这里。 那孩子似乎只是六七岁的样子,看到颜央的时候,他似乎是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月光下,颜央一身白衣,白色的面具,月光之下,她的身姿曼妙,如同天仙下凡一般。男孩子看到她,愣神了许久,直到一朵落花砸到了他的脸上,他才回过神来。他狼狈的想要爬起来,但是却没有力气,只能是勉强趴过去,央求道:“神仙姐姐,求您救救我。” 话音刚落,那个孩子就倒在了地上。颜央认真的看着那个孩子,当他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却想起了当年她救走云影和云魂的事情。他们两个,也是这样被人欺侮,追到无路可逃地寻求庇护。她一瞬间的心软,袖中飞出了两片绢帛,将那孩子绑住,带回了竹屋。 看到她带了一个孩子回来,他们几个满脸的不悦。 “你怎么带这个孩子回来了?” “你们把他安置一下,咱们就吃饭吧。” 云影一直都是听从颜央的话的,他直接就带着那个男孩去了竹屋里休息,云魂一脸的不悦。 “颜儿,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什么要把那个小东西带回来?” “我看到他的时候,想到了当年的你们。”颜央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云影满脸不悦的样子,她点点他的脑袋,“云魂,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初我没有救你,你可就已经被璇玑给杀了,哪里还能跟我们一起来这里游历?” “你做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反对,只不过你身份特殊,你做什么事情都要考虑清楚,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你的下落,只怕是会来杀你的。” “他只不过是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后果。而且,就算是有别人要来杀我,我也不会有事。”颜央轻轻旋转,带起了满地的落花一起飞舞,如同回风飞雪一般曼妙,令人挪不开目光,“你不用担心就是,我明白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的的确确想要救这个孩子。” “你做事,从来都不会和我们商量的,我也没有任何立场可以阻止你,我只是想要让你平安快乐。” “我明白,那你现在啊,就赶紧去给我准备吃的,我可饿了。” …… 颜央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自己一个人又离开了院子,往桃花潭的方向走去。只怕她又是想要自己一个人用饭了。看着他脸色难看的样子,离渊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不要多想,神女做事,我们是没有办法理解劝说的。她想要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可是,如果我明明知道她做的事情是错的,我还要继续让她继续这样错下去吗?” “她不是小孩子,她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她知道自己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变成什么样的未来。我们只要提醒她,什么事情可能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就可以了。” “她哪里肯听我的呢?” “神女,又什么时候会听旁人的话呢?” “你从来和我们不是一条心,你自然不在意颜儿的生死。” “我和你们一起来到这里,找回了神女,又一直在这里照顾她,你还是不信任我,是吗?” “离渊,你不是和我们从一开始就在一起的,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你。我还想让你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要来打扰我们。” 离渊静静地看着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他一直都知道,云魂从来都没有相信过自己,只不过,他有他的使命,必须要留在这里,必须要保护神女,尽力避免预言中的未来。看着云魂冷漠的眼神,离渊并没有任何的愤怒和不满,只是平静的接受。 “如果神女想要我离开,如果神女不需要我,那我就离开这里,回到天宫去。”看到云魂仍旧是一脸不满的样子,他问到,“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干涉神女的事情,她也会不开心的。你一直在她的身边,你不就是想要让她安全,让她开心快乐吗?你每次这样做的时候,你有看到过她的脸色吗?你有想过她的心情吗?” 云魂被他一问,反而是愣住了,不知道应该怎么作答。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颜儿的安全,都是为了保护她,都是为了让她幸福快乐。他们为什么来到这里,还不是因为颜儿把天雷引到了自己的身上,她才会魂飞魄散吗?如果不是因为那些天族的人要杀了颜央,颜儿怎么会吃这么多的苦? 他绝对不会让颜儿再收到任何的伤害了。 云影从竹屋里出来,脸上带着些许不满的神情。他瞪了云魂一眼,微笑着朝着离渊鞠躬行礼。 “离渊大人,颜儿让我来请您一起进去用膳。” “好。”离渊不再多说,径直进了竹屋,云影点点云魂的脑袋,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啊,一心护着颜儿,没有任何人能够说你的不是,但是颜儿是一个独立的人,她有自己的想法和主意,如果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干涉她的决定,她会不高兴的。” “不高兴,总好过把命给丢了。” “无论颜儿做什么,她总是有自己的道理,如果她不肯听你的,你又要怎么办?难道还想要控制她不成?” “我知道你说的一切都有道理,但是,我这不是担心颜儿吗?” “你担心她,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她着想,她也明白你的心意,所以她一直都没有说什么。但是颜儿,是一个独立的人,她又自己的思想,有权利决定自己想做的所有一切,你又没有想过,如果我们一直干涉你想做的事情,一直告诉你,你不能做这个,不能做那个,时间久了,你会怎么样?” “即使你的确明白,我们是为了你好,你的心里也会很别扭的吧。” “我明白了,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你不要担心就是了。” 第七十六章 姓名 日落星沉,那孩子昏迷了几天,才醒了过来。颜央走进屋子里,那孩子看到颜央的那一刹那,就挪不开眼睛了。云魂最恨的就是觊觎颜央美貌的人,他恶狠狠道,“你如果再继续盯着她看,那我就把你的眼珠子给挖下来!” “云魂,你怎么老是这样凶巴巴的。人家只不过是一个孩子,你别吓着他了。”颜央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放到床边,微微笑道,“喝下去吧,喝下去就会好的。” “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又凭什么要相信你?”男孩的眼睛里是满满的警惕,但是也藏着惧怕,看到他这个样子,颜央忍不住微笑起来,“你自己闯进了桃花谷,让我救你,我才把你带回来的。你如今又问我,凭什么相信我。那我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相信我了。” “在你喝药之前,你先告诉我们,你是怎么闯进来的?”云魂还是忍不住要问他,毕竟桃花谷里有他们几个人合力设下的迷魂阵,如果让人这样轻而易举地就闯了进来,那他们几个人的安全怎么办?他们不要紧,要紧的是颜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企图?你要知道,我们现在要杀了你的话,那是轻而易举的。” 那孩子忍不住瑟缩着躲到了角落里,眼神里满是害怕。颜央不赞同地瞪了他一眼。 “只不过是个孩子,你别吓着他。” “我是为了你的安全才多说了一句,你就来凶我了。”云魂翻了一个白眼,转身走了出去。离渊则是站在那里一直看着那个孩子,没有说话。颜央把床边的药递给他,“把药喝了吧,你是谁,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只不过是顺手把你带回来的。等你的伤好了,我让人送你离开。” 看到他犹疑的样子,颜央就知道他是不信任自己。没有想到,这个孩子的警惕心倒也蛮重的。之前在桃花潭那里会让自己救他,只怕是走投无路,昏了头吧。她把药放下,起身准备离开。 “相信与否,都在于你自己。药,我放这了。你觉得要喝,那就喝了。如果不想喝,那就继续放在这里吧。要离开,大门在那,没有人拦着你。” 男孩拿过药碗,将碗里紫黑色的药全部都喝掉,怯怯地拉住了她的袖袍,一双黑色珍珠一般的眸子澄澈的如同泉水。 “姐姐,我叫羽澈。” “那我现在要问你几个问题,你愿意告诉我吗?” “可以说的,我都会告诉你的。” …… 一番询问,颜央知道了这个孩子是被仇人追杀,误入了桃花林,才闯到了这里。桃花谷里里外外种了无数的桃花,这些桃花都是按照奇门八卦设置的,只怕别人也不会轻易的就能闯进来。颜央暂时收留他在这里,让他休养一段时间。 “您为什么要留下那个孩子呢?明明知道云影云魂不喜欢他。他的到来,不知道会对你今后的路带来多少的变数。”不要说云影和云魂不明白,就算是离渊也不明白,他也忍不住来问她,“云影和云魂,不喜欢来历不明的人出现在您的身边,如果他对您造成伤害,那该怎么办呢?” “我不会一直留在这里的,你是占星师,你觉得神女星,会一直被困在同一个地方吗?” “您都知道了。” “那两句真言,虽然不可全信,但是也不可不信。”颜央微笑,虽然带着面具,看不到完全的容颜,但是在阳光下,她洁白的面容就如同白玉一般,洁白无瑕,“该来的总是会来的,逃避的再久,都会有面对的。” “您能有这样的想法,真好。” “对了,当初你们从醉棠阁带走了火莲儿,她人呢?我跟着你们一起来到这里,我就把她给忘记了。你们怎么也把她给忘了?” 离渊想了想,果然自己是忘记了火莲儿。当初救出火莲儿,只不过是为了能够救颜央,也算是回报了她的恩情。等到他们救出了颜央,他们就把火莲儿给忘记了。离渊看着屋子里又重新沉沉睡去的羽澈,他心里又有了一个主意。 “羽澈这个孩子,不是普通的孩子。火莲儿如今没有事情,羽澈也不可能一直跟我们一起住在这里。我们带他离开桃花谷的时候先去找火莲儿,让火莲儿成为他的婢女,照顾他。也算是有一个好的结局了吧。” “你知道他是谁?” “我是占星师,他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就看过了他的星星。如果他对你有一分一毫的威胁,我是不会让他留下来的。”离渊的眼神温和而认真,嘴角带着两分笑意,“您只怕也看的出来,他的星星,是帝王星。火莲儿如果真的能够一直跟着他,她也会有不错的结局。” “如果我也要离开桃花谷呢?” “如果您要离开,只怕云影和云魂第一个就不答应。” “可是,我也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你不也是很清楚的么?”颜央的笑容清丽动人,如同月光一般优雅灵动,“准备一下,我们这几天准备和他一起离开桃花谷。” …… 羽澈逐渐能够走动,他下了床,慢慢地挪动到外面,阳光之下,颜央在桃花飞舞的院子里跳舞。桃花翻飞,她的衣袂洁白,旋转之间,绯红的桃花花瓣在她的身边飞舞,那样的景象,是羽澈第一次看到,也是永远都没有办法忘记的,最动人的风景。 “她,很美。”离渊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脸上是温和的微笑,看着羽澈警惕的眼神,他毫不在意,“只不过,她不是你能觊觎的。” “觊觎?不要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我。我想要得到什么,都是光明正大的表达我内心的愿望。”羽澈一脸的冷漠,透出了几分不符合他年龄的成熟,“她对我的救命之恩,我没齿难忘,我会报答她的。如果我想要让她成为我身边的人,我一定会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来将她迎回我的宫殿。” “就凭你,也想要让她成为你的人?你就不要痴人说梦了!”云魂冷冷的盯着他,眼底闪动着几分杀意,“我警告你,她不是你能够觊觎的人。任何想要将她占为己有的人,都是觊觎。” “你们一直在她的身边,你们又是什么人?你们难道不知道,一个女孩子一直和几个男人在一起,对她的清誉是有所影响的吗?”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说的这句话,我杀了你都没有人敢多说一句!”云魂突然出手,一招就想要杀了羽澈。但是在最后一刻,大片的花瓣突然朝着他们飞过来,阻止了他的掌势,云魂气急败坏,“颜儿!你为什么阻止我?!” “因为他不能死,而且你答应了我,不轻易杀人。”颜央将那孩子护在自己的身边,微笑着看着云魂,“难道你想要违背自己的誓言,杀了羽澈吗?” “她在觊觎你,他这么小就想着女人,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你别老是吓唬他。”颜央摇头,接下来说出口的话让云魂更加是要炸毛,“这两天我们送他回去,你们准备一下。” “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离开这里,我不想再继续藏在这里了。” 颜央看他仍旧想要反驳,她抬手解下面具,露出了一双双色异瞳的眸子,还有她紫蓝色的长发,惊艳了所有人。漫天飞舞的桃花,还有晶莹剔透的阳光,都比不上她那惊为天人的面容。晶莹剔透的肌肤,樱桃一般鲜艳娇嫩的唇,还有耳朵上精致的流苏耳坠,都带着令人无法移开目光。羽澈忍不住一直盯着颜央一直看。 离渊没有见过她的真容,他只是在当年在醉棠阁的时候曾经远远的看过她的脸,当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她已经将面具带着了。天宫里有那么多美貌的仙女,璇玑宫主更是一等一的大美人,艳绝一方的大美人。所有的美丽,这个世间所有美丽的风景,所有美丽的人,美好的事情,都比不上她的容颜。看着她的容颜,可以让人忘记这个世上所有的一切。 忘记所有的美丽,忘记所有的丑陋,忘记所有的一切,只记得她的脸。 颜央眼底透出一丝丝的冷意,她知道自己的容貌,但是她也不喜欢被人一直盯着看。她的手一舞,离渊和羽澈的脸上突然一冷,仿佛是有一层薄冰扑在了他们的脸上,让他们突然回过神来,她的声音冰冷,“你如果再盯着我看,他真的会把你的眼珠子给挖下来。” 这句话警告的不只是羽澈,还有离渊。她抬手将面具重新戴好,但是羽澈仍旧继续认真的盯着她的脸。他的眼神清澈,不带任何的迷惑,有的只不过是对美人的欣赏。颜央问他。 “你还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 “你长的那么好看,戴面具是为了不魅惑苍生吗?” 听到他的话,颜央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笑,即使她带着面具,也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羽澈认真的看着她。 “神仙姐姐,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知道了我的名字,又怎么样呢?” “等我长大了,我要来迎娶你,做我的新娘。我当然要知道你的名字,我才好先写好合婚庚帖啊。”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她不是你能觊觎的。”云魂的声音冰冷,眼睛里真真正正流露出了杀意,“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了你吗?你如果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你的后果会很严重。” “这么漂亮的神仙姐姐,想要娶回家,自然是要披荆斩棘的,我已经做好了面对任何困难的准备。”羽澈的声音坚定,这也的确是他的真心话。一个漂亮的女孩,想要得到她的人肯定很多,“要不然你就现在杀了我,否则我不会放弃的。” “可是,我不会嫁给你啊。”颜央的笑容很是漂亮清丽,说出口的话是那样的理所当然,看到羽澈受伤的表情,她笑的越发的可爱漂亮,“你还那么小,就想着娶老婆的事情,你倒不如想一想,你要怎么躲开那些要追杀你的仇人,怎么样好好的活下来吧。” …… 羽澈还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他马上就把思路理清,他站在那里皱着眉思索,小小年纪就很老成的样子。想了半天,他镇定道。 “我现在还没有能力保护你,所以我也不能现在就把你带在我身边。等我有了自保的能力,能够保护身边的人的时候,我一定会来迎娶你,做我唯一的新娘。” 云魂还想要说什么,颜央瞟了云影一眼,云影马上就把云魂给拉走了,只留下了离渊在那里捂嘴偷笑。颜央点点羽澈的脑袋,平静道。 “你真的不能继续留在桃花谷了,我们很快也要离开,你还是赶紧把你要去的地点告诉我吧。” “碧痕山庄。请你带我去碧痕山庄。” “好,那明天我们就出发。” “你会亲自送我过去吗?” “会。” “那你可以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吗?” “我叫……颜央。” …… 羽澈已经去休息了,为了不让他偷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云魂甚至还在羽澈的身上施展了迷幻术,让他继续沉睡。云魂来到了颜央的房间,云影和离渊也在。 “颜儿,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把你的名字告诉那个孩子,还答应了要把他带去碧痕山庄?你难道忘了,当年想要带走你的,就是那个碧痕山庄的元非诺吗?” “云魂,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不用这么激动。”颜央淡定地在自己的茶杯里注入茶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我要离开桃花谷,所以顺便送他去碧痕山庄罢了。有你们几个在,难道我还怕碧痕山庄的人会对我怎么样吗?” “颜儿……” “云魂,我不可能这一辈子都躲在桃花谷,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我没有办法一直都留在这里,你是知道的。” “可是我想要保护你,你离开这里会有危险的。元非诺知道那三十二字真言,他想要得到你,他知道你是天命之女,知道你是神女,他想要利用你得到天下,如果让他真的得到了你,那……” “你觉得,这个世上有谁能得到我吗?” “那你要告诉那个孩子你的名字做什么?” “我的名字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我都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了。” 看到他苦恼失落的样子,颜央露出了微笑,啜饮了几口杯子里的桃花酿,白皙的脸上飞上了两抹绯红,她轻笑道,“我想把火莲儿送到他的身边。明天我们先去找火莲儿,然后再带他去碧痕山庄。然后我们就去游历天下。总不能辜负了,我来到这里的这些难得的时光。等我们逛完了,想来回到这里,潭水里的桃花酿,也差不多了。” 第七十七章 出发 第二天清晨,颜央就和云影云魂他们一起带着羽澈先去找火莲儿。火莲儿被安排在了一个独立的小院子里,有一个婢女照顾她,但是她却没有办法离开这个院子。还有老师来教她针织刺绣,诗词歌赋,武学轻功。云影和云魂安排了这么多,其实就是为了能够给颜央安排一个伴。但是颜央需要的是安静和寂寞,她也不想要身边有太多人,所以火莲儿一直都在这个别院里呆着。她一次又一次地想要离开,但是却总是被拦着,她始终都没有办法离开。 屋外突然传来了车轱辘的声音,火莲儿好奇地出去看,却是云影和云魂率先下车,迎下了离渊。她欣喜的看着他们,但是很快,他们又恭恭敬敬地迎了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孩子下来。那女孩戴着斗篷,根本就看不到她的模样。而且她的脸上还带着面具,更是无法看到她的模样。 她马上就想起来,当初他们说去到醉棠阁是为了魅瞳,想来这个女孩子就是魅瞳了。但是还有一个男孩,同样是一身白衣,跟在白衣女子的身边,一起走进了院落。 火莲儿迎了上去,恭恭敬敬地行礼。 “火莲儿见过大人。” “不用叫我大人了,今天,我们是来带你走的。”离渊的言语仍旧是像火莲儿记忆中的那般温和,但是更加带了三分冰冷。他看了那女子一眼,示意火莲儿行礼,“见过姑娘。” 火莲儿温顺听话的行礼,但是眼睛里满是狐疑。颜央示意她起身,嘴角微微上扬,虽然带着面具,但是那个笑容仍然带着令人无法移开目光的魅力。 “我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我也不兜兜转转。今天来这里,是带你走。从今天开始,你跟着羽澈,你是羽澈的护卫,也是他的婢女。你要照顾好他,保护好他。” “我?婢女?”火莲儿一脸的难以置信,她从小被醉棠阁买来,虽然是吃尽了苦头,也经历了暗阁里暗卫需要经历的一切,但是自从她离开了暗阁,也是锦衣玉食。如今却要让她成为一个男孩的婢女?颜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马上就看出了她的不悦。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被离渊大人从醉棠阁里带出来,送到这里,不是为做婢女的。” “可是,离渊是我的人,云影和云魂也是我的人。他们拥有的东西,都是我的。就算我要杀了他们,他们也不会有怨言。你又是什么东西呢?”这是颜央第一次用这样嚣张的言语和别人说话,云影和云魂虽然有些不解,但是却习惯性地听从她的话,因为他们知道,她是绝对不会伤害他们的。“我来这里不是为了给你解决问题的,是给你布置任务的。如果你想要逃离这个命运,你现在马上就可以离开。我不会留着你。” “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还布置任务?” “放肆!”云魂马上就按捺不住,上前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眼神犀利而带着杀气,“火莲儿,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跟姑娘放肆?如果你再敢放肆,我马上就把你送回醉棠阁。你应该知道,你失踪了这么久,再次回到醉棠阁,去到暗阁,你会面临什么样的惩罚吧?” 火莲儿惊恐万分地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颜央也不多搭理她,只是对离渊说:“人是你们决定带回来的,怎么让她听话,是你们的任务。我只想让她乖乖听话,照顾好羽澈。羽澈,我们先进去喝杯茶吧。” …… 颜央和羽澈一起去到了屋子里,云影和云魂是九尾狐,自然有办法让火莲儿听话,离渊自然就是跟着颜央他们两个一起进到了屋子里。主动帮她端茶倒水。海蓝兽自然也是跟在她的身后,一起进了屋子。它自从一路颠簸找到了桃花谷,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就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如今好不容易跟着他们出门一趟,当然是欢呼雀跃的。阳光下,它灿烂的皮毛闪耀着淡蓝色的光芒,耀眼夺目。 离渊恭恭敬敬地给她倒了茶,愧疚说道:“这里简陋,委屈姑娘了。” “没什么,离渊大人不用这么小心翼翼。”颜央微笑着取出另外一个点心盒放到桌子上,盒子里放着精致的糕点,那是她自己做的,“大人尝一尝,这个是我自己做的。” “颜央姐姐,那个女人是谁啊?”羽澈不解,他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颜央想要安排那个火莲儿在自己的身边,那个火莲儿看着就很不安分。看着他不解的样子,颜央只是微笑,“我想让她从今天起,开始保护你,成为你的护卫。” “护卫?一个女人?” “你可别小瞧女人,一个女人可以做很多的事情。你是一个男子,身边有个女子做你的护卫,可以帮你挡掉很多的麻烦。可以照顾你,又可以保护你,不好么?”颜央看着他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她展颜一笑,“难道你不喜欢她吗?” “她看着就不安分,肯定不会甘心成为我的婢女的。” “那如果,你许诺将来给她一个更好的未来,不用一直是青楼里的姑娘,她就会心甘情愿的成为你的婢女的。”看着他仍旧是一脸懵懂的样子,颜央点点他的鼻子,“你啊,要学会看出一个人需要什么,只要你给了他他想要的东西,那他就会心甘情愿的成为你的部下。” “但是,想要看穿一个人想要什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得反反复复,一直练习,身边还要有一个老师,一直教授你才行。”颜央把目光投向了离渊,她想让离渊一直在羽澈的身边做一个谋士,或者是老师,能够教授给他真正的帝王之术,但是离渊似乎并不想要接下这个任务,“离渊大人,你知道我想让你做这件事情。” “但是,我不想做这件事情。我的任务,是辅佐你,让你成为真正的……”离渊没有把最后的那个词说出来,但是他们各自都心知肚明,“姑娘,这件事情,我没有办法答应你,我不会离开你的身边。” “我,我留下火莲儿就是了,你别让离渊大人离开你的身边。”羽澈马上就改口了,他知道,颜央一定很奇怪,“我知道,云影和云魂他们都对你很忠心,但是离渊大人比他们更聪明,有他在你的身边,肯定能够更好的保护你。如果哪一天你遇到危险了,他一定会想出办法救你的。” “云影和云魂都对你太忠心,你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等下你如果说了什么错的事情,他们两个肯定不会犹豫的就马上去做,你的身边需要一个能够帮你判断对错的人,离渊大人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颜央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嘴角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良久,她摸摸他的脑袋。 “我是这样一个人吗?我什么时候会做这样任性的事情?” “如果哪天你也有任性的时候呢?谁都有任性的时候吧。”羽澈似乎是不依不饶的样子,眼睛清澈而执拗的盯着颜央看,“这件事情,你要听我的。” “可是,我为什么还要听你的呢?” “因为,我以后一定会迎娶你做我的新娘,因为我说的一切,都是对的。”听到他的话,颜央笑的更加愉快了,但是那愉快的气息似乎是因为听到了一个笑话,而不是听到有人愿意迎娶自己的愉悦。颜央摸摸他的头微笑道,“那就依着你的意思,让离渊大人继续留在我的身边吧。希望你想要的,以后都能得到。” “能够得到姑娘的祝福,你就知足吧。”离渊的眼神里带了三份警告,“不要辜负了姑娘,如果你真的辜负了,我一定会把你找出来揍一顿。” …… 火莲儿跟在云影和云魂身后进来,脸上是恭顺的神情,但是她眼底的执拗和骄傲都没有散去。颜央只是笑看着他们,这件事情,既然已经交给了云影和云魂去处理,那她就只管安心就可以了。火莲儿走到了羽澈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 “火莲儿,见过主子。” 颜央淡淡地扫了火莲儿一眼,又把头转向了云影和云魂。 “易容术教给她了吗?” “教了,你就放心吧,她到时候肯定不会被人认出来的。”云魂拍拍胸脯保证,居高临下一般的冲着火莲儿说道,“火莲儿,你去收拾一下。” 火莲儿去到里屋,准备去了。羽澈不解,“为什么她要学易容术?” “你不是要去碧痕山庄吗?她可不能被人认出来。” 毕竟火莲儿曾经是醉棠阁的人,如果被人发现了她的身份,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不仅仅火莲儿有风险,连羽澈都会有危险。颜央并不想要冒这个险。她知道,大家都在奇怪,为什么自己会愿意帮助羽澈,其实仅仅只是因为,她看着羽澈的时候,会觉得自己在看着云影和云魂。如果云影没有因为当年的事情,一直都留在自己的身边,他或许已经成了九尾狐族的王,自由自在,根本就不用和自己一起来到这里吃这么多的苦。 “你认识,碧痕山庄里的人?” “多年之前,见过一面吧。” “他跟你有仇吗?” “没事,他根本就不能拿我怎么样,放心就是了。”颜央有资格有恃无恐,“而且,我身边还有是哪个绝世高手,我怕什么。” …… 火莲儿出来的时候,果然像是变成了一个完全没有见过的人一样,根本就看不到任何火莲儿的影子。连眼神都改变了。颜央似笑非笑的看着火莲儿。她慢慢地摘下自己的面具,露出了一双双色异瞳的眸子,闪烁着妖异和光芒。她凝视着火莲儿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你是谁?”“我是火莲儿。” “你听谁的话?”“听羽澈公子的话。” 听到她的话,颜央的笑容更深,云影和云魂的脸色却有些难看,离渊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他露出了微笑,带了几分幸灾乐祸。 “看来,你们两个迷魂术还不到家,一试就被姑娘给试出来了。” “我们会马上处理好。” 云影和云魂眼神一变,带着火莲儿离开了屋子。颜央不想继续在这里待着了,起身就往外走,羽澈和离渊自然是跟在她的身边急匆匆地出去了。看着离渊幸灾乐祸的样子,他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你们会说,火莲儿不是真正的听我的话?不是真心认我做主人呢?” “没有任何人能够逃离姑娘的眼睛,被她看着,就只能够说出内心最真实的话,不管是你中了什么魔咒,都不能够在她的面前撒谎。” “真的假的?”看到离渊认真的点头,羽澈同样认真的问道,“如果,这个谎言,连自己都相信了,那她还能试出来吗?” “比如呢?” “不是有这样一个说法吗?三人成虎,一个人的话只要多说几次,连自己都会相信的。只要自己都相信了自己的谎言,那颜央还能试出来吗?” 他稚嫩的话语,让颜央也愣住了,她好容易才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那下一次,我们试一试,看看当一个人把谎言当做是真相的时候,我还能不能试出,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话音一落,颜央就快步走开了,直接上了车,不再理会任何人。羽澈感觉的到,虽然她的脸上带着笑容,但是她的内心一点也不快乐。他困惑的看着离渊。 “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让她不高兴了?” 离渊惊讶于他的敏感,离渊微笑道,“不关你的事,只是,你很聪明,也很敏感,能够及时的捕捉到每个人的情绪。这是你的长处,也是一个君王应该要拥有的能力之一。想来,你也会像她所希望的那样,成为一个真正的君主。” “你们,知道我是谁?”羽澈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几分狐疑和警惕,但是离渊却毫不在意,或许应该说,他从来都没有把这个孩子放在眼里。看到他淡然而不屑一顾的眼神,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你们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你们是想安排那个火莲儿在我的身边吗?” “你是谁,对我来说根本就不重要。帮你,收留你,是因为姑娘看你可怜,想起了以往的事情。如果你不想接受我们的帮助,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我们不会拦着你。你自己去碧痕山庄。至于火莲儿……”离渊的笑容带上了几分残忍和阴狠,那是羽澈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至于火莲儿,我不介意马上杀了她。” …… 他们最终还是带着火莲儿上路了,但是火莲儿似乎还是不能被控制,始终都保持着她该有的清醒。这下子,离渊都感到佩服了。但是他佩服的,不是火莲儿,而是当初训练火莲儿的人。 “看来,醉棠阁里的暗阁真的是名不虚传,连一个普通的女子都能够训练到如此地步,内心如此坚定,真的是少见。” “醉棠阁里的墨魇,的确是一个人物,如果他还没有死,不如咱们趁此机会去见见他吧。” “去暗阁那种地方做什么?我可听说,那里很可怕的。” “在我跟你们走之前,我也在那里呆了很多年。我什么东西没有见过。”听到颜央的话,云影和云魂顿时就愧疚不已,一脸歉疚的神情,而颜央却很轻松,笑道,“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驭人之术吧,羽澈,你学着点。” 她没有摘下面具,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火莲儿。火莲儿似乎已经变了一个人一样,笑容清浅,完全看不出以前张扬跋扈的骄傲模样。颜央抬起她的脸端详。 “长得真好看,但是只可惜,以前进过暗阁,也在醉棠阁里当过头牌。” “你不惜选择背叛醉棠阁,也要站在我们这一边。不,或者是说,你不惜背叛醉棠阁,也想要得到自己的灵魂。就是为了不再被控制,所以你的内心才会这么坚定,不会被云影和云魂的迷魂术迷惑。” “那如果我告诉你,如果你今天选择站在羽澈这一边,站在我们这一边,如果你对羽澈忠心不二,如果你将来能够活下来。那你能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人之一,能够得到你想要的尊荣和一切。” “你愿意站在我们这一边,真正认羽澈做主人吗?” 第七十八章 仆从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因为,我能让云影和云魂,还有离渊大人听我的话。因为他们去了醉棠阁,就是为了找我。”果不其然,颜央看到了火莲儿脸上震惊的神情,她慢慢悠悠的说道,“既然,你能够相信他们,而离开了醉棠阁,选择一个不可预计的未来。那么,你为什么不能相信,他们所相信的我呢?” “跟着我们,跟着羽澈,你会有比现在更好的未来。” “你知道,你一直留在醉棠阁,是为了什么吗?为什么醉棠阁里每一个人都对你那么好吗?” “知道,你们都是为了那两句三十二字真言么。” 火莲儿更加惊讶了,她没有想到,魅瞳,不,应该说是颜央。她什么都知道。颜央放开她,懒洋洋地依靠在柔软的皮草坐垫上,再一次摘下面具,露出了一张惊为天人的面庞,那一刹那,所有的人都盯着她,挪不开眼睛。 “既然你知道那两句真言,那就肯定知道,我有什么样的能力。你可以想想,究竟是听我的话,留在羽澈的身边,虽然路途艰辛,有可能会死,但是将来可能能够成为人上人,未来光明。还是回去醉棠阁,每天面临生死,而且还没有光明?” 火莲儿咬住了嘴唇不说话,颜央马上就知道了,她已经动摇了。颜央再一次摘下面具,露出了一双漂亮的眸子,流光溢彩,仿佛是承载了一条璀璨的星河。看到她的眼睛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转开眼睛。 “怎么样,做决定了吗?” “你能保证我跟在你们身边,能有真正的未来吗?” “谁都没有办法保证你的未来,我只是给你一个选择。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什么才是最适合你的选择,不是么?” 火莲儿的目光凝聚在了羽澈的脸上,她在醉棠阁那么多年,看人也看了那么多,自然看的出来,这个羽澈身上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王者气息。和碧痕山庄的那个庄主,醉棠阁背后的主人不一样,他身上的气息,要比那个人更加尊贵。她思索了一会,举起手来,认真的对着颜央发誓。 “好,我答应你,从今天开始,我火莲儿认羽澈做主人,是生是死,我都会用我的命去保护他。” …… 洛阳。 洛阳仍旧是那样繁华的模样,颜央他们的马车虽然精致,但是也不是很显眼张扬。自从进入洛阳,火莲儿就一直在车里,不敢露头。 “你既然已经答应了,会保护羽澈,你为什么要这样躲着?”颜央的手里拿着云魂给自己搜罗来的果子酒,听说是用桑葚做的,别有一番酸甜的味道,她也很是喜欢。看着火莲儿紧张不安的样子,她轻笑,将杯子里的残酒一口喝下,“你别忘了,这一路上我们身上的毒,我们已经帮你解了。你现在的本事,已经足够让你自保,而且你还学会了易容术,你怕什么?” “姑娘,也在那里待过的,你知道,那些人有多可怕。”火莲儿是真的很害怕,她看着颜央央求道,“我能不能不去?姑娘,您安排一个地方,让我和主子一起待着,我发誓,我一定用我的性命来保护他,就是别让我见到墨魇。” “你连墨魇都不敢见,却敢和我们一起去碧痕山庄?”颜央笑了,嘴角的笑容明明很是清浅,但是却带着几分嘲讽的味道,“火莲儿,羽澈是要去碧痕山庄的。要在那里呆多久,谁都不知道。我想,碧痕山庄,应该要比醉棠阁还要可怕吧?你的胆子这么小,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你来的痛快。反正你这么没用,也没有什么价值,肯定没有办法保护羽澈。” “不,我不是……” “你明明知道,我在醉棠阁那么多年,对他们所有的人意味着什么。我都要亲自去见墨魇了,你还怕什么呢?我才是他们最大的目标。有我在,他们的眼睛里就不会有你这个小角色。”颜央掀开了马车的遮帘,漫不经心的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火莲儿,如果你连这里都不敢进,你还凭什么说你要保护羽澈?你也不用跟着我们了,你在这里下车吧。” “只,只不过是跟在你们后面去见墨魇罢了,我有什么不敢的?大不了,我死在那里就是了。” 火莲儿鼓足了勇气,她想要活下去,更需要向颜央他们证明,自己有活下去的资格和勇气。否则,他们真的会杀了自己的。即使颜央不杀她,离渊大人,云影和云魂,都不会允许任何人泄露她的行踪。他们这次去见墨魇,只怕连墨魇都会死,她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 或者是说,她一点都不想死在暗阁。 “好,那待会,云影留在羽澈身边保护他。离渊大人,云魂和你,就陪我一起进入醉棠阁吧。”颜央微笑着下达了任务,掀开车帘对云魂说道,“我刚才说的你们都听见了,找个地方把车停下,羽澈和云影在车里等我,离渊大人和云魂,还有火莲儿,你们陪着我去见墨魇。” …… 离渊和云魂陪着颜央一起进了醉棠阁,姿容出众的他们自然是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踏雪跟在他们的身后进来,毛茸茸的大尾巴呼啦啦的甩个不停。迎上来的老鸨已经不是当初的红姑,换了另外一个面容精致谄媚的女人。见到他们衣着不凡,也不敢拦着,只是笑着将他们迎进来,上最好的酒菜和座位。 “不知道几位来这里是为了什么?看这样子,也不像是来这里寻欢作乐的呀。” “我们想要见琴姑,不知道琴姑在吗?”离渊单刀直入,不想兜兜转转。琴姑才是这里背后的掌事者,他们来到这里,自然要见一见琴姑。老鸨的眼神闪烁,还想要瞒着,颜央则是似笑非笑的拿了一副面具出来,交给了老鸨,“你把这面具交给琴姑,她自然会见我们。” 那副面具,是她来到醉棠阁的时候经常戴着的面具,想来琴姑是认得出来的。看到那老鸨还是很犹豫的模样,颜央嗅了嗅酒杯里的酒,略微有些鄙夷。 “醉棠阁的酒,都堕落成这个样子了,一点都不好喝。” 听到她的话,老鸨突然想起醉棠阁里的旧人当初在怀念着以前的酿酒师所制造的酒,那酿酒师似乎也是一直带着面具。她盯着颜央看了半天,一番斟酌,老鸨还是决定带着他们拿来的面具去见琴姑,问问琴姑的意思。她的脸上重新堆上了谄媚的笑容,“那还请几位等一等,我现在去请琴姑。” …… 琴姑仍然是在当初的院子里,她的容貌根本就没有什么变化,时光仿佛格外优待她,根本就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什么岁月的痕迹。她这么多年,一直留在这里。当初魅瞳的逃离,并没有让她遭受到严厉的惩罚,她仍旧是醉棠阁里背后的真正掌事者。 老鸨小心翼翼地敲门,一脸的恭恭敬敬。 “琴姑,方才外面来了几个客人,想要见您。” “见我?”琴姑低着头整理着桌子上的药水,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剂量。她能够继续留在这里,其实也就是因为自己有一手调药炼药的好本事,暗阁根本就离不开她这个药师。“直接打发了不就可以了吗?我从来都不去见外人的。” “但是,那几个客人很特殊,还给了我这个,说是您见到了这个,就会见她们了。” 老鸨将颜央交给自己的面具递给了琴姑,那面具十分精致,面具是用上好的赤金打造的,上面镶嵌着的五彩宝石还雕琢成了各色的花样,精致奢华,做工上乘。只怕是整个洛阳都找不到比这更好的面具了。看到这个面具的时候,琴姑震惊的连手里的药水瓶都给掉了。 她慢慢地站起来,震惊地看着手里的面具,心里翻涌起惊涛骇浪。难道那个孩子真的来了这里吗?那个孩子不是普通人,只怕还仍旧是带着面具和斗篷。她急切的问道。 “那姑娘,是不是一个带着面具,带着斗篷?” “是。她的身边还跟着一只……英姿飒爽的大狗,看着不像是普通的品种。身上的毛发好像发着蓝光。” 琴姑急切地站起来说道,“把他们迎去映蕊阁,备上最好的酒菜,我马上过去。绝对不能怠慢她!” …… 映蕊阁仍旧是旧年的模样,精致奢华,要比前面待客的前厅更好。颜央慢慢地走进来,看到院子里的梅树,又想起羽澈之前所说的话,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她很想回神山圣域去一趟。她还记得,她在帮子叙疗伤的时候,趁他昏睡,她对子叙施展了摄魂术,探查他对自己的态度。那个时候,她得到的答案,让她心痛不已。 不知道,她已经离开了这么久,子叙的答案,是不是还有会改变? “你在想什么?我总觉得你的心里有什么事情。自从羽澈说了那句关于摄魂术的话之后,你就一直不对劲。”云魂一脸的担心和关切,“你不要搭理羽澈那个混小子说的话,我们的摄魂术学的不好,我们一定会继续练习,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情况了。” “和他没有关系。”颜央走到梅花树前,慢慢地抚摸那梅树的树干,脸上带着微笑,但是那笑容怎么看都带着恍惚的样子,“你啊,不要老是欺负他,他还是个孩子。” “是是是,是个孩子,但是却能让你不听我的话,一定要离开桃花谷。”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不可能这一生都选择逃避啊。离开桃花谷,那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颜央坐下,不再喝酒,只是给自己倒了茶,“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你不用担心。” “那么,你刚才那个表情,是想要回神山圣域去了吗?” “回去?怎么可能能够回去呢?神山圣域的一切,都已经变成了我的回忆和过去。”颜央有些忧伤,但是却不想让云魂发现,她努力扬起笑脸,“如果我说,我想要回神山圣域一趟呢?” “你想要做什么,我都同意就是了。”云魂不反对,“我陪着你回去吧。” “我要用离魂术,只是我的灵魂去到神山圣域,我只是远远的偷偷看上师傅一眼,我就回来了。” “颜儿,你知道用离魂术,那有多危险吗?这件事情,我不能答应你!” 离魂术,顾名思义,就是让她的灵魂和她的肉体分开,但是这样做,对她的身体会有很大的损伤。而且很快就要月圆夜了,她身上的噬尸蛊又要发作,他只是怕,她如果再这样做,对她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 “你不还说,你跟着我,会一直听我的话吗?” “这件事情,只怕连离渊都不会同意。如果离渊都同意了,我就没意见。”云魂知道自己是违背了对颜央的诺言,但是使用离魂术不是一件简简单单的小事,他狠狠地瞪了离渊一眼,要他表态。这么多年,每一次颜央犯了噬尸蛊的时候,他都在场。他亲眼目睹了颜央所经历的痛苦。他那么在意神女的安危,自然是不会对这么危险的事情都放纵任之的。“离渊,你说。颜儿要用离魂术回神山圣域,你怎么看。” “这件事情,我也不同意。”离渊这一次和云魂站在了统一战线。但是他不是因为颜央身上的噬尸蛊,也不是因为离魂术会对她的身体造成多么大的伤害。而是子叙已经忘了颜央,如果让颜央知道,她一定会很伤心的。如今支撑着她,不让她真正堕落,只怕也就只有一个子叙了,如果让她知道,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来。他轻声劝道,“姑娘,您如今已经来了人间,如果您偷偷的回了神山圣域,对您自己的身体不好,而且还会影响到很多人的命运。您真的,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回去吗?” …… 看着他们一脸担心的样子,颜央的心里却觉得有些奇怪。 “云魂说的话,我相信。但是……”颜央笑看着离渊,“但是你说的话,我总觉得,你在骗我。你拦着不让我回神山圣域,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但是,我是为了您好。” “那就是说,你真的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想让我知道了?”颜央认真的看着他,慢慢地摘下了面具,盯着他看,微微一笑,“你知道我的能力,离渊,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告诉我事情的真相。为什么,不让我回神山圣域。” “我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您。”离渊故作镇定,微笑着看着颜央,“我事事都以神女为先,我怎么会骗你,瞒着你呢?” “你知道,如果我想要知道真相很容易。我只要用摄魂术就可以了。没有任何人,能够在我的面前撒谎。离渊,你考虑清楚。是要跟我说实话。还是让我用摄魂术,让你说实话。”看着他似乎清明无悔的眼神,颜央把脸转向云魂,“你说,神山圣域在我昏迷不醒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哪里有什么事情,只不过是祭司大人为了你,和离渊大人一起封印了璇玑的妖灵。” “妖灵?” “在你引了那天雷之后,她就被祭司大人关在了灵瓶里,封印了起来。但是她为了杀你,趁我们用炼妖炉救红莲和碧荷两姐妹的时候,吞食了她们两个的妖灵。所以她现在已经不是纯正的仙族,而是妖族了。”云魂想起了子叙已经忘记了颜央的事情,但是他也不能告诉颜央这件事情,如果告诉了她,她哪里能这样安安稳稳的呆着?肯定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回去神山圣域,去证实那一切。“祭司大人和离渊大人把璇玑的妖灵凝聚成了一颗珠子,只怕是已经被祭司大人封印了吧。” “那这个事情,和我要回去神山圣域,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是忘了你身上的噬尸蛊有多可怕了是不是?而且你的三魂七魄才刚刚回到你的身上,你不好好的调理自己的身体,你居然还要用离魂术,去神山圣域?你是神女,迟早都是要去神山圣域的。你现在着什么急?如果你的身体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那到时候危害到的是整个六道。你是神女,难道你要因为你的私心,让整个六道都陷入危险之中吗?” 第七十九章 墨魇 云魂从来都没有对颜央大声说话过,但是如今却是恼怒不已。看到他这个样子,颜央也不好再坚持。但是她还是觉得,他们几个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只可惜,她现在虽然三魂七魄已经回到了自己的灵体,但是却还是不完整,有残缺的部分。她的神力和魔力也都还没有完全恢复,她的预知能力也散落的七七八八的。她知道,如果如今她坚持使用离魂术,只怕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但是,她还是很想要知道子叙的情况。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我不用离魂术不就是了吗。”颜央做出了妥协,云魂和离渊都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但是颜央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们又紧张了起来。“我有妖魂镜,我可以用妖魂镜,了解到师傅的情况。” 看到他们还要反驳,颜央举起手来阻止了他们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们不要再说了,如果你们再说,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回去神山圣域。你们刚才说的话,我承认,都很有道理,如果你们再劝我,那我只能认为是神山圣域出了什么事情,我是被你们送出来逃难的。师傅有可能发生了什么意外。我警告你们,不许再阻止我了,否则,我一定要回去。” “你不是有两面妖魂镜吗?你可以用妖魂镜偷偷看一看祭司大人的近况啊。再怎么说,你要用离魂术去神山圣域,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危险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同意让你用这个术法去神山圣域偷偷看祭司大人。” 如果让颜央知道祭司大人已经将她忘记了,那对她来说,是多大的一种伤害啊?如果她因为这件事情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该怎么办?他一直都知道,一直以来,让颜央做一个好人,让颜央保持如今的模样的,其实就是因为有子叙的存在。 “如果我想做什么事情,就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我。” 颜央的脸上流露出了不悦的神情,嘴角微微向下垮搭下来,那个样子一看就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颜央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外面突然传来了一些声响,似乎是一个女人急匆匆地走过来的样子。颜央不再说了,只是低下头去喝茶。 琴姑急匆匆地跑进来,因为走的急,鬓发微微有些凌乱,闯进映蕊阁的时候,她急匆匆地站住了脚步,小心翼翼地撩一撩鬓发,扶正了鬓发上的珠花,稳定了自己的呼吸,这才走进来,恭恭敬敬地冲着颜央行礼。 “见过姑娘。” “没有想到,琴姑这么多年还是这样风韵犹存的模样。”颜央似笑非笑的看着琴姑,琴姑反而是有种被人看穿了秘密一样的感受,低着头不敢说话。颜央笑道,“你不用紧张,你是一个出色的药师,我知道。你用药物延缓自己衰老的时间,并不是什么不能说出口的事情。” “姑娘过奖了。” “我要见墨魇,让他来见我吧。”颜央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明了了说出了自己的目的,看到琴姑犹豫的样子,颜央懒懒散散地旋转着手里精致的茶杯,“你知道,我想要做什么事情,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我。而且我再这里,我可见任何人。还是你想让我拆了暗阁,才肯让我见墨魇?” “姑娘,这件事情……” “琴姑,你知道我说出口的话,一定会做到。我想要见墨魇,我就一定能见到墨魇。就算不用我自己亲自出马,单独靠云魂和离渊,就能够拆了暗阁。你知道,他们也有这个本事。” “可是,暗阁有规矩,墨魇不能离开暗阁啊。” “那就让我去见他。”颜央的声音坚定,透出了几分警告的意思,“琴姑,你知道我说出口的话,就一定能够做到。” “好吧,我和墨魇说一说,看看他愿不愿意见你。” “他不愿意见,那我就拆了他的暗阁。” …… 暗阁有规矩,墨魇的确是不能离开暗阁,更不能让暗阁之外的人进来暗阁。自从他们学成出师,离开暗阁,就不能再回来。除非是犯了错,被带会暗阁遭受惩罚。墨魇不知道魅瞳为什么会想要见他,站在暗阁的立场上,他知道魅瞳回来的时候,他应该是去把魅瞳抓回来,让她遭受最严厉的惩罚。但是想起当年她在自己身边学武的时候,那经历了血污还仍旧清澈的眼睛,他就不忍心伤害她了。 最终,墨魇还是同意了去见她。他请琴姑帮忙,调制一种药,让他能够暂时抵制暗阁的控制,离开暗阁一小段时间。其实,他不能离开暗阁,是因为受了暗阁的药物的控制,一旦他离开了暗阁,他就会因为心跳不齐而死。琴姑是他身边最好的药师,他也相信,琴姑一定会帮他的忙的。 “你为了颜央,做这么多值得吗?” 这个药其实是很伤身体的,强行用药控制,只会让他的身体变的虚弱不已。墨魇一口气把药给喝下,深深地透出一口气。笑道。 “你不是也因为她的离开,而为她高兴,认为她的离开,才是最正确的决定吗?” “她是天命之女,天命之女不能死,但是也会惹来麻烦。我是不想让主上为了神女卷入不必要的纷争之中。” “你其实,只是为了那个孩子。” 墨魇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能够称之为恍惚的神情,又仿佛是一种对自己生命里唯一的光明的向往,也仿佛是对信仰的尊崇。那样的情绪和表情,都显得很奇特,那是琴姑从来都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过的。也很难说的明白,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神情。看着他的样子,琴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自己其实也说不明白,或许自己的确是为了魅瞳,但是墨魇是为了什么呢?他的样子,更像是一个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而不惜一切代价的人。那眼神,对她而言是那么的熟悉,曾几何时,也有那样的一个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仿佛自己,就是他生命里唯一的阳光。 “这件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数,你就不用担心我了。你帮我瞒着就好。” “你要记得,那药,只能维持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内,如果你不能回到暗阁,那你真的会死。” “好,多谢琴姑。” “还有,你回了暗阁,也要好好调理,否则,你只怕是要折寿了。” “作为暗阁里的人,还怕什么折寿。我们不都是把脑袋提在手里的人吗?”墨魇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笑容的表情,“你不用担心我了,我一定会在两个时辰之内回到这里的。” “我还是去给你配一些调理的丹药吧,我看你肯定没有那么老实回到这里。” …… 还是在映蕊阁,颜央在院子里喝着小酒,独自一人等着墨魇的到来。云魂和离渊都回去了屋子里,她知道,墨魇一定会来的,她想要和墨魇单独谈一谈。 一阵风吹过,树上花飞落,带来了一阵温柔的馨香,但是也带来了一阵血腥气。颜央轻笑着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回过头看他,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脸,虽然带着面具,但是却看的到她脸上绯红的颜色。墨魇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近似乎微笑的表情,月光下,带着几分温柔,又似乎是因为不习惯微笑,所以有些别扭。 “没有想到,我的脚步声你也听的出来。看来是我的工夫退步了。” “你的脚步声,我自然是听的出来的,而且,你身上的杀气太重了,你一来我就知道了。” “我记得,你从前不是酗酒的人。” “我可没有酗酒。这个酒是我自己酿的,这里没有什么好酒,是我离开醉棠阁之后自己酿的,出来的时候带了一些。”颜央给他倒了一杯,示意他尝一尝,“尝尝,自从我离开了醉棠阁,只怕你也没有什么好酒可以喝了吧?” “如果要论酿酒的手艺,也真的是你的手艺最好。”墨魇也不扭捏,仰头就把那酒喝干净了,醇香的竹叶香气让人心旷神怡,仿佛什么不满和烦闷都烟消云散了,“你回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看在你我师徒一场的份上,我可以帮你瞒着你回来的事情。我不会告诉其他人。” “师徒?”颜央轻笑,又给他倒了一杯,“你肯来见我,只怕不只是因为师徒关系吧?想要见你的,也不是我,是离渊大人。” “离渊?” “你调教的人,都很好。火莲儿也是从你的手里出去的,她的意念比我想象的还要坚定。” “拥有坚定的内心,是一个暗卫必须要有的,如果没有,他根本就没有资格成为一个暗卫。” “那我呢?” “你一直都是我最出色的弟子。” 看着月光下如同仙子一般的她,墨魇只觉得自己的心神不由自主的荡漾了起来,她是那样的好看,在暗阁里那么多黑暗的日日夜夜,如果没有她单纯的眼睛,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在暗阁那样漆黑的地方继续生存下去。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去摘下她的面具,再看看她那双眼睛,是否还像当年一样清澈。但是他的手还没有挨到她的面具,就被人用一片树叶给打飞了,手上还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一个白衣如雪的男子翩然飞落在他们的面前,眼睛是雪夜一般幽蓝的颜色。那男子冷冷道。 “你不配碰她,老老实实站着,如果你还敢对颜儿动手动脚的,我就砍了你的手。” “颜儿?”墨魇对这个名字很是陌生,但是他知道,眼前这个男子对魅瞳很是在意,他饶有兴趣的问,“他是谁?” “他是我的……朋友。他叫做云魂。”颜央也不扭扭捏捏,只是笑嗔了云魂一眼,“云魂,不要放肆。离渊大人不是对火莲儿的意念训练很感兴趣吗?不如问问墨魇。” “暗阁的训练是不能对外公开的,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墨魇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只是看着颜央,“你来见我,只是为了暗阁的训练心法吗?” “也不是,许久没有回来了,想知道你过的好不好,所以就来见见你。”颜央慢慢地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那眸子,要比天空里的星星还要闪亮,“在暗阁的时候,你对我很好,如果没有你照应,我只怕已经死在了暗阁,如果我真的死了,我不知道还要再吃多少苦头,再经历多少黑暗和寂寞,才能够想起所有的事情。所以,我很感谢你,我也是来报答你的。” “报答我?” “你身上,有暗阁的蛊,如果不是琴姑用药帮你压制,你此时此刻已经死了。就算有琴姑的帮助,你也只能离开暗阁两个时辰,就得马上回去。否则,你就会因为心跳过快而死亡。” 墨魇苦笑道,“你都知道。”我为了你,做了这么多的傻事。只是为了能够再见你一面。 “可是,我能帮你解除你身上的蛊咒,就当做,是我给你的答谢。”颜央割破了手指,将血液兑进了酒水里,递给了墨魇,“而且,我还有事情求你帮忙。” “什么事情?” “暗阁的地底石室,借我一用。”颜央目光澄澈,一点都看不出来喝多了的样子,“你喝了这杯酒,你身上的蛊咒就解除了,你的功力还能够再提升。我只跟你借石室,让我过完月圆夜。” “你想要做什么?” “你放心,到时候就我一个人进去,云魂和离渊大人会在这里等着我。” 墨魇看了她半晌,最后将她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脸上露出了笑容。 “无论如何,我都没有办法拒绝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我让你去就是了。暗阁已经不是你当年离开前的那个暗阁了。你要来的时候,把这个丢上天空,我会来这里接你。” “你不是不能离开暗阁么?” “你刚才,不是已经帮我解除了暗阁的蛊咒了吗?我信你。” “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如果你真的想杀了我,你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就算死在你手里,我也心甘情愿。 …… “你真的要自己一个人去那个什么石室?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暗阁是什么地方,墨魇怎么可能让你进去。” “可是月圆夜,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就算是离渊大人和云影在,他们两个也不会答应你,让你一个人去的。而且,如果没有我和云影的酒雾法术,你会活活疼死的。” “就算有你们的酒雾法术,我也一样会很疼。这个不是一个酒雾法术,就能够缓解的。”颜央温柔的摸摸云魂的满头白发,眼神温柔,“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墨魇不会让我面临危险的。” “你就那么信任那个墨魇吗?” “如果不是他,我早就已经死在了暗阁了。他今天能够冒着死去的风险来见我,也证明了他不会伤害我。你放心就是了。” “那个凤血玉的哨子,你好好的戴着,不要丢了,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你就吹那个哨子,我们马上就来到你的身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好,我记住了。你放心就是了。” “还有一件事情。你一定要小心墨魇,我觉得那个墨魇,他喜欢你,对你有非分之想。” 第八十章 圆月 云影和羽澈一起在客栈里等着颜央他们回来,云影收到了通知,但是夜色降临,颜央还没有回来,他还是很担心。看着屋外的星星和月亮,他的眉头皱成了一团。看着他烦恼的样子,羽澈很好奇。 “云影哥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怎么你一脸凝重的样子。” “明天就是圆月夜了。” “圆月夜?圆月夜有什么问题吗?”羽澈不解,他不知道圆月夜会发生什么,但是能让云影这样的人露出凝重的表情的,也就只有一个颜央了。他试探着问,“是不是,圆月夜会对颜央姐姐,产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些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云影的眼神很是冷淡,那冰冷的眼神就像是冰块一样,“你不要以为你随口说的一句承诺,随口说要娶她,她就真的会成为你的新娘。她不是你能觊觎的。” “我是真的喜欢她,如果我能迎娶她做我的新娘,我绝对不会背弃她。” “永远?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永远这个词。我再一次警告你,你不要觊觎她,她不是你能够染指的女人。” “你也喜欢她,想娶她吗?” “我没有资格。”云影的语气极其认真,眼神仍旧冰冷,“羽澈,她救你,只不过因为她想起了我和云魂小时候。你不要多出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她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人,想要迎娶她作为新娘的人一定很多,你和云魂只有两个人,能够拦得住多少个?” “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我们两个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云影的声音里带上了血腥气和浓浓的杀气,“你不要以为颜儿护着你,我们两个就不会对你怎么样。颜儿不可能喜欢上任何一个人,颜儿也不会和任何人在一起。” “为什么?她是一个女人,始终都是要嫁人的呀。” “她不是普通人,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如果你再敢说这样的话,我保证让你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羽澈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现在他关心的是明天的月圆夜,月圆夜一定和颜央有关。他认真的看着他,认真的问,“你能不能告诉我,明天圆月夜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能告诉你,你也不必知道。你只要不要辜负她的愿望就可以了。”云影在窗前思考了许久,最终还是不放心颜央,“你明天,和我一起去醉棠阁找颜儿,但是你不能发出任何声音,知道吗?” “为什么?” “你是什么人,你自己不知道吗?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你的身份,那你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你会给颜儿带来麻烦。”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 第二日,黎明刚刚到来,在映蕊阁里过夜的颜央就马上感觉到了噬尸蛊带来的疼痛。但是只是隐隐的,只是有些不舒服,还能够忍受,等到天黑的时候,明月慢慢的上了西楼,那疼痛会变的难以忍受。她慢慢戴上了面具和斗篷,一步一步地往外走。 “你没事吧。” 离渊关切的看着她,她的灵识没有恢复之前,她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但是这两年,她的灵识渐渐恢复,她就一到月圆夜都会周身疼痛。甚至会让她疼的失去意识,让她连续好几天都没有办法恢复。 “这么多年都是这样,我也习惯了,没有什么的。过去了就好了。” “你不用一个人承担那么多。你的身边有我,有云影,有云魂,我们会一直在你的身边的。”离渊看着她的时候,眼神里带上了几分心疼和温柔,“你是神女,但是你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你真的不用一个人承担那么多。” “离渊,我明白你的好意,我也感谢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可是有些事情需要我自己去经历,去承受。”颜央微笑,但是她的嘴唇已经微微发白,身上的疼痛一点点的加重,但是她还是维持着微笑,“你帮我看好云魂,我去暗阁里呆两天就会回来的。墨魇会照顾好我。” “如果墨魇要趁机对你……”离渊不免有些担心,她身上的噬尸蛊发作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状态,他不是不知道,但是他更知道,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说一不二的,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挠她的决定。“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真的有什么事情,我也可以照顾你。你自己知道,你身上的噬尸蛊发作的时候,你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 “你放心就是,我不会有任何的意外。”颜央认真的看着他,脸上的微笑显得有些脆弱。她一向都是那么如沐春风,笑容温婉而淡定,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法入她的眼。但是现在,她的笑容却带了几分脆弱,“你留在这里帮我看着云魂,不要让他到处闯祸。如果我没有问题了,我会来这里找你们。我也已经和琴姑说好了,这几天我们可能都会一直留在这里。你抽时间去见一见云影,让他不要担心,也不要欺负羽澈。” “我知道,这些事情你一直在念叨,我都记着呢。”离渊温柔的微笑,仿佛看着她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就只有温柔,又好像,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淡定自若,温柔平静,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能让他动容,“你放心去吧,我会看好他的。我们在这里等你回来。” “云魂去哪里了,我怎么都没有见到他?” “因为你要自己一个人去暗阁的石室,他生气了,就没有过来。” 听到他的话,颜央忍不住笑了起来。云魂果然还是云魂,一直以来都是那么任性。但是他的任性,只怕是会犯错吧。看着在映蕊阁里撒欢的踏雪,她隐约有些恍惚,似乎自己还是在神山圣域,和云影云魂他们一起,在玉梅殿前玩闹,自己还是子叙膝下的好徒儿,从来都没有离开过神山圣域,从来都没有离开过那段美好的旧时光。 “离渊,如果,我真的很想念师傅,很想要见一见他,那怎么办?” “以你现在的灵力,不足以支撑你用离魂术回神山圣域,你还是用妖魂镜,看看祭司大人。等你的灵力恢复了,再用离魂术回去吧。或者是等到哪一天我们能够回去了,那我们再一起回去见祭司大人。我想,祭司大人一定也很想你。”离渊的眼神十分的认真,“颜央,你一定要答应我,你一定不能用离魂术回神山圣域。等你身体恢复了,我们和你一起回去神山圣域。” “但愿,我真的还能够再回神山圣域吧。” …… 日渐西斜,颜央身上的疼痛也渐渐加剧,她身上开始冒出了冷汗。她慢慢地走出了映蕊阁,在院子里,将墨魇交给她的信物丢上了天空,在天空里炸开一朵美丽的烟火。不出一会,墨魇就来到了映蕊阁,云魂扶着颜央,警惕的看着墨渊。 “把她交给我吧,我带她去暗阁的石室。” “我要和她一起去。” “只有她一个人能进入暗阁,你们走进暗阁,会中毒。” “你们也太小看我了,我怕什么。”云魂满脸的嚣张张狂,颜央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声音虚弱,“云魂,不要胡闹,昨天说好了,我自己一个人去。你放心就是。墨魇不会让我发生危险的。” “暗阁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人伤害她,也不会有人对她产生任何威胁的。” “如果她有一丝一毫的损伤,我一定会把你碎尸万段!” 墨魇不语,微风吹过,颜央抬头看向了天空,果不其然,云影带着羽澈一起来了。而火莲儿也跟在他们的身后一起来了映蕊阁,只不过她易了容,旁人看到也想不出来她会是火莲儿看到颜央虚弱的倚靠在云魂的怀里,他们两个的脸上都露出了心疼的表情。 云影来不及去理会羽澈,只是一心扑在了颜央的身上,关切道,“你身上疼的厉害吗?要不我用酒雾术法帮你止疼吧。好吗?” “没事,我没有事。我一个人能行,我想要一个人待着,你帮我照顾好羽澈就好了。”颜央声音温婉,但是却带着固执,云影没有办法违背她,只能是选择服从。颜央轻轻挣脱云魂,站到了墨魇的身边,身形微微一晃,墨魇就扶住了她,颜央微笑,“那我们就走了,你们几个在这里等着我。” …… 月上西楼,颜央身上的疼痛感越发剧烈,她身上冒出来了冷汗,浑身颤抖,几乎连站都站不住。 “究竟是怎么了?你跟我借石室,就是因为你身上会很疼,没有反抗能力,不想让你那三个随从担心是吗?” “我不喜欢他们看我的眼神,好像我很可怜,我很脆弱,但是我可以抵抗所有的困难和折磨,其实我没有那么脆弱。我想,只有你这里才能理解我的处境。” “他们也只是担心你,当初他们为了把你从这里带走,他们也是煞费苦心。” “我知道他们很在意我,可是,他们不能理解我。或许你,能明白。” 简单的两句话,颜央却断断续续的说了很久。明月越来越高,她完全站不住,整个人软摊在了地上,浑身颤抖,喉咙里发出了类似于小兽临死前的呜咽,那声音令人心疼不已。 耳边似乎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那个声音很焦急,带着一点冷漠,似乎是不习惯对人温柔的说话。但是他的声音似乎又很温柔,很紧张她的样子。 恍惚间,她的鼻息里带上了冰雪的气息,仿佛还有梅花的香气。她的泪水忍不住潸潸而落,口中喃喃自语。语气里楚楚可怜,带着一点点撒娇的味道,令人怜惜。 “师傅,颜儿很疼……师傅,你不要丢下颜儿一个人。颜儿会乖,颜儿不会给您添麻烦,您别让我走好不好……师父……师父……” 那人的怀里似乎带着些许血腥气,带着些许冰冷和杀气,但是他的手是那样的温柔。他似乎还在和自己说话,但是说了什么,她已经完全听不清了。她想要见师傅,她想要回神山圣域…… 师父…… 师父…… …… 暗阁里,墨魇一直守在颜央的身边,其他人不能进入石室。颜央此时脆弱的像是一个孩子,蜷缩在地上颤抖不已。几次三番疼的晕过去,但是身体还在不断的抽搐。墨魇的眼睛里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了心疼的眼神。她在自己的眼里只是一个孩子,在自己的身边多年,受到自己的照拂,如今她如此痛苦的模样,他看在眼里于心何忍? “魅瞳,你告诉我,我能帮你做一些什么,能够减轻你的痛苦……” 但是颜央已经疼的几乎失去了意识,她已经听不清墨魇在说的是什么,她的眼前仿佛有漫天匝地的火红梅花,仿佛还有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站在宫殿回廊上,静静地看着她。 师父…… 那是从小收留她,让她衣食无忧的师傅。她一点都没有想要离开神山圣域,她不想要做什么神女,她只是想留在师傅身边,成为他的弟子,和他在一起。 但是迷迷蒙蒙的幻境里,子叙的眼神是那么的陌生,是那么的冷漠,仿佛他是第一次看到自己一样。 在他的眼里,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是莲姬仙子和也慕的杂种,还是这世间最后的平衡,还是他膝下乖巧备受疼爱的徒儿?他会不会把自己忘记了? 她是真的想再一次回到他的身边,回到神山圣域。只怕只是化作神山圣域的梅花飞雪,她也愿意一直留在神山圣域,只陪着他。 可是,她是那么害怕,如果子叙把她忘记了,那她要怎么办呢?真的步上神女的道路,成为预言里那个不知道未来的神女。 师父,颜儿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你的身边呢? …… 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过了多久,颜央的颤抖才真正的停止,她昏昏沉沉的睡去,那是真正的沉睡。墨魇怜惜地拂一拂她的长发,起身走出了石室,对外面的人吩咐道。 “去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服,还有斗篷。要白色的。再找个婢女过来。” 宫人顺从的退下去准备,他们都看到了墨魇带了一个女孩子进来,想必这些就是给那女孩子准备的。 看着他们慢慢退开,墨魇冷声道,“你们知道暗阁的规矩,如果让我听到有谁乱嚼舌根,我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是……” “然后去把琴姑请过来。” “是。” …… 墨魇让人给颜央沐浴换衣,准备了上好的床铺给她休息。琴姑收到墨魇的讯息,马上就赶到了暗阁。但是看到墨魇安然无恙,她又感到很诧异。 “你离开了暗阁,怎么会这样神采奕奕?难道你的功力已经能够抵抗蛊咒的反噬了吗?” “我没有事情,让你过来,是因为魅瞳。” “魅瞳?魅瞳怎么了?” “你跟我来。”墨魇带她去了密室,颜央正在昏睡,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她昨天晚上蛊咒发作,疼了一整晚,你看看能不能解了她的蛊虫。” “你把她带来了暗阁?你疯了!她已经不是暗阁的人了,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你一定会死的!” “她求我,我如何能拒绝?” 琴姑狐疑的看着他,最后深深的谈了一口气。 “罢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是。我去看看。” 第八十一章 思念 琴姑进到了密室的房间里,颜央正闭着眼睛昏睡,她仔细的检查她的身体,但是却发现她体内的毒十分的奇特。她自己根本没有接触到这样的蛊虫,她也没有任何办法能够解除她身上的蛊虫。 “你可是暗阁里最好的医师,难道连你都没有办法吗?” “是,她身上的蛊虫,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琴姑皱眉,但是看到墨魇满脸冷漠却又担忧的样子,她宽慰道,“你好好照顾她吧,我回去重新翻一翻医书,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她只怕不会在这里呆很长的时间。” “也是,她有她的事情要做,你现在先照顾她吧,我尽快找办法治疗她身上的蛊虫,但是蛊虫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拔除的。而且我看她身上的蛊虫已经很多年了,没有那么容易的。” “尽快吧,你也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你也和我一样疼爱她,你也不忍心看着她继续吃这么多的苦吧。” “还有一件事情,你是不是让人给她准备了换洗的衣服,也让婢女给她做了清洗?” “男女有别我总不能亲自帮她擦洗换衣服吧。她刚才疼的一直蜷缩在石室里,弄的身上都脏了。” “那个婢女。”琴姑的眼睛里也流露出了杀气,做了一个手势,墨魇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来过暗阁的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甚至她来了醉棠阁的事情也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否则被主上知道了,我们两个的小命也就没有了。”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你放心就是。” “云魂他们只怕是等得着急了,如果他们闯进暗阁里来找她,那这件事情就真的没有办法遮掩了,我先去找他们,先说一说颜央的情况,你好好照顾她。”琴姑原本要马上去找云影他们,但是突然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她急匆匆地拽起墨魇的手,帮他检查,但是突然的发现让她忍不住又皱起眉头来,“你身上的蛊咒……” “怎么了?” “你最近出了去见魅瞳,还去见了谁?” “没有,我只见了她。” 琴姑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卷草药,点燃的时候,烟雾弥漫。从此刻开始,他们在石室里说话,外面的人没有办法听到。琴姑认真的看着他,认真的问道,“墨魇,我是你的朋友,你必须告诉我,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我也好帮你遮掩。” “我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就给我倒了一杯酒,说是为了感谢我给她提供了石室,让她能够度过圆月夜。” “你身上的蛊咒,已经解除了。”琴姑放开他的手,“而且,如果你好好练功调理,你的功力还能够再上一层楼。但是这几天,你要好好调理,别浪费了魅瞳的一番心意。” “你知道没了这个蛊咒,意味着什么吧。”墨魇反问她,“如果我真的离开了暗阁,再也不回来了呢?” 听到他的话,琴姑更不安了,她语重心长的说:“那所有人都会追杀你。你要考虑清楚,你真的打算离开暗阁吗?” “如果她需要我在她的身边,那我就会离开暗阁。” “你疯了。” “为了她,我觉得值得。” “她的身边已经有云影和云魂他们了,还有一个离渊,我也是女人,我看她那个样子,她的心里一定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她不会和你们几个人的其中一个在一起的。” “作为一个暗阁出身的人,我没有任何资格,说想要和她在一起。”琴姑还想要说什么,而墨魇却抬抬手阻止了她,“你别再说了,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 …… 琴姑离开了暗阁,去了映蕊阁,云影云魂和离渊一直在那里等着,望眼欲穿。看到琴姑来了,他们马上就站了起来。云魂马上就迎了上去,一脸的凶神恶煞。 “颜儿呢?颜儿哪去了?” “姑娘在暗阁里休息,你们放心就是。她身上的蛊虫,我会想办法。你们别着急,我和墨魇会保证她的安全。”琴姑微笑,眼睛里全都是善意和温和,她的目光落到了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羽澈身上,“那个孩子,你们别让别人发现了,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他的身份,那你们只会增添更多的麻烦。” “你知道他是谁?” “醉棠阁可是碧痕山庄最大的情报收集基地,也是最大的暗卫训练基地,你们难道不知道?”琴姑笑的自信而美丽,岁月几乎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她还像当初那样清雅端丽,“你们不应该回到洛阳,你们来了洛阳,只会给你们自己制造更多的麻烦,跟你们想要保护魅瞳的初衷相悖。” 羽澈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小心翼翼地瑟缩到了他们几个人的身后,云影肩负着保护羽澈的责任,他不能让除了颜央之外的其他任何人伤害羽澈,对羽澈造成威胁。云影脸上的微笑仿佛没有任何的威胁,但是他的眼神带着冰冷的警告。 “带着他,是颜儿的决定,你没有权利干涉。” “自然,我没有任何权利,干涉神女的决定,我只是提醒你们。你们自己也知道,我说的事情,是的确存在的,你们自己斟酌就是。”琴姑微笑,对他的威胁和气势视若无睹,仍然淡定温和,“我来这里,是想问问你们,魅瞳身上的蛊虫,是怎么回事?” “你想要做什么?” 她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拉起了警戒钟,他们几个人都警惕的看着她,但是琴姑却浑然不在意。 “我不想做什么,你们应该知道,她每次一到月圆夜的时候会经历什么样的痛苦吧,你们也不想让她继续承受这样的痛苦,我只是想要解除她身上的蛊虫。” “你不用花心思了,她的蛊虫不是普通人能够解除的。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够解除她身上的蛊虫。”离渊知道琴姑不是想要伤害颜央,如果她真的想伤害颜央,当初他们带着颜央离开醉棠阁的时候,她就通知了墨魇,带领醉棠阁所有的暗卫,一起把他们抓回来了。“你知道那三十二字真言,那你自然也知道姑娘是谁。她身上的蛊虫,你真的不用再花心思了。” “你们都没有尝试过,你们怎么知道她身上的蛊虫不能解?” “我只能告诉你,她身上的蛊虫叫什么。”听到离渊想要告诉她关于颜央身上的蛊虫的事情,云影和云魂很是不解着急,但是离渊却淡淡的摆摆手,“你听说过,噬尸蛊吗?” “噬尸蛊?”琴姑皱眉,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这个蛊虫,更别提解除这个蛊虫了。 “一到月圆夜,她身上的蛊虫就会发作,啃食她身上的肌肤,内脏,骨骼,造成的疼痛感,不是普通人能够忍受的。她一直在承受这一切,每次都想要藏起来,一直瞒着我们,不想让我们担心。”云影的声音里带上了沉沉的伤痛,颜央身上的噬尸蛊,是他和云魂之间最深刻的伤痛,他不想提起那段伤心的往事,“如果我们能够解除她身上的蛊虫,我们早就这样做了,我们怎么忍心让她经历那么多的痛苦?你不要再白费心思了,你没有办法帮她的。”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我知道你们几个人为了她,可以连命也搭进去,我也知道你们几个很有本事,但是我愿意帮你们。你们再怎么厉害,也比不上醉棠阁的信息收集网吧。我可以找人查出噬尸蛊的事情,也可以找到解蛊的办法。苗疆是蛊虫的发源地,我甚至可以亲自去一趟苗疆,找寻噬尸蛊解除的办法。” “琴姑,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这个蛊你真的没有办法解除,你不用再费心思了。”离渊没有把噬尸蛊的事情告诉她,但是他也同意让琴姑继续研究噬尸蛊,毕竟如果在人界真的能够找到解除噬尸蛊的办法,那对颜央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我可以把噬尸蛊的资料整理之后给你,只是,你必须对神女发誓,不能用噬尸蛊害人。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离渊大人!”听到离渊的话,云影和云魂马上就跳起来了,但是离渊却摆摆手让他们不用担心,“你们放心,我不会让她面临任何的危险。琴姑,你知道我们几个人的本事,我们几个想要保护姑娘,我们不会让姑娘受到任何的伤害,你只能听我们的。” “但是我是醉棠阁的人。我不能背叛醉棠阁,也不能背叛碧痕山庄。” 听到她的话,离渊笑了,如同清风朗月,带着淡淡的疏离和冰冷。“你和墨魇是辅佐神女的人。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早就杀了你和墨魇了。” “离渊大人,你说什么?”这次轮到云影和云魂震惊了,他们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这两个卑微的人,会成为辅佐神女的人,成为神女的侍从,“他们两个怎么会……” “神族,有辅佐神女的属星,如今神女来到了人间,她在人间也应该有她的辅佐属星。”离渊拍拍他们两个的肩膀,“我知道,你们不喜欢姑娘身边有太多的人跟随,但是她一个人在这里,光靠我们几个保护她,远远不够。而且她身边现在又有了一个羽澈,她需要有更多的人保护她,否则她遇到危险的时候光靠我们三个人根本就没有办法保护她。” …… 暗阁。 颜央昏睡了两三天,才渐渐转醒,每一次她经历这噬尸蛊,都是要昏睡许久才能够醒过来。墨魇一直守在她的身边,那些服侍过她,见过她的人都被他杀了。不会再有任何人知道她的消息。 颜央睁开眼睛的时候,洞里的灯火有些昏暗,又似乎是怕她刚刚醒过来灯光太过刺眼刺激到她。摇曳的烛火把另外一个人的影子映在了石壁上,带着一点诡异。但是山洞里的气息,除了她自己,就只有墨魇的气息。想来,他一直在这里等着她醒过来吧。颜央原本想要叫他,但是刚刚才醒过来,喉咙又干又涩,根本就叫不出声来。听到声响,墨魇马上就来到她的床前。 “你醒了?” “水……”她的喉咙里艰难的暗处了这个音节,轻微的像是黑夜里的一声叹息,墨魇端了蜜水过来给她,让她喝下,她的声音才恢复了一点,“几天了。” “你已经睡了三天了,如果你再不醒过来,云影和云魂他们只怕就要拆了我的暗阁了。” 听到他的话,颜央忍不住轻笑,勉强坐了起来。“让你受委屈了,我歇息一下就回去了,只怕还要你带我一程。” “好,等下我送你回去。” “这几天,只怕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你就这样带我进来了暗阁,被别人看到了,你会不会有危险?” “没事,我一切都打点好了,你放心就是。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拿吃的,等你恢复一些了,我送你回去。”墨魇摸摸她的长发,随手帮她把长发编成小辫子,看到她略微怔忪的样子,他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僵硬,“你忘了你小时候每次只要头发需要扎起来的时候,你都不会自己梳头发,都是我给你梳的。” “我没有忘记,只是时间太久了,我都忘记被别人梳头发是什么感觉了。” “那就好好回忆一下吧。”看着颜央低着头不说话的样子,他问道,“那么,离开醉棠阁之后,你过的辛苦吗?” “有云影和云魂照顾我,我没有什么辛苦的。” “可是,我看你不是很快乐。至少在我的记忆里,你在暗阁的时候还能露出真心的笑容,你回来到现在,你都没有真心笑过。” “真心的笑过……”颜央似乎是陷入了回忆,她的脸上露出了恍惚的微笑,“那就真的不知道是多久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 云影和云魂他们在映蕊阁等的着急了,一直都没有等到颜央。当夜幕降临的时候,颜央被墨魇抱在怀里回到了映蕊阁。看到云影和云魂一脸焦急的样子,墨魇把颜央放下来,转身就离开了。云影和云魂急急忙忙地上前去扶住她,带她回房间去休息。 “我给你准备了止疼安神的药,你赶紧吃了,然后在这里好好休息一阵子,等你好了,我们就应该出发了。”云魂拿了刚刚才再重新熬过的药给她,盯着她喝下,“如果你肯留在我们两个身边,我们还能用酒雾术法帮你止疼,你自己一个人跑到暗阁去,你就不怕被疼死吗?” “我没事,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颜央微笑,她从来都没有跟他们说过,其实他们的酒雾术法,出了让自己身上充满了酒味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任何的帮助,“好了,你们就别管我了,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下,明天天亮了我们就动身去碧痕山庄。” “你可以在这里多留两天。” “你以为,我们一直留在这里就会很安全吗?如果让碧痕山庄知道我们来到这里,还留在这里那么久,他们肯定回想要来抓我。” “你觉得,我们三个不能保护你吗?” “主动上门,才能占据主动优势,如果是等他们来这里找我们,我们才会处于劣势和下风。”颜央似乎是困了,只是眯着眼睛,嘴角带着恍惚的微笑,“我想要吃青梅棠果酿,给我做吧。” “好,我去给你做。”云影的笑容温柔而宠溺,似乎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同意,都会说好,“我给你做一碗芙蓉玉露七彩羹好不好?你很久没有吃了,肯定很想念那个味道吧?” “好,我还想要吃柠檬饼。” “好,我什么都给你做。” 第八十二章 禁情 云影去了厨房做饭,颜央已经睡去了,云魂寸步不离的守在颜央身边,看着云魂那冰冷的眼神,羽澈不敢留在房间里就跟着离渊一起出来了。看着他没有留在房间里,离渊微笑着问他。 “你不留在房间里看着姑娘吗?你不是很在意她吗?” “云魂在那里,我在屋子里的话,他只怕是连杀了我的心都有了。” “云魂只是太在意姑娘,他们是从小在一块玩到大的,他也亲眼见证了姑娘这些年吃的所有的苦,所以他不允许有任何一个可能威胁到她的人出现在她的身边。” “我知道,所以我出来,我也很放心,她身边有云魂,不会有任何人能够欺负他的。”羽澈的脸上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其实,你们都不希望她救我,也不希望她离开那个山谷,送我去碧痕山庄,是吗?” “她有她自己应该走的道路,我们没有办法阻止。无论她兜兜转转多久,绕了多大的圈子,其实终点是一样的,她迟早有一天,一定都会走到她应该抵达的终点。” “她是不是很想念以前的生活?” “怎么?” “我看她刚刚提起青梅棠果酿的时候,还有你们说的芙蓉玉露七彩羹的时候,她脸上是很怀念的神情。如果那个能让她开心起来的人还在,不如带她去见一见那个人吧。” “那是她的事情,是你不能置喙,也不能插手的事情。你就不要再多说了。” “只要是能让她开心的事情,我都愿意去做。如果我能为她做点什么,你告诉我,我会尽力去做到。” “你不需要再为她多做什么,你只要能够做到她想让你做到的就可以了。” …… 深夜,颜央把云魂赶出了房间,从贴身的地方摸出了一个精致小巧的镜子,碗状的造型,黑色玉石的材质,上面又泛着淡淡的血色,光可鉴人。镜边蜿蜒着漂亮的冰娇花的浮雕花纹,花纹和中间的镜面浑然一体,连镜子的背面也雕琢着漂亮的冰娇花的浮雕花纹。这是她在神山圣域的时候做的妖魂镜,她的确很想要回神山圣域去,但是以她现在的灵力,根本就不足以支撑她用离魂术。她只能是按照他们说的那样,用妖魂镜观察子叙的一切。 她勉强催动灵力,妖魂镜里突然出现了神山圣域的景象,子叙一个人站在梅花树前,似乎是在祷告,又似乎是在怀念着什么。但是他的神情,似乎比要更加冰冷,更加辨不清情绪。自从她离开了神山圣域之后,难道他就一直是这样吗? 她多想回到他的身边,用自己的笑容,让他不要再那么的冷漠,不要再那么孤独。 她的手慢慢地抚摸上镜子,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师傅,我希望你能永远都保有笑容,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的身上,能够过的轻松一些。毕竟我已经离开了神山圣域,不会再有人用我的身份去折磨你了。” 云影和云魂在屋子外面听到了颜央在房间里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她低哑的声音落在他们两个人的耳朵里,对他们而言格外的可怜和痛心。他们知道,如果不是因为璇玑的崩雷术,她也不必离开神山圣域,她也还可以继续留在神山圣域和子叙在一起,她还能够真正的开心快乐。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她回一趟神山圣域呢?” 云魂的一句话,让云影紧紧皱眉,“你疯了?你明明知道,祭司大人已经……” “可是她那么痛苦……”云魂根本就不想看到颜央痛苦难过,“你难道忍心看着她这样痛苦吗?她真的很想念祭司大人啊。” “无论怎么样,她现在的灵力都不能够支撑她回去神山圣域,回去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云影的眼神流露出了一丝丝的严厉,“我告诉你,你别在她面前乱嚼舌根,别勾起她回神山圣域的心思,如果她真的拼了命要回神山圣域,对她和祭司大人都是一种伤害。你明白吗?!” 听到他的话,云魂突然想起了子叙练习的净魂术,正是让他忘了颜央的原因,如果让颜央知道了他已经忘记了自己,估计她连命都要去掉半条。如果她让子叙想起了她自己,那子叙的净魂术反噬会让他自己失去所有的功力。如果让颜央得知这个事情,她更要难过自责到死。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颜央承受这样的痛苦了。不要说颜央承受不起,就是连他们自己,都不能承受颜央承受的痛苦。看着颜央痛苦,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折磨。 …… 看到离渊在院子里,云影突然想起了白日里他说起的神女的人族属星的事情,他上前问道。 “离渊大人,您白天提起了墨魇和琴姑,是颜儿的人族属星,是她的追随者之一,这是怎么回事呢?” “就是像我说的那样,他们两个是姑娘的随从,和你们不一样。他们两个人的性命,和姑娘绑定在了一起。他们只能是服从追随姑娘。” “和我们不一样?为什么?请您说的更清楚一些。” “你是九尾狐族的王,你需要顾及你自己的族群,你有你自己的星群,你是你自己星群里的主星。你在姑娘身边,只是暂时的,或许你迟早有一天会离开。但是我是占星师,我就是神女的属星,墨魇,琴姑,也是她的属星。” “你是占星师,我们几个都看不懂星象,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只不过,我会一直在颜儿的身边,我是绝对不会离开她的。这是当年我在神山圣域的时候,对祭司大人的保证,也是我对神梅树的誓言。” “是,或许你会一直留在姑娘身边,但是我刚才所说的,是你的星群。你不是任何人的属星,从属神。而我,墨魇,琴姑,就是神女的从属神。”离渊抬起头看星星,过了圆月夜,月亮渐渐褪去了她的光华,星星开始变的明亮清晰起来。他指着天上的星星,将每一颗星星的代表都跟他说清楚,“我是从文的属星,预测观察她身边的变故,动向和危险。墨魇是从武的属星,是她的护卫,保护她的安全。琴姑是守护星,她精通药理,也是女子,可以照顾她的日常起居。” “而你和云魂,你们有自己独立的星群,你们不属于神女,所以迟早有一天都会离开她的。” “不,我们两个已经向神梅树发了誓,绝对不会背叛颜儿。” “背叛和离开,本来就是两件事情。离开了,也不一定会背叛,在她的身边,也不一定会忠诚。” “离渊大人,我……” “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也不需要得到我和姑娘,或者是任何一个谁的允准,只要你自己问心无愧就可以了。”离渊拍拍他的肩膀,又把目光转向了云魂,“我觉得,云魂对姑娘很不一样,但是他自己知道,自己不可能和姑娘在一起,只是不能控制自己内心的想法。你要多开导他。” “感情,如何能够开导?” “我只能提醒你,姑娘是神女,也是魔族之后,她生来就带着吸引人的独特魅力。璇玑讨厌她身上的气质,所以一直针对她。只怕其他女子也同样讨厌她的这种魅力。而身为男子,会不由自主的被她身上的气质所吸引。可能是男女之情,有可能是师徒之情,也有可能是兄妹之情。或许你引导云魂,认清他的感情,究竟是哪一种。而神女本身是不能动情的,如果她动情了,只怕是会对整个六道,都造成不可弥补的过错。” “颜儿即使有自己喜欢的人,她也会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是吗?那她在神山圣域的时候,为了祭司大人,不惜把天雷引到自己的身上,这又算什么?她明明知道,那天雷会对她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她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万幸了。如果她死了呢?那是六道动荡!”离渊一向都是温和的,这是他第一次流露出了愤怒的情绪,眼睛里甚至出现了冰冷的愤怒和嗜血,“可是她还是那样做了,把八道天雷引到了自己的身上,只是为了保护子旭。” “不,颜儿是为了保护神山圣域的万千生灵才这样做的。” “你很清楚,她是为了祭司大人,如果不是因为祭司大人突然出现在了那里,她可以把那天雷引导到大地之中,借用自然之力化解。可是祭司大人来了,如果她再用这个办法,就有可能伤害到祭司大人,所以她才将那天雷引到自己的身上。如果她真的清楚自己的身份,如果她真的可以勘破这一切,她就根本不会把祭司大人的性命看在眼里,她要守护的,只是这片大地,而不是守护祭司大人一个人。如果她真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就不会因为噬尸蛊所带来的疼痛而失去意识,喃喃自语念着师傅。” “难道,记挂着祭司大人的师徒之情,也是错的吗?” “不是说错了,而是她对祭司大人的感情,已经混乱了,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对祭司大人是什么样的感情。再这样下去,她只能是走上预言之路,成为那个不知道未来的神女。我甚至担心,她会和她的母亲莲姬仙子一样,因为爱,而忘记了自己应该尽到的责任。” “颜儿她,不是这样的人。” “我们所有人一开始都以为莲姬仙子也不是那样的人,她知道自己的责任和义务,她也一直都没有犯错,但是当她遇到也慕的时候,一切都变了。情感,情绪是最难以捉摸的,谁都不能保证,她会因为爱谁,或者是恨谁,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离渊抬起头看着星星,脸上是温和而洞悉一切的神情,“你一开始,不也以为祭司大人是没有嗔痴爱恨的佛陀吗?他最后不还是为了神女,为了愚蠢的证明,去修习了净魂术?如果让神女知道了,她心心念念的师傅已经将她忘了,那她只怕会恨得发疯。” “不会……颜儿不会这样的。” “你很清楚这个答案的,不是吗?如果你真的确定她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发疯,那你为什么不敢让她回神山圣域去见祭司大人?不要告诉我说她身上的灵力不足,只要她想去,那她就可以做到。” …… 夜凉如水,两个人站在星空下,都是一样的心思重重。各自有各自的想法,良久,云影低声叹息。 “成为神女,就应该要放弃所有的爱恨嗔痴吗?那我情愿她不是神女,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人没有办法决定的,就是自己的出身。但是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就是由他自己决定的。” “颜儿不应该为了当神女,而放弃自己所有的情感。你愿意保护颜儿,我很感激你,但是会对谁动情,应该对谁动情,那是她自己的决定。如果她爱上谁,我绝对不会阻止她,她也应该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她想要的难道不简单吗?她只是想要永远都留在祭司大人身边。” 离渊原本还想要说什么,但是空气里突然弥漫起了浓烈的花香,云影的呼吸一紧,他紧张地回头看向颜央的房间,颜央的房门和窗户都好好的关着,他也没有看到颜央的身影。他微微松了一口气,他回过头来重新看向离渊,离渊的目光却带上了一些慌乱,他直直的看向房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颜央一身白衣地站在房顶,她的身边旋转飞舞着各色的花瓣。她没有再戴着面具,也没有戴着斗篷,甚至连头发都没有扎起,只是那样披散着。 风越来越大,甚至吹来了乌云,将明亮的星星都给遮住了。狂风把花瓣和她的长发吹的猎猎飞舞,她的脸上留有冰娇花的印记,黑暗里,隐约的星光让她的脸看上去格外的妖娆。但是她的眼神冰冷,眼角还带着一颗泪珠。那个样子,看着是那么的凄厉而决绝。 云影脸上的神色有些慌乱,结结巴巴的想要解释,“颜儿,我们……”但是,似乎怎么样都没有办法解释清楚。他求助一般的看向离渊,离渊勉强镇定的看着颜央,上前两步向她行礼。 “姑娘,夜深了,风很大,不如从那里下来吧。” 颜央慢慢地从房顶下来,眼神冰冷的看着他们,长发仍然在风中猎猎翻飞。她的声音同样冰冷不带任何情感。 “你们两个,把刚刚说的话,再重新跟我说一遍。” “我们没有说什么,姑娘这两天因为噬尸蛊,累坏了,只怕是听错了吧。” “离渊,我给你说实话的机会。你知道我的能力,如果我想要让你对我说实话,那我有我的办法。”颜央的眼神并不冰冷,甚至带了几分笑意,但是她的样子看上去就是让人觉得瘆得慌。她没有戴面具,那双眼睛格外的妖异,她慢慢地走近离渊,轻笑着抬起手抚摸上他的脸颊,她的声音动听的如同黑夜里的一声精灵的叹息,“离渊,请你告诉我,你们刚才在说什么。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第八十三章 真相 谁都没有办法在那样一双眼睛下撒谎,离渊最终还是将事情的部分真相告诉了颜央。 他告诉她,子叙为了救她,让她从昏迷中醒过来,修习了神山圣域的禁术,净魂术,导致他忘记了颜央,但是功力大增。如今在神界也不会有谁能够是他的对手了。他真的不敢告诉颜央,子叙练习净魂术,是为了证明自己对颜央完全没有私心,是为了证明那些愚蠢的流言都是无稽之谈。 他知道,颜央是听到了羽澈说的那句话,把他说的那句话放在心上了。她是真的在意子叙,她想要知道,子叙会不会真的忘记了她,能不能一直记着她,她在他的心里,是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这种感情,无关男女之情,只是两个人一直以来相依为命,能够为对方去死的,那种最纯粹的情感。 如果她真的知道了全部的真相,知道了子叙是为了证明自己对她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情,才去练习净魂术,只怕她真的会疯。 颜央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哭泣悲伤,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风渐渐停了,花瓣也渐渐停止了飞舞,她的长发也渐渐温顺的服帖在她的后背上。但是她平静的模样,反而让云影和离渊他们担心。颜央站着不动,他们两个也不敢随意开口。 东方渐渐升起了启明星,颜央的嘴角僵硬的动了动,最终慢慢地上扬,露出了一个温婉的微笑,但是那笑容完全没有进入她的眼睛里。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帮我做早饭吧,我想吃点牛乳粥,还想要一些酸甜的小菜。云影,你帮我梳头吧,我有些累了,梳好头,打点好,我们就出发去碧痕山庄。” “颜儿,如果你因为祭司大人的事情难过,那你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会好受一些了。” “有什么好哭的,师傅为了我,连净魂术都敢碰,我哪里还敢为此难过呢?如果这样,那不就是辜负了师傅了吗?”颜央重新戴上了面具,微笑着看着他们,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好了,你们就不要再多说了,你们帮我梳头吧,如果再磨蹭,只怕是要耽误了出门的时间了。” 她不敢难过,他们告诉自己的是这样的一个过去,但是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样的,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他们宁愿对着自己说谎也不愿意告诉自己事情的真相,那就说明,真相残酷的让她完全没有办法接受。或许,子叙不是为了救她才修习净魂术,而是为了证明他对自己没有半分男女之情,证明他收养自己,保护自己纯粹是为了六道。没有半分私心。 这个真相,远远要比他们告诉自己的那个真相要残酷的多。 所以,她宁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活在这个虚假的“真相”里。 …… 颜央和云影他们动身去向碧痕山庄,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气氛怪怪的。羽澈感受到了气氛的奇怪,但是他却什么都不敢说。海蓝兽跟他们一起在马车里,明显也觉察到了奇怪的气氛,它也不敢像平时一样对着颜央撒娇,只是老老实实地趴在车里,时不时的抬起眼睛看着颜央。而颜央却一直闭着眼睛假寐,她最近也是累坏了,一个噬尸蛊的疼痛,就足以让她好几天都没有办法恢复。而昨天晚上偷听到的那个真相,就足以让她沉默好几天。 云影担心她的身体,这一次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在外面骑马驾车,反而是在马车里和颜央在一起,他看颜央很是疲倦的样子,就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让她休息,颜央靠在他的身上浑浑噩噩的昏睡,但是嘴角却微微的抿着,似乎很是紧张不安的模样。 睡梦里,她再一次看到了那个场景,只是每一次做那个梦,梦境里的场景就会一次次的变得更加清晰。 漫天的红云,像火烧一样,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山崖顶上,她抱着一具尸体呆若木鸡的坐着,那是一个男人,他穿着一身银灰色的盔甲,一头披散凌乱的长发。而子叙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脸上是悲悯而哀怜的神色。而璇玑俏盈盈的站在子叙的身边,脸上是得意的笑容。 这一次,她可以看到那个死去的人的脸了,那张脸虽然全是血,但是她仍旧能够分辨的清。那分明就是子叙的脸。 她在睡梦中被惊醒,惊慌失措的看着云影,她的身上是细密的汗珠。看着她惊慌和错的样子,云影从怀里取出干净的帕子帮她擦拭脖子上的汗珠。 “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颜央慌乱不安的看着他,嘴唇嗫喏了半晌,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她的梦是那样的荒唐,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一个子叙,哪里还有另外一个子叙呢?她这个梦,一定不正常。半晌,颜央才渐渐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和镇定。她勉强微笑道。 “我我没有事情,只不过是一个噩梦罢了。” “如果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和我说。你知道你自己是神女,你做的梦会带有魔力,能够预见到将来的事情。”看着她的样子,云影猜想是不是她梦到了子叙会发生意外,他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梦到祭司大人了?” “师傅没有事情,我的梦里,是有另外一个和师傅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死在了我的怀里,然后我很难过。师傅是这个世界的祭司,一定不会有事的,而且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另外一个人和师傅长得一模一样呢?” “你不要胡思乱想了,你之前不是说过吗,只要你离开了神山圣域,离开了祭司大人,那祭司大人就不会再遇到任何的危险啊。而且你现在已经离开了神山圣域,已经不再是任何人的威胁,能不会有人再想要伤害你了。” “师傅没有事情,但是那个人是因为我才死的,我不想让任何人因为我而死。”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你只要能够保护好你自己就是了。只要你能活下去,比什么事情都重要。” “就算是用别人的命来交换吗?” “至少,我们几个愿意用自己的命,交换你一生平安无忧。” 看着云影认真的眼神,颜央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滋味,她低下头去许久,最后低声道,“或许,我从来都没有出生,才是最好的结局吧。” “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既然你已经来到了这里,那就把过去的一切都先放下,珍惜现在吧。珍惜现在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可是师傅如今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一切,如果璇玑真的复活,那她蛊惑师傅怎么办?师傅一定会有危险的。” “悠糯公主不是答应了你,会经常去神山圣域看望祭司大人吗?而且璇玑已经被祭司大人和离渊大人封印起来了,她没有机会再做出任何伤害祭司大人和你的事情了。”云影安慰她,声音温柔,“你不要担心了,既然祭司大人到时候好好的站在你的身边,那就说明祭司大人没有任何的危险,只要祭司大人没有危险,其他人并不是很重要,不是吗?”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如果是你和云魂也死了,我难道也能无动于衷吗?” “你不要生气,我只不过是打个比方。在你的心里,祭司大人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不是吗?什么事情你都是以祭司大人为先。”云影的声音里没有什么嫉妒或者是难过的情绪,只是直接了断的说出了事实,看到颜央急于辩解,云影微笑着摸摸她的头顶,“颜儿,你不用向我解释什么,我们没有生气,毕竟祭司大人为了你,牺牲了那么多,一直以来都在保护你,对你而言是如师如父一样的存在,是你最亲的人,你会这样看重祭司大人,这是很正常的。你会为了祭司大人放弃一切,我们也愿意为了你放弃一切。你的心意,我都明白的。” “姐姐,你们在说的是什么?”羽澈一直没有办法插嘴,一脸的好奇和小心翼翼,他想要知道,他们嘴里的那个祭司大人是谁,颜央似乎很在意他的样子,“那个祭司大人,是谁啊,是不是你的师父?” “是啊,是收养我,传授我本事的师父。” “那你是出师了,下山游历吗?” “更准确来说,是逃命。”颜央微笑,看着他惊讶的眼神,颜央的笑容却显得那样波澜不惊,“我可是亡命之徒,我身边的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你真的要跟着我,让我送你去碧痕山庄吗?” “就算你身边的人真的是穷凶恶极,但是你对我很好,你不会让他们伤害我的。他们很听你的话。” “羽澈,你要知道,作为一个君主,不能完全信任一个人,当你对一个人付出完全的信任的时候,你会被蒙蔽,导致你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颜央的话带了几分语重心长,看着他懵懂的眼神,颜央轻笑,“看来啊,你还要学很多东西,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皇帝吧,我想,碧痕山庄的元非诺也不会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帝王术吧。” “姐姐,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了?” “是啊,你是羽澈,将来会成为皇帝,所以你要好好用功,不要辜负了你身上的帝王星啊。”颜央捏捏他的笑脸,他的脸蛋很嫩,像是一块软软的水豆腐,“我救你,不是因为你身上有帝王星,而是因为我看着你的时候,我想起了云影和云魂当年浑身是伤的出现在我面前,所以才动了恻隐之心,你可不要以为我有多善良。” “至少你愿意保护我,甚至送我去碧痕山庄。” “为什么要去碧痕山庄呢?难道你没有其他的选择吗?” “因为,如果他们帮助我,他们会成为元勋。而其他的家族都已经有自己支持的皇子,他们不会帮助我的。元非诺有野心,他想要的也只有我能够给他。” “没想到,你倒是很有眼光。你就不怕,元非诺到时候反咬你一口,要了你的江山?” “只要他能帮我夺回属于我的位置,只要我能回去,那我就能够抑制他的将来。他没有办法抢夺属于我轩辕家的江山。他最多就是一个枭雄,还不是帝王之才。”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羽澈的身上绽放出了明亮的光辉,在那一刻,他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小男孩,而是一个真正的帝王,那样的光芒让让你不由自主的相信,他将来真的可以成为一个君主,成为一个真正的九五之尊。 …… 看着他的样子,颜央的脸上露出了高深莫测的微笑。 “既然你有这样的自信,那我就祝你成功,火莲儿是你的护卫,是你的婢女,她会帮我保护好你。我们把你送到碧痕山庄之后就离开,之后所有的一切,就都要靠你自己了。” “你不陪着我吗?”听到他的话,羽澈一阵心慌,他知道颜央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自己,但是他没有想到,她只是送他到碧痕山庄。 “又有谁,能够一直陪在谁的身边呢?始终都是会离开的。我也有我自己的路要走,你要看顾好你自己的路和你自己的未来。” 颜央不想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靠在了车壁上小憩。看到她累了,云影也不许羽澈多说话打扰他,一个眼神,就让羽澈乖乖的闭上了嘴巴。他在角落里偷偷的看着颜央,心里不由自主的嘀咕。他总是觉得,他们嘴里的那个祭司大人,对颜央来说肯定不是一个普通人,一定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每次颜央提起他的时候,总是会带着莫名的向往和温柔。 他总觉得,颜央隐瞒了很多很重要的事情,这些秘密和答案,或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吧。 云影原本不想吵她,但是想到之前她流落醉棠阁的原因,他又忍不住轻声问她。 “颜儿,我们送羽澈去到碧痕山庄门口,然后我们就离开,好吗?” “你是担心元非诺再看到我会对我怎么样吗?” “他对你图谋不轨,我们一直留在桃花谷,不就是为了躲开这些烦人的事情吗?既然你不喜欢一直留在桃花谷,那我们就陪着你到处去玩,我是担心那个元非诺对你还没有死心。” “他无非就是确定,得到神女的人,可以获得天下,他有野心不假,想要得到我也不假,但是,他真的能够得到我吗?你可知道,那预言里没有说明的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颜央轻轻撩起了车帘,看着离渊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扬,“离渊一直遵循着预言,他努力的想要让那个不确定的结局变成幸福,他也不想让任何人得到神女,其实是不想让人得到神女的力量。但是他却不知道,得到神女,还要让神女心甘情愿的跟着他,他才能够真正的得到天下。” “可是,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神女是最清楚的。神女能够知道每一件事情最终的结局,但是真正能够决定一个人的结局的,只有他自己。” 第八十四章 碧痕 路途迢迢,颜央他们来到了碧痕山庄。这个碧痕山庄,其实整个延绵的山群,都是元家的地界。烟雾缭绕,漫山青翠。碧痕山庄依山而建,巨大的牌匾就在山门口,上面雕刻着飞龙舞凤,祥云星月。那门还是用玉石雕琢成的,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的宏伟耀眼。 颜央静静地站在山门前,看着那烟雾缭绕的翠绿,颜央隐约有些恍惚,迷迷茫茫的站在那里发呆,她想起了神山圣域的漫天飞雪,她不知道,当这里烟雾弥漫的时候,当这里大雪封山的时候,会不会像神山圣域一样,一片洁白?只是这样站在山脚下看着,她就不由自主的看得痴了。 看着她的样子,云影他们自然知道她是因为想起了神山圣域。他们却不知道应该怎么打断她的忧伤,他们觉察到这附近到处都有暗卫的存在,如果他们敢闯进这里,那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把他们截杀住。 看到他们紧张兮兮的样子,颜央忍不住笑了。 “不就是这些暗卫吗?虽然他们的本事是万里挑一才能来到这里的,但是你们觉得他们能够沾到我的一片衣角么?放轻松就是,没有什么好紧张的。就这些人你们还紧张,一点都没有在神山圣域的时候的淡定了。难道你们两个的功力退步了,连一个凡人都比不上了?” “我们只是在烦恼,如何让他们将他们阻隔在距离你三米之外的距离。不想让他们扰了你的清净。” 云魂说出口的话一向都是张扬霸道的,那飞扬的神采一看的确是没有把那些暗卫放在眼里。他们可是从神山圣域出来的,修炼成了人形的狐仙,怎么可能把这些凡人放在眼里呢?而且颜央用她的血恢复了他们的灵力,他们对着这些凡人,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颜儿,你真的要亲自送羽澈进去吗?要不我送他进去吧。你不用I见到元非诺,这样你也可以省掉不少的麻烦。”云影对当初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他一点都不想让颜央再一次落到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的眼睛里,“你放心,我绝对会让元非诺那个家伙好好护着羽澈,让羽澈成为皇帝。” “真不知道你究竟是在怕什么,难道你真的以为,凭着那两句预言,元非诺就能得到神女?”颜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而且啊,你们两个的摄魂术还不到家,等下如果让元非诺知道了你们的目的,只怕羽澈马上就要被他杀了,还是我出马吧。” “如果您不放心,可以让我带他去。您去,只怕是羊入虎口。”这一次,连离渊都不同意颜央进入碧痕山庄。如果让更多的人知道她的存在和行踪,只怕他们要面临的困难会更多,“我有足够的把握,说服元非诺,让他帮助羽澈。” “如果我用易容术呢?让他们看不出来我是谁,这样不就好了吗?”颜央俏皮一笑,她想要隐藏起自己,只要一个小小的术法就可以了,她的手掌翻飞,空气里凭空出现了许多花瓣将她包围起来,花瓣再次散开的时候,她就变成了一个容貌清秀的小姑娘,容貌自然是比不上她原来的模样,但是她身上的气质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遮掩。看着妖魂镜里的自己,颜央轻声叹息,“这双眼睛就真的没有办法改变了,这也是一个伤脑筋的问题啊……” “你的眼睛,头发和冰娇花都是神女的标志,你能够把冰娇花和头发藏起来就很好了,你还想要藏起你的眼睛,你可别太贪心了。”云魂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狐狸面具,戴在她的脸上,看上去她更增添了几分俏皮,他随手摘下了路边的小花,撒在她的身上,一个术法,让她身上的衣服变成了鹅黄色,看着格外的温婉优雅,“这个颜色很称你,好看吧。不要太羡慕我这个术法哦,我是不会教给你的。” “我想,你这个术法只怕也不能支撑很久吧,如果真的可以撑很久,你早就出来炫耀了。”颜央笑着点点他的脑门,低下头去看自己身上的衣裙,这个颜色的确是很好看,看得人心里都充满了温柔和温暖,“不管怎么说,还是很好看的,只是这个颜色能够支撑多久呢?” “大概,一两个时辰还是可以的,没关系啊,如果过了这个时间,我再用这个术法就可以了,反正我一直在你的身边,不会让你出丑的。” “看来,这个术法不学也罢。”颜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对他们笑道,“好了,现在我们先进去处理好羽澈的事情,等羽澈的事情处理好了,我们就一起去游历天下。” …… 颜央和云影他们一走进碧痕山庄,刚刚走进那个山门,无数的暗卫就来到了他们的面前,将他们拦住。 “几位是谁,有没有请柬?闲杂人等不能进入碧痕山庄。” “就凭你们几个喽啰,就想要拦着我们?” 云魂冷笑,冰蓝色的眸子里满是冰冷和汹涌的杀气,冰魄刀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但是颜央却伸手拦住了他。 “你答应过我,不会随便杀人。” 云魂的嘴一撅,撒娇一样的瞪了她一眼,但是最后还是把冰魄刀给收了起来。他们几个就算是空手格斗这些凡人的暗卫,也是轻而易举。看到他漫不经心的样子,颜央有些无奈。 “你能不能别这么轻敌?如果你输了,那我的脸,神山圣域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放心好了,绝对不会有问题。就算是他碧痕山庄所有的暗卫都出现在这里,都不会是我们几个的对手。”云魂笑嘻嘻的看了她一眼,“离渊大人,你留在颜儿身边守着她。云影,我们两个把这些小喽啰打发了,可不能让颜儿看轻我们。” 那些暗卫对他们的对话视若无睹。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将那些人拦截在碧痕山庄之外,只要他们不进入碧痕山庄,只要他们没有做出任何对碧痕山庄有威胁的举动,那他们就会对他们视而不见。但是如今,他们几个做出了格斗的举动,很明显就是要闯进碧痕山庄,既然这样,那他们就不会再视若无睹了。 下一刻,碧痕山庄的这些暗卫们就朝着他们几个人发起了攻击。但是不管是一对一,还是群起而为之,他们都不是云影和云魂的对手。云魂一次次的想要杀了他们,但是他却必须要遵守对颜央的承诺,不能够对这些人下杀手。他们用了一种奇特的点穴手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让所有的暗卫都动惮不得。云魂得意的看着颜央。 “你看吧,我就说这些小喽啰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你还担心呢。” “说不定人家真正的高手还没有出现呢,你现在就得意了。如果你真的输了,我看你的面子要往哪搁?”颜央笑嗔了他一眼,拉着羽澈慢慢的往前走,她一点都不担心,云影云魂他们一起在前面为她清丽那些小喽啰,根本就不会有人打扰到他们欣赏风景的心情,颜央低下头去看羽澈,问道,“羽澈,你喜欢这里吗?” “我曾经住过的地方,要比这里好看一千万倍,更加金碧辉煌。如果要说清新自然,我却更喜欢你住过的桃花谷。”羽澈笑容满面,眼神干净澄澈,在颜央的眼睛里,她只觉得他的眼神就向是天上的星星一样闪亮,里面承载着万千山河,看着那双眼睛,颜央不由自主的相信,他真的会成为睥睨天下的君王,“等我回到皇宫,我一定会为你开辟一个山谷,也为你种下一整片的桃花。” “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许下这些虚假的诺言,来欺骗女孩子,这样的做法对一个小孩子而言,可不是一件好事。”颜央笑了,即使她带着面具,仍旧可以看的出来她的姿容惊艳,她身上的气质和气息,不是简单的伪装就能够隐藏起来的气质,“这个元非诺,是什么人,你才会选择他呢?他在朝廷里并没有势力,这样的话其实根本就不能够帮助你吧。” “可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不是吗?” “羽澈,我只希望,不管你将来成为什么样的人,你都不要忘记了最初的自己。” …… 他们一步步的走到了碧痕山庄的住建筑,琼为高昂的建筑群就如同宫殿一般,到处都显示出了一种低调而古朴的庄重,但是很明显,这里的一切都是用最好的岩石,用最好的玉石,最好的木材来建造的。院子里树木长青,百花齐放。他们来到这里,守门的护卫看着他们,一脸的困惑和凝重。 碧痕山庄一层层的暗卫,只怕是要有上千上万人,分散守在碧痕山庄里各处。能够一层层的,不惊动护卫而来到这里,一定是武功非常高深的人。 护卫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有人慢慢地退下,将身上的什么东西投放到了某个机关里,但是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没有隐瞒到颜央他们,只是他们没有阻止罢了。 “我们来到这里,只是想要见一见元非诺,还请元非诺庄主出来一见。”离渊上前,脸上挂着彬彬有礼的微笑,但是他的眼睛里却没有半分笑意,“你们是没有办法阻止我们的,如果不想死,就去通报。” “几位,至少也要告诉我们姓名,奴才们才能够去通报庄主。”其中一个护卫看着很是镇定的样子,认真的看着他们,“请问几位尊姓大名?” “就凭你们,还不配知道。”云魂一句嚣张的话,让那些护卫们纷纷变了脸色,而羽澈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荷包,上面绣着一朵繁华复杂的千瓣玉盈花,绣工之高超,一看就知道是精品中的精品,他镇定自若的走上前去,“你们把这个交给元庄主,他自然会见我们。” 护卫们对视一眼,他们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是也知道这个荷包十分的精致,上面的花朵他们连见都没见过。再者,这几个人的本领,姿态,只怕都不是他们能够怠慢的。其中一个护卫恭恭敬敬道,“那请几位在这里稍后,奴才去回禀庄主。” …… 门口的护卫将那荷包一层一层的传递上去,他们只是门口看管的小卒,根本就没有办法靠近元非诺。那个荷包几经辗转,来到了主厅。主厅里,香气袅袅,金碧辉煌,衣着精致的婢女们尽然有序地将各色的糕点传送进去。只能听到厅内女子们莺莺燕燕的调笑声。 一个在门外服侍的小女孩子用托盘端着那个荷包,小心翼翼地朝着屋子里张望。一个眼尖的门内服侍的婢女看到她,微微沉下脸走了出来,她身上的衣服布料,绣工,都要比门外的女孩子身上穿的更加精致几分。看着那女孩子小心翼翼的样子,她没好气的低声呵斥道。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没看到大人们都在里面吗?如果冲撞了大人,看管家怎么收拾你!” “姐姐,是山庄外面来了几个客人,他们没有请帖,护卫大哥们传了这个东西进来,说是很重要,请姐姐通传。” “没有请帖他们也敢随意传东西进来,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打出去吧。” “可是那些人打伤了山门口的护卫,来到了山庄门前,您看……” 听到这句话,那个婢女才微微收敛了神色,她也知道,能够悄无声息的闯进来的,一定不是什么平常之辈。正在思忖着,一个穿着普通护卫服侍的男人走了过来,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手一抬,马上就有人悄无声息地来到他们的旁边,那个门内婢女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被人无声无息地带了出去。小女孩惊恐的看着这一切,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却不敢出声。男子对着她随手一指,就拿过她手中的托盘,进去了。 另外有年轻的女孩子走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眼,冷声道,“你跟我来吧,从今天开始,你就在这里伺候吧。先和我们去换身衣服,说不准主上等下要你回话呢。外面的,让那个传东西进来的护卫也准备一下,免得主上要他们回话。” …… 元醒晨是元非诺的贴身护卫,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跟在元非诺身边,多多少少也见过一些世面。虽然他不知道这个荷包代表了什么,但是他一眼就看出了荷包上的绣工和布料不简单,不是普通人家可以用的。他把那荷包放托盘里呈了进来,元非诺此时正和自己的妻妾儿女们说笑逗乐,屋子里其乐融融,欢声笑语。 几个玉雪可爱的孩子们在他的身边撒娇,背诵新学会的诗词,他的妻子封氏坐在一旁,微微笑着看着,偶尔插嘴逗趣。看到这一幕,元醒晨却是没有再把那荷包送上去,只是静静地站在不远处,低着头不开口。 元非诺看到他似乎是有话要说的样子,他一变逗弄着自己唯一的女儿,一边清晰道。 “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送上来吧。” 元醒晨恭恭敬敬地低着头,端着托盘走了上来,但是当元非诺看到这个荷包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却微微一变。他的嫡妻封氏在他的身边数载,一看就知道他是有重要的事情。她款款站起,带领着一众姬妾行礼告退。 “既然庄主有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妾身就和妹妹们一起退下了。奶妈,把小姐和少爷们带下去吧。” 第八十五章 暂留 元非诺看着那个精致的香囊,脸上是凝重的神情。这香囊上的千瓣玉盈花,是帝王之家才可以使用的,这花朵的颜色是银色,只怕是哪个皇子的配饰。但是如今众皇子都在宫中,除了一个最为年幼,却深得陛下宠爱的皇子流落在外,只怕就是他了。 只是现在,众皇子对着这把龙椅虎视眈眈,他来碧痕山庄做什么?难道想让他碧痕山庄帮他夺得江山吗? 多说无益,他也不能让那个孩子一直在外面站着,只能是让他们进来。他问道,“除了那个孩子,还有谁吗?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刚才有人送来密保,说是他们打伤了看守山门的护卫,直接来到了山庄门口。一个孩子,三个男人,两个女人。” “能看得出来那几个人是谁吗?” “暂时不清楚,门口的护卫眼拙,看不出是什么门路,但是他们是打伤了看守手底下的人已经在查,应该很快就能有消息。” “不管如何,先把他们迎进来,一边让碧波堂尽快把信息传上来。” “是。”元山奉恭恭敬敬地应答行礼,马上就要去处理,而元非诺却突然叫住了他,元山奉恭恭敬敬地站住,等着他的新的指示,元非诺站起来,理一理身上的衣袍,“我亲自去迎接,你安排几个心腹跟我一起去。让人把玉梨苑打扫出来,再吩咐厨房准备一桌饭菜。” “是。” …… 元非诺带了几个心腹亲自来到了山庄门口,看到他们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羽澈,毕竟他的年纪最小,而且身上的王者之气尊贵傲然,不是普通人能够拥有的。而羽澈身边的那几个男子看着同样也是人中龙凤,高贵凛然,带着几分冰雪孤月的清贵气息。 他按捺住自己的心神,上准备行礼,羽澈却阻止了他,稚嫩的面庞流露出了与年龄不相符合的成熟。 “庄主客气,澈羽辕和朋友一起外出游玩,路过碧痕山庄,叨扰了庄主,是我们的不是。” “公子客气了,公子来到碧痕山庄,让碧痕山庄更加蓬荜生辉,是在下的福气。”元非诺的脸上带着客气的微笑,目光淡淡的从他身后的几个人面上刮过,微笑道,“公子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各位一路辛苦,舍下已经安排好了简单的酒菜,为各位接风洗尘,还请不要嫌弃。” 羽澈看着颜央,很明显就是想让颜央和自己一起进去。可是云魂就不乐意了,颜央瞟了他一眼,他只能默默地低下头不说话。颜央微笑的看着他,语音语调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我们不是说好了,我只送你到这里吗?” “可是跑了那么远的路,你也累了,在这里休息两天,然后你们再踏上新的路程,不好吗?”羽澈认真的看着她,清澈的眸子让人无法拒绝,“而且,你不是很喜欢这里吗?” 他的话让颜央微微错愕。她不是喜欢这里,而是因为这里的环境,让她想起了神山圣域,想起了子叙,想起了当年那个天真灿烂的自己。看到她犹豫,云魂着急了。 “颜……姑娘,难道你真的要留在这里吗?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我们……” “主人家盛情难却,如果我再端着,那不是太不识好歹了吗?” “我不喜欢你用这个词。” “那就留下来,陪他几天再走吧。” …… 颜央陪着羽澈一起走进了碧痕山庄。她是真的想要在这里多留两天,她记得自己曾经跟子叙说过,神山圣域万年冰封,到处都是白雪皑皑,少了几分生机和翠绿。虽然延绵万里的山群肯定不会只有银白色,但是她还是想看看,如果玉梅岭也能有一片碧绿,那师傅脸上的笑容,会不会也被解封?她一次次的想象,如果神山圣域有一天能有满山翠绿的模样,那会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她的脚步很慢,很轻,一路走来甚至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元山奉警惕的看着颜央,他是碧痕山庄的顶尖高手,要不然也不会留在元非诺身边成为他的心腹护卫。而云影云魂和离渊,却没有半分警惕,在他们眼里,元山奉也就是一个跳梁小丑,根本就不值得他们花费任何的心里。那样居高临下的鄙夷,在场的人都能够感受的到。 五彩的飞鸟落在了山林里,好奇的看着他们,颜央微微勾起嘴角,抬起手,那飞鸟就落到了她的手指上,睁着乌黑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她,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啼鸣。颜央应和着发出声音,那飞鸟似乎是因为得到了她的应和十分振奋的样子,欢快地发出了鸣叫,振一振翅膀飞向了空中。 看到这个景象,元非诺出言道,“如果姑娘真的喜欢这里,那不如在这里多住一段日子。” “这里不属于我,我也不能一直住在这里吧。”颜央微笑,谢绝了他的好意,“我们也只是送他过来,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不会在这里多留的。还请庄主,照顾好他。” “这是自然。”元非诺礼貌的微笑,但是他却对她抱有好奇,她的脸上带着再普通不过的面具,甚至连帽的斗篷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但是她的气质却不是普通的女子能够拥有的,或许说,她是一个公主,一个和皇子一样尊贵的女子。但是云影却是不动声色地站到她的身前,挡住了元非诺的目光,眼神里带着冰冷的警告。他不明白,自己明明是第一次和他们见面,为什么他们会对自己带有那么大的敌意,“不知道姑娘家在何处,我安排人送姑娘回去吧。” “姑娘有我们护送,不劳庄主费心。”离渊微笑,笑容温和而不失礼,“元庄主,我们只不过是个过客,对您的生活没有任何的威胁活着是影响,请庄主不要将我们几个放在心上。” 一通抢白,让元非诺有些尴尬,但是他的脸上仍旧保持着温和有礼的微笑。 “倒是在下唐突了,是我的不是。姑娘想要去哪里,自然不需要由我来允许,姑娘自便就是。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下人去做,想要住在哪里,需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我会尽力满足姑娘的需要的。” “庄主客气了,我们不会叨扰太久,只是因为碧痕山庄的风景,和我小时候住过的地方很像,所以我也只是在这里逗留几天,然后就会离开的。”颜央脸上的笑容同样是温和有礼,隐约可见脸上可爱的酒窝,“还请庄主,照顾好羽辕。” …… 一路走向玉梨苑,其乐融融,元非诺向他们介绍着山庄里的一切。应该说,元非诺的确是一个博学广知的人,很多事情他都知道,颜央随口说出熏香或者是某种难得的材料,只要是人间的东西,他就会知道,也能很快搭上嘴。 而元山奉却一直认真的观察着他们,遥远的记忆突然浮现在脑海里。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他曾经见到过这些人。他的记忆里,似乎也有谁一直穿着斗篷,也一直带着面具。他似乎也见到过,这几个冰冷而英俊的男子。 究竟是在那里见到过,究竟是谁…… 云影和云魂警惕的看着元山奉,他们知道,他对他们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但是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也不会让颜央发生任何的危险。他也不会发现他们的真实身份。 “庄主身边的护卫,一直盯着我们姑娘看,是好奇心太重吗?”离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但是眼底却闪烁着几分杀气,元非诺原本想要说什么,但是却被离渊抢先走到元山奉身边,低声道,“任何想要探听姑娘秘密的人,都要用死亡和生命来作为代价。你还想要探听这个秘密吗?” “离渊说话一向都比较直,庄主请不要在意。” “看来姑娘身边的人,都对姑娘非常在意啊。”元非诺的微笑十分的迷人客气,但是说出口的话却仿佛带着锋利的刀刃,“只是,姑娘出门在外,一直跟在身边的不是婢女,反而是三个护卫贴身相随,只怕是对姑娘的清誉不太好吧。” “元非诺,你嘴巴放干净一些!” 云魂和云影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他们眼底闪烁过冰冷和杀气,如果不是颜央在旁边,只怕元非诺已经死了。元山奉原本想要护在元非诺身边,但是却发现自己所有的内力和行动力都被离渊封锁了。离渊的脸上仍然是挂着微笑,但是带着不容拒绝的凛然和杀气。他一字一句地慢慢道。 “元非诺,我们姑娘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开口。你最好给我闭上嘴巴,再让我听到你的嘴里冒出任何一个侮辱我们姑娘的词,我一定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听到他的话,元山奉的心里突然闪过一道亮光,突然想起了这个人是在哪里见到的。他认真的看着他们,只觉得越看越像。他最后把目光转向了颜央,她虽然带着面具,但是她身上的气质很让人熟悉。甚至她身上那若有若无的花香气息,让人觉得身在花海,同样是十分熟悉。 “在醉棠阁的时候,几位和我们见过吧。”元山奉冷冷的看着他们,说出口的话让所有人都微微变了脸色,“这位姑娘,就是我们在醉棠阁遗失的姑娘。多谢几位将她送回。” …… 听到他们说起醉棠阁,羽澈马上就明白了,他们的目的只怕也是针对于颜央。可是颜央对他来说是志在必得,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其他任何人得到,或者是威胁到颜央。无论如何,他都不会退让,但是现在,对于他不确定的以前,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立场去说话,只能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的进展。他静静地站到了颜央的身边,暗示自己的立场。 元非诺皱着眉看着他,他知道这个心腹他不会随便乱说话,难道这个女孩子真的是当年被他们带走的魅瞳吗? 元山奉肆无忌惮的看着他们,只要能够确定这个女孩子的身份,自己怎么样都可以。他知道,如果他做了任何对这个女孩不利的事情,他一定会被他们杀死。但是得到这个女孩,是整个碧痕山庄都在为之努力付出的,他必须这样做。元山奉看着颜央,毫无恐惧地说:“摘下你的面具,不就知道,你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了吗?” 而颜央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但是那笑容却带了些许漫不经心和高深莫测。她慢慢地摘下自己的面具,一张脸清秀但是却不惊艳。但是她的眸子,的的确确是双色异瞳。就是那样一双眸子,让人确定了,就是他们在找寻的魅瞳。 “我是你们要找的人,又如何,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又如何?” …… 云影和云魂坚定地护在颜央的面前,而离渊却是认真的看着元山奉,眼睛里闪烁着杀气。 “她不属于你们,不是你们能觊觎的人。” 颜央站在那里认真的看着他们,她的姿态一如既往的温和有礼,那双潋滟的眸子令人目不转睛。她的声音淡淡的。 “庄主,一直在意着那两句真言,但是庄主想过没有,神女之所以是神女,那就是人没有办法觊觎得到的。您不应该一直执着于得到神女,而是应该考虑怎么样将自己的事情做到最好吧。” 听到她的话,元非诺微笑着看着她,“你就算是神女,流落在外也只能是孤家寡人,留在我的身边,留在碧痕山庄,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既然我是神女,我什么东西不能得到呢?”颜央的手一挥,飞舞的花瓣飞过来将她包围起来,散开时她的脸恢复到了当初倾国倾城的模样。云影马上拿出了怀里的白玉面具给她戴上。她微微弯起嘴角,言笑晏晏的模样,“没有任何人能够得到神女,而伤害神女身边的人,却是会遭到神女的报复的。”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伤害任何人,我只是想要得到我想要的。任何阻挡在我面前的,要么就收服他,要么就杀了他。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样的抉择呢?”元非诺一脸的镇定自若,脸上仍然带着浅浅的笑容,对颜央的威胁,可以说是重视,又可以说是不在意。他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身边的这三个人,可以为了你做任何事情,可以为了你,杀便天下所有的人,只是让你平安顺遂。甚至不介意杀了我。” “但是您也应该知道,因为有他们的存在,任何试图靠近我的人,都不会得逞。”颜央比他还要淡定,“您应该知道,我想要杀了你,那是易如反掌吧。就算你这里是碧痕山庄,甚至是整个人间,所有的军队都来阻截我,杀我,你们也拿我无可奈何。” “我从来就没有想要杀你,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你想要得到的东西,只有你心无旁骛地帮助他成为皇帝,才能够得到。”颜央仍旧是微微笑着的样子,看着元非诺的眼神里渐渐增加了认真的神色,“那么,我和庄主似乎已经达到共识了呢。” “姑娘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比起他,我更相信那两句三十二字真言。” “得到神女,要比你辅佐羽澈,要更难。应该说是痴心妄想。你自己不也明白这一点吗?”颜央不再理会他,她把手放到羽澈的头上,轻轻闭上眼睛,他们两个似乎被一道光芒包围,“我祝福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看到她做的这一切,云影他们还不以为意,但是离渊却知道她做的这一切是什么。得到了神女的祝福,就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得到了。可是她难道不知道,神女每次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对她自身来说,会带来什么样的伤害吗? 可是颜央那样的若无其事,自己也没有办法多说什么。他不再理会元山奉,站到了颜央的身边。 “还好吗?你的身体……” “没事,不用担心,我知道我再做什么。”颜央轻笑,冲着他摇摇头,对着元非诺微笑,“那么,请庄主安排一座独立的院落,让我们好好休息一下吧,过几天,我们就会离开碧痕山庄的。请庄主放心,我们不会给庄主增添麻烦的。” 第八十六章 迷失 元非诺看着他们,明白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这样的无力感让他知道,他只有足够强,才能够真正得到自己想要的。如果还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就暂时按兵不动,向比自己强的人服软。等到自己真的有能力了,才有机会反败为胜。 元非诺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侧身让开。 “几位随我来吧。几位在碧痕山庄里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提出来,碧痕山庄会尽力满足各位的需求的。” “那么,在碧痕山庄的这段时间,就多谢庄主的照顾了。” …… 元非诺将他们几个送到了玉梨苑,也不多留就离开了,离渊说有事情要单独和颜央说,就让他们暂时先离开了。房间里只留下了颜央和离渊两个人。离渊从怀里取出一个药瓶放到了颜央的面前。他的语气和神态不同以往,带了几分冰冷的怒气。 “把这个给我吃了。” “这个是什么?”颜央并不想吃药,只是慢慢地啜饮着被子里的桂花酒,甜香充斥在她的唇齿间,带着绵长的温柔,“我又没什么事情,我也没有喝醉酒,吃这个做什么。” “这个是给你调理身体用的,你这么不爱惜你自己的身体,你知不知道,所有人都会为你担心的!”离渊呵斥她,脸上的表情严肃,“你知不知道,你的神谕会给别人,给你自己带来多少的麻烦?一个不小心,你和他都会死在这里。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承受的起你的神谕的!” “我会小心的,我不是没事吗?” “没事?”离渊揭开了他的面具,她的脸上带着喝醉的绯红,但是那绯红却是虚无缥缈地浮在她的脸上,“你看看你自己,你知不知道你前几天才经历了月圆夜,你现在竟然……” “什么时候,沉默寡言的离渊大人也变的这么多话了呢?” “还不是因为你太不懂事,我一直要帮你看顾好一切?”离渊白了她一眼,将她手里的酒杯收走,“酒,你今天就不能再喝了,你把药吃了,好好去调息一下。” “离渊大人,您不用这样担心我,我没事。” “你明明知道自己代表着什么,你如果出了事,谁能承担你应该承担的责任呢?你要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离渊大人,我不需要你们一次次的告诉我,我该做什么活着是不该做什么!”颜央对于这种谆谆教导的姿态已经极度的厌烦,她摘下了自己的面具,目光潋滟的看着他,“我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那样做,只是为了断绝元非诺对神女的念头,难道我那样做也错了吗?” “你要做什么我自然不会阻止,但是我不能看着你面临危险。如果让云影和云魂知道了你今天说的那些祝祷语对你自己有什么样的伤害,他们还能让你说出那样的话吗?你有没有想过,究竟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离渊大人,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你不能否认,我刚才的做法,就是最快断绝元非诺的念头的方法。”颜央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空气里花香弥漫,看上去她似乎真的是有些醉了,眼神似乎也有些不清楚了,“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我也知道那样做的后果是什么。我的一生已经注定了不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我为什么不能成全别人呢?” “你知道的,你留在神山圣域只会给祭司大人带来麻烦,你根本就不能够留在神山圣域。” “够了!我不用你一次次的提醒我!” 不能留在神山圣域,不能留在子叙的身边,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毕生的痛苦和悲伤。她每次想起和神山圣域有关的事情都会觉得痛苦。空气里突然弥漫起了浓郁的花香,那浓烈的香气仿佛是酒香,让人醺醺然的不知所以。颜央的脸上不再保持着微笑,她脸上带着冰娇花的印记,笑起来的时候仿佛脸上的花朵盛开,不笑的时候,却像是一幅骇人的画卷。特别是她的眼睛里流露出冷意的时候,更加是骇人。 “离渊,我迟早有一天,会回到神山圣域。至于你信奉的那两句真言,全部都是胡说八道。我想要做什么,该做什么,我都心里有数,不用你一直来提醒我。” “我只是想要保护你,我不想让你真的落入预言里的悲惨的将来……”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我自己能保护好自己。而且我身上怀有神力和魔力,禁忌之力一旦开启,谁能奈我何?” …… 颜央运起身上所有的灵力,她的身边突然飞舞起各色的花瓣,离渊马上就知道,她是真的要打破自己身上的结界。如果她真的打开了身上的结界,那所有人都会知道她在这里,到时候所有保护她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颜央!你不能这样做!你这样做会毁了所有人的!” “那又如何?” “你身上的结界和祭司大人的性命是连接在一起的,如果你真的打破了你自己身上的结界,那你就是亲手杀了祭司大人。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那又如何?”颜央不理会他铺展开来阻止自己的结界,她凝聚起身上所有的灵力去冲击身上的封印,双眼变的格外的妖异,脸上的冰娇花的颜色似乎更深了,“羽澈有一句话说的对,如果是真的很重要的人,即使有外力作用让他遗忘,也不会遗忘。我用迷魂术试探过他,在他的心里,只有他的六道,只有他的天下。对他来说,我只不过是一个维持六道平衡安宁的工具,如果我真的唤醒了身上的禁忌之力,他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的。” “你就是天下,你的存在,和六道一样重要。你不能这样辜负祭司大人!你也知道这件事情是不能做的,你如果真的做了,那真的会惹祸的!” “离渊,你有什么资格可以阻止我做我想做的事情?” “因为我想要让你好好的活下去,我想要你不用走上预言的道路,我想要让你过上平平安安的一生!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我为什么要离开天宫,跟着你们一起来到人间。为了你,我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我学会了不用灵力的做好每一件事。我做那么多的事情,就是为了让你好好的!” “你知道什么是为了我好吗?我只是想要做师傅膝下的徒儿,我根本就不想离开师傅。如果不是因为璇玑,我根本就不会离开神山圣域。也就不用让你变成如今杀人不眨眼的人。” 颜央更加激动生气了,甚至她的手里已经拿上了幻灵弓,身上包裹着风暴一般的杀气,她拉弓挽箭,凝聚着灵力的箭矢正朝着离渊。此时此刻她已经丧失了所有的理智。生为莲姬和也幕的女儿,难道是她的错吗?她求着他们将自己生下来吗?她求着子叙将自己收养在神山圣域了吗? 只是因为她是神女和魔头结合而生的孩子,她就要吃尽苦头,就要让人追杀,就要一次次地将自己真实的心意和真正的愿望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甚至连自己的愿望都不能够实现吗?既然她已经听从命运的安排,不能够实现自己的愿望,那她帮助别人实现他的愿望,那又怎么样呢? …… “颜央,我只是不想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如果不是因为你用神谕会伤害到你自己,我也不会对你说这样的话,也不会对你发脾气。如果我让你感到难过,我向你道歉。” 离渊恳求她,但是颜央却不理会她,脸上的笑容带着诡异,她满头金色的长发开始生出紫蓝色的发,她身边旋转飞舞的各色花朵舞动的更加疯狂。看着这一切,离渊是真的很害怕,如果她真的随心所欲的做事,那预言里的未来是不是真的会成为她的未来?他紧张的连声音都开始颤抖了。 “颜央,我求求你,停下来。我不会再阻止你做任何事情,我只是求求你,不要唤醒你身上的禁忌之力,不要打破是你的结界。颜央,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做。” “你凭什么阻止我?” “我知道,我对你而言什么都不是,但是求你看在云影和云魂几次三番为你出生入死的份上,你也要顾虑一下他们的感受啊。如果你身上的禁忌之力真的打开了,那所有人都会来到这里追杀你。到时候,你自己的安危,云影和云魂的安危,你都不考虑了吗?” “如果我真的要唤醒身上的禁忌之力,我还会在乎他们吗?整个六道我都不会在乎!” “那你杀了我,你就可以召唤你身上的禁忌之力了。只要你杀了我,就不会再有人阻止你,不会有任何人阻止你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离渊!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了你吗?!” “那你就杀了我啊!” 离渊和颜央两个人对视,离渊在赌,颜央是神女,她一直在阻止云影和云魂杀人,她不可能违背自己的本性杀了自己。她不会这样做的,绝对不会! …… “颜儿!你在做什么?!” 云影和云魂听到屋子里有异样,急急忙忙地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颜央悬浮在半空中,各色的花瓣在空气里疯狂的飞舞。看到颜央的手里拿着幻灵弓,凝结着箭矢正对着离渊,她的眼睛里是滔天的愤怒和杀气。他们自然看的出来,颜央是真的想要杀了离渊。颜央想要杀了谁都无所谓,但是他们必须要知道,颜央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要杀了他。但是他们还没有来的及阻止,颜央手中的箭矢就射了出去,将离渊钉在了墙上,屋子里马上弥漫起了浓烈的血腥气。和她身上的花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味道。 “颜儿,有什么事情我们好好谈谈,你先停下来。如果是离渊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那我们两个帮你收拾他。你知道,你现在做的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吗?” “你以为我会在乎吗?你们两个如果再敢多嘴,那我会连你们两个一起杀了。” 颜央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杀气,她以往的理智如今都被愤怒所取代,根本就听不到任何人说话,看不到任何人。谁阻止她,谁就是她的敌人。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一开始只是因为不耐烦离渊的劝说,后来提起了神山圣域,她就更激动了。 她只是想要留在子叙的身边,她一点也不想离开他。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威胁?一定要杀了她?她从来都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她从来都没有杀过人,为什么,他们一定要逼着自己离开神山圣域,离开子叙呢? 是不是只有将这个世界搅的天翻地覆,她才能够再次回到子叙的身边? “颜儿!你清醒一些!如果你真的杀了人,祭司大人是不会原谅你的!” “他已经忘了我,他的心里从来都没有我,只有他的天下苍生。就算我不杀人,他还是会杀了我的!” 颜央的双目赤红,滔天的怒气让她身上的结界破解的更快。她的长发疯狂的生长,空气里弥漫着醉人的花香。在神山圣域的记忆,成为她最痛的记忆。她所有的快乐,都在那里。因为太过快乐,所以难过的时候会一次性被放大数十倍。那些痛苦让她苦不堪言,在她愤怒的时候,那些痛苦会向海浪一样汹涌地朝着自己扑来。 师傅没有遵循他们的承诺一直保护她,没有遵循他们的承诺一直在她的身边,让她一个人离开神山圣域流浪。既然他不能遵循他们之间的诺言,那她为什么还要遵循对他的诺言,每天辛辛苦苦的压制自己身上的禁忌之力,为什么要忍受每个月圆夜的蚀骨之痛? “颜儿,你看着我。颜儿,你看着我。” 云影慢慢地靠近她,他知道如果她再继续下去,一定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他不想让颜央成为众矢之的,不想让她再继续吃苦。而且她如今的模样,和她平常的模样大相径庭,似乎是分裂出来的另外一个人一样。他看着她的眼睛,冰蓝色的眸子似乎闪烁着月光之下的海洋一般深邃的亮光。像是生怕吓到她,他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道。 “颜儿,如果你真的唤醒了你身上的禁忌之力,你会被大家追杀,大家都会怕你,不和你做朋友,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朋友?我没有朋友!我的身边从来都没有朋友,我只有师傅!可是师傅已经不在意我了,他放弃我了。” “颜儿,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和云魂都会在你身边的。你忘了,我们是你在神山圣域救回来的小狐狸。”云影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他的眼睛似乎是有一种魔力,让看着的人会不由自主地陷进去,他正在冒险,对颜央施展摄魂术,想要将她突然暴走的愤怒压制下去,“颜儿,我们一直都在你的身边,你不会成为孤家寡人。不要忘记原来的你自己,颜儿,平静下来,看着我,我们都在你的身边。颜儿,不要忘记你是谁……” 第八十七章 恢复 空气里到处弥漫着浓重的花香,颜央一步步地走向了开启禁忌之力的道路,她完全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而云影拼尽一身灵力施展的摄魂术,也是只起到了一星半点的作用,让她的动作和思维稍微迟缓一些罢了。 但是就是这个迟缓,已经足够让他们有机可乘,让她能够恢复。云魂将身上的灵力都凝聚在了指尖,身形展动,凌厉而迅猛地刺向了颜央肩膀处的冰娇花上。 当年宁轩带着人来到神山圣域作乱,利用子叙用星耀琴幻化而成的剑刺伤了颜央,从此颜央的肩膀处就成了她的旧伤,成了她的罩门。如果击中她肩膀上的冰娇花,那她会被再次重伤,甚至有性命之忧。如果不是为了让她恢复神志,如果不是为了阻止她召唤身上的禁忌之力,他们不会这样做的。 颜央躲闪不及,凝聚着灵力的指风精准地刺入了颜央的肩膀,一时间灵力受阻,她颓然倒地。云魂趁机按住她头部的穴位,冰蓝色的眸子绽放出光彩,源源不断的灵力输入到她的身体里。颜央的眼睛慢慢地恢复到了以往的样子,渐渐变得清澈起来。 屋子里一片狼藉,他们几个人也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疲惫不堪地倒在地上。颜央更像是一只被带离了水的鱼,趴在地上喘息不已。 “颜儿,你怎么样?”云魂紧张地趴在她的身边,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让她靠的舒服一些,看着她脸色苍白的样子,连声道歉,“颜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定很疼吧,对不起,对不起。” “我,没事。”颜央勉强的说出这几个字,嘴里吐出了一口鲜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放心,我们没事。我们先去给你找一些治伤的药来。我会布置好结界,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云魂将她抱到床上,让她先休息,“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们,你先休息吧。” “离渊,给他。”颜央实在是没有力气凝聚灵力,她随手抓起地上的碎瓷片,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她的血液带着花朵的香气,汩汩的血液涌出,盛到了地上的花瓣里,那花瓣像是活了,长得跟一个碗一般大小。“这个,给离渊。” “好,我把这个给离渊,你休息。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们都明白的。” 云魂难得温柔一次。他是真的明白。明白她心里的痛苦和孤独,明白她心里的伤痛和思念,明白她心里的一切不能说出口的心事。他是心疼她的,他巴不得自己能够替代她,替代她去承担她应该承担的一切。 他将她安置在床上,温柔笑道。“颜儿,这样的事情,你以后可不能再做了。无论如何,都不要迷失了自己。即使有一天,你真的要召唤你身上的禁忌之力,也不要被他控制,忘了你是谁。” “我不知道刚才是怎么了,突然间就……” “没事,我们没有怪你,我们明白的。你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我去给你找草药,再帮你把屋子收拾干净。” …… 颜央太过疲倦,云魂他们那还没有离开,颜央已经沉沉地睡去。云影和云魂也是疲惫不堪,勉强将离渊带离了颜央的房间,将颜央的灵血喂给他吃下。此时他们都聚集在了离渊的屋子里。云魂对离渊不满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十有八九又是因为他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更加是怒上心头。刚才对着颜央,他不好意思发火,生怕让颜央看着更加烦心。现在他们单独相处,他自然是要大发脾气。 “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颜儿会突然失去了神志,去召唤身上的禁忌之力呢?” “我觉得,颜儿身上有两个灵魂。”云影斟酌着用词,“平时颜儿是不会去召唤身上的禁忌之力的,是不是离渊大人你说了什么话刺激到她了,她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她对羽澈的祝祷,会伤害到她自身。我劝她,不要喝酒,好好的去调理自己的身体。她就突然提起了神山圣域的事情,然后提起了祭司大人,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离渊轻轻咳嗽,掌心赫然是鲜红的血迹。但是他却毫不在意地擦去,“你说的这个情况,有可能存在。但是当初莲姬封印了她身上的魔力,但是却没有封印她的神力。她在外的灵魂只怕就是继承了神力的部分,潜藏的那个继承了魔力的,是她另外一个灵魂。” “会有危险吗?” “她还是记得自己刚才做的事情的,如果真的是另外一个灵魂在作祟,那她是完全记不得另外一个自己做了什么。现在问题还没有很糟糕,不用担心。我们先帮她稳定一下身上的灵力。后面我们再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吧。” 离渊始终还是不放心颜央,他勉强调动身上的灵力,修复着身上的伤口。 “我这里没事,云影我会帮你看着,你去照顾姑娘。我们很快就会过去帮忙。这件事情,不能惊动碧痕山庄。” “你放心就是,你还是好好疗伤吧,等你伤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云魂嚣张地转身离去,离渊轻笑着摇头,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倒是云影有些不安和愧疚。 “离渊大人,云魂他只不过是太过关心颜儿,他不是有意冒犯的。” “这么多年和你们相处,我还不知道他吗?我没有放在心上,他也不会真的对我怎么样的。无论如何,姑娘在呢,他也拿我没有办法,不是吗?” “多谢离渊大人。” “姑娘方才被你们重伤了肩膀,我记得她的肩膀是她的罩门,我们只怕只要在这碧痕山庄多住一段时间,等到她的伤有所好转,我们才能离开了。” “颜儿一旦受伤,只怕是要好几十年的时间才能够恢复吧。” “我们在这里逗留几天,等我们伤好了,带她回桃花谷。在这里她如何能够恢复呢?”离渊的眼神有些凝重,“而且我看元非诺虎视眈眈的样子,如果再在这里逗留,只怕是要出事。这附近到处都有碧痕山庄的暗卫,如果我们没有受伤,那对付他们自然没有问题。但是现在我们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更别说保护姑娘了。我们只能尽快调理好自己,带她离开。” …… 羽澈来到他们的房间,想要和颜央一起用饭,但是却被拦住了。或许应该说,他被一道无形的墙阻止在了颜央的小院落外面。玉梨苑是一个有三四个独立的小院落组合而成的,他就这样被阻挡在了玉梨苑外面。被一道无形的气墙给阻隔了。 “你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他回头去看火莲儿。火莲儿如今已经成了他的心腹婢女,日常照顾他,保护他,而且他相信颜央,既然她能让他在自己的身边照顾他,那她就值得被信任,“为什么我会被阻隔在外面?” “似乎,姑娘的院子里发生了异动,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能够探查到。” 他提出的问题让她无能为力,颜央是她羡慕的女人,也是让她嫉妒的女人。但是她清楚的知道,她更是自己无法企及的女人。关乎的不只是她的美貌,更是她能够承受的苦楚和经历,如果让自己去承受,只怕她会疯。 “她会不会出事了?” “不会的,如果她真的出事,那云影和云魂会疯了。所以姑娘她没事。”火莲儿看着被“封锁”起来的小院落,眼神里没有任何的波动,“主子,这附近有碧痕山庄的守卫层层看守,您还是先回自己的院子吧。” “我从来都没有自由过啊……”羽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们走吧。” 他如今没有任何能力说要保护谁,甚至他相信的火莲儿,也是颜央带来给他的。或许不能说他相信火莲儿,只是,她是颜央带给他的。而颜央,是他无法企及的人。所以,他选择相信火莲儿。 又或许,这一切,只是他的自尊心作祟,罢了。 …… 颜央正式在玉梨苑的小院子里住下了。她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的房间,也没有向碧痕山庄要过什么,甚至连原本在玉梨苑服侍的婢女都被赶了出来。而一应的饭食,也都是完好无缺的送来,又完好无缺的送走。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没有人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只不过每过一段时间,他们会向碧痕山庄索要烛火。 日子久了,就连元非诺都没有办法继续平静。安排了一批批的暗卫去调查,但是每次当他们接近颜央所在的小院子,刚刚踏过小院子的范围,就悄无声息的失去了性命。而这些暗卫的尸体,一具一具地出现在了碧痕山庄的其他任何地方。 “他们究竟在干什么?为什么我们查不到任何的线索?” “对不起,属下无能。” “不是你无能,是预言之女,不是普通人能够左右的。”元非诺慢慢地旋转着手中的戒指,上面镶嵌着精致的红宝石,红宝石上雕琢着茶花,精致的仿佛是一朵真正的花朵,“我要等待,就可以了。迟早有一天,他们会露出真正的面目,我们迟早会看清的。” “但是我们就这样将他们留在碧痕山庄,会不会……”元醒晨不免有些担心,那些被派去玉梨苑探查秘密的人都已经死了,足以证明他们是最好的武士,他们是真正的高手。但是看到他沉默的样子,他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接下来,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呢?还请主上示下。” “按兵不动,看他们还需要什么,无论他们想要什么,都提供给他们。” “但是,我们就这样把他们留在碧痕山庄,如果有一天他们决定要杀了您,或者是要做一些危害到碧痕山庄的事情,我们怎么办……” “放心,她有求于我,想让我帮助那位公子,所以她不会成为我们的威胁,甚至她还要帮助我们,提供给我们想要的一切。” 元非诺对这一点非常有自信,在羽澈成为帝王,真正稳定政权之前,他们都不会有任何的危险,但是他的野心,又何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笑容温和无害,仿佛是一个文雅的学者,出淤泥而不染。看着他镇定的样子,元醒晨稍微有些放心下来。 “那我们还要派人去看着玉梨苑吗?” “在玉梨苑外面看着,有任何人出入都要告诉我。” “是。” …… 颜央在一个星夜里醒了过来,云魂正守在她的床边,看到她醒来,很是高兴。但是看着她脸色苍白的模样,他又忍不住抱怨她。 “你又睡了很长时间,你自从离开了桃花谷,你发生了多少事情?你就不应该离开桃花谷。” “我没有事,这一些都是我应该去经历的。对不起的是,让你们几个都受伤了。” “我们也没有事,你不要担心,过几天我们回复一些了,我们就带你回去桃花谷。” “可是我不想回去,我已经在神山圣域关了那么长的时间,我不想再来到人间的时候,却被你们关在了桃花谷。”颜央的声音很轻,但是却透露出了几分坚持,“你知道,我想要做什么的时候,你们没有人能够阻止我。” “是啊,你就是这样一个任性的女子,可是我们还是想要保护你,让你一直平安快乐。” “云影和离渊大人怎么样了?前几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们已经没事了,你就不要担心了,有我照顾着呢。”看着她微微蹙眉的模样,云魂轻轻地在她的脑门上戳了一下,“还是要你自己亲自去他们的屋子里看一眼才能放心啊?” “去看望他们,不是应该的吗?” 颜央勉强撑着坐起来,云魂扶着她坐到梳妆镜前,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猛不丁地被自己的模样吓了一跳。镜子里,她的眼睛已经是完完全全的双色异瞳,她的长发不再是纯粹的金色,里面夹杂着一缕缕紫蓝色的发。她很快就又重新恢复了平静,慢慢地拿起梳子梳理。 “颜儿,你不要担心,我们会保护你的。即使你真的解开了身上的封印,也还有我们,我们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没事,我只不过是刚刚才看到,我吓了一跳。”颜央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婉的笑,她随手拿了一根墨色的玉钗插到发上,“走吧,我们去看看云影和离渊大人。” 第八十八章 初见 离渊和云影看到他们进来,他们都勉强撑着坐起来,冲她打招呼。颜央再三确认他们已经没有问题,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她歉疚道。 “对不起,这件事情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失去理智,冲你们发脾气,误伤了你们。” “没事,我们身上的伤没什么大不了的,养几天就好了。”云影微笑,他的脸色的确是好了很多。而且云影只是因为灵力透支才会一直卧床不起,“你看看,你自己的脸色也很难看,你也要自己多调理,不要总挂念着我们,我们两个还有云魂照顾呢。” 颜央嗔了他一眼,再一次亲自给他仔细检查过,确定了他没有任何的大碍,她才微微露出了笑容。 “你再安心调理几天,身体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她摸摸他的头,转身去看离渊。离渊的嘴唇有些苍白,但是脸颊上却染着浓烈的红色。颜央蹙眉,上前去查探他的情况。 “离渊大人,你这是怎么了?上次的伤口还没有好吗?” “我没有大碍,姑娘不必担心就是了。”离渊微笑着安慰她,温柔的笑容仿佛是春风,恰到好处的安抚了颜央不安的心,“姑娘,我们没有事情。反而是你,你才过了月圆夜不久,就急着带羽澈赶来碧痕山庄,现在你又触发了身上的禁忌之力和结界,你自己要多加调理。这里不是天界,我没有办法找到各种灵药帮你调理,只能靠你自己了。” “离渊大人你还是先调理好自己的身体吧。”颜央心里有些纳闷,他明明服食了自己的灵血,为什么还不能恢复呢?她微微皱眉,给他把脉确诊,但是他的情况却让她的眉头皱的更紧,“你把上衣脱了,我给你检查一下。云魂,你去把我的房间里我的刀具和我的药箱拿来。” 颜央的话让离渊怔住,他扭扭捏捏地不敢动,最后还是在颜央的目光下脱下了上衣。果不其然,他胸口处的伤口已经开始发脓溃烂。也正是因为伤口的炎症,所以才导致他如今一直病着。看着那个伤口,颜央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愧疚。 “对不起,那天,我丧失了理智,才会不小心伤了你们。” “没事,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提起你的伤心事。”离渊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抚平她脸上的愧疚,但是在最后一刻却又缩了回来,“我和云影商量了一下,等我们几个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们就带你离开碧痕山庄。” “离渊大人,我……” “我知道,你不想回去桃花谷,但是至少要让我们确定了你的身体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我们才能和你一起出来闯荡江湖,不是吗?” “你先别说话,我先帮你把你身上的伤口处理好吧。”云魂拿着颜央的药箱和刀具拿来了,颜央吩咐道,“你把云影先带出去吧,云影的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我给离渊处理一下伤口,你不要打扰我们。” “颜儿,要不这件事情我来处理吧。你的身体也才刚好……” “没事,与其让你毛手毛脚的,还不如我自己来。好了,你们出去吧,离渊这里有我。”颜央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等他们出去,她打开了药箱,取出了一些药给他,“你先把这个吃了,等一下你会有点昏昏欲睡,是为了给你止疼的。你身上的伤口因为太久没有好好处理,所以我要剔除你身上的腐肉,会很疼。你要忍一忍。” …… 颜央怕他忍不住这个疼痛,还准备了干净的毛巾给他咬着,还一边跟他说自己当年的经历。 “师傅他,早就为了我的离开而做准备。你应该知道神山圣域的迷雾森林吧,里面到处都是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魔兽。我被里面的一只六只眼睛的怪兽弄伤了,而且还有身上带着腐蚀性体液的蚁尸兽。他甚至让我进去和那些魔兽打斗,要到奄奄一息的程度才会触动他的保护咒,才能够离开。” “我被那些怪兽弄伤了,那些伤口还不能够愈合,我一点点地把那些腐蚀的肌肤都给割下来,那个时候没有任何的药物,我又必须非常清醒,如果我不清醒的话,随时有可能被那些魔兽吃掉。” “我在迷雾森林里找了很久才找到了药草,才勉强在那里活下来。” 听到她的话,离渊不由自主地生出了敬佩的心意。他不仅仅敬佩颜央的意志力,更是敬佩子叙能让她一个人进去迷雾森林去面对那些怪兽。那些怪兽可不是善茬,她一个女孩子她还能在那样恐怖的地方待过,现在还能将那些经历说出来,她也是一个内心师傅强大的人。 “如果师傅当时就有想到自己会把我忘记,那他还会不会让我去经历那些,或许放任我被那些人杀了,才是最好的吧。” “姑娘,祭司大人会忘记你,只是一个意外。当你重新回到他的身边,等到时机成熟,他会重新想起你的。” “他既然已经忘了我,如果我也忘了神山圣域的一切,不再遵守我和他之间的约定,是不是,也不算我违规了?” “遗忘是逃避的行为,逃避过去不是办法。” “我如今已经来到了人间,我想要成为一个普通人,我想要有一个新的开始,难道这也有错吗?”颜央低头帮他处理伤口,他的伤口很深,需要缝合,她白净的手上很快就沾满的血迹。但是她的脸上却带着微笑,空气里弥漫着一丝丝花香,“怎么,离渊大人又要来说教了吗?” “没有错,只是,如果是我,过去的痛苦我不会选择遗忘,记住过去的痛苦,才能更好的知道自己将来想要什么。”颜央给他用了药,他几乎感觉不到处理伤口的时候带来的疼痛,他现在正发着烧,有些浑浑噩噩,说出口的话也模糊不清,或许等他清醒,他就会忘记他所说的话了,“我想要保护你,真正的保护你,不让你皱眉,不让你哭泣。如果你真的觉得,遗忘才是最好的选择,那你就遗忘吧。即使你从来都没有记得我,我也会在你身边保护你,我不想让你踏上神女之路,我只想让你平安喜乐。” …… 院子里是漫天的星星,闪耀着光芒,这样的美景令人不能够移开自己的目光。颜央站在星空下,脸上不再带着面具,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她好不容易才出来,离开自己的房间,海蓝兽踏雪看到她出来,高兴地在她的脚边撒欢,毛茸茸的尾巴甩的呼啦呼啦响。颜央笑着摸摸它的头。 “你看看,我这几天没出门,你都瘦了,是不是云魂没有好好照顾你啊。” “我只顾着照顾云影和离渊,我哪里有时间去照顾它啊。”云魂笑嘻嘻的看着颜央和踏雪,踏雪的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响,似乎是对云魂嗤之以鼻,“你既然醒了,那就给它弄些吃的吧,这个家伙只认你一个人,我给的食物它也不吃啊。” “你这么乖,只认我一个主人啊。” “再说了,它整天都守在你的身边,谁要是拿东西要靠近你,它就更是要瞪大眼睛守在你旁边,闻过每一样东西,才肯让我靠近你。”云魂想要去戳踏雪的脑袋,但是踏雪一声咆哮,让他又重新收回手。被踏雪咬到可不是闹着玩的,上一次有一个不长眼的看踏雪漂亮,大着胆子去摸他,结果手都被它咬断了。“好了,你还是先去给他准备些吃的把。” “离渊他身上的伤没事了吧。”云魂照顾好云影,让他睡下,又帮离渊熬好了药,给他吃了,才来到颜央的身边,看着她迷茫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你是怎么了,是不是离渊他身上的伤很严重?你刚才弄了一手的血,只怕是很不喜欢,要不我去给你准备沐浴的东西,你洗一洗?” “我没事,只不过,我有一件事情拿不定主意。” “怎么了?” “如果,我把神山圣域,把你们,都给忘记了,就像当初我在醉棠阁的时候一样,我会不会过的轻松一些?” “你想让我用摄魂术,让你忘记过去的事情吗?” “你的摄魂术还不到家,而且你的摄魂术对我没有用。”颜央微笑,“如果我真的想要忘记以前的一切,我可以自己给自己配药。在吃那药之前,我会告诉你的。” “不管如何,我们都会在你身边的,你放心就是。”云魂的笑容看上去仍旧是那样没心没肺的,但是在璀璨的星光下,却显得格外的温暖,让人觉得有无限的力量,“好了,你也忙了一夜了,就去休息吧。你现在去休息还能睡上两个时辰,天亮了,我给你做好吃的。” “星空这么美,怎么能辜负?”颜央一个旋身,轻盈灵动地落到了树上,稀稀疏疏的枝条,透着枝条的缝隙去看,也别有一番滋味。突然间,原本跟着她在树下趴着休息的海蓝兽抬起头来,抽动着鼻子闻着空气里的气味因子,冲着空气里的某个地方发出了呼噜噜的咆哮声。甚至身体已经做好了匍匐攻击的姿势,但是没有颜央的指令,它却不敢动弹。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伴随着草丛里的一声嘻嘻索索的声响,她笑道,“哪里来的小老鼠,是跑来这里偷吃糕点么?” 她的话音刚落,云魂的身影就飞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小男孩。虽然锦衣华服,但是脸上却沾着泥土,衣服也到处都被割破。那个样子要说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但是那双漆黑的眸子却是格外的明亮,仿佛里面盛满了盛夏的阳光。虽然他的脸庞仍然是稚嫩的,但是却可以预见到他将来会出落的怎么样玉树临风,令多少女子疯狂。踏雪眼神警惕地看着那个男孩,抽动着鼻子在他的身上闻来闻去。那孩子好奇地看着踏雪,一点也不害怕。颜央在树上看着,脸上的笑容更深。 “你是谁?怎么闯到我的院子里来了?” 此时颜央没有带着面具,她精致的容貌要比此时的星空更加璀璨夺目。那孩子自然是看得痴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回话。云魂恶狠狠地在他的身上掐了一下,那孩子才回过神来,反问道。 “你们是谁,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是我先问你的,应该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谁?怎么闯到我的院子里来了?” “我,我是碧痕山庄的客人,我叫清杨。我听到这个院子里有不少蛐蛐在叫,我想要过来抓,却不想惊扰了贵人,还请贵人见谅。”那孩子说话倒是仅仅有条,颜央看着他,嘴角隐约带着笑容,看着她浅浅的笑容,他几乎都痴住了,只能是傻傻的看着她,似乎是喃喃自语,又似乎是对着颜央说的,“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 颜央笑了,但是云魂却恶狠狠地在他的脑袋上砸了一下。颜央伸手,袖子里飞出一片长长的绢帛,将他缚住,拉到自己的身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孩子就有那样莫名的亲切感。 “既然来了,那就陪我看一会星星,抓蛐蛐的事情就让云魂去做吧。” “姑娘!” “去吧,不要紧。” …… 云魂再不情愿,也只能是按照颜央所说的话去做。他虽然不明白,但是他也觉得这个孩子身上带着令人熟悉的气息,他也就按照颜央所说的,去抓蛐蛐了。 颜央和清杨一起在树上,看着满天的星子,别有一番安逸宁静的祥和气息。但是清杨却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颜央的身上。在她的面前,一切的美景都会变成子虚乌有,所有的人都会盯着她看,甚至于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你再盯着我看,等一下云魂回来了,又要打你了。”颜央的手一舞,有一层薄薄的冰晶落到了他的脸上,让他顿时恢复了清醒,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她,两只耳朵涨的通红。颜央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那害羞的样子十分可爱,“你从哪里来的?” “我和妹妹一起来的,家在皇城的中荣街,父亲是当朝官员,元庄主和父亲是朋友。” “那,你见过羽澈了吗?” “羽澈是谁?” 颜央微笑不语,她把手放到他的头顶,运起身上的灵力,想要探查这个孩子的未来。这是她第一次对别人的未来产生好奇,但是当她见到他的未来的时候,她却惊诧到从树上摔了下来,如果不是她及时回神,只怕就要狼狈的摔倒在地上了。而清杨却不解的看着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今他也没有办法从树上下来。 突然间,无数的花瓣向他飞舞而来,将他包裹在其中,他惊恐未定的看着这一切,不知道这是神迹,还是妖术。但是看着那漂亮不可方物的女子,她身上高华的气质,却让他不愿意相信这个女子是坏人。那些花瓣将他包裹住,带着他飞下来,站到了颜央的面前。但是当他再一次看到颜央的脸的时候,却发现她的脸上是泪流满面。看到她脸上的泪水的时候,他的心竟然痛到差点无法呼吸,那一刻他的脑海里涌现出了一个念头,想要用自己所有的一切,去换她的笑颜如花。 她的泪水落下,却没有飞散,反而是凝结成了一个小小的珠子,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冷意。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块卷帕,想要帮她擦拭。 “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你就不担心,我会是坏人吗?难道你不害怕,我会是妖怪吗?” “姐姐这样漂亮,怎么会是妖怪呢?而且你也没有害我呀。再说了——”清杨的笑容灿烂的如同夏日的阳光,明亮耀眼的样子,仿佛这世上一切的黑暗和冰冷,都能够在他的目光和笑容之下消失不见,“再说了,妖怪是没有感情的,他们不会哭。能够流下眼泪的,都是善良的人。” 第八十九章 调教 天亮之前,颜央就将清杨送了回去,顺便清除了他见到自己的记忆。站在朝阳下,她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但是脸上却是手足无措的神情,自从她来到了人间,对一切仿佛都是游刃有余的模样,云魂从来都没有看到她这个样子。他小心翼翼地端详着她的脸色,试探道。 “那个孩子,有什么问题吗?如果他会对你造成伤害,我马上就去杀了他。” “那个孩子,你不能伤害他。如果你敢动他,我不会原谅你。” “只不过是个孩子,也值得你这样郑重其事。”颜央的话和她的表情让他有些不安,这里是在人间,如果她真的为了那个孩子而做了什么不理智的事情,那只怕是要闯祸,“颜儿,那个孩子究竟是谁,你究竟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决定?你总得告诉我,我才知道应该怎么做啊。” “我不知道。”颜央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迷茫,“你应该记得我跟你们说过的,我做梦梦到的那个梦境吧。” “梦境里,有一个穿着盔甲的男子,死在我的怀里。我刚才看到那个孩子的未来。”颜央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甚至连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他会死在自己的怀里,而他的死亡还和自己,和师傅有关,她就害怕恐惧到难以自持。“他就是那个死在我的怀里的男人。” “就算是那个人,那他所经历的,他的结局,都是命中注定,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云魂不想让她跟其他任何人的未来扯上关系,她自己的未来就已经足以让她头疼了,他们只想保护她,不想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至于其他的任何人,都和他们没有关系,“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紧调理好自己的身体,然后我们带你去云游天下。” “你又想让我与世隔绝。” “都说了,是带你去云游天下。难道你还真的想要嫁给羽澈那个混小子,成为将来皇宫里的皇妃吗?”看着颜央戏谑的眼神,他马上就知道颜央想要说什么,他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朝阳下,他俊帅的面庞透着一种别样的雄性魅力,“这些后宫不就是和天宫的后宫一样吗?各种勾心斗角,就是为了争夺一个男人的宠爱,就是皇帝。你看看你多好。我和云影宠着你,还有离渊大人也宠着你。你何必去……” “谁说我要嫁给羽澈了?你又胡说八道。”颜央有些着恼,伸出手在他的脑门上敲了几下,“你有心思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还不如帮我想想,怎么样照顾好离渊大人和云影。如果他们有什么闪失,看我怎么收拾你。” 看到她恢复了精神,云魂也就放心了,他最怕的,就是颜央恍恍惚惚的模样。那样的她,看着像是随时都会飘散而去,然后就再也找不回来。 “我们去看看羽澈吧。” …… 当清杨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了,但是他却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自己身上到处都脏兮兮的。他只记得他出去抓蛐蛐,然后后面的就都记不住了。发生了什么,怎么回来的,见过什么人,他都记不住了。 他慢吞吞地从床上起来,正想穿鞋,却发现自己的手上还握着几颗透明的珠子,那珠子还散发着微微的冷意,似乎是透着悲伤的气息,勾起了他心底里过去难过的回忆。像是他几年前不小心将自己最喜欢的一只养了很久的小狗给养死了,他哭了很久。他还想起,有一个漂亮的比璀璨的星空还要漂亮的女孩子,当着他的面落下了眼泪。但是他却想不起来这个女孩是叫什么名字,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孩。但是他却想不起来那个女孩子清晰的面容,只是模模糊糊的记得,那个女子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 “哥,你怎么还不起来呢?还赖床呢?”一个女孩子敲响了他的房门,声音温柔而带着几分活力,“玄桉哥哥找我们一起去玩呢,说是在昨天就已经说好了,如果你再不起来,那咱们就晚了。” “来了,我换身衣服就来,你先去吧。”清杨来不及多想,急急忙忙地爬起来,胡乱地泼了几下水,换了一身衣服,马上就要出去。但是不知道怎么,握在手里的几颗珠子却始终不舍得放下。最终将那珠子放进了贴身的荷包里,带着一起出门。房间门口,自己的妹妹恩栀已经在等着了,“你就那么着急吗?如果让父亲知道你来了碧痕山庄就整天和玄桉,玄茉一起玩,父亲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玄桉哥哥肯定不会出卖我,只要玄桉哥哥不出卖我,玄茉也不会。你就更不会出卖我了。我们又不带玄桐一块玩,他就没有机会出卖我的。”恩栀笑的阳光灿烂,纯净的如同金色的阳光,她拽着他的手撒娇,“好啦好啦,都不知道你在磨蹭什么,咱们赶紧去玩吧。再不走,玄桉哥哥可要埋怨咱们了!” “你啊,就仗着别人宠爱你,以后长大了,看看谁还能罩着你。” 恩栀的大名是司徒恩栀,是司徒清杨一母同胞的妹妹,从小备受宠爱。哥哥司徒清杨对他更是已经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但是好在她本性不坏,在宠爱之中也没有迷失自己。她是一个传统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个性温和,不轻易动怒,像一个十足的小大人。但是在哥哥司徒清杨面前,会变得撒娇耍赖,更像一个孩子。眼睛圆圆的,透着十足的灵气,像是两颗黑色的珍珠。可爱的娃娃脸,乌黑的发扎着圆髻,显得更加可爱。 而司徒清杨则是家中长子,母亲对他很是宠爱,但是也没有放松对他的教导。他素日里张扬温暖,宠爱妹妹,但是待人接物同样文质彬彬。虽然年纪还小,但是眉宇间已经可以看得到将来俊帅爽朗的模样。眼睛里充满了阳光一般明媚灿烂的光华,如果看着他的眼睛,只怕女孩子们会在他的目光下红了面庞。 “你啊,你是我的哥哥,你肯定会永远保护我的,对吧。”看着他宠溺的笑容,恩栀笑的灿烂,她知道,清杨一定会一直保护他,不管谁欺负她,他一定会保护她,帮她出头的。恩栀拽着他跑开,刚跑开没几步,他刚才塞进怀里的荷包掉了下来,里面的透明珠子散了一地。恩栀捡起来,羡慕而好奇的问,“这是什么?真好看?我都从来没有见过呢。送我一颗好不好?” “这个不能给你。” 原本恩栀想要什么,清杨都会给她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要留着这几颗珠子。恩栀也知道,哥哥对她向来都是有求必应,今天却不肯把那珠子给她,只怕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她也就懂事的没有再强求。她将那珠子放进他的荷包里,还给他让他收好。 “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那就好好收着吧,如果让玄茉看到,肯定会闹着要跟你要的。”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将那荷包贴身藏好的郑重样子,她一脸的好奇,“这个是谁给你的?也值得你这样宝贝。” “好奇心太重可是会遭殃的。” …… 颜央带着自己做的糕点去见羽澈,此时羽澈拿着火莲儿给他弄来的细木棍练功,那是在皇宫的时候,皇宫里的龙卫军首领教的一套基础的锻炼身体棍法。看到颜央来了,他急匆匆地收起了手里的棍子,笑着跑到颜央的跟前。担心地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几眼。 “你终于来了。我一直想要去见你,但是被你们拦着,究竟是怎么了?” “没事,你在干嘛呢?” “闲着没事,练一下以前师傅教我的棍法。” “那你这师傅可不怎么样。”颜央微笑起来,“要不然,我教你一套新的工夫,如果学会了,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可以保护你自己了。靠你这套工夫,收拾别人还不够,反而还会被别人收拾了。” 听到颜央想要教羽澈工夫,简直可以用大惊失色来形容他的表情,“颜儿,你身体还没有恢复,要不我教他吧。” “没事,你回去照顾云影和离渊,等晚上过来接我。” “那你小心一些,如果有任何地方不舒服,那你就吹哨子,我马上过来。” “好,我知道了。你照顾好云影和离渊,如果他们两个又什么事,你就马上来找我。” “你放心就是,我会好好照顾他们两个的。” …… 颜央让他把他会的所有工夫都使一遍给自己看看,但是他小小年纪就离开了皇宫,他其实学到的东西也是少之又少。颜央想了想,对他笑道,“我教你射箭吧。” “射箭?” “你看,敌人如果在远处,你可以用弓箭射他。如果是近身搏击,那你的弓就可以成为你的武器,弓身可以是棍子,弓弦可以勒住别人的脖子,硬度和强度都还可以。如果再在弓上动点手脚,加上机关,那不就更能保护自己了吗?” “你教我什么,我就学什么。” “但是你现在没有太多时间,我只能是告诉你一些理论上的东西,其余的你还得自己慢慢悟。”看着他失望而不解的眼神,颜央摸摸他的头,“我没有办法陪着你太久,我留在碧痕山庄,只是因为身体不好。而且云影和离渊大人也受伤了。等到他们伤好了,我也该走了。” “你不能一直陪着我,等我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吗?” “没有谁能一直陪着谁。” “那他们三个不是一直陪着你,你不也是让火莲儿一直陪着我吗?” “羽澈,我们不一样。” 羽澈原本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颜央脸上那略带悲伤的神色,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开口。他伸出小手指,认真道,“那你要答应我,在你离开之前,一定要好好教我。要走之前,一定要告诉我,不能自己一个人偷偷消失。” “好,我答应你。”颜央微笑,和他一起拉钩保证,“那你也要答应我,你要听我的话,好好练功。如果你不好好练功,不听我的话,那我答应你的事情,就统统都不作数了。” “好,我也答应你。我们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 羽澈非常聪明,悟性也很好,很多东西只要颜央从旁点拨,他自己就能触类旁通,举一反三。很快,理论性的东西他就学的七七八八了。 学弓箭最重要的就是准心和力气,颜央一边搜罗着制作弓箭的材料,一边让他去练力气和准心。但是他们现在条件有限,她调制了一种药水,让他每天将药水添加一茶杯到洗脸的水里,把脸埋进去,尝试着睁开眼睛。这样的话他的眼睛会更加明亮。然后就是每天数着树上的叶子,什么时候,能在树下数的清树上的叶子,那他就能真正的练习弓箭了。 这下子,他几乎整天都在院子里的树下数树叶,吃饭的时候看着,睡觉之前盯着看,甚至沐浴都让火莲儿搬了浴桶到院子里,围上幔帐,也盯着树上的叶子看。经常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火莲儿总是等他睡着了之后,将他抱回屋子里睡觉。 而力气这种东西没有什么旁门左道,只能是踏踏实实的练。颜央让他在每天清晨去山顶给自己挑泉眼冒出来的山泉水,要挑满她院子里的一个两个人围起来才能抱住的大水缸。火莲儿自然可以跟着,但是不能帮忙。每天他都累的够呛,回到自己的院子的时候,他已经累的快要走不动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火莲儿不免心疼。再怎么说,她也是一个女子,看着一个孩子每天这样劳累,肩膀,手掌,脚底,都长了密密麻麻的水泡。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她给他做鞋子,特意将鞋底纳的厚厚的,给他缝袜子也是特地找了最好最松软的棉花,在脚底的部分仔仔细细纳了一层又一层,既不会太热,也会更加松软一些。但是不到几天就磨薄了鞋底,磨破了袜子,沾的到处都是血。 终于在一天夜里,火莲儿跑到了颜央的院子里质问她。 “姑娘,我不明白,您要教他武功,让他挑水练力气,我都明白,但是您的院子真的需要那么多的水吗?更何况他还是个孩子,这样对他是不是太残忍了?” “火莲儿!谁让你这样对姑娘说话的?!找死吗?” 听到她的话,云魂马上就怒了,但是颜央却笑着摆摆手,让他不要放在心上,自己继续调弄着手里的药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似笑非笑道。 “怎么,这样就心疼了?” “我不是故意要冒犯您,但是他毕竟是个孩子,他身上的血泡破了又长,伤口还没有长好,新的水泡又长出来。鞋子没过几天就磨破了。他又不用做护卫,不用去保护别人,有我保护他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让他吃这么多的苦呢?这不就是您训练我,让我留在他的身边的目的吗?” 下一个瞬间,她的脖子就被颜央掐住了。颜央的手那么冰冷,握在她的脖子上仿佛不带任何力气,但是却让她明显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如果像这样,你的工夫不到家,被人掐着脖子,被人杀了,那他要怎么保护自己呢?任人鱼肉吗?” “但是,他还是个孩子。” “你是个孩子的时候,墨魇是怎么对你的?你也经历过暗阁里的一切,如果我用暗阁的那一套来教他,他会进步的更快。但是我没有那样做,因为暗阁的手段,的确是太残忍了。我的时间不多,他的时间也不多,只能这样做。你不能否认,我这是最好的办法。” 听到她的话,火莲儿沉默了。她知道,颜央说的话都是有道理的。云影哼了一声,哪里面充满了鄙夷。 “姑娘难得说那么多的话,你该知足了。姑娘要做什么事,自然有她的道理,你只要按照姑娘所说的去做,好好照顾羽澈,好好练功,保护好他就是了。其他的事情用不着你管。赶紧回去看着羽澈,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马上灭了你。” 第九十章 再见 “火莲儿,你一直在他的身边照顾他,对他心疼,那是自然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但是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他的身边保护他了,他也得自己能够照顾自己。”颜央放开她,继续低头去调制自己的草药,“你看,这么多天,他学会了摔倒了自己爬起来,学会了简单的处理自己的伤口,学会了判断山里哪些东西是有毒的,哪些东西是没毒的。在山里怎么样能够更好的走路才不会摔倒,在山里怎么样判断是不是有危险。这些不是你保护他就能够让他学会的。” “你是他的护卫,应该知道他是一个高傲的人,不想一直活在别人的照顾之下。你应该也看的到,他的野心和愿望。如果他没有这个本事,将来他就没有办法成为他想成为的人。” “就像你。如果你当初没有办法在暗阁活下来,没有办法学会怎么样保护自己,怎么样照顾自己,那你现在,根本就看不到这么漂亮的星空,也根本不可能得到你想要的自由。” “你觉得,我现在是自由的吗?” “至少要比你被困在醉棠阁,比你被人逼着接待客人要更自由一些。” 火莲儿沉默了,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颜央也不管她,只是一心一意地调制着自己的草药。半晌,火莲儿又开口。 “能不能,请您也教教我,怎么样我才能更好的保护他?” “我可以让云魂去教你,但是他可没有我这么温柔。” “您放心,我能撑过去。我也会照顾好公子。” “那云魂,你从明天开始就去羽澈的院子里吧。我身边有云影,他吃了两天药,已经都恢复了,你放心去就是了。” 云魂再不情不愿,也只能乖乖的听颜央的话,满腹牢骚的样子让颜央忍俊不禁,笑着戳了他一下。看到她开心,云魂做什么都是愿意的,他也忍不住微笑起来,往日里吊儿郎当又臭着脸的样子也好看了不少。 火莲儿冲他们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低着头离开了颜央的小院。院子里安静了下来,颜央看着窗外的明月,慢慢地摘下面具。 “云魂,你说,我对那个孩子是不是真的太残忍了?” …… 从第二天开始,云魂就开始去训练火莲儿了,而火莲儿也不敢懈怠,无论云魂怎么收拾自己,怎么训练自己,多苦多累,她都没有怨言。云影当时只是因为灵力枯竭才会陷入昏迷,经过几天的调理就好很多了。云魂如今全权负责火莲儿的训练,而云影就担负起照顾颜央的责任。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你的肩膀被重伤,只怕没有那么快恢复吧。” “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只是肩膀使不上力气,只怕要多过一些时间。离渊大人身上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吧。” “他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不过他身上的伤口是贯通伤,没那么快好,你不用担心。”云影帮着她拿东西,帮她捣药配药,“你自己身上的伤口才更要紧吧,你可要比墨渊的命要重要的多。” “我没事,你就不要担心我了。” “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想要留下来,为什么要帮羽澈那个孩子。只是因为他是这里命定的真龙天子吗?” “既然不明白,那就不用明白了。”颜央将山泉水一点点的提纯,又加了决明子,菊花,薄荷等好几种药草提纯的药汁,那么一大缸山泉水,还有其他的药材,经过不断的提纯炼制,也就只剩下了一小瓶,“晚些时候,你把这个拿去给羽澈。” “听云魂说,你在教他箭术?还让云魂想法子收集打造弓箭的材料,要给那个孩子做一把弓箭?” “嗯。怎么了?” “只是觉得,你对他太好了。要是有一天,他反过来要害你怎么办呢?” “我的一生已经够苦的了,既然我能帮他,能让他好过一些,何乐而不为呢?”颜央微笑,慢慢地走出屋子,“元庄主来了,请他进来,准备一壶好茶吧。人家好歹也收留了我们这么久,我要什么也给我什么。总不能连人家来了都不让进门吧。” …… 连续好几天了,司徒清杨总是会梦到在星空下,大树上,自己和另外一个女孩一起看星星。他看不清那女子的模样,但是却隐约感觉的到,那个女子非常的悲伤。再然后,就是自己的手里攥着那两颗珠子,在自己的房间里醒过来。 一日午休醒来,他再一次攥着那两个珠子端详。他真的很想知道,那个女子究竟是谁。 恩栀跑进了他的房间,也没有通报,就看到他又拿着那两颗珠子发呆。她笑着抢过他手里的珠子放在阳光下看,晶莹剔透的,仿佛是一个人的泪珠。 “你又拿着你的珠子发呆了,你想什么呢?” “即使我是你的哥哥,你也不能这样没规矩地就闯进来。”清杨一把抓走了她手中的珠子,放进了自己的荷包里,“你怎么来了,又想出什么坏点子,要让我陪你胡闹啦?” “并没有,我给你带了好东西。”恩栀笑嘻嘻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香囊,浅蓝色为底,上面绣着漂亮的鹅黄色栀子花,栀子花一旁则用银线绣着祥云。她将他的珠子放进了香囊里的暗袋,暗袋里放着很多小香珠那两颗透明的珠子埋在里面,外人也看不出什么。“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你是有了心上人了呀。” “你在胡说什么,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清杨嗔了她一眼,但是那眼睛里却没有任何嗔怪的意思,“你就知道胡说八道,口无遮拦。要是让被人听到了,你得给我,给你自己惹出多大的麻烦!” “知道了,我也就在哥哥面前放肆一些,才不会在外人面前放肆呢!”恩栀搂住他的胳膊,顺便帮他把那香囊扎好,“哥哥这么疼爱我,怎么可能责罚我呢?你啊,好好的把香囊收好,如果让人发现了,你才会有大麻烦呢。你也不谢谢我帮你啊。” “你就知道胡搅蛮缠。” “好啦好啦,你就赶紧和我一起去找玄桉哥哥玩吧,玄桉哥哥说了,给我们准备了好吃的,在香桉苑给我们接风洗尘呢。还说给我扎了秋千,准备给我玩呢。” …… 清杨和恩栀一起去到了元玄桉的香桉苑,元玄桉是元非诺的第二子,是一个温和善良的人,同时也是宠爱妹妹的人。对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元玄茉宠爱万分。他一直都是朗月轻风一般温和的人,从未见过他动怒。他的眉眼俊朗,他的眼睛如同一汪清泉,仿佛绽放着明月一般温柔清朗的光芒。碧痕山庄里的女孩子们都想要留在他的香桉苑服侍,一是他不会轻易打骂下人,二是因为他身上尊贵温柔的光辉。他早就成为了碧痕山庄所有女孩子的梦中情人。 但是他的香桉苑的婢女却少的可怜,即使有婢女,也是负责扫撒的粗使婢女,近身的只有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侍从,茗轩。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的妹妹元玄茉每次看到他的院子里婢女,都会找借口对这些婢女收拾一顿。她的手段极其残忍,久而久之,再也没有婢女敢花心思进香桉苑。 而元玄茉是元非诺的三女儿,也是嫡女,从小就家里所有人宠爱着长大,十足的大小姐脾气。谁不顺她的意,她表面上不会对那些人怎么样,但是却会暗地里将这个人收拾的很惨。碧痕山庄的人都知道这个大小姐的个性,谁都不敢轻易得罪她。 但是不熟悉的人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宠爱着玄茉,因为在小女孩的程度来说,她实在是出落的太漂亮了些。灵动的丹凤眼,白净的脸蛋,玫瑰花瓣一般鲜艳的嘴唇,笑起来的时候脸上还有两个可爱的梨涡。这张脸还稍显稚嫩,也说不上是棱角分明,但是却足以让人容忍她三分,宠爱她三分。 玄茉正窝在玄桉的怀里,和他一起解九连环玩呢。两个人亲昵的模样要是让元非诺看到,肯定是要说他们没有注意男女之间相处的尺寸。清杨和恩栀跟他们很熟了,也不用别人通报,他们就直接推开门进来了。看到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玩九连环,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笑起来。恩栀笑嘻嘻地看着他们说道。 “你们两兄妹感情真好,明明知道我和哥哥一起来了,你们还不多陪我们多玩一会呢。你们整天在一起,都不舍得分一点时间给我和哥哥呀。我们可难得见一面呢。” 看到他们进来,玄茉仍旧窝在玄桉的怀里不肯起来,还是玄桉推推她,她才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元玄桉将手里的九连环放到一边,起身亲自帮他们倒茶。 “谁说我们没有带你们玩啊,不是叫上你们一起来了吗?”玄桉的笑容温和,玄桉对茗轩吩咐道,“去准备些点心,放到院子里吧。” “是。” …… 恩栀是一个贪玩的,拉着他们几个就要玩躲猫猫的游戏。一通剪刀石头布之后,决定了玄桉负责抓,而其他人四散跑开躲了起来。游戏还没有开始,一个少年出现在了院子外面,衣着华贵,身边还跟着一个美貌的婢女。而元非诺就站在他的身边。几个孩子上前,向元非诺行礼,而玄茉直接一头扎进了元非诺的怀里冲他撒娇。 “这个是你们的新朋友,暂住在碧痕山庄的小客人,叫澈羽辕,你们要带着他一起玩,一起学习,不要欺负他,知道吗?” 元非诺受颜央所托,要好好的照顾羽澈,和羽澈打好关系,或者是自己的孩子们和羽澈能成为朋友,对他们来说这也是一个好事,他自然是不遗余力的想要促成这件事情。羽澈看着他们,像个小大人一样,脸上是成熟稳重的淡然。冲他们点点头表示见过。恩栀好奇的看着他,眼睛里是满满的惊艳。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哥哥就是这个世上长得最好看得男子,将来一定是人中之龙,俊美异常。但是面前的这个孩子,却要比自己的哥哥长得还要好看。 恩栀笑容满面的向他介绍道,“我叫恩栀,他是我哥哥,司徒清杨。这个是元玄桉哥哥,她是妹妹元玄茉。我们要来玩躲猫猫的游戏,玄桉哥哥来抓,我们一起玩吧。” 羽澈原本不想和他们一起玩,但是想到自己的使命,还有颜央的嘱托,他还是点头答应了。恩栀开心的笑起来,那笑容清丽如同荷花,在阳光下绽放着光芒和活力。她拉起羽澈的手。 “那还是玄桉哥哥抓,我带着羽辕一起。” 元非诺微笑着说:“那你们好好玩,今天是最后一天,先生明天就来了,你们要各自去先生那里上课了,知道吗?如果先生告诉我你们做的不好,那我可要打板子的。” …… 孩子们装傻,哄笑着跑开,元非诺站在院门口看了一会,带着随从们离开了。 清杨躲到了一棵大树的树洞里,他爬上那棵树的时候,见到了同样在树上的颜央。此时,颜央脸上戴着精致的白玉面具,一身白衣如雪,宽大的斗篷遮住了她的头发,完全看不出来究竟是谁。看到她的时候,清杨吓了一跳,差点就要从几人高的大树上摔下来。还是颜央拉了他一把,他才没有摔下去。 “你是谁,你是香桉苑的婢女吗?怎么跑到树上来了?我也从来都没有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吗?” “我是新来的。”颜央微笑,并没有完全回答他的问题,但是在她的误导下,他以为她就是香桉苑新来的婢女。但是她的神色仪态,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婢女。可颜央已经不打算继续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懒洋洋地倚靠在树上看他,“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司徒清杨,是元玄桉公子的客人。你究竟是谁?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可就喊人了。”清杨的眼睛里露露出了几分警惕,但是颜央却是那样轻笑着看着他,也不说话,他想了想,问道,“你是不是知道,这院子里今天吩咐了厨房多烧些菜,有好吃的,你来偷东西吃的?” 听到他的话,颜央脸上的笑容更大了。“是啊,我就是来偷东西吃的,我都好久没有好好吃饭了。” “那我带你去找吃的,但是不要被玄茉发现,如果玄茉发现了,那你可就要挨打了。”司徒清杨冲她招手,让她跟着自己下来,“你悄悄地跟我来,我带你去找吃的。” 第九十一章 计策 清杨带着她偷偷来到香桉苑的厨房,今天元玄桉为了招待他们两兄妹,特地准备了全山庄最好的宴席。颜央跟在他的身后,嘴角含笑,如果此时摘下她的面具,一定可以看到,她眼睛里的笑意。那些笑是完完全全从眼睛里透出来的。 偷偷来到厨房,清杨示意颜央不要出声,自己进去给她偷吃的。但是等清杨偷了糕点什么的出来的时候,却不见了颜央的踪影。清杨拿着糕点,偷偷摸摸的到处找她。 “好啊,我说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你,原来跑到这里来了。”元玄桉和玄茉,恩栀,还有刚刚才认识的澈羽辕,他们一起远远走来,看到他手里拿着点心,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哄笑,“原来你是饿了,偷偷跑到这里来找吃的了。” “哦,我刚才只是饿了,所以就来看看,有什么吃的。”司徒清杨扯了个谎,他不知道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个女孩是谁,但是却也不想害她。擅自闯进香桉苑可是死罪。“好啦,既然找到我了,我也拿了糕点,我们干脆一起去吃吧,先别玩了。恩栀还想着要玩你搭好的秋千呢。” “要是清杨哥哥要吃糕点,哪里需要这样偷偷摸摸的?该不会是哪里来的小贼,让清杨哥哥看着发了善心,来厨房偷糕点吧?”玄茉似笑非笑的看了他几眼,又转而看到别的地方,眼神里却带了两分警惕,“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小贼,混到了香桉苑。我还是让管事的,把山庄里的所有婢女都好好查一查吧。免得真的进了奸细,要是真的进了奸细,那可了不得了。” “看来玄茉本事大了,连山庄里的管事都能够指使了,我们两兄妹,只怕也要对你毕恭毕敬,免得有一天,我们住在这里的时候,你安排了人杀我。我们可措手不及。” “清杨哥哥,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我这不是怕坏人伤了哥哥吗?”玄茉笑嘻嘻地看着玄桉,顽皮地吐吐舌头,“我可没有想要对你们不利,我只是担心,清杨哥哥你那么善良,被人骗了怎么办?” “我哥哥才不会被人骗,也不会被人害呢。”恩栀站到了清杨的身边,她大概猜得出来,能够劝得动哥哥偷偷跑出来的那个人是谁,只怕就是送给哥哥那几颗透明珠子的女孩吧。但是她必须帮着哥哥隐瞒,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哥哥又不是笨蛋,自然能够分得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我才不在意你们司徒府的安危,我担心的只不过是我的哥哥。”玄茉哼了一声,言语间根本就没有把清杨和恩栀放在眼里,她扯着玄桉的胳膊撒娇道,“哥哥,你答应我了,要给我推秋千的,你可不能食言啊。走啦走啦,你帮我推秋千好不好?” “就你牙尖嘴利的。”玄桉嗔了她一眼,又用一种洞悉一切的眼神看了清杨一眼,笑道,“好了,既然已经拿了糕点,那就一起去尝尝吧。” …… 院子里,他们坐在一起品尝着茶点,而两个女孩子跑开去玩秋千了。恩栀自然不会让羽澈落单,拉着他一起帮自己推秋千了。元玄桉和司徒清杨坐在一起,玄桉轻轻吹开青花瓷碗里的茶沫,轻声道。 “你是见到什么人了吗?跑到小厨房去给人家找吃的。那个人该不会是女孩子吧。” “你胡说什么?” “你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会帮人偷吃的的人,我也不是想要看你的笑话,只是这是在我的院子里,你至少要把事情跟我说一声,以后出了事我也好帮你遮掩。”玄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只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碰巧在树上摘果子吃,我看她饿坏了,才说带她去厨房找吃的。”司徒清杨虽然没有说谎,但是在元玄桉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如果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丫头,司徒清杨如何会随随便便的就帮她的忙?可见他是在扯谎。司徒清杨想起她方才所说的话,问道,“你院子里,丫头只怕也就那两个粗使的扫撒丫头吧,有没有我没见过的?” “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女孩子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又有茉儿这丫头,这院子里哪里还有其他的丫头。” “那有没有什么带着面具,穿着一身白衣的女人?” “面具?白衣?”玄桉想了想,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前一阵子才来了碧痕山庄的那个客人,“有父亲的客人,是一个全身包裹着严严实实的,看不到面貌的女人,她的身边跟着三个男人护卫。是和羽辕一起来的。他或许知道,你要找的人是谁。” “我看那女孩也是对我撒谎的,她身上的衣服是上好的雪香纱,上面的绣花都是用银线绣的梅花流云图,用的还是苏绣,只怕是谁家的公侯小姐,地位只怕比公主低不了多少。怎么可能饿了好几天?”司徒清杨失笑,但是心里却没有任何愤怒的情绪,想起梦境里的那个一身白衣的女子,他的心里充满了好奇和期待。或许他想要见的那个女子,就是这个女孩子。可是,她一定是记得自己的,怎么不说出来呢?这让他更加好奇了,“她住在哪里?” “玉梨苑,可是你就别想去见她了,父亲已经下令,谁都不能去扰了那位贵客的清净。就算是父亲本人,要进入玉梨苑都得得到那位姑娘的准许才能进去。” “那我对她就更好奇了。” “就算是好奇,你也没有办法见到她。”玄桉看着恩栀一个劲地缠着羽辕的样子,他微微一笑,“不如,让恩栀想想办法,我看她挺喜欢羽辕的,而且羽辕也一直都没有拒绝她的亲近,只怕是有缘呢。” “你又瞎说什么呢?” “恭喜你,得到了一个俊帅爽朗的妹夫。” “元玄桉!” 面对他的恼怒,元玄桉笑的很是淡定。徐徐的饮了一口茶,慢慢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怎么突然打听那位贵客?” “只不过是好奇罢了。既然是贵客,穿着又那样精致,干嘛偷偷摸摸地骗我说好几天没吃饭,又干嘛跑到你香桉苑来?难道不值得我们去看看?”司徒清杨的笑容里仿佛落入了明媚的阳光,带着几分恶作剧的孩子气,他兴奋的趴过去,盯着元玄桉的眼睛看,“怎么样,咱们去看看吧。叫上羽辕那个小子,反正他是跟着那个贵客来的,和他一起去一定不会有事。” “你这么鼓动我,让我违逆父亲,去玉梨苑,究竟有什么企图?我看啊,是你看上了人家,想要去看看人家的真实面貌吧。若是个丑八怪,我看你怎么办。” “怎么会呢?那样贵重的穿着,她的身上还有一种我从来都没有闻过的香气,肯定是自己调制的香料,这样的妙人,自然是要去认识认识的。” “你觉得,人家凭什么会想要和你认识?就因为你是司徒府的人?她身边可是跟着三个武艺高超的护卫,之前有不长眼的说了一句不尊重的话,就让她的护卫给不知道丢哪里去了。要是你被她的护卫发现了,肯定免不了一顿责罚。” “你放心就是了,出了事有我呢。她既然能在树上偷偷看着我们,还跟着我去小厨房偷吃的,就肯定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天塌下来有我呢。” “真不知道你谜一样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你以为你是司徒府的公子,就能让所有人都忍让你三分吗?这件事情我可不帮忙。我也不想和你一起去偷看,父亲已经吩咐了,除非是那位贵客亲自邀请,否则谁也不能进去。”元玄桉放下了茶盏,脸上的神色带了几分认真和执拗,看到司徒清杨跃跃欲试的样子,他凉凉的说了一句,“如果被父亲告状了,司徒世伯要打你,我可不会帮你求情。” “小气鬼,你才不会看着兄弟受苦呢,我还不知道你吗?如果你不敢去,那我就自己一个人去。肯定不会连累你就是了。” 看着不远处帮恩栀推秋千的羽辕,计上心头,他的眼睛里闪过狡黠的光芒,那个样子,就像是一直想到怎么偷鸡吃的小狐狸。 …… 他的办法,也就是以第一天见面,第一天成为朋友为名,他和恩栀亲自送他回玉梨苑。这样他就可以趁机溜达溜达迷路,跑进她的院子里去看看了。羽澈看着他,仿佛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断然拒绝。 “我可以自己回去,不劳烦你们送了。” “我们才成为朋友,你就这样拒绝朋友的帮助,这样可不太礼貌哦。”清杨笑嘻嘻的看着他,“羽辕,你初来乍到,我们可是要罩着你哦。” “你只不过是想要知道,住在玉梨苑里的姐姐是谁,用我做借口罢了。” “那我们送你到玉梨苑的门口,就回来,不进去。这样就不是你说的,想要趁虚而入了吧。”司徒清杨仍旧是嬉皮笑脸的样子,“难不成,你在玉梨苑里藏了什么秘密,才不肯让我们过去?你放心,就算你真的藏了秘密,我们也会帮你保密,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和我同住玉梨苑的姑娘,身边有几个技艺高超的护卫,如果你们跟着去,被人丢了出来,只怕也没有人给你们做主。”羽澈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们怔忪的表情,拱拱手表示告辞,“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感谢几位的招待。告辞。” “天都黑了,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啊。” “数叶子。” “叶子有什么好数的?”清杨不解,他才不相信这个浑身贵气的男孩会做这样无聊的事情,一定是骗他们的。不管怎么样,他也要跟着一起去,就算真的是数叶子,他也要一起去数一数,说不定就能够找到他想要找的那个人了呢。他不容拒绝地跑到他的前面,“那我也要和你一起去数叶子。” “司徒清杨,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妹妹喜欢你,所以我要和你做朋友啊,说不定将来就是我的妹夫了呢。”司徒清杨大大咧咧地就把这句话说出来了,恩栀知道清杨是在胡说,但是始终是个女孩子,脸上马上就飞上的红色。看到司徒清杨的眼睛的时候,长久的默契马上就让她知道,哥哥说这样的话一定是有他的目的的,她也就乖乖地不说话,只是尴尬地扭过头去不看他们。清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该不会是有什么秘密不敢让我们知道吧?” “那你们就和我一起来吧,如果被姑娘的护卫丢了出来,我可不管。” “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被人家丢出来的。”清杨拍拍他的肩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好了,请羽辕公子带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连累羽辕公子的。” …… 云影觉察到,来玉梨苑的人不同以往,他微微皱眉。 “这个羽澈,怎么带了那么多人来?颜儿,要不我们先进屋吧,别让那些人打扰了你的清净。” “既然有小朋友到访,那就准备好茶点,款待款待这些孩子吧。”颜央说的,自然是她亲自做的那些点心。她慢慢地把茶炉里熬着的清露倒进混合有花草的茶盏里,再加入几滴花露,原本碧色的茶水变成了金黄色。看着这神奇的变化,云影惊奇的看着,颜央脸上露出了笑容,迎着风,那笑容仿佛带上了花香一样,“我还想,让这茶更有趣一些。” “那你研究着吧,你让我去给那些人取糕点,总得去拿才是。”云影摇头笑笑,颜央这样请那些孩子进来,如果让云魂知道了,那他不气炸了才怪,肯定是要抱怨唠叨的。“你可别让人家在这里逗留太久,否则云魂回来,看到你留下他们,肯定是要唠叨的。” “就你话多!” 颜央嗔了他一眼,云影只是笑笑,进到屋子里去准备糕点去了。颜央轻轻晃动茶盏,茶雾氤氲,杯子里幻化出了一朵漂亮的梅花,再晃一晃,那梅花变成了一朵冰娇花。颜央脸上的笑容慢慢地褪去,随手就将茶杯里的茶水泼了出去,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玉盏发出了叮铃的声音。这么多年以来,她从来没有失态过,唯一能让她失态的,只有和神山圣域有关的一切,任何的一切。 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孩子的笑闹声。云影端着茶点走出来,看到地上泼洒着的茶水,轻轻一叹。听到他的声音,颜央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的心情,戴上了面具,覆住了惊艳卓绝的脸。云影将东西都放到了桌上,迅速收拾好了地上的残水。看着她怜惜道,“若你不想见他们,那我让他们离开就是了。” “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方才只是不小心失手才弄散了茶水。你去忙吧,” 几声嬉闹,孩子们跑到了玉梨苑的门口,急匆匆地刹住脚,好奇地往里面张望。羽澈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看着颜央,颜央刚刚好抬起头来看向他们。羽澈盯了他们一眼,让他们在院子门口稍微等一会,刚想要开开口问,颜央就微笑道。 “都进来吧,我刚好做了好吃的糕点,还煮了新茶,你们可以尝一尝。” “你知道,我带了他们过来吗?”羽澈示意他们和自己一起进来,一路上他耳提面命地让他们要有礼貌,不能吵吵闹闹的。颜央一向喜欢安静,绝对不会喜欢他们吵吵闹闹没有礼貌的样子。“你一向喜欢安静,若是你不喜欢他们吵吵闹闹的,我就让他们回去,原本我也是要去数树叶,可是司徒清杨非说要和我一起来数树叶。” “你才来到这里,可以跟新朋友一起多待一些时间,毕竟多认识一些朋友对你有好处。让他们进来吧。我做了糕点,还有新煮的茶。”颜央掏出手绢,擦去了他脸上的汗水,“好了,你去洗脸吧,其他的孩子想要进来就进来吧。这里有新煮的茶和糕点,来尝尝吧。” 第九十二章 嫉妒 孩子们纷纷进来了玉梨苑,颜央将糕点分给他们。白玉玛瑙做的托盘上放着各色各样的糕点,一个个晶莹剔透,玲珑可爱。空气里还弥漫着糕点的甜香,这一切都令人食指大动。果不其然,他们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不尝尝吗?是我自己做的。”颜央笑着看他们,他们有些小心翼翼地模样,“要不,我们先认识认识吧。我是颜央,送羽辕来这里,承蒙庄主客气,留我小住些日子。你们叫什么名字,你们是谁?” “在下元玄桉,父亲是碧痕山庄的庄主。这个是我的妹妹,元玄茉。”元玄桉起身向她作揖行礼,一一向她介绍,“这位是我的好友,最近来我家做客,司徒府的司徒清杨。这个是他的妹妹,司徒府的二小姐,司徒恩栀。” “我们今天刚刚和羽辕成为朋友,我们怕他迷路,所以就送他回来。”司徒清杨的眼睛里仿佛落入了璀璨的阳光,仿佛他说出口的话是那样的真心实意。他咬了一口手里晶莹剔透的糕点,脸上露出了惊诧的神色,那眼睛里终于流露出了几分孩子气,“姐姐的糕点做的真别致,真好吃。” “好吃的话,等会你可以带一些回去,小厨房里应该还有一些。” “姐姐,你为什么一直带着面具呢?你的面具真精致,我从来都没有看过这样精致的面具呢。可以给我瞧一瞧吗?”恩栀好奇的看着她脸上的面具,下意识地凑过去,几乎都要凑到她的面具上了。司徒清杨看她越来越放肆,随手就把她拽了回来,恩栀委屈的看着他,“人家只不过是看姐姐的面具好看啊,你都没有送过我这么好看的面具。我也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面具。” “我的脸上有旧年留下的印记,所以一直带着面具。我有其他好看的面具,小姐若是有兴趣,可以去里屋看一看。” 恩栀的脸上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情,但是仍旧小心翼翼地回头去看清杨,她知道,第一次来人家家里,就要去人家的房间里看东西,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情。但是她实在是太好奇,太想要看到更好看的面具了。清杨微不可见的轻轻摇头,恩栀的嘴往下一耷,沮丧不已,轻声道,“还是不要去了。” “那就让云影把那些面具取出来吧。”颜央示意云魂去屋子里拿面具,恩栀欣喜而感激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用欢呼雀跃来形容,“若是你看到有喜欢的,也可以带走。” “这……这样不好吧。” “你们今天刚刚和羽辕成为朋友,若喜欢什么就拿走吧,当做是我们送给你们的见面礼、” “凭你是什么好东西,难道我们碧痕山庄就没有吗?只怕你的东西也是从碧痕山庄里拿的吧,有什么好得意的。” 玄茉的声音里带着强烈的嫉妒和厌恶,她就是讨厌面前这个叫做颜央的女人。她原本是碧痕山庄里最尊贵的小姐,庄里有什么好东西,母亲都会优先送过来给她。但是自从这个女人来了之后,什么稀罕玩意都是先送来给她挑选,然后才轮到自己。她是个什么东西! 听到她的话,玄桉的脸色微微一变,但是看到颜央脸上仍旧带着浅浅的笑容,似乎不以为意的模样,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他轻斥道,“茉儿,不要无理!姑娘,妹妹自小被我们娇宠坏了,方才的话纯属无心,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放在心上。” “无妨,送给几位的小礼物,我还是可以承担的起的,若是不喜欢,砸了就是。也不值什么。” 颜央笑脸盈盈,她自然是不会和这些小孩子一般计较,隔着面具,她肆无忌惮地看着清杨,想象着和子叙在一起的无数的旧年时光。想着想着,心头就微微的疼痛起来。云影找了一辆带着轮子的架子,三四层的架子上放着各种各样的面具。白玉的,琉璃的,墨玉的,银质的,纯金的,木头的,各种各样,上面精致的雕花一朵朵栩栩如生,似乎能够闻到真正花朵的香气。就算是素日里见惯了好东西的玄茉,也忍不住目瞪口呆。她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一切,要比她平时得到的那些东西要好的多。 恩栀跑到架子面前,一个一个的看,无法否认,每一个面具都做工精良,质地上乘,每一件都是精品。只怕连宫里赏下来都比不上这个。由此猜测,这个女子的身份只怕非同一般。想起清杨留着的那些透明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珠子,只怕就是眼前的这个女孩所拥有的吧。但是他们二人的年纪相差那么多,只怕哥哥也不可能求娶于她。 “小姐可以看看,有哪些是你喜欢的,若真的看上了,就带走吧。” “这些,真的可以带走吗?我觉得,每一个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呢。” “不值什么,只是平日里我自己设计的面具,云影他们帮我找来材料做的。”颜央走到架子前面,手指轻轻拂过那些面具,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阳光下仿佛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透着温润白皙。她的手指停在了一面用红玉石雕琢而成的面具上,上面雕琢着重瓣的蔷薇花,精致华贵。她拿过那面具在她的脸上比划了一下,戴到她的脸上,微笑道,“这个很适合你。” 恩栀小心翼翼地戴上,那红玉石覆在面上,似乎带着暖意。阳光下,晶莹剔透的面具衬托的她的脸蛋格外的粉嫩,她的面容隐隐绰绰的在面具之后看不清楚,反而更让人想要看一看她的容貌。 “我真的,可以收下这个面具吗?” 恩栀欣喜中还有些不安,这个面具是用上好的红玉石做的,晶莹剔透,完全没有杂质,鲜红的颜色仿佛是血液一般,一看就是红玉石里的极品,要比宫里的那些玉石珠宝都要更加精致上乘。 “送给你了,不是说好了,你看中哪个,就送给你哪个吗?安心收下就是了。”颜央微笑,认真的端详了她一会,从自己的发上取下一支精致的发钗,上面同样是雕琢着栩栩如生的蔷薇花。她将那发钗插进恩栀乌黑的头发里,“希望你能喜欢我送给你的这个发钗,不要介意是我戴过的。” “自然,我很喜欢这个。”恩栀欣喜不已,她也算的上是从小锦衣玉食,但是颜央随手送给自己的这些东西,却是那样的精致,“只是这些这样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收下呢?” “当然可以,这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而且很适合你,不是吗?”颜央的目光又转向了玄桉和清杨,“不知道两位公子想要什么礼物呢?” “不敢当。”“不敢当。” “如果喜欢来这里,以后三位可以经常过来。”颜央故意说是三个人,他们马上就明白了这里面并不包括玄茉,玄茉方才说的话的确是令人不悦。而颜央也不是一个会顾及她的颜面的人,更何况,玄茉还不值得她去顾及她的颜面,“时候不早了,羽辕还有事情要做,就不能多留你们了,下次若有空,就再过来玩吧。若这里有什么是你们看得上眼的,那只管带走就是了。” …… 玄茉和众人一起离开了玉梨苑,一路闷闷不乐地跟着玄桉去了他的香桉苑。 “你这是怎么了?一脸谁给你委屈受的样子。” “不就是那个玉梨苑的女人嘛,她拿那些东西臭显摆什么呀,她不也就是寄人篱下的孤女吗?身边还不三不四的跟着三个男人,真的是不知羞耻!” “茉儿,这样的话不能再说了,若是真惹恼了那位姑娘,那你只怕要有大麻烦。” “怎么可能会有大麻烦,只不过是一个偶尔来这里小住的客人罢了,我可是父亲的掌上明珠,是父亲唯一的女儿,父亲才不会对我苛责呢。” “茉儿,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任性呢?”玄桉的神态里带了几分无可奈何的宠溺,但是神情里又带着十二分的认真,“茉儿,你认真听我说,如果让父亲知道你对那位姑娘不敬,你一定会受到责罚,不管父亲有多疼爱你,你都一定会遭受到惩罚。” 玄桉的神情和话语让她不得不相信。她虽然是元非诺最宠爱的女儿,但是她知道,如果有一天,可以用她交换到父亲认为合适的利益,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她送出去。 “我要知道,那个人是谁。” “你不要轻举妄动,就凭你,根本就不可能查得到她的信息。父亲也在查,父亲自然是知道她的身份的,若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她身边的羽辕就肯定不会是普通人。就算是看在羽辕的面子上,她无论做了什么,父亲都不会责怪她。” 元玄桉敏感而聪慧,他直觉地知道,澈羽辕肯定不是一个普通人。能让父亲亲自带他来到香桉苑,能将山庄里最好的玉梨苑给他们住,就足以证明,父亲对他们两个人的重视。看到玄茉的脸上仍旧是带着愤懑的神情,他拍拍她的脑袋,语重心长道。 “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这件事情你不能插手,若你插手,父亲必定会重罚于你。” “那哥哥你帮我。”她扯着玄桉的胳膊撒娇,“哥哥,你帮我,帮我查这个人究竟是谁,查清楚那个人为什么会来到碧痕山庄,那个羽辕究竟是什么人。我绝对不会允许,有任何人能超越我,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过的比我更好,我绝对不会允许,有人能够拥有我没有的东西。” “茉儿,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玄茉的年纪还太小,又从小被娇宠着长大,如今看到颜央处处都高过自己一筹,更是嫉妒不已。她恨恨道,“若你没有帮我,我就自己去查这个人。我一定要知道,她是什么妖魔鬼怪。” 说完,玄茉就直接冲出了香桉苑,完全不顾玄桉在后面的呼叫。 她一定会有办法收拾那个女人,让她知道,在碧痕山庄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 夜晚,颜央在房间里调制药膏,这是为离渊的伤口准备的。云魂终于回到了玉梨苑,听到他的脚步声,颜央也没有回头。 “怎么了?脚步声这么沉,你怎么也闷闷不乐的?” “对你今天让那些小毛孩进来玉梨苑表示不解。” “你不也说了吗,只是一些小毛孩,紧张什么,这院子里还有一个羽澈呢。”颜央倒了一杯茶给他,轻轻晃动茶杯,杯子里幻化出了一朵富丽堂皇的牡丹花,“看看,这个好看吗?我今天才想出来的玩意。” “好看,你一直有这些奇思妙想,研究出这些小东西。”云魂的眼睛里难得流露出了几分笑意,但是一闪而过,他没有心情心上那奇妙绝伦的茶艺,他知道,颜央更在意的是羽澈,“我知道,你是想知道火莲儿怎么样了。你放心就是,在我的调教下,她会成为一个出色的暗卫的。” “那就好。果然是云魂,我就知道,把人交到你手上是一个正确的决定。”颜央微笑起来,走到妆镜前,慢慢地解开自己的长发,慢慢梳理,似乎是在梳理自己凌乱的思绪,“云魂,咱们明天出去逛逛吧。我不想留在碧痕山庄了,想要出去走走。” “那我们干脆一走了之算了。” “你忘了,离渊大人的身体还没有恢复,怎么能走呢?”颜央起身走出了房间,看着屋外的漫天星子,算了一下时间,微笑道,“我要去一趟竹林,要取一些东西出来。” “你要什么,我去帮你拿就是了。” “别,那是我花了好多心思才做好的,可不能让你毁了我的心血。”颜央笑了,星光下,她的笑容璀璨,要比漫天的星星更明亮,“我去去就回,你在这里等着我。” “我和你一起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的工夫可比你们好的多,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好了。”颜央将刚刚才做好的药膏交给云魂,认真叮嘱道,“把这个涂在离渊大人的伤口上,不要欺负人家,听到没有。” “我倒是觉得,这个离渊真是没本事,都养了这么久时间的伤了,竟然伤口愈合的比一个普通人还要慢,还是天族的占星师呢,怎么配呢?” “你以为,神女制造的伤口,是那么容易就能愈合的么?离渊大人没有死去,就已经是很幸运了。若是离渊大人真的死了,我只怕是要愧疚死了。”颜央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严肃叮嘱道,“看着离渊大人,给他上药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如果离渊大人有什么异样,我肯定是要收拾你的。” 第九十三章 礼物 颜央一个人去了竹林,在竹林最茂密的清溪边,挖出了埋在地底的一个泥罐子。这个罐子是她挖了桃花谷后面寒潭里的寒泥,又揉了桃花的花泥进去,烧制而成的。单独是这个罐子,就充满了冷花香气。罐子里是的东西她从雪山上采集来的雪水,经过无数次的提纯,保留了冰雪的纯净和冰冷。再加上桂花,梅花,桃花,荷花四种时令的花朵,混合在一起捣烂成泥,月下阴干。再加入冰片,薄荷叶,金银花,绿茶,混合而成的粉末,将这些材料混合在一起,放在罐子里,加了香水月季的花汁,揉成龙眼大小的丸子,用小块的纱布包起来隔开,避免他们黏在一起。 挖开泥土,扑面而来的是冰冷的香气,仿佛是梦幻,似乎是冷月的气息,令人闻着精神一震,但是又似乎是落入了无限的梦境。罐子还没有打开就有这样的香气,看来她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制作的这个熏香药丸,还是很成功的。 颜央微微一笑,将罐子收好,转身离开了竹林,回了碧痕山庄。看到她回来,云影和云魂都松了一口气。 “你们两个不去休息,留在这里做什么?难道还不放心我,怕我有危险吗?” “你独自一个人跑到桃花谷去,就是为了挖这个东西?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如果有危险,我也能够自保,你们两个都不是我的对手,这世上还有谁能对付我?”颜央的神气里难得多了两分孩子气的得意,变戏法一样取出了那个罐子,空气里马上就弥漫起了冷冽的香气,“这是我当年在桃花谷里做的香药丸子,你们看,罐子还没有打开呢,这味道就出来了,是不是很不错?” “你做的东西,一向都是很好的,什么时候不好过?”云魂好奇的看着她,马上就把刚才的不快都忘记了,跑到她旁边一直闻,“你不是花了很多心思才做好这个的吗?怎么拿出来了?” “要做东西,送人。”颜央问云影,“让你帮我准备的那个镂空香囊做好了吗?” “这两天会送过来,你且耐心等两日。” “那我去看一下离渊大人,等那个香囊做好了,你给我送过来。” “好。” “你要送给谁?” “送给一个小客人。” “你该不会是想要送给那个司徒清杨吧?” “不是说好了,他们今天来了我这里,我要送礼物给他们吗?这就是我准备的礼物啊。” “你太用心了,这个礼物有多珍贵,你不是不知道。”云影微微蹙眉,“你不觉得,你对这个孩子太在意了吗?我怕你……” “我自有分寸,我也明白我自己的立场,你不必多言。”颜央的眉宇间微有不悦,云影也不好再说什么,他也知道,她在这里已经够辛苦了,他们又何必拘禁她的自由呢?看到他不再管这件事,颜央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那我去休息了,跑了这么半夜,可累坏我了。” …… “哥哥,你今天费尽心思跑到玉梨苑里看那个姑娘,她是你朝思暮想的那个女孩吗?” 恩栀在夜里好奇的跑到清杨的房间里去找他,不由分说地要和他一起睡。清杨拗她不过,只能由着她去。他们两个像小时候一样,睡在同一个被窝里,枕着同一个枕头,并头夜话。 “我都不知道,我那段模糊的记忆,究竟是梦境,还是真实。” “还分不清啊?那你香囊里的那些珠子是哪里来的?”恩栀白了他一眼,她从怀里取出了颜央今天送给自己的面具和发钗,对着窗户外面洒落的星光观看,“她真的是出手阔绰,这么好的东西,只怕连宫里都没有这样的东西呢。” “你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咱们什么事情都不能做啊。而且她今天的所作所为,很明显就是得罪了元玄茉,我看啊,玄茉肯定不会轻饶了她。如果这个时候如果做了什么事情,玄茉肯定会捣乱的。”恩栀猛地坐了起来,认真的看着清杨,“哥哥,我很喜欢颜央姐姐,不管你能不能娶她,我都不想让她受到伤害。” “你不用担心,她的身边有三个护卫,单独那个我们今天见到的云影,就是高手中的高手。”清杨轻轻拍拍她的手宽慰她,“我们现在在碧痕山庄,不是在司徒府,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你可不要小看了玄茉,她的心思可谁都猜不透,手段毒辣着呢。你忘了,上次她身边的婢女只不过是呈给她的茶味道稍微淡了一分,她就把那个婢女丢在雪地里饿着肚子跪了三天。”恩栀的嘴一撅,很是看不上的轻蔑模样,“我就不明白了,玄桉哥哥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一直宠爱她呢?” “就像我宠爱你一样啊,无论你做错了什么,哥哥都会一直保护你,一直宠爱你。”清杨微笑,眼神里只有温柔和宠爱,“好了,你就不要再考虑那位姐姐的事情了,一切的事情都有我在。人家对你那么好,我会尽我的力量,不让别人去伤害她。就算她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我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死在玄茉的手里。” “那你可一定得保护好她,我很喜欢这个姐姐,不想让她受伤害。” “我尽力,阻止玄茉那个丫头去找她的麻烦。” “那她送了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也要送点东西给她作为回礼啊,你说是不是?” “她身边,肯定什么都不缺。” “可是我觉得她很寂寞,好像心里有什么特别难过的事情一样。” “你连她的眼睛都没有看到,你就能知道,她心里很寂寞,很难过?” “自然能够觉察的到。那是一种气质,感受,从心底里,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你感受不出来,说明你太迟钝了。” …… 离渊身上的伤口一天天的好起来,颜央也微微松了一口气。羽澈的基本功逐渐扎实,她也开始真正教授羽澈射箭。她亲自设计了一把大弓,让云魂他们去找一种叫做软萝桐的木材,用特质的药水和漆材将这软萝桐泡软定型,涂上漆料,画上了精致的图案,又镶嵌上了各种宝石。又增设了机关,只要按中弓柄上的按钮,弓的两头就会弹出两柄利刃,薄如蝉翼,锋利无比。弓弦的部分是用上好的冰蚕丝,掺了银线和兽筋,绞在一起做成的。而这把弓和她自己的幻灵弓很是相像,虽然不能和自己的幻灵弓相比,但是却也算的上是这世间少有的了。 看到这把弓的时候,羽澈自然是爱不释手。 “这弓应该是姐姐花心思做的吧。” “你可要谢谢云影,我挑选了材料,配置了药水,做弓是他们两个做的。” “可是这是姐姐设计的啊,我看和姐姐的幻灵弓很像,应该是仿着姐姐的幻灵弓做的吧?”羽澈欢喜不已,他终于可以有和她有关的东西了,“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这把弓的。” “这弓是要用来保护你的,怎么换成是你来保护这弓了?”颜央笑着摇头,羽澈如今只能勉强拿得起这弓,想要拉弓搭箭,只怕还要好些日子,“这弓,你能拿得动吗?” 羽澈自然感受得到,这弓箭的分量不轻。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在锻炼力气,但是要拿起这把弓还是要废些力气。 “这把弓为什么要做的这么重呢?我都要拿不起来了。” “因为,接下来的岁月里,只怕你不会很容易能得到一把好弓了,这把弓我选用了最好的材料,只要你好好的保养,就能够陪伴你许久。” 颜央微笑道:“你好好和这把弓熟悉熟悉,等你什么时候能拉开这把弓,我就真正教你射箭。” “姐姐,你让我练力气,每天上山去挑水,就是为了让我练力气吗?” 颜央拉过他的手,看着他原本稚嫩的小手却布满了茧子。她轻声叹道,“你怪我吗?让你小小年纪就弄的一手的茧子。” “我明白的,在宫里的时候,师傅说过用兵器之道,要想要兵器之前,都是要先练好力气,才能拿得动,运用自如。” 颜央抬起头来看看天空,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起来。 “羽澈,你今天就不要练了,可以让你休息一天,今天去找司徒清杨玩,留在他那里住一晚。把这个交给他,他会留下你的。” 听到她提起了司徒清杨,他甚至敏感的觉察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柔气息。她对自己是很好,温和亲切。也亲自设计,送了自己礼物,但是却从来没有这样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温柔。他低下头去看手中的小盒子,盒子上描绘着精致的月下玉桂,仿佛是深夜中的月宫玉桂。他轻声道,“姐姐,你很看重司徒清杨,很喜欢司徒清杨吗?” “他是你的朋友,也会是你将来的助力,你一定要和他成为最好的朋友。他也值得你和他成为朋友。”颜央的脸上重新露出了微笑,接过了他手中的弓,放到一边,“羽澈,我不可能陪着你到永远。你的个性太过沉静,什么事情都压在自己的心里。他个性爽朗,可以让你别把那么多事情都压在自己的心里。” 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真的是为了他吗? “羽澈,等一会就去找清杨玩吧,我给你们准备了糕点,都是我自己亲手做的,你一起带过去。明天,我让云影去接你。” …… 羽澈和他们一起跟随着元非诺的安排,去了私塾里学习,下了学,玄茉自然是缠着玄桉要一起去玩,但是却被母亲封氏带走了,而羽澈却是走到了司徒清杨的身边。 “你不是一向都下了学就跑回你的院子里去数叶子,不和我们一块的吗?今天这是怎么了?” “颜央姐姐,让我带了东西给你。” “给我?”司徒清杨有些诧异,他的手下意识地攥住了自己的袖袍,里面放着那个装着小珠子的香囊,微微失神。 “她说,上次给了恩栀小姐东西,也应该送点东西给你,让我给你带过来。让我来找你玩。还准备了一些零食,说让我今天晚上留在竹音苑。姐姐今天晚上好像有什么事情,所以让我今天晚上来你们的院子里找你们一起玩。不知道你们肯不肯收留我一晚呢?” 他始终还是孩子,想了半天也就只有这一个理由可以糊弄他们,他知道他们不会相信,但是他的言语神态中却让他们知道,是颜央想让他留在竹音苑。司徒清杨那样聪慧,自然懂得了事情的始末。他微笑道,“今天颜央姑娘不再逼着你数树叶,做功课了吗?” “只怕是姐姐今天有什么事情,这才让我来找你玩吧。而且姐姐让我把这个亲自给你送过来,这个只怕非常贵重呢。” “竹音苑里备有今春刚来的春茶,公子若是不嫌弃,今天就尝尝我院子的竹露春茶。” 带着东西去了司徒清杨和司徒恩栀所在的竹音苑,院子里到处都种满了翠绿的竹子,空气里都弥漫着竹子的清香。院子里放着竹制的桌椅,上面连茶具都是竹制的。羽澈带来了礼物被司徒清杨握在手里,他慢慢地抚过盒身,盒子上描绘着精致的月下桂花,单独这盒子就已经是精致无双。不知道,她会准备什么样的礼物送给自己。 “如今只有你和恩栀姑娘才有姑娘送的礼物,玄桉和玄茉可都没有。” “你是想说,颜央姑娘对我们两个另眼相待吗?” “姐姐,身边虽然有云影和云魂两个哥哥,还有离渊大人,但是却不能让姐姐真正开心。但是姐姐很看重你,否则也不会让我来接近你,让我和你成为朋友。”羽澈轻轻地抚摸着茶杯,眉宇间似乎带着隐约的担心,看着司徒清杨的面容,他突然严肃了起来,认真道,“你可不能欺负她,让她伤心难过,否则,我一定不会原谅你的。” “你很在意她?” “她救了我一命,是我的救命恩人,是她让我活过来,她让我真正开始有勇气活下去。所以她对我很重要。”羽澈认真的看着他,“清杨,我今天用一个秘密和你交换,就换你这一生都要对颜央姐姐好。” “这一生?” “那肯定啊,她那么好的女子,不管是谁,会不会成为她的夫君,只怕都会想要对她好,都不会欺负她吧?” 清杨微笑,转头看向恩栀,“恩栀,你先去洗漱一下吧,下了学,身上的汗都没有擦。去擦一擦吧。” 恩栀知道他们一定是事情要说,至少羽辕想说的秘密,不是她能够知道的。 …… 看到恩栀离开,清杨微笑的看着他。 “好了,现在我把恩栀给支开了,我也可以答应你,一定不会欺负颜央姐姐。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好好保护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的。”清杨看他还是不相信的样子,举起手来发誓,看他微微松了一口气,他喝下了杯子里的残茶,“至于你的秘密,你若是愿意说,就告诉我,如果不想说,那不说也就是了。” “我真正的名字,叫做轩辕羽澈,这个名字代表了什么,你不是不知道。”羽澈认真的看着他,果不其然,他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她知道我是谁,也是她送我来这里的。和你们一起玩,让元庄主安排私塾,也是她的意思。她对我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人。无论我将来会有什么样的结局,我都一定会保护好她,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第九十四章 杀手 司徒清杨发了誓,也知晓了羽澈的秘密,一时间,院子里寂静无声,只有小铁炉里滚水的咕噜声。 “庄主知道这件事情吗?” “知道,如果他不知道,他如何肯收留我?你可不能把我的秘密泄露出去,否则,我可不会原谅你的。”得到司徒清杨的允诺,羽澈轻笑着看着他手里的盒子,“你不打开来,看看是什么东西吗?我可很好奇,姐姐会送给你什么礼物呢。” 清杨依言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放着一个精致的镂空银质香囊,上面是一朵他们从未见过的花朵,花瓣繁复,精致的仿佛不是人间的花朵,上面坠着的链子也是树叶的造型,整个香囊和树叶浑然一体。香囊的旁边还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玉罐,那是上好的蓝玉,透着阳光,可以看到里面一颗颗小指甲盖一般大小的香丸。丝丝缕缕的香气透出来,让人闻着精神一震,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清甜之中还透着几分清冷的寒意,仿佛置身于月宫玉桂之下。 “这个……” 司徒清杨和羽澈都看呆了,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颜央会送这样的礼物给他。先不说这银质的镂空香囊做工精巧,巧夺天工,就是上面缀着的宝石就价值连城。而那放着香丸的小玉罐,上面和香囊相互呼应的雕花,看着也是价格不菲。甚至放着这两样东西的盒子,都是上乘之作。这样贵重精致的东西,只怕连宫里都不多见。羽澈从小在皇宫里长大,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也不由得呆住了,足可见这件礼物的稀罕。 “看来,姐姐真的很看重你。” “这样看重我,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姐姐玉质天成,高贵凛然,是天上的仙子,自然是不会有什么企图。你看她想要什么没有。”羽澈的语调微微升高,他不希望有任何人诋毁颜央。她是那样美好的女子,任何人的接近在他的眼里都是一种不怀好意和亵渎。能够得到她的青睐,那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情,司徒清杨竟然会质疑她的用心? 司徒清杨赶忙端起茶杯向他敬茶赔罪。 “我可不是你想的那样,正是因为她是那样尊贵的女子,对谁好,谁都会成为众矢之的,我也是担心。” “无论如何,你答应了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保护她,不能让人欺负她。” “好,我发誓,我一定会保护好她,谁想欺负她,除非我死了。如果违背了这个誓言,那我今后都不能够转世为人。” 他们的年纪还小,不知道这样的誓言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是至少现在,羽澈和他之间因为这个诺言而成为朋友。 看到他们两个人在院子里言笑晏晏的样子,恩栀心里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两个人只要没有打起来就行。她满脸笑容的上前说道,“哥哥,晚膳准备好了,咱们先用晚膳吧。” …… 夜晚,天空里是漫天的星子,璀璨的星空格外的迷人,仿佛是有人将一大把宝石丢上了天空一般。颜央在院子里徐徐地荡着秋千,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云影和云魂在她的旁边静静地等待,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颜央忍不住笑道。 “你们两个不用这样如临大敌,只不过是今天晚上有客人要来罢了。” “如果真的只是普通的客人,你又为什么要把羽澈叫去司徒清杨那里过夜?你可别说什么让他和司徒清杨做朋友,送礼物给他的什么鬼话,你一定不是这个意思。”云魂冷哼一声,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我可是查清楚了,那个臭丫头居然找了杀手要来杀你?真的是不知死活。如果不是因为答应了你,不会杀人,我早就让她知道得罪你的下场了。” “只不过是个不懂事的丫头,也值得你这样生气?”颜央摇头轻叹,这个云魂,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罢了,我才不会和一个小丫头置气,今天晚上要来客人,我不是让你们准备些点心吗?准备的怎么样了?” “我还是不明白,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明明是有人要来害你,你为什么还说什么要说什么准备糕点等额客人,还不让我收拾那个臭丫头?” “准备糕点,我可没说要给这个上门的客人吃。不管是杀手还是谁,只要上门那就是客人。至于收拾那个丫头,我的肚量还不至于会和一个丫头计较。让她吃几次瘪,她就不会闹腾了。”颜央不以为意,脸上又重新露出了笑容,“来了,既然客人上门了,你们可要好好招待,不要怠慢了人家。可不许毛手毛脚的伤着了客人。” 话音刚落,一个黑影在房顶蹿过,踏过房顶的砖瓦时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见他的轻功已经是登峰造极。云影和云魂没有得到颜央的命令,只是静静的站在她的旁边,没有任何动作。也是因为,无论什么样的对手,其实都不会成为他们二人的威胁。而颜央只是盈盈地笑着,悠悠的荡着秋千,有恃无恐。她的声音婉转动听,仿佛是江南女子的温婉呢喃。 “贵客路过玉梨苑,在房顶自然是不想惊扰了主人,但是却也辛苦,不如下来用些茶点,歇歇脚再赶路?” 一时间寂静无声,仿佛那人已经消失在了黑夜里,又像是从来都没有来过。但是颜央他们自然是知道的,他根本就没有离开。这个杀手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他错过了这个机会,那他以后也不可能再来刺杀自己。 “如今先生来了玉梨苑是客人,若我去休息了,先生再出现,那我的护卫可是要杀了先生的。先生虽然是杀手,但是想必也很是珍惜自己的性命。”颜央轻叹,仿佛是叹息一朵花儿在风雨里凋零一般,“我只不过是想请先生喝一杯茶,先生远道而来,就算是要杀我,也请喝一杯茶,用些糕点,路上辛苦,进来碧痕山庄只怕也费了不少力气。” “先生如果再不出来,那我就杀了你,我们两个人说到做到。” 云魂冷冷的开口,冰魄刀赫然出现在他的手中,在星光下闪烁着冷光,他的身上爆发出冷冽的杀气。还没等得及他有所动作,一个黑影就已经摔倒在了他们面前,随后一身素袍的离渊也来到了他们的面前。颜央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微微的松了一口气,上前问候道。 “离渊大人可是真正恢复了?若身上还有不适,一定要告诉我。” “姑娘放心,已经恢复了,无碍。若此时马上要出发也是可以的。”星光下,离渊的面容如同冰玉雕刻的一般,完美无俦,他对着颜央温柔的微笑,微微鞠躬行礼,“这些日子有劳姑娘照顾,离渊感激不尽。” “若不是我,离渊大人也不会身受重伤,照顾大人是应该的。大人没事就好。”颜央的目光又落到了地上的蒙面男子身上,他蒙着面,一双眼睛却格外的冷冽,仿佛是圆月夜里的狼眼,摄人心魄。“先生来了这里,自然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可是你却根本不可能杀了我。” “落在你们手里就是任务失败,要杀要剐随便你们,我不会透露买主的任何信息。” 那人的声音也是冰冷的。虽然狼狈的倒在地上,但是却完全没有任何处于下风的姿态,反而带着高高在上的凛然。一双眼睛里似乎没有任何的感情,原本作为一个杀手,任务失败就要马上自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藏在牙齿里的毒竟然不见了,他没有任何机会。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想杀我。你的武功也不弱,让你来,也算是看的起我。只是你们主子不应该为了钱财。什么事情都没有调查清楚就让你来送死。” …… 他闭上眼睛不再开口,他说的越多,他们就会根据自己的话得到更多的答案。但是颜央却走到他的身边,在他的肩膀上轻轻一拍,他就不由自主地说了心里的话。 “我只是奉命行事,调查被杀的对象,也是我的责任。” “可是你要来碧痕山庄,可是九死一生的事情。” “作为一个杀手,做的都脑袋拎在手里的活,从来都是九死一生。” 颜央想了想,问道,“如果你没有杀了我,回去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呢?” “死。” “那如果给你自由,让你离开碧痕山庄,去到一个从来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生活呢?”颜央的话让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但是却像是流星一样,一闪而过。显然是不相信颜央的话。颜央微笑,“云魂,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做,跟艳火楼的人说,这个人我买了,从此他的生死和艳火楼没有任何关系。如果艳火楼敢动他,我就灭了艳火楼。” “为什么?” “因为,有人想要杀我,我要让她不好过,我要让她看着,她精心安排的一切,最终却成为我的东西。”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颜央的语气里带了几分怨恨,他们都明白,她是想起了当初在神山圣域的一切。即使如今已经离开,当初留下的伤害也没有办法被磨灭。她从来不会主动伤害别人,但是如果有人动手伤害她,她也不会只是默默的承受。如今这件事情,她没有彻底的反击,只是为了羽澈。羽澈还需要留在碧痕山庄,碧痕山庄是羽澈将来登上皇位的重要依仗。想要杀她的,却是元非诺的女儿,如今只是暂时放过她,伤害神女的人,试图伤害神女的人,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云魂恭恭敬敬地低下头去,点头称是。而倒在地上的那个杀手却是不解的看着她,他不明白,他明明是来杀这个女人的,为什么她还能如此镇定,还能宽宏大量的放他离开,甚至让他脱离艳火楼的控制? “你想要在我的身上得到什么?” “你有什么值得我去花心思得到?” 颜央笑了,那样的漫不经心,但是在星光之下,却那样的摄人心魄,让人意思飞扬。看着她风华绝代的模样,杀手低下头去,轻轻一颤,却看不穿他在想些什么。颜央蹲在他的面前,轻轻解开他脸上的蒙面,一张精致的雌雄难辨的脸庞出现在星光之下。云影和云魂的面容已经是非常精致,是万里挑一的美男子,离渊也是俊美不俦,在他们之间,这人的面容竟然还要比他们三个人更加令人惊艳。 “你叫什么名字?” “我要和他们三个比一场,如果他们胜了我,我马上离开。” “若你的武功能与我们不相上下,那你怎么会被离渊大人丢下来?你还想和我们比较?你也太自不量力了吧?”云魂冷哼,但是云影却是静静地看着他,冲着颜央行礼,“姑娘,我想和他比较一下。” 听到他的话,云魂不解,但是也静静地不再说话了。颜央的脸上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神色。 “好,那就让你和云影比试一下吧。” …… 黑衣男子身上的穴道被解开,他迅速地窜起来,摆出了格斗的姿势,手中出现了两把锋利的匕首,那匕首竟然是黑色的,在星光下泛着隐隐的血光。一看就是一把宝器,但是也是一把凶器。如果持有者的煞气不够,只怕是会被这把匕首反伤。看到这把匕首,云影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今天只怕是有好戏要看了。 没有人担心他会突然逃跑,也没有人担心云影会受伤。他们只是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他们两个人的比试。 猛的上前,黑衣男子手里的匕首干脆利落地就朝着云影的要害刺去,云影轻盈地躲开,但是下一刻,黑衣男子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扭过身来,匕首的凶气就割破了云影的衣袍。虽然没有实质性的损伤,但是能够在云影的招数下躲闪反击,也是了不得的身手了。 云影的眼睛里流露出了认真而欣赏的神色,他凝聚起身上的灵力,一个身形闪动,就像是一张影子组成的光网,根本就分不清他真正的方位。男子凝神聚气,也不慌乱,只是沉静地攥着手中的两把匕首,盯着前方,仔细地辨认着云影的方位。 感受到了异样的气息,男子突然飞快地退开,手中的匕首同时掷出去。出手的位置,速度,角度,似乎都是经过精心计算的,刚好云影出现在了那里。如果不出意外,云影就会被那把匕首刺中。但是云影在千钧一发之际,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和那把匕首一起消失了。 雄浑的压力突然在男子的身后传来,还有匕首所携带的强烈的凶气,让他压根就无法动弹躲闪。还没有回过神来,匕首就将他的发带割断,长发在空中飞扬。他的脖子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痕,那把匕首,就这样停在了他脖颈的一寸之处。 他感觉的出来,这个叫做云影的男子,只是为了试探他的能力,根本就没有想要杀他。只有他的本领在自己之上,才有资格来试探自己。 云影将匕首重新还给了他,微笑着向他鞠躬。星光下,他的笑容温和如同四月清风。 “得罪先生了。” “公子的本事在我之上,是洛桑得罪了。”黑衣男子恭恭敬敬地鞠躬行礼,将手中的匕首重新收回,“在下洛桑,是艳火楼的顶级杀手,今日来玉梨苑刺杀姑娘是在下鲁莽了,还请姑娘见谅,要杀要剐由姑娘处置,只是别与艳火楼为敌。” “我看,他的本事只怕和墨魇不相上下。”离渊微笑,眼神里没有什么恶意,反而是云魂,警惕的看着他,生怕他再次要对颜央不利。离渊和颜央相视一眼,颜央直接转身回去休息了。闹腾了这么一夜,她也是累了。可是她还有一件事情要做,她悠悠地吃着桌子上的糕点,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个星光下漂亮的不像样的男子。离渊说道,“云影,你顺便送他离开吧。” 第九十五章 浴火 话音刚落,就有无数的黑衣人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云影和云魂他们如临大敌的看着面前的这些人,而颜央的脸上也难得出现了凝重的神色。云影脸上那如沐春风的温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肃杀神态。 “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 “为了这次行动,艳火楼安排了不少人跟着我,可是他们没有我的号令……” 洛桑震惊,原本他们这些人没有自己的号令是不会出现的,可是究竟是为什么,他们才会不顾自己的号令出现。但是他看得出来,离渊和云魂看着自己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杀意,那杀气是真真正正的嗜血气息,他们是认真的。若是方才他们只是用笑闹的态度看着自己被云影戏耍,那如今他们就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所有出现在这里,真正会对眼前这个女孩造成不利的人,都会成为他们的刀下之鬼。 而颜央的声音却冰冷的如同寒冰,掷地有声,“这些人是傀儡,灵已经消失,和他无关,杀了他们!” 云影和云魂他们亮出了手中的武器冰魄刀,二话不说就朝着他们杀了过去。离渊站在颜央身边,脸上也是认真而肃杀的神态,那姿势就是随时会去为了颜央去死,随时会杀进重围的姿态。洛桑原本也想要过去帮忙,但是那毕竟是艳火楼的人,他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 “你站在这里,不要动。”颜央的手一动,他就真的没有办法动弹了,颜央笑道,“你挣不开的,这样,你就安心的站在这里,看着这些已经失去灵魂的人,一个个的死去,你也不会有愧疚感了。” “你凭什么说,我挣不开你的点穴?” “因为我用的根本就不是点穴的手法,我用的。”颜央笑嘻嘻的看着他,走到他的身边轻声道,“我用的,是妖术。” 颜央呵气如兰,身上那温软的花香扑到他的面上,任是谁都会在这样的馨香之中迷失自己。洛桑只不过是一个在不通不过的男人,虽然从小就在死人堆里打滚,从小就在生死线之间摸爬滚打,早就对女人不以为然了。但是颜央却唤醒了他所有对温柔的记忆和感官。 “我身上没有任何东西值得妖魔鬼怪着迷。就算你真的是妖魔鬼怪,我也不怕你。” 颜央笑了,即使戴着面具,也能感觉的到她身上的愉快气息。 “你在这里好好看着吧,这些没有灵魂的傀儡,是怎么样一个个的死在云魂和云影的手下,也让你看看,云影和云魂的武功怎么样。” …… 这些傀儡并不是人族,他们只是拥有了人族的身体,但是却已经不再是人类。一招招凌厉狠辣,招招致命。而云影和云魂也是毫不留情,一招招都是杀招。那样迅猛的杀机,那样凌厉的招式,也是在生与死之间变通而来的。甚至一招招都带着野兽的狠厉,每一招都是冲着对方的要害去的。他们的眼睛里都流露出了野兽一扬冰冷的凶光,似乎下一个瞬间,他们就会扑上去,用嘴撕咬敌人的咽喉。 洛桑看着那些人一个个的倒下,又重新站起来,甚至没了头,只要有四肢在,还是会伺机反击。颜央的脸色一变,她没有想到,这一次来这里追杀自己的人,竟然是这样可怕的不死之傀。不死之傀根本就没有办法被杀,即使砍下他们的头,手,他们仍然会进行反击。 看来,碧痕山庄是不能够再待下去了。 颜央慢慢地走上前去,双手捏诀,口中念动咒语,无数的花瓣飞舞而来,但是却变成了一朵朵荧火,落在他们的身上就点燃了起来,燃烧着将那些人变成灰烬。云影和云魂警惕地退到颜央的身边,而颜央却像是一只脱了水的鱼一样,无力地被离渊扶在怀里。 突然之间,火光大盛,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这一幕。燃烧着的火焰突然凝聚到了一起,幻化成了一把长长的鞭子,燃烧着的火鞭。一声厉啸,那把长鞭将严阵以待的离渊和云魂他们都甩开,那一鞭狠狠地抽在了颜央的脸上。她脸上精致的白玉面具碎成了粉末,她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鞭痕。 火焰一点点地将她的身体燃烧,空气里弥漫起了浓烈的花香,还夹杂着花木被燃烧过的强烈的焦味。所有人都惊恐的看着这一切,云魂更是疯狂地想要上前去,将她从火焰里拉出来。但是漫天飞舞的花瓣还有熊熊燃烧的火焰,却将他们隔离开来,让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靠近。 但是这场景落在离渊的眼睛里,他却觉得,与其说她是在遭受火焰的折磨,更不如说是在浴火涅槃。只要她能够从这场火焰里活下来,她就能够获得一个崭新的生命。但是这个生命代表了什么,谁都没有办法说的清。是好事,是坏事,只有一步一步的走下去才能知道。 烈火将整个天空都映亮了,但是玉梨苑之外的一切却是一如既往的寂静。仿佛玉梨苑是被隔离在外的一个世界,没有其他任何人能够看到玉梨苑今晚所发生的一切。 …… “想办法!我让你们想办法!难道就让颜儿在这堆该死的火里死掉吗?” 云魂怒不可竭,双目赤红,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挣脱。看到离渊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没有任何动作,云魂更是愤怒到了极点,抽出冰魄刀就要斩杀他。但是漫天飞舞的花瓣却是阻止了他的动作。 “为什么!” 云魂怒吼,离渊却是一掌重重地扇到了他的脸上,他镇声道,“你自己想想,那火焰是姑娘自己的术法,怎么可能会对她造成伤害?虽然我不知道这火焰会对她造成什么后果,但是我可以肯定,她一定可以毫发无损的重生!你给我冷静一点?如果你这个时候轻举妄动,才有可能真的会对她造成伤害!” 话音刚落,那燃烧着的火焰就散了开去,颜央被花瓣包围着,轻轻地落到了离渊的怀里。云影和云魂机场迎了上去。 “颜儿,究竟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没事,我很好。”颜央除了脸色比较苍白之外,其他的都没有什么大碍。 她的面具已经碎了,身上的衣服也破烂不堪,只能是勉强遮体。云影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的身上,熊熊燃烧的火焰已经消失,空气里残存着火焰燃烧过的刺鼻气味。花瓣仍旧在飞舞,星光温柔的洒落在她的脸上,她脸上的冰娇花仿佛是活的一般,盯着那花朵,仿佛可以感受到花朵的柔软和馨香,还有那奇异的魔力。 看着那张脸,洛桑的心剧烈的跳动,可是他却不知道,这样的跳动代表了什么,只是紧紧地皱着眉头、直觉告诉他,面前的这个女孩很危险。如果继续在她的身边,或者是继续让她活下去,所有的一切都会陷入万劫不复。 美丽的东西,都是危险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些火焰会烧到你身上?!”看到颜央虚弱的样子,云魂忍不住责怪她,方才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过凶险了,如果万一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那他只怕是要用冰魄刀把自己片成一片一片的才甘心。但是颜央如今的模样却让他责备的话全部都咽了下去,他最后只能是把火都撒到了洛桑的身上,冰魄刀一声轻吟,就落到了他的头上,“如果不是你来了碧痕山庄,想要杀了颜儿,颜儿怎么会被火焰反噬?我杀了你!” 洛桑镇定地看着那含满怒气和杀意的长刀往自己的头落下,没有任何的惧怕。 他是一个杀手,从来都不怕死,更何况,他相信这个女子是不会让自己死的。星空下,他的面容对于男子而言的确是太精致了些。寒星一样的眸子,里面是满满的冰冷和漠然,好像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法让他动容。那样的眼睛,让颜央想起了桃花谷后的寒潭,冰冷彻骨。他白皙得称之为苍白的脸上带有一道长长的刀疤,让原本精致的面貌更加多了两分凌厉和杀气。长眉入鬓,带着几分硬气,有些杂乱。嘴唇却很是秀美,将他脸上过多的杀气柔化了不少。 如果他不是杀手,这样的一张脸,不知道会迷惑这世间多少人。 “云魂,我说了让他走!”颜央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怒意,但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支撑,声音虚弱道,“这里不能再留了,我们明天就走。你们把洛桑带走,让他安全的离开。” “是!我让他安全的离开!” …… “为什么要让我离开?不让他杀了我?” “这件事情本身就和你没有关系。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想要杀你。”颜央被离渊扶着坐到了桌子的旁边,看着云影脸上温柔的神情,温柔微笑,“因为云影很欣赏你,如果你真的死了,那云影会很难过的。他难得有朋友,我不想让他难过。” 洛桑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云影,他如同一个温顺的狐狸,似乎还有些许狡黠和凶残。上古流传着,兽族狐狸其实有神灵保佑,那是一种拥有九条尾巴的凶兽。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云影的时候,脑海里就会浮现这样的场面。 “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你可以走了。” 颜央有些困倦,拿了桌子上的花露啜饮了几口,她的身边飞舞着各样花瓣,那些花瓣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却围绕在了她的身边。星光之下,空气里甚至还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还有一缕缕花香,让人下意识沉沦。 “你和我走吧。我保证,你会很安全。” “我可以自己走,能成为我的对手的没有几个。虽然我的武功比不上你,但是你也别把我想的太弱了,” 洛桑并不习惯于微笑,只是嘴角微微弯起,很快又恢复了以往面无表情的样子、颜央看着他,只觉得他和离渊很像,只不过一个人温和如同春风,而另外一个却是那样的冷漠,仿佛是寒冬里冷冽刺骨的寒风。 “你走吧,你不应该再留在这里了。”云影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警告的意味。颜央说的不错,自己的确很欣赏面前这个优秀的杀手,但是任何事情,都不能超越颜央。颜央的安全高于一切。既然颜央想让自己送他离开,那就一定有她的理由,“洛桑,我们有缘再见。” …… 看着那个美貌的女子,又看看他们几个人护着她的态度,洛桑轻声说:“你跟在她的身边,只怕会有危险。” “你说什么?” 离渊警惕的看着他,这个洛桑无缘无故的说出这样的话,究竟是为什么?是因为他知道了什么,还是他身上也拥有预见未来的能力?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几分杀气,无论如何,任何有可能对她造成伤害的,都必须消失。 看着离渊警惕的眼神,洛桑毫不在意的笑了。 “美丽的东西都是有危险的,如果没有做好随时献出生命的觉悟,就贸贸然的靠近,必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知道了什么?” “我该知道什么吗?”洛桑笑了,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很大的笑话一样,“你们身上带有秘密,我没有兴趣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是杀了那个女孩。如今我没有能力杀了她,而且她还救了我,我不欠人人情。杀她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这一次我不会动手。如果下一次还有人出了合适的价钱,我还是会做这样的事情。” “那我们一定会杀了你。” 离渊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郑重和警告。其实他是很欣赏他的,不得不说,洛桑真的是拥有敏锐的直觉,就算只是一个普通人,却能够敏锐的觉察到每个人之间的情感流动,还有每个人身上的特质。 就像他说的,美丽的东西都是有危险的。颜央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身上带着危险,但是美丽的东西,也会吸引人不自觉的靠近。 洛桑不以为意,眼神重新落到了颜央的身上,颜央身上似乎流转着淡淡的光芒。她的脸上有冰娇花的印记,她的长发是金色和紫蓝色相间的颜色,越发称的她的皮肤白皙如玉。她有些狼狈,只是披着云影的外袍,但可能是刚刚受了伤,看不到方才那镇定自若的模样,越发显露出了几分小女儿的娇态,让人意思飞扬。洛桑低下头去,拱手行礼准备离开。云影上前道。 “我送你离开。” 若你珍惜自己的性命,你就应该走的远远地,不要再理会我的事情。”颜央的声音虚弱,抬起头来看他,她的眼睛双色异瞳,更是令人迷恋,“我很危险。你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不应该牵扯到我的事情里去。” “多谢告知,在下告辞。” 第九十六章 惩治 洛桑直接就被云影送走了,云魂则去了艳火楼处理洛桑的事情,玉梨苑里只留下了颜央和离渊。颜央回了房间,重新换了衣服,在房间里调息休整。离渊在一边为她护法,看她的脸色一点点的恢复,离渊心里忍不住微微松了一口气,但是却又有不安。他明明感受到,她身上的灵力越来越强,她脸上的印记越越来越娇艳清晰。 按捺下心头的不安,离渊端来了糕点和茶水,服侍她食用。吃了整整一盘糕点,又喝了好几杯花露茶,这才恢复了一些精神。看着窗外漆黑的夜,颜央突然笑道。 “离渊大人,今天晚上,陪我一起去做一个恶作剧吧。” “恶作剧?” “是啊是啊,那个小丫头要杀我,可是我又不能杀她。她给我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我当然是要给她一个教训了,就陪我去嘛,离渊大人!” 颜央笑嘻嘻地看则离渊,小女儿的娇态在星光下更是令人无法招架,离渊也知道,她来了人间只怕也是闷得慌,整天什么乐子都没有,她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怕也就是小女孩的恶作剧罢了。他最终还是答允,跟着她一起去作弄人了。 “要去收拾玄茉,我自然没有什么异议,但是你方才经历了那样一场变故,你还是休息一会,过几天我们再收拾她吧。就算是要离开,也不在这一时。那些傀儡已经收拾干净了,只怕能够消停一阵子。你的九天之火,可不是随随便便的火焰。” “你知道?” “姑娘忘记了,我是天宫的占星师,天宫的万卷阁里有那么多的典籍,上古神族的记录,魔族的记录,还有各种术法的记录也是不少。我虽然不能全部都知道,但是也要比别人知道的稍微多一些。”离渊微笑,“姑娘先休息吧,要收拾元玄茉,有的是时间。” …… 与此同时,元玄茉所住的茉芳园灯火通明,元玄茉正在大发雷霆。 “你是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传出来?是艳火楼的人失手了,还是被人发现了?” “这个,奴婢不得而知,请小姐恕罪。”元玄茉的心腹婢女白芷小心翼翼地伏在地上回禀,看到元玄茉就要把手里的玉盏砸到自己的身上,她惊恐地说道,“请小姐恕罪,庄主早就下了死令,谁都不能随意靠近玉梨苑。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靠近。” 元玄茉将那玉盏重重地放到了桌子上,恨恨道。 “只怕是艳火楼那里的人也失手了,真的是没用!找人去艳火楼问问,收了我的银子却没有把事情办成,他们的艳火楼是不想要了吗?!” “小姐,请恕奴婢放肆,依照奴婢看,玉梨苑的那位只怕不会久留在此。庄主既然下了死令,不能让任何人接近那位,若是让庄主的人发现,小姐找了艳火楼的人来收拾她,只怕小姐也要被庄主责罚。奴婢有一个主意,还请小姐斟酌。” “你说。” “那位的身边一直跟着三个男人,还有一位羽辕少爷在那里。再怎么说,这样也是有辱清听,若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了,那还不知道要怎么议论我们碧痕山庄呢。不如小姐向庄主进言,就说他们几位看着令人不安,若是做了什么给碧痕山庄丢人的事情,那碧痕山庄的清誉就……” 白芷比元玄茉要大了几岁,又是这碧痕山庄的家生子,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更合适。看着元玄茉脸上明暗不定的神情,她进一步说道。 “艳火楼的人是因为有小姐提供的线路图才能够进入碧痕山庄,若是让庄主知道小姐为了惩罚那位的不敬,就让艳火楼的人进了碧痕山庄,那小姐只怕是要遭受更大的惩罚。” 元玄茉的年纪还小,哪里能想得到那么多。如今被白芷一说,她的脸色更难看了。 “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奴婢有办法补救这件事情,还请小姐不要生气。”白芷恭恭敬敬地叩首,“既然玉梨苑那边到现在都没有消息,那就说明艳火楼的人已经失手了。小姐只要装作若无其事就好了。艳火楼自然有规矩,不会泄露买主的信息,咱们也没有亲自和他们交涉,小姐可是兜了好大一个圈子,才让艳火楼的人出手的。只要我们将这个信息链的一环给砍断,线索就断了。谁又能说,是小姐安排的这一切呢?” 当初元玄茉外出去了珍宝阁,中途将写有命令的纸条和一锭银子随手给了一个小乞丐,让这个乞丐去郊外指定的古墓,将纸条塞进古墓的活动砖洞里。又通过古墓的另一个接头人,才联系到了艳火楼的最底层的一个奴隶,再由这个奴隶一层层地上报,最终报道了艳火楼的指令厅。那个乞丐早就被收拾干净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至于郊外的那座古墓,也已经伪造了盗墓分赃不均的假象,自相残杀,里面所有人都已经死了。这件事情已经有其他好事的人上报了官府,没有任何人怀疑到碧痕山庄身上。只怕连艳火楼都不知道是谁要他们潜入碧痕山庄。 元玄茉的手慢慢地紧握成拳,声音冰冷而带着强烈的怨恨。 “这倒也罢了,等下一次有机会再收拾那个女人!” …… 第二日,司徒清杨亲自来了玉梨苑,想要感谢颜央送给自己的熏香和香囊,还特地将香囊戴在自己的身上,表示郑重。但是来到玉梨苑的时候,却被离渊挡在了玉梨苑的门外。 “姑娘身体不适正在休息,这几日只怕都不会再见任何客人了。公子还是请回吧。” “姑娘送了我很贵重的东西,在下是来道谢的。” 离渊看到了他腰间的香囊,又看了看这个孩子,只觉得似曾相识。天空中突然有花瓣飞落,离渊看着漫天飞舞的花朵,他勾起了嘴角。 “真不知道你是哪里好了,值得姑娘这样看重。你进去吧,姑娘要见你。” 清杨来到了颜央的房间,屋子还留有前一夜安神香的气息。屋子里的摆设主要是白色和蓝色,浅蓝色的纱帘垂幔,白玉做的香炉,精致的琉璃碗盏,还有一整架子的面具。精致的绣花屏风之后就是颜央的卧室,屏风上是一朵怒放的冰娇花。古籍上曾书,花重瓣,花瓣数九十。花态碗状。花蕾绿色,圆桃形。花黄色,内轮具绿色变瓣。能够将这冰娇花镂刻在香囊之上,还绣在屏风之上,这样栩栩如生,可见绣娘的技艺高超。 “绕过屏风,你就可以看到我了。” 颜央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出来,司徒清杨低下头去,不敢动弹。 “我……我只是来谢谢你,送给我的这个香囊和那些香料,太贵重了,我不知道可以用什么东西来回礼,所以就亲自来向姑娘道谢。” 屏风后面的女子轻声咳嗽,司徒清杨连忙拿了桌子上的玉盏,倒了茶水过去。走过屏风,面前的女子的美貌却让他傻傻地站在那里根本就动弹不得。看到他看傻了的样子,颜央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微笑着看着他。 “怎么了?我很吓人,让你不敢靠近么?” “姐姐,长得很漂亮。”司徒清杨结结巴巴地说,拿着水走到她的旁边让她喝一些,对于她异于常人的头发和眼睛,他其实是害怕的,但是她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让他明知道危险,却还是想要靠近,“姐姐是怎么了?昨天让羽澈来我的院子里过夜,如今似乎还受伤了。” “他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你了?” “他和我达成约定,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护你。他说,你很看重我。” “看到你,我会想起一个很重要的人。”颜央微微笑着,但是那笑容里却带着几分悲伤和彷徨,“清杨,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希望你一直能这样温暖,带给别人温暖和力量。” “那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已经离开了吗?”看到颜央似笑非笑的眼神,他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是我冒犯了。” “你来这里,只是为了道谢,我送给你的熏香吗?” “那熏香真的很特别,在家时,母亲也喜欢调弄香料,父亲为了母亲,几乎把所有的香料都给母亲找来了,母亲还曾经调制了香薰送进宫里,得到了陛下的夸奖,赐号蝶香夫人。我和妹妹一直跟在母亲身边,也学了很多调制香料的知识,姐姐送给我的熏香,我想了很久,却也分辨不出来究竟是什么熏香。” “你想知道这熏香是怎么做的?”看到司徒清杨期待的眼神,颜央笑道,“想要做出这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愿闻其详。” “过几日,我要去收集这熏香的材料,要重新再做,若你不怕辛苦,你随我一起去。我带你。” “好!” 看到他眼神亮亮的样子,颜央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她不想让任何人以为她而死,就算预见到这个孩子的将来,她也想要竭尽全力去改变。 “那我决定了时间,我就叫上你一起。” “好!你答应我了,只能和我一起去!” “好,我答应你。”颜央的眼睛转了转,调整了自己的姿势,让自己靠的更舒服一些,“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法术这种东西吗?” “法术?姐姐说的是江湖术士吗?”“我说的是,仙女,妖女。” 清杨看着她美丽的面庞,坦然一笑,“就算你是妖魔鬼怪,我也不会怕你。若你真的存有害人之心,那我妹妹恩栀也不会一直帮你说话,还让我一定要保护好你,让你开心。” “恩栀?帮我说话?让你保护我?要你让我开心?” “恩栀的直觉很准,既然恩栀喜欢你,让你开心恩栀就能够快乐。我也想让恩栀开心,也算是你送恩栀礼物的回礼了。” 这样说的话,只怕那回礼就算不清了。颜央忍不住笑了,眉眼弯弯,眼睛里都充满了温柔的笑意。那样漂亮的笑容,让司徒清杨看的目不转睛。 “那就说好了,过几天我要去收集材料的时候,我会叫上你一起去。只是做这熏香太过繁琐,你得吃的了苦,要很有耐心才行。” …… “你为什么会对那个孩子那么看重?” 夜晚,离渊来到她的房间里看她,她正在妆镜前梳理自己的头发。看到他走进来,对于他的问题,她只是微微一笑。 “只是觉得,那孩子很温暖。而且他会成为羽澈将来的助力,我并没有看重他,你想多了。”颜央重新取了一副面具戴到自己的脸上,又将长发挽好,耳朵上的冰娇花紫水晶流苏在明亮的琉璃灯下熠熠生辉。她扭过头来对离渊璀然一笑,“离渊大人咱们一起去茉芳园收拾那个小丫头吧。” 颜央拉着他一起去了元玄茉住着的茉芳园,玉茉楼里只燃着一盏小小的宫灯,夜深了,元玄茉睡得很沉,守夜的丫头妈妈们也昏昏欲睡打不起精神来。颜央和离渊躲在了玉茉楼的楼顶,扒开了砖瓦往里面看。 “你想要做什么?” 离渊对于女孩子间的事情实在是不明白,而颜央如今想要做什么,他也看不透,只怕他也从来都没有敢揣测过。看到离渊不解的样子,颜央抿着嘴笑,轻声道,“你知道女孩子最怕什么吗?” “我会怎么知道?” “像元玄茉这样的千金大小姐,最怕的只怕就是滑虫了,如果她醒过来,发现自己被无数的滑虫包围,你说她会不会跳起来,会不会把整个碧痕山庄的人都给吵起来?” “姑娘,你也不小了,不应该这样幼稚。” “恶作剧可不分年龄。她想要杀我,我没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很不错了。” 颜央不以为意,她轻轻一哼,玉手一翻,一片花瓣飞落到玉茉楼里,变成了无数的滑虫,都冲向了玄茉的床上。哪里有女孩子不害怕滑虫的,果不其然,玄茉在睡梦中被惊醒的时候,她吓的大声尖叫,完全没有大家女儿的仪态。一时间,整个茉芳园鸡飞狗跳,所有的灯都点亮了,到处都在打滑虫。不仅有急匆匆的脚步声,还有元玄茉的一声声带着哭音的尖叫。 离渊没有想到颜央会想出这样的办法来惩罚元玄茉,他虽然一直在房间里养伤,但是外界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颜央捂着嘴偷笑,那个样子就像是一只偷吃了蜜糖的小老鼠。离渊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意和温柔。她虽然拥有无与伦比的能力,想要杀了玄茉只怕也是易如反掌,但是她却想了这样的一个法子来收拾元玄茉。 好,很好,她的内心还是温柔的。这样就很好了。 …… 方才颜央在房顶笑的乐不可支,如果不是有离渊拉着她,只怕她都要从房顶上摔下来了。离渊无可奈何的看着她,端了一杯热茶给她。 “真的有那么好笑吗?刚才若不是我拉着你,你就要从房顶摔下去了。这样捉弄一个小姑娘。” “谁让她想要杀我,我看羽澈明天回来一定会跟我说,她怎么样哭的眼睛红红的。”颜央接过他递过来的茶,一口喝干净了,闹了一个晚上,她早就累坏了,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离渊接过她手中的茶杯,温和怜惜道。“去睡吧,自从你开始教羽澈箭术,你都多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颜央没有再回答他,只是沉沉的睡去,维持着端坐在那里的姿势。星光透过打开的窗户投射进来,照在她的身上,带着另一种温柔缱绻。玉梨苑外面熙熙攘攘的闹个不停,离渊抱起她,让她到床上休息,点燃了安神香,又设置了结界,不让外面的声音打扰到她的休息。正准备离开,颜央却伸手拽住了他,睁开眼睛看他。 “我想和清杨一起去收集制作熏香的材料,不想让人跟着。” “你知道这是不可以的。若你不喜欢云魂对那孩子的敌意,那就让我和云影跟你们一起去,云魂继续去训练火莲儿。让你一个人出门,这是绝对不让人放心的。若你想要和那孩子单独相处,我们两个远远的跟着你们,不干涉你们就是了。”离渊注意到她方才说是要和清杨一起去收集熏香的材料,他微微蹙眉,“你说的熏香,该不会是那个冷梦月魂吧?” 冷梦月魂其实就是颜央送给司徒清杨的那种熏香的名字,看到颜央点头,他的眉头锁的更紧。 “制作那熏香,要找来雪山上山顶的融雪,还要是雪莲花上的雪水。封存香药的罐子则是要冰雪寒潭之中的潭泥和花瓣揉在一起阴干。里面配置的香料更是琐碎,你比我更清楚,要做好那一小瓶香药,要花费多少精力和时间去收集?我们马上就要走了,如果你要依照人族的方式去收集材料,只怕你要收集个几年。若你要用之前的方式去收集,那你的身份不就暴露了吗?你想清楚了吗?” “离渊大人,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想要这样做。他也不会泄露我的事情,离渊大人放心就是了。” 第九十七章 冷梦 云魂处理好了艳火楼的事情,云影也将洛桑送走,他们急匆匆地赶回了碧痕山庄,想要带着颜央离开。但是颜央却坚持要带清杨去收集冷梦月魂的香料材料,最后他们只能是各自退了一步,无论如何,颜央如今的身体还不适合长途跋涉的颠簸,让他们马上离开碧痕山庄也是不行。那就让云影和离渊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如果有危险的话,他们也可以及时作出反应。 原本云魂死活都要跟着一起去,最后是颜央发脾气,云魂才答应了不跟着去,继续去训练火莲儿。 竹音苑里,司徒清杨正拿着颜央送给自己的香囊发呆。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女子对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看重,只怕没有任何人知道她这样做的真正原因。就算是云影云魂他们都未必能知道。想起她之前所说的话,他的心里有些困惑和不安。她难道真的会是什么妖魔鬼怪吗? “哥,你又在发呆了。”恩栀拿了糕点过来给他,看到他又在发呆,有些无可奈何,“若你真的喜欢颜央姐姐,到时候把她带回司徒府就是了,可是她的年纪和你差的太多了,若你是要娶她,父亲一定不会同意的。” “人小鬼大,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小小年纪就说这些,你也不害臊!”清杨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装作严厉的呵斥她,但是恩栀却完全不害怕,笑嘻嘻的把手里的糕点塞进他的嘴里,味道清甜淡雅,甜软爽滑。他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哪里来的?” “是今天下学的时候颜央姐姐给我的,说是用池塘里的睡莲做的,又放了绵白糖,还有桂花蜜糖,又特地用藕粉制作了荷花镶嵌在里面,真的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呢呢!” “过几天我要和她一起去找制作熏香的材料,可能要离开碧痕山庄一段时间,你好好留在这里,不要和玄茉那个丫头起冲突,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了再给你做主。” “就你和颜央姐姐两个人吗?”恩栀对于这个消息有些惊诧,“你怎么可以和她单独出去?父亲和元伯伯都不会同意的。” “没关系,我会处理好的,你不用担心。”司徒清杨拿了那银质香囊出来,盯着看了半天,那样认真的神情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重大的事情。司徒清杨攥紧了手里的香囊,认真道,“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就去找玉梨苑的人,他们会护着你的。” “哥哥,只有她给我惹麻烦,我可不会惹麻烦。”恩栀看到他那样认真的神情,她只好乖乖的答应下来,“好,我答应你,我不会惹事,有什么事情,我都会去找玉梨苑的人。可是,哥哥怎么知道他们会保护我呢?” “因为颜央姐姐很喜欢你,她身边的那几个人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可是我看他们几个好像很讨厌玄桉哥哥和玄茉,也很讨厌你和羽辕。”恩栀想了想,呵呵的傻笑起来,“讨厌玄茉我还可以理解啦。谁让玄茉那天第一次见到颜央姐姐就对人家不礼貌。姐姐身边的那些漂亮哥哥们不喜欢她也是肯定的啊。玄茉这个人本来就让人喜欢不起来。” “你就是仗着父亲母亲都宠着你,你才敢这样肆无忌惮。这样的话在我面前,私底下说也就罢了,可不能在其他人面前说这样的话,否则你肯定是要惹祸的。你也知道玄茉的脾气不好,手段厉害,要是她被你惹怒了,要对你不利,谁都不敢保证她会做出什么事情。” “对了,说到这个,你有没有发现,玉梨苑变的很不一样。好像这几天都在戒备着什么,谁都不能进去呢。” “我知道,前几天我过去和她道谢的时候,她似乎是受伤了,在养病呢。” “受伤?怎么会受伤了?”恩栀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焦急的神色,“为什么会受伤呢?难道碧痕山庄里也有出现杀手吗?我要去告诉元伯伯,让他查清楚究竟是谁跑到玉梨苑闹事,一定不能轻饶!” “既然连颜央姐姐自己都没有开口,我们就更不能随便说了,免得给自己,给别人带来麻烦。这件事情不要多嘴,知道吗?” 看到清杨认真的眼神,恩栀只能乖乖的答应他,“我答应你就是了,我去给你准备过几天要出门的东西,你要去多久?再过一些日子我们可要回家了。如果让爹爹知道你自己一个人跑出去,肯定是要骂你的,说不定还会罚你禁足。” “我知道了,我会安排好的,你不要担心就是了。” …… 突然想起颜央跟自己说的话,他下意识地问道,“恩栀,你相信在这个世上有妖怪吗?” “妖怪?” “我们不都看都书里写,会有漂亮的狐妖变成人形,要来人间吃人吗?你若是见到她的真容,你会发现,她是你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那种漂亮好像带了一种让人不能亵渎的仙气,又好像带着魅惑人心的蛊惑,让你无法形容。只怕没有任何句子能够形容她的美貌。” 听到他的形容,恩栀掩嘴偷笑,“哥哥说的,是颜央姐姐吧?” “你怎么知道的。” “哥哥,真的很喜欢她吗?”看到清杨沉默,恩栀笑道,“哥哥不必妄自菲薄。先不用说哥哥的出身,是当朝宰相之子,身份显贵,将来哥哥要娶嫂子的事情若是放出消息,说媒的人只怕要踏破我们家的门槛了。再说哥哥的模样,哥哥如今已经是风度翩翩的美少年,这碧痕山庄里的小婢女可没少盯着你偷看。我可都是看在眼里的。虽然云影和云魂哥哥也长的很好看,但是哥哥将来也一定是迷倒万千女眷。只是颜央姐姐的年纪要比哥哥大了几岁,不知道爹爹和娘亲肯不肯让你将她迎娶进门。” “你真的是不害臊。” “这是在哥哥面前,哥哥是我最亲近的人,我怕什么。”恩栀笑嘻嘻的看着他,没心没肺的,仿佛有明亮温暖的阳光落入了她的笑容里,恩栀的微笑里带了两分哀伤,“只怕你的喜欢在她的眼里,只是小孩子的玩闹吧。” 看到她的样子,清杨想起了以前曾经在家里住过一阵的那个漂亮的不像样的小哥哥。那个时候恩栀非常喜欢他,一直缠在他的身边,后来恩栀跟那个男孩说想要嫁给他成为他的新娘,他却只是当做笑话一样毫不在意,让恩栀很长一段时间都闷闷不乐,甚至还离家出走。后来那人拒绝了恩栀,悄悄离开了司徒府,从此了无音讯。他拍拍恩栀的肩膀,想要说什么,但是恩栀却突然抬起头来,笑容明亮温暖道,“哥哥拿主意就是了,我看姐姐也是一个好人,姐姐就算不能嫁给你,她也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的。无论结果如何,哥哥可都不许欺负人家小姐姐,否则我可是要替小姐姐向你讨回公道的。” “若是你的小姐姐欺负我了呢?”看到恩栀满脸的笑容,清杨的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只要恩栀真的是放下了当初的事情那就好,恩栀冲他扮了一个鬼脸,“人家小姐姐才不会欺负你,人家对你那么好。你看看你的香囊,还有那香料,哪一种不是名贵至极?还有送给我的面具,都是贵重的精品。若让你随手拿来送人,你能不能那样轻易的送出去?还不是因为人家喜欢我们。” “还有,人家小姐姐只不过是漂亮,你就说人家是妖怪,人家小姐姐可是会伤心的。”恩栀笑嘻嘻地挽住了他的胳膊,“既然你说人家小姐姐是你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不如你把她画下来吧。我看她一直带着斗篷和面具,只怕谁都难得见到她的真容,既然你能有幸得见,那赶紧画下来啊。说不定人家小姐姐见你画的出神入化,就愿意和你在一起了呢。我也想要知道人家小姐姐究竟长什么样子呢。” …… 颜央将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让离渊去竹音苑找司徒清杨,准备离开碧痕山庄。但是离渊却有些不安。 “姑娘,离月圆夜越来越近了,你身上的噬尸蛊若是在你离开的时候发作,让清杨那孩子看到……” “我们会在月圆夜之前回来,不会有事。到时候我们要去桃花谷一趟。若真的是赶不及,在那里也可以暂时歇脚。你放心就是。”颜央微笑,一脸的镇定自若,“接下来是八月十五,到时候清杨一定是要回去司徒府过节的,我们要送人家回去。” “既然姑娘心里有数,那我们就依照姑娘所说的去准备。”离渊见她心意已决,也不好再深劝,开始给他们收拾行囊,“等一下我会去告诉清杨,让他准备好,三天后和我们一起出发。我和云影会远远的跟在你们身后,云魂就留下来继续照顾羽澈,训练火莲儿。” “云魂,你可不许欺负羽澈,听到没有。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听他的话。”颜央不放心的叮嘱,看到云魂不以为意的样子,颜央嗔了他一眼,“我就是要把你留在碧痕山庄照顾羽澈,你太桀骜不驯,这个个性再不给你压制压制,你只怕能把天给我捅破了。到时候肯定是要吃亏的。”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就留在碧痕山庄好好的看着那个小子,我不会让他有任何的意外,这样可以了吗?” “到时候,碧痕山庄里还有一个恩栀,你也多照看她几分。若她有事情找你帮忙,你也要帮她,知道吗?” “怎么又多了一个恩栀了?” “就看在她让颜儿开心的份上,你也要帮她。”云影拍拍他的肩膀,云魂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颜央很喜欢恩栀那个丫头,上次杀手的事情是玄茉做的,颜央应该是担心自己上次送了礼物给恩栀,又送了礼物给司徒清杨,如今碧痕山庄只剩下了一个恩栀,她会被欺负吧。“我和离渊大人会保护好颜儿,你就不必担心了。你在碧痕山庄要好好的,不能惹事,我们到时候在碧痕山庄再见。” “好吧,我知道了,我会留在碧痕山庄照顾好他们的。你们也要照顾好颜儿,让她在月圆日之前回来。” “那我去通知清杨,让他准备好东西和我们一起离开。我也会去跟元庄主交代清楚,姑娘只要准备好出门就好了。其他的事情我会帮姑娘准备好。” “多谢离渊大人。” …… 竹音苑。 司徒清杨没有见过离渊,看到他的时候未免有些诧异。离渊身上的气息高贵凛然,让人忍不住顶礼膜拜。而离渊却是冲他拱手行礼。 “见过司徒公子,在下是颜央姑娘身边的离渊,姑娘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三天之后就可以和公子一起出门去收集制作的材料,请公子准备着。三天后天没亮就要出发。” “三天后就出发是吗?”清杨的脸上是明亮的笑容,跃跃欲试,“谢谢离渊大人告知,我会按时跟随颜央姐姐出门的。” “是,公子只要准备好换洗的衣物就可以了,这一路只怕会有些辛苦,希望公子不要给姑娘添麻烦。”离渊温和的微笑,但是眼神里带了几分警惕,“姑娘的身子还没有恢复,赶着想在月圆夜之前和公子一起做好那味香药,到时候我们会送公子回司徒府,公子放心。” “若姐姐的身体还没有恢复,那不如再过些日子再……” “姑娘已经决定了的事情,谁都没有办法扭转,只要公子不给姑娘添麻烦,一切就都会很顺利。”离渊看了看他腰间的冰娇花镂空香囊,眼神里多了些清杨看不懂的东西。他轻声道,“若二小姐有什么事情,只管到玉梨苑找羽澈公子,公子能帮忙的一定会帮。云魂也会照顾好二小姐,公子可以放心随姑娘出门。” “谢谢离渊大人。” “谢谢离渊大人。”司徒清杨郑重地向他鞠躬行礼,“我一定会多加注意,不会给颜央姐姐添麻烦的。” “这一次要去的地方非常多,出行的方式自然有姑娘做主,无论看到什么,经历了什么,希望公子不要对任何人提及多嘴,若是害怕,我们会让你回来。” “害怕?为什么会害怕呢?” 离渊审视着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颜央会对他如此另眼相待。那香料贵重异常,单独是收集材料,就要花不少时间。盛放的器皿都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才能制作好。要做好那味香药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难道颜央将来的神女之路,会因为他而产生变数吗? 对于离渊的眼神,他有些不安,小心翼翼地问道,“离渊大人,还有什么事情需要交代吗?” “我只是在想,姑娘眼高于顶,是仙子神女一样的存在,为何会看重你。”离渊微笑,但是眼神里却没有半分笑意,他的手里闪动着银紫色的光,看着司徒清杨清澈的眼睛,他冷声道,“得罪了!” 第九十八章 月魂 颜央和司徒清杨准备好了一切出门,离渊也去通知了元非诺。元非诺自知无法阻挠,他连夜让人准备好了车架,衣服和食物,亲自送他们离开。 “就这样让清杨哥哥和她离开了?这样真的好吗?若是司徒伯伯来接清杨哥哥,到时候要怎么跟伯伯说呢?”元玄茉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就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爹爹,那个女人来了咱们山庄,整天和三个男人住在一起,看着实在是让人不安。而且羽辕哥哥也和她住在一起,若是山庄出了什么事情,那该怎么办呢?无论如何可都不能让清杨哥哥跟着她一起去。” “你是怎么了?好像很不喜欢姑娘,对这件事情反应这样激烈。”元非诺对这个女儿很是宠爱,对于她说的话也是有几分在意的,“姑娘是一个信得过的人,她想要什么都有,想要做什么事情也都能够实现,她对清杨那个孩子来说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可是她来了咱们碧痕山庄之后是和是三个男人一起住在玉梨苑的,而且羽辕哥哥也和他们住在一起,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那该怎么议论我们碧痕山庄呢?而且女儿最近也听到一些婢女在议论这件事情。他们武艺高强,若是他们要在山庄里走些什么,实在是……” “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你不必担心。你啊,可不能任性去欺负人家羽辕和恩栀。姑娘身边的人说了,欢迎恩栀那孩子去她的玉梨苑玩。可是却一个字都没有提到你和你哥哥,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人家不喜欢你的事情了?” “并没有,她拿着自己的面具说是要送给我们当做礼物,我没有接受,她就小气吧啦的不许我去找羽辕玩了。” “姑娘心高气傲,是人中龙凤,她说什么,做什么,你都别和人家产生正面冲突就是了。” “爹爹,那个女人来了之后,您就不疼爱女儿了。以前有什么好东西,您都是送来给女儿先选,如今都是先送去给那个女人。而且明明是那个女人对女儿不敬……” “爹爹怎么会不疼爱茉儿呢?只是那个女子不是我们能得罪的。若是你实在是不喜欢那个女子,你少去人家的玉梨苑就是了。她也不是那种会随便找别人麻烦的人,你也渐渐大了,很多事情不是你喜不喜欢就可以去决定的。” “爹爹……” “你是一个聪明孩子,颜央姑娘有特殊的意义,她的真实身份,只怕连当今圣上都要让她几分。你平时要怎么任性都行,但是她,你千万不能得罪。若她真的生气了,只怕你要吃不了兜着走,连整个碧痕山庄都护不了你。” 元玄茉原本还想要反驳什么,但是看到元非诺不同以往的模样,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答应下来了。元非诺疼爱地摸摸她的长发,想起了自己的计划,又想到了女儿平日里娇纵高傲的个性,他微笑道。 “茉儿想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吗?呼风唤雨,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茉儿本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在爹爹的宠爱下,茉儿想要什么得不到?”元玄茉的眼睛里充满了骄傲和睥睨天下的傲气,元非诺大声的笑了出来,宠爱地搂住了她,大声称赞道,“好,果然是我元非诺的女儿!” “那清杨哥哥的事情……” “你司徒伯伯是我的至交好友,我自然不会让清杨和恩栀那两个孩子出事,早就有人跟着去了。你放心就是了。” …… 颜央带着司徒清杨一起去找材料了,马车轱辘轱辘地走远了,颜央和清杨在车里,车马都是最好的,外面看上去像是普通的车驾,但是识货的人则可以看的出来,是用防震度最高的榆木做的,离渊在马车外面驾车。 “你就这样单独和我出来,不害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呢?姐姐又不会伤害我。”司徒清杨倒是真的不害怕,他想起了离渊的话,忍不住关切道,“离渊大人来找我的时候说,姐姐的身体才恢复,让我不能给姐姐添麻烦。” “离渊大人担心的有些过了,我已经没有大碍。我想要带你出来,我总是要让你平安无事的回去才好。若是我不能保护你,那我如何敢带着你出门呢?”颜央微笑,拿了糕点给他吃,“我们等一会不坐马车,我们要用其他的方式去我们的目的地。” “不坐马车?” “元庄主安排了人跟在我们的身后,我们要去的地方太远,不是他们能跟着去的。而且,我也没打算让其他人知道我们要去哪里。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可要答应我,不能把我们这几天的行程告诉别人。” “是,我答应你绝对不会告诉别人。”司徒清杨郑重地看着她,但是看到她并没有带什么东西,反而是自己带了两三个包裹,有些局促不安。“姐姐,什么东西都不带吗?不是说要去很冷的地方?” “我不怕冷。”颜央换了更加方便行动的简便短打,只是仍旧戴着斗篷,遮去了满头金发,带着面具遮去了脸上的印记。看到司徒清杨仿佛盛满了阳光一般的眼睛,她下意识的问道,“若我真的是妖魔鬼怪,那你怎么办?” 司徒清杨被她问住,傻傻的盯着她看,颜央手托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道,“说不定,我骗你一起去做香药,其实是要用你的骨血来做,那你怎么办?” “我答应了羽澈,会一直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就算你真的是妖魔鬼怪,能让离渊大人,云影大哥和云魂大哥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你也不会是什么坏人。”司徒清杨拉住她的手,眼神清澈而温暖,“恩栀是一个非常敏锐的女孩子,她一直跟我说,你很寂寞,让我要照顾好你,她想要和你成为好朋友。我相信恩栀,我也相信你。” “原来,所有人靠近我的原因,都是因为其他人。” 颜央的声音里带上了淡淡的伤感。子叙收留她,对她好,教授给她那么多的本领,是因为母亲的嘱托。离渊留在自己的身边,是因为自己神女的身份。云影和云魂留在自己身边,是因为自己对他们的救命之恩。 司徒清杨没有听清楚颜央说的那句话,但是他却想起了出门之前恩栀对自己所说的话。 …… “难得你和姐姐一起出门,羽辕一直缠着姐姐,想要和姐姐一起去,姐姐都没有答应。姐姐肯定是喜欢你的。不如你再试探试探,看看姐姐愿不愿意嫁给你啊。” “恩栀,你又胡说了。” “怎么胡说了,哥哥那样喜欢颜央姐姐,你听到能和姐姐一起出门,你不也很高兴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整天都拿着姐姐给你的香囊发呆,甚至还拿着那些小珠子发呆。”恩栀在他的书桌前捣鼓了一阵,在一堆画册里面抽出了其中一张,“看看,你把姐姐画的这样好看,姐姐都不知道,你难道不说出自己的心意,你不会后悔吗?” 画册里夹着司徒清杨画的一张颜央的画像,画像里,颜央没有再戴面具和斗篷。她的脸上带有冰娇花的印记,眼睛是双色异瞳,头发是金子一样的颜色,其中夹杂着一缕缕紫蓝色的发。左耳戴着紫水晶的长流苏耳坠。虽然那模样的确是和常人有所不同,但是却是美艳不可方物,又带着几分出尘的仙气。司徒清杨的画技很好,在同龄人之间可谓是出类拔萃。如今的年纪就能将一个女子的画像画成这般栩栩如生的模样,已经是很难得了。 而恩栀从小被家里娇宠着长大,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害怕两个字,看到颜央的画像的时候,也只是惊为天人,没有半分的畏惧。还认为这样的眼睛和长相那是上天的恩赐。 “这就是姐姐的真实面貌吗?哥哥不害怕吗?” “你这个鬼精灵,怎么知道我画了颜央姐姐的画像……” “我就是知道,你有什么事情如果我都不能知道,那我还能成为你的妹妹吗?”恩栀一脸的得意,但是她又换上了担心的神色,“可是,哥哥,你有没有想过。等你长大,姐姐也会慢慢变老。等你到了可以娶亲的年龄,姐姐只怕早就过了如花似玉的年纪了。你真的还愿意在姐姐的身边吗?” “你说什么?” “姐姐若已经许了人家,那你怎么办呢?你会长大,姐姐也是会变老的呀。等你到了一生中最好的年纪的时候,姐姐已经老了。你到时候又喜欢上了更加年轻貌美的姑娘,那姐姐在那里看着你对其他的姑娘好,那姐姐也会很伤心啊。” “恩栀,你还小,我也还小。想要迎娶一个女孩做我的新娘,那是一生的承诺,是不能随意说出口的。我已经答应了羽辕,我会用我的一生,拼劲全力去保护颜央姐姐。你知道你哥哥是一个注重承诺的人,我答应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那哥哥对颜央姐姐的心意呢?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女子,我也没有看到过这样眼睛容貌的女子,哥哥看着姐姐的时候,不会害怕吗?” “那恩栀害怕吗?” “能够得到和常人不同的东西,那必定是上天的恩赐,怎么会害怕呢?姐姐长得那么好看,当然是要与众不同一些。元庄主叔叔是一个多厉害的人,爹爹都愿意和他做朋友,既然连元叔叔都能待姐姐为座上宾,还给了她山庄里最好的玉梨苑,那就说明姐姐一定有过人之处。”恩栀的话是那样的孩子气,但是又是那样的合情合理,看到清杨脸上些许犹豫的神情,她反问道,“若是我像姐姐一样,有那样的眼睛,脸上还有那样的印记,你会嫌弃我,不喜欢我了吗?” “当然不会,你是我的妹妹啊。” “可是,所有人都应该是一样的吧,因为一个人脸上的印记,或者是因为一个人的长相和自己非常不同,又或许是因为她的出身,就不喜欢或者是喜欢她,这样是不对的。不是吗?” …… “你怎么在发呆呢?和我待在一起有那么闷吗?”颜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看到他脸上染上了绯红,她的笑容变得很是愉悦,“不如你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你送了我那么珍贵的东西,我也想要送你一个,我自己做的礼物。”司徒清杨从怀里取出一卷画轴,小心翼翼地拿给她,“我画了一些你的画像,挑了一张最好的,送给你。” 展开画卷,画卷里的女子宜喜宜嗔,倾国倾城。虽然笔触还有些稚嫩,但是却惟妙惟肖地将她画的十分传神。颜央的手抚过那光滑的画卷,眼神里带着些许恍惚和哀伤。当初,师傅那样的宠爱自己,可是也从来都没有给自己画过画像。 “我画的不好,姐姐不要嫌弃。”颜央脸上的表情他看不懂,他对他人的内心变化的感知也比较迟钝,但是颜央身上难过的气息是在是非常的强烈,甚至都让他这样迟钝的人都感觉到些许痛心。“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让姐姐难过了?若是嫌弃我画得不好,我下一次再重新画,画到更好的再送给姐姐。” “并没有,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你画的很好,以后也给我画吧。”颜央微笑,仔细地将画卷收好,车架慢慢地停了下来,颜央微笑道,“好了,我们的第一站到了,我们看看还需要添置什么东西,然后就要去雪山之巅了,会很冷哦。” “去雪山之巅?” “等一会再跟你说需要什么东西,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歇脚,明天早上我们再出发去雪山之巅。我会把我们这一次的行程告诉你的。只是,你答应我的事情可一定要做到。” 离渊轻轻敲响了马车的门,车架停在了一家客栈的门口,颜央带着司徒清杨下了马车,她与众不同的装扮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离渊在前面引路,而云魂就走在颜央的旁边,手中拿着泛着冷光的冰魄长刀。他们不动声色地将其他人和颜央他们隔离开,离渊恭恭敬敬道。 “姑娘,已经定好了天字一号房间,店家说已经没有其他的房间了,所以要让清杨公子和您在一个房间过夜,委屈姑娘了。房间已经收拾布置好了,姑娘可以直接入住。” “让他一个人我也是不放心,就让他和我在一个房间就可以了。”颜央冲司徒清杨伸出手,让他牵着自己的手走进了客栈。那样姿容出众的她自然成为了所有人瞩目的对象,而云魂却不动声色地突然出现在他们身边,手中没有收入刀鞘的冰魄长刀让人看着就心惊肉跳,让不少想要上前搭讪的男子望而却步。颜央回头对司徒清杨微笑道,“我们今天晚上让云影给我们做水晶玉露丸好不好?” 第九十九章 旅程 房间显然是根据颜央的喜好重新布置过的,点燃着由丁香,苏合香,檀香,龙涎香,再加上颜央收集来的百花晶露混合而成香薰,整个屋子就像是被仙气缭绕一样,那香气难以言喻。而屋子里面的摆设也全部都被换过,上好的真丝软枕,蚕丝被褥,金丝楠木的妆台和茶几,白玉的茶具,甚至还添加了珍珠珠帘隔断。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一家寻常的客栈。连司徒清杨都看的呆了。 “这……这真的是一家寻常的客栈吗?” “自然,只不过是姑娘用的东西一向都是最好的,若是用客栈里的东西,只怕是用不惯。这些都是临时换上的,还请姑娘先凑合着,等结束了这次旅程,我们再换更好的。” 云影微笑,他知道颜央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但是他还是想让颜央得到最好的一切。毕竟她来到这里已经是吃苦了,能够满足她的,能尽力让她得到最好的一切的话,他都会尽量给予她最好的一切。 “出门在外哪里能那样挑剔呢?让你费心了。”颜央微笑,那笑容如同天空中清朗的月光,“今天晚上做水晶玉露丸好不好?” “不吃主食吗?”水晶玉露丸是一种糕点,是用竹叶上收集来的雪水加上东京薯粉,做成珍珠大小的丸子,也可以汆丸子的时候在里面机上各种馅料,透过透明的外皮,就可以看到里面的七彩的颜色。看到颜央兴趣缺缺的样子,他建议道,“要不,水晶玉露丸做成晚饭后的甜点,再加上牛奶椰汁糕,晚饭就做琥珀杯倾荷露滑吃,好不好?” “你做主就是了,谢谢你。” “公子想要用些什么呢?” “我都好,和姐姐一样就好了。”司徒清杨知道,云影和云魂他们其实很不喜欢有人靠近颜央,但是颜央却坚持要带自己出来收集熏香的材料,这让他其实很是不安。云影微笑道,“公子不用这样拘谨,若有什么想吃的,只管告诉我,颜儿很看重你,我也不会为难您,需要什么,公子只管开口就是了。” “看来是云魂太凶了,让您也这样紧张。”离渊微笑,那笑容里只有温柔和善意,“既然跟我们出来,那公子就放宽心,当做一趟旅程,玩的开心,姑娘也会快乐的。” 看着离渊的时候,仿佛他身上带着令人信服镇定的魔力,司徒清杨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如同璀璨的阳光。离渊只是看着他微笑,什么都不再说。 他将来或许会有和祭司大人一模一样的长相,但是个性只怕是截然不同。可是就算只是拥有同样的脸,只怕也会让颜央失了魂魄了吧? “那我们先出去准备了,姑娘先休息,晚膳准备好了的话,我们会过来的。” …… 铸铁炉里的水渐渐煮开,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味道。司徒清杨一脸的好奇,几乎要贴在了铸铁炉之上,颜央笑道。 “那水是煮开的,被烫到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只是好奇,这水的味道很好闻呢。很清新,也带着一丝丝的凉意。就算是煮开了也能让人感觉得到呢。这是什么?” “只不过是竹林里的霜露,要收集也是要花一些时间的。竹叶上的霜露也是要在指定的季节和时间才能收集的到的。”颜央微笑,“这一次我们要去雪山之巅,我们能够收集到更难得的东西。” “姐姐不是要跟我说制作冷梦月魂的材料,还有制作的方法吗?” 颜央取出了一叠精致的花笺,上面散发着淡淡的花香,每一张都描绘着精致的冰娇花花边,每一朵都栩栩如生。蘸取了一些砚台里的墨,一手精致好看的簪花小楷就书写在纸上。 “制作的材料和方法我都写在这里,如果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也可以按照里面的做法自己收集制作。但是你只是一个普通人,要收集完,保存好那些材料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姐姐呢?” “不是一直告诉你了,我不是一个普通人啊。”颜央微笑,将那冰娇花花笺交到他手里,“这个你可要保管好,虽然这花笺也是用特殊的材料做成的,不怕水,也不会褪色。若是弄丢了,那我可没办法再给你写一张。” “姐姐不是普通人,难道是仙子吗?” “我先给你变一个戏法吧。” 颜央决定将自己的身份一点点的透露给他,毕竟将来他会和自己一起面对那场浩劫,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是迟早的事情。如果现在让他知道了,他会不会因为害怕,从此避自己如同蛇蝎?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也是好事。看着他期待的眼神,颜央的手掌一翻,空气里突然弥漫起了氤氲的花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花瓣突然在她的掌心里出现,飞舞着将他们包围在一起。司徒清杨好奇而欣喜地看着面前的一切,惊讶的发出了赞叹。 “姐姐教给我好不好?我也想要学这个戏法呢!” “这个你可学不会,这个是魔法哦。” 颜央的手一动,轻巧芬芳的花瓣将司徒清杨包围起来。司徒清杨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当初分不清是现实还是睡梦中的场景。那个漂亮的女子,银白色的月光,还有漫天飞舞的花瓣,和那晶莹剔透的凝聚成小珠子的眼泪。他不由自主地问道。 “姐姐,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呢?” “你说的是什么时候?” “在玄桉的香桉苑之前,我是不是见过你?”听到他的话,这次轮到颜央感到诧异了,她在送司徒清杨回去之前,明明已经清除了他所有的记忆,他不应该还记得自己的。看到她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司徒清杨反而不好意思地笑了,“也许是我的错觉吧,总觉得以前有见过姐姐。但是姐姐这样姿容的人,若真的是见过,无论如何也不应该会忘记。” 颜央慢慢地摘下自己的面具和斗篷,那样令人惊叹的容貌让司徒清杨看的呆住了,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你觉得,一个普通人,会拥有这样的容貌和头发吗?若是其他人看到了我如今的模样,还有我向你展示的术法,只怕会大叫着跑出去吧。” “姐姐的意思是,你不是人吗?” 司徒清杨的眼神一顿,但是却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惧怕,那样清澈而温暖的眼睛,让颜央感觉到了久违的轻松。毕竟所有人避她如蛇蝎,只有这个孩子与她的几次相遇,都没有半分惧怕。她慢慢地重新将面具和斗篷戴上,遮掩去了自己异于常人的一切。 “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是真的不害怕我如今的模样,为什么?” “姐姐不是一个坏人,若姐姐真的是坏人,就不会将那样贵重的熏香送给我。而且母亲也说过,坏人是调制不出真正的好香的。姐姐调制的熏香那样别致,而且一直都没有做出伤害我们的事情,姐姐自然不会是坏人。” 司徒清杨的笑容如同灿烂的阳光,仿佛所有的东西都在他的笑容和目光里显露无疑。 “若是姐姐不信任我,那我就什么都不知道。若是姐姐信任我,愿意告诉我事情的始末,那我一定会为姐姐保守秘密,连恩栀都不会知道。” “那,你给我的画像呢?” “恩栀看过,恩栀告诉我,能够得到和常人不同的东西,那必定是上天的恩赐。如果恩栀知道了和姐姐有关的一切,只怕也能愉快的接受吧。” “我的身份,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你和我一起完成这一次的旅程,你还对我没有任何的害怕。或许我会告诉你,和我有关的一切吧。” 颜央的笑容里带着几分寂寞和伤感,她不愿意告诉他,是不知道自己说出了一切之后,他会面对什么,自己又将面对什么。是将梦中的一切进一步地推进,还是阻止梦中的一切发生呢? “你是不是担心,告诉我之后,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司徒清杨盯着她看,那样清澈的眼睛似乎能够看穿她的内心一样。但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又似乎是不好意思一样,低下头去,扭捏着弄着自己衣角,最终还是什么没有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姐姐,你说我们要换新的出行工具,我们要怎么去呢?你说要去雪山之巅,我们是不是要准备一些暖和的衣物?” “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不必担心。用完晚膳,你就去休息吧,我们趁夜色最浓的时候出发,没有好的精力可不行。” 颜央并没有追问,只是微笑着为他泡了茶,芳香四溢。 “用些茶吧,跑了一天了,你也累坏了。等一下用完膳,我让云影帮你准备好沐浴的热水,你好好整理一下,穿一身轻便的衣服,我们今天晚上出发。” …… 碧痕山庄。 “你的意思是说,颜央姐姐和清杨一起出门了?只是带了云影大哥和离渊大人?” 羽澈知道了这个消息,很是震惊而愤怒,他直觉的感受到,他原本自信的事情,如今有了改变。火莲儿站在一边,抿着嘴唇低着头不说话。她知道,她的小主人爱上了那个他根本就没有办法觊觎的女子,而那个女子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他的妻子后妃。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姑娘是今天早上天没亮就出发的,临行前云魂公子特地嘱咐了,不能告诉您。要等他们离开了之后才能说。” “你现在是我的暗卫,不是颜央姑娘身边的人,你应该忠诚的人是我!” 羽澈恼怒不已,手中滚烫的热茶就这样狠狠地往火莲儿的身上泼,火莲儿原本想硬生生地承受这一切,但是一道人影闪过,那滚烫的茶水只是泼到了地上。云魂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冷笑道。 “公子的脾气大的很,有什么事情值得你这样对身边的人发脾气?” “云魂公子管的是不是太宽了?现在火莲儿是我的暗卫,我想让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就算我现在丢给她一把匕首要她自尽,她也得马上给我死在这里,你凭什么插手?” “火莲儿是颜儿给你的人,让她来保护你,为的是让你在接下来的这些年能够平平稳稳地活下去,直到你成为九五之尊。你如今因为颜儿暂时离开,你就急了?你可真有出息!”云魂冷笑,拽过火莲儿的手准备带她离开,“若你不需要火莲儿在你身边,那我就直接带她走了,反正颜儿身边没有婢女侍奉,我看着也非常不安。如果不是因为颜儿的嘱咐,我也不会留在这里。” “云魂公子,如今火莲儿是我的暗卫,你没有资格带着她离开这里。” “我告诉你轩辕羽澈,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除了颜儿,没有任何人能够告诉我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看着羽澈的脸上透出了王者一般的霸气和尊贵气息,云魂勉强承认颜央挑选他,当初救下他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也不枉颜儿背负着危险和他一起来到碧痕山庄,总算是比当初有了些许长进。云魂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将近是微笑的满意表情。但是羽澈却仍旧是冷冷地看着他,对颜央离开非常的不满恼怒。 在他的思维里,她送他来到这里,而他将来会成为人中龙凤,他会迎娶她成为自己的皇后。只是现在,他还没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出于对救命恩人的关心,他也应该开口问一问她的下落和去向。想到这个,他恭恭敬敬地向云魂鞠躬行礼,完全没有考虑到人间所谓的尊卑。再者说,自己如今寄人篱下,随时有可能被杀,云魂是颜央身边的人,他对他恭敬也是应该的。 “对不起,云魂公子,我方才只不过是对于救命恩人失踪了的事情失了分寸,方才言语间若是得罪了公子,还请公子见谅。” “公子客气了,公子这一声道歉我可受不起,若是被颜儿知道了,可是要跟我生气的。”云魂冷哼,“颜儿吩咐了,公子若在这段时间有什么需要,只管跟我说,能满足公子的自然会尽量为公子做到。恩栀小姐这段时间也会经常来玉梨苑串门,还请公子好生招待,不要怠慢。” “那就按照颜央姐姐所说的做吧,多谢公子告知。” “火莲儿你继续留在这里吧,如果公子再想对你动武,你只管跟我说,等颜儿回来收拾他。” …… 夜晚,客栈。 “那些人都处理好了吗?”颜央和清杨已经准备妥当,但是颜央却仍然不放心,需要再次确认。 “是,我们现在出发,不会有任何尾巴。”云影恭恭敬敬地回禀,但是对于颜央的决定,他还是觉得不安。“颜儿,你真的要这样做吗?他……” “他迟早都会知道所有的真相,云影不必过于担心。”离渊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看到他狐疑而不安的目光,离渊面向司徒清杨,“清扬公子,你知道你如今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局面吗?” “姐姐的秘密绝对不能泄露,否则会让姐姐陷入危险之中。”司徒清杨认真的看着他们,单纯而真挚的眼神清澈的如同夏日阳光下的清泉,“我今日已经向姐姐发誓,绝对不会将这一趟旅程所有的一切对任何人说起。包括我的妹妹恩栀。这趟旅程,是我和姐姐之间的秘密。” “好,清杨公子,我必须告诉你。如果对于姑娘的身份,今后我们得知是从你这里泄露出来的秘密,那我们不管要杀多少人,你都会是其中的一个。” “好。” “清杨,你准备好了吗?若准备好了,那我们就出发吧。”颜央微笑着看着他,看到他清澈的眼睛,颜央微笑道,“记得,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放开我的手,知道吗?” “好。” 空气里突然弥漫起了醉人的花香,不知道哪里来的花瓣将他们包围起来。颜央的手掌翻动,玫瑰花瓣一般的嘴唇微微瓮动,念动着咒语,花瓣的飞舞越来越快,几乎都看不到花瓣原本的模样,也看不到外面的景象。耳边只有花瓣和花瓣之间摩擦的时候发出的沙沙声,鼻息间也只有醉人的花香和越来越冰冷的气息。 他抬起头去看颜央,颜央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就像是太阳散发着阳光一样,金色的,让人根本就没有办法移开自己的目光,只能将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而当她身上的光芒渐渐消退的时候,原本围绕在他们身边飞舞的花瓣也四散开来。眼前的景象,让他吃惊地根本就没有办法保持镇定。 眼前,是一片茫茫的白雪,还有孤冷的峭壁。 他们在前一刻,还在遥远的小客栈里,而下一刻,却来到了这冰雪之巅。 这就是他们,不能告诉旁人的秘密吗? 第一百章 雪山 司徒清杨紧紧地攥着颜央的手,她的手如同冰凉柔软的蚕,她的容貌在冰雪之下越发的灵巧秀美,她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仿佛这冰雪琉璃世界,才是她真正的归宿。 “我们的目的地到了,你身上冷吗?”颜央微笑着看着他,他摇摇头,他握着自己的手温暖而柔软,颜央不放心,手掌一翻就有一件轻软暖和的小袄,她将袄批在他的身上,“好好穿着,我们该出发了。” 走了一段冰道,他身上也不再冷冰冰的。清杨抬起头看她,“姐姐,我们是要去哪里收集材料呢?” “你当真不害怕么?在那客栈里,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我们就到了雪山之巅。”颜央不解的看着他,他的眼神太过清澈,完全没有害怕,只有兴奋和欢喜的神态,这让她有些措不及防。司徒清杨认真的看着她,用力的摇头说不,颜央微笑着同样摇摇头,“我真的不明白你们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不害怕呢?” “姐姐不会是坏人,姐姐不会害我的,我自然不会害怕了。”司徒清杨一脸的理所当然, “你看到那峭壁之巅上的莲花了吗?”颜央抬起手,指了指雪山峭壁之上的一株雪莲花,司徒清杨点头,颜央微笑,“你的眼神倒是很好,那你猜一猜,我们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难道是要摘那朵花吗?” “我们只是要收集那花上的雪,我写给你的花笺,你究竟有没认真看过?” “我知道,要做那冷月梦魂,要取的是雪莲上的雪水。可是爹和娘说过,冰山雪莲是这人世间最好的药物之一,能见到都即使难得,若能取到雪莲,就能做出很好的药了。”司徒清杨的眼睛里像是在发光一样,“娘的身体不好,如果有这个肯定能给娘补补身体。” “那等我们取了花上的雪水,就把花给你了。”颜央微笑,如同冰山上难得一见的温泉,带着温软的暖意。看着她的笑容,司徒清杨只觉得她就像是书里写的,雪山上的仙女一样好看。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言语之间会透露出她不是好人的意思。在他的眼里,她就是自己见过的最美好的女子之一。另外两个一个是母亲,一个是恩栀。看到她的目光转向自己,司徒清杨有些不好意思,转过头去看峭壁上的雪莲,“姐姐,那我们要怎么样取到那上面的雪水呢?” “飞上去啊。”颜央一脸的理所当然,微笑地看着清杨一脸吃惊的样子,笑的更加灿烂。即使他将来会和子叙拥有同样的脸,那又如何,他和子叙,是截然不同的。子叙的眼睛里,绝对不会有这样温暖的如同阳光一般。“想试一试吗?” “飞……吗?”清杨呆住了,但是心里却又带着期待,“我,我想试一试。” …… 颜央笑着将他搂在怀里,足尖一点,就飞上了那高耸的悬崖峭壁。清杨心里害怕,但是面上却不肯露出半分。悬浮在半空中的感受,竟然是如此玄妙,在她的身边,似乎自己就会是这个世上最幸运的人。若不是因为她,自己如何能够体验这么多玄妙的东西呢? 颜央催动灵力,那雪莲花轻轻摇晃,有些金色的粉末状的东西漂浮在空中,在阳光和白雪的映衬下越发的轻灵美好。司徒清杨看的都呆住了。那些粉末慢慢地凝聚到一起,变成了一颗琥珀色的透明珠子。 “你害怕吗?只怕你从来都没有来过这么高的地方吧?”颜央微笑,看着他微微发抖又不肯服输的样子,“若是害怕,那就告诉我。” “不怕!只是觉得很神奇,那些粉末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是吸收了雪莲花和冰雪精华的花露,那些可不是粉末。”看着他好奇的眼睛,颜央只觉得他像极了山林间初生的小兽,眼睛干净清澈,对世间的一切都带着强烈的好奇,“怎么,还想上去上面看一看吗?” “我们来这里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怎么能因为贪玩就让你带我去到峭壁之上呢?我们带上莲花就下去吧,我看离渊大人他们很担心你呢。” 颜央顺手将那雪莲花摘下,带着他一起重新落到峭壁之下。轻盈一转,连一片雪花都没有惊起。司徒清杨好奇的瞪大了眼睛,目光锁定在了峭壁之下的一株碧绿的植物上。在冰天雪地里看得到绿植本来就非常难得,而那绿植上还有一颗晶莹透明的珠子,红艳艳的颜色似乎有种魔力,能将人的所有灵识都吸引。颜央的手在他的脑袋上轻轻一拍,司徒清杨陡然清醒过来。 “姐,姐姐。”司徒清杨有些尴尬,没有想到那果子如此的能力,只要看着那个果子,就会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他转过身不敢再看。“这,这果子是什么?” 颜央伸手将那几颗晶莹剔透的果子摘下,就像是一颗颗红宝石一般。她拔下自己的头发,将那几根头发绞在一起,用灵力穿过那红宝石一样的果子,又向他伸出手。 “上次被你偷偷藏起来的,我的眼泪呢?” “我藏起你的眼泪?”司徒清杨不解,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颜央的手轻轻一动,一个绣着栀子花的香囊从他的怀里飞出来。香囊自动打开,里面暗阁里的透明小圆珠飞了出来,被颜央和红宝石果子串在一起,戴在了他的手上。司徒清杨惊奇的看着手里的手串,“真好看!” “那个是红玉髓珠,凝结了几千年的灵力和精华才能长出这样的果子,带在身上可以延长寿命,还可以辟邪,妖魔鬼怪都不敢靠近你。我的眼泪,也可以增强红玉髓珠的灵力,只不过也有坏处。”颜央的手轻轻拂过他手腕上的珠子,“你戴着这个,只怕是会时不时的想起难过的事情了。” “为什么?” “你不必知道那么多,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颜央声音里的悲伤让他不敢多问,老老实实地站在她的身边,好奇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珠串,又看看站在一旁的离渊和云影,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悲伤的神色。 难道,是他不应该收下这个礼物吗? 颜央倒不想再跟他们讨论这个问题,只是用灵力凝聚起冰雪,将雪莲冰封住。微微笑道,“好了,这是你要的雪莲花,我们还要在这里呆一阵子,我先用灵力将这雪莲花封存,等我们送你回去的时候,就顺便让你带回去。说不定我们还能找到其他的药材。” …… 在雪山上的几天,司徒清杨学到的又何止是一张制作香料的药方,还有各种看星断相,医理草药,武功招数,奇门遁甲。和颜央他们待在一起,学到的是自己在府里学习到多的多。 在雪山上的小木屋里,春意盎然,瓶子里插着娇嫩的迎春花。白玉盏里盛着红艳艳的汁子,那是用桃花和玫瑰花的花汁子,再加上樱桃汁调出来的,最是香甜可口。在冰雪天中喝下一口,就能感觉到融融的暖意。 虽然这几日过的辛苦,但是清杨却觉得非常的快乐与值得。在颜央身边的每一天,似乎都一天天的越发靠近她,心里对她的情感越发的奇妙。她对他有传道受业之情,他对她又有莫名的爱慕之意,那些复杂凌乱的情感对这个年纪的她而言,是在是太过复杂,司徒清杨满脸期待的看着颜央,认真的问道。 “姐姐,我刚才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看了你给我的香料方子,好像在这雪山上我们要找的材料都已经齐了,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颜央微笑着喝了两口花汁,微笑道,“在这里休息两天,我们就去桃花林。” “桃花林?”“桃花林?” 云影和离渊一脸的震惊。桃花林外虽然有八卦阵,但是让人知道了那样一个世外桃源,等同于颜央少了一个隐蔽的藏身之所。颜央如何能让另一个人再次知道桃花谷呢? “颜儿,我越来越看不懂了,你为什么要带他去桃花谷。” “你是不是太久没有跟着我做香药,人都变傻了?”颜央似笑非笑的嗔了他一眼,“你忘了,当初我做放着香药的罐子,我可是亲自去寒潭的潭底取出冰潭泥去烧制的,自然是要回去取的。” “我看,若你多做一些香药,只怕寒潭的潭泥就要被你挖光了。” “哪里有那么夸张。”颜央失笑,若不是因为桃花谷的桃花年年岁岁飞落于寒潭之中,一层层的潭泥就是落花变成的,“好了,我们休息两天,然后就带着他去桃花谷吧。” “颜儿,你明明知道,桃花谷是你最后的……” “清杨,我有事情要和云影他们说,你先回房间去吧。” …… 清杨虽然很想知道他们接下来要说什么,但是却还是乖乖听话地回了房间。云影在房间里布下了结界,司徒清杨不会听到任何话。颜央放下手里的茶盏,轻叹一声。 “他将来只怕是会因为我而死,若那处桃花林能让他躲过一劫,那我也算是少了一桩憾事。” “你对他如何需要什么愧疚?”云影不解,但是看到颜央一脸落寞的模样,他也不敢再说。“若你不想说,那我便不问了,是我莽撞了。” “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命数,你不应该为了改变别人的命,就搭上你自己的命。”离渊有所不满,“你难道就这样不看重你自己的性命吗?他不是祭司大人转世而来的,你不是不知道,为了他付出那么多,真的值得吗?” “我说过,我不是因为他和师傅有相似的面容,所以才救他。你明知道,我不希望任何人因为我而死。” “你要做什么,我从来都不会阻拦你,我只不过是不希望你为了任何一个人,而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师傅曾经告诉我,做任何事情,都只能是遵从本心。我是神女,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自然知道。”颜央的笑容清浅,仿佛任何事情都入不了她的眼睛,“离渊大人,我知道我自己该做什么,我也知道每个人的未来是什么。” “我会在桃花谷设置好结界,到时候任何人进入桃花谷,都不会被发现踪迹。而如今……”颜央微微沉吟,真诚道,“还请离渊大人帮我个忙,将墨魇和琴姑带到桃花谷。” “为什么连他们两个也要……” “快要到月圆夜了,如果没有琴姑和墨魇一起帮你们守着,只怕是要有大麻烦、” “是你的身体有什么异样吗?”听到她的话,云影第一个就急了,如果不是事态紧急,颜央不会随意将其他人卷入,“有我们两个在,哪里还需要墨魇和琴姑?” “若只有我一个人,自然不会有任何的差错,但是如今清杨在这里,那我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我不能让他因为我受到任何伤害。”颜央微笑,如同天边虚晃无际的云彩,“好了,离渊大人不必担心,就照着我说的去做吧,不会有事情的。” …… 月上中天,颜央慢慢走出房间,月亮越来越圆了,此时的月亮,就像一个摊的圆圆的薄饼,被人硬生生地咬掉一口。再过几天,她就要迎来另外一个月圆夜了,到时候,能不能将他好好的送回司徒府都不知道了。 月光之下,一片银白的月光将洁白的雪地映衬的恍如仙境。司徒清杨裹着厚厚的棉袄走出来,还是被那冷意刺的脸上发痛。而颜央站在月光之下,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会消散而去一样。看着这样的她,他觉得自己完全都没有办法攥住她,她始终迟早一天,都会离自己而去。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我们这几天要回桃花林去了。桃花林到处都是终年不败的,你一定会喜欢那里。”颜央微笑,手掌轻轻一挥,司徒清杨身上马上就不冷了。走到他的身边,颜央不放心地围紧了了他身上的披风,“怎么不休息,跑出来做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身上带着很多的秘密。你不想说,我自然不会多问。但是我有一事不明。”司徒清杨好奇而认真的看着她,颜央微笑点头,他赶紧问道,“姐姐,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长的可爱的。长大之后,清杨肯定会是人世间的美男子。”颜央微笑,那浅浅的笑容怎么看都带着无穷无尽的感伤,“清杨,我如今教授给你的这些,你要好好记住,以后遇到我,不要靠的太近,否则你会遭遇横祸的。” “你怎么知道?” “不是跟你说了很多次了,我不是普通人。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就算你真的不是人,我也愿意在你身边。我喜欢你!” …… 月光下,司徒清杨的脸上是满满的绯红颜色,如同一个红彤彤的苹果一般。看到他的样子,颜央笑了,笑容惨淡,仿佛听到了这人世间最大的笑话和悲伤。 “清杨,你喜欢我,我很欢喜,但是你还太小,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我始终都会长大,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迎娶你做我的新娘。” 他的话,于颜央而言,只能是当做笑话。当做孩子气的话。可是看着那认真清澈的眸子,她又不能真正的将他的话随意处置。颜央轻轻抚过他被风吹乱的鬓发,帮他理好。 “清杨,等你长大了,我也会变老。而且你跟着我,会有危险的。” “所以我要变强,我要一直变强,知道能够成为站在你身边的男人。”司徒清杨一脸的认真和庄重,似乎说出口的是他这一生最庄重的誓言,看着颜央的眼睛,他抬起手对月发誓,“我司徒清杨对月发誓,一定会好好保护颜央,让她这一生平安喜乐,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如果违背誓言,就让我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 “你这人,怎么信口胡说呢?!誓言这东西也能随便说出口的吗?!”颜央的脸上难得出现怒意,她是那样想让他好好的活着,尽力的想要让他躲开那命定的结局,可是他却这样轻易的说出这样的誓言,岂不是胡闹吗?“你要知道,誓言这种东西,说出口就要做到。如果做不到,会被你的誓言反噬的。” “我一定不会违背我的誓言,所以无论发什么样的誓,都无所谓。”司徒清杨眼神认真,但是突然变得有些羞涩,“而且,谢谢你。谢谢你没有把我当成一个小孩子。没有把我的话,当成小孩子的玩笑话。” “你好好休息吧,我们这两天准备好的话,就要出发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是非常耗费体力的。” 第一百零一章 桃花 醉棠阁。 颜央和司徒清杨他们去往桃花谷,而离渊则来到了洛阳,找寻墨魇和琴姑。再怎么样,离渊也是天界的人,又是占星师,夜观星象就能知道他们二人的下落,很容易就找到了他们。 “你的意思是,姑娘要我和墨魇一同去帮她?”琴姑听到离渊的来意,大惊失色,“离渊大人,姑娘的事情,我们义不容辞,但是如今我身为醉棠阁的人,我不能……” “你窥得天机,知道姑娘是天命之人,你也知道你自己的使命就是护着神女,你也知道,墨魇同样是那命定之人。你才会帮着墨魇暂时压制蛊虫,让他来见姑娘。如今既然是神女有命,你们如何又这般推脱?” 离渊冷冷的看着她,对于她的拒绝既不理解,也不容忍。 “琴姑,姑娘在醉棠阁多年,多受到你与墨魇的照拂。上一次来了醉棠阁度过月圆夜,也是多亏了你们的帮助。按照道理来说,我不应该与你们为难。但是如今姑娘有命,让我要带你们去桃花谷帮忙,我必须要做到。你们是心甘情愿和我走,还是要我强制将你们带走?” “离渊大人,我自然是要遵循神女的召唤,跟你离开的,但是醉棠阁还有我没有做完的事情,我如何能离开呢?” “琴姑,我可以告诉你,你身为神女星的附属守护星,若是不能遵循你的使命,那我会杀了你。”离渊的眼睛里是满满的冰冷,手掌一挥,她就重重的被甩到了墙上,“给你时间考虑,我去找墨魇,待我回来的时候,你告诉我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离渊离去,屋子里只留下了琴姑一个人。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知道离渊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她的命格的确是神女的守护星不假,她如果不听他的话和他去见神女,她会死的事情也是不假。但是她曾经被元非诺救过一命,如何能够做背叛他的事情?当初帮助神女离开醉棠阁,就已经是自己的能够做到的唯一的事情了。 而且她对那个人有承诺,她一定要在这里等着他回来。自己如何能够听从神女的话离开呢? 还有墨魇,如果墨魇离开了醉棠阁,那整个暗阁只怕都会对墨魇下达诛杀令,到时候墨魇就真的会死了。 …… 离渊轻而易举地就闯入了暗阁,而且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已经进入。走入墨魇的房间,墨魇正在描绘一幅女子的画像。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巧笑嫣兮,盼睐倾城。离渊掩去身上的气息,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作画。他的画技算不得神乎其技,那女子画的也不是很传神,但是每一个线条他都尽力画到最好,他的努力也是看的出来的。 墨魇低着头继续作画,口中淡淡道。“不知道是何人来了我暗阁做客,阁下既然能悄无声息地避开守卫来到这里,武功必然是登峰造极,不如现身一见。” 离渊心里倒是有些讶异,他知道当初颜央为了解开他身上的蛊咒,用自己的灵血喂给了他,却没有想到,颜央的灵血却能让他的武功进步这么多。但是若没有高强的武功,没有好好修炼,也不能够成为颜央身边的武星。不再多想,离渊在他的面前现出身形,微笑道。 “姑娘让我来接你和琴姑去桃花谷帮忙,请你收拾好东西,跟我一起走吧。” “是瞳儿出了什么事情吗?” “月圆夜快到了,你和琴姑都是姑娘的从属星,你不必多问,收拾好东西和我一起走就是了。”离渊知道墨魇是一定会和自己一起离开的。但是看着墨魇和子叙一般如出一辙的冰冷眸子,他轻轻一叹,“墨魇,你若离开了暗阁,从此你要面对的是无穷无尽的麻烦。你这一生,注定要为姑娘抛头颅,洒热血。” “在我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再也逃不开这样的命运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守在她的身边。”墨魇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坚定。他将东西都收好,淡淡道,“只怕琴姑不会和我们一起去。” “这件事情由不得她做主。若不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琴姑,也有她自己的痴心和苦衷。” “姑娘如何没有她自己的苦衷,若不是情非得已,她也不会将你们牵扯其中。”离渊的声音里带入了怜惜和无奈,“墨魇,这是琴姑的命,无论如何她都躲不开的。就像是姑娘。她再不情愿,最终也只能是走上神女之路。而你,也只能是成为神女星的守护属星。” “如果,瞳儿知道琴姑不愿意成为神女星的附属,那她只怕不会勉强她。” “但是如今这件事情,由不得琴姑做主。” …… 颜央带着司徒清杨去了桃花谷,桃花谷里漫山遍野盛开的桃花让司徒清杨看呆了眼。而精致的小木屋前,却种了一院子的梨树,雪白的梨花,绯红的桃花,空气里弥漫着的花香,都让这里如同仙境一般。 “真,真好看。” 这难道就是她一直以来躲藏的地方吗?可是,以她的能力,是什么人能够将她逼到如此地步呢? “这里,就是我来了人间之后,住了上百年的地方。” “上百年?” “是啊,我如今是活了好几百年的老妖怪了,你害怕吗?”颜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但是他的眼睛里却仍旧是清明温柔,这反而是让颜央困惑了,“你为什么不害怕?” “若我也能活那么久,我一定会好好守在你身边,让你永远都不再寂寞。” 看着那双眼睛,颜央无法再说,只是微笑道,“今天你先好好休息,明天开始,我们就要开始制作装香药的罐子,烧制那个罐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姐姐,烧制那个罐子的时候,能不能再烧一个给我啊?我想要带一个回去,可以用来插花。” “好,我答应你,多给你做一个。”颜央微笑,笑容如同娇嫩的花朵,“好了,你去休息吧,我要去沐浴了。如果有什么事情,那就去找云影,知道吗?” “我,我也想要沐浴。”清杨有些尴尬,自从他跟着颜央他们上了雪山,就没有沐浴过,方才还没有什么感觉,一听到颜央要去沐浴,自己也浑身不舒服起来。颜央微笑,“那就让云影去给你准备沐浴的东西吧。” …… 桃花谷的深处,桃花寒潭仍旧散发着阵阵的寒意,如同神山圣域的冰雪寒潭一般。桃花纷纷扬扬地落下,一片片的几乎将那潭水水面覆盖。站在桃花寒潭之前,颜央的心思却恍恍惚惚地飞向了神山圣域。神山圣域玉梅岭的后山,也有这样一处寒潭,子叙总是说,那处虽然寒气逼人,但是却灵气充盈,是练功的好地方。 催动身上的灵力,将潭面的花瓣拂开。褪去衣物,没入水中。 在水里看着水面,桃花朵朵,在阳光和寒潭的映衬下显露出了娇嫩的颜色。冰冷的温度和娇嫩的花朵,相映成了一种奇妙的颜色。那样的景象,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神山圣域的万年寒冰,还有那漫天飞舞的梅花。 即使子叙已经将她忘记,她也想要回去看以看。上一次通过妖魂镜看到子叙在梅花树下那寂寞孤冷的模样,让她心痛不已。但是离开他,能让他从此平安,对她而言,所遭受的苦难就统统都是值得的。 她想要回去神山圣域,就看他一眼,再看他一眼,就足够了。只要知道他是否安好,只要这样就好了。她不在乎他是不是已经忘了她,她只要他好好的。毕竟他是养育了自己那么多年的师父,庇护了她那么多年,让她无忧无虑了那么多年。 在水里蜷缩成一团,她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紫蓝色光芒,她身上盘绕的冰娇花印记鲜艳欲滴。但是肩膀上的冰娇花却渐渐开始疼痛起来,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子叙当时在寒梅岭用星耀剑将自己刺伤的场景。即使他是被宁轩控制,那样的疼痛仍然让她颤抖不已。 她全身心信任的人,最终却成了伤害她最深的人。可是她明明知道他是无辜的。究竟是真的无辜,还是只是他的意志不够坚定呢?如果他意志坚定的要保护自己,他对自己没有半分杀心,那他如何会被宁轩控制呢?如果真的如他所说,对自己真的是发自内心的疼爱,他又如何会因为什么净魂术而忘记了自己? 她一边想要信任子叙,一边又怀疑他,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是关心则乱吗?还是其他的什么情绪?还是因为自己的梦境,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怀疑子叙会背叛自己,所以她对他,也从来就没有全身心的付出过信任? …… 见他一面,只要见他一面,就能够知道事情的始末了。 …… 脑海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对她说,她猛地睁开眼睛,但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冰冷的水里,没有其他的任何人。 那个声音究竟是谁?那么熟悉,好像是在她身边许多年的朋友一样。是她最熟悉的那个人。但是她重新屏气凝神的去听的时候,耳边却只有流水的声音。汩汩,汩汩。汩汩,汩汩。 刚才那个声音,难道只是她的错觉吗? …… 从水中探出头来,司徒清杨正蹲在岸边往水里看,看到他的时候,颜央真的是被吓了一跳。差点在水里站不住,让水没过头去。司徒清杨想要拉她,反而掉进了桃花寒潭里。那冰冷刺骨的潭水马上就让他的眉梢鬓角结起了寒霜,浑身僵硬。颜央连忙将他从水里捞起来,源源不断的灵力往他的身上传去,他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你这个人,难道感觉不到这里和别处要更冷吗?怎么敢来这里?云影他们难道没有告诉你,不能随便靠近桃花寒潭吗?” “你一直不出现,都三天三夜了,我和云影他们都要急坏了,我这才出来寻你。云影他们到处都找不到你,也不知道你在哪里,我也是走了很长的路才找到你的。”司徒清杨的身上已经不冷了,只是好奇的看着那荡满了桃花的桃花寒潭,“为什么这里的水会这样冷呢?明明有这么多的桃花和梨花,应该不会这么冷才对。” “这里是桃花寒潭,是我藏酒的地方,谁贸贸然想要进来偷我的酒,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你又没有武功,如何能进入这桃花寒潭?”颜央嗔了他一眼,将他背在背上,“走吧,我已经收好了潭泥,我们很快就能做存放香药的坛子了,你不如想一想,还想要什么。” “我想捏一个陶偶,就做成你的模样。” “你可要小心,这桃花寒潭的潭泥可不是随便之物,一不小心,你的手指就没了。” “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我刚才,不是连这潭水都敢跳下去吗?” “你哪里是跳下去的,明明是掉下去的,而且还是我救你上来,你才勉强活下来了。” “所以我才要亲手捏这个陶偶,留在身边每天都要祈祷你平安无事才好。而且还要祈祷你一直开心快乐。” “好了,别再贫嘴了,回小院子里,去吃饭了。”颜央抬起头来看看天空,天蓝如洗,颜央突然微笑道,“看来我们的客人到了,咱们要赶紧回去,免的客人饿肚子啊。” “客人?这里不是你的秘密藏身所吗?为什么还能让其他人进来呢?如果让更多人知道你的秘密藏身所,那你不是会更危险吗?” “他们是来帮我的,你别担心了。过几日就是月圆夜了,我一定会将你送回司徒府。” “那你留下陪我一起过月圆夜好不好?你人这么好,恩栀又喜欢你,爹爹和娘亲肯定也会喜欢你的。” “我为什么要让别人喜欢我呢?”颜央的声音里透出了些许冷意,“无论谁喜欢我,还是讨厌我,对我而言都没有任何分别,我也不需要尽力去让别人喜欢我。我需要的,只是做我自己该做的事情。清杨,你要记住,做人,只要不违背本心就好了,不需要让所有人都喜欢你,也不需要特地去讨好其他人。” 原来,事到如今,她,只想要让他喜欢,只想让他别忘了她。她,还是没有办法放下,当初在神山圣域的一切。如果他真的因为什么净魂术,就将自己给忘记了,那她,绝对不会原谅他。 …… 看着她的神色,司徒清杨莫名的觉得有些不安。 “姐姐,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对,是不是在水里待的久了,觉得不舒服啊?要不你放我下来吧。” “我没事情,你身上还冷吗?桃花寒潭的寒水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你躲在潭水里怎么会没事呢?你若是不舒服,你若也觉得冷,你也要告诉我。”司徒清杨认真的看着她,他是人,身上常年温暖,而她的身上,却总是带着冰冷。仿佛那冷意,是从心里,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他仔细地将自己的手搓热,捂在颜央的脖子上,“你的身上似乎一直都是这样冷冰冰的,父亲以前跟我说过,我是男子,天生身上就带着阳光一样的暖意。我出生的时候,正是夏日炎炎,正午烈阳。那一年的夏天格外的炽热。还有法师说,我天生就是给人带来温暖的,就像阳光一样。虽然命格是阳格,但是更难得的是刚好阳中有阴,调和阴阳,是再好不过的命格了。” 听到他的话,颜央忍不住笑了。 “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法师的话难道也能信吗?你们人间的法师,大多数都是神神叨叨的骗子,说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就让人随便相信了。” “可是,你看到我就笑了,只要你笑了,那就当他说的是真的吧。”司徒清杨认真的看着她,笑的温暖明亮,“姐姐,我只想让你开心快乐。只有你,才让我有了这样的感受。” “什么样的感受?” “愿意为她一个人付出一切,包括生命,只愿她,一世幸福快乐,永不落泪。” 她不会知道,他记得那一夜,在玉梨苑中,和她初次相见的夜晚。看到她的泪水,他是那样的心痛。那是他第一次,想要拂去一个人的眼泪,那是第一次,他想用自己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去向上天交换,她的笑颜如花。 而今天,在这桃花谷里找不到她的每一分每一秒,让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真正的心意。 …… 夕阳如血,桃花绯红。她的姿容出尘,没有戴着面具,那倾国倾城的脸,越发让人无法移开目光。司徒清杨认真而专注的看着她的眼睛,笑容温暖。 他,只愿意让她,一世无忧。 第一百零二章 幻觉 带着司徒清杨回到了小屋,吹响了她胸前的凤血玉哨,云影和云魂突然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慌张地拉着她四下打量。确保她的确是万无一失,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你知不知道我们几个有多担心你?几乎把整个桃花谷都翻遍了,就是找不到你。离渊又说你的星星还在桃花谷,真不知道他说的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担心死我们了。” “我就在这桃花谷里,哪里会有什么危险呢?”颜央微笑,转头看着一身黑衣的墨魇,“墨魇也来了,看来我来的及迎接你。” “墨魇都来了一天了,他对这里不熟悉,我就让他留在院子里等你,我们其他人都出去找你了。”云影的眼神里待着克制的担忧还有一丝丝的轻松神色,“离渊大人还在外面找你呢,我传信让他回来。” 话音刚落,离渊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刚才颜央吹响那凤血玉哨的时候他就听到了,急急忙忙地赶回来,看到澳颜央无事,也微微笑起来。 “让离渊大人担心了,是我的不是。” “姑娘没事就好了。”离渊看了墨魇一眼,轻声道,“琴姑,终究还是不肯来桃花谷,已经被我斩断了与神女星之间的关联,她以后再也没有办法说出任何跟神女星有关的事情。” “你这又是何必呢?”颜央轻叹,她知道琴姑是为了等待一个人才一直留在醉棠阁没有离开,离渊因为她不肯辅佐神女星,就要杀了她,也是在情理之中。但是她仍旧不希望让任何人因为自己而丧命,“每个人都有他们的无可奈何,既然她不肯来这里,那就放她离去就是。没有了一身做药的本领,你让她如何还能留在醉棠阁,等待她的心上人呢?” “我没有杀了她。就已经是遵守了和你之间的约定了。其他的事情,我都不在意。” “罢了,既然你已经做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颜央的手一动,一个精致的玉匣子出现在她的手中,“琴姑也是可怜,你们把这个送去给她,别为难她。”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背叛神女星的人,本就该死。”离渊难得脸上露出了肃杀的神色,他没有杀了琴姑,纯粹是因为颜央不希望有任何一条无辜的人命因为她而死。他不希望让她难过,这才没有动手,只是让她失去和神女星有关的关联。但是看到颜央的神情,离渊低下头去,“我知道了,东西我会亲自送去给琴姑。” “离渊大人,您希望我不要因为神女的身份,就忘记了我的初心,我也希望,您别因为我,忘了最开始的你自己。” …… 月上中天,月亮越来越圆了,但是还不是真正的圆月。颜央慢慢地啜饮着桃花酒,她今天多喝了两杯,脸颊绯红,如同是月光下的桃花,娇嫩诱人。 今天究竟是怎么了,她老是想起神山圣域的事情。 神山圣域漫天的飞雪,火红的梅花,潺潺的溪水,冰冷的圆月。 司徒清杨蹑手蹑脚地走过来,听到他的声音,颜央支着头,眼神迷离,嘴角带着微笑,比往日里更要迷人几分。 “小老鼠怎么出来了,不好好休息,明天可要怎么做那香药呢?” “你喝了那么多的酒,明天离渊大人他们肯定不会让你劳动,一定要你好好休息一天,既然这样,我出来陪你。”司徒清杨坐在他的身边,好奇地看着她手中的琉璃酒杯,桃花酒的颜色是温柔的绯红,“我能尝一口吗?” “你会喝酒么?”颜央笑嘻嘻的看着他,随手将酒杯递给他,看着他犹豫的样子,她脸上的笑涡更加深刻,她的手冰凉如玉,拂上他的面颊,“你还太小,不能喝酒,把这酒杯还给我吧。” “姐姐,你今日是怎么了?你喝这么多的酒,离渊大人他们看到会担心的。” “清杨,你小的时候就这般帅气,长大了肯定会是一个美男子,到时候会有许多的女子争抢着要成为你的新娘的。” 颜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没有再带着面具,月光之下,她的脸比白日里的端庄优雅更多了几分妩媚娇柔,让人看着免不了口干舌燥。但是清杨却只顾着看着她的眼睛。她明明是笑着,但是眼睛里却有那么多的悲伤和迷惘。她明明看着自己,但是却仿佛是透过自己,看到了遥远的地方。她凑近他,看着他的眼睛,呵气如兰,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痛苦。 “师傅,颜儿只想留在您的身边,但是为了保护您,才不得已离开了神山圣域。但是您为什么还要修炼那什么净魂术,将我忘得一干二净?您可曾想过,当您把我忘了,我会有多痛苦?”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原谅,我都可以忘记,我只是想要留在神山圣域,只想留在您的身边。如果您知道,我来到人间是这般模样,再回想起来的时候后,您可会心痛?会不会后悔,将我忘记?” 眼泪落下,凝结成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月光之下越发透着悲伤难过的亮光。看着月光下的她,司徒清杨的心也不由得刺痛起来。仿佛他看到了漫天的白雪,尸横遍野,一个白衣如雪的男子,手中拿着剑,将那剑刺入她的肩膀的景象。被刺中的时候,她的神情是痛苦和惊慌,但是却没有一分一毫的怨怪。只是那样静静的看着那个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仿佛那个人,是她唯一的信仰,是她所有的一切。为了他,她做什么事情都是心甘情愿。 但是看着她如今的模样,司徒清杨同样是痛苦的。究竟是谁,会对如此美好善良的她,做出那样的事情呢?月光如银,他的身影似乎变得高大,原本稚嫩的面庞变得越发的清隽。他将她搂在怀里,柔软的衣料吸去了她的泪珠。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温柔道。 “颜儿,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难过,我也会痛苦。” …… 颜央攥着他的衣服,欣喜若狂地抬起头来看他,面前清隽俊美的男子分明就是神山圣域的子叙。 那样清冷而温柔的眼神,还有身上温柔却又冰冷的气息,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认错!是他!就是他!颜央慌慌张张地攥着他的衣服,哭的抽噎,眼泪鼻涕都弄到了他的身上,如同一个失去了心爱之物的孩子。 “师傅,为什么要忘了我?为什么要修炼那净魂术?你告诉我,你还记得我。” “颜儿,我如何会忘记你呢?你是我最心爱的小徒弟,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一定会保护你。我答应过你的,我要让你这一生,都没有任何的忧愁。”子叙的声音温柔,如同当年在神山圣域的时候一样,用手帕仔细地擦干净了她脸上的泪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无论在哪里,你都要笑的呀。颜儿这样好看,哭起来师傅会心疼,所有关心你的人都会心疼的。” “师傅,颜儿只想留在神山圣域,哪里都不去,我只想在您身边。” “我知道,可是这是你必须走的道路,我只能和离渊引导你,不让你最后的结局成了一个悲剧。我们都希望你这一生能够幸福快乐。”子叙摸摸她的头,手势轻柔,“颜儿,你要记得,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忘了你是谁,不要为了任何人,迷失了你自己。千万不要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 离渊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他越发的困惑和讶异,更多的,是惊慌。 刚才在这里的人明明是司徒清杨,为什么会突然间变成了子叙的模样? 明明司徒清杨和子叙没有半分关系,为什么他未来的长相会和子叙如出一辙?而如今月光之下,他的模样浑然就是子叙的样子。他明明就不是子叙,他的星星,是独立的个体,如何会是子叙呢?似乎是觉察到他的出现,那和子叙一模一样的男子突然回过头来看他,微微一笑。相比起子叙的清冷,他更多了几分温文尔雅的温暖。仿佛是将子叙所有的温柔都抽离出来,只出现在这里。 空中,一片云朵飞过,遮过皎洁的月光,眼前的俊美男子似乎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眼前的男子分明就是年幼的司徒清杨,再没有半分子叙的影子。 离渊走到他的面前,不动声色的握住他的手,精纯的灵力悄无声息的涌入了司徒清杨的身体里,但是他的身体里却没有半分子叙的气息,只是司徒清杨。而他的记忆,也停留在了方才她落泪时的那一刻,接下来就是他出现景象。这究竟是为什么? 司徒清杨奇怪的看着他,他调整好自己的心思,微笑道,“姑娘醉了,只怕是说了什么胡话,你听了别放在心上,也别在其他任何人面前提及,知道吗?” “是,我记住了。” 离渊将她抱回了房间,颜央的脸上还残留着眼泪的痕迹。或许,她真的是很痛苦吧,将所有的难过悲伤都压抑在自己的心里,今日只怕是多喝了两杯,没了往日的镇定自持,又濒临圆月夜,而司徒清杨将来的模样又和子叙一般无二,这才落下眼泪吧? 但是方才,月光之下子叙的身影,究竟是怎么回事?迟早有一天,他一定可以弄清楚所有的一切。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神女遭受到任何伤害的。 …… 重新醒来,颜央已经记不得醉酒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唯一记得住的,就是子叙又来到了她的身边。那样熟悉的感受,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弄错。猛地推开房门冲了出去,连衣服都没有穿戴好,鞋袜也没有穿好,面具也没有戴,就那样狼狈地跑了出去。失魂落魄中,还打破了桌子上的琉璃盏,琉璃盏碎了一地,踩过碎片,鲜血就那样一点一点的洒落。跑出屋子,落了一地的梨花被染成了鲜红的颜色。看到她那样惊慌失措地跑出来,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血的气味弥漫开来,让云影和云魂大惊失色。但是看到她那边又怒又慌的模样却根本就不敢上前去。反而是墨魇,猛地冲到她的身边抱住她,强制让她在青石椅坐下。离渊早就拿来了上好的药,颜央目光涣散,挣扎着想要离开,被墨魇牢牢地握住她的玉足,让她压根无法动弹半分。再怎么说,她曾经在他的身边那么多年,他怎么会不了解她呢? “足底是人身上最重要的地方,伤了就要花上多少时日才能恢复,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师傅呢?”颜央痴惘的看着墨魇,又看看四周围,但是目光所及之处,却完全没有子叙的踪影。她惊慌失措地抓住了眼前之人的手,“师傅呢?师傅哪里去了?我昨日明明记得的,师傅在这里,我喝醉了,可是我没有失忆。我记得的!师傅来了!师傅呢?!师傅哪里去了?!” “瞳儿,这里是桃花谷,只有我们几个人,你想要找谁?” 墨魇很少用这个名字在别人面前唤她,总是在无人之处才会这样叫她。听到他这样叫她,云魂马上就恼了,但是云影猛地抓住他。如今颜央平白失了魂魄,他们几个关心颜央心切,只怕没有办法真正唤醒颜央。这件事情只怕只有墨魇能够做到,他们和颜央分离了那么多年,而墨魇却是颜央转世为人之后陪伴她最久的人,自然能够唤醒颜央。 颜央迷惘的看着他,分不清他究竟是谁。墨魇迅速地将她的伤口包扎好,冰冷的眸子似乎带着无穷的冷意,也带着融融的暖意。盯着那双眼睛,颜央似乎有些许清醒。墨魇握住了她的手,再次问道。 “瞳儿,这里是在桃花谷,只有我们几个人,你想要找谁?” 洁白的梨花飞落,落入她的眉宇间,瞬间惊醒。颜央看着他,眼睛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清澈。她的眼睛里闪过了痛苦的神色,看着墨魇的眼睛,她的眼泪却不由自主地蓄满了眼眶。闭上眼睛,冰冷的眼泪终究还是落下,滴落在手背上化作了一朵冰花,飘散而开。 “我方才,只不过是做了噩梦,无事了。我和清杨约好了今天要制作香药,该走了。” “昨天你喝醉了,没有精神怎么能做香药呢?要不今日先休息,明日再做也不迟啊。”云影指了指她的脚底,墨魇已经拿过了鞋袜替她穿好,“你都受伤了,怎么能做别的事情呢?” “很快就是月圆夜了,我答应了他,要在月圆夜之前和他一起做好,然后送他回司徒府。”看着他们担忧的眼神,颜央温柔的微笑,“我没事,我需要做一些事情,来忘记昨天的妄想。你们就成全我吧。” …… 方才的一切,都被司徒清杨看在眼里。颜央惊慌失措的模样让他心疼,但是他却清楚的知道,那是他无法干涉踏入的世界。他们也不会允许自己去踏入,他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留在自己的房间里。等到离渊来叫自己用饭,他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了房间。饭后,他被离渊仔细的叮嘱过,对昨天晚上的事情必须只字不提。其实他也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到颜央早上那般失魂落魄的模样,他也知道这件事情一定非同小可,他就不敢随意开口了。只是静静地跟在颜央身边,制作香药。 “你今日怎么这么安静?平时你不是一直缠着我问东问西的吗?”颜央似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在特制的转台上仔细的做着一个泥罐,罐子上有一瓣瓣桃花,是特地揉进去的。她扭头看着司徒清杨,温和一笑,“早上,你在屋子里都看到了吧。我狼狈的样子。你可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觉察到你的气息,你躲在房间里,什么都看到了。” “似乎,你是有很多难过的事情,但是那些事情,不是我应该知道的。若你不愿意说,我不应该知道,那就不要告诉我。我只是想让你能快乐,不要那样惊惶。那样,不适合你。”司徒清杨没有抬头,只是认真的盯着自己面前的转台,嘴角隐约还带着微笑,“云影大哥他们明明叮嘱了你,让你多休息一日,再教我做香药,但是你却坚持要在今天教我做,我,很感谢你。” “你明明年纪还小,怎么说话跟个小老头一样。”颜央的心里微暖,但是嘴里却拿他开玩笑。清杨抬起头来看她,笑容耀眼的如同阳光之下的钻石。看着他的笑容,颜央同样报以微笑,“清杨,我也谢谢你,没有问我,我过去的事情。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和我有关的一切的。” 第一百零三章 发作 经过了无数道工序,终于将那冷梦月魂的熏香做好了。将那龙眼大小的香药一个个分别包好,放入填着花瓣的罐中,在桃花谷的竹林里,将罐子深深的埋下。颜央不喜欢人跟着,竹林里,就只有她和司徒清杨两个人在。 墨蓝色的夜空中,月亮高悬,距离真正的圆月,只差了最后一个角。突然间,颜央身上酸痛不已,她软软地靠在竹根下,眉心紧皱,身上渗出细细的汗珠,很快就凝结成了薄薄的白霜。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花香,熏得人迷迷糊糊的。司徒清杨惊慌失措的看着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敢贸贸然靠近她。 她从来都没有感到这么冷,仿佛自己被剥去所有的灵力,丢进了冰海之中。她颤抖着从在脖子上抓出凤血玉的哨子,她想要吹响这个哨子,但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有办法做到。她将那哨子交给了司徒清杨。 “吹,吹响它。”颜央的声音颤抖,她从来都没有把这个哨子交给其他人,她也不知道,他一个凡人是否能够吹响这个哨子。但是如今面临这样的情况,她也只能让他试一试,“你,你试一试,看能不能,吹响它。” 司徒清杨接过那精致的玉哨,哨子上雕琢着精致的花朵。他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样精致的东西,上面充斥着滚烫的气息,他下意识地想要丢开。但是如今这样东西关系着颜央的性命,他只能强忍着那滚烫的气息,凑到嘴边深吸一口气吹起来。但是那哨子只是“噗”的一下,没有像颜央那天吹的一样清澈婉转。他焦急的看着颜央,但是颜央已经开始意识混乱,根本就辨不清眼前的情况。 颜央肩膀上的冰娇花灼灼发烫,疼痛之感越发的剧烈。似乎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是身上的噬尸蛊一点点的啃食自己身上的肌肤筋骨,一分一分,比以往更加剧烈。而且还伴着深入骨髓的冰冷,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那样的冰冷让她压根就动惮不得,要比以往更加痛苦万分。如今明明还不到月圆之夜,为什么就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看到颜央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动惮不得,喉咙里发出沙哑痛苦的声音,他心里又痛又急,他的身上闪烁过一道银紫色的光,猛吸一口气,用力一吹,那哨子竟然真的发出了声音,但是那声音凄厉异常,如同杜鹃啼血,催人心肝。 那一声凄厉的的哨声,却无法掩盖住颜央痛苦的一声厉嚎。颜央的眼睛里是嗜血的赤红,看着司徒清杨的时候,她的眼神不再是往日里的平静温和。司徒清杨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恐,但是却仍旧不敢离开她半分。若如今他离开,她孤身一人,怎知道会经历什么样的惊恐?而且看着她的样子,就像是一只真正的野兽一样,如果自己真的跑开了,那她一定会追着自己,到时候他真的会死。 …… 下一个瞬间,电闪雷鸣,颜央猛地扑向司徒清杨,咬住了他的肩膀,司徒清杨痛苦的低叫出生,滚烫的热血涌入了颜央的唇齿间,那酸腥的滋味让她有一瞬间的清醒。她猛地推开了司徒清杨,凄厉道。 “走!马上走!能跑多远就给我跑多远!” “我不能走,若我走了,你就只有一个人了。”他的心里害怕,但是却真的不忍心让她一个人在这里。肩头的血渗出,染红了衣裳。剧烈的疼痛让他颤抖着倒在了地上。他的眼里泫然有泪。“我不走,若我走了,你就只有一个人了。” “不想死就马上走!”颜央的手里顿时出现了一把流光溢彩的大弓,弓的两头是泛着寒光的冰刃,她猛地将手中的冰刃刺入肩膀的冰娇花之中,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创,让她再没有任何力气伤害任何人。“司徒清杨!我让你走!你没有听到吗?!” 她从来都没有过这样惊慌失措过,她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害他。她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血,能够让她有片刻的清醒和缓解。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他死。她不想再让任何人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了。 “就算你今天杀了我,我也不会离开你!”她宁愿刺伤自己,也不愿意伤害他,他如何能离她而去?司徒清杨的眼神坚定,眼底同样泫然有泪,“你别伤了你自己,我只不过是一点点血,我不会死。云影和云魂很快就要来了,你别再做傻事伤害自己了。大不了,我把我的血都给你就是了。” …… 或许是因为司徒清杨只不过是一介凡人,他最多也只能将声音传出去。原本云影和云魂应该在受到灵哨的召唤之后,就在一瞬之间就来到了颜央的面前。但是或许是因为司徒清杨只是一个凡人,没有办法让灵哨和云影云魂产生共鸣,云影云魂是听到了声音不对,又天有异象,这才到处找寻颜央的下落,凭着颜央的气息和突然浓郁的花香,还有血腥气,这才找到了颜央。当他们感到的时候,颜央在树下,血流了一地,身边放着沾满了血的幻灵弓,颜央蜷缩在地上,痛苦的颤抖。而司徒清杨同样是浑身浴血的倒在那里,被颜央用灵力护在结界之内,无法靠近她。 看到他们过来,颜央颤抖着解除了司徒清杨的保护罩,颤声道,“带他走!带他去屋子里,叫离渊给他疗伤。带我去桃花寒潭,快!” 云影和云魂对视了一眼,马上就知道了彼此的意思。云影知道云魂非常讨厌接近颜央的人,如果让云魂去照顾司徒清杨,只怕司徒清杨会被他杀了也说不清,他抱起司徒清杨就往小木屋的方向跑。云魂则带着颜央去了桃花寒潭。 此时根本就来不及去追究其他人的责任,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颜央会突然遭到噬尸蛊的反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帮颜央控制住身上的疼痛,其他的事情,要找谁算账,都容后再议! …… 在桃花谷的时候,颜央每次犯了噬尸蛊的反噬,都是在桃花寒潭里度过的,桃花寒潭可以说是桃花谷的灵力之源,借由桃花寒潭的灵力,可以勉强起到控制蛊虫的作用。但是如今颜央身上似乎发生了变异,以往只是痛苦异常,但是今天噬尸蛊的发作却提前了,而且还伴随着深入骨髓的冰冷,让她有了嗜血的感受。 没入水中,四周围似乎更冷了,她完全没有办法动弹。只能是像一个普通人一样默默地承受着那剧烈的疼痛,昏死,清醒,昏死,清醒。 云魂完全不敢离开,守在桃花寒潭旁边看着。他放出了用灵力幻化而成的灵鸟去找离渊过来,离渊之前受颜央所托,去给琴姑送东西,一天就回来了。如今他从来都没有这样恨过自己,看着颜央一次次的面临险境,自己却完全无能为力。 不一会,离渊和墨魇就一起来到了桃花寒潭,看着平静如常的湖面,他们内心却涌起了强烈的不安情绪。司徒清杨放心不下颜央,再三央求云影带他去看看。云影也知道,事发的时候他就在颜央的身边,或许可以从他的口中知道颜央的情况,他也就简单的为他的伤口做了处理,带着他一起来到了桃花寒潭。 “你带他来做什么?!”一看到司徒清杨,云魂就气不打一处来,脸上露出了狰狞的杀意,“如果不是因为他,颜儿怎么可能会提前发作?!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他,颜儿又如何会用幻灵弓伤了自己?让颜儿受伤的人,一定要付出代价!” “颜儿身上的噬尸蛊已经存在了那么多年,和清杨又有什么关系?你别因为颜儿一个人就随便迁怒到他的身上。”云影皱眉,坚定的护在司徒清杨的跟前,“你也不想想,颜儿宁愿弄伤自己,也不愿意伤害他,如果你真的杀了他,颜儿只怕会恨你一辈子,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云魂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愤恨,最终还是别开头去,涨红了双眼,“如果不是因为颜儿,我早就杀了他了,哪里还容的他在颜儿的身边。真不知道颜儿为什么要这样护着他!” “如果用我的血可以让她从此以后不再像今天这般痛苦,我愿意把命给她。”司徒清杨的声音沉静而真挚,根本就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能说出口的。离渊凝视着他,似乎是在质疑他是否真的有这样的真心。但是那双眼睛是那样的清澈,看不出有任何的欺骗。离渊轻声道,“姑娘,很看重你,你要做的,就是保住你自己这条命。如果你死了,岂不是辜负了姑娘今天的付出?” “颜儿如今在水底有多久了?今天她的样子我们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就这样让她待在水里,会不会有危险?”云影蹙眉,湖面渐渐凝结起了冰面,气息也越来越寒冷,他突然反应过来,所有人都在这里,那水里就只有颜央一个人了。他大惊失色道,“如今所有人都在这里,怎么可以放颜儿一个人在水里?出事了怎么办?!” 云魂回过神来,马上就要跳进水里,但是却被离渊一个法术定在了岸边,无法动弹。云魂使尽浑身解数也没有办法挣脱,只能对则离渊怒目而视。云影不解,手中突然出现了泛着银光的冰魄刀,凝神静气的看着离渊。看着他的模样,离渊冷笑道,“怎么,连你都认为我要杀了姑娘吗?” “离渊大人,颜儿如今在水中不知道是死是活,我们兄弟两个也是担心她,不知道您为什么要阻止云魂?还请您给我一个解释。” “我们三个身上都带着灵力,如果贸贸然进入,只会遭到反噬。你可知道,她身上带着当年莲姬仙子的保护周,如果我们三个进入,触发到那个保护咒,非死即伤。你想让她再次因为你们两个而愧疚吗?”离渊一挥手,解除了对云魂的控制,“就算你们两个真的幸运的没有被反噬,你们可曾想过,你们的冒失可能伤了姑娘?噬尸蛊提前发作本来就不对劲,轻举妄动只能造成更多不稳定因素。你们想让她死在这里,那你们就进去。我不管了!” “离渊大人,我们也只是关心颜儿心切,并没有质疑您,冒犯您的意思,还请您恕罪。”云影收起了手中的长刀,脸上是愧疚的神情,“是在下冒犯了,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是我们莽撞了。” “就你们这个样子,如何能成为一族之主?跟着姑娘这么多年,还是这样冒冒失失的,只怕将来真的让你继承了族长之位,你也没有办法保护你的族群。” 离渊气急,他和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出生入死,寻找颜央,保护颜央,但是到头来他们还是质疑他的忠诚,这让他怎么能承受? “是我们的不是,还请离渊大人想想办法,如果颜儿真的有什么不测,您也于心难安,不是吗?” …… “事到如今,只能是让墨魇进去寻她,看看是什么情况。” 听到他的话,墨魇倒是处变不惊,一片泰然。“我知道你一定是想让我去,我也愿意,但是你们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们几个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说的究竟是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要如何处理?我甚至连她生的是什么病都不知道,要我如何帮?” “你要知道我们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要发誓。” “誓言这种东西,你以为真的可以控制我吗?” “你对我们发誓,自然没有办法违背,否则我们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让所有知道的人,都死去。”离渊微笑着看着他,似乎说出口的话只是简单的今晚要吃什么这样简单随意的话语,“如果你不想下去,我们也不会勉强你。毕竟,如果姑娘从此殒命,你也就逃离了你是神女武星的命运。” “我说过,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不管她是不是什么神女,我都是她的师父,照顾她,保护她是应该的。若你不放心,我发誓就是了,你们的秘密,我也没有兴趣知道。”墨魇冷笑,他做什么事情都是随心所欲,他会留在颜央身边,是因为他可怜她,喜欢她,就算将来自己对她在没有心动的感觉,他也是她曾经的师父,看在她帮自己解除了暗阁的控制的份上,他都不会对她不利。他抬起手来起誓,“我墨魇这一生都不会做出任何伤害魅瞳,对魅瞳不利的事情,如果违背了这个誓言,我墨魇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怎么样,我已经发誓了,你们可以放心了吗?” “姑娘是神女,不是普通人,她身上中的是噬尸蛊的蛊虫,这蛊虫已经伴随了她数年。世间没有任何解除的办法。原本噬尸蛊只会在月圆夜发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提前发作了。而且似乎蛊虫已经发生了变异,让她有了嗜血的性格。你如今只是去看看她的情况,回来告诉我们,我们会想办法让她恢复正常,你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你只怕是会死在这里。” “你也知道,这水冰冷彻骨,普通人进去也要冻掉一层皮,如今颜儿在水里,她的灵力让水结冰,你更要小心。千万不要死在这里,否则颜儿又要愧疚了。” 墨魇微微蹙眉,忍不住问道,“你的意思,你们几个都不是人,而是妖魔鬼怪,魑魅魍魉?” “你只说对了半句。”离渊笑了,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很大的笑话,“若姑娘真的是妖魔鬼怪,魑魅魍魉,那如何能够让我们几个人心甘情愿的跟着她?你也太小看我们几个了。” “你究竟去不去?在这里磨蹭什么?!”云魂怒斥,冰魄刀突然出现在他的手里,猛地砍向他,云影及时的挡在了他的面前,厉声道,“云魂,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去自然会去的,你们不必担心。”墨魇笑着转身,轻轻一跃就跳进了那开始结冰的桃花潭,完全没有考虑到那潭水的冰冷会不会让自己受伤。云影轻声一叹,朝着桃花潭拱手鞠躬,看到他这个模样,云魂哼着不以为意。云影戳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啊,如果今天他不在这里,我们谁能下水去找颜儿。你以为,我们两个有灵力护体,就能够抵抗的了这桃花寒潭的寒气吗?上次你下水,不也是冻的受不了。如今他一个凡人却愿意下水去找颜儿,你不谢谢他,难道还要杀了他不成?” 第一百零四章 离魂 颜央落入了桃花寒潭里,浑身冰冷,根本就没有办法动弹,身上的疼痛却愈发的剧烈,折磨的她渐渐消散了意识。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噬尸蛊会提前发作?难道是当初子叙把蛊虫封印在自己的冰娇花印记之下的封印出了什么问题吗?若是封印出了问题,是不是子叙也出事了? 恍恍惚惚的想着,颜央渐渐陷入了寂静的黑暗里,不再听到任何声音。 …… 神山圣域。 神山圣域仍旧是万年不变的冰雪封山,到处寂静而冰冷。只有玉梅岭的红梅花仍旧盛放的如火如荼。子叙静静地站在梅花树下祈祷,当年莲姬仙子借用神梅树和圆月夜的灵力和自己见面,说自己如果没有想起那段遗忘的记忆,将会造成巨大的痛苦。但是他为了自己身上的灵力,为了守护这六道,最终还是没有唤醒那些记忆。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或许,莲姬仙子只是不想让他后悔,后悔自己曾经放弃了自己心中最重要的那些事情吧。 雪花飞舞,纷纷扬扬的,煞是好看。 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子叙的耳边仿佛传来了铃铛细微的叮铃声,还似乎伴随着小女孩清脆的笑声。他看着灿烂鲜艳的红梅花,轻轻摇头。 或许是悠糯公主最近一直跑来神山圣域胡闹,还经常藏起来随时准备对自己做些什么恶作剧,才会让他产生这样错觉吧。 是时候,要去休息了。 转身准备离开,云朵飞过,遮去了皎洁的月光。云朵散去,雪地里赫然出现了一道雪白的人影,子叙大惊,一时间如临大敌。神山圣域有自己的灵力结界保护,那人是怎么样来到神山圣域的?能够悄无声息地来到这里,必然是一个绝世高手。他凝聚起了一身的灵力,随时准备给那人致命一击。 那人慢慢地转过身来,脸上却是恍惚的神色。金色又夹杂着紫蓝色的长发,双色异瞳的眸子,精致如同白玉一般的脸上带着冰娇花的印记。月光之下,那面容妖异又摄人心魄。子叙眉头紧皱,看着那人,一时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 “师傅……” 站在雪地之中的那人,正是颜央。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回到了神山圣域,但是不管这是自己的幻觉还是自己真的回到了神山圣域,看到子叙的那一刻,就足以让她感激上苍。颜央轻声呢喃,眼睛里泫然有泪,一步步地朝着他走过去。强烈的思念让她没有留意到子叙眼睛里的警惕和冰冷,她只是想要走到他的身边,去看看,这究竟是自己的梦境还是真实。 子叙的手中握着星耀剑,眼神冰冷如刀,那样冷冽的神情就是在警告颜央不要再靠近。但是颜央的目光早已被泪水模糊,完全看不到子叙的神色,而且她完全没有想到,子叙会用星耀剑对着她,她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来到了他的面前。 子叙没有在意颜央脸上的泪水,他虽然诧异,但是却认为那只是妖魔的迷幻术,或者是某种为了让他放下警惕的做法。他原本想要直接举剑刺向颜央,但是他手中的剑似乎抗拒着他的指令,不愿意伤害眼前的这个女孩。 但是他却没有深思,将浑身的灵力注入到星耀剑中,雷霆一般的速度和力量朝着她扑杀而去。她似乎是没有想到他真的会对自己动手,脸上仍旧是浑浑噩噩的神情。而她的身上突然流转出一道红色的防护罩,将她包围起来,阻止子叙去伤害她。这样的情况让子叙越发的忌惮,他凝聚起灵力,一掌将那红色的防护罩劈开,星耀剑笔直地刺进她的肩膀,空气里顿时弥漫起了浓烈的血腥气,但是更加浓郁的却是花的香气。 被他刺伤,颜央的眼睛里却没有半分怨恨,只是用那样温柔而悲伤的眼神看着他。 “师傅,你真的忘了颜儿了吗?” “我从来都没有收过徒弟,你为何唤我师傅?你究竟是谁?!私闯神山圣域可是死罪,不管你是谁,我如今马上杀了你,都不会有任何人敢有异议!” “从来都没有收过徒弟……” 颜央的声音里带了几分仓惶,摇摇晃晃地站不住,她突然笑了起来,眼睛里涌出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一颗颗滴落在雪地里,凝结成了鲜红的珠子。他竟然说他自己从来都没有收过徒弟?她一声厉吼,她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把流光溢彩的红色大弓,一只绚烂火红的凤凰突然从弓里出现,鸣叫着将她护在自己身边,子叙的星耀剑被凤凰的精魂弹开。 看到这一幕,子叙忍不住冷笑,“看来是真有点本事才敢来我这神山圣域。可是就凭这凤凰的精魂,就以为能够在神山圣域为所欲为了吗?你未免也太小看我子叙了。” 子叙凝聚起身上的灵力,将星耀剑握在手中,猛地一劈,原本想要将那凤凰劈落,但是原本没有任何动作的颜央却是突然眼睛里射出了厉芒,一道金色的光圈将她和凤凰的精魂一起护在光圈之内,子叙的星耀剑竟然没能听从他的召唤攻向颜央。他咬破了舌尖,用本命精血召唤,但是星耀剑却仍然不肯听从他的诏令向颜央发起进攻。 他不由得警惕起来,为什么这个女孩有这样的能力,能够阻止自己召唤星耀剑?如果真的有一天这个女子要与天界为敌,那他要用什么来保护神山圣域,要怎么保护他该保护的一切? “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当真要杀了我吗?” 颜央凝视着子叙,但是眼睛被红色的血雾遮住,根本就看不到子叙的面貌。她的肩膀上的伤口没有办法愈合,血腥味伴随着阵阵花香飘散在空气里。她的心里一阵阵的闷痛,恨的几乎要呕出血来。她费尽心机想要让他平安无忧,但是他却完全将自己给忘记了。 那她为他做的这一切,为了他坚守了那么多年的承诺,难道是没有意义的吗? …… “说!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闯入神山圣域?!” 子叙面上的疾言厉色,她只在子叙面对璇玑的时候才看到过,她没有想到,如今他会这样对待自己。在他眼里,自己难道真的没有任何意义吗?他身为神山圣域的祭司,最有机会历劫成为神的人,却如此是非不分吗?她的眼睛里顿时出现了怨恨的情绪,看着满天飞舞的雪花红梅,她突然想要用自己的灵血,让他想起所有的事情,让他看看,将她逼到这份上,他可会心痛? 她悬浮到半空中,用那样悲悯的眼神看着他,“你难道真的忘记了,我是谁吗?只怕神山圣域的一草一木,都要对我熟悉万分。” “神山圣域千万年来只有我一个人,你休要再胡言乱语,否则我将你斩杀于此。” 话虽如此,但是眼前的女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自己和她认识,而且还很熟悉,难道他们真的认识吗?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子叙甩开了。这般容貌的女子如果真的和自己熟识,那自己怎么可能会忘记?她一定是胡说八道的。 “你真的可以承受,失去我的痛苦吗?” 看着他冰冷的眼神,颜央忍不住反问他,失去了她对他的尊重,失去了她对他的承诺,她就可以随心所欲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甚至,她可以不顾一切的解除自己身上的封印,用身上的禁忌之力,除去身上的噬尸蛊。这样她就不用再忍受噬尸蛊待给她的痛苦了。 他们只知道,噬尸蛊无解,但是他们却不知道,禁忌之力是超越了世间一切力量,甚至超越了神力的一种力量,只要借用禁忌之力,她就可以控制住身上的噬尸蛊。虽然没有办法解除,但是却可以控制噬尸蛊不再发作。 “你一个妖孽,我如何需要半分怜惜?” “原本神山圣域的祭司子叙是一个睿智良善的人,没有想到修习了净魂术之后,竟然变成了一个是非不分的昏庸之辈。这般资质,只怕是没有办法修炼成神吧?”颜央似笑非笑的几句话,却让子叙的脸色变的更加难看,他没有想到,颜央竟然会知道自己修炼果净魂术。她看着子叙,眼神里带着无穷的痛苦还有决绝,“无论如何,我都要知道你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要忘了我!” 下定决心,颜央的眼睛里突然绽放出妖异的亮光,磅礴的灵力携裹着摄魂术朝着子叙汹涌而来,子叙原本还想要抵抗,但是颜央却瞬间来到了他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柔声道,“从现在开始,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我什么。” 这是颜央第一次真正的对子叙使用摄魂术。当初她为了知晓父母丧生的真相,向云影和云魂学习了摄魂术,但是因为顾忌子叙的感受,她最终还是没有对他使用这个法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如今为了知道事情的真相,必须用这个方法。即使他将来什么都想起来了,怨怪于她,她也无怨无悔。 …… 原本她以为,知道子叙忘记了她,要杀了她,像别人一样叫她妖孽,这就已经够痛苦了。但是当她看到事情的真相的时候,那样的痛楚则是让她痛彻心扉,让她情愿忘记和子叙有关的所有的一切。 子叙没有昏迷过去,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中了摄魂术,也知道自己刚才究竟是说了什么,他对着颜央怒目而视。眼前的女子根本就不是狐族,为什么会学得狐族的摄魂术?而且摄魂术需要灵力高深的狐族才能够学习,难道她和狐族有什么关系吗?他想要挣脱她的术法,但是无论他如何尽力想要挣脱,却都无法摆脱颜央的术法。 “妖孽,你怎么会狐族的摄魂术?你究竟是什么人?!” 颜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施展灵力,让子叙暂时陷入昏睡。将他送去了寝殿之中让他休息。看着他宁静的睡容,颜央的心里却是一片死寂。她的脸上还残留着血泪的红痕,看着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祭司大人,您如今忘了我,伤了我,我都不在意,只是希望当有一天您找回自己遗失的记忆的时候,不会心痛。” 原本还想说什么,但是一阵强大的吸引力突然将她带离了神山圣域,上升至虚空。她无力挣脱,也不愿意去挣脱。他已经将她忘了,再和他多说什么,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她,是真的不想再回来了,做什么事情,他都不会再是她所顾忌的,那个最重要的人。 …… 再次睁开眼睛,自己却是身处在人间的桃花谷。云影守在她的床边,似乎是好几天都没有休息了,他的眼下带着一圈深深的乌青,闭着眼睛,睫毛轻轻的颤抖。颜央看着他,心里却是一阵阵的心痛。他们几个无怨无悔的跟在自己身边,来到人间流浪,若是将来真的因为她召唤了身上的金鸡之力,而让他们两个无辜的人陷入危险之中,那她又如何能心安呢?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苦笑起来。 原来,即使舍下了子叙,她还有那么多的人没有办法割舍。她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让他们跟着自己身处险境。毕竟他们两个是无辜的,还有离渊,羽澈,司徒清杨,墨魇,他们在自己身边,她又如何能狠得下心,让他们因为自己召唤了禁忌之力而死呢? “你醒了,身上可有哪里不舒服吗?”离渊走进来的时候,就觉察到了她已经苏醒的气息,“你已经睡了足足七日。若身上有任何不适,一定要和我们说,知道吗?” “你们,早就知道,师傅是为了证明他对我没有半分私心,所以才修炼了净魂术,将我忘记的,是吗?” 颜央的一句话,让离渊大惊,但最终他只是轻轻点头,没有争辩。 “你是怕,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后,会不顾你们的安全,强行唤醒身上的禁忌之力,是吗?” “是。” 离渊毫不犹豫的承认了,上一次颜央醉酒发生的事故事到如今他还历历在目,不敢忘怀,如果颜央真的唤醒了身上的禁忌之力,那整个六道都会面临滔天的浩劫,他不敢冒险。再者,颜央本身是神女,如果她真的做了残害六道的事情,那她肯定会忍受不了这种痛苦的。更何况,她单单只是看着子叙忘了她,就痛苦的不能自已,那整个世界被她毁灭,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因为我不想看到你痛苦,不想看到你受伤。” “受伤?” “你在水中昏迷,回到神山圣域了是不是?”离渊微笑,处变不惊,他指了指她身上的伤口,“你身上的伤口,是剑伤,伤的是你的本灵。只能依靠自身的修复能力慢慢养着,这伤,是祭司大人伤的你吧?若你没有回神山圣域去求证,你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你就不会受伤了。” “我不在乎。” “可是,其他人在乎。”离渊看着早已沉睡的云影,语气里难得带上了心疼,“看着你剧痛的模样,司徒清杨即使知道你吸食了他的血,他仍然不愿意离开你。而墨魇为了你,跳进了桃花寒潭,如今还在昏迷。若你真的是召唤了你身上的禁忌之力,那你之前所付出的努力不就都白费了吗?你不觉得可惜吗?” 听到他的话,颜央毫不在意的笑了。 “你们口口声声说,如果我召唤了禁忌之力,那就是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六道,对不起我做为神女应该承担的一切。可是你们从来没有站在我的角度去想过,从来没有人给我一个理由,是因为对不起我自己,才不能去召唤禁忌之力。我只知道,若我召唤了禁忌之力,那我就能控制身上的噬尸蛊,我就不用一到月圆夜,就要承受那蚀骨的疼痛。我就不用一直在为了身上的禁忌之力而抗争,我就不用害怕被发现之后谁会来杀了我。” “你瞧,禁忌之力,并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不是吗?” 第一百零五章 誓言 “我相信,你不会这样做的。”离渊非常的笃定,他知道的,“如果有一天,真的召唤了禁忌之力,那你也不会是为了你自己。你不是那样自私的人。” “离渊,你真的以为,你很了解我吗?若有一天,我真的成了坏人,你可承担的起?祭司大人可承担的起?六道可承担的起?”颜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神妩媚妖娆,那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在她的脸上的,“离渊,我身上承载了神力和魔力,本来就是无人能控制。他们组合而成的禁忌之力,更是逆天的存在,若我真的想要逆天而行,谁能奈我何?” “那么,司徒清杨那孩子呢?” 听到他提起司徒清杨,颜央的心里始终还是翻起了温柔的涟漪。但是想起子叙对自己的遗忘和残忍,她却强迫自己将内心里柔软的地方封存起来。看着离渊媚然一笑。 “他,只不过是一个长相和祭司大人一样的孩子罢了,若我不再在意祭司大人,我又如何还会在意他?” “可是他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就算是死,他也愿意在你身边,对你不离不弃。你不是亲眼见到了吗?” “真心实意又如何?当初祭司大人对我不也是那样真心实意吗?可是时间会改变一切。”听到他的话,颜央的心里却是无穷无尽的愤怒和痛苦,她的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个娇媚的笑来,“你不必再说,我自有分寸就是。” “姑娘……” “云影,你装睡要装到什么时候?我都醒过来了,你还不去给我准备吃的?”颜央不准备再和离渊讨论这些事情,直接戳破了云影装睡的事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云影在她的目光之下终于还是睁开了眼睛,眼底流露出了几分内疚,“我不是故意假寐偷听的,只是怕你难受。” “你先去吧,我有些累了。”颜央原本想要休息了,但是想起了墨魇,轻声问道,“墨魇怎么样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就那样跳进了桃花寒潭,只怕是要废了半条命。” “他如今在屋子里歇着,再养几天就好了。” 离渊知道,她必然是动了恻隐之心。只要她一直留着这恻隐之心,那她就不会真的踏上那道神女之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终有一天,他会因为对颜央的怜惜和同情,而想要让她逃离原本属于她的神女之路。他微微皱眉,转身去为颜央倒水的时候暗暗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他不能那样做,他本来就是神女之路的坚决贯彻者,他不能帮助颜央逃离她的宿命。可是他也不愿意,让她真的到最后落到众叛亲离的下场。 …… 皇城,司徒府。 司徒清杨被云影送回了家,他肩膀上的伤口是颜央造成的,虽然得到了及时的治疗,但是却仍旧包扎着。他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只能是让伤口慢慢的愈合。他小心翼翼地瞒着家里,不敢让任何人知道自己身上的伤口。度过了圆月夜,他却开始躲在书房里,看着颜央的画卷担心。 他亲眼看着颜央疼的痛不欲生的模样,他怎么能安的下心呢?可是自从他被送回了司徒府,云影他们就再也没有来过,他也没有办法离开,去找寻颜央,去看望颜央。 “哥哥,你如果再藏在书房里看着姐姐的画像发呆,就要被爹爹和娘亲发现了。”恩栀端了茶点进了屋子,脸上却带着些许担心,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外面,确认没有人跟随这才微微放下心来,“你肩膀上的伤怎么样了?云影哥哥他们还有来看过你吗?” “没有,只怕是姐姐那边还走不开人,也不知道姐姐怎么样了。我又没有办法去看姐姐,只能在家里干着急。” “你还是小心一下你身上的伤口吧,还担心姐姐呢。”恩栀嗔了他一眼,从怀里拿了药出来,“好了,你去那边坐下,我给你擦药。若是你的伤口又加重了,就真的该叫医师来看看了。” “跟你说过了不是吗,不能惊动父亲和母亲。”清杨解开了身上的衣服,露出了肩膀上的伤口,让她为自己处理,听到她这样说,又回身捏捏她的脸蛋,“你怎么就记不住呢?若是让父亲母亲知道了,到时候可就说不清楚了。总不能说,是被你咬伤的吧?” “什么咬伤了?”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一位服饰素淡优雅的女子推门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司徒清杨肩膀上缠着的绷带,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焦灼,顾不得司徒清杨躲躲藏藏的样子,上前就拉住了他的手,解开了他身上的绷带仔细查看。早就有伶俐的婢女跑去请大夫了。女子蹙眉道,“清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伤了?谁咬的?” 她正是司徒清杨的母亲,上官雅儿。是一个名门闺秀,知书达理,温柔似水,和司徒竹傲情投意合,恩爱非常。司徒竹傲是一个严厉的男子,对子女的教养也是非常严格,但是面对自己的妻子却有一种无力感。那是对她极度的宠溺,她想要什么他都会想方设法的帮她寻来。他们成婚多年,司徒竹傲身边却连一个小妾都没有,他们之间的事情早就成了皇都中的一段佳话。 “娘,没有什么事情,您不用大惊小怪的,过几天就好了。”司徒清杨毫不在意的笑,那笑容璀璨如同夏日的阳光,“娘,这只不过是一点小事情,若是让父亲知道了,可又要发脾气,说我拿这些小事来烦你,让你担心了。您忍心让我被父亲责罚吗?” “清儿,你受伤,爹和娘都会心疼,哪里还会责怪你呢?赶紧告诉娘,怎么受伤了?” “娘,都是女儿的错。”恩栀委委屈屈地跪下,向上官雅儿请罪,“娘,在碧痕山庄的时候,哥哥抢了我面具,不肯还给我,我急了,这才不小心咬伤了哥哥。” “恩儿!你!”上官雅儿惊讶不已,想要责备女儿,但是看她委屈愧疚的样子,又心软了,“不就是一个面具吗?你怎么能咬你哥哥呢?还有,既然身上有伤,为什么当时不和你妹妹一起从碧痕山庄回来,还跑出去,等到月圆夜才回来,你是要急死我和你爹吗?这一次一定要让你爹重重的罚你们两个,你们才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听到上官雅儿准备去告状,恩栀惊慌失措地求饶,“娘,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您别告诉爹,若是爹知道了,肯定要让我待在房间里好几个月都不能出门,那女儿不得闷死了?” 这件事情本来就和恩栀没有任何关系,她是为了帮他隐瞒颜央的事情这才出面担下这件事情的,清杨素来疼爱自己的妹妹,怎么能让她真的为了这件事情受罚呢?他也跪在地上向上官雅儿求情,“娘,都是儿子的不是,让娘担心了,还请您不要责备妹妹。是我不应该和妹妹玩笑,玩笑过了头妹妹才急了。您别生气,也别责罚妹妹,若真的要责罚,那就责罚于我吧。” …… 医师很快就来到了司徒府,为他检查了一会之后,表示伤口无碍,但是需要好好养着,不能沾荤腥,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上官雅儿谢过医师,让人送他出去,坐在司徒清杨的床边问道。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也学会撒谎了?不仅如此,还让你妹妹陪着你撒谎,你究竟是怎么了?” “娘,儿子什么时候撒谎过呢?” “知子莫若母,你是什么孩子我能不知道吗?若真的是恩栀弄伤了你,你何须遮遮掩掩,早就跟说笑话一样告诉我们了,然后打岔让我们没有办法惩罚恩栀。如今你却遮遮掩掩,又不肯说,必定有事情瞒着我。” “娘,我身上的伤口医师不是说了吗,很快就会好的,这件事情您就不要再过问了,帮我瞒着爹爹,别让他生气,好不好?”司徒清杨笑嘻嘻地拉着上官雅儿的手撒娇,上官雅儿轻叹,“你现在大了,什么事情都不跟我说。若是将来真的出了事情,那该如何是好呢?不管怎么样,如今咬伤你的人能咬在你的肩膀上,下一次就会咬在你的脖子上。若是再深一些,你的命可就没有了。” “娘,姐姐不是那样的人,她为了保护我,都不惜拿弓箭刺伤自己,她怎么会伤害我呢?” 听到司徒清杨说出了事情的真相,恩栀无力地扶额。他明明再三叮嘱自己,不能说漏了嘴,自己倒好,把颜央姐姐给供出来了。今后若真的想要求娶颜央姐姐,母亲只怕爱子心切,就更不会同意了。听到司徒清杨的嘴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她从来都不知道的人,上官雅儿的心里马上就警惕了起来。 “姐姐?你从哪里认识的姐姐?你不是在碧痕山庄好好呆着吗?碧痕山庄里谁敢弄伤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娘,姐姐的闺名唤做颜央,是庄主叔叔的朋友。她只不过是前一阵子中毒发作,一时神志不清才伤了我。她清醒过来的时候也很懊悔,怕再伤了我,一边叫我离开,一边用弓箭刺伤自己的肩膀。姐姐不是坏人,恩栀也认识。” “再怎么说,人家也不应该这样伤了你,医师说了,那是咬出来的,好姑娘哪里会和男子有那样亲昵的举动,还咬了你呢?以后别和这样的女子交往。”上官雅儿想起了之前司徒清杨带回来的一个小陶偶,蹙眉道,“你上次放在书桌前的那尊陶偶,是不是就是那个姑娘?” “娘,那只不过是一个玩偶罢了,是要送给妹妹的。”司徒清杨突然想起了颜央送给自己的香药,他连忙从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了那个精巧的匣子递给了上官雅儿,“娘,这是姐姐送给我的,一种名唤冷月梦魂的香料,她还教我怎么制作呢。我觉得这香十分难得,心思奇巧。您不是说,坏人没有办法调制出真正的好香吗?您看看,您看过了就知道姐姐不会是坏人了。” …… 上官雅儿噬香如命,一闻到那香,就整个人都沦陷进去了。配香之精巧,心思之巧妙,远在自己之上。能够配置出如此熏香之人,闻着这香,她的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九天仙子的模样。看着她的样子,司徒清杨马上就知道她非常欣赏这香。他也免不得得意,毕竟是他喜欢的女子,能够得到母亲的赏识他也非常高兴。 “这香,真的是你说的那个姐姐做的?” “当然,姐姐还写了一张配方给我,还亲自带着我做这香药。只不过实在是繁琐了些,只怕也只有娘和姐姐才有耐心花那么大的功夫去做这一瓶香药。” “那你把配方给我,让我看看。” “这可不行,我答应姐姐了,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这香料的方子,如果违背了,可是要天打雷劈的。”司徒清杨连声拒绝,但是看到母亲一脸失望的样子,他又于心不忍,“如果娘喜欢,这香料就分给您一半,凭您对香料的熟悉,肯定能研究出来的,这样您也能学到更多的东西,不是吗?” “你要遵守承诺是不错,但是这香,若我真的能配出来,我又何须跟你要这方子?要不,你让你那姐姐来见我,我让她把方子给我瞧瞧,向她讨教讨教?” “姐姐病了,是她身边的护卫将我送回来的,我也悬着心呢。等我能见到姐姐,肯定将娘的心愿告诉她,娘放心就是了。”司徒清杨将香药倒了一些,重新封进另外一个小瓶子里,交给了上官雅儿,“可是娘,您可得答应我,不能为了这香就废寝忘食。若是让父亲知道了,父亲可是要打死我的。到时候把这香药给没收了,您可以就没有这好东西了。” “知道了,就你啰嗦。那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恩栀,你不许吵着你哥哥。” 上官雅儿急匆匆的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了恩栀和司徒清杨两个。对于司徒清杨的表现,恩栀是感慨不已。 “真有你的,娘一看到香料就整个人都陷进去了,姐姐给你的香马上就能转移娘的注意力,就不会再在意你身上的伤口了。” “何止啊,姐姐给的那香料,只怕娘研究上三四个月都不见得能找的到门路。”司徒清杨连声叹息,“姐姐给我的香料,就这样分给了娘,若是姐姐知道,必定会生气的。” “姐姐才不是那样小气的人。你不是说过了吗,姐姐还教给你怎么做那香料。你离开碧痕山庄那几天,不就是和姐姐一起去做香料了吗?学会了,以后再做就是了。” “你以为那香真的那么容易就能做好么?依照咱们的能力,一生能配的成一幅,就已经是难得了。能和姐姐一起做好一幅香药,也是我的荣幸和造化。那几天和姐姐一起,学到的又何止是一幅香药的配制?” “你果然没有辜负姑娘的期望。” …… 一道温和的声音传入耳中,离渊突然就出现在了房间里,脸上带着微笑。 “司徒公子身上的伤应该是没有大碍了,这是姑娘让我给你带来的灵药,说是好好用着,一个月之后就不会留下疤痕。公子收好。” “先生来了,快请做。恩栀,你先出去吧,我和先生有话要说。”司徒清杨连忙从床上跑下来,亲自端茶倒水,恩栀知道任何和颜央有关的事情,她的这个哥哥都会失了分寸。但最后她还是乖乖滴向离渊行了礼,退出了房间。司徒清杨一脸的关切,“姐姐怎么样了?她醒过来了吗?身上还疼吗?伤口怎么样了?” “公子不必担心,姑娘已经无碍,只不过需要调理一些时日,若姑娘还没有醒转过来,我也没办法来这里啊。” “姐姐没事就好,也请先生告诉姑娘不必担心我,我身上的伤没有事情,已经无碍了。” “姑娘让我告诉公子,等桃花谷埋下的香料到了时辰,姑娘会带着那香料来找公子,与公子相见。”离渊看着他,眼神里难得待上了两分温柔和郑重,“公子,姑娘经历了一些事情,若没有公子,姑娘只怕是要自暴自弃,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请您帮帮我们,守住姑娘身上最后的善。离渊和云影云魂必将感激不尽。” 离渊郑重地跪下,不顾司徒清杨的拒接,恭恭敬敬地冲他叩了三个头。 “先生怎么能向我行如此大礼呢?清杨实在是受不起啊。”司徒清杨惊慌失措地将他扶起来,“先生,我曾经发过誓言,绝对不会伤害颜央姐姐,我一定会做到。而且,我对姐姐说过。” “我遇到她之后,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想法,我愿意为她一个人付出一切,包括生命,只愿她,一世幸福快乐,永不落泪。” 第一百零六章 又年 轩辕羽澈知道颜央带着司徒清杨去收集配置香料的材料了,但是他们一去就了无音讯。最后打听到的消息,就是司徒清杨已经被云影他们送回了司徒府,但是颜央的消息却完全没有着落,没有任何人知道颜央究竟去了哪里。轩辕羽澈找不到,元非诺也找不到颜央的消息。 司徒清杨留在了司徒府,偶尔仍旧会去碧痕山庄小住一段时间,他的身边仍然留着当初在桃花谷做的颜央的那个小陶偶,那陶偶他做了两个,一个大约五寸高,另外一个只有一寸大小,他将那陶偶放在香囊里,一直带在身边。 但是时光荏苒,他们一个个都渐渐大了,经历了许多事情,走上了他们该走的道路。但是那么多年过去了,却完全没有颜央的消息,仿佛颜央的出现,从来就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幻,从来都不是真的。就算是司徒清杨身边留着颜央当初送给他的手串,还有亲手制作的两个陶俑,他只怕也要误以为,颜央的出现只不过是一场梦幻。 轩辕羽澈在元非诺的帮助下,重新回到了宫中。他原本就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孩子,如今回到了宫里,自然马上就被封为了当朝太子。原本身边想要暗害他的皇子嫔妃不在少数,但是有元非诺的势力帮忙,他也逐渐在宫里站稳了脚跟。和宣年间,轩辕羽澈真正继位,成为一个真正的国君。 他迎娶了四世家的女子为后妃,司徒府的司徒恩栀封为栀妃,西陵府的西陵绯乐封为乐妃,明家的明奈歌为歌妃,元家的元玄茉为茉妃,还给了元玄茉六宫管事的权利。原本元非诺是想凭借着自己的拥护之功,逼轩辕羽澈将自己的女儿奉为皇后。但是元非诺迎娶了其他三大世家的女儿成为自己的后宫嫔妃,又说只有诞下皇子之人才能成为皇后,让那些人自己去和元非诺斗争。 四世家相互牵制,无法做大。司徒清杨和轩辕羽澈是从小到大的朋友,成了轩辕羽澈的伴读,等到轩辕羽澈成了国君,他就成为了他身边的心腹,整个司徒家也成了轩辕羽澈最忠诚的后盾。司徒竹傲是当朝宰相,而司徒清杨却成了吏部侍郎。 在他的心里,从来就只有那个神女一样的人才能够成为他的皇后,他也曾经对她许下誓言,一定会迎娶她作为自己的皇后。 …… 又是一年桃花盛开的时节,司徒清杨依照旧年的惯例,去了郊外的一处别庄,那里种着无数的桃花和梨花。一到花朵盛开的时节,这里就会变的缤纷绚烂,让人挪不开目光。自从当初他被送回了司徒府,生辰的时候他就请求父亲将郊外的这处别装送给自己作为生日礼物。每过一段时间就请人送去最好的桃花和梨花的品种,这么多年过去了,庄园里种满了梨花和桃花。他每年都会去那里住上一段时间,酿酒,作画。他想了很久,也尝试了很久,却没有办法再做出那一味冷月梦魂。看来真的只有她那样的仙人才能做出那样的熏香吧? 时光匆匆,司徒清杨果真如同颜央所说,长成了一个俊美不凡的男子,去到哪里都会成为女子们注目的对象。 身上灿烂温暖的气息,硬朗的面部线条,天狼星一样明亮的眼睛,高直的鼻梁,温润微微上翘的嘴唇,挺拔如松的身姿,还有他的家世,让他去到哪里都成为所有女儿的倾慕对象。司徒丞相府是如今数一数二的名门之地,而且司徒家家教甚严,教出来的一子一女都是十分优秀。 女儿司徒恩栀明亮温暖,乐善好施,进了宫中做了宫妃。宫里经常传出和她有关的事情,桩桩件件都是行善积德的好事。在宫里,女儿深受宫中之人的钦佩。相比起其他女子,宫中最得宠的,只怕就是司徒家的这位二小姐了。 虽然元家是当今圣上轩辕羽澈登基的最大助力,元玄茉也得到了宫中的管事之权,但是相比之下,还是司徒恩栀更加受宠爱,她想要什么的时候,轩辕羽澈都是尽力的依从她所求。由此可见,司徒家的家教真的是不错。而且司徒家的家主,当今的丞相,司徒竹傲更是一个痴情之人,娶得上官雅儿之后,他的身边就没有出现过什么婢女小妾。世人皆知,司徒府的这位夫人噬香如命,司徒竹傲想尽办法给她找来了世间各种香料,她想要什么他都会竭尽所能的给她找来。 …… 郊外的那处别庄,被起名为白碧寒院。司徒清杨在庄子里,将花朵一朵朵的埋进罐子里,再加进了前一年酿制的果酒,用花泥封好罐口,埋进了桃花树下。只要是在这庄子里,他除了酿酒之外,几乎就不会再做起他的任何事情。 月光之下,他的姿容俊美如同高山之巅的冰雪,他轻轻抚弄着手中的香囊,脸上露出了恍惚的神情,喃喃自语道。 “真么多年了,为什么你还不来见我呢?若不是你已经忘记了我们的约定了吗?还是与你相见的所有,都只是我的一场梦?” 又喝了一口酒,原本清甜的酒香却让他觉得反而是满口的苦涩。他紧紧地攥住了手中的香囊,那香囊还是当初恩栀交给自己的。她在进宮之前,给自己做了很多的香囊,里面一如既往的埋着许多的小香珠,那香珠也是她花费心思搭配好的,清新淡雅,如同雪原之上的花朵,清香又带着冰雪气。 月光之下,他的面前似乎出现了一貌美如花的女子,月光之下,她盈盈带笑,如同雪原之上的神女。她的手掌翻动,空气里凭空出现了无数的花朵,翻飞的模样让她看上去越发的美丽倾城。但是这一切都似乎只是自己的梦幻,似乎她的出现,从来都真的只是自己的一场梦罢了。 他又倒了一杯酒到白玉盏里,一饮而尽。脸上露出了恍惚的微笑,喃喃道。 “你究竟在哪里呢?我究竟还要过多少时日才能见到你呢?” “公子,老爷传了话过来,让您回去呢。说是夫人病倒了,让您回去侍疾。”他身边的小厮走到他身边通报,要请他回司徒府。他身上如今满是酒气,脸上带着恍惚的神情,小厮忍不住皱眉,“我的少爷呀,您怎么又喝了那么多的酒啊,您就不怕皇上突然召您入宫吗?” “陛下自然不会再这个时候叫我进宮,陛下知道这个时节我会做什么。”司徒清杨对小厮方才说的话倒是不以为意,他将酒杯放下,香囊收入怀中,“母亲怎么又病倒了,我离开家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少爷,您还不知道夫人吗?夫人自从得到了您给的那香料,就整天醉心研究,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没有研究出个结果,老爷为了这件事情一直生您的气,您还是别磨蹭了,赶紧回去吧。”看司徒清杨还磨磨蹭蹭地拿着酒杯无动于衷,小厮急得伸手抢走了他手里的酒杯,“我的爷,咱们赶紧走吧,如果再不回去,老爷就要发怒了。老爷若是生气了,这白碧寒院只怕您也不能来了。” “好了,我该走了。若连父亲的召唤都不顾,那父亲只怕要拆了我的白碧寒院了。” …… 司徒府。 “我的夫人呀,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想着这熏香的方子,都把你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早知道这香会让你落到如此地步,我必定不会让你留着这香的。”司徒竹傲气急败坏地瞪着自己的妻子,来来回回地在屋子里踱步,“等清杨那个臭小子回来,我一定要好好的抽他一顿!” “竹傲,我没事,你骂清杨那孩子做什么?”上官雅儿轻轻咳嗽,“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香药的方子真的是难得,我只不过是费了些心思,这才……” “我一定要让那个臭小子把方子给你,如果他不给,我就拆了他的白碧寒院!” “爹,您的心里就只有娘一个人,连一点点的位置都不肯分给我。”司徒清杨走进了房里,声音里带着失落,司徒竹傲看到他回来,抬手就要打他,但是看到他清澈温暖的眼睛的时候,却是再也下不去手。司徒清杨走到上官雅儿的床边,嗔道,“娘,您怎么不听我的话,又研究那香了?如果您再这样,我可就要将那香给收走了。” “清儿,你回来了。”上官雅儿温柔的微笑,拂一拂他额头上微微凌乱的发,“跑的这么急,你一道这个时节就跑去你的白碧寒院,都忘记这里还有一个家了。” “娘,若您想要让我回来,派人去传个话就是了,怎么还为此特地闹的自己卧病在床呢?” “我本来就没什么事情,是你爹大惊小怪的,急匆匆的去把你叫回来。可是你也不能一到这个时节就去了你的白碧寒院不回来啊。下一次我也要去你那白碧寒院看看,究竟是什么能引的你流连忘返。”上官雅儿撑着坐起来,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她忍不住皱眉,“你看看你自己身上,一身的酒气,你若是去了那院子就不知节制,我必定会让你父亲烧了你的白碧寒院。” “娘,您就别逗我了,那白碧寒院里是我花费了这么多年的心思才建成的美景,如今您却威胁我要烧了我的白碧寒院,这怎么行呢?” 司徒竹傲冷哼道,“若要保你的白碧寒院,那你就要答应我,桃花节的时候要去武玄湖见一见你那两姑表姊妹,还有圣上的妹妹,羽素郡主。” 听到这句话,司徒清杨马上就像是一只被炸毛的猫一样,立刻就跳了起来。 “爹,您不是早就答应我了吗,我的婚事让我自己做主,您不会插手的。” “你爹没有违背诺言,但是圣上特地说了,桃花节将至,羽素郡主要去武玄湖赏花,让你负责安全护卫。那不就是让你去见那羽素郡主吗?你是当今圣上的伴读,还是他的臣子,他知你一到这个时节就流连于白碧寒院,他都没有宣你上朝,对你,对我们司徒家已经是足够优渥了,难道你还要违背圣意吗?” “陛下又不是不明白我的心思,他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呢?”司徒清杨小声嘀咕,但还是让司徒竹傲听到,狠狠地在他的头上敲了一下,“你可知道,若这件事不安排给你,那其他世家肯定会抢了这份差事,你妹妹在宫里的地位就会更加尴尬。元家可盯着呢!你自诩是陛下的朋友,你难道要看着他因为元家势大,皇位不稳吗?” “好了,爹,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会去的。那现在我可以回去白碧寒院了吗?” “白碧寒院,白碧寒院,整天就泡在那里酿酒。陛下给了你吏部侍郎的职务,你不想着帮陛下分忧,反而是天天怠惰。我司徒家兢兢业业,家上几代都是为国家效忠,你倒好,空领了这么个职务,你……” “爹,您已经是当朝宰相,深的陛下的信任。但是妹妹在宫里又得宠。这样内宫和前朝已经达成平衡共进,如今我虽然在世人眼里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吏部侍郎,整天只知道酿酒种花,可若我是身居高位,而且还兢兢业业,深的器重。到时候其余三大世家可就要来吃了我们了。陛下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的才安排了这样制衡的局面,才能坐稳皇位,不让人钻空子。若我只顾着自己建功立业,那陛下怎么办?” 司徒清杨难得的凝重,说出口的话让司徒竹傲反而是无话可说。他只知道要对陛下忠心耿耿,但是却没能在帝王之术上有什么理解。所以他这一生只能成为一个忠诚的臣子。不会结党营私,能让君主安心重用。而司徒清杨却是从小陪着轩辕羽澈长大的,是他的伴读,在他的身边自然学到了不少东西,看事情的目光和态度自然和司徒竹傲不同。 司徒竹傲看着这个面目俊朗的儿子,他也知道司徒清杨所说的话不假,但是他是陛下的臣子,也是一个父亲,自然是想让自己的儿子成为人中龙凤,不要不学无术。司徒清杨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灿烂笑道。 “爹,您就别担心了,既然您儿子能够跟您说出这样的话,那您还担心我是不是纨绔子弟吗?若我真的是纨绔子弟,那那些女孩子们如何还能对我倾慕不已,争抢着要嫁进我们司徒家呢?” “你就知道胡说八道。”对于司徒清杨的话,司徒竹傲知道是有道理的,但是多年以来的严于律己和一本正经却让他对司徒清杨所说的话无可奈何,“好了,就算你说的这些都有道理,你也别老是待在你那个别院,你娘身体不好,妹妹已经进宫,不能承欢膝下,你还是老老实实地留在家里侍奉母亲吧。” 看到司徒清杨还想要反驳,司徒竹傲冷哼道,“若你真的不喜欢留在家里,那你就赶紧娶妻,让你的妻子替你承担起侍奉双亲的责任。免得人说我司徒家教子不严,教出了一个不懂得孝道的孩子。” “爹,您就别多说了,您可早就答应我了,我娶妻的事情,您可是不多问的。您是当朝宰相,您可别言而无信啊。”司徒清杨笑嘻嘻的看着他,司徒竹傲的脸上露出了恼怒的神色,他笑道,“爹,娘的身体不好,您多照顾几分。我去给娘请大夫。” …… 桃花节,武玄湖。 桃花节是皇城里春日的一个节日,也可以称得上是春日里的七夕。于这一天,女子们会精心打扮,上街去游玩,放桃花灯于武玄湖,祈求得到一个好夫君。还有春日里才能品尝到的桃花饼,海棠酥,海棠果酿。而贵族女子则会在桃花节相约好友,在武玄湖上安排船驾赏灯。毕竟在桃花节这一天,玄武湖上粼粼的灯光,就如同一片星海,璀璨美好,令人流连忘返,见之忘俗。能在玄武湖上船驾的人,自然是贵族子弟才能去。 司徒清杨随意穿了一身月牙白的锦袍,上面绣着精致的银白桃花,墨黑的发上用一只雕刻着白碧桃花的银质束发攒着,手中拿着一柄折扇,好不风流倜傥。走在路上,吸引了无数女子的目光。 “公子,您不是对女色一点都不感兴趣吗?怎么这一次会答应夫人来这武玄湖,见那羽素郡主呢?” 他的心腹小厮风茗不解,自家少爷风流倜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个性又爽朗大方,没有半分纨绔子弟的形象,是多少女子的梦中情人。可是他们家少爷就是对女子不感兴趣,原本与他一般年纪的贵族男子都已经成亲,再不济房里也会有一两个婢女。可是他们家少爷别说是房里侍奉的婢女了,院子里的婢女都是少之又少。 “羽素郡主再怎么说都是陛下的妹妹,怎么能容许你随意议论,这样的话不准再说了。”司徒清杨的脸上似笑非笑的,但是说出口的话且带着警告的意味。看到风茗脸上露出了忿忿不平的神色,他哼道,“你是不是又在心里腹诽我了?” “风茗不敢。” “不敢?”司徒清杨笑了,“你在我身边那么多年,你心里想什么,我哪里会不知道呢?” “少爷,您都这般年岁了,和您一般年纪的贵族公子哥大多都娶亲,再不济房里也会有一两个婢女,您别说是房里的婢女了,就算是您的院子里,也就只有一两个扫撒婢女。若非因为如此,夫人也不会让您去见羽素郡主和两位姑表小姐啊。” “好了,别废话了,咱们赶紧走吧。要是再不走,可就是怠慢皇家之人,可是要受罚的。” 第一百零七章 相逢 司徒清杨去到了武玄湖,湖面上灯光粼粼,好不美丽。空气里弥漫着桃花的香气,沁人心脾,让人见之忘俗。站在湖边,他免不得有些恍惚。 自己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她呢? “公子,那就是公主的船。咱们赶紧过去吧。” 乘着小船,去到了湖中央的大船上。该来的客人已经来了,也就只剩下司徒清杨一个人没有来了。宴客厅里,香气缭绕,浓重的胭脂香气让司徒清杨轻轻蹙眉,但是却又克制住自己,尽力露出了微笑。 “让郡主久等,是清杨的不是,还请郡主恕罪。” 听到他的声音,主位上的女子回过头来,清丽的面容如同一支春日里的桃花,娇艳美好。她的笑容温暖,明媚的眉眼宜喜宜嗔。她起身相迎,身边的两名女子也同样起身行礼。 “司徒哥哥向来不喜欢与女子一同玩闹,若不是有皇兄的圣旨,只怕我都没有办法见到你了呢。” 羽素郡主是轩辕羽澈唯一的嫡亲妹妹,自从轩辕羽澈回到了宫里,羽素就喜欢缠着他,而羽澈也喜欢这个善良单纯的妹妹,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司徒清杨也明白轩辕羽澈为什么会这般宠爱这个妹妹。当初轩辕羽澈回到宫里的时候,无依无靠,只有她这个妹妹,总是在他被人欺负的时候出头,给予他温暖。但凡她有什么好东西,都是悄悄的派人送去给他,暗地里为他周旋。 在外,有司徒家和元家帮忙。在内,有轩辕羽素帮忙,轩辕羽澈的路虽然难走,但是也有些温暖在,让他能够继续熬下去。这么多年,轩辕羽澈早就不再是当初那个少年了。如果没有轩辕羽素,只怕轩辕羽澈要变成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 在场的还有司徒清杨的两个姑表姐妹,上官柔语和西陵白珊,她们两个看到司徒清杨,自然是要比轩辕羽素和他更加相熟,两个人笑嘻嘻的红了脸,当着轩辕羽素的面子上,她们两个也没有办法上前亲亲昵昵的和他说话。她们两个更知道,今天她们两个只不过是陪客,主角是羽素郡主和司徒清杨。 司徒清杨微笑着冲轩辕羽素行礼,笑容彬彬有礼,温暖中又带了两分疏离。 “郡主玩笑了,小妹在宫里任性妄为,若没有陛下与郡主相护,小妹只怕早就陷入麻烦之中了。在下自然要多谢郡主在宫中对妹妹的相帮之情。” “司徒哥哥,想要找你出来一趟可真的是不容易。总是听人说,你在郊外的别院种满了桃花和梨花,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们去看看啊。”轩辕羽素从小就喜欢司徒清杨,每次看到他的时候总是喜欢缠着他,毕竟司徒清杨身上带着的温暖气息让人难以抗拒,她笑道,“若司徒哥哥真的想要谢谢我,那不如带我去看看吧。” “白碧寒院有什么好看的,自然比不上宫里的那一处桃花冢,那可是陛下自入宫以来就精心让人照料的园林。那可是皇家园林。我的白碧寒院如何能与陛下的皇家园林相比呢?” “人人都传,司徒家夫人善于炼香,调制出来的香药要比宫里的都要好的多。而司徒家的公子善于酿酒种花,谁人不知,你那白碧寒院里种满了桃树和梨花,一到花开时节就漫天缤纷,你就知道藏着掖着。一到这个时候,你就去了你那白碧寒院,就算是连皇兄的诏令你都不管,难不成,你那白碧寒院里的花树成精了?” 看着轩辕羽素笑盈盈的样子,司徒清杨心里浮现了妹妹恩栀那张灿烂的笑脸。 “郡主与妹妹性子倒是相像,妹妹在宫里有郡主相护,倒是妹妹的福气。” “司徒哥哥心里只有栀妃,我们两个也是你的姑表姊妹,你来了这么些时候,和郡主说了这么多话,可连一句话都没有跟我们说过。”上官柔语似嗔非嗔的看着他,为他倒了一盏茶,“司徒哥哥,今日我和白珊妹妹可是求了家里好久才能出来玩的,你也和我们说说话呀。” “母亲惦记着你们呢,她最近一直身子不好,你们还是要多去府里看看母亲为好。” “司徒夫人身子不好,这件事情连皇兄都知道了,安排了御医去府里看呢,还说了,需要什么药材就尽管到御药房里取。皇兄还是很惦记你的呢。”轩辕羽素笑颜如花,那单纯的笑容甚至要比烛火灯光之下的桃花更加美丽,“司徒哥哥,皇兄也很惦记你,下一次进宮去,陪皇兄下棋吧,我让小厨房给你准备好吃的,好不好?” “待过些日子,旧年酿造的梨花白成了,我会带上梨花白去宫里献给陛下。” “司徒哥哥的酒酿那可是让所有人都赞叹不已的佳酿,说起来也奇怪,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能够酿出这样的美酒呢?要不你把配方告诉我,我也想酿制。” “郡主说笑了,酿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陛下怎么忍心郡主受苦呢?待我进宮之时,自然会带上一份给郡主的。” …… 闲聊几句,司徒清杨本身就对女子不感兴趣,只是碍于轩辕羽澈是当今圣上,又和自己有多年的兄弟情义,这才来了武玄湖和轩辕羽素见面,又多说了几句话。司徒清杨虽然不热络,但是也没有让别人难堪。她们都知道,司徒清杨素来不近女色,身边服侍的就只有一个风茗,若是说身边有仆女,那也只是粗使的婢女本来。能留在这里和她们一同玩笑,只怕就是看在陛下和司徒夫人的面子上。能够和他一同游湖于桃花节,那已经是多少女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了。 夜渐渐深了,有宫女小心翼翼地进来禀告。 “郡主,夜渐渐深了,陛下召您回宫呢,您赶紧和奴婢一起回宫去吧。要不然陛下必定是要担心的。” “难得才能出宫来看到这美景,皇兄就知道叫我早点回去,回宫去哪里能看的到这般美景啊。”轩辕羽素一听到要回宫,马上就不高兴了。赌气起身走向外面,一走出船舱,就被眼前漫天飞舞的花瓣美景给惊呆了。她惊喜的喊道,“司徒哥哥,你赶紧来看啊,是谁做了这样漂亮的美景啊?真好看。” 司徒清杨走出船舱,看到漫天飞舞的花朵的时候,他也呆住了。 是她,她回来了是不是? 是她,一定是她,只有她一个人能够做出这样美妙绝伦的景象。除了她,不再有任何人能够做出这样的美景。他就知道,她绝对不是那种会违背诺言的人。说好了会来见自己,就一定会来。他等了那么多年,盼了那么多年,他的愿望真的可以达成了。 他再也顾不得其他的事情,他急急忙忙地向轩辕羽素辞行,“郡主,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不送郡主回宫去了。郡主路上小心,过几日在下必定会去宫里向郡主请罪。” “司徒哥哥!” 司徒清杨急匆匆的离去,根本就顾不得轩辕羽素和其他人诧异的眼光,也顾不得这样做会不会得罪皇室和西陵,上官两家。他只想要知道,她如今究竟在哪里。 轩辕羽素站在船上,脸上的神色带了几分尴尬不安。她没有想到,司徒清杨会不顾自己,就这样跑开,弃自己于不顾。而在一旁的上官柔语和西陵白珊却低下头去偷笑。她们就知道,司徒清杨对轩辕羽素根本就没有半分情谊。就算她是皇室中人,是当今唯一的郡主那又如何,还不是被司徒清杨弃之不顾? “郡主,司徒公子是什么样的个性,难道您还不明白吗?您与司徒公子从小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司徒公子才会如此熟不拘礼啊。您就别胡思乱想了。”轩辕羽素的婢女微笑着扶着自家主子,她向来忠心,自然看的出来这两位小姐恨不得看到她的主子尴尬难过,“郡主,司徒公子是陛下的伴读,您什么时候想见他,让陛下召他进宮就是了。又有何难呢?” 婢女自然看出了这两位贵族小姐等着看自家郡主的笑话,她怎么能让这些小姐嘲笑自己的主子呢?她不露痕迹地瞟了那两个小姐一眼,用恰到好处的声音道。 “郡主,方才司徒公子不是答应了您,过几日会去宫里看您吗?司徒公子还是很在意郡主的。您又何必这般心不在焉呢?” …… 司徒清杨抛下了轩辕羽素,急匆匆地上了岸,只想要赶紧找到颜央的下落。他急匆匆地到处找寻,连风茗都追不上他。他在街上到处找寻,但是却根本就找不到颜央的下落。他想了想,自己这般漫无目的地寻找,肯定是很难找到颜央的下落。 看着漫天飞舞的花瓣,他突然想到小时候看到的那景象。那漫天飞舞的花朵是以颜央为中心扩散开的。只要朝着花朵最密集的地方去找,那就肯定可以找的到。 他辨认着方向,最后认定了一个方向,迅速的找寻而去。 兜兜转转了几圈,最终他来到了一处茶楼前,这里是皇城中最贵最好的茶楼,名唤雾茗楼。有好几层楼高,造型一如高塔,越上一层,房间就越少,越清净。在茶塔的高处,可以看到武玄湖的美景,又不至于太过吵闹,这地方也符合颜央的身份,普通人没能来到这地方,只有达官显贵才能来,而且这茶楼还是第一风雅之处,就算是些纨绔子弟来到这里,也不会放肆到有什么登徒子的行径。 他欣喜地走进了茶楼,抬脚就往最高处跑,跑到一半,被侍者拦住了。恭恭敬敬地对他说道,“公子,此处是雾茗楼,若没有得到主人家的同意,您不能上去。” “我,我只是来找故人,你莫要阻拦我。”司徒清杨跑的急了,气息有些不稳,但是看到侍者坚定地守在楼梯口不肯让开,他也明白了自己所作所为其实非常不合理。若再闹下去,只怕就要给司徒府丢人了。他调整了一下气息,对那侍者作了一个揖,“是在下莽撞了,还请这位侍者上前禀告,说是故人相见……” “让他上来吧。”一个男子走出来,俊美不凡的面容只怕是男子都要看的呆住,他的声音似乎是冷冰冰的雪山,不带任何感情,冰蓝色的眸子上上下下地扫了司徒清杨几眼,眼睛里流露出了几分惊诧,似乎是欲言又止的模样。“你过来吧,姑娘要见你。” …… 司徒清杨冲那男子作揖,跟着他一起走上了茶塔的顶楼,一个白衣如雪的女子坐在窗前,慢慢啜饮。她戴着斗篷,脸上戴着精致的白玉面具。听到他的声音,慢慢转过头来,看到他的时候,似乎有一瞬间的怔忪,连手中的茶盏都掉落了。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地站了起来,慢慢走近他,伸出手去想要触碰他的脸颊,似乎是要确认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不是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但是她还没来得及触碰那张脸,就被身边的男子攥住了手腕。男子轻声道。 “姑娘,他是司徒清杨。” 听到他的话,颜央慢慢地收回手,嘴角轻扬,露出了微笑,“清杨,你长大了,果然成了一个俊美不凡的男子。” “颜央……姐姐。真,真的是你吗?” 司徒清杨震惊不已,期盼了那么多年了,竟然真的还能够见到她。在桃花节的相见,让他觉得这只是一场梦幻。他慢慢地走近她,伸出手去想要摘下她的面具,但是还没有靠近她,他的手就被守在一旁的男子抽落。那人的眼睛是冰蓝的颜色,眼睛里满是警惕。 “谁让你对颜儿动手动脚的,你不要命了!” “云魂,你又胡闹。” 那女子似笑非笑地嗔了一句,那声音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了。她抬起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那张脸倾国倾城,无论是谁见过,都不会忘记。司徒清杨看向站在一旁的三个男子,一一向他们三个作揖行礼。他们三个明明就是当初自己见过的云影,云魂,和离渊。那这个女子就一定是颜央,不会有人假扮,也不会是他的梦境。看着他发呆傻笑的样子,她对着司徒清杨笑道。 “怎么了?还认得出我吗?” “我……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我怎么会认不出你呢?”司徒清杨此刻完全没有了素日里的大方爽朗,更是多了几分大男孩的羞涩和紧张,“我一直想要和你再见,但是等了这么多年都没能再见你,我都担心,当初和你的相遇,会不会只是我梦一场。”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那些花瓣啊,我还记得,那些花瓣是以你为中心散发出来的,我就寻着花瓣最多的地方找,可算是让我找到你了。”司徒清杨的笑容里带着一些得意,像一个孩子一样欣喜不已。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拉她,总是要触碰到她,才能够证明自己今日所见不是一场虚无的梦幻。她的手,一如既往的冰凉,如同一块盈润的白玉,“姐姐,我终于再见到你了。我终于再见到你了。” “你就只会说这一句吗?” 颜央忍不住笑了,但是眼底却不自觉的漫起了水光。司徒清杨呆呆的看着她,不知道她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再一次湿了眼眶。就像当年他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一样,她也同样在月光之下落下了眼泪。可是他终究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见到他,她都会落下泪来。 “你每次看到我,都会哭,为什么?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和你没有关系,看到你我很高兴。”颜央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眼底的泪光打湿了眼睫,终究还是没有落下。她伸出手抚平了他因为奔跑而松散的鬓发,“你看看你,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样毛毛躁躁的,跑到这里来还想要闯上来,也不怕丢了你司徒府的脸。” “只要能够见到你,丢脸算什么。当初我可是发了誓言,我愿意为你一个人付出一切,包括生命,只愿你,一世幸福快乐,永不落泪。” 第一百零八章 进宫 “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对颜儿起如此的誓言?你又凭什么,说你能留在颜儿身边?”云魂从一开始就对司徒清杨带有敌意,如今再次相见,亦是如此。他长相和祭司大人一般无二,轻而易举的就能让颜央失了魂魄,“司徒清杨,你别以为当年颜儿带着你去雪山之巅收集制香的材料,你就以为你在颜儿心里有多少分量了,你……” “云魂,就你的话多。”颜央嗔了他一眼,看着外面的月色,她给司徒清杨倒了一盅茶,“夜深了,这茶是此间最好的茶,你喝一些就回去吧,别让家里人担心了。” “我自然是无碍的,倒是姐姐,姐姐要住在哪里?” “这个,我倒是还没有想好。今日匆匆来的,不过这个你不必担心,云影和云魂会给我准备好住处的。”颜央微笑,戴好面具准备离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交给了他,“这是给司徒夫人的药,听说夫人身体不好,这个可以帮着调理调理。” “姐姐都没有见过娘亲,怎么知道娘亲的身体不好?” “我来到这里,到处都是和你有关的流言。说司徒府的公子怎么样风流倜傥,英俊不凡,家里家教甚严,洁身自好,没有纨绔子弟的好色之风,身边连个婢女都没有。这些都是父母言传身教的结果。自然,就能听的到令尊身体不好的传言了。” 颜央和他一起慢慢下楼,身姿曼妙,楼梯口的侍者红着脸小心翼翼地看向她,但是却被云影和云魂挡住,颜央不以为意,只是微微侧着头跟司徒清杨说话。 “这是普通的调理身体的药,令尊喜爱调香,当初我给你的冷月梦魂被令尊欣赏,思索研究了很长的时间,损耗心力。若是想要真的好起来,那就不要再让令尊费神了。” “姐姐没有见过母亲,怎么会知道母亲的情况呢?” “我是神女,我什么事情不知道呢?” “姐姐,若你还没有定下住的地方。那不如,不如……”司徒清杨忍不住涨红了脸,看着她美丽的脸庞,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小声道,“不如,去郊外的白碧寒院住下吧。那是我的别庄,最是清净。里面还有我种下的梨花和桃花,姐姐一定会喜欢的。” “今天太晚了,你要回司徒府去了。至于白碧寒院,还是下次再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做,不陪着你了。若我处理好了我的事情,我会让云影去找你的。” “姐姐,我……”司徒清杨不愿意让她离开,他总觉得,每次只要自己看不到她,不知道她的行踪,她就有可能再次消失不见,让他怎么样都找不到她。但是当颜央做出决定的时候,他又没有任何办法能够违逆她的决定。他最终小声道,“那,那下一次,一定要来我的白碧寒院,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颜央微笑着答应他,月光之下,她的模样越发的飘逸似仙,仿佛随时都会羽化而去,“你去吧,再不回去,令尊只怕是要担心了。” …… 轩辕羽素回到了宫里,就把自己关在寝殿里闷闷不乐,一连好几天都不出门,这可把宫女们都急坏了。原本想要去禀报给皇帝陛下,但是陛下日理万机,虽然宠爱郡主,但是也不能够事事都为郡主做主啊。她们也不敢去惊动陛下,最后只能求到了栀妃门下,请她来看看郡主。 司徒恩栀准备了轩辕羽素平日里爱吃的糕点,去了轩辕羽素的飞羽宫看她。轩辕羽素趴在桌子上,无聊地把茶水倒过来倒过去。恩栀忍不住笑出声来。 “公主这是怎么了?这么无聊也不出门去找乐子,反而闷在屋子里,想什么呢?” 听到恩栀揶揄自己,羽素不由得嘟嘴,“栀妃姐姐,你又笑话我。” “前几日是桃花节,陛下不还特地恩准你出宫,去武玄湖看桃花灯吗?还让哥哥陪着你,怎么不开心了呢?” “司徒哥哥是陪着我,但是最后有事先走了。他明明答应我要来看我的,还要把他酿的酒给我送过来,可是他到现在还没有来。”羽素没有心机,嘟着嘴就把自己的女儿心思给说出来了,看到司徒恩栀笑嘻嘻的样子,他也忍不住红了脸庞,“栀妃姐姐,你笑话我。” “没笑话你,哥哥既然答应了你会来找你,那就一定会来。你放心就是。若他不来,你也可以求了你皇兄,去找他呀。”恩栀笑着点点她的鼻子,“若你嫁给我哥哥,那你就是我的嫂子了。这辈分可有些乱了,见了你,究竟是要叫你小姑子呢,还是要叫你嫂子呢?” “栀妃姐姐!” “好了,不和你玩笑了。哥哥只怕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这才会丢下郡主不管,过几日哥哥进宫来送梨花白,桃花酿,我帮你好好说说他。如今若真的想要见哥哥,直接求了你皇兄,出宫去就是了。再怎么说,也是自己家亲戚走了一趟,算不得什么。”看到轩辕羽素有所动摇,恩栀递了一块糕点给她,她下意识的接过,咬了一口,“郡主不是想要去看哥哥在郊外的府邸吗?白碧寒院如今可是落英缤纷的时节,郡主不去看看么?” “那栀妃姐姐,你陪我去。免得人家笑话我,说我整天追在司徒哥哥身后跑。” “你是一国郡主,谁敢笑话你?” “桃花节的时候,司徒哥哥丢下我先跑了,我就被小姐们嘲笑了……” 听到她的话,恩栀不自觉的微微蹙眉,但是很快又舒展开。武玄湖的事情,她也听羽素身边的小宫女说过。母亲原本想让哥哥从母家挑选合适的女儿嫁进司徒家,但是在她看来,母家的那两个小姐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尖酸刻薄,尽干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的人。这样的人怎么能嫁进司徒府呢?更何况哥哥心心念念的就只有当年那神女一般的女子,如何能看的上其他女子呢? “羽素,你和哥哥是什么交情,怎么会是那些女子能够相比的呢?哥哥也不是那种会随便抛下郡主的人,不如郡主和我说说,哥哥在离开之前发生了什么,我也好帮郡主出出主意啊。” 羽素思索了一阵,慢慢道,“那天一切都好好的,宫女进来让我回宫。开了舱门的时候,武玄湖上突然飞落很多的花瓣,特别漂亮。司徒哥哥看到这一幕就急匆匆的跑了。” “花瓣?” “是啊,大家都看呆了,都不知道那些花瓣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可是司徒哥哥看到那些花瓣,马上就跑了。” 恩栀低下头,脑海里突然浮现了那个倾国倾城的女子脸。难道,是当年的颜央姐姐回来了吗?也只有她才能让哥哥如此不分轻重的失了魂魄吧?看到她发呆,羽素拉住了她的手,轻声唤道。 “栀妃姐姐,怎么了?” “没什么,这件事情我知道了,哥哥只怕是真的有事情要去做,你别放在心上就是。哥哥是什么样性子的人,你哈不知道吗?我让人传话回去,让哥哥尽快带上他的酒进宫来,你若真的等不及要见他,那就求了陛下,让你去家里走一趟就是了。陛下难道还不知道你的心吗?” …… 恩栀宽慰了羽素一通,留下了糕点回去了。一路上她都在想着羽素所说的事情,若有所思。连轩辕羽澈迎面走来,都没有察觉。看着她认真思索的模样,轩辕羽澈也没有出声打扰,只是嘴角含着笑,特意走到她面前想要看她撞上自己的笑话。 果不其然,恩栀果然大大咧咧的直接就撞上了他,捂着额头,鼓起腮帮子就要发脾气,但是看到面前这个俊美不凡的男子,她最终是红了脸,低下头去。 “陛下,是臣妾的不是,冲撞您了,还请您恕罪。” “恩栀,你的个性到现在还是没有变过,一如既往的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若没有孤护着,你要吃多大的亏?” 轩辕羽澈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睛里倒是没有什么怒意。年年岁岁过去,轩辕羽澈已经长成了一个俊美不凡的男子,只是站在那里轻轻一笑,就能够迷倒万千女子。看着恩栀的时候,他的眼神里却带着几分温柔和宠溺。 他本就喜欢像恩栀这样温暖明媚的女子,虽然他的心里只有那神女一般的女子,但是他也知道,她不是自己能够觊觎的。既然这样,他还是珍惜自己眼前的人更好吧。而且恩栀也可以说是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在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和未来之前,就坚定不移的在自己身边给予自己温暖,而且又是自己兄弟的妹妹,自然是要珍惜保护的。 司徒恩栀不由得红了脸,但是却干脆走到轩辕羽澈身边挽住了他的手。 “陛下,臣妾方才去看了郡主,郡主正因为哥哥还没有送来梨花白生气呢。臣妾正想去讨陛下的示下,请哥哥进宫来说说他呢。” “羽素又胡闹了,那天缠着我一定要去武玄湖让清杨陪她过桃花节,回来之后就听说一直躲在自己宫里不肯出来,让你费心了。”轩辕羽澈拍拍她的头以示宠溺,“说起来,这个时节清杨一定是留在他的白碧寒院里照顾他的花,酿他的酒了。若没有紧急的事情,我也不愿意去扰了他的清净。” “这是陛下对哥哥的恩宠呢,我每次见他都说他,哪里有臣子每年都要花上两三个月的时间去照顾花草酿酒的呢。这么大年纪了,和他一般年纪的贵族子弟都有个知冷知热的女人在身边照顾,就哥哥,这么多年了,身边连一个红颜知己都没有,可把娘给愁坏了。整天就知道种花酿酒的。” “清杨正是建功立业的年纪,哪里会顾得上娶妻呢?” “陛下又帮着哥哥说话不是,您刚刚才说了,哥哥一直躲在白碧寒院里种花酿酒,哪里看得到他建功立业。陛下就是帮着哥哥逃避娶妻罢了。” 恩栀嘟着嘴,娇俏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说出口的话同样是滴沥如同黄鹂轻啼。婢女们和侍者们都低着头不敢去看。这栀妃是司徒丞相的女儿,哥哥是陛下的伴读,羽素郡主向来被陛下宠爱,从来都没有把其他的嫔妃放在眼里,却只认这个栀妃。她个性明朗娇俏,自入宫以来就深的陛下宠爱,在宫里的人缘也很好,从来不随意欺侮别人,也不随便惹事,深得宫中众人的好评。 “你越来越放肆了。” “陛下宠爱,臣妾也只敢在私下里和陛下玩笑两句,怎么敢放肆呢?”恩栀笑容明亮温暖,一如冬日里的阳光一般,她拉着轩辕羽澈的手撒娇,“不如陛下让哥哥进宫吧,他也答应了郡主要进宫来看她,还要给陛下送酒,臣妾也馋着呢。” “好,那孤明日就让人去府里说一声,让清杨进宫。”轩辕羽澈点点她的鼻子,笑容明朗如同阳光一般耀眼,俊美的面容几乎晃的人睁不开眼睛,“你究竟是为了羽素,还是为了自己能见你哥哥,你自己心里知道就是了,这就别说出来了。” “自然是念着陛下的恩典啊,陛下对臣妾和司徒家看重恩宠,对臣妾如此宠爱,是臣妾的福气,是司徒家的福气,臣妾和司徒府必定不负皇恩。” “你哥哥是孤的至交好友,你又是孤宫中唯一一个和孤从小一起长大的,孤自然会为你哥哥好好照顾你。” “谢谢陛下。” …… 原本司徒清杨还留在白碧寒院里,对着漫天的桃花梨花自酌自饮。 和她在桃花节的相见,就如同一场梦幻。她给母亲带了药,母亲服用之后精神的确是好了很多,父亲也很高兴,但是他却没有再见到她。几天过去了,没有她的半分消息,他也不知道她究竟去哪里了。 他猛地把杯子里的残酒一饮而尽,将酒杯重重地放到了桌上。风茗上前着急劝道,“我的爷啊,您就别喝了,自从您从武玄湖回来,就一直在这里喝酒。若是这个时候陛下召您进宫,您这一身酒气怎么说的过去呢?” “这个时节,陛下自然知道我要留在这白碧寒院里喝酒,酿酒,种花,陛下如何会召我入宫呢?” “您还说呢,栀妃娘娘可派人传话了,说是陛下很快就有旨意下来,这几天就要让您进宫,请您准备好梨花白和桃花酿随时准备进宫,不要胡闹呢。” “肯定是郡主回去告状了,妹妹也跟着凑热闹。若非如此,陛下怎么会让我进宫?” “我的爷,您一定是醉了,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啊。” “醉了?醉了就能见到她了。可是她这几天根本就没有来,说明我没有喝醉。你说,她究竟是我的一场梦幻,还是一场真实?” “爷,您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的姑娘,若真的对您有意,怎么会躲着您,不来见您呢?羽素郡主素来对您颇有情义,又是陛下最宠爱的妹妹,您这样拒绝人家,也不好啊。” “羽素郡主于我而言,只不过是妹妹,我对她没有半分男女之情,你就不要胡说了,否则我就把你赶出去,主子的事情,不是你能随便你乱说的。” “好,那奴才不说就是。如今栀妃娘娘已经派人来传了话,陛下自然是真的会传召您进宫,您这样醉醺醺的也不好啊。而且——”风茗见司徒清杨仍旧是不以为意的样子,最后只能是下一剂猛药,“您方才不是说了么,您心心念念的姑娘已经来了皇城,说了会来找您。若是看到您醉醺醺的样子,只怕人家就不喜欢您了。您又不是不知道,您喝醉了,可就不是京城里那风流倜傥的公子哥了,就成了一个纨绔子弟,地痞无赖了。有哪个姑娘能看的上地痞无赖啊。” 第一百零九章 谈心 风茗的话对司徒清杨来说,如同醍醐灌顶,他丢开了酒杯,马上就要站起来,但是一时间喝多了摇摇晃晃地根本就站不起来。风茗连忙上前扶住了他。花瓣纷纷扬扬的飞落,一个身穿白色织金长袍的男子翩然落下,俊美的容颜温润如玉,在风茗眼里,这位突然到访的来客跟自家主子的容貌相比,不输分毫。那样出色的容貌,竟然让他忘记了责问来人是怎么进来的。 看到司徒清杨醉醺醺的样子,在半空中的男子微微皱眉,冷声道,“司徒公子大白天的就买醉,可跟我们听说的好名声不太一样啊。” 听到他对自家公子出言不逊,风茗怒道,“你是谁,你是怎么进到这里来的,你可知道这里是司徒家的别院,你随意闯进来,把你杀了都……” “风茗!不许无理,下去!”司徒清杨怒斥,风茗从来没有看到司徒清杨如此疾言厉色,连忙低下头退开,不敢再多言。司徒清杨对那人鞠躬行礼,脸上露出了不安的神情,来人分明就是离渊。“先生,今日多喝了几杯是清杨的不是,以后不会了。” “也罢,我今日来只是跟你说一声,姑娘说三日后要来你这院子里做客,或许还要在你这里住下,还请公子安排一处安静的所在,让姑娘小住些日子。作为回报,冷月梦魂的香药方子,您可以交给令尊,满足她的心愿。而公子当初与姑娘一同在桃花谷制作的香药已经到了时候,姑娘来的时候自然会带来给您。” “好!那替我谢谢颜央姐姐!”司徒清杨喜出望外,但是心里有惴惴不安,生怕离渊将今日的事情告诉了颜央,离渊随手将一个小瓶子丢给他,“这个是解酒药,吃了吧,明日去宫里见轩辕羽澈,姑娘三日后会来你这院子。若到时候你冲撞了姑娘,其他人冲撞了姑娘,我都唯你是问。” “是,请先生放心。” “还有,不要随便把姑娘行踪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是,先生放心,对姑娘的一切事情,我都守口如瓶,绝对不会泄露半句。” 离渊认真的看着司徒清杨,看着那张与子叙长的一模一样,但是却又截然不同的脸,深深的叹息。完全相同,说的是他们两个人的五官,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像是双生子一样。而截然不同,则是他们之间的气质。子叙清冷,如同可望而不可及的月光。而司徒清杨,却像是温暖明媚的阳光,很容易就让人产生飞蛾扑火的冲动。 颜央在他的身边,只怕是能感受到人生中少有的温暖。但是飞蛾扑火,从来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 看到离渊仍旧没有离开,反而一直盯着自己司徒清杨小心翼翼道,“不知道先生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的吗?” 离渊的手里又出现了一个精致的雕花镂空木盒,他将那盒子交到了他的手上。“姑娘知道你这几日要入宫,这个是送给恩栀小姐的礼物,还请公子一同带去。” “谢谢姐姐。”司徒清杨看着那个盒子,心里很是欢喜,但是又想到了轩辕羽澈,忍不住问道,“陛下也一直念叨着姐姐,姐姐来了皇城,可否要告知陛下呢?” “该让他知道的时候,姑娘自然会让他知道的,你不要多言。姑娘此次前来,你与恩栀小姐知道就是了,其他的事情就不要多嘴了。” “是,我知道了。” “那么,在下告辞。” …… 离渊走了,风茗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看着自家少爷脸上近乎欢喜的微笑,很是不解。 “少爷,那个人那么放肆,您怎么还笑的出来呢?我一定要告诉京兆尹大人,让他把那个放肆的家伙给揪出来!” “风茗,不要放肆,以后见到那个人,都要恭恭敬敬的,对他身边的人也不许无理。”听到司徒清杨这样说,风茗原本还愤愤不平,马上就低着头应诺下来。司徒清杨在他的脑袋上戳了一下,“这几日有贵客要来别庄里小住,一定不能怠慢人家,去把寒玉阁收拾干净,准备迎接贵客。” “是不是郡主要来这里了?”风茗的眼睛一亮,赶忙阿弥陀佛了一句,“少爷,您总算是开窍了,终于肯在女子身上用心了。这样老爷和夫人就不用担心司徒家绝后了。” “你说的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再胡说,看我怎么收拾你!”司徒清杨随手就给了他一个爆栗,“关郡主什么事情?你别胡说八道了,我吩咐你的事情,你赶紧去做就是了。再多话,有你好果子吃。” …… 轩辕羽澈的诏令第二日就下来了,司徒清杨准备好了几坛好酒,还有父母亲为妹妹准备好的礼物,收拾齐整之后就进宫去了。进了宫,必然是要先去拜见皇帝陛下的,司徒清杨在宫里的地位不凡,又是皇帝的伴读,宫里的人都对他恭敬有礼。司徒清杨嘱咐了宫人将东西送去了恩栀的玉荷殿,自己来了勤政殿拜见轩辕羽澈。看到他来了,轩辕羽澈脸上的笑容终于露了一点进入眼睛里。 这么些年过去,也只有在见到司徒清杨的时候,轩辕羽澈会变的更像一个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少年。看到司徒清杨神清气爽的模样,他笑道,“你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吗?这样高兴,简直就像是新郎官一样。” 司徒清杨笑着摇摇头,将手里的酒随手交给了在一旁服侍的火莲儿。火莲儿一路护着轩辕羽澈来到这个位置,原本他以为轩辕羽澈会封她为妃,但是最后火莲儿却仍然留在了他的身边,做了一个近身婢女。轩辕羽澈去哪里都会带着她,她如今已经不再易容,原本的容貌精致秀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火莲儿冲司徒清杨行礼问安,笑容仍旧是一如既往的灿烂,摄人心魄。她的声音婉转,“见过司徒公子。” “火莲儿姑娘好。这酒是我酿的,不如倒几杯,和我们一起尝一尝?” “是。”火莲儿行礼退开,为他们准备去了。司徒清杨看着轩辕羽澈,大大咧咧地一笑,“陛下,您又玩笑了,我哪里会是什么新郎官,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近女色的。” “我妹妹羽素可是对你倾心不已,要不然,我们真的做成亲家兄弟,你娶了我妹妹如何?”轩辕羽澈斜倚龙座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苦恼的神情,“怎么,你难道还嫌弃我妹妹?我妹妹是哪里配不上你了?样貌啊,还是家室啊?” “陛下,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意,何必开这样的玩笑呢?”司徒清杨苦着一张脸,冲他拱手作揖,“陛下,我和郡主从小一块长大,对她就像是对我妹妹恩栀一样,没有半分男女之情。我自然知道郡主对我芳心一片,但是若我不能对她报以同样的情感,我何必耽误她呢?她是天家骄女,自然可以在众多贵族子弟之中找到一个真心爱慕与她的男子与之结合。” …… “你对我妹妹,果真没有一分男女之情吗?” “我曾经对一个人许下誓言,要用尽我所有的一切,只换她笑颜如花,永不落泪。即使是我自己伤了她,我也不会放过我自己。陛下,这是我当初答应了你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保护她。至于羽素郡主,我明白她是您最宠爱的妹妹,最珍惜的妹妹,您想要给她最好的一切。但是我对她没有半分男女之情。若她真的嫁给了我,那只能是委屈了她。到时候只怕我们之间的兄弟情义,会因为这些消磨殆尽吧。” 火莲儿奉了酒上来,见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对,恭恭敬敬地低头退了下去,带上门,不让任何人靠近。 轩辕羽澈盯着他,慢慢地站起来,身上散发着排山倒海一般的压力,朝着司徒清杨汹涌而去。他是九五之尊,自从他继承了皇位,谁敢这样对他说话?即使如今他仍旧皇位还不是很稳固,但是谁看到他都要小心翼翼的,只有司徒清杨一个人敢这样对自己说话。 两个人对视了半晌,轩辕羽澈突然大笑了起来,拿了酒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走下了龙座,用力地锤了他的肩膀一下,将手里的纯金酒杯递给他。司徒清杨也不扭捏,一口喝下。轩辕羽澈大笑道。 “你这个小子,如今只有你敢这样对我说话!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陛下,我想要什么,从来都没有瞒着你,我们之间是朋友,只要我对你的皇位没有威胁,你是不会杀了我的。” “清杨,你可知道,聪明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吗?” “但是陛下更需要一个聪明人做为您的盟友,要不然,您这些心思能对谁去说呀?” 司徒清杨笑嘻嘻地眨眨眼,那模样和司徒恩栀耍赖的时候是一模一样。轩辕羽澈对他们两兄妹真的是无可奈何,嘴上虽然说的厉害,但是实际上他却很珍惜他们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情义。他拍拍司徒清杨的肩膀,真挚道。 “清杨,你是我唯一的朋友,这么多年,只有你在我身边,与我荣辱与共,同生共死。若不是你,我没有办法在一场场暗杀里活下来。别说是你不想娶我妹妹,不想娶就不娶就是。我绝对不会勉强了你。就算是你想要我这皇位,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给你。如果没有你,我如何能够站在这里?” “陛下言重了,您是千古难得的帝王,我只不过是一个喜欢酿酒种花的登徒子,怎么能做皇帝呢?您开玩笑,也要有一个度不是?若是让别人听到了,到时候参我一本,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酿酒种花的登徒子?我看,你就是忘不了姐姐,一直在等着她回来。” “若我最后真的能够赢得姐姐的芳心,她愿意嫁给我呢?” “若真是如此,我会以半壁江山送给你,作为新婚礼物。” 轩辕羽澈的话让司徒清杨大吃一惊。但是轩辕羽澈的眼睛是那样的认真让他没有办法将他的话当做是玩笑话,又或者是试探他忠心的话。轩辕羽澈慢慢走到了自己的龙椅上,慢慢抚摸着那冰冷而坚硬的龙头,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清杨,很多话,我一直藏在心里,从来都没有说过。” …… “一开始,我努力的想要活下来,努力的坐上这个位置,只是想要保护我自己,我不想再过提心吊胆的日子。” 轩辕羽澈的声音在空空荡荡的大殿里飘荡着,如同苍穹而来梵音,带着无穷无尽的寂寞。他脸上的表情也同样是那样的寂寞而茫然。 “但是当我见到她的时候,我开始发现,我不仅仅是为了想要保护自己,不仅仅是为了想要活下来。我更是想要能够更好的照顾她,我想要给她,她想要的一切。我想要保护我身边所有关心我的人,我想要让我身边的人都过的幸福无忧。” “她是我生命里最初的光芒。如今我的身边留着的女人,除了你妹妹恩栀,还有我的妹妹羽素,他们跟随的是轩辕羽澈这个人。而其他的人,爱慕的,跟随的,却是轩辕国的帝君。如果今天坐在这里的是其他的人,她们同样能够笑脸相迎,辗转承恩。” “你的身边,还有一个火莲儿,你忘了。”司徒清杨微笑,脸上的神情不再和平日里一般,“若没有她,你同样不能够在这里。” “我知道。”轩辕羽澈的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我曾经允诺她,若是有一日我荣登大鼎,我必然会将她封妃。但是在我即位大典之后,我问她封她为莲妃可好,她却拒绝了我,说是只想要留在暗处,做我的暗卫。” “这个女子倒是有趣,放着荣华富贵不要,就想要留在你身边做一个暗卫。你说,人家是不是看上你了?” “你又胡说了。在你说出真正让我生气的话之前,你还是赶紧走吧。”轩辕羽澈笑着摇摇头,摆摆手赶他走,“恩栀只怕在你自己宫里眼巴巴的等着你呢,你还是赶紧去她的玉荷殿吧。羽素那丫头还等着你的梨花白,桃花酿呢。” “那臣告退。” …… 玉荷花是栀子花的别称,司徒恩栀的玉荷宫里种满了栀子花,香气扑鼻,洁白一片,风拂过,花朵纷纷落下,如同飞雪一般。一早得到消息清杨要过来,恩栀早早地就带着宫人等在门口。她穿着一身鹅黄色宫装,上面绣着精致的栀子花,头上攒着栀子花的步摇,整个人如同下凡的仙子,清丽又不失青春活力。这样神采奕奕的她,如何会让人不动心呢?她看到司徒清杨的时候,恩栀再也按捺不住,也顾不得什么规矩,抬脚就朝着他跑去,笑嘻嘻地扑进了司徒清杨的怀里,甜甜笑道。 “哥哥!” “都嫁人了,还是这样爱撒娇,让人看到了可要笑话你了。” “陛下都没有说我什么,哥哥就知道说我,我看啊,你的心里就只有一个陛下,对陛下尽忠职守,对我就玩忽职守。”恩栀嘟嘴,娇俏可爱的模样让人不忍心责备她。她突然抽着鼻子在司徒清杨的身上闻来闻去,“你看看你,身上还一身的酒气,难道你就这样去见了陛下啊?” “是你的陛下今天拉着我喝了两杯,哪里就一身酒气了?”司徒清杨点点她的脑袋,脸上是宠溺而无可奈何的神情,“反而是你,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要插手羽素郡主的事情,你怎么帮着她捣乱呢?罢了罢了,我们进去再说吧。” 恩栀拉着司徒清杨的手就往玉荷殿走去,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远处,两个宫装女子看着这一幕,脸上都露出了嫉妒的冷笑。 身穿墨绿色宫装的女子看着这一切,对身边一身红色宫装的艳丽女子说道,“茉姐姐,您瞧,有的人仗着陛下的宠爱,三不五时的就让家里人进宫来。您身为后妃之首,又掌着协理六宫的大权,可是她呢,每次都越过了您,直接求了陛下就把人接进来了,这不是摆明了没把您放在眼里吗?” “人家是司徒府的千金小姐,又是从小和陛下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哪里是我们能够比得上的呢?” “您看看她的那身穿着,明明您才是宫里位份最高的女子,她穿的那身,明明就是僭越。” “什么僭越,我们的位份都是妃位,只不过我手里有协理六宫的权利,她仗着陛下的恩宠,纵然是公然顶撞于我,我也无可奈何。如今只不过是一身衣服罢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话的女子娇媚可人,但是脸上的神情却似乎是毫不在意的样子,她轻摇着手中的团扇,香风习习,赫然是艳光照人的元玄茉。听到她这样说,在一旁原本想要煽风点火的皇城小女铃儿反而扁扁嘴,不敢再开口。铃儿自进宮,就没有见到过轩辕羽澈,其他的世家贵女却根本就看不上她,连话都不想跟她说。她只能攀附到元玄茉这里。可是元玄茉娇纵,又聪敏善变,她在元玄茉身边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但是总好过,来了这宫里,做一个半分恩宠都没有,连宫人能随意欺侮她。如果不是有元玄茉,只怕她过的连一个宫婢都不如。 元玄茉凭借着家里的拥护之功,原本想要一跃成为一国皇后,但是轩辕羽澈却使手段,让她硬生生的失去了这个机会,只能委屈成为一个茉妃。说什么要等她生下皇子,才好名正言顺的成为皇后。 第一百一十章 寻人 元玄茉何尝不知,元家只怕从一开始就是轩辕羽澈需要提防的家族,甚至是四大家族都是轩辕羽澈需要提防的家族。所以他的这句话只能是一句空话。除非得到轩辕羽澈的真心,否则谁能在权利的倾轧之下好好存活呢?可是她更知道,连自己的父亲都没有所谓的真心,更何况是帝王家?而她元家,只是因为帮着轩辕羽澈,让他在碧痕山庄安然无恙的过了那么多年,才能够站在四大世家之中。在他们其他世家的眼睛里,他们元家就是一个暴发户,他们从来就看不起他们元家。他们更是巴不得随时踩他们元家一脚。 再者说,自从轩辕羽澈登基以来,每个月他进后宫的日子屈指可数,而且每次进入后宫,也是四个嫔妃都去一趟,若有那一分的例外,那就是这个司徒恩栀。虽然侍寝的次数都是一样,并没有打破这个平衡,自己有暂管后宫的权利,可是平时能够自由出入御书房,陪侍在轩辕羽澈身边的,却是司徒恩栀。冲着这一点,宫里的人办事的时候就得掂量着他们两边的势力了。 说起来他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从小就和司徒恩栀不对盘,甚至说得上是互相记恨。从小到大,她明明是天之骄女,是碧痕山庄里最尊贵的女儿,人人都要对她恭恭敬敬。琴棋书画她样样精通,但是为什么每每被人和司徒恩栀比较的时候,她都要比司徒恩栀差那么一点点?就算是进了宫,虽然自己已经有了协理六宫的权利,但是陛下却还是最宠爱司徒恩栀。但凡有什么好的,什么贵重的,新奇的,都是先送去给恩栀。自己只不过像是宫里的管家,恩宠却没有多少。 而更让她无法说出口的,却是她入宫至今,却仍然只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姑娘,想要得到孩子,谈何容易? 但是这也就罢了,根据她在宫里布下的眼线来回报,轩辕羽澈去到哪里过夜,都没有真正宠信任何女人。 除了当初那个女人之外,只怕他轩辕羽澈的心里,不会再有其他的任何女人。皇后之位,只会是那个女人的。若他找不到那个女人,只怕不会随便册立皇后。 …… 想到这里,元玄茉恨恨地握住了手中的团扇,转身就离开,铃儿赶忙跟着她身后离开。元玄茉和铃儿已经离开了玉荷殿,恩栀拉着清杨进了玉荷殿,宫人们把早就准备好的糕点摆上了桌,然后就退了出去。恩栀坐在清杨的身边,靠在他的怀里撒娇。司徒清杨点点她的脑袋笑道。 “都嫁人了,还这么没脸没臊的,赖在哥哥身上撒娇。” “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哥哥,撒个娇怎么了?”恩栀一脸的理所当然,赖在司徒清杨的怀里不肯起身,“哥哥好久没有来看我了,你都在忙些什么?前几天桃花节,你还丢下羽素自己跑了,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心吗?我对羽素那个丫头,就像对你一样,哪里有什么男女之情,你就不要乱点鸳鸯谱了。” “哥哥还在等着颜央姐姐吗?”恩栀抬起头看他,娇嫩的脸庞带着无奈,“有时候我都觉得,当初见到她,是不是一场梦。就算是真的,她如今也可能已经嫁为人妇了吧。你和陛下一直等着她,等着一个虚无的梦,真的合适吗?” “她回来了,还给你带了礼物。”司徒清杨的脸上露出了微笑,那样的温柔缱绻,看到那个笑容,恩栀自然明白他是认真的,甚至他会为了她,付出一切。她在心里轻叹,这个傻哥哥,迟早是要吃亏的呀。但是听到她回来了,恩栀也是大吃一惊。 “她回来了?所以,桃花节的时候你丢下羽素郡主,就是为了她?” “是。”司徒清杨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精致的匣子,交到她的手里,“这是她给你的礼物,你看看吧。” “哥哥就将她看的那样重吗?”恩栀慢慢地抚摸着盒身,眼睛里闪烁着别人看不透的神色,司徒清杨困惑的看着她,但是她很快就抬起头来,灿烂一笑,“不怕,就算哥哥将来要闯祸,你还有我帮你周旋,哥哥就尽量闯祸吧。” “你这个丫头,什么闯祸?你是被陛下宠的不知所以了吧。” “哥哥,你其实比我更清楚,陛下一直都没有忘了颜央姐姐。甚至还为了她,修建了流蠡殿,宫里最奢华的就是流蠡殿,到处都是珠玉琉璃,连台阶都是白玉所制。当年步步金莲的潘妃恩宠之盛,只怕也不过如此吧?”恩栀的脸上带着轻笑和艳羡,“我自然知道我进宫的目的,左不过是陛下制衡的棋子罢了。如果不是因为哥哥,还有我们从小一块长大的情义,陛下也不会如此厚待于我,只怕我也要被元玄茉欺负了。姐姐是难得的好人,又是那样的倾国倾城,你和陛下倾慕姐姐,这是自然的。” “妹妹……” “哥哥,我都明白的,你不用担心我。不管姐姐是嫁给陛下,还是嫁给哥哥,对我来说,都很好。陛下不会因为姐姐就苛责于我,而姐姐看在和你的情意上,她也会多照拂我几分。如果嫁给哥哥,我就有了一个疼爱我的嫂子,无论如何对我都只有好处,所以哥哥不用担心我以后的处境。” 恩栀抬起头灿烂的笑,随手打开了清杨交给她的盒子,里面放着一只精致的碧玉长萧,通体碧绿,上面还雕琢了栀子花的花纹,触手冰凉,是难得的极品。只怕在宫里都没能找到这样的好东西。恩栀爱惜地抚摸着箫身,微笑道。 “姐姐还是和以前一样,送人的东西都这样别致,这样的好东西,只怕穷尽一国之力都难找呢。” “你不要告诉别人,她回来了。” “连陛下也不说吗?” “她这次回来,特地嘱咐了,不要告诉别人,连陛下也不能知道。”司徒清杨低声叮嘱,恩栀乖巧的点头,司徒清杨轻声叹息,“你在这里,过的还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哥哥你不是看到了吗,陛下把什么好东西都送到我这里,哪里有什么不好的呢?”恩栀轻笑,“我知道我自己的定位,有你在,陛下就不会对我怎么样。再怎么说,还有颜央姐姐呢。姐姐送给我的这两个礼物,就是我最好的护身符。陛下这一生都不会忘记姐姐的。” …… 司徒清杨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很快有小宫女进来通禀。“娘娘,司徒大人,羽素郡主来了。” 恩栀和清杨对视了一眼,恩栀笑道,“还不快请进来呢。” 轩辕羽素来了店内,脸上堆满了笑容,如同一个明亮的发光体。看到她进来,司徒清杨礼数周到地起身问安,站到一边。羽素笑嘻嘻地凑过来,甜甜笑道,“清杨哥哥来了,见过了皇兄就跑来看栀妃姐姐,难道是怕我们欺负了栀妃姐姐吗?” “郡主玩笑,只不过是陛下说,栀妃娘娘在玉荷宫等着微臣,这才先来了玉荷宫。既然郡主也来了,那不如品一品臣带来的酒酿。”司徒清杨恭敬有礼,完全没有想要和她亲近的意思,是满满的疏离,“家母身体不好,微臣要回家照顾母亲,就不能再宫里多留了。微臣告辞。” 听到他要走,羽素突然心里生出了浓浓的难过,忍不住出声道,“司徒哥哥,你就这样讨厌我吗?每次看到我,你都唯恐避之不及。” “郡主,您是人中之凤,我自然不能太过放肆。再者男女有别,如今又是在栀妃娘娘这里,自然是要遵守规矩礼仪,免得惹人闲话。”司徒清杨恭恭敬敬地拱手向她们两个行礼,笑容恭敬而疏离,跟方才和恩栀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同,“栀妃娘娘,微臣就先告退了。改日得了陛下的恩旨,再来看望栀妃娘娘。” 羽素大声叫道,“你不许走!司徒清杨,郡主命令你,不许走!” 听到她的话,司徒清杨倒是站住了,回身躬身行礼,平静道,“不知道郡主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你难道不知道,我喜欢你吗?连皇兄都知道我喜欢你,所以我说要去武玄湖过桃花节,皇兄安排了你去护驾,可是你却提前走了。我不在乎,我也没有向皇兄告状。我天天在宫里等着你来,你答应了要给我送你亲自做的酒酿,可是如今你一看到我就跑,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郡主,您对我而言,就像是小妹一样。您对我的喜欢,在下铭感五内,但是只怕是要辜负郡主的情意了。”司徒清杨的声音很轻,但是却很坚定,“微臣记得,在许久之前就已经告诉过郡主,郡主于微臣而言,只是妹妹一般。郡主正当妙龄,还是请陛下,为郡主找寻一门好亲事为妙。” …… 话一说完,司徒清杨离开了,留下了一个落寞的羽素。羽素赌气似的扭头就将桌子上的酒瓶推倒,酒壶碎了一地,上好的酒也撒了一地。宫人们吓得瑟瑟发抖,跪倒在地,羽素气的脸色发白,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恩栀轻叹,摆摆手让宫人们都出去,拉着羽素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羽素,哥哥的性子就是那样,你和哥哥也算是青梅竹马,你难道还不知道他吗?我看啊,这世上就没有人能让哥哥变成另外一个人。” “司徒哥哥难道不知道,我喜欢他吗?连皇兄和栀妃姐姐都看的出来我喜欢他,想要嫁给他,他难道不知道吗?” “羽素,哥哥对你并没有男女之情。你是这世间还未嫁的女子里最尊贵的一个,这世间的好男儿多的是,你为什么非要选择哥哥呢?” “在司徒哥哥正式娶妻之前,我是不会死心的。反正我从小到大都缠着他,都跟在他的身后跑。我不怕别人笑话我。”羽素用力的抽抽鼻子,脸上露出了灿烂而自信的笑容,“我是本朝的郡主,是这世上还未嫁的女子里最尊贵的一个,比我漂亮的人可是凤毛麟角。更何况,没有任何人能比我更适合司徒哥哥。” “我一定会是司徒哥哥的新娘!” 看着羽素脸上坚定的神情,恩栀实在是不敢再说出颜央的事情。若羽素又知道了颜央的事情,那不知道还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呢。哥哥可以任性的求娶他心爱的女子,可是她不能任性的留下任何借口,让任何人伤害司徒家。 并不是说哥哥太任性,而是哥哥的确已经为司徒家,为了陛下,为了她付出太多。哥哥既然喜欢颜央,如果颜央对哥哥也有同样的心意,那她一定会支持哥哥,让哥哥迎娶颜央。 …… 郊外,相国寺。 相国寺是皇家祭拜的寺庙,平时也会有香众来这里祭拜,但是也得是富贵权势之家才能来。有皇家支持,这里自然是雄伟辉煌,每日当阳光刺破黑暗,这里都会闪闪发光,仿佛真的有佛光普照,照耀人间。清晨,一行人来到了佛寺门口,静静等待着山门开启。 “颜儿,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咱们又不用求神拜佛的,这里人又嘈杂,来这做什么?” “这相国寺,藏了一个故人,自然要来看看的。都过去七年了,不知道故人怎么样了。”颜央微微一笑,“没有想到,他居然跑到了相国寺来藏着。要是被羽澈知道了,只怕这相国寺要遭罪。”平白无故地收留了外来的人,给帝王留下刺杀的隐患。 “故人?”云魂不解,“我们三个一直在你身边,墨魇藏在暗处守着你,如果还说谁和你有关系,只怕就剩下一个洛桑了吧。我就不明白了,当初你放了洛桑就算了,怎么如今还来找他?” “自然是有事情要他帮忙。” 颜央微笑,抬脚走上了台阶,与此同时,山门慢慢地打开,开门的小和尚看到有人来,连忙双手合十。 “几位施主,如今还没有导开门迎接香客的时辰,不如您先浏览一下山间风光,稍后再来?” “我们姑娘想要进去看看你们的佛像,来参观你们的佛寺,是你们的荣幸。”云魂一如既往的嚣张,颜央回头盯了他一眼,云影也上前一步拽住他,不让他再说。离渊上前行礼,脸上是儒雅温柔的微笑,“小师傅,我们姑娘不喜欢吵闹,只是来随意看看,还请您给个方便,不会叨扰到各位的。” 小和尚抬起头看着他们,发现这几个男子均是俊美不凡,而在他们之中的女子则是带着半幅面具,还戴着斗篷,遮去了大半的容貌,根本就分不清她的模样。阳光之下,她的面具一看就是上好的玉石雕琢而成。身上所穿的也是名贵的布料,一看就不是他们能随便得罪的人。清风拂过,从她的身上飘来了一阵清新好闻的香气,不是平日来此上香的女子的脂粉香气,这个香气反而让人有恍入天宫的错觉。小和尚思索了一会,这个女子仪态不凡,身边跟随的男子更是出色,不是他们能够得罪的。他们让开了道路,双手合十。 “那姑娘请进,在下去禀报住持。” “不必了,我们只是随意来看看,小师傅有事情要忙,只管去就是了。” 颜央微笑开口,她一开口,小和尚忍不住红了脸,退开去,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云影轻笑,跟在颜央身后一起进去了,低声道,“佛家弟子,也是如此,只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 “不许胡说,你一只修行的狐妖,怎么能这样诋毁?小心天打雷劈。”颜央轻轻拍了他的脑袋一下,又看向云魂,“云魂,都说了你多少次了,要谨言慎行,不要嚣张跋扈。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个样子。若下次再犯,我就要让你变回小狐狸待一段时间了。” “我还不是为了你,你看那个小和尚,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如果要让所有人对我毕恭毕敬,那我只要解了身上的封印就是,到时候整个六道都得对我毕恭毕敬。”颜央气结,手掌里凝聚起灵力,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一下,云魂马上就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的白狐。离渊看着忍不住笑起来,云魂冲离渊呲牙,离渊笑道。 “早就该让他变成小狐狸待一阵了,这么多年来他都没有一点长进。如今姑娘在皇城,又不想让别人知道身份,他这张嘴,虽然都是为了护着姑娘,但是一不小心就得给姑娘惹事。还是变成小狐狸老老实实待着比较好。” 第一百一十一章 故人 颜央慢慢地在相国寺里散步,但是眼睛却完全没有观赏那些风景。她的目的,是把藏身在相国寺里的那个人找出来。年过八旬的住持净空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还是十分的健朗,得到消息,听到来人气韵非凡,心知肯定不是普通人。再者说,若是普通人,又怎么能随意地想进就进?他急急忙忙地赶过来迎接贵人,见到颜央的时候,心里都免不得一跳。跳的不是凡夫俗子的心动,而是对面前女子由心而生的惶恐和敬重。如此姿态的女子,又怎么会是凡俗之人?他向来有相面之能,这女子虽然带着面具,又穿着斗篷,遮去了大半的容颜,但是单独看这行走的姿态,衣衫的华贵程度,还有跟在她身边这几个人的面相穿着,就足以说明这个女子身份不凡。 虽然看不到女子的面貌,但是那几个男子的面相一看就知道,是登候拜相之貌,贵不可言,如此之人都愿意在那女子身边服侍,女子更是注定不凡。至少不是他能怠慢的,他双手合十,向颜央行礼。 “在下是相国寺的住持,净空。姑娘仪态不凡,来相国寺参观,不敢让寻常僧众引领,怕扰了姑娘。不如由老衲带姑娘四处观赏。” 颜央似笑非笑的看着净空唯唯诺诺的样子,只是微微颔首。 “住持客气,我只是来这里观赏观赏佛寺风光,又不喜欢热闹,所以才这么早叨扰。是我们的不是,还请住持见谅。住持只管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我们不需要别人引路的。” “姑娘气度不凡,今日芳驾来到相国寺观光,不如小寺准备好上好的厢房,让姑娘今晚可以在寺内休息,品尝品尝我寺内的斋饭。” “住持客气了,我们只不过是来寻人的。您有事情要忙,只管去就是了,不必特地关照我们。”离渊上前一步,挡住了住持偷窥的目光,“住持请便,我们很快就会离开。” “姑娘是什么人,哪里容的你们这些个凡夫俗子靠近?你莫要再纠缠,赶紧走。” 云魂嚣张的大声呵斥,这一次颜央反而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转身离开,不想再与他们多说。反倒是云影伸手拉住了他,轻声道,“颜儿本来就不喜欢和这些人有过多的牵扯,你就别火上浇油了。别说话,跟着颜儿就是了,有什么事情,还有离渊大人呢。你一开口就满嘴的火药味,又得给颜儿惹事。” “颜儿不是没说什么嘛。” “人家是相国寺的住持,哪里容的你撒野,不要再多说了,赶紧跟着颜儿吧。” 云影和云魂跟着颜央一起走了,离渊站在那里,微微笑着看着净空和尚,脸上的笑容显得那样的冰冷和高深莫测。净空心里有些不安,呐呐道,“不知道这位施主如此看着老衲,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住持慧眼如炬,自然知道我们姑娘不是凡俗之人,您不必对我们姑娘太过殷勤。今日我们姑娘来到这里不过是为了找寻故人,不必大动干戈。我们姑娘也不想惹的众人知晓,这才一大早来了这里。想在香客来之前就离开,还请住持给个方便。”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不要让更多的人知道颜央的行踪了。净空双手合十念了句佛,点头应承了下来。离渊微笑,但是身上却散发出了迫人的杀气。 “您是德高望重的高僧,出家人不打诳语,若是姑娘来了相国寺的消息传扬出去,佛祖可不会原谅口出诳语的出家人。这可是犯了业果的,您一心向佛,可别到了最后因为这一句诳语,让自己犯了口业。” 净空认真的看着离渊,忍不住问道,“施主究竟是什么人?那位女施主又是什么人?” “您慧眼如炬,自然知道我们姑娘不是凡俗之人。”离渊又将方才所说的话又说了一遍,脸上露出了微笑,那微微上扬的弧度明明十分清浅柔和,但是看在眼里却让人莫名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压力,“在下就不多叨扰,告辞了。” …… 绕到相国寺后园,有一处竹子隔开的小院,不显眼,但是也很是清新雅致。这里没有其他人在,颜央的手中凝聚起灵力,往云魂的脑袋上轻轻一拍,云魂就变成了一只九条尾巴的小狐狸,眨巴着冰蓝色的眼睛看着她,满是不解和委屈。 “怎么,你还不服气了?”颜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跟你说过无数次了吧,不要随便口出狂言,在神山圣域的时候是这样,来了人间也是这样,你就一定要闯了祸,害死别人你才知道你这张嘴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吗?” 颜央这话就变的重了,云影不由得要为云魂辩驳,“颜儿,云魂只是想护着你,不想让你受委屈。” “我自然知道,他的本意是好的,但是他也不想想,他这样随便开口就得罪人,会给自己惹出多少麻烦来。觉得人家说话不好听,不听也就是了。若真的生气,怼人家也要能让人心服口服啊。这样嘴巴里说说,除了给自己惹麻烦,对方可是一点损伤都没有。还不如先听着,以求后报。” 离渊静静的看着她,并不说话。 自从当初她离魂去了一趟神山圣域之后,她的心,已经改变,不再是当初的模样。但是她仍旧留有一丝善念,所以暂时还不必担心她会召唤出禁忌之力。但是她也不再像当初那样,如果谁真的得罪了她,她一定会加以报复。只是没有伤人罢了。 颜央并没有理会离渊的出神,只是微微一笑,转身走向小院。云影不解的问道,“我们来这里,真的是要来找洛桑的吗?” “自从你送他离开,他就遭受到了各地的追捕,他走投无路才躲到了这里。住持和他有些关系才愿意收留他的吧。若我不出手,他只怕就活不下去了。” “为什么要救他?” “让你云影佩服欣赏的人可不多,既然你欣赏他,在他有不轨之心之前,我总是会帮你护着他的。”看着那片竹林,颜央微微一笑,眼睛里飞过几分激赏,“看来他已经知道有人来了,但是却担心我们是来杀他的,就这样跑了。云影,你去带他回来吧,我们先去院子里坐坐。这么一大早跑来这里,我也是累了。” …… 不多一时,云影就带着人回来了,多年不见,洛桑早就和当年大不一样了。这一次他身上的伤的确是伤的不轻,若不是因为怕别人来了相国寺要杀了自己,他也不会勉强自己离开这小院子。云影扶着他让他躺在了床上,颜央走上前去,离渊则拿了药箱跟在她的身边。 颜央让他解开自己身上的衣服,看到他身上斑驳的伤痕,她忍不住微微蹙眉,“你这些年怎么过成这样了?连身上的内功都废的七七八八。如果你再不好好调理,你这条命还不要了?” “我本来就是脑袋提在手里的杀手,自然没什么。反而是你。这些年过去了,仍旧是风采依旧,倾国倾城。”洛桑盯着颜央看,眼神里带着警惕,他还是认为这个女子十分的危险,太过美貌的人,自然是危险的。就像他自己一样。他注意到她虽然戴着面具,但是肌肤体态却和自己当初看到的没有半分分别,他警惕道,“你来相国寺,只怕是特地来找我的,想要让我帮你做什么吗?”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颜央微笑,随手从药箱里取丹药让他吃下,他也不扭捏一口吃下。颜央仔细检查着他身上的伤口,一边道,“我能治好你身上的伤,我也能传授给你绝世的武功,让这世间除了我们几个人之外,再无人能够轻易伤你。但是,你从此得为我做事,不得违背我的命令。” “你想让我为你卖命?” “难道我刚才提的条件,对你而言不公平吗?” 颜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边为他医治身上的伤口。他的背上有一道从肩膀到腰际的刀伤,深可见骨。颜央轻轻一叹,拿出了压箱底的灵药撒在了他的身上,那伤口迅速合起长成,肌肉迅速长成的时候造成的痛楚可不是常人能忍受的,洛桑却楞是一声不吭。那痛楚让他差点把牙都给咬碎了。 “你看,我如今可把你身上的伤口都给医治好了,只要你再听我的话,老老实实地吃上三天药,保管你更胜从前。我还能让云影和离渊传给你绝世的武功,让这世间再无人能伤你,你从此听命于我,不好吗?” “我可没求着你来医治我身上的伤,也没有求你传授给我绝世武功。是死是活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今天是你自己不请自来的,我不想和你扯上任何关系。” 洛桑的话冰冷而不带任何感情,颜央从来都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话,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声音清脆的如同叮铃作响的风铃。原本匍匐在地上的小狐狸听到他的话,也忍不住呼呼呼的咆哮起来。 “为什么?有多少人想要留在我身边,你怎么不肯呢?还是你嫌弃我给你的回报不够?” “你太危险。” 听到他的话,颜央脸上反而凝重了。甚至连离渊和云影脸上都浮现了凝重的神情,她认真的盯着他看着,半晌才道,“为什么说我太过危险?” “美丽的事物,都是带着危险的。而你更是美艳绝伦,气质高贵,说你是仙子神女都不为过。你身边还留着云影和离渊这样的绝世高手,你的身份自然不凡,而且还危险。要不然你怎么躲躲藏藏的,还需要如此的高手保护呢?” 颜央并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并不生气,甚至还继续为他检查身上的伤口。洛桑见她毫不在意的样子,他继续道。 “我观察你的体态行动,你身上虽然有旧疾,但是行动仍旧轻盈灵动,你更是高手中的高手,工夫一定不在他们之下。甚至还要高上许多。若你只是平凡女子,早就嫁人了,如何还会如此孤苦伶仃,流落于江湖?” “不知道,我说的可对?” …… 良久,颜央轻笑道,“我早就说过,你很聪明。我的确很危险,但是如今你若没有我的帮助,你很快就会命丧黄泉。你之前奉了艳火楼的命令,要来杀我,我本就应该杀了你,永绝后患,同时也可以是一个警告。但是我却留下了你的性命,如今还给你治病,给你庇护,你不报答我么?” “你身边已经有不少高手保护你,你自己的本事更是比他们更厉害,你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护卫再保护你。” “谁说我要让你保护我了?我是要你替我保护其他人。”颜央的脸上仍旧是带着浅浅的笑容,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法让她动容一样,“你如今还太弱,想要保护我,你可要能赢了墨魇才行。” “墨魇?” “你现在还是先好好养伤吧,你好好考虑考虑,要不要留在我身边,成为我的人。若你是在是不愿意,那我也不会勉强你。”颜央随手将东西收好,又将两个小瓷瓶放到了桌上,“黑色的,每天服用三次,每次三丸。白色的瓶子每次倒约莫一指甲盖大小的量,用温水泡开,和丸药一起服下。过一段时间,我会让云影过来寻你。到时候你再告诉我你的决定吧。” 颜央也不再多说,只是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在她即将踏出房门的时候,洛桑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是我?” “你孤身一人,但是却心里还有牵挂的人。你牵挂的人,和我也算的上是有牵连,所以我选中你。”颜央回头看他,阳光从门口投入,将她的脸映照成了明暗分明的两边,隐约之中,洛桑觉得自己看到的那张脸,一半是纯洁高贵的神女,另一半却是黑暗血腥的修罗。而颜央的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动听,“如果你跟着我,我会让你见到她。” 洛桑沉吟,最后开口道,“我没有牵挂的人。” “或许真的如你所说吧,真正的答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才知道的。”颜央微笑,慢慢转身,“我们就先走了,还有人等着我们呢,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吧。” …… 白碧寒院。 司徒清杨已经回到了这里,亲自去检查寒玉阁是否已经准备妥当。寒玉阁里到处都是女子用的东西,颜央素来穿的都是一身白衣,想来她喜欢的也是白色的东西。屋子里的幔帐,珠帘,装饰,大多都是素雅的淡色,白色,而且多用玉石,很少能看到有富丽堂皇的东西。三间隔断,书房,卧室和客厅,用的都是绣着双面冰娇花的绣架屏风作为隔断。 卧室里燃着熏香,清甜淡雅,是恩栀当初在进宫之前做的,还为他留下了方子,她说这香是为了颜央准备的。此香名唤素欢,以百合香为基础,沉水香五两,丁子香、鸡骨香、兜娄婆香、甲香各二两,薰陆香、白檀香、熟捷香、炭末各二两,零陵香、藿香、青桂香、白渐香、青木香、甘松香各一两,雀头香、苏合香、安息香、麝香、燕香各半两。上二十味末之,酒洒令软,再宿酒气歇,以白蜜和,放入瓷器中,蜡纸封,勿令泄。再加上桃花和百合花提炼制作的精油香膏,混合填埋其中,埋在树下。点燃的时候满室生香,令人心旷神怡。 妆台上放着一整套寒玉所做的妆奁,上面雕琢着栩栩如生的百花花样。那是他当年为轩辕羽澈解决了因为洪灾而到处烧杀抢掠的难民落草,危害一方的问题而求来的礼物。当初轩辕羽澈原本想借机赐给他更高的官位,但是他却辞去,只是向他讨要了这一块外邦进贡的寒玉。轩辕羽澈事后问过他,他也是将之前和父亲说过的话再向他说一遍。对于他的体谅和付出,轩辕羽澈也是铭感五内,但是他却不知道,他向他求来这套玉石的时候,他只是想起了颜央,想要给她最好的一切。当他知道外邦进贡来这块寒玉的时候,他就想起了颜央。觉得只有这寒玉,才能真的配的上颜央。上面的花样是他亲自设计的,又请了宫里最好的工匠打造了这套妆奁,放在了这寒玉阁里。 看到寒玉阁里的一切,他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温柔而期待的微笑。 不知道她来了这里,会喜欢这里的一切吗? 第一百一十二章 桃舞 风茗走过来回禀道,“公子,那日来到庄里的那位先生今日带了一男一女过来,如今已经请到了晴雪堂奉茶,还请公子过去瞧一瞧。” “快走!赶紧吩咐人准备茶点,什么东西都一定要最好的!” 司徒清杨大喜过望,拔脚就往晴雪堂走,一男一女,那女子必定就是颜央!风茗从来都没有见到司徒清杨如此欢喜着急的模样。跟着那先生一起来的女子虽然戴着面具和斗篷,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却完全看不清是什么模样。但是看她的仪态身姿,却知道一定是身份不凡倾国佳人。难道公子挂念在心里的,就是她吗? 司徒清杨急急忙忙地跑到了晴雪堂,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坐在那里,嗅着杯子里的茶,嘴角隐约带着微微上扬的弧度。 “姐……颜姑娘!”清杨原本还想唤她姐姐,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容貌没有半分变化,若再唤她姐姐,只怕是会给她惹来麻烦。他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姑娘说要来我这白碧寒院,我足足等了好几日,就怕你给忘了。” “既然答应了你,我自然会来。早就听说你这白碧寒院种满了梨花和桃花,是最美的风景,自然也是要来看看的。”颜央微笑,清丽动人。“你这里的规矩倒是不小,若不是我之前命离渊来这里先跟你打招呼,只怕我还进不来呢。” “知道你要来,我早就吩咐了他们,一定要准备最好的东西招待你。”司徒清杨脸上的笑容一直蔓延到了眼睛里,“我这里也只有满园的桃花和梨花,不如用这桃梨做一桌宴席吧。” “这里既然是你的地方,你做主就是了。”看到他欢喜的眸子,颜央也不愿意拂了他的心意,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随他去了。颜央的手一挥,桌子上就出现了两个小坛子,“这是当年和你一起做的冷月梦魂,如今时辰也到了,一并给你带过来了。” “多谢。”司徒清杨微笑,迫不及待地趴过去,对着罐子一个劲的闻,看到他的样子,颜央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面具之下的温柔却没有人能看到,“不如你跟我说说,我不在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不在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一个普通人,过着普通的生活。” “那,你做了什么普通的事情呢?” “读书识礼,在陛下身边帮他匡扶社稷,还有就是整日在这里种花酿酒,没有别的了。”司徒清杨倒是不想跟她说太多自己的事情,反而是对她的事情有着浓重的兴趣,“你这些年都留在桃花谷里没有出来吗?还是去游历天下了,怎么到现在才来看我?也没有半分消息,若你认不出我了怎么办?当初你为了保护我,弄伤了你自己,你身上的伤都好了吗?你……” “我可从来都不知道,你是这样啰嗦的一个人。”颜央忍不住笑出声来,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提问,抬手在他的脑袋上戳了一下,“你看我如今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吗?哪里有什么事情。当初在桃花谷的时候,只不过是个意外罢了。” “若真的只是这样那就好了,只要你没事就好了。”司徒清杨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既然来了,就在这里住下好不好?我命人打扫了寒玉阁,是特地为你准备的。这里清净,没什么人来,绝对不会打扰了姑娘的清净的。” …… 看着这张和子叙一般无二的脸,颜央的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 当初她离魂去了一趟神山圣域,明明已经发誓,不会再为了子叙而失了魂魄。如今再一次见到和他一样面庞的司徒清杨,她却还是恍恍惚惚地失了魂魄。 看她没有开口,司徒清杨的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他知道,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是非常失礼的。但是他不敢放弃这个机会。若他就这样放她离开,那他的心意,他的思念,她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而且如果就这样让她离开,她又要到何时才能再出现? “好,那就在你这里住些日子吧。”颜央最终还是答应了,云影原本想要阻止,颜央微微一笑,“无妨,很快就要到月圆夜了,在这里方便一些。” 听到她的话,云影的眸光顿时就暗淡了下来。颜央身上的噬尸蛊如今每到三个月的月圆夜就会发作一次。虽然发作的次数没有之前那般频繁,但是疼痛却变的更加剧烈,每一次她都将他们赶走,不让他们看到她狼狈痛苦的样子,但是痛苦的尖叫声却一声声地刺痛着他们的耳膜。每次当月圆夜过去,他们走进她的房间的时候,就总能看到她浑身是血的躺在那里,几乎毫无气息。 “月圆夜怎么了?” “没什么,你不是说给我准备了落脚的地方吗?不带我去看看吗?” “我希望你能喜欢那里呢。我花了很多心思去准备的,一直空着,也一直让人精心打扫。”司徒清杨欢欢喜喜地站起来,马上就想带路和颜央一起过去,突然看到离渊和云影似笑非笑的样子,他有些尴尬,“先生和云影公子也是和姑娘住在一起的,寒玉阁是单独的院落,除了主殿之外还有其他的房间,云影公子和先生可以选择和姑娘住在一处,也方便照顾姑娘。” “既然如此,我们几个就多谢公子的细心安排了。”离渊拱手为礼,脸上带着笑容,“姑娘不食荤腥,还请公子费心安排。” “都已经吩咐下去了,先生放心就是。” …… 寒玉阁。 寒玉阁的院落里种着无数的桃花,将院子周周密密的包围起来,花开时节,花朵飞落,纷纷扬扬的甚是好看。在花林最密的地方他为她扎了一个秋千,鸡蛋壳一样的造型,上面用藤花缠绕,一到花开的时候,秋千上就布满了白色的花朵,很是好看。 看到这一切,颜央的脸上露出了恍惚的神情。当初在神山圣域的时候,子叙也是在桃花最盛的花谷里,为她缠绕了一个鸡蛋壳造型的秋千,空气里也是这样到处弥漫着甜蜜的花香。 看着她脸上恍恍惚惚的神色,司徒清杨反而有些不安了,嗫喏道,“你,是不是不喜欢这里?若你不喜欢,你看看这白碧寒院有没有你喜欢的地方。若真的没有,你说你喜欢什么,我让他们改。” “都不是,一切都很好,谢谢你。” 颜央微笑,慢慢地走进了漫天的桃花之中,她慢慢地摘下自己的面具,任由那漫天的花瓣一片片地拂在自己的脸上。花瓣温柔地飞落,拂过脸上的时候仿佛就像是子叙的手一般。甜蜜的桃花让她想起了旧年时候在神山圣域的温柔岁月,仿佛她还在子叙的膝下,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花香醉人,熏得她的意识都渐渐恍惚起来。仿佛她真的还是旧年时光,还是在神山圣域一样。她足尖一动,就在漫天翻飞的桃花里跳起舞来。她已经多久没有舞蹈了?她对舞蹈的事情早就都生疏了,如今只不过是随心而动罢了。 衣袂翻飞,每一个抬手,每一个舞臂,每一个轻摆,每一个微笑,都带着温柔的心动。令人看在眼里,心里都会翻涌起莫名的悸动。 令人痴叹的美人舞,云影看在眼里,却是无穷无尽的悲伤和无奈。她自从离开了神山圣域,就再也没有舞过。他还记得,当初在天宫的时候,她的一场舞,令四海惊叹,再无人敢轻慢于她。天人之姿,任是谁看在眼里只怕都会心动。但是与她而言,又承载了多少的记忆,那些记忆里,又有多少是甜蜜的,多少是痛苦的?只怕痛苦要比甜蜜多吧。 离渊自然是没有看到过她的舞蹈的,当初天君寿宴的时候,他在占星司钻研星象之事,并没有过多关心寿宴上的事情。他也没有看到过当初在寿宴上的这场舞蹈,只是听人提起过,当年祭司大人身边那女子的一曲舞蹈是怎么样的精妙绝伦。他本不是好色的男子,但如今看到她的舞蹈,却也不由得痴了。 而司徒清杨更是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她的舞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舞蹈的时候,他似乎总是能看到漫天飞舞的白雪,还有一身白衣的她在雪地里舞蹈的景象。究竟是自己思慕于她而产生的错觉,还是,他们在前世,就已经相识? …… 最后以连续的转圈为结束,那快速的旋转将地上的落花都卷起,和裙摆一同飞舞。轻盈的姿态和急速的旋转让人几乎看不清她的模样。只觉得她和漫天飞舞的花瓣几乎融为一体,仿佛随时她会幻化成花朵精灵,随风而去。一曲舞毕,颜央的呼吸稍显急促,站在漫天飞舞的桃花里,衣袂翻飞,连斗篷都飞落了,露出了一头金色和紫蓝色交织的发,在漫天飞舞的桃花里是那样的惊艳卓绝,令人移不开目光。所有人都看的痴了,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颜央看着他们盈盈一笑,她已经很久没有跳舞,也很久没有如此愉快了。漫天飞舞的桃花迷乱了人的眼,又似乎是因为方才的旋转太过急促长久,她的面前开始天旋地转,眼前的人也逐渐变的模糊。 仿佛还是多年前在神山圣域在玉梅殿前,为子叙起舞。他站在玉梅殿的长廊下,嘴角带着微笑,眼神温柔。等她一曲舞毕,他拿过一盏蜜茶给她,宠溺的问她,“颜儿的舞这么好,晚膳我们吃一碗七彩玉露芙蓉羹奖励你,好不好?” 但是景象一换,她却是被子叙用一把冷剑刺进了她的肩膀,冰凉彻骨的疼痛让她忍不住浑身颤抖。但是更让她害怕的,却是他说,他和自己完全没有过交集,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他已经,将她完全忘记了。 站在桃花飞舞的另一边的那个人,是他吗? 她真的很想问他,如果他知道,是他亲手将自己推开,他亲手逼着她封闭起心里柔软的部分,他可否会后悔当初修习净魂术的决定? 颜央一步步地走近他,桃花越飞越急,空气里弥漫起的花香也越来越浓重。离渊心知不好,但是一时间却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阻止她。如今她迷迷糊糊地,若是贸然打破了她的思维,只怕是会伤了她。 而司徒清杨困惑的看着她,脸上却仍旧带着微笑。他看的出来,此时此刻的颜央不同以往。似乎是一个迷了路的孩子,她看着自己的时候,又似乎不是在看着自己。 颜央的眼睛里泫然有泪,看着司徒清杨轻声问道,“为什么?你对我是不是只是师徒之情,你难道不知道吗?你修炼了净魂术,强迫自己将我忘记,就能抹灭你对我这么多年的庇护和关心吗?” “你如果真的是真心疼爱我,真心护着我,一个净魂术,就真的能让你把我忘了吗?刺伤我的时候,你不疼吗?” 夕阳如血,一片通红。映着颜央雪白的脸颊,显得越发的妖艳。那样凄楚哀怜的她,看的司徒清杨的心一阵阵的刺痛。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拂去她眼睛里的痛苦。一道黑影闪过,颜央软软地瘫倒在了司徒清杨的怀里。离渊一声轻叹。 “墨魇,你的胆子太大了。” “总好过让她一直这样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若她以后再这样,一见到司徒清杨就失了魂魄,那她以后遇到危险,都不知道要怎么死。这件事情,你倒不如好好开解开解她,你只怕比我更不想让她遇到危险。”墨魇的声音冰冷的如同冰雪,他的目光投向了司徒清杨,笑道,“他就真的和那个师傅那么相似,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吗?” “那毕竟是从小将她养育成人的人,忘不了,也是正常的。” “究竟是怎么了?我怎么都听不懂呢?”司徒清杨一脸的焦急,她的眼角还挂着泪珠,眉心微蹙,她看着是那样的痛苦,让他的心也跟着揪成了一团,“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做的吗?现在要请大夫吗?” “不用了,带她去房间里休息吧。今日的事情,我会向你解释的。” …… 颜央被抱回了房间休息,谁也没有想到,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司徒清杨守在她的床边不敢离开。云影自然也是守在她的身边的,看着司徒清杨脸上真切的神情,他忍不住问道。 “你对颜儿,是真心的吗?” “我自然是关心她的,当初在桃花谷的时候,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若是我的血能治愈她,不让她那样痛苦,你只管取走就是了。”司徒清杨不回头,目光只聚焦在颜央的身上,“我不在乎她把我看成是谁,我只想让她幸福快乐。我发誓过的,我会一直让她平安喜乐。这个誓言一直都有效的。” “你和她,不会有结果的。” “我只想守着她,让她开心快乐,这样就够了。至于迎娶她为妻,这实在是妄想,我也知道,我不会强求,也强求不来。”司徒清杨想起了方才离渊所说的话,他轻声道,“那个人,和我真的很像吗?” “容貌一模一样,像是双生子。但是个性却是完全不同。颜儿从来都没有将你们两个认错过。她知道你不是他。今日或许是因为长途跋涉,累了,才会不小心将你认错。还请公子,宽容一些。” “无论她把我看成是谁,她能来到我身边,我就很高兴了。我会一直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的。” “颜儿她心里有很多苦,多谢你,一直将她放在心上。若没有你,只怕她真的会出事。等颜儿过了月圆夜,你陪她出去玩吧,带她去散散心。” “好。” 第一百一十三章 收服 洛桑仔细的考虑过,最终还是答应了颜央的要求,留在了她身边。 他本来就是一个杀手,这么多年以来为艳火楼处理了那么多的事情,早就和无数人结下了梁子。这么些年,他经历过的暗杀截杀数不胜数。虽然说杀手都是脑袋提在手里过日子,但是他却还是很惜命的。跟在颜央身边虽然危险,但是他也相信,要比自己单枪匹马的日子要好的多。 “颜儿对你没有恶意,如果你真的决定要留在颜儿身边,那你要发誓,绝对不能做出伤害颜儿的事情。” 两个人相互对视,洛桑是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杀手,身上自然带着凛冽的杀气和煞气。而云影却是修行千万年的九尾狐妖,为了保护颜央,他同样是一次次地在生死之间徘徊,身上带着的杀气和煞气更盛。他虽然欣赏洛桑,也感激颜央对他的保护。但是无论如何,颜央的事情至高无上。他不能让任何对颜央有害的人和物靠近她的身边。 “你爱她?” “我和她从小一块长大,我是她救回来的,我自然要用我的命来保护她,不能让她受到一分一毫的伤害。”云影认真的看着他,他脸上的神色从来没有如此认真过。看着洛桑冷漠的脸,他的脸色更加冷漠,“洛桑,你如果敢存有半分伤害颜儿的心思,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云影,你还记得当初在碧痕山庄的时候我对你说的话吗?”洛桑看着他,声音里透着冷漠,“她很危险,若你一直留在她的身边,你可能会遇到危险。” “就算是死,我也不会离开她。而你,除非我确认你对她没有半分威胁,否则我不会让你靠近她。” “你在这里和我讨论这些,不如带我去见她。毕竟是她想让我留在她的身边帮她做事。我知道,若我没有跟着你们,我很快就会死。她对我有救命之恩,就冲着这份恩情,我也不会做伤害她的事情。”看到他的神色稍有和缓,洛桑问道,“你如今要带我去哪?” “先带你去见墨魇。”云影看他微微蹙眉,脸上露出了笑容,“你想要留在颜儿身边,没有过硬的本事可不行。你一直以来都是做杀手,杀手的任务只是杀人。但是若你要留在颜儿身边,那你就要学会保护,保护,可比杀人要重要的多。” …… 云影将洛桑送去了墨魇处,原本墨魇一直跟在颜央身边,隐在暗处保护她。洛桑去见墨魇的时候,自然也是要先去看过颜央的。洛桑来的时候,颜央已经醒了,正和司徒清杨一起用饭。看到洛桑来到这里的时候,她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你都考虑清楚了?” “留在你身边,自然是要比我孤身一人更安全。你身边的高手这样多,若真的遇到了危险,我躲在你身边就是了。” 洛桑的话惹的颜央扑哧笑了起来,笑容如同璀璨的星光一般,照耀的整个屋子都亮了起来。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可是我不是想把你留在我身边,我训练你,只是想让你帮我保护司徒清杨。”听到她的话,司徒清杨也是惊呆了,但是颜央只是微微一笑,“怎么,不肯吗?既然你要留在我身边,那就要听我的话。你自己不是说,留在我身边很有危险吗?那不如我安排一个更安全的地方,不是更好吗?清杨是司徒府的公子,又是当朝陛下的朋友,你留在他身边,自然要比留在我身边要安全的多。”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颜央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慢慢的走近他,轻声道,“我要你留在清杨身边,帮我保护他。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我只要让你保护清杨。无论是谁要伤害他,你都可以杀了他。你会答应我,会留在他身边的,是吗?” “既然你说,他是司徒府的公子,又是当朝陛下的朋友,他不会有危险,不会有人要害他,那你为什么还要我帮你保护他?” “洛桑,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你只要说,你愿不愿意帮颜儿做事就够了。”云影盯着他,声音冷冰冰的,他不希望洛桑违逆颜央,毕竟现在到处都有人想要杀了他,留在颜央身边他才是最安全的,留在司徒清杨身边更加安全。颜央是真心帮他考虑的。洛桑骨子里高傲,自然不会接受颜央的施舍,这样合作的关系,应该能让他接受。 “你并不想屈居人下,是吗?”颜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性子高傲,若不能让你心服口服,只怕你不会帮我。你心里在想,我凭什么让你听命于我。” “醉棠阁里,有一个高人,名唤琴姑。离渊大人说,她是我的服侍属星,她应该留在我的身边,可是她为了等一个男人,死活都不肯离开。你说,这个男人是她的情人吗?还是她的儿子?”颜央的话一说出口,除了司徒清杨,其他人都是震惊的表情,连洛桑都抿紧了嘴唇不说话。颜央走到他的身边,低声道,“当初你曾经在司徒府留过一段时间,和清杨的妹妹很是要好。她一直都没有忘了你,难道你不想见她吗?” “你什么都知道?” “对,我什么都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我不会做伤害她们两个的事情。而且我更知道,单凭这两个人,还不能让你留在清杨身边保护他。”颜央慢慢走出了房间,手里突然出现了一根通体碧绿的玉棍,桃花飞舞,她如同仙子一般优雅灵动,“我和你较量一番,若你能赢我,你想知道什么,要做什么,我都不会拒绝你。如何?” “颜儿!莫要莽撞!” “这世上能伤到我的人,只怕是少之又少,试一试他的功夫如何,又能怎么样呢?” …… 洛桑的手中仍旧握着那把匕首,聚精会神的看着颜央。而颜央却是笑盈盈的看着他,轻声道,“来吧,用你所有的本事来对付我。” “若是真的伤了你,只怕云影要扒了我的皮。”洛桑虽然不敢轻敌,但是看着颜央弱不禁风的柔弱模样,却还是生了恻隐之心,“原则上,我是不会对女人出手的。” “那上次在碧痕山庄的时候,你不是要杀我吗?那个时候怎么不见你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个时候,我是那人钱财替人消灾。” 颜央忍不住笑出声来,从怀里摸出一个锦囊,丢到了他的手里,“里面放着南海珍珠,你看看值不值得,你对我出手。我也得试试你,才知道你值不值得留在我身边为我做事。” 洛桑随手打开了锦囊,看到里面的珍珠的时候,心底暗惊。这里面的珍珠颗颗光华硕大,大小几乎一模一样。这里面的珍珠,只怕价值不菲。他随手一丢,锦囊丢在了不远处的桌子上。他握紧了手中的匕首,镇声道,“那就得罪了。” 闪电一般的速度,那黑黝黝的匕首朝着颜央刺去,而颜央却是镇定地挪动脚步,轻轻巧巧地就躲开了他的进攻。挪步,躲闪,旋转,扭腰,似乎是一场惊艳绝伦的舞蹈。每一个招式都引的洛桑不由自主地使出浑身解数去进攻,但是他的进攻似乎都没有任何的作用,根本连颜央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而颜央似乎能觉察到他每一个进攻的走向,恰到好处地躲闪他的进攻。 在她的面前,今天所有的比试,似乎都只是猫和老鼠之间的游戏。而他就是那只被玩弄于鼓掌之间的老鼠。 这么多年以来,他的本事在一次次地拼杀之中得到了进步,但是在颜央的面前,自己所有的一切却像是孩子的玩闹,根本就登不上大雅之堂。她所有的武功路数,自己根本就看不透,也无法预估她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如果不是因为她不想杀了自己,只怕一个眨眼,他就会身首异处。 她究竟是什么来头? 一个失神,他手里的匕首就脱飞而去,而颜央手中的碧玉棍指着自己的咽喉,脸上仍然是那盈盈的笑容,清丽动人。她收回了手中的碧玉棍,手掌一翻,碧玉棍就消失在了她的手里。洛桑警惕地看着她,眼底的震惊和畏惧无论如何都无法遮掩。方才当她手中的碧玉棍指着他的脖子的时候,他感受到了逼人的压迫力,似乎那碧玉棍随时会穿破自己的喉咙,让自己死于非命。 他认真的看着颜央,良久,他向她拱手鞠躬,没有说任何话,一切就已经昭然若揭。颜央微笑着看着他,轻声道,“如今,你可愿意留在我身边,为我做事了?” “你的本领,只怕在云影他们之上,你为什么还需要我来保护?”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需要你来保护我。而且你来保护我,也根本就不够格。”颜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但是她的眼睛里却飞过了一丝丝悲伤,“我要你做的,是留在清杨身边保护他,不要让他受到任何的伤害。如果有任何人试图伤害清杨,你可以杀了他。就算是我,你也可以动手。” 听到她的话,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诧的表情。洛桑认真的看着她,他看的出来,颜央是真的在乎司徒清杨,但是为什么会让他保护他甚至言语间还暗示着她有可能会伤害司徒清杨的意思。着究竟是为什么呢? “你答应我吗?”颜央又问了一遍,洛桑看了她半晌,最终郑重的点头,“若你没有其他事情,那便留在墨魇身边,以后帮我保护清杨吧。” “墨魇?墨魇究竟是谁?” 颜央微笑,还未说话,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就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恭恭敬敬地冲着颜央行礼。颜央无奈的摇头,“不是跟你说了很多次了吗?不要动不动就鞠躬行礼,再怎么说,你都和我有师徒的名分,你总是这样。” 洛桑看着墨魇,心里只觉得墨魇和自己如此之像,那冰冷的眼神似乎也是从无数的尸骨中踏过,才存活至今。颜央看着洛桑,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玉瓶,映照着那瓶子,能够看到瓶子里隐隐的红光。“这是穿肠裂骨的毒药,若你有一天违背了你今天的誓言,那你会死。痛苦不堪的死去。” 看到那个瓶子,云影和离渊猛地走上前两步,看到他们的异样,洛桑的心里更奇怪了。但是既然想答应她留下,那便留下吧。他毫不在意地接过她手中的瓶子,随手打开,瓶子里的液体红艳艳的,似乎弥漫着花香和血香。他微微蹙眉,但是既然已经决定了,他仰头将瓶子里的东西一饮而尽。 …… 洛桑被墨魇带走了。颜央重新走回了房间,拿起桌子上的糕点轻咬。但是云影他们却明显的觉察到,她的心情并不是很好。可是她明明才收服了一个人为她所用,为什么还这般难过呢?可是颜央自己不说,他们也不好主动去问。 “为什么,要让他保护我?我又没有什么危险,我人缘很好的。”看到她这个样子,司徒清杨自然是要让她转移一些愁思的。清杨大大咧咧的笑,闪亮的眼睛如同天上的星子,好奇的看着颜央,“而且你刚才说的话,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要训练那个洛桑来保护我呢?” “我做事情自然有我的道理,你不必多问了。”颜央微笑,重新将面具戴上,望向了外面,“今天天气很好,你之前不是说要带我去散心吗,今天去吧。” “不如今天晚上去吧,桃花节过后会有夜市,很热闹的,夜市上有人卖灯,还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你一定会玩的很高兴的。”司徒清杨的眼睛亮亮的,一脸期待的看着她,但是突然想起她不喜欢热闹,讪讪道,“不过你不喜欢热闹的地方,那我们去武玄湖坐船好不好?” “听说皇城里最高的地方,就是宫里的占星台。不如带我去那里看星星吧。”颜央突发奇想,“离渊大人也一起去,听说占星台看星星是最合适不过的,你顺便可以看看,着宫里的占星台,和你自己当初用的占星台,有什么区别。也跟我说说。” “去占星台?”司徒清杨有些诧异,那可是在宫里,占星台又是皇家禁地,除非得到轩辕羽澈的准许,否则谁都没有办法进去。但是这是颜央第一次跟自己提出的要求,他又怎么能拒绝呢?他道,“占星台是皇家禁地,我去跟陛下说一声,然后再带你去玩,好不好?陛下也在宫里仿着你当初住过的桃花谷,设计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若陛下知道你来了,一定会让你去看看的。” “既然来了你这里,那就要遵循你们的规矩,你去办吧。若真的不行,那我就带着你悄悄溜进去。”颜央似乎微笑,她不喜欢区热闹的地方,既然是夜市,又和桃花节有关,只怕武玄湖也是人头涌动,热闹非凡的。如果不是禁地,那又如何能求的到清净呢?她想了想,又道,“而且元玄茉也在宫里,我可要去看看,她这么多年以来,有没有什么长进。” “姐姐……”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你叫我姐姐,都把我叫老了。” 听到她这样说,云影和离渊都忍不住偷笑,颜央嗔了他们一眼,她自然知道自己的年纪要比清杨大上很多,做他的老祖宗只怕都够了。可是她这么多年以来容颜不改,宛如二八少女,她怎么能容忍清杨叫她姐姐呢? “叫你的名字,不恭敬。” “如果你跟着离渊大人一起叫我姑娘,那不是生疏了?你可以和云影他们一样,叫我颜儿。”颜央没有理会云影惊诧的眼神,只是微微笑的看着司徒清杨,“可是这个名字不是随随便便的人能叫的,要不然云魂会抓狂的。要不你可以和墨魇一样,叫我瞳儿。我之前有过一个名字,叫做魅瞳。” “我要和云影他们一样,叫你颜儿。”司徒清杨热切的看着她,眼睛里是满满的期待,“那我现在进宫去跟陛下禀报,然后今天晚上就带你去占星台。” 第一百一十四章 占星 司徒清杨没有让颜央失望,急匆匆地进了宫,求了轩辕羽澈,让他同意自己带着颜央一起去占星台看星星。轩辕羽澈听到他这样说,并没有马上同意,反问道。 “你平白无故的,要去占星台做什么?” “陛下忘记了,妹妹从小就喜欢星星,可是碍着宫规和您的颜面,自然不能逾矩让您带她去。可是我没关系啊,我厚脸皮,就求着陛下让我去一趟占星台,给妹妹画一幅星空图,也好安慰她呀。” 司徒清杨的眼睛里满是真切,若不是真的了解他,只怕是要被他骗过去了。轩辕羽澈笑道,“你又弄什么鬼,你老老实实地把事情给我说清楚,你究竟要去占星台做什么?” “不是告诉陛下了嘛,要给妹妹画一幅星空图,到时候带进宫的侍女和仆从我都想好了。” “侍女?我可记得,你身边从来都不留着侍女的,你老老实实把事情给我交代清楚,你究竟是要去占星台做什么?若你不说清楚,那我就不让你去了。” “陛下,你不让我去,我还是有办法去的。到时候您多没面子呀。您还是高抬贵手,别再多问,放我去就是了。反正我是最忠诚于陛下的臣子,总不会给陛下带来危险的就是了。” 司徒清杨笑嘻嘻的看着他,那副样子摆明了就是不会跟轩辕羽澈说实话。轩辕羽澈笑瞪了他一眼,说道,“占星台是禁地,怎么能让你说去就去,没面子的人是我!我看啊,你是想讨好美人,所以才求到我这里来的吧。” “陛下,我不是给您说了,是要给妹妹绘制星空图做贺礼。您总不会让我这个司徒公子,恩栀心目中的最好的哥哥,在她的面前失了颜面吧。”司徒清杨冲着轩辕羽澈拱拱手表示求饶,“陛下,您就饶了我,让我去吧。” “既然怕失了颜面,那就不应该许下不切实际的诺言。若我今日不同意你去呢?你又当如何?” “陛下,您就饶了我,让我放肆这一次吧。只不过是占星台。我偷偷去,不会让您难堪的。您只要把占星台的守卫调开就是了。” “我倒是想知道,是谁家的小姐能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让你向我提出这般不守规矩的要求。”轩辕羽澈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摸着下巴,眼睛里闪耀着坏主意的光,“好吧,那你去就是了,今天晚上就留在宫里吧,恩栀的玉荷殿就留给你们了,也好让你们兄妹两个叙叙旧。” “是,谢陛下!”司徒清杨大声说道,脸上的笑容璀璨如同阳光,“那臣先告辞了,晚一些再来叨扰。” 得到了轩辕羽澈的旨意,宫人们纷纷咋舌。占星台是皇帝才能去的地方,如今司徒清杨却也能去了占星台,足可见轩辕羽澈对他的宠信。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轩辕羽澈同意他去的真正原因是什么。轩辕羽澈早就想好了主意,他倒想知道,究竟是谁能让司徒清杨如此昏了头的,来求自己放他去占星台。 …… 白碧寒院。 颜央在院子里坐着,面前蹲着一只英姿飒爽的大狗,毛茸茸的大尾巴甩的哗哗作响。而云魂化作了小狐狸的模样,自然也是蹲在她的身边的。她轻轻地抚摸着踏雪的柔软的皮毛,嘴角微微上扬,但是却没能感受到她身上真正的愉悦。云影和离渊实在是不明白。 “颜儿,你不是成功地让洛桑留在你身边,帮你保护司徒清杨了吗?为什么还这样闷闷不乐的呢?” “云影,或许我不应该因为一时的迷恋和愧疚,就留在他的身边。”颜央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惶然,“我一开始会对他好,是因为预见。预见到他将来会因为保护我而死,所以我对他好。后来是因为答应了他,会送冷月梦魂过来给他,所以才来了这里。但是似乎,一切都还是按照命定的轨迹在行进。” “天命如此,你也是无可奈何。” 离渊看着她,心里不由得叹息。他其实盼着颜央来到司徒清杨的身边,他知道她对司徒清杨有愧疚,因为他的命运,因为他和子叙一模一样的长相,因为她曾经在噬尸蛊发作的时候,咬了他一口,所以她总不能拒绝司徒清杨的请求。只要她还留有这一分愧疚,她就不会真的做出不顾一切的事情,因为她有挂念的人,会为了她挂念的人,留下心里最后柔软的那一片净地。 “可是我不想让他因为我而死。” “你不是已经安排了洛桑在他的身边保护他了吗?而且,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你可以在他有限的时间里,陪着他,让他快乐一些,少一些遗憾。对你,对他,都好。”离渊的话倒是让颜央有些诧异,离渊看出她的反应,微笑道,“虽然我一直提醒你,不要忘了身为神女的职责,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责任,但是我也希望你过的开心快乐。如果在他身边能让你感受到快乐,那你就留在他的身边。若是他让你感到痛苦,那你离开他就是了。” 颜央不再顺着他的话说,反而笑道,“今天晚上,我带着离渊大人和踏雪一起去占星台,云影和云魂你们两个就留在这里看家吧。” “我和你一起去吧,不安全。” “没事,有离渊大人陪着就是了,你不必担心。” …… “颜儿!”司徒清杨急匆匆地跑进来,脸上的笑容璀璨如同阳光。他一溜烟地跑到了颜央的面前,“颜儿!我求了陛下,陛下同意了,我们今天晚上可以去占星台,而且陛下还给了恩典,可以让你留在妹妹的玉荷殿就寝,妹妹拿到了你给的礼物,很是高兴呢。” 听到他的话,颜央微微蹙眉,她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她来了皇城,否则会给她自己,给清杨惹来更多的麻烦。毕竟当初元非诺也对那两句预言动了心思,若他们知道自己对司徒清杨的特殊对待,那只怕他们会对司徒清杨下手。这可就得不偿失了。她问道,“羽澈,让你和我留在宫里过夜?该不会是你说漏了嘴,让他知道我来了吧?”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提到你。我只是说,妹妹的生辰要到了,妹妹又素来喜欢星空,所以要去占星台为妹妹画一幅星空图,送给妹妹做贺礼。陛下听到我这样说,原本不相信,我咬死了是给妹妹绘制星空图,陛下也就没说什么,又说时间来不及,就让我留在妹妹的玉荷宫过夜了。” 听到他的话,颜央的脸上露出了微笑。“看来,羽澈倒是很信任你。” “当初在碧痕山庄的时候,你就让羽澈来找我玩,后来我们两个交换了秘密,就成了最好的朋友。这些年我一直在他的身边帮着他,他也帮我在宫里好好照顾妹妹。如今我和他是朋友,但是更有君臣之分。” “他不会忘记你这些年对他的付出的,他不会伤害你。”颜央脸上的笑容里带了两分恍惚,但是却是一闪而过。她很快笑道,“今天晚上,离渊大人和踏雪会和我们一起去。” “踏雪?”司徒清杨的目光落到了趴在颜央脚边的踏雪身上,他还记得,当年在碧痕山庄的时候看到了踏雪,这两天颜央来了白碧寒院,他一直都没有看到踏雪,如今踏雪突然出现,他反而没有怎么注意,“踏雪也在呢,都好久都没有看到你了,你也长大了不少呢。” 踏雪在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哼哧,也不理会他,只看着颜央。看着他的样子,司徒清杨忍不住笑道,“看来是我太久没有关心它,它看到我都不理我了。” “踏雪只认我这一个主人,谁的面子都不看。”颜央微笑着将一边的茶水顺水递给他,“喝一口吧。时辰到了你叫我,我先回房去了。” …… 夜幕降临,司徒清杨将颜央打扮成是婢女的样子,但是她身上所穿戴的都是最好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婢女。司徒清杨和她一起坐在马车里,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有些愧疚。 “委屈你了,暂时只能这样。” “你看看我身上穿着衣服,斗篷,还有我头上的发钗,面具都是最好的,只怕也只有不识货的人才会以为我真的是婢女吧。”颜央笑着在他的头上戳了一下,司徒清杨的身上穿着最好的月白色的长袍,上面绣着精致的珍珠梅,和颜央身上的衣裳倒是相互映衬的。颜央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绣花,手指轻轻拂过,“这花倒是别致好看。珍珠梅朵朵都是小巧可爱,绣在衣服上,只怕是要熬坏不少绣娘的眼睛了。” “只要你喜欢就好,我出了足够多的银子,请人家特意为你做的。你身上的这身衣服,怎么看也不像是婢女啊。”司徒清杨笑嘻嘻的看着她,“不过还是委屈你了,在外人面前,还是得称你是我的婢女。” 马车摇摇晃晃地在二道宫门前停下,按照规矩,臣子皇亲的马车只能驾到二道宫门的门口,然后就要步行觐见。风茗在马车外恭恭敬敬道,“公子,已经到了二道宫门,请您和姑娘一同下车,入宫觐见。” 颜央看了他一眼,踏雪欢欢喜喜地从车上跑下来,甩着大尾巴,伸着舌头看着他们。离渊和颜央先下了马车,最后才是司徒清杨。颜央微笑道,“这都是小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就是了。走吧。司徒公子先请。” 司徒清杨看了颜央一眼,还是走到了她的前面。颜央低着头跟在他的身后,离渊和风茗拿着司徒清杨所需的东西,跟在他们两个身后一同去了占星台。原本是应该先去拜见轩辕羽澈的,但是司徒清杨却是没有理会,直接带着颜央他们就去了占星台。占星台的守卫早就得到了消息,也不拦着,就这样轻易地放了他们进去。 占星台高耸,为了表达对神明的尊敬,那是历代君王耗费人力物力,用玉石一层层搭建起来的,奢华大气。每一个台阶上,都刻着经文。看着这精致的占星台,颜央轻笑道,“离渊大人,这占星台和你当初占星用的台子,谁的更好?” “占星台只要能够占星就够了,精致奢华,并没有什么用处。世人只以为,将所谓的占星台修筑的更高,就能够看到更多更清楚的星星。但是他们并不知道,再高,也搞不过高山。最好的观星之地,却是雪山之巅。” 听到离渊的话,颜央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站在一旁的司徒清杨未免看待了,颜央看了他一眼,微微福身。 “公子莫要发呆了,不是好不容易得到了陛下的恩典,要去占星台画画,若是错了时辰,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那咱们走吧。” …… 到了占星台之上,能看到的星空,的确不是在平地里看到的那般,更加开阔明朗。看着满天的星子,颜央的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但是她马上又敛去了脸上的笑容,她已经发过誓,不会再想起以前的事情,不会再贪恋以前的生活。她如今只想好好保护该保护的人。好好的活下去。 “怎么了?怎么脸上露出了这样的神情?是不是对这里的景致失望了?若是不喜欢,你想去哪里,我们马上就去。”司徒清杨生怕颜央不喜欢,脸上露出了不安的神色,“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了?” “没有什么。公子不是要作画吗?若再不画画,错过了漫天星子的时辰,那可就要消失了。”颜央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公子画画吧,我在这里坐着看星星吧。” “我只是陪着你来这里看星星,妹妹的贺礼本来就只是一个幌子,我跟陛下说要来占星台,只不过是想让你看到星星罢了。”司徒清杨笑嘻嘻的完全不在意,“至于妹妹的贺礼,到时候自然有其他的准备。” “若你真的不画画,陛下知道了,只怕真的是要生气了。” “那我画就是了。” 离渊去一旁看星星了,而踏雪似乎也是因为看到了这漫天璀璨的星空而欢呼雀跃,在占星台上撒欢,几个跳跃几乎都有一人高,似乎想要去抓天上的星星。颜央静静地坐在占星台的扶手上,仰望着天空,嘴角习惯性地微微上扬。司徒清杨看着她,下笔原本是想画漫天的星子,但是却简单几笔,勾勒出了她的模样。 踏雪原本欢呼雀跃,但是突然脑袋一转,闪电一般地就扑了出去,连颜央都来不及反应。离渊看到有异,连忙防备地来到颜央身边。可是下一刻,就传来了一声男子的惨叫。颜央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占星台上,出现在了踏雪扑咬的那个人身边。一拂袖,踏雪就趴在了地上不敢再动,只是喉咙里发出了呼噜噜的声音,准备随时再次扑杀。 那男子穿着常服,肩膀处已经渗出了血。隐约还能见到被踏雪咬出来的四个血洞。但是即便如此,却仍旧无法掩盖身上天潢贵胄的气质和尊贵。星光之下,他脸色惨白,但是却俊美非凡,那分明就是轩辕羽澈。 司徒清杨赶忙追过来,看到了倒在地上惨叫的男子,惊的脸色都变了。 “来人啊!快来人啊!传御医!” 第一百一十五章 昭华 轩辕羽澈被送到了昭华宫的寝殿,司徒清杨和颜央他们自然是要跟着一起去的。御药房的御医都被召来了昭华宫为轩辕羽澈诊治。这个消息马上就惊动了宫闱,各宫的嫔妃也都重新整装,跑来了昭华宫,但是却被轩辕羽澈的贴身婢女火莲儿拦在了外面,不卑不亢道。 “各位娘娘,御医此时正在诊治,还请各位娘娘不要吵嚷,免得影响太医问诊。” 元玄茉虽然很讨厌这个姿容上乘,一直在轩辕羽澈身边侍奉的女子,她几次三番设计想要弄死火莲儿,但是却都被轩辕羽澈拦住。她只能罢手。如今她摆出一副国母的样子,关切问道,“莲儿姑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听说陛下是在占星台受伤的,怎么会受伤呢?” “事关龙体,相关事宜请恕奴婢不能告知,请娘娘恕罪。”火莲儿自然知道元玄茉不喜欢自己,但是她凭借这么多年来对轩辕羽澈的护驾的功劳,还有颜央的情意,轩辕羽澈肯定不会杀了自己,还会保护她。如今面对元玄茉,别说她只是一个寻常的宫妃,就算她是当朝的皇后,她也不会惧怕她分毫,“各位娘娘守在这里也无用,不如先回宫歇息,若需要侍疾,奴婢会让人去通知各位娘娘。” “哥哥今日应了陛下的旨意进宫,说是今晚会歇在我的玉荷殿,不知道姑娘可见到我哥哥了?”恩栀知道如今肯定问不到羽澈的情况,若是能找到清杨,只怕清杨就能进去了解到相关的情况了。火莲儿微微一沉吟,凑到恩栀的耳边轻声说了两句,恩栀脸色微微一变,最后却是轻轻一叹,“那就请姑娘好好照顾陛下,臣妾在这里守着就是了。在这守着也安心一些,臣妾不会吵着御医的。” “不知道火莲儿姑娘有什么话不能当众说,要和栀妃一起咬耳朵。”元玄茉冷笑,“莫非,司徒清杨和陛下受伤的事情有关联吗?” “茉妃娘娘慎言,司徒公子奉圣谕,去占星台作画。发现了陛下受伤,送陛下回来的。”火莲儿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杀手的冷意,配着她清丽动人的面庞别有一番滋味,看的元玄茉心里一惊,“茉妃娘娘,司徒公子的事情,自然只和栀妃,和陛下有关,若事不关朝政,当然可以告诉栀妃娘娘,只不过没有必要闹得所有人都知道罢了。再者,昭华宫里的人和事,各宫的娘娘,就算是太后娘娘和将来的皇后都没有办法过问,您又何必大动肝火,在昭华宫发脾气。若真的影响了御医给陛下诊治,那这个罪责,娘娘担待的起吗?” 元玄茉被火莲儿的一句话噎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身边的陪嫁婢女连忙打圆场道,“莲儿姑娘所说的话句句在理,我们娘娘也只不过是担心陛下的龙体才会如此,姑娘若说娘娘在昭华宫发脾气,那可真的是言重了。” “奴婢不敢得罪各位娘娘,若娘娘们真的担心陛下,要留在昭华宫等消息,奴婢也不会拦着。自然会命人奉上好茶,各位娘娘自便就是了。”火莲儿福一福身,一招手,就有锦衣侍卫出现在了寝殿门口,她冷声吩咐道,“好好守着寝殿,不能放任何人进去。如果有人硬闯,格杀勿论。” “火莲儿!你凭什么对陛下的侍卫下这样的指令?你放肆!” “茉妃娘娘,昭华宫里的人和事,您无权过问。若您再这般吵闹,那奴婢就要请人送您回茉安宫了。”火莲儿的眼神幽幽,似乎是一汪深水寒潭,看一眼就令人感觉仿佛有一桶冰水浇头而下,“奴婢要进去侍奉陛下了,不和各位娘娘多言,娘娘们自便就是了。” …… 火莲儿直接回了寝殿内,司徒恩栀坐在殿外正殿里慢慢的喝茶,吃着糕点。而元玄茉却气的直跳脚,在正殿里来回的踱步。跟着他们一起来的西陵绯乐和明奈歌相视一眼,也在恩栀的身边坐下喝茶等待。她们两个是家族里选出来送进宫里的,两家本来就有姻亲,也算的上感情亲厚。她们虽然是为了家族利益才来了这里,但是毕竟是他们今后仰仗的夫君,又是当朝天子。自从他登位之后,她们的待遇虽然比不上元玄茉和司徒恩栀,但是他也算她们很好,如今自然不想让他有任何的意外。 她们是从大世家里出来的女子,看轩辕羽澈对待后宫的样子,虽然宠爱元玄茉,给了她管理六宫的权利,但是却总是偏爱于恩栀,有事情也是多想着恩栀,帮着恩栀。但是她们却觉得轩辕羽澈真正放在心上的人并不是恩栀,他对恩栀只不过是看在司徒家的面子上,而且看在恩栀和他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情分上,才对她多加宠爱。再者,恩栀明亮温暖的个性也值得人喜爱。 他真正爱慕的女子,究竟是谁呢?轩辕羽澈修建了流蠡殿,一直都没有让人入住,传说是为了给将来的皇后准备的。但是流蠡殿的奢华程度,怎么看都要比轩辕羽澈自己的昭华宫还要精致奢华。她们实在是看不懂了。 “姐姐们不必担心,陛下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恩栀年纪小,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干净澄澈,带着小女孩的天真可爱。入宫这么多年,她一直在轩辕羽澈和司徒清杨的保护之下,过的无比的幸福快乐,如同宫里阳光下盛开的最美的栀子花,清丽迷人,“陛下不喜欢妃子们来昭华宫吵闹,莲儿姑娘说话虽然不怎么顺耳,但是也是为了我们着想。若是错了昭华宫的规矩,那可是要乱棍打死的。” “恩栀妹妹快人快语,又深的陛下宠爱,所说的话,自然是合陛下的心意。”西陵家虽然和司徒家没有什么姻亲,但是氏族女子从小就一起玩耍,也算的上是相熟,所以西陵绯乐和司徒恩栀言谈之间也随意亲昵了不少,“妹妹,方才莲儿姑娘同你说什么?可是清杨哥哥在寝殿内?” “哥哥发现陛下受伤,自然是要送陛下回来的。此刻也需要说明受伤当时的情况,御医们才好施救啊。”恩栀虽然方才宽慰他们,但是此刻心里还是不免担心,轻声叹道,“希望姐姐能治愈陛下,别让陛下受苦才是。” 西陵绯乐没有听清楚,轻声问道,“妹妹方才说谁?” “没什么,只是希望佛祖菩萨能保佑陛下,让陛下平安无事。”恩栀不敢告诉任何人,如今颜央也在寝殿内,就算他们知道了,他们也不知道颜央是谁。但是既然方才火莲儿特意提起,不要透露颜央的事情,那她就只能闭口不言了,“绯乐姐姐,等哥哥出来,问问哥哥的伤势如何吧。” “你就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哥哥怎么可能能得到陛下的准许,去占星台?占星台是什么地方,只能是君王和占星师才能去。我看,就是你哥哥蓄意伤害陛下,又谎称救了陛下,想要谋夺陛下的江山!”元玄茉听到了恩栀的话,不以为意的反驳,她如今掌管六宫事宜,就算是恩栀更得宠爱,看到她也得礼让三分,如今被她抓到了话脚,她肯定是要狠狠地夸大一番的。“我看,你就别留在这里了,好好回你的玉荷宫。我会让人好好看着你,等着陛下的问罪吧。” “茉妃娘娘,事情如何都还没有了解,你就这样急着定我的罪,就不怕别人说你武断恶毒吗?”恩栀倒也不怕她,她们两个从小就不对盘,如今她有哥哥,颜央,羽澈三个人做她的后盾,她什么都不会害怕。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曼声道,“茉妃娘娘,这里是昭华宫,不是你们元家的后院,也不是你的茉安宫。来了昭华宫,一切的事情,无论是惩处还是奖赏,就都得由陛下裁决。就算您如今握着掌管六宫事务的权利,您也没有办法在昭华宫发号施令。” “茉妃娘娘方才没有听到莲儿姑娘所说的话吗?御医们如今还在诊治陛下,若咱们吵闹,只怕会影响到太医的诊治。我们几个都不敢大声说话,您如今咄咄逼人,只怕真的会被陛下怪罪吧?” 明奈歌浓眉大眼,长着悬胆玉照鼻,肌肤却是健康的小麦肤色,跟寻常的嫔妃很是不同。她出身将帅之家,身上带着军人的爽朗大方,她是老牌的氏族之家,对元家这样的新贵自然是不会放在眼里的。而且元家是商贾出身,在他们眼里,元家也就是一个暴发户,粗俗不堪。而且元玄茉来了宫里,是一如既往的娇纵蛮横,更是让人不喜。此时明奈歌摆明了就没有把元玄茉放在眼里。 “茉妃娘娘若是想要发脾气,那还不如到自己宫里,砸东西完事。在昭华宫放肆,只怕就算元家有功,也保不住你。”看到元玄茉想要反驳,明奈歌抢在她的前面说到,“昭华宫的规矩,那是从皇爷爷那一辈就传下来的,你们元家才来了皇城不久,自然不知道这昭华宫的规矩。若茉妃娘娘真的因为此事惹怒了陛下,臣妾一定会帮着茉妃娘娘向陛下求情,让陛下不要生气的。毕竟,气坏了陛下的身子,那可是要不值许多的。” 她的声音虽然轻,但是却摆明了没有把元玄茉放在眼里,元玄茉怎么能忍得住则口气,怒火滔天地怒道,“明奈歌,你竟然敢这样同我说话?!本宫执掌六宫,位同副后,你……” 西陵绯乐听到她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副后?娘娘的话可说岔了。要到了皇贵妃,才是为同副后呢。你如今与我们姐妹几人都同是妃位,又无所出,要比起恩宠,你还比不上恩栀妹妹,你就别在这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元玄茉还没说完,寝殿的门就打开了,火莲儿走出来斥责道,“茉妃娘娘是不把昭华宫的规矩放在眼里,一定要让奴婢请人将您送回茉安宫才肯罢休么?” “火莲儿!你只不过是一个醉棠阁出身的奴婢,让你留在陛下身边侍奉,那是给你几生修来的福气。再怎么说你也就只是一个婢女,就算你得了陛下的信任,那你也只是一个婢女,我元玄茉是宫妃,是主子,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对我说话?!” …… “元玄茉,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娇纵蛮横啊。” 一道温柔的女声从寝殿里传了出来,所有人的心里都大吃一惊。如今寝殿里不应该只有御医在吗?为什么还会有女子,而且还敢直呼元玄茉的名字?她们纷纷起身盯着寝殿里看。而恩栀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心里只是觉得熟悉,却想不起来究竟是谁。元玄茉大怒,厉声道,“是谁,敢这样对本宫说话?” “你父亲见了我都得客客气气的,你只不过是元家的小姐,凭什么对我这般无理?” 一个身穿白色绣花长裙的女子慢慢地从寝殿里走出来,她戴着斗篷和面具,无人能看的清她的容貌,但是那面具和衣服,一看就是上好的材料。衣裙斗篷上,用上好的银线绣着一朵朵精致的流云图案,还有鲜艳的红梅花。那轻盈的步态和纤细的身姿,足可见是一个绝无仅有的美人,连这些娇生惯养的世家小姐都比不上。她的身边还跟着一只英姿飒爽的大狗,光华柔亮的毛发隐约泛着蓝光,跟一只狮子一样,满脸的高贵冷漠。甚至身上还带着迫人的气势,它看着元玄茉,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哼,元玄茉竟然抿着嘴唇不敢说话了。看那女子出来,火莲儿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火莲儿是昭华宫的掌事,除了轩辕羽澈和太后,她不需要跪拜任何人,就算是太后也不例外。如今她却跪拜了这个仪态不凡的女子,那更说明这女子的身份不凡。原本守在寝殿外的锦衣侍卫看到火莲儿如此,也赶忙跪下。看到这景象,宫妃们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女子是什么来历。 看到那女子,恩栀心里一惊,脸上马上就露出了笑容。是了,能让火莲儿如此恭敬的,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的人,就一定是颜央。只有颜央才能这样做!她快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那双手,还是如当年一般,冰凉光滑,如同上好的丝绸牛乳,没有半分岁月的痕迹。 “姐姐,陛下怎么样了?” “没事,有离渊和我在,他不会有事,你放心吧。清杨在里面照看着,你等着就是了。”那女子的嘴角微微上扬,虽然带着面具,完全看不到容貌,但是单单只是一个微笑,就足以让人神魂颠倒。她摆摆手示意火莲儿起身,又转头看向了元玄茉,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容,但是却显得漫不经心,“元玄茉,如今陛下正在诊治,你如此吵闹,若真的耽误了太医的诊治,耽误了陛下用药,你担待的起么?就算你的父亲是元非诺,你们家有拥护之功,只怕也抵不过这昭华宫从圣祖就留下来的规矩吧?若出了事,没有任何人能保护你。就算是你二哥,是你父亲,也没有任何办法保你。” “火莲儿!你不是说如今寝殿里只有御医在为陛下医治吗?那这个女人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她为什么能进去?”元玄茉显然已经是认出了颜央,她害怕极了。她知道,如果颜央出现,那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就会马上灰飞烟灭。轩辕羽澈所有的宠爱就都会变成颜央一个人的,再没有她的立足之地。她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可有诏令,能留在昭华宫?” “无论是谁,都要等陛下醒过来才能做裁决。您只不过是陛下的宫妃,虽然手里有管理六宫的大权,但是这里是昭华宫。若没有陛下明令,谁都没有办法置喙昭华宫的任何人和事。娘娘心明眼亮,自然知道姑娘是什么人。连元大人都要对姑娘恭恭敬敬,您如此放肆,难道就不怕陛下震怒吗?”火莲儿冷冷地看着元玄茉,声音掷地有声,“娘娘若真的不将奴婢的话放在耳朵里,那奴婢也只有放肆,让人送您回茉安宫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箴言 昭华宫里,暗流涌动。 元玄茉如今真的死骑虎难下,如果退了,那她从今以后根本就抬不起头来。若是非要闹开了,那就是公然挑战昭华宫的规矩,那就真的如他们所说,就算是父亲求情,她也没有办法逃脱罪责,更不可能从轻发落。但是她是元玄茉,怎么能容忍这个女人骑到自己的头上来呢?而且,这些宫妃个个都看不起她,她虽然手里有管理六宫的大权,但是西陵绯乐和明奈歌是老牌的世家出身,根本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还有一个备受宠爱的司徒恩栀。 若她真的这样退了,那她就会成为整个皇城里的笑话! 想到这里,元玄茉突然冷笑道,“姑娘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嫔妾自然不敢坏了昭华宫的规矩。但是你不是昭华宫的人,也不是皇后,凭什么在这里胡说八道?你才是那个坏了规矩的人。” “能让整个昭华宫的人都向我行礼问安,你觉得,我是什么人。”颜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声音却冰冷的如同寒冬里刺骨的北风,“元玄茉,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你若要留下,就学学其他人,安安静静地坐着,不要吵闹。若你再放肆,我就让人将你丢到茉安宫。” “颜央,你没有资格这样同我说话!你什么都不是,我是陛下的妃子,我的父亲是应国公元非诺,你算什么东西!” 踏雪似乎能听的懂人话,元玄茉的话一说出口,它就咆哮着俯下身体,准备扑过去撕咬元玄茉。但是颜央却掩嘴轻笑,听到她的笑声,踏雪的喉咙里发出了呼噜噜的声音,不满地蹲在她的身边,随时准备再次扑出去。颜央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精巧的香囊,香囊上绣着一朵巧夺天工的千瓣玉盈花。看到那个香囊,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元玄茉都无言以对。而颜央却打开了那个香囊,从里面取出了一块流光溢彩的龙盘千瓣玉盈花的雕花琉璃,更是令人瞠目结舌。 那两样可都是皇室才有的东西,而且要身份贵重的亲族才能拥有。琉璃是上用之物,制作难如登天不说,也只有皇帝和皇帝看重的亲族才能够使用。如今放眼整个轩辕国只怕也只有轩辕羽澈本人,还有一个羽素郡主才能有。更何况那做工精良的玉盈花的底部还是一条盘旋的龙,更是只有九五之尊才能够使用。整个女子能拿出这样东西,只怕真的是身份尊贵。 “这个,能证明我是什么东西了吗?” 颜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看她脸上涨的通红,但是却无话可说的样子,轻轻摇头。元非诺是一个枭雄,他的二儿子元玄桉也是一个不错的人物,但是在女儿的管教上,就太过娇纵了,有这样的女儿,根本就是在拖他的后腿。 “你拿着的东西,是假的。若是真的,那你也是犯上作乱,是要斩立决的!”看到她手中的雕花琉璃,元玄茉整个人都慌了。但是她却不能退,如果退了,那她在这宫里就真的是没有半分立足之地了,她怒道,“那是陛下才能持有的东西,不管你是谁,你都没有资格拿着。” “元玄茉,连这昭华宫的人看到我都要毕恭毕敬,如今我手里拿着这雕花琉璃,你却还要质疑我。就算我手里没有这块雕花琉璃,你在昭华宫大吵大闹,难道就是你一个元家大小姐,当朝的茉妃娘娘应当做的事情吗?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待着吧。否则就算你是父亲来了,也保不了你。”颜央的话里带上了十足十的警告意味,那样凌厉的话语,还有蹲在一旁面露凶光的踏雪,让元玄茉根本就不敢随便开口。看她不说话,颜央将手里的东西收起,微笑道,“各位娘娘若要留下,那宫婢们自然会好好照顾各位娘娘的,我就先告辞了。” “姑娘请留步。”明奈歌出声,拦住了颜央即将离开的脚步,她上前几步,盈盈一礼,脸上带着温暖明朗的微笑,“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若到时候陛下醒转,问起今天的事情,我们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话呀。” “我只不过是跟着司徒公子一块来的,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各位娘娘没有必要再我身上花心思。我就先走了。”颜央的脸上带着微笑,冲着明奈歌回礼,“各位若想要留下,那就别嚷嚷,若真的是吵着了陛下,那我可不管你是谁家的女儿,直接用药让你们变成哑巴,让你们一辈子开不了口。” …… 说完,颜央就转身回了殿内,元玄茉死死地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最终猛地转身,快步离去。但是元玄茉的离开已经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她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颜央身上。而司徒恩栀和她的相识,更是她们问询的对象。 明奈歌最是藏不住心思,上前问道,“恩栀妹妹,那个姑娘是什么人?怎么会有陛下的琉璃?那可是上用之物,就算连羽素郡主都没有呢。” “是啊,那个姑娘是谁,看仪态,只怕是身份不凡呢,世家女儿里,只怕没有这般出色的女子呢。”颜央留给人的印象实在是太过特殊,她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对她不好奇,就算连西陵绯乐都忍不住关心,“不过她可真是厉害,咱们虽然不怕元玄茉,素日里也不给她留面子,但是像她这样赤裸裸地威胁她的,只怕宫里也没有人敢这样做啊。” “姐姐那么尊贵的一个人,自然是不会给元玄茉任何的面子,就算连元大人在姐姐面前,只怕也要小心翼翼的说话,不敢得罪,更何况是元玄茉呢。”恩栀一脸的理所当然,当年在碧痕山庄,颜央可是谁都不曾放在眼里,虽然她从来都不曾对人无礼,但是只要是有人得罪了她,让她恼的狠了,那她肯定会让那个人吃不了兜着走。元玄茉素来骄傲自矜,个性又要强,什么时候见到她落泪过?如今被颜央气的留下眼泪,看着也是很爽快。想到这里,她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无论如何,元玄茉今天吃了这么大的亏,我们看了这么大的一场戏,也是高兴的。” “也是,咱们都是陛下的宫妃,再不喜欢她也不能给陛下造成困扰。对元玄茉的出言不逊也只能是不疼不痒的说几句就罢了。今天看到元玄茉吃瘪的样子,真的是痛快!”明奈歌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但是身边的西陵绯乐悄悄地拽了她一下,她才想起如今自己是在昭华宫,而且轩辕羽澈如今还在病中。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嬉笑吵闹,她连忙掩嘴,“我知道此时不能这样,但是想到元玄茉吃了这么大的亏,看着真的是非常痛快!” …… 天亮之前,轩辕羽澈醒了过来,眼珠子四下的转。 他记得自己在昏迷之前,是被一只浑身雪白,犹如雄狮一般的大狗扑咬,但是他似乎看到一个白衣如雪的女子,那是他心心念念了多年的女子。可是,那是他的错觉,还是他的妄想? 他慢慢地转头,看到一个戴着斗篷的女子,仔细地在为一个人盖上软被,那人却是司徒清杨。似乎是觉察到他的声响,那女子慢慢转过身来,脸上带着面具,看到他醒过来,她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慢慢地走到他的面前。 “陛下醒了?身上还疼吗?” “姐姐,是你吗?”轩辕羽澈难以置信地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手,但是颜央却并没有伸出手去握他,只是帮他将被褥拉好。轩辕羽澈痴痴的看着她,“姐姐,真的是你吗?你回来了吗?” “我问你身上的伤还疼不疼,你反而问我,我是不是回来了?”颜央摇头,还没有再说什么,离渊就突然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她的身边,向颜央行礼之后就开始检查轩辕羽澈身上的伤口,“羽澈,你如今是堂堂一国的君王,却学别人偷听墙角,你可真有本事。” “姑娘,陛下已经没有事情了,只是身上的伤口,要好好养上几个月。”离渊轻声回禀,“我去将药热一热,就给陛下送过来。” 离渊离开去为轩辕羽澈热药了,颜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在他的床边坐下。 “你看看,你偷听墙角的后果,就是受伤弄成这个样子。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偷偷摸摸的偷听墙角。”颜央轻轻地在他的额头上戳了一下,“被踏雪咬伤了,可不是普通的伤口。踏雪是海蓝兽,如果不是因为我马上喝开它,只怕你的胳膊都要废了。” “若我没有去偷看,那我连你回来了都不知道,司徒清杨也把你的消息瞒的死死的,我一点消息都不知道。”轩辕羽澈略有不满,脸上露出了撒娇的神色,“你回来了就只告诉了清杨,你也不告诉我,你偏心。你压根就不知道,我一直在等着你回来。我还记得我说过的话,我长大了是要娶你为妻的。” “你已经有那么多的妃嫔了,你不好好对待他们,你反而来跟我说这样的话?”颜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语气温柔中,又带着冰冷,仿佛没有任何的情感和温度,“羽澈,你是一国之主,你注定了要有后宫妃嫔三千,你要为了国家,而迎娶一个又一个的女子进来。而我,不想和任何人,分享我的心上人。” “姐姐……” 轩辕羽澈有些讷讷的,但是却没有办法说明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因为他知道颜央从头到尾,都不会属于他。 看着他略微失落的样子,颜央轻声叹息,随手拧干了床边水盆里的毛巾,轻轻擦拭他额头上的汗珠。 “羽澈,你是一国之君,你要为了你的国家付出一切,这是你应该做的。当你决定了争夺这个位置的时候,你不就已经做好准备了吗?如今你还拥有真心的朋友,你还拥有清杨。他会一直在你身边,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可是,我这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能迎娶你,作为我的妻子。” “可是,我注定,不能够成为任何人的妻子。”颜央微微的笑,慢慢解开了自己面上的面具,露出了脸上的冰娇花印记,和两只颜色各异的眼睛,“羽澈,你可曾想过,若你真的迎娶了我作为你的皇后,世人会怎么看你?他们可不会认为,这是上天的恩赐,是神女的代表。他们也不会认为,这是什么福气。他们只会认为,我是祸国妖姬。你会让我背上骂名,让为成为众矢之的。” “若你真的喜欢我,你真的会这样做吗?” “你说这话,倒是很自私。”轩辕羽澈苦笑,看着她的眼神里带着无奈和痛苦,“难道我对你的情谊,就没有半分意义吗?” …… 寝殿里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冷凝,颜央看着他,脸上露出了微笑。 “羽澈,你是一国之君,你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也知道什么事情不能做。你这么多年都不愿意册立皇后,对你的朝纲有害无益。而我,只不过是你幼年时的一个迷恋。当初是我救了你,送你去碧痕山庄,你对我的情感,只不过是幼兽睁开眼时看到的第一个人,所产生的依恋罢了。” “究竟我对你的感情,是我的依恋,还是你已经有自己爱慕的人呢?你何不告诉我实话?” “羽澈,我注定这一生,不能有喜欢的人。”颜央站起身,月光洒落在她的身上,照映得她的身影格外的孤寂缥缈,“如果有了爱慕的人,那就会产生其他的情绪。佛家有云,人生八苦,即是: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成佛成魔,一切都只是在一念之间。” “难道,你就没有爱恨嗔痴吗?” “比起爱恨嗔痴,我更知道我自己的职责,更知道,什么事情是我该做的,什么是我不该做的。”颜央微笑着回过头来看着他,“羽澈,其实你自己也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我们都应该保持理智,不应该为了自己个人的情感,忘记了自己肩上的责任。” 羽澈静静地凝望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里是满满的平静和温和,像是一汪清泉,自己所有的心思,都会在她的眼睛里袒露无疑,无法隐瞒。看着他的眼睛,颜央突然露出了笑容。 “陛下,您的妃子们正在寝殿外守着,我让火莲儿去请她们进来,我和清杨,就先回去了。” “颜央姐姐。”羽澈突然出声叫住了她,“颜央姐姐,我准备了一份礼物要给你,过几天,等我好一些了,我想请你来宫里做客,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 第一百一十七章 流蠡 颜央叫醒了司徒清杨,清杨看到轩辕羽澈已经醒了过来,连忙凑过去,脸上露出了关切的神情,“陛下,您可算是醒了,我都在这里守了您一晚上了。” “守了我一晚上?那你下巴的口水是怎么回事?”轩辕羽澈笑他,脸色虽然苍白,但是却很有精神,他看到颜央轻轻地打了一个呵欠,忍不住道,“姐姐辛苦了一夜,若是不嫌弃,就在流蠡殿休息一日,再回去吧。” 颜央原本是想要直接回去的,但是看到司徒清杨眼底的青紫,心里突然一软,轻轻点头。自己也的确是累了,很快就要到月圆夜,她的身体也一天天更加倦怠。如果再不好好休息,那她就真的不知道要怎么熬过月圆夜了。 “来人,送姑娘去流蠡殿。”轩辕羽澈扬声吩咐道,马上就有宫人恭恭敬敬地应诺,他看到司徒清杨眼下的一圈乌黑,他笑道,“你和姐姐一起,去流蠡殿休息吧,要出宫找个人来跟我说一声就是了。” “多谢陛下!”司徒清杨高兴地谢恩,想起外面还等着的那些人,他赶忙道,“对了,陛下的妃子们在外面守着呢,您见吗?” “不见了,我不想看到她们用那种看重症病人的眼神看着我。”轩辕羽澈摇头,闭上眼睛假寐,“就说我还睡着呢,让她们回去吧。若我想见她们,自然会让人去请。” “陛下,各位娘娘都很担心你,若就这样让她们回去,娘娘们会伤心的。让娘娘们进来请个安,她们安心了,你也轻松了。”颜央轻声劝,但是一阵眩晕却让她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她勉强站住,强自微笑。“陛下所说的流蠡宫,是什么地方?” 轩辕羽澈微微一笑,火莲儿刚好端着离渊熬好的药走了进来,听到他们说起了流蠡宫,语气里带上了女孩子的羡慕和赞叹,忍不住道。 “流蠡宫是皇宫里最好的宫殿,玉石为阶,台阶上雕刻着冰娇花。殿内水晶为灯,珍珠为帘,琉璃为灯。金丝楠木为塌,是以月影纱为帐,帐上绣着千瓣玉盈花。地上用的是上好的冰种翡翠,雕琢了满地的繁花。透过冰种翡翠,能看到宫殿底下的特意开凿的水池水池,水池里养着不少的鲤鱼,是难得的奇妙景象呢。” “院子里还种着很多的桃花,此时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绯红一片,很是好看呢。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很是精致。陛下说了,若姑娘回来,这是要送给姑娘,作为礼物的。这么多年来,陛下都安排专人打扫,一时也不敢懈怠,就等着姑娘回来,要给姑娘献宝呢。” “陛下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若天下人知道了,那只怕要说陛下奢靡无度,是一个昏君了。” 觉察到她细微的颤抖,离渊不动声色地走到她的身边,轻声道,“姑娘累了,既然陛下已经为姑娘准备好了休息的地方,我带姑娘去休息吧。云影那里我会安排人去说的。” 颜央慢慢地扭头去看他,她的耳边似乎有蜂鸟震动翅膀的嗡嗡声,模模糊糊地听不清他说什么。她摇摇晃晃地站不稳,一个眩晕,倒在了离渊的怀里。 …… 玉蠡殿。 颜央在玉蠡殿里昏迷不醒,医署的太医都守在玉蠡殿,旁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个被送入玉蠡殿必定是身份不凡,只怕将来会成为这宫里最高贵的女人。而离渊却不允许任何人进到颜央的寝殿探视,嘱咐了司徒清杨去叫来云影。 离渊在寝殿里看着颜央,但是心里却是满满的惊恐。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突然昏厥了,上次突然昏厥,她足足昏迷了整整一个月。每次昏迷,他就能感觉到她身上的禁忌之力在一点点的苏醒,若再这样继续下去,只怕她会有危险。 但是他却完全没有主意,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才能阻止。 不到一会,云影就来到了他们的面前,顾不得其他任何人就闯到了离渊的面前,扑到床边看着颜央。 “发生了什么事情?” “姑娘在寝殿里和公子他们一起说话,突然就晕倒了。我怕……” 看到离渊脸上凝重的神情,云影不免也有些害怕。 “离渊大人,您当年是天宫最好的医师,在这世间独出无二,您难道也没有办法让她苏醒过来,要像上次一样,继续让她昏睡好几个月吗?就不能阻止吗?若她再继续沉睡下去,那她身上的禁忌之力要怎么办?若真的唤醒了身上的禁忌之力,那难道是你想要的吗?!” “云影,我知道你对这件事情也非常担心,但是这件事情我无法控制,我已经尽力阻止,但是她对我有所隐瞒,她不肯告诉我她知道的一切,我又要如何保护她?” 云影的眼睛里闪烁过一瞬间的赤红,他猛地回头看向司徒清杨,眼底充斥着浓浓的杀气。 若不是因为司徒清杨,她又怎么会落到如今的下场?若她不知道司徒清杨将来会为她而死,那她如何会为了保护他而变的如此辛苦? “云影,若你真的对司徒清杨不利,姑娘不会原谅你的。”离渊马上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可他也不能让云影真正对司徒清杨动手,“就算你真的是为了姑娘要杀了他,你看他和祭司大人一模一样的脸,你也不应该这样对他。” “祭司大人?祭司大人嘴上说的好听,说什么要保护颜儿,最后他为了自己可笑的证明,将颜儿忘得一干二净。若不是因为如此,颜儿又如何会到如今这般田地?若我可以,我一定要让祭司知道,背叛颜儿的代价!” “云影!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离渊看着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是动了真怒,“云影,你若是做了违背姑娘心意的事情,伤害了急死大人和司徒清杨,姑娘不会原谅你的。你明明知道,姑娘就算是浑身剧痛,都不愿意吸食司徒清杨的血。若没有司徒清杨,姑娘此时只怕已经唤醒了身上的禁忌之力,到时候她只能是落到一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你不是一直说,那预言没有说明神女的下场吗?” “但是她身具神力和魔力,两者相冲,她也会受尽折磨。这是迟早的事情。但是……”离渊突然想到方才自己所说的话,他的目光突然转到了屏风外,司徒清杨的脸上。“上一次在桃花谷的时候,姑娘的噬尸蛊发作,吸食了他的血,有一瞬间的清醒,这才让她没有伤害司徒清杨,甚至还能做下结界保护他。或许,他能唤醒姑娘。” …… 司徒清杨和轩辕羽澈焦急地守在外间,看到离渊走了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颜儿怎么样了?” 离渊的手一挥,简单的设置了一个结界,不让别人听到他们的说话,问道,“我问你,上次在桃花谷,姑娘是不是咬了你之后,有一瞬间的清醒。” “是。” “我要借用你的血,试一试能不能唤醒她。”离渊凝视着他,轻声叹息,“我如今也没有办法让她醒过来,但是再让她这样睡下去,只会发生不可挽回的灾难。我只能试一试。” “不可挽回的灾难?颜儿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你们从来都不肯告诉我。我不知道她身上的秘密,又怎么能保护她呢?” “她不需要你保护她,她只想让你好好的活着。” 看着离渊俊美却又疲惫的面庞,司徒清杨却是露出了一个无奈的微笑,“可她看着我的时候,其实在看着其他人。她究竟是想让我活下去,还是想让另外一个我活下去?” 听到他的话,离渊钦佩于他的敏感,但是却无法回答,沉吟了一会,斟酌道,“姑娘知道你是谁,你是司徒清杨,你不可能是她的师父。你和祭司大人,差的是在是太多。她这一生太长,太苦,偶尔失态,才会认错你。” “我不介意她将我看成是谁,只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又要怎么保护她呢?” “她的事情,你知道的更多,只会更危险。她想要保护你,她不想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她真正想保护的,其实是她的师父,若我没有和令师相同的脸,只怕我不会得到她的照顾。”司徒清杨的笑容显得有些苦涩,“我司徒清杨骄傲如斯,世间女子都想得到我的青睐,但我只倾心于她一人,结果我却成了他人的替身,可真是讽刺。” “你是你,祭司大人是祭司大人,你们两个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可比之处。若你如此自怨自艾,那别说是姑娘看不上你,我们几个都不会再让你接近她。”离渊的语气里带上了严厉的意味,冷漠的眼神是司徒清杨从来都没有看过的冰冷,仿佛他看着的,是一具死尸,“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对她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你根本就不知道珍惜她对你的情意。” “你说什么?” “她为了你,不惜逆天改命。明明知道天命不可为,明明知道,预见到的未来几乎是无法改变,但是她还是勉强自己去做。为的只是让你能活下去。如果没有你,只怕她现在已经成了毁灭六道的魔女,无人再能克制住她。” 离渊的眼睛里难得出现了冰冷的杀意,他的声音冰冷带着杀气,仿佛是薄薄的寒冰刀刃,架在司徒清杨的脖子上,随时有可能割下,要了他的命。 “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只不过是长相比旁人更加动人罢了,怎么能预见到什么天命?离渊大人您是在玩笑吗?” “司徒清杨,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们是谁。原本这些事情不应该告诉你。但是你已经牵扯到了姑娘的命盘,或许你是她最后的那根救命的稻草。我也只能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你。你听好了,这些事,有些话,我只说一次。你给我听好了。” …… “你听说过,两句三十六字真言吗?”看到司徒清杨困惑的目光,他继续道,“天命之女,双色异瞳。踏花而来,蔷薇盛开。号令天下,万兽臣服。得天女者,亦得天下。冰娇花开,紫金相合。红尘勘破,地裂天崩。魄散魂飞,万物归一。花开花落,谁知几何。” “这句话,人间只怕只有前面两句。后面两句无人知道。她,就是预言里面的天命之女。她知道你将来会为了她而死,所以她拼命的想要保护你,她不想让任何一个无辜的人,牵扯到这预言里面。姑娘前一段时间回了一趟神山圣域,见到了祭司大人,也就是她的师父。祭司大人已经将她全然忘记了。她为了祭司大人,身上中蛊咒,所以每过一段时间,她身上就会剧痛不已,甚至会丧失理智,当初在桃花谷的时候,她就是因为身上的蛊咒发作,才会咬你。” “但是你的血似乎能够抑制她体内的蛊虫,所以她才会有一瞬间的清醒,甚至还能设置了结界来保护你。姑娘她很在乎你,即使伤了她自己,她都不愿意伤害你。你是清清楚楚地看到的。她情愿用她自己的兵器,幻灵弓将自己扎的浑身是伤,她也不愿意伤害你。” “在来到这里找你之前,她也像今天这样,突然昏迷,足足昏睡了一个月才醒过来。我用尽一切办法,都没有办法让她醒过来。但是因为她的昏迷,她身上的封印却继续在一点点的解开。如果她身上的封印完全解开,那就是毁天灭地的力量。” “离渊大人,您究竟在说什么呀,我,我都听不明白。”司徒清杨有些尴尬不安,嗫喏着不知道自己应该露出什么样的神情。仿佛许多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逐渐开始能够明白,但是事实对他而言太过荒谬,他不愿意去相信罢了。 “你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吗?你以为,我们只是一群普通人吗?”离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初次见我们的时候,你才九岁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已经到了可以娶妻的年纪,而我们却仍旧是当年的模样。你真的以为,我们只是一群普通人吗?” “她是神女,她的身上藏着神力和魔力。她会法术,我们也会法术,我们根本就不是凡人。”看到司徒清杨脸上明了却又难以置信的神色,离渊微笑道,“你知道这件事情是多大的秘密,若不是因为你身上的血有可能能够治愈姑娘,能让她醒过来;若不是因为你是姑娘心里最后的一丝丝温柔和信念;若不是因为姑娘为了你要逆天改命;若不是因为你和祭司大人有那么一丝丝的相似;若不是因为你在桃花谷的时候就算连命都没有了也不愿意离开,我也不会告诉你这些。” “你更得知道,若我们要杀了你,那是轻而易举。这件事情何等重要,守住这个秘密,就是守住你自己的性命,明白吗?” 看着离渊冰冷的眼神,司徒清杨朝着颜央的床跪下,抬手发誓。 “我发誓,我绝对不会把和颜儿有关的任何事情泄露给任何人。我这一生绝对不会背叛颜儿。我愿意用我的命去保护她。如果我背叛了我今天的誓言,那我会死于非命,不得好死。” 第一百一十八章 知晓 看着司徒清杨一脸郑重的发誓,他轻声叹息。这真的是冤孽。和子叙拥有一模一样的脸那也就罢了,竟然和子叙当年一模一样,发誓要保护颜央。子叙如今的做法已经是背叛了自己的誓言,到时候他又会面临什么样的惩罚呢? 但是无论如何,有司徒清杨这样温暖的人留在颜央的身边,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无论如何,都不要忘记你今天的誓言。你的誓言是对着神女发起的,若你违背了你的誓言,你将会遭受天惩。”离渊伸手将他拉起来,示意他伸出手,“如今,我要用你的血来试一试,看能不能唤醒她。” 离渊拉着他一起转到了颜央的床边,看到司徒清杨进来,云影的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神色。这是他第一次对司徒清杨露出了这样的情绪。离渊轻声道,“他是无辜的,你不要因为姑娘就迁怒于他。他现在什么都知道了,也发了誓,一定会保护姑娘,你就不要再胡闹了。” “他已经知道了?”云影眉头一皱,“什么叫做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你怎么能不经过颜儿的同意,就把这些事情告诉他呢?!” “如果不让他知道,他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一些有可能伤害到姑娘的事情,这才是真正对姑娘造成威胁。他已经对着姑娘发誓,他就绝对不会背叛姑娘。”离渊挡在司徒清杨面前,防备云影随时有可能杀害他,郑重道,“云影,你相信我,我保护她的心,和你们一模一样,不会比你们少。我绝对不会让她面临任何的危险。” “你和祭司大人一样,都是因为要保护六道,才会选择保护颜儿。若颜儿有一天对六道造成了威胁,你们会毫不犹豫的杀了颜儿。” “我相信,她是神女,她的本性决定了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六道的事情。她会坚守住初心,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会做出危害六道的事情。我需要做的,是引领她迈向正途,是守住她心底里最后的良善。” 云影冷哼,眼神冰冷而漠然。 “离渊大人,你应该知道,就算你这么多年来一直在颜儿身边,一直和我们一起保护她,守着她,我仍然不相信你。因为你是天宫的人。连祭司大人都能够忘了颜儿,更何况是你,若你随时想要调转枪头来伤害颜儿,我绝对不会手软。” “你应该知道,任何背叛对神女誓言的人,都会遭受到天惩。”离渊的脸上是镇定的微笑,完全没有一分的恐惧,“我相信她不会做出真正背叛六道的事情。” “若她真的做了呢?”云影不依不饶的一定要得到这个答案,“离渊大人,您明明知道,颜儿将来会为了他,完全崩溃。若他真的死了,那颜儿就真的会疯。依照颜儿的性子,到时候只怕是颠倒乾坤,都要让他活过来。颜儿为了祭司大人,能将八道天雷巨龙引到自己的身上。更何况她对司徒清杨有不一般的情意?!你有没有想过,若这一切真的发生,你又要如何自处?是继续保护颜儿,还是要和其他人一起,杀了颜儿?!” 看着他们争执,司徒清杨却没有办法插嘴,那是他不了解的世界,是他不能够随便插嘴的。颜央的面具已经被放到了一边,她脸上是一大片栩栩如生的冰娇花的印记,摄人心魄,让人看着,会迷失自己的心神,忘记自己真正想法。难道,这也是法术吗? 看着这张脸,他的心突然被揪成了一团,自己好像是神游天外,看到了漫天的飞沙走石,巨雷翻滚。一个银蓝色的光球将自己,不,应该是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祭司的人,颜央的师父,还有云影云魂,一起保护在光球里,他们脸上是惊恐的神情,拼命地拍打着光球,想要挣脱。而空气里,满头金发的颜央漂浮在半空中,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的。手中拿着一把流光溢彩的大弓,仿佛有一只火红的凤凰将她护在其中,护着她不会受伤。 但是下一刻,她的脸上露出了灿然的笑容,那样的明亮璀璨,似乎因为她的一个笑容,就映亮了一整片天空。她飞向那个黑色的漩涡,下一刻,那八道惊雷巨龙就刺穿了她的身体,她无声无息地从半空中飘落,落在了另一个他的怀里。 另一个他的脸上露出了惊恐万状的神情,自己也同样的心胆俱碎。他还不及有任何的动作,他面前的景象就转换到了流蠡宫,那惊雷滚滚的场景突然之间消失不见,只是颜央安安静静地睡在床上,还有自己心头那揉碎一般的疼痛。离渊冷静和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应该是他的声音唤醒了自己的魔障吧。 “司徒公子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只是看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怪可怕的。”这些景象太过荒谬,他联想到刚才云影说到的颜央为了她的师父,将八道天雷巨龙引到自己身上的事情,难道他看到的这些景象,就是他们刚才在说的事情吗?可是这些事情司徒清杨也不愿意说出口,只是抬起脸问他,“不是说要用我的血唤醒颜儿吗?要我做什么?” …… 离渊幻化出玉羽鼎,约莫巴掌般大小,他示意司徒清杨伸出手来,凝气成刃,割破了他的手腕,鲜血流到了玉羽鼎里。满满一鼎,他让司徒清杨先去包扎伤口,司徒清杨只是随手撕了身上衣料将自己的伤口包扎起来。离渊催动灵力将司徒清杨的血凝结成了一颗露珠般大小的珠子,看的司徒清杨眼睛都直了。离渊将那颗珠子塞进颜央的嘴里,让她吞下去。 丹药放入口中,慢慢的化开,变成血水划进喉咙里。她一点点地咽下去,但是她的眼睛却仍旧紧紧地闭着,没有睁开。看到颜央没有醒过来,云影怒地几乎要杀了司徒清杨。 看到他这般暴怒,离渊连忙拉住他。 “你冷静些,这根本就不关清杨的事情,谁能保证,他的血就一定能够唤醒姑娘呢。我以为你要比云魂更加冷静,你怎么……” “冷静?颜儿如今昏迷不醒,要我怎么冷静?!”云影愤怒地甩开离渊的手,原本冰蓝色的眸子也变的有些阴沉不定,“颜儿为了他,为了祭司,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吃了那么多的苦。她身上的伤,你不是没有看到。就算是她身上有禁忌之力,伤口会慢慢愈合,不留疤痕。那心上的伤呢?那些伤能够愈合吗?!她不还是一直痛苦,她不还是一直沦陷在过去,始终无法放下吗?!” “云影,一个人的过去,又要如何能遗忘?那是时光的印记,即使心灵忘记了那些,但是身体不会忘记,不经意间的一个动作,不经意间的一句话,都会唤醒那些记忆。若她真的忘记了一切,真的将那些痛苦和温柔全部都遗忘了,你觉得,她还会珍惜这个世界,珍惜她如今拥有的一切吗?你给我冷静一些!” “云影,不管你怎么看我,我都是想要保护她,保护神女,是我的使命。我没有办法避开这个使命,而且我也会坚决的执行。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姑娘,我也绝对不会让那三十二字预言,变成悲惨的结局。我会保护好她,保护好你们,不会让痛苦的事情发生。如今她昏迷不醒,谁都不知道,她下一次醒过来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你不想法子让她醒过来,你反而在这里迁怒清杨?如果清杨真的出事,你有没有想过姑娘的感受?姑娘就算是用幻灵弓伤了自己,都不愿意伤了他,你就知道他在姑娘的心里有多么重要。” “你明明知道,你和云魂如果渐渐变成了只会禁锢她的人,那她会恨你们。你之前不是这样劝着云魂的吗?怎么如今落到自己身上,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你究竟是怎么了?!” “我只不过是不想让任何对颜儿有威胁的人靠近她。我明明知道,颜儿将来会为了他,唤醒自己身上的禁忌之力,那就是毁了她!” “但是你必须承认,若没有司徒清杨,她现在就已经唤醒了她身上的禁忌之力了。”离渊将目光转移到了颜央的身上,看着她恬静的睡眼,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既然天命不可违,那就让她唤醒身上的禁忌之力吧。” “你不是说,要让她保护六道,保护你所谓的世界,不让她唤醒禁忌之力吗?你不是一直说,若她唤醒了禁忌之力,那她就会成为六道的敌人,到时候你和天族的那些人就会为了保护六道,杀了颜儿。你和祭司,还有天宫的那些人,都是一模一样的嘴脸,说的都是一样的话。” “我阻止她唤醒禁忌之力,你们说我是为了保护六道,所以让她变的如此痛苦。那我如今顺其自然,让她唤醒,你也说我是要伤害她。那我应该做什么?云影,你来告诉我,她需要什么,我需要做什么?还是你和云魂一样,要让我,洛桑,墨魇,清杨,羽澈,所有人都离开她,让她的身边只有你们兄弟两个,你才能放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离渊大人,您多心了。我今天只不过是因为颜儿一直昏迷不醒,这才说话没了分寸。您不要放在心上。”离渊几句话说的重了,云影也知道自己今天放肆了,但是看到颜央一直昏迷不醒,甚至还有可能唤醒身上的禁忌之力,让她成为众矢之的,他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冷静下来。离渊却没有理会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颜央,没有开口。云影连忙跪下向他告罪,“离渊大人,今日是云影的不是,请离渊大人恕罪。” “你对我心怀疑虑,也是忠诚于姑娘,不希望她受到任何的危险。你对不起的,是姑娘和司徒公子。”离渊摇头,云影和云魂忠诚于颜央,这一点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质疑。但是他们的忠诚做的太过,变成了对颜央的禁锢,这对于颜央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他对司徒清杨说,“公子请随我来,我为公子包扎一下伤口。” …… 司徒清杨已经吩咐了守候在玉蠡殿里的太医去昭华宫回话,免的轩辕羽澈在那里等的心焦。云影守在寝殿内照顾颜央,离渊在外间为司徒清杨重新处理伤口。 “今日的事情,多谢你。” “只不过是一点血,只要能救醒颜儿,用我的命来换,我都心甘情愿。”司徒清杨微笑,笑容明朗的如同盛夏的阳光,“方才,你们说的话,我虽然听不懂,但是云影是太过在意颜儿,才会这样失了分寸,您就别怪罪他了。” “我和他们,不是一块长大的,他们会疑心我对姑娘的忠诚,也是正常的。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姑娘从来都没有怀疑我,只要姑娘不怀疑我,我就不会离开她。” “云影,云魂,您,如今又有墨魇,洛桑,你们一直都在她的身边,是她今后的守护者,你们应该把话说开,才能够更好的保护颜儿啊。” “你不明白,他们对姑娘的心意。” “有什么不明白的,青梅竹马之情,加上男女之意。像姐姐这样的人,谁能不爱慕呢。” “爱慕的究竟是姑娘的容貌,还是爱慕姑娘的人,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离渊不以为然,手脚麻利地将他身上的伤口包扎好,并不想和他继续讨论和颜央有关的事情,他故意打量了他几眼,“你身上这身衣服换了,去昭华宫面见陛下吧。我想,你没有亲自去见他,说明姑娘没有性命危险,他是不会安心的。你跟他说,姑娘只不过是累着了,长长的睡一觉就好了。而且若姑娘醒过来,你这身衣服,还有你手腕上的伤口,都会让姑娘担心的。” “那我换过衣服,去见陛下,你们守在这里,不要让人吵着颜儿。”看着离渊脸上的微笑,司徒清杨也忍不住笑了,“是我多虑了,这流蠡宫是陛下早就定下的禁地,无人能够进来。而且有你在,根本就不会有人来这里吵着颜儿。那我先去换衣服,去见陛下了。” 司徒清杨换上了干净的衣物,在即将出门的时候,云影突然从屏风的那头走了出来,盯着司徒清杨半天,也不说话。司徒清杨被他盯的心里毛毛的,但是又不能耽搁了去给羽澈报信,只能拱拱手,抬脚就要走。而云影却突然朝着他跪下,沉声道。 “司徒公子,今日是云影放肆了,从今天开始,云影不会再说逾矩的话,请您陪着颜儿,不要让她再伤心难过。” “云影,你是颜儿身边的人,我怎么能受你的跪拜呢?你快起来吧!”清杨急急忙忙地去扶他起来,但是云影却纹丝不动,他无奈道,“我答应你就是了,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做伤害她,做让她伤心的事,好不好?你先起来,你是颜儿身边的人,无论如何我都受不了你的跪拜呀。” “清杨公子,从今以后,颜儿的一切,就都交给你了,请你一定要记得,今天的誓言。”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成长 昭华宫。 御药房的御医们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轩辕羽澈如今正雷霆大怒,他们完全不知道颜央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苏醒,就被人赶回来复命。羽澈那样着紧颜央,如今太医却对她的情况却一问三不知,当然要大发雷霆。 “让你们去诊治,你们却连她的面都没看到,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陛下,姑娘的身体状况是绝密,离渊大人和云影公子他们怎么可能让御医为姑娘诊治呢?”火莲儿实在是看不过去,这才端了药走上来劝说,“陛下,离渊大人嘱咐了,这几个月您要保持心情舒畅,不能发火,身上的伤才能好的快。姑娘身边有离渊大人和云影公子他们呢,一定不会有事的。若姑娘的情况稳定下来了,清杨大人会来给您回话的。若是姑娘醒过来,看到您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是要生气的。” “你去,你去流蠡宫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轩辕羽澈指着她的鼻子大叫,见她低着头不言不语的样子,更是怒上心头,“火莲儿,如今连孤的命令你都不听了是吧?” “陛下,奴婢自然是对您唯命是从,不敢违抗您的命令。但是就算是奴婢去了,奴婢也见不到姑娘啊。”火莲儿一脸的为难,但是看到轩辕羽澈不同以往的怒火,她只能是低下头去,选择服从命令,“陛下,您先吃药,奴婢这就去流蠡宫看看。您别动怒就是了。” 此时,门外传进了侍从的声音,“陛下,小司徒大人求见。” 听到司徒清杨来了,轩辕羽澈大喜过望,连忙让人请他进来。司徒清杨作揖请安,看到太医们都匍匐在地上,就知道轩辕羽澈因为颜央的事情方才发了多大的脾气。他摆摆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众人如获大赦,感恩戴德的下去了。看到屋子里只剩下自己和司徒清杨,轩辕羽澈连忙问道。 “究竟怎么样了?是怎么了?” “没事,离渊大人说,颜儿只不过是累着了,所以才陷入沉睡,等睡醒了就好了。”司徒清杨宽慰他,看到放在一旁的药碗,他叹息着端起药碗,递到他的嘴边,“陛下还是先服药吧,踏雪的咬伤那可不是小事。若你因此落下伤病,颜儿是要担心自责的。” “颜儿?”听到他这样亲昵地和云影他们一起唤她,轩辕羽澈倒是有些诧异,他知道颜央这一生都不会属于他,但是她和清杨之间的亲昵程度也是让他有些措不及防,“你也和云影他们一起这般唤她的名字么?” “毕竟她看着年纪与我一般大,若我再唤她姐姐,又不是很好。叫姑娘又很是疏离,所以就和云影他们一块叫她颜儿了。”司徒清杨并没有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他,毕竟羽澈这么多年来对颜央费尽心思,若他知道是颜央自己主动提出让自己叫她的名字,那他心里才是真的要膈应的吧。“好了,陛下,我只是来告诉您颜儿已经无碍,我还得去看看妹妹,妹妹只怕也是一直关心颜儿的事情,若再不去,她要急了。” “你去吧。”轩辕羽澈原本摆摆手让他离开,但是突然又叫住他,“清杨,你告诉姐姐,让她安心在流蠡宫住下,等真正恢复了再离开吧。你若要留在宫里,那你留下便是了。该住在哪儿,你自己拿主意吧。待我伤好些,我就去看她。” “好,我会告诉她的。只是还有一事要求陛下恩准。”司徒清杨突然想起他们所说的,颜央身上的蛊咒又要发作,想来没有办法那么快离开,“月圆夜要到了,颜儿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度过月圆夜。请陛下下旨,让颜儿在流蠡宫多住些日子,也别让其他任何人随便靠近流蠡宫。” “月圆夜,怎么了吗?” “姐姐身上有旧疾,在月圆夜的时候会浑身剧痛难忍,痛苦异常,所以请陛下恩准,让她留在宫里修养。如今她的身体也没有完全复原,若是挪出去,只怕对她的身体没有好处。” “好,我会吩咐人,闲杂人等不要靠近流蠡宫。你让她安心留在宫里就是了。” “谢过陛下。” 司徒清杨原本想要直接离开,但是轩辕羽澈的眼睛却一直盯着他,看的他也不敢离开,只能是静静地垂手站在那里,等着他的示下。良久,轩辕羽澈轻声道,“清杨,若你什么时候想要迎娶她为妻,你就告诉我,我会送给你一份大礼。可是你一定要做到你当年答应我的,让她这一生都幸福无忧。否则我不会原谅你的。” “陛下,您是真心爱慕她吗?” “她昨日劝我,说我对她,只不过是幼童对保护者的迷恋,并不是真正的爱慕。就算是真正的爱慕,她也不可能成为我的皇后。可是她对你不同。我不能为了我自己,就将她圈禁在我身边,那样做,只会害了她,还会让她成为众矢之的。而我,却无力护她周全。” “或许作为一个帝王,首先要学会的,就是放弃自己最爱的东西吧。虽然我已经决定要放弃,但是却可以用另外的方式去保护她,给她她想要的一切。你不要辜负了我今日的放弃。” “陛下怎么舍得放弃呢?” “因为我知道,她在我的身边,不会得到真正的幸福。” …… 玉荷宫。 司徒清杨一来到玉荷宫就被宫人们迎进殿里,恩栀原本在美人榻上假寐,见司徒清杨来了,就马上翻身起来,直接问道。 “姐姐怎么样了?” “颜儿只不过是累的睡着了,没什么大碍,陛下说让颜儿留在流蠡宫多住些日子。我也可以留在宫里陪着颜儿。” “这件事,我倒是劝哥哥别存着这个心思。” “怎么说?” “再怎么说,姐姐都是陛下喜欢的人,你私底下和姐姐亲近那就罢了,在宫里你还是收敛一些吧。姐姐身边还有云影和离渊他们,也是不妥。不如在我宫里挑几个婢女送过去吧。别人送去的人不放心,我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送去姐姐那里,也放心一些。” “颜儿不需要那么多人服侍,人多了也会扰了她的休息,云影和离渊也不会同意有太多的宫婢留在颜儿身边的。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你和西陵家,明家的两个小姐亲近,只不过,颜儿的事情,你要谨慎一些。” “我都明白,哥哥放心就是。我不会让姐姐置于危险之中。”恩栀笑嘻嘻的看着他,“毕竟姐姐是哥哥的心上人,若姐姐遇到了危险,哥哥必定是要伤心难过的。这么多年来,哥哥都不忍心让恩栀受一点点的委屈,恩栀又怎么会让哥哥难过伤心呢?” “好了,你别耍贫嘴了,你快点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非要使眼色让我过来。你前几日在昭华宫等了一晚上,最近又一直在侍疾。你的身体本来就弱,你还不赶紧休息。” “哥哥,方才我跟你说的,就是顶要紧的事情。姐姐可以留在宫里住下,可是你不行。先不说你是外臣,留宿在宫里多有不便。就是陛下真的将你当做自家兄弟,不计较。那姐姐是陛下的心上人,陛下整天看着你们两个亲亲热热的,嘴上说放下了,可是心里一定膈应着,你总不想因为姐姐,就和陛下生了龃龉吧?” “你又是多想了,陛下已经说过,放下了对颜儿的情感。若我真的能求娶到姐姐,陛下会送给我一份大礼。” “你真的相信么?”恩栀轻笑,笑容里再不见当初的清澈美好,反而是多了两分沉稳算计。她的心腹宫女见他们两个有话要说,早就将殿内的宫人们遣了出去。殿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就算知道此时没有人能够偷听,恩栀仍旧压低了声音,“哥哥,那是陛下,这么多年,他为了坐稳这把龙椅,做了多少事情,你不是不知道。就算是当年在碧痕山庄的时候,他也是心急颇深,要不然怎么能一次次地在玄桉哥哥他们的手里讨的便宜?他如今能坦然的跟你说,要送你一份大礼作为你和姐姐的新婚礼物。但若过几日反悔了呢?” “流蠡宫,我虽然没有进去过,但是听宫人们说起,那里仿佛是人间仙境,奢华无度。你进去了,觉得如何?若陛下是萧宝卷,姐姐,可称得上是步步金莲的潘妃?这流蠡宫,只怕还比潘妃的玉寿宫更加奢华精致。能为了一个女人,花费这么多年的时间,那么多的人力物力,建了流蠡宫。你觉得,陛下能够轻易的放下这么多年的执念吗?” “连你,都无法放下对姐姐的执念,更何况,是如今呼风唤雨的陛下?” “哥哥,若你想要保护姐姐,保护司徒家,保护你与陛下之间的情谊。这一次,就请你听我的,不要留在宫里,回家里去吧。姐姐在宫里有我和陛下照应,不会有事。若你再执迷不悟,那就真的是会害死所有人。” “原本为了巩固司徒家和皇家的关系,为了巩固陛下的皇位,你应该娶了羽素郡主,成为郡主的驸马。但是我们没有任何一个人让你这样做。因为我们想让你更自由一些,去做我和陛下都做不到的事情。你是陛下和我的希望,我为了陛下的皇位进了宫,我就失去了我的自由。但是这是为了你,为了司徒家,为了陛下,我心甘情愿放弃我自己原本想要的一切。你可以任性的拒绝陛下的赐婚,因为宫里有一个我,就足以制衡元家。司徒家和明家,西陵家,在元家的事情上,是保持高度统一的。所以陛下才没有真正的下明旨,让你迎娶羽素郡主。若你真的娶了羽素郡主,那当元家覆灭的时候,下一个就是司徒家。” “而且陛下在他决定迎娶四世家的女子进宮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姐姐。姐姐那样高贵的人,应该有一个全心全意只对她好的男子与他匹配。你是陛下属意的人,你和陛下这么多年的情谊,说你们是兄弟,你们是一体的,都可以。” “但,他毕竟是陛下。” 听恩栀说了这样一番话,清杨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来。“这些年,我和父亲一直努力想要保护你,陛下也看在我和父亲的功劳上,事事都护着你,但是我们却没有想到,这些事,你自己都看的非常透彻。你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司徒恩栀了。” “哥,每个人都要进步,都会改变。若我还是当年那个单纯无知的恩栀,就算陛下看在你的父亲的功劳上要护着我,也迟早都会厌烦。在宫里,无知的人,只能是落到一个惨死的下场。”恩栀抬起头,一颗眼泪划过她的眼角,消失在了空气里,那样快,都看不到泪水的痕迹。她的脸上仍旧带着浅浅的笑,“哥哥,你和父亲要保护我,我也要保护你们。姐姐的事情,你明明能够看的透,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 “若,洛桑又重新出现在你的面前,你可会如我一般,执迷不悟呢?” …… 空气里有一瞬间的凝滞,恩栀紧紧地盯着清杨,猛地转身。 “哥哥多心了,我如今是陛下的妃嫔,我要承担起家族的荣耀和责任,我没有任性的权利。” “洛桑回来了,成为姐姐身边的护卫。姐姐让他保护我。” “他怎么样,已经和我没有关系,哥哥想要收他做护卫,也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如今是陛下的妃嫔,我要承担起家族的荣耀和责任。我不是当年的司徒恩栀。哥哥不要再胡说了。再者,当年是他弃我而去,我如今嫁给了这世间最好的男儿,我如何还会对他执迷不悟?若哥哥想害死我,想让整个司徒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那哥哥只管将他放在嘴上就是。” 那是她当年情窦初开所爱慕的男子,但是那男子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她再也找不到。如今就算是回来了,她也已经嫁为人妇,不能再有任何放肆的想法。就算是当初他没有离开,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可能嫁给他。父母再宠爱她,他们司徒家的门楣在那里,而他什么都没有。她注定要为了家族奉献自己的一生,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没有任性的权利。即使她当初吵闹着要嫁给洛桑,但是当洛桑离开,她就明白了,自己这一生都不会再和洛桑有任何的交集。 “恩栀,我不是这个意思。” “哥哥!你明明知道这些话不能说!”恩栀的眼眶红了,只是强忍着没有落下泪来,“哥哥,你这几日累坏了,已经开始胡言乱语。还是在玉荷宫的偏殿休息吧,睡醒了,便回家向父母亲复命。免得你在宫里的这些时日,父母亲总是要惦记着你,怕你惹祸上身。” 看到恩栀冷漠委屈的样子,司徒清杨低下头去。他知道自己今天说的太多,恩栀也说的太多,他们都累了,应该休息一阵子了。他按照外臣的礼节,起身向恩栀行礼,转身离开了玉荷殿。 第一百二十章 醒来 颜央久久昏迷不醒,离渊原本还庆幸,很快就到月圆夜,如果她一直昏迷,那噬尸蛊的疼痛应该会好过一些。但是世事总不能尽如人意,颜央在月圆夜当天醒了过来。看着她毫无生气的眼睛,离渊不知道她究竟在睡梦中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心疼。但是颜央没有开口说话,他也不好随意开口。 “颜儿,今天是月圆夜,你留在宫里只怕会有麻烦,要不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若你想要回来,等月圆夜之后,我们再带你回来。”看着她冷漠而空洞的神情,云影只觉得害怕,他从来都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自从你醒过来,你就是这样的神色,我们看着害怕。如果你哪里不舒服,觉得哪里不高兴,你告诉我们,我们一定让你高兴。只是你别这样,你这样我们真的很害怕。” “如果姑娘想要见司徒公子,我派人去请。公子如今虽然已经出宫,若是听到姑娘想要见,他会来的。”离渊忖度着她的心意,小心翼翼地提出建议,“虽然今天是月圆夜,只要在天黑之前,我们带公子离开就是了。” “云影,你出去吧,我有话要跟离渊说。”颜央的声音虚弱,但是却带着十足的坚持,云影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还是离开了玉蠡殿。颜央强撑着坐起来,看着离渊,“你知不知道,清杨的前世今生?” “要知道一个人的前世今生,只有姑娘的妖魂镜才能够办到。” “我曾经用妖魂镜窥探过,但是,却没能看到他的任何图像。我也算不出他的前世究竟是什么,你是天宫的祭司,或许你能有什么法子,知道他是什么来历。他和师傅长的一模一样,对我的感情,最后的结局,这都让我放不下。而且他的血能够压制我身上的噬尸蛊,这一切难道都只是巧合么?”颜央掩着嘴轻声咳嗽,脸色苍白的可怕,“离渊,这件事情很重要,你明白吗?” 看到她郑重其事的模样,离渊突然明白了几分。她因为子叙而痛苦不堪,若能够证明清杨就是子叙的转世,或者是清杨和子叙有什么关系,那就说明,子叙这么多年对她的庇护,对她的照顾,不是没有半分感情。这对她来说,是一种安慰。 看着她疲倦而又充满祈求的面庞,离渊也不忍心拒绝她的请求。他倒了药茶递到她的唇边,让她喝下。 “我答应你,我会去查清楚清杨的事情。今日已经是月圆夜,你要准备好。这几天你一直在昏迷,如今你身体虚弱,你身上的灵力如今微弱几近枯竭,若你身上的噬尸蛊又发作,那你……” “无碍,我把妖魂镜给你,你帮我查清楚清杨的前世,看看和神山圣域有什么关系就是了,其他的事情有云影在,没事的。” “那你自己小心,我去查清楚你交代的事情。如果有任何事情,你召唤我,我会马上回来。”离渊将一只冰雪晶莹的花朵交给她,“打碎他,我马上就出现在你面前。” …… 昭华宫。 司徒恩栀正在殿内侍疾,她坐在轩辕羽澈的床边,一边打着扇子,一边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言笑晏晏,气氛融洽。 “陛下,姐姐都已经昏迷了好几天了,臣妾很担心姐姐,想跟陛下求一道恩旨,让我去看看姐姐好不好?” 恩栀噘着嘴央求,手中轻轻地扇着美人扇。而轩辕羽澈听到她的话的时候,却没有同意。毕竟他答应了清杨,自己也曾经下令,不让任何人进入流蠡宫。如今若是答应了恩栀让她进了流蠡宫,那他不是出尔反尔吗? 看出轩辕羽澈的为难,恩栀拉着他的手撒娇道,“臣妾自然知道陛下曾经下了旨,不让任何人进入流蠡宫。可是陛下不也说了,流蠡宫从此赐给了颜央姐姐,若是姐姐同意,臣妾进了流蠡宫,自然也不算是坏了陛下的规矩啊。臣妾会在宫门口请安,若是姐姐同意,我便进去看看姐姐,来给陛下回话。也免得陛下一直悬心姐姐的身体啊。” 正说着,火莲儿突然进来请安回话。 “陛下,流蠡宫的离渊大人传话过来,说是姑娘已经醒了。而离渊大人有事已经离宫,请陛下今天封锁流蠡宫,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姐姐已经醒了?那孤去看看她!恩栀,你和孤一起去。”轩辕羽澈马上就要掀开被子下床去看颜央,而火莲儿却跪在他的面前,恭恭敬敬地回禀道,“陛下,姑娘虽然已经醒了,但是身子还很虚弱。而且离渊大人耳提面命,今日是月圆夜,无论如何,任何人都不能靠近流蠡宫。而且给云影公子下了格杀令,若有人擅闯流蠡宫,无论是谁,杀无赦。” 无论如何,这里是皇宫里,只有轩辕羽澈才有资格说这样的话,才能够下令杀无赦。离渊却荡着别人的面随口说出了这样的话,这样不是对轩辕羽澈的皇权视若无睹吗? 司徒恩栀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脸色,脑子飞快的转,小心翼翼地劝道,“陛下,离渊大人也是关心姐姐心切,他说的,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无妨,我明白的。既然离渊大人已经这样说了,那孤不去就是了。”轩辕羽澈轻松地摆摆手,并不在意,他知道离渊只是过于关心颜央,而且颜央的身份有别于他人,离渊也好,云影也好,他们只不过是不想让任何人伤害打扰颜央。他们对自己的皇位一点兴趣都没有,唯一需要警惕的,只是野心勃勃的元家。他叮嘱道,“你派人盯着流蠡宫,若有什么问题,马上来告诉孤。流蠡宫想要什么,统统都送过去。再传个话过去,就说孤的伤口已经好很多了,待身体好些,就亲自去看看姐姐。” “是,奴婢这就去传话。” “命人去司徒府,告诉清杨,就说姐姐已经醒了,若要进宫来探望,随时来就是。住的地方,就住在栀妃的玉荷宫罢。”轩辕羽澈沉吟,火莲儿看他似乎还有话要说,一时也没有离开。他沉吟半晌,笑道,“这几天到处都没有你哥哥的消息,只怕你哥哥被丞相关在了府里。若真是如此,你就去传旨,说孤请清杨进宫来陪孤下棋。” …… “陛下,您不生气吗?离渊大人随随便便地就说出了那样的话。” “他只不过是关心则乱,他又不会祸害孤的江山,孤怕什么。”羽澈微笑着去摸摸恩栀的头,笑容里更多的是温柔缱绻的柔软,“恩栀,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我唯一需要戒备的,只有元家。元非诺一直都坚信那两句真言,到处都在找寻神女的下落。姐姐就是他们想要找的神女。可是这江山对我来说,只是用来保护姐姐的工具。若我要来了这江山,却无法用来保护姐姐,那我要这江山,并没有什么用处。” “对于陛下而言,江山就只是守护姐姐的工具吗?那我呢?黎民百姓呢?” “这世间,除了你和清杨,再没有人能和她一样重要。如果没有你们陪在我身边,没有她训练了火莲儿作为我的护卫,我早就死在了一场场的暗杀里。哪里还能坐拥江山,成为皇帝?若她想要这江山,我送她就是了。她不要这江山,我就治理好国家,完成她当年和我的约定。如今我已经是帝王,若我帝王之威无法护我关心之人的周全,那我要这江山做什么?” “能够得到陛下的真心,姐姐真幸运。” “恩栀,我也将你放在心里了。”羽澈没有用孤自称,反而是我。他的笑容温柔,仿佛是春日里温柔的阳光,暖暖的,看的人心里发软,柔声一片,“恩栀,你是我身边最重要的女人之一。火莲儿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她自然是不同的。而你,是我的红颜知己。我的话,我的心思,我对姐姐的态度,都只有你能懂。只有你,是真正站在我这边的女人。” “陛下,臣妾没有您说的这么好。臣妾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您看在哥哥的面子上对臣妾宠爱有加,也愿意和臣妾多说一些话,臣妾已经很高兴了。”恩栀温顺地伏在他的怀里,像只乖巧安静的小猫一样,羽澈轻轻抚摸她的娇嫩的脸颊,她像小猫一样轻轻地蹭了蹭,甜甜道,“陛下,等姐姐好些了,您带臣妾一起去看看她好不好?” “姐姐若愿意见你,那带你去,也未尝不可啊。” “那臣妾谢谢陛下。”恩栀笑容满面,如同阳光之下沾着露珠的栀子花,“臣妾派人去告诉哥哥,哥哥一直挂心着姐姐,若知道姐姐醒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孤跟清杨说过,让他留在宫里,若姐姐醒了,他马上就能知道。住在你宫里不就是了。他偏偏不听,非要回家去。” “是臣妾劝哥哥回去的。毕竟哥哥鲁莽,若是住在臣妾的玉荷宫,总是要让人诟病。再者,父母亲也要一直挂心着哥哥会不会闯祸,还是让他回家去罢了。姐姐这里有陛下关照,还有离渊大人和云影公子在呢,总不会让姐姐出事的。” “你是觉得,孤也爱慕姐姐,清杨也爱慕姐姐,若姐姐对清杨比对我更好,更亲近,我看着会生气,心里会卡着刺,可能会对你哥哥不利吧。” 听到轩辕羽澈的话,恩栀慌忙跪下,“臣妾不敢揣测圣意,但是臣妾方才所言都是臣妾的心里话。哥哥始终都是外臣,住在臣妾宫里算什么呢?陛下能恩准哥哥常常进宫探望,就已经是对臣妾莫大的恩赐了,若哥哥真的做错了事情,陛下要打要罚要杀,臣妾绝对不会有半分怨言!” “好了,我又没有怪罪你,你起来吧。”轩辕羽澈抬手,示意她起身,“恩栀,清杨是我的兄弟,姐姐是我最重要珍贵的人。我希望姐姐幸福,我得到这个皇位,也只是为了保护姐姐,让姐姐得到她想要的一切。若和清杨在一起,是姐姐想要的幸福,那我愿意为他们两个赐婚,给他们一个最盛大的婚礼。” “可是陛下,您准备了流蠡宫,宫里的人都说,那是要给未来的皇后居住的,这……” “流蠡宫,可从来都没有按照皇后的规格来建造。我知道,姐姐不会嫁给我的。清杨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们从小一块长大,清杨的人品是可以信任的。姐姐若真的嫁给他,我也放心。” 看着轩辕羽澈清隽温柔的面庞,恩栀忍不住泪盈于睫,颤声道,“臣妾,谢陛下隆恩!” …… 司徒清杨最近一直被父母关在家里,就连白碧寒院都没有办法去。直到轩辕羽澈派人去了司徒府,传话让他进攻,司徒竹傲才放他离开了司徒府。司徒清杨根本就等不及车架,直接打马直奔宫门。下了二道宫门,根本就来不及去昭华宫请安,就直接冲向了流蠡宫。 轩辕羽素早就听到了司徒清杨要进宫的消息,换上了最新做的漂亮衣物,戴上了最新做好的珠钗翠环,守在了司徒清杨必定会经过的御花园等着他。而司徒清杨明明见到了羽素,却根本就没有向她请安,直接越过她就跑向了流蠡宫。羽素一直都知道他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但是却没有想到,如今却是直接越过自己,冲去了流蠡宫。 司徒清杨虽然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但是却从来都不会这样没规矩,从来都不会对自己视而不见。她的身份摆在那里,若是对她视而不见,那就是对皇室不敬。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这样做。 难道,是为了流蠡宫的那个女人吗? 她知道流蠡宫来了一个贵人,问了所有人,他们都不知道那个女子是谁,只知道是跟着司徒清杨一起进宮的女子。流蠡宫是轩辕羽澈最看重的宫殿,什么最好的东西都往这宫里送,她和恩栀都是羽澈最宠爱的人,可是她和恩栀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允许,能够进入流蠡宫。 如今竟然是清杨身边的人进了流蠡宫。而且还让司徒清杨如此着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她回头看向自己的宫女,问道,“谁进了流蠡宫?问道了吗?” “回郡主的话,听说是陛下当日受伤的时候,和清杨公子一起陪着陛下回昭华宫的人。栀妃娘娘似乎认识这位姑娘,若郡主想要知道,不如去问问栀妃娘娘。或许栀妃娘娘,能够为郡主解疑答惑。” 能让司徒清杨对自己视而不见,如此失态,甚至连体统规矩都不顾。还能让皇兄开了流蠡宫,让这个女子休养。她果然是要去查一查,这个女子究竟是谁。 “栀妃姐姐现在在何处?” “这个时辰,应该是在昭华宫侍疾。陛下自从上次受了伤被送回了昭华宫,就只吩咐了栀妃娘娘侍疾,其他的妃嫔都没有得到诏令,只能留在自己宫里。” 这让羽素更奇怪了,素来侍疾,都是各宫嫔妃轮着侍候,为什么这一次,只让栀妃一个人劳累侍疾?难道是皇兄有事情要和栀妃说,要和栀妃谈心? 她想了想,对心腹宫女吩咐道,“去查一查,看看为什么其他娘娘都不用侍疾。还有,其他娘娘对这个入住流蠡宫的贵人,究竟是什么态度。” “是,奴婢这就去查。” “咱们去玉荷宫等着栀妃。” 第一百二十一章 执念 流蠡宫。 司徒清杨急匆匆地就往流蠡宫跑,到了门口连看都没看就要冲进去,一只英姿飒爽的大狗低吼着扑过来,重重地将他扑倒在地,露出尖牙咆哮。司徒清杨免不得吓了一跳,定睛细看,正是狮子一般的踏雪。他想都没想,就对踏雪说道, “踏雪,姐姐醒了,陛下派人告诉了我,我这才急匆匆跑过来,没看到你。你就别拦着我了,让我进去看看姐姐,我也好放心啊。” 踏雪的喉咙里发出了呼噜噜的声音,抬头看了看天,天已经渐渐黑了,他加重了爪子上的力道,将司徒清杨死死地按在地上,不让他动弹分毫。它是灵兽,颜央对他的态度和特殊摆在那里,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他遇到危险。今天是月圆夜,而且天已经要黑了。颜央的噬尸蛊发作的时候,野兽的直觉都在提醒它,它不能在这一时刻靠近颜央,否则连它都会有危险。既然司徒清杨是颜央想要保护的人,那么它也愿意帮着颜央来保护它。 看着踏雪警惕的眼神,司徒清杨通过那双眼睛,清楚的知道它没有任何想杀了自己的意思。他调整着自己因为急速奔跑而变的凌乱的呼吸,诚恳道。 “踏雪,你明明知道今天是月圆夜,那日在桃花谷,你也知道我的血能够帮助姐姐,你为什么就不让我进去呢?”司徒清杨急了,想要推开踏雪,但是踏雪是海蓝兽,如何能让他随便推开呢?司徒清杨看了看渐渐上升的圆月,心里越发着急,眼神一变,声音都变的冰冷可怕,“再不让开,我杀了你!” 踏雪的爪子有一瞬间的放松,但是却没有挪开,眼神同样变的冰冷凶恶,喉咙里的咆哮不再是玩闹,反而带着沉沉的杀机,露出了尖牙,伏低了身体,随时准备撕咬清杨的喉咙。下一刻,云影的声音突然从流蠡宫里传出来。 “踏雪,颜儿让他进来,还不快让开!” 踏雪仰起头,嗅了嗅空气里的气味因子,慢慢地从司徒清杨的身上下来,让开道路让他进去。司徒清杨也米有半分犹豫,直接就走进了流蠡宫。跑进了玉蠡殿,他来不及向云影问好,就直接冲到了颜央的床边。 …… 颜央微笑着看着他,她肩膀处的冰娇花隐隐灼痛,那灼痛感越来越强烈,渐渐的折磨人的精神,让人无法忍受。等到圆月高悬的时候,她将会痛苦到失去意识。 “你明明知道,今天是月圆夜,我会做出什么样不理智的事情,你干什么跑过来呢?你不怕,我又伤了你吗?” “我当年和你说过,我愿意用我所有的一切,换你一生幸福无忧。而且你不会真的伤了我的,我不在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守着你的。”司徒清杨看着她苍白的脸,忍不住凑过去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如玉,“我的血若真的能够让你不疼,我愿意每个月都给你奉上。” “清杨,不要再胡说了,我身上的噬尸蛊,不是你一个普通人的血就能够治愈的。”颜央的手拂过他的鬓发,“你今天走过花园的时候,是不是忘了给羽素郡主请安了?” “羽素?她去了御花园吗?你知道羽素是谁?” “清杨最宠爱的妹妹,对你青眼有加,想要招你为驸马,这件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你今天在御花园的事情,马上就传遍了。云影都不用打听,就都知道了。”颜央的脸色越发苍白了,“你先去吧,若你的羽素郡主冒冒失失地跑来了这里,踏雪和云影若是杀了他,那我可就要背负上谋杀皇亲的罪名了。” “怕羽素做什么,她只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罢了。我留在这里照顾你。” “我这里不需要你照顾,我不想伤了你。若你真的是为了我好,那你就赶紧离开流蠡宫。”颜央的语气陡然变了,眼神冷冽,“若你不走,我就让云影把你丢出去。” 颜央从来都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过话,他心里有些慌,脸上努力露出了笑容,“颜儿,我不走,我留在这里陪着你。我要照顾你。” “你明明知道,我身上的噬尸蛊若是发作,我会想要吃你的血。难道你要像上次一样,看着我用幻灵弓扎伤我自己,你才甘心吗?”颜央不由分说地推开他,身上的痛楚越发的难以忍受,她大声道,“云影!带他走!” “是。”云影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坚定地拽住司徒清杨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将他拉开,“司徒公子,羽素郡主如今正在玉荷宫等着恩栀小姐,准备质问颜儿的事情。若你不想让颜儿在今天杀了羽素,不想羽素来吵闹,让颜儿不得安宁,离开流蠡宫,离开皇城。那你就赶紧离开这里,去处理好羽素郡主的事情。” 司徒清杨原本拼命挣扎着不肯离开,云影皱着眉厉声道。 “你,不要辜负颜儿对你的一份心意!若你在颜儿心里什么都不是,她又如何这样辛苦的保护你?你再这样冥顽不灵,你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 羽澈看恩栀一直陪侍在自己身边,眼睛底下是深深的青色,而清杨今日也进宮来看望颜央,于是就放她回去共享天伦了。走出昭华宫,恩栀身边的婢女低声回禀道。 “娘娘,宫里已经传遍了,今日公子进宮,直接就奔着流蠡宫去了。在御花园见到了羽素郡主,却没有请安问礼。可如今清杨公子如今痴坐在流蠡宫门口没有离开,反而是郡主来了玉荷宫,等着您,只怕是要问您流蠡宫那位的事情。您看这……” “你先派人去宫里穿膳,留着郡主在宫里用膳。传轿回宫,经过流蠡宫,我要问哥哥几句话。” “是,奴婢这就去办。” 轿辇一摇一摇地,果然经过了流蠡宫的宫门口。而司徒清杨却是呆坐在宫门前,傻傻的盯着宫里。连恩栀的轿辇来了都不知道。恩栀轻声叹息,命人停下来,下了轿辇。 “哥哥,你来了宫里,没有去向陛下请安就算了,怎么如今姐姐没有让你进去,你反而在这里发呆呢?被来往的宫人们看到了,我们司徒家的脸面,你又要放在何处呢?” “恩栀,你来了。”清杨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恍惚,他迷迷惘惘地看了恩栀一眼,又扭头看向了流蠡宫,慢慢地将手抚上了肩膀上旧年的伤口处,脸上浮现了怜惜的神情,“恩栀,颜儿今日一定非常痛苦,她无论如何都不肯让我陪在她的身边。我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痛不欲生。” “哥哥,姐姐她怎么会痛不欲生呢?你别多想了。今日我在昭华宫侍疾的时候,火莲儿姑娘来回话,说是离渊大人有事离开了,离渊大人可是姐姐身边的药师,他都离开了,可见姐姐是无碍的。你别瞎担心就是了。” “若她真的无事,又怎么不让我陪在她的身边呢?她明明知道今天是月圆夜,明明知道,我会担心她。” “陛下也挂心着姐姐呢,但是听到离渊大人说,姐姐要好好休息,不许任何人打扰,陛下也就没有来看姐姐。可是陛下已经吩咐了太医院的御医们,随时待命,不会有事的。再者说,若今日姐姐真的有什么事情,离渊大人怎么还会离开姐姐身边呢?”恩栀费力地将他扶起来,劝道,“哥哥,如今你这样的作为,在宫人们眼里都要变成笑话了。若是传到父母亲耳朵里,你又要怎么跟父母亲交代呢?如今羽素郡主已经到了玉荷宫,正等着兴师问罪,你还不赶紧去解释解释清楚?” “兴师问罪?” “你在御花园里明明见到了羽素郡主,却没有行礼问安,若是被有心人参了一本,那你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你还得给姐姐惹来多大的麻烦。我知道你没有将羽素郡主放在心上,可是你也不能这样敷衍啊。这件事情有多严重,你难道不知道吗?若是给别人参你一个不尊皇室的罪名,我看你还拿什么保护姐姐,保护司徒家,保护陛下,保护我。羽素郡主是陛下最心爱的妹妹,你既然对她没有半分爱慕之心,我和父母亲,甚至连陛下也不能勉强你娶了她。可若羽素郡主因爱生恨,跟姐姐,跟我们司徒家过不去,陛下夹在中间为难,你又要怎么向父亲母亲交代?你给姐姐惹了麻烦,又要怎么跟姐姐交代?” 恩栀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气息有些不稳,看到清杨的脸色逐渐有了变化,她这才微微放心。她调整一下自己的气息,郑重道。 “如今羽素郡主来了玉荷宫等着,可不就是为了你今日的失礼,还有姐姐的事情吗?你若不想让姐姐被吵闹,那你就赶紧跟我走,回玉荷宫去跟郡主解释清楚,明日去昭华宫向陛下请安。姐姐这里自然有我的人看着,有陛下的人看着,后宫之人只怕个个都想要知道流蠡宫的第一手消息。一有什么,我马上就能告诉你。你安心跟我走就是了。” …… 玉荷宫。 羽素被留在了玉荷宫,等到天都黑了,才等来了恩栀。看到司徒清杨的时候,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但是又马上压抑了下去。恩栀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只是笑着脱下外袍,拉着司徒清杨一起坐在软垫上,状似轻松道。 “郡主今日怎么有闲心,跑来玉荷宫了?你皇兄病了,都没见你去请安,你皇兄可要生气了。” “已经向皇兄请安了,见皇兄无碍,又有栀妃姐姐陪着,我才没有一直在皇兄身边吵闹。”羽素的眼神飞向了司徒清杨,似笑非笑道,“不知道今天司徒哥哥是有什么要紧事,连我这么个大活人站在御花园里都没有看到我,急匆匆地就跑走了。” “原本同我一起进宫的姑娘病了,陛下将她安置在了流蠡宫,臣自然是要关心一下的。心里一急,这才没有看到郡主,还请郡主恕罪。” “能入住流蠡宫的,必定是皇兄放在心上的人,清杨哥哥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难道你想要和皇兄抢人么?” “陛下说过,臣喜欢任何女子,都会不假思索的为臣赐婚。陛下金口玉言,想来不会出尔反尔。”司徒清杨的话让羽素和恩栀都变了脸色,但是司徒清杨却坦然的直视她,没有半分退让,“郡主对臣的心意,臣感恩不尽。但是妹妹已经嫁给了陛下,按照辈分,臣说句放肆的话,臣就是陛下的大舅子,应该叫陛下一声妹夫。可郡主是陛下的妹妹,若郡主再嫁给臣,按照辈分,恩栀又要称呼您嫂子,这样一来,辈分就全乱了。” 空气里有一瞬间的凝滞,轩辕羽素认真的看着他,眼神里竟然闪过一丝冰冷和痛楚。 “司徒清杨,你对我,难道就没有半分情义吗?” “臣,只能辜负郡主的情义了。说句放肆的话,郡主和臣的妹妹一样,臣对郡主是兄妹之情。郡主是人中之凤,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待嫁女子。爱慕您的男子数不胜数,臣不是您的良人,您又何必一直执着于臣呢?” “既然你说我是人中之凤,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而且我和你也算是从小一块长大,又是什么女人能够入的了你的眼?难道真的是流蠡宫的那个女人吗?!” “郡主,流蠡宫的这位,连昭华宫的火莲儿都要对她恭恭敬敬,您就更应该清楚,她身份不凡,连陛下都对她青眼有加。臣能够看上这样优秀的女子,您应该为臣感到高兴才是。” “司徒清杨!”羽素一声娇喝,清纯可爱的面庞上早就泪流满面,“我从小就喜欢你,你难道不知道吗?这么多年,我对栀妃的爱屋及乌,对你的付出,难道你都不知道吗?” “郡主的情意,清杨只能辜负了。臣心里,只有流蠡宫那神女一样美好的女子,此生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神女?什么女子能够担得上神女的称号?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这样祸国殃民,让你和皇兄都为她失了魂魄!” 话音一落,羽素就要闯出玉荷宫。司徒清杨连忙挡在她的面前,郑重道,“郡主,陛下曾经下令,任何人都不能进入流蠡宫,难道您要违抗陛下的命令吗?” “我是一国郡主,只不过是一个流蠡宫,我又如何不能进去了?”羽素如今妒火上头,根本就不会顾及司徒清杨的劝告,“司徒清杨,本郡主命令你,让开!” “羽素,流蠡宫的确是陛下下了严令,任何人都不能进入流蠡宫。若你真的跑了进去,那就是违背了陛下的旨意,你是要受罚的呀!难道你要公然挑战你皇兄的旨意,让你皇兄为难吗?” “我要知道那个女人是谁,若真的是被皇兄责罚,那我也在所不惜!” “流蠡宫如今有神犬看守,若你冒冒失失跑去,被神犬咬下一个胳膊,那谁都救不了你!你可想清楚了!”司徒清杨的语气难得的严厉起来,他的身上仿佛有阳光迸出,令人无法直视,“郡主,我虽然对你没有爱慕之意,但是你是陛下的妹妹,是恩栀的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找死!我警告你,不要随随便便靠近流蠡宫!今日更不能靠近,否则,谁都救不了你!” 听到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用了这么严重的词句,恩栀心里也有些犯嘀咕,一边给身边的侍女打眼色,让她去昭华宫禀报轩辕羽澈,一边和司徒清杨一起劝羽素,“羽素,你要见姐姐,随时都可以,可如今姐姐还在病中,连陛下都顾虑着没有亲自上门去探望。流蠡宫又是陛下下了令,不能让旁人随意靠近的,你又何必让陛下为难的?你要见姐姐,那等过几日姐姐痊愈了,我再邀你一同去见,不好吗?” “神犬看守?”羽素冷笑,他们所有人都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更让她心火窜动,非去不可,“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神犬,敢对我无理。我也要去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这样让你们两个迷失心窍!” 第一百二十二章 怒冲 羽素不管不顾地冲出了玉荷宫,恩栀和清杨紧随其后,想要将她拦住,可是她却对近身保护的侍卫下令,让他们拦着,不允许恩栀和清杨跟上来。看着这些护卫,司徒清杨厉声道。 “羽素郡主不顾陛下的旨意,一定要闯入流蠡宫,如果陛下真的怪罪下来,郡主是陛下的妹妹,自然不会受到重罚,你们身边郡主的贴身婢女,近身保护的侍卫,你们可要承担起规劝的责任!若陛下要杀了你们,你们连辩解的资格都没有!你们可想清楚了!” “司徒公子,我们是郡主的侍卫,郡主下了命令,奴才们也只能是遵循郡主的命令,不敢违抗!还请公子见谅!” “你们难道不知道,流蠡宫如今来了贵客,而且宫门口还有一只凶猛异常的灵兽,若是郡主受了损伤,你们可担待的起?是郡主的命令重要,还是郡主的命重要?!”恩栀怒斥,眉宇间已经不见了往日娇俏可人的模样,“你们想想清楚,若是郡主闯入了流蠡宫,你们被陛下杀了,那只会杀你们一个人。若是郡主受了损伤,那杀的就不只是你们自己,甚至要株连九族!你们想清楚了!” 侍卫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让开了道路,放他们追去。司徒清杨的面色凝重,郑重道,“无论如何,今日都不能让郡主闯进流蠡宫,否则你们都要死!” “哥哥,姐姐不是那样残忍的人,若羽素真的闯入了流蠡宫,让姐姐向陛下求求情,不会有事的。” “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今日是月圆夜,若羽素真的闯进了流蠡宫,那只怕会让云影杀了。我并没有与你玩笑,这件事情非常严重。” “哥哥,姐姐不会让云影公子杀了郡主的。” “可今天是月圆夜,情况不一样!我无法跟你说明,反正今日任何闯入流蠡宫的人,甚至是我,都有可能被杀。你想想我肩膀上的那道伤口,你就知道我没有与你玩笑了。” “你是说,这么多年来,姐姐身上的痼疾都还没有根治?当年连你都……”恩栀想起了当年清杨受伤的样子,颜央那样看重清杨,都将他伤到那样的地步,若是和她毫无关系的羽素,那颜央更不会有任何的顾虑,就算颜央看在清杨的面子上不予计较,但是云影呢?她可是见识过云影的冷酷的,任何得罪颜央,对颜央有威胁的人,都会吃不了兜着走,“姐姐她难道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颜儿也有颜儿的不得已,这件事情我不能随便向你透露,这是姐姐的私事。现在最重要的,是拦着郡主,不要让她闯进流蠡宫,否则她连颜儿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要被踏雪咬死了!” …… 他们还没有来的及追上羽素,她就已经冲到了流蠡宫的宫门前,刚想要闯进去,就被一只大狗扑倒在地,她吓的移动不动,哇哇大哭。她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像狮子一样的大狗,而且那狗还龇着牙,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低吼声,目露凶光,好像随时就要撕咬她的喉咙一样。眼角的余光看到他们纷纷赶来,大声喊道。 “你们快把这个东西打死!快!快!” 踏雪按倒了羽素,龇牙咧嘴的模样凶神恶煞的,像是一只偌大的雪山狮子。月光下,它的皮毛散发着淡淡的银蓝色的光,他们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东西,一时间也也不敢妄动。纷纷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司徒清杨。司徒清杨示意他们不要靠近,自己慢慢靠近踏雪。轻声道,“羽素,你不要开口,如果你再乱喊乱叫,它真的会咬掉你的脑袋。你不要大喊大叫,我来想办法。” 踏雪轻蔑的看了清杨一眼,脚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它守护在这里,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任何人贸贸然闯进去,都会对它的主人造成伤害,它怎么会随随便便的就放过这个不知轻重的女人呢?而且这个女人还一脸来找茬的样子,它更不可能放过她! “踏雪,我知道你听的懂我说话。颜儿不喜欢杀生,她只不过是误闯了流蠡宫,我会让她乖乖的离开这里,再也不来吵着颜儿。如果你真的伤了她,颜儿会愧疚的。今天是特殊的日子,你别让颜儿的情况雪上加霜。” 踏雪冷哼,那桀骜的模样摆明了就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司徒清杨是主人看重的人不假,可是他也不是它的主人,它凭什么听他的号令?司徒清杨自然知道海蓝兽是什么骄傲高贵的神兽,他一点也不敢怠慢,诚恳道,“踏雪,我向你保证,我会让她离颜儿远远的,不会来打扰颜儿,也不会来伤害颜儿。她是羽澈的妹妹羽素,颜儿不喜欢杀生的。我没有资格命令你,只是和你商量,放了她,好不好?” “商量什么商量!它就是个畜生!打死它就是了!” 羽素再也忍耐不住,大声叫了出来,清杨心知不好,踏雪一声咆哮,所有人都觉得心头翻涌,似乎一口血就要呕出来。下一刻,一个男子突然出现,怀里还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九尾狐,那九尾狐轻轻巧巧地从男子的怀里跳下,冲着踏雪龇牙,竟然将踏雪逼退,让它从羽素的身上下来。羽素连滚带爬地逃开,躲到了那男子的身后。 “清杨公子,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不要放任闲杂人等来打扰瞳儿。若不是因为今日日子特殊,我没空和你们计较,否则我不会让她好过。如果再有下次,我不会出手帮忙,我会杀了这些人,一个不留。”墨魇一身黑衣,身上带着凛冽的杀气,眼神冰冷如刀,“清杨公子,瞳儿看重你,希望你不要因为瞳儿的看重,就随意干涉。你要注意你自己的身份。” “先生说的是,在下一定会注意。今日只不过是一个意外,在下会让羽素不再放肆。”司徒清杨拱拱手,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看他如刀的眼神飞向了羽素,他连忙道,“羽素,赶紧回来!别闹了!” 恩栀上前,和宫人们一起将羽素扶了回来,原本羽素要哇哇大哭,让侍卫们将这个男人抓起来,交给羽澈问罪,但是墨魇那冷漠的眼神却带着杀气,很是不耐烦。一个眼刀飞过去,仿佛是在看着一个死人,让羽素瑟缩着不敢再开口。墨魇一声冷哼,原本还要说什么,流蠡宫里却突然轰隆一声巨响,似乎是什么东西坍塌的声音。一声痛苦的尖叫划破了原本宁静的月夜,方才的骚动和现在的尖叫声相比根本就不算什么。墨魇来不及多说,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众人面前。而司徒清杨对恩栀嘱咐道。 “安抚郡主是你的事情,控制住场面,不要让更多的人靠近这里。羽素郡主,我警告你,若你再靠近这里,来这里闹事,那刚才那个男人,真的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你现在马上去玉荷宫待着,否则谁也保不了你。” 话音一落,清杨就快步跑进了流蠡宫,这一次,踏雪也没有拦着他。踏雪知道清杨不会伤害颜央,如今需要防备的,只是眼前这群来者不善的人。这些人若想要闯进去,那他绝对不会嘴下留情。 …… 恩栀叹息,清杨真的是疯了,连她都能看的出来,如今的流蠡宫是危机四伏,他这样随随便便地就闯进去,只会去添乱。上一次他肩膀上的伤口,养了多久才养好?若姐姐发病的时候六亲不认,真的杀了哥哥呢?姐姐这动不动就发疯的痼疾若让父母亲知道了,又怎么会同意让姐姐过门,成为哥哥的妻子呢? 羽素害怕的瑟瑟发抖,见这里只有她们两个,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踏雪冲着她龇牙咆哮了一声,她惊慌失措的哭泣戛然而止。恩栀抽出手绢,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珠。 “好了羽素,这里不是你能撒泼的地方。你今天不顾你皇兄的命令跑来这里闹事,还差点丢了性命,你皇兄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我,我要让皇兄杀了他们。”羽素抽抽噎噎的,连话都说不清楚,恩栀听到她的话,连忙捂住了她的嘴,“你别以为哥哥跟你说的话是玩笑,你以为这守在门口的是普通的狗吗,那是灵犬,这么多年一直跟在姐姐身边的。你今天胳膊没有被它咬下来就已经是很幸运了。快别哭了,今天晚上就留在玉荷宫休息,我会亲自去向陛下说明这件事情。” “栀妃姐姐!”羽素满腹的委屈,她是天之骄女,当年父皇在的时候,也是对她宠爱有加。如今皇兄继承了皇位,他也对自己宠爱异常,自己要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地送过来给她,她什么时候被这样的人威胁过?“宫里明明就有规矩,就算她是清杨哥哥珍重的人,那也不能对宫里的规矩视若无睹。随随便便的就威胁我,要杀了我,我可是郡主!” “羽素,若你还想再闹,被踏雪咬伤,那你就继续说。我不管你,我自己回去了。”恩栀对这个被宠坏了的郡主实在是没了办法,猛地起身就要离开,羽素着急忙慌地拉住了她的手,完全不敢动弹。她惊恐万分的看着踏雪,“姐姐,我害怕。” “我让人送你回玉荷宫,你老老实实在玉荷宫待着就不会有事。你皇兄那边我会亲自去向他说明的。”看着她惊恐万状的模样,恩栀轻声叹息,用力地将她扶起来,招手唤来宫人,“来人,准备好轿辇,送郡主去玉荷宫。派多几个人守着郡主,本宫去昭华宫向陛下说明。” “姐姐,我要和你一起去见皇兄!” 她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羽澈,让羽澈重重地治这个女人的罪!如果不是因为她,司徒清杨不会对她视而不见,她也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受到这么大的屈辱!而且这个女人还带了这么多的男人进宫,甚至还威胁要杀了她,这对她而言,是赤裸裸的轻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接受! “你要这样哭哭啼啼地去见你的皇兄吗?就算是要去见你的皇兄,那也要先去梳洗干净了才能去啊。” 对于羽素的心思,她是知道的,这个时候她一定是要去告状。但是她更知道,羽澈不会惩罚颜央,只会安慰羽素,但是羽素这娇纵的性子怎么能善罢甘休?她从小就被人宠着长大,虽然心地善良,但是也是一国的郡主,她的骄傲容不得任何人挑衅。而且这件事情还关系到哥哥清杨,她更不会轻易放过。 羽素哭哭啼啼地被送上了轿辇,恩栀也跟着坐了上去,轿辇一摇一摆地离开了流蠡宫,恩栀忍不住回头看了那金碧辉煌的流蠡宫一眼,在心里悄悄地摇头叹息。哥哥为了颜央真的是疯了。明明知道这个时候随意闯进去,那是冒着多么大的风险,可是还是毫不犹豫的去了。 …… 恩栀带着羽素去昭华宫拜见轩辕羽澈,羽澈早就从火莲儿那里了解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本这件事情他是没有放在心上的,反正羽素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伤,只不过是受了些惊吓罢了,反而是火莲儿有些担忧,不由得劝说道。 “陛下,恕奴婢多言,如今郡主爱慕着清杨公子,可公子却爱慕颜央姑娘。今日只怕是吃醋了,要让您惩治颜央姑娘呢。若这事没有处理好,那郡主可是要恨上姑娘,恨上公子,还有陛下了。” “哪里有这样严重?羽素素来乖巧善良,不会这样的。” “陛下,女子若是嫉妒起来,那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的。您难道忘了,先皇的那位钱妃了吗?”火莲儿小心翼翼地提醒他,当年先皇的钱妃因为嫉妒皇后和先皇伉俪情深,生下了轩辕羽澈,所以才会陷害羽澈,甚至派人去刺杀他,这才有了羽澈远离皇宫,流落民间的事情。如果羽澈没有看重这件事情,那颜央只怕是会有不小的麻烦。看到羽澈的眼神逐渐改变,她低声道,“若非郡主嫉妒,那郡主又如何会不顾您的禁令,非要跑去流蠡宫呢。这件事情还请您妥善处理,奴婢怕郡主会因为嫉妒姑娘,做出什么伤害姑娘的事情。您和清杨公子都看重姑娘,甚至要比自己的命还重要,那郡主……” “这件事情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流蠡宫那边如何了?” “姑娘似乎在忍受什么剧痛,奴婢能分辨出那是姑娘的尖叫声。而且墨魇也来了,这件事情奴婢猜想没有那么简单,只怕是姑娘身上的宿疾。当年奴婢初初成为您的暗卫,当时姑娘去了醉棠阁,您和云影公子一起留在了客栈里。您不是问过公子,为何月圆夜就那般凝重吗?” 记忆飞散去,旧年的记忆慢慢的浮现脑海,轩辕羽澈的脸色也渐渐有了改变。当年的事情他自然是记得的,又如何能忘呢?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她这些年只怕过的也很辛苦吧。他自然是不舍得让颜央受任何的委屈和苦难的。可是羽素是他的妹妹,这么些年,她都守护在自己身边不曾离去,她也不能让羽素受委屈。 这件事情,还真的是难办…… 第一百二十三章 谈心 “你将流蠡宫门口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孤说一遍。” “宫人们回话说,郡主堪堪要闯入流蠡宫,就被姑娘的海蓝兽踏雪给扑倒在地,咆哮威胁。护卫们都怕踏雪会咬伤郡主,都不敢妄动。踏雪是灵兽,向来只听姑娘的话,就连清杨公子也没有办法。最后是墨魇大人抱着一只九尾白狐来到流蠡宫宫门口,那狐狸逼退了踏雪,才救下了郡主。随后郡主就被栀妃娘娘带回了玉荷宫。临走前,郡主还吵闹着要请您做主,杀了踏雪,严惩颜央姑娘。” “羽素素日里被宠惯坏了,哪里吃过着大的亏,自然是要苦恼不休的。” 火莲儿沉吟了半晌,看着轩辕羽澈脸上那毫不在意的笑容,终究还是说道,“陛下,您难道真的不在意那两句真言吗?当年元家元非诺大人,设立了醉棠阁,就是为了找寻神女。颜央姑娘就是那天命之女。您一直准备着流蠡宫,不也是为了迎接神女,给神女最好的一切吗?” “火莲儿,你别说了。”轩辕羽澈的眼神说不明是什么样的心思,但是那淡淡的语气却带上了一丝警告,让火莲儿不敢再说,只是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不敢动弹,“不管姐姐是不是什么神女,她都是护我周全,帮我一步步走到这里的。无论如何,我都该将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送到她的面前。” “陛下,既然您如此爱重姑娘,那为何不将她留在您身边呢?” “你难道不知道,她是翱翔九天的凤凰,如同凤凰一般高贵的女子,如何是我这等凡人能够禁锢的?”轩辕羽澈隐隐约约明白颜央的命格的,如果只是普通女子,如何能收服云影,云魂这般绝世高手在身边?还有一个能观星占卜的药师离渊。她不是他能左右的,这世间的事情,只有她心甘情愿,才能让她去做。“姐姐的事情,我自有主张,你不要自作主张,妄自揣测。” “奴婢不敢。” “羽澈和恩栀只怕要来了,你先下去吧。今天的事情,我自有主张。” “是,奴婢告退。” …… 不出半晌,火莲儿就进来禀告说羽素和恩栀一起来了昭华宫请安,羽素眼睛还红红的。羽澈摆摆手让她们进来,果然羽素一进来,连请安都没有,就直接扑进了羽澈的怀里大哭起来。 “皇兄!你要为妹妹做主啊!妹妹都被人欺负了!”羽素原本想好了要怎么跟羽澈说,但是一哭起来,就根本止不住了,“皇兄,我被流蠡宫的那个恶犬扑倒,连手都擦破皮了。我知道能入住流蠡宫的肯定不是普通人,可是总不能连人家身边的够都能欺负我吧?” 羽素扑在他的床边大哭,哭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羽澈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而恩栀只是微笑着向他行礼,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看到她这样镇定的模样,羽澈就知道,她对这件事情并没有多在意。羽澈微微一笑。 “好了,你就别哭了,连栀妃都没有说什么,你就哭成这个样子。”羽澈拂一拂她的发,拿了手绢帮她擦净了脸上的泪水,“看看你,你就是小题大做,连你栀妃姐姐都没有什么呢,你就哭成这个样子了。” “皇兄!难道在你心里,皇妹就这样比不上流蠡宫的那个女子吗?她究竟是什么人?!让你和清杨哥哥都这样念念不忘?”羽素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叫起来,“这么多年了,你为她准备了流蠡宫,满宫的人都知道,这流蠡宫是给皇兄最心爱的女子准备的。这么多年你宠着栀妃姐姐,可是也没有让栀妃姐姐入住流蠡宫。她有什么好的,让你和清杨哥哥都为了她这样魂不守舍。我是你的妹妹,我如今被欺负了,你却帮着她,不为我出头?!她究竟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药了?!” 听到羽素的话越说越过分,恩栀怕羽澈真的动怒,连忙跪下请罪。 “陛下,郡主这是急了无心冒犯陛下的,还请陛下恕罪。” “我说的难道错了吗?皇兄这么多年为了她所做的傻事,难道还不够多吗?你后宫嫔妃是按照祖制,迎娶的四世家的女子,司徒家,元家,西陵家,明家,可是这些女子,真的都爱慕你吗?栀妃姐姐是对你很好,可是栀妃姐姐真的爱慕你吗?能为你付出一切吗?你为了流蠡宫的那个女人付出了那么多,你是想要告诉我,你的爱有多伟大吗?!” “羽素!不许胡说!马上向你皇兄请罪认错!”羽素说出口的这些话是大逆不道,有多严重她不是不知道,可是她还是不假思索的说出来了。这明明就是在打轩辕羽澈的耳光,一个响亮的耳光。恩栀颤抖着匍匐在地上,“陛下,郡主今日是急了,才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请您不要怪罪郡主!” 羽澈倒是没有生气,只是平静地从床上下来,亲自扶起了恩栀,对羽素说道。 “宫里的位份,是为了什么才给予的,你难道不知道吗?是为了平衡,而不是为了一己私欲。皇家究竟有没有真情,你难道不知道吗?若真的有真情,那我怎么会流落在外,差点死于非命?” “茉妃,歌妃,栀妃,乐妃,她们都是为了家族而进宫。而我,是为了朝政而将她们迎娶到我身边。我亏欠了她们一份感情,她们也亏欠了我一份感情。家族利益在前,国家利益在前,其他一切都要让步。就算你是一国的郡主,若有一天国家需要你远嫁他乡,你也要毫不犹豫的去做。因为你是这个国家的郡主,你要保护你的子民,我也要保护我的子民。” “是,我爱慕姐姐,可是姐姐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我的皇后。因为姐姐的身后没有母族,没有势力。若我娶了她做我的皇后,那整个国家都会分崩离析。如果没有姐姐,我身边就不会有恩栀,不会有清杨,不会有为了我几番出生入死的火莲儿。更不会有一直以来守护在我身边的你。” “如今我说了这么多,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将流蠡宫送给姐姐,为什么要将我最心爱的女人让给清杨了吗?” “因为我是轩辕国的国君。我所有的一切,都要为了国家的利益而让步。我所有的一切,和我有关的所有一切,我都必须要放到一边,包括我的感情。” …… 这是这么多年来,羽澈和羽素难得的一次长谈。而恩栀坐在一旁,根本就不敢说话,却不由得红了眼睛。她这么多年在羽澈的身边,可以说两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的心意,她自然能够猜得到几分。今日他所说的话,既在意料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 看到羽素不再说话,羽澈语重心长道。 “羽素,姐姐如今在病中,又是和你清杨哥哥一起进宫来的。你清杨哥哥更着紧她一些,又有什么不对呢?再有,我明明发了明旨,任何人都不能擅自闯进流蠡宫,你不顾我的旨意就罢了,你还想让你身边的护卫伤了你清杨哥哥和你栀妃姐姐。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清杨哥哥和栀妃姐姐没有问你的罪也就罢了,你还来昭华宫吵闹,把这件事情闹到我这里来。你倒是告诉我,这件事是你的不是多,还是人家流蠡宫的那位有不是?” “皇兄!” “羽素,你是我最疼爱的妹妹,从小都是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答应了母后,会好好照顾你一生一世,给你找一个最疼爱你的人做你的驸马。若清杨同样对你有意,我必然会为你们赐婚。清杨是我的兄弟,我最好的朋友,我自然想让我们两家亲上加亲。”羽澈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妹妹哭的脸色青白,心里也是不忍,但是有些话他却不得不说,“可是你想过没有,清杨若是真的喜欢你,倾慕你,那他自己就会来向孤求娶。可是他没有。这么多年来,他在我身边,也一直与你交好,他对你的心意,难道你不明白吗?还是这么多年,也只是你在自欺欺人?” 羽澈的话,让羽素哑然。她自然是知道的,司徒清杨从来对她就没有半分的爱慕之意,可是她就是不甘心。她是这世上最尊贵,最美好的女子。母后,父皇,皇兄,世间的人,无一不再称赞她的美好。可是为什么司徒清杨就是不喜欢她呢? “那清杨哥哥,喜欢的人就是流蠡宫的那个女人吗?” “羽素,你没有见过姐姐,你不知道姐姐是一个怎么样美好的女子。这世间任何男子看到她,都会不由自主的心生爱慕,却不敢有半分亵渎。待姐姐身子好些,我要带你去向她请罪。你今日在流蠡宫门口大闹了一场,本就是你的不是。你见过了姐姐,自然就知道,为什么我,和你清杨哥哥会这样倾慕于她了。” “我不请罪,她是什么来头?我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凭什么让我给那个女人请罪?” “羽素,如果你想让你的清杨哥哥从今以后再也不理你,我看你怎么办。”羽澈恨铁不成钢地在她的脑袋上戳了一下,“你是我最爱的妹妹,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待嫁女子,我不会让你受委屈。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尽力满足你,让你过的幸福。可是流蠡宫的姐姐,也是我拼尽全力想要给她幸福的人。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就算是我自己都不行。” “皇兄,那个女人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如果没有她,我根本就没有能力回到这里。如果没有她,我也不会来到这个位置。我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她。” “那皇兄你娶了她,她成为你的妻子,就不能和我抢清杨哥哥了。清杨哥哥一定会爱上我的,我一定会让清杨哥哥爱上我的。” “你和我去见她一面,你就会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男人能配得上她,除非是她心甘情愿的在那个人身边。我知道,我不是她心里的那个人。羽素,你就不要再胡闹了。” “皇兄,我没有胡闹。我只是想要成为清杨哥哥的新娘。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清杨哥哥的人,我凭什么放弃?你凭什么说我是在胡闹?!” “你是这个国家的公主,你所做的一切,都要为了这个国家而付出!司徒清杨是一个优秀的男人,如果他对你也有爱慕之情,我会毫不犹豫的将你嫁给他。可是他对你没有任何的爱慕之情,我不能为了你,就去毁掉他的幸福。如果我真的将你许配给他了,他将来迎娶了姐姐入门,你会面临什么样尴尬的局面,你想过没有?他爱慕的人不是你,你和姐姐一起进了门,他只会宠爱姐姐,帮着姐姐,他不会顾虑你的。清杨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是清楚的,你觉得你嫁给清杨,你真的能够幸福吗?” …… “你们都一样,都是为了那个女人,让我离开清杨哥哥。”羽素脸上的泪水被她用力擦干,眼神里带上了几分恨意,“我不会放弃的,我也会去见那个住在流蠡宫的女人,我要知道,究竟是谁敢和我轩辕羽素争夺我想要的男人。” 话音一落,羽素就不管不顾地跑了出去,羽澈大声吩咐道,“看着郡主,不要让她再去流蠡宫。若她真的又跑去,就把她抓回未央宫禁足。” “陛下,郡主只不过是个情窦初开的丫头,您别和她一般计较。今天晚上她被踏雪和墨魇大人吓坏了,一时间不会再去流蠡宫闹事的。”羽素轻声安慰,声音里也带着叹息,“等姐姐病好了,见到姐姐了,她就会明白的。” “你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你倒是没有发脾气,也没有任何问题要问吗?” “我明白,我该做什么,也明白陛下应该做什么。陛下不用为我感到为难,臣妾都明白,所以不会为难陛下的。” 轩辕羽澈无言,只是微笑着摸摸她的头,“羽素这丫头就交给你了,清杨的事情必定让她很难过,你多安慰她一下,最近就不用来昭华宫陪着我了,你多陪着羽素吧。” “是,臣妾知道了。”恩栀微笑着向他屈膝行礼,“那臣妾先退下了,姐姐那里,哥哥已经去了,待姐姐的情况稳定下来了,哥哥一定会来向陛下请安的。陛下要好好休息,不能依着自己的性子去看奏折,处理政事。如果陛下不好好养伤,那臣妾就要来没收您的奏章,让您待在什么都没有的屋子里养病,一直到伤口完全好了才让您出来。” “恩栀,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霸道了。” “这都是为了陛下,臣妾只能放肆了。”恩栀笑嘻嘻地再次屈膝行礼,“那臣妾就先走了,臣妾告退。” 第一百二十四章 劝说 司徒清杨在流蠡宫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他一醒过来就开始找颜央,颜央已经醒了过来,如今正在院子里散步。他急急忙忙地跑出来见她,可是还有另外一个女子在院子里,那人赫然是轩辕羽素,这反而让他吓了一跳。 “你醒了?既然醒了,那就过来喝杯茶吧,是我刚刚才泡的。羽澈让人送来了不错的茶叶,一起喝一杯吧。”看到他的目光落到了站在一旁的女子身上,颜央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她虽然还戴着面具,那惊为天人的仪态足以让任何女子都自惭形秽。她微笑道,“郡主来看看我,你怎么露出了一脸见到鬼的神情了?” “不是,陛下之前下过命令,不让任何人闯入流蠡宫,在这宫里看到她,我怕她被陛下责罚。”看到颜央毫不在意,他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稍微有些松泛,但他却没有过多理会羽素,“你的身体才好,不要在外面坐着吹风,如果离渊大人回来看到我没有照顾好你,他可是要发脾气责怪我的。” “离渊大人温和有礼,又不是那种会随便发脾气的那种人,你别随随便便地就在人家头上扣帽子。”颜央哑然失笑,亲手倒了一盏茶给他,茶盏是流光溢彩的琉璃盏,精致美好,“你身上可还有哪里不适么?” “我哪里有什么事情,只要你没事就好了。”司徒清杨笑着摆摆手,随手拿过她递过来的茶盏一口喝下,笑嘻嘻地坐在她的身边看她,“再过几日,我带你去宫里随便逛逛,去看看陛下特地为你种下的桃花谷,好不好?” “好。” 羽素见他们两个恍若无人一般的说笑,心里是说不出的嫉妒。颜央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像是一个比她还要高贵的公主,端庄灵巧。女子的柔,美,雅,韵,秀,巧,一切形容女子的美好词汇都能用在她的身上。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任何女子都只有自惭形秽的份。 原本她不应该嫉妒的,她是郡主,她也欣赏颜央身上的那种特殊的吸引力,但是这个人却将她最心爱的男人抢走了,这就让她再也没有办法用平常心去对待她。 而司徒清杨却完全对羽素视而不见,跟羽素简单的行礼问安之后,就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关心颜央的大业里,每一句话,每一件事情都和她有关,语气神态里的关切和爱慕完全没有办法掩饰。可是颜央却只是微微笑着听他说话,静静的泡茶,偶尔回应一两句。语气神态里都带着如水的温柔,但是却总有什么说不上来。羽素观察了半天,终于明白,那并不是面对爱慕之人的模样。 这个发现让她感到越发的愤怒,自己对司徒清杨倾注了所有的感情,但是他却爱上了一个对他没有半分情义的女子,这让她这个郡主情何以堪? 觉察到她身上态度的变化,原本趴在颜央脚边的踏雪突然从喉咙底哼了一声,让羽素吓了一跳,惊魂未定的看着这只大狗。而颜央却是笑着摸摸踏雪的脑袋,柔声道,“踏雪,不得无礼。” 踏雪从喉咙里发出了呼噜噜的声音,微微眯着眼睛表示舒适,哼哼着瞟了羽素一眼,又低下头去趴着了。羽素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心底的怨恨和嫉妒,对清杨说道。 “再怎么说,这里都是宫里,清杨哥哥你随便住在这流蠡宫,只怕是不好吧?你住在栀妃姐姐的宫里,不会有人说什么,但是你住在其他姑娘的住处里,对人家的清誉是有损的。” “难道要我住到后宫去?住在妹妹的玉荷宫,还是住在郡主的浣玉殿?”司徒清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凌厉的话语让羽素十分难看,他正色道,“颜儿的名誉,我自然不会去破坏,我住在这里也不是和颜儿共处一室,这就不用郡主操心了。方才那话,不是郡主应该说出口的,还请您以后不要再说了。再者,这是我和颜儿的事情,郡主就不用操心了。” 看他说的越来越不像话,颜央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微笑道,“我不是后宫嫔妃,这流蠡宫的位置也不是在后宫禁苑,流蠡宫也不是嫔妃住处的设置,他住在这里,自然是没有好说的。清杨才醒过来,只怕还没清醒呢,他说的话,请郡主不要放在心上,他绝对没有冒犯的意思。” “我比你,更了解清杨哥哥,不用你来为他说情,我自然明白。”羽素从来没有被他这样说过,早就红了眼眶,只是硬憋着没有落下泪来。郡主的骄傲,不允许她在这些人面前落泪,“既然不是皇家的人,也不是皇兄的嫔妃,那就不应该长时间逗留在宫里,这不合规矩。清杨哥哥是栀妃姐姐的哥哥,留在宫里自然没有什么不妥,颜央姐姐身边高手如云,连皇宫里的侍卫都不放在眼里,过多留在宫里,只怕宫里的人看着心里不安。进了宫还留着侍卫和畜生,更不合规矩。” “连陛下都没有多说什么,郡主又何必生气呢?再说了,是陛下留下我们的,还说这流蠡宫从此就赐给颜儿作为居所,颜儿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郡主难道不知道吗?”司徒清杨仍旧是那样似笑非笑的神情,但是看到颜央微微抿起的嘴角,他就知道自己说的话让她不高兴了。这才幡然领悟,她不想和其他人有过多的牵扯,自己如今对羽素咄咄逼人,不让她有任何冒犯颜央的机会,只会增加羽素对颜央的厌恶。他马上道,“是我放肆了,还请郡主不要放在心上,我还没醒呢,我去找些吃的。” …… 司徒清杨离开了,院子里只有颜央和轩辕羽素。因为颜央不喜欢有许多人在跟前,所以云影和墨魇隐在暗处。她的身边还有已经化作原型的云魂和忠心耿耿的踏雪,他们并不担心轩辕羽素会对颜央不利。颜央看了看羽素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微笑道。 “郡主想同我说什么。” “我想知道,你凭什么,让清杨哥哥这么喜欢你,对我视而不见。”羽素知道对方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在她的面前掩饰根本就没有作用,反而失去了身为郡主的尊贵,“为什么恩栀姐姐,皇兄,清杨哥哥都会喜欢你,什么事情都要为你说话。” “恩栀,羽澈,清杨他们也很喜欢,很疼爱你。只要你保持温暖的笑容,温柔的内心,大家都会喜欢你。” “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或许是因为,他们和我是从小就认识的朋友吧。羽澈,是我送去碧痕山庄的。清杨和恩栀也是在碧痕山庄认识的。彼此还留着儿时的记忆,还在怀念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时光,所以才会对故人格外的容忍吧。”颜央微笑,阳光下,她洁白的面具仿佛和她的面庞融为一色,微微上扬的嘴唇仿佛染上了甜蜜的樱桃汁一般。“郡主可还有其他的事情要问呢?” “你是不是,对清杨哥哥一点爱慕之意都没有?” “爱慕之意?”听到她的话,颜央连上的笑容更大了,但是那笑容里带着淡淡的伤感,“羽素,每个人都应该记住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什么事情更重要,更需要去做。” “你和皇兄他们一样,口口声声的把责任放在嘴上,你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哪里要承担什么责任?” “你也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可是你却是一个公主,你也有你自己要承担的责任。不过,你的皇兄很能干,如今你可以随着你的心意做事,只不过别忘记你代表着皇家。”颜央微笑着伸出手,将一只玫瑰花簪子插在她的头发上,“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只要郡主别忘记了,一直保有初心,这才是最重要的。” 羽素抬起手,摸摸自己发上的玫瑰花簪子,眼神里带了两分警惕。 “你是在收买我吗?” “我只是想,讨好你。”从颜央的嘴里说出这个词,谁都不会相信,连颜央自己都觉得好笑,嘴角又上扬了不少,“你对羽澈来说,是很温暖的存在。恩栀也很喜欢你,清杨则是将你看做妹妹一样的存在。其实每个人都很珍惜你。只要你不要忘记初心,你就不会失去他们。” 羽素认真的看着她,再三分辨,都没能看出她有什么恶意。她伸出手摸摸自己头上的发钗,终究还是没有摘下来还给她,接受了她这份礼物。 因为她知道,颜央方才所说的话并不是胡说八道,也没有炫耀的意思。 当她表现出对颜央的敌意的时候,无论是皇兄还是轩辕羽澈,他们两个人都不再用那样温柔宠溺的眼神看着自己。那如果她换一种态度呢?若她对颜央好一些,她是不是就能赢得他们的宠爱,重新回到当初的时光? “郡主是个聪慧过人的人,自然能够明白我的意思。您不妨好好考虑考虑,是得还是失,是成为朋友还是成为敌人,这都看郡主自己。您想要成为什么人,想要得到什么,都由您自己决定。只有您自己,才知道自己想要得到什么,也只有您自己,才能让你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 …… 等到羽素走了,司徒清杨这才磨磨蹭蹭地从屋子里出来,那样子,简直就是对羽素退避三舍。看到他,颜央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郡主虽然有些小骄傲,但是也是一个好孩子,你怎么见了她跟见了鬼一样呢?” “郡主每次见到我都要缠着我,可是我不喜欢她,既然不喜欢她,就不要让她误会,这样做对她不好。”清杨坐在她的身边,紧张兮兮的看着她,“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呢?我不知道怎么了就昏睡过去了,一直到现在才醒过来,若你还有哪里不舒服,那就赶紧回屋去休息吧,我去通知陛下,就说你已经醒了。这些天你一直昏睡,可把我们急坏了。” “好像每次和你们相见,我都是在发病。”颜央低下头去,笑容里带着几分寂寥和落寞,“清杨,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你不应该一直靠近我。我会回来,是因为我当年和你的约定,我答应了你,会送冷月梦魂来给你,可是我不能和你有更多的牵扯。” “是,有人要杀你吗?”听到他的话,颜央但笑不语,可是清杨却有些着急,“陛下和你也是至交好友,只要陛下出面,肯定不会再有人对你有歹意。你身边还有云影,云魂,离渊大人,墨魇,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谁还敢伤你?究竟是谁想要杀你?” “清杨,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不是你能处理的。你知道的更多,只会徒加烦恼。”颜央微笑着为他泡茶,茶香悠悠,带着丝丝的暖意,但是她说出口的话,却是那样的无奈和清冷,“清杨,在我身边你会有危险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听到她这样说,他想起了每到月圆夜,她都会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的事情。还有她身上那剧烈的疼痛,那都是常人无法忍受的。他想起当初离渊对自己所说的话,他对颜央有了更多的怜惜和愧疚。那愧疚来的毫无道理,但是那愧疚就是逼的他心头隐隐作痛。他笑道。 “可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愿意在你身边,只守着你一个人。” “你怎么还是跟个傻子一样,尽说些傻话。” “我很认真的,我说的都是我的心里话。”清杨的脸上是认真的神色,“颜儿,我愿意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曾经也有一个人和我说了这样的话,但是他最后却忘了我,给了我致命一击。”说出这几句话的时候,颜央的语气神态突然间变的冰冷,那模样和她平时里温柔的模样大相径庭。但是她很快就收敛了身上的寒意,对他微笑道,“不过,你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如果真的有一天你背叛了我,我真的会杀了你。到时候我不会留情的。”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而且,我不相信你会杀了我。”司徒清杨笑容满面,如同温暖的阳光,“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绝情,当年在桃花谷的时候,你就不会为了保护我就用你的弓刺伤你自己。这一次你也不会为了保护我,将自己的手腕割破,你身上的血几乎都要被你放干了。” “你是无辜的,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因为我,牵累无辜的人。” “可是,为什么我的血,能够让你暂时摆脱噬尸蛊呢?是不是我和你,有什么联系?”看着她突然转过脸来看他,他鼓起勇气说:“那天你在昭华宫昏倒之后,离渊大人把你的事情跟我说了大概。说是因为上次我的血能让你暂时恢复神智,不那么痛苦,所以就用我的血给你炼制了丹药。但是要先让我知道你的事情,要我心甘情愿才行。所以才告诉我。你别怪离渊大人,他也是为了你好,他也心疼你,不想让你受那么多的痛苦。” “你都知道了。”颜央的声音很轻,仿佛是一根羽毛,落在了他的心上,“也知道了,那两句关于神女的真言?” “在我的眼里,你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要不找一天,你把你身上那些神奇的地方全部都收敛起来,我带你出去玩玩逛逛,像个真正的普通人一样,过一天平凡的日子,好不好?”看她马上就要拒绝,清杨笑道,“你不要急着拒绝我,你可以过一天普通人的日子,你就会知道,做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多快乐。你也可以多一些体验,就能知道你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至于云影云魂他们可以躲在暗处,像现在这样,如果有危险,那就马上出来保护你。而且,我也不会让你遇到危险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探访 自从颜央进了宫,元玄茉就找人给家里递了消息,想要让父亲元非诺或者是哥哥元玄桉进宫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家里人要进宫来的消息。她最终只能是动用身边的暗卫,再次让暗卫亲自将自己的手书带会家里,让家里人进宫来。而元非诺根本就没有空理会,最后是元玄桉亲自递了牌子,进宫来向轩辕羽澈请安。 昭华宫里,羽澈已经没有再卧床,反而是坐在桌前批阅奏折。元玄桉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多年过去,当年那个温文尔雅的孩子,已经长成了一个清隽的翩翩少年,仍旧是当年那温文尔雅的温柔模样,和清杨,和羽澈,又是截然不同的风情。同样能够引的女子争相倾慕。 “你最近倒是很少进宫来,玄茉一直闹着想让家里人进宫来,可是你们就是推说各种原因,就是不来。”羽澈微微笑着和他打哈哈,羽澈是不喜欢元家,甚至想要将元家置于死地,让轩辕家的皇权更加稳固。但是他在碧痕山庄的时候多受玄桉的照拂,和他也算的上是朋友。再者说,元玄桉的确是一个温柔的人,并不是什么坏人,也没有什么野心。他和他倒是可以多说两句话,“今日怎么来了?” “来向陛下请安,顺便去看看妹妹。最近妹妹不知道因为什么闹脾气,让人带了好几道手书让我们进宫去。可是家里最近忙着祭祀先祖,一时腾不出空来,才没有进宫来,还请陛下恕罪。” “你总是这样一丝不苟的守着规矩。” “作为陛下的臣子,自然是要守着规矩的,君为臣纲,这是必然的。”元玄桉恭恭敬敬地低着头,脸上带着微笑,“陛下,臣即将前往边陲驻守,只怕是要许久不能给陛下请安了。还请陛下多看顾着点妹妹,别让她闯祸,给家族蒙羞。” “这话是什么意思?” “妹妹从小被家里宠爱着长大,身上的大小姐脾气是日益见长。若臣还在皇城,三不五时的还能给妹妹提醒一句,让她收敛一些。但臣很快就要离开皇城,生怕妹妹闯祸,所以想请求陛下,看在臣的面子上,对妹妹多加管教,莫要让她闯祸。” “玄桉,我既然迎娶了你妹妹,还给了她管理六宫的权利,正是因为看中她的才干。” “但是妹妹任性,迟早都会给陛下带来麻烦。此次臣进宫,会跟妹妹交代清楚,让她莫要再任性妄为。只是想请求陛下,看在元家忠心耿耿的份上,不要对妹妹过度宠爱,免的她忘记了自己是谁。” 看着元玄桉恭恭敬敬,小心翼翼的模样,羽澈在心里轻轻叹息。他们三个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清杨也好,玄桉也好,他们都很清楚自己的目的,那就是要铲除元家。如果元家没有犯上作乱的心,那他会看在他们拥护自己,保护自己的份上,宽容他们,让他们执掌权利。但是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元非诺执着于神女的三十二字真言。若他真的得到了神女,那他必定会存下犯上的心思。 他既用着他们,信任着他们,也防着他们。 羽澈微笑着看着他,摆摆手道,“你去吧,玄茉在她的茉安宫里,连清杨也来了宫里,今天晚上就留在宫里,在碧水烟阁用膳吧。” …… 茉安宫。 从小玄茉就和玄桉感情最要好,玄茉一有时间就缠在玄桉身边,为此不知道被家里人说了多少次,可是她还是喜欢缠着玄桉。如今进了宫,也是别人的话一句不听,一字不信,只认玄桉。如今好不容易才等到玄桉进宫来,她欢喜地又哭又笑,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开。 “你自己总是说,恩栀看到清杨就没了体统,各种撒娇,你自己怎么见了我也是这个模样?”玄桉示意服侍的人都出去,殿里就只剩下了玄茉一个人,“你明明知道,我很快就要去驻扎边陲,家里已经是忙坏了,而且最近又到了祭祖的时日,你还让你身边的暗卫送了手信回去,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这样着急?” 听到他这样问,玄茉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颜央回来了。” “什么?”玄桉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愣愣的好像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他又问了一遍,“你再说一次,是谁回来了?” “颜央!就是当年送陛下去碧痕山庄,整天戴着面具,还带着清杨哥哥私自外出的那个女人啊!”玄茉看他还是一脸呆滞的样子,忍不住在他的手背上重重地拧了一下,“哥哥,难道你忘记了?就是那个特别讨厌,特别讨厌的女人啊。来了碧痕山庄,就装模作样的,连父亲都要让着她的那个女人。” “来了,又怎么样?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只怕已经嫁为人妇。即使还云英未嫁,你与她相差了将近十岁,难道还怕她能入宫为妃为后,抢了你的宠爱不成?” “你难道忘记了,陛下为她修建了流蠡宫,流蠡宫的规格……” “不管流蠡宫有多么奢华,那都只是流蠡宫,而不是皇后的凤仪宫。你身为陛下的后妃,难道不知道皇后的宫殿是要有一定的规格的?而且流蠡宫的位置根本就不是在后宫禁地,怎么可能会是将来的皇后所居住的地方?”玄桉笑着点点她的鼻头,动作笑容里都带着无穷无尽的温柔和宠溺,“好了,你不要再胡闹了。她若是真的回来了,那凭借当年对陛下的相护之情,那就足以让陛下对她宽容,对她不同。你只要做好你分内的事情,为陛下管理好后宫。有元家作为你的后盾,难道你还怕陛下会亏待了你吗?” “我就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玄茉突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任性张扬,从来都只是她的保护色,她其实非常的聪明,在后宫的这些年,看着羽澈的种种动作,她都有着一种强烈的直觉。那就是元家迟早都会变成这场政治的牺牲品,因为父亲的野心,实在是太大了。“哥哥,你想过没有,若是父亲知道颜央回来了,那当年的三十二字真言……” 听到她的话,玄桉也忍不住感慨这个妹妹已经长大了。是啊,当年醉棠阁的设立,就是为了找寻真言里面的天命之女。得天女者得天下,父亲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当年颜央重新来到碧痕山庄的时候,父亲就是为了那两句真言,所以才会答应她,护送羽澈登上皇位。也正是因为这个举动,所以才有了如今富贵无匹的元家。 他微微沉吟,道,“这件事情我自有主张,你不要再多过问,你也别和她为难。你只要好好的做好你分内的事情,为陛下管理好后宫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自然有我去为你处理。” “哥哥!” “茉儿,她是天命之女,是父亲找寻了这么多年的女子。父亲为了那两句真言,绝对不会动她。若你真的轻举妄动,你有没有想过,父亲会怎么样雷霆大怒?你承受的起吗?” “我是父亲最宠爱的女儿。如今整个元家就只有我一个嫡出女儿,难道父亲还能害我不成?”听出了玄按的弦外之音,玄茉感到十分的诧异,怒火中烧,“哥,我讨厌那个女人,我要她从我眼前消失!” “茉儿,不要任性。如今你要承担起整个家族的兴衰荣辱,你没有任性的资格,你明白吗?”玄按用力地按住了她的肩膀,眼神里带着严厉和警告,不复往日的温柔,“茉儿,你从小娇生惯养,若你如今不能承担起家族的兴衰荣辱,你就要离开皇宫,你就会失去现在的一切,成为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受尽欺辱。这难道是你想要看到的吗?你真的能承受失去这一切给你带来的痛苦吗?” 玄桉的话让玄茉逐渐冷静下来,但是她仍旧对颜央怀有怨恨。那样优秀美丽的女人,任何人都比不上,这让从小眼高于顶,众星拱月的玄茉,如何能够接受呢?她突然想到了对颜央怀有爱慕之意的清杨,还有对清杨怀有爱慕之情的羽素,她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不能承受,但是我也不能忍受颜央继续在我的世界里,破坏我的生活。我会让她消失,我会让她众叛亲离,我会让其他人对付她,不会脏了自己的手的。就算死父亲也不会知道她的离开和我有关。” “玄茉,若你真的明白父亲的苦心,那你就应该帮着父亲保护好她,这才是你应该做的。只有她在,父亲才能够得到他想要的。” “如果我能成为皇后,能剩下嫡子,那到时候,这龙椅究竟是姓轩辕还是姓元还不知道呢。还需要那个女人做什么?什么预言,都是假的,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才是真的。” …… 元玄茉的话一说出口,空气里有一瞬间的凝滞。元玄桉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妹妹,不发一言。看着他的样子,元玄茉却突然笑了,那样的明亮张扬。元玄桉看了她半晌,突然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凑近自己,一字一句道。 “这些话,从此以后给我烂在肚子里,永远都不许提。” “哥哥!”元玄茉不解的看着他,可是元玄桉的手却没有松开,反而越发用力,捏的她的下巴泛出了青白的痕迹,她的眼睛里泫然有泪,“哥哥,疼!” “元玄茉,我方才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哥哥!” “听到了没有?!” 元玄桉一向是疼爱她的,但他现在的神态语气却是疾言厉色。元玄茉从来都每月受到这样的待遇,自然是不服气的,瞪大了眼睛盯着他,压根就没有道歉的意思。元玄桉一把将她推到了墙角,瞪着她的眼睛,厉声道。 “元玄茉,我再问一次,我方才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但是你也是元家的人,你想着的不应该是怎么样辅佐轩辕家,而是应该怎么样振兴元家的门楣,让父亲得到他想要的一切。这才是你一个嫡子应该做到的事情!” “元玄茉,我告诉你,若你再把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挂在嘴边,从此以后我就再也不管你,你自己看着办吧。”元玄桉猛地放开手,元玄茉惊恐未定地瘫倒在地上,看着元玄桉的眼神满是恐惧和不甘。元玄桉蹲在她的面前,一字一句道,“玄茉,你是元家的希望,可是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要铭记于心。你的野心,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无欲则刚。明白吗?” “我刚才说的话,没有错。” “但是你说出口,就让别人知道了你的目的,就会有人要害你。知道你想要什么,就能知道你的软肋,知道整个元家的软肋。如果元家垮了,你以为,你还能安然无恙的在这里吗?” 元玄桉不是没有野心,他也不是人畜无害,他只是不想要害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在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事情。整个时候他就应该是轩辕家忠诚的臣子,那他就按捺住自己的野心,成为轩辕家忠诚的臣子。 等到该他实现自己的野心的时候,他再动手吧。 …… 流蠡宫。 “清杨公子,陛下下旨,请您和姑娘今晚一同到碧水烟阁用膳。还请您先准备着。”火莲儿奉命带人送来了华丽的衣袍首饰给司徒清杨和颜央,并邀请他们两个人一起去碧水烟阁用膳。轩辕羽澈对颜央很是看重,再小的事情都是让火莲儿亲自去做。跟随在火莲儿身后的小宫女们手里托着上好的漆金托盘,里面放着一套金色的衣裙,还有一件织金滚边的男装,和珠钗翠环。火莲儿恭恭敬敬道,“这是陛下命人准备的服饰,是为清杨公子和颜央姑娘准备的,还请两位换上,今晚好去参加晚宴。” “陛下这是做什么?怎么好端端的要让我和颜儿去参加什么晚宴?”司徒清杨一脸的诧异,他留在宫里陪着颜央,过的是神仙眷侣一样的日子,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一心扑在颜央的身上,看到他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火莲儿微笑道。 “今日元家的二公子进宫,来看望茉妃娘娘,顺便向陛下辞行,不日将启程前往边陲军营报告。陛下以示恩宠,留下二公子在宫里用膳。念着您与二公子往日的情分,所以就请您和姑娘一同去。” “颜儿身体不好,怎么能去凑那个热闹呢?你去回了陛下,就说颜儿的身体不适,不能出席了。我要陪着颜儿,也就不去了。” “清杨公子,这可是陛下下的旨意,您看,奴婢连衣服首饰都给您带来了,今天晚上连几位高位的娘娘都要一起去,您这……” “去吧,我一直呆在这流蠡宫,也是闷得慌。火莲儿,你回去复命就是了。”颜央出声,一语定音,看着司徒清杨不满的样子,她摆摆手让火莲儿离开,自己的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玄桉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和玄茉不一样,你怎么也这样呢?” “我自然知道玄桉是个好人,可是他的妹妹也会去,而且若让更多的人知道你回来了,那你不是要有更多的麻烦吗?” “我回到这里,本来就会给每个人都增添很多麻烦。躲着他们,他们就会不知道我回来了吗?玄茉早就让人送了信回去,说明我回来的事情。” “当年你送陛下去碧痕山庄,元非诺就对你多有顾忌,若不是因为你嘱咐他,将陛下托付给他,他只怕也不会帮忙,让陛下成为九五之尊。” “那也得元非诺有野心才行。我就是因为他看重那两句真言,所以我才选择了他。因为他知道,只有先接近朝堂,才能更接近龙椅,才能有机会造反,成为枭雄。”颜央微笑,漫不经心的看着羽澈送过来的东西,“清杨,若你今天不去,那就是公然和羽澈作对,那对你没有好处。不要因为我,和羽澈生分了。” “我不是怕玄桉会对你不利嘛,而且到时候后宫嫔妃都会去,你又一向不喜欢那样的场合。” “准备一下就过去吧,我来了这里,住了这么些日子,也要去向陛下谢恩。” “你这话,陛下可真的担不起。” 第一百二十六章 开宴 颜央换上了轩辕羽澈送过来的衣裙,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惊艳了众人。 金色的长裙,裙摆外面笼着一层白色的轻纱,上面用银白色的丝线绣着精致梅花,上面每一朵花都穿着铃铛,用上好的白银制成铃铛,绣在衣裙上,行走时玲玲作响。斗篷则是用月牙白的绸缎制成的,上面绣着一支怒放的红色梅花,如同鲜血,如同火焰一样鲜艳的颜色,看的人心里暖暖的。她的面上戴着精致的宝石面具,面具是用上好的软黄金做的,被打至薄薄的一片,上面镶嵌着精致的宝石,宝石早已被雕琢成了各色的花朵,让她整个人笼罩在了一片富贵云里。 穿上这身裙子,颜央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飞走了,想起当年子叙为她准备去参加寿宴的那身衣服,和这身衣服几乎是一模一样。 “这个裙子可是我设计的,再请陛下安排了最好的绣娘为你绣制的,你喜欢吗?”司徒清杨的语气神态里带着得意和骄傲,“穿着这身衣服,谁都不敢小瞧了你。” “这身衣服太奢靡了些,看着让人眼晕。”颜央并不喜欢这样这样服饰,但是看到裙子上的轻纱铃铛,她的思绪却飞回了许久以前,再也没有办法狠下心来拒绝这身衣裳。她略一抬头,就看到司徒清杨略带不安的神色,她轻笑,“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不要胡思乱想,这身衣服很好,只是我不喜欢这样的颜色。你设计的,这个心意我心领了。” “若是真的不喜欢这身衣服,那不如换一身常服,随意一些去赴宴罢了。”清杨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微笑,“今天我帮你梳头好不好?给你梳一个简单的,适合带兜帽的发样,好不好?” “罢了,那便随着你吧。可是你别把我弄的乱七八糟的,最后还得让云影来收拾烂摊子。” “我的手艺当然比不上云影那么灵巧了,云影一直帮你梳头,这么多年给你梳头可早就是熟练了。” 清杨笑嘻嘻地拉着她进了内殿,帮她梳头。摘下她的兜帽,如云锦一般的发金灿灿的仿佛天边的云霞一般,映亮了整个房间。那金灿灿的发里还夹杂了一缕缕的紫蓝色的头发,衬着她惊艳决绝的面庞,更是增添了几分令人沉醉的美好。清杨将她的长发拢起,从怀里摸出一条发带帮她系好。挑出几缕发编成辫子,盘到脑后,再用一根玉钗固定,简单大方,又别有一番韵味。 “每次看到你的头发和全貌,都觉得整个人的神魄都被你吸引去了,再也没有办法去注意其他的事情。” 听到她的话,颜央却是微微抿了抿嘴唇,只是淡淡道,“清杨,这个时候不是你油嘴滑舌的时候,我们要去赴宴了。” …… 碧水烟阁。 碧水烟阁是建设在湖心的亭阁,夜间碧波荡漾,月光皎洁,灯光粼粼,别有一番滋味。歌女们在湖中的船上弹唱,更加显得清雅。此时碧水烟阁里已经摆上了精致的酒食,高位的妃嫔,轩辕羽素和轩辕羽澈都已经来到了,就只剩下清杨和颜央还没有来到。有好事的嫔妃小声议论着。 “这清杨公子仗着陛下的恩宠,就这样姗姗来迟,可真的是放肆呢。” “你难道还不知道,清杨公子和流蠡宫的那位是一道的。能入住流蠡宫,那是什么身份地位?姗姗来迟又如何,若是不来,陛下只怕也不会动怒的。” “是呢,郡主上次在流蠡宫门口受了委屈,去昭华宫向陛下告状,陛下根本就没有理会郡主的委屈。郡主平日里多受宠啊,都被这个女子给比下去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绝色呢。” “看来这宫里的风向要变了呢。” “流蠡宫的这位姐姐是什么身份,难道是你们这些寻常嫔妃能够随意置喙的么?” 羽素瞟了她们几眼,眼神里带着丝丝警告,声音里带着冰冷。而嫔妃们却面面相觑,不是说流蠡宫的这位姑娘和司徒清杨情义匪浅吗?而羽素爱慕司徒清杨,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怎么还会为了流蠡宫的那个姑娘说清呢?这倒是让人看不懂了。 可是既然羽素开口了,她们也不好再说这件事情,而坐在龙座上的轩辕羽澈却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样,只是侧着头和恩栀说着什么,恩栀笑容满面,如同一朵沾着露水的栀子花,三言两语间就让就让轩辕羽澈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明显。而她的座位却比元玄茉的座位还要更靠近龙座,这更让人不解。 陛下一边宠爱着司徒恩栀,一边又给了元玄茉管理六宫的权利,如今又让那个从来没有人见过的女子入住流蠡宫,这陛下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正说着,外面的宫人大声禀报道,“吏部侍郎小司徒大人,流蠡宫小姐到!” 流蠡宫小姐的叫法是火莲儿传出来的,颜央如今住在了流蠡宫,但是却不是轩辕羽澈的嫔妃,让宫人们叫她的名字却是大不敬,所以就传出了这样的叫法。众人满怀着期待和好奇的心态,看向了门口,一个穿着金色长裙,带着斗篷的女子款款而来,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干练短打的俊美男子。而一身白衣的司徒清杨就跟在他的身边,嘴角仍旧带着那灿烂如暖阳一般的微笑。看到他们走进来,恩栀率先站起来,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朝着那女子行礼,而轩辕羽澈更是起身相迎,走下了龙座,脸上带着微笑,快步走到她的身边。 “过几日玄桉就要出发去边陲,今日恰好进宫来请安,就安排了这场宴会相送。原本还担心你身子不好,不会来了呢。” “陛下相邀,自然是要来的。”颜央微笑着,声音如同水乡软语,清轻柔美,“原本早该来向陛下请安的,奈何身上一直不好,这才没有及时来向陛下请安,还请陛下恕罪。” “你养好身体才最重要,什么请安不请安的,你总是这样胡说。”轩辕羽澈的话让碧水烟阁里的人都惊诧不已,但是轩辕羽澈却浑然不觉的看向了司徒清杨,“那天我派人去司徒府将你请来照顾她,你反而把自己弄病了,还在流蠡宫躺了好几天。如今醒了也不赶紧回家去,老司徒大人可急坏了,一天一封折子上来问孤,什么时候要把他的儿子放回去。” “既然陛下这样说,那臣参加完陛下为元少将举办的宴会,就马上出宫回家,向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请罪。”司徒清杨笑嘻嘻地向他拱手行礼,更多了两分放荡不羁。看到他无奈的眼神,他也只是笑嘻嘻的越过,向元玄桉大声说道,“元少将看来是忘了我这个朋友了,看到我也不打算同我寒暄几句吗?” …… 被司徒清杨点了名,元玄桉这才笑着从座位上站起来,向他拱手示意。他今日一身深蓝色的便服,那身衣服倒是很适合他武将的身份。泼墨一般的长发用一只白色玉簪簪着,像是寻常人家的文弱贵公子,温文尔雅,但是他的身上却还偏偏带着几分军人的傲气和霸气,这两种气质交织在一起,却完全没有一分违和感。 “如今你是吏部侍郎,我只是一个少将,我还怕你司徒公子忘了我这个朋友呢。”说着,他的目光落到了那一身金色长裙的颜央身上,明知故问道,“这女子的仪态看着倒是十分的端庄高贵,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姐,怎么来到御前还戴着面具和斗篷呢?这可是失礼啊。” “我脸上长着旧年的印记,不想惊吓各位贵人,这才没有摘下面具,少将军见谅。”颜央的嘴角微微上扬,抬起头来看他,声音婉转如同黄莺轻啼,“少将军,多年未见,你倒是越发的……风流倜傥了。难道公子真的认不出我是谁吗?总归我还是在碧痕山庄住过一段日子的。” “玄桉和你这么多年没见,一时间想不起来也是有的,你就别埋汰他了。” 轩辕羽澈微笑着打哈哈,示意众人坐下。玄桉注视着她,她那样静静地走过自己面前,似乎连半分目光都不舍得分给自己。他当然没有忘记她,虽然他只见过她那一两次,但是她身上的气息和气质,自己又如何能忘记?那可是神女一般的女子啊。 空气里浮动着女子独有的馨香,那味道不像是寻常的胭脂俗粉,是一种……空灵的味道。似乎是许多种花草混合在一起,再加上些许月光的清冷滋味,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探寻这个女子究竟暗藏着什么样的秘密。看着她,一时间竟然呆住了,完全没有回过神来。 “瞧瞧,咱们少将军连颜央姑娘的脸都没看到就呆住了,可见若真的摘下斗篷面具,那可要艳压群芳了。”明奈歌轻轻扑扇着手中的美人扇,言笑晏晏,“陛下,臣妾见这位姑娘的仪态举止,必定不凡,不知道是否有幸,能知道姑娘是何许人也?” “颜央不过是山野之人,从小生活在荒山野岭,不值得各位贵人如此另眼相待。”颜央和司徒清杨坐在同一张桌案前,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她的拒绝是这样的干脆利落,让明奈歌有些下不来台,颜央微笑道,“歌妃娘娘性子爽朗洒脱,自然没有将世俗的规矩放在眼里,难怪能得到陛下和栀妃娘娘的另眼相待。” “总比不得姑娘,完全没有将天家规矩放在眼里,姑娘才是世外高人。” 明奈歌并不生气,反而是欣赏这样的女子。高洁如同月光,令人生不出半分亵渎之意。那日羽素郡主终于能够进到流蠡宫,众人都以为羽素会大吵大闹,将流蠡宫吵得个天翻地覆。但是令人大跌眼镜的是,羽素怒气冲冲地进去了,却平心静气地出来了。说她说服了羽素也好,说羽素另怀心思也罢,但是能让羽素不吵不闹的离开,也是她的本领。 更令她喜欢颜央的,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元玄茉看到她就一脸的黑线,能让元玄茉吃瘪,这就足以让她对颜央另眼相待了。 越看越是喜欢,明奈歌笑着向轩辕羽澈说道,“陛下,臣妾看颜央姑娘,真的是越看越觉得对脾气。臣妾想请颜央姑娘喝一杯,您看给不给呢?” “这要看她自己的意思了,孤可做不得她的主。她想要做什么,就让她做什么吧。” “歌妃姐姐,颜央姐姐一直留在流蠡宫养病,你可是最爽朗快活的性子,可别让人家和你拼酒,反而害了人家。” 恩栀掩嘴轻笑,不动声色地提醒明奈歌,让她不要这样随意。颜央本就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虽然明奈歌对颜央很有好感,可颜央却不是喜欢与人多加交流的性子。到时候若是惹的颜央不悦,到时候大家都下不来台。可颜央看着她,却是主动端起了面前的酒盏,冲着明奈歌举了起来。 “歌妃娘娘,你是陛下的妃子,我自然不敢让你敬酒,这杯酒,我敬你。从此你叫我名字就是了。” “好!”明奈歌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同样拿起了桌上的酒盏,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看着颜央脸上温柔的微笑,她越是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那样云淡风轻的样子,那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又何尝不是一种豪放?明奈歌陈恳道,“姑娘就是爽快。我家世代从军,我也是这样爽朗的性子,越看姑娘,越是觉得和你对脾气。你能让恩栀心甘情愿的叫一声姐姐,那我也愿意和你成为朋友。从此你去到哪里,若有事情,报上我明奈歌的名字,我明家必然会帮衬你。你见了我也别娘娘,娘娘的叫了,你看着与我的年纪也一般大,叫我歌儿就是。” “若歌儿得空,我也在宫里的话,不如到流蠡宫坐坐,我酿的酒只怕还能入口,请你喝两杯。” 明奈歌爽快的答应了,颜央微笑,又拿起了面前的酒盏,重新敬了她一杯酒,两个人相视一笑,爽快的一饮而尽。明奈歌笑嘻嘻的看着司徒清杨,一时间也忘记了体统规矩,按照旧日在闺阁里习惯说道。 “清杨,都说你酿酒的本事是天下独绝,虽然我还没有试过颜央的酒,可人家这风姿在这,酒只怕也是不会差的。你这第一的名头,只怕要被人比下去了。” …… “歌妃,你这称呼,不太合规矩吧。”元玄茉端坐在座位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明奈歌,慢慢旋转着手中的酒杯,“你如今已经是陛下的妃嫔,小司徒大人是陛下的臣子,你既不是皇后,又如何能随意称呼小司徒大人的名字?总要顾着规矩,叫一声小司徒大人才是,免得被别人看了笑话。” “茉妃姐姐这话好没道理,明家,西陵家,司徒家,本来就是世交,奈歌与我还能说的上是姑表姐妹呢。和司徒家可就更不用说了,我们西陵家和上官家,也就是蝶香夫人的母家,还是真正的亲戚,我还得叫清杨一声表哥呢。若不是因为清杨大我不过几日,我们几个又是从小一块玩到大的,这才没有那么多繁琐的规矩,直接唤名字就是。” 西陵绯乐轻摇着美人扇,一双灵巧沉静的桃花眼似乎带着无尽的风情,但是又不显得轻浮,反而格外的令人沉醉,似乎是一汪幽幽的深泉一般。轻声细语的两句话,就噎的元玄茉下不来台,她却怡然自得的微笑。看着元玄茉尴尬而恼怒的神色,她掩嘴一笑。 “也是,茉妃姐姐才来了皇城不久,自然不知道我们几家的关系。倒也是见怪不怪了。” “乐妃娘娘,妹妹只不过是怕歌妃娘娘被宫人们笑话,这才好意出言提醒。毕竟进了宫,成为陛下的妃嫔,就应该遵守皇室的规矩。清杨毕竟是外臣,宫妃直呼外臣的名字,这并不合规矩。总得加上家姓和职称才好,妹妹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元玄桉自然是不能让元玄茉如此尴尬地,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出言化解了。但是明奈歌和西陵乐又如何会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相视一笑,不再多说。 轩辕羽澈并不想因为这样的事情就惹的众人不悦。更何况,颜央肯定不喜欢这样的勾心斗角,他自然是要开口阻止的。 “好了,只不过是小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今天是给玄桉你准备的送别宴,歌妃和乐妃也只是被我请来作陪的,就不要再纠缠于这等小事,败坏了兴致。” “正是呢,说句放肆的话,在座的都是一家人,何必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呢。”恩栀笑着顺着轩辕羽澈的话往下说,“既然都是一家人,又是给玄桉哥哥送行,那我可要送你一个礼物。” 第一百二十七章 剑舞 轩辕羽澈看着她志得意满的模样,心知若不让她做,只怕她就要闹腾不休了。更何况元玄茉方才出言不逊,玄桉又一向护着自己的妹妹,若不打岔,只怕又是一番争斗不休,吵的人头疼,只能是随着她去。恩栀笑容满面的向他行礼表示感谢,退下去准备了。 轩辕羽澈似笑非笑的看着司徒清杨,问道,“这恩栀,不知道又要做什么了,清杨,你可知道吗?” “总归是小妹的任意妄为,陛下没有多加责怪,是她的福气。”清杨的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色,但是却手中不停地帮颜央布菜,“就像妹妹说的,在座的都是一家人,说破天去也只不过是小打小闹,无伤大雅。妹妹素日里胡闹惯了,还是陛下宽容大度,处处都纵着她。” “也只有你妹妹,才敢在这宫里如此放肆。”轩辕羽澈的脸上带着笑容,没有半分怪罪之意。他看向颜央,见她只是独饮独酌,柔声提醒道,“云影,你家姑娘喝了这么多,你也不拦着么?若是桌上的糕点不合心意,那不如让小厨房单独为你做一些。想吃什么,只管说一声就是了。” 云影拱拱手表示已经听到了。他关切的看着颜央,但是颜央却浑然不在意地摆摆手,毕竟这么点酒还不至于让她醉了。她低声吩咐,云影似乎是有些犹豫,但是她却很是坚持,云影无可奈何地离开。颜央抬头看向了轩辕羽澈,曼声道。 “陛下恩宠,那颜央就让云影去流蠡宫取些糕点酒水进献给陛下。那是颜央素日无聊亲手做的,请陛下尝一尝。” “那我可真的是有福了,姐姐这么多年才能得以相见,我一直惦记着姐姐,姐姐的手艺可是天下独绝呢。” “姐姐?”明奈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显然是半分都不信的,“陛下必定是在玩笑,颜央姑娘的身姿仪态,怎么看也都和恩栀妹妹一般大小,最多不过一两岁,怎么能让陛下称一声姐姐呢?” “这件事情你不明白,也不需要你明白。”轩辕羽澈并不想多加解释,轻飘飘地一句话就带过了她的疑问,但是颜央却是对她的另眼相待,他也对她比素日里更温柔了些。他温和的微笑,“姐姐看重你,你也不能太过放肆。能得姐姐的青眼,是你的荣幸。不许你对姐姐不敬,也不许轻慢人家。” “既然陛下都称呼颜央姐姐,那臣妾也只得跟着陛下一起叫姐姐了。臣妾哪里敢轻慢姐姐呢?臣妾和姐姐一见如故,当然会对姐姐好,不会对姐姐不敬的。” “你叫我的名字便可,叫我姐姐的,有恩栀和陛下就够了。” 颜央并不想让更多的人叫她姐姐,这声姐姐,总是会让她想起神山圣域的那个单纯可爱的孩子,可是她不愿意想起和神山圣域有关的一切,所以也就不让他们再叫她姐姐了。可是对于羽澈和恩栀,却是不得不这样做。她知道羽澈对自己有别样的心思,她也是故意让司徒清杨唤自己名字的,只有误导轩辕羽澈,她才能避免更多的麻烦。 至于为什么这个人是清杨,那却是因为司徒清杨出现在自己的梦境里,所以,她一定要保护好他。她是神女,身怀禁忌之力,那只要她将他留在自己身边,那她一定能保护好他,不会让梦境里的事情成真的。 颜央如此说,明奈歌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微笑,向轩辕羽澈笑道。 “陛下可听见了,只要陛下和恩栀妹妹叫颜央姐姐就是,臣妾可以直接唤颜央姑娘的名字呢。” …… 司徒恩栀换上了适合舞蹈的裙子,宫人们的手里还捧着素白的长绢和盛满了墨汁水盆,她没有穿鞋,脚上只是套了素白的袜子,就这样笑嘻嘻地走了上来,向轩辕羽澈行礼请安。 看着她弄来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轩辕羽澈忍不住笑道,“你这是做什么呢?弄来了这么多东西,可是又穿了舞衣。可见你是要跳舞,你这是要做什么呢?” “臣妾这是要跳舞啊。”恩栀示意他们将东西摆放好,宫人们将那素白的长绢铺在地上,退至两旁,恭恭敬敬地待命。恩栀笑嘻嘻地对着羽澈行礼,“那臣妾就开始了。若是不好,陛下可不许嘲笑臣妾,原本这支舞是要献给陛下,逗陛下欢心的,既然今日要为玄桉哥哥送行,那我就将这舞献在御前吧。” “若你舞的好呢,孤必然是要赏赐的。可若你舞的不好,那孤可是要罚的。” “好与不好,都是陛下所说,陛下可要帮着我呢。” “谁准你我啊我的跟孤说话?赶紧开始吧。若不好,孤可是要治罪的。” “那不如让清杨为你伴奏吧,毕竟是兄妹两个,默契总归是有的。”颜央微笑着建议,既然颜央开口了,那清杨自然不会拒绝,轩辕羽澈也不会拒绝。颜央随手取出一个做工精致的六孔陶埙来,陶埙上画着精致的桃花,一朵朵,娇艳欲滴,灼灼其华。“陶埙你总会用吧。这个时节,用埙来吹奏是最好的了。” 轻音奏响,映着水声,格外的清丽悠扬。伴着乐声,恩栀舞动起长长的绢袖,飞速地旋转舞动,她的足尖微微动作,就沾黑了素白罗袜,一步步地踩到铺在地上的素绢上。长袖舞动,也沾黑了,几个舞动旋转,像是孩童玩闹一般,在地上的素绢上留下了一道道的痕迹。 随着乐声继续,她足尖轻点,飞了起来,训练有素的宫人撑起了地上的素绢,扬上了天空。沾湿的长袖搞搞甩起,在素绢上喷洒出了一道道墨痕。 看着这样的境况,颜央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这个孩子还真的是费了心思,看来她是真的放下了当年的那段旧情,只要能放下,就能够得到真正的幸福。又或许,当年的那段所谓的旧情,在她的心中根本就算不得是什么旧情吧。 可是,她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放下当年的事情。她没有办法放下子叙,没有办法放下神山圣域的事情。她真的很想唤醒自己身上的禁忌之力,压制住身上的噬尸蛊。可是,这件事情牵扯太多,她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任性妄为。 …… 一曲奏毕,乐音一落,宫人们将那素绢抬起,一副墨色的竹林月饮图就展露在众人面前。畅饮的三个人,分明就是轩辕羽澈,元玄桉和司徒清杨。此画一出,就连颜央都免不了对恩栀刮目相看。若是寻常的笔墨作画,画出这样一张画来,自然没有什么难的。寻常的世家女子,只要稍微看重教养,自然能够画出这样的一幅画。可她是将画作与舞蹈相互结合,画出了这样的一幅画,就足以令人惊讶了。 “恩栀,你的本事,倒真的是令我刮目相看呢。” 得到了颜央的夸赞,恩栀更是受宠若惊,而云影恰好拿了糕点回来,看着那画,嗤笑道,“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如何能和姑娘相比呢?” “云影,不要放肆。”颜央轻嗔了他一眼,看到他已经将拿来的糕点分给了众人,微笑道,“这是我平日无聊,自己酿制的桃汁甜酒,是用鲜桃酿制的果子酒,不醉人的,只不过是平时吃的玩的东西,各位若不嫌弃,倒是可以尝一尝。糕点也是我素日里随手做的,各位将就着尝尝吧。” 恩栀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脸上露出了腼腆的微笑,“姐姐是人中之凤,恩栀自然不敢和姐姐相比。” “妹妹的舞蹈出神入化,从小就是世家里的翘楚,咱们姐妹几人都没有妹妹这样的本事呢。颜央,你身边的这个护卫说恩栀妹妹的舞技只不过是雕虫小技,难道颜央的舞蹈书画,要比恩栀妹妹还要惊艳卓绝么?”明奈歌尝了一口云影送来的酒,她的眼睛马上就亮的仿佛落入了星子一般,明奈歌爽利道,“这桃汁甜酒的味道可真好,你可要教我怎么做呢。我也是爱酒的。我往日里也喝过清杨哥哥酿的酒,和你的酒比起来,那清杨哥哥的就没的瞧了。我也爱酒,你教我怎么做,好不好?” “我的技艺是和颜儿学的,自然比不上她,她琴棋书画,舞武歌厨,什么不会呢。”清杨笑着将陶勋擦拭干净,重新交还给了颜央,笑容明朗的如同阳光一般。看着颜央的时候,眼神温柔,“奈歌妹妹,你是没有见到过颜儿的舞蹈,若你见过,只怕是要惊为天人了。可是颜儿最近才病了一场,身子还没有痊愈,如今也不能让她劳累。奈歌妹妹你向来是懂事的,怎么如今反而这样无礼呢?” “清杨哥哥,你不能仗着自己和颜央是熟识,就这样贬低我呀。”明奈歌似笑非笑地嗔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到了颜央的身上,而颜央只是挑选着云影给她送过来的糕点,小口小口地咬着。明奈歌笑道,“颜央,你看看清杨哥哥,清杨哥哥心里眼里都是你,顾忌着你的身子,不舍得让你展示舞技呢。” “只不过是跳舞罢了,用不着这么担惊受怕的。”颜央笑着点点清杨的脑袋,而清杨那担忧的眼神,还有云影不赞同的目光,让她退了一步,“不如,我弹奏一曲,相送玄桉公子吧。” …… 突然被点到名字,玄桉抬起头来看向颜央。她仍旧是像当年一般,仪态出众,即使只是戴着面具,却也还是有种令人挪不开目光的魅力。他不是忘记了她,而是为了自己的妹妹,为了不让轩辕羽澈过早的对元家出手,这才装作已经忘记了她的样子。她的姿容,这世间又有谁能忘记呢? 看着她微微笑着的模样,一时间连元玄桉都失了魂魄。 一块糕点,一杯清酒,就能让人想起旧年的无忧时光。可是他看着她的时候,被吸引的,却是她身上那若有若无的寂寞和悲伤。不明显,甚至被刻意隐藏,可是却还是被他觉察到了。或许这就是让他这么多年都无法忘记她的原因吧。 元玄茉看了元玄桉一眼,眼底飞过了一分恼怒。她的目光落到了明奈歌的脸上,她掩嘴轻笑。 “哥哥是武将,自然不懂的欣赏这些轻歌曼舞。歌妃妹妹也是出身行伍世家,当年一曲剑舞更是令人神往。不知道本宫和哥哥有没有幸,能够得见歌妃妹妹的剑舞呢?若今日能听到颜央姑娘的琴音,还能看到歌妃妹妹的剑舞,那可真的是三生有幸了。” “茉妃姐姐,歌妃常年居住在宫里,已经多年没有舞过,你这不是为难人家么?”西陵绯乐斜斜的飞了她一眼,说出口的话虽然轻声细语,但却更是不留情面。她和明奈歌素来交好,是打小的情谊,绝对不会看着元玄茉欺负她的。“再者说,这宫里谁不知道,颜央姑娘是留在了流蠡宫养病,随手弹一曲也是心之所至,你何必还为难出题,让人家费心费神呢?左不过是一场家常便饭,陛下对少将军的心意到了,也就是了,陛下,您说呢?” 轩辕羽澈和元玄桉一直都没有说话,这是女子之间的争斗,他们不应该掺和其中。可是他们都小看了颜央在清杨心里的地位,任何人如果对颜央有半分不利,甚至只是言语上的轻慢,清杨都会不假思索的给予反击。 “既然这是为了玄桉准备的宴会,那不如看看玄桉的意思吧。” 轩辕羽澈这样说,摆明了就是不想掺和到这件事情里面去,才把这个皮球踢给了元玄桉。毕竟元玄桉是元玄茉的哥哥,这个主意是元玄茉出的。不管如何,只要他开口,元玄茉都不会有任何的异议。元玄桉抬起头来看向了轩辕羽澈,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旧年时他们一起做坏事时候的那一丝丝狡黠,他不动神色地微笑道。 “妹妹,颜央姑娘身子还未痊愈,你方才难道没有听到陛下说么。再者说,颜央姑娘随意手弹一曲,也就足够了,尽一尽心意,便罢了。我不过是个粗人,也只有听的份。颜央姑娘,您随意就好。玄桉不敢劳动您。” “只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少将军即将出征,今日又是你我重逢,那我就为你舞一段剑舞,也是未尝不可。”颜央的话一说出口,就没有人再多言了,看到云影和清杨担忧的眼神,颜央微笑道,“我没事,在流蠡宫躺了这些日子,也该活动活动,身子也松快一些。” “你莫要勉强,你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颜央拍拍云影的手,示意他不必担心,将方才的陶埙递给云影,“由云影为我吹奏吧。在陛下面前舞刀弄枪的不合适,我就用这碧玉棍替代长剑了,可好?” “既然今日有幸能得见姑娘精妙的剑舞,那玄桉自然要专心欣赏,还请姑娘不要勉强自己。姑娘随意就是。” “那就请各位一边品一品我自己酿的桃汁甜酒,一边品评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取笑 颜央走到场中央,仍旧带着斗篷,碧绿的玉棍在水光之中泛着莹莹的光泽。乐声吹响,颜央的身姿极速地旋转,手中的碧玉棍舞的密不透风,应和着云影的埙月,演变成了一场美丽的舞蹈。她就像是一只凤凰,傲然飞舞于众人面前。看着她的剑舞,元玄桉和明奈歌的眼睛里从欣赏变成了惊艳。两个人同时慢慢地站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颜央。激赏,震惊,惊叹,钦佩,无数的情绪在他们两个人的眼里变换不停。 这如何只是一场普通的剑舞?这明明就是一场无以伦比的剑术演示。她的武学造诣,在这一场剑舞中就能看得出高下。可是她年纪轻轻,这般的能力,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甘拜下风。 元玄桉略大一些就被父亲送去学武,说起来也有十多年了,拜师的也是世间闻名的武学大师,可是却仍旧比不上颜央。而明奈歌是武将世家出身,更是从小就被父亲丢进练武场,和将士们一起习武,一身本事在军营里那也是有口皆碑的。如今她若再去军营,认识她的人见到她,都会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少将。虽然如今已经嫁入宫中,可是入宫之前,她也是曾跟随父亲安国公去过战场的,和元玄桉甚至还说的上有些许袍泽之情。 他们两个相视一眼,都从各自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艳和欣赏。其他人看着这场剑舞,却更是神色各异。 而云影看在眼里,却是无穷无尽的悲伤和哀怜。她舞的,是凤舞轻花,当年在神山圣域的时候,祭司大人教授给她保命的武学。他还记得当年祭司大人曾经说过,颜央这三十六式凤舞轻花只不过是花架子,没有力道。可是如今看来,怎么会是没有力道,只不过是颜央不想伤害任何人,从来都没有真正发挥出实力罢了。 看着颜央的表现,元玄茉恨的牙痒痒。自己明明是想让她出丑,可是最后却还是让她名动天下。玄桉看着她如今的表现,眼睛里还能有谁?哪里还能有她这个妹妹?甚至连轩辕羽澈都看着她,完全挪不开眼睛。无论她是否会成为后宫嫔妃,对她步上后位,达成心中所想,都是有威胁的。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成为自己的阻碍。任何成为她的阻碍的人,都要死。 羽素看着这场剑舞,尝着颜央送来的糕点,更是明白自己与她之间的差距。她仰起头,饮尽了酒盏里残酒,凝成了一丝苦笑。她的目光落到了司徒清杨的脸上,司徒清杨看着颜央的眼神,是那样的温柔,他的眼中只有她一个人,从来都没有其他人。可是,这个女子的的确确,值得世间所有人去疯狂。她自己只不过空有一个郡主的名号,又哪里有其他的本事,能将清杨从她的身边抢回来呢? …… 三十六式行完,颜央微微喘息,鬓发一丝未乱,斗篷也没有掉落。而云影的吹奏,也正好停下。众人看着她,一时间都没有回过神来。元玄茉轻轻咳嗽了一声,这才惊醒了众人。明奈歌率先跑到她跟前,好不见外地拉起她的手,激动道。 “颜央,没有想到你的武学造诣这样高,等你身体好了,你这套工夫教给我,好不好?我也要学!” “今日得见颜央姑娘的精妙武学,实在是玄桉的幸运。若将来玄桉能从战场上回来,还能再见到姑娘,必然要向姑娘好好讨教,还希望姑娘不吝赐教。” 元玄桉郑重地向她鞠躬行礼,眼神清亮,似乎是见到了这一生唯一的曙光一般。那样灼热的眼神,丝毫不加掩饰。激赏,倾慕,都在他的眼睛里。可是他的眼睛是那样的清澈坦然,让人对他的目光完全没有办法加以苛责,就算是云影,也没有办法多说什么。 “两位客气了,只不过是旧年师傅看我身子弱,传授给我强身健体罢了,我哪里有什么高深的武学造诣呢?我的身边有云影他们就足够了,我就不花那心思,还去学什么武艺了。今日不过是取笑罢了,怎么能担得起两位的称赞呢?可真的是折煞我了。” 颜央微笑,笑容温婉可亲,如同是盛夏里沾着雨水的荷花,看着柔柔弱弱,却能在风雨里摇曳不倒。云影突然上前扶住她,沉声道。 “你今日太逞强了,要回去休息了,别让我担心你。云魂也在流蠡宫等着你。” “是呢,姐姐你才大病初愈,这碧水烟阁在水上,只怕是湿气大,也是我思虑不周,姐姐还是回流蠡宫休息吧。等过些日子,你的身子好些了,再出来逛逛吧。让恩栀陪着你,只怕还更有趣些。”轩辕羽澈起身,准备送她离开,提起恩栀的时候,话语里不由自主地多了一分宠溺。无论这分宠溺是男女之情,还是兄妹之情,对恩栀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恩栀的脸颊微红,似嗔非嗔地看了他一眼,轩辕羽澈笑道,“难道不是?你才来宫里的时候,把整个皇宫都逛遍了。孤还未登上皇位,你每次一来就叫我带着你去玩,去疯跑。等你登上了妃位,就自己一个人带着宫人到处疯跑,一点都没有妃子该有的庄重。” “臣妾要庄重做什么,茉妃自持庄重,歌妃姐姐豪爽不拘小节,乐妃姐姐心思细腻,那臣妾就古灵精怪咯。”恩栀一脸的理所当然,笑靥如花,两句话让众人都忍不住笑了,她笑嘻嘻地向轩辕羽澈行礼,“陛下好福气,后宫嫔妃姿态万千,百花齐放。” 这下子连颜央都忍不住笑了,她伸出手来捏捏她的脸颊,语气里下意识地带上了两分宠溺。 “恩栀这张嘴,真真是刁钻,听的我都想看看这嘴里是什么样的钢口,才能说出这样有趣的话来。” …… 一通言笑晏晏,颜央也有些疲倦了,云影不由分说就拉着颜央离开了。轩辕羽澈留下了元玄桉,让他去勤政殿商议军事了,元玄茉她们几个也纷纷告辞离开。元玄茉率先走出,原本明奈歌和西陵绯乐是应该让道的,可是明奈歌却一门心思地跟西陵绯乐说着方才颜央的剑舞究竟有多玄妙,正说到兴头上,也没有注意到元玄茉,就这样撞了上去。元玄茉正被方才的事情弄的恼怒不已,如今被明奈歌冲撞,自然不会放过。 “歌妃如今可真的是盛眷正浓,竟然都敢不顾规矩,冲撞都本宫头上来了。” “茉妃姐姐,您和我一样,都只是妃位。既不是贵妃,也不是皇后,摆什么架子呢。”明奈歌完全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说出口的话嚣张霸道,毫不留情,“茉妃姐姐,妹妹今日不小心冲撞了您,您别放在心上,小心啊,多了几条皱纹,陛下就更不待见你了。” “陛下如何不待见本宫了?本宫如今手中有管理六宫的权利,虽然你和本宫同是妃位,可你在宫中只不过是一个寻常嫔妃,你难道不应该对本宫恭敬有加吗?再者,咱们都是宫中妃嫔,你撞了我也不与我道歉,这难道就是明家的家教么?” 元玄茉看着明奈歌冷笑,自己明明是天之骄女,是元家的凤凰,将来是要站在巅峰的人,如何能让一个颜央夺了自己的风头?明奈歌是什么东西?刚才竟然敢联和西陵绯乐来嘲笑自己,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明奈歌是一个爆碳脾气,又素来和元玄茉不睦,被元玄茉三言两语一冲,就忍不住想要与她分辨。而西陵绯乐不怎么开口,却是一开口就能让人哑口无言的。她又素来聪慧,现在一听就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只是携了明奈歌的手,微笑道。 “茉妃娘娘今日是被颜央姑娘抢了风头,心里不痛快也是应该的。要对我们姐妹两个发脾气,咱们也不是不能理解。可颜央姑娘的剑舞的确是精妙绝伦,只怕就算是茉妃娘娘,也没办法与之一较高下吧?您的兄长出身行伍,又是陛下钦赐的少将军。连少将军都对颜央姑娘的剑舞赞不绝口,您难道还要质疑您的兄长,质疑陛下么?” “西陵绯乐,你!” “娘娘口中一直在提醒臣妾们,要遵守规矩,可您忘记了,宫里只有陛下才能称呼臣妾们的闺名,其他人都只能是以宫人的位份进而称呼,娘娘可是忘了?这可不好啊。” 元玄茉看着她们两个串通一气来气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出来,连连冷笑,“好,你们两个可真好,在宫里出言不逊,激怒本宫,是以为本宫没有权利治你们的罪吗?” “怎么方才还好好的,如今就要治罪了?不知道乐姐姐和歌姐姐是怎么得罪了茉妃娘娘的呢?”司徒恩栀慢慢地从碧水烟阁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到恩栀,元玄茉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而恩栀却仿佛毫无察觉一般,“茉妃娘娘,今日陛下见到颜央姐姐身子大好,能出来走动,高兴的很。谁都不敢跟陛下说些什么烦心事。姐姐如今在碧水烟阁门口就这样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就不怕惹的陛下不乐么?” “如今栀妃深受陛下恩宠,自然不会把本宫放在眼里,身后又有司徒家和颜央撑腰,更是什么都不怕了。”元玄茉冷笑,眼神如刀,“司徒恩栀,你以为,颜央护着你,你就能高枕无忧,成为皇后吗?如今我才是执掌六宫的那个人,你对我这般态度,你就不怕我收拾你吗?” “茉妃娘娘,方才乐妃姐姐说的有礼,入了宫,就只有陛下能够称呼臣妾们的闺名。如今您在私底下如此唤我们,倒是无妨,可别让好事的人听到,要说您不懂规矩了。若是闹到了陛下那里,只怕陛下就要给您请教导嬷嬷,去教您规矩了,那到时候您多丢人啊。” 恩栀掩嘴轻笑,漂亮的眉眼透着十足十的灵气和娇俏,仿佛方才夹枪带棒的几句话,只不过是孩童之间的玩笑。看到元玄茉勃然大怒的模样,她赶忙又道。 “茉妃娘娘,陛下可说了,颜央姐姐如今还在流蠡宫养病,谁都不许吵着姐姐,若是真的惊动了流蠡宫的护卫们,那茉妃娘娘您可就是得不偿失了。您可比我还要清楚,姐姐身边的云影,是什么样的人物。还好今天来的不是云魂,若是云魂哥哥,您今天对姐姐的不敬,他可不知道要怎么生气呢。” “你以为,我会怕了颜央那个女人吗?” “你怕不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初在碧痕山庄的时候,你的父亲都要对颜央姐姐恭恭敬敬。如今她又得了陛下的青眼,你若是怠慢了她,或者是真的惊扰了姐姐,那茉妃娘娘才是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恩栀恍若天真的一句话,却是真的让元玄茉变了脸色,她是知道的,若自己真的惹的颜央不悦,谁都不会放过她。恩栀慢慢地走到元玄茉身边,微笑道,“茉妃姐姐还是赶紧回去茉安宫给玄桉哥哥准备出行的东西吧,也算的上是兄妹之间的情义呢。” …… 元玄茉被恩栀的几句话气走了,明奈歌笑着点点恩栀的鼻子,很是亲昵。 “你这个丫头,也就只有你,能这样肆无忌惮的跟元玄茉说话。” “姐姐们顾着规矩,要和元玄茉虚与委蛇,我可是从一开始就和她不对盘的,这么多年,我都是这么和她说话的。若是一时间改了脾气,只怕就变成了阴谋了。”恩栀笑着摇头,“我要去流蠡宫看看姐姐,顺便带些东西让哥哥送回家去,你们来吗?” “颜央姐姐不是回去休息了吗?我们两个若是跟着你去,只怕会吵着她。”西陵绯乐有些嗫喏不安。她本就是温柔如水的女子,有些懦弱娇怯,虽然不得宠爱,可是也颇得轩辕羽澈的怜惜,时不时会送一些补品去给她。她看到明奈歌不以为意的眼神,她笑道,“歌儿你自然是无碍了,人家摆明了喜欢你,就连陛下都会因为她对你更好一些,你和恩栀一块去,人家想来不会生气的。” “你们就是想的多了,颜央姐姐才不是这样的人,咱们先去流蠡宫,若是姐姐愿意见我们,那自然会让云影哥哥将我们迎进去,若是不想见我们,咱们就被踏雪拦在宫门外,压根就见不到姐姐了。” “踏雪?可是颜央带进宫里的那只大狗?”明奈歌的眼睛像是突然被点亮了一般,“我曾经远远地看到过,那身皮毛,银白银白的,似乎在阳光下还泛着蓝光,我特意去查了古籍,似乎是西北极寒之地的灵兽,叫做海蓝兽的。我想去看看,近一些看看,你带我去吧!” “羽素郡主当初可被这踏雪吓的不轻,还是哥哥将郡主救了下来呢。你可别被那踏雪吓的哭鼻子。即使你是武将之家出身,可是你也别忘了,绯乐姐姐可是娇娇弱弱的大家闺秀,如何能和你这个胆子大过天的人比呢?”恩栀想起了旧年时候的事情,笑着指着明奈歌道,“你可还记得,当初明叔叔的坐骑追风要生小马,你不顾危险跑去看,差点被追风踢着,饶是这样,你还不依不饶的,还偷偷爬到马厩的顶上偷看。一点都没有世家小姐的样子,被明叔叔罚了一个月,在房间里学习女则女工,不让你出来,可是闷坏你了。哪里有女孩子家家的,又是爬树,又是去看母马生小马的?” “我那不是好奇嘛,那么久的事情你干嘛拿出来说呢?”听到恩栀说起自己闺阁之中的旧事,明奈歌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着戳了她的脑袋一下,“这么久的事情,就你还记得,是特意来取笑我的么?” “我是怕你脾气一上来,看踏雪长的好看,要偷偷去摸毛,反而被踏雪给咬了。若是踏雪咬住了,那你的胳膊可就没有了。”恩栀咯咯的笑,阳光下,她的笑容美好,仿佛无忧无虑的孩童。她突然回头大声道,“羽素,你还要在碧水烟阁里藏多久?若你再藏着,我们可就走了。” 到了这个时候,羽素才慢慢地从碧水烟阁里走了出来。看到她,明奈歌和西陵绯乐赶忙行礼,而恩栀却是满面笑容道,“你跑哪去了?方才到处都找不到你,自从开宴,我就看你一句话都不说,你今天是怎么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拜访 “人家一舞卓绝,一身的好武艺,又有一手酿酒做菜的好手艺,还得了歌妃姐姐和玄桉大哥的称赞,我哪里比的上呢?”羽素的笑容很是无奈,但是却没有半分的的嫉妒执之意,“我若是出现在他们面前,只怕更要成为笑话了。” “羽素,你多心了。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本事,你是陛下心中最珍惜的小妹妹,这是谁都无法替代的。”恩栀笑着拍拍她的手,眼神里带了两分欣慰,“你若能看得开,那也是好事。” “看的开又怎么样,看不开又怎么样?我知道我喜欢清杨哥哥,我也知道我清杨哥哥喜欢颜央,颜央比我更加优秀,是我望尘莫及的。我也知道皇兄对颜央好的非比寻常,甚至连玄桉哥哥也对她别有心思。这样的女子,我又如何比上呢?” 听到她这样说话,西陵绯乐的眉心微微一跳,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弯起。这个羽素郡主,可真的是太有趣了。而明奈歌只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却一时间也说不上来,索性也就不想了。恩栀微笑着拂一拂羽素的鬓发,温柔道。 “好了,你还是回宫去吧,你要听我的话,若你能一直保持如今的模样,陛下就会一直宠爱你的。” “我都知道,栀妃姐姐先去吧,方才不是说,要准备礼物送去给清杨哥哥吗?我就不耽误栀妃姐姐了,羽素告退。” 羽素不再多言,只是随意行了一礼,转身离开。西陵绯月轻声道,“郡主喜欢了清杨那么多年,只不过是当初去了一趟流蠡宫,如今又见识了颜央姑娘的剑舞,就心悦诚服了。这般的悟性,可真的是不低呢。” 姐姐是觉得,羽素今日所说的话,并不是真心的么?”恩栀何等聪慧,马上就明白了西陵绯月所说的意思,她和西陵绯乐她们慢慢地朝着流蠡宫的方向走,但是看到她脸上意味深长的微笑,恩栀却又忍不住继续深思,几经神色变幻,她最后还是摇摇头将自己的想法甩开,“可是看到姐姐这样的人物,无论是这世间何等的女子,都只有自惭形秽的份,羽素能看的透,也不能算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啊。” “既然妹妹相信郡主,那我便不多说什么了。”西陵绯月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婉可人,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她温柔笑道,“妹妹要去流蠡宫,姐姐与颜央姑娘不熟,就不去打扰了。我到宫里打点一下要送给清杨哥哥和姨母的礼物,稍后就派人送去玉荷宫。” …… 恩栀和明奈歌慢慢地走向了流蠡宫的方向,路上,明奈歌很明显还没有从方才的兴奋中缓和过来。 “颜央可真的是一个了不得的姑娘,你没有修炼过武术,你自然看不出来,她方才在宴会上比划的是几招多么精妙的功夫,若真的能学会,那无论是什么样的人要杀你,你都能有一线生机能逃跑了。” “我记得明叔叔可是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无论多么危险的境地都不会想到要逃跑,怎么你看到了姐姐的精妙武学,就想到了逃跑呢?”恩栀笑着羞羞她的脸颊,想到方才西陵绯乐“不过,绯乐姐姐方才说的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呢?才说要和咱们一起去流蠡宫的,怎么见了郡主,就不去了呢?” “绯乐一向是心思细腻,又最是敏感多思。只怕是对颜央有些忌惮吧。毕竟像颜央这般姿态的女子,谁见了都得甘拜下风。可是偏偏郡主又一直以来都是人中龙凤,琴棋书画样样都不比人差,这才对颜央多了两分敌意吧。”明奈歌倒是不以为意,毕竟颜央这样的人,谁见了都会有几分妒忌。就算是她自己,也不能完全说没有半分的嫉妒,“你虽然和她要好,也知道自己压根就比不上她,对她的一切虽然心悦诚服,但只怕心里也是在意清杨对她的看重,在意陛下的心里只有她一个人吧。” “姐姐说笑了,我怎么敢和颜央姐姐比呢。” “可是人就是这样,明明知道自己比不上,也知道自己和人家之间的差距,可是心里总会有一个疙瘩。当你看到她倒霉,或者是有什么事情失败了,那你就会觉得很痛快。”明奈歌的笑容里带了三分恍惚,似乎是在回忆许久之前的事情,但是阳光一闪,似乎她又变回了往日的那个明朗的明奈歌,她笑道,“我胡说八道来着,你别放在心上就是。” “姐姐,你说的话我都明白,只不过,羽素是皇族的郡主,看人看事看的多了,这么点小事应该还是看的开的,还不至于沦为心魔吧。” “情之所至,很多事情都是没有办法预估的。虽然颜央很聪明,身边也有高手护卫,可是她并不是心机深沉的人,你看准时机提醒提醒她,让她别因为一时的心软,就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明奈歌郑重地嘱咐她,“恩栀,你太过单纯,虽然进宫之后你有所成长,可是你还是……你自己多加小心。羽素从小在宫廷长大,她如今是善良可爱,可若有一天,她为了清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只怕你也要成为被伤害的那个人。” “姐姐,羽素不是这样的人。” “凡事你还是多留个心眼吧,不管这个人是谁。” “你和绯乐姐姐都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难道你们两个还能害我不成?”恩栀笑嘻嘻地拉住了她的手,亲亲热热地挽着,“好啦,姐姐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咱们不是要去流蠡宫看颜央姐姐么?快走吧,再不去,哥哥就该出宫回去了。” …… 来到流蠡宫,出来迎接的是云影,他仍旧是方才那一身短打黑衣,神情温和中又带着两分冷意。似乎是知道她们要来,早早地就等在外面。看到她们,云影拱拱手表示见礼。 “姑娘正在沐浴,两位娘娘若有空,那不如稍微等等,在院子里用些茶,也好去去方才的酒气。” “那就有劳了。”恩栀颔首为礼,而云影却认真嘱咐道,“两位娘娘想要在流蠡宫逛逛看看都凭您心意,只不过别靠近白狐和踏雪,颜儿不在您身边,他们两个可不会管是谁,靠近的人都会被咬伤,还请切记。” 踏入流蠡宫,恩栀和明奈歌都不由得看呆了。不愧是整个皇宫里最豪华的所在呢……但是明奈歌却马上就觉察到了有不对劲的地方。在这里,似乎还有谁隐藏在暗处保护。而且还是绝顶高手,只是故意将自己的气息泄露,让她觉察,让她们明白,若她们有半分威胁到颜央的举动,就会马上身首异处。 正胡思乱想,清杨就突然从偏殿里走了出来,看到她们两个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 “你们两个怎么进来了?赶紧出去,如果让云影看见了,只怕是要赶你们走的。” “你以为云影是你这样迟钝的人么?若我真的能进到流蠡宫如入无人之境,那我可就是天下第一高手了。” 明奈歌白了他一眼,嘲笑他的迟钝。清杨从来都对练武的事情不感兴趣,小时候因为肩膀受了伤,又生了病,气血总是不畅,所以上官雅儿就将他送来明府和自己一起练习武艺。可是比起武艺,他更喜欢种花酿酒,对于练功的事情总是能躲就躲,连师父都拿他没办法。看他的样子,明奈歌像是一个姐姐一样恨铁不成钢地数落他。 “你看看人家颜央,武功出神入化,你若是喜欢人家,怎么能比人家差那么多?整天就只知道酿酒种花的,一点男儿气概都没有。难道将来颜央遇到了危险,你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我看你上哪后悔去。” “颜儿哪里会遇到什么危险,你就不要危言耸听听了。而且她的身边有云影云魂,有离渊大人,还有其他的护卫,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人家有护卫保护那是人家的事情,和你又有什么关系。若你能练好武艺,有自保的能力,将来也不用人家反过来保护你啊。”明奈歌对他的论调恨的咬牙切齿,但是他如今这个年纪要再来修炼也是为时已晚,她伸出手去在他的脑袋上一顿爆敲,“让你当年不好好练功,到时候有你后悔的!你现在还想要练习也太晚了!你看到颜央身手不凡,难道你没有一分惭愧么?亏你还是男子。” “明奈歌,谁让你对我动手动脚的?你还是皇妃呢,怎么一点规矩礼仪都没有呢?!” “在你面前,我讲什么规矩礼仪?你可别忘了,从小到大你都打不过我,若你再胡说八道出言不逊,我就真的收拾你了。” “你在宫里那么多年,只怕明叔叔教给你的那些上阵杀敌的本事你都忘了一干二净了吧。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呢。” “司徒清杨,你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看来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你,否则你就不知道你自己是谁了。”明奈歌二话不说就脱下了外袍随手甩开,上前就要收拾他,还是恩栀紧紧地拉住了她的胳膊,“姐姐,今天我们是来看颜央姐姐的,怎么和我哥哥打起来,还脱了外袍呢?若是被陛下知道了,可是要说你不知礼数了。” “陛下素来知道我的性子,不碍事的。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收拾清杨这个臭小子。我是为了他好才让他加紧练功,结果他居然反过来奚落我?你居然还敢对我扮鬼脸?司徒清杨,你真的是长本事了,如果不好好收拾你,你就不知道得罪你姑奶奶是什么下场!” 原本明奈歌只是想要跟司徒清杨闹着玩,可是看到司徒清杨一点都不受教,甚至还反过来奚落她,她才真的是动了怒。她从小就在军营摸爬滚打,身上的军人之气虽然在宫里的富贵浸淫下消退了不少,可是遇到清杨的时候,她身上的行军气息就会重新被唤醒。他总是能三言两语地激起自己潜藏在心底的那些气息。 …… “清杨别的本事没有,就只会激怒人家,将人家的本性重新给激发出来。” 颜央的声音传过来,所有人都转过去看她。只看她盈盈带笑,脸上戴着白玉面具,身上穿着白色的长裙和斗篷,如同一朵雪山之巅的雪莲花,高洁不可侵犯。看到她来,清杨笑嘻嘻地凑到她身边说道。 “你是不知道,当初我和她在明府一起练武的时候,她是何等英姿飒爽,颇有大将风范。可是嫁入皇家之后,就只会在嘴皮子上下功夫了。” “人家已经嫁为人妇,自然是不能再像闺中女儿一般随意自由了。”颜央示意她们到院子里坐下,笑意温柔,踏雪和云魂跟在她的身边,对这两个女子完全视而不见,“你们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可别是因为方才在宴上没有喝够我给的酒,如今要来讨酒喝的。” “哥哥就要出宫,我打点了些东西,想让哥哥带回去。而且也很久没有和姐姐好好说话了,过来看看姐姐。”恩栀看颜央没有半分怪罪的意思,连忙将手中的衣服披到明奈歌的身上,服侍着她穿好,“歌妃姐姐,不要再和哥哥怄气了,哥哥方才只不过是闹着玩的。” 明奈歌没有再跟恩栀搭话,两眼放光地看着踏雪和已经化为妖身云魂,连眼睛都转不开了。看到她的样子,颜央的收托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道,“你来了这里,是为了看踏雪和小狐狸的吗?” “是啊,我要看看是什么样有灵气的灵兽,能把羽素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给吓的嚎啕大哭,今日一见,果然是气宇不凡,英姿飒爽!”明奈歌毫不吝啬赞美之词,踏雪能够听得懂,喉咙里发出了得意的呼噜声,“颜央,这是不是西北之地的神兽,海蓝兽啊?真的是太漂亮了!” “你再这么夸下去,踏雪可要骄傲了。”颜央无可奈何的摇头,看到踏雪傲娇的样子,她也是忍俊不禁,“是海蓝兽,从小跟着我的,最是聪明伶俐,忠心护主。也算的上是机缘,可遇不可求吧。” “也是,当年西陵家家主,轻雷叔叔花了好多年在找海蓝兽,从西北追到了草原,好不容易抓到了,在回来的路上途径洛阳,在洛阳才丢了那海蓝兽。这件事情让他很是生气,又花了好多年到处找寻海蓝兽,可是到现在还是没有找到呢。” “西陵家家主,西陵轻雷?”云影听到这个名字,回忆起当初在醉棠阁见到的那个男人,他的嘴角凝成了一个冷笑,他记得那个男人,当年他还想方设法的想要查询颜央的事情,但是最后都被他挡了回去。看到他对这个人有印象,颜央笑问道,“怎么,你认识?” “当年他跟你抢海蓝兽的,你难道忘记了?”云影提醒她,但颜央却没有想起来,毕竟当年她并没有留意那个男人,云影笑道。“想不起来就罢了,他和灵兽无缘,那是他的命数。又如何能和你比?” “踏雪,踏雪,真是个好名字。看这身皮毛,就像是雪山之巅,月光之下的白雪,真漂亮。”明奈歌艳羡的看着颜央,又看看踏雪,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摸毛,清杨连忙叫住她,警告道,“你可别乱动,踏雪只认颜儿一个主人,就算是云影他们都不能随意触碰,你到时候被咬掉了手,我看你还怎么舞刀弄枪。” “可是真的好漂亮,我也很想养一只这样的灵兽呢。”明奈歌的眼睛又落到了云魂的身上,云魂如今是一只九尾白狐,浑身的皮毛洁白似雪,更是漂亮。明奈歌的眼睛亮亮的,大着胆子伸出手去摸毛,云魂虽然不耐烦,但是看到颜央没有拒绝,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他还是耐着性子让她摸。明奈歌讶然,“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小狐狸呢,还是九尾白狐,这不是只有在神鬼传记里才有的神兽吗?” 第一百三十章 暗害 颜央微笑着看着明奈歌,明奈歌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看看踏雪,又看看云魂。颜央对司徒清杨说:“已经不早了,你先回去吧,你老是往宫里跑,令尊也会担心的。至于奈歌,只怕是要在这里多玩一会了,今天晚上就和恩栀一起在这里吃饭吧。” 突然得到她的邀请,众人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而明奈歌却一心扑在踏雪和云魂身上,没有注意到。恩栀笑着推了她一下,这才惊动了她,她傻傻地回过头来看她们,恩栀笑道。 “你可听到了,姐姐留我们吃饭呢。你还只顾着和踏雪玩呢。” “颜央酿酒的手艺那么好,糕点做的也那么好吃,手底下的人厨艺也不然不会差,否则颜央怎么下的了口呢?”明奈歌毫不在意,但是今日她肚子里的酒虫却被颜央的好酒勾了上来。她本是军中的人,在军营中的人又怎么会不喝酒呢?将门中人个个都好酒,会酒,更爱烈酒。毕竟只有喝酒,才能抵御边关和黑夜里的寒冷。她眼睛亮亮地看着颜央,眼睛里是满满的期待,“颜央,你这里还有什么好酒,都拿来给我尝一尝吧。可是别闹什么唬人的甜酒,可要来点真东西。我要喝烈酒,你这里有吗?” “歌姐姐向来是见了酒就不要命了,进宮这么多年,也算是收敛了不少,可是今日被颜央姐姐的好酒给勾了酒虫出来,现在肯定是吵着要酒吃的。你可别喝醉了,等下醉倒了可就难看了。” 恩栀倒是很担心,毕竟颜央所制的酒是这世间独出无二的东西,谁都会动心,更何况是像奈歌这样的酒鬼,更是无法抗拒。如果明奈歌真的喝醉,那可真的是太失礼了。但是颜央却是不以为意,她温柔微笑道。 “不碍事,若真的喝醉了,就在偏殿睡下吧。” “姐姐,你和歌姐姐可真的一见如故,对她真好呢。”恩栀笑嘻嘻地看着她,又看了看天空,对清杨说道,“哥哥,如今天都要暗了,家里已经知道了你要回家,只怕已经准备了一桌饭菜等着你回去呢。我也准备了不少东西,让你给父亲母亲带回去呢。” “我想在颜儿这里用完膳再回去。” “等一下我们几个女孩子要说说悄悄话,你一个大男人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呢?姐姐回来了,你不想着怎么建功立业,给姐姐一个更好的未来,你却偏偏整天缠着姐姐,这算怎么回事呢?”恩栀忍不住数落他,反正在跟前人都是心腹,也算的上是一家人,也就不顾忌着他的面子了。看到司徒清杨闷闷不乐不以为意的样子,她忍不住反问颜央,“颜央姐姐,这里只怕只有你能说的动他了,你说,哥哥是应该留在这里和我们一起用膳呢,还是让哥哥回家去,陪着父母亲用膳呢?” “清杨,今天晚上你的确不适合留在这里,你还是回家吧。这几天你就留在家里吧。我还有恩栀陪着呢。”看他脸上还有不满的神色,颜央笑道,“你都留在我这里这么多天了,家里必然十分挂念你。你整天在我这里,我也有不方便的地方呢。” “那我这就回去了,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就让人去白碧寒院找我,我一定来。” “清杨,你再婆婆妈妈的,别说颜央将来可能不喜欢你,就算是我,只怕也不会喜欢你了。”明奈歌摆摆手数落他,“好了,你快走了,给你准备的东西都备下了。有给伯父伯母的,也有给你的。都分好了,你赶紧回家去看看吧。” …… 司徒清杨拗不过她们,只能是叮嘱了云影几句,让他多照顾好颜央,就准备离开。但是刚刚走出了流蠡宫,就有一支短箭猛地飞向他,云影亲自送他出来,身手不知道要比清杨高处多少,自然马上就觉察到有异,出手如闪电,一瞬间就将司徒清杨护在自己的身后,抓过了那支短箭。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被他护在身后的司徒清杨却突然倒下,顿时了无声息。云影的眼睛里闪过几分恼怒,他没有想到在宫里能有这样的人物,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能伤了司徒清杨。司徒清杨是颜央放在心尖上的人,今日只怕要让颜央生一场大气了。 下一个瞬间,颜央就冲了出来,她冷冷地看了云影一眼,云影马上跪下请罪。 “是我的不是,我会查清楚看看究竟是谁伤了清杨公子,必定不会让公子白白受伤。” “你知道该怎么做!”颜央的眼神冰冷如刀,就算是隔着面具,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寒意和怒火。云影瑟瑟发抖地跪倒在地,完全不敢动弹。颜央看他一动不动,怒斥道,“你还不赶紧滚?!” 司徒恩栀和明奈歌跑了出来,看到司徒清杨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恩栀吓的浑身发抖,就连明奈歌都变了脸色。而颜央素来都是温文尔雅,可爱可亲,从来没有这样疾言厉色过。今日猛然一见,一时间也不敢有任何动作。恩栀原本想要说什么,可是看到颜央满脸怒容的样子,她又不敢随意开口。明奈歌急忙道。 “无论如何,我们先把清杨带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恩栀你别急。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救清杨,查清楚是谁要害清杨哥哥。你先跟我们一起进去,若清杨的情况稳定下来,你就去禀告陛下,让陛下彻查。为了你,为了司徒家,为了皇族,为了姐姐,陛下必然会彻查的!” “恩栀,你留下来,陪着你哥哥进去。”颜央的声音冰冷干脆,让人无法拒绝,也不敢拒绝。墨魇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从怀里掏出一颗药塞进了司徒清杨的嘴里,原本司徒清杨发黑的脸稍微有些缓和。墨魇解释道。 “这是压制毒性的药,能够暂时压制,赶紧让离渊回来,让他医治。” 墨魇知道司徒清杨对颜央来说有什么样的意义。无论是因为她真正的师傅,还是对他真的有爱慕之意,如今看到司徒清杨受了伤,她怎么能不乱了分寸呢? 墨魇和她一起将司徒清杨抬进了流蠡宫,而颜央的身上却难得的散发出一阵阵寒意和杀气,她冷声道,“墨魇,你去昭华宫找羽澈,不管是谁拦着你,都要见到他,把他拉到这里来。” “是。”墨魇知道她的性子,如今一定是因为司徒清杨的事情动了真怒,片刻也不敢耽搁,马上就离开了流蠡宫。颜央扬声道,“云魂,去把离渊大人留下的冰莲花打碎。” 颜央的声音一落,原本放在琉璃摆设间的一朵冰蓝色的莲花摆设打碎在地。颜央的手猛地一挥,一阵厉风飞过,一个和云影一模一样的俊美男子快步走进来,单膝跪在颜央面前,脸上是畏惧的神情。往日里他虽然和颜央嬉笑玩闹,但是如今的事情非同小可,他也知道颜央是真的动了怒,无论颜央想要做什么,他都不敢再多加置喙。看到这个和云影长的一模一样的男子,恩栀倒是没有任何的惊讶,毕竟当年在碧痕山庄的时候,她就看到过云影和云魂同时出现在她的身边。而明奈歌却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云魂,一时间还以为云影已经回来了,看向了门外,还以为轩辕羽澈也跟着一起来了。 “云魂,你去外面守着,无论是谁要进来,统统杀无赦。清杨这里有我。”颜央下令,语气里完全没有半分让人拒绝的意思,“该怎么做,你都知道,我会救他。” 云魂骇然,“难道你要用你自己的血……” “不要废话,快去!” 知道颜央心意已定,无论自己怎么说,颜央都不会再有任何改变,云魂也只好照着她说的去做。转眼就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 “颜央,你要怎么救他?还是等太医来了再……” 明奈歌小心翼翼地看着颜央,她看的出来,颜央是真的在意司徒清杨,方才的暴怒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装出来的。那惊人的狂怒简直就跟随时要杀人一样。颜央扭头看着她们,目光慢慢地从她们两个脸上刮过。 “两位先出去吧,我来医治他,我发誓,他绝对不会死。若是太医来了,让他们在殿外候命就是。无论是谁都不能进来。” “颜央……” “姐姐,咱们先出去吧,颜央姐姐很在意哥哥,她是绝对不会让哥哥有任何的意外的。” 恩栀知道颜央身上藏着不少秘密,但是这些秘密对他们司徒家而言并没有任何的威胁,而且颜央对哥哥的感情非同一般,只要颜央能够救司徒清杨,即使是让她和魔鬼做交换,她司徒恩栀也是心甘情愿。她们即将踏出东配殿的时候,颜央突然出声道。 “这件事情,马上派人去通知令尊,让令尊进宫拜见羽澈,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件事情闹大,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该怎么做,做到什么程度,你自己衡量。” “颜央姐姐,这……” “难道你不想替你哥哥报仇吗?这是最好的机会!你以为这宫里有多少人敢在流蠡宫撒野?又有多少人敢对清杨动手?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恩栀一开始还没有转过神来,反而是明奈歌,已经明白了颜央的意思。颜央说的话是有道理的。这里是皇宫大内,颜央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轩辕羽澈又摆明了对她不同,宫里的人谁敢怠慢流蠡宫?而司徒清杨又是轩辕羽澈的心腹挚友,朝堂之上也还需要司徒家。他还是司徒丞相家的公子。轩辕羽澈无论如何都需要司徒家在,为他平衡世家之间的权利。敢对他下手的,还能在宫里下手的,只怕屈指可数。虽然不知道是谁,可是一定要查,大张旗鼓的查!不管是冲着谁,只要敢在宫里下手,那就是对轩辕羽澈的皇位造成了威胁。若是有一天,这个暗杀的对象变成了轩辕羽澈呢?无论轩辕羽澈是为了他自己的安全,还是为了给司徒家一个公道,又或是为了平息颜央的怒火,他都一定会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她悄悄地拉了一下恩栀的衣袖,恩栀答应了下来,跟着明奈歌出去了。 颜央催动起身上的灵力,慢慢地将自己的灵力输入到司徒清杨的身上,用她的灵力,将他身上的毒排出来。她肩膀上的冰娇花隐隐发烫,她的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紫色的光晕,隐约能看到那光晕像水纹一般旋转流动。无数的花瓣飞来,覆盖在司徒清杨的身上,很快就全部都变黑枯萎,落到地上。在地上落了厚厚的一层枯萎的花瓣,一直到司徒清杨的脸色好转,颜央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灵力,无力地瘫倒在塌边,微微喘息。 原本颜央可以利用自己的灵血直接解除他身上的毒,可是她不能确认司徒清杨和子叙之间的关系,如果他们两个真的有什么关系,那她的灵血有可能会对他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恩栀怎么办?轩辕羽澈怎么办?司徒家的两个老人怎么办? 而且她不能说出口的害怕,还有另外一个,是因为她害怕,自己的灵血会对子叙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即使子叙伤害了她,用星耀剑刺伤她,忘了她,她都不想让子叙因为她而受到伤害。毕竟如果没有他,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活到现在。 而她更加害怕的,是自己的灵血会改变司徒清杨的命格。毕竟她是神女,墨魇喝下了自己的血,练就了一身绝世武功。洛桑喝下了自己的血,同样是功力大增。他们两个甚至还得到了长生不老的权利,只有长生不老,才能保证他们的体力和能力都处于最旺盛的状态之下。 而清杨呢?如果和她有更少的纠葛,应该就不会发生梦境里预见到的事情了吧。 颜央轻轻地抚弄他鬓边的发,声音轻柔的如同深夜中的呓语,“无论你是谁,我都会保护你,我不会让你发生任何的意外。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 恩栀了解到了颜央的用意,命心腹去家里说明了司徒清杨受伤的事情,并且说明了司徒清杨没有大碍,要求家里必须将这件事闹大,请轩辕羽澈将这件事情彻查清楚。墨魇,云影和云魂将太医和轩辕羽澈都叫了来,甚至连元玄桉都来了。但是除了太医,其他人都被拦在了东配殿外面。颜央勉强地扶着门走了出来,看到她出来了,所有人都迎了上去。她没有戴着面具,脸色苍白的可怕,将她倾国倾城的美貌又增添了两分孱弱的美感,令人心生怜惜。她的模样虽然与常人有异,但是他们没有人敢有所动作。云影和云魂不敢上前,只是满面寒霜的挡在颜央面前,生怕他们会伤害颜央,而墨魇却是不理会这些,上前扶住了她,关切道。 “你没事吧?” “我没事,清杨有太医在,应该也不会有事。”颜央轻轻摆手,方才为了给司徒清杨解毒,耗费了她的灵力,让她身上的封印有了裂痕,如今她的大脑仿佛是有人用一把锥子一下一下地锤进去一样,疼的她几乎要撑不住,如今只能是无力地倚靠在墨魇身上。稍微休息了一会,这才有力气说话,“轩辕羽澈,清杨的事情,你可打算处置?” “这是自然,我一定会让火莲儿将这件事情查的清清楚楚,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轩辕羽澈听到颜央完完整整的叫了自己的名字,就知道颜央对这件事情有多么看重,这件事情他必须亲自给颜央一个交代。他看着颜央的眼睛,郑重地说道,“这件事情我一定会给司徒家,给清杨,给你一个交代。你放心就是。” “不管这个人是谁,你都会毫不犹豫的让他付出代价,是吗?”颜央盯着他的眼睛,完全不给他躲闪的机会,一字一句道,“轩辕羽澈,你告诉我,你会这样做的,是吗?” “是,我答应你,无论是谁,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如果我做不到,你对杀手做了什么,你就可以对我做什么。” 听到轩辕羽澈的话,所有人都大惊失色,纷纷跪倒在地,高呼陛下三思。而轩辕羽澈却只是坚定的看着颜央,没有半分犹豫。看了他半天,颜央确认了他的话,这才慢慢地垂下了眼睛。 “好,既然你这样说,我相信你。我在这里等着你的答复。”颜央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如果没有墨魇扶着,只怕她就要倒在地上了。她实在是撑不住,颤抖着低声道,“墨魇,你带我进去吧。” “是。” 颜央被墨魇带进了房间,云影和云魂守在颜央的寝殿外面,不让任何人进入。踏雪跟着颜央和墨魇进入了寝殿,寸步不离地守在颜央身边。它知道颜央为了救东配殿里的那个男人,如今命悬一线,它看出那个男人对颜央有什么样的意义。方才空气里似乎有什么诡异的气息,这气息让它非常的不安,必须要守在颜央身边它才能放心。恩栀原本想要跟着进去,但是却被云影拦住了。 “栀妃娘娘,颜儿累了,已经没有力气再招待各位。各位若想留下,我们不拦着。可是请你们不要靠近寝殿。如果靠近寝殿,惊扰了颜儿,我们不会手下留情。” “可是只有姐姐才知道哥哥的情况……” “方才颜儿已经说了,清杨公子已经无碍,栀妃娘娘不必担心。若不是公子已经稳定,颜儿也不会离开。栀妃娘娘放心就是。” 第一百三十一章 高手 元玄桉跟着轩辕羽澈来到了流蠡宫,但是一直都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流蠡宫里的人和事,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一样。但其实今日所发生的一切,的确和他没有关系。可是他有所怀疑,做下这件事情的人,是不是玄茉。 颜央明显是真的动怒了,威胁轩辕羽澈一定要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如果查实了的确是元玄茉所为,那羽澈是不是真的会像方才所说的,给司徒清杨一个交代呢?看颜央的样子,只怕是要让元玄茉付出惨痛的代价吧…… 正在思考着,流蠡宫外面突然一阵喧哗。他回头看去,却是元玄茉在门口吵闹。 “陛下和各位姐妹都在流蠡宫里,清杨公子在流蠡宫受了伤,我自然应该来探望。你们这些奴才把我和郡主拦在流蠡宫外面,究竟有什么居心?” 一个俊美的男子带着面具,挡在了元玄茉的面前,冷声道,“姑娘早有命令,谁都不能进入流蠡宫。陛下和栀妃,歌妃两位是姑娘请进来的,自然不同。茉妃和郡主既没有姑娘的传召,也没有姑娘的邀请,自然不能进入流蠡宫。” “你这个没长眼睛的东西,这个宫里至高无上的人是陛下,什么时候轮到颜央这个女人在这里发号施令了?我是陛下的妹妹,是这个国家的郡主,你又是什么东西,敢拦在我面前?” 羽素气的急了,抬手就想要扇他的耳光,而那戴面具的男子却是一个闪身,让羽素扑了个空,他猛地出手,攻向羽素的背心。见这男子出手,元玄桉再也不能视若无睹,飞身而去,将羽素推了出去,自己和他交起手来,而那人出手既快又狠,完全没有给元玄桉喘息的机会。 云影和云魂仍旧没有动作,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完全不担心。恩栀看着那个男子,心底里涌动起熟悉的感觉,但是却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只是隐隐有些不安。她看不懂他们之间的打斗招数,只是不安于那个男子。而明奈歌却是注视着他们,看的是心惊肉跳。她知道颜央的本事出乎别人的意料,这世间只怕是无人能敌,在颜央身边的人自然也不会差,但是这个男子却不似是普通的护卫,更像是一个绝顶的杀手,一招一式都狠辣决绝,一招招都想要置元玄桉于死地。 三十招的时候,两人一分高下。两人分开,元玄茉自然是着急忙慌地走到了元玄桉的身边,元玄桉的嘴边溢出一丝血液,看到他受了伤,元玄茉怒斥道, “你竟然敢伤了我哥哥?你这个贱人!” 元玄茉怒气冲冲地拔下自己头上的七尾凤簪,朝着那人猛地扎了过去,那怒气泠然的样子连元玄桉都没能拦得住他。可是就连元玄桉都没能在他手中得到半分便宜,玄茉又如何能伤的了他分毫呢?一个瞬间,元玄茉就被他按在了地上,以一种极其扭曲卑微的姿态被制服。 “阁下,茉儿只不过是在意我这个兄长,还请你不要对茉儿动手。”他冲着他拱手为礼,态度言语非常的诚恳。而看到他的样子,那人最终还是松了手,冷冷道,“还请公子管好这位娘娘,无论是谁,擅闯流蠡宫,我都不会放过。” 元玄茉惊魂未定地躲在了元玄桉的身后,玄桉拉住了她的手,既是安抚,也是给予她力量。元玄桉微笑着对他说道。“阁下果然好身手,不知道师从何处?又该如何称呼呢?” “在下不过是姑娘身边的武士,贱命恐污了尊耳,就不说出口了。” 男子的身上冷漠的近似乎无情,完全没有想和他们多加交流的意思。元玄桉也不勉强,只是回身确认了元玄茉无碍,这才微微松快了两分。 “来人,送茉妃娘娘回茉安宫。”轩辕羽澈慢慢走出了流蠡宫,眼神里带着冷漠和肃然,元玄茉原本想要争辩,但是轩辕羽澈冷冷道,“羽素,你也回去吧,你的清杨哥哥已经没事了,你留在这里也只能是添乱。” “皇兄!”羽素眼中含泪,可是轩辕羽澈却是不以为意,摆摆手就有宫人上来架住她,不让她有进一步的动作。羽素凄厉地喊道,“皇兄!我只是想要去看看清杨哥哥,清杨哥哥毕竟是在流蠡宫门前受的伤,难道流蠡宫的颜央不需要负责任吗?!如今皇兄一心护着流蠡宫,却完全不让我去看看清杨哥哥,皇兄你难道不是偏心太过了吗?!清杨哥哥如今生死未卜,你又要如何对司徒家交代?!” “羽素!这是你对孤说话的态度吗?” “皇兄这是对司徒家该有的态度吗?” “几位若想要争执,那就请离开吧,若是吵着了颜儿,我可不管你是什么郡主还是帝王,又是什么大将军,我都一力拿下,不会给你们有任何再开口的机会。” 戴面具的男子声音冰冷似刀,仿佛任何人在他的眼里都是死人,若他们再敢惊扰,那他会毫不留情地将他们所有人都斩于刀下。元玄桉挡在了轩辕羽澈和元玄茉的跟前,冷声道。 “阁下放肆了,这里是陛下的宫殿,就算是流蠡宫,那也是陛下的流蠡宫。你没有任何资格在这里放肆。还请您慎言。” “我只听从颜央姑娘,任何事情都以颜央姑娘为重,其他人,我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洛桑,这里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难道你不知道吗?”到了这个时候,云影这才开口了,但是说出口的话,却没有半分责备的意思,“无论是谁,都不能进入流蠡宫吵着颜儿,若真的有人惊扰了颜儿,我可不管什么承诺,我都会要了你的命。知道吗?” “是。” …… 听到洛桑这个名字,恩栀更是瑟瑟发抖起来,几乎要站不住。若不是有明奈歌扶着,她只怕已经倒在了地上。她的视线落在了洛桑的脸上,早已经没有办法转开。明奈歌用力地扶住她,低声问道,“那个人,你认识吗?” 恩栀抬起头看着她,微不可见地点点头,低声道,“紫蓝色的那个人。” 听到她的话,明奈歌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从小就和恩栀在一块玩,又是极为爽朗的个性,更何况又和司徒清杨从小一块练武,对她的事情自然是十分清楚的。她低声到,“既然他已经在颜央身边,那就不会有事。你放心就是。当年的事情,只要咱们几个人知道,不会有人能威胁到你。而且还有颜央在,她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可是,他……” “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在这里说这件事不合适。”明奈歌低声嘱咐她,“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清杨,能留在这里照看已经是颜央给我们的宽容。你绝对不能胡闹。” “我知道。”恩栀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浮动的心绪按捺了下来。慢慢地走了出去,看着洛桑说道,“这位哥哥,这里毕竟是流蠡宫门口,陛下已经下了明旨,不会让任何人随意闯入流蠡宫,除非是姐姐亲自相邀,哥哥不必担心就是了。” 那男子看了恩栀一眼,又低下头去,“只要诸位不擅闯流蠡宫,在下不会与诸位为难。” “陛下,这位哥哥也是因为忠心于姐姐,这才放肆在宫里出言不逊,还请您不要为难人家。”恩栀微笑着向轩辕羽澈行礼,眼睛仍是红红的,令人怜惜,“陛下,如今哥哥生死未卜,还请陛下不要为难姐姐身边的人,姐姐如今也为了哥哥还在休息,请陛下开恩。” “玄桉,你随我进来吧,让云影他们找点伤药给你上药,”轩辕羽澈轻声叹息,上前亲自扶起了恩栀,“好了,既然姐姐喜欢你,你就留下来吧,流蠡宫大小殿宇也不少,若是姐姐同意,那你就留在流蠡宫吧。” “陛下,那这个人伤了我哥哥,陛下打算怎么处置?”元玄茉不打算让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她最珍视的哥哥,从小到大就应该是人中之龙,是高高在上,绝不容人伤害的。元玄茉固执地挡在轩辕羽澈的面前,大声道,“在宫中随意动手,本来就是于理不合。陛下偏袒颜央姐姐,想要轻纵了这个人,您要让宫里的人都知道,可以将宫规法纪视若无睹吗?” 轩辕羽澈本来就没有打算处置洛桑,毕竟那是颜央的人,也是他下了命令,不让任何人随意靠近流蠡宫。洛桑做的这一切,也是合情合理,他自然不能随意责罚颜央的人。他笑着对元玄桉说道:“那么,玄桉你说,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置呢?” “按臣说,这位公子应该赏。工夫顶尖,能不顾皇家伤了我,还忠心为主,这般好的护卫,陛下难道不应该赏赐吗?” 元玄桉的话一说出口,玄茉马上就不高兴了,可是她一向都听玄桉的话,既然连玄桉都这样说,她只能扁扁嘴不再说话了。轩辕羽澈笑道,“赏赐姐姐身边的人,我可做不到,过几日等姐姐好转了,我当着姐姐的面,让姐姐赏他就是了。” “咱们在这里只会添乱,我们还是先各自回宫吧。恩栀你就留在这里照看颜央姐姐和你哥哥,不许给姐姐添乱,知道了吗?” “皇兄,我也要守在这里,你让我进去!”羽素听到恩栀能够留下来,马上哭闹着也要留下来,全然没有理会洛桑,“皇兄!我要进去,你让我进去守着清杨哥哥,你让我去看看清杨哥哥,你让我去看看清杨哥哥!” 洛桑可没有给任何人面子,他本来就十分厌恶娇滴滴的女孩子,更何况是哭闹不休的女子,更是令人心生厌烦。他没有任何留情,马上出手击向羽素的后颈,羽素马上就安静下来,瘫软在地,悄无声息。洛桑拱手冷漠道,“郡主只不过是昏迷了,殿下派人送回去就是了。” “也只有颜央姐姐身边才能有这样骄傲不留情面的人。”轩辕羽澈完全没有问罪于他的意思,反而是哈哈大笑,让别人是看不懂了。轩辕羽澈示意宫人将羽素送回她自己的寝殿,他并没有解释的意思。“玄桉,咱们的事情还没有谈完,咱们先回昭华宫谈事情吧。流蠡宫这边如果有任何的消息,马上禀报。” “是。”元玄桉和火莲儿同时应是,元玄桉在走过元玄茉身边的时候,低声叮嘱道,“你还不回茉安宫去吗?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 颜央在寝殿里小憩,墨魇半步都不敢离开。颜央的脸色青白的可怕,脸上冰娇花的印记更是越发的清晰妖娆。墨魇虽然不太明白她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包括她的真实身份,他也是一知半解。但是每次她痛苦地时候,她身上的这些印记就会变的格外的鲜艳清晰,如今她身上的这些印记…… “墨魇,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颜央在睡梦中都不自觉的出了一身汗,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墨魇担忧的眼神,他微微一笑,倾国倾城,“我只不过是有些累,离渊已经知道了我在找他回来,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你,是真心喜欢清杨那个孩子的吗?如果你只是把他当做你的师父的替身,那你这样做,是在伤害他,也是在伤害你自己。” “我只是知道,他将来会因为我死掉,我不想让他死,我一定要保护他。我不想再有更多的人为了我而受到伤害了。墨魇,我也会保护你的,我不会让你,让云影和云魂,还有离渊大人受到任何的波及。” “可是我们都是心甘情愿的留在你身边保护你的,我们都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那你对我又是什么样的感情呢?师徒之情,还是男女之情?” “无论是什么感情,都值得让我留在你身边保护你。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当年你留在醉棠阁的时候就已经受了不少的苦,我不想再让你继续吃苦了。” “或许,连你自己都分不清这些感情吧。”颜央的声音就仿佛是天边虚无缥缈的梵音,她的笑容恬静,仿佛是月光下雪山之巅的雪莲,“你要知道,留在我身边,你有可能会死,我身边很危险。” “我都知道,云影,云魂,洛桑,离渊,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可是我们都愿意留在你身边,我们都愿意保护你。只是希望你能过的轻松一些,别再愁眉不展。” “云影和云魂,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是我的小狐狸,自然是会跟在我身边的。可是你不一样,你如果不和我扯上关系,你还可以留在暗阁,和琴姑一起,过你想过的日子。” “暗阁的人,何时能有真正的自由呢?如果在暗阁的日子真的那么好过,火莲儿也不会拼了命也要逃出来,留在羽澈的身边。毕竟当初他只是一个孩子,谁能知道,他如今真的能问鼎天下呢?”墨魇微笑,随手拧了一方丝帕帮她擦拭脸上的汗水。她似乎是很累了,额头上沁着汗珠,连长发都湿透了,“要不我让人准备准备,让你沐浴,你再休息吧。身上都湿透了,这样睡也不舒服。院子里阳光正好,等你沐浴完了,那些闲杂人等只怕也走了,我给你洗洗头。” “好,那就多谢你了。” …… 司徒府得到了恩栀的告知,司徒竹傲和上官雅儿急的几乎要马上冲进宫里去。但是却没有得到召见,不能随意进宫,只能递了进宫的折子去请求。而轩辕羽澈抢先一步直接下旨让他们夫妇二人进宫,两人千恩万谢的进宫了,直奔流蠡宫而去。好在恩栀还留在流蠡宫,他们两人才不会被洛桑他们挡在外面,不能进入。 来到了流蠡宫,他们没有遭到任何的阻拦就进到了流蠡宫,司徒竹傲也来不及任何人打招呼,和上官婉儿互相搀扶着走进来,一时间流蠡宫的奢华他们本来不及去看,只顾着去找司徒清杨。而目光所及之处,却看到了一个女子躺在木樨席上,一头金紫相间的长发散着,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舀着银盆里的水为她清洗,空气里弥漫着清香。而那女子的脸上带着面具,却是看不到她的面容。她一身白衣绸裙,衣裙上用银线绣着梅花,只是看到她那样静静地躺着,就无端端的让人感到遐想连篇。可是却偏偏又非常清醒地知道,这女子宛如水中之莲,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一时间,却也看的痴了。 他们踏入流蠡宫的时候,墨魇刚刚帮颜央清洗完毕,拿了手帕帮她擦拭。颜央慢慢地坐起来,微笑道。 “我原以为今日不会有客人来了,却没成想两位尊长却来了。我却如此衣衫不整,是我的不是。”颜央站起身,盈盈一礼,微微扬起唇角,“两位尊长一定是为了清杨而来。清杨就在东配殿休息,恩栀在里面照看着。清杨已经无碍了,两位尊长不用着急就是。云影,就先帮我招待一下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求全 “这位……贵人。老夫实在是担心犬子,还是请您恩准,让老夫去见见小儿吧。” 司徒竹傲深深作揖,但腰还未弯下,就被一道柔和的力道托起,颜央温婉微笑,道,“尊长的礼,在下受不起。既然尊长急着见清杨,那便去吧。云影带路,恩栀也在东配殿里呢。” “谢过贵人。” 司徒竹傲向颜央躬身行礼,原本扶着身体不好的上官雅儿想要去东配殿。但是上官雅儿却站着没动,仔细地看着颜央,似乎是看的痴了,连动都不会动了。司徒竹傲看着自己的妻子,很是不解。原本听到清杨中毒的事情,上官雅儿急的跟什么似的,但是现在见到颜央,怎么反而不会动了呢?他轻声道,“夫人,怎么了?” “这位姑娘,您应该就是清杨和恩栀那两个孩子一直瞒着的那个姑娘吧?” 上官雅儿的话让墨魇警戒心上升,脸上爆发出了凌冽的杀气。颜央抬起手,墨魇一怔,重新低下头去退到一边。颜央慢慢地坐下,拿过放在一边的帕子慢慢地擦拭长发。脸上带着温婉的微笑,“夫人不在意我异于常人的模样,倒也是一个奇人。不知道夫人为什么这样问我呢?” “单看姑娘洗漱所用的水,就知道姑娘不是凡俗之人。如今能让我的女儿在信中郑重其事说明的,更不会有第二个人。我虽然不才,但是闻香识人却还是可以的。所以,姑娘必然是当年,送了小儿冷月梦魂的那个人。” “看来夫人真是一个妙人。”颜央温柔的微笑,“我不会对您的儿子造成任何的伤害,我会保护他,夫人不用担心。清杨如今在偏殿休息,已经无大碍了。我也暂时不会离开这里,夫人只管去看看,若有任何的疑问,稍后再问我就是了。我就在这里。” 听到颜央这样说,司徒竹傲犹豫着看向上官雅儿,他其实很想去见儿子,可是他的妻子分明就对眼前的这个异于常人的女子很是感兴趣,甚至到了忘记自己的儿子的地步。而此时恩栀突然推开门走了出来,看到父母,眼睛里含着泪。快步走上前来行礼,颤声道,“爹,娘。” “可是清儿有什么不好么?” 看到这个和往日大相径庭的女儿,司徒竹傲和上官雅儿的脸色变得有些慌乱。只不过两天,恩栀就瘦了一大圈,原本就明亮而大的眼睛,要比平时更加惊人。恩栀的脸上带着笑容,却是连连摇头,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哥哥已经没事了,方才还喃喃着要水喝,想来已经没事了。爹和娘进去看看哥哥吧,哥哥应该也很想见你们呢。” “两位去见见清杨吧,我还需要梳洗一番。想来今晚清杨就能下床和我们一起用饭了。” 颜央微笑着看着他们,原本想要离开,可恩栀却是突然叫住了她,端端正正地跪下,冲着颜央行了一个大礼,眼睛里泫然有泪。 “恩栀,叩谢姐姐对哥哥的救命之恩!” “你不用对我行这样的大礼,若不是因为我,清杨也不会在流蠡宫前受伤。救他,本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情。”颜央示意她起来,“你们去看看清杨吧,你们为他也一直悬着心,总归是要亲眼见到他安然无恙,才能真正放心吧。” 说完,颜央微微颔首为礼,转身进了寝宫,将其他的空间留给他们。而上官雅儿和司徒竹傲一起,进了东配殿去见司徒清杨了。 …… 颜央在寝殿里慢慢地梳理着长发,似乎是有些懒散的样子。墨魇拿过她手中的玉梳慢慢慢地帮她将长发挽起,轻声劝道。 “若是不想应付他们,就说你身子不爽,需要多加休息,今日就当做是借了你的地方,给他们办了一个家宴吧。” “我没事,我只不过是有些担心离渊大人。他明明跟我说过,只要我打碎那只琉璃,他就会马上回来的。可是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要不我去看看吧。” “如果连离渊大人都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那也就只有我能够帮他解决了。你去了也没有用。”颜央轻声叹息,她想起昨天晚上夜观星象的情况,心里却也并不怎么担心,“昨天晚上我看到离渊大人的星星,也没有什么问题,只怕是查事情查到了要紧的地步,所以才没能及时回来吧。” “既然你能看的到离渊大人没事,你又为什么一直这么担心呢?” “或许是因为我命途多舛,希望我身边的人都能够有更好的未来吧。”颜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笑,笑容里却带着几分寂寥。她的长发被墨魇简单的盘起,戴着一只纯银打造的冰娇花簪子,花蕊的部分点缀着红宝石,上面还垂着水晶流苏,清新雅致。她戴起斗篷,将自己的发掩藏起来,“走吧,我们去小厨房看看晚膳准备的怎么样了。” 颜央和墨魇慢慢地走向小厨房,看着墨魇一脸忍耐的表情,颜央笑道,“怎么,还是想要问我对清杨是什么样的心情是吗?” “我只是想知道,他在你的心里是什么位置。想知道你会为了他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你难道还看不明白吗?”云魂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好在他们早就养成了泰山崩于面前不变色的性子,否则云魂这样突然出现,真的是会吓坏别人。云魂没好气地瞪着颜央,“我都憋了好几天了,云影一直不许我说你。你看看你,那个臭小子明明就可以让我来救他,要么也可以等离渊回来再救他,你偏偏要动用你的灵力,你想过没有,如果你的身份被人发现,你会给自己惹来多大的麻烦。” “如果离渊能够马上就来到我面前,那也不用我动手就能救他了。可是并没有,我只能这么做。当初他用血压制了我身上的噬尸蛊,我如今救他,也算的上是还给他的一份恩情吧。” “恩情,不过就是一个凡人,跟你谈什么恩情。” “云魂,你还想变回小狐狸吗?怎么可以对颜儿说话这么没轻没重的?”云影也来到他的身边,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一个爆栗,“如果没有司徒清杨,颜儿前几次噬尸蛊发作早就要疼死了,你还胡说呢!” “算了,我看云魂这个性子是改不了了,就随它去吧。”颜央的脸上是无可奈何的神情,“你们两个怎么都来了,你们两个不是答应了我,要查清楚究竟是谁伤了清杨吗?怎么还不去呢?” “原本是在查的,也已经有头目了。这不是听说司徒清杨的父母来了吗?怕人家欺负你,所以才赶回来。” “瞎说什么呢,人家怎么欺负我?我可是救了清杨的救命恩人。而且羽澈对我的态度已经放在那里了,他们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颜央哑然失笑,“好了,你们赶紧去吧,我要尽快知道究竟是谁做了这件事情。” “你是神女,你算算,看看星象不就能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了吗?” 听到云魂的话,颜央有一瞬间的沉默,她慢慢道,“给清杨解读之后,我就已经没有办法再使用灵力了。” 颜央的话一说出口,云影和云魂一脸的震惊,“你说什么?!” “只不过是暂时没有办法使用灵力罢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颜央微笑,她的笑容是那样的云淡风轻,仿佛说的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你们放心就是了,我心里有数。我身边不是还有你们吗?普通的小喽啰,你们几个都能打发了。如果连你们都没办法处理,到时候自然会有办法解决的。” “颜儿,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你可不许瞒着我们。有什么事情你要告诉我们,我们才能做好万全的准备。” “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呢?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赶紧帮我找出谁才是伤害清杨的凶手。凶手找出来了,我也可以松一口气,还能减少潜在的危险,不是吗?” …… 东配殿。 果然如颜央所说,司徒清杨如今已经能够坐起来,甚至还能下床走动了。上官雅儿和司徒竹傲再三确认他已经无碍,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风茗得到了轩辕羽澈的恩典,来了流蠡宫侍奉照顾司徒清杨,看到他无碍,激动地热泪盈眶。司徒清杨哑然失笑。 “你这是怎么了?我都没事了你还哭什么呢?” “小的这是激动,公子没事,真的是老天保佑。若是公子出了事情,那我可就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这件事情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净是胡说。”司徒清杨随手给了他一个爆栗,但是突然想起了颜央,赶忙问道,“颜儿呢?颜儿如何了?” “颜儿?是谁?”听到从司徒清杨的嘴里说出陌生的名字,司徒竹傲的眉头忍不住微微皱起。他的儿子一直以来都不是贪恋美色的人,几乎不曾从他的嘴里听到女子的名字。如今却突然用这样焦灼而认真的神色提起,这个女子必定是被他放在心上了。 “哥哥说的是流蠡殿的主人,颜央姐姐。”恩栀连忙为清杨解释,“这一次哥哥在流蠡宫门前受伤,是姐姐救了哥哥,给哥哥疗伤用药,哥哥才能这么快醒过来的。哥哥不用担心,姐姐无碍,方才还计划着要给哥哥和爹娘准备晚膳,要留爹娘在流蠡宫用膳呢。” 司徒清杨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听到颜央安然无恙,他就放心了。看到他这个样子,上官雅儿和司徒竹傲交换了一个眼神,马上就明白了彼此的心意。上官雅儿忍不住道,“清儿,你所说的这个女子,可是就是流蠡宫的主人?当年将冷月梦魂交给你的这个姑娘?” “娘怎么知道?”清杨感到诧异,而恩栀又出来解释发问,“爹和娘方才在殿外见到了颜央姐姐,对姐姐也没有什么意见不是吗?听娘的口气,似乎是不赞同哥哥和姐姐在一起。” “清儿,这流蠡宫的主人,必定是陛下放在心上的人。你若是喜欢上了寻常女子,即使门楣低些我和你爹也不会阻止你。可是这位姑娘,不是池中之物。你真的要将自己的一颗真心,完全交付给她吗?” “她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值得我用所有的一切,去交换她的笑颜。” “清儿,你难道不知道,若是陛下动了心思,要将她纳入宫中,难道你还能违背皇命,抗旨不遵吗?” “娘,陛下知道我的心意,陛下也说了。若颜儿愿意嫁给我,陛下会用半壁江山送给我作为新婚贺礼。” “清儿,你难道不知道帝王之心吗?此时他对你恩宠有加,一朝天堂一朝地狱,这只不过是他的心意罢了。更何况,为了一个女子,将自己的命运和家族的命运都搭进去,真的值得吗?你从来都不是这样不分轻重的人,这件事情,你要好好考虑考虑。如今陛下还没有开口要她,如果将来陛下真的开口了呢?你要抗旨吗?” “爹,陛下是我的朋友,他不会这样做的。” “清儿,你……” 不等司徒竹傲说完,司徒清杨就从床上下来,认认真真的冲他们两个行了一个大礼,坚定道,“爹,娘,颜儿是我此生唯一倾心相待的女子。就像爹对娘亲一样,我也只想一是一双人,白头不相离。无论结果是什么,我都不会牵连到司徒家,请爹娘成全儿子唯一的执念。” …… 看到他这样坚持,司徒竹傲和上官雅儿都知道了他的心意,也知道他绝对不会放手。看着他匍匐不起,上官雅儿叹息道,“你对她有这样的心意,那她呢?彼心可同此心?” 上官雅儿问出这个问题,他却是沉默了。 是的,他并不能确认颜央的心意。一直以来,他都只能确定自己的心意,而她呢?她的心意,又有谁能知道? 看到他这个样子,上官雅儿用力地将她扶起来,叹息道,“你看,若你能明白她的心意,你真的想迎娶她,我们自然会尽全力支持你。可是你连她的心意都没有办法确认,又要如何让我们帮你呢?” “爹娘说的,可是真的?若我真的能确定她的心意,爹娘就真的会全心全意地支持我吗?” “你方才的态度已经告诉了我们,就算我们阻止你,你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既然如此,我们除了支持你之外,我们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如果你知道你今天所做的选择会给你的家族带来多大的风波,那你就不应该对你的母亲提出这样的请求。” 司徒竹傲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无奈,一直以来他都对这两个孩子没有过多的重视,他一心只扑在自己的妻子身上,他对这两个孩子一直放任自流,没有过多干涉他们的秉性。或许是因为他的愧疚,对于司徒清杨所提出来的要求,他虽然感到不满,也觉察到了这件事情有一定的危险性,可是这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对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又如何能拒绝呢? “可是,颜儿是我这一生,唯一想要的女孩。” “你真的已经做好决定了吗?即使用整个家族来为你的决定陪葬,你也在所不惜吗?” “父亲,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魔化 颜央准备好了一道道精致可口的饭菜,她将饭桌摆放在了院子里,花朵纷纷扬扬地飞落,小桥流水,花香幽幽,别有一番风味。原本她是想按照世俗的规矩,在流蠡宫的正殿安排这顿聚餐的,但是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她身上的封印似乎开始出了问题。 她的身边开始会飞来各种花瓣,似乎是因为她身上的禁忌之力又出了什么问题,这才有了这些花瓣。将晚宴安排在庭院里,也是为了借助飞扬的花朵和花香来掩藏自己身上的异样。这一变化是她措手不及的,但是她又不想让云影他们为了她而感到担心,这才将这件事情隐瞒下来。其实她非常担心离渊,也很想去找他,让他帮自己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自己明明已经打破了那朵冰莲,离渊却没有办法及时回来,那只能说明是离渊已经出了什么问题了。 她原本应该马上去找离渊,但是她又想赶紧处理好司徒清杨这一次遭受到的暗杀事件,所以她没有办法马上去找离渊。而且她还不能让其他人看出她的异样,这件事情如果让他们知道了,他们肯定又要大张旗鼓,整天围在她的身边,警告她这件事不能做,那件事不能做。 她不想再回到那样的日子了。 她慢慢地走向司徒清杨的房间,她自然听到了他们所说的话。原本要敲响房门的手,就那样停住了。 是,就像墨魇所说的那样,她如今没有办法辨别清自己对清杨是什么样的感情,究竟是因为他和子叙一模一样的脸,还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对她保持着绝对的信任和爱慕呢?她并不能够分辨。 可是,一想到清杨最后会死在她的身边,她就不忍心将他一个人丢下。更何况,如今他是因为她,才受了伤,她就更不能丢下他不管了。 洛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边。 “你不是要进去吗?” “你帮我叫吧,我先去打点一下晚膳。” “你怎么了?”洛桑担忧地看着她,方才她的神色有些不对,而且空气里还总是漂浮着莫名的花香,她的身边还时时飞动着花瓣。这个模样若真的让更多人看到了,那肯定又要惹出更多的麻烦了。他低声劝到,“你还是推了今天晚上的晚宴吧,就把这些饭菜送进房里给他们共享天伦之乐,你回屋子里休息去吧。你身体不会,若是离渊大人回来看到你这个样子,又要责备云影他们没有照顾好你,甚至还要怪罪到清杨公子的身上。若是清杨公子真的被离渊大人责备了,你舍得吗?” …… 颜央认真的看着他,却是慢慢地转身走开,一直走出很远,她才轻轻笑道,“你的性子一向冷淡,怎么突然跟我说了这些?” “因为我知道,你的身边如果出现花瓣,如果空气里有花香,那就说明,你的身体出现了问题。”洛桑仍旧是担心他,他的眼睛在看着她的时候,却难得的多出了几分温和。她的身形微微一晃,他赶忙伸出手扶着她,“你身体不好,你还是回去歇着吧。云影云魂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这样出来乱跑呢?我看你之前为司徒清杨疗伤之后,你的身体就有微恙,你还是好好的回去休息吧。” “这是我的事情,你不用多过问。” “你是说,我没有资格管你的事情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颜央微笑,笑容如同灼灼其华的桃花,“只不过,我从一开始就说过了,靠近我太过危险,所以我安排你留在清杨身边,成为他的暗卫。如今他却受了伤,我没有找你算账,就已经是非常宽厚了。” “你知道我和恩栀之间从前认识,她如今已经是宫里的皇妃,如果让别人知道我,对她,对司徒家都没有好处。可是你也知道我答应你留在清杨的身边保护他,也是为了她。”看她的气息不稳,洛桑扶着她,在碰到她的手的时候,却发现她的手掌冰冷,身上的内力竟然都散的七七八八了。洛桑惊怒不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身上的内力怎么这样了?如今若是有人要来杀你,你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自保能力!” “所以如今我不能离开皇宫,我不仅仅要帮清杨找到伤害他的人,更是为了保护我自己。”颜央微微一笑,原本想要拒绝他的搀扶,但是身上却发软无力,只怕更是站不住,只能靠在他的身上,苦笑道,“看来还真的被你说中了,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招待人家了。还是把那些饭菜送到房里给他们吧。你送我回房去吧。” “究竟有什么办法才能让你变回正常?你是不是被谁害了,中了毒,所以才会这个样子?” “你说中了一半,我身上有蛊虫。” “另一半是什么?” “另一半,是我身上有诅咒,任何靠近我的人,都会有危险,或许到了最后,都会死于非命。”颜央苦笑,和他慢慢地走回自己的房间,“洛桑,你不应该问我这些事情,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你和我之间,不过只是交易。我给你至高无上的武功和内力,你帮我照顾保护好清杨。知道我的事情,将来你一定会遇到危险的。” “我本来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怕的人,就算是在你身边是刀山火海,我也不会害怕。” “你不应该对我动情。”颜央的话说出口,一时间两个人都哑然无语。颜央坦然微笑道,“跟你开玩笑的,你心里还有恩栀,你自然不会对其他女子动情。如今你就留在清杨身边吧,我身边有云影云魂他们,你不用担心。” “你不应该对男子说这样的话。” “嗯?” “你是个非常有魅力的女子,任何靠近你的男子,都会不由自主地被你吸引。若我不知晓你对清杨的特殊,只怕我也会误会,你是一个轻浮,得陇望蜀的女子。” “或许,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呢?你看我身边跟着的,可都是一个个俊美不凡的男子。说不定,人人都会说,他们一个个的都是我的面首,我是一个风流成性的女子呢。” “这样的胡话,你也放在心上。”洛桑哑然,但是颜央却是浑身颤抖地慢慢靠在他的身上,他侧过头去看她,却看到她脸上雪白,一点血色都没有。他慌乱地扶住她,隔着衣袍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冰冷气息,仿佛是被丢进了冰窖里一样。他刚想喊人,而颜央却拉住他,“不要告诉其他人,云影和云魂被我调去查杀手了,如今只有墨魇在我身边。不要惊动更多的人,你送我回去,我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 颜央被送回了房间,洛桑并没能进入颜央的房间,来到颜央的房门口,就被墨魇接过了手带了回去。 “你安排一下,将那些饭菜送进房里去给司徒府一家,颜儿这里有我照顾。你的任务,是保护清杨公子。” “是。” “记住,无论如何,不能让任何人靠近瞳儿的房间!” “是。” 洛桑拱手行礼,离开去处理交代给他的事情了。墨魇扶着颜央去了房间里,颜央却是浑身颤抖,连站都站不住了。她的样子就像是她身上的噬尸蛊即将发作的样子似的,可是今天也不是月圆夜,她为什么会这样呢?如今她的身边没有一个懂得医理的人,若是离渊还在,那他还能稍微放心一些。 屋子里只有颜央和墨魇两个人,屋子里弥漫着花香,但是那香气却带着雪山的冰冷,闻着都让人心神一凛。可是这样的香气却是从颜央的身体里发出来的,这就不太妙了。 “你需要些什么,我去给你准备。” “你出去吧,我算着离渊就要回来了,你出去接着。若是他回来了,你带他去疗伤。” “疗伤?” “你别多问了,我如今无法跟你多说,等他回来你就知道了。”颜央颤抖着跌坐在地上,双手颤抖地想要抓住桌沿站起来,但是却无力支撑,拉倒了桌上的东西,乒铃乓啷的巨大声响,桌上的东西撒了一地。颜央颤抖着怒吼。“你马上出去!记住,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们!” 不是她故意要吓唬他们,而是她如今的神识在慢慢消散,她身上的魔力却在增长,若是她真的迷失了本性,让魔气侵占,那她真的会杀了所有人。到时候,她就真的会成为毁灭天地的妖魔了。 墨魇的眼神一变,“无论如何,云影和云魂已经办事去了,你身边不能没有人,我不会离开的!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离开你!” 他运起内力,配合自己以前修习的内功心法,还有素日里在颜央指点下学会的一些浅薄术法,想要疏导颜央身上暴走的气运。毕竟他也曾经传授过颜央那么多年的工夫,她的内力他还是知道的。但是他刚刚运功,就有一团紫蓝色的烟雾从颜央的身体里突然传出,直接蹿进了墨魇的身体里。他的眼神一变,有一瞬间便成了赤红色,但是很快就又恢复了往日的正常模样。 他的手掌和颜央的手掌相触,两个人身的内力互相疏导。而颜央身上的花瓣慢慢地将他们两个包裹起来,紫蓝色的烟雾也将他们两个团团围住。墨魇的眼神更是明明灭灭,时而赤红,时而漆黑。而他原本墨黑色的发,也逐渐变成了一种奇异的紫蓝色,他的眼睛上,也出现了一朵冰娇花,和颜央脸上的那朵冰娇花十分的神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颜央身上的气息渐渐平稳,那漫天飞舞的花瓣也慢慢地平复下来,漂浮的空气里的紫色烟雾也渐渐的消失不见。墨魇并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只是一心关心着颜央。 “你怎么样,身上可还有哪里不适吗?”颜央喃喃低语,墨魇却是清楚地听到了颜央所说的话,“你说什么完了?” “你从今天开始,已经不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一个妖魔。”颜央慢慢地摘下了自己的面具,又从怀里掏出了妖魂镜给他看,“你看看你自己的脸,你就知道了。” 镜子里,他的眼睛变成了紫蓝的颜色,他的左眼上,有一朵以眼珠为花蕊的墨色冰娇花。他知道,自己的模样和颜央的模样更相似了。应该说是脸上的印记变的几乎一模一样。可是他并不明白这代表了什么。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出去吗?你如今已经魔化,成为妖魔,不再是一个普通人了。你的命运和我的命运捆绑在了一起,永远都无法挣脱了。你,从今天开始,真真正正地成为了我的守护武星。你要为我而生,为我而死。” “这样不好吗?我本来就想为你做这些,我想保护你。我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并不在乎。” “可若没有我,你只会是一个普通人,你可以过上普通人的生活。跟在我的身边,只会遇到更多的危险,永远都不会有平息的一天!” “我说过了,我不在乎。”墨魇微笑,慢慢地拂过她那只紫蓝色的眼睛,“瞳儿,在我决定为了你离开暗阁的时候,我就只想守在你身边。即使我知道,你的身边已经有很多人。你的心里一定不会有我,我都想要留在你身边。” “那是你的错觉。只不过是因为你的命格里是神女的守护武星,所以你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如果你没了这个命格,那你就不会觉得,留在我身边是一件正确的事情了!” …… 是,这就是成为神女星的守护星的悲哀。 墨魇没有死在这里,也正是因为他的命格里带有神女的守护武星,若非如此,即使在这里的人是云影和云魂,只怕一靠近,就会被颜央瞬杀。 方才,她是真的失去了神智。若不是有墨魇,只怕她就真的要被魔性控制了。 可是一旦被刻上了守护星的烙印,那就会对主星产生一种强烈的情感牵绊。这种牵绊,让守护星会为了主星做任何事情。这种情感超出了主仆之情,师徒之情,男女之情,亲人之情,朋友之情,超出了这世间的任何情感。 颜央并不想让墨魇被刻上这样的烙印,被刻上了这样的烙印,那他这一生,就再也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了。而今天,墨魇的举动,让他真正的成为了颜央的守护武星,除非他死,否则他和颜央之间的牵绊就再也不会有任何的破绽。而颜央的身边,还需要一个守护星,又可以称作是医星。 琴姑已经逃离了她的命运,当初琴姑的星星已经离开了颜央的星群,究竟又会是谁,会成为颜央的医星呢? …… “可是我不在乎。” 墨魇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他注视着颜央的眼睛,眼神里是绝对的坦然。 “瞳儿,我不在乎,我只想要留在你身边。我不知道什么守护星,我也不知道什么命格。我只知道,在我一开始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想要保护你,我想让你的眼睛一直那样的清澈。只有看到你的眼睛,我才会知道我究竟是谁,我才会知道,我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个杀人的机器。” “为了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就算是让我和魔鬼做交易,我也不会犹豫。” “谢谢你,让我成为,能和你捆绑在一起,让我可以为了你,心甘情愿去死的人。从此以后,任何人都不会怀疑我对你的忠诚。” 第一百三十四章 化形 踏雪敏感的觉察到了屋子里怪异的气息,隐隐约约的还有两份危险。等到这些奇怪的感受消失了,他想尽了办法偷偷地钻了进去。而墨魇觉察到有异样,他的手一挥,飞舞的花瓣携裹着杀气,笔直地飞向了它,一声呜咽,它就倒在了地上。颜央心道不好,勉强爬起来想要去看看。 “你伤的,只怕是偷偷扒墙进来的踏雪。” “踏雪?它经常扒墙进来吗?” “他的本事,可不是你能料想的。” 颜央摇摇头,勉强站起来去看看,踏雪呜咽着趟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实在是伤的太重了,或许是因为墨魇魔化,身上的内力比起以往越发不同,这才让踏雪闪躲不及。颜央随手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将自己的血灌到了踏雪的嘴巴里。 “是我鲁莽了,我会让人去找太医,来给踏雪看看。你方才才经历了这么一场变乱,你再这样乱来,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颜央不想让他更加担心,但是她也知道,踏雪的伤如今只有一个办法才能救得了它了。她从怀里摸出了一颗丹药,那丹药用蜜蜡封好,一捏碎外面的封蜡,一股奇香就弥漫在了屋子里,一看就知道这丹药非同凡响。 这药丸是离渊离开之前留给她的药丸,虽然知道这药对颜央只怕没有什么作用,但是也是用几百味珍贵药材和天地灵气凝聚制作而成的,很是珍贵。可是颜央却随手塞进了踏雪的嘴里,又重新运起了身上的灵力,勉强传输到踏雪的身体里。 飞舞的花瓣再次将他们围起来,当花瓣飞开的时候,踏雪却已经变成了一个男子,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而颜央也是无力地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墨魇连忙抱起颜央,让她在床上休息,又依照离渊离开之前嘱咐的,在柜子里找出一个描绘着金色太阳图样的玉盒,将里面的丸药塞进了她的嘴里,让她服下。那药,是用司徒清杨的血,还有离渊自己的灵力炼制而成的,同样也凝聚了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要比颜央随身带着的那个要更加珍贵,那是可以保命的丸药。刚一服下,颜央的脸色马上就变的好了些。 “去安置好踏雪,我没事。” 颜央轻声嘱咐,原本墨魇不放心,但是看到颜央的脸色和呼吸都已经好了很多,他也知道踏雪这样浑身赤裸地倒在地上很不像样,他不放心地叮嘱道。 “你好好休息,如果有事情,你唤我一声,我马上就过来。” “你放心,我没事,你去照顾踏雪吧。” …… 原本以为在用膳的时候能够和颜央再次相见,上官雅儿也想要进一步了解这个让儿子魂牵梦萦了这么多年的女子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而洛桑却是阻挡在了他们面前,告诉他们颜央身体不适,已经休息了,墨魇吩咐,不能惊扰她静养。司徒家二老没能再见到颜央一面,就到了出宫的时辰,两个人只能是离开了流蠡宫。 司徒清杨站在寝殿前,眼睛里是遮掩不去的担忧。洛桑站在他的身边,轻声劝到,“公子不必过分担心,姑娘只不过是最近一直在查暗杀你的那个人的事情,所以才会有些疲惫。” 司徒清杨的脸上露出了不安担忧的神情,“我怎么能不担心呢,自从我受了伤,到现在我都没能见到她,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甚至还不能去看她,我……” “公子,姑娘若有什么事情,也不是您能多加置喙的,否则会让您陷入危险之中,这不是姑娘想要看到的。若您真的受伤,姑娘必定会担心不已。” “你告诉我实话,究竟是怎么了?”清杨回头盯着他看,“若你真的将我看做主人,那你就要将我想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真心实意地为我做事。” “若没有姑娘,洛桑就活不下来了,颜央姑娘的事情,在下万万不敢多加置喙,更不敢对外人多说一句。”洛桑向司徒清杨拱手行礼,但是脸上却仍旧是冷漠的神色。他的耳朵微微一动,听到了流蠡宫外的声响。他坚定地护在了司徒清杨的面前,“公子小心,有人来了,是个高手。公子请到殿前躲避,若是有任何变故,直接推门进去,墨魇大人和姑娘必定会护公子周全。” …… 而下一刻,颜央却是推开了房门,走了出来,司徒清杨顾不上和她多说,只是坚定地护在她的跟前。 “颜儿,洛桑说有个高手来了,你小心些。” “无妨,来的人是离渊。”颜央拍拍他的手,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下一瞬离渊却浑身是血地倒在了地上。看到他的样子,司徒清杨可真的是吓了一跳。他一直都知道,颜央身边的这些人都是绝世高手,只怕是这世间独出无二。可是能伤到离渊的,究竟会是谁呢?离渊身上的伤这么重,只怕是绝顶高手才能办到的。 颜央顾不得许多,冲到了离渊的面前。她的手掌闪过一缕金光,查探到离渊身上的伤非同小可,她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玉瓶,将里面的药丸倒出来全都塞进了他的嘴里,一边还大声地喊着墨魇的名字,颜央的话音未落,墨魇就来到了颜央的面前。而墨魇的出现,也是让司徒清杨诧异不已。如今墨魇也带上了面具,他的面具并没有颜央的精致,只是外面随处可见的普通面具。而他原本墨色的发,如今却变成了幽蓝的颜色。 这几天,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变的不太一样了。 “我们马上带他去桃花谷,只有在桃花谷我才有办法救他,他实在是伤的太重了。”离渊来到这里,几乎是用尽了身上最后一丝力气,颜央从怀里摸出了一只凤血玉哨,放在唇边一吹,悠扬的哨声远远地传了出去。可颜央却等不及他们回来了,“墨魇,我们马上走。等不及云影云魂他们回来了。” 看到墨魇背着离渊和颜央马上就要走,清杨着急地喊道,“颜儿!” 颜央原本着急要走,但是听到司徒清杨的声音,却是犹豫了。她停在那里看了他一眼,走到他的身边,认真道,“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和我有关的东西,你要马上销毁,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认识我。否则你会有危险。你,恩栀,羽澈,都要和他们说。” “若我不能保护你,我又为什么要认识你?!”司徒清杨的眼睛顿时赤红,赶忙上前握住了颜央的手,“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谁要伤你,除非先杀了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要和你在一起!无论你去哪里,都不能撇下我!” “即使我带着你,我也不能一直陪着你。你看到了,我的伤还没有好,我还要帮离渊疗伤。我……” “只要在你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你带着我好不好?我知道这里的人情世故,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不需要我的时候,我就静静的在一边。若你累了,那我就在你身边,随时给你依靠。你带着我,好不好?” “就算你看到了离渊如今的下场,你也想陪在我身边吗?就算有一天你会因为我而死,你难道也不会害怕吗?” “到那天再说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再说了,我又不能预知我什么时候会死,会怎么死。我只想在活着的时候,能够随心所欲一些。”司徒清杨的笑意暖暖,眼神坚定,“无论如何,既然我已经再见到了你,再来到了你的身边,我就不会再离开你了。” “如今我无法多带一个人,云影和云魂还没有回来,他们一定会先来这里。你到时候和他们一起走来找我吧。”颜央取下了耳朵上的紫水晶流苏耳坠交到他的手里,司徒清杨诧异的看着她交到他手中的这只流苏耳坠,眼睛里露出了诧异的神色。这耳坠是他自从认识她,她就一直戴在耳上的,对她一定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云影和云魂看到这个,就会带着你来找我。只是,我怕到时候我没时间理会你。” “我只要在你身边就足够了,我不需要你保护我,我留在你身边,自然要有自保的能力。” 颜央想了想,凝聚灵力幻化出了一朵冰晶旋螺,她对着这螺低声说了几句,交到了司徒清杨的手里,“依你如今的样子,留在我身边只能是找死,我让云影教授你自保的工夫,若你能吃的了苦,那你就能够保护好你自己。等云影他们来了,他们自然会带你去找我。” “我不止要自保,我还要保护你。” “若你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又要如何说保护我呢?你还是先学会自保吧。你的武功,只怕还比不上奈歌,你只怕要有云影云魂他们的七成功力,才能勉强留在我身边,你还是好好努力吧。” …… 听到颜央所说的话,司徒清杨只觉得她给自己出了一个最大的难题。要他能达到云影的七成功力,他又如何能做到呢?可这是颜央所说的,她也是为了他好,他只能答应她了。 颜央帮他理一理鬓边的发,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我把洛桑留在你身边,就是为了能够保护好你。可若有一天洛桑却连云影和云魂都打不过,又如何能帮你保护我呢?你还是得好好的修炼才行。” “在你的身边真的很危险吗?” “你知道我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是绝顶高手,就算是离渊,他都伤成了这个样子。而洛桑却还比不上云影云魂,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可是不管如何,我还是要在你身边。无论你说什么,都不能阻止我。而且刚才我已经答应你了,我会好好学,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你又几斤几两,我难道真的看不出来吗?你还想瞒着我么?”颜央温柔的微笑,“你要为了保护司徒家,刻意藏拙,这并没有什么不对。但是你要知道,你的这一切,迟早有一天会瞒不住的。” “你怎么知道的?” “我若连这点小事都看不透,那我还如何能做你的姐姐呢?” “从我开是唤你的名字开始,你就不再是我的姐姐了。我说过要娶你的话,一直都记着。我喜欢你,你一直都知道。” 看到颜央微微抿起的嘴角,司徒清杨马上就知道她有不安和不悦,他上前一步将她抱在怀里。这么多年来,颜央没有半分变化,而司徒清杨却长成了一个俊美昂扬的男子,甚至还要比颜央高出半个头。他不容拒绝地将颜央抱在怀里,脸上带着温暖的如同阳光一般的笑容。 “可是我知道,没有任何人能够强迫你做任何事情。若你将来有了心爱的人,想要嫁他为妻,我一定会为你准备最好的嫁妆。我也还会一直在你身边。无论是哥哥,是朋友,是爱侣,我都愿意在你身边。我,一直都在。” …… 被墨魇背在背上的离渊突然微微抽搐,口中不断涌出鲜血,濡湿了墨魇的衣服,让墨魇一阵不安。就连他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几分焦虑,“姑娘!” 颜央再顾不得再和他说话,就带着墨魇和离渊离开了,只留下了司徒清杨一个人在这里。他的手里攥着颜央幻化出来的那个冰晶旋螺,手掌慢慢的收紧。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无论要他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无论前路通向何方,他都要留在她的身边。 司徒清杨站了一会儿,仔细地将那冰晶旋螺收好,离开了流蠡宫,去了昭华宫去找轩辕羽澈了。毕竟他留在宫里这么长的时日,若再不去见轩辕羽澈,只怕是于理不合,更有违君臣之道了。 刚刚离开流蠡宫还走不出几百米,就见到了轩辕羽素。看到他的时候,羽素忍不住红了眼眶,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却仍旧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姿态。 “清杨哥哥,你可好些了?这么些日子都不见你离开流蠡宫,宫里可都有好些流言蜚语了。” “郡主玩笑了,旁人如何说,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更何况这里是皇宫,若有什么事情,也是有陛下做主。宫里戒备森严,又如何能让人随意说些什么流言蜚语呢?”司徒清杨并不想和她多说话,只是淡淡的弯腰行礼,“郡主,臣下还要去向陛下谢恩,不能多和郡主说话了,郡主请便,在下告辞。” “司徒清杨,我对你的情谊,就真的那般,一文不值。我的情谊对你来说,就真的什么都不是吗?” 司徒清杨认真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对我的情谊,我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我对你从来都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情。郡主,您的情谊,司徒清杨只能辜负了。这世间比我更好的男儿多的是,郡主只管随便挑一个就是了。陛下也一定会为你赐婚,只是您的驸马,绝对不会是我。” “就算是皇兄赐婚,难道你也要抗旨吗?” “陛下不会这样做的。他知道我对颜儿的心意,他也知道,我对郡主只有兄妹之情。若郡主再执迷不悟,耽误的只有郡主您自己。” “你难道不怕,我为难颜央吗?” “颜儿身边的人,比我更加疾言厉色,若你真的做了什么对颜央不敬的事情,不只是我,陛下,颜央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会对你出手整治。他们,可都是踩着鲜血,一步步地从地狱修罗里来到的人。你不会想见识到那一切的。” “我是一国的郡主,除了皇兄,谁都不能伤害我。” “她,是这世上最尊贵美好的女子,谁,都不能对她轻慢半分。否则,我也好,云影他们也好,都不会放过。若郡主想对她出手,还请慎重的考虑。”司徒清杨不再多说,鞠躬行礼道,“若是郡主没有别的吩咐,臣下就先行告退了。告辞。” 看着司徒清杨远去的背影,轩辕羽素的心就像是被刀割一样的痛。她一直都知道,只是一直不死心,一直都以为自己真的能打动他,成为他的妻子。可其实早在她见到颜央之前,她就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嫁给他,只是想着,她能凭借轩辕羽澈的赐婚,还有自己对他的情谊,迟早有一天他会接受自己。但是在她见到颜央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已经输了。因为这世间,没有任何女子能够比得上颜央那般的姿容。就算是轩辕羽澈,也不会为她做主。一时之间,她只觉得在这里简直无法呼吸。她大声吩咐道。 “来人,给我找一身轻便的衣服,我要出宫。” 第一百三十五章 前夕 昭华宫。 “你的意思是,她已经出宫去了?”轩辕羽澈听到司徒清杨的禀告,心里很是惊讶,但是也有几分明了。毕竟他一直都知道,颜央并不是会在一个地方久留的人,“走就走了吧,她可有说是因为什么缘故,才走的这么匆忙的?” “离渊重伤回来,颜儿说要找地方给他疗伤。在宫里不方便,就带着离渊走了。”司徒清杨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我也是来向陛下辞行的。颜儿说云影和云魂会先来流蠡宫找她,让我跟着他们两个一起走。” “你真的决定,要离开这里,只追随姐姐吗?” “陛下何出此意?” “玄桉在前线并不顺利,我原本想让你去帮忙。可如今,你却跟我说,你打算抛下这里所有的一切,只是去追随她。你想过我妈?你想过你的父母吗?你想过恩栀吗?”轩辕羽澈将手中的奏折甩到他的脚边,“你看看,这是边关送过来的告急文书,你好好看看,你是想要丢下这里所有的一切,不管不顾的一走了之,还是要留下来?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吧。” “陛下,就算是边关告急,我又如何能上阵杀敌呢?我又没有武功,对军事也不知道,我如何能帮你呢?”司徒清杨震惊,他慢慢地弯腰行礼,“陛下,您还不知道我吗?我只想和颜儿在一起,其他的事情,我什么都不想管。” “你真的不懂武功,真的不懂军事吗?” 轩辕羽澈的话音一落,原本服侍在一边的火莲儿突然向他出手,司徒清杨却果真能沉得住气,在那里一动不动,而一直暗藏在他身边洛桑突然出手,和火莲儿缠斗在一起。还不到三十招,两个人高低立分,火莲儿的嘴角涌出了鲜血,跪倒在地。而洛桑却是隐去身形,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轩辕羽澈冷冷的看着他,半天,脸上却是露出了笑容。他轻轻拍手,马上就有宫人走了进来,看到火莲儿受了伤,他们马上上前扶着火莲儿退了出去。 偌大的昭华宫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轩辕羽澈淡淡道, “你的身边,倒真的有不错护卫。” “那是颜儿带来,放在我身边的。”司徒清杨恭恭敬敬地向他下跪行礼,“陛下,请你成全我,让我离开。您是知道我的,我不喜欢皇城里的一切。若不是为了陛下,我又如何会一直留在这里?” 轩辕羽澈静静地看着他,久久不发一言。昭华宫里安静的就仿佛空无一人一样,四处透着令人不安的压迫感。但是司徒清杨却是镇定的看着他,没有半分的退让和不安。 “你心意已定了吗?”“是,我心意已定。” “司徒家二老,也都同意吗?”“父母一直都知道我对颜儿的感情,父母不会反对的。” “你想为了姐姐,抛弃家族,抛弃江山社稷,抛弃我,只和她在一起吗?若你真的能够抛下所有的一起,那你就跟着姐姐去吧。我绝对不会拦着你。”轩辕羽澈打开了桌前的奏折,摆明了就是不想再多加言语,“你去吧,若你真的想清楚了,那就跟着他们去吧。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在朝中唯一可以信任的人。我曾经答应了你,若你想要走,我为你准备好离开的盘缠。你司徒府这边,我也会帮你准备安顿好,你不必担心就是。” 司徒清杨恭恭敬敬地跪下,向轩辕羽澈行礼,“司徒清杨,拜谢陛下。” …… 话音刚落,云影和云魂就突然闯入了昭华宫,顾不得向他们行礼,就直接质问司徒清杨。 “颜儿呢?颜儿哪里去了?” “离渊浑身是伤的来到流蠡宫,颜儿带他去疗伤了,她留了这个给你们。”司徒清杨从怀里拿出颜央交给他的冰晶旋螺,“颜儿说,你们会带我去找她。还请两位帮忙,带我去找她。” 云影和云魂拿过那冰晶旋螺,放在耳边倾听,但是眉心却是紧紧的皱着。毕竟离渊受伤,不是一件寻常的事情。他们几个本不是人类,寻常的人族,又如何能伤的到他们分毫?如今必定是天宫或者是其他仙族的人跑来,难道他们躲躲藏藏了这么多年,还是被他们找到行踪吗? 云影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个大礼,他们两个一直都对他淡淡的,对他礼遇,也只是看在颜央的面子上。但是现在却是向他行了一个大礼,这让司徒清杨完全受不起。他认真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请司徒公子将事情所有的经过都告诉我们。” 如今最重要的,是先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才能决定要不要听颜央的话,将这个凡人带在他们的身边。 司徒清杨将他所知道的一切事情都告诉了他们,他也知道,云影和云魂其实并不想让他跟在颜央身边。他从怀里取出颜央交给他的紫水晶流苏耳坠,看到他取出这流苏耳坠,他们两个纷纷变了脸色。那是当年子叙给她的,她一直戴在耳朵上,从来都没有离过身,可如今却交给了司徒清杨。难道她真的要不顾危险,将司徒清杨带在身边吗? 云影和云魂认真的看着司徒清杨,似乎是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是司徒清杨却只是坚定的看着他们,眼神清澈,如同冰山之上,阳光之下闪闪发光的冰雪。看着他的眼睛,他们两个却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子叙。当初子叙也是用这样清亮的眼神看着她,跟她说,他会永远陪在她的身边。可是如今,陪在她身边的,却已经不是他了。 司徒清杨知道他们不想让他跟着他们。颜央或许是怕他遇到危险,而云影和云魂,却是压根就不想让他留在颜央的身边。 他们一直跟着颜央,颜央的事情,他们必然是非常清楚的。能够容忍他留在颜央身边,容忍颜央对他的处处照顾爱护,还有种种的不一般,那是因为他们知道,他只不过是一个替身。是颜央一直无法忘记的那个人,是颜央一直都无法割舍的那个人,是颜央一直都放在心上的,即使是一直承受着痛苦,却还不能放下的师傅。 可是他们也担心害怕,生怕颜央会因为他,失去了原本应有的理性。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我留在颜儿身边的决心。若是你们这次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迟早有一天,不管要花多久,我都会找到她的。即使她躲着我一辈子,我也会一直找下去!” “你明明知道,跟在颜儿身边会发生什么样的危险。你已经看到了离渊的伤,又为什么非要留在颜儿身边呢?” “无论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她。还请你们成全我。” “颜儿将那流苏耳坠看的比性命还重,既然能给了你,那就说明颜儿是真的将你放在了心上。你跟我们走就是了。只是你暂时还不能见到颜儿。”云影抬手阻止了司徒清杨要向他行礼的动作,他继续道,“洛桑和火莲儿都曾跟着我们接受训练,你想要真真正正地留在颜儿身边,那你要接受的训练,可不是一般的训练,要难上十倍万倍,你明白吗?” “我不怕,多谢二位。司徒清杨感激不尽!”司徒清杨向他们二人道谢,转身向轩辕羽澈行礼,“羽澈,我这就要走了,再也没有办法辅佐于你。请你看在我们从小的情谊上,对恩栀多加照拂,对司徒家多加照拂。” “你放心,我们相识,也算是缘起于姐姐。姐姐待你不同,而且你这么多年相助我的情谊,我都放在心上,我自然会照顾好恩栀和司徒家。” 轩辕羽澈从龙座上走了下来,认真的看着司徒清杨。虽然他是真的不想让他离开,但是他却不得不放他离去。因为他知道,在司徒清杨的心里,一切都比不上颜央。而在她的心里,也同样是什么事情都比不上颜央重要。他走到司徒清杨的面前,将他扶起。 “你见到姐姐,告诉她,若是过腻了江湖生活,那就回来流蠡宫。流蠡宫一直都为她留着。你若有一天想我了,那就来看看我。我们,一直都是知己兄弟。我的心里,永远都有你的位置。” 人人都说,成为帝王,就要成为孤家寡人,要为了皇权,为了国家,放弃自己所有的一切,才能成为一个杀伐果断,无欲则刚的人。可是轩辕羽澈无论如何都不敢忘记颜央所说的话。当初她曾对他说过,无论是谁,都应该保留有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一个会受伤的地方。若真的成为心如钢铁的人,虽然所向披靡,但是也会成为最脆弱的人。因为,过刚易折,不得长久。 如今他已经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帝王,但是却仍旧记着颜央的教诲。 他不敢忘记颜央,不敢忘记司徒清杨,不敢忘记恩栀,不敢忘记任何一个曾经给予他帮助的人。他登上帝位,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他永远都没有办法忘记,他的母妃为了保护他,无助地死在了寝宫里,而他,却躲在了暗道里,看着这一切。 两人相视,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那我走了,你保重。” 云影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行礼,一个眼神飞向了云魂,云魂将一个其貌不扬的侍卫丢在了轩辕羽澈面前。云影微笑道,“陛下,我们两个奉颜儿的命令,调查清杨公子在流蠡宫门前受伤的真相,如今已经有了进展,请陛下过目。此事陛下可以好好审问审问这个人,也可以给司徒家一个交代。而我们,就此离开,有缘再见。” …… 司徒清杨原本已经跟着云影和云魂走出了昭华宫,但是一个宫人却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连滚带爬地跪倒在了轩辕羽澈的面前。颤抖着声音道,“陛下,郡主失踪了。” “你说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就连司徒清杨也站住了。他怔怔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而来禀告的宫人却不敢耽搁,颤抖着声音说道,“陛下,郡主今天下午换了衣裳,带着两个侍女出宫去了。都扮作了男装。郡主有陛下给的令牌,侍卫们也不敢阻拦。可奴才听飞羽宫的宫人们说,郡主今日似乎心情不好,这才出宫去的。奴才不放心,所以来回禀陛下。” “你们看都郡主出宫,难道不会安排人跟着吗?”轩辕羽澈大怒,手中的茶盏猛地摔了出去,碎了一地。而那宫人却瑟瑟发抖地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怒道,“马上派人去找!有任何消息,马上来禀告孤!还不快去!” “是。” 宫人慌慌张张地退下,甚至还一不小心撞到了在门口的司徒清杨。他也来不及道歉,马上就离开了。云影和云魂急着要去找颜央,但是司徒清杨却是停在那里,不一动不动。他们两个微微蹙眉。 “你是要和我们一起去找颜儿,还是要留在这里?” “我想,能不能耽误几天,我想去把羽素找回来。” “她失踪了,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留在这里,陪你去找轩辕羽澈。” “她或许是因为我才离开皇宫,自己出宫去的。若我不能将她好好的带回来,那我这辈子都会于心不安的。”司徒清杨认真的看着他们,“我不能这样做,如果我抛下了羽素,就这样去找颜儿,颜儿也会责备我的。” “你知道离渊的伤是什么样的,我们若是留在这里帮你找轩辕羽素,那颜儿那边就少了人手。我们不能让颜儿一个人留在那里照顾离渊大人。” “可是羽素她……” “你根本就不知道颜儿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危险。可是就算是这样,颜儿也要将你带在身边,若你不能一心一意待颜儿,那就不要怪我们,没有将你带到颜儿身边了。你出现在颜儿身边,本来就是一个祸端。颜儿为了你,做多少事情!你如今却是为了轩辕羽素,要丢下颜儿不管?” “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对羽素郡主所说的话,导致她离开了皇宫不知所踪。难道我要对她置之不理吗?” “我最多,让你停留到明天下午黄昏时分。”云影在他的身上似乎真的看到了子叙的影子,或许正是因为他身上的这点微弱的影子,才让颜央能够保留最后的善念。就冲着这一点,他也愿意多帮他一些,“我和云魂,也可以帮你找她,但是,一找到她,你马上就要跟我们一起去找颜儿。” 听到他们两个人的话,司徒清杨感激不尽地向他们两个行礼,“多谢你们。” …… 羽素离开了皇宫之后,就遭到了不明人士的追击,她虽然身边带着羽澈安插在她身边的暗卫,但是来人人多势众,又武艺高强,将她身边的暗卫都杀戮殆尽,强行将羽素带走。这一切都做的天衣无缝,毫无痕迹。就算是轩辕羽澈身边的那些决定暗卫,也没有办法查到究竟是谁将羽素带走的。而司徒清杨最终还是靠着云影和云魂,查到了羽素的下落。还将她带回了宫里,平安无事地送回了飞羽宫。 羽素似乎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被宫人们服侍着洗漱干净之后,裹着被子瑟瑟发抖地躲在寝殿里,根本就不敢出来。羽澈一听说她被平安无事地送了回来,就将手里的奏折甩下,跑到了飞羽宫里。而羽素却是躲在寝殿里不敢出来,就算是羽澈来了,她也没有从寝殿里出来。宫人们都被她赶了出来,乌压压地跪了一地。 轩辕羽澈看着寝殿外面乌压压跪倒一片的宫人,他脸上露出了怒气,宫人们更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随便开口说话。他冷冷地看着他们,声音冰冷,还夹杂着怒气。 “你们不好好的在寝殿里服侍,怎么都跪在这外面?” “请陛下恕罪,郡主将奴婢们赶了出来,无论如何都不让奴婢们进去。” “让你们服侍郡主沐浴,你们可好好检查清楚了吗?郡主可受伤了?” “郡主不让奴婢们进去,郡主是一个人沐浴更衣的。”看到轩辕羽澈马上就要发怒,宫人们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还是羽素的心腹婢女大着胆子出来跟轩辕羽澈回话,“陛下息怒,郡主的脾气您是知道的,郡主不让人进去,奴婢们哪里敢进去呢。” “都在这里候着!”他低斥,走到寝殿门前轻轻敲门,柔声道,“羽素,你赶紧出来,跟我好好谈谈好不好?无论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如今都已经回到皇宫了,再也不会有人能伤害你了,好吗?” 屋子里一片寂静,羽素没有任何的应答。轩辕羽澈想要推开,但是却从门内被反锁了。轩辕羽澈实在是放心不下,他抬脚就将门给踹开了。羽素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听到他进来的那一刹那,她在被子里重重地颤抖了一下,但却还是没有探出头来。他坐在她的床边,柔声道。 “羽素,你已经回来了,已经没事了,怎么还躲着不敢出来呢?这里是你的飞羽宫,再没有人能够伤害你了,好吗?” “皇兄,你就别管我了,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不好?” 第一百三十六章 坦言 轩辕羽澈无可奈何地走出来,司徒清杨也在飞羽宫,但是他却没有进去,他知道轩辕羽素喜欢他,若是他此时强行掺和进去,只怕她要更加羞愤难当。云影和云魂站在他的旁边,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似乎在等着他做决定。 看到他还在这里,轩辕羽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说吧,你是在哪里找到她的,发生什么事情了?” “在,倚红楼的后院找到的她,她被人扒了衣服,吊在半空中被人抽鞭子。当时已经昏迷,她不知道是我带她回来的。”司徒清杨压低了声音,不敢让里面的人听见,“倚红楼已经被控制了,云影和云魂已经帮忙确认,除了两个主事人和几个打手,没有其他人知道。你放心。” “不要让我再看到任何和这一次有关的人存在。”轩辕羽澈回头跟他身边的随从低声嘱咐,声音里带着肃杀,他身边的是从恭恭敬敬地低头应是,退下去准备了。轩辕羽澈的目光重新落到司徒清杨的脸上,透出了两分温柔和愧疚,“你能不能留下来,多陪着羽素几天,再去找姐姐。我怕恩栀接受不了你的离开。若是你真的走了,羽素只怕会受不了,就真的做了什么傻事。” “若是此时我真的进去安慰她,她只怕更会羞愤难当,真的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既然我和她无缘,若还装模作样的去安慰她,给她不可能实现的希望,那我就真的是太混蛋了。”司徒清杨的目光完全没有投向过飞羽宫的寝殿,“如今我已经将她找回来了,这桩心事也算是了了,那我也该走了,不能再耽搁了。” “那羽素怎么办?如今她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那怎么办?” 轩辕羽澈如今最担心的就是羽素,司徒清杨在羽素的心里占领着多么大的地位,他能不知道吗?如果现在司徒清杨丢下了羽素跑去找颜央,那对她来说,是怎么样的打击呢? “若我留下,但是她却明明知道我对她没有半分男女之情,那她只会更难受。” …… 房门突然被推开,轩辕羽素穿着白色的寝衣慢慢地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的脸色苍白,但是眼神却是格外的坚定清亮,像是燃烧着一把炽热的火焰一般。她冷冷的看着司徒清杨,声音冰冷,那模样像极了轩辕羽澈生气的时候的样子。一样的冰冷霸道,让人不寒而栗。 “既然你要走,为什么还来找我?” “你是因为我,才离开的皇宫,把你找回来,是我的责任。” “你的责任,是去找你的颜央姐姐,不是来找我。你看看他们两个人,不是等着把你带走吗?” “羽素,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我对你没有爱慕之意,但是却也将你看做我的妹妹,你和恩栀是一样的。你始终都是因为我说的话,你才会跑出皇宫,遇到这样的事情,我自然要将你找回来,才能安心。” “和恩栀是一样的……”轩辕羽素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原本还强忍着不让他们落下,但是却是越堆越多,终究还是珊珊而落,“我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你都看不上我,更何况我如今已经流落到了青楼,被你看到了我最耻辱的模样,你又如何还能要我?如何还能将我看做和恩栀一样?” “当年你哥哥一无所有的时候,我仍旧将他看做我最好的朋友。你哥哥当年刚刚进宫的时候,你不也是没有嫌弃他,对他不离不弃?”司徒清杨的眼神清澈,看着她的时候就像是往常一样,没有半分分别,“羽素,你对我而言,从小到大,都只是如同妹妹一般,我对你没有半分爱慕。你是陛下最宠爱的妹妹,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郡主,你自然可以在这里找到最适合你的男子。但这个人,一定不是我。” “就因为颜央比我漂亮,所以你才喜欢她吗?”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和她相媲美。不是因为她漂亮,而是我对她,有种无法言喻的灵犀。我愿意为了她,付出我的性命。而她就算是伤害自己,也不愿意伤我分毫。” “你是被她这个妖精迷了心窍,她的身边豢养了那么多的面首……” 她的话一说出口,所有人都变了脸色。云魂暴怒,咆哮着冲上去,掐着轩辕羽素的脖子就将她提了起来。 “轩辕羽素,你如果再敢说一句对颜儿不敬的话,我就杀了你。”云魂冷冷的看着她,眼睛里的杀气是真的。轩辕羽澈和他的暗卫们马上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而云影却是坚定地站在他们面前,将他们都拦住,冷冷道,“就算你所有的暗卫都上来,也都不是我的对手。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了轩辕羽素。我们兄弟两个,什么都不怕。就算你是人间的帝王,也和我没有关系。任何伤害颜儿,对颜儿有不敬的人,我们两个一定不会轻饶!” “羽素对姐姐不敬,我一定会严加管教,她以后再也不敢随便乱说话了。还请两位看在她今天刚刚才死里逃生的份上,高抬贵手,先放过她这一次。”轩辕羽澈抬手阻止了他们的动作,让他们所有人都离开,自己毕恭毕敬地向他们行礼,“两位,羽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想让她出事,我也绝对不能让她出事。她今日只不过是因为受了惊吓才会口不择言,还请两位饶过她这一次。” “我们赶紧去找颜儿吧,你们不是急着去找颜儿吗?咱们现在就赶紧走吧。好不好?”司徒清杨开口求情,他知道轩辕羽素是轩辕羽澈的心头宝,无论如何都不能受到伤害,“她今日所受到的伤害,就当做是今日冒犯颜儿的赔罪,咱们还是赶紧去找颜儿吧。” 云魂冷哼一声,原本他是想要将轩辕羽素一起带去桃花谷,将她关在小木屋里,让她尝尝九尾狐的摄魂术的厉害。但是桃花谷是多么隐秘的地方,若是让她这个心怀不轨的女人知道了桃花谷的秘密,那颜儿就要多一分危险了。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云魂冷笑,心里马上就打定了主意,手掌一握,出现了一颗墨黑的丸药,他掐开轩辕羽素的嘴,将药丸塞进她的嘴里。看到他们紧张的样子,他笑道,“不必担心,不是毒药,只不过是蛊虫。每到月圆夜,你就会受到万虫噬心之痛,万锥刺骨之痛。这蛊虫不会致死,也不会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更是无药可解。陛下的承诺,我可不敢相信,那就用我的办法来惩治她吧。” 云魂随手放开了轩辕羽素,走到了司徒清杨的身边。云影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淡淡道。 “好了,我们该走了。陛下,就此告辞。” …… 他们都离开了,羽素趴在地上,哭的肝肠寸断。为的是司徒清杨的离开,是方才被塞进丸药,被人掐着脖子的惊吓,还有在倚红楼的畏惧。轩辕羽澈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示意所有人都退下,自己亲自抱起她到房里安顿好。轩辕羽素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 “好了,我知道你今日受了委屈,你想哭就哭吧。哭完了好好睡一觉,我让恩栀这几天都来这里陪着你。” “皇兄,他们两个刚才掐着我的脖子你都不管吗?!” “他们两个是姐姐的人,我又如何能轻易问罪呢?你也是,怎么能这样说姐姐和你的清杨哥哥呢?” “他的心里只有颜央,你的心里也只有颜央。那我呢?在你们的眼里,我是什么?”轩辕羽素哭的连连呛咳,上气不接下气,“皇兄,你知道清杨哥哥对我说了什么吗?他跟我说,我对他的情谊,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这么多年,我对他那么好,他竟然说,我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他原本前几天就应该和云影云魂他们动身去找姐姐了,可是为了寻你,他不眠不休地,跑遍了整个皇城,这才把你找出来。完全没有休息也一直守在你的玉羽殿。他虽然对你没有爱慕之情,可是他仍旧是在乎你的,他刚才不也是帮你说清,让云影和云魂不要伤害你吗?” “可是我想让他娶我!我要嫁给他,成为他的新娘子。皇兄,你下旨,你下旨给我和清杨哥哥指婚,好不好?有了你的圣旨,清杨哥哥就不敢拒绝我了。” “你是我的妹妹,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之一。既然清杨对你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情,你又为何一定要坚持和他在一起呢?你明明可以找一个真正爱你的,会疼惜你的人,和你相守一生,你这又是何必呢?” “不,我只要和清杨哥哥在一起,请皇兄下旨,赐婚于我和清杨哥哥!” “羽素,你明明知道,如果我真的赐婚于你和清杨,他会恨我,也会冷落你。每天独守空闺,这难道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那为什么颜央就能得到清杨哥哥的感情?你明明也喜欢她,甚至还为她建造了流蠡宫,她应该感恩戴德,欢欢喜喜的嫁给你才对。为什么她还要跟我抢清杨哥哥?她的身边还跟着好几个男人,连一婢女都没有。我看那些所谓的随从就是她的面首,她就是一个坏女人!放荡的女人。” “羽素,不许你这样说颜央姐姐!她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没有她的庇护,我早就死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能这样做!如果让我再从你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我就真的要责罚你了!” “救命恩人又如何?皇兄你如今是帝王,九五之尊,你随随便便给一些恩赏就罢了,清杨哥哥是我这一生唯一想要嫁的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那个女人抢了我的清杨哥哥!你说你从小被她所救,清杨哥哥和你一般的年纪,她就是一个老姑婆,就是一个丑八怪!谁知道她和什么牛鬼蛇神做了交易,这才变成了如今这样妖媚惑主的模样!” “住口!” 一个响亮的耳光在寝殿里回响,这个耳光将羽素给打懵了。这么多年以来,羽澈对她是宠爱有加,她想要什么他都会给她,可是今天,他却给了她一个耳光?这对轩辕羽素来说,简直是难以置信。轩辕羽澈的手垂在身侧,微微颤抖。他看着她,眼神平静。 “轩辕羽素,你是我最珍爱的妹妹,但是颜央,她是我这一生唯一感觉到愧疚的女人。清杨,是我唯一的挚友。我欠下了他们两个这一生都无法偿还的恩情。所以无论他们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他们。包括我的皇位。” “你疯了!” “这些话,我只说一次,你听好了。”轩辕羽澈的眼神冰冷,他一直对羽素都是如沐春风一般的温柔,这是第一次用帝王的冰冷眼神看着她,“羽素,我的命,是姐姐给的,如果没有姐姐,我不可能去到碧痕山庄,元非诺也不可能辅佐我,我更不可能回到这里,甚至登上皇位。” “我不允许任何人轻慢她,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就算那个人是你,也不行。如果你再敢出言不逊,我一定会重重地惩罚你。至于你和清杨的婚事,我不会同意,清杨他自己也不会同意的。西陵二公子西陵绯炎向来对你有好感,必定不会轻待了你。我会跟绯乐提起这件事,问问西陵家的意见。” “皇兄!” “这件事情没的商量,就这样决定了。来人!”轩辕羽澈决绝的转身,不留给她任何的余地,“将郡主好生看管,郡主受了惊吓,最近就不要出去疯魔了。” …… 轩辕羽澈没有理会羽素在身后的哭喊声,径直走出了玉羽宫。阳光铺头盖脸的洒下,将他脸上的无奈映照的格外的清晰。 他是不舍得让羽素受委屈的,如果清杨只是寻常的臣子,他一句话就能让羽素嫁过去。可是那个人是司徒清杨,是他最好的兄弟,这么多年生死相依。他从来没有向他要求过什么,颜央,是他不用开口,他都明白的心愿。他除了成全他,哪里还能有其他的选择呢? “臣妾见过陛下。”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来,却是恩栀。他有些尴尬的笑笑,“你都听到了。” 恩栀微笑着走上前去,挽住他的胳膊,温柔道,“郡主喜欢哥哥,哥哥却对郡主没有半分爱慕之意。若郡主强行嫁入司徒家,只怕也不会真正的开心快乐。绯炎哥哥个性爽朗又不失温柔,身边只有打小服侍的两个婢女,和郡主也是从小就认识的。除了绯炎哥哥,也不会有更好的选择。陛下的安排,也是煞费苦心了。” “你都明白,可是羽素她不明白。” “郡主从小无忧无虑,在陛下的宠爱和庇护下长大。哪里懂得这些厉害呢?待郡主再大些,就明白了。” “若你哥哥对羽素也有爱慕之意,我二话不说,马上就给他们赐婚。可是他偏偏只想跟随在姐姐身边,我这些年亏钱他不少,就随他去吧。明家只有奈歌这一个嫡出子女,旁支庶出又如何配得上羽素呢?元家……”轩辕羽澈眯了眯眼睛,脸上露出了微笑,“也就只有一个玄桉,还算的上优秀。但却是武将,只怕不能常常陪在羽素的身边。也就只剩下绯炎了。” “陛下宠爱郡主,自然是要给她挑选最好的驸马的。” “你常常来飞羽宫劝劝她吧,想来你的话,她还能听进去几句。” “是,臣妾遵命。” “你哥哥受伤的事情,真相你应该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吧?这件事情你想怎么处置?” 恩栀看他问她,眼珠子转了转,笑道,“既然陛下问我,那我就告诉陛下我的意思,请陛下斟酌。” “爹娘都明白陛下的难处,那个人也只是想要针对颜央姐姐,并不是哥哥。不如借整顿宫闱为借口,将那些证据送过去,逼她自己处置。若她还想攀咬其他人,那陛下自然也不用再顾忌了。只要我修书一封,哥哥一定会回来,帮陛下的。” “只怕他心里,只有颜央姐姐吧。就算是我轩辕国即将灭国,若是姐姐让他留下,他也断然不会犹豫。” “陛下,您怎么能这么说呢?哥哥虽然爱重姐姐,但姐姐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姐姐一定会站在陛下这一边,不会让哥哥胡闹的。”恩栀的声音微微拔高,眼神清亮而坚定,“陛下,无论如何,我们都在你身边,绝对不会背叛你。” 羽澈的脸上露出了微笑,阳光之下,他的笑容温暖,仿佛带有撼动天地的力量。他摸摸恩栀的头,微笑道,“好了,你去陪陪羽素吧,我可把她交给你了。我去看看绯月。” “是,臣妾遵命。” 第一百三十七章 双星 桃花谷。 颜央带着离渊回到了桃花谷,准备好了药品,就带着他潜入了桃花寒潭的石穴里,帮他疗伤。在桃花寒潭的深处,其实还有一个秘密的天然石穴。云影看这石穴太过阴暗,找了许许多多的夜明珠放在石壁的凹槽里,将石洞映亮。颜央让墨魇在桃花寒潭边上待命,而自己单独带着离渊到石穴里帮他疗伤。原本墨魇不放心,但是颜央却说帮他疗伤的时候不能有其他人打扰,否则两个人都会走火入魔,墨魇这才没有坚持。 颜央解开了离渊身上的衣服,他身上是大大小小不一的伤口,气息奄奄。只怕他是耗尽力气这才回到流蠡宫的吧。颜央轻声叹息,如今墨魇已经刻上了守护星的烙印,难道她也要将离渊身上的守护星命格打成烙印,才能够救他这一命吗?如果她的话被离渊听到,只怕他会云淡风轻地笑笑,然后坦然地接受这一命运吧。 但是无论如何,都还是等他醒过来之后,她才来考虑要不要用烙印来救他的命吧。如今先控制住他的伤情再说。但是这世上又有谁能将他伤成这个样子,又有谁,会对他痛下杀手呢?颜央的指尖跳跃着银紫色的光芒,她的手轻轻地拂过他的头,却是皑皑一地的白雪,还有猎猎飞舞的红梅花。她猛地收回了自己的手,颓然地坐在那里。 那样漂亮的雪花和红梅,除了神山圣域,哪里还有呢?她惨笑,子叙已经忘记了所有的事情,自然也忘记了离渊。离渊擅自闯进神山圣域,子叙必定是要收拾他的。没有直接让他死在神山圣域,其实就已经很宽容了。可是这么多年了,子叙已经忘了自己,甚至性情大变,如今她也看不懂子叙的心意了。 颜央叹息着摇头,不再胡思乱想,将准备好的药品涂抹在他的身上,又喂了几颗丸药给他,运功帮他疗伤。她的手掌放在他的头顶,慢慢地将自己的灵力输入他的体内。仍旧是有漫天飞舞的花瓣将他们两个包裹起来,颜央身上的金紫色光芒慢慢地将他们两个人包裹起来。一股紫蓝色的烟雾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混杂在那金紫色的光晕里,离渊的头发渐渐变成了紫蓝色,他的眼睛上,也出现了一朵和颜央脸上的印记一模一样的冰娇花,栩栩如生。他身上的伤口渐渐愈合,他原本苍白的脸也渐渐恢复了血色。而颜央的脸却渐渐变的苍白,更显得她脸上的冰娇花娇艳迷人。 各色光芒渐渐收敛消失,颜央也近乎脱力地倒在离渊的身边,她颤抖着蜷缩成一团,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当她醒过来的时候,桃花谷的桃花已经都落尽了,落下的,是一片片雪白的雪花,将桃花谷装点成一片雪白。 …… 桃花谷的小木屋里,正咕嘟咕嘟地熬煮着甜甜的糖浆,空气里弥漫着花蜜的甜香。一个一身白衣的大男孩坐在桌前,脑袋靠在胳膊上看着那咕嘟咕嘟的罐子,他的对面却是另外一个温和微笑的男子,慢慢地搅动着罐子里的糖浆,免得他们粘在了罐底。 躺在床上的颜央慢慢地睁开眼睛,她慢慢地转过头来,却是看到这样安宁的一幕,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微笑。觉察到她的目光,那两个男子都转过头来看他,像一阵风一样瞬间就来到她的床前,目光关切。 “你又足足昏睡了半年,可算醒了。” 离渊的头发如今已经和墨魇一样,是紫蓝的颜色,左眼上有冰娇花的印记,而他脸上的冰娇花,却是更加华丽繁复的重瓣冰娇花。而他的身上也已经被烙上了守护星的烙印,真真正正地成为了颜央的守护星。白衣少年就是当时在流蠡宫的时候颜央用灵力让他得到人身的踏雪。被离渊他们调教了许久,才面前会说一些简单的词句,日常交流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他的心智,却只有七八岁的孩子一般的心智。 踏雪趴在她的床边,眼睛明亮的如同天上的星子,颜央微笑着摸摸他的头,他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高兴地在她的脸上舔了一下,弄的她满脸都是口水。离渊笑着轻斥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你如今不能再和当年一样举止随便了,如今你已经化为了人形,总得懂点规矩。” “何必责怪他呢?他才化成人形几个月,当年云影和云魂化成人性,用了好几十年的时间才改善了身上的兽性。”颜央微笑着摸摸他的头,并没有责怪的意思。而离渊却是找了干净的帕子给她擦脸,眼神里都是无奈和纵容。颜央勉强坐起来,看着踏雪笑道,“这么些日子,我都在昏睡,你也化作了人形,不知道你究竟学了多少东西呢?” “颜央姐姐。”踏雪笑着唤了她的名字,看到她眼睛里的惊喜和温柔,他也感到很高兴,更大声地叫了一句,“颜央姐姐。” “他素日里谁都不理会,就守着你,到现在还跟个孩子一样,只能简单的应答几句,其他的都学不会。”离渊帮她把脉,确认她真的是无碍,只是需要调养,这才微微放心下来,“你才醒过来,还是得多修养一段日子,云影和云魂去给你找调理的药材了,只怕也快回来了。你自己也要多注意休息,别太劳累了。如果你身上的灵力没有办法恢复到巅峰,只怕会有危险。” 看到他这样担心,颜央有些无奈,“我已经没事了,灵力需要慢慢恢复,这个急不得。只不过当时要救你,需要唤醒你身上的守护星烙印,才能救你,我再短时间之内就唤醒了三个守护星,这才昏迷了这么久。” 颜央的声音低哑,但是却很有精神,离渊拿了花蜜水过来给她喝下,她才恢复了一些。颜央的目光落在了离渊的身上,“你身上,可有哪里不适吗?” “我没有问题,你放心就是了。只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清杨公子受皇命去边境辅佐元玄桉了,没来得及等你醒过来就走了。你的冰娇花耳坠还在他的手里,他说要等见到你才还给你。” “说到清杨,我让你帮忙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你离开的这段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你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什么都不能落下。” 这件事情,才是颜央最在意的事情。离渊原本想等她恢复一些再告诉她事情的原委,但是看她急切的样子,却知道她也是再也没有办法忍受下去,只得将自己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都告诉她。 …… 离渊刚刚离开了颜央,就遭受到了不明人士的攻击,一个个都是绝顶高手,一看就不是人族。那些人倒是和当年在碧痕山庄里见到的那些傀儡有些相似,离渊和他们数百人大战了一场,最后受伤逃离。他借机跑到神山圣域祈求庇护,子叙当年曾经见过他,见他重伤,也动了恻隐之心,让他进来神山圣域疗养。 离渊借机探查司徒清杨和子叙之间的关系。当他用追魂术去探查子叙的灵体时,却发现子叙的灵体里有缺失的部分,而那缺失的部分,正是他对颜央的感情。而司徒清杨身上,正有这部分灵体,只不过这份灵体深深隐藏在他的体内,旁人几乎无法觉察罢了。若不是之前他在司徒清杨的身上发现了异于常人的灵体,而这一次他又去了神山圣域,真真切切地追查了一遍,他也不能得知,确认这个秘密。 听到离渊的叙述,颜央低着头久久不发一言。 “你的意思是,清杨是师傅的灵体意识幻化而成的?” “准确来说,是祭司大人的灵体分裂成两部分,情感的部分和理智的部分分开,情感的那部分灵体追随你而来,投身烙印在了司徒清杨的身上,所以他一见到你就觉得熟悉,不惧怕你,信任你,爱慕你。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拥有了自己的灵魂和真正的心,就算祭司大人强行将他身上的灵体剥离,他也仍旧喜欢你,爱慕你,不会背叛你。对你的感情,他已经烙印在了他自己的心里,不能够抹去了。” “所以说,师傅其实并没有忘了我,只不过是情感和理智被分开,所以就有了司徒清杨?师傅其实,从来都没有忘了我,没有真正想要杀了我,是吗?” “若你想要回到神山圣域,你可以剥离清杨身上的灵体,加上封印,重新放回祭司大人身上,你就能够回到以前的日子了。”离渊看到她惊喜的神色,想了想还是要将剩下的部分全都和她说明,“可若你这样做,那清杨会死。祭司大人的灵识已经和他的灵魂合二为一,不可分割。若在他寿数未尽的时候强行剥离,那他会因为灵魂残缺而无法继续生存。即使他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心,也没有办法补救。” 颜央的眸光有一瞬的黯淡,她慢慢转开目光,落到了妆台上。镜子里,她的眼睛一只是紫蓝色,一只是金色,脸上的冰娇花蜿蜒妖娆,漫到颈项,没入衣领。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惨然一笑。 “罢了,我如今的模样又如何能回神山圣域呢?即使师傅恢复记忆,他看到我如今的模样,只怕也是想要杀了我,容不得我吧。” “祭司大人明白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他是不会杀了你的。他只不过是忘了你,忘记了和你有关的一切,若他想起,他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对你好的。” “是啊,只有云影和云魂是因为我是我,才留在我身边保护我。如今清杨也是因为我是我,不是其他的任何人才喜欢我,爱慕我。至于你,师傅,其他的人,都是因为我存在于世的意义,才留下我,让我继续活着。若我失去了最后的平衡的这个意义,只怕你们每一个人都要杀了我吧。”颜央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她的笑容是那样的凄美而绝望,“清杨,又何其无辜呢?回神山圣域的事情就此作罢,你们也不必再提。清杨终究是无辜的,我又如何能为了自己,就剥夺他的灵识,让他死去呢?” “你其实是想回去的,若你真的想……” “我说了,不要伤害清杨,他是无辜的。”颜央认真的看着他,她的神色并不是开玩笑的,“这件事情和清杨是无辜的,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保护他,甚至不惜损耗我的灵力都要保他周全,你又如何能说,让我剥夺他的灵识呢?” “好,我听你的就是了。”离渊答应了她,看到她的眉宇间隐约透出怒意,他连忙劝慰道,“你不要生气,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动怒会影响到你的身体你恢复的。我答应你,一定会保护好司徒清杨的。” “离渊大人,我不是故意凶你的,只不过是……”听到这个消息太过震惊,太过为难。 “我都明白的,你不必向我道歉。”离渊微笑,他原本就是极俊美的男子,如今脸上和颜央一样又有了一朵惟妙惟肖的冰娇花,更是俊美无俦,“洛桑跟在清杨公子的身边,他自己的功夫也不弱,想来是不会有事的。若你不放心他,等你的身子好一些了,你再去找他吧。” “那清杨,他会不会想起,神山圣域的一切?” “若你想让他记起,他就能够记起。当年在桃花谷的时候,你喝醉了,他借着圆月夜的灵气,恢复了祭司大人的模样。只怕就是身上的灵识发生的作用。只是你和祭司大人之间有微妙的心灵联系,那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只不过这种联系只怕已经落到了司徒清杨的身上。这一点,你要小心一些。” “清杨的事情并不急,他的事情,我会小心的。如今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同你确认一下。”颜央认真的看着他,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惊慌,“你身上,是不是有双星命格?” …… 离渊被子叙重创,甚至连身上的命格灵体都变的残缺不堪,正是在这个时候,他的身上被烙上了第二层命格。他原本就是颜央的从文属星,天文地理都知晓,为神女勘测星象,为她扫平前路的阻碍。而从医属星,就是保护她不受伤的,为她医治的。若非从医属星有强大的治疗修复能力,能够填补双星命格造成的伤害,他如今又如何能安然无恙的站在颜央面前和她说话?如今他身具双星,更需要好好调理,否则命格一旦有任何的问题,他都会殒命。 原本颜央是不知道这些的,但是在帮他疗伤,打上守护星烙印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了他身上的双星命格。但是当时已经开始施救,中途没有办法停下,否则会让两个人都遭受重创。她只能让他背负起双星命格。可是这样做,却让她感受到了沉沉的愧疚。 离渊站在她的面前,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坚定而温暖。 “在我决定留在你身边保护你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我没有想到,我会成为拥有双星命格的那个人。这样也好,我也不用担心,从医属星的那个人,会不会像琴姑一样,做出背叛你的行为。如果我背叛你,只怕我就会直接死去吧。” “我并不是担心你们会背叛我,只不过是因为你身上若真的背负了两重命格,于你太过辛苦了。” “我和云影云魂一样,我们只想让你平安喜乐。至于我自己,我并没有多看重。” “原本你们可以更自由的……” “可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离渊微笑,“好了,不要再担心我了,我不会有事的。我还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你不是担心清杨吗?你尽快调理好自己的身体,我们几个和你一起去边境军营看司徒清杨吧。” “若云影和云魂听到这个消息,只怕又要跳脚了。他们两个最不喜欢我和清杨在一起。” “他们也是担心清杨会做什么伤害你的事情。你知道他们的心意,你不要放在心上就是了。他们如今不也是没有再为难清杨了吗?” “我们,找个机会去见见他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 军营 看到颜央醒过来,云影和云魂也很是高兴,一听到她想去找司徒清杨,他们破天荒地没有反对。看到他们的样子,颜央的心里有了几分了悟。 “你们也知道了清杨的事情,是吗?” “我们都听离渊大人说了,无论如何,他对你的感情,我们也都看在眼里,我们只是不想让你因为他,受到任何的伤害。”云影将一碗汤放在她的面前,脸上笑意温柔,“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支持你的决定,只要你觉得开心就好了。” “你才醒过来,昏迷了这么久,你还是多休息两天再去找他,也不会太迟。你别一听到他和祭司大人有关系,你就着急火燎的。调养好你的身体才最重要。” “知道了,我自然知道这件事情不急在这一两天。只不过你们两个人的反应,也太……”太让她意外了。 “我们两个不稀罕司徒清杨,自然是因为他和祭司大人一模一样的长相。祭司大人为了那可笑的证明,就去修习那什么净魂术,我们是怕他会伤害你,所以才不喜欢他。既然我们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我们对他原本也没有什么偏见的。” “那过几天,我们去看看他吧。我昏迷了这么久,不知道他从战场上回来了没有。” “战事还没有结束呢,你说,他能回皇城了吗?”云魂笑嘻嘻地看着她,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你知道吗,轩辕羽素偷偷出宫,跑到军营里去找司徒清杨呢。” “结果呢?” “结果自然是被人送回了宫里,被轩辕羽澈严加管教起来了。她已经被禁足在了飞羽宫,她没有办法再跑到军营里去骚扰司徒清杨了。你想去哪,谁又能管着你呢?” “她怎么样,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不是吗?我们这两天就去军营看看吧,你别惊动其他人。” …… 边境军营。 司徒清杨和元玄桉都穿着染血的战甲,站在挂起的地图前研究着下一战的战法。其他的将领都刚刚经历了一场浴血奋战,身上的戾气都还没有散去。但是更多的却是失败的沮丧。 “好了,你们就不要再这样军心涣散了。虽然这一仗咱们输了,丢了奉城,但我们一定会将我们失去的都拿回来的,我们还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你们先下去收拾下,这两天咱们先看看伤兵,我们制定好战术,就会叫你们来的。” 将领们相视一眼,恭恭敬敬地向他们两个行礼,“属下告退。” 将领们都退下了,偌大的主将帐里就只留下了司徒清杨和元玄桉两个人。 “这一仗,你怎么看。” “他们熟悉这里的地理环境,自然会占些便宜,咱们只要制定好战术,就能让他们知道,我们轩辕国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欺负的。我这一次不仅仅要让他们把侵占的城镇还回来,我还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元玄桉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将领的豪爽骄傲,他的脸上还带着血污,还有乱七八糟的胡子,加上眼睛里的凶光,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刚刚从地狱里浴血而出的修罗。看着司徒清杨的时候,眼睛里带了三分暖意,“打完这一仗,咱们就能回家了。” “回家……”司徒清杨的脸上露出了恍惚的微笑,“回家了又如何,我又见不着她。” “你还是忘不了颜央姑娘吗?” “像她这样的女子,谁能忘记?当初若不是因为边关告急,我记挂着咱们两个和陛下之间的情谊,还有对轩辕国的忠诚,我一定会留在她的身边等她醒来。” “那就结束这场战争,隐退山林,大山大江地到处去找她就是了。反正你对朝政的事情并不上心,你也是为了陛下才留在了朝堂上。” “最了解我的,除了陛下,就只有你了。” “我们都有自己的无奈,谁又能够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呢?就算是陛下,他已经是万人之上,他又如何能随心所欲呢?” “你是不是觉得,我为了她放弃现在的一切,是一件特别愚蠢的事情?” “只要你觉得,这是已经值得去做做的事情,那你就去做。我也有我想要做的事情,却没有那勇气。在颜央这件事情上,你比我更有勇气。” “你也喜欢她,是吗?” “就像你说的,那样优秀的女子,谁能遗忘,谁不想得到呢?更何况,她的身上还有三十二字真言,谁不想得到她?” “三十二字真言?”司徒清杨嗤笑了一声,“难道她的价值,就只在于那两句虚无缥缈的真言吗?真是可笑。” “我相信,你对她是不同的。而我,注定了不能真心的对她。陛下也没有办法真心的对她。我们都有家族的包袱。我们没有办法向像你一样轻松随意。她对你,注定是有不同的。你可以给她她想要的幸福,只要你愿意留在她的身边,她就会开心快乐。” 元玄桉重重地在他的肩膀上锤了一下,脸上露出了笑容,“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咱们先打完这一仗,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再说。” …… 司徒清杨从小就带有严重的洁癖,但是来了战场,就再也没有办法再计较那么多了。但是这一次鬓发凌乱又满身血污的样子实在是受不了,嘱咐了门口的亲兵给自己准备水盆,至少要洗把脸,把脸上和头发上的血污都洗干净才行。 足足换了三四盆水,他才洗干净了脸上和头发上的血污。 一片花瓣飞落,空气里弥漫起若有若无的花香。花瓣落在司徒清杨的脸上,带来的温柔触感,让他感到诧异而惊喜。他局促不安地看看自己身上的样子,他喊道,“来人啊,把东西都拿出去吧,没有什么事情别来吵我。” 军帐里只留下了他一个人,他局促不安地拍拍自己身上脏兮兮地盔甲,四处张望,有些不安。 “这里到处都脏兮兮的,你若真的来了我还没有地方可以干干净净地招待你。既希望你来了,又不希望你来了。可是,你真的来了吗?” 四周安静地如同深深的夜,仿佛没有任何人来到一样。但是他就是觉得,颜央来到了他的身边。他从盔甲里取出一串精致地紫水晶流苏耳坠,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他低声笑道,“是我傻了,你又不喜欢杀戮,怎么会来战场呢?” 越来越多的花瓣落下,空气里的花香也渐渐变的浓郁。一阵风吹过,一身白衣的颜央突然从天而降,出现在他的面前。她的脸上带着微笑,脸上带着白玉的面具,仪态万千,如同是最高洁的女神。看到她真的出现了,司徒清杨的脸上露出了傻笑。看到他这个样子,颜央笑着在他的脑袋上戳了一下。 “怎么了,认不出我来了吗?” “怎,怎么可能呢?只不过是你突然来了,我有些猝不及防。”司徒清杨小心翼翼地想要去拉她的手,但是身上的盔甲摩擦发出声音,让他尴尬地站住,“我身上脏着,就不靠近你了。要不你先回去,等战事结束了,我去找你。” “你见到我,不高兴吗?” 颜央突然有些手足无措,看着他身穿盔甲的样子,又不自觉地想起当初子叙的模样。如果子叙穿上盔甲,是不是也是他这个样子?司徒清杨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没有,我自然是高兴的,只不过这里是战场,到处都烟尘污血,我怕你不习惯。” “既然我来到你身边,我还忌讳什么呢?”颜央的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随手抚一抚他额上已经濡湿了的发,“拿个帕子给我,我给你擦擦吧。” …… 烛火有些昏暗,颜央站在他的身后,拿着帕子仔细地帮他擦拭。 看着她,他有些紧张,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的紫水晶耳坠还在你这里呢,而且听说你来了战场,不放心你,就来了。”颜央微笑,自然而然地发现他身上多出了许多的伤口。她的心里不自觉地生出了许许多多的愧疚,她朝着他使了一个法术,他身上的脏污就全部都不见了。“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不是叮嘱你留在桃花谷和云影云魂他们学习武艺,在桃花谷里等着我吗?” “敌人都打到我鼻子底下来了,我难道还要继续留在桃花谷吗?我自然要将这些敌人都打出去了才能安心的陪在你身边啊。”颜央的术法让他身上都轻松了,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有你在,真好。” 颜央微笑着看着他,但是眼神却带着几分恍惚。似乎是看着他,又似乎是没有在看着他。那眼神让司徒清杨有些不安。他害怕她这样的眼神,她这样的眼神,让自己觉得他只是一个影子。颜央伸手往他的脑袋上戳了一下。 “你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我这里是前线,不安全,你乖乖和云影云魂他们回去,等我这里战事平息了,我一定去找你。”司徒清杨突然觉得很是不安,这样的战场,到处硝烟弥漫,血光淋漓,他怎么能让她留在这里呢?即使她再有本事,他也不愿意让她留在这里。“云影和云魂他们不是一向最紧张你的吗?这一次怎么会同意让你来这里?赶紧回去,如果你受到任何伤害那我要怎么办呢?” “既然我敢来到这里,我自然不会受伤的。我还要保护你啊。”颜央拉着他坐下,随手帮他梳理微微凌乱的发,从怀里拿了一根纯银打造的簪子,上面雕刻着竹子的花样,戴在了他的头发上,“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我向你保证。” “这样的话,应该是我对你说的,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 他的话音刚落,帐篷外就传来了嗖嗖的射箭声,还有呼呼喝喝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司徒清杨的脸色一变,抓起头盔就要往外跑。而颜央却坚定地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她的手掌甚至还微微颤抖,她很害怕。 一开始,她是因为那个预知梦才会害怕,害怕司徒清杨真的会因为自己而死。所以她不敢让他太过靠近自己。而如今司徒清杨却被证实了他和子叙有所关联,那她就更不想让他受到任何伤害了。清杨不仅仅是子叙的分身,更证明了子叙对自己所有的情感。而他又何其无辜?投身于此,却只是因为子叙的情感的存在,他才能存活。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你别担心,我可是司徒清杨,我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回到你身边。”看出她的担心,他只觉自己仿佛又朝着她进了一步。他伸出手去摸摸她的脸颊,温柔一笑,“你留在这里,等我回来。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来。” 放开她的手,司徒清杨就离开了军帐。颜央在军帐里仍旧能够听到他的声音。他对他的亲兵下令。 “你们几个守着军帐,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里,更不能让任何人进去。如果军帐这里有任何的问题,我杀了你们。” “是!” …… 只不过是敌军的小小偷袭,很快就处理好了,却临时被叫去了主帐议事,没能及时回来。他的亲兵仍旧守在外面,颜央却是随手翻看着他桌子上的东西。帐篷外面有轻轻地脚步声,颜央的嘴角微微上扬,脸色没有任何的变化。下一个瞬间,三个身穿黑衣的绝顶高手就被点了穴丢到了颜央的面前。云影云魂他们并没有出现,颜央整好以暇地将司徒清杨桌上的书收到一边,微笑着回过身来看着他们。 “没有惊动门口的亲卫,本事倒还可以,偷偷跑到这里是想要所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她,颜央也不着急,人已经抓到了,该怎么处置,那是司徒清杨他们应该考虑的事情。她微微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不再说话。三个黑衣人也静静地没有说话。而帐篷外面的亲卫却是小心翼翼地挑开帐帘走了进来,看到颜央还有地上的三个黑衣人,他们纷纷拔出刀剑,一脸冷酷地对着他们。颜央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们几眼,反而在司徒清杨的座位上坐下。 “你是谁?” “司徒清杨的客人,这几个是来偷东西的小偷。我就在这里等着清杨回来。” “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们,你们究竟是谁?!” 颜央看着领头说话的人很是眼熟,突然想起来了是谁,她笑道,“怎么了风茗,你只不过这么点日子没有见到我,你就忘了我了?” 那人认真的看着颜央,想了想,脑海里似乎出现了一个极出众的女子,那女子被他家少爷放在了心里那么多年,甚至为了他,连和羽素郡主的婚事都能够拒绝。虽然他没有真正了解过,甚至都没有真正看清过那个女子,但是现在看到她,他就马上想到了那个女子。 “您是……公子的……” “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已经想起来我是谁了。这几个人你看着处理吧。” “姑娘,怎么悄无声息地来了军营?女子进军营,可是死罪。” “那你得先问问你们家公子的意思。若我想走,谁又能拦得住我呢?”颜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脸上是毫不在意的模样,“风茗,我只不过是担心清杨,所以来看看他,你觉得,他会让我出事吗?如果你随意处置我,先别说你能不能,如果你对我不利,只怕你家公子会马上杀了你。” “你在威胁我?”风茗的眼睛里闪烁着不满和杀气,颜央却是轻轻地笑了起来,如同一朵清丽的莲花一般。也是,在战场这样生生死死的地方,如果风茗还像当初一样,他早就不知道死哪里去了。颜央看着他,平静道,“我没有威胁你,我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 “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我也可以换上男装在这里出现,你是清杨身边的人,自然清楚他对我的态度。是为了驱逐我,而赔上你家公子,还是帮着你家公子隐瞒我的存在,都在你一念之间。就看你怎么抉择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战略 司徒清杨随便应付了元玄桉几句,就跑回了自己的营帐,看到风茗没有在门口,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走了过去。 “将军。”门口的亲兵整齐划一地行礼,他的副手清茗低声道,“风茗在里面抓到了三个穿着黑衣的刺客,还有一个女子。原本我们想把那女子抓起来,但是风茗阻止了我,现在风茗在里面。” “这件事情我自有主张,你们都不许多言,明白吗?”司徒清杨下令,他的眼风扫过,清茗恭恭敬敬地应诺,“守在这里,不要让别人进来。” 司徒清杨掀开了帐帘,快步走了进去。看到地上跪着几个黑衣人,他的脸色一沉,仿佛有雷霆万钧凝聚在了帐篷里。看到他的脸色,风茗知道他是生气了,赶忙跪倒在地。颜央却是镇定的微笑,在火堆上的水壶里加进了花瓣,模样温柔恬静,似乎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影响到她。司徒清杨走到她的身边,脸上带着七分的焦灼。 “怎么样,你没事吧?”颜央轻轻摇头,脸上带着微笑。司徒清杨再三确认她没有任何的意外,这才微微放下新来。冷着脸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守着军帐,不要让人进来吗?怎么还有这些不入流的小杂种跑到这里来?” “请公子恕罪。”风茗低下头不敢有任何的辩驳。颜央微微笑着倒了热茶给他,“不用生气,他们也算是机敏,听到有声音就进来了。再说了,我身边有云影和云魂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危险的。” “哼,如果你不在,这些人跑进来偷东西怎么办?这里可是我的军帐。我看他们就是玩忽职守。” “哪能呢,风茗是从小就跟在你身边的,是什么样的性子你难道不知道吗?不要再为了这些小时发脾气了,喝杯茶早点休息吧。”颜央摆摆手示意风茗离开,风茗小心翼翼地看了司徒清杨一眼,行了礼离开了。军帐里只留下了颜央和他,“你的战事,什么时候能结束呢?” “我们打输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赢回来呢。”司徒清杨很是苦恼,坐在座位上发呆,“颜儿,你帮我想想,要怎么办才能打赢呢?” “我哪里知道打仗的事情?”颜央哑然失笑,当年她在子叙身边,最不喜欢的就是行军打仗的功课,每次她都胡搅蛮缠的混过去。子叙看她实在不喜欢,后来也就没有强行要求她去学了。而子叙自己是天族的战神,自然是懂得这些的。怎么来了人间,反而都不懂了呢?看着他苦恼的样子,颜央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你们是因为什么,才会受这么重的伤的呢?” “还不是因为这里到处都是荒漠,咱们缺水,太阳又大。我们的士兵本来就水土不服,再加上他们一个个的箭术好的不得了,用箭射咱们,箭上又有他们特制的毒药,我们很多士兵都是因为这个才死的。” “擒贼先擒王咯,这个有什么难的?”颜央一脸的不以为意,“暗杀了他们的首领不就好了。连首领都死了,他们还打什么仗?要么就派一支精兵,出兵后方端了他们的总兵营,再来一个里应外合,也能端了他们。” “没想到,你还有那么一点点领兵打仗的天赋。”听到她的话,司徒清杨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左手支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烛火之下,他的容貌格外的俊美,“颜儿,你怎么懂得打仗的事情的?” “当初在师父身边学艺的时候,学了一点,可是师傅教我战法的时候,我压根就没有好好听。师傅看我实在不喜欢,也就没有强求,让我学别的东西了。你可别以为我能给你当军师。” “说到这个,倒是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怎么呢?” “军营里到处都有受伤的兵将,他们没有解药,很快就会死。这里到处都在燃烧尸体,防止瘟疫。你的医术很好,能不能帮我看看,能不能救救他们。毕竟,一个军人不怕战死,怕的是窝窝囊囊的死法。” “我可以让离渊大人帮你,离渊大人是最好的医师,医术远在我之上。”颜央看看外面浓浓的夜色,微笑道,“好了,你先休息吧,已经接近黎明时分,再不休息,明天可怎么打仗,怎么去商量你们的战法呢?” “你要走了吗?” 看到司徒清杨有些紧张不安的样子,颜央在心里轻声叹息。就算是知道他和师傅之间的联系,他们之间的差距也太大了。师傅一直都是清冷的模样,什么时候都不会像司徒清杨一样这般温暖阳光。她贪恋师傅身上的安全感,也贪恋司徒清杨身上的温暖。再这样下去,只怕她要分不清这两者之间的感情了。 “我跑了一天才赶过来的,我也累了,要休息了。” “我把床让给你,你留下来好不好?我会保护你,不让你有危险的。” “风茗可跟我说了,女子不能进军营,如果被人发现了,你可就要受罚了。” “这里是我的副将军营,除了玄桉谁都不能进来,谁能发现你?你别听风茗瞎说,我一定能保护好你的。再说了,就算这件事情捅到了陛下那里,你也不会有事的。” “好了,你就别再胡说八道了,你这里血腥气太重,我不喜欢,我要出去透透气再回来。你让我帮忙的事情,我答应你就是了。”颜央冲他伸出手,“我的流苏耳坠呢?当初是怕云影他们不肯带你来才把耳坠给你的,你如今见到了我,怎么不还我了呢?” …… 司徒清杨从怀里取出了颜央的流苏耳坠,那是用一方干净的手帕包着的,手帕上绣着一朵精致的冰娇花。轻轻打开,她的耳坠安安静静地在那里,在烛光下闪动着漂亮的银紫色光芒。 “我给你带上,好不好?” 颜央微笑,并不拒绝,坐在他的床沿上,摘掉了兜帽,露出了形状姣好的左耳。烛光之下,看着她柔美的侧脸,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站在那里不敢动,生怕自己亵渎了她。颜央看他半天都没有动作,侧过头去看他,只见他满脸通红地站在那里。她笑道,“不是你自己说要给我戴的吗?怎么站着不动了?” “颜儿,你真好看。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半分改变呢?” “不是早就告诉过你,我是怪物,不是普通人吗?” “你不是怪物,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司徒清杨急急忙忙地走到她的身边坐下,一脸的认真凝重,“颜儿,你不能这样说自己,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最好的女孩。” 看着他认真专注的眸子,只觉得自己所有的心神都被他眼睛里的星河吸引而去。她的心跳扑通扑通,伴随着的不是温暖,反而是一阵阵地刺痛。她身上的冰娇花印记似乎也在隐隐发烫。心跳愈来愈剧烈,让她的脸色发生了变化。她捂着心口,别开脸去。司徒清杨的心跳似乎也失去了他原本该有的节奏,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隐隐的疼痛。他似乎看到自己用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扎进了自己的心脏,而颜央躺在自己的面前,双目紧闭,脸色却一点点地恢复。 为什么又看到这些东西,这些究竟是什么? 他来不及思索,颜央捂着心口,颤抖着蜷缩在他的床榻上。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她是知道的,子叙当年为了拔出她身上的蛊虫,不惜用匕首刺入他的胸口,将那操纵蛊虫钉死在心室隔膜之间。离渊前几天才说过她和清杨,和子叙之间存在着微妙的联系,难道就是这些刻入灵魂和身体里的记忆吗? “颜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我让军医过来给你看看,好不好?” “我没事,休息一阵就好了。”颜央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是却被司徒清杨拉到了怀里。他的双臂坚定而温暖,他身上的盔甲发出了坚硬的铿锵声。而他的声音却温柔的如同飞落的花瓣一般,“在我身上靠一靠吧,不要走了,你就这样离开。我会担心的。” …… 下一瞬间,一个白衣少年突然出现,攻势凌厉地向司徒清杨打来,司徒清杨心底一惊,抱着颜央换了一个位置,将自己的后背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他的面前,生怕伤到颜央一点点。而颜央的动作比他更快,斗篷一挥,那白衣少年一个转身,掌风和他的后背堪堪错过。他上前一步想要护住颜央,而颜央却是不满道。 “踏雪,你不要放肆,你难道不知道他是谁吗?” “云魂说,他,做坏事,是坏人。” 那少年认真执拗的看着颜央,眼睛湿漉漉地,仿佛是两颗浸在冰晶里的蓝色宝石。他一脸委屈的看着颜央,让人不忍心责备他,甚至会以为他是对的,自己才是错的。听到他这样说,颜央走到他的面前拍拍他的脑袋。 “云魂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呀。他是司徒清杨,你忘了?” “他,抱你,要做坏事,是坏人。” 听到他的话,颜央哑然失笑,脸色虽然还苍白,但是她心口的疼痛似乎得到了缓解。“好了,我们该走了,以后不能这样对他,他是好人,知道吗?” “云魂说的。” “你不要听云魂的话,你只能听我的话,知道吗?”颜央微笑着摸摸他的头,眼神认真,用一种只有踏雪才能听的到的声音说:“他是司徒清杨,是对我很重要的人,你不能伤害他,要帮我保护他,知道吗?” “知道了。”踏雪眨巴着蓝色的狗眼认真的看着司徒清杨,在他的身边闻来闻去的,眉头皱的紧紧的,“他的身上,不好闻,血腥味儿。” 听到他的话,颜央和司徒清杨两个相视一笑。司徒清杨走到她的身边,帮她戴好斗篷,将她严严实实地藏起来。 “好了,我这里的确是不适合你待着,到处都是脏兮兮地,还有血腥味。连踏雪都接受不了,你和离渊大人他们一起回去吧。不用再来了。等战事结束,我一定去找你。你要等我。” “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对我身边所有异常的一切,都不感到惊奇害怕呢?你明明知道,踏雪是当初在我身边的海蓝兽,如今成了人型,还能说话。你从十年前见了我一面,到如今我的容貌没有半分变化,你也不感到惊讶。我身上时不时有花香和花瓣,你也不觉得诧异。你这样,究竟是为什么?” “因为他知道,你身上有那两句三十二字真言,他也知道,你是天命之女。你,并非寻常女子。” …… 元玄桉慢慢地走进来,他身上穿着暗金色的铠甲,头上的红翎让他看上去更加的英姿飒爽。他的脸上带着微笑,仿佛说出口的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他的出现,云影,云魂,离渊,统统都突然出现在了军帐里,一群人都相互审视,如果对方有任何的动作,他们会随时群起而攻之。 “元将军,这么些日子没见,你倒是更威风了。”颜央倒是很镇定,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微笑,“大家就不用剑拔弩张的了,既然我来了,我就可以安然无恙地走。就算你倾尽一整个军营的人围住这里,还是没有办法抓住我。倒不如我们几个和和气气地坐下来喝杯茶,不好么?” “元玄桉,颜儿是来看我的,你不要为难她,也不要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我喜欢颜儿,和她是谁没有关系。”司徒清杨挡在了颜央的面前,眼神清冷,仿佛是山顶的寒雪,“元玄桉,你要怎么处置我,我没有怨言,颜儿是我藏在军帐里的。只是你不能找颜儿的麻烦。” “我什么时候说了,要找她的麻烦了?”元玄桉摆摆手,示意其他人都出去,看到颜央仍旧镇定自若地煮水,他不在意地将目光转到了司徒清杨的脸上,笑道,“你连一个招呼都不打,就把她留在了你的军帐里,传出去了,就算是陛下帮着你,那些文官也会对你口诛笔伐的,你不怕吗?” “在这里生生死死都看过了,我又怎么会在乎那些文官?你别忘了,我的父亲是丞相。如果我的父亲没有开口,又有陛下,谁能拿我怎么样?”司徒清杨骄傲而张狂地笑,简直就是比太阳还要耀眼,“好了,我们就不要研究颜儿的事情了,你就不能赶紧回去休息,咱们明天去讨论讨论怎么样攻破敌军,如何?” “我才来,你就赶我走?无论如何,你都得看在我帮你瞒着她来了的事情,对我好点啊。” “颜儿有我罩着,自然不会有什么事情。再说了,颜儿大老远地跑来了,人家不累啊。走走走,你赶紧回去。要商量攻破敌军的事情,我去你的军帐,就别吵着颜儿了。” 元玄桉看着他,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也不说话。看到司徒清杨都不好意思了,他忍不住扭头看看颜央。他不想离开,他就想守在颜央身边。 “你们去忙事情吧,这里血腥气太重了,我要出去走走。”颜央微笑,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又将一个小药瓶交给他,“这个是你要的解药,你把这些倒进病患饮用的水里就好了,过几天就可以恢复。那我就先走了。” …… 颜央带着云影和云魂他们离开了。司徒清杨看着她离去的方向,久久无法移开目光。元玄桉看了他半晌,抬手拍拍他的肩膀。 “好了,别看了,如果你真的想和她在一起,你就赶紧把这场战役打赢,那你就可以和她双宿双飞去了。” “你胡说什么呢,什么双宿双飞啊。我只想让她好好的。”司徒清杨白了他一眼,但是眼睛里却流转出了月光一般的温柔,“好了,就不要再说了。你今天究竟是来抓颜儿的,还是来跟我讨论战术的?” “那么,你想怎么办呢?” “组织大部分兵力牵制敌军,边战边退,再安排一只精锐,穿插到敌军后方,灭了他的老巢。” “这是一个办法。但是按照我们现在的情况,只能是和敌人两败俱伤。” “牵制敌军的这部分兵力,我们可以将他们引到有流沙的地方,利用流沙将他们掩埋。” “流沙移动不定,你怎么知道往哪里引,能够将他们引到流沙里去?” “流沙的发生是因为地基不稳定,那我们只要制造一个不稳定的沙漠地基,这样就可以了。你以为,我们的炸药是白带来的啊。”司徒清杨拽着他来到了沙地模型跟前,指着上面的某个沙堆笑道,“你看看,这个地方,我们将他们引到这里,底下埋炸药而且得在下面弄上合适的水罐……” “你说的这些是什么呀,真的能实现吗?流沙这种东西可是具有很强的随机性,人为的,真的可以制造吃流沙方阵吗?” “只要能弄明白流沙的原理,咱们就能做出流沙方阵。”司徒清杨的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笑容,“你啊,来这荒漠打仗,总得把这里的功课做足了才行。” “那就请司徒先生请教一二吧。” “流沙的形成是因为地下水的上涌,减小了沙粒之间的摩擦,让沙子开始流动。表面上看似乎没什么动静,可是当混合了适量的水和沙子遇到了表面压力,那下面被水打湿的沙子就会失去稳定性和支撑能力,导致地面上的物体发生下沉。” “不过这只是理论上的,我们必须精准计算我们要设计的范围,还有水量的多少。更要算好,如果这个方法不能成功,那我们又要怎么补救,总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这个办法是你想出来的,那自然得是你来统筹。这个我不太懂,你就全权负责吧。” “元玄桉,不带你这样的。你征战沙场这么多年,我这是第一次上战场,你不帮着我就算了,你还要甩担子是吧?” 两个人叽叽喳喳地斗嘴,但是最后一刻却是相视一笑。 “好了,这件事情我来想办法吧。至于兵力要怎么安排,这是你的事情。”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第一百四十章 流沙 黎明前太阳钻出地平线的前一刻,那是最漆黑的一刻。颜央坐在小小的沙丘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静静地没有说话,也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离渊出现在她的身边,轻声道。 “你怎么了?这里毕竟太干燥了,到处都是黄沙,你只怕从来没有在这样的地方待过。你也才刚刚恢复,不要在这样的地方呆着,对你自己也不好。” “方才,他要给我戴流苏耳坠的时候,我突然心口痛了一下。我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我看他的表情似乎也有不对的地方。” “或许,是你和祭司大人之间的回忆。虽然他继承的灵体不完整,所以他的回忆也不完整。这才隐约有了感受,但是却不能完全记得。” “记忆,如果忘记了,还会有所反应吗?” “灵魂的记忆忘记了,但是身体的记忆却还能保留。”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当时我昏迷,我回到神山圣域,师傅看到我,用星耀剑刺伤我,他为什么没有记得我,为什么还要刺伤我?” “姑娘,每个人是不一样的,我不能一概而论。就像清杨虽然承继了祭司大人的部分记忆,但是他有他自己的心,他是一个人,和祭司大人不一样的人。你也不能用祭司大人来要求司徒清杨,不是吗?” “罢了,如今我也不知道,我是想让他记起,还是不想让他记起了。一切顺其自然吧。”颜央微笑,“你说,清杨他们会用什么样的办法,打赢这场仗呢?” “或许,是用沙漠里的流沙做文章吧。”离渊眺望远方,看到云魂坐在一边低气压云集的样子,他露出了笑容,“你看看云魂,只怕他小子还为刚才你和司徒清杨的亲近恼火赌气呢。” “清杨既然和师傅有关系,我和他亲近一些,不是很正常吗?” “只怕云魂是担心,你会为了司徒清杨,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吧。毕竟当初你为了祭司大人,将璇玑的那八条天雷巨龙引到了自己的身上,差点命丧神山圣域。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他们两个只怕是要杀了司徒清杨给你陪葬。” “我相信你和云影会拦着他的,他也不会真的这样做。” “他是怕你会为了司徒清杨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如果你死了,他们……” “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离渊大人你不必一直提醒我,我的职责。”颜央不喜欢他一直提醒她这件事情,她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她尽力避免预知梦中发生的那件事,可是越是控制,似乎事情就越脱离她的预料。 司徒清杨对她的感情,她对司徒清杨的感情,他和子叙之间的联系,她和子叙之间的感情,还有预知梦里会发生的一切,都让她猝不及防,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处理和司徒清杨之间的关系。或许,顺其自然是最好的办法吧。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那一切,就随心而动就是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一直提起你的身份的事情,只是我……” “离渊大人,我明白你的好意,你是不想让我真的步上像我娘亲一样的道路,最后死无葬身之地,挫骨扬灰。但是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只想做我该做的事情。”颜央站起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了地平线,投射在她的身上,仿佛那光芒是在她的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般,耀眼的令人无法挪开目光。她的嘴角扬起,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晨略微湿润的空气,笑道,“如果来到这人世间,是为了责任什么事情都不能做,那不是太憋屈了吗?只要不出格,偶尔放肆一下,又有什么不好呢?” …… 突然间,他们脚下的沙子颤抖着滑下,颜央和离渊相视一眼,突然间没有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踏雪急急忙忙地冲到颜央身边,眼神里是满满的着急和慌乱。 “姐姐,流沙,快走。” “流沙?” “可能是司徒清杨他们利用流沙搞事情搞砸了,导致这一片都发生了流沙现象。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这一片都是干流沙,如果被干流沙卷进去了,谁都救不了你。”离渊一脸的严肃,拉着她就想跑,而颜央却是站着不动。地上的沙子滚动的越来越快,离渊的脸上露出了愤怒的神情,“颜央!走!” “清杨呢?他会有危险吗?” “这个时候你哪里还能顾得上他?如果他死了,祭司大人就会恢复记忆,他就能记得和你之间的一切,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你,保护你的。回神山圣域不是你最想要的吗?!他们的生死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插手人间的事情越多,你面临的危险会更多,你难道不知道吗?” “可是那个人是司徒清杨,你难道不知道吗?!”颜央的脸上露出了愤怒的神色,她奋力甩开离渊的手,她的面具悄然滑落在黄沙之上,一个错眼不见,面具就淹没在了黄沙之中。颜央冷冷地盯着他,“如果你不想帮我,你可以留在这里,凭我一个人,我能让他安然无恙。” “颜央!” “离渊,无论如何,你阻止不了我。” 颜央不再理会他,空气里弥漫着诱人的花香,那香味如同浓烈的酒,熏的人陶陶然的,几乎欲醉。转眼间颜央就消失在了他们面前。云影和云魂相视一眼,也来不及说离渊,追着颜央就跑了。想都不用想,他们都知道颜央要去哪。 …… 司徒清杨连夜召集了军师,连夜计算了流沙的面积,所需要的水,还有所需的炸药分量。他们算计了所有的一切,却没有算到,他们会引发大面积的流沙凹陷,他们也没有算到,这片区域的地底竟然真的有大量的地下水,他们的爆炸会引发大片的沙石凹陷和大面积的流沙现象。如今陷入危险的不仅仅是敌军,还有他们自己的军队。或许,他们会和敌军一起,全军覆没。 司徒清杨和元玄桉在一起,和其他士兵们一起慢慢地陷进了流沙里。他让所有人都不要挣扎乱动,尽量争取不往下陷的时间。看看能不能得到老天的眷顾,能够活下去。但是流沙的流动速度越来越快,他们的心也越来越凉。他苦着脸说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元玄桉看着他的样子,强制按捺住自己心里对死亡流沙的恐惧,笑骂了一句,“好了,你就别道歉了。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赶紧想办法活下去!” “若是干流沙那还能有办法,如今是湿的流沙,就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司徒清杨苦笑,“希望老天保佑吧。只不过,真好。” “什么真好?” “她不在这里,没有陷入这场危险之中,真好。” “你还真的是个痴情种子,这个时候你就还只想着她。” “她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我只喜欢她。我没有想到她会跑到这里来,我只希望,她能好好的活下去,去到她想去的地方。” 话音刚落,一片花瓣飞落在他的面前,落在了流沙之上。他看着那花瓣,微微一笑。没有想到,他是这样思念她,连要死了,都能想起和她有关的东西。遗憾,只怕是没有在她离开之前,亲手将那流苏耳坠给她戴上吧。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在他死的时候,还能有她的东西留在他的身边。这样的话,下辈子,或许能够早点找到她,留在她的身边。 元玄桉笑道,“清杨!你看看,你的天命之女来找你了。” 看到颜央,他的脸色完全都变了。他不想让她来到这里,如果她遇到危险,那他又得有多自责?多愧疚?而颜央没有戴着面具,漫天的黄沙之中,阳光之下,她的面庞是那样的惊艳决绝。仿佛是从天而降的神女一样。 “你赶紧走!你没有办法救我的!” “你以为我是谁啊,没有把握的事情,我哪里会做?当初八道天雷我都承受过来了,如今只不过是小小的流沙罢了。能奈我何?” 颜央骄傲的笑,她的身上仿佛流转着金紫色的光亮,她的眼睛简直就是惊艳了一整个世界。她的双手一摊,无数的花瓣旋转着飞来,将他们两个包裹住,将他们从黄沙里拔了出来。眨眼间就将他们带到了安全的地方。司徒清杨和元玄桉也没来得及对这样的她表示诧异,或许是因为他们都刚刚才从死亡线上回来,这些事情都已经不在意了。 “你们如今安全了,既然打退了敌军,那就回去吧。”颜央的脸色有些白,却是勉力站着,面露微笑。离渊和云影他们也来到了她的身边,颜央的身形微微一晃,云影赶忙上前扶住她。他冷冷地看着司徒清杨和元玄桉,“你们两个现在已经安全了,你们赶紧离开这里。” “颜儿……”司徒清杨突然出声叫住了颜央,看到云影他们冰冷的眼神,他有些害怕,但是想到那些人,他又不得不鼓起勇气,“颜儿,你既然能救我们,那就能救其他人。求求你了,他们也想回家,帮我救救他们吧。” “引发流沙的主意是你们两个出的,如今造成的后果就得你们自己承担。颜儿违背天命救了你们,谁都不知道她将来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你们竟然还想让她救其他人?你们是不是疯了?”离渊冷冷地看着他们,语气里带着肃杀。他原本就不同意颜央插手这件事情,可是颜央一遇到和子叙有关的事情就跟疯了一样,哪里肯罢手?“司徒清杨,我警告你,你不要得寸进尺。你的命是姑娘救回来的,你好自为之!” “可是,他们的命也是命啊……” …… “难道颜儿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你信不信我今天在这里杀了你,弥补颜儿今天为了救你而逆改天命将来要付出的代价?” 看到司徒清杨冥顽不灵,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云魂气不打一处来。他已经忍耐司徒清杨很久了。司徒清杨和子叙一模一样的脸让他不痛快,颜央对他的不同让他不痛快,颜央为他付出的一切让他不痛快。如今颜央还未了他篡改天命,而他却还想让颜央去救其他人? 颜央淡淡地挣开了云影的手,不理会云影那担忧的眼神,轻声道,“好了,你们别说了,我去试试。” “不许去!”离渊抓住了颜央的手,眼神冰冷,但是又似乎燃烧着火焰,他压抑着自己心底的怒火,勉强镇定道,“这里一片的地底下有凶兽,这些士兵都会成为祭祀,让他继续沉睡,如果你救了这些人,势必会将它完全唤醒。如果你真的弄醒了那凶兽,你要付出什么代价,你知道吗?” “大不了,杀了他就是了。”颜央的神情非常的镇定,平静地微笑着,仿佛说的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听到她的话,离渊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和恐惧,“你知不知道这地下封印的是什么东西?那是上古凶兽,八爪火螭!” 听到离渊的话,云影和云魂都露出了惊慌的表情。他们也听说过八爪火螭,那是上古十大凶兽之一。颜央如今身上背负着封印,她的神力和魔力几乎都没有办法完全施展。她又是刚刚才从昏迷中醒过来,谁都不知道她的灵力恢复到哪种地步。她为了救司徒清杨,就已经是这幅模样,如何还能去救其他人? 颜央不以为意地笑了,仿佛很轻松的样子,语气轻快道,“八爪火螭不就早就被火族的人击杀了吗?还把他炼制成了法器。你只不过是不想让我再做危险的事情,你吓唬我罢了。” “那都是天族骗人的,典籍里是这样记载的,可是实际上八爪火螭是十大凶兽之首,只不过比较笨,才被人误以为他比不上赤焰金倪兽和冰甲角魔龙。实际上他被封印在了荒漠之中,就在这地底下。每年在荒漠里失踪的人,掩埋在了黄沙流沙之下的人,都成了八爪火螭的祭品。否则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怎么能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 “你觉得,就算我弄醒了八爪火螭,我就杀不了他吗?” “你弄醒了他,天宫那些人就会知道你还活着,如今子叙已经忘了你,他若是觉察到了人间有禁忌之力的存在,他一定会追过来杀你的!难道你还想被他再伤一次吗?我费了那么大的劲,我身上背负着双星命格,都是为了你,你难道就不能好好珍惜,好好地活下去,你就非要走上神女的那条路吗?!” “离渊,这是我的决定。就算是惊动了天族,我也不后悔。没有任何人,应该为了压制八爪火螭而成为祭品。这样对他们不公平。” “那这样对你来说就公平了吗?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如果你死了,你知道这六道会陷入什么样的浩劫吗?会陷入万劫不复,陷入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因为你身上承继了神力和魔力,你是这世间最后的平衡!你的母亲已经做错了一次,难道你要走上她的道路,再错一次吗?” “可是离渊,我已经决定了,我想这样做,我要这样做。” 看着颜央坚定却又云淡风轻的模样,离渊站在她的面前,眼神冰冷的仿佛没有任何温度。他冷冷道。 “可我,不会让你做这样的事情,除非你杀了我。” 第一百四十一章 凶兽 司徒清杨和元玄桉都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却听出来了,他们想求颜央做的这件事非常非常危险。若不是真的非常凶险,离渊素来平淡冷静的性子,也不会当着他们的面说出了那么多的秘密,甚至发了那么大的脾气。司徒清杨紧紧地抿着嘴唇,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是,他想要救那二十万条人命,那是跟着他们一起出来打仗的同袍,他不能丢下他们不管,不能让他们去送死。自己被颜央救下,却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葬身在黄沙之中。可是,如果救那二十万人,就要让颜央面临危险,那他又如何能够做决断? 颜央慢慢地走到司徒清杨的面前,捧起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微笑道。 “清杨,你想让我救他们吗?” 看着她那双眼睛,司徒清杨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景象。漫天的飞雪,一个女子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而他站在雪地里,冷冷的看着那女子说:“你若再伤她分毫,我就要灭了你的天女宫,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的心一阵阵地刺痛,他伸手将颜央搂在怀里,他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但是双手却在微微颤抖,仿佛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贵宝物一般。他轻声道,“颜儿,我不能让任何人伤害你,即使我自己也不行。如果谁伤了你分毫,我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颜央的身体微微颤抖,但是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个微笑。他轻声道,“我不能苟且偷生,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刚才说的究竟是什么,但是我听的出来,我求你的事情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可以让我,做那个祭祀品吗?” “你在胡说什么?!” “我想,我和你之间,必然是有什么联系,否则你也不会一直这样照顾我,护着我。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不想让你面临危险。可是我想救那些人。让我替代他们,让他们好好回家,好不好?” “你以为你是谁,你没有资格替代那些人成为祭祀品。”离渊冷冷的看着他,眼神一点都不友好,“姑娘为了救你,情愿损耗自己的灵力都要让你活着,你如今却说,你要替代那些人成为祭品,你可真的没有把姑娘的心意当一回事。” “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你们就不要再争论了。”颜央摆摆手,表示不想再听,她看着离渊,微微一笑。“离渊,我知道你担心我,不想让我受到伤害。但是那些人也是人命,我不能为了让我逃避危险,就让那些人去死。” “你说了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说到底,只不过是以为你不能拒绝司徒清杨罢了。他只不过是和子叙有着一模一样的脸,他们两个如今根本就不能算是同一个人,你又为什么要……” “离渊,你僭越了。”颜央打断了他,眼神冰冷,眼底隐约涌动着怒气和警告,“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我清楚我自己所做的决定,我愿意为这个决定付出代价,你不用多言,你留在这里,我自己一个人去就是了。” “颜央!” “离渊,我答应你,我不会遇到危险,而且天宫的人也不会知道我还活着的事情。就算他们知道了,又有什么可怕的呢?”颜央走到他的身边,认真的看着他,“天帝九天玄武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我的身份,他从一开始也就都是一直护着我的。他也知道你来了这里是为了追随我,保护我。所以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那我和你一起去,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面对八爪火螭。”离渊同样认真固执的看着她,眼神执拗,看到颜央要拒绝,他举起手阻止她的话,“我再怎么说都是天宫的占星师,对八爪火螭的了解要比你更多,云影和云魂留下来,我和你一起去。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也不会同意你去的。” …… “如果你要和离渊大人一起去,那我们两个也要和你一起去。”云影看着她,眼睛里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但是也多了执拗,“我和云魂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这么危险的时刻如果你不带着我们,我们怎么过意的去?” 踏雪也站到了颜央面前央求她,“姐姐,危险,不要去。” “你们不能都跟着我,都跟着我反而是要坏事。就这样吧,离渊你和我一起去,你们几个都留在这里。”颜央不再理会他们,就算他们真的跟了来,她也不想再说什么了。她自然知道这件事非常危险,但是那是他的愿望,无论如何她都想帮他达成。而且他所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的。那么多条人命,就这样成了八爪火螭的祭品,也实在是太残忍了些。 离渊自然是当仁不让地跟着颜央一起去了,踏雪一直服从颜央的命令,既然颜央想让他留在这里,那他就留在这里寸步不离地等着颜央回来。云影和云魂相互对视了一眼,均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司徒清杨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看到他一脸失了魂魄的样子,云魂狠狠地在他的身上砸了一圈,将他重重地砸倒在地。 “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因为你,颜儿不会一步步地走向什么神女之路。她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你,她就不会面临这么大的危险。你就只会给颜儿拖后腿。还祭司大人的转世,还承继了祭司大人的记忆,全部都是胡说八道!我看你就只是空有这样一幅好样貌。白瞎了!我告诉你,颜儿对你好,不是因为她喜欢你,是因为祭司大人。只因为你长了和祭司大人一模一样的脸罢了。如果不是因为祭司大人,你以为颜儿会多看你一眼吗?” “司徒清杨,你知不知道我多想杀了你?你知不知道,颜儿为你所做的一切,都一步步地将她逼向万劫不复之地?!你知不知道这片沙漠底下沉睡着的究竟是一个什么鬼东西?!杀了就杀了,可若是惊动其他人,颜儿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 “你们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她究竟是谁,我看到的那一切究竟是什么,我和她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联系。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又要怎么为她做决定?我只能尊重她的决定,我又能做什么?如果让我离开她会让她更加平安喜乐,我愿意离开她,只要她一句话,让我永远留在这里,就算是让我死掉,我都心甘情愿。” 司徒清杨爬起来,眼神里带着凶狠和痛苦。是,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祭司,什么前世,什么记忆,灵体,魔兽,这些都和他没有关系。他不知道颜央是谁,他不在意她是谁。他只知道,颜央一直在他的身边,对他想要用一切去交换得到的女子。他想让她幸福喜乐。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就算是让他为了她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什么祭司,什么魔兽,我什么都不在乎,即使在她的眼睛里,我不是司徒清杨,而是其他的什么人,不管是什么,我都不在乎。” “我只想让她好好的。” “如果你真的是为了她好,那你就给我滚的远远的,不要再靠近颜儿!”云魂冰蓝色的眼睛里爆发出了杀气,甚至咆哮着露出了獠牙,濒临妖化的边缘。云影赶忙拽住了他,汹涌磅礴的灵力涌进他的体内,才压制住了他身上暴走的妖气。云影平静地看着司徒清杨,冷淡道,“颜儿很在意你,不管是因为什么,她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如果颜儿最终还是无法逃离她的命运,那你就好好地留在颜儿身边,不要让她难过,不要让她再为了你的事情,一次次地出生入死。” “你们对我们,充满了疑问,这些我们都知道。我们和你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很多事情,我们尽力不想牵连到你们。如果你能让颜儿感到快乐,露出笑容,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来保护你,保护颜儿的笑容。可若是你让颜儿落下眼泪,那我一定会让你知道,颜儿的眼泪有多珍贵,是不是你能够承受的。” …… 流沙的中心,二十万的大军和敌军都陷入了流沙之中,颜央漂浮在半空中,一个术法让她和离渊掩去了身形,陷在沙子里的人都没能看到他们两个。 “你需要随便使用灵力,我施法让这些人一个个地离开流沙,让他们能在流沙上行走,自己离开。八爪火螭是魔兽,你身上继承了当年你的父亲,魔君倾世的魔力。你看看能不能调动你身上的魔力,让八爪火螭不要轻举妄动。” “调动我身上的魔力?我从来都没有试过这样做。” “以你现在的灵力,根本就没有办法让八爪火螭恢复平静。你只能是试着解开你身上的封印,让你身上的魔力渗出,借用魔力让他平静下来。”离渊的神情有些冷淡,还在为了颜央所做的这件事而生气,“如果不是因为要你解开封印才能救这些人,我又怎么会阻止你?唤醒八爪火螭也罢,杀了八爪火螭也罢,这些都无所谓,但是你一旦解开了封印,魔族的人就会知道你的存在。单独只是一个你,天帝还会护着你。可若再加上魔族的犯上作乱,那天帝就算是有心护着你,那他也不能再护着你了。” “我会小心,不会让人知道的。” 颜央露齿一笑,一时间天地失色,简直是惊艳了这一个世纪的时光。颜央召唤出了自己的幻灵弓,飞向了流沙旋转最快地地方。离渊轻声叹息,她就是这样的性格,想要做什么,就一定要去做,完全不顾身边的人会有多担心。或许是那些年在子叙的庇护下养成的这样似乎忌惮的个性吧。毕竟那段时光,无论她闯了多大的祸,就算是天塌下来了,都有子叙的庇护。可是她如今已经离开了神山圣域,无论她在做什么,都要学会自己去承担后果。可是她却还什么都不懂。 离渊释放出灵力,让那些人一点点地从流沙里出来,又将他们一个个悄无声息地运送到安全地地方。颜央的双手撑在流沙之上,双眼流转着异样的光芒,她勉强撕破了子叙在她身上设下的封印,她身上的银紫色光辉越来越明显,灵力,或者说是魔力,源源不断地往地底输入,而她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突然之间,大地一阵抖动,而颜央却是口吐鲜血,倒在了流沙之上,眼看就要被流沙吞没。离渊心里一急,想要去帮忙,但是却有一种奇异的力量阻止了他,让他没有办法靠近。下一个瞬间,一身墨衣的墨魇突然出现在颜央的身边,一声厉吼,他的身上流转出了一个紫色的方阵,源源不断地扩散开去。他趁机拉着颜央逃开,逃到了安全的地方。 …… 自从颜央带着离渊回了桃花谷,就让墨魇去学习关于阵法方面的知识。当时她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墨魇如果学会和阵法有关的东西,他能够在将来,更好地活下去。可如今,他却又要依靠他,才能脱离危险。 “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不过是……”颜央轻声咳嗽,嘴角溢出了鲜血。她只不过是因为强制死开了身上的封印,一时间控制不住身上快速异变的禁忌之力,才会让灵力无以为继。墨魇的眼睛里很是无奈,“你趁我不在,就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你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没有让云影和云魂留在这里?踏雪哪里去了?” “就是因为太危险,所以才要把你们都支开啊。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就足够了。”颜央微笑着,看到他施展出来的那个压制阵法,脸上露出的笑容更加明显了一些,“你的阵法,倒是学的不错。” “你就不用再想阵法的事情了,我的力量根本就没有办法支撑那个阵法太久,你赶紧想想办法,让地底下的那个玩意安静下来啊!” “你留在这里,用你自己的所能,支撑整个阵法。其他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你要怎么让这个东西安静下来?” “杀了他就好了。” 颜央顾不得墨魇震惊的眼神,她将身上的灵力全部都传输到了幻灵弓里,再一次飞身到了流沙的中心。她用灵力凝聚起了一只弓箭,从上空往阵法的正中央射下,箭矢正中阵法忠心,消失在了沙漠里。箭矢没入沙漠中的那一刻,整个沙漠都颤抖了。而墨魇却是颤抖着跪倒在地,似乎是身上的魔力无以为继的样子。离渊迅速来到了墨魇的身边扶住他,他和墨魇不一样,墨魇在颜央差点魔化的时候,受她影响入魔的,他身上没有什么神力,有的只是纯粹的魔力。 “她这样做,究竟有几分胜算?” “无论她有几分胜算,她都要面临无法预估的危险。如今她已经做了,我们只能是尽全力帮她善后,让这件事情变的更完美一些。”离渊的声音很是镇定,仿佛这件事情全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样,但是他的眼神却是非常凝重,“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让她分心,你要做的,是尽你所能,让那个阵法持续更长的时间,你需要什么就告诉我。如果你的阵法出现了任何的意外,都有可能让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你要知道,她如今所做的事情非常危险。” “就算是我死,我也不会让她发生任何危险的。需要我做什么,你直接说就是了。” …… 一阵地动山摇,一只长相丑陋的怪兽浑身是沙地从地底钻了出来。它长着龙的头,红彤彤的眼睛,他的背脊上长着长长的尖刺,还有一对满是尖刺的翅膀。它长着八只脚,每只脚上都有锋利的爪子。三条尾巴的尾端都长着尖刺,就像是蝎子一样的尾勾一样。 似乎是因为被人惊醒,他愤怒地大声吼叫着,那声音震得人耳膜发痛。离渊和墨魇被这个声音震的气血翻涌,反倒是颜央倒还稍显镇定。她将全身的灵力都注入到了幻灵弓之中,长弓两端的尖刀在火焰里闪耀着冰冷的光亮。她身上的金色光圈夹杂着银紫色,双眼绽放着妖异的亮光。她身上的封印似乎在和她做抗争。她一边要撕开那个封印,一边要全身专注地面对八爪火螭,一时之间简直是自顾不暇。 八爪火螭甩动着长长的尾巴,无数的尖刺朝着四面八方飞去,颜央拼尽全力躲闪,被尖刺划破的地方渗出了血液,染红了衣衫,但又迅速愈合。空气里飞舞的花瓣越来越多,花香的气息也越来越浓郁。一只火红的凤凰突然从幻灵弓里出现,盘旋着将颜央护在中间。一声仰天长鸣,那些攻向颜央的尖刺全部都化作了灰烬。 颜央的两只眼睛仍旧闪烁着妖异的光芒,但是眼白的部分却变成了赤红的颜色,她的身上似乎在发烫发亮,仿佛有什么东西想要破体而出。而她肩膀上冰娇花的印记,更是滚烫到几乎要将她灼伤。她的体内有两股力量在到处窜动,疯狂奔走,互相融合。融合的新力量,又疯狂地在她的体内四处冲撞,她的心脏越跳越快,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自己随时会心脏爆裂而亡。 她的脸色惨白,手中紧紧地握着幻灵弓,凤灵一直没有停歇的鸣叫,似乎是想唤醒什么,又似乎是想压制什么。颜央浑身颤抖,八爪火螭嘶吼着朝着颜央冲过来,满嘴的獠牙,赤红的眼睛,那狰狞的模样让人多看一眼都会做噩梦。它张着血盆大口想要撕咬颜央,想要将这个坏它好事的小东西给吃掉。 它虽然沉睡了上万年,但是这个小东西身上有它想要的东西,野兽的直觉告诉它,这个小东西虽然危险,但是若真的吃了她,它就能够拥有他想要的力量,它就能够重新回来报仇,它就不用再留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一直沉睡。既然它醒过来了,那它就不想再继续沉睡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封印 两股相冲的力量不断地融合,不断地互相冲撞,新诞生的力量以一种凶猛地姿态,在颜央的体内横冲直撞。而颜央却是神女之身,身上又承继着神力和魔力,又有子叙当初设置的封印作为保护,控制了魔力的溢出。如果是普通人,早就承受不了这样汹涌的力量,爆体而亡了。 这样的力量势必让颜央感到万分的痛苦,可如今正是面对八爪火螭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时间让她调息。八爪火螭嘶吼着朝着颜央冲过来,离渊和墨魇大惊失色,想要上前去帮忙,但是八爪火螭的嘶吼声却让他们两个血气翻涌,身上的灵力几乎都要被他震碎。八爪火螭毕竟是上古神兽,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抵挡的住的。更何况它在这片沙漠底下沉睡,休养生息了那么多年,魔力早就恢复到了巅峰时刻。离渊和墨魇又怎么会是它的对手?他们被八爪火螭身上的魔力压制的死死地,只能留在原地完全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八爪火螭张牙舞爪地朝着颜央冲去,两人恨地几乎想要将自己杀了,他们身为颜央的守护星,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颜央如此受苦,自己却无能为力。 八爪火螭自然是感受到了颜央身上异常的地方,兽类的感觉要比人类更加敏感,它知道,如果这个时候不趁虚而入,那他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它调动起身上的魔力,控制漫天飞舞的黄沙,和他身上的尖刺朝着颜央疾射而去,他同时大声吼叫着朝着颜央扑杀过去。 颜央突然痛苦地嘶吼出声,眼睛里全部都是疯狂的血红,漫天飞舞的花瓣舞动的格外的疯狂,一片片变成了利刃,那些凌乱飞舞的花瓣,却在她的身上留下了无数的伤口。花瓣利刃一片片燃烧了起来,整片天空都变成了火红的颜色,那些火焰一点点地将颜央的头发,衣服,肌肤点燃。她的身影慢慢地没入了漫天的火光之中。而八爪火螭本身就是火系的魔兽,他完全不畏惧这些火焰,他毫无畏惧地冲进了火焰里,想要趁机将颜央吃掉。 颜央紧紧地握着幻灵弓,她的身边有幻灵弓的凤灵保护,她自然是不怕这些火焰的,但是身上的伤口却是切切实实地存在的,那些疼痛也是切切实实地存在的。在火焰里,她勉强靠着自己对危险的直觉在对抗。仿佛是回到了当年神山圣域的迷雾森林。在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她能做的,是那么少,她是那样的弱小。这样的认知让她一次又一次地逼着自己变强,她不想死,也不想成为师傅的拖累,她想要保护子叙。而如今,她想要保护司徒清杨,只有在他的眼里,她才切切实实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在这样漫天的火焰里,自然是对八爪火螭这样的火系魔兽更加有利,颜央静悄悄地隐藏起自己身上的气息,像是在黑夜里游走的蛇,悄无声息,伺机而动。 火焰里的风灼热滚烫,他们两个相互分辨着气流的变动和各自的气息。两人在这样的状态下,竟然变成了势均力敌的对手。颜央并不想杀了它,如果真的杀了它,就一定会惊动天宫,惊动子叙,到时候她就要面临更多的麻烦。 身边的气流发生了细微的变化,颜央手中的弓箭握的更紧了,她闭上眼睛,调动起自己身上的五官六感,不放过身边的任何一个气息的流动。她手中的幻灵弓微微闪动着光亮,她慢慢地弹着弓弦,一道道风刃飞出去,凌厉的疾风击破了滚滚的火焰的浓烟,又转瞬消失在了火焰之中。 …… 突然,一道风刃弹回,与此同时,颜央猛地睁开眼睛,调动起身上所有的灵力,朝着风刃弹回的方向疾飞而去,一个金紫色的圈阵在她的身下旋转展开,将八爪火螭紧紧地包裹住。她调动起身上的灵力,手掌里携裹着另外一个封印符咒,快准狠地朝着八爪火螭的头顶拍下。而八爪火螭趁机将身上的尖刺激发出来,朝着颜央刺去,那架势就是想要将颜央刺成筛子。 无数的花瓣飞来,在颜央的面前形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保护网,厚厚的一层又一层,那些尖刺严严实实地阻挡在颜央半米之外。手掌拍下,一道尖刺突然刺破了那些花瓣,正中颜央掌心的封印,刺穿了颜央的手掌。钻心的疼痛让她几乎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空气里弥漫起了浓烈的血香和花香,混杂在一起成了一种令人迷乱疯狂的气息。那些花瓣突然全部都凝聚在了一起,顶在她心口的地方。她重重地倒在了八爪火螭的身上,八爪火螭的尖刺将她身上刺出了一个个的血洞,贯穿而过。如今她才是那个变成筛子的人。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那些尖刺没有刺穿她的心脏,仅仅只是刺中了花瓣,有了一个缓冲的过程,让她半身摔落在尖刺与尖刺之间的部分,若是那些长长的刺穿了她的心脏,那她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那些血香刺激的八爪火螭越发的疯狂起来,它越发想抓住颜央,将这个小东西给吃掉。它可以确认,颜央的血可以让它恢复到当年的巅峰时代,只要它吃了她,它就可以永远地离开这个鬼地方。颜央勉强催动起身上的灵力,眼睛里流转着光芒,嘴唇嗡动着念出一串咒语。八爪火螭一开始还想要反击,但是却发现自己身上的魔力慢慢的被解析分崩,越来越没有力气去抵抗,慢慢地,它变成了一只完全没有魔力的怪兽,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仍旧是火系的魔兽,这熊熊燃烧的火焰对它不能造成任何的伤害。而颜央如今的模样,只怕也没有办法杀了它吧? 颜央如今的模样,的确是比八爪火螭好不了多少。她身上的灵力已经剩不了多少了,而靠着勉强撕开封印流窜出来的魔力,也在方才的争斗中几近枯竭。她的身上只残存着些许禁忌之力,还在慢慢流转着愈合她身上的伤口。而她的力气,也几近透支,身上到处都是灼伤和割破的伤口,每一道伤口都深可见骨。而最为严重的就是她手掌上的刺伤,八爪火螭身上的尖刺刺穿了她的手掌,她身上的血几乎都流干了,只是还撑着一口气不肯昏迷过去。 她勉强将身上的灵力,魔力和禁忌之力都搜刮到一起,趴在那里轻声吟唱着咒语。在她身边熊熊燃烧的火焰越发的炽热,她已经无力抵挡,只能集中精力去吟唱着封印的咒语,在她完全陷入昏迷的那一刻,八爪火螭也消失在了空气里,重新被颜央封印在了沙漠之下。而漫天燃烧的大火却没有因此而熄灭,反而是燃烧的更加炽烈。 …… 轰然一声,那些猛烈燃烧的火焰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了燃烧之后的干燥和焦臭味。离渊和墨魇两个人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他们完全无能为力。一个八爪火螭就让他们的灵力和魔力都被压制,只能让颜央一个人去面对那么多的危险,这让他们觉得自己是那样的弱小无能。 当那些火焰都消失的时候,他们两个拼尽全力地冲向了颜央位置。黄沙之上,颜央闭着眼睛昏迷着,她的身上到处都灼伤和割伤的痕迹。她身上几乎觉察不到灵力或者是魔力的存在,但是她身上的伤口却在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慢慢愈合。或许是因为她的脸色格外的苍白,她脸上的冰娇花印记格外的妖艳夺目,似乎是一朵真正的花朵一般。 虽然她身上的伤如此之重,但是却仍旧还留存有微弱的气息,正是这丝微弱的气息,让她陷入了沉睡,而不是真正的死去。 “有什么办法能救她吗?”墨魇的双手剧烈的颤抖,怀里的人儿几乎已经没有了呼吸,想到她会死去,再也不能看到她盈盈带笑的眸子,再也不能听到她温柔的声音,他只觉得自己对人生的所有支撑都要消失殆尽。看到离渊同样凝重的脸,他怒道,“离渊,想想办法!要怎么样才能救她?!” “带她去桃花谷的桃花寒潭里,我们几个没有任何人能够救她。去到桃花谷之后,让云影和云魂给她做一个灵力充沛的阵法,让她在其中沉睡修养。桃花谷里灵气最充盈的地方就是桃花寒潭,让她在那里休养生息。让司徒清杨也一起去,屋子里有一个血玉盒,盒子里放着一颗拳头大小的药丸,用云影和云魂的心头血,还有司徒清杨的心头血加进去,放在阵法之中,能够勉强维持颜央修养。我会尽快回去。” 离渊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救她,如今借助天地灵气和司徒清杨身上的血液,九尾狐族的心头血来维系颜央的生命力。而司徒清杨身上承继了子叙的灵识,之前也是因为司徒清杨的血,才压制住了颜央身上的噬尸蛊,有他在,一定对颜央有好处。他看看天色,面色凝重道。 “我们马上离开这里,她刚才撕破了自己身上的封印,而且还让八爪火螭有段时间的苏醒,我怕天族的人会知道这件事情。你马上带着她回去,我留在这里做些手脚,希望能够尽量拖延一些时间,不要让他们发现。你奉颜儿的命令去修习了阵法的东西,你和云影他们合力在桃花谷的门口做一个迷障,再设置一个隐藏阵,确保在我回来之前,颜儿是安全的。” “知道了,马上去。” 墨魇抱着颜央飞速而去,离渊站在黄沙之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因为司徒清杨的一句话,颜央勉强撕破了身上的封印,就算天宫的人不知道,子叙也一定会知道人间的异样。看来,他要去神山圣域一趟,看看神木有什么样的指示了。如果让子叙真的来到了这里,那他只怕没有办法保护颜央周全,而颜央也会毫不犹豫地慷慨赴死。只因为,子叙想让她死,无论子叙有没有想起她,只要她知道子叙不是真的忘了她,她就愿意为了子叙付出所有的一切。 他身上的灵力方才因为八爪火螭而震的七零八落,他勉强调息了一阵,在黄沙之下制作了一个阵法,掩藏住了这里的气息。召唤起风沙,将这里的一切全部都掩盖在了黄沙之下。看着被黄沙和灰烬搅成浑浊的天空,他脸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如今他如果想要回到神山圣域,想要保护颜央,那他就只能是冒险将自己的灵力提升上去。可若他真的这样做,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呢?是从此坠入魔道,还是会面临什么新的困境? 但是无论面前他即将要踏上的是什么样的路,都不能阻止他,他一定要保护颜央。无论如何,他都要让颜央走上正确的神女之路,若是她真的成为她梦中预知到的神女,那她所承受的痛苦,是在如今的基础上以几何倍的速度增长。他不想看到她痛苦,所以只能这样去做。 事到如今,他要做的就是先去神山圣域。子叙看在他是天宫的占星师的份上,只怕不会太为难他,或许还会给他一些方便,让他能够尽快恢复身上的灵力。 可是他的脸上还留有冰娇花的痕迹,还有他身上的双星命格,这个又如何能瞒得住子叙呢? 罢了,在子叙面前装神弄鬼反而不好,那就坦然的去到他的面前,看看他有什么反应吧。 …… 当墨魇抱着颜央来到云影他们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被吓的几乎要晕死过去,直到确认颜央的确还留有活着的气息,他们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低了一些。墨魇不敢耽搁,而他身上的灵力却几乎已经无以为继,让云影云魂他们帮忙带着自己和司徒清杨一起回了桃花谷。 “你们不是跟着颜儿一起去的吗?怎么还会让她伤成这个样子?” 云魂完全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嘴里一边咆哮着,一边却也不敢耽搁地将离渊叮嘱下来的结界和阵法准备好,将颜央送到了桃花寒潭的中央。颜央的身体悬浮在水面之上,安安静静地沉睡。踏雪苦恼地蹲守在池塘边,目光就没有从颜央的脸上移开过。 “云魂,你别胡闹,八爪火螭是什么样的上古神兽你不是不知道,就墨魇和离渊大人两个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对手呢?你没看到墨魇身上也浑身是伤的吗?” 云影不满地看了云魂一眼,如今颜央昏迷不醒,就像是当年在迷雾森林里浑身是伤的被送出来的时候一样。当时颜央也是这样安安静静地睡着,子叙没有办法救她,只能将她安置在了神梅树下,借用神山圣域神梅树的灵力治愈颜央。如今离渊的办法和子叙当年的办法也算的上是同出一撤。墨魇也不理会云魂,只是对云影说:“离渊大人说,在小木屋里放着一个血玉盒子,里面放着药丸,要用你们两兄弟和司徒清杨的心头血,加在药丸里,放到阵法之中,能够支撑她一直到离渊大人回来。” “离渊去哪儿了?” “说是要留在那里善后,如果瞳儿镇压那只怪物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她会有杀身之祸,然后他要去找办法救瞳儿。” 听到他的话,云影和云魂不敢耽搁,马上跑到了屋子里,翻出了他所说的那个血玉盒子,里面果然放着一颗通体雪白的龙眼大的药丸。他们将这个盒子拿到桃花寒潭边时,看了司徒清杨一眼,眼底透出了犹豫和怀疑。 “你们不用怀疑我,想要跟我拿什么,我都给你们。只要能够让她好好的。”司徒清杨的脸色苍白,但是眼神却很是清澈坚定,但是当他望向桃花寒潭中的颜央的时候,声音却渐渐地低迷下去,仿佛是失去了方向的孩童,迷惘而不知所措,“只要她好好的,无论让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心甘情愿。” 第一百四十三章 神山 离渊处理好了八爪火螭的善后工作,就动身去了神山圣域,来到神山圣域的山门前,他却停了下来,没有再进一步。 他已经很久没有来到这里了,上一次来到这里,还是为了找到神女,将神女带离这里的时候。而那个时候,他见证了子叙修习了净魂术,将颜央和云影云魂他们忘得一干二净的事情。再后来,他就踏上了找寻神女的道路,再也没有来到神山圣域。这么多年过去了,神山圣域仍旧是一片雪白,只不过,是越发的孤冷了。 守着这样的冰冷寂寞,就是子叙所追求的宁静吗?如果他将来想起了所有的一切,也知道了颜央在人间所遭受的苦难,他可会后悔,当年愚蠢的决定? “既然来了神山圣域,占星师大人为何过门不入,只是在山门前徘徊?可是怪我神山圣域过于冷清,招待不好占星师大人?” 子叙的声音温和却又冰冷,从天边传来,如同梵音一般。离渊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朗声道,“离渊自然不敢过门不入,但神山圣域有神山圣域的规矩,若是我没有经过祭司大人的同意就随意进入神山圣域,那只怕会被祭司大人怪罪。” 纷纷扬扬的雪花突然急速的飞舞起来,将人的视线迷乱的无法辨清面前的情态。而离渊只是微笑着站在那里,微微眯着眼睛,佁然不动。当雪花散开,视线重新变得清晰的时候,一身白衣的子叙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仍旧是当年玉树临风的模样,高挺的鼻梁,清冷如同星子一般的眸子,微微上扬的嘴角,菱角分明的面部线条。明明和司徒清杨有着一模一样的脸,但是却没有司徒清杨那般温暖可亲,从头到脚都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只听他平平淡淡道。 “若占星师大人不嫌弃,那就请占星师大人来我玉梅殿坐坐,稍微歇歇脚再走吧。我神山圣域少有人来,我也长年累月不见生人。也不懂的什么待客之道,希望占星师大人不要介意。” …… 神山圣域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过。仍旧是当初白雪皑皑的模样,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他跟在子叙的身后和他一起上山,一路上寂寂无言。玉梅殿里,炉子里煮着咕嘟咕嘟的梅花雪水,空气里弥漫着清冷的梅花香气。殿内很是简洁雅致,大多用珍珠或是白玉做为装饰,很是优雅洁净。白玉瓶里插着一只孤梅,鲜艳的红色成为了这里唯一的丽色,才打破了这里死气沉沉的模样。 “祭司大人这里,这么多年几乎都没有怎么变过。还是一样的干净雅致。”离渊微微一笑,脸上仍旧戴着半幅面具,遮去了脸上冰娇花的印记,“不知道祭司大人,想让在下跟您说些什么故事呢?” “我长年累月的待在神山圣域,也没有出门过。似乎近来都没有听到璇玑宫主的消息了,不知道离渊大人可有她的消息吗?甚至连神女宫都变成了残垣断壁,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怎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祭司大人当年和璇玑宫主是同袍,这么多年了,没有想到,这情义还是没有变啊。”离渊微微扬起嘴角笑道,“我这么多年出门在外,也没有听说过璇玑宫主的消息。当年璇玑宫主因为犯了事情,被天帝陛下罚入了第二十层地狱,而宁轩殿下则是为了璇玑宫主而触怒了陛下,被陛下去了仙籍,赶出了天宫。在那之后我就去了凡间游历,剩下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当年我要离开的时候,还在您这里带走了两只小狐狸。” “我记得,当年是我让你带他们走的。”子叙平静地往他的杯子里注入热茶,他的目光落到了他的面具上,“你的脸是怎么了?你来了这里,我觉得,你身上的气息不太对。” “我已经,不是纯正灵族了,我身上的气息对你而言,自然不太对。”离渊平静而温和的微笑,他慢慢地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脸上的冰娇花印记,看着他震惊的眼神,他冷静的微笑,“子叙大人不必担心,虽然我的脸上带着这个印记,可是不代表我就是一个坏人。这一点,您非常清楚。若您是那种一看到魔族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喊打喊杀的人,我也不会来到这里了。” “你想让我帮你什么?把你身上的魔气清除吗?” “子叙大人,您也精通星象,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我如今身上背负着双星命格,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双星命格,您难道不知道吗?” 子叙平静地看着他,眼神里看不出他是什么想法和情绪,良久,他冷冷道,“难道你想让我陪着你,去辅佐那个所谓的神女吗?” “我早就说过,辅佐神女,是我作为占星师应该做的事情。你是神山圣域的祭司,守护这神山圣域和神梅树,守护六道,也是要守护神女的。” “我从来都不认为,六道的安宁要全部寄放在什么所谓的神女身上。” “这个和谁是神女没有关系,你明明知道在莲姬仙子死了之后,她的女儿代表了什么。我们最终的目的都是要阻止神女失去理智,成为危害六道的那个最可怕的人。” “你找到那个孩子了?” 听到他困惑的语气,离渊只为颜央感到讽刺。难道一个净魂术,就真的能够让他将颜央的事情都忘的一干二净,什么事情都想不起来吗?他问道,“你难道真的把那个孩子忘得一干二净了吗?你总不会连当年莲姬仙子是怎么死的都忘记了吧?” “莲姬仙子是怎么死的?”子叙皱眉,听离渊的语气,似乎当初莲姬仙子的死和他有关系。可是他却完全想不起来和莲姬仙子有关的事情,“我不记得了,是怎么回事?” “果然,神山圣域的净魂术果然十分奇妙。祭司大人,若您想起了和神女有关的一切,希望您不会后悔当初修炼了净魂术。” “我和神女之间应该有什么样的联系吗?” “前一段时间,你应该在神山圣域见到了一个女子,那女子的脸上,带着和我一样的冰娇花印记吧?” “你是要告诉我,那个女子,就是你所谓的神女?我看她身上一身的妖气,还会九尾狐族的摄魂术,就算她真的是神女,只怕将来也是要为祸人间的,还不如早日将她斩杀于剑下。” “若你真的伤了她分毫,我必然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子叙,若你真的将遗失的那部分记忆找回,你必然要后悔你如今的决定。”离渊站起身,果断决定不再寻求子叙的帮助,他躬身行礼,“祭司大人,今日叨扰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了,告辞。” “离渊大人,你如今还不能走。”子叙拦在了离渊的面前,不让他离开,“当初你来神山圣域带走那两只小狐狸的时候你也是这样跟我说的。后来莲姬仙子借用神木和月圆夜的灵力来到这里,说的也是你这番话。你今日必须将这件事情跟我说清楚。神女究竟和我有什么关系?” “子叙大人,当年所有的一切,都是您自己的决定,我什么都不能说。还请您见谅。今日叨扰良久,我就不多逗留了,我这就离开。” “离渊,你知道我的性子,我想知道的事情,必然是会知道的。” “我也知道,你要知道的事情,必然不是在我这里知道的。” 他们两个人相互对视,一个眼神,就都了解了彼此的心意。子叙笑道,“我看,你来这里,就是想逼我和你一起去见见那个神女,想让我帮你保护她。你知道我是天族的战神,又是神山圣域的祭司,若是我站在你这边,那无论是谁要伤害神女,都得好好掂量掂量。不是吗?” …… “子叙,你原本就应该和我站在同一阵线,若你不愿意,我也不会逼你。可若是你要伤害她,我就绝不会坐视不管。你如今跟不跟我走,都无所谓。我来这里,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能力帮我救她。如今看来,已经不必了。”离渊的眼神冰冷,他慢慢地将手里的面具重新戴到脸上,“我没有想到,一个净魂术竟然会让你变成一个如此冷漠的人。我只告诉你,将来如果有一天,你想起了所有的一切,就算你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你也会无比后悔你当初的决定,如今的决定。” 他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子叙也不再多说什么了。离渊也不再理会他,直接转身离去。经过神梅树下的时候,梅花花瓣飞舞着拦住了他。一阵狂风吹过,那些梅花在他的面前压缩成了一个圆球,轰然散开,里面放着一颗红色晶莹的珠子。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子叙看到那颗圆珠,眼神变了几遍,最终露出了温和的神情。 “既然神梅树决定要保护你口中的神女,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如果有什么需要,你随时来神山圣域就是了。” “已经不需要你的保护了,神女的事情,有我就足够了。只要你别做出伤害神女的事情,我就感恩戴德了。” 子叙知道他如今所说的话都是因为方才的怨气,也不和他计较,只是平静的看着他,“离渊,你要知道,我对这些并没有什么好恶偏见,只不过是我们有各自的职责。你将守护的职责定义为守护神女,神女才有资格守护六道。而我对我职责的定义,却是任何危害到六道的,都应该被毁灭。我不管她是谁,只要她一心向善,我就不会做伤害她的事情。如果她做了什么坏事,我就必定容不得她。” “你没有容不下她,你只不过是早就做了伤害她的事情。我还是那句话,希望你将来记起一切的时候,不会后悔你的决定。”离渊不愿再和他多说,小心翼翼地将神梅树的精气凝聚而成的灵珠收到怀中,冷淡地向他行了一礼,“我就不再多留了,在下告辞。后会有期。” “我想,和你一起见见这个神女。”如果她真的和自己有所关联,他只要见到那个姑娘,他就一定能够想起所有的一切。离渊沉默着不说话,子叙继续道,“你来到这里,一字一句都离不开她,只怕你是想让我想办法救她的。既然连神梅树都愿意救她,我自然责无旁贷。” “可是,她不会想要见到你。” 离渊最终还是拒绝了他,颜央如今在昏迷之中,每次她见到了子叙,都会像失了魂魄一般。更何况颜央压根就不想让司徒清杨死,如果子叙见到了司徒清杨,发现了他身上遗失了部分的灵体,这部分灵体甚至还在司徒清杨的身上,那他势必会想要将那部分灵体夺回。到时候颜央和他们,又要面临什么样的为难呢? “她若是心里没鬼,她又何必害怕见到我?” “子叙,你不要太过分了。”离渊的身上散发着阵阵的寒意和杀意,如果不是因为颜央太过在意子叙,而子叙又是德高望重的祭司和战神,他一定会恶狠狠地揍他一顿,“子叙,你和她迟早都会相见,如果你要跟着我一起去,我不会多加干涉。可你若是如果她伤心,我不会放过你。” “所谓的守护星封印,真的有那么邪门,会让一个人忘记理智和对错,只对她一个人忠诚吗?你如今的恼羞成怒,只不过是失去了理智。看来那女子也不过是一个狐媚祸国之人。这样的女子,也没有什么值得见的。” “对,的确不值得。因为,你不配。” …… 离渊已经离开了神山圣域,子叙站在神梅树下,脸上的神情已经发生了变化。他慢慢地抬起手,捂在自己的胸口上。就在离渊来之前,他突然心痛到不能自已。那样剧烈的疼痛甚至让他出现了幻觉,仿佛看到了一个女子在沙漠之中,浑身是血的跌倒在了八爪火螭的身上,身上到处都被八爪火螭的尖刺刺穿。一身白色的一群被鲜血染成了鲜红色。那一刻,他似乎有种异样的感受,想要去替代那个女子去承受那些伤害和痛苦。只不过,他看不见那个女子的模样。 那个女子,究竟是谁?八爪火螭又为什么会出现?这个女子和离渊口中的那个神女,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既然他不肯说,他也不会刻意去问,去追寻。一切顺其自然,既然那女子和他有所关联,那就静待时机,迟早他都会知道,那个女子是谁的。 漫天飞舞的红梅,就像是一片片飞舞的火焰,一片片温柔的落在自己的脸上,轻柔地如同女子温柔的轻吻。他的面前似乎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女子,那女子在漫天的白雪之中舞蹈,几乎与白雪融为一色。可是他却无法看清那女子的脸,只是记得她的眼睛。那是璀璨的如同液态黄金一般的金色,盈盈带笑的眼睛里仿佛承载着一道星河,让人看一眼,就再也不能忘记。看着那双眼睛,他就无法自已的心痛起来,太阳穴突突地跳,他一时站不住,跪倒在神梅树前。 而神梅树却仍旧纷纷扬扬地落着梅花花瓣,那些花瓣仿佛永远都落之不尽一般。空气里弥漫着梅花若有若无的香气,他的耳边似乎出现了小银铃叮铃叮铃的声音,还有女孩子清脆的笑声。 正浑浑噩噩地出神,轻轻的脚步声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将他惊醒。能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神山圣域的,只怕也就只有天宫的那位公主了。他回身一看,果然是一身红衣的悠糯。 他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平淡神情,微微笑道,“你怎么来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悠糯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一身鲜艳的红衣如同温暖的火焰一般,两颗弹丸一般的眼睛干净的如同神山圣域飞雪。她看着子叙,脸上不似以往是温暖开朗的神情,反而是一脸苦恼的样子。 “爷爷一直想给我找驸马,我听的烦了,就推说得来看看祭司大人,就跑到祭司大人这里躲躲清净了。” “你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你想要找到合适的驸马只管放眼挑就是了。你是天宫的公主,想要什么样的驸马没有呢?” 子叙虽然不想管这些事情,但是这么多年以来,神山圣域常年冷清,多亏有了她,他的心里才有了几分暖意。虽然吵吵闹闹的,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就像是他的徒弟,他的女儿一样。 “祭司大人,您也算的上是看着我长大的,您还不知道我吗?我哪里想要嫁人呢?” 悠糯低着头慢慢搓着衣角,脸上带着一丝丝的绯红,看到她这个样子,子叙的心里也隐约明白了几分,笑道,“我看,你是有心上人了吧?若你真得有喜欢的人,那就跟你爷爷说,让他给你指婚就是了。” “祭司大人,您又嘲笑我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说明 子叙静静的不说话,脸上虽然还挂着微笑,但是他身上却散发着淡淡的疏离和冷淡。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有些烦闷,似乎有什么东西是他抓不住的。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是不舒服。常人或许看不出来,悠糯却是一直都来神山圣域串门子的,自然敏感的觉察到了子叙身上隐约的恼怒,此时此刻,就算是连悠糯也不敢随意开口。 沉默良久,子叙突然出声道,“悠糯,你为什么一直都跑来神山圣域呢?这么多年了,可是神山圣域有什么是你放不下的吗?” “您是受众人敬仰的仙界战神,您这里又太清净了,我多过来看看您,不好吗?”悠糯笑嘻嘻的看着他,笑容温暖明亮,“祭司大人,您这么多年一个人在神山圣域,难道就不寂寞吗?” “这么多年,你整天跑来我这里闹腾,我如何会觉得寂寞呢?”子叙哑然失笑,看着悠糯笑容温暖的模样,他的脑海里似乎出现了另外一个女子温暖微笑的样子。看到他神色有异,悠糯有些担心,忍不住出声关心道,“祭司大人,您怎么了?” “神山圣域里,之前是否还有其他人住过呢?在我来到神山圣域之前,可有其他人?” “自从我出生,您就是神山圣域的祭司。在您之前的人,那我就要去藏经阁找找看,看有没有相关的资料了。”见他这样问,悠糯只觉得奇怪,明明离渊大人已经说过了,子叙因为修炼了净魂术,将颜央的一切都忘记了,如今怎么还会关心这个呢?她按捺住心里的困惑,不敢让他看出分毫,“祭司大人,您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没什么,只不过是想要知道一些和以前有关的事情。若你也没有听说,那就算了。”子叙轻轻摇头,连他都不知道的事情,悠糯又怎么会知道呢?“悠糯,你如果有喜欢的人,你可以和我说,我帮你去和天帝陛下说说。” “您怎么又寻我开心了?人家就是怕爷爷一直说我的婚事,我这才来您这里躲躲清净,没想到您也这样说我呢。”悠糯一脸孩子气的娇嗔,这么多年,她一直跑来神山圣域,对子叙来说,她也算的上是半个徒弟,她也知道子叙虽然面上清冷,但实际上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也并不是很在意那些规矩,她也就比当初多了几分孩子气,“祭司大人,您如果再这样,我就不来看您了。神山圣域到处都是冷冰冰的,虽然冰雪琉璃的很是难得,可是不免太寂寞了,如果我不来,这里更是冷冷清清的了。” “这么多年了,我都习惯了,也没什么。”子叙的耳边仿佛又传来了女孩子的娇笑声和铃铛叮铃叮铃的清脆声音,伴随着的,还有阵阵隐隐的心痛,他问道,“悠糯,你身上可有带着铃铛吗?” “铃铛?爷爷说一个公主要步步生莲,仪态端庄,哪里会让我带着铃铛这样的东西?” 悠糯不解,可是脸上仍旧带着笑容,她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了那个倾国倾城的女子,但是当初那个女子和离渊大人一起消失了,而祭司大人似乎也忘记了颜央的存在,仿佛颜央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身上带着铃铛的女子,只怕也就只有颜央了吧?祭司大人究竟是真的忘记了,还是假装忘记了呢?她小心翼翼地觑着子叙的脸色,轻声道。 “祭司大人,您怎么了?是不是悠糯吵着您,打扰您了?” “并没有,只不过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只不过是小事情。”子叙的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容,看着悠糯的眼神里带了两分温和,“悠糯,你也年纪不小了,不能一直跑来我神山圣域,这样对你的清誉有损。” 毕竟神山圣域只有他一个男子,悠糯还是一个小姑娘,又是天宫的公主,一直跑来这里,来的次数多了,对他们两个人的清誉都有损。但是悠糯却是笑嘻嘻的,仿佛毫不在意的样子。 “祭司大人,您就别胡思乱想了。说句放肆的话,您的年纪都和我父亲一般大了,就算是我住在神山圣域,也不会有人说闲话的,更不会有什么流言蜚语了。” …… 看到悠糯笑靥如花的模样,子叙的脑海里却是浮现了一个带着面具的女子,同样是笑意绵绵。与此同时,他的心口也一阵阵地发痛。看到他面色不对,悠糯关切地上前扶住他。 “祭司大人,您怎么了?” “没什么,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子叙想起了方才离渊跟自己说的璇玑的事情,悠糯既然是天宫的公主,她兴许知道些什么。他问道,“璇玑宫主你应该知道,她如今在哪里?” “当初……当初璇玑宫主在当年的那场大战里,对莲姬仙子下了噬尸蛊和噬神蛊,害的莲姬仙子身亡。又做了违反天规的事情,被爷爷所不容,将她关押在第二十层地狱里。她最后是死在了第二十层地狱了。” “我怎么不知道呢?” “当初祭司大人经历了八条天雷巨龙的天劫,重伤昏迷了许久,爷爷说,您醒过来之后就忘记了很多事情。并没有很严重,只怕过些时日,这些记忆就会自己恢复的吧。” 悠糯不敢过多的撒谎,只是将当初颜央经历的事情挪到了子叙的身上,假说是子叙经历的。其实事情究竟是什么样的,她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不知道如果将来子叙想起所有的一切,他会不会疯? “这几天,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你留在神山圣域帮我看着,我去趟人间,左不过一个月就回来了。” “可是祭司大人,若您真的离开了神山神域,被魔族的人知道了……悠糯怎么能……” “你放心,神山圣域有我设下的封印,魔族的人不会觉察到离开。我只不过去人间查些事情,快的话,几天就回来了。”子叙的笑容温和,如同冰下潺潺流动的泉水。他将一颗灵珠交给了她,叮嘱道,“若真的是临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把这颗珠子打碎,我马上就回来。” “什么事情要让您亲自去查呢?要不您让我去吧,我也正好躲一躲那些烦人的婚事。” “这件事情不是你能插手的,你好好听话,留在神山圣域帮我守着就是了。”子叙不容许她拒绝,可是如今他身边也就只有悠糯一个人,他也知道悠糯心地善良,也只有她能让他信任两分,“悠糯,你就不要拒绝了,如今神山圣域只有你和我两个人,除了你,我也不放心将神山圣域交给其他人。” “可是祭司大人,悠糯还是怕……” “你安心便是了,你是天帝的孙女,我不会让你面临危险,你好好的在神山圣域待着就是了。天宫那边我会去帮你说,你就不用担心了。” “是,悠糯遵循祭司大人的命令。一定留在神山圣域好好守着,寸步不离。” …… 人间,桃花谷。 离渊紧赶慢赶地回了桃花谷,他将从神山圣域带回来的鸽子蛋一般大小的灵珠交给了云影和云魂,就昏迷了过去。看到那颗灵珠,云影和云魂都露出了惊诧的神情。他们两个自然是分辨的出来,那是神山圣域的神梅树的精气凝聚而成的灵珠。当年颜央昏迷不醒,连祭司大人都没有办法将她唤醒,最终还是借由神梅树的灵气才将她唤醒的。如今有了神梅树的灵气,想来颜央很快就能够醒过来了。 云影将那灵珠传送到了结界之中,灵珠一道了结界,就马上碎散开来,一片鲜艳的红色烟雾将颜央的身体完完全全地遮拢了起来,完全看不到她的身影了。但是颜央的生机,却是越来越强了。颜央虽然还继续昏迷不醒,但是她的身体却的确是渐渐好转,云影和云魂这才渐渐放下心来,只是一心等着颜央苏醒。云影和云魂自然是守在颜央身边的,墨魇虽然担心,但是又不好看着离渊自己一个人在小木屋里昏迷不醒,就独自去了小木屋照顾离渊。 离渊已经醒过来了,只是脸上仍旧是惨白的颜色。看到离渊端茶倒水地照顾自己,他很是感激。 “我已经没什么事情了,这两天就能下床走动,你去守着颜儿吧。我也不知道带回来的那颗灵珠是不是真的有用。” “那颗灵珠,是从哪里来的?” “从颜儿从小生长的地方带来的,希望对她有所帮助。她为了封印八爪火螭,身上的灵力几乎都耗尽了,才会陷入昏迷。听说当初她也有过昏迷不醒的时候,也是靠着神梅树的灵气恢复的。” “神梅树?” “颜央从小生长的地方,叫做神山圣域,延绵数万里的山脉,任由她疯跑疯闹。她和她的师傅,祭司子叙,常住在神山圣域的寒梅岭,寒梅岭上常年都是积雪。寒梅岭上种着一株常年开花的梅树,这棵梅树有灵性。那颗灵珠,是神梅树给的。希望对颜央的恢复有好处吧。” “那,为什么要司徒清杨的血?” “司徒清杨,和祭司大人有所关联,他的血,是灵血,对她有好处。” “这么说,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灵族,只有我是人。” “如果没有你在她身边,她只怕身上的封印早就打开了。你是她的守护武星,没了你,她要吃的苦头更多。我们其实都是一样的人,你又为何要妄自菲薄呢?” “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并不是这样吧?”墨魇转头看向了屋外,司徒清杨正在院子里学着给颜央做饭,认真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大将军,反而像是一个寻常人家爱护妻子的夫君,“瞳儿对他,是不同的。原本她都不想插手那什么八爪火螭的事情,可是因为司徒清杨的一个请求,她就去救了那些士兵,就去封印那只八爪火螭,这才弄成这个样子。如果不是因为颜央看重他,因为你说他的血对颜央有好处,我早就收拾他了。” “颜儿对他好,是因为她预见到他的未来会为她而死,她想要保护他,她不想让任何无辜的人为了她而死,她才会这样做。” “如果真的不想牵累他,那她就应该远远地躲开他,不要再在他的身边。只有这样,才是真正的保护。”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身不由己。你说的这些,我也曾经想过,但是如果没有司徒清杨,颜央她,只怕早就撑不过去,变成一个残忍的人了吧。他如今是颜央唯一的精神寄托,如果他不在了,颜央只怕会疯的吧。” “为什么?” “司徒清杨和祭司大人,也就是颜央的师傅,长得一模一样。祭司大人修炼了一种法术,将颜央忘记了。那段记忆和情感没有消散,而是投身到了司徒清杨的身上。当初颜央因为祭司大人忘了她,她差点因此解开身上的封印,杀了我和云影云魂。虽然最后及时收手,但是情绪却一直不稳定。直到她见到了司徒清杨,她才真正的恢复到了正常。就冲着这个,我也不想让司徒清杨离开她。如果颜央解开了身上的封印,那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她自己会遭受到封杀,面临无穷无尽的危险。” “既然颜央无法忘记她的师父,那就让司徒清杨身上的记忆和情感剥离出来不就好了吗?” “如果是这样做,司徒清杨会死,颜央不想让他死。” “颜央喜欢他,是吗?” “无论如何,司徒清杨都是一个无辜的生命,颜央的意思是,等他寿终正寝,那些记忆都会回去。她是神女,不老不死,等的起。” 墨魇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屋外纷纷扬扬的桃花突然急速地飞舞起来,仿佛被漩涡吸引一般疯狂地向桃花寒潭疾飞而去。他们两个相视一眼,心里均是有了一模一样的猜测。墨魇扶起离渊,和他一起急匆匆地赶向桃花寒潭。 或许,是颜央要醒了吧。 …… 在元玄桉回来之前,沙漠里发生的事情就已经被传扬了开来。士兵们都说,轩辕国有神灵庇佑,要不然他们原本应该葬身于流沙之中,可是冥冥之中却有神女庇护,将他们从流沙里救出来,他们才能够平安无事地回家。这一仗依靠的是司徒清杨少将和元将军的诡异招数,可若没有神女庇护,他们如何能逃得过沙漠里的死亡流沙?这件事情一传扬开来,大家都在称赞轩辕羽澈的英明神武。 昭华宫。 元玄桉凯旋归来,轩辕羽澈亲自在城门口迎接他回来,但是却没有看到司徒清杨,心里很是不安。当着众人的面只是简单的问了几句,举行了宴会之后,才将他唤来了昭华宫亲自询问。司徒竹傲也很是担心,但是没有得到召见,他也不敢私自闯入昭华宫。反倒是恩栀,直接跑到了昭华宫等消息。火莲儿看到她,遵循轩辕羽澈的命令,并不阻拦就放她进去了。 进入到昭华宫,元玄桉已经在那里了,恩栀按捺着心里的焦虑,礼数周全地向轩辕羽澈行礼请安。元玄桉看到恩栀,微微躬身行礼,口中恭恭敬敬道,“臣见过栀妃娘娘。” “元将军有礼,我心里着急,就不和您客套了。不知道哥哥怎么样了?” “清杨,和颜央姑娘一块走了。” “颜央姐姐?颜央姐姐去了战场?”听到他的话,恩栀很是诧异,但是也觉得是在意料之中。毕竟在司徒清杨的心里,就只有颜央是最重要的那个人。可是女子不得上战场,就算是颜央生长于山林之间,也应该知道这个规矩才是啊,“那哥哥究竟如何了?怎么会跟着姐姐走了呢?” “原本这场仗我们回不来的,我们差点死在流沙里。是颜央姑娘和离渊大人他们想办法救了我们所有人,我们才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元玄桉不紧不慢地将事情如实告知他们,但是看到恩栀一脸焦急的样子,他赶忙道,“请栀妃娘娘放心,清杨他没有任何伤害,只会颜央姑娘为了救我们所有人,似乎受了很重的伤。离渊大人说了,要带颜央回去桃花谷医治,需要司徒清杨在场,清杨这才跟着他们一块走了,栀妃娘娘不必担心。” “姐姐受伤了?” “是,但是臣看的不真切,似乎是被火焰灼伤的。墨魇和云影云魂他们也来不及多留,马上就带着颜央离开去疗伤了。既然清杨还留在那里,想必颜央姑娘没有什么大碍吧。” “既然清杨他和姐姐在一块,应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恩栀你就别担心了。有姐姐在,清杨必定不会有什么事情。”轩辕羽澈柔声宽慰她,但恩栀仍旧是急的要掉眼泪。司徒清杨虽然一直记挂着颜央,但是也不会这样抛下轩辕羽澈不管,如今他连一句交代都没有就跟着颜央跑了,只怕是颜央那里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是这样的心思,她又不好在轩辕羽澈面前表露,只能勉强按捺住心里的不安,但是脸上的神色仍旧没有松懈半分。 “可哥哥毕竟是大军的副将,就这样消失了,要怎么跟众人交代呢?” “那就说,他接了孤的密旨,去办事去了。他跟着姐姐离开的事情,我们几个人知道就罢了,不要再让第四个人知道,知道吗?” “是,臣遵旨。”“是,臣妾遵旨。” “好了,孤也就是找你来问问清杨的事情,既然已经弄清楚了清杨去了哪里,那你也去茉安宫看看玄茉吧。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你自然知道。”轩辕羽澈重重地拍拍他的肩膀,微笑道,“你是明白事理的,别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去吧。” “是,臣告退。” 第一百四十五章 婚嫁 元玄桉去了茉安宫看望玄茉,恩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终究还是憋不住心里的担忧,眼泪姗姗落下。轩辕羽澈让她靠在他的怀里,轻声宽慰道,“好了,清杨不是没事吗?只要颜央姐姐那里有好转,清杨就会回来的。” “怕就怕,哥哥心里只挂念着姐姐,根本就没有想过陛下和臣妾了。” “看你说的,你是清杨的妹妹,他怎么会不记挂着你呢?你就是胡思乱想了。” “陛下就不担心,哥哥会为了姐姐撇下您吗?” “孤和清杨之间的情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就算清杨会为了姐姐撇下我,也不算什么。你会在我身边的,不是吗?” “是,臣妾一定会在您的身边。”恩栀的目光坚定,司徒家一直是皇族的坚定拥护者,而且她已经嫁到了轩辕家,自然是要坚定地陪在轩辕身边的,她看着轩辕羽澈,暖暖的微笑,“陛下,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听到她这样说,轩辕羽澈佯怒地点点她的鼻子,嗔道,“谁让你这样你啊我的跟孤说话的?” “说句放肆的话,我将你看做是我的夫君,私下里,我会忘记君臣之分。正是因为您是我的夫君,我才会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在您身边。” “恩栀,我明白你的心意。我也知道你明白我的心意。所以我才会这般对你好。而且,你终究是清杨的亲妹妹,他不会真的撇下你,撇下我的。你只管放心就是了,等颜央姐姐的身体好些,他就会回来的。” “其实,有时候我很怨怪颜央姐姐。”恩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丝苦笑,“如果她真的喜欢我哥哥,那就应该答应我哥哥,和哥哥完婚。若是她不喜欢我哥哥,那就应该尽早拒绝他。像这样一直吊着哥哥的胃口,是想做什么呢?” “或许,姐姐有她自己的苦衷。如果她不是真的在意你哥哥,也不会全然不顾规矩,跑去了军营里找清杨,还救了我们所有的士兵。这才受了重伤要去休养。若颜央不是真的重伤,清杨也不会撇下我们所有人,不顾规矩体统,跟着她离开。” 轩辕羽澈虽然不知道颜央在顾忌着什么,但是他却想尽量尊重这个女子。毕竟她当年救了自己,将他送到了碧痕山庄,还安排了火莲儿在自己的身边。如果没有她,没有她身上的神女预言,碧痕山庄的元非诺如何肯帮着自己?所以,无论她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他都会支持她。 “陛下,就这样帮着颜央姐姐吗?” “那般姿容气质的人,怎么会是坏人呢?再说了,当年我什么都没有,逃难到了桃花谷,是她救了我,还将我送去碧痕山庄。我才能认识你们,和你们成为朋友,才能一步步地回到这里,一步步地走到这个位置。”轩辕羽澈笑着点点恩栀的鼻子,温暖明亮,“恩栀,你别忘了,我是轩辕国的君王。我和清杨在私底下是臣子,但是在外却有君臣之分。只要我开口,就算穷尽一国之力,都能够将他找回来。难道你不知道,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吗?” “陛下和哥哥,是至交,想来不会强迫哥哥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既然你都明白,那又为何一直苦苦执着于他和颜央姐姐之间的事情呢?他自有分寸的。” 听到轩辕羽澈这样说,恩栀最终抱住他的腰,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希望如此吧。” …… “皇兄!清杨哥哥究竟怎么了?” 羽素大呼小叫地闯了进来,她是郡主,火莲儿虽然想拦,但是她毕竟是轩辕羽澈最疼爱的妹妹,她也不敢像对待嫔妃们那样义正言辞。她紧紧地跟随在羽素身后进来,毕恭毕敬地向轩辕羽澈行礼。 “陛下,奴婢没能拦住郡主,是奴婢的不是。” “罢了,你出去吧,羽素这性子,谁能拦得住她呢?”羽澈摆摆手让她离开,并没有怪罪的意思,“让人准备些安神理气的茶送过来,再拿些糕点过来吧。”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羽素根本就按捺不住自己焦急的心,甚至也顾不上行礼,冲到轩辕羽澈面前大声地质问,“皇兄!你告诉我,清杨哥哥究竟怎么了?为什么没有跟着玄桉哥哥一起回来?是不是他出事了?” “羽素,你清杨哥哥没事,他只不过是去帮我办事去了,这才没有回来。” “你什么事情非要清杨哥哥去做不可?就不能叫其他的人去做吗?你明明知道我一直在等清杨哥哥回来,你明明知道我一直悬心他在战场上的情况,你怎么还能让他离开,不让他回来呢?我不管!你马上下旨,让清杨哥哥回来!我要马上见到他!” “羽素,你怎么可以跟陛下这样说话呢?” 听到她越说越不像样,恩栀连忙上前制止,羽素却是狐疑地看着她,又看看羽澈,认真道。 “你们告诉我,清杨哥哥是不是跟着那个女人跑了?” “羽素,你又在胡说什么呢?是我让你清杨哥哥留在边境,扮做寻常百姓,帮我看着边境那里。他哪里就跑了呢?又胡思乱想了。你恩栀姐姐和司徒府都还在呢,他再放荡不羁也要顾及着家里,怎么会随随便便就跑了呢?” “那当初他不就是跟着那个女人跑了吗?还为了她,拒绝了和我的婚事。我是堂堂一国郡主,怎么比不上那个乡野的粗俗女子了?” “羽素,莫要胡说,不许对姐姐不敬。”羽澈的神色郑重,羽素平时怎么放肆都可以,他都可以帮她转圜,都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若她对颜央不敬,那他就要让她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了,“羽素,我再三告诉你了,姐姐是天之骄女,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不许你这样对她不敬。” “什么最高贵的女人,分明就是水性杨花,否则怎么会引的你,清杨哥哥,还有玄桉哥哥都对她上心?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当初一场剑舞,你们三个人的眼睛和心都落到了她的身上了!她就是一个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女人!” “羽素!如果你再对颜央姐姐出言不逊,我一定要惩罚你!” 羽澈的疾言厉色,让羽素知道了颜央在他的心里占据了什么样的分量,其实当初她挨了轩辕羽澈一巴掌,她就已经清楚了,但是她仍旧不服气。她才是陪伴在司徒清杨身边最久的那个人,为什么颜央才来到他们身边,她就能抢走司徒清杨的心?就算是当年他们小的时候有过几面之缘,但是她这么多年的陪伴,就真的没有任何用处吗?就算司徒清杨对自己说,自己的情谊对他而言一文不值,她仍旧不甘心。 “你不用骗我,也不用警告我,这么多年,你一直将她放在心上,可是她有何曾将你放在心上?她的身边跟着那几个俊美不凡的男子,谁知道和她是什么样的关系?司徒大人可家教甚严,怎么会允许未来的家母是这般模样?我和她之间,司徒大人选择的肯定是我。” “在清杨出征之前,将你从那个地方带回来,司徒家会不知道吗?你既然知道司徒大人家教甚严,你这般模样嫁过去,又能讨到什么好处?好在当初清杨是悄悄将你带会来的,如果让更多的人知道了,那你除了死,就是削发为尼。就算你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司徒家真的能接受你吗?” 听到轩辕羽澈用这样重的话说羽素,恩栀也吓坏了,她嗫喏着轻轻扯了一下轩辕羽澈的衣袖,轻声道,“陛下……” 果然,羽素的脸色刹那间变的灰白,她冷笑道,“是不是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就算我没有破身,你也觉得我是皇家的耻辱,就应该老老实实地留在宫里,羞于见人?” “羽素,你明明知道清杨并不爱你,你又何必非要嫁给清杨呢?”轩辕羽澈重重地叹息,“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绯炎他一直很喜欢你,对于你身陷青楼的事情,他也对你多是怜惜,一直想要进宫来看你。我看你心情不好,也就没让他过来。绯炎的家室和你也算相当,你嫁给他,会比嫁给清杨要好上许多的。清杨如今是奉了我的命令,在边境暗访,防止边境动荡。你就不要再任性了,我会跟你歌妃姐姐说好这件事情,也会让绯炎进宫来,我跟他亲自商量这桩婚事。你这段时间就好好留在宫里待嫁就是了。” “你不用帮清杨哥哥遮掩,我知道,他一定是跟着那个女人跑了。你也别想让我嫁给西陵绯炎。皇兄,我郑重地告诉你,如果你不帮我,那也请你不要阻止我。我一定会成为清杨哥哥的妻子,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要找到他,和他在一起。” 说完这句话,羽素也不向他行礼,直接转身就离开了昭华宫。羽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究竟是欠了这个丫头什么了,竟然这样为难我,这样放肆。” “陛下,您不是已经和乐妃姐姐说好了,想将郡主嫁给西陵家的二公子,西陵绯炎吗?臣妾小的时候也跟着哥哥和绯炎公子一起玩过,他也是个不错的驸马人选,又自小钟情于郡主。虽然郡主现在不喜欢他,但是想来婚后的生活也不会不顺心。如今哥哥已经不可能和郡主一起,那不如您常常让绯炎公子进宮,多接触些,说不定郡主就会喜欢上绯炎公子了呢。” “我看,四世家的人都已经知道了羽素的事情,这件事情你先私底下跟歌妃提一提。你们几个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中密友,你看看她是什么个意思。你们女孩子家的,也比较好说话。” “是,臣妾遵命。” …… 茉安宫。 元玄桉去了茉安宫看元玄茉,玄茉将身边的宫人都赶出去了,哭的梨花带雨。 “哥哥,你这次去了边境,可让我担心坏了,而且还有人传消息回来说你遇上了流沙,我差点就要让暗卫将我送到军营里去看你了。” “胡闹,你如今已经是陛下的宫妃,怎么能任性妄为,让暗卫将你送去军营?你难道不知道,女子进军营是大罪吗?” “哥哥是怪我坏了规矩,丢了元家的脸面是吗?”玄茉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心里很是委屈。这么多天以来的担惊受怕在他的面前全面爆发了。 “你是我们元家的掌上明珠,谁不将你捧在手心里?可是你想过没有,你如今是陛下的宫妃,随便出宫只会给家族惹来麻烦。而且前线边境是什么样的地方?怎么能容的你随便乱闯?到时候我又要怎么保护你,怎么给皇家和父亲交代?” “我从来就没有想要嫁进皇家,是你们为了家族的利益将我送进来的!” “玄茉,你是家里唯一的女儿,进宫成为宫妃,为家族延续荣耀,挣得更大的荣耀,这些都是你应该做的。”玄桉的神情很是郑重,但是又仿佛毫无感情,“玄茉,从小到大你要什么,家里都会竭尽所能的满足你,不让你受任何的委屈。你既然已经进了宫,那你就应该为家族挣的荣耀。我如今在前线挣的军功,一次次地打胜仗,也是为了元家。你已经长大了,你要懂事了。” “我从来都没有想要进宫,我只想要在你身边,和你永远在一起。”玄茉低声苦笑,旋转着将自己华丽的茉安宫看了一遍,她的目光落到了殿里供奉着的一捧茉莉花,惨然笑道,“哥,我真的从来就没有想要进宫,我只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我想和你一起,在茉莉花盛开的时节去摘花,我用芝麻叶和茉莉花汁子帮你洗头,我们闲来没事就靠在一起说闲话,解九连环,下棋。只要和你在一起,做什么事情都好。” “玄茉,我是你哥哥,小的时候我们一起自然是没有什么不对。可你已经长大了,嫁为人妇,更是贵为皇妃,你就应该遵守皇家的规矩。” “什么规矩,规矩全部都是狗屁,都是将好好地一个人变成了傻子。我是你的妹妹,是和你最亲近的人,我们两个血脉相连,只有我是最关心你的那个人!为了你,让我去死我都愿意!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死活都不肯进宫,父亲让我在祠堂里跪着,只肯给我水喝,我跪了整整五日,是你跪在父亲的门前,求父亲放了我。也是因为你劝我,说作为元家嫡女,就应该承担起家族的责任,我才同意进宫。难道现在就因为我进了宫,就连照顾你,担心你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玄茉,这样放肆的话,以后不能再说了。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你心里自然清楚。若你再这样胡说八道,我就再也不来看你了。” “在你心里,我早就不是被你宠爱在手心里的妹妹了,你的心里都是那个叫做颜央的女人!”看着他沉默的样子,玄茉冷笑,心里却是无穷的痛苦,痛的几乎要渗出血来,“为什么是她?你可以喜欢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为什么你要喜欢她?” “并没有。” “你以为我会看不出来吗?当初她的一只剑舞,让你们所有人都失了魂魄,你敢用元家的繁荣昌盛,千秋万代来起誓,说你对颜央没有半分爱慕之情吗?” “她是预言里的神女,得神女者得天下。父亲也想要得到她的支持,我怎么会对她产生不应该有的心思呢?更何况她爱慕的人是清杨,清杨也对她有意,你不要在胡说了。你以为我方才跟你说的都是骗你的吗?还是你觉得,你已经嫁进了皇家,你就是主子,我这个做哥哥的没有权利收拾你了?” “哥!” “玄茉!你是元家嫡女,是收掌六宫大权的茉妃娘娘,你是元家的希望。你要知道你肩上的责任,你要知道你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元玄桉的疾言厉色让玄茉一脸的茫然,但是却有一点是她清楚的,那就是在玄桉的心里,她的地位已经开始动摇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任何人抢走她想要的一切。她一定会得到她想要的。皇后之位是这样,哥哥心里唯一的那个人,也必须是她! 第一百四十六章 劝说 西陵家的公子,西陵绯炎近来经常被传召入宫,而且他也经常能够看到羽素郡主,但是羽素却总是淡淡的,没有和他多说话。夜间,西陵绯炎被留在了宫里用膳,虽然羽素没有作陪,但是恩栀却来了西陵绯月所住的朗月宫,和他们一起用膳。 “恩栀妹妹来了,倒是好灵的鼻子,我让人做了上好的金华火腿煨白菜,还有一道叫花鸡,快洗洗手,来用些吧。” “叫花鸡?也亏的是我们自己人招待自己人,要是让陛下知道了我们的上多了这道菜,只怕是要笑我们像个小叫花子了。”恩栀掩嘴轻笑,手上却是没有半分停歇,赶紧洗干净了手,坐到饭桌上,眼睛亮亮的就看着那道叫花鸡,下一刻,手里的筷子就伸出去,熟练地夹了一块,塞进了嘴里,心满意足地长叹一声,“好吃,不愧是绯月姐姐这里的厨子,让他现在赶紧多做一只,等下我要回去的时候好带回去。” “瞧你说的,若你想要,我让厨子去你那里给你做几天又如何?” “绯炎哥哥,你看看绯月姐姐这个小气的样子。厨子不说送我,反而说是借给我两天。我就是知道她这个样子,所以才没有开这个口的,让她叫厨子现在给我多做一只又怎么了?” 恩栀似笑非笑地嗔了绯月一眼,又把目光转向了西陵绯炎。西陵家素来家教甚严,男女皆是知书达理,从不行差踏错。西陵绯月原本就是安静温婉的女子,在她的跟前,总是会不自觉的受到她的影响,变的安静下来。而西陵绯炎,同样是温暖柔和的男子。羽素若真的能嫁给西陵绯炎为妻,那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决定。 “妹妹不过是和你玩笑,你也当真了。”西陵绯炎温和的微笑,他的模样不算俊美,但也是五官端正,身上时时散发的温和气质也会让人不自觉的留神于他。或许是照顾别人照顾惯了,他熟练为她们两个布菜,眉眼低垂时总是散发着淡淡的温柔气息,“恩栀妹妹今日怎么来了?总不会只是为了吃一道菜吧。” “我只不过是从陛下的昭华宫出来,离开的时候听到陛下提起你进了宫,又留了你在姐姐宫里用饭,我才不来呢。”恩栀的笑容明亮的如同栀子花,仿佛真的只是因为偶然听见才来了这里。西陵绯炎自然知道她没有说实话,倒也不戳破她,只是微微笑着为她多夹了一些菜。这样温柔淡雅的模样,倒是让恩栀觉得不好意思,自己主动说道,“陛下之前跟我说,想让郡主嫁给绯炎哥哥,听说这件事情也和绯月姐姐说了,这是真的吗?” “陛下素来宠爱你,你的消息,是一向比我们灵通的。你都这么说了,想来不会有假。” “陛下跟我说,他要亲自告诉你这件事,最近长伴君侧的,不也都是姐姐么?难不成陛下还没有和姐姐说吗?” “恩栀,你和我,是这么多年的闺中姐妹,又一同嫁入皇家。我素来有什么事情,都是不瞒你的。”绯月的脸上虽然微笑着,但是眼神却很是清明干净,没有半分笑意,“恩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陛下不会枉顾羽素,就生出这样的意思,要给哥哥和羽素赐婚。” “你也知道,羽素一直喜欢我哥,可是我哥的心里,却只有颜央姐姐,如今更是为了颜央姐姐,不知道要跑去什么地方。可是羽素年纪已经到了,不能再拖下去了。陛下知道,绯炎哥哥一直喜欢羽素,所以想着先告诉你他有这个想法,也常常让绯炎哥哥进宫来,希望羽素能转了心思,喜欢上绯炎哥哥。” “只是因为,郡主的年纪到了?” “要不然呢?还能是因为什么原因?” 恩栀的心里隐约有些不安,毕竟羽素已经被带去了青楼过,又吃了苦,只怕是没有这个心思再嫁人了。虽然当时已经尽力压制住了消息,但是难免还是会有一些风言风语。若是将来这件事情闹起来。伤害的可不止是羽素,还有陛下,还有绯炎,西陵家,多少人会被牵扯进去? “恩栀,你从小就不会撒谎,到现在还是一样。”绯月认真的看着她,眼神温柔,但是却透着一股坚定和执拗,“你知道的,我哥哥和我,都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哥哥喜欢郡主是不假,但若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们,骗着我们娶了郡主,那……这话,我原本也不该问你,但是歌儿向来对这些事情不留心。元玄茉……更是巴不得我们出错,好收拾我们。这话我也不能去问陛下,陛下也不会跟我说实话的。所以我只能问你。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陛下有了这样的决定?” “姐姐,这件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或许真的只是因为,陛下想了断了郡主对我哥哥的情谊,所以才想让绯炎哥哥娶了郡主。可是陛下也没有直接下旨,反而是让绯炎哥哥长长进宮来,多和郡主接触,若真的能让郡主自己答应下嫁,绯炎哥哥也愿意娶,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可若是有一方不愿意,以陛下对我们的爱重,他也不会硬逼着郡主,不会硬逼着绯炎哥哥的,不是吗?” “恩栀,你还是没有跟我说实话。” 绯月低下头去,温柔的微笑仍旧维系在她的嘴角,眼神一片平静温和,仿佛什么事情都不能让她有所动容一般。绯炎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目光落到了恩栀的脸上。 “恩栀妹妹,既然我们开口问了你,必然是听到了相关的风声。我愿意娶郡主,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就算是她已经嫁过人,再让我娶她,我也是愿意的。只不过,我不想让人瞒着,被人欺骗。既然陛下不敢言明,那我只能问你。请你看在我们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上,告诉我真相。” …… 恩栀陷入了深深的抉择里,这件事情,当初羽澈曾经三令五申,绝对不能外传,这也是为了羽素的名誉,皇家的名誉着想。但是如今她面临的,是自己的闺中密友,是羽素将来的夫君,这些事情,他们应该知道。如果继续欺瞒,只怕将来对轩辕皇室,会有更大的冲击。她想了许久,幽幽的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西陵绯月是何等聪明的人,玉手轻摆,宫人们鱼贯而出,统统都到外面去了。恩栀起身,在屋子里逡巡了几圈,确认没有任何人还留在屋子里,或者是有人在外偷听,她这才走了回来,轻声说道。 “郡主,在知道哥哥绝对不会迎娶她的那天,私自出宫。被歹人袭击,抓起来关在小黑屋里折磨。虽然名节仍在,但是堂堂郡主被人折辱,她也是……深感屈辱。所以那几天,她一直把自己关在飞羽宫,谁也不见。就算是陛下,也没能见到她。陛下已经将知道此事的人秘密处决了。” 恩栀小心翼翼地端详着他们的表情,但是她也知道,西陵家的人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只怕在他们的面上看不出什么,斟酌了一会,又小声说道。 “陛下虽然有意要为郡主赐婚,但是毕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陛下也觉得对不起西陵家。所以就让绯炎哥哥经常进宫来,时时与郡主偶遇。若是真的能让郡主转了心思,对绯炎哥哥产生了爱慕之意,这件事情只怕也比较好处置。” 西陵绯月怎么听都觉得有些荒谬,她想了想,问道,“你没有骗我?” “事关郡主的名节,我如何敢乱说?当时宫里的嬷嬷已经查验过,郡主仍是处子之身。若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陛下怎么还会让绯炎哥哥娶了郡主呢?姐姐如此聪慧,这个道理难道还不明白吗?” 西陵家世代都是清贵氏族,最看重清白和名誉,若真的将一个已经失身的郡主嫁给了西陵家,那才真的是给皇族丢脸,说不定还会造成朝局的动荡。轩辕羽澈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最近才一直让西陵绯炎入宫,他也知道这样做终究还是有些对不起西陵家的,所以他甚至还告诉了西陵绯月,他们西陵家有权利向他说不,有权利拒绝他这一次的赐婚。 对于臣子而言,拥有说不的权利,就已经是很奢侈的事情了。这也足够说明轩辕羽澈对西陵家,或者说是对四世家的尊重。 恩栀的目光落在了西陵绯炎的脸上,他一向云淡风轻惯了,如今听到这样的消息,他却仍然是云淡风轻的样子,恩栀也拿不准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绯炎哥哥,我真的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们了。要知道更多的事情,只怕得去问问玄桉哥哥了。” “玄桉知道这件事情,他可会告诉元玄茉?” “这件事情关系到郡主的名节和皇家的名声,玄桉哥哥再怎么宠爱元玄茉,应该也不会随意乱说。元玄茉只怕还不知情。若姐姐不放心,我派宫里的人,出去打探打探就是了。有什么消息,我会告诉姐姐的。” “不必了,这件事情,有我们西陵家自己解决吧。”西陵绯月微微一笑,笑容如同云中皓月。倒是没有看到她有半分的不悦或者是其他的情绪,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云淡风轻,“多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 “你也说了,我们一直在一起的,若是让绯炎哥哥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迎娶了郡主。对郡主而言,对绯炎哥哥而言,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反而会留下隐患。若是彼此都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很多事情只怕也能商量着来。”恩栀认真的看着西陵绯炎,终究还是得得到他的首肯才行,她轻声道,“若你真的不愿意娶郡主,我也可以帮你在陛下面前……” …… “没关系。” 没有等恩栀说完,西陵绯炎就微笑着打断了她的话,而西陵绯月亦是一脸的诧异。如今这件事情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那也罢了,但是纸是包不住火的,若是让父母亲知道了这件事情,到时候又是阖家不安宁。看到西陵绯月的神情,西陵绯炎也大约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微微笑道。 “妹妹不必担心,父母那边,我会去好好说明。爹娘会答应我的。” “哥哥,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吗?”绯月轻声叹息,“哥哥,你可曾想过,郡主那样骄傲任性的人,若是知道了,会怎么对你?到时候还不把西陵家闹的底朝天吗?” “郡主是什么身份,我自然清楚,必然不会委屈了郡主,也不会让家里生乱,妹妹安心就是了。” “哥哥对郡主的爱慕之意,妹妹是知道的。就像清杨对颜央姑娘一样,一旦用了情,就是一生一世,不再更改的。”西陵绯月轻轻一叹,“罢了,你自己拿主意就是,若已经下了决定,我就去向陛下说,我们家,已经做好了决定。” “也不用这么急去和陛下说这件事情。陛下也让我来问问你们,看看你们的意思。回话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你们别去多嘴。” 听到恩栀这样说,他们心里也觉得不适没有道理。若是他们西陵家的人贸贸然地去和陛下说愿意迎娶轩辕羽素,只怕会让陛下多想。能有恩栀来帮忙做中间人,也是好的。 “那这件事情,就拜托妹妹了。” “好说好说。”恩栀的笑容明亮,笑容里又带了两分俏皮和狡黠,“姐姐不如先答应我,把做叫花鸡的厨子让给我吧。” 听到她突然转了话题,西陵绯炎和西陵绯月都被她古灵精怪的表情逗笑了,这件事情似乎得到了一个最好的解决答案。但是新的问题又浮上了他们的脑海,西陵绯月和西陵绯炎相视一眼,就知道了彼此的意思。 “若是,郡主不愿意呢?” “陛下的意思是,若西陵家愿意迎娶,他有办法,让郡主同意出嫁。”恩栀绵绵的叹了一声,“这件事情,你们也知道的,都已经出了这样的事情,郡主要么就是青灯古佛相伴一生,要么就是自尽身亡。但是无论是什么样的选择,都是会让皇室蒙羞。既然如此,陛下只能是做出这样的选择。但是无论选了哪一家,都是委屈了。” “郡主身份尊贵,若要择婿,只能是在四世家中挑选。元家已经是如日中天,若是再嫁入一个郡主,只怕会助长了元家的野心。司徒家么,你哥哥对她无意,一心只扑在那个颜央姑娘的身上,郡主嫁给他,也不会有什么幸福的结局。至于明家,只有歌儿这一个嫡女,庶子,如何能配得上郡主呢?由此可见,最后可不就只剩下我西陵家了吗?” 听到西陵绯炎这样分析,西陵绯月也深感有理,最后只能低声道,“陛下也明白这件事的为难之处,他也知道,若我们四世家想要调查这件事情,必然不是什么难事。风言风语的,始终都会传入我们的耳朵里。陛下既想保全了皇家的颜面,又不愿意寒了西陵家之心。所以,才说西陵家若真的不愿意,也可以拒绝陛下的赐婚。” “这件事情,只要郡主愿意,我西陵绯炎必然不会抗旨拒婚,请恩栀妹妹按照我今日所言,告诉陛下就是了。” “是,妹妹必定会将绯炎哥哥的心意告知陛下的。” “既然恩栀妹妹一直记挂着绯月宫里做叫花鸡的厨子,既然你帮了我的忙,那我便帮你,替妹妹要了这个厨子了。你要回宫的时候,就将妹妹宫里的厨子带走吧。” “哥哥一直都偏爱恩栀妹妹,眼里从来就没有我。恩栀可真的是幸运,有清杨哥哥宠爱着,陛下宠爱着,谁都愿意宠着你。”绯月掩嘴轻笑,连眼睛里都漫出了笑意,“好了好了,既然哥哥开口,那就将那厨子给了你就是。” 第一百四十七章 留下 自从离渊从神山圣域带回了那颗灵珠,虽然颜央的情况得到了好转,甚至有了苏醒的迹象,但是云影却一直没能放下心来,他有兽类的直觉,总是觉得很快就会有什么危险的事情要发生。但是又模模糊糊地说不清楚。他只能是将桃花谷的迷障检查了再检查,又事先想好了如果真的遇到危险,应该带着颜央逃到哪里去。 颜央躺在桃花寒潭之上,一片片桃花飞舞到她的身边,将她团团包围起来,源源不断地将灵珠里的灵气和桃花寒潭的灵气传送到她的身体里。虽然她的生机渐渐恢复,但是却没能恢复她身上的灵力,她身上的封印却是更加稳固。正是因为她身上的灵力没有恢复,所以她才一直昏迷不醒。 司徒清杨守在桃花寒潭边,身上穿着厚厚的皮草貂裘。虽然他这段时间从军,身体比以前好了很多,但是桃花谷的桃花寒潭实在是太冷了,他只不过是一个凡人,怎么能抵抗的住这桃花寒潭的寒意呢?踏雪原本很不喜欢司徒清杨,如果不是因为司徒清杨,颜央根本就不会去封印什么八爪火螭,也不会受伤,弄成这个样子。但是如今司徒清杨为了颜央,明明冷的要死还一直守在这里,他对司徒清杨的态度也有了些改观。只不过他没有再过多理会司徒清杨,只是和他离的远远的,守在另外一边。 “清杨公子,桃花寒潭太冷,湿气又重,你还是远一些吧。”离渊的身体已经大好,看到司徒清杨的嘴唇发白还不肯离去,也忍不住上前劝说,“姑娘这里有我们在,您不用担心。” “我觉得,颜儿快醒过来了,我想留在这里等一等她,我想让她醒过来的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我。”司徒清杨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微笑,“离渊大人,我没事。如果连这点寒冷都撑不过去,我还要怎么留在她的身边呢?你们都那么厉害,就我是一个普通人,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法为她做,我只能像这样守在她的身边。” “连我都不知道姑娘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你怎么会知道呢?” “我有感觉,她就快醒过来了。” 司徒清杨的手覆在自己的心口,静静地感受着自己的心跳,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都能感受到另外一颗心脏在跳动,从微弱的气息,到如今越来越强烈。他相信,这颗和他一起跳动的心,就是颜央的心跳。是他用自己的血救治颜央所得到的恩赐。这样的想法毫无根据,但是他就是相信,那是颜央的心跳,而且这心跳越来越强,颜央一定快醒过来了。 可是离渊却并不相信他的这套说法,虽然颜央和他之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关联,严格意义上来说,那是和子叙相关的关联。清杨与其说和颜央有亲密的联系,倒不如说和子叙直接的联系更加紧密一些。他如今担心的,正是清杨感受到的心跳,是和子叙相关的,他害怕,如果子叙来到了桃花谷,要杀了颜央,那他们几个能不能护得颜央周全?他抬头看看天空,天上的星星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仍旧是在那里一闪一闪的。他的目光落到了神山圣域的星群里,却看到了天宫悠糯的星星落在了神山圣域里,外面还有一层淡淡的光晕,似乎是在保护她的样子。可是子叙的星星,却是消失在了神山圣域的星群里。 他究竟去哪里了呢?是不是真的朝着桃花谷这里来了?如果让他和司徒清杨相见,和颜央相见,他们之间又会发生什么样的意外?这一切,他无法预测。 “离渊大人,您是怎么了?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是哪里不好么?” “没有事情,只不过是她自从来了这里,就一直在生病昏迷,我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她,觉得有些愧疚。”离渊微笑着望着湖泊中央的颜央,眼神幽深难懂,唯一能够辨认的,是眼底若有若无的感伤,“我原以为,我是占星师,我很强大,是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一个身兼双星命格的人,我足以保护她,不让她面临任何危险,但是其实并不是这样,我还是一次次地看着她受伤,一次次地身处险境。” “离渊大人,您对颜儿的爱护,她是知道的,否则她也不会一直对您这样尊重。颜儿也知道她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她做这些会付出什么代价。既然她知道,也愿意付出这个代价,您又何必担心呢?” “也只有你会如此坦然地看着她一次次地出生入死。” “她这样,我自然是很心疼,我情愿躺在那里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她。可是,那些事情是她想要做的,既然她已经做了决定,那我为什么还要以爱的名义去阻止她呢?你觉得合适的,在她的眼里心里或许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也应该学会自己为自己做出选择。” “你这几句话,倒是很有哲理。” “不敢当,只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就像是您,我看的出来,您在戴上面具之前,是一个温文尔雅,仙气飘飘的人,可自从您带上面具之后,却带了三分嗜血的邪气。我也知道,您是为了颜央才做出的改变,颜儿肯定不想让您为她改变,可是她还是给了您选择,让您这样做了。她知道您很清楚自己的选择,也知道她无法左右您的决定,那就尊重您的选择。我想,她也希望您能和她一样,给她空间,给她自由。” “果然是子叙的灵识承载者,和子叙的个性一模一样。” “不管我是谁,也不管在你们眼里我是谁,我都愿意在她的身边,只要她需要我,我就会一直都在。”司徒清杨的目光完全没有从桃花寒潭上移开,只是温柔的微笑,他突然问道,“如果那个子叙来了,颜央会很高兴吗?” “这个,只有颜央自己才知道了。” 能够见到子叙,自然会非常高兴。可是子叙却做了那样伤害颜央的事情,就算是无意的,可也在颜央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如今,谁又能说的明白,颜央对子叙真正的心情呢?只怕连颜央自己都说不清楚吧。 …… 寒潭中心旋转着的花球突然散开,颜央被送到了岸边,可是她的身上却觉察不到半点灵气,但她的眼睛已经睁开了,也恢复了神志,这样就已经足够让他们惊喜不已了。连踏雪都兴奋不已,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目光盯在颜央的脸上,片刻都不想离开。 “颜儿,你能不能别让我们这样担心你了?你这不知道你昏迷的这几个月,我们几个都快要疯了。”云魂按捺不住,红着眼睛指责她,“颜儿,你下次做事情之前,能不能好好想想我们,如果你死了,我们怎么办?” “我不是没事了吗?我什么时候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颜央温柔微笑,她想让身上的灵力和魔力更好的结合,那她就只能借助这场重伤,让身体的经络骨骼重组,这样她才能得到更加纯粹的灵力,好在将来打破封印的时候,可以将身上的灵力和魔力更好的结合。至于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自然是有她的原因的。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只怕她的日子会不好过。 “我本不该让你去做那样危险的事情的,是我不对。”司徒清杨的脸上露出了愧疚的神情,“颜儿,我原本是以为我成为了将军,能上战场,就能保护你了,可是没想到我还是得请你帮忙,甚至还让你又面临这样的危险……” “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我帮你救那些人,我救你,要付出什么代价,我自然清楚。你不用担心我。”颜央温柔的微笑,伸手帮他紧一紧身上的貂裘,“桃花寒潭很冷,而且恩栀和羽澈只怕也一直挂念着你,你该回去了。” “可是你才醒过来,我想多陪着你,我要确定你完全没有事情我才能放心的下啊。”司徒清杨自然是不愿意离开的,虽然他也知道,自己任性的从战场上跟着他们离开,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但是他不得不这样做。如果他不跟着颜央来到这里,他一定会后悔的。他宽慰道,“陛下和妹妹自然明白我的心意,他们不会为难我,更会帮我善后,你就不要担心了。一切都很好,如今最重要的就是你得好好恢复身体,其他的就什么都不要想了。” “姑娘才醒过来,就别吵着她了,带她回屋子里休息吧。” 离渊示意他们送颜央去休息,颜央此时已经面色雪白,她身上没有半分灵力,自然是没有办法抵抗桃花寒潭的冰冷的。但是他看着她淡然微笑的模样,心里却觉得隐隐约约有些不安。颜央被送回了小屋里,踏雪变回的海蓝兽的模样,趴在颜央的床上给她温暖。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让它从颜央身边离开。它一直都在自责,如果他那个时候能坚定地拽着颜央不让她离开,或许她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单独和离渊大人谈一谈。云影,你去帮我做些好吃的吧。”颜央看的出来,离渊有话想对她说,她自然要将所有人都支开,“离渊大人,跟我说说那颗梅花精魂的灵珠是从哪里来的吧。” 事关神山圣域,司徒清杨自然是不方便在场的,云魂原本想要留下,但是既然颜央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再坚持,只能是离开了房间。离渊反手在房间里设下了禁制,不让外面的人听到他们的谈话。 …… 踏雪没打算离开,仍旧守在房间里不肯走。颜央这一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无论如何,他都是不会再离开颜央半步的。看他这个样子,颜央简直是苦笑不得。 “不是说,我和离渊大人有话要谈吗?你怎么还留在这里不肯走啊?” “你,有危险。” “有离渊大人在,哪里还能有危险呢?这里是桃花谷,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 “有离渊大人在,八爪火螭,你,受伤昏迷。”踏雪认真的看着颜央,坚决不肯离开,“我,不走。我,保护你。不会有事。” “好,那就留下来,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听到了什么。如果你说出去了,你就不是好孩子了。”颜央温柔的看着踏雪,踏雪乖巧地答应了下来,颜央坐在塌边,踏雪化回海蓝兽的模样,跳上了贵妃榻,让颜央靠在他的身上。颜央问道,“你是想跟我说什么。” “你早就知道,你去封印八爪火螭,会让你身上的灵力全部消失。是吗?” “是。” “你这样做,是为了得到更纯粹的天地灵气,然后在你灵力恢复到顶峰的时候,你要解开你身上的封印,释放出你身上的魔力,是吗?” “是。” “你明明知道,你身上的封印是子叙用他的本命灵力封印的,如果你真的解开了你身上的封印,他就会马上知道。如今他已经忘了你,他所有的情感都落到了司徒清杨的身上,子叙若是找到了你,你必死无疑。” “可是,我想得到那份力量。” “我们不是已经达成了共识了吗?你不会解开你身上的封印,只要你不解除你身上的封印,我们就可以把你藏起来,我们就能够保护你,天族的人也就没有理由会来伤害你。” “可是,事情已经不在我们的掌控范围之内了。你知不知道祭司大人如今已经离开了神山圣域,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找到你我。他从来都没有答应过你要保护我。虽然他让你拿走了神梅树的梅花精魂,可是他仍旧认为,禁忌之力不能存在于世。他和清杨之间,仍旧存在着联系。只要他找到了清杨,就会知道我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说,清杨的心痛,其实是因为子叙的靠近?”离渊的脸色有些沉重,他差点想要杀了司徒清杨,但是他知道颜央是不会同意的,只能作罢。他深吸了一口气,镇定道,“我们几个联手,可以保护你。” “别傻了,你才去了神山圣域,你也亲眼见到了他,自然知道你和他之间有什么样的差距。你说这样的话,你连你自己都骗不过。”颜央懒洋洋地笑,轻轻地抚弄着踏雪身上光滑的皮毛,而她的眼神却像是漫天的大雾,完全分不清是什么样的情绪,“你也不用担心,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你担心的什么毁灭六道,是不会发生的。我只想保护好我想保护的人,你们也存在于六道之内,我怎么会毁灭六道,毁了你们呢?” “清杨公子在你醒过来之前,觉得有另外一个心脏在和他一起跳动,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会醒过来,是因为我肩膀上的冰娇花封印,是他把我唤醒的。” “冰娇花?”离渊微微变了脸色,又联想到最近看到的星象,他的脸色更是沉重了几分,“你的意思是,子叙来找你了?” “他既然已经在你这里知晓了神女的存在,你身上又背负了双星命格,那他一定就会知道,你一直在神女身边,只要循着你的气息,就能够找到我了。”颜央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恬静,仿佛子叙的到来对她完全不会有半分伤害一样,“离渊大人,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你想让我们离开,让你一个人去面对子叙吗?!”离渊突然暴怒,话语里的怒气让踏雪惊醒,警惕地看着他,生怕他随时会做出伤害颜央的行为,他的喉咙里都发出了呼噜噜的咆哮声,“先不说你身上如果还有灵力存在,我们都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去面对子叙。更何况你现在跟一个普通人无异,这样我们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留在这?” “可是您想过没有,你们留下来,才会让我面临危险。我身上没有半分灵力,就算是子叙来了,他觉察不到我身上的灵力,自然不会怀疑我是神女。你们留下来保护一个完全没有灵力的凡人,这样不是反而让他起疑心吗?” “可你一个人留下,我们难道就能放心吗?” “离渊大人,既然我能做出这个决定,那我就有十足的把握,在祭司大人的手里活下来。虽然他忘记了和我之间的一切,也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冷漠之人,可是他还是有理智的,否则你如今身负双星命格,他怎么还能留下你的性命?你放心就是了。我不会有事情的。” 看到颜央恬然微笑的模样,离渊就知道,她已经做出了决定,也知道凭他自己,是没有办法让她改变心意的。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颜央,你明明知道这样做会让我们有多担心,你也知道这样做会有多危险,你为什么还要……” “哪里会有什么危险,你素来通晓星宿之事,你看看我的神女星,可有什么危险之兆?”颜央笑着摸摸踏雪身上光滑的皮毛,仿佛毫不在意这一切,“你们帮我送清杨回皇城去吧,我留在桃花谷,祭司大人来了,我自然有方法应对。你们留下,才会给我带来无穷的烦恼。如果我需要你们,我会用凤血玉哨召唤你们的。你们放心就是了。” “罢了,既然你已经做了这样的决定,我尊重你的决定就是了。我想,祭司大人没有那么快来到这里,你的身体也很虚弱,我们稍微逗留两天,给你准备些东西,再给你调理一下。” “那就多谢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狠心 听到颜央要让他们都离开,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留在桃花谷,每个人都炸开了锅。 “你明明知道祭司大人要杀了你,也知道他来了人间寻你,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你难道又要为了祭司大人,死在他的手里吗?!”云魂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冲着颜央大吵大闹,“你是不是疯了?!我们几个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才把你救出来,我们怎么能让你再面临危险?” “你紧张什么,我既然敢自己一个人留下来,那就一定不会让我自己遇到危险。我可是神女,谁又能杀了我?”颜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云淡风轻的模样却仍旧让他们放心不下。云影好不容易才按捺下心底的恼怒,尽力温和道。 “颜儿,你想去见祭司大人,我们自然会担心,祭司大人如今已经忘了你,不会记着和你之间的情义,他会杀了你的。你如果真的打定了主意,我们也没有办法阻止你,但是至少你也要让我们留下来保护你啊。万一祭司大人真的要杀了你,我们也可以保护你,至少帮你抵挡一阵,你也可以趁机逃走,不是吗?” “我不会有事的,你们不用这样担心。”颜央轻声叹息,她自然知道他们是为了她好,可是这样过度的关心和保护,她也会觉得喘不过气来,“好了,祭司大人是不会真的伤害我的,你们就放心好了。我身上还有凤灵保护,不会有事情的。如果你们实在放心不下,那就让踏雪留下来陪我好了。” “如果要让踏雪留下,那还不如让我们两个留下来。” “不,你们两个要送清杨回皇城。就算你们了留下来,也没有任何的帮助。”颜央只觉得头痛,最后斩钉截铁道,“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踏雪留下,你们两个送清杨回去。” “司徒清杨身边有洛桑,让洛桑送他回去就是了,为什么要我们两个……” “只有你们两个送他回去,我才放心,如果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我自然会去找你们。”她的语气陡然凌厉,空气里的花香也突然浓郁了起来,离渊见她发怒,悄悄的给云影和云魂做手势,让他们先不要激怒颜央,自己缓缓道,“我们不是不听你的话,既然祭司大人已经知道我会在神女身边,那不如让我和踏雪留下来陪你,云影和云魂送清杨回皇城,你看这样可好?” 颜央原本还想要反驳,但是看到离渊温和而担忧的眸子,她有一瞬间的心软,“罢了,就听你的吧,这是我最后的让步,如果再讨价还价,你们就全部都走吧。” …… 司徒清杨站在门外,听到了所有的一切,他也知道,他们是故意让他听到的。他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门突然打开,离渊看着他,眼睛里同样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云魂看到司徒清杨,冷哼了一声,拽着云影就离开了。离渊微笑道。 “姑娘要见你,你进去吧。刚才我们说了什么,你也听到了。她心情不好,你别惹她不高兴。” “你想让我劝她什么?”看离渊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司徒清杨并没有马上进去,方才的对话他也听了大半,无非是他们几个不放心颜央罢了。离渊微笑道,“云影和云魂也只不过是担心她的安危,怕她遇到危险,这才想要留下,和她发生了争执。还请你劝劝她,让她不要因为这样的小事生气。” “她自然是明白你们的心意的,方才她不是同意了让你和踏雪留下照顾她吗?” “嘴上同意了,可是心里却还是介意的。我明白她的心意,她也是怕我们遇到危险。我们想要保护她的心,和她想要保护我们的心,都是一样的。” “我明白了,离渊大人放心就是了。” 司徒清杨走进了小木屋,颜央懒洋洋地靠在塌上,恹恹的没什么精神。踏雪还是留在屋子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她看到司徒清杨进来了,也不起身,只是示意他坐下,懒洋洋道,“这两天,我让云影和云魂送你回皇城,刚才你在外面应该都听到了吧。” “是,让你一个人留下,我也不放心。还好你让离渊大人留下来照顾你,我也能稍微放心一些。”司徒清杨坐在塌边,微笑着看着她,眼睛里都是温柔,“你要见你的师父,希望他不会做一些让你难过的事情。” “虽然我不知道他来做什么,可是我知道,他不会杀了我的。你放心就是了。等他走了,我会去找你的。” “若你真的要独自一人留下,我也不放心。让踏雪留下也好,踏雪是灵犬,虽然心智只不过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但对你忠心耿耿,总能多护着你几分。你一定要好好的,回来找我。”司徒清杨从贴身的地方取出了颜央的紫水晶流苏耳坠,上一次在军营里就想要还给她,帮她戴上的,但是却被元玄桉的妨碍了,他微笑道,“这个是你的紫水晶流苏耳坠,我给你戴上吧。” “好。” 颜央坐起,挽起已经变成了紫蓝色的长发,露出了形状娇美的耳朵。司徒清杨小心翼翼地将那紫水晶流苏耳坠戴到她的耳垂上。长长的紫色水晶绞银流苏耳坠,耳钉上的紫色水晶雕琢成冰娇花的样子,轻盈的流苏是用九股银丝绞成了细如发丝流苏,上面又坠着零星的铃铛,行动时铃声叮叮,很是好听。 “这个很重要吧,我初见你时你就带着这个,再见你,你还戴着这个。就算是你把这流苏耳坠交给我了,你却没有再戴着什么耳饰。” “这个,是当年师傅第一个送给我的礼物,自然不能舍弃。” “如今你离开了师傅身边,虽然有云影和云魂他们这些高手帮着你,护着你,照顾你,可是和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时光是不一样的。你应该很想念当年的旧时光吧。” “是啊,可惜,那些时光,统统都回不去了。”颜央的笑容里带上了深深的寂寞,她轻轻拂一拂耳朵上的流苏,“再怎么说,他都是我的师傅。既然他要来,我自然要好好的等待他的大驾。” “既然这样,为什么离渊大人和云影云魂他们那么担心呢?” “因为师傅已经把我忘了,也忘记了七情六欲,成了一个冷漠的人。他们害怕,他会因为忘记了我,杀了我。” “师徒之情,深入骨髓,我想,他就算忘了你,身体上仍旧会留下记忆。我相信,他不会真的杀了你的。” “只有你和我会保持相同的看法,云影和云魂他们都只会担心师傅会杀了我。可是我始终相信,无论如何,师傅都不会真的杀了我的。” “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怕你遇到危险,所以才会格外担心,你就不要因为这个事情闷闷不乐了。” “也不是闷闷不乐,他们太过担心,不让我做这个,不让我做那个,我觉得我变成了他们的笼中鸟。虽然他们保护我都是为了我好,可是保护的太过,我觉得,我完全没了自由。” “颜儿,他们只是太想让你安然无恙了。你一个女孩子,离开师尊的身边,势必是会吃亏受苦的,他们自然会心疼你,想要保护你。” “我明白,你就不要再多说了。我让云影他们送你回皇城,你到时候就老老实实地待着,就别到处乱跑了,也别惦记着要来找我,知道吗?” “你这是,要和我永别吗?”司徒清杨怔怔的看着她,心里隐约的疼痛起来,“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你为什么还要一次次地……” “清杨,我和你之间,是没有可能的。”颜央微微沉脸,心思百转千回,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不再像方才一样温和,“这几天,我会让云影他们送你回去,你就不用再等着我了。我也会让云影带话给羽澈,让他给你选一门合适的亲事,找个人照顾你。” “可是你一直都对我很好,你从来都没有像对我一般对待玄桉和羽澈他们,你……” “我对你好,只不过是因为你和师傅有相似的脸,我这才对你好一些。若让你误会了,我以后不再对你和颜悦色就是了。” “颜儿!你对我明明……” “我对你,没有半分男女之情,我也不知道男女之情是什么样的感情。我只不过是为了你和师傅那一模一样的脸,我才会对你好。如今既然师傅要回来了,我自然不用再对你好。我让云影和云魂送你回去,留了洛桑在你身边保护你,甚至让轩辕羽澈误认为我喜欢你,借用我对他的救命之情,让他保护你,对你好。这些,都算是我这段时间对你的利用之后,送给你的回馈吧。” “你说的这些,我一个字都不会信的。我只相信我自己的感觉。我知道,你对我,也是有不一样的感觉的。” “那你就守着你的感觉,看看我是不是真的会如你所愿。”颜央一挥手,推倒了塌边的碗盏,精致的琉璃碗盏就这样碎了一地,“你出去吧,我不想再见你了。我的事情,也不用你再管了。” …… 听到屋子里有东西砸碎了的声音,离渊他们原本想跟进来,但是却被墨魇阻止了。墨魇推开门走了进来,问道,“怎么和司徒公子拌嘴了?还碎了东西?” “你让司徒清杨出去吧,我决定了,你和离渊,踏雪三个人留下来。其他人就不要留在桃花谷了。”颜央重新倒下,翻身朝里假寐,“墨魇你留下来陪着我,让司徒公子出去吧。” “清杨公子,瞳儿身体不好,怕是累了,您就先出去吧。”墨魇的态度冷漠,他可不是离渊还是云影,看到司徒清杨还磨磨蹭蹭的不肯走,他挡在了颜央的面前,“司徒公子,若您不出去,那我就要将您丢出去了。” 司徒清杨的目光凝在了颜央的脸上,心里像是被扎了一个血洞,汩汩地往外冒着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让她突然这般态度大变,但是如今,他也只能先行离开,等她冷静一些再和她谈谈这件事情。司徒清杨离开了房间,墨魇坐在她的塌前,问道。 “你不是一直很珍惜他吗?为什么要这样对他?这样对他,你自己心里不会痛吗?” “就像我方才说的,他对我来说,只不过是和师傅相似的一个人,是师傅的替身罢了。既然现在师傅要来找我,我何必再在一个影子身上找寻回忆?” “你对他,明明不是这样的。你只不过是想通了。” “是想通了,所以才让他走。” “我说的想通了,是你怕自己一直留在他的身边,会让他真的像你的梦境一般,死在你的怀里。如果你现在开始疏远他,他将来或许就会因为这样,而不掺和到你的事情里去。这是你真正的目的。” 颜央默默地轻抚着耳坠上的流苏,侧着脸,看不清她的神情。墨魇拿了梳子帮她梳头,声音仿佛是冰层之下潺潺流动的温泉,那是只在颜央面前展露的温柔。他轻声道,“明明心里很舍不得他,也知道你对他的感情,并不是像对你师傅那样,为什么要这样伤害他,又伤害你自己呢?” “你们几个身上都带着神女星的附属星烙印,我们几个这一生都注定要捆绑在一起。他只不过是一个凡人,何必让他卷入我的事情呢?既然我看到了他的未来,我能做的虽然很少,可是我也想尽力去改变,尽力不让他真的因为我而死去。” “如果你努力过后,他还是死了,而且是怀着对你的怨恨死的,到时候,你可会后悔?” “就算后悔了又如何?我注定了这一生不能任性而为,我只想要保护他,不让他受到伤害。” “这样自以为是的保护,对他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就像是我们几个对你所做的一样。你嘴里虽然是说没关系,脸上也是不在意的样子,但是你心里必定……” “既然做都做了,那就没有后悔的余地,就让这件事情过去吧。我想休息了,你先出去吧。” “让踏雪陪着你吧,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让踏雪出来告诉我们。” …… 墨魇没有打扰他,从房间里出来,所有人都围在那里,他轻轻摇头,“并没有什么事情,你们围在这里做什么?” “颜儿有多看重司徒清杨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她突然变了脸色,把司徒清杨赶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重点不是颜央做了什么,而是司徒清杨怎么看待这件事情。”墨魇的目光落到了仍旧淡定自若的司徒清杨身上,眼睛里浮动着如烟雾一般的笑意,“司徒公子,你怎么看今天的事情?” “她不是无情的人,也不是轻易变脸的人。她今天突然对我如此,我觉得,是怕我受到伤害,故意疏远我。她想让我离开桃花谷,是不想让即将来临的那个人杀了我。”司徒清杨的目光坦然,笑容清浅而温暖,“如果我连这点都没办法看透,那我又怎么能称得上是将她放在心上这么多年的人呢?既然她想让我回去,那我就去就是了。” “不管你看穿了什么,都要将这些放在心里,不要随意说出来,随意说出来,或许会让你面临尴尬的局面。”墨魇是看在颜央的面子上,才对他提点一句,“这两天,就让云影他们送你回去吧。” “那就有劳你们了。” “我们都走了,就留下离渊大人和踏雪,这样真的好吗?能护着颜儿的安全吗?” 云魂还是很担心这件事情,如今祭司大人已经将颜儿忘记了,即使颜儿现在与一个普通的凡人无异,但是她身上的气质又如何能掩藏的住呢?又一个人留在桃花谷这样灵力充盈的地方,祭司大人不起疑心才怪呢。 “瞳儿让我留下来,你们放心就是。瞳儿也算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的。” “你不能留下。”云影郑重的看着墨魇,对于颜央的决定,这一次他却采取了激烈的反对态度,“你如今已经是魔族,颜儿身边无论如何都不能出现魔族的人。这样会增加颜儿被伤害的危险。我们几个谁都能留下,只有你不能。” “既然离渊大人留下来了,那自然瞳儿的身份呼之欲出。我是她的从武属星,我又怎么能离开她?是云影你痴了。”墨魇冷冷的看着他,眼神里的坚毅是他们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他是一定要留在颜央的身边的,“自从我身上被烙上了从武属星的命格开始,我就决定了一定要留在她的身边。如今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是不会离开她的。” “要守在她的身边,就一定要打上守护星的烙印吗?”司徒清杨突然出声,他抬起头来看着他们,眼神清亮,仿佛落入了银河一般,闪耀着希冀,“求求你们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被打上那个烙印?我不怕死,我只想要在她的身边。无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一定要留在她的身边。请你们告诉我。” 第一百四十九章 邀请 听到司徒清杨的话,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离渊亦是吃惊不已。半晌,离渊淡淡道,“你和她之间,自然有你们的牵绊和联系。你不可能成为她的守护星,你也不可能被打上守护星的烙印。” “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守护星的烙印,是命格,是一个人出生的时候就带在身上的,你身上没有守护星的命格,你也没有办法强制性的从别人的身上,将那命格剥夺下来。” “我不想剥夺别人的命格,我只想成为她的守护星,想要留在她的身边保护她,我想永远和她在一起。” “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你如果非要留在她的身边,只能给她带来麻烦和烦恼。你还不如老老实实地跟着云影他们回皇城,在皇城好好的等着颜央回去。她这一次要见祭司大人,并没有危险。如果真的有致命的危险,你以为我真的会让她留在这里坐以待毙吗?” “有没有什么办法,把我变的和你们一样?是不是只要我和你们一样了,我就可以留下来了?” “云影和云魂也不能留下来。你也不可能变的和我们一样。司徒公子,您还是听姑娘的话,好好回去吧。你强留在这,只能让姑娘担心,这难道是你想看到的吗?” “我只能离开了,是吗?” “这句话,你已经问了许多遍了,无论你再问多少遍,答案都是一样的。你留下来,只会让颜儿为难,只会让颜儿陷入危险之中。你离开这里,既是保全了你自己,也是保全了颜儿。你不是一直说你爱颜儿,爱她爱到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吗?如今不正是你表现的时候了吗?” “一个大男人,这样磨磨唧唧地将来怎么成大事?你留在颜儿身边,只能是让她为难,让她为了保护你而分心。她为你做的事情还不够多吗?她在这里昏迷了那么久是因为什么?不就是因为你的一句话,想让她救你那些士兵吗?我们连个是跟着颜儿一起来的,连我们两个都不敢留下来,生怕让她遇到更多的危险。你就一定要让她死了,你才甘心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就跟着我们两个回你的皇城去,如果你再敢啰嗦,我就杀了你!” …… 子叙将悠糯留在了神山圣域,就独自一人循着离渊的气息找到了人间,想要寻找到他口中的那个神女,更是要查出自己最近一直频频心痛的原因。可是一切的气息,却在查到轩辕国的边境沙漠的时候,悄然而止。 很明显,是有人故意将这里曾经的痕迹给抹去了。他微微一笑,以为这样鸡毛蒜皮的小本事就能够瞒得住他吗?他身上精纯的灵力输入到黄沙之中,发现了这片沙漠之下竟然沉睡封印着八爪火螭,而且这八爪火螭似乎还苏醒过,只是被重新封印进去的一样。虽然这个抹灭痕迹的术法设置的很是精妙,但是仍旧被他发现了蛛丝马迹,破解了这个术法。 他的指尖闪烁着银色的灵光,那灵力凝聚在他的指尖,却没有施展出去。他微微蹙眉,看来这离渊真的是生怕自己杀了那个所谓的神女,也怕神女的行踪被别人发现,会招来杀身之祸。 可是除了当年的莲姬仙子,又有谁能被称作是神女呢?当年莲姬仙子不顾天下六道,执意要嫁给魔王倾世,最终死在了神魔大战之中。难道是莲姬仙子转世,又回到了这里吗?神魔大战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子叙努力地回想当年的事情,却发现接下来的那些岁月记忆似乎都是空白的,找寻不到半点痕迹。越是努力去想,他的头和心就痛的简直要炸开一样,甚至连身上的灵力都开始暴走。他连忙调整自己的灵力,将身上的气息压制疏导,这才稍微好受一些。 他的眉头紧锁,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想不起来那段长长的岁月,为什么他一直会一直感到心痛和不安?为什么他总是会听到那些铃铛的声音,会见到一张时而甜笑,时而哭泣的脸?他如果见过这个人,那他就一定不会忘记。可为什么这段记忆,完全没有任何的印象? 想到离渊对自己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心里隐约觉得这个神女或许和他有什么关联。他攥起地上的流沙,灵力流出,之前在这里的一幕幕都展现在了他的面前。但是他却还是不知道颜央他们去了哪里,他只能看到最后一幕,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浑身是血的没入了火焰之中,火焰燃烧过后,她衣衫破烂地倒在了地上,被离渊抱走。 一切的景象恢复了平静。子叙眉心紧锁,他如今只能知道在这沙漠里发生了什么,却不能知道离渊他带着那个女子送去了何处。那个女子似乎是没有什么坏心,又是神女莲姬留下的遗孤,离渊为什么会害怕他会杀了她呢?难道那个女子还有什么不能为人知的秘密吗? 可是无论如何,他都会找到那个女子,他一定要知道自己丢失的那部分记忆是什么,也一定要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频频心痛。他总觉得,悠糯也好,天帝也好,从没有人跟他说真话。他丢失的那部分记忆,一定和那个女子有关。他一定会找到那个女子,找回自己丢失的那部分记忆。 可是当初莲姬仙子曾经借用月亮和神梅树的力量,显现在自己的面前,告诉他,他记忆的遗失,是因为他修习了净魂术。但是当他找回所有的记忆的时候,他会失去所有的灵力,甚至还会受到反噬。如今正是因为他拥有这些灵力,魔族才不敢轻易进犯,当初他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不敢将自己遗失的记忆找回,也觉得那些记忆既然能忘了,那也不会是什么真正重要的事。可是事到如今…… 罢了,如今最重要的是先去找到那个天命之女,其他的事情再说吧。 …… 子叙在沙漠里发现了颜央残留下来的气息,循着气息找去,来到了一处烟雾缭绕的山谷前。空气里桃花花香阵阵,令人心旷神怡,而且这处山谷灵气充盈,而且还留有阵法的气息,让这里的灵气环绕,倒是一个修养的好地方。只不过这里太安静了,仿若无人之境一般。 他的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警惕,慢慢地走入桃花谷。空气里还残留着颜央的气息,循着气息找去,只觉得寒气越来越重,桃花的香气越来越浓郁,灵气也越来越充沛。似乎有人戏水一般,能够听到叮铃叮铃的铃铛声音,还能听到隐隐约约的笑声和水声。子叙眉心微皱,空气里虽然残留着颜央的气息,但是却没能感觉到她有任何的灵力,就像是一个凡人一样。难道她能够掩藏身上的灵力吗? 他觉察到了有灵兽的气息,和颜央一起在水边。而离渊的气息却是掩藏在山林之中,他应该是在暗处保护她。如今离渊已经变成了魔族,应该能够感受到他的气息了。也许是因为他还没有靠的太近,他才没有出现的吧。他慢慢地朝着水潭靠近,果不其然,离渊马上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阻挡了他的前进。 “祭司大人,非礼勿视的道理,您不会不明白吧。” “既然你在这里,那她必定就是那神女了吧。你身上背负着双星命格,那还有一个呢?” “自然有他该去的地方,离渊大人不必担心。我们必定会护佑神女安全。只是恕我多问一句,祭司大人怎么来了这里?只怕是特地来找神女的吧。” “你倒是知道。” “前一阵子我去了神山圣域,您才问起了她的事情,今天您就来了桃花谷,不是为了她,还能有谁,能劳动您的大架,离开神山圣域呢?” “她身上,为什么没有半分灵气?没有灵气,又如何能在这寒潭里沐浴?你动了什么心思?” “沙漠的事情,想必您已经知道了,既然都知道了,又怎么说我动了心思了?”离渊淡淡的笑,带着疏离的味道,他平静地看着子叙,语气里带着些许微微的警告,“祭司大人,若您只是来做客的,那就请到那边的小木屋坐坐,等神女沐浴过后,自然会去与您相见的。” …… 颜央虽然身上的灵力没有了,但是这些年来的修炼却从来都没有放下过。而且又对子叙极为熟悉,自然是觉察到了他的到来。但是她只能按捺住自己的心情,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新人出浴,水光之中,她的姿容比以往更增添了几分娇媚。穿上衣裙,梳理好长发,戴好斗篷和面具,她站在水边,却不敢有所动作。 墨魇看她已经收拾妥当,却还一直不敢前去,显出身形来问道,“你怎么了?不是一直想见他吗?如今他来了,怎么却不敢动了?” “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见了他又能怎么样呢?就算我容颜依旧,他也不再是当初那个疼爱我的祭司大人了。” “时光荏苒,有什么是不会改变的呢?或许你容颜不改,但是心境,必然已经不同了。你心里一直不安定,才会对司徒清杨有这么多的芥蒂。若是见了你这位师傅,能让你放下心中的芥蒂,说不定你对司徒清杨的态度会有所改观,甚至也能真正改变司徒清杨的未来啊。” 墨魇难得说了这么多,每一句话,都让颜央越发认真。无论她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对司徒清杨如此照顾,她最初的目的,和最终的目的,都是想让他这个无辜的人逃离她原本看到的命运,让他能够安安稳稳地度过属于普通凡人的一生。 “只要我去见了他,解开了我的心结,清杨,就真的能逃离我预见的命运吗?” “不管他是否真的能逃离既定的命运,你都应该试一试。就算是他无法逃离原本的命运,你能解开自己的心结,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那我去看看,你和踏雪在这里,有离渊大人在我身边就够了。你们如果也跟去了,只怕他……”颜央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你们留下吧。我自己过去就是了。” …… 颜央走到了小木屋前,最后仍旧是驻足不前。门从里面被打开,却是离渊出来了。他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微笑,就像是当初他还是天宫的占星师一样温润的模样,温柔可亲。 “祭司大人等了你许久,进去吧,无论怎么样,有我呢。” 颜央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扬起完美无瑕的笑容,攥紧了手中的酒篮子,慢慢地走进了小木屋,冲着子叙行了一个屈膝礼。 “见过祭司大人。” 子叙认真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子,她并没有起身,只是仍旧维持着微微屈膝的姿势。她的身上传来淡淡的香气,沁人心脾,令人宛如站立于春日里的花海之中。虽然戴着斗篷和面具,看不清她的模样,但是一举一动都端庄秀雅,也勉强当得起离渊他们口中的神女。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 “姑娘有礼了,请起就是。” “谢谢祭司大人。”颜央依着他的意思起身,将手中的酒篮子递给了离渊,“祭司大人远道而来,也是辛苦了。这是我自己酿的桃花酒,请祭司大人尝尝,洗洗尘吧。” 离渊准备好了酒盏,将就酒瓶里的桃花酒倒了一杯给他,又给颜央倒了一杯。 “姑娘酿制的酒也算的上是世间一绝,祭司大人不嫌弃,不如尝尝。” 子叙看了他们一眼,他也不怕他们害他。他端起酒杯闻一闻,沁人心脾的酒香让人闻之欲醉,仿佛置身于桃花花海之中。醇甜的酒没入唇齿间,仿佛是将一朵朵桃花放入嘴里咀嚼一般。他素来是尊贵的祭司大人,天宫里有什么好东西都送到神山圣域,而且神山圣域灵力充沛,自己也素来喜欢研究酿酒的手艺,自然能尝的出来,这酒的确是世间一绝。 “离渊大人向来都是温柔得体的,自然不好的东西也不会明着说,是祭司大人不嫌弃罢了。”颜央微微低下头,戴在耳朵上的紫水晶流苏耳坠滑落,发出叮铃的声响。她微微笑着再给他们两个倒上酒,“祭司大人素来是不会离开神山圣域的,不知道近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您倒是离开了神山圣域?” “只不过是近日封印在荒漠里的八爪火螭身上的封印有异动,我来看看。发现是有人重新封印回去。八爪火螭是上古十大凶兽之一,能将它封印回去的,自然是灵力高深的人。但如今看着姑娘,身上却没有半分灵力,这是……” “祭司大人言重了,我哪里是什么灵力高深的人呢?若没有离渊大人帮忙,我一个人如何能封印的了什么八爪火螭。”颜央温婉的微笑,但是奈何她身上还没有完全好,掩着嘴唇轻声咳嗽起来。她歉疚的笑笑,“祭司大人见谅,我身上还没有大好,失礼了。” 子叙看着她,只觉得那身形很是眼熟,看到她轻声咳嗽的模样,他的心里有微微的刺痛,忍不住道,“在下还略通一些医术,不如让在下为姑娘诊治吧。” “我身边有离渊大人就够了。当年离渊大人是天宫最好的医师和占星师,我身上并无大碍,不敢劳动祭司大人。”颜央微微笑着拒绝了他的要求,将双手拢在衣袖里,微微退开,“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祭司大人是不会离开神山圣域的,不知道祭司大人今日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有些事情,想向姑娘求证。” “祭司大人请说。” “今日我与姑娘是第一次相见,你怎么知道我是神山圣域的祭司?你的父母是谁,师承何处?” “祭司大人的大名,谁不知道呢?我身边有一个天宫的离渊大人,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至于我的身世,我自出生,就没了父母,所以我也不知道父母是谁。至于我师从何处。我是被恩师赶出来的,曾经发过誓,这一生都不能说出恩师的名字,请祭司大人见谅。” “你身上的灵力,是因为封印八爪火螭才没有了的吗?” “是,但是想来调养一段时日,灵力还是能恢复的。” “若你愿意与我一同回神山圣域,或许我可以帮你,恢复身上的灵力。”听到他的话,颜央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子叙微微蹙眉问道,“你笑什么?” “若不是离渊大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跟我说,祭司大人是一个正人君子,只怕我现在一巴掌就要呼到你的脸上了。”颜央笑着,但是因为看不到她的眼睛,压根就无法分辨她真正的情绪,但是她说出口的话,却是极刺耳的,“祭司大人这话,可像极了人间那些想打女孩子坏主意的登徒子。祭司大人虽然是好意,但是这样的话,您还是别再说了。免得真的让人误会了。” 第一百五十章 逼迫 被颜央一阵奚落,子叙也并不生气,也不尴尬,只是微微笑着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地饮下。 “你可知道,所谓的神女,是什么样的来历?” “愿闻其详。” “上一位神女,名唤莲姬仙子。可当初她嫁给了魔族的王,倾世。最后死在了神魔大战之中。你若是神女,要么就是莲姬仙子的女儿,要么就是莲姬仙子的转世,要么,就是莲姬仙子与魔君倾世的女儿。” “若我是莲姬仙子的转世,就如何?若是莲姬仙子与魔君倾世的女儿,又如何?” “若你是纯粹的神族,那我自然可以放心。可若你是神魔之后,那我就要防着魔族的人找上你,先杀了你,以保六道平安。” 听到他的话,离渊猛地挡在了颜央的面前,冷冷道,“子叙,当初我在神山圣域的时候就告诉过你,若你敢伤她分毫,我必定会让你血债血偿。难道你将我的话忘在脑后了吗?!” 子叙冷笑,一挥手,离渊便被甩了出去,定在那里无法动弹。颜央身上如今没有半分灵力,心里虽然着急,但是也无能为力。看子叙并没有杀了离渊的意思,心里的不安才微微松泛了一些。守在外面的踏雪听到声音不对,马上就冲了进来,化作了少年的模样,坚定的挡在了颜央的面前。看到踏雪,子叙微微笑道,“姑娘果然身份不凡,连海蓝兽都能听从你的调遣,成为你的护卫。” “祭司大人言重了,只不过是我曾经给过踏雪庇护,他才效忠于我,我们不仅仅是主仆,更是朋友。”颜央同样是平静的微笑,仿佛在自己面前的子叙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一样,“祭司大人,离渊大人身上只不过是带着守护星的命格烙印,您有什么事情还请冲着我来,不要针对他们。” “离渊身上是守护文星和医星,海蓝兽身上并没有你所说的神女星的守护星命格,你的身边,还有一个守护武星吧。” “无论如何,祭司大人的目标都是我,请不要为难他们。” “可若我想带走你,就得先杀了他们。” “那么,就请恕颜央失礼了。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您伤害他们分毫。”颜央走到踏雪的跟前,将他护在在的身后,“祭司大人,素闻您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人,不会滥杀无辜,他们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您不会在这桃花谷大开杀戒吧?” “你身上现在没有半分灵力,他们几个也不会是我的对手。我只是想请你去神山圣域做客,确认一下你的身份罢了。我并不想大动干戈。” “可是,您又凭什么认为,我会听话,跟你去神山圣域呢?” …… 颜央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不过是一个寻常不过的陌生人一般。那样的平静淡然,让人摸不清底细和头脑。子叙盯着她看,脸上虽然还保持着微笑,但是身上却不敢松懈半分。颜央同样是平静的看着他,她身上没有半分灵力,她只不过是在赌,用以前对他的了解,在赌他不会杀了她身边的人, “祭司大人,之前离渊大人曾经去过神山圣域,您也知道,他已经不再是纯正的灵族,只不过他的心里还留着善念,知道是非善恶,所以您没有杀了他。我身上怀有禁忌之力,您明白我存在的意义。我也知道我应该做些什么。您如果非要将我囚禁在神山圣域,那会发生什么?” “既然我敢请你去神山圣域,那我自然能够制服你,让你臣服,不为祸六道。” “原来神山圣域的祭司只不过是一个随意听信流言的人。我身上怀有禁忌之力,你就觉得我会为祸六道,要将我囚禁于神山圣域。你可真的是浪得虚名。”颜央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嘲讽,让子叙的心里不由自主的一痛,可他却说不清楚是为什么,这个少女的话,就能够让他青筋直跳。颜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花香,“祭司大人,我如今身上没有任何的灵力,自然不会是你的对手。可你这样趁人之危地就将我带走,可是失了你祭司大人该有的气度。” “若你为祸六道,那我今日放过你,那不是放虎归山吗?” “说到底,你只不过是担心我身上的禁忌之力罢了。可你也知道,只有神女之身,才能承继禁忌之力而不被摧毁。若我身上的禁忌之力倾泻出体外,那你们要收拾的烂摊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啊。”颜央笑了起来,连耳朵上的耳坠都发出了叮铃的声音,她的声音和她耳上的流苏铃铛一般叮铃动听,“祭司大人,您来了桃花谷,自然是来做客的,可是您却随随便便地说出这样的话,这是神山圣域的祭司该有的模样吗?” “你!” “我如何?神力和魔力,是我想要的吗?生为莲姬仙子和魔君倾世的女儿,是我想要的吗?我只想做一个普通的女子,在师父膝下安然度日。是谁将我逼到这个地步的?我如今流落到人间,身上已经没有灵力,也没有魔力,只剩下一个封印罢了。你要杀了我,只要将来不后悔就好了。” “我只是想要知道,你真正的身份。我只是想确认你将来会不会危害六道。若你有一丝一毫这样的意思,我一定会杀了你。” “那你可知道,杀了神女,会遭受天谴。杀了身怀禁忌之力的人,才会让六道颠覆?”颜央的声音轻软的如同水乡软语,听在耳朵里很是舒服,像是孩子气的撒娇,让人没办法冲她发脾气,“祭司大人,您可要想清楚,杀了我,您要背负什么样的后果。这样的后果真的是您能够承受的吗?” 子叙没有说话,只是警惕的看着她,他在认真思考颜央所说的话。他怕的不是什么天谴,而是她口中的六道颠覆。颜央平静的微笑着看着他,身上的气息是那样的宁静,仿佛是圆月之下的一朵娉婷的昙花,那样的沁人心脾,令人心生敬慕。 “我还记得,当年的神魔大战,您有一位灵力高深的同袍,名唤璇玑。如今她怎么样了呢?” “你知道当年的事情?” “她在我母亲身上用了噬尸蛊和腐神蛊,才让我的母亲死去,这件事情,您想必已经忘记了吧。” “璇玑不是这样的人,你休要胡说!如今她已经死了,死者为大,无论如何都不允许你羞辱璇玑宫主。” “这件事情是她亲口所说,我又怎么是胡说呢?这些事情都被记录在了能够存音的水玉螺里,我记得,为了祭奠莲姬仙子的在天之灵,把水玉螺存放在了神山圣域的神梅树之中,若您不信,回到神山圣域之后,在神梅树的树洞里找找就是了。” 颜央毫不在意的笑起来。看着她的模样,离渊这才隐隐约约地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她既想保留司徒清杨的性命,又想让子叙想起所有的一切,可是她有没有想过,这样做,对她来说真的有好处吗?子叙真的能将那些过去都想起来吗?难道不会因为她贸贸然的举动,反而激怒了子叙,伤了她自己吗? “噬神蛊是天女宫的东西,若非她亲口所说,我哪里能知晓?而且她压根就没有死,她只是被你,亲手封印在了迷雾森林之下的寂声之地。” “你说什么?” 子叙心里大惊,神山圣域的三层封印,那只有神山圣域的人才能知道,神山圣域这数十万年来,只有他一个人,她是如何知道寂声之地的?可颜央却是平静的微笑。当年她被送进迷雾森林历练后,一时好奇问起子叙,迷雾森林里似乎不止一层,子叙耐不住她的撒娇,这才将这个秘密告诉她,她知道的事情,要比其他人多的多。 “我说错了吗?迷雾森林的第一层,是关押魔兽的地方;第二层,则是直通第二十层地狱;第三层,是没有任何灵气的寂声之地。”颜央慢慢地在屋子里踱步,唯一的声音,是她耳朵上的流苏耳坠发出的轻声叮铃,她的声音十分的平静,嘴角微微弯起,带着温柔的弧度,“你一定想知道,她为什么会被你亲手封入寂声之地的吧?因为她召唤来了八条天雷巨龙,想要将你最珍视的那个人置于死地!而你最珍视的那个人,也因为这场浩劫,而离开了你。” “你胡说!璇玑不是这样的人,你也不要污蔑我,我是神山圣域的祭司,我无欲无求,怎么会有什么珍视的人?我珍视的,唯有六道的平安罢了。” “无论你承不承认,这些都是事实。只不过是你忘记了罢了。你修炼了神山圣域的禁术净魂术,将所有的一切都忘记了。我只不过是将你忘记的部分记忆告诉你罢了。这些事情,就算是天宫的悠糯公主都知道,您却忘记了,这可是不应该啊。” …… 子叙的头部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心跳也越来越快,似乎一颗心马上就要跳出胸口一样。他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看他这个样子,颜央没有再多说,只是慢慢地将脸上的面具摘下,解下了斗篷,又伸手去解自己的衣服。子叙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看她将身上的衣裙都解下来,连忙转过脸去,不敢去看。只是冷声呵斥道。 “就算你明白是非黑白,心存善念,但你在男子面前宽衣解带,就是不知礼数。同样可以看出,你是一个不懂礼教的人。” “神山圣域的祭司修炼了净魂术,自然是面冷心冷的一个人。又是人中君子,你想要知道我是谁,我只不过是将我的答案告诉你罢了。人间皮相都不过是虚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你若没有半分邪念,为何不敢看我?”颜央的声音里带着讥讽和冷笑,屋内弥漫着氤氲的花香气息,令人的心都开始渐渐迷乱。颜央一步步地走近他,每一步于她而言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一样,一刀刀都刺出血来,“祭司大人,您为什么不敢看我?你想要的答案我已经展现在您的面前。还是您所谓的君子品格,不过是沽名钓誉,其实却是一个夜夜笙歌,寻花问柳的好色之徒?” “放肆!” 子叙猛地睁开眼睛,深厚的灵力凝聚在手掌之中,一个控制不住就差点将她击伤,但是在最后一刻却还是控制住了自己身上的怒火,而是一个术法,让她脱下的那些衣物重新穿回她的身上。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是看到了一张芳华绝代的脸。和当年的莲姬仙子有三分相似,但是却比她更加艳光决绝。那张脸上,蜿蜒盘绕着的冰娇花藤蔓也好,双色异瞳也好,都比不上那两行血泪来的触目惊心。那样微微的笑着,仿佛没心没肺,没有任何的感情,只是一个麻木的木头人。但是那双盛满了悲伤的眼睛里,却流下两行血泪,让人心痛不已。 看着他怔忪发呆的模样,颜央的声音清婉,朱唇轻启,说出口的话却是那样的残忍。 “你不是要杀了我吗?杀了我,你就能让你的六道恢复平静。若你今日不杀了我,我就唤醒我身上的禁忌之力,让你看着六道在你的面前变成一个人间地狱。” 子叙的手掌中凝聚起了灵力,朝着颜央疾攻而去,目的是不想让她真的解开身上的封印。踏雪原本被颜央留在了桃花寒潭那里,可踏雪不放心,变回了海蓝兽的样子,偷偷地跑到了门外,偷偷的看着,生怕子叙会伤害颜央。他看到子叙出手想要伤害颜央,他不由分说地冲了进去,那巨大的冲力就连离渊也拦不住。踏雪突然闯入,也让子叙和颜央吓了一跳,踏雪咆哮着挡在了子叙和颜央之间,随时要扑上去撕咬子叙。颜央急忙喝止了它,它终究还是听从颜央的话的,咆哮声被他压抑在了喉咙底,呼噜噜地没有上前,但是却保持着扑杀的姿态。只有子叙有任何举动,他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扑杀上去,将这个一身白衣的男人撕咬致死。 离渊和墨魇也闯了进来,子叙反手就将他们定在了那里,让他们不能动弹。颜央知道他来找这里的目的是想带走她,根本就不是想要杀任何人。她微笑着站在那里,那样的宁静淡然,如同神山圣域万年不枯的梅花一般,灼灼其华。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子叙。 “祭司大人,您若想杀了我,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你。我身上如今没有半分灵力,自然也没有力量与您抗衡。离渊大人曾经是天宫的占星师,和您也有两分交情,难道您不顾往日的情谊,真的要对离渊大人动手吗?”见子叙没有半分动作,她划破了自己的手掌,空气里顿时弥漫起了血香,“神女的血,再加上您也在这里,我要解开身上的封印,并不是已经多困难的事情。祭司大人,应该明白吧。” …… “逼着他杀了你,就是你的目的吗?”被子叙定在那里的离渊突然笑起来,声音哽咽,“你明明知道,就算他杀了你也没有办法想起所有的一切。他要想起那些事情,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司徒清杨。你做这些徒劳无功的事情,又有什么用?” 子叙没有将离渊口中的司徒清杨放在心上,只是想要向颜央确认,她是否真的知道,他这段被遗忘的岁月里发生了什么。他盯着颜央的眼睛,想要分辨她所说的都是真的还是假的。“你说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 “是真是假,都只在你祭司大人一念之间。”颜央微笑,她亭亭玉立地站在他的面前,是那样的平静坦然,“我身上如今没有半分灵力,可我仍旧有办法解开我身上的封印。我身上的封印,是你亲手封上的。如果我解开了,你不死也会重伤。至少你身上的灵力会只剩下如今的三成。可若你打破了净魂术的禁忌,想起了所有的一切,你就会变成一个废人,一个凡人。到时候你压根就没有办法阻止我做任何事情。” “祭司大人,无论您做什么样的决定,您都没有办法阻止我,也没有办法让我跟您一起回神山圣域。” “若我愿意以命交换,都要让你死呢?” “你不会这样做。”颜央笃定的微笑,子叙在想些什么,她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因为比起杀了我,你更想做的,更应该做的,是守护六道。你也很清楚,我是这世间最后的平衡。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杀了我。杀了我,这个后果更不是你能承受的。” “禁忌之力是超越神力的存在,正是因为这种力量悖逆天道,超越一切,所以不容于世。你身上存在有有禁忌之力,我自然容不得你。” “可我想,没有人能够杀了我。就算真的有谁能有这个本事,那他也得考虑考虑天谴。”颜央笑的肆无忌惮,“祭司大人,您无非是想让我将你这么多年遗忘的记忆给找回来罢了,您直说就是了。这件事情,我还是可以帮忙的。” “这样随随便便说出别人的心思,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的。”子叙淡笑,但是眼底却带过一抹一闪而过的杀机,“遗失的记忆,我始终都是能找回来的,我自己的事情,也无需从别人的嘴里听来。我遗失的那部分记忆,就不劳姑娘费心了。” “那现在,您还想跟我谈什么呢?”颜央将脸上的血泪擦拭干净,戴好脸上的面具,又恢复了方才淡然优雅的模样,仿佛刚才凄楚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她,“我不会平白无故的就跟你回神山圣域。我来到人间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坏事,你凭什么因为你一时的臆断就要囚禁我?你既不能勉强我,又不能杀了我,那你还想做什么?将我囚禁在这桃花谷,陪你坐看花开花落么?” 第一百五十一章 勉强 两个人似乎是僵持住了,离渊被定在那里,使尽浑身解数也没有办法解除子叙设置的定身术,心里焦急不已。而踏雪却是坚定的站在颜央身边,如果不是因为颜央不想让他攻击面前的这个人,他一定会冲上去,给他好看。想要带走颜央?想都别想! “为什么,你会对神山圣域的事情那么清楚?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事情,还知道神山圣域的三层守护结界?” “这本来就是我应该知道的事情,否则怎么能称得上是神女呢?”颜央轻轻地撩起垂下脸颊的散发,手指碰到了耳朵上的流苏耳坠,耳坠轻轻的叮铃作响。微凉的气息从指间顺着血液涌进了心脏,让她微微一颤。她摘下了耳朵上的耳坠,脸上露出了微笑,但是却带着无比的悲伤,“祭司大人,我是不会跟您回去的。您大老远的来了,指教了一番。我也没什么东西好回赠您的,就送给您一瓶桃花酒作为回礼吧。我身边的流苏耳坠也送给您了。” 子叙看了她半晌,最终还是将她递过来的流苏耳坠和桃花酒收起了。淡淡道,“这一次,我可以先放过你,但若被我发现,你有任何不轨的行为,我一定会杀了你。就算是要接受天谴,我也在所不惜。” “不亏是神山圣域的祭司啊,为了六道,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呢……”颜央的声音轻的如同一声呢喃,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既然已经无话可说了,那祭司大人自便就是了,我就不多留您了。颜央,告辞。” 颜央转身,慢慢地走向门口,经过离渊身边的时候,她割破了自己的手指,血液涂抹在离渊的手背上,解除了他身上的定身术。离渊冷冷地看了子叙一眼,跟在颜央的身后离开。对于子叙,他已经不再抱有任何的希望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子叙没有做出任何伤害颜央的行为,他就当他不存在就是了。而子叙冷眼看着这一切,心里翻滚着惊涛骇浪。 难道,这就是她毫无畏惧的原因吗?她的血,足以解除这世间所有的禁锢?她的血,能做到任何事情?那他遗忘的记忆呢?是不是能凭借她的血,恢复自己的记忆? 颜央一步步地往外走,肩膀上的冰娇花印记却突然剧烈的疼痛起来。她捂着肩膀,跪倒在门口,瑟瑟发抖。离渊赶忙扶住了她,而子叙却是抢先一步,定住离渊的身形,将颜央带走了。眨眼都不到的功夫,就消失在了他们面前,就算是踏雪,也没来得及有任何的动作,空气里只留下了子叙最后的话语。 “想要见她,就来神山圣域吧。” …… 皇城。 云影和云魂送司徒清杨回了皇城,司徒清杨先是去了皇宫,又命人先去司徒府报平安。他们还没有走出几步,就有宫廷禁军出现在他的面前,牵着高头大马,恭恭敬敬地请他上马入宫。 “你们要和我一起入宫吗?向陛下说明颜儿的事情。” “不应该有更多的人知道颜儿的事情,你也不要在轩辕羽澈的面前过多提及颜儿的事情。”云魂的声音里透着冰冷和警告,“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们没有任何心情陪着你。如果不是颜儿的意思,我们根本就不会离开颜儿身边。” “那我进宫去面见陛下,如果有事情,你们自然能够找到我。” “你去就是了。如果我们要带你离开,我们自然会找到你,你不必担心就是。我们没有找你,你就安心的留在这里做你的公子哥就是。” “那在下告辞。” 司徒清杨恭恭敬敬地向他们两个人拱手行礼,转身上马直奔皇宫而去。到了内廷,原本应该下马步行入内,但是火莲儿已经在通往内廷的钟华门等着,见到司徒清杨,温顺地屈膝行礼。 “清杨公子,陛下有命,准您在内廷骑马,请即刻到昭华宫见驾。” “是,在下即刻就去。”说毕,在马上拱手弯腰行礼,打马飞驰而去。宫人们看到哒哒哒的马蹄声,纷纷让开两边,不敢上前。疾驰到昭华宫门前,马儿一声长嘶,高高地扬起自己的前蹄。司徒清杨下马,直奔昭华宫内。进入昭华宫,跪在皇座前,恭恭敬敬地叩首,“罪臣司徒清杨,觐见陛下。” “你还有脸面回来?” 冰冷的声音从内殿传来,轩辕羽澈缓缓地从内殿里走出来,一身金黄色的朝服华丽尊贵,他刚刚才从前朝回来,就听到火莲儿的奏报,说是城门口有守门军见都了司徒清杨,他还没来的及将朝服换下,他就来了。 “陛下,臣有罪。所以一回到皇城就急忙进宫向您请罪来了。在臣向您请罪之前,要先谢过陛下对臣的回护,也谢您没有迁怒于栀妃娘娘和司徒家。” “我还以为你为了姐姐,连司徒家和恩栀都给忘记了!若不是我特意嘱咐了,你将红颜知己留在军营,又没跟着大军回京复命的事情,早就传遍轩辕国了!”轩辕羽澈终究还是没能忍下心头的怒火,甩手就将龙岸上的茶盏甩到了司徒清杨的面前,碎了一地,“司徒清杨,你是不是以为凭着姐姐和你的关系,凭着我们两个从小到大一起玩的情义,凭着你是我的伴读,你就能肆无忌惮,为所欲为了?!” “陛下,臣虽然和您在私下里是朋友,但是却仍有君臣之分。臣在战场上跟着颜央离开,虽然违背了军纪,但是也是顾全了大军的颜面。她也是为了我,才会去军营,否则像她那样的清清静静的女子,怎么能忍受军营里的气味呢?无论如何,我都得护她周全才是。” “倒是你有理了?恩?” “陛下,颜儿的身份,不应该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一次我们依仗着颜儿的力量,才让我们的大军得以平安返还,本就是逆天之举,颜儿因为这件事情,也是……受了重伤,至今还在疗伤,我们总不好过河拆桥吧。而且,她是我心爱的女人,我又怎么能丢下她不管呢?” “受了重伤?情况可稳定了?无碍吧?” “是,因为已经稳定了,我才能回来向陛下复命。还请陛下见谅。” “你啊,就是仗着我们之间的情分,才敢这样为所欲为。你看看满朝文武,有谁像你一样任性妄为呢?真不知道,像司徒老大人这般严于律己,自律庄重的人,怎么会生出你这只猴子来!”轩辕羽澈重重地哼了一声,拍拍手示意宫人过来给自己换下朝服,去掉沉重的顶冠朝珠,换上一身便服,他才觉得自己真正恢复过来。从内室里出来,看到司徒清杨还跪在那里,没好气道,“还不赶紧给我起来,恩栀天天都念叨着你,眼泪都快流程河了,你还不赶紧给我滚去玉荷宫见见你妹妹?” “是,谢陛下!” 看到司徒清杨迫不及待的要走,轩辕羽澈突然叫道,“给我滚回来!跑那么快,你是怕我吃了你不成?” “不是陛下您催我去见恩栀的么?您没发话,我怎么敢走呢?”司徒清杨放肆的一句话,却是把轩辕羽澈噎的无话可说,看到他脸上明亮的笑容,轩辕羽澈也是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他如今在意的,无非也就是司徒清杨和恩栀这几个人了。他没好气的说:“行了,你好好在这里给我坐着,我有话要跟你说。火莲儿,你命人去玉荷宫,将栀妃请过来吧。晚膳就摆在这里,你们两个留下来,好好陪我吃顿饭吧。” …… 恩栀一早就接到了消息,说是司徒清杨已经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她急着想要去见他,但是没有得到轩辕羽澈的诏令,她也只能留在玉荷宫干着急。恩栀望眼欲穿,却是看到了一身红衣的火莲儿。火莲儿恭恭敬敬地向她行礼问安,微笑道。 “栀妃娘娘,陛下请您到昭华宫用膳。小司徒大人也在昭华宫呢。” “火莲儿姑娘,陛下没有迁怒于哥哥吧?哥哥还好吗?” “栀妃娘娘放心,既然陛下都赐宴于您和小司徒大人了,怎么还会有责罚呢?听城门的将领描述,送小司徒大人回来的,正是云影和云魂二位公子。既然有两位公子在,小司徒大人自然是无碍的。” 听到这句话,恩栀长长的松了口气,不由自主道,“若没有陛下,哥哥闯的祸都不知道被人砍几次脑袋了。” “栀妃娘娘就别急着感怀了,陛下请您去昭华宫用膳,您还不赶紧去见见小司徒大人,共叙天伦呢?”火莲儿微笑,“陛下还吩咐了要送礼物去司徒府,奴婢不敢耽搁,就请娘娘自己去昭华宫吧。奴婢去安排人将陛下赏赐的东西送去司徒府了。” “是,那就多谢火莲儿姑娘了。” “哟,听说战场上的逃兵回来了,陛下还赏赐东西,看来还真的是恩宠有加啊。”元玄茉穿着一身艳丽的水红色长裙上面绣着五彩的彩雀,脸上精致的妆容,她看上去比恩栀还要尊贵几分,但是脸上却带着十足的讥笑,“果然,有陛下的皇恩在,就算是逃兵,藏着美人在军营里,都能安然逃过责罚。你们司徒家的家教,也不过如此。” “茉妃娘娘,哥哥当初是奉陛下的命令,乔装打扮地留在边境,以防敌军再次入袭,什么逃兵,藏着什么美人。您说这样的话,难道是要让天下人耻笑陛下,是一个宠信佞臣的昏君吗?”恩栀不会让任何人欺侮自己的哥哥,也不允许别人这样说陛下,她冷冷的看着元玄茉,话语掷地有声,“茉妃娘娘,这些混账话,您听了就该当做没听到,更要上报陛下,好好将这些人的舌头给拔了,以儆效尤。怎么还能将这些话当真?” “究竟是些闲话,还是真话,栀妃妹妹自己心里清楚就是了,怎么还让我去问陛下呢?到时候陛下是要跟我说真话,还是假话呢?” “陛下金口玉言,说出口的话,自然是不容置疑的。火莲儿姑娘也听到了,茉妃娘娘的这些话,若是给陛下听到了,您觉得陛下是否会发怒呢?” “陛下的心意,奴婢不知道。但是陛下天纵英明,自然不会连自己下过的密旨都忘记了。”火莲儿平静的微笑,向元玄茉行礼道,“茉妃娘娘,奴婢是来请栀妃娘娘去昭华宫用膳的。陛下的旨意,奴婢可不敢耽搁。您若对小司徒大人的事情有任何的疑问,不如您到昭华宫门口等等。待奴婢将您方才的话传进去,陛下会给您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火莲儿,你别仗着自己如今是御前的人,就敢随意放肆!再怎么说,你都是一个奴婢,要打要杀,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更别提你是从窑子里出来的人,能留在陛下身边,就已经是烧高香了。你同我说话,我还嫌脏呢!” 元玄茉是知道火莲儿的身份的,当初轩辕羽澈身边的几个人,早就被父候查的一清二楚。她本就看不起火莲儿这样出身的人。可偏偏她是从一开始就跟在轩辕羽澈身边的,无论她怎么样旁敲侧击,都没办法将这个长的美,又出身下贱的女人给赶走。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陛下始终都要将这个女人留在身边。如果赶走了这个女人,那父候的大业,也能够更上一层楼。 “茉妃娘娘,请你慎言。”明奈歌的声音破空而来,她刚刚从跑马场回来,一身英姿飒爽的骑装还没有换下,手里还拿着马鞭,似笑非笑的看着元玄茉,却透出了几分危险的味道,“茉妃娘娘,如今火莲儿姑娘是御前的人,什么样的出身,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深得陛下信任。您倒是出身高贵,是首富碧痕山庄的大小姐。论出身,士农工商,你也没有比人家高贵多少。若不是你有一个能干的哥哥,你都不知道能不能爬上妃位。你啊,就别在这里装腔作势了。” “明奈歌,你!” “我如何?我是世家之女,你是商贾之女,出身如何,你自己应该知道。火莲儿姑娘如今是御前的人,怎么着都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更何况,你没有听到陛下的旨意吗?请栀妃妹妹去昭华宫用膳,和清杨哥哥共叙天伦,你这是要违抗陛下的旨意,阻止栀妃妹妹去觐见陛下吗?” “明奈歌,你!” “既然没有反驳的话,那你就老老实实地闭上嘴,不要开口。”明奈歌压根就没有把元玄茉放在眼里,只是对恩栀和火莲儿笑道,“陛下准许了我去跑马,我回了宫,是要去向陛下谢恩的,姑娘带我一起去昭华宫吧。” “是,歌妃娘娘请。” …… 明奈歌和恩栀一起去了昭华宫,也带走了火莲儿,元玄茉吞了一肚子的火,却没能发泄出来,涨的脸色通红。 “娘娘,咱们还是回去吧,您是陛下最看重的妃子,手里又掌握着协理六宫的权利,要想收拾栀妃和歌妃,有的是机会,您何必再跟她们争一时的长短呢?手里攥着协理六宫的权利,才是最重要的。” “不错,这个明奈歌和司徒恩栀都仗着家室和陛下的宠爱,完全都没有将我看在眼里,等我执掌凤位,我要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尊贵!”元玄茉冷笑,松开紧紧攥着的手,掌心赫然是四根被折断的指甲。她随手掷开,冷冷道,“你附耳过来,我有事情要交给你做。” 听清了玄茉交代的事情,白芷大吃一惊,“小姐,这件事情您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陛下摆明了是要护着小司徒大人和栀妃娘娘,您这个时候把这个消息散出去,不是让人说陛下是昏君吗?虽然两位娘娘让您不悦,冲撞了您,但是您也不能跟陛下唱反调啊。” “若不这样做,我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出这口恶气?” “小姐,要收拾他们两个还不容易吗?您看歌妃娘娘,最喜欢跑马,任凭她马术精湛,那也有失手的时候,马失前蹄么。而栀妃娘娘虽然深的陛下宠爱,但是却是一个任性娇纵的个性,只要有些什么苗头,让她自己去引爆,也就是了。您何必用自己的荣宠去赌呢?” “白芷,这些年,我人前风光,背后是什么样的,你难道不知道吗?”玄茉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悲凉,夜风吹过,带来丝丝的凉意,“白芷,我再也不想过屈居人下的日子了。我是元家最尊贵的凤凰,是要翱翔九天的。怎么可以让其他任何人,凌驾于我之上?” “是,小姐身份尊贵,一定会有登上凤位的那一天。” 听到白芷这样说,元玄茉的嘴边凝聚了一丝丝冷笑,“凤位?我才不稀罕。” 第一百五十二章 心事 昭华宫。 司徒恩栀和明奈歌进了昭华宫,毕恭毕敬地向轩辕羽澈请安,“臣妾见过陛下,给陛下请安。” “起来吧。你们的清杨哥哥回来了,这些劳什子的规矩就先收起来吧。反正在这里的都是一家人,就不用拘礼了。”轩辕羽澈向来最不耐烦这些规矩,平时在大臣众妃嫔面前,要端着架子,守着规矩。但是现在和亲近的人在一块,自然就不耐烦去守着这些规矩了。他似笑非笑地打量了明奈歌两眼,“你这身衣服,倒是别致。” 明奈歌的笑容明亮,倒是和司徒清杨有几分相似。轻盈地在轩辕羽澈跟前转了个圈。她今日穿了一身深蓝色的骑装,骑装上绣着一支鲜艳的红色玫瑰花,像她的人一样明亮娇艳。 “这个是臣妾特意请绣院做的,既然陛下也觉得好,那就再让他们多做几身,下次我和恩栀妹妹一起去马场跑马。” “你就别出幺蛾子了,带恩栀去跑马,若是伤了她,你怎么跟司徒家交代?”轩辕羽澈笑着摇摇头,抬手示意宫人传膳,“恩栀虽然爱玩爱闹,可不像你,整天想着出去疯。” 听到轩辕羽澈这样说,明奈歌的脸上露出了小女儿的情态,嘴巴一撅,那话就滴哩哩的冒了出来,“陛下,臣妾一直留在自己宫里,闷都闷死了,您难道还要剥夺这一点点快乐吗?” “你们这四世家的女儿,茉妃高傲娇纵,乐妃安静典雅,恩栀娇俏灵动,你最是吵闹无理。” “什么四世家,元玄茉哪里能说的上是什么世家之女,明明只不过是一个暴发户的女儿。您不知道,方才在玉荷宫的宫门口,元玄茉还当着一众奴婢的面,给火莲儿姑娘没脸呢。这也是火莲儿姑娘脾气好,若她敢欺凌到我的头上,我一定要让她知道我明奈歌的厉害!”明奈歌的语气里带上了十足的不屑,她向来就看不上元玄茉,也一直和她不对盘,两个人见面都是像斗鸡一样死掐,如今在轩辕羽澈面前说出这样的话,也是情理之中。看到轩辕羽澈无可奈何的眼神,明奈歌笑着撒娇道,“再说了,若是您宫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一个样子,那您得多无趣啊?” “就你歌儿的歪理最多。是你自己不守规矩,还说了这么多的道理出来。这些话,私底下说就罢了,可别到人家跟前说,到时候茉妃不跳起来才怪呢。”轩辕羽澈无可奈何,看到宫人们把膳食都送了过来,一一摆上了桌,“好了,先用膳吧,东西都送上来了。” “清杨,听说战事结束之后,你就留在边境微服私访了,有没有好好游览边境风光,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带回来给我们啊?”明奈歌一边用膳,一边和司徒清杨说话,原本这样做是极没规矩的,但是在轩辕羽澈的默许下,明奈歌比平时更是放肆了几分,“你这一去,就没有了消息,我们都差点以为你已经死在了战场上了。偏偏陛下把你的事情瞒的死死地,谁都不知道。” “我是留在边境做探子,探查敌军消息的,又怎么能让其他人知道我的消息呢?那自然只能让陛下一个人知道我的行踪了。”司徒清杨淡淡的笑,笑容不似往常那般明朗,似乎拢着淡淡的伤悲,“歌妃倒是颇得宠爱,就算是在宫里穿骑装,去跑马场跑马这样没规矩的事情陛下都能允准,足可见您的宠爱啊。” “清杨笑话我呢,我哪里能比得上恩栀妹妹的恩宠呢?陛下去哪里都带着她,平日里也是她一直陪在陛下的身边,就差被带着一起去明宣殿上朝了。” “歌儿,胡闹也该有个分寸,怎么能这样肆无忌惮的?” “是,臣妾失言了,请陛下饶了臣妾这一次。”嘴里这样说着,但是脸上却笑嘻嘻的没有半分畏惧,她是知道的,轩辕羽澈私下里其实很好说话,她笑的很是温暖灿烂,“清杨,你让我们担心你担心了那么久,你难道就不应该给我们带些什么礼物么?恩栀,难道你不生气吗?” “哥哥能平安回来,我就烧高香了。”恩栀一直忍着眼眶里的泪水,勉强露出微笑,“哥哥心里,只有姐姐,和陛下,哪里有我这个妹妹的位置呢?” “恩栀,你哥哥心里怎么会没有你的位置呢?”轩辕羽澈微笑着给恩栀夹菜,一边给司徒清杨使眼色,“清杨,你自己说,你有没有时刻挂念着你的妹妹。” “没有时时刻刻看到妹妹安好,我自然是牵肠挂肚的了。再好的礼物,都比不上陛下的赏赐,我啊,只要好好的回来,时常进宮看你,就是对你最好的礼物了。”司徒清杨笑着从怀里取出了一对漂亮的耳坠,递给了恩栀,“这个是我自己做的,今日就送给你了,当做是我给你赔不是,让你担心了,这可好?” “谁搭理你呢,都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做的,还是在哪个摊上买的。”恩栀斜睨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将自己满腹的担忧和心事都藏了下去,“罢了,既然哥哥还能记得回来给我带礼物,那就先原谅你就是了。” “看吧,我就说清杨心里老是记挂着你,都记着亲手给你做礼物,我呢,连一句关心都没有呢。” …… 用完了膳,明奈歌他们都各自回去了,轩辕羽澈仍旧待在昭华宫里,火莲儿见人都走了,这才小心翼翼地进来侍候,倒是轩辕羽澈,看到她进来了,主动问道。 “听说,今天玄茉给你没脸了?” “奴婢出身不好,能留在陛下身边,得到陛下的信任已经是万幸。茉妃娘娘出身高贵,看不上奴婢这样的人,也是情理之中。” “元玄茉不过是仗着父亲是元非诺,帮着孤来到这里罢了,其他的,不过就是一个娇纵坏了的小姐,也没什么。”轩辕羽澈的眼底仿佛凝结了什么,深深地沉到了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去,他看着火莲儿娇美的侧脸,他轻叹道,“说到底,也是孤耽误了你。这件事情,孤将来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奴婢不敢,谢过陛下恩典。”火莲儿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她自然是不想离开这个少年的身边的。她在他身边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已经将一颗心落在了他的身上。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曾经是醉棠阁的人,压根就没有资格光明正大地站到他的身边。如今能够这样,已经很好很好了。她轻声道,“陛下,奴婢受些委屈,本来就没什么。但是更重要的是,茉妃娘娘不知道在哪里听来了消息,知道了小司徒大人擅自离开战场,又将颜央姑娘留在军营里的事情。奴婢怕,这件事很快就会被传出去,到时候……” “元玄茉……元家的暗卫,都安插到军营里去了。这虽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可是元玄茉怎么敢随随便便地就把军中的事情拿出来说?真的是不要命了。” “陛下息怒,茉妃娘娘一向口无遮拦,您也是知道的。约莫是见不惯栀妃娘娘一直深受您的宠爱,这才言语上……” “见不得恩栀得到我的宠爱?我看,她是做元家的凤凰做的太久了,想要做这天下的凤凰了吧。”轩辕羽澈将手中的书册撇开,眼睛里像是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这件事,你先留意着,有什么情况,马上来告诉我。” “要不,奴婢安排人,在军营里暗中查探,看看是谁泄露了消息?当初颜央姑娘去了军营,知道的应该只有元将军和小司徒大人的心腹才知道,应该很快就能查清楚。” “你去安排吧。” “是。” …… 玉荷宫早就准备好了茶点,司徒恩栀让人都出去,殿内只有他们两个人。恩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哼哧哼哧的哭起来。 “好了,你就不要哭了,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你去了战场,我日夜担心。你既然无事,怎么不吩咐人送个消息回来,你难道不知道,父亲母亲和我有多担心你吗?” “恩栀,我是突然才跟着姐姐去的,哪里有时间给家里递消息呢?” “你怎么会突然跟着姐姐离开呢?当时虽然有玄桉哥哥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但是我还是担心啊。心里一直以来就只有一个颜央姐姐,你就不能多想想我们吗?我们不会担心吗?” “恩栀,我也知道你们都会担心我,但是姐姐身边能贴心说话的,也就只有我一个。而且她当时重伤,离渊大人说了,只有我身上的血才能够治疗她,我如何能不跟去呢?也是她救了我们,用我的血换她平安无恙,是我应该做的,不是吗?” “是,你要照顾她,让她平安无恙,我没有意见,可是你这一次一点消息都没有,我有多担心你,你知道吗?” “好,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好吗?”司徒清杨连连向她道歉,拿了干净手帕一点点地将她脸上的泪花擦干净,“恩栀,你难道还不知道我吗?我也是还惦记着你的。这不,颜儿刚一有好转,我就回来了。也不知道颜儿现在怎么样了……” “哥哥,既然已经回来了,你难道就不能好好地留下,别再追着姐姐的脚步了吗?她是那般出众的女子,你真的能追的上她吗?” 司徒清杨温柔的微笑,一个充满憧憬的笑容,就足以说明所有的一切。看到他这个样子,司徒恩栀也只能是无可奈何的叹息。虽然她承认,颜央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子,足以令这世间所有男子疯狂。但是既然她一直不肯嫁给哥哥,那就应该拒绝他,不应该耽误了哥哥这么多年。或许因为她的若即若离,因为她一直以来都没有真正的对哥哥展现出她真正的情谊,难道因为她,哥哥要一直这样不娶妻子,一直只等她一个人吗? “哥哥,你知道的,爹和娘一直都希望你能快点娶妻生子,传承司徒家,可是你一直等着姐姐……” “恩栀,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希望你插手。我也不希望爹娘过多干涉我的事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哥哥,你为了姐姐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她接受吗?她珍惜吗?我也希望姐姐能和你在一起成为我的嫂子,可若是姐姐一点都不珍惜你的情谊,你又为什么一定要在她的身边呢?” “她对我也有同样的感情,只不过,她有她的顾虑,她要背负的太多,她想让所有人都处于安全地带。所以我们之间才有这样……奇怪的情绪。” “哥哥,你只不过是被她迷惑了,她……” “恩栀,不能这样说她,她有她的苦衷。她这一次会受重伤,甚至身上所有的灵力都失去了,就是因为我的请求。”看到恩栀不解的目光,他不得不将这件事情的始末告诉她,毕竟如果恩栀愿意支持他,那他在父母跟前的压力就会小得多,“恩栀,原本我和玄桉都被困在了流沙之中,是她救了我们。而且因为我的请求,她才去救了我们的士兵。所以她才会重病留在了桃花谷。如果我不跟随她而去,不好好照顾她,我还算是人吗?” “哥哥,她不是平凡人,我们只不过是普通人,你就不要再……” “我只想留在她的身边,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想要留在她的身边。”司徒清杨认真的看着她,眼神从来都没有这般认真执拗,“恩栀,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法阻止我。我从来都没有这样认真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只想和她在一起。” …………………… 两人默默无语,一切的一切,在一个眼神交流的瞬间,彼此就都能明白了。恩栀拔下自己发上的八尾银凤发簪,轻轻地拨了拨已经燃烧的漆黑的烛芯,轻深道,“夜深了,你也应该回家去了。父亲母亲知道你今天回来,在家里只怕也是望眼欲穿了。” “你自己在宫里也要当心,虽然陛下宠爱你,帮着你,可你也不要被元玄茉抓住了小辫子,让陛下为难。” “我都知道,你放心就是了。若哪一天你又要跟随姐姐离去,你记得跟我说一声。我也好知道你的下落。” “好,我知道了。”司徒清扬自然明白她的心意,他心里不免有些愧疚,这是他从小宠爱着的妹妹,他一直认为他能好好的保护她,让她无忧无虑,为她撑起一片干净的天空。但是他却只想追随那神女的脚步,那些家族的责任,全部都落到了她的身上。“恩栀,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 “原本这些事情应该是我做的,至少也得和你相互引援,可如今,我真的没有办法放下颜儿,这些事情就只能是让你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小时候无论我做什么事情,你都让着我,不让我受一点委屈,如今你要做什么,我也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就是。”恩栀灿烂的笑,轻轻地推了他一把,“好啦,你赶紧回家去吧,爹娘都在家里等着你呢。” “那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知道啦。” “公子。” 洛桑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看到恩栀的时候,他仍旧是冷淡的模样。反而是恩栀有一瞬间的征仲,她没有想到,他还活着,甚至还一直跟在司徒清扬身边。司徒清扬知道,洛桑一直在暗处保护自己,如果没有特殊的事情,他是不会贸贸然出现的。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离渊大人传来消息,颜央姑娘被人带走了,那人留下话,要找姑娘,要去神山圣域。云影希望您马上跟我们出发,去找姑娘。” 第一百五十三章 回到 “什么叫做颜儿被人带走了?你说清楚。”听到颜央被人带走了的消息,司徒清扬突然之间就乱了手脚,“洛桑,究竟是怎么回事?”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云影让我问问您,是要留下,还是要和我们去神山圣域。若是去神山圣域,您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哥哥!”恩栀听到他的话,吓的花容失色,看到他的表情,恩栀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的眼睛里马上蓄满了泪水,“哥哥,你真的要去吗?你没听到吗?你可能回不来了!连姐姐都被人带走了,你去了又能如何呢?” “至少我去了,她能安心些。她会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在她的身边。”司徒清扬温暖的微笑,做好了再一次出门历险的准备,“洛桑,我们走吧。” “哥哥!有那么多人为她出生入死,你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你真的要丢下我一个人,去救她吗?” 是,她嘴上说支持司徒清扬的一切。但是看着司徒清扬真的要为了颜央舍生忘死,她真的做不到,那是从小宠爱她,和她血浓于水的哥哥,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呢? “恩栀,我答应你。我会活着回来的。” “如果,万一,颜央姐姐死了呢?你也要追随她而去吗?” “恩栀!永远都不许说这些话!”司徒清扬的语气很是严肃,看到恩栀泪眼朦胧的样子,他还是放柔了语气,“恩栀,你明明知道颜儿对我而言有多重要,以后不许说这些话了,明白吗?” “我只是觉得不值得。” “不管怎么样,其他的事情等我回来再说,现在你乖乖留在宫里,陛下和爹娘就由你来知会了,我先走了。” “洛桑,我有话要问你。哥哥你先跟云影大哥和云魂大哥一起走吧。洛桑,你能跟上的是吧?”恩栀认真的看着洛桑,干净清澈,没有任何人能在这样的目光之下选择拒绝。司徒清杨看了恩栀,又看了看洛桑,问道,“洛桑,云影和云魂在哪里?” “现在在玉荷宫的院子里等你。” “我先走了,你留下来保护恩栀,我身边不需要护卫。”司徒清杨平静的微笑,那是对未来赴死做好准备的坦然。他自然看懂了洛桑眼底的不愿,他轻声道,“我记得你,恩栀也记得你,姐姐让你留在我身边保护我,做我的护卫,可是我不需要护卫,你还是留下来保护恩栀吧。” “我在宫里需要什么护卫呢?而且我身边跟着他,于理不合。” “那就谈完事情,你再跟上来吧。能把颜儿带走,只怕不是普通人,你若是跟上来,要做好随时赴死的准备。” “哥哥,若你再说这样的话,我不会让你离开皇城,你哪里都别想去。”司徒恩栀的眼神有了变化,但是他们都能看的出来她是认真的,“哥哥你先走吧,我和洛桑说几句话就是,不会耽误你们的。” …… 走出了玉荷殿,云影和云魂果然守在院子里。他赶忙迎了上去,他其他别的事情什么都不想知道,只想知道颜央的事情。 “是怎么回事?颜儿为什么会被人带走?” “具体事宜要问过离渊大人才知道,我们在神山圣域的山脚下会合,一起上山。”云影简单的概括,不是他不想让司徒清杨知道的更多,而是他知道的也很少。离渊用一只纸鸢传讯给他们,简单地说子叙去了桃花谷,带走了颜央,让他们到神山圣域的山脚下会合,再一起上山。“你不用担心了,颜儿不会有危险,就算祭司大人想杀了她,但是神梅树不会让祭司大人这样做的。” “他为什么要带走颜儿?” “他忘了颜儿,以为颜儿是为祸天下的妖女,所以要带走她。”云影的担心不会比司徒清杨少,但如今他对颜央的情形也是知之甚少。他看了看屋内,问道,“洛桑和我们一起走吗?” “妹妹说有话要问他,让我们先走就是了。其他的事情,妹妹会安排好的。” “你要知道,去神山圣域,你有可能会死。”云魂的眼神里难得带上了几分认真,似乎是对司徒清杨的关心,“颜儿他们都不敢告诉你,你其实是祭司大人,也就是颜儿的师傅,那段遗忘了的记忆。颜儿费尽心思保护你,让你离开桃花谷,是为了让你不被祭司大人发现,让你能活下去。” “我是祭司大人的记忆?”司徒清杨很是不解,但是这些不解被他放到了一边,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他进一步问道,“祭司大人,发现我了会怎么样?” “如果祭司大人要找回对颜央的记忆,那他就要杀了你。你死了,那段记忆会回到祭司大人身上。他若是记起了颜儿……” 话说到一半,云影却犹豫了。他和云魂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了几分苦笑。是啊,他们也不确定,若是子叙想起了所有的一切,是否还会像以前一样保护颜央,人心都是会变的,不是吗?云影看着司徒清杨着急的样子,还是将心里的那些担心按捺住,没有完全告诉他。 “司徒清杨,请你记住,颜儿不惜一切代价地想要保护你。不管这段保护是因为什么,都请你要好好珍惜,不要随随便便地就把你的命交出去,也不要伤害颜儿。否则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是,我发誓,我不会做任何伤害颜儿的事情。” 司徒清杨抬手发誓,虽然他的心里越来越迷茫,但是有一点他可以确定,他必须留在颜央的身边,他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会变成什么样的人,他都不在乎,他一定要留在颜央身边。 “我们先走吧,一路我会留下记号,洛桑若要跟上来,就能够发现。” …… 玉荷殿里,只留下了恩栀和洛桑两个人。恩栀坐在软塌上,手里缓缓地撵着手里的绢帕,半晌一句话都不说。而洛桑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就像是一个影子一样。日渐西斜,一只归鸟扑扇着翅膀落到了院子了,这才惊醒了恩栀。她局促不安地抚了抚微微毛躁的鬓角,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样,腼腆一笑。 “明明是有话要问你,却是安安静静地跟你呆了这么久,什么话都不说。” “不知道小姐有什么事情要问我的呢?若没有其他的事情,那我就走了。” “你这些年,都在做什么?” “杀人,逃命,被颜央姑娘训练,成为了清杨公子的护卫。这就是我这些年来的经历。” “为什么,当初要离开司徒家呢?这些年,你应该过的很辛苦吧。” “我是一个杀手,留在司徒家,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所以,你还记得我,是吗?” “当初是小姐给了我温暖,收留了我,我自然不能忘记您。”洛桑的态度恭敬,就像面前的这个人只是自己的上司,“我会留在清杨公子身边,是因为颜央姑娘给了我庇护,所以我才听从于她,留在了司徒公子身边。至于您,只是我幼年时的,一个回忆罢了。” “回忆……”恩栀苦笑,“是啊,我们之间只不过是小时候的一场回忆罢了。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听到你要走,我哭闹了很久,你都不愿意留下来。” “小姐,我与您之间,不会有任何和的交集,您如今已经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我只是一个护卫。” “洛桑,你明明知道,若你当初没有离开,我是可以嫁给你的。” “栀妃娘娘,您是司徒家的二小姐,也是宫里最得宠的妃子,您有您需要履行的职责。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您没有再继续留恋的必要。若您没有其他的事情吩咐,那我就要启程赶上公子他们了。保护公子不受伤,这是我的责任。” “你与我之间,真的要生疏到如此地步吗?” “小姐,我与您之间,本来就应该如此生疏,这样才能够保护您。您安然无恙,开心快乐,公子才能够安心地留在颜央姑娘的身边,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你是为了我,还是为了颜央姐姐?” “恩栀。”洛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她清澈悲伤的眸子,他同样是于心不忍,“当年我离开司徒府,我的确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让你伤心难过,我很抱歉。但是你和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两个不会有任何的结果。你是司徒府的小姐,你是一定要进宮的。我只不过是一个孤儿,怎么能配得上你?” “爹娘不会计较这些,我……” “可你如今已经入宫,你身上有你必须背负的责任。你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待字闺中的小女孩,我也不是当初那个自由自在地少年。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的可能,这些你是知道的。”洛桑的话残忍而冷静,但是这些话必须说清楚,若她再沉迷于过去,对她,对司徒清杨,对颜央,都会是一种伤害,“恩栀,现在陛下信任你,宠爱你。你才可以这样在宫里享受相对自由的生活。若你让人觉察到你与我这样同处,让陛下知道你心里念念不忘的还有我,甚至要抛下一切跟我走,你还能如此平静的生活吗?” “跟你走?这是我这一生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恩栀忍不住苦笑,抬起头,将猛然涌上眼眶的泪水重新逼了回去。就是因为知道,她才没有吵闹着一定要跟着他们离开。就是因为知道,她才选择嫁给了轩辕羽澈。就是因为知道,她才守在这里这么多年,没有一句怨言。 一切,只是因为责任。 作为司徒家唯一的女儿,这是她应该做的事情。承担起家族的责任,嫁进皇家,嫁给轩辕羽澈。 她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合乎礼仪的微笑。 “这个,是我当初在宫里见到你的时候,就想着要送给你的东西。”恩栀取出了一个包裹,里面似乎是衣服之类的东西,鼓鼓囊囊地一大包,她将这个包裹交给他,“里面是我亲手做的几件披风斗篷,你,哥哥,云影大哥,云魂大哥,颜央姐姐,还有离渊大人,墨魇大人,都有。我知道哥哥一定会追着颜央姐姐,里面也有一些上好的伤药和匕首之类的东西。你带着过去交给他们。希望你们能用的上。” 看着那一大包东西,洛桑有些为难。他一直都是轻装上阵,突然间她却要让他像驴一样背着那么多的东西上路,他还真的很为难。恩栀看出了他的犹豫,微微有些郝然。 “我知道,你不习惯带这么多的东西。是我莽撞了。有姐姐在,自然会照顾好哥哥他们,如何还需要我献殷勤呢?你走吧,自己小心就是了。” “没关系,这是你的一片心意,我带着就是了。”洛桑将那包裹拿过,向她鞠躬行礼,“那我走了,还请小姐保重。” “你也保重。洛桑哥哥。” …… 眨眼间,洛桑就已经消失在了她的面前。宫殿里到处都是漆黑的,她也没有让人来点灯,只是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坐着。看着屋子里冷冷清清的漂浮着栀子花的熏香,静谧的似乎从来都没有任何人来过。方才那个清冷的男子,似乎只是她的错觉。 再见了,洛桑。再见了,以前的自己。从今天开始,她的心里不会再有洛桑,她能够真正的放下那个人,成为一个合格家族之女,后宫嫔妃。 …… 神山圣域。 子叙将颜央带回了神山圣域,觉察到他的归来,悠糯微笑着上前迎接。看到他身边的女子时,悠糯愣住了。子叙以为她是因为自己带了一个女孩子回来而感到诧异,也没有多想。颜央身上被下了沉睡咒,她现在和一个凡人没有什么两样,看着她的睡颜,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将她安置在哪里。原本想将她丢在神梅树树下,但是看到她因为寒冷而微微发抖的样子,他最终还是将她安置在了玉梅岭上的空殿里。神山圣域这么多年来也就只有他一个人,悠糯见他带了颜央回来,一时之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帮着将颜央安置在了她以前住着的玉瑶殿,但是她还是觉得很诧异。 看子叙的样子,他还是没有想起颜央,但是为什么要将颜央带回来呢? 正在胡思乱想,子叙突然出声道,“我照顾她不合适,你在神山圣域多留几天吧,帮我照看她。天宫那边,我会帮你交代清楚的。” “是,我会好好照顾好她的。” 悠糯连忙答应了下来,但是她还是没有办法理清这件事情,她不明白为什么子叙会将颜央带回来。子叙看着她好奇又不敢多问的样子,他并不想多做解释。 “这件事情,你不要跟其他任何人说,请你保密。” “是,这件事情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还有一点,不要和她有过多的交流,如果可以,尽量不要和她说话。” “是,我明白了。” 子叙没有多想为什么悠糯为什么会同意照顾颜央,毕竟悠糯是天宫的公主,哪里会有照顾人的经验呢?但是悠糯既然已经同意了,那他也就不再多想,一个人回了静室。 悠糯守在玉瑶殿里,一步也不敢离开。她想要在颜央醒过来的那一刻,将这件事情了解清楚。她还像知道,她身上为什么没有半分的灵力?云影怎么样了,为什么子叙会带她回来,云影和云魂为什么没有一起回来?离渊大人怎么样了?一切的事情她都想要知道。她照顾颜央还没几天,一只英姿飒爽的大狗就闯到了玉瑶殿,让悠糯讶异不已。挡在了颜央面前,生怕他伤了颜央。 “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 踏雪眯着狗眼,冷冷地看着她,上上下下地将她打量了好几遍,仔细辨认了空气里的气味分子,一阵烟雾弥漫,踏雪化作了一个俊俏的少年。他的脸上如同布满了寒霜冰露,道,“踏雪,姐姐。” “你是颜央姐姐身边的人,叫做踏雪,是来找颜儿的?”悠糯看着他,顿时明白了眼前这个人的来历,警惕心也放下了不少,“你是怎么来的?神山圣域戒备森严,谁都没办法轻易进入。而且一直跟在颜央身边的,应该是云影,云魂,还有离渊大人才对,他们人呢?怎么是你来了?” “他们,快到了。你,出去。” “我出去?为什么?你来了这里,祭司大人必定都不知道,若没有我帮你打圆场,祭司大人杀了你怎么办?” “我,守着姐姐,不认识你,出去。” …… 踏雪不由分说地将悠糯赶了出去,悠糯知道踏雪的到来必定瞒不住子叙,先是去了玉梅殿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子叙。 “祭司大人,您不要太过苛责,您将颜儿带了来,他也是挂念着颜儿,这才私自闯入神山圣域的。我看他的样子,也就是一个七八岁孩童的心智,您……” “海蓝兽是灵兽,我自然不会随意苛责于它。能找到这里,来到这里,也是他们的缘分。就随她们去吧。颜儿那边还是要劳公主多照顾几日。辛苦公主了。” “祭司大人言重了,我也就是来将此事同祭司大人说清楚,也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去玉瑶殿照看了。悠糯告退。” 悠糯重新回到玉瑶殿的时候,踏雪将她拦在了殿外,不让她进去。悠糯将手里放着小米粥的托盘给他看。 “踏雪,颜儿如今在昏迷,总是得吃些东西,才能恢复啊。” “不认识你,不能靠近。” “我对颜儿没有恶意的,要不你跟在我身边,这小米粥,我吃一口,她吃一口,这样可好?”悠糯微笑着,尽量的和善温柔,“你看,饿着肚子,要怎么恢复呢?我是不会伤害她的。你在旁边看着我,这样可好?” 当颜央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之后了。看到悠糯的那一刻,她不免有些恍惚。踏雪看到她睁开眼睛,自然很是高兴。注意到他的存在,颜央笑道,“踏雪怎么在这里?” “找来的。” “有没有惹麻烦呢?” “没有,我乖,一直在这里。” 听到声响,悠糯快步走过来,颜央微微笑着,却是有些恍惚的难以置信,轻声问道,“悠糯公主,是你吗?” “你醒了,祭司大人把你带回了神山圣域,除了我和祭司大人,不会有人知道你已经回来了。”悠糯看到她醒过来了,自然很高兴,她拿了一直温着的灵药,一口口地喂颜央喝下去,踏雪守在床边,眼睛里满是担忧。悠糯絮絮的唠叨着,“这个是神山圣域的灵药,喝了这个,你很快就能够恢复身上的灵力了。你不用担心。可是你为什么身上的灵力全部都不见了,变的跟个凡人一样呢?”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颜央一如既往的微笑,很明显却是不想继续说这件事情,“悠糯公主怎么会在神山圣域呢?” “自从你走了,我就经常来这里。祭司大人之前说是要离开神山圣域一段时间,可是我没有想到,会把你带回来了。祭司大人记起你是谁了吗?” “还没有,但是这些事情并不是公主您应该过问的,知道的太多,对您来说太危险了。” “但是我至少得知道,祭司大人有没有想起你,会不会伤害你啊。” “应该,不会吧。若要伤害我,大可以将我关到神山圣域的冰牢里,为什么要将我安置在玉瑶殿?你不必担心就是了。”颜央的声音很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身上的灵力消失了的原因,她如今还有些昏昏沉沉的,“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祭司大人让我留下来照顾你,还让我不能告诉其他人。所以我就留下来了。” “悠糯,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让踏雪留下来陪着我就好了。” “那祭司大人那边,要让他知道你已经醒过来了吗?” “祭司大人什么事情都知道,就不用刻意去说了。” 悠糯原本还想问些什么,但是看到颜央的脸色不太好,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将东西放好,悄悄地离开了玉瑶殿。颜央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屋子里熟悉的一切,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她慢慢地闭上眼睛,翻身重新睡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探寻 颜央没有留在房间里太久,她休息了一会,恢复了一些力气,慢慢地扶着墙壁走了出来。她穿着厚厚的狐皮袄和披风,她没有再戴着面具,长发也懒得打理,任由它们披散在身后,就这样离开了寝殿。虽然她已经尽量穿的暖和,但是离开寝殿的时候还是觉得很冷。风吹过,扑在她的脸上,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她身上没了灵力,就如此怕冷没用,她从来都不知道,神山圣域这样冷。 她扶着走廊慢慢地走着,慢慢的看着神山圣域的一切。仍旧是白茫茫的一片白雪,雪地上落着一片片红艳艳的梅花,越发显得孤寂。她尽量放轻自己的脚步,但是靴子踩在地上,仍旧发出了咔吱咔吱的声音。甚至觉得地上十分的滑腻,一不小心就会摔倒。她走的小心翼翼,这种感觉很是新鲜,在神山圣域温馨的过去纷纷涌上心头,让她暂时忘记了不快,脸上露出了微笑。 “你醒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把颜央吓了一跳,脚下不慎,眼看就要摔倒,却是被人捞进了怀里。熟悉的梅香涌入鼻息间,她的眼眶一热,眼泪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对方的衣料上,不留下任何痕迹。 子叙扶着她,发现她的手冰凉的仿佛是神山圣域的千年寒冰。突然想起她如今没有半分灵力,神山圣域终年积雪,对她来说的确是太冷了些。一个术法,就足以让她的身上不再如此冰冷。看她脸色好了一些,他放开她的手,温和道。 “神山圣域终年积雪,是比别处冷了些。若你受不住,可以去桃花谷住着。神山圣域绵延万里,有些地方不这么冷。只是我住在这里,想着照应你也方便些。” “没事,多谢祭司大人。寒梅岭便很好。”颜央微微一笑,“不知道祭司大人带我来神山圣域,是为了什么?” “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 “或许,是想将我身上的魔力剥离出来吧。”颜央平静的说出了子叙的打算,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讶,她轻声道,“祭司大人不用白费力气了,小的时候也有人想将我身上的魔力剥离,但是它已经和神力一起烙印在我的命格里,终生都没有办法剥离出来的。” 听到她的话,子叙的脸上惊诧的神情一闪而过,但是他很快笑道,“你说的话,对,也不对。这也是神女的能力吗?能看穿别人在想什么。” “并不是,没有任何人能够看穿一个人的思维,若连别人的想法都能偷听的到,那不是太可怕了。”颜央断然否认,笑起来犹如雪中红梅,惊艳卓绝,“我身上怀有神力和魔力,若是一起唤醒,那会变成禁忌之力。但是您又不能杀了我,如今只能是想办法,把我身上的力量剥离,只要两种力量不同时存在于一人身上,就不会融合为禁忌之力,这样就不会发生你们担心的事情了。” “杀了你,也可以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也不用担心魔族的人利用你。” 近些年,魔族的入侵都是打着找寻失落主君的名号而来,或许是禁忌之力再现才引的他们如此。若是杀了颜央,自然也可以避免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魔族也会军心涣散,难再生事。 “祭司大人何必吓唬我呢?我是这世间最后的平衡。神力和魔力同时并存,才保得六道平安,若我死了,这六道才真的要不安宁了。” “你是因为知道我们不能杀了你,所以你才这样有恃无恐的吗?” “不敢,只是我没有做过任何的坏事。祭司大人就因为我身上同时存在神力和魔力就想杀了我,这样……似乎有些不公平。” “这世上,又有什么事情是真的公平的呢?”子叙轻声叹息,看了看长廊下的漫天飞雪,想起了耳边经常出现的莫名其妙的铃铛声,不由自主道,“你身上的银铃流苏耳坠,是谁送你的?” …………………… 听到他这样问,颜央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表情,却是忍不住看向他,但是马上就觉察到这样做不合适,赶紧转开了目光,轻声道,“是一个,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送我的。” “心上人吗?” “并不是。”颜央哑然失笑,是了,子叙已经将她忘了,像耳饰这样的东西,会联想到是心上人送的,也很正常,“是一个如师如父的人送我的,因为我小时候经常跑出去玩,他怕找不到我,就做了这个送我。他找我的时候,耳坠上的冰娇花会发烫,我就知道了。” “这个人应该很宠爱你。” “是,在他身边的那段日子,是我过的最惬意的时光。”颜央不由自主地看着他,嘴角却扯出一个苦笑,“可惜那样的时光,却是再也回不去了。” “你身上神力和魔力的封印,也是这个人给你下的吗?” “听说当年是娘亲和他联手封印了我身上的神力和魔力。” “我大致看过,你身上的封印,要解开很简单,但是若你解开了,封印的那个人,会失去所有的灵力,甚至会丢了性命。” “他笃定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他的事情,所以才在我身上用了这样的封印。”颜央微微一笑,但却显得那样的寂寥,“您看,他多聪明。用他的命来牵制我,若我真的为了解开封印杀了他,那我就要背负一辈子的愧疚。可我若是想到了办法,既能解开封印,他又不会死呢?” “你同样会痛苦。”子叙平静道,“既然他花了那么多的力气封印了你的神力,让你平平安安的过了这么多年,他若死了,伤了,你会愧疚,会痛苦。” 那封印其实再精妙不过。分别封印了她身上的神力和魔力,就不能得到禁忌之力,她也不会成为众矢之的。魔力是由神女莲姬亲自封印的,凭她自己修炼的灵力不可能打开,只能用相同级别的魔力才能冲破。但若她要解开魔力的封印,那个人就会死,而这个人听着似乎是养育了她很多年,她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这样做。 神女莲姬为了保护她,也是费尽心思了。 “若我不再看重他,他死亡与否对我而言不再重要,那我就不会痛苦了。” “你这是胡搅蛮缠,钻牛角尖了。”子叙微微一笑,她这样孩子气的语气倒是和悠糯有几分相似。觉察到自己心底的异样,子叙微微蹙眉,便不想再和颜央交谈下去了,“你需要什么,和悠糯说就是了,我和她说好了,让她照顾你。你先在神山圣域住下,不要到处乱跑,免得发生危险。我会把玉瑶殿弄的暖和一些的。” “是,多谢祭司大人。” …………………… 深夜,颜央回到了玉瑶殿睡下,子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房间里,静静地看着她,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感觉。踏雪警惕地伏在颜央的床边,冷冷的看着他。如果不是颜央特地叮嘱了不能伤害这个男人,他一定会把他赶出去。 “祭司大人,您半夜偷偷进来女孩子的房间,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哦。”悠糯悄悄出现在他的身边,看到他无可奈何的神情,悠糯笑嘻嘻的做了个鬼脸,“不过您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悠糯,你会不会见到一个人的时候,有一种感觉。这个人是你找寻了很久才找到的那个人,如果失去她,你会后悔一生,这样的感觉。” 听到他的话,悠糯心里有些讶异,但是脸上却是不动声色说道,“祭司大人说笑了,这样的感觉,只怕是情侣之间的一见钟情吧。若我能遇到这些的人,爷爷哪里还要担心我的终生大事呢?” 子叙静静的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颜央。他带着颜央来到神山圣域,是想借用她的血,找回自己遗忘的记忆。 “你对她,有什么感觉?” “您是说颜央吗?她是好人呀,她酿的酒,做的饭菜,都特别好吃,又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我很喜欢她呢。”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和她太过接近吗?” “可是她……”悠糯原本还想说什么,但是想到子叙那些遗忘的记忆,她还是不再说了,“祭司大人,她如今和凡人无异,她也需要休息,咱们还是赶紧出去吧。” “你先出去吧,神山圣域的事情,你别到处跟旁人说。” “是,悠糯告退。” 玉瑶殿里只留下了颜央和子叙两个人,颜央蜷缩成一团,浑浑噩噩的昏睡着。她的身上散发着隐隐的热气,眉心紧锁,似乎是很痛苦的模样。子叙蹙眉,她似乎是发了高热。踏雪发现她的异样,也是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想想也是,颠簸了那么长的路,她如今也没有灵力护体,神山圣域又那么冷,自然是会生病的。 “你放心,她会好起来的。” 子叙的声音平和,踏雪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还是蹲在一旁没有阻止子叙的靠近。他身上的气息和司徒清杨很像,他也有直觉,这个男人现在不会伤害颜央。 原本一个术法就能让她安睡,但是她身上如今没有半分灵力,他也不敢贸贸然地用灵力只怕会伤了她。 他施法弄来了冰水和手帕,狞干了手帕敷在她的额头,又拿了另一条干净的手帕帮她擦拭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颜央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脸颊边,痛苦的呢喃着说着梦话。 “师傅……为什么要修炼净魂术,为什么要忘了颜儿……颜儿对你来说,就什么都不是吗……我不想离开神山圣域……若您没有忘了我,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您的……师傅,我若您知道了我在人间受的苦,您还舍得忘了我吗……” 听着她迷迷糊糊的说着梦话,子叙眉头紧锁。除了神山圣域的人和天宫几个德高望重的人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净魂术。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她和神山圣域有什么联系吗? “师傅,璇玑不是好人,不要信她的……她会害死你的……” 璇玑?她还知道璇玑的事情吗?子叙的脸色越发的凝重,看来她真的知道很多事情,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他或许真的可以想起他忘记的一切…… 可是他突然有些担心,若是她借此威胁他,利用他,说一些与事实不符的事情来唬骗他,那…… 看到颜央像个孩子一样抓着他的手不放,嘴里叽叽咕咕的说着胡话,不知道为什么,素来不喜欢与人过分接近的他却是突然心软,竟这样任由她握着。 她虽然身上的灵力都不见了,但是她仍然是神之后,若他趁现在,进入她的思想,探查她的过去,或许他能知道自己遗忘了的过去究竟是什么样的。 可这样趁人之危,又不是他一个祭司应该做的事情…… …………………… 最终他还是没有这样做,只是在颜央的身边,一直照顾她。不知道是因为玉瑶殿太冷,还是她不愿意恢复,虽然她的高热已经退了,但是却是浑浑噩噩的昏睡着,低烧却一直没有退去。她的脸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脸上的冰娇花印记越发的明显,显得娇艳欲滴。悠糯站在床边,也是一脸的苦恼。神山圣域有最好的灵药,全都给她喂下去了,但是她的病情却还是没有一点好转。 “祭司大人,怎么会这样呢?怎么她一直昏睡,前几天还能喂的进药,这两天什么东西都喂不进去了。这可怎么办啊?” “离渊他们这几天就要到了,他们来了,自然能治疗她,让她恢复。”子叙看着倒是显得很淡定,但是他同样害怕,害怕颜央会发生什么意外,看着外面纷纷扬扬雪花,他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把她带出去吧,让她睡在神梅树底下。” “可是她还病着呢,这样会不会加重她的病情呢……” “除了这个办法,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了。或许借用神梅树的灵力,能够让她醒过来吧。” 看到子叙坚持,悠糯也不敢多说,帮着把颜央弄到梅花树下。纷纷扬扬的梅花落下,将她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只露出了一张新荷一般娇嫩的脸,左颊上的冰娇花印记越发显得娇艳欲滴。神梅树似乎隐约散发着亮光,似乎有源源不断的灵气传输到她的体内,帮助她恢复。 花瓣一片片落下,一片片消失,仿佛是被她吸收到体内一般。而她身上的活气则越来越明显。这让子叙松了一口气,也让悠糯惊喜不已。 “好了好了,她总算是有好转了。我去拿一些清露喂给她吃,这么些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一定饿坏了。” “别轻举妄动。”子叙阻止了她的动作,看到她困惑的样子,他进一步解释道,“她身份特殊,或许我们的灵药对她毫无用处。既然在神梅树的照拂下她有了好转,那就让她继续留在神梅树底下,由神梅树照料就是。” “祭司大人怎么知道她身份特殊呢?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悠糯虽然认识颜央,也见识过她异于常人的眸子,但是她却不知道颜央真实的身份,如今听到子叙提及,她自然是好奇的。而子叙只是沉默,并没有要解答的意思,悠糯不敢再说,安安静静地在那里默默观察。 “悠糯,等下我们有客人要来,你要见见吗?” “客人?让人看到颜央真的好吗?” “无妨,是我请他们来的。悠糯你一直留在天宫,很少见到外人,不如见一见,或许能见到你的真命天子呢。” “我以为祭司大人如今的心思都落在颜央身上,没想到还能拿我打趣。”悠糯不由自主的笑起来,“既然祭司大人这样说了,那我见一见便是。” 两人一同站在梅花树下,纷纷扬扬的梅花花瓣一片片飞落,又一片片消失,安静的只能听到花瓣飞落的声音。一片花瓣飞到了子叙的面前,拂过他的额头,温柔的如同少女的轻吻,让他的心有一瞬间的悸动。他伸出手,那片红艳艳的花瓣落在他的掌心,如同少女娇嫩的嘴唇。他催动灵力,那花瓣消失在了掌心里。他抬起头看向天空,微微笑道。 “我们的客人就要到了,看来还不止一个人呢。” 看他的样子,似乎知道来的人是谁,也笃定他们不会伤害颜央。这让悠糯越发的好奇了。既然祭司大人已经说了,客人到了,那她看看就是。 “既然客人到了,那悠糯去准备热茶,请客人在院子里用些茶点。” 第一百五十五章 记忆 云影和离渊一行人来到神山圣域的山脚下汇合,看着神山圣域延绵万里的山脉,每个人的心里都有难以言喻的感受。 “颜儿,小的时候就一直住在这里吗?”司徒清杨惊讶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切,心里却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似乎自己曾经来过这里。“我们要上山吗?” “是,我们要上去玉梅岭,颜儿和祭司大人应该在那里。” 云影的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神情。似乎是怀念,又似乎是有些厌恶。这里承载了他们太多的记忆,开心的,不开心的,但更多的,是深深的沉重。看着云影的神色,司徒清杨不敢多问,但是这里骤降的温度,也让他有些扛不住。洛桑拿了一件披风给他,又交给了其他人。 “这是恩栀小姐交给我的,怕各位遇上风雪,给各位御寒。” 司徒清杨轻轻地抚摸着披风光滑的绸缎,脸上露出了微笑和歉疚的神情。他自然认得出来,这是恩栀的女工,想必她花了许多心思才做好这些披风的。她嘴里说着不想让他去找颜央,但却深知他的心思,暗地里帮他准备好一切。 “我们就不用了,替我们谢过恩栀小姐的好意。我们若能活着从神山圣域离开,那我们必定会去宫里向恩栀小姐的道谢。”云影没有接过洛桑递过来的披风,脸上的神情只能用视死如归来形容,“若我们不能活着离开,请你务必保护好司徒清杨,带他离开这里。” “你在说什么呀,我们只不过是来带走颜儿,怎么会……”司徒清杨尴尬的笑笑,但是看到云影一脸冷凝,云魂也不像往日一般随意,同样是一脸的凝重。他看着司徒清杨,冷冷道,“为什么要带带上他?” “他承继了祭司大人对颜央姑娘的记忆,自然要带上他的。”离渊打量了司徒清杨几眼,最终还是叮嘱道,“如果祭司大人要杀了他,你们两个带着清扬马上离开神山圣域。” “我们两个怎么可能离开颜儿,丢下颜儿不管呢?” “我和墨魇是颜央的属星,我们拼死也会保护她,她死了我们也不能独活。云影和云魂你们两个难道要丢下九尾狐族死在这里吗?”离渊严厉的斥责他们,“你们两个已经放纵太久了!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九尾狐族百废待兴,当初你们两个逃到神山圣域被颜央救下,难道要丢下族群吗?” “离渊大人,在我们心里,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比颜儿重要。” “如果你们能让九尾狐族重振旗鼓,那到时候颜央遇到危险,你们也可以借用狐族的力量给颜央支援,不是比你们两个势单力薄来的更好吗?”离渊的神情严肃,“我知道你们两个把颜央的命看的比你们自己的命更重,可是你们也要有足够的力量站在颜央身边,才能更好的保护她。若是颜央知道我们今天的安排,也会让你们两个保护司徒清扬的。你们难道不知道他对颜央来说代表着什么吗?” 云影和云魂对视一眼,马上就做出来了决定。 “好,若真的有不测,我们两个会护着司徒清杨离开,但是离渊大人您要保证,带着颜儿活着出来。” 他们离开族群太久,这么多年都没有理会过九尾狐族的事情,一心一意陪着颜央,寻找颜央。不管如何,颜央离开神山圣域,只怕也要修养一段时间,到时候他们可以去狐族之地青丘呆一段时间,带着颜央一起去,她或许能开解开解心怀吧。 想到这里,云影对司徒清扬和洛桑叮嘱道,“等下不论发生什么,都跟在我们两个身边,我们兄弟两个会保证你的安全。请清扬公子记得,” “只怕祭司大人已经知道我们的到来了,咱们就别耽搁了,直接去玉梅岭吧。” “司徒公子,我有一句话要叮嘱你。”云魂认真的看着司徒清杨,“等一会见到祭司大人,无论什么样,都不要问奇奇怪怪的问题。而且,不要提及颜儿的过去,认识你之前的那些过去,统统都不要提及。” 虽然司徒清杨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但是他的神情是那样的认真,他不敢多问,毕竟那是他所不熟悉的世界,他什么都不应该说,也什么都不应该问。 …………………… 一行人上了神山圣域,来到了玉梅岭。子叙站在梅树下静静地等着他们,看到他们的到来,是平静淡定的样子,只是在看到司徒清扬的时候,眼神有微微的触动。 “贵客来了神山圣域,有失远迎,失礼了。” 众人来了神山圣域,第一眼就被颜央吸引去了,云影云魂的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暴怒,但是却还是很好的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 “祭司大人,不知道颜儿这是怎么了?来了神山圣域怎么反而在疗伤养病呢?” “哦,你也知道?”子叙挑眉,平静的看着云影,语气平淡,但是却莫名的让人感觉到压力。云影云魂只不过是九尾狐族,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和子叙抗衡,一句话就让他们两个觉得压力倍增,无法答话。离渊上前道,“若不是疗伤,怎么会躺在神梅树下昏迷不醒,神梅树还在源源不断的为她提供灵力呢?云影云魂是狐族,对灵力的感知也算是敏锐,又挂心颜央,会有此一问,也是正常。祭司大人不必动怒,但还是请您解释一下,我们也好放心。” “在桃花谷的时候她就不对劲,来了神山圣域受不了寒冷,发了高烧。如今已经好些了。”子叙简单的说明了情况,目光落到了司徒清杨的身上,手指远远一指,“那一位,是谁?” “他只不过是一个凡人,爱慕颜央,跟过来罢了。” “神山圣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进来的。擅闯神山圣域的人,都要死。”子叙的眼神冰冷,虽然司徒清杨身上没有半分灵力,只是一个凡人,但是他隐约觉得他身上有一些他熟悉的东西,似乎原本就应该是他的,他不想跟其他人说话,直接问司徒清杨,“你是谁?” 司徒清杨一直看着子叙发呆,原来这个人就是颜央的师傅。颜央对他另眼相待,也是因为他和这个人有一模一样的长相。这样年轻,这样清隽,任何一处细节都和自己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只是他和他之间气质的差异。这是她对他另眼相待的原因吗?可是他们是从小的时候就认识的,小的时候他的长相和现在的自己截然不同,她这么可能是因为他如今的长相,就对他好呢? 子叙的手一挥,一阵冰凉落到了他的脸上,让他陡然清醒。司徒清杨认真的看着他,平静而恭敬的向他行礼道,“您好,我是司徒清杨。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你一个凡人,跟着他们一起来到神山圣域这样的地方,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并没有,一切都很好,多谢您的关怀。” “那么,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颜儿不见了,听说在您这里,我就跟着来了。我想带她回家。” “回家?” “只要是她想去的地方,就是她的家。没有确信她安然无恙,我始终无法安心。让您见笑了。” “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 “无论她是什么人,我都愿意留在她的身边,只要她需要我,我就会在。” “因为她的容貌吗?” “因为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个颜儿。” 司徒清扬和子叙两个人对视,司徒清扬虽然是个凡人,但是他的气势竟然一点都不输给子叙。对视了一阵,子叙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如同月光一般清冷,让人无法靠近。子叙淡淡的移开自己的视线,在他眼中,这些人都只是盲目的追随在这个女子的身边。若她没有神女的身份,没有身上的禁忌之力,没有这般出众的容貌,如何能引来这些人的追随? “她没有事,只不过是来了神山圣域着了些风寒,我一个祭司没有办法为她治疗,就让她安置在神梅树下,现在已经好多了。若几位不着急走,不如留下来,等她醒了再一同离开也不迟。” “明人不说暗话,祭司大人不如说说,您为什么要将她带来神山圣域。”离渊的眼神冰冷,已经不再像当年一般温和,反而带着警告,“您在桃花谷趁人之危,带走颜央,这个不符合您的作风吧。” “神女的血能做到很多事情,我想知道,她的血能不能恢复我的记忆。可我到现在都没有对她下手,只是将她带来神山圣域罢了。” “她的血,不能让你恢复记忆。若你想恢复记忆,唯一的办法,是杀了司徒清杨。”离渊平静的说出这个答案,没有顾及到司徒清扬的眼神,“你修炼了净魂术,遗忘的记忆脱离了你的身体,吸收灵气之后坠入人间,转生为司徒清杨。若你恢复了记忆,会失去你现在拥有的功力,变成一个凡人。而且司徒清杨会死。” “我为什么要修炼净魂术?” “这个,只有您想起一切才能知道。但是我想莲姬仙子应该曾经告诉过您,如果您找回自己遗失的记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吧。”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若我执意要找回自己的记忆,有什么样的后果,自然是要我自己承担的。” “祭司大人,自从您决定修炼净魂术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这是一个悲伤的结局。我们没有权利决定您要做什么事,但是我求求您,不要伤害她了。她背负的太多,吃的苦也太多了。” 离渊盯着子叙的眼睛,看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但是不管他做了什么决定,他最终都会痛苦后悔。他想记起,所以将颜央带来了神山圣域,杀了司徒清杨得到的记忆,会让他背负着愧疚,更要承担对颜央的愧疚和困惑。若他不想起,他却要遭受自己内心的折磨。 无论如何,他都是痛苦的。 子叙看着他,隐约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淡淡一笑。 “既然占星师大人说了不能利用神女的血恢复记忆,那我可以用其他的办法。不杀人也可以知道我想知道的一切。” “这个世上,不是只有九尾狐族的摄魂术才能够探查别人的记忆的。我只是想知道我遗忘的这部分记忆里有什么。她对神山圣域的事情很熟悉,对悠糯公主也很熟悉,对我的事情,必定是知道的。我可以用法术,从她的记忆里,得知我的过去。” 子叙的口中念出咒语,他的身形化作一股青烟,飞进了颜央的身体里。离渊的脸色凝重,他没有想到子叙会用追魂术去追寻颜央的记忆。如今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懂得追魂术,他们没办法贸贸然进入去监视子叙,看他有没有做出伤害颜央的行为。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众人回头,却是悠糯端着茶点慢慢地走过来。 “诸位远道而来,先坐坐用些茶点吧。我的手艺自然是比不上颜央的,大家先将就着用一些。祭司大人只是想找回自己的记忆,并不想伤害颜央,各位不用担心。” “悠糯公主。”离渊恭恭敬敬地向她行礼,“悠糯公主怎么来了神山圣域?” “爷爷逼着我嫁人,我就跑到神山圣域躲清净了。这几天是我一直照顾颜央的,你们不用担心,她都很好。”悠糯的目光落到了司徒清杨的身上,眼神微微一变,很快微笑道,“没有想到,还有人能和祭司大人长得一模一样。” “我还是不放心,如果这个祭司大人伤害了瞳儿怎么办?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墨魇还是不放心,就算这个祭司以前是颜央的师傅又怎么样?他已经将颜央完全忘记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因为什么狗屁预言就伤害颜央呢?但是离渊却是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如今他已经没有办法阻止子叙了,也没有办法进入颜央的神识里,甚至不敢轻举妄动。 看他们一脸担心的样子,悠糯一边斟茶一边劝慰道。 “各位不必担心,祭司大人虽然忘了颜央,但是他也不是残忍的人。这两天颜央病了,也是祭司大人衣不解带的照顾她的,各位放心就是了。” 云影担心的看着在神树下继续沉睡的颜央,深深的叹气。 “怎么能不担心呢,追魂术是要进入别人的大脑去找寻记忆的,这是上古禁术。祭司大人如今用了追魂术,本就是违背了神山圣域的规矩。我们都不知道这个术法对颜儿会不会有什么伤害,而祭司大人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找到遗失的那部分记忆,我们能有什么办法阻止呢?” “祭司大人做事一向都很有分寸,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而且我一直留在祭司大人身边,我相信祭司大人不会伤害颜央的。” 离渊的目光落在了司徒清杨的身上,那目光里闪过一丝丝的担忧。就算子叙真的不会做什么伤害颜央的事情,那当他看到颜央精神世界里的那些记忆的时候,司徒清杨作为子叙记忆的承载,他会承受什么样的痛苦呢? …………………… 子叙利用追魂术进入了颜央的神识里,每个人的神识世界都是不一样的。这个术法也算得上禁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后果,就已经施展了这个术法,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颜央的神识世界里了。 这里到处都是盛放的花朵,一呼一吸间都能感受到温柔的香气。只有温柔纯净的人,才能够拥有这样一片纯净的精神世界。若她身上没有存在禁忌之力,或许她真的是一个值得人疼惜的女孩吧。 这样的空间很容易就会让人忘记自己身处何处,更容易让人放松警惕。花瓣纷纷扬扬的朝着他飞来,扑在他的脸上,温柔的如同少女的手。一个穿着白色纱裙的女孩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那张脸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就是颜央的模样。但是看着她那般温柔悲伤的模样,他的心却是不受控制的疼痛起来。 “颜央”慢慢走到他的面前,微笑着问道,“祭司大人用上古禁术来到这里,是想做什么呢?” “你认识我,知道我所有的一切,是吗?” “我是神女,自然知道这世间的事情。祭司大人的事情,我虽然不能完全知道,但也知道的不少。” “我想要从你口中知道我的一切。” “您修炼了净魂术,即使我告诉了您,您也会马上忘记。想要想起一切,只能是杀了司徒清杨。”她娉婷的站在那里,娓娓道来,但是眼神却渐渐带上了警告,“可是祭司大人,清杨只不过是一个凡人,若您为了自己杀了他,您就太失身份了。” “除了我自己之外的其他事情,你会告诉我吗?” “可以。” “我和你是什么关系?璇玑宫主怎么样了?” “我与您很亲近,璇玑宫主还活着,只是魔化了,现在在寂声之地。” “她为什么会在寂声之地?” “因为她在神山圣域使用了崩雷术,因为我的阻止,才没有杀了神山圣域的所有生灵。” “你?” “是,所以我离开了神山圣域,去了凡间。因为崩雷术,我的灵体到现在都未能完全恢复。” “我为什么要修炼净魂术?” “这只有您自己才知道。” “我并没有从你这里得到任何有用的答案,除了璇玑宫主的事情。” “因为您问的事情,都是您自己的事情,您自己的事情,我无法告诉您。说出口了,您也无法听到。”颜央开口想说明他的事情,可是却是被自动噤声,她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她笑道,“您看,和您有关的事情,我什么都没办法说。” “若我杀了司徒清杨,得到我的记忆呢?” “您会失去所有的灵力,变成一个凡人。而我,会恨你。” 第一百五十六章 聚灵 子叙在颜央的神识里想要找到自己遗失的那部分记忆,但是只要一旦涉及到他遗失的那部分记忆,颜央说出口的话就会变成噤音的状态,无论如何他都没有办法了解到。 “既然你认识我,对我的事情非常的熟悉,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 “因为,您已经忘记我了,所以我没有必要再留在您身边。” 既然他和颜央之前是认识的,那就说明在他失去记忆之前,这个女孩对他来说非常重要。他不是一个逃避的人,但是他却选择了忘记这个女孩。他们之间,难道真的有一些就算是违背自己原则都要忘记的过往吗?他微微蹙眉,尽量平静道。 “净魂术,会让人忘记过往,于修炼者最重要的那些记忆,你于我而言,有那么重要吗?” “重不重要,只有您自己才知道。当初莲姬仙子应该也有告诉过您,想起过往的一切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吧。您也会失去所有的灵力,变成一个凡人。于您而言,没有任何的好处。” “这是我自己的记忆,无论结果是什么,我都愿意接受。” “您要想起一切,只能杀了司徒清杨。可是以您的为人,您是不会杀了他的。他只不过是一个凡人,最多也就百年的时间。对您而言,一百年的时间对您而言应该不算什么吧?” “那是我的记忆,我要拿回属于我自己的记忆,又有什么不对?” “清杨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心,他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等他死去,他的心会洗去所有的记忆重新转生,而您的记忆到时候可以从他的心里剥离出来。只不过是区区一百年的时间,您难道就这样等不及吗?”面前这个女子似乎是发怒了,原本明朗干净的天空顿时变的雷声滚滚,她的脸上也不再是温婉的微笑,“祭司大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让你伤害清杨。如果他受到伤害,我不会就此罢休。” “作为神女,不应该拥有自己爱的人,才能好好的爱这个世界,才能够尽到神女该有的责任。” “如果连一个人都没有办法去爱,又要怎么去爱这个世界?只有不懂爱的人,才会将这一的话放在嘴边。”颜央冷冷的看着他,她头顶的天空仍旧是暗沉沉的颜色,地上盛开的百花在瞬间枯萎,昭示着她如今的心情,“祭司大人,我敬重您,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您伤害司徒清杨。他是我如今还没有解开封印的唯一原因。在您在做任何决定之前,请您好好考虑考虑。” “你是在威胁我吗?” “我只是告诉您一个既定的事实。我封印了八爪火螭之后,身上所有的灵力都不见了,这才给了您机会将我带回神山圣域。如果我想要解开身上的两个封印,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还有我愿不愿意的问题罢了。” “你封印了八爪火螭,失去了所有的灵力,是为了能够得到更加纯净的灵力吗?” 听到她的话,他的脸色微微一变,他一开始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单纯的想要找回自己遗失的记忆,觉得她能够帮得上忙,这才将她带回了神山圣域。可是没有想到,却变成了如今的模样。颜央微笑着看着他,眼神里却莫名的带上了两分讥讽。 “神山圣域的祭司,当您知道我的身份的时候,想到借用我的能力恢复您的记忆的时候,您压根就没有想到,我会因为这个,恢复灵力吧。” “你想要得到什么?” “我想要什么,我可以自己争取,您要些什么,您知道吗?您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去得到吗?” “如果我杀了你……” “您明明知道,杀了我没有任何的好处,甚至只有坏处。而且,您有正当的杀了我的理由吗?作为神山圣域的祭司,不就是摒弃自己的想法,做出最正确的决定吗?” 看着她那样冷淡的模样,莫名他他的心里涌出了愤怒的情绪,他原本还想问些什么,但是却被颜央突然的精神力推了出去。 颜央毕竟是神女,若她不愿意,谁都没有办法进入她的神识世界。要使用追魂术,只有灵力比对方高深,还得是对方的戒备心不那么重,才能进入到对方的灵识。总而言之,要进入对方的灵识世界,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需要两个人之间足够的合适,才能够入侵。 当时颜央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灵力,只不过是一个凡人。而且她对子叙从来都没有设防过,当初才会让子叙那样轻易的伤了她。如今子叙要进入她的神识世界,自然是轻而易举。可是子叙却没有想到过这一点,虽然诧异自己能够进入她的精神世界的原因,但是却没有多想。 在离开颜央的灵识世界的那一刻,他看到了颜央的脸,那脸上似乎是痛苦而悲伤的神情,只不过是强忍着,没有落下眼泪。在这世界里,有一缕阳光刺破了天空,落在她的脸上,那颗泪在他的眼里,格外的清晰。甚至让他的心莫名的疼痛起来。 他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他没能来得及做出任何的疑问,就被颜央的精神力给推了出去。他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就被她的精神力推出了她的灵识世界,陷入了昏迷之中。 …… 子叙就那样昏迷着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原本飞落在颜央身上的那些花瓣骤然消失。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颜央却突然睁开了眼睛,疯了一样地冲向他。她的手颤抖着去拍他的脸,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她记不得他在灵识世界里对她说了什么,只是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他昏迷,一颗心霎时就乱了分寸。 “师傅,你醒一醒,看看我。你睁开眼睛,睁开眼睛!” 从没有人看到颜央这样慌乱的模样,她的长发披散着,脸色苍白,眼神惊惶,完全没有往日的平静淡然。司徒清杨看着她,心里却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滋味。或许,真的是因为这个男人,因为自己和他有着一模一样的长相,所以她才会对她另眼相待的吧? 离渊上前将颜央拉开,安置到了墨魇的怀里,让墨魇按住她。如今她身上正在凝聚着灵力,神山圣域的灵气正在像旋涡一样以她为中心地凝聚而来。如果让她继续无所顾忌地照顾子叙,对她的身体没有半分好处,甚至只会更坏。她的眼睛是空洞的,仿佛在看他,又仿佛没有在看他。但是却能确认,那双眼睛里只有子叙一个人。 “瞳儿,你身上正在凝聚灵力,你要静下心来好好调息,如果处理的不好,那你会走火入魔的!你知不知道这是一件多危险的一件事情?你要为了他一个人,放弃这整个世界吗?” “他是我这些年来唯一在意在乎的人,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他有事,他是我的师傅,照顾了我这么多年的师傅,你让我怎么平静?!” “难道我们其他人对你而言,就什么都不是吗?如果你身上的禁忌之力全部都苏醒,后果是什么你不是不知道!你真的要这样任性吗?” 云影从来都没有对她这样凶过,他一向都是最平静温柔的那一个,但是看到颜央这样又一次为了子叙而舍生忘死,将自己至于不顾,他还是没有办法平静。事到如今,他仍旧没有办法忘记颜央当初为了保护子叙,将自己的生死至于不顾的样子。那是八道天雷,被天雷击穿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不是不知道,但是仍旧这样去做了。只是因为,他是养育了她那么多年的尊师,如师如父的一个人。在子叙失去记忆之前,两个人是彼此之间可以为了对方去死的联系。这么多年过去了,子叙已经将她忘记了,可是她却还记得,甚至她的身体比意识更快的做出反应,为了他,付出一切。 “他如今已经忘了你,你还为他做那么多,真的值得吗?在你离开神山圣域之前,你为了他被璇玑暗害,为了他你身上被种了噬尸蛊,你为了他承受了八条天雷巨龙穿身的痛苦,难道你还要为了他丢了性命才情愿吗?!你已经离开了神山圣域,你身上的灵力已经在封印八爪火螭已经全部都消失了,你什么都不欠他的。是他自己做的决定,是他决定忘了你,你没有必要再为了他……” “可是他是我的师傅!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是我的师傅。如果没有他,可能我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你要我怎么放下他?就算他忘了我,我也不能忘记,他是我的师傅!如果没有他的庇护,我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回了!你让我怎么平静?!” “那司徒清杨呢?我们呢?我们也为了你,上山下海,司徒清杨一个凡人,为了你来到了神山圣域,在你噬尸蛊发作的时候,我们都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是他坚定不移的守着你,冒着被你杀了的风险也要留在你的身边,我们对你而言,连祭司大人的一分一毫都比不上吗?” “够了!” 离渊出声喝止了云影的怒气,子叙毕竟是她的师傅,她为了他付出什么样的心血都不为过。云影如今的怒气,不过是因为他担心颜央这才说重了些。等他清醒过来,指不定要怎么后悔呢。 “颜儿,子叙没事,不过是被你的精神力推出来了,需要沉睡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你放心就是了。”听到离渊这样说,她才稍微放心下来,就连眼神和动作逐渐恢复平静。离渊认真的看着她,声音尽量放的柔和,希望她能平静下来,“颜儿,子叙没有事情,你不要担心。除了我们几个,还有悠糯和清杨,所有人都在这里,你先调息一下,现在有危险的不是祭司大人,而是你,你难道不知道吗?” 颜央盯着他看,看了很久这才稍微放松一些。但是她身上暴走的气息却让人惊恐。离渊走上前去,握住了她的手,慢慢地疏导她身上狂乱流转的灵力。神山圣域那么多的灵气以暴风一样的朝着她席卷而来,她如今的身体又怎么能够承受?其实不只是神山圣域的灵力,甚至还有神山圣域之外的天地灵气,纷纷朝着她蜂拥而来。离渊只能用自己的灵力一点点的疏导,一点点地让她体内暴走的灵力平静下来。 …… 司徒清杨在站在人群之外,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看着颜央惊慌失措,看着她惶恐不安,看着她恼怒厉斥。这些都是他一直没有从她身上看到过的。她一直都是那样的平静温柔,处变不惊,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法让她变色。 可是今天,她却失态了。因为面前这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变成了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 可这一切,不是他能干涉的,也不是他能介入的。可是看到她这样失态,他却忍不住怀疑,忍不住想要问。他在她的眼里,究竟是什么?他在她的心里,究竟是什么? “颜央,祭司大人已经忘记你了,你明明知道,除非是这个叫做司徒清杨的凡人死去,否则祭司大人是不会想起你的。你为他做的事情,他是不会知道的。你还是先调理好自己的身体,然后和离渊大人他们一起离开神山圣域吧。” 悠糯认真的看着她,她自然能感觉到颜央身上凌乱的灵力,如果这个时候不好好调理,将来是会出问题的。而且今天这一场灵力暴风,势必会惊动天宫和其他各处,她的身边虽然有云影云魂他们,但是她如果不好好照顾自己,那也是会很容易出事的。 “他没有醒过来,我怎么能离开呢?” “可是祭司大人见到你,是会杀了你的。” “不会。他知道我代表了什么,他最多将我囚禁在神山圣域,他是不会杀了我的。” “那司徒清杨呢?云影云魂呢?还有你的新护卫,这个叫做墨魇的。还有跟在司徒清杨身边的这个护卫,叫做洛桑的。你留下,他不会杀了你,那他们呢?你能保证祭司大人不会杀了他们吗?” “悠糯,我只是想……” “我知道,这么多年,你没有见到祭司大人,你很想念他。他忘记的那部分记忆传承到了司徒清杨的身上,他并不是真的忘记你,这让你很感动,我也知道。可是你不能因为将你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就将别人的生死置之不顾啊。”悠糯认真的看着她,眼底的关切让人动容。她虽然是天宫的公主,必要的时候需要她摆明立场,站在天宫的利益去思考问题。可是她是真心喜欢颜央的,也将她当年的救命恩情记在心里。她语重心长地劝道,“颜央,你为了祭司大人,承受了那么多,吃了那么多的苦,甚至到现在都不能摆脱噬尸蛊的反噬,已经足够了。离开神山圣域,对你没有坏处,也能让其他人安心,这样不好吗?” “今天,或许真的走不了了。”颜央苦笑,迎着他们的目光,她轻叹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难道你们忘记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没有想到她说的究竟是什么。还是墨魇先反应过来,他的眼神在霎时间就有了变化。 “你是说,你身上的噬尸蛊,今天会发作吗?” “十五圆月夜啊……” 颜央抬起头来看着天空,天还没有黑,而且她身上的灵力正在暴走,经络也在灵力的冲击下一根根地断裂重组,这让她没有办法去辨别那些疼痛哪些是因为噬尸蛊引起的,那些是由灵力的冲击引起的。也好在有这些暴走的灵力,才让她身上的疼痛不那么明显。但是当圆月升起时,就由不得她了。经络,骨骼,肌肉,内脏,全部都会被噬尸蛊和灵力的冲撞而影响,她会比往日更加痛不欲生。她都差点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样的日子。 她的目光落在了司徒清杨的身上,看着他犹豫着不敢走过来,也看懂了他的眼神,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她微微笑道。 “先把师傅送回寝殿吧,我想和清杨说几句话,你们帮我准备一下。我今晚在冰牢度过。” 第一百五十七章 执念 众人做鸟兽散,各自准备去了。颜央和司徒清杨留在了院子里,默默无言。 “没想到,你从小生活的地方,是这样的仙境。”司徒清扬先开口,看着她的眼神仍旧温柔,笑容仍旧温暖,“看你这样紧张那位祭司大人,他一定对你很好吧。” “师傅,是一个很好的人。”颜央靠在梅树的树根上,温柔的微笑,“可是他忘了我,想要杀了我。” “你对我好,是因为他吗?” “有一部分原因,但是另一个原因,是因为我看到,你将来会因为我而死。我不想让你为我而死,我想保护你。”颜央的眼神清澈而真挚,“清杨,我知道你是司徒清杨,不是师傅,我也明白你对我的感情,你有你自己的心。因为你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心,所以我才要保护你,不想让任何人伤害你。” “你能看到未来发生的事情吗?”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是普通人,我是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啊。”颜央笑了,带了两分女孩子的俏皮,司徒清扬露出了不满的神色,颜央拉着他的认真道,“清杨,我告诉过你,在我身边很危险,你不应该一直在我身边。你是一个凡人,好好的过平淡的生活,不好吗?” “可是,我只想在你身边。”司徒清扬认真的看着她,眼底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遮掩的爱慕,“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责任,不能过普通女孩子的生活,但是我还是想在你身边。我是一个凡人,我想给你属于凡人的幸福,让你知道凡人可以拥有什么样的,幸福,这样你可以少一些遗憾。我也可以少一些遗憾。” “遗憾?” “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不枉此生。而我的遗憾,是没能在有生之年,认真的追求自己所爱的人。我喜欢你,爱慕你,所以我要不顾一切的追求你,就算你不能嫁给我,我也不后悔跟在你身边。倾尽全力爱慕的人,这一生,一个就够了。” “你会对我有异样的感情,只是因为你承继了师傅对我的……”颜央说了一半就没有再往下说了。难道她要说,子叙对她有异于常人的感情,这样的感情超出了师徒之情,是男女之情吗?看着他专注认真的眼神,颜央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绪,也没有办法跟他说明。最后只能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清杨,你只不过是一个凡人,你跟在我身边,只会死于非命。” “可是我不怕,我就是想要在你身边。无论如何你都没有办法赶我走。” 颜央朝着他伸出手,将他的手握在掌心。闭上眼睛,默念咒语。司徒清扬虽然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但是仍旧温顺的没有反抗。她知道,司徒清杨对她的感情是源自于子叙对她的感情。可是那些爱慕之意呢?也是源自于子叙吗?她更想要知道,司徒清杨如今是否真的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心。 追魂术不仅仅子叙会,颜央也曾经偷偷学过。如今她想要确认司徒清杨的心和感情的心情比任何其他的事情都要迫切。她必须要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今她身上的灵力正在补充达到充沛,她有足够的灵力支撑一定的时间,到他的神识里去查探。这是她必须要知道的答案。 …………………… 进入到他的神识世界,那里一片雪白,白茫茫的大雪,冰雪琉璃。颜央一身白衣地站在那里,恍惚失神。 他的神识世界,都是这样寂寞冰冷吗? “你怎么来了这里?” 如同梵音一般,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让她分不清方向。颜央四下张望着,同样一身白衣的男子站在那里,温和的看着她,那样的温柔,只有子叙一个人拥有。毫不迟疑的,就能确认面前的这个人是子叙。她的眼睛湿润起来,她嗫喏着问道,“您,还记得我是谁吗?” “难道我的容貌有了很大的变化,你都认不出我是谁了吗?你自然是颜央。”子叙哑然失笑,望着她苍白的小脸,语气里透出几分心疼,“你离开神山圣域之后,又去哪了?看你的精神都没有以前好了。” “师傅……”颜央慢慢地走向他,眼泪哗哗的往下掉,“师傅,你为什么要修炼净魂术,为什么要忘了我?为什么又要托在司徒清杨的身上与我相见?究竟为什么?” “颜儿,作为神山圣域的祭司也好,作为神女也好,都不应该放任自己的感情。我选择修炼净魂术,只是为了避免我会为了自己,为了感情而做错事情。” “一个没有感情的人,真的能够做出最准确的选择吗?”颜央难过的看着他,那样委屈悲伤的神情让人心疼不已,“您知道我这些年来,经历的都是些什么吗?您看着我经历这些,您这样疼爱我,难道您不会心痛吗?还是我对您来说,什么都不是?” “颜儿,你对我而言非常重要。正是因为如此,如果让其他人发现这份感情,对你,对我,都会是麻烦。甚至会继续伤害你。”子叙想起了璇玑对她所做的一切,看到她眼角滑落的泪水,他的脸上露出了心疼的表情,上前几步将她搂在怀里,“颜儿,我疼爱你,不想让你受伤。当时我想了很久,或许只有这样的办法,让人以为我不在意你,他们才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 “我告诉过您,我只想留在您的身边,做您的徒儿。什么神女,什么六道,什么禁忌之力,这些对我来说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颜央怒气冲天地推开他,第一次在他的面前发怒,“对您而言,忘了我,让我离开,是为了保护我。那您问过我的意思吗?我一点都不想离开您,璇玑,宁轩,他们做的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我最怕的是离开您!” “颜儿,我没有办法一直陪着你,你始终得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生活……” “只要我想,就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我是神女,我身上拥有禁忌之力,我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当你唤醒你身上的禁忌之力,你就已经不是当初在我身边的颜央了。我相信,你不会这样做的。”子叙认真的看着她,轻轻地帮她整理好微微凌乱的发,笑得很是温柔,“你身上的灵力很不稳定,就不要施展追魂术这样高深的术法了,对你的恢复没有好处的。离开这里,好好去休养吧。” “师傅。”颜央认真的看着他,突然想起她来这里之前想要找到的答案,“师傅,司徒清杨对我的情感,是因为您吗?” …… “清杨是一个好孩子,我只不过是部分灵识寄托在他的灵识里,他自然拥有自己的心。一切的情绪,情感,都是源自于他自己。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所以,他对我的爱慕,是真的。” “情感是不会骗人的,他对你是什么感情,他自己最清楚,无关其他。”子叙微笑,就像当年一般,洞若观火,“有人喜欢你,照顾你,让你懂得爱是什么,这不是很好吗?” “当年璇玑也爱慕师傅,但是师傅不也不喜欢这样的感情吗?” “璇玑,是被自己的情感支配,冲昏了头,才做出那些错事。你和她不一样。只要不被情感冲昏了头,能被爱,懂得爱是什么,这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看她仍旧懵懂的样子,子叙爱惜地摸摸她的头发,“有人能喜欢你,爱慕你,是一件好事。你要珍惜。” “师傅,我想让您重新回来。” “你明明知道,若我离开,清杨会死。” “他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心,我可以让他继续活着。” “颜儿,莫要胡闹。你明明知道,若我的灵识完整,我会失去所有的灵力,到时候……” “若我唤醒身上的禁忌之力,我可以让您重新回到真身,也可以让您恢复功力,若不能恢复,我能帮您守着神山圣域和六道。司徒清杨我也可以让他继续活下去,像一个真正的凡人一样活着!” “颜儿,你明明知道召唤出禁忌之力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为何还要……” “我只想留在您身边!是您救了我,让我留在神山圣域,您亲自教导我,保护我,照顾我,再没有别人能像您一样对我这么好了!您还要我说多少次才能记得?我不想做什么神女,我只想在您的身边!” “颜儿,若你为了这个目的召唤了禁忌之力,那你会朝着预言之路再进一步。你最终想保护的那些人,只会一个都保护不了。即使你拥有了禁忌之力,失去的,还是会失去。”子叙的声音里带着宠溺和无奈,一句话就让颜央知道,他不会同意让自己做这件事,“你如今陪在司徒清杨的身边,做一个如同的女子,陪着他一生一世,去体验凡人过着的是什么样的生活,这样难道不好吗?” “我,只想要在您身边。无论我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会达成这个愿望!” 子叙看着她,心知她已经被自己的执念困死了,想要再开导她,却惊觉她身上流转的灵力有些奇怪,他郑重道。 “你该走了,马上去调息你身上的灵力,否则灵力重组的痛苦再加上噬尸蛊的折磨,你会受不了的。” “师傅!” “记住!追魂术是上古禁术,以后不要再用了。去吧。今日是月圆夜,你身上的灵力正在重组恢复,熬过这一夜,你才能够变得更强,才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听到他这样说,颜央痛苦厉吼,甚至连被推出神识世界精神力都暂时无法将她推出去。 “我不想成为神女,我只想留在您身边。为什么我身为神女,就一定要走上预言之路呢?这不是我想要的!” “难道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一些话,你都没有听进去吗?” “您说的,我都明白,但是明白和做不做,是两回事。我只想留在师傅身边,为了能保护师傅,让您活得好好的,不让任何人做伤害您的事情。我不想成为神女,我只想留在您的身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达成这个愿望。大不了,我将身上的禁忌之力开启就是了!” “颜儿!” “既然您现在不想离开这里,那我就不会对这件事情采取任何的行动。但是迟早有一天,我会让您回到您该在的地方,重新让我能够回到您的身边。” “你明明知道,我修炼了净魂术,这才让情感和理智分开。如果我恢复了所有的记忆,重新统一到一起,那我会失去所有的灵力,成为一个普通人,那时若是魔族侵袭……” “若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那我就承担起您应该承担的责任,替您守护神山圣域和六道。” “颜儿!这不是你能胡闹的事情!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不在乎!”她的眼睛里似乎燃烧着火焰,还有不惜一切代价的执拗,“您知道,我离开您之后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我有多想念您吗?我有多痛苦吗?我做梦都想回到您的身边,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您一点点变的冷漠,一点点的变成我不熟悉的人呢?!” “颜儿!我做了那么多,你难道还不知道我想要做什么吗?我想要的,只不过是想要让你好好的活着。我怕我对你的爱护,会影响到你,会让其他人继续伤害你。你离开神山圣域,让别人以为我并没有为了忘记自己的身份,这是我能像到的,对你好的方式!” “请您以后,不要再用您以为的对我好的方式来对我了。”颜央严肃地看着他,眼睛里的执拗神色是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我一定会做到我想要做的事情,不惜一切代价我也要做到。您没有任何办法阻止我。我,一定会做到!” 颜央还想再说什么,但是一股强大的阻力正在将她往外推,那是她无法抗拒的力量。她看到子叙的嘴唇还在嗡动着说什么,但是她的耳边却是呼啸的风声,她听不清子叙的声音,也来不及分辨,就被推了出去。 …………………… 被推出司徒清杨的神识世界,颜央虽然没有像子叙方才那样昏迷不醒,但是也猛的呕出一口血来,司徒清杨反而是晕死过去了。颜央颤抖着倒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圆月已经升起,她身上的噬尸蛊开始发作,让她疼的浑身发抖。月华披撒在她的身上,那些月光精华似乎都被吸收进了她的体内,组合成了新的灵力。 噬尸蛊开始发作,一点点的啃咬着她身上的经络,骨骼,肌肉。而噬尸蛊还会分泌出类似于化金水一样的液体,将她身上的每一寸腐蚀殆尽。这样就够痛苦的了,天地灵气被她吸纳到体内形成的痛苦,更是让她如今的情况雪上加霜。或许她根本就分辨不出来,她是因为心痛子叙阻止她,心痛他不让她继续留在他的身边,还是因为自己身上的噬尸蛊和灵力的重组造成的痛苦。在剧烈的疼痛里,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分辨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又有谁来到她的身边。 那些灵力就像是海水硬要塞进狭窄的隘口,每一次冲撞,都几乎要将她的灵识冲碎。她像是被关进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地,在黑暗里,除了视觉之外的所有感知都被放大了无数倍,疼痛也被放大了无数倍。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无限漫长,备受折磨。 她不知道自己如今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有谁在自己身边,那些痛苦只能靠她一个人挨过去。支撑她的,只不过是她想要变得更强,想要保护她想保护的人。 子叙,司徒清杨,云影,云魂,离渊,墨魇,洛桑。那些一个个对她好的人,她都想要保护。 禁忌之力也罢,神力也罢,魔力也罢,灵力也罢,她都想要得到。只要能够保护她想要保护的人,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在所不惜! 第一百五十八章 保护 颜央睡的昏昏沉沉的,她的面前似乎还是一片黑暗,但是她却已经开始听得到别人在说些什么了。 “她必须离开这里,外面已经围着魔族的大军和天宫的天兵天将,再留着她,神山圣域必定要陷入一场血雨腥风之中。” “她若醒来,必定不会坐视不管。祭司大人何必担心,她的本事,不是您能小觑的。” “你以为我会怕吗?她的身份若是被天宫的人知晓,你知道她会面临什么吗?如今她身上有噬尸蛊,若是天宫想控制她,达到控制魔族的目的,给她用了腐神蛊,到时候你们又该如何?帮着天宫控制她,控制魔族,还是帮着魔族攻打天宫?还有司徒清杨,他只不过是一个凡人,你们难道要让他就在这里吗?” 离渊和子叙两个人争执不下,如今魔族的大军在神山圣域的结界外驻扎,随时准备杀进来。魔族这些年虽然没有推选出新的魔君,但是当年跟在魔君也慕身边的大将军长云暗雪,一直在壮大势力,如今虽然没有登上魔君之位,但是也是一呼百应的。如今气势汹汹的来到神山圣域,只怕也是觉察到天地灵气的异常,甚至有可能是发现了颜央地身份,这才召集军队,想要来一探究竟。若是能一举攻下神山圣域,那对魔族来说,更是好事一件。 若是知道颜央是也慕和莲姬的孩子,那长云暗雪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想将颜央留在魔界,让她成为新的魔君,一统魔界。 当年魔族曾经尝试攻打神山圣域,虽然云影和云魂用妖魂破让那些人伤亡殆尽,但是那些存活下来的人,只怕仍旧会将颜央的事情散播出去。也许正是因为他们散播了这些信息,长云暗雪才会趁机来神山圣域求证。 “她如今昏迷不醒,就算我们要带她离开,又要怎么离开?神山圣域绵延万里的山脉,难道还藏不住一个颜央吗?!” 若不是因为子叙的自私,将颜央带来神山圣域,她又怎么会遇到这些的变故?他要这样不管不顾的将颜央赶出去,想得美! “我身上如今的灵力受损,若是他们执意要攻上神山圣域,我不一定能够抵挡。你要保护她,带着她离开神山圣域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你带她走,那些魔族的人自然就会离开了。藏住她的气息,这你应该做得到吧。” “原来,祭司大人就是这样只顾自己的小人。” “若她留下,魔族必定倾尽所有来进攻神山圣域。可若她离开一阵子,再悄悄回来,我便能将她藏起来,到时候谁都没有办法找到她的行踪。” “你说的藏起来,是将她囚禁在神山圣域吧?” “祭司大人,我有一个主意。” 悠糯见他们争执不下,就连云影云魂都没有办法,她只能大着胆子上前。 “将她藏到迷雾森林里,如何?” “万万不可。” 听到她这样说,离渊和子叙倒是异口同声的拒绝了她的提议,她身上如今灵力还在补充,谁都不知道她身上的魔力已经累积到了什么地步。若是在迷雾森林里打开了她身上的封印,那迷雾森林里的那些妖魔鬼怪,岂不是要跟着她一起离开? 若她没能解开身上的封印,那他们又该怎么保护她?在那样的环境下,她又该如何调息恢复?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进入迷雾森林。 “要不,将她藏在神山圣域的哪个山峰里,我身上有爷爷给的隐身珠,设置好阵法,把隐身珠放在阵眼里,就能把他们全部都藏起来了。就算是爷爷来了,也找不到他们!” 悠糯从身上翻出一颗龙眼大的小珠子,散发着淡淡的七彩光芒。离渊自然认得这是什么,原本这个是一直收藏在天宫珍器阁的神器,据说是上古创世始神传下来的,只要灵力足够高深,甚至可以利用这颗珠子,将整个神山圣域都藏起来!但是他们的灵力,能够支撑吗? “把那颗珠子,给我吧。” …………………… 颜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醒过来,也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离渊马上来到她的身边,认真的看着她。 “你觉得哪里不对吗?若不舒服,你就安心留下,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我没事,你放心。”颜央勉强撑着坐起来,“神山圣域的凤鸣湖灵气充盈,是建立在凤眼之上的,我们去那里。我可以借用神山圣域的灵气,让他们发现不了我。” “你怎么会知道凤鸣湖?” 子叙的眼神里充满了警惕,自从神梅树的种子落在寒梅岭,所有人就都认为寒梅岭才是神山圣域灵气最盛的地方,才会将寒梅岭奉为神山圣域的主峰。没有人知道,藏在神山圣域之中的凤鸣湖,才是真正灵气最充裕的所在。 其实神山圣域的山脉走向就像是一只蜷缩成一团的凤凰,大大小小延绵不绝的山脉,都是为了保护中心最脆弱的凤眼,凤鸣湖。 “我是神女,我自然知道,难不成祭司大人还以为我能探查到神山圣域的机密不成?。” 颜央淡淡一笑,当年她也是误打误撞地闯进了凤鸣湖的,那个时候,用人族的年纪来算,她也不过才五六岁的年纪。那个时候子叙管教她管教的很严,她能去的地方也不过是子叙所居住的玉梅殿和她所居住的玉瑶殿。那个时候她不想做功课,偷偷离开了寒梅岭,自然是迷路了。误打误撞的来到了凤鸣湖,晕死在水里,还好子叙及时赶到,这才将她救回来。从那一天之后,子叙就送给她那个冰娇花的流苏耳坠,好让他及时找到她,知道她是否安然无恙。 “你知道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就算你一个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只怕我也不会惊讶。” “祭司大人还想知道什么?” 看他们两个似乎想继续聊天,离渊和云影他们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们怎么还能这样若无旁人的聊天呢? “颜儿,若你想和祭司大人促膝长谈,那不如我们先去凤鸣湖……” “没事,他们一时半刻还不会有进一步的举动,不会有事。”颜央平静的凝视着子叙,又问了一遍,“祭司大人还想知道什么?” “除了杀人,我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能够得到我的记忆,甚至不失去身上的灵力?” “若我解开封印,或许还有办法。但是,我已经答应了别人,暂时不会有所动作。您的愿望,我只怕无法帮您实现了。” …………………… 子叙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生气,却是微笑道,“神山圣域一向是由我做主,若我不让你留在这里呢?” “我可以让魔族的人退兵。” 她的话一说出口,子叙的脸色不由得有了变化。如今最重要的,不过就是让魔族的人退兵。若是让他们知道颜央身上有禁忌之力,只怕天宫会暂时帮着魔族,先把颜央带走,那时候,神山圣域只怕也要被攻破,夷为平地了。 “你有办法?” “他们要找的,不过是当初的魔君也慕留下的血脉。只要确认了我在这里,他们自然是要听我号令的。” “你是要站在魔族一边吗?” “现在讨论的,是我能不能让他们退兵。我站在哪一边,都无所谓。因为我怀有禁忌之力,你们站在你们这一边,你们也不会真心保护我,只是为了控制魔族。而我若是站在魔族一边,长云暗雪一定会忠诚于我,整个魔族都会成为我的后盾。这样我不是更安全吗?所以现在讨论这个问题是没有意义的。更何况,现在能控制的住局面,不是最重要的吗?” 颜央的笑容里带了几分肆无忌惮,子叙如今没有选择,只能听她的。 “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是我的事情,您只要知道,我能够让他们退兵,就是了。”看他还在犹豫,颜央微笑道,“祭司大人,时间已经不多了,您考虑好了吗?再想下去,只怕就来不及了。” “我不能相信你。”子叙最终还是没能相信颜央,颜央身上的禁忌之力让人害怕,若她是为了魔族,藏在这里,那他简直就是引狼入室。 “我连凤鸣湖都知道,您觉得,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颜央轻笑出声,眼神里带了两分无奈,“祭司大人,我知道神山圣域有一个凤鸣湖,知道净魂术是神山圣域的禁术,玉梅岭有一座地牢,迷雾森林之下通往第二十层地狱,再之下,是寂声之地。所有神消散之后,他们的灵识都会回到神山圣域,成为神梅树的祭养。我的母亲莲姬仙子,因为还抱有执念,所以她还留在神梅树,偶尔会借助神梅树的力量来与您相见。” “我说的这些,都对吗?”看着子叙的眼神,颜央脸上的笑容更大了,“祭司大人,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与神山圣域为敌,与您为敌。但若您伤害了我珍视的人,我不会坐视不管。若非我不对您设防,让您进入我的灵识,您以为,您的追魂术,对神女可以有所作用吗?” …………………… 子叙最终还是同意了他们的意见,让颜央藏到了凤鸣湖。凤鸣湖的湖中央,有一座小亭子,没有任何的通道,岸边有一只不系舟,这是当初颜央放在这里的。她原本想在湖里种满莲花,但是子叙却说凤鸣湖是神山圣域的灵气所在,不能用其他的东西玷污了凤鸣湖。 离渊带着颜央到了凤鸣湖,撑着船带着颜央来到湖心亭上。颜央将那颗隐身珠投入水中,将整个凤鸣湖当做针阵眼,也当做阵体本身。借用凤鸣湖的灵力,支撑起整个隐身阵法。颜央又嘱咐云影和云魂,在隐身阵法的基础上,又加上了九尾狐族的迷魂阵,这都是为了以防万一。若是有人闯入了这个阵法之中,还能被云影他们的迷魂阵困住一阵,让他们有更多的时间离开这里。子叙站在湖边,当阵法完全开启的时候,这里变成了一座烟雾缭绕的高山,完全看不出来是这里曾经是凤鸣湖,而他也感觉不到有任何灵力的存在,更别说看出这里有被人动过手脚的异样了。 他微微放心,不管颜央有没有办法让魔族的人离开,至少她都将自己藏起来了,不会让魔族的人发现她在这里。 子叙没能观察到湖心亭的情况,颜央也没有将悠糯带来,这里只有他们几个人。毕竟悠糯是天宫的公主,若悠糯和她在一起,等下天宫的人找起来,必然十分奇怪。她的身份也必定会暴露。方才子叙所说的什么灵力所剩无几,只不过是托词,想将她送走。凭借子叙的能力,还有他们对神山圣域的熟悉程度,要自保,必然不会有问题。 虽然她知道子叙是因为失去了记忆,所以才会变的如此冷漠,但是真正的看着他将一件件事情如此处置,她仍旧是会觉得害怕。这也更加坚定了她要将子叙的灵体重新组合完整的决心。无论她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一定会让子叙变回原来的样子。 其他人都在等着她的命令,他们也想知道,颜央究竟有什么样的办法,能让长云暗雪退兵,让神山圣域回归平静。只见她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绣着冰娇花的香囊,交到了墨魇的手上,又在他的身上施了法。 “你带上这个,送去给长云暗雪,他会跟着你来见我。你只有走正确的路,才不会被雾气遮挡住眼睛。这一路上不会有任何人能看见你,只有长云暗雪拿过这个香囊才能够见到你。你不会有任何的危险。只是时间上,你要把握好。” “送去给长云暗雪?让他来见你?谁是长云暗雪?我又要去哪里找他?” “长云暗雪是魔族的大将军,当年跟着魔君也幕攻打天下,战功赫赫,威猛无双。他如今自然是在神山圣域的山门口,和天宫的将领相互对峙。只不过我也没有见过他,我也不知道他长的什么模样。”看到墨魇为难不解的样子,颜央微笑道,“不用担心,大将军自然与旁人不同,你见到了自然能认得出来的。” “为什么是我去?” “你是神女的守护武星,你身上有我的印记。他当年跟着也幕,必定也知道莲姬仙子和也幕的事情,也知道莲姬仙子当年怀有身孕。见到这印记,必然会想到禁忌之力。能承载禁忌之力的,只有也幕和莲姬仙子的孩子。他当然会来。” 离渊向他简单的解释了一遍,跟在颜央身边的这些年,离渊将人,神,魔这些事情统统都跟他说了一遍,他大概也都知道了,虽然墨魇对当年什么神魔大战的事情不是很清楚,但是却对人间家将的事情很是了解。他大概知道了颜央的目的,没有再问,转身离开。反而是离渊有些担心。 “你真的要让长云暗雪知道你还活着?还要让他来见你?” “若他不能确认我就是神女,身上怀有禁忌之力,是也幕和莲姬仙子的女儿,他又如何能听我的话?”颜央浅浅的笑,一阵血腥涌上咽喉,她一时控制不住,呕出血来。看到他们慌张的样子,她轻轻摆手,“没事,只不过是没来得及将吸纳到体内的灵力调整好罢了。我调息一下就好了。” 离渊看着她,突然问道,“子叙可知道,你这个打算?” “他自然是不知道的,若他知道,如何能允许我,让长云暗雪进入神山圣域,甚至来到凤鸣湖?”颜央轻笑,但是那笑容却显得完全不在意,“可是他知道,不管我用什么办法,让长云暗雪退兵,他都得想办法,不让天宫的人知道我的存在。至于要怎么善后,那就要看祭司大人的本事了。我想,这点事情,他还是能够做到的。” “若他知道你做了这样的事情,他一定会想杀了你。” “可是他没有办法杀了我。而且他也知道,我对神山圣域没有恶意。就算是看在清杨的面子上,我也不会对神山圣域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 这句话,或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是什么意思。终于安排解释好了一切,她这才能喘一口气,跟司徒清杨说上话。其实她并不是没有时间和他说话,只不过是在灵识世界里和子叙说了那些之后,她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司徒清杨。她起身走到司徒清杨身边,眼神温柔。 “你怎么一直不说话?自从我醒过来,你就没有开口过。” “这一切不是我能插手的,我只想确定你是否安全,若你没事,我自然不用开口多说什么。”司徒清杨同样温柔的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醒过来之后,看着他的眼神,似乎有了什么变化,但是他却说不上来,可他又不能多问,“颜儿,你继续留在这里,真的安全吗?你又带着我,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什么忙都帮不上你。” “只要你活着,对我来说就已经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请你或者,陪着我。” 颜央认真的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反而让司徒清杨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仿佛是巨大的幸福像巨浪一样席卷而来,让他整个人都蒙了,一时间没能理解她的意思。终于回过味来的时候,却又害怕她说的意思,不是他所理解的那个意思。 “清杨,一开始我对你好,的确是因为你和祭司大人有着同样的脸。他是我的师傅,从小照顾我,爱护我,教导我,为我出头,可是他忘了我,变成了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所以我离开了这里,去到人间游荡。后来就认识了你。” “我知道你是司徒清杨,你不是其他的任何人。我也知道你对我的爱慕,但是我有我自己的责任,我是神女,神女是不可能嫁给任何人的。神女死后会魂归神山圣域,化作神梅树的精魂。而天地会再次成长出一个神女,接替上一个神女守护六道的责任。” “我娘亲,因为爱上了一个人,为了他,将整个六道弄的万劫不复,从而有了我。我承继了从未见面的父亲身上的魔力,还有母亲身上的神力,这两种力量不应该同时存在于一个人的体内,两者相互融合会产生一种新的力量,叫做禁忌之力。这是一种真正能扭转乾坤的力量,任何人都想要得到。但是只有神之身,才能承载这样的力量。” “现在围在神山圣域山脚下的,就是这些想争夺我的力量的人。” “颜儿,我知道,你不是我能够得到的女子。但是我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我从树丛里钻出来,一身的狼狈,你让我到树上和你一起看星星,这些我都记得。”司徒清杨拉住她的手,眼神温柔却又执拗,“颜儿,虽然我能为你做的事情非常少,但是我向你发誓,无论发生什么,只要你需要我在,我就一定会在你的身边。我一定会保护你。就算我没有能力保护你,那我也能在你身边,给你温暖。” 听到他这样说,颜央的眼角却是不由自主地沁出了泪水,她轻声感叹道,“我到现在都没有真正放弃,正是因为你身上的温暖啊……” 正是因为他身上留有子叙的灵识,她才没有真正崩溃。 正是因为他一直给她带来温暖,她才没有真正的放弃。 正是因为他一直在她的身边,一直守着她,她才没有因为怨恨,而解开身上的封印。 她很害怕,若他死了,她又该如何?保护他,就是保护真正的子叙,保护那个给她温暖,让她安心的子叙。 可他也是一个普通的平凡人,若只是因为他承继了子叙的灵识,就要掺杂到神族的事情里,对他而言岂不是太不公平了?所以,她要保护他。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一定要保护他! 第一百五十九章 少主 墨魇带着颜央交给他的香囊,离开了凤鸣湖的湖心亭,要离开神山圣域去找长云暗雪。果然如颜央所说,他很容易就离开了神山圣域,躲开了天兵天将,找到了魔族的大军。 大军纪律森严,墨魇虽然躲过了普通小兵的守卫,却没能躲过高等魔族的耳目。一场厮杀在所难免。墨魇虽然对法术的操控还不太熟悉,但是每一招都是凌厉的杀招,高等魔族的将领们只不过是靠着对法术的熟练程度和人多势众,才能将他制服。这样的人,他们也没敢轻易处置,被捆绑的严严实实地,送去了大将军长云暗雪的军帐里。 “大将军,这是刚刚闯进我军的细作,此人武功高强,不是等闲之辈,我等不敢随意处置,还请大将军定夺。” 站在地图前面的男子穿着暗黑色的甲胄,墨黑色的发用一个红色的顶冠和一只白骨簪簪着,身上带着行伍之人的霸气和血腥。这样的人,就算是墨魇见了,心里也不由得犯怵。但是他如今代表的是颜央,是神女身边的守护武星,他必须有足够的气势,才不会让人看不起颜央。 “东风折戟呢?” 那人的声音如同温润的美酒,一点都没有叱咤风云的大将那样的浩气,反而像是一个文雅的公子哥一般,听到进军营禀告的人这样说,他也没有想要回头看看,只是认真的揣摩着面前的地图。方才他所问到的东风折戟,是他的心腹,听到他问起自己,东风折戟连忙出面行礼,那人淡淡道。 “只不过是一个细作,处置了便是,怎么还闹到我这里来了?” “将军,他的脸上,有上古冰娇花印记,在下不敢随意处置,还请将军见谅。” 东风折戟跟在他身边多年,大约也知道冰娇花的事情,他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就不敢随便动手了。他的话一说出口,那人猛地来到了墨魇的面前,看到他的脸上果真有冰娇花的印记,长云暗雪的脸色一变。他摆摆手,那些人马上松开手退了出去。他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问道。 “你是谁?为何要来到这里?” 墨魇站起身,镇定地打量着面前的这个男子,他看着仿佛是一个清隽的书生一般,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却带着军人的霸气。若不是因为他有一双红色眼珠,里面闪烁这的冰冷杀意,旁人或许都会以为他只不过是一个温柔的书生人物,再听到他的名字,长云暗雪,绝对不会想到是魔族叱咤风云的大将。 “奉我家主子的命令,为您送来一个锦囊。”墨魇从怀里取出一个锦囊,交到他的手里,随手幻化出一面面具,戴到自己脸上,“在下话已带到,还请将军做决断,是要跟在下走一趟,还是继续留在军营里呢?” 长云暗雪打开了他递过来的香囊,里面放着一颗晶莹剔透的透明珠子。长云暗雪自然认得这是什么,他惊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脸上会有上古冰娇花的印记?还有这个东西?” “在下仅仅是将主子交代的事情做好,其他的事情,在下不该多嘴。” …… 长云暗雪拿着这个香囊,沉思了片刻,又看看他脸上戴着的面具,微微笑道,“好,那我就和你走一趟便是。” “将军!”东风折戟很是惊诧,这个带着面具的男子虽然对魔族的术法不甚熟练,但他的身手却是十分了得,只怕原本是凡人中顶级的杀手,却在机缘巧合之下习得这一身魔族的术法。能将他收入麾下的人,必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虽然长云暗雪是魔族中本事最为高强,数一数二的人物,但这个时候这里是神山圣域,他又要独自一人去见那位什么主子,他如何放心的下?但是他又素来知道长云暗雪的性子,只得恭敬道,“若将军执意要去,那不如让属下跟着您吧。” “无妨,军中必须由你坐镇我才放心,我与他一同去就好。”长云暗雪摆摆手,示意他不用担心,冲着墨魇摆了一个请的姿势,“我随阁下走一趟就是了。阁下请。” 墨魇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让开道路,“将军请随我来就是。” 墨魇带着长云暗雪,从密道来到和凤鸣湖之上。长云暗雪一来到凤鸣湖,就马上觉察到这里有众多高手,也觉察到这里的阵法精妙。九尾狐族的迷魂阵,还有一个隐身阵法。若没有人引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辨别出这里还有一个湖泊,更不能辨别出这里还有人藏身。就算是他误闯了这里,这迷魂阵和迷幻阵相辅相成,他也不能成功的找到这里。 长云暗雪站在湖心亭的边上,看到那里坐着一个一身白衣的柔弱女子,她戴着斗篷,慵懒地拨撩着湖水,就单单是那样的一个背影,就已经足以让人遐想连篇。长云暗雪是魔族的大将军,有多少人想要和他攀上关系,送来了多少绝色,他从来都不为所动,一点都没有在意。但是如今见到这女子,只是一个背影,就让他不由自主的失了心神。 墨魇示意长云暗雪稍等,他恭恭敬敬地上前,冲那女子行礼,“姑娘,长云暗雪将军,到了。” “冒昧请将军到来,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请将军品尝,倒是怠慢将军了。”颜央并没有戴着面具,随手摘下了斗篷,微笑着回过身来,看到她的那一刻,长云暗雪整个人都愣住了。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敬意,让他恭恭敬敬地跪在她的面前,颤抖着不敢说话,颜央微笑道,“将军不用行大礼,请起来吧。” 他避过颜央伸出的手,困惑道,“姑娘是……” “魔君也幕,是我的父亲。莲姬仙子,是我的母亲。”颜央走上前亲自将他扶起来,让他坐下,“将军见到我,看到我脸上的印记,不就应当知道我是谁了吗?” 长云暗雪认真的看着她,分辨着她身上的气息。自然能够感觉的到,那些磅礴的天地灵气正在朝着她聚集而来。而她身上不知为何,却只能感受到纯粹的天地灵气,没有任何魔族的气息。这让他困惑了。若她不是也幕和莲姬仙子的女儿,她身上如何会有如此出尘的气息?如何会让他这个素来骄傲的将军对她顶礼膜拜?她的脸上,又如何会留有冰娇花的印记?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位遗孤贸贸然的出现在他的面前,这让他不由得不慎重。毕竟他是如今魔族叱咤风云的将军,是魔族举足轻重的人物,若将旁人误认为是自己应该效忠的已故主君的女儿,那他将来若是战死沙场,去见已故的也幕,他要如何跟他交代? 长云暗雪一直跟随在也幕身边征战沙场,和也幕有着极深的袍泽之情,也说的上是也幕的家臣。他在魔界打拼那么多年,他不仅仅是为了保护自己,不让旁人欺侮于他。更多的,是为了挣下这批军队,好等待他的公主主君回来,有更多的筹码能够保护这位从未见面的公主主君。如今有人贸贸然的出现,称她是已故主君的遗孤,他怎么能不慎之重之? …… “姑娘命这位阁下,闯入我的军营将我请来,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在下请将军来到这里,是有件事情,想跟将军商量。”颜央微笑着看着他,示意他坐下,但是看到他仍旧警惕的眼神,颜央倒了些茶,微微笑道,“将军如今大军压境,只怕是想要求证,能够让灵力凝聚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既然您愿意和墨魇一起过来,那必然已经相信了我的身份。只是看您似乎还有疑虑,不如今日一起弄清楚了为好。留在我身边的人,必定是要对我忠心不二的人。” “姑娘身上虽然带有冰娇花的印记,我也确认了天地灵气的席卷,是聚集到您的身上。但是您身上没有半分魔气,所以我不能够确认,您就是我在找寻,要效忠的那个人。”长云暗雪四下张望着,淡淡笑道,“您身边的高手倒是不少,但我一个人有足够的把握,能够杀了您身边的每一个人。” “我身上的魔力,神力,都被分别封印,如今你自然感觉不到我身上的其他力量。”颜央笑着朝他伸出手,示意他握住,看着他惊诧的眼神,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将军是魔力高深的大将,曾经在也幕魔君的座下效命,您亲自试一试,不就知道我究竟是谁了吗?” “若我贸然握了姑娘的手,姑娘身边的护卫,只怕会冲出来痛打我一顿吧?”长云暗雪笑着看着她,他的眼睛是赤焰一般的红色,他的脸上虽然笑着,但是眼睛里却没有半分笑意。“我自然有我的办法,确认姑娘的身份。” “您有什么办法呢?”颜央托着下巴,认真的看着他,他却是沉默着不说话,“既然您想不出办法来,那可怎么办呢?将军今日来到这里,不就是冲着这冰娇花香囊里的眼泪吗?您知道,只有神女的眼泪,才能够凝固成这样的珠子。难道要我在您面前落泪,您亲眼看着这眼泪化作珠子,您才会相信我的身份吗?” “让我用魔力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长云暗雪冷笑一声,身上凝聚起魔力,猛地攻向颜央,颜央也不躲闪,整好以暇的看着他。看到她如此淡然的模样,长云暗雪心里倒是佩服她。她如今身体虚弱,他是魔气高深的魔族,自然能够觉察得到她身上的异样。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能这样平静的面对他,倒是有几分神女的风范。 颜央笃定,长云暗雪来到这里必定不会杀了她。先不说长云暗雪对也幕的忠诚,他既然来了这里,就必定是对她的身份有了几分相信,怎么可能会杀了她呢?她的脸上的冰娇花印记,还有异于常人的双色异瞳,这都昭显了她的身份,又有什么需要验证呢?他只不过是想要验证,她这个身怀禁忌之力的女子,这个已故主君的遗孤,是不是真的值得他效忠。 她今天让他来的目的,是让他心甘情愿的认她为主,听从她的号令,将魔族大军撤离神山圣域。所以,她没有必要退让,也不能退让。 而且,长云暗雪所施展的术法,只不过是一个探查的术法,他压根就没有想要伤害她,所以她更不用害怕躲闪了。 果然,长云暗雪在最后一刻收住了凌厉的掌风,一丝魔力绕在颜央的身上,探查她身上的气息。不到片刻,他就确认了颜央的身份。他收回魔力,毕恭毕敬地按照魔族的规矩,向颜央行了一个君臣大礼。 “长云暗雪放肆,对女君不敬,还请女君原谅属下。” 颜央上前,亲自将他扶起,温柔微笑道,“我从来都没有干涉过魔界的事情,将军是魔界数一数二的人物,我如何能承担的起将军的大礼呢?而且,你也别女君女君的叫我,我只不过是一个偶然身怀禁忌之力的人,我什么事情都没有为你们做过,我如何能担得起将军的一句女君呢?” “您是也幕魔君的女儿,是我魔族尊贵的公主殿下,是我的少主人。既然魔君陛下已经故去,只留下了您,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对您的忠诚,不会有任何的改变。若是女君陛下不喜欢属下这般称呼,那属下换一个称呼即是。” 仅仅只是因为她拥有魔君也幕的血脉,仅仅只是因为她是魔君陛下的遗孤,她就值得让他终生效忠。这是他对魔君的忠诚,也是对他曾经的诺言的忠诚。在他决定效忠也幕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对着天地起誓,这一生,他都会为了也幕一家而活,为他们效忠。这么多年,他在魔界打下的一切,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找到小主人的那一刻,能成为她最坚强的后盾,让她毫无忧虑的登上魔君之位。 “今日请将军前来,是想了却将军的心愿,亦是有事,想请将军帮忙。” “小主人请说,无论是什么,属下必定誓死达成。” “将军今日来此,是为了确认天地灵气凝聚为何,如今已经确认了是我,也确认了我就是身怀禁忌之力的人。这是将军的心愿。我想请将军帮忙的事情,是想请将军,将大军撤离神山圣域。” “是,属下马上下令,让众人离开。”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他这般爽利,倒是让颜央有些诧异,毕竟她不能理解,一个魔族的大将军,为何会这般听从于她这样一个刚刚才被他找回,还没有任何能让人信服的小主人。 “属下曾经向魔君和天地发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属下都会效忠于魔君。您是魔君的女儿,就是我魔族的女君,是属下要誓死效忠的人。没有任何为什么。既然这是您的命令,属下马上就去办。” “还有一件事情,想求您答应。”颜央认真的看着他,无比认真的看着他,“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伤害神山圣域,可以么?” “小主人所说的,属下必定会完全照做,绝对不会有半分疑虑。”长云暗雪的声音坚定,断然没有半分犹疑。他恭恭敬敬地向颜央行礼,“小主人,属下马上去安排人离开此地,待军务交代清楚,属下会马上回到小主人身边。” 长云暗雪拔下自己的几缕头发,缠绕在颜央的手腕上,化作了一只缠枝冰娇花花样的暗红色串联玉环。他认真道,“您戴着这个,无论您去到哪里,魔族的人都会对您毕恭毕敬,任您调遣。玉环里有属下的精血,若是有危险,您用灵力震响这个玉环,我会马上来到您的身边。” “那便多谢将军了。”颜央微笑着向他道谢,想到了另外一件要紧事,叮嘱道,“请将军不要对其他任何人说出我的身份,如今我还不想暴露。” “是,属下明白,属下告退。” …………………… 长云暗雪离开了神山圣域,去安排退兵事宜了,离渊他们这才现身,云魂一脸的不爽,云影一脸的担心。 看他们这样,颜央笑道,“你们究竟想说什么?都说出来吧,别憋着了。” “你这么容易就收服了魔族的大将军,有点……让人难以置信。”离渊微微一笑,“我们只不过是担心,你又不让我们动手,我们怕那个长云暗雪会伤了你。” “他只不过是想求一个心安罢了。他看到那颗神女的眼泪,看到我脸上的冰娇花印记,看到我的眼珠子,自然就认得我是谁了。既然确认了我的身份,那自然会对我忠心不二。他只不过是求一个心安罢了。毕竟他从来都没有见过我,不是吗?” “但是无论如何,你这个举动实在是太危险了,如果他完全不相信你,真的是想出手伤了你呢?” “我可是神女,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我还是知道的。这一次云魂没有按捺不住的出手,真的是长进了呢。没有以前那般毛躁了。” “可你如今这样做,究竟是想要做什么?解开你身上的封印,成为魔族女君?你如果真的这样做,子叙就真的会杀了你的。”离渊认真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来到凤鸣湖的密径,是多隐秘的事情,你就这样让墨魇带着他过来。如果他不是真的忠诚于你,你不就将神山圣域置于险境了吗?” “放心吧,他不会认得来这里的道路的。”颜央娇俏一笑,嫣然无方,“我刚刚在墨魇的身上施了法,长云暗雪虽然跟着他来到了这里,但是走过的路,却是我单独开辟的密径。我们离开神山圣域的时候,密径就会自动消失。他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这里来的。” 第一百六十章 留下 果然,不到一天时间,魔族的大军就离开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子叙沉思了一会,放出了几只纸鸢,将神山圣域各处探查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他也想不明白,魔族的人为什么会退兵。难道颜央将她自己是魔君之后的事情,散播出去了吗?若她散布了这个消息,魔族的人应该更疯狂的想要攻打神山圣域才对,究竟为什么…… “祭司大人,您怎么了?”悠糯在旁边叫了他好几次,他才回过神来。悠糯从来没有看他这样出神过,不免有些担心,“祭司大人,魔族的军队已经退去,您还担心什么呢?” “他们,是因为什么,才愿意离开的呢?是真的离开了,还是假意离开了?” “祭司大人不用担心,既然颜央答应了会让魔族退兵,她做到了就是。您还担心什么呢?”悠糯的笑容如同一朵娇嫩的迎春花,“祭司大人放心,颜央的为人,悠糯可以担保,她不是坏人,也不会做出任何伤害神山圣域的事情的。” “你如何能保证呢?她可是身怀禁忌之力的人。若她解开封印……” “祭司大人,从您见到她开始,她可曾做过任何对不起神山圣域的事情?”悠糯认真的看着他,她知道,子叙已经忘了颜央,对她多有忌惮,但是颜央却还记得他是从小爱护她的师傅,若是子叙仍然用这样的态度对她,她会有多难过呢?“祭司大人,颜央她……是一个好人,您也是一个德高望重的人,请您不要像别人一样,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你似乎很喜欢她。” “当初我和她一起修炼冰雪心法的时候,我走火入魔了。是她拼死救了我,我才能活下来。这份恩情,我一定要还的。我能做的不多,只是想请祭司大人对她好一些。” “她终究,是身怀禁忌之力的人,不得不防。这其中,我自由分寸。”子叙的态度并没有软化,“公主殿下,我还是那句话,莫要跟她走的太近。她所说的,所做的,只怕都会是骗人的。” “祭司大人,我不明白,就连离渊大人都能跟随在她的身边,相信她,为什么您就是做不到呢?” “离渊,是被所谓的神女预言迷惑了。如果他跟随的人是一个妖魔,只怕他也会毫无犹疑的跟随。” “祭司大人,您不应该这样说颜央,她真的是一个好人。当初璇玑宫主在神山圣域使用崩雷术要杀了颜央,原本颜央可以有办法化解的,但是她为了保护您,硬生生的让那八条天雷巨龙穿过她的身体,这才护的神山圣域和您的安全。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坏人呢?您不应该这样说她。她若是听到了,会难过的。” “璇玑在神山圣域要使用崩雷术杀了颜央?什么时候的事情?” 面对子叙的发问,悠糯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嗫喏道,“这个……是您修炼净魂术之前的事情了……” “颜央,以前经常来到神山圣域吗?” “应该算是吧……” 悠糯不敢跟他说实话,先不说他若是要恢复记忆,得杀了司徒清杨,颜央会生气。如果祭司大人真的找回了他的记忆,那他会失去所有的灵力,这样对神山圣域,对天宫,对六道,都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公主殿下似乎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悠糯不敢。但是还是请您,对她好一点。毕竟,身怀禁忌之力,身为莲姬仙子和也慕魔君的女儿,并不是她想要选择的。或许她也只想做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并不想与任何人为敌。” “她的事情,我会好好考虑的,只要她不召唤身上的禁忌之力,不与六道为敌,我也不想为难她。”子叙思索了一会,问到,“她身上的噬尸蛊,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并不清楚,或许云影云魂他们会更清楚一些。但是噬尸蛊不是天女宫独有的蛊虫吗?难道她身上的噬尸蛊,和璇玑宫主有关系吗?”悠糯好奇,但是看到子叙脸上凝重的神情,她又不敢多说什么了,“祭司大人,如今魔族的人已经离开了,我们是不是得去把颜央接回来了?” …………………… 子叙让悠糯留在玉梅岭,自己亲自去凤鸣湖接颜央。其实他现在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置颜央。是让她留在神山圣域,好就近看管,还是就这样让她离开神山圣域,免得魔族和天宫的人继续来神山圣域找他的麻烦? 但是不管如何,有一个人是必须得离开的——司徒清杨。 来到凤鸣湖,颜央和离渊他们已经在湖边等着了。子叙收敛心神,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来到他们的面前。 “你是用什么办法,让魔族退兵的?”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既然他们已经退兵了,祭司大人又何必深究,我用的是什么方法呢?” 颜央并不想和他多说,就像离渊说的那样,若是让他知道,长云暗雪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她的身份,甚至来过了凤鸣湖,那子叙不抓狂才怪。 看她这样说,子叙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再追问。他上下打量了颜央几眼,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马上就打定了主意不能让她离开。 “既然魔族的大军已经离开,神山圣域也就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了。各位藏在这里也劳累了,不如随我去玉梅岭吃些东西,早些歇息吧。” “祭司大人不是想让我们离开吗?颜儿的身体也没有大碍了,我们也得送清杨公子回皇城,我们就不多留了。” “颜央姑娘身上的灵力还不稳定,不如留在神山圣域多调养几日吧。虽然魔族的大军已经离开,若是离开的中途遇见了,只怕不好。” “祭司大人这出尔反尔变脸的本事,可真……厉害啊。” 墨魇似笑非笑的看着子叙,他自然看得懂子叙的心思。如果不是因为颜央,他势必要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个人! “墨魇,不能放肆。祭司大人,也是好心。”离渊不阴不阳的说了这么一句。他曾经和子叙是好友,也曾经一起并肩收拾了魔化的璇玑。但是现在子叙却是要伤害颜央,利用颜央,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是否要留在神山圣域,还是得看颜央的意思,他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颜央,问到,“颜儿,你可否要留在神山圣域?” “既然祭司大人盛情,我若拒绝,不是太不识抬举了吗?云魂留下,云影和洛桑,送清杨回皇城吧。” “颜儿!”司徒清杨一听到她要赶他走,马上就急了,颜央一个眼神,让他憋着没有再开口。颜央微笑道,“既然祭司大人想让我留下,那我想让清杨在这里用些饭菜再离开,总不好让客人饿着肚子离开神山圣域吧。” “姑娘解了我神山圣域被围困的危局,请姑娘留下也是想让姑娘调养好身体,姑娘想请清杨公子用一顿饯别饭,也是理所应当。在下怎么会拒绝呢?”子叙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但是他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只不过我早已辟谷,不食五谷,神山圣域……” “祭司大人不必担心,先谢过祭司大人了。”颜央微笑着向他行礼,回头对清杨说道,“我们慢慢走吧,我有话要对你说。” …………………… “你明明知道我担心你,不想跟你分开,你为什么还要……” 众人走远了,颜央抬手用一个结界将他们护住,不让别人听到他们的谈话。看到司徒清杨脸上焦急的神情,颜央解释道。 “你和祭司大人有一模一样的长相,你承继了祭司大人遗失的那部分记忆。如果他要杀了你,夺回自己的记忆,我保护不了你。我不想让你死,你只能离开。” “你对我,不是没有爱慕之意吗?为何还要在意我的生死?你明明在意的,只有那个祭司大人。”不假思索的,司徒清杨就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但是下一瞬间,他就后悔自己莽撞,嗫喏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最近看到你对那个祭司大人……” “祭司大人是我的师傅,虽然他忘了我,要杀我,对我有戒心,但是他还是我的师傅。随时为了师傅去死,为了师傅做任何事情,都是应该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颜央没有生气,脸上仍旧带着淡淡的笑容。 “清杨,你虽然承继了师傅的记忆,但是你和师傅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你有自己的心,是一个独立的人。我对你好,一开始是因为你和师傅有一样的容貌,但是后来我对你好,是因为你就是司徒清杨。” “你和恩栀,羽澈,都没有因为我的不同就轻视我,你们像对待一个普通人一样对我好,我很感激你们。所以我想要保护你们,不让你们受到任何的伤害。” “我是神女,有时候能看到一些未来会发生的事情,我不想让你因为我而死,所以我会尽我所能的保护你。你只是一个凡人,不应该牵扯到我的事情里。” “可是,我对你……” “清杨,神女,是不能拥有自己的感情的。”颜央的声音里带上了悲伤。她看向子叙的方向,悠悠道,“我曾经,以为师傅就是我的一切,师傅会为了我,与曾经的袍泽为敌。我也愿意为了师傅,放过我的杀母仇人。可是结果是什么?我为了他承受八道天雷穿身的痛苦,离开了神山圣域,去到人间。每个月圆夜都要承受噬尸蛊的痛苦,就像是有蝎子一寸寸的啃食着你的内脏,肌肉,骨骼。可是我得到的是什么?” “他为了证明,他对我没有半分私心,证明他保护我,照顾我只是为了六道,他修炼了净魂术。他真的忘记了我,忘得一干二净。” “被最珍视的人忘记,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你能体会吗?” 颜央的声音太过悲伤,让司徒清杨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说那样的话。而颜央突然停了下来,微笑着看着他。 “清杨,我不会让你忘记我,我也不会忘记你对我的好。只是这一次,你必须听我的,跟着云影离开神山圣域。我不想让任何人伤害你。” “上一次你跟我说,让我在皇城等你,你处置好了一切,你会来找我。可是你却被带来了这里,甚至还有什么魔族的大将军将你奉为女君。你让我怎么能安心的离开呢?” “我这里,有一面小镜子,若你想我了,可以用这面镜子看到我。只不过,不能说话。”颜央从怀里摸出那面精致的妖魂镜,交给了他,“不过,你是凡人,不知道你能不能用这面镜子。这面镜子是神物,我自己炼制的。你留在身边,也当做留了一个念想吧。” “怎么用?你教我。” …………………… 深夜,颜央睡不着,披着披风坐在神梅树的树下,依靠着梅树喃喃自语。她的身边散落着好几个酒坛子,脸颊红红的,似乎是喝醉了的模样。子叙站在寝殿的窗前,虽然关着窗户,但是他仍旧从缝隙里看到了颜央。 他始终对这个女孩子有着难以言喻的奇异感受。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保护她,还是想要杀了她。至少,他不想因为这个女孩子,而让六道发生任何的意外。如果她真的与妖魔为伍,他必定不会手下留情。 如今他想弄清楚的,只不过是她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让长云暗雪退兵。 “祭司大人这样偷窥人家,不好吧。”离渊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颜央的身边,子叙冷冷笑道,“占星师大人自从跟在神女身边,怎么变成了偷偷摸摸的人了,没声响的就出现在我的身后。” “姑娘正在与神木说心里话,女孩子的秘密,我们还是不能多听。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言,不是么。” “那些酒,她是从哪里弄来的?” “神山圣域的桃花谷,藏了很多的好酒,是云影去挖出来的。没有想到,祭司大人酿酒的手艺,和颜央很是相似。” “我并不是好酒之人,没有在桃花谷藏过酒酿。”子叙微微蹙眉,心里觉得不解的疑团越来越多,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同他说明缘由,“我忘记的那部分记忆,究竟是怎么回事?” “祭司大人当初选择忘记,如今后悔了么?” “并没有,只是好像每个人都有事情瞒着我,这让我有些不习惯。” “既然忘了,那便忘记了吧,祭司大人何必执着呢?” “她明明知道我对她怀有戒心,甚至想杀了她,她怎么还敢在我面前喝醉成这个样子?” 子叙看着她,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颜央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突然咯咯的笑起来,踉跄的起身跳舞。飞扬的雪花在她的身边盘旋,她如同雪中的精灵一样,翩然起舞,美轮美奂。离渊还未看过她起舞,不由得看的痴了。而子叙,同样是呆呆的看着她起舞,挪不开目光。 他应该认识她的,为什么看着她跳舞的样子,很是熟悉?为什么看着她喝醉了酒傻笑的样子,他会心疼?为什么他总是不能拒绝她提出的请求? 她,究竟是谁? 她实在是醉的厉害,踉跄着倒在地上,还没有反应过来,子叙就已经飞了出去,将她抱在怀里。离渊猛的跟了出去,警惕的防备着子叙,生怕他做出什么伤害颜央的举动。子叙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了她手腕上的冰娇花玉环,脸上一变。 “她的身上为什么会有魔族的信物?你们究竟做了什么?!” “祭司大人何必动怒?她本来就身怀魔力,不过是被封印在体内,她身边有魔族的信物,自然不是什么值得诧异的事情。” “长云暗雪会退兵,因为他已经知道了颜央在神山圣域,知道了她就是也慕的女儿,是吗?他来过了神山圣域,给了她这个信物,所以才退兵的。是吗?” “祭司大人何必在意这些细节呢?如今魔族已经退兵,她也没有解开身上的封印,您……” “她如果和魔族的人接上头,那我……”子叙突然召唤出星耀剑,将他们二人封锁在了星耀剑的结界里,他冷声道,“我不能让她随便离开神山圣域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争辩 离渊和子叙两个人处于剑拔弩张的状态,原本留在屋子里的云影和云魂觉察到不对,出来查看,不免得大惊失色。墨魇也同样紧张戒备的看着子叙。他下定决心,如果子叙胆敢有一点点不轨的举动,他就算是死,也要杀了子叙。 “祭司大人,颜儿终究还是帮着神山圣域劝退了长云暗雪的大军,您难道就是这样报答颜儿的吗?”离渊冷冷的看着他,如今颜央没有任何的防备,他也不敢轻举妄动,“祭司大人,您对颜儿有戒心,我可以理解,但是若您伤了她,你必然是要后悔一生的。” “那么,告诉我,她和我之间究竟有过什么样的过往,我便作罢。” “您明明知道,要恢复记忆只能杀了司徒清杨,而且您会失去所有的灵力。而且,颜央如今是这世上最后一个神女,正是因为她身怀禁忌之力,才成为这人世间最后的果衡,难道您要用六道的安危来做赌注,杀了她吗?” “我没有想要杀了她,我只是说她如今已经和魔界有了关联,我不能够再随意放她离开。”子叙冷冷的看着他们,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的记忆,迟早有一天会回来,既然我的记忆流落到一个凡人的身上,我就不会为了自己杀了他。你们只管带他离开。但是颜央,不能离开神山圣域。” “祭司大人是要与我们为敌吗?她如今既然能拿到魔族的信物,若我们几个与魔族联手攻打神山圣域,您又该如何抵挡?而且当初她昏迷不醒时我来过神山圣域求药,是神梅树给我的灵药,才让她苏醒,甚至一身灵力都被清洗的干干净净。这是天命,天命不可违。” “无论你们如何说,我都不会放她离开。若你们要在神山圣域和我动手,那就来吧。” “祭司大人何必这样呢?真是让人寒心啊。” 温柔的声音从怀中传来,子叙还没来得及低头去看,他就已经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颜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仍旧是方才醉醺醺的样子,脸颊绯红,醉眼惺忪,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 “您真的以为,凭您的一己之力,就真的能拦得住我吗?若不是我知道您的记忆承继在清杨身上,我不想让您做后悔的事情,您以为,我颜央真的是那么好打发的么?” “您想知道魔族的人是怎么退兵的,我告诉你,长云暗雪通过我设置的密道去过了凤鸣湖,认我为主。是我下令,让他退兵的。” “我和您之间,曾经是很亲密的关系。”颜央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笑靥如花,低下头去,和子叙的脸相隔只不过一寸的距离,“那段时光真美好。我在您身边无忧无虑,天塌下来我也不用担心。璇玑屡屡来找我的麻烦,都是您帮我打发了她。” “她当年,承认了用噬神蛊害了我的母亲,您听到知道了这件事,不顾九天玄武的阻拦,用蚀骨水,倒进了璇玑的浴桶,在她的身上留下伤口,丢进了浴桶里。还把蚀骨水倒进她的喉咙里,逼着九天玄武把她送进了第二十层地狱。” “再后来,听说她魔化,来了神山圣域,用八条天雷巨龙伤了我,你和离渊大人联手,将她封印在了寂声之地。而我,留在您修炼了净魂术之后,忘记我之后,离开了神山圣域。” …………………… 看她这个样子,离渊原本想上前扶着她,但却被云影拦住了,轻声道。 “她是借着醉酒才能把心里话说出来,我们不要打扰她。没事的。” “可是若是祭司大人想起了一切,那司徒清杨……” “没事,颜央有分寸的。离渊大人放心就是了。” 颜央看着子叙的震惊的眼神,笑容美好清丽。 “怎么,当年是您亲自把我从母亲身边带回来的,现在不承认了?我身上的配饰,可都是您亲手做了送给我的。” 冰娇花的流苏耳坠,鬓发上的冰娇花发簪,一直珍藏在身边的面具,所有子叙曾经送给她的东西,当初云影云魂要离开神山圣域的时候,都有带来。她将这一切,都丢到他的面前,娇媚的脸上都是泪水。她顾不得擦,却是调动灵力,将梅树下的酒瓶攥到自己的手里,猛的仰头喝下,酒液从嘴边溢出,沾湿了她的衣衫,她的身上到处都是酒香,看着子叙呆愣的模样,她哈哈大笑,媚眼如丝。 “若我真的想伤害神山圣域,真的想杀了你,危害六道,你以为,凭你如今的能力,真的能阻止我吗?” 子叙冷冷的看着她,声音里仿佛不带任何感情,平静道,“既然我已经忘记了,那过去的事情就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除了我恢复记忆,否则无论任何人跟我说所谓的过去,我都不会相信。而且就算是我死,我也会阻止你,解开你身上的封印。” 颜央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了雪地里。她醉醺醺道,“我身上的封印,你知道是谁设下的吗?是在我出生的时候,您和我的母亲亲手设下的。母亲临死前,与您一起合力封住了我身上的魔力。如今我的神力逐渐强大,若我真的要解开我身上的封印,已经不再是什么难事了。” “颜儿,你醉了,我扶你进屋去吧。祭司大人也该休息了。”云影实在是不放心,上前扶着颜央,想带着她去屋子里休息。谁都看不出来,她究竟是真的醉了,还是假意醉了。但是她如今情绪不稳,又哭又笑的,若是子叙突然要伤她,他们不见得能够护的颜央周全。他向子叙道歉道,“祭司大人,颜儿喝醉了,无论她说了什么,都请您不要放在心上。我们送颜儿回去休息了。” “她还不能走。”子叙站起来阻拦住他们,“她手上的赤血缠丝环,究竟是怎么来的?魔族围攻神山圣域之前,她的手上并没有这个东西。这个东西,究竟是谁给的?” 子叙当然认得她手上的那个东西,他也知道,那是长云暗雪的头发变幻而成的,这世上,除了长云暗雪自愿,谁能碰到他的头发,谁又能用他的发,凝聚成这个充满灵性的赤血缠丝环?他由此可以断定,颜央必然已经见过了长云暗雪,确认了彼此的身份。只是他不能确定的,是长云暗雪是在哪里见过颜央的。他是否已经来过神山圣域,是否已经知道了神山圣域的相关路径? “您不是知道了,颜儿手腕上的,是赤血缠丝环,是魔族的信物。您还想问什么呢?”云魂实在是按捺不住心里的愤怒,颜央一心一意保护着神山圣域,保护子叙不失去身上的灵力,但是子叙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了,甚至还忌惮着颜央,随时想要置颜央于死地,这让他如何能不愤怒?“颜儿一心一意护着您,不让其他任何人伤害您,伤害神山圣域,否则就凭颜儿对神山圣域的熟悉,若她故意放水,您以为,就凭您的结界,就能将长云暗雪阻隔在神山圣域之外吗?” “云魂,别胡说!”云影轻声斥责他,朝着子叙行礼,“祭司大人,云魂不过是心疼颜儿,您不要介意。至于您说的,颜儿手腕上的赤血缠丝环,不如您等颜儿酒醒了,再问问她吧。颜儿的事情,我们几个不能多嘴,还请祭司大人见谅。” “我说了,她不能走。” 子叙突然出手攻向颜央,云影顾忌着他是颜央的师傅,是神山圣域的祭司,不敢跟他动手,转身用后背护着颜央,没有半分躲闪的意思。颜央的手轻轻一转,无数飞舞的花瓣聚集而来,组成一堵厚厚的墙壁,子叙的星耀剑没能刺穿,并没有能够伤到云影半分。颜央的眼睛里流露出精光,哪里还能有方才那般醉醺醺的模样? 子叙见她动用了身上的灵力,片刻都不敢松懈,举剑就攻向了颜央,颜央的手里突然出现了一把流光溢彩的大弓,分明就是当初子叙送给她的幻灵弓。幻灵弓里的凤灵翱翔而出,鸣叫着将颜央护在结界之中。颜央的眼睛里流转着冰冷的光芒,眼睛里哪里还有半分醉意?她虽然不是装醉,不过是对于危险有一种超乎想象的敏感,子叙的杀意刚刚露出来,颜央就马上醒转过来。 她将云影护在身后,用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冰冷声音说道。 “祭司大人为了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就这样随意伤害旁人吗?云影来了神山圣域,可曾对您有过半分不敬?您凭什么,这样对待云影?您想要知道什么,当面问我就是。大不了,就像您之前一样,用一个追魂术,就能知道您想知道的事情了。” “你手上的赤血缠丝环,究竟是怎么来的?” “长云暗雪交给我的,就在昨日长云暗雪大军退兵之前。”颜央方才是真的醉了,没听到子叙的问话。颜央冷冷笑道,“他曾经是也幕魔君麾下的大将,我是他的女儿,身边有信物。我派了墨魇将信物送去给他,他就把这赤血缠丝环给我了。我向神山圣域的神梅树发誓,长云暗雪绝对不会攻击神山圣域。不知道这个答案,祭司大人可满意了?” …… 颜央冷冷的看着他,眼神里是满满的冰冷,但是更多的却是被伤害的悲伤,还有深深的彷徨和无奈。离渊不想让她再身陷在这样的情绪里,他上前阻隔开了颜央和子叙之间的目光。迎着子叙的目光,眼神和颜央一样的冰冷。 他冷冷道,“既然祭司大人不想让颜儿继续留在神山圣域,那我们漏夜离开就是了,祭司大人何必用这样的办法,将我们赶走呢?”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那您如今用星耀剑指着颜儿和我们,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倒想问问清楚了,祭司大人究竟想要做什么?若您想杀了颜央,动手就是了。若您想保护颜央,那就请您拿出诚意来。若是您不想理会颜央的事情,那就当做从来都不认识我们,我们也从来都没有来过神山圣域,放我们离开就是了。” “您觉得,我会这样轻易地放她离开吗?” “无论您的本意是什么,您该知道的答案,我们都已经告诉您了,您还想知道些什么?或者您还有什么样的目的,您不如将您的目的,还有接下来要做些什么,都说出来吧。” “她身上有禁忌之力,不能离开神山圣域,放任自流。”子叙冷冷的打量着颜央,“不管过去如何,她如今既然已经和长云暗雪相见,她就不能离开神山圣域。我作为神山圣域的祭司,我有我该尽的责任。她和魔族的人有了关联,身上同时存在神力和魔力,本就是逆天而行,若我放任她离开,她打开了身上的封印,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说到底,你只不过是因为失去了部分记忆,所以不敢轻举妄动罢了。”颜央轻轻地拨着手中的弓弦,一阵阵气浪激的地上的雪粉飞舞起来。她的笑容温顺无害,如同乖巧懂事的少女,“您想过没有,若我真的十恶不赦,不该存活于世,那为何悠糯公主对我信赖有加?为何天宫一直都没有下令追杀我?前两日我在调养生息,那么些天地灵气被我吸纳,天宫真的完全没有察觉吗?长云暗雪聚集重兵来了神山圣域,又毫无缘由的退兵。天宫真的没有半分犹疑吗?” “如今您将我强行留在神山圣域,天宫会怎么想呢?在您决定将我留在神山圣域的那一刻开始,这些事情。您都考虑好了吗?” “我是神山圣域的祭司,天宫不会怀疑我,也不能怀疑我。而且我留下你,本身就是为了你身上的封印和禁忌之力。我无愧于天地,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既然如此,您现在,又在害怕什么呢?”颜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声音温柔的如同天边飞过的云朵一般,“您是不是担心,一向风光霁月的祭司大人和我扯上什么关系,您的名誉,就全都毁于一旦?所以您不想想起,也不愿意想起?” “放肆!”子叙突然暴怒,刚才颜央所说的话,就算他不承认,其实也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极深刻的震动。毕竟那段被他遗忘的时光,是不可控制的,是他不确定的过往。或许会成为旁人攻击他的工具。他一直压抑着心里的不安和惶恐,但是颜央三言两语的,就用这件事逼的他失去了往日的平静,这让他很是不安。他勉强控制着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尽量平静道,“颜央,我将你留在神山圣域,的确是为了你好。若你真的和魔族联手,成为魔族的女君,到时候整个仙界都会追杀你。你以为,凭你身边的这几个人,凭着长云暗雪,就真的能保护你吗?若你留在神山圣域,不解除你身上的封印,我可以保你,和你身边的人安然无事。” “祭司大人说这话,自己相信吗?”颜央笑着,如同春日荼靡,光华灿烂,却又象征着最后,“祭司大人,您让我留下,只不过是为了利用我,控制魔族,想要想办法,把我的魔力或者是神力从我身上剥离出来。至于我是不是神女之后,你根本就不在乎。” “因为维持这世间平衡的,只是魔力与神力的相互制衡。至于是谁得到这两种力量,根本就无所谓。若是您得到了这力量,只怕您有信心,不会受到力量的诱惑,能够借用禁忌之力,守护你所谓的六道!” “住口!” 子叙一声怒斥,灵力暴涨,手中的星耀剑不由分说的攻向颜央。颜央当然不会和他动手,一招凤舞轻花使了出来,轻盈的如同空中飞舞的花瓣,躲开了子叙的进攻。众人见此情况,上前帮忙又怕拉了颜央的后腿,被子叙利用,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祭司大人,就算我说中了您的心事,您又何必恼羞成怒呢?”颜央的声音异常的平静,每一次躲闪,都恰到好处地躲开了子叙的进攻,“祭司大人,您也知道,你根本就不能杀了我,何必这般生气呢?” “你口出狂言,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容忍你在神山圣域放肆!” 子叙果然是怒了,往日里他一直是平静自持的,但是今日面对着颜央,似乎他总是会失了分寸。听到她口中所说的自己的过去,他更是心惊肉跳。那段遗失的记忆里,似乎自己对她的维护已经到了失去理智的地步。这样的事,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容许他们存在于世? 不,绝不! 他的双眼赤红,挥舞出的每一剑都是杀招,离渊见他越来越疯狂,心下不安,上前想要阻止他,但是他似乎是失了魂魄一般,杀气分毫不减,星耀剑即将要伤到离渊的时候,颜央一个旋身,那剑却是刺入了她的肩膀。空气里顿时弥漫起腥甜的血香气味,这个气味刺激的他越发的疯狂。离渊生怕子叙再次伤害颜央,连忙护着她逃开,一面大声斥责道。 “子叙!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给我醒醒!”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交换 离渊的一声怒斥,倒是让他回了神,看到颜央脸色苍白的被离渊护在怀里,他心里一惊,失手跌落了星耀剑。 离渊认真的看着他,他的手里出现了一柄镶嵌着血灵石的长剑,这把剑,他从不轻易示人。如今子叙伤害了颜央,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善罢甘休。他举起长剑,指在子叙的面前。 “祭司大人,从一开始,您去到桃花谷找寻颜儿,本来就是一件愚蠢的事情。如今,您伤了颜儿,我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听到他的话,子叙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来。他对于颜央的事情的确是有所犹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但是他不容许自己的情绪凌驾于神山圣域的安危之上。神山圣域不见血腥,这是这么多年以来的规矩,他不允许任何人挑战神山圣域的规矩和威严。 “你知道,在神山圣域动手,会有什么后果吗?” “无论是什么后果,都是您亲自引起的。神山圣域不见血的规矩,可是您自己破的。难道颜儿身上这伤,不是您做的吗?” “是她出言不逊,我才动手教训她的!” “可笑!颜儿方才所说的每一句话,哪里不对了?”离渊的眼神冰冷如刀,如果目光能够杀人,子叙如今只怕已经没命在了,“我们已经告诉了你,颜儿曾经深受你的照顾,她身上的封印,是你设下的。颜儿若是解开封印,你必然会失去所有的灵力。若是你杀了司徒清杨,得到你失去的记忆,那你也要失去所有的灵力。而且,司徒清杨对颜儿来说有多重要,你害怕颜儿会为了清杨而解开身上的封印,给你带来麻烦。你更害怕,你忘记的那部分记忆里,你有了爱恨嗔痴,不再是遇事冷静的祭司大人。你不就是因为这一点,才要将颜儿留在神山圣域,要对颜儿下杀手的吗?” “我只知道,当年您为了救颜儿,您不惜折磨宁轩。为了不让别人知道颜儿的身份,您动用了星耀剑,而我和云魂,用上了冰魄刀,用上了妖蓝火焰和妖魂破,都只是,为了护她周全。如今您嘴里说要将她留在神山圣域,是为了保护她,但是实际上是为了什么,您自己心里清楚。” “您只不过,是为了控制颜儿。只要颜儿在您手中,就算长云暗雪知道了她就是他一直在找寻的魔族女君,也不敢轻举妄动。” “祭司大人,果然好手段。” “够了,都不要再说了。” 颜央突然出声,她不想再听到他们争论这件事情了。其实无论她留在哪里,都没有什么差别。在神山圣域也罢,离开神山圣域也罢,谁能阻止她做她想做的事情呢?离渊本不想让她留下,子叙分明对她怀有戒心,随时有可能对她图谋不轨,她怎么能留在这里呢?而且她留在神山圣域,只会对她的安全,造成威胁。 颜央平静的看着子叙,她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将她留在身边照管,自然是要比放任自流更加安全。如今她身上的灵力还没能完全平静下来,留在神山圣域调养生息,自然是要比在别处更加安全。子叙让她留在神山圣域,必定不会让她出事,她也可以乐得轻松。 “既然祭司大人盛情,我也不好推辞。只不过清杨是要回皇城去的,洛桑,云影要送他回皇城去。想来祭司大人不会拒绝,也不会伤害一个凡人的吧?” “这是自然。” 司徒清杨本来就是一个凡人,就算她不说,他也不会允许司徒清杨继续留在神山圣域的。虽然司徒清杨身上承继了他遗失的那部分记忆,但是若是被有心人发觉,难保不会存了要利用他打击神山圣域,打击自己的心思。所以还是放他离开更加安全。更何况,颜央对他的情谊不同,颜央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放他离开,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威胁。 “既然这件事情已经说定了,那就不要再议论这件事了。祭司大人也累了,我就不惊扰祭司大人了。”颜央敛衽为礼,脸上平静的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侧脸吩咐道,“云影,你去休息吧。云魂帮我准备一下洗漱的东西,我想沐浴了。” “是,我这就去准备。” 云魂冷冷地撇了子叙一眼,转身去帮颜央准备洗漱的东西了。原本他对子叙只有敬仰之意,但是如今,子叙对颜央的陌生,还有对颜央的敌意,他都看在眼里,他没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单纯的只是敬重他了。 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颜央和子叙心照不宣的没有再剑拔弩张。颜央确认了他忘记自己之后变得冷心冷肺,自己也变的心灰意冷,不想再跟他纠缠。她调动起身上的灵力,让伤口愈合,扶着墨魇的手,回了玉瑶殿了。 冷风里,只剩下了子叙一个,他看着地上的星耀剑,还有染血的雪地,心里不知道长得是什么,只有久久的沉默。 …… 颜央在玉瑶殿后的温泉里泡着,收拾了一通,身上也爽快了一些。温泉上被撒满了花瓣,泡在温泉水里,被花香一烘,倒是有些迷迷糊糊的了。云影和云魂自然不敢轻易打扰她,只是守在玉瑶殿里,不敢随便闯进来。反倒是墨魇,没有那么多的顾忌,直接留在了温泉旁照看颜央。 “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答应祭司大人留在神山圣域。你明明知道他如今对你怀有戒心,如果他要对你动什么手脚,那留在这里,不是更危险吗?” “他,不会伤害我。因为他知道,我身上有禁忌之力,而且又有长云暗雪给的赤血缠丝环,这就说明了魔族已经知道了我的存在。若在这个时候他对我动手,那反而会造成六道动荡不安。所以他这个时候最多就是将我囚禁在神山圣域,不会让我离开的。” “他以前好歹是你的师傅,怎么能这样对你呢?” “他已经将我忘记了,这样对我这个陌生人,并没有什么不妥,甚至是很宽宥了。若不是因为有你们在,因为我已经和魔族有了联系,他早就将我关到地牢里去了,哪里还能说那些客气话,让我留在神山圣域呢?” “无论如何,他这样伤你,我实在是看不惯。” “墨魇,他先是神山圣域的祭司,然后才是我的师傅。当年他虽然爱护我,但是却也是先将六道放在心上,然后才是我。你放心,他明白我存在的意义,他不会随意动我。” “瞳儿,你就是太念着旧情了。如果我是你,必然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有任何机会伤害我。”墨魇看她要从温泉里起来,拿了衣物浴巾放到浴池旁,转身走远了些。一边絮絮道,“瞳儿,我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又什么身份,我都会在你身边。若有人要伤害你,我必定不会放过。” “墨魇,神山圣域的事情,我有我的主张,祭司大人不会真的伤害我的,你放心就是了。”颜央换上了衣物,身上暖暖的,映衬的她的肤色透出了嫩嫩的粉色。看到墨魇的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情,她笑道,“你别担心了。这两天长云暗雪只怕会再来神山圣域见我。上次也是你去传话的,这次也得是你去才好。” “好。只不过,那个祭司大人已经看到了你手上的赤血缠丝环,你要和他见面,得安排的再周密些为好。如果让他发现了你们私下见面,只怕祭司大人就更不会放过你了。” “要说对神山圣域的熟悉程度,只怕连祭司大人都没能比我和云影他们熟悉。明天天一亮,云影就要送清杨回去,我就不出面了。要给清杨带走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就放在玉瑶殿正殿里。你记得让云影给他带上。” “你对他,就这般好吗?” “他,将来会因为我而死,我不想让他卷入这场纷争之中。他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心,我只想让他好好的,度过只属于自己的一生。”她的这般说辞,当然不能让墨魇信服。墨魇在一边看着,最是冷静清楚。看着他这个样子,颜央轻笑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你对他,终究是不同的。云影,云魂,我,离渊,我们几个都在你的身边,每个人都看的清楚,只有你和他,没能看清事实。” “什么事实?” “方才我不是说了么,你对他是不同的。不仅仅是因为他承继了祭司大人对你的记忆,更是因为你对她,有男女之情。”颜央沉默不语,她也说不清自己对司徒清杨是什么样的情谊,但是她的确是想让司徒清杨安安稳稳的过完属于他的一生。墨魇见她不说话,也不逼着她认清自己,只是像当年一般,手掌轻轻地在她的发上抚过,“你也累了,去休息吧。闹了这么一夜,天都要亮了。司徒清杨那边自然有我们做好准备,你放心就是了。” …… 魔界。 长云暗雪这一次大张旗鼓地调集了军队,去了神山圣域,大有要攻打神山圣域的气势,但最后却是解散了众人,班师回朝。这让东风折戟诧异不已,也让手下的兵士很是不解,一时之间,众人哗然。 “将军,属下实在是想不明白,您为什么突然间就把大军撤下,这样做,只怕是会让军心涣散低迷,我们……” “这件事情,你不必再问,我自有主张。”长云暗雪淡淡的,并不多做解释。他从怀里摸出那个绣着冰娇花的香囊,沉默着不说话。看到他手里的香囊,东风折戟轻声问道,“将军,您是因为这个香囊的主人,才退兵的吗?” “你跟在我身边最久,自然知道冰娇花代表了什么。”长云暗雪握紧了手中的香囊,“我马上就要离开魔界,魔界的事情,就全部都交给你了。” “将军要去哪里?属下也跟着一起去吧。” “魔界的事情,自然得是你亲自看着我才放心。左不过是离开魔界几天,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你放心就是了。” “将军,是要去神山圣域,见这位冰娇花香囊的主人,是吗?”看长云暗雪脸色微微一变,他马上就知道自己猜对了。长云暗雪冷冷道,“这件事情,不要乱说话,你什么都不知道。” “是,是属下多嘴了。属下的确什么都不知道,还请将军不要怪罪。” “魔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这两天我就会动身离开。若有事情,你应该知道用什么办法能找到我吧。” “是,将军注意安全,魔界的事情,您放心交给属下就是。” “我不在魔界的时候,你悄悄地把紫英宫收拾收拾,准备让人住进去。” “紫英宫?那可是当年老魔君住的地方,难道您是要将冰娇花香囊的主人接过来……” “我方才说的,你难道都忘了?不要多问,你悄悄将紫英宫收拾妥当就是了。我是老魔君的旧部,你是我的部下。我挂念着老魔君,收拾收拾紫英宫又如何?不会有人起疑心的。”长云暗雪握紧了手中的香囊,看着他郑重道,“你是跟了我多年的部下,也是我最信任的兄弟。这件事情,也只让你一个人知道,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 “是,属下必定会准备好一切。将军放心。” “折戟,你说,她可会听我的,回到紫英宫?” 虽然答应了颜央,不会让更多的人知道她的存在,但是找到了也幕魔君的遗孤,这是一件会让魔族多振奋人心的事情?他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他的意见,只不过没有让他知道,谁是这位遗孤,长的什么样子。很多事情,东风折戟很是清楚,他不用多说,东风折戟也能明白。 “将军,她始终是……她会明白您的心意,也知道自己的责任的。若没有您帮忙,凭她自己,又怎么能在天宫那些自以为是,道貌岸然的人的手里活下来呢?” “此事,你就不要再多言了,明白了吗?” “是,属下遵命。” …… 天亮之后,司徒清杨就被被云影带走,离开了神山圣域,送回了皇城。司徒清杨原本想要在离开神山圣域之前见颜央一面,但是云影并没有让他见到颜央。 “颜儿昨夜喝多了,如今还睡着,你就别去吵着她了。颜儿留在了这里,换了你离开。你要念着颜儿对你的好,你千万不要再给颜儿添麻烦了。” “她,又要面临危险了,是吗?否则她不会这样让我走的。” “你是凡人,她是神女,这里是神山圣域。你本来就不应该牵扯到这些事情里面去。”云影示意他和自己一起下山,尽量温和道,“你应该明白,颜儿为了你,这才留在了神山圣域。要不然,我们昨天晚上就可以离开了。你身上承继了祭司大人遗忘的那部分记忆。祭司大人随时有可能杀了你,是颜儿和祭司大人交换,这才保你一世平安。” “我若一直是她的拖累,那不如就让这个祭司大人杀了我,拿回属于他的记忆就是了。反正这位祭司大人曾经是颜儿的师傅,若他想起一切,必定会保护颜儿,她也就不用这般辛苦了。” “司徒清杨,这样的话,不能再说。”云影凝重的看着他,“颜儿这样护着你,你这些话若是被她听到,她该有多伤心?这个时候就算你死了,祭司大人想起所有的一切又如何?颜儿已经得到了魔族将军的肯定,得到了赤血缠丝环,和魔族有了联系。颜儿如今除了依靠魔族,要么独自逃走,她没有第三条路。祭司大人的立场一直以来都很清楚,不能让颜儿解开封印,不能让禁忌之力存在于世。” “若是你死了,祭司大人全部都想起来了,祭司大人会失去所有的灵力,颜儿身上的封印到时候自然就解开了。你也好,祭司大人也好,颜儿都不想伤害。你,祭司大人,颜儿身上的封印,一切都相辅相成,你们几个环环相扣,谁都不能出错。” “如今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为了颜儿,请你好好的活下去吧。” “是清杨冒失了,请云影公子莫要放在心上,也不要将我的话转达给颜儿,让她忧心。”司徒清杨最后一次看了看颜央所在的玉瑶殿,说道,“要不,洛桑留下,跟你们一起保护颜儿吧,这样我也更放心一些。” “洛桑的本事,只足够保护你。而且他是颜儿调教了给你的,他留下来,什么忙也帮不上。让他跟在你身边,颜儿也可以放心一些,你就不要再推辞了。”云影将手里的包裹展示给他看,“这是颜儿让我给你带着的,我送你回皇城之后,就会回来神山圣域。颜儿把妖魂镜给了你,你好好的放好了,不要随便拿出来给别人看,免得惹祸上身,也给颜儿添麻烦,知道么?” “是,我一定不会给颜儿添麻烦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赴宴 司徒清杨离开了神山圣域,颜央在神山圣域静养,这里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墨魇按照颜央的要求,和云魂一起找了一个隐秘的所在,准备接待魔界的长云暗雪。而子叙,却是一直偷偷观察着颜央,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颜儿,我们究竟要留在这里留到什么时候啊?那天你拿着幻灵弓和祭司大人对峙,真的是吓死我了。” 云魂很不耐烦,颜央身上的伤其实早就好了,虽然长云暗雪还没有传消息过来说要见颜央,但是颜央想要见长云暗雪,也不应该选在神山圣域,若是子叙知晓颜央开了密径给长云暗雪,不知道又得惹出多少麻烦来。 “等我身上的灵力真正平和了,我们才能走。”颜央在水边梳理着长发,嘴角一如既往的微微上扬,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办法让她动容,“我身上的伤还没有好,这个时候我们没有能力离开神山圣域,还不如在这里好好待着。” “可若是祭司大人知道了你和长云暗雪见面,一定会大发雷霆的。其实那天祭司大人拿着星耀剑伤你,你心里也是难过的吧?可你明明能避免的,为什么?” “我想知道,他和以前的他,又什么区别。” 颜央悠悠的说了这么一句,就躺倒在地上看着天空,不再说话了。看她沉默,云魂也不敢多说什么。良久,颜央却是突然出声。 “云魂,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一次在神山圣域的举动,很是反复无常?” “这个……你想做什么,一向都不是我能揣摩的。只不过觉得祭司大人很奇怪,你也很奇怪。”云魂抓抓头发,呵呵的傻笑,“云影一直都说,你想做什么,只怕只有祭司大人和离渊大人能猜测两分,我们怎么猜得出来呢。” “踏雪,你说呢?” 踏雪化作孩童的模样,蹲在颜央的身旁拔草玩,听到颜央问他,他抬起头来看看天空,说:“养伤。” 颜央微笑着摸摸他的头表示嘉奖,道,“我封印了八爪火螭,就连祭司大人都跑到封印之地来探查是怎么回事,更别说是天宫的人了。封印了八爪火螭之后,我的灵力都没有了,单独靠你们几个,没有办法保护我的。既然祭司大人找到了的我,又将我带回了神山圣域,我何不顺水推舟的留下呢?如今我想留在神山圣域,若是强行留下,必然会有麻烦。倒不如让祭司大人自己主动让我留下,我好养伤调理。” “主动让你留下?” “一开始,他发现魔族的人围攻神山圣域,他当然要把我赶走,若是让天宫的人知晓他留下我,那难免不会让人怀疑他的用心。接下来,我说我有办法让魔族退兵,他是一个谨慎的人,自然会将我留下,看我要怎么做。我趁机得到悠糯的隐身珠,藏身在凤鸣湖,再成功的和长云暗雪接上头,得到了赤血缠丝环。这个时候他再想赶我走,也不敢妄动,因为魔族的人已经知道我的存在,甚至已经知道我的模样,他怎么可能放心,让我离开,增加新的麻烦?他的目的,是阻止我解开封印。如今除了他,这世间又有谁还能阻止我?所以他只能将我留在神山圣域,避免我和魔族的人继续往来。” “可是祭司大人为什么不干脆把你囚禁起来,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我很有可能一怒之下真的打开身上的封印,成为魔族的女君,到时候禁忌之力出世,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他才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虽然无论你做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反对你,有时候反对只是担心你会遇到危险。但是我觉得,现在的你和以前的你不太一样了。” “我只不过是想自保罢了,我不想和任何人作对。利用祭司大人是不太好,但是只有这样,他才会帮我。” 颜央微笑着,但是阳光下,那笑容显得那么的寂寥,踏雪敏感的觉察到她的情绪低落,凑过来摸摸她的头,将她的头抱进怀里。 “不要难过,我在,大家都在。” “是,有踏雪在,我就不难过了。”颜央靠在他的怀里,笑容里的寂寥少了几分,“踏雪,桃花谷的桃花开的很好,你去摘一篮子回来,晚上我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不,我陪着你。”怕你难过。 “看到桃花,我就不难过了,去摘几支回来给我,好不好?”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从来都不会骗踏雪的,不是吗?” “好。” …………………… 踏雪被颜央支开了,颜央有时候其实很怕踏雪,她的心里有太多的秘密和苦痛,她极力掩饰着,但是踏雪却对她的情绪很是敏感,总是会在她的情绪产生波动的时候及时给予回应。她的心里虽然感动,但是却也害怕。她并不想让让人知道自己的情绪变化。 云魂反应比较迟钝,并没有多想,只是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心里不免有些担心,不由得问道,“我听说,有一种蛊虫,能把人身上的灵力都吞噬掉,同时封印这个人身上的灵力,让他变成一个凡人。这个是真的吗?” “是有这种蛊虫,但是凭子叙这样骄傲的个性,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用上这种办法来对付颜儿的。”离渊端着药碗过来,散发着酸苦的滋味,“喝了吧,你让我给你配的药。” “你吃这个做什么?” “只不过是调理的汤药,你以为这个时候我能轻轻松松的,慢慢的调理身体,融合灵力么?当然是得有药相互配合,才好的快。”颜央皱着眉,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看着她苦着脸的样子,离渊抿着嘴笑,拿了一颗糖球给她,她塞进嘴里,这才将那奇怪的苦味打散。她轻声问道,“地方定在了哪里?” “玉瑶殿的浴池……”云魂扭扭捏捏的说出了这个地方,看到颜央忍着笑的样子,他抓抓头发尴尬道,“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你如今身子不好,特地让你到处跑,祭司大人会起疑心。浴池这种地方,祭司大人无论如何都不会闯进去,想来这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这个地方安排的没有什么不对,只不过还得加一点迷魂阵才行。”颜央抿嘴轻笑,那模样引的人心荡神驰,“这些日子,踏雪一直陪着我,只怕也闷了,让他多出去玩玩吧。每天给我摘一支花来插瓶也好。” “只怕,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就算只是拔草捏泥巴,他也是高兴的。”离渊隐约知道她这样突然提起游玩的事情是为了什么,微微笑道,“你来了神山圣域也好些日子了,若是想身体更好的恢复,也得漫山遍野的多跑跑才能气血通畅。若你陪着踏雪一块玩,只怕他更高兴。踏雪,你说是不是?” 话音刚落,踏雪就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手里还拿着一个装满了桃花的篮子,脑袋上插满了花枝,要说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但是他的眼睛,却明亮的如同天上的星子,里面盛满了渴望和期待。 “是,一起玩。” “好,那就陪着你一起玩,好不好?” …………………… 颜央近来倒是很听离渊的话,带着踏雪上山下海的玩闹,每天都弄得精疲力尽的才由云魂背着回了玉瑶殿休息,睡够了,再起来沐浴更衣。要么就是酿酒插花,要么就是陪着踏雪继续漫山遍野的胡闹玩乐。这样一天天过去,她的身体虽然恢复的比较缓慢,但是却还是一天天的渐渐恢复过来了。 这一日,子叙难得接了天宫的帖子,要去商议这两天魔族兵围神山圣域的事情。 “姑娘,可要与我一同去天宫,面见天帝陛下?” “祭司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颜央方才睡醒,虽然沐浴更衣过,但仍然是有些迷糊的模样,“让我留在神山圣域,不让更多的人知道我的身份,不是祭司大人的意思吗?如今让我去天宫面见天帝陛下,您是想做什么?让天宫的人出面来收拾我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不过是帖子上,有姑娘的名字,我才冒昧来问问姑娘的意思。”子叙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但是要比平时多了两分谨慎,他将手中的请柬递给了离渊,“离渊大人自从多离开了天宫,也就没有再回去过,天帝陛下听说您也在神山圣域,也很是想见您一面呢。” “自从我离开天宫,陛下就明白了我的决定,就算这一次我没有去,陛下也不会多说什么。”离渊没有打开那张请柬,脸上的神情很是冷淡,“祭司大人,颜儿才沐浴更衣,这样披散着实在不方便和您说话,您也不应该入的内室,还是出去稍候吧。” “那我去准备准备,在外面等候姑娘芳驾。” 子叙的笑容无懈可击,言谈间也没有给颜央任何拒绝的余地,转身就离开了玉瑶殿。颜央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神也没有方才那般混沌了。 “若你不想去,我们有的是办法拒绝,不用勉强自己。再说了,就算去了天宫,也没有什么好处,我们……” “天宫这阵子,没有派人来过神山圣域吧?” “是,天宫那边一直安静的很。” “天帝陛下早就知道了我们的存在,没有上门,也没有放任旁人来找麻烦,也是因为对我的爱护。既然帖子都来了,就该去的。” “可是你的身体……” “无妨,这一次,云魂和你都不应该去,若是去了,会让人怀疑我的身份。让墨魇和踏雪陪我去就是了。” “这怎么能行呢?墨魇完全不了解天宫的事情,踏雪还是个孩子,遇到事情,又该怎么……” “你曾是天宫的占星师,谁不认得你?你出现在我的身边,这才会让人怀疑我的身份。当年我带着云魂去过天宫,再去也是不妥。所以只能是踏雪和墨魇陪着我去。” 颜央挑了一件浅蓝色的衣裙,裙摆上笼着一层薄薄的星纱,行动时波光粼粼,甚是好看。穿在身上更显得她气质不凡。她想了想,在衣服架子上挑了一件男装,撑起来打量的时候悄悄做了一个手势,一边说道。 “踏雪也该换身好看的衣服了,踏雪,我们换这身衣服出去玩好不好?” “身体不好,不要去。” “没关系的,离渊大人也说了,我得经常出去玩才能恢复体力啊。而且那里有很多好吃的东西,也有漂亮姐姐哦。” “没有你好看。” 听到他的话,颜央脸上的笑容深刻了几分,那笑意也渗进了眼睛里。并不是因为踏雪的夸赞,而是因为他夸赞自己的时候,眼睛就像是水晶一样清澈透明。能有他在身边,她的心神总是不经意间的就能变得放松柔软。 “那我要去天宫吃好吃的,你换上这身新衣服,陪我一起去好不好?”看到踏雪还想要拒绝,她笑的越发的漂亮,带着它一起去,总好过带上云魂,她的身边有踏雪的保护,又有墨魇,这样的话,离渊也不会太过担心,“要么,我就留下你一个人在这里看着,离渊大人,云魂哥哥,还有墨魇都要和我一起去。” 踏雪委屈巴巴的没有开口,低着头不说话,颜央又道,“你不是记挂着悠糯姐姐上次带给你的樱桃奶酥吗?你去天宫看她,她一高兴,会给你包上一大包哦。” “你也会做。” “可是我要去啊,你不陪着我一起去吗?” “危险,不要去。” “有踏雪在,什么危险都会不见的。踏雪那么厉害,一定可以保护我的。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好,你在哪,我在哪。” “踏雪真乖,到了天宫,我让悠糯姐姐教我做樱桃奶酥,回来也给你做,好不好?” “好!”听到颜央这样说,踏雪的脸上露出了孩子气的天真笑容,颜央将手里的衣服递给他,他飞快的穿好,乖乖的坐在镜子前面,“梳头。” “好,今天把踏雪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我们一起去见悠糯姐姐。” …………………… 子叙站在玉瑶殿外,殿内的动静他自然听的一清二楚。他不由得在心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这个女孩子实在是乖巧懂事,若不是因为她身上怀有禁忌之力,随时有可能颠覆六道,他也不会这样对她。 只能说,一切都是命数罢了。 但是他想不明白的是,九天玄武陛下,又怎么会提出要见颜央呢?到时候,他又该怎么样向他们介绍颜央? 罢了,既然九天玄武已经把帖子递到了神山圣域,又点明了要让颜央一起去,必然已经有了对策。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多想呢? “祭司大人。” 颜央走了出来,一身浅蓝色的衣裙淡雅高贵,最外一层的轻纱上绣着一朵巧夺天工的冰娇花。一件银白色的滚银灰毛兜帽斗篷,唯一的装饰是用一朵冰娇花的红宝石扣取代了系带,更称的她苍白的脸多了两分血色。她的脸上戴着雕花的特制面具,遮去了她的双眼,却仍旧能够清晰视物。面具上是她亲手描绘的冰娇花图样,更是精致漂亮。为了衬托气色和礼仪,素来没有打扮的她在唇上施的淡淡的唇脂,看着倒是精神不错。但是只怕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手里还拿着离渊给她准备的小手炉保暖。看她这样,子叙心里倒是生出了两分怜惜。毕竟她还只是个孩子,他又为何要这般对她苛责呢?他尽量温和道。 “也就神山圣域冷一些,去到天宫就不冷了。你还没有完全恢复,和我一同驾云去天宫吧。” “那便多谢祭司大人了,踏雪和墨魇从来没有去过天宫,让他们陪着我,也好见识一下天宫的风采。”颜央微笑着摸摸踏雪的脑袋,让他不要对子叙那样的剑拔弩张。因为子叙是强行将她从桃花谷带来神山圣域的,踏雪每次见到他都有种莫名的敌意,“祭司大人,您不会不同意吧。” “姑娘身体不好,有他们陪着照顾,也是理所应当的。姑娘请。” 第一百六十四章 立场 九天玄武下贴,请了神山圣域的祭司大人子叙来商议前一阵子魔族围攻神山圣域,又悄然退兵的事情。虽然没有刻意查探,却也隐约猜到了是谁让长云暗雪退兵的,才在请柬上加了颜央的名字,想请她也一起来天宫商议。 自从当初颜央来过一次寿宴之后,他几乎就没有再见到过颜央了。虽然这个孩子身怀禁忌之力,但是却没有坏心,而且又有离渊一直跟在她的身边辅佐,想来也不会真的和魔界有什么关联,也不会解开身上的封印,召唤禁忌之力为祸六道。既然回来了,见一见总是好的。 最早知道颜央要跟着子叙来到的,正是悠糯。自从魔族围攻神山圣域之后,她就被九天玄武召回,拘在天宫里,生怕她又遇到什么危险,她也只好留下。如今听到这个消息,她怎么能不心急火燎的呢? “你这孩子,也太没规矩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火急火燎的?一点公主的样子都没有。”九天玄武假装嗔怒,见她这个样子,想必也是因为颜央即将和子叙一同来赴宴的事情,他摆摆手示意侍者都退下,让她来到自己的身边,“我说了你一通,你难道还不服气了?” “悠糯不敢,悠糯知错。可是爷爷,您为什么要让她来天宫呢?当年天宫谁不认得她?让她来天宫,不是更危险吗?” “她既然已经被子叙发现,而且还藏在了神山圣域不与人知,我才更得见见她。我总觉得,魔界这一次退兵的事,和她有关。” “您的意思是说,魔界的人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甚至已经和她见了面,才愿意退兵。我总得知道她的意思,知道她的立场才行。在者,我也得让他们知道,我这个天帝不是白当的,她藏在神山圣域,我也是知道的。如果没有我的默许,他们以为能把她藏在神山圣域么?” “爷爷,不是很信任祭司大吗?祭司大人那么聪明,若是明白了您的心思,那……” “无妨,他心里也都明白的。我只不过是想见见颜央那孩子罢了。你脸上可别露出痕迹来。” “爷爷,您会伤害颜央吗?” “只要她不解开身上的封印,不和天族为敌,我不会为难她。” “可是,那些什么禁忌之力,也不是她想要的呀……” “悠糯,人生在世,总是有很多不得已。你也罢,她也罢,我也罢,祭司大人也罢。既然在那个位置,得到了那份力量,就应该承担起她应负的责任。”九天玄武爱怜地摸摸悠糯的脑袋,这个孙女娇憨可爱,又是当初他最爱的儿子的女儿,自然是会多宠溺一点的,“好了,我们等一会要谈的事情也不多,等我们谈完,就让那孩子去你宫里小住两日吧。”也算得上是他对她的庇护了。 “是,谢谢爷爷!” …………………… 颜央和子叙一起来到了天宫,子叙忘记了以前的一切,倒是没有什么。反而是颜央,一时间百感交集,轻若罔闻的叹了一声。来迎接他们的,是一直服侍在九天玄武身边多年的侍者,他恭恭敬敬地向他们二人行礼,口中恭顺道,“陛下已经在等着两位了,请两位随我一同觐见陛下吧。” 来到九天玄武日常见客的日熙殿,九天玄武换了常服,像寻常人家的老者一样,坐在桌前烹茶看书。看到他们进来,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祭司大人和颜央来了,坐吧,尝尝我新煮的茶。” 九天玄武这般熟稔轻松的样子,倒是让子叙有些奇怪,但是面上却不露半分,只是如往常一样行了礼,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颜央却还是像旧年一样,没有脱去斗篷,恭顺地行了一个屈膝礼。 “颜央见过陛下,谢陛下的庇护之情。” “坐吧,别拘礼了,上次见你,你的礼数可没这么周到,如今倒是更温婉得体了。”九天玄武笑的慈和,他对颜央这个孩子还是喜爱的,她身上又有禁忌之力,还有莲姬仙子的情意在,这么多复杂的关系,他倒是温和待之。看到颜央身后的那两个人,不由得问道,“他们两个是……” “是我在人间的时候,跟随在我身边的护卫。他是墨魇,那个是踏雪。踏雪还是个孩子,又生来是一副古怪个性,若是言语上有什么地方得罪了陛下,还请陛下不要责罚于他,责罚颜央就是,都是颜央的不是。” 颜央娓娓道来,脸上的笑容仍旧是那样温柔清丽,她示意踏雪和墨魇向九天玄武行礼,墨魇倒也罢了,但是踏雪却是一生只认一个主人,骄傲泠然的海蓝兽,生来一副傲骨,还是颜央将他拉到身边说了几句,他才不情不愿地跪下,冲着九天玄武磕了三个头,也算是帮着颜央行了礼,口中大声说道,“行礼。” “踏雪还是个孩子,礼数上有不周全的地方,还请陛下原谅。”颜央微笑着致意,招招手让踏雪回到自己身边,把桌上的糕点给了他,柔声道,“不能胡闹,在我身边好好坐着,吃东西好不好?” “好。” 踏雪果然跟个孩子一样,赖在颜央膝头,拿着糕点,啃的不亦乐乎。 “踏雪是海蓝兽修炼的,既然能认你为主,对别人自然是不屑一顾的,这个没有什么好说的。”九天玄武笑呵呵的看着她,仔细地打量了她几眼,“出门在外的这些日子,你倒是瘦了不少。在外面很是辛苦吧。” 颜央抬起头认真的看了他半晌,低下头温顺道,“谢陛下关心,但是有墨魇他们照顾我,倒也不是很辛苦。” “这一次魔族退兵的事情我听说了,还有上一次八爪火螭重新被封印的事情我也知道了。我还在想,又谁能做到这些事,后来想到了你,也就不奇怪了。”九天玄武的话一说出口,颜央倒没有什么反应,反而是子叙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九天玄武一眼,“封印八爪火螭,只怕也耗费了你不少的灵力,看你的样子,只怕还没有恢复。不如留在天宫,让天宫的医师帮你调理一下?” “多谢陛下好意,只是我身边已经有离渊大人在帮着调理了,不会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灵力枯竭之后重新吸纳的灵力还需要调整平复,这个只能靠自己,不敢留在天宫叨扰。” “如今你回到……来了神山圣域,祭司大人这里也有不少的好药,祭司大人可有尽地主之谊,帮忙调理?” “陛下说笑了,姑娘身边有离渊大人,自然是用药的高手,哪里还需要我的帮助?就是姑娘本身,在下也是没有这个资格为她调理的。” 子叙虽然不知道九天玄武为何与颜央这般熟稔,但是想必也是和悠糯有关,他也就不多想,只是按照素日的脾性和他说话。不冷不热,也算不上特别恭敬,只是保持着神山圣域的祭司该有的礼仪。 “前一阵子魔族大军围攻神山圣域的事情,只怕也是颜央你想办法解决的吧。不知道是什么办法,才让他们退兵的呢?” “只不过,是见了长云暗雪一面,和他略微谈了一谈,他给了我个面子,暂时退兵罢了。”颜央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子叙的面色微微有些变动,“想来,长云暗雪将军是因为灵力凝聚的事情才去神山圣域查探的。都是因我而起,自然也该由我来解决才是。” “无论如何,总要多谢你出手相助。若是以后有什么为难的事需要帮忙,你就跟悠糯说一声。能帮的,我总是会多帮一些的。” 九天玄武在子叙的面前明确表示了这样的一个立场,倒是让子叙的脸色越发沉郁了几分。颜央却是平平淡淡的样子,不甚在意,只是恭顺的说了几句道谢的话。九天玄武打开了身边的一个小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块玉佩,示意颜央接过。颜央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面色仍旧平静,反而是子叙看到那玉佩,越发不淡定了。九天玄武微微笑道。 “这个,是当年你娘留下来的玉佩,给了你,你要好好保管。无论如何,持着这玉佩来了天宫的人,会得到庇护。” “颜央,谢过陛下。” 颜央微微动容,捧着玉佩的手慢慢握成拳,那样用力,似乎是要抓住什么别的东西。九天玄武看了看子叙的脸色,对颜央温柔微笑道。 “悠糯那孩子知道你要来,在她宫里打点好了一切等着你呢,你赶紧过去吧。若是无事,就留在天宫调养。至于离渊他们,也可以让他们来天宫守着你。我会下一道诏喻,你让他们只管来就是了。” “却之不恭,那就多谢陛下了。” …… 颜央起身离开,有侍者带着他们去了悠糯所住的明仙殿,悠糯早早的见过了九天玄武,就回宫准备去了。她做了一整桌好**致的点心,就等着颜央他们来了。远远地看到了颜央,她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像当年一样兴冲冲地冲过去要拥抱颜央。踏雪一直跟在颜央身边,看到悠糯这样没头没脑地冲上来,马上就调动起了自己的保护机制,猛地从颜央的身边窜出去,眼看就要扑倒悠糯。悠糯这么多年以来,也是一只勤学苦练,虽然比不上武将,但是常人也是没有办法伤害她的。只是微微一惊,也马上就做出了反应,霎时间,两个人已经相互交手了数十招,若不是颜央及时出声,悠糯只怕就要被踏雪伤到了。 颜央似笑非笑地嗔了踏雪一眼,在他的脑袋上戳了一下,“不是已经告诫过你了吗?来了天宫不能随便和别人动手,你如果这样不听话,我就要罚你了。” “她扑过来。” “我知道,你是怕她伤害我,可是你在神山圣域的时候不是有见过她吗?她是姐姐的朋友,不能对她放肆,知道吗?” 踏雪犹豫挣扎着看了她们两个半天,最终还是点点头答应了。颜央璀然一笑,温柔道,“你跟着我来天宫,不就是为了悠糯姐姐做的樱桃奶酥吗?悠糯姐姐一定已经准备好了,你不能淘气,我们一块进去吃一些,好不好?” 听到颜央有吃的,踏雪马上就把方才的不快抛诸脑后,眼睛亮亮地拉着颜央就要往悠糯的明仙殿走,悠糯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个一脸孩子气的护卫,又看看跟在颜央身后的墨魇,最后只能甩甩头,一起进了明仙殿。 “若是旁人也跟他说,有好吃的,拿好吃的东西引诱他,他也会变成这样吗?” 听到悠糯的话,踏雪哼唧着扭过头来瞪了她一眼,颜央笑着摸摸他的头,他们已经进了内殿,桌子上果然放着形形色色的糕点,她挑了一块金黄色的软膏,递给了踏雪,看踏雪吃的香甜,她摸着她的头微笑,“踏雪是好孩子,踏雪只吃我给的食物,是吗?” “是!踏雪是好孩子!”踏雪眼睛亮亮的,笑容明亮的样子让人看着心里也觉得心情舒畅,说出口的话也是格外的洪亮。颜央看着他微笑,“桌子上的东西,你可以随便吃,但是不能再到处乱跑,不能对悠糯姐姐无礼,知道吗?” 踏雪眨眨眼,最后把目光盯在了悠糯身上,下了一个决定。只要面前这个女孩子不做出对颜央不利的行为,他就不会对她无理。感觉到颜央的目光,知道她还在等着他的答案,他扭过头来看她,半不情愿的点点头。颜央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又拿了另外一份糕点递给他。 “尝尝这个,如果好吃,我们留一点,带去给离渊大人他们吃,好不好?” “好!” …… “他的工夫倒是真的好,若不是因为我在神山圣域照顾过你,只怕他看到我朝着你扑过来的时候,就会直接杀了我。他可不会管什么公主身份之类的废话。”悠糯看着他笑容满面的吃着糕点,又看看颜央嘴角温柔的微笑,她也不由得笑出来,“你还是如同当年一样,温柔善良。有像踏雪这样赤诚的人在你身边,在你身边照顾你,保护你,我也好放心一些。” “公主这些日子,过的可还舒心?” “爷爷,要在天宫里为我挑选一个夫婿,除此之外,倒也没有什么事情好烦心的了。” “陛下必然不会让公主随随便便的就嫁出去,想必,是让公主亲自挑选一个如意郎君吧?” “话是这样说,可是就是没有遇到我想要嫁的人。而且,我还不想这么早就嫁出去。” “公主年纪也不小了,也应该找一个合适的人照顾你,陛下也是为你好。” “若我倾慕的人,不是我能嫁的呢?” “公主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吗?”看着她粉面含春的样子,颜央抿唇一笑,“难道公主还没有忘记云影吗?” “并不是他,当年他毅然决然跟着你,我就知道,他的眼睛里不会有我。”悠糯低下头慢慢的斟茶,嘴角带着微笑,“若是他,我也就不会这样苦恼了。” “那公主说的人,究竟是谁呢?” “我……我仰慕的人,是不可能和一起的,倒也罢了。只是他将来若有困苦,我身为公主,还能多帮帮他。这样就足够了。” “既然公主看得开,那就好了,那还烦恼些什么呢?”颜央璀然一笑,“此次来天宫,倒是有事情想求公主帮忙。” “怎么?若有事情是我能帮的,我必然不会推辞。你只管说就是了。” “你也知道,我身上的灵力……如今气息不稳。我怕会有意外,总得赶紧恢复才好。天宫的灵清泉听说有调理灵力的作用,不知道能不能借公主殿下的面子,让我去泡一泡。” “这有什么难的,你放心就是,我让人去准备,过一会就带你过去。” “要请公主将灵清泉服侍的人都驱散,我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就好。”颜央抬起手,轻轻地触碰自己面上的面具,“我……不想惊动旁人。” “我明白,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的。到时候我让侍者都离开,你让踏雪和墨魇守在门外就好了。” “那就多谢公主了。一切有劳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只不过是去灵清泉泡一泡,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谢什么呢。” 两人相视一笑,但颜央戴着面具,悠糯没能看到她眼睛里真正的神色,自然也没能发现,她眼睛里淡淡的歉意和感伤。 第一百六十五章 嘱托 悠糯很快就打点好了一切,让颜央进了灵清泉,这里灵气悠悠,果然是一个调理的好地方。颜央泡在水里,让水淹过头顶,睁开眼睛时,整个世界在水光的映衬下格外的不真实。 突然间,一张面目全非的脸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记得那张脸,那是璇玑被子叙毁容之后的模样。难道她已经逃离了寂声之地吗?她的出现,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多大的变数?她所预见的,清杨的死,是不是和她有关?她猛的一惊,瞳孔如同猫眼遇到强光一般收缩,身上的灵力全部都爆发出来。巨大的爆炸声,让守在门口的墨魇和踏雪顾不得许多,直接冲了进来。颜央惊恐万状,只是努力的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无论如何,她都无法恢复往日平静的模样。 墨魇来到她的身边,拿过架子上的毯子将她包裹起来。他的声音仿佛毫无感情那般僵硬,但却透着令人信服的力量。他一字一句缓缓道,“瞳儿,我们都在,没有旁人能伤害你。” “姐姐,我在。” 踏雪也学着墨魇的样子说话,又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想给予她安慰。而颜央却是咬着嘴唇颤抖不已,没有说话。颜央深呼吸了几次,用灵力化出一个录音的水玉螺,放在唇边轻声说了两句,交给了墨魇。她低声在他的耳边说道。 “你把这个,送回神山圣域,交给离渊大人他们,让他们帮我查清楚寂声之地的那个人,究竟怎么样了。” “我若就这样离开你,在这天宫里,你要如何自保?” “有我在,不会让姐姐出事。” 对于墨魇的怀疑,这让踏雪很不高兴,颜央拍拍他的头表示安抚。她缓和了一下气息,慢慢道,“这件事情,只能让你去做。踏雪是海蓝兽,又是个孩子,他留在我身边没有什么大碍。若是你,只怕忌惮的人更多,我在这里也不安生。你现在马上去神山圣域,把这水玉螺交给离渊,他自然知道应该如何做。” “可是你留在这里,我实在是不放心。” “无妨,不是有踏雪吗?你安心就是了。你去吧,天宫这里有踏雪,还有九天玄武陛下,我不会有事的。”颜央想了想,“只怕我还得多来这里几次,你帮我传个话,让他来这里见我。” “这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是吗?”颜央微微一笑,勉力撑着踏雪的手站起来,“我会做好万全的准备,让他来这里与我相见,他不会有危险,我也不会有危险。你放心就是了。” 看他仍旧是一脸担心,不为所动的样子,颜央哑然失笑。 “好了,你去吧。你看我做事什么时候兵行险着了?如果让祭司大人发现了,就说陛下送了我玉佩,又留我在天宫调养,我让你去神山圣域带一些桃花酿,还有一些换洗的衣物回来。” “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我必须这样做。”颜央想了想,又道,“然后你再借我身体不适为由,让离渊大人变化容貌,来天宫为我看看调理。” “好,这件事情我会去安排的。” …… 墨魇离开了灵清泉,去神山圣域了。颜央又在灵清泉泡了一会,认真思索着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心里越发的不安。但是这些不安却只能等长云暗雪来了天宫,才能全部都调查清楚,她也只能按捺住性子,先等着离渊的到来。 悠糯看到颜央身体不适,知道她身份不一般,也不敢让旁人随意来为她诊脉,也就答应了她的请求,让离渊来天宫为她调理。 颜央留在了天宫里调理,但是颜央却是一直在睡梦中看到璇玑那张可怖的脸孔,让她怎么样都睡不安稳。日子也一天天过去了,颜央的脸色仍旧是不好看,这让悠糯看到,也是担心不已。 “颜儿,你真的没有事情吗?我看你的脸色很不好。” 颜央的脸上露出了歉意的神情,轻声道,“我没事的,只不过这些日子叨扰了公主,倒是给公主添了不少的麻烦。” “什么麻烦呀,爷爷都说了,让你留在天宫,将养好身体再走的,什么麻烦呀。”悠糯嗔了她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又道,“不过说来也奇怪,祭司大人这些日子以来也一直都留在天宫,没有离开,也不知道是什么缘由。” “左不过是因为祭司大人不信任我,要留在天宫看着我罢了。”颜央微微一笑,但是那笑容里怎么看都带着苦涩,“算了,祭司大人也不过是担心我身上的封印,随他吧。他是祭司大人,到哪里,怎么需要我置喙呢?” “我知道,祭司大人如今这样,你也是伤心难过。若是祭司大人不在跟前,你也是轻松些。” “祭司大人,如今不是就不在我跟前吗?如今在我跟前的,就是你。”颜央笑着捏捏她的脸庞,看到离渊端着药碗走进来,脸上皱成一团,“离渊大人,您又弄了些什么苦药要让我喝啊?隔着这么远我都闻到味道了。” “你自己的身体自己难道不知道吗?还敢跟我犟嘴,嫌弃药苦?”离渊虎着脸,那神情一看就是不想让她再多嘴的样子,他把药碗递到她的跟前,不容拒绝道,“喝掉,全部都喝光。喝光之后,去灵清泉泡着。” “这离渊大人当初在天宫做占星师的时候,可有这样凶?如今倒是来喝令我了?”颜央嘴里这样说,但是却还是乖乖地把离渊递过来的药给喝了个一干二净。踏雪在旁边看着,乖巧地把桌子上的糖巧拿了过来,塞了一个到颜央的嘴里,打散了那些苦涩的味道。颜央摸摸他的头,“踏雪真乖。” “不要再逗留了,时候到了,去灵清泉泡着去。”离渊一点都没有打算给她面子,呵斥道,“踏雪,带着你姐姐去灵清泉泡着去,每个时辰喝一碗药。就像之前一样,规矩没有变。” “是。”踏雪一向只听颜央的话,但是如今颜央病重,他也知道离渊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颜央好,自然是听从的。他拿过离渊递过来的药瓶,放在怀里收好。不容拒绝地扶起颜央,“姐姐,走。” “这两天还得再加上些药草包才行,墨魇,你拿着这几个草药包,每隔一个时辰换一个。” “是。” …… 子叙此时正在天宫陪着九天玄武下棋,但是很明显,他的注意力完全没有留在棋盘之上,握着棋子发呆。九天玄武看他这样,轻声笑道,“若是祭司大人没想与我一起下棋,那不如去做您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陛下说笑了。” “你就那么不放心颜央那孩子吗?” “她毕竟,身怀禁忌之力,我作为神山圣域的祭司,总是该小心些为好。”子叙放下棋子,拿起了一旁的茶放在鼻下轻嗅,“陛下这里的茶,可真香。” “泡茶的水,您可尝的出来?” 听到他这样说,子叙仔细地品了一口,认真的分辨,“似乎,是梅花上的雪水。” “这是你神山圣域神梅树上的雪水。前两天离渊来见我的时候送过来的。说是多年前颜央收集的,又埋在玉梅岭之后的寒潭里藏着,才能有如今的冷冽清香。” “神梅树上的雪水?颜央多年前收集的?”子叙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陛下,她前一阵子留在神山圣域的时候,曾经酒醉,跟我说了一些事情。难不成,她真的曾经在神山圣域居住过吗?和我,真的关系不浅吗?” 九天玄武久久的没有开口,在子叙的目光下,他慢慢道,“祭司大人,过去的事情,忘记了,那就忘了吧。连颜央都没有在意了,您还在意什么呢?” “她身上还有禁忌之力,陛下就这样护着她吗?您明明知道,她已经和魔族的人有了联系,若有一天,她……” “善恶总在一念之间。她如今,不会随意解开身上的封印。但若真的有一天,她真的召唤了禁忌之力,那我们得看看,是什么事情刺激了她。”看到子叙还想反驳,九天玄武抬起手阻止了他,继续说道,“祭司大人,她的身边,还有离渊呢。离渊是我天宫的占星师,他不会坐看颜央解开封印的。而且,颜央承载着神识,若她真的解开了封印,要颠覆六道,她会先承受不住神识的反噬,死于非命,不得好死。就像当年,莲姬仙子那般。” “但愿,她真的能够对得起您的信任吧。”子叙起身准备告辞,“陛下,她如今应该是在悠糯公主处,要么就是在灵清泉,我去看看。告辞。” …… 颜央在灵清泉泡着,灵清泉外自然有墨魇和离渊护卫,踏雪留在了灵清泉里照看颜央。他严格的按照离渊的吩咐给她换药包,盯着她吃药。踏雪正换着药包,脸上却是深思的神情,颜央看他这个样子,笑着点点他的额头,“想要问什么,就问吧。” “为什么。” “你是说,长云暗雪吗?为什么要让他来这里和我相见?” “嗯。” “你应该还记得,自从你来到我身边,我经常会遇到一些傀儡的追杀吧。”听到她这样说,踏雪的眼神里透出了两分杀气,这一路,他们的确一直遇到那些没有灵的傀儡,他也杀死了好几个。那些人身上的气味很是独特,他只要闻到这种气味,他就会身上汗毛倒竖。看出他的紧张,颜央伸出手去轻轻地抚弄着他的脖颈,“那些傀儡,只能是魔族的人,长远暗雪是魔族的大将军,问他这个事情,他最清楚了。” 踏雪看着颜央看了半天,似乎是在想些什么,他想了半天,突然灵机一动,郑重道,“傀儡,噩梦。” “踏雪真聪明,我想起求证的呀,就是那些傀儡是不是和我噩梦里的人有关。只不过这个人,你们都不认识。我想弄清楚这个人,现在究竟在何处,是不是已经逃走了。” 踏雪认真的思考着,扭过头去,看向屏风之后的方向,突然轻声道,“来了。” 颜央顺着踏雪看着的方向望去,嘴角露出了微笑,轻声道,“请将军不要介意,我如今身上不好,只能这样与将军相见了。” “小主人身上安好才重要,既然小主人挑了这样的时间和地点,也有小主人的深意。倒是暗雪放肆了。”长云暗雪的身影出现在了屏风的另一边,隐约能够看到他的身影,颜央为了让他能来到天宫不被发现,借由这几日再灵清泉疗养,偷偷设置了密道让他直接来了灵清泉。“不知道小主人有什么吩咐,小主人只管说就是了。” “我想问一问你,什么样的人能制作傀儡。” 长云暗雪何其聪明,马上就联想到颜央真正想问的问题,他低声道,“所有人都能够制作傀儡,但是每一个人所做的傀儡,都会带上主人身上的味道。若是要凭着味道,找到傀儡的主人,必定得牢牢记住这个味道,而且得靠的够近才能确认傀儡主人的身份。” “记住味道倒没什么……”颜央想了想,突然想起璇玑已经坠入魔道,她最后一次和她相见的时候那个样子,她轻声问到,“若是有人修习了剥夺旁人面孔声音的法术,你能查到这个人吗?” “这个……只能凭气味。” “气味?” “保存皮肤,需要大量的香料,还有大量珍稀药材,只要查一查药材和香料的走向就能知道了。” “那麻烦将军暗中帮我查一查。” “是,属下马上吩咐人去查。” “多谢将军冒险来了这里,我已经没有别的事情了,将军还是尽快离开,免得有危险。” “是,也请小主人珍重。” 长云暗雪刚刚想离开,踏雪突然出声道,“祭司。” 颜央的脸色微微一变,她环顾四周,也没有地方可以让他躲起来。若是让他此时顺着密道离开,只怕会被子叙发现。她想了想,轻声道,“委屈将军隐去身形,藏到水池里,免得被祭司大人发现了。” “这……” “顾不得什么失礼不失礼的了,你一个魔族的大将军悄无声息的来了天宫,本就不妥,也是我的疏忽。保护你不被发现才要紧,藏到我身边就是了。” “属下放肆了。” …… 说完,长云暗雪化做一条小黑蛇,游窜到水里,藏身于颜央身边。颜央干净利落地将身上的浴纱解下,搭在浴池边。长云暗雪刚刚藏好,外面就传来了喧闹的声音,踏雪的目光转到了外面,下一刻,子叙就闯了进来,隔着屏风,他倒没有越过。踏雪化身为海蓝兽,咆哮着盯着屏风,颜央轻轻拍拍他的后背,踏雪乖乖地安静了下来,但是仍旧警惕地看着屏风上子叙的剪影,如果子叙敢随随便便走过来,他会毫不迟疑地扑过去,把他撕的一干二净。 颜央的脸上露出了浅笑,她的手轻轻地拨撩着水面。或许是因为他一直站在屏风的那一边,不能看到她如今赤身裸体的样子,她的手微微一动,流水的声音哗啦啦的,她用一种他足以听到的声音说道,“祭司大人,如今我正在这灵清泉疗养,衣不蔽体的,您这样贸然地闯了进来,只怕有失礼数吧?” “姑娘这里,留有魔族人的味道。”子叙站在屏风后,敏感地觉察到了这里的异样。只是他没有想到,颜央会这样大胆,让魔族的人来到这里。一时间他也不敢确定。 “我身怀禁忌之力,我身上既有神力,也有魔力,或许您感觉到的力量,是我身上的力量。” 子叙的声音冰冷如刀,他很想到她的面前去质问她,但是听到屏风那边戏水的声音,他的呼吸不由自主地一滞,双手紧握成拳,尽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和语调,“你放了魔族的人进来吗?” “祭司大人开什么玩笑,这灵清泉是什么地方?我若是让魔族的人来了这里,九天玄武陛下难道不会杀了我吗?”颜央似笑非笑的看着子叙,她能感觉到,长云暗雪化作的小黑蛇顺着她的脊背游了上来,藏在了她披散下来的长发之下。颜央轻轻拨撩着水面,轻声道,“祭司大人闯入了灵清泉,是要我喊出来,您才肯离开吗?就算您怀疑这里有魔族的人,您也不应该这样贸贸然的闯进来,这样……于礼不合。” 第一百六十六章 理由 “换药,吃药。” 时辰到了,踏雪重新化为人形,把水里的药包给捞起来,换了一个新的药包进去,又把最后一个小药瓶交给了颜央。看着颜央把药吃了,他才微微放下心来。他的目光重新凝聚到了子叙的脸上,喉咙里抑制不住地发出了一声咆哮,恶狠狠地说。 “出去。” 子叙仍旧站在屏风的那一边,没有想过要离开,对踏雪的威胁,他自然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祭司大人,如今天宫里面谁不知道,灵清泉这里留了一个女贵客。若我大声叫喊,您祭司大人的清誉可就全毁了。”颜央的嘴角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祭司大人不要以为我不会在意什么名誉,或者是旁人的目光之类的东西。若我在意这些,我身边的人,就不会是清一色的男子了。” “我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祭司大人,这么多年没见,您打官腔的本事倒是见长,您这么多年只怕都在这些地方上花心思,没有好好修炼了吧?” 颜央的语气里带上了讽刺的味道,她应该庆幸,却也在嘲讽。毕竟,她的本事根本不可能和子叙相比,要不是她故意引子叙来这里,他哪里能发现这里有魔族的信息?若是他的灵力没有退步,或者有更高的造诣,他一定能发现此时此刻长云暗雪就藏在了她的后背上。 “颜央,你不要以为有九天玄武陛下对你的庇护和信任,那就能够随心所欲。”子叙的声音很是冰冷,他的身上凝聚起了灵力和杀气,“我很确定,这里有魔族的人,只不过是你把人藏起来了。我想要找,一定能找得到的。” “祭司大人,如今我是悠糯公主的客人,是九天玄武陛下的客人,我在这里疗伤养病,衣衫不整地在温泉里。您这样闯进了灵清泉,就算是我的名誉有损,那也是因为您。到时候,我是被同情的那一个。若我闹起来,大家都会要您负责任,到时候您又要怎么收拾这个残局呢?” “颜央,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这样的话也能由女孩子大大咧咧地说出口吗? “祭司大人,如今究竟是谁没有羞耻心?我说了,我在这里疗伤养病,是您自己不管不顾地闯进来。我的护卫敬重您是天族德高望重的祭司,相信您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才让您进来了灵清泉。若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那……” “颜央,我只不过是感觉到这里有魔族人的气息,才过来查看。若是有冒犯的地方,我向你道歉。但是若这里真的有魔族的人,还请你将这个人交出来,若是让九天玄武陛下知道了,那你只怕也是要惹上不小的麻烦吧。” “祭司大人,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就不劳您费心了。”颜央的声音陡然一冷,“祭司大人,请您出去。还是您要亲眼看我脱了衣服,亲眼看看我身边有没有藏着魔族的人才甘心?” …… 子叙最后还是没有说话,直接的离开了灵清泉。但是他没有真的离开,只是走到灵清泉外面等着颜央。 他确信,颜央在这里藏着魔族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她这个时候在沐浴,他肯定会冲过去,将那个魔族的人给揪出来。 颜央的喉咙里发出置若罔闻的叹息,挥挥手,长云暗雪从她的身上下来,滑到了浴池的边上。颜央不露痕迹地从身上抽取出一丝丝灵力,在水上做了一个结界。轻声道,“是我不好,让你冒险来了这里,我会让你安然无恙的离开的。” “应该是我保护你。”长云暗雪的声音很轻,轻的恍如一声耳语,只能让颜央听到。看着颜央的表情,他知道颜央不想让他面对危险,但是这样做的话,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职责不是就互换了吗?颜央地嘴角微微上扬,“你去吧,这件事情,不是你能扛的。” 长云暗雪最后看了她几眼,什么都没有说,滑入了颜央设置的那个结界里,消失不见。颜央的手里凝聚起了灵力,抹去了泉水上的结界。从水里出来,挥挥手就穿好了衣物,打开了妆奁开始梳妆。 “祭司,还在外面。” 踏雪看着她梳妆,原本是不想开口的,但是他还是担心颜央会受到什么伤害,只能将他的担心说出来。颜央微笑,似乎没有什么顾忌。随手拿了妆奁里的两个面具问他。 “是这个白玉雕玉兰花的好看呢,还是这个银制镶红宝石的好看呢?” “姐姐!”踏雪原本要发怒,但是看到她的笑容的时候,那些恼怒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老老实实地指了那个白玉雕玉兰花的,“这个好看。” “我们过两天,就去跟天帝陛下辞行,然后一起回桃花谷,好不好?”颜央自然是明白他的,笑着摸摸他的头,温柔的就像是天边柔软的云彩。就像是当初和颜央第一次腾云驾雾的时候,它看到踏雪突然凑过去在她的脸上啃了一口,糊了她一脸的口水。颜央的眼神有些无可奈何,“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能像小狗一样扑过来啃我。” “像云朵,想尝一尝。”踏雪一脸的认真,颜央用手帕擦干净脸上的口水,似笑非笑地嗔了他一眼,在他的脑袋上戳了一下,踏雪傻笑了两声,想了想,又看看外面,说道,“清杨,桃花。” “想去找司徒清杨,想去他的白碧寒院玩玩是吗?” “是!” “那我们这里的事情处理好了之后,我们就去找司徒清杨玩,好不好?” “好!” “你不是不喜欢司徒清杨吗?怎么想着要去见他呢?” 踏雪认真的想了半天,又认真的看了颜央半天,非常认真的说道,“对你好。” “你觉得,祭司大人对我不好吗?你不是知道吗?他们两个,其实是一个人。” “不一样。” 看着踏雪认真的眼睛,颜央突然璀然一笑,将面具戴上,认真地对踏雪说道,“是,他们两个是不一样的。那我们处理好了天宫的事情,我们就回去找他,好不好?” “好!” “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我们在天宫和神山圣域才几天,他们应该过了很长的一段日子了吧。我们去看看他们,他们会不会已经变成小老头,小老太太了?” 踏雪认真的想了很久,认真说道,“丑八怪。” 听到他这样说,颜央哑然失笑,“好了,不要胡说了。我们该出去了,再不出去,离渊大人他们都不知道要怎么担心我们了。” …… 颜央走了出来,子叙已经不在这里了,颜央虽然带着面具看不清神情,但是却仍旧能明显的感觉到她的不快。离渊走到她的身边,脸上的神情分明就是有话要说。颜央轻轻地拍拍踏雪的头,他乖巧地走到一旁,把空间让给了他们。离渊看着她精致的半张脸,轻声说道。 “你知道,你现在做的是什么决定吗?” “你说的是什么决定?” “我提醒过你,如果你解开身上的封印,你之前所做出的努力就全部都没有用了。”离渊认真的看着她,眼神仍旧温柔,但是却带着一丝丝的担忧,“如果你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那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你放心就是了。”颜央笑的云淡风轻,那微微上扬的嘴角看着带上了安抚的味道,“离渊大人,您放心就是了,我不会做危险的事情。我想要得到那力量,是为了能够更好的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的。” “你知道就好,我是怕你没有考虑过这个后果,你若是莽撞地去做,后果,我怕是你无法承受的。甚至你想保护的人,都会因为你这个莽撞的决定,而受到伤害。” “不会的,你放心就是了。” “但愿如此吧。”离渊深深地叹息,抬起头看看天空,天空中闪烁着的紫蓝色的星星,还有一颗原本应该消失又重新出现在天空中的红色的星星,都让他觉得很是不安,“你最近,要小心。司徒清杨那边有云影和洛桑,若是有什么事情,他们会来告诉你的。” “你怎么会突然提起清杨?” “你不是已经决定了,要在天宫的事情结束了之后,就去人间找他吗?若不是因为担心他,你又怎么会这样逼着自己恢复身上的灵力?你可从来都不是急躁的人。” “我知道,你都明白,所以你没有阻止我,还一直帮着我。谢谢你,离渊大人。” “我是你的守护星,为你做任何事情都是应该的。”离渊温柔的微笑,他捕捉痕迹地张望了一下四周,轻声问道,“他走了吗?” “是,已经离开了。祭司大人不会发现他的。”颜央的笑容里带着几分自信,“现在,我们去拜见一下悠糯和天帝陛下,然后就走吧。” “你让他来这里的事情,不是万无一失的,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你做了这个昏了头的决定?”离渊深深的叹息,“颜儿,你以为,祭司大人是真的没有能力发现他吗?是因为天帝陛下帮着你,掩盖了他的气息,这才让祭司大人没能发现,他就藏在你的身后。” “看来,我的灵力还是没有真正恢复啊……”颜央的声音里带了两分惆怅,但是却没有半分畏惧,“果然不能急于求成。” “你身上的灵力,很快就能够恢复,但是你若是再这样疲于奔命,你会永远都……陷入你自己的魔咒里。” “什么魔咒?” “如果你执意要打开身上的封印,我也没有办法阻止你。但是若你没能调整好你自己的状态,你会被禁忌之力吞噬。别人或许是因为你解开禁忌之力会给六道带来危险,但是我和云影他们担心的,却是因为你在不稳定的情况下打开禁忌之力,会将你吞噬掉。被禁忌之力吞噬的话,你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我们不想让你面对危险。” “你们对我好,我都明白,但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执着,你们不能阻止我,我也没有办法阻止你们。而我们,都应该为了彼此的选择,而付出代价。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想要保护他。就算是为此解开封印,我也愿意。” “你为什么就是这样不听劝呢?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你要我们几个人怎么办?要祭司大人怎么办?司徒清杨迟早都会死的。只要你愿意等,他身上的那些记忆就会回到祭司大人身上。到时候,你仍旧可以很幸福。留在祭司大人身边,不是你一直以来都想要的吗?” “人,都是会变的。自从我知道,他决定修炼净魂术,将我忘记的时候,他就不再是我生活的重心,不再是我留恋的那个人了。” “颜儿,我知道祭司大人他所做的事情深深的伤害了你。但是我相信,他当初决定修炼净魂术,也是为了能够更好的保护你。”离渊似乎是陷入了回忆,想起了当初在神山圣域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脸色有了微微的变化,“颜儿,那个时候你毕竟……” “无论是因为什么他才做了这个决定,他都将我忘记了。若我对他而言真的有那么重要,那么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不应该选择去修炼那个什么净魂术。”说道最后一局的时候,颜央的声音里带上了两分怒火,但是她很快就压抑住了,仍旧像平时一样平静地说道,“好了,我们现在去向天地陛下辞行,然后我们就触发去找司徒清杨。连踏雪都想见他了。若我们不去人间,难道还要跟着祭司大人回神山圣域,被他监视吗?” “我明白,去人间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你去到人间,希望不要再干涉人间的一切了。如果你再插手人间的事情。如果你再牵扯进去,谁都说不好会发生什么。” “你知道了什么?” 颜央微微蹙眉。虽然她是神女,预见将来会发生的事情,是她的能力,但是她却没办法预料到那些事情发生的过程。而离渊却能根据星象,预测即将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他也不会随便乱说,或许是因为他怕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让她失去理智,所以才这样贸然开口。 看她那个样子,只怕他若是不告诉她真相,她真的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让一切都陷入不可挽回的深渊。若是告诉她,她执意要去做,却能有更好的计划,或许这样的话,才不会危害到其他人。离渊一字一句凝重道,“红色妖星出现了。” 听到他说出了红色妖星,颜央的脸色变的更加的难看。即便她带着面具,看上去还是像是一个刚刚从地狱里浴血奋战回来的恶魔。看到她这样,离渊连忙攥住了她不自觉攒成拳头的手,说:“你知道,红色妖星,就是璇玑。她原本被祭司大人封印在寂声之地里。现在她还没有回来,但是既然红色妖星已经出现了,那就说明她很快就会回来。我怕神山圣域和人间都会变成地狱。无论你要做什么,都先好好考虑清楚。” “若我先去寂声之地杀了她呢?” “去到寂声之地,你身上所有的灵力都会消失,她已经在那里生活了那么多年,那里是什么情况,她比你清楚。甚至真么多年过去了,在那个穷凶极恶的地方她还能好好的活着。你就应该知道,她已经今非昔比。你身上的灵力还没有恢复,你凭什么去寂声之地杀了她?” “难道我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回来?杀了我在乎的人?” 子叙,璇玑是绝对不会碰的。不管她是要报复,还是仍旧爱慕,就凭璇玑的个性,子叙暂时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若是她知道了子叙的记忆已经分离,知道了司徒清杨的存在,那第一个受伤的必定是司徒清杨。毕竟璇玑最在意的,不过是子叙对她的庇护和偏爱。而她自己,会成为璇玑第二个报复的对象。在她身边的每一个人,云影云魂,离渊,墨魇,洛桑,司徒清杨,轩辕羽澈,司徒恩栀……每一个和她有关系的人,只怕都会受到牵连。 “这件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我们可以先告诉悠糯公主,让她帮忙想想办法。若是你单单因为一个璇玑,就要闯寂声之地,别说我们不同意,就算是祭司大人也不会同意你去的。我告诉了你,是想让你有个准备,不要贸贸然的行动。也不要……” “也不要随便的唤醒我身上的禁忌之力。就算我真的唤醒了,那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就直接说吧。若只是六道颠覆这样的话,那你就要说了。” “你之前祝祷过的人,和你有关的凡人,会首当其冲。关系越紧密的那个人,越会成为第一个反差最大的受害者。第一个受害的人,不是司徒清杨,就是轩辕羽澈。一个爱上了你,一个则接受过你的祝祷。他们最后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他们的人生会有什么样的变化,这些都不好说。只是,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所以无论你要做什么样的决定,都请你好好地考虑清楚,再去做。” “好,我知道了,我会考虑清楚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恩断 “不再多调养几日再离开吗?你身上的灵力,只怕还没有完全恢复,遇上什么危险,只怕没人能照顾好你吧。”九天玄武看到颜央要离开,脸上露出了担忧的表情,他不单单是担心颜央的灵力和身体,也担心她身上的禁忌之力,他忍不住不去关心颜央的去留,“若你担心在天宫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可以跟你保证……” “陛下,颜央本来就不适合留在天宫。知道我的人越多,对我来说越没用好处。倒不如让我离开,行踪不定,对我而言更安全。”颜央温和的笑,彬彬有礼,却也毫不退让,“陛下,若我真的想要离开,您是没有办法让我留下的。” “至少,你也得让你身上的灵力恢复好了才能离开天宫啊。我和悠糯都护着你,不会让其他人欺负你的。”九天玄武认真的看着他,眼底的关切完全没有任何的做作,“颜央,若是有旁人对你不敬,你只管告诉我,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陛下客气了,天宫都知道,悠糯公主处有一个贵客,是跟着祭司大人一起来的贵客。甚至还得到特准,能够进入灵清泉,谁敢对我不敬呢?” “祭司大人,只怕这些日子留在天宫,是为了防着你吧。我们所有人都担心,你会解开身上的禁忌之力,这一点,我们必须承认。我也相信,你能理解。” “天帝陛下,谁都有自己的难处,我也理解。但是这不意味着我就要受人摆布,无所作为。”颜央淡笑,却透着一股不肯拒绝执拗,“天帝陛下,我知道召唤禁忌之力的代价是什么,您放心就是。” “既然你执意要走,我也没办法留着你,你去吧。只要你没有召唤禁忌之力,无论你去到哪里,我会一直护着你的。替你娘,替,你师傅。” “那就多谢天帝陛下了。”颜央温柔浅笑,不置可否。她冲着九天玄武屈膝行礼,“陛下,颜央告辞。” …………………… 踏雪一能离开天宫,欢欢喜喜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墨魇都被他感染,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看来踏雪是真的不喜欢天宫,一离开了天宫就高兴成这个样子了。” “踏雪,我们还要去神山圣域带你云魂哥,照你这样玩玩闹闹的样子,咱们多久才能到呢?”离渊的声音里带了两分不满,他只想带着颜央赶紧离开,若是被关在寂声之地的璇玑真的跑了,他自己和子叙身上的灵力会被废了不说,颜央更会面临各种危险。“踏雪,你要听话,不能胡闹。” “没事,他难得这么高兴。”颜央倒是毫不在意,难得这般轻松,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是离渊却有些凝重,她不免问道,“离渊大人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只是看到璇玑的星星,有些不安,没什么。”离渊不想告诉颜央这些,告诉了她,也只能增加她的烦恼,“我只不过是想赶紧带着你们离开这里,毕竟那里是神山圣域,若是璇玑真的冲破了封印,那迷雾森林里的魔兽会不会跟着她一起……” “离渊大人不用担心,这个不足为虑。只怕璇玑,还没那么快逃出寂声之地。再说了,现在还有祭司大人在呢,哪里会有什么事。” “当初封印她的,是我和祭司大人两个人用彼此的心头血封印的。若是强行被解开……” “用心头血做的封印,不是也要那个人的心头血才能解开吗?璇玑如今还在寂声之地,如何能拿到你们的心头血?”颜央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好了,离渊大人不用太过担忧,一切有我呢。就算她真的有本事强取了你的心头血,我也有办法让他加倍还回来。” “我只是怕,到时候没有办法保护你。” “若真的面临危险,你们几个也没有办法真的保护我。所以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先去把接云魂吧。这么多天把他一个人留在神山圣域,他只怕是闷坏了。不知道待会又要怎么聒噪呢。” “颜央,对你而言,我们几个是不是很没用?”离渊突然站住,低着头声音里是从来都没有过过的认真,还带着两分受伤。这让颜央不得不站住,“我们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追随你。有的人是因为守护星的指引,有的人是因为救命之恩,有的人是因为对你的爱慕,还有的人事因为对过世主君的忠诚。但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我们都愿意豁出命去保护你。可是我总觉得,在你眼里,我们不过是跳梁小丑,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法帮上你。” …………………… “我并没有这样想。我只是想要保护你们,你们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属下。就算有神女星,附属星的牵绊,我也不在乎。你们不是我的仆人,你们是我的朋友。” “你们想保护我的心情,就像我想保护你们一样。这样有什么不对吗?这样不好吗?” 颜央有些不解。她不想让身边的人为了她去拼命,为了她去死。不管是因为什么关系,她都不想这样做。他们想保护她的心情,和她想保护他们的心情,其实都是一样的。这样难道不对吗? “可是保护你,是我的使命,是我拼了命也要做到的事情。” “我,不想有任何人因为我而牺牲,你明白吗?”颜央认真的看着他,“你们对我的心情,就像是我对你们的心情一样。你们想保护我,我也想保护你们。若有一天,天族真的倾尽所有要杀了我,凭你们几个,难道真的能保我无虞吗?” “可是颜央,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护你,让你平安无虞……” “我都明白的,你们不用因为保护不了我而感到自责。你们只要跟随自己的心去做,就好了。更何况,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宿命,做应该做的事,尽力去做好,问心无愧,就好了。” “可是,你的事情,我的事情,最终怎么处理,能不能解决,都只有自己才能决定处理。” “我们,只是想保护你。” 颜央的笑容在阳光之下显得格外的美好,她的声音同样是温柔动听的,“所以,我说,我明白。无论你们保护我的结果是什么,你们都尽力了。为了保护我,也为了保护你们自己,你们要更努力的修炼,能打败我才行啊。” 离渊原本还想说什么,颜央却是抢先说道,“踏雪在前面等着我们呢,我们赶紧走吧。原本我吹吹哨子他就知道玩在找他了,不知道是因为赌气还是因为什么原因,居然没有理我。我们赶紧去神山圣域找他,哄哄他就好了。” 突然间,离渊脸色苍白的呕出一口血来,身上的灵力霎那间消失殆尽。若不是墨魇在他旁边及时扶住他,他只怕要从云上摔下去。 “这是怎么了?”颜央的声音都变了,踏雪觉察到不对,也连忙冲过来,甚至都不用查探,神山圣域的方向突然有红黑色的光,发生了什么自然不言而喻。颜央冷着脸问道,“你刚才没有告诉我,若是璇玑用别的办法强行重出你们的结界,你和师傅,都会失去灵力。” “我只是没想到,在寂声之地那样的地方,她都能逃出来,所以也没有多想……” “好了,别说了。踏雪,你带着他,我们去神山圣域。” …………………… 当颜央他们赶到神山圣域的时候,已经太迟了。整个神山圣域安静的就像是墓地,到处,都是死亡的安宁。 踏入神山圣域的那一刻,颜央就跌倒在了雪地里,从雪地里感受到的死亡气息是那样的浓郁,仿佛是一个大妖怪,吃掉了她所有的力气,让她再也爬不起来。 神山圣域如今已经没有平时白雪皑皑的宁静模样,到处都是血迹斑斑的样子,整个神山圣域都充斥着死亡的味道。云魂倒在血泊之中,已经变回了原型,身上只留下了浓浓的死气。 原本烂漫盛开的红梅树,此时也狼狈的倾斜着,似乎也是失去了所有的灵力,再也无法保护神山圣域。看到以往宁静祥和的神山圣域如今变成了残垣断壁,修罗地狱的模样。还有云魂浑身是血,死气沉沉的倒在那里的样子,颜央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痛苦和愤怒。她的心里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的叫嚣着。 杀了璇玑。杀了璇玑。杀了璇玑。 看到她这个样子,墨魇原本想劝她什么,却是什么话都没有办法开口,也不知道应该跟她说什么。颜央的眼神空洞,踉踉跄跄地走到云魂的身边,小心翼翼的去试探,想知道她自己是不是还能救活他。像是不甘心一样,汹涌的灵力拼命地输入他的体内,但是却是徒劳无功。而云魂死亡之前的那些画面,却是循着她传过来的灵力,就这样涌入了她的脑海。 就在黑红色的火光冲上天空的那一刻,一张面目全非,千疮百孔,甚至还散发着恶臭的脸突然出现在了云魂的面前。 眼睛的地方同样是黑黢黢的两个洞,压根就没有眼球,但是却能感觉到那些疯狂和恨。一双枯柴一样的手伸出来,毫不犹豫地抓进了他的胸膛,将他的心肺全部都扯了出来,在他昏迷过去之前,一点点,一点点的将他的灵力蚕食殆尽。为的,就是在他活着的时候,好好的体验灵力被硬生生剥夺下来的痛苦。 那些痛苦,就连颜央,都能感同身受。这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一直护着她的云魂啊。虽然很倔,不听话,吊儿郎当,爱和她顶嘴。但是真的有什么危险,他总是第一个档在她的面前。为什么,璇玑要用这样残忍的方式杀了他? 璇玑究竟要杀多少人?她身边的人必定会第一个受到牵连。云影,踏雪,离渊,墨魇,司徒清扬,悠糯,是不是都会遭受到她的报复?她下一个攻击的对象,又会是谁? 颜央抱着云魂的尸体,在血泊中呆坐着,没有人敢去惊动她。一阵冰冷的气息突然将他们包裹起来,墨魇挡在了颜央面前,却是瞬间被击飞,就连踏雪,也呜咽着趴在那里不能动弹。颜央呆呆地回过头来看着那个人,脸上还挂着泪水。 她似乎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过这个人。 从前,他对她温柔宠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挡在她的面前保护她,就算她把天捅破了,他也只是用温柔无奈的眼神看着她,跟她讲道理,然后帮她善后。那个时候,她以为,她会永远在他的身边得到他的庇护,永远这样幸福。 可是他忘了她,主动选择忘记了她,放弃了她。这么多年她一直在想,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他选择忘记她,不再保护她。可是没有任何的答案。 再次和他相见,他却一直冷漠无情,时时刻刻想囚禁她,想杀了她。她安慰自己,他只是因为把她忘记了,所以才会这样对她。等他想起来,一切都会好的。她还是可以回到他的身边,做他的好孩子。 可是现在呢…… 为什么,一切都不一样了…… …………………… 她的声音似乎是空洞的,仿佛没有任何感情。也很轻,轻的恍如一声呢喃。 “云魂死了……”看着子叙行动自如,灵力充沛的模样,她的眼睛里闪烁过一丝难以置信,她紧紧地抱着云魂的尸体,像是为了找寻什么慰藉和支撑一样,她再一次对着来人开口说道,“云魂死了……云魂死了……是璇玑杀的,为什么你还好好的……为什么你的灵力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你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璇玑能离开寂声之地那个鬼地方……是你和离渊大人用心头血一起把她封印在那里的不是吗?为什么离渊大人有事,你却没有事呢……” 颜央慢慢的站了起来,眼底似乎有火焰慢慢的燃烧起来。她一步步地走近子叙,一字一句质问道,“告诉我,不是你帮她的。” “告诉我,不是你把那个疯女人放出寂声之地的。” “告诉我,不是你!” 颜央的怒吼带出了凛冽的杀意和怒气,风在她的身边疯狂的卷动,扬起她的斗篷和长裙。而她脸上的面具早已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原本精致美好的脸被狂怒扭曲,看着让人胆战心惊。 一个挥手,云魂的尸体被她收起封进了冰棺之中。幻灵弓突然出现在她的手中,一只鸣叫着的凤凰将她紧紧的包裹起来,呈现出保护她的姿态。 不用多说,答案已经昭然若揭,除了子叙,谁又能将璇玑从寂声之地里放出来? 颜央用灵力幻化出箭矢,朝着子叙疾射而去。每一支箭矢都携裹着火焰。她的身形闪动,幻灵弓两端的冰刃闪耀着光亮,朝着子叙的要害刺去。距离他的心脏只有一寸的距离,颜央的冰刃却停了下来。那张凄艳的面孔靠近他的脸,近的他能从她的瞳孔中看清他自己的脸。 但是他却是平静的站在那里,完全没有动弹,任由颜央为所欲为的样子。 “你为什么不躲?!” “是我把璇玑放出来的,是我欠你的,我偿还给你就是了。” ………………… “你为什么要放了璇玑?” “已经放了,那就没有必要多加解释了。若你觉得在我身上夺走什么能作为补偿,那你带走就是了。” 子叙的声音是那样的平静,颜央完全看不出来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回头看了看受伤的众人,将心里的怒气重新压了下去。是,就算是她再冲动,她也不会杀了他。那是从小照顾她,保护她,教导她的师傅,她又怎么能对他动手呢? 幻灵弓慢慢的消失在了她的掌心,她慢慢的一字一句道。 “一次,在宁轩的操控下,你伤了我,我差点死在这里。第二次,我为了你,一个人扛下了璇玑的崩雷术,神识消散。第三次,你忘了我,我在梦境里回到这里,你伤了我。现在,你放了璇玑,璇玑杀了云魂,甚至还会杀了我身边耍的人。” “这四件事情,就当作我将你对我的养育之恩全部偿还。以后我不会再顾虑你。若你再敢阻挡我,伤我身边的人,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我和你神山圣域,在没有半分关联!” 第一百六十八章 回家 颜央带着云魂他们一起离开了神山圣域。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还好墨魇和踏雪只不过是被子叙限制了行动,气血暂时受到阻碍,无法行动。如今已经恢复了正常。看着颜央这个样子,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劝了。 良久,颜央突然出声,“我们,去找清杨。去白碧寒院等他吧。” 如今云影在他的身边,云魂又已经死了,他必须第一时间知道。否则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墨魇轻轻地答应了一声,驾云带着颜央他们,去往司徒清杨所在的白碧寒院。 来到白碧寒院的门口,桃花和梨花仍旧是烂漫盛开的模样。又是一年的春季,这里的一切,似乎从来都没有过任何的改变,还是那般岁月静好的模样。她暂时还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来了这里,毕竟来这里的第一要务,是给离渊疗伤,先处理好他的灵力问题,让他的灵力恢复了再说。 一切都被她压抑着,她一回来就让自己陷入忙碌,就是怕她会想起神山圣域的背叛,想起云魂的死,想起离渊对她的伤害,想起璇玑的出现。她花了不小的力气才让离渊的身体恢复,如今颜央施了法,让离渊在屋子里的疗伤结界里昏迷疗养。她则是用灵力将司徒青杨埋在地下的酒全弄了出来,坐在云魂的水晶棺旁边,一边说话,一边喝酒。很快就喝的醉醺醺的。而司徒清杨也得到了消息,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白碧寒院,看到她在一个小小的水晶棺旁边喝酒,那失态的样子是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就算是当初在神山圣域的时候,都没有看过她这个模样。 而云影看到的,却是颜央旁边的水晶棺。 他其实是有感觉的,云魂死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剧烈的痛了一下。那是双胞胎之间,狐族之间的灵犀。他很想赶回去。如果云魂出事了,那或许就是颜央出事了。但是现在看到颜央好好的,他的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有了更大的恐慌。如今看到颜央身边的水晶棺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有些支撑不住。 “她……她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司徒清杨诧异的看着,但是心里也很心疼。墨魇一直守在颜央的身边,看到司徒清杨回来,他心里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只要有司徒清杨在,颜央就能够走出这个阴影。毕竟在颜央心里,司徒清杨的分量可不是一般的重。但是他担心的是,云影的状态。他一边悄悄地观察着,一边说。 “璇玑出来了,那个时候,云魂留在了神山圣域,我们和颜央一块去的天宫。回神山圣域要带着他一起走的时候,出了事。赶到的时候,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墨魇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这样已经好几天了。她一直在那个水晶棺前面喝酒,说话,说你们之间的过去。一直念叨着要给他报仇。”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璇玑会出来?离渊怎么样?”云影的声音难得变的冰冷陌生,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他必须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请你一五一十的全部都告诉我。” 司徒清杨静静的听完墨魇的描述,虽然对他们所说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那样的陌生,但是看着颜央这个模样,他都下了决定。一定要让这个让他难过的人,付出代价。而云影的脸色格外的难看,璇玑这个女人,还真的是阴魂不散…… “她是怎么逃出寂声之地的?当初封印她的时候,用的是离渊大人的心头血和祭司大人的心头血。他们怎么样了?” “似乎是,祭司大人帮了璇玑,让她出来了。” “祭司大人?帮着璇玑离开了寂声之地?”云影一脸的难以置信,他看向颜央的方向。原来,她不仅仅是因为云魂的死痛苦,还因为子叙的背叛,才这样难过。但是很快的,滔天的怒火席卷而过,他怒道,“祭司大人是怎么回事?帮着璇玑让她离开寂声之地?就算是他忘了颜央,被关进寂声之地是多么大的罪过的人才会去到那里的?不声不响的就放了她?祭司大人难道没有半分解释吗?” “没有。颜儿原本想杀了祭司,连幻灵弓都出动了。但是祭司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是想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赔罪。颜儿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说她为子叙经历的四次苦难,已经偿清了子叙对她的恩情,从此跟神山圣域一刀两断。再没有任何的关联。” 云影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眼睛里流露出了强烈的恨意。任何伤害颜央的人,伤害他身边的人的人,都该死。就算那个人是祭司大人,也不能幸免。他一定会让璇玑,让子叙付出他们应该付出的代价。 “清杨公子,颜儿如今心情不好,还请你多陪陪她。”墨魇明白司徒清杨对颜央来说意味着什么,就算是颜央已经放弃了子叙,但是司徒清杨这段时间对她的宠溺,对她的爱慕,她都是知道的。所以她才会一直对他如此迁宠。“颜央已经禁不起更多了,这段时间,还请你好好的留在她的身边,好好的陪着她。” “我有话对她说,你们先走吧。等会再来。” 云影丢下这样一句话,就径直走向了颜央,也不理会其他人。而司徒清杨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去了厨房,给颜央做好吃的去了。她喝了那么多的酒,对肠胃肯定不好,想来是要煮一些小米粥之类的给她了。 云影走到颜央的身边,拿过地上的酒坛子就往嘴里灌。颜央醉醺醺地看了他几眼,嬉笑着把坛子里的酒往嘴里灌。云影的手放到水晶棺上,同样感受到了云魂死亡之前所看到的一切。他的眼睛里闪烁过强烈的恨意,但是很快又被他压抑住。 “是我不好,当初一直说,要保护好你们,可是我,没有做到。” “这件事情,本来就和你没有关系,你不用自责。”云影爱怜地摸摸她的头,眼底都是悲哀和痛苦,在触碰到颜央的那一刻,他也同样明显的感觉到了颜央身上的愤怒和难受,也看到了颜央在神山圣域和子叙对峙的样子,那样的她,让他心疼。他一字一句道,“云魂的仇,我们可以一起报,云魂不会白死。你受的委屈,不会白受。任何欺负你的人,都会付出代价的。” “我应该无论去哪都把你们几个带着的。我把你们丢下,就是对你们不负责任。我,是一个不合格的,你们的朋友。” “颜儿,我们没有任何人怪过你。这件事情,是璇玑做的,不是吗?”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有眼泪划过她的眼角,掉落在地上,消失不见,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凝聚成小小的珠子。她趴在云魂的水晶棺之上,嘴里无意识的喃喃自语,“我会给你报仇的,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颜儿,别喝了。” 云影从她的手里拿走酒罐,不想让她再喝,但是颜央却是吵闹着硬是从他的手里抢过酒罐,原本想喝,却不小心将酒全部都撒到了自己的身上。撒了一身的酒水,浑身都湿透了。云影将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慰道。 “好了,一切都有我呢,我们其他人会留在你身边保护你的。”云影随手拿了另外一个酒罐就往嘴里倒酒,酒液顺着脖颈划入衣领里,同样是撒了一身。而颜央,却已经是喝醉了,瘫倒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他慢慢地抚摸着她的长发,轻声说道,“颜儿,无论发生什么,我一定会保护好你。我也一定会给云魂报仇。任何伤害你,伤害我身边的人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他们。” …… 颜央已经在房间里被安置下了,司徒清杨已经熬了浓浓的醒酒汤,在炉子上炖着,又准备好了药草香薰,挂了一个熏球在她的床边,让她闻着等下醒过来不会太难受。司徒清杨守在她的床边,想让她醒过来的第一眼就能够看到他。 她的脸颊绯红,但是喝醉了,却也没有能散去眉宇间的忧愁和痛苦。她侧身蜷缩成一团,怀里紧紧地抱着被子不肯撒手。司徒清杨怜惜的看着她,凑过去吻在她的眉宇间,想散去她的痛苦,而她却仍旧是蜷缩着没有动弹。 “颜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颜央睡的迷迷糊糊的,嘴里还喃喃自语的说个不停,“清杨……师傅背叛我了,我只有你了,你不能背叛我,否则我一定不会原谅你……我只有你了,你不能离开我,不能背叛我……” 墨魇在她的身边一起照顾她,听到她这样迷迷茫茫地说着梦话,他自然明白她真正的心意。神山圣域的那个子叙对她而言是多重要的存在,如今却背叛了她,这对她来说,又是多大的反击?但是好在她的身边还有他们,还有司徒清杨。 “清杨,她这一次遭受到的打击不是一般的打击,我希望你能一直留在她的身边照顾她。你是她最后的支柱了。” “我知道,我不会离开她的。我向你保证,”司徒清杨认真的看着他,他的的确确是真心的。就算他能为她做的很少很少,他也要留在她的身边,只要她需要,他就会在,“她如今这样,我在她身边,真的对她好吗?” 偶然抬头间,看到自己的这张脸,他却是有些担心。 “我和祭司大人长得一模一样,我若真的在她身边,她会不会把我和祭司大人弄混,反而让她更难过呢?” “她分得清你和子叙之间的区别,这一点你就不用担心了。”墨魇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你就守在这里吧,颜儿看到你醒过来,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云影,怎么样了?” “他知道云魂的死,和颜央其实没有任何关系,他对颜央的感情,自然也不会迁怒于颜儿,这个你可以放心。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去处理云魂的身后事了吧。你也不用担心其他人对你的看法,大家都知道,子叙是子叙,你是你,大家没有将你们两个弄混。” “我只要留在颜儿身边就可以了。这里没有闲杂人等出现,你们可以安心地留下来疗养。等你们的伤都养好了,想去其他地方,再离开吧。” “或许,颜儿如今只想在你身边,我觉得,只有你,能够成为她现在唯一的寄托。若她离开了你,她真的会崩溃的。” “好,我知道了。” “清杨公子,神山圣域那个地方,对她而言已经没有更多的意义了,但是有你在的地方,对颜儿而言,就是家。我希望你对她好一些,好好陪着她。” …… 云影将云魂埋葬在了司徒清杨的院子里,如今他们都在这里,而云魂只怕也是不想离开颜央的,或许让他在这里沉睡,这是最好的结局了吧。墨魇出现在了他的身边,无声的站在那里。 “你不去看着颜儿,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颜儿那里,有司徒清杨陪着,不需要我。所以来看看你。” “墨魇,我想,我该回去了。” “回去?” “狐族。”云影的声音里透出了坚定和决心,却也有深深的沉重和感伤,“我是狐族的王,回到族群里继承王位,带领狐族继续走下去,繁衍发展,是我的责任。颜儿身边,只有我们几个,实在是太弱小了。若是我回到狐族,让所有人都信服,让狐族成为颜儿的依仗,到时候天宫,或者是璇玑要来找颜儿的麻烦,我们就有资本去和他们斗了。” “如今颜儿需要的是我们安然无恙的陪在她的身边。她已经失去了云魂,难道你也要离开她吗?你有没有想过,她能不能承受这一切?” “有你们在,足够了。而且,她的身边还有司徒清杨。”云影望着房间里微弱的烛光,看着窗台上那个男人的剪影,他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而且,她现在已经和长云暗雪有了沟通交流,就算没有我,你们还有长云暗雪这个强大的外援。她不会有事的。” “她不需要你们狐族的力量来保护她。她只是需要你们好好的陪在她的身边,你知道吗?” “陪在她的身边,却没有办法保护她,那就是我的失职了。这样的我,是没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的。你和离渊是她的守护星,你们必须留在她的身边。我不是。我随时可以离开。而且,我的离去,是为了归来的时候,能够给予她更大的帮助和保护。我并没有背叛她。” “若你真的背叛她,我哪里还能容的下你?你还能在这里和我好好的说话么?”墨魇冷哼,看着云影的样子,他也知道云影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若你真的决定要走,那你就走吧。颜儿这里有我们几个照顾,你不用担心。” “我有一个直觉。你们要盯着元家。”云影突然想到了这件事情,脸上的神情变的有些郑重。这些日子他一直留在司徒清杨的身边,看的东西和以前不一样了,兽类的直觉让他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危险,“我不知道元家是否会对颜儿不利,但是就是有这样的感觉,你们要盯着元家。” “元非诺本来就对神女存有觊觎之心,想要得到神女,夺得轩辕家的江山,但是只要颜儿不想帮他,难道他还能强迫神女不成?” “如今不一样了,璇玑出来了。璇玑对人心的掌控十分的拿手,当初她甚至能够利用天宫的人,跑到神山圣域去要杀了颜儿,甚至还能让天宫的皇子宁轩,在死之前,将自己的灵力全部都让给了她,让她能够逃出第二十层地狱。她不是一个能够低估的对手,她是一个很厉害的女人。不要小看她。至于元家……”云影打量了墨魇几眼,微微笑道,“你是人,之前又在醉棠阁是暗阁之首,你对元家的人,对元家的目的,应该比我更清楚。元家该不该盯着,你比我更有数。” “你交代的事情,我放在心上了,你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会小心。” “在我离开之前,我会在这里布下结界,凡人走进来没有任何的大碍,但是如果是有灵力的人闯进来,那就会遭受到截杀。只要我不死,这个阵法就不会被破。若是长云暗雪要来,你让颜儿设置一条秘境就是了。” “颜儿在天宫的时候,提到过傀儡的事情,也让长云暗雪去查了,傀儡若是进了这个地方,那……” “这个阵法无法困住傀儡,但是傀儡的身上带有特殊的香气,这个时候,就需要踏雪的嗅觉了。兽类的直觉,一向都是非常准确的。” “那就多谢你了。” “我们都是为了保护颜儿。颜儿是我和云魂的救命恩人,又是我们兄弟两个宣誓要效忠保护的人,我们为了她,做什么事情都是应该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任性 颜央醒过来的时候,她此时此刻的感觉只能用昏天黑地来形容。她难得低叫出声,虽然声音很轻,却是惊醒了一直守在她床边的司徒清杨,看到她醒过来了,司徒清杨说不出有多高兴。 “你醒了?”司徒清杨连忙拿过床边一直温着的醒酒汤想要喂给她喝,“这个是昨天晚上我吩咐人给你熬的,你喝了那么多酒,肯定很不舒服。喝了醒酒汤就去泡个热水澡,这样才会舒服一些。” “你不怪我,把你的酒都喝光了?”颜央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醒酒汤,一边问他,“我不喝还不知道,你酿酒的手艺真不错。而且这么多年藏了这么多的酒。” “本来就都是给你准备的,只是我没有想到,我藏了这么多的酒,一个晚上就被你喝光了。”司徒清杨的眼神里带了几分宠溺,“酒鬼。” “就算是我嗜酒好了,那也应该是酒仙或者是酒神,怎么就是酒鬼了?”颜央噗嗤一笑,在他的面前,似乎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会烟消云散一般,或者应该说,那些事情会在他的笑容哩暂时消失不见,“下一次,我们一起酿酒吧。而且,我让人把桃花寒潭里的酒拿来赔给你,怎么样?” “好。”只要她能露出笑容,让他做什么都好。司徒清杨这样想着,一边把空了的小碗放到一边,“我现在吩咐人去帮你准备沐浴要用的东西,衣服,吃的,都会帮你准备好。等会我过来叫你。” “好。”颜央微微笑着点头,但是看到司徒清杨转身要走,她却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袖口,“清扬,你会忘了我吗?” “不会。就算是我死了,我的灵魂也会跟着你,永远都不会忘记你。孟婆汤都不会有作用。” 司徒清杨隐约明白她的不安,在墨魇他们的叙述里,他虽然不是特别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却也知道了大概,猜到了不少。他坐在她的床边,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发,将她搂在了怀里。她的身上还带着喝醉酒之后的那种气息,混合着她的体味,酒气,倒是让人觉得醺醺然的,让人不由自主的沉醉其中。听到他说这样的话,颜央轻声嗔道。 “不许说这样的话,我发誓过,我一定要保护好你,让你好好的。我不能没有你。” 这是她的心里话。子叙已经将她完全忘记了,而且还放走了璇玑,如今能让她记挂着的,也只有一个司徒清杨了。在神山圣域的这段时光里,她突然想清楚了一件事情。 对于墨魇,离渊,长云暗雪而言,她是神女,是需要效忠的人。有的是为了星象命格,有的是因为对魔君的忠诚。对于云魂和云影而言,她是他们的救命恩人,是和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有这样的情分,应该保护她,照顾她。但是对于司徒清杨而言,她颜央就是颜央。他可以为了她,放下一切,不顾一切地追随在她的身边,即使他什么都做不到,只不过是一个凡人。即使他知道,自己永远都不可能真正属于他,他也愿意守着,只陪着她。 就算云影他们也一直守在她的身边,但是却没有办法像司徒清杨一样,拥有那样温暖的笑容,照亮着她前进的路,让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他在身边。 或许很可笑,毕竟云影他们,才是跟随在她身边最久的人,对她最了解的那个人。但是只是因为司徒清杨身上带着子叙的记忆,所以对她而言,格外的熟悉,她对他,格外的依恋。 如今神山圣域的一切已经被她丢下了,神山圣域的一切对她来说,已经什么都不是了,那是司徒清杨对她的意义,又有了更深的改变。但是她又说不清楚,究竟是因为她对子叙的情谊还没有完全消散,还是她对司徒清杨的情谊,已经超出了友情,超出了孺慕之思。 但是不管是什么样的情绪,对她来说,这些情绪是一种安慰。能让她的心,得到平静。 她会感激司徒清杨对她的照顾,感谢他给予她的安慰,所以,她一定不会让璇玑继续活着,她一定会让璇玑死去,不会让她成为伤害司徒清杨的罪魁祸首。 司徒清杨没有觉察到颜央这千回百转的心思,只是觉得自己似乎和她又更近了一步。他的怀抱微微用力,一字一句认真道。 “颜儿,我答应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我知道我能为你做的少之又少,微不足道。但是我愿意留在你身边,只要你需要我,回头就能看到我。我一定会在。” “司徒家的公子,果然是能言善辩,巧舌如簧。” 颜央噗嗤一笑,虽然司徒清杨觉得自己真心真意的表白最后得到了她这样的评价让他不太高兴,但是看到她喜笑颜开的模样,他还是心满意足的。毕竟只要她开心就好了。 “好了,我让人帮你准备东西,你清醒一下就出来。出了那个门,就是一个沐浴的池子。” “沐浴的池子?” “在桃花谷的时候,你不是有一个桃花寒潭吗?当初在这里修建住处,也是因为这里有温泉,后来才让我改成了种花的地方。”司徒清杨一脸的理所当然,还有满满的温柔,看着她如今刚刚醒过来还没有完全清醒的孩子气模样,司徒清杨的语气里更是多了两分宠溺,“乖,你一会过去就好了。你估计不喜欢有侍女在旁边,我让她们都守在外面,有事情你喊一声,她们就会去帮你处理好的。” “好,我知道了。” …………………… 司徒清杨一出去,墨魇就走了进来。看到她已经恢复了些精神,不再像一开始一样精神萎靡,心里也稍微放心了一些。 “你任性也应该有一个限度,怎么能一口气把这些酒全部都喝光了呢?你以为你是神女,就能这样肆无忌惮吗?” “不要生气嘛,只不过是一时没注意,就喝多了。我没事的。”颜央故作轻松的样子,但是看到墨魇一脸的不悦,她收敛了脸上的神色,“墨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所以你也没有阻止我,也是想让我放纵一下的不是吗?你就别责怪我了。接下来我们还要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怎么?你又想做什么?”墨魇挑眉,脸上全部都是不赞同的神色,“离渊如今还在昏睡调养,踏雪帮不上你多少忙,云影回了狐族,我要保护你照顾你们,不管你要做什么,都等他们恢复了,你恢复了,在做。” “云影,走了?” 颜央有些错愕,微微低下头,掩饰了自己眼底的感伤。墨魇坐到她的身边,尽量温和道。 “云影是想去整顿狐族的势力,将来好保护你,为云魂报仇。他和你是很深很深的朋友情谊,自然不会丢下你不管。他只是想要去壮大力量,给你更好的保护。” “我都明白,你不用安慰我的。” 颜央努力地向他露出了微笑,但是熟悉她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个笑容有多牵强。墨魇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戳了一下。 “笑得这么难看,还是不要笑了。” “你什么时候,也变成这个样子了?”油嘴滑舌的。 “因为,我不想看到你难过。我希望你能一直保留着最好看的笑容。再怎么说,我也曾经教给你功夫,关心关心你,也是应该的。再者说,我们一直都在一块,你不高兴了,我们大家都不会高兴。到时候,会影响到我们做事的效率。” “从来都不知道,冷面杀手也会有这么啰嗦的一天。”颜央忍不住笑了,这一笑虽然没有深入眼底,但是也是轻松自然,看到她还能笑,墨魇也放心了两分,“好了,我要去沐浴了,身上的味道不好闻,晚上我想吃清淡一些的,还想吃甜的。” “好。”墨魇应了下来,眼底隐约闪过笑意,只要她能走出来,她能露出微笑,这样就足够了。 “对了,长云暗雪还不知道我来了这里,你想办法联系他。我有事情要问问他。”颜央想了想,“还是得想办法,能直接联系到他比较好。” “你手上的赤血缠丝环不就是用来和他联系的吗?” “紧急情况下,才用这个会比较好。” “那我去联系他,让他想想办法能直接跟你联系。”墨魇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现在就把事情跟她说清楚,“云影离开之前,叮嘱让你多留意一下元家。” 一开始他也不明白,但是后来转念一想,元家一开始就有野心想要夺取轩辕家的皇位,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放弃过寻找神女,要得到神女。但是颜央却摆明了姿态更加看重司徒清杨,支持轩辕羽澈。虽然他不知道那个从神山圣域里掏出来的人究竟和颜央有什么用的仇恨,但是和元家联手报复颜央想要保护的人,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决定。 “嗯,近期帮我问问,有没有面生的人流连在这里,有没有什么人失踪,元家又有什么动静。不要惊动人。而且,带踏雪去。” “带上踏雪?不行,若你真的要不动声色的去查探,那我去就可以了。让踏雪留下来保护你。或者是等我联系上长云暗雪,让他来保护你,我才能放心。” 踏雪虽然是很聪明的灵兽,但是再怎么说也只是一只海蓝兽,再怎么修炼,化作人形,心智也只不过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又能帮得上颜央什么?不添乱也就是了。哪里还能指望他去保护颜央呢? “我哪里需要人保护了?我的灵力已经恢复了,在这里不会有人是我的对手。” “以防万一,不得不防。你只能答应我这个要求。否则我就不帮你了,还要把你带去桃花谷囚禁起来。” “墨魇……” 颜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说话的声音绵绵软软的,让人不由得心神一荡,答应她任何的要求。但是墨魇却很快回过神来,还是冷着脸一字一句道。 “不行,必须等他来了,或者是离渊恢复了,我才能放心的去帮你查这些事情。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看他这个样子,颜央知道他是不会松口了,只能答应道,“好,听你的。” “那我去联系长云暗雪,你先留在这里,需要什么只管跟司徒清杨说。我会尽快回来,你不要仗着你的灵力恢复了就瞎胡闹。虽然你们嘴里那个从神山圣域逃出来的璇玑身上似乎没有什么灵力,那个寂声之地我也是在离渊的嘴里听说过的,似乎是一个凶残又没有活气的地方。就算是子叙解开了封印,但是在没有任何灵力的情况下,还能杀了云魂,甚至能从那个地方逃出来,消失的无影无踪,那就说明她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物。无论如何,我没有在你身边,你要多小心一些。” “知道了。”颜央皱着眉头按了按发痛的太阳穴,终于还是没能忍受那难受的滋味,“好了,你去吧。我答应你,我会留在这里好好的等你回来,这样可以了吗?” “你要听话,知道吗?” “好了,你快去吧。我明明记得墨魇你明明是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顶尖杀手,当初谁听到你的名字不会害怕?现在怎么变的这么啰嗦了?” “那还不是为了你?你可真的是不知好歹。”墨魇没好气地在她的脑袋上拍了一下,但若是认真仔细地看去,却会发现他的眼底全部都是温柔的宠溺,“好了,我去联系长云暗雪,你好好地留在这里。” “知道了。” …………………… 流蠡宫。 轩辕羽澈似乎已经养成了习惯,每天都会来流蠡宫这里坐一坐。看看颜央当初暂留时用过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这样做,就会让他的内心渐渐变的平静。恩栀跟随在他的身边,有时候会用颜央用过的茶具为他泡茶,有时候会亲自下厨为他做一些糕点,有时候会在他的旁边,陪着他灯下看书。 不知不觉间,也过去了几年,但是渐渐地,他的身边跟随的,却不再是她,却是另外一个娇媚客人的女子。但是唯一不变的,就是她仍旧能够随意进入流蠡宫,而那个女子,不行。 明奈歌不止一次地告诉司徒恩栀。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在陛下的眼里,只不过是一个制衡家族的棋子,对我来说这倒没什么,陛下对我也是够好的了。我知道他对颜央不同,但是颜央喜欢的却是你的哥哥,陛下也成全了他们。我看他平时对你的态度,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会对你有所不同,却没有想到,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孩子抢了你的位置。还是一个乡野女子,还不如让元玄茉上位呢,现在她仗着陛下的宠爱,都快要把宫里谁都不放在眼里了。” 明奈歌一向是骄傲放纵的,这样的话她也能肆无忌惮的说出口,甚至不会被轩辕羽澈责备。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宠着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自然是会让人不悦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喜欢这个女孩子身上带着的,自由气息。而恩栀听到她这样说的时候,她却是平静的微微一笑。 她知道,自己对轩辕家的意义是什么,只要清楚自己的定位,就不会有什么埋怨的情绪。 “恩栀,有时候,我真的看不懂你。我们每个人好像都有自己的所求,除了你之外。” “我想要的,陛下已经给我了。” 她的心,已经给了洛桑,再也收不回来。如今她需要的,只不过是一片安静的小土地罢了。轩辕羽澈会看在哥哥和颜央的面子上对她好,也明白她的所求,所以,这样就足够了。 恩栀泡了茶送到他的的手边,脸上仍旧是旧日里那温和的神情。闻到茶香,轩辕羽澈收回自己飘散地思绪,回过头来看她,温柔道。 “听说,你哥哥急匆匆地带着人去了白碧寒院,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是吗?” “嗯,哥哥派了洛桑来说,姐姐回来了。哥哥必定是陪着姐姐,一步都不肯离开的。”恩栀觑着他的神色,建议道,“听说姐姐的身体不太好,连离渊大人都受了重伤,要不,等姐姐的身体恢复了一些,我让哥哥带着姐姐进宫里来拜见您,如何?” “要不,我们偷偷地出宫去看看姐姐,顺便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第一百七十章 礼物 轩辕羽澈让火莲儿安排好了一切,连夜带着恩栀偷偷地出宫去了。在清晨时分,来到了白碧寒院的门口。首先惊动的,就是踏雪。踏雪闻到了气味,直接去帮他开门。守门的人早就被替换成了长云暗雪身边最信得过的亲信,看到来的是个凡人,又有踏雪亲自来开门,也不通报,就让他们进去了。 颜央已经醒了,正在院子里收集花朵上的蜜露,长云暗雪来到她的身边照顾她,此时正笨手笨脚地帮她捧着一个白玉罐子,让她收集蜜露。颜央的嘴角挂着轻笑,低声细语,但是她的身上却没有什么快乐的气息。长云暗雪抬头看向了轩辕羽澈和恩栀,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他知道,来的人不过是个凡人,而且颜央还认识,让踏雪带着他们进了白碧寒院,他也就不多做戒备,但仍旧是随时候在颜央的而身边,以防不测。 “你回来了。”轩辕羽澈已经知道了她的到来,原本来了这里也是为了见一见颜央,但是真的看到她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狂跳。除了这一句你回来了,其他的话语,似乎都没能说出口。 “嗯,出了点意外,在这里暂时停留一些时间。” 颜央示意他坐到院子里的石椅上,石桌上放着精致的早点,司徒清杨怕她因为神山圣域的事情没有胃口,特地嘱咐人做了造型精致的糕点,还有热热的牛乳,看看,闻闻就让人食指大动。她往杯子里注入了合适温度的牛乳和热茶,用勺子轻轻地搅拌,甜香的气味弥漫在空气里,让人的心里也充满了温柔。 “尝一尝吧,清杨特地吩咐人做的。我没有多少胃口,你们连夜从宫里出来,什么都没有吃,一定饿了吧。” 轩辕羽澈没有拒绝,随意用了一些,眼神却不自觉地落到了她身边的这个陌生的男子身上。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正是一个历经沙场,见惯了血腥的人。这个人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或许是刚刚才来到颜央身边的吧。只要能留在颜央身边的人,必然是她的亲信。 “将军不用陪着我了,我和他们说说话。清杨一大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清杨公子,打算今天晚上带您出去参加庙会,只怕是去吩咐最好的酒楼,为您准备吃的了。” 长云暗雪直接将司徒清杨的打算说了出来,司徒清杨身边,也安插了他的人盯着。毕竟司徒清杨也是颜央在意的人,多关注一些,避免意外的发生也是应该的。听到他这样说,颜央倒是扑哧一笑。 “清杨故意瞒着我,只怕是要给我一个惊喜,被你这样一说,他的心愿倒是要落空了。你去吧,我这里也不用人服侍,你一个大将军来照顾我一个小姑娘也不合适。如果有需要,我会叫你的。” “是。” 长云暗雪年长了颜央不少,毕竟当初颜央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他就已经跟随在也幕的身边做事了。他毕竟是一个大男人,一直跟在颜央的身边贴身照顾,始终都觉得有些别扭。他将颜央方才用来盛蜜露的小玉罐收好,转身离开了,连一个目光都没有落到轩辕羽澈的身上。 对他来说,一个凡人,的确是不值得花精神的。 …… “最近过的好么?你这样子……”颜央打量了他几眼,掩唇轻笑道,“陛下年强,但是也得保重身体。后宫宠幸,可不是多多益善的。” 听到颜央这样说,轩辕羽澈的脸上倒是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他没想到颜央会这么快的看出来,明明他自己并没有什么感觉,而且宫里还有太医一直为他诊脉调理,不应该…… “你放心,我不会安排什么人去宫里盯着你,我也没有这个兴趣。只不过是提醒你罢了。”颜央的目光落到了恩栀的身上,恩栀浅浅的笑,但是却少了当初的明朗活跃。颜央突然拉过轩辕羽澈的手,为他把脉。过了一会,颜央放开他的手,语气有些凝重,“最近宠幸的这个女子,你还是多留意一下吧。别到时候宠幸美人,却丢了江山。” “她只不过是一个山野女子,也没有……”轩辕羽澈结结巴巴地解释,面对这个让他产生爱慕和依恋情绪的女子,他在她的面前总是有几分局促不安,“你说的事情,我会放在心上的。你放心就是。” “这是你的事情,我也不过是随口一说。我不想看着我救回来的大好帝王,就这样丢了自己,丢了江山。” 颜央幽幽地喝着茶,也没有多想。他没有必要为了轩辕羽澈的江山或者是他的未来负责。她会开口提醒,不过是因为他对司徒清杨来说很重要罢了。她把目光转到了恩栀的脸上。 “恩栀最近好吗?” “陛下,对我很好。”恩栀温柔的微笑,看着轩辕羽澈的眼神也同样是温柔的。她不敢再让颜央看出更多,只是岔开话题道,“姐姐还好吗?怎么离开了这段日子,看着脸色都不好了?云魂他们呢?我还特地准备了礼物,要送给你你们呢。” “云影去了别的地方,离渊大人受了伤,正在休息。刚才你们看到的那个人,叫长云暗雪。踏雪你们刚才看到了,现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了。” “云魂呢?墨魇也不知道哪里去了,他们人呢?” “墨魇帮我调查事情去了,云魂……”颜央低下头去,提起云魂的名字的时候,她的手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甚至连杯子里的热奶茶撒了出来,“云魂已经死了。” 听到她这样说,恩栀倒是露出了尴尬的神情,轻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这件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颜央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伸出手摸摸她的头表示安抚,“好了,既然和陛下一起出来玩的话,那就不要想这些事情了。刚才暗雪说,清杨今天晚上要带我出去逛庙会,你们一起来么?” “清杨必定是想和你单独在一起,我们怎么能不长眼地往前凑呢?”轩辕羽澈故意玩笑,“就算是要去,我们也是单独去啊。你们就好好的去玩吧,今天晚上我和恩栀单独去玩就是了。” “安全吗?如果让宫里的那些人知道了……” 恩栀不免有些担心,毕竟他们是单独偷偷溜出来的,这样跑出去玩,安全是一回事,若是让更多的人知道,免不了要让轩辕羽澈承受更多的责备。但是轩辕羽澈却是毫不在意地摆摆手,笑容温暖明亮。 “就算是知道了,也没有关系,这段日子我冷落了你,也得补偿你才行。若是让你哥哥知道了,那他又要埋怨我了。” …… 听到他这样说,恩栀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绯红。她其实是知道的,自己在轩辕羽澈的心里占据了什么样的地位和定位,所以他对她好一分,她就会非常高兴。若是对她平平淡淡的,她也觉得没有什么。可是特地带着她出宫,还带着她一起出去玩,这让她心里更是感激。却不敢奢求的太多。 颜央微笑着看着他们两个,笑容里带了两分满足。她身边的人,无一不随时面临着危险,而轩辕羽澈和恩栀更是在人间权利的中心,随时会面临其他的危险。她没有办法面面俱到地保护他们。但是能看到他们得到幸福和平静,她也是感恩的,她也想守护这一份平静。 他们之间温暖的气氛,却是被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打断了。 一身白衣绣冰娇花的俊美男子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面具。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活力和温暖。 “颜儿!我回来了!今天晚上我们……” 但是当他看到轩辕羽澈和恩栀都在院子里的时候,倒是吓了一跳,声音也戛然而止。 “陛下怎么来了?也没有让人跟着……” “姐姐回来了,我自然是要来看看的。而且今天晚上有庙会,我打算带着恩栀出来玩玩,也算是我对她这段时间的冷落的补偿。”轩辕羽澈看到他要行礼,连忙摆摆手,“不是说了吗?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多的俗礼,这是是你的白碧寒院,又不是在宫里,就不要那么多事了。” “我原本是想等颜儿的身体好些,就带她进宮去的,没想到陛下反而没有耐心,先来了。”司徒清杨笑嘻嘻的,仿佛仍旧是当年的模样,仍旧是那样骄傲肆意,“既然来都来了,今天晚上就一起去逛逛庙会吧。我记得妹妹小时候最喜欢庙会了。每年到了桃花节,她总是吵着要去逛。” “桃花节?”颜央有些错愕,她已经很久没有来这里了,一时间还想不起来今天是什么节日。 “是啊,今天是桃花节嘛,又叫做女儿节。现在外面已经开始在兜售女儿节的东西了。我先去给你拿了一个有趣的东西。” 司徒清杨得意地将手里的小盒子打开,展示给她看。却是一个做工精致的耳坠。这一次颜央回来,她耳朵上的耳坠就不见了,而且听墨魇说,她似乎是和神山圣域断绝了关系,就算是那个祭司大人,也和她不再有任何的联系。所以他才大胆的做了这个送给她。 那耳坠是用白玉雕琢成月牙的形状,用金箔打造了一朵朵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冰娇花缠绕在白玉月牙之上,顺延着流苏垂直而下。流苏上坠着细碎的宝石和铃铛。倒是和颜央之前的冰娇花耳坠很是相似,但是却也有所不同。 “送,我的?”颜央有些错愕,司徒清杨却不等她拒绝,拿起那耳坠就戴到了她的耳朵上。一时间,她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那耳坠已经被司徒清杨戴到了她的耳朵上。他高兴地打量了两眼,从怀里掏出当初她送给他的妖魂镜给她看,“我觉得很好看呢,你喜欢吗?” 看到颜央沉默,他心里莫名的慌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道歉道,“如果你看到这个不高兴,我向你道歉。我只是看你这次回来,耳朵上空荡荡的,就想着如果给你这个,或许你会很高兴……” “没有,我很喜欢,谢谢你。”颜央温柔的微笑,眼神里都透出了如水的温柔。她轻轻地碰了碰耳朵上的流苏,笑容又增大了几分,“清杨,谢谢你。” “好了你们就不要在这里谢来谢去了,桃花节的时候,听恩栀说街上会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反正我们都出来了,我们赶紧一起出去玩吧。” 轩辕羽澈虽然已经成年,但是想到小时候偶然一次来参加桃花节的样子,他也是有些跃跃欲试。毕竟有一天能逃开那些烦人的国事,出来瞎胡闹一次,也是很不错的。但是司徒清杨却要顾及到颜央的身体。“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还是你想等今天晚上再去?” “那就去逛逛吧,有暗雪陪着,不会有事的。”颜央回头,果然踏雪眼巴巴地看着她,眼睛里透着渴望,颜央笑道,“自然是要带着你一起出去的了。去换身衣服,然后我们就一起出去,好吗?” “好!” 听到颜央答应了要带他出去玩,踏雪高兴的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颜央也起身去屋子里换衣服去了,院子里只留下了司徒清杨和轩辕羽澈他们。 …… “陛下今天带着我妹妹偷偷溜出宫来,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那妹妹要承受什么样的后果,陛下知道吗?” “我想,带着她出来玩,她会高兴。而且宫里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其他人发现的。” “陛下新纳入宫中的那个女子呢?我想,这位柔贵人很快就要封妃了吧?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听到您宣布旨意呢?” “清杨,柔儿不会影响到恩栀的地位。我没有忘记恩栀是我的青梅竹马,也没有忘记我对你的承诺。” “陛下,我没有想干涉您后宫中的事情,妹妹是否能得到您的宠爱,都在于您,也在于她自己。” 司徒清杨微微笑着注视着桌子上热奶茶,是颜央刚刚要离开的时候交到他的手里的。他看了看恩栀,她仍旧是温顺乖巧地陪在轩辕羽澈的身边,但是却少了年少时的娇纵和明艳。似乎是在深宫里浸泡的久了,那些娇纵和明艳都收进了一个叫做温婉的小盒子里,在外面看着,几乎是一个完美标准的大家闺秀,后宫嫔妃,完美的无懈可击。 可他,却莫名的觉得心疼。 他只想让她一直保留着当年那明亮的温暖笑容,像当年一样,在他的身边,笑容温暖的像是栀子花一样。吵着让他带着她去买一只冰糖葫芦。又或者是趴在他的后背上,撒娇着要去摘树上开的最娇艳的一朵栀子花。 “哥哥,不要胡说。”恩栀冲着他努力地露出笑容,尽量想让自己看上去更加高兴一些,“陛下对我很好,和宫里其他人比起来,我已经很幸运了。而且今天能和陛下一起偷偷溜出来玩,我已经很高兴了。” 司徒清杨只是心疼地摸摸她的头,像小时候她被责备了之后他经常做的那样。 “羽澈,恩栀是我唯一的妹妹,是除了颜儿之外,我豁出一切想要让她得到幸福的人。所以我想,站在朋友的角度,你大舅子的角度,告诉你,对颜儿好一些。” “这样的话,只有你会对我说。也只有你才敢这样对我说。” 轩辕羽澈呵呵的笑,倒是没有任何的不悦。他会宠爱柔儿,只不过是因为她身上带着的自由的气息,她对于他而言,既是维持朝局平衡的一个棋子,也是对自己最后的放纵。只因为看着那个女子,他总是能想起颜央,那是他最后的执念。 毕竟,颜央从来都没有对他有过任何的爱慕之意,但是他自己却知道,他这一生都不会忘记这个女子,也不会爱上其他的任何人。柔儿,不过是一个替身罢了。 同时,也是他的最后的安慰。 “你放心就是了,恩栀在我心里,终归是特殊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弃她于不顾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游玩 颜央仍旧是一身洁白的纱裙,裙子上这一次倒是绣上了绯红色的桃花,和今天桃花节的主题倒是很吻合,她看上去更是增添了几分娇媚。她的耳边戴着司徒清杨刚刚才送给她的流苏耳坠,半副面纱从斗篷上垂下,遮去她的容颜,也遮去了那双惊艳了世人的眸子。宽大轻薄的斗篷遮去了她的长发,猛然看去,倒也没能辨别出她的面目。 桃花飞落,顺着风的力道在她的身边盘旋。落花雨里,她就像是仙子一样,让人一眼,就再也没有办法忘记。司徒清杨站在院子里,痴痴地看着她。他知道,这一次她的归来,发生了不少的变化。以前她总是戴着面具,但是这一次,在他的面前,在这白碧寒院里,她却没有再戴着面具,现在她也只是戴着面纱。或许,她是真的想要跟以前的生活再见,开始新的生活了吧。 踏雪一身灰色的短打,眉目如画,俊美中又多了几分孩子的稚嫩。他期待而雀跃地看着颜央,那神情分明就是在说,我们快走吧,我们快走吧。颜央仍旧是那样温柔的微笑,长云暗雪出现在了她的身边,目光淡淡的,却透着一股子坚持。颜央没有说什么,他也没有说什么。颜央脚步如云地走到了司徒清杨的身边,微微笑道。 “将军只怕是担心我的安全,想要亲自跟着。我们就一起去吧。” 如今这里布下了层层的结界,又有长云暗雪的心腹在这里守着,她还在离渊的房间里又布置下了另外的守护结界,再三确认了不会有意外,这才敢带着踏雪和长云暗雪一起出门。 “好,那我们一起去。” 司徒清杨的心里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他还是同意了让他们跟着。毕竟颜央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他们之间,总不会少了独处的机会的。他小心翼翼地帮颜央拉好了斗篷,不让别人看到她异于常人的一面,和她一起出了白碧寒院,全然将轩辕羽澈和恩栀给忘记了。 轩辕羽澈倒是毫不介意,笑着看向了恩栀。 “你哥哥还是这个样子,若是有姐姐在,他的眼睛里就只有姐姐一个人,再没有旁人了。” “是陛下不怪罪,哥哥才敢这样肆无忌惮。” 恩栀垂着眼睛,嘴角隐约带着微笑,但是心里却十分的害怕。这么多年过去了,轩辕羽澈已经不再是当年的轩辕羽澈,司徒清杨却还是当年的司徒清杨。这之间,或许一个不小心,就会有不可挽回的后果。轩辕羽澈看出了她的不安,他拉住了她的手,微微笑道。 “今天我不是陛下,只是一个陪着妻子出门的寻常丈夫,你不用这样小心翼翼。我们就当做是和大舅子一起出门游玩了一番。什么规矩,等我们回宫了再说。” 看着他真挚的眸子,恩栀确认了他说的是真的,眼睛里的笑意增添了几分,轻声应了一句,轻轻地低下了头。轩辕羽澈笑道,“今日无论夫人看中了什么,只管告诉为夫,为夫为你买下就是了。” 听到这样话,恩栀却是不安道,“夫君,妾身,只是您的妾,并不是您的正室。夫人的称呼,妾身实在是不敢承受。” “那,今日无论恩栀看中了什么,只管告诉为夫,为夫为你买下,统统都买下来,这样可好?”看到她的脸上露出了腼腆的笑,轩辕羽澈脸上的笑容又增添了几分。他伸手拉起她的手,这双手一直都温暖而柔软,他微笑道,“那我们走吧。” …… 街市上,虽然还不是人山人海,但是节日的气氛已经非常浓郁。司徒清杨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拉起她的手,看她朝着自己看过来,他尽量平和的解释道。 “你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我怕我们走散了,还是我拉着你吧。” “嗯。” 颜央并没有拒绝。很少有人会这样拉着她,温暖,而小心翼翼,仿佛她是他的稀世珍宝一般。这样的感觉让她觉得非常的新鲜,心里也很是温暖。一开始她还很是拘谨,但是后来新鲜热闹的东西看的多了,而且司徒清杨又一直宠溺的给她买东西,故意带着她各种嬉闹,她也渐渐放下了拘谨,任由司徒清杨拉着她大街小巷地跑。 她一直不喜欢热闹,如今这般热闹的街市,在司徒清杨的陪伴和带领下,在她的眼中倒没有了往日的吵嚷,倒是多了几分温馨。司徒清杨突然看到大街上有人在卖糖葫芦,他赶忙拉着颜央跑过去,给了钱,拿了一串给她。 “这是恩栀小时候最喜欢吃的,我也吃过,酸酸甜甜的,挺好吃的。但是后来她进宫了,就再也没有吃过了。你们女孩子应该都喜欢这些,你尝一尝看喜不喜欢。若是喜欢,我学着去做,以后也做给你吃。” 颜央顺从地咬了一颗,酸甜的滋味充斥在她的唇齿间,她不由得露出了孩子气的欢愉,迫不及待地又咬了一颗。很快,那一串糖葫芦就只剩下一个了。看到司徒清杨在她的旁边温柔的看着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将手里的糖葫芦递到他的嘴边,笑道。 “最后一个了,你尝尝么?” “这是买给你的,你吃吧。”司徒清杨看她吃的高兴,心里也很是高兴。随手又给了小贩几个铜板,又买了几串,给了踏雪一串,踏雪兴高采烈地吃了起来,长云暗雪自然是不会将这些孩子气的东西看在眼里,也就没有接过。司徒清杨也咬了一个,笑道,“我们多买几串,带给恩栀那个丫头,我们一起吃。” “我还要一串。” “好,那就再给你一串。下一次我们自己在家里做,好不好?” “好!” “那边还有卖首饰的,我们去看看好不好?”司徒清杨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摊,上面挂着琳琅满目的首饰,但是原本也只是为了凑趣,但是想起颜央一直用惯了好东西,只怕也看不上,脸上就有些不好意思,“这街上的东西自然不能和你的东西相比了,我们去凑凑热闹,看看新鲜,好不好?” “好。” 颜央仍旧温顺的应承下来,但是她身上的气息是那样的明亮温暖,让人轻而易举地就能感受到她的轻松和快乐。就算是踏雪,也对这个长相和子叙一模一样的男人有了好感。毕竟颜央闷闷不乐了好几天,如今能这样快乐,他自然是对他心怀感激的。 踏雪想了想,突然把手里吃了一半的糖葫芦递给了司徒清杨,也不说话。司徒清杨一脸的不解,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踏雪这个样子,颜央脸上的笑容更加明亮温暖了两分。 “踏雪承认你了。” “承认我了?”司徒清杨一时间还没能理解颜央的意思,但是他马上就转过弯来,心里一阵狂喜。 踏雪承认他了,那颜央呢?她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也是承认他了的意思呢? 无论心里是怎样的千回百转,他连忙接过踏雪咬了一半的糖葫芦,又欢欢喜喜地向他弯腰行礼。 “谢谢踏雪,我一定会对颜儿很好很好的。” “你这是做什么?”颜央一脸的诧异,在大街上跟踏雪这个孩子行这么大的礼,让人看到算怎么回事? “踏雪虽然是你身边的护卫,但是你疼爱他就像是疼爱弟弟一样。向小舅子行一个礼,这也不算什么。” 司徒清杨因为太高兴了,一时间就把心里的话肆无忌惮地说了出来。但是马上就注意到了长云暗雪身上的冰冷,他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刚刚究竟说了什么。他尴尬的笑笑。 “对不起啊,一时之间放肆了,还请你见谅。” 颜央没有说什么,只是把目光投向了远处,道,“前面有演木偶戏的,我们去看看吧。” …………………… 这边司徒清杨带着颜央他们玩的不亦乐乎,那边轩辕羽澈则是带着司徒恩栀慢慢的逛着,手里拿着路边的小吃,两个人倒也像是寻常新婚小夫妻一样温馨和乐。 “你今天高兴吗?” 听到他这样问,恩栀小心翼翼的点头,笑容虽然已经没有了旧年时的明朗,但是也恢复了几分他们初见时的模样。看到她这个样子,轩辕羽澈的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 “那以后有机会,一定带着你再来。” “夫君平日里忙忙碌碌的,哪里有时间一直陪着我呢?能这样忙里偷闲的偷偷出来一次,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恩栀,你和清扬都是我很重要的人,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那些规矩就不要一直挂在嘴边了,这样你累,我也累。” “是。” “我想私下里和你像寻常夫妻一样相处。虽然柔儿……最近我更照顾她一些,但是在我心里,你和他们是不同的。你明白吗?” “不管怎么说,我都只是一个平凡人,我也想像颜央姐姐一样,能够有一个人只对她一个人好。但是我嫁给了你,就注定了我没有办法实现我的愿望,那我只能退而求其次,请你把我看做一个平凡的女子,而不是一个后宫嫔妃。” “怎么说?” “我也会有私心,希望你只对我好。看到你对别人好,我会难过,会嫉妒。我想每天都能看到你,和你一起用餐,帮你打点好身边的一切,为你做饭,陪着你看星星看日落,做寻常人该做的事情,做你唯一的妻子。”恩栀的目光澄澈而真挚,但是也夹杂着不安和颤抖,“我知道,今天说这些话,是我放肆了,还请陛下不要怪罪。” 看到恩栀小心翼翼戒备的模样,轩辕羽澈笑着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不是说了吗,我们今日来了这里不过是寻常夫妻,你不用这样小心翼翼的。回了宫,哪里还能有这样轻松的时候呢?你要守着规矩,我也要守着规矩。还是你哥哥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轩辕羽澈笑看着面前的人来人往,还有每个人脸上的笑容,他轻声道,“有时候真的想放下这一切,带着你,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做一对平凡的小夫妻,过平凡人的生活。” “陛下,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若是让攻击人知道了,那我可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放心吧,我总是会护着你的。”轩辕羽澈看出她还是在担心司徒清杨方才对他的失礼和忽视会让他动怒,他微微笑着折了一只桃花插在她的鬓边,笑道,“我没有生气,你哥哥在没有姐姐的这段时间里,都快憋成疯子了。我怎么会不担心他呢?他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些,怎么样我都不应该再责备他了。你放心就是。” “谢谢陛下。”恩栀抬手摸摸鬓边的桃花,一句道谢似乎是在谢谢他的桃花,又似乎是在谢谢他的放纵。但是很快的,她又有了新的不安,“陛下,我们出来很长时间了,宫里还不知道怎么找咱们呢,要不我们回去吧。” “好不容易偷偷溜出来一趟,当然得玩的尽兴才能回去了。听你哥哥说,桃花节晚上还有放河灯,你哥哥一定安排好了画舫带姐姐去游湖,我们如果不凑这个热闹,那不就太失礼了吗?” 轩辕羽澈的笑容里多了几分奸诈,阳光下,那样明朗的笑容让他比平日里更加璀璨夺目。他摸摸恩栀的头发笑道。 “你放心就是了,既然敢带你出来,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我们不会遇到危险,宫里也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事的。暗卫就在附近。我是万人之上的帝王,但是我也会寂寞。我需要清杨这个朋友,我也需要你。” …………………… 司徒清杨这一次并没有按照轩辕羽澈所想的,带颜央去游湖,反而是带着颜央去了一个干净雅致的酒楼里坐着。这个酒楼别出心裁的建立在了玄武湖的中央,也需要坐船才能到达的。寻常的客人可以选择在玄武湖上坐船游览风光,也可以直接在这个取名为碧波阁的地方观赏风景。但是价格自然是昂贵的,而且还得是地位崇高的人才能在这里定到位置。 司徒清杨名声在外,又是翩翩公子,父亲是当朝宰相,自己又是皇帝的伴读,还是上过战场凯旋而归的年轻将领,自然会被碧波阁的人奉为上宾。司徒清杨早早的就预订了最好的座位,如今看到他带着一个袅袅婷婷的女孩子过来,脸上堆满了笑容,恭恭敬敬的迎了上去。 “司徒公子大驾光临真的是荣幸啊。” “不是早就在你们这里定了位置了吗,带路吧。”司徒清杨淡淡的吩咐,一派上位者的风轻云淡,恍惚间,颜央甚至都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子叙,而不是司徒清杨。但是下一秒,司徒清杨就冲着她温暖的笑,打破了颜央的恍惚,“颜儿,这里的桃花膏我觉得还不错,还有桃花节这天才有的桃花宴,我特地嘱咐了给你做的,你尝尝味道。” “好。” 颜央微微勾起唇角,暗自嘲笑自己的失态。明明子叙做了那样的事情,她也认清了两个人之间的区别,却还是会因为一个不经意间的神态动作,将他们两个弄混。 她和司徒清杨一起,在小二的带领下去了雅间。店小二偷偷摸摸的打量着颜央,猜测她和司徒清杨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但是不管是什么样的关系,单单看司徒清杨对她的爱护,想来怕是爱慕的女子吧。而且这仪态,身段,想来容貌也是不错的,配得上这位清俊的司徒公子…… 正看着颜央发呆,颜央还没有说什么,在颜央身边的长云暗雪就冷冷的开口。 “再盯着她看,就把你的眼珠子挖下来。” 那样冰冷的话让店小二惶恐不已,赶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这个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太重,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好像任何人在他的眼里就像是草芥一样,随时都能让他们死于非命。这里也算得上是权贵来往的地方,各式各样的贵人店小二也是见得多了,怎么这位小姐和这个护卫一样的人,自己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呢? 颜央回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司徒清杨淡淡的扫了那个店小二一眼,心里不由得叹息。 颜央太美,气质太过出众,又是和他一起出现在这碧波阁的,难怪店小二会一直看着她。 “今天难得看到你来了碧波阁,身边还带了一个女伴。” 司徒清杨正在出神,一时间没有听出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当他抬起头时,看到的正是如今西陵家的家主,西陵轻雷。司徒清杨微笑着拱手行礼。 “雷叔,好久不见。” 第一百七十二章 酒楼 司徒清杨恭恭敬敬地对着面前这个穿着便服的男子行礼。这个男子正是西陵家的家主,西陵轻雷。颜央自然是认得他的,就算是踏雪也认得他,如今踏雪阴沉着一张脸站在颜央的身后,若不是因为颜央在,他早就冲上去把这个男人撕个粉碎了。 司徒清杨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以为踏雪对任何接近颜央的人都抱有敌意。他微笑着跟颜央介绍道。 “这一位是西陵家的家主,西陵轻雷,也是宫里歌妃娘娘的叔叔。” “见过西陵先生,好久不见。”颜央淡淡一笑,颔首为礼。她倒没有过多的反应,但是却觉察到了踏雪的不满和愤怒。她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踏雪,不能任性。” “姑娘仪态万千,不知是谁家的小姐呢?冒昧请教姑娘芳名。” 西陵轻雷没有看清颜央的模样,但是能站在司徒清杨身边的,必然是名门闺秀,甚至很大可能会成为司徒家的儿媳。一时间他也没有留意到颜央刚刚所说的话。他如今所有的心思都落在了司徒清杨和颜央之间的关系上。毕竟司徒清杨名声在外,从不拈花惹草,也从来没有人看到过他单独和女孩子在一块。如今这个样子,只怕很快就能听到司徒家的喜事了吧。 “颜央不过是山野之人,就不劳西陵先生费心了。”颜央转头看向了司徒清杨,司徒清杨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微微笑道,“雷叔,今晚我和颜儿约好了在这里看灯赏月,我们就不打扰雷叔了。颜儿逛了一天也累了,我带她去雅座坐一下,下次再亲自上门给雷叔行礼问安。” “去吧。”西陵轻雷也没有多留,带着心腹清风一起离开。但是清风却敏感的觉察到颜央身边的男子武功不弱,甚至其中一个人更是对他们毫不掩饰的展露出来敌意。西陵轻雷此时轻声道,“查一下那女子的来历。” “是。” 清风恭恭敬敬地应承了下来,就算是没西陵轻雷的吩咐,他也是会去调查这个女孩子的。毕竟这个女孩子身边的人实在是太特殊了。他已经算的上是皇城里的顶尖高手,但是跟随在颜央身边的人,他完全没能觉察到他们身上行武人的武气。也就是行武之人身上哪种独特的气质。或许,这些人的确是要好好的调查一下。 …………………… 西陵轻雷的话一字不差的都落入了长云暗雪的耳朵里。他却毫不在意。调查颜央?他能调查出什么?司徒清杨他们一起走进了雅间,司徒清杨看踏雪还是一脸的不悦,又看看颜央,不解道。 “踏雪这是怎么了?” “当初这位西陵先生追着踏雪从西北荒漠到东北雪原,再追到洛阳,最后跟我对峙了一通,才放弃了。踏雪记性特别好,自然是仇人见面,格外眼红。”颜央浅浅一笑,“踏雪,你已经长大了,不能任性,嗯?” “讨厌他。” “那找个机会,我给你报仇,好不好?” 颜央笑得理所当然,完全没有在意在一旁忍得快要把眼珠子抠出来的店小二。长云暗雪同样是一脸的理所当然。就冲着西陵轻雷要调查颜央,即使知道他什么都查不到,他也想杀了他,不让他接触到颜央的一分一毫。而司徒清杨则是一脸的温柔宠溺,无论颜央想要做什么,他都会赞同。 “好!揍他!”踏雪听到她这样说,高兴的裂开嘴笑了。既然颜央答应了会收拾那个坏人,那就一定会收拾他。但是——“亲手。” 他要亲手收拾他! “好,让你亲手收拾他。”颜央微笑着答应了,“走吧,逛了一天了,我们吃点东西,看了烟花和河灯,我们就回家吧。” …………………… 碧波阁的另一个雅间,一个儒雅的男子正喝着烈酒,懒洋洋的看着湖面上星星点点的河灯。他似乎是在等什么人,桌子上放了两副碗筷,但是他却自饮自酌,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令人不敢靠近。 雅阁外面传来的说话声,他倒是听得很清楚,他斜着眼看去,一个随从一般的男子恭恭敬敬的走出去探听消息了。一举一动都带着行军之人的霸气和挺拔。不一会,男子回来恭恭敬敬的禀报道。 “将军,是司徒公子和他的朋友,在我们旁边的雅座坐下了。” “朋友?可知道是谁么?” “是个女子。戴着兜帽斗篷和面纱,身边还跟着两个护卫。我也已经跟碧涛阁的人打听过了,就算是店小二也没能看到这个女子的面容。方才他们见过了西陵家家主,西陵家主,似乎也对这个女子很有兴趣。只怕已经让他身边的清风去调查这位姑娘了。” “这两个护卫,是两个长相一样的双胞胎,一头白发么?” “并不是,一个约莫是十几岁的少年。另一个是一个俊美的男子,根据小二形容,似乎是一个地位很高的上位者。而且,视人命如草芥。任何人在他的面前都不敢随意开口多说。” “哦,那倒是很有趣。”他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仰头将酒盏里的残酒一饮而尽,目光投向了窗外湖面上星星点点的河灯,看上去倒是格外的赏心悦目。看着这一幕,他的心里倒是想起了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他下意识地想着,若是她看到这美景,眼底淡淡的忧伤,可会稍微减少一些?但是很快,这个念头就被他压了下去,慢慢地旋转着手里的酒盏,轻声道,“能让西陵家在意的人,只怕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这位将军微微勾着嘴角,俊美的面容和笑容让他看上去更加增添了几分莫名的吸引力。他将酒盏放下,慢慢地站起来,虽然身体微微摇晃,但是眼底却是没有半分酔意,“走吧,我们去见见老朋友。” 这个人,自然是元玄桉。在战场上回来,得到了轩辕羽澈的大肆封赏,但是他似乎对朝局上的事情没有什么兴趣。他更喜欢在战场上厮杀。如今回来了,他没有其他的爱好,就只是喜欢烈酒。虽然没有真正喝醉过,但是却也落了一个嗜酒的名号。听到他要去见司徒清杨,作为他的近身护卫,自然是担忧不已,不免道。 “这位女子身边的两个护卫,是高手中的高手,将军若是过去……” “无妨,有清杨在,不会有什么事。再说了,能和清杨在一块的女子,说不定还是我们的大熟人呢。” …………………… 雅间里放着鲜花,芳香扑鼻。垂挂的珠帘将颜央他们的身影挡住,颜央背对着门口,因而颜央摘去了斗篷,灯光没有很明亮,她的长发在灯光下只是隐隐约约的透出了墨蓝的颜色。若没有仔细看,会和黑色相混淆,也不会注意到发丝里还有金色的发,所以也没有什么。 颜央和司徒清杨在雅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踏雪坐在一旁,津津有味的把桌子上的东西通通都吃掉。虽然味道比不上颜央做的,但是也别有一番风味。 吃着吃着,踏雪突然把目光投向了门外,颜央此时没有戴着面具,一双眸子只能用摄人心魄来形容。眼周的部分仍旧带着冰娇花的印记,蜿蜒盘绕着她的半张脸,顺延而下,消失在了脖颈衣领之间。而且,她的眼睛似乎又发生了变化。 双眼是紫蓝色的,但是瞳孔的部分却是金色。诡异,但又偏偏让人忍不住盯着看,不能自拔。 看到踏雪这个样子,颜央微微一笑,并不在意。因为她知道来的人是谁。 “有客人来了,就不要档在门外了。许久未见,还是聊一聊吧。” 话音刚落,元玄桉就走了进来。若没有颜央的话,只怕在一边的长云暗雪就已经和他交手上了。元玄桉走了进来,他自然是注意到了长云暗雪,这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人,身上的气质就算是他也觉得可怖。 元玄桉身上浓重的酒气让踏雪忍不住皱眉,扯了颜央的衣袖放在鼻子底下。颜央浅笑道。 “元将军回了皇城,变成酒鬼了么?这一身的酒气,似乎不太好啊。不如坐下来喝杯醒酒茶,就回去休息吧。” 听到颜央的声音,看到那熟悉的背影,元玄桉的心猛的一跳,不由自主道,“你回来了。” 颜央微微笑着没有说话,倒是元玄桉突然转身离开了雅间,倒是让他们看不懂他想做什么了。颜央看向了司徒清杨。 “他这是怎么了?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 “也没怎么,就是他这些日子一直爱喝酒,但是醉没醉就不知道了。反正他现在是陛下亲封的大将军,谁都不敢欺负他。” 司徒清杨摊摊手,一脸的不解,他和元玄桉虽然也是发小,但是因为轩辕羽澈的原因,他其实跟元玄桉并没有多深的交情,具体因为什么,他也不知道。但是看他这个样子,司徒清杨猜测到。 “或许,是没有想到你回来了,他身上的酒气太重,怕熏着你吧。” “羽澈,知道你在这里吗?你把他丢下了,自己在这里陪着我,等下只怕会有麻烦。” 颜央轻声提醒,刚刚元玄桉走进来的时候,他身上的酒气虽然很重,但是还夹杂着其他的气味。没由来的,她就想到了璇玑。想到这里,她只能先支开司徒清杨,免得他知道了太多璇玑的事情要插手,反而会让他面临危险。 “你要自己和元玄桉待在一起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问他?”司徒清杨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果不其然的,看到了颜央略微惊讶的眸子,验证了自己的猜想,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要和他单独见面,问他事情,不是不可以。你自己要注意安全。等下问完了,就在这里等我回来接你,我们一起回白碧寒院,知道吗?” “司徒大人……你的父亲,不是想让你回家一趟吗?今天晚上,我自己就可以了。” …… “要不,你和我一块回家吧,好不好?” 看着她飘然于外的微笑,司徒清杨突然觉得有些慌乱,他特别害怕这样的颜央,淡淡的笑着,但是眼睛里却没有半分笑意,甚至是弥漫着雾气,他完全猜不出来颜央想要做什么。只是突然有这样的一个想法,要将她留在他的身边,生怕他一个不注意,她就又消失不见,再出现的时候浑身是伤,或是痛苦不堪。 “去你家么?” “爹娘想见一见,让我这么多年都不愿娶妻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样的。我已经跟爹娘说了,除了你,我谁都不娶。所以我一直留在白碧寒院没有回家。这一次,我想带你一起回家去,好不好?” “清扬,你知道,带一个女孩子回家,意味着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啊,可是,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就算你不愿意嫁给我,但是我知道我再你心里是特别的,这样就可以了。我想,我的父母也应该见一见,对我来说有特殊意义的你。他们不了解你,也不了解你的事情,所以才会对我们的事情……” 司徒清杨抿了抿嘴唇,他是知道的,颜央不可能嫁给他。她有她的责任,她有她的担子,她有她的不得已。但是他却知道,对她而言,他是特殊的,无论她做什么事情,都有顾虑到他。顾虑到他的安全,顾虑到他的感受。在她觉得受伤的时候,觉得痛苦无助的时候,她还是决定了来到他的身边。 有这样的一份特殊,就足以让他做出这个决定。 看着他固执的样子,颜央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清杨,你不应该做这样任性的决定。” “可我觉得,这是我这一生,做的最准确的一个决定。我喜欢你,又不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就是要让我身边的人知道,我喜欢上了一个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即使让我等上一生,我也不会有半分犹豫。” “真不知道,我和你的相识,究竟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了。”颜央轻轻摇头,“我说过,我会保护你,只是因为我看到你的未来,会因为我而死。我才想要保护你,让你好好的,我不想让其他任何人,再因为我受到任何的伤害了。” “我去天宫的时候,我把云魂留在了神山圣域,云影则是在你的身边。我以为,神山圣域是最安全的地方,毕竟除了祭司大人,没有其他任何人能够随意进入,更不会有人能伤害云魂。可是云魂最后还是死了,被人挖去了心脏,夺走了身上所有的灵力,受尽折磨而死。” “我想保护你,我想让你好好地活着,自从我与你相见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想要保护你,我就想让你平凡的活着,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好好的活着。可是我不知道,我究竟是不是做错了,我不知道我从神山圣域离开之后,来这里找你,将你的白碧寒院作为容身之所,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璇玑喜欢祭司大人,你和祭司大人长得一模一样,我想,她不会那么快的找上你。也是我的失误,那个时候我没有想那么多,下意识的,就想着来找你了。但是真的来到这里,等我酒醒了,这两天我才回过神来。我来到这里,会给你带来多大的麻烦。” “颜儿,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了。如果你再想甩开我,我就死给你看。”司徒清杨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样的威胁有多么无力,或者是有多么赖皮,但是他就是不想离开颜央,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想再离开她了。他不容拒绝的将颜央抱进怀里,眼神和拥抱都是那样的坚定,“你说我赖皮也好,说我不要脸也好,反正我就是要缠着你,我就是要在你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能再甩掉我了。” “有样东西,我要送给你。” 颜央从怀里取出了当初在天宫的时候,九天玄武送给自己的玉佩,这枚玉佩上雕琢着一只盘旋在冰娇花之上的凤凰,玉佩虽小,但是却栩栩如生。这枚玉佩是当初颜央的母亲莲姬仙子留下的,只要是灵界的人看到这枚玉佩,就都会看在莲姬的面子上,保护执有玉佩的人。不管璇玑会不会对司徒清杨动手,他只要拿着这个玉佩,看到这个玉佩的人,都会义无反顾的保护他。 颜央一脸的认真郑重,一字一句道,“这个玉佩非常重要,你一定要好好的拿着,带在身边,这个玉佩在危险的时候,能够保护你,知道吗?” “如果这个玉佩真的有那么重要,真的有那么神奇,那你才要带在身上。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谁会真的伤害我呢?可是我跟在你身边的时候,你面临的危险,可要比我更加惊险。这个玉佩还是你带着吧。”司徒清杨挽起衣袖,冲她暖暖一笑,“你看,我有你送给我的手串,这个手串上还有你的眼泪呢。你说的,这个手串能够保护我,让妖魔鬼怪不会轻易的靠近我。而且我还记得你告诉过我,这个珠子叫做红玉髓珠。” 司徒清杨想要将玉佩还给颜央,但是颜央却不容拒绝地将玉佩系在了他的腰带上。轻轻地抚了抚玉佩上的流苏,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这个流苏,是我自己亲手做的,你一定要好好的戴在身上,一定要答应我,好吗?” 颜央闭上了眼睛,第一次放纵自己的情感,伸手抱住他的腰,依靠在他的怀里。司徒清杨一怔,在雅间里的踏雪和长云暗雪都愣住了。颜央轻声的叹息,轻若罔闻,但是司徒清杨靠的很近,听到了她的叹息。而踏雪和长云暗雪又是什么样的人,自然也听到了她的叹息。这声叹息,让人心疼。 司徒清杨侧头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伸出双臂坚定的搂着她。 “我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我,好好的活着,不许做危险的事情。就算真的要做,你也要告诉我,让我留在你身边,让我陪着你。” 第一百七十三章 线索 司徒清杨最终还是没有拗过颜央,离开了碧涛阁,但是却不容拒绝的承诺在一个时辰之后,会回到这里带着颜央回家。雅阁安静了下来,颜央这才转头看向了踏雪,微笑道。 “你刚刚看到元玄桉的时候,为什么躲到我身边咆哮起来呢?” “味道。” “他喝多了两杯,身上自然带着酒味,不太好闻。前两天我不也是喝醉了吗?身上应该也有这样的味道。” “不是,傀儡。” 踏雪的口中突然说出了傀儡这两个字,这让颜央不由得变了脸色。但若是连元玄桉都能变成璇玑的傀儡,那璇玑的力量可真的是不容小觑了。即使她已经拥有了禁忌之力,甚至借用灵力枯竭来收集更加纯粹的灵力,有了这样的基础,她要对付璇玑还是有足够的本事的。但是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炼化傀儡,那她一定有人在她身边帮忙。 但是踏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一定是很有把握的。她不由得问道。 “他身上的味道,很重吗?” “不是,很淡。”踏雪仔细地会议了方才闻到的味道,给出了这样的答案。其实元玄桉身上的味道很淡,若是不注意根本就闻不出来,有可能是他跟傀儡接触过沾染上的,也有可能是他接触了做傀儡的人。但是他本人应该不会是傀儡,因为若他就是傀儡,那他的的身上不应该还留有任何的活气。 长云暗雪在一旁轻声道。 “看来,我们要好好查一查元家了。” 颜央轻轻的嗯了一声,她微笑着揉揉踏雪的发顶,说:“踏雪乖,等下看到元玄桉,可不能这样呼噜呼噜了,知道吗?” “傀儡!” 听到颜央这样说,踏雪不由得着急起来。在他看来,若是发现了任何对颜央有可能造成威胁的人,就应该赶尽杀绝。不能给对方留下任何的机会。颜央却是毫不在意,仍旧是温柔的微笑,浅浅的如同春日里盛开的第一朵鲜花,温婉动人。颜央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盏酒,这酒虽然比不上她自己亲手酿制的酒,但是也别有一番风味。 这酒是用新鲜的桑葚和红枣,清洗之后兑入米酒,让他们发酵,变成了如今的果子酒。似乎为了使他们更特别,都是用当年的桃花兑在米酒里,才泡制出了这样的酒酿。 看到颜央毫不在意的样子,踏雪扯着颜央的衣袖一个劲地摇晃,想要引起她的注意。颜央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安心,脸上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你不用担心了,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的。而且,我们来了这里的目的,也是为了杀了璇玑。既然如此,让她知道我在哪里,这样不是更好吗?让她看到我如今过的很好,她才会嫉妒,才会失了分寸。这样我们才能找到她,杀了她呀。” 踏雪虽然不能完全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是看到她这般冷静,他也稍微放下心来。看到他已经冷静下来,颜央向他玩笑道,“你猜一猜元玄桉现在在做什么,什么时候会过来呢?” …… 元玄桉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甚至还简单梳洗了一下。确认自己身上的酒味散的差不多了,这才怀着忐忑的心情重新回来这里。他也说不准颜央是否已经离开,但是他下意识的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并且这样去做了。他走到了雅间的门口,?久久没有推门进去。长云暗雪他们早就觉察到他的到来了,只不过没有多说什么。看他一直都没有进来,颜央微微抬起头来,长云暗雪就将门打开,将他迎了进来。 “公子请。” 颜央已经不在原地,拿着酒盏站在床边,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的河灯,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长云暗雪的声音,她回头来看着他,微微一笑。 “你刚才来了这里,没有跟我打招呼就跑了,是我回来之后变成了丑八怪还是怪物,吓跑了元将军吗?” 元玄桉掀开了珠帘,走到她对面的位置坐下。他换了一身暗红色的便装,像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哥一样,没有复杂繁华的绣花,只不过是在衣领袖口的部分用银线绣上了曼珠沙华。墨黑色的发用一个银质的曼珠沙华造型的发冠固定,看上去别致而又独特。他的脸上带着合乎礼仪的微笑,就像是寻常的人家的俊美公子,文质彬彬。 他身上的酒气倒是去掉了不少,身上似乎是用了熏香,刻意掩盖了身上其他的气味。但是无论如何都都没有办法掩盖身上独特的,若有若无的傀儡的气味。这个气味,让踏雪都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我方才多喝了两杯,身上的味道怕你,们接受不了,所以换了一身衣服,来跟你们打招呼。没想到,清杨倒是先走了。”元玄桉此时倒是不敢喝酒了,元玄桉在进雅间的时候就吩咐了送上一壶清茶,他喝了几口,这才微笑着看着她,“你怎么回来了?” “找人。” “找谁啊?在皇城这里找人。凭着你和陛下的交情,和清杨的的交情,找个人还不容易吗?” “是很简单,但是这个人,很特殊。”颜央低头浅笑,这是她和璇玑的事情,她不应该插手人间的事情,更不应该让人间的人来插手她的事。“你身上的味道,有些奇怪。” “什么?”元玄桉有些诧异,他低下头去闻闻自己身上的气味,他只闻到了身上熏香的味道。对于颜央的话,他有些诧异,“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吗?”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普通人吧?”颜央微微笑着看他,在自己的酒盏里重新倒了酒,但是却被踏雪拽住了。踏雪不赞同的看着她,那样子就是不想再让她多喝了。颜央笑着点点他的脑袋,将酒盏换成了茶盏。看着元玄桉,她的笑容是一如既往的浅浅淡淡,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办法影响她一样,但是她的神色却变的很凝重,“玄桉,我接下来跟你说的事情,很重要,你得答应我,不能告诉其他任何人。” “你想问什么?”看到她这样认真,元玄桉也认真起来,答应了她的要求,“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会告诉你。” “那么,你们身边最近有没有出现陌生的女子?” “陌生女子?”元玄桉对于她这个问题,却是没有办法回答的,“我家上上下下有好几百个女孩子,这些女孩子对我来说,都算是陌生人。这个问题,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你。” “应该这样说,身上有特殊气味的女子。”颜央仔细回忆了璇玑的一切,但是却完全没有能和璇玑搭上边的记录,自从璇玑在神山圣域对她食用崩雷术之后,她就再没能见到璇玑,璇玑如今是什么样的,她也说不上来,“就像是很多种香料混合在一起的气味,但是又透着一股腐烂的味道。而且她很有手段。” 元玄桉是多敏锐的一个人,马上就明白了颜央的意思。他慢慢地饮下了杯子里的茶,慢慢道,“你该不会是想说,我身上沾染了这个女子身上的气味,所以你才问我,身边是不是出现了陌生女子吧?” “是,你身上有她身上的气味。踏雪闻出来了。” 颜央没打算瞒着他,璇玑太过危险,她也不知道璇玑会做什么。但是璇玑若是选中了元玄桉,选中了元家,对他们来说,绝对不会是一件好事。璇玑从神山圣域出来,压根就没有想过要放过任何人。她一定会将元家当做棋子,报复她,报复她身边的人。 “这个人在你身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你身上才会沾染她身上的气味。我应该这样问你,有没有人失踪?” “失踪?” “不管是男女老少,都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一段时间,然后又莫名其妙的出现了。而且行为举止都和以前有所不同,都有奇怪的地方。” “如果你要找的人有这么大的力量,那我需要动用身边的势力去查,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元玄桉皱了皱眉,虽然他不知道颜央为什么要问这件事,但是既然她问道他头上了,那能帮的,都是要帮一帮的。“你有更加详细的材料吗?这样要找人才更方便些。如果只是凭借你说的气味来找人,这……” “这件事情你没有办法插手,既然你不知道,那就不要插手了。免得你成为下一个报复的对象。”颜央看着他俊美的面貌,最终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香囊给他。这个香囊里放着她特地调制的香料,里面是的主要成分是藏香,还加上了她自己的血,她的血本身就带有独特的血香,混合在一起,冲淡了藏香的气味,“这个你好好的戴在身上,如果有人说,这个味道不好闻,想让你摘掉这个香囊,那你要小心。”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元玄桉没有接过她的香囊,他不是不相信她,而是她所说的太过诡异,他不愿意相信。他虽然知道她不是人类,但是他也不相信她如今所说的事情,“颜央,我知道你很特殊,但是按照你所说的,应该想说你想找的人,其实是个类似于鬼怪,和你是同一维度的人。” “是,我想找的人,和我是同一维度的人。但是她很危险,她做了很多坏事。我要杀了她,阻止她继续做这些事情。” “我若是收了你的香囊,清杨会生气的,”元玄桉没有收下她的香囊,他的笑容很浅,但是却带着淡淡的感激。他知道颜央的特殊,她也不是信口胡说的人。虽然他没有接受颜央的香囊,但是他也做了一个决定,“按照你所说的,你要找的这个女子,应该一直在我身边,只是还没有对我下手,所以我身上才会沾染了她的气味。我帮你留意一下,看看有没有你说的这种人。” “这个人,非常危险,我怕你会变成傀儡。”颜央认真的看着他,将香囊推到他的面前,“这个东西我交给你了,戴不戴,你自己考虑。你知道傀儡是什么意思。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成为别人的工具,你的身份,就足以让人利用,做下更多坏事。” “我希望你收下这个香囊,保护好你自己,你是清杨的朋友,是这个国家的将军,是一个骁勇善战的人。如果让人利用了你,你热爱的这个轩辕国,还有你的朋友,轩辕羽澈,恩栀,清杨,他们都会面临危险。我想保护我身边的人,但是我能力有限,我不知道我能保护到什么时候。他们需要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有时候,真的看不懂你。”元玄桉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脸上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容,“我知道你对我没有意思,在你心里,特别的那个人,就是司徒清杨。但是如果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其他男人好,他们会误会。” “只要我送的那个人,没有误会,就好了。”颜央抬起头看了看窗外,长云暗雪轻轻点头,她微笑道,“香囊我留下了,拿不拿,你自己掂量着办。我该走了,你自便。” …… 颜央走出了碧涛阁,就看到司徒清杨急匆匆地往这里赶过来。看到颜央,他心里很是惊诧。 “不是跟你说好了让你在雅间里等着我吗?你怎么出来了?怎么了?” “里面待着闷,所以就出来了。” 颜央微微一笑,和他站在河灯围绕的长廊上,看着长河上波光粼粼,很是好看。而司徒清杨却是看着她看呆了。这一片的波光粼粼,却都比不上她的璀璨。颜央没有注意到他的注视,她似乎是微微失神,不自觉的说起了以往的事情。 “他还没有忘记我之前,很宠爱我,有一年我不开心,他用灵力,给我制造了一片萤火。就像是一个个漂浮的火焰,但是握在手上,一点都烫手。那是我见过的,最美的萤火。今天的河灯,也很美,但是,却比不上当年他为我做的那一片萤火。” “颜儿,都过去了,现在有我陪着你呢。”司徒清杨暖暖一笑,他抬头看了看外面,“每年这个时候,要放烟火,我们在这里站一会,很快就能看到很漂亮的烟火的。等看完烟火,我们就可以去买桃花糯米丸子,吃掉丸子,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桃花糯米丸子?” “这个是桃花节午夜的独有美食,不过有传说,桃花节的午夜,会有桃花花妖出没,吃了桃花丸子的人,会被桃花妖诅咒上身。” 听到他这样说,颜央忍不住笑了,“既然你说了午夜会有桃花妖出没,吃了桃花丸子的人还会被桃花妖诅咒上身,那卖桃花糯米丸子的人不早就没生意了吗?如今人家还能好好的开着店,那这只能是人家宣传的噱头了吧?” “你听我说完啊,被桃花妖上身,那可不是什么坏事,而是这一年内,就会有桃花运哦。如果是新婚夫妻一起吃,那就会和和美美的。如果是感情很好的两个人,那接下来的时间,他们会一直感情很好。”司徒清杨笑嘻嘻的看着她,一脸期待兴奋地拉住了她的手,“我们一起去尝尝那个桃花糯米丸子好不好?” “说什么都是你有道理。”颜央似笑非笑地嗔了他一眼,“好吧,听你的,去尝一尝那个桃花糯米丸子。” …… 雅阁里,只留下了元玄桉和他的副将荼蘼。荼蘼是元玄桉第一年进入军中的时候,在俘虏场里救的他。那个时候,俘虏在军中就像是猪狗一样的存在。他被人丢进斗兽场里做死囚和兽类决斗,以此被人寻乐。那个时候,他很讨厌那样的行为,他和军中的长官打赌,如果他能在斗兽场里杀死那些野兽,那这个瘦弱的俘虏,就归他所有。最终他杀了所有的野兽,他也将那个俘虏救了下来,给了他名字,荼蘼。 他的性命,就像是花开到了荼蘼时刻,在这最后一刻,给予他生命的,是他元玄桉。他不是一个什么大发慈悲的好人,他只不过是看不惯斗兽场里的行径,也是为了证明他自己的能力,所以他救了这个小俘虏。而这个俘虏,也发誓一定要跟在他的身边报恩。这个时候元玄桉也急需要在军中有自己的人手。从小培养的人手,就是最亲近,最好的。也正是因为如此,荼蘼留在了他的身边,成为了他的近卫。 后来,荼蘼在他的身边学会了很多东西,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军人,元玄桉真正的近卫。荼蘼给他倒了一杯清茶,他最终还是忍不住看了看颜央离去的方向,那个女子实在是太特别了。他跟在元玄桉身边这么多年,也见过了不少人,但是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女子。他看到她的时候,心里总是忍不住发怵,但是她与身俱来的高贵感,却让他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仰慕,他轻声问道。 “将军,那个姑娘……” “关于你今天见到那个姑娘的事情,不要随便说出去。” “是。”看他答应了,元玄桉随手拿了颜央方才留下的香囊放进怀里,看着那个精致的香囊,荼蘼忍不住道,“将军似乎很在意那个姑娘,她今天和您所说的话,看着也不像是胡说。不如我们还是留点心,我去找找看,有没有她所说的这个女人吧。” “查是要查的,但是那个姑娘的事情,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如果她有任何需要,不必有任何犹疑,答应她的一切要求就是了。” “可是将军,那个女子和清杨公子……” “我知道,但是你也参加了沙漠的那场战争,你知道她帮了我们。如果没有她,我们几万将士的姓名,都会死在那片沙漠里,成为怪物的食物。就冲着这个,无论她想要什么,我都愿意给她。” “就算是,她想要夺取这个天……” “不要说了。”元玄桉的眼神一冷,荼蘼低下头不再说话,他也知道,自己所说的话有多放肆。元玄桉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们走吧。” 第一百七十四章 求饶 “不是让你去找羽澈他们了吗?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你就不怕你妹妹和他都遇到微笑么?” 颜央和司徒清杨一起朝着卖桃花糯米丸子的小摊走,突然想到了和他们分开走的轩辕羽澈和恩栀,颜央免不得要担心。 “你啊,羽澈是你的朋友,恩栀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呢?” “我没有不放在心上啊,但是妹妹和他难得出来一趟,自然想单独相处。我已经知道他们在哪里了。而且已经传了话,我们等一会直接在桃花糯米丸子的小摊集合。”司徒清杨一脸的毫不在意,他伸手隔着兜帽摸摸颜央的脑袋,笑容里是满满的宠溺和温柔,“你就不要担心了,既然羽澈能带着妹妹偷偷溜出来,身边不定安插了不少暗卫保护,不会有事的。等下我们就一起在小摊上等着就是了。” “羽澈这个君王的心真大,也亏的他和你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若是别人,早就说你没有护驾,收拾你了。”颜央似笑非笑的嗔了他一眼,抬起头看了看星星,脸色微微一变,轻声叹息,“我刚刚给你的玉佩,一定要好好的戴着,绝对不能离身,知道吗?” “好,我答应你就是了。”司徒清杨看她一脸的郑重其事,没多问就答应了。他拉着颜央的手,同样认真道,“颜儿,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做危险的事。” “除了我自己,没有其他任何人能杀了我,你放心就是了。”颜央温柔的笑,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没有松开,她抬起手,抚弄了一下他额间的一缕碎发,似乎是因为刚才回来的急了,鬓发才变得蓬松,“我不是一直都告诉你,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你遇到危险的吗?既然我能保护你,那我就不会让我自己有事。至少在你死去之前,我会好好的活着。” “不要。” 踏雪突然从他们两个跟前钻了出来,眼神执拗的看着颜央。那眼睛里知表露了一个意思,不要说死。 颜央笑着摸摸踏雪的头,“好,答应你,不说死。我们去尝一尝这个桃花糯米丸子,然后我们就回白碧寒院去,好不好?” …………………… 卖桃花糯米丸子的地方,就在武玄湖的附近,还没有走近,就被几个护卫一样的人给拦住了,趾高气昂道,“我们驸马爷和公主就在前面呢,你们闲杂人等不要靠近。到别地胡闹去!” 颜央倒还没什么,踏雪就呲了呲牙,一脸凶狠的就要扑上去。但是他看到颜央似笑非笑的模样,却又停下,最终还是没有任何的动作。颜央看着司徒清杨笑道,“看来你这个司徒清杨公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连羽素身边的护卫都没有能认得出你来。” 听到她这样说,司徒清杨轻轻的哼了一声,“一个小喽啰,自然没有资格知道我司徒清杨的名号。” 听到他这样自夸,颜央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深刻了几分。“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们的桃花糯米丸子,是吃还是不吃啊?” “喂!我说你们几个市井小民,是听不懂爷说什么吗?还不快滚?惊扰了驸马爷和公主,那可是死罪!”那人一脸的凶神恶煞,抬手就要推颜央,踏雪这下可按捺不住自己的恼怒,咆哮着冲了上去,二话不说就将人家的胳膊给卸了。颜央似笑非笑的看着,也不阻止。这样的小兵,也敢对她和司徒清杨大呼小叫,卸了胳膊也是应该的。那人龇牙咧嘴的骂道,“你们几个小杂种,爷几个是公主和驸马爷身边的人,你们敢这样对爷,爷明天就能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闭嘴。” 长云暗雪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他一挥手就将那人甩了出去,那人当即就死在了街头。其他人见此纷纷拔出武器,司徒清杨拿出了身上的佩玉,冷冷道,“我是司徒府公子,你们这是要对我一个吏部官员拔刀吗?!你们好大的胆子!睁大了你们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司徒清杨难得嚣张一回,倒也符合他的个性。但是那冷着脸的样子,像极了素日里生气时候的子叙。众人看到了司徒清杨亮出的吏部的玉佩,又听到他说自己是司徒府的司徒清杨,众人吓的瑟瑟发抖,跪倒在地。虽然他们都没有见过司徒清杨,但是当今世上,谁又敢听说了公主和驸马的名号之后,还这样嚣张跋扈,不以为意? 这位小司徒大人虽然是在吏部任职,但是却有特权,春日里就只留在自己的别院里种花酿酒,也不上朝,甚至陛下都没有多加至喙,反而是称赞他酿的酒好喝,让他多送些到宫里。 人人之道这位小司徒大人是因为妹妹在宫里得宠,才能如此放肆,没有顾忌。但是前一阵子,这位小司徒大人却跑到了边境,帮着元将军平复边境之乱。班师回朝之后。得到了众将士的爱戴和尊重。走到哪人家都尊称一句司徒将军。可他却还是像以前一样,过着平淡放肆的生活,陛下却是荣宠更盛。如今在皇城,谁敢跟他争锋? 更何况,当初这位小司徒大人居然敢拒绝了陛下的赐婚,陛下不仅没有惩罚,反而说,什么时候这位小司徒大人看上了哪家姑娘,他会亲自赐婚赏赐。由此可见,这位小司徒大人的荣宠。 看他们一改方才嚣张的气焰,变得唯唯诺诺的,司徒清杨哼了一声,拉了颜央的手就要去吃桃花糯米丸子。有人大着胆子拦在他的面前,瑟瑟道。 “小司徒大人,如今公主和驸马爷就在前面,小的真的不敢让您进去啊。” “你们不会不知道,我和公主是朋友吧?若不知道公主在这里,过而不问就罢了。知道了公主和驸马在这里还不问候,这可是对公主的不敬。” 司徒清杨原本不想让颜央和轩辕羽素碰上,但是今天这些护卫实在太嚣张,而且颜央似乎也很有兴趣想要看看热闹的样子,他也就顺着颜央的意思。 能让她高兴,何乐而不为呢? …………………… 颜央其实也并不是真的要去吃这碗糯米丸子,只不过是因为这些人的目中无人,让她不高兴了,让踏雪不高兴了。让司徒清杨这样大张旗鼓的张扬一回,说不定还可以把她来到皇城的消息传到璇玑的耳朵里引诱她来找她。 “我说是谁敢这样放肆,原来是小司徒大人。” 一个娇媚的女声传来,充满了傲气和不屑,朱玉叮铃,一身名贵软纱的女子走了出来,看到司徒清杨和颜央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她轩辕羽素嫁给西陵家的西陵绯炎已经有四五年了,当初她用上吊自杀的手段都没能逼迫轩辕羽澈将自己嫁给司徒清杨,也没能换来司徒清杨的心软怜惜。最后她迫于无奈,只能嫁给西陵绯炎。 这么些年,西陵绯炎对她很好,真的很好。可是她总是不服气,为什么司徒清杨宁愿冒着被皇家灭门的风险,都不愿意成为她的驸马?她和颜央之间的差距,就真的这么大吗?颜央,只不过是一个乡野女子,哪里能比得上她这个天之骄女?而且还不知廉耻,身边总是跟着几个男人,还毫不避嫌。 原本司徒清杨一直对她避而不见,渐渐的她也就淡了,但是如今司徒清杨突然出现,而颜央也出现在他的身边,这怎么让她冷静? 一开始她还以为,颜央这么多年没有出现,是已经死了,或者是再也不回来了,清扬或许这一生都会守着这个虚无缥缈的美人梦,一个人生活。她得不到的,其他人也不能得到。可是没有想到,多年后的的今天,她却再一次见到了她,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桃花节午夜的桃花糯米丸子,一直以来就传说着,若是情侣一起同食,可以一生一世在一起。若是单身者吃一碗,就能很快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虽然有虚假的成分,谁都不可能凭着一碗桃花糯米丸子就得到如意郎君,恩爱一生,但是好歹有这样的期盼和祝福。谁都想要讨一个好兆头,所以桃花节上的一碗桃花糯米丸子,几乎成了所有人最喜欢的一道甜点。 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颜央会和司徒清杨一起来逛桃花节,还会和他一起来吃这一碗桃花糯米丸子。 他们两个,就这么想要一世一双人的度过一生吗? …………………… “公主殿下,今日是桃花节,我带着颜儿出来玩,想到这里的桃花糯米丸子不错,就馋了,没有想惊扰公主和驸马,还请恕罪。” “恕罪?连抗婚的罪名,皇兄都愿意为你担着,只不过是区区惊驾,又算得了什么呢?”轩辕羽素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目光又转向了颜央和她身后的两个人,笑道,“颜央姑娘好久不见,这么些年过去了,姑娘难道还没有找到如意郎君吗?不过也是,姑娘身边的近身护卫一个换过一个,这两位我也从来没有见过。找不找夫家,只怕也无所谓了吧?” “轩辕羽素,请你慎言!”司徒清杨满脸怒容,坚定的握住了颜央的手,看着轩辕羽素的眼神霎时冷了下来。他自然听得懂轩辕羽素话里话外的含义,他怎么能容忍轩辕羽素总这样的话来上伤害颜央呢?他正色道,“你是轩辕国的公主,是西陵家的儿媳,说出口的话请你注意分寸!若你再出言不逊让颜儿难堪,我不会轻易放过你!” “这还没过门呢就这样护着,我记得,你一直叫她姐姐吧,这姐姐,是大了几岁啊?清扬哥哥你也二十好几了,你喜欢了她这么多年,却一直没能娶到她,她也没嫁人,你就不想想这是为什么吗?” “司徒夫人和司徒大人这些年都催着你娶妻,却一点都没有提到颜央的事情。他们难道不知道你喜欢颜央吗?还不是因为她不知检点,女孩子家家的不甘寂寞,在身边养了这么多的面首……”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和公主无关。作为当朝公主,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公主心里应该有数,就不用我司徒清杨多嘴了。” 司徒清杨冷着脸,语气陡然严厉。长云暗雪也听懂了轩辕羽素的话,上前狠狠地甩了轩辕羽素一巴掌。 “这个巴掌是告诉你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若你再敢胡言乱语,我就让你成为军营里的营妓,让你尝尝求生不能求死不能的滋味!” 转头跟颜央说:“颜儿,若你想吃这桃花糯米丸子,我师傅去家里给你做。咱们先回家吧。” …………………… “既然来了,就一起坐下来用一些吧。”一个容貌端正的男子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披风,披在了轩辕羽素的身上,看着羽素的时候,眼神里落满了星光一样的温柔,看到她脸上的红肿,眉心紧蹙,“这是怎么回事?” “公主殿下只怕是得了什么恶疾,方才自打了自己一巴掌。驸马爷还是赶紧带公主回府,给公主找个大夫看看吧。” 没等轩辕羽素开口,长云暗雪就直接将这件事用另外一个版本说了出来。轩辕羽素原本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长云暗雪那冰冷的仿佛是在看死人一样的目光,她只能是咬着牙不说话,轻轻摇头。 西陵绯炎看了他们一眼,隐约知道了什么,但是也不多问,只是微笑道,“出来要披一件披风,免得着凉。清扬和我们也难得遇上,一起坐一坐吧。” 西陵绯炎一如既往的温柔,看着颜央的时候也满是善意,并没有因为轩辕羽素就对她有什么偏见。他微笑着冲颜央行礼。 “第一次和姑娘相见,姑娘的事情,在下也略有耳闻,今日得见,姑娘果然是神仙一般的姿容。” 几句话,西陵绯炎说的真心实意。他不止一次的进宫,不止一次的在恩栀,妹妹西陵绯月,明奈歌那里听到颜央的事情。而元玄桉也是他的好友,连元玄桉也对她满口称赞,陛下对她也是十分倾慕。惹的他一直想要见一见这位传说中的女子。但是却一直没能得见。 今日一见,她虽然戴着面纱斗篷,但是她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也足以让人心生仰慕。那仪态,只怕连轩辕羽素都没能和她相比。 羽素就像是富贵人家里被宠坏的小公主。而面前的这个女子,却像是神女般,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景仰。 颜央自然觉察到了他的善意,微微点头示意。看到颜央如此,司徒清杨这才介绍道,“他是西陵绯炎,西陵家的公子,宫里乐妃娘娘的哥哥。如今娶了公主,成了驸马爷。” 西陵绯炎微笑着让开了道路,想着缓和他们之间的气氛,主动道,“没有想到这么晚了还能见到你们,不如一起坐下来,也尝一尝这桃花糯米丸子吧。” “我不想和市井小民一起坐,她不配!”轩辕羽素冷笑,压根就没有把西陵绯炎的话放在眼里,“颜央姑娘身上没有诰命,也不是公主郡主,凭什么和本公主同座?” …………………… “她是孤的救命恩人,是琉蠡宫的主人,怎么就不能和你同座了?” 一个俊美不凡的男子慢慢地走了过来,看到她的到来,人人都摒声敛气的不敢说话。司徒清杨弯腰行礼,就连西陵绯炎和羽素都得向他行礼。唯一面不改色站着的,就只有颜央和踏雪,长云暗雪了。 看到轩辕羽澈的到来,轩辕羽素就知道自己是没办法收拾颜央了。但是看到颜央微微笑着的模样,她还是忍不住气不打一处来。 “即便如此,她打伤了我的护卫,凭着这一点,我没有重重的治她的罪就已经是给皇兄面子了,无论如何,我不会让她和我们在一起吃桃花糯米丸子的。” “公主殿下的护卫自然不会是市井泼皮,方才那个人被我杀了,是因为那个人出言不逊,一看就知道是别人混进来的。公主殿下以后要选护卫,还是好好的拣选拣选为妙。” 长云暗雪冷冷的看着轩辕羽素,眼底冰冷的杀意展露无疑,让人忍不住瑟瑟发抖。 西陵绯炎虽然是书生,但是面对长云暗雪的气魄,他仍旧不动声色的将羽素护在了身后。他看得出来,颜央身边的护卫可不会看你是什么身份,只要是有任何得罪了颜央的地方,他们会好不犹豫的出手整治,杀了人也不会放在心上。他在长云暗雪的眼睛里,看到了冰冷。 杀人无数之后,对人命的冰冷。 “阁下的忠告,我们记住了,下一次挑选护卫,必定会小心拣选,不会再有这样不长眼的人混入其中。” 西陵绯炎主动向他行礼,一点都没有摆出当朝驸马的架子。而轩辕羽素却是一脸的不满。她身边的男人,怎么可以这样窝囊?她大声道。 “我公主府的护卫,还轮不到你这个小小的护卫说话!西陵绯炎,你是我的夫君,是当朝驸马,你给我站起来,不许你对这些低贱的人行礼!” “轩辕羽素!” 轩辕羽澈怒斥,但是却比不上长云暗雪的速度。他一挥手,轩辕羽素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掐住了脖子拎到了半空。 “轩辕羽素,公主,在我长云暗雪的眼睛里都不是什么东西。你对我的小主人不敬,我杀了你都是仁慈。” 第一百七十五章 忠诚 “请你放过公主吧,无论她做错了什么事情,都请放过她,报复在我身上。” 西陵绯炎颤抖着声音请求,他明明怕的要死,但是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死在他的面前,他实在是没有办法这样做。而且,既然轩辕羽素已经嫁给了他,他就要为她负责。要尽到一个丈夫保护她的责任。 但是长云暗雪却是不以为意,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一点点。而颜央同样是毫不在意的,因为她知道,没有她的命令,长云暗雪是不会杀了轩辕羽素的,但是能就此给轩辕羽素一个警告,也很不错。轩辕羽澈他们却完全没有能理解颜央的心意,紧张的看着颜央和长云暗雪,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做。西陵绯炎看长云暗雪压根就没有动作,他朝着颜央的面前跪下。 “颜央姑娘,公主从小被娇惯着长大,言语上有得罪你的地方,还请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她这一次。” 颜央平静的微笑着,西陵绯炎没能看到她的眼睛,也不能分辨她真正的情绪。但是从恩栀他们对她的评价来看,她不应该是心狠手辣的人。而且他对司徒清杨的目光和人品有所了解,除非颜央的确是十分出众,否则司徒清杨也不会这么多年来都对她念念不忘。 “你觉得,我凭什么要放过一个一直对我充满敌意,还出言不逊的女子?”颜央微笑着反问他,“看来你还是不太清楚我们之间的事情,不如你问问轩辕羽澈,为什么我会对她这样不冷不热?甚至在这样的情况下,我都没有让长云将军松手?我可从来都不是心狠手辣的人。” “如果姑娘今天一定要找人出气,那就请姑娘将这怒气转移到我身上,杀了我。放过公主吧。” “为什么?” “因为我是她的丈夫,我必须要保护她。就算我什么事情都做不到,我只不过是一个文弱书生,但是我还是要保护她。不惜一切代价的保护她。就算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颜央静静的看着西陵绯月,并没有表态,倒是轩辕羽澈开口了,声音里带着愧疚和央求的情绪。他轻声道,“姐姐,今天是桃花节,你也难得回来一趟。我答应你,不会让羽素再一次出现在你面前,请你饶了羽素吧。” 恩栀和司徒清杨他们对于轩辕羽澈的低声下气倒是习以为常,他们几个对颜央一直以来都带着莫名的狂热和信任。恩栀原本也想劝,但是颜央的态度摆在那里,清扬也没有开口的意思,一时间恩栀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只能是静静的低着头不说话。 西陵绯炎第一次看到轩辕羽澈用这样央求的语气跟其他的女子说话。轩辕羽澈分明就是轩辕国中最尊贵的人,但是却用这样的语气跟颜央说话,难道这个颜央的身份,要比轩辕羽澈还要尊贵吗? “我没有想过要杀她。可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我,我难道不应该给她一些惩罚,解一解我的心头之恨吗?” 颜央的声音里盈盈带笑,但是她的身上分明就带着冰冷和恼怒的气息。一句话,就让轩辕羽澈没有再开口。恩栀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心底不由自主的叹息了一声。轻声道,“莫要担心,若姐姐早杀了羽素,早就动手了。姐姐顾念着你呢。” 颜央扫了一眼想要上前救人的西陵绯炎,冷冷道,“你看到我身边的人有这样的能力,你还想要跟我作对吗?如果我想杀了轩辕羽素,早就动手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 “傀儡的气味。”踏雪突然出声,这句话让颜央不由自主的变了脸色。她转头看向踏雪,踏雪抽抽鼻子,又说:“她的身上,傀儡的气味。” “将军,请放开她。” 听到颜央这样说,长云暗雪马上就松手了,他也知道傀儡的事情非同小可,如果这个轩辕羽素和傀儡的事情有关,那他就更不可能放过她了。但是轩辕羽澈和西陵绯炎却是完全听不懂,西陵绯炎看到羽素被放了下来,他就已经欣喜不已,趴过去看羽素的情况,但是羽素此时此刻已经昏迷不醒了。 “我答应你,不会伤害她,但是现在有些事情我要查一查,请你让开。”颜央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但是言语间的不容置疑却让人心头一凛,司徒清杨看到西陵绯炎在犹豫,连忙上去将他拉开,轻声道。 “颜儿答应了就不会反悔,她现在要查的事情非常重要,你不要插手。她不会有事。还有——” 司徒清杨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叮嘱道,“不管你看到了什么,什么事情都不要随意开口,看到了就当做没看到。” …… 颜央抬手,她的手掌绽放出金紫色的光亮,那光亮笼罩在轩辕羽素的头顶,闭上眼睛,开始检查轩辕羽素的记忆。良久,她手掌中的金紫色光亮敛去,慢慢地站起来。看到她站起来,西陵绯炎连忙挣脱了司徒清杨的手,跑到轩辕羽素的身边,戒备的看着颜央。 “她没事,只不过是喘不过气,昏迷过去了,很快就会醒过来的。我说过了,我不会伤害她,你不用用这样戒备的眼神看着我。” “你究竟是谁?” 手掌心会有金紫色的光,言行举止之间的尊贵,身上独特的气质和熏香,这样的女子又怎么会是寻常的女子?能让司徒清杨,轩辕羽澈他们都放在心上的女子,肯定不单单只是靠着美色,肯定还有其他值得他们倾慕的地方。而且她的身边还能聚集这样的高手,她肯定也不是一个只靠美貌生存的女人。 “是你没有办法知晓的身份。”颜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她抬起头看了看天空中的圆月,抬起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轻轻皱眉,似乎是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她轻声道,“这些日子,她是不是见过什么陌生人?” “既然我不能确认姑娘的身份,那么我也没有办法告诉你公主的行踪日常。”西陵绯炎警惕而不悦,“而且公主不喜欢你。如果告诉你公主的日常,公主会生气。” “你倒是很喜欢这个任性的公主。”颜央并没有生气,不在意的笑笑,“带着她走吧,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看到她。” 看到颜央转身要走,西陵绯炎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冲上去拽住了颜央,大声道,“你把公主弄成这个样子,你就要走了吗?” “西陵绯炎,请你看清楚。”颜央轻轻挥手,西陵绯炎就被甩开,她勾弄着唇角冷笑道,“我没有杀了她,是她自己看不清事实对我放肆。我要杀了谁,不需要经过谁的同意。留着她的命,只不过是看在轩辕羽澈的面子上罢了。她于我而言,什么都不是。” “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只是我提醒你,你自己的妻子最好好好管教。别让她去沾惹不该沾惹的人,否则她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杀了她。” 踏雪突然出声,他看得出来,颜央是想保护这个女人,但是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跟颜央不对盘,而且还和傀儡扯上来关系,再留着这个女人,只能给颜央带来无穷的麻烦。 “应该杀了她。”长云暗雪也开口附和,这个女人娇纵霸道,留着她,只能给颜央带来各种麻烦。 …………………… 一阵风轻轻拂过,吹起了颜央的面纱,一双摄人心魄的眸子若隐若现。西陵绯炎不经意间看到,整个人却都愣在了那里,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司徒清杨看到他这个样子,轻轻一叹。 颜央这般美貌的女子,谁看到了不会心动呢?惊鸿一瞥就足以让人失了魂魄,能够站在她的身边得到她的青睐,是他的幸运吗? 颜央抬起头微笑,轻声道,“墨魇回来了。” 话音一落,一身黑衣的墨魇就出现在了颜央的身边,恭恭敬敬地点头行礼。脸上戴着面具,看不清容貌,但是身上却散发着冰冷的寒气。不同于上位者的冷漠,和长云暗雪身上的尊贵气息是不同的,就像是视人命如草芥的杀手。 “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都查清楚了吗?” “她如今躲在元家,西陵家的人也和她有接触。宫里也有她的人,你也认识的。”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 轩辕羽澈听不懂他们所说的,什么宫里也有她的人,这个她是谁?和西陵家,元家又有什么关系?颜央平静的微笑,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影响到她一样。听到轩辕羽澈的发问,她也不以为意。她只是温和的微笑道,“过几天我去宫里一趟,找你说说话吧。今天太晚了,我该回去了。” 踏雪突然出手,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踏雪会在没有颜央的指令的情况下突然向轩辕羽素动手,颜央微微皱眉,瞬间就挡在了踏雪的面前,阻止了他的下一步行动。而踏雪却来不及收敛自己的攻势,手上顿时长出的锋利的爪子在颜央的身上留下了深刻的爪印。血香气顿时弥漫在了空气里,充斥着每个人的嗅觉。长云暗雪连忙冲了上去扶住了颜央,踏雪一时间没能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愧疚不安的看着颜央,慢慢后退,站到了一边。众人纷纷围到了颜央的身边,长云暗雪却拒绝了所有人的靠近,自己守在颜央的身边。 “你怎么样?” “没事,不用担心。”颜央微笑,踏雪造成的伤口虽然很深,但是她身上的禁忌之力,却慢慢的让她身上的伤口愈合了。她看向踏雪,脸上仍旧是带着微笑,“踏雪,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能随便出手伤人,只是我和你之间的约定。你答应了会听话的,难道你忘记了?” “没有忘记。” “那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随便动手要杀了轩辕羽素,你说你应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啊?” “送那个人回去之后,回去罚跪。” “颜儿……”司徒清杨小心翼翼的看着她,那么深的伤口,把她的衣服都染成了猩红的颜色,她的脸色雪白,触目惊心。但是颜央却是平静的微笑着,看到她云淡风轻的样子,司徒清杨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为了不让他担心才装出来的,“颜儿,我们回去吧。你这身衣服换下来,其他的事情,绯炎会处理好的。” “那我们回去吧。” 颜央点头,虽然她身上的伤没什么,但是这一身的血腥味却是让她无法忍受的。司徒清杨看她的脸色不好,二话不说就将她抱了起来,一边吩咐一直在暗处保护他的洛桑,“把马车叫过来,我们回白碧寒院。” …………………… 颜央和司徒清杨他们离开了,轩辕羽澈看着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羽素,回头向突然出现的暗卫吩咐道,“安排车驾,带公主和驸马回宫吧。” 暗卫低声应下,瞬间消失去安排了。轩辕羽澈一直在思索着颜央的话,良久才说道,“恩栀,姐姐的话是什么意思?宫里有她的人,她是谁?” “这个,臣妾也不知道。既然姐姐说过几天会来宫里跟陛下解释,陛下等着姐姐的消息就是了。” 恩栀的声音轻柔,带着一点小心翼翼。联想到颜央清晨跟他们所说的话,她几乎就可以断定,这个所谓的“她的人”,就是轩辕羽澈的新宠,被他亲昵的唤做柔儿的女子,玉柔。 但是此时此刻,她什么都不能说,只是低婉道,“陛下,我们都出来一天了,该回宫了。公主殿下现在昏迷不醒,也应该带回宫去好好安置。咱们回去吧。” 轩辕羽澈慢慢地走到脸色苍白的西陵绯炎身边,每一步都带着雄浑的霸气。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是那个平易近人的轩辕羽澈,而是高高在上的轩辕帝王。他一字一句的慢慢道。 “绯炎,今天晚上就在宫里住下。姐姐的事情,要闭口不言,你什么都没有看到。羽素是遇到了歹人,被我们一起救下了。记住了吗?” 西陵绯炎沉默着轩辕羽澈,抱着轩辕羽素的手慢慢的收紧。轻声道。 “陛下,她是你的妹妹。难道羽素在陛下的心里,还比不上那位姑娘吗?” “绯炎,姐姐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了羽素。姐姐是好人。”轩辕羽澈叹了一口气,“如果姐姐要杀了羽素,她动动手指头就能够做到。她只是想给羽素一个教训。姐姐是什么人,我是知道的。如果她真的心狠手辣,清扬也不会爱慕了她这么多年。” 听到轩辕羽澈这样说,西陵绯炎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是沉默地抱着轩辕羽素,走上了轩辕羽澈准备好的轿撵,安置好了羽素,和轩辕羽澈他们一起回了皇宫。 …… 分别两辆车驾,轩辕羽澈和恩栀在一起,轩辕羽素和西陵绯炎在一起。看着羽澈一脸的深思的模样,恩栀马上就知道了他还在记挂着颜央方才所说的话。她隐隐约约有了猜测,但是这个猜测,她却不敢说出口。 看到恩栀欲言又止的样子,羽澈收回了自己飞散的思绪,笑着点点她的鼻子问道,“你想要说什么呢?” “陛下,您似乎很在意颜央姐姐的话。” “姐姐从来都不会随便乱说的,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回来皇城,但是我相信,她的目的并不纯粹。” “颜央姐姐不会做任何伤害您的事情……” “我知道,我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念头,我也不会伤害姐姐,你放心。” 轩辕羽澈知道,恩栀其实并不想伤害颜央,也不想让其他任何人伤害颜央。毕竟司徒清杨喜欢她,如果颜央真的死了,是他杀的,或许司徒清杨会真的恨他。但是他看着恩栀如今的模样,心里却生出了其他的不安。 “恩栀,如果有一天,姐姐真的站到了我的对立面,你又会怎么样选择呢?” “我已经嫁给了陛下,我自然是站在陛下这一边。但是我还是会祈求您,放过姐姐,不要对她赶尽杀绝。” “因为杀了她,清杨会难过?” “是。”恩栀认真的看着他,她自然会明白轩辕羽澈心里的恼怒,但是她却没有半分畏惧,也不能畏惧。她不仅要保护轩辕羽澈,更想要保护她的哥哥。看着他的眼睛,恩栀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道,“从小到大,我想要什么,哥哥都会给我。哥哥陪伴着我度过了一整个作为女孩的时代。我想让哥哥得到幸福。我也会尽我所能,给予哥哥想要的一切。陛下,请您原谅我,我只能这样做。” “恩栀,你现在是我的嫔妃,你需要站在我这一边。你知道吗?” “陛下,我是您的嫔妃,可我也是司徒家的女儿。我要保护您,因为您是我的家人,是我的夫君。哥哥是我的家人,我也要保护哥哥,保护哥哥所爱的人,保护颜央姐姐。” 恩栀看着他,眼神坚定而没有半分畏惧。马车并没有很狭窄,恩栀慢慢地跪倒在他的面前,一字一句认真道。 “如果陛下觉得我的决定是对您的不忠诚,对皇族的不忠诚,那您可以杀了我,我司徒恩栀,不会有半句怨言。” “司徒家的人,都这样有骨气吗?” “这是对家族,对深爱的人的忠诚。”司徒恩栀认真的看着他,声音很轻,但是却很坚定,“陛下,您是我深爱的人,是我的夫君,我会保护您。但是那是我的哥哥,她是我哥哥心爱的女人,我必须保护他们。您能理解我的心的。是吗?” “恩栀,你不要忘了,我先是轩辕国的国君,再是你的夫君,清杨的朋友。”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轩辕羽澈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颜央之前跟他说过的话。她希望他站到这个位置上的时候,不会是寂寞孤独的一个人。但是事到如今,他似乎,还是朝着那个高处不胜寒的位置,更近了一步。 第一百七十六章 真心 司徒清杨带着颜央回了白碧寒院,一路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像易碎的瓷器一样碎了。原本墨魇想亲自带颜央,但是看到颜央温顺的样子,想着或许她也许能借此机会重新认识自己对司徒清杨的感情,从而放下神山圣域的一切,这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他也就没有刻意去阻止他们之间的互动。 司徒清杨抱着她回到了她的房间,司徒清杨甚至没有多想,就要来解她的衣服。颜央不由得红了脸,一个术法就让司徒清杨远离了她。司徒清杨一愣,突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他也不由得红了脸,尴尬地站在那里没有动弹。 良久,他才嗫喏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看踏雪刚才不小心伤了你,你也脸色不好,一时着急才对你做了失礼的事情。我……” “我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没有什么事情,你放心就是了。”颜央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脸上似乎镇定的没有什么表情,“你先出去吧,我没有什么事。如果有需要,我会叫你的。” “那,那我先出去了。我让人去传医师过来……” “不用,我没有什么事,就算有事,人间的医师也没有办法治疗我的伤口。” 颜央轻笑,脸上是毫不在意的神色。她是真的不在意,因为她的伤口已经愈合,踏雪根本就没有办法真正的伤害她。看到司徒清杨还是很担心的样子,她用剪子剪开了自己伤口处的布料,露出了光滑的肌肤。那一片肌肤却完全没有任何的伤口,只是有一朵惟妙惟肖的花朵印记。司徒清杨震惊的看着她,也不知道震惊的是颜央剪开衣料的举动,还是颜央身上完全没有留下伤口的痕迹。 “你看,不是跟你说了,踏雪压根就没有办法伤害到我的么?能伤害到我的人,屈指可数。” “你真的是……”司徒清杨瞠目结舌的看着她,完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形容词来形容她。但是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只要她没事就好了。“那你先休息吧,我先出去了。如果需要什么,你让人来叫我就好了。” “等一下让洛桑来见我把,我有事情要问问他。” “我知道了。” …… 清洁沐浴过后,换上了干净的衣服,颜央这才觉得自己像是真的活过来了一样。踏雪此时已经跪在了她的屋前,脑袋上还顶着一个盛满了葡萄美酒的琉璃盏。如果踏雪不是犯了严重的错误,颜央是不会这样惩罚他的。踏雪只有九岁孩童的智商,让他耐着性子顶着琉璃盏,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十足的折磨。对他来说,这几乎算的上是很残忍的惩罚了。 颜央从浴池里出来的时候,洛桑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颜央打开了房门让他进来。 洛桑恭恭敬敬地单膝跪下,向颜央行礼,口中同样恭恭敬敬道,“姑娘。”还能再见到你真好。 “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不用一见到我就这样恭恭敬敬的。”颜央示意他坐下,为他倒了一杯热茶,“虽然当初我和你交换了条件,留下你保护清杨,让你听从我的命令做事。但是我从来没有真的对你下过什么命令。如果现在你想要离开了,我会为你准备好离开的东西,抹去你存在的痕迹,让你能好好的活着。” “我愿意留在公子的身边,保护他。”如果他离开了,那他就再也见不到颜央了。但是现在他不想跟颜央说这些,他关心的是颜央找他的目的,“姑娘让我过来,是想知道些什么?” “你应该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是要找一个人。我想问问你,清杨身边最近有没有出现过陌生人,或者是来历不明的人。”颜央认真的看着他,似乎是在斟酌着自己的用词,毕竟璇玑的事情,是她自己和她之间的仇恨,不应该牵扯到其他人身上,更何况他们只不过是凡人。洛桑思索了一阵,轻轻摇头,看到他摇头,颜央却没有松开紧蹙的眉心,“洛桑,虽然我希望你能一直留在清杨身边保护他。但是清杨决定了和我再一起,那他也意味着要面临许多危险。这危险,要比你当初逃命的时候更加危险。所以我希望你能做好每一个决定。如果你想要离开,我会帮你准备好一切,让你离开。” “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才留下来保护他的?” “因为当初我救了你一命,让你留下来,得到庇护和栖身之所。” “是,如今的我,是依仗你的庇护而存活,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应该回报你。留下来保护清杨,是我的决定。这一生我都不会改变这个决定。” “你明明知道,留在我身边,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你却还要做这样的决定?” “这样活着,让我觉得有意义。” “这是你的决定,如果哪一天你觉得留在清杨身边要承受的危险超出了你的承受能力,你随时可以离开。只不过要提前告诉我。我好安排其他人。” “你很在意司徒清杨公子,是吗?” “是。” “那你为什么不嫁给他呢?嫁给他,过寻常女子该过的生活,相夫教子,过平淡的一声,这样不好吗?” “洛桑,我注定了无法过寻常女子能过的生活。我也不是什么寻常女子。我是神女,更是身怀禁忌之力的女子,是全六道都忌惮,都想要铲除的人。” 颜央的笑容里带着深深的寂寥,她一直都不明白,她从来都没有真的去伤害任何人,也没有利用禁忌之力做过任何的错事。当初她的愿望,也只不过是能留在祭司大人身边,做他膝下乖巧的弟子。但是现在,她只想好好的保护司徒清杨,让他逃开她所遇见的未来。 “颜央,你是不是很喜欢司徒清杨呢?” “喜欢?这是我这一生都不敢想的词啊。”颜央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感慨,她露出了笑容,“好了,夜深了,你回去吧。” …… 洛桑离开了颜央的房间,但是他的心里却还是有些迷糊。他不知道颜央突然让他来这里是为了做什么,难道只是为了不咸不淡的说这几句话吗?离开了颜央的房间,司徒清杨果然是守在她的房间外面。他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 “公子。” “已经很晚了,你去休息吧。” “公子,颜央姑娘这一次回来,好像有些不一样了。您难道不担心吗?” “颜儿有她该做的事情,我也有我该做的事情。”司徒清杨平静温和的微笑,那样子和颜央云淡风轻的模样几乎是一模一样,“洛桑,我知道,在颜儿身边是一件多危险的事情。你也跟着我们一起去了神山圣域那样的笛梵个,云魂的死亡,你也是知道的。如果你要离开,我不会阻止你。” “留在您身边,一是为了报答姑娘收留我,传授我功夫的恩情。第二,也是为了偿还当年司徒家收留我的恩情。第三,是为了偿还我欠了恩栀小姐的感情债。”洛桑平静的看着他,把他内心的想法通通都说了出来,“公子放心,我要离开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您。我也发誓,就算有一天我离开了,我也不会做任何伤害你们的事情。” “洛桑,这么些年,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作一个下人,一个护卫。你是颜儿留在我身边的,我把你当家人,当朋友,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 看着司徒清杨真挚澄澈的眸子,洛桑心里一暖。他一直是冷心冷性的人,认识了颜央之后,他是第二个让他觉得能温暖人心的人。或许,他和颜央之间,能够有好的结果吧。 只不过,颜央对他总是小心翼翼的,不知道颜央究竟是在顾虑些什么,而清扬看到颜央的犹疑,他也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他们两个会有什么样的结局,也只能是看他们之间的造化了。 …… 轩辕羽澈带着西陵绯炎他们回了宫中,他们是悄悄离开的,自然也是悄悄回来的。只是在宫门处留下了羽素和西陵绯炎他们进宫的时间。 西陵绯炎守着羽素,但是羽素却一直昏迷不醒。看着轩辕羽素苍白的脸,西陵绯炎却不由得想起那个美貌倾城的女子。那样貌美的女子,的的确确是看一眼,就让人永远都无法忘怀的。就算他只是看到了她的一双眼睛,就觉得有一种直击心灵的感受。这个女子,是他所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 并不是说他自己见异思迁,看到漂亮的女子就想要占有得到,但是这个女子身上的气质气息实在是太特殊了,让人忍不住要靠近,想要亲近得到她。 她只是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法让他动容。或许就是这份淡然,成功地蛊惑了世人。虽然司徒清杨看上去放荡不羁,但是他其实是一个十分睿智冷静的人。而轩辕羽澈更是百里挑一的人中之龙,否则也没有办法年纪轻轻的就得到了皇位,甚至还能一步步地稳定朝局。能够得到他们的青睐,这个颜央,一定不会是一个简单的女子。 而且颜央的身边,还跟着那么多的奇人异士,如果她没有能力,如何能够让那些人留在她的身边呢? 虽然不能断定那个女子的身份,但是她必然不是一个普通人。虽然她身边的人对羽素动手,但也是羽素出言不逊在先。也怪不得他们恼怒。他虽然不懂武功,但是他看的出来,那个身形诡异的小少年最后朝着羽素攻击的,是致命的攻击。如果颜央真的想要杀了羽素,真的要对羽素不利,她为什么还要拦下她身边的人,还留下话,让他多注意羽素最近有没有和陌生人接触呢? 她的确是讨厌羽素的,但是她真的没有恶意,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夺走羽素的命。 或许,就是因为那个女子太过优秀美貌,所以才让羽素一直都无法走出那个女子的阴影吧。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贱女人。”羽素似乎是因为惊吓过度,此时已经开始发起了高热,嘴里乱七八糟的说着胡话,“如果不是因为你,清杨哥哥不会离开我,我也不会被人带去那个见鬼的地方,我也不会嫁给西陵绯炎。清杨哥哥只爱我一个人,都是因为你这个贱女人,都是因为你……” 听到轩辕羽素的话,西陵绯炎如遭雷击。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轩辕羽素嫁给她不是自愿的,他也知道羽素心里的那个人其实一直是司徒清杨。但是她最终还是答应了嫁给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也不想再去深究。只要她在他身边,他就一定能让她知道,他是爱她的,只有他能让她得到幸福。 他一直欺骗着自己,如今从他的嘴里听到了这样的话,听到了真相,对他来说,仍旧是堪比凌迟之痛的事情。 他慢慢的松开手,起身离开了飞羽宫的寝殿。 …… “你说,你查到了璇玑的情况,说说看。” 颜央还泡在水里,就等不及要知道璇玑的事情,直接让墨魇进来回禀。一想到云魂死的那样惨,子叙对她的背叛,她的心口就涌动着滔天的怒火,随时会喷发出来,将这一切燃烧的一干二净。从神山圣域带走云魂的那一刻,她就对自己发誓,她一定要让璇玑付出代价。 “轩辕羽澈身边的那个新晋的妃子,是当年被赶出了醉棠阁的柔月。如今换了名字,叫做玉柔。” “我记得,当初元非诺去到醉棠阁的时候,不是很不待见她吗?还让红姑好好调教。那句话的意思,就是让她去死,在暗阁里遭受折磨。进了暗阁的人,又怎么能活下来?” “柔月在暗阁的时候,被人救走了。”? “她当初在醉棠阁的时候,也有十八岁了吧。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不应该变成老太婆了吗?怎么还能变成轩辕羽澈的宠姬?”颜央有些诧异,想了想,似乎豁然开朗,“难道因为我们在天宫,在神山圣域的时候,璇玑逃离的时间和人间的时间,发生了错乱吗?” “我正在查璇玑和柔月接触的时间,只是可能没有那么快能查到。” “这个倒是没什么,过几天我会进攻一趟,一个小小的柔月,我还没有放在心上。”颜央冷冷一笑,“当初在醉棠阁的时候我没有怕过她,现在我更不可能怕她。谁又能杀了神女?” “她不可能能够奈你何,但是如果她对羽澈下手呢?” “我在乎的,只有清杨,清杨身边有我,他不会有事。至于羽澈。”颜央低眉浅笑,似乎是毫不在意的模样,“羽澈有他自己该走的路,我能帮他的,该帮他的,都已经帮他了。若他要将自己的江山和性命都交给璇玑,那我也无可奈何。” “你其实,很在意这些人,是吗?我们,清杨,羽澈,所以你才会一直都容忍羽素对你的放肆。就算不说,你也是在意的。否则依照你的性子,你早就收拾她了,不是吗?” “我虽然不喜欢羽素,但是我知道我作为一个神女应该做什么。作为一个神女,我本来就不应该多加干涉人间的事情。插手了羽澈的命格,给了他祝祷,就已经是我能做的最出格的事情了。其他的事情,我不会插手的。” “那司徒清杨呢?”墨魇平静的看着他,显然对她所说的话不以为意,并没有多信任,“你为了司徒清杨,做了多少事?你到现在都一直留在他的身边,不就是因为你预见到了他的未来吗?你想要改变他的命运。” “他只是一个凡人,我只想让他好好活着,不想让他因为我而受到伤害。” “但是他不仅仅是司徒清杨,他更是子叙的灵识载体。他和你之间,有无法理清的关系。你是神女,你明明知道,命运,不是你想扭转就能够扭转的。你只是因为爱上了司徒清杨,所以你才……” “墨魇,这件事,不要乱说。我对他,只不过是愧疚。他只是一个凡人,就算他承载了师傅的灵体,他也不应该因为我而死。”颜央认真的看着他,脸上不再带着微笑。她冷着脸的时候,格外的下人,“我和清杨之间,不会有任何的结果。神女,不能爱上任何人,不能和任何人在一起。” “你在乎他。” “我只是因为我预见到,他的死,和我的命运有关。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颜央的语气变的有些不耐烦,看到他这个样子,墨魇沉默着没有再多说。良久,颜央轻声叹息道,“我不是故意冲你发火的,你不要怪我。” “我知道,我怎么会怪你呢?”墨魇许是许久没有笑了,微微扯了扯嘴角,“好了,已经很晚了,你先休息吧,无论有什么事情,都明天再说吧。” 第一百七十七章 分辩 羽素已经昏迷了很长时间了,西陵绯炎也一直留在宫里守着她,但是她却一直没能醒过来。西陵绯炎去了御花园,准备亲手摘些轩辕羽素喜欢的花带回去。他想着,如果羽素闻着她喜欢的花香,她或许能够醒过来。 到了御花园里,他却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颜央。他一直以为,颜央的人伤了羽素,在羽素恢复之前,她总是要避避嫌的,但是如今他却在御花园里看到了她。颜央在御花园里收集着花露,晨曦映在她的身上,她就如同下凡的仙子一般,让人不敢随意动作。 她戴着轻软的银白色斗篷,遮住了长发,脸上甚至还带着面具,遮去了大半张脸,裸露在外的嘴唇看着如同娇嫩的玫瑰一般,白皙的脸上却蜿蜒着藤蔓一般的印记。不知道是胎记,还是可以纹上去的刺青,但是却让人看着,莫名的感受到了蠢蠢欲动的欲望。 看到颜央的那一刹那,他几乎是控制不住自己心头莫名的喜悦和茫然,他尽量平静的说道。 “没有想到,你真的会来到这里。” “进宫来,自然是有些事情要做的。” 颜央微微笑着解释,她的身边就跟着一个踏雪,踏雪看到他自然是不高兴的。毕竟当初就是因为这个男人,才让他被颜央罚跪。虽然他知道是他违反了和颜央之间的约定,受罚也是理所应当的。但是他仍旧没有后悔自己的举动,因为他有一种野兽的直觉,这个羽素,将来一定会变成颜央的麻烦。只要有机会,他还是会想办法杀了她的。 这个男人看着颜央的眼神,他也不是看不懂。他的眼神,就跟轩辕羽澈看着颜央的眼神一模一样。只不过轩辕羽澈只会在颜央没有看着他的时候,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他之前不是还因为他们伤害了轩辕羽素而迁怒颜央吗?如今却用这样的眼神看着颜央,这些人类的心思,可真的是千回百转,捉摸不透。 “看你的样子,只怕照顾羽素很辛苦。我那里正准备煮茶,还叫上了恩栀和奈歌,不如去我那里喝杯茶,休息一下吧。” 颜央提出邀请,嘴角微微上扬,说出口的话是那样的理所当然。但是西陵绯炎却没有马上答应她的邀约,反而是有些犹豫的样子。 “如果不是因为踏雪之前差点伤了你们,我也不会请你去流蠡宫,琉蠡宫可不是谁都能去的地方。” 言下之意,如果西陵绯炎继续端着架子,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颜央让他来琉蠡宫,当然不只是喝茶这么简单。她想借此机会了解在轩辕羽素昏迷的过程中,有什么人跟她接触过,又有谁关心过。这些话她不能主动去问,但是恩栀,明奈歌她们就可以问了。甚至她还可以在他们的谈话中,了解到那个一直没有出现在她面前的女子,玉柔。也就是当初在醉棠阁的柔月,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听到她这样说,西陵绯炎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颜央是轩辕羽澈的贵客,能入住琉蠡宫,更说明了她的地位超然。他微笑着行礼。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流蠡宫还是当年的模样,仍旧是那样的奢华精致。一直以来,流蠡宫虽然奢华,但是却是一个冷冰冰的地方。但是颜央来了这里,这里就有了香气,有了活生生的气息。颜央带着西陵绯炎走进来的时候,明奈歌和恩栀他们都已经来了,明奈歌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但是却还是百无聊赖的呆在这里等着。 看到颜央和西陵绯炎一起来了,明奈歌的眼睛顿时瞪的跟铜铃一样大。 “你们两个怎么一起过来了?绯炎你不是应该守在飞羽宫等着羽素醒过来吗?” “在御花园里预见了,所以就请他过来喝杯茶休息一下。”颜央替他解释了,示意他进来流蠡宫,“让你们等了这么久,是我的不是,怎么不让人来叫我呢?” “你有你的事情要忙,想吃到你亲手做的东西,这点耐心还是要有的。” 明奈歌笑嘻嘻的看着她,也不再在意西陵绯炎来到这里的事情了,毕竟都是一起长大的朋友,一起玩也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轩辕羽澈一向没有搭理这些事情,他们也没有这么多的顾忌了。 看到他们悠然自得的样子,颜央忍不住说道,“我再人间这么多年,那些女子嫁了人不是都要遵从什么三从四德的吗?不能随便和男子同桌吃饭。好像你们宫里的规矩更多,似乎更不应该这随便吧。” “不怕不怕,陛下不在意这些。大家都是亲戚,没有那么多顾忌的。”明奈歌笑容温暖肆意,就像是毫无有仇估计的小姑娘,让颜央不由得心生羡慕,“我和恩栀一听到你来了流蠡宫,马上就过来了。我们可还记着你的酒,你的饭菜糕点,你的舞,你的武功呢。什么时候再给我们露一手呀?” “这话,也就你一个人能说的出口。”颜央掩唇轻笑,但是完全没有嗔怪的意思。看到西陵绯炎还在那里站着,她笑道,“西陵公子不用紧张,我也没有恶意,只不过是请你来坐一坐,用些糕点罢了。我做的东西还可以,可以请公子尝一尝。” 看到西陵绯炎还在犹豫,明奈歌直接拉着他让他坐下。 “你们再多坐一会,我去屋子里看看离渊,然后再给你们做吃的。”颜央笑笑让他们稍微等一等。她会进宮里来,虽然的确是为了柔月和璇玑的事情,但是她不能丢下离渊一个人,所以就把离渊也带到了流蠡宫来。简单的交代了两句,她就走进了玉蠡殿看离渊去了。 “你就安安心心的坐着吧,姐姐这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顾忌。羽素那丫头现在还睡着呢,就算是吃醋粘酸,也折磨不到你的头上。” “奈歌姐姐,就算你再不喜欢羽素那丫头,你也别当着绯炎哥哥的面这样说她呀。”恩栀扯了扯明奈歌的胳膊,示意她不要乱说,“绯炎哥哥,奈歌姐姐没有恶意的。你别放在心上。” “你们说的,我都明白,我也没有多想,你们放心就是了。” 西陵绯炎不在意的笑笑,那天他听到了羽素在睡梦昏迷中所说的话,他在那一刻,对羽素的执着,似乎有了改变。听到他的话,就连明奈歌和恩栀都惊呆了。他们一直都认为,西陵绯炎是这个时间上最爱轩辕羽素的人,但是今天西陵绯炎却对他们的话产生了这样的反应,这让他们觉得,自己之前的认知,似乎是错误的。 “绯炎哥哥,你说的话,我似乎听不明白了。” 恩栀认真的看着他,她已经不再年轻,但是她却仍旧对很多事情有着出类拔萃的感知和直觉。她隐约觉得,绯炎对羽素的感情,似乎已经不再像一开始一样炽烈了。她不由得回头看向了颜央一开始消失的方向,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感觉。 或许,西陵绯炎是因为颜央,才对轩辕羽素的感情产生了异常。但是羽素的病一直没有好转,就是因为见到了颜央,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给他造成了太大的刺激,才让她一直没有醒过来,甚至一点起色都没有。她现在就像是一株植物一样,一直沉睡,没有动弹过。 突然之间,她觉得,如果颜央没有回来,或许一切都会变的很好。 …… 不多时,颜央端着亲手做的早点过来了,不多,但是每一道都很精致,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颜央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那衣服仍旧是雪白的,只是衣服的领口,衣袖上绣着精致的冰娇花。她没有戴着斗篷,也没有戴着面具,脸上的冰娇花,紫蓝色的眼睛里落着金色的星芒。长发如瀑,紫蓝色的发里夹杂着几缕金色的长发。固定着长发的,是一只价值连城的冰娇花琉璃发钗,耳朵上戴着司徒清杨送给她的流苏耳坠,越发衬托的她灵动娇媚。 颜央把东西放在了桌上,示意他们可以开动。明奈歌看到那些精致的菜肴,眼睛亮的就像是星星一样。而恩栀也和明奈歌一样,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桌子上的餐点上。颜央看了她一眼,心里隐约有了一个想法,但是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们,示意他们可以用餐。 看着颜央的脸,西陵绯炎下意识的就问道,“你是用这张皮囊,勾引了司徒清杨和陛下的吗?” 听到西陵绯炎的话,颜央的脸色顿时有了变化。但是她仍旧是平静温和的微笑着,微微笑着反问道,“皮囊?勾引?” 明奈歌从来都没有在脸上看到过变色,她知道西陵绯炎所说的话有多过分,她看了恩栀一眼,恩栀没有再吃东西,只是静静的看着,没有任何的动作。明奈歌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却又说不上来。 但是西陵绯炎所说的话,实在是太难听了。 她豁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西陵绯炎的鼻子怒斥道,“西陵绯炎,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马上给颜儿道歉!” “难道我说错了吗?”西陵绯炎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颜央,“颜央姑娘,陛下为你,花费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造了这座流蠡宫,你却跟了司徒清杨。清杨为了你,这么多年都没有娶妻,我看你这样子,只怕也没有想要嫁给他。还有,你身边跟着一个踏雪,一个墨魇,还有其他的人,清一色全部都是男人。你是有多饥渴,才……” 听到他所说的话,一直陪在颜央身边的踏雪目露凶光,如果不是顾忌着自己和颜央之间的约定,不能随便动手,他一定会好好收拾这个西陵绯炎一顿。明奈歌冷冷的看着西陵绯炎,用警告的语气说道。 “西陵绯炎,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再用这样侮辱人的词语说颜央,我会禀告陛下,让陛下治你的罪!” “让他继续说把,我想知道,他还能说些什么。”颜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似乎西陵绯炎夹枪带棒说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样,“你继续说,我想知道,你还想说些什么。” 看着颜央的脸,西陵绯炎的双手握成了拳头,似乎是要给自己力量一样。他努力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思,正色道。 “我知道,羽素之前对你说的话,是很过分。我也知道你很有本事,你也是一个出色的人,才能将那些人收为己用。但是美貌是祸端,拥有美貌的人更应该检点,你的身边常年跟随着几个男人,清杨和陛下又对你情深似海。你却一直没有想过要选择谁。这难道不是你水性杨花,待价而沽吗?” “羽素喜欢司徒清杨,但是清杨满心满眼的只有你一个。这个流蠡宫,也是陛下为了你建造的。花费巨资,陛下巴不得给你最好的一切。可是你却表现出一副你喜欢的人是司徒清杨的模样。陛下也成全了你,只要你点头,陛下就会给你们最好的庇护。可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我做了什么了?” “朝三暮四,朝秦暮楚,水性杨花。” “那,你们男子身边跟着三妻四妾,跟着那么多的婢女,你们就不是朝三暮四,朝秦暮楚,水性杨花了?” 颜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手轻轻一动,一个精致的白玉酒盏出现在她的指尖。那白玉酒盏几乎和她白皙的手指几乎融为一色,酒盏里盛着上好的葡萄美酒,映着她娇媚的脸庞,看着格外的柔美。但是说出口的话却是格外的尖锐。 “西陵绯炎,你爱慕羽素,是你的事情。我不喜欢她,是我的事情。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了她。西陵绯炎,请你搞清楚。我身边跟着谁,谁成为我的护卫,成为我的追随者,服侍者,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 “天命之女,双色异瞳。踏花而来,蔷薇盛开。号令天下,万兽臣服。得天女者,亦得天下。冰娇花开,紫金相合。红尘勘破,地裂天崩。魄散魂飞,万物归一。花开花落,谁知几何。” 这些真言,她已经很久没有念诵过了。如今再次念诵,对她来说,似乎是一串为她指明了方向的咒语。听到这些咒语,西陵绯炎的脸色不由得变了。这些咒语他是曾经听到过的,那是神女的预言,天命之女的预言。看着颜央的模样,似乎这个咒语所说的那个天命之女,就是她。 “知道神女的宿命吗?神女的宿命,就是这一生,都没有办法成家立业。我的母亲,同样是神女,我继承了神女的血统。母亲嫁了人,生下了我,她却不得善终。我也从来没有见过我的母亲。我也是神女,我这一生都不可能嫁给任何人。” 颜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脸上的神色依旧柔和,但是眼神却有些改变了。甚至连身上的气质都改变了。 “西陵绯炎,你知道诽谤神女的下场吗?你知道惹怒了我,惹怒了神女,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吗?” “我没有想侮辱你的意思,只不过是想告诉你,作为一个女子,应该……” “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自己心里有数。我不会再为了别人而活。而且你们也不配成为我为之而活的人。”颜央冷冷的看着他,对于他谆谆善诱的说教,让她非常的反感。她盯着西陵绯炎的眼睛,声音轻柔,但是却让人嗅到了危险的味道,“西陵绯炎,我可以是好人,我也可以变成一个恶魔。所以我告诉你,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怒我。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警告你,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度。” “如果不是因为你和清杨是朋友,踏雪又得罪过你,我是不会请你来这里,也不会容忍你的。” “你究竟是什么人。” “西陵绯炎,你够了!”明奈歌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眼睛里射出了厉芒,涌动着愤怒和杀气,“颜央不是你所说的那种人。而且她是什么人,有什么身份,都和你没有关系。那些所谓的预言咒语。全部都是胡说八道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复发 “西陵绯炎,颜央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孩子,怎么说话做事自然是有她自己的道理和分寸,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是西陵家的公子,是轩辕羽素的驸马,是一个有风度有教养的人。你要是再说出这些侮辱颜央的话,我一定会好好收拾你一顿!” 看西陵绯炎老老实实的不再说话,明奈歌这才心里舒服了一些。她冷哼道。 “只不过是一首古老的歌谣罢了,都是那些无知的人才会将这些话当真。如果真的得到了一个人就能得到天下,那为什么我们还要努力,我们为什么还要去计划?西陵绯炎,我看你是被羽素蛊惑了,而且因为轩辕羽素变成了疯子,” “明奈歌,你不要越说越过分了。” “西陵绯炎,我明奈歌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你以前是什么样的人,谁不知道?你现在变成了一个疯子。甚至还用那样残忍的话去伤害颜央,一个女人,不管她是不是什么神女,她吃了这么多苦,为了清杨跑去了边境沙漠,她忍受着什么样的折磨,这么多年了她都没能嫁给清杨,究竟是因为什么,你真的都知道吗?她难道不想像一个平凡人一样活着吗?” “西陵绯炎,不要对你不知道的事情妄加评论!” 看着明奈歌的样子,西陵绯炎突然感觉到,或许这一次真的是他做错了。他看了颜央一眼,如果不是因为轩辕羽素生了病,如果不是因为羽素在睡梦中的呢喃,他也不会对这个美丽的女子产生这样的怀疑。他了解司徒清杨,他知道司徒清杨是不会爱上一个内心黑暗的女子的。他看了看颜央,颜央只是握着酒杯,嘴角隐约含笑,整个人都散发着宁静淡然的气质。他站起来,朝着她举了举酒杯,一饮而尽。又深深地向她作揖。 “颜央姑娘,今日是在下唐突冒犯了,在下自罚一杯以示赔罪,请姑娘大人大量,原谅我这个无知的人的放肆之语。” 颜央原本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着他们争执,看到他的动作,她抬起头来看他,一双紫蓝色的眸子里平静无波,似乎是在思考着他这句话的可信度。最后她露出了一个笑容,将自己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公子的话,说不上冒犯,看到我这张脸的人,几乎每一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的。公子不用放在心上。” 话音一落,她的胸口突然出现了刺痛。她以为,那只是因为西陵绯炎所说的话刺到了她的心,让她感觉到了痛苦。 但是那种痛苦越来越明显,从心脏渐渐传入四肢百骸,那痛苦的感觉是那样的熟悉,让她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她慢慢地将酒盏放下,慢慢地呼出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天空。 今天是什么日子?难道,她身上的噬尸蛊,又要发作了吗? 已经很久没有发作了,虽然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噬尸蛊的滋味,但是自从她在沙漠中帮了清杨他们平复了八爪火螭的祸乱,洗清了自己身上的灵力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感受到噬尸蛊给她带来的痛苦。她几乎都要忘记了,她的身上还有噬尸蛊这种东西。 一个失手控制不住,颜央手中的琉璃酒盏跌落在地,碎了。众人闻声望去,颜央勉强微笑道,“我没什么事情,只不过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吗?我让太医过来给你看看吧。” 明奈歌一脸的关切,她也顾不得西陵绯炎了,一心只扑在了颜央的身上。颜央是一个好姑娘,在她的眼里,颜央更是一个可怜的姑娘。她虽然不知道颜央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苦楚,但是她却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悲伤。这一次她回来,她身上那种悲伤,却越发的浓郁了。 颜央的脸上勉强露出了微笑,推开了明奈歌伸出来的温暖的手。 “奈歌,我没事,你们先走吧。今天我只怕是没办法好好招待你们了。过几天等我好一些了,我会摆下宴席,请你们大家一起。” “颜央,我送你回去吧。我扶着你。” “我带姐姐回去。”踏雪抢先一步将颜央扶在了怀里,用戒备的眼神看着他们,目光转向了西陵绯炎,“你,滚。否则我杀了你。” …… 踏雪将颜央带回了房间,墨魇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了。颜央身上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她颤抖着蜷缩成一团。 “为什么?”她的声音颤抖着,“墨魇,为什么我会这么疼?噬尸蛊,已经很久没有发作了。我很疼。” “不怕,踏雪已经让人去叫司徒清杨了。只要有她的血,你就不会疼了。” “不要,不要叫他来。” 她再也不想喝司徒清杨的血了,他不是她的血袋子,他不是她治疗噬尸蛊的药,她来到这里,是想要保护他。保护那个,不因为她是神女,只因为她是颜央而爱慕她,照顾她的司徒清杨。而且现在又不能肯定自己如今的疼痛就是因为噬尸蛊的发作,让他来做什么呢?只能是让他担心。 “颜儿,你别傻了,你身上的噬尸蛊其实不是璇玑下的,你身上的噬尸蛊,是子叙给你下的。既然子叙和司徒清杨是同一个人,那你喝他的血能够缓解疼痛,那你身上的噬尸蛊就是他给你下的。你那么熟知医理药理毒经,你难道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吗?!这么多年以来只是你自己在欺骗自己罢了!” 墨魇终究还是没有忍住自己心底的那个秘密。当初在暗阁的时候,他第一次看到颜央因为噬尸蛊的折磨弄而痛苦不不堪,他就想要调查清楚,她身上的噬尸蛊究竟是怎么回事。当初琴姑还留在醉棠阁。虽然没有人真正清楚噬尸蛊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但是蛊虫,蛊咒,琴姑却是知道的。 中了蛊虫的人,只有施蛊者的血液,或者是施蛊者的药才能够止住这种疼痛。但是在桃花谷的时候,颜央偶然间吸食了司徒清杨的血,她身上的疼痛竟然得到了缓解。而司徒清杨身上承继了子叙的灵体,换言之,他和子叙其实是一体的。而颜央吸食了子叙的血,就能止住她身上的疼痛。这只能证明,当初颜央身上的蛊虫,只能是子叙给她下的。而璇玑,只不过是替罪羔羊,她误以为自己给颜央下了噬尸蛊,其实真正给颜央下蛊的,是子叙。 疼痛折磨得她几乎无法听清墨魇所说的话,隐隐约约听到子叙和她身上的噬尸蛊有所关联。 她身上的噬尸蛊已经很久没有发作了,难道今天的突然发作,是因为子叙控制了她身上的噬尸蛊吗? 罢了,都罢了,就算她身上的噬尸蛊真的是子叙做的,那又怎么样呢?她和他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和恩情了。如果他真的在她的身上用了噬尸蛊,那她一定会…… 她一定会…… …… 众人都还没有走,屋子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叫的人头皮发麻。西陵绯炎惊慌失措的看着她们,明奈歌虽然知道颜央会犯病,但是却从来都没有真正见过。如今她听到这惨叫声,她就不难想象,每次犯病的时候,颜央需要承受多大的痛苦。 西陵绯炎不解道,“她这是怎么了?” “她病了,一旦发病,会失去意识,甚至会伤害哥哥,伤害所有人。这就是她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明明很爱我哥,却不肯嫁给他的原因吧。” 恩栀的笑容里带着深深的苦涩味道,她有时候很讨厌颜央,有时候也很喜欢颜央,久而久之,这些情绪混杂在一起,她也分不清,自己对颜央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情绪了。 “宫里有那么多的太医,陛下又那么在乎她,怎么不让太医帮她把病治好呢?” “她发病的时候,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她,只有她身边的人能靠近。” 恩栀看着那间屋子,原本应该是担心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悄悄的松了一口气。还好司徒清杨没有在这里,否则不知道颜央是不是又要咬他的脖子喝他的血了。 但是离渊却突然从屋子里出来,脸色苍白,但是一双眼睛却格外的明亮。他已经休养了很久了,之前他一直在沉睡,今天突然醒了过来。或许是因为颜央身上的噬尸蛊发作,作为神女星的附属星,这才被强行唤醒吧。踏雪原本守在玉蠡殿外面,看到离渊醒来,他也挺高兴的。离渊冷冷的打量了他们几眼,道,“这里暂时没有办法招待各位了,还请各自回去。各位留下,只会造成我们的忙乱。踏雪,去请司徒清杨过来。” “为什么要让我哥过来?我哥又不是医生。”听到离渊要让司徒清杨来到这里,恩栀立马就急了,但是踏雪怎么会理会恩栀的阻止呢?恩栀压根就没能拦住他,踏雪就消失在了她的面前。恩栀的脸色变得雪白,几乎是颤抖着吼道,“哥哥如今和陛下在商量朝政大事,你们不能去打扰。颜央病了是什么状态你们不是不知道,难道要让我哥来送死吗?” “我们要做什么,不是你司徒家的小姐能够左右的。你也不用担心司徒清杨会死在这里。如果我们要杀了他,他早就死了。”离渊冷冷的看着她,他虽然才刚刚苏醒,但是要对付这几个人类,还是轻而易举的。而他早已敏感的觉察到司徒恩栀对颜央态度的变化,或许,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笑容天真的小女孩了。甚至随时都有可能成为颜央的威胁,“司徒恩栀,颜儿对你好,只是因为司徒清杨。如果没有司徒清杨,你压根什么都不是!” “我警告你,不要我面前放肆。颜央会纵着你,让着你,是因为你是司徒清杨的妹妹。可是我不会让着你。不想死,就赶紧给我滚出流蠡宫。” …… 自恩栀出生,谁会对她这般?她虽然害怕离渊,但是心里却更是愤怒。她指着离渊的鼻子怒道,“我是司徒家的二小姐,是陛下的妃子。这流蠡宫是陛下建造的,整个天下都是陛下的。颜央算什么,让她住在这里,她就以为自己是流蠡宫的主人了吗?我告诉你,流蠡宫的主人是陛下。若我想要,我随时能得到。你警告我?你算什么东西?你只不过是一个护卫罢了,究竟是护卫还是情人,这还两说。你就别……” “司徒恩栀,跟你好好说话,你不听是吗?” 离渊的脸上透出了杀意,如果司徒恩栀刚刚只是随便说说倒还罢了,但是从她的口中说出了侮辱颜央的话来,离渊就容她不得了。但是还不用他出手,长云暗雪就已经出现,掐着恩栀的脖子,把她整个人都拎了起来。看到突然出现的长云暗雪,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你又是什么人?”明奈歌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她知道颜央身边经常跟着一些护卫保护她,但是这个俊美不凡的男子,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身上的气质霸道张狂,似乎什么东西都入不了她的眼一样。“你放开恩栀,你这样掐着她你会杀了她的。她如果死了,那你身上也要背负人命的。” “人命?呵。”长云暗雪轻呵了一声,他是一个大将军,在战场上杀人如麻,他在乎谁的命?“听听她的话,嗯?司徒清杨的命就是命,颜央的命就不是命了?如果没有颜央护着,司徒清杨早就死了。哪里还能留着他到现在?” “既然司徒清杨是颜央的药,那我杀了他,拿他做药就是了,我们还留着他做什么?你们人族的命对于我来说,根本就不是命。如果不是颜央护着,你们以为,司徒清杨还能活到现在?” …… “长云将军,请放过恩栀。她是我唯一的妹妹。”司徒清杨的声音突然传来,带着几分惊慌和央求,“我知道妹妹说了不该说的话,我替她向你们赔罪,请将军放了我妹妹吧。” “司徒清杨,你知道颜央为什么一直对恩栀那么好吧。”离渊看着他突然出现在这里,眼神冰冷,但是却完全没有想过要阻止墨魇。他看向了明奈歌和西陵绯炎,“明家小姐,西陵绯炎,请你们马上离开流蠡宫。我们没有任何把握将颜儿困在玉蠡殿,如果颜儿控制不住身上的疼痛,失去了意识要杀了你们,我们没办法能承诺保护你们。” 长云暗雪松开手,恩栀颤抖着跌倒在地上连连呛咳。清杨赶忙上前去扶住了她,“你怎么和姐姐的人发生争执了?你难道不知道姐姐身边的人从来都是不惜一切代价的保护她的吗?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问我,就觉得都是我的错吗?” “恩栀,听话,你知道姐姐病着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状态。你赶紧和绯炎他们离开这里。我会在这里照顾好姐姐的。只要过了这段时间,姐姐就会好的。” “哥,如果我把姐姐这个状态告诉爹娘。你觉得爹娘还会同意你和她在一起吗?” 听到恩栀的话,司徒清杨的脸色微微一变,但是他还是按捺着心头的不悦,尽量柔和道,“恩栀,不要任性了。乖乖的,和奈歌一块离开这里,我会在这里照顾好颜儿的。颜儿什么事情都没有,她只不过是病了。” “哥,我不能让你留在这里。我不会再支持你和她在一起了。”恩栀毅然决然的看着他,眼神坚定,“你还记得小时候你那次是失踪吗?你回来的时候脖子上的咬痕,是她做的。她是一个喝人血的魔鬼。披着美人皮的恶魔!” “恩栀,颜儿没有伤害我,我也不许你这样说她!” “哥!那是因为你对她还有用处。只要你不死,她就能一直拥有一个药袋子。如果有一天你失去了利用价值,她才不会管你的死活!你跟我走,从此和她撇清关系,好不好?哥,我是为了要保护你,我都是为了你好。” “恩栀,我和她之间,不是你能理解的关系。我们之间有我们之间的宿命。你不要再胡闹了!奈歌!带着恩栀马上离开流蠡宫!” 司徒清杨怒了,跟恩栀说话的语气也不再是那样温和轻柔,司徒清杨向来都是张扬霸道的,但是一直都是彬彬有礼,从不失大家礼仪的。他一向都特别疼爱恩栀这个妹妹,她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想方设法的给她摘下来。但是今天却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的确是让人瞠目结舌。看到他们都楞在那里,司徒清杨忍不住冲着明奈歌大声道。 “奈歌!你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马上带着恩栀离开流蠡宫!” “好,好……”明奈歌结结巴巴的答应了下来,上前去扶着恩栀,尽量柔声道,“恩栀,我们先走吧。颜央她不会伤害清杨的。这么多年了,如果她真的要害清杨,清杨早就不在了,哪里还能继续活着呢?” “可是有风险不是吗?我哥脖子上的咬痕那么深,这么多年了还在那里,我看着难道不触目惊心吗?他是我哥哥,我怎么会让他继续沉溺在危险之中呢?” 恩栀的眼睛里投射出了危险的光芒,但是玉蠡殿里却突然传来了颜央凄厉的叫声,那样的痛苦,让人的心头忍不住揪在一起。司徒清杨再顾不得许多,直接冲进了玉蠡殿。而离渊和长云暗雪也没有阻止他。虽然颜央不想要伤害司徒清杨,甚至尽她所能的保护司徒清杨。但是现在,司徒清杨才能够让颜央不那么痛苦。对于他们来说,司徒清杨的命,远没有颜央的命那么重要。 “哥!”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失控! 恩栀看着司徒清杨闯进了玉蠡殿,脸上的神情痛苦不已,明奈歌原本想要拉着她离开,但是恩栀却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这里。她的双眼哭的红肿,却死死地盯着玉蠡殿看。 “恩栀,你别闹了,我看得出来颜央是喜欢清杨的,她不会真的伤害清杨的。” 明奈歌守着恩栀,不敢离开,生怕她一时想不开就要闯进玉蠡殿。她能明白恩栀对司徒清杨的感情,但是一直守在玉蠡殿外的那两个男人武功高深,他们几个谁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她看的出来,刚才那个长相清俊的男子看着文文弱弱的,但是他刚才掐着恩栀脖子的时候,根本就像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魔。他们两个一直盯着他们看,如果他们试图闯进玉蠡殿,那他们两个一定会毫不手软的杀了他们。 “奈歌姐姐,哥哥也是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难道你就不担心哥哥会因为颜央而死吗?” “恩栀,喜欢一个人,会用什么样的眼神去看他,我知道。我也看的出来。颜央的的确确是喜欢清杨的。她不会害他的。你相信我。不要胡闹,跟我一块离开流蠡宫吧。颜央病了,需要静养,咱们走吧。” “如果,她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如果,她一直没有回来,那哥哥就不会一次次的陷入险境,甚至连羽素都昏迷不醒。她如果真的是好人,为什么不救羽素?羽素只不过是因为喜欢哥哥,羽素又有什么错?” “如果她不喜欢我哥,不愿意嫁给他,那为什么要一直抓着我哥的心不放?为什么要一直针对羽素?如果她喜欢我哥,为什么这么多年了,都不肯嫁给我哥?她明明就有问题!” “司徒恩栀。”长云暗雪突然出声,他冷冷的看着她,那冰冷的眼神仿佛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一样,“如果你再敢从嘴里说出那些侮辱颜央的字,我一定会杀了你。” “恩栀,别说了!” 原本一直沉默的西陵绯炎突然出声,恩栀的目光落到了西陵绯炎的身上,她不明白,西陵绯炎明明是那样的喜欢羽素,羽素明明就是因为颜央才重病的,为什么西陵绯炎会为颜央说话呢?难不成西陵绯炎也喜欢上了颜央吗?她冷冷的看着西陵绯炎,一字一句问道。 “你是不是被她魅惑,要抛弃羽素?” “司徒恩栀,你在说什么?!”西陵绯炎的声音里沾染了怒气,“羽素病了,是因为心病。颜央姑娘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伤害过羽素。如今人家病着,你难道要在这里,说这些话来伤病人的心吗?如果她不是好人,奈歌和清杨怎么会和她做朋友,又怎么会爱上她?” “你们男人都爱上了她那张美人皮,她明明就是一个蛇蝎美人!你就是因为喜欢上了颜央,所以才会在这里替她说话!” “恩栀!你别闹了!” 一个天旋地转,长云暗雪的脸突然在恩栀的眼前放大,长云暗雪的手突然长出了长而尖利的指甲,那指甲贴近她的脸,轻轻滑过,就生出了痛意,一阵冰凉之后,他滑过的地方生出了滚烫的感受。他的眼神冰冷,充满了死亡的气息。但是他的嘴角却扬起了一个邪魅的笑来,让人心生恐惧。他的声音冰冷而温柔,仿佛面对的,是自己心爱的女子一般。但是说出口的话,却是冰冷而残忍的。 “司徒恩栀,如果再让我从你嘴巴里听到了一个字,我就不是毁了你的脸,这指甲,就是划到你的脖子上了。如果你想尝尝不得好死的味道,我也可以帮你。虽然你比不上颜央,但是做一供人取乐的花瓶还是可以的。我可以把你带到军营里充当营妓。” ························ “我是轩辕国的皇妃,你不能这样做。” “轩辕国的皇妃,是什么东西。”盯着司徒恩栀惊恐的眼神,长云暗雪却笑的邪魅,他俯下身体,在她的身上闻了闻,“味道还可以,我手下的兵一个个血气方刚,但是也不是什么货色都要的。你这样的,倒是还可以。” “将军,恩栀只不过是因为担心清杨,所以才胡说八道,请你高抬贵手,让我带她离开流蠡宫。”明奈歌走上前来,紧紧地盯着他,没有半分退让,“颜央现在病着,你是颜央身边的人,你应该知道颜央不想伤害任何人,请你高抬贵手,放了她吧。” 长云暗雪冷冷的看着她,声音冰冷而没有任何的感情,“她已经对小主人生了二心,迟早有一天,她会伤害小主人。我不能留着她。你又是谁,凭什么让我放了她?” “颜央不想伤害任何人,你是她的护卫,我想,你不会想违背她的心意做事吧?”明奈歌的声音很笃定,她虽然和颜央不是非常熟稔,但是又那样姿容气质的人,能将这么多能人异士收在麾下,得到他们爱戴的,必定不会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长云暗雪,是吗?长云将军,颜央是一个善良的人,我听他们刚才的话,似乎清杨是治愈颜央的药,颜央不想伤害清杨,所以到现在都没有痊愈。恩栀是清杨唯一的妹妹。请你看在清杨的份上,看在清杨是颜央唯一的药的份上,饶了她吧。” “明奈歌小姐,我不是什么好人,你别指望我会发善心放了司徒恩栀。就算她的哥哥是司徒清杨那也一样。” “可是颜央一直对她很好的。” “她的心已经变了,她现在就像是一堆随时会爆炸的火药,她随时都有可能变成伤害小主人的那个人。我不可能再留着她了。”长云暗雪突然站了起来,挥挥手,司徒恩栀就没能发出任何的声音,整个人被定在了那里。他冷笑道,“不杀了她也可以,但是我不信任她。在颜央完全恢复之前,就让她保持这样的状态。你们也别白费心思了,你们没有任何人能帮她。如果不想我杀了她,你们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待着。” 离渊冷冷的看着他们,上前几步对长云暗雪说:“请将军在这里看着,我去屋子里看看颜央,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如果他们再吵闹,那就杀了他们。” ························ 颜央在玉蠡殿里蜷缩成一团,剧烈的疼痛折磨的她几乎都无法辨清面前的一切了。她也几乎看不清面前的人的脸,只是熟悉的气息让她想要靠近。似乎靠近他,她身上的疼痛就会舒缓一些,好受一些。 但是就算是在这样的疼痛里,她仍旧记着刚才墨魇所说的话。 墨魇刚才说,她身上的噬尸蛊其实不是璇玑给她下的,而是子叙给她下的。这句话一直萦绕于耳,她始终没有办法忘怀。这句话要比她忍受的噬尸蛊的痛还更要痛苦万分。 为什么,要从一开始就欺骗了她? 不是她偏信于墨魇,而是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有了怀疑。她从小在神山圣域的藏经阁里读书学习,医经,药典,毒术,她统统都烂熟于心。她怎么会不知道蛊虫的发作,抑制,都需要些什么?只是那个时候,他对她那么好,好的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怀疑他。他是那样高洁孤傲的一个人,任何的怀疑,对他来说,都是一种亵渎。 可是现在,自从她从神山圣域离开了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办法用以前那样绝对的信任去面对他了。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似乎都变成了一个阴谋。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是知道的。他的收留,其实只不过是因为害怕她身上的禁忌之力会苏醒。他对她的庇护,又何尝不是一种禁锢呢? “颜儿不疼了,颜儿,我在这里,不疼了。我在呢,我在呢。” “颜儿,我在这里,不疼了,很快就过去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没事的,很快就会过去的。我一直都会在这里,很快就没事了。颜儿,我在这里呢。” “颜儿。”“颜儿。” 似乎有人一直在叫着她的名字,一声一声的,一直都没有停下。 那个声音很熟悉,又似乎很陌生。 这个人究竟是谁? ························ 她这一次的发作,在司徒清杨的眼里看着就跟她之前噬尸蛊发作的样子一模一样。看着她痛苦颤抖,甚至连他是谁都没有办法辨认,司徒清杨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他看着颜央颤抖痛苦的样子,司徒清杨马上就抽了把短刀,想要割破自己的手掌给她血喝,却被墨魇阻止住了。 “如果你真的这样做,她会难过。” “难过也是等她恢复神智了,身上不痛了才有的情绪。现在让她不痛,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不能确定这一次的发作是因为噬尸蛊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你这样贸然将你的血喂给她喝,就不怕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发生吗?” “你们不是说我是和神山圣域的那个祭司是同一个人吗?只不过是承继了不同的记忆,我不会害她的。” 司徒清杨瞪了墨魇一眼,手起刀落,割破了自己的手掌。鲜血涌出,颜央的眼神变了,循着血腥味凑过去,将冰凉的嘴唇凑在他的手掌上,吮吸舔舐。颤抖仍在继续,但是却没有一开始那般剧烈了。司徒清杨紧紧地抱着她,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因为疼痛而变的冰冷的身体。他低下头去,滚烫的嘴唇吻在她的额角上,吻去她冰冷的汗水。新八一中文网首发 www m 她的冷汗就像是冰块一样,冷的让他的心都冷了下来。或许她的心,此时此刻也是冷的吧。她是听到了什么,意识到了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颜儿,没事了,我在这里呢。” 离渊和墨魇都看出了颜央的反常,他们对视了一眼,离渊上前抓住了颜央的手,认真道,“颜央,你醒一醒,你再这样下去,司徒清杨会死的。你做了那么多都是为了保护他,你要前功尽弃吗?” “颜央,你醒一醒!你再这样下去,司徒清杨会死的!” 离渊和墨魇一次次地叫着颜央的名字,尝试着唤醒她的意识。但是颜央眼睛里却全部都是空洞的血红色,她伸手将他们推开,力气大的几乎将他们重伤。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司徒清杨的血居然会让颜央得到这么大的能量,甚至身上的封印都被冲击开了不少。司徒清杨却仍旧坚定地抱着已经失去了神智的她,全然不顾自己随时有可能因为颜央而死。 “颜儿,你会好起来的,只要喝了我的血,你就一定会好起来的。” “司徒清杨,你疯了!”离渊的声音里透着十足的恼怒,“颜儿如果知道她自己对你做了这样的事情,她一定会非常痛恨自己的。你不想着怎么制止她,帮助她,你反而是想要让她继续喝你的血,甚至要了你的命?” “你妹妹可在外面,她现在对颜央是什么样的态度,你不是不知道。如果你死了,司徒恩栀要跟颜央拼命,想杀了颜央,那你又该如何?颜央又要面临什么样的痛苦?你想过吗?” “只要她能不再痛苦,我的命又算什么?”司徒清杨更加坚定的抱着颜央,分毫没有松手,他的身体越来越冷,几乎就要无法温暖颜央了。他的眼前也开始一片片的发白,他喃喃道,“颜儿,我在这里,不怕,没事了。” “司徒清杨!你对颜央来说根本就不是一个药袋子。她一发病我就要去找你了,是颜儿拦着我,不让我去找你。如果你今天由着她,到时候痛苦的,也是她。你就真的忍心看着她痛苦吗?” 似乎是墨魇的话刺激到了颜央,颜央抓着司徒清杨的手有一瞬间的松懈,她颤抖着呼出一口气,眼神都有了一丝丝的清明。 “清杨,你马上就给我出去!我不想杀了你!” “颜儿!”司徒清杨怒斥,眼睛里满是心疼的神色,“颜儿,我知道你不会杀了我的。你听话,只要喝了我的血你就不疼了。只是一点血而已没事的。” “出去!难道你要看我失去你之后后悔莫及你才满意吗!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保护了你,你真的要枉费我的一番心血吗?!” 颜央勉强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伤害他,心底巨大的痛苦让她不知所措,她甚至连意识都渐渐变的模糊了起来,看着司徒清杨的时候,她就恍惚的以为眼前的这个人是子叙。她虽然已经在神山圣域对子叙说,要和神山圣域从此划清界限,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甚至她和子叙之前的师徒情谊都因为云魂的死而斩断了。可是一想到自己身上的噬尸蛊和子叙有关系,她的心就像是被人用冰锥一寸寸锤碎了一样。新八一中文网首发 眼前的这个人,和子叙拥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沉睡着子叙对她的温柔和记忆。渐渐的,他和子叙的脸相互交融,仿佛,站在她面前的,就是那个永远高洁寂寞的子叙。 “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欺骗我?你告诉我,我身上的噬尸蛊究竟是你做的还是璇玑做的?” “你从一开始收养我,就是为了要控制我身上的禁忌之力,这我都知道,我没有怪过你。因为你的收留之情,你的授业之恩,我愿意听话,我愿意一直留在你的身边。我会陪着你,只在神山圣域陪着你。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在我身上施展噬尸蛊,为什么你要误导我,为什么你要让我受尽折磨?” “你告诉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已经答应了你,不会唤醒身上的禁忌之力,你知道我是好孩子,你为什么还要让璇玑离开寂声之地?为什么还要纵容璇玑杀了云魂,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颜央的声音凄厉而痛苦,一声长啸,激得离渊和墨魇身上的血气翻涌,嘴角不由自主地溢出了血丝。 “颜儿,我是清杨。我是你的司徒清杨。”司徒清杨伸出手去,尝试着向要握住她的手,“颜儿,你看看我,我不是子叙,我不是神山圣域的人。我是司徒清杨,我是人间的司徒清杨。” 第一百八十章 吟唱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身奢华绣着妃红色海棠花宮装的元玄茉就站在了流蠡宫的宫门口,高高在上的模样让人看着就知道她是一个娇纵惹不起的人物。看到流蠡宫这里到处都是人,她自然是要留下来看看的。流蠡宫能这样热闹,自然是因为颜央的到来。但是她在来这里的路上,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声。那声音格外的熟悉,她马上就可以断定,是颜央来了这里,而且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这个热闹,她怎么能不来凑凑呢? 众人看到元玄茉的到来,长云暗雪不为所动,而其他人都是一脸的厌恶。元玄茉站在流蠡宫的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流蠡宫里的每一个人。明奈歌看她想要进来,她缓步上前,张扬的笑道,“这不是高高在上的茉妃娘娘吗?今天怎么有空逛到流蠡宫这里来了?” “只不过是听到这边有很渗人的惨叫声,所以我过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罢了。”元玄茉的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但是在他们的眼里却是格外的可恶,元玄茉一步步地走进了流蠡宫,“刚刚那声音,是你们高高在上的神女,颜央吧?我是这个宫里掌管六宫事宜的茉妃,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不得不过来看看。” “看来你是忘记了,流蠡宫不属于六宫的范围,不是你能管的地方。”明奈歌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压根就没有把元玄茉放在眼里,她一点都不担心元玄茉根本就没有可能能进入流蠡宫,“元玄茉,你也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元玄茉同样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她也没有要强制进入流蠡宫,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们。似笑非笑的模样让人觉得心里瘆得慌。仿佛她的到来,只是为了做坏事,谁都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做些什么,造成什么样的破坏。元玄茉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远处传来了龙辇清场的声音,元玄茉微笑着退到了一遍,用所有人都能听的到的声音问道,“你们说,陛下会不会带着她,进入流蠡宫?” 不多时,轩辕羽澈的轿辇就来到了流蠡宫的门前,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容貌娇媚的女子。那女子一身宮装,粉嫩的颜色让她看上去如同烟云中的一株娇花,令人心生怜惜。而他身边服侍的人,却已经不是当初跟在他身边的火莲儿,却是一个更加美貌的女子。岁月在她的脸上似乎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她温婉低笑,那模样简直就是让人我见犹怜。 轩辕羽澈微笑着将那女子护在身边,那模样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但是看着元玄茉的时候,他却是微微蹙眉。“流蠡宫里,是怎么了?你怎么在这里?” 元玄茉对他的态度倒也不以为意,只是礼数周到的行礼问安,“陛下,臣妾听到流蠡宫这边有尖叫声,怕有什么事情,所以就带人过来看看。” 话音刚落,踏雪就突然化作了巨大的海蓝兽模样,冲到了流蠡宫的门前,牢牢地将他们挡在流蠡宫的门前。警惕凶狠地朝着轩辕羽澈和元玄茉他们咆哮,但是他却只是堵在门口没有出去,也没有扑杀他们。似乎是在顾忌些什么一样。 “玄茉,这里没有什么事情,你就先走吧。以后也不要来这里了。”轩辕羽澈瞟了她一眼,他和颜央是朋友,他也能认出此时挡在门前的,正是踏雪。踏雪一直都不喜欢元玄茉,颜央也不喜欢元玄茉,他让她离开,也是为了她好,为了颜央好。而元玄茉却是老老实实的微笑,转身离开。她该做的,已经做了。她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为了来这里挑衅。 当她听到那声熟悉的尖叫声的时候,她就知道,颜央又所谓的,犯病了。 颜央犯病的时候,会变的六亲不认,会杀人如麻,如果颜央借此机会,杀了这些人…… …… 轩辕羽澈站在门口和踏雪商量着想要进去,但是踏雪却固执的守在门口,坚决不让他们靠近一步。轩辕羽澈轻声道,“姐姐来了这里,我来看看。她是玉柔,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姐姐也会喜欢她的。” 踏雪没有理会他的解释,只是匍匐下身体,做出了进攻的姿势,喉咙里也发出了咆哮声。如果他们再敢向前一步,那他就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将他们撕成碎片。 “踏雪,我只是想要去看看姐姐。” 踏雪回头看了长云暗雪一眼,那个意思非常的明确,轩辕羽澈的身边有傀儡的存在。如今颜央的情况不稳定,谁都不能保证傀儡的出现会不会对颜央造成任何的威胁。所以踏雪绝对不会允许此时此刻有任何人随意靠近颜央。长云暗雪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他们,正色道,“小主人现在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各位就不用进来了。等小主人的身体好些,自然会为今日的失礼摆酒谢罪。请各位见谅。” 听到长云暗雪那样说,玉柔低眉浅笑的劝道,“陛下,既然颜央姐姐身体不适,那我们还是先走吧。” 话音刚落,一道狂风吹过,一身白衣的颜央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她的嘴角还淌着鲜血,长发凌乱,眼睛血红。她的手掐在了玉柔的脖子上,嘴角还含着一个诡异的笑容。 “傀儡的味道啊……当年在醉棠阁的时候,我还是个孩子,我还要叫你一声柔月姐姐。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却还是当年的模样。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是和璇玑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她才肯为你保留这张面孔的?” “我,我不认识你。你放开我。”玉柔连连呛咳,眼睛里满是惊恐。跟随着轩辕羽澈一起过来的羽林卫纷纷拔出身上的武器,对着颜央严阵以待。但是这位陛下的新宠落到了恶徒的手里,他们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看颜央不为所动,她向轩辕羽澈祈求道,“陛下,救救我……” 颜央突然这样披头散发地冲了出来,甚至还掐着玉柔的脖子,是在是让人吓了一跳。明奈歌虽然没有将柔月的状况放在眼里,但是颜央的失态却还是让她感觉到害怕。西陵绯炎更是讶异恐惧。在他的认知中,颜央一直都是温柔高贵的,什么时候见过她这个样子?她的模样,在他们的眼里,就像是一个魔鬼。 他和颜央并没有什么焦急,此时除了留在这里,避免因为自己的逃跑而触怒颜央,造成更大的危险。西陵绯炎不知道颜央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他正想着,而轩辕羽澈却突然走到了她的面前,毫无畏惧的样子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以为他要替代柔月成为颜央的人质,可是没有想到,他只是走到了颜央的面前哀求道。 “姐姐,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请你放开她好不好?你从来都不是残忍的人,求求你放了她好不好?” 轩辕羽澈可怜兮兮的看着她,眼睛里流露出了央求的神色。原本玉柔还想要凭借着轩辕羽澈对自己的宠爱,让自己逃过一劫,或者还可以凭借他的宠爱,使一些手段,让轩辕羽澈收拾这个女子。但是当她听到轩辕羽澈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的时候,她就知道,她什么都做不了了。 九五之尊,也有畏惧的人。或者是说,九五至尊也有太过在意的人。在意到将九五至尊的地位都踩在脚下,只是用仰视的方式看着她。 既然这个女子的身份如此特殊,连轩辕羽澈在她的面前都是这样的姿态,那她的仇恨,什么时候才能报呢?难道只能依靠那个梦中的灵吗? 她看的出来,在这个满面狰狞,但是却不失美丽的女子面前,轩辕羽澈完全没有任何能力说一个不字。她知道,轩辕羽澈对这个女子一定有着特殊的感情。这种认知让她知道,只要这个女子插手,她就没有办法利用轩辕羽澈达成自己的梦想。 而且,就算是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颜央的本事就足以让轩辕羽澈忌惮三分了。 轩辕羽澈的哀求落在颜央的耳朵里,但是她却充耳不闻,完全没有想要松手的意思。她的眼神空洞,身上却散发着腾腾的杀气。她没有向任何人解释什么,只是抓着玉柔的手一寸寸的收紧,看着她越来越痛苦的表情,她只觉得赏心悦目。 …………………… “她被禁忌之力控制了。” 长云暗雪看着她异常的表现,得到了这样的结论。 禁忌之力不仅仅是超越了神力和魔力的存在,更是一种能控制人心的力量。如果得到禁忌之力的人心意不坚,那就会被禁忌之力所控制,就像是走火入魔一样。颜央此时此刻就仿佛是禁忌之力的傀儡,只不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原本理智自持的她失了魂魄,变成如今的模样。但是如果不赶紧阻止她,让她清醒过来,只怕她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长云暗雪咬咬牙,尝试着运功,吟唱起了魔族古老的曲子,安魂曲。顾名思义,安魂曲具有安魂镇定的作用。灵力高强的人吟唱安魂曲,可以让心神不属,激动发狂,走火入魔的人恢复神志。甚至可以借用安魂曲,帮助练功者事半功倍。可他虽然是魔族,但是不谙此道,无法让安魂曲发挥他真正的作用。而且安魂曲晦涩难懂,更是难以吟唱。他也只能勉强记住安魂曲的曲调,断断续续的吟唱出来。如今颜央面临着危险关头,他也只能是尽力一试罢了。 长云暗雪运起身上的灵力,努力拼凑起自己对于安魂曲的记忆,尽量将他们吟唱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原本想着,如果有记不清的地方,他就用哼鸣将他们带过。但是在他静下心来将这首曲子吟唱出来的时候,那些词却完整的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 谁人唤吾名,循声不知处。遥遥闻其音,窈窕未见影。余韵温婉,牵神动心。漫漫前路碾转,思绪依然飘渺。谁人指引,寻向安宁。 花开不知名,寻香不知返。久久留其中,流连未见形。余香袅袅,引蝶自来。卿卿蝶旋飞舞,梁祝坟墓花开。谁人指引,恩爱绵长。 安魂曲前两段是温柔缠绵的,精髓则是在后两段。后两段如果能够顺利的吟唱,才能够发挥安魂曲的真正作用。但是长云暗雪的修行不够,只能够吟唱出前面两段。后面两段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开口吟唱。如今他也只能反复的吟唱前两段,希望能够借用前两段的吟唱唤醒颜央的神识。 随着他的吟唱,颜央攥着玉柔脖颈的手渐渐的松开。赤红色的眸子也渐渐恢复了正常,她慢慢地转过头去,看着长云暗雪,似乎是在他的吟唱中逐渐恢复神智。但是想到将她的生活毁于一旦的璇玑,她却没有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她重新回过头去看着就快要从自己手中逃开的玉柔,不,应该是柔月,她的手再一次收紧了起来。 杀了她,杀了所有和璇玑有关的人。就是因为璇玑,她才不得不揭开那些痛苦的真相,一次次地面对生离死别给她带来的痛苦。 只要杀了他们,杀了和璇玑有关系的人,她就不会痛苦了。 这个女子已经成为了璇玑的傀儡,虽然她的身体还没有变成傀儡,但是她已经没有心了。留着她只能是给自己增加祸端。所以她要杀了她,当做是自己和璇玑的开战祭礼。 “颜儿!”司徒清杨捂着自己的伤口摇摇晃晃地从玉蠡殿里走了出来,看着她赤红色的眸子,还有那杀人的姿态,他完全没有半分畏惧,在长云暗雪的吟唱中,他温柔地祈求,“颜儿,不要杀人好吗?” “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让你伤心了。你不想杀人,也不想伤害任何人的。不是吗?” “颜儿,不要杀人好吗?过来我这里,好吗?” 在司徒清杨一声声的呼唤中,她似乎在猩红色的血雾里看到了真正的自己。 是的,她并不想杀人。 她只是想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在乎的人,安稳平静的生活下去。 岁月静好,安然若素。 她没有神女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有要好的朋友,有深爱的男子,有宠爱自己的师尊,有忠诚于自己的伙伴。只要这样,就够了。 似乎,有他的存在,就是只属于她的净土,能够让她真的放下一切,只做一个普通的女孩。这就是,她最简单的梦想。而这简简单单就能够实现的愿望,是否会成为她的心魔呢?她的愿望,是否会成为压垮她,让她崩溃的最后一根稻草呢? 谁都不知道。 她慢慢地回头,目光迷茫而空洞的看着司徒清杨。司徒清杨看着她,心里却是无尽的怜惜和心痛。 她是那样尊贵美好的女子,本不应该变成如今失魂落魄的模样。是他不好,是他不够强大,没有办法好好的保护她,让她像恩栀一样快乐幸福。让她在遇到他之后,仍旧要面临这样的痛苦。如果可以,他想要将她身上的所有痛苦的一切,都转换到自己的身上,让她的心里,永远都只有快乐。 但是现在,这个愿望只能是痴想。 他努力的冲她微笑,伸出双手,在长云暗雪片刻不停的吟唱中,一步步地朝着她走过去。虽然他脸色苍白,身上还留有血迹,看上去是那样的狼狈。可是他的声音是那样的温柔坚定。 “颜儿,我在这里。如果你不朝着我走过来,那我就朝着你走过去。你站着不动,我走过去。你逃开,我也会走过去。迟早有一天,你会停下脚步,我会追上你。就算你不停下,我也会加快脚步,一样能够追的上你。” “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不会再放开你了。” “颜儿,我永远都在。” …… 踏雪认真的看着颜央,在他的眼睛里,颜央从来都没有这样过,这样的颜央让他觉得格外的害怕。踏雪认真的看着被颜央掐着脖子的柔月,又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他慢慢地走到颜央的面前,抬起头来看着她。 “姐姐,傀儡没有心,没有灵魂。” 所以杀傀儡没有用。没有心的人,无论他们做了任何事,都只是被人控制的玩偶。就算是杀了他们,也没有用。真正应该杀的,应该是操纵柔月的那个人。颜央不应该花费任何的心思到这个傀儡的身上。她的手,不应该沾染到这个肮脏的傀儡的血。 似乎是踏雪的话产生了作用,颜央慢慢的松开手,这一次是真的将柔月放了下来。而长云暗雪却不敢放松,仍旧继续吟唱着。在长云暗雪的吟唱声中,她似乎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她冷冷地将柔月给甩到一边,凑到她的面前,用只有她能听得到音量一字一句道。 “如果不想死,那就将你所有的小心思收起来。不要妄想利用羽澈,也不要妄想伤害清杨。否则,我会让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全都失去。我会让你看看,一个普通的女人在这个时候,会拥有什么样的容貌。老太婆。” “你,你根本就不是人。你是妖怪!” “我就是妖怪,那又怎么样?你没有任何办法对付我。但是如果我要杀了你,是轻而易举的。”颜央冷冷的看着她,眼睛里是满满的不耐烦和厌恶,“柔月,我警告你,不要一再挑战我的耐心。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这一次再也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 第一百八十一章 怒斥 看到颜央放弃了杀人,所有人的心里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就连长云暗雪都松了一口气,他的灵力还不足以支撑自己继续吟唱安魂曲了。如果再继续吟唱下去,他身上的灵力只怕就要因为过度透支而反噬了。颜央的目光从柔月的脸上转开,落到了轩辕羽澈的脸上,露出了愧疚的神情。 “羽澈,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在这里捣乱的。” “颜央姐姐,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吗?”轩辕羽澈的声音很小,但是颜央和长云暗雪他们却的的确确能听的到,“柔月也好,恩栀也好,这座宫殿也好,这整座皇宫也好,整个轩辕国也好,都没有一个你重要。你要在这里杀人,我绝对不会在意。只是我害怕,你会因为杀人,而感到痛苦。” 话音一落,他就转身离开了。宫人们连忙扶起已经摊在了地上魂飞魄散的玉柔,带着她回了自己的宫殿。颜央明明已经听到了他的话,但是却只能当做没有听到。她是神女,是身怀禁忌之力的人。她这一生绝对不能嫁给任何人。所以她不想再欠下其他人的感情债了。 西陵绯炎微微蹙眉,对刚才长云暗雪所说的话很是不解。听他刚才的意思,应该是说颜央会这样失控,是因为她被什么东西控制了吗?她是这样厉害的人物,谁能控制她呢?而且看她那个样子,似乎是因为今天身体不舒服才会这样失态。可是因为疾病或者是其他的原因,才会让一个原本优雅安静的女子变成了这样嗜血放模样呢?还是说,她的体内,内心原本就是一个嗜血暴力的人,她才会在疾病的外因中,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她看向了院子里的所有人,目光淡淡的从他们的脸上刮过。她今天向魔鬼一样的想要杀人,在他们的眼里应该是非常可怕的吧。她慢慢地走进了流蠡宫,目光凝聚在了被长云暗雪控制住的恩栀身上。 “将军,放开恩栀吧。” “是。”得到了颜央的命令,长云暗雪二话不说的就将恩栀放开了。恩栀瘫倒在地上,满脸泪痕的看着颜央,她的眼睛被泪水遮住,完全看不清她眼睛里真正的神色。但是颜央却暂时还没有要理会恩栀。只是打开了踏雪帮她取来的医药箱,让司徒清杨在院子里坐下,为他仔细的清理伤口。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样做的。我身上的噬尸蛊发作的时候,我就完全没有办法控制我自己了。” “可是,我的血是真的有用的,不是吗?”司徒清杨低着头,温柔微笑着看着低着头为自己处理伤口的颜央,心头一动,吻在了她的额头上。颜央吓了一跳,猛地瑟缩了一下,抬起头来看他。司徒清杨却仍旧是温柔的微笑着,“怎么了?我没有事,只不过是一点血。我是男子,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让你喝点血又没什么。” “你又胡说了。恩栀因为这件事,只怕是要恨上我了。”颜央嗔了他一眼,但是却感受到了被安慰的温馨,但是她又免不得担心起来,她低着头看着他手上已经被自己包裹好的伤口,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丝不易察觉地颤抖和不安,“你难道不害怕吗?” “害怕什么?”司徒清杨凑近了过去,伸出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帮她整理已经变得凌乱的长发。她的头发很软很柔,只要稍微整理一下就会恢复整齐。他从怀里抽出一根用上好的冰蚕丝制作而成的缎带,上面简单的绣着竹叶花样,“我从来就没有怕过你。你是那么好的女孩,我怎么会怕你呢?我还想好好照顾你,让你开心快乐。我怎么可能会怕你呢?” …… 颜央看着他,微微一笑,笑容里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感谢他的喜爱。而恩栀被放了下来,心里却很是痛苦,那怨恨的眼神,谁都没有办法忽略。在这样的情况下,明奈歌自然是不会随便离开的了,看颜央在帮司徒清杨处理伤口,她就在那里照顾恩栀。她和恩栀是那么多年的朋友,自然是分辨得出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 她也知道,恩栀会有这样的反应,也是因为太在意司徒清杨的缘故。她虽然和颜央没有什么深交,可是她的为人,她也是略知一二的。就好像是羽素和她一直都不对盘,她也没有因为羽素重病而落井下石,在西陵绯炎的面前也同样是友好的落落大方。面对恩栀和清杨这两个更加亲近的朋友,她更是不会做出伤害他们的事情。她忍不住劝道。 “恩栀,我想颜央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对清杨的关切,谁都能看的出来,她不是真的想要伤害清杨的。” 颜央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恩栀,轻声问道,“你恨我吗?” “是,我恨你。”听到颜央问她的话,恩栀再也没有办法掩藏自己内心的恐惧和厌恶,“你明明就是一个披着美人皮的魔鬼。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是陛下最宠爱的女子,都没有办法隐瞒自己的年纪。我,哥哥,陛下都唤你颜央姐姐,我们小时候就见过。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却还是这个样子。” “你看看我哥哥脖子上的伤口,一个是当年你咬的伤口,一个是你刚刚咬出来的伤口。你就是一个吸食人血的恶魔!你再看看你刚刚所做的事情。你掐着柔月的脖子,那个红着眼睛要杀人的样子,你觉得你真的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吗?” “颜央,你就是一个会给别人带来痛苦的恶魔,你就是一个披着美人皮的魔鬼!” “恩栀,住口!” 司徒清杨怒斥了一声,恩栀再不甘心,最终也只能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西陵绯炎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场闹剧,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颜央从医药箱里取出一个小小的药瓶,递给了西陵绯炎。 “这个是我自己研制的药,给轩辕羽素吃一颗,日落之前就可以醒过来了。就当做是我对今日的失礼的赔罪吧。”看他犹豫,颜央笑道,“若是不放心,拿去给太医院的人检查就是了。再说了,如果我想要杀了羽素,我何必还要给你这个药呢?” 西陵绯炎看了她一会,最终还是道了谢,接过了她递给他的小药瓶。 “你拿了她的药,就不怕她毒死你最爱的羽素吗?” 司徒恩栀突然出声,那语气话语一听就让人觉得不舒服,颜央也不理会她,只是向西陵绯炎说再见。转而看向了明奈歌,温柔歉疚道,“奈歌,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让你受到了惊吓,我很抱歉。我想,如果你再不想见到我,我很快就会离开,不会再回到这里了。” “我先送恩栀回去,你先留在这里不要离开,我晚一些会来找你的。” 明奈歌用力地扶起瘫倒在地上的恩栀,半是搀扶半是强迫的要带着她离开流蠡宫。但是恩栀却不肯走,目光落在司徒清杨的脸上,一字一句的问道,“哥,你究竟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颜儿这里走不开人,你先回去吧。我安置好颜儿,我会去看你的。” “如果你不和我一起走,那你就永远都不要来见我,我也没有你这个哥哥。” 恩栀的话一说出口,就让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就连司徒清杨也惊讶不已,他都没有想到恩栀会说出这么重的话来。西陵绯炎原本已经要离开了,但是听到恩栀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也惊讶的站在那里看着,一时间没有离开。 他不清楚颜央和清杨,恩栀之间的过往。但是只怕所有人都看的出来,司徒清杨是非常非常喜欢颜央的某种他们无法解释的原因才让她不能说出自己真正的心意,才不得不这样和他玩着躲躲藏藏的感情游戏。 看恩栀的样子,听到她的话,颜央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低着头,默默收拾着面前的医药箱。反而是司徒清杨担心颜央会难过,握住了她的手。目光却是落到了司徒恩栀的脸上。 “恩栀,血缘至亲,是你说放弃就放弃的吗?你这些话如果被爹娘听到了,会有多难过?” “如果爹娘知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了颜央,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性命。我想爹娘一定不会认下颜央这个儿媳妇。如果你一意孤行,爹娘只怕还要把你的名字从族谱里划掉。”恩栀的眼神冰冷,一字一句如同沁了毒的刀刃,“她身边跟着那么多的男人,谁知道她将来会生下什么样的孩子。她的名声,她的做派,她的模样,她的所作所为。你觉得我们司徒家一门清流,真的能容得下她吗?你的血是她的药,能够帮她止住疼痛,你看过谁需要用血来做药?那是邪门歪道,妖魔邪术。” …… “司徒恩栀,如果你真的想死,那你就继续说下去。”长云暗雪虽然因为吟唱安魂曲而灵力透支,但是要收拾威胁一个小姑娘还是能做的到的,“司徒恩栀,这一次,就算是你哥求情,我也不会放过你。” “你们一个个都会用妖术,你们本来就是妖魔鬼怪。我说你们用我哥的血来做药,说这是邪魔外道,妖魔邪术,又有什么不对?”恩栀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恶狠狠的盯着长云暗雪,“你要杀了我,那就杀了我吧。如果你们不杀了我,那我一定会继续反对我哥和颜央。就算有一天颜央真的嫁到了我们司徒家,我是轩辕国的皇妃,如果我要和你作对,那你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恩栀,你是不是忘记了。”颜央终于开口了,她远远地看着这个已经变的面目全非的女子,心底沉重的叹息,“我刚刚跟西陵绯炎说过,我是神女,是预言之女。预言之女,注定孤独终老,不能出嫁。所以我不会嫁给你哥哥,我也不会嫁给任何人。” 听到颜央的话,司徒清杨的心头像是猛的插入了一把尖刀,但是他又觉得有几分释然。这些话,颜央以前也说过的,只不过他没有放在心上。如今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了也好。他继续留在她的身边,也就没有什么压力了。毕竟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像颜央这样的女子,是不属于任何人的,任何人也没有办法得到她。而自从他跟着他们去了一次神山圣域之后,更是看透了许多。 如今,他只想留在颜央身边,尽可能的留在她的身边。给她温暖,让她在蛊虫发作的时候,少一些痛苦。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将手握的更紧一些,颜央回头看了他一眼,温柔一笑。这一笑,仿佛是星光洒落一般,全都是柔和。 “这些话,我已经跟清杨说过了。而清杨最终会如何决定,我没有办法改变,也没有办法阻止他做出决定。无论他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他,保护他,尊重他。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想过要让他死,没有想过要伤害他。相反的,我一直尽力的想要保护他。” “清杨他对我很好,我很珍惜他给予我的温暖,我也尽我所能的去维护这份温暖。我容忍你的放肆,是因为你哥哥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如果没有你哥哥,我只怕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恶魔。” “刚才我警告了柔月。不对,现在她的名字叫做玉柔。我刚才跟她说,不要一再挑战我的耐心,否则我一定会杀了她,也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我。这句话,我现在原封不动的告诉你。不管你接下来要做什么,你都好好考虑一下后果。我不会让一个对我有威胁的人留下来。就算我看在清杨的面子上,没有对你怎么样,但是离渊,长云将军,墨魇,他们会做什么,我可就没有办法阻止了。” “你看看你的样子。还神女,你分明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恩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炯炯的盯着司徒清杨,一字一句道,“哥,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究竟要不要跟我走。” “恩栀,我不会离开颜儿。” “那么,从今天开始,我没有你这个哥哥了。” …………………… 看到恩栀那毅然决然的模样,他们自然知道恩栀此时说出口的话是发自内心的。只要司徒清杨今天没有跟着她一起离开,没有放弃颜央,那恩栀就真的会和司徒清杨断绝关系的。明奈歌皱眉道,“恩栀,就算是跟清扬吵架,也不应该说这么重的话啊。” “你觉得,我只是在和他吵架吗?如果你在乎的人一次又一次的因为别人而出生入死,把其他的人全都当做不存在,你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吗?!”司徒恩栀一脸的怒容,强烈的怒气和恨意压过了原本的畏惧,她猛地上前几步,想要再说什么,但是一道人影落下,那人却是洛桑。看到他的那一刻,恩栀似乎有了一丝丝的松懈,“你出现在这里做什么?你要阻止我吗?” “恩栀,别闹了。” 他的语气仍旧温和,比起往常的冷漠多了两分柔情。洛桑一直躲在暗处,只要没有人对司徒清杨动手,那他就不会出现。至于司徒清杨脖颈上的伤口,在他的眼里,那只不过是司徒清杨和颜央之间的小情调罢了。而且他相信颜央是不会真的杀了司徒清杨的。他也就没有动手。 “你让我别闹了?你不是他的护卫吗?颜央在咬着他的脖子的时候,你怎么没有出现在这里?你为什么没有阻止?洛桑!我哥才是你的主人!你要保护的对象是我哥。如今伤害我哥的人就在我的面前,在你的面前,你为什么不杀了她?还是说你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其实你真正忠心的人是颜央?你留在我哥身边,只是为了杀了我哥?!” “恩栀,你已经被愧疚和恐惧蒙蔽了双眼,等你清醒过来,你就会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洛桑回身向司徒清杨和颜央行礼,“我先带恩栀回玉荷殿,姑娘这里就交给各位照顾了。” 不等恩栀有所反应,洛桑就直接敲晕了恩栀,将她扛在背上,离开了流蠡宫。他素来就是一个胆大妄为的人,他很在意颜央,不想让任何人做出伤害颜央,侮辱颜央的事情。毕竟在某种程度上,颜央给了他第二次性命。而且他更清楚,如果让恩栀继续留在这里,说出刺激颜央的话,那就算颜央没有想对她怎么样,离渊,长云暗雪他们也会对恩栀痛下杀手。到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再也没有办法缓和了。 看到恩栀被带走了,明奈歌也不放心,也要跟着离开。但是她在流蠡宫门口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颜央,终究还是忍不住叮嘱道,“颜央,你先别走,我有话要跟你说。我安置好恩栀就回来找你。你记住了,千万别不告而别!” 看到颜央答应了,明奈歌才微微放心,又对想要跟着他们一起去玉荷宫的绯炎说:“绯炎,刚刚在这宫门口发生的事情只怕已经传到绯月耳朵里了,你还是赶紧去朗月宫看看吧。” “跟妹妹说好之后,我会先去看看陛下,再去看看恩栀。” 听到西陵绯炎的应承了下来,明奈歌点点头,朝着玉荷殿的所在紧赶着离开了。西陵绯炎的目光重新转到了司徒清杨的身上。 “清杨,你不肯跟恩栀一起离开,是因为恩栀的话太伤人。但是她毕竟是你的妹妹,今天她受到的惊吓也够大了。你也要去看看。陛下那里……” “我知道,我收拾干净之后,我就会去见陛下。”司徒清杨点点头,到了这个时候了,或许有些事情,也应该说清楚,做个了结了。 “等下我和你一起去。”颜央突然出声,清杨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和自己一起去见轩辕羽澈。她刚刚才对着玉柔刀剑相向,这个时候去见轩辕羽澈,只怕不是一个好时机。他正想劝她,但是颜央却抢先开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这个玉柔妃,只是被人控制了的傀儡。现在还没有完全变成傀儡,她还有自己的心。但是再这样下去,她迟早有一天会做出伤害鄙人的事情。” “傀儡,究竟是什么?”听到颜央说出这个陌生的字眼,西陵绯炎一脸的茫然,“颜央姑娘,虽然你给了我灵药,让我医治羽素,可是羽素的病毕竟是因你而起。今天发生的事情,也和你有关。我想,陛下可能不会想要见到你。就算你想要解释清楚,那你也得先说清楚傀儡究竟是什么。还有你是谁。” “绯炎,我是谁,傀儡是什么,我没有办法向你们解释清楚。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如果让你们全都知道了,那也只是将你们都牵扯到我的事情里。你们如果过分牵扯到我的事情里的话,你们,都没有办法活下去。”颜央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警告,“绯炎,你是一个极聪明的人。如果我身边真的没有人威胁到我的性命,我的身边又怎么会跟随着这么多的能人异士呢?我们才见了两面,你就看到了我身边的人有什么样的能力,看到了我的模样,你就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不简单。” 说到这里,颜央突然笑了,阳光之下,她的笑容如同秋日里即将凋零的花朵一般感伤。看着这样的她,让人不由得生出了一种想要将她搂在怀里安慰的冲动。 第一百八十二章 心思 “你们有什么事情需要去做的话,那你们就去做吧。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善后,就没有办法和各位多说了。”颜央的脸色有些难看,司徒清杨也没有多想,赶紧让她去寝殿里休息了。颜央向踏雪叮嘱道,“踏雪,把他们都扶到屋子里吧,然后来帮我的忙。清杨,你还是先走吧,接下来的事情你没有办法帮忙的。我恐怕也没办法和你一起去见羽澈了。我得给他们疗伤。” “那你先忙。我等一下再回来。” 踏雪乖巧地扶着他们三个进了屋子,帮着颜央给他们疗伤。看他们一个个几乎都要陷入昏迷,踏雪免不得很是担心。 “姐姐,他们没事吧。” “只要他们没有死,我就有办法让他们恢复的。你不用担心了。” 颜央在玉羽鼎里加入了自己的血,催动灵力炼制成了丹药,分别喂给他们吃下。她刚刚才经历了一场噬尸蛊的洗礼,如今又取血炼药,更是让自己的状态更加雪上加霜。可是事到如今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毕竟他们几个受伤也是因为她,用她的血炼药为他们医治,也是理所应当的。 “姐姐,你今天怎么了?” “今天吓着你了吧。”颜央放柔了声音,其实现在她非常的疲倦,这一次的疼痛似乎和以往噬尸蛊的发作有所不同,但是她也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她伸手在他的脑袋上揉了揉,“对不起,我想,以后不会了吧。” “因为有司徒清杨吗?”难道是因为司徒清杨的血相当于是治疗颜央疼痛的药,只要颜央失控的时候,用一点司徒清杨的血,她就可以恢复。她的意思,是想要一直留在司徒清杨的身边吗? “踏雪,你应该知道,我不想让清杨牵扯到我的事情里。我想做的,只是保护他,而不是用他的血来治疗我自己。” 颜央脸上的表情带上了几分恍惚,或许就和墨魇刚刚所说的话一样,她身上的噬尸蛊和子叙有关,所以她喝下了司徒清杨的血,也就是和子叙有密切关联的人的血,可以暂时压抑身上噬尸蛊的发作。但是他们毕竟是不同的。如果她真的想要不再忍受噬尸蛊的痛苦,那她就只能是想办法把噬尸蛊从她的身上完全剥离。 她原本以为她会痛苦,但是想到子叙已经忘了她,背叛了她,这个时候再想起这件事,痛苦似乎也就没有那么深刻了。只不过是心上的伤口,又深刻了两分,罢了。 看到踏雪担忧的目光,她突然对踏雪笑道。 “踏雪,我们像之前一样,我们几个留在桃花谷,再也不离开了,好不好?” “你要逃跑。” “是啊,我要逃跑。”逃开伤害别人的命运。似乎每一个靠近她的人,都会遭受到痛苦。 子叙,司徒清杨,云影和云魂,长云暗雪,离渊,墨魇,司徒恩栀,洛桑,踏雪。只要和她扯上关系的人,都一定会遭受到璇玑的报复。而她也一定要杀了璇玑,不仅仅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司徒清杨,为了所有人。 “姐姐很喜欢司徒清杨,是吗?” “喜欢?”颜央苦涩一笑,“喜欢又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作为神女,我可没有任性,喜欢一个人的权利。” 喜欢上一个人,爱上一个人,就会贪心的想要更多。如果得不到等同的回报,就会要报复。就像璇玑一样。璇玑爱慕子叙,但是爱而不得。爱而不得的后果,却是变成后来不择手段的样子。 如果爱上一个人要变成那个样子,那她情愿永远都不要懂得爱慕的滋味。 但是这些话,踏雪不一定会明白,她也就不说出口了。 虽然不是很明白颜央究竟说的是什么,但是踏雪却觉察到了她情绪的低落。他凑过去,在她的脸上用力地舔了一下,努力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喜欢姐姐,要一直在你身边。” 颜央露出了笑容,在他的头上揉了两下。看她露出了笑容,踏雪也就放心了。她叮嘱道,“你在这里守着他们三个。他们应该还要再睡一会,我有些累,也要去休息。如果有什么情况,你马上叫醒我,记住了吗?” …… 玉蠡殿外,司徒清杨和西陵绯炎并没有马上离开,反而是站在那里相对无言。他们彼此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之间其实已经有了默契。司徒清杨知道西陵绯炎有话要对自己说,西陵绯炎也知道司徒清杨有话要跟他说,只是两个人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开口契机罢了。 司徒清杨久久的看着房门紧闭的玉蠡殿,不发一言。直到连西陵绯炎都以为他今天什么都不会说的时候,他却突然开口了。 “绯炎,今天姐姐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告诉更多的人。” “今天在流蠡宫门前闹了这么一场,就算是陛下有心压制谣言,只怕现在谣言也已经满宫飞了。或者应该说,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西陵绯炎微微一笑,配合他身上儒雅的气质,看着格外的赏心悦目,“你倒不如跟我说一说,她的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她究竟是什么人。”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其实,我和恩栀想的一样。如果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她而失去理智,做出疯狂的举动,甚至不把你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我也想让你离开她。”西陵绯炎的神情非常郑重,有些语重心长,“她不也说了吗,她这一生都要孤独终老,她不可能嫁给任何人。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对她死心塌地的呢?” “绯炎,很多事情不是三言两语的解释就能解释的清楚的。”清杨的目光又重新落到了玉蠡殿的殿门上,“她吃了很多苦,我也知道她不可能嫁给我,我只是想在我有限的生命里多陪着她,给她温暖,让她不要那么痛苦。我发现,只要我在她的身边,她的笑容总会比别的时候更多一些。这样就够了。” “你可真的是一个痴情的男人。” “你不也一样吗?就算羽素那丫头这么多年都对你不冷不热的,你还是对她那么宠爱,还是那么喜欢她。”司徒清杨抬起头,笑容一如既往的灿烂耀眼,“绯炎,我和你不一样。我和颜儿的情况也和你们不一样。我和她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你也没有办法管我和颜央的事。” “你就不怕,恩栀真的会和你断绝关系,让你们司徒家的人和你断绝关系吗?” “恩栀不是冷心冷性的人,她只不过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震撼,过几天她的心情平复下来了,我找些她喜欢的东西哄哄她就好了。” “如果真的能哄哄就好了,那她就不是恩栀了。”西陵绯炎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温顺沉默的人一旦爆发,那会比寻常人更加可怕吗?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恩栀经历了今天的一场爆发,只怕她以后就不是你那个温暖笑容的妹妹了。你要当心,她可能不会对你这个哥哥怎么样,但是她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对颜央动手。这是她唯一保护你的方式。” “恩栀不会这样做的。恩栀是好孩子。” “你多注意就是。不过我还是劝你一句,如果你真的是为了颜央好,那你就离开她吧。”西陵绯炎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准备离开流蠡宫,“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要把这个药送去给羽素,如果羽素真的能醒过来,那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吧。” “你就真的相信颜央给你的药吗?” “你不相信?” “我自然是相信她的,你愿意相信她,我也很高兴。但是你和她并不熟,又看到了她今天这个样子,我觉得你不应该会信任她。” “好了,我该走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怎么做,你自然心里有数。” …… 轩辕羽澈这个时候正在昭华宫自饮自酌,他一直在想刚才发生的事情。颜央并不是一个血腥的人,也不是一个暴力的人。相反的,在他的认知里,颜央有洁癖,而且特别讨厌血。而且对别人出手也一向都有分寸,都是点到为止。这样的她,如果不是因为有特殊的原因,她又怎么会咬伤司徒清杨?又怎么会出手就要杀死玉柔? 难道玉柔真的有什么问题吗?而且颜央所说的傀儡,究竟是什么? 或许是因为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喝酒,所以酒盏里的酒很快就被他喝完了。火莲儿进来禀告事情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个年轻的君王已经喝的神智不清了。火莲儿原本应该收拾完东西之后就出去的,但是却莫名其妙的留了下来,给他盖上了薄毯,蹲在一边一直看着他。 她在他的身边已经很多年了。从他是小男孩,到少年,再到如今。虽然她在他的身边的地位一直一如既往,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身边最信任,最得力的那个人。但是她也是一个女人,其实她也想要嫁给自己心爱的男子,为他生儿育女,和他共度一生。 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再年轻,更知道,如果她真的嫁给了他,那她现在得到的这些,就会全部都失去。所以,她不会嫁给他,也不能嫁给他。只要她继续留在他的身边,做他最得力的助手,那她就能一直得到他的信任,也能够继续活下去。 可是她已经不再年轻,迟早有一天,他会让她离开,或者他会直接杀了她。 因为她知道他太多的事情,以她对他的了解,他是不会随意放任一个知晓他太多秘密的人离开的。能够守住秘密的人,那就只有死人。而且他还会把她所有存在的痕迹统统都清理干净。 所以,她只有维持现状,这一个选择。 她也没有在他身旁待太长的时间,她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向前来的司徒清杨回复。“小司徒大人,陛下已经睡着了。有什么事情还是明天再来回话吧。或者是陛下醒过来了,奴婢派人去通知您。” “火莲儿姑娘,今日在流蠡宫门前发生的事情,我想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是。但是请小司徒大人放心,不会有更多的人知道了。御前的人都是没有缝的嘴巴,不会随便透露任何事情的。”火莲儿原本以为司徒清杨是因为害怕别人会将颜央今天的异常说出去才来了这里,但是看到司徒清杨轻轻摇头,她不免觉得有些奇怪,“那小司徒大人来了这里,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 “陛下身边的玉柔妃娘娘,你应该有去查过她的底吧?难道就没有查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能留在陛下身边的,必定是身家清白的女子。陛下将她留在身边之后,奴婢已经查过,没有任何问题。”火莲儿看到司徒清杨的脸色不对,忍不住问道,“难道这位柔妃娘娘真的有什么问题吗?陛下也这样觉得?” “你也知道,颜儿不是随便杀戮的人,但是今天对柔妃娘娘有了这样的举动,难道你不应该上点心吗?” 司徒清杨向来不怎么管轩辕羽澈身边的人和事,一旦他过问,那就说明他觉得这个人是真的有问题。他也知道,颜央一定会查清楚玉柔的一切,但是她却不一定会将全部的真相都告诉他。她总是不想让他担心,想要自己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都扛起来。她总是觉得,那些事情是她自己的事情,不应该把无辜的人牵扯其中。而他,就是那个无辜的人。 “小司徒大人的意思,奴婢明白了,奴婢会留心的。” …… 朗月宫。 西陵绯乐一直守在宫门前等着西陵绯炎的到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是火莲儿及时封锁了消息,还是走漏了一部分。应该说,宫里的高位妃子们都知道了这件事。西陵绯乐没有跑去流蠡宫凑热闹,她对流蠡宫的事情不感兴趣,她只不过是在意西陵绯炎罢了。 她和恩栀有一点非常相似,就是她们都对家人非常的在意。 西陵绯月不在乎轩辕羽澈的恩宠,她知道,自己来到这里,只是因为他需要平衡。她只要安静的留在自己的宫里,他就不会对她怎么样,他会给她她应该得到的一切。而西陵绯炎已经娶了轩辕羽素,她就变的更加安静了。 “娘娘,驸马爷只怕是不会过来了,听说驸马爷已经去了飞羽殿,只怕是要守着郡主醒过来了。” “哥哥一定会过来的,我只要在这里等着哥哥就好了。” 西陵绯炎的语气非常笃定,站在那里没有挪动位置。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就算不想知道也一定会知道。西陵绯炎一定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一定会来。 看西陵绯乐那样笃定,一直服侍她的陪嫁侍女流云叹了一口气,告退去吩咐人准备晚膳了。都这个时辰了,如果他们家的工资还会来,那必定是要留下来用膳的。先准备着必定没有什么错。不多时,西陵绯炎果然是来了朗月宫,看到西陵绯乐在宫门口等着自己,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 “你果然在这里等着我。” “既然知道,怎么现在才过来呢?”西陵绯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走吧,我们进去谈,流云已经准备好晚膳了。” 西陵绯乐和西陵绯炎一边用膳,一边在讨论下午发生的事情。当西陵绯乐在西陵绯炎这里了解到了事情真正的经过的时候,她的心里却有些异样的感受。用完晚膳,流云率领着众宫人将饭食撤下去,又准备了饭后的茶点,就带着众人退了下去。殿里只留下了他们兄妹两个人,西陵绯月饮了半盏茶之后,轻声问道。 “哥哥对颜央姑娘怎么看呢?” “她是一个……很神秘的女子。但是我想,她没有什么坏心。” “哥哥因为她,动摇了吗?” “动摇什么?” “对郡主的感情。”西陵绯月认真的看着他,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西陵绯炎听到她的话,他却是眉心紧皱,忍不住反驳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对羽素的心,你不是不知道。” “可是,我看你对她的态度,转变的太快了。”如果不是因为她对他的秉性有所了解,那她一定要以为西陵绯炎移情别恋爱上了颜央了,西陵绯乐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不如你跟我说说,你对颜央姑娘有什么样的认识,你觉得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呢。” 第一百八十三章 受伤 这句话问出口之后,回应她的却是长久的沉默。良久,西陵绯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你这个问题,我还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你。” 是的,这个问题本来就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西陵绯炎对颜央,说不上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这个女子身上揣着太多的秘密。秘密这个东西让原本就具有莫名吸引力的她变的更有魅力,这种魅力无关男女之情,更多的,或许应该说是信仰。 对,就是信仰。 西陵绯乐打量了他几眼,她反而是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眉心微蹙。她没有对西陵绯炎的话做出任何的回应,反而是说了一句仿佛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听到这句话,西陵绯炎的脸色都变了。 “爹告诉我,预言之女出现了。” 西陵绯炎和西陵绯乐并不是同胞兄妹。西陵绯乐的父亲,是当今西陵家的家主,西陵轻雷。而西陵绯炎的父亲,则是西陵轻雷的亲兄弟,西陵重霄。但是当年西陵绯炎出生的时候,西陵重霄就死了,所以西陵轻雷继承了家业。西陵绯炎和西陵绯月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的就像是亲兄妹一样。 听到西陵绯乐的话,西陵绯炎并没有多惊讶。毕竟他已经从颜央那里得到的确认,颜央就是那个天命之女。但是他已经答应了司徒清杨,关于颜央的一切,他什么都不能说。君子一诺重千金。此时此刻,他只是抬了抬眼皮,问道。 “预言之女出现了又怎么样?她是谁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我们西陵家,要借助天命之女,去夺轩辕家的天下吗?” “爹自然没有这个意思,哥哥你想多了。” 绯月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但是说实在的,她从来就没有看透过父亲的心思。她自诩是一个聪明人,每个人的想法,她总能猜得中一二。但是在她的父亲西陵轻雷的面前,她却什么都猜不到。这也就罢了,更让她产生挫败感的,是颜央。颜央看上去年纪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大,只不过是一个特别漂亮有气质的女子罢了,但是她也没有办法看穿她的心意。一分一毫都没能看穿。 “告诉你这件事,只是不想瞒着你。爹告诉了我,我自然要告诉你。如果将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知道了这件事所做的决定,和你不知道这件事所做的决定,只怕还是有差别的。” “这件事情,和颜央姑娘有关系吗?” “爹说,那天他偶然在碧涛阁见到了这个天命之女。和她在一起的,还有清杨。”西陵绯乐状若无意地摩挚着手中的玉石戒指,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清杨的个性我们都知道,从来不近女色。能让他带在身边的,也就只有一个颜央。而且爹还说,那天清杨叫她颜儿。” “颜央姑娘是天命之女又如何?不是天命之女又如何?” “爹没有说要我们做什么,只不过这件事情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我想,让你不要和她走那么近。” “我以为,你会让我接近她。” “天命之女,得天女者得天下。可咱们要这天下做什么?” …………………… 回应他的却是长久的沉默。 对于西陵绯乐而言,一个女子只要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就够了。他们男人想要做什么,都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就算她再聪慧,她也没有办法违背家族。就像当初,她分明和那个人情投意合,但是父亲西陵轻雷希望她嫁入皇家,为家族谋得利益,她没有办法违背,所以她来到了这里。如今西陵轻雷告诉了她关于天命之女的秘密,那父亲的意思就是想让她确认天命之女的身份,并想方设法的将神女留在西陵家。 可她明明知道,那个天命之女,颜央,喜欢爱慕的人是司徒清杨,她又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而且,颜央看上去温柔好说话,但是绝对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人。如果要用计让她成为西陵家的人,那她身边的那几个护卫可不是吃素的。再加上陛下对她的爱重,到时候只怕是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是这些话,在父亲的耳朵里,却变成了女孩子家的头发长见识短。 所以,她只能是听从父亲的意思,尽量帮助父亲想办法,收集情报。 红烛在夜里静静的燃烧着。他们茶盏里的热茶都渐渐凉了下来,可是两个人却一直相对无言。直到西陵绯炎要离开,西陵绯乐都没有再开口。夜深了,西陵绯炎起身要回飞羽宫照顾羽素,这才对她开口。 “妹妹,如今雷叔才是西陵家的家主。将来西陵家要交到谁的手上,其实我并不是很在在意。而天命之女已经选择了她想要守护的人。这个人,不会想要争夺轩辕家的天下。如果我们强行将她留在西陵家,或许只会起到反效果。这些话若由我去同雷叔说,雷叔不一定会接受。你是雷叔的亲生女儿,若有机会,将我的话带给他吧。” “哥哥,颜央的情况,我也考虑过。也告诉过父亲,这件事情几乎是没有办法实现的。但是父亲坚持。”西陵绯炎深深的叹息,“爹的意思,是让颜央嫁给西陵家下一任家主。而的天女得天下。你应该知道爹的意思了吧。” “这件事,我不会帮忙。”而且我还会帮着颜央,阻止你们利用她,阻止你们折断她的羽翼。 西陵绯乐认真的看着他,似乎是在思考着他所说的话有多少可信度。但是西陵绯炎一直都是那样温和淡然,平静的如同是平静温柔的水面,令人无法分辨他真正的意图。或许说,无法分辨他想要做的究竟是什么。但是唯一能够确认的,是西陵绯炎一定不会帮助西陵家得到神女了。 西陵绯乐轻声叹息。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西陵绯炎是一定不会帮助父亲做这件事情的。虽然西陵绯炎忠诚于家族,但是他却有一套只属于自己的行事方式,是一个非常正直善良的人。想要劝说他帮着家里的人做一些违背他信念的事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一开始,他以为他对轩辕羽素的感情会影响到他这一个性,但是没有想到,这么些年,他还是这个样子。 真不知道应该说他爱轩辕羽素爱的不够深,不能为心爱的人改变自己呢,还是应该说他太有原则,就算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也不会改变自己。 “那我先回去了。”西陵绯炎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西陵绯乐会明白自己的意思。走到门口的时候,西陵绯炎还是忍不住问她,“在你眼里,颜央姑娘,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她……她是一个非常有魅力而且聪明的女人。她给我的感觉是,只要她想做到的事情,那她就一定能够做到。” “也没有任何人,能够让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所以——”西陵绯炎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是他相信西陵绯乐能明白他的意思。 …… 西陵绯炎离开了,西陵绯乐站起身往寝殿里走去。流云将西陵绯炎送走之后,端了一碗甜汤进了寝殿。 “小姐,公子已经离开了,看上去似乎心情不太好。” 西陵绯乐没有说话,只是靠在贵妃塌上,由着流云为自己按摩肩膀。西陵绯乐不说话,流云也不敢随便开口。这位主子虽然个性温婉知礼,但是却绝对不允许下人多嘴放肆。就算是她是西陵绯乐的心腹陪嫁,也不能随便说话。沉默良久,流云都想劝她去休息了,西陵绯乐却突然吩咐道。 “去暗中查一下琉蠡宫,不要惊动家里。” “是,奴婢知道了。” “今天琉蠡宫发生了什么事,查到了吗?” 她没有问西陵绯炎,反而是在问流云,是因为她在刚刚的交谈中,发现了西陵绯炎对颜央的态度。她甚至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如果轩辕羽素再这样任性,不珍惜绯炎,那绯炎很有可能会爱上颜央。 她不得不承认,颜央的的确确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子。任何凡俗之人在她的面前都会自惭形秽。能够让西陵绯炎放弃颜央的,或许只有他自己。他自己认识到他和颜央之间的差距,认识到颜央的心里只有一个司徒清杨。这个时候,他才会放弃吧。 想到这里,西陵绯乐在心里轻声叹息,慢慢起身往寝殿里走。流云连忙跟随在她的身后,服侍她沐浴就寝。 …… 京城大街。元玄桉刚刚从兵部出来,踏着月色走向回家的路。春日里的夜风并没有多惬意,反而透着一丝丝的冷,空气里莫名的透出了一股让人惴惴不安的气息。元玄桉是武将出身,此时也不由得绷紧了神经。看上去他风轻云淡,但是心底却是片刻都不敢放松。 明明没有脚步声,也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只有长刀破空而来时搅动空气的时候产生的气流。但是仅仅只是空气异常的流动,就足以让元玄桉警惕起来了。 似乎有人突然从自己身边溜过,饶是元玄桉对反应及时,突然回首时抽出了身上的长剑,这才堪堪挡住了对方的长刀。 那人全身都包裹了起来,完全没能看到他真正的面目。而这个人在和他交手的时候,身上却完全没有活人的气息。好像不知道他是谁,好像看着他的时候,眼神都是空洞的。 元玄桉心里一惊,但是一点都不敢松懈,一招招都是杀招,每一剑都在那人身上留下了痕迹。但是那人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痛苦一样,出招完全没有半分阻碍,仍旧行云流水一般。 来的人越来越多,空气里开始弥漫起一股诡异的香气。就像是花朵在盛放到荼蘼的时刻,那种浓郁到有些糜烂的香气,冰冰凉凉的,让人觉得很不舒服。那些人似乎永远都不会有疲惫感,但是元玄桉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很快就在众人的围攻下体力不支。最终体力不支。 黑衣人的刀剑一次次的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最终却留下他的一条命。他像破麻袋一样瘫倒在了巷子里,在临昏迷前,却突然想起了之前在碧涛阁和颜央的那次相遇。 她问他,最近他的身边有没有出现过气味特殊的陌生女子。她来到这里,是来找人的。这个人讨厌她送给他的香囊的气味。而且这个人非常危险。这个人,在他的身边。 所以这些人,是她派来杀他的吗?还是来给他一个警告的? 随着血液的流失,他的身上越来越冷,渐渐地,他逐渐失去了意识,昏迷过去。在昏迷的前一刻,他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如果他死了,颜央会想念他吗? …… 元玄桉最终是被打更人发现并送回元府的,元玄桉重伤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如今元非诺已经是开国元勋,被轩辕羽澈封为护国公。国公府此时一片愁云惨淡。元玄桉是元非诺的嫡子,元非诺的嫡妻封氏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直接就晕了过去。元非诺连夜召集了医师来为他治疗,就连轩辕羽澈听到了这个消息,也连夜安排了宫里的医师去到元府为元玄桉医治。医师一波波的来,给他针灸,灌药,但是却毫无起色。他就那样沉睡着,但是偶尔在睡梦里他会提及一个名字,颜央。 元玄桉昏迷不醒的时候,元非诺悄悄去找了隐居在郊外宅子里的那个客人,想让她来为他医治。可是那个人却直接拒绝了。元非诺几乎都要绝望了,但是从家人口中听到元玄桉在睡梦中呓语,他的脑海里似乎闪过了一道惊雷,霎时间醍醐灌顶。 但是当他冷静下来之后,他忍不住微微蹙眉。因为他不知道元玄桉提起这个名字,究竟是因为他的伤和颜央有关,还是他爱上了这个女子,又或者,她也遇到了什么危险。 但是如今,他只能是先想方设法的把颜央给找出来。 当年在碧痕山庄的时候他见过颜央,先不说她有着神女的名号,她身边有那么多的奇人异士,也一定能够将他最骄傲的孩子给救回来。 但是他却不知道去哪里找她,只是听说她来了皇城,前一阵子还和司徒清杨在一块。或许要去司徒家问问才知道她的下落了。 正想着,家里的仆从突然来报:“老爷,小姐回来了。” 听到他这样说,元非诺的眉头紧锁。难道是…… 他的想法刚刚冒出来,一个穿着斗篷的宫装女子就闯了进来,直接扑到元玄桉的床前。看到来人,元非诺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你怎么跑回来了?你如今是陛下的嫔妃,怎么能随便出宫呢?要是让陛下知道了,我看你怎么办!” “哥哥都重伤昏迷了,你要我怎么能在宫里呆着?就算他知道了又怎么样?他能奈我何?”元玄茉一脸的不在意,甚至没有分一个眼神给自己的父亲,一副心神全部都扑在了昏迷不醒的元玄桉身上,“是谁做的,查出来了吗?” “还没有,但我想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元非诺皱着眉看着这个任性妄为的女儿,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考虑了良久,他还是开口道,“茉儿,你不应该这样做。如果宫里没有人知道你已经回来了,那天亮之前,你得回宫去。” “在哥哥醒过来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元玄茉直接拒绝了元非诺,只守在元玄桉的身边,“父亲,陛下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他如今一心都扑在那个玉柔的身上,又有一个颜央,他怎么会管我做什么。只要我没有为难她们两个也就是了。” “你的意思是,颜央在宫里?”元非诺马上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他迫切道,“你就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我马上进宫一趟。” “夜已经深了,宫门只怕也已经下钥了,父亲您还要进宫做什么?” “找人来救你哥。” “您的意思是,颜央?”元玄茉一听到颜央的名字马上就跳了起来,“不行,她现在是司徒家的人,让她来,她会害死哥哥的!” 她不敢将自己的真正心思暴露出来,但是她却不能接受颜央要来给玄桉医治的事实。玄桉本来就对颜央很有好感,如果真的让他们在一块,生出点什么惺惺相惜的情谊来,那到时候她要怎么办呢? 第一百八十四章 求医 “茉儿,我知道你不喜欢颜央姑娘,也不喜欢你哥和颜央姑娘有过多的接触,但是如今你哥昏迷不醒,御医也好,民间的游医也要,都说你哥没救了。颜央姑娘或许是你哥最后一个希望了。”封氏的眼睛通红,自从元玄桉病了,她就没有停止过哭泣,“你已经嫁人了,你也该懂事了。玄桉是你哥哥。” 封氏其实不是看不出来玄茉对玄桉的占有欲和偏执。从小到大,玄茉就一直喜欢缠着玄桉,就像一个小跟屁虫一样。曾经有家人玩笑说,如果他们两个不是兄妹,那元玄茉肯定就是那个爱慕元玄桉的女子,也是费尽心思的想要嫁给元玄桉的女子。 “娘,颜央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的身上不仅有三十二字神女真言,她还是一个狐狸精!是一个怪物!”元玄茉怒气冲冲地看着封氏,眼神里是满满的疯狂和嫉妒,“娘,人都会老会死,但是当年她来到我们家的时候,她看上去就是十七八岁的样子吧,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那个样子。她不是怪物又是什么?” “而且她勾引了陛下,勾引了司徒清杨还不够,还要勾引我哥!她回来没几天,就还勾引了西陵绯炎。娘,如果她是一个好姑娘,那哪怕门楣低一些,我也愿意让她嫁给我哥。可是颜央她不是普通人!她如果再跟哥接触,有一天陛下怀疑我们的忠诚,要把我们元家灭门,那到时候我们要怎么办?!” “茉儿,你爹只是想让她来给你哥哥看病罢了,又不是让她来相亲,等你哥哥恢复了,我们就让她离开这里就是了。” 封氏爱怜地拂一拂元玄茉的长发,温柔的劝道,“茉儿,我知道你在乎你哥,也怕我们元家娶了一个祸害进家门,但是若她真的是一个医术超群的人,那也不影响她来给你哥哥看病啊。现在你哥的身体最重要啊。” “娘!” “难道你要看着你哥一直昏迷不醒吗?那么多的御医来了都说没有办法,如果她真的是一个医术超群的人,能治好你哥,那也是一件好事啊,不是吗?” …… 元非诺连夜进宫了,但是却没能见到颜央。出来接待他的,却是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子,那孩子面目精致好看,但是却是满面冰冷,无论如何都不肯让元非诺进入流蠡宫。 “小兄弟,我的儿子如今病重,昏迷不醒,颜央姑娘是人中龙凤,更是医术超群。若能请颜央姑娘移动芳驾为小儿医治,我什么都能答应你们。” “姐姐睡着了,你走吧。” 踏雪堵在门口,压根就不让元非诺靠近。他当然认得元非诺,但是元非诺却不认得它。当初它初到碧痕山庄的时候,还没有化为人形,元非诺自然认不得如今已经变成小男孩模样的他。 “若不是已经没有办法了,我也不敢深夜来叨扰,还请你进去通报一声吧!” 元玄桉已经昏迷了好几天了,他来到宫里也好几天了,他一直没能见到颜央。他甚至让人去司徒家找司徒清杨,但是司徒竹傲也没能联系到司徒清杨。如今他心急如焚,但是却一直被踏雪挡在门口,完全没能进入流蠡宫。他虽然不怕轩辕羽澈,但是如今他还没有想要造反,对于轩辕羽澈的命令,他还是要遵守的。 “姐姐睡着了。”踏雪很不耐烦,他已经将这个事实告诉了元非诺,他难道真的那么笨,根本就听不懂吗? “这位小兄弟……” 踏雪不耐烦再说话,直接冲着元非诺咆哮出声。哼了一声,直接转身进了流蠡宫,并将流蠡宫的宫门给关上了。 虽然被人这样对待让元非诺很没有面子,但是他还是没有直接离开,反而继续留在门口苦等。他一定要等到颜央。如今只怕只有颜央一个人才能救活玄桉了。 …………………… 离渊,墨魇和长云暗雪并没有大碍,他们比颜央预估的时间还要更早醒过来,但是颜央也没有像以前一样昏迷不醒,早就清醒了,只是精神不是很好。司徒清杨和明奈歌每天都在琉蠡宫照顾颜央。司徒清杨对照顾颜央这件事一向是亲力亲为,而明奈歌也担心宫人手脚不干净,会做出什么伤害颜央的事情,也不敢让宫人进驻琉蠡宫,只是带了自己的陪嫁侍女星诡过来帮忙。 踏雪一直都知道元非诺对颜央的心思,此时颜央身体不好,他更是将元非诺拒之门外。 回到玉蠡殿,颜央看到他一脸的不高兴,“这是怎么了?” “元非诺。” 三个字就让颜央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也是知道元非诺一直想要见她的,但是她刚刚才醒过来,而且还要分神照顾离渊和长云暗雪他们三个人,实在没有什么精力再去应付元非诺了。听踏雪的意思,似乎是这几天元非诺都在琉蠡宫门外,一直都没有离开。 “那个奸商老蝗虫来做什么?”明奈歌听到踏雪的话,皱着眉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颜央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她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笑笑,“习惯了,习惯了。私底下我就是这样叫这个老头子的。” 明家是老牌皇亲,也是武将世家,对于元家这个暴发户一向是看不上眼的。明奈歌向来大大咧咧,也不喜欢元家的人,在颜央面前装模作样的话更是不理智的事情,所以她更不会将自己的心思和情绪隐瞒住。 “你也进宫这么多年了,怎么到现在还没能学会谨言慎行呢?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在宫里活下来的。”司徒清杨无奈的摇摇头,在宫里横行霸道,心直口快的如此理直气壮的,只怕也只有明奈歌一个人了吧。 “司徒清杨,我不是傻子,我知道什么时候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明奈歌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如果她真的还和当年在闺阁里的时候脾气一样,她听到司徒清杨这样说她的时候,她就一巴掌拍过去直接动手了,“对了,听说元玄桉病了,元玄茉回了元家,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太医都去了好几波了,都没办法治,听说连后事都在准备了。” “玄桉病了?怎么回事?” 颜央并不是十分清楚,询问的目光投向了长云暗雪。长云暗雪陪着她来到皇城,自然是把该查的事情,该安插的人手都准备好了。长云暗雪原本是坐在那里喝药的,听到颜央的询问,马上放下碗回答道。 “我马上去落实这件事。” 颜央点点头,也就不多加理会了。墨魇看她主动问起,马上就知道了她的意图。冲他们行礼,马上就离开了琉蠡宫。 司徒清杨自然知道颜央不会对元玄桉置之不理,毕竟他们也算得上是说的上话的朋友。对于颜央的决定,他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而明奈歌就不理解了。 “颜央,看你的意思,你是想去医治玄桉了?” “玄桉是玄桉,元非诺是元非诺。” 颜央没有多做解释,简单的一句话,她相信明奈歌能明白她的意思,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颜央并不在意,只是温柔浅笑着,一如既往的温和。 “颜央,你究竟几岁了?怎么我总觉得你跟一个出家多年的得道高僧一样。一点都没有女孩子的活力。” “你都嫁人了,清杨以前一直叫我姐姐,我哪里还要什么活力呢?” 颜央低眉浅笑,好像说的都是真的一样。明奈歌看着她哦笑容,心里却突然觉得有些心疼她,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说的你跟千年老妖一样。” “或许,我真的是一千年都不老不死的妖怪呢?”颜央听到了,笑着反问她,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闪耀着夺人的光华,令人炫目。明奈歌忍不住道,“你这样的女子真的是很妖孽,如果你不带着面具,只怕路上会死很多人吧。” “为什么?” “因为所有人都只顾着看你,根本都没有看路,可能会被马车撞死,也有可能摔进护城河里啊。”明奈歌一脸的理所当然,最后却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可真的是上天的宠儿,如果我有这样一张脸就好了。我就去祸害那些男人,把他们迷的七荤八素的,再在身边养几个面首,过我舒舒服服的小日子。” “咳咳!” 司徒清杨突然重重的咳嗽了两声,想要提醒明奈歌不要肆无忌惮,他也担心颜央会因为明奈歌的话会不高兴。但是颜央却只是微微的笑着。 “奈歌,你见过我发病的时候跟个疯子一样,你还想要我这张皮吗?” “颜央,我不是这个意思……” “奈歌,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做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颜央的笑容里带着淡淡的悲伤和寂寥,除了墨魇,云影和云魂之外,她没有习惯向其他人袒露心事,但是面对明奈歌,她却知道,她是一个适合袒露心事的人。至少关于她身份之外的其他事情,她还是可以向她诉说的。 “我想跟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和心爱的男子在一起,成亲,生子,慢慢变老,儿孙绕膝。我还想穿一穿嫁衣。但是我却不能这样做。” “颜央,那个什么神女预言,只不过是骗人的。你喜欢司徒清杨这个臭小子,那就嫁给他呗,反正他是不会欺负你的。如果他敢对你怎么样,你就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 “奈歌,你不明白。”颜央微微低下头,笑容里带了几分苦涩,“我不能嫁给清杨。这一点,他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为什么?” “奈歌,不要问了!”司徒清杨突然严厉,他一直都是明朗的,很少有如此疾言厉色的时候,明奈歌看着他的样子,也识趣的没有再多说。司徒清杨握住了颜央的手,“颜儿,不管你最终能不能嫁给我,我都会在你身边守着你的。你不是一个人。” …………………… 颜央的手很凉,就像是一块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温暖的寒玉,握在手里,让司徒清杨只觉得心疼。 颜央抬头冲着他微笑,让他不用担心。颜央的目光温柔,对明奈歌说道。 “奈歌,每个人都有他们的无可奈何,我也有我的无奈。留在清杨的身边,我是想要保护他,我想让他活下去。看着他的微笑,我会觉得我自己还是鲜活的,有生命的,不是别人眼里的怪物。” “你怎么就是怪物了?” 明奈歌忍不住嘀咕,颜央虽然发病的时候有些恐怖,但是病终归是能治好的。看司徒清杨的样子,就算颜央病一辈子,他也会好好的照顾她,爱护她。不得不说,司徒清杨的确是良配中的良配,两个人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呢? 颜央微笑道,“元非诺在外面也等了好几天了,就让他进来吧。奈歌,你留下来不合适,你是想要躲起来偷听呢,还是要从后门直接离开呢?” “我当然是要留下来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发现我的。” “只不过是他想请颜儿去看病罢了,你留下来偷听也偷听不到什么,你留下来干嘛?” “宫里长日漫漫,无聊透顶。难得看到眼高于顶的奸商老蝗虫也有求人的时候,当然要偷听了。你整天都能往外跑,哪里能明白我的寂寞。” 明奈歌迅速地将自己鬓发上的珠钗翠环给摘了下来,摆摆手示意星诡藏起来。星诡看着自己的主子,眼睛里流露出了笑意,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接过了明奈歌递过来的珠钗翠环,冲着他们福身行礼,悄悄地退了下去。 她家这位任性妄为的小姐,这么多年了都没有改过这个爱偷听墙角的毛病。如今和这位流蠡宫的主子看对了眼,更是任性妄为,什么话都说的出来。虽然流蠡宫这个主子不是陛下的嫔妃,但是她却是这宫里最特殊的所在。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她对这个气质高贵的女子有所怀疑,但是她的主子却对这位颜央姑娘怀抱以绝对的信任。而这位颜央姑娘很少留在宫里,但是每一次出现,都会让他们家的主子高兴一些。 她的小姐嫁进皇家,但是却并不高兴。只要她能高兴,能好好的活下去,这就足够了。 颜央看了司徒清杨一眼,问道,“你不躲一躲吗?” “我从小就喜欢你,谁不知道这件事?我为什么要躲着元非诺?”司徒清杨一脸的诧异,“如今墨魇,离渊,还有长云将军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我可不放心留下你一个人在这里。” “好吧,那你就留下吧。我可不放心让踏雪留下来。如果踏雪留下来,他估计会杀了元非诺吧。”颜央无可奈何的摇头,目光转到了踏雪的身上,踏雪不情愿地看了她一眼,在她的怀里撒娇着不想去开门,“踏雪,元玄桉是元玄桉,元玄茉是元玄茉,元非诺是元非诺,你不应该将他们混为一谈。” “等长云暗雪回来。” “踏雪,玄桉是清杨的朋友,他并没有做过任何伤害我的事情,我应该帮他。而且——”颜央轻轻地摸摸他的脑袋,温柔微笑,“我之前病着不知道就罢了,若是我醒了还让人家在流蠡宫门口站着,这不合适。” 看颜央坚持,踏雪这才不情愿转身离开,去给元非诺开门。 颜央微笑着摇摇头,罢了,踏雪还只是个孩子,也不能真的跟他较真。她的身边还能有他保有孩童的视角来看待这个世界,也不是一件坏事。 …… 元非诺终于得以进入流蠡宫,流蠡宫精致的亭台楼阁,精巧的小桥流水,他都没有心情去欣赏。他着急地想要见到颜央,求她救一救自己的儿子。在流蠡宫的门口,他的脑子里转过很多个念头。 一时间觉得颜央见死不救,是想要让他失去这个最爱的儿子,借此报复他对神女的觊觎。 一时间觉得颜央或许是真的重病不醒,所以才没能见他。 一时间觉得颜央是厌恶元玄茉,故而才对元玄桉的病重视而不见。 但是此时,她愿意让自己进流蠡宫和他相见,是不是就是说,她愿意救玄桉了? 终于见到了颜央,她却是半靠在贵妃榻上,戴着面具,一身绣着浅粉色合欢花的衣裙看着格外的柔弱美丽。似乎是真的重病了一场,这才没能和他见面。这才勉强能起身,就见了他。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不由得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正想说话,司徒清杨就从内殿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条轻软的毯子,口中唠叨道。 “不是才说你身体才好,要在屋子里静养,怎么出来外面躺着了。”话音一落,似乎这才注意到元非诺的出现。他眉心一跳,冲元非诺鞠躬行礼,“元大人怎么来了流蠡宫?可是有什么事情要找颜儿?” “姑娘身体不适,原本我不应该来叨扰,但是我儿玄桉前几日被贼人重伤,太医都束手无策,这才冒昧来琉蠡宫请姑娘。”元非诺毕恭毕敬要地弯腰行礼,但是却被一道无形的气流阻止,他的心里又多了两分定数,一脸诚恳而期待的抬起头来,“还请姑娘挪动大驾,为小儿医治。” “元大人客气,我已经安排人去查玄桉重伤的事情了。等有个结论,我才好对症下药。”颜央并没有为难元非诺,只是超市需要先查清楚事情的经过,才好医治,“前几日我一直病着,也不能见人。不知道元大人一直在外面,踏雪还是个孩子不懂事,也没有进来告诉我们,失礼于元大人了。颜央一定会好好教导踏雪,不让他这般无礼,这一次还请元大人见谅。” “无妨无妨,小兄弟也是护主心切。” 元非诺听到颜央还要拖延两天,心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哪里还能记得踏雪失礼这种小事?他如今只想赶紧让颜央去家里给玄桉医治。他的心里很快就有了腹案。 “小儿病中还一直念叨着姑娘的名字,不如姑娘先去看看小儿,等姑娘派去调查的人回来了,让他们直接去我元府回话就是了。不知道姑娘可否答应我这个小小的请求呢?” 他不知道元玄桉还能坚持多久,他只能尽量让颜央尽快去看看他。他原本有很多种办法在言语上逼得颜央上门,但是他没有胆子这样做。这么多年过去了,颜央却一直都是这样美丽的模样,这已经不是用驻颜有术就能解释的清楚的了。如果真的激怒了她,灭了元家满门都是有可能的事情。这样他还怎么能依靠神女真言,怎么能依靠她的力量夺得皇位呢? 听到他的话,颜央微微挑眉,那似笑非笑的模样让人惴惴不安。毕竟没有人能猜的到这位倾国倾城的女子究竟在想些什么。 第一百八十五章 谈话 时间慢慢流逝,司徒清杨平静地陪在颜央身边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给元非诺一个眼神。颜央想要去救元玄桉,这是无可厚非的。但是她最恨别人的威胁和逼迫。 元非诺刚刚的话虽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却有逼迫的意味在里面,难怪颜央会这样笑着沉默。 只能说,这个样子的颜央,看着让人瘆得慌。 “元非诺,你听好了。”颜央第一次完完整整的叫了他的名字,她抬起手摘掉了自己的面具,漂亮的脸上蜿蜒着冰娇花,还有紫蓝色眼睛里的金色星光,摄人心魄。若不是她眼底的神色太过冰冷,只怕所有人都会被她迷惑,“我最讨厌别人逼我做事,救不救元玄桉是我的事情,我不救他,你也不能拿我怎么样。但如果你威胁我,那我可能会凭我心意,灭了你元家满门,杀了一切和你有接触的人,只留下你一个。” …… 元非诺的头上不由得沁出了冷汗,嗫喏着不敢说话。颜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再说话。玉蠡殿内寂静无声,安静的就连屋外的落花声音都能听得见。良久,元非诺颤抖着弯腰行礼,上身和腿部几乎要压成一线。 “请姑娘见谅,是我放肆了。” “我累了,元大人请吧。” 颜央不再理会他,她的脸色也的确是不好看,似乎是真的没有精力再和元非诺多说。看她如此态度,元非诺也不好再留下,只能转身离开。倒是司徒清杨亲自送了出来,微笑道。 “元叔,颜儿身体不好,这才醒过来没多久就见了您,也的确是累了。玄桉的事,我相信她是放在心上的,我劝劝她就是。她精神不好也没有办法全神贯注的为玄桉看病,您说是不是呢?” “那就有劳你了。” “玄桉是我的朋友,现在就连陛下都把太医如数派了过去,我又怎么能置之不理呢?”司徒清杨微微笑着,在琉蠡宫的门口拜别元非诺,“元叔也累了,颜儿这里也没有什么吃的,再多走几步就是茉妃娘娘的茉安宫,元叔不如去茉安宫小坐片刻,用些东西再回去吧。” 听到他的话,元非诺眉心一跳,微笑道,“不了,我去觐见陛下之后,就直接回府了。桉儿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了。” “是。” …………………… 听到元非诺离开了,明奈歌这才从内殿出来,笑嘻嘻的看着颜央。颜央刚刚只不过是为了打发元非诺离开,当元非诺离开流蠡宫的时候,她就睁开了眼睛。看到明奈歌笑容满面的样子,颜央也忍不住被她感染,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明奈歌欢快道,“看到那个老蝗虫吃瘪可真痛快。他仗着自己家的军功,又是从一开始就扶持陛下的情分,对谁都是一脸的颐指气使,他家也就是玄桉还勉强能够入眼。” “难道这么多年,元非诺没有再生下一儿半女吗?我记得,元玄茉叫元玄桉二哥,那大哥是谁?” “哦,元玄茉和元玄桉是嫡出的。大哥是小妾生的,这嫡庶尊卑可是极严格的,就算他再优秀,也不会有人提起的。”明奈歌倒是知道这位大公子,笑道,“这位大公子,叫元玄松。长得也是仪表堂堂,十分有经商手段。当初老蝗虫举家来了皇城,当年他们只不过是仗着陛下皇子的身份,在皇城挣了一个皇商的身份。后来顾着在皇城里争权夺利,压根就没有精力打理元家的生意,那个时候开始,元家的生意几乎都是他在打理的。如今在他的打理下,元家仍旧是稳占轩辕国首富的位置呢。” “你才多大呀,你怎么都知道呢?” “我们家在皇城这么多年了,听说当年我们也是跟着先皇打下天下,入关时一起来的,想要知道点事情,我们还是有能力查清楚的。”明奈歌一脸的得意,随手拿了桌子上的糕点丢进嘴里,满口香甜,想起元玄桉病重的事情,她的脸上流露出了担忧的神情,“颜央,你什么时候想要去看看玄桉啊。” “怎么,你担心他吗?” “哪能呢。只不过是因为他和我都在军营里玩闹过,他也算的上是和我说的上话的人,所以才多关心他两分。如今我已经嫁给了陛下,这话你可千万别乱说,否则我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看明奈歌一脸的认真郑重,颜央点头答应了。她在人间这么多年,她自然知道人间的规矩。人间的女子一旦嫁人,就要遵循三从四德,不能再爱上其他男子,也不能和其他男子有更多的接触。所以就算是对元玄桉没有别的意思,也不能随便靠近,随便关心。 “玄桉和清杨是朋友,去是会去的,但是我也得查清楚究竟他是因为什么才重伤,才好决定怎么做。”颜央笑着点点她的脑袋,起身拉着她坐好,随手拿了玉梳帮她梳头挽发,“既然你担心他,这一次我带着你一起去看看他吧。” “才跟你说了,我会死无葬身之地,你就这样胡说八道。你真的是不害死我不甘心是吧!”明奈歌没好气的埋汰了她一句,重重地哼了一声,“要说死无葬身之地的人啊,现在只怕就应该是元玄茉了吧。” “元玄茉怎么了?” “星诡跟我说,之前看到一个穿着黑灰色斗篷的人从茉安宫离开,脚步匆匆的。星诡跟在她的身后,还能闻到空气里有元玄茉常用的百馨香的味道。所以她现在一定不在茉安宫,她一定已经回去看元玄桉了。陛下不惩罚她,是顾念着当初在碧痕山庄的情谊,顾念着玄桉在边境的军功,这才没有对她怎么样。如果这件事闹大了,我看死的人,一定是她。” …… 夜,长云暗雪回到了流蠡宫的时候,颜央在院子里陪着踏雪玩闹,踏雪的眼睛上蒙着帕子,和颜央玩着瞎子摸人的游戏。看到他来了,颜央这才站住脚步,让踏雪抓住自己。笑道,“好了,被你抓住了。游戏结束了。” “你故意被我抓住的。”踏雪有些不满,但是他也知道长云暗雪回来了,必然是有什么事情要跟颜央说。最后也只能撇撇嘴不说话了。颜央取了手帕擦拭着他额头上的细汗,柔声道,“好了,去洗一洗,看看你,从吃了晚膳就闹着抓鸟抓鱼,现在又要玩瞎子摸人,出了一身的汗呢。” 踏雪乖乖听话地离开了,颜央倒了一杯茶,示意长云暗雪坐下。长云暗雪毕恭毕敬地接过了颜央递过来的茶盏,抬头如牛饮水,一口气喝下。看到他这个样子,颜央忍不住扑哧一笑。长云暗雪是个粗人,估计也就只能喝喝白开水。看到颜央笑了,长云暗雪也有些不好意思。 “我是个粗人,浪费主人的好茶了。” “攻击玄桉的人,查到了吗?” “只能查探到有死亡之物攻击了玄桉公子。具体是不是和傀儡有关,这个不好判断。” 颜央病没有多说什么,毕竟长云暗雪没有直接和傀儡对上,他也不好判断是不是傀儡所为。而且就算是傀儡所为,也不好判断是不是就是璇玑身边的人。颜央静静地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摩挚着手中的琉璃茶盏,默默出神。颜央没有说话,长云暗雪也不敢随便开口,只是静静的在她的面前站着。 “我知道了,将军先去休息吧。” “主人是打算,要去治疗玄桉公子吗?”长云暗雪不像离渊他们一样,留在颜央身边的时间长,一时间也不好判断颜央真正的意图。颜点点头,长云暗雪微微皱眉,“我听墨魇说,当初您刚刚来到人间的时候,元家就因为神女真言,将您留在了烟花之地。后来也对您别有所图,主人为何还要救玄桉公子呢?” “玄桉是玄桉,元非诺是元非诺,两个人是不一样的。”颜央笑着看了他一眼,“将军会因为你手下的副将做错了事情,就对副将手下的小兵也发怒吗?” “是,是属下思虑不周。” “明天我去跟羽澈打个招呼,就去看看玄桉。既然是死亡之物攻击了玄桉,那就说明和我们有关系,这件事情,也合该是我去处理。如果是璇玑身边的傀儡所为的,那我们就得好好查查清楚,看看璇玑究竟想要做什么。”说道这里,颜央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丝的杀气,“反正和璇玑的仇已经够多了,也不怕再多这一条。敢动我身边的人,璇玑可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属下不明白。”虽然他知道颜央所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神族的事情,非人之物的事情不应该牵扯到人间。但是颜央喜欢,在意的人不是司徒清杨吗?为什么要说刚刚那番话呢? “这件事情,无关女男女之情。你当初一直跟在也幕的身边,你自然知道魔君和神女相爱会发生什么,出生的子女会得到什么样的诅咒。清杨也好,玄桉也好,其他人也好,和我,都没有什么关系。” “颜央姑娘,既然我认您为主,那自然是唯您的命令是从。”既然要救人,那就救人吧。只不过是一个凡人,救了就救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有他们在,就算现在颜央没有半分灵力,他们也能保护她周全。 …… 颜央准备好了要去元府的东西,自己亲自去了昭华宫向轩辕羽澈告辞。 “玄桉那边,我把太医都派过去了,你身体不好,就不要跑去了。”轩辕羽澈看着她,一脸的担忧,“姐姐,这些天我都忙着前朝的事情,这才没能去看你。你还是留在宫里吧。” “羽澈,我已经没事了。玄桉的事情,只怕我也有责任,你也不用担心了。” “我也担心玄桉,但是姐姐你的身体才更重要啊!” “羽澈,虽然你不喜欢元家仗着功劳在皇城横行霸道,但是玄桉却是为了你的江山付出了一切。他一直都没有忘记和你之间的兄弟情义,也没有忘记自己站在这个位置应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颜央平静的笑着,那双眼睛似乎能够看透这世间所有的事情,“羽澈,我能帮你的不多。清杨如今……你也知道他的态度。我不能再让你,失去一个良将了。” “姐姐,元家的事情,我会有一个妥善的处理的。玄桉我也会让人尽力医治,你还是好好留在宫里,等你的身体完全康复了,要去看他也不迟啊。” “这件事情,我自有分寸,你放心就是了。”颜央帮他正了正因为着急而歪到一边的发冠,嘴角的微笑仍旧是那样波澜不惊,“我来了这里这么久,也该离开了。今日来此,只是跟你告别而已。” “姐姐!” “羽澈,你别忘记了你自己的责任。”颜央的神色变的有些凝重,甚至都带了几分严厉,“羽澈,你是这个国家的帝王,你要为了你的国家担负起你应该承担的责任。遇到我是一个变数,我已经改变了你们所有人原定的命格,我在努力的让你们的生活回归正轨,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你不应该阻止我。” “罢了,你决定的事情,我也没有办法让你改主意。”羽澈轻声叹息,“罢了,你就去做你该做的事情,你只要记得,流蠡宫我会一直为你流着,你回来了就能住着了。” …… 颜央离开了昭华宫,走过流蠡宫的时候,就见到了西陵绯炎,似乎他是故意在这里等着她的,她的脸上微微有些诧异。 “驸马爷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姑娘之前给的药,郡主吃了,也清醒了。这些日子恢复过来了,所以才过来跟姑娘道谢。”西陵绯炎微笑着向颜央行礼道谢,“谢过姑娘了。” “不用谢我,羽素会重病,也是因为我身边的人的缘故。治好她,也是我的责任。”颜央笑的极是温柔,“来了这里就给你们夫妻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也是我的责任。” “姑娘言重了,羽素的个性,我是知道的。本就和姑娘没有关系。” 西陵绯炎苦涩一笑,并不打算将羽素发脾气的事情告诉她。那天他给羽素喂了颜央给的药,的确是如颜央所说,当天就醒过来了。但是当她听到自己吃的药是颜央给的,就发了好大的一通脾气,因此怒极攻心,又养了这些天才好些。 颜央看他面色不对,有些不解,“公子这是怎么了?羽素既然已经恢复了,为什么还一脸苦涩呢?” “没什么,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羽素恢复的慢了一些,这才不免有些担心。” “我看,是羽素不肯吃我给的东西吧?”颜央的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神情,也不生气,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随她吧,有太医照料也是一样的。我待会要出宫去,郡主也不会见到我了。驸马爷仔细照顾着,应该很快就会恢复的。” “姑娘是要去哪里?” “玄桉病了,我去看一看。”颜央和善的微笑,“我这一去只怕就没有再回来了。我留了东西在流蠡宫给你,你去取吧。也算是你我相识一场的离别礼物吧。谢你没有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 “郡主不喜欢你,若你真的喜欢清杨,那你还是尽快让清杨给你下聘,否则羽素会一直找你的不痛快的。” “我以为,你会偏向羽素,让我赶紧走呢。” “羽素喜欢清杨,我一直都知道。清杨另有喜欢的人,不喜欢羽素,我也知道。成全了你和羽素,或许也是能够成全我自己。” “既然羽素喜欢的人不是你,你为什么当初还要娶她呢?我相信,若是你不肯娶她,陛下也不能强求你娶了羽素吧。” “我喜欢郡主,我以为我对她的感情,可以让她改变心意,但是我想,是我把我自己的感情想的太好了吧。” 西陵绯炎想起当初自己娶羽素的原因,他心里那苦涩的滋味更大了。人本来就不是无欲无求,只知付出,不懂回报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自己的感情能让羽素感动,但是她却一直不为所动。原本炽热的心,也渐渐凉下来了。 “若对羽素没有感情了,那就跟陛下提和离吧。” “姑娘说笑了,这是皇亲,怎么能说和离就和离呢?” “你当初为什么会迎娶羽素,我并不知道。但是——”颜央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感伤,似乎是想到了自己,“你喜欢羽素,可羽素喜欢的人不是你。我只知道,若两个人之间没有感情,只会相看两厌。你和她的婚姻,若真的幸福,如今你也不会是这个模样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无可奈何。姑娘有姑娘的身不由己,我也有我自己的身不由己。你劝我的话,我放在心上了。谢谢姑娘的关心。”西陵绯炎微笑,眼神里带着几分怜惜,“罢了,不说我的事情了。姑娘自己身体不好,留有宿疾,也得好好调理。我看的出来,清杨喜欢你喜欢的要了命,为了你什么事情都愿意做。你对他,我们也都看的出来你对他有别样的关怀。若真的喜欢他,你又没有婚约,那嫁给清杨也不是什么坏事。清杨在皇城里是出了名的贵公子,更是中女子朝思暮想想要嫁的男子。” “喜欢一个人,就要嫁给他吗?” “你不想和他光明正大,有名分的在一起吗?”西陵绯炎不解,他是一个凡人,自然不能理解颜央的一些所作所为,“颜央姑娘,你是一个好姑娘,若是不喜欢清杨,应该趁早拒绝他,或者做一些让他死心的事情。” “西陵公子,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我的态度,他也是知道的……”言下之意,就是让他不要再插手了。 “颜央姑娘,你是一个好人,或许你身份不同,所以才会有所顾忌。但是清杨只是一个普通人,他需要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走普通人该走的道路。我希望姑娘能明白我的意思。我并不想冒犯姑娘,只是希望你们都能幸福。” 第一百八十六章 争吵 “西陵公子,谢谢你的好意。”颜央向他道谢,看了看天色道,“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就不和公子多说了。若有缘分,我们再见吧。” 颜央没有再和西陵绯炎多说,就直接离开了。西陵绯炎默默地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很多事情,他劝得了别人,却劝不了自己。当初他是喜欢羽素,愿意照顾羽素一辈子。但是最后却是以那样的方式娶了羽素,他再喜欢她,心里也不免觉得有些羞愤。他们西陵家是世代清贵之家,他们不屑于攀龙附凤,但是也想娶一个身家清白的女子。 轩辕羽素虽然身份贵重,但是她当初擅自离宫,被人绑到青楼的小黑屋里,又被清杨救回的事情,四世家的人都知道。虽然找了人验身,确认过了她仍旧是清清白白的女子,但是在四世家的人眼里,她已经失了名誉。 他因为喜欢她,给了她一个栖身之所,无论外人说了什么,他都不在乎。仍旧答应了陛下的要求,娶了她,陪着她住在金碧辉煌的公主府,随着她的性子做她任何想做的事情。他从来都没有约束过她。他也知道,她喜欢的人是司徒清杨,但是他一直以为,只要他一直在她身边,一直宠着她,让她知道他对她的感情,她就会回心转意,变的更好。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一直没有任何的变化。 在他眼里,虽然羽素是娇纵任性了一些,但是她却也是一个天真善良的人。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司徒清杨不肯娶她。娶了她,就是皇室中人。娶了她就是真正的皇亲国戚,但是司徒清杨却从一开始就拒绝了陛下,拒绝了轩辕羽素。 他一开始是不明白,但是如今见到了颜央,他却是明白了。 喜欢上了颜央这样的女子,谁能再喜欢上其他女子呢?虽然说不上是因为什么才被她迷住的,但是她身上就是有这样的魅力,让人忍不住喜欢上她,不会再喜欢上其他人。 “驸马爷。”飞羽宫的宫女怯生生地走到他的身后,听到声音,西陵绯炎回过头来看着她,温柔一笑,“怎么了?” 宫女并没有感到受宠若惊,反而是有些怯懦担忧的样子,轻声道,“郡主醒过来了,正在飞羽宫发脾气呢,奴婢实在是没法子了,才出来寻驸马爷。” “我知道了,这就回去。” …… 西陵绯炎回了飞羽宫,还没有走进去,就听到了屋子里轩辕羽素的哭闹声。 “滚!滚!全部都给我滚出去!” 听到殿内的哭闹声,西陵绯炎只觉得头疼。他向身边的婢女问道,“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郡主听说您离开了,就在殿内哭闹不休,奴婢们也不知道郡主究竟是为了什么。”婢女小心翼翼地回话,生怕说错了一点点就有灭顶之灾,“郡主还是很在意您的,要不您就留在飞羽宫,陪着郡主吧。” “究竟是在意,还是要人陪着她一起疯,一起死?”西陵绯炎轻声的喃喃自语,小婢女没有听清他的话,又不敢多问,只能低着头不说话。西陵绯炎轻叹了一声,“通报陛下了吗?” “已经去禀报过了,但是陛下公务繁忙,没能来见郡主。” “我们进去吧。” 推开飞羽宫的殿门,一个玉瓶就直接飞到了西陵绯炎的脚边,碎成了碎片。西陵绯炎微微蹙眉,朗声道,“你在发什么脾气?” 宫人们俱是一惊,西陵绯炎向来都对轩辕羽素温柔体贴,轻声细语,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语气对轩辕羽素这样说话,更遑论对她说出这样的话了。听到西陵绯炎的话,轩辕羽素也是一惊,但是旋即就是滔天大怒。 她盯着西陵绯炎冷冷道,“西陵绯炎,你刚刚跟我说什么?!” 西陵绯炎的眼神仍旧温柔,但是那眼神里却多了两分让轩辕羽素觉得陌生的冷淡。西陵绯炎上前扶住她,微笑道,“羽素,你的病才刚刚好,你得好好的吃药休息,你不要闹了!” 轩辕羽素挥开他的手,冷着声音再问了一遍,“西陵绯炎,回答我的问题,你刚刚跟我说什么?!” “轩辕羽素,我刚刚问你,你在发什么脾气。”西陵绯炎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方才是他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脾气,这才态度不好,让她生气,“羽素,你本来就因为惊吓过度而病着。好不容易吃了药醒过来。御医都说了,你一直紧张过度,你得好好静养,不要乱发脾气,才能好的快。” 西陵绯炎平静地看着她,神色语气不似以往,这样的眼神让轩辕羽素觉得不安,但是更令她愤怒。她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西陵绯炎,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的态度让我很不高兴。而且,谁允许你直呼我的名字的?” 轩辕羽素的一句话,让宫里的宫人们惊恐不已,纷纷跪在地上匍匐着不敢说话。而西陵绯炎却是那样平静地站着,如同一棵雪松一般。这样的他才是世人眼中真正的西陵绯炎。 …… 在皇城中人的传闻中,几个世家的公子和小姐,都有各自的传闻。 司徒家的司徒清杨和司徒恩栀就像是阳光,给人以温暖明亮。西陵家的西陵绯炎和西陵绯乐清贵如同雪松,聪慧高洁。明家小姐明奈歌如同燃烧烈焰,奔放炽热。元家大公子元玄松容貌阴柔,但经商手段不凡,世出无二;二公子相貌俊美,天降神兵;三小姐貌美如花,任性妄为;四公子天资聪颖,精通乐理,人称龙音公子。 但是在宫人们的眼里,西陵绯炎却完全没有雪松的高洁,只是一个爱慕郡主的痴情男子。甚至为了这位娇纵的郡主,失去了自己的尊严和骄傲。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先考虑郡主的喜怒。一直以来他们都以为,传闻就是传闻,这样的西陵绯炎才是真正的西陵绯炎。 可是如今,西陵绯炎突然露出了这样的神情,跟郡主说了这样的话,他们才发现,传闻不假。 …… “轩辕羽素,你是怎么嫁进我西陵家的,你自己心里不是没有数。” 西陵绯炎冷冷的看着她,此话一出,轩辕羽素的脸色马上就变的惨白。西陵绯炎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不忍。但是想到这么多年来,轩辕羽素所做的荒唐事,还有父母对儿媳的卑躬屈膝,他决定不再容忍轩辕羽素了。 “你已经嫁进了我西陵家,你虽然还有郡主的名号,你也可以不侍奉公婆,你仍旧可以享受身为郡主应该享有的一切。可是你别忘了,你如今代表的是轩辕国最尊贵的郡主,更是我西陵家的儿媳。你嫁进我西陵家之后所做的事情,是一个人妇,是一个一朝郡主应该做的事情吗?!” “西陵绯炎!你放肆!我是当朝的郡主,是谁给你的权利,这样跟我说话的?!” 轩辕羽素气的浑身发抖,但是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才没能如愿以偿的嫁给司徒清杨,才不得不嫁进西陵家,嫁给西陵绯炎这个窝囊废。对,就是窝囊废。他在她的面前,卑微的像一个奴才一样,一点都不像一个男人。渐渐的,她忘记了当初是因为什么才嫁进西陵家的。如今突然提及,让她愤怒,让她害怕,让她措手不及。 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让西陵绯炎突然有了这样的转变?从一个软脚虾,变成了一个横行蟹? “轩辕羽素!我对你已经足够容忍了,若你再胡闹,我会让你真正体会一下,西陵家的家规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西陵绯炎平静地看着她,但是眼睛里却是更是冷静。 他一直以为,轩辕羽素不爱他,没有关系,他爱她就够了。他一直以为,轩辕羽素是因为受了打击,才会从天真乖巧的她变成了这样娇纵跋扈的模样,他的爱迟早有一天能够感化她。他以为,他让轩辕羽素嫁进西陵家,给了她安身立命之所,让她免于世人异样的目光和嘲笑。她就会感激他,会知道他对她的感情。迟早有一天,她会变回一开始那温柔乖巧的模样。 但是,她却一直都没有改变,甚至还变本加厉。他和她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如今,她已经看不到半分当初让他心动的样子了。 这么多年了,他应该清醒了。若是羽素能听的进他所说的话,那她就会有所收敛,不会对他的父母不恭敬。若是羽素真的能有所感化,那她就会有所改变。但是统统都没有。 他们两个人之间,更像是在相互折磨。 颜央说的对,两个人之间如果没有感情,那在一起只能是折磨。 可若是她能够收敛,她能有所改变,他还是愿意的。愿意将她留在西陵家好好照顾,愿意继续这样好好的对她。或许有一天,她真的能够看到他的真心,愿意敞开心扉,和他重新开始。 想到这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柔声道,“羽素,若你……” “西陵绯炎,你以为,我想嫁给你吗?”轩辕羽素冷笑着打断她,眼神里带着疯狂的愤怒和怨恨,“如果不是皇兄坚持,我又怎么会同意嫁给你这个窝囊废?”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在我昏迷之后,你去见了颜央那个贱人!你和司徒清杨,和元玄桉这两个傻子一样,都被颜央那个贱人迷惑了。你们都爱上了她。为了她,你们要抛弃自己的家人,要抛弃自己的朋友,抛弃所有的一切!” “轩辕羽素,我爱慕你,纵容你,但是我是西陵家的西陵绯炎,是西陵家的嫡子,代表了西陵家的身份和尊贵。我还是你的丈夫,不管你爱不爱我,这都是事实。我西陵绯炎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辱骂的对象。颜央姑娘是什么品格的人,就连陛下都对她彬彬有礼,你怎么能这样说她?这样的话是你堂堂一国郡主应该说出口的吗?” 西陵绯炎不由得怒上心头。他承认,他对颜央有欣赏,有喜爱,但是却不是男女之情。因为他知道,颜央喜欢的人是司徒清杨,他知道司徒清杨对颜央的感情。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他对颜央不可能,也不可以产生那样的感情。 “西陵绯炎,你就是看上她了,你就是看上她了!” “不可理喻!” 西陵绯炎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再理会羽素。如今他和羽素都在气头上,再说下去只怕会说出更伤人的话,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他冷声吩咐道。 “你们照顾好郡主。” 说完他就直接离开了飞羽宫,全然不顾轩辕羽素在后面歇斯底里的怒吼。他的贴身小厮看到这个场景,不免瑟瑟发抖。而西陵绯炎却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目标明确地朝着琉蠡宫走去。 想要找地方清净清净的话,估计也只有琉蠡宫那个地方了吧。 …………………… 路上,西陵绯炎的心腹小厮水镜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似乎有话要问,但是却不敢开口。西陵绯炎走了一路,也冷静下来了,看着他的样子,主动问道。 “想问什么就问,不要欲言又止的。” “公子,奴才实在是不明白您刚刚为什么要和郡主吵起来。这么多年了,您还不知道郡主的性子么。您跟之前一样,说一句软和话,郡主不也就安静下来,相安无事了吗?” “你觉得,这么多年,我在她身边事什么样的。” “公子和郡主,自然是相敬如宾……” “不要说这些好听的话,说实话。” “公子,郡主对您也太……颐指气使了些,有时候奴才都看不过去了。但是您不是一直说,您只要一直守在郡主身边,郡主迟早都会看到您的心意的吗?” “但是这么多年了,她有过改变吗?”西陵绯炎的话似乎是在感慨着什么,“她说的对,如果两个人之间没有感情,在一起只能是相互折磨。” 听到他的话,水镜不由得大惊失色,“公子,您说的该不会是琉蠡宫这位姑娘吧!” 看他不说话,水镜更是慌乱,“公子,别说您如今是当朝驸马,不能随随便便和公主和离。琉蠡宫这位和清杨公子关系匪浅,陛下对她也是……您可别犯浑啊。” “谁说我看上她了?瞎胡说。” “可是以前就连乐妃娘娘都劝过您,说若您不爱郡主了就和郡主分开,就连陛下也不会阻挠。您当时不是说,您会好好照顾郡主一辈子吗?奴才是看您和琉蠡宫这位谈了几次话之后就改了主意……” “既然你知道,她是清杨放在心上的人,那你就应该知道,我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而且——”西陵绯炎的脚步在琉蠡宫的门口停下,眼神里多了几分水镜看不透的深邃,“她应该自由的活着,不应该掺和到这些肮脏的事情里面。” “公子,您在说什么呀。” “说了你也不懂,也就不说了。” 西陵绯炎拍拍他的肩膀,站在琉蠡宫门口没有说话。 “公子,陛下早就下令了,这琉蠡宫谁都不能靠近,您……” “我知道,只是在这里站一会。”西陵绯炎并没有打算进去,只是站在门口,久久不发一言。 来这里,正是因为这里没有人敢随意靠近,这里清净。 …………………… 昭华宫。 “你是说,羽素那丫头和绯炎吵起来了?”轩辕羽澈一脸的难以置信,这么多年以来,西陵绯炎对羽素的好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他从来没有违逆过她的心意,更不用说和她吵架了。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他忍不住放下了手里的东西,问道,“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回禀陛下,似乎是因为,驸马爷这些天和颜央姑娘多说了几句话。驸马爷就把当初郡主为何会嫁入西陵家的事情给说出来了。这才……” “这件事,始终是我轩辕家对不起西陵家,这倒也罢了。”轩辕羽澈叹了一口气,“那姐姐这,又是怎么回事?” “前一阵子,驸马爷不是看着姑娘发病了吗?后来就陪着歌妃娘娘多去了琉蠡宫两回,也是为了多谢颜央姑娘给郡主的药。若不是有姑娘给的药,郡主不知道还要昏迷多长时间呢。被郡主知道了,就以为驸马爷喜欢上了颜央姑娘,这才发了脾气。” “这怎么可能呢。” 第一百八十七章 驾临 别说轩辕羽澈不相信,就算是火莲儿都不会相信,他们觉得,除了轩辕羽素自己,或许没有任何人都不会有这样的误解。先别说西陵绯炎满心满眼的就只有轩辕羽素,更何况轩辕羽澈对颜央的好,司徒清杨对颜央的好,颜央对司徒清杨的特殊,都说明了颜央压根就不会再对其他任何人另眼相待。 西陵绯炎是何等聪明的人,怎么会对颜央有任何的遐想呢?充其量就是对一个才女的欣赏罢了。 明奈歌经常去流蠡宫串门,而司徒清杨更是三天两头地就往流蠡宫跑,每到这个时候,西陵绯炎总是会一起来到流蠡宫。品酒煮茶,调香种花,轻轻松松,就过了一天。偶尔西陵绯炎来了昭华宫,和轩辕羽澈谈起颜央的时候,话里话外是无法掩饰的欣赏,但是却没有任何的爱慕之意。 只能说,是因为轩辕羽素太过自卑,因为当初的事情,让她失去了自己该有的自尊和骄傲,只是用她的娇纵和放肆来掩饰自己。如今的争吵,只不过是让她自己,让西陵绯炎,更加清楚地看到她的内心。 轩辕羽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如今绯炎去哪里了?” “驸马爷去了流蠡宫,如今在流蠡宫门口呢。”火莲儿小心翼翼的觑着轩辕羽澈的脸色,流蠡宫是什么地方,西陵绯炎不是不知道。她忍不住替西陵绯炎说话,“陛下,驸马爷是知道流蠡宫的规矩的,没有坏了规矩进入流蠡宫,只不过是在门口散步,求个清净罢了。还请陛下不要怪罪。” “我也没说要惩罚他,他得了姐姐的眼缘,去流蠡宫门口溜溜弯也没什么。”轩辕羽澈忍不住打量了火莲儿两眼,笑道,“难道你喜欢绯炎?若你想嫁给绯炎……” “陛下,这样的玩笑您还是别再说了,奴婢只不过是奴婢,怎么可能能嫁给驸马爷呢?”火莲儿哑然失笑,连连摆手。私底下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两个人的相处就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了。毕竟火莲儿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她就像是轩辕羽澈的朋友,姐姐一样,“先别说,奴婢对驸马爷没有那样的心思。就是冲着驸马爷的身份,奴婢也不可能嫁给他呀。” “你这是嫌弃我皇家的驸马么?” “奴婢可不敢。说句放肆的话。”火莲儿温柔一笑,欠身行礼,再开口时已经恢复了旧年时的称呼,笑容里也多了两分寂寥,“主子,我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早就过了能生养的年纪,嫁了人也无所出。一个无所出的女子。女子若无所出,会遭受什么样的痛苦,主子您是不能明白的。就让火莲儿留在宫里,等火莲儿的眼睛花了,没办法为陛下办事了,陛下就赐给火莲儿一个小院子,派几个人伺候,给火莲儿养老,您看行么?” “好,我答应你。” 轩辕羽澈温柔的看着她,毫不迟疑地答应了下来。这个女子对他来说,其实非常特殊。她陪伴着他,度过了一整个少年时代。多少次的暗杀中,都是她护着他,多少次命悬一线,也都是她陪在他的身边。若她有喜欢的人,他会赐下一笔丰厚的嫁妆,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虽然她一直都是他的心腹,知道他许多的秘密,甚至应该说,知道他所有的一切。但是他仍旧相信,因为他知道,像火莲儿这样聪明的女人,必定知道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 “陛下,还有一件事。”说到了颜央,火莲儿倒是想起了其他的事情,“茉妃娘娘听说元公子重伤,早已经离宫了,一直留在元家,并没有回来。” “元玄茉,这么多年了都还是这个性子,还真的以为,孤会一直看在元家的面子上,对她多有纵容么?”轩辕羽澈冷哼一声,眉宇间带上了一丝阴郁,看他这个样子,火莲儿也就没有再随便开口,他的手指在桌子上慢慢的敲击,发出哒哒哒的有规律的声音,“让人提醒她,妃子离宫回家省亲,不能拖过三日。” “是,奴婢会去安排。” …… 夜幕降临,一辆精致的马车在路上叮铃叮铃的行驶着,空气里隐约流动着淡淡的香气。拉车的骏马神采飞扬,两匹马一般身高,颜色都是泼墨一般的黑色,找不到一丝杂色。车上仔细地描绘着春日桃花图,车顶盖上还挂着一串冰蓝色的水晶风铃,声音就是从这串风铃上传来的。但好在此时路上的人没有很多,否则这样精巧的马车必定会引来旁人注目,更会令人感到惶恐。因为马车并没有驾马,似乎是在皇城中信马由缰的走,又似乎是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暗中操控这马儿前进。 叮铃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马车停在了元府的大门前。在门口守着的家丁面面相觑,这样的马车,这样的骏马,不是寻常人家能够使用的,但是元非诺并没有告诉过他们今天会有贵客上门,这位神秘的客人又会是谁呢? 马车的窗格打开了一线,一个男子露出了半张脸。冷冷道,“受元非诺所托,来看望元玄桉,速速通报。” 元家是皇城的新贵,就连家丁都似乎高人一等,傲气凛然。但是今天看到这辆马车,还有感受到这男子凛然的气势,他们什么话都不敢多说多问,赶忙进去回话了。不到半刻,元非诺就急匆匆地跑了出来,这个时辰刚好是用晚膳的时辰,全家人都在一块。元非诺出来了,家人们也纷纷来到门前。 他们看着这辆新奇贵重的马车,一脸的惊诧,不由得低头窃语纷纷。元非诺的嫡妻封氏轻轻地咳了一声,众人这才安静了下来。元玄桉率领着嫁人彬彬有礼地向那香车鞠躬行礼,口中恭敬道。 “姑娘肯来为小儿医治,是我元家的幸运,恭请姑娘芳驾。” “元大人客气了。” 一道好听的女声从马车里传了出来,众人翘首以盼,但却是一位俊美不凡的男子打开了车门,还有另外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孩子下了车。男子穿着不凡,眼神冰冷,一身的傲气和杀伐气息,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人。而那孩子同样是面色冷淡,同样是傲气凛然,完全没有将元家放在眼里。看到元非诺也只是点点头,没有任何行礼。但看他们似乎只是一个仆从的模样,男子抬起手,要将马车内的另一个人迎接下来,那恭敬虔诚的模样似乎是要将自己最重要的信仰迎接下来一样。 一支肤若凝脂的手从马车里伸出,搭在他的手上,慢慢走下来。众人都想知道这位马车的主人究竟是什么模样,但是女子却戴着面具斗篷,完全看不清她真正的模样。只不过行动时优雅灵动,宛如仙子,令人不敢生出亵渎之心。 元非诺看到她,脸上几乎是控制不住的露出了狂喜的神情。只要她来了,元玄桉就有救了! “姑娘辛苦,此时府内已经准备好了饭菜,不如请姑娘和我们一同用膳吧。” 封氏丝毫不敢怠慢,虽然焦急于儿子的伤势,但是元非诺的态度摆在那里,她怎么敢直接就命令人家去给玄桉看病? 话音未落,一个脸色苍白的美貌女子突然闯出,脸上倨傲愤怒的神情就像是要把颜央给杀了一样。看到颜央果真在这里,一时间的神情就像是要杀了颜央一样。 “你来做什么?我们元家不欢迎你!” “元玄茉,我警告你,不许对姑娘无礼,否则我杀了你。”在颜央身边站着的正是长云暗雪,他的语气淡淡的,但是眼底的冷意却是令人不寒而栗,一看就知道他并没有玩笑,而且也真的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们姑娘大病初愈就来给元玄桉看病,那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茉儿!不许无礼!”封氏赶忙拉住了元玄茉,将她挡在身后。原本只是想着不轻不重的训斥一句就罢了,但是看到了元非诺那恼怒的神情,她心头一惊,马上换了心思,一点也不敢怠慢,连忙给颜央行了一个大礼,一脸歉意道,“姑娘勿怪,茉儿是因为她哥哥的病症才如此无礼,我们一定会好好管教的。” “姑娘既然是大病初愈,舟车劳顿的也累了,在门口站着也是我们失礼,不如请姑娘进府休息吧。” 站在封氏身后的一个男子微笑着向他们行礼,眉眼间和元非诺有七分相似,也是一个相貌堂堂的人物。他觉察到颜央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却莫名的心头一惊,就好像自己的心事一时间就被人看透了一般。他按捺住心头的不安,尽量若无其事的微笑道。 “在下是元玄松,是玄桉的大哥。从未与姑娘见过,今日初见,实在是失礼了。” “小女子名唤颜央,见过诸位。” 颜央微微勾起嘴角,敛衽为礼。一举一动皆是优雅灵动,大家风范,完全没有受到元玄茉的影响。封氏看着颜央的时候,免不了要带着一点点审视。毕竟在元玄桉昏迷的时候,还一直念叨着颜央这个名字,或许这个人就是儿子的心上人。 看颜央没有发怒,元非诺的心里不由得悄悄松了一口气,连忙让开道路请颜央进去。在经过玄茉身边的时候,用满是警告的眼神盯了她一眼,什么都不说,赶紧跟在颜央身后进去了。 …………………… 他们在前面走着,元玄松和四弟元玄枫落在后面,小声的谈论着这位气度不凡的姑娘。 元玄枫年纪最小,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一时间很是好奇。而且他在玄桉床边守着的时候,曾经从玄桉的口中听到过颜央这个名字。他一直以为,玄桉是为了保护这个名叫颜央的姑娘才身受重伤。他一直很佩服这位二哥,英勇果敢,保家卫国。能得到他倾心的女子必然不凡,也必定会成为他的二嫂。如今见到了这个颜央姑娘,只能说二哥眼光真好,找了这样一个如谪仙一般的女子。但是看到元非诺对颜央的态度,他也不由得猜测她的身份,但是他一直都只对乐理感兴趣,并不擅长看人,一时间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兄长长年在外,可能猜的出这位姑娘的来历?” “不知道。”元玄松的语气虽然一如既往的淡然,但是语气里也不由得透出了两分好奇,“这样的女子,连父亲都要对她客客气气,可见身份不凡。” 而且她身边的两个护卫一看就知道是高手中的高手,比他们元家的暗卫还要厉害百倍,而且气质不凡。就连那个看着不足八九岁的孩子,虽然一团稚气,但仍旧没有办法掩饰他高深的武功。能够得到这样的高手在身边护卫,她决计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二哥真有福气。” 元玄枫忍不住感叹了一声,但是元玄松却是微微一笑。这个女子或许是元玄桉的心上人,但是她的心里,却绝对没有元玄桉。她太平静了,一点都没有心上人受伤昏迷不醒时女孩子该有的紧张感和慌乱,反而是格外的冷静。 只不过,她戴着面具斗篷,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压根就看不清容貌,不知道这容貌配不配得上元家的门楣呢? “只不过,二哥这一次重伤,会不会和她有关系呢?”元玄枫小心翼翼觑着元玄茉的神色,看她的神情,似乎是巴不得把颜央给杀了,“我看三姐一看到她就恼成那个样子,只怕二哥的伤和她脱不了干系。” “我看未必。”元玄松看着不远处元玄茉咬牙切齿的样子,忍不住偷笑起来。元玄枫好奇的看着他,他也不多做解释,“走吧,她这位姑娘的护卫一看就是武功超群,咱们的话,只怕都落在人家的耳朵里了,别再说了。” …………………… 元非诺早已经命人重新置办了一桌饭菜,当初颜央也曾经在碧痕山庄住过,他知道颜央一向不喜荤腥,桌子上几乎都是精致可口的素菜。但是颜央又怎么会将这些放在眼里,婉拒了他的邀请,让他们带着自己去元玄桉的房间,给他看病。元非诺不敢多加置喙,连忙带着她来到元玄桉所住的香桉苑。 元玄桉的副将荼靡出来院子里打水,看到颜央得到时候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后就和疯了一样冲了过来,被长云暗雪挡住了,他就直接跪在了那里,重重的给颜央磕了几个响头。 “这是做什么?”颜央一脸的诧异,她还记得这个男人,他是跟在元玄桉身边的心腹,元玄桉去哪里都带着他的。看到他眼中泫然带泪的样子,她顿时了然,她轻松的笑道,“我答应你,你家将军会活蹦乱跳的带你去郊外骑马射猎,这样可以起来了吗?” 荼靡抹抹眼泪,又郑重地给颜央磕了头,眼睛里是满满的祈求和信任,这才站了起来。元玄松和元玄枫他们所有人看的目瞪口呆。荼靡可是元玄桉身边的心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低头过,也没有任何人能得到他的礼遇。而这位颜央姑娘却能得到他如此郑重的对待,这…… “元大人和诸位用膳去吧,这里有我们就够了,也不需要这么多人,反而有影响。” 颜央的声音轻轻柔柔,就像是寻常江南人家的女儿一样,但是偏偏她身份不俗,谁都不敢小看了她。颜央都这样说了,他们也不好多留,元非诺向她作揖,郑重其事道。 “小儿的病,就托付给姑娘了。” …………………… 既然连元非诺都这样说了,众人也没有二话,纷纷往外走,但是元玄茉却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动弹。封氏拉了她几次她都不为所动。 “我要留下来。”元玄茉突然出声,声音里满是倔强,“颜央,我哥在昏迷中念念不忘的就是你,我哥受伤一定和你有关。我不能让你留下来单独照顾我哥。” “我说过了,这里有我们几个就够了。你能做什么?”颜央笑了,弯弯的嘴角和浅浅的梨涡看着很是可爱,但是众人都能感受到从她身上透出来的不喜,“而且,元玄茉,请你慎言。玄桉受伤的时候,我们都在宫里,我也没有想过要伤了你哥。我不喜欢被人误会。误会我的人……” “只有死。”长云暗雪接过颜央的话头,替她补充了后面的话,“若真的是我们要杀了元玄桉,我们还来这里做什么?你们元家什么东西都给不了我们,我们要的,你们也给不起。元玄茉,你最好闭上你的嘴,否则我们不会救任何人。” “玄茉,你得回宫了。”元非诺虽然不满意玄茉在这样的时候还要和颜央抬杠,但是这毕竟是自己最宠爱的女儿,该护着的时候还是要护着的。他对身边的心腹醒晨吩咐道,“马上派人将小姐送回宫里去。如果你不听话,就是绑,我也要把你绑回去,免得你在这里惹事。” 第一百八十八章 治疗 元玄茉被人半拉半强迫的带走了,临走的时候还各种挣扎反抗,大声的咒骂着,完全没有大家小姐,一代嫔妃的优雅端庄。这让元非诺很是为难,只能是向颜央道歉。颜央却是笑笑不说话,元非诺不敢擅自猜测颜央的想法,毕竟颜央如今是元玄桉最后的希望。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得罪颜央。他的脸上堆满了客气的笑容,近似乎是讨好谄媚。但是他的面容极是俊美,所以即使他露出了这样的笑容,让人看上去还是那样优雅而有富有魅力的。 “姑娘既然要为小儿治病,我们只怕是照顾不周,姑娘是要在这里住下还是……” “就在这里单独给我们几个房间就是了,吃食我们也会自己解决,就不劳烦元大人操心了。” 颜央微笑着颔首示意,并没有将元玄茉的失礼放在心上,毕竟元玄茉失礼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如果她真的将元玄茉的失礼放在了心上,那她也不会来这里为元玄桉医治了。 “我们会好好管教玄茉,绝对不会让她再对姑娘有什么无礼的举动的。”元非诺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是,那姑娘随意,有什么事情就尽管吩咐就是了。” “那就请元大人立个规矩,在得到我们邀请之前,不要让任何人进入这里,免得影响了治疗,您看可以吗?” “是,就按照姑娘所说的做就是了。姑娘请安心就是。” “那就多谢元大人了。” …… 送走了元非诺,颜央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解开了身上的披风,露出了一头墨蓝色的发。夹杂在长发里的几缕金色的发被好好的隐藏在了墨蓝色的发里。长发如织,随意地挽在一侧,用细碎的银丝绞出花样,包裹着一颗颗龙眼大的珍珠做珠花做为点缀,优雅端庄,和她的气质很是相称。而她耳边的耳坠是白玉月牙流苏耳坠,一朵朵金箔打造的米粒大小的冰娇花缠绕在白玉月牙之上,又顺着流苏垂直而下,缠绕着流苏。而流苏上更是坠着细碎的宝石和冰娇花造型的铃铛,看着更是别致,也让她多了几分小女孩的娇俏。可她带着面具,没能看到她真正的模样,但单独这气质就足以引得人心生仰慕。 “走吧,玄桉的房间在哪里?带我去看看吧。” 荼蘼红着脸低下头,侧身让过,带着颜央去元玄桉的房间。屋子里充斥着血腥气和腐烂的味道,再加上药的腥臭味,让颜央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先把这些东西全部都撤掉,药炉也丢掉,窗户打开,挂上透气的纱帐。” 颜央毫不迟疑的下达了指令,荼蘼原本还要说些什么,但是看到长云暗雪的脸色,荼蘼还是什么都不敢说,马上就安排人按照颜央的吩咐,很快就将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当所有的一切都清理好之后,颜央在屋子里点燃了熏香,驱散了原有的奇怪味道。 这个房间终于不像是一个病房,而像是一个真正寻常的优雅房间。荼蘼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房间,又看了看颜央,甚至以为这位颜央姑娘不是来治病的,反而是来这里休假小住的。他不由得开始怀疑,颜央是不是真的能治好他的将军。就算不能治好,也希望她不要让将军的病情急转直下。 颜央没有理会他,调制好熏香,将熏球挂在了元玄桉的床边,她的手里拿着一颗拳头一般大的夜明珠,解开了他的衣服,查看他身上的伤口。 他的身上有各种伤口,刀剑,鞭子,钢丝勒伤,再加上伤口腐烂,一时间很是恐怖。元玄桉早就陷入了昏迷,前几日还能喂的进药,如今已经喂不进去了。 颜央蹙眉,他身上的伤口于颜央而言非常的熟悉。她努力的回想,突然想起了迷雾森林里的蚁尸兽。当初她的双足碰到蚁尸兽分泌出来的体液,马上就被腐蚀。如今他这个样子,倒是和自己当初所经历的很像。只不过用量很小心,微乎其微,所以他现在的伤口才没有迅速腐蚀,否则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挨道现在。 离渊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轻声道,“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做吧。你虽然通晓医药,可我是药师。” 颜央知道自己在医药方面的本事始终比不上离渊,也就退了一步。 “他的伤始终和我有关,我留下来帮忙吧。” …………………… 颜央让踏雪在门口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入。颜央原本还想让荼靡在门口等着,但是看着他孩子气的慌乱,颜央终究还是不忍心将他赶出去,让他留下来帮忙。 “荼靡,你听好了,无论今天你在这里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能说出去。除了你家公子,谁都不能说。”颜央郑重其事的叮嘱他,“记住了,如果你说出去了,你家公子会有杀身之祸,甚至整个元家都会有灭顶之灾。如果想让你家公子好好的活下去,那就牢牢地闭上你的嘴巴,记住了吗?” “是。” “荼靡,你得向我发誓。” 颜央盯着他,眼神里闪烁过几分煞气。她几乎能确定,元玄桉身上的伤压根就不是正常人做的,但无论是谁,若有人发现玄桉被人治好,那为了保住秘密,势必会将和元玄桉有关的人全部杀掉。他们几个到没什么,但是这些普通人呢?他们又何其无辜? “我向你发誓,今天发生在这里的一切,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否则我死无葬身之地。” “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你可以留下来了。” “是!” 荼靡其实隐约知道这个颜央姑娘是什么人,当年他跟着元玄桉一起去沙漠平乱,明明被卷入流沙之中,但是最后却被人所救,九死一生。那时他记得元玄桉曾经说过,去救他们的人,就是颜央。而其他人却说,救了他们的人,是仙子。 或许,颜央就是那个仙子吧。单独看她的双眼,就知道她异于常人。 但不管她是谁,只要她能救活他的将军,就算她是恶魔,要拿走他的命作为交换,他也不会有半分犹疑。 …………………… 颜央变成了离渊的助手,在旁边准备好干净的水,帕子,针线,剪刀,药瓶。离渊需要什么他就给他递上什么东西。 元玄桉虽然已经陷入昏迷,但是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在毒液的腐蚀下开始溃烂,需要直接将腐肉割掉,重新涂上生肌的药,才能够恢复。离渊给他喂了一颗曼陀罗花花粉制作的麻药药丸,避免因为动刀的时候他会因为疼痛而咬舌自尽。 准备好了所有地一切,离渊将特制的小刀用酒精擦拭过之后又放在火焰上做了简单的消毒,手起刀落,离渊一点点的将元玄桉身上的腐肉割干净。 空气里弥漫着奇怪的味道,颜央在一边帮忙。虽然他身上的黑肉已经渐渐剔除,露出鲜红色的新肉,但是颜央的脸色却没有半分好转。 她分明看见,元玄桉的身上,有一颗颗铆钉。她从他的身上取下一个铆钉仔细端详,那铆钉上刻着精致的花纹,就像是一串冗长的咒语。每一个部位所用的铆钉上的咒语都各不相同,这让颜央更加不安。她一边帮着处理伤口,一边用术法将这些铆钉都保存起来。大大小小,元玄桉的身上竟然有几百颗铆钉,所有的关节都被插入了各种铆钉。再加上他身上逐渐腐蚀的伤口,将他身上所有的腐肉和铆钉都清理好之后,撒上了帮助生肌修复的药,用干净的绷带把他整个人都包起来。 整整忙活了一天一夜,这才将他身上的伤口处理好。离渊在他的嘴里塞了一颗药,能够尽快让他身上的肌肉经络重新生长起来。 但是他毕竟几乎是将身上所有的经脉骨骼都被打断,在骨头里被人用铆钉固定过,现在让他不受控制,能够活下来就已经是不容易了,他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挥舞着刀剑上阵杀敌,甚至在阴雨天气的时候,他的骨骼会格外的疼痛。 颜央疲倦的坐在椅子上,离渊则是仔细地告诉了荼靡照顾元玄桉所需的一切注意事项。 荼靡重重的点头,将离渊嘱咐的事情通通都牢牢地记在心里。他亲眼看到他们二人割下了将军身上的腐肉,又将将军身上的一颗颗铆钉全部都取下来。每取下一颗,丢进盘子里,就发出叮铃铃的声音,他一声声的数,足足数了八十一下。他的心里又恨又惧,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对他善良勇敢的将军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看着颜央他们将元玄桉身上的铆钉一颗颗的拔出来,又一刀刀地将他身上的腐肉割下,几乎刀刀深刻见骨。他不由得害怕而担心。 “姑娘,将军,真的能活下去吗?” “他很快就会好的,只不过,他只怕再也没有办法上战场了。”颜央的声音里带着疲倦和遗憾,看着荼蘼眼睛里的亮光突然熄灭,她轻声道,“荼蘼,我很抱歉。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将军还能够正常的行走坐卧,对吗?” “日常生活不会有问题,只是,他没有办法再上战场,他的体魄也没有办法回到从前了。”离渊插话,不露痕迹地看了颜央一眼,似乎是要警告颜央一般,“除非有神迹出现。” “能够活下来,就好。” 荼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开始准备将屋子里的东西收拾好,但是颜央却阻止了他。剔除元玄桉身上的那些腐肉,需要经过特殊处理的。毕竟他身上的铆钉,还有疑似是蚁尸兽的分泌液腐蚀过的腐肉,这些东西都不能交给他们去处理。 “荼蘼,你应该知道,能在他身上造成这样伤口的人,必定不是一个普通人。这些东西,我不能交给你去处理。”颜央盯着他的眼睛,声音里带着两分郑重,“荼蘼,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如果这些东西让荼蘼去处理,有可能他就会成为下一个傀儡。只有傀儡才需要在身上的各处关节加上铆钉。从元玄桉身上割下来的那些腐肉,若是处理不当,只会引来那个背后的人。如果那个人就是璇玑,那所有人都会被她所报复。这不是颜央想要的。 “是,全都听姑娘的安排。” “天都亮了,你去休息吧。醒了之后,去帮我们准备一些简单的小菜。这里有我们呢。” “是。” 第一百八十九章 探病 元府。 颜央已经来了元府好几天了,这些天颜央一直留在玄桉的院子里为他医治。就算是有他们的灵药,玄桉身上被剔除的腐肉也得慢慢的长出新肉来,急不得。但是香桉苑一直没有消息传来,这让所有人都心焦不已。 元玄桉的母亲封氏就是第一个担忧心焦的。她和元非诺在饭后闲聊的时候,不免问到了颜央的事情。 “老爷,您说那位颜央姑娘真的能治得好桉儿吗?” “若是她不愿意治,那只怕整个天下都没有人能够治得好桉儿了。”元非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茶香袅袅,却也没有办法让他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此时只能是看姑娘的心意了。若她愿意治,那就一定能治得好桉儿。” “既然她来了我们元家,难道还能不为我们治好桉儿吗?”封氏一时间怒不可竭,“若她不能安心地留在我们家治好桉儿,我会杀了她!” “夫人,她不是我们能得罪的。”元非诺长叹一声,毕竟当年他曾经动过想要按照预言所说,将双色异瞳的神女留在元家。若她真的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那她可能真的不会尽心尽力地为玄桉医治。他慢慢地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了桌子上,“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要是被她身边的人听到,我们整个元家只怕都会有麻烦。” “老爷,但我不能把桉儿的命交给这样一个女子手上啊。” “我明白,你心疼桉儿,我也心疼桉儿。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相信她,相信她会治好桉儿。” “主子。”醒晨毕恭毕敬地站在门边,原本这个时候元非诺不会想要和其他人谈论,但是来的客人,醒晨觉得还是得跟元非诺说一说,“主子,司徒公子来了。您看……” “他应该是来看玄桉的。我就不出去接待了,你亲自带着他去香桉苑吧。” 元非诺没有起身,如今他没能进入香桉苑,而司徒清杨却是来找颜央的,他再跟过去,颜央只怕不想见到他。醒晨恭恭敬敬地称是,作为下人,他什么都不能多问,就离开去接待司徒清杨去了。元非诺轻轻地拍拍妻子的手,轻声劝慰道。 “你放心就是了,既然清杨来了,那颜央就一定会治好玄桉的。” “但若是清杨要害桉儿呢?” “好了,你就别胡思乱想了。现在除了颜央,再没有任何人能救他。既然她来了,就不会让桉儿死。你不要随便去香桉苑探听消息,也不要让人守着香桉苑。若是惹恼了颜央,到时候桉儿真的死了,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 司徒清杨在醒晨的带领下来到了元府的香桉苑。踏雪在门口守着,看到司徒清杨的时候,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你怎么来了? 司徒清杨微笑着跟他打招呼,下意识地往院子里张望着,“颜儿来这里帮玄桉医治,我自然是要来看看的。不知道我能不能进去呢?” “他不能进。” 踏雪毫不犹豫地将醒晨挡在了外面,醒晨也不多话,向司徒清杨行礼,就直接离开了。他在颜央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曾想过派心腹高手过来探查情况,但是却被这个孩子阻挡在外。据派来的人禀报,这个孩子似乎是一出手就是杀招,但是得到过命令,不能杀人,所以他才没有真的下杀手。经此一事,他明白了香桉苑如今的处境,也就没有再让人来这里查探消息。若真的惹恼了这位颜央姑娘,那二公子没能得救,元非诺只怕是会扒了他的皮。 “公子若有什么需要,请直接告诉我们。主子说了,您和二少爷是朋友,来了元家就当作是来了自己家一样,不用客气。您这一次还是住在竹园吗?” “不用了,我就住在香桉苑好了,照顾颜儿也方便一点。你去忙吧,晚些元叔空闲的时候,我再过去向他请安。” “是。” 醒晨也不多话,毕恭毕敬地向他行礼,直接离开了。司徒清杨目送他离开,一直到看不到他的影子,他才转头去看踏雪。 “踏雪,颜儿好吗?玄桉好吗?” “累了,没事,睡觉。”颜央累了,玄桉没事,他们都在睡觉。 听到他这样说,司徒清杨的心这才稍微放下。问道,“颜儿住哪个房间?” “在那里。” 踏雪直接指了指元玄桉的房间,司徒清杨诧异,但是想想也是。先不说颜央的观念里从来都没有男女大防,玄桉如今重病,她既然来帮玄桉治病,那肯定要有医者的操守,她守在玄桉的房间里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再说了,就算颜央不通晓男女之事,屋子里还有离渊,长云暗雪他们,也没人敢对颜央怎么样吧? “那我进去看看,你在这里守着,不要让旁人随便进来,知道吗?” “好。” …………………… 司徒清杨轻轻推开房间的门,荼靡留在房间里看护玄桉,玄桉的身上被纱布包的严严实实的,完全看不到他的模样。不像是受了刀剑伤,反而像是全身被烧伤,涂上了烫伤膏的样子。看到司徒清杨进来,荼靡起身向他行礼,刚想开口说话,司徒清杨就比了噤声的手势,颜央躺在贵妃塌上已经睡着了,脸色不太好看。 “姑娘睡着了,公子还是先去别处,等姑娘醒了再过来吧。” 离渊端着药进来,看到司徒清杨在这里,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他不希望颜央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司徒清杨而改变,为了他而过多的插手人间的事情,更不希望颜央会因为司徒清杨而走上预言之路。 但是他也知道,如果没有司徒清杨,颜央此时只怕已经解开了身上的封印,成为真正的神女了。所以他对司徒清杨的感觉非常复杂,他想不出来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他。 “我不会吵着颜儿的,我就在这里看着她就好了。”司徒清杨尽量压低了声音,尽量不吵着颜央,“离渊大人忙吧,我就在这里坐着,不会碍着你的。” “公子随意。”离渊也不勉强,只是将那碗散发着奇怪味道的药汁递给荼靡,“喂给他吃了吧。” “公子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不用药的话,今天晚上就能醒过来。” 听到他的话,荼靡不免生出了怀疑。什么叫做不用药就能醒过来?难道他们给将军吃的药有什么问题吗? 荼靡在想些什么,一看就知道了。离渊冷笑道,“你觉得一个人身上被打进了八十一颗铆钉,身上被人挖掉了那么多的腐肉,几乎深可见骨。这样的状态下他醒过来,不会被疼痛弄到神志不清?现在他没有因为伤口创面过大而发炎发烧,你就应该要烧高香了。竟然还奢求他现在就醒过来?你看不出来他的伤有多重吗?这么多天能活下来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荼靡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也不含糊,直接就跪在地上向他赔罪。 “请先生莫要见怪,是我莽撞了。得罪了先生,请先生责罚!” “罢了罢了,你把这个药给他灌下去吧。” 离渊深知他们不明白这些道理,也不能多说什么,再说下去只怕会牵扯到颜央的身份,到时候只会更加麻烦。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离开了屋子,去给颜央准备午膳去了。 …………………… 走出院子,就看到了一个和元玄桉有几分相似的男子站在门口,被踏雪拦着没能进来。或许应该说,他没有打算要闯进来,只是想要站在那里看一看。 他记得,这个男子叫做元玄枫,是一个极为风雅的男子,擅长吹箫。这几天偶尔会听到箫声,婉转动听,就是他在吹奏。颜央听到箫声的时候也称赞了两句,自己还是挺赞赏他的。 看到离渊,他恭恭敬敬地行礼,朗声道,“敢问先生,兄长的伤势怎么样了?可能痊愈?” 前前后后来了这么多人,每一个人一开口就是问他们能不能进来看看元玄桉,他还是第一个问伤势,完全没有问过能不能进来的。 “能活下去。”离渊走过去,隔着院门和他说话,“只是现在还没有醒。” “谢谢先生和姑娘的救命之恩,玄枫先在此谢过了!”元玄枫深深地作揖,也没有再提更过分的要求,只是问道,“在下实在担心哥哥的伤势,古书上说,好的音乐能让人心情愉悦,若是病人心情愉悦,或许恢复能更好些。而且姑娘和先生为兄长治病劳心劳力,也累了。在下别无他才,只是对乐理还算精通,我能不能时常过来吹箫呢?” 似乎是怕离渊误以为他要进入香桉苑,他赶忙解释道。 “我不会进来的,只是每日清晨日落时分,过来吹首曲子就走,可以吗?” 离渊沉吟半晌,最后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我去问过姑娘,才能回答。你先走吧,明日再来。” “是,谢过先生。”没有直接拒绝他,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元玄枫不敢多言,连忙行礼致谢,不敢耽搁离开了。 “为什么。”踏雪看着离渊,一脸的不解。离渊微笑着拍拍他的头,“姑娘太寂寞了。他吹箫很好听,姑娘也很喜欢。若是姑娘喜欢,让他来门口吹吹萧也不错。” 踏雪歪着脑袋看他,最后问了一句,“姐姐会高兴?” “若是姑娘会高兴,让他过来好不好?” “好!” …………………… 颜央一觉睡到了月上西楼时分,醒过来的时候,一时间还没能分辨自己如今身在何处,似乎还在梦中。空气里还弥漫着甜梦香的气味,香里还添加了茶树之类的有助于伤口消炎的药材,点燃这香是为了让元玄桉沉睡,以便更好的恢复。但似乎就是因为这香,让颜央都睡的很沉。 觉察到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在,侧头看去,就看到司徒清杨拿着书在一旁看着,似乎是在等着她醒过来。 “你怎么来了?”她揉揉眼睛坐起来,动作惊动了司徒清杨,他笑着放下了书,拿了水过来给她漱口,一边笑道。 “你这一觉,可睡了整整一天了。月亮都出来了呢。这可不是医生照顾病人该有的样子。” “或许是那甜梦香吧,里面加重了能帮助睡眠的药草的剂量。前两天我一直在那里帮玄桉治疗伤口,闻得多了就撑不住睡着了。” 颜央在他的服侍下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她睡的迷迷瞪瞪的,现在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比平日里更多了两分小女儿的娇憨,语气里多了几分撒娇的味道。司徒清杨及时控制住了自己内心的那一点旖旎的幻想,只是拿起颜央的小玉梳帮她梳头发,脸上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离渊大人原本做了一些饭菜,但是你睡着了,就没有叫你。你还想吃什么,我们再去给你做。” “出去走一走吧,这个时候我们去摘些木槿花,回来做花饼吧。” “你不吃些东西吗?” “不了,离渊大人虽然在药材方面很拿手,但是做饭的本事实在不敢恭维。”看到司徒清杨一脸错愕的样子,她笑道,“你吃过他做的饭,对于你来说就还好。可是我就吃不下了。如果不是因为云影……云影没有在我身边,他才不会做饭呢。” “姑娘,我做的饭真的有那么惨不忍睹吗?” 离渊端着药走进来,一脸的无可奈何。他的手艺虽然比不上颜央和云影,但是他好歹也是天宫的药师,做饭和熬药其实也没有多大差别。都是多一分不行,少一分不可的事情,他做的饭菜,就真的让人这么食不下咽吗? 看到他纠结的表情,颜央呵呵的笑,通透眼底的笑容几乎能晃的人眼晕。似乎是他的表情惹的颜央心情愉悦。她很久都没有这样眉眼俱笑的时候了,能让她这样高兴,他们扮一扮小丑又如何? “离渊大人,您在调药方面很有天赋,但是做饭方面,您总是少了一些灵感。”颜央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笑容还没有从她的眼睛里褪去,“不是说不好,但是就是觉得,您做的饭菜少了一些灵气,没有那种,让人看了就食指大动的欲望。” “要出去就出去吧,只不过加一件披风,戴好面具。你这一次来了这里,墨魇是没有跟过来的,长云暗雪跟着你去就是了。” “没事,让将军留下来吧,让踏雪跟我们一起去。”颜央微笑,“他来了这里一直在院子里守着,肯定闷坏了。我看玄桉的状态也还不错,再过半个月就能逐渐减少月上草的剂量,换成是生浆果来熬了。” “是。” “到时候在午后带他到院子里晒晒太阳。总不能为了治病,把他憋坏了。” “好,知道了。”离渊想起了下午的时候元玄枫的事情,他问,“姑娘,下午元玄枫来了,说是想得到您的允许,每天来院门口吹箫,您看……” 颜央下意识的就想拒绝,但是当她的目光落到玄桉身上的时候,心里一软,还是答应了。 “来就来吧,但是只能他一个人进来。这是为了给玄桉治病,不是谁都能来的。他每天留在这里的时间只能是一个时辰。而且除了他的乐器之外,他不能带任何东西过来,也不能进入玄桉的房间。” “好,我知道了。”离渊应承了下来,但是心里却有些不解,“姑娘,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 “就算是在昏迷中,身体和气息也能够感觉到旁人的存在。有血缘关系的人在一起,气息会互相交换。换言之,元玄枫身上的活气,会和他做交换,会进入他的体内,让他更快的恢复。如果他为了治病,长久的没有见家里人,失去了这种亲人之间的气息,失去了关心他的人的气息,那他恢复的速度会越来越慢,甚至会停止恢复。” “可元玄枫,不是他的同胞兄弟。” 离渊皱眉,不太理解颜央的意思。当初他们打算要来元家的时候,就已经将元家的人和事都调查清楚了。元玄枫是元非诺的小妾所生,是一个极为优雅的箫琴大家,技艺高超,时间独出无二,得到轩辕国无数人的欣赏。最终嫁给了元非诺做妾,但是却在元玄枫十岁的时候染病而死。而且玄枫人品不错,和元玄桉,元玄松的关系都不错。 “重要的不是他们是不是同胞兄弟。当然,若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更好。但是元玄茉,封氏,元非诺。你觉得,谁比他更合适?” 是了,要么就是和颜央有仇,要么就是对颜央别有所图,再者就是对颜央有所怀疑,无论是谁,都不会比元玄枫更合适。 第一百九十章 意外 颜央和司徒清杨一起,带着踏雪离开了香桉苑。踏雪欢欢喜喜的在颜央的身边跑前跑后,开心的不得了。 颜央和司徒清杨慢慢的在月下散步,司徒清杨时不时偷偷看颜央一眼,但是却只是絮絮叨叨的跟她说一些有的没的。颜央终于打断了她的话,问道。 “你怎么了?似乎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你看出来了?”他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看到颜央那嘴角轻扬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在她面前隐瞒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笑道,“这一次过来找你之前,娘希望我能把你带回家去见见他们。以准儿媳妇儿的身份过去。” 颜央的笑容加深了些许,但是因为她戴着面具,没能看到她的眼睛,也没能猜测她的真正想法。司徒清杨有些不好意思,赶忙解释道。 “我知道,你已经跟我说过很多次了,神女是不能嫁人的。我会想办法让娘他们打消这个念头,不会让你为难的。” “你若要娶妻,一定要找一个合家里人心意的女子吧。” “一定要合我的心意,才算是最好的妻子。” “清杨,虽然恩栀已经不喜欢我了,但是她有句话说对。”颜央看着不远处踏雪撒欢玩闹的样子,她的笑容里带了两分涩意,“我没办法嫁给你,那就不应该让你对我继续怀抱着希望。这样只会耽误你。这么多年了,我也没能给你什么补偿,我可以为你选一个匹配的上你的女子……” “颜儿,我只想要你。别人我都不要。”司徒清杨果断的打断了她的话,眼睛里不复往日的温柔,带上了几分执拗和恼怒,“颜儿,我喜欢你,从小到大我都喜欢你。除非你死了,否则我会一直缠在你身边,一直和你在一起。” “清杨,你承继了师傅对我的感情。师傅和我之间只有师徒之情,你把这份感情弄混了。” “祭司大人是祭司大人,我司徒清杨是司徒清杨。我有我自己的心,我会判断我对你的感情是什么样的感情。” 司徒清杨很是不悦,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紧张感。踏雪听到声音不对,停下了玩闹来到颜央的身边,戒备的看着他。颜央却是拍拍他的头,示意他走远一点,自己和司徒清杨有话要说。踏雪不情愿的从喉咙里发出了咆哮声,警告司徒清杨不许对颜央做不好的事情,这才不情不愿地走远了些。但是他已经没有了玩乐的心思,紧紧地盯着他们两个,生怕司徒清杨会对颜央做出什么事情。 颜央慢慢地摘下了自己的斗篷和面具,露出自己的脸,苦笑道。 “清杨,我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我本来就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玄桉这一次受伤,很可能是傀儡所为,若你继续就在我身边,谁都不敢保证下一个受伤的人就是你。” “我从玄桉身上拔出了八十一颗铆钉,重伤他的人事想把他变成没有灵魂的傀儡,想要接住玄桉的身份做出坏事,想要杀了我身边的人来报复我。你若是被打入八十一颗铆钉,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你也不能控制你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若是我就罢了,她和我本来就是死对头,但是恩栀呢?你的父母呢?他们是无辜的,你难道要因为我,做出伤害你亲人朋友的事情吗?” “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最亲近的人去伤害她,这样会让她最痛。”司徒清杨放缓了声音,眼神温柔,“颜儿,你可以嫁给我,那个仇敌会为了报复你找上我,你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抓住他。” “清杨,神女不能嫁人,这一生都注定要孤独终老的。” “我说的嫁给我,只不过是举行一个婚礼,让世人知道你已经成为了我司徒清杨的妻子。只要我们没有圆房,只要你还是处子,这样不也没有违背你的初衷啊。” 听到他的话,颜央的脸微微一红,不由得露出了女孩子的娇嗔。但是面上却装作一本正经,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你莫要胡说。婚姻嫁娶是一生的事情,这种事情岂能儿戏?” “你不是说你想要穿嫁衣吗?除了我,还有谁能让你心甘情愿的为了他穿嫁衣?”司徒清杨一脸的理所应当,“你推开我,让我离开,是为了让我不受到伤害,既然这样,怎么不把我留在你身边保护我呢?这样不是更放心吗?” “而且我身上有祭司大人的灵识,不把我放在你身边,你真的放心的下吗?” …… “你这是在逼着我,一定要留在你身边吗?”颜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虽然不悦,但是却没有想要动怒,却是有些无奈,“清杨,我想保护你,但是不是要用这样的方式保护你。” “我知道你们人间有一句话,叫做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是不可能真正成为你的妻子的人,你们司徒家只有你一个孩子,你真的能承受这个决定所带来的后果吗?” “能承受,不后悔。” 司徒清杨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坚定而温柔,他按住颜央的肩膀,凑过去吻在她的额头上。颜央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向推开他,但是他微微的颤抖让她没能真的下手推开他,只是站在那里没有动作。时间过去了一瞬,但是对于司徒清杨而言却像是度过了一个世纪那样长。他的嘴唇离开了她的额头,怕她看到自己眼底狼狈的狂喜和担忧,就将她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就算她没有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上,她也能够听到他的心跳声。她的脸上透出了绯红,就像是喝多了酒一样。 “司徒清杨,如果你以后再敢有这样无礼的举动,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司徒清杨没有在意颜央的态度,反而固执而认真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问道,“颜儿,嫁给我好不好?” “清杨,你和师傅长的一模一样,我你身上又承继了师傅的记忆,若我真的嫁给你,那将来师傅想起了一切,我和他又该如何相处呢?” 颜央轻声叹息,这也是她顾虑的一点。清杨迟早都会死,他身上的记忆迟早会回到子叙的身上。虽然她现在已经和子叙分道扬镳,但是如果子叙想起了一切,他们之间又要怎么相处? …………………… “颜央,我是司徒清杨,我有我自己的心,我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是什么样的。不是什么师徒之情,是男女之情!我司徒清杨,喜欢你颜央,想要和你永远在一起。你呢?你一直对我那么好,连云影云魂,离渊大人,墨魇他们都说你对我是不同的,他们都说你喜欢我。那你自己呢?你告诉我,我对你来说,究竟是什么?” 司徒清杨说完,盯着她的眼睛想要等到她的回复,颜央却一直都没有开口。良久,司徒清杨突然笑了。 “看来,是我痴了。” “对你来说,我只是一个容器,承载祭司大人记忆的一个容器。就算他做了再多伤害你的事情,你也不会伤害他,只要他招招手,你就会回到他的身边。在你心里,唯一在乎的人,就只有他。” “清杨,我身怀禁忌之力,有多少人想要杀我,若我和你有进一步的发展,我留在你身边只能是害了你。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决定要保护你。” “不,你保护的不是我,你保护的,是祭司大人的记忆。” 司徒清杨的眼睛里满是受伤,看的颜央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但是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办法向他解释什么。 …………………… 她一开始保护他,是因为预见到他会因她而死。 后来,她发现他的身上承继了子叙的记忆。 再后来,她和子叙恩断义绝之后,发现了自己对司徒清杨的不同。他成为了她至今还没有解开封印的唯一理由。 这些事情,她又要怎么向他解释呢? …………………… “颜央,你说的对。”司徒清杨的脸上挂着微笑,但是那笑容却是那样的陌生,“我年纪不小了,是时候娶妻了。到时候我举办婚宴,我会给你一张请柬,你来喝一杯喜酒吧。” “你在说什么?”颜央微微皱眉,似乎是在理解司徒清杨的话,但是她却没能理解透彻。她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由始至终喜欢的人都不是我,我对你而言只是一个容器。但是我对于我自己来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一个有感情的人。你拒绝了我,不肯嫁给我。事到如今,我也应该放弃了。” “你说留在你身边会有危险,那我只要娶了其他的女子,不再和你见面,不再和你有任何关系,这样,我不就能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了吗?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司徒清杨一把扯下了手腕上的珠串,那是当年颜央送给他的东西。鲜艳的红珠子散了一地,也不知道碎的是谁的心。 颜央怔怔的站在原地,盯着满地的珠子看,像是魔怔了一样,一动不动。 那是她的眼泪啊……神女的眼泪,就这样被人随意丢弃了吗?她应该生气,还是应该难过呢? “夜深了,踏雪会送姐姐你回去的,我就不住在香桉苑了,男女有别,我就先走了。” …………………… 看到司徒清杨自己走了,踏雪一脸的不解,赶忙跑到颜央身边。抬头看她的时候,却刚好有一颗泪珠掉落在他的脸上,砸的他的脸生疼。 “姐姐?” “踏雪,我没事,我们回去吧。” “你哭了,清杨坏。” 踏雪还记得,当初在边境战场的时候,云魂曾经跟他说过,司徒清杨是坏人,他要对颜央做坏事。让颜央哭的,都是坏人。 十恶不赦的坏人! “踏雪,和清杨没有关系,只不过是被风迷了眼睛。”颜央拍拍他的头,脸上露出了微笑。她重新戴好面具,温柔道,“我们回去吧,离渊大人只怕等急了。” 踏雪不肯走,蹲在地上把刚才散落的红玉髓珠和颜央的眼泪通通都收起来,用手帕包好,放进怀里。 “丢了就丢了,还捡回来做什么?” “这是姐姐的。”踏雪固执的看着她,司徒清杨完全没有意识到颜央的东西有多珍贵,真是个大傻子! 颜央抬起手摸摸自己的流苏耳坠,微微一笑,那笑容很美,但是在月光下却显得那么忧伤。 “你喜欢就留着吧,我们原本说要出来摘木槿花做花饼的。我们去摘一些,回去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好!” “那你要答应我,今天你看到的这一切,不要告诉任何人,好不好?” “哦……” …………………… 摘好了花朵,看踏雪喜欢木槿花的味道,她打算给踏雪做一个木槿花的香囊。正准备离开,踏雪却突然对准了司徒清杨刚才离开的方向,警惕道,“傀儡,血。” 颜央心里一惊,空气中果然飘过一丝熟悉的血腥气。是了,这是司徒清杨的血。她发病的时候会吸食他的血液,这个味道是她非常熟悉的。难道这个时候,还有人在这里对司徒清杨下手吗?会不会是璇玑? 她不敢再耽搁,眨眼就循着司徒清杨刚刚离开的方向,循着空气里的血腥气追去。 …………………… 司徒清杨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颜央,一个人越走越远。到了僻静处,没由来的突然有一把大刀砍向他,若不是大刀破空而来的时候发出的声音,他只怕都没能觉察到有人偷袭他。 猛地一躲,那长刀只是堪堪划过他的手臂,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道长长的伤口。司徒清杨看着他们,他们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能看到一双完全没有生气的眼睛。司徒清杨心里不免有些害怕,但是脸上仍旧是平静的神情。 他的武功虽然比不上元玄桉,但是好歹也是一个将军,他们能悄无声息的靠近,进攻,没有任何气息波动,必定是高手。他的武功自然是比不上洛桑的,但是到了这个时候,洛桑都没有出现,那只能说明洛桑已经被他们制服,或者是已经被他们杀了。越是敌强我弱的时候,越不能露怯。 司徒清杨慢慢的扫过他们的脸,冷冷道。 “这里是元国公府,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在这里放肆?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吗?!”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那些人继续围了上来,身法诡异地继续向司徒清杨发起进攻。不多时,司徒清杨的身上就多了好几道伤口,最深的一道,还是胸口的道长长的刀伤。他无力地倒地,看着那些人手里拿着一把铆钉一样的东西,似乎是打算要将那些钉子钉在他的身上。 想到玄桉身上的伤,还有颜央刚刚所说的话,他的心里说不出是后悔还是什么样的情绪。 如果他就这样死了,颜央,你会不会后悔?后悔没有答应我的求婚,后悔没有答应我,留在我的身边? 他的身体越来越冷,似乎是他的手腕被人割开,血液慢慢的流失。他越来越冷,昏迷过去之前,他仿佛看到了颜央一身白衣的在桃花纷飞中翩翩起舞,她的笑容美丽,让人不由自主的心动。 颜央,不管你会不会后悔,我都后悔了。我不应该说那样的话,我也不应该丢下你一个人离开,我也不应该扯掉你送给我的东西,让你难过。其实我只想留在你身边,不管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地位,是什么样的形象,或者是谁的替身,都好。我只想留在你身边。 我走开之前,我看到了你的眼泪,只是你自己都没有发现你落泪了。我知道,你也是难过的。 颜儿,我后悔了。如果我能活下来,祈求你的原谅,你会答应我吗? …………………… 颜央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司徒清杨几乎已经没有生气了。那些黑衣人的正准备将一颗颗铆钉钉在司徒清杨的身上。颜央的到来也没能阻止他们半分,甚至没能让他们有半分迟缓。颜央直接隔空一掌粉碎了那个拿着铆钉的黑衣人的胳膊,自己抱着司徒清杨落在了距离他们还有好几十米的地方。 看到司徒清杨身上的伤口,还有气若游丝的呼吸,颜央更是怒气不打一出来。她的声音冰冷,让人不寒而栗。她绝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凄厉的笑容,樱唇轻启,说出口的话却是极为残忍。 “撕碎他们,一个不留!” 踏雪已经很久没有杀过人了,他本来就是一个好战分子,兽性里的嗜血性被颜央教化,压制,如今听到颜央的命令,干脆就化身为一只巨大的海蓝兽,兴奋地扑出去,左甩右甩地将那些傀儡撕碎,咬的面目全非。 颜央没有理会,只是一心扑在司徒清杨的身上。 她很久没有这样害怕了,她怕司徒清杨会死,怕她再也没办法看到司徒清杨温暖的笑容,怕他就这样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怕再也没有人因为她是她而喜欢她了。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璇玑做的,她发誓,她一定会让璇玑知道,这样做的代价! 第一百九十一章 求娶 颜央把傀儡全部都交给了踏雪去处理,自己带着司徒清杨回了香桉苑。让荼靡重新安排房间,让她为司徒清杨疗伤。荼靡看到司徒清杨浑身是血的样子也是吓了一跳,一时间香桉苑人仰马翻,安排好了房间,颜央却没有让离渊查收,自己一个人治疗他。 踏雪解决了那些傀儡,找到了洛桑,他扛着洛桑回到回了香桉苑的时候,就被离渊拦了下来。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傀儡,我杀了。”踏雪简言意赅的向离渊解释,“姐姐生气了,他快死了。” “傀儡怎么会突然要对司徒清杨下手?” 离渊很是诧异,照道理说,司徒清杨身上带着颜央当初给的手串,那手串上不仅有红玉髓珠,还有颜央的泪水,总能让这些不干净的东西远离司徒清杨,怎么还会有傀儡靠近他呢?看来他得赶紧把墨魇叫过来帮忙了。这个时候墨魇还在外面调查傀儡和璇玑的事情,但是已经不能再拖下去,必须让墨魇回来颜央身边。 踏雪从怀里摸出了那块手帕,递给了离渊,重重地哼了一声,“他摘了手串,姐姐难过。但是姐姐不让我杀了他。” “发生什么事情了?”司徒清杨是真的很在乎颜央,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就处置了颜央送给他的东西呢? “答应姐姐了,不能说。” 离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好了,你在这里守着吧,我去处理洛桑身上的伤口。” …………………… 颜央仔细地检查着司徒清杨身上的伤口,面上镇定,但是她的手却一直在颤抖。她整副心神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离渊的到来。 “我来看看吧。”离渊扶起颜央,但是司徒清杨身上的活气实在是太弱了,就算有离渊在,他也不敢保证能够救活他,“颜央,司徒清杨实在是伤的太重了,若是他死了,祭司大人就会记起所有的一切,这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如果你是来判处他死刑的,那你还是出去吧。我绝对不会让他死的。” 颜央没有让开,她知道司徒清杨身上的活气越来越弱,如果像治疗元玄桉一样治疗他,他肯定没有办法活下去。 “他现在是凡人,你不能干涉他的命运。” “当初在碧痕山庄的时候,我就插手了轩辕羽澈的命运,只要是我想做的,没有什么人能够阻止我。” 颜央的眼神里带上了疯狂,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原本能够影响她情绪的人,从子叙变成了司徒清杨。她再一次为了一个人,愿意付出所有的一切,甚至不惜逆天改命。看着她的眼神,离渊就知道了她想要做什么。 “你真的要救他,不惜逆天改命吗?你知道擅自改动人的命运,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我是神女,神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 颜央割破了自己的手腕,流了足足一碗血,空气里弥漫着猩甜的血香,她一勺一勺的将那碗血全部都喂进了司徒清杨的嘴里。但是如今他伤势过重,已经没有吞咽的意识,颜央直接丢掉了药碗,运起灵力,一个流光溢彩的结界将他们两个包裹起来,结界里似乎出现了两个颜央,她们两个源源不断地将灵气传输到司徒清杨的身上。 离渊惊恐的看着她,但是事出突然,他根本就来不及阻止。 颜央原本想用自己神女的灵血来愈合司徒清杨,但是司徒清杨伤的太重,她竟然召唤出自己的本命精魂来为他疗伤。难道她真的会因为司徒清杨,解开她的封印吗?到了这个地步,他除了帮她护法之外,什么都做不了了。 司徒清杨的气色越来越好,他身上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但是颜央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甚至连本命精魂幻体的光芒都变得暗淡了不少。当治疗结束,司徒清杨睁开了眼睛,颜央却像是一只离开了水的鱼倒在了司徒清杨的怀里,虚弱无力的喘息。 “颜儿?”司徒清杨很是诧异,刚刚自己明明被人围攻,眼看就要死掉,怎么一转眼,自己却在房间里,身上没有任何不适,颜央却变成了这个样子呢?看到离渊就站在边上,他赶忙问道,“离渊大人,颜儿这是怎么了?” “你刚刚像元玄桉一样被傀儡重伤,你刚刚几乎已经没有活气了。姑娘用她的本命精魂来救你,当然成了这个样子了。要不然你以为你是怎么活下来的?”离渊没好气的瞪他,“司徒清杨,姑娘嘴上一直在拒绝你,但是她也一直都在保护你。她预见到你将来会因为她而死,她想让你逃开这个命运,她想让你好好的活下去,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对你怎么样,你不是不知道。你就不要再做这些事情伤害她,不要再让她难过,让她为难。司徒清杨,我在这里郑重警告你。” “如果你再胡闹,让姑娘为了你伤心难过。再有一次,就算姑娘拼了命都要护着你,我也会杀了你!” …………………… 颜央昏迷了三日,这才醒了过来,这几天离渊一直在照顾元玄桉,还得照顾颜央,他也是累得够呛。颜央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了司徒清杨趴在自己床边,他的手还握着她的手,只要她一动,他就知道了。 看着他略显不安的睡颜,颜央忍不住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这声叹息,倒是惊醒了司徒清杨。他揉着眼睛抬起头来,迷迷糊糊的问道,“颜儿,你想要什么?” “你趴在这里睡迷糊了吧?去床上睡吧。” “哦……”像是梦游一样,司徒清杨迷迷糊糊地爬到了颜央的床上,将颜央搂在了怀里,“颜儿,我错了,我不应该说那些话惹你生气,我不应该丢掉你给我的东西,我不应该一个人走开,你原谅我……” 被他抱在怀里的那一刻,她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但是看他呼吸均匀,只能是当作他是睡迷糊之后的梦游。她看了他一会,又转过头去闭上眼睛假寐。 他和子叙除了脸长的一模一样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地方有所相似。而他也没有因为子叙的记忆而对自己有过特殊的照顾。对他而言,他就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她就是一个被他爱慕着的普通女子。她一直也知道他们之间的区别,只是惧怕她身上的诅咒,这才一直不敢和他靠的太近。 但是事实证明,在她听到司徒清杨被傀儡围攻,看到他命悬一线的时候,什么神女的诅咒,什么神女必须孤独一生,不能动情,这些都被她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她只想让他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但是她怎么可能能和司徒清杨在一起呢?嫁给他?真的可能吗?事情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嫁给他,她却不能尽到妻子应尽的责任,这对他来说并不公平。不嫁给他,她也没办法一直留在他的身边保护他,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也不好。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颜央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 “清杨,若我真的嫁给你了,那又怎么样呢?名义上的夫妻,我不能给你任何实质性的帮助。你们人间的规矩,我不想遵守。说这句话或许我很自私,但是若我真的嫁给了你,我和你,都会失去我们各自的自由。” 身边的人没有开口,只有均匀的呼吸,似乎睡的很沉。颜央叹息了一声,轻声道,“清杨,再装睡下去可就没意思了。” 司徒清杨睁开眼睛,有些尴尬地侧身躺着看着她,“你知道了?” “你的心跳声跟打雷一样,怎么可能听不到?”颜央轻轻的笑了起来,有些不太在意的样子,“所以,你怎么样呢?” “颜央,我就是想要和你在一起,不惜一切代价的和你在一起。不管将来会怎么样,我都想要在你身边,名正言顺的在你身边。” “我活了那么多年,看到你们人间已经嫁人的姑娘,都有一个通病。”颜央的声音里带着些许不屑一顾的笑意,“她们都会失去他们的自由,甚至不能和其他人相接触。我不想做这样的事情。我也不会成为这样的人。” “颜儿,爹娘不是那种不开明的人,他们不会用世俗的那些条条框框来拘束我们的。如果你怕和爹娘一块住会不自在,我们就去白碧寒院那里住。有空的时候我们回家一趟就好了。” “你就那么笃定,我会嫁给你吗?”颜央哑然失笑,连她自己都没能确定自己最后的心意,司徒清杨又怎么能确认呢? “我知道,你会的。”司徒清杨暖暖的笑,抬手捋一捋颜央的头发,“颜儿,你不是想穿一次嫁衣吗?你不也想过一过平凡人的生活吗?我和你一起,实现这个愿望,好不好?” 看着他的眼睛,颜央的心里一动,说不出来是什么样的滋味。 “清杨,你也看到了,也亲身经历了,你知道留在我身边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我以为,洛桑虽然比不上云影和云魂,但是保护你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是这次他轻而易举地就被傀儡制服,根本就没有办法保护你,你就应该知道,留在我身边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可就算是这样,我也要留在你身边,我不会放弃的。”司徒清杨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灿烂阳光。他认真的看着她,“颜儿,嫁给我好不好?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你想好了吗?”颜央反问了他一句。“就像这一次一样,如果我没能及时找到你,没能及时救你,你就会死,你知道吗?” “我不在乎。”司徒清杨马上接过她的问话,翻身爬了起来,“颜儿,我是认真的,嫁给我吧。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我不会欺负你的。好不好?好不好嘛?” “你这是在对我撒娇吗?”颜央哑然失笑,她从来没有想到司徒清杨也会像孩子一样对她撒娇。子叙一直都是清冷正经的模样,有时候会温柔的微笑,但是那都带着上位者的尊贵,让人不敢侵犯。此时司徒清杨拽着她的衣袖,一脸的小心翼翼。就仿佛颜央如果拒绝了他,他下一刻就会因为伤心难过而死一样。“别的事情我可以依着你的,我不会跟你提,但是我如果跟你提了,那你必须依着我的意思去做。你能答应我吗?” “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什么都能答应你。”司徒清杨不假思索的开口,反应过来之后,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你真的答应我,答应了要嫁给我吗?” “现在我还暂时没有心情考虑这件事,玄桉身上的伤是这一次伤了你的那些傀儡做的。这件事情和我有关,我必须先让玄桉身上的伤好了之后才能考虑其他的事情。”颜央点点他的头,笑容美丽,“这件事情,我得去跟离渊大人他们商量一下。我不能马上答应你。” “没关系,我等着你,不管多久,我都等着你。”司徒清杨笑容满面,拉着颜央的手有些颤抖,“颜儿,我高兴。我高兴。你醒了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好不好?” …… “你的意思是,在元玄桉痊愈之后,你就要嫁给司徒清杨?”离渊皱着眉看她,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你是不是疯了?你忘了你身上的诅咒了吗?如果你真的嫁人,你会像莲姬仙子一样……” “离渊大人,司徒清杨答应我了,我和他之间只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而且我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为了更好的在他的身边保护他……” “你还说你对司徒清杨没有男女之情吗?元玄桉重伤,至今都昏迷不醒,怎么没听你说你要嫁给他,要保护他呢?”离渊的情绪有些激动,他对颜央的这个决定始终无法理解,“颜央,你如果真的是对司徒清杨好,你就应该远离他。” “你觉得璇玑会因为我和谁亲近或者是和谁疏远就不伤害他们吗?”颜央一声苦笑,道出了多少说不出口的痛苦,“她不会,她是随机挑选的对象去伤害。你们也看到了,玄桉身上的伤,你们就知道了她想做什么。她想要把这些人都变成傀儡,想要操纵那些傀儡来杀了我,用傀儡来报复我。” “你可以安排人在司徒清杨的身边保护他,但是你也不能就这样嫁给他啊!”离渊的声音也不由得拔高了起来,“不行,这件事情我坚决不同意。” “离渊大人,这个是我的决定。” “我知道,你对司徒清杨很特别,不管是因为他和祭司大人有相同的脸,还是因为他身上承继了祭司大人的记忆。你如果真的嫁给了他,将来他死了,他的记忆回到了祭司大人的身上,你要怎么面对祭司大人?祭司大人又要怎么面对你?” “就算我没有嫁给司徒清杨,祭司大人就真的有脸面对我了吗?”颜央忍不住冷笑,“我身上的噬尸蛊,我身上的封印,还有我身上的那些伤口,我经历的那些苦痛,大多数都是因为他。如果没有司徒清杨,此时此刻我已经解开了我身上的封印。他这一次受伤也是因为我,他将来也会因为我而死。他就只有这个心愿,我无论如何都想要保护他,这是我欠他的,这是我欠了司徒清杨的。” “你嫁给他了,却没能给他生儿育女,对于司徒清杨而言,也并不公平啊。”离渊无论如何都无法同意颜央所做的这个决定,“颜央,你想想你自己的身份,想想你身上的禁忌之力。你如今能为了让他活过来,召唤出你的本命精魂来治疗他,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的受过是什么?如果因为这个举动,你身上的封印有了裂痕,这个后果你真的承担的起吗?” “我只是想保护他。” 离渊盯着她看了半天,最后问道,“你喜欢他,对不对?” “离渊大人,我已经说过了,我只是想要保护他。他最后是因为我而死的,我要改变这个结局。”颜央平静的看着他,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坚持和执拗让人能清楚的知道她的心意,“离渊大人,这是我想做的,也是我唯一能做的。” “我可以让长云暗雪安排无数的精兵强将留在他的身边保护他,你根本就不用做出这样的决定!” “离渊大人,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我虽然是嫁给了他,但是我和他之间还是清清白白的,我……” “你承认你喜欢他,真的有那么难吗?” “离渊大人,我知道我自己是谁,我也知道我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这是我欠他的!” …… 她身上的噬尸蛊发作的时候,她吸食他的血。 在她的预见里,他将来会因为自己而死。 因为她,他成为那些傀儡下手的对象。 甚至连他的降生,也和她有关系。 …… 离渊长长的叹了一声,说道:“你是神女,你难道不知道,命定的事情是不能更改的。” “你还是不同意,是吗?”颜央盯着他看,苦涩一笑,“就算我坚持,就算我非要这样做,你也不会同意,是吗?” “如果你一定要这样做,我们几个也会在你身边。”离渊摸摸她的头,眼神里带着微微的宠溺。就像是兄长看着自己心爱的小妹妹一样,“我虽然是占星师,是你的守护星,但是我说的话也只能是起到劝谏,建议的作用。真正做决定的那个人,其实是你自己。” 第一百九十二章 鸳盟 颜央最终还是答应了司徒清杨的求婚,至于是因为什么才答应的,她没有说,或许对她而言,她自己也不知道。 对于司徒清杨而言,只要她愿意留在他的身边,这样就足够了。只是颜央还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在元玄桉痊愈之前,她不会嫁给他。 司徒清杨欢欢喜喜的回了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司徒竹傲和上官雅儿。眼角眉梢里的欢愉无论如何都遮掩不去。 “你真的决定了吗?真的要娶那个女子?” “爹,颜儿不是什么那个女子,是值得用我这一生去爱护的女孩。”司徒清杨对父亲的这个形容很不高兴,但是又不好多说什么,“爹,咱们家又不用用什么政治联姻来巩固朝中的地位。宫里有妹妹,我又是陛下的伴读,我就想娶喜欢的女子。” “你明明知道陛下也爱慕她,甚至还为她修建了琉蠡宫,一个好姑娘哪里能……” “爹,陛下对她只不过是当年的救命恩情罢了,再说了,若颜儿不是真的喜欢我,又怎么会抛弃陛下,选择我呢?” “你要知道,你做了这个决定代表了什么,如果陛下和你离了心,我们司徒家还能不能在皇城立足,这还是一个问题呢。” “爹,是颜儿选择了我,陛下对她并没有男女之情。”司徒清杨的语气里带着十足的笃定,“爹,我希望你能能成全我,除了颜儿,没有任何人能够给我幸福。” “我看你就是被那个女人下蛊了!” 一身宫装的司徒恩栀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司徒竹傲和上官雅儿赶忙要跪下去行礼。虽然恩栀是他们的女儿,但是如今恩栀已经嫁入皇家,他们还是得行礼的。恩栀盛怒,但是陪嫁的侍女流云却还是十分清醒的,赶忙屏退闲杂人等,又急急忙忙地将司徒夫妇给扶起来。 恩栀草草地向他们两个行礼,转头指着司徒清杨的鼻子就骂开了。 “你是不是疯了!她如今在元家衣不解带的照顾元玄桉,元家的人都说这个貌若天仙的颜央姑娘会成为他们元府的二少奶奶。你却在这个时候要传出消息,想要娶她?若你真的娶了她,你把司徒家的清誉置于何地?” “还有,你确信她是真的爱你吗?你的血能压制她的病,对她而言你只不过是一个药袋子。难道你要被她控制一生,做她的药人吗?” “就算你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在乎,你也不想想,她身边长年跟着那几个护卫,亲密之举你也都看在眼里。谁能保证她如今还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她进进出出就带着那几个护卫,真嫁进了司徒府,你难道要司徒府变成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吗?你难道真的要什么都不管不顾地娶她进门吗?” “我告诉你,这门婚事我第一个不答应!死也不会答应!” “栀妃娘娘当初不是已经和我断绝了兄妹关系吗?那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还要来插手我的婚事?你凭什么?” 司徒清杨的心底此时是一片浓的化不开的悲伤,声音很轻,但是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心疼。此话一出,上官雅儿马上就抓住了一个重点。 “什么断绝关系?你们在说什么?” “娘,前一阵子颜儿在琉蠡宫养病,我去看她的时候她失了神志,咬了我一口。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就没有跟你们提。”司徒清杨暖暖的笑,握住了上官雅儿冰凉的手劝慰道,“娘,没有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什么不是什么大事?你根本就是避重就轻!” 恩栀冷笑,她已经看不到当年那个明媚温暖的模样了。或许是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眼里只有颜央。或许是因为自己最重要的哥哥一次次的为了颜央出生入死。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乐见其成的看着他们两个在一起了。 “我看你是忘了,那天她在琉蠡宫的门口掐着玉柔的脖子,几乎要杀了她,如果不是那个什么长云暗雪唱了一首奇奇怪怪的曲子,玉柔哪里还能活下来?” “玉柔本来就有问题,这件事情陛下自然有所判断。玉柔是陛下的嫔妃,陛下都没有说什么,你着什么急?”司徒清杨盯着她,眼底闪过一丝丝警告的神色,“恩栀,颜儿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伤害我。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改变我的心意。我一定会迎娶她做我的新娘!” …………………… “你们先等一等。”司徒竹傲被他们的争论闹的头疼,“司徒清杨,刚刚你妹妹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但是颜儿也有她的难言之隐……” “她用你的血去做药,这个也是真的吗?”看到他有一丝丝的踌躇,司徒竹傲陡然拔高了自己的音量,“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是。” “那么,你怎么会认为,我会同意这样的一个女子嫁给你?” “因为除了她,我不会娶其他任何的女子,除了她之外,我不能从其他任何人身上找到幸福。若我不是非她不可,我何至于拖了这么多年都还是孤身一人?” “我虽未真正和你口中的这位颜央姑娘相见,但是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她,要不然你也不会这么多年了都对她念念不忘。我也相信,你会为了她付出一切,包括你自己的性命,就像我对你娘一样。这是我们司徒家的男人与生俱来的情怀。” 司徒竹傲的语气淡淡的,说不出悲喜。 “但是清杨,我和你娘这么多年来,膝下就你这么一个男丁,我不希望你为了她,做出不该做的事情。” “爹,颜儿是个好女孩。虽然有很多事情她身不由己,但是她却尽全力的保护我。就像是这一次……” 司徒清杨想要说服自己的父亲,但是一时嘴快,差点就把前一阵子在元家自己被傀儡围攻的事情说出来了。但是好在最后改口道。 “这一次我去元家看颜儿的时候,被一群黑衣人围攻。还是颜儿奋不顾身的救了我,还被打了一掌。最后还是颜儿身边有医术高超的药师救了回来。要不然她可能都要香消玉殒了。如果你们不信,让娘和我一起去看看她就是了。她现在还强撑着要治疗玄桉呢。原本她就是给元叔叔请过去给玄桉治病的。你们是不知道,玄桉浑身上下包的严严实实的。荼靡跟我说,颜央和离渊大人。就是颜央身边的药师,从玄桉身上拔出了整整八十一个铆钉。也就是颜儿和离渊大人医术精湛,否则玄桉哪里还能活命呢?” “那你怎么不说,元玄桉的受伤是因为颜央呢?”司徒恩栀冷笑,她和司徒清杨一样了解他们的父母,父亲刚刚明明就是松口了,如果再这样下去,颜央就一定会成为她的嫂子,到时候整个司徒家都会陷入一场无知的腥风血雨之中,“哥,在你眼里,颜央千好万好,好到能让你忘记身为司徒家子孙应该承担的责任。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把这样一个女子娶进司徒家。” “所以还是我一个人说她好,那可能是我被爱情和皮相蒙蔽了眼睛。如果其他人都说她好呢?”司徒清杨反驳,恩栀怎么任性都行,她那天在宫里跟自己说要和他断绝兄妹关系,他也能当作她只是孩子气的气话,不放在心上。但是颜央不是她能随意辱骂的对象,“乐妃娘娘,奈歌,甚至连绯炎,他们都对颜儿称赞有加。绯炎对羽素是什么样的感情你不是不知道,难道你要说绯炎也被颜央蛊惑,爱上她了吗?那乐妃娘娘,奈歌呢?” 司徒清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恩栀,你不小了,你该懂事了。” “好,你既然要娶她,那她的底细,你敢跟爹娘说吗?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今天我就在这里,你敢不敢让她摘下面具,出现在我们面前?” “你为什么一直要这样针对颜儿?颜儿究竟是怎么着你了?”司徒清杨脸上的神色出现了变化,不再那样温柔平静,冷的像是神山圣域的寒冰,“她一直都对你很好,从来都没有对你做过什么坏事。如今你已经在宫里,成为了陛下最宠爱最信任的妃子,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奇怪的人应该是你!你为什么就是对她念念不忘呢!” “我和她之间,是前世鸳盟,今生注定。” …………………… 对,就是前世鸳盟,今生注定。 什么牛鬼蛇神,什么转世的记忆,什么神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愿意和她在一起。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他和她究竟是是谁,都不重要。 他只是不想再在她的眼睛里,看到那么平淡的漠然和无谓。他不想让她再像上一次一样,在漫天飞舞的桃花中起舞之后,浑浑噩噩的问他,“师傅,为什么要忘了我,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 她不会再是一个人。 他会永远在她身边,就算是死都一定要留在她的身边。 …………………… “司徒清杨,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你真的要娶她,你就不再是我哥哥!” 恩栀冷漠的眼神让所有人都觉得陌生,上官雅儿心里难过而又困惑。她不知道这两个孩子之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恩栀,这样重的话你难道也能说的出口吗?你和你哥真的要为了一个外人闹到这个地步吗?” “娘,您听说过三十二字真言吗?”恩栀口中在和上官雅儿说话,眼睛却盯着司徒清杨,“天命之女,双色异瞳。踏花而来,蔷薇盛开。号令天下,万兽臣服。得天女者,亦得天下。” 司徒竹傲的脸上有了些许变化。他并不想参与到党派之争中,对于轩辕家的皇位也不感兴趣。但是作为四世家之一,这句从古流传下来的预言他还是知道的。虽然他不以为然,但是帝王自古多疑,如今轩辕羽澈对司徒家很是信任,但是如果哪天想起来了,或者是被有心人参了一本,到时候司徒家又要怎么在京城中立足?要怎么平安无事的活下去? 想到这里,他对这桩婚事又多了两分不满。 “她双色异瞳,她就是预言里的天命之女!”恩栀的眼睛里像是燃烧着火焰,像是愤怒,像是不甘,“这样的女子如果真的娶回家,那不就是把司徒家至于万劫不复之地吗?其他三世家如果联合起来对付我们,我们拿什么自保?你可以爱她,但是你不能娶她!” “爱她却不娶妻她,这跟耍流氓有什么区别?我爱她爱了这么多年,她孤独寂寞了这么多年,我和她在一起不会妨碍到任何人。我们安安静静的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怎么了?” “好了,你们两个都别吵了。”司徒竹傲厉喝,眼神里是深深的不悦,“为了一个女孩子,闹的鸡犬不宁的,甚至还说要和你哥断绝关系?这么多年,你的书读到哪里去了?还有,你现在是陛下的嫔妃,就这样跑出来丢不丢人?” “爹!难道您真的同意让哥娶她吗?” “你哥虽然看上去放荡不羁,但是心里有数。你哥要娶媳妇,也轮不到你在这里多嘴。三从四德,女则女训,哪一条说了做妹妹的可以对哥哥的婚事指手画脚了?” 司徒竹傲冲着恩栀吹胡子瞪眼,一时间也顾不上什么礼教规矩。 “爹!” “好了,这件事情有我和你娘做主,你就不用管了!”司徒竹傲大手一挥,这件事情就这样盖棺定论了,“流云!你是小姐的陪嫁丫头,小姐随意出宫这样的事情你怎么不拦着?” “老爷,陛下同意了的……” “胡说八道!若是正儿八经的省亲,自然会有恩旨晓喻京城,如今圣旨在哪?还不赶紧把小姐带回去?” 听到司徒竹傲这样说,流云再也不敢多说话,上前扶着恩栀的胳膊小声劝道,“小姐,老爷现在正在气头上,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宫吧。” 说到这里,她压低了声音说道,“老爷虽然没有明确表示不同意大公子的婚事,但是老爷一定想让大公子娶一个普通的女子,您先不要和老爷犟。” …… 司徒恩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但是眼睛里仍旧涌动着不甘和愤怒。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同意颜央嫁给司徒清杨的。不管是站在女孩子对她的嫉妒上,或许是站在一个妹妹对哥哥的爱护上,又或者是站在一个丈夫的心不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的角度上。无论站在那个角度,她都不愿意让颜央得到幸福。 不管他们要说她自私也好,说她坏也罢,说她恶毒也好,她就是不愿意她得到幸福。 凭什么? 就凭着她有那样一张漂亮的脸?就凭她身世可怜?就凭她身上有那不知所谓的预言? 她不甘心!她是司徒家的二小姐,是宫里最得宠爱的栀妃娘娘,无论是谁,都不会比她更幸福! 她盯着他们每一个人,眼神里带着些许阴狠。一字一句道,“好,我也不多说了。对于这件事情,我的态度就放在这里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同意颜央嫁进我们司徒家的。至于你们想要怎么做,就看你们自己了。” “你威胁爹和娘吗?”司徒清杨冷冷的看着她,眼神里同样是从未有过的陌生和冷淡,“都说宫里是最容易让人生变的地方,羽素变了,不再是当初那个善良娇纵的姑娘。她变成了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一个满心黑暗,怨恨,随时准备拉着别人陪着她下地狱的人。她完全看不到旁人对她的好,完全不顾及旁人的感受。我一直以为,你本性纯良,就算是进了宫,在陛下的庇护之下,在我的陪伴下,你能一直保持这样当初的明朗。但是我没有想到,你也变了。” “你变的善妒,你变的怨毒,你变成了一个和从前的你完全不一样的司徒恩栀。你现在甚至还用威胁的语气跟爹娘说话,要逼着他们,逼着我,让我们跟颜儿断绝关系。说如果我们不按照你的心意去做,你就要和司徒家断绝关系吗?还是你想想方设法的毁了颜儿?” “不,我不是这样的人!我只是想要保护你,保护这个家!”恩栀大声的否认,眼睛瞪的滚圆,“哥,你为了她吃的苦,遭的罪还不够多吗?你为什么就偏偏要和她在一起呢?” “司徒恩栀,颜儿身上背负着神女的预言;她双色异瞳;她身上从小就被人种上了蛊虫,每到月圆之夜就要忍受噬心挫骨一般的痛苦;她从小失去了父母,被自己的师傅收养,再被师傅抛弃;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被人挖去了心肝,在她的面前挫骨扬灰。这些事情你没有经历过,你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 “如果是你经历了这样的痛苦,你能不能像她一样,不愤世嫉俗,仍旧是那样平静地调香跳舞,泡茶品琴,为了旁人的受伤,尽心尽力地去医治。” “我不是你,你也没有经历过,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替你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你终究不能因为任何原因,就随随便便地去伤害别人。” “我只是想让我们的生活过的平静一些,我只是让你们远离颜央,不要和她有任何的牵扯,这样不好吗?” “当你用恶毒的语言去攻击颜央的时候,你已经伤害她了。你伤害她的同时,你也伤害了我。”司徒清杨笑了,是那样的张扬霸道,明亮的如同空中耀眼的阳光一般,“你难道忘了,你在流蠡宫的时候对颜儿说了什么,对我说了什么吗?就连今天,你在这里所说的话,你觉得就不是一种伤害了吗?” 第一百九十三章 见亲 “哥,不管怎么说,你和我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我不会害你的我们只不过是普通人,好好的过我们普通人的生活,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扯到她的事情里去呢?” 恩栀听他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再跟他吵是没有结果的,只能是换了另外一种方式劝他。但是司徒清杨却是不为所动。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我的心意。你回宫去吧。我的事情,以后再不需要你过问。” 恩栀看了爹娘一眼,突然跪下深深拜倒。“爹,娘,女儿不孝,今天惹您两位生气了。但是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让这个家过得更加平安顺遂。请您好好考虑考虑我的一片心意吧。” 说完,恩栀再一次深深拜倒,起身离开。司徒竹傲和上官雅儿对视了一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清儿,你也看到了,你妹妹是这样的态度,如果真的让这位姑娘嫁进我们司徒家,只怕恩栀也会给她使绊子,给她委屈受,你舍得吗?娘看,还是放弃吧。” “大不了我和颜儿搬去白碧寒院住,恩栀长年累月在宫里,没那么容易出来,他们两个不会遇到的。” “清儿,娘不是那种顽固不化的人,也不求什么门当户对。但是至少这个女孩要能和你安稳度日,能照顾你。但是听你们这样争论,我总觉得这个女孩子太危险了。再者说,能配出那样一款香料的人,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或许恩栀说的话太过偏激,但是她有句话说得对。若是颜央姑娘身上真的有天命之女的预言,那她就断断不能嫁进我们司徒家。”司徒竹傲接过上官雅儿的话头,他眉心微皱,看司徒清杨想要反驳自己,抬起手阻止了他,继续说道,“或许她真的是一个好姑娘,但是对于我们司徒家而言,更重要的是安稳,全家的安宁。” “爹……” “那么多的青年才俊都喜欢她,欣赏她,红颜祸水啊。这桩婚事,我看还是作罢吧。” “爹,您知道吗,上一次我和玄桉出征的时候,我们差点死在了流沙里。那片沙漠地下,有怪物。”司徒清杨陷入了回忆里,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是颜儿救了我们,如果是我一个人被救,那也就罢了,但是那一次连玄桉都被她救了出来,她自己却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娘,她只是一个女孩子,身上被那个怪物身上的尖刺扎成了筛子,该有多疼?娘,先不说我爱她,我想要娶她,她为了我吃了这么多的苦,难道我不应该好好照顾她一生一世吗?”说到这里,司徒清杨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哽咽了,就连眼睛都忍不住红了起来,“爹,娘,我是真的爱她,不管她是谁我都愿意和她在一起,我对她的了解,要比你们知道的多得多。我接受她的全部。请你们成全我吧。” 司徒竹傲认真的看了他半天,最终说道,“这件事,我们需要考虑考虑,你先回房去吧,不要再到处乱跑了。” “是,孩儿退下了。” …………………… 司徒清杨离开了,正厅里只留下了司徒竹傲和上官雅儿两个人。两个人为了司徒清杨的婚事,也说的上是一筹莫展。 “我看,清儿这一次是认真的,如果不让他达成心愿,他只怕是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或者是直接跟着那个颜央姑娘跑了。”上官雅儿担忧不已,“按照道理说,那姑娘能调出那么特别的香,不会是坏人,怎么恩栀就那么讨厌那个颜央姑娘呢?” “我看,是恩栀那丫头使小性子,你听听她今天说话,哪里还有以前在家的时候那般?”司徒竹傲冷哼,他不会轻易对没有见过的人下结论,但是他对自己儿子的眼光还是很有信心的,如果不是真正的好姑娘,他也不会念念不忘了那么多年。他认真的考虑着这件事情,外面阳光灿烂,他突然想到了当年清扬出生的时候发生的事情,道,“你还记得相国寺的净空法师吧?” “自然记得,当初咱们带着清儿去相国寺参拜,清儿的名字还是大师起的呢。” “要不,咱们让清儿带着那姑娘去相国寺,咱们见一见,也让净空法师帮咱们掌掌眼。如果真的有缘分,再定下也不迟。” “可是儿子的婚事就这样交给佛祖,清儿会同意吗?” “那还能如何,恩栀那丫头无论如何都不肯让颜央姑娘进门,清儿又是这样的态度,要么就是咱们把这件事交给佛祖,如果他们两个事命中注定,那恩栀也无话可说。如果连佛祖都认为他们不合适,那清儿也就该死心了。” “那恩栀那边……” “看她这样,若是让她也去相国寺,只怕要把相国寺给翻过来吧……罢了罢了,咱们先安排他们去相国寺吧。” …………………… 两个人商量了许久,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上官雅儿本来就对颜央很有好感,而且这件事情总让她觉得对不起人家姑娘,也就向司徒清杨要求,要亲自去元府请她,也顺便去探望玄桉。 司徒清杨自然是得到了消息就马上让洛桑去给颜央报信了,但是颜央却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她已经活了那么多年,上官雅儿对她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长辈,她也不需要准备什么。她和司徒清杨之间,也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下午时分,阳光很好,颜央指挥着荼靡将元玄桉抬出去晒太阳,顺便帮他洗头。荼靡毫不犹豫的去准备了。颜央这些天衣不解带的照顾元玄桉,他身上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在盛夏来临之前,身上的伤口就已经都长好了,只留下了一身浅浅的伤疤。只不过他仍旧昏迷不醒。 颜央看出了他的困惑和紧张,当时是这样向他解释的。 “被人钉入八十一颗铆钉是多痛苦的事情,他的身体不愿意去记忆这种痛苦,所以陷入昏迷,不愿意醒过来。能够醒过来的,也只有他自己了。” 初夏,温度还没有很高,香桉苑里没有什么香花,倒是种了一棵三人合抱都抱不住的大榕树,还种了一院子的薄荷草,又在四处角落里种了几株桃树和梅树。走进院子里的时候,呼吸里都是薄荷草的气味。 准备好了一切,荼靡就静静地退开,把榕树下的这个空间让给了他们。颜央打了水,在水里加了薄荷叶,又挤了皂荚的汁液帮他洗头发,一边洗,一边慢慢的跟他说着话。她很多时候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前言不搭后语的,她自己也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玄桉,我很快就要嫁给司徒清杨了,你和他是好兄弟,你要不要醒过来,去参加我的婚礼呢?” “你身上的伤,我知道是谁做的,我也在找她,我也一定会找到她,为你,为清杨,为惨死的云魂,还为可我自己,报仇。” “你是轩辕国最骁勇善战的将军,虽然你醒过来之后不能再上战场了,但是你至少还能活着,可是云魂已经死了。” “你在和我二哥说什么?”元玄枫拿着玉箫走了过来,他没有听到颜央在和元玄桉说些什么,只是看到她在给他洗头发,手势轻柔。听到他的声音,颜央抬起头来冲他行礼,他温柔一笑,“颜央姑娘很喜欢我哥吧,我哥也很喜欢你。如果他知道你这样细心的照顾他,他一定很感动的。” “四公子误会了,我不会嫁给你二哥,我对你二哥没有男女之情。” 颜央郑重其事的模样倒是让元玄枫不解,他不由得反问,“若你不喜欢我二哥,为什么要这样细心的照顾他?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再说了,这世上,哪里还有比我二哥更优秀的男子?” “玄桉身上的伤,也算的上是因我而起,所以我来到这里帮他医治。医者对自己的患者悉心照顾,亲力亲为,又有哪里不对?” 听到她这样一番言论,元玄枫倒是不好意思起来,恭恭敬敬的向她行了个礼。 “请姑娘恕罪,是我轻浮了。” “玄桉是一个很好的人,我相信他会找到一个很好的女子成为他的伴侣的。” 颜央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回过身去帮元玄桉擦干净头发。元玄枫看了她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多说,虽然他还是觉得颜央喜欢元玄桉,只不过是因为女儿家的心事被戳破,不好意思罢了。如果将来二哥求娶她时遇到了难处,他一定得向元玄桉道歉的。 …………………… “姑娘,司徒公子和司徒夫人来了。”离渊来到他们的跟前,恭恭敬敬的回话,颜央微笑道,“来就来吧,去准备一下,煮点茶请客吧。” 离渊应了一声,进去准备了。元玄枫看了她一会,心里似乎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答案。他微笑道,“既然姑娘有客人来了,那我就不叨扰了。晚些时候再来看看我哥。” 元玄枫走到昏迷不醒的元玄桉面前,拨弄了一下他微湿的头发,“哥,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元玄枫走出院子的时候,刚好和上官雅儿和司徒清杨打了照面。元玄枫彬彬有礼的问好。 “伯母好,伯母也是来看我二哥的吧?二哥病了,不能去拜访您,还要劳动您来看他,真是过意不去。” “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你们生病受伤,我也会心疼,来看看你哥也是应该的。”上官雅儿柔柔的微笑,她穿了一身湖蓝色的罗裙,上面绣着一支玉兰花,如同她的人,优雅端庄,“听说给玄桉诊治的是清杨的朋友,所以就过来看看。” “您是说颜央姑娘吧,颜央姑娘医术高明,二哥身上的伤都愈合了,只是还昏迷不醒。相信二哥很快就会好的。”元玄枫忍不住回头去看,很快微笑道,“伯母和清扬哥哥就去看看我二哥吧,颜央姑娘知道你们来了,已经吩咐人准备煮茶了,可别辜负了姑娘的好茶。我晚些再来看我哥。” 上官雅儿和司徒清杨冲他点点头,就直接进了元玄桉的香桉苑,踏雪站在门口,好奇的看着他们两个,抽着鼻子在上官雅儿身上闻来闻去。 踏雪没有拦着他们,只是对于这个新来的妇人很好奇。 司徒清杨笑着拍拍他的脑袋,向上官雅儿解释了几句,上官雅儿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挂着善意的微笑,但是眼睛里却流露出了孩子气的好奇。踏雪咧嘴一笑,噔噔噔地跑到了颜央的身边,扯着她的衣袖撒娇,指了指在门口的他们。 颜央原本站在玄桉身边,拧了干净的帕子给他擦拭脸和身体。踏雪这一打岔,她放下了手中的帕子,摸摸他的脑袋,转过身来,慢慢地走向他们。 一步一步,优雅端庄,但是又带着十足的轻盈,就像是舞蹈一般。她就那样一步步的含笑走向他们,没有半分掩饰。上官雅儿仔细的打量着她,她迎着她的目光,坦然自若。 如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紫蓝色的光。简单的挽起,只用一只羊脂玉的凤凰玉钗固定。耳朵上戴着司徒清杨送给她的月牙流苏耳坠,一双眼睛是紫蓝色的,仿佛眼睛里落入了无尽的银河,闪耀动人,摄人心魄。脸上露出了冰娇花的印记,美丽妖娆,蜿蜒着消失在了衣领处。 再看她的穿着,她今日穿了一身浅紫色的长裙,外面拢着一层薄纱,薄纱上用银线绣了一枝栩栩如生的桃花还有一枝梨花。 虽然她的容貌太过出色,眼睛,长发,都异于常人,但是她却这样毫不遮掩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想来也是希望她能够接受所有的她自己吧。坦坦荡荡,总好过遮遮掩掩的。 她眼角余光落到了司徒清杨的脸上,他含笑的看着她,毫不掩饰眼底的爱恋和温柔。这些都落在了她的眼睛里,她的心里又多了几分了然。 …………………… “见过司徒夫人。”颜央敛衽为礼,行云流水一般,一看就知道有着良好的教养,气度不凡。她微微一笑,并不十分热络,却也彬彬有礼,“我这里刚好告一段落,准备煮茶,夫人进来喝杯茶,去去疲倦吧。” “谢谢姑娘了。” 上官雅儿温柔的看着她,跟着她一起进去。颜央在桌前准备着泡茶的东西,而她则是去看看在榕树下昏睡的玄桉。 玄桉虽然脸色苍白,但是呼吸却很是平稳,身上还留着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疤。果然如他们听说的那样,颜央医术高超,玄桉身上的伤让多少医师都束手无策,但是颜央却能让他身上的伤口愈合的如此之快。只是这昏迷不醒…… 还真的是令人担心。 “姑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刺激玄桉醒过来呢?” “夫人叫我颜央就好,或者和清扬一样叫我颜儿也行。”颜央温柔一笑,司徒清杨在颜央身边帮忙,但是更多的却是帮倒忙。颜央也不生气,只是偶尔拍了一下他的手背,不让他捣乱,“玄桉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茶可以了,夫人来喝口茶吧。” 上官雅儿接过茶盏,那小巧玲珑的茶杯却是一整个被雕琢成桃花的样子,阳光映照之下,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放在鼻下轻闻,一股清新的桃花香气令人心旷神怡,又带着一丝丝甜蜜和清冷。上官雅儿好奇道,“这是什么茶?茶杯也精致特别。” “我自己调的,是用桃花揉碎去除渣滓,淘盛出来的花汁配上薄荷煮的水,煮滚了就是了。如果喜欢什么其他的茶叶,把薄荷叶水换了也可以。夫人喜欢就好。” 颜央娓娓道来,温软的水乡哝语,听在耳朵里也让人不舍得冲她生气。离渊托着一个托盘过来,几个玛瑙盘里放着几样精致的糕点。离渊冲上官雅儿点点头,并不多说什么,颜央一边把托盘里的糕点拿出来,一边介绍道。 “这是一直照顾我的离渊,这一次玄桉身上的伤也是他帮忙打理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愈合。” “你的身边没有服侍的婢女吗?”上官雅儿不免有些惊讶,来了这些时候,竟然没有看到一个婢女,这未免也太奇怪了。观之颜央,她就镇定自若的多,只是浅浅笑道,“我身边不需要服侍的婢女,我也不习惯被人服侍。” 话锋一转,颜央将糕点放在了她的面前,说道,“这是我自己做的糕点,夫人可以尝一尝。”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为难 两个女人之间的气氛非常融洽,上官雅儿本来就被这个擅长调香的女子征服,担心的只不过是她身上所谓的神女真言罢了。如今见了她,更是完完全全的喜欢喜欢上她。但是更是如此,她心里更是莫名的多了很多愧疚。 但是,该说出口的话,还是要说。 她喝了口茶,看着颜央的眼神越发的慈爱温柔。她看了自己的儿子一样,出言邀请。 “颜央姑娘,三天后我和老爷,也就是清儿他爹,要一起去相国寺烧香,给清杨和玄桉这两个孩子祈福。如今玄桉的情况也已经稳定下来了,姑娘不如到时候和我们一起去吧。” 颜央微微一笑,似乎是魂游天外的样子。上官雅儿看着她,并不明白她的微笑代表了什么含义。颜央没有说话,她也不好说什么。颜央很快回过神来,笑道。 “好,到时候在相国寺门口见吧,好吗?” “好,我让清儿过来接你就是了。”上官婉儿很是高兴,但是那份高兴里又带了两分愧疚。她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笑着在他的脑袋上戳了一下,“我看啊,你还是留在元府吧,三天之后你就带着颜央姑娘去就是了。” “好,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把颜儿好好的带到相国寺的。”司徒清杨满脸都是笑,随手拿了颜央做的糕点塞进嘴里,一脸孩子气的笑。他笑着拉住了颜央的手,“颜儿,小时候我去过相国寺,相国寺可好玩了,相国寺那里的山玉兰开的特别好,虽然说山玉兰更合适生长在湿热,地势低洼的南方,但是我没有想到,相国寺这里也能开山玉兰,还开的特别好!” “相国寺的山玉兰,只怕已经开了一千多年了吧。” 颜央喃喃自语一般,司徒清杨听到了她的声音,笑道,“你也知道呀,相国寺的山玉兰从相国寺建设之前就已经在的了。听说当年建寺的那位大师就是看中了这里的山玉兰,说这里有灵气,所以才把相国寺建在这里的呢。” “那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吧。”颜央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几分期待,上官雅儿以为颜央的期待是为了那绚烂盛放的山玉兰,期待于司徒家对她的认可,期待于这一次并不正式,但是又充满了意义的见面。但是对于颜央而言,似乎并不是。司徒清杨看出了她眼神里异于常人的期待,他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看到她高兴,期待,上官雅儿心里的愧疚却更深了一层。但是她还是什么都不敢说。 如果将来儿子和她真的成了一对,她成了他们司徒家的媳妇。她知道了他们两个老人为了那些所谓的预言,就哄骗着他们两个一起去相国寺让住持大师给他们两个看姻缘,给他们两个看相,对他们两个来说一定是一种伤害。所以她什么都不能说。 “那我就先回家了,你们两个再说会话吧。” 上官雅儿直觉地觉得颜央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单独跟司徒清杨说,也就体贴的没有多留,直接就表示要离开。司徒清杨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的看了颜央一眼,呐呐地松开了颜央的手。 “娘,要不我送你回家吧。我看颜儿招待了我们半天,都没来得及顾上玄桉。我先送您回家,我等一会再回来陪陪颜央。” 颜央似笑非笑地嗔了他一眼,她哪里需要人陪了?看到上官雅儿温柔的笑,反倒让颜央不好意思起来。司徒清杨没心没肺的笑笑,握着颜央的手握得更紧了。 “我陪娘先回家,过一会再回来看你。” …… 回司徒府的路上,上官雅儿一直盯着司徒清杨看,但是却不说话,看的司徒清杨心里直发毛。他终于忍不了这诡异的气息,他主动憨笑着开口。 “娘,您想说什么就说把,您就别这样盯着我看了,看的我心里怪毛毛的。” “清儿,娘很喜欢颜央姑娘,但是娘总觉得,她的身上好像藏着很多秘密,脸上笑着,但是心里却又很多话没有说出口。这样的女子,我怕会给我们司徒家……带来危险。” “娘,颜儿是个好女孩,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司徒清杨急急忙忙地为颜央辩驳,“娘,颜央是一个好人,就算是真的有一天出了什么事,那颜儿也一定能保护我们的。我也不会让颜儿遇到危险,就算是让我为了颜儿死,我也心甘情愿。” 话一说出口,他的脸上就露出了懊恼的神情。有谁的父母愿意听到自己把妻子的性命看的比自己儿子的性命还重? “呸呸呸,这样的话你也敢说出口。你就没有想过你娘我听了这话心里是什么滋味吗?”上官雅儿往他的脑袋上用力地戳了几下,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那姑娘,是不是已经父母双亡,无依无靠了?” “娘怎么知道的?” “若是她双亲尚在,又怎么会如此寂寞?”上官雅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颜央身上的气息,太寂寞了。如果双亲尚在,又怎么会这样自由散漫,总该有些规矩才是。她看了看司徒清杨身上的香囊,笑嗔了他一眼,“若是真的喜欢人家,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你可不能欺负了人家。” “娘,我怎么会欺负了颜央呢?我照顾她,爱护她还来不及呢。”司徒清杨一脸的郑重,但是想到颜央,他又忍不住充满怜惜的叹了一口气,“娘,颜儿命途多舛,她只想像普通人一样活着,平静的活着。我能为她做的事情不多,能陪伴她的时间,也就这样短短的一生一世,我想让她一直都开心快乐。至少在我陪着她的这段时间,她是开心的。” “你就这样喜欢她吗?” “是,我这一生,只喜欢她一个人。绝对不会负了她。” “可我总觉得,她并不是真的喜欢你。”司徒清杨想要反驳,但是上官雅儿却阻止了他所说的话,“清儿,喜欢一个人,是能从眼睛里看出来的。她的眼睛里有太多复杂的东西,看着你的时候,眼神里有愧疚,有迷茫,有很多很多的情绪,但是,我没有看到爱慕之意。” “娘,只要我爱她,就够了。” “你知道她的心里没有你?” “不,她的心里是有我的。只是她身上背负了太多的责任,她不是一个能放纵感情的人。”司徒清杨握住了上官雅儿的手,让人感觉到他的坚持,“娘,颜儿是好姑娘,我愿意好好的照顾她一生一世。她心里是有我的,您帮我劝劝爹,就同意了这桩婚事吧。” “我是同意了你们之间的婚事,你爹那,就等三天后去相国寺,你爹见过了颜央,你问问你爹的意思吧。” …… 这两天司徒清杨一直留在元府,帮着颜央照顾元玄桉,他不止一次地告诉颜央。他的父亲司徒竹傲是一个严肃古板的人,让她在看到司徒竹傲的时候不要紧张。他翻来覆去的说了好几次,颜央总是微微笑着打岔,没有多说什么。而司徒清杨却显得非常的紧张,毕竟父亲的看法和决定至关重要。颜央劝了他好几次,他还是紧张兮兮的。 三日后,破晓时分,司徒清杨和颜央一起来到了相国寺。金色的阳光洒落,把整个相国寺笼罩在阳光之中,有种金碧辉煌的端庄感。上一次颜央来这里,还是为了找洛桑回去,如今再一次来,却是为了她自己和司徒清杨的姻缘。 她忍不住笑了笑,她是天命之女,命里是注定不会有桃花盛开的。来这里求姻缘,把自己的终生大事交给佛祖,还真的是可笑。再者说,她和清杨之间只不过是相互利用,她为了找一个更好的身份陪在他身边,能更好的保护他。而他却是一心一意的爱着她,用尽一切想让她幸福快乐。但是他真正想要的,她却迟迟给不了他。这一生都给不了他。 相国寺的山玉兰开的绚烂,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清香。寺里一片雪白,景致宛如人间仙境。 “怎么了?怎么看呆了?”司徒清杨笑嘻嘻的看着她,颜央今日穿了一身浅蓝色的长裙,衣领袖口处绣着精致的桃花,让她比平日里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多了一分人间少女的娇俏和活力。她带了一副白玉面具和盖住了长发的斗篷,在面对外人的时候,她还是带着面具和斗篷,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她的模样,“这里的山玉兰开的这么好看,你该不会想要摘了这些山玉兰,去做糕点吧?” “你真聪明。”颜央笑着看了他一眼,伸手放在了门口的山玉兰的树干之上,温柔道,“好久不见了。” “什么好久不见啊?” “这满山的山玉兰,是我种的,到现在只怕也有上千年了,还开的这么好,当然要跟他们问好了。你感受一下,他们会跟你问好的。”颜央笑着拉过他的手,放在树干上,一阵风吹过,树冠上花与叶之间沙沙作响,似乎是在回应他们一样。颜央笑着对他说:“你看,他们在回应你呢。” “是啊,万物有灵,只要真心和他们做朋友,自然能够感觉到他们在回应你啊。”司徒清杨笑着摸摸那树干,像是跟人打招呼一样,“你好啊,我是司徒清杨。你们放心把颜儿教给我就是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你在胡说什么呢?” 颜央嗔了他一眼,但是白玉凝脂,更称的她的脸颊绯红而不自知。司徒清杨温柔的看着她,片刻都不舍得挪开眼。 “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我怎么舍得不看你呢?除了看你之外,还要看谁啊?” 司徒清杨在颜央面前,无论说什么样的情话都能说的面不改色心不跳。要喜欢颜央,要永远和她在一起,自然是要知道她所有的一切。他对她的品性已经足够的了解,看到她面色绯红的样子,他心里却不由得生出了欢喜,或许,她对他的喜欢,已经超出了她自己所想的,只不过她自己没有发现自己的心意罢了。 “清杨,如果佛祖告诉你,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佛祖?”司徒清杨是何其聪明的人,联想到父母亲非要让他带着颜央来这里的事情,他的脸色微微一变。马上郑重地握住了颜央的手,“颜儿,不管是佛祖还是牛鬼蛇神,谁都不能阻止我和你在一起。如果佛祖说了我不能娶你,那我只要继续留在你身边就可以了。” “清杨……” “你可答应了要嫁给我的,你可不能反悔啊!”司徒清杨的声音很急,他急迫地握住了她的手,“颜儿,你为什么嫁给我,我知道,我答应过你,不会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我只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我可以好好照顾你,让你试一试凡人的生活。你不会在这个时候反悔吧?” “我答应过的事情,什么时候反悔了?” …… “你们两个这么早就来了?” 上官雅儿和司徒竹傲坐着马车过来了,看到他们来了,颜央挣开了司徒清杨的手,微笑着向他们两个人行礼。 “颜央见过司徒大人,见过夫人。” “姑娘既然是清杨的朋友,就不必多礼了。”司徒竹傲抬手示意颜央不用多礼,一向严肃的他似乎不知道应该对颜央露出什么样的神情,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别扭。或许是他素日里严肃惯了,想要露出温和表情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奇怪。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颜央几眼,除了带着面具和斗篷,不能看到她的容貌之外,第一面就能看出她是一个有良好教养的女孩子。也难怪自己的儿子会看上她,“我是清杨的父亲,司徒竹傲。今日第一次见面,也没有准备什么见面礼,姑娘莫怪。” “司徒大人说笑了,颜央是晚辈,怎么好意思让您为我准备礼物呢?”颜央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等玄桉无碍了,颜央亲自带上礼物,到府上拜访司徒大人。” “那到时候我们就在家里等着姑娘的芳驾了。” “不敢当。” “咱们不是来拜佛的吗?咱们就别在门口站着了,赶紧进去吧。” 司徒清杨怕颜央不好意思,更怕司徒竹傲会说出什么别的话来,赶紧催着他们一起进去。上官雅儿温柔的笑,目光却凝聚在司徒清杨的身上。她深知司徒清杨的心意,也不想让儿子有任何的为难。但是想到女儿恩栀,心里却有些不安。她去了宫里,向恩栀说了这件事情,她一脸冷淡的样子,的确是让人不安的。 有小和尚出来迎接他们,双手合十行礼,念了一句佛,歉意道,“几位施主,今日宫里的娘娘来做善事,怕是不能招待几位了,您看这……”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宮装的女子走了出来,那女子正是流云。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颜央一眼,礼数周到地向他们行礼,口中恭敬道,“娘娘在里面惨败,知道老爷和夫人,公子都要过来,所以让奴婢过来接几位,到静室一聚。” “栀妃娘娘也来了?” 上官雅儿不免有些讶异,她没有想到,自己只不过是进宫跟恩栀说了一句,她就真的来了这里。她不免担心地看了颜央一眼,但是颜央却是平静的微笑,仿佛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但是颜央越是这样,上官雅儿却更是担心。 “是,已经禀告过陛下了,相国寺这边也接到了陛下的口谕。请老爷和夫人,公子随奴婢过来吧。” 流云言语间完全将颜央排除在外,司徒清杨微微蹙眉,不免有些担心地看向了颜央。可颜央却平静地看着流云,司徒清杨没能看到到她的眼睛,不能看到她眼底的神色,但是她微微弯起的嘴角却带着一丝丝不屑和冷漠的意味。司徒清杨牵起颜央的手,爽朗笑道,“颜儿,咱们一起进去,妹妹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公子。”流云微笑着挡在了颜央和司徒清杨的面前,没有让步让他们进去,脸上的微笑温和有礼,无懈可击,“娘娘吩咐了,请老爷,夫人,和公子进入相国寺。” 第一百九十五章 姻缘 “既然今日是几位的家庭聚会,那我这个外人就不多留了,下一次再到司徒府正式拜访两位。”颜央微笑着,礼数周到地向他们两个长辈行礼。她轻轻挣脱了司徒清杨的手,“那我就先走了,下一次再一起出来玩吧。玄桉那边只怕也走不开……” “一起进去。”司徒清杨不容拒绝地握住了颜央的手,对着颜央暖暖的笑,但是转头的时候,却是冷冷地盯着流云,“颜儿如今和我是一起的,我们一起来的,自然没有丢下她一个人的道理。” “公子,娘娘说了……” “你只不过是个奴婢,只管传话就是了,至于做什么决定,那是我们几个主人的意思。你一个奴婢无需多嘴!” 司徒清杨的语气陡然凌厉,冷着脸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心里打颤。颜央看着他,心里却在想别的事情。当司徒清杨温暖的笑着的时候,他和子叙就很不相同。难道是因为,司徒清杨的身上承载着子叙的记忆,所以他们两个在某些地方会很相似吗?流云很是害怕,但是却恩栀才是她真正的主子,她更不敢违背恩栀的意愿。她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疼痛让她稍微控制住自己的恐惧,尽量平静道。 “公子,娘娘既然吩咐了,那奴婢不敢放颜央姑娘进去。还请公子恕罪。” “洛桑!”司徒清杨突然开口,一身墨蓝色短打的洛桑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二话不说就直接攻向了流云,一掌就将她劈晕在了门口,然后就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司徒清杨对在一旁候着的小和尚微笑,“小师傅,劳烦你将她拖走,找个地方安置下来就是。” “……是。” 小和尚不敢多说,司徒清杨名声在外,但是没想到如今一见,却是这样的人物。他赶忙招呼人将流云扶到了一边,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赶紧去安排人去办了。而司徒清杨却直接拉着颜央的手,要和她一起进入相国寺。 一切发生的时候,颜央并没有阻止。这是司徒清杨的决定,她不应该多加干涉。她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其他的事情,司徒清杨会处理好的。如果恩栀真的惹到了她的头上,她会看在司徒清杨的面子上多原谅她几次吧。 上官雅儿的心里有些不忍,虽然流云这样说话,是重重地打了颜央的脸,无论听到谁的耳朵里都不好听。但是流云毕竟是从小一块跟着恩栀一起长大的,她也不忍心,“清儿,流云毕竟是从小跟着你妹妹的,你……” “谁都不能这样跟颜儿说话,她再怎么说都只不过是我们司徒家的一个奴婢,替恩栀传话就罢了,其他的决定,做主子的自然会做决定。”司徒清杨的语气冷的就像是冰块一样,他坚定的握着颜央的手,“颜儿如今和我在一起,和我是一块儿的,欺负了颜儿就是欺负了我。谁都不能欺负了她。” …… 司徒恩栀在静室里喝茶,淡定平稳的样子就像是寻常富贵家的小姐来这里品茶的一样。流云去门口迎接司徒清杨了,她知道颜央会被阻挡在外,心里就觉得莫名的欢畅。 放下了茶杯,她的另一个陪嫁侍女流星就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行礼。 “娘娘,老爷夫人和公子,还有一位姑娘一起过来了,想要求见娘娘。” 听到流星的回禀,司徒恩栀的手猛地攥住了自己的手帕,一声轻响,四根青葱一般的指甲断在了她的掌心。这一声响,让流星的心里也跟着一颤。她的手一甩,将掌心的断甲掷开,脸上露出了一如既往的明亮微笑。声音欢快道,“还不赶紧让爹娘和哥哥他们进来。” 流星恭恭敬敬地答应了,赶忙迎了出去。她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老爷,夫人,少爷,您几位一起进去吧,娘娘就在里面等着你们呢。” 上官雅儿和司徒竹傲先走进了静室,司徒清杨拉着颜央的手一起走了进来。见到了颜央,众人纷纷先向她行礼。只有颜央还站在那里,脸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她没有盯着恩栀看,但是恩栀看着她的笑容,就觉得心里毛毛的。 颜央那样站着,也没有行礼,流星皱着眉呵斥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跪下向我们娘娘行礼?还有没有规矩了?” “就连羽澈都没能让我下跪,更何况只是恩栀。你又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颜央的声音轻轻软软,似乎在说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身上的尊贵让人无法轻慢半分,她淡淡地扫了流星一眼,流星忍不住心里一惊,竟然在她的目光下瑟瑟发抖不敢说话。明明她带着面具,也没能看到她的眼睛,但是就能明显的感觉到她身上带来的压迫感。颜央把目光转向了恩栀,“恩栀,许久未见,你倒是……更有魅力了。” 听出了颜央的话外之音,恩栀的脸色不免有些尴尬。什么更具魅力,其实就是说她更狠毒,更加讨厌她了。 她在母亲上官雅儿那里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她已经安排了无数的杀手,要在这相国寺截杀颜央。只要颜央死了,一切的事情就会恢复到一开始的样子。司徒清杨还会像以前一样温柔的对待她,还会像以前一样护着她,什么事情都为了她而付出。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了颜央而受到伤害。 “姐姐胡说什么呢。” 恩栀温婉低笑,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让流云出去拦着不让颜央进来的不是她;在司徒府大吵大闹不愿意让颜央嫁进司徒府的,也不是她。每一句话都是那样的自然,带着小女孩的娇俏天真。她起身将司徒竹傲和上官雅儿扶起来,声音欢快道。 “今天只不过是家里人的小聚,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大家不要拘束。相国寺的斋菜做的很好,糕点也很不错,等下让小师傅送一些过来,大家一起尝一尝吧。” …… 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们相谈甚欢,欢声笑语齐聚一堂。简单的聊了几句,上官雅儿就想要将颜央和司徒清杨引到住持那里去。她微笑着说道,“对了,我们原本是想今天来给玄桉和你哥哥求平安符,给你哥哥求签的。都差点忘记了。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赶紧去找住持大师给你哥哥他们求平安符吧。” “娘说的是,但是娘怎么也不给我求一个平安符呢?娘的心里就只有哥哥。”司徒恩栀拉着上官雅儿的手撒娇,“娘,我也要一起去。” “娘娘,时候不早了,您该回宫了。若是再不回去,宫里就要下钥了。” 流星轻声提醒,她刚刚已经安排了人去找流云,流云也已经醒了过来,但是却不敢随意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能是躲开了所有人躲了起来。 “好,我知道了。”司徒恩栀嘟了嘟嘴,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她转而向上官雅儿,向她撒娇,“娘,您也给我求一个平安符吧,您不能只挂念着哥哥呀。” “好。” 司徒恩栀离开了相国寺,而上官雅儿却带着颜央和司徒清杨去住持所住的静室找住持净空。一路上一边向他们解释道,“相国寺住持的净空大师是一个有福气的得道高僧,他亲手写的平安符一直都很灵。清儿说你从小就失去了父母,让住持大师也给你写一张平安符,希望佛祖能保护你,让你平安顺遂。” “谢谢夫人。” 颜央温柔的微笑,说不上很热情,但是也是彬彬有礼,不会太过冷淡。司徒竹傲看着这个女子,心里却是越发的喜欢。如果她身上没有什么预言,如果恩栀也喜欢这个女子,或许他会欢欢喜喜的操办婚礼,让这个女子成为他司徒家的儿媳。只不过,这个女子的心思不太好看穿。清杨真的可以驾驭这样的女子吗? “诸位,这就是住持大师的禅房,请几位进入吧。” 带路的小沙弥示意他们进入禅房,司徒竹傲他们向小沙弥致谢,众人一同进入了住持净空大师的禅房。一身袈裟的净空坐在蒲团上泡茶,屋子里干净雅致,点燃着的檀香让人觉得内心都随着呼吸而变得平静。 净空的胡子雪白,但是慈眉善目,但是却带着得道高僧的那种看破红尘的漠然。看到颜央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些什么,微笑着招呼道。 “姑娘远道而来,这相国寺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款待,请喝一杯山玉兰的花蜜水,去去疲惫吧。” “住持客气了。” “第一次姑娘来这里,种下了满山的山玉兰;第二次姑娘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个浑身是伤的年轻人;今日第三次来,是为了什么事呢?” “求姻缘。” …………………… 净空和颜央有条不紊的一问一答,让上官雅儿和司徒竹傲看的是目瞪口呆。他们甚至是看不懂净空和颜央之间究竟是在谈论些什么。他们希望从司徒清杨的身上找到答案,但是司徒清杨却只是温柔的看着颜央,没有分一丝丝目光给自己的父母。 净空示意他们坐下,微笑着看着颜央,平静的问她,“姑娘可知道自己是谁,求姻缘的又是谁?” “大师觉得我是谁?谁又能决定我的姻缘呢?”颜央慢慢地解下自己的面具和斗篷,倾国倾城,独出无二。净空了然,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天命之女,双色异瞳。踏花而来,蔷薇盛开。号令天下,万兽臣服。得天女者,亦得天下。” 净空慢慢的将神女的预言说了出来,但是眉宇间没有半分恐惧或者是不安。 “既然姑娘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自己心之所向,又何必来问佛祖呢?只怕佛祖都没有办法干涉您的事情啊……” “只不过是求个心安。” “姑娘知道自己做了这个决定,要付出什么代价吗?是否能为了这个决定,义无反顾呢?”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拼死都想要守护的东西。做每一个决定之前,我们都应该知道,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都是要我们亲自去承受的。” “司徒公子安好,许久不见,你还是风采卓然啊。” 净空的话让众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司徒清杨不明所以,但是还是恭恭敬敬地双手合十,向他行礼。 “大师。” “公子可知,你看中的这位姑娘,是什么样的品格?是什么样的身份?” “我对颜儿的了解,要比您知道的还要多得多。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愿意和她一起承担。” 净空看了司徒清杨半天。似乎是在考验他的决心一样,最后却是建议他们出去逛一逛。 “姑娘和公子不如到寺里到处逛逛吧,寺里的山玉兰开的正好,姑娘也好去打声招呼。” …………………… 颜央和司徒清杨离开了静室,净空冲了两杯茶,分给了司徒竹傲和上官雅儿。 “听小徒说,两位是为了小公子的婚事,过来求亲的?” “大师,清儿看上了那位颜央姑娘,您也是看着清儿长大的,我们想让您帮他掌掌眼,看看他们两个是不是真的合适。” “您刚刚也说了那句神女预言,她果真就是那预言之女吗?若是让旁人知道了她的身份,那……” “姻缘天定,前世欠下的情,要这一世来偿还。谁欠了谁的,谁都不知道。”净空似乎是在喃喃自语,他慢慢地捻着手中的佛珠,慢慢道,“两位不必过于担忧,他们两个,是前世注定的姻缘。不管是谁欠了谁的,都得偿还。至于神女的预言,只不过是世人自扰罢了。” “还请大师明示。” “既然是神女,天神之女,又怎么会因为一句预言就受制于人?”净空抬起头,看着房顶雕刻莲华经经文的梁柱,嘴角微微上扬,深不可测,“世人只知道预言的前半部分,但是预言又怎么会仅止于此?只不过是我们都没有机缘得知这后半部分预言罢了。” “预言之事,多少是真,多少是假。是否能改变预言,都要看她的心。如果过多干涉,反而是过犹不及。” “但是……” “我们只不过是凡人,谁又能知道天命?不如将这一切交给佛祖,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他们两个,真的有缘吗?缘又从何来?” “诸法因缘生,因此命运也是因缘生法。《中论》说,因缘所生法,我说即是空,亦名是假名,亦是中道义。又说,未曾有一法,不从因缘生,是故一切法,无不是空者。若是无缘,他们又怎么会相遇?这是天命,也是注定的姻缘。既然是因缘,那就顺其自然吧。过多干涉只怕会适得其反。也请两位将我所说的话带给颜央姑娘。” “大师看破红尘,洞若观火,似乎对颜央姑娘的身份很是清楚。” “不敢当,不能当。”净空连忙双手合十,低下头去,声音里带上了从未有过的郑重,“神女的事情,老衲不敢妄断,也不能妄言。神女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够妄言。也没有任何人能对神女不敬。如果做了伤害神女的事情,迟早都会受到天谴的。” …………………… “怎么了?净空法师哪里惹到你了?” “我总觉得,爹娘是想让我们来这里给净空大师看看,让他给我们定姻缘。”司徒清杨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生怕颜央不高兴,“颜儿,你不要生气,不管那个和尚怎么说,我都会和你在一起的。” “净空法师是得道高僧,我都不会用那个和尚来叫他,你怎么能这么放肆。”颜央点点他的脑袋,无可奈何的摇头,“净空法师修的是佛法,讲究的是因缘际会,劝人向善。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的就管别人的事情呢?” “可是……” “清杨,我的事情,不是净空想管就能管的。”颜央温柔一笑,眼角眉梢里带着几分娇俏和孩子气的得意,突然间,她的目光放的很远,声音缥缈地像是天边传来的梵音,“天命之女,双色异瞳。踏花而来,蔷薇盛开。号令天下,万兽臣服。得天女者,亦得天下。冰娇花开,紫金相合。红尘勘破,地裂天崩。魄散魂飞,万物归一。花开花落,谁知几何。这才是真正的两句神女预言。” “怎么听,我都觉得后两句不祥。你别听信这些,你这么好,你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你以为,我为什么一直处于危险之中?还不是因为傀儡背后的人像要杀了我。杀了我,正是因为后面两句预言。暂时不祥杀我的人,是怕我死了会造成六道动荡,到时候反而会酿成更大的麻烦。”颜央的语气里带了两分不屑,她冷笑道,“想要杀了我,还没那么容易。若我那么容易就死了,哪里能成为预言之女?” “颜儿……” “清杨,我告诉过你,我曾经做了一个梦。你最后会因我而死。我一次次的救你,一次次的留在你身边,都是为了改变你既定的命运。如今嫁给你,也是因为你因我而受到危险,所以我不能放任你不管。”颜央温柔微笑,自己的话一说出口,果不其然就看到了他脸上受伤的神情。颜央伸手帮他拂落肩膀上的落花,温柔一笑,“你生气了。” “没有。” 虽然他知道颜央嫁给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是真的听到她这样说出来,心里还是难过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 狙杀 “清杨,离渊大人和踏雪一直都问我,是不是喜欢你。” 颜央的目光落在了树上的山玉兰上,花朵开的那样好,那样的鲜活,令人艳羡。司徒清杨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认真的盯着她看。颜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山玉兰的清香混杂着檀香的气味,让人的心都不自觉的沉静下来。她的声音很轻,眼神微微放空,似乎是在喃喃自语。一时间,司徒清杨也不敢打断她。只听到她轻声说道。 “可是,我生来就是一个不懂情爱的人。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我也不知道爱究竟是什么。” “璇玑一直说她爱着祭司大人,但是她为了能够嫁给他,用了媚药。一次次的逼着师傅将我赶走,只是因为他当初特别宠爱我。最后,她引来了天雷要杀了我。她被关押在寂声之地几千几万年。逃出来了,还是要杀了我。” “爱一个人,难道就是这样的吗?不顾一切的,想让爱慕的那个人的世界里只有自己。甚至不一切代价,将他身边的人杀戮殆尽?” “颜儿,爱一个人,是想让她过得更好,让她能得到幸福。”司徒清杨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温暖,掌心有微微的薄茧,那是舞刀弄枪留下来的痕迹,却莫名的让人安心。颜央微微抬起头看他,逆光之中,他的面容有些模糊,只能看到他清澈漆黑的眸子,甚至能在他的眼瞳里,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倒影,“你觉得,在我身边,你快乐吗?” 快乐? 颜央不由得微微出神,在神山圣域的那段时光,在她的神识苏醒过来之前,在璇玑一次次设计陷害她之前,她是快乐的。离开神山圣域之后,她就像是一只失去了灵魂的傀儡,失去了所有的情绪。 “快不快乐我不知道,不过,很安心。”颜央浅浅的笑,那笑是从心底里透出来的,只是一个浅浅的笑容,就足以让人心动。“这对我来说,就已经是很奢侈的一件事了。更多的东西,我不敢奢求。” 树桠轻摇,发出沙沙的声音。阳光从枝桠的缝隙中落下,落在他们的脸上,形成了一小块一小块光斑。看着她的笑容,司徒清杨不由得心头一跳,他俯身吻在她的唇角,蜻蜓点水一般浅尝即止,唇上似乎就沾染了她身上的香气。他看着她,眼底是无法掩饰的爱恋。 “这样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 树叶轻轻飞落,旋转着飘落在他们的面前。光影斑驳,似乎是夕阳时分的阳光会更加耀眼,让人睁不开眼睛。 司徒清杨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颜央愣了神,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怎么都没办法让自己从突如其来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一声细微的风吟声,让颜央回过神来,眼神里带上了几分警惕。她今天带了踏雪和长云暗雪出门,如果不是难缠的对手,又怎么会让她能感觉得到这偷偷摸摸的逼近感? “怎么了?” 来不及向他解释,颜央的手一舞,一道流光溢彩的气墙就把他给围护了起来。下一刻,踏雪就化作了巨大海蓝兽的样子,护在了颜央的跟前。 “长云将军呢?” 踏雪呼噜噜的回应她,长云暗雪现在还在外围和莫名而来的人缠斗,来人技艺高超,长云暗雪不放心,所以让它回来颜央身边护着她。 长云暗雪是魔族的大将军,技艺非凡,少逢敌手。人间怎么可能会有人能够让长云暗雪变得如此大敌当前?她原本知道,恩栀为了不让她嫁给司徒清杨,安排了人要来狙杀她,但是…… 难道这些人,是她跟璇玑借来的吗?难道她和璇玑达成了什么交易?如果这是真的,那恩栀就真的应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原本她是神女,能够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她却什么都看不到,就像是变成了一个瞎子,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这样的感觉让她很是不安。 究竟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 一声巨响,长云暗雪被打回了原型,一只森蚺落在了颜央的面前。颜央脸色一变,回头却发现他们被关在了一个结界里。此时他们处于佛寺中的另一个平行空间,无论怎么打斗,都不会被凡人发现。 看来来人也害怕被凡人发现身份…… “天命之女,双色异瞳。踏花而来,蔷薇盛开。号令天下,万兽臣服。得天女者,亦得天下。冰娇花开,紫金相合。红尘勘破,地裂天崩。魄散魂飞,万物归一。花开花落,谁知几何。” 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音质醇厚如同在酒窖中封存了多年的美酒,令人闻之欲醉。一身红衣的男子飞落,突然之间就来到了颜央的面前,解开了颜央的斗篷和面具,颜央甚至没有半分挣扎反击的能力,就被他定在了那里。 看到颜央的容貌的时候,男子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几分惊艳。 “果然是倾国倾城的美人。比起上一代魔君和神女,你的容貌还更要美艳五分。不,七分。” “你是谁?” “我?我是你的噩梦……” 男子靠的很近,说话的时候声音里都带着笑意,那冰冰凉凉的气息呵在颜央的耳边的肌肤上,让人忍不住战栗。 “你想要做什么?” 颜央突然镇定了下来,她既然不能看出对方是谁,那只能说明对方身份不俗,是她不能匹敌的。 男子看了看被结界保护的司徒清杨,他笑着挥挥手,那结界就被打破了,司徒清杨直接晕死在了那里。而踏雪也变回了原本大小的海蓝兽模样,分明就是他们所有人都被他压制住了。颜央如今已经今非昔比,他却能随手解开颜央设下的结界,这…… 看出颜央的慌乱,他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竟然比起颜央也毫不逊色。他轻快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他的。不过他的妹妹可真的不让人省心,明明知道他爱你爱的死去活来的,居然和魔鬼交换,让我来杀了你,女人啊女人……” “你……你究竟是谁?”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梦殇堂堂主,在下叫做忘川九幽。做的是梦中的生意,生意还不错,日子过得也不错。” “梦殇,忘川,九幽?”颜央念了几遍,突然就笑了,没有半分恐惧,“你是冥界的人?怎么做这样的生意了?杀我?这样的生意你也敢接?” “若你身上的封印解开了,禁忌之力全部开启,我依然不会是你的对手。但是你却因为忌惮他,不想让他死,才不愿意解开封印。有了这个掣肘,我要对付你,自然就容易多了。” “杀了我有什么后果,你又知道吗?” “可我也没说,我是来杀你的呀!”忘川九幽笑了,他本来就长相俊美,他的容貌竟然和颜央不相上下,笑起来的时候仿佛有万丈阳光落下,令人无法忽视,“如果杀了你,会导致六界动荡,我怎么会杀了你呢?我只是来找你的。” “找我?” “对啊,都说神女容貌倾国倾城,我当然要来看看了。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子叙发了疯,用了禁术逼着自己忘了你。”听到他的话,颜央的脸色微微一变,但是忘川九幽却仍旧是吊儿郎当的笑,“美人,难道你不知道,子叙爱你爱到发了疯,自己没看出来,反而是璇玑看了出来,所以她才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你?就算子叙忘了你,她也没有放弃复仇。否则她弄了那么多傀儡做什么?” “你接了恩栀的生意,要来杀了我,但是你却明明知道,你不能杀了我,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可以让你假死,然后你陪着我去梦殇堂怎么样?”忘川九幽打量了司徒清杨几眼,笑道,“你留在他身边,不就是因为他有一张和子叙一模一样的脸吗?你的朋友云魂被璇玑折磨而死,你已经和神山圣域恩断义绝了,怎么还留在这个男人身边?” “哦……他有了自己的心,他对你的感情是真的,将来会因你而死,所以你要留在他身边照顾他,保护他,甚至不惜嫁给他,是不是?” …………………… 颜央沉默了许久,似乎是被他说中心事的样子。她良久后才轻声问道。 “黄泉的人,什么都知道吗?” “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只不过是比别人多了一分耐心,多了两分本事,能查到很多事情罢了。” “那你知道,怎么样才能阻止我预见的事情发生吗?” “神女的预见,是一定会成真的。所以你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帮你解决。”忘川九幽看了司徒清杨几眼,“他如果死了,子叙就会恢复记忆,会对你愧疚万分,虽然会失去这么多年的法力,是有点可惜,但是对你而言,并不是件坏事,不是吗?你保护司徒清杨,其实也是保护子叙。你说你和神山圣域恩断义绝,其实你根本就没能做到。” “忘川九幽,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颜央恼了,像是一只炸毛的猫,直接挣脱了忘川九幽的禁制,出手攻向了忘川九幽。她的手中出现了那把流光溢彩的巨弓,一招招凌厉刁钻。无论颜央怎么行动,他都能恰到好处的躲开,颜央不由得更加生气。这个人口无遮拦,胡说八道,又技艺高超。如果不能杀了他,或者是让他臣服,她一定会增加很多麻烦!看着颜央动怒的样子,他笑得更加光华灿烂。 “美人,你生起气来,也那么好看。” “忘川九幽!” 忘川九幽轻轻摆手,颜央手中的幻灵弓就突然消失不见。他如同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颜央的身后,轻轻地搂住她。颜央气的脸色发红,但是却无可奈何。他笑着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美人,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乖乖的跟我走吧。我的梦殇堂也不是谁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他搂着她,笑得十足的孩子气,一双墨绿色的眸子熠熠生辉,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一样。 “你若是真的想要保护他,你才应该跟我走。你留在他身边,说是要保护他,其实这样做才是把危险带到他的身边。你是预言之女,想要打破预言,唯一的办法就是不顺应预言。” “你接了恩栀的生意,她要你杀了我,但是你知道我不能死,所以你不会杀了我。如今听你的口气,似乎你反而要保护我。忘川九幽,你究竟想做什么?” “你猜猜看。”忘川九幽冰凉的手就像是春日里的落花,柔软而冰凉,他的手抚过她的脸颊,轻笑道,“美人,总应该冰雪聪明才好。” “难道你想要我身上的禁忌之力吗?” “禁忌之力只有神女之身才能承受,旁人夺走了禁忌之力想要据为己有,只能是承受不住禁忌之力而亡。猜错了。” 颜央看了他半天,突然叹息。 “除此之外,我又有什么东西是你能看的上的呢?或者是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难不成要我帮你复活一个人吗?” “哦?” “虽然我没有去过黄泉,也没有去过梦殇堂。但是当年在神山圣域的时候听他说过,那里可不是什么人间仙境。像你这样的人能留在那里那么多年,只能是为了等一个人。你想要等谁,想要让谁活过来呢?” 颜央喃喃自语,嘴角挂着轻笑,他和她靠的那么近,她只要微微侧头就能看到他。她的声音很轻,如同一声梦呓。 “忘川九幽,我要提醒你。生老病死是一个人既定的命运,也是天地间的规律。就算是神,也不是不死不灭的。时候到了,自然就会从这世上消失。不管你想救谁,他已经死了,都不可能再复活了。” “颜央,先不说我想让你帮我做什么,我想要先纠正你一件事情。”忘川九幽侧头轻轻嗅着她身上的气味,丝丝缕缕的花香的确令人闻之欲醉,“你在神山圣域看到的关于梦殇堂的记录,都已经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如今的梦殇堂,那可真的是美轮美奂,让人乐不思蜀。就算是你这样人品的人去了,也是会喜欢的。” “忘川九幽,你给我起开!”颜央涨红了脸怒斥,她的本事不如他,对他无可奈何,但是他却像个登徒子一样,净对她做这些轻浮的事情!颜央被他圈在了怀里,无力挣脱,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平静,“你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直说吧。” “美人,你离开了神山圣域这么多年,却还这样单纯可爱,这样的你怎么和璇玑对抗呢?还是神女的本事就这么点能力?” 忘川九幽似乎对于她猜不到自己的心意而感到不满,微微嘟起嘴,那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大男孩一样单纯可爱,就连墨绿色的眸子里都闪烁着光亮。而颜央却是微微蹙着眉看他。 “忘川九幽,我是神女,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而且你今天才突然冒出来,之前却一直藏着,藏得那么深,谁知道你们梦殇堂是什么,谁知道你是什么背景?你已经和恩栀达成了协议,要来杀我,你刚刚却放话,说绝对不会杀了我。你就不怕砸了你梦殇堂的招牌吗?” “美人,我答应了恩栀杀了你。但是,我梦殇堂,是四次元的黄泉之地。对她而言,也就是做了一个梦。我又没有和她签订什么契约,不杀你也不算是自砸招牌。她是安排了人来杀你,但是她却是安排了人间的那些蠢笨的杀手来杀你。那些人,就连你安排在他身边的洛桑都能轻轻松松的杀了他们。” 忘川九幽笑嘻嘻地看着她,随手摘了她耳朵上的流苏耳坠,粗粗看了几眼,就甩到了一边。 “这东西根本就配不上你的身份,我能给你更好的东西。” “随便丢掉旁人的东西,这就是你忘川九幽的家教吗?”颜央冷哼,“若你要我帮你,那你是否应该拿出你的诚意?你既不说要让我怎么帮你,又这样轻薄于我,我又怎么会帮你?” 第一百九十七章 重伤 被颜央这样胡怼,忘川九幽也不生气。忘川九幽摸摸她的长发,她的头发柔顺的如同上好的绸缎一般,令人爱不释手。 “美人,我今天来呢,不过是来看看传说中的神女,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真的绝色倾城。既然看到了美人,那我就该走了。我相信,迟早有一天,你会去梦殇堂找我的。” “你究竟要做什么,你太闲了吗?” “是啊,一个人留在梦殇堂也很无聊啊,要不美人你去梦殇堂陪我吧。”忘川九幽停留在颜央发间的手突然用力,扯下她一缕青丝,疼的她忍不住低叫出声。她怒瞪了他一眼,他却笑道,“疼的话,你就记住我了。美人,记住了,将来你可得来梦殇堂陪我。” “忘川九幽,你究竟想做什么?” 颜央有种深深地无力感,她猜不出来他要做什么。说他对她有恶意,是来杀她的,他却像个喜欢恶作剧的孩子,各种玩闹。说他对她没有恶意,他却藏着掖着不把他的目的说出来。她没办法对付他,也猜不出他究竟想做什么。他究竟是什么人,究竟想做什么? “美人,你太单纯了。像你这样单纯的人,怎么能在这个吃人的世道里活下去呢?” “我是神女,没有人能把我怎么样。” “美人,你是神女,不怕那些人伤你,也没人能伤的了你,但是你身边的人呢?你看,今天我来了这里,你的大蛇,你的小狗,你心爱的男人,你一个都保护不了。难道要真的等他们都死了,你才追悔莫及吗?” “忘川九幽,我可以保护他们。就算我不动用禁忌之力的力量,我也能保护他们。”颜央隐隐约约地猜到了什么,她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是不是想利用我身上的禁忌之力,利用我,帮你做什么事情?” “美人,你现在太弱了,我是有事要请你帮我。但是现在的你,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没有这个资格。”忘川九幽的眉宇间多了两分狂傲,他的手抚过她的眉眼,温柔的如同冰凉的水一般,“美人,总会再来找你的。如果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你也可以来梦殇堂找我。不管你求的是什么,我都会帮你,免费帮你一次。这可是美人才有的待遇哦。” “你究竟想要我帮你做什么,你至少要先给我透一个底,我才好为你筹谋啊。” “那,你还是先解决藏身于人间的璇玑吧。你若再不解决璇玑,只怕你将来还会有更多的麻烦。”忘川九幽笑嘻嘻地将刚刚拔下来的那缕头发藏到胸前,“我先给你一个见面礼吧。” “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不过是告诉你,璇玑她炼造傀儡的缺点。这样,你就可以免除很多的麻烦。” “听你的口气,你知道她在哪里,也知道她炼造傀儡的缺点。你也愿意告诉我,不是吗?”颜央笑了笑,结界中的阳光落下,她的笑容是那样的打动人心,但是却带了几分漫不经心,“忘川九幽,只要他能活下去,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你就那么爱他吗?” 忘川九幽看着她,眼睛里闪耀着幽光,引的颜央不由自主的说出自己的真心话,而颜央果然顺着他的意思,将自己的真心话一字一句地说出来。“他是我生命里,最后的阳光。” “你这样看重他,他可同样看重你?”忘川九幽忍不住喃喃自语,他笑了,冰凉的手拂过她的眉宇间,“颜央,希望你真的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希望你不忘初心。” …… 话音一落,忘川九幽就消失不见了,颜央身上的禁锢和异次元结界也都骤然消失,刚刚颜央和他之间的对话,颜央也全然忘记。一旁的司徒清杨醒过来,看到颜央无力地跌倒在地,他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浑然不理会地上的沉泥将自己雪白的衣袍弄脏。他的声音和双手都止不住的发颤,紧张兮兮地将颜央抱在了怀里,看她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颜儿,你哪里疼,有没有事?” “我没事。”颜央勉强笑一笑,指了指掉落一旁的斗篷和面具,司徒清杨赶忙将面具和斗篷帮她戴好,“还有你送我的流苏耳坠,被人弄掉了,你帮我找找。” 司徒清杨很快就找到了流苏耳坠,看到耳坠上的白玉月牙受了损伤,也就将那耳坠收到怀中,想修补好了再还给颜央。颜央勉强催动灵力,将长云暗雪的真身变小,收到袖中。踏雪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是一时昏迷,如今醒了过来,也没办法马上恢复小男孩的模样,还是海蓝兽的样子,守在她的身边。 “颜儿,这是怎么了?谁伤了你吗?” “并没有,只不过我们现在要赶紧走。等安全了我再向你解释。等一下我们和司徒大人他们分开走,免得他们无辜受累。” “行,我马上去安排。” 司徒清杨原本马上要走,但是又不放心她一个人,突然之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颜央抬手拍拍他身上沾染到的灰尘,笑道。 “你在这里不会有危险,你把洛桑留下就是了。他们要杀的人是我。你快去吧,我这里没什么事的。” …… 司徒清杨再不放心也只能听从颜央的安排,赶紧去安排回家的事情,才能尽快守在颜央的身边。洛桑也出现在颜央的身边,关切的看着她。 “你刚刚也被锁在了结界里,是吗?” “是。” “你听到了那个人所说的话了。” “是。”洛桑抿住了嘴唇,他没有贸然出面,只是因为不想给颜央他们再多添麻烦。而且连颜央都不是那人的对手,他就算是出来了,又能有几分胜算?倒不如躲藏在暗处,伺机而动。但是现在是恩栀想要派人杀了颜央,这让他又该如何是好?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劝道,“姑娘,恩栀毕竟是公子的妹妹,您……” “我不会杀她,但是我也不会让她有第二次伤我的机会。你听我的话吗?” “听!”颜央的话,他怎么会不听呢?她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她成了他心目中的白月光,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让她受到伤害,“你想要我怎么做?” “那些人来了以后,留下一个活口,送去给轩辕羽澈。” “如果让陛下知道了恩栀小姐要杀了您,那恩栀小姐……” “看她的命了。”颜央笑了笑,带着一丝丝无奈,“洛桑,很多人想杀我,你也看到了,我不是天下无敌。我身上还有蛊咒,如果有人趁机要杀了清杨,要杀了我身边重要的朋友,我没有办法护所有人周全。” “恩栀是清杨的妹妹,也是你重要的人,是一个凡人,我不能因为非人之事就杀了她,让你们都难过。那么,交给轩辕羽澈就是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刀架在脖子上都不反击,我可不是圣人。如果恩栀不是清杨的妹妹,在她安排杀手的时候,就已经被我的人抓个正着,就地正法了。哪里还能留着到现在?”颜央浅笑,勉强撑着洛桑的手站起来,“洛桑,如果是你,你又会怎么做?” 是了,如果恩栀不是司徒清杨的妹妹,颜央怎么可能这样轻轻放过?恩栀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颜央,对她出言不逊。如果不是颜央护着,她早就和羽素一样,被整治的不敢招惹颜央了。 “好。我按照你说的做。”洛桑轻声叹息,一声清脆的鸟鸣声传来,颜央的笑容加深了几分,洛桑的眼睛里却流露出了肃杀的神色,他坚定的将颜央护在身后,冷冷道,“他们来了。” “看来来的人比我预想的要更多啊……而且还有一些事冲着你来的。看来恩栀知道清杨会不遗余力的保护我,会把你就在我身边,所以来的人,也有杀你的。” 看到洛桑的眼神一暗,她轻声道,“我原以为,恩栀会在意你的性命,不会想杀了你。你怎么得罪她了?” “我也不知道,我也没有想到,有一天,恩栀会……” 会成为杀人如麻的人。 “人都是会变的,我也会变。现在,我们先处理好眼前的困境吧。” “要让公子知道吗?” “你不用告诉他,他自己会去查的。”告诉他了,他又能怎么样呢?恩栀是他从小护着的妹妹,如今知道了恩栀做下这样的事情,他又该怎么接受呢? 颜央试了一下身上的灵力,不由得掩唇轻笑,手中出现了一柄长剑。虽然忘川九幽说不会杀了她,但是他却将自己身上的灵力全部都清除。如今她和凡人无异,刚刚将长云暗雪收入袖中,已经是勉强了,此时根本就没有办法用灵力保护自己。所以,还好来的不是傀儡,只是普通的杀手,她和洛桑,还有这寺里的武僧,还能够勉强对付。再凶险,都能安然度过。若来的是傀儡,那他们一个都别想活。 突然间,无数的黑衣人落下,有的合作攻击洛桑,有的人合作攻击颜央,一招招出手既快又狠,招招致命。颜央虽然没有了身上的灵力,但是武功的底子还是在的。就算是这些人武功高绝,却也比不过颜央和洛桑,更何况还有一个踏雪。就算踏雪变回了海蓝兽的原身,但他仍然是集日月精华的灵兽。几个扑杀,就能将那些人扑杀殆尽。 就算洛桑的武功比起以前已经是不可同日而语,但比起颜央还是差了很多。但是她灵力受阻,就连体力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一般,根本就无力支撑。就算是身边有洛桑和踏雪,仍旧是双拳难敌四脚,不多时,她的身上就多出了无数的伤口,一身浅色衣衫被染得血迹斑斑。 颜央咬咬牙,最终将一枚火雷丢上了天空,一声巨响惊破了天空。她这一枚火雷,正是想要将寺庙中的人都吸引过来。只要那些人引过来,那她就会轻松很多。 洛桑和踏雪已经是浑身浴血,颜央一边要保护自己,和他们相互引援,更要保护藏在袖中的长云暗雪。若不是自顾不暇,她又怎么会吸引寺中人的注意,让他们来救她? 火雷在天空中炸响,那些杀手出手更加狠戾。颜央一时间也没办法判断他们究竟派了多少人过来,只能是希望寺庙中的人能够赶紧赶过来。想到这里,她也只能是无可奈何的一笑。她这个神女,竟然被人逼到这个地步,只能是依靠寺庙中的和尚来救她。她这个神女,做的可真的是窝囊啊…… …… 一声火雷惊响,寺庙中人纷纷赶来,看到颜央他们被困在黑衣人之中,他们片刻也不敢怠慢,武僧们纷纷欺身上前,帮颜央解围。无论颜央是谁,只要是在相国寺里撒野的,一律不能够放过! 最终,黑衣人都离开了。颜央手中握着长剑,身体微微颤抖,但是却倔强地不肯倒下。她手中的长剑还滴着血,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她一身素衣早已被鲜血染红,空气里弥漫着诡异的血香和花香气息。她的面具上也喷上了那些黑衣人的血,虽然狼狈,但是却难掩风姿。武僧们将颜央他们护在中央,一个领头的武僧向颜央行了一礼。 “姑娘重伤,是小寺照顾不周,请姑娘到竹苑中小住,小僧请方丈大师为姑娘诊治吧。” “那就,多谢了。” 颜央微微一笑,最终还是撑不住,直接晕了过去。众人手忙脚乱地将颜央送到了竹苑,也就是当年洛桑躲藏的时候住的地方。踏雪一直守在颜央的身边,一身雪白的毛发被染成血红色,他都没有去清理,只是守在颜央身边,不允许任何人随便靠近。 而司徒清杨还没有安排好爹娘离开的事情,就注意到了火雷的爆炸,正是刚刚颜央所在的那个位置。他什么都来不及向父母解释,就拼命的往火雷声的地方赶过去。去到那里时,颜央已经被转移去了竹苑。看着满地的尸体,司徒清杨几乎站不住,随手抓过一个和尚就问道。 “那个姑娘呢?” 或许是司徒清杨脸上的表情太过可怕,他们都瑟瑟发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只能喃喃道,“施主说的是谁……” “和我一起来的,那个穿着白色斗篷,戴着面具的女子!她去哪了?!” “她,她被抬去竹苑了。” 抬?如果不是因为她受了伤,怎么会被抬去竹苑。司徒清杨脸色大变,丢下那个小和尚就往竹苑冲去。 …………………… 竹苑。 洛桑直接安排了人去了元府请离渊,他自己身上的伤口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一直守在颜央床边,片刻不敢离开。看到司徒清杨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他恭恭敬敬的下跪行礼。看到颜央脸色苍白的躺在塌上,一身素色衣衫被鲜血染红,他的脸色铁青的可怕。他的一字一句冷冷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颜儿不是说,有你在就不会有问题吗?为什么颜儿会伤的这么重?” “杀手人数众多,而且全部都是高手。颜央姑娘她……”洛桑踌躇了一下,最终还是照实回禀,“姑娘身上的灵力都被人拿走了,又被众人围攻,所以……” “让你留在颜儿身边是护她无虞,若你不能护好她,留你何用?!”司徒清杨怒斥,一声怒喝颠覆了在场所有人对司徒公子的想象。洛桑低下头去,也不辩驳,这一次没能保护好颜央,让她重伤昏迷,本来就是他的责任,没什么好说的。 “公子责备的是,是洛桑没用,请公子责罚。” “你起来吧,去收拾一下身上的伤口。”司徒清杨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冷静下来,摆摆手让他离开。毕竟颜央的事情太过特殊,就算是有洛桑在,也不一定能护的她无虞。若这一次真的是洛桑能够解决的敌人,怎么会连踏雪都浑身浴血呢?而且这个时候颜央还没有恢复,他也无心去处置洛桑,他又问道,“去请离渊大人了没有?” “是,已经安排了人去元府了。离渊大人应该很快就会来到这里。杀手的事情……也已经安排了人去查,请公子放心。” “好了,你下去吧。” “是,谢谢公子。” 第一百九十八章 回禀 元府,香桉苑。 洛桑安排的人,离渊自然是不会相信的。踏雪是灵兽,指挥了一只飞鸟,让他去香桉苑跟离渊报信,让他去相国寺为颜央看病。听到这个消息,离渊脸色一变,也顾不得元玄桉,马上就要离开香桉苑,但是一声细微的响动还是让他停下了脚步。回头的时候,果然是看到元玄桉的眼睛睁开了一线。一时间,不免有些踌躇。 他知道颜央要救他,而且颜央身上自然有圣灵护体,凡人伤的她再重,她绝对不会有性命之虞。掐指算算,颜央也并无大碍,并不算太紧要。元玄桉身上的伤才更为紧要。 他走到他身边,为元玄桉切了切脉,又掀开他的眼皮查看,微微笑道,“公子这是醒了?” 元玄桉勉强笑笑,问道,“先生似乎有急事,怎么了?” “姑娘那边似乎有事找在下,姑娘身上有圣灵护体,不会有事。姑娘特地留下在下照看公子。公子身上的伤若不仔细照顾,只怕将来会终身不良于行。”离渊打开了放在一旁的针灸包,在他的身上几处大穴扎了几针,“不过公子不必担心,有我在,不会让公子真的不良于行的。” “姑娘那边更为重要,先生还是去吧。”元玄桉的声音几乎不入耳际,觉察到离渊手上的动作一顿,他轻声道,“我的命,算是捡回来的,姑娘那边若没有急事,也不会遣人来请先生。先生去吧。” 话不长,但他却中途停歇了好几次。离渊将他的话听在耳朵里,倒也觉得还算中听。他微微一笑,手中的银针却没有停下。 “公子不必担心,姑娘那里不会有什么大碍,公子身上的伤要紧。”元玄桉微微抿抿嘴唇,离渊就知道了他是什么意思,只是微笑道,“公子放心,姑娘出门前,曾经叮嘱过在下要照顾好公子,公子不必过于担忧。” 看元玄桉还想说什么,他一针扎了下去,元玄桉就开不了口了。但是他却是继续说道。 “公子不用多说了。公子身上的伤,说起来也是因为我们而起,我们自然应该尽力将公子身上的伤治愈。就算是我们要从阎王爷手上抢命,那也一定要尽力才行。” 荼蘼端着水盆走进来,看到元玄桉已经睁开了眼睛,惊喜地把手里的水盆都给砸了。猛地要扑到他跟前,却被离渊随手一挥,跌倒在了地上。他倒也不生气,翻身就爬到了他们的跟前,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荼蘼,谢过先生大恩大德,谢过姑娘的大恩大德。荼蘼当牛做马都无以为报!” “不要再吵了。也不用你当牛做马,你好好守着你们家公子,别再让人伤到他,就是你最好的感恩了。” “是,荼蘼一定会好好保护将军,绝对不会让任何人随意伤害将军!” 离渊轻轻调整着银针入体的分寸,片刻之后,将银针拔出体内。转头叮嘱道。 “你家公子需要休息,不要告诉任何人说他醒了,知道吗?” “但是主母和侯爷那边……” “如果你想让你家将军死了,你就去说。”离渊冷哼,转身看向元玄桉,“你好好睡觉,不能硬撑。姑娘那边你也不用担心,你除了养好伤,好好活下来,别的什么都做不了。姑娘那边的情况稳定下来,我会回来,再帮你看看,等我说你能见客了,你才能放旁人进来。” “那……四公子呢?” “反正,对外说元玄桉如今还昏迷不醒,其他的,你看着办。别什么事都要你家将军教你,还是一个副将呢!” 离渊无力的翻了翻白眼,转瞬就消失不见了。 …………………… 离渊去相国寺找颜央的时候,亲自进宫去向轩辕羽澈禀告颜央受伤的是事情。听到这件事,轩辕羽澈果然勃然大怒。 “相国寺是皇家寺庙,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姐姐怎么会受伤的?究竟是什么人做的!”轩辕羽澈烦躁地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都推倒,他原本要马上安排医师去相国寺为颜央诊治的,但是想到颜央神女的身份,身边又有医术高超的离渊,这个念头也就被他压下了。他转头厉声道,“查!谁敢在相国寺动手?是不要命了吗?马上给孤查清楚!” “是,奴婢马上去查。” 火莲儿恭恭敬敬地应下。这件事情已经不仅仅是关系到皇家颜面,更关系到颜央的性命。能在相国寺动手,目标明确是颜央的,也就那几个人,想来不多时就能查到。 火莲儿正要离开,却是被洛桑拦住了。 “陛下,姑娘说,她知道是谁动的手。” “是谁?!” “是……恩栀小姐。” 洛桑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抬起。轩辕羽澈一愣,不由自主的反问道,“恩栀素来喜欢姐姐,怎么会派人去杀她?是不是姐姐弄错了?” “颜央姑娘知道陛下不会相信,所以只是让我告诉陛下这件事情,请您查一查。” “但是恩栀为什么会想要杀了姐姐呢?总得有个理由吧?” “姑娘很快会嫁给司徒公子,或许恩栀小姐是担心姑娘会对公子造成什么伤害。毕竟在琉蠡宫发生的事情,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而且姑娘的身上还有神女预言,靠近姑娘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恩栀小姐顾虑到公子的安全,行动过激……也是情有可原。” 听到洛桑这句话,轩辕羽澈的眉心一跳,慢慢地站了起来,身上的帝王之气让众人心头不安。而洛桑却猛然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赶忙匍匐在地,不敢言语。 在他成为司徒清杨的护卫开始,他就是一个奴才,一个下人,是司徒清杨的下人。就算颜央和司徒清杨将他看做朋友,没有当他是一个下人,也会听他的劝解,求情,但是轩辕羽澈是一国之主,轩辕羽澈怎么可能会听他多言?他又怎么能在九五至尊的面前为他人说情?这个人还是他的嫔妃。这样做只怕是会伤害到恩栀吧…… “情有可原?”轩辕羽澈冷笑,“洛桑,我告诉你,你是姐姐一手调教出来的人,让你留在清杨的身边,是让你保护他,忠诚于他。但是姐姐也算得上是你的旧主,如今你说这番话若是被姐姐身边的人听到了,你只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陛下,我,我不过是考虑到,恩栀小姐很快就会成为姑娘的小姑子,恩栀小姐也是司徒家的掌上明珠,公子也是对小姐极为疼爱。若真的因为这件事,恩栀小姐受到重罚,那姑娘在司徒家的处境不就……” “你和恩栀的过去,我不是不知道,但是我也没打算追究。姐姐既然让你把这件事告诉我,没有告诉清杨,就是怕清杨为难。告诉了我,就是要我处理这件事。这件事情你不用再过问。若是清杨问起,就让他来昭华宫见我。”洛桑恭恭敬敬的应承下来,轩辕羽澈又叮嘱道,“宫外怎么样都会有危险,若是可以,姐姐可以挪来琉蠡宫,想必会更安全些。” “是。” “火莲儿,你去查一查看看是不是恩栀做的,必须要证据确凿。” “是。” …………………… 当离渊来到相国寺看到颜央的时候,才知道事情并不像他所想的那样轻松。 颜央身上的伤口大小好几十处,虽然没有致命伤,但是却都带着毒。好在颜央是神女之身,所以才没有因为用毒导致性命之忧。而最严重的,却是颜央身上的灵力都被人封锁了。而这道锁,就像是一个精心设计过的活扣,只有封锁者才能解开。 灵力的封锁还不是很严重,等颜央醒过来,问到封锁她灵力的那个人是谁,就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只不过她身上的伤口,还有踏雪和洛桑身上的毒…… “洛桑呢?姑娘身上的伤口带毒,你和姑娘不会有事,他是一个凡人……”离渊的话音未落,就想到了当初洛桑认颜央为主的时候,颜央曾经将自己的灵血炼制成丹药让洛桑吃下,这样的话,洛桑也不会惧怕凡人的毒。想到这里,他微微松了一口气,动手处理颜央和踏雪身上的伤口。留意到司徒清杨脸色发白,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安慰道,“姑娘和洛桑虽然中毒,但是都能凭借自身化解那些毒,不会有事,公子放心。” “有离渊大人在,颜儿就不会有事了。我已经让洛桑去禀告陛下,陛下很快就会查到是谁派了人来杀颜儿。” 司徒清杨微微松了一口气,但是离渊听到他的话,只不过是冷哼了一声,并不以为意。他当然知道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谁,若不是颜央一直护着他,他早就死了! “希望公子到时候真的能狠的下心肠,收拾伤害颜央的人。” “离渊大人知道凶手是谁吗?” “司徒大人和夫人都在外面等着公子不去安抚一下吗?”离渊知道司徒清杨迫切的想要知道伤害颜央的人是谁,但是颜央却不想让他为难,他也不能违背颜央的心意,将这件事情告诉司徒清杨,“公子,颜央嫁给了您是为了什么,您心里有数。颜儿几次三番违逆天命救你,甚至不惜暴露自己。若是您想要和颜儿在一起,就不能让她受委屈。” “离渊大人请放心。伤害颜儿的人,我不会放过,我也会尽我所能的保护颜儿,让她高兴。” …………………… 司徒竹傲和上官雅儿原本是要先行离开的,但是却被一声火雷吸引去了目光。又看到司徒清杨急匆匆毒离开,就隐约猜测一定是颜央出了事。根据寺庙里的小和尚指引,颜央是被送到了竹苑,他们也就来竹苑看看,没成想被挡在了外面,根本就进不去。 “爹,娘,你们不是回家了吗?怎么还留在这里呢?” “你话都不说,撇下我和你娘就跑了。我们不得跟过来看看吗?真的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这媳妇还没娶呢,就忘了娘了?” 司徒竹傲不满,但是上官雅儿却是悄悄拽了他一下,轻轻摇头。 司徒清杨对颜央的看重,她是知道的。清杨刚刚急着送走他们,只怕是因为会有危险。而颜央会让他来送走他们,就是想要独自面对。那枚火雷,恐怕就是颜央求救的信号。他作为人家的未婚夫,怎么能撇下未婚妻不管呢? “清儿,颜儿怎么样了?” 司徒清杨一直唤颜央“颜儿”,上官雅儿也非常喜欢颜央,也就跟着司徒清杨这样唤她。 “身上数不清的伤口,伤口上都带毒。但是又离渊先生在,不会有事。” “颜儿这是得罪什么人了,怎么会有人想要来杀她呢?” “娘,您不用担心了。我们会保护好颜儿的,也不会让那些人伤了您和爹的。”司徒清杨温柔的安慰她,握住了她冰凉的手,但是司徒清杨的手同样冰冷,“娘,这件事情我已经让人去通知陛下了,陛下素来看重我们司徒家,也看重和颜儿之间的情谊,陛下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您就不用担心了,快回去吧。” “既然那些人能来到相国寺行凶,那颜儿留在相国寺也不安全。你亲自进宫一趟,跟陛下说一声,让颜儿去宫里医治疗养。宫里什么东西也都齐备,也更安全一些。” “好,我会进宫去跟陛下说的,谢谢娘。” “傻孩子,我看啊,颜儿就是你的命,你都这样看重她,自然是关心则乱。我也只不过是提醒你罢了。”上官雅儿帮他整理了一下因为奔跑而凌乱的发冠,温柔道,“你看你,一遇到颜儿的事情你就急成这个样子,要是被有心人利用了,你和颜儿又要多出多少麻烦来?” “是,谢谢娘提醒。” “那我和你爹先回去了,你留下照顾颜儿,要什么就回家说一声。” “是,谢谢娘。” …………………… 宫里从来就没有什么秘密,洛桑进宫的时候也没有刻意隐瞒行踪,洛桑离开之后,火莲儿也就紧跟着离开去察实情了。相国寺是皇家寺庙,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轩辕羽澈也没有刻意隐瞒消息,反而是放出消息去,说是要彻查相国寺行凶的事情。一来二去,宫里的嫔妃们就知道了相国寺发生了什么。地位低下的人猜不到受伤的人是谁,高位嫔妃们自然就猜出来了。 明奈歌素来将颜央视为至交好友,听到了这个消息,急吼吼地就冲到了恩栀的玉荷宫,想问问她知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 “恩栀,你今天跑到相国寺去祈福,颜央受伤的事情,你就真的不知道吗?” “是呢,刚好我离开不过片刻,姐姐那里就出事了。我也急着呢,不知道姐姐怎么样了。”恩栀的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手指无意识地摩挚着手中的茶杯,“我原本想让婢女回去问问,但是又怕姐姐受伤,家里手忙脚乱的,我也就不好派人回去了。既然陛下插手了这件事情,想来很快就能查出谁是始作俑者了吧。” “我猜,会不会是元玄茉搞的鬼啊?”明奈歌想着究竟是谁会做这样的事情,一时间也没有留意恩栀的神情,“没有道理啊,玄桉如今身受重伤,颜央不就留在元府给玄桉治伤吗?那么多医师都说了,玄桉只怕是活不成了。但是我可听说了,玄桉已经逐渐恢复,身上的伤口也渐渐愈合,可比之前好的多了。元玄茉向来是把玄桉放在心尖上的,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派人去杀了颜央?” “是啊,听说玄桉哥哥身上的是伤好多了。但是颜央姐姐已经吩咐过了,不要让人随便进出香桉苑,说是会扰了玄桉哥哥养伤,只是玄枫还能去香桉苑看看他。听说今天姐姐受伤,连离渊大人都撇下了姐姐,去了相国寺照看,看来姐姐一定是伤的不轻。” 恩栀眉心微蹙,似乎是在担心颜央的伤势。明奈歌却是紧紧地锁着眉头,正在认真猜测是谁安排了杀手去刺杀颜央。突然灵光一闪,压低了声音道。 “你说,会不会是羽素?绯炎很欣赏颜央,但是羽素讨厌颜央那可说的算是厌恶入骨啊。羽素如今的地位,权势,如果想要安排人暗杀颜央,也不是不可能啊。” “我倒是觉得,羽素没有这么大的胆子。陛下对颜央姐姐那般看重,当年羽素吃了那么大的亏就是因为颜央姐姐,她就算是再嫉恨姐姐,也不会对姐姐下杀手的。” “但是除了羽素,除了玄茉,我可真的想不出来,究竟还有谁会花这么大的力气和手笔做这样的事情?” “这件事情有陛下操心呢,若是陛下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咱们就做什么。” “我看啊,清杨这几天一定会为了颜央急的两头冒烟。这个时候如果上门去看颜央,肯定是去添乱。要不咱们等颜央身上的伤好一些了,咱们求一求陛下,去看看她吧。” “好。” “你说,若是求陛下接了颜央来流蠡宫,咱们是不是就多了两分机会可以看到颜央了吗?” 第一百九十九章 辩证 不出几日,一大清早,恩栀才刚刚醒过来,还未梳洗,婢女就来回禀道。 “娘娘,火莲儿姑娘在前厅等候,说是陛下有令,您一醒过来,要请您马上到昭华宫觐见。” 听到婢女这样说,恩栀免不了错愕。连忙起身吩咐人为她梳妆。 “火莲儿姑娘来了?来了多久,怎么不叫醒我呢?” “火莲儿姑娘是昨天夜里来的,吩咐了不要惊扰您。原本奴婢劝说让姑娘先回去,您醒了奴婢自然会回话。但是火莲儿姑娘就是不肯离开,硬生生在前厅等了您一夜。又不肯让奴婢们叫您,您还是赶紧着,跟着火莲儿姑娘去昭华宫吧。奴婢看火莲儿姑娘的神色不太对,不像是往日对待咱们玉荷宫的样子。” “既然是要去觐见陛下,那就得收拾了仪容才能去昭华宫见圣啊。”恩栀微微蹙眉,对婢女的这一说法很是不满,“既然陛下找见,你还不赶紧打水来,让本宫梳洗?” “娘娘不必梳洗了,陛下说了,娘娘一醒过来就要马上到昭华宫见驾。”火莲儿走了进来,神色不似往日,“娘娘,请您马上起身,到昭华宫面见陛下。陛下已经等了您一夜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娘娘难道不知道吗?”火莲儿温柔一笑,眉眼间流转着数不尽的风情,但若是仔细看去,就能发现她的眼底深入骨髓的冰冷,“陛下已经等了您一夜了,请娘娘马上跟奴婢走吧。轿辇已经在玉荷宫门口等着了。” 火莲儿这样的言辞,恩栀反倒是不敢多耽搁了。她抬起手挽了挽长发,拿过手帕擦擦脸,又拿了一只发钗固定。就算是素面朝天,她仍旧是充满了青春朝气。美貌比不过颜央火莲儿一流,但是她年纪还小,看上去还是娇媚可人的。火莲儿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她也实在是想不明白,像恩栀这样单纯善良的人,怎么有一天也会变得这样心狠手辣。 对于颜央,她本来没有什么好恶。当年将她从暗阁和醉棠阁那样的地方捞出来,又让她在云魂云影那里学习,她感念颜央对她的照顾,但是也是因为她身上有利可图,所以她才会偶然间选择了她。对于颜央,她说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 她留在轩辕羽澈身边,她爱慕这个尊贵不服输的男子,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压根就不能成为轩辕羽澈的嫔妃,能留在他的身边,就已经足够了。而她能站到今天的这个地位,靠的是这么多年陪在他身边出生入死的情谊,还有她对他的忠诚。 但是对于颜央的人品,她还是知道的。或许是因为颜央这个女子,太过优秀美丽,已经到了世俗难以抗拒容忍的地步,所以羽素也好,恩栀也好,都对颜央有所忌惮妒忌。 无论如何,恩栀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对颜央下杀手,更不应该在相国寺出手,玷污了相国寺的庄严,明着挑战皇家威仪,这件事若是被臣民们知晓,到时候就算是陛下想护着她,都没有办法护着她了。 …………………… 昭华宫。 “恩栀见过陛下。”恩栀来到轩辕羽澈的面前,毕恭毕敬地行礼问安,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明媚,“陛下这么急找臣妾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你去相国寺那天,姐姐在相国寺遇刺,如今重伤昏迷,你可有遇到危险?” “多谢陛下关心,臣妾没事。”恩栀盈盈一礼,脸上流露出了后怕而担忧的神情,“臣妾虽然没有事,但是姐姐重伤的事情臣妾已经知道了,臣妾也很是担心。哥哥向来挂心于姐姐,不知道此时此刻又要怎么担心呢。” “你离开之后,那些人就去了相国寺,没有伤到你,真的是万幸。” 轩辕羽澈脸上的微笑一如既往地温柔,似乎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但是在他的眼睛里,却有些恩栀陌生的情绪。被他这样盯着,恩栀心里越发的不安,但是面上却不能露出半分。聪慧如她,她自然猜得到,轩辕羽澈今日一反常态,肯定是查到了相国寺的杀手和她有关。越是到了这个时候,她就越是要冷静。 “陛下关怀臣妾,臣妾感沐陛下恩典。” “恩栀,洛桑之前进宫来,告诉了我,姐姐很快就会嫁给你哥哥,成为你的嫂嫂。” “哥哥是在家里向父母说过,要求娶颜央姐姐。听说母亲想要和父亲一起见一见姐姐,又怕姐姐不好意思,所以才让哥哥带着颜央姐姐去相国寺上香,想借机见一见姐姐。这才去的相国寺。哪知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清杨和姐姐他们去相国寺遇难,都只是偶然吗?” “若说是意外,臣妾倒觉得不是。”恩栀的语气平静温柔,“相国寺是皇家寺庙,怎么会有江湖杀手毫无预谋的随机来杀人呢?而且姐姐身份不凡,凡俗之人怎么可能越过姐姐的护卫,伤了姐姐呢?想来是有人在姐姐所用的东西里下毒,让姐姐和身边的护卫无力招架,这才让这些人有了可乘之机。陛下想为姐姐调查真相,那倒不如先从近日和姐姐接触过的人查起,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收获。” “背后之人,我已经查出来了。你不好奇是谁吗?” “若陛下愿意告诉臣妾,臣妾自然想要知道。毕竟姐姐很快就会成为臣妾的嫂嫂,保护姐姐,为姐姐报仇,这都是应该的啊。” “恩栀,你到现在,还不愿意跟我说实话吗?”轩辕羽澈盯着她看,他的眼睛里是无法言喻的失望,看着恩栀沉默无辜的样子,轩辕羽澈叹息了一声,“火莲儿,你说。” …… “是。”火莲儿盈盈一礼,开口道,“栀妃娘娘,奴婢和洛桑分头调查这件事情,最终从那些尸首身上判断出,是艳火楼的杀手。洛桑曾经是艳火楼的人,奴婢命人跟着他一起进入了艳火楼,在艳火楼的藏书库里,找到了最近一批和相国寺相关的宗卷。卷宗里,注明了接洽的时间,地点,人物,交易的金额等等信息。” “奴婢顺着这条线索,和洛桑分头去查,查到这个人物,是娘娘身边的人。”火莲儿轻轻拍手,马上就有黑衣武士带了一个护卫进来,这护卫其貌不扬,嘴角还淌着血,看着很是狼狈。而火莲儿却是觑着恩栀的神色,微微一笑道,“不知道娘娘可否认得这个侍卫呢?” “臣妾常年留在宫里,怎么可能认识这个护卫呢?”恩栀脸上的神情可以说的上是惊怒交加,“火莲儿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认为,我和姐姐受伤的事情有关吗?是我安排了人去刺杀姐姐不成?” “既然栀妃娘娘不认识这个侍卫,那奴婢为娘娘介绍。”火莲儿轻笑,一举一动皆是风情,“这个侍卫,唤做啊明,他的舅父,是司徒府的马夫。” “就算这个护卫和我司徒府有关系,那也不能说明姐姐受伤的事情和我司徒府有关啊!”恩栀跪在轩辕羽澈的面前,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光洁的额头马上就红了一片,“陛下,哥哥爱重姐姐,几次三番为姐姐出生入死。还禀告了父母亲要迎娶姐姐为妻,无论如何,我司徒府的人,都不会对颜央姐姐下手的。颜央姐姐可是我司徒家未来的少夫人,是司徒家的主子,谁敢这样做呢?这个护卫我连见都没有见过,就算他与我司徒府有关,那也有可能是被人收买,要陷害我司徒府的呀。” “娘娘,啊明有一心爱的表妹,他当初进宮也是为了挣一个前程,能够给一副聘礼将表妹娶入家中。表妹的卖身契,奴婢查出,现如今就在娘娘的手中。奴婢还调查过,御茶膳房的奴婢馨儿曾经去见过这啊明,吩咐了他,到皇城郊外的墓地,将这纸条丢进墓碑上的小洞中。” “什么皇城郊外的墓地?什么御茶膳房的馨儿?臣妾不知道!臣妾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馨儿。臣妾也不明白,火莲儿姑娘为什么要这样污蔑臣妾。颜央姐姐就要成为我的嫂嫂,我怎么会让人去杀她呢?”恩栀一脸的惊怒交加,指着火莲儿怒斥道,“火莲儿姑娘,御茶膳房的人找了啊明,关臣妾什么事情?再说了,馨儿前几日已经得了重病死了。谁知道会不会是馨儿不喜欢姐姐,她自己和姐姐有私仇,所以叫上啊明,去郊外的墓地,找上了艳火楼,要杀了姐姐呢?你这样说明明就是死无对证。” “娘娘,奴婢去查过了馨儿的遗物,里面有娘娘的凤头钗,娘娘贵人多忘事,那凤头钗,是颜央姑娘第一次进宮的时候,送给您的礼物。那是用一块通透纯正的红宝石雕琢而成的凤头钗,是姑娘从头上拔下,亲自为您戴上的。这样贵重的东西,若不是娘娘赏赐,又怎么会出现在馨儿的遗物里?”火莲儿笑了笑,素手一扬,价值连城的红宝石凤头钗赫然出现在她的手里,更衬得她的手洁白如玉,“难不成娘娘要说,是您身边的人偷了这红玉凤头钗,给了馨儿吗?” “火莲儿姑娘,臣妾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说。臣妾的宫里有数不清的珠宝,陛下的赏赐更是不尽其数。臣妾当初得了姐姐的凤头钗,自然是好生收藏,不敢随意拿出来佩戴。什么时候丢了的,臣妾都不知道。说不定就是被臣妾身边的人偷走,送去给馨儿的呢?” “艳火楼素来有留档的习惯,每一个雇主的信息,他们都留在手里。若娘娘下次想要杀人,倒不如用自己身边的死士,这样更安全。也不会落人话柄。”火莲儿从怀中取出一份卷册,翻到一页,念道,“三月十二日,司徒恩栀,司徒府二小姐,杀颜央小姐,洛桑。五百万两黄金。” “与此同时,奴婢查到,玉荷宫在那段时间,购买了许多的珠宝玉器,绫罗绸缎,但是都被栀妃娘娘以成色不好等各种理由销毁了。再加上栀妃娘娘的私账,全部都加起来,这笔钱,正好是五百万两黄金。” …… 司徒恩栀哑然,完全无法辩驳。轩辕羽澈盯着她看,眼底难掩失望。 “恩栀,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既然陛下什么都查到了,为什么还要再来问我呢?”恩栀苦笑了一声,什么都被他知道了,她的心里反而变的轻松坦然,她悲伤的看着轩辕羽澈,苦笑道,“为什么在陛下的心里,在哥哥的心里,就只有颜央姐姐一个人呢?陛下修建的流蠡宫,哥哥改造的白碧寒院,你们都会为了姐姐,付出你们能付出的所有的一切。” “我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颜央姐姐给的,你不是不知道。姐姐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还要杀了姐姐呢?”轩辕羽澈不由得恼火,“恩栀,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如果你所做的事情让清杨知道了,清杨会有多痛苦?” “哥哥是被颜央迷惑了心智,如果颜央死了,哥哥会难过一阵子,他会醒过来的。他会知道,我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颜央死了,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会是一件好事。陛下,无论您要给我什么样的惩罚,我都不会退缩后悔。如果还有下一次的机会,我一定还会找机会,杀了她。” 恩栀的眼睛里满是痛苦和不甘心,看着轩辕羽澈的时候,那样哀痛的眼神让轩辕羽澈忍不住心痛起来。恩栀一直以来都是那样温柔明亮,像是他生命中不可多得的光亮,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恩栀,你知不知道,姐姐已经知道是你派人去杀她的了?” “既然她知道了,她身边的那些护卫怎么可能放过我?”恩栀完全不相信轩辕羽澈所说的话,冷冷一笑,她慢慢地跪倒,叩首行礼,“陛下,刺杀颜央的人,是我做的。如今证据确凿,不知道陛下想要怎么处置我呢?” “恩栀,姐姐特地叮嘱了洛桑,让我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清杨。姐姐也知道了你就是凶手,她仍旧还是这样做。是希望你能够改过。如果你能立誓,不再做伤害姐姐的事情,我就不会对你怎么样。” “如果还有机会,我仍旧会杀了她。” “为什么!姐姐难道对你不好吗?” “因为我最珍视的两个人心里都没有我,只有她一个人!”恩栀怒不可竭的嘶吼,脸上满是泪水,那个样子看上去简直是我见犹怜。但是她的眼睛里却满是愤怒,“轩辕羽澈,我与你自幼一同长大,我对你的情意,你难道不知道吗?为什么你的眼里就只有一个颜央?她哪里好了?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那么爱慕于她?” “我哥司徒清杨,元玄桉,西陵绯炎,甚至是轩辕羽澈你自己,你们一个个都着了颜央的道,都爱慕于她。她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难道就因为她身上的神女预言吗?” “恩栀,你放肆!” 轩辕羽澈的眼睛里全都是愤怒,甚至隐隐流露出了杀气。他一直都以为恩栀在他身边那么多年,是最了解他的那个人,他的心思,他的心意,从来就没有隐瞒过她。但是事到如今,他却突然发现恩栀压根就没有他所想的那般,是他的知己。火莲儿实在是听不下去,忍不住开口道。 “栀妃娘娘,陛下感念颜央姑娘的相助之情,感念司徒公子这么多年来的友谊。不管陛下对颜央姑娘有什么深厚的情谊,如今后宫之中,陪在陛下身边,深受皇恩的那个人,就是栀妃娘娘。您得到了那么多,难道还不满足吗?栀妃娘娘难道不知道,颜央姑娘于陛下而言,是信仰,是姐姐,但决计不是爱侣。娘娘可曾想过,陛下如今是九五之尊。就算颜央姑娘真的是天上的神女,只要陛下开口,颜央姑娘也必须嫁入皇家。这里是人间,就算是神女,也要遵循人间的规矩!” “火莲儿,你只不过是醉棠阁的一个妓女,得幸脱离贱籍,留在陛下身边侍奉。但是你仍旧只是一个侍奉的婢女,你没有任何的地位和资本在这里教训本宫!”司徒恩栀恢复了娇小姐的傲气,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妃,“火莲儿,本宫和陛下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余地?!” 火莲儿被她一噎,一时间也找不到任何话可以驳回。轩辕羽澈向来都对火莲儿多有歉疚,火莲儿这么多年以来都留在了他的身边,浪费了大好年华,又忠心耿耿。说实话,就算是恩栀,只怕都没有火莲儿在他的而心中的分量。此时此刻,他下意识地就替火莲儿说话。 “恩栀,火莲儿是姐姐给我的护卫,这么多年来忠心耿耿,她说话是凌厉了一些,但是并无恶意。只不过是替姐姐分辨。你又为何要端着架子,这样侮辱于她?” “陛下的意思是,只要事关颜央,就连一个婢女,都能对我大呼小叫了?” “恩栀,火莲儿这么多年跟随我出生入死,不是随随便便的婢女。” 轩辕羽澈神色郑重,火莲儿是他身边最忠心的护卫,又是颜央留给他的人,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随随便便的折辱她。这是他当年对火莲儿的承诺。当初他刚刚回到皇宫的时候,他的兄长们几次三番的派人来杀他。是火莲儿一次又一次地为他挡住了那些刀剑。她的身上有数不清的伤口,甚至连太医都说,她寿数不长,要好好静养。但是她仍旧是一心一意地留在他的身边。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向她承诺,这一生,他都不会让任何人随随便便的欺侮她。 第两百章 探病 恩栀没有再反驳他们,只是目光在他们之间逡巡。半晌,她整了整仪容,平静道。 “陛下如今已经拿到了确切的证据,证明了相国寺的杀手是恩栀所为,恩栀也坦然承认了。不知道陛下要怎么处置恩栀呢?” “栀妃殿前失仪,出言不逊,即日起降为贵人,禁足于玉荷宫,无诏不得外出。”轩辕羽澈的声音冰冷,但是似乎有些不忍,“火莲儿,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办。” “是,奴婢领命。” “恩栀,叩谢陛下隆恩。”恩栀毕恭毕敬地下跪行礼,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不知道陛下要怎么向我哥哥说明,我就是派人杀害颜央姐姐的真凶呢?” “姐姐吩咐过了,这件事情不要告诉清杨。为了司徒家的平静,为了你和你哥哥之间的兄妹之情,这件事情我不会告诉他。安排杀手的事情,想来姐姐自有安排。这件事情,你就不用多管了。” 轩辕羽澈盯着恩栀的眼睛,最终还是不得不多叮嘱了一句。 “恩栀,你记住了,这件事情在你离开了昭华宫之后,就给我烂在心里,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的闲言碎语,你知道了吗?” 恩栀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恭恭敬敬地叩首行礼,起身跟着火莲儿一起离开了昭华宫。轩辕羽澈无力地跌坐在了龙座上,无可奈何。 “姐姐,这件事情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恩栀于我而言,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也是清杨唯一的妹妹,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杀了她替你泄愤。请你原谅。也感谢你的谅解。” 昭华宫突然安静了下来,轩辕羽澈的叹息声在寂静的昭华宫里显得那样的清晰。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了殿中,恭恭敬敬地行礼。 “洛桑见过陛下。” “你也听到了,恩栀对于派人刺杀姐姐这件事情供认不讳,你想怎么处置?” “洛桑只不过是将颜央姑娘的叮嘱和公子的吩咐传递给陛下,洛桑本人,并没有任何处置此事的权利。听凭陛下吩咐。” “现在你不替恩栀求情了?”轩辕羽澈微微皱眉,倒不是说他想让人替恩栀求情,毕竟这件事情他做到这个地步,就已经是最好,最后的结局了。无论谁求情,都不会有什么改变。轩辕羽澈打量了他几眼,洛桑却一直都低着头没有说话,“清杨那边,你知道要怎么回话吗?” “陛下还在调查杀手的事情,暂时还没有眉目。属下猜测是非人之物攻击的颜央姑娘,和攻击玄桉公子的那些人可能是同一批人。” “那你去跟清杨回话吧,至于恩栀降位禁足的事情,我会想个合适的理由,跟司徒家说明的。”轩辕羽澈想了想,再一次叮嘱,“你告诉姐姐身边的人,若是需要,可以进宫来替姐姐疗养。我会安排心腹将流蠡宫围住,不会让任何人靠近流蠡宫,打扰姐姐,也不会有人能伤害姐姐。” “是,洛桑告退。” …… 白碧寒院。 “你是说,陛下也查不出谁派了杀手来刺杀颜儿吗?”司徒清杨听到洛桑这样回话,眉头紧锁,“你的意思是说,这一次可能是非人之物来杀的颜儿吗?” “属下是这样猜测的。毕竟若是凡人所做,又怎么会伤到颜央姑娘,甚至将踏雪和长云将军压制的死死的?若是非人之物所做的,我们的人是没有办法查到任何痕迹的。” “宫里还有什么消息?” “栀妃娘娘被陛下降位为贵人,禁足在玉荷宫,无诏不得外出。” “妹妹做了什么事情才会遭到降位的处分?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徒清杨诧异不已,依照轩辕羽澈的个性,若不是恩栀犯了大罪,靠着她这么多年相伴轩辕羽澈的情谊,靠着他和轩辕羽澈这么多年的友情,轩辕羽澈无论如何都不会降下这么重的惩罚。 “宫里还没有发下明旨,是陛下吩咐火莲儿姑娘去处置这件事情的。具体是什么原因才降位的,要等陛下发下明旨才能知晓了。” “这件事情,等颜儿身上的伤好些了,我会亲自进宫去查证的。”司徒清杨眉头紧锁,颜央重伤昏迷已经好几天了,他也没有休息,他的脸上多了两分沧桑,但是看到洛桑脸上的神情,他却心里隐约有些不安,“洛桑,你是不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属下不敢。”洛桑单膝跪倒,不敢抬头,如果让司徒清杨知道伤害颜央的人就是恩栀,那司徒清杨估计会抓狂吧? “你先下去吧,离渊大人说过,颜儿和你身上的那些伤口都是带着毒,你要好好调理,不要落下伤病。” “是,谢谢公子。” 洛桑先行离开,司徒清杨却是久久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发一言。他有直觉,颜央受伤的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肯定不会像是洛桑所说的那样,是什么非人之物所做。而且恩栀的降位处分和禁足处分那么蹊跷,一定有问题。只不过是洛桑知道了真相,不愿意告诉他罢了。 想起了恩栀在家里对颜央激烈的反对,又想起在相国寺的时候恩栀的温柔,他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个疯狂的念头。这个念头让他惊的脸色发白,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 元玄桉恢复的很快,很快就能够站起来,到处走动。只不过颜央他们早有叮嘱,不能太劳累,每天也就规定了一个时辰能够见一见家里人。这一点对于元玄桉来说倒不算什么,但是元非诺的嫡妻封氏,就对这个规矩很是不满。 “侯爷,桉儿还没清醒之前,颜央说要安心治病,不让我们进香桉苑,这也就罢了。如今桉儿已经恢复,也已经清醒过来了,为什么还定了规矩,不能让我随便去看我的儿子,她究竟是安的什么心?” “夫人,桉儿如今虽然已经醒过来了,但是他受了那么重的伤,颜央姑娘说要让桉儿多休息,不让我们去打扰他,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元非诺不以为意,对于颜央,他并没有任何的怀疑,“夫人,你就不要担心了,桉儿不是已经醒过来了吗?如果桉儿恢复了,一定会过来跟你请安的。你就不要担心了。” “夫人,看着香桉苑婢女回来禀告,说二少爷今日出门,去了白碧寒院。” “什么?桉儿出门去了?不是说桉儿要静养吗?连我们都不能随随便便地见到他,他怎么就这样跑出去了?荼蘼是怎么办事的?怎么不拦着?那些守着香桉苑的人都死了吗?怎么不拦着呢?”封氏听到这件事情,马上就怒火中烧起来,“没事去白碧寒院做什么?那个颜央姑娘不是要嫁给司徒家的清杨吗?桉儿跑去做什么?” “颜央姑娘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她是桉儿的主治医师,救了桉儿的命,桉儿去看看,也没有什么不对。”元非诺拍拍她的肩膀,让她不用担心,“桉儿去看颜央姑娘,天经地义。他既然做了决定,我们谁都没有办法违逆他的本意。他去白碧寒院看看颜央,也是应该的。” “老爷,桉儿如今身体还没有恢复,就跑出去见那个颜央。那颜央身边有司徒清杨,桉儿跑过去算怎么回事啊……” “好了,这件事情,桉儿自有主张,你就不用操心了。桉儿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好了。” “老爷……” “夫人,颜央姑娘的事情,不是你能多嘴的。她也不是你能得罪的那个人,私底下说说那也就罢了,如果你今天说的这些话让颜央姑娘身边的人听到了,你的命还要不要了?” “这里是皇城,她再怎么样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女子,难道还能杀了我不成?”封氏一脸的不悦和惊怒,想到之前玄茉对颜央的态度,她一开始还不以为意,如今想想那个女子,心里更是不安,“桉儿如今已经康复了,颜央姑娘如今也留在了白碧寒院养伤,桉儿今后的调理咱们就不要麻烦人家了。我们元府难道还不能请到好医师吗?人之间又不止她一个好医师。” “好了,不要再说了。安排人收拾一下香桉苑,颜央姑娘的事情,你不要管。如果被我发现你插手颜央姑娘的事情,你就会被禁足在家里。” “老爷!” “颜央姑娘身上背负着神女预言,而且陛下对她的态度不同,若不是因为她自己决定了要嫁给司徒家的清杨,她就会成为轩辕家的皇后。她身边随随便便一个护卫就能轻而易举的将我们元府的人灭族,你以为,她是那么容易被人拿捏住的人吗?” 元非诺很是无奈,但是他的妻子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会对颜央有这样的反应,也不足为奇。封氏再不情愿,也只能应承下来。但是她却在心里暗暗发誓,绝对不会让玄桉再接近颜央了。 …… 元玄桉坐着马车来到了白碧寒院,由荼蘼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原本想要进去白碧寒院看看颜央,但是却被长云暗雪的人拦在了院子外面。 “诸位,我们是来看颜央姑娘的。颜央姑娘是我们将军的救命恩人,听到颜央姑娘病了,我们来看看她。请您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去看看她。” “将军吩咐了,无论任何人都不能进入白碧寒院。” 长云暗雪手底下的兵早就得到了长云暗雪的告诫,不能对人间的人随便出手。而且他们是长云暗雪手底下的亲兵,不会随随便便的对人族出手,但是他们也会坚决的执行长云暗雪的命令,不会让任何人随随便便进入白碧寒院。 “我们将军和颜央姑娘是认识的,颜央姑娘为了我们将军治病,还留在元府很长一段时间。不如烦请几位进去禀告一声,看看颜央姑娘愿不愿意见我们啊。” “我们的等级太低,没有资格面见女君。长云将军如今没空接见你们,你们不要再在这里纠缠了。你们快走吧。” 长云暗雪如今为了女君,已经被打回了原型,足可见这一次来犯的人是多厉害。虽然他们对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女君没有什么感觉,但是既然长云将军选择效忠于女君,那他们作为部下,他们也要忠诚于长云暗雪,和他一起保护女君。无论怎么样,他们都不能随随便便地让旁人靠近这里。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若是颜央愿意见我,我就进去,若她不愿意见我,我会在这里等着她醒过来。” 元玄桉微微一笑,荼蘼原本想要反对,但是看到他脸上的神情,荼蘼就知道,他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留在这里等着颜央醒过来,他一定会见到颜央。 “将军,您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您贸然离开香桉苑,本来就让夫人很不满了,若您还留在这里不回去,夫人一定会来这里闹事的。” “荼蘼,若不是离渊大人坚决要留下来治疗我,说不定他就可以及时治疗颜央,颜央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元玄桉轻轻的咳嗽了两句,将身上的披风裹得更紧一些,“这是我欠她的,我来看看她,至少知道她如今的情况,我能稍稍放心。” “将军,要不您先回去吧,属下派人在这里守着,若是颜央姑娘有任何消息,属下马上就能得知。颜央姑娘纵然重伤昏迷,但是您自己的身体也才大病初愈,怎么能经受得住这样劳累呢?” “我自己心里有数,无妨。” 荼靡无法,只能陪在元玄桉的身边,仔细的观察着他的状态,生怕他有什么意外。还好不多时,司徒清杨就出现在了门口,是特地来接待元玄桉的。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出来的。”元玄桉轻声咳嗽,但是脸上却带着笑意,“颜央怎么样了?” “还没有醒过来。离渊大人让我带你进去。” “我只是来看看她,想知道她怎么样了,我进去了免不得离渊大人要分神在我身上。耽误了颜央的治疗。” “你自己的身体你难道不知道吗?才好一些就跑过来,如果不让离渊大人看看,我看你就要死在半路上了!”司徒清杨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回头跟看守的人展示了手心的印记,“让他们进去吧。” …………………… 元玄桉慢慢地跟着司徒清杨一起走进了白碧寒院,荼蘼和司徒清杨一左一右地搀扶他,生怕他摔倒。自从颜央回来,白碧寒院这里司徒清杨就没有精力自己打理了,都是请外面专门种花草的花匠来打理。已经是五月天了,桃花都谢了,树上结了一颗颗小小的桃子,也算的上是青涩可爱。 “这里是你为了颜央修建的,看这满院子的桃树,只怕你也花费了不少心思吧。” “只不过是颜儿喜欢桃花酒,闲来无事种种花,给颜儿酿些酒罢了。只不过颜儿如今昏迷不醒,就算是我这桃花种的再好,那又怎么样呢?”司徒清杨慢慢地伸出手,一片花瓣飞落在他的掌心。他抬起头,头顶却是一片绿色,“这或许是今年最后一片花瓣了吧。” “她这一次,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伤着的?” “有人安排了杀手,要杀了颜儿。颜儿当时身边只带了踏雪和长云暗雪,但是还是没有抵挡的住那些人,才重伤了颜儿。” “你禀告给陛下了吗?” “洛桑告诉我,这件事情陛下查不出什么结果,只怕是非人之物所做的。就是和伤了你的那些人是同一批人。” “你觉得,是同一批人吗?” 元玄桉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看透一切的睿智。虽然他对这件事情没有十足的了解,但是他在元府疗伤的时候,已经让荼蘼去查过了。他查到的东西,跟轩辕羽澈查到的,可有些不一样。看到他这个样子,司徒清杨眉心微蹙。 “你查到什么了?” “我怕,我说了你也不愿意相信。还是我查到了十足的证据,再告诉你吧。” “那就说明,伤害颜儿的这个人和我的关系十分密切,你怕我接受不了这件事情的真相。”司徒清杨笑了,经过了这几天的思考,他心里已经有了几个答案,“和颜儿有仇的,又能让你这般踌躇,不敢告诉我的,无非就是羽素,玄茉,还有一个恩栀了。若再牵扯到颜儿身上的神女预言,那就再加上一个西陵家。轻雷叔当初看到颜儿的时候,可是连眼神都变了。” “你怎么会想到恩栀?恩栀可是你的亲妹妹。” 第两百零一章 惊密 初夏的风吹过,树冠轻轻地摇晃。白碧寒院本就处于凉爽之地,又种了满园的桃树,风吹过,竟然让人身上觉得沁凉沁凉的。司徒清杨放开了手中的花瓣,在院中的小夹道上站住,认真的看着元玄桉,脸上的神色是不似以往的郑重和冷漠。 “既然我已经猜到了这个地步,你不如将你查到的事情告诉我吧。你这样一直瞒着我,我不是会更难受么?” “陛下身边的火莲儿姑娘亲自带了人去调查这件事情,最后查到,最近一批来到相国寺执行任务的杀手,来自于艳火楼。洛桑当年就是出身于艳火楼,你不是不知道吧。” “我知道,但是他现在已经服从于颜儿,他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当然,他也受了重伤,你不是也看到了吗?”元玄桉的身体微微一晃,荼蘼连忙将他身上的披风搂的更紧一些,元玄桉喘了一口气,这才继续道,“洛桑并不是背叛你和颜央的人。” “你究竟要说什么?” “艳火楼最近接到的一笔关于相国寺的单子,是来自于宫中的一个守卫,叫做阿明。这个阿明,是司徒府的马夫的外甥。艳火楼的这笔生意,足足挣了五百万两黄金。一个马夫的外甥,自然是没有办法挣这么多钱的。那他能接触到的人,谁能给他这么多钱呢?” “难道你就因为这一点,你就怀疑我身边的朋友?” “我说过了,我没有十足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一切。只不过我安排的人查到,他是从御茶膳房的一个宫女馨儿那里拿到的命令纸条,送钱到艳火楼的人,是你妹妹身边的一个暗卫。也就是当初洛桑训练出来的第一批暗卫,那里面唯一的一个女子,你妹妹身边的大宫女,白萱。” “你这样说,又有什么证据?” “你以为,我元家的暗卫是怎么样的存在呢?玄茉向来不喜欢恩栀,所以她安排了人盯着玉荷宫的一举一动。白萱变化了容貌,离开了玉荷宫,去送东西。茉儿吩咐她身边最好的暗卫跟着白萱,这个暗卫看到白萱送了五百两黄金的银票,到武玄湖的画舫上,随后离开。” “就算是白萱去送了五百两黄金的银票,那又如何?这怎么能证明是恩栀做的?” “所以我说了,我手中的证据还不够充分,你若是信我,我自然欣慰。但若你不信我,我也不怪你。” 司徒清杨认真的盯着元玄桉看,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不同的神色,但是元玄桉只是平静的看着他,脸色苍白,但是却是一脸的坦然。司徒清杨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他实在是不想再多想了。 “我送你去离渊大人那里,让他帮你看看。你现在这幅身子实在是不能劳累,一定要好好养着,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颜儿可不要自责了?” “我没什么事,今日来只不过是来看看颜央的罢了。离渊大人照顾颜央辛苦,我就不用劳烦他看了。” “这件事情你就不要推脱了,你若是还想今后正常行走,那你就老老实实地跟我去见离渊大人。若不是离渊大人要为你看看,你以为你能进来我这白碧寒院?”司徒清杨白了他一眼,“你啊,别再让我们为你担心了。若是你不能好好的活着,你爹,你娘只怕是要杀了颜儿了。” …… 元玄桉最终还是没有见到颜央,离渊将他安排在了另外一个房间,简单的帮他诊断了一下,给了他一个小药瓶,让他按时服用,又叮嘱了好些东西,然后就要让他离开了。 “离渊大人,在下还有几件事情想要向您请教。” 听到元玄桉这样说,司徒清杨也不多留,直接离开了房间,让他们自己单独去谈。离渊看他的神色只怕是有不少的问题要问,也就倒了杯花蜜水给他,向他示意。 “公子请说。” “离渊大人和姑娘本人,应该都知道这一次派杀手的人究竟是谁吧。”看到离渊只是平静地站在窗前,没有说什么,他就知道了答案,“洛桑不会背叛清杨,只怕是颜央叮嘱了,不要让清杨知道是谁做的,是吗?” “公子,姑娘做的任何决定,都有她的意义。您来这里看她,我想,您也是明白颜央姑娘的心意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清杨为难,姑娘也是为难。” “这件事情倒还是小事,姑娘不开口,谁又敢管姑娘的事情?倒是公子的伤,公子自己还是应该多费费心。” “伤我的人,究竟是什么人呢?这些天我一直躺着,出了玄枫,也没别人来看我。明日我只怕要进宮一趟,陛下若是问起,我又要怎么回话呢?” “他知道颜央姑娘的事情,你尽管告诉他实话就是了。至于元大人……”离渊冷笑,“若元大人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出手狠辣了。” “不知道父亲做错了什么事情,惹恼了离渊大人,惹恼了颜央么?” “元大人那边,自然有我们去解释,公子就不必担心了。”离渊的态度顿时冰冷起来,没有了之前面对元玄桉时的温和,“公子,姑娘有一个死敌,虽然已经多年未曾碰面,但若是再见面,必定是生死之绝。请你好自珍重。” “多谢离渊大人关照。”元玄桉拱手行礼,她的目光不由得凝聚到了清杨所离去的方向,“那这件事情,姑娘和大人究竟想要怎么处理呢?” “公子说的是,伤你的人,还是说,伤了姑娘的人?” “毕竟,清杨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伤了我的人,若依照我的脾气,必然是要让他尝尝我经受的痛苦,才是理所应当。” “伤了姑娘的那些人,全部都已经死了。背后之人,姑娘已经做了决断。她受到什么惩罚,公子不是知道了吗?”离渊轻笑,但是仔细看去,却不难发现他眼底的冰冷,“至于伤了公子的人,若姑娘真的制服于她,必然会告知公子,让公子也来出出主意。但这人太过危险,公子还是不要擅作主张为好。” “多谢离渊大人的关照,这两件事情,在下都不会再插手。若是离渊大人和姑娘有什么需要在下的地方,就让人跟我说一声,在下能帮的,一定会尽力而为。” “公子有心,却之不恭。” “那在下就不耽误离渊大人照顾姑娘了,在下也该回家了。离渊大人,告辞。” …… “将军,咱们是特地来看颜央姑娘的,可是离渊大人怎么连看都不让我们看她的?”荼蘼不免有些不满,但是元玄桉却不为所动,“将军,您没有见到颜央姑娘,真的甘心吗?您自己的身体还没有好就跑来看他,这……” “若颜央真的有事,我们在门口就不会被拦住,离渊大人也不会离开颜央身边。既然离渊大人能来照看我,那就说明,颜央并没有多严重,很快就能好的。” “既然公子这样说,属下也不好多说什么。”荼蘼将离渊交给他的小药瓶仔细的收好,“公子,咱们还是赶快回去吧,夫人知道您今日离开了元府,很是生气呢。” “若今日没有来,我始终不放心。”元玄桉轻轻地咳了两句,“走吧,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就进宮去,见见陛下和玄茉吧。” “就算陛下要进宫,那也不急在明天吧?” “既然我已经来了白碧寒院,那我就得进宮去向陛下复命谢恩。哪里能拖延呢?”元玄桉叹了一口气,他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咱们回去吧。再不回去,娘只怕就要来拆了清杨的白碧寒院了。” “是!” …… “伤我的人,按照离渊先生所说,只怕我成了池鱼。也正因为我成了池鱼,所以离渊大人和颜央才会亲自来为我诊治。离渊大人方才特意叮嘱了,不许我多插手,甚至还警告了我,言语间多提及父亲。只怕这人和父亲多有联系。”元玄桉似乎是在喃喃自语,声音极轻,荼蘼一时之间也不敢多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元玄桉仔细思虑了一阵,微微提高了声音道,“荼蘼,这件事情,你去查查清楚。” 自从颜央归来的时候,那个时候是春日里,就曾经提及什么傀儡,踏雪也曾经说起他身上有傀儡的气味。只怕从那时,他的身边就躲藏着一个暗中高手。伤了自己的人,只怕就是颜央他们口中的傀儡背后的人吧。这个人只怕还和父亲有所牵连。 “您的意思是,调查伤您的人是谁么?” “伤我的人,颜央和离渊大人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倒不用多纠缠。颜央和离渊大人自然会帮我调查清楚,好好收拾那个人。” “那公子说的是……” “父亲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和谁接触过,那个人是谁,查查清楚。但是要记得保护好你们自己。若被对方发现,马上撤离,绝对不要纠缠。” “难道公子是怀疑,伤了您的人,和大人有牵连吗?” “别多问了,去查查清楚就是了。” 见元玄桉不愿多说,荼蘼也就没有多问。元玄桉闭上眼睛小憩,但是心里却没能安宁下来。无论怎么劝慰自己,他总觉得,伤了她的人,和父亲有所关联。父亲甚至想利用这个人,得到颜央,从而实现预言中所说的,得天女者可得天下。 …………………… 元玄桉刚刚离开,马上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忘川九幽。或许是忘川九幽躲藏在黄泉太久了,就连离渊都没能认出他是谁。既然他能悄无声息地越过层层护卫,来到这里,离渊马上就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只能是警惕地看着他,完全不敢离开颜央的身边。 “不知道阁下是谁,来这里做什么,可有什么事情,是在下能帮阁下效劳的吗?” “神女身边的人,难不成都像她一样单纯么?如此这般,你们怎么能保护的了她呢?”忘川九幽轻笑,那模样若是被常人见了,必定会吸引得旁人瞩目,他慢慢地走到颜央的床榻边坐下。指尖一闪,颜央身上的伤口迅速愈合,人也苏醒了过来。忘川九幽笑嘻嘻的看着她,“美人,你醒过来了。你手底下的人可真弱,还天宫的药师,连你身上的伤口都处理不好,你留着他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么?” “你来做什么?”颜央不悦,若不是因为这个忘川九幽,她何至于被重伤成这个样子? “美人,再怎么说,你会受这么重的伤也是因为我,我总得来看看你,替你医治啊。” “忘川九幽,是你封锁了我身上的灵力,才让我重伤至此,你来给我医治,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你重伤至此,你那心爱的司徒清杨看了心疼,不是会更加死心塌地的保护你,留在你身边,跟你同仇敌忾吗?反正我是不会让你死的,你就不用担心旁的事情了。” “若你想要借助我的力量得到什么,那你将我身上的禁忌之力拿去不就好了。你这样折磨我,有意思吗?”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禁忌之力,那要神女之身才能承受,我又没有神族血脉,要了你的禁忌之力也没用啊。”忘川九幽在她的脑袋轻轻地戳了一下,似嗔非嗔的盯了她一眼,“美人,我可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杀了你,我这是在帮你啊。隐藏在暗处,披着羊皮的狼,不得抓出来啊?这一次若是你放过她,她以后和璇玑联合起来收拾你,看你怎么办。” “这是我的事情。” “你也知道,璇玑对子叙觊觎已久,甚至不惜对他下药,你心爱的司徒清杨又是子叙的记忆承载者,她若是要对司徒清杨出手,你可是防不胜防。” “你究竟要做什么?总不会是来找我闲话唠嗑的吧。” “总是要些铺垫,不跟你多说几句,怎么显得我亲切呢?”忘川九幽拽过她的头发在手指上缠绕,脸上的笑容懒洋洋的,如同一只慵懒的大猫,妩媚娇柔,“美人,和我一起去梦殇堂吧,我可以保护你不被璇玑欺负哦。”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管,你别靠近我,我就阿弥陀佛了。”颜央看了他一眼,问道,“若我不和你去梦殇堂,你又想做什么来逼我就范呢?你让我去梦殇堂自然有你自己的目的,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说过了,我想让你帮我做的事情,你现在还做不了,除非你解开身上的封印。” “我不会解开我身上的封印的。” “你会的,你不是已经预见到了吗?只不过你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不想接受预见里司徒清杨会死的事实罢了。”忘川九幽突然靠近颜央,两个人呼吸相闻,近在咫尺,“美人,云影回狐族继位,可是凶险万分,如今他的魂魄被我留在了梦殇堂,你难道不去看看?” “你把云影怎么了?”颜央急切地想做坐起来,但是忘川九幽却将她牢牢地禁锢在怀里,姿势暧昧,却也逼得她无法动弹,“忘川九幽!你把云影怎么了?” “什么叫做我把他怎么了?他是重伤不治,死了。魂魄经过黄泉的时候被我的人发现,带回了梦殇堂。”忘川九幽似乎很是不满,惩罚一般的低下头去在她的嘴唇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温软馨香,让忘川九幽心情大好。看着颜央娇羞怒目的样子,他愉快的笑了,“让你去,是因为我有办法复活他,但是需要你帮助。帮你这一次,以后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也得反过来帮我。” “死去的人是没有办法再活过来的。这样做违逆天道。” “违逆天道?你为司徒清杨做的,难道就不是违逆天道?神女不能动情,可你为了子叙,将八道天雷巨龙引入体内,这才逼得子叙修炼净魂术。司徒清杨这才承载了子叙对你的情谊出生。你为了他,插手人间之事,在沙漠悖逆天命,救了司徒清杨和元玄桉,重新封印了八爪火螭,这难道就不是悖逆天道了?” 忘川九幽轻轻抚摸着她的嘴唇,微微一笑,但是却显得那样心猿意马,随时想要吻下一般。 “美人,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了他们两个……不,其实是同一个人。你为了他悖逆天命,我只不过是帮你救一个云影,你的青梅竹马,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你要怎么救他?” “让你去,自然是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你只说,你去不去?” 第两百零二章 说明 颜央的眼珠子一转,轻声问道,“要我和你去梦殇堂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要带清杨和踏雪他们同去,你答应么?” “这是自然,你开心就好。”忘川九幽温柔一笑,手指暧昧地抚弄着她的脸颊,“美人,你还有什么要求么?” “你伤了踏雪和长云暗雪,给药。他们痊愈了我才去。” 颜央巧笑嫣兮,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撒娇任性的味道。她自然知道忘川九幽不会对他怎么样的,毕竟他还有求于她,她自然能随意开口。面对忘川九幽,她同样妩媚多情。她本就倾国倾城,笑起来的时候更是无人匹敌。就算是忘川九幽眉目俊朗,但终究世间无人能与颜央的美貌相匹敌。颜央这样妩媚风流一笑,就连忘川九幽都有一瞬的失神。 “忘川九幽,你给是不给?” 忘川九幽盯了她一会,从怀里取出一个小药盒,交到了她的手里。 “这是你要的药,记住了,他们痊愈之后你要来梦殇堂找我。若你不来,我会亲自来抓你的。” “你用云影做饵,我又怎么会不去?我答应你了,我一定会去梦殇堂找你。但是得踏雪和长云暗雪痊愈了,我才去。” “那好,美人,我在梦殇堂等着你。”忘川九幽低头在她的嘴唇上吻了一下,笑嘻嘻的看着她满脸的愠怒,心底很是愉快,“美人生气的时候,也是漂亮的。” “忘川九幽,若你再这样放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想怎么不放过我?” “你所求之事,我不会答应你。”颜央睨了他一眼,目光流转之间满是风情,就算是忘川九幽明明知道她是在逗着他玩,知道她只不过是装模作样,但是还是忍不住心头微动。颜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忘川九幽,你别以为我会因为你的脸而爱慕你。我告诉你,神女不能对任何人动情。” “你娘莲姬仙子对魔君也幕动了情,但是却造成了人间的浩劫。那是因为她看不开,看不透。你虽然是神之后,若不懂得情是何物,你又如何能承担你自己的责任,去爱这个世界,对这个世界有情?” “忘川九幽,只要你不动清杨,不动我身边的人,我就不会对你怎么样。” “美人伤心难过,可是我最不舍得的事情,我怎么会让美人你难过呢?” 忘川九幽的手从她的脸颊上拂过,一双灰蓝色的眸子里满是笑意,似乎盛满了温柔和爱慕,但若是仔细看去,眼底却是没有半分情谊。既然他对颜央从一开始就是别有所图,装模作样,颜央对他虚情假意,虚与委蛇,也无不可。彼此之间,心意俱是明了。忘川九幽突然起身,扬长而去,半空中只留下了他残留的声音。 “美人,我可在梦殇堂等着你了。” …………………… 忘川九幽离开了,离渊这才上前来看着她,眼睛里满是担忧。 “姑娘,那个人……” “他是忘川九幽,黄泉梦殇堂的人。你不是他的对手。遇到他就躲得远远的,记住了。” “是。但是你真的要去梦殇堂吗?云影的事情,我可以去查清楚。” “他不至于用这件事来骗我。只不过我不放心清杨一个人,我想带他一起去。可是又担心,到时候我护不住他。” “去梦殇堂的事情不急,我先去查一查,看看有没有和梦殇堂相关的记载,总得先了解了才清楚了才能去。” “查?能查得到什么?”颜央笑笑,挣扎着坐起来,离渊连忙拿了靠垫给她靠着,“若真的能查到什么消息,怎么会连你都不知道他?就连神山圣域的藏经阁都没有能查到他的消息,咱们又能查到什么?我这边已经无碍了,踏雪和长云将军呢?” “他们还在休养,没有那么快恢复。” “忘川九幽给的药,你给他们两个送去吧。” “忘川九幽给的药,咱们真的能信吗?”离渊没有办法像颜央一样对忘川九幽那样信任,离渊翻动着手中的小药瓶,眉心微蹙。看到颜央微微一笑,他虽然不信任忘川九幽,但是却对颜央有着绝对的信任,既然颜央这样说了,他自然是照做的。他低头行了一礼,“那我马上把药送去给他们,姑娘休息吧。”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看了颜央一眼,问道,“姑娘对忘川九幽……” “你想问我是不是对他动心了?”颜央笑了笑,裹紧了身上的被子,“你忘了,神女不可以对旁人动心的。” “那司徒清杨呢?” “他不同,你不能老是拿他来说我。” “姑娘,无论如何,我们几个,都只是希望您安然无忧。” “你去吧,我这里没有事情。等长云将军和踏雪恢复了,咱们就带着清杨一起去梦殇堂玩一趟。” …… 轩辕皇宫,朗月宫。 此时此刻,明奈歌正在朗月宫里急切地兜着圈子,一脸的着急为难,而西陵绯乐却是闲适的喝茶,完全没有明奈歌的着急忙慌。看到她这个样子,明奈歌着急地在她的面前坐下,迫切道。 “乐儿,你怎么就一点都不着急呢?恩栀被陛下禁足在了玉荷宫,又被降了位份,咱们又见不到她,该怎么办呢?” “咱们几个一起进宫,为了什么,咱们不是不知道。但是恩栀在陛下的心里可是青梅竹马的交情。如今恩栀被降位,甚至是被禁足。足可见恩栀这一次是真的惹怒了陛下。连陛下都如此盛怒,做了这样的决定,我们又能怎么办呢?” 西陵绯乐平静地喝了几口茶,就算是心里为恩栀着急,面上却仍旧不露分毫。 “歌儿,我不是不为恩栀着急,但是该派的人我们都已经派出去打探了。总得先查清楚,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才能为恩栀筹谋。如今咱们该做的,是保护好我们自身,若是在这个时候我们两个谁倒了,孤掌难鸣,到时候元玄茉上位,我们不就真的是无法翻身了吗?” “乐儿……” “歌儿,我知道你着急,我心里也着急。可是咱们若是轻举妄动,等元玄茉上位,我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不是不想救恩栀,是我们要先知道陛下为什么如此生气,我们才能对症下药。”绯月拉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如玉,但是却透着一股坚定,“歌儿,这件事情真的急不得,你不要急。” “娘娘,驸马爷来了。” “请哥哥进来吧。”西陵绯乐朗声吩咐,流云推开了门,西陵绯炎走了进来。看到明奈歌也在,并不惊讶,坦然行礼。西陵绯乐请他坐下,“哥哥怎么来了?今日不用陪着郡主么?” “我得到一个消息,不敢停留,马上就来告诉你们了。”司徒绯炎的神色不似以往,就连明奈歌和西陵绯乐一时之间也不敢造次,只听他说:“栀妃那日去相国寺祈福,其实是为了清杨而全家人要去相看颜央姑娘。两个人只怕是好事将近。但是恩栀不喜欢颜央姑娘,安排了人去刺杀她,如今颜央姑娘重伤未愈,留在白碧寒院休养。” “哥哥的意思是,陛下看重颜央姑娘比恩栀更甚,所以陛下处置了恩栀?” 西陵绯乐不免有些错愕,她知道轩辕羽澈很在意颜央,但是她却觉得,再怎么样,帮助轩辕羽澈夺得皇位,对他忠心耿耿,这么多年陪伴左右的,是恩栀,并不是颜央。他对颜央或许有爱慕,但是不会为了一个不属于他的女人,而伤害了长久陪伴在他身边的恩栀的心。但是没有想到,他还是这样做了。 “恩栀再怎么不喜欢颜央,那也架不住清杨喜欢她呀。她做这样的事情,若是让清杨知道了,清杨还不知道会怎么难过呢。”明奈歌免不得要震惊,她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忍不住道,“这件事情,会不会是旁人做的,然后嫁祸给恩栀?这件事情若是传扬出去,那……” “那天在琉蠡宫的时候,就是陛下带着柔妃一起去看颜央姑娘的哪天,恩栀说了什么,你不也知道吗。只怕从那个时候开始,恩栀就恨上颜央姑娘了。”西陵绯炎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颜央身份特殊,于清杨而言有利有弊,但若是让司徒家的人知道颜央会对司徒清杨造成威胁,那只怕不会有人同意他们两个的婚事。“这件事情我们也没有办法再细查,手底下的人来报,一些线索查着查着就断了。既然陛下都不愿意将此事公之于众,咱们再查,不是跟陛下作对吗?这件事情还是就此罢手的好,妹妹和歌妃娘娘也不要再插手玉荷宫的事情,保护自身的安全要紧。” “哥哥觉得,司徒家知道这件事吗?” 西陵绯炎想了想,对她们说出来自己的判断。 “我估摸着,司徒家还不知道恩栀做了这样的事情,陛下降下惩罚,也是火莲儿姑娘安排得当,除了咱们几个,只怕没有人会疑心这个处分是为了别的事情。” …………………… 火莲儿将将位和禁足的消息通报六宫之前,带着恩栀去了一趟奉先殿,那是皇家祭拜祖先的地方,说是先皇托梦于陛下,陛下就让恩栀先去奉先殿为先皇烧香。结果恩栀将奉先殿的供奉之物,先皇亲手烧制的琉璃鸣钟给摔碎了,所以才有了这道旨意。 一开始连明奈歌和西陵绯乐都没有怀疑这件事,但是当明奈歌和西陵绯乐去昭华宫向轩辕羽澈求情的时候,听说火莲儿连夜在玉荷宫等着恩栀醒来,都等不及她梳洗就带她去见轩辕羽澈,西陵绯乐就觉得这件事不对劲,拉着明奈歌就走了。 “颜央的伤严重吗?可有性命之忧?” 明奈歌虽然和恩栀是好友,但既然恩栀受到了处分,想来不会有进一步的惩罚,反而是颜央才更应该关心。恩栀竟然派人去杀颜央,方才绯炎还说颜央重伤,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 “只知道,颜央姑娘浑身是血的被抬出了相国寺。如今留在了白碧寒院疗养。清杨这些日子都没有离开过白碧寒院。” “我不能求陛下出宫去探望,但是绯炎你是无妨的,烦请你跑一趟白碧寒院,替我看看她。若是需要什么,你只管告诉我,我会尽我所能提供与你。”明奈歌这句话,倒是让西陵绯乐觉得有些诧异,她探寻的目光刚刚落到了明奈歌的脸上,明奈歌马上就知道了她的意思,“乐儿,无论如何,颜央姑娘都不是什么坏人。恩栀不愿意让颜央嫁给清杨,自然有她的顾忌和道理。若是我有兄弟,我也不愿意将颜央迎娶入我明家。只因为她是神女,只因为她发病的时候,会需要清杨的血作为药来医治。但是我不会杀了她,因为我知道,颜央不愿意伤害清杨。”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这个时候你去看望颜央姑娘……” “这件事情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漏,陛下也知道这一点。陛下想要封锁的,只不过是恩栀派了杀手去刺杀颜央这件事,并不是颜央受伤的事情。我喜欢颜央,这件事情陛下是知道的。若我知道了颜央受伤,而不想办法去看她,那才叫有鬼呢。” “那我这几天去一趟白碧寒院看看她。” “要去,只怕也不应该是哥哥你去。” 西陵绯乐的声音里带着别样的提醒,她至今仍然不能忘记,西陵绯炎提起颜央的时候那种神情,她还记得西陵绯炎当时是用信仰,来形容他对颜央的感觉的。若是绯炎对颜央真的有了爱慕之意,那按照羽素的个性,还不得把天捅破了?而且若是父亲西陵轻雷知道了绯炎对颜央的态度,只怕绯炎会有杀身之祸。 “怎么,你难道还担心羽素会因为绯炎去看了颜央,所以吃醋生气,把你们西陵家弄的乌烟瘴气的?” “我已经将和离书,交给了陛下,近日只怕就会有旨意下来了。郡主不会生气的。” …… 西陵绯炎的一句话如同凭空一声惊雷,让西陵绯乐和明奈歌都难以置信。西陵绯乐猛地站了起来,连发上的步摇都发出了叮铃的碰撞声。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极力在克制自己的脾气,尽量温和问道,“你做这件事情,父亲知道吗?” “我并没有告诉雷叔。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是我西陵家的嫡子,将来要继承西陵家的一切!即使你对父亲的一些所作所为不以为然,可是你也不应该如此任性。郡主岂是你想和离就能和离的人?!”西陵绯乐一直都是乖巧温柔的模样,比起恩栀的娇俏,她更多了几分世家女子的平和娴雅。如今怒目而视,就连明奈歌都觉得有些惊讶,她没有想到,西陵绯乐会对这件事情的反应如此激烈。西陵绯乐看西陵绯炎仍旧温柔的模样,不免狐疑道,“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颜央,所以才要和郡主和离的吧?” “这是我和郡主之间的事情,妹妹你就不用多加理会了。” “哥,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颜央了?” “羽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这么些年,我和爹娘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也知道。陛下也说过,若哪天我不愿意了,我随时可以提出和离,又有什么不对?”西陵绯炎反问她,“羽素是什么个性,你不是不知道。当年嫁给我,她本就不情不愿。如今给她自由,只怕她更加高兴。” “我在问你,你是不是爱上颜央了?!” “颜央姑娘会嫁给清杨,我和羽素和离,和她没有关系。” 西陵绯乐盯着西陵绯炎看了半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颜央果然是好手段,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就引的所有人都对她神魂颠倒。神女,就应该有这样的狐媚姿态吗?哥哥,你知不知道,若你没有了郡主的庇护,没有了驸马爷的名号,你会有什么下场?” “你虽然是西陵家的嫡子,但是我的父亲西陵轻雷才是西陵家的家主,他有自己的儿子,我的弟弟,西陵绯阳。若是父亲要杀了你,将原本属于大伯的家产夺走呢?你又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娘?” “绯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和羽素和离,与颜央姑娘无关。我只不过是看破了,羽素的心里没有我,我将她娶回家,这么多年了都没有感动她的心,她反而是变本加厉、娶妻娶贤,她如何能……” “陛下心里也没有我,可我为了家族,我还是嫁给了陛下。哥哥你迎娶了郡主,才能为家族,为你自己带来更多的利益,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只想做我自己。” 第两百零三章 和离 “做你自己……”西陵绯乐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是那样的悲凉,“做自己,是一件多奢侈的事情?西陵绯炎,你凭什么说你想要做你自己?” “乐儿……”明奈歌轻轻地拽了拽西陵绯乐的衣袖,但西陵绯乐却甩开了她的手,厉声道,“歌儿!这件事情你不要管,这是我们西陵家的事情。你要去看颜央,想来陛下不会拦着你,你去求了陛下自己去吧。哥哥不会替你去看她的。” “绯乐,我和羽素的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陛下也知道这件事情本身就和我们西陵家没有什么关系,对我也是充满了愧疚。我如今觉得羽素不适合我了,我与她和离,她高兴。我也能得到我想要的,又有什么不对?” 西陵绯炎起身,说出口的话坚决而掷地有声。 “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也已经去做了,你不必劝我。至于颜央姑娘,该看的我还是会去看。君子坦坦荡荡,我对颜央姑娘只不过是欣赏,没有半分男女之情,也不想和清杨抢人,我为什么不能去?” “哥!” “你究竟是因为什么,所以才对颜央姑娘有这么深的成见?” “因为她是神女,你不是命定之人,你和神女扯上关系,那是会害死你的!” “我没有想和她扯上关系,只不过是因为我和清杨是朋友,去看望她是应该的。若是清杨受了重伤,你能去看他却不去,你觉得怎么样呢?” “哥,我是为了你好,所以才不让你去接近颜央。我对她没有什么意见。她是一个好人,也是一个十分有魅力的女子。若她不是神女,若她没有那些奇奇怪怪的攻击性行为,那我想我也会和她成为好朋友。她十分优秀,优秀到近乎完美,让人无法嫉妒她。可是哥——”西陵绯乐拉住了他的手,声音诚恳而哀怜,“哥,她很危险,不要靠近她,好吗?就算你和清杨是朋友,也不要靠近她。你不想和羽素在一起了,没有关系。你想迎娶别家的女子,没有关系。你想要做什么都没有关系。” “但是,不要和她扯上任何关系,好吗?” “乐儿,你为什么要对颜央有这样的抵触呢?那些所谓的预言,只不过是瞎胡诌的罢了,若真的是得天女就能得到天下,那还要将士做什么?还要君王臣民上下一心治理国家吗?只要把神女留在自己身边就是了。”明奈歌很是无奈,她始终无法明白西陵绯乐为什么会对颜央有这样的态度,她不由得劝道,“乐儿,神女预言,又不是她想要的。背负着神女预言,她的人生受到多少禁锢?她只不过是一个失去了父母师傅,流落异乡的孤女罢了。你又何必对她那么苛刻呢?” “歌儿,你喜欢颜央,想要照顾她,想要去看望她,我不反对。但是哥哥是我西陵家的人,我不能让哥哥冒险。” “乐儿,颜央受伤的事情,陛下又没有刻意压制这个消息。颜央受伤咱们若是不去看看,于理不合,只怕也伤了陛下的心。你自己不也说了吗,陛下对颜央十分看重,咱们去了,虽然不算是讨好陛下,但是也能给陛下留下一个好印象啊。” 明奈歌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激动。自己悄悄地给西陵绯炎使眼色。 “绯炎,你之前不是说要找一本游记的书吗?我帮你找到了,就放在我宫里,你去拿了就走吧。” …… 绯炎离开了朗月宫,西陵绯乐无力地坐在靠椅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着明奈歌明朗的笑容,她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一直帮着我哥劝我?” “绯炎他对羽素是有情,你也知道,再深情似海,都禁不住对方对你毫无情谊。绯炎当初是因为什么才娶的羽素,你也知道。如今他放弃了羽素,也不是不可以啊。” “西陵家的情势,你也知道几分,若没有羽素,哥哥要面临的危险只怕……” “你以为,绯炎真的只是一个文弱的书生吗?他的身边若没有忠心于他的护卫,这么多年,他又怎么能躲得过西陵家的一场场暗杀?”看着绯乐脸上的神色不似方才那般恼怒,明奈歌才加紧道,“你可还记得,当年绯炎在景山上遇刺,刺杀他的人是谁,他失踪了之后又藏在哪里?” “你的意思是……” “绯炎娶了羽素,成为驸马,自然有当驸马的好处,但是也会让有些人心生忌惮。我知道你一向对绯炎这个哥哥都很看重,但是绯炎也很珍惜自己的性命,他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若他只是为了自身的安全和羽素和离那也就罢了。但是我看他这个样子,只怕是对颜央生了心思。哥哥不是清杨,于陛下而言没有自幼的情分。陛下为了颜央,连恩栀都能处分,若是哥哥……” “绯乐,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绯炎是君子,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再说了,颜央一心都扑在清杨的身上,她对绯炎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情。就算是绯炎喜欢颜央,他也不会做出什么事情的。凭心而论,颜央身上若是抛开神女预言不提,她真的是那种不堪入目的女子吗?” 被明奈歌这样一解释,西陵绯乐倒也不能多说什么。她不是不明理的女子,也知道明奈歌的话都有道理,只能是默默地不说话。两个人静坐的良久,连杯子里的茶都凉透了,西陵绯乐才突然开口。 “哥哥当年,经历了什么?” “那年他在景山上遇刺,那些是西陵家的暗杀部队。他中途遇到了我娘,西陵家的暗杀队不好在我娘跟前动手,我娘就把他带到了家里,对外封锁了消息,让他留在家里安心养伤。他只不过是想让你担心,不想让你为难,所以才没有告诉你这件事。” “那你刚刚说的护卫呢?” “绯乐。” 明奈歌轻声地叫了她的名字,绯乐马上就知道了自己不应该问这个问题。那是西陵绯炎保命的护卫,就算她是绯炎的妹妹,但是她也是西陵轻雷的女儿,亲密之余,该有的戒备还是该有的。更何况这件事还牵扯到了明家,明奈歌更不可能全盘托出。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是我还是觉得,哥哥也好,我们也好,不应该接近颜央。”西陵绯乐拍拍她的手,语重心长道,“歌儿,颜央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我希望你不要靠近她。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我不希望你因为她而发生任何的意外。” “我会小心,不会辜负你的心意就是了。” …………………… 西陵绯炎还没有离开皇宫,就被宫人拦下,说是轩辕羽澈想要见他。西陵绯炎略微整理了一下仪容,就去了昭华宫觐见轩辕羽澈。 “你真的决定了,要和羽素和离吗?”轩辕羽澈将昭华宫的人都赶了出去,殿内只有他和西陵绯炎,“绯炎,孤当年说过,若有一天你反悔了,孤绝对不会为难你,但是如今你真的提出和离,孤也得问问为什么。” “陛下,绯炎只不过是一介文人,本倾心于公主,但这么多年来,公主对臣下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无论臣下怎么努力,公主终究无法理解臣下对公主一片爱慕之意。与其彼此折磨,不如放彼此自由。想来这也是公主这些年来的心愿吧。” “谁不知道你们一直都看不起我这个郡主,当年你为什么娶我,大家心知肚明。如今却摆出这样一副情深似海的样子,是想装模作样给谁看?”轩辕羽素慢慢的从内室走出来,眼神里满是嘲讽,“西陵绯炎,我看你就是被颜央迷了心窍,你看上她了,所以才想要甩掉我这个侮辱你西陵家门楣的郡主!” “郡主,颜央姑娘很快就要嫁给司徒清杨为妻。朋友妻不可欺,我西陵绯炎再怎么样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西陵绯炎一脸的正义凛然,同时也夹带着深深地受伤和无奈,“郡主,我和您为什么和离,原因我已经说给陛下听了。这么些年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是什么样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将我们两个捆绑在一起,相互折磨呢?” “西陵绯炎,我告诉你,我是堂堂一国郡主,若真的要和离,那也是我先提出来的。你没有这个资格跟我这个一国公主平起平坐。你晕了我的驸马又如何?你还是只是我轩辕家的奴才,任我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羽素,还不住口?不得无礼!”轩辕羽澈猛地一拍桌子,对着轩辕羽素怒目而视,“绯炎和你的婚事还没有散呢,他还是你的夫君,他还是我轩辕国的驸马爷。谁准许你这样跟他说话的?” 轩辕羽素的眼睛里是冰冷的疯狂,对轩辕羽澈的呵斥毫不在意。 “西陵绯炎,我告诉你,这个世上只有我轩辕羽素拒绝别人的份,从来没有别人拒绝我的份!你要和离,可以。但是我会让你孓然一身的离开。就算是西陵家的东西,你也别想碰到一点点!” “和离之事,还请陛下成全。”西陵绯炎不再理会轩辕羽素,他像往常一样向轩辕羽澈行礼,“既然陛下没有别的事情,那臣下便先告退了。臣下告退。” “孤不能出宫,奈歌也不能随便出宫,会坏了规矩,你替我们去看看颜央姐姐吧。” 轩辕羽澈突然开口,让轩辕羽素震惊不已,怒气一时间猛地冲上了脑门,原本想要反驳什么,但是轩辕羽澈一个眼神盯过去,羽素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不敢说。而西陵绯炎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也不由得站住了,慢慢的回过身来看他。 “你去吧,这是我的意思。” “是。” …………………… “皇兄,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颜央,为什么还要让西陵绯炎去看她?” “羽素,你是不是太久没有被约束管教,所以才让你这般放肆?”轩辕羽澈瞪了她一眼,“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才让绯炎跟我提了和离?” “我能做什么?我不都已经嫁给他了吗?”轩辕羽素冷冷一哼,“皇兄,我是一国郡主,怎么能让驸马提和离?就算是皇兄同意,我也不同意。相互折磨也罢,他别想甩了我!” “羽素,当初他愿意娶你,就已经是给了你一个台阶下。这么多年你的7任性妄为,他也没说什么。若不是你让他失望透顶,他又怎么会舍弃你?” “颜央没有出现之前,清杨哥哥对我是很好很好的。她出现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我是感激西陵绯炎对我的好,但是为什么颜央回来之后一切又变了,绯炎如今眼睛里已经不再有我,他的眼睛里全部都是颜央!” “可颜央是要嫁给清杨的,司徒家前不久去了相国寺,净空大师都觉得他们两个堪称良配。妹妹,一切已成定局,你就不要再任性了。” 轩辕羽澈对这个妹妹简直就是无可奈何。当初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的心态就已经发生了变化。原本在西陵绯炎的爱护下,还是恢复了一些。但自从颜央回来,她就变本加厉,就连恩栀都变成了一个让他觉得完全陌生的人。但是颜央只不过是回到了这里,她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难道要讲这些不好的转变全部都怪到颜央的身上吗? 羽素无辜,恩栀无辜,她们都没有错,难道错的是颜央吗? “当年我喜欢清杨的事情,皇城人尽皆知。结果我却嫁给了西陵绯炎。如今西陵绯炎与我和离,外面不知道还要传出多少闲言碎语来。我是堂堂一国郡主,怎么能让人这般议论?”羽素冷笑,“哥,你以为你刻意压制消息旁人就查不出来吗?恩栀这一次被你降位禁足,颜央又受了伤,在白碧寒院休养,唯一的可能,就是颜央受伤的事情和她有关。既然连司徒家的人都不肯定她的地位,那我取而代之又有什么不好的?” “羽素,你这样做是要遭天谴的。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颜央姐姐和清杨是两情相悦,你这样做,只会给你自己带来痛苦。” “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羽素丢下这样一句话,就直接离开了昭华宫,完全不管轩辕羽澈有多担忧。而羽澈也是对她无可奈何。火莲儿端着茶盏走到他的身边,奉了一盏热茶给他。 “陛下,郡主是聪明人,只不过是一时魔障了,奴婢想,很快就会好的。” “很快会好?这么多年了,她都没能忘了清杨,怎么可能会好呢?这只怕是她一生的魔障吧。”轩辕羽澈拿着茶盏,久久没有开口,火莲儿在他的旁边静静的陪着,也没有说话。良久,轩辕羽澈突然开口道,“你觉得,羽素接下来会做什么事?” “奴婢怕,郡主会因为司徒公子和颜央姑娘的婚事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陛下若是担心颜央姑娘和清杨公子,不如给他们两位传个信,让他们小心一些。” “姐姐若身体好些,清杨必定会进宫来问杀手的事情,恩栀禁足,他也一定会来看望。到时候再提醒他吧。” “若是清杨公子要见栀贵人,陛下准许他们见吗?” “见就见吧,恩栀只怕比任何人都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轩辕羽澈一口气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羽素一直任性,你这些时候多帮我盯着她,别让她做出什么不能挽回的事情。” “是,有什么消息奴婢会马上告知陛下。” “准备颁旨,轩辕羽素和西陵绯炎和离。他们成婚居住的公主府仍然归郡主所有,另外修建一座宅院给绯炎,赐给他珍奇朱玉,择日封郡王吧。” “郡王?那可是陛下的兄弟才能有的封号,若是这样,只怕言官们会议论,就连郡主也不能平复心情,只怕……” “照我说的去做吧,然后赐封号给奈歌,封号武安。位份比照贵妃。” “陛下这个时候赐号给歌妃娘娘,若是让茉妃娘娘知道了,那……” “去吧,我自有道理。”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 西陵绯炎离开了皇宫,并没有直接去白碧寒院看望颜央,反而是回了公主府,督促人将属于他的东西都带走。公主府精致奢华,但是真正属于西陵绯炎的,也就只是书房里的那一卷卷书,和珍乐阁的乐谱乐器。不出半日,东西就收拾好了,准备送回他自己的私院。 轩辕羽素的香车慢慢驶来,轩辕羽素在马车里就已经看到了西陵绯炎在收拾行李,心头愠怒,但是面上却不露声色,反而是露出了一个甜美温柔的笑来。 她慢慢地从马车上下来,西陵绯炎按照臣下见到公主一样,恭恭敬敬地行礼。 “见过郡主。” “这就迫不及待的要走了吗?” “既然和离书已经递交给了陛下,陛下应该不日就会批复,与其到时候鸡飞狗跳,还不如现在我慢慢地把东西收拾出来,公主也可以将那些地方收拾出来,按照自己的心意去修建。”西陵绯炎一如既往的温柔微笑,依旧是当年一般,温文尔雅,风度翩翩,“郡主如今自由,望郡主平安喜乐,好自为之。” “对你而言,真正获得自由的人,应该是你西陵绯炎吧?” 第两百零四章 探望 西陵绯炎和轩辕羽素两个人站在公主府门前,轩辕羽素温柔微笑,西陵绯炎同样笑的温文尔雅。但是西陵绯炎和轩辕羽素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他也一直爱慕着羽素,羽素的一举一动他都熟记于心。她一个眼神西陵绯炎就知道她要做什么。 轩辕羽素一直是一个睚眦必较的人,如今他主动提出和离,轩辕羽素如何肯放过他?而颜央和司徒清杨的婚事,只怕更是她的心头之恨。想到这里,西陵绯炎不由得心头警惕。 “和我和离,你知道你接下来会面临什么样的境况吗?”轩辕羽素漫不经心地拨一拨耳朵上的耳坠,笑容妩媚风流,“这么些年,若是没有我的庇护,你只怕已经被西陵轻雷杀了吧?” “郡主的爱护,在下感激不尽。臣下虽然是个文弱书生,但是也不是一个轻易就能被人拿捏住的人。”西陵绯炎平静的笑,眼底潜藏着轩辕羽素看不懂的东西,“郡主对清杨的爱慕之意,这么多年都没有得到回报,郡主难道就没有想过要放弃吗?” “放弃?这天底下,就没有我轩辕羽素得不到的东西。”轩辕羽素笑得张扬,似乎还是当初明媚灿烂,惹人怜惜的模样,但是时移世易,如今的她,早已不是当初的她了。羽素妩媚的笑,一时间风情万种,但是她的眼底却全部都是冰冷,“西陵绯炎,你那么爱我,你自然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我身边待过得人,就算是死,也不可能离开我的身边。” “你今天既然和皇兄提了和离,不管是什么原因,你都离开了我的身边。不管你会不会背叛我,我都不会再原谅你。” “郡主究竟想做什么?想要说什么?” “我想告诉你的是,不管发生了什么,所有的帐,我全部都记在了颜央的身上。你最好是去提醒提醒她,我不会放过她的。” “郡主,我与你和离,和颜央姑娘无关。你不应该这样迁怒于一个无辜的人!” “无辜?”轩辕羽素忍不住笑得前俯后仰,似乎这是她听到的最大的笑话,“西陵绯炎,若不是因为她,你会背叛我吗?清杨哥哥又怎么会不要我?皇兄怎么会舍弃我?这些事情,桩桩件件都和她有关!她怎么会是无辜的人?” “郡主,陛下,我,清杨,从来都没有舍弃过您,只不过您不能接受像颜央这般优秀的人出现在您的身边。您只不过是不能接受,你自视为囊中之物的清杨,最终竟然没有成为您的驸马,您只不过是没有办法接受颜央姑娘这样完美,所以您才要毁了她。” “西陵绯炎,你住口!” 轩辕羽素怒气冲冲的给了他一巴掌,响亮的耳光让他的脸马上就红了起来。长而尖利的护甲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这一巴掌让她稍微平静了一些。 “西陵绯炎,既然你知道我是什么人,那你就做好准备。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折辱,背叛,伤害我的人的。” 西陵绯炎平静的看着她,最终将所有的情绪凝聚成了一个平静的微笑,弯腰向她行礼,平静说道,“郡主,请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好自为之的人,应该是你,驸马爷。” 说完轩辕羽素就慢步走进了公主府,将他置于脑后。西陵绯炎盯着她的背影沉思,久久没有动弹,还是近身的侍从提了一句,他才回过神来。 “公子,东西都收拾好了,咱们是先回西陵府,还是……” “回西陵府吧,让人把这些东西送去私宅,好好收拾一下,等一会我就过去。”近侍毕恭毕敬地应下,西陵绯炎在走上马车的那一刻还是回头向他叮嘱了一句,“这些日子,多防备些吧。先把东西带回去,收拾好之后跟司徒清杨递个请柬,说我要去看看他。这些话要原封不动的带给清杨,知道吗?” “是。” …… 颜央逐渐康复,司徒清杨看着也是高兴,他生怕颜央有半分不妥,虽然应该去宫里向轩辕羽澈说明颜央的伤情,但是他还是不放心颜央,还是留在了白碧寒院。这一日,颜央在院子里喝茶晒太阳,身上已经大好,只不过是司徒清杨和离渊不放心她,这才不许她出门去。而她自己也担心踏雪和长云暗雪,所以才没有离开。 司徒清杨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就像是小狗一样,片刻不离。颜央无可奈何的拍了他的脑门一下。 “好了,你明明知道你的司徒大人和司徒夫人,还有宫轩辕羽澈都在等着你去回话呢。若不是你一直拦着我,我都得亲自去跟他们说一趟,告个罪才行。你怎么还一直留在这里?” “你哪里都不许去,你给我好好的留在这里。”离渊瞪了颜央一眼,将一个药碗递到她的跟前,“这个是你今天要喝的药,赶紧喝了吧。” “就是,你就老老实实地听离渊大人的话,不要到处乱跑了。爹娘那边有我去说,你放心就是了。”司徒清杨看到颜央的脸皱成一团,他塞了一颗蜜渍梅子到她的嘴里,打散了她嘴里的苦味,“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次病的这样重,我都担心坏了,若离渊大人没有说你完全康复了,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轻易出门的。” “等踏雪和长云将军康复了,我要带你们一起出一趟远门,你一起来吗?” 听到颜央这样说,司徒清杨连连摇头。 “既然已经带着你去了相国寺,爹娘也好,净空师傅也好,都说我们两个很般配。陛下只怕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就差我亲自和他言明我们的婚事了。等你好了些,我就要去宫里回禀陛下这件事情。等我禀报了陛下,咱们就要真正商议婚期了。你还想出门呀?” “什么跟什么呀,你这边还担心我的身体没有完全康复,这边便说起婚期的事情了?”颜央无力地扶额,摇头叹息,“我已经答应了别人,等我恢复了,我得去一趟。我得带着你一起去才行,否则我不放心。” “要去哪里?” “我能好的这么快,多亏了梦殇堂的忘川九幽。你说,我该不该去跟他道谢呢?” “那是当然!”司徒清杨连连点头,眼睛里顿时露出了感激的神色,“那我去安排谢礼,我……” “谢礼就不用了,我们几个若是能对付的了他,我们几个一定要灭了他!”离渊突然开口,完全不掩饰语气里的杀气和愤恨,看到司徒清杨不解的眼神,他下意识地就说道,“若不是因为他,姑娘也不会重伤到这个地步。踏雪和长云将军也不会到现在都卧病在床,他给药也是理所应当!” “既然如此,颜儿你还去找他做什么?”听到离渊的话,司徒清杨的脸上难得出现了怒意,但是看到颜央的样子,他最终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能是扁扁嘴,把目光盯在了颜央的脸上,希望她能回答他的问题。 “我已经答应了人家要去,自然是要去的。对方的本事比我高深,我自然不能拒绝他的要求。”看到司徒清杨一脸担忧的神色,颜央笑着握住了他的手安慰道,“你不用担心,他有求于我,不会伤我的。” “只不过人家会占姑娘的便宜,您到时候别吃醋就是了。” “占你的便宜?这是什么意思?”司徒清杨顿时就急了,拉着颜央的手顿时攥紧了,“离渊,你说清楚,他把颜儿怎么了?” “好了,离渊你就别危言耸听,别吓唬他了。”颜央嗔了他一眼,但是眼睛里却流露出了一丝丝警告,她转头对司徒清杨笑道,“你不要胡思乱想了。你听了他的话,若我不带你去,你只怕更要担心。你这两天先去宫里跟羽澈说一声,司徒府那边,你也帮我问一声好。该准备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帮我带去给羽澈和你的爹娘。” “该准备的东西?准备什么?” “相国寺的事情,让二老担心,不得让你带些东西去安慰安慰两位老人家吗?羽澈那边,是为了劝慰他,让他放心的。你只管把东西送进宫里,你不用多说什么,羽澈自然会明白我的意思。” “好,那就听你的,我这两天把东西送进宫里去就是了。” “看来,又有人来了。”离渊将药碗收起,目光放远到了院外,收回目光时带了几分怜惜,“你在外面不要坐的太久,然后就要回房间去休息。若你不听话,我就算是绑也要把你绑回去。我可不管你的什么面子。” “有人来了?谁来了?” 司徒清杨诧异,颜央在这里休养的消息虽然没有刻意隐瞒,但是颜央的朋友并不多,知道颜央的人也并不多。更何况白碧寒院是他司徒清杨的别院,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谁又会来这里见她呢?心思还没有转圜过来,原本守在院外的护卫就进来禀告。那人低着头,不敢抬头看颜央。 “女君,外面有一位公子求见,说是姓西陵。请问女君见不见?” 颜央轻笑道,“你看,客人可不是来了吗?请人家进来吧。你就趁此机会把东西送去司徒府,去宫里帮我替羽澈说一声,我没事了吧。” …… 西陵绯炎在白碧寒院外稍微等了一会,就有人出来带他进去。那人的脸色甚是倨傲,似乎完全没有将西陵绯炎看在眼里。西陵绯炎知道颜央的身份特殊,对于护卫的倨傲,他毫不在意。得到准许,他仍旧温文尔雅地对那护卫稍稍拱手行礼,这才跟着他们一起进了白碧寒院。 再一次见到颜央,颜央一身的白色软裘,懒洋洋地躺在院子里的贵妃榻上,一头柔软的如同云霞一般的发披散在脑后,完全没有任何装饰。她的脸色苍白,更显得她眉目如画,脸上的花朵印记更加清晰美丽。只消一眼,就再无法忘怀。但是她的吸引人之处也不仅仅只是因为她的美貌,更是因为她自身的风骨。冰娇,也是莲花的一种。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她身上的气质就如同她脸上的冰娇花一般,也难怪,司徒清杨这么多年都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颜央从软塌上坐起,略微有些局促地理了理长发,微笑着示意西陵绯炎在小圆桌前坐下,“西陵公子来了,我身上还没有好利索,没有装饰就见了公子,是颜央失礼了,还请公子不要见怪。” “姑娘病了这么久,听说姑娘身上好些了,我这才敢来看看。既然姑娘还在病中,这幅打扮也没什么,倒是我,本应该等姑娘痊愈了再来看看姑娘,是我冒昧了,姑娘才莫要见怪。”西陵绯炎将手中的燕窝补品放到了桌上,约莫着打量了她几眼,虽然脸色苍白,但是看着精神还不错,他也放心了些,“今日见了姑娘一面,看姑娘精神不错,我也就……稍稍放心些了。要不然,清杨整天苦着一张脸,我作为他的朋友,看着也不忍心。” “我已经好些了,公子不用担心了。倒是公子你……”颜央给他倒了一杯清茶,笑容温婉,“听说陛下批复了公子和郡主的和离书,公子和郡主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是。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会这么快就传到了姑娘的耳朵里,累的姑娘为在下担心,是在下的不是。”颜央话里话外的关怀之意,西陵绯炎又这么会不清楚呢?西陵绯炎慢慢地饮下颜央为他倒的茶,但是心里在想别的事情,茶入口是什么样的滋味,他却全然不知。一杯茶慢慢地饮尽,看到颜央似笑非笑的眼神,他才醒过神来,“姑娘怎么这样看着我?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我看公子一直在出神,连我这茶是什么滋味,只怕公子都没有品出来吧?”颜央轻笑,又重新帮他倒了一杯,“公子一直爱慕着郡主,当初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公子都能以正妻之位,给予郡主一个安身之所。这一次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公子亲自提出和离呢?” “只不过,是发现自己这么多年的爱慕对于郡主来说什么都不是,所以有些心灰意冷罢了。既然郡主这么多年都没有能对我的感情做出回应,当年的事情也平复下来了,我放手,也能成全郡主。” “成全她?”颜央笑了笑,但是笑容里却多了两分嘲讽,嘲讽的对象不是西陵绯炎,而是羽素,“绯炎,你知道这个世上,最不应该求成全的人是谁吗?是皇室中人。她好在是生在如今和平鼎盛的轩辕国,她才能这样任性的选择追求自己的爱情。若她生在乱世,她若这般任性,只怕会被万人唾弃吧?” “郡主只不过是小女孩……” “我当年也是一个小姑娘,可是自从我出生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失去了任性的权利。”颜央慢慢地摇晃着茶盏里的茶汤,清冽的颜色如同一汪深潭,又仿佛是她无法对外人道的心事。她的嘴角带着浅浅的笑,笑容里带着深深的寂寥。她的面容如此娇美,但她的神情却如此的落寞,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去安慰。她的声音如同是从天空中传来的梵音一般,“谁,生来就是自由的呢?谁又能够任意妄为呢?” “姑娘的心中必定有很多不能言表的伤痛,但是无论是什么样的事情,我想有清杨在姑娘身边,纵然有天大的事情,他也会陪着姑娘一起度过。那些旧日的伤痛,也一定会过去的。姑娘只需要珍惜现在所有的温暖,就必定会好受些的。” “是啊,有他在我的身边,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不重要了。”看着西陵绯炎温柔的眼神,颜央温柔的微笑,这抹微笑如同是天边最温柔的晚霞,连她的眼神都变的如同云朵一般柔软,“如今我所求的,不过是他平安无事的活下去,陪在我身边罢了。” “说起清杨,他哪里去了?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他了,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他也不出来陪我说说话。留姑娘一人在这里与我说话,他难道也放心吗?” 颜央笑了,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一般。“他不放心什么?白碧寒院这里全都是我的人,难不成还怕公子会对我不轨吗?” “姑娘玩笑了,在下哪里敢对姑娘做什么事情。姑娘这句话,在下可万万担当不起。只怕心思才刚刚动了动,不说清杨,就是姑娘身边的护卫,只怕就要将我碎尸万段了吧?”西陵绯炎连连摆手,看着颜央笑的面色潮红,他生怕颜央太过激动,反而对她安养无益,“素来看姑娘的身体都不太好,这一次的刺杀,只怕也让姑娘吃了不少亏,姑娘这些日子在白碧寒院还是要好好调理才行。至于安排杀手的人,就交给陛下和清杨他们帮你调查吧。清杨和陛下素来看重姑娘,必定会查一个水落石出,不会让姑娘受委屈的。” 第两百零五章 求见 “我的伤,也不是他们造成的,谁安排的人都无所谓。”颜央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只不过是一如既往的带着浅浅的笑容,“我最近病着,离渊一直顾着我,踏雪和长云将军的伤,也没有探查到多少消息。可还是该知道的我还是知道的。” “姑娘知道,是谁伤的你?”颜央的了然于胸,倒是让西陵绯炎感到诧异。既然知道是谁伤的她,她为什么还没有任何动作?难道只是因为她受了重伤,还没来得及腾出手来收拾这个幕后之人吗? “若我连伤我的人是谁都不知道,那我这个神女,不是太窝囊了吗?”颜央笑着喝下杯子里的热茶,一脸的不以为意,看着他诧异的样子,颜央笑道,“看你这样子,只不过是诧异我知道了谁是凶手,并不想知道凶手是谁。难道你也已经知道了,谁是凶手吗?” “陛下没有刻意压制你受伤的消息,若是刻意去查,只要有门路,自然能查得到背后之人。” “若是他知道了,只会为难。而且我的伤也不是他们造成的。真正伤我的,另有其人。我又何必让他为难呢?”颜央温柔的笑,抬眸时目光潋滟,眼底似乎落入了无尽的星河,缠绵缱绻,却没有任何怨怼,“这件事情,羽澈一定是查到了安排杀手的人。但是他明白我的心意,所以才没有告诉清杨这件事情的真相,甚至还一直压制着线索,不让清杨查探到。既然彼此都知晓彼此的心意,那为什么还要让他为难呢?” “姑娘苦心了。” “苦心?算不得什么苦心,只不过是成全了彼此的安宁罢了。我欠清杨的,又怎么会是我一次轻飘飘的放过,就能够还得清的呢?” “姑娘似乎还有很多事情压抑着没能说出口。” “你不也有很多秘密压抑在心里不能说出口吗?”颜央的眼神似乎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她支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就像我方才说的,任性与成全,不是谁都拥有的权利。那是需要有人无上限的给予他们爱,才能够获得这样的权利。可我,没有这样的权利。” “清杨给姑娘的,是他能给的全部。我想,他愿意让姑娘变得像郡主一般任性无忧。” “清杨有这样的一份心,可是他的能力……”颜央轻轻摇头,笑容里满是无奈,“我可是无所不能的神女,谁又能成全我呢?” “但是他有这样的一份心,难道不是姑娘嫁给他的最终原因吗?” “他的心意,是我唯一珍惜的,也是我唯一的掣肘。”颜央的眼神里带着无尽的温柔波光,但是看细了,眼底却闪烁着粼粼的寒意,“其他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原谅,但是谁要是想动清杨,那就别怪我翻脸了。” “你就这样将你的软肋告诉旁人吗?” “告诉你又如何?谁能在我的手底下伤人呢?”颜央笑了笑,但是眼睛里却满是冷漠,说出口的话满是凶狠的杀意,“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他若死了,那我一定会用这整个世界来为他陪葬!” …… 听到颜央这样说,西陵绯炎的心里既是震惊又是欣慰。欣慰的是,清杨对颜央的感情并不像他对轩辕羽素的感情一样无法获得回报。震惊的,是颜央对这份感情的决绝和炽烈。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个安心的笑。 “既然姑娘对清杨有这样的心思,那我也就放心了。届时两位成婚,还请告诉我一声,我一定去。” “我与他成婚,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 听到颜央这样说,西陵绯炎的心里既是震惊又是欣慰。欣慰的是,清杨对颜央的感情并不像他对轩辕羽素的感情一样无法获得回报。震惊的,是颜央对这份感情的决绝和炽烈。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个安心的笑。 “既然姑娘对清杨有这样的心思,那我也就放心了。届时两位成婚,还请告诉我一声,我一定去。” “我与他成婚,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颜央的笑容里带了无尽的寂寥和感伤,甚至她的眼睛里都蓄满了泪水,泪眼中看到西陵绯炎诧异的神色,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拭去眼角的泪水,“让公子看笑话了,竟然在公子面前落泪了。” “姑娘是心肠柔软之人,所以才会提起心爱之人的时候就落泪。” “心爱之人?”颜央似乎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她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抬起头看了看已经开始结果的桃树,思绪不知道已经飞去了哪里,“你可还记得我跟你说的,神女不能爱上任何人。至于嫁给他,只不过是为了保护他。” “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不就是为了能够和他在一起吗?” “和一个人在一起,可以是为了忠诚,为了其他任何事情,不一定是因为爱。我和他在一起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保护他。” “若是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增加的只有危险呢?” “总好过,我丢下他一个人。他在我身边,我还能多照应一下。” “有句话我想提醒你,羽素虽然任性,但是她从小在宫里长大,陛下当初还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时候,是郡主一直保护的她。她绝对不是一个可以轻视的人物。如今她已经从陛下那里得知你和清杨的婚事,只怕她要来捣乱。” “只不过是一个长不大的小丫头,我还没有放在眼里。”颜央一笑倾城,但是她的眼睛里却没有半分笑意,“不过,谢谢你的提醒。我倒是觉得,你才应该稍微注意一下。” “再怎么说,我都是西陵家的人,郡主再怎么样都不能把我怎么样的。” “你又自保的能力,但是如今你的妹妹在宫里,你得提醒她多注意一些。”颜央侧头轻轻地咳嗽了一句,离渊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身边,将一件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今天你在外面呆着的时间已经够长了,你应该休息了。” “今天打扰了姑娘这么长的时间,是我的不是。”西陵绯炎连忙站起来致歉告辞,“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宫里的事情,我鞭长莫及。但是听说奈歌得到了武安的封号,她和绯乐是朋友,奈歌应该会庇护于她的。但你也得提醒她多注意。” “好,多谢姑娘。” …… 司徒府。 “你啊,一直留在白碧寒院照顾你的颜央姑娘,她怎么样了?可还好吗?”看到过颜央那般重伤的样子,上官雅儿不免担心,“你那白碧寒院一向没有什么人,你要不带着她搬回来住,也好就近照顾她。” “娘,颜儿没什么事了,只不过是离渊大人不放心她,让她多休息一段时间罢了。”司徒清杨将颜央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笑道,“这是颜儿让我给您带来的礼物,说是过几日离渊大人肯放她出门了,她再来亲自拜访。” “宫里去过了吗?” “还没有呢,先来给爹娘说一声,我再去宫里向陛下说明颜儿的情况。” “你妹妹被陛下降了位份,只怕心情不好,你去宫里的时候,看看能不能去看看你妹妹,也劝劝她。” “我知道了,我会去看看的。爹娘不用担心妹妹,陛下的心里还是有妹妹的,降位应该只是一时,将来会补偿的。”司徒清杨想起元玄桉之前在白碧寒院的时候对他说的话,终究还是没将这些话说出来,念头一转,他还是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娘,我这一次我来家里,想顺便跟您商量一件事情。” “你打算将你和颜央的婚事提上日程了?” “颜儿说过一段时间要出一趟远门,我要和她一起去。我想回来的时候就举行婚礼。” “出远门?你不都决定了要和他成亲举办婚宴了吗?怎么她还要出门呢?” “说是去见一见救命恩人,所以必须得去。我不放心颜儿,所以我要跟着颜儿一起去。”司徒清杨一脸的理所当然,眼神里带了几分期待,“婚礼的事情,我想瞒着颜儿帮她决定好一切,不让她操心,给她一个惊喜。而且制作嫁衣还得要些时候,带着颜儿去见一见救命恩人再回来,时间上应该是充足的。” “你们小两口的事情,你们自己决定吧。那你们两个的婚房……” “颜儿向来喜欢白碧寒院,我想就把婚礼定在白碧寒院。我们就住在那里,不在家里了。颜儿一直和我住在白碧寒院,花轿就从白碧寒院出发,绕皇城一圈,再回到白碧寒院。” “从白碧寒院出发?你是不是疯了?到时候人家颜央的清誉怎么办?难道要让所有人议论,你们两个还没有成婚就住在一起了?” “那就从宫里出发,反正陛下为了颜儿修建了流蠡宫,颜儿也算的上是流蠡宫的主人。从那里接颜儿出来,也不算辱没了颜儿的身份。白碧寒院既然要成为我和颜儿的婚居,我也得好好修缮一下才行。这样一来,陪着颜儿去见救命恩人,说不定还能出去玩一玩。” “我们司徒家向来仰仗着陛下的恩典,陛下对颜央姑娘也十分爱重,你既然已经决定了和颜央成婚,将来花轿又打算从宫里出发,那你就得进宮去跟陛下禀明此事。必定要得到陛下的允准才行。” “爹爹放心,我必定不会让颜儿受委屈的。此事一定会办的风风光光,一切都会安排妥当的。” “你办事,我素来放心,只不过你妹妹那边……你还是得多劝劝她。她从小到大最听你的话了,如今又在宫里,若她一直为难颜央,只怕你也会不高兴。还是先处理好你妹妹和颜央之间的矛盾吧。有什么话,说开了就是了。” “我进共宫去面见陛下,说明了我和颜儿之间的事情,就会求陛下让我能见一见妹妹的。” “那你去吧。”上官雅儿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问道,“颜儿这一次受伤的事情,查清楚背后的人是谁了吗?” “都已经处理好了,爹娘不用担心。颜儿身边已经有高手保护,不会有危险的。” “为什么会有人要杀了颜央姑娘呢?是不是她得罪了什么人了?若是咱们司徒家能帮忙解决的话,咱们也应该帮忙。” “娘,这件事情有陛下罩着呢,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颜儿受委屈的。”司徒清杨安慰上官雅儿,笑的温暖,“娘,我还得赶着进宫去,见一见陛下。” “那你去吧,我们就不耽误你了。婚礼和白碧寒院修缮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 “图纸我已经设计好了。包括我和颜儿的婚服我也已经安排人去准备了。我等一下让洛桑给你们送过来。我先进宫去了。” 说完司徒清杨就离开了司徒府,上官雅儿和司徒竹傲对视了一眼,俱是一笑。他竟然连婚居,婚服都设计好了,看来他为了迎娶颜央,只怕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了。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人家小姑娘的呢? …… 司徒清杨一进宫,就马上被火莲儿带到了昭华宫来见轩辕羽澈。轩辕羽澈刚刚处理好手里的奏折,让人送出去。看到司徒清杨进来,他问道。 “姐姐那里已经没事了吗?” “是,已经没事了。颜儿让我带了礼物进宮来,答谢陛下的关照。”司徒清杨温和的微笑,眉宇间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神气,看到他这个样子,轩辕羽澈也稍稍放心,“这一次来,我也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陛下说。” 轩辕羽澈很少看到司徒清杨这样郑重的样子,他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认真道,“怎么了?什么事情?” “等颜儿好些,我们就要出一趟远门,去看望颜儿的救命恩人。回来之后,我们就要准备举行婚礼了。颜儿如今孤身一人,在皇城里也没有宅院。世人皆知陛下对颜儿的爱重,修建了流蠡宫,所以想跟陛下请旨,让颜儿入住流蠡宫,花轿从流蠡宫将颜儿迎进白碧寒院。” 听到这个消息,轩辕羽澈不由得一愣,但是很快就露出了微笑。 “那就恭喜你了,这么多年终于得偿所愿了。当年答应你的,若姐姐愿意嫁给你,我会用半壁江山作为嫁妆,送给你。” “陛下言重了,颜儿就算什么都没有,我也愿意将她娶回家,一直照顾她。” “迎亲六礼,你们送进宫里来就是。你们出完门回来,就让姐姐住到流蠡宫。到时候需要什么我都会准备好,送亲的队伍从宫里出发,绕皇城一圈,去到白碧寒院。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小看了她。” “司徒清杨,多谢陛下大恩。” 司徒清杨郑重地向轩辕羽澈行了一礼,两个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这一次进宫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姐姐的事情,还为了恩栀的事情吧?” “是,我最近一直在照顾颜儿,没有顾及到其他的事情。今日离开白碧寒院去了司徒府,爹娘听说了恩栀被降位,所以想让我来看看她,问问看是怎么回事。” “你听说的,是怎么回事?” “恩栀打碎了奉先殿的琉璃,陛下为了有所交代,所以才降了恩栀的位份。但是我猜测,您降了恩栀的位份并不是这个原因。” “你的猜测呢?” “颜儿受伤之后,恩栀的降位处分就下来了。洛桑去查颜儿受伤的事情,回来的时候跟我说,伤她的是非人之物,所以我也没有起疑心。虽然陛下压住了恩栀降位处分的真正原因,但是因为陛下没有刻意隐瞒颜儿受伤的事情,那些杀手的线索又被可以压住,除了陛下,谁又能做这样的事情?” “就因为这个,所以你就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玄桉前一阵子来看颜儿,他告诉我的。依照陛下对恩栀的宠爱,若不是事关颜儿,陛下是不舍得这样对恩栀的。”司徒清杨认真的看着轩辕羽澈,郑重道,“事情关乎颜儿的安全,无论是谁都不能伤了她。我能做的不多,但是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不会让任何人随意伤害她。更别想什么代价都不付就伤害了她。” “你知道,姐姐不想让你插手这件事情。” “她不想让我为难。但是我更不能让她随随便便的被我身边的人伤害。”司徒清杨郑重地向轩辕羽澈行礼,“请陛下告诉我实话,伤害颜儿的人,是不是恩栀。” 第两百零六章 质问 司徒清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急匆匆地跟轩辕羽澈告别就离开了。他脸上怒气冲冲的,离开了昭华宫就直接去了玉荷宫。那怒气冲天的样子,玉荷宫的人根本就不敢拦着。司徒清杨就这样闯进了玉荷宫,让恩栀吓了一跳。但是看到他兴师问罪的样子,她就知道了他来这里的目的。 恩栀站起来,慢慢地迎了上去,笑容温婉,“看哥哥这个样子,是已经知道我做了什么了吧。” “为什么?” “为什么?我还不是为了保护你吗?”司徒恩栀慢慢地转过头去,不愿意看他,也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眼睛里的委屈,“你爱她,爱到连命都不要了。你明明知道留在她身边有多危险,可是你还是这样做了。你是我唯一的哥哥,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你。” “你明明知道我爱她爱到连命都不要了,那你还让人去杀她,还要杀了洛桑?你是不是疯了?” “长痛不如短痛,若爹娘知道她是这样危险的一个人,一定不会让她和你在一起。我只不过是为了保护你罢了。哥哥你难道不明白我的心吗?你是我最在意的亲人,是从小宠爱我,从小护着我的哥哥,为了你,我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心甘情愿。我不能看着你明明陷入危险之中,却对你置之不理,视若无睹!” 司徒恩栀!” “哥!你爱她,有你爱她的方式。你是我的家人,我同样爱着你。这是我爱你的方式。我不想让任何有可能伤害你的人留在你的身边。” “任何伤害颜儿的人,都应该要做好准备复出代价,就算你是我的妹妹,也不例外。”司徒清杨的眼神冰冷,完全没有往日里温文尔雅的模样。他的眼神里带了两分警告,“恩栀,颜儿瞒着我,不告诉我这件事情,是不想让我为难。这一次颜儿受伤的事情,本和你没有关系,我看在兄妹情分上,警告你。不许再做任何伤害颜儿的事情。否则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若我真的再一次派人去杀她,你又要对我做什么呢?”司徒恩栀回过头来看他,眼睛里满是嘲讽,“哥,在你的心里,手足亲情,要比你的爱情更重要吗?” “你如今和我提手足亲情?当初在流蠡宫的时候,你已经和我断绝了兄妹关系,不是吗?”司徒清杨冷冷的盯着她看,看到她哑然无语的模样,冷冷一笑,“爹娘已经知道了颜儿,也同意了我和颜儿的婚事。这样的事情,我只原谅你一次,你若是再一次伤了颜儿,我必定不会原谅你。” “你看到我如今的样子,你心里应该很痛快吧?还是说你巴不得我受到更重的惩罚,像颜央一样重伤不醒,你才满意吗?”司徒恩栀抬头狂笑,满是悲凉,“哥,你是我的亲哥哥,你有多爱颜央,我就有多爱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 “无论什么样的理由,都不能成为你伤害别人性命的原因。你一直都是那样的单纯善良,你的手上从来都没有沾染过人命。若是颜儿真的死了,或者是其他任何人死在了你的手里,你觉得你晚上真的能睡的安稳吗?”司徒清杨的声音严厉,“你知不知道,颜儿前几天才刚刚从死亡线上救回来,若不是有高人相助,颜儿就要死了!” “若是你死了呢?你要我怎么办?你难道要让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吗?哥,她只不过是与你萍水相逢的女子。若是你们只不过是点头之交,君子之交,我又何必要做这么多的事情?”恩栀同样怒气冲冲的,眼睛里蓄着泪,“哥,我只是想要保护你,我不能让你因为她而死!不管她有多优秀迷人,只要她有危险,我就绝对不会让你接近她!” “过几天我要和颜儿一起出一趟远门,回来之后,我就会和她举办婚宴。”司徒清杨转身就往外走,步伐异常的坚决,“司徒恩栀,若我发现你再做任何危及到颜儿的事情,我一定不会再手下留情。如今陛下只不过是禁足降位,而我,会让你尝一尝,颜央所承受的痛苦。” “哥!你真的要为了她,对我做这样的事情吗?” “洛桑是我身边的人,几次三番为了我出生入死,你不也一样能派人杀他吗?我倒想问一问,你出身司徒府,从小教导于司徒家家学,谁告诉你能做这样的事情?若是爹娘知道,刺杀颜儿的人是你,血染相国寺的人是你,你让爹娘如何自处?!”司徒清杨一脸的失望,“我原本想着,若你能知错悔改,我去向陛下求情,就算不能复位,也解了你的禁足。但是如今看来,陛下给你的惩罚还是太轻了。既然这样,我去向陛下要求,让你去奉先殿抄写佛经,等你什么时候认识到你自己的错误了,你再恢复自由吧。” “哥!” …… 司徒清杨没有理会司徒恩栀在后面的喊叫声,就直接离开了玉荷宫。走出玉荷宫的时候,就看到明奈歌身边的星诡正在那里等着他,星诡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 “小司徒大人,我们娘娘请您到燕禧堂一聚。” “好。”司徒清杨没有拒绝,对跟随在他旁边的宫人说道,“去禀告陛下,说是我去了燕禧堂见武安妃娘娘。” 燕禧堂。 明奈歌住在燕禧堂,这里的按照明奈歌的喜好,修建的宽敞明亮。看到司徒清杨进来,她的脸上露出了明亮的笑容,赶忙迎了上去。 “你可算是来了,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 “你如今晋封武安妃,我也没有准备什么东西来给你庆贺。等我和颜儿出门回来,我给你一张婚礼的请柬,请你喝我们的喜酒,就当作是给你的贺礼了。” “你们两个真的要成亲了?”明奈歌一脸震惊,她虽然知道颜央和司徒清杨两个人的感情很好,但是颜央给人的感觉总是那样的若即若离,很难相信她真的要嫁给司徒清杨。但是看到司徒清杨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她也不能再怀疑什么,只是笑道,“既然你都能跟我开口,说要请我喝酒了,自然不会有假。我等着你的请柬就是了。” “你今天请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也没什么事,只不过是想告诉你,羽素如今已经和绯炎和离,按照羽素的个性,只怕不会随随便便放手,想请你多照看照看绯炎。”明奈歌认真的看着司徒清杨,“我在宫里很多事情照顾不到,陛下同意了绯炎和羽素的和离,又给了绯炎郡王的位份,赏赐了不少东西作为补偿,又给了我封号,只怕也是想让我保护好绯炎的意思。宫外的事情我无能为力,只能多仰仗你了。” “好,我知道了。还有呢?” “既然你已经决定要迎娶颜央为妻,那你就要好好的待她,她是一个好姑娘,你不要辜负她。” “我知道,我不会辜负她的。”司徒清杨盯着明奈歌看,总觉得她今日让自己前来并不仅仅是想要跟他说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你究竟还想和我说什么呢?总不会特地让人等我,是跟我唠嗑,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吧?” “清杨,我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彼此在想着什么,咱们都是能隐约猜得到几分的。你迎娶颜央,自然是因为你和她两情相悦。但是颜央身上的预言,始终存在。你要知道,颜儿身边一直都有危险存在,这个危险,不仅仅是人,还有……” “你究竟知道颜儿多少事情?”司徒清杨不由得打断了她的话,他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警惕,“歌儿,你告诉我,你究竟都知道些什么?” “清杨,颜儿是一个好姑娘,那两句预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世上有多少人觊觎轩辕国的皇位,你不是不知道。颜儿为什么会选中你,我不知道,但是她是真的在乎你的。你无心于天下,却得到了她的心,你要好生看着她,好生照顾你自己,好生照顾她。” “歌儿,你究竟想说什么?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司徒清杨脸上的神情变的很是严肃,他知道明奈歌素来不理会政局,但是能让她开口的,必定不是什么寻常的事情。而且颜央是神女的事情如此郑重,明奈歌绝对不会用这件事情来随意玩笑,“颜儿是神女不假,但是她也不是随意任人拿捏的人。你也素来不理会这些事情,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清杨,你应该知道,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问。我和你交好,和恩栀,绯炎绯乐都交好。我帮着你,帮着颜央,帮着绯炎,但是有些话,有些事,我不能说,我也不能做。该帮的,该说的,该做的,我都做了。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明奈歌似乎有所暗示,司徒清杨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是想从她的身上得到什么答案。但是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他也知道,奈歌能说的,她都说了,再问他也问不出什么。他索性不问,只是拱拱手,谢过她的好意。 “好了,你也出来了这老半天了,颜央在白碧寒院只怕也等了你许久,你快回去吧。我听说你来了,找了些东西要送给颜央。你帮我带去给她吧。”明奈歌轻轻抬手,星诡恭恭敬敬地捧了一个檀木盒过来,看司徒清杨好奇的想要打开,她连忙在他的手上拍了一下,“这个是女孩子之间的秘密和礼物,你一个大男人好奇什么?不许打开。颜儿同意你看你才能看。” “什么东西这么神神秘秘的,连我都不能知道?” “好了你先去吧,颜儿还在白碧寒院等着你呢。我可就在宫里等着你的喜酒了。” …… 白碧寒院。 司徒清杨带着明奈歌送给颜央的礼物回来了,颜央正在房间里看书,看到他一脸好奇的样子,颜央突然生出了玩闹的心思,故意不打开那个小匣子,岔开了话题笑道。 “你今日进宫,见到了陛下他们,说了什么?” “说了些你的近况,也告诉了他们,咱们两个的婚事,大家都在祝福我们。那个小匣子,是奈歌让我给你带回来的,不肯给我看呢。说是要你同意了我才能看。”司徒清杨一路忍的心里直痒痒,看到颜央笑的眉眼弯弯的样子,就知道她是故意拖延着不让自己看的,拉着她的手道,“好了,你就不要再拖延了。你明明知道我心里着急想知道她给了你什么,你还逗我?快给我看看吧。” 颜央打开了小匣子,匣子里放着一只黄玉蝉和一片枯叶。颜央的脸色微微一变,轻声吟诵道,“金蝉未动蝉先觉,暗算无常死不知。” “什么?”司徒清杨皱起了眉头,这两句诗他是知道的。明奈歌送了这个东西给颜央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知道颜儿身边真正的危险是什么吗? “没什么,不用紧张。”颜央将盒子盖上,轻松道,“我怕梦殇堂的那个人会来找我麻烦,要不我们这两天就出发去梦殇堂吧。” “颜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想让我知道?”司徒清杨不喜欢这种被她蒙在鼓里的感觉,他知道自己能为她做的事情很少,她也想要保护他。但是他还是希望她能将这些事情多多少少的告诉他,这样的话,她就不会那样寂寞,“颜儿,我不是故意想让你为难的。只是不想让你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连一个倾诉的人都没有。” “那,你想知道什么?” “奈歌知道什么,梦殇堂的那个人是谁,对你有没有什么危险。” “奈歌知道什么,我怎么会知道呢?只不过,她只怕是知道四世家都对我有所觊觎。所以用这两样东西提醒我,免得我死于睡梦之中。可是她也知道我身边的人有什么样的本事,却仍旧做出了这样的警告提醒。所以她知道真正伤我的人是谁。她也知道,那个人在什么地方,可是她什么都不能说。因为她若是说了,整个明家都会有灭顶之灾。她忠诚于你和她友情,忠诚于轩辕家的王位,也忠诚于我和她之间心心相惜的情谊。所以她让你送来了这样的东西给我警醒。” 颜央微笑着看着他,可是她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笑意。她看了看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的踏雪一眼,叮嘱道,“去告诉将军一声,让他挑几个机灵一点的人,守在奈歌的身边,知道吗?” “好。”踏雪没有犹疑的就去了,司徒清杨狐疑的看着她,“你这样安排,是不是奈歌知道了那个伤你的人是谁,你怕她被那个人害了,所以……” “是,奈歌是你的朋友,我也喜欢她,她更是一个无辜的人,我不想让她因为我而成为下一个刀下冤魂。”颜央的手轻轻地拂过明奈歌送来的黄玉蝉,心里是深深的感激,她握住了司徒清杨的手,轻声道,“清杨,我虽然是神女,可是我能亲自带在身边保护的人,也就只有你一个。你于我而言,已经不是师傅记忆承继的载体。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颜儿……”司徒清杨完全没有想到,到了这一刻,他居然能够听到颜央如此的告白。一时间只能喃喃的念着颜央的名字,完全不知道应该有什么样的反应,一双眼睛明亮的如同星星,又好像是有两把火,在他的眼睛里燃烧一样。 “清杨,很多事情我不能做,也不能说。但是我想尽我所能的保护你,让你平安无事的活下去。” “所以我们这一次去梦殇堂见你的救命恩人,不只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是吗?” 颜央万万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想到这一点,她很快又笑了。是了,去黄泉梦殇堂这样的地方,司徒清杨一个凡人又怎么能跟随左右呢?颜央再不放心,也就是多派些人护在他的身边。可是她却执意要带着他一起去黄泉梦殇堂,只能说明,她真正为的那个人,是司徒清杨他自己。司徒清杨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很多事情不用说他都明白,更何况是这样的事情呢? “忘川九幽虽然荒诞不羁,可是他不会说谎,他来为我疗伤的时候,说云影的魂魄如今被他留在了梦殇堂,他让我过去,是想让我和他一起复活他。可是死了的人,只留下魂魄的人,又怎么能复活呢?这是悖逆天道的事情。可是他问我,我为了师傅承受天雷穿身之痛,为了你封印八爪火螭,预见到你会因我而死,我还将你留在身边,想方设法的要逆转你的命运。着难道就不是悖逆天道的事情了吗?” 颜央笑了笑,握着司徒清杨的手顿时握紧了些,似乎是有些紧张不安的样子。她慢慢地靠在了司徒清杨的身上,她的身体微微冰凉,就像是一条冰凉柔软的蛇一样。她似乎是想在他的身上寻求到力量和温暖一般。 “清杨,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一定会保护你,我不会让你死的。” 第两百零七章 梦殇 颜央和司徒清杨原本要出发去梦殇堂,可是颜央身上的灵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足以支撑他们穿过黄泉之路去到梦殇堂。而长云暗雪他们更没有那个能力带着颜央他们穿过黄泉之路,离渊看着颜央看了半晌,最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颜儿,既然你的灵力改不足以支撑咱们去梦殇堂,那咱们就不去了吧,我怎么看都觉得忘川九幽不是什么好人。” “你忘了,他说过,若我不去,他会亲自过来。所以他对我的情况非常清楚。”颜央轻轻地拨着手边的箜篌,箜篌发出了铮铮的声响,“咱们准备一下,等他来接我们就是了。” 话音刚落,一个一身黑衣看不清容貌的人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们面前。颜央一如既往的笑靥如花,并没有多大的诧异。原本离渊和踏雪很是警惕,但是这个黑衣人却悄无声息的出现,甚至连踏雪都没有觉察到任何的气息,此时此刻就算是颜央平静淡然,他却没有办法像颜央一样平静,他浑身上下的毛都卯了起来,喉咙里发出了呼噜噜的咆哮声。 “颜央姑娘,我家主人说,您不认得去梦殇堂的路,此时灵力也不足以支撑您穿过黄泉。主人让我过来带您一程,请你跟我一同去梦殇堂。” “你是谁,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又凭什么跟你走?”长云暗雪冷冷的看着他,手臂一挥,手中的长剑已经劈落,但是却什么都没有沾到,面前的黑衣人像是雾气一般散开,又重新凝合。长云暗雪原本只是想要试一试来人的本事,但是却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局,眼里不由得弥漫起杀气和警惕。 颜央吃吃笑道,“他只不过是忘川九幽的影子,将军怎么能凭手中的剑,劈死一个影子呢?” 来的人,就是忘川九幽的影子,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样的术法,才能够将影子凝聚成形,甚至还能让这个影子离开他本尊,来到这里。看上去还怀有法力,看来忘川九幽,还真的有些本事。 那影子对颜央恭恭敬敬地行礼,再一次说道,“姑娘请跟我一起去梦殇堂,请跟我来吧。” “颜儿,咱们要跟着他一起走吗?”司徒清杨微微皱眉,对于这个影子,他实在是没有任何安心的感觉。颜央想要去见的那个什么梦殇堂的堂主,忘川九幽,他更没有任何的好感。 “你放心,忘川九幽不会杀了我的,我对他而言有用。在我解开身上的封印之前,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颜央握住了他的手,灿然一笑,“只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 “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要相信我。你答应吗?” 颜央的眼睛清澈干净,没有任何隐瞒,在这样的眼睛的注视下,没有任何人能够拒绝她的任何请求,也不忍心说出任何伤害她的话。颜央也是在赌,之前和忘川九幽的接触,她深知,只有利用自己的美貌和女子的娇嗔,才能让忘川九幽放下戒备,或许应该说,对她身边的人,对她更加仁慈一些。忘川九幽的眼睛里,可不仅仅只有似笑非笑的温柔,还潜藏着野兽的凶残。她带着长云暗雪,离渊,踏雪,司徒清杨,墨魇他们一起去梦殇堂,是为了保护他们不受璇玑的伤害,但却也将他们带入了另外一种危险之中。 司徒清杨认真的看着她,似乎是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她会做些什么,但是他却什么都看不出来。他笑了笑,也是,颜央的心思,谁能够看的透呢?他对她笑道,“我答应你,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怀疑你。” …… 一转眼,颜央和司徒清杨他们就已经穿过了黄泉,抵达了梦殇堂。与其说是梦殇堂,倒不如说是一座奢华精致的殿宇宅院。颜央站在门口微笑的看着,轻声道,“这梦殇堂,倒和天宫的卷宗记载的不一样。” “沧海桑田,天宫的卷宗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怎么还能算数呢?” 充满戏谑的声音突然在颜央的耳边飘过,那黑色的影子突然消失不见,忘川九幽则出现在她的身边。他暧昧不清的伏在颜央的肩膀上,在她的脸上啄了一下,在她的耳边轻声道。 “美人,你可算来了,我等了你好久了呢。既然来了,不如就此留下来,做梦殇堂的女主人吧。” “忘川九幽,你这梦殇堂给我了,你住哪啊?”颜央扬唇一笑,尽态极妍,从未有人见过如此娇媚的她,但是只有忘川九幽和司徒清杨才知道,她的笑容,完全没有进入眼底。颜央轻轻一转,就脱离了他的怀抱,“忘川九幽,你别忘了,我现在已经有了未婚夫,我来这里不过是为了谢你的救命之恩,然后我就要和清杨成婚。你还是不要太放肆的好。” “若我要留下你,不让你回去,你以为你跑得了吗?美人,别以为你真的能逃的出我的手掌心。就算是你身上的禁忌之力打开了,我也有办法制住你。” 忘川九幽的态度看着很是悠然自得,但是颜央清楚的知道,他所说的未必是危言耸听。如今她的禁忌之力没有打开,更不会是他的对手。 “你留下我在你身边,又有什么好处?你若非要留下我,我不会心甘情愿的帮你。我会来这里,一是为了谢你的药,救了长云暗雪和踏雪。二是为了云影。若你还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出来,若我能做到的,必定会为你做到。”颜央看了他半晌,突然轻轻笑道,“忘川九幽,复活已经死去的人是不可能的,失去的生命不可能再回来,若你想让我帮你复活某些人,对不起这件事情我做不到。” “先进去,有什么事情待会再说。”忘川九幽不容拒绝的将她搂在怀里,带着她往里面走,“美人,梦殇堂里我可给你准备好了房间,你可得多住一段日子再走。” …………………… 颜央被忘川九幽带进了梦殇堂,墨魇,长云暗雪和踏雪紧随其后的很近去了。而司徒清杨却是瞠目结舌的看着,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离渊拍拍他的肩膀,劝道。 “忘川九幽的本事不是我们能够抗衡的,他想做什么,颜儿无力抗拒。但是颜儿在来之前对你所说的话,我希望你能记得,不要忘了。” 司徒清杨一怔,脸色稍微恢复了一些,他轻声道,“多谢离渊大人,答应颜儿的事情,我不会忘记的。” “颜儿有她的不得已,她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让你能够活下去,逃开你的命运,请你不要怪她。甚至她嫁给你,你们……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夫妻,你明白吗?” “我知道,我想让她高兴,只要她高兴这样就足够了。”司徒清杨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对她而言,我是子叙祭司的记忆,是她生命中最后的温柔。我在她的心里,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你错了,颜儿在乎你,肯定不单单是因为祭司大人。” 离渊和他一起慢慢地走进梦殇堂,他的声音冷静的仿佛没有任何感情。他不喜欢司徒清杨,但是他也感激司徒清杨。因为他,颜央走上了神女之路最坏的那种结局,要为了他解开身上的禁忌之力,甚至有可能为了他颠倒这世间的顺序。可若没有他,在子叙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之后,她只怕在万念俱灰之下,她已经解开了身上的封印了。 “你能做的,就是好好的活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请你好好的活着。你若是死了,颜儿只怕会疯。” “离渊大人言重了,颜儿不会为了我做到这个份上的。她知道自己应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离渊大人您也应该给她多一些信任才好。” “是吗?当年我们也以为莲姬仙子不会忘记自己的责任,可是她还是爱上了魔君,搅的天地变色。这才有了姑娘,才有了后面的这些事情。” 离渊的声音里带上了两分嘲笑的意味,也不知道嘲笑的是谁。司徒清杨诧异的看着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离渊大人似乎对颜儿……” “我忠诚于神女,我是神女的附属星,我若是背叛神女,我会万劫不复。” “就算颜儿将来变了,忘记了自己的责任,解开了身上的封印,将这个世界颠覆,离渊大人难道也能像现在这样信誓旦旦的说,不会做出背叛颜儿的事情吗?” “我在努力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 “离渊大人。请您记住。”司徒清杨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眼神里难得出现了冰冷的神色,那一刻,离渊甚至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变成了子叙。他的声音也带着警告,“颜儿信任您,让您留在她的身边,若她真的解开了身上的封印,您也不能伤害她。颜儿不会原谅任何一个背叛她的人。若你有一点点背叛颜儿的迹象,我一定会先杀了你。” “司徒清杨,你杀不了我。” “我可以告诉颜儿,让颜儿杀了你。或者是告诉那个忘川九幽。”司徒清杨笑了笑,带着上位者的尊贵和淡漠,“你也说了,如今就算是颜儿也没有办法对他动手,而忘川九幽一定会让颜儿解开封印,他想利用颜儿身上的禁忌之力。若是让他一知道你的想法,那他一定杀了你。” “司徒清杨,若我没有自保的能力,我如何能成为天宫的药师?如何能留在她的身边这么多年?你想要利用他们来对付我,还差了点。而且我现在完全没有背叛神女的理由。” “神女?对你而言,现在颜儿只不过是神女,她若是解开了身上的禁忌之力,她就不单单是神女了。你忠诚的只不过是解开封印之前的颜儿。对于我而言,我忠诚的是颜儿。” 果不其然,司徒清杨看到了离渊的脸上流露出了杀意,但是司徒清杨却完全没有退让,他也不能退让。 …………………… “哟,两位在我梦殇堂的花园里剑拔弩张的,难道是我这梦殇堂的景色还如不了两位的眼?” 忘川九幽似笑非笑走过来,离渊看到他,心里莫名的觉得不安,似乎是身上的秘密已经被他看穿了一样。离渊警惕的看着他,浑身紧绷,一点都没有天宫药师的尊贵淡然。忘川九幽笑道。 “天宫的药师,占星师,也不过如此。我说过,像你这样的人,怎么配留在美人的身边?你那点小心思还是别丢人现眼了。” “忘川九幽,我在她身边这么长时间了,几次三番为她出生入死。难道她会因为你的几句话,就怀疑我对神女的忠诚吗?” “真是愚蠢。离渊,你真的以为,你看到的神女星,附属星,就真的是那些星星吗?星星可是会移动的,你这点微末本事还想控制她?我劝你还是有多大的盆就守着多少的饭吧。若你敢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在你那点小心思冒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杀了你了。” 听到忘川九幽的话,司徒清杨的脸色不由得一变,眼神如刀的飞向了离渊。忘川九幽笑道。 “你瞧瞧,人家司徒公子只不过是一个凡人,对美人的忠诚更甚于你这个跟随在她身边多年的守护星。什么神女星守护星,只不过是你们天族的人欺骗旁人的借口罢了。” “忘川九幽,你有求于她,她并不信任你。可是我呢?我已经在她身边这么多年。谁更值得信任呢?如今你去告诉她,我图谋不轨,一直以来我都在骗她,她会相信吗?” 离渊的态度云淡风轻,没有任何的不安和恐惧,完全没有把忘川九幽放在眼里。忘川九幽笑道。 “离渊,若是她知道,子叙是因为你才放走了璇玑,你说,她会不会杀了你?” “从寂声之地放走璇玑的是离渊大人,与我何干?璇玑离开寂声之地的时候,我可是差点连命都没了,而子叙却是安然无恙。足以证明璇玑离开寂声之地的事情与我无关。”离渊平静的看着他,眼睛里流露出了几分杀意,“忘川九幽,你污蔑我,我可以杀了你。” “杀了我?是,你有这个本事。可是既然你能杀了我,却不阻止美人靠近我,你安的什么心?”忘川九幽的笑容在他们两个人的面色阴沉中显得格外的可爱漂亮,“离渊,别人不知道你的心思,我还不知道吗?” “忘川九幽,只要她没有解开身上的禁忌之力,我就不会对她怎么样,她还是高高在上的神女。可是若她解开了身上的禁忌之力,那她就是背叛者,作为神神女的守护星,我杀了她又有什么不对?” 离渊完全没有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对。他是神女的守护星不假,可是他也是六道的守护者,神女再尊贵,也不可能超越六道生灵。他怎么可能放弃六道,去守护一个已经为爱陷入疯狂的神女?若颜央这么多如她所预见到的,将来会为了司徒清杨而解开身上的封印,那他一定会在她解开封印的时候,杀了她。 “离渊啊离渊,就你,还和神山圣域的祭司齐名?别开玩笑了。你连子叙的一星半点都比不上。子叙是最有可能晋升成为神的人,你何德何能?” “你的意思是,他想杀了颜儿,得到她身上的禁忌之力,他想成为神?”司徒清杨不假思索的说出口,果不其然看到了忘川九幽赞许的眼神,他怒道,“颜儿对你这样好,一次次的救你,你怎么能觊觎她身上的东西?” “我说过了,我忠诚的是神女,我现在没有想过要背叛神女。我是占星师,是药师,我只是不想让六道生灵涂炭!只要她不解开身上的封印,我就不会杀了她!” “离渊,子叙对她的伤害,让她差点成了一个疯子,她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解开了身上的封印。可是因为司徒清杨,她还是选择承受封印带来的痛苦。你是不是忘了,她身上的噬尸蛊发作的时候她是什么样子?最近她的噬尸蛊都没有再发作,你觉得,她不会起疑心吗?” 忘川九幽的几句话,让离渊真正变了脸色。忘川九幽欣赏着他的神情,笑道。 “离渊,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任何事情能够瞒得过我梦殇堂。子叙的秘密,你的,她的,我全部都知道。” “忘川九幽,如今我没有背叛她。我与她出生入死,她不会因为你这个萍水相逢的人几句话就怀疑我。至于你所谓的秘密,都只不过是你的猜测,你没有任何的证据。对她有企图的人,是你。对她而言更有威胁的人也是你。” 离渊的目光突然转到了司徒清杨的身上,他的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想要阻止她解开身上的封印,我只要杀了你和司徒清杨,就足够了。” “你不怕事与愿违,你尽可以一试。更何况,至今还没有任何人敢在我梦殇堂大言不惭的说要杀人,你是第一个。” 第两百零八章 攻心 离渊和忘川九幽在梦殇堂的院子里剑拔弩张,离渊自然不会是忘川九幽的对手,他也并没有打算在这里和忘川九幽对上。 “离渊,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才留在她的身边,我不管。可是她会解开身上的禁忌之力,这是一定的,我也不会让任何人逆天而行。” “忘川九幽,你引她来到这里,不就是用逆天而行这个借口吗?”离渊冷笑,眼神里满是不屑,“你和我之间,谁又比谁更高贵呢?别说笑了。” “这是我的事情,我不用跟你交代。只是我要警告你,不许对她产生任何的觊觎之心。否则我会杀了你!”忘川九幽的嘴角微微上扬,但是他的眼睛里却带着十足十冷漠和杀气,“离渊,就算是十个你,就算是你们天宫里所有人都来这里杀我,你们也不见得能动的了我分毫。” “你觉得,她会相信你吗?”离渊丝毫不见恐惧,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忘川九幽,“忘川九幽,从神山圣域起,我就一直守护着她,用我自己的方式守护她。离开神山圣域之后,也是我一路保护她到如今的地步。你以为,你简单的几句话,就能让她疑心于我,要杀了我吗?” “我若想要动手杀了你,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比如……”忘川九幽故意拉长了尾音,看到他眼神微微一变,状似无意的继续说道,“颜央身上的噬尸蛊,应该很久没有复发了吧?离渊这个天宫的药师,还真的是技艺非凡。” “既然你能控制颜儿身上的噬尸蛊,那你为什么不给他解了身上的蛊咒?你口口声声说你忠诚于颜儿,忠诚于神女,你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如此受苦吗?”听到忘川九幽这样说,司徒清杨顿时暴怒,“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她会离开她的师傅,离开神山圣域,到现在面对这么多的痛苦,都是因你而起?” “司徒清杨,你不过是一个承载记忆的容器,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离渊冷笑,眼神里都是不屑,“她照顾你,留在你身边,不过是为了她自己的执念,她不想让自己和她的师傅真正的失去联系。她留在你的身边,只不过是为了掩饰她爱上自己的师傅这个大逆不道的事实!” 听他说道此间,忘川九幽脸上那漫不经心的笑容逐渐消失,冷着脸的样子,如同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罗刹。 “离渊,你不知道我能够做到什么地步,最好不要小看我。” 忘川九幽满是自信的样子让离渊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不安的情绪。他知道,自己压根就不是忘川九幽的对手。就算颜央不相信忘川九幽,但是忘川九幽的话,只怕还是会让他们二人心生龃龉。他的手紧握成拳,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很是搞笑。忘川九幽突然出手,那白皙纤长的像是女子的手,就那样握在了离渊的脖颈上,仿佛没有任何力气,但是却让离渊完全无法动弹。命运被人掌握在手中的感觉,让离渊无可奈何,却又羞愤难当。但是他很快又平静的盯着忘川九幽。 “你想在这里就杀了我吗?” “杀你?”忘川九幽笑了,眼神里满是不屑,“离渊,你以为我是傻子吗?在这里杀了你,只会惹怒她。” “是,你不会惹怒颜央姑娘。你有求于她,所以你不会惹怒她,你也不能杀了我。” “不杀你,可是我也有办法收拾你。”忘川九幽笑了,带着三分的张狂,七分的胸有成竹,“你以为,我梦殇堂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地方吗?不杀了你,只是简单的收拾收拾你,让你痛不欲生。” 他的手微微一动,一只小虫钻进了他的耳朵里。果不其然,看到了离渊脸上的愤懑。他笑道,“你知道刚刚那个是什么东西吗?” 不等他回答,忘川九幽就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毕竟这么些年,你已经用了好几次了。怎么会不熟悉呢?” “忘川九幽,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美人所受的苦,自然要让你试一试,才知道什么叫做锥心刺骨之痛。”忘川九幽放开他,口中默念起一串蛊咒,离渊顿时痛地跌倒在地,颤抖不已。忘川九幽得意的看着他一会,停下了口中的蛊咒,看向了司徒清杨,“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似乎和颜儿身上的噬尸蛊发作的时候很像。” “对,就是噬尸蛊。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忘川九幽笑着称赞了两句,得意的看着离渊,“离渊,若是美人知道,她这么多年所受的苦,都是因为你,你说,她会不会后悔,这么多年对你信任备至,对你推心置腹?” “你以为,颜央会相信你吗?”当忘川九幽停下念诵的时候,离渊身上的疼痛渐渐平复了下来。他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勉强笑道,“你别忘了,如今还留着噬尸蛊的人,是你,给我下蛊的人也是你。若说你才是利用子叙,利用璇玑的人,只怕可信度要比你说是我更加多了几分可信度吧。” “咱们不如叫来美人,咱们试一试?”忘川九幽有恃无恐的看着他,那样子,让离渊不由得心生忌惮。会害怕就好,若他真的不怕,那这件事情才会稍稍有点棘手。他盯着离渊的眼睛笑道,“离渊,你以为你当年做的事情,真的瞒得住所有人,没有一星半点的遗漏吗?” …… 听到了忘川九幽的话,离渊的心里突然大亮。 是了,他精心计划了这所有的一切,但是他却忘了,颜央是神女,她能看透这世上所有人的心,能够看透所有人的事实。若是颜央真的开始怀疑他,只要盯着她的眼睛,所有的一切就都会对她和盘托出。颜央可以信他一次,信他两次。可他毕竟还是天宫的人,她对他的信任,又能到何时?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精心筹谋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得到他想要的一切。怎么可能在现在这个时刻,放弃多年的筹谋呢? 看到他这个样子,忘川九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离渊,你现在反应过来了吗?若是美人开始怀疑你了,那对她招供,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你的计划,从一开始就输了。” “事到如今,你还说这些做什么?”离渊看着他笑了,仿佛他是这个世上最大的笑话一样,“忘川九幽,你别忘了。我是想得到她身上的禁忌之力,可是你不也一样吗?若你帮我,我得到了禁忌之力,你想做什么,我也能帮你做。” “你怎么可能取代她?她能做到的事情,你不能做到。”忘川九幽笑嘻嘻的看着他,捋了捋他微微凌乱的头发,“你想要得到禁忌之力,你必定得先得到神之身。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成为神的,都是女子,从来没有男子成为神吗?” “忘川九幽,不是没有男子成为神,而是整个几率太过难得。我自然知道,要成为神应该做到什么,这个你不必担心。”离渊的眼神里带了两分得意,眼神里也多了两分旖旎的遐想,“忘川九幽,你知道吗?” “看来,你不仅仅想要得到禁忌之力,你还想要得到神女?”忘川九幽的眼睛里流露出了讥讽的笑意,“你别忘了,人家神女爱慕的人,是司徒清杨。就算是将来果真行了周公之礼,那也只能是和司徒清杨,绝对不会是你离渊。你不可能入得了她的眼。” “如今我忠诚于她,我保护于她,并没有作假。可是她如果解开了身上的封印,那就是为祸六道的妖人。我怎么可能继续忠诚于一个会为祸六道的神女?自然是人人得而诛之!到时候就算是我杀了她,那也是天理。” “你说这么多,不也还是为了你最终的目的,只是为了得到她身上的禁忌之力。” …… “你们在做什么?” 颜央慢慢地走过来,一脸的诧异。她刚才跟着忘川九幽进了梦殇堂,去看自己的房间。她也是笃定司徒清杨在这里没有任何的危险,她才敢独自离开。可是没有想到,出事的人不是司徒清杨,却是离渊。 “离渊在我的梦殇堂放肆,我只不过是小惩大诫罢了。”忘川九幽放开了离渊,飞快地流窜到颜央的身边,笑容满面,“美人,我又没拿他怎么样,难道你要因为他,责怪我吗?” “离渊大人向来稳重,肯定是你咄咄逼人,才让离渊大人有了放肆之举。你倒是说说,你对人家做了什么事情了?” 忘川九幽听到颜央这样说,脸上登时流露出了委屈的神情。 “美人,你这就不对了,怎么会是我对他做了什么事情呢?明明就是他,看到我过来,二话不说就说我是给你下蛊的人,我才出手收拾他的。难不成,我还任由他欺辱到我的头上吗?” “虽然你无赖任性,不讲道理。但是你这个人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会对我说谎。” 颜央选择了相信忘川九幽。虽然她和忘川九幽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一个能见了她的第一面就说明自己真正的想法的人,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在他自己的地盘,找借口来收拾她的人?而且忘川九幽的本事远在她之上。若不是真心想要得到她的帮助,想要得到她的信任,他也不会直接告诉她,他想要解开她身上的封印,想要利用她的禁忌之力。 “你就这样对我没有半分怀疑吗?” 忘川九幽假装怀疑,但是得意的目光却不停地瞟向了倒在地上起不来的离渊。颜央看他这个样子,心里倒是不由得有些怀疑。忘川九幽虽然任性妄为,但是也只仅是恶作剧罢了,怎么可能让离渊狼狈地倒在那里呢? “你们两个难道不打算把刚刚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吗?”没有任何人开口回答她的问题,颜央双眉一挑,目光投向了一边的司徒清杨,笑问道,“忘川九幽是一个不正经的,不想说的事情他就只会胡说八道。清杨你从来不会瞒着我任何事情,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 司徒清杨看了看离渊,又看了看忘川九幽,很快就做了决定。 “颜儿,离渊他说,如果你解开了身上的封印,他就会背叛你,杀了你。忘川九幽听到了他的话,所以就对他动手了。”颜央微微笑看着他,不发一言,司徒清杨马上就知道自己方才的那番话根本就无法取信于颜央。司徒清杨举手示意,“颜儿,忘川九幽动怒的原因我实在是没办法说,这是你们的事情,我没有经历过,我……” 颜央的目光从他们的面上逡巡了几遍,她慢慢地走向离渊,莫名的,离渊心里突然生出了恐惧。在面对颜央的时候,或许是心底的恐惧,不敢动弹。颜央走到他的面前,拉过他的手,帮他诊脉。口中说道。 “离渊大人,你是当事人,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姑娘,忘川九幽想要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他说,您身上的噬尸蛊,是我做的。”离渊抬起头看她,他看上去仿佛没有任何的秘密,仿佛他对颜央,从来就没有过二心,“姑娘,我这么多年对你忠心耿耿,我没有背叛过你。我的身上还留着双星命格,请你相信我,我从来都没有背叛过你。” …… “我身上的噬尸蛊,和你有关?”听到离渊的话,颜央却是笑着反问了一句,那笑容却莫名的让人心里觉得害怕,“忘川九幽,他身上的噬尸蛊,是谁做的?” “我做的啊,他得罪我了,小惩大诫罢了。”忘川九幽直接承认了,他耍无赖一般的直接靠在了颜央的身上,“我做的又如何?他在我梦殇堂放肆,难道我还不能惩罚他了?” “你怎么会有噬尸蛊?” “我梦殇堂什么好东西没有,区区噬尸蛊又有什么好稀奇的?”忘川九幽的声音里带了三分得意,“我告诉你,我还能控制噬尸蛊,不管多远,我想让她咬她就得咬。这可是我梦殇堂的秘术呢。” “那我身上的噬尸蛊,和你有关系吗?” “美人,你这样怀疑我,我可是会很难过的……”忘川九幽的脸上露出了委屈的表情,“虽然说是秘术,但是当年天女宫也有噬尸蛊,就算是灵力高超的人,只要知道了噬尸蛊的操纵方式,知道怎么样养蛊,怎么种蛊,就能用啊。而且噬尸蛊又不是什么绝密的东西,只不过很难得罢了。” “那么,离渊大人是做了什么事情让你不悦了?你竟然要用噬尸蛊来对付他?” “咱们两个不是说好了吗,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帮你打破预言,不让司徒清杨死,你得帮我做一件事情。既然离渊阻止我,那我当然要小惩大诫的收拾他了。没杀了他,已经是看在他是你身边的人的份上了。” “你仗着自己的本事比我们任何人都高强,所以你就为所欲为了吗?” “你怎么不问问,离渊对你做了什么事情,瞒了你什么事情,又会利用你做什么事情?这些你不问问他吗?”忘川九幽笑容满面,仿佛是纯真无害的样子,“颜央,如果一个人,从一开始就欺骗了你,你会怎么样呢?” “利用我?欺骗我?隐瞒我?”颜央认真的看着他,但是眼睛却十分清澈,没有人看的出来她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离渊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我,保护我。他为什么要对我做这些事情?” “禁忌之力嘛,谁都想要。但是能够得到禁忌之力的方法,只有一个。” “禁忌之力,只有神女之身才能够承继。其他人如果强行夺取禁忌之力,那只会爆体身亡。他就算觊觎我身上的禁忌之力,那他也没有能力,没有办法夺。”颜央对他的话并不以为意,慢慢地在他们身边踱步,“离渊,忘川九幽说的话,你可要为自己辩驳呢?” 离渊的脸上露出了毅然决然的神情,他抬起头来看着颜央,眼神仿佛清澈无垢一般,“堂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在下对姑娘问心无愧。” “你确定了吗?要对我说的,就真的只有这一句话吗?” “姑娘,我的身上有双星命格,我和你的命是绑在一起的。若你死了,我也不能独活。姑娘难道是要怀疑我身上的双薪命格吗?若我真的要害你,当年又何必从神山圣域救你出来?又何必这么多年都陪在你的身边,与你出生入死?”离渊瞪大了眼睛看着颜央,满脸的难以置信,“姑娘,就算这个世上所有人都背叛了你,我也不会背叛你啊!” 第两百零九章 惩罚 颜央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微笑,但是那笑容却莫名的让离渊心生不安。颜央的手温柔地拂过他的脸颊。手势轻柔,像是在抚摸自己的爱人一般。 “离渊,若我想知道真相,那是轻而易举。你知道背叛我的人是什么样的下场,你最好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没有任何事情隐瞒我,没有背叛我。” 颜央似笑非笑的看了他几眼,她盯着他的眼睛,眸光潋滟,令人不自觉的沉沦其中。 “离渊,你背叛我了吗?” “并没有。” “离渊,如果一个人的精神力足够强大,是可以抗拒精神催眠的。你是天宫的药师,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吧?”颜央的笑容温柔无害,“离渊,可我是神女,有什么事情能够瞒得过我呢?我给了你机会,你可要珍惜啊。” “姑娘,我为了你出生入死,身上有附属星的双星命格,我怎么可能背叛你呢?” “双星命格?”颜央咯咯的笑出声,“离渊,别说笑了,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懂得星象吗?神山圣域的藏经阁囊括天下各种奇书,我在神山圣域那么多年,深受师傅教导,怎么可能被你一两句话就相信你?你真真假假的几句话,难道就能控制我吗?你未免也太天真了。你所谓的双星命格,还有之前因为命格产生的种种异象,都不过是你的障眼法罢了。你真的以为,我是傻瓜吗?你还有一次机会,算是我回报你这么些年对我的照顾,你要对我说实话吗?” “我没有背叛神女。我没有说谎,我没有背叛神女!” “那么,颜央呢?你有没有背叛颜央?你会不会背叛颜央?” 颜央和神女,其实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看着颜央盈盈带笑的模样,还有眼底的冰冷,他就知道,她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一切,这么久以来,她只不过是在看他的笑话罢了。他咬咬牙,看着颜央的时候眼神里带了两分凌厉。 “只要你不解开禁忌之力,我就会一直忠诚于你。若你打开了身上的禁忌之力,我不会再忠诚于你。” “我解开了禁忌之力又如何?你能拿我怎么样呢?杀了我吗?还是要用什么方法得到我身上的禁忌之力?”颜央似乎是在喃喃自语,目光并没有落在他的身上,她温柔笑道,“这些都没有关系,因为你不可能得到禁忌之力。” “我想得到禁忌之力?你不是早就知道,只有神之身才能够承继禁忌之力,我又不是神之身,如何能够得到禁忌之力?”离渊一脸震惊的神色,似乎是颜央所说的话真的深深的伤害到他一样,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了忘川九幽,“姑娘,您可不要听了别人的谗言,就怀疑自己身边忠心的仆从。我身上有附属星的双星命格,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背叛你的。若是今日你执意如此,那就请姑娘杀了我,我绝无怨言。” …… “离渊,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 颜央的眼底流露出了两分杀意,她慢慢地摘下自己的面具,一双惊艳绝伦的眸子里闪烁着妖异的亮光,只消一眼,就足以沉沦其中。她紧紧地盯着离渊的眼睛,一字一句慢慢问道。 “你身上真的有双星命格吗?” “姑娘,我是真心……” 离渊的话并没有说完,他眼底的清醒分明就说明了他根本就没有被颜央所控制。颜央的眼睛似乎闪烁着亮光,身上流转着淡淡的紫蓝色光泽,还交织着金色的光亮,离渊的眼睛里原本的清醒慢慢地变成了迷蒙,颜央又问了一遍,“离渊,你的身上真的有双星命格吗?” “并没有。” “你留在我身边,是为了什么?”“得到你身上的禁忌之力。” “为了得到我的禁忌之力,你要做什么?” “得到你的信任,让你喝下特制的药水,与你行周公之礼。你的禁忌之力会离开你的体内,凝聚成灵珠。将你的处子之血和我的心头血融合在一起,和灵珠一起炼制。就算是我没有神之身承继禁忌之力,我也能够使用禁忌之力。” 听到此处,就连忘川九幽都不由得挑眉讶异。原来离渊是谁想这样得到禁忌之力,他也没有想过,禁忌之力也可以这样剥离出体内,并且为他人使用。看来这个天宫的药师,真的不是寻常人物。他习惯性的露出了笑容,让他惊讶的,不单单只是禁忌之力的剥离方法,更是颜央对狐族摄魂术的极致使用。看来九尾狐族的那两个小东西,将自己知道的所有的本事都教给她了。 “我身上的噬尸蛊,怎么回事?” 听到颜央问了这句话,忘川九幽对颜央登时刮目相看。看来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身上的噬尸蛊和子叙无关,和璇玑也无关。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是离渊对她做了这样的事情。 或许,她是任由璇玑利用子叙,在她自己的身上种下了噬尸蛊,从而让子叙对她愧疚,真真正正的站在她这边,与璇玑为敌。而当年为了子叙承受八道天雷巨龙的攻击,却是为了报答子叙当年的收留教养之恩,所以过后就离开了神山圣域,来到人间。而离渊为了得到禁忌之力,只怕是从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颜央当年在神山圣域昏迷不醒的时候,他就来到神山圣域,向子叙说明了神女星的事情,并且表示自己会忠诚于神女星。神女星的确存在,但是他离渊只不过是天宫的药师,怎么样都不会成为神女的附属星,更不可能拥有双星命格。只怕他是利用了真正的从医属星的人,从文属星的人,强行剥离了他们的命格,将他们魂禁锢在自己身边,他才能够欺骗颜央,制造出自己身上拥有双星烙印的假象吧。 但是颜央明明知道这一切,为什么还要将他留在身边呢?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给了天女宫噬尸蛊,建议璇玑利用子叙的血为引,向你下蛊。所以子叙的血成为你克制噬尸蛊的药。” 隐约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颜央一字一句问道,“你究竟是谁?” “天宫药师,离渊。”“你究竟是谁?” “天宫药师,离渊。” “你不用问了,他已经被别人催眠,你再怎么问他,他都只会说这一句,他是天宫药师离渊。他已经认为他就是离渊了。” …… 忘川九幽突然开口,引的颜央的目光转向了他。颜央平静地看了他半晌,突然挥挥手解开了对离渊的摄魂术,离渊无力地倒在了地上,就像是一只离开了水无法呼吸的鱼。他瞪着颜央,眼睛里的神色非常复杂。 “既然你身上并没有双星命格,那真正的附属星在哪里?” 司徒清杨听到这里未免有些着急,他怎么能容忍一个对颜央怀有二心的人留在颜央的身边呢?谁又能保护颜央?谁才是真正保护颜央的人?颜央温柔的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着急,司徒清杨勉强按捺住心里的急躁,他也知道,颜央和离渊之间的事情,并不是他能干涉的。看到颜央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微微放下心来,或许颜央有办法处理这件事情。 “离渊,你假说当年琴姑不肯归顺于我,你杀了她,禁封了她的灵体,用特殊的术法给我错觉,让我以为你的身上就拥有从医属星的命格。”颜央的手慢慢地放到了离渊的头上,身上散发着浅浅的亮光,离渊的脸上却是露出了恐惧的神情,颜央轻笑道,“那么,文星,究竟存在吗?从文属星的真正归属者,究竟是谁呢?离渊,不属于你的东西,就不要再强留在自己身边了。迟早都是留不住的,而且还会面临极大的痛苦,何必呢?” “你,你究竟要做什么?” “离渊,背叛我,利用我的人,自然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颜央催动身上的灵力,强行从他的身上将双星命格从她的身上剥离,这样的痛苦不低于颜央噬尸蛊发作的时候所承受的一切。挫骨削皮只怕也不为过。颜央将他身上携带的双星命格凝聚成灵珠,握在手中。并且将另外两个被他禁锢的灵体也硬生生地从他的身上剥离下来,但是他们因为太长时间和自己的命格脱离,又失去了自己的肉体,灵体无从皈依,已经无法再久留。忘川九幽的手轻轻一挥,这两个灵体就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 “我送他们去黄泉重新投胎了。你看我还是个好人吧。”忘川九幽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那这个叛徒,不对,是一开始就跟在你身边的卧底,你打算怎么办?” “离渊,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惹的师傅修炼净魂术忘了我。也不该引导璇玑用师傅的血对我下蛊,陷师傅于不义之中。”颜央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无害,但是一出手,却是毁了离渊这么多年来辛苦修炼的灵力,并且重伤了他的灵体,让他再也无法修炼出高深的灵力。看着离渊不甘愤怒的眼神,颜央笑得越发的甜美,“离渊大人,这样你就受不了了?我这么多年承受的痛苦,不能让你一一品尝,可是你对我做了这么多,总得让你知道做这些事情应该付出什么代价。我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欺侮的对象。任何伤害我的人,可都要付出代价!” 颜央不再理会他,对忘川九幽微笑。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你让我来这里,是为了云影,你还是别管这件事了。云影在哪里,我需要做什么,你还是和我一起走吧。” “离渊的事情,你不管了?” “我是不管了,其他的事情就交给墨魇处理吧。”颜央笑了笑,轻轻抬手,墨魇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他交给你了。” “是。”墨魇恭恭敬敬地应承了下来,转身对忘川九幽微笑道,“请堂主行个方便,给在下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在下好安置他。” “灰影。”忘川九幽一声轻呼,那个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黑衣人就出现在他的身边,“都听到了,去办吧。” “请跟我来。” …… 梦殇堂内,殿中的结界里封印着云影的精魂,颜央看到这个结界,就知道忘川九幽是借着这个结界,保护着云影。颜央看着忘川九幽,真诚道,“谢谢你,忘川九幽。” “你要谢我,可得要有谢礼,你这干巴巴的一句谢谢,我可不接受。”忘川九幽笑的痞坏痞坏的,趁机赖到了颜央的身上,“你要给我什么谢礼啊?” “你什么东西都有,哪里还要我的礼物?” 颜央哑然失笑,对于忘川九幽,她实在是没办法好好的跟他说话,她知道,忘川九幽对她好,帮着她留下了云魂的精魂,只不过是想等她解开了身上的封印之后,让她为他做事罢了。所有的言笑晏晏,只不过是有求于她。忘川九幽看着她笑,目光转到了司徒清杨的身上,看到他脸上恼怒的神情,忘川九幽却是突然拉开了自己和颜央之间的距离。 “罢了,你的谢礼,我可不敢要。若我再与你靠近,只怕这个小子要杀了我。你明明知道,他和你不可能有结果,为什么还要拨撩于他?甚至还要嫁给他?” “我只是想要保护他,至于你所说的拨撩……”颜央突然苦笑起来,那笑容让人看着十分心疼,“谁知道,是拨撩我自己,还是拨撩他呢?” “美人,你这又是何苦?嫁给他,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你若也想来劝我,那就不必了。你还是告诉我,要怎么救云影吧。” 看她这个样子,忘川九幽就知道,她其实什么都看破了。司徒清杨的下场,她自己的下场,其实她都明了了,只不过她没办法控制自己对司徒清杨的爱慕罢了。可惜她自己就算是看穿了所有的一切,都不舍得撇下他。 “要救云影,那他就得成为真正拥有双星命格的人,你可愿意?若你死了,他也活不成了。” “为什么要救他就得让他拥有双星命格?” “你自己都晓得告诉我,已死之人,是不能复活的。云影已经死了,他的灵魂已经步入黄泉。若你真的要逆天而行,那你只有这一个办法。用你的血,和你的半生灵力,将双星命格和他的灵体结合在一起,再寻一副合适的躯体,让他驻入,如此才能让他复活。若没有双星命格,没有从属医星的保护,你以为云影能活的下来?” 忘川九幽恨铁不成钢的在她的脑袋上戳了一下。 “你以为,双星命格从人体上剥离能存活多长时间?若是不能及时找到下一个宿主,双星命格就会脱离控制,到时候有你好果子吃!” “那让你来承继双星命格好了。”颜央笑得极是欢欣鼓舞,“你要我帮你完成一个愿望,你成为神女附属星,我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帮你,不好吗?” “颜央,我不会忠诚于你,我也不想忠诚于你。我威胁你,让你知道我的本事。然后我又帮你这么多,只是为了让你记住我的恩德,让你知道我的本事。好让你将来让你为我做一件事。我不会为了这一件事,就成为你的下属。”忘川九幽第一次这样认真的叫了她的名字,眼神里带着别样的认真和温柔,“我不想与你为敌,但是你记住了,若你想要救云影,只有听我的。” “你帮了我这么多,你究竟想要什么?” 颜央想了很久,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忘川九幽究竟想要什么。他似乎懂得很多,甚至还知道如何复活一个死去的人。又看透了世情,这样的人,究竟需要她为他做什么呢?就算是神女,也有做不到的事情,他究竟想要让她做什么? “等你解开了身上的封印,我再告诉你我要什么吧。如今就算你是神女,也只不过是拥有了神的躯壳。你身上自出生就拥有了禁忌之力,魔力与神力在你出生之时便已经互相交融,莲姬仙子封印了你的魔力,导致你的神力也受到影响。如今的你,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法为我做。” 忘川九幽的脸上露出了恍惚而悲伤的神情,但是他很快笑道,“美人,你可别想着用你的摄魂术来套我的话。等时机成熟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我所求何事。只要到时候你别忘了我这些日子为你所做的一切,就够了。” 颜央看了他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再接着问他究竟有什么样的心愿。似乎忘川九幽,要比其他任何人都了解她,在他的面前,她没有办法说不。因为他总能开出适当的条件,让她答应他的要求。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方才所说的,合适的躯壳在哪里?我想你一定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一切,否则你也不会叫我过来。” “合适的躯壳,那自然是离渊的躯壳了。你可舍得?” “就算我舍得,云影只怕也是不愿意的。”颜央盯着他略显得意的神色,笑道,“我看啊,你根本就是在耍我,云影的真身,也让你好好的保存在这里了,是不是?” 第两百一十章 回魂 “若我说没有呢?若我说没有,只怕你也不会相信吧。” 忘川九幽笑嘻嘻的,那戏谑的模样让人看着心里直痒痒,恨不得杀了他。他也不再逗弄颜央,轻轻挥手,一口玄冰棺漂浮到他们的面前,里面好好的当着云影的身体。一具已经没有了灵魂的躯壳。 “需要的东西,我都已经帮你准备好了,就看你的就决定。你愿不愿意赌上双星命格,赌上你的半生灵力,逆天改命,去复活你的云影呢?” 看到颜央欣喜明亮的眼睛,忘川九幽突然叹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地提醒道。 “你应当知道,若你失去了半生的灵力,如果此时此刻璇玑出手要伤你,要带走司徒清杨,或者是要对你身边的人下手,你就完全失去了反抗的权利。你明白吗?你真的要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云影,做这样的事情吗?” “云影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多次护我周全。云魂的死,也和我逃脱不了关系。我还没有当着云影的面,手刃璇玑。没有让云影报了杀弟之仇,我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颜央温柔的微笑,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抚过结界中心那团冰蓝色的精魂,脸上的坚毅让人呢深刻的感受到他的决心,“忘川九幽,你别担心。我没那么容易死的。我答应了你,将来会为你做一件事情。在报答完你的恩情之前,我不会死的。” “既然如此,你今天便好好休息。我准备一下,准备好了我告诉你,你再过来。”看颜央还不肯离开的意思,忘川九幽推着她往外走,一边道,“好了,你就不用担心了。云影是我给你的恩德,我不会在最后关头失手,让他死的。你就放心好了。” “忘川九幽,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在云影复活之后,让我帮你保护他们,保护司徒清杨?”忘川九幽是何等聪明的人,马上就明白了颜央的意思。他笑嘻嘻地掐掐她的脸,“好了,我答应你,在你和司徒清杨大婚事前,我一定会帮你保护好你们所有人。我不会让你死的。也不会让璇玑伤害你们任何人。” “那就多谢了。”颜央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感激的神色。就算忘川九幽有求于她,但是为她做到这个份上,她也是感激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却有些不安,“忘川九幽,复活一个死去的人,你一直都跟我说这件事情是不可能的。如今你却违反了自己所说的话,要帮我复活云影。我要付出的代价是半生的灵力,那你呢?你要付出什么代价?云影又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若是我要付出的代价,是我的命呢?你还会为了复活云影,做这样的事情吗?” “忘川九幽,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颜央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严肃的神色,“忘川九幽,我是想让云影活过来。但是并不代表我要用别人的命来换他的命。虽然你对我别有所图,但是我也不会用这样的办法来……” “好了,你就不要担心了。我不会有事的。我还想要等你解开禁忌之力之后,让你帮我做一件事呢。我不会这么快就死的。”忘川九幽笑嘻嘻地伸手去揉颜央的脑袋,像是在摸一只小奶猫一样,“你啊,好好记得我给你的恩情,到时候别赖账就行了。嗯?” “忘川九幽,我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赖账。我也只不过是担心你。毕竟你帮了我这么多,我……” “好了,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对你是别有所图,就算是惺惺相惜,也不用这个样子。你就安心的接受我的帮助。到时候我需要什么,我会告诉你的。” …… 送走了颜央,忘川九幽却看到了司徒清杨磨磨蹭蹭地来到了内堂,面色纠结地看着结界里的那团蓝色精魂。 “你想阻止颜央救他吗?” “我知道云影对颜儿来说代表了什么,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颜儿都会不遗余力地救他的。我没有打算阻止。”司徒清杨笑容温柔,或许应该说,无论颜央想要做什么事情,司徒清杨从来就没有打算阻止。他毫无底线的纵容着颜央,许她她想要的一切,包括他的性命。“只是想向您请教,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颜儿在危难时刻能够活下来。” “她是神女,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人能杀了她。”忘川九幽微笑着看着他,问道,“我看,你想问的根本就不是这个问题吧。你是想知道,你能在复活云影的这件事情上帮上什么忙,是吧?” “果然如颜儿所说,你是一个再聪明不过的人。不知道这件事情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这件事情,你没有办法插手,只能这样看着。” “我不想就这样一直接受她的庇护。我想要和她并肩,成为真正能够在她身边成为她的力量的人。还请你帮我。” 忘川九幽认真的看着他,似乎是想从他的脸上分辨出他真正的心意。良久,他突然伸手覆在司徒清杨的头上,似乎是在判断他真正的心意。司徒清杨知道忘川九幽不会对他怎么样,也并不害怕。 “司徒清杨,你要知道,你并不是只是一个容器,你是一个真正的人。你拥有自己的心,美人愿意为了你,付出她所有的一切。她对你的爱慕之情,或许她自己已经看透了,只不过是她不敢承认罢了。” “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要藏着掖着?喜欢我难道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么?” “那是因为,神女不能喜欢任何人。如果有了爱慕的情绪,无论是谁都会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做出不可饶恕的罪。”忘川九幽戏谑地看着他,似乎是在看一个秀色可餐的尤物一般,一直盯到司徒清杨不好意思了,他才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神色,“你还是好好的待在我的梦殇堂里不要到处乱跑吧。如果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抓了你,只怕美人从没有危险都要变成有危险了。” “是。” “等云影的事情处理好了,我会亲自送你们两个回去,到时候我会给你们一份大礼。” 颜央的预见虽然昭示了最终的未来,但是未来就像是在水面上书写的文字,随时会消散,随时会改变。任何人所做的任何一件小事,都会成为影响未来,改变未来的契机。她和司徒清杨真正的结局会是什么样子,谁都没能说出一个绝对的定论。 若是司徒清杨真的死了,那她的愿望只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司徒清杨复活。 但是死去的人,怎么可能复活呢?就算是被人称作无所不能的神,也不可能让逝去的生命重新回来。没有任何人能够逃离生命的轮回。司徒清杨将来若真的死了,他倒是可以帮忙,让司徒清杨重新回到她的身边。对她而言,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礼物了吧。用这个礼物,换他想要的东西,值得。 看着他的样子,司徒清杨突然问道,“不知道堂主和颜儿达成的协议究竟是什么呢?您为颜儿做了这么多事情,只怕是有事情想让颜儿帮忙。不知道您想让颜儿做的事情是什么呢?或许我能够帮忙。” 忘川九幽拍拍他的脑袋,笑容温暖,那个样子就像是颜央素日里对待踏雪的时候一样。仿佛他们对他而言就只不过是一只宠物,是一个小辈一样。 “我的事情,只有解开了封印的神女才能帮我做到。司徒清杨你如今只是一个凡人,你什么事情也没有办法为我做。你啊,就好好的留在她的身边,不要让她因为你死了而心神不宁,做出什么颠覆世界的事情,这样就足够了。” …… 忘川九幽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甚至还准备好了祭台等一应物品,这才去请颜央。看到这一切,颜央就知道他的用心,只是郑重地向忘川九幽行礼。 “忘川九幽,无论云影究竟能不能重新回到我身边,你的所作所为,我都铭感五内。大恩不言谢,我以神女之名答应你,若云影能够回到我身边,无论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为你做到。” “我还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你就这样感恩于我,许了我这么大的一个心愿,你还真的是信任我,也不怕我趁机对你的云影做些什么事情。” “忘川九幽,虽然你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但是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 “哦,你就这样相信我啊?” “这点信任还是有的,如果你忘川九幽是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我怎么可能会答应你来到这里,甚至带着清杨一起过来?”颜央完全没有任何的担心,反而对忘川九幽充满了信任,“你自己不也说了,你将来有求于我,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杀了我呢?你倒是告诉我,现在要我做什么。” 忘川九幽似笑非笑地看了司徒清杨一眼,“在我告诉你你要做什么事情之前,我还是得先叮嘱一下这个关心则乱的小情人。免得他等一下看到我让你做的事情心疼了,反而坏我们的计划。” “我说过了,无论颜儿想要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止。”司徒清杨微微皱眉,虽然他这样说,但是也没能阻止他心里的担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没有办法阻止颜央去做,“只要颜儿能活着,好好的活着,对我来说就够了。” “你们这两个小情侣,就不要在我面前说这些话了。反正这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司徒清杨你可要记住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你看着觉得多危险,你都不能插手。如果你插手了,那美人才真的有可能遇到危险。” “好,我答应你,绝对不会插手今天的事情,但是也请你不要阻止我留在这里。” 忘川九幽给了颜央一颗红色的药丸,让她吃掉,又塞了一颗一样的药丸到云影的嘴里。 “美人,我们可以开始了。” 颜央按照忘川九幽的嘱咐,进入到了结界里,站到了指定的位置上。而云影的躯体则被他安置在对面的位置上,他们之间是云影的精魂。颜央割破了自己双手的手腕,鲜血汹涌而出,流淌到结界里,顺延着结界的刻纹流淌到云影的身体里。不仅仅有颜央的鲜血,更有她的灵力。颜央的灵力却是传输到了云影的精魂里。 随着灵力和鲜血的流逝,颜央的脸色也变的越来越苍白。而云影的脸色却渐渐的恢复起来,他的精魂流转着的亮光也越发的明亮。忘川九幽趁机将那颗刻印着双星命格的灵珠丢进了结界的中心,那颗灵珠和云影的精魂融合在了一起,发出的光芒越发的明亮。 忘川九幽的口中默念着咒语,让灵珠和精魂更好的融合。慢慢地,灵珠和精魂融合在了一起,精魂又慢慢地移动到了云影躯壳的位置,精魂慢慢地进入到了云影的身体里。忘川九幽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让他的血液滴入了结界之中,和颜央的血液相互融合。这样做的目的,是因为他的血能够让精魂,双星命格,躯壳,颜央的半生灵力更好的融合在一起。 他是活在黄泉的人,作为一个黄泉中人,又是梦殇堂的人,这点事情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 当云影的精魂和躯壳真真正正的融合在一起的时候,这一整个融合术才算是真正的完成了。颜央失去了半生的灵力,又失去了大量的血,整个人虚脱无力的看着云影,似乎她的眼睛里只有云影一个人。颜央慢慢地转开了她的目光,投到了忘川九幽的脸上。 “你没事吧?” “我还以为,你的眼睛里只有云影呢。”忘川九幽的脸上露出了戏谑的表情,似乎他并没有什么大碍一样。但是他脸上的苍白却是无法作假的。就算是他的灵力再怎么高深,这样的灵体融合还是让他很是吃力。“好了,云影的事情,我算是帮了你一个大忙。你可别忘了我对你有多好哦。” 忘川九幽笑了笑,勉强往屋内走去。灰影出现在他的身边,扶着他一起离开了。司徒清杨一看他到离开,就赶忙冲到颜央的身边,拿了准备好的药和纱布在他的手腕上缠好。 “你也太胡闹了,若是云影能活过来,那你所做的这一切就有意义。如果他不能活过来呢?那你不就被忘川九幽骗了?你失去了半生的灵力,如果你那些仇家来找你的麻烦怎么办?” “没关系,这个地方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就能来的。忘川九幽既然敢用我半生的灵力去救云影,那他就一定能让我安然无恙的活着。”颜央倚靠在是司徒清杨的身上,微笑的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众人,“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云影哥哥。”踏雪看了看颜央,又回头看了看云影,他知道颜央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复活云影。它已经闻到了云影身上的活气,他知道云影已经活过来了,“没事吧。” “乖,我没事。你带着云影回屋子里去吧。”颜央笑着摸摸踏雪的头,踏雪在她的身上闻来闻去,再三确认了她没有事情,这才稍微放心,听话地带着云影先离开了。看着其他人担忧的眼神,颜央笑道,“好了,你们不用担心了,我没有事的。调养几天就好了。用半生的灵力和我的血复活云影,我觉得很值得。” “你这一次什么都没有跟我们商量就决定去做这件事情,我看啊,你一点都没有顾虑到我们会担心你。”墨魇的脸上尽是无可奈何,“我告诉你,在你的身体恢复之前,我不会让你随随便便再做任何决定了。知道了吗?” “好,我知道了,我会留在这里好好调养身体的,好吗?墨魇,你可从来都没有这么啰嗦过。”颜央笑嗔了他一眼,但是她的精神和体力一看就知道已经是强弓末弩,“我要休息了,你多帮我看着云影。多谢了。” …… 云影的身上承继了颜央半生的灵力,又有双星命格,甚至忘川九幽还给他喂了一大堆的灵药,云影身体比颜央的身体恢复的更快。当他醒过来的时候,一时之间还不能接受自己身处何处。而他身上突然多出来的这些灵力虽然已经有忘川九幽的灵药作为疏导融合,但是毕竟那是颜央半生的灵力,还有双星命格在他的身体里,三股力量在他的身体里撕扯融合,这折磨也够让他痛苦不已了。 忘川九幽慢慢地走了进来,看到云影已经醒了过来,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似乎无论在何时何地,忘川九幽都在笑。笑容嚣张而邪魅。 “你可算是醒了,也不枉费我和美人花了那么多的力气来救你。” “你是谁?” “在下忘川九幽,是这一次和美人一起花了好大力气才让你起死回生的救命恩人。”忘川九幽笑嘻嘻地看着他,随手丢给他一个药瓶,“把这个吃了吧,身上的三股力量互相撕扯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吧。” 云影的直觉告诉他,面前的这个人对他没有任何的恶意,他仰头就把那小玉瓶里的药全部都给吃了下去。这个时候才问道,“美人又是谁?” “这个世界上能够被称之为美人的,估计也就只有颜央姑娘一个人了吧。” 第两百一十一章 谈心 “你说什么?!”云影听到他这样说,脸上的神色全部都变了,他猛地坐了起来,甚至顾不得自己身上那种撕裂灵魂一般带来的痛苦,“颜儿救了我?她在这里吗?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只不过是有事情想请她帮忙,救你是为了让她欠着我的恩情。”忘川九幽一脸的坦然,随手一挥就让云影重新倒回了床上,“你还是好好休息吧,美人为了救你可是去了半条命。我也是去了半条命。你以为要让你活过来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吗?” “究竟发生了什么?” “忘川堂主,我们姑娘醒了,想要见您,还请您过去一趟。”墨魇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请他去和颜央见面。忘川九幽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并不多言,转身离开。墨魇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云影几眼,“你醒了。” “你支开了忘川九幽,你总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你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云影陷入了回想之中。在他失去意识之前,他似乎是在应付族群里的一场暗杀。他虽然回了狐族,继承了九尾狐的王位,但是族群里还是有反对他的声音。毕竟他从小就留在神山圣域,一直和颜央在一起,除了自己的九尾狐族血脉,没有任何能够信服旁人的东西。而能够号令狐族,那是一个多大的诱惑?足以惹的族群里的人对他动手了,而他最终还是死在了那场暗杀里。 那天,天气阴沉沉的,似乎是随时都会落下雨来。他带着自己的亲卫离开了主殿,要去平复内部叛乱。在路上他遭遇了埋伏,以一敌百的埋伏。他知道他身边有很多的不安全因素,所以他一步一步地逼着自己变的更强,一步步地训练自己的亲卫。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他想要让颜央能够多得到一份助力,能够得到更好的保障。但是他却没有想到,自己却死在了那里。万箭穿心。 良久,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他平静道。 “我记得。” “你死了之后,忘川九幽将你的精魂留在了这里,也带回了你的躯壳。他和颜儿达成了协议,复活你,将来忘川九幽有需要的时候,颜儿要帮忙。”墨魇直截了当的告诉了他所有的实话,“颜儿用了她半生的灵力,还有她大半的灵血,还有从离渊身上剥下来的双星命格。复活了你。” “离渊,双星命格?” “离渊背叛了颜儿,颜儿一直都知道。留他在身边只是想看看他还能做些什么。忘川九幽戳破了他的真面目,颜儿就顺便出手收拾了他。夺了他留在身边的双星命格,救了你,你成了拥有双星命格的人。从此你和颜儿的命捆绑在了一起,可我相信,你不会背叛颜儿的。” 他的身上有没有双星命格,对云影而言并不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他更关心的,是颜央。听到离渊从一开始就对颜央别有目的,听到颜央用她半生的灵力和灵血来救他,听到忘川九幽利用和他的救命之恩来威胁颜央,他就觉得惊心动魄。 “颜儿呢?颜儿如今怎么样了?” “颜儿如今还在这里休养,等她恢复了,会和司徒清杨一起回到司徒府,和他举行婚礼。” “婚礼?她忘记自己不能……” “你我都清楚,她已经对司徒清杨动情了,只不过是自己不敢承认罢了。她如今想方设法的想要改变自己所预见的未来,都是为了司徒清杨,都是想要保护他。若不是因为他,她怎么可能一次次地破例?” …… 听到此间,云影便是长久的沉默。墨魇也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不说话。 云影和颜央是那么多年的朋友,从小一起长大,自然明白颜央救他的意义是什么。不仅仅是为了他们旧年的情谊,更是因为她想让他亲眼看着,杀了云魂的璇玑,最终会落到什么样的下场。云魂的大仇还没有报,他怎么能死?颜央又怎么可能让他死? “颜儿呢?她在哪里?” “和司徒清杨一块,留在屋子里疗伤呢。你再躺一躺,等你真的恢复了,我会带你去见她。” “离渊呢?”“被关押在忘川九幽的地牢里。” “带我去看看吧。” “见他?见他做什么?” “我能活下来,也算的上是托了他的福。看望一些也是应该的。而且有些事情,也得去问问清楚。”毕竟,云魂的死是他始终无法释怀的一件事。无论如何他都要问他,利用了那么多的人,为什么要把云魂牵扯进来。 “你的灵识,双星命格,还有颜儿给你的半生灵力,都还没有很好的融合。这个时候去见离渊并不合适。这件事情还是过一段时间再说吧。反正离渊在这里又不会跑了,你也不用急。若是离渊趁此机会,又从你身上夺走了双星命格和颜儿的半生灵力,颜儿为你做了这么多,那不就都白费了。” “这也罢了,那那个忘川九幽呢?你们可调查清楚了?他对颜儿……” “高深莫测,没有任何人能查到他真正的来历。但是他对颜儿也算的上是尽心尽力,我相信,他此时此刻不想伤害颜儿。” “此时此刻?” “就连离渊都能在她身边潜伏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动手。就算是忘川九幽将来真的会对她不利,如今他也帮着颜儿复活了你。冲着这份恩情,她也不可能真的对她怎么样。而且忘川九幽还想着等颜儿的禁忌之力解开之后,想请她帮他做一件事情,所以他现在不会是颜儿的威胁。甚至在颜儿解开禁忌之力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也不会是颜儿的威胁。这个你可以放心。” “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 “直到你和颜儿恢复,拥有行动能力,我们就离开。这是我的计划。” 听到他这样说,云影马上就明白了。也是,这个世界上能做决定的,也只有颜央一个人。他们几个一直都只是听从颜央的指令,目的也只不过是为了让颜央好好的活下去。就算这里是黄泉路,他们也愿意陪颜央住在这里。 听到这里,云影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望着忘川九幽这里的精致奢华,他幽幽的说了一句,“和忘川九幽牵扯,可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她没有任何选择。忘川九幽对颜央是绝对碾压,颜儿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而且现在颜儿给了你大半的灵力,就算是压上我们所有人的力量,都没有办法战胜忘川九幽离开这里。”墨魇自然是先预估过忘川九幽的战力才会跟着颜央一起来到这里。他也事先已经跟颜央说过,但是颜央却还是坚持要过来这里。只是因为,忘川九幽得到了云影的灵识,而且忘川九幽告诉颜央,能够复活他,只是需要她的帮助。 只要有这一个把柄,就足以让颜央不顾一切的来到这里了。 …… 忘川九幽离开了云影的房间,自然是要去看颜央的。颜央在梦殇堂养伤的这段时间,不知道吃掉了忘川九幽多少灵药才能够这么快的恢复过来。看到忘川九幽走了进来,颜央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你怎么来了?” “刚刚去看了你家的小狐狸,但是人家不喜欢我。包括你的护卫也不喜欢我。把我赶出来了。我无处可去,自然是要来你这里了。”忘川九幽无奈的摊摊手,一点也不见外地坐到了颜央的床边,四下打量了一下,“你的小心上人呢?他不是紧张你紧张的很,片刻都不敢离开。怎么你身边如今只有你家的小狗狗了?” “我告诉清杨,看你这里的紫罗花开的好,想尝尝是什么味道的。他帮我去摘你的紫罗花,给我做好吃的去了。”说起司徒清杨的时候,颜央的声音里带了两分温柔和得意,她嗔了他一眼,又安抚一般的摸摸踏雪的头,“踏雪是海蓝兽,是灵兽,不要用这样的语气说他。踏雪可聪明了,我想要什么他都能明白。你不许这样说他。” “好,美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忘川九幽笑着揉揉她的脑袋,就像是颜央在抚摸踏雪的时候一样,“我看你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我猜你一定想着,等你和踏雪恢复了行动力,你就要离开这里吧。” “难道你还想让我留在你这里一生一世?留在你这里,难道就能让我躲过最终的结局吗?”颜央笑着反问了他两个问题,“忘川九幽,我的目的,只不过是想要保护他,不让他落的那样的下场。若你能帮我达成我的心愿,你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 “你为了他,就真的愿意付出你所有的一切吗?” 忘川九幽似乎是在问她,也似乎是在问他自己。她和他或许真的有相像的地方,都是为了所爱的人,不管不顾地付出一切。颜央温柔的看着他,似乎看着他也是在看着她自己。 “你明明知道,他不仅仅是司徒清杨,更是爱我护我多年的师傅。他拥有自己的心,也承继了师傅的记忆。在不能保证他能活下来的前提下,我不会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我也不会轻易解开自己身上的封印。” “只怕到时候,你会身不由己。” 听到他这样说,颜央对他的怀疑又多了几分,甚至还更多了几分忌惮。“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傻瓜,你明明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像要让你死,可是你却……不想着怎么保护自己,反而是想要保护那个凡人。”忘川九幽懒洋洋的笑,好看的手指慢慢地抚过颜央的脸颊,似乎是在抚摸一块上好的美玉一般,美人,你想要保护他,那就只有让自己强大起来。只有你足够强大,你才能够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你明白吗?” “你是想让我做什么?” “组建属于你自己的军队。我说的可不是你身边这几个保护你的护卫队,这几个人肯定是不够的。我说的,是军队。” “军队?我要军队做什么?如果我真的组建了军队,那才真的给了天族的人杀我的理由。”颜央懒洋洋的看着他,就像是一只慵懒的小猫一样,她伸出手抬起他的下巴,似笑非笑的模样里带着别样的风情,“忘川九幽,你想让我帮你做事可以,但是你别想着要操控我。你应该知道,若我解开了身上的封印,你就没有办法奈我何了。到时候就算我要杀了你,你也没有任何办法自救。” “美人,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啊……”忘川九幽一个翻身就将颜央拘禁在自己的怀里,压制在了床第之间,“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杀你,我是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情,但是我没有想过要操控你。只要你帮我完成这个心愿,到时候就算是你要杀了我,我也心甘情愿。” “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帮你复活谁吗?” 颜央的语气里带了两分狐疑,但是忘川九幽对于她的质疑没有任何的反驳。看着他这个样子,颜央却是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她笑了,笑容里带着无限的嘲讽。 “我问你,如果清杨将来真的如我预见到的那样死去,那你又没有办法复活他,你告诉我,没有任何人能够违抗时间的流逝,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带着死去的人从地狱里归来。你如今告诉我,想让我解开禁忌之力之后,帮你复活一个人?” “忘川九幽,你的嘴里究竟有几句话是真的,几句话是假的?” …… “你知道的,我没有骗你。”忘川九幽微笑着看着他,但是他的笑容里却带着无限的伤感,“云影能活下来,那是因为他是九尾狐族,他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但是司徒清杨不一样。他是一个凡人。他甚至连一个凡人的称不上,只不过是一个承继了祭司大人的记忆的容器。你想要复活一个容器,谈何容易?” “清杨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心,你明明知道这一点。若不是因为他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心,我又如何会这样费心费力的保护他?”颜央笑着反问他,笑容里带着无穷无尽的妩媚多情,但是若仔细看去,就能发现她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冰冷,“忘川九幽,你别忘了,你自己也亲自确认过,清杨拥有了他自己的心。他是一个普通人。” “可是,子叙的记忆已经成为了他的三魂七魄之一。若是他失去了子叙的记忆,不再是子叙的记忆容器,他的灵识就不会再完整,你根本就没有办法复活他。颜央,你别傻了。” “忘川九幽,你的心愿是复活一个人,既然你有这个能力帮我复活云影,那你就有这个能力帮我复活清杨,你也能复活你想要复活的人。” “颜央,我是认真的。你以为要复活一个人真的那么容易吗?你以为要复活云影就那么容易吗?” “你用了你半生的灵力,用了你半身神女的灵血,再加上双星命格,这才勉强让云影活过来。想要复活一个三魂七魄根本就不完全的容器,你以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是吗?你以为我想让你帮我复活的那个人,仅仅依靠你自己的力量,就能够完成这个目标吗?” “那你还需要我做什么?” “在你真正解开禁忌之力之前,我不会告诉你的。” “我说过,我不想让司徒清杨死。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他活下来。”颜央冷冷的瞪着他,“忘川九幽,我不会让司徒清杨死的。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我不会解开我身上的封印。” “你已经预见到了那个结局,你还不死心吗?” “又是谁告诉我的,我可以改变这一切?” “让司徒清杨重新和子叙结合起来,不是很好吗?既是你的师傅,也是你所爱的人。” “师傅,和清杨是不一样的。我不相信你不懂这其中的区别。”颜央的声音里带着深深地无奈,“忘川九幽,你究竟是谁,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现在还不是时候,时候到了你就知道了。”忘川九幽的手轻轻的拂过她的眼睛,她马上又陷入了昏睡,他爱怜的摸摸她的脸,轻声道,“睡吧,好好休息吧。能够让你这样安稳的日子也不多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猜测 忘川九幽让颜央陷入了沉睡之后就离开了她的房间,直接去了地牢看离渊。离渊被墨魇带走,关进了忘川九幽的地牢里。墨魇是真正拥有神女附属星命格的人,他最恨的就是背叛颜央的人。也痛恨对颜央存有利用心思的人。墨魇一背就背了两个,墨魇自然是要好好的收拾离渊了。 忘川九幽来了这里,看着墨魇折磨的没有人样了,他笑容满面地走到他的面前。 “离渊,天宫的药师,若不是因为你的贪心太重,你如今还在天宫安安稳稳的待着,做你的占星师。怎么可能就落到这样的地步呢?你可真可怜啊……” 离渊低着头没有去看忘川九幽,什么话也不说。虽然他如今狼狈不堪,但是他的身上却还带着天宫药师的尊贵气质,似乎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没有办法折辱于他一样。 “离渊,你一直端着架子又有什么用呢?如今你除了这幅仙族的身体,又有什么?你为了留在美人的身边,不惜大肆杀戮,你的灵识早就因为你的杀戮而堕落腐蚀,若没有灵力压制,你只怕是生不如死。你如今全身上下的灵力已经被美人废了,这个滋味应该不好受吧?” “那是我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到了这步田地还能如此淡定的,这么多年,我也只见过你一个了。如果不是你其心不纯,你只怕会比子叙更快晋升为神。可惜了,如今的你,别说是晋升为神,只怕连活下去都很是勉强吧。” “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离渊抬起头来看他,眼神一如既往的温和平淡。但是他的眼底却是无穷无尽的冰冷。温柔和善,只不过是他的面具,当初他也曾因为拿剑杀人而感到不安,但是如今这么多年过去,经历了这么多的杀戮,他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心态。只要能够得到禁忌之力,到时候谁能奈他何?就算他如今被废去了一身的灵力,他也仍旧没有放弃,他还是在想方设法的要得到神女身上的禁忌之力。 “离渊,你觉得美人到现在都还没有动手杀你,是因为什么?” “因为她是神女,神女不会随意杀人。”更何况他虽然利用了她,但是这么多年以来对她的保护,为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她一桩桩一件件都记在心里。她能狠下心来让墨魇来收拾折磨他,但是却绝对不会杀了他。只要他活着,他就有办法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你虽然用心不纯,但是我相信,你应该看的出来,她的神女星有所残缺吧。”忘川九幽慢慢地在地牢里踱步,一道无形的气墙将他们笼罩起来,外人没有办法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她是神女,但是她的身上却完全没有神力,你不觉得奇怪吗?就算是当年莲姬仙子和祭司子叙费尽力气封印了她身上的力量,一个已经神力尽失的神女,一个仅仅只是神山圣域的祭司,又怎么能同时封印魔力和神力呢?” “你的意思是……” “离渊,颜央要解开自己身上的封印,想要得到禁忌之力,你以为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你以为你想要得到禁忌之力就那么容易吗?别傻了。”忘川九幽的声音里带着讥讽,他的笑容绝美,甚至将整个阴暗的地牢都给照亮了。离渊盯着他的面容,心里却满是恐惧,“离渊,美人因为她身上的良善,所以没有杀了你。若是有一天,她的神识全部都复苏了呢?她到时候会不会杀了你?” “忘川九幽,你……” “嘘……”忘川九幽迎着他惊恐的眼睛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的手轻轻一挥,他就被斩断了身上的手筋脚筋,甚至连控制面部口部的神经都统统被他斩断了,如今的离渊,除了一双眼珠子可以乱动之外,身体其他任何一个部位都没有办法再动弹一分一毫。“既然美人如今不想杀你,那我也不会随随便便的动手。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我是谁。就算是我刻意告诉你的,我也不会让你说出去一丝一毫。” 看着离渊惊恐的眼神,忘川九幽笑的越发的肆意张扬。 “我啊,就是看不惯你这个样子,所以我才要替美人出手啊。这样不死不休的折磨,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惩罚吧?如果就这样杀了你,那不是太没意思了?” …… 话音一落,忘川九幽就离开了地牢,留下了离渊一个人在那里。 在忘川九幽的提醒下,离渊这才想起了之前在神山圣域的时候,看到的那颗神女星。 那个时候,子叙已经修炼了净魂术。而颜央因为承受了崩雷术的攻击,灵识无法承受而四散到了人间,他们跟着一起来到人间找寻她。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暗淡的神女星有所欠缺。他一直以为,是因为她失散的三魂七魄所致,只要来到人间,搜寻她失散的灵识,重新拼凑。当她想起一切的时候,这一切就会恢复正常。 但是找回颜央之后,神女星却还是有所欠缺,他又以为,是因为她身上的神力和魔力分别被封印的缘故,所以才导致这样的星象。但是忘川九幽今天的这番话,却让他更加的恐慌。对莲姬仙子的神力更加的向往和敬佩。 或许,当年莲姬仙子在和子叙封印神力和魔力的时候,他们的灵力仅仅只能封印颜央身上的魔力。而神力无法封印,但在那样的情况之下,谁都没有办法保证颜央身上留着神力会不会解开了封印,召唤出魔力。或许莲姬仙子当年在颜央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将她身上的神力转移了。 或许,颜央身上残缺的那部分,就是忘川九幽。 如果这是真的…… …… 忘川九幽刚刚离开地牢,就看到了守在地牢外面的长云暗雪。 “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知道,小主人什么时候能够离开这里?” “你们这么急就要带着她离开吗?她身上的灵力都还没有恢复,此时离开,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你是他身边最重要的护卫之一,你这么着急想要带着她离开,你想做什么?”忘川九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底闪烁着几分冷漠,“长云暗雪,她现在的状态,根本就没有办法支撑她离开。你不是不明白。你想做什么?” “让她留在你身边,才是真正的危险。我不相信你不明白。” “我怎么就危险了?若是你们拉拢我,让我留在她的身边,那我不就成为你们最大的助力了吗?有我在,难道你还害怕有谁会伤害的了她吗?”忘川九幽的眼睛里带着满满的自信和得意,但是看到长云暗雪的时候,他就知道长云暗雪压根就不相信他所说的一切。他也不生气,只是像之前一样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长云暗雪,你要记住一点。我的目的是,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我和你们的目的没有冲突。” “那个人,也曾经这样说过。”但是离渊却成了那个从开始就对她别有所图的那个人。 “我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没有隐瞒过你们。我想借助她的力量,帮我复活一个人。你要知道,以我的能力,若我想要杀了她,简直就是轻而易举。”忘川九幽懒洋洋的看着他,一点都不担心面前这个叱咤魔界的大将军会对他造成任何的伤害,“忘川九幽,你就这样没有任何怀疑的,就信了她的身份,信了她是你旧主的女儿,你就不怕,她是假的吗?” “找回小主人是我一直在做的事情,我又怎么可能那么草率的就做出决定?她就是我要找的小主人。若是你想要离间我们,那忘川九幽你,就真的是打错算盘了。”长云暗雪的眼睛里带着冷意,他如今是拿这个忘川九幽没有办法,但是也并不代表着他会眼睁睁地看着颜央被她利用,成为他的傀儡,“忘川九幽,我不管你和小主人达成什么样的协议,但是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利用她。” “长云暗雪,我告诉你,若连我都想让她死,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想要让她活着的人了。”忘川九幽的语气里难得带上了两分严肃和冷意,“长云暗雪,我会保护她,我的只不过是和她做了一个交易。用我这些日子以来的帮助,换来她帮我做一件事。” “若是你将来提的这个要求,是要她死呢?” “长云暗雪,你要知道,她是神女,我可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我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她死。我想让她好好的活着。” “难道你和清杨公子,都想要小主人吗?” “我对你家小主人可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心思,我和她之间是绝对不可能的。她和司徒清杨之间,也不会有任何可能。”忘川九幽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冷意,但是又带着些许漫不经心,“长云暗雪,你是她身边最忠诚的人之一,我不管你是因为你旧主也幕才对她效忠,还是因为你自己的私心才留在她的身边。你都不能背叛她。若是你背叛她,我会杀了你。” “我们忠诚于她,留在她的身边,都有我们的理由。至于你,以你的能力,明明可以利用其它的手段做到你想做到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利用她?” “长云暗雪,我想你是想错了。只有她才能帮我做到我想做的事情。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做伤害她的事情。就算是司徒清杨,甚至是你,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不会比我更忠诚于她。”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 “长云暗雪,你是魔族的将军,你不会不懂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有做一个影子,才能更好的保护我真正想要保护的人。梦殇堂一直藏于六界之外,我只能这样做。你不会不明白。只有这样做,我才能保护她。” 长云暗雪冷冷地看了他半天,终究还是没能在他的身上看穿什么。忘川九幽同样盯着他的眼睛看,良久后突然笑道,“长云暗雪,我用一个秘密,交换你对我的信任。” …… 长云暗雪回到了颜央的身边,踏雪正匍匐在颜央的身边,让颜央靠在他的身上。看到他进来,踏雪只是懒洋洋地睨了他一眼,就又重新闭上了眼睛。颜央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说。她摸摸踏雪的脑袋,踏雪不情愿地拱拱她的胳膊,最终还是出去了。 “怎么了?” “小主人,您不应该再留在这里了。九尾狐族那边还需要云影回去主持大局,而且您和清杨公子的婚事,只怕也不能再拖了。”看着颜央似笑非笑的眸子,长云暗雪却是低下头去,硬着头皮道,“小主人,我们的寿命和清杨公子的寿命比起来……咱们能等,他等不了了啊。” “我可从来都不知道,你和清杨的交情有这么好。他都没有急着要带我回家,你急什么?”颜央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容倾城,“忘川九幽去见了离渊,你去了地牢,你们两个谈了什么?让你一回来就跟我提离开的事情?” “没什么事情,只不过是我不放心他,毕竟这个人的本事超群,而且阴晴不定。此时他能够为了自己的目的保护你,留在你身边,但是等他达到他的目的,他会不会杀了你?或者是像离渊一眼,想要得到你身上的禁忌之力,那到时候你怎么办?” “他不会伤害我的,我信任他。长云将军,我相信以你的识人之明,你不会看不出来,他不会伤害我。”颜央脸上的神色很是平静淡然,没有任何的不安,“你和他谈了什么,我不感兴趣,但是我好奇的是,你和他谈了那么多之后,却是想让我赶紧离开这里?” “不管你有没有解开身上的禁忌之力,你都需要让云影重新夺回狐族的掌控权。你需要狐族和我们魔族作为后盾,如今你身上的禁忌之力还没有解开,你更要做好准备。只有你又足够的实力,你才能够保护你自己,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 “究竟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颜央微微蹙眉,对于长云暗雪莫名其妙的建议很是不解。她虽然还没有弄清楚忘川九幽是什么人,但是既然忘川九幽想要让她帮他,那就不会伤害她。若是她身上的禁忌之力真的有解开的那一天,那到时候她又怎么会害怕忘川九幽?但是能让长云暗雪来劝她,那必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没有什么事情,只不过是和他谈了一些关于云影的事情。你也知道,云影如今对于狐族的人来说已经死了。但是他一定要回去执掌狐族,如果狐族的势力落到了其他人的手里,那一定会伤害云影。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的,对吗?” 长云暗雪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看,似乎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什么。而颜央却是温柔浅笑,那浅浅的笑容就足以说明所有的一切了。云影是她身边最重要的朋友,她已经失去了云魂,她用了半生的神力和双星命格去复活云影,所以她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云影失去性命,也无法看着他失去狐族这能够维持他性命的依仗。 她是那样看重他们之间的情谊,就算是死,她都不会再眼睁睁的看着云影就这样死在她的面前。他知道,别说是让她放弃半生的灵力,让她用双星命格去复活云影。如果可以,她会用自己所有的一切,去换她身边的人的安全。这就是她。 “是,我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云影了。”颜央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郑重,她也知道,长云暗雪并不善于玩笑,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他的道理。既然连他都认为云影应该回去九尾狐族重新执掌大权,或许,他们留在这里的时间真的够长了。“既然这样,我去看看云影,若是他能走了,那我就和他一起去青丘。你帮我送清杨先回去。” “不,若是要送云影回青丘,也只能是我去。”长云暗雪反驳了颜央的话,这也是他第一次对颜央的决定有所异议,“小主人,您的身份现在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云影如今还不能够真正的执掌九尾狐族,若是您贸贸然出现,只会让更多的小人有可乘之机。您和清杨公子回皇城成婚,我送云影回去。我是长云暗雪,是魔族的将军。我的出现足以说明魔族的立场。而且云影身上有您半生的灵力,还有双星命格,九尾狐族的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他死而复生的神迹,就足够让他执掌九尾狐族,执掌青丘了。” “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就按照你所说的去做好了,我没有什么异议了。”颜央没有坚持自己最初的想法,长云暗雪一向都没有反驳自己的决定,既然他开口了,而且计划的这么周详,那这一切就交给他去做就是了。她就和司徒清杨一起回皇城。若是让她丢下司徒清杨一个人,她也不放心。“你看看还缺什么,只管告诉我,我去跟忘川九幽要。这几天我们就兵分两路。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能让云影有任何的意外,我要让他真真正正的执掌九尾狐族。” “是,请小主人放心。” 第二百一十三章 身份 “云影的事情已经做好了决断,离渊如今也关在了忘川九幽的地牢里,有忘川九幽看着,他应该没那么容易离开了。璇玑有消息了吗?” 云影的事情告一段落,也有了决断,现在要解决的,也就只有璇玑了。一想到璇玑,颜央的眼睛里就无法抑制的流露出了杀气和厌恶。如果璇玑不赶紧找出来,那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成为她的傀儡,来找她的麻烦呢。她和璇玑之间可不仅仅有噬尸蛊的仇,还有其他的恩恩怨怨。而且在她的预见里,清杨死去的时候,璇玑也同样在场,那得意的表情在她的眼睛里格外的清晰。若说璇玑将来和清杨的死没有半分关系,那肯定是自欺欺人的。 “当初云影要离开回青丘之前,曾经告诉过我,让我们小心元家。他觉得璇玑应该和元非诺有所勾结。” 墨魇走了进来,颜央看到他的时候眉心微微一蹙。她明明让他留在云影那里好好的照顾他,他怎么就跑到这里了?看到他脸色不好看,墨魇笑道,“云影那里没事,他特地让我过来跟你说一声。” “哦,怎么说?” “我们一直都知道元家对神女的预言非常热衷,所有的证据都指明了璇玑和元家的人有所勾结。只不过元非诺把璇玑藏到了一个我们都没有想到的地方。” “元家主宅,碧痕山庄是吗?”颜央漫不经心地笑了,对于璇玑的处事风格,还有元非诺的想法,她或多或少都是能猜得到的。看到墨魇的眼神,颜央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元非诺可真大方,把碧痕山庄作为礼物送给了璇玑。碧痕山庄那可是一个好地方,不知道璇玑是怎么说服元非诺的,竟然能让元非诺同意她将碧痕山庄作为大本营,让她在那里调养生息。” “你已经提醒过了玄桉公子,想来他会多注意一些。毕竟他对轩辕家的江山没有兴趣,他也不会任由那些人把元家带入死地的。元家的事情,你不用担心。现在是要怎么收拾璇玑。” 墨魇的脸上流露出了腾腾的杀气,虽然他对这个璇玑的事情不是很了解,但是颜央一提到她就一脸的恼怒,而且颜央身上的噬尸蛊和她也有关联。想到颜央身上的噬尸蛊发作的时候那种痛楚,他对璇玑这个人物也就只剩下了恨意。 “既然已经知道了璇玑就在碧痕山庄,那找些人暗中盯着她就是了。现在还不是对她下手的好时机。” 墨魇想要反驳,对于他来说,既然确定了目标的所在地,只要确认动手的时机,就能够动手杀了他了。但是看到长云暗雪的样子,他顿时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如今云影也罢,颜央也罢,司徒清杨也罢,他们都没有自保的能力。若是璇玑抓到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都能够让他们成为彼此的掣肘。到时候别说要杀了璇玑了,更有可能是会成为璇玑利用的对象。颜央对他们的看重,他们都看在眼里,单单一个司徒清杨,就足以让颜央做出不理智的疯狂举动了。 “所以,你们是想先带着云影回请青丘,先整顿好狐族的事情,再收拾璇玑吗?” “璇玑的目的是杀了我,现在她还没有这个实力。从她训练出来的那些傀儡就可以看的出来。从寂声之地那个地方逃出来,再怎么样都不可能那么快就恢复的。如今我半生的灵力都在云影的身上,对上璇玑只怕没有胜算。先处理好请求,保证云影能够好好的活着,别的帐我们再慢慢算。” “云影还需要几天时间才能够将身上的灵力和双星命格相互融合,咱们可以先计划一下怎样让云影安然无恙的掌握狐族。你们有什么计划吗?” …… 青丘。 “云影那个家伙都已经死了,你们在这里等着他回来又有什么用呢?狐族不能没有人主事,我也是九尾灵狐,云影死了,我才是最合适的继承者。你们这个时候不拥护我为王,你们还想要拥护谁?” 一个面容和云影有几分相似的男子一脸的愠怒,这个人是涂山焕,他在血缘关系上可以称得上是云影的堂族宗亲,若云影真的死了,那他也可以称得上是第二顺位的继承者。他一直都对九尾狐王的位置虎视眈眈,但是族里的宗老确认了云影这个从小就失踪了的小狐狸在神山圣域,就死活都不肯让他来承继王位。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逐渐掌控了狐族的势力,但是没有王的名头,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师出无名。 如今已经确认了云影在狐吟坡死了,那么多的人都看到了,可是这些老狐狸还是不肯让他继承狐族王位。 “焕公子,如今王的尸体还没有找到下落,您就急着想要登上君位,这不太好吧。” “若没有人继承王位,狐族上下每天这么多的事情要让谁处理?我们这些人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就算是真的要处理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情,那也名不正言不顺啊。” “焕公子,狐族有规矩,若王的下落不明五百年,才能够拥立新君。就算是已经有人作证王已经丧命狐吟坡,那也得找上五百年,找到王的尸身,才能让你继承王位。” 狐族执礼的长老涂山雾一直都非常拥护云影,他也多多少少知道神山圣域的事情。按族礼云影的名字应该改为青丘灷,但是他最后还保留了他云影的名字。也算的上是对得起神山圣域了。涂山焕一直都野心勃勃,在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让涂山焕夺得狐王之位呢? “长老!” “焕公子不用担心,狐族大大小小的事情还有我们这群老头子盯着呢。王登上王位之前,这么多年不也是我们这样看护过来的吗?就算是再撑个几万年也是没有问题的。焕公子既然忠诚于狐族,那不如先派人查一查王的下落。若真的能尽快找回王的尸体,那到时候焕公子承继王位才真的是名正言顺。” 涂山焕的眸底闪过一丝愠怒,他已经确认了云影已经死了,找到尸体不过是时间问题。就算是找不到尸体,他如今是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再怎么说,也就是再等五百年的时间罢了。他不着急。 “长老,外面有一位白衣女子想要见您。身边还跟这个几个护卫,看样子,并不是我们青丘的人。” 侍从恭恭敬敬地进来回话,重点并不是有人想要见涂山雾,而是一个陌生女子能够穿过青丘的迷雾来到这里见他。涂山雾微微皱眉,而涂山焕却一脸的好奇。 “名帖呢?” “并没有名帖,但是这个姑娘拿了王的信物给我。” 侍从恭恭敬敬地从怀里取出了一块桃花玉佩交给他们。看到云影的信物,涂山雾和涂山焕都变了脸色。他们都知道,云影有一个无论如何都想要保护的人,这块玉佩是云影自己雕刻的。玉种是神山圣域独有的寒冰白玉,云影挖了婴儿手掌一般大小的一块寒冰白玉带了过来,他甚至割破了自己的手掌,让自己的血和寒冰白玉相互融合,这才得到了这一块独一无二的血玉。而血玉上的桃花则是云影自己雕刻的,他们一看就知道这块桃花玉佩的的确确是出自运营之手。 涂山焕皱着眉问道,“那人呢?” “已经请到待客厅了。不知道长老要不要去见他呢?” …… 来到待客厅,就看到一个白衣如雪的女子坐在那里,怀里还抱着一只毛茸茸地九尾白狐,那白狐乖巧地伏在她的怀里,很是顺从。她的身后站着两个护卫一般的男子,两个人都带着面具,看不到面容,但却能分辨的出他们身上的气息。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护卫。而她的怀里还抱着一只纯白的九尾狐,涂山家的嫡系才能拥有这样的皮毛,涂山焕的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但是他还是微微笑着先上前问道。 “在下涂山焕,姑娘拿着玉佩来了青丘,不知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涂山焕?”白衣女子扭头来看了他几眼,她同样带着面具,但是那面具却是用一整块上好的白玉所做的,上面雕刻着精致的花纹,要比另外两个人的面具更加精致。女子的嘴角微微勾起,漫不经心的模样让人摸不清她的底细,“你又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说话。” “哦,看来姑娘的身份不凡,连我涂山焕都没有资格和姑娘说话?”涂山焕心里不免有些恼怒,他涂山焕虽然没有王的名头,但是在青丘谁不知道他的名头。这女子看着也不过就是个年轻的小丫头,竟然敢这样对他说话。“姑娘来青丘做客,不如先报上自家姓名。” “你不配知道我家主人的名字。涂山家除了你,难道没有其他人了吗?”白衣女子没有开口,却是她身后的其中一个护卫开口了。那样子像是一个从地狱里爬上来的修罗,什么样的人都不能进的了他的眼睛。涂山焕看过形形色色的人,却也从来没有人对他如此的不客气。“我们要见的人,是涂山雾,请他来吧。你没有资格跟我们姑娘说话。” “你!” “姑娘想要见老夫,手里又有桃花玉佩为信物,不知道是有什么要事吗?” 涂山雾慢慢地走了过来,看着眼前这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心里却是想起了许多年前的另一个女子。他看到她怀里的九尾白狐的时候,不由得脸色一变。看向她的时候,眼底闪过了几分凌厉。 “老先生不用担心,我只不过是送他回家,得回他应得的东西罢了。” 她放下了怀里的小狐狸,手一挥,那小狐狸就变回了一个俊美的男子。看到那男子的时候,涂山雾和涂山焕脸上震惊的表情根本就压抑不住。这小狐狸,就是云影本人。涂山雾颤颤巍巍地跪下,按着狐族的礼仪向他行了一个大礼,老泪纵横。而涂山焕却是一脸的难以置信,一副活见了鬼的表情。 “看到我回来,焕堂哥似乎很不高兴。”云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上前将涂山雾扶起来,“雾叔,我回来了。” “我就知道,我狐族的王有神灵护佑,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就死的。等会我一定要去宗祠敬谢祖先神灵,谢他们保佑你,让你活下来。” “你不可能活下来,那么多人看到你死了,你怎么可能活下来?”涂山焕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云影在那场暗杀中还能活下来,他突然拔刀对着云影,冷冷道,“你究竟是谁?竟然敢假冒我青丘的狐王?还不赶紧从实招来!” “涂山焕,我若不是涂山灷,那我又会是谁?”云影灿烂一笑,他本就容貌俊美,笑起来更是明艳,“雾叔,您能确认我就是云影,确认我就是涂山灷,对吗?” “你自然是云影,是我青丘涂山家的狐族之王,涂山灷了。谁敢质疑你的身份?我老头子一定会先给他好看!”涂山雾坚定地挡在了云影的面前,身份这种东西他绝对不会弄混,“焕公子,我涂山雾虽然老了,但是血脉的事情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弄错,他就是涂山灷,除了他没有其他人能够假冒了!” “涂山焕,我是狐族的王,我失踪了这么长的时间,你看到我回来,难道不高兴吗?”云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冰魄刀凭空出现在他的手里,“涂山焕,我知道你想要得到狐族王的位置,但是我回来了,你没有任何机会。我才是名正言顺的王。” “你说你是涂山灷你难道就真的是涂山灷了吗?”涂山焕的身上散发着腾腾的杀气,不管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涂山灷,他都要杀了他,他绝对不允许在他登上狐族王位之前,有其他的变数。他冷冷的看着涂山雾,“雾叔,就凭他的三言两语,难道就相信他是涂山灷了吗?我青丘的狐族之王是多尊贵的身份,怎么可能屈尊化作原型,任由一个女子像宠物一样抱着?这将我们九尾狐族的尊严和尊贵置于何地?!” “老先生是青丘九尾狐族的尊者,自然一眼就能看的出云影的血脉。”女子闲适地喝了几口茶,笑着看向了涂山雾,“老先生,您是青丘九尾狐的尊者,不如您告诉他,您是怎么看出云影的身份的吧。” 听到她提起了自己,似乎很熟悉九尾狐族的内务一般。涂山雾警惕的看着她问道,“这位姑娘是……” “她是颜儿,是自己人,请雾叔无论如何都不要为难她。”云影坚定地挡在了颜央的面前,这里是青丘之地,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害颜央。颜央起身行礼,微微笑道,“在下颜央,见过老先生。云影回到青丘之后,多承蒙您照顾了。” 看到云影这个样子,涂山雾就知道这个女子一定不是随随便便的女子。他看了云影一眼,笑道,“姑娘有礼了。灷儿在狐吟坡遇险一事,有我狐族的护卫亲眼看着灷儿死去,您是怎么……” “怎么让他活过来的?这个不重要。只要人活过来就好了,不是吗?”颜央并没有多加解释,只是懒洋洋地看着涂山焕,“涂山焕,焕公子,你看到云影活过来似乎并不高兴啊。” “这位姑娘,确认族长的身份,自然有我们九尾狐族的人自己处理,不劳烦姑娘过问。姑娘并不是我青丘九尾狐族的人,不管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我青丘涂山灷,他的生死都和姑娘没有任何关系。”涂山焕皱眉,他的长剑没有从云影的脸上移开,但是警告的言语却是朝着颜央去的,“姑娘送了这个人回来,我们青丘一族很是感谢,但现在还是请姑娘离开这里吧。” “涂山焕,连云影都没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你凭什么对我如此无礼?” 颜央冷冷的看着涂山焕,嘴角仍旧微微上扬,但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音乐的怒气,长云暗雪和云影他们却是能敏感清晰的觉察到。颜央既然送了云影回来,就连九尾狐族的老头子都要对颜央客客气气的,可是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却这样不客气,真的是不知好歹。 云影一刀劈到了他的面前,完全不留情面,这一刀在涂山焕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刀痕。涂山焕的心里有一瞬间的惊诧,但是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道,“死了一次的人就是不一样,这刀法都比以前多了几分力道了。这也不失为一个证明你身份的办法。那就来试试,向我证明你是真正的涂山灷吧!” “涂山焕,我警告你,不许你对她无理。否则我杀了你!” 云影握着手中的冰魄刀,毫不留情地朝着涂山焕砍去。他如今唯一的软肋就是颜央,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颜央,就算只是言语上的伤害他都不允许。他重新回到这里,就是为了得到九尾狐族的力量,成为她真正的后盾。任何有可能伤害她的人,都会是他的敌人。 涂山焕举起自己的长刀抵抗着云影的攻击,对战不过五十招,涂山焕就败下阵来。涂山焕作为涂山家的人,一直以来都是最骁勇善战的存在,他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涂山家的战神。但是如今在颜央的面前,他却像是压根就没有抵抗的余地一般。原本云影和涂山焕只是勉强能够打成平手,但是现在涂山焕却似乎压根就不是云影的对手。 第二百一十四章 青丘 “没有想到,你死了一场之后,竟然变的这么厉害?” 涂山焕冷笑着应对着云影的招数,招数还是那些招数,只不过是力量上得到了十足十的增长。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到了颜央的身上。他能够确认云影的的确确已经死了,是他亲自走到他的面前,确认了他身上的死气才离开的。这个带着云影回来的女子一定身份非凡。 “你怎么这么确信我是死了?而不是只是失踪了?” 云影一边和他说话,一边招数不乱的朝着他进宮而去,不给他一分喘息的机会。涂山焕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派人来暗杀他,他都不在意。但是他方才的眼神分明就是对颜央动了心思。任何对颜央造成威胁的人,都不能再继续活下去!颜央整好以暇地看着他们两个过招,平静地笑着。涂山雾看了一会,坐到了颜央身边的座位上。 “姑娘救了我狐族的王,这份恩情老头子记在心里。若是有一天姑娘需要任何帮助,尽管开口。” “云影和我是朋友,救他是应该的。老先生不用一直挂在心上。” “不知道姑娘和灷儿是什么关系,又是怎么救的他呢?” “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的名字还是我起的。老先生不用怀疑我救他的诚意。”颜央掩唇轻声咳了两句,在她身后的长云暗雪上前来递给了她一个小药瓶,她摆摆手表示不需要,“怎么救他的……老先生就那么确定,我带回来的是真正的涂山灷,不是假的吗?” “灷儿虽然不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但是九尾狐族的灵血和灵气,可不是随随便便地就能混淆的。分辨他是不是我狐族中人,有没有九尾狐血脉,还是很容易的。”涂山雾回头看着云影和涂山焕的打斗,对于这场争斗,他完全没有不安的情绪。涂山焕和云影的灵力高下一看就知道了,这一战,云影的胜利是毋庸置疑的“没有想到,姑娘不仅救了灷儿,还让他的灵力在短时间内变的如此深厚,姑娘果然不是平凡人。” “老先生过奖了,人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自然是会变的有些不一样的。”颜央微微笑着胡乱解释了一通,虽然不足以取信于他人,倒也算是糊弄过去了。颜央漫不经心的看了云影一眼,突然开口道,“云影,你还在胡闹什么?猫捉老鼠也该玩够了。” 话音一落,云影的冰魄刀就架在了涂山焕的脖子上,他的手覆在涂山焕的头上,随时有可能废去他一身的灵力。双管齐下,涂山焕根本就不敢动弹,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云影废去灵力,命丧当场。 “涂山焕,我留你一条命,是因为你是我的血亲。但是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成为颜儿的威胁。所以——”云影将灵力凝聚在手掌心,重重落下,但是却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被颜央阻止了。云影收起了身上的灵力,但是仍旧没有放开涂山焕。他看着颜央问道,“为什么阻止我?” “废了他的灵力并没有任何用处。”颜央漫不经心地看着他,真相还没有公诸于众,此时杀了他,众人只知道云影杀了自己的手足,没有任何的用处。她慢慢地站起来,走到了涂山焕面前,“涂山焕,你敢不敢承认你安排了杀手杀了云影?” “我杀了他?若我真的杀了他,那他现在还怎么拿着刀对着我?他一向厌恶我,说不定是他自己自编自导的一场戏呢?”涂山焕如今是阶下囚,这个气质非凡的女子不是狐族中人,她的话不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但是他是狐族的人,他的话自然是更有作用,“涂山灷,我再怎么讨厌你,你都是我狐族的王。刺杀九尾狐王可不是一件随随便便就能认下的罪行。而且你的灵力一直在我之下,我若真的想杀你,你早就死了。你这身灵力都不知道是在哪里偷来的,你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得到这么深厚的灵力,能够反杀我?” “涂山焕,敢做不敢当,这可不是狐族之王的气魄。” 颜央笑着,手中突然出现了妖魂镜,看到她手中的妖魂镜,涂山焕和涂山雾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妖魂镜有多难得,他们不是不知道。如今放眼六界,谁的手上能够拿得出一面妖魂镜?而且颜央手中的这面妖魂镜的背面布满了冰娇花的花纹,漆黑中隐隐透着红色的血光,这分明就是用鲜血和黑灵猫一同锻炼而成的。而冰娇花却是神族的印记。难道这个女子和神族有什么关联吗? 颜央在妖魂镜的镜面上轻轻地吹了一口气,手掌轻轻一动,一道无形的线就在涂山焕的手掌上割出了一道血口。涂山焕的血落下了妖魂镜上,镜子上出现了涂山焕下令在狐吟坡杀了云影的镜像。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被记录的清清楚楚。看着他们脸上震惊的表情,颜央笑的很是愉快。 “这个是什么,你们应该都认得出来吧。通古今,记过往,这就是妖魂镜的作用。纵观古今,能拥有妖魂镜的只怕也没有几人。如今证据放在你的面前,你还不承认你命人暗杀云影吗?” “你非我狐族中人,你就算有妖魂镜又如何,你的话又有几人能信?我看你只不过是想利用涂山灷,得到我青丘的力量成为你的后盾。成为你保驾护航的工具罢了。” “哦,难道焕公子知道我是谁?”颜央的语气里多了两分好奇,掌心闪烁过一片金紫色的光。拂过涂山焕的脸,颜央顿时变了脸色。她冷笑道,“原来焕公子有如此底气想要争夺狐族王位,都是因为背后有高人相助啊。只是不知道,你若真的杀了云影,执掌狐族,你可会变成她的走狗,让你手底下的小狐狸们,全部都变成傀儡?” …… “傀儡?!”“傀儡?!” 听到颜央提到傀儡,众人马上就联想到,涂山焕是和璇玑达成了交易,杀了云影,得到狐族王位,既是帮着璇玑伤了颜央,又能得到他想要的权利,甚至整个狐族都会落入璇玑的掌控之中。这可真的是一个不错的交易啊…… 长云暗雪听到颜央提到傀儡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也都变了。 “既然和傀儡扯上关系,那就留不得了。” “你为什么会我狐族的摄魂术?涂山灷,你竟然敢把狐族的秘术教给外人?凭着这一点就可以让你从族长的位置下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涂山焕毕竟是狐族中人,马上就意识到颜央刚刚对自己使用的是狐族秘术摄魂术。他冷笑着看着云影。 “涂山灷,这件事情你可得给我们一个交代。若没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就算是杀了我,你也不能坐稳狐王之位!” 涂山雾皱着眉看着他们,他同样有这样的怀疑。这个女子气质高华,宛如神女,身边的护卫更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云影也对她很是恭敬在意,看来这个女子的确不平凡。可是若云影真的将狐族的秘术教给她,那…… “涂山焕,你还没有资格跟我谈论这个问题。如今你和璇玑扯上关系自身都难保了,还想要威胁他?”颜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漫不经心的模样让涂山焕不由得看的痴了。颜央不理会他,转身看向了涂山雾,“老先生,按理说,涂山焕是青丘的人,我一个外人本不应该插手。但是他如今伤了云影,又和傀儡扯上了关系,那我不得不插手此事。请您将他交给我处置,免得脏了青丘。” “既然姑娘拿出了证据,证明涂山焕安排死士暗杀我青丘狐王,那自然是要按照青丘的规矩处理的。姑娘说他和傀儡扯上关系,让我们青丘交出涂山焕,这个只怕不能服众,就算老头子答应了,青丘其他掌事长老只怕也不会答应的。” 不管云影和涂山焕怎么样争斗不休,那都是青丘自己的事情,就算涂山焕罪不可恕,那也应该由涂山家的人自己处置。而且这个女子竟然对青丘的摄魂术如此熟练…… “焕儿再怎么样,也都是我涂山家的子孙。方才他有一句话问的有理,老夫也想请教一下姑娘。” “姑娘并非我青丘的人,这摄魂术又是我狐族的秘术,姑娘怎么会用?” 颜央低眉浅笑,那模样在涂山雾的眼里不免很是眼熟。墨魇上前,手掌轻轻一动就让涂山焕晕死了过去。他又施法制作了一个结界,再三确认了涂山焕没有办法听到他们的谈话之后,朝着颜央轻轻点头。 “当年在神山圣域的时候,我教给颜儿的,雾叔您不要为难她。”云影知道颜央的身份不同凡响,更多人知道她就是神女,对于她的情况就只能是雪上加霜。 …………………… “看老先生刚刚看我的眼神,似乎对我的身份有所猜测。”颜央温柔微笑,那温柔浅笑的模样让云影不安紧张的心按捺了下来。颜央问道,“如果按老先生的猜测,我会是谁呢?” “虽然我不认得姑娘,但是却认得他。”涂山雾指了指守在颜央身边的长云暗雪,平淡道,“能让魔族将军长云暗雪俯首称臣的,除了当年的魔君,只怕也就只有魔君的遗孤了吧。” “哦?魔君有一个遗孤,竟然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么?”颜央似乎是饶有兴趣的问起,但是面具之下的眸子里却闪过一丝厉芒。长云暗雪更是握紧了手中的长剑,随时准备杀了涂山雾。颜央有意无意的挡在了长云暗雪的面前,问到,“老先生是怎么知道,当年的魔君还留有遗孤的呢?” “姑娘的气质不凡,有当年莲姬仙子的气韵。而能让我狐族的王和魔界大将军低头的,更是少之又少。除了魔君遗孤的身份,老夫实在是没有其他的猜测了。”涂山雾看了看一脸担忧的云影,和善笑道,“老头子虽然老了,但是还没有眼瞎。老头子看得出来,姑娘对于灷儿来说非常重要。只怕灷儿这一次能死里逃生,也多亏了姑娘的援手。这份恩情,青丘必定铭记在心。若是姑娘有任何需要,只管来青丘知会一声。我九尾狐一族必定不会推辞。” “我不是来求青丘庇护的,我只是想保护云影,让他得回该得的东西。老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颜央的目光落到了涂山焕的身上,眸底森然,“至于涂山焕,他找人暗杀云影,刺杀狐族的王要付出什么代价,自然是由你们说了算,我不插手。可是他和傀儡扯上关系,我还是希望青丘能将他交给我。” “焕儿虽然犯了错,但是毕竟是狐族中人,我没有办法随随便便的就把人交给你。” “傀儡的事情,我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云影突然开口,看着颜央的时候带了两分为难。毕竟涂山雾是自己的长辈,他回了青丘之后很多事情都是涂山雾帮他处理,教导他处理的。做错事了也有他帮忙,既然连涂山雾都开口了,他自然不能驳他的面子。颜央看了他半天,最终还是松口了。 “好吧,涂山焕就交给你处理,我不管了。” …………………… 这件事情似乎就这样过去了,但是长云暗雪却一直盯着涂山雾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颜央轻轻地叹息一声,说道。 “长云将军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 长云暗雪朝着云影做了一个揖。 “云影公子,你是小主人身边的人,身上又有双星命格,我本不应该怀疑你。可是小主人身份特殊,你身边的人已经发觉了小主人的身份……”长云暗雪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厉芒和杀意,“还请云影公子给我们一个交代。” “我既然是狐族的王,那我就能保证狐族对颜儿忠心耿耿,绝对不会有人做出伤害颜儿的事情。” 云影面色严峻,迎着长云暗雪的眼神,信誓旦旦。长云暗雪并不相信什么双星命格,就连离渊都有可能是从一开始就潜伏在颜央身边的暗鬼,云影从小和颜央一起长大那又怎么样?背叛并不需要什么大道理,仅仅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理由就足以让人背叛。 “云影,你如今内忧外患,如何能保证你身边的人都能听从你?你身上有双星命格,我本不应怀疑你,但是在你不能控制你的部下族人之前,我不能信任你。” “天命之女,双色异瞳。踏花而来,蔷薇盛开。号令天下,万兽臣服。得天女者,亦得天下。冰娇花开,紫金相合。红尘勘破,地裂天崩。魄散魂飞,万物归一。花开花落,谁知几何。”涂山雾慢慢的吟诵这两句预言,目光炯炯的看着长云暗雪,微微笑道,“将军不用担心,神女既出,号令天下,万兽臣服,我狐族自然是不会背叛神女的。” “若预言是真的,那离渊就不会背叛小主人了。” “长云将军。”颜央开口,不打算再让长云暗雪说下去了。她对涂山雾微笑道,“将军无礼了,还请老先生见谅。” “长云将军忠心耿耿,事事都为姑娘着想,我怎么会有怪罪之意呢?只不过灷儿的事情,若是方便,还请姑娘将来龙去脉告知于老夫。” “具体如何,就让云影告诉您吧。”颜央微微一笑,并不想过多纠缠于此事,她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玉罐,对云影说道,“我该走了,该处置的事情你处置好后就来白碧寒院找我。这个是我的血,能帮你更好的融合灵力和双星命格。不要拒绝我,更不能浪费了。知道吗?” 看着手中的玉罐,云影只觉得那玉罐格外的烫手,但是又不舍得放开。良久他才轻声应了一声,“好。” 颜央微笑着捋了捋他的头发,手势轻柔,“那我走了,一照顾好你自己,如果有什么事,你知道怎么找到我,对吗?” “你真的要嫁给他妈?你明明知道……”云影的声音里带着两分焦急,但是看到她的眼神的时候,他就知道颜央对这件事情是认真的。就算他们不同意,她还是会坚持做这样的决定。云影伸出手去拨了拨她的衣领,确认了她还带着当初的凤血玉哨,心里稍微安心了一些,“如果有什么事情,你知道,你自己也小心。璇玑那里……你多注意。” “好,我知道了,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会吹这个哨子,你要答应我,不要受伤,不要冲动,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我答应你。” 第二百一十五章 吃醋 白碧寒院。寒玉阁。 一件光华璀璨的嫁衣铺展在床上,嫁衣上用金银交错的丝线绣着栩栩如生的凤凰,上面还按照颜央的喜好,绣着一朵朵桃花,每一朵桃花上都在花蕊的部分加上了玲珑剔透的铃铛,行动时泠泠作响。衣领交襟的部分则是用金线绣上了流云图案。长裙的外围再拢上一层薄薄的软纱,凭添了几分神秘和轻盈。 司徒清杨轻轻地抚摸着这件嫁衣,脸上的神情极是温柔。 他相信,颜央一定会喜欢这身嫁衣的。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只要她愿意嫁给他,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此时早就已经过了桃花盛开的季节,树上的桃子也已经到了成熟的时候,空气里都弥漫着甜甜的桃子香气。司徒清杨打开了窗户,夜风拂来,空气里的甜香更是清晰。他不禁想,若是颜央能够赶快回来,能够赶得及桃子成熟的时机,那她一定会很有口福。 白碧寒院的桃花开的极好,桃子的味道也很是不错。 正在胡思乱想,空气里弥漫着的桃子甜香里突然蹿出了一缕冷香,司徒清杨脸上的笑容更深刻了两分。回过身的时候,就看到了一身白衣的颜央出现在房间里。他的心里有了一丝丝的紧张,生怕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她只是一个幻觉。他的声音都不由自主地变的轻了一些。 “你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颜央的脸上露出了微笑,脸色看上去要比之前在梦殇堂分开的时候稍微好了一些,她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一张略显疲倦的脸,“你一个人在做什么呢?” “在想,你穿上我设计的这件婚服,你会不会比现在更漂亮。” “哦,对自己的设计这么有信心啊?” 颜央笑着在贵妃榻上坐下,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似乎是好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了,脸上带着浅浅的疲倦。颜央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回来的消息,早就有乖巧的仆人准备好了热水,敲响了寒玉阁的门。 “主子,奴婢准备了热水,先给姑娘擦擦脸吧。沐浴的水已经在准备了,过一会姑娘可以梳洗一下在休息。” 司徒清杨打开了房门,接过婢女准备好的热水,那热水里还漂浮着花瓣,被热气一烘,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清香。司徒清杨亲自拧了热毛巾帮他擦了擦脸,又仔细地擦干净了她的手,重新浸热了毛巾,将她微冷的手包起来。看着他这样仔细,颜央的心里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戏谑。 “还有奴婢呢,上次我来的时候可没有见到什么奴婢。” “这个是娘说留给你使唤的。说是我这白碧寒院里都是男子,照顾你不方便。你身边又一直跟着护卫,也没有个侍女。所以娘就亲自调教了送过来,说是来服侍你的。你别误会了。”司徒清杨急急忙忙地向她解释,生怕她误会,“若是你不喜欢有侍女,那我打发她回去就是了。” “只不过是闲话一句,你怎么这么紧张。”颜央笑着点点他的脑袋,脑子里突然想到了忘川九幽,不由道,“都说人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对别人好,或者是和别人亲近的时候会吃醋。虽然我不知道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但是你似乎对忘川九幽,没有什么反应。” “那你觉得我应该有什么反应?” 司徒清杨忍不住反问她,他知道颜央留在他身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是在忘川九幽的面前,她却似乎总是多了几分纵容。她的身边常常跟着的也是男子,他要吃醋了又能怎么样呢?让她将这些跟在她身边的人都变成太监吗?颜央的手托着下巴,认真的思考了一会。 “书上说,吃醋了的话,会生气,会做一些不理智的事情啊。比如对我吼啊,跟我唱反调之类的。” “这些都是谁教你的?”司徒清杨哑然失笑,亲自动手帮她摘掉了发上的玉钗,帮她梳头发,“颜儿,我喜欢你,想要给你最好的一切。你若是对别人好,我自然不会高兴。但是我也不会像你说的那样,酸到那个地步。” “那你什么反应都没有啊。书上说,若是什么反应都没有,那就是不喜欢那个人。” “那你是想让我有反应,还是没有反应呢?” …… “我……”颜央顿时哑然,她也不知道她想让司徒清杨有什么样的反应。她仔细想了想,“你什么反应都没有,我才觉得奇怪呢。当初师傅看到我和云影云魂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他也很生气。差点没把玉瑶殿给拆了,还差点杀了云影和云魂呢。” “你……和云影云魂睡在一张床上?”司徒清杨的眉毛一跳,他都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额头的青筋跳了起来。 “那个时候云影和云魂还是小狐狸啊,一直跟着我睡的。谁知道那天就突然化成人形了。所以师傅才生气的吧。”颜央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对她而言,云影和云魂是没有性别之分的。就算是在一起睡觉也没有什么不对。但是看到司徒清杨的脸色,她就知道自己所说的话一定让他不高兴了。她笑道,“难得看到你生气了。” “难道你觉得我不应该生气?”司徒清杨皱眉将她扑倒在地,地上铺着厚软的地毯,跌在地上也不觉得疼痛。司徒清杨在她的脖子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不疼,只不过留下了浅红色的咬痕。司徒清杨看着她精致的面庞,轻声叹息,“颜儿,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我喜欢你,你和别人靠近,我自然会生气吃醋。我没有对你发作,只不过是不想让你为难。”我又怎么舍得让你为难呢? “你怎么也咬人呢?”颜央微微蹙眉,脖子上的感觉让她觉得有些奇怪,她下意识的抬手在脖子被咬的地方擦了几下,“你们真奇怪。” “我们?” 司徒清杨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难不成还有其他人和她有过这样暧昧的时候吗?但是看着她清澈的眼眸,似乎她真的对这种距离没有任何的防备。他深吸了一口气,认真说道。 “颜儿,以后不要和其他人有这样的距离,太危险。” “危险?” “是,危险。” “那你呢?我和你保持这样的距离,没有危险吗?”颜央笑着反问,这句反问倒是让司徒清杨愣住了,但是他很快就笑道,“你很快就要嫁给我了,所以只有我才能和你有这样近的距离。” “你们人间的怪规矩真多。若不是信任你,你哪里能和我有这么近的距离?”颜央懒洋洋的看着他,迷离的灯光下,她精致而疲倦的脸多了几分摄人心魄的魅惑,“要说占便宜,那就要看这个人是什么心思了。你会占我的便宜吗?” 司徒清杨盯着她看,耳朵已经变得通红,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再次开口,连声音都多了两分性感的沙哑。 “你这个样子,我会想对你做坏事。” “做坏事?做什么坏事?做了坏事,我会怎么样?” 颜央对他完全没有戒备之心。她不明白人间的这些奇奇怪怪的规矩,至于男女之事,她更是全然不知。她只知道,除了比她厉害的人之外,若不是她心甘情愿,其他人又怎么能在她的手底下讨到便宜呢?对于司徒清杨,她更是知道他绝对不会伤害她,对他也从来没有设防。 “你……”会成为我真正的妻子。 但是后半句,在看到他干净的眸子的时候,就怎么样都说不出口了。她身边危机四伏,但是却对他这般信任。来到他的身边也是为了保护他,这样的她,他又怎么能趁机占她的便宜呢?他叹了一口气,吻在她的唇角。 “既然我答应了你,和你只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那我就不会欺负你,我也不会让其他人欺负你。以后,你可不能让其他人这样对你了,知道吗?” “若是你这样对我呢?”颜央似笑非笑看着他,但是长日来的疲倦让她慢慢地合上了眼睛,还没有等到他的回应,就几乎要昏睡过去,口中还继续喃喃自语道,“名义上的夫妻,实质上的夫妻,又有什么区别呢?” 看着她昏睡过去的样子,司徒清杨心底微微一疼,叹了一口气,“颜儿,你身上脏兮兮的,先别睡,先去洗洗。” “师傅,您帮我洗吧……您总是说男女有别,不肯帮我洗。颜儿要睡觉……” “你的师傅一看就知道是一个正的不能再正的正人君子,怎么可能会帮你洗澡?”司徒清杨笑着摇摇头,帮她撩开遮挡在脸上的发,“真是个傻瓜,这么傻的人,你是怎么在人间生存这么久的?” “还好,将你留在我身边了。” …… 安置好颜央,司徒清杨在她身边看了一会,离开了寒玉阁。果不其然的,墨魇留在了屋外守着,长云暗雪似乎没有留在这里。看到他出来,墨魇打量了他几眼。 “你对她,是认真的?” “听说,你曾经是颜儿的师傅,在暗阁的时候对她多加照拂,我对她是什么样的心意,您难道看不出来吗?”司徒清杨微微笑着看着他,眼神清澈,“我是认真的,她也已经同意了,会嫁给我,成为我的妻子。” “她吃了很多苦,你要好好对她。” “我知道,我会的。” “云影留在青丘处理一些残留事故,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长云将军因为离渊的事情,暂时离开去处理别的事情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这段时间,不要让她离开这里一步。” 墨魇不放心地叮嘱,他刚刚才了这里,已经将白碧寒院的结界重新查了一遍,没有什么问题。踏雪也会守在颜央身边寸步不离,或许这样还能先保护她。但是如果云影不能尽快赶回来,那颜央受到的威胁会更大。如今也只能靠着云影留下来的迷魂阵暂时让颜央留在这里调养身体,毕竟颜央用了半生的灵力去复活云影,不管这件事情有多匪夷所思,如今的颜央和他们的能力不相上下,如果那个叫做璇玑的女人来找颜央的麻烦,凭着他们几个的能力,不一定能够保护的了她。 “在颜儿去梦殇堂之前,奈歌送了一只黄玉蝉和一片落叶过来,颜儿念了两句诗。”司徒清杨将当初颜央所念的诗句又念了一次给他听,“金蝉未动蝉先觉,暗算无常死不知。颜儿会有危险吗?” “她从来就没有远离过危险。奈歌,是不是宫里的那个武将世家出身的那位娘娘?明家的人?” “是。” “她知道什么?” 墨魇忍不住皱了皱眉,他曾经见过这个明家小姐明奈歌,是一个极爽朗明亮的女子。原本像这样的女子是值得信任的,但是有司徒恩栀和离渊的前车之鉴,他如今谁都不敢相信了。就算是面前的司徒清杨和身上真正拥有双星命格的云影,还有忠诚于魔族主君的长云暗雪,他都不敢相信了。 “她或许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她没有告诉我任何内幕,只是让我将黄玉蝉和落叶送来给颜儿。”司徒清杨看他哪个样子,约莫知道他的心思,主动问道,“若你想进宫去见她,我可以安排你们见面。” 毕竟颜央回来了,他也要进宫去向轩辕羽澈说明这件事情,开始准备迎亲的事宜了。 “颜儿这里暂时还不能离开人,等几天吧。颜儿回来的事情,你也别透露出去。” 墨魇郑重其事的叮嘱。如今颜央的灵力还没有恢复,若是让那个璇玑直到颜央现在的情况,那必然是要来找麻烦的。在长云暗雪和云影回来之前,他不知道凭着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再加上一个踏雪,是否能够保护的了她。 “好,我知道了。” “还有一点,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和她有夫妻之实,否则,你才会是死的更快的那个。就算她愿意,你也不能这样对她。”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但是你说的,我倒是不太明白了。” “若是她和你成为了真正的夫妻,你可能会得到她身上的禁忌之力,代替她面临危险,到时候你会死。她会很痛苦。”墨魇的眼神里带了几分警告,“她为了让你活下来,什么事情都愿意做。但是这件事情无论她怎么样求,怎么样耍赖,你都不能答应她。如果她死了,我才不管你有什么禁忌之力,我都会杀了你。”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伤害她。” “离渊如何了?” “离渊如今在梦殇堂,忘川九幽会好好收拾他的,公子放心,他不会再回来了。” “忘川九幽和颜儿究竟是什么关系?他是真心帮着颜儿的吗?他会不会像离渊一眼,是从一开始就对她别有所图的?” “他想让颜儿帮他复活一个人,但是要等颜儿身上的禁忌之力打开之后才能帮他。所以还不到时候。我看他那个样子,没有达到目的他是不会罢休的。所以颜儿目前很安全。到时候颜儿真的解开了禁忌之力,就不用担心忘川九幽了。” “他是什么来历,能查的清楚吗?” “或许长云暗雪会知道,等他回来你问问他,看看他肯不肯告诉你。” …… 颜央再一次醒过来,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了。就算她身上脏兮兮的,司徒清杨也没有让人帮她清洗,他还记得,颜央不喜欢陌生人触碰她的身体你,所以司徒清杨只是亲自拧了赶紧的毛巾帮她擦了擦裸露在外的地方。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司徒清杨趴在床边睡觉休息的脸,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安神香的味道,颜央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别睡了,该起来了。”听到颜央的声音,司徒清杨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到她醒过来了,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猛地要坐起来,但是双臂已经没有了知觉。颜央笑着坐起来,帮他按摩已经麻痹的双手,“怎么不找个地方好好躺着?在榻上躺着也好,偏偏要这样睡。”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我怕你醒过来找不到人。你都睡了三天了,如果不是因为墨魇说了你你需要休息,我只怕要拼命把你摇醒了。” “我只不过是有些累,我没事。”颜央一直在帮他按摩,直到他的手恢复知觉了才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我有些饿了,有什么吃的吗?” “厨房做了一些海鲜粥,你先用一些填填肚子。想要吃点别的,你告诉我,我再给你做。热水我马上吩咐人去煮,等海鲜粥吃完,就可以沐浴了。我会让侍女在门口等着,若是有什么需要,你跟她说一句就是了。” “侍女就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过去就好了。”颜央微笑着看着他,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我还是先去沐浴吧,沐浴之后再用些东西。这身上的味道真的是……” “那我去帮你准备沐浴用的东西,一会过来带你。”司徒清杨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不要再做危险的事情了,这些日子就好好的留在这里养伤,哪里都不要去,好吗?” “知道了。” “你要记得,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绝对不可以让人亲你,知道吗?”司徒清杨认真的叮嘱她,想了想又道,“也不能亲别人,知道吗?” “你这是怎么了?突然说这样的话。” 第两百一十六章 认知! “因为我吃醋了。我喜欢你,所以看到你和其他异性有接触,有亲密的行为,我会很不高兴。”司徒清杨认真的看着她,眼睛里的认真执拗超出颜央的想象,“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所以我说的话你要好好的记着,如果我真的生气了,我都不知道我会做什么样的事情。” “那你先示范一下,你如果真的生气了,会做什么事情。” 颜央不由得有些好奇,子叙似乎从来都没有对她生气过,不管她做错了什么事情,只要她撒个娇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子叙会生气,也就是当初璇玑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她出手的时候生气。他那两次发怒几乎要将整个神山圣域都拆成废墟。而如今司徒清杨这样温柔的个性,就算是他承继了子叙的记忆,那段记忆也是沉睡在他的身体里,他动怒的话,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会对她做什么? 司徒清杨瞪了她一眼,“你真的要让我示范一下?” “因为我不相信你会对我生气啊,你如果真的对我生气,你会对我做什么?” “这种情况下,你难道不应该是先问我,你做了什么事情我会生气吗?怎么反而先问我,生气了的话会做什么?” “你刚刚不是说了吗?如果我和其他的异性有接触,有亲密的行为,你会不高兴吗?还是说你要让我先和其他人有了亲密行为,然后你再向我示范你生气了会做什么?”颜央笑着看他,对于他无可奈何的眼神,她却是笑靥如花,“你也可以把我现在的所作所为称之为作死。” “颜儿······”司徒清杨是真的无可奈何,他说会对她生气,其实都是骗她的。他怎么可能会对她生气呢?他怎么舍得对她生气?他凑过去在她的嘴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温柔地吮吻她的嘴唇,一直吻到两个人的耳朵都染成了通红的颜色才放开她。他微微喘息着放开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脸色绯红的她,“下一次,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下一次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惩罚。” “我看,你根本就对我无可奈何,全部都是你在虚张声势。”颜央嗔了他一眼,和他拉开了距离,“你快去吧,我饿了,身上都是味道,我要去沐浴了。我不要吃海鲜粥,我要吃······桃花粥,桃子饼,桃花汁,桃花糕。” “好,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做。我去吩咐人准备。” “如今我没了半生的灵力,我没有办法好好的保护你。等我用了饭,你安排人送我进宫吧。” “但是墨魇说,这里有云影留下来的阵法,可以保护你。如果你离开了这里,那你的安全······” “奈歌当初给了我提示,我终于回来了,总得进宫去谢谢人家。” “现在危机还没有解除,你怎么能随随便便离开这里,进宮去呢?” “璇玑如果想在这个时候杀了我,那就凭着云影留下的这个结界是没有办法保护我的。如今她只怕还没有这个实力能够伤害我。你不用担心。准备一下我们进宮去就可以了。” “颜儿!”司徒清杨坐在他的床边,眼神变的很是凌厉,就像是当初的子叙一般,“你知道这件事情有多危险吗?你知道你做这个决定,会让我有多担心吗?你知不知道你离开这里······” “清杨,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不会有事,也没有人能够伤害我。”颜央拉住他的手,靠在他的肩膀上,声音温柔中带着几分撒娇,“你就让我去吧,我要见一见奈歌,人家说不定也是为我担心了很久了。” “你是在对我撒娇吗?”司徒清杨有几分惊愕,心里却是涌起了甜蜜的滋味,看着颜央亮晶晶的眼睛,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着这样的一双眼睛,他又怎么能说的出拒绝的话呢?“好,我让你去,但是你在这里多留两天,身体恢复了才能去。如果你不听话,我就不让你去了。” “那你答应我了,就不能反悔哦。” “我去帮你准备吃的和沐浴的东西,收拾好之后就再多休息两天,然后我亲自送你去宫里见奈歌。” ························ 元家,香桉苑。 “你的意思是,颜央回来了?”元玄桉接到荼蘼的通报,脸上有着一闪而过的欣喜,“她这段日子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她已经和清杨说好了要嫁给他,怎么还没有和清杨一块回来,反而到现在才回来呢?” “本来我们一直安排了人盯着白碧寒院,但是一直都没有看到任何人出入。又派了人出去找,可是都没有找到他们两个的踪迹。直到半个月前,才发现了清扬公子的踪迹。”荼蘼低下头去禀告,颜央这一次会来,并没有掩藏自己的行踪,所以才让他们查到了踪迹,“公子,还要安排人盯着白碧寒院吗?” “先递上请柬,明天我要去看看颜央姑娘。” “是。”荼蘼恭恭敬敬地应下来,但是看着元玄桉脸上温柔的神情,他忍不住说:“将军,您明明对颜央姑娘也有好感,她本来就有神女的名号在身上,若是您将她娶回来,那不仅老爷会满意,您也······不用忍得这么辛苦。” “正是因为她身上有神女的名号,我才不能娶她。娶了她就是利用她,她那样的女子,不应该受到那样的侮辱。”元玄桉温柔的微笑,“当初颜央姑娘让我们帮忙查的那件事,有眉目了吗?” “已经查到了一些眉目,那个人似乎不仅仅和元家有关联,还和明家有联系。那个人狡兔三窟,而且那个人身上似乎还有些异于常人的地方,我们的人没跟住,反而被杀了。”荼蘼的脸上流露出了愧疚的神色,眼角的余光留意到元玄桉脸上的神色,他慌乱地跪倒在地,“是小的没用,请将军责怪。” “这件事情不怪你。” 元玄桉摆摆手,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毕竟那个人能够让颜央如临大敌,又能操控非人之物,自然不是他们能够掌控的。而荼蘼却是沉思了一会,不由得说道。 “将军,老爷似乎已经知道了我们在查这件事,我们的人在查这件事情的时候遭受到了阻拦,阻拦我们的人,就是老爷的人。”荼蘼小心翼翼地审视着元玄桉的脸色,“将军,这个人,我们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继续查,不要放过任何的线索,能查到多少就查多少。” “是,我知道了,这件事情属下会继续跟进的。”网更新最快 电脑端: “其他家族有什么动静吗?” 如果那个人不仅仅和元家有关联,还和其他家族的人有关联,那颜央和清杨的处境只怕会更危险。 “姑娘没有刻意隐瞒自己回来的消息,四世家的人应该都知道她回来的消息了。”荼蘼约莫想了一下最近收集到的四世家的信息,禀告道,“姑娘目前留在白碧寒院,没有见其他任何人。只怕这两天司徒公子会进宮向陛下说明颜央姑娘回来的事情,到时候各方应该都会进宮去尝试要见一见姑娘的。” “这一次她回来,带了多少人?” “似乎,只有一个墨魇公子,和那个叫做踏雪的小男孩。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人跟在暗处。” “离渊没有跟着吗?” “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迹。”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去白碧寒院的事情,你尽快安排一下。”“是,属下知道了。” ························ 如今颜央的身边没有了离渊,在炼药这件事情上就多了两分不便。墨魇从来都没有从事过炼药方面的操作,而且凭借他的灵力也没有办法操纵玉羽鼎炼药,颜央只能是慢慢找寻恢复灵力的药,慢慢利用玉羽鼎来炼制。玉羽鼎在灵力的催动下慢慢地旋转起来,散发出浅浅的光亮。 但是颜央如今失去了半生的灵力,却也没有办法操纵玉羽鼎。玉羽鼎突然像是受到了什么阻碍一样,旋转的速度慢慢地下降下来,就像是一个被卡住的齿轮,最后无法再承继颜央传输过来的灵力,她的灵力就这样被玉羽鼎反弹出来。 就在她以为自己又要被重伤的时候,一道金色的光亮像是刀剑一般斩落,将她和玉羽鼎之间的联系斩开,将颜央护在了怀里。 “你身上如今只有半生的灵力,怎么能操纵玉羽鼎?你是不是疯了?!”忘川九幽怒气冲冲地瞪着她,就是一顿数落,“你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你以为你把从医属星的命格给了云影,他就能帮你炼药了吗?你是不是太小看这个玉羽鼎了?”网更新最快 手机端:https:/m/ “我都伤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数落我。忘川九幽,你可人真好啊······”颜央脸色苍白的嗔了他一眼,“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记挂着你身上的伤吗?我答应了你们,要给你们送一个新婚的大礼。你这个样子要怎么参加婚礼啊?自然是要来帮你先把身体调理好才行啊。”忘川九幽抱起她,让她在床上躺好,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药瓶出来,倒了一颗丹药塞进她的嘴里,“黄泉那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什么都没有,能长的都是奇珍异草,我亲自去摘了曼珠沙华,再加上其他的灵药,给你炼制的灵药。你吃了自然就会舒服很多。别整天病恹恹的,到时候璇玑那个丑八怪来作妖,你都没办法收拾她。” “你怎么知道璇玑是一个丑八怪?”吃了忘川九幽送过来的药,似乎是用灵力炼出来的,一吃下去马上就觉得好受了很多,“这个药应该是用灵力炼的,你做什么了?” “傻瓜,自然是用我的灵力炼制的,要不然你怎么能这么快就恢复?”忘川九幽白了她一眼,倒了琼露给她喝,“喝一点吧,润润喉咙,我给你准备好一个结界,你老老实实地在结界里待着,一定要把你身上的灵力全部都补回来才行。” “如果要补回我半生的灵力,那你做的这个结界真的有用吗?”颜央笑着摇摇头,“你就不要在为了我的事情担心了,你去做你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吧。” “都是为了将来你帮我做的那件事,所以才这样帮着你的。你不用太感动了。”忘川九幽点点她的脑袋,“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会准备好结界的事情。如果没有精力好好疗伤被璇玑打败了,那你可是很丢脸的。” “我才不会被璇玑打败呢,你就不用瞎操心了。” “瞎操心?难道你忘了,你身上的噬尸蛊是从哪里来的了?如果她操纵噬尸蛊来对付你,你以为你在噬尸蛊发作的时候能对付璇玑?”忘川九幽脸上的神情可以用恨铁不成钢来形容,“你还是赶紧调理好自己身上的灵力,赶紧恢复吧。你别忘了璇玑对子叙的心思,如果璇玑看到司徒清杨,你觉得她不会想方设法的将清杨留在她的身边,成为她的禁脔?” “清杨不会成为这样的人,他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我会保护他,不会让他被璇玑所利用的。” “那你就赶紧把你自己的状态调整好,清杨如今只不过是一个凡人,一个傀儡都能将他置于死地,你还是多留点心吧。” “既然你能够在离渊的身上种下了噬尸蛊,甚至能够操纵身上的噬尸蛊,那你是不是也能想想办法,把我身上的噬尸蛊也给摘下来?” “这个······我帮不了你。”忘川九幽的声音了多了几分低落,他想了很多方法都没有办法将她身上的噬尸蛊给弄下来。看着她略微失落的样子,他也是于心不忍,“你身份特殊,身上的灵力也是错综复杂地交错在一起。噬尸蛊在你身上那么多年,已经和你的灵力长在了一起,这个时候就算是莲姬仙子在世也没有办法将你身上的噬尸蛊拔除。”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虽然没有办法完全将噬尸蛊从你的身上拔除,但是可以想办法压制住你身上的噬尸蛊,让他尽量不要发作。”看到颜央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他拍拍她的脑袋表示安慰,“你知道,这件事情有多难。如果真的能做,我怎么会不帮你?解开了你身上的噬尸蛊,那我可是让你欠了我一个大人情呢。” “你,真的能帮我压制住身上的噬尸蛊吗?”颜央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几分期待,如果真的能压制住她身上的噬尸蛊,就算只是简单的让噬尸蛊少发作几次,她就能够让司徒清杨减少受伤的危险。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紧紧地握住了忘川九幽的手,一脸的热切,“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先好好调理好你自己的身体再说,就看你这个样子,就算是我真的要为你压制噬尸蛊,你也没有办法承继我传输到你身上的灵力啊。你如今连玉羽鼎都没有办法操纵,你怎么能承受我的施法?”忘川九幽就像是敲桌子一样地在她的脑袋上狠狠地敲了好几下,“好了,不管这么样,你还是先老老实实地将你的灵力恢复了再说吧。现在的你别说是控制噬尸蛊了,就算是璇玑派来的傀儡,你都不一定能够对抗,你就别犟了。乖乖听话,否则你的司徒清杨就要被璇玑那个丑八怪抢走了。知道了吗?” ························ 颜央乖乖地听从忘川九幽的话,在房间里睡下了。司徒清杨端着饭菜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忘川九幽坐在颜央的床边,心里一惊,但是很快又露出了笑容。 “忘川堂主来了,不知道有什么见教呢?” “如果我再不来,她就要没命了。”忘川九幽平静的笑笑,那四平八稳的语气似乎说的只不过是今天天气不错这样简单寻常的事情,看着司徒清杨陡然变色的脸,他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错,你还是很担心她的,亏的她什么事情都先想着你。” “您能救她吗?无论您想要什么作为交换,只要我有的,我都愿意给。”司徒清杨迫切地看着他,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快速地走到了他的面前,“我能做些什么?如果是要我的血,我可以给她的······” “司徒清杨,你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条命。你还是好好的留着吧。你的血,只能够压制她身上的噬尸蛊,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任何用处。她若是醒着,一定不会同意用你的血来炼药。你就好好的待着,别到处乱跑,这样就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帮助了。” 司徒清杨听到他这样说,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颜央的睡颜,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苦笑。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配站在她的身边?” “嗯?” “我只不过是一个凡人,甚至只不过是一个承载了她师傅记忆的一个容器,就算是我拥有了属于我自己的心,我也只不过是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普通人。我只能一次次地看着她陷入险境,一次次眼睁睁地看着她保护我,一次次地看着她痛苦,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不到。”司徒清杨将自己的目光从颜央的脸上转开,看向了忘川九幽,“每一个留在她身边的人都有他们自己的意义,他们都能保护她,为了她舍生忘死。只有我,什么都做不到。忘川九幽,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配留在她的身边,和她在一起?” “司徒清杨,你可知道,神族也好,妖族也好,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我们的血,都是冷的。”忘川九幽微微笑着看着颜央,他的目光完全没有停留在司徒清杨的脸上,“只有你们人族的血,是热的。她在乎你,珍惜你的这颗心。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都是为了让你好好的活下去。你是她最后的温暖和安慰。就冲着这一点,你就必须毫不迟疑地站在她的身边。因为你的存在对她来说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第两百一十七章 傀儡 一辆马车停在了白碧寒院的门口,踏雪原本摘了桃子坐在门口要吃,看到来人,鼻子里哼哼了两声,就进了白碧寒院。驾车的正是荼蘼。看到踏雪这个样子,他哑然失笑。打开了车门,扶着元玄桉从马车上下来。荼蘼对门口的护卫说道。 “这是元将军府的元少将军,来拜见颜央姑娘的。前两日我们递上了请柬,还请两位通报一声,让我们进去。” 守在门口的护卫看到踏雪的态度,也知道来者是客,就没有阻拦,让他们进了白碧寒院。如果来人是陌生人,或者是对颜央存在有威胁,踏雪可就是一脸阴沉地站在门口了,能哼哼两声就跑进去的,想来也没有什么威胁。他们让开了道路,让他们自己进了白碧寒院。 司徒清杨听到响动,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手上沾满了煤灰,脸上也弄的脏兮兮的。看到他这个样子,元玄桉忍不住笑了起来。 “向来优雅高贵的司徒清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你在做什么?” “咱们在军中的时候,咱们两个被教官收拾了一顿,罚我们两个在校场站了一天,还没吃的吗。咱们两个去山里偷偷挖了红薯回来烤着吃,那个滋味我可是一直记到了现在呢。”司徒清杨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就算脸上沾着灰尘,也没能影响他脸上那闪闪发光的神采,“颜儿从来都没有吃过这样的东西,所以我就想烤一次给她尝尝,但是老是一直没能生火,所以才弄成这个样子。” “你可真笨,当年烤红薯不都是我给你烤的吗?你哪里会弄这个?”元玄桉笑他,只不过连笑里也都带着善意,“走吧,我帮你烤。” “你来这里是来看颜儿的,怎么能让你进厨房帮我弄这个呢?” 元玄桉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忍不住笑道,“如果放着你自己一个人烤红薯,我担心你会把你的白碧寒院都给烧成灰了。还是我帮你吧,我也很怀念烤红薯的味道,你到时候你给我一个就行了。” …… 忘川九幽扶着刚刚睡醒的颜央从房间里走出来,一边说道,“你要多活动活动,就在院子里散散步,熟悉一下我为你布置的结界,这样你也能恢复的更快一些。” “我的身体没那么虚弱,我虽然去了半生的灵力,但是休息了这么一段时间,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你不用担心了。” “多走走对你的身体没有坏处,在不累着你自己的前提下,多活动活动吧。”忘川九幽对她如今的身体情况可谓是了解的一清二楚,想要恢复灵力单独靠着他的治疗结界可是远远不够的,也得她自己努力才行。他看了看院子四周,他皱了皱眉头,很快又笑道,“这个傀儡,做的倒是精巧。” “傀儡?”颜央一怔,难道她失去了一半的灵力,就连傀儡都没有办法分辨了吗? “这个傀儡你没认出来也是理所应当。这个傀儡还保留有自己的心,并不是完完全全的傀儡。璇玑如今已经能控制人心了。”忘川九幽看出了她的不安,笑着点点她的脑袋,“你不用担心,那个人的傀儡气息很浅,那人的傀儡之心还没有被唤醒,暂时还不是你的威胁。这些天找个办法除掉他就是了。” “你说的是谁?” “跟在元玄桉身边的那个小护卫,荼蘼。” “若是你杀了荼蘼,玄桉会不高兴的。” “你管他高不高兴?难道你一边喜欢司徒清杨,还一边想着元玄桉?这脚踏两条船的个性可不太好啊。” “忘川九幽,你如果再胡说八道,我就让踏雪咬你。他一定很乐意。”颜央狠狠地瞪着他,踏雪听到他自己的名字,欢快地跑到了颜央的身边,眼睛亮亮的看着她。颜央拍拍他的脑袋,“踏雪,让你咬这个坏叔叔,你愿意吗?” 踏雪认真的点头,马上就露出了獠牙,随时准备狠狠地在忘川九幽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忘川九幽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在她的头上戳了一下。“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我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救了你,你居然一点都不感恩,还想让踏雪来咬我?” “不说笑了,你又没有办法把荼蘼身上的傀儡之心去除?” “办法是有,但是要他的配合。这件事,你还是要问问看他们自己的意思。”忘川九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啊,就知道瞎操心,你自己的灵力还没有恢复,自己都是案板上的鱼,你还担心别人呢。你还是先好好担心一下你自己吧。我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救你,你别辜负了我。” “知道了,将来你让我帮你做任何事,我都会竭尽全力帮你做到的。报答你如今的救命之恩,如何?” “你答应我了,可就一定要做到。”忘川九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踏雪认真的看着他,又看了看颜央,总觉得他们两个人的气息和容貌似乎都有相似的地方,但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相似。忘川九幽随手拍拍踏雪的脑袋,“今天玄桉来了,这个时候应该和清杨一起在厨房烤红薯呢,我们两个一起过去看看?” …… 后厨的院子里,司徒清杨和元玄桉两个人一起按照少年时的记忆,找了许多的枯叶枯枝,将红薯用泥包裹起来,埋在枯叶之下,点燃了枯叶。 “真的是这样做的吗?你把红薯用泥包起来,等下脏了,怎么给颜儿吃啊。” “当年就是这样做的,我看你是太久没有去军营摸爬滚打了,连填肚子的基本功都忘了。还是要禀告老司徒大人,在你和姑娘成亲之后,让你去军营待几年才行。” “元玄桉,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啊。” “不敢不敢,我现在可打不过你。”元玄桉笑着摆摆手,但是这话听在司徒清杨的耳朵里却是格外的刺耳。元玄桉本是多骄傲的一个将军,年纪轻轻就成了无往不胜的战神,但是因为傀儡的袭击,他却再也没有办法习武动刀。他如今这样平静,心里还不知道有多大的伤痛。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元玄桉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不用担心我,我没事。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不用上战场,我可以留在家里多陪陪娘,也可以来看看你。不用担心哪一天,我就死在了战场上,白发人送黑发人……” “呸呸呸,颜儿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救了你,可不是让你这样胡说八道的。”司徒清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轻不重地在他的肩膀上锤了一下,“若是你的红薯能让颜儿满意,那我就勉强赏给你一个。如果颜儿说不好吃,那你就要留在我这白碧寒院给我做烧水砍柴的厨子了,知道吗?” “你的口气还真不小啊……” “你们两个好兄弟倒是好兴致,在做什么呢?” 颜央的声音传入耳际,司徒清杨笑着起身,欢欢喜喜地朝着颜央跑去,也顾不得脸上还沾着土灰,只是对着她笑道。 “你可算是出门了,我今天想给你做个烤红薯吃,玄桉来了,说是我一个人做要把厨房给烧了。就进来给我帮忙。若是好吃,你等下就赏脸多吃两口,若是不好吃,那他就要留在我这里,给我做烧火砍柴的粗使伙计了。” “你看看你,脸上弄的这么脏,踏雪那么贪玩都没有你这样瞎胡闹。”颜央笑着摸出手绢沾湿了水,一点点地擦干净了他脸上的灰渍,目光落到了元玄桉的身上,温柔笑道,“玄桉公子来了,我却还病着,没能好好招待你,反而让你来了后厨和清杨瞎胡闹弄什么烤红薯,是我的不是。” “本就是来看看姑娘的,姑娘既然病着,怎么敢劳烦姑娘招待我呢?”元玄桉一脸温柔的微笑,完全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荼蘼打了水过来,让他将手上的灰渍清洗干净,“清杨说起烤红薯,也让我想起了旧年的一些趣事,也算是回忆童趣,哪里是姑娘的不是呢?” “都洗洗手,弄干净了就到前院来吧,我让人准备了茶具,我为两位泡茶。玄桉公子难得来白碧寒院,不如让我为你把把脉,看看你身上恢复的如何了。” “哪里要让你把脉,我给他看看就行了。你自己还病着,如果再劳累了,可就辜负了我救你的一片心意了。” “忘川九幽,我们两个是朋友,但是你也不能这样对我指手画脚的。”颜央瞪了他一眼,转而向元玄桉介绍道,“他叫做忘川九幽,是一个……什么事情都知道的任性妄为的老怪物。你直接叫他的名字就好了。” “老怪物?指手画脚?”忘川九幽对她的形容哑然失笑,但是也不予否认,“我这是关心你。如果你又病倒了,那这一次只怕就要用司徒清杨来炼药了。” “忘川九幽!”颜央怒瞪了他一眼,但是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却有些无可奈何。她转而对元玄桉说道,“他是一个奇怪的人,你别管他。” “如果真的要烤红薯,那就多弄一些,今天要来的客人,可不止你一个呢。”忘川九幽似乎是别有所指一般,他的脸上带着笑容,其他人不知道他笑容里的奇怪之处,颜央却觉得他的笑容里带着其他的意图,只不过她现在还没有办法看穿,“对了,元少将军,我对你身边这个护卫挺感兴趣的,能不能让我跟他说几句?” 元玄桉诧异地看着他,对他这个要求不免有些奇怪。但是他却相信颜央,在司徒清杨这里,既然颜央都没有反对,那他们就不会真正伤害荼蘼。所以他最后只是看了荼蘼一眼,点了点头。 …… “荼蘼少将跟在元少将军身边已经有不少年了吧。”忘川九幽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几眼,似乎想要从他的身上看出些什么,他的眼神里带着审视,但是语气里却是十分的温和,“听说你在他的身边为他出生入死,忠心耿耿,他一定非常信任你吧。” “是,从少将军进军营那年开始,到现在已经七年了。”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的心不受控制地想要伤害元玄桉,你会不会随着你的心去做?” 听到忘川九幽的话,荼蘼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正色道,“这位公子,少将军对我恩重如山,对我有救命恩情,我不会伤害他,不会发生公子所说的事情。” “当初你们家公子在沙漠之战之后再皇城和她的重逢,你也在场。你可还记得当初美人当时在找什么人?” “是,姑娘说是要找一个身上有特殊气味的厉害女子,而且送给了公子一个护身的香囊。我们在皇城找了许久,都没能找到姑娘所说的人。在公子身边的人也没有人对这个香囊的气味表示不喜。”荼蘼认真的看向了颜央,眼神里带了两分恭敬,“姑娘,或许您要找的人根本就没有在皇城。” “或许她已经知道了我们在找她,所以没有故意出现在你们的身边。” “姑娘找人的事情,只有我和公子知道,我们没有向其他任何人透露过。” “我们要找的那个人,会操控人心,利用别人帮她做事。玄桉身上有美人的灵血,还有美人给的香囊,他身边不会有傀儡靠近。你是元玄桉身边的人,你若是那个,被操控了的人,你就会成为传话的最好的傀儡。” “我并没有做任何伤害少将军和姑娘的事情。” “是,你并没有做,我相信你对玄桉的忠诚。”颜央温柔而真诚的微笑,让荼蘼感受到自己的真诚和善意,“荼蘼,我们怀疑你神山已经被那个人种了蛊虫,你的心已经被她控制了。如果继续下去,你会成为她放在我们身边的眼线,对我造成威胁。我们想验证一下,如果是真的,我们会帮你把蛊虫拔除出来。” 荼蘼沉默不语,他并不相信颜央所说的话。他的心情,颜央自然是能看的出来的。 “荼蘼,你知道我对玄桉没有恶意,我也不想伤害他。要不然我也不会花那么大的力气将他从鬼门关救回来,我只是想找到那个人。她想杀了我,我不想死,我也不想让我身边的人受到她的威胁。你明白我的心意,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他的,对吗?” 听到颜央这样说,荼蘼有一瞬间的沉默,他知道颜央说的话并不是假的。他也知道,元玄桉对她的感情,如果他的身上真的有威胁到她的东西,只怕元玄桉会不顾一切地杀了他,就只是为了保护她。为了元玄桉而死,他毫无怨言,但是眼前的这个女子…… “我可以让你继续活着,我并不想杀了任何人,我只是想解除你身上对我的威胁。” 荼靡认真的注视着她,她此时并没有戴着面具,似乎是大病一场,脸色有些苍白,整个人透着羸弱。但是这样的她更让人心生怜惜,透着别样的美丽,同样让人挪不开眼睛。 “姑娘一两句话就想让我相信你,任你为所欲为,这并不能够。” “你是想让我证明我所说的是真的?”颜央不由得哑然失笑,玉手支着脑袋有些为难的样子,“这个可难为我了,若我真的证明了,可是你又说这是我的妖法,障眼法,那又怎么办呢?你不还是不相信我么。” “荼靡,姑娘想做什么都不许违背,她的话就是我的话。”元玄桉和司徒清杨一起过来,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荼靡看到元玄桉过来,恭恭敬敬的行了礼退到一旁。元玄桉微笑着看着颜央,“若是荼靡真的是被操控的那个傀儡,你要怎么帮他?” “你就这么信任我?不担心我是胡说八道?”听到颜央这样说,忘川九幽也在旁边添乱,故意说:“就是就是,美人如果恶趣味起来,只是杀了怒这心腹玩玩,你也听她的吗?” “你不是这样的人。”元玄桉微笑着看着她,脸上没有半分怀疑的神色,“我相信你,你不是这样的人。” “再怎么样也要当事人同意才行。”颜央的目光落在了荼蘼的脸上,带着几分善意的试探,“那荼蘼怎么说呢?我可以向你保证,不会伤了你的性命,只不过是取走你身上的一样东西而已,对你的生活没有任何的影响。” 既然元玄桉选择相信颜央,那他或许也可以信任这个女子。毕竟她从来都没有对他们造成过任何的威胁。他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第两百一十八章 准备 忘川九幽准备好了一切,但是他的脸却阴沉的很难看。 “你不是答应我了,要把荼蘼身上的傀儡之心去除吗?难道你现在说话不算话?”颜央笑嘻嘻的看着他,在一旁帮他调试药剂,“不是答应你了,我会帮你的吗?让你一个人做这件事情也太不现实了。” “你不能因为我对你有所求,你就对我任意妄为。”忘川九幽瞪了她一眼,但是那个眼神却很没有杀伤力,“美人,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我倒是觉得,你对我隐藏了更多的秘密。”颜央将调试好的药剂放在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如你告诉我,你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你又是用了什么方法,才让长云暗雪放下对你的警惕,信任你?”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秘密,我也有啊。只要我的秘密对你来说没有威胁不就好了。”忘川九幽并不想告诉他自己和长云暗雪说了些什么,“你别想对我使用摄魂术这一类的法术,对我无效的。至于长云暗雪他答应我了,他不会告诉你的。” “那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要怎么做,才能把荼蘼身上的傀儡之心给取出?” “我还以为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呢。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跟荼蘼那个小家伙保证,说绝对不会对他的生活有影响。如果我说,他取出傀儡之心之后他会变成一个点心废物呢?” “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取出傀儡之心,但是既然我那样说的时候你没有组织我,那就说明我说的话没有任何问题啊。”颜央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十足的信任,“忘川九幽,你帮了我那么多次,我自然相信你。既然你说了你能去除他身上的傀儡之心,那我自然相信你。” “颜央,我记得我和你的第一次相见并不愉快。你为什么会这么信任我呢?”忘川九幽觉得有些不解,虽然他自己清楚的知道他不会做任何伤害颜央的事情,但是对于颜央无由来的信任却觉得很是不安。颜央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问道。 “怎么,我信任你不好吗?还是你担心,我是假意信任你,其实要对你下黑手?你帮了我这么多,难道你就不担心,到最后我不帮你吗?” “美人,虽然我的的确确不会伤害你,帮你做的这些事情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但是我也相信,你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将来我真的有事求你,你会答应我的。”忘川九幽认真的看着她,眼底似乎燃烧着火焰,“颜央,你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无论我将来求你为了做什么,你都要答应我。就算是我所求的事情再难,都要请你尽力去做。” “忘川九幽,我……” “你会答应我的,对吗?” “我以神女之名起誓,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尽我所能的做到。”颜央抬起手,之间闪烁着金色的光亮,那道光亮将她和他笼罩在一起,几秒钟后,消失殆尽。颜央微笑着看着他,“你看,我已经用神女之名起誓了,你还不相信我吗?” “颜央,你答应我,你要竭尽所能的做到我答应你的事情。无论如何,你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忘川九幽,你是不是……”颜央狐疑地看着他,问道,“你是不是也拥有预见的能力,你知道我解开禁忌之力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是吗?” 颜央的目光突然变的有些热切,她抓住了他的手,目光热切。她恳求道,“我只能预见到清杨死了,我解开了身上的禁忌之力。我想要避免这件事情的发生,如果不能避免,我能做些什么?我想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事情。你能不能告诉我,会发生些什么?” “颜央,我并没有预见的能力。” “你撒谎!如果你没有预见的能力,你怎么会知道清杨死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我会为了清杨解开禁忌之力的封印?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颜央或许在其他的事情上非常的冷静,但是一旦涉及到司徒清杨,她就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她的眼睛里似乎燃烧着火焰和疯狂,看着这双眼睛,几乎能看到她们在发光。忘川九幽握住了她的肩膀,厉声道。 “颜央,你冷静一点,你清醒一点!” …… “颜儿?”屋外突然传来了司徒清杨的声音,颜央顿时恢复了神智,扬声道,“我没事。” “美人,荼蘼的事情就教给我,你先休息吧。”颜央想要反驳,但是忘川九幽却拦住了她,将她安置在了床上,他的脸在她的眼睛里骤然放大,他认真的看着她,郑重地叮嘱道,“你应该冷静一下,你也应该相信我,我答应了你会让荼蘼活下来,会除去她身上的傀儡之心,那我就会做到。”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怎么样才能让清杨不死?”颜央看着他,眼睛里泫然有泪,充满了祈求,“忘川九幽,求求你告诉我,他对我而言非常重要。我做了这么多的事情都是为了让他能够活下去。求求你告诉我,我究竟应该怎么做菜能让他活下去。只要能让他活下去,我做什么事情都可以。” “颜央,神女所遇见的事情,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不,未来是可以改变的。你所做的每一个决定,你所做的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都能够决定这件事情的结局。一定又办法让他活下去的是不是?你是黄泉之外的人,你能不能帮我让他逃出六界之外。和我们一样,拥有长久的生命?” “颜央,他是一个人,就算他拥有自己的心,他也只不过是一个人。”忘川九幽叹息,他的手温柔地抚过她的鬓发,轻声劝道,“颜央,你为了云影,已经用了你半生的灵力,还用了双星命格作为基础才救了他一条命。你哪里还有其他的双星命格?你爱他,你要保护他,无可厚非。但是人就是人,人的性命只有一次。既然他始终都会死,你为什么不和他一起珍惜现在的时光?” “忘川九幽,我只是想保护他,我只是想让他活下去……”颜央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央求道,“忘川九幽,是不是有其他办法能让他活下来。就像云影一样?我是神女,而你是黄泉的人,你是不是能帮我……” “颜央,你要记得,你是神女。司徒清杨只是一个凡人,他始终都会死的。他的降生只是为了承继子叙的记忆,他只是一个容器。他死了,那些记忆会回到子叙的身上,子叙会重新恢复记忆。” “不,他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心,他不仅仅是一个容器!” “我知道,但是他的心并不完整。子叙的记忆对于他而言就像是三魂七魄之一……” “若是师傅的记忆于他是三魂七魄,那我可以引导他的灵魂重新入轮回。他还是可以回到我的身边的,是吗?” “颜儿,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忘川九幽叹了一口气,“美人,子叙的记忆,迟早都会回到子叙的身上。到时候他就算是靠着残存的三魂七魄进入轮回,他重生之后会变成一个白痴,变成一个傻瓜,还是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们谁都不知道。而且他一定会忘记如今和你相关的一切!你和他之间的一切,会随着子叙的记忆,回到子叙的身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 看着忘川九幽的眼睛,颜央知道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他所能做的一切。她郑重道。 “忘川九幽,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他受到伤害。就算是要解开身上的禁忌之力才能保护他,我也在所不惜。” “我知道他对你来说存在着什么样的意义,我都明白。你想要保护他,我明白。你想要让他活下来,我明白。你爱他,我也明白。”忘川九幽握住了她的手,眼神难得变的温柔,不带任何的嬉笑戏谑,“颜央,这是他的命运,就算你是神女,你也没有办法改变他的命运。” “颜央,请你告诉我,如果他忘了你,成了一个傻瓜,你还会爱他吗?” “爱?” “难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承认你爱上他了吗?” 忘川九幽看着她困惑迷茫的眸子,心里不由得叹息。是的,她虽然是神女,本该七窍玲珑,可她却偏偏少了一窍,对感情始终懵懂无知。无数次地质问,她都没能够明白。难道她真的要到那一刻,才能明白自己对他的心意吗? “忘川九幽,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我只是想让他好好的活着。难道我错了吗?你为什么非要让我承认我爱上了他?承认了,他就能够活下来了吗?如果是这样。”颜央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那我承认,我爱上他了。” “颜央,我只是想告诉你,就算是神女,也有她做不到的事情。让死人复活,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你能救云影,只是因为云影命不该绝,他注定了是要跟随在你身边的守护星。但是司徒清杨不是,他只是一个凡人,甚至他连一个人都称不上。他只是一个承继了你师傅子叙记忆的容器。他和那些傀儡一样,他的生命没有任何意义!” “忘川九幽!” 颜央怒了,身上爆发出来的力量将整个房间里的东西都弄得粉粹。而忘川九幽却是不为所动,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他慢慢地摊开双手,手掌迸发出明亮的光,将颜央整个人包裹起来,让她没有办法有下一步的动作。颜央震惊地看着他,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但是却又难以置信。 “颜央,这一生,你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你没有办法改变他的人生轨迹。他承继了子叙的记忆,他和你的一生注定要纠缠不休。你这一世,无法改变他的结局。他作为子叙记忆的承载体出生,能够拥有自己的心,能够再入轮回,就已经十分难得了。如果你执意要改变他的命运,执意要让他逃离他既定的命运,那他只能落的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忘川九幽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 “这是你想要看到的吗?让他魂飞魄散,再也没有办法重入轮回,再也没有办法回到你的身边。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我想让他或者,我想让他永远陪着我。难道不可以吗?” “颜央,只要他的灵魂可以重入轮回,只要她仍旧拥有那个灵魂,那他就一直都在你身边。可若是……”忘川九幽严肃的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丝的警告,“可若是你执意要留着他,执意要将他留在你身边,那他就只有一个下场。魂飞魄散!” “你,究竟是谁?” “我是忘川九幽。”忘川九幽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轻声哄劝道,“荼蘼的事情,你就交给我,我会让他好好的活下去。我会除去他身上的傀儡之心。你好好的休息,闭上眼睛,好好地睡一觉,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忘川九幽的眼睛似乎带有某种魔力,看着他的眼睛,她下意识地听从他的话,慢慢地闭上眼睛。在沉睡过去之前,她轻声说道,“忘川九幽,你究竟是谁?” …… 忘川九幽从颜央的房间里走出来,看着司徒清杨一脸担忧地守在门口,笑道。 “得了,我没对你家颜儿做什么事情。她现在已经睡下了。我要去处理荼蘼的事情,你就进去陪着她吧。” “我能不能问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还是老问题,她想让你活着,躲过她预见到的你的命运。”忘川九幽摊摊手表示无奈,他回头看了看窗户的另一边沉睡着的颜央,轻声道,“清杨,你应该明白她比谁都想让你活下去。但是神女的预见就是最后的结局,是没有办法改变的。我们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成为推动结局的那只手。在你承继子叙的记忆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你的结局。” “人终有一死,我唯一放不下的,就只有她一个人。”司徒清杨勾起嘴角笑了起来,“她的寿命那么长,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她的身边需要有人照顾她,让她的心继续保持澄澈宁静。既然我做不到,那我能不能将她拜托给你,请你照顾好她呢?” “你对她来说,是最特别的存在。没有其他人能够代替你在她心里的位置。所以你还是珍惜现在的时光,好好的陪在她的身边了。”忘川九幽拍拍他的肩膀,“好了,我现在要先把荼蘼的事情处理好,你先去陪着她吧。接下来这个血腥的场面不适合让你看着。” “血腥的场面?”元玄桉狐疑的看着他,“请问您要做什么?” “我要剖开他的胸膛,把他的心拿出来,除去多出来的东西,再把他的心放回去。”忘川九幽笑嘻嘻的说出这番话,让人莫名的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你放心,我不会真的杀了他的,我会还给你一个好好的荼蘼副将。” “他身上,真的有傀儡吗?” “不应该说他身上有傀儡,应该说,他的心已经被控制了。他会在无意识地状态下,被背后的人利用,做出一些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您说的这个背后的人,究竟是……” “是颜央的死对头,和颜央有不共戴天之仇。她和颜央可以算的上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拥有非凡的能力。是一个很有手段,野心勃勃的已经毁容了的女人。”忘川九幽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元玄桉,那个人,就是当初安排傀儡,重伤你的那个人。我想,你应该会和我们统一战线,同仇敌忾吧?” “是,义不容辞。” “荼蘼少将,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非常不可思议,而且你会很痛苦,但是这是唯一解救你的办法。你要有心理准备,知道吗?”忘川九幽严肃的看着他,语气里带着十足的警告意味,“荼蘼,我会让你轻松的活下去,但是你必须对我有十足的信任,知道吗?” “是。” 第两百一十九章 换心 忘川九幽准备好了所需的工具,荼蘼被忘川九幽请到了院子里最明亮的地方,让他躺在一张足够一人躺倒的玉石台上。元玄桉在一旁看着,这也是为了让荼蘼更安心一些。忘川九幽怀疑地看着他。 “你真的要在这里看着?这可是很血腥的。” “当初颜央姑娘从我的身上取出足足八十一跟铆钉,荼蘼也一直在我身边看着,一直陪着我。如今我也会一直陪着他。”说到这里,元玄桉的脸色一变,“先生和颜央姑娘的意思,是不是说荼蘼的身上也有那些铆钉。他也差点变成受人控制的傀儡,是吗?” “是,他身上有傀儡的气味。但是他身上并没有像你一样被安置了铆钉。我们怀疑他身上有傀儡之心。” “傀儡之心?” “简单来说,就是他表面上看是一个普通人,但是他的心已经被替换成了一个控制器,一个控制的机关。一旦开启这个机关,那他就会变成一个傀儡。”忘川九幽打开了工具箱,箱子里放着一整套精致小巧的刀具,那是颜央的工具箱。当初为元玄桉拔除铆钉的时候用的就是这套工具。“如今,我要做的,是把他的心脏取出来,换一颗给他。” “换一个?” “我知道这样说很匪夷所思,但是你们要相信我,我会让他活下去的。” “我能问,你要为他换一颗什么心吗?” “猪心?猴心?玛瑙玉石心?你想给他换一个什么心?”忘川九幽到现在还能开玩笑,可见这件事情并不难办。他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放心就是,一颗让他能好好活下去的坚强的心。” 忘川九幽取出一个玉匣放到一边,匣子里隐约可以看到种子的球根。元玄桉问道,“这个就是要给荼蘼替换的心吗?” “这个是曼珠沙华的球根。” 匣子里面是他从黄泉带来的曼珠沙华的球根。黄泉唯一的生机就是曼珠沙华,只有曼珠沙华的种子球根,才能够取代他的心,成为真正的心。 “曼珠沙华?佛经里所写的曼珠沙华,彼岸花吗?” “花开一千年,花落以前,花叶永不想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相识相知不相恋,相闻相依不相见。”忘川九幽笑着吟诵出曼珠沙华的几句传说,“就是你们所知道的,那个曼珠沙华。” “用这个真的能替换他的心吗?” “到时候,他的心上会盛开一朵曼珠沙华,他的血液也会经受曼珠沙华的洗礼。他就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而是一个特殊的人了。”忘川九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谑,“就算是你变成一个怪物,你也不在意吗?” “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曼珠沙华在传说中和孟婆汤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据说当灵魂渡过忘川,闻到曼珠沙华的花香的时候,便会忘却生前的种种,将曾经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往生者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忘川九幽想了想,给了一个灵沫两颗的答案,“或许,他拥有了这颗心之后,荼蘼身上的血就拥有了类似于孟婆汤的能力吧。” “您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我只知道,如果他继续保留这样的状态,他会变成什么样子。”看着他们困惑的眼神,他解释道,“他的心从一开始就是傀儡之心,和你不一样。你是身上的重要关节都被打入了特殊的铆钉,在拥有自己的心的前提下,你成为了一个牵线木偶。这个傀儡之心相当于是一个按钮,如果这个傀儡之心启动,那他就会变成一个完完全全的傀儡,没有自己的心。” 元玄桉的脸上流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忘川九幽笑道。 “你放心就是,我答应了美人,会让他安然无恙的活下去,就一定会让他好好的活下去的。”忘川九幽低头看向了已经在青石台上躺好的荼蘼,“荼蘼,换心需要你保持绝对的清醒,所以我不能给你用麻药。这个过程会很痛苦,所以你要坚持住。知道吗?” “是,请您放心。” 荼蘼没有半分犹豫,这个时候已经容不得他犹豫了。虽然他对他们所说的话持怀疑态度,但是元玄桉却相信他们,他一直对元玄桉的命令没有任何的怀疑,他也不希望有任何的威胁存在于元玄桉的身边。 “你对我们所说的话就真的没有半分怀疑,你一点都不担心我们会害你吗?” “既然是神女,就不会存有害人之心。当初颜央姑娘为了救少将,花了不少力气,当时姑娘所做的也是匪夷所思,但是少将仍旧安然无恙的活下来了。少将曾经在姑娘的手中起死回生,我相信姑娘。也相信姑娘身边的人。” “你倒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忘川九幽笑着看了他一眼,“冲着你这份信任,我会尽心尽力地做好这一次的手术,让你好好的活下去的。” …… “这个过程会非常痛苦,请元少将军按住他,不要让他乱动。”忘川九幽将一条适口的木条塞进他的嘴里让他咬着,避免疼痛过度而咬舌自尽,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这个过程很快的,一下子就好了,你坚持住哦。那我开始了。” 忘川九幽从工具箱里取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刀,在他心脏的位置划下,割出了一道十公分的刀口。荼蘼脸上的血色一点点地褪去,忘川九幽的手中凝聚起灵力,一颗还跳动着的心脏从伤口处浮出,那个心脏还连接着血管。他们甚至还能看到那颗心脏上布满了奇怪的符咒,就和当初颜央从元玄桉身上取下来的铆钉上所有的奇怪符咒一模一样。 忘川九幽另一只手凝聚起了灵力打开了那个玉匣,曼珠沙华的球根漂浮到半空,缓慢移动到荼蘼的身前,就那样替代了他原有的心脏。 忘川九幽打开了原本盛放着神女之血的小玉瓶,鲜红的血液落在了球根上,那球根像活过来了一样,长出了一株鲜红的曼珠沙华。那花朵反扣,将球根包裹在花蕊之中,花梗和血管纠缠在一起,血液循着花梗涌动到球根里,整个球根完全变成了鲜红的颜色。取代了心脏又重新埋进他的胸膛,就连胸膛上的伤口也慢慢地合拢在一起,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线状伤痕。 正如忘川九幽所说,整个过程非常短暂,但是忘川九幽却似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一般,跌坐在椅子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对于荼蘼而言,却似乎是经历了一场痛苦的撕扯。血液涌入球根心脏的时候,曼珠沙华的花梗和血管相互缠绕的时候,就像是有人用倒钩刺穿他的皮肤,一分一分地深入血肉之中一般。忘川九幽将小玉瓶交给了荼蘼,示意他喝下。荼蘼不疑有他,直接就喝下了小玉瓶里的血液。 喝下小玉瓶里的血,荼蘼只觉得似乎有人在他的身体里点燃了火焰,通过血液在他的体内燃烧起来。但是这火焰并不灼人,反而给他带来了温暖。元玄桉关切地看着他,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谢少将关心,我觉得还好,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你身上如今有美人的灵血,又有曼珠沙华作为心脏,算的上是半灵之体,自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了。”忘川九幽笑了笑,但是他看上去却带了两分孱弱,毕竟这件事情花费了他不少的灵力。可他必须要尽快调理好自己身上的灵力,才能够让颜央恢复,“这几天你就好好的休息吧,留在这里不要到处乱跑。万一真的有什么事还有我们在。颜央让我帮你换掉这个傀儡之心,是想让你保护好元玄桉。希望你不要辜负她的期望,好好地保护他。” “谢先生的救命之恩。”荼蘼恭恭敬敬地向忘川九幽行礼,郑重发誓,“我一定不会辜负先生和姑娘的救命恩情,一定会好好的保护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忘川九幽抬头看了看天空,苦笑道,“先是把元玄桉身上的傀儡铆钉给取出,又是换掉了荼蘼身上的傀儡之心,这么大的手笔那个人只怕都知道了。看来距离封印解开的日子又近了。” “封印?” “美人的身上带着封印,这也就是神女预言的出处。美人身上的封印解开的时候,就是司徒清杨死的时候。”忘川九幽笑嘻嘻地看着司徒清杨,“怎么样,你害怕吗?” “只要她能好好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司徒清杨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微笑,只要颜央能开心,能够好好的活着,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如果我死了,她解开了身上的封印,会怎么样呢?” “她会变的天下无敌,她也会成为全民公敌。” “你们能保护好她吗?” “自然,拥有附属星的几个人都会不遗余力的保护她。”忘川九幽笑了,“司徒清杨,就算我们几个能够保护她,你对她而言代表了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你想让我劝她,就算我死了,也不要解开她的封印吗?” “不,我想让你有足够强烈的执念,在你死了之后还能再入轮回。给她一个希望,让她等着你回来。” “我只不过是一个容器,哪里有什么三魂七魄,哪里有什么灵魂,哪里有什么执念。能够支撑我重入轮回呢?” “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做到。这件事情并不是不可能的。”忘川九幽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好了,我该去睡觉了。休息好之后才能帮美人治病啊。你们就不要吵我了。这两天就让荼蘼在这住下,让我可以留意到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那就有劳先生了。”元玄桉恭恭敬敬地向他拱手行礼表示感谢,“既然先生要休息,那我就先回去了。荼蘼就交给先生了。” “你们两个都得留下来,你身边如今没有人保护,你自己也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如果在这个时候你被璇玑抓走,会很麻烦的。” “璇玑究竟是什么人?” …… “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是一个和颜央有仇的,一个手段毒辣的女人。”忘川九幽笑着摇摇头,“那是一个很可怕的女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誓不罢休。与其说元玄桉和荼蘼要注意,更不如说司徒清杨你要多注意一些。” “我?” “当年璇玑喜欢子叙,也就是颜央的师傅。喜欢他喜欢到要了命,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忘川九幽可以说真的什么事情都知道,当年璇玑,子叙和颜央三个人之间的恩怨情仇他也都清楚,娓娓道来。听到了这一切,元玄桉也罢,司徒清杨也罢,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是沉重。忘川九幽的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但是却没有让任何人看到,他的脸上甚至还带着浅浅的笑容,“所以说,她和美人有不共戴天之仇。而子叙绝对不可能爱上她,也不可能被璇玑所控制。司徒清杨你和子叙有一模一样的脸,你就会成为她的第一个目标。” “我会留在颜儿身边,我不会拖累你们的。” “你们可别小瞧了女人的报复之心,女人如果狠起来,那可是要命的事情。” 忘川九幽像是戏谑一般的话却让司徒清杨和元玄桉两个人变了脸色。女人的报复心的确是非常要命的。就像是司徒恩栀和轩辕羽素她们两个人一样,他们都因为自己在乎,所爱的人不爱自己,而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好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休息去了。美人想进宫去看看那个叫做明奈歌的小妹妹,司徒清杨你等她醒了就带她去。把该做的事情,该完成的心愿都完成了,然后回来闭关。” “闭关?”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来这里?还不是因为她?如果我不来,她简直就变成了砧板上的鱼,任由那些人斩杀。”忘川九幽的眼神里带了几分寒意,让人心里不由自主地感觉到害怕。但是他很快又露出了笑容,“今天下午只怕还有其他人也要来,拦着别让人见她就是了。在美人睡醒之前一定不要让人打扰。她需要休息。” “好,我知道了。先生只管去休息就是了,其他事情我会处理好的。”司徒清杨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玄桉和荼蘼这两天就先留在白碧寒院休息吧,等这件事情告一段落之后你们再回去也会安全一些。” “对了,避免荼蘼身上的傀儡之心有什么反复,我会安排几个人看着你,不知道方便吗?”忘川九幽的表达带着询问,但是其实却是不容拒绝的,“这件事情我会安排下去,住宿的事情就交给司徒清杨你去处理了。我休息去了。” …… 如同忘川九幽所说,下午的确有不少访客。宫里明奈歌,西陵绯乐,轩辕羽澈都安排了人送礼物过来。接待了一整个下午,在黄昏的时候却迎接来了西陵绯炎,这倒是让司徒清杨有些诧异。西陵绯炎温和微笑着看着他,眼神里全都是温柔和善意。 “看来颜央姑娘回来的消息果然是传遍了整个皇城,你们两个的婚事也是全城瞩目。她才回来,你就接待了一大堆的客人吧。” “西陵绯炎,就连你也埋汰我。这两天简直是忙到脚不沾地,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颜儿喜欢躲到桃花谷那样僻静的地方去隐居了。”司徒清杨笑着摇摇头,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你是自己人,我就不招待你了。颜儿如今还在休息,你就自己随便逛逛吧。” “她还好吗?” 西陵绯炎自从和轩辕羽素解除婚约之后就越发的低调,整天留在自己的别院里,很少离开。只不过偶尔会和司徒清杨他们这些朋友碰面,若不是确认了颜央回到了这里,他只怕也不会轻易离开家里,踏足白碧寒院。而颜央和司徒清杨早就确定了婚事,若不是真的有什么棘手的事情,想来颜央也不会轻易离开司徒清杨。 “没什么别的事情,就是去救了一个人,花费了不少力气,她身边的医师看过了,只是需要好好休息就好了。” “我带了些礼物给她,和她平日里用的东西比起来自然不算什么,也算的上是我一点点心意吧。”西陵绯炎只不过是挑了自己觉得好吃的糕点准备了一份带了过来,看到元玄桉也在,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没想到你也在,我们三个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说说话了。” “是啊,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们的确很久都没有聚在一起了。择日不同撞日,既然我们今天在这里遇到了,我们就趁机喝光你的好酒了。”元玄桉笑着看着他们,不由得有两分跃跃欲试,“还是说,你的好酒要留着要在你和颜央姑娘的婚典上喝?” 司徒清杨笑着摇摇头表示无奈,“你们来晚了一步,那些酒已经被颜儿喝光了。” 听到司徒清杨这样说,元玄桉和西陵绯炎对视一眼,俱是哑然,“不是吧,我可是记得,你每年都会酿不止一百坛酒。颜央回来才多久?你那么多的酒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都被喝光了?” 司徒清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若不是因为云魂的死,颜央只怕也不会那样肆意地喝了那么多的酒,故意将自己灌醉。但是想到自己院子里那几百坛酒,他又一次深深地叹息了一声,“颜儿的酒量可不能小瞧啊……” “所有人可都想着要在你们两个的婚宴上尝一尝你的酒,可是你居然说酒都没了?” 第两百二十章 舞愈 “如果,我有更好的呢?” 司徒清杨狡黠一笑,从院子里的水井里打捞起一坛酒,那是当时从桃花谷桃花寒潭里打捞起来的桃花酒,因为这里的储存条件不允许储存颜央那里的桃花酒,所以只有这一小坛。他在小杯子里分别给他们倒了一杯。 “尝一尝,这个是颜儿酿的桃花酒,只不过储存条件十分苛刻,所以只有这一小坛。等我们成婚的时候,颜儿应该会把她的珍藏拿出来。” 将酒杯凑到鼻子底下嗅了嗅,清冽的香气让人联想到了冰天雪地里冰冻过的桃花,让人身上的毛孔都打开了,让人精神一震。白玉酒盏里,鲜艳的绯红色带着别样的粘稠。酒盏里桃花的花香气息和果子的香气巧妙的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酒香。 “单纯闻着这个味道就知道这个酒的独特之处。这么粘稠的酒,真的能这样喝下去吗?” “与其说是酒,不如说是桃花的花汁和果子埋在一起发酵的果汁。”司徒清杨想了想,仔细回忆当初颜央跟他说过的制酒的顺序,“颜儿说过,要喝这个酒,还要兑上别的酒才行。否则浓度太高,只怕一口就要醉了。虽然没有桃花酒,但是有新酿的米酒,是为了今年酿桃子酒用的,发酵时间刚刚好。你们先试一试用我的米酒兑过,尝尝味道如何。” 说完,他就在他们的酒盏里加入了米酒,轻轻晃动,原本浓郁的绯红色变的浅了一些,浓郁的花汁香气也变的淡了一些。入口的时候也并不黏腻,带着桃花和果子的清香。既保留了桃花酒本来的香气和独特,又能够按照旁人各自的喜好进行勾兑,只能说这样的心思,只有颜央这样的妙人能够想的出来了吧。 “做了一个酒底,再兑上别的酒混合,这样的奇思妙想,也只有颜央姑娘这样的妙人才能想得出来吧?” 元玄桉和西陵绯炎对这个酿酒的做法很是惊诧,这哪里是一种酒,分明就是很多种酒,而且还可以随意搭配。既保有了这个桃花酒独特的香味,又能根据每个人不同的喜好搭配出其他的味道。 “让你配颜央姑娘,和她成婚,你可真的是高攀了。”元玄桉摇摇头,一脸的可惜。西陵绯炎借口道,“这样的话,不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吗?” “喂,你们两个够了。颜儿是自愿和我在一起的,又不是我逼婚的。”司徒清杨一脸的不喜,看到他们两个人脸上戏谑的笑容,他恼羞成怒地抢走了他们手里的酒盏,将那些酒全部都收了起来,“滚滚滚,你们两个都给我滚。” “我可是受到了邀请,这几天都要留在你这里的,你真的要赶我走,那颜央那里你怎么跟她交代?”元玄桉完全不担心,几乎可以说的上是肆无忌惮,脸上的笑容很是得意,听到元玄桉如此时候,西陵绯炎再一次在旁边帮腔,“既然玄桉你都要留在那里,那我也要留下。不是说好了吗,择日不如撞日,我们要留在这里聚餐的。” “颜儿身体不好在休息,就算你们两个留下来也是见不到她的。也吃不到颜儿做的东西,你们留下来做什么?”司徒清杨瞪了他们一眼,“你们两个别忘了,颜儿如今是我的未婚妻,你们两个可别想着要挖墙脚。” …… “有客人来了吗?怎么也没有人叫我呢?” 颜央的声音传来,众人回头看去,却是看到了一身红色嫁衣的颜央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们一时间都看傻了眼。颜央素来都穿素色衣衫,衣衫上也就是星星点点的点缀着一些装饰。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从雪山里走出来的神女一般。而今日她一身鲜艳的红衣,却是让人越发的惊艳卓绝。 艳丽的红色嫁衣,在阳光下微微反光,金丝银线绣成的凤凰栩栩如生,还有坠着小银铃铛的桃花,行动时铃铃作响。交襟领上绣着流云,裙裾上拢着一层烟雾一般的轻纱。她并没有穿鞋子,一双玉足如同上好的羊脂玉。一头长发披散着,没有任何的装饰,也没有带着面具。但是这样的她,带着别样的旖旎风流,让人看的挪不开眼睛。 看他们都看傻了,转了个圈,裙裾上发出叮铃的声音,上面绣着的凤凰就跟要飞起来一样。她笑问道,“怎么了?我穿这身衣服,有什么不对的吗?” “这个是我帮你准备的嫁衣。”司徒清杨有些无奈,她穿上这身嫁衣甚是好看,但是她在婚典之前穿上这身衣服让别人看到了,更是让人觊觎。但是看着颜央无辜单纯的样子,他心里只有温柔和怜惜,“这身衣服,是要在我们两个大婚的时候穿的。只有在那天才能够让旁人看见。” “我没有穿过红色的衣服,看到这身衣服好看,就穿上了。”颜央一脸的好奇,“那我今天穿了,会怎么样吗?” “不会怎么样,只是你穿的这么好看,别人就会盯着你看,我会吃醋,会生气的。”司徒清杨赶忙将她推进房间里,“好了,你还是赶紧把这身衣服换下来吧。嫁衣要在婚典当天才能穿的。” “你们人类可真容易生气。”颜央翻了一个白眼,不经意间,全是风情,口中喃喃自语,“难道不好看吗?为什么非要在婚典当天才能穿呢?婚典当天是很特殊的吗?” “一生只有一次的婚典,你说重不重要啊?举行了婚典,你就成为我的妻子,你说这一天是不是很重要啊?”司徒清杨不由分说地将颜央推到房间里,“我帮你准备了别的衣服,放在柜子里了。你把这身嫁衣换下来,这身嫁衣要到我们举办婚典的时候才能穿的。记住了。” “可是这身衣服好看,我想穿着。”颜央的眼睛里透出了两分期盼,她很少穿这样鲜艳颜色的衣服,如今穿在身上觉得还挺好看的。司徒清杨被她看的眉了脾气,只好答应她,“那你只能在这里穿,不能穿出门,知道吗?” “好。我答应你就是了。” “现在先把鞋子换上……” “等下。”忘川九幽的声音突然传来,他走到众人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颜央身上所传的衣服,又看了看如血的夕阳,笑道,“时机刚刚好呢。” “忘川九幽,你的意思该不会是想让我穿着这身衣服,然后在这个时候帮我治疗吧。”颜央一脸的诧异,他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要做些什么,只是说会设置一个结界帮她疗伤。这个又和她穿这身衣服有什么关系呢?“忘川九幽,你究竟要我做什么?” “要你跳舞啊。”“跳舞?” “是啊,我都没有看过你跳舞,趁此机会看你跳舞啊。”忘川九幽若无旁人地靠近颜央,抓过她的一缕长发缠绕在指尖,看到她嗔怒的神情,他连忙举手表示投降,“我在院子里已经设置好了结界,是给你疗伤用的。你只有在舞蹈的时候才会进入忘我的境界,吸收天地灵气也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你如今失去了半生的灵气,自然是要吸收天地灵气来作为补充才行。” “总觉得你是在胡说八道。”颜央翻了一个白眼,对他所说的话很是不以为意,“你想看我跳舞就直说,这身衣服让我先去换下来……” “在你身体恢复这件事情上,我并没有胡说八道。”忘川九幽的语气里带上了两分郑重,“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我在院子里已经为你准备好了疗伤的结界。你身上有封印,你不是单纯的神族,黄昏时刻和黎明时刻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是神魔同时出动的时刻。但是黄昏时刻的灵力更纯粹一些。跳舞需要有纯粹的心,纯粹的思想,所以当天地灵气通过我的结界向你这里聚拢的时候,需要用你的舞蹈作为净化的渠道,除去那些魔气的干扰。” “在神山圣域的时候,我也是吸收了天地灵力,那个时候为什么……” “不用起舞,那是因为神山圣域里只有最纯粹的灵气,没有什么魔气。在神山圣域你不论什么时候吸收天地灵气都不会让你陷入魔化,只不过会让你身上的灵气和魔气达不到平衡。这样也没有什么关系,只要不让魔气占上风就可以了。但是这里是在人间,如果你乱吸收灵气,会将魔气也一起吸引过来,到时候没有人能够和你抗衡。就算是我再灵力顶峰的时候也没有办法做到。” 忘川九幽的脸上难得有那么严肃的神色,他认真的看着她,叮嘱道。 “颜央,我帮荼蘼解除了他身上的傀儡之心,我花费了巨大的灵力。你知道我做的这件事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你也知道会惊醒谁。现在是你恢复灵力最好的时刻,如果你放过了这个机会,到时候若是她来寻仇,你又如何?” …… 颜央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反驳,只是平静地走下了长廊。黄昏里,一身红衣的她美艳卓绝的不可方物,如同从火焰中走出的仙子。忘川九幽的结界设置在光照最为充足的地方,那里是司徒清杨特地为颜央准备的一个青玉石台。是为了让颜央能够在那里起舞而搭建的,忘川九幽的结界就设置在青石台之上。颜央走进那个结界,忘川九幽就将那个结界唤醒,青玉石台上浮现一个五角星形的结界,散发着明亮的光芒。颜央在结界里,如同敦煌壁画之上翩翩起舞的舞者仙子一般,美的令人无法移开目光。 她的目光在他们脸上逡巡了一圈,有些不好意思。 “忘川九幽,你真的要让我穿着这身衣服,在众人面前起舞吗?” “让人看着又怎么样?我觉得他们都想亲眼目睹神女起舞是什么样的呢。”忘川九幽笑嘻嘻地看着那两个已经看呆了的人,他们两个被忘川九幽一说就涨红了脸,就像一个看到了心爱女子的少年郎一样,忘川九幽摊手表示无奈,“你看吧,大家都很期待你起舞呢。我来给你伴奏,如何?” “你不行。”颜央断然拒绝,她知道当自己起舞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效果,她的舞蹈被灵族的人看到,只会陷入其中不自知。所以忘川九幽绝对不能成为这个伴奏者。她的目光转到了元玄桉的身上,“能不能将枫公子请过来为我伴奏呢?” “这个时候你还想着还要请别人过来,你如果错过了这个夕阳……” “那还有明天的夕阳,不是吗?就算璇玑的事情再怎么急,也不在乎今天明天这点时间吧。” “颜央,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忘川九幽注视着她,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伤感,“今天是你的生辰。你真正的生辰。” “你说什么?!”众人异口同声,颜央更是诧异,“今天并不是我的生辰,我的生辰是在九月十五……” “不,你的生辰是今天,五月十五。”忘川九幽认真的看着她,眼神里的神色很是复杂痛苦,“若不是因为今天就是你的生辰,黄昏时刻是你出生的时刻,我怎么会选在今天一定要让你醒过来,在这里设置结界,为你疗伤?”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我以后会告诉你,你现在还是赶紧抓住这个黄昏……” “忘川九幽,若我不肯呢?” “你若是不肯,司徒清杨就会成为璇玑的玩物,他会生不如死,你会无能为力。”看着她狐疑的眼神,忘川九幽的眼神很是坚定,“颜央,我答应你,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全部都告诉你,你真的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如果你错过了,你真的会……” “我知道了。”她看着青石台下的司徒清杨和元玄桉,西陵绯炎三人,在夕阳的映衬下看上去绯红一片,“你们可不能笑话我。” …… 夕阳的余晖洒落,颜央双手结印翻动,如同两只白蝶在夕阳里四下翻飞,灵巧优雅。她旋转起来,裙裾飞舞的时候,裙子上的凤凰像是在她的身上旋转飞舞起来一般。她的身上似乎带着金橘色的亮光,似乎那不是夕阳的光亮,而是从颜央的身上散发出来的亮光。 不知道从何处飞来的花瓣盘旋在她的身边,她旋转舞蹈的时候卷起的气流让花瓣缠绕在她的身边,旋转盘旋着她,就仿佛她身上有什么独特的吸引力一般。空气里弥漫起了浓郁的花香,如同烟雾一般萦绕在他们的身边。玉足在青石台上划过,湿润的青石台上落着花瓣,发出沙沙的声音。她身上点缀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叮铃的声响,就是最美的配乐。 正如忘川九幽所说,她在舞蹈的时候会进入忘我的境界,她也在无意识的状态下释放出灵力,吸收着灵力。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舞蹈的时候空气里会弥漫起氤氲的花香,也有花朵在她的身边飞舞。她微微合着眼睛,她脸上的冰娇花似乎隐隐发光。 眼前这个场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她的舞蹈如同敦煌壁画上的飞天之女一般,带着令人无法挪开目光的魔力,正如颜央所说,她若是起舞,只怕无人能够抗拒这个美丽。她的每一个摆臂,每一个旋转,每一个舞步,都轻盈地如同飞舞的羽毛。她的嘴角轻扬,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温婉柔和的气息,吸引着在场的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青石台上舞蹈的那个女子,就仿佛那是他们的信仰一般,看着他们就再也无法挪开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颜央衣裙上的凤凰似乎活过来了一般,从衣裙上盘旋飞舞而出,盘旋在她的身边,迟迟不肯离开。她急速地旋转,飞舞在她身边的花瓣被气流激起,舞的更快更急。一只金色的凤凰盘旋在她的身边,她最后在停下旋转的那一刻,双臂绽开,如同一只即将飞舞起来的凤凰一般。而院子里突然传出一声凤鸣长啸,在凤鸣停下的那一刻,她停下了舞蹈,整个人像是虚脱无力一般倒在了青石台上,身上流转着的光辉慢慢地消散。 “颜儿!”司徒清杨回过神来,一跃到青石台上抱住了她,目光里带着怒气投向了忘川九幽,“忘川九幽,你让颜儿在这个时候跳舞,她却变成了这个样子,你究竟要做什么?!” 第两百二十一章 心意 颜央晕倒在了青玉石台上,这让司徒清杨怒气冲天。虽然他对他们疗伤的事情并不清楚,但是颜央要疗伤需要吸收天地灵气做为疗养,这个他还是可以理解的。颜央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忘川九幽就强人所难的让颜央跳舞,这本来就是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如果颜央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他一定不会放过忘川九幽。 “她只不过是因为身体里突然传入了大量的灵力,身体里的灵力在重组运转,她暂时承载不了这些磅礴的力量所以才会陷入昏迷。没事的,你放心就是了。”忘川九幽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一点都没有担心的意思,“司徒清杨,你如今是关心则乱。她是神女,没有那么脆弱。”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就好了,如果颜儿有什么问题,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你对美人有这样的心倒是很好,只不过……”忘川九幽戏谑地看着她,“你只不过是一个凡人,你又能对我怎么样呢?” “忘川九幽,你别忘了。我是子叙记忆的承载容器。若是我死了,我的记忆会回到子叙的身上。”司徒清杨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但是却显得格外的诡异,“到时候,子叙祭司仍然会记得我和颜儿之间的一切。他是颜儿的师傅,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和你这样伤害她呢?” “不错,这个样子也还勉强有资格能够站在颜央的身边。”忘川九幽点点头,从怀里取出一颗药丸,丢进了茶盏里,“放血,盛满这个茶盏,一滴不落的喂她喝下去,明天早上就生龙活虎了。” 司徒清杨不疑有他,拿过桌子上的摆设匕首就在手腕上划了一刀。他的手腕上横七竖八的刀痕让众人触目惊心,元玄桉和西陵绯炎同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你究竟做了什么?” “待会再说。” 司徒清杨挣开了他们的手,鲜血流进了茶盏里,那颗药丸似乎遇血则化,溶进了司徒清杨的血里。他顾不得包扎自己的伤口,小心翼翼的将茶盏里的血喂进她的嘴里。忘川九幽一直在旁边看着,随手一挥,司徒清杨的伤口就极快的愈合在一起。忘川九幽不由得一直盯着他的伤口看,问道,“你都做了什么?” “割腕取血,炼制成丹药放在房里,备着留给颜儿。” “人族的血液如果离开人体一段时间,不出几个时辰就会凝固。若没有神力是没有办法炼制丹药的。你做了什么?”忘川九幽冷冷的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几分警告,“你老老实实地给我交代清楚,你究竟做了什么?和谁达成协议了吗?” “并没有,我没有和任何人达成协议。”司徒清杨连忙做出保证,他深知道颜央的敌人有多少,一个普通的寻常人通过变化也有可能是她的敌人。他郑重地解释道,“之前有一次颜儿留宿宫中,她身上的噬尸蛊发作。忘川九幽将军见我的血可以让颜儿恢复平静,于是私下向我建议,让我每个月在月圆的时候取血,盛在小瓮之中。加入天山雪莲花上的雪水,深埋在树底,以备不时之需。我深知颜儿不会同意我这样做,所以一直没有告诉颜儿。” “长云暗雪?” 忘川九幽微微蹙眉,并没有多想。就算是长云暗雪忠诚于老魔君,那也不能保证他就真的会忠诚于颜央。再者说,他在颜央身边的时间并不算长,怎么就能够这么快做出判断,甚至想出让司徒清杨放血以备不时之需这样的法子呢? “就算是这样,你也太乱来了。若是让你爹娘知道你为了颜儿做这样的事情,肯定不会让你娶她的。” 西陵绯炎对他的这个举动只能说的上是瞠目结舌,他一直都知道司徒清杨深爱颜央,但是没有想到,他会为了她做到这个地步。既然他爱她爱到如此地步,只怕没有其他人再能入的他的眼了吧。但是司徒清杨却是一脸的理所当然和无所谓,司徒清杨微笑着低头看着沉睡的颜央,声音里带着无限的温柔缱绻。 “只要是为了她,我做什么都可以。” “难怪,恩栀会如此疯狂的阻止你。”元玄桉摇摇头表示无奈,伸手示意西陵绯炎,“好了,我们该走了。清杨照顾颜央姑娘已经无暇分身,已经没有经历理会我们了。” “若是需要些什么,只管来告诉我们,我能给的,都会派人送来。”西陵绯炎叹了一声,对着司徒清杨摇摇头,感慨道,“真的是疯子。” …… 司徒清杨抱着颜央回到房间去了,府里的婢女帮颜央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将换下来的嫁衣拿去清洗了。这些婢女都被忘川九幽施了法,对这里的事情守口如瓶。忘川九幽审视着他,突然问道,“你为什么会想听长云暗雪的话,放血储存呢?” “颜儿是神女,她的寿命不知道要比我长多少。她的师傅,那位祭司大人就算是想起了所有的一切,也不一定会护着颜儿。既然我的血能够成为颜儿的药,那就趁现在我还年轻,留一些给她,这样也很好。”司徒清杨拧了热毛巾帮她温暖双手,他温柔的微笑着,“你不用担心我,也不用将这件事情告诉颜儿。若是这些东西用不上,那就算是我留给颜儿的一个纪念吧。” “如果,我能让你重新回到她的身边呢?” “什么?” “正如美人所遇见的那样,你将来会死,而她会因为你的死而解开身上的封印。她对你的感情,就算她不承认,我想你也很清楚。你如果真的离她而去,她一定会陷入疯癫。如果你能回到她的身边,或许能够阻止六道的劫难。”忘川九幽看着他微笑,就像是让死人复活这样的事情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一样。“如今你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心,只不过你的心是支撑在祭司大人的记忆之上的。想要让你完整地拥有属于自己的心,并不容易。” “既然您能这样说,那必定已经有办法了。不如说说看,你又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长久地留在她的身边呢?” “我还没有想好,只不过迟早都会有办法的。毕竟我和她达成了协议,会帮她完成一个心愿,而她也要帮我完成我的心愿。”忘川九幽笑了笑,目光又落到了颜央的身上,似乎是在喃喃自语,“她的心愿,就是我的心愿。” “忘川堂主,我一直都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司徒清杨认真的看着他,似乎有些困惑,“你一直说你想要让颜儿帮你做一件事情,所以才留在这里一直帮着颜儿。但是你为颜儿所做的已经超出了其他人所能接受的一切。不知道……” “你觉得,我爱上她了,所谓的交易只是为了留在她的身边?”忘川九幽笑了,浑然不在意,“司徒清杨,她满心满眼的只有你一个人。我对她,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如果您真的爱上她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司徒清杨笑的很是坦然,“我终究会离开她的,不管是如她预见到的那样,我的性命,终究比不得你们。如果我离开了,还有另外一个深爱她的人留在她的身边照顾她,这样也很好。” “你不想亲自陪在她的身边吗?” “我只不过是一个容器,真正和她有关的,是子叙师傅。”司徒清杨的眼神里带着温柔,“从一开始她就提醒我了,让我看清我对她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因为她知道,我对她的感情,是建立在子叙祭司对她的感情之上的。” “你怀疑你对她的感情吗?”忘川九幽皱眉,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悦,“司徒清杨,你都已经和她定下了鸳盟,她也答应了要嫁给你。你如今还怀疑你对她的感情,她如果听到了你所说的这些话,知道了你的心思,她又该如何自处?” “我不是……” 忘川九幽的手一挥,司徒清杨就突然疼痛到整个人摔倒在地,那种疼痛几乎让他承受不住想要选择自杀。只是短短一瞬的疼痛,就让他无法承受。他瞪了忘川九幽一眼,还没有开口,忘川九幽就开口道,“颜儿身上的噬尸蛊造成的疼痛,就是你如今经历过的疼痛。你如今只不过是经历了短短的一瞬间就觉得受不了,美人之前每到月圆之夜就要经历一次这样的疼痛。一整个晚上,整整四个时辰。可是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你如今却说出这样的话,怀疑你自己对她的感情,怀疑你对她的承诺,如果她听到了,她会有多痛苦,你想过吗?” “我不是,我只不过是……” “司徒清杨,若是你不能坚定自己对她的心意,那你就离她远远地。没有你,她或许就不会解开身上的封印,或许就不会造成六道的浩劫。如果她能忘了你,或许对她来说更是一件好事。” “不,我不会离开她的。就算是死,我也不会离开她的!”司徒清杨坚定地看着他,眼睛里隐约流露出了怒气,“忘川九幽,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离开她的。” “司徒清杨,你应该很清楚。如果你死了,她会马上解开身上的封印。说你是她最后的信仰和支撑都不为过。”忘川九幽攥住了他的咽喉,目光里流露出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司徒清杨,你要清楚地记住这一点。若不是因为你身上的血能够压制她身上的噬尸蛊,若不是因为你是她不解开封印的最后一个原因。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 一道劲风向忘川九幽袭来,逼的他不得不松开握着司徒清杨咽喉的手。但是他的脸上仍旧保持着微笑,松开手的那一刻,就看到颜央的手里攥着缩小过的凤灵弓,用顶端的冰刃直对着他的咽喉。 “忘川九幽,谁给你的胆子伤害他?” “我只不过是想让他试试噬尸蛊给你造成的疼痛,坚定一下他爱慕你的那颗心罢了。”忘川九幽完全没有畏惧,反而露出了笑容,“美人,我可没有伤他。” “忘川九幽,我警告你,不要对他动手。如果他伤到一分一毫,我必定会从你的身上十倍找回。”颜央全然没有松开手中的幻灵弓,双目赤红,一看就知道她是感受到了什么,硬撑着醒过来的。她浑身颤抖,但是眼睛里却带着十足的警惕和怒意。她的手颤抖,幻灵弓上的冰刃已经刺穿了忘川九幽的咽喉,鲜血从他的脖颈上渗出,她的声音也一分分的弱了下去,“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忘川九幽,不要对他动手。否则别怪我不记得你对我的恩情。” “你把他看的这样重,谁都可以利用他来伤害你,你也不怕吗?” 看到颜央这个样子,司徒清杨的心里也很是震动,伸手想要拉住她,“颜儿,我没事,你不用……” “他和我之间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忘川九幽,我以神女的名义警告你,如果你伤他一分一毫,我必定不会放过你。” 颜央已经是强弩之末,忘川九幽叹了一口气,她是觉察到司徒清杨所受到的威胁才强行醒过来的。他知道司徒清杨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再这样下去,对她并没有好处。人一旦有了爱恨情仇,嗔痴怨怒,就会有了弱点,她到时候就不再是神女,而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了。一个女人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谁都说不准。 “忘川九幽,你听到了吗?我不管你是谁,如果你敢伤他一分一毫,我必定不会放过你!” “他对你来说,就真的那样重要吗?” “为了他,就算是让这个天下颠倒,六道毁灭,又有何妨……” 话音未落,颜央就已经昏迷了过去,她的灵力也无以为继,手中的幻灵弓消失不见。忘川九幽叹息了一声,抱着她将她安置在床上。如果不是因为她身上的灵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无法支撑,只怕她刚才就已经杀了他了。看来她为了司徒清杨,还真的是不遗余力啊。 看到司徒清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心里就莫名地生出了不悦,他的嘴角微扬,但是那个笑容却让人害怕不已。他看着司徒清杨笑道,“你听到了,她为了你,就算是让天下颠倒六道毁灭也在所不惜。如果再让我从你口中听到那些话,就算是死,我也会杀了你。” “我只不过是……” “刚才那些话,你听到了也当做是没听到。不许在她面前提起一个字。好了,你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了。” 忘川九幽冷冷的打断他让他出去,这个时候他真的没有心情看他留下。司徒清杨也不多话,直接离开了颜央的房间。忘川九幽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手掌间绽放出金色的光芒,和颜央身上的神女亮光几乎是同出一撤。一个术法,让她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都忘记了。 他知道,颜央是绝对不能承认对他的感情的。就算是她在迷迷糊糊中说出了自己真正的情感,他也不敢让她记的。看着她沉睡过去的恬静的睡颜,忘川九幽温柔地吻在她的额头。 “美人,这个时候还不能让你记得这些。就算我知道你真的能为了他让天下颠倒,六道毁灭,如今绝对不能让你记得。不过就算是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也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 …… 司徒清杨沐浴过后换了一身衣服,坐在院子里发呆。 忘川九幽刚才所说的话,还有刚才颜央所说的话,所做的事情对他来说可谓是一场暴击。他一直都以为在这场感情里只不过是他单方面的付出,颜央的若即若离,让他越陷越深,无法离开。虽然心里对这份感情有所怀疑,但是仍旧坚定不移地留在了她的身边。但是今天这件事情,却让他意识到,或许这份感情并没有他所想的那样绝望。 或许颜央对他的感情早就超出了他的想像,但是她自己却没有办法承认罢了。如果承认了,只怕很多东西就会超出她的控制了吧。 不过这些都没有关系,他只要能留在她的身边,给她带来温暖,这样就足够了。他从一开始,不就是存着这样的想法,所以才能够一直坚守着自己对她的感情吗? 第两百二十二章 进宫 轩辕皇宫,玉荷宫。 “你的意思是,颜央回来了?” 司徒恩栀一直都没有被解除禁足,甚至对于外界的事情都了解不多。她只知道颜央和司徒清杨一起离开了皇城,却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那一次,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司徒清杨。 看到她一脸惊愕的样子,西陵绯乐轻声叹息。 “你服个软,向陛下道歉,去跟清杨道个歉,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你看看你,被禁足在这里都已经多久了?你爹娘虽然忙着你哥的婚事,但是也没少为你操心。你总该为他们想想才是。” “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保护我哥。” 司徒恩栀至今都没有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从小到大对她最好的就是司徒清杨,她深知司徒清杨对颜央的感情,但是她更清楚司徒清杨留在颜央身边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所以她一定会拼尽全力阻止他们在一起。 “可是,你哥如果离开了她,会痛不欲生。你想看到你哥整天愁眉苦脸的吗?” 西陵绯乐似乎陷入了深思,她还记得,在颜央出现之前,司徒清杨似乎总是有心事的样子,虽然也时常微笑,但是却不曾真正感受到他的快乐。直到她的出现。 她有时候甚至会想,司徒清杨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等着她回来,来到他的身边。 司徒恩栀的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手中的香囊,那是她当年第一次为了司徒清杨而特地缝制的香囊,是为了让司徒清杨放置那些透明的珠子。但是在司徒清杨离宫随着颜央离开之前,特地进宮来看她,就将这个香囊还给了她。香囊已经很旧了,上面有不少缝缝补补的痕迹,但是却能清晰地看出来,这个香囊一直被人很珍惜的收在身边。就像是要坚定自己的心意一般,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总好过我哥为了她,丢了性命。” “恩栀,陛下对她的心意,你也看在眼里。琉蠡宫有多精致奢华,咱们都清楚,咱们也都有过猜测,琉蠡宫是为了皇后所建造的。但是陛下就这样将琉蠡宫给了她,甚至还为她置办了丰厚的嫁妆,让她从琉蠡宫出嫁。一切都是为了她。” “陛下是什么样的品格人物,她既然放弃了陛下,选择了清杨,那她就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他,背叛他的事情。你是清杨的妹妹,难道不应该祝福他,恭喜他得到幸福吗?” “姐姐今天来,是来说教的吗?” “我只是不想看你继续这样折磨自己。”西陵绯乐起身,从内室拿出一把精致的梳子为她梳发,她明明年纪还小,比她还要笑,但是她的发间已经有了白发,“女子婚前再怎么衿贵,再怎么高傲,嫁人之后就会变成一个样子,以夫君为天,温良恭俭让,都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果说意外,那也只有一个意外,那就是羽素。可她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郡主,整个国家都是她的后盾,她自然不用有任何的改变。” “绯炎哥哥不也是因为她,所以才和羽素和离的吗?绯炎哥哥在西陵家的处境艰难,和羽素和离之后更是举步维艰,姐姐难道就不恨吗?” “哥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和羽素在一起这么多年,也没见羽素对他又任何的改观,和羽素和离,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西陵绯乐对这件事情并不以为意,陛下为了平衡朝中势力,平衡西陵家的势力,自然是要多扶持兄长的。不管兄长是否迎娶了羽素,这都只不过是陛下对朝政的制衡罢了。而且,当初让兄长迎娶轩辕羽素,本来就是对不起兄长,兄长提出和离,陛下自然不会拒绝。但是这些话她自然不会跟羽素说明,她也不会明白的。 “你们就这样喜欢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站在她这一边吗?” “娘娘,奴婢流云有事禀告。”司徒恩栀的心腹婢女在屋外扣门要回话,得到允准,进到了房间里,行礼之后回话道,“娘娘,据下面的人回报,那个人已经回来了,如今在白碧寒院住着。” “什么?!”恩栀猛地站了起来,绯月手中的梳子一不小心扯断了她好几条头发,她却浑然不觉疼痛,“她回来了?她为什么回来了?” “小司徒大人传了话来,说是她这几日身子不适,所以没能出门。等过几日身子恢复了,会进宫来向陛下请安,并且拜见歌妃娘娘。” …… 西陵绯乐看恩栀一脸的忿忿,也知道她对颜央的心结,看她这个样子也知道已经谈不下去了,只能告辞离开,顺道先去了燕禧堂见明奈歌。看到西陵绯乐来了,她笑盈盈地将人迎了进来。 “听说你今天又去看恩栀了,看你这个样子只怕又是碰了一鼻子灰吧。” “都是自家姐妹,该劝的还是要劝一劝的。”西陵绯乐叹息,一脸的无可奈何和疲倦,“你都知道了?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恩栀这些年虽然收敛了不少,但是还是被保护的太好了,所以才这个样子。”明奈歌笑着示意她帮自己看看桌子上为颜央准备的礼单,“你看看,陛下说颜央很快就要嫁给司徒清杨了,让我帮忙参详要送给颜央的陪嫁礼单,你也帮我看看,我也是看到头都疼了。” “陪嫁的礼单?”西陵绯乐有些诧异,但是很快又释然了。以轩辕羽澈对颜央珍惜的程度,还有对清杨看重的程度,只怕是要倾尽一国之力,让世人都知道他对这桩婚事有多赞同吧。但是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当她看到礼单的时候,只是粗粗地看了几眼,就已经忍不住瞠目结舌,“陛下这只怕是倾尽半国之力,为她准备嫁妆吧?当初就算是羽素出嫁,也没有这么多的嫁妆啊。” “陛下可谓是很宠爱颜央了。”明奈歌疲倦地揉揉发胀的脑袋,笑叹了一口气,“颜央既然已经回来了,这些东西就要尽快确定下来,给颜央看看,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总得她自己亲自选定了才行。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我看,她不会在意这些。” “说的也是。”明奈歌将礼单收到一边,问道,“颜儿回来了,绯炎似乎也去过白碧寒院看过了,他可有跟你说过什么?” “哥哥已经很久没有进宮来了,如今你手里有执掌六宫的大权,谁进宫了,你难道会不知道?”西陵绯乐笑着喝了几口茶,道,“她回来的消息,我也是刚刚在恩栀那里知道的,恩栀气的不行呢。” “清杨那边让人传话过来,说是颜儿才远行回来,身子疲倦,要在白碧寒院休养几天再进宮来。我可等不及要知道她的消息,既然绯炎已经去过了白碧寒院,要不咱们明天让绯炎进宮来,跟咱们说说?”明奈歌一脸的跃跃欲试,她一直想像以前一样溜出去跑马射箭抓兔子,但是轩辕羽澈安排了很多事情给她,她又不好推辞,只能耐着性子留在宫里打理这些事情。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随手丢了一个杏仁进嘴里,“我是不能出宫去了,陛下安排了那么多的事情给我做,我哪能出宫去呢?什么自由都没有了,郁闷啊……” “慎言。”西陵绯乐出声提醒,明奈歌虽然掌管着六宫的事情,但是个性还是像以前一样一点都没有改变。西陵绯乐想了想,其实她自己也想见一见西陵绯炎,随了明奈歌的心意也不是不好。她笑着答应下来,“那我明日就让哥哥进宫来说说他的所见所闻,你这里也不方便过来,你就过来我这里见他就是了。” “那你明天准备好一些吃的,命人来请我。” “好。” …… 白碧寒院,夜里,明月高挂,万籁俱静,在月亮升到最高的时候,颜央睁开了眼睛醒了过来。忘川九幽和司徒清杨一直守在房间里,司徒清杨已经撑不住,伏在颜央床边睡去。忘川九幽则在一旁调试着药剂,空气里弥漫着草药燃烧过后产生的清新气味。颜央仔细分辨着空气里的气味,轻声道。 “你没事做安魂丸做什么?” “你醒了。”听到声音,忘川九幽连忙赶到她的床边,仔细地检查过她的情况,端了药碗一口口地喂给她喝,轻声笑道,“你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起来喝碗药,我保证你明天就生龙活虎了。” “你做安魂丸做什么?”颜央一边喝药,一边又问了一遍。她的脸色并不好看,但是却比白日里好看了很多。忘川九幽调制的药并没有放糖浆,味道苦的颜央皱紧了眉头,“真苦。” “为了药性,所以没有放糖。但是给你准备了花蜜玉露,吃了药之后就给你。”忘川九幽温柔的哄她,把药全部都喂给她喝掉了。颜央拿过花蜜,一口气全部都喝掉,这才觉得好一些,忘川九幽笑道,“安魂丸是给你做的,你身上的灵力再一次重组,需要好好休息。你不是说要进宫去见明奈歌吗?若是能知道璇玑的消息,只怕你更要睡不好了。” “你知不知道璇玑的消息?” “我怎么会知道呢?”忘川九幽一脸的无辜,“虽然我知道很多事情,但是你也不能把我当做万事通啊。我也就知道璇玑从寂声之地逃出来之后来到人间,做了些傀儡跟你作对,其他的事情我还真不知道。” 颜央抬头看他时,看到了他脖子上有一道浅浅的伤痕,不由得问道,“你和谁打架了?居然能在你身上留下伤口?” “没什么,不小心划到的,不碍事。”忘川九幽糊弄过去,颜央不由得盯着他看,看的久了反而觉得有些眩晕。忘川九幽赶忙道,“你看看你,才醒过来就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你如果不好好调养,赶紧恢复神女的风采,那就是浪费我帮你的一番心意了。” “荼靡如何了?” “没事了,只不过是一个傀儡,给他换了一个曼珠沙华的球根做心,够便宜他了。你放心就是。”忘川九幽不由分说的把她按回床上,“睡觉,明天你就可以进宫去看明奈歌那个小丫头了。我就不明白了,地怎么就喜欢那个丫头呢?谢谢人家的法子有的事,偏偏要用情谊去还。” “她人不错,璇玑的事情,终究和我脱不了干系,对她好一些也是应该的。”颜央温柔浅笑,眼睛里流露出三分倦意,或许忘川九幽在她的药里加入了安神药,让她能好好休息。忘川九幽帮她掖一掖被角,颜央轻声呢喃道,“我天亮了要进宮,让踏雪陪我去。记得叫醒我……” …… 次日清晨,忘川九幽依约叫醒了颜央,东西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就可以出发。忘川九幽和颜央都觉得没什么,但是司徒清杨却怎么样都没能放心。 “你身子不好,就别出门去了吧。去宫里看奈歌也不是一件急在这一两天的事情,你怎么就非要今天进宫去呢?还让忘川九幽帮你准备好了那么多的东西,要不你还是等长云将军回来了再去吧,身边也好有个人能看顾好你的安全。要不然,就算是等云影回来再去也可以啊。” “哪里就那么娇弱了。寻常人哪里是踏雪的对手,有踏雪陪着我呢。”颜央笑着摸摸踏雪的头,踏雪高兴地发出了一声长鸣,颜央笑道,“你别担心了,我只不过是进宫一趟,谁又能欺负我呢?你若是不放心,随我一同进宫就是了。” “颜儿……”司徒清杨原本还想阻止,但是看到颜央巧笑嫣兮的模样,就知道她是认真的,也只能妥协,“好吧,我陪你进宫去。陛下说过想让你从流蠡宫出嫁,流蠡宫只怕已经帮你收拾好了。该带的东西清点一下,然后就进宫去,一直留到出嫁那日就是。” “你怎么这么快就改口了?” “虽然我是想将你留在我身边,一分一秒都不跟你分开。但是这是我轩辕国的婚俗,在婚礼之前不应该和新娘子相见。还是让你进宫去吧。到时候你从流蠡宫出嫁,也算是陛下对你的一片心意。”司徒清杨微笑着帮她梳好头发,将一只纯银打造的凤凰奔月钗插入她的发间,帮她戴好斗篷和面具,温柔道,“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虚名,但是我知道你嫁给我算是委屈你了,我想给你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不委屈,这是我心甘情愿的。”颜央温柔的笑,看着他惊喜错愕的样子,她的笑容又增加的几分,“清杨,我亏欠你的太多,我能给你的太少了。心甘情愿,也算是我对你的一点补偿吧。” 司徒清杨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小心翼翼地将她搂在了怀里,双臂颤抖。能得到她的承诺,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上天恩德。颜央好笑的拍拍他的后背,笑道,“好了,我该出门了,这样抱着还怎么出门呢?” “既然抱着,那就抱着你上车就是了。”司徒清杨十分愉悦,一时之间也没有顾忌什么规矩,一把将颜央打横抱起,“走吧,我送你入宫。听说奈歌和绯月今天都聚在一起吃好吃的。你进宫去她们应该很快就会知道,到时候肯定是要在流蠡宫和她们聚一聚的。我先安排人去打点好一切。你高兴归高兴,但是万万不能喝酒。糕点可以吃一点,但是也不能吃多了。要吃什么都要仔细检查过,最好是自己做的,记住了吗?” “你这么啰嗦,怎么不和她一起住在流蠡宫呢?反正你们两个又不是没有同床共枕过,也没有被那些什么世俗礼仪束缚,就没有那么多的臭规矩了。”忘川九幽戏谑地看了他们一眼,“好了,走了走了,宫里我已经让人去打过招呼了,用你那块刻着玉盈花的龙底琉璃配去的吩咐的,没人敢跟我说一个不字。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司徒清杨你就不用担心了。虽然云影和长云暗雪都没有在美人的身边,但是我也不是吃素的。将来我还要让颜儿给我帮忙的,我不会让她死的。” “奈歌既然让我给你送了黄玉蝉,就说明她知道你那个死对头的事情。她跟你说的话,你多少要放在心上。羽素近来更是奇奇怪怪的,你别靠近她。免得她又要做什么伤害你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轩辕羽素还是喜欢你,见到我,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吗?” “颜儿……” 第两百二十三章 阻拦 一辆精致地马车在喧哗的皇城街道上行走,驾车的是一个神采飞扬的少年,看着也就约莫八九岁的样子。拉车的两匹骏马都一般高大,纯黑没有一丝杂色。马车上描绘着精致的桃花图案,马车上还挂着精致的水晶风铃,走动的时候发出叮铃的声响。当马车走过的时候,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独特的香气,众人都被这辆马车吸引去了目光。 不远处,哒哒的马蹄声传来,似乎很急促的样子,还有路人慌乱躲闪的声音。而驾着马车的少年仍旧有条不紊地让马儿带着马车往前走,一点都不着急。马蹄声越来越近,还有一个嚣张的男子的声音呼呼喝喝的。 “让开让开!统统都给我让开!” 路人纷纷让开,生怕被撞倒,那马车仍旧有条不紊地行驶着,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飞驰而来的骏马越来越近,马上的男子也是神采飞扬的好好模样。看到马车仍旧不紧不慢地行驶,飞驰的骏马没有减速,反而跑的更快,为首的男子厉声嚷道。 “前面的马车!让开!” 当那些骏马急速飞驰到他们跟前来的时候,驾车的少年笑了,口中发出一声尖哨,那骏马直立起身体,将自己的主人给掀倒在地。而马车却仍旧有条不紊地向前行驶。其中一个人架马上前,拦着了马车。 “你们没有听到我们叫你们让开吗?马惊了,还把我们的元大少爷掀倒了,你们不用停下来给我们道歉么?”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一个眼刀飞了过去,男子坐下的骏马竟然低下头慢慢地往后退,无论男子怎么驱使,马儿都不肯再上前一步。男子一时恼怒,挥手一鞭就往马车上的少年挥去。但是马鞭并没有抽到少年的脸上,反而是抽到了他自己的脸上。男子似乎是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经受这样的羞辱,他捂着脸上的伤口怒道。 “哪里来的杂种!这里是皇都,谁给你这个胆子敢对本少爷动手的?!” “踏雪,停车。”马车里传出一个极为动听的女声,温软如同江南水乡的软语,令人心神驰荡。驾车的少年轻喝了一声,马车老老实实地停了下来。女子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我倒不知道,在皇城里人群密集之地,也能这样纵马驰骋了。” “看来马车里坐着的是一个美娇娘啊。”聚众跑马的人群里发出了不怀好意的嬉笑声,纷纷起哄道,“既然是个美娇娘,那不如出来让我们见一见,若是真的貌若天仙,说不定我们几个还能够看在美人的份上原谅你们。” “美人也是你们几个混小子能随便叫的吗?”一个男子的声音传了出来,他笑道,“踏雪,你家姐姐被人调戏了,你不收拾一下这些臭小子吗?” “是。” 被叫做踏雪的驾车少年应了一声,身形闪动,几个跑马的男子马上就被扯了下来,遭受一顿暴击,伤的最轻的反而是刚刚从马上摔下来的那个人。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对我们这样说话?你算什么东西?让你们的主子出来跟我说话!” “你还不配。”忘川九幽打开了车门,一双灰蓝色的眸子惊艳卓绝。那极为出色的容貌让众人眼前一亮,那些纨绔子弟的眼睛里甚至流露出了贪婪之色。忘川九幽似笑非笑地看了那些人几眼,“没想到,这轩辕国都颓败到这个样子了。这些都是什么些猫猫狗狗的都敢这样看着我。” 看到忘川九幽极出色的容貌,那些人一时间都忘记了身上的疼痛。更有人口出污秽放肆的言语。 “这么美的人,就算是男子也没什么。跟着我们几个,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话音未落,那人的脸上就挨了两巴掌。忘川九幽整好以暇地用手帕仔细地擦拭着自己纤细美丽的手指,像是弄脏了一般。忘川九幽微微扭头对马车里的人说道。 “我可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要带着面具出门了。这些人真的是太恶心了。” “你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少爷能看的上你是你的福气!这皇城哪里轮的上你说话?!”那人捂着脸瞪着他们,这些世家公子向来都在皇都横行霸道惯了,什么时候让别人这样在大街上鞭打过?这样容貌出色的人在皇城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虽然马车精致,但是再怎么尊贵都是外来人。强龙不压地头蛇,再怎么样都一定要收拾他!那人上前想要将忘川九幽给拽下来,却被最先倒地的那个领头人拦下来。 “退下,不要造次!” …… 那个男子紧张地盯着那个驾车的少年看,踏雪不感兴趣地瞟了他一眼,重新坐上了驾车的位置,等待下一步的指示。落马的男子正是元家的人,元家大公子元玄松。他曾经见过颜央和她身边的人,自然认得踏雪。虽然认不得这个容貌出众的男子,但是既然能站在踏雪身边而不被攻击的,必定是颜央身边的人。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但是他还来不及阻拦其他的世家子弟,就有人开口。 “你们伤了人,难道想这样离开吗?”刚刚被踏雪抽了一鞭子的男子不依不饶地拦住他们,不让他们离开,“你们知道本少爷是谁吗?本少爷是……” “你是谁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你们拦了我的马车我还没有怪罪你们,只不过是小小的惩罚了你们的言行无状,你们就如此放肆。还真的是不知所谓。”那个女子似笑非笑地打断了他的话,懒洋洋地声音里也没有带着不悦,反正就是让那些人觉得心头一凛。那女子温柔地说道,“只不过是尚书的儿子罢了,你又有什么了不起?” “你说什么?!”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我没有想到,元家大少爷,精通商贾,元家产业在元玄松你的打理下更是如日中天。只不过,比起玄桉,你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你既然认的他是元家的大公子,那……” “是我们唐突了姑娘,惊扰了姑娘的芳驾,还请姑娘恕罪。”元玄松急急忙忙地打断了那个人的话,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他们都不敢开口了,“是我们的罪过,惊扰了姑娘的芳驾。过几日我们设下宴席,请姑娘赏脸上门,让我们赔罪。” “你们几个,也配说这样的话吗?” 马车里传出熟悉的声音,纨绔子弟们再怎么放肆,也是认得的。在皇城里不认得谁都要人的这个声音。那就是年纪轻轻就上战场,名声仅次于元玄桉的战神,司徒清杨。司徒清杨有多受陛下恩宠信任,众人都是知道的。能够在皇城里横行霸道的,只有他一个人。 马车的窗户打开,司徒清杨从里面伸出头来,隐约可见马车里还坐着一个女子,只不过看不清模样。司徒清杨不屑地看了他们一眼,嘴角的笑容带着冷意和杀气。 “玄松大哥,你是玄桉的兄长,在轩辕国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枉顾陛下的法令,和这些小子在闹市跑马,还调戏我的未婚妻,和她身边的人。”司徒清杨冷冷的目光从他们脸上逡巡而过,让人心里不由自主地害怕起来,就连元玄松都没有被放在司徒清杨的眼里,更何况是其他的这些猫猫狗狗呢?司徒清杨似笑非笑地问道,“你们还要见一见我的未婚妻吗?” 众人一看到司徒清杨,纷纷拱手行礼退到一旁,胆子小一些的已经惨白了脸。异口同声道。 “不敢不敢,这一次的事情是我们失礼了,不敢耽搁小司徒大人的事情。请小司徒大人恕罪。” “清杨公子,这些调戏美人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置呢?” “踏雪和你不是已经处置过了吗?还要让清杨做什么?”颜央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她一开口,忘川九幽哼了一声,挥了挥手,这些人的手全部都脱臼了,一时间热闹的街市上更加热闹了,一片哀嚎。颜央在马车里发出了一声叹息,忘川九幽嬉笑道,“怎么了?这些人当然要好好收拾一顿,他们才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我这样做是让他们学乖。要是依着云影他们的性子,只怕是要全部杀了才行。” “你做都做了,我还能说些什么?”颜央有些无奈,扬声道,“踏雪,我们走吧。” 颜央开口,踏雪也不含糊,口中发出一声尖哨,马车重新轱辘轱辘地转了起来,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其他人看了看同样手臂脱臼的元玄松,他没有开口,其他人更不敢随意开口了。 …… 马车轱辘轱辘地继续往前行驶,忘川九幽懒洋洋地靠在马车里,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们两个。 “元家有出息的,无非就是一个元玄桉,但是元玄桉如今已经没了一身武功,身体极弱。就这样,还想谋夺天下?” “元非诺是一个枭雄。他若真的继位,广纳妃子,终究能生一个优秀的儿子。”颜央低头浅笑,但是却带了两分嘲讽,“可是他命中没有皇星,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为皇帝的。” “我看你这样子,并不想对元家动手。” “人间的事情我已经插手太多,我又为何要多此一举?元家唯一有可能帮助元非诺谋夺天下的,只有一个元玄桉,但是元玄桉如今已经成了一个废人。也算是我欠他的,所以我不能对元家动手。总要给他留一个安身之所,他这个身体若没有好好养着,必定是活不长的。” “你就是心太软,心太软的人,是没有办法做大事的。” “我要做什么大事,我只要安安稳稳地过好我自己的小日子就是了。”颜央稍稍按了一下头上的穴位,脸上露出了疲倦的神情,司徒清杨关切地看着她,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轻声哄劝道,“一大清早就急着出门,又被这些混小子一闹,肯定累坏了。靠在我身上休息一下吧。” “元家和璇玑有牵扯,你真的要放过元家吗?” “和璇玑有牵扯的人,又岂止元家?除了司徒家,其他家族只怕都和璇玑有牵扯。”这句话说出口,颜央忍不住蹙眉,“说来也奇怪,璇玑要选择四世家来为自己做事,无可厚非。她在做出选择之前一定已经做过了调查。她怎么没有发现你?” “我?” 司徒清杨的脸上带着不解,但是他很快就回过神来。他记得颜央之前曾经说过,自己的容貌和她的师尊,那个子叙祭司如出一辙。而璇玑也是因为爱慕子叙祭司,所以才对她几次三番地痛下杀手。璇玑要选择四世家的人下手,成为她复仇的助力,自然是要先查清楚每一家的背景,又怎么会发现不了他的特殊之处呢? 颜央的目光落到了忘川九幽的脸上,眼神里露出了一分凌厉。 “忘川九幽,你不是说过你对璇玑的事情一无所知吗?你又怎么会知道……” “美人,我答应过你,我知道的所有事情,我迟早都会告诉你。但是不是现在。” “难道你要等清杨被她带走,等她逼着我解开封印,你才肯告诉我关于你的真相吗?!”颜央的胸口莫名地燃烧起了怒火,她怒气冲冲地看着忘川九幽,她的语气影响到了驾车的踏雪,马车慢慢地停了下来。颜央逼视着忘川九幽,一字一句问道,“忘川九幽,你究竟知道什么?” “说来话长,你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的吧?这里不适合说话,我们先进宫,在流蠡宫安置好之后,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行么?” “忘川九幽,我不信你。” “我向神女发誓,我绝对不会向你隐瞒一丝一毫的真相。等你在流蠡宫安置好之后,我一定把一切都告诉你,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隐瞒。行么?”忘川九幽对颜央很是无奈,他知道颜央聪慧敏感,他也知道自己的秘密隐瞒不了多久,但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要对她摊牌。看着颜央狐疑的眼神,他摊摊手表示无奈,“我都答应你了,也向你发誓了,你难道还不放心吗?” “你比我厉害,就算是你向我发誓,我也拿你没办法。”颜央收回自己的目光,对外面的踏雪吩咐道,“走吧,别在这里耽搁了。” 忘川九幽看着颜央的脸色,心里莫名地发怵。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和她接触,他就越是怕她。明明他的本事凌驾于颜央之上,但是就是见不得她似笑非笑的狐疑。他始终记得,她那天晚上强行醒过来,攥着幻灵弓要杀他的样子。颜央如今越发的难以捉摸了,如果真的让她解开了身上的封印,那必定是会引发六道动荡。 他的目光落到了司徒清杨的脸上,忍不住开口。 “美人,古有周幽王为搏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你可别为了一个美男子,成为一个烽火燃六道的神女。” “忘川九幽,若是你再胡说八道,我必定要好好收拾你!” “你又不是我的对手,就算是我真的要怎么样,你也拿我没办法。”忘川九幽丝毫没有将颜央的威胁放在心上,他只不过是一句笑语,并没有对司徒清杨真正有威胁,颜央不会对他怎么样。但是看到颜央不满的眼神,他笑着摆摆手表示投降,“好好好,我错了,这样的话我再不乱说了。你别这样盯着我看,怪吓人的。” “忘川九幽,你要记得。不管你将来要让我帮你做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但是若你要我放过璇玑,或者是你要对清杨不利,我不仅不会帮你,我还会杀了你。”颜央第一次如此清楚明白的在司徒清杨面前表达了他在自己心里的地位,司徒清杨心里有欣喜,也有心酸,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知道应该如何自处,而颜央却是紧紧地盯着忘川九幽,“如今我虽然不能对你怎么样,但是若你对清杨不利,我解了身上的禁忌之力,就算是搅的六道不宁,我也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就算爱上司徒清杨是一场浩劫,你也不后悔吗?” “你难道不是从一开始,就明白我的心意的吗?否则你也不会为我做这么多的事情。” 第两百二十四章 暗流 流蠡宫已经里里外外重新打扫了一遍,显得格外的干净整洁。轩辕羽澈早就接到了通报,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颜央了,自然是早早地就候在了流蠡宫等着颜央。他的身边没有带着一大批的侍从,甚至只是留了火莲儿在身边。若不是怕乱了规矩,只怕他就要直接去宫门口等着了。 “陛下不如到流蠡宫里等着吧,您在宫门口站着,让宫人们看着像什么样子呢?”火莲儿不安的看着他,他身为一国之君,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了颜央放下自己尊贵的身份,纡尊降贵地等在这里。轩辕羽澈却是摆摆手表示无妨,火莲儿轻声叹息,“陛下,颜央姑娘不在乎这些虚礼。她来了皇宫,必定是要先去昭华宫见您的。您在这里等着她,她却去了昭华宫,不是要多等一些时辰吗?天气渐渐热了,您不如进去等吧。” “若是你没有一点本事,引着颜央姐姐不去昭华宫,进了宫直接来昭华宫,那你就不配做我身边的掌事大宫女了。”轩辕羽澈笑着点点她的鼻子,言谈举止之间尽是亲昵之态。火莲儿已经不再年轻,只能用一句风韵犹存来形容。轩辕羽澈的目光投向了长长的甬道,眼神里满是温柔的期待,“在这里等着,我愿意。已经很久没有人能让我这样心甘情愿的等着了。” “宫里的娘娘们也知道姑娘今日入宫,武安妃娘娘约了月妃娘娘过宫叙旧,还叫上了西陵公子。而茉妃娘娘也在今日找了元二公子入宫。该来的人都来了,只怕过一会要来这里闹呢。” “既然要闹,我自然是要留下来看看热闹的。这宫里又有谁怕了我呢?” 火莲儿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甬道里传来了叮铃叮铃的风铃声和马蹄声吸引去了他们两个的目光。轩辕羽澈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微笑,还有跃跃欲试的欣喜。 “姐姐来了。” 精致的马车在流蠡宫的门前停下,颜央身边带着当初轩辕羽澈给的琉璃佩,在宫里任意而行自然没有人敢拦着她。踏雪坐在驾车的位置,看到了轩辕羽澈,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哼鸣表示打招呼。打开了车门,司徒清杨自然是先下车的。看到轩辕羽澈在门口等着,他脸上露出了惊诧的神情。 “陛下怎么在这里站着呢?就算是要等颜儿,这样也没的规矩,火莲儿姑娘也不劝劝。” “今日姐姐进宫来,和你一块来的,就当做是朋友小聚,哪里还有什么君王规矩呢?”轩辕羽澈白了他一眼,眼巴巴地看着马车,从马车里走下来了另外一个男子,容貌极是俊美不凡,甚至和颜央倾国之姿相比还不相上下。轩辕羽澈看呆了,这才喃喃问道,“这位怎么称呼呢?” “他是颜儿的朋友,叫做忘川九幽。”司徒清杨简单的介绍,他自然是没有这个资格介绍忘川九幽的。忘川九幽笑嘻嘻地从上到下打量了轩辕羽澈几眼,笑道,“不错,一身正气凛然,配得上一国之君的称号。将来必然是能修得正果的。” “天机不可泄露,你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颜央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她扶着马车慢慢地下来,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众人看着她的眼神满是温柔,司徒清杨伸出手来将她扶下了马车。颜央看了轩辕羽澈一眼,温柔笑道,“这么久没见,你身上的君王气质更好了。火莲儿姑娘也越来越漂亮了,看来小日子过的不错。” “你在他身上下了祝祷,他能不好吗?难道你自己都忘记了?”忘川九幽笑着睨了她一眼,目光流连在精致奢华的流蠡宫上,笑道,“看来你这个小皇帝对美人很是上心呢。这流蠡宫,我看着比天宫的琅琊楼阁也差不了多少。” “若没有姐姐,我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山沟里了。对姐姐好,当然是理所应当的。”轩辕羽澈一脸地理所应当,在颜央面前,他也就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少年,“流蠡宫已经收拾干净了,姐姐进来歇歇脚,喝口热茶吧。” …… 茉安宫。 元玄茉摘了新鲜的茉莉花泡茶,空气里弥漫着茉莉花温柔的馨香,一如她如今的神情。她将一杯浅琥珀色的香茶放到了对面男子的面前,温柔道,“哥哥尝一尝,看看味道可还喜欢。” “今日颜央姑娘进宫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宫廷。也在四世家里传开了。你特地让我也进宫来,有什么事情吗?” 元玄桉应元玄茉的邀请进宫来,正如他所说,今日颜央进宫的事情已经传开了,他约莫知道玄茉想让他进宫来做什么。虽然心里不喜,但是再怎么样,她都是自己最疼爱的妹妹,既然她想让他进宫来,那他进宫来就是了。 “没什么事情,就不能见哥哥你了吗?”元玄茉撒娇一般的娇嗔,她在元玄桉面前从来不是什么天之骄女,而是一个天真娇憨的小妹妹。但是提起颜央的时候,她的眼里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一点点的杀机,“颜央进宫来是她的事情,我请哥哥进宫是我的事情,哥哥不用混为一谈。” “那你请我来,是想做什么呢?” “哥哥自从大病了一场之后,就很少出门。就连进宫来的次数都少了,我都很久没有见过哥哥了,自然是想念的。”元玄茉坐到了元玄桉的身边,像小时候一样依偎在他的怀里,贪婪地吸取他身上清新好闻的气息,“听说今天早晨大哥和世家公子们一起跑马,被司徒家的马车拦下了,还被教训了一顿呢。” “那是应该的,大哥本来就不应该在皇城繁华之地做那样放纵的事情。”元玄桉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元玄茉素来娇纵惯了,但是元玄桉的话她还是听的。元玄桉温柔地摸摸她的头,“茉儿你一直娇纵惯了,在宫里可不能这样没规矩。” “我哪里任性了?任性的人不是司徒恩栀吗?不过陛下也真的是宠爱她,她都派人去刺杀颜央,陛下都没有对她怎么样,只不过是禁足降位。” “那是陛下和恩栀之间的事情,你不要过多理会。你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就是了。” “不说这个了,哥哥的身体的身体如何了?你总是说关节处疼痛,我让太医调了药酒,给你擦一擦吧。” 说起这个,元玄茉就觉得愤愤不满又心疼。他的哥哥是多俊朗神丰的人物,若没有认识了颜央,也不会经历后面的那些事情。她的哥哥,还是轩辕国的战神,还是轩辕国最让人仰慕的男子。怎么会落的如今一身的伤病? 元玄桉拍拍她的头安慰道,“已经好很多了,你不用担心我。你让我进宫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这件事情吧。你的眼珠子一动我就知道你在打鬼主意了。你跟我说实话,究竟是让我进宮来做什么的?” “哥哥,你喜欢那个颜央是吗?”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她终究还是不得不接受颜央要比她们任何一个女子都要优秀这样的一个事实。元玄桉是她最珍视的哥哥,是天上地下,比轩辕羽澈还要优秀完美的男子,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够和他与之相配。但是如果是哥哥喜欢的人,那个人又是颜央。或许,或许她可以勉强接受让颜央成为哥哥的妻子。 “你不是不喜欢她吗?”元玄桉微笑着看着她张牙舞爪无言以对的样子,脸上的笑容又温柔了两分。总算是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小时候单纯可爱的娇纵模样,也算得上是欣慰吧。他拍拍她的头温柔道,“茉儿,她喜欢司徒清杨,两个人都将对方看做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我不应该介入他们之间。而且她和清杨的婚事已经满城皆知,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夺人所爱呢?” “只要哥哥喜欢,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元玄茉一脸的理所当然,而元玄桉却握住了她的肩膀郑重道,“茉儿,不许你轻举妄动,知道吗?” “我能做什么?她那么厉害,又是哥哥喜欢的人。我再不喜欢她,也会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放过她的。” “茉儿,我受伤的事情和她没有关系,那只是一个意外。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应该谢谢她救了我一命。” “哥哥以为我真的是傻子吗?若我真的想杀她,早就动手了。哥哥放心就是。” 元玄茉伏在元玄桉的怀里,像小时候一样亲昵,但是她的嘴角却暗暗勾起一个冷艳的笑容。 就算元玄桉喜欢颜央又怎么样?放弃了她完美的哥哥,却看上了司徒清杨那个绣花枕头,分明就是颜央眼瞎!不收拾收拾她怎么能行呢?再说了,当初哥哥一身重伤,昏迷不醒,颜央救他是应该的,是本分。如今哥哥醒过来了,但是却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骑马射箭,全都是颜央的错。看在哥哥的面子上,她没有杀了她就已经是她的仁慈了。既然哥哥不许她杀了她,那给她点罪受也不错。 她是不会自己亲自动手的,但是不代表她不会撺掇别人出手。想要她的命的人,还少吗?她不进宫也就罢了,既然进宫了,不给她添点堵怎么能行呢? …… 朗月宫。 西陵绯炎如今正和西陵绯月,明奈歌一起吃着茶点,气氛轻松愉悦。与其说今日进宫的人是偶然相聚,倒不如说是命运使然,甚至带了那么一点点诡异的巧合。 “哥哥前几天去了白碧寒院,也见到颜央姑娘了,她怎么样呢?” “似乎病的很重,或许是在白碧寒院不方便,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就送进宫里来了。说来也巧,今天她就进宫了。”西陵绯炎接过西陵绯月泡给他的茶,轻抿一口,齿颊留香,“这茶真不错。” “茶我是喝不出来,但是颜儿的酒倒是让我想念的紧。” 明奈歌两眼放光,她向来爱酒,之前司徒清杨酿的酒就已经让她念念不忘了。喝过颜央酿造的酒,更是让她流连忘返,食不知味。如今颜央好不容易进宫一趟,她自然想赶紧去见一见她,要一坛酒喝。 “颜央姑娘的酒,的确是别出心裁,别有一番风味。”西陵绯炎想起在白碧寒院喝过的那一盏酒,那滋味如今想起来仍旧觉得留有余香。看到他想入非非的样子,明奈歌急了,瞪着眼睛问道,“你是不是偷偷去喝过颜儿的酒了?赶紧给我从实招来!” “什么叫做偷偷喝了,那天我去白碧寒院探望,清杨请我们一人喝了一杯罢了。” “这个司徒清杨,竟然偷偷藏了颜儿的酒不让我知道?看我怎么收拾他!” “你如今是陛下亲封的武安妃,手里握着协理六宫的大权,怎么还跟个酒鬼一样,整天念叨着人家的酒呢?”西陵绯月摇头苦笑,伸出手在她的脑袋上戳了一下,“你啊,还是老老实实的管好宫里的事情吧,喝酒误事,就你这个嗜酒如命的性子,如果颜央姑娘真的送了你几坛子酒,只怕你就要醉死在酒坛子里了。” “哪里就这么夸张了。明奈歌白了她一眼,理所当然道,“李白斗酒诗百篇,虽然我不会作诗,但是品酒还是会的。谁还没有一个爱好呢?你整天泡在书堆里,怎么没听我说你一句书虫?你反到来嫌弃我了。” “好好好,我怕了你了。”西陵绯月表示投降,“你喜欢酒就喜欢吧,反正醉死了难受的人是你。” “颜儿的酒简直就是琼浆玉露,连绯炎都称赞有加,我会喜欢自然是理所当然。你是不会明白。” “今天颜央姑娘也进宫了,茉安宫那边也请了元玄桉进宫。难不成这么多人都要挤到琉蠡宫去吗?”按照颜央的个性,只怕不会喜欢这样热闹的场面。 “哥哥想见她吗?” “见她做什么?”西陵绯炎诧异,一时间并没有领会妹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她既然已经能出门进宫,那就说明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吧。去探望探望也是应该的。” “我说月儿,你就别旁敲侧击的试探你哥了。颜儿很快就要嫁给清杨,不管你哥对颜儿是什么样的心思感觉,他都不可能去和清杨抢。你就别白费心思了。” 听到明奈歌这样大大咧咧的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西陵绯月不由得红了脸,有一丝丝的尴尬。她嗔了明奈歌一眼。 “你别胡说八道,我哪里有这样的心思了。” “好了,陛下如今在琉蠡宫呆着,我也该过去看看颜央了。说不定还能讨个酒喝。” “陛下在琉蠡宫,你去做什么?” “颜央是贵客,陛下都过去了,我这个执掌六宫事宜的武安妃如果不去向贵客表示好意,那怎么能行呢?”明奈歌笑着去拉西陵绯炎,“走吧走吧,你们兄妹两个一起过去,既然都来了宫里,不过去拜见这才奇怪吧?” …………………… 飞羽宫。 轩辕羽素自从和西陵绯炎和离以后,就一直住在自己的公主府里,偶尔会回来宫里住一些日子。每天纸醉金迷,夜夜笙歌的,轩辕羽澈也不管她。只要她没有做出有伤国体的事情,轩辕羽澈都是由着她的。 她拿着宝石金杯站在窗前,衣衫不整,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上面还留着暧昧的粉红色印记。她懒洋洋地站着,脸上挂着笑容,带着三分妩媚,七分慵懒,早已不再是当初巧笑嫣兮的单纯模样,怎么看都如同一代妖姬。 “郡主殿下。”一个容貌柔美,和司徒清杨有几分相似的男子温柔地看着轩辕羽素,他身上穿着寝衣,微微敞开衣襟,赤裸的胸膛上露出了几道浅浅的抓痕。他拿过一件斗篷披在了她的身上,“晨起还有些凉,公主小心些。” “你走吧,无事就不用过来了。” “郡主……”男子喃喃,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轩辕羽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慢慢开口道,“你没什么味道,没意思。” “郡主……”男子慌乱地跪倒在地,他虽然只是一个男宠,但是被郡主看上的男宠和被其他权贵看中的男宠还是有很大差别的。郡主轻易飘飘的一句话就简直是要了他的命一般,轩辕羽素用酒盏抬起他的脸,“只不过是白长了一张有几分相似的脸,但其实只不过是一个人人摆弄的玩偶罢了。这个酒盏赏你了,稍后会有人送你出宫,滚吧。” “郡主殿下开口,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想死吗?”轩辕羽素的婢女冷冷地盯了他一眼,那男宠也不敢再耽搁,只能离开了飞羽宫。轩辕羽素哼了一声,抖落了那件斗篷和手中的酒盏,婢女赶忙上前去拿走了斗篷,“奴婢马上就将这件斗篷处理掉,请郡主放心。沐浴的东西都已经为郡主准备好了,郡主可要现在去沐浴呢?” 轩辕羽素的手慢慢地抚上自己的心口,那个可怕的男人在她的身上种下了这个蛊虫,每到月圆夜都会让她痛不欲生。直到最近她才发现能够通过与男子交合,延缓身上的疼痛,故此她才招来男宠侍奉自己。轩辕羽澈或许是觉得对她有所愧疚,对她这放肆的行为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过多理会。 但是就算是要找来男宠,她也必定不会委屈自己,自然是要找一个合心意的,姿容上乘的来服侍她。但是这些人总是小心翼翼,谄媚奉承,生怕让自己感到一点不快。但是她想要的,根本就不是这样。 她就这样静静地发呆,婢女也不敢多说话,只是随手将丢落的披风和酒盏交给了小宫女,静静地陪侍在一边。轩辕羽素看向了飞羽宫外流蠡宫的方向,问道,“最近宫里热闹了不少,发生什么事情了?” 婢女不敢不实话实话,但是众人皆知轩辕羽素当年爱慕司徒清杨爱的要死要活,谁都不敢在她的面前提起那个女子。司徒清杨的婚事已经在皇城里宣传的沸沸扬扬,旁人不知道细则,宫里的人都是知道的。流蠡宫的那位身份尊贵的姑娘,就是轩辕羽素的心头只恨。 “听说,流蠡宫那位今日要进宫,陛下过去了。刚才听说有一辆马车进了宫,直接停在了流蠡宫,想来是那位进宫了吧。” “她来了,想必很快就要和司徒清杨完婚了吧。”轩辕羽素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妖媚的令人心惊,看着她脸上的笑容,那婢女心里不由得生出了害怕的情绪,她低着头不敢抬头,“这么大的喜事,我身为一国的郡主,自然是要给她们两个送一份大礼的。” 第两百二十五章 涌动 流蠡宫里热闹不已,明奈歌,西陵绯炎,西陵绯月都来到流蠡宫凑热闹。颜央和西陵绯炎,西陵绯月都不是爱热闹的性子,倒是明奈歌,各种没上没下的瞎胡闹。轩辕羽澈也表明了今天这里没有国君,只不过是来和朋友小聚,明奈歌更是没了规矩,一点都没有大家小姐,一国皇妃的样子。 明奈歌正和司徒清杨猜拳赢酒喝,兴奋的脸颊红红的,跟个孩子一样。司徒清杨的酒早就被颜央喝光了,他们的赌注,自然是颜央的珍藏。明奈歌赢了好几坛自然兴奋不已。看着她这个样子,西陵绯月掩唇笑道。 “陛下,您还不管管她吗?看她这个酒虫,再这样下去歌儿可就真的是要上房揭瓦了。” “陛下今天可不能管我,陛下自己也说了,今日只不过是朋友小聚,不管今天发生什么,您都不能责怪我。就算真的要责怪,那也只能是明天再来责罚了。” 明奈歌一脸的理所当然,不同于司徒恩栀当年的娇俏明朗,明奈歌多了几分军武之人的爽朗大气。轩辕羽澈笑着摇摇头表示不管她,他亲自倒了一盏茶给颜央。 “姐姐若是觉得歌儿闹腾,我这就让她回去。” “我身边久久没有这样热闹了,偶尔热闹热闹也不错。” 颜央笑了笑,眼神里满是温柔的看着明奈歌。恩栀曾经也是这样明朗,但是日子久了,她却变了。今时今日明奈歌仍旧保留着最初的模样,对她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颜儿,绯炎跟我说,他去白碧寒院看你的时候,尝了一口你做的果子浓酒,配着其他的酒勾兑过后有不同的风味。要不你给我尝尝呗。”明奈歌一脸期待,两眼放光的看着颜央,看司徒清杨要阻止,她抢在司徒清杨的前头说道,“我可是等不及要试一试了。我早就收到消息了,陛下提前开放了流蠡宫,让你的人进来收拾东西。抬了好几坛酒,就藏在井底。你不让我拿出来尝尝鲜么?” “你已经赢了清杨好些酒,还不够你喝么?”颜央笑着摇头,“我那酒尝着甜滋滋的,后劲大着呢,我可不敢给你太多。陛下也要帮我看着她,若真的醉了,那可得睡上好几天。” “赢了清杨的那是赢了他的,喝你的是喝你的,这是不一样的。我保证不会喝多了。就尝一尝好不好?让我尝一尝。” “你这个样子,跟个酒鬼有什么区别呢?”颜央哑然失笑,最后还是答应了她,“既然要喝,那就大家都尝一尝。” “要尝什么?不知道我可有这个荣幸也来品一口?” …… 一个娇媚的女声从流蠡宫的门口传来,众人抬头看去,却是盈盈带笑的轩辕羽素。轩辕羽素一身浅蓝色的长裙,上面稀稀落落地绣着浅粉色的桃花。穿着一如既往的清丽,但是在微微敞开的衣领却能看到她的胸口上还留有旖旎的红痕,也能看到锁骨处那一朵艳丽的千瓣玉盈花。她的鬓发上簪着精致的琉璃宝石簪子,晶莹剔透的红宝石雕琢成千瓣玉盈花的样子,格外的精致奢华。 众人只消一眼就不敢再看,纷纷低下头去不敢看她。轩辕羽澈皱着眉呵斥。 “你是一国郡主,不是青楼的姑娘,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就出来了?” “这是在宫里,又不是别的什么地方。在座的也都是自己人,怕什么?”轩辕羽素笑着撩一撩鬓边的发,一举一动皆是妩媚多情,她的目光落到了颜央的脸上,“颜央姑娘,不知道我能不能进来流蠡宫,小坐片刻呢?” 颜央并没有开口,只是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几眼,她身上的气质,如今可以说是完全改变了,再也不见当年温柔明亮的模样。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改变这么多么?还是说,是因为她的出现,所以才让原本不会改变的人和事,都发生了改变呢? “若你真的想来,那去换身衣衫再来。就算是在自己宫里,也不能穿成这个样子。” 轩辕羽澈起身上前,就算颜央同意,他也不会让她进来的。羽素这些年越来越放肆,性格也变的越发的古怪乖戾,再也不见当年天真可爱的模样。他知道,当初被卖入青楼的事情,身上中了蛊虫受尽折磨,这些都是她个性改变的原因。他深觉亏欠了她,这些年对她也纵容了许多,只是没有想到这么些年,她却变成了这个样子。他皱着眉对守在一旁的火莲儿道。 “火莲儿,带她去换身衣服,如果你以后再敢穿这样的衣服出门,我就把你禁足在小黑屋子里!” “这次进宫来走的急,给各位准备礼物的时候,也给郡主准备了一份。”颜央侧头微微示意,一直陪在颜央身边的踏雪就弄了一个精致的盒子出来,放到他们的面前,“这个是为郡主定制的衣衫,郡主若是不嫌弃,那就到内室将衣服换过吧。如今虽说是夏季,但清晨晚间还是十分凉爽,郡主还是当心些为好。” “那就谢过颜央姑娘了。” 轩辕羽素并没有反驳,也没有拒绝,反而是施施然的接受了,坦然的走进了流蠡宫。颜央示意火莲儿接过衣裙,火莲儿看了轩辕羽澈一眼,见他没有反对,她对轩辕羽素柔顺道。 “请郡主随奴婢过来。” …… 明奈歌对颜央的这个举动十分的不解,看到颜央让轩辕羽素进了流蠡宫,甚至还说准备了衣裙要送给羽素,还让她进了内殿换衣服,更是让她匪夷所思。 “颜儿,我实在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让羽素进来。你明明知道她……” “我毕竟只不过是过客,难得来一趟,自然不应该端着架子。”颜央温柔地微笑,低头去摸摸踏雪的头,像是安抚他的躁动,“没什么关系,她或许只不过是想进来打声招呼罢了,不过身为一国公主,那般穿着,的确是不太妥当。陛下虽然疼爱郡主这个妹妹,但是也不应该纵容到如此地步。” “素儿是任性了些,这些年我亏欠了她不少,所以……” “她是你的妹妹,我本不应该多嘴管你的家事,那就当我没说过罢了。”颜央笑着为司徒清杨倒了一杯茶,温柔笑道,“跟歌儿玩了这么半天,你不口渴吗?喝杯茶吧。” “你们两个恩恩爱爱的,就别在我们面前秀了,酸不酸啊。”明奈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不想让羽素进流蠡宫,只不过是不想让颜央看到轩辕羽素的时候心情不好罢了。既然连颜央都不在意了,这里又是颜央的地方,那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颜儿,你和清杨的婚事究竟定在了哪一天?请柬可都写好了?婚服呢?可都准备好了?若是缺什么就告诉我,我帮你准备。” “我也不知道你们这里婚嫁需要什么东西,清杨看着准备就是了。我想,他不会粗心大意的忘记什么的。” 颜央温柔一笑,虽然带着面具,但是仍旧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小女儿娇羞气息。众人相视一笑,能够得到她的青睐,司徒清杨也算的上是苦尽甘来,功德圆满了。一个男子用托盘盛着几个小小三村高的酒瓶子过来,那男子面容极为出众,似笑非笑的样子更是让人看了心意驰荡。明奈歌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对颜央说道。 “你身边的侍卫真的是一个比一个出众。你自己长的好看,祸害了司徒清杨也就罢了,怎么你身边的人也一个个都长的那么好看呢?” “歌儿,你是陛下的宫妃,你……”西陵绯月听到明奈歌的话,吓的脸色都变了。但是明奈歌只是对轩辕羽澈笑道,“陛下,嫁给了您,也不妨碍我鉴赏美男吧。” “歌儿,你说这样的话,就不怕我怪罪你吗?” 轩辕羽澈似笑非笑的看了明奈歌一眼,并没有责怪之意。他为了平衡各个家族的势力迎娶她们入宫,本来就对她们不公平。若是将来她们真的能够找到合适自己的人,他也是愿意放手的。 “陛下,您都有我们几个妃子呢。您不还是会欣赏美人,欣赏颜儿吗?我只不过是夸了一句,您难不成还真的跟我生气啊。” “放肆!”轩辕羽澈佯怒,但是明奈歌却一点都不害怕。轩辕羽澈的目光落到了颜央的脸上,“姐姐身边的人自然是出众的。” “他是忘川九幽,算不上是我的护卫,他只不过是帮忙的朋友。也算的上是我的救命恩人。”颜央低眉浅笑地睨了忘川九幽一眼,笑道,“不要管他,他就是一个没正形的人。” “你就是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说话的?你可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我可是救了你不止一次,还帮你救了云影。”忘川九幽很是不快,伸手在她的脑门上戳了一下。他将手中的托盘放下了,不放心的叮嘱道,“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别忘了你是来这里调养身体的,不许贪杯,记住了?” “听到了,你就别啰嗦了行吗?”颜央白了他一眼,忘川九幽笑着摇摇头,转身离开。颜央对他们笑道,“你们别理他,他就这样。” …… 轩辕羽素换上了颜央为她准备的衣服,来到众人面前的时候还是让人惊艳。但是轩辕羽素的眼底浮动着若有若无的怨恨和厌恶,这个时候若她没真的对颜央甩脸色,那才是真的吃不了兜着走。颜央打量了她一眼,又将目光转向了西陵绯炎。 “绯炎公子上次来白碧寒院做客,我还病着,没有能好好款待公子,一时间也没准备什么来赔罪。”颜央挑了一只精致的雕刻着梅花的琉璃瓶交给了西陵绯炎,“这个是我自己做的瓶子,是用梅花做的梅花酿,我以前用青梅酿和海棠果一起做过青梅棠果酿,味道很不错。若是公子有兴趣,可以试着做一做。” “青梅棠果酿是什么?”明奈歌一脸期待地看着颜央,完全没有理会轩辕羽素,将轩辕羽素晾在了一边,“既然你连梅花酿都准备好了,那不如今天你亲自做一些给我们尝一尝好不好?” “奈歌,颜儿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你不要添乱了。让绯炎拿了梅花酿就回去吧,你也回去。”司徒清杨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颜央的身体才恢复就迫不及待的进宫来想要见明奈歌,这也就罢了。怎么说明奈歌都是给颜央示警的那个人,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所有人都来了,“颜儿招待了你们这么些时间早就累了,想要和颜儿说话,过几天再来吧。” “清杨,颜儿都还没有下逐客令,你就替她拿主意了?” “今天本来就没有想招待你们,是你们自己跑过来的。”司徒清杨白了她一眼,拉起颜央的手就往室内走,“那些酒是给你们的,你们自己分配,颜儿要休息了,从现在开始没有颜儿的允许,谁都不能进流蠡宫。” “我说,这里是陛下的宫殿,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里发号施令了?”轩辕羽素笑着盯着他们两个看,嘴角刮着微笑,“司徒清杨,这里可不是你们的白碧寒院,就算是皇兄把流蠡宫送给了颜央,那也还是陛下的宫殿。” “清杨,我没事,你不要这样大惊小怪的。” 颜央轻轻地拽了一下他的手,今天会来这么多的人,她是知道的。谁想要趁此机会做坏事,她也是知道的。既然已经知道了,如果没有给她机会,那不是太辜负她了吗?只是不知道,她要对付自己,最后会是让谁误中副车呢?看到颜央的笑容,司徒清杨就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坏事了。他也不敢随便坏了颜央的事情,只好顺从颜央的意思,没有强行将她带走。 “两位既然很快就要成婚了,我作为郡主,自然是要追随哥哥的脚步,送份礼物给你们的。”轩辕羽素笑容满面,但是 “要不,有空的人今天晚上留下来用饭吧。今天我想自己下厨做饭。” “颜儿……” “没关系,我想用桃子做一桌桃子宴,厨子不会的。我也没什么事,只不过是做个饭罢了。” “那我去给你打下手。” “这个你不会,你在这里坐好就是了。”颜央的目光落到了明奈歌的身上,笑道,“歌儿,你来帮我好不好?清杨笨手笨脚的,等下把我的食材弄坏了。” 颜央和明奈歌一同去了小厨房,轩辕羽素的目光在他们众人的脸上逡巡,微微勾着嘴角,似乎是在谋划些什么一样。她摆弄着自己大红色的指甲,脸上带和诡异的笑容。没有人和她说话,她也并不尴尬,只是自顾自地把玩着自己的手指,闲然自得。 如今她落的这样的下场,全部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哥哥的爱护,爱人的背叛,还有如今她每个月都要忍受病痛的折磨,这都是拜她所赐。当年她不是没有机会嫁给司徒清杨的,若不是因为她被绑到青楼去,司徒清杨觉得她失了清白,她作为一国郡主,怎么可能不能嫁给他? 如果,如果今天失去清白的人是颜央,是她真正失去了清白,而且是在司徒清杨面前,让他亲眼目睹。像司徒清杨这样有洁癖的男人,他还会接受她吗?她不仅要让他们两个无法成婚,还要让他们两个永远都无法原谅对方。 这件事情,她有十足的把握。她和那个人做了交易,用玉柔的一条命和那个人做了交换。她给她的,的的确确是上好的好药。她一定会让他们尝一尝,她当年的苦楚。就算是用整个轩辕国作为复仇的代价,砝码,她也绝对不会后悔她今天的决定。 那么,主角已经选好了一个,另一个主角,要选谁呢?是要选背弃了她的西陵绯炎,还是要选和颜央有仇的元家呢? 虽然元玄桉喜欢颜央,但是元玄茉对颜央的敌意可是不少。西陵绯炎对颜央也有好感,但是西陵绯炎却和她自己有仇。选谁都很好。 如若不然,也可以让他们三个人一块玩,似乎这样的结局,也不错。到时候,西陵绯炎的面子也没有了,像西陵家这样的时代书香门第,必定会对辱没家门的西陵绯炎施压,到时候就算是皇兄护着他,他也得不到好果子吃了。而元玄桉虽然喜欢颜央,但是元玄茉对颜央可是厌恶之至。如果是以这样的方式嫁入元家,就算她身上有神女预言那又如何?元玄茉可不会在乎这些。到时候有他们闹的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浪潮 “颜儿,我实在是不明白,你明明知道羽素对你心怀恨意,她今天来肯定是不怀好意的。你怎么还留着她和咱们一块用饭呢?你没看清杨的脸色臭成什么样子了?” 明奈歌一脸的怀疑和不安,对于颜央的这个决定,她实在是无法理解。颜央不仅仅送了一套价值不菲的衣裙给了轩辕羽素,甚至还让她进了流蠡宫的内院。如今还留下她一同用餐,颜央究竟在想什么? 颜央温柔的微笑,她仔细地洗干净了双手,开始处理今天的主要食材。明奈歌没有得到她的回复,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颜儿,你倒是说话,给我一个答案啊。” “既然知道她是不怀好意,那不让她动手,不就辜负她了?”颜央温柔浅笑,说的理所当然,“你不用担心,我们都不会有事的。既然她要动手,那出事的那个人一定是她。祸水东引这样的事情,我做的还少吗?” “羽素这些年也实在是放肆了,你今日也看到了吧。”明奈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从颜央手里接过小玉臼,慢慢地将桃子锤成泥,她一边跟颜央说着这些年来羽素发生的事情,“羽素和绯炎和离之后就越发的任性放纵了,整日里纸醉金迷,夜夜笙歌,还养了不少的男宠,几乎是一天换一个。要不是陛下施压,只怕整个轩辕国都要知道,这位郡主是一个风流郡主了。” “看来,绯炎和她的和离给了她很大的打击。” “与其说是和离给了她打击,不如说是绯炎背叛了她,选择了你才让她变成这个样子。”明奈歌慢慢地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她,“绯炎见过你之后,对羽素就不再像以前一样千依百顺了。可能是突然发现,自己这么多年的爱慕都无法感动羽素,绝望了吧。就和她和离了,但是这么久也没见绯炎再娶,难不成绯炎真的喜欢你啊。” “歌儿。” “我知道,不要胡说八道嘛。”明奈歌顽皮地吐了吐舌头,将捣成泥的桃肉按照颜央的指示倒进了面粉团里,按照颜央教导的那般慢慢地揉搓,“你方才说,你是故意让羽素留下来用餐的,还想要祸水东引,你究竟要做什么?告诉我一声呗。” “就算是要做坏事,收拾羽素,你也要知道?” “敢收拾她的,除了陛下就只有你了。陛下素日里都觉得亏欠了她,一直宠爱她,哪里舍得收拾她?我看啊,她就是欠收拾。再这样下去,皇室的脸都要被她丢尽了。” 明奈歌一脸期待的看着颜央,她实在是很好奇,颜央会怎么样收拾羽素。而颜央只不过是噙了一个微笑,轻声道,“那就要看,她想怎么对付我了。” …… 到了用膳的时辰,颜央和明奈歌一起准备好了一切,一份一份地端了上来。用桃肉和面粉和在一起做的包子,里面加了枣泥的馅料。桃肉切成泥,和粳米一起熬成了粥。还有精致的桃花糕,桃子派,桃花酥,桃花果冻,桃汁软糖,各色各样精致的菜肴,让看着就觉得胃口大开。颜央温柔笑道。 “素日里都要很正经的吃饭,今日就随便用一些吧。” “颜央姑娘忙活了大半天,就招待我们吃这个?”轩辕羽素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随手拿过酒盏,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如果姑娘没能把握做出一桌好菜,那就应该叫御厨帮忙,这么简陋的一桌饭菜,怎么拿得出手呢?” “若是郡主不喜欢,不吃就是了。”司徒清杨冷冷地睨了她一眼,随手拿了包子咬了一口,“好吃,颜儿难得下厨,但是做的饭菜仍旧是那么好吃。” “姐姐你身体才恢复,就做这么一桌饭菜招待我们,真的是辛苦了。”轩辕羽澈温柔的微笑,夸赞道,“司徒清杨现在有福了,颜央姐姐一定会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轩辕羽素拿起了酒杯,倒了一杯酒,递给了颜央。 “既然你和司徒清杨很快要成婚,那你不如喝了这杯酒,我和你之间,所有的恩恩怨怨就全部都结束了。你觉得如何?” “我如果,不想和你结束这些恩怨呢?”颜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没有接过她的酒杯,反而是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地饮下,“羽素,我送给你衣服,只不过是回来了又些事情不得不做。你如今的言谈举止,还不配让我说出结束恩怨这样的话。” 颜央极少这般嚣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如今看到轩辕羽素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想到璇玑。她的目光落到了踏雪的身上,踏雪仔细地辨认着空气里的气味,微微摇头。颜央微笑着将目光转移到轩辕羽素的脸上,她的脸上全部都是尴尬的表情,还有一闪而过的怨恨。但是当颜央将目光转到了她的脸上的时候,她脸上又仍旧是那副温柔衿贵的表情,仿佛刚刚那一闪而过的怨恨只不过是颜央的错觉。但是从一开始,颜央就知道她的到来是不怀好意,怎么可能会真的原谅她呢?但是她还是很好奇,轩辕羽素,她接下来还会做些什么呢? “看来,姐姐还是不能原谅我啊。”轩辕羽素笑了笑,似乎并不沮丧的样子,她对众人笑道,“听说玄桉哥哥也进宮来了,不如我请玄桉哥哥过来,让玄桉哥哥帮我说情吧。” “颜儿准备了这么多的东西,已经很累了,你就别再找其他人来凑热闹了。”司徒清杨干脆利落地阻止了轩辕羽素的要求,而颜央却拉住了他的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她对西陵绯炎笑道,“上一次你和玄桉一起去白碧寒院,我都没有好好招待你们。这一次就算是补偿了,就请人去茉安宫,请玄桉过来吧。若是玄茉也想跟过来,那也可以。” “颜儿,为什么……” “人多,热闹么。” 颜央笑着看着他,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看她这样,司徒清杨也不好再阻止她,只能是听从她的,让人去茉安宫请元玄茉和元玄桉。而轩辕羽素却是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一切似乎都在按照她想要的方向在行进。这样,很好。 …… 元玄桉和元玄茉是一起来的,他们两个会一起来,并没有给颜央他们带来多大的诧异,对于轩辕羽素来说,来的人越多,对她的计划就越有利,她自然也是高兴的。 轩辕羽素笑脸盈盈的上前去,仿佛她才是这琉蠡宫的主人一般亲切道,“玄桉哥哥和茉妃姐姐来了,可让我们好等呢。” 元玄桉和元玄茉看到轩辕羽澈也在场,自然是要先向他行礼的。元玄茉素来高傲,对轩辕羽澈的恭敬也只不过是因为他是本朝的皇帝,地位无可撼动,这才一直以来都对他恭恭敬敬。在元玄茉的心里,只怕连她的父亲元非诺都没有被她看在眼里。能被她看在眼里的,只怕也就只有元玄桉一个人了。 看到轩辕羽澈只是穿了普通的常服,元玄桉就知道他只是简单的来聚一聚而已,对轩辕羽澈也就只是简单地行了常礼。他的目光凝聚到了颜央的脸上,礼貌的微笑道。 “颜央姑娘特地让人来请的,自然是要来。”元玄桉温柔微笑,他虽然已经失去了一身的武力,但是身上的武人气息并没有褪去,仍旧是器宇轩昂,眼角眉梢建带着令人胆颤的雄伟气息。元玄桉冲颜央拱手行礼,“颜央姑娘身子可好些了?既然进宮来休养,那就好好休息,不要劳累了。” “公子有心,没有什么大碍的。”颜央的嘴角含着一丝丝的笑意,目光有意无意的掠过轩辕羽素尴尬的脸上,对她受挫很是满意,“只不过是做几道菜罢了,还有奈歌帮我的忙呢,也劳累不到哪里去。” “武安妃娘娘?可真的是令人惊喜啊。” 元玄桉略带笑意的眼神落到了明奈歌的脸上,明奈歌哼了一声,别开脸去不理会他。颜央示意他们坐下,添了两幅碗筷。元玄茉一向和颜央没有什么交情,只是笑着看了她一眼,在一边坐下,一如既往的高傲。 “颜儿做的东西都是世间无二的,今天本来没想过要请这么多人来这里用饭,所以要吃饱应该是不可能了,你们就随便尝尝吧。” 司徒清杨并没有理会元玄茉和轩辕羽素,元玄茉素来骄傲惯了,也知道司徒清杨满心满眼的就只有一个颜央,眼里根本就没有他们,也并不在意,只是温顺地坐在元玄桉身边。旁人给她的食物她都没动,元玄桉夹给她的她还是会尝一尝的。不得不说,颜央做菜的手艺是真的很不错,她也忍不住称赞了一句。 “味道很不错呢。” “能得到茉妃娘娘的称赞,真是我的荣幸呢。”颜央口中说着类似于恭维的话,但是她的语气里却完全没有恭维的意思,她的目光转到了轩辕羽素的脸上,眼睛里闪过一丝丝幸灾乐祸的意味,像是恶作剧一样,“羽素郡主也坐吧,既然来了,干站着算什么呢?” …… 轩辕羽素尴尬地坐下,眼底闪过嫉恨。而明奈歌却是含着警惕的目光,时不时地看一看轩辕羽素。轩辕羽澈看出了明奈歌眼底的警惕,但是却沉默不言。反而是西陵绯月,暗自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明奈歌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轩辕羽素要对付的人是颜央,应该不会殃及池鱼,扯到他们身上吧?只不过——“绯炎,你酒量浅,胃也不好,多喝点粥吧。陛下最近一直操劳国事,也不要多喝了,您也多吃点粥吧。我在颜儿的指点下亲自做的桃子粥,陛下尝尝,我也是费了不少力气呢。” “武安妃,谁准你这样你啊我的跟陛下说话的?还有没有点规矩了?”元玄茉皱眉轻声呵斥,倒不是说她对轩辕羽澈有多敬重,只不过是她好不容易抓到了明奈歌的把柄,如果不趁机收拾她一下怎么能行呢? “陛下说了,今天只不过是朋友之间的聚会,没有一国之君。”明奈歌得意的看着元玄茉,脸上的神情几乎可以用不屑来形容,“茉妃来的晚,没有听到陛下的嘱咐,坏了陛下的兴致,陛下是不会怪你的。” 元玄茉的手猛地攥成了拳头,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嘴,而轩辕羽澈也没有想要帮忙的意思,只是笑着注视着明奈歌,戏谑道,“究竟是姐姐做的,还是你做的?” “当然是我做的!不信你问颜儿!”明奈歌生怕轩辕羽澈不相信,急急忙忙的想要解释,但是看到轩辕羽澈戏谑的眼神和深深勾起的嘴角时,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轩辕羽澈耍了一通,“陛下!你又耍我!” “是你自己笨,玩笑话都听不出来。”轩辕羽澈白了她一眼,带了三分嫌弃。他尝了一口,在明奈歌再度开口之前,他抢先开口道,“味道还不错,没想到你还真的有做饭做菜的天分,没的整天就只知道瞎胡闹。以后闲暇时再研究些别的东西送到昭华宫给我尝尝。” “陛下耍了我一通就想要我给你做吃的,不做。”明奈歌的性子一上来是谁都劝不住的,她哼了一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颜央实现按照各人喜欢的口味将酒兑好,明奈歌素来喜欢烈酒,但是果子酒本来就是高浓度的酒,颜央只是兑了一些桃花酒进去,桃花酒并不浓烈,气味也会更加清新。一品,明奈歌的脸上就像是被点亮了一般,“好酒好酒,颜儿你一定要把你酿酒的手艺教给我。你的手艺比司徒清杨酿的酒好不知道多少,喝了你的酒,才知道你酿的酒才是世间无二。” “看来是这酒太甜了些,你这张嘴跟掺了蜜似的。”颜央在她的脸上掐了几下,踏雪拿了一个坛子过来,一打开,里面是满满一坛子的秘制鸡爪和鸡翅,闻着就觉得酸辣爽口。踏雪自然是不喜欢这样的东西,但是明奈歌一闻到这个味道,眼睛里更是如同落入了阳光一般,璀璨耀眼,就差没扑过去抢了。颜央用干净的筷子夹了一些出来,对她笑道,“好了,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就像是踏雪看到他最喜欢的耗牛肉一样。就要扑过来了。这个就是给你们留着做下酒菜的,不用抢都是你的。” 明奈歌迫不及待地伸筷子夹了一个尝了尝,那酸辣脆的口感让明奈歌眼睛一亮,或许是稍微辣了一些,她连忙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颜央笑着关好坛子,让踏雪放到一边。 “看来你是喜欢的不得了,那这个就给你了。” “颜儿,你究竟还有多少好手艺藏着?你全都告诉我吧。不,你只要告诉我你酿酒的手法和下酒菜怎么做的就行。我不贪心。” “我看,我还是把醒酒汤的做法告诉你吧。”颜央叹息,随口娓娓道来,“将青梅、山楂糕均切成小丁备用,再将桔子、莲子罐头连汤汁倒入锅内,加入青梅、山楂糕、白糖、白醋、桂花和适量开水烧开。见糖化后,用水淀粉勾芡,盛入汤碗内即成。颜色鲜艳好看,想来你们也会喜欢这样的口感。若是平日里胃口不佳,喝一点这个也很不错。” “谁想知道醒酒汤怎么做啊,我只想知道你的酒是怎么酿造的,你的下酒菜又是怎么做的。”明奈歌一脸的不耐烦,拉着颜央的手央求道,“好姐姐,你就把酿酒的法子和下酒菜的制法告诉我吧。” “我可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乐妃娘娘,到时候有她节制你,自然不怕你饮酒过量。” “颜儿,月儿不喜欢喝酒,把方子给了她就是浪费了,你还是给我吧。” 明奈歌还痴缠着颜央想让颜央将那酿酒的方子给她,司徒清杨拦住了她,轻斥道,“奈歌你平时就是一个酒鬼,如果颜儿真的把酿酒的方子给了你,那你就要成为这轩辕国第一个醉死的宫妃了!你得给陛下的脸蒙上多少灰啊!” …… 几个人围绕着酿酒方子的归属,玩的不可开交。此时轩辕羽素却突然起身,亲自给众人都倒了一杯酒,众人自然心怀疑虑,而她却坦然笑道。 “我任性了这许多年,荒唐的事情也做了不少。一时间想向各位道歉,各位只怕也不会相信。”轩辕羽素的目光落在了轩辕羽澈的脸上,微笑道,“皇兄,这么些年我这个妹妹让你为难了。今日见到颜央,她还是当年的模样。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清杨哥哥不喜欢我,情愿等颜央这么多年,都不后悔。我的确比不上她。” 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反而让轩辕羽素多了两分尴尬。但是她却似乎毫不在意的样子,先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知道,这个时候突然说这些自然是惹人怀疑的。但是我是真心实意的为我的忍心而向各位道歉。各位若是不接受,我也是明白的。” “若你真的肯改过,自然是好的。”轩辕羽澈终究不忍心看自己的妹妹如此,也就拿了酒盏将酒一饮而尽,拍拍她的肩膀温柔道,“若你肯改过,你仍旧是我们大家的掌上明珠,我们仍旧会疼爱你的。” 轩辕羽澈都将酒喝了,其他人又怎么敢不从。众人纷纷将酒一饮而尽,而颜央和司徒清杨则是例外。司徒清杨从来都没有将轩辕羽素放在心上,而且轩辕羽素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司徒清杨冷了心。无论轩辕羽素再做些什么,他都不会真正的放下警惕。话说事有反常则为妖,轩辕羽素突然来到这里,还进来和他们一起用餐,甚至还说要认错道歉,这都和她素日里的个性大相径庭。他此时对于轩辕羽素,只有警惕。 第二百二十七章 谋划 颜央和司徒清杨两个人并没有喝酒,这让轩辕羽素有些沮丧。她对轩辕羽澈委屈道,“看来,颜央和清杨哥哥还是不肯原谅我呢。” “我和颜儿成婚之后,很快就会离开这里。就算是会留下,以后应该也不会和郡主见面。原不原谅的话,也没有必要了。” 司徒清杨干净利落地拒绝了轩辕羽素,颜央邀请轩辕羽素进来的时候那个恶作剧的眼神他并没有忘记。轩辕羽素根本就不会改变,更别说是向颜央道歉了。司徒清杨看了颜央一眼,只见她低下头去看了一眼酒盏里琥珀色的液体,微微一笑。司徒清杨突然笑道。 “颜儿的身体不好,这酒她就不喝了,不如请郡主帮我们喝了吧。只要你喝了我们这两盏酒,我与颜儿,便原谅你了。我们仍旧能与旧年一样,我也能像陛下一样对你极好。” 轩辕羽素的脸色微微一变,但是很快就笑道,“我的酒量浅,皇兄和哥哥们也是知道的。颜央的酒烈的很,再让我喝两杯我可就醉了。颜央姐姐的酒不如由清杨哥哥喝了吧,你们二人很快就要成婚,若是颜央姐姐不能喝,那就让清杨哥哥喝吧。” “我要照顾颜儿,不能喝酒误事。颜儿酿的酒都是烈酒,我就不喝了。” 司徒清杨没有给她任何机会灌酒。轩辕羽素还想说些什么,明奈歌就突然伸手将颜央和司徒清杨面前的酒盏拿过,一饮而尽。颜央的眼睛一瞪,似乎并没有想到过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明奈歌笑嘻嘻道。 “颜儿酿的酒可是好东西,既然你们两个都不肯喝,那我替你们两个喝了就是。你们也不用被羽素一直缠着了。” 颜央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回头道,“踏雪,去跟忘川九幽说一声,让他煮些解酒汤送过来。” “我要喝。”踏雪眼巴巴的看着颜央的酒盏,里面还残留了一点点酒液。颜央笑着拍拍他的脑袋,“这个你喝了就要睡觉了。你都偷偷喝了那么多次,每次都醉的一塌糊涂,还不长记性么?” “一小口。”踏雪可怜巴巴的看着颜央,明奈歌似乎是喝多了,脸颊绯红的看着他们,明奈歌笑道,“颜儿,既然踏雪想喝,那就给他喝一口就是了。” 颜央拍拍他的头,眼神里带了两分赞同。踏雪兴奋地伸手去拿颜央的酒盏,但是闻了闻,眉头突然紧紧的皱起来。颜央看着他,好奇道,“这是怎么了?” “坏味道。”踏雪仔细地分辨着每个酒盏里的气味,认真地指了指其中几个酒盏,“这几个酒盏,都有那个味道。” “踏雪说的究竟是什么?”轩辕羽澈有些不解,而颜央却是十分了然。踏雪歪着头看了他们一眼,又扭头看了看颜央,看颜央没有反对,他耐着性子解释道,“不是酒,是药。” “药?”轩辕羽澈皱眉,目光从他们众人的脸上刮过,带着十足的君王霸气。他的气息一变,火莲儿就马上来到他的阿恭恭敬敬道,“陛下,请问有什么吩咐?” “去叫太医过来,马上!” …… 太医很快就过来了,尝过了酒盏里残存的酒液,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回禀道,“回禀陛下,这几个酒盏里,都残留有……合欢散。” “合欢散?宫里怎么会有这种肮脏的东西?!”轩辕羽澈的目光朝着火莲儿的脸上刮去,火莲儿马上就跪下了,恭恭敬敬道,“奴婢马上去查清楚,请陛下息怒。” 轩辕羽澈这一次的怒火可谓是雷霆之怒,颜央才回来这里,太医刚才所指的几个杯子,他记得分明。是颜央的,司徒清杨的,西陵绯炎的,还有元玄桉的酒盏。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还能是谁? 这个聚餐是颜央所设的,她的人品自然是值得信任的。若是她真的想害人,凭她的手腕怎么样都不会用这样拙劣的手法。明奈歌抢了颜央的酒杯,误中副车,她和颜央交好,也不会是她。至于元玄茉和西陵绯月,他们都是看重家人的人。她们要害人,也不会牵扯到自己家里人的身上。 所以,只会是…… 轩辕羽澈的怒气不同以往,但是身为太医还是忍不住提醒道,“贵人们还是让下官把把脉,以确保无虞。这桌上的食物,也是让太医院的人检查一下比较好。” 轩辕羽澈挥挥手,颜央开口道,“流蠡宫是陛下给的宫殿,若是陛下放心,那就请各位到里面小坐片刻,让太医把脉吧。陛下也好放心。” 众人行礼之后进了流蠡宫的正殿。太医们都不敢随意抬头,流蠡宫的一切都奢华精致,是他们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新奇玩意。仔细检查过之后,确认了明奈歌,西陵绯炎和元玄桉三个人中了合欢散。喝了药,施了针,都没了大碍。 “看来我还真的不应该回来,一回来就惹出这么多的事情。” 颜央的语气里带了两分自嘲,司徒清杨却是坚定的站在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给她信心。颜央慢慢啜饮着忘川九幽所做的醒酒汤,酸酸甜甜的味道慢慢的让她的心情也变的温柔起来,目光落到了其他人的身上。 “这件事情和你无关,我们怎么会怪你呢?” 元玄桉微笑,元玄茉听到他这样说,原本是想要反驳的,但是却被元玄桉一个眼神定在了那里,她只能是扁扁嘴不说话。元玄桉喝了药,太医也为他用了针,身上并没有什么不适,只是有些虚乏无力。西陵绯炎也笑道。 “我们也是突然来拜访的客人,姑娘怎么可能会对我们下手呢?而且奈歌方才是抢了你的杯子才中了这药。如果她不抢,那中了药的人就是姑娘了。再说了,发现下药的人,是姑娘身边的踏雪。怎么样都不应该是姑娘。” “颜央姑娘不必担心,我们没有人怀疑你。” 西陵绯月开口,她一直守在一边看着,丝毫不敢懈怠。她虽然只是一个弱质女流,但是她这点识人之明还是有的。颜央的确是最有资格下毒的人,毕竟酒品,器具,菜肴,全部都是由她准备的。但是她也是最不可能的那个人,因为她没有任何理由对他们下药。 “说到底,都是因为我回来了,所以才让人有了可乘之机。”颜央郑重地向他们行了一礼,“此事是我对不起你们,我会想办法让这个人再也没办法动歪脑筋。以后我也会尽量不牵扯到你们,你们放心。” “你知道是谁做的?”元玄茉皱眉,突然就怒斥了起来,“既然你知道了是谁做的,你为什么不阻止?” “茉妃娘娘不是想乐见其成么?如今事情牵扯到玄桉公子,你就沉不住气了?” 颜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样子让元玄茉恨的牙痒痒。她元玄茉最恨的就是颜央这幅云淡风轻的模样,的确是如她所说,对于下药这件事情她是乐见其成的。有更多的人和颜央有仇,她就更高兴。她可以躲在暗处,挑唆这些人对颜央动手。但是如果动手的时候牵扯到她的哥哥,她就再也没有办法再保持冷静了。 “我只知道对方要向我出手,我怎么知道会殃及池鱼?”颜央笑了,那似笑非笑的样子让她看上去格外的可怕,“元玄茉,你恨我伤了你哥哥,但是你不应该把所有事情都牵扯到我的头上。你要怪,应该怪那个不怀好意的人。我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你哥哥。” “再怎么说,我哥如今的下场都是因为你,你难道不需要付出代价吗?” “你想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颜央哑然失笑,看到元玄茉脸上怒气冲天的神情,她只觉得好笑,但是在这个时候,她却不能真正笑出声来,“元玄茉,我再说一遍,这一次的事情和我无关。若你要同我清算他上一次被伏击的事情,那要先放后,我等着你来找我清算。” “颜央!” “元玄茉!这一次若不是因为奈歌喝了颜儿的那杯酒,如今中了药的人就是颜儿!她才是受害人!她昏迷了好几天才醒过来,她进宫是为了好好调养身体,要静养的。今天的事情已经够闹心了。若你想要添乱,滚回你的茉安宫去!” “司徒清杨!我是陛下亲封的宫妃,你又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说话!” “茉儿。”司徒清杨和元玄茉两个人剑拔弩张,元玄桉叫了一声元玄茉的名字,她就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虽然心里不甘心,但是还是不再开口了。元玄桉冲他们二人拱手,“今日的事情和颜央姑娘没有任何关系,是茉儿失礼了。陛下很看重此事,关系到宫里的风气,也关系到姑娘的清誉和安全,陛下一定会彻查。请姑娘安心等待,想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这件事情,只怕陛下就算知道了是谁做的,也会徇私吧。”颜央似乎是在喃喃自语,声音很低,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似乎是在想要做什么恶作剧一般。她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逡巡,笑问道,“你们说,咱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怎么样?” “你知道是谁做的?” “很简单,这一次中了媚药的人,如果没有意外,本来应该是我,清杨,西陵绯炎和元玄桉。依照元玄茉对玄桉的看重,她就算是再恨我,也不会拿玄桉来做筹码。乐妃娘娘和兄长感情甚笃,家教甚严,自然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陛下自然是排除在外的,既然如此,剩下的那个人会是谁呢?” “羽素再怎么样也是一国的郡主,她不会……” “真的吗?羽素可是豢养了不少的男宠,玩腻了就丢出宫去或者是杀了。身边的男宠不知道换了多少。这样的郡主,还有什么廉耻可言?”司徒清杨冷哼,言语间对轩辕羽素很是不屑,“她和颜儿的仇可不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能过去的,她方才假模假样的道歉认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只不过没有想到,她还会对我们下药。如果没有踏雪误打误撞的发现了酒盏里的蹊跷,我们几个人等一下可就要变成是这宫里最大的笑柄了。” 元玄茉的脸色非常难看。她看到轩辕羽素来到流蠡宫的时候,她也隐约猜到轩辕羽素是想要对颜央动手,她没有阻止,是想看看颜央会不会中招。她向来讨厌颜央,给颜央添堵的事情她是很乐意做的。而且她本来和轩辕羽素也没有冲突,在共同的敌人面前,她们自然可以合作。但是千不该万不该,轩辕羽素在设局的时候,不应该将元玄桉牵扯进来。 …… “看来,在座的人里,已经有人做好决定了。”颜央的目光落到了元玄茉的脸上,“茉妃娘娘,你怎么说呢?” “自然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而且要让她十倍百倍的偿还!” “茉儿,这件事情我们交给陛下处理。你如今是陛下的妃子,不管这个人是不是郡主,你都不能动手。” 对于元玄茉的决定,元玄桉很是抗拒。毕竟颜央身份特殊,她不是宫里的人,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她来的。仗着陛下对她的情谊,她想要怎么处置,只怕陛下都不会有所异议。但是那个人如果真的是轩辕羽素,那这件事情就比较难办了。 “不动手?哥,这件事情就想清杨所说的那样,如果真的发生了,那你会成为这宫里的笑话。我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这件事情,我赞同。”西陵绯月也开口了,这件事情不仅仅牵扯到了她的哥哥,还牵扯到了她最好的朋友。不管是谁,这件事情都必须让那个人承担代价。西陵绯月温柔而坚定的说道,“玄茉说的对,这件事情不仅仅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且要让她十倍百倍的偿还。” “月儿,你……” 西陵绯炎没有想到西陵绯月也会赞同这样荒唐的事情,西陵绯月温柔的握住了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哥,我不会让你,让歌儿平白受这样的屈辱的。不管这件事情最初要害的人是谁,既然牵扯到了你,牵扯到了歌儿,还有歌儿在意的颜央姑娘,那我就不能袖手旁观。” “这件事情,陛下已经……” “羽素是陛下的亲妹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真正的处罚她。如果有一天,她疯狂到将这个药用到了我的身上,或者是用到你的身上,让你和宫妃发生什么苟且。那我们西陵家百年的清誉还要不要?我们自己的身家性命还要不要?”西陵绯月娓娓道来,眼角眉梢间尽是如水的温柔,也带着冰雪一般的坚定,“哥哥,这件事情我不会就这样算了,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不管是谁,都要付出代价。陛下的惩罚是皇家的惩罚。既然她敢做下这样的事情,那就要承受我们四世家的报复。” “这才是京城世家女子该有的气魄,不愧是西陵家的嫡出女儿。”司徒清杨鼓掌,很明显就是不嫌事大,他坚定的握着颜央的手,微笑道,“颜儿,不管是谁,既然敢算计到你的头上,那就要承受我司徒家的报复。你是司徒家认定的儿媳妇,虽然我司徒家和西陵家一样,都是世代诗书之家,但是不代表我们会任人欺凌。” 司徒清杨拉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笑道,“人家都欺负到我头上了,如果再不反击,我不是太窝囊了?好歹我也是军营里出身的将领,总归该有些血性,否则怎么配站在你的身边?” “颜央姑娘,你想怎么做?” 众人将目光凝聚到了颜央的身上,既然这个主意是颜央提出来的,那必定是要先问问颜央的意见了。颜央在他们的脸上逡巡了一会,微笑道。 “既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她想要让我做的事情,自然是要让她亲身经历过才好啊。” “你的意思是……” “她会这样做,无非是因为当年清杨不肯与她成婚。而拒婚之前,她曾经被绑到青楼,她以为清杨拒绝她的原因,是觉得她进了青楼身子已经不干净了,所以才拒绝了她。所以她这一次的目的,是想让我也不干净,而且对象还是清杨的兄弟,包括清杨他自己。” 颜央娓娓道来,完全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是几个男子红了脸。而元玄茉和西陵绯月则是脸色煞白,隐约透出一股煞气。 “她如今身边跟着不少的男宠。郡主主动宠幸男宠,和被人强行占去,那可是有着天壤之别的。你们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颜儿,我怎么觉得这种事情你做的很顺手呢?”司徒清杨很是好奇,颜央是神女,在他的想法里,神女应该是单纯善良的,但是有时候他又觉得,颜央如果真的要做坏事,那也一定是策划周到,计划周详。 司徒清杨的提问,让颜央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丝小女儿神态的得意。她笑道。 “当年师傅也曾经被人下药,我偷偷将下药的饭食调换了,成全了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让她成为了别人的小妾。正因为如此,那个女人恨我入骨,到现在都想找我寻仇。你说,这样的事情我是不是做的很顺手啊。” 第二百二十八章 结果 “这件事情虽然我们猜测是羽素所为,但是我们并没有实质的证据,如果冒冒然的指正羽素,不是正好给了她反戈的机会吗?”西陵绯月很快就想到了这一点,秀美的眉头微微蹙起,“颜央姑娘,你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能指正她吗?” “证据这种东西自然是要交给踏雪去找了。我们踏雪可是找证据的好手呢。”颜央摸摸踏雪的脑袋,随手一挥,踏雪就变回了海蓝兽的模样,脚步轻快地出去了。颜央闲适地拨了拨琉璃茶盏,嘴角仍旧挂着那云淡风轻的笑容,“我们就在这里好好的瞪着踏雪回来就是了。” “姑娘是让踏雪去找什么证据呢?” “酒是我准备的,酒具也是这流蠡宫的东西。你觉得,若是按常理判断,谁是最有可能下药的人?” “自然是你。”元玄茉始终是没能忍住心头的怒火,就连元玄桉轻声呵斥她,她也视若无睹,“你自己不也说了,酒食都是你准备的,酒具也是你这里的东西,自然是你最有嫌疑。谁知道你会不会为了陷害别人,自毁清白。听你刚才说的话,就知道这样的事情你也做过,我会这样怀疑你,也不是没有道理,不是吗?” “这话说的不错,看来这些年你也算是有长进,不再是那个待字闺中,只知道胡闹的小丫头了。”颜央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几分赞许,对于她方才的污蔑,并不以为意,“似乎,我是那个最有可能下药的人。可是我没有那么傻,下毒都用这样拙劣的法子。我一个简单的法术,就能让你们不自觉的按照我的想法做事。既不会惹人怀疑,也不会牵扯到我自己身上。何必这么麻烦,还要给别人留下把柄?” “元玄茉,我劝你不要胡说八道,否则就算你是陛下的妃子,是玄桉的妹妹,我也不会放过你。”司徒清杨冷冷的看着她,将颜央护在了身后。他自然知道颜央并不需要他的保护,但是他还是不能放任任何一个人对颜央有所伤害,“你别忘了,当初玄桉的命是颜儿救回来的。” “若不是因为她对哥哥有救命之恩,你以为我会来这里参加她的什么破聚会?若不是哥哥,我也不会来到这里。哥哥也不会因为你遭罪。你难道不用付出代价吗?” “元玄茉,如今我们应该想想办法找到证据,先弄清楚这件事情究竟是谁做的。不管要指正谁,都要有证据。” “她颜央有妖法,你没看到她刚才挥挥手就把那个男孩子弄成一只狗了吗?她如果想弄个什么障眼法……” “元玄茉,你没有见识就不要乱说话,那是极地藏獒海蓝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灵兽,不是什么狗。” 司徒清杨白了她一眼,眼底明晃晃的嘲笑让元玄茉的脸色很是难看。而西陵绯炎听到海蓝兽的名字,却不由得转过头来看他。 “你是说,海蓝兽?踏雪的原身,是海蓝兽?” 虽然他对巫蛊之术,仙术魔法什么的也存了几分敬畏之心,但是颜央一直以来都没有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他渐渐的也将颜央看做了寻常的女子。偶尔的神迹,他也能坦然接受。但是海蓝兽他是真真正正听说过的,那是极地的灵兽,极为聪明,叫声会让人心血翻涌,内力紊乱。他记得当年他小时候,叔叔还是很疼爱他的,听说西陵轻雷也曾经到极地找寻海蓝兽,但是好不容易抓到了,一路走到洛阳,却被那海蓝兽逃走了。 “从小养在我身边的,当年西陵轻雷路过醉棠阁,踏雪逃了出来,躲到了我的院子里。从此就跟在我的身边,成为我的人了。”颜央微笑着看着他,有些无奈的摊摊手,“我还记得当初我跟西陵轻雷说,把择主的权利交给踏雪,踏雪想让谁成为主人,谁就是他的主人。只不过,踏雪没有选择他。” “踏雪这样的灵兽,自然是要跟在颜央姑娘身边的。寻常人自然没有能力驾驭这样的灵兽。”西陵绯炎并不在意,反而微微一笑,“希望他真的能尽快拿到证据,赶紧回来。” …… 踏雪在离开之前,先是仔细分辨过酒杯上的气味。应该是有人先在酒杯上涂上了特殊的药汁,药汁和酒水混合,就会变成一种药性极强的媚药。踏雪循着气味,找到了一个小宫女。这个小宫女身上沾染了酒杯上的药汁的味道,就算是出过汗,又清洗过,踏雪还是闻到了她身上残留的一丝半缕气味。踏雪直接把人弄晕,送去给了火莲儿。 “把人关起来,不要让任何人和她接触。去搜她的居室。”火莲儿并没有过多怀疑踏雪,她也是醉棠阁出身的人。当年在醉棠阁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踏雪的存在,自然不会怀疑踏雪。她微笑着看着踏雪,温柔道,“谢谢你将人送过来,快回姑娘身边去吧,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们去处理就好。” “找证据。” “颜央姑娘吩咐了你,让你帮着我们找证据是吗?” “她的屋子里,有药。” 踏雪平静地看着她,简言意骇地说出了他确认的事情,火莲儿连忙让他和他们一起去宫女所,踏雪所说的药,是用龙涎香,香豆蔻,阿苏肌丸的粉末,玉露娇,五石散,这些名贵的助情药物的粉末混合而成,和酒水兑在一起药性会更强。而其中的五石散若是食用过度却能让人上瘾,是毒药。历朝历代虽然没有完全禁止助情药的流通,但是五石散却是明令禁止的。 果然,在宫女所里找到了一个小小的药包,经过医师的确认,正是琉璃酒盏上面残存的香药。而且还在她床底的深处找到了一个小洞,里面藏了一个精致的宝石黄金酒樽。在火莲儿的逼问下,那个宫女说之所以留下那个药包,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用在轩辕羽澈的身上,她好飞上枝头。而那个酒杯,是一个面貌极为出众的男子给她的,那个男子和司徒清杨有三分相似,但是要比司徒清杨更多了几分阴柔。再继续追查下去,那个人,却是飞羽宫的男宠之一,似乎是很得羽素的欢喜,甚至将黄金宝石酒盏都给了他。 火莲儿将人找到,带去严加审问,无论怎么审,那宫女都说是见财忘本,才在流蠡宫做出这样的事情。而那男宠,却说是不愤颜央他们对羽素的轻视,也是为了得到羽素的欢心,所以才做出这样的事情。再三审问,各种刑具都用上了,两个人经受了精神上和肉体上的摧残,他们最终还是没有改口。火莲儿将这件事情如实上报,轩辕羽澈听完轻笑道。 “你信么?” “事情关乎到皇家颜面,也关系到四世家和皇族的关系,更关系到颜央姑娘的清白,奴婢不敢妄自揣测。还请陛下圣断。” 这样的事情,就算是火莲儿自己不相信男宠的说辞,有她自己的想法,她也不敢照实说出来。一个是陛下放在心尖上从来都没有忘记过的颜央,一个是陛下最宠爱的妹妹轩辕羽素,还有四世家的公子和小姐。在这件事情上,无论她说什么都是死路一条。就算是轩辕羽澈顾念着他们这么多年来互相扶持的情分,也禁不起这样的逼迫。 对,就是逼迫。 他虽然是轩辕国尊贵的陛下,但是他也时时受到世家的牵制。如果这件事情没能够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那四世家很有可能将这件事情闹大,到时候皇室的面子上过不去,谁都讨不了好。而颜央身为这件事情的受害者,她再怎么关心羽澈,再怎么为他的江山着想,这件事情毕竟关系到她的清白,她又即将和司徒清杨成婚,她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她都已经让踏雪插手这件事情了,足以证明这件事情她究竟有多看重。 这件事情,很棘手,也不好处理。 “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情让我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处理。你先把人带去姐姐那里,把查到的结果先告诉她。看看她怎么说。若是姐姐问到我要怎么处理,就说我还在深入调查。” “是,奴婢告退。” …… “哦,你的意思是,谋划这场下药风波的人,是轩辕羽素宫里的男宠?”颜央慢慢地在药臼里捣着杏仁,准备熬制杏仁茶。听到火莲儿的奏报,她勾了勾唇角,目光落到了她的脸上,“火莲儿,你知道我不喜欢别人对我撒谎。他说的话,你信吗?” “奴婢已经将宫里的手段都使尽了,可是他翻来覆去还是这句话。前后证据也对的上号。奴婢觉得,他说的应该就是真相。” “你真的觉得,他说的就是真相吗?”颜央解下了自己的面具,笑盈盈地看着火莲儿。没有任何人能在她的目光中说谎,这么多年了,仍旧是这个样子。看着颜央的眼睛,火莲儿不由自主道,“奴婢觉得,背后还有其他人在操控这件事情。他说的也不全是谎言。” “也是,为了讨羽素欢心踩接下这个任务,的确不是谎话。”颜央笑了笑,目光里带了两分探寻,“你觉得,谁在操控这件事情?” “奴婢不敢多言。”“可是我想听你说。” “奴婢觉得,最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人,是郡主。”“哦,那羽澈呢?羽澈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 “陛下有陛下的难处。” 颜央挑眉,移开了目光,火莲儿如同大梦初醒一般,看着颜央那张精致动人的面庞,她心里一慌,猛地跪在了地上。颜央的声音非常温柔,但是听在火莲儿的耳朵里却像是噩梦中的嚎叫。 “这件事情不管你们给不给我交代,我都要给自己一个交代。我堂堂神女,总不能白白被人欺负了不是?” “姑娘想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呢?” “你们明面上不会处置轩辕羽澈,这是为了你们的颜面。这一点我理解,我也接受。可是,我要怎么收拾羽素,那是我的事情,你们没有任何人能够插手,知道吗?”颜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口中说的话虽然是商量的文化,但是语气却是毋庸置疑的,“好了,你去吧。该回话的,可不止我这里。” “奴婢告退。” …… “陛下看来是想将这件事情隐瞒下去,让那个男宠背锅,明面上给四世家一个交代,至于针对羽素的惩罚,只怕就要轻很多了。”火莲儿离开了,司徒清杨就从里间走了出来,他接过了颜央手中的玉臼帮她把杏仁磨成粉,“这件事情你想怎么出气?” “羽素怎么样都是他的妹妹,护着也是情有可原的。就像是恩栀和你,无论恩栀做错了什么,就算她说出了和你断绝关系这样的话,你还是没有办法真正置他于不顾。你还是会护着她,无论如何她都是你的妹妹。”颜央看到他尴尬的脸色,她握住了他的手轻声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恩栀始终是你的妹妹,是你的亲人。” “你有什么计划?”他看着颜央的脸色就知道颜央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甚至已经想好了收拾羽素的办法,“你要做什么,你总得告诉我,我才好在旁边帮你啊。” “我自然有不错的主意,只不过,你们可能会嫌弃我太狠了。” 颜央笑了笑,对于轩辕羽素,这么些年的出言不逊,怨怼辱骂,她已经够容忍了。如今她竟然敢将媚药用在她的身上,想要毁了她好不容易找到的清净,那她一定不会让轩辕羽素好过。之前璇玑下药是为了让自己嫁给子叙,顺手栽赃她。她于是让璇玑名誉扫地,让她以小妾的身份,嫁入了天宫。而天宫的人都知道她做了什么,自然会不屑于她,她的日子必然不好过。而轩辕羽素如今已经把心思动到了她的身上,那就不要怪她对她动手了。她的下场可不会像璇玑那般好命。 “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在你身边,我都会帮你的。”司徒清杨温柔地微笑,将玉臼里的杏仁粉倒到罐子里,“这个东西你要给谁?” “杏仁茶能美容养颜,理肺、润肺、怯风寒,甜甜的,喝着心里也舒服。”颜央看了看其他的材料,温柔笑道,“杏仁磨粉,兑入牛乳慢慢煮开,再加入绵白糖就可以了。若是喜欢吃杏仁酪,那也可以将杏仁去皮煮熟捣烂,加入沸水,用清洁白布滤出白汁,去渣再加水重捣再滤,反复三次后将杏仁粉末弃去,其浓汁加入少许蜂蜜。晾一晾就可以吃了。” “这个时候你跟我说杏仁茶的功效?你难道不应该告诉我,你要怎么做吗?” “火莲儿已经到其他宫里去传话了,奈歌和绯月听到陛下的安排,明面上自然会乖乖接旨,但是一定会来我这里,跟我商量怎么收拾羽素。”颜央顾左右而言他,并不想直接告诉清杨自己的计划,“听到这个消息,她们两个的怒气可一定不小啊。而元玄茉虽然不会来,但是对于伤害玄桉的人,她是不会放过的。就算她不帮我们,她也不会从中作梗。” “颜儿,你究竟要怎么做?你真的不打算告诉吗?” “等他们来了,我再一起告诉你们。”颜央起身,转头看向了屋外,天空中缓缓地飞过几片云朵,颜央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好了,去准备一下,今晚有好多人要来呢。可不能再像上次一样,弄什么桃子宴来糊弄人了。宫里的人我不熟悉,你帮我安排厨子过来做饭吧。” 第二百二十九章 链条 果不其然,夜幕还未降临,明奈歌一行人就轰轰烈烈的跑来了琉蠡宫。看到她们进来,颜央笑道。 “听脚步声就知道奈歌一肚子火气,进来喝杯杏仁茶,吃些好吃的东西平静一下吧。” “火莲儿第一个告诉的人应该是你吧?你怎么还能如此平静呢?”明奈歌按捺不住的嚷嚷出声,怒气冲冲的涨的脸颊通红,接过颜央递过来的杏仁茶,也来不及细品就一口喝了下去,“这件事情我都要气死了,你知道陛下偏心,但是没有想到偏心到这个地步,竟然只是把羽素禁足了事。就拿一个男宠打发了我们,这口气我怎么可能咽的下?!” “你该不会把这些话一字不差的说给火莲儿听吧?”颜央哑然失笑,她自然知道明奈歌会非常愤怒,但是她恼成这个样子,倒是让她觉得很有趣,“你这个冲动的个性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呢?” “颜儿,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你还不着急吗?”明奈歌一脸的急切,但是看到颜央那悠然自得的样子,她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你的计划已经制定好了,不如告诉我,你究竟想怎么做?” “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们了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颜央平静淡然的模样让他们也渐渐恢复了平静。她示意他们看向自己的茶盏,“这个是清杨磨的杏仁,我做了些杏仁茶,你觉得怎么样?” “味道清甜,回味甘苦,倒是很适合她现在的心情。” 西陵绯乐的目光看向了明奈歌,眼神里带了两分克制和无奈,她知道轩辕羽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想要保护他的妹妹,不遗余力的保护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就算是得罪颜央,得罪四世家都想要保护她。只不过他们不会这么简单的就向轩辕羽澈妥协,如果真的这么快就妥协了,那他们四世家的颜面要置于何地? 所以无论颜央想要做什么,他们都会毫无犹疑的照做。若是轩辕羽澈真的有任何的异议,他们也相信,轩辕羽澈绝对不会真的对他们四世家做出些什么事情来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充其量就是向她收回了本金,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我自然要跟她收点利息了。” 西陵绯乐的笑容温婉,但是说出口的话却带着十足的霸道,带着世家女子的尊贵和高傲。对于世家女子而言,他们的家族他们的尊严是绝对不允许被践踏的。就算是皇室中人,甚至是轩辕羽澈,也不能够轻易折辱四世家的人。就算是他们真的做错了事情,那也应该宣告于他们,让他们世家中人自己处置。 轩辕羽澈要保护羽素的做法,她们不是不能够理解,但是对于轩辕羽素的惩罚如此的敷衍,这才是她们无法接受的。 “这才是世家女子该有的风范呢。”颜央笑了笑,目光落到了明奈歌的脸上,“那么歌儿你想做到什么地步呢?你们的兄长们呢?” “这件事情既然是女人引起的,那自然是要让女人们来解决。哥哥们是不会插手这件事情的。”西陵绯月的声音里带着笃定,而明奈歌顺着她的话接下去道,“既然她想看看妓院里的闹剧,那不如就让她亲自上场,才知道什么是身临其境啊。” 听到她们的话,颜央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一个人倒也就罢了。怎么如今连你们都这般任意妄为了?可见是我将你们都带坏了。” …… “我还没有进门,就听到颜儿你在想方设法的出主意了。”云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颜央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脸上露出了笑容。她起身迎接,云影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看着她盈盈的笑脸,一边笑道,“缺了我,你还怎么做坏事呢?说说看,你又想对付谁了?” “这个待会再告诉你,现在我们先去吃饭。今天晚上我要招待几个客人。今天晚上虽然没有我做的饭,但是我做了杏仁茶,你来尝尝吧。”颜央抬手将他的头发揉乱,脸上露出了笑容,“你看看你,头发也不收拾整理一下,乱七八糟像什么样子。” “你会帮我整理的。” 云影温柔的微笑,并不在意自己在她面前是什么样子。青丘的事情处理好之后,她是紧赶慢赶地赶回来的,就想能快一点见到她。哪里还顾得上收拾自己呢?看她嬉皮笑脸的样子,颜央推了他一把。 “好了,赶紧去收拾一下,我这里还有客人呢。你这个样子怎么好意思出现在其他人面前呢?” “我才回来你就嫌弃我啊,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回来的呢。”看着她满脸的笑容,就忍不住想跟她开开玩笑,看了看屋子里的人,他还是选择了乖乖听话,“好,我去收拾一下再出来,你可要准备好吃的东西给我。” “行,我答应你,今天晚上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清杨呢?司徒清杨哪里去了?” “他在后面帮我看着厨师们做饭呢。今天晚上我不下厨。” “这不是云影吗?很久没有回来了呢。”明奈歌眼睛亮亮的看着云影,或许是喜欢长的好看的男生是女子的天性,颜央身边跟着的男子一个比一个好看,明奈歌虽然已经嫁给了轩辕羽澈,但是这个个性却是一直都没有改过来,“颜儿都回来很久了,你一直都没有出现,我们都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呢。这一次我们要一起做坏事,自然是要叫上你的。” “能让你们联合起来一起做坏事的,看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这件事情,你等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地跟我交代清楚吧。” “如果颜儿跟你交代清楚了,只怕你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吧。”明奈歌轻声嘀咕,云影的耳力超群,自然是听到了,他的脸色变的很是难看,云影的目光凝聚到了颜央的脸上,冷声道,“看来等一下你得跟我好好交代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 云影整理过后,和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很快就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云影听到了这件事情的经过,脸上流露出了滔天的怒火。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怎么够呢?只不过是收了一个本金怎么能行?当然是要利滚利利滚利的跟她讨一讨利息了。” “颜儿的个性太揉,做什么事情都只讲究一报还一报,就是要像你们这样的人在她的身边,她才不会被人欺负呢。”明奈歌的眼神里带了几分赞许,眼睛亮亮的,“云影我跟你说,颜儿到现在还没有告诉我们她要做些什么呢,你猜猜看颜儿会做些什么?” “既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自然是让她亲自试一试要对别人做的事情了。” 云影冷笑,任何伤害颜央的人他都不会放过,如果单独只是杀了她,还不足以泄愤,自然是要让她受尽折磨,羞愧而死!颜央和他相视一笑,彼此的心意了然于心。 “既然你们两个这么有默契,那不如说说看,你们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既然她想让颜儿试一试,那不如先让她自己尝一尝吧。” “不过,踏雪拿到了那些药粉,我觉得有些奇怪。”颜央微微皱眉,从怀里摸出了一个药包交给了云影,“你看看,这个是从哪里来的?想要用在我身上的肯定不是随随便便的东西。” 想要在神女的身上用媚药,自然不能是随随便便的东西,可是下药的人是轩辕羽素,难不成轩辕羽素和璇玑有什么关系吗?云影的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他身上虽然有从医属星,但是他的的确确对医药方面还不熟悉,他也在努力的学习。只不过分辨人间的药和灵界的药他还是能分得清的。 果不其然,这个药的的确确不是人间该有的。云影回过头去看踏雪,问道,“踏雪,你觉得这个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不是人间的东西,有傀儡的气味。”踏雪老老实实地回答,“不过这个东西几经转手,不是那个宫女,也不是那轩辕羽素。” “你上一次来的时候,不是说了那个玉柔妃是傀儡吗,是不是她弄来的东西?”云影皱了皱眉,轩辕羽素很明显不是傀儡,她只不过是被璇玑利用了嫉妒之心,甚至有可能是她自己亲自去找的璇玑,就是为了对付颜央。“既然是傀儡,那就是和璇玑有关系,这个药也只能是在神族那里才能够拿得到。普通的傀儡哪里能找到这样的媚药?” “看来要尽快找到璇玑,否则她要是再弄几个小心思来对付我,我可是真的受不了。”颜央摇摇头,“不过现在要做的,是先收拾了轩辕羽素这个丫头。璇玑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 “那你想要选哪个地方来收拾这个丫头呢?” “从哪里开始,那就从哪里下手,这样就好了。” 颜央和云影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默契的露出了笑容。这反倒让明奈歌她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你们两个究竟在说些什么啊,就不能好好的告诉我们,你们要出什么主意吗?” …… “自然是坏主意,一坏到底的那种。”司徒清杨约莫明白了她的意思,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件事情你们就不要插手太多了,若是让陛下知道了你们在这件事情里插手了什么,那你们就不用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至少你们要把你们想做的事情跟我们说一下,我们也好配合你们啊。” “当初羽素会有那么大的转变,有三个原因,我和清杨的事情,清杨对她的态度,还有她被抓去青楼的事情。”颜央开口向她们解释,眼角眉梢间带着几分冷意,“她对我下药,或许也是因为这些原因。既然她敢对我,对玄桉,绯炎,和清杨下药,那就足以证明她想要做什么。” “如果在结婚前夕,传出了和其他男子有不正当的关系,和四世家的子弟们同时发生了不正当的关系。家族为了保护自家子弟,不管颜儿是谁,他们也不知道颜儿是谁,必定会对颜儿下手。” 明奈歌分析着,越想约害怕,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任何一个女子身上,都会受不了的。虽然当初轩辕羽素的遭遇很让人同情,这么多年她的放纵他们也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过多的干涉。但是事到如今,她竟然想着将自己没有经历过的东西付诸到其他人的身上。只是因为她和她爱上了同一个男人。 “既然她想让我同时和四个有兄弟之情的人发生些什么,那我自然要回敬给她。”颜央冷笑,云影适时的接上了她的话,用同样冷漠的语气说道,“而且不止四个。” “你们几个该不会是想……” “不仅仅想,而且还要闹的人尽皆知,这样才热闹啊。”云影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十足十的坏和得意,“这件事情就全权交给我吧,我一定会让这件事情有一个完美的结局的。你就放心好了。” “果然,做坏事也是要和你一起做才开心呢。”颜央和他击掌,似乎是很高兴的样子,“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可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好,那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吧。选好人选和地点我就告诉你。” 云影也算的上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既然已经制定好了计划,那他就马上就要去做了。看他急急忙忙的样子,司徒清杨连忙拦住了他。 “你好不容易才回来,你先留下来陪着她用了这顿饭然后再去忙吧。这件事情也不急在这一时。” “这件事情你们还是得跟我们说一说。要安排什么人来做这件事情,可不是随随便便安排就好的。”西陵绯月开口了,面色沉静如同深深的湖水一般,“安排谁来做这件事情,怎么引轩辕羽素入局,引她入局的人,发现的人,怎么将这件事情闹大,闹大到什么程度,最后我们这些人怎么从这件事情里面毫无牵扯的摘出来,不会被怀疑。这些都要好好安排。” 注意到颜央一脸好奇的样子,明奈歌笑着解释道,“你别看绯月整天安安静静的,与世无争,岁月静好的样子。其实她也是一肚子的坏水呢,做事也是很周到的。小时候我做坏事老是毛毛躁躁的没能圆过来,她就帮我擦屁股,帮我想了好多主意呢。要是谁欺负我了,她会帮我想办法收拾人家。” “这样不是挺好的吗?”颜央温柔的微笑,云影想了想,“也是,这件事情的确需要两位的帮忙。” “请说。” …… “我们先整理一下这一次设计颜儿的人都有谁,有哪些关联。”云影挥了挥手,桌子上出现了笔墨纸砚这些东西,他认真的在纸上写下一些名字,一边说道,“下药的人,经由踏雪证实,是宫里的宫女。宫女说是轩辕羽素的男宠给她的药,其目的是为了讨好轩辕羽素。” “但是要对神女下药,而且要真正发挥效用,人间的药是没有任何作用的。这包药粉,我们确信是神族的东西,不是你们人间有的。而如今来到人间,而且和颜儿有仇的人,只有璇玑。” “那可不一定。” 已经消失了许久的忘川九幽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忘川九幽毕竟是云影的救命恩人之一,云影对他也多了两分尊重。看到他出现,起身相迎。忘川九幽点点头道,“和颜儿有仇的,还有一个天宫的药师,离渊。” “离渊不是已经被你关在梦殇堂了吗?难道他逃出来了?” “并不是,他还好好的在我梦殇堂的地牢里呆着呢。他没那个本事从那里逃出来的,你放心好了。”忘川九幽对于颜央的质疑并不在意,他反而是满满的自信,“我会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璇玑虽然和你有仇,但是离渊才是药师,他才能做出那些药来。璇玑没这个本事做媚药。当年在神山圣域对你师傅下药,那药也是她和离渊拿的。”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两个就有勾结了吗?”颜央皱了皱眉,但是很快就将这件事情先放到了一边,“这些陈年旧账以后再算,那现在嫌疑人不就又多了一个了吗?” “没那么麻烦。”忘川九幽自信地看着她们说:“踏雪不是说了,那药包上面有傀儡的味道。傀儡可不会帮人做这样的事情,除非是他们的主人有授意。那个傀儡的气味,踏雪你还记得吧。” 听到忘川九幽问到他自己,踏雪连忙认真用力的点头回答,“记得,和之前的傀儡是一样的气味。全都是一样的。” “那就说明,这些傀儡都是同一个人做的。而这些傀儡从一开始就属于璇玑。能将傀儡做到宫里来的,而且我们还认识的,不就那一个吗?” “玉柔妃。” “不错。羽素是皇室中人,有龙气护体,璇玑没有办法直接找上她。但是宫里的玉柔是璇玑的傀儡,璇玑利用了羽素对你的嫉妒和恨意,让玉柔做了那个中间人,给了羽素那包药粉,进而转手给男宠,宫女,再用到你们的身上。” “不过我身边有你们,就算我没了离渊,我还有忘川九幽你。你不也能顺利地解掉我身上的媚药吗?” “所以,这些药只不过是试探你。看看你身边有什么样的人,看看你强到什么地步。那些傀儡也好,这一次对你下药也好,她都是为了证实你的能力。看看她能不能和你抗衡。” 第二百三十章 扇风 “自从上一次颜儿你在流蠡宫门口要杀了玉柔的时候,陛下对玉柔的恩宠就渐渐消退了。似乎是让火莲儿去查了玉柔的身份。可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后来你们又离开了,陛下没有可以问的人。就将玉柔禁足在了宫里,哪里都不让她去了。” “已经禁足了?”颜央皱了皱眉,她一开始是应该杀了玉柔的,但是轩辕羽素似乎很喜欢她,她也还没有真正变成傀儡,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她,只不过是做了口头上的警告罢了。只不过没有想到,轩辕羽澈会这样就将玉柔禁足。只不过,她似乎并没有真正的反省,反而变成了真正的傀儡了。想到这里,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丝冷笑,“不管如何,既然惹到了我的头上,那就不要怪我不顾旧日的情谊,要对她痛下杀手了。” “她和你哪里有什么旧日的情谊?你可别往她的脸上贴金了。”云影的脸上全都是不屑,那个玉柔何德何能,能让颜央说出情谊两个字?两个人只不过是当年在同一个地方待过一段时间罢了。云影恶劣的笑道,“既然她是这一次的接口人之一,那自然是要让她来帮忙引轩辕羽素入局了。她正是最好的人选。这件事情让我好好筹划一下,这两天做好计划之后,我就告诉你们。少不了需要你们配合。” “需要什么就只管告诉我们,不管你们需要什么,我们都会竭尽所能的帮你们安排好。”明奈歌和西陵绯月异口同声,非常的坚定,“该付出代价的人,都是应该付出代价的。” “像她这样身份的女子,这些日子以来经常做些什么?”要对付她,自然是要从她日常的生活入手,“有那些地方是她经常去的,或者是她特别喜欢做的事情。” “这……”轩辕羽素做的事情,让她们两个世家出身的女子怎么能够说的出口呢?颜央笑了笑,她身为女子,自然是明白她们的顾忌的。她笑道,“既然你这么好奇,那不如去飞羽宫瞧瞧不就知道了?这种事情,她们两个怎么说的出口呢?” “那今天晚上我们两个一起去瞧瞧?” “你们两个去飞羽宫做什么?真是瞎胡闹。”司徒清杨一听,第一个不同意。轩辕羽素这些年胡闹太过,夜夜笙歌,颜儿是什么样的人物,怎么能去看呢?听到司徒清杨反对,明奈歌和西陵绯月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纷纷附和。而颜央却是生了好奇心,不去也要去了。她凑近司徒清杨,漂亮的脸在司徒清杨的瞳孔中放大,让司徒清杨蘧然红了脸,“你,你突然离我这么近做什么?让人看着怪不好意思的。” “为什么不让我去飞羽宫看热闹?” “羽素这些年太荒唐了,你还没有嫁人,一些事情你不应该知道。” “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 听到颜央发问,忘川九幽忍不住笑出声来。要说颜央聪明,她的确是很聪明,但是有时候也真的是很单纯。如今轩辕羽素身边养着那么多的男宠,自然是夜夜笙歌了。那些淫词艳曲,又怎么能让她听到呢?看忘川九幽都笑了,颜央不由得有些恼怒。 “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男女之事,闺房之乐。你就要嫁给司徒清杨了,知道些这些也没什么。不如司徒清杨你陪着她一起去,就当做是学习了?” “忘川九幽!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得了!当年璇玑在神山圣域用药想要和她师傅行周公之礼,她将药用在了天宫的皇子身上。还用妖魂镜将这些都记录了起来,和她师傅一起看的。如今只不过是偷偷去看看轩辕羽素在做些什么,就算真的撞见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忘川九幽大大咧咧地就说了出来,颜央这个时候不由得红了脸,别开脸去。就连司徒清杨都不由得飞红了耳朵,又时不时的偷偷地瞄了瞄颜央,再错开眼睛去了。 “行了行了,你们就别脸红了。去看看就去看看,咱们今天晚上一起去凑凑热闹。当年美人你不是在醉棠阁待过吗?什么样子的没见过。看看轩辕羽素能玩出些什么新花样来?” “忘川九幽,你少说两句会死吗?” …… 夜晚,颜央终究还是和云影一起去了飞羽宫。司徒清杨怕她瞎胡闹,也想着如果轩辕羽素真的做了什么事情,他在旁边也好挡着不让她看到。 “你要跟着一起来也可以,只不过,你可不能拖我们的后退哦。”颜央笑眯眯的看着他,看上去格外的乖巧可爱,“弄空偷听墙角这种事情要是被人发现了,那我们几个人的面子可要往哪里搁呀?” “你去偷听墙角,难道还能被人发现?” “我自然不会了,有可能被发现的是你啊,所以才叮嘱你,让你小心啊。”颜央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极为难得的穿上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显得越发的窈窕。看着她的笑容,司徒清杨有些无可奈何。颜央笑着把斗篷帮他系好,“走吧,今天晚上说不定有热闹可以看呢。这可是一条重要的线索,如果能知道羽素喜欢做什么,那要收拾她那可就简单多了。” “她就喜欢和那些男宠一起玩,就是男男女女的这些事情,又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是知道吗?奈歌她们在的时候,你怎么不开口?还说你自己也不知道。” “事到如今,你都要亲眼去看着了。难道我还对你藏着掖着吗?” “从一开始你就不应该对我藏着掖着。”颜央嗔了他一眼,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司徒清杨笑着拉住她的手柔声道,“好,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瞒着你。所以今天晚上要不就不要去了吧。” “去还是要去的。不是带着你一起了吗?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颜央拽着他的手一起往外走,“好了,咱们快走吧,再晚就没有好戏可以看了。” 看她这样兴致勃勃的,就知道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让她打消这个念头了。可是她来到这里,这么些日子以来都一直在屋子里待着,也没出去溜溜弯。既然出去胡闹能让她高兴,那就去胡闹吧。反正也没有人能够拿她怎么样,他笑着摇摇头,和她一起出门了。就先小时候一样,颜央半搂着他,大半个人都靠在他的怀里,咻的一下就飞上了半空,一晃眼就来到了飞羽宫的屋顶,没有惊动任何人。 云影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颜央和司徒清杨对视了一眼,她笑着轻声说:“云影从小和我一起做坏事,这样偷鸡摸狗的事情他最拿手了。” “颜儿,若你再揭我的老底,那我可要把你从这里推下去,让你到现场看看了。” “就算你推我下去,我还是能让她发现不了我。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我怎么还称得上是神山圣域的神女呢?”颜央笑嘻嘻地看着他,带着几分得意。云影伸手轻轻地在她的脑袋上戳了一下,眼神里带着温柔的宠溺。云影轻手轻脚地揭开了一片琉璃瓦,偷偷摸摸地往里面看,但是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暧昧的丝竹之声传出来,还有冲鼻的香气。颜央花了不少的力气才压制住了自己打喷嚏的欲望,皱着眉轻声道,“弄这么重的媚香,也不怕把自己给熏坏了。” “一国公主,私底下的生活竟然是这个样子,这个人也不怎么样。” 看着屋子里的活色生香,云影的眼睛里满是不屑。回头看去,司徒清杨满脸涨得通红,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云影笑了笑,对司徒清杨更多了两分满意。在这个时候还能像个大男孩一样,这样的人品,哪怕颜央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一时的依靠,哪怕颜央只不过是为了保护他才选择嫁给他,那也不算是耽误了颜央。 若是在往常,司徒清杨对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以为意的。毕竟身为皇城世家子弟,往来应酬,虽然没有做过,但是还是看过的。但是如今颜央就在他的身边,他怎么能不紧张呢?他现在浑身发烫,那些声音钻到耳朵里,弄的他更加不自在。他连忙轻轻地扯了扯颜央的衣袖,低声道,“既然看都看过了,我们走吧。” 颜央正看的入神,这个时候自然不肯离开,攥住了他的手,好奇地往里看。司徒清杨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在她的耳边轻声道,“不要看了,走了。” “不要嘛,我都没有看到什么,好不容易来一趟,看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可是神女,趴在人家房顶偷看不文之事,这样不好吧。” “收拾她的事情,我已经想好了,咱们走吧。”云影也出声应和,这样的事情的确是不适合颜央亲眼看着全场经过的。既然已经知道了轩辕羽素的荒唐行径,那也就罢了,“若你真对的想知道轩辕羽素平日里都在做什么,那把妖魂镜放在这里就是了。我们回去吧。” “不要,我还没有真正见识过呢。”颜央玩心大起,一时间不肯走了,好奇的往里看。云影看了看,嘴角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颜儿,轩辕羽素的媚药对我们没有任何作用,但是对司徒清杨可是有效的。你……” 被云影一语道破,司徒清杨的脸更红了。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能是低着头不敢说话。颜央回头看了看,最终只能是放弃继续做梁上君子,带着司徒清杨回了琉蠡宫。 …………………… 一回来,忘川九幽就在那里等着她们了,看大司徒清杨满脸通红的样子,他坏坏的笑。 “司徒公子的脸皮真薄,这么点时间脸就红了。是飞羽宫没什么好看的,还是这么快就结束了?” “轩辕羽素用了媚药,这个药对我们两个没有用,可是司徒清杨中招了。”云影无可奈何的摊摊手,嘴角隐约带着笑意和戏谑,“颜儿,他中了媚药,怎么办呢?” “解一个小小的媚药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人间的媚药不算什么。” 颜央扶着司徒清杨进了房间,素手一扬,他身上的媚药就解开了。但是司徒清杨还是满脸通红的,颜央微微皱眉,凑过去问道。 “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怎么脸还是这么红?” “没,没什么。”司徒清杨结结巴巴的,脸颊上烫的几乎能将鸡蛋烫熟。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刚刚在飞羽宫的时候,自己对颜央也存了想入非非的心思。他故作镇定的对她说:“我,我要去沐浴,很晚了,你也要休息了。” 颜央笑了笑,虽然不知道他的心思,但是也知道他是因为看到飞羽宫的一切不好意思起来。这个时候她倒没有女孩子的矜持和羞涩了,反而觉得没多大意思。都还什么都没看到呢就脸红了。要是真的看到了什么,那他会怎么样?这一点倒和子叙很不像。不管发生这事情,子叙都平静淡定的让人无法相信,就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是事一样。 “那我出去了。” “颜儿。”颜央即将要出门,司徒清杨却突然叫住了她。她回头看,他的脸绯红,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眼睛却十分的清亮,“颜儿,我想……如果我和你……我和你……” “怎么了?你今天怎么扭扭捏捏的了?”颜央微笑着看着他,“怎么了?” 鼓足了勇气,司徒清杨终究还是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如果我,想和你成为真正的夫妻,你愿意吗?” “清杨,我以为你懂的。” “但是在梦殇堂的时候离渊说过,只要你喝下特制的药水,行过周公之礼,加上灵血什么的,你身上的禁忌之力会被剥离。到手你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我们……” “清杨,你没有灵力,你没有办法引出我身上的禁忌之力。”颜央温柔的看着他,寝殿里点着灯,光影斑驳,“我嫁给你,只是想要保护你,我不能爱上任何人。我一开始就告诉你了,我以为,你明白的。” “可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只要是普通人,就会有欲望,如果面对颜央这样的人没有任何的想法,那一定是心怀不轨。 “清杨,我身上有禁忌之力,我的存在本来就不容于天地之间。如果我和人族,或者是和其他族类有了孩子,到时候六道会真正失去平衡,分崩离析。” 司徒清杨苦笑道,“告子曰,食色性也。仁,内也,非外也。义,外也,非内也。面对你这样的一个美人,让我无动于衷,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 “我说,你们两个就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忘川九幽突然开门进来,戏谑的看着他们两个,“美人,谁告诉你,你不能生儿育女的?该不会是你的子叙师傅吧。” 颜央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有些不悦。忘川九幽并没有将颜央的不悦放在心上,她现在还不会和他对上。他走到她的身边,认真道。 “你那么聪明,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 她无欲无求,若没有意外,在子叙的教导下,她会成为一个心怀天下的神女,没有私心,知道做什么才是最正确的。但是若她知道自己也能够嫁人,能够爱一个人,那她像莲姬仙子一般抛弃天下而去的几率就会大很多。到时候六界动荡,不是他们轻易能够补救的。 “你明明知道了他将来会因你而死,你对他也不是没有爱慕之意,你又何必在这个时候用这些理由来麻痹自己,欺骗他伤害他?” “忘川九幽,你别说了。”颜央的脸色不太好看,声音里带着疲惫,“我只是想保护他,从一开始你们就都知道的。人间多的是为财为利而结合的婚姻,我嫁给他,只是想保护他,不想让他死罢了。” “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我和他本就不是一族,我有千千万万年不死不灭的生命,他只有短短百年。如果我真的嫁给了他,和他成为了真正的夫妻,等他的记忆回到师傅身上的时候,我要怎么面对师傅?” “所以,你忘不了的是神山圣域的子叙,不是我。你要保护的,也不是我,只不过是你和他之间的那段记忆,是吗?” “清杨,我……” 司徒清杨的声音里带着十足的受伤,让颜央一时间不知所措。她嫁给他只是想保护好他,不想让他卷入她和璇玑之间的争斗。要贴身保护他,不让他惹人非议,最好的办法就是嫁给他,成为他名义上的妻子。这样做难道不对吗? “颜央,我不需要你保护我。我想要保护你。我对你的爱慕是真的,我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我以为你问明白的。” “你们两个好好谈,我就先出去了。” 忘川九幽煽风点火之后就很不厚道的离开了,还帮他们把房门也给关上了。 不管如何,颜央已经爱上了司徒清杨,司徒清杨自己也爱上了颜央。他们两个必须将这份感情整理出一份头绪,否则将来一旦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他们两个都会造成伤害。承认这份感情,获得等同的付出和回报,这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都算得上是好事吧…… 第二百三十一章 点火 忘川九幽离开了房间,就被云影给拦了下来。云影的脸色不太好看,忘川九幽嬉笑道,“你这是怎么了,一脸的不高兴。” “让颜儿和司徒清杨行周公之礼,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让她不留遗憾罢了。” “这句话,你骗得了谁?”云影睨了他一眼,语气里带上了两分警告,“不管你要让颜儿帮你做什么,只要你不伤害颜儿,我就不会对你怎么样。忘川九幽,你明明知道若是颜儿将自己交给了司徒清杨,她才会一步步地走向那预言之路。你这样做,究竟是存了什么心思?” “长云将军应该也快要回来了吧?你们要收拾轩辕羽素,如果有长云暗雪回来帮你们,你们应该如虎添翼吧。” “收拾一个轩辕羽素,哪里用的着长云将军?如今是多事之秋,长云将军还是得留在魔界整顿好大军,才能有备无患啊。” “看来你身上留有双星命格,还是有好处的。”忘川九幽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但是眼神里又带了几分惶然,“她这些年太寂寞了吧。若不是在司徒清杨的身边,只怕我们都没能再看到她的笑容。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你知道她喜欢司徒清杨,成全他们两个又有什么不好呢?” “她身上有禁忌之力,若是……” “司徒清杨身上没有灵力,没有办法作为媒介将她身上的禁忌之力引出来。而且只不过是媒介罢了,还得要有药才行。没有药,不管她和何人交合,都没有任何问题。如今的她拥有的是赤子之心,这固然重要,但是她还是不明白,身为神女需要承担起来的真正的责任。或许司徒清杨能让她真正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神女。” “忘川九幽,到现在,我还是看不透你。”云影的目光中带着审视,“你说你对颜儿有所求,所以一直以来都对她言听计从,是想挣的这个人情,让她念着你的好帮你。可是你的本事远在她之上,而且你为她做的,已经太多太多了。你究竟想让她帮你做什么?” “她是神女,自然有只有她才能做得到的事情。” “离渊靠近她,是想要得到她身上的禁忌之力。你靠近她,究竟是想让她帮你做什么呢?你又是用什么办法,让长云暗雪相信你,让你留在颜儿的身边的?” “云影,这是我的秘密。但是请你相信我,我对她没有任何恶意。我不想伤害她,也不会伤害她。” …… 屋子里只有颜央和司徒清杨两个人,两个人相对无言。良久,颜央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清杨,没能满足你的需要,我很抱歉。如果你有其他想要的东西,你只管告诉我,我会竭尽所能的帮你做到。” “颜儿,难道你不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吗?我以为我已经明明白白的将我想要的东西告诉你了。”司徒清杨忧伤的看着她,慢慢地抚摸着手上的手串,“颜儿,我喜欢你,爱慕你,想要得到你,无论如何都想要和你在一起。不管要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心甘情愿。” “我说过了,你对我的爱慕,只不过是因为师傅留在你身上的记忆让你出现了错觉。你对我不会有男女之情。” “颜央,我也说过了,我是司徒清杨。就算我拥有了你的子叙师傅的记忆,我还是司徒清杨。我对你的爱慕之情全部都出自于本心,跟祭司大人的记忆没有任何的关系。”司徒清杨极少这样严肃的叫她的名字,他的脸上流露出了郑重的神情,眼神也变的有些许冰冷,“颜央,你可以不嫁给我,可以不将你自己交给我。但是你不应该否认我对你的感情。这是对我的侮辱,也是对你自己的侮辱!” “清杨……” “颜央,我今天在飞羽宫的房顶闻了媚药,心里想到的都是你。回到这里,我做了一个决定。”司徒清杨打断了颜央的话,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执拗和认真,“若是你嫁给了我,却不打算将自己交给我,那我不如不娶你。若你想嫁给我,那就要成为我真正的妻子。我司徒清杨,名正言顺的,名副其实的妻子。” “如果你需要考虑,距离我们的婚典还有一些时日,足够你考虑了。但是等你穿上了那身嫁衣,与我拜了天地,那就容不得你再次拒绝我了。” 司徒清杨脸上的平淡让颜央慌了神,她从来都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色。她知道司徒清杨说的话是真的。若她不能成为司徒清杨真正的妻子,那她就再也不能留在他的身边了。她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这样留在她的身边的?或许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了。司徒清杨转身不再看她,轻声说道。 “我要去沐浴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轩辕羽素的事情还有你忙的呢。”他抬脚走向内间,没走两步却还是停了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管你能不能成为我的妻子,我还是会帮你,我也绝对不会帮着其他人伤害你的。这一点你我希望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忘记。” “清杨,我对你的好,对你的照顾,都是因为我所遇见到的未来,也是因为你和师傅长的一模一样的脸。若我真的和你成为夫妻,行了周公之礼,将来你和我之间的记忆回到师傅身上,我又该怎么面对师傅?”颜央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冷意和无奈,“我为什么对你好,为什么一直在你身边,甚至是同意了嫁给你,成为你名分上的妻子,都是因为你和师傅拥有一模一样的脸,因为你将来会因为我而死,我心怀愧疚。我不想让你因为我而死,所以我再极力地改变你的未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让你好好的活着。” “你对我好,只是因为这些?”司徒清杨的语气里带着两分怔忪,随后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来,“是了,我怎么忘了,从一开始,你就对我说过,你对我的好,只不过是因为那位祭司大人,只不过是你所谓的预见。你的温柔,你的笑容,你的保护,全部都只不过是因为那位祭司大人。”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答应留在你身边。若我从来都没有出现在你面前过,或许你的生活会更加平和些。你的未来,自然也不会落的那样的下场。” “我和你之间的婚事,就此作罢吧。等羽素的事情有了结果,我就去和爹娘说这件事情。到时候天下之大,你想去哪里就去吧。”司徒清杨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湿润了,模模糊糊地看不清面前的一切,但是他的声音却格外的平静从容,“你走吧,我累了,要休息了。” …… 看到颜央那么快就从屋子里出来,忘川九幽和云影都流露出了诧异的神情,忘川九幽迎上去嬉笑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留在屋子里,到天亮才出来呢。” “我为什么要留到天亮才从他的房间里出来?” “我都帮你们两个戳破那层窗户纸了,你难道还不珍惜这个机会,和他表明心意吗?” “我的心意?”颜央哑然失笑,“我对他哪里有什么心意?” “颜央,到现在你还是那么不诚实。”忘川九幽笑着凑近她,仔细地看着她的脸色,“你会拒绝司徒清杨,只不过是因为他和子叙那张一模一样的脸。若是他没了那张脸,那你可还会这般?” “你要做什么?” “只不过是换一张脸罢了,还能给你和他省去不少的麻烦,免得将来你将他和子叙弄混了。你难不成还忘了有一个人对你的祭司师傅虎视眈眈,而且还对你满是恶意。你不是还一直担心,她要对司徒清杨下手吗?” “不管他是不是司徒清杨,只要是在我身边的人,璇玑都会对他们下手。”颜央的声音非常的冷静,甚至带着淡淡的嘲讽。她回头看了看云影,眼睛里流露出了浅浅的悲伤和心疼,“云影也就罢了,当初璇玑想要杀了云影和云魂,是我救了他们两个,还好好的留在我的身边。这个仇早就已经结了那也没什么。但是你们其他人是后面才牵扯进来的,对于你们,我始终带着愧疚。” “帮你,留在你身边,都是我们自己的决定。会不会引来璇玑的报复,我们都不在乎。你也不用心怀愧疚。”忘川九幽微笑着看着她,伸手摸摸她的头,就像是以前颜央安慰云影他们的时候一样,“美人,若我想帮你,那我一定会留在你身边,若我想害你,你又如何能躲得过?帮谁,害谁,只不过是凭着我一心好恶罢了。” “颜儿,我的命是你给的,为你付出一切都是应该的。而且云魂是璇玑杀死的,我和她的仇,不共戴天。”云影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坚定和狠厉,他和璇玑之间,不死不休,“颜儿,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我也不会让你保护我。你和堂主两个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一定会保护你。我也一定会杀了璇玑。” “行了,你们两个就不用再相互表忠心了,还有完没完了?”忘川九幽白了他们两个一眼,眼神里充满了不屑,“现在美人你的问题,是怎么处理好你和司徒清杨的关系。这件事情如果你处理的不好,那你可就真的伤了他的心了。你真的舍得吗?” “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我只想保护他,让他躲过预见的命运罢了。”颜央被他这样一说,脸上反而露出了悲伤,“我伤了他,如今他或许会痛苦,但是他迟早会忘记我的。到时候他能够活的长长久久,比什么都重要。” “你离开了子叙,不也是好好的继续活着吗?若不是因为有司徒清杨的出现,你又痛苦成什么样子?一个人孤单寂寞的活着,是你想要的吗?离开他,你甘心吗?”忘川九幽看她想要反驳,却不容拒绝地打断了她的话,“司徒清杨是司徒清杨,子叙是子叙,就算两个人拥有一模一样的脸那又如何。他们两个终究是不同的。你爱慕的人是司徒清杨,不是子叙,你又怎么会将他们两个弄混呢?” “忘川九幽,你还想要胡说八道到什么时候?”颜央冷了脸看他,眼睛里流露出了怒气,“师傅是多尊贵的人,是我最尊重的师傅,我怎么可能可以对他有任何的僭越?更何况是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你素日里胡说八道就算了,这件事情,我绝对不会允许,你听清楚了吗?” “颜央……” “你听清楚了吗?”颜央突然出手掐在忘川九幽的脖子上,眼神里全都是冷意,“其他轻薄的话,胡说八道的话,我都可以原谅你。但是师傅是师傅,司徒清杨是司徒清杨,他们两个不是同一个人,你不许将他们两个混为一谈。” “混为一谈的人明明是你,根本就不是我。不是你自己担心,你和司徒清杨在一起,是对你的师傅不敬的吗?”看着忘川九幽毫无畏惧的眼神,颜央慢慢地松开了自己的手。忘川九幽笑了笑,继续不怕死的凑近了过去,“美人,你不得不承认,我的办法是最好的办法。” “忘川九幽,你听好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许你动他。换脸这样的事情,你想都不要想。” 颜央冷冷地撇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云影看了他一眼,轻声叹息,“堂主何必总是在颜儿面前提起这件事情呢?她自己已经够为难了。” “如今的为难,总好过将来后悔。”忘川九幽叹了一口气,望着颜央离开的背影,只觉得那背影里带着十足的落寞和悲伤,“司徒清杨再怎么样,都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他会老会死。若现在她不承认自己的心意,不成全自己的感情,将来痛苦后悔的,只有她自己。成全了他,也成全了自己,这样不好吗?” …… 这一夜,注定无眠。忘川九幽扣响了司徒清杨的房门,也没有等他应答就直接推门进来了。司徒清杨在黑暗里并没有闭上眼睛,看到他进来了,平静开口道。 “你进来做什么?” “成全你和她。”忘川九幽没有点灯,在黑暗里说出口的话,带了几分虚无缥缈,又仿佛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黑暗里传来了司徒清杨的轻笑声,似乎是带着不屑,忘川九幽知道他不相信,对于他的嗤笑他也不恼,只是继续说:“她有她的为难之处,你不是不明白。之前不是一直都顺从她,依着她的吗?怎么今天突然非要让她成为你的妻子呢?” “我和他,是不同的。我想让她承认这一点。我不想在她的眼睛里,再看到其他的人。” “我有一个计划可以帮你,只不过非常冒险,也非常有效。你可愿意试一试?”忘川九幽在黑暗中看着他,果不其然,司徒清杨一听到可以让颜央承认自己的心意,就鲤鱼打挺一般地坐了起来。忘川九幽笑道,“你就不怕,我是来害你的?也不怕我的计划,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没有她,我生不如死。请先生教我,我要怎么样做才能让她承认自己对我的心意?” “我们这两天要动手收拾轩辕羽素,轩辕羽素和璇玑串联。我打算拿你做饵,引诱璇玑出来抢夺。到时候美人看到你不见了,自然会着急忙慌地去找你,不惜一切代价的将你带回来。”忘川九幽笑嘻嘻的看着他,黑暗里,他能感觉到司徒清杨的眼睛越来越亮,他继续说道,“这样做自然是有危险,如果我们没来得及救你,你会成为璇玑的禁脔。或者是死在争夺之中。美人也不一定能救你出来,可能她也会身受重伤。难道你不担心吗?” “若是她心里没有我,我死了也没什么打紧,她不会伤心就是了。只不过,希望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请先生一定要保护好她。不要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不知道先生能不能答应我呢?” 第二百三十二章 表面 收拾轩辕羽素的计划很快就制定好了,本来就只不过是收拾一个小丫头,不需要多少精力。但是忘川九幽却在他们的计划之中又开出了另外一套方案,并且还把颜央给瞒的死死的。司徒清杨这两天正因为名分的事情和颜央闹别扭,颜央有颜央的无可奈何,司徒清杨有司徒清杨的坚持,这一次的争吵并没有很快就缓和下来。就连云影都有些奇怪了。 “你向来都是最紧张他的。他和你不同,他只不过是一个平凡人,怎么能理解你作为神女的使命呢?你就别和他呕气了,如果他真的因为这一次出了什么事,有你后悔的时候。” “你怎么站在他那边?” “什么叫做我站在他那边。我明明都是为了你好。你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我只不过是不想让你伤心罢了。你反而来怪我?”看她张嘴想要反驳,云影抬手阻止了她抢先说道,“你可别告诉我,你不喜欢他。你之前所说的,什么只是为了愧疚,只是为了保护他,这样的话,全部都只不过是为了欺骗你自己罢了。你从小就这样不诚实。” “我怎么不诚实了。” “你从来就不肯承认你自己的感情。就像是祭司大人不敢承认他对你的感情一样。” “师傅和我之间,除了师徒之情之外还能有什么?” “颜儿,我的傻丫头哟。如果你和祭司大人之间真的没有半分情愫,璇玑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你同下杀手?甚至从寂声之地逃出来之后还想着要置你于死地?” “你别胡说了。师傅和我之间清清白白的,你这样胡说八道,是要害我遭天谴到我。我和师傅之间怎么可能……”有什么超出师徒情分之外的感情? “你不肯承认也罢,只不过我想告诉你,祭司大人对你一定不只是师徒之情那么简单。你也不想想,当初祭司大人为了保护你,连天族的皇子他都能痛下杀手,甚至为了你,将璇玑封印在寂声之地。寂声之地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简直就是比无间地狱还要可怕。若不是因为璇玑道破了祭司大人的心思,凭祭司大人平日里对你的宠爱,你承受了八道天雷巨龙的暴击,那般昏迷不醒,祭司大人则么可能去修炼什么净魂术,还将你忘的一干二净?而且净魂术修炼成功,会让人忘了自己心底最重要的那个人,和她有关的一切。祭司大人偏偏将你忘了,难道还不能够说明吗?或许司徒清杨的存在,就是为了证明祭司大人对你也是有情的呢?” “云影,我最后再告诉你一次。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不许再说。我和清杨之间,永远也不可能有那样的关系。他和师傅或许有所不同。但是这一世,他的存在,他的记忆都是建立在师傅和我之间的记忆之上的。若是在这个时候我和他在一起了,将来他身上的记忆回到师傅身上,我又要用什么脸面去面对师傅?” 看颜央的脸上露出了怒气,云影才没有继续和她谈论这个问题,转了话问。 “轩辕羽素的事情,你准备的怎么样了?确认没有纰漏了吗?” “有歌儿和绯乐他们帮忙,不会有岔子的。” “你算漏了两个人。”云影笑了,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司徒恩栀,和西陵绯炎。” “你觉得,恩栀和绯炎会阻止?” “恩栀不希望你嫁给司徒清杨,就算只是名分上的夫妻,她也不希望你嫁给他。她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能阻止你的人被你铲除呢?这是第一个人。而西陵绯炎曾经对轩辕羽素用情至深,虽然她陷害他,想让他和你之间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但是他毕竟曾经深爱过她,对深爱过的人,可没那么容易下狠手。他们两个,你难道没有列入你的考虑范围之内吗?” “难道你觉得,做这样的事情,我会做的很顺手吗?”颜央白了他一眼,很快又笑道,“既然你已经帮我想到了这两个纰漏,你一定也已经帮我想好办法了。说说看,你要做什么?” “西陵绯炎的问题不大,毕竟他对你有好感。虽然不至于和司徒清杨抢人,但是也不会想要伤害你。他人不错,让西陵绯乐好好看着他,让他留在家里不要出门,不要见人就行了。至于司徒恩栀,咱们两个去可劝不了她。” “你的意思是……洛桑?” “聪明。” 洛桑可以说的上是司徒恩栀的初恋情人,当年洛桑的离开也算得上是无可奈何,他们也已经谅解了,让洛桑去劝说,必定是最好的人选。 “洛桑是清杨的护卫,他去劝恩栀,那清杨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么?你会让司徒清杨遇到任何的伤害吗?” …………………… 事情安排下去了,颜央却是叫上了明奈歌,西陵绯乐,西陵绯炎和明奈歌,一起去马场了,就连轩辕羽澈也被颜央拖来了。她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让东窗事发的时候,他们几个人能够置身事外。轩辕羽澈深知当日下药的事情和轩辕羽素一定有无法推脱的关联,如今看着颜央叫来了四世家的人,看着她温柔微笑的样子,从中活络气氛,明白了她的心意。他的心里有感激,更有歉疚,终究是他对不起她,可她却一直如此温柔,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反而让他更是不安。 他深知颜央的个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比谁都要清楚是谁下的手。只怕今天,就是他们对羽素下手的日子了吧。可是他就算知道,那又能怎么样呢?终究是他的一次次庇护和利用,让轩辕羽素做了这样天地不容的事情。他为了保护皇家名声,只能按表面上查到的那样,将那个男宠和宫女推出来顶罪。这样的事情,颜央难道会看不出来吗? “陛下对颜儿是真的好啊,臣妾求了您那么多次,您都不许我来这里,如今颜儿开口了,您就同意了。”明奈歌翻了翻白眼,只要颜央在,她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放肆。而且轩辕羽素的事情,终究是轩辕羽澈对不起他们四世家的人,如今她们就算是放肆一些,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明奈歌笑容满面的看着颜央,跃跃欲试道,“我猜你一定没有玩过赛马吧,今天我们赛马玩,找点乐子好不好?” “赛马,有彩头么?”颜央好奇的看着她,眼底也难得流露出了高兴的神色,“不如这样,赢的人可以向对方提一个要求,但是一定要在对方的能力范围之内。怎么样?” “好,那就依你,赢的人可以向对方提一个要求。陛下作证,谁都不许耍赖。” 明奈歌满满的信心,她是武将世家出身,骑马拉弓样样都会,平日里从来都没有听司徒清杨说过颜央会骑马,这个时候想要和她比赛,那她一定可以赢。看她自信满满,颜央柔柔的笑,回头对司徒清杨说道,“你和歌儿从小是一起长大的,她小的时候也是这样胡闹的吗?整天闹腾着要和别人赛马,也不怕那马使性子把她给撅下来啊?” “不怕,她命好,小的时候不知道被马撅下来几次了。”司徒清杨随口应答了颜央的问题,眼神里都是温柔。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愣住了。颜央笑盈盈的看着他,轻声道,“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跟你生气,难道我是嫌弃我的命太长了吗?”司徒清杨白了她一眼,但是眼角眉梢间都带着宠溺,“不怕,就算是输了,还有我呢。歌儿能赢过你,可不能赢的过我。” “陛下,您瞧瞧。我就说嘛,他们小两口就算是吵架,半天的时间就能化解恩怨,重归于好。您还不信呢。”明奈歌笑着看着他们两个,司徒清杨听到她这样说,脸上流露出了三分尴尬的神色,“清杨,你素日里对女子是最温柔体贴的。就算是颜儿和你起了冲突,你也应该让着她才是,颜儿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做让你难过的事情呢?平时多让着点她,要不然以后人家不要你了,有你哭的时候。” 司徒清杨瞪了她一眼,又很快悄悄地看了一眼颜央,他口中轻声埋怨道,“歌儿,不许你胡说了。” “胡说?我哪里胡说了?两个人分明是恩恩爱爱,孟不离焦,哪里需要我们去劝和?”明奈歌伸手拉住了颜央的手,瞪了司徒清杨一眼,“走,咱们去看马,赛马去。不理他。” 看到颜央和明奈歌要走,司徒清杨开口道,“颜儿,我从来没有看你骑过马,我去帮你挑吧。” “你去凑什么热闹,既然是颜儿要和我赛马,挑马跑马自然都是要颜儿自己一个人,你去挑马算怎么回事?去去去,不许你跟着,你就在这里给我坐着。” …… 颜央和明奈歌一起去马厩挑马,明奈歌忍不住轻声问道,“今天怎么把我们几个叫过来马场了?难不成你们今天要动手吗?” “该做的事情你们都做了,该给的东西你们也已经给了,剩下的就交给长云将军吧,不会有事的。”颜央温柔浅笑,白皙的手慢慢地从马背上抚过,口中随意说道,“我也就只骑过狐狸,没有骑过马,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颜儿,你真的没有骑过马啊?你还要跟我比赛吗?” “既然说都说了,也上台了,这场戏不接着唱下去怎么行呢?”颜央笑了笑,迎着她担忧的眸子,并没有害怕,“歌儿,我虽然没有骑过马,但是马儿在我身边都很乖的,你不用担心了。我自然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真的没事吗?”明奈歌轻声叹息,不知道是在说颜央,还是在说其他的事情。她的目光里带着担忧,“颜儿,真的不用我们再做些什么吗?今天真的只是来这里玩的吗?” “云影帮我们挑好了人,也安排好了凑热闹的人。地点也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只要安安心心的玩乐就好了。云影和长云将军会帮我们准备好一切的。”颜央非常的平静淡定,一点都不害怕,她的平静让明奈歌也觉得安心下来,颜央的嘴角挂着轻笑,一字一句道,“这件事情不会牵扯到你们的,你安心就是了。这件事情我一定不会让他不了了之,我一定会让她知道,算计我是什么样的下场。” “颜儿,你和清杨今天是怎么了?你们两个发生什么事情了?”既然轩辕羽素的事情由颜央做主,颜央就一定能够将这件事情完美的解决。轩辕家对他们四世家的羞辱,还有轩辕羽素对他们几个人陷害,都决定了今天的事情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可是颜央今天和司徒清杨之间的气氛实在是太奇怪了,让她不得不过问一句。看着颜央微笑着不愿意解释的样子,她也就不再多问,“我就不多问了,清杨不管他做了什么惹你生气,都是因为他太在乎你了。你就看在他一次次地为了你出生入死的份上,原谅他吧。” “你放心就是了,既然我答应了和你赛马,就不会让自己有事啊。”颜央很快就选好了想要的马,说出口的话似乎并没有想要回答明奈歌的问题,她转头对她笑道,“好了,我就要这匹马。咱们走吧。” “歌儿……” “你放心就是了,这件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今天就安心玩乐吧,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的。” …… 玉荷宫。 “你怎么来了?” 看到洛桑出现在她的面前,恩栀很是诧异。她已经被禁足在玉荷宫好几个月了,一直都没有离开。她知道,自己当初做了那个决定之后,就注定了自己在宫里必定无法再得到轩辕羽澈的宠爱。而兄长的疼爱,也因为这件事情消失殆尽。才短短几个月,她就不再是那个明艳的小女孩,眼角眉梢间竟然出现了苍老之态。 “来看看你。”洛桑的容貌没有半分变化,还是那样的英俊漂亮。和恩栀相对比起来,恩栀都要感到自惭形秽。他在她的桌前坐下,“我终究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想要杀了姑娘。” “她会给哥哥带来灾祸,杀了她,哥哥会痛苦一时,但是却能换来一世的平安。值得。” “可是既然你失败了,那就应该收敛,不是继续去激怒她和她身边的人。你原本是轩辕羽澈的宠妃,如今却过着这样的日子,真的值得吗?” “我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安排人去杀了她。” 恩栀的倔强,从小到大都没有变过。此时她一提到颜央,就满脸的杀气腾腾。这样的人,很容易就会被心魔控制,成为那个璇玑手中的剑。洛桑叹了一口气,苦笑道。 “如今我是她身边的人,受她照顾,免于奔波。她传授给我保命的武艺,让我能够再见到你,留在你哥哥身边保护他。任何人想要伤害她和你哥哥,我都会阻止。” “她得罪的人,是你阻止的了的吗?若是要对付她的人比她还要厉害呢?你们几个真的能保护她吗?”恩栀眼嘴轻笑,笑容里带着几分不屑,“洛桑,你在我哥身边这么久了,哥哥在她身边也有些日子了。你们经历过的,真的是常人所经历的吗?真的是常人所能承受的吗?我也不想杀了她,只要她永永远远地离开我哥哥,让我哥哥能够像一个寻常人一样平静的过日子,我不会和她作对的。” “你哥哥本来就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他只不过是一个容器罢了。” “你说什么?” “你哥哥承载了祭司大人的记忆出生,也就是颜央姑娘的师傅的记忆,他之过是一个容器罢了。他和那位祭司大人长得一模一样,若是被那一位发现,那你哥哥只有死路一条。颜央姑娘留在他的身边,也是为了保护他。” “你究竟在说些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羽素,你相信我,颜央姑娘一点也不想伤害你哥哥。她爱你哥哥,只不过她自己到现在都还没有承认罢了。她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伤害的。” “洛桑,你跟我说清楚,什么容器,什么记忆,什么仇人,你究竟在说什么?” 恩栀越听越糊涂,但是她却能明白的理解到一点,那就是司徒清杨如今处于危险之中,那个对颜央有敌意的人,若是要来收拾颜央,第一个下手的人就有可能是司徒清杨。虽然她和司徒清杨已经断绝了兄妹关系,但是事到临头,她还是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司徒清杨死,她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去保护他,毕竟血浓于水,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是轻易的一句断绝关系就能够说的出清楚的。 洛桑对于颜央的事情也不是特别了解,只是简单的将这件事情概括了告诉司徒恩栀,最后再顺便将他们这一次行动的起因告诉她,却没有说他们已经动手了。听到轩辕羽素向他们几个人下药,司徒恩栀气的脸色发红,随手就将手中的茶盏给砸碎了。 “好,好,轩辕羽素,你竟然敢算计到我哥的头上,你可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 颜央是否失去贞洁,对她来说并不重要。颜央是否和其他的男人有不正当的关系,对她来说也不重要。于她而言,只有司徒清杨才是最重要的。既然颜央已经答应了要嫁给司徒清杨,若是在婚礼前夕,传出了那样的传言,对于司徒家那是灭顶之灾。轩辕羽素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那就不要怪她不顾念这么些年她对自己的照拂了。 “她,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和轩辕羽素欺辱到她的头上?你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下药?这可不是你们的风格。说说吧,你们都做了什么?” 第二百三十三章 意外 “铺网,准备让她自食恶果。”洛桑简言意骇地将他们的目的说了出来,并不想将这件事情向她解释透彻。但是司徒恩栀是何等聪明的人,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明白了他来这里的目的,她睨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你来这里,是为了看着我,不让我扰乱你们的计划的?” “你有多看重司徒清杨,我们都是知道的。轩辕羽素做的事情有过分,你自己也清楚。看着你,是为了不节外生枝。” “呵,姐姐可真的是多虑了。” 不管她有多讨厌颜央,有多不想让颜央嫁给司徒清杨,她针对的从来就只有一个颜央。轩辕羽素再怎么怨恨,再怎么疯狂,再怎么想将颜央置于死地,再怎么想报当年的仇,都不应该将司徒清杨扯下水。这犯了她的大忌,也犯了四世家的大忌。如今轩辕羽素做了这样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 “我知道你不会捣乱,只不过是要叮嘱你,让你别节外生枝。” “只是让我别节外生枝?不需要我做些什么吗?还特地让你来看着我,可真的是不放心我。”恩栀约莫猜的出来颜央他们的计划,既然是自食恶果,那自然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怎么可能会插手他们收拾轩辕羽素呢? “你只要好好地留在宫里,别到处乱跑就是了。” “如果只是这样,何以要让你来看着我,我如今被禁足在这玉荷宫,哪里都没有办法去,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还能做什么。”司徒恩栀苦笑,想了想,“哥哥去哪里了?” “清杨公子和姑娘他们一起去跑马场跑马了。” “若是让陛下知道你来了这里,只怕我会有麻烦,不如你去把哥哥叫来。你也能保护哥哥,哥哥也能陪我说说话。”恩栀期待的看着他,在那样一双眼睛注视之下,洛桑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拒绝她的请求,更何况他还对她存着一分愧疚。洛桑叹了一口气,“那我去请公子过来,你在这里等着,不许轻举妄动。” …… “你是说,恩栀想要见我?” 颜央和明奈歌两个人已经骑在马上,准备开始比赛了。洛桑在司徒清杨的耳边说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司徒清杨一脸的诧异。他以为,他和恩栀之间已经没有话可以说了。但是如今是洛桑来请,他无论如何都得给他这个面子。司徒清杨的目光落到了轩辕羽澈的脸上。 “陛下,臣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妹妹了。今日入宫,可能请见?” 轩辕羽澈没有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毕竟颜央在司徒清杨的心里是什么样的地位,大家都知道。司徒恩栀当初派了人去杀颜央,而且还不知悔改,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还要去见她呢?但是既然他自己都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了,他也不好拒绝。 “那你去吧。姐姐这里有我。比赛结果我帮你看着,等你来的时候我会将结果告诉你。”轩辕羽澈笑着答应了他,将一块玉佩交给了他。有了这块玉佩,他就能在宫里畅通无阻。一个宫人快步走到他的身边,轻声说了些什么。他眉心微蹙,“她又出去了?随着她去吧,多派人跟着,不要让她在外面瞎胡闹。”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 听到轩辕羽澈的吩咐,司徒清杨垂下眼眸,遮去了眼底的笑意。这场好戏已经开场了,只希望轩辕羽素不要做出让人失望的事情啊。不过他没有马上离开马场,则是担忧地看向了马场,他从来都没有看到过颜央骑马,如今她却要和明奈歌比赛,到时候如果出了什么事情,那又该如何是好呢? “你就不用担心了,颜央姑娘这里有我们看着呢,颜央姑娘什么时候做过什么让人担心的事情了?”西陵绯乐掩唇轻笑,目光落到了远处,“你就放心吧,这里有我们看着呢。” 被西陵绯乐嘲笑,司徒清杨并不恼火。他的目光最后一次落到了跑马场上,那两个人已经乘着马儿冲向了终点。司徒清杨不由自主地站在原地看着,他并不在意这场比赛的结果,却不由自主地担心颜央。他从来没有看过颜央骑马,也不知道她的马术如何,如今看着,她在马上的姿态,似乎比以往的温柔妩媚,要多了几分英姿飒爽,更让人无法移开目光,让人怦然心动。 一前一后,两个人的坐骑几乎同时越过了终点,司徒清杨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微笑。看他这个样子,西陵绯炎也不由得笑话起他来。 “好了,既然看到了她安然无恙的越过了终点线,就去玉荷宫看栀妃娘娘吧。栀妃娘娘和你这么久没有见了,必定有很多心里话要跟你说。你和颜央姑娘很快就要成婚,自然有一辈子的时间能和她说悄悄话。你可不能让人说,你娶了妻子,就将自己的妹妹给忘记了啊。” “那陛下,臣下先行离开了。” …… 明奈歌和颜央一起骑着马来到了众人面前,司徒清杨已经离开了,颜央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挂着温柔的微笑,而明奈歌也是一脸的笑意。一时间也没能看的出来她们之间究竟是谁赢了谁输了,她们忍不住好奇问道。 “怎么样,究竟是谁赢了?” “自然是歌儿赢了,我从来都没有真的学过骑马,怎么可能能赢得过歌儿呢。”颜央温柔浅笑,对明奈歌笑道,“好了,你想要什么,你许愿吧。” “许愿的事情,待会再说,清杨呢?”明奈歌环视了一圈,却没有看到司徒清杨。她眉心微微皱起,“谁这么不懂事,明明司徒清杨要留在这里见证我们的比赛结果的,怎么还能把他叫走呢?” “恩栀让洛桑过来叫走了他,他如今去玉荷宫了。” “玉荷宫?”颜央诧异,原本已经说好了,今天让洛桑去看着司徒恩栀,司徒清杨的安全由她看顾,可是清杨却没有等得及她回来就走了,可不是很奇怪吗?心里的不安让她眉心紧锁,“陛下,清杨那里我放心不下,我去看看。” “这左不过是在宫里,又不是其他的地方,难不成宫里还能有人对清杨不利不成?颜儿,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我很不安,我得去看一看。” 颜央顾不得和他们多说,起身就离开了。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轩辕羽澈看着颜央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其他人也想跟着去看看,却被他拦了下来。 “若是寻常的事情,颜央姐姐是不会这样着急忙慌的离开的,必定是我们几个无法解决的事情。我们就安心的留在这里,等着结果就是了。” 看轩辕羽澈淡定阻止,其他人并没有像他一样淡定平静。西陵绯乐轻轻皱眉,不由自主道,“可是陛下,这里毕竟是轩辕宫,清杨又是司徒家的人,若是他真的在宫里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我们怎么跟司徒家交代?” 火莲儿越众而出,温顺地行礼应答道,“奴婢会跟去看看,有什么消息马上派人过来禀告给陛下。陛下放心就是。” …………………… 颜央顺着宫里的路一路找到了玉荷宫,但是都没有找到司徒清杨和洛桑。走进玉荷宫的时候,司徒恩栀坐在屋子里发呆。颜央眉心微蹙。 “你哥哥呢?” 看到颜央,司徒恩栀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怎么,哥哥没有跟在你身边吗?” “你让洛桑来叫走他,他并没有来你这里,你究竟做了什么。” 颜央的脸色不同以往,这里是皇宫,能让司徒清杨消失的无影无踪的,除了灵族的人又能有谁。本来司徒清杨是不会轻易离开的,偏偏恩栀在这个时候叫走他,他的失踪必定和她有关。 “颜央姐姐,他是我的哥哥,就算我们两个脱离了兄妹关系,他还是我的哥哥,我不想让你和他在一起,可是我犯不着拿哥哥去冒险。” 颜央盯着她,久久不发一言。空气里弥漫着的淡淡香气,让她顿时明白了什么。她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冷冷的盯着她问道。 “恩栀,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和玉柔合作要杀了我就罢了,居然还将你哥送到那个人身边去。你是嫌弃你哥的命太长了是吗?” “我,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想要见一见哥哥,我只是想让你离开他,不要让哥哥遇到危险。我不想伤害哥哥,我也没有做过伤害他的事情。我更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一次的举动是无心之失,我早就杀了你来,哪里还能容得下你在这里跟我说话?” 颜央冷哼了一声,她的眼睛里流转出了冰冷的杀意。如果可以,她是真的想要杀了这个愚蠢的女人。但是她是清杨在人间唯一的妹妹,她不能杀了她。 “如果不是你一定要留在我哥身边,他就能过平静的生活,怎么会遇到这些乱七八糟的危险?明明就是你的错。是你把哥哥害成这个样子的,还来怪我。” 恩栀不说则已,一说出这样的话,颜央的手一寸寸的在她的脖子上收紧,恩栀的脸一点点的变得雪白。颜央的眼睛里如同燃烧着冰冷的火焰,足以将恩栀燃烧至死。云影突然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臂,劝道。 “你现在杀了她也没有用,先去救清杨。” 颜央挥手,将她摔倒在地。恩栀突然痛苦的倒在了地上。喉咙里发出了尖锐的尖叫声。这个术法和云影他们当初对宁轩施展的迷幻书一模一样,对人体没有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大脑却不得不承受着各种各样的折磨。不死也是要疯了的。 颜央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火莲儿紧跟着她的步伐来到了玉荷宫,就听到了恩栀的尖叫声,让人毛骨悚然。看到颜央从屋子里出来,气氛不同以往,她也不敢贸然开口,跪在地上等候她的吩咐。颜央冷冰冰的开口。 “栀妃娘娘病了,治不好了,从今天开始禁足,不许人探视。其他的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是。奴婢一定照办。” “长云将军。”颜央唤了一声,一身铠甲的长云暗雪就出现在她的面前,低着头听候她的吩咐。只听到她不带任何感情的说:“派人守着,不要让她死了。我回来再好好收拾她。既然病着,就不要见人了。” “是。” 长云暗雪不敢有片刻耽搁,马上就让人来守着。司徒清杨失踪的事情让颜央变得像是一个恶魔一样,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美人发起怒来,简直就是可怕至极。更何况还是像颜央这样的美人呢? “至于那个玉柔妃……”颜央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冷酷的笑,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听在耳朵里显得格外的诡异恐怖,“踏雪,撕了她,片甲不留。” 踏雪转身离开,消失在众人面前。如果只是恩栀那也罢了,如今司徒清杨不见了,恩栀似乎是疯了,还有颜央自己的人亲自看着。颜央还让人去杀了玉柔妃。这已经不是她能理解做主的事情了。她只能鼓起勇气问道。 “姑娘,您要做什么,奴婢不敢多嘴。但是这里毕竟是轩辕宫,奴婢没有这么大的权利处置陛下的妃子。还请姑娘给奴婢一句话,让奴婢好回复给陛下。” “清杨被人绑架了,只有我能救他。恩栀和玉柔妃是帮手。玉柔是傀儡。元玄桉知道这些,让他去问玄桉。” 颜央没有耐心继续跟他们说这件事,如今她也是满肚子的怒火和疑惑,司徒清杨会来不奇怪,但是璇玑是怎么知道他的? …………………… 火莲儿去昭华宫向轩辕羽澈回话,他也是听得糊里糊涂的。总之结论就是,玉柔和恩栀得罪了颜央,甚至合力弄丢了司徒清杨。 “除了这个,姐姐还说什么了?” “颜央姑娘似乎是说,玉柔妃是傀儡,陛下想知道些什么,问问元大人就知道了。” 元玄桉见问题转到了自己的身上,想了想,回禀道。 “具体事宜,臣也不是特别清楚。只是当初受伤不治的时候,姑娘说过是有人在制作傀儡杀手,要对付她。或许,玉柔妃就是那个被人控制的傀儡吧。” 话音未落,就有宫人急匆匆地跑进来回话。 “陛下,玉柔殿走水了。火是救下来了,但是玉柔妃娘娘却被烧的尸骨无存,现场只找到了八十一个奇怪的钉子。” 听到有八十一个奇怪的钉子,元玄桉的脸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荼靡一直在他身边侍奉,听到这句话也变了脸色。轩辕羽澈看他们神色有异,连忙让人将东西呈上来。 “这是什么?” “当初主子受伤,姑娘从主子身上各个关节处取出了八十一颗长钉,小的在旁边看着,和这个一模一样。当初颜央姑娘吩咐了,这些长钉要经过特殊处理,不能随便处置。还请陛下保管好,千万不能有遗失,也不能随便处置。” 听到他这样说,在场的明奈歌和西陵绯乐都露出了惊恐的神情。在人的关节处钉入长钉,那该有多痛苦?还能活下去吗?火莲儿上前,仔细看过了那些铆钉,一个个已经被烧的焦黑,那个宫人小心翼翼的回禀道。 “刚刚有一个很漂亮的小孩子告诉奴才,说这些东西已经处理过了,没有问题,让人找个盒子放好,埋在琉蠡宫的桃花树下面就可以了。” “很漂亮的小男孩?”不用多加思考,就知道他说的是颜央身边的踏雪,刚刚火莲儿也有告诉他们,颜央让踏雪去收拾玉柔。轩辕羽澈摆摆手,“火莲儿,这件事情你去办。” “是。” “还有恩栀,既然姐姐说恩栀病了不许人探望,那就交代下去。要什么缺什么都由你亲自送去,她不能死。” “是,奴婢会安排好。” 火莲儿离开了昭华宫,其他人也不敢再在昭华宫久留,纷纷请辞。轩辕羽澈突然开口道。 “你们都长久没有进宫了,这些日子就留在宫里陪陪孤,等着姐姐带着清杨回来吧。” “是。” …………………… 众人离开了昭华宫,一路上,宫人们远远的跟着,不敢跟的太近。明奈歌一想到颜央那样温柔的个性,竟然生气到让人去杀了玉柔,还亲自处置了恩栀,她就觉得毛骨悚然。 “你们说,颜儿跟着司徒清杨离开了,走的那么急,还不忘收拾了恩栀和玉柔。一定是清杨遇到了危险,而且还和她们有关系。那羽素那件事,咱们……” “羽素已经出宫去了,这件事情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等颜央姑娘回来再做这件事情,那必定会让她不高兴,也变成了打草惊蛇。” “羽素的事情,让茉儿去做就是了。” 元玄桉突然开口,众人不解的看着他,素来元玄桉宠爱妹妹的名声和司徒清杨不相上下,如今陷害轩辕羽素报仇这样的事情,一个不慎,被轩辕羽澈查出来那就是灭顶之灾,但是元玄桉却在这个时候说要让元玄茉来做这件事情,那不是很让人费解吗? 看到他们这个反应,元玄桉也并不奇怪,只是微微笑道。 “无妨,既然这件事情我决定出手,那就不会让茉儿受到牵连。颜央定下这个计划,清杨却失踪了。我们只有将这个计划继续下去,才不会影响到颜央救清杨。” “怎么说。” “你的意思是,清杨的失踪,既然和玉柔妃有关,那就说明和羽素也有关系。颜儿去救清杨,很有可能是那个背后之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既然玉柔妃是傀儡,那就说明背后之人和颜央有仇。带走清杨的人,就是傀儡背后的主人。这个人据说和颜央有仇。如果我们定下收拾羽素的计划,因为颜央去救清杨而中断了,那颜央和清杨有可能会面临危险。” “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需要我们做什么,你只管说就是。” 第二百三十四章 营救 颜央循着气息找寻,却一直兜兜转转,她无论如何都没能找到司徒清杨。时间拖的越就,她就越是慌乱,她的双目赤红,一时间乱了分寸,就连天地都变了颜色。看到她如此失态,忘川九幽叹息了一声。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听到他的话,颜央浑浑噩噩的回过头看他,轻声问道,“你说什么?” “你不是已经很确定了吗?带走清杨的人就是璇玑。你只要找到璇玑,就能找到司徒清杨了。而且司徒清杨的安全你不用多虑,他和你师傅长的一模一样,冲着璇玑对你师傅的执念,她就不会对司徒清杨有什么不好的举动。” “璇玑就是一个疯子。如果她想要把清杨做成傀儡,绑在自己的身边呢?”颜央想想都觉得有些慌乱不安,她的目光落到了忘川九幽的身上,忘川九幽这个时候突然提到了璇玑,甚至还对璇玑对清杨的态度那般熟悉,她自然要对忘川九幽起疑心。她冷冷地审视着忘川九幽的脸,“忘川九幽,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 “我哪里做了什么了?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要拿他来气你。充其量就是利用他逼着你认清自己的内心罢了。我怎么会明知道你对他的爱重,我还拿他做靶子?” “你究竟做了什么?” “我只不过是告诉他,我愿意想办法让你承认对他的感情,只不过他得吃点苦头。他自己说的,如果没有你,他会痛不欲生。” “所以你就将他送到了璇玑的面前?” “我可没有,我也没有向璇玑提供任何消息。只不过在玉柔向璇玑传递消息的时候,我没有及时阻止罢了。” “好,很好。”颜央怒极反笑,她冷笑道,“忘川九幽,若是清杨有任何损伤,我必定会让你十倍偿还。洗干净你的脖子,好好等着我。” “我不是告诉你了,璇玑看在他那张脸的份上,是不会对他怎么样的。”忘川九幽话音未落,颜央就已经消失在了他的面前,忘川九幽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看看她这个样子,还一直嘴硬说自己没有对他动心,这不就打脸了吗?” “堂主,您明明知道颜儿对他有所不同,您怎么还能引着他去璇玑那里呢?” “璇玑对子叙祭司的执念有多深,你应该知道。一个和子叙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她的面前,而且对颜央念念不忘,用情至深。璇玑见到这样的一个人,就算心里再恨,也不舍得对他动手。反而还会将他好好的供着,司徒清杨会安然无恙。是她自己,关心则乱。” “堂主,既然您将所有人的心思都掌握其中,您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您这样做,不管清杨公子有没有损伤,都只会让颜儿恨你呢。颜儿若是恨上了你,你将来有求于颜儿,颜儿又怎么可能会愿意帮你?” “让她帮我,也是帮她自己。她将来会帮我的。” “就算颜儿将来会帮你,你和她之间,终究还是生了嫌隙。希望您将来不会后悔吧。” 云影无可奈何的叹息了一声,循着颜央留下的气息离去。司徒清杨对于颜央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是知道的,颜央自己也是知道的。但是她终究有她自己的原因,让她无法承认这份感情。她怕自己如果承认了,她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怕她自己会变的像璇玑一样,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变成一个疯子。 …… 司徒清杨在去往玉荷宫的时候被劫走的,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人间仙境一般奢华美丽的地方,空气中隐约浮动着的香气让人手脚酸软,无法动弹。这个地方让他如此陌生,而颜央又没有在他的身边,他就深知自己一定是被其他人带走了。 能够越过洛桑,将自己夺来的,必定不是普通人。而敢在颜央面前动手的,那就只有颜央的那个死对头了吗?那个人对祭司大人有所执念,他和祭司大人有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那他就不会有危险。他只要好好的留在这里,等颜央来救他,就可以了。 “既然人已经醒过来了,怎么不说话呢?” 一道动听如黄鹂轻啼的女声传来,温柔动听,任谁听在耳朵里简直都会酥化了骨头。但是司徒清杨听在耳朵里,却只觉得有如刀剑凌迟一般,他闭上眼睛继续假寐,一阵浓重的香味扑鼻而来,刺的他的鼻子直痒痒。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睁开眼睛时,只看到一张格外精致美艳的脸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她那张脸,甚至要比颜央的脸还要美艳,只不过多了两分诡异。 “睁开眼睛了?”那美艳的女子笑了笑,眼角眉梢之间都是风情,但是无论怎么看,都显得十分的诡异,“是我将你带来这里的。你的颜央,是没有办法救你的。” “你是璇玑。”司徒清杨的语气十分笃定,听到他如此肯定,她倒是笑了,“看来你对我们这些人,也很熟悉。你也知道,我有什么样的面目,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 司徒清杨没有回答她,重新闭上了眼睛。璇玑也不恼,她的手指慢慢地抚过司徒清杨的脸颊,一遍遍地描绘着他的轮廓。温柔道。“像,真的像。冲着这张脸,就足以让颜央失了魂魄,听从于你。对你言听计从。” “你将我带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祭司大人对颜央,那可谓是同样的言听计从。我就不明白了,她身上究竟有什么样的魅力,让一向不近人情的子叙都对她情有独钟。” 等不及司徒清杨开口,璇玑就迫不及待的继续说下去,只不过她的脸上挂着漂亮的笑容,看在司徒清杨的眼中,只觉得毛骨悚然。她的声音温柔动听,带着缠绵的哄骗。 “当初我被关入第二十层地狱,那是一个恐怖到你无法想象的地方。我在那里熬了几百年,终究还是让我逃了出来。只不过我毁了脸。我发誓,一定要让伤害我的人付出代价。而颜央和子叙,就是那个伤害我的人。” “我去到神山圣域,想要为我自己找一个公道。我想要见到子叙,我要问他,难道就因为一个颜央,他就忘了我和他之间的袍泽之情,要杀了我不成?我还要让他知道,将我弄到第二十层地狱,要付出的代价。” “可是我没有见到子叙,反而是见到了颜央。她以为,凭借着她的神女之身,就能够承载我的雷霆之怒。可是她错了,我天女宫的崩雷术,她想要凭着自己的神女之身扛下我的崩雷术。她实在是太不自量力了。所以,她的三魂七魄飘散人世间,做了那么多年的孤魂野鬼,好不容易才恢复了记忆,见到你,自然是要欣喜若狂的。” “她留在你的身边,一直照顾你,甚至还说什么要嫁给你。全都是因为你和子叙长得一模一样罢了。嫁给了你,世人可不会管你和子叙之间的差别。人们只会知道,她嫁给了一个和她的师傅一模一样的男人。这个男人还承继了子叙对她的回忆。到时候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婚事会变成所有人的笑柄,子叙是神山圣域的祭司,是多面子的一个人,他怎么可能能够容忍她嫁给了你?她自己也不怕丢人。” 璇玑一直疯疯癫癫的自言自语,几近癫狂。司徒清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他和颜央之间的信任,不是她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够磨灭的。更何况,他已经见过了子叙,对于他们之间的相似也好,子叙和颜央之间的过去也好,他都或多或少的有所了解。就算是子叙站在他的面前,他也没有半分担忧。 颜央的心里,爱慕的那个人,就是他司徒清杨。就算子叙来到他的面前,他也不会担心自己在颜央心中的地位。 或许是说的多了,却没有听到司徒清杨的回应,璇玑渐渐收住了声音,目光落到了他的脸上,脸上露出了一个娇媚的笑来,“你怎么不说话呢?可是戳到了你的痛处了?” “我和你素未谋面,你却将我掳来这里,还用香药让我浑身无力。如今你还当着我的面,言语欺侮我的心上人,既然你如此待我,又怎么奢求我跟你说话呢?” “司徒清杨,你可不是子叙,你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我若想要收拾你,多的是法子。”璇玑笑的极为娇媚,但是落在司徒清杨的眼睛里,却是格外的恶心。璇玑看他这样情比金坚的样子,心里恼怒,但是面上却不露分毫。她把玩着手中的长长的铆钉,正是制作傀儡的铆钉。她温柔的说道,“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这个是我制作傀儡的钉子。你在颜央身边那么长时间,你应该知道傀儡是什么吧?如果我将你做成了傀儡,你自然得为我命是从。” “我相信,就算你能控制一个人,控制他去做一些事,但是却没有办法控制他的心。” “子叙因为我的三两句话,就去修炼了净魂术,证明自己对颜央没有动情。但是事实上他就是动情了。那部分情感,落到了你的身上,你携裹着他的记忆出生。你甚至都没有三魂七魄,若是你身上子叙的记忆不见了,那你就会魂飞魄散。到时候就算是颜央,她也绝对没有办法让你重新活过来。” “璇玑宫主,你就是一个疯子。” “疯子?”璇玑笑出了声,眼底涌动的疯狂让人害怕。璇玑笑着抬起他的脸,逼着他睁开眼睛和她对视,“我可听说,那位轩辕郡主喜欢你喜欢的要了命,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没能忘记你。如果我让颜央亲眼看着你们两个被翻红浪,那她可还会喜欢你,嫁给你呢?” “像你这样可怕的女人,活该没有人爱慕于你。” …… “你别以为,你和子叙拥有同样的一张脸,我就拿你无可奈何了。若我想收拾你,多的是法子。” 璇玑的脸上露出了凶狠的神色,那张诡异的美艳的脸,变的更加奇怪。似乎只是一张人皮披在她的脸上一般,和她的表情动作无法相符。璇玑将手中长长的铆钉刺入他的头顶,司徒清杨只觉得酥酥麻麻,从铆钉刺入的地方传入四肢百骸。璇玑笑道。 “元玄桉当初重病,就是因为我。我想要用他,来做一个傀儡。我还在下钉的地方涂上了迷雾森林里的蚁尸兽身上的体液,他身上的伤口一直溃烂。人世间没有任何人能够清除他身上的伤口。只有颜央一个人。” “司徒清杨,若是我将你做成傀儡,将你留在我的身边,成为我的禁脔,她看到了,会如何呢?” “若我死了,我身上的记忆会回到祭司大人身上。你仍旧会被抓去关起来,你仍旧对颜儿无可奈何。而我对颜儿的感情,祭司大人自己对颜儿的感情,全部都会恢复。颜儿仍旧是会受尽宠爱,你仍旧是那个失败者。” “看来你和子叙之间果然是很像,说是同一个人都不为过。”璇玑笑的极为灿烂,“我和颜央,那是不死不休。收拾你,让你成为我的傀儡也罢,让你成为我的禁脔也罢,我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让颜央痛苦,你如今承受的这些,都是因为她。既然你爱她,那你就为她承受这些痛苦,你就认命吧。” 司徒清杨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她,他知道,颜央如今一定已经知道了自己被人带走,很快就会来找他的。他只要熬过去,不管璇玑对他做了什么,他只要撑到颜央来到自己身边,那一切就好了。 “你看看你,如今这个任人宰割的模样,你还想要站在她的身边,和她在一起?你够格吗?你只有这一张脸。” “云影和云魂当年为了留在她的身边,进入了迷雾森林,伤痕累累地回来,这才勉强有资格留在她的身边。后面还不知道经历了些什么,才能够长久的留在她身边。但是他们两个单单是这样还不够格。如今云魂死了,云影身上有双星命格,这才名正言顺地留在了她的身边。” “你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的凡人,你凭什么留在她的身边?” “所以,璇玑宫主你,是在为颜儿抱不平吗?” “颜儿?这个叫法倒是和子叙叫她一模一样。看来你还真的是凭着这张脸,凭着这一声颜儿,才俘获了她的心。” …… “璇玑宫主,你管的也太多了。他是我的什么人。我对他是什么态度,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颜央的声音突然传来,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梵音一般。司徒清杨的心里一喜,但是璇玑却直接在他的身上扎了一针,强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璇玑笑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我还想着给你安排一场好戏呢。” “璇玑,你逃出了寂声之地,不好好的找个地方躲起来。你还来找我的麻烦,你真的是嫌弃自己的命太长了是吗?” 话音一落,颜央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没有戴着面具,脸上的印记越发的妖冶鲜艳,她的眼睛似乎也越发的明亮。看着很是渗人。云影和忘川九幽一起出现在她的身后,跟着她一起来到了这里。一落地,忘川九幽就打了个喷嚏,笑着讥讽道。 “这个璇玑宫主调香的本事可比你差远了,这软骨香配的可真差劲。也就只能迷惑一下凡人,咱们几个来根本就没有作用,弄这个香又有什么用呢?” “看来你身边又有新人了。身边跟着一个云影也就罢了,怎么男宠越来越多了呢?被你师傅知道了,可要吹胡子瞪眼了。”璇玑咯咯的笑,声音很是诡异,云影和忘川九幽都不由自主皱眉嫌弃。璇玑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忘川九幽几眼,羡慕道,“我可好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美貌的男子了,和你的模样倒是不相上下,你艳福不浅啊。” “璇玑,我今天来不是听你胡说八道的。你把清杨带来这里,不就是想让我来找你吗?如今我人已经来了,你要怎么样才肯将他还给我?” “你就这样迫不及待的把你的软肋暴露在我的面前,就不怕我用他来威胁你吗?” “璇玑,凭你还不够格。” 这样嚣张的话,倒是很少听到颜央说,但是如今看着她嚣张的样子,在司徒清杨的眼睛里却显得格外的可爱。璇玑嘟起嘴,思索了一会,突然扬手,手中的铆钉迎面扑来,却不是朝着司徒清杨而去,而是朝着颜央而去的。司徒清杨惊恐地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钉子,而颜央却十分淡定,抬手一挥,那些铆钉就纷纷掉落在地上,燃烧起三色的火焰,燃烧殆尽。璇玑笑了,一点都不害怕。 “看来你还真的是有些本事,这么些年,长进了不少啊。你别忘了,这里是我的地盘,若是此时对司徒清杨动手,你又能奈我何呢?” “璇玑,如果你敢动他,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若我杀了他,难道你还要为了他,解开你身上的封印,让天地变色吗?” “你让我来这里,不就是为了逼我解开封印吗?若我真的是解开封印,不才是满足了你的愿望吗?” 第二百三十五章 惊动 璇玑似笑非笑地打量了她几眼,脸上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看来你真的是遇到了好医师,在没解开禁忌之力的封印的情况下,竟然能把你身上的噬尸蛊压制住,还算有本事。” 颜央没有理会她,只是眼底的寒意更加深了几分,怒气也笼罩在头顶,阴云密布。璇玑只做不觉,又把目光转移到了云影和忘川九幽的脸上,笑容更加深了几分。 “你这小狐狸,得到了双星命格,能名正言顺的留在她身边,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至于旁边的这一位,忘川九幽,黄泉梦殇堂的堂主,诡异莫测,竟然也愿意留在她身边,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我忘川九幽没有什么喜好,做人也随和,唯一的缺点恐怕就是爱慕美人了。在丑八怪面前,那可是得食不知味的。如今见了你,只怕我得三个月吃不下饭了。” “这张嘴,真毒啊……”璇玑笑了,但是眼底却一片阴暗狠毒。她把玩这手中黑褐色的小刀,温柔笑道,“看你长的这么好看,这张脸还真的是惹人觊觎呢。若我扒了你的脸,给我自己用,看看你还能不能这么毒。” “我说丑八怪,你还没有这个本事收拾我呢。还扒了我的脸,您能靠近我三步之内,那我把头给你都行。” “既然来了这里,我自然不会让你们这么轻而易举的离开了。这里可是我的地盘。” “看来在寂声之地的这些年,没少长进,连平行结界都能做了。只不过,你以为这样简单的结界,就能阻止我吗?” “你也知道这里是平行结界啊,但是你知不知道,这里是我的梦,梦中的结界。你既不能杀了我,也拿我无可奈何啊。在我的梦里,我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看璇玑疯疯癫癫的说着这些无厘头的话,颜央很不耐烦,眼底的戾气顿时加深了些许。 “璇玑,你把我弄到这里来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叫你来做什么?当然是来叙旧的了。你和我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咱们两个如此相似,怎么就不应该一起聊聊了?” 颜央不想跟她废话,只想赶紧将司徒清杨带离这里,催动灵力,幻灵弓出现在她的掌心,化作一柄流光溢彩的红色长剑。她举起长剑,指着璇玑的鼻子笑道。 “跟你动手我一点都不担心,就算是惊动了天族我也在所不惜。把他还给我。” “看来你真的想嫁给他啊,这样情比金坚,若是让你师傅知道了,可要吹胡子瞪眼,气的三天不理你了。” “不好好说话,非要逼我动手是吗?你以为,你弄了这么个梦中的结界,你以为你就真的能为所欲为了吗?” 颜央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怒火,一时间连璇玑精心制作的结界都有所动荡。什么梦中的结界,对于拥有禁忌之力的神女来说,什么都不是。看到这些,璇玑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她没有想到,神女也能操纵梦中结界。但是很快她就平静了下来。就算她能在这里收拾她那又怎么样,如今司徒清杨在她的手上,她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救他的吗?想到这里,璇玑平静了些。她把玩着手中的铆钉,嘴角挂着笑。 “听你这样说,我真的好怕怕啊,只不过我手里有这个司徒清杨,你觉得,你能奈我何?”看颜央眼底的杀意越来越浓,璇玑却笑得越发的灿烂,“刚刚我在他的身上用了傀儡铆钉,冲着这张脸,我还特地在熏香里加了东西,他完全没有感受到痛苦呢!你猜猜,我钉在哪里了?” “璇玑,你找死!” 若是说颜央方才还能压抑着自己好好的跟璇玑说话,如今就是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脾气了。她一双眼睛充血赤红,空气中的花香越来越浓郁,几乎有盖过璇玑香药的趋势。这一转变让人惊恐。 璇玑把司徒清杨虏来本就罪不可恕,如今还在他身上用了傀儡的铆钉?那可真的是万死不能赎罪了。 话音未落,颜央手中的长剑就裹着空中飞舞的花瓣,朝着璇玑攻去。璇玑的身形一闪,竟然在最后一刻逃过了颜央的进攻。颜央并不诧异,这些年她虽然继续认真修炼,但是没有人指导,始终是进步缓慢。璇玑在寂声之地那么多年,如果再没有长进,就算是有离渊帮助,她也没办法从那个地方逃出来。一击不中,颜央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她强行撕开自己身上的封印,一时间就连结界都动荡变色了。她一双妖异的眸子此时越发的可怖,解开封印,魔气外泄的越多,她就和平日里的模样差距的越大。 …………………… 看着她这个样子,云影和忘川九幽都知道,她今天一定要让璇玑付出代价,而且这件事情还不容他们插手。到现在,忘川九幽才生出了一些后悔的情绪。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让司徒清杨掺和进这件事,颜央对他的感情,迟早有一天会自己认清,他们也得结局也不会改变。就算他知道,司徒清杨落入了璇玑手中也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他却没有办法预见到颜央会因为这件事,强行撕开自己身上的封印。如果在这个时候她被天族发现,她将会有性命之忧。 他当初为什么要制定这样的计划呢?可真后悔啊…… 空气里的花香浓郁的有些刺鼻,云影不安的看着面前的颜央,想要上前阻止,但是凭他现在的本事,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止颜央。他只能转头求助于忘川九幽。 “司徒清杨会出现在这里,或多或少和你也有关系。颜儿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和你的计划应该也有偏颇吧。你不出手帮忙吗?” “还不急,颜央要收拾璇玑,一定要让她尽兴了才能让她收手。这个时候除了司徒清杨和子叙,谁能阻止她?” 忘川九幽一点也不着急。颜央此时并不想解开身上的封印,她只不过是想借助禁忌之力的力量,收拾璇玑罢了。如果这个时候他们出手,不管是帮颜央收拾了璇玑,还是强制让颜央的封印恢复,都只会起反效果。 “那我们就这样看着?” “这个时候,自然是要救那个傻小子了。” 忘川九幽笑了笑,一点都不担心。与其烦恼颜央和璇玑的事情,或者是担心颜央身上的封印,倒不如将司徒清杨身上那个傀儡铆钉给除去。也算是他将功折罪了。而且颜央若是强行解开禁忌之力,对司徒清杨也有所损伤。所以她只是将结界撕开,并没有完全解除。否则就她护短的个性,和璇玑对上,怎么可能会就这样轻易的放过她?早就毁了封印跟她死磕了。 “忘川堂主,颜儿的禁忌之力,真的没有问题吗?若是被天族知道了……” “你放心就是了,璇玑既然能从寂声之地逃出来,这么长时间都不被发现,就说明她的这个结界做的很是精巧。颜央既然敢撕开封印,用上禁忌之力,那就不会有问题。更何况,她还没弄清楚自己对司徒清杨的感情呢。怎么会让自己出事?” …………………… 若是颜央用上了禁忌之力,对上璇玑,那也是单方面碾压。就算这里是璇玑的梦境,在禁忌之力的加持下,梦境中其他的东西,甚至是璇玑自己的招数,都成了颜央的帮手,对璇玑进行了反噬。 颜央的眼睛里流露出令人惧怕的凶光,她身边飞舞的花瓣一片片都化作了最锋利的利刃,快的连肉眼都无法看清那些花瓣的去向。她的身上流转着亮光,金紫色的光芒,还有疯狂飞舞的发,映衬着她倾国倾城的容颜,本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尊贵的神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她,看上去更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修罗。她的手一挥,花瓣一片片地朝着璇玑飞驰而去,眨眼就将璇玑扎成了筛子。这就是禁忌之力的实力。哪怕只是一点点,都足以一招就将璇玑击杀。 璇玑浑身被扎成了筛子,颜央的手里提着长剑,一步步地走近她。每一步都如同刀子,刺进了璇玑的心口,让她一口口的呕血。而颜央却是双目赤红,带着肃杀和冷意,还有空洞和冷漠,如同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躯壳。这样的她,更加令人感到恐惧。 而璇玑,却是笑了起来。但是如今的璇玑,看在众人眼中,只怕是要做上好几个月的噩梦。 她脸上的面皮已经掉落,露出了一张千疮百孔的脸。一双眼睛如同两个黑洞,都没有眼珠。森森然冒着寒意。一张几乎被烧成焦炭的脸,沟壑纵横。那张脸几乎不能被称作是脸,而是一团被野牛践踏过的野地。再加上她一身伤痕累累,看上去如同鬼魅一般恐怖。 “你看看你,眼睛通红,跟一个恶魔一样,除了那张脸,你又有哪里比我好了?”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了你吗?就算这里是你的梦境结界,你的真身没有在这里,我重伤你,你不也挺疼的吗?”颜央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几分邪魅,她阴狠狠道,“璇玑,我要让你知道,杀了云魂,伤了清杨该付出的代价!” 颜央慢慢的靠近她,嘴角挂着笑,明明是倾国倾城的一张脸,但是她眼底的冰冷和疯狂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魔。 “身体上的疼痛,怎么比得上精神上的折磨呢?九尾狐族的迷魂术,你也应该试一试啊……” “阻止她!快阻止她!”忘川九幽皱眉急呼,颜央这个样子显然是要入魔了,如果不阻止她,这个状态下解开了禁忌之力,那她会成为毁灭六道的恶魔。他用力地握住了司徒清杨的胳膊,郑重道,“若你不想让她死,你就赶紧把她唤醒,让她恢复理智。否则我们谁都别想活!” “颜儿……”颜央将将要动手,却被司徒清杨叫住,她慢慢的回头,盯着他不发一言。司徒清杨强行逼着自己清醒,不要在这浓重的熏香中昏睡过去。他温柔的微笑,一如既往的柔和,“颜儿,咱们该回去了。不是还安排了一场好戏要看吗?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司徒清杨一声声的唤,空中飞舞的花瓣慢慢的减缓了速度,甚至逐渐变得柔软。颜央的眼神也渐渐恢复平和,眼底的猩红慢慢褪去,只不过一双眼睛还熠熠生辉,妖异惑人。 司徒清杨的声音的确唤回了她的理智,让她不会被禁忌之力所控制,但是禁忌之力终究太过霸道,一个不小心若是再触怒了她,只怕她的理智又要被禁忌之力所控制。 她回头看了璇玑一眼,转身走到司徒清杨身边,割破了手掌,让鲜血流入杯盏中,示意司徒清杨喝下。 “要离开这里,不想让我伤人,你就得乖乖听我的。” 颜央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要让自己发脾气,她也知道,如果她真的完全解开了禁忌之力的封印,那司徒清杨就只有死路一条。司徒清杨也知道此时此刻非同一般,不敢犹豫就将杯盏中的血喝下,一干二净。又怕颜央会再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握住了颜央的手,将她抱在了怀里,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 “颜儿,咱们该回家了。我有些累,想休息了。这里不好,咱们回家好不好?”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那满眼通红来救他的颜央,固然让他心动,让他感到安心,但是也让他觉得恐惧。 那样的颜央,让他真切的感觉到她对他的感情,让他感到欣喜若狂,自己原本惴惴不安的情绪也因为这一次她的不顾一切而变得平和。但是那样的颜央,却像是一个没有了灵魂的躯壳,那么远,似乎无论如何他都再也无法在她的眼睛里看到笑意和温柔。这样的她,他不喜欢。 喷在脖颈上的湿热气息让她下意识的颤抖,从司徒清杨身上传来的柔和让她逐渐恢复了平静。她反握住了他的手,嘴角露出了一个微笑。 “好,我们回家。” …………………… 颜央和司徒清杨一起回到了轩辕宫,琉蠡宫灯火通明,西陵绯乐和明奈歌他们纷纷松了一口气跑了过来。他们两个一失踪就失踪了好几天,司徒家那边也不敢瞒着,只能如实告知。好在他们都回来了,火莲儿一接到消息就马上安排了人去司徒府报信。一时间,宫里宫外人仰马翻,而琉蠡宫却是格外平静。 忘川九幽和云影在屋子里照看颜央和司徒清杨。司徒清杨身上虽然只有一根傀儡铆钉,但是却是用在了后脑的脊髓上,得好好调理才行。而颜央强行撕开了身上的封印,又因为救司徒清杨心切,差点入了心魔,如今只能是自己疗伤调理。长云暗雪守在琉蠡宫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入。 他还记得当初颜央因为噬尸蛊发狂的样子,被禁忌之力控制,入了心魔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一不小心就会是六界动荡,连魔界都讨不到好。 “这究竟是怎么了?颜儿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怎么会重伤回来呢?” “诸位不用担心,忘川九幽是很好的医者,会治疗她,让小主人恢复。各位若是为了小主人好,那就请离开。再吵闹不休,我长云暗雪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 如今颜央这个样子,长云暗雪实在是没有心思和他们好好说话,看到这些人就觉得烦。若不是因为颜央好像还挺喜欢这个明奈歌,明奈歌也是对她掏心掏肺,他一定连话都不说,直接将人丢回去就是了。 “歌儿,颜央姑娘这边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人家如果有需要,会来找咱们的。而且司徒府那边也为了清杨的事情忧心呢,陛下也没有下旨让他们二老进宫,咱们要不跟火莲儿姑娘说一声,去司徒府劝慰一下两位老人家吧。如今陛下正为了郡主的事情发愁,咱们还是别惹陛下心烦了吧。” 西陵绯乐轻声劝,既然连西陵绯乐都开口了,又句句在理,明奈歌也就不多说什么了。长云暗雪盯着她们两个看了半天,突然开口说道。 “司徒清杨没有事,也死不了,你们快走吧。” 话音未落,一个白衣如雪的男子悄然落地,如同神山之上的白雪一般尊贵。携裹而来的还有一阵阵冰雪的寒气,甚至还能看到飞舞的雪花。看到这个人,长云暗雪暗自叹了一口气,躬身行礼。 “祭司大人。” 他堂堂魔族大将军,多少人闻风丧胆,除了老魔君和小主人颜央,还没有谁能让他低头。但是面对这个收养爱护了颜央多年的男子,他也不得不低头表示尊敬。 子叙点点头,连余光都没有给到在旁边已经傻愣住的明奈歌和西陵绯乐,直接走进了琉蠡宫。明奈歌和西陵绯乐对视了一眼,不由得问道。 “是我眼花了,还是清杨有一个双胞胎兄弟?” “两位还是回去吧,今天所见,莫要多言。” 第二百三十六章 子叙 子叙没有理会其他人,直接进入了颜央的房间。屋子里花香浓郁,令人醺醺然如同喝多了酒。花瓣飞舞,围绕着一个极为美丽的女子盘旋。她的身上散发着紫金色的光,让人挪不开目光。 他一步步地靠近,那些花瓣飞舞的更急,乱花渐欲迷人眼,却在扑到他脸上的时候化作柔软,没有任何杀伤力。 子叙微微皱眉,这样的守护结界他是见识过的,常理来说,这些花瓣会在他靠近的时候就化为利刃将他击杀。为什么这些花瓣只是阻止他前进,却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呢? 旋转中心的女子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一只眼睛金黄,一只紫蓝色,妖异动人。看着他的时候,却多了几分愧疚和狼狈。 子叙静静地看着她,良久才开口道。 “你身上似乎有我做的封印,封印了你身上的禁忌之力。我觉查到不对劲,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既然感应到了,那还是得过来看看。” 疗伤的时候,颜央不敢轻易开口说话,生怕叉了气息,反而走火入魔。看到子叙来了,心里却也并不奇怪。她身上的封印本来就是他下的,和他的灵力,性命,息息相关。她刚刚强行撕开身上的封印,让他发现自己的所在,也让司徒清杨重新陷入昏迷。 如今他来了,应该不是来杀她的吧…… 颜央的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个苦笑,她的命本就是他给的,她还因为离渊的挑唆误会他,他如果想要她身上的禁忌之力,或者是要了她的命,她也毫无怨言。 子叙的手中流转出灵力,顺着她设置的疗伤阵法传入她的体内,引导着她身上暴走的灵力和魔力慢慢趋于平静。 没有这样做也就罢了,如此这般,他却发现她的疗伤心法和自己的疗伤心法如出一辙。如果不是嫡系相传,肯定不会有其他人能学的到。更何况神山圣域的疗伤心法和运功心法相辅相成,若是没有学到神山圣域运功心法的精髓所在,就算是学会了疗伤心法,那也于事无补,甚至反而会被反噬。他曾经听说过,她是他的徒弟,在他身边很多年,但是他却一点印象也没有,若是非要去回忆,反而会头痛欲裂。她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 可就算是当初他将她留在身边那又如何?她如果敢解开身上的封印,为祸人间,他一定会杀了她,让她付出代价。如今救她,一是因为她身上的封印,二是因为她曾经将沙漠中的八爪火螭重新封印,也算是做了好事,他救了她,也算是因果轮回吧。 但是看她身上的灵力凌乱到完全无法控制,今天如果不是他不放心来这里看看,只怕她真的会被禁忌之力孙控制,失去理智。可她的能力,不应该有人能将她逼到如此境地才对。 “以你的本事,不应该落到如此地步,发生了什么事。” “不劳,祭司大人,费心。” 颜央趴在哪里,连话都说的含糊不清,她的声音娇娇软软,带着一点点委屈撒娇的媚,令人意荡神驰。子叙的心也似乎被小猫挠过一样,带着一点点让人烦躁不安的痒。他皱了皱眉,说出口的话却是冰冷无情的。 “若你不想被人逼着解开禁忌之力,害死司徒清杨,那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否则我就把你带到神山圣域,关到地牢里。” …………………… “祭司大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抓人,什么时候神山圣域也变得这么随便了?” 忘川九幽笑嘻嘻地推门走了进来,精致的眉眼带着三分嘲笑。看到他进来,子叙忍不住微微皱眉。但是忘川九幽却是浑然不觉一般,他慢慢地走近颜央,随手往颜央的嘴巴里塞了一颗药丸。这个药丸可以让她身上暴走的灵力更快的恢复正常,稳固她的灵力。颜央用了药,昏昏沉沉的睡去。忘川九幽抱起她,要将她带回房间休息。而子叙却将他拦了下来。忘川九幽冷笑道。 “祭司大人,您来了这里,是想要稳固她身上的封印。如今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就请离开这里吧。其他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的。” “你知道,今天她所做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吗?” “您与其责备美人,倒不如问问您自己,当初您为什么要对璇玑手下留情,否则颜儿也不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您也不用修炼那什么净魂术,忘记美人了。” “就算我忘记了她,我也没有忘记我应该承担的责任,和作为一个祭司应该承担的责任。” “祭司大人,我希望您将来不要后悔您如今的行为。美人这里已经不需要您了,您可以先回神山圣域了。”忘川九幽的眼神里带上了两分警告的意味,他将颜央护在怀里,“祭司大人,您应该明白我也好,云影也好,怀有双星命格的人,都是为了保护神女而来。我们不管你要做什么,或者是天族的人要做什么,我们都会保护好她。” “只要她不解开身上的禁忌之力,我就不会伤害她,其他族人也不会伤害她。” “你明明知道,神女预言,冰娇花开,紫金相合。红尘勘破,地裂天崩。她的封印,迟早有一天是会解开的。你只能延缓这件事情的发生,但是你没有办法阻止。” “如果我杀了你,她只怕就没有办法解开我设下的封印了。再者说,如今她爱上了司徒清杨,只要留着司徒清杨,她就会有所顾忌,不会挣脱这个封印。你说,我说的对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原来神山圣域的祭司大人,也是一个如此卑鄙的人。” “只不过是为了达到目的罢了。再者说,司徒清杨只不过是依仗着我的记忆而存活,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容器。性命最多不过百年。百年之后,我收回记忆,她顾忌着他们之间的过去,也就会顾忌自己身上的封印了。都是为了六道,又有什么卑鄙不卑鄙的呢?” 看着忘川九幽恼怒的神情,子叙却是格外的平静,笑容一如既往的平和。眉眼间的神色如同神山圣域的冰雪,万年不化。 “忘川九幽,颜央身上三魂七魄可有所欠缺,其他人或许没有发现,她虽然生的很美,可谓是倾国倾城,但是她的美丽里还带着缺陷。如果再加上你,她的美丽,或者应该说她的灵魂,再加上你,就完整了。” “所以呢?你想做什么?” “忘川九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和她是什么关系,能瞒得住其他人,你以为能瞒得住我吗?”子叙慢慢地绕着他踱步,闲庭信步一般,但是忘川九幽却是警惕地看着他,一点都不敢放松。子叙轻笑道,“忘川九幽,你没有实体,你只不过是一个灵罢了。若是我将你打散,那她就永远都没有办法真正解开身上的封印了。” “祭司大人,您知道,如果这个世界上多了一个缺失灵体的神女,会发生什么事情吗?”忘川九幽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嘲笑,“你杀了我不要紧,但是如果我真的消失了,就没有任何人能够控制禁忌之力了。我想,您明白我的意思。” “当然,这就是我留着你,还没有杀了你的原因。” “既然祭司大人没有什么事情了,那就请你离开吧。美人需要休息了。”忘川九幽抱着颜央就要离开房间,子叙也没有拦着他。在踏出房间的时候,忘川九幽冷冷道,“祭司大人,您与其在这里盯着美人,那倒不如去看看,从寂声之地逃出来的那个人如何了。当年您亲自将人封印在了寂声之地之下,如今却逃了出来,您不去将人追回来,反而是来找美人的麻烦,不是本末倒置么?” “既然说到从寂声之地逃出来的璇玑,那不如请你告诉我,离渊大人哪里去了。我记得,当初是他从我神山圣域接走颜央的。怎么如今颜央重伤,他却不在了呢?” “他?他如今被我关在了梦殇堂的地牢里。怎么,祭司大人想救他出来么?” “那倒不必,他还是继续留在地牢里的好。” 听到子叙这样说,忘川九幽的脸色变了又变,眉宇间隐约有怒火在燃烧。 “祭司大人,听您这样说,似乎您是知道离渊背叛的。不,您从一开始就知道,离渊不是真心帮助美人,您没有说破,是想在我们身边留下一个眼线吗?” …… 话音一落,房间的门就被轻轻地推开,司徒清杨脸色苍白地站在他们面前。忘川九幽紧紧地皱着眉头,很是不悦。司徒清杨如今身体虚弱,连站着都要有云影搀扶。璇玑在他身上用的铆钉是钉着玩的吗?他不好好在屋子里待着,跑出来做什么? “听说祭司大人来了,我怎么能不来见一见呢?”司徒清杨如今气力不济,连说句话都觉得费力,他的脸上微微笑着,但是眼神却格外的冰冷,“祭司大人,我虽然只是承载了您记忆的容器。承蒙璇玑宫主器重,将我带走,甚至在我身上用上了傀儡铆钉。” “璇玑宫主在人间的时候,抓了多少无辜的人,用他们做实验,制作傀儡。多少人的命运因为她而改变,您不去抓那些人,反而来这里为难颜儿,这是神山圣域的祭司应该有的做派吗?” “司徒清杨,你只不过是一个容器,我若是想收回我的记忆,你就会死。你没有资格在这里对我大呼小叫的。”子叙的脸上带上了几分不悦,语气里甚至带上了几分警告,“司徒清杨,你只不过是一个凡人,本就不应该掺和到我们的事情里。既然你已经掺和进来了,却没有本事帮我们,那就请你老老实实地待着,不要帮倒忙。” “是吗?我可听说修炼了净魂术的人如果找回了遗失的记忆,那可是会失去所有的灵力的。如果我死了,你失去了所有的灵力。颜儿会为了我解开封印,到时候你又该如何?”司徒清杨在面对子叙的时候没有半分惧色,虽然他连站都没有办法站稳,但是他的气势却一点也不亚于子叙,“祭司大人,请您在杀了忘川九幽之前,先想想您自己。” “你觉得,我会为了我自己,放弃天下六道的安宁吗?” “连自己想要守护的人都守护不了,还守护什么六道?”司徒清杨义正言辞地反驳他,他的样子和子叙几乎一模一样,“祭司大人,您会为了六道而牺牲自己,可若是您连自己心中真正珍视的是什么都不知道,那您就罔为神山圣域的祭司了。” “放肆。谁给你的勇气这样与我说话?” 子叙冷冷的看着他,带着几分令人恐惧的杀意。但是司徒清杨却是迎上了他的目光。他们两个人本来就几乎可以说的上是同一个人,就算只是承继了他部分记忆,他和他之间也是有相似之处,他一点都不害怕。 “祭司大人,您别忘了。修炼净魂术,忘记的是自己心中最珍视的那个人,那份记忆。您忘记的,可是颜儿。若是将来您杀了颜儿,记忆回到您身上的时候,您真的不会后悔吗?” …… 子叙静静地看了他半天,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司徒清杨认真的看着他,半分都不肯退让。那是他的颜儿,不管是谁,就算是他自己,他都不会伤害她。 子叙笑了笑,不再将司徒清杨的事情放在心上。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有七情六欲,面对颜央这样貌美优秀的女子,的确是会动心,甚至愿意为她付出一切。而且他说的话也是,璇玑逃出了寂声之地,这么多年被关进寂声之地的人,而且能逃出来的,就只有她一个。而且还在人间做了这么多的事情,的确是应该将她带回去了,不能再放任不理。 “司徒清杨,你听好了。如今你只不过是一个凡人,对于颜央来说,你没有半分帮助。她是神女,本来就不应该对任何一个人产生感情。如果你再执意留在她的身边,对她对你都好。” 子叙其实并不想要杀了司徒清杨,也不想杀了颜央,他只是想让人间六道保持平衡。颜央身上怀有禁忌之力,说得上是这世间灵力最后的平衡。如果不是情非得已,他是不会杀了颜央的。但是如果颜央最终还是解开了身上的封印,成了禁忌之力的傀儡,那她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看着司徒清杨脸上的执拗,他就知道自己的话他并没有听进耳朵里。作为神山圣域的祭司,会对他说这些话,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璇玑在人间作恶多端,甚至还想要对颜儿用媚药,让她和多个男子交合,想要毁了她的清白。而且她还用活人做傀儡。听说是你将她关在那个什么寂声之地的,却被她逃了出来。你不想办法把她抓回去,反而来这里劝说我,威胁忘川九幽。您又是在做什么?” “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你如果再这样下去,死的,只会是你的颜儿。” 子叙不再和他多言,直接离开,消失在了众人面前。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司徒清杨眉头紧锁,心里很是不安。他还记得,颜央他们曾经说过,如果他死了,他的记忆回到了子叙的身上,到时候子叙会灵力尽失,他也失去了制衡颜央的能力。到时候他除了后悔,不会有其他的情绪,对颜央更是无可奈何。 忘川九幽一直盯着司徒清杨看,在心里忍不住叹息。从一开始,子叙的优柔寡断,不愿意对璇玑痛下杀手,才会造成后来颜央流落人间的惨祸。对于子叙自己来说,现在似乎没有什么,等他记起了所有的一切,甚至连司徒清杨和颜央之间的事情,都变成了他自己的事情的时候,他可会后悔? 第二百三十七章 要命 忘川九幽将颜央安置好后,流蠡宫外就传来了吵闹的声音,忘川九幽极为不悦。如今谁敢跑来这里瞎胡闹,那简直就是在找死。他慢慢地走到了门口,就看到披头散发的轩辕羽素跟疯子一样地在外面撒泼。轩辕羽素大吼大叫的,目露凶光,扑上来就要抓他们,吵着闹着要进去。 “颜央,你这个贱人!都是因为你!我如今有这样的遭遇,全部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为什么不去死!你这个贱人!你这个贱人!” 轩辕羽素的嘴里骂骂咧咧的,污言秽语不堪入耳。长云暗雪是军中的人,这样话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这些话他也分得清好坏。用在旁人身上也就罢了,但是用在颜央身上,那他可就不会就这样算了。 “轩辕羽素,你如果再敢胡言乱语,可别怪我动手收拾你。” “她就是一个贱人!她就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身边的男人换了一个又一个!还想要嫁人,跟一个青楼女子被人买下从良,又有什么分别。贱人!她就是一个贱人!贱人!贱人!贱人!一个人尽可夫的贱人!” 长云暗雪扬手,在她的脸上干脆利落地扇了十几二十个巴掌。他的眼神阴狠,说出口的话带着警告。 “如果你再敢多说一句,那我就让你尝尝,什么才叫做人尽可夫。军营里的汉子,可不会怜香惜玉。” 忘川九幽听着轩辕羽素的话,脸上露出了冷漠的神情。他一向都是漫不经心,似笑非笑的样子,看上去带着几分痞子一样的坏,却不显得讨厌,更让人觉得魅力丛生。但是如今他却是一脸的冷漠,甚至还隐隐透着煞气。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冷笑,透着寒意。 “这不是刚刚让人从青楼画舫里带回来的郡主吗?怎么还有脸出来胡闹呢?”忘川九幽冷冷的看着她,嘴角挂着笑,但是那眼神好像是在看着和死人一样,“轩辕羽素,我倒是觉得,长云将军的建议很不错。反正你在世人眼中,已经和妓女没有什么分别了。不如就去军营里做一两个月的营妓,尝尝是什么才是真正的人尽可夫。” “我,我是一国郡主,你们竟然敢这样……” “轩辕羽素,就算你哥在我面前,也什么都不是,你小小的一个郡主,就想让我对你有所忌惮。你是不是太往你脸上贴金了?”忘川九幽的语气里带着十足的鄙夷,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手指一弹,轩辕羽素的额角上就多了一个妓字。看着她那张红肿的脸,忘川九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我就不跟你一般计较了,送你这个礼物你也不用谢了。” 话音一落,他脸上的笑容即刻敛去,一张俊美无匹的脸阴沉的可怕。 “滚,再敢来,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人尽可夫!” …… 宫女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忘川九幽和长云暗雪一言不合就将轩辕羽素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们还有谁敢在这里多嘴?连忙上前,扶着轩辕羽素就离开了。离开的途中,轩辕羽素的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一点也不肯认输。忘川九幽眉头一皱,随手甩了一颗小石子,准确无误地砸在了她的脖颈上,她直接晕了过去。忘川九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 “现在终于安静了。如果那个女人再来,那就再用石头把她砸晕,直接丢到池子里喂鱼去。” “知道了。”长云暗雪答应了下来,其实就算忘川九幽不叮嘱,他也会这样做的。没有直接把她丢进军营里做营妓就已经是看在颜央的面子上了。但是想到颜央,他的脸上还是流露出的担忧的神情,“忘川堂主,小主人怎么样了?” “子叙来过了,帮她疗了伤,只要清清静静地睡一觉,醒了就没事了。”忘川九幽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宽心,“长云将军辛苦了,这些天请你好好看着,不要让任何人闯进来。如果美人这几天没能醒过来,那我就要再另外想办法了。” “请堂主好好照看姑娘,想要什么,我会想办法弄来的。” “你好好看着就是了,如今只怕不知轩辕羽素想要找美人的麻烦,璇玑也会来。璇玑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不管是谁,这些天都不能进流蠡宫一步。我会让人设置好阵法,避免傀儡混进来。” “堂主,神山圣域的祭司大人来了这里,是为了什么?” “他?就是一个摸不清自己心意的糊涂虫。不理他。他不会伤害美人。他如果再来,也就别拦着他了。” “是。” “轩辕羽素的事情你办的漂亮,敢对颜儿动手的人,自然是要付出点代价的。颜儿若是知道这件事情办得如此好看,必然会十分高兴。”忘川九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如果不是恰好司徒清杨这边出事,这件事情美人一定要亲自动手的。这件事情辛苦你了。” “堂主言重了,轩辕羽素做了这样的事情,杀了她就是便宜她了。如今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只能算收了本钱,当然得想想办法,把利息也一起收起来才行。” “那就去做吧,留着一条命就行了。” “那恩栀那边……” “美人不是说了,等她回来再说。那就让她再继续疯下去吧,如今司徒清杨也没那个心情去看她,就算是知道了她的情况,他也改变不了什么。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就得付出什么代价。” …… 轩辕羽素在流蠡宫门前发生的事情,马上就传遍了皇宫。而轩辕羽澈却没有惩罚下来,一时间,皇宫里沸沸扬扬,不知道轩辕羽澈究竟是什么意思。 荣宠一时的玉柔妃突然失宠,甚至尸骨无存,连宫殿都烧的一干二净。恩栀是司徒家的女儿,也在颜央回来之后一时失宠,直到现在都禁足在玉荷宫。而现在,恩栀也疯了,整天在自己的宫室里狼哭鬼嚎,皇宫里时长能够听到她的尖叫声和哀求声。 而轩辕羽素也在这个时候被人发现在画舫中被人误认为艺伎,被好几个王公子弟强占。虽然轩辕羽素荒唐,甚至在宫里豢养男宠,这样被称之为风流。但是这一次却并不是召唤男宠寻欢作乐,而是被当做青楼女子被玩乐,这和召唤男宠寻欢作乐可是有天壤之别的。 而这些事情都是在流蠡宫的颜央进宮之后发生的,众人纷纷猜测,这些事情都和她有所关联。但是轩辕羽澈那般宠爱恩栀,那般宠爱玉柔妃,还有羽素郡主,他都没有因为这些事情而怪罪流蠡宫的这一位。流蠡宫的消息最为严密,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出来。但是唯一传遍皇宫的,是轩辕羽素身边的男宠联合宫女,在流蠡宫下药的事情。一个男宠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做这样的事情,宫里的人都私底下猜测,其实这件事情是轩辕羽素吩咐人做的。而轩辕羽澈宠爱妹妹,所以就将那个男宠定罪了事。 可是轩辕羽素将手伸到了四世家,动的是四世家的嫡亲子嗣,四世家又怎么会就此罢休?自然是要联手为这件事情讨一个说法的了。可轩辕羽澈已经将这件事情定了案,那他们也就只能暗自动手。四世家若是联手,就算是轩辕羽澈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这件事情已经闹的这么大,轩辕羽素被当成艺伎取乐的事情已经闹的满城皆知,就算是这个时候再收拾四世家的人也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这件事情只能就此作罢。 但是这些事情发生,都在每个人的心里埋下了一颗恐惧的种子,让他们更清楚的知道,流蠡宫,四世家,都不是那么好惹的。 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明奈歌和西陵绯乐正在一起喝茶,明奈歌听完,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但是很快她的嘴角就露出了一个冷笑。这件事情是他们合伙一起算计安排的,自然不会有任何的怜悯之心。 “谁让她动了坏心思,如今还敢跑到流蠡宫瞎嚷嚷,活该。” 或许一开始她还对羽素留有一丝愧疚,她被颜央收拾打击的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她还有所同情。但是轩辕羽素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将手伸到他们四世家这里。若不是因为如此,她们下手可能还会轻一些,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西陵绯乐轻轻地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乱说话。她镇定地对身边的宫女吩咐道。 “郡主在流蠡宫门口闹事,伤了脸,那就请太医去给她看看吧。看看究竟是伤到什么地步,然后去给陛下回话就是了。”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你说,陛下如今是在想什么?羽素都这样了他也不出来说话。他总不会真的要放弃羽素吧?” “在羽素身上发生的事情,已经狠狠的打了皇室的颜面。陛下不会就这样轻易的原谅的。就算他不直接赐死,那也不会再让她出去瞎胡闹了吧。将她关到宫里的尼姑庵也是最轻的惩罚了。而且颜央姑娘他们应该也不会就这样轻松的放过她。这件事情我们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你不要到外面乱说,知道了吗?” “我明白,这件事情不是我们该开口的。这是颜儿的心意,我们总不能辜负了啊。”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西陵绯乐拿起茶盏,慢慢地饮了一口热茶,想借助热茶驱散心头微微的寒意。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得体的微笑,声音轻轻柔柔,仿佛在说着一件极为普通的事情。 “该做的事情,我们都做了,其他的就交给颜央姑娘他们吧。清杨和颜央姑娘不知道怎么样了,回到这里也好些日子了,愣是连流蠡宫的门都没有出过。咱们也进不去,都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样了。” “应该是没有大碍的吧,若真的有什么意外,只怕皇宫都要闹翻了。” 听到明奈歌这样说,西陵绯乐嘴角的笑容没有半分变化,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平和,“羽素的事情还没有个定论呢,恩栀却疯了,都不知道恩栀究竟是怎么得罪颜儿了。怎么说恩栀都是清杨的妹妹,不知道她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情,怎么会惹的颜儿发这么大的脾气呢?都这么长时间了,恩栀整天都在宫里发疯。就算只是颜儿的惩罚,再这样疯下去,就算是吓的,也只怕是要真疯了。” …… 颜央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的封印又重新结好了,浑身神清气爽,并没有什么不适。想到在昏迷之前子叙的影子,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苦笑。 他来这里,左不过是为了她身上的封印罢了。当年他没有忘了她之前,还有几分人情味,如今忘了她,更是冷血无情。若是她真的解开了封印,那他只怕真的能拿着星耀剑来杀了她吧? “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忘川堂主!颜儿醒了,颜儿醒了!”司徒清杨端着东西走了进来,看到颜央睁开了眼睛,心里很是欢喜,赶忙放下了东西就坐到了她的床边,一边喊叫着让忘川九幽进来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还是有哪里难受?”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看到司徒清杨担忧的眸子,颜央却比他还要担心,“璇玑在你身上用了傀儡铆钉,你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 “我已经没事了,忘川堂主已经帮我治疗过了,身上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你放心吧。” 司徒清杨拍拍她的手让她不要担心,忘川九幽进了屋子里,为她仔细诊治过,确认她的确是没有问题,他才放心。忘川九幽将药碗拿过来,毫不客气地呵斥道。 “把药都喝了,然后睡觉。不许胡思乱想,不要多说话,否则我一针扎哑了你。” “我可是从鬼门关上回来的人,你就对我这么凶。”颜央笑了笑,握着司徒清杨的手不敢松开,就着司徒清杨的手将药都喝了下去,苦的她一张脸都皱成了一颗晒干的枣子了,“真苦,你是不是存心要报复我?” “那都是为了你好,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你那个祭司大人特地跑来救你,你哪里还有命在?早就被你身上的禁忌之力给控制了。”忘川九幽没好气地再一次呵斥她,一点都没有留脸面给她,“你心心念念的司徒清杨没事,能好好的参加你们两个的婚礼。如果你不想在婚礼上见到一个病病歪歪的新娘子,那你就赶紧给我好好调养。” “你这张嘴,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真毒。”颜央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不舒服地挪了挪,司徒清杨将她抱在了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你留下来陪陪我吧,你如今是一刻没有在我身边,我可是真的不放心。” “我这张毒蛇一样的嘴,当然是在你这里学来的,你以为你毒舌的时候,就不恶毒吗?那可比我毒上百倍。”忘川九幽白了她一眼,拿着药碗马上就要离开。颜央既然已经醒了,那就得不停的喝药调理。再这样下去,就变成了林黛玉,病西施了,“就让司徒清杨留在这里陪着你吧,反正你们两个都得喝药调理。” 没有再听到颜央说什么,她已经握着司徒清杨的手,陷入了沉睡。忘川九幽叹了叹。 “如果她的身体再这样下去,那就得去桃花谷那边闭关了。这里终究不是养伤的好地方。” “如果有需要,那就带着她去吧,只要她没事,就可以了。” “她如今怎么可能肯离开你?只怕是要时时刻刻都和你待在一起才放心吧?”忘川九幽摇头,“你一离开她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身上还被人用了傀儡铆钉。你的身体根本就扛不住桃花谷的寒气,她去了,你却去不得。你觉得她会丢下你一个人?”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初我就不应该答应你。” “那个时候我虽然答应了你要让颜儿认清她对你的感情,但是我还没有动手,你就被璇玑带走了,这件事情不怪我。”忘川九幽心里不悦,但是也知道他如今是因为颜央而迁怒,也就不和他多计较了,“如果你想在她身边多待些日子,想多陪着她,那你就好好的陪在她身边,乖乖的给我喝药。其他的事情不要多想,也不要多嘴。” “我的血,对她的身体有好处吗?” “你的血,只能压制她身上的噬尸蛊,对她灵力的恢复没有半分好处。而且你现在已经挨了一针傀儡铆钉,你还想取血?你是连自己的命都不想要了吧。” 第二百三十八章 惩罚 昭华宫。 “陛下,郡主和栀妃娘娘都疯了,这件事情,您真的不管了吗?” 火莲儿小心翼翼地回禀,这段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轩辕羽澈却全然不管。她如今也看不出轩辕羽澈究竟在想些什么。轩辕羽澈认真的看着手中的奏折,并没有抬头,只是随口道。 “恩栀和羽素做了这样的事情,如果不让姐姐出了这口恶气,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果单单只是得罪了姐姐也就罢了,她还得罪了四世家的人。你以为,单独靠姐姐,就能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吗?” “您的意思是……这件事情连四世家的人都插手其中?” 火莲儿一脸的惊诧,若是说四世家的人也插手其中,那明奈歌和西陵绯月也肯定有介入。她派出去探查的人,却完全没有查到相关的痕迹,所以她才会以为这件事情完全是颜央所为。但是事到如今,如果轩辕羽澈真的无所作为,那才会寒了人心吧? “你以为,我不想保护羽素,不想保护恩栀?”轩辕羽澈将手里的奏折批示好,放到一边,他的目光凝聚到了火莲儿的脸上,嘴角微微上扬,“这一次的事情,是羽素做的太过。如果她只是得罪了一家,或者是指得罪了姐姐,我还能想办法保护她。但是如今,她得罪的是四世家,还有姐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件事情是发生在寻常人家的女儿身上,会发生什么事情?这个女儿一定会被处置掉。” “火莲儿,你从我小的时候就一直在我身边,你和我一起走过这些岁月,见过了多少人,见过了多少事。我不是那些高高在上,从小养在宫里,不知人间疾苦的皇帝。我可以算是从乞丐一步步地走上来的。我经历了暗杀,我经历过饿肚子,我经历过机变权谋。这些我都经历过。所以我知道,这件事情如果真的发生了,会害死多少人。” “可是,如果您放任这件事情发生,您可以离间四世家之间的关系……” 如果这件事情,按照一开始的处置方式,引导一个结果给四世家,那轩辕羽澈能够保护轩辕羽素,也能够离间四世家,至少能将司徒家从四世家之中给剥离出来。这样的话,轩辕羽澈想要从四世家手中获得那些力量,会变的更加简单一些。这是火莲儿的想法。但是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轩辕羽澈冰冷的眼神刺的不敢说话。看到火莲儿惶恐不安的样子,轩辕羽澈冷哼道。 “利用谁,都不能利用清杨和姐姐。如果没有姐姐,你早就死在醉棠阁了。如果没有清杨,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今天这些话,如果再让我从你的口中听到一个字,那不要怪我不顾念你这么多年为我出生入死的情谊。” “是,奴婢知错,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火莲儿跪倒在地,俯首认错。她知道今天一句无心的话,让轩辕羽澈动了杀心。他想要坐稳这个皇位,看重这个天下,可是他更看重颜央。如果颜央开口,他就算是将这个天下拱手让人都可以。在他的心里,颜央重于一切。轩辕羽澈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用最平静的口气理所当然道。 “自己去慎刑司领罚吧。” …… 轩辕羽素在琉蠡宫吃瘪之后,怒气冲天的在飞羽宫里发脾气。婢女小心翼翼的帮她上药,她的脸红肿,脸颊更是渗出血来,上药的时候带来的疼痛,让她更加气不打一出来,挥手就在婢女的脸上扇了一巴掌。她的手上带着尖尖的护甲,那婢女的脸上马上就留下了一道鲜艳的血痕。 “没用的东西!” 轩辕羽素狠狠地啐了一口,看那婢女卑微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更是觉得厌烦,随手抓过桌子上的玉石瓶就往婢女的脑袋上狠狠地砸了几下,那婢女哭喊着求饶,她眼底的怒火却更甚。直到再悄无声息,她才随手丢开了玉石瓶,经过一通发泄,心里的愤懑终于消散了一些。可是老半天都没有人进来收拾,也没有人来帮她上药,她又觉得怒气上涌,忍不住怒声道。 “都是死的吗?还不赶紧进来打扫!还要我去请吗?” 宫人们瑟瑟发抖的互相推搡,都不敢进去。但是轩辕羽素开口了,她们又怎么敢不去?一个容貌出众的女子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东西,也不和她们说话,直接就走进来轩辕羽素的寝殿。众人面面相觑,如今轩辕羽素的脸变成那个样子,稍微清秀一些的宫女都不敢往她跟前凑,生怕被她划花脸。这个宫女难不成是疯了?但是既然已经有人进去送死了,她们就好好的留在外面,看戏就是。 听到有人进来,轩辕羽素头也不回,随手就把桌子上的东西给砸了过去。但是意外的却没有听到珠玉碎裂的声音。她慢慢回头,看到了一张容貌出众的脸,脸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扭曲。而那个宫女竟然还盈盈带笑的抬着头看她,更是让她怒气横生。 “谁给你的狗胆,敢这样盯着我看?还打扮的妖妖调调的,是要勾引我皇兄还是要勾引谁家的贵公子?” “我是来帮你的。” “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跟我说话!” 听到个宫女连敬语都不用,轩辕羽素更是恼怒,脸上的疼痛也让她更加烦躁,直接抓过桌子上的玉簪就往她的脸上刺。那个宫女轻轻巧巧地躲过去了,微笑道。 “想要让颜央死吗?” 听到这句话,轩辕羽素平静了下来,认真而狐疑地盯着她看。那个宫女却是一脸的镇定,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她慢慢回头,原本容貌出众的脸一半竟变成了烧焦的丑陋沟壑,看着好不吓人。空气里弥漫起一阵阵异香,轩辕羽素想要逃跑,但是那香气却让她手脚发软,动弹不得。 那个宫女慢慢地绕着她走,审视的目光似乎是在评估她的价值一般。她一字一句的轻声道。 “颜央不是普通人,她是一个妖孽。我说的是,会法术的那种。她毁了我的脸,让我只剩一个幽魂四处飘荡。” “我想要找一个帮手,正好,你要她死,我也要她死,我们可以合作。” “你究竟是什么人,你要干什么?”轩辕羽素惊恐的看着她,什么幽魂,什么妖孽法术?一个好端端的人在她的面前突然分裂出两张脸来,本来就已经够惊悚的了。还说要和她合作?有什么好合作的?轩辕羽素强逼着自己拿出郡主的气势来,“我告诉你,我哥哥是皇帝,如果你敢对我怎么样……” “我都这副模样在你面前了,你觉得你们人族,能对我怎么样吗?我只不过是要跟你做一个交易罢了。”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你想让颜央死,我也想要颜央死。只不过你一个人斗不过她,我可以帮你的忙,完成我们两个共同的心愿。事成之后,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愿望。” “我凭什么答应你?又凭什么相信你?” “如果你不答应我,你这张脸,就永远也别想恢复了。你脸上的那个字,也会一直留在你的脸上。”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答应了你,和你联手杀了颜央,你会帮我恢复容貌?” “联手?你还不配。”那个宫女将拿进来的药水撒在她的脸上。冰冰凉凉的,没有任何的疼痛。她随手丢了一面镜子给她,镜子里,轩辕羽素的脸已经恢复如初,甚至比以前还要美艳。只不过额角上的那个字,格外的刺眼。宫女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眨眼间她就消失在了轩辕羽素的面前,在空气里的香气消散之前,她留下了一句话。 “这是我的诚意,三天之后我会再来,到时候你告诉我你的答案。” …… 轩辕羽澈让火莲儿自己去慎刑司领罚,自己独自一人来到了流蠡宫,他也知道此时颜央正在疗养,并不能打扰,只是站在门口问道。 “不知道司徒清杨醒过来没有?若是他醒了,能不能让我见一见他?” 虽然不能让人进入流蠡宫打扰颜央,但是要让司徒清杨出来见别人的倒不是不可以。长云暗雪认真的盯着他看,似乎是想看透他,判断他来这里的目的。 “若是陛下是为了恩栀而来的,也不用让司徒清杨向小主人求情了。小主人没有杀了她,就已经是看在司徒清杨的面子上了。小主人若是认为恩栀所受的惩罚已经足够,自然会让她好起来。” “恩栀,终究是清杨的妹妹,清杨来了这里,终究得知道恩栀的现状吧?” “你是打算,挑拨司徒清杨和小主人之间的关系吗?” “并不是,只不过恩栀终究是他的妹妹,不管她做错了什么,遭受到了什么样的惩罚,都得让他知道才行。而且他知道姐姐的情况,并不是置身事外的人。这件事情于情于理他都是应该知道的……” “您不必再说了。”长云暗雪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他并不想继续听他说下去,“轩辕羽澈,小主人如今还病着,司徒清杨要守在小主人身边,他是不会来见你的,请你离开吧。恩栀姑娘的事情,既然小主人敢这样做,那就不怕司徒清杨会知道,也不怕他会怪罪。你就不用担心了。” “长云将军在和谁说话呢?”司徒清杨刚好拿着从后院摘下来的花经过门口,听到长云暗雪的声音,忍不住出来询问。看到轩辕羽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司徒清杨,见过陛下。” “清杨,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你出来一下吧。” “司徒清杨公子,小主人那边若是见不到你,只怕是要找你了。”长云暗雪毫不客气地阻止了他们的会见,直接将颜央给搬了出来,字里行间都带着警告的意味,“不管有什么事情,都请等姑娘恢复了之后再说。” “能劳动陛下亲自过来的,必然不是小事,只不过是说两句话罢了。将军不用如此紧张。”司徒清杨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如此如临大敌,他微笑着建议道,“不如请陛下到院子里来坐一坐,颜儿若真的找我了,我也能很快进去。” “无论是谁,都不能进来打扰。司徒公子,不管是什么事情,都请姑娘恢复了之后再说。” “不知道将军为什么一直阻止我和陛下说话呢?可是有什么秘密是我不能知道的?”司徒清杨的眼神里带了两分不悦和狐疑,但是他却很快笑道,“不如我去问问颜儿吧。陛下,稍后我会到昭华宫向您请安的。您先请回吧。” …… 司徒清杨说完也不多逗留,只是向轩辕羽澈简单的行了礼,就拿着东西进屋了。颜央已经醒了过来,正靠在床上休息,脸色比起之前昏迷不醒的样子要好看许多。看到司徒清杨进来,颜央温柔笑道。 “你去哪里了?去了这么久?” 司徒清杨将手中的花插瓶弄好,嘴角带着微笑,轻松道。 “陛下在门口想要进来,但是被长云将军拦住了。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但是将军却说要等你恢复了才能让陛下告诉我。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敢让我知道呢?” 一句话,颜央就知道了轩辕羽澈是来做什么的,她的脸上露出了了然的微笑。她拂了拂耳边的流苏耳坠,轻笑道,“只怕是为了恩栀的事情来的吧、” “恩栀?恩栀她怎么了?” “你失踪的事情和她脱不了关系,我一时生气,在她身上用了迷幻术,让她受到折磨。” “颜儿!” “你放心,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不过是精神上会受到一些折磨罢了。这是我对她的惩罚,没有杀了她,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 司徒清杨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当初恩栀派人去相国寺要刺杀颜央的时候,就已经让颜央身边的人动了杀心。颜央自己也就罢了,她身边的踏雪,云影,一个个都是忠心耿耿的,若不是误打误撞最后来的人是忘川九幽,而忘川九幽对她没有坏心,那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伤及她的性命她都没有动怒,如今为了他,却要动手收拾恩栀。 他因为她一次次地陷入险境,而她也一次又一次地为了她出生入死,他实在是没有办法责怪于她。 “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才让你动手惩罚恩栀?” “你会被璇玑带走,是因为恩栀突然让洛桑来找你。你的行踪,是她泄露的。而且她从中牵线协助,和玉柔,轩辕羽素一起,设计陷害我。下药的事情,也有她一份。” 忘川九幽一直在旁边照顾颜央,听到司徒清杨的话,他顺口接上去说道,“轩辕羽素的脸上多了一个刺字,玉柔已经成了璇玑的傀儡,已经被踏雪撕成了碎片,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颜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似乎是要判断他的情绪和态度,这件事情从颜央口中说出来,司徒清杨也不知道是应该信还是不信。颜央从来都没有说谎过,恩栀也罢,玉柔也罢,轩辕羽素也罢,都只不过是凡人。有什么事情,一刀杀了也就罢了,但是颜央却用了最激烈的方式处置了这些人…… 司徒清杨闭了闭眼睛,似乎是在控制自己的情绪,又或者是不敢让颜央看出自己真正的情绪。忘川九幽同样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他,想要判断他会对这件事情有什么样的反应。而司徒清杨只是问道。 “那,恩栀如今如何了?” “狐族有一门幻术,叫做迷幻术,可以让人在肉体不收到任何伤害的情况下,身临其境的感受到痛苦,气味,各种切身体验的感受。如今鉴于恩栀小姐的所作所为没有对颜央造成切实的伤害,她也没有想过真的要伤害你。所以只是让她体验一下。身体是没有任何伤害的。” “所以她体验到的,究竟是些什么?” “她会以为自己看到了鬼魂索命,以为自己被蚂蚁啃咬,以为自己落入了毒蛇蝎子坑里,以为被千万头发情的野牛践踏。约莫就是这样的感受吧。” “可不可以请你,饶过她这一次?”司徒清杨睁开眼睛,看着颜央的眼神里带着痛苦和哀求,“颜儿,我知道恩栀做了很多不可饶恕的事情。但是她是我的妹妹,我们两个是至亲兄妹。我没有办法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 “清杨,你也见过了璇玑,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疯子。我不是不能原谅她,而是她如果再对我抱有这么深的偏见,若是再被璇玑利用,那后果不堪设想。”颜央打断他,眼神温柔,但是也带着坚持,“我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一个对我有威胁的人。有太多人想杀了我,我如果就这样轻易原谅她了,那下一次,她就会用长剑刺入我的胸膛。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可是她是我的妹妹……” “她的迷幻术,今天晚上会停下。” 颜央最后还是做了让步,面前的这个人是司徒清杨。她能给他的不多,甚至带给他的大多都是危险。可是他却一直坚持不懈地留在她的身边,无论如何都没有放弃。对于他,她有太多的愧疚。所以在他面前,她只能让步。看着他惊喜而感恩的眼神,颜央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可是我没有办法完全相信她,我会在她的身上施一个咒,如果她再想做伤害我的事情,这个咒就会发作。”颜央认真的注视着他,眼神里带着执拗,这件事情她不可能退让,“清杨。这是我所能做的最大的让步,希望你能理解。” 第二百三十九章 认定! 自从听到那个鬼魅一般的女人的提议之后,轩辕羽素就一直在思考着她的建议。几番斟酌,她最终还是下了决定。三天后,轩辕羽素将自己宫里的宫女都赶了出去,说是如果没有吩咐,他们就都不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名宫女就出现在了轩辕羽素的面前,就那样凭空出现,却将轩辕羽素吓了一跳。她仍旧是那副姿容上乘的秀丽模样。轩辕羽素心里一惊,但是很快就镇定了下来。那名宫女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轻声道。 “郡主,可考虑好了吗?” 轩辕羽素认真的注视着她半天,就算是知道自己没有任何条件能和她谈判,她仍旧想要知道,如果她和她合作,她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轩辕羽素最终还是开口问道,“我还不知道,你要和我做什么样的交易,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你又要我答应你什么?” “我叫璇玑。我能帮你杀了颜央,能够将你脸上的妓字消失。这是我能给你的,第二份诚意。作为交换,我要借用你的肉身,滋养我的三魂七魄。你必须每天帮我找来宫女,为我所用。” “你要做什么?” “吃了她们。”璇玑没有隐瞒,看到轩辕羽素猛然苍白的脸,她毫不在意的笑了,“要和我合作,告诉你这些本来就是应该的,你不用这么惊讶。如果不愿意合作,我也不会强迫你。这种事情,终归是要你情我愿才好。” “你这么坦白的告诉我了,你就不怕我告诉其它人吗?” “我的事情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威胁。再说了,就算你说出去了,谁能找得到我?轩辕羽素,我会选择你,就是因为你够狠,够毒,够恨。”璇玑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几分可以算作是满意的神色,看轩辕羽素似乎还有犹豫的意思,她笑道,“除了我,没有人更想让她死,你只能跟我合作。” “你为什么想让她死?” “她抢走了我爱慕的男子,还让我名誉扫地,嫁给了一个我不爱的人做妾。而且还毁了我的脸,让我在地狱里待了那么多年。你说,我能不恨吗?” 简单的几句话,却道出了璇玑心头的恨,甚至连眼神里都流露出了阴狠的神采。到现在她们才发现,彼此的经历如此相似。或许正是因为相似,所以她才会选择轩辕羽素作为合作的对象。但与其说是合作,倒不如说是利用。毕竟轩辕羽素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她根本就没有这个资格跟璇玑谈合作。但是既然是璇玑自己找上门来的,而且将自己的目的跟自己说的一清二楚,那就说明她有足够的诚意。那么,她也可以多问一些,保障自己不会受到伤害。 “要和你合作,不是不可以,但是我需要了解清楚我自己需要付出什么代价。”轩辕羽素鼓足了勇气看着她,眼神里带着高高在上的倨傲。再怎么样她都是轩辕国的郡主,她是不能在这个时候向任何人示弱的。这个时候如果示弱,那就给了对方可乘之机,他们会趁机坐地起价,到时候她只会得不偿失。她也知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其他的想法都是多余的,她只要知道,“你附身在我的身上,那我自己呢?” “我和你共享一个身体,平时是由你主导,如果遇到需要我出手的时候,就变成是我作为主导了。”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你放心,等颜央死了,你就自由了。我如果找到了更合适的身体,我就会从你身上离开。” 轩辕羽素认真的看着他,似乎是在思索着璇玑所说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镜子里,自己脸上那个已经结痂了的红色“妓”字,终究还是让她下定了决心。 “我答应你,你要怎么做?” “先打扫出一个浴室出来吧,除了我和你之外,不要让其他任何人进入。三天之后是月圆日,到时候比较适合。” ························ 流蠡宫。 深夜,颜央正在休息,但是梦境里却得不到安宁。她再一次做了那个梦。司徒清杨死在了她的怀里的那个梦。原本站在子叙身边的那个人应该是璇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变成了轩辕羽素。而她自己身上的素色衣衫,却被鲜血染透,鬓发凌乱,脸上的神情是那样的迷茫空洞。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她猛然惊醒,却是一身的冷汗。 她以前也做过这样的梦,但是却从来都没有如此真切的感受到那种情绪。究竟是自己的预知能力已经达到了能够感同身受的地步,还是梦境太过真实,迟早有一天会实现,所以她才会有这样的感受。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在自己的房间里,反而是在司徒清杨的屋子里。司徒清杨正在床上睡觉,她怔怔地站在那里看了他半天,没有说话。 她自己都没有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司徒清杨的房间里。但是看着他那张脸,她的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滋味。她坐在他的床边,盯着他的脸看,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轻轻地触碰他的脸颊。 “你三更半夜跑到我的房间里,是想要做什么呢?” 司徒清杨突然开口,他还闭着眼睛,嘴角却微微勾起,露出了笑容。颜央被他吓了一跳,嘴角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怎么醒了?” “再怎么说我都是行过军,做过将军的人。如果连一个人在我身边碰我我都不知道,那我不知道已经死了几回了。”司徒清杨睁开眼睛微笑,映衬着月光,他能够清楚的看到颜央的脸,“怎么了?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我做了一个梦,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站在这里了。看你在睡着,就没有叫你。没想到你倒是发现我了。看来我还真的是退步了。连你都能发现了。” 她并没有乱说,作为神女,她出现在司徒清杨的房间里,应该是能随心所欲的不被他发现的。但是如今却被司徒清杨轻而易举的觉察到气息。颜央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不过身上的灵力要恢复如初,并没有那么容易。这需要在一个灵气极充沛纯净的地方才能够修炼补充,如果有其他的杂质,她很容易就会被魔气控制,失去理智。本来忘川九幽已经几次三番地跟她提过这件事情,这个时候她应该去桃花谷那边疗养恢复,但是因为司徒清杨,她一直都没有动身。 “是之前你跟我说过的那个梦吗?” “是,你死在我怀里的那个梦。我很害怕,所以就醒过来了。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就在这里了。” 颜央坦然地告诉了他,慢慢地依偎到他的怀里,伸出手环抱住他的腰,闭上了眼睛,似乎是想在他的身上汲取温暖和力量一般。司徒清杨微微一僵,这是颜央第一次在他面前示弱,第一次在他的面前展现她对他的依赖,像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呼出来,司徒清杨能够明显的感受到她呼吸间的颤抖。她轻声道。 “清杨,我很害怕。” “怎么了?”司徒清杨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坚定的将她抱着,“不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在你身边。” ························ “清杨,这几天,我们就举办婚典吧。” “你说什么?”司徒清杨一时之间没有回过神来,没有听清楚颜央在说什么,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激动的心情怎么样都捂不住,“你是说真的?真的要和我成婚吗?” “你说的什么傻话呢?我们不是早就说过了,我会和你成婚的吗?”颜央微笑,月光之下,她的笑容里带了两分少见的羞涩,“我算过了,五天之是黄道吉日,我相信你一定已经把请柬都准备好了,如果你愿意,那我们就在那天举行婚礼吧。” “颜儿,你知道我的想法,如果我和你成婚的话,我和你之间······” “除了你之外,我也不会嫁给其他人。”颜央的声音很轻,但是也透着一股坚定,“清杨,去璇玑那里救你的时候,我想明白了。我喜欢你,和师傅无关。我愿意成为你的妻子,尽我所能的保护你,一直和你在一起。”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离开你。如果你死了,或者是离开了我身边,我一定会让整个六道为你陪葬。” 颜央从他的怀里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没有半分玩笑。看到司徒清杨还是呆呆愣愣的样子,颜央从他的怀里直起身,鼓足勇气吻在他的嘴唇上,回忆着当初在醉棠阁的时候学过的,笨拙地吮吸啃咬他的嘴唇。司徒清杨浑身一僵,颜央也僵住了,慢慢地退开,她的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你······你不愿意吗?” “不是,我只是······” 司徒清杨看着她尴尬而受伤的神色,心里也有一阵阵恐慌。他刚才是一时之间没能转圜过来,颜央的举动太过突然,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但是他的无所作为,却是伤害到了颜央。他伸出手抚摸她的脸颊,托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他的嘴角带着微笑,眼睛里流转着光芒。 “这样的事情,不应该由女子主动,应该是由我主动才对。” 听到司徒清杨的话,颜央的脸一时之间红的跟红苹果一样,羞涩地向要退开。但是司徒清杨却不让她逃离,坚定地将她圈在自己怀里,吻在她的嘴唇上。这和颜央自己主动去吻他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单单只是亲吻,就足以让她浑身发软地失去反抗能力。 她在他的怀里轻轻颤抖,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花香,让人闻之欲醉。唇齿纠缠,颜央只能听到自己擂鼓一般的心跳声,一开始只是蜻蜓点水一般的啄吻,可是慢慢地,两个人的身上都渐渐滚烫起来,司徒清杨的亲吻也辗转沉重。天旋地转,两个人倒在了床榻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司徒清杨才放开了她,两个人靠在一起,都红着脸喘息。司徒清杨的眼睛微微湿润,眼角眉梢间带着笑意。看着颜央满脸绯红的羞涩模样,他控制不住自己在她的脸上又吻了一下。 “颜儿,这才叫做亲吻。你刚才那样,叫做小狗乱咬。” “司徒清杨!”听到他这样埋汰,颜央又羞又恼的瞪他,但是那一眼实在是没有的杀伤力,就连声音都带着轻颤,反而带着欲语还休的魅惑。司徒清杨的眼神一沉,语气里带了两分警告和八分宠溺,“颜儿,如果你再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可不保证我还会再吻你。如果擦枪走火了,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我,我回去了。” 颜央推开他,她虽然不知道他那句话的意思,但是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在他这样的眼神下再呆在他的身边。那样的眼神能让她丢盔弃甲,让她溃不成军。在她逃离司徒清杨的房间的时候,似乎还听到了司徒清杨低低的笑声。 ························· 颜央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忘川九幽正在她的房间里等她,看到她进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几眼,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她鲜艳的嘴唇上,戏谑道,“看来是去表白了,怎么样,该办的事情都办了吗?” “你在说什么呢?” “看看这张小嘴,也不知道是谁三更半夜的跑到别人的屋子里偷了腥了。”忘川九幽戏谑地凑近她,暧昧地盯着她的嘴唇看,“这腥啊,可以多偷几次,说不定还能再生一个小神女下来呢。” “忘川九幽,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颜央一开始还觉得很不好意思,但是听到忘川九幽后面所说的话,她的脸色顿时变的很不好看。但是忘川九幽却是一脸的理所当然,“你今天不就是去向他表白的吗?既然已经做好了准备,要成为他真正的妻子,那自然就要承担起为他生儿育女的责任啊。” “忘川九幽,我刚刚又做噩梦了。”颜央的声音里带了两分恍惚,“我刚刚又做了那个梦,清杨死在我怀里的那个梦。那种感觉太真实了,心痛的感觉,伤心的感觉,愤怒的感觉,都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在他的房间里了。” 听到她这样说,忘川九幽不由自主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你的梦已经开始实化,你能真切的感受到你在梦中的情绪吗?” “就像是真正经历了一样。我知道,神女的预见十有八九都是会发生的。但是我很害怕,我不想让他死。”颜央盯着忘川九幽,期待的看着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握着他的手,“忘川九幽,你什么都知道,你告诉我,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他躲过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神女的预见,是一定会成真的。一切都是注定,你没有任何办法改变。”忘川九幽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美人,人都是会生老病死的,这是规律。清杨的出生本来就不符合常理。他是仰仗着子叙的记忆出生的。子叙的记忆就是他的心。他一死,他的记忆就会回到子叙的身上。到时候他连心都没有了,他又要怎么投胎转世?你和他,只有这一生。” “我要和你说的不是这个,我是想让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活下来,平安无事的活下来。我不想让他因为我而死,我想让他好好的活下去。我只想让他好好的活着。” “可是他想留在你身边,他不愿意离开你。就算是死,他也只想要为你而死。”忘川九幽认真的看着她,他的每一句话都透着十足的理智,“你不是都知道吗?如果你这个时候给他选择,他一定会选留在你身边。你已经知道了他的选择,所以才会去告诉他,愿意嫁给他,成为他的真正的妻子。你不想给你们两个都留下遗憾。那你又何必来问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好好的活下去呢?”网更新最快 手机端:https:/m/ “你给他永恒的生命,他却只想留在你的身边。你应该知道,如何取舍。而你的梦境已经能够和你的情绪同化共通,那就说明你的梦境很快就会成为现实。你自己也清楚这一点,你才会放下你所有的架子和矜持,去他的房里,鼓足勇气去亲吻他,甚至还迫切地让他答应你,将婚典定在五日之后,不是吗?” “你都知道?” “我是忘川九幽,我什么事情不知道?” “那我要怎么做?” “珍惜你们之间最后的日子吧。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忠告。” 第二百四十章 订婚 司徒清杨去司徒恩栀的玉荷宫看她,一路上,偶尔能听到一群小宫女们在角落里议论。 “玉荷宫的那位贵人,听说这两天安静下来了呢。”“都疯了好几个月了,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听说是得罪了流蠡宫的那位贵人呢,被吓疯了。” “还能被吓疯了啊,我曾经远远地看过流蠡宫的那位贵人,看着很是温婉端庄啊。不像那种心狠手辣的人呢。而且还要和小司徒大人成婚。玉荷宫的这位怎么样都是小司徒大人的妹妹,她怎么着都不应该对栀妃娘娘下手吧?” “我看啊,一定是自己被自己给吓死的。那位柔妃娘娘,不就在栀妃娘娘疯了的那天死了吗?照我说,一定是栀妃娘娘派人杀了玉柔妃,玉柔妃上门来冤魂索命了。” “但是这两天不是安静下来了吗?”“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特别平静吗?” 司徒清杨慢慢地从她们面前经过,众宫女看到他的时候,吓的赶紧跪倒在地向他请安。司徒清杨并没有多说什么,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直接走向了玉荷宫。推开玉荷宫的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安神药的气味,听到有人进来,一身宫女服饰的流云端着药碗走过来,看到司徒清杨,她的脸上一喜,连忙来到他的面前行礼。 “大公子,您可算来了。小姐她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全都是因为那位颜央姑娘。那天……” “我在颜儿那里都听说了。恩栀如何了。”司徒清杨打断了她的话,流云看他一脸的平静,完全没有任何的愤怒,心里更是觉得奇怪害怕,但是面对司徒清杨的问话,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复道,“回公子的话,小姐前儿夜里已经安静下来了,如今服了药,正睡着呢。约莫着也要醒过来了,公子要去看看吗?” “小姐可有说些什么?” “小姐疯着的时候,有时候像是被人丢进了冰洞里,一直喊冷。有时候又像是被丢进火里,说热,疼。有时候又像是被踩踏过一样。一直在叫喊。叫的声嘶力竭的时候就昏睡过去。奴婢去求了医师,就算是给了药也没见好。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了,也不再喊叫了,奴婢才求了医师给了药给小姐喝。这两天小姐一直呆呆的坐着,也不说话。” “我进去看看,药就不用吃了,没用的。去准备些她素日里喜欢的东西过来吧。记得要做的酸甜可口一些。” “公子,小姐在疯的时候还一直说,一定要杀了流蠡宫的那位颜央姑娘,奴婢猜测,小姐疯的这件事情会不会和流蠡宫的这位……” “流云,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难道不清楚吗?污蔑我司徒家将来的主母,这个罪名你担待的起吗?” 司徒清杨突然严肃,眼底的冰冷和杀意足以让流云知道,刚刚自己正是从死亡边缘经过。她瑟缩着跪倒,但是想到恩栀在发疯的时候那般的痛苦,她还是忍不住道,“公子,那位颜央小姐就真的那么好吗?小姐发疯的事情摆明了就和那位小姐有无法摆脱的关系。如今老爷和夫人还不知道小姐这几天成了这幅样子。过几天夫人很有可能要进宫来看望小姐,若是这件事情让老爷和夫人知道了,那……” “那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司徒清杨冷冰冰的看着她,语气里的冷漠让她清楚的知道司徒清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流云,颜儿是我不惜一切代价都要保护的人。恩栀会发疯,会得到这样的惩罚,是她咎由自取。颜儿没有杀了她,已经是看在她是我的妹妹的份上了。如果我从爹娘那里听到任何关于这件事情的言论,那我会给你最严厉的惩罚。” “公子!那位颜央姑娘始终都是外人,小姐是您的妹妹,您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她是什么样的人您难道还不清楚吗?您难道真的要为了那个颜央姑娘,就背叛您和小姐之间的兄妹情谊吗?” “流云,你听清楚了。恩栀早就和我脱离了兄妹关系,她和我早就不是兄妹了。如今颜儿是我的未婚妻,很快就会成为我司徒府的少夫人。你只不过是一个奴婢,不管是站在哪个角度,你都没有资格对我说这些话。如果你再敢犯,那我会让你尝尝我司徒府的家法!” …… 司徒清杨走进了内殿,殿内点燃着安神的熏香,气味浓郁的让司徒清杨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他的眉头紧锁,恩栀的另外一个婢女流星听到有人进来,看到是司徒清杨,脸上流露出了高兴的神情。 “公子您来了,小姐病了好久,但是一直都没有好的医师来为小姐看病。听说流蠡宫的颜央姑娘医术超群,要不您……” “屋子里怎么点着这么重的熏香?也不打开窗户通风,到处都闷着。”司徒清杨打断了她的话,皱着眉打量着屋子里的情况。“去吧,让人打扫一下,这些厚重的帘子都换下来,打开窗户透透气。安神香也换下去,换成醒神的薄荷香。” “可是医师说了,让小姐安安静静地睡着,才能更好的恢复……” “按照我说的话去做吧。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 司徒清杨只想赶紧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自然是要让司徒恩栀先清醒过来了。他实在没有耐心再听婢女们向他说明颜央如何如何,恩栀如何如何。这件事情既然颜央会对恩栀下手,那就说明恩栀一定是做了什么让她不可饶恕的事情。而他不仅仅要从颜央那里了解这件事情的始末,他也要问一问恩栀,看看她究竟是做了什么。 流星不敢在司徒清杨跟前多言,既然司徒清杨这样吩咐了,她低着头赶紧去办了。不多时,玉荷宫就恢复了往日的明亮,空气里的气味也变的清新了许多。司徒清杨坐在了恩栀的床边,亲自拧了干净的毛巾为她擦拭。恩栀很快就醒了过来,眼神从迷惘变成清明,看到司徒清杨的时候,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浅笑。 “你来了。你没事吧。” “颜儿去救我了,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我很好。” “你是想问我,她为什么要施法让我发疯是吗?”恩栀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司徒清杨在她的背后放了一个靠枕让她舒服些,拿了水给她润喉。恩栀看着她,她的眼睛也不由得湿润了。他们之间为了颜央而争吵,甚至断绝了兄妹关系,但是真正事到临头,他还是会帮她。她轻声咳嗽,“当初玉柔来找我,给了我一包药,想让我用在颜央的身上。我一直都没有动手。但是后来羽素来了,也想要跟我要这个药,我没有给她。羽素的药可能是跟玉柔拿的吧。” “那颜儿为什么要对付你?” “我让洛桑去将你找来,只是单纯的想见见你,没有其他的意思。但是你会被坏人抓走,终究是因为我让你离开了颜央的身边。你几次三番都是因为颜央才受到伤害的,但是她每一次都能将你救出来,让你平安无事。冲着这一点,我是感激她的,但是我还是不想让你和她在一起。你如果和她继续呆在一起,那你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面对。” “我们虽然吵架,虽然在颜央这件事情上有很大的分歧,但是我的初衷没有改变,我阻止你们两个在一起的原因,只是因为不想让你受到任何的危险。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作为你的妹妹,唯一能够为你操心的事情。” “她的身份太过特殊,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只想让你过普通人的生活。我不想让你跟着她出生入死,你是我哥哥,我只想让你好好的活下去!” “恩栀,我和她,五天之后会举行婚礼。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离开她,我不会丢下她一个人。”司徒清杨认真专注的看着她,嘴角带着浅笑,“恩栀,你会为了家族,放弃了洛桑。但是你心里真的没有后悔过吗?我是绝对不会放弃颜儿的。就算是要下地狱,我也愿意跟着她一起去。” “哥!” “恩栀,这件事情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没有办法改变我的心意。而且——”司徒清杨严肃而认真的看着她,“颜儿在你的身上下了咒,如果你以后再对她有坏心,你会再经历一次痛苦。就像这几天一样。” “我都这样了她还不肯放我过我?”恩栀的脸上流露出了痛苦愤怒的神色,“哥,你知道我这几天都经历了什么吗?你就这样任由她欺负你的妹妹?” “如果你没有存着坏心要伤害她,她也不会这样对你。”司徒清杨严肃的看着她,看着她苍白的脸,他的心里也有些心疼。毕竟是他从小宠爱着的妹妹,怎么样都不舍得真的对她怎么样。他最终仍是叹息道,“恩栀,你小的时候是那样的单纯可爱,我希望到了现在你都没有丢掉你心里的纯真。” …… 轩辕羽素在自己的宫里禁足,但是仍旧是寻欢作乐,纸醉金迷。轩辕羽澈也不管她,只是不让她出来捣乱罢了。璇玑潜伏在她的体内,每天晚上就控制了她的身体,将她叫来的那些宫女们统统都吸食掉她们的精气,将她们做成简单的傀儡,让她们在飞羽宫里打扫。 一时间,似乎一切都变的非常平静。司徒清杨回到了家里,向父母说明了几天之后就要举办婚典,这个消息着实让司徒府惊诧。 “你想要尽快与她成婚,这个我们都能理解。但是这几天就要举办婚宴,时间上怎么来得及呢?”上官雅儿一脸的为难,但是她也知道司徒清杨既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那就是已经做了决定了的,“清儿,你爱慕颜央姑娘,自然什么东西都要给她最好的。你看看你为她准备的嫁衣,都是花了多少时日,花了多少心力人力,让人仔细做出来的。难不成你的婚典就要随随便便的吗?” “娘,这件事情我和颜儿会处理好的。三天之后就是好日子,我和颜儿想在那天举办婚礼,颜儿也同意了。”司徒清杨执拗的态度让司徒竹傲怀疑,但是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暂时没有发表意见。司徒清杨认真道,“娘,既然我和颜儿决定了三天之后举办婚礼,那就会将一切都准备好的,您就不用担心了。” 司徒竹傲注视着司徒清杨,上官雅儿注意到他的目光,也就不说话,等着他开口。司徒竹傲斟酌道,“颜央姑娘不是冲动任性的人,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才要在这么紧迫的时间里定下婚典?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理由。” “爹,我只是想着我和颜儿的事情已经拖了这么久了,所以才想要这么快……” “你觉得,这个理由能够说服我么?”司徒竹傲的声音里带了几分严厉,“清儿,你虽然有时候看上去荒唐任性,但是我相信你心里始终都是有一杆秤的。在婚典这样的事情上,你是不会随随便便就丛决定的。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才这样做?” “爹……” “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我不会给你任何帮助,我也不会让你们这么快举行婚典。” “清杨不好说,我来向两位解释。”颜央的话音未落,空气里就飘来一阵阵花朵清香,一片片花瓣纷飞而落,迎面扑来。颜央的身影在花瓣中显现,她一步步地踏着月光而来,如同月下仙子一般。她一步步地走到司徒清杨他们面前,冲着轩辕竹傲盈盈一礼,“颜央见过伯父伯母,颜央有礼了。” “颜央姑娘是我们司徒家的准儿媳,不用这么多规矩。请起。” 司徒竹傲示意上官雅儿亲自将颜央扶起。不管是冲着颜央身上的神女预言,还是冲着她在轩辕羽澈心目中的地位,又或者是冲着相国寺净空大师的评语,他们都不能够随随便便地对待颜央。司徒竹傲看着她,微微笑道。 “清儿能来告诉我们说,三天之后就要举办婚典,必然已经跟姑娘商量过了的。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所以才要这么快举办婚典呢?” “清杨,你先出去吧,我和伯父伯母单独谈一谈。” 颜央温柔的微笑,看到司徒清杨不情愿的样子,她笑着摇摇头,司徒清杨无法,只能离开。司徒清杨离开了,颜央却是认真郑重地向他们两个人行了大礼,认真道。 “颜央向两位请罪,这一次慌慌张张地定下婚典的日期,是我向清杨提出来的。实在是因为我害怕,我不能再让任何人伤害清杨了。” “此话何解?” 颜央将自己和子叙的事情,璇玑的事情,轩辕羽素的事情,恩栀的事情,统统都告诉了他们。听着这个荒诞而无法理解的故事,司徒竹傲和上官雅儿都一时之间无法接受。颜央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月光之下,她姿容出众,但是也带着几分疲倦和楚楚可怜。那种惹人怜惜的脆弱不是装出来的,而是让人真切的感受到的。正是因为颜央的坦然,司徒竹傲和上官雅儿也没有为难她,只是深深地叹息。 看着他们的脸色,颜央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心思。嗫喏道,“若是两位认为,我离开他,他会更加平安顺遂,我可以调制一种对人体无害,但是可以将过去遗忘的药水给清杨喝下。这样清杨的生活轨迹就不会与我重叠,到时候他也可以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 “你和清儿应该是从小就认识了的吧。清儿花了将近十年的时间都没能忘了你,你的药水或许能起到一时的作用,等清儿真的想起你了,你要他怎么办?” “早在几年前,清儿就已经来告诉过我们,一定会迎娶你做我司徒家的儿媳。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将来会和他一起面对什么样的困难和危险,他都不愿意放弃你。如果你真的让他忘了你,他想起一切的时候,他一定会恨你。而你,也会悔恨终身。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我们不管你们前世发生了什么事情,清儿这一生只是我的儿子,我想让他得到幸福,想让他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生。清儿既然喜欢你,你也是一个好姑娘,那我们就希望你能和清儿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生。不管是你保护他,还是他保护你,你们都要好好的过,知道吗?” 听到他们这样说,颜央的脸上露出了讶异的神情,“您……您不介意我……” “你的事情,清儿也跟我们说过一些。”司徒竹傲虽然个性古板,但是对于这个女孩子还是有些怜惜的,“你的事情,清儿没有告诉我们太多。只是说你自出生就失去了父母,从小在山里由师尊抚养长大。末了一场动乱,让你的师尊将你忘记,你重伤被朋友救出来,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既然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那就珍惜这一切,和清儿好好的过吧。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们两个只要执手一同面对,终究都能够过去的。” “但是恩栀那边……她并不想让我成为清杨的妻子。” “她只不过是清杨的妹妹,你的小姑子。真正要和你共度一生的人是清杨,又不是她。”上官雅儿温柔的摸摸她的脸颊,眼神里都是慈爱,“傻丫头,你就安心等着做新娘子吧。” 第二百四十一章 帮忙 颜央和司徒竹傲他们谈了很久才从房间里出来,司徒清杨站在院子里等着她,抬头看着月亮。一身白衣的他看上去就如同随时会羽化登仙的仙子。颜央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看着,没有开口。不知道过了多久,司徒清杨自己觉察到了颜央,回过头来的时候看到是她,露出了一个微笑,快步走到她的身边。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也不说话呢?” “想就这样看看你,所以就没有开口叫你了呗。”颜央将手中的披风系在他的身上,披风上还留着她的体温。她冲着他温柔的微笑,“怎么在这外面一直等着?怕你爹娘欺负我么?” “爹娘向来都很疼爱我,我早就告诉过他们,我只爱慕你一个,会把你宠上天去。他们才不会欺负你呢。”司徒清杨温柔地抚一抚她的鬓角,握住了她常年微凉的手,坚定道,“颜儿,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你不要用什么诅咒还是预言,说你要离开我的身边。你也别想用什么办法让我忘了你,因为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颜央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她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司徒清杨将她搂在怀里,颜央从小就在神山圣域长大,对于人世间的礼节她统统都不懂,司徒清杨突然拥抱的举动,只是让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也没有拒绝。 “怎么了?” “颜儿,我知道我自己的心,我清楚的知道,我绝对不会离开你。但是我害怕,我怕有一天,你会为了保护我,自己选择离开我,甚至让我忘了你。”司徒清杨呼吸时带起的气息让她不由自主地发颤,酥酥麻麻的,又带着点点的愉悦,这种感觉就像是她喝多了酒一般微醺,“颜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离开你。你也不许离开我,知道吗?” 颜央还想要说些什么,司徒清杨飞快地在她的嘴唇上印下了一个吻,看到她脸颊绯红的样子,心情很是愉悦,“不接受反驳。如果你还要再说些什么,那我就再亲你一下。” “别胡闹,伯父伯母还在屋子里呢,等下被人看到了,像什么样子。” “那意思就是,爹娘不在的时候,我就可以亲你了是不是?” “司徒清杨,如果你再胡闹,那我可就不理你了。” “好,不胡闹。要胡闹,也得等我们成婚之后才能跟你胡闹啊。”看到颜央满脸绯红,司徒清杨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微笑,也不闹她了,只是将她搂在了怀里,“颜儿,你放心,我会很快安排好一切,将你迎入司徒府,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的。” “是不是我太心急了,将婚礼定在了几天之后,一定让你很为难吧。” “不怕,娶你这件事情,我早就开始准备了。只是这几天有点赶,只要将司徒府和白碧寒院装扮过就是了。”司徒清杨摸摸她的头,让她不要担心。但是婚典的时间本来就是颜央定下来的,如今担忧的也是她,难道——“怎么了?是不是爹娘说了什么了?” “没有,只是觉得我太为难你了。就算是你准备好了一切,布置也没有办法在这两天完成。所以……” “你想延后我们的婚典?”“你觉得,需要多少时间?” “一个月为期,一个月之后,我就正式迎娶你作为我的新娘。” …… 流蠡宫。 颜央回到流蠡宫,马上就被忘川九幽给拦了下来。 “你和清杨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而且还甜甜蜜蜜的去见了家长。虽然这个时候我不应该泼你的冷水,但是我还是得这样做……” “你究竟想说什么,你还是直接说吧。”颜央直接将他的话打断,“发生什么事情了,让你都这样着急火燎的。” “璇玑附身到轩辕羽素身上了,而且利用轩辕羽素,找来大量的宫女,吸食她们的精气。失去精气的宫女会变成傀儡,重新到宫里服侍别人。”忘川九幽认真的看着她,神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你跟我说,你在梦里看到的璇玑的脸变成是轩辕羽素,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如果你想让清杨好好的活下去,或许杀了轩辕羽素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为什么是杀了她,而不是杀了璇玑呢?” “如果你真的能够杀了璇玑,你早就这样做了,怎么还会留到现在呢?”忘川九幽白了她一眼,似乎是在嘲笑她的仁慈,“美人,你应该知道,你的仁慈,子叙的仁慈,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你不要忘了,对你的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颜央一向的准则就是不殃及无辜,轩辕羽素分明就是被璇玑利用了。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她是没有办法将她逼到这个地步的。甚至还在她的身上下药。如今忘川九幽想让她杀了轩辕羽素,她怎么下的了这个手呢? “我知道你不想伤及无辜,但是轩辕羽素真的无辜吗?如果你现在不杀了她,将来她真正被璇玑控制了,你的司徒清杨就真的活不成了。” “你让我想想吧。” “你要想想可以,但是变成傀儡的人越来越多了,可以给你考虑的时间也不多了。如果有更多的人发现宫女的消失或者是异样,到时候你的麻烦会更大。”忘川九幽仔细地审视着她脸上的神色,提出了一个建议,“要不脏了你自己的手也可以。” “你是想把师傅叫来是吗?”“聪明。” 忘川九幽笑嘻嘻地称赞她,他知道颜央是不会出手收拾轩辕羽素的,这是她神女的个性使然。这个本性让她没有办法轻易的伤害其他人。既然璇玑是从神山圣域,寂声之地跑出来的,那子叙就有这个义务将她追回来。既然如此,将这件事情交给子叙处理,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但是看到颜央脸上的神色,忘川九幽就知道她压根就不想将子叙扯到这件事情里来。 “美人,你应该知道,如果要你出手,那你就只能是杀了轩辕羽素,顺便将璇玑毁灭。你的能力根本就没有办法支撑你杀了璇玑的前提下还留着羽素的命。这件事情只有子叙才能做到。如果他没有办法做到,那神山圣域的祭司,还是换人来吧。”忘川九幽的语气里带了三分警告,“颜央,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情越拖对你越不利。你必须尽快做出决断。不管是你自己动手,还是让子叙过来动手,这件事情必须尽快做出决断。” “你不是已经帮我做好了决定了吗?你知道这件事情我没有办法下手,所以你想让师傅出手。” “是,就算你愿意出手,你也没有办法完美的解决这件事情。你强行撕开你身上的封印,用禁忌之力破了璇玑的精神结界,子叙才来帮你疗伤。如果你要解决这件事情,那你就只能杀了轩辕羽素。”忘川九幽看着她,难得严肃起来,“美人,这件事情真的不能再拖了。” “那就将这件事情透露给师傅知道吧,我有些累了,要休息了。” “颜央。”忘川九幽突然开口叫住了她,“你真的决定了吗?” “你在说什么。”“嫁给司徒清杨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不是早就说好了吗?我一定会嫁给他的。”“那,男女之事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司徒清杨已经说过了,若你真的嫁给了他,那你和他势必会成为真正的夫妻,新婚之夜是要行周公之礼的。”忘川九幽盯着她,一字一句道,“离渊想让你喝下药水,和你行周公之礼,好夺走你身上的禁忌之力。我猜,你是想将禁忌之力送给司徒清杨,好让他保住一命吧?” 颜央沉默着,抬起头来注视着忘川九幽,良久才开口道,“忘川九幽,只有神女才能够承继禁忌之力。清杨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甚至只不过是师傅记忆的容器,就算他拥有自己的灵魂,他也没有那个资本来承继,使用禁忌之力。就算我把禁忌之力给他了,他也要不起。” “我只希望,不管你要做什么样的决定,都要先跟我说一声。否则,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没有任何人能够救得了你,也救不了司徒清杨。” …… 深夜,飞羽宫。 轩辕羽素每天入夜躺在床上睡去,身体就被璇玑所控制。她将守夜宫女的精气吸取的一干二净,活动活动手脚,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虽然这张脸不够美,但是也算是上乘,勉强配的上她璇玑宫主的名字。而且事到如今她也能渐渐和这个身体同步,这已经能够让她感觉到欣慰了。但是现在她已经能够和这部身体同步,但是却没有办法让自己的灵力尽快恢复。吸取那些宫女的精气,只能让她和这部身体尽快同步,稳固她的灵识。如果想要恢复灵力,她需要的可不单单只是凡人的精气。她更需要的是灵族的魂魄,只不过现在她只能先将自己和这具身体稳固下来,慢慢占据,才能够做进一步的计划。被她吸食掉精气的宫女越来越多,但是傀儡的制作却跟不上脚步,这些宫女只能是埋葬在飞羽宫底下。 子叙已经知道了她逃离了寂声之地,他一定会来找她,他若是来了,那肯定是要将她抓回去的。她必须在他找到自己之前给自己更多的保障。而且她潜伏在轩辕羽素身上的时候,听到一个消息,那就是颜央很快就要跟司徒清杨,那个跟子叙长的一模一样的男子成婚了。就在几天之后。 如果她能够在短时间之内真正掌控轩辕羽素,那她就能够去婚典上看看了。 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她的脸上,或者应该说是轩辕羽素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残忍而冰冷的微笑。嫁人?还是嫁给自己心爱的人?她怎么可能会让颜央过的这么轻松快乐?她一定要送给她一份大礼才好啊……虽然要赶在婚典上送出是来不及了,但是毕竟是她的心意,不管多早晚都是要送的。 “宫主。”一个傀儡宫女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跪倒,如同是卑微的蝼蚁一般。轩辕羽素,也就是璇玑冷冷地瞟了她一眼,不耐烦道,“什么事?” “有人在调查傀儡的事情,似乎已经将目光锁定在了飞羽宫,请您拿个主意。” 听到傀儡这样说,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将人引过来。” “宫主?”“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傀儡宫女没有再多言,静静地退下。璇玑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她刚刚想着要有灵族的人让她吸食,好恢复灵力,就有人送上门来了。还真的是天助我也。 …… 长云暗雪奉颜央的命令去见子叙,向他说明璇玑的事情。但是陪在他身边的心腹东方折戟却有些不满,臭着一张脸,久久的没有说话。看到他这个样子,长云暗雪说道,“有什么话就说,不要憋着。” “将军,恕我直言,我觉得您找回来的小主人并不看重您,也不看重我们魔族的未来。明明她只要解开身上的禁忌之力就能够带着我们魔族重新叱咤风云,甚至控制六道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她却一直为了那个容器,为了神山圣域和那个祭司大人,一直按兵不动,甚至还压制自己身上的禁忌之力。她真的是我们应该奉为主君的人吗?” “她的身上既然拥有禁忌之力,那她就是我们的主君。这句话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也不许你再怀疑小主人!”长云暗雪的眼神冰冷,看着东方折戟的目光似乎在看一个死人一般。东方折戟低下头应了一声,不再开口。长云暗雪叹了一口气,“东方,魔族已经没有能力和天族抗衡了。如果不是早已放出风声,说女君已经找到,咱们魔族只怕要有灭顶之灾。这么多年,我跟在她的身边,她是一个好主君。她为我们做了很多,通过我下达的指令都是为了让我们休养生息,帮着我们一次次的躲过灵族的进攻。如果没有她,我们只怕已经被灵族灭族了。” “既然将军决定相信她,那属下也没有任何异议。” “她是一个好姑娘。魔族的事情,有我们就够了。如果灵族真的要进攻我们,要将我们置于死地,她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但是将军,我们魔族需要的不是休养生息,也不是安于一隅,我们需要的是统治六道。这是老魔君的心愿!”东方折戟认真的盯着他,眼神里带过几分狂热,“将军,当初老魔君和神女莲姬在一起,不就是为了能够统治六道吗?如果新魔君没有办法带领我们完成老魔君的心愿,甚至要违背老魔君的心愿,那她就不配做我们的魔君!” 忘川九幽抬手给了他一掌,这一掌直接让东方折戟吐了一口血出来。忘川九幽的声音冰冷而含着怒气,“放肆!她是老魔君的女儿,身上拥有魔族最尊贵的血脉。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不敬?!” 话音未落,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就来到他们的面前。见到他,长云暗雪警告一般地盯了东方折戟一眼,让他不要乱说话,冲着来人拱手行礼,“见过祭司。” “你们拿着她给的东西,兜兜转转的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子叙原本不想理会他们,打算躲过他们就是了,但是忘川九幽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跟他说一样。所以他干脆现身,好让他们一次性跟他说个清楚,“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忘川堂主发现,璇玑附身在轩辕羽素身上,似乎已经有渐渐控制,取代轩辕羽素的趋势。而且失去精魄,变成傀儡的人越来越多。小主人的灵力不够,没有办法在杀了璇玑的同时保住轩辕羽素的命,所以命我来找您,想请您想想办法,将璇玑制服。” 长云暗雪简言意骇地将事情向他说明清楚,子叙虽然暗暗记下了这件事,但是他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你家小主人和司徒清杨如何了?” “按照小主人的意思,很快会举办婚典,成为司徒清杨的妻子。”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自然是清楚的。” 子叙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他自然知道颜央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但是她护的了司徒清杨一时,难不成还护的了他一世吗?看来他是时候应该提点一下这个被情爱蒙住眼睛的神女了。 “你告诉她,她要保护司徒清杨,我不管。但是如果她为了保护司徒清杨,要扰乱六道的秩序,那我就不会放过她。” “您知道小主人嫁给司徒公子的目的,是吗?” “这个问题,你还是自己去问问她吧。” 第二百四十二章 针锋 长云暗雪传完话,回到了流蠡宫向颜央复命,同时也将子叙的话转达给了颜央。颜央慢慢地绣着手中的香囊,听到他的话,只是勾了勾嘴角,并没有更多的表示。长云暗雪小心翼翼地觑着她的神色,问道。 “姑娘,您突然如此匆忙地决定要嫁给司徒清杨,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像祭司所说的那样,您为了一个司徒清杨,将六道视若无物么?” 听到他的询问,颜央的眼睛里流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我以为,你的眼睛里只有魔族的利益。” “人,神,魔,妖,灵,相互制衡才能够平稳,任何一家做大都没有办法让六道安宁。”长云暗雪其实并不懂这些大道理,但是跟在老魔君也幕身边那么久,又跟着他们征战天下,这些道理多多少少都懂得一些,“小主人,不管您要做什么决定,我都希望您考虑清楚一些。一旦这个平衡打破了,魔族也会不得善终。”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那您和司徒公子的婚事……” “我自然是因为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才决定嫁给他的。你是我父亲也幕的心腹,或许我还得叫你一声长云叔,我找到了我想要的幸福,您不为我高兴么?” “不敢当,小主人能够找到能托付终身的人,属下自然是为小主人高兴的。您婚典当日,属下会为您准备最好的礼物。” “我对魔族的事情并不了解,我也不懂得怎么去处理那些事情。这些年你一直在我身边,还要忙着魔族那边的事情,也真的是辛苦你了。”颜央抬起头来,温柔的微笑,“你手底下应该有很多人都对我不服气吧?” 听到她这样说,长云暗雪心里一凛,低头郑重道,“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请小主人放心。属下绝对不会让小主人受到任何的危险。” “将军言重了……” “将军!”颜央的话还没有说完,一身铠甲的男子就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将军,我们手底下的兵被人吸走了精气,连魔力都被人夺走了。但是我们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动的手……” “这里是你随随便便能够闯进来的地方吗?!还不赶紧下去!”看到他闯进来,长云暗雪脸色一变,带着军中的气势和霸道,他转头对颜央道歉,“他是东方折戟,我多年的部下,今日惊扰了小主人,属下一定会严加惩罚。” “没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 见颜央问了,忘川九幽暗暗地盯了东方折戟一眼,东方折戟这才看到了颜央,东方折戟常年的军中,从来没有见到这样美貌的女子,一时间呆愣住了。而且这个女子还是他们的主君,从来没有处理过魔族事务的主君,他对她多了两分轻视,只是站在男人欣赏美丽女子的角度看她罢了。最后还是长云暗雪暗暗地拽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 “最近我们有很多低等魔族的小兵失踪,等找到的时候,他们都被打回了原型,身上的魔气全都被人吸走了。每天都有人失踪,这件事情还是得跟将军,和女君说一声。” “这件事情不是已经有人去处理了吗?” 颜央笑了笑,漫不经心,对这件事情并不在意。但是长云暗雪和东方折戟却并不理解,东方折戟甚至一听就炸了。 “我魔族的低等士兵失踪了,再这样下去,可能高阶魔族也会失踪,被吸取了魔力。可是现在看来,您却毫不在意,难道对您来说,我魔族的子民都没有任何意义吗?!” “东方折戟!”长云暗雪生怕颜央会生气,连忙回头呵斥。颜央放下了手里的香囊,抬起头来看着他,带了三分打量,“武人心思,如果你能有长云将军三分的沉稳,你必定能够有更大的成就。可惜了。” “您作为我魔族的女君,身上流淌着老魔君的血液,身上还留有禁忌之力。您却从来没有想过我魔族的生死,你根本就不配成为我魔族的主君!” …… 东方折戟这几句话是想刺激颜央,也是想要试探一下她。这个部下虽然莽撞,但是却十分的忠心,他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长云暗雪也知道他的真正心意,一时之间也没有阻止他。他问的,也是他想知道的。 自从他找回颜央之后,颜央从来都没有插手过问过魔族的事情,似乎什么事情都由着他们自生自灭一般。如果再这样下去,就算是颜央身上有禁忌之力,也没有办法真正统领魔族,甚至还会遭到魔族的反噬,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件非常为难的事情。 一方面,他是也幕的旧部,天生忠诚于也幕的血脉。另一方面,他也是魔族的大将军,就算不让魔族统领六道,那也得让魔族更上一层楼,不会被其他族类轻易欺负。如果颜央再这样对魔族无所作为,那…… “首先,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做魔族主君。如果可以,你们自己推选一个去做主君就是了。其次,你所说的魔族低等士兵失踪,这件事情是璇玑所为。”颜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看不出来她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我不是已经让长云将军去找祭司大人了吗?这件事情我没有办法插手。我的灵力还不足以支撑我做这件事情。如果你想让我去收拾璇玑为你的小兵报仇,那不好意思,我做不到。” 听到颜央这样说,东方折戟和长云暗雪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魔君,是多尊贵的身份,这个女人竟然说她完全不在意这个身份?长云暗雪看着她的神情,也知道了她的性子,她这个样子只怕是真的生气了。他回头瞪了东方折戟一眼,呵斥道。 “谁给你的勇气在小主人面前这样放肆的?!还不给我下去!” “将军!我们的士兵……” “不要再说了!下去!” 东方折戟不甘心地看了长云暗雪一眼,最终还是低下头退了出去。长云暗雪跪倒在颜央面前向她请罪,颜央却是毫不在意,只是重新拿起那个香囊,继续往下绣下去。 “你手底下的兵,你自己处置,我不插手。你自己看着办就是了。” “以后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 “士兵失踪的事情,应该不会再发生了。你们已经去找过师傅,他很快就会来处理这件事情的。你们不用担心。”颜央想了想,终究还是给他一句准话,“将军,我身上虽然怀有禁忌之力,但是我不想牵扯到六道之间的势力争夺之中。我知道你一心为了魔族,在你的统领下,魔族可以更上一层楼。我放心地将魔族交给你。” “小主人,我不是……” “我知道你没有觊觎魔君的位置,但是我不想做这个魔君。我只想偏安一隅,过我自己的日子。但是我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魔族的人被人欺侮。璇玑的事情,想来很快就会有决断。你们不用担心了。” “您预见的事情,属下也略有耳闻。若是将来清杨公子真的如您所预见的那样……” “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颜央的语气里带上了十足的愤怒和肃然,眼神里满是警告,“长云暗雪,你听清楚了。如果清杨死了,就算是将天地生死循环的规矩给打破,我也要让他活过来!如果你想利用清杨,让我帮助魔族称霸六道,那我不介意,将魔族毁灭。”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不管。但是你不能碰我身边的人。如果你敢碰我身边的人,我不会心慈手软。你可记清楚了?” “是,属下记住了。”长云暗雪恭恭敬敬地应下,但是想到璇玑的事情,他还是不得不多问一句,“小主人,祭司大人如今忘了很多事情,或许连璇玑当年做过什么都忘了。如果他对璇玑还留着一分善念,想要保护她,那……” “如果子叙要护着璇玑,那就不要怪我故意要跟神山圣域作对了。”颜央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几分杀气,如今她预见到的未来里,清杨死去的时候璇玑也在场,那璇玑必定和清杨的死有所关联,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清杨,她也一定要让璇玑死,“璇玑杀了云影,又联合青丘九尾狐涂山焕杀了云影,我不会就这样放过她的。” …… 飞羽宫。 轩辕羽素迎来了一个非常特殊的客人,一身白衣的子叙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从天而降。看着那张脸,轩辕羽素一开始还以为是司徒清杨,但是她很快就发现他们之间气质的不同,马上就判断出来人并不是司徒清杨。既然能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飞羽宫的,必定和颜央,璇玑那些人是一样的。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尊贵和清冷,让轩辕羽素一见倾心,无法自拔。她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羞怯的神色,一身粉红色的长裙,更衬得她面若桃花。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在璇玑的帮助下,自己的这张脸越发的美艳动人,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她得不到的男人。她扬起一个自信的笑,一步步走近他。 “你和司徒清杨长的一模一样,是清杨的孪生兄弟么?” “璇玑,出来见我。” 子叙冷冷的看着她,并没有因为她的貌美而产生其他的情绪。他的话一说出口,轩辕羽素的脸上就露出了奇怪的神情。那个叫做璇玑的鬼魂附身在她的身上,并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知道的?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地说。 “您是不是找错人了?我是轩辕羽素,轩辕国的公主,不是什么璇玑。” 子叙不想再和她多说,随手一挥,轩辕羽素就昏迷了过去。再次醒过来的,是璇玑。就算是容貌改变了,那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神色却没有变过。仍旧像当年那般,似温柔,又带着几分残忍。“轩辕羽素”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妩媚妖娆。 “你这么快就找到我了,看来我还是小看了净魂术所带来的好处啊……早知道,我当年就应该跟你要净魂术来修炼。只不过我舍不得忘了你。就算被你伤的痛彻心扉,伤痕累累,我也不舍得忘记你。” “你从寂声之地逃出来,不好好找地方休养生息,怎么反倒还为非作歹呢?” 子叙忘记了当初的一切,自然记不得璇玑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被自己关在了寂声之地的。看在当年她和自己的袍泽之情上,如果璇玑能够好好的待着,不为非作歹,他也会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办法再让他视而不见了。 “都是因为那个身怀禁忌之力的颜央啊,是她将我逼到这个地步的。”璇玑掩唇轻笑,带着十足的楚楚可怜,“子叙,我是天女宫的宫主,普通人如何能将我的肉身毁灭,让我徒留一缕魂魄在这人世间飘荡呢?都是她,她将我逼到这个地步的。” “若你从寂声之地逃出的时候就告诉我这些,我会帮你。” “现在呢?你见了她,听她说了些什么,你就不肯帮我了吗?” “不管如何,你都不应该将人间的人扯进来。不应该吸取他们的精力,也不应该随便抓魔族的人去吸收他们的魔气。你这是在毁了你自己。” “我只是想活下去,你知道的,寂声之地那个地方有多可怕。我不想再回去了,我只是想保护我自己。”璇玑楚楚可怜的看着她,眼睛里落下了大颗大颗的泪水,惹人怜惜,“子叙,你帮帮我,我只是想活下去,我不想去寂声之地。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你帮帮我,让我活下去好不好?” “从她的身上出来,跟我回神山圣域。” “不!我不跟你回去!”璇玑激动的大声叫嚷起来,眼底流露出了疯狂,“我不会跟你回去的!跟你回去你就要把我关到寂声之地里去!我不回去!我死都不会跟你回去的!” “既然不想回去,那就去死吧。” …… 颜央的手中拿着凤灵弓,慢慢地走了进来,灯火摇曳,她的脸越发的妖冶动人。云影跟在她的身边,陪着她一起来到这里,看到璇玑,眼底的杀气更甚。看着她一步步地走近,子叙下意识地将璇玑护在身后,璇玑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个隐秘的微笑,顺势躲在了子叙的身后。子叙警惕的看着颜央,冷冷问道。 “你要做什么?” “我让长云暗雪去找你,告诉你璇玑做了什么恶事,是想让你秉公执法,将她带回她该去的地方的。不是让你来庇护她的。” 颜央微笑着看着他,她很少和子叙对上。一直以来,无论子叙说什么她都心甘情愿的照做,但是璇玑的事情却让她不能听从子叙。她要璇玑死,为云魂报仇。 “颜央,我没有庇护她,她只是想活下去。” “她在神山圣域召唤天雷,用了崩雷术。你的神山圣域若没有我,早就变成一座死山了!”颜央的身上隐约流露出了煞气,眼睛里闪烁着妖异的猩红色,和她平时的温柔和婉相比,变的更加恐怖了。颜央冷冷的盯着他们两个看,一字一句道,“云魂当初留在神山圣域等我,这个女人逃离了神山圣域,将云魂折磨致死。您亲眼看到了云魂死时的惨状。云魂做错了什么?他凭什么要让这个女人吸食灵气,折磨致死?司徒清杨身上用了傀儡铆钉,就因为他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因为他很快就要与我成婚,凭什么?魔族的低等士兵一个接一个的被吸取了魔气,就因为璇玑要活下去,凭什么?” 颜央一句又一句的发问,而子叙却无法回答。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脸庞和诘问,子叙莫名的有了一丝丝心虚。颜央一步步地逼近他,郑重地警告道,“祭司大人,如果您真的要护着这个女人,那就不要怪我和神山圣域作对了。” 子叙皱了皱眉,斟酌道,“璇玑与我有征战多年的袍泽之情,就算她做错了事情,那也应该……” “祭司大人,难道你觉得,璇玑做了那么多的事情,都不足以以死谢罪吗?”颜央举起手中的幻灵弓,幻灵弓变幻成了一把精致锋利的长剑,“如果您没有办法向璇玑动手,那就我自己亲自来。我的灵力可不足以只杀一个人,连轩辕羽素都会死。她死在我的剑下也不算冤枉了她。毕竟她几次三番的要害我,如今她的日子也是生不如死,还不如一死了之,我还算是成全了她呢。” 第二百四十三章 相对 “你,真的要杀了璇玑吗?”子叙冷冷地注视着她,坚定的护在璇玑的面前,“不管璇玑做错了什么,都有灵族的人,或者是天帝,神山圣域来处置。你没有权利……” “我身怀禁忌之力,我是凌驾于六道之上的神女,如何不能处置一个小小的璇玑了?” 子叙对璇玑的庇护让颜央怒火中烧。连说话的声音都拔高了不少。明明是璇玑做错了事情,凭什么子叙全都忘记了,璇玑三言两语的就能抹去她一身的罪孽?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凭什么她就要忍受这么多年的折磨?看着她的样子,子叙就知道她一定是动了真怒。如果她强行要解开身上的封印,那到时候她肯定是会被禁忌之力所控制的。他缓和了声音,尽量温柔道。 “颜央,璇玑的事情不是你一个人能够处置的,这件事……”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要杀了她!” 话音刚落,颜央脸上的表情突然一阵扭曲,喉咙里突然发出了一阵凄厉的喊叫声。连手中的长剑都握不住,颤抖着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在意识混乱之前,她看到璇玑脸上得意的神情,她马上就知道,璇玑控制了她身上的噬尸蛊,让她没有办法出手收拾她。云影原本守在颜央的身边,她突然反常痛苦,一看就知道她是身上的噬尸蛊再一次发作了。云影一声长啸,化为巨狐守在颜央的身边。咆哮着不允许他们靠近。 “颜央!” 子叙下意识地唤了她的名字,想要上前去,却被云影咆哮着阻挡了。如今子叙忘了颜央,再也不是当年的子叙,他不敢让子叙随随便便的靠近她。殿宇里充斥着颜央凄厉的尖叫声,璇玑的嘴角露出了隐秘的微笑,心里很是得意。好在她已经学会了控制噬尸蛊,但是必须要在合适的地方,合适的情境下她才能够控制。就算只是这样,也足够她自保了。 云影仰头长啸,将长云暗雪,忘川九幽他们引来这里。颜央颤抖着蜷缩在云影的身边,小声地呜咽。看到璇玑在子叙的身边装作柔弱的样子,她顿时怒气横生,那滔天的怒火竟然将身上的封印都给冲了开来,身上的噬尸蛊在禁忌之力下暂时得到了控制。她猛地站了起来,剑花一舞,直接就攻向了璇玑。 而子叙坚定地挡在颜央的面前,不让她伤害璇玑。颜央双眼通红,但是子叙挡在那里,让她没有办法动手。她怒气冲冲地瞪着他,长剑一寸寸地逼近他,甚至已经架到了他的脖颈上。她的手一顿,怒声道。 “让开!” “颜央,璇玑的事情我会妥善处理,你现在不能杀了她。” “师傅!” 一声师傅脱口而出,带着十足的委屈和嗔怒,一如当年在他身边时一般。这一句师傅也让子叙愣住了,但是他却想不起来究竟是为什么。颜央回过神来,手中的长剑已经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鲜血的味道刺激到了颜央的感官,她的眼神越发的疯狂。 如今她身上的噬尸蛊发作,子叙的血对她来说有别样的吸引力。平日里或许她还能控制住自己,但是如今她怒上心头,子叙又坚定的护着璇玑,她又是嫉妒又是愤怒又是委屈。她丢了长剑,直接扑向了子叙,张口就在他脖子上流血的位置咬了下去。 是,他终究是她的师傅,她不舍得伤他。但是他做了这样的事情,她实在没有办法原谅,无法释然。那就用这个方式惩罚他吧。她要让他知道,她每一次因为璇玑而痛苦不堪的时候,他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因为他是帮凶。就算只是无意时犯下的,他也是璇玑的帮凶! …… “贱人!你放肆!” 璇玑尖利地尖叫起来,轩辕羽素美艳的脸顿时变的扭曲而且诡异,她催动颜央身上的噬尸蛊,想让她因为造成的疼痛而放开子叙。但是颜央却咬的更狠,几乎要将他脖子上的一整块肉都咬下来一般。如此这般,璇玑反而不敢乱来了,干脆挥手就要攻向颜央。但是子叙却突然出手,催动灵力在自己身边建造起一道气墙,将她和自己保护在里面。 他理解颜央对璇玑的怨恨,虽然他忘记了很多事情,但是他见识过云影云魂他们是怎么样用性命来保护颜央的。他也见过颜央是怎么样用性命来保护云影和云魂的。这样将性命交托给彼此去保护的情谊,她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杀害云魂的人在她的面前活的好好的,甚至还继续为非作歹呢? 汩汩,汩汩。汩汩,汩汩。 璇玑在结界外面拼命地拍打,一边叫着子叙的名字,想要闯入结界,但是却都无济于事。 血液从颜央的嘴角淌下来,顺着子叙的脖颈流入里衫,染红了他的白衣,反而多了几分诱惑人心的颓废。滚烫地鲜血淌入喉咙里,安抚住了她身上的噬尸蛊。 璇玑终于没有再催动噬尸蛊,颜央身上的疼痛逐渐减轻。她也渐渐恢复了平静,情绪虽然平静了下来,但是她眼底的猩红还没有完全褪去。看着子叙微微苍白的脸,注意到身边用来保护她的结界,她的心里有几分愧疚。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她看着他的脸问到。 “为什么要保护我?” “我不是保护你,如果你喝了我的血,能够平静下来不杀了璇玑,将她交给我来处理,那我丢些血又如何?” 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颜央冷笑道,“祭司大人对璇玑宫主还真的是用情至深。我倒要看看,您能为了她付出到什么样的地步。” 颜央站起身来,随手抛出了玉羽鼎,化作了一个约莫一人高的容器。她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似笑非笑地说。 “要让我不杀了璇玑,可以。你的血可以压制我身上的噬尸蛊。你放血,把这个玉羽鼎放满,我就放了她。而且我还可以答应你,我永远都不会杀了她。” …… “子叙,你别听她的。她只是想利用你!” 璇玑连忙出声阻止,颜央随手一挥,璇玑就被牢牢地控制住,没有办法发出声音,也没有办法有任何的动作。颜央似笑非笑的看着子叙,伸出舌头在唇边舔了一圈,将嘴唇上的鲜血舔舐干净,殊不知她这个动作对于男子而言有多具诱惑力。饶是对于子叙而言,这样的颜央同样是极具吸引力的。 “怎么样,你要做决定了。是要牺牲你自己,就了璇玑,还是你要让璇玑被我杀了?” 她早就知道子叙会做什么样的选择,但是她仍旧是不死心,想要再证实一次。如果子叙没有放血,或许她还能让子叙将璇玑带走,让璇玑真正意义上平安无事的活下去。但是如果子叙为了璇玑将自己置于险境,那就算璇玑不死,如果她犯到自己的手上,那她一定会让璇玑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你的话,有多少分可信度?” “若是我解开我身上的封印,你知道你会面临什么样的境况吗?你比我更不想让我解开封印。你如今只能听我的做出选择。”颜央走近他,暧昧地将自己的嘴唇贴在他的脖颈上,舔了舔他脖颈上残留的血液。舌尖划过的地方带来一阵阵奇异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战栗。饶是他素日里端庄持重,如今在她面前也不由得涨红了脸,“怎么样,你是想带走璇玑,还是想让我杀了她?” “美人,你何必让他做这个选择?”忘川九幽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将她拉开。看着颜央苦笑神情,忘川九幽忍不住低声道,“你又何必自取其辱,再伤自己一次呢?” “我只不过是不甘心罢了。” 颜央笑了笑,挥挥手将玉羽鼎收入怀中,忘川九幽看了看被颜央压制住的璇玑,随手一挥,几只小虫就钻到了璇玑的身体里。他坦然地看向了子叙,笑道。 “祭司大人,刚刚我送了三个小东西给璇玑宫主。分别是噬尸蛊,残神虫,还有腐神蛊。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呢。噬尸蛊和腐神蛊你们应该都很清楚了吧?残神虫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小灵虫呢。给了璇玑用,也不算辱没了她的身份。” 噬尸蛊和腐神蛊都是当初璇玑用在莲姬仙子身上的东西。至于残神虫,这是一种作用于精神折磨的蛊虫,会一点点的折磨人的医治,造成痛苦,恐慌,害怕等等负面情绪,让人备受精神折磨。而且能够让人真切地体会到灵力被硬生生从身上扯下来所带来的痛苦。这种痛苦和云魂死的时候所经历过的那种痛苦一模一样。这个小东西是忘川九幽根据九尾狐族的迷幻术设计的养成的灵虫,就像是九尾狐族的迷幻术一样,不过这灵虫不需要灵力的支撑,只要这个人不死,他的精神力就会成为灵虫的养料。而且这灵虫认主,一旦在谁的身上寄生,那就会一直存在于他的身上,直到这个人死了为止。 “璇玑宫主,您就跟着祭司大人回去好好享受吧。如果你再来美人面前聒噪,那我们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忘川九幽的笑容里带着的残忍和颜央残忍的时候如出一辙,他弯腰将颜央抱在怀里,“颜儿,再不回去睡觉天都要亮了。既然事情已经办完了,那咱们也该走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忘川九幽突然回过头来笑了笑。 “还有,就算祭司大人你不想杀了璇玑,那也请你想办法把璇玑从轩辕羽素的身上扒下来。如若不然,我可不能保证我在找轩辕羽素麻烦的时候,还顺手收拾了璇玑。” …… 颜央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洗去一身的狼狈,天都已经蒙蒙亮了。她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疲倦地昏睡过去。忘川九幽叹了一口气,站在她的床边,将自己的灵力缓缓地输入她的体内,让她好受一些。灵力缓缓地输入她的体内,原本苍白的脸渐渐恢复了些血色。忘川九幽叹息着拂开逗留在她的脸上的长发,怜惜道。 “你明明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还要做那样的决定,还要问他在你和璇玑之间做什么样的选择?” “为什么,为什么璇玑明明做了那么多的坏事,为什么明明我因为她受了那么多的罪,他还是要护着他?”颜央茫然的看着忘川九幽,声音里带着无措,宛如一个迷了路却不知道怎么找到出口的孩子,“忘川九幽,你告诉我,他为什么要一直这样护着她?就因为当年他们一起上过战场,所以他要一直这样护着她吗?就算她做了天大的错事,他也要一直这样护着她吗?” “美人,不要再乱想了。你今天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睡醒了就什么都好了。”忘川九幽温柔地拍拍她的肩膀,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不管怎么样,我,云影,踏雪,还有司徒清杨,都会留在你身边好好照顾你的,不会不理你的。不管你想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忘川九幽,我不会原谅背叛我的人。”“我知道。” “背叛我的人,要付出代价的。”“我知道。” “我想喝酒,有酒吗?”“有,你好好在这里待着,我去给你找。”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可是我的救命稻草,将来我可是有事要求你帮忙的,自然得对你好些。” 忘川九幽扶着她睡下,帮她盖好被子,又叮嘱了踏雪和云影要好好的在这里守着她,不能让她乱来什么的。然后他就离开了流蠡宫,去给颜央拿酒去了。云影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颜儿,再怎么难过,也不能借酒浇愁,知道吗?” “云影,我没事。我只不过是想小酌两杯,没有想过要借酒浇愁什么的。” 颜央勉强笑了笑,她只不过是想借用酒,来向过去的自己告别。告别了,那她就可以有一个新的开始。下一次再看到子叙的时候,看到璇玑的时候,她就不会再犹豫,不会再痛苦了。云影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如果不想笑,那就不要笑了,勉强笑的话,太丑了。” “云影,我一定会让璇玑尝一尝云魂所经历的痛苦,让她永远经历折磨,让她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颜央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几分恨意,不知道是针对璇玑,还是针对子叙,“云影,我答应你,我一定不会让璇玑好过。” “云魂的仇可以慢慢报,但是你得好好的,我不想让你因为我们而感到痛苦。”云影叹息,对于颜央,他总是感到一阵阵无力。她做的决定,他只有听从,从来都没能违逆。他拼尽所有,甚至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只是为了让她高兴开心。可是总是有那么多的事情,让她感觉到痛苦和不悦,“颜儿,你和清杨很快就要举行婚礼了,如果你不高兴,清杨很快就会知道,到时候他会担心,你会更不高兴了。” “我虽然不知道人间的规矩,清杨他们应该也不会用人间的规矩礼教来要求我,举行婚典的时候,你陪在我身边吧。我怕我会紧张。” “颜儿,你是真心爱慕司徒清杨的,是吗?”“这是自然。若我不喜欢他,我为什么要嫁给他,委屈自己啊。” “既然你喜欢他,那一定什么事情都为了他着想。你不会想让他为了你担心吧?” “你不用多说什么了,我都知道的。让我休息两天我就没事了,你放心就是。” “你心里有数就好。任性过后就要好好地收收心了,听说人间嫁了人的女人都很惨。不能出去玩,不能多喝酒,要侍奉公婆,说不定还会受委屈什么的……” “不要胡说,司徒家二老都是好人,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你告诉我,你嫁给司徒清杨,真的只是因为想要过普通人的生活吗?”云影认真的看着她,带着一点点试探,“我总觉得,你还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我自己心里有数,你放心就是。” “那璇玑呢?你打算怎么办?” “祭司大人已经摆明了要护着她,那就让他护着吧,我倒想知道,祭司大人能够护她到几时。”提及璇玑,颜央整个人的气质都改变了,变得狠厉而残忍,“璇玑,我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的。谁敢护着她,谁就要和她付出同样的代价。至于祭司大人,下一次相见,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如今的手下留情,我只不过是因为清杨。” 子叙可以在没有那部分记忆,在没有司徒清杨的前提下活着。但是清杨不可以。 她和子叙再怎么样意见相左,她和他之间都有师徒情谊。她再怎么生气,都不可能真的对子叙痛下杀手。不管子叙要怎么护着璇玑,只要司徒清杨好好活着,就好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商议 司徒家即将为司徒清杨迎娶新妇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一整个皇城。整个皇城里的人都知道司徒家的这位年轻有为的少年早就有了心仪的女子,自行了成年礼之后就找了全国最好的绣娘制作喜服,喜服的设计稿还是他自己画的。几乎一季他都会画出一套喜服,让绣房的人制作。如今司徒清杨即将在一个月之后举办婚宴,自然大家都对这个新娘子很是好奇。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姐,能让司徒清杨这样的人中龙凤倾心相待。 而这个时候,轩辕宫里发下诏令,将流蠡宫赐给司徒清杨的新婚妻子,更会以郡主的礼仪规格,风风光光地用皇室的七尾金凤步辇,从流蠡宫出发,将新娘子迎进司徒府。这位新婚妻子的嫁妆更是由皇室置办,长长的礼单让人瞠目结舌。而且司徒清杨的私宅,白碧寒院,也由轩辕羽澈从自己的私库拨款重新修缮。给足了司徒家面子,也给足了新娘子的面子。 人们纷纷猜测这位司徒家的长媳究竟是谁,但是却没有任何人能够给一个准确的答案。一时间,司徒家的婚事成了整个皇城众人瞩目的婚事。司徒清杨每天忙的脚不沾地,但是却满面红光,很是高兴的样子。但是不管忙成什么样子,司徒清杨每天晚上都会回到流蠡宫陪着颜央,就怕她在这样的环境状态下会紧张。 “其实你不用整天都特地跑过来陪我的,如果有要忙的事情,那就去忙吧。” “没事,家里的该布置的都基本上已经布置好了。我们的礼服也准备好了。到时候我们在司徒府本宅拜过天地,就回白碧寒院去。不让他们闹洞房。” “但是,我不懂你们这边的规矩……” 看到颜央郝然的模样,司徒清杨温柔地握住了她的手,凝视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不怕,到时候只是简单地跟爹娘行叩拜礼就可以了,没有什么规矩的。而且我也是第一次,我比你还要紧张呢。” “听说,礼堂上需要有男女双方的父母,但是我……” 颜央闭了闭眼睛,这些日子西陵绯乐和明奈歌经常过来串门,跟她说了很多关于拜堂的礼仪,她记得最深刻的,就是要有男女双方的父母。但是她自己却是无父无母,甚至连家人都不知道在哪里。司徒清杨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呢?他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 “这个我已经帮你想好了。长云暗雪将军是你身生父亲的老部下,照道理你称呼人家一声长云叔叔也是应该的。我打算让他来带你进门,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意思。” “长云将军吗?”颜央倒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她对于人间的礼仪也是浑然不懂的。既然司徒清杨提出来了,那应该就是可以的吧。她握住司徒清杨的手拉了下来,“我倒是可以,只不过我不知道长云将军他……” “我想,他会希望看着你得到幸福的,你跟他提一下,我觉得他会答应你的。” “那我找机会问问他是什么样的意思。”颜央看着他微笑,眼睛温柔地眯成了一条缝,但是想到子叙和璇玑,她脸上的神情又不由得变的严肃,“清杨,有件事情我想要告诉你。” “怎么了?” 颜央简单地将飞羽宫的事情告诉了他,也将璇玑附身在轩辕羽素身上的事情告诉了他。但是司徒清杨的着重点根本就不是璇玑,也不是轩辕羽素,更不会是子叙。他关心的,是璇玑操控了颜央身上的噬尸蛊,给她带来了痛苦。 “颜儿,这件事情你和忘川九幽说了吗?” “他知道,但是他说璇玑根本就没有掌控如何控制我身上的噬尸蛊。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我身上的噬尸蛊是师傅下的,只有师傅才能够控制。璇玑只不过是利用了师傅遗失的那部分记忆和灵力,再加上那天是满月,所以她才能够短暂地操控你身上的噬尸蛊,让他发作。” “那祭司大人怎么样了?” “带着轩辕羽素离开了。他应该会想办法把璇玑从轩辕羽素的身上剥下来,然后把轩辕羽素重新送回来吧。”颜央有些漫不经心,甚至可以说有些刻意的冷淡。看着她的样子,司徒清杨下意识地开口问道,“难不成祭司大人没有帮着你,反而帮着璇玑了?” 颜央笑了笑,但是笑容里却带着几分神伤和冷漠。 “他和璇玑是一起经历过战场的人,自然是要更相信她了。他早就将我忘了,怎么可能会为了我,和璇玑作对呢?” “颜儿,我知道你还是在意祭司大人的,就不要和他怄气了。他虽然忘了你,但是他遗忘的那部分不是成就了我么?等我死了……” …… 司徒清杨的话还没有说完,颜央就凑过去吻在他的嘴唇上,不轻不重地在他的嘴唇上咬了一下。颜央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司徒清杨一愣,接下去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他傻愣了半天,问道。 “这个是谁教你的?”每次都用这招来对付他,堵住他的话。 “是忘川九幽教我的呀。”颜央一脸的坦然,理所当然道,“他告诉我,如果有男人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用这招就最有效了。” “男人?你是说所有的男人?” 看到颜央认真的点头,但是他脸上的神情却是那样的懵懂,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扑过去就在她的脖子上咬了一下,就像是之前颜央之前咬着他的脖颈喝血那样,只不过他下口要更轻一些,只是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了一圈带血的牙印。颜央抽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微微蹙眉,但是她知道司徒清杨并没有恶意,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有什么反应,只是下意识地微微往后仰,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细细的呻吟。司徒清杨浑身一震,慢慢地放开她,眼底微微带着狼狈。 “忘川九幽都不知道教了你什么,以后可不要随便听他的。” “你是说,我不能那样做吗?” “对我就可以,不要对其他人有那样的举动。”司徒清杨点点她的鼻子,凑过去再一次吻在她的脖颈上,吻在刚刚咬到的位置上。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脖颈上,让颜央忍不住战栗。司徒清杨坏坏地笑,“这是给你的惩罚,下一次,可就不仅仅是这样了。” “上一次你是以牙还牙,现在你是变本加厉,然后呢?你还要做什么?” 颜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带着三份妩媚轻佻。或许是她身为女子自带的本能,又可能是她当初曾经在醉棠阁待过,所以用起来得心应手。虽然她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但是醉棠阁那些魅惑男子的伎俩,她早就学了十成十,如今用在司徒清杨的身上倒是十分熟练。惑人而不自知。反倒是司徒清杨,被她撩的满脸通红。 “颜儿,你再这样勾引我,我可真不知道我会不会再对你做些什么。” “你能对我做什么?” “巫山云雨,男女之欢。”司徒清杨笑着在她的嘴唇上落下一个吻,终究还是按捺住自己内心的渴望。好不容易才让她松口答应了嫁给他,答应了成为他真正的妻子,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吓坏她呢?司徒清杨起身,找到了颜央的药盒,仔细地在她的脖颈上擦上了药膏,“这个药膏擦上去,痕迹很快就会不见了。你可要答应我,不要让任何人发现,知道吗?” “我可没有做错事情,你凭什么惩罚我?你如今变本加厉,那我也得跟你讨一点利息才行。”颜央哼了一声,稍微一用力就将司徒清杨按倒在床上,趴在他的胸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像一只慵懒妩媚的猫一样。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花香,令人沉醉,“你说,要跟你要什么利息好呢?” 司徒清杨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微笑,抬手摸摸她的头,像是在抚摸一只冲自己撒娇的小猫一样。司徒清杨柔声道,“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就是了,只要你开心就好。” …… 笑闹了一阵,司徒清杨就离开了流蠡宫,他和颜央之间的婚事终究还是得他自己亲自盯着,亲自去做才放心。司徒清杨在临走之前留下了一本画册,里面全都是他这些年设计的嫁衣。他想让颜央自己选一件最喜欢的,好让人来量她的尺寸,重新改。如果都不喜欢,那就再重新设计。 看着那满满一本画册,颜央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被人捧在掌心里的感觉真的很好,在司徒清杨身上,她真切地感受到了被宠爱的滋味。这和当初在神山圣域的时候是不同的,子叙虽然宠爱她,但是在他的心里,比她更重要的是天下,是六道。但是在司徒清杨的心里,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那个人。司徒清杨愿意为了她,背叛全世界。 颜央正在出神,云影突然走了进来,试探着问道,“颜儿,轩辕羽澈来了,想要见你。看样子,是想来问问你轩辕羽素的事情的。你要见他吗?” “嗯。”颜央将手中的画册合上,起身去迎接。虽然知道轩辕羽澈根本就没有办法对颜央不利,但是轩辕羽素毕竟是他的妹妹,失踪的事情又和颜央有关,只怕他会怨怪颜央吧?看出了云影的担忧,颜央微微笑道,“不用担心,羽澈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我知道该说些什么。” 轩辕羽澈在院子里等着她,脸上一片焦急。而颜央却是闲庭信步,一点都不紧张。看到颜央出来了,轩辕羽澈急急忙忙地走上前来。脸上焦急的神色溢于言表。 “姐姐,你知道羽素去哪里了吗?我以为羽素只是出去玩乐了,但是我已经让火莲儿派人出去找了好几天,都没能找到她,你知道她到哪里去了吗?” “羽澈,羽素她……被送去驱邪了。”很多事情颜央没有办法完完全全地告诉他,他也没有办法理解,只是简单的找了一个相似的解释告诉他,“不过你不用担心,神山圣域是一个十分纯净的地方,师傅会将她安然无恙地送回来的。” “姐姐的意思是……” “你放心就是了,师傅是神山圣域的祭司,是灵力非常高深的人,羽素一定会没事的。”颜央并不想过多的跟他提及子叙的事情,对于子叙,她自己的感情都非常的复杂。她另外起了一个话头,“听清杨说,我和他之间的婚事,你帮了很多。谢谢你。” “都是应该的,当初如果没有你,我不会站到如今的地位。别说是一场婚礼,就是给你半壁江山,都是应该的。” “傻瓜,我也只能帮的了你一时,你想要成为什么样的君王,想要给你的子民什么样的天下,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帮不了你,也给不了你什么。” “我知道,羽素做了很多放肆的事情,经常惹的你不高兴。如今还做了不可饶恕的事,但是她……”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了她,但是她能不能活下来,会经历些什么,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你明白吗?”颜央笑着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了三分警告,“但是,如果她真的有一天犯到了我的手上,我该动手的还是会动手的。我不会因为她是你的妹妹就对她手下留情。” …… 神山圣域。 子叙将轩辕羽素带去了神山圣域,璇玑躲在了轩辕羽素的身体里,死活都不肯现身。而轩辕羽素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她刚刚还在自己的飞羽宫里,对着这个和司徒清杨长的一模一样的男子动心脸红,但是眨眼间自己却来到了这个冰天雪地的地方,她只不过是一个凡人,怎么样都会感觉到恐惧。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璇玑,你来了我神山圣域,难道还想要躲在这个小女孩的身后吗?”子叙冷冷地看着她,那眼神足以将轩辕羽素冻在原地不敢随意动弹。在他的目光之下,璇玑终究还是出现了,司徒清杨转开了目光,冷冷道,“跟我来。” “你真的要将我从这个女孩身上赶走,让我回到那个恐怖的地方吗?” 璇玑的声音里带着软软的哀怜,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就像是一只无助的小兽。但是子叙却是浑然把不觉,并不在意。 “既然你不想到冰室里去,那就在这里吧,借助神梅树的力量,让你从她的身上出来应该会更简单一些。” “子叙!你真的要为了她,对我赶尽杀绝吗?”若是寻常的男子,看到璇玑这样楚楚可怜的模样,自然是会心动怜惜的,但是她面对的人是子叙。神山圣域的子叙祭司从来都只是一个冷心冷肺的人。这么多年以来,除了颜央,再也没有人能够让他又半分动容。璇玑的脸上,或许应该说是轩辕羽素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惨然的笑容,“这么多年以来,你一直都是这样,冷冰冰的不许任何人靠近。不管我为你做了多少事,你都不舍得分给我一丝丝目光。能够让你动容的,一次次违背原则的,都只有她。” 子叙微微蹙眉,子叙不明白她的意思,只不过他没有开口。但是璇玑却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在冰天雪地之中显得那样的骇人。璇玑的眼里流下了两道血泪,看在子叙的眼睛里,他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当初颜央满脸是泪地站在自己面前,由着他刺伤她的事情。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也没有说话。 “你爱上她了,却怎么样都不肯承认,就算是你用净魂术忘了她,你还是不舍得杀了她。她就真的那么好,那么重要吗?” “璇玑,你有你该去的地方,这个女孩也有她该走的路。你应该从她的身上出来了。” “不!”璇玑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狠厉和决绝,“我不会从这幅身体里出来的。她和我签订了血的契约,她迟早会成为我的身体,我为什么要离开?!要么你就毁了我,否则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失魂 听到璇玑激动的反对,子叙微微皱眉。但是看在他们曾经的袍泽之情上,他还是尽量温和道,“璇玑,如果你从这个女子身上出来,继续回到寂声之地受罚,我可以保你不死。等你恕清了自己的罪,我会给你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让你去投胎……” “如果你敢硬逼着我从这副身体里出来,那我就和你,和她,玉石俱焚!” “璇玑,你觉得,我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人吗?”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子叙的嘴角微微勾起,但是眼底却是一片冰冷,“既然你冥顽不灵,那就不要怪我不顾念我们之间的袍泽之情了。” 子叙念动咒语,一时间神山圣域飞沙走石,天昏地暗。璇玑的脸色一白,她知道,子叙是认真的。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精神,他一直都有。可是无论如何,她都不想死。就算是她来了这里,她还是有办法离开的。只不过…… 心思还没有完全转圜,一道金色的结界就已经将她完完全全的笼罩其中。璇玑割破了自己的手掌,将自己的鲜血融入结界里,在心里默念着咒法,嘴角露出了一个微笑。这个咒法的目的,自然是为了让她自己能够逃离神山圣域了。同时也是为了证实她自己心里的想法。 子叙虽然修炼了净魂术将颜央忘记了,但是她总是觉得,子叙还没有真正忘记颜央。就算那部分记忆已经转世投胎,变成了司徒清杨,她还是觉得,子叙身上还留着颜央的记忆。璇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丝冷笑,不管他还记不记得她,她都要让子叙付出代价。 不管是他将她留在了寂声之地,还是让她嫁给了九天宁轩,或者是将她的灵魂封锁在小瓶子里,或者是如今要再一次地将她从轩辕羽素的身体里剥离出来,重新将她关回寂声之地。 这么些年,她经历的这些痛苦,就算是她不舍得让子叙统统都经历一遍,但是如果子叙还是没有忘记颜央的话,那她还是能够硬得下心肠好好收拾子叙的。 这是一种非常矛盾的情绪。她一边不愿意让子叙受伤,但是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的痴心被他视若无物,她的心里就有一股无名的妒火。无论如何都想要将这把火撒出来,而且要将这把火燃烧到各处,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委屈,她这些年所遭受的这些罪! 子叙觉察到不对劲的时候,要撤回自己释放的灵力已经来不及了。眼前的璇玑消失了,一晃神,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一身白衣的美丽女子。一头璀璨的如同云霞一般的长发,脸上带着面具,手中握着一支翠玉竹棍,在雪地之中挥舞。行的是他独创的凤舞轻花,三十六式行完,如同一场华美优雅的舞蹈。 只见她笑嘻嘻地收起了手中的翠玉竹棍,轻盈地飞到他的面前,一脸求表扬的表情。张嘴说着什么,但是他却没有听到,只是随手将自己手中的冰露茶递给她,她一口气就将枫露茶全部都喝掉了,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下一场,是她颤抖着蜷缩在地上,凄厉地尖叫起来。没有声音,但是却能感受到她身上的痛楚。他看到自己慌慌张张地蹲在她的面前,手足无措地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他将她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似乎是想让她好受一些。但是她却握住了她的手,张嘴咬在他的手腕上,大口大口地将他的血喝了下去。随着他身上鲜血的流失,她身上的颤抖逐渐减轻,她也渐渐恢复平静。 下一场,是昏天暗地的神山圣域,山脚下,自己被护在一个金色的结界里。而一身白衣的她早就浑身浴血,漆黑的天空中巨雷滚滚,他看到自己眼睛里的惊恐和愤怒。他似乎声嘶力竭地喊着什么,但是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一声轰隆巨响,八道巨龙一般的天雷猛地刺穿了那个少女的身体,将她身上的衣物全部都激的粉碎。那个少女惨白着脸,几乎没有任何生还的气息,就那样静静地从天空中落下。 一场场,一幕幕,就如同一场话剧一般,只不过看戏的是他,演戏的也是他。越看下去,就觉得自己的胸口似乎有某一处空洞了,无论从何处找东西来填补,都没有办法将那个空洞填满。 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是眼前一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 而人间司徒府,却陷入了一阵兵荒马乱之中。 司徒清杨正在布置他和颜央的房间的时候,突然就晕倒过去了。司徒府的人找来了医师,但是却完全没有作用,甚至连司徒清杨是因为什么才昏迷过去的。最后还是一个曾经去过元府为元玄桉诊治过的医师提醒了一句,说是让人去元府问问,看能不能找到当初让元玄桉起死回生的那个医师,如果是那个医师的话,或许还能有办法让司徒清杨醒过来。 当初去元府为元玄桉治病的人就是颜央,这件事情很少有人知道。但是司徒家的人自然是知道的,上官雅儿怕其他人上门颜央不一定会信,她直接让人驾着马车快马加鞭地进了宫,亲自去请颜央。 来到流蠡宫,长云暗雪自然是会拦着她不让她进来的,但是看到她脸上的神情就知道此事非同寻常。而这个慌慌张张的妇人甚至连鬓发都跑的有些散乱了,一点都没有贵妇人的优雅端庄。 “您这是怎么了?” 上官雅儿急的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知道流蠡宫这里的规矩,她也从来都没有单独一个人来过这里。如今一个将军模样的人站在门口,良好的教养让她没有办法像泼妇一样大喊大叫,只能央求。 “请你让我进去,我有急事要找她。清儿突然昏倒了,找了好多医师来看都束手无策。她曾经医治好玄桉,她也能救我的清儿。请你让我进去。” “司徒公子?”长云暗雪微微皱眉,并没有任何怀疑,马上就让开了道路让她进去,“小主人在院子里煮茶呢,您进去吧。” 上官雅儿急急忙忙地道了谢,跑了进去。一着急,连脚上的绣花鞋都弄掉了。长云暗雪连忙捡起了那只绣花鞋跟了进去,颜央在亭子里泡茶,看到上官雅儿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长云暗雪还拿着她的一只绣花鞋,颜央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她迎上前来,扶着她坐下,帮着她重新穿上了鞋子。抬起头关切地看着她,将一杯热茶放入她的手掌心。 “怎么了?您怎么这么急就跑来了?” “清儿,清儿他突然就昏倒了,我们找了好些医师都没办法,只能来找你了。” 一声清脆的声响,颜央手中的琉璃茶杯直接摔成了粉末。下一秒,颜央就消失在了她的面前,连长云暗雪也突然就消失在了院子里,只留下上官雅儿一个人茫然地看着。忘川九幽从屋子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药瓶,轻轻叹了一口气。 “夫人,颜儿也是关心则乱,这个时候只怕她已经在司徒府了,我带您过去吧。” “你是曾经医治过颜央的医师,清杨说过,你是她身边如今最好的医师。请你告诉我,清儿是怎么了?” “夫人,我没有亲自为司徒清杨诊治,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好说。但是有美人在,就绝对不会有事。”忘川九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的笑容和颜央的笑容很是相似,恍惚间,上官雅儿甚至会以为忘川九幽就是颜央的兄弟。忘川九幽彬彬有礼地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您跟我来吧,我们很快就能回到司徒府了。我向您保证,清杨公子一定不会有事。” …… 忘川九幽带着上官雅儿回到了司徒府,司徒竹傲看到他们回来了,急急忙忙地迎了上来。而上官雅儿也没来得及跟司徒竹傲打招呼,就直接冲到了司徒清杨的窗前。她没有看到颜央,急急忙忙问到。 “颜儿呢?” “她来看了清杨一会就走了,连坐都没有坐,但是脸色非常难看。” “清儿都这样了,她怎么还能走呢?我是想让她来给清儿治病的,我……” “清杨公子的昏迷和祭司大人有关系,美人如今应该是去神山圣域了。只要神山圣域那边没事,那清杨公子也会没事的。美人还想着和他举行婚礼呢。” 忘川九幽微微笑着安抚,伸手帮司徒清杨把了把脉,却发现他的昏迷,是因为三魂七魄有所遗失。只怕这遗失的部分是到神山圣域去,回到子叙身上了。 子叙可以在没有这部分记忆的情况下活下来,但是司徒清杨如果失去了子叙的记忆,那他就一定会死。颜央此时只能是回到神山圣域,先将子叙为什么会召唤回这部分记忆的原因找出来,只要子叙那边没有问题了,那司徒清杨自然就能够恢复了。 但是上官雅儿和司徒竹傲不清楚这些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司徒清杨只是他们的儿子,不是什么记忆承载的容器。神族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太过遥远,跟他们说了也不明白。他们只关心自己的儿子究竟能不能好好的醒过来。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您知道吗?” “清杨的三魂七魄有所遗失,所以才昏迷不醒。就让他睡着吧,只要颜儿回来的时候能将他遗失的那部分灵气给找回来,那他就能生龙活虎的参加自己的婚礼了。”看他们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忘川九幽微微笑着打开了自己手中的药瓶,倒出了一颗药丸塞到了他的嘴里,让他含着,“你们放心吧,这里有我和美人呢。美人会回来的。美人回来了,他就没事了。” …… 颜央再一次回到了神山圣域,带着云影和长云暗雪一起来到了这里。 在她看到司徒清杨的时候,就知道一定是神山圣域这里出事了。子叙身上有在她离开之前的三倍灵力,那是净魂术给他带来的好处,又有谁能够让他重伤,甚至要招回遗失的那部分记忆才能够勉强疗养呢? 当她来到神山圣域的时候神山圣域到处都没有生气,就像是当初璇玑从寂声之地跑出来的时候一样。当初璇玑要离开神山圣域,用整座神山圣域的生灵作为祭品,让整座神山圣域变成了死山,她才离开。子叙花了多少精力才让神山圣域一点点恢复,如今她再次来到这里,却又无法感受到生机。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路寻到了玉梅岭,子叙倒在雪地里,如同孩子一样蜷缩着昏迷不醒。原本洁白的雪地染成了鲜红的颜色,空气里还弥漫着血腥气。颜央急忙上前,仔细检查过之后,眉心紧皱。 果然,璇玑被子叙带回来之后,对他做了些什么,才导致了子叙的昏迷,也让璇玑顺利的逃了出去。只不过,她还不知道璇玑究竟做了什么才能够让子叙重伤到如此地步。再怎么说,子叙的灵力都远远高于璇玑,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被璇玑重伤才对。 不再多想,颜央割破了自己的手掌,将自己的血喂给了他。运起灵力,准备为他疗伤。云影皱着眉拦住了她。 “祭司大人已经忘了你,你又何必浪费你自己的灵力去帮他恢复?你别忘了,你自己身上的灵力根本就不到巅峰时刻,你这样损耗下去,到时候你要怎么保护你自己?” “他可以没有那部分记忆活下来,甚至灵力更上一层楼,但是清杨不行。如果他死了,清杨也会没命。”颜央缓缓地将自己的灵力输入到他的体内,“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情,都是为了让清杨能够活下来。我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四周围飞舞起了片片的梅花花瓣,将他们环绕其中。颜央的灵力让子叙的脸色渐渐好转,被璇玑击伤的三魂七魄也得到了安抚,逐渐各归各位。子叙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神混沌,似乎还有些不清醒。看到颜央的时候,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抓住了她的手腕,三份愧疚七分怀念的唤道。 “颜儿……” 听到他的话,颜央微微一怔,但是很快就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和冷淡。挥挥手,子叙又再一次陷入了昏睡。 听到他的话,颜央微微一怔,但是很快就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和冷淡。挥挥手,子叙又再一次陷入了昏睡。听到子叙叫了颜央的名字,云影很是惊诧。 “颜儿,难道祭司大人想起你了?所以才弄丢了一身的灵力,让璇玑跑了?” “不是,璇玑身上有梦蝶妖的灵力,她利用织梦术让子叙想起了之前关于我的记忆。趁机进攻,祭司大人这才会重伤。重伤后,他身上的三魂七魄自动将遗失的那部分记忆,也就是清杨的魂魄给召了回来。” “但是你不是说过,如果祭司大人想起了你,那清杨就会……” “我们来的及时,而且清杨还没有死,所以就算他短暂的想起了我,想起了以前的事情,那也无济于事。清杨只不过是陷入了昏迷。只要我们带着魂魄回去,清杨就会很快醒过来的。” “将他的魂魄带回去容易,但是他毕竟是祭司大人记忆的承载容器,东西弄出来了,要再让他老老实实地待在他的身体里,对清杨没有任何影响,应该很难吧?” “你忘了,我身上有禁忌之力,只要有禁忌之力,什么事情不好做?” 颜央狡黠一笑,但是那个笑容里却看不出任何欢欣的情绪。听到她的话,云影的脸色一变,抓住她的肩膀厉声问道。 “你是不是都打算好了,想用你身上的禁忌之力,换司徒清杨活下去?” “怎么换?只有神女之身才能够承载禁忌之力,清杨只不过是祭司大人记忆的承载容器,又怎么能……” “既然是容器,能够承载记忆,那也能承载其他的东西。承载小主人身上的禁忌之力,也不是不可以,不是吗?”长云暗雪一直跟在颜央的身边,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但是却突然开口。说出口的话让颜央微微变了脸色。他微微笑道,“看来,是属下猜对了。” “颜儿!” “云影,我心里有数。我想让清杨活下去,我自己也想活下去。所以啊,你还是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你从来就没有做过让我放心的事情……”云影恨恨地瞪她,但是这眼刀却毫无杀伤力,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颜儿,你要记得,我身上有双星命格,我是为了你而活的。如果你死了,我也会死的。你和忘川九幽花了那么多的精力救了我,难道要让我这么快就死了吗?我还没有娶媳妇呢。” “你放心就是了,我答应你,我不会死,我会让你好好活下去,行么?” 第二百四十六章 苏醒 她将子叙弄回了寝殿,一个术法,将暂时还无法归位的灵识抽离出来,小心翼翼地将那灵识保存在香囊之中。又留下了一个小药瓶,转身就离开了神山圣域。 “你不是……和祭司大人闹翻了吗?怎么还帮他?” “终究是神山圣域的祭司,就算我和他之间闹了别扭,不愿意再唤他师傅,他也还肩负守护六道的责任。再说了,若是他真的死在了璇玑的手上,那不是便宜了璇玑?”颜央漫不经心地笑,但是他们都辺,颜央嘴里说和子叙闹翻了,其实她还是记挂着这个师傅的。颜央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香囊,嘴角的笑容染上了三分苦涩,“再说了,若是祭司大人真的死了,清杨又要怎么办?” “司徒清杨……和祭司大人,本来就是同一个人,你若是放不下那份感情,等祭司大人神魂归位,你可以和祭司大人……” “云影,如果你再敢胡说八道,你信不信我把你打回原形,让你重新修炼?” 她对子叙,不会,也不敢产生什么情谊。她对子叙,只有孺慕之思。她的情谊,她的爱慕,都只给了司徒清杨。司徒清杨是司徒清杨,子叙是子叙,他们两个,从来都不是同一个人。或许一开始的时候,她弄混了他们两个人,但是后来他答应了司徒清杨,要成为他的妻子的时候,她就分清了。 子叙和司徒清杨,从来就不是同一个人。 云影看着她的神色,一时之间也不好再说什么,最后只能闭口不言。一路走过,她身上缓缓地释放出灵力,让神山圣域的各处都能够得到神女灵力的抚慰,好尽快恢复生机。但是这样的举动对于颜央来说,却是巨大的损耗。云影本不想让她这样做,但是看她的神情,云影就知道,就算他阻止,颜央也不会罢休。 但是神山圣域的山脉延绵万里,就算不是恢复神山圣域所有的生机,也得损耗她大部分的灵力。更何况等一下她回到司徒府,还要再将这些灵体重新送回司徒清杨的体内,到时候更要损耗更多的灵力。这一场,不知道她还得花多少时间才能将这些丢失的灵力都重新不回来。 折腾了这一场,颜央连站都站不住,只能靠着长云暗雪背回去。当他们重新回到司徒府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但是看到颜央的模样,众人心里又变得跌宕起伏。上官雅儿本来急着想让颜央为司徒清杨诊治,但是看到她这个样子,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若是……若是这一路累着了,那就休息一晚,再为清儿……” “无事,让清杨尽快恢复比较重要。” 颜央温柔的微笑,从怀里摸出了那个微微发亮的香囊。打开它,一个发亮的球体飞到了司徒清杨的身上,盘旋着一直没有落下。颜央割破了手掌,鲜血淌出,空气里顿时弥漫起了异香。她的嘴唇瓮动,将双手放到司徒清杨的上方,一道道金色流沙一般的光携裹着那颗发亮的球体和颜央的鲜血,慢慢地朝着司徒清杨的身上靠近。 忘川九幽微微皱眉,这颜央真的是为了司徒清杨的事情乱了手脚,连人都没有赶出去就开始施法。这些个人还是颜央名义上未来的婆婆和公公。就算他们知道颜央身份不凡,到时候要是司徒清杨有什么三长两短,只怕他们两个是要将一切的罪都怪到颜央的身上了。 …… 经过好一番折腾,那颗小球慢慢地融入了司徒清杨的体内,脸色也越来越好。司徒竹傲和上官雅儿虽然惊诧于颜央的能力,但是看到司徒清杨逐渐恢复,心里也甚是欣慰。但是反观颜央,她的脸色却一分分的苍白了下去。好一会,那颗发亮的球体融入了司徒清杨的体内,颜央的身边却是落满了花瓣,那些花瓣迅速枯萎,留下一地荼蘼。但是那些金色流沙一般的流光,却仍旧源源不断地从颜央身上流出,又输入司徒清杨的体内。 上官雅儿和司徒竹傲再不明白她的事,都明白她是用自己的血和精气在为司徒清杨治疗。就像是习武之人用自己的内力为他人疗伤一样。只不过看颜央的情况,更像是在用她自己的命,用她自己的生机,来换取司徒清杨的清醒和复苏。 她的额角都是冷汗,司徒清杨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松了一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但是什么话都来不及说,就倒在了司徒清杨的床边,陷入了昏迷。 “颜儿!”“清儿!” 上官雅儿满脸是泪的看着司徒清杨,而司徒清杨却是将所有的精力都聚在了颜央的身上。他叫了颜央几声,但是颜央却一直昏迷不醒,忘川九幽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他上前,往颜央的嘴里塞了一颗丹药。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对司徒清杨说: “美人为了你,跑了一趟神山圣域,花了自己大半的灵力,先是救了子叙,把你丢失的灵给找回来,然后又把自己剩余的灵力都给了你,这才气力枯竭昏迷。你好好养着身体,别再让美人为你担惊受怕了。” “对对对,你这一昏迷,所有人都慌了手脚。还是人家颜儿救了你,命都要没了,如果你将来敢欺负人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上官雅儿虽然心疼儿子,但是看到司徒清杨如今神采奕奕,就知道他是恢复了,但是他的救命恩人如今却是昏迷不醒,而且还是她的准儿媳妇,上官雅儿怎么还能置之不理?再者说,忘川九幽也罢,长云暗雪也罢,在颜央身边的这些人一个个都不同凡响,他们的主人为了司徒清杨陷入危险之中,还不知道前路如何。他们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是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数落清杨呢。她还指望着这些人能够保护她的儿子,这个时候自然是要让他们知道自己还是占着颜央的,偏帮颜央的。 “无论如何,颜央姑娘的救命之恩我们司徒家谨记在心,必定不会负了颜央姑娘。” 司徒竹傲真心实意地向他们一行人行礼,上官雅儿不能完全明白,但是他却是明白的。能够得到相国寺大师肯定的人,身上还背负着神女预言的人,怎么会是什么普普通通的人物?看上了清杨,愿意嫁给清杨,那是清杨的福气。但是却是祸福相依。只希望以后的日子里,他们两个能够相携共同面对往后的困难。 “虽然颜央姑娘和清儿很快就要举行婚礼,但是毕竟还不是夫妻,我们已经在隔壁准备好了房间,不如就先让颜央姑娘到隔壁房间休息。我们会安排一些忠厚灵巧的婢女照顾服侍。” “服侍的人就不必了,我们几个就能照顾好她。旁的人反而笨手笨脚的。”忘川九幽之间拒绝了他们的提议,弯腰将颜央抱在了怀里,“司徒府不适合美人疗养,我带着她回流蠡宫去。这几天你们就不要过来了。等颜儿恢复了,我们自然会让人来请的。在下告辞。” “让,让我也一起去吧,我可以……” “你才从昏迷中醒过来,身上的三魂七魄要好好安养。我们照顾颜儿都来不及,可没能再分神照顾你了。”忘川九幽断然拒绝,他睨了他一眼,“只怕你们两个的婚期要往后延迟几日了。美人如今灵力枯竭,要恢复到巅峰,不知道要花多少时日才能恢复。如果你还想和她举行婚礼,你就好好的留在这里。” …… 颜央被送到了桃花谷疗养,神山圣域这边,当子叙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寝殿里,连身上的衣服都换好了。他只觉得诧异,但是努力去回想,在昏迷之后的一切,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从榻上坐起,看到一边放着一个小药瓶,上面还留存着颜央身上的气息。并不是他熟悉颜央的气息,而是因为神山圣域的气息太过纯净,而颜央身上混杂着灵族和魔族的气息,能同时留有这两种气息的,除了颜央也没有别人了。而这样的气息在神山圣域是如此的突兀,所以他才能认出来。 看来,他昏迷之后帮他疗伤,还留下药的人,就是她的了。他仍旧记得,在迷梦中看到的一切,他也记得将自己重伤的人,就是璇玑。只怕现在,璇玑早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他得赶紧把璇玑给找回来,免得又生出事端。 他一仰头,将颜央留下来的药给吃了。颜央虽然身怀禁忌之力,他们之间的立场不同,但是他知道,颜央没有坏心。而且他如今是司徒清杨活下去的唯一希望,颜央那么在意司徒清杨,甚至不顾神女的禁忌都要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所以无论如何,颜央都不会害他,还会想让他好好的活着。 他慢慢地走出了寝殿,却发现寒梅岭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虽然比不得平时的生气,但是也不会到死气沉沉的地步。雪地里的痕迹早就都消失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只怕颜央是用了自己的本命精血和灵力,才让他这么快恢复,让神山圣域不会变成一座死山的吧?他昏迷不醒,只怕司徒清杨也命在旦夕。颜央处理好了神山圣域的事情,回到司徒清杨身边,她还得再损耗不知道多少灵力,才能让司徒清杨恢复。这么巨大的损耗,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他慢慢地走下了寒梅岭,寒梅岭上原本只有他的玉梅殿前才有梅花,那是神山圣域的神树。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说,神山圣域太素净了,他便循着神山圣域下山的道路,种了无数的梅花。白梅,绿梅,腊梅,红梅,缤纷灿烂。 如今神山圣域的梅花虽然看着有些恹恹的,但是还没有凋零,仍旧能看到一个个新抽出来的骨朵。看着神山圣域的美景,子叙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温柔。看着这满山的梅花,他总觉得自己的心里缺了一块,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回到这里。种的这一山的梅花,也是为了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 子叙抬起头看着漫山的梅花,想了想,比起去看颜央,更重要的是找到璇玑。颜央就算昏迷不醒,她的身边还有忘川九幽他们。无论如何,忘川九幽是不会看着颜央就这样殒命的。他还是得去天宫,将这件事情告诉九天玄武,发布海捕令,将璇玑给找回来。 璇玑如今是一个比颜央还要危险的人物。颜央虽然身怀禁忌之力,一旦解开会成为六道的灾难,但是她却非常好拿捏。如今她爱上了司徒清杨,为了司徒清杨可以连命都不要,只要让司徒清杨好好的活着,她就不会解开自己身上的封印。 只不过,这救命的恩情,还是得还的。 至于璇玑,她是一个充满了嫉妒心理的疯狂女人,有本事,也有心计,无论她想要做什么,她都能好好的利用自己身边的资源,尽可能的达到自己的目的。连寂声之地她都能逃出来,她若是要做其他的事情,只怕…… 想到寂声之地,子叙的眉头又皱紧了几分。 璇玑当年,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被封进了寂声之地的呢?寂声之地那可是一个比地狱还要可怕的地方,璇玑究竟做了什么? 难道,这些事情,都和他遗失的那部分记忆有关吗? …… 桃花谷。 忘川九幽带着颜央一起来到了桃花谷,这些年过去,桃花谷仍旧是那样的静谧安逸。这样的地方,是非常适合颜央休养的。忘川九幽在桃花寒潭之上设置了阵法,将神山圣域的灵气都凝聚到了寒潭之中,好让颜央疗养。 桃花谷是颜央和云影最初来到人间的时候选中的藏身的地方,忘川九幽自然是不知道这个地方的。但是他却毫不犹豫地带着颜央一路来到这里,甚至对云影当初设置的阵法十分了解,根本就不需要云影带路,轻轻松松地就来到了山谷里。云影看着他如此熟稔,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堂主,您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里,怎么对这桃花谷如此熟悉?” “我忘川九幽是梦殇堂的堂主,什么事情不知道?”忘川九幽看穿了云影的心思,微微笑道,“你放心就是了,我对美人没有任何恶意。我不会伤害她的。不是告诉过你们了,我有求于她,我总不会害她的。” “就算是有求于颜儿,您对眼儿也太殷勤了。” “云影,你应该听说过,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美人就是美人,惹人爱慕,也不是什么错,不是么?” “但是颜儿喜欢的人是司徒清杨。她不会喜欢你的。” “不管我对她是什么样的心思,我都不会害她的。至于我为什么要对她好,究竟有什么事情想求她帮忙,你就不用多过问了吧?”忘川九幽看到云影一脸怀疑的神情,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抬起手来发誓,“我忘川九幽发誓,绝对不会做任何对颜央有害的事情,我会用我的性命来保护她,免她受伤害。若是我违背了今日的誓言,那就让我灰飞烟灭,从此受尽折磨。” 看忘川九幽发了这样的誓言,云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想到这么长时间以来,忘川九幽在颜央身边从来都没有做过任何对她有害的事情,他对忘川九幽的心思也不想再多加计较。只要忘川九幽对颜央没有坏心思,多一个人帮着他们保护颜央,又有什么不的好呢? “就这样把小主人放在桃花寒潭里,她就真的能醒过来吗?”长云暗雪没有来过这里,他是魔族的人,只能感受到这个地方灵力的充盈。虽然比不上神山圣域的凤鸣湖,但是也算的上是一个不错的地方,他看了看在湖底沉睡的颜央,忍不住提议道,“我曾经去过神山圣域的凤鸣湖,灵气要比这里还要充盈,要不,把小主人带到那里去?” “你觉得,子叙会让我们随随便便进入神山圣域?”忘川九幽笑着睨了他一眼,笑道,“长云将军,你可真的是单纯的很,只记得神山圣域的凤鸣湖,却记不住子叙对颜央的仇视。” “小主人再怎么样都救了他,你们灵族的人不是最看重有恩必报吗?祭司大人承了颜央的救命之恩,他不会这么小气的吧。” “趁机杀了颜央倒不会,只不过美人如今情况特殊,不能让她回神山圣域去。” 璇玑到处找人吸**气,吸收灵气和魔气,增强自身。神山圣域如今灵气不稳,子叙也没有什么灵气,到时候是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想到这里,忘川九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事情沦落到了这样的地步,子叙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不是当年他执意要修炼什么净魂术,忘了颜央,就不会有司徒清杨的出现。若不是因为他的优柔寡断,不忍心杀了璇玑,就不会有如今颜央的生死未卜。 第二百四十七章 来客 璇玑在子叙的结界里做了手脚,虽然逃出了神山圣域,但是这具身体再怎么说都只是一具凡人的身体,压根就没有办法腾云驾雾。她再一次将神山圣域的灵气席卷一空,借由这些灵力回到了轩辕宫中。回到了轩辕宫,她已经无以为继,只能继续沉睡在轩辕羽素的身体里。 轩辕羽素再一次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还是在自己的飞羽宫中,心里又惊又怕,又是一言难尽。 她刚刚不是被一个长得很像司徒清杨的男人带去了一个雪山宫殿吗?或者说,那个男人不是要她,而是想要藏在她身上的璇玑。她又是怎么回来的?那个男人又到哪里去了? 这时,一个宫女慢慢地走进来回话,“郡主,为您准备的小食已经好了,您要去用些吗?” 轩辕羽素狐疑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宫女,总觉得她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诡异。而且这段时间她总觉得自己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似乎错过了很多东西似的。而且她也变的越来越不像自己了。那个宫女如同泥塑雕像一般恭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怎么看都觉得她少了几分生气。 轩辕羽素慢慢地走近那个宫女,慢慢地伸手过去触碰,却发现那个女子的身体冰冷的如同死人,身上还有一股莫名其妙的香气,香气里还有一丝丝诡异的腥臭味。她强压着心头的恐惧和困惑,颤抖着将手按在了那个宫女的脉搏处,却没有任何气息。她惊骇不已地将那个人给推了出去。 “你是谁?!你明明已经没有了脉搏,你就是一个死人!你怎么还能……” “郡主,您和璇玑宫主已经达成了协议,只要最终颜央死去,郡主您和璇玑宫主的大仇得报,那您又何必在意身边的人是死是活呢?”一个娇媚美丽的女子慢慢地走了进来,那人分明就是之前已经死在了大火之中的玉柔妃。看到她走出来,轩辕羽素吓的往后退了几步,跌倒在地。玉柔的脸看上去有些僵硬,可她还要做出微笑的表情,更觉得怪异,“郡主都已经见过了傀儡,也和璇玑宫主达成了协议,看到我这么个死而复生的人,应该也不会感到奇怪吧。” “你,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不做什么,只是想要来提醒郡主,您已经和璇玑宫主定下了血盟,根本就没有反悔的余地。璇玑宫主因为颜央重伤,如今只能借由您的身体沉睡调理。一应事物,我们都会一应为郡主准备好,郡主只需要乖乖听话就可以了。” “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凭什么要我乖乖听话?我是轩辕国的郡主,就算你生前得到皇兄的恩宠,封你为妃,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郡主这么跟我说话也没有关系,反正我已经是一介死人,郡主若是想要对付我,只怕也没有这个能力。”玉柔冷冰冰的笑,随手将傀儡宫女送进来了诡异点心递给了轩辕羽素,“这是为郡主准备的点心,请郡主尽快吃了吧。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这是什么东西,对我有好处,我看是对璇玑有好处吧。” “请让我再提醒您一遍。”玉柔的手已经掐住了轩辕羽素的下颔,将那晚散发着诡异腥气的燕窝灌进了轩辕羽素的嘴里,逼着她喝了下去,“您已经和璇玑宫主定下了血盟,您根本就没有反悔的余地。您如今能做的,就是乖乖地听宫主的话,说不定以后还能有你的一处容身之地。” …… 看到颜央这样昏迷不醒,说不怨,这是不可能的。但是颜央却分明还不能放下子叙。无论如何,子叙都是收留她,教养她的人,养育之恩,传道受业之恩,无论如何颜央都是还不清的。 子叙忘记了,颜央却还记得。如果她继续留在神山圣域,若是真的借着神山圣域的灵力恢复了,那就是将神山圣域,将子叙置于风口浪尖之上。无论如何,颜央都不会这样做。 更何况,如今神山圣域的灵气已经被璇玑搜刮干净了,神山圣域的生机,还是颜央损耗自己的神力勉强维持的。这样的地方,又怎么能让颜央疗养呢?只怕效果还不如在神山圣域。 踏雪知道颜央就睡在桃花寒潭里,它也不敢走开。突然间,踏雪突然抬起头认真地分辨着空气中的气味,咆哮着冲着桃花谷谷口的位置吼叫。长云暗雪紧张地看着外面,如今颜央在桃花潭底沉睡,他匆匆忙忙地跟着他们来到这里,却没能来得及准备好一切,如果来者不善…… “踏雪,在这里守着颜儿,我去看看。”云影叮嘱了一句,看踏雪一脸的警惕不安,云影微笑着拍拍他的头,“放心吧,我九尾狐族的迷幻阵,可不是那么好闯的。我去看看究竟是谁来了,你好好在这里守着颜儿,知道吗?” “桃花谷这里是你设置的结界,你留在她这里盯着,我去看看。” 忘川九幽拦住了他,自己亲自去谷口看看。颜央好不容易才能找到这样的一个地方疗伤,来的人不管是误闯的还是冲着颜央来的,云影都不能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云影是九尾狐族的王,是当年跟在颜央身边的小狐狸,发生了多少事情,云影都跟在颜央身边。如今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人们自然就会联想到颜央也在这里,到时候不知道又会惹出多少麻烦来。 云影也想到了这一点,也就没有过多阻拦,就由着忘川九幽去处理这件事情了。忘川九幽穿过层层结界,来到谷口,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站在桃花谷前往里面张望。他的嘴角勾起一个颠倒众生的微笑,还没有开口,那个小丫头就望向了他这边,一脸好奇地问道。 “谁在那里?” “你是谁?你来我这桃花谷做什么?” 忘川九幽出现在她的面前,那张姿容出众的脸,让小丫头看呆了,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忘川九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了她几个问题。这个小娃娃年纪不大,但是本事却不小。虽然他没有完全将自己的气息敛去,但是能够发现他的,在这世间也没几个。 小丫头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忘川九幽几眼,脸上露出了怯怯的神色,装模作样道,“我……我叫幽幽,来送东西的。” “送东西?送什么?送给我的么?”忘川九幽自然知道她是谁,但是也不说破,只是笑嘻嘻地看着她,“小丫头,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祭……有人让我送东西,自然要给我指路了。”小丫头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几眼,“不过那个人说了,要交个一个极漂亮的姑娘,你是男的,不能给你。” “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或许是我长的太好看了,那个给你东西的人,将我认错了?” …… 小丫头上上下下地将他打量了几眼,眼底流露出了几分警惕和了然,她很快笑道。 “祭司大人说过了,颜儿如今来了桃花谷,这些年来她的身边多出了几个人,有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说的应该就是你了。我和颜儿是朋友,祭司大人让我来送东西给她,还有话要带给她,烦请你带我进去吧。” “颜儿是谁?”忘川九幽故意问她,但是那个小丫头却是警惕地盯着他看,并不过多作答,忘川九幽笑了,但是他的掌心却悄然凝聚起了灵力,“你究竟是谁?” “我只是来送东西的,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不认得我没关系,云影和颜儿认得我,你让我进去就是了。我还知道桃花谷这里的阵法是云影设置的,如果你再不让开,可别怪我打你!” “打我?你这个小丫头才几年的修为,能碰得到我的衣角我就带你进去。” “你放肆!” “我可不管你是谁,你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忘川九幽笑嘻嘻地看着她,脸上压根就没有害怕的神色。连颜央都不是他的对手,这个小丫头就更不用说了,这个小丫头他就更不会看在眼里,“小丫头,如果你打不过我,我可就要让你知道,擅闯桃花谷的代价。” “难不成,你还能杀了我么?” 这个小丫头可是一点都不害怕,她的身份摆在那里,灵力也摆在那里,更何况她还搬出了神山圣域的祭司和颜儿。能在桃花谷等着的人,自然是颜央身边的人,那么他就不会对她怎么样。忘川九幽的确不会杀了她,但是却也不打算这样轻轻松松地放过她。 “女孩子家家的,不要动不动就说什么杀来杀去的。虽然我不会杀了你,但是还是得让你懂点规矩。再怎么说,我的年纪肯定比你大,不对我用敬语尊称也就罢了,怎么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呢?” “收拾我?笑话。我是天宫的悠糯公主,九天玄武陛下的孙女,曾经在神山圣域的祭司大人座下学艺。颜儿是我的朋友,而且还曾经舍命相救,你敢对我怎么样?” “怎么样?教教你做人做事的道理。” 没有多说,忘川九幽就出手收拾她了,饶是悠糯身上灵力不弱,但和忘川九幽的差距太大,不到百招,就被忘川九幽死死敌压制住了。 忘川九幽笑着将她牢牢地压制在地上让她动弹不得,得意的笑道。 “小丫头,虽然我不杀你,但是你言辞闪烁,既然不肯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你究竟是谁,来做什么的,总得给你点苦头吃,你才知道厉害。” “我说过了,我只是来送东西的,我不想害颜儿,我也不会害颜儿。你让我进去就是了。”小丫头虽然落于下风,但是却一点也不害怕,她眼睛里并没有半分惧怕,“你让云影出来见我,他知道我是谁。如果你伤了我,颜儿可不会原谅你的。” “颜儿,颜儿,叫的可真亲热呢。你既然知道我是她身边的人,将东西给我就是了。至于这桃花谷,你就别想进去了。”看到小丫头还想要反驳,忘川九幽脸上的笑容马上就冷了下来,眼神里真正地染上了杀气,“九天悠糯,你可别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你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九天玄武也罢,神山圣域的祭司子叙也罢,对我来说,也什么都不是。” “你,你知道我是谁?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你怎么还敢这样对我?” 悠糯的眼神里带上了惊慌的神色,她答应了子叙来这里给颜央送东西,也是想见颜央一面。自从当年颜央莫名其妙地和云影他们一起从神山圣域失踪了,悠糯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她。她只是想要见颜央一面罢了。忘川九幽盯着她看,面上的神色让人辨不清是什么样的情绪,但是就是这样的神色,反而让悠糯害怕。因为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对她做些什么,她又没有比他厉害,所以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下一刻就命丧黄泉。 “把东西放下,你走吧。” “可是既然祭司大人能让我给颜儿送药来,那就说明颜儿病的很严重。而且璇玑还从寂声之地逃了出来,还差点将神山圣域变成了死地,或许我能帮颜儿呢?只要颜儿能恢复身上的神力,那就能帮我们抓回璇玑……” “你觉得,璇玑给颜儿惹的麻烦还不够多吗?你们给颜儿惹的麻烦还不够多吗?”忘川九幽哼了一声,将她放开冷冷道,“带着你的药回去,告诉子叙,美人不需要他的东西。如果他敢再来到美人的面前,可别怪我不客气。” “祭司大人虽然……冷漠了些,可是他不会伤害颜儿的。你是不是对祭司大人有什么偏见?” “九天悠糯,我让你滚,可不是让你在这里跟我讨论子叙,讨论颜儿的。”忘川九幽的手里凝聚起灵气,随时准备往悠糯的脑袋上拍下去。这一次可不是吓唬她闹着她玩儿,这一掌若是拍下去,那九天悠糯那可就真的要命丧当场了。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人阻止了。他抬头,看到云影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他看到了被忘川九幽压制住的悠糯,拱手行礼道,“忘川堂主,这位悠糯公主是颜儿的朋友,还请你不要伤害她。” …… 忘川九幽看云影来了,也不再多说什么,放开了悠糯,起身回了桃花谷。经过云影身边的时候,低声警告道。 “不是什么人都能靠近她的。什么人能来,什么人不能来,你自己心里有数。” “请您放心。” 看到忘川九幽离开了,悠糯急急忙忙地跑到了他的面前,已经来不及害怕了。她欢欢喜喜地要抱他,但是却被云影闪开了。悠糯一时之间没有多想,只是欢欢喜喜道,“云影,你还活着,你没事就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悠糯公主怎么来了?” “祭司大人说,颜央受了重伤,具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跟我说清楚。就去了一趟天宫跟爷爷谈事情,让我把这个东西给颜儿送来,还告诉了我颜儿可能会在这里,让我来碰碰运气。”悠糯有些兴奋,但是想到颜央受了重伤,又觉得很是忧心,一时间两种情绪很是复杂,“云影,你来了就好了,你带我进去看看颜儿吧,说不定我还能帮忙治疗她呢。” “你不能进去。”云影之间拒绝了她的请求,半点情面都没有留给她,“公主有什么东西就交给我吧,您可以回去想祭司大人复命了。” 听到他绝情的拒绝,悠糯很是不解,也很是委屈,她可怜巴巴的看着他问道,“为什么我不能进去,我只是想看看她,我当初也在神山圣域住过一段时间,我和她是朋友啊,我不会害她的。” “我不能也不会将颜儿置于危险之中。颜儿是谁,你应该都知道。璇玑为什么要对付她,你也应该知道。悠糯公主,请你离开吧。你来的事情,我会告诉颜儿,若她愿意见你,等她醒来,点头同意了,我亲自去请你来与她相见。” “云影,难道你不相信我,你也觉得我会害她吗?” “悠糯公主,请你离开吧。” “云影!” “颜儿为了神山圣域做的事情还不够多吗?她为了灵族所做的事情还不够多吗?你难道不明白她的处境吗?你还要来给她添乱吗?” 云影的脸上难得浮现了怒意,他一向都是温柔疏离的,从来不会为了别的事情动怒。自从云魂死了之后,颜央是他唯一的逆鳞。看到悠糯脸上受伤的神色,云影的心里也有愧疚。在神山圣域的时候,对颜央最好的人,除了子叙,就是这个天宫的小公主了。颜央也挺喜欢她的,若不是因为颜央,他也不会在这里跟她说这么多的话。 “你们都不相信我么?难道在你的心里,我会害她吗?” “公主,您知道,我不会用颜儿来冒险。” 云影冷冷的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半分暖意。这六道之中,除了他自己,除了司徒清杨,还有墨魇和长云暗雪之外,就没有其他人是真心为了颜央了。其他人只怕都在觊觎颜央身上的禁忌之力,要么就是想要让颜央死。 璇玑因为祭司大人,几次三番要将颜央置于死地。司徒恩栀和轩辕羽素,为了司徒清杨要对颜央痛下杀手。至于悠糯,谁又知道,她又会为了什么,做出背叛颜央的事情呢? “云影,如果祭司大人想杀了她,他就不会让我来这里,也不会告诉我,颜央重伤的事情。如果我背叛了颜央,如果我想杀了她,你以为,你在桃花谷设置这样的一个结界,凭借你们几个人,你们真的能保护她吗?” “你想动她?” 第二百四十八章 承诺 悠糯的话让云影心里警铃大做,他的眼神不再如同当年一般温和,反而带着冷冷的肃杀。云影和悠糯两个人在桃花谷前对峙,一个不肯离去,一个不肯退让。 云影是悠糯当初唯一为之动心的人,如今他却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她怎么会不痛心呢?她又怎么会对颜央动手?她只不过是嘴巴里说说罢了,却让云影有了这么大的反应,这让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的嘴角流露出了一个苦笑。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云影看了她半晌,久久没有开口。他知道,自己对她所说的话还是说的重了。但是事关颜央,他实在没有办法再相信任何人了。事到如今,既然不想让她进入桃花谷,那还是让她赶紧离开吧,他最终还是开口提醒道。 “璇玑如今已经从神山圣域逃离,还搜刮了神山圣域的灵气,重伤了祭司大人。悠糯公主此行必然是独身而来,您还是赶紧回天宫去吧。否则就您这一身的修为,您对颜儿的关心,您会成为璇玑下一个下手的目标。” “这个东西是祭司大人交代了要给颜儿的,你交给她吧。这个是调理身体,吸聚灵力的灵丹。祭司大人说了,要用二重身的血化开,喂给她喝下去。里头的灵丹也不知道有多少,每年都要喂给她吃一颗。至于二重身的血,每天都不能断,每天一碗。再加上疗养的结界,养上数百年,颜儿就能恢复了。” “二重身?谁的二重身?” “祭司大人的二重身。”看到云影微微变了脸色,悠糯以为他是在为了找寻祭司的二重身而犯难,她附和道,“也不知道上哪里去找祭司大人的二重身,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二重身吗?” “这个我会想办法去找,悠糯公主还是赶紧回去吧。这件事情您就不要再过问了。免得被旁人知道了你对颜儿好,要对你不利。”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您给颜儿送药来,我自然不能让你因为这件事情受伤。如果你因此受伤了,到时候九天玄武就要将这笔账算到颜儿的头上了。” 云影摆出了一副巨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恭恭敬敬地接过了悠糯手中的药瓶,向他行礼,转身离开,只留悠糯一个人在那里。 …… 云影回到了颜央的身边,忘川九幽看到他的手上的小药瓶,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 “谁让你把这个东西带进来的?” “悠糯公主说,这个是祭司大人让她送来的,说是搭配结界,和祭司大人二重身的血,养上几百年,颜儿就能恢复,所以我才……” “她说的你就信?子叙给的你就拿?”忘川九幽冷着一张脸,流露出了几分肃杀,“你别忘了,美人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全部都是拜那个祭司大人所赐!你听听他说的话!二重身的血,子叙的二重身就是司徒清杨,你让司徒清杨每天一碗热血供养美人,养上几百年,颜儿才能醒过来。司徒清杨能活个一百岁就很不错了,还几百年?” “忘川堂主,悠糯公主并不知道祭司大人的二重身就是司徒清杨,她只不过是将东西送过来……” “天族的人说的话,有几句可以相信?!子叙不过是摆摆样子罢了,你别忘了,想让颜儿死的人,他是其中之一!” 忘川九幽怒火中烧,如果不是因为云影身上有守护星的双星结界,如果不是因为云影和颜央两个人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情谊,如果不是因为颜央情愿舍弃一半的灵力都要救他,他一定会好好的收拾他一顿! “祭司大人不是那种是非不分,恩将仇报的人,他虽然忘记了以前的事情,但是颜儿这一次救了他,他再怎么样也不会害了她的。” “云影!我说了,子叙给的东西,不能要!”忘川九幽冷冷地盯着他,他也知道云影是对颜央忠心的人,不会做出任何伤害颜央的事情,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云影,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美人用了这个药,那就要一天一碗司徒清杨的血喂给她喝。先别说司徒清杨能不能撑得住,司徒清杨只是一个凡人,他的命最多也就只有一百年。如果这个药在美人醒过来之前都不能断,司徒清杨死了,美人怎么办?你究竟有没有动过脑子!” “是我考虑不周,请堂主不要动怒。也请你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样才能让颜儿醒过来吧。” “子叙给的东西收起来吧,你知道司徒清杨对颜央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你将这个药丸私自喂给颜央,到时候要用司徒清的命来做交换,你看美人会不会杀了你!” …… 颜央虽然在桃花寒潭里沉睡,但是其实她只不过是因为灵力损耗太过,忘川九幽怕子叙的灵力被璇玑洗劫一空,没能再继续维持她身上的封印,所以在颜央昏睡过去后,在她的身上用了沉睡的迷咒,免得如果在这个时候颜央身上的结界解开,那她就会变成一个没有丝毫理智的魔头。虽然无论颜央是谁,是什么样的人,忘川九幽他们都不会背离她。可是颜央还想要和司徒清杨成婚,如果这个时候她身上的封印解开了,那可就不妙了。 忘川九幽绕着桃花寒潭一圈圈地绕着,但是始终都没能想到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让颜央继续沉睡下去不是办法,让她醒过来也不似乎办法。让她在这里慢慢的等,等到身上的灵力和魔力达成平衡,都不知道她要沉睡几千几万年过去,这样也不是办法。 难道就只能用司徒清杨的命来换吗?如果颜央醒过来,知道她的命是这样保下来的,她可会闹的个天翻地覆? “忘川堂主,出事了。”长云暗雪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脸色有些凝重,忘川九幽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他回话道,“天宫九天玄武的孙女,九天悠糯,被璇玑抓走了。吸干了身上的灵力,震碎了五脏六腑,丢回了天宫。” “那个小丫头死了?” 忘川九幽脸色微微一变,并不是他有多在意悠糯,除了颜央,再没有人能够被他放在心里。只不过悠糯来给颜央送药,结果却被璇玑给弄死了。到时候天宫的人只怕会把这个仇记在颜央的头上。如果不处理好,只怕将来会有大麻烦。 看来,他还是得离开桃花谷,去见一见子叙。 长云暗雪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脸色,继续说道,“天宫那边,发布了海捕令,要将璇玑抓回去绳之以法。” “悠糯那个丫头就让他们天宫的人自己去想办法吧。颜央想让璇玑死,如果天宫那边能够抓到她,倒是给我们省了不少麻烦。这件事情可以先不用理会。”忘川九幽低头沉思,最终还是下了决定,“你们留下来看着她,我有事情要出去一趟。你们都记住了,不管是谁都不能进入这里。就算是司徒清杨来了也绝对不能让他进来,知道吗?” “堂主,您的意思是……” “司徒清杨承继了子叙的记忆,和颜央身上的封印相互呼应,如果他来了这里,会刺激到美人身上的封印,到时候就算是颜儿醒过来,她会不会被魔气控制,变成一个疯子,谁都无法预料。”忘川九幽的眼睛里带着几分警告的神色,“长云暗雪,我知道,你不用听我的命令。但是如果你想看到你家女君好好的,你就乖乖听我的。否则你能看到的就只是一个疯子。” 看到忘川九幽脸上不同以往的脸色,长云暗雪就知道在这件事情上,忘川九幽并没有开玩笑。如果他真的放了司徒清杨或者是其他人进了桃花谷,到时候颜央有什么三长两短,甚至只是缺了一根头发,他都会让他陪葬。他恭恭敬敬地应了下来。 “是,长云暗雪明白了。绝对会在这里好好守着小主人,绝对不会让任何人闯进来。” …… 忘川九幽离开还不到几个时辰,桃花寒潭原本平静的水面就泛起了水纹,踏雪守在水潭边,看到水潭有了异动,也觉察到了颜央的气息,兴奋地从小男孩化作了海蓝兽,毛茸茸的大尾巴甩的快要断了。看到他和这个样子,忘川九幽就猜到了或许是颜央要醒过来了。云影原本在重新将桃花谷的守护结界加固,觉察到有些异样,隐约猜测是颜央要醒过来了。云影身上的双星命格和颜央身上的命格相互呼应,自然能够觉察到颜央的苏醒,他急急忙忙地来到桃花谷边,紧张兮兮地看着桃花寒潭,密切注意着情况。 一阵哗啦的水声,颜央从水里窜了出来,头发和衣服都湿漉漉地贴在身上,狼狈倒看不出来,反而多了几分出浴美人的诱人。云影急忙将她从水里拉起来,打开大大的浴巾将她包裹起来,又拿了手帕仔细地帮她擦拭着头发。 “你觉得怎么样?可有什么地方觉额不舒服么?” “我没事,我本来不用睡这么久的,只不过是忘川九幽担心我身上的封印会解开,所以就在我的身上又加上了一个沉睡迷咒罢了。” 听到忘川九幽竟然敢在颜央的身上用上沉睡迷咒,云影的脸色就变的极为难看,狠狠道,“他竟然敢这样对你……” “不要怪他,他这样做也是怕我出事,我不是没事吗?”颜央温柔的笑,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用紧张,“好了,告诉我,我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悠糯奉祭司大人的命令给你送了丹药过来,但是忘川九幽说你不能用,让我找地方收起来了。”云影正想着要不要将悠糯的事情告诉她,看到颜央探寻的眼神,他只能硬着头皮说:“还有一件事情,悠糯被璇玑杀了,震碎了五脏六腑,抽走了身上所有的灵力,被丢回了天宫。天宫那边发布了海捕令,上天入地的要抓璇玑。” “璇玑,杀了悠糯?”颜央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冷芒,悠糯是天宫的公主,她没有想到,璇玑竟然敢做这样的事情。 颜央很是诧异,脸色变了几变。她没有想到,璇玑居然敢杀了悠糯,还将尸体丢回了天宫,这可是赤裸裸的挑衅呢。而悠糯当初很照顾她,璇玑会这样对她,只怕也是因为悠糯对她好的缘故。璇玑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她身边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情,看来,她一定得让璇玑尝一尝苦头才行。 “走吧。”“去哪里?” “自然是要回清杨那里了,我昏迷不醒,你们又把我带到桃花谷这里来,他不知道要怎么担心我呢。怎么能不回去呢?” “可是你身上的灵力……” “没事,灵力迟早都会恢复的。我沉睡休养的这段时间里,我已经恢复了不少了。不会发生你们担心的事情的。” …… 云影拗不过她,只能是找了一辆马车将颜央送回了轩辕皇城。颜央没有去司徒府,反而是让云影直接将她送到了白碧寒院。回到白碧寒院的时候,司徒清杨并没有在白碧寒院,他此时正在司徒府调理身体。那天他苏醒过来之后,他就一直留在了司徒府调理,司徒竹傲和上官雅儿都不同意让他离开。他刚刚才从鬼门关上捡回来一条命,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放心让她一个人留在白碧寒院或者是去其他地方。 颜央一来到白碧寒院,白碧寒院看守的小厮自然是认得颜央的,看到颜央来了这里,马上就去司徒府禀告,不一会,司徒清杨就急急忙忙地冲到了白碧寒院来找颜央了。白碧寒院的小厨房冒着袅袅的青烟,司徒清杨的心里一喜,脚下不停地冲进了小厨房。果不其然,一身白衣的颜央站在灶台前,正仔细地观察着锅里蒸煮的糕点,听到脚步声,颜央回过头来看着他笑道。 “你回来了。” “颜儿!”司徒清杨冲到她的身边一把将她抱住,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他身上微微颤抖,死死地抱着颜央不敢松手,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一样,“我还以为,你这一走,我又要等你好几年了。到时候我就长的不好看了,你就不要我了。” “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我只不过是睡了一觉,只不过是忘川九幽担心我,非压着我去桃花谷那里休养罢了。”颜央的嘴角露出了微笑,将自己的手覆在司徒清杨的手背上,“不用担心,我不是好好的,还能按时参加我们的婚典,你就不用担心了。” “颜儿,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不能逞强,也不要再离开我了,知道了吗?” “好,我知道了,这些时候我就留在你这里,哪里都不去,就等着我们举办婚礼了。”颜央温柔浅笑,司徒清杨低下头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下,慢慢地收紧了手臂,像是害怕她的离开一般。颜央抬起头来看他,从他的怀里转身抱住了他,“你也要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能离开我。就算是死了,你也只能留在我身边。” “这么霸道啊?”司徒清杨的脸上露出了温柔宠溺的笑容,伸出手摸摸她的头,手势轻柔,就像是在安抚一只处于惊慌之中的小猫一样,“好,我答应你了,不管怎么样,就算是死了,我也会留在你身边的。现在我们可以吃你做的糕点了吗?这几天你没有在我身边,我担心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你今天可得留在我身边,不能离开我。” “你这句话若是被寻常女子听到了,可是要说你一句登徒子,流氓的。” “那你怎么不这么说?” “因为我不是寻常女子啊。而且你又能对我怎么样呢?” 第二百四十九章 燃烧 两个人一起用了饭,气氛很是融洽,用完餐的时候,司徒清杨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不知道该不该开口。看到他那个样子,颜央马上就知道他想要问什么。 “羽素,可能回不来了。” “发,发生什么事情了?” “师傅本来是要将她从轩辕羽素身上剥离出来的,但是璇玑生怕师傅会重新将她关进寂声之地,所以动手重伤了师傅,将神山圣域的灵气搜刮一空。跑了。所以你才会陷入昏迷,我去了神山圣域找你的灵识的时候,璇玑已经跑了。”颜央抬手抚了抚自己耳朵上的流苏耳坠,轻声道,“从一开始,璇玑选中了轩辕羽素,只不过是想要得到那具身体罢了。如今她既然被带去了神山圣域,璇玑就不会让她继续留有那段记忆。璇玑她也需要许许多多的年强女子的魂魄作为增强灵识的食粮,所以,我猜测,羽素已经活不下去了啊。” “可是,轩辕羽素她……她已经回来了,陛下也没有起疑心,以为她就是羽素……” 听到这句话,颜央的脸色变了,冷笑道,“她,可还真的是阴魂不散啊……” 看来,璇玑只怕是想要毁了她的婚事,想要从她身边将司徒清杨抢走吧。 “陛下没有起疑心,还是对她很好。如果这个时候告诉陛下,真正的羽素已经死了,那陛下只怕是不会相信的。” “抱歉清杨,羽素的事情,我没有办法插手。”颜央抬头看着司徒清杨,眼神里头出了几分歉意和决绝,“清杨,璇玑和我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而且轩辕羽素几次三番的想要让我死。我没有这个能力能让死人踏着黄泉之路重新回到人间。” “那云影……” “云影是九尾灵狐,而且他的身上有守护星的双星命格,全靠着守护医星才能活下来。轩辕羽素只是一个凡人,我没有这个能力救她。” “颜儿,你是神女……” “神女也有做不到的事情。而且璇玑和轩辕羽素和我有仇,我为什么要救她?”颜央盯了他一眼,眼睛里的寒意是司徒清杨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似乎是觉察到自己的眼神不太对,颜央低下头去,“清杨,我会让师傅将轩辕羽素带去神山圣域,就是为了让祭司大人将璇玑从轩辕羽素的身上剥离出来。就连师傅都没有办法了,我也没有办法。这件事情我实在没有办法处理,我很抱歉。” “既然,已经确认了现在的轩辕羽素不是真正的轩辕羽素,那我们得去告诉陛下啊……” “灵族的事情,就算是我告诉了他,他也不一定会相信。或许他还会以为,我是故意要挑拨他们兄妹之间的关系呢。”颜央冷笑,但是看到司徒清杨的神色,颜央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处理的,你就不要担心了。” “颜儿,我知道轩辕羽素和你之间的仇怨,但是她毕竟是无端端地卷入你和璇玑之间的事情的,我想,我们还是应该处理一下这件事情会比较好吧?” “清杨,轩辕羽素的事情,我无能为力。” 颜央不愿意再跟他多说,起身离开了餐厅,到院子里坐下了。司徒清杨叹了一口气,他自然是知道,颜央是因为他的请求生气了。他当然知道颜央和轩辕羽素之间的仇怨,但是再怎么样,轩辕羽澈都是他的朋友,兄妹之情,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割舍下的。 云影走进了房间,看着司徒清杨冷冷道,“司徒公子,请您不要仗着颜儿喜欢你,就提出这些让她为难的要求。” “我知道颜儿不喜欢轩辕羽素,但是那毕竟是一条人命啊……” “人命?人命又如何?轩辕羽素杀的人,有多少个是真的该死的?怎么了,轩辕羽素的命就是命,颜儿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颜儿是神女,不管轩辕羽素做了什么,都不可能……” “你的意思是,如果颜儿没有自保的能力,如果颜儿因为轩辕羽素或者是璇玑的陷害就死了,她是不是就是活该?”云影的目光里染上了冰雪的冷意和杀气,“司徒清杨,请你在要求颜儿做任何事情之前,请你考虑考虑她的感受。她为了你,已经决定了要逆天改命,要让你逃离她所遇见到的命运,甚至还愿意成为你真正的妻子。” “如果你不珍惜颜儿对你放付出,反而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利用颜儿为你做些什么事情。或者是要利用颜儿为了你,做一些让她自己违心的事情,那就算是让颜儿伤心,我也会杀了你。” …… 第二天,颜央进了宫,去见轩辕羽素。或者应该说,她要去见的人,是璇玑。 看到颜央来了飞羽宫,璇玑顶着轩辕羽素的躯壳走出来迎接她,脸上露出了笑容。但是或许是因为她还和这具躯体没有完全融合的缘故,她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诡异。 “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来见我。” “你毁了神山圣域和师傅,杀了悠糯,还占据了轩辕羽素的身体,你觉得,我不应该来找你吗?” 颜央冷冰冰地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而璇玑却没有半分惧怕,笑盈盈道,“颜央,你如今来到我面前,才是在找死。” “璇玑,你做了那么多的坏事,你就真的不怕遭报应吗?” “我只不过是为了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付出该付出的代价罢了。”璇玑笑嘻嘻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玩物一样,“在你身上用了噬尸蛊,吃了云魂身上的灵力,安排傀儡上了元玄桉,抓了司徒清杨,夺取子叙身上所有的灵力,毁了神山圣域,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因为,我想要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得到你想要的?一开始你只不过是想要得到师傅的感情,想要嫁进神山圣域。但是你做了错事,是你将你自己逼到如今这个地步的。你杀的这些人,云魂,我,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伤害师傅,清杨,元玄桉他们?” “为什么?因为这些人的眼睛里都只有你啊,当然要付出代价了。至于轩辕羽素吗,是她自己心甘情愿和我联手的。你看看你自己,多招人讨厌啊,一个个的都想要让你死呢。” “寂声之地和第二十层地狱的折磨,对你来说就真的没有任何震慑吗?你既然爱慕师傅,你想要嫁给师傅,又怎么忍心伤害师傅呢?!” “你的师傅,心里就只有你一个啊。”璇玑的脸上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微笑,“事到如今啊,我也想开了,何必要吊死在一个男人身上呢?子叙只不过是神山圣域的祭司,既然他不爱我,那我就毁了他,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我没有想到,你会为了他和神山圣域,浪费了自己身上的灵力,救了神山圣域和子叙啊。” “那你的复仇,可以停下来了吗?” “哟,神女也会求我啊,可真是难得。”璇玑随手拿了桌上的金杯,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笑道,“这酒,比不上你在神山圣域酿制的酒。神女,就真的是无所不能吗?有漂亮的脸蛋,做饭酿酒无所不能呢。甚至连灵力,都不知道要比我们这些寻常人高出多少。怎么连高高在上的神女,都要求我呢?” “我不是在求你,我只不过是在问你,你究竟要什么。”看着璇玑似笑非笑的眼神,颜央的心里突然闪过了一个想法,“你该不会是想要我身上的禁忌之力吧?” “既然你都猜到了,那我也就不瞒着你了。我和你之间的仇和怨,不是从一开始就结下的吗?我要杀了你,可不仅仅是为了子叙,还为了你身上的禁忌之力呢。”璇玑的眼睛里流露出了贪婪和冷漠,面对颜央的时候,她的脸上一直保持着微笑,但是显得有些诡异,“如果你死了,你把你身上的禁忌之力给我,我就停下复仇,如何?” “没有神女之身,是没有办法接纳禁忌之力的。” “所以,我要你魂飞魄散,这具神女的身体,给我玩玩。” “你休想!” “那咱们两个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你在意的人,你在意的事情,所有和你有关的。我不管好的坏的,我全部都要毁掉。做为报答你和子叙当年将我毁容的礼物。”璇玑有恃无恐地看着她,“身为神女,一开始能杀了我的时候,你却心存良善,一次次地放过了我。子叙更是好笑,明明将你看的比他自己还重,却不想让你背负上业障,也一直教导你,不让你杀人。” “事到如今,你为了司徒清杨,为了子叙,为了神山圣域,为了云影,为了一个个和你有关的人,一次次地损耗你身上的灵力,到了如今的地步,你却根本就没有办法杀了我。你说,这是不是世间最大的笑话?” “我杀不了你,你也杀不了我。” “好了,该叙旧的都已经说完了,你来这里,究竟是想要做什么?”璇玑审视了她半天,突然笑道,“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从轩辕羽素的身上出来吧?” “我只是,来揭开你的真面目,让大家知道,你是璇玑,不是轩辕羽素。” “这具身体已经是我的了,至于轩辕羽素,她早就被我吃了。要和我做交易,自然是要付出些代价的,不是吗?” “既然,轩辕羽素已经死了,那我就没有什么顾虑了。”颜央微笑,幻灵弓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是不是该来一次正面对决,看看你和我之间,究竟差距是多少?” “你身上如今连一分灵力都没有,你就要和我打?你是有多想死?” “不,我不想死,只不过,我有一些好帮手。” …… 话音刚落,忘川九幽和云影就进来了,一左一右地将颜央护在身后。看到他们进来了,璇玑脸上的笑容更明显了。 “来了这么多人啊,你该不会以为你们这群乌合之众真的能将我怎么样吧?既然都送上们来了,那就干脆将你们都给吃了吧,给我补一补。” 忘川九幽的脸上流露出了嫌恶的表情,就像是忘川九幽是一个怪物一样。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几眼,嘲笑道。 “人长的丑,连话都说的这么难听。女孩子家家的,不文文静静地绣花做饭,整天就打打杀杀的,动不动就吃人,多可怕啊。难怪子叙不喜欢你,谁都想杀了你。” “忘川九幽,你的这个身份究竟还想要隐瞒到什么时候?”璇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对于他们的威胁,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做为神女遗失的三魂七魄之一,却没能重归神女躯体之中,你可真的是可悲呢?不如给了我,让你和我合为一体,也算的伤是满足了你的愿望……” “你这个丑八怪,谁能看的上你,那才是瞎了眼呢吧?你还想吃了我?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也配?” 忘川九幽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那嫌恶的样子让璇玑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身边盘旋着一只只半透明的蝴蝶,在她的身边飞舞。那是当初在迷雾森林里,红莲的技艺,云影的脸色微微一变。难道璇玑在吞噬了那些灵族的同时,还能够将他们的能力融会贯通,并且投入使用吗? 看来,璇玑并没有那么好对付呢…… 可是事到如今,如果不打一架,只怕璇玑也不会轻易地放了他们吧?只不过,璇玑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忘川九幽想不明白璇玑为什么会知道他的身份,事到如今,他和颜央两个人,都不可能再这样随随便便地放过她了? 颜央盯着璇玑,眼睛里全都是冰冷,屋外乌云滚滚,隐约还能看到雷电在天空中窜动。她抬起手,雷电轰隆隆地发出了巨响,随时准备落下。颜央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 “当年你用崩雷术害我,如今也要让你尝一尝,当年我经历过的痛苦。” “颜央,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你就不要自取其辱了。” “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天女宫宫主罢了,我可是神山圣域的神女,身上怀有禁忌之力。究竟是谁要自取其辱?嗯?” 颜央的手猛地一划,天空中一道道雷电直直地往飞羽宫劈下,殿里顿时燃烧起了熊熊的烈火,那三色的火焰让璇玑变了脸色。她知道颜央想杀了她,但是这三味真火可不是简单的东西,如果一个不注意,那她和颜央就都得死在这里。 “你竟然把三位真火的天雷给引过来了?你是想跟我同归于尽呢?还是只是想杀了我呢?” “三味真火算什么?再加上妖蓝火焰才够味呢。”云影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他的手掌里燃烧起了冰蓝色的火焰,随手一丢,就将那妖蓝火焰丢进了三味真火里,那火焰燃烧的更旺了。看着璇玑脸上露出了慌乱的表情,云影笑了笑,“璇玑,能不能活下来,那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呢。” …… 飞羽宫的异常马上就传到了轩辕羽澈的耳朵里,他火急火燎地想要往飞羽宫这边赶,但是却被火莲儿给拦了下来。 “陛下,颜央姑娘再三叮嘱了,您绝对不能出现在飞羽宫,否则会出大乱子的。” “羽素还在飞羽宫呢!姐姐和羽素之间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如果姐姐要杀了羽素……” 看到轩辕羽澈还是执迷不悟的样子,火莲儿微微皱眉道,“陛下,您真的没有发觉,羽素公主的异样吗?” “素儿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看她最近懂事了很多,怎么了?” “奴婢是觉得,郡主最近的喜好,作息,言谈举止,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就算是郡主变的更好了,但是这个变化也太快了,简直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这实在是让人不安。”火莲儿小心翼翼地审视着轩辕羽澈的脸色,斟酌着自己的用词,“陛下,如果羽素郡主只是羽素郡主,颜央姑娘就算是给郡主些苦头吃,那也只是在管教她,不会害了她的性命。毕竟羽素郡主是您的妹妹,看在您的面子上,姑娘也不会真的要了她的性命的。但是若她不是真正的郡主,那得罪了颜央姑娘,死在了颜央姑娘的手里,那又算的了什么呢?毕竟颜央姑娘的事情,不是我们能够插手的。” “如果,现在的羽素不是真正的羽素,那我的素儿,哪里去了?” 第二百五十章 前夕 三味真火再加上妖蓝火焰,最终还是没能将璇玑给烧死,最后还是让璇玑给逃了出去。而璇玑为了能够让这具身体不太抗拒她的灵魂,所以才留下了轩辕羽素的最后一魂。本来这三位真火加上妖蓝火焰,轩辕羽素不管是肉身还是灵魂,都是没有办法存留的。但是在最后一刻,颜央却动用她刚刚才恢复的灵力,强行留下了轩辕羽素一缕魂魄,暂时封在了肉身里,这才让璇玑借机跑了出去。只不过这具肉身已经被璇玑毁的不像样,根本就没有办法让璇玑那一缕微弱的魂魄继续存留在她的肉身里。 颜央叹了一口气,让人去找轩辕羽澈过来一趟。能够保留轩辕羽素的一缕魂魄已经非常不容易了,这具肉身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轩辕羽素是绝对没有办法再继续在这具肉身里以轩辕羽素的身份活下去的。 轩辕羽澈很快就就来到了这里,看到被烧的几乎辨认不出面目的轩辕羽素,他的身体重重地晃了一下,跌坐在了地上。他目光呆滞地看向了颜央。 “请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璇玑吃掉了轩辕羽素的三魂七魄,想要占据她这具身体。璇玑已经被我们逼走了,我尽力留下了羽素的最后一缕魂魄。只不过现在这具身体已经没办法再保留羽素的最后一缕魂魄。我有另外一个办法,能够让羽素重新以另外的身份回来。” “为什么是她?” “或许,她对我的恨足以让璇玑选上她吧。想要我死的人,又有足够的能力去做的,就只有羽素了。”颜央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抱歉的神色,“羽澈,我很抱歉,我没有办法让她再以轩辕羽素的身份活过来,但是我可以让她暂时寄居在你的身上,借你的身体休养生息,调养个几年,或许能够变成你的子女出生。又或者是从此就寄居在你的身上,和你共生共存。” “姐姐,她是我唯一的妹妹……为什么所有和你牵扯到关系的人,都会落到这样的下场呢?”轩辕羽澈悲伤的看着她,语气是那样的无助和彷徨。他盯着颜央的眼睛,他脸上的神色不同以往,“姐姐,你当初告诉我,为我祝福,让我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我现在只想要让羽素活过来,你帮帮我,让羽素活过来,好不好?” “羽澈……我能够将羽素的最后一魄留下来,就已经是勉强了。死去的人,是没有办法再回来的……”颜央不由自主地在心里叹息,她并不想将无关的人牵扯进来,但是璇玑却不肯放过他们,“我能够做到的,就只有这么多了,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我会尽量让大家都不会再受到伤害的。” “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如果没有你,我们的生活不会是这个样子的……你为什么要出现我们身边……” 轩辕羽澈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嘴里一直在喃喃自语。看着他这个样子,颜央的心里却生起了一阵阵无力感。她没有想到,璇玑真的会将轩辕羽素杀了。她本来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想着能够将璇玑从轩辕羽素的身上给赶出来,将这具身体还给羽素。反正她很快就要和司徒清杨成婚了,成婚之后,她就和司徒清杨一起远离这里。不管是将危险引开,还是逃开了那些危险,他们这些人都会比现在更安全。 云影站在颜央身边,看到轩辕羽澈一直埋怨着颜央,他的脸上露出了愤怒的神色,盯着轩辕羽澈的目光几乎要将他杀死。 “轩辕羽澈,你的妹妹还能留有一分魂魄,能够借着你的身体继续调养,将来甚至还能借由你的子女的身份再次来到人间。我的兄弟呢?璇玑将他开膛破肚,将他的灵识一片片撕碎,将他的灵力一点点吃掉,将他折磨致死。他再也回不来了。” “你只知道埋怨颜儿,可是轩辕羽素一次次地冲撞颜儿,一次次地想将颜儿置于死地,颜儿可真的对她怎么样了?你在这里埋怨颜儿,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你为什么没有教导好自己的妹妹,让她自己出来作死?” “颜儿都尽力弥补了,将她最后一魄给留了下来,你还想要她怎么样?真正杀了你妹妹的人是璇玑,你怎么不想着怎么去找璇玑报仇,你却将这个仇怨记在了颜儿的身上,这又公平吗?!” 轩辕羽澈红着眼睛看着颜央,但是却没有再说话了。颜央叹了一口气,轻声道,“羽素的那一魄没有办法存留太多的时间,你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可以考虑。是让她留在你的身体里调养,作为你的孩子出生,还是让她重入六道轮回,变成一个你完全不认识的人?” …… 司徒清杨被云影训斥了一顿,慢慢地也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心里是满满的愧疚,颜央离开了很长时间,他估摸着是进宮处理璇玑和轩辕羽素的事情了。他一直在白碧寒院等着颜央,但是却没有等到她回来,反而是踏雪回来了。司徒清杨赶忙上前问道。 “踏雪,颜儿呢?她是不是留在宫里不回来了?” “不告诉你。” “踏雪,我知道我不应该那样对颜儿说话,你告诉我,颜儿是不是在宫里不回来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进宫去求她的原谅。踏雪,你告诉我吧。” “不告诉你!”踏雪哼了一声,这个人就算是颜央喜欢的人,但是他对颜央那样说话,让颜央伤心难过,那就是他的罪过!他才不要跟这个人说话呢! “踏雪,我错了,我不应该质疑颜儿,我也不应该对颜儿那样说话,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带我去见颜儿吧。总要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啊。” 踏雪狐疑地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司徒清杨几眼,似乎是在判断司徒清杨所说的话究竟有多少可信度。在判断人心方面,踏雪有着天生的灵感。他能够感受的到,司徒清杨的悔过之心。带着他去见颜央,这也是颜央让他回来一趟的真正目的。但是这个人让颜央难过,他还是不能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他,这么轻易地就带着他去见颜央。 觉察到踏雪身上的气息有所变化,司徒清杨的心里生出了欢喜的情绪。踏雪看了他几眼,突然变成了比往常还要大好几倍的海蓝兽,呼哧呼哧地涂了他一身的口水,又吹了一口气将他刮倒在地,让他滚了一地的尘泥。他的头发上,衣服上,脸上,皮肤上,全都是踏雪的口水鼻涕,还滚了一身的污泥,一向有洁癖的司徒清杨当然受不了了,但是他的脸上却不敢露出分毫嫌恶的神色,反而是可怜巴巴地看着踏雪。 “是不是这样就能去见颜儿了?” 踏雪满意地看着他一身污泥的邋遢模样,愉快地喷了一鼻子气。 “就这样,去流蠡宫见主人,这就是对你的惩罚!” …… 司徒清杨这样一身狼狈的来到流蠡宫,这一路自然是会成为众人关注的目标的,但是碍着司徒清杨的身份,也没有人敢多说什么。当他这样一身狼狈地来到颜央面前的时候,颜央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丝的无奈。 “踏雪,你搞什么呢?” “给你报仇。”踏雪认真的看着颜央,一点都没有惧怕,也没有不安,“他让你伤心了,所以要报仇。” “你又胡闹了。”颜央嗔了他一眼,又有些无奈的看着司徒清杨,“你就这么老实,让踏雪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然后你就这个样子招摇过市地过来了?” “我不应该那样对你说话,踏雪也是为了你打抱不平,也算是对我的一个惩罚吧。所以我就接受了这个惩罚,这样来到你身边。” 司徒清杨怕颜央不喜欢他身上的味道,毕竟连他这样一个经历过战场的人都没有办法接受这个味道,更何况是素来爱干净的颜央?司徒清杨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她,呐呐道。 “颜儿,我都这个样子了,你就原谅我了吧。以后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会朝西,好不好?” “好了,我就没有想过跟你置气。轩辕羽素的事情,我已经尽力了。” 颜央赶着他去沐浴,隔着屏风,颜央简言意骇地将轩辕羽素的事情告诉了他,司徒清杨没有多说什么,在轩辕羽素的事情上,他考虑的并不周到。轩辕羽素做了那么多伤害颜央的事情,他却还想要让颜央去救她。颜央再不情愿,最终还是救了。事到如今,他又得用什么面目来面对颜央呢? “颜儿,我不应该那样对你,你不要生我的气。” “不是都原谅你了吗?怎么还会跟你生气呢?”颜央纤细修长的影子落在了屏风上,显得那样的风姿卓越,优雅卓然,“是我将你牵扯到我的生活中,让你面对这么多的危险的。能够为你做一些事情,也好。” “颜儿,不是你把我牵扯到危险里来的,我是心甘情愿地想要留在你身边,保护你,和你在一起的。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选择。”司徒清杨从浴池里起来,穿好了衣服慢慢地走了出来,将颜央搂在了怀里,“轩辕羽素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逼着你去救她的。” “不是都说了吗,我没有怪你,你如果再这样说的话,我可是要生气的。”颜央伸手捏捏他的脸颊,眼角眉梢间都带着浅浅的笑意,“既然说了没有怪你,那就是没有怪你了。既然轩辕羽素的事情完美地解决了,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我们两个的婚事究竟准备的怎么样了?” …… 颜央和司徒清杨之间的婚礼全部都已经准备好了,轩辕皇城里所有的命门望族全部都接到了邀请。大家都很好奇,能够被司徒清杨看上的女子,究竟是怎么样的女子。众人几次三番地想要从司徒竹傲和上官雅儿这里得到关于司徒清杨的这位准妻子的情况。但是无论怎么打听,司徒家能够给出的就只是三句话。 司徒家的儿媳妇是一个倾城绝色的人物,是受到相国寺净空大师祝福的女子,也是他们司徒家认准的儿媳妇。 这样一来,不管有没有接到请柬的人,都非常好奇这位能够得到司徒家青睐的女子,认定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更何况这个女子还是传说中入住了流蠡宫的那位姑娘。大家不认识颜央,却认得轩辕宫里的流蠡宫。那流蠡宫是天宫一般的地方,是为了给将来的皇后娘娘的。但是事到如今,却将这座流蠡宫给了颜央姑娘,司徒家未来的儿媳妇。 应该说是这位姑娘身份尊贵,深得皇帝陛下的宠爱。还是这些恩宠都是冲着司徒家的功绩,所以将奢华的流蠡宫都送给了人家作为新婚礼物。甚至还让这位姑娘从流蠡宫出嫁,为这位姑娘准备了丰厚的陪嫁,让她坐着凤辇从宫里出发,一路抬到司徒府。 都说不准,只不过这让所有人都知道,司徒家成为了轩辕皇城里最受恩宠的家族,隐隐有一跃成为四世家之首的架势。无论其他世家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们都准备了最合适的笑容,准备了最完美的贺礼,亲自来到司徒家。 司徒家主宅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司徒竹傲和上官雅儿笑着在门口迎接宾客没有半分地不耐烦,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大家就知道,那些传言至少证实了其中一条,那就是这个媳妇,是他们司徒家认准的儿媳妇。 司徒清杨一身红色的喜服,站在喜堂里招待着宾客,他脸上的笑容无论如何都收敛不住,看着他的笑容,大家就都知道司徒清杨对于这件婚事有多满意,有多高兴。司徒清杨里里外外的招呼着,红光满面的样子充分体现了什么叫做人逢喜事精神爽。 司徒府外吹吹打打的,司徒清杨听到乐声,曲调虽然有些陌生,但是却能感受到乐声里的欢乐。他心里一喜,连忙迎了出来。站在司徒府门口,远远地就能看到有十二个一团喜气的乐童,各自拿着不同的乐器,吹奏着他们从来没有的仙曲。虽然和往日里听到的婚嫁乐曲不一样,但是同样能够从乐曲中听到欢乐的气氛。精致的轿辇软纱飘飘,隐隐绰绰地看不清轿辇里的人。轿辇的四角坠着精致的琉璃铃铛,行动时叮铃作响。轿子是由一只通体雪白的蓝狐驮着的,一步一步走的格外稳健。旁边还跟着一只海蓝兽,同样是乖巧顺从,亦步亦趋地跟着。看着这只一人高的白狐乖巧地驮着轿子一步步走来,众人发出一阵阵惊呼。他们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异兽,心里自然是害怕的。但是司徒清杨却没有半分的畏惧,他轻声跟司徒竹傲和上官雅儿说了两句,然后就直接朝着那轿子走去,一步一步,坚定决绝。 四下飘散着花瓣,空气里也弥漫着温柔的花香,令人闻之欲醉。看着这诡异骇人的一切,而司徒清杨却完全没有畏惧,围观的人们都面面相觑。 他们曾经听说过,司徒家的这个新媳妇有许多常人没有的本事。听说这个新媳妇医术了得。当初元府的少将军身受重伤,多少顶尖的医师都说救不回来了。最后是元家的家主亲自去了一趟宫里,请来了这位姑娘,竟真的救活了元玄桉。虽然再也不能上战场,但是能保住一条命,还好端端地在外行走,也能看得出这位姑娘的高超医术。 他们更是听说,曾经有一辆无人驾驶的马车叮铃叮铃地走到了愿父母的门前。车里载的就是这个姑娘,那辆马车的主人,也是她。 凤辇在司徒府前停了下来,司徒清杨看着这架红色的轿辇,他的脸上扬起笑容,快步上前,在那蓝狐面前停了下来。那蓝狐盯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司徒清杨笑着作揖,再抬头时脸上的神情格外的郑重。 “请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绝对不会辜负她的情谊的。如果我辜负了她,那就让我下第二十层地狱,永生永世受尽折磨,循环不休。” 听到司徒清杨的话,那蓝狐这才哼哼着趴下来,让背上凤辇里的女子走下来。凤辇的红色轻纱慢慢地打开,一身红色嫁衣的女子从凤辇里出来,那模样惊艳了众人,也惊艳了时光。只怕那些人到死,都不会忘记今天所见的境况吧。 第二百五十一章 婚典 新娘子并没有按照轩辕国的风俗打扮,一头深蓝色的长发用一只凤凰奔月的琉璃钗挽起,耳朵上戴着白玉月牙造型的流苏耳坠,白玉月牙上缠绕着用金箔打造的冰娇花,流苏上坠着细碎的宝石和铃铛,行动的时候叮铃作响。她的脸上带着半副白玉面具,面具上雕琢着美轮美奂的冰娇花。半截白皙的脖颈上能够看的到蜿蜒的花纹,并没有折损她的魅力,反而让她看上去越发的迷人。 一身鲜艳的红色绸裙,上面绣着精致的凤凰图,栩栩如生的凤凰在她的身上仿佛像是要飞起来一样。往日看其他新娘子只觉得那一身凤凰嫁衣很是喜庆,但是如今看着司徒家的这位新娘子,只觉得她仿佛就是那高高在上,受人顶礼膜拜的凤凰之女。裙裾上拢着半透明的轻纱,轻纱上用金丝银线绣着一朵朵栩栩如生的冰娇花,每一朵冰娇花上都坠着小小的琉璃珠子,在阳光之下闪耀着夺人的光芒。 虽然上一次在白碧寒院的时候曾经看到过颜央穿了一次嫁衣,但是再一次看到她穿着这身衣服出现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还是不由得看呆了。这一身嫁衣要比之前在白碧寒院穿的那件嫁衣要更加美好,更加让人挪不开目光。他送了不少婚服给颜央过目,让她从中选一件最满意的,只不过他没有想到,颜央会选择了最初的那一件嫁衣,而且还在这件嫁衣上做了改良,上面的轻纱和刺绣,只怕都是颜央自己亲自做的。 看到司徒清杨只是呆呆的站在软轿前面,但是却呆呆傻傻的没有任何动作。颜央抿嘴一笑,伸出手拽了拽他的衣袖,司徒清杨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出手扶着颜央从云影的背上下来。围观的人们发出来善意的哄笑,面对这样一个倾城角色的新娘子,谁不会失了魂呢?更何况娶亲的人是司徒家的长公子,就算他做错了些什么,又有谁敢多说半句? 一个一身身穿宝蓝色吉服的男子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那出色的容貌,还有周身凌人的气势,都让人不由自主地为他让开了道路。那人走到了司徒清杨他们面前,他看上去似乎是一个清秀的文弱书生,但是身上的气势却像事军营里的大将军。众人好奇地看着他,只见他微微笑着走到颜央的身边,半躬身行礼,似乎是对这个新娘子十分恭敬一般。司徒清杨笑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长云将军来了,您今天作为颜儿的长辈来参加我和颜儿的婚礼,我还怕您赶不及回来呢。” “小主人嫁人,我怎么能不来呢?”长云暗雪脸上的笑容透着几分温柔和欣慰,转身面向上官雅儿和司徒竹傲,微笑着说道,“在下长云暗雪,是颜央姑娘身边的护卫,曾经跟着老主人上过战场。是我来迟了,小主人看重在下,让我坐在高堂上看着小主人成婚,这是我的荣幸。还请几位不要怪罪小主人。” “能够成为颜儿身边的人,自然都是人中龙凤。哪里会怪罪呢?这位先生真是客气了。” 司徒竹傲和上官雅儿很是客气,长云暗雪一看就知道身份不凡,他们又一向是诗书之家,怎么会在外人面前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呢?而且面前这个男子虽然看上去温文尔雅,似乎是一个文弱书生,但是身上的气势哪里是一个书生能有的?分明就是久经沙场的人才能有的气势。上官雅儿笑着示意他们进入司徒府礼堂。 “吉时要到了呢,耽误了可就不好了,大家不要在外面站着了,一起进去吧。” 众人簇拥着颜央走进了司徒府,没有邀请请柬的人自然是没有办法进入司徒府的,司徒府今天办喜事,在司徒府的外围摆流水席,给围观的人们分食。一个一身白衣的俊美男子跟在颜央他们身后,也进入了司徒府。 原本驮着花轿的那只偌大的白狐消失不见,众人的目光一时间都被颜央陪嫁的红妆陪嫁吸引去了,也没有人留意。 长长的街道,一眼望不到尽头,而抬着礼箱的队伍同样也是一眼望不到尽头。只见一个又一个大箱子由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抬着,一个接着一个走进了司徒府。后面还有好几十辆马车拉着更多的箱子经过司徒府的门前,并没有进入司徒府,反而是直接朝着白碧寒院的方向而去。看着这么多的陪嫁礼物,就算是皇城里的皇亲国戚们都纷纷咂舌,不用说是这些升斗小民了。 …… 司徒清杨拉着颜央的手一刻都不肯放开,脸上带着笑,像一个十足的二傻子。接到邀请函进入司徒府的人里不乏有年轻的女子,一个个看到云影,长云暗雪他们的时候,一个个都脸颊绯红,流露出爱慕之意。但是云影和长云暗雪他们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分给她们,只是一心一意地注视着颜央。颜央爬在这个场合下,忘川九幽会突然来一句什么美人,到时候她自己倒没什么,反而会让司徒家面子上过不去。所以她就让忘川九幽和墨魇一起躲在暗处,留意璇玑有没有趁机来捣乱。司徒清杨一家什么都为了她着想,甚至连婚嫁礼仪都尽量顾忌着她,她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再让司徒他们一家陷入任何不利之中。 颜央和司徒清杨走进礼堂的时候,看到了明奈歌站在唱礼官的位置上,颜央不由得愣住了。她在翻阅人间典籍的时候,可没有听说过,会请一个已经出嫁的妇人来做唱礼官的。看到颜央诧异的神色,司徒清杨低声笑道。 “我特地请她过来凑热闹的。她在宫里憋坏了,知道咱们今天成婚,她就闹着要来。没办法,只能让她来做这个唱礼官。你放心,她不会砸场子的。” 明奈歌一身昂贵的衣料上绣着彩雀,和颜央的凤凰婚服相互呼称,看颜央看到她的时候一脸惊诧的神色,她脸上的笑容更是愉快了。 “颜儿,我本来是想要做你的喜娘的。但是清杨偏偏说,你们那儿有规矩,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才能陪着,没办法,我只能将这个位置让给了云影了。可是我一定得来凑这个热闹,所以我就征得司徒伯父和伯母的同意,所以我就来这里当这个唱礼官了,你惊喜吗?高兴吗?” “你愿意来,我自然高兴。”因为你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呢。后半句颜央并没有说出口。她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微笑,眉眼弯弯,“不过我要是闹笑话了,你可不能取笑我。” “我当然不会笑话你了,你说什么傻话呢?”明奈歌笑着伸手抚了抚她耳坠上的流苏,“好了,该行礼了,再不行礼的话可要错过吉时了呢。” 颜央和司徒清杨按照指示站在了各自的位置上,司徒竹傲,上官雅儿和长云暗雪他们坐到了高堂位置上,眉眼含笑地看着他们。长云暗雪再怎么严肃,到了这个时候,他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温柔的笑容。看着颜央一身红衣地站在那里,他不由得想起了当初莲姬仙子和也幕成婚的时候的模样。 只希望,他的小主人能够比也幕和莲姬仙子更加幸运一些,能够得到一个好的结局。 ……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明奈歌欢欢喜喜地唱礼,颜央学着司徒清杨的样子,向众人行礼。当最后夫妻对拜的时候,喜堂外却突然狂风大作,天空都暗了下来。人们纷纷朝外看去,却被风吹的睁不开眼睛。仆人们纷纷上前去关门关窗,只看到屋外飞沙走石,乌云沉沉,似乎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就会轰然坍塌一般。 这样的异象,足以让众人警惕了。颜央慢慢地转过身来,注视着屋外的情况,她的嘴唇紧紧的抿着,云影和长远暗雪上前,将颜央他们二人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外面,出声提醒道。 “请各位不要离开这个屋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有我们在。” 颜央的目光朝着屋外看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冷冷道,“璇玑,你还真的是阴魂不散呢。” 颜央的话落在众人耳朵里,每个人理解到的意思都不一样。但是唯一的共同点,那就是这天气的变化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天气突然的变化让在场的人们都愣住了,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到司徒家的人们一个个都脸色凝重的样子,他们就知道这件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有胆小的人瑟瑟发抖地想要躲起来,有的人则是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司徒家的每一个人。 他们无非表达的就是同一个意思。 这场变故一定是针对司徒家的,甚至很有可能是这个神秘的新娘子惹来的麻烦。如果他们没有来参加这场婚礼那就好了。 “司徒大人,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来参加婚宴,怎么就不许我们离开了?你们是想做什么?” “本来刚才天气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乌云密布了?这足以说明她就是一个妖女。连老天都不肯定他们的两个的婚事,司徒大人还是将这几个人赶出去,这门婚事就此作罢,不要耽误了轩辕国的国运。” “我们来参加这个婚礼本来就是一个错误,这些祝礼也不拿回去了,你们赶紧让我们走吧。” “走出了这个门,那就是个死,如果各位想走,我们也不会拦着。”云影的目光冷冷的在他们众人的脸上刮过,带着十足的嘲讽,“你们这么急着去找死,这么急着想要去投胎,我们也不拦着。只不过可别将这丧事算在司徒府和我们颜儿身上。” “哟,这只怕还是颜央姑娘的姘头吧,你们司徒府向来是诗书礼乐之家,却找了这样的一个媳妇,你们可真的是什么人都往司徒府带了呢。” 这些人一个接一个的说着更加难听的话,司徒清杨的脸色极为难看,云影和长云暗雪的脸上更是流露出了几乎要杀人的神色,就连司徒竹傲脸上都露出忿忿的怒火,而颜央却还是淡定的笑,隔着面具,他们都能感受到颜央身上的嘲讽。 “你这个贱人,你笑什么?” “就是,你是看不起我们吗?” “你这个贱人要拖着司徒家的人死,你就拉着人家死就是了,为什么要拉着我们垫背?” …… 颜央的嘴角里露出了一个笑容,但是笑容里带着深深的无奈和厌恶,但是看到司徒清杨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她梦境里的预知,难道就在今天吗?她努力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让司徒清杨能够躲过这个预知,但是璇玑却始终不肯放过她。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想死,那她也就不拦着了。这喜人又和她没有关系,她也没有必要为了这些人损耗自己的能力。 “既然你们那么想死,那就走吧。你们若是死了,到时候可别将这笔账算在司徒府上。各位,请吧。” 本来就想要离开司徒府的人们根本就不理会颜央的冷嘲热讽,他们都顾不得什么礼仪,拔腿就跑。但是刚刚走出了喜堂,就看到乌云密布下的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令人见之忘俗,一时间也忘了这怪异的景象,站在那里都看的呆了。 司徒清杨握住了颜央的手,温柔地看着她,轻声劝慰道,“不要担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颜儿,他们都出去了,会不会有事啊?” “娘,我已经告诉过他们了,如果离开这个房间那就是找死。既然他们不听劝,一定要出去,那死活都和我们司徒家没有关系了。”颜央温柔的微笑,握住了上官雅儿的手,目光里透着坚毅,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您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司徒府,保护好你们的。” 看着她毅然决然的神情,上官雅儿反握住她的手,温柔道,“傻孩子,你已经是我们司徒家的人了,既然你是我们司徒家的儿媳妇,和清杨一起喊我一声娘,那我自然要替你娘好好照顾你,保护你。既然如此,自然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要荣辱与共才行。” “谢谢娘。”颜央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眼角带着点点泪光,她转头看着司徒清杨,一字一句认真道,“你可是答应过我了,你一定会留在我身边的。如果你死了,我会让整个六道陪葬,我自己也不会独活的。” “答应了你的事情,我自然会尽力做到的。”司徒清杨温柔地摸摸她的头,眼神里满是宠溺,“你也要答应我,你也得好好的,绝对不能乱来,知道吗?就算我死了,你也得好好的活下去。到时候我的记忆回到祭司大人的身上,他也会替我好好保护你的。” “你要知道,你是你,祭司大人是祭司大人。你们两个是不同的两个人,不许再胡说八道了。你要好好的活着,否则我就会让整个六道为了你的死陪葬!”颜央的神色是不同以往的郑重,“司徒清杨,你听好了,我是认真的。如果你死了,我会让六道陪葬。所以如今六道的命运不是捆绑在你的身上,而是捆绑在你身上的。所以你要好好的活着。为了我,为了六道。” 颜央和他相视一笑,颜央她双手结印,画出了一个金色的结界,这个结界将司徒清杨,司徒家二老,明奈歌他们都笼罩在里面,将他们笼罩起来。这个结界于云影来说并不陌生,这个结界正是当初颜央在神山圣域承受八道天雷的时候为他们设置的保护结界。云影的脸色变的很不好看, “这个结界,可是和你的命相连的结界,你是不是疯了?” “云影,我以为你明白我的心意,你也知道我想要保护的人究竟是谁。”颜央拍拍他的肩膀,脸上的笑容格外的温柔坚定,“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还有要做的事情,想要守护的人,我不会这么容易就出事的。” “颜儿,你要知道,无论如何,不管是司徒清杨,还是我们,你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就算我们豁出命去,都要让你好好的活下去。” …… “哟,真的是很感人呢,坚贞不渝,矢志不渝的爱情,说的就是你们两个了吧。” 一个动听如莺啼的声音越众而出,一身白裙的璇玑慢慢地走进喜堂,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她一身洁白的纱裙,看上去一如既往的优雅温柔,如同高高在上的神女。屋外已经没有任何的生气,颜央就知道,刚刚出去的那些人,全部都已经死了。 司徒清杨和司徒竹傲他们自然看不出来,但是颜央还是能够认得的,璇玑如今已经没有了实体,如今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只是她的一个幻体罢了。她的攻击对于她来说没有任何作用,但是璇玑如果攻击他们,他们却会遭受到伤害。这个术法虽然很是好用,但是要付出的代价也是惨重的。 颜央盯着她笑道,“你如今没有实体,只留下了灵魂,你用一个幻体来对付我,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 “既然我敢用,那自然是能够承担这个后果的。”璇玑笑嘻嘻地看着她,挥了挥手,在场的人大部分都倒地不起了。除了被颜央护在结界里的人没事之外,其他人都陷入了昏迷之中。璇玑笑道,“不就是万劫不复,死无全尸,永世不得超生么?你放心,就算我真的死了,我也会拉着你垫背的。” “璇玑,我们两个不早就是死敌了吗?我又怎么可能留着你,让你逍遥快活,让你伤害我身边的人呢?”颜央的嘴角虽然微微上扬,但是她的眼神却是格外的冷冽,“璇玑,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你用了这个术法,我就对你没辙了?” “那就不用再说了,你可以直接动手。我倒要看看,你离开了神山圣域这么多年之后,还能有什么长进。” “要打架的话,就到外面去,在这里咱们两个也施展不开,走吧。” “根本不需要施展开什么,让你们这些人葬送在同一个地方,那不是更好吗?生同衾,死同穴呢。这才是真正的恩恩爱爱啊。” 话音一落,璇玑没有给颜央任何喘息的机会,她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一声娇喝,她展开双手,她的身上突然爆发出巨大的能量,摧枯拉朽地力量瞬间就将豪华的司徒府夷为平地。此时此刻,除了被颜央护在结界里的人之外,其他人全部都变成了一具具尸体。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天崩 璇玑已经成了一个疯子,不让她陷入痛苦之中,她是绝对不会放弃的。璇玑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她手指上的指甲变的尖利漆黑,只要一下,只怕就要身中剧毒而亡了吧?看到璇玑的神色,她就知道今天就是最后决战的时刻了。幻灵弓在她的手中出现,弓里的凤灵盘旋而出,将颜央牢牢地护在结界里。凤凰是上古灵族,璇玑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越过凤凰结界伤到颜央。 “颜央,你只会躲在结界里,除此之外,你什么事情都做不到!你凭什么留在子叙的身边?你凭什么得到子叙的感情?你为什么不去死?” 此时的璇玑就像是一个疯子,在她逃离寂声之地的时候,就已经疯了。她如今只是为了向颜央复仇而活,杀了颜央是她唯一的目标。为了这个目标,就算是要将这个世界搅的天翻地覆,乾坤挪位,她也在所不惜! 见无法伤到颜央,璇玑就将目标转向司徒清杨他们。只要司徒清杨死了,那颜央就会悲痛欲绝,她就会颠覆六道,到时候她就会成为六道的敌人,到时候她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颜央脸色一变,手中的巨弓化作了一把长剑,及时将璇玑抓去的指甲挡住。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怒火和熊熊的杀意。长剑之上,似乎包裹着火焰,熊熊燃烧的火焰将周围的残骸都燃烧了起来,如同她的怒火,蓬勃燃烧。 “璇玑,有什么事情你冲着我来!若你敢伤他,我必定会让你魂飞魄散!” “你以为,我会怕你吗?你的这些雕虫小技,根本就伤不了我。” 璇玑很是得意,如今她只不过是一缕虚魂,颜央则是实体,如何能够伤的到她呢?若是想杀得到她,那她就必须解开身上的禁忌之力。正是因为她笃定颜央不会擅自解开封印,所以她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挑衅。 璇玑并没有理会颜央的警告,根本就没有将这警告放在心上,继续朝着司徒清杨攻击。她就是要让颜央发疯,她就是要让司徒清杨死,她就是要让子叙失去所有的灵力,看着自己保护着的心心念念的小徒弟变成人人喊打的怪物。 璇玑挥动着双手,黑色的指甲带起的风都似乎带着毒气,沾染到的地方都留下了被腐蚀过的痕迹。颜央的衣角偶尔沾染到了毒风,也被腐蚀成黑色。云影和长云暗雪生怕璇玑伤到颜央,各自化为本身兽踢朝着璇玑撕咬而去。可璇玑如今只不过是一缕魂魄,他们两个怎么能够咬得住这一缕魂魄呢?一击不成,反而成了璇玑的靶子,随手一抓,他们身上就留下了漆黑的伤口,泛着黑气。他们两个马上就倒地不起。看着他们的样子,璇玑咯咯咯的嘲笑道。 “这就是神女身边的护卫啊,可真弱呢。我还没有开始玩乐,他们两个就不行了。这样的人留在你身边也只能是给你天累赘,我帮你杀了他们,你就不用谢谢我了。” 颜央怒火中烧,脸上的面具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一双美眸如今充血赤红,涌动着杀气和戾气。而璇玑带起的毒风,沾染到了喜服的衣角,本来漂亮美好的喜服,很快就变的破破烂烂。颜央的脸色变的更难看了,这可是她新婚的礼服,是她这一生唯一的一场婚礼。 “璇玑,你竟然敢弄坏我的婚服,你可真的是嫌你自己活得太长了吗?你真的以为,你只留下一缕魂魄在这里,我就对你无可奈何了吗?!” “如果你真的能收拾我,那你就来啊。我倒要看看,你没有解开身上的禁忌之力,你还能奈我何。”璇玑的语气很是得意,下手更没有留情,“你以为,你弄这个本命结界护着,他们就能跟之前在神山圣域一样躲过一劫吗?!” …… 天空中天雷滚滚,天雷在天空中窜动,清晰可见。如同当初在神山圣域,璇玑使用崩雷术的时候一样。但是这一次似乎又有不一样的地方。忘川九幽被璇玑拖住,姗姗来迟,当他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眼前的这一切,他的脸色就像是吞了苍蝇一样难看。 他没有想到,他只不过是一个轻敌,被璇玑拖住了脚步,来到这里竟然已经成了人间炼狱。 血色和喜服的红染在了一起,根本就分辨不出哪里是血,哪里是红。璇玑的身上流出了绿色的粘液,经过的地方统统都被腐蚀的干干净净。司徒清杨他们留在颜央设置好的结界里,他们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但是看到这可怕的一幕,司徒清杨也就罢了,上官雅儿直接晕了过去,明奈歌也俯身呕吐个不停。司徒竹傲脸色苍白的看着,抱着自己的妻子没有撒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一切,不是他们能插手的,也不是他们该插手的。他本来应该怨怪颜央,怨怪她将这样的一个煞神引到了轩辕国,引到了他们的身边,将轩辕国变成了一片废墟。但是他也知道他应该感谢颜央,若不是有颜央,他们如今已经和刚刚离开的那些人一样,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双足传来的阵阵灼热的疼痛让颜央死死的皱着眉头,她没有想到,璇玑竟然将迷雾森林里蚁尸兽的招数也学会了,甚至更加精益求精,连她带起的风都带上了腐蚀性。如果再不阻止璇玑,那她不知道还要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就算是死,她也必须将璇玑斩杀,让她魂飞魄散,再也没有办法重回人间! “美人!”忘川九幽一个纵跃就来到了颜央的身边,抱着她跃到了废墟之上,避免她的双足再次受伤,看着颜央不同以往的神色,忘川九幽轻声道,“不管要让她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从长计议。这个时候打起来,天宫的人会知晓,到时候你会有麻烦的。” “她都伸手掐着我的喉咙了,难道我还要继续等着?”颜央的目光极冷,被她盯上一眼就会忍不住颤抖,颜央勉强调动起身上的灵力,强行让自己身上的伤口愈合,“璇玑,今天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你真的决定了?” “我不求你帮我,但是我答应你,如果我活着,我会完成你的任何要求。”颜央认真的看着他,眼神里带了三分温柔和坚定,“因为你帮我救了云影,你让云影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如今我有另外一件事情求你,希望你能答应我。” “你想让我帮你护着司徒清杨他们,你要自己一个人对上璇玑,是吗?” “是。” “你去吧,我会尽力。” …… “你们两个嘀嘀咕咕地说着悄悄话,说完了没有啊?如果你不敢和我打,那你就自己躺到地上,让腐蚀液将你服侍殆尽罢。” 璇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两个,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她并没有向司徒清杨他们动手,毕竟她想要的,是让颜央亲眼看着司徒清杨死去,让她感受什么叫做锥心之痛。 天宫几经变化,一片片云朵飞来,只看到是天宫的天兵天将,远远的就能够看到带头的是子叙和九天玄武。看到天宫的人来了,众人的脸上神色各异。他们的靠近,渐渐地与颜央梦境中的场景融合,颜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而璇玑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为娇媚的笑容。 “天宫的人来了,你说,他们是来杀了你的,还是来杀了我的?你要不要来打这个赌呢?” “就算是我死,我也要让你给我垫背。” 颜央的脸上扬起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那样美艳的笑容却带着无尽的危险意味,颜央抬起手,一双眼睛亮的骇人,天空里滚动的天雷发出了轰隆的巨响,猛地朝着璇玑击打而去。一道足以让人辨不清场景的亮光闪过,一声轰隆作响,那道天雷就击打在了璇玑方才所在的地方。其他人以为这道天雷会落在璇玑的身上,但是当天雷消失的时候,璇玑却已经不在那个地方了。一个错眼不见,璇玑就出现在了颜央的身后,整好以暇地摆弄着自己的指甲。 听到自己身后诡异的呼吸声,颜央还来不及回头,璇玑的手指朝着颜央抓去,踏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张嘴就要咬璇玑的手,但是璇玑只不过是一个虚体,踏雪也没有办法咬到璇玑。而璇玑却能够伤到踏雪,璇玑的手就那样穿过了踏雪的身体,抓烂了他的心肝。她的手再一次没入了颜央的后背,黑长的指甲就刺入了颜央的身体,极快地将她身上的肌体腐蚀出了五个指洞。颜央死死的皱着眉头,剧烈的疼痛让她下意识地颤抖,但是她却死死地咬着嘴唇,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这个时候,她就是他们所有人的希望和支撑,她不能在他们面前示弱,更不能在璇玑面前示弱。颜央咬着牙摆脱了璇玑的掌控,璇玑从她的身上抓下来了一大片新鲜的血肉,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踏雪的身体在颜央的面前慢慢地消失,颜央控制不住地颤抖,双眼通红,不知道那是因为踏雪的离开而感到痛苦,还是因为身上的疼痛而感到痛苦。 看着她这个样子,璇玑笑着随手将手中的血肉给吃了,再将踏雪的灵力分食殆尽。她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似乎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简直是令人作呕。看着颜央吃痛但是却强忍着的样子,璇玑脸上的表情很是愉悦。 “看着你有痛不敢言,有苦不敢说的样子,真的是爽快呢。你如今所承受的只不过是我所承受的万分之一。如今究竟是谁给谁垫背,还不知道呢。” 踏雪的身体消失在他们的面前,之前云魂的离开,她通过云魂最后留下的术法,将那些绝望和痛苦感同身受。如今她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踏雪在她的面前消失,被璇玑啃食殆尽,看着璇玑得意洋洋的样子,颜央的心里怒火中烧。颜央咬着牙,想要再引下一道天雷,但是忘川九幽却拉住了她,郑重警告道,“你绝对不能再引发一道天雷了,如果你再引发一道天雷的话,司徒清杨他们会承受不了天雷的压力,他们会死的!” “难道你要让我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踏雪死掉吗?” 颜央的声音里带着强烈的悲怒情绪,踏雪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本来是雪山精灵一般的灵兽,但是却为了保护她,死在了璇玑的手里,死无葬身之地。云魂的死已经让她痛苦不堪,她没有想到踏雪会这么快的成为第二个牺牲品,甚至尸骨无存,若是事到如今她还没有半分表示,那她还怎么做这个神女?还怎么担得起踏雪死心塌地的认她为主人? “不管你是引天雷,还是用你的幻灵弓,你根本就没有办法伤我半分。可是我,却能够像当初在神山圣域的时候一样,让你命悬一线。” 璇玑笑着抬起手,天空中涌动的巨雷猛地落下,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直接刺入了颜央的身体,一声凄厉的尖叫,就连那金色的结界都应声而破,消散时卷起的飓风将方圆百里顿时夷为平地,变成一片废墟。璇玑站在不远处,似笑非笑地看着颜央无力地倒在忘川九幽的怀里奄奄一息的样子,她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颜央,你身上的神力和魔力全部都被封印了,你才修行了几年,我又修行了几年?我经历了什么,你又经历了些什么?你如果不解开身上的禁忌之力,你就绝对不会是我的对手。” …… 司徒清杨看事到如今,就算是伤痕累累命悬一线,颜央都不肯解开身上的封印,他就知道,颜央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如果不是因为顾忌到他的性命,如果不是为了让他逃开所谓的预言之命,颜央也不会受这么多的苦。如果,如果他死了,那颜央就不会受到掣肘,那她就能够好好的活下去了。 第一个觉察到司徒清杨气息改变的,正是司徒竹傲。他伸手拉住了司徒清杨,冷冷问道,“你要做什么?” “爹,只有我死了,颜儿才会毫无顾忌,她才不会受伤。她为了我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我不能在成为她的累赘。” “清儿!她是神女,没有任何人能够让她死的。” “爹!难道你要让我眼睁睁地看着颜儿死在我面前吗?她为了我们做的事情难道还不够多吗?!我和她已经成亲了,我就是她的丈夫,难道你要我躲在妻子的身后,靠着妻子保护吗?” 司徒清杨郑重地看着司徒竹傲,他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坚定让司徒竹傲清楚的知道,他是认真的,想要用他的死,来让颜央解开身上的封印,让她能够好好的活着。 “清儿!她做了那么多都是想让你活着,你如今却要为了她而死,还要当着她的面死去,你真的忍心吗?!” “我要她活着,我只想让她好好的活着!”司徒清杨的声音很是愤怒,“爹,如果今天您和我易地而处,娘和颜儿易地而处,您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司徒竹傲被司徒清杨问的哑口无言,他看的出来,司徒清杨对颜央的感情,要比他自己对妻子上官雅儿的感情还要强烈。如果是他面对这样的情况,那他的选择,一定会和清杨一样。但是他也是司徒清杨的父亲,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在他的面前,这让他怎么能够接受呢? “爹,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我不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颜儿死在我面前!” “事情有很多种解决办法,不是非要你死才能……” 司徒竹傲的话还没有说完,璇玑就鬼魅一般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笑嘻嘻说道,“你这么想为了她死,那我就成全你。” 璇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伸出手,众人还没能够回过神来,司徒清杨的心肝就被璇玑抓了出来,颜央好不容易从忘川九幽的怀里睁开了眼睛,入眼的就是这让她双目呲裂一幕。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挣脱了忘川九幽的怀抱,像一只离弦的箭一般冲到了司徒清杨的面前。反手一甩,她手掌上因为雷击而翻卷出的焦红色伤口溅出了鲜血,灼伤了璇玑,那种疼痛甚至让璇玑无法再次站立。 第二百五十三章 地裂 天宫的天兵天将已经来到了他们的上空,九天玄武的脸上是悲痛交加的神情,看到璇玑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更是燃烧起熊熊的怒火。璇玑杀了他最心爱的小孙女,夺取了她身上所有的灵力,甚至还破坏了她的灵体,让她魂飞魄散,再也没有办法入六道轮回,再也没有办法回到天宫,回到他的身边。这让他恨的巴不得马上将璇玑抓回来碎尸万段。 如今接到消息,他马上就召集了天兵天将来到这里,要将璇玑抓回去。 璇玑伸手杀了司徒清杨那一刹那,一时之间天地变色,原本好端端地站在他旁边的子叙浑身一个痉挛,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无数的流光从地面上传来,在子叙的身上盘旋,但是似乎是受到什么阻碍,没有办法完全融入子叙的身体里。而子叙在此时此刻已经陷入了昏迷,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颜央抱着司徒清杨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她的嘴唇微微瓮动,似乎还在低声和他说着什么。她的身上散发着明亮的光圈,那个光圈将她和司徒清杨笼罩在了一起,那个光圈似乎在吸引着那些流光,阻止流光顺利的融入子叙的身体。 颜央的嘴唇瓮动,强行想要让司徒清杨重复生机。她眼睛里的泪水一颗又一颗地掉落,打湿了司徒清杨的脸,也是因为她阻止了灵识的回归,让司徒清还没能死透,还能够睁开眼睛,和颜央说话。而司徒清杨却是慢慢地扬起了嘴角,勉强笑道。 “颜儿,不要白费力气了。” “胡说,我一定能让你活下去的。”颜央的眼睛里是疯狂的执拗,她身上残留的灵力毫不吝啬地统统都输入了司徒清杨的体内,“清杨,你答应我了,你会一直陪着我的,我为了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就是想要改变你最后的结局。你为了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不就是为了能和我在一起吗?我们两个今天成婚了,我是你的妻子,你不能离开我的。” “颜儿,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就算我死了,我和你的感情也不会消失,他们都会回到祭司大人身上的……” “你是你,师傅是师傅,你们两个不一样。我爱的人是司徒清杨,不是神山圣域的祭司。” 那些流光不肯回到司徒清杨的身上,没了那些流光,也就是没有了记忆,失去了记忆,司徒清杨又怎么能继续活下去呢?颜央眼底的疯狂越发的明显,她的双目赤红,将自己身上的灵力疯狂地输入到司徒清杨的身上,也不管这样做会造成什么后果。 “司徒清杨,如果你敢死,我就解开身上的封印,让六道为你陪葬!” 她深知,司徒清杨本来就只是一个容器,若是寿终正寝,才会有机会重入轮回,慢慢地集齐三魂七魄,成为一个真正的人。但如果是死于非命,那他就再也没有办法回到她的身边,她就会真真正正地失去他了。 “颜儿,不要做傻事,你答应过我的。”司徒清杨费力地伸手,想要拭去颜央脸上的泪水,他轻声哄劝道,“乖,不哭了。今天是我们两个的婚礼,怎么能哭呢?” “我是你的妻子,如果我连保护你都做不到,那我还做这个神女做什么?!” “颜儿……”司徒清杨的声音很轻,带着疲倦,但是那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宠溺和无奈,颜央呆呆地低下头看他,司徒清杨的嘴角带着微笑,温柔道,“颜儿,只要你记得我,我就一直都在。我和你之间的回忆,只不过是存放在了祭司大人那里,并没有消失,不是么?” “我要你活着,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就是想让你活着。我都还没有放弃,你凭什么跟我说放弃?” 司徒清杨张了张嘴,还想要再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慢慢地吐出了最后一口气,在她的怀里没了气息。颜央摸摸他的脸颊,低下头去吻在他的眼睛上,鼻子上,嘴唇上,但是司徒清杨却再也没有睁开眼睛笑盈盈的看着她。再也没有开口说些让她脸红心跳的话。那些金色的流光再也不受阻止,全部都融入了子叙的体内,一声痛苦的大吼,子叙猛地睁开了眼睛,眼底的神色悔恨交加,而他身上的灵力,却是荡然无存,一时间连站都站不起来。他身上如今没有了灵力,他和颜央之间所有的一切,却全都想起来了,他呆呆的站在云端,静静的看着颜央,眼睛里流露出了不忍和痛苦的神色。 “清杨,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清杨,我是颜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清杨,你答应我了,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只要你一息尚存,我一定能够让你回来的。”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清杨,别睡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颜儿啊,你怎么不理我了呢?” 颜央反复的念叨着这几句话,抱着司徒清杨的尸身不停的颤抖,身上的灵力却还不死心地一直往他身上输入。忘川九幽来到她的身边,握住了她的肩膀,轻声道。 “颜央,他已经死了。” 颜央不为所动,只是抱着司徒清杨的身体,呆呆的坐在那里,嘴唇微微瓮动,声音消失在她的喉头,没有任何人听的到她的声音。看着她的样子,忘川九幽很是不安,这样的颜央,谁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样疯狂的事情来呢?如果她真的解开了身上的封印,就她现在这样的状态,只怕她真的得被禁忌之力所控制,变成一个疯子。就算没有被控制,她也已经为了司徒清杨,变成了一个疯子。 他皱着眉又将那句话说了几遍,但是颜央却像是什么都听不到一样。忘川九幽狠了狠心,抬手想要将她和司徒清杨分开,但是颜央却突然抬手猛地推开了他,怒吼道,“滚!” 颜央的愤怒似乎感染了天地,一时间,天空中雷声滚滚,轰隆一声,一道巨雷从天而降,就在璇玑的身边炸响。虽然这道雷没有办法对璇玑造成什么伤害,但是璇玑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天雷给吓了一跳。她回过神来,似笑非笑地看着颜央。 她如今终于体会到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爱的人离开自己身边,那是什么样的痛苦。就像是当初,她爱慕子叙,子叙却一心一意地只喜欢着颜央。在颜央出现之前,她才是那个距离子叙最近的那个人,她一直都以为,他的生命里,只有她一个人。但是颜央的出现,却打破了这个平衡,抢走了这个唯一。 既然她毁了她最爱的那个人,那她也就毁了她最在乎的那个人。 司徒清杨只不过是子叙的记忆容器,当司徒清杨死于非命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办法复活了。就算颜央解开了身上的禁忌之力,她也没有办法让司徒清杨,重新回到她的身边。而子叙就算是记得他作为司徒清杨的时候对颜央的感情,他也不可能迎娶她。因为他和她之间,是师徒,子叙怎么可能会同意迎娶她为妻呢?而她,也不可能将子叙和司徒清杨认错。两个人,只能是相互折磨,直到死为止。 …… 颜央小心翼翼地放下了司徒清杨,慢慢地站了起来,眼睛里全部都是麻木和死寂。她冷冷盯着璇玑,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可怖的笑容,他们所有人从来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那样的狠厉,那样的冷漠,还带着不顾一起的疯狂。忘川九幽在心里叹息了一声,看来,他们极力想要避免的事情,最终还是没有办法避免…… 璇玑被她盯的心里毛毛的,但是如今她只是一个虚体停留在这里,颜央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对她怎么样。但是被她这样盯着,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的。她冷笑道,“你这样盯着我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你杀了我最爱的人,你难道不需要付出一点代价吗?” 颜央冷笑着看着她,一双眼睛变的通红,颜央将自己身上所有的灵力都激荡起来,轻而易举地就将自己身上的封印给解除了。子叙身上的灵力早就因为司徒清杨记忆的回归而消失不见,如今颜央解开身上的封印更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当颜央解开自己身上的封印的时候,天地变色,而她的眼睛也变得猩红。 “颜儿!不要!”“美人!不要!” 子叙和忘川九幽同时大声喊叫,但是此时此刻无论他们做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颜央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将自己身上的封印给解除了。子叙和忘川九幽两个人的眼睛里都流露出了绝望的神色。九天玄武脸色一变,想要趁颜央身上的禁忌之力还没有完全融会贯通,一击将她制服,但是颜央随手一挥,九天玄武就被她击倒在地。天兵天将们看到九天玄武受了伤,纷纷向颜央猛攻,但是颜央如今解开了身上的封印,就算是她如今得到的力量只不过是封印在她身上的魔力,但是这力量经过千千万万年的沉淀,早就不是这些天兵天将能够应付的了的了。颜央这一次甚至都不用挥手,只不过是一个眼神,就将他们所有人都击飞。 众人惊恐的看着她,颜央如今只不过是让她身上的灵力恢复,甚至还没有让她的灵力和神力组合在一起变成禁忌之力,就已经变成他们众人都无法难以抵抗的力量,那若是让她真的恢复了禁忌之力,那又会发生什么样疯狂而可怕的事情? “璇玑,你觉得,事到如今还有谁能够救你呢?” 颜央脸上的笑容显得那样的妩媚多情,但是在众人眼中,那笑容却代表着死亡。在璇玑的眼里,那个笑容更是让她恐惧。她警惕地看着她,满心戒备。虽然她只有一个灵体在这里,颜央并不能够拿他怎么样,但是谁又知道,一个已经解开了禁忌之力封印的神女,能够做到哪种地步?颜央温柔的笑着,看着她的眼神似乎没有任何的敌意,仿佛是在看着她最好的朋友一般。 “璇玑,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具完美的身体吗?最完美的身体,莫过于是你自己的身体啊……” 听到她的话,璇玑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颤,但是颜央的脸上仍旧带着美好的笑容,搭配着她空洞的眼神,显得那么的诡异。 “璇玑,咱们两个也认识了那么多年了,你杀了清杨,让我解开了身上的禁忌之力,我就送你一个礼物吧。” “送给你一具肉身,你看可好?” …… 颜央挥了挥手,一具完美的肉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堆积凝聚,眉目精致如画,不消一眼,就能够马上分辨出,那是按照璇玑的模样重新组织起来的肉身。众人惊恐万状地看着她,到处飞沙走石,天地变色,谁都不知道这个解开了封印的神女究竟有多少实力。但是她刚刚所做的一切,都已经让他们知道,寻常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本来神山圣域的子叙还有控制她的能力,但是如今子叙因为记忆的回归,却已经遭受到了净魂术的反噬,身上的灵力荡然无存,如此疯狂的她,又有谁能够阻止的了她呢? 子叙惊恐万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如今他是最后悔的那一个。若不是他对璇玑一直留有一丝余地,若不是因为他听信了璇玑的挑拨修炼了净魂术,若不是因为他将她忘得一干二净,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解开了身上的封印,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法挽回了。 他的目光落到了一旁忘川九幽的身上,他厉声道,“忘川九幽,你想想办法!” “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都是为了你,都是为了司徒清杨。你先是将她忘得一干二净,一次又一次的伤了她,让她悲痛欲绝。如今她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爱的人死在了璇玑的手里。你要让她怎么平静下来?你要我想什么办法?”忘川九幽苦笑,如今就连他自己,都不一定有办法能够控制颜央,也不一定有办法让她冷静下来,“你凭什么觉得,我能够控制住她?” “你不是她的神识吗?只要你回到她的身上,她就能够不被魔力控制。忘川九幽,我求求你了。你本来就是她的一部分,我求求你,回到她身上,让她平静下来,好不好?” 不得已,子叙说出了忘川九幽真正的身份。在场所有人听到了,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再一次看向忘川九幽的时候,他们这才发现,原来忘川九幽和颜央两个人,竟然是如此的相似。忘川九幽平静地注视着子叙,冷冷地问道,“既然你知道,你如今,可后悔?” 当年颜央出生的时候,莲姬仙子和子叙共同做下了封印,分别封住了她身上的神力和魔力。神力能够离开本体,单独存在,但是魔气不行。而且颜央本身就是神魔之后,若是神力和魔力都离开她的身体,那她将会很快死去。到时候这世间失去了平衡,就再也没有任何办法能够挽回了。 子叙封印了她身上的魔力,用自己的本命灵力作为封印,和自己的性命相连,封住了她的魔力,让魔力沉睡在她的体内。而莲姬则是将她身上的神力抽离出来,单独封印,并且将这神力驱赶到了黄泉之外。目的就是为了避免她身上的封印解开的时候,会在那一刻马上生成禁忌之力,让人措手不及。另外一部分力量飘荡在外,还能够得到控制。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股被驱逐到黄泉之外的灵力,却凝聚成了另外一个本体,那就是忘川九幽。这也就是为什么,颜央贵为神女,又是神山圣域的高徒,连璇玑都要以性命作为代价才能够伤到颜央,而忘川九幽,却轻而易举地就能够将颜央完完全全地压制住,让她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因为,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就是另外一个颜央。他,就是颜央的神力。 第二百五十四章 紫英 颜央身上的红色嫁衣在风中猎猎作响,飞沙走石,电闪雷鸣,但是她站在那里,却比这大自然的力量更加令人感到震惊和恐惧。她的脸上挂着最为美丽的笑容,若是寻常人看到这样的女子,看到这样的笑容,只怕都要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为了这张脸失了魂魄。但是看在璇玑,子叙,九天玄武,他们这些在场的人的眼里,却像是看到噩梦一般惊恐。 颜央慢慢地走到了璇玑的身边,身上的魔力让璇玑无法动弹,那是上位者的压迫。从颜央身上散发出来的力量,让璇玑从心底里感到恐惧,无法动弹。颜央的手慢慢地抚过了璇玑那刚刚重生好的精致嫩滑的脸颊,嘴角挂着娇媚的笑容,道。 “瞧,这是我送给你的大礼,你可喜欢么?” 璇玑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嘴唇微微合动,牙齿打颤,但是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一股灵力凝聚在了她的手掌心,直直地传送到了长云暗雪和云影的身上,他们两个很快就恢复了,都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颜央的身边。 看到她解开了身上的封印,长云暗雪自然是高兴的。而云影却是深深的担忧。 司徒竹傲,上官雅儿,还有明奈歌他们三个都没有大碍,颜央回头看了看躺在地上是司徒清杨,脸上的神情变的柔和了些。她挥了挥手,由花瓣组成的棺材将司徒清杨包裹了起来,她对长云暗雪吩咐道,“送公公婆婆,歌儿,到流蠡宫去,让人守着,不要出事。皇宫招人守好,谁敢对轩辕宫动手,杀无赦。” “是,属下这就去办!” 长云暗雪虽然答应了颜央,但是却站在那里没有动弹,如今他的小主人解开了身上的封印,若是他没有在身边,谁能够保护的了她呢?颜央看穿了他的不安,轻笑道,“你放心去办事就是,将清杨送到紫英宫去。再收拾出一间上好的牢房,准备款待我们这位璇玑宫主。” “颜央!你要对我做什么?!” “你不是说,要找一个合适的肉身吗?我花了不少力气才做了了这么一个和你以前的容貌一模一样的肉身给你,你难道不满意吗?”颜央挑了挑眉,脸上笑着,但是却让人感受到了危险,她的眼睛里流露出着满满的冷意,“既然你对这张脸不满意,那我就在你的脸上绣一朵花好了。” 颜央随手一挥,凭空就出现了银针和丝线,针线极快地串联起来,很快就扎穿了她的肌肤,在她的脸上绣出了一朵梅花。鲜血渗出,染红了丝线。璇玑拼命地想要挣扎,但是颜央却是笑着使了一个术法,让她无法动弹,只能这样硬生生地抗住了银针刺入肌肤,在她的肌肤上绣花的痛楚。看着她脸上栩栩如生的梅花,颜央笑嘻嘻地看着她,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我对我的刺绣工夫还是很有自信的,虽然离开了神山圣域,但是我一直以来都有好好练习,你瞧,这花我绣的多好啊……” “颜央,你这个贱人!你这个贱人!” “不过说起来,还得是璇玑宫主肤若凝脂,雪白无暇,这才能够让我的绣品变的如此美妙绝伦啊。”颜央的笑容如同孩童一般天真可爱,“不过看起来,璇玑宫主不喜欢梅花呢,也对,璇玑宫主喜欢的应该是花中之王的牡丹,那我不如在你另一边的脸上绣一朵牡丹算了,对比一下,你看看更喜欢哪种。若不然,你想想还喜欢什么花,我都可以绣在你的身上,让你比对一下。” …… “颜儿,住手!” 在颜央准备在璇玑的脸上绣上第二朵花的时候,子叙及时出声阻止了。子叙由忘川九幽搀扶着,来到了他们的面前。子叙开口,颜央手里的动作慢了一拍,但是她仍旧抓着璇玑没有撒手,随时准备将手里的针扎下去。但是很快她就丢开了手里的针,仰起头朝着他们笑道。 “对了,用针绣多麻烦呀,若是用的劲大了,还会扯烂了这张面皮。倒不如用烙铁印上去呢。”颜央的手一舞,一个烧的通红的烙铁就这样干脆利落地印在了璇玑的脸上,璇玑失声尖叫,尖利的尖叫声几乎将天空都刺破了一个洞一样。颜央笑嘻嘻地提醒道,“你可不要乱动哦,如果扯到了,印的不好看,那可是要重新再印一次的。” 云影静静地看着颜央的所作所为,但是他没有任何表示。在他眼中,璇玑当初用那样疯狂残忍的手法杀了云魂,不管颜央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璇玑,他都不会有异议,甚至还会在一边打下手。他冷冷地挡在了子叙的面前,不让他接近颜央。就算子叙想起了和颜央之间所有的一切,那又怎么样?他还是伤害颜央最深的那个人,他绝对不会允许子叙再一次接近颜央,也不会让子叙再有任何伤害颜央的机会。 “祭司大人,颜儿要做什么事情,她自有分寸,请您不要插手。” “颜儿她……” “祭司大人,颜儿和神山圣域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您和她之间再没有任何关系。不管颜儿想要做什么,您都没有任何资格进行管教。若您想要对颜儿不利,那就不要怪我对您出手了。”云影的眼神极为冰冷,带着淡淡的仇视和警惕,如果子叙真的想要靠近颜央,不管是什么原因,云影都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杀了他,“忘川堂主,就算是您,也没有资格对颜儿的事情指手画脚。不管你要做什么样的决定,都请你好好考虑一下。” “我能让她恢复正常。不再像现在这样疯狂。” “颜儿知道她在做什么,璇玑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如今只不过是受些折磨,你们就都出来阻止。在你们眼中,颜儿吃了那么多的苦,难道都是她活该吗?!”云影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仇视的神情,像是随时有可能要冲上去咬死子叙他们一样,“如果两位是来为璇玑说情的,那你们可以走了。任何人都可以为璇玑说情,但是你们没有任何资格。” “既然是祭司大人开口了,那我就带着璇玑回紫英宫好了。”颜央愉快地笑了起来,很快他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个疲倦神情,“我有些累了,云影我们走吧。忘川九幽,如果你是站在我这边的,那你就和我一起回去。如果你是站在祭司大人他们这边的,那你就送祭司大人回神山圣域去吧。从此你是你,我是我,我只不过是欠了你一个愿望罢了。想好了要什么,就来紫英宫找我。” 说罢,颜央就和云影一起离开了。一道无形的绳索将璇玑绑了起来,璇玑被她拖在身后直接拖走了,子叙留在那里,无力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他自己造的孽,自己做的错事,后果就都得由他自己来承担。 看着他这个样子,忘川九幽也有些疲倦无力。如今颜央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璇玑是罪魁祸首,但是子叙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若是他能够坦诚的面对自己,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如今司徒清杨和她之间的记忆重回到子叙的身上,子叙又要怎么分辨他与她之间的感情呢? “祭司大人,这件事情,您已经没有插手的余地了。我先送您回神山圣域吧。” “你回到她身边去吧,如今能够阻止她的,就只有你一个人了。九天玄武陛下,会将我送回神山圣域的。”子叙轻声咳嗽了几句,不动声色地将嘴角的鲜血擦拭掉,“你去吧,她如今只不过是因为一时无法接受司徒清杨死去的事实,等她平静下来,恢复理智了,一切就都会好的。” “会好?祭司大人,您还真不了解女人。”忘川九幽的笑容里带上了讥讽,“璇玑爱你爱了那么多年,她难道没有理智?过了这么多年,她对你还是念念不忘。你对美人的好,她都将这些记到了美人的身上。这么多年以来,她明里暗里对美人使的绊子难道还不够多吗?!你还嫌你自己做的孽还不够吗?!” “你当年救了她,但是却没有处理好你和她之间,和璇玑之间的关系,把事情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难道没有任何责任吗?” …… 颜央来到了紫英宫,紫英宫本来是也幕的住处,也幕死后,就一直由长云暗雪命人打理着。当初长云暗雪得知颜央就是老魔君的女儿之后,就安排了人将紫英宫重新打扫布置了一遍。长云暗雪按照颜央平日里的喜好,将紫英宫重新打扫了一遍,但是当颜央来到这里的时候,却皱着眉,让人将屋子里的东西全部都重新换过。魔界里的人早就接到了通知,当颜央来到这里的时候,众人不需要再经过长云暗雪的同意,就顺从地按照颜央的吩咐,动手重新修改紫英宫。 很快,紫英宫里里外外的都被重新打扫布置了一遍,紫英宫的布置就如同新房一样。本来收在衣橱里的衣服也都是素净的,颜央却将这些衣服全都给了那些宫人,让他们帮她全部都换成了红色。颜央还利用自己的力量,在紫英宫后面弄了一个冰室,将司徒清杨安置在了冰室里。她将身上的喜服换下来,吩咐人去将世间最好的绣娘都给她找来,重新为她绣制新的喜服,宫人们虽然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但还是温顺地按照她吩咐的下去做了。 这些人的办事效率很高,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将颜央想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颜央沐浴过后出来,紫英宫就已经完全布置好了。云影走进紫英宫来向颜央复命的时候,就看到颜央一身红衣地坐在那里,缓缓地梳理着自己紫蓝色的长发,嘴角微微勾起,在夜明珠所做的灯下,她的脸庞格外的魅惑人心。云影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慢慢地走了过去。 “颜儿,璇玑已经安置好了。就在地牢里。你要做些什么吗?” “你身上的伤,没事了吗?” “是,已经没事了。” “我这里也暂时没有什么事情,你先去休息吧。要是有什么事情,我会再交代给你的。”颜央想了想,最后还是想到了一件事情想要让云影去做,“你去一趟梦殇堂吧,将离渊带来给我。地牢那边你准备好,不要让他们两个死了。如果他们死了,我会让你来作为媒介,让他们两个人复活,你知道吗?” “颜儿……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难不成,我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两个逍遥法外,而我却要独自一个人承受失去清杨的痛苦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们两个无论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他们两个都是罪有应得,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为了给司徒清杨报仇,将你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我是谁?你们觉得,我是谁?”颜央的嘴角露出了一个惨然的笑容,带着几分恨意,“在祭司大人的眼睛里,我是六道的平衡。在璇玑的眼睛里,我是勾引子叙的妖女。在六道中人眼里,我是为祸六道的恶魔。在人族眼中,我是得天女者可得天下的神女。是得到天下的工具。” “可是只有在司徒清杨的眼里,我才是我自己,我是那个可以哭,可以笑,可以肆意妄为的小女孩。颜央就是颜央,我不是其他任何人。在他的眼里,我就只是颜央,我是他爱慕的女子,是他的妻子。在他的眼里,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颜儿,我知道颜央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只不过,我希望你将来不要因为你如今所做的一切而感到痛苦难过。” “你去办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有什么事情你就吹那个哨子,我会马上回来的。” “我知道了。你去吧。” …… 颜央打发走了云影,自己走到了安置司徒清杨的冰室,冰室里已经被她设置好了结界,冰室里,万籁俱静,没有任何人能够打扰,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听到这里面的声音。司徒清杨静静地躺在花朵冰棺里,颜央坐在冰棺旁边,手指隔着冰棺仔细描绘着他的轮廓,她嘴角带着温柔的笑。 “你看,我带着你回来了,我一定会想到办法,让你重新回到我的身边的。” “你瞧,我把衣服都换成了红色的,跟今日我们举办婚礼的时候我穿的嫁衣是一样的,等你醒过来的时候,你就能够看到我穿着这件衣服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再举办一次婚礼,我答应你,到时候就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再伤害你了。” “清杨,我已经解开了我身上的封印,很快就不会有人能够伤害我了。我可以保护你的,只要你活过来,只要你睁开眼睛,我一定能够好好的保护你,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害你了。”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离渊曾经说过,能够将我身上的禁忌之力引出来,我本来想,等我们两个举行了婚礼之后,洞房花烛夜的时候,我就可以将我的禁忌之力给你了。到时候就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你了。可是我没有想到,璇玑会选择在今天动手。” “清杨,璇玑杀了你,让你离开了我的身边。我一定会让她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我一定要让她知道,将你带离我的身边,她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颜央在冰室里对着死去的司徒清杨喃喃自语,而长云暗雪按照颜央的吩咐,将该做的事情都做好了之后,来向颜央复命。来到紫英宫的时候,却没有见到颜央的身影;而且紫英宫已经不是当初他布置的时候的模样。问过了宫里的宫人,这才知道颜央回来之后就吩咐了他们将整个紫英宫重新都布置了一遍,如今她就在紫英宫后面的冰室里待着。 确认了颜央的位置,长云暗雪站在紫英宫里等着颜央,并没有打算要进入冰室的意思。司徒清杨在冰室里,那冰室对于颜央来说,就是密室一般的存在。如果有任何人贸贸然地闯了进去,只怕是会遭受到颜央最严厉的惩罚。不过他并没有等太久,颜央就从冰室里走了出来。 “长云将军,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将司徒大人,司徒夫人他们安置好了。不知道您还有没有别的事情要吩咐。” “轩辕宫那边,你好好照看。魔族的事情,你也要留心。你要做什么事情,我都不管,魔族的事情,我也不想管,你明白吗?” “主君,我……” “长云将军,你知道我不想要做这个女君,我只想和清杨在一起。如今清杨死了,我只想为他报仇,我只想让他回到我的身边。其他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颜央疲倦地起身,转身重新回到了冰室,长云暗雪叫了她一声,她停下了脚步,回头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第二百五十五章 分身 颜央听到长云暗雪又叫了一次她的名字,以为他还有什么事情,但是长云暗雪盯着他看了半天,最终只是微微笑道,“主君,魔界也有好酒,您要尝尝么?” “说到酒,那就多麻烦你一下,将我安置在桃花谷的酒都给我弄过来吧。魔界这里哪里能弄到酿酒的器具?” “既然主君想要,我会安排人去准备。请您放心。”“辛苦你了。” “主君,那您身上可有没有什么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呢?” “不舒服?怎么这么问?” “您是老魔君和莲姬仙子的后代,您本来就是神女之身,根本就没有办法承受单纯的魔力。如今您身上的封印解开了,您的身上只有魔力,我怕……” “怕我被反噬?怕我承受不了?”颜央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微笑,这是这几天以来她脸上露出的第一个温柔认真的神情,“你放心吧,不想我死的人多的是,等临界点的时候到了,他们就会来找我的。这些天我会一直留在这里,除了你和云影,不要让其他任何人靠近这里,明白吗?” “女君……” 颜央脸上的神情让长云暗雪很是不安,他总觉得,颜央所说的每一句话里,都话里有话。这些话的背后,似乎是隐藏着什么可怕的真相一般。 “你说的对,我是神女之身,没有办法承受单纯的魔力。很快我就会遭受到反噬。若是我没有办法压制我身上的魔力,到时候我就会变成了杀人狂魔,我就会将六道完完全全的毁灭。” “那您想要我做的事情是……” “吟唱安魂曲。” “安魂曲?可是我的修为不够,我没有办法完整地将安魂曲吟唱出来啊!” 听到颜央的话,长云暗雪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颜央是怕自己被魔力控制住的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情,所以想要借由魔界的安魂曲让她平静。当初她被噬尸蛊控制的时候,就是因为他拼上了性命吟唱了安魂曲,才让她恢复了神智。 “安魂曲的曲谱还在吗?” “是,收藏在魔族圣地里,若是您有需要,我亲自去取来。” …… 子叙被送到了神山圣域,自从颜央解开了身上的封印之后,到处都变的乌云沉沉,再不见一丝光亮。子叙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灵力,甚至连身体都不比以前。净魂术让他失去了毕生修炼的灵力也就罢了,但是颜央强行解开身上的封印,更是让他的身体雪上加霜。如今他身上不仅仅没有半分灵力,更变成了一个病秧子。 九天玄武陪着子叙一起来到神山圣域,将自己的灵力传输到他的身上,有了九天玄武的灵力,子叙的脸色恢复了不少。忘川九幽站在一旁看着,久久不发一言。子叙稍微恢复了一些,看到他还在这里,轻声问道,“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我应该在哪里?去魔界找美人么?若我没有在这里,你就死了。” “我死了,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死了,司徒清杨和美人之间的一切就全都没有了。到时候就算是我回到了美人的身上,让美人恢复了神智,你觉得,她会不会再次发疯?” “她是一个坚强的好孩子,她会明白这一切的。” “子叙!你难道就不能诚实一些,承认你对她的感情,就这么难吗?!” “我对她的感情?我和她之间就只有师徒之情,她或许是对我而言最重要的那个人,她是我最重要的小徒弟,是这世间唯一的神女,她是和六道同样重要的存在。她对我而言很重要,但是她是我的徒弟,她绝对不会是我爱慕的女子!” “那你和她在人间的那段记忆呢?” “爱慕她的人,是司徒清杨,从来就不是我。” “那你就继续执迷不悟下去吧,有你后悔的时候!” 忘川九幽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神山圣域。他先送子叙回了神山圣域,颜央那里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当初云魂死了的时候,她就跟丢了半条命似的,喝了那么多的酒,差点没把自己灌死。如今死的人是司徒清杨,她只怕真的连死的心都有了吧。 …… 颜央坐在紫英宫的桃花树下慢慢地啜饮着酒盏中的酒,地上散着好几个酒瓶子,她的眼神微醺,已经是喝的快要醉了。她的嘴角带着浅笑,眼神迷离。看来,魔界的酒也还真的是醉人呢。她只不过才喝了几瓶就几乎要醉了。 她又一次往自己的酒盏里倒了一杯,刚想要喝下,一只冷冰冰的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转头看去,颜央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 “墨魇,你回来了啊。” “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呢?也不怕醉死了。”墨魇看着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和心痛,“我知道,你为了司徒清杨的事情,心里难过,但是司徒清杨若是还活着,看到你这样没有任何节制的喝酒,他也会不高兴的。” “他又看不见,我怕什么。”颜央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眼睛里早就全都是醉意。她摇摇晃晃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她的身边飞舞着无数的花瓣,围绕着她飞舞,“再说了,清杨都不在了,我的日子过成什么样子,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颜儿,人死不能复生,你是神女,你有我,有云影,还有其他的朋友。而且你还有你应该承担的责任。你不能这么任性。” “任性?”颜央哈哈的笑了起来,踉踉跄跄地旋转着,空气里弥漫着的花香越发的浓郁,她身边的花朵飞舞的更加急切,甚至连她的身影都看的不是很清楚,“我已经乖乖巧巧地过了那么多年,我得到了什么?我只不过是想和他在一起,我只是想让他好好的活着。” “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是神女,我是神女啊。为什么我连他都保护不了呢?” 颜央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随着她情绪的变化,就连天空都从原本的明朗,变成了压顶的乌云。她坐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崩溃大哭,墨魇轻轻地将她抱在了怀里轻声安慰。而墨魇的安慰没有办法给她任何的宽慰,她哭的更厉害了。 天空中一道惊雷闪过,原本的风情日丽顿时变成了风雨交加。墨魇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想让她平静下来。他或多或少的知道关于神女的事情,也知道神女的无所不能,甚至神女的情绪会影响到天气。但是当他在她的身边,真切地见识到这一切的时候,他还是为神女的能力而感到惊诧。 “瞳儿,你知道你自己的使命。你知道自己是谁,你也知道自己没有任何任性的权利。你身上肩负着什么,你不能为了一个司徒清杨,就将你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我要他活过来,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只是想让他活过来。这么多年来我没有任何心愿,这是我第一个愿望,我唯一的愿望!我要他活过来!我只要他活过来!” “魅瞳!” 墨魇自从和颜央一起离开了醉棠阁之后,就很少叫她以前的名字了。如今颜央整个人为了司徒清杨状若疯癫,如果不让她清醒过来,将来她若是做了些什么会让她后悔的事情,那到时候又会如何?看到她疯狂的恢复平静,墨魇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缓和语气说道。 “瞳儿,你原本就没有想过要毁灭六道。你也很清楚的知道,将来清杨已经死了,他再也回不来了。和你有牵扯,有关联的人以后就只有子叙祭司。甚至连你从一开始接近清杨,对他另眼相待,也是因为祭司大人,不是吗?” “但是清杨是清杨,师傅是师傅,他们两个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我要嫁的人是司徒清杨,我知道他们两个之间的分别!”颜央的眼睛里闪过了几分怒意,天空也适时的响起了一声惊雷。颜央本来还醉醺醺的,但是听到墨魇这样说的时候,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两分清醒,“墨魇,我分的清他们两个之间的分别。或许我从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师傅才留才情愿的身边的。但是当我答应了清杨的求婚的时候,我清楚的知道我自己的心!我知道我爱慕的人究竟是谁。” “瞳儿,司徒清杨,已经不在了。他不会再回来了。” “他能回来!只要我唤醒我身上的禁忌之力,他就能够回来!” “你身上的封印不是已经解开了吗?你身上的禁忌之力不是就已经解开了吗?连你自己身上的封印都解开了,你还没有办法唤醒所谓的禁忌之力。那禁忌之力,是真的存在的吗?” 墨魇来到她的身边的时候,他就觉得颜央身上的气息非常奇怪,颜央身上如今只有魔气,并没有任何的神力。按照她之前对她所说的,她身上应该是同时存着神力和魔力,组合成了禁忌之力。既然她身上的封印解开了,那她身上应该同时拥有这两种力量才对啊。 “你以为,他们会老老实实地将神力和魔力留在我身上?神力早就从我出生的时候就被人剥离出来了。我若是单纯拥有魔力,解开封印之后,我迟早会崩溃而亡。至于神力,离开了神女本身却还能继续存在,等待着被人发现的那天。”颜央醉醺醺地笑了,只要不提起司徒清杨,只要不触碰到她的痛楚,她就什么事情都好说,“你猜猜看,那个人会是谁呢?” “你的意思是,那个人是忘川九幽?” 看颜央的神色,那个必定是他也认识的人。他在颜央身边这些年,他也看了不少的人。别说是比颜央厉害的了,就算是和颜央比肩的人,那也就只有一个忘川九幽了。难道,她说的人,就是忘川九幽吗? …… “谁!”墨魇突然警惕地看着不远处,忘川九幽就笑嘻嘻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装模作样的闻着空气里的气味。墨魇微微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忘川九幽。” “你的警惕心倒是很不错,你这些日子留在我的梦殇堂审问离渊,不知道审问出什么来了?” “找到了能够将禁忌之力剥离出来的其他的办法。” “哦,离渊他也肯松口么?”忘川九幽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在颜央的身边坐下,笑着帮颜央整理好鬓边微微凌乱的头发,“美人,你喝的这样醉醺醺的,看着真是比平时还要迷人呢。你这是要迷惑谁呀?” “迷惑谁?迷惑你好了。”颜央笑嘻嘻地看了他一眼,一个旋转就倒在了忘川九幽的怀里,抬手搂住了他的脖颈,亲昵而带着魅惑,如同当初她在醉棠阁的时候的名字魅瞳一样,只要一眼,只要一个动作,就能够让人被她所魅惑,失了心神,“忘川九幽,你不就是我遗失的神力么?你就是另一个我啊。要不,我们按照离渊所说的方法,我把我身上的魔力给了你,让你变成新的禁忌之力的主人,如何?”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忘川九幽的心里微微一惊,他原本一直都以为颜央根本就不会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的。但是颜央笑嘻嘻的一句醉话,就让他清楚的知道,颜央一直以来什么都是清楚的,骗人骗己,骗到最后,却只是骗了他自己。他很快平静了下来,嘴角的微笑更添了几分柔和,“那怎么不是我回到你的身边,让你真正拥有禁忌之力呢?” “我要这禁忌之力做什么?清杨又没有在我身边,我要保护谁啊?”颜央的脸上仍旧是笑嘻嘻的神情,但是她的神情却是那样的绝望,“忘川九幽,你说,我爱慕的人就这样离我而去,我是应该和他一起离开呢,还是守着他和我的回忆,孤独终老呢?” “你没有失去他,你和他之间的记忆,不是一直留在祭司身上吗?” “旁人不知道,你难道不明白吗?为什么你们都要我一次次地解释?司徒清杨是司徒清杨,子叙祭司是子叙祭司,他们两个之间是不同的。除了拥有同样的一张脸之外,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有任何共通的地方。” 颜央的声音极为尖利,眼睛里流露出了疯狂的神色,似乎只要忘川九幽再说出什么刺激她的话,她就能够马上将忘川九幽瞬杀于此。如今她已经解开了身上的封印,有了和忘川九幽势均力敌的资本,更何况现在她已经知道了忘川九幽究竟是谁,面对忘川九幽的时候,就多了两分任意妄为。 忘川九幽平静地看着她疯癫若狂的模样,在心里不由自主的叹息。他抬手摸摸她的头,抚过了她的眼睛,颜央就那样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静静地昏睡了过去。忘川九幽微微笑着将她抱在怀里,如同怀抱着这世间最珍贵的珍宝一般。他低下头去轻声道。 “睡吧,一觉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墨魇看着她终于睡着了,心里有些欣慰,但是也有些不安。忘川九幽有这样的本事,若是他能够一直忠诚地陪在颜央身边,那就一切都好说。但是若是忘川九幽生了伤害颜央的心,那颜央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而让他在意的,不仅仅是忘川九幽的态度,还有忘川九幽刚刚的那句话。 “你刚刚所说的,颜儿睡一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是什么意思?” “自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了。她好好的睡一觉,醒过来之后,就什么痛苦都没有了。” 墨魇的眉头一跳,如今能让颜央恢复正常的你,那只怕就只有一件事情了,“你能让司徒清杨复活么?” “无论是什么人,都没有办法让死人从地狱里重新回到人间。就算是神女也没有办法将这个愿望实现。”忘川九幽脸上的神情是那样的理所当然,他抱着颜央站起来,准备将她送回寝殿,“我和她之间,本来就是共生的关系。我不会背叛她,她若是死了,我也或不了。你不用担心我会伤害她。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会伤害她,就算是司徒清杨,甚至是你们,都会伤害她。但是我不会。” 忘川九幽笑着迎上了墨魇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因为,我就是她。” 第二百五十六章 办法 忘川九幽安置了颜央,就自己一个人去了魔界的冰火之地看璇玑。来到冰火之地,璇玑被人用魔龙的龙筋做成的绳索套套住了脖颈和四肢,她就被绑在冰火之地的正中间。无论她怎么挣扎,不管她逃往哪个方向,都没有办法逃离冰火两重天的折磨。 而她的四周围立着几道迷幻镜,烈火冰雪都没有办法伤到这面镜子半分。璇玑的容貌早就已经被毁的差不多了,满是烧伤和刀剑的伤口,她的身上到处伤痕累累,沟壑纵横。让璇玑时时刻刻看着这样的自己,想来也是存着要让璇玑发疯的心思吧。但是颜央现在一心都扑在司徒清杨这个死人的人身上,这件事情想来不是颜央自己亲自安排的,但是这件事就算是让颜央知道了,颜央只怕也会觉得非常的心情愉快吧? 只不过也亏得璇玑耐得住性子,就璇玑这张脸,他盯着看没一会都觉得受不了,但是像璇玑这样爱美的人,看着镜子里这样丑陋的自己到现在还没有发疯,看来这些年她的本事倒是长进了不少呢。觉察有人过来,抬起头来看到是忘川九幽,眼底闪过一丝恨意。 “你不就是跟在颜央身边的那个美男子,那个男宠吗?”璇玑冷冷的盯着他的眼睛,她的眼底不自觉的闪过几分疯狂。她按捺住自己心里的恼怒,扬起自己可怖的脸冲他冷笑道,“如今颜央那个小贱人只怕正在为了司徒清杨的死伤心欲绝。她连我都没有精力处置,你不好好的陪着她,让她趁机爱上你,你反倒来这里做什么?” “美人如今已经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封印,你觉得,她还会在意你的存在吗?” 忘川九幽盯着她的脸摇头,眼底的鄙夷,那赤裸裸的鄙视让人心里极其的不舒服。对比起忘川九幽出色的容貌,干净洁白的衣衫,璇玑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伤疤纵横的脸,对比起忘川九幽,于她都是另外一种刺激。而忘川九幽这般姿容的男子,出现在任何一个人面前,都足以让人自惭形秽。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容貌,更是因为他的本事。 “若是要杀了我,让她自己来动手。你来算什么?”璇玑冷冷一笑,她的声音沙哑的如同声道里被人塞了一块烧红了的烙铁一样沙哑,“忘川九幽,你的本事远在她之上,你一直留在她的身边,要么就是看上她了,要么就是看上了她身上的禁忌之力。不管是哪一种,你不都得得到她么?如今司徒清杨已经死了,你何不夺了她的禁忌之力,真正……” “果然啊,龌龊的人的想法,永远都这样龌龊。”忘川九幽笑着打断了她的话,但是她的眼神却极是冰冷,“本来是应该让你多受些折磨的,但是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我还是让你赶紧死了吧。” 看着他冰冷的眼神,璇玑的心里生出了害怕的情绪。好死不如赖活着,虽然现在她在这里受尽折磨,但是只要她熬住了,将来迟早有一天能够离开这里,到时候她就能向颜央,向子叙,向所有欺侮过她的人复仇。如今忘川九幽要杀了她,她自然不能让他这样轻易得手。 “颜央要让我活着,她想要看着我痛苦。你却在这个时候杀了我,你就不怕她跟你翻脸么?” “她会和所有人翻脸,但是却绝对不会和我翻脸。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忘川九幽的手里出现了几根铆钉,钉子上印着精致独特的花纹,看着他手里的铆钉,璇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而忘川九幽却是笑的格外的好看,“你不是一直喜欢做什么傀儡么,不如我把你做成傀儡,你看看变成傀儡是什么样的感觉。你说如何?” 话音一落,忘川九幽手中的钉子就直接插入了璇玑的身体里,璇玑控制不住的大声尖叫起来,忘川九幽挖了挖自己的耳朵,他的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人丑,声音也难听。你不是想活去吗?傀儡可以活很长一段时间呢吧。不如我把你做成傀儡,也算是完成你的心愿。” …… 忘川九幽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回到了紫英宫的寝殿的时候,颜央已经醒过来了,阴沉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忘川九幽的手里端着一碗小米粥,看到她阴沉着脸,他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个笑容,“你的酒醒了?你堕落就不能找一个其他办法来堕落么?一口气把魔界的酒都给喝了算怎么回事?” “你去地牢做什么?” “哦,只不过是去做了点手脚,你是神女,难道猜不出来我做了什么?” “你是忘川九幽,你的出现本来就是一个我无法预料的意外。”颜央随手接过了他递过来的小米粥,慢慢地一口口吃掉,“说吧,你都做了些什么?” “把傀儡铆钉钉在了璇玑的身上,准备留着她的心,留着她的意识,把她做成傀儡。” “只要你没有杀了她,你要做什么都随便你。”颜央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冷漠的神色,对于璇玑她的确是没有什么想法,只要她受尽折磨,不管其他人做了什么,对她来说都是无所谓的。“那么,你来做什么?” “回到你身边,是迟早的事情。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回来了,又有什么不对?”忘川九幽一脸的理所当然,他并不在意颜央对他的态度,“你回来做什么?” “你不是说了,我和你是同一个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回来,你就能摆脱魔力的控制,你就能成为真正的神女了。” “成为真正的神女,又怎么样?清杨能回来吗?” “颜央,死去的人是不会回来的。而且你不是也知道吗?司徒清杨的心就是子叙对你的心,他们两个或许不是同一个人,但是他们两个对你的感情,是同一份感情。”忘川九幽无可奈何的劝,但是他也知道,如果颜央能够这么轻易地就放下了和司徒清杨之间的感情,那她就不是颜央了,“你心里,自己也是清楚的。只不过是你自己不愿意接受。” “忘川九幽。” “我知道,你不想听这些,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你迟早还是得接受这个事实的。”忘川九幽叹了一声,在她的身边坐下,“颜儿,我就是你,我是你的一部分,你在想什么,你想要什么,你不甘心的是什么,我全都明白。” “既然你都明白,那你也明白,劝了也是没有用的。” “那,你想做什么?” 忘川九幽反问了她一句,但是颜央却没有开口。如果她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什么,如果她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那她还躲在这紫英宫做什么?当初司徒清杨送给她的东西,她都让人送来了紫英宫,此时她把玩着手里的白玉簪子,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就连忘川九幽都不好说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忘川九幽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颜央,如果有办法将你身上的禁忌之力,引出来,让你做一个普通人度过这一生,你愿意吗?” “你能够引出来的,只不过是禁忌之力,可是我还有神女之身,我同样还是不老不死。我还是得孤孤单单的度过这一生。”颜央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忘川九幽,你是由我的神力单独分割出来的,经过这么多年的锻炼,你已经可以独立生存下去了。就算我现在已经死了,你也可以好好的活下来。”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累了,活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要守护的人,他也死了,你要我接下去再做些什么?”颜央顺势靠在了忘川九幽的怀里,“就算他们两个之间拥有相同的记忆,就算是司徒清杨只不过是祭司大人的分身,他也还是我的师傅,我不会和他在一起。我有些累了,就算没有我,你们也能过的很好。” “你是最后一个神女。你身上有禁忌之力,你……” “你是我由我身上的神力单独分割出来的,你这么多年不也一个人活的好好的么?我只不过是占着一个神女的躯壳罢了。”颜央的眼神里带上了几分冷漠。“重要的只不过是我身上的禁忌之力,从来都不是我颜央。天道,六道,从来都是这样无情。能够守护六道的人,从来都不是什么神女,而是无情的人。” “所以,你要放弃你身上的灵力,你要放弃你自己,你要找死,是吗?”忘川九幽的脸色变的极为难看,他将颜央从自己的怀里挖出来,捧起她的脸和她对视,“颜央!不许你胡说八道!你得给我好好活着!” “你知道,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神的人,是谁吗?要成为下一个神,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你知道吗?要让一个人活过来,又要付出什么代价,你知道吗?” “你还不死心吗?人死不能复生的!” “他是祭司大人记忆的容器,他的灵识本来就是不完整的。所以他没有办法转世。我可以用我身上的神力,再加上一些手段,他就能回来。他一定能回到我身边的。” “可是你现在不是说要将你身上的禁忌之力全部都给子叙,你要放弃你自己吗?你觉得,司徒清杨就算是回来了,如果他根本就记不得你,他回来了又有什么意义?如果她记得你,但是你却不在了,他就要面临和你现在一样的境地,面对和你一样的绝望。这样的结局,你让他回来,又有什么意义?” “那你告诉我,我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颜央苦笑,“我已经累了,我不想做这个神女了。师傅曾经说过,神明死后,会回到神山圣域,会存在于神梅树里。有机遇的时候,会再次出现。我想,去一个和他有关的地方,度过余生。成全了他,也成全了我自己。” “没有了他,你还有我,还有墨魇,有云影,还有其他关心爱护你的朋友,你身上还背负着六道,你就这样轻易的说要去死,你对得起你自己吗?” “忘川九幽,你不是我,你不明白。” 她已经被束缚了那么多年,她已经太累了。所有人都跟她说,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她的人生一直都在都在躲躲藏藏,遇到司徒清杨,是她这一生最大的幸运和幸福。他死了,她的人生更是失去了意义。 她的前半生都是为了子叙活着,千万年过去了,她都没有活出真正的自我,当她遇到司徒清杨之后,她才知道她究竟想要什么。可是现在,他已经死了,她的人生也失去了意义。什么六道,什么平衡,什么禁忌之力,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她要的,只不过是她关心爱护的人能够好好的活着,能够在她的身边,和她在一起,这样就够了。 …… 神山圣域。 子叙恢复了精神,但是他身上的灵力全部都没有了,他如今只不过是一个空有仙身的仙人罢了。想要重新得到灵力,又谈何容易?如今神山圣域之外,到处都成了魔族的天下,当她身上的封印解开了之后,整个六道都陷入了混乱之中。不知道是不是颜央特意吩咐过的,六道各处,如今除了桃花谷,轩辕城没有遭受到破坏之外,只有神山圣域这里还保留着一开始的平静。 九天玄武的天宫也不平静,他整天都往神山圣域跑,想要和子叙商量出了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但是如今的子叙也没有任何办法。禁忌之力解开了,预言里也说了。冰娇花开,谁知几何。谁知道,颜央以后会怎么样,六道会怎么样?谁又能真正预言到神女的将来,六道的将来呢? “如今魔族的人一直都在各处作乱,我觉得,若是要让魔族的人放弃,也是要让颜央先放弃。能够和她说的上话的,也就只有你了。要不,你想想办法去见她一面吧。你身上留着司徒清杨和她之间的记忆,又是她的师傅,她不会真的对你怎么样的。” “陛下,颜央如今为了司徒清杨的死,根本就不会听任何人的话,否则她也不会解开身上的封印。除非司徒清杨回来,否则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的了她。” “你不就是司徒清杨吗?你可以……” “陛下,我是子叙,是神山圣域的祭司,是她曾经的师傅。就算我现在还是神山圣域的祭司,但是我现在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灵力,我也不知道要多少年之后才能恢复我所有的灵力。如今我要怎么阻止她?”子叙冷冷的盯着九天玄武看,他的眼神里带着十足的冰冷,“难不成,九天玄武陛下是想让我变成司徒清杨去哄骗她,和她在一起,让她重新承担起做为神女的责任?” “子叙,当初是你将她从废墟里捡回来的,她一向最听你的话。就算拥有和她之间的那份感情的是司徒清杨,那也是建立在你和她之间的感情之上才有的。你作为祭司,你应该去……” “那我去了之后,您想要我做什么?和她行周公之礼,夺了她身上的禁忌之力,让禁忌之力来到我的身上,以保全六道,是吗?”子叙的眼神极为冰冷,九天玄武的话让他感受到了侮辱,就算九天玄武的话没有完全说完,他也知道九天玄武想要让他做什么。他如今虽然没了灵力,但是身上的气势一如既往“九天玄武陛下,我是神山圣域的祭司,为了六道而死,是应该的,但是您不应该侮辱我。” “子叙,我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是想着你和她之前的情谊,或许你可以劝劝她,让她就此收手。至于她身上的禁忌之力,除了神女,也没有其他人能够承继她身上的灵力。我又怎么会让你做这样的事情呢?” 九天玄武看他马上就猜到了他的意图,他如今也不敢随便承认,只能是否认到底。就像忘川九幽说的那样,若是他对颜央真的没有感情,他修炼了净魂术,又怎么会将她忘记?只不过是他不肯承认罢了。或许将来会如忘川九幽说的那样,他迟迟不愿意承认他对颜央的感情,是要出事的。 子叙是神山圣域的祭司,颜央是神女,他们之间又有师徒情谊。子叙永远都不会背叛六道,若是他们两个真的能够结为连理,他们不会对六道造成任何的伤害。甚至能够留下神女的血脉,能够找到下一个承继神力的人。对于他们两个人的结合,他们应该都是乐见其成的。 子叙的目光里带上了寒意,一字一句对他说。 “是与不是,您自己心里很清楚。这样的事情,我不会做。至于因为她的禁忌之力惹出来的麻烦,我会想办法解决。” 第二百五十七章 诡计 忘川九幽离开了紫英宫,去了神山圣域。颜央在后院的池塘边酿酒,她慢慢地转动着小玉磨,将小玉磨中桃花磨碎,掏澄干净渣滓,一点点地兑入了果子酒里,这样果子酒里就会有桃花的甜香。云影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静悄悄的没有惊动她。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了?” “忘川九幽刚刚去了冰火之地,在璇玑的身上用了傀儡铆钉。如今只缺了一口气,璇玑就会变成真正的傀儡。”云影恭恭敬敬地将璇玑和忘川九幽之间的事情告诉了她,小心翼翼地审视着她的神色,“忘川堂主也没有杀了她,只是在她的身上用了傀儡铆钉,应该只是想为你出口恶气。你不要多心。” “我有什么好多心的?他本来只怕还想要杀了璇玑,想让我放下对她的仇恨。但是他想了想,还是觉得留下她一条命,多磋磨磋磨她,我心里会更爽快一些吧。”颜央笑了笑,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丝笑纹,“璇玑不是喜欢做傀儡么,在她的身上用傀儡铆钉,够她喝一壶的了。” “你,真的不怪他吗?” “既然他已经这样做了,那我们就去看看吧。我已经将清杨留在冰室里不短的时间了,他们却还一直留在流蠡宫。我总不能让他们留在那里一辈子。” “你,要回去?”听到颜央要回流蠡宫,云影的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但是他一时口快,却将坊间流传出来的话都说给了她听,“这个时候他们都怨恨神女,你这个时候若是出现,那你不是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吗?” “危险,如今,谁又能伤的了我?”颜央嗤笑,在她解开禁忌之力之前,她有多招人恨,解开禁忌之力之后,又有多招人恨,她不是不知道,“既然我已经和清杨举办了婚礼,我就是他的妻子,我总归是要回去一趟的。” “我已经观察了很长时间了,司徒大人和司徒夫人倒是没有将清杨公子的死怪在你的头上。但是恩栀那个丫头,只怕是要恨你入骨了。” 云影皱着眉看着她,他深知颜央解开身上的禁忌之力,只不过是因为司徒清杨的死给了她极大的打击。但是解开禁忌之力之后,让六道陷入混乱,让六道不得安宁,这并不是她想要的。颜央笑了笑,眼睛里流露出了三分无可奈何。 “恩栀几次三番地想要杀了我,我都没有说什么。她死了哥哥,我死了最爱的人,他痛,我难道就不痛吗?” 颜央抓了一把花瓣放进了玉磨里,磨石相挫,将花瓣碾碎,花汁流出,勾兑在了果子酒里。她轻轻晃了晃,将桃花花汁和酒酿混合在一起,果香和桃花香气也混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酒香。 “若是你真的要去,那就去吧。我陪着你,不会让人欺负你的。你放心就是了。”云影知道,颜央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他阻止也是没有用的。先不说司徒清杨的死是为了颜央,单单人族信奉入土为安,她却将司徒清杨留在了冰室,光是这一点,只怕就不能让司徒家的人轻易地原谅颜央了,“颜儿,不管如何,你都要小心,我怕你去了会受委屈。” “哪里能有什么委屈呢?只要我不愿意,又有谁会给我委屈受?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有事情的。” …… 流蠡宫。 司徒竹傲和上官雅儿自从司徒清杨死了之后,他们就整日以泪洗面。外界的变动,他们不得而知,只不过有人将他们所有人的行动都拘在了轩辕宫里,就连轩辕羽澈都被控制在了轩辕宫,不得外出。司徒恩栀整天都留在流蠡宫的门口,哭的凄凄惨惨,实在是哭不出来,就在那里干嚎着,就是不肯离开这里。 颜央来到流蠡宫的时候,恩栀留在宫门口哀哀的哭泣,她看着恩栀的眼泪,颜央只觉得心烦。 若她是真的伤心难过,那就会留在自己的玉荷宫里哭泣,断然不会死乞白赖地留在流蠡宫的宫门口哀嚎。云影皱了皱眉,对于这个哭闹不休的女子他同样是厌恶的。如今她的哭泣,有几分是为了司徒清杨,又有几分是为了她自己身上的诅咒,只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吧? 自从当初恩栀为了颜央,和司徒清杨断绝了兄妹关系,那个时候开始,司徒清杨的生死对于她来说,只怕就什么都不是了。否则她也不会被璇玑所利用,让司徒清杨轻易离开颜央的身边,甚至被璇玑抓走,受尽折磨。 “你留在我的宫门口哀嚎什么?”颜央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恩栀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看到是她的时候,眼睛里满是怨恨,颜央的眼神里带着冰冷,“轩辕恩栀,若是真的为你哥难过,那就回你自己的房间去哭,不要在这里嚎。你哥根本就不在这里。若是爹娘真的想让你进来,就不会放任你在这里嚎哭。” “颜央!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害死了我哥,你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你还敢出现在我们司徒家的人面前,是谁给你的胆子?” 恩栀的喉咙哭的都沙哑了,一双眼睛同样是哭的红肿。她是真的为了司徒清杨的死而悲痛欲绝,毕竟司徒清杨在颜央出现之前,一直都宠爱着她,一直对她很好。司徒清杨死了,她自然是伤心的。但她也是为了自己身上的那道诅咒,她几次三番的陷害颜央,想要杀了颜央。颜央不杀了她,已经是看在司徒清杨的面子上了。如今司徒清杨死了,如果她再敢对颜央有半分不敬,就算是颜央不打算对她如何,云影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但是看到颜央的时候,她就突然怒向胆边生,朝着颜央大声嚷嚷起来。但是话说出了口,她就觉得害怕了。只不过想到爹娘还在流蠡宫里面,她的心就突然定了下来。不管如何,哥哥都是因为她颜央才死的,爹娘才不会这么轻易地就原谅她。如果能逼得颜央在爹娘面前对她动手,那爹娘就会更讨厌颜央。再怎么说,颜央都只不过是一个外人,她是爹娘的女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爹娘都会站在她这一边的。 “司徒恩栀,你失去了一个哥哥,我失去了一个丈夫。你今天这样放肆,我放过你一次。” 颜央的眼神极为冰冷,她可以为了司徒清杨放过她,但是如今司徒清杨已经死了,若是恩栀再得罪她,她不介意杀了她。反正在众人的眼里,她已经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女人,她已经不是一个合格的神女了,她的手里已经沾染上了血腥,她不介意再多杀一个人。 “你杀了我啊!你杀了我啊!你如果不杀了我,我就天天来你这里添堵,我就天天来给你添乱。” “恩栀,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了你。”颜央的眼睛里翻卷起滔天的怒火,她的手里飞舞着片片花瓣,但那些花瓣并不是柔软的,反而是发出了坚硬的铿锵之声。但是她很快就微笑了起来,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丝恶作剧的兴味,“璇玑如今被关在了冰火之地中,你想不想去看看魔族的冰火之地,是一个何般的炼狱之地?” “颜央,你敢!”司徒恩栀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三分恐惧,但是在这个时候,她不敢让自己露出一分怯意,“哥哥尸骨未寒,你就要迫害他唯一的妹妹了吗?” “我有什么不敢的?能够辖制我的人已经死了,你司徒恩栀,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颜央的身体从半空中慢慢地俯下来,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冷笑道,“司徒恩栀,你几次三番地向要害死我,甚至是因为你,暴露了司徒清杨。你的命留到现在,已经太长了!” …… “颜儿!” 明奈歌搀扶着上官雅儿从流蠡宫里出来,看到颜央想要杀了司徒恩栀,所有的人都是脸色一变。颜央如今的容颜更胜以前,她身上的气质,也越发的冷冽,让人看着只觉得不寒而栗。听到声音,颜央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眼底的冰冷散去了几分。 司徒竹傲的身上烙刻着文人的清高秉性,但是看到司徒恩栀的命就这样被颜央掐在手里,他还是得低下头来。他叹了一口气,“颜儿,恩栀是清儿唯一的妹妹,也是我们两个最后的依仗了。不管她做错了什么,都请你看在清儿的份上,饶了她吧。” 颜央松开手放开了恩栀,悄然落地,盈盈一礼,“颜央见过公公婆婆。” “呸!你和我哥的婚礼还没有完成,你凭什么叫我爹娘公公婆婆?”司徒恩栀恶狠狠地瞪着她,明奈歌赶忙拉住了恩栀,点了她的哑穴不让她再说话。明奈歌小心翼翼地觑着颜央的神色,轻声道,“颜儿,你不要跟他一般计较。她只不过是因为清杨刚刚才过世了才会这样口无遮拦。你不要怪罪她。” “我回来,是因为清杨的事情。清杨的死,我有不可饶恕的责任,我为此向各位道歉。”颜央弯下了膝盖,恭恭敬敬地冲着司徒竹傲和上官雅儿叩首行礼。这一生,除了师傅,从来都没有向任何人弯过膝盖,为了司徒清杨,她弯下了自己的膝盖,“我再此向各位保证,我一定会让清杨回来。就算是我死,我也会让他回来的。” “颜儿,人死不能复生。就算你是神女,你也没有办法真的让清儿回来吧。清儿的事情,都是他的命。罪魁祸首不是你,是那个叫做璇玑的女人。我是老了,但是我没有糊涂,我不会将这件事情怪罪到你的头上的。”上官雅儿叹息了一声,上前来将颜央扶起来,“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我知道你是真的爱他,他也是真的爱你的。若是你想杀了清儿,你就不会那样豁出命去护着他。这件事情我们都没有怪你。你和清杨已经成婚了,你也就是我们的女儿。不管如何,我和清儿他爹,都会护着你的。” “我答应你们,就算是我死,我也会让清杨回来。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他回来的。”颜央的眼神太过炙热,太过疯狂,让人心里不由自主的生起恐惧,“爹,娘,我发誓,我会让清杨活过来的,我一定会让他活过来的。” …… 司徒竹傲和上官雅儿都知道,司徒清杨的死和颜央并没有什么关系,颜央如今对他们恭恭敬敬地态度,甚至将和司徒清杨交好的几个人都周全的保护起来,这些都是冲着司徒清杨的面子。若是他们和司徒清杨没有任何关系,在颜央的眼睛里,他们就什么都不是了。 颜央这么轻易地就得到了上官雅儿和司徒竹傲的认可,甚至是连司徒清杨为了她而死的事情都能这样轻易的揭过去。这让司徒恩栀满肚子的怨恨,明奈歌点了她的哑穴,但是司徒恩栀气血上涌,却恰好将她身上的哑穴冲开了。她红着眼睛怒吼道。 “颜央,你害死我哥,我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你几次三番的和我作对,甚至因为我,和你哥哥断绝了兄妹关系,那么,就算你仍旧是司徒家的人,清杨的事情就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没有任何资格,对我,对司徒清杨的事情指手画脚。”颜央冷笑,若不是冲着司徒清杨的面子,冲着司徒竹傲和上官雅儿的面子,她一定会让司徒恩栀,品尝一下璇玑如今所受的痛苦,“司徒恩栀,如果你还想活着,你想要让你哥回来,那你就牢牢地闭着自己的嘴。你要记得,如果不是因为你是清杨的妹妹,就冲着你几次三番的跟我作对,那我就一定会杀了你。” “你动手啊!你想杀了我,我还想杀了你呢!如果你不杀了我,等我找到机会,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司徒恩栀的眼睛里全部都是疯狂,她要杀了她,她一定要让颜央这个女人知道,她因为她,失去了自己所有的一切。她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一下子刺进了自己的心脏。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就算是明奈歌在她的旁边,她也没来得及阻止她。而颜央却是冷漠的看着这一切,没有任何动作。 司徒恩栀想死,还是想杀了谁,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死了就死了,免得她看着心烦。而明奈歌却是向颜央央求,想让她救她。毕竟她是司徒清杨唯一的妹妹。司徒家的人因为司徒清杨的死,已经伤透了心,如果在这个时候恩栀也死了,那司徒竹傲和上官雅儿不是得心都碎了吗? “颜儿,恩栀是清杨唯一的妹妹,你救救她,请你救救她吧。” 颜央盯着她看,她的眼睛里是一片平静,没有人能看的穿她真正的心思。她挥了挥手,司徒恩栀身上的伤口极快地恢复,司徒恩栀安安静静地睡着了。再一次掀起眼帘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全都是冷漠,还有冰冷的怒气。 “我会出手救她,不只是看在清杨的面子上,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送她回去吧,她不会死的。提醒她,如果她真的想死,让她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自己死,免得在外面寻死觅活的,最后寻死不成,还让人打扰了兴致。顺便提醒她,如果她再敢出现在我面前,那我一定会杀了她。” 颜央转身离开,云影上前扶住了她,触碰到她的手臂的时候,他的神色一变。 “你怎么了?”“走吧,我没事。” “没事?你向来身上都冷冰冰的,突然如此高热,怎么可能会没事?”云影的目光猛地朝司徒恩栀射去,随手一挥,司徒恩栀就醒了过来。他冷冰冰地看着她,声音如同一把把淬了毒的刀。 “我做了什么。我在我身上下了毒,只要她碰到我,就算只是她的灵力,她的气息碰到了我,那她就会沾染上我身上的毒。” 司徒恩栀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如同鬼魅一般,但是她的一句话,就足以证明这件事情不是她一个人能够完成的,敢在这个时候还对颜央下药的,只怕只有一个璇玑了吧。和她合谋的人,一定就是璇玑! “你究竟做了什么?” “男欢女爱,云雨之欢,人之常情。只不过,她如今已经嫁给了我哥,我倒是要看看,她是自己熬过去,自爆而亡。还是找一个男人,解了身上的毒药。如果她选了第二种,那她就背叛了我哥,我看她还有什么脸面将来再见我哥,来见我们司徒家的人!如果她选了第一种。”司徒恩栀冷冷的笑,盯着颜央的目光就如同毒蛇尖牙上的毒液,“颜央,这个药,就算你是神女,也没有办法解开。我到时要看看,你会做什么样的选择。” 第二百五十八章 失去 颜央回到了紫英宫,就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听到她回来了,忘川九幽跑到了紫英宫,劈头盖脸地就把云影给骂了一通。 “你不是跟着她一起去的吗?怎么我一刻不在她的身边,就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你究竟是在干什么!连护着她都做不到,要你继续留在她的身边,又有什么用!” “是我的错,我没能好好的护着她。请忘川堂主责怪!” “责怪你又有什么用?!”忘川九幽的眼睛里露出了杀意和决然,“你留在这看着她,如果她再出事,我一定会扒了你的皮!” “您要做什么?” “找子叙来解了她身上的药,至于司徒恩栀,我要让她看看,招惹美人的下场!” 忘川九幽赶去了神山圣域,看到子叙,拽着他就要走。子叙皱了皱眉,问,“你要带我去哪?” “美人身上中了媚药,你去解。” “你说什么?”子叙的脸上露出了羞愤的神色,“她中了药,凭什么要我解?你觉得,我会去?” “你不去也得去!下毒的人是司徒恩栀,她是你在人间的妹妹。你在人间已经和颜央举办了婚礼。能在神女身上下药,以神女的本事都解不了,你不去解,谁去?!” 如今子叙身上已经没有了灵力,忘川九幽拽着他就走,子叙也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这也让他更清楚的知道,拥有力量有多重要。子叙被拽到了紫英宫,颜央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整个紫英宫都弥漫着花香,带着一丝丝甜甜的魅惑。一闻到这个气味,子叙的眉头就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没有想到,璇玑他们会在她的身上用这么重的媚药。甚至还在媚药里加上了引子,和她交合的人,就会成为禁忌之力的下一个承载者。若是寻常的媚药,他随便找一个男人就算了,但是如今牵扯到了禁忌之力,那他就是最好的人选,甚至是唯一的人选。 “你精通药理,你分得清她中的是什么样的药。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去找其他的男人,到时候六道大乱,就算是她,也没有办法再阻止。该做什么样的选择,你自己决定。” 说罢,忘川九幽就转身离开了紫英宫。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有八成的把握,子叙会为了颜央的事情付出一切。至于向颜央下药的人,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如果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了那些人,那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 子叙慢慢地推开了房门,屋子里的花香要比外面更加浓郁,还夹杂着女子身上独有的幽香。子叙皱了皱眉,他没有想到,这药的药效竟然这样强劲,颜央把她自己一个人关在这里,死了也就是短时间的事情了。 觉察到有人进来,颜央握着匕首猛地架在了来人的脖子上。 “不想死那就滚出去!” 子叙的脖颈一凉,已经有血液淌出来了,他叹息了一声,轻轻唤道,“颜儿,是我。” “你来做什么?”颜央听到熟悉的声音,慢慢地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匕首,颤抖着远离了他,“你出去,我的事情不用你来管。” “颜儿,若是我不管你,你会死的。” “你不是就想要我死吗?我死了,你们六道的劫难不就结束了吗?我完成了你们的心愿,你不是更愉快吗?” 颜央的声音要比往日里更加妩媚,如果是寻常的男人,只怕听到她的声音,连脚都得软下去了。子叙盯着她看了半天,叹了一声。颜央勉强控制着自己身体里的冲动,看着那张和司徒清杨一模一样的脸,还有相似的气息,如果他真的上前,她不一定能控制好自己。 抬头看到子叙还站在那里,颜央的脸色几经变化,怒斥道,“出去!我叫你出去!” “颜儿,打从一开始我都不想杀了你,我都想让你活下来。”子叙平静的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怜惜。事情到了这一刻,他无论如何都不能丢下她不管,“颜儿,你必须活下去!你是所有人的希望,你不能死。” “所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自己,都是为了你的六道。你身上如今已经没有任何灵力,你觉得,我凭什么会听你的?就凭着我和清杨之间的一切都变成了你的,你觉得就冲着这一点,我就会听从你吗?” 颜央浑身青筋暴起,能够清晰的看到她的眼睛通红,太阳穴附近的青筋突突突的跳,原本白皙的肌肤透着有诱人的粉红色。但是颜央脸上的神情却是越发的慌乱。她身上的媚药并不是普通的媚药,沾染上了司徒恩栀身上的气息,她就染上了。而其他的人会不会和她共处在同一个居室里,他也会沾染上她身上的媚药呢? 她死了也就罢了,但是子叙呢?他才是不应该死的那个人。 子叙的呼吸渐渐变的滚烫,自己身上产生的变化,让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慢慢地走近她的身边,伸出手触碰着她娇嫩的脸颊,肌肤相碰的时候仿佛有电流从指间,从脸颊传输到他们各自的体内,子叙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慢慢说道,“我想要得到你身上的禁忌之力,你若是继续留着禁忌之力,对六道,对你自己都是一种危险。只有我拿走你身上的禁忌之力,你才能够安全的活下去。” “你是神山圣域的祭司,你是我的师傅!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来了这里,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会把你推进一个什么样的深渊里吗?!” “我是子叙,我也是司徒清杨。为了你,为了六道,我别无选择。” …… 长云暗雪听说司徒恩栀联合了旁人在颜央的身上下了媚药,他一下子怒上心头,马上就要将司徒恩栀给杀了泄愤。最终还是忘川九幽拉住了他,告诉了他一个更好的主意。长云暗雪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冷笑,去了玉荷宫带走了恩栀。颜央来了流蠡宫的事情根本就瞒不过轩辕羽澈,司徒恩栀的事情马上就传到了轩辕羽澈的耳朵里。轩辕羽澈赶去玉荷宫的时候,正好是长云暗雪来带走恩栀的时候。 恩栀嚎啕大哭的挣扎,看到轩辕羽澈来了,拼命地想要躲在轩辕羽澈的身后。 “陛下,陛下,他们要带走臣妾,臣妾什么都没有做,您救救臣妾,救救臣妾!” “你什么都没有做?你在女君的身上下了药,想要让人偷走她身上的禁忌之力。你联合外人要伤害女君,你觉得,我会轻易放过你?杀了你都是便宜你了。”长云暗雪的眼神里透着寒意,看着司徒恩栀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轩辕陛下,请你将她交给我,我必须带走她。” “陛下,我没有做,我什么都没有做。是他们,是他们诬赖我,陛下,我没有做这些事情,是他们污蔑我。我什么都没有做!是她自己,是她自己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是她……” “给你哥戴绿帽子,很爽么?你既然敢对女君下药,那我就让你尝尝,那药是什么样的滋味!” 长云暗雪伸手就要抓她,但是轩辕羽澈却是挡在了她的面前。 “长云将军,恩栀不懂事,请你饶过她这一次,她不敢再做这样的事情了。请你们饶过她这一次吧。” “轩辕羽澈,这件事情不是你能担着的。她犯的罪,就算是死一百遍都不足以泄愤。我不会让她这么轻易的就死了。她想让女君经历的事情,我也得让她试一试。设身处地的经历过了,她才能知道这是什么滋味。下次要害人的时候,才知道对方能受到什么样的伤害啊。”长云暗雪拽住了司徒恩栀的衣领,眼睛里流露出了要杀人的恨意,“如果你敢拦着我,那我就杀了你。就算是女君将来怪罪下来,我也不在乎。” “长云将军,恩栀是清杨的妹妹,颜央姐姐都愿意看在清杨的面子上放过她,你……” “愿意放过她,是放过她的出言不逊,放过她以前对女君的伤害。并不是放过这一次下药的事情。”长云暗雪拽着她的头发,一把将司徒恩栀拽到了他的身边,“女君现在生死未卜,我自然不会让她死,总得让她尝一尝,被人下药是什么滋味,让她尝尝,鱼水之欢是什么样的滋味。一个人,和无数个人,又有什么样的差别。” “长云将军!” “轩辕羽澈,你妹妹的账我没有算在你的头上,就已经是看在女君的面子上,和姑爷的面子上了。你如今若是要护着她,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长云暗雪的眼神里闪烁过电光火石,如果轩辕羽澈再说错一句话,那他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轩辕羽澈,“轩辕羽澈,让开。否则别怪我杀了你。” “我是她的丈夫,她是清杨的妹妹,是司徒家最后的子嗣,冲着清杨的面子,请你放过她吧。”轩辕羽澈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些人的对手,但是为了司徒恩栀,他必须这样做,“我会好好管教她,她会被禁足在玉荷宫,她不会再……” “轩辕羽澈,你的保证已经没有用了!女君如今生死未卜,不管她做什么样的选择,对她来说都是一种伤害。她经历的那些,你能替她受吗?!” 长云暗雪冷冷的看着他,他们两个一人拉着恩栀的一条胳膊都不肯撒手。司徒恩栀早就吓傻了,呆呆的流眼泪不敢说话。而长云暗雪却一直都没有动手,他并不是顾忌轩辕羽澈,而是顾忌颜央。若不是因为轩辕羽澈的身上还留着颜央的祝祷,长云暗雪才不会这样好好的跟他说话呢。 他们正在对峙,东方折戟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脸上的神色不复往日的平静,带着几分慌乱。 “长云将军!紫英宫出事了!” …… 当他们所有人赶到紫英宫的时候,颜央的身上已经没有任何的灵力,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躯壳。她蜷缩在床上,睁着眼睛,如同一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白皙肌肤上到处都是斑驳的痕迹。云影蹲在她的旁边担心的看着她,生怕她会做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看到忘川九幽进来了,云影猛地窜了过去,攥住了忘川九幽的胳膊厉声问道,“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情?!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如果没有解开她身上的媚药,那她这个时候就已经死了。” “你解了她身上的媚药,但是她身上的灵力全部都没有了。如果这个时候神界的人来杀她,她要怎么抵抗?她身上的禁忌之力究竟哪里去了?” 忘川九幽看了颜央半天,等到云影都快没耐心了,他才开口说道,“在,子叙的身上。” “他和颜儿有师徒情谊,他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忘川九幽!你究竟做了什么?!” “我成全了她,也成全了他,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事情。”忘川九幽一脸的理所当然,“你放心,她会没事的。有我在呢。” “忘川九幽!就算是你将你自己身上的神力全部都给了颜儿,那又有什么用?!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要来杀颜儿,你能挡得了多久?!” “云影,别说了。”颜央翻了个身,慢慢地睁开眼睛,她的眼睛恢复了以前的金色,如同液态的黄金,潋滟卓绝,“这件事情怪不得任何人。你也不许说出去。” “颜儿!你身上如今没有任何的灵力,你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如果子叙带着天宫的人来攻打你,你又要拿什么来保护你自己,来保护魔界的人?保护你身边的人?!” “云影,别说了。一切都是我自己自愿的。”颜央笑了笑,但是她的唇角却带上了几分苦涩,“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什么禁忌之力,我只是想和清杨在一起,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这样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颜儿!司徒清杨已经死了。你身上还留着禁忌之力的时候都没有办法让他活过来,那你身上如今一分灵力都没有了,你要怎么让他活过来?让死人回到人间,本来就是一件不符合常理的事情,是一件根本就不可能办到的事情!你强行要逆天改命,强行要做一些悖逆天道的事情,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颜央的目光凝聚在了忘川九幽的脸上,她轻声问道,“忘川九幽,如今我身上已经没有了灵力,那你呢?你又会怎么样?” “你的存在,本来就是悖逆天道的。你的生命,是因为有了禁忌之力作为支撑,你才能活下去。如果你不能找到其他的力量,那你就会死。”忘川九幽不说则以,说了这句话,云影更加是火冒三丈。忘川九幽的身上突然流转着金色的流光,那些流光缓缓地朝着她的身体飞去,慢慢地融合到她的身体里。忘川九幽温柔的微笑,平静地和颜央对视着,“你知道,我做了这么多的事情,都是为了你。” “我问的,是你。你在做什么?”颜央如今身上没有任何的灵力,根本就没有办法抵抗忘川九幽,更没有办法阻止忘川九幽将他身上的灵力全部都转送到她的身上。当她意识到他在做些什么的时候,却已经没有办法阻止了。忘川九幽低下头吻在她的额头上,温柔的微笑道,“美人,你还记不记得,你当年答应过我一个要求。” “记得。你想要我做什么?” “美人,好好的活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好好的活着。不要做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好么?” “忘川九幽,我……” “我知道,你想用你自己的命,交换清杨的复活,一命换一命。但是其实司徒清杨就是子叙,这一点你是知道的。否则你也不会让子叙留下来,你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忘川九幽一笑回眸百媚生,到了这个时候,众人才发现,其实忘川九幽和颜央之间的容貌根本就是一模一样。只不过是他向来都是男人的打扮,又有喉结,一时之间没有人认出来罢了,“美人,好好活着,为了我,为了他,为了我们所有人,好好的活着。” 她眼睁睁地看着忘川九幽的身体在自己的面前慢慢地变的透明,慢慢地消失不见,而她身上的神力却慢慢的恢复。忘川九幽本来就是从她身上分割出来的一部分。如今回到了她的身上,她就又是那个身怀神力的神女,子叙所拥有的禁忌之力,终究还是不完整的,他们两个若是对上了,最多也就是打成一个平手。 第二百五十九章 转换 子叙回到了神山圣域,就直接去了玉梅殿后面的浴池里沐浴。温热的池水将他包裹起来,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馨香,闻着这个气味,他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颜央。在紫英宫的时候,一场疯狂的颠鸾倒凤,让他羞愧难当。 不管她做了什么事情,不管他做了这些事情是为了什么,她都是他的弟子,他和她做了这样的事情,只怕是天理不容的吧。 但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想让她活下来。当时那样的情况,由他来做这件事情,由他来承继她身上的禁忌之力,是最好的选择。 他沉下身体,让温热的池水没过头顶,他被池水包裹着,就算他刻意不去想这件事,但沉入水中的时候,耳朵里汩汩的流水声让他突然想到了颜央的低吟声,甚至脑海里突然浮现了她绯红的脸颊和湿漉漉的眼睛,他猛地从水里钻了出来,眼睛通红,流露出了三分疯狂的狼狈。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自己胡思乱想的大脑,恢复了正常。 果然,只留下魔力,作为纯仙身的他就算是修为再高,心思再纯净,若是没有好好的疏导,那就算是他,也是要遭殃的。 他低下头去,看到自己身上浅浅的一道道抓痕,他的脑子里又浮现了颜央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他的身上渐渐变的滚烫。突如其来的反应让他措手不及,他的心里一恼,魔气上涌,那些记忆,那些气息,全部都变的越发的清晰。他控制不住自己胸口中的戾气,猛地推出一掌,浴池就这样被毁于一旦。 看来,还是他太过自信,看轻了这也幕魔君流传下来的魔气。也是他的修行不够,颜央的修为根本就比不过他,但是颜央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控制住自己心底的戾气和欲望,拿着刀想要逼他离开。如果不是他主动靠近,颜央或许可以靠着自己的意志力扛过去。 但是越是这样,他心底的戾气就越是无法控制的涌上心头。他一遍又一遍地诵读着清心咒,但是却没有任何的作用,颜央那张羞涩动人的脸,在他的脑海里越发的清晰。越是忘不掉,就越是烦躁,就越是戾气横生。他的一双眼睛,都憋得通红。 难道,他会被魔气控制,他才是那个会毁灭六道的人吗? 是了,预言里根本就没有说过,禁忌之力解开之后的神女会毁灭六道。一切都只不过是他们的臆想罢了。 花开花落,谁知几何。谁知几何…… …… 这几天颜央留在冰室里一直看着冰棺里的司徒清杨,她的脸上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神情,久久不发一言。 “清杨,我想让你活过来。你愿意吗?” “如今祭司大人的身上拥有了禁忌之力,至少是一半的禁忌之力,但是因为他身上如今只有魔气,没有神力,他是纯仙身,没有办法单独承载魔力的。如果我将我身上的神力,还有我的神识都给了你,就能让你活过来。而且祭司大人也不会死了。” “我们两个,会一直在一起,永远在一起。你会一直活着,而六道也不会因为我而毁灭了。” “清杨,我答应了爹和娘,会让你活下来的。你愿意醒过来吗?” 颜央又在冰室里坐了一会,就回到了紫英宫的正堂,而长云暗雪正在正殿里等着她。看到他来了,颜央的脸上露出了一分诧异的神色,笑道,“你来这里等着我,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么?发生什么事情了?” “女君。”长云暗雪恭恭敬敬地向她行礼,“属下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您就私自去做了,特来向您请罪。” “做都做了,请罪做什么呢?你想做什么,我向来都没有阻止过,你也没有来问过我呀。你今天这是怎么了?”颜央笑了笑,并没有多想,“怎么了,你做了什么事情了?” “属下,抓了司徒恩栀,把她丢到军营里去了。还在她的身上用了药。”长云暗雪是一个将军,在政治上,他可以向任何人撒谎,但是在颜央面前,他不会向她撒谎的。看颜央面无表情的样子,长云暗雪腾地一下就跪下了,“女君,您可以责罚我,但是这件事情,属下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如果她没有对您下药,您就不会失去身上一半的禁忌之力,您就不会经历那样的事情。我……” “好了,做都做了,道歉也是没有作用的。” 颜央摆摆手让他站起来,对于这件事情,她并不想多加追究。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司徒恩栀,她却不知道收敛,甚至连清杨死了,她都想着要让她出轨,做出背叛司徒清杨的事情。既然她要背叛司徒清杨,那就不要怪她不留情面了。长云暗雪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还一直跪着没有站起来。颜央上前亲自将她扶起来,淡然道。 “既然做了,那就不要后悔。她也算是罪有应得。什么时候进去的,死了吗?” “已经吩咐过了,不管怎么折腾,都要留着她一条命。现在还活着。” “既然活着,那就给她点药,送回去吧。不管如何,都不要让她死了。” “您,真的不怪我吗?” “你做的这些事情都是为了给我复仇,若不是因为云影一直记挂着我的状态,他非得把她扒皮抽筋不可。”颜央笑了笑,脸上的神色带着几分冷漠和浑不在意,“好了,这件事情我没有怪你。你按照我说的做,如果没死,那就给她上点药,送回轩辕宫。让她好好活着,让她好好记得那时什么样的滋味。千万不要忘记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 “颜儿!”云影的声音突然传来,带着几分紧张,抬起头来看向云影的时候,就看到他脸上的神色不同以往,笑问道,“难得看你这么紧张的样子,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大家如今都知道了你身上的魔气已经转到了祭司大人的身上,那些人不服从天宫的调派,已经从魔界退兵,全都围到神山圣域去了。” “跑到神山圣域去做什么?难不成,还想要杀了他不成?”颜央的眉头微微皱起,和他见面终究还是会尴尬,但是想到他从她身上带走的魔气,她的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罢了,我们回一趟神山圣域吧。悄悄进去。” “祭司大人在这个时候,只怕不会想见到你。你真的……” “他如今所承受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再怎么说,我也得去帮帮他。”颜央掐了掐手指,眉心笼罩着一层担忧的阴云,“他的身体根本就没有办法承受魔气,在这样下去,他走火入魔了可要比我还要危险。” “但是,这个时候你去神山圣域,祭司大人见了你,只怕会更激动吧?到时候会不会……” “就算是他要杀了我,我也得去这一趟。否则他要是给魔气给控制了,那我可承担不了这个责任!”颜央脸上的神色不同以往,“我让长云暗雪给你找的安魂曲,你练的怎么样了?” “都记住了,也能顺利吟唱。”听到颜央突然问起安魂曲的事情,云影的脸上流露出了不安和警惕,“你想要做什么?” “我要让一切都恢复平静,我要让一切会回到平衡。” …… 颜央和云影,墨魇,还有长云暗雪一起来到了神山圣域。神山圣域的山门口如果没有天然的龙气作为保护屏障,那些人只怕就已经冲上了神山圣域,对子叙喊打喊杀的了。颜央这一次来的时候只带着云影,墨魇,还有长云暗雪三个人,她并不想和他们发生任何冲突,开辟了一条密道,直接来到了寒梅岭。 站在玉梅殿前,他们几个就明显的觉察到了寒梅岭的奇怪之处。但是他们寻遍了整个寒梅岭,都没能找到他。颜央眉心紧蹙,最终还是想到了一个地方。 “走吧,去凤鸣湖看看。” 凤鸣湖是神山圣域灵力最为纯净的地方之一,子叙想要控制身上的魔气,想要驱除身上的魔气也罢,想要净化身上的魔气也罢,凤鸣湖是最好的选择。 或许是因为凤鸣湖的灵气太过纯净充裕,所以就连长云暗雪都没有发觉那里还留有魔气。来到凤鸣湖的时候,这才看到了子叙在湖水里,周身笼罩着黑气。子叙觉察到有人来了,睁开眼睛看了过来,眼底凌厉的杀气若是化作冰刃,他们几个只怕都要被扎成筛子了。 长云暗雪他们心里暗道不好,拉住了正准备上前去的颜央,郑重道,“祭司大人已经走火入魔了,你别随便靠近他。” “这个时候除了我,谁还能阻止他?”颜央微笑着看着他们,拍拍他们的手示意他们不用着急,“反正今天来的目的,是让一切都恢复平衡的,如果拖延了,那可是会出事的。你们放心就是。” “让一切都恢复平衡?你要做什么?” 看颜央脸上的神色不同以往,云影的心里极为不安。颜央抬手摸摸他的头。 “云影,如果你想让我活着,那你就要听我的。” “可是你都不告诉我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要让清杨活过来,我要让一切都恢复他们应有的秩序。”颜央看向了长云暗雪和墨魇两个人,认真叮嘱道,“长云将军,你要记得帮我看着云影,不要让他出事。墨魇帮我护法。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打断我。否则,我会死,所有人都会死。清楚了么?” …… 颜央身上传输出了纯粹的神力,那些力量将凤鸣湖整个都包围了起来。以她为中心的阵法从她的脚下旋转开来,她一步步地走进凤鸣湖里,子叙的身体一分分的融入到阵法之中,他身上的黑气因为有颜央的神力的净化渐渐消散。他眼睛里的疯狂和戾气也慢慢的平复下来。 看到颜央在凤鸣湖里,子叙的脸色一变,刚想开口呵斥,颜央就抢先说道,“如果你想走火入魔,那你就跟我作对,如果你还想好好的活着,那你就乖乖听我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听到颜央所说的话,子叙就算是再不情愿,也只能听从她的安排。而且她的出现,也让他身上暴走的戾气逐渐恢复平静。无论如何,他都相信,颜央不会让他死的。就算不看在这么多年他对她的养育之恩上,她也会看在司徒清杨的份上,不会对他痛下杀手的。 “你听好了,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许反抗。我不会夺走你的灵力,我也不会杀了你。我还会让六道恢复平静。但是如果你敢乱来,或者是抵抗我。那六道就会被你给毁了。” “为什么会是我。” “因为你从我身上夺走了魔气,你是纯仙身,根本就没有办法承继魔气。如果我今天不来,你要么死,要么走火入魔。”颜央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大声吩咐道,“云影,吟唱!” 云影和长云暗雪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按照颜央所说的去做。长云暗雪帮着云影,避免他被安魂曲所控制。云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站在湖边曼声吟唱。 谁人唤吾名,循声不知处。遥遥闻其音,窈窕未见影。余韵温婉,牵神动心。漫漫前路碾转,思绪依然飘渺。谁人指引,寻向安宁。 花开不知名,寻香不知返。久久留其中,流连未见形。余香袅袅,引蝶自来。卿卿蝶旋飞舞,梁祝坟墓花开。谁人指引,恩爱绵长。 细水复潺潺,花落润无声。顾盼时神飞,魂牵时梦萦。纤云飞星,金风玉露。万籁寂静星动,低吟浅唱朦胧。细语道望,银河共赏。 沧海复桑田,天琼复倾斜。时光又荏苒,山河仍犹在。吾生须臾,长江无穷。遗世独立窈窕,羽化登仙入风。岁月长存,携与静和。 当云影真正将安魂曲完整的唱出来的时候,长云暗雪的内心是震惊的。他的魔力要比云影更加纯净,更加深厚,但是云影只不过是将安魂曲练习了几次,就能够完整的将安魂曲给吟唱出来,甚至还比他当初吟唱的更加悠扬婉转,更能发挥安魂曲的能力。 安魂曲之所以能够让人安静下来,是因为安魂曲能够让人感受到内心的平静,能让人感受到最平淡的幸福。吟唱者的心里要有绝对的平静,要有婉转的幸福和丰富的情感,才能将这首歌完整的吟唱出来。忘川九幽当初为颜央吟唱这首歌的时候,只是存着对女君的尊重,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所以安魂曲的效果大打折扣。 但是云影是九尾狐族的人,听到这首歌从他的口中吟唱出来,就连他的心里,都不由自主地感受到触动。 墨魇站在一旁为颜央护法,他的心里有很深的不安的情绪。颜央所说的,要让一切都结束,要让司徒清杨回来,只怕要付出的代价,不是昏迷不醒就能恢复过来的。 只怕今天,就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了吧。以颜央的身份最后一次,和他们相见。 …… 云影一遍又一遍的吟唱着安魂曲,颜央的眼睛是最纯粹的金黄色,看着那双眼睛,甚至会觉得她那眼睛里的金黄色正在燃烧。颜央身上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朝着子叙的身上涌去,一遍遍地将他身上的魔气清洗干净,一次次地将自己身上的神力替换到他的身上。 她的神力在他的神识里慢慢地循着他的记忆,将司徒清杨的那部分记忆给剔除出来。原本只要直接摘抄出来就可以了,但是最后她却存了一个坏心思。 子叙觉察到她的小动作,但是却无力抵抗。或许颜央知道他不会同意他做这样的事情,所以她留了一个心眼,警告过他之后,还在他的身上用魔气设置了禁制。子叙本来就因为净魂术而元气大伤,如今又被魔气侵蚀,他根本就不是颜央的对手。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颜央在他的身上动手脚,眼睁睁的看着她将自己身上的那部分司徒清杨的记忆重新刻印一遍,镂刻到一个用神力凝聚在一起的小金球上。 看到她这样做,子叙马上就明白了她想要做什么。但是事到如今,他却已经没有任何能力阻止。他恼怒道,“颜央!停下来!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若我不知道我自己要做什么,我来这里做什么?你以为我是你,会做什么冲动的事情么?” 颜央冷冷一笑,子叙如今对她来说,除了司徒清杨的记忆,还有他们之间当年的师徒情谊之外,他对她来说,已经什么都不是了。至于他身上的禁忌之力,那是她愿意给他的。 “这是我给你的最后的机会,如果你还想让六道恢复平衡,你就乖乖听我的。如果你敢轻举妄动,到时候我们两个一起走火入魔,那你心心念念的六道,才真的会毁于一旦。” “你究竟想做什么?” “你不是不放心禁忌之力留在我身上么?那我把禁忌之力给了你,这不就完了么?” 第二百六十章 嘱托 颜央将自己身上的灵力都传输到了子叙的身上,子叙身上的灵力渐渐恢复平衡,他的眼睛也渐渐恢复平静。随着颜央身上的光亮渐渐消散,云影的吟唱也渐渐停了下来。神山圣域的结界本来就是和子叙的性命相互依存的,如今子叙身上的魔气尽除,神山圣域的结界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稳固。 颜央脸色苍白地从水里出来,身上留存的灵力只剩下不到三分。墨魇赶忙上前扶住了她,眼睛里都是关切和担忧。 “你没事吗?”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颜央脸上的微笑显得那样的虚弱,她无力地靠在墨魇的怀里,“走吧,我们回去了。” “等一下。”子叙伸手拦住了她,“你如今身上的灵力不足,根本就不是外面那些人的对手。如果你这个时候离开了,外面那些人如果要杀了你,你怎么办?” “我死了,你不就称心如意了么?”颜央笑了笑,那笑容显得那样的虚弱。她依靠在墨魇的怀里,“我们走吧,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看到他们要走,子叙眉心紧锁的叫住了他们,声音里带着焦虑,“颜央!” “我们两个的师徒情谊,早就被你给斩断了。我和你之间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凭什么叫住我?凭什么要我留下来?”颜央冷冷的笑,眼神里全都是冰冷,“子叙,你去了紫英宫,趁我中了迷药的时候抢了我的禁忌之力,我没有杀了你就已经是看在我们之间的情谊上了。” “我把禁忌之力给了你,阻止了你我毁灭六道,你应该感激我。” “你把禁忌之力给了我?我身上可没有完整的禁忌之力。而且你还把我身上关于司徒清杨的那部分记忆重新刻印了一份在你的灵珠里。你是想让司徒清杨活过来?”子叙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看到她脸上似笑非笑的样子,他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你想将你保留的那部分神力全部都交给司徒清杨,让他从地狱里活过来?” 颜央没有回答他,子叙就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他急急忙忙地上前去拦住了他们,脸上难得出现了焦灼。 “人死不能复生,你如果非要打破这个规律,你知道你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就算是让他活过来了,他也再也不可能见到你。你明明知道他有多爱你,你费尽心机地让他活过来,你却不在了。以后那么长的时间里他都看不到你,没有办法再和你在一起。你就忍心看着他为了你再死一次吗?” 颜央静静地看着他,久久之后才发出了一声嗤笑,那笑容里带着深深的讽刺。 “你看,你还是不了解我。既然这样,你又凭什么干涉我的决定?” …… 颜央的话,让子叙千头万绪都涌上了心头,他心头一痛,什么话都没能说出口。最终还是让颜央他们离开了神山圣域。原本在颜央来的路上,天空都是阴沉沉的黑色。在颜央的期望下,长云暗雪好好的约束着手底下的人,没有让任何魔族的人欺侮人间的人。但是因为禁忌之力的原因,人间一直乌云密布,再也不见阳光。作物无法生长,人们一个个食不果腹。食不果腹带来的,就只是动乱,带来的只有贫穷和疯狂。 但是当子叙夺走了颜央身上的魔气之后,因为他没有办法控制身上的魔气,整个六道变的更加阴暗颠覆。比颜央留着禁忌之力的时候还更加糟糕。但是等颜央离开神山圣域之后,天空就这样平静了下来,虽然还是没能看到阳光,但是至少不会再****了。 颜央并没有回紫英宫,反而是来了桃花谷。颜央坐在桃花寒潭边上,靠着墨魇,嘴角挂着轻笑。不管外面如何,桃花谷里的桃花一直开的很好,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当年他们藏身在这里,特地设置了一个结界,好好的将这里保留了下来。 颜央刚刚才花了大力气将子叙身上的魔气净化了一遍,如今她身上留下的神力不到三成。忘川九幽转到她身上的神力再精纯,再深厚,也经不起她这样折腾。云影他们担心她的身体,看她坐在那里默默地出神,终究还是开口劝道,“颜儿,这里冷。如果你真的想留在这里,那我们去小屋子里坐一会吧。” “云影,你是不是很生气?” “是,我很生气。”云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抬起手想在她的脑袋上敲几下,但是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他还是慢慢地放下了胳膊,“你究竟在瞎胡闹什么?” “我以为,你懂得我的心意。” “这件事情,我和祭司大人保留同样的意见。如果司徒清杨活过来了,你却死了,你要他怎么办?他所有的一切,包括他的命,都是为了你而存在的。你死了,他活过来了。留他一个人在人世间空荡荡的飘着,你真的舍得?” “你得答应我,你得留在他的身边,像保护我一样保护他,好不好?” “颜儿,他和你怎么能一样呢?” 云影向来是了解她的,他一直都知道颜央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要让司徒清杨重新活过来,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让他活过来。但是这么多的事情组合在了一起,他却看不懂了。 “你以为,就我身上留下的不到三成的神力,就能让他活过来?就能让禁忌之力达到平衡?”颜央笑着睨了他一眼,“你呀,真是个傻瓜。” “颜儿,你究竟要做什么呢?你瞒着我,我要怎么帮你呢?先别说我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就算将来真的你用你的命,换了他的一条命回来,那我也不可能就这样心甘情愿的保护他!” “傻瓜,将来你就会明白了。”颜央笑着摸摸他的头,依靠在他的怀里,抬头看着落英缤纷,“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保护好他,让他活着,那就是我活着了。” “你如今是魔族的女君,但是我知道你根本就不看重这些。如今你身上留有禁忌之力,又有长云暗雪的拥护和回护,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但是你如果要让司徒清杨复活,就算是你能够继续活着,他们也是不会服从你的。你又要拿什么来保护你自己?” “不说还有你在,再说了,不是还有长云暗雪么。” “他?我可信不过他。” “信不过他,那你信得过谁啊?” “我只相信你和我自己。”云影的眼神极为冰冷陌生,对于他而言,颜央让他复活,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之间的情谊,又怎么可能是忘川九幽,或者是墨魇,长云暗雪他们所能相比的呢? …… 自从颜央回了桃花谷,长云暗雪就回了魔界,看到他回来了,东方折戟赶忙迎了上来,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渴盼,想要从他嘴巴里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将军,女君可有将魔力从子叙那里拿回来?” “怎么了?你怎么也关心这件事情了?” “那是老魔君留下来给女君的。她要为我们魔界的人负责。难不成,你们不是去拿回魔力的?” “这件事情你就不用过问了,女君不管做什么决定,她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魔界被灭族的。纵使将来女君不在了,不是还有我么?”长云暗雪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东方,不管女君要做什么,我们只要服从就可以了。女君心里有数,如果我们魔道消失了,那六道失去了平衡,到时候他们仙族的人,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将军,自从您找回了女君,她从来都没有为我们魔族做过什么。魔族的大小事情也都是您在处理,您难道就没有想过要取而代之吗?” “放肆!”长云暗雪听到他说了这样的话,猛地击出一掌,东方折戟口吐鲜血,倒地不起。长云暗雪高高在上的冷冷的看着他,“东方,你是我身边的人,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你知道我的脾气。今天这些话,就我们两个听到。如果将来我听到任何的闲言碎语,或者是这些闲言碎语传到了女君的耳朵里,我用军法治你!” “将军!” “还不闭嘴吗?!” “就算您今天杀了我,我也要说!”东方折戟勉强从地上爬起来,眼神倔强,“女君的心里就只有那个死人,从来就没有我们魔界。一个没有办法带着魔界众人走上光明的人,我凭什么要跟随在她的身边?她来了魔界之后,可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让我信服的事情。她整天就只知道围着一个死人转,整天只知道要让一个死人活过来。这样的女君,我凭什么听从她?” “东方折戟,在我杀了你之前,你马上给我滚。”长云暗雪的眼神冰冷,看着他的时候如同看着一个死人,“东方折戟,我提醒你。我不允许我身边的任何人背叛女君。你再怎么不满意女君在魔界的统治,我都不允许你做出任何伤害女君的事情。” “将军!” “云影公子和女君都能够完整地吟唱出一整首安魂曲,放眼魔界,谁能做到?” 长云暗雪怒气冲冲的看着他,他亲眼目睹过颜央低声吟唱过安魂曲,那是云影学会了之后,在颜央耳边哼唱过的。颜央当初留在冰室里,对着司徒清杨低吟浅唱,似乎是想用安魂曲唤醒司徒清杨一般,一遍遍唱着。歌声里的情感,透彻心扉。也是在那个时候,长云暗雪才隐隐约约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有办法让安魂曲发挥他真正的效用。 看着东方折戟震惊的神情,长云暗雪叹息着将他扶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东方,如果她只是一个只看重儿女情长的女君,如果她真的什么都不是,只是空有老魔君的血脉,你觉得,我真的会愿意屈居于她之下,只在她的身边做一个将军吗?” “那将军,您要做什么?” “现在,我要带司徒清杨去见她。她想让司徒清杨复活。” …… 颜央累了,云影抱着她回了小木屋,让她休息。嘱咐了墨魇好好的看着她,自己去了一趟轩辕宫。 经过玉荷宫门口的时候,宫门上挂着的白色挽联让他眉头微皱,走进去的时候,看到轩辕羽澈站在那里。而木牌上,写的正是司徒恩栀的名字。发现他进来了,火莲儿心头的恐惧涌起,心存畏惧的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当年这个男人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要比墨魇的手段还要厉害。如今跟在了颜央的身边,颜央又变成了那个样子,只怕他也变的更加可怕了。 觉察到火莲儿身上气息的变化,轩辕羽澈慢慢地回过头来,看着他惨然一笑。 “恩栀死了,你们满意了?” “她的死,是她自己的选择,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关系?如果不是你们带走她,如果不是你们让她去受罪,如果不是你们把他丢进军营里做……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她的死,怎么会和你们没有关系?!”轩辕羽澈怒斥,一时间他忘记了面前的这个男人有多危险,他只是为了司徒恩栀而感到愧疚,想要为她讨回公道,“云影,你告诉我。姐姐一直都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她怎么会对恩栀下这样的毒手?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死,是她自己选的。”云影一脸的冷漠,在她的眼里,司徒恩栀是罪有应得,“颜儿身上的媚药是谁做的?她一次又一次地利用她是司徒清杨的妹妹的身份,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颜儿。她和璇玑联手害死了司徒清杨,让颜儿痛不欲生。我们只不过是让她尝一尝颜儿经历过的事情罢了。她自己看不开,又和我们有什么相干?” “云影!” “我的眼里只有颜儿,任何想要伤害颜儿的人,都要付出代价。就算那个人是司徒恩栀,那也不能放过!” 云影慢慢地走到了棺材的旁边。经过整理,恩栀看上去还像当年初见时一般干净美好。但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却证实了,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外表美丽,内里却已经开始腐烂的苹果。看着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云影伸出手去覆在了她的眼睛上。 “我答应你,会让司徒清杨回来。下辈子,你就把你欠颜儿的,欠你哥的,补在司徒清杨的身上吧。” 他的手慢慢一抹,司徒恩栀长久没能合上的眼睛最终还是合上了。云影回头看了已经呆住了的轩辕羽澈一眼,冷冷道,“你身上有颜儿的祝祷,能够心想事成。你最好不要动什么歪脑筋。否则,就算是被神女的祝祷反噬,我也一定会杀了你。你记住了,我不允许任何对颜儿有威胁的人存在。” “你刚刚说,清杨能活过来?” “就算他活过来了,他也不是当初的司徒清杨了。他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 司徒清杨的遗体被送到了桃花谷。颜央让云影将冰棺放在了桃花寒潭旁边,她第一次打开了冰棺,伸手去触摸司徒清杨的脸颊。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温度。他的眼睛和嘴唇紧紧的闭着,似乎根本就不想张开。让人讶异的是,司徒清杨原本胸口的位置被璇玑挖了一个大洞,但是此时却重新长好了。 颜央将司徒清杨从冰棺里抱出来,准备和他一起潜入桃花寒潭。但是事到临头,云影还是有些担心,抓住了她的胳膊,不让她下水。 “颜儿,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你放心吧,我是不会死的。我想永远和他在一起,我又怎么可能会死呢?”颜央回头,璀然一笑,“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我要让他回来。我这样做又有什么不对?” “为了他,付出这么多,真的值得吗?” 颜央脸上的笑容没有半分变化,只是静静笑着看着他,从那双眼睛里,能够看的出她的坚持。云影最终还是松了手,让颜央去做她自己想做的事情。到了这个时候,颜央反而不着急了。她回头看着长云暗雪,抬手一挥,一道紫光射入了他的额头。她笑道。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魔界的新统领。你就是魔界的主君。” “女君!”长云暗雪猛地跪下,方才那道紫光,分明就是磅礴的魔力,有了这些魔力,就算是他真的要背叛颜央,也能有和她一较高下。她这样轻易地就把魔力给了他,她想做什么?容不得他再多想,他跪在地上诚惶诚恐道,“女君,您这份大礼,属下不敢承受。长云暗雪一直对您忠心耿耿,从来都不敢奢求主君之位!” “长云暗雪,你知道,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做什么女君。我只想和我爱的人,永远在一起。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做什么女君。”颜央亲手将他扶起来,温柔微笑道,“好好干吧,这么多年来,一切事情都被你打理的仅仅有条的,我没有没什么不放心的。就算是我父亲知道了,也会同意的。” “女君……” “我只有一个条件。保护好司徒清杨。” 第二百六十一章 共生 司徒清杨自那天结婚大典上,璇玑在他的胸口挖了一个大洞之后,他就陷入了昏迷,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全然不知。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似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一直在那里吟唱着歌谣,歌声里是那样的深情款款,又透着深深地悲伤。他极力的想要睁开眼睛,但是却没有办法睁开。浑浑噩噩的失去意识,又浑浑噩噩的听到歌声醒过来。 他像是被封闭在了一个很冷很冷的地方,没有人烟,没有温暖。他无数次以为自己要撑不下去了,却总是在这个时候,有一丝丝温暖流入四肢百骸,让他感受到希望。 似乎有潺潺的水流声,还有女子在她的耳边低吟浅唱。能够听到声音,他还以为那只是错觉。但是渐渐的,他能够感受到水流的翻涌,能够听到什么东西飘落在水面上时发出的声音。似乎有阳光落在他的眼皮上,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光晕的存在,能够感受到阳光落在脸颊上的时候所带来的暖意。 似乎,那个女子吟唱的声音越发的清晰,听着那个声音,他的心里只觉得那些深情和悲伤都感同身受。听着那歌声,他心里的不安和惶恐越发的清晰起来。似乎,有什么事情忘记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从心底破土而出,蠢蠢欲动。 他睁开了眼睛,但是眼前却是漆黑的一片,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睁开眼睛。渐渐地,似乎有一根发亮的金线窜到他的身边,慢慢的,这根金色的线织成了一张纵横交错的网,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紧紧地勒住了他,一分分的越勒越紧。他越来越清晰的感受到被丝线勒住时所产生的疼痛,但是这疼痛并没有让他觉得痛苦,反而是觉得高兴。至少,他已经有知觉了,至少他不会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像一个瞎子,一个聋子,一个没有任何知觉的废物一样活着了。 只要他醒过来,他就能够见到那个人,那个心心念念,那个让他拼尽一切都想让她得到幸福的,那个人。 他一定要醒过来。不管他要在承受多少痛苦,他都要坚持下去。他想要见到她,他一定要见她,他要醒过来,他一定要醒过来。 吟唱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他能够确信,那道声音就是那个人的声音。一个女孩的脸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那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一双眼睛灿烂如同液态的黄金,如同星辰大海一般引人入胜。她的头发也是金色的,在水里微微飘荡,那女娃娃的脸上带着笑容,那单纯可爱的笑容让人过目不忘。 她笑着向司徒清杨伸出手,司徒清杨下意识地也朝着她伸出手,和那双软软的手相握在了一切。那个小女孩拉着他的手,借力来到了他的怀里,抱住了她。她的身体慢慢地消失在了他的眼前,似乎是慢慢地融入了他的身体里一样。 那小女孩融入他的身体的时候,带来的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要晕死过去。当最终那个小女孩消失在他的怀里的时候,他就这样失去了所有的意识,陷入了黑暗之中。在最后一刻,他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女孩子的声音。 “我会和你在一起,永远都和你在一起。” …… 云影,墨魇,长云暗雪他们守在桃花谷旁边。早在两天前,他们就清楚的觉察到颜央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弱,司徒清杨身上的气息则是越来越强。渐渐的,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气息慢慢地融合在了一起,慢慢地融合成了一个人。 长云暗雪或许不明白颜央究竟要做什么,但是云影和墨魇两个人是明白的。桃花寒潭的中心慢慢地升起一个桃花花瓣和潭水所组合成的水球,依稀可见球体中的司徒清杨。他们几个人心里都非常清楚,颜央用自己的命换了司徒清杨的命。 圆球散开,司徒清杨猛地睁开眼睛,一个鹞子翻身,窜到了岸边。他的眼睛,此时已经像颜央的眼睛一样,是黄金一样的颜色。司徒清杨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变化,但是他们其他人已经清楚的将这些变化看在了眼里,他们脸上的神情极为复杂。而司徒清杨紧紧的攥住云影的手,眼底流露出了几分戾气。 “颜儿呢?颜儿哪里去了?” 看到他们的沉默,司徒清杨的心里很是恼怒,那些刚刚融入体内的力量还没有和他的身体完全融合,此时他的身上正承受着重生所带来的痛苦。就像是一个人在甚神智清楚的时候,一寸寸的将身上的骨骼,肌肉,筋脉全部都揉碎重塑。这样的痛楚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发疯。但是司徒清杨却清醒地盯着他们一字一句地再次问道。 “颜儿呢,颜儿哪里去了?” 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云影的心都要碎了。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遍,一字一句慢慢道,“颜儿用她的命,换你回来。现在,她留在你的身体里,你和她同在。” “什,什么意思?” 云影的话让司徒清杨一时之间回不过神来,云影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但是组合在一起了,他却不能明白他的意思了。看着他的神色,云影突然觉得,颜央为他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至少,颜央对他的感情,司徒清杨对颜央的感情,都是一样的深厚。 不管是感情还是生命,他们为彼此付出的,都是对等的,他们都是能够为了彼此而不顾一切的人。 “颜儿为了让你回来,将她身上的神力,还有她的心,都给了你。用她的命,换你回到人间,变成下一个神力的继承人。”看他还是不理解的样子,云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清杨公子,颜儿爱你,她不惜一切代价的想要让你活着,不惜一切代价的想要和你在一起。” “但是你的心被璇玑挖走了,你和她之间的记忆也都回到了子叙的身上。除非给你一颗神女之心,除非将你和她之间的记忆重新找回来,否则你不可能活下来。” “所以,她都做了什么。” …… 恩栀在颜央的身上下了药,子叙趁机将她身上的魔力夺走了。 颜央为了让他活过来,她借此机会去了神山圣域,将子叙身上的魔力恢复平衡的同时,将他们之间的记忆从子叙的身上偷了出来。 带着他的遗体来到桃花谷,在灵气最充盈的桃花谷里,颜央设置好了结界,将她的心脏,她的神力全部都给了他。 临了之前,她甚至还将魔界的事情都托付给了长云暗雪,将其他的事情全部都安排好了,也为他安排好了一切。云影和墨魇,还是神女的附属从星,他们还活着,他们会一直留在他的身边,一直保护他。 她为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他能够再一次活过来。她将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只是为了让他能够安心的活下去。 司徒清杨的手紧紧地攥成拳,指节发出了咯咯的声响,他紧紧地咬着牙,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就怕他一松懈下来,眼泪就会像决堤的洪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云影盯着他的眼睛,慢慢地跪了下去,一字一句郑重道。 “司徒清杨,我会像保护颜儿那样忠心不二的保护你,请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陪着颜儿一起,将颜儿的那一份,也一起好好的活下去。” “没有和她在一起,我拥有长久的生命,有用再高的本事,又有什么用……” “司徒清杨,如果你这一次也死了,那不仅颜儿回不来,你也不可能再活过来了!”看出他有想要放弃的想法,云影猛地在他的脸上轮了一拳,但是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满心的愤怒就那样消散了,“司徒清杨,颜儿再也不可能回来了。你胸膛里如今跳动着的那颗心,就是颜儿自己亲手从自己的胸膛里挖出来的。你活着,就是颜儿活着。” 墨魇的眼神极为冰冷,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司徒清杨,一字一句地警告道,“司徒清杨,我不管你怎么样,想闹,想哭,想疯,想怎么样都随你。但是如果你敢有一分一毫想死的念头,我一定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我刚刚,在水里的时候,看到一个小女孩,眼睛和头发是金色的。她跟我说,她会和我在一起,永远都和我在一起。”司徒清杨脸上的神情很是迷惘。听到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云影的脸上流露出了震惊而狂喜的神情。看到他这个样子,司徒清杨的心里又带着一点点小小的期待,“那个小女孩,是不是颜儿?” “颜儿小时候,是那个样子的。”听到他的形容,云影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但是他的声音里带着浅浅的怀念和悲伤,“金色的长发,金色的眼睛,每天都穿着白色的衣衫和斗篷,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小雪人。那个时候,她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悲伤,什么是痛苦,整天都笑着,带着我们漫山遍野的跑。” 云影深吸了一口气,将眼底的泪意硬生生地憋了回去。自从颜央用半生的灵力将他硬生生地从黄泉带回来,他冰蓝色的眼睛就变了,一只眼睛幽蓝带紫,另一只眼睛还是冰蓝色的。他的神色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郑重过。 “清杨,颜儿用她的命换你重回人间。你身上如今继承了她的神力,祭司大人身上留着颜儿身上的魔力。你和祭司大人两个人,就是这六道最后的平衡。颜儿牺牲了自己,将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了你,让你能够好好的活下去。你,千万不要浪费了颜儿的一番心意。” 司徒清杨抬起头,看着蔚蓝色的天空,和他临死前记忆中的乌黑乌黑的天空截然不同。或许,颜央将她身上的禁忌之力重新分开。他司徒清杨身上留着她的神力,留着她的心脏,这颗心脏支撑着他,让他好承继了她身上的神力。子叙身上的魔力则是被颜央封印了,因为颜央知道,子叙纯仙身,根本就没有办法承受。 即使是他用那样卑劣的方法,得到了她身上的魔力,颜央终究还是没能放下他们之间的师徒情谊。在成全了他的同时,却也利用了他一把,小小的报复了他一下。 “我们,去一趟神山圣域吧。”司徒清杨望着天空,最终还是做了这样的一个决定,“我们去见祭司大人一面,有些话,我也想和他谈一谈。” 他想要问问他,为什么身为颜央的师傅,要看着颜央这样受尽折磨,为什么要修炼什么法术忘记颜央,为什么要让颜央这样痛苦? …… 当司徒清杨来到神山圣域的时候,围在神山圣域山脚下的人早就散开了。当神力和魔力分开保存,天空就恢复了正常的颜色。六道的秩序,在司徒清杨正是清醒之前,子叙就已经利用颜央留给他的神力,将一切都修复好了。 或许是因为司徒清杨的身上留有颜央的心脏和神力,或许是因为神山圣域的守护结界从来就没有对颜央有所设防,司徒清杨和云影他们轻而易举地就进入了神山圣域。 司徒清杨没有借用灵力,一步步地自己走上了寒梅岭。每一棵树,每一粒石子,每一个台阶,每一片树叶,每一朵落花,都似乎在亲昵地和他打招呼。 似乎是觉察到他的到来,子叙早早就在玉梅殿前等着他们。再一次见到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子叙的内心却不像之前那样平淡,反而感到十分的复杂。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子叙抬起头来看着他们,轻轻笑道,“你来了。” “我有话要问你。” “问我,会不会后悔?”子叙笑了,和司徒清杨一模一样的脸,却比他多了几分冷淡,“我告诉你,从当年的战乱中救下她,我没有后悔;修炼了净魂术,忘了她成就了你,我没有后悔;趁她中了媚药,夺了她身上的魔力,我也没有后悔。如果这些事情再来一遍,我还是会那样做。我从来都没有后悔。” “你这么多年护着她,教导她,没有男女之情,难道也没有师徒之情吗?” “她为了你,要颠倒乾坤,要逆天改命,我没有杀了她,就已经是看在我和她之间的师徒情谊上了。你能占有她的心脏,获得她的神力,再一次回到人间好好的活着,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看在她是我从小带大的情分上,你早就死了!” “祭司大人!”司徒清杨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差点就要和他动手,但是想到眼前的这个人是颜央的师傅,又是自己的本体,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既然祭司大人如此心怀天下,忘乎所以,那你我今后井水不犯河水。我们再没有任何关系。颜儿说过,喜欢神山圣域的梅花,我替她求一支神梅树的花枝,请祭司大人赐花吧。” “神山圣域的梅花,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给的。” “她都死了,你还不愿意完成她的心愿吗?” “她生是神山圣域的人,死是神山圣域的鬼。神梅树是她最后的归宿,谁都不能从这里带走任何东西。”子叙的眼神极冷,看着他的时候带着几分不屑,“司徒清杨,你在人间的事情还没有完结呢,你还是去完结了你人间的孽债,你再来神山圣域,与我争论吧。” “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放过她?”司徒清杨盯着他看,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双璀璨的金色眸子。那双眼睛和颜央一模一样,让子叙都不由得慌神,心头抽痛。司徒清杨一步步地走到他的面前,步履坚定,“祭司大人,她为了你,为了我,为了六道,拘谨了一生,牺牲了一切。事到如今,她已经死了,难道您还不肯放过她吗?” “为了你的期待,她的少女时期始终坚守在神山圣域陪着你。就算是被天雷穿身,离开了神山圣域,她也牢牢记得与你的约定,没有解开身上的封印。是你忘了她,是你让她伤心欲绝。但是即使是这样,她也没有想过要解开身上的封印。” “她遇到了我,我爱慕她,想要和她在一起,不顾一切地想要和她在一起。为了我所爱的人付出一切,我没有做错什么。我为了她而死。到最后,她分清了我和你之间的差别,她清楚的知道,我和你并不是同一个人。所以,她答应了嫁给我,成为我的妻子。” “为了所爱的人,解开封印,逆天改命,又有什么不对?” “若不是因为她再也没有办法回来,我是绝对不会留下我这条命的。她做了那么多,只是为了让我回来,如果她真的能回来,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的让她复活。” “但是这已经不可能了,如今我和她共生,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而你,这一生只能活在悔恨里。因为在她满心满眼里只有你的时候,你没有珍惜。她离开了,等你追悔莫及的时候,她也不会再来到你身边唤你一声师傅。” “如今我和她共生,我绝对,不会叫你一声师傅,我也不会完成你的心愿。” “你不敢死,也不能死。因为你要为了你的六道,好好的守着你身上的魔力。你接下来永恒的生命里,都要守着你的悔恨,永远的活下去!” …… 司徒清杨离开了神山圣域,也带走了最后属于颜央的一点气息。良久之后,子叙终于起身,慢慢地走到了神梅树的面前,慢慢地将自己的手放到了梅树上。 “如果,这是你最后的幸福,那我会一直守着你。不管你在哪里,以什么样的方式存在于世间。我都会一直在,我会在神山圣域,一直守着你。” 这一次,我再也不会忘了你,我会一直记着你,记住你所有的一切。 我会一直守在这里,一直守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