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海神他不对劲 作者：七序 文案 在意外穿越幻化人形后，粉色海豚——夏瑜觉醒了读心的天赋，能轻易获取人类的信任、喜爱与仰慕…… 被人类疯狂供奉（大雾）美味小鱼干的夏瑜美滋滋：逐渐走上鱼生巅峰 *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开心事 在异界经常欺压她的海神大人居然穿越成了一名毫|无|神|力|的人类少年！ 曾经脾气暴躁到一言不合就掀翻整片海洋的海神大人如今不仅记忆全失，而且总是莫名其妙地对她百般忍让，就连她想骑他头上这种过分（亲密）要求都能答应！ 终于翻身做主的夏瑜摩拳擦掌，开始嚣张地使唤海神给她带早餐、买零食，要求他每逢节假日及特定日期自觉上供精致美味的小鱼干 然后夏瑜发现，海神看她的眼神变得越来越不对劲了…… * 夏日晚风中，季越戈忍无可忍地把夏瑜堵在教室角落：“……真以为我不会吃醋吗？” 误以为玩脱翻车的夏瑜还未向他奉上珍藏版小鱼干认怂道歉，就先听到了来自同学的内心尖叫： ——啊啊啊我磕的CP成真了！ ——艹！季校草这也太TM帅了！快亲快亲啊！妈呀急死我了！ 夏瑜看向垂眸紧盯着自己的季越戈，害怕地咽了下口水：这都什么眼神？！海神这样子明明是想揍鱼啊！！！ #女主全员团宠而不自知#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穿越时空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瑜 ┃ 配角：季越戈 ┃ 其它：小透明打滚卖萌求收藏啦～ 一句话简介：粉色海豚呆萌凶残且能吃！ 立意：爱护海洋动物，与自然和谐相处 第一章 异界。 三轮明月低低挂在天际，数不尽的温凉月色撒向大海，照亮了某处海面上巨大的可怖漩涡，以及小心游走在漩涡周边的两只鱼影。 其中一只是有着罕见粉色皮肤的海豚——夏瑜，她游得很快，几乎在海面上留下一道道残影。 她咕囔着奇异的音调，语气神态显得颇为焦急：“父神怎么还不回来？” 一只虎头鲨跟在她后边，悠闲地甩了下尾巴：“可能嗝屁了吧。” “你胡说！” 夏瑜立刻愤怒转身，凶悍地拍上虎头鲨的鱼头：“海神大人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的！” 这一下跟挠痒痒差不多，根本就不疼。 虎头鲨随意掀起一片水流，直把夏瑜带得一个踉跄，“你昨天不还说最讨厌海神，恨不得让他消失吗？” 夏瑜不慎一头撞上虎头鲨那庞大的身躯，疼得双眼冒泪花：“那是他不让我跟小海狗玩，我才说的气话！” 某昨天还跟海神大吵一架试图离家出走去往另一片海洋的鱼凶巴巴地重复：“那只是气话而已！！” 虎头鲨揉揉她的脑袋：“那恭喜你，你说的气话成真了。” 夏瑜：“……” 她委屈得眼泪汪汪：“明明就是他的错！自大傲慢又装逼还整天装模作样地欺负我！我已经忍他很久了！” “而且我头顶的毛都被他rua秃了！！！” 虎头鲨揉她脑袋的动作微顿：“……你头顶原本有毛吗？” 恰巧，一根细微到几不可见的绒毛从夏瑜头顶翩然落下，静静落在两只鱼的眼前的水面上。 “……” “……” 这一刻，仿佛连海面都凝固了。 夏瑜瞪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眼中充满着震惊悲愤不敢置信等复杂情绪。 虎头鲨默默收回鱼爪。 “呜呜哇哇呜呜……” 夏瑜一边哭得更大声，一边将大她数倍的虎头鲨一顿暴打：“我不想当秃头鱼啊！” 虎头鲨疯狂闪躲并辩解：“欸不是你得看清啊！这不是你的毛！这一看就是海鸟的毛啊，我们鱼类是没有毛发的！” 夏瑜不信，她反驳道：“北海的企鹅就有！绝对是我小时候就被海神给揪秃了！” “所以我现在才会头顶光秃秃！” 坚信自己曾经拥有毛毛的粉色海豚夏瑜这样说道：“都怪那个臭海神！” 虎头鲨连忙按住她给她顺毛：“好好好，都是海神的锅。” 过了好久，虎头鲨才终于把夏瑜哄得平静下来，重新和她并排游走在漩涡边缘。 可是眼前的海面毫无变化，根本就没有丝毫动静，也没有任何会有人忽然从中出现的征兆。 夏瑜游了几十圈都没能等到那个经常神出鬼没、不知道从哪突然冒出来送她礼物的人。 哪怕是再嫌弃海神不过的夏瑜这会儿也不得不面对现实，她逐渐颓丧起来，粉嫩的鱼尾也降低了游动速度：“……那他消失前有没有给我留什么话？” 虎头鲨：“不知道，听别的鱼说，好像是跟你吵完架后，到处找你找不到然后就消失在这个漩涡里了。” 夏瑜：QAQ 虎头鲨摸了摸这整片海洋中仅此一只，且备受众鱼宠爱的粉色海豚，温声安慰道：“不要多想，海神他一定会回来的。” 无边月色下，海浪滔滔声不绝于耳，幽蓝的大海呈现出别样的寂静。 夏瑜没有说话，只默默看向那个漩涡发呆。 自夏瑜记事起，她就跟在海神身边了。虽然有时候海神烦鱼至极，还经常把她当小跟班使唤、欺压她，但不可否认，他是最好的父神，也是她最好的朋友。 明明是这整片海洋中最为强大的至高存在，他却会耐着性子陪她玩乐，送她最鲜嫩的七彩鱼，连被她骑在头上也不生气，甚至还会笑呵呵地拉来一大群海底霸王给她过生日，除了经常把她当作毛绒绒各种rua，小气吧啦、吼靠近她的鱼贼凶以外，几乎也没有什么缺点…… 这样一回忆，夏瑜就更受不住了。 一个夏瑜之前从未思考过的问题摆在了她面前：如果没了海神，她该怎么办？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三轮明月相继落入大海，逐渐被那漫渺的霞光取而代之。 天亮了。 可除了那恐怖的巨大漩涡，海面依旧空空荡荡。 绕着漩涡游了一千七百三十圈的夏瑜自责又郁闷：“不会真的是被我咒到消失了吧。” 短短一夜功夫，夏瑜的心情比坐过山车还要起伏不定： 如果海神真的彻底失踪了自己会不会饿死？小企鹅和海狗虎头鲨会养她这个幼崽吗？凭自己游猎的速度能抓到最鲜嫩狡猾的七彩鱼吗？没了海神镇压海底的那些“巨无霸鱼”会不会闹翻天，然后先拿她这个海神的跟班鱼开刀…… 夏瑜还没有幻化成人形的能力，也无法真正理解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律。 说白了，她自己本身就还是个幼崽，父母无影，情绪不稳定，压根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就像人类世界圈养的小猫咪，可爱傲娇，对外界有一定认知，但实质上却很依赖自己的主人生活。 沉浸在悲伤中的夏瑜并未注意到那漩涡隐隐有扩大的趋势，她还在自言自语地碎碎念：“可是如果父神真的不见了，如果以后有别的鱼欺负我，我又打不过怎么办？而且以后谁给我抓鱼吃？” 这样不行！ 反正现在她早就秃了已经不怕海神rua了，不让她跟海狗玩她也可以找企鹅玩，而且七彩鱼肉质鲜嫩极难抓到…… 跟饭票相比，什么尊严别扭吵架离家出走都是浮云！她认输了！ 夏瑜往漩涡里扔了一个蕴含灵力的小水球，对着漩涡大喊：“不就是吵了你几句，至于躲我躲到现在都不出来吗？！” 漩涡依旧汹涌，并无任何事情发生。 两分钟后，夏瑜偃旗息鼓，她对着漩涡小声说：“我错了父神，我以后再也不离家出走玩失踪了你快回来好不好……” 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声，夏瑜小小声：“而且，我都饿了。” 不远处的虎头鲨和海狗齐齐叹气：“这傻鱼。” 海狗率先游走：“我去给她抓点鱼吃。” 虎头鲨回头叮嘱：“好，她喜欢吃嫩点的。” 海狗头也不回：“我知道。” 可是，等虎头鲨跟海狗交代完夏瑜爱吃的鱼类，再次扭头看去时，却发现海面空空荡荡，哪里还有那只粉色海豚的影子！ “夏瑜——” 夏瑜和那个无缘无故出现的漩涡一起，莫名消失在了这片海域。就像海神消失那样，再无踪迹。 …… 等夏瑜再次睁眼，发现自己周身已经换了一番天地。 周围光线一下变暗，原本清透干净的海水变得浑浊沉闷，水质极差，连其中灵力少得可怜。 夏瑜四处张望，在自己身边两三米远的地方发现了一个流光溢彩的小型漩涡，透过漩涡依稀可见那边清亮蔚蓝的海水，以及富裕的灵气。 “难不成我掉入了某个秘境？” 夏瑜扒着漩涡边缘，眼睁睁看着虎头鲨和小海狗无数次路过她面前，却对自己视而不见，疑道：“所以海神也来到了这边？！” 惊喜交加之下，夏瑜猛地转身想快点去找海神，结果冷不丁怼上了一张惨白如纸的脸！ ——那是一名落水的人类女孩儿，她穿着白色泳裙，双眼紧闭，四肢无力，已经开始慢慢往下沉入水底。 粉色的小海豚好奇地拱了下这女孩，然后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她，怎么看起来快要死掉了。” 夏瑜立刻急得团团转：“可我不知道该怎么救她啊！” 她想起海神对其他海族做的那样，尝试把自己微弱的灵力灌入那女孩的身体，泛着流光的灵气从她粉嫩的额头蜿蜒而出，射入那女孩的额头。 碧波万顷的海水中，小小一只的粉色海豚小心抵着人类女孩的额头，用自己为数不多的灵力去挽救一个陌生的生命。她忘记了这里不是她灵力充沛的家，也没有强大的海神为她护法保证她的安全，只愚笨地用尽全力想要救活眼前的人。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夏瑜渐渐无力支撑，绝望地想：要是海神在这就好了。 这个念头刚出，夏瑜骤然发现她的身体开始发烫，旋即陷入了某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恍惚中，她看见海水中的零碎灵力不断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疯狂涌入她的身体，瞬间席卷夏瑜整个鱼，连她身边那名人类少女也被迫包含其中。 夏瑜被迫吸收了好多灵力，这比她过去吸收的所有灵力总和还要多，她怀疑再这样下去，这片海域都会被她抽干！ 人类女孩苍白的脸色慢慢回血，眼睫微动了几下，似乎随时都能醒来，夏瑜开心地转了两圈，她终于帮到了别人！ 她不再是海神口中的小弱鱼了！ 可还没等夏瑜救人救到底，就见那女孩自己慢慢睁开了眼。 夏瑜下意识凑上前去，欢快地跟她打招呼。 人类女孩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昏暗海水中的一团粉色后惊惧交加：这什么东西！ 随即惊慌失措地蹬腿游走，想离这团粉色远一点，却不慎一头撞上那未完全消散的小型漩涡！ 完全没反应过来的夏瑜：“……！” 夏瑜立刻去拽那女孩，可那漩涡骤然爆发出强烈的灵光，将惊恐的人类女孩吸了进去，连人带漩涡齐齐消失在原地！ 这可怎么办？ 难不成这就是海神口中的救人送到西？ 对她还有海神，海神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夏瑜马上快速游走，去找她的海神大人。 还没等她游出二十米，就感觉自己头昏脑涨，浑身难受。 这种感觉有点像虎头鲨跟她描述过的化形。 “糟糕！我不会是要化形了吧？” 因为刚才一下子吸收了太多灵力，夏瑜隐隐意识到自己现在快要化形了。 可除了海神以外，她从未见过其他海族化形后的样子。 总不能变成跟海神一模一样的脸吧？ 蓦地，夏瑜想起了那个人类女孩的脸。反正以后可以再变，不如先让她借用一下…… 夏瑜很快便陷入了化形的昏迷中。 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就这样“飘”在海水里会给其他人类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和恐慌。 第二章 又是海啸。 季越戈眼皮轻抬，眼底映出黑沉沉的惊涛骇浪。 在他身前，海面天空阴沉昏暗，波浪怒吼声声催耳，急剧倾斜的海啸犹如一张千钧巨网袭卷整个天地，像极末日来临的时刻。 不过片刻时间，那铺天盖地的海啸已近在咫尺。 季越戈纹丝不动，静待巨浪压下。 在那之后，他就可以醒来了。 然而，还没等季越戈被海啸拍醒，海浪边缘就先出现了一道粉色的影子，旋即便被海浪吞噬殆尽。 整个过程快到不及十分之一秒。 季越戈毫无波澜的面部表情骤然凝滞，心脏更是莫名狠狠抽动了几下。 他好像失去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这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惊悸与触动，是季越戈平日里很难体会到的情绪。 季越戈紧盯着那抹粉色消失的地方，整个人像被死死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躺在黑蓝色床单上的季越戈猛地睁开眼睛。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清醒梦了，但这却是他第一次看见除灰黑之外的颜色。 之前的梦境千篇一律，密不透风的压抑感，黑暗又阴沉的大海——是的，他所有的梦都跟大海相关。 “砰砰！” “越戈，快醒醒，我们该出发了！” 门外响起季奶奶的声音。 过了几秒，又响起另一道温和嗓音：“越戈还没起吗？” 是季越戈的哥哥，季景城，他说：“奶奶，你先去吃饭，我来叫他。” “好好，那你让他快点。” 季景城敲了下门：“越戈，我进来了啊。” 季越戈应声，从床上起身去洗漱。 厚重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满室的黑暗气息迎面而来。季景城叹了口气，认命地替他整理东西。 黑蓝色的智能窗帘徐徐拉开，阳光倾泻而入，照亮整个室内，装修偏冷淡风，家具墙壁都是灰黑深蓝一类的颜色，看起来十分压抑。 但房间的主人却不这么觉得。 季越戈搓了把脸，冰凉的水珠顺着挺鼻薄唇一路往下，来到线条分明的锁骨，触及那坚硬性感的腹肌。 季景城也来到洗手间，倚着墙双手抱臂，看向镜中的季越戈，只交代一句：“奶奶现在不能生气，到了那边，你最好不要惹事。” 季越戈拿毛巾随意擦了下水，扔给他，淡淡道：“我知道。” 季景城挑起好看的眉毛，看着他淡然转身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开口：“老家那边的海滩已经让人处理过了，你可以放心玩。” “好。” 得到他回应的季景城思虑却不减反增。 季越戈只比他小两岁，代沟却大得宛如天堑，他经常摸不准季越戈的心思。 在他们还小的时候，季越戈就脾气狂躁容易发怒，甚至有次差点把邻居家的熊孩子打到脑袋开花。自那次后，季越戈在季父季母的严厉管教下，渐渐改掉了这种暴躁脾气，但后来他们却发现事情并没有好转。 因为季越戈越来越冷漠了。 他对很多事物都提不起兴趣，拒绝上学和与人交流，年纪轻轻就表现出一副无欲无求随时随地能出家的样子，性情淡漠得不像正常人。有时候他们一家人开开心心坐在一起照全家福，照片里的季越戈能表现得完全像个陌生人。 直到去医院检查后，他们才得知季越戈患有情感缺失症。 他们试过让季越戈喂养毛茸茸的小动物等各种方法，以期唤醒他的同理心，结果十分惨不忍睹，甚至连家人都被他越推越远…… 可这次季奶奶生的病非常严重，她需要回老家安心静养，不能生气不能操劳，而季越戈又必须回到原籍参加高考，他们势必是要住在一起的。 季景城真的很担心季越戈这个不□□。 两兄弟一前一后进入餐厅，季越戈坐在餐桌末尾，不发一言地用餐。 季越戈旁边是季爷爷季奶奶，对面则是季景城和季父季母。 季父季母对视一眼，季母温柔道：“越戈啊，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季越戈：“嗯。” 季母叮嘱：“昨晚给你卡上打了些钱，不够的话再跟妈妈打电话。” 季越戈摸出手机，扫了一眼银行发来的信息，“不用，我有钱。” “哟这么多！”季奶奶眼尖，一下看清他的余额，顺嘴笑道：“一千万哪。” 季母愣神：“啊？”她记得是一百万啊。 季奶奶反应过来，又仔细看了眼：“对，是有个零头，这是越戈自己挣的吗？” “嗯。” 季越戈推开椅子，“我吃饱了，外面等你们。” 季景城的提醒声在他身后响起：“私人航线被取消了，我送你们去机场。” 留下餐桌上几人面面相觑。 季爷爷皱眉询问：“他哪来的钱？” 季父看向季母，季母语塞：“我不知道呀。” 季奶奶混不在意：“哎肯定是炒股呗！我之前还看见这孩子在玩股市呢。” 向来对小儿子缺乏日常交流的季父季母沉默了。 季母：“我等会问问景城。” 季氏家大业大，季景城身为哥哥，待人温和有礼，为人含蓄且不失锋芒，目前在全球首屈一指的顶尖学府念书，一边帮父母打理家族企业。 而季越戈好像根本不在乎这些世俗意义上的东西，他在家自学完所有课程，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睡觉和游泳，能窝在家里一整天都不出门，十分堕落。 一边是懂事亲近的大儿子，一边是冷漠寡言的小儿子，季父季母自然偏向看起来更优秀的那个，对季越戈关注越少。 他们一直觉得小儿子是个练废的小号，根本不会管问他的生活，也不怎么上心，哪能想到小儿子竟还有这种天赋。 昨夜下了场暴雨，院内绿植新亮无比，酷热的盛夏气息也被暂时压下些许。 季景城打开车窗，说道：“爸妈他们太忙，没有时间呆在家里，你不要放在心上，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跟我说。”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最近股市行情不怎么样，还是慎重点比较好。” 季越戈靠着黑色座椅，眉宇间微微皱起，面色不怎么好看。 季景城发现他脸色不对，“你是不是头疼？” 季越戈闭着眼睛，冷淡而疏离：“嗯，我睡一会。” 季景城不再说话。 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真了解过这个弟弟，甚至不知道季越戈会有这种头疼的毛病。 车内彻底安静下来。 季越戈头疼欲裂，仿佛有无数把刀在锯他的脑袋，但比头疼更为难忍的，是心底越演越烈的破坏欲。 这种想要毁掉一切的狂躁感已经被季越戈压抑了数年之久。 没有任何一个正常人能够这样长期压抑自己，理所当然的，季越戈在沉默中逐渐变态了。 季越戈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他无法和正常人一样感受这个世界，因为他每时每刻都在忍受疼痛以及心理上的压抑。 所有药物和治疗措施都对他无用，因而他只能把自己围困在冷漠的囚笼下，和所有人建立起安全距离。 这是为了保护自己，也是为了保护别人 ** “深海中，沉睡着数不尽数的各类生物，小到姿态各异的鲜艳珊瑚，以及寄居其中的各种微型动物，大到凶悍可怖的鲨鱼，吨位过百的蓝鲸……在漆黑无比的海沟之下，有着人类从未到达过的神秘之地，我们也从未揭开过这蔚蓝大海的真正面纱……” 顶着烈阳，旅行团的导游终于结束介绍，开始日常叮嘱：“接下来的时间大家自由活动，可以去那边玩一些水上项目什么的，海边虽然人多，但是有时候更为危险！因为所有人都在玩反而没什么人会注意到你，所以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 “注意看管好自己的手机钱包等一切财务，下午六点我们准时在这棵树下集合！” 乌泱泱的一大群外地旅客哗啦一声全部散去，兴奋满满地冲向了海边。 季越戈的爷爷奶奶终于旁听结束，携手去沙滩上慢慢悠悠地散步，临走前不忘劝说季越戈，“来都来了，想下水玩就早点下！” 他们在L市下的飞机，本来是要直接转车回老家小城的，但季奶奶突发奇想要来这边转转，才临时决定到的此处。 季越戈简单答应：“好。” 前来接机的管家和阿姨站在季越戈身后，大气也不敢出，他们都没有什么跟这位二少爷相处的经验，生怕说多错多。 作为海滨城市，L市有着得天独厚的旅游资源，海边风景尤其一绝。 澄灿阳光，金色沙滩，大海与天空蔚蓝相接，海风咸湿，连空气中都充满着躁动与欢乐的分子。 但季越戈却没有什么观景的心思。 他坐在棕色长椅上，看着爷爷奶奶慢慢走远，然后紧紧盯着面前的蔚蓝大海看。 他不能下去。 季越戈一边在心底排斥犹如饺子锅的海洋，一边按耐住疯狂涌动的渴望，干巴巴地看着眼前的海过过眼瘾，心底越发烦躁。 过了一会儿，季越戈终于打算放弃抵抗，出声打发走旁边坐立难安的管家和阿姨：“你们先回车上。” “好好好，有什么吩咐你尽管叫我。” 管家忙不迭应声。 季越戈摆手让他们离开。 长椅太低，他的修长双腿无处安放，只能交叠起来，却更显身姿拔绰。 季越戈生得很好，他完美继承了来自父母双方的优点，挺鼻阔眉，肤白唇红，一双桃花眼冷冷上挑着，偏就给他添了几分禁欲美感。 他背靠车水马龙，面朝游人与大海，虽着一简单白T休闲裤，却像加了层大片滤镜般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路过的年轻女孩们看他看得羞红了脸，纷纷笑着捂脸，相互怂恿去要微信，最后和同伴打闹着走远，“他看起来太高冷了，我可不敢！” “算了算了，这种程度的帅哥肯定便宜不了你我。” …… 季越戈忽略耳边的嘈杂声，摸出墨镜戴上，走进了沙滩，冰冰凉凉的海水沾湿了他的裤脚，舒适至极。 季越戈拿出手机计时，他最多只能在海水里呆十分钟。 他收好手机，一抬眼却忽然发现海面上的某处异样。 那个在远处水面上不断起伏的粉色一点……似乎，是一个人？ 沙滩游人如织，却都在开心地各自玩耍，环境嘈杂，因而没人注意到远处海面上的异样，也没有第二个人看到那一个粉嫩的点正在一点一点下沉。 这场景像极他昨晚的梦。 季越戈心底莫名抽疼，旋即腾地一下冲了出去。 他穿过浅水区密密麻麻的人群，哗地一下冲入海中，快速向那人游去。 “干嘛啊真是……”在水中拍照的游客被他打断，生气地骂了几句，却在看清他前进的方向时呆愣在原地，“哦我天有人落水了！” “哪呢哪呢！” “靠那可是深海区！快叫救生员！” 惊惧瞬间在一小部分人群中蔓延开来，有人畏惧水深，不敢上前；也有更多人在呼救，到处寻找救生物品。 嘈杂的人声全都随着季越戈的下潜慢慢隐没，像被海面隔绝在外，四周转为一种异样的宁静，只能听到水流的咕噜咕噜声。 离他二三十米的海面上，那名不幸的落水女孩儿已经在慢慢地下沉。 季越戈压抑住想要在海中放肆畅游的渴望，尽力屏息凝神，在蔚蓝的海水中看见了不断下沉的女孩。 她穿着一件粉嫩的裙子，浅粉色的发丝在水中绽开，皮肤娇嫩白皙，樱唇翘鼻，双眼紧闭，眉宇间轻轻皱起，似乎很是难受。 这一刻，季越戈清晰地察觉到他身上那种从骨子里奔涌的破坏欲和狂躁感短暂地被压制了一瞬。 他昏暗压抑的世界好像突然有了光彩。 第三章 来不及深想，理智让季越戈立刻拉住女孩往上游。 可还没等他游多远，那女孩竟自己睁开了双眼，她神态迷茫，一双眼眸却澄澈如初雪，好看得不似真人，更像摆在橱窗中最漂亮乖巧的娃娃。 大概是因为活动过于激烈，此时的季越戈明显感受到了心跳加快带来的眩晕。 而刚刚苏醒的夏瑜还有些迷茫，她真的在秘境中化形了吗？怎么感觉好不真实？ ——等等，这熟悉又陌生气味……是她的父神！ 夏瑜瞬间双眼亮起，一抬头果不其然看见了整整一天未见的海神！ 她忽略海神明显变短的头发，以及他身上那看起来怪异无比的白色衬衣，激动地攀上了他的脖颈，整个人都紧紧抱了上去，并用她惯常的发音腔调说道：“父神你终于肯回来了！” 季越戈猛地被勒住脖子，被夏瑜缠得直往下沉！ 她柔软的身躯还紧贴着他，让人依稀可觉女孩的玲珑美好。 “！” “咕噜咕噜咕噜——” 季越戈呼吸都乱了，他拼命去解怀中女孩的手臂，却遭到了对方更为激烈的相拥。 压根没察觉到眼前人异样神情的夏瑜欢快地抱着海神想往下游，想要和他一起像他们以前那样游逛海底，甚至还开心地吹了个五六个小泡泡。 而浑身被她缠住的季越戈此时此刻根本就划不动水了！季越戈都快疯了，这女孩难不成是想拉他垫背吗？！ 两人僵持不下。 他们一个想往海面上游，一个想往海底去。 季越戈活了十七年，第一次觉得下水救人要量力而行，再这样下去，他今天可能真的要交代在这了。 海水中阻力颇大，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很难凭他单方面的努力而分开。 眼前的女孩似乎比他更激动，她双臂紧缠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纤细双腿夹在他腰上怎么都不肯丢，愣他泳技再好也不可能身上挂着个人就游上去。 淡蓝的海水中，迟钝的夏瑜逐渐察觉到了点不对劲。 海神……似乎在使劲推开她。 夏瑜不由抬头看了一眼季越戈的表情，瞬间僵住。 眼前的男生眸中夹杂怒火与焦躁，而更多的则是不似作伪的陌生。 夏瑜下意识松开了手臂，而后瞬间就被她自小最为依赖的海神大人拉开了一线距离。 夏瑜如坠冰窟，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季越戈，眼眶霎时通红：“父神……” 季越戈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更搞不懂为何这陌生女孩为何会突然露出受伤的姿态。 还未等他反应，就见女孩嘴唇微动似乎又说了句什么随后就凑了上来。 “！” 季越戈动作快于大脑地出手，直接了断地用手刀砍上夏瑜的后脖子，把这个妄图拉他垫背的陌生女孩给打晕，随后拽着她的衣服把人拖上了海面。 救命的空气久违般涌来，几名姗姗来迟的救生员撑着摩艇，对季越戈喊：“快把手给我！” 海面波荡不定，同时有救生员跳下水靠近，向季越戈伸出了手。 季越戈喘着粗气，下意识地先将夏瑜托上了船，然后在救生员的协助下登船。 救生员将手指放至夏瑜鼻下，几秒后才长松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她没气了！” “可能吓晕了吧。” “这姑娘长这么漂亮，还年纪轻轻，怎么就想不开呢！” “应该不是。” 季越戈拧干衣服上的海水，指了下不远处海面上的破游泳圈，镇定分析道：“看着更像是意外。” 救生员用长杆够到游泳圈，将之一起带回岸边。 摩艇内壁光滑坚硬，救生员着急送医开得奇快，以至于夏瑜脑袋直接撞向了内壁。 季越戈眼皮一跳，神经反射地出手护住了夏瑜脑袋。 熟悉的气息令夏瑜感到心安，她无比自然地轻轻蹭了下季越戈掌心，眉间丘壑稍平，唇畔甚至溢出类似撒娇的细微哼声。 男生僵住动作，湿润睫毛下的双眼都忘了眨，心尖像被轻羽扫过般微荡。 紧张刺激的生死险境过后，季越戈并未产生劫后余生的喜悦，心底反而缓缓升起一种无法用言语表明的酥痒，像忽然失而复得了一件他弄丢很久的珍宝。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感受。 季越戈自认脾气暴躁，而他这会儿却对这个险些“带走”自己的罪魁祸首毫无脾气，以致对方得寸进尺地攀上他的膝盖，还无比熟练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温柔的海风中，他低头看着脸蛋白里透红的陌生女孩，心想如果忽略被海水浸湿的衣服头发，她看起来更像是睡着了。 尤其是她那一头粉得张扬的头发，看起来实在太像童话故事里的睡公主了。 季越戈莫名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夏瑜的脸蛋，手感细腻温热，居然软得不可思议。 “咳咳！” 旁边的救生员实在看不下去了，猛地咳嗽两声表示存在感。 季越戈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指，恢复冷酷外表。 湿漉漉的发丝掩盖了他的眸中神情，没有人知道此刻的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两名救生员对了个眼神：挺帅一小伙，怎么跟变态似的摸人小姑娘脸…… 海天一色，碧波如洗，岸上人声鼎沸，嘈杂不堪。 有工作人员在确认情况，以便采取最佳方案，围观游客被安保拦在外围，举着手机伸长脖子凑热闹。 医护人员确认伤员后，就急哄哄地把昏迷不醒的夏瑜拉上了救护车。 “小伙子你怎么样？需要去医院看看吗？” 季越戈摆手拒绝，第一时间躲进人群，并对焦急万分的爷爷奶奶说道：“我去下洗手间。” “诶——” 还未等两位老人关切询问，季越戈已经大步跑向洗手间。 季越戈冲进隔间，利落上锁。 地板返潮，湿漉漉地汇聚成水滩，隐约可见上方男生脱了衬衣。 季越戈拧了下水，浑身湿透的他面部皮肤光滑白皙，毫无异样。 但没人知道，在他脖子以下，肩颈线和胳膊外侧全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浅蓝色鱼鳞，就连没长鱼鳞的其他地方也隐约泛着透明的蓝。 这就是他为什么不能在海水中呆太长时间的原因。 因为他是个怪物。 季越戈侧身，垂眸看着自己身上那层薄而韧的鳞片，思绪被拉回到很久以前—— “你是个怪物！怪物没有资格和我们一起玩！” 孩童时期的排挤最为伤人，更何况那还是自己拼了命从海里救上来的人。 小小的季越戈还没学会压抑自己的怒火，他用拳头揍破了那个小孩的额头，在大人赶来之后率先躲进了厕所。 往事重演。 不过今天他救上来的，是个粉嫩可爱的睡公主。 或许是刚在海水中泡过的缘故，此刻的季越戈完全感觉不到那种令人头疼的狂躁感，他盯着那些蓝色鱼鳞看了许久。 直到季奶奶在外面焦急地喊他—— “越戈！怎么还不出来？是哪里不舒服吗？” “好了。” 季越戈换好管家送来的衣服，搓把脸，又对着镜子照了半晌，觉得问题不大后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季爷爷季奶奶担心得不行，尤其季奶奶，她拉着季越戈的手左看右看，生怕他缺胳膊少腿，还自责道：“都怪我，非要今天来这儿，差点让我乖孙出事！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怎么跟你爸妈交代？哎呀真是吓死我了！” 季奶奶蹦豆子似的自责令季越戈好笑不已，他笑道：“奶奶，我是去救人的。” 如春风般和煦的笑意令众人短暂愣住，他们还从未见过季越戈笑。 “哎呀那么深的海，你真是要吓死奶奶了！” 季奶奶反应过来，作势去打他，然后拉着季越戈就往外奔，“我们还是早点离开这个风水极差的地方好！” 季越戈回头看向季爷爷。 季爷爷无奈地笑着摆手，他向来听老伴的话：“走吧走吧，早点回家。” 只是，等季越戈坐上车，透过窗户看见大海时，忽然想起在海水中，那陌生女孩仿佛向他索取拥抱的模样，动作熟稔地仿佛她对他做过无数遍…… L市医院。 病房外，疾步匆匆的医生护士路过走廊，家属病人纷纷让路，一边猜测：“发生什么了？” “难道又有哪里发生连环车祸了？” “不对啊，这一下午也没听见啥动静啊！” “他们去的好像是那个溺水女孩的病房……” 被转到单人病房夏瑜仍在沉睡，围在她身边的医生护士相互讨论着什么，表情神态极为严肃。 “……这女孩真的溺水了！景区那么多人看着我还能说谎骗你们吗？” 景区负责人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动作激烈地掏出手机怼到其他人面前，说：“实在不信我给你看视频！我刚让同事传给我的！” “您别激动！别激动！” 护士小姐姐安慰他道，“虽然检查初步得出这女孩没有出现溺水迹象，但可能她体质特殊有什么异常也能说得过去，我们医院还会给她做进一步体检的。” 在场的医护人员心思各异，并不像护士小姐姐所说那般轻松，因为在刚刚的体检过程中，除了和正常人几乎无异的心率和体温，他们没有找到任何证明这女孩是普通人类的证据。 血检结果中各项指标不对，脑部CT显示异常，各项片子化验结果源源不断地送入他们手中，惊动的主任医师越来越多，有的医生吓得险些报警！ 因为这些数据绝不可能出现在人类身上！ 还是院长深思熟虑之后，才拿定主意道：“先观察观察，实在不行再报警也不迟。” 但实则，院长已经悄无声息地报备了国安处。 近年华国不是没有出现过这类能人异士，但他们都被国家隐藏得很好，并不会轻易出现在世人面前，只要这女孩不会对现有人类产生危害，国家就不会主动出手。 “——她她她醒了！” 景区负责人突然惊叫道。 话题主角夏瑜缓缓睁开眼睛，瞬间招致一堆眼球的爱抚。 七八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齐齐盯着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们眼神灼热，似乎看到了什么医学界的奇迹。 这急声的询问与混乱繁杂的水底片段一并涌入夏瑜的脑海。 夏瑜头疼欲裂，异界大海的所有过往将眼前的白色病房完全割裂，让她一时间分不出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这里不是什么秘境，如此稀薄却广阔的灵力，绝不是她的世界。 “父神在哪……” 夏瑜抱紧脑袋，不断用异界音调呢喃出声。 护士小姐姐把耳朵凑近她：“你要什么？” 其他医护人员面面相觑，他们都听不懂夏瑜这怪异的腔调，甚至有人怀疑道：“这女孩儿是不是哑巴？” 不怪乎他刻薄，实在是夏瑜刚才那咿咿呀呀的腔调听起来就不像是正常人能发出来的 。 而夏瑜却能听懂眼前这些人类的语言。 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她敏锐捕捉到了“哑巴”这两个字 。 夏瑜渐渐平静下来。 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和这些人类的不同之处。 一个小时前，她还是一只来自异界的粉色海豚，而现在，却变成了一个人类少女。 “夏瑜，我们找到了你的行李，但是没找到你的手机，你是不是带在身上掉进海里了？你现在能联系上你父母吗？” 景区工作人员将“夏瑜”的身份证放在她眼前，白色卡片上女孩面带浅笑，眉眼弯弯，正是被她在海里救过、阴差阳错掉进漩涡的人类女孩！ 所以现在这情况，是他们把她当做了那个人类女孩“夏瑜”？ 第四章 “我不是“夏瑜”。” 从未见过这么多人类的夏瑜直接坦白，她指着那张身份证说道：“我不是她，你们认错人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当场静下来。有医生上前去翻她的眼皮，被神经紧绷的夏瑜挡住动作，防备道：“你干什么？” 院长跟其中一名长相清俊的年轻医生对了个眼神，然后便见那年轻医生走出人墙，站在夏瑜面前：“夏瑜你好，我是陈医生 。” 陈宇温声道：“你能再重复一遍你刚才说的话吗？” 白色病房中明明站了很多人，此时此刻却安静得针落可闻。 夏瑜无端感到一阵恐惧，她下意识觉得自己刚刚不该那样说话。 在她旁边，护士小姐姐充满耐心的温柔哄她：“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姐姐说哦！” 与此同时，夏瑜耳边却突然响起了和护士小姐姐同样音色的另一道声音：“这个女孩真的好可爱呀！脸蛋这么白嫩，眼睛还那么大，啊我要被萌死了！” 夏瑜瞪大眼睛，却没有再出声说话，她清清楚楚的看见护士小姐姐嘴巴并没有颤动，所以后一道声音是…… ——“病人完全没有溺水迹象，肺部无积水，脑部CT也没有任何成像记录，这根本不正常！” ——“太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女孩怎么能是个哑巴。” ——“真是倒霉，！第一次跟人换班执勤就出现这样的岔子，这个月的奖金肯定泡汤了！” ——“妥妥的养成系……” ——“较其他病人昏迷时间过久，心跳、体温偏低，体检记录显示不太寻常，各项数据指标更像是某种海洋动物。” ——“这种病例极难见到，一定要好好观察。” ——“这女孩身上疑点太多，我决不能错过任何细节，搞不好这又是一篇sci……” …… “停！”夏瑜在心中默喊一声，在场所有人的心声戛然而止，耳边顿时清净下来。 夏瑜讶异无比，她早就听说海族幻化人形后会觉醒一项独特的天赋，所以，她的天赋是读心吗？ 夏瑜看向在场所有人中最令她感到不适的人，陈宇，他戴着口罩穿着和其他人融为一体的白大褂，气度温和，眼神却锋利至极，让夏瑜联想到虎头鲨替海神抓捕坏鱼的场景。 ——陈宇：“她真的有问题，溺水不会导致失忆，她该不会觉醒异能了吧？还是被穿了？不行，我得及时上报。” 夏瑜顿时紧张起来，“我……” “主管！有游客捡到了她的手机！” 一个穿着景区制服的人冲进来，将一只手机递了过来，那手机壳背面印着“夏瑜”跟某国外巨星的合影，一眼就能认出来谁是它的主人。 在陈宇几乎化为实质的视线下，夏瑜伸手接过了那只被他们称为“手机”的方块。 ——陈宇：“如果她解不开，就可以直接送去国安处了。” 夏瑜动作僵住，解开？要怎么解？国安处又是什么地方？ 她仔细盯着手机和手机壳之间的缝隙，然后慢慢将二者扒开，看向陈宇，眼中暗含几分小小的得意。 陈宇：“……” “哈哈哈你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僵持中，护士小姐姐笑着拿过她手里的方块，“咦已经解锁了？” 有人插嘴：“是人脸自动解锁吧，现在小孩都爱设置这个。” 护士小姐姐点开通讯录，直接打给了“夏瑜”手机里唯一的亲情号——夏奶奶，结果打了三遍都没人接，“怎么回事？” 夏瑜小心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陈宇眉梢微挑，跟院长说：“再给她做个检查。” “不！我不做检查！” 夏瑜害怕地缩回被子里。 见她表现得十分抗拒，医生们也没有办法，他们又不能强制她做检查。 陈宇抬手按了下耳机，似在确认什么，又看了她几眼，随后便退出了病房。 最大的威胁消失，夏瑜不由暗自松了口气。 面对这些完完全全陌生的人类 ，夏瑜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不安地转着圆溜溜的眼珠，生怕这些人发现她不是人类而是海豚，然后把她抓走关起来。 可在其他人的眼里，她这种行为却变成了卖萌。 唇红齿白的漂亮小姑娘，顶着一头湿漉漉的浅粉长发，乖乖巧巧地蒙着被子，挂着点滴，湿漉漉的大眼睛还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们，简直能把人心都萌化了。 “这也太犯规了吧。” 不知是谁先小声说了一句。 夏瑜眨下眼睛，耳边重新响起来自房间内众人心底此起彼伏的啊啊啊声，她还听见有好几个人在夸她可爱。 可与之相对的是，这些医护人员的面部表情却一如既往地冷静专业，他们用似乎马上就能上台做手术般严谨的语气，继续强调检查的必要性：“夏瑜，我们暂时不确定你的溺水症状，需要你这边配合一下做个全面体检。” 夏瑜她生来就对情绪敏感，她在这些人的心声中提取了不少信息，发觉他们对她好像并没有什么恶意后，就试图发出寻求：“我想见那个救我上来的男生。” 景区负责人抓抓脑袋，为难道：“那就是个普通游客，救完你人就走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的人。” 夏瑜失落的垂下眼眸，虽然不确定那个救她的男生到底是不是海神，但她依然想要找到他。 护士小姐姐重复道：“夏小朋友，虽然你现在已经醒来了，但我们还是建议你做个全面详细的体检，以免这次溺水给你带来什么后遗症。” 夏瑜瞬间慌张起来，这里鱼生地不熟的，万一真的查出来她是只鱼怎么办？他们会把她关起来吗？ 夏瑜不说话，悄悄听起众人的心声。 ——“她看起来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真可怜，这么小的年纪差点就没命。” ——“哎其实检查先不做也可以，等联系到她的家人再说。” …… 听见众人心中真实想法后，夏瑜立刻用手摸了摸肚子，垂下眼睫小声道：“可是，我现在很饿了。” 被海水浸染的细润发丝垂在她脸侧，显得那张白净小脸可怜至极，漂亮且无辜。 谁会不怜惜这样可爱乖巧的小女孩呢？起码在场没有人能够抵抗这样的夏瑜。 护士小姐姐立刻温声哄道：“姐姐马上去给你拿好吃的～” 夏瑜乖巧应声：“好。” 景区负责人把“夏瑜”寄存的行李交给她，简单商量后续事宜后，就再没出现过，因此那个酷似海神的线索也暂时中断了。 护士小姐姐：“医生建议，你最好还是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因为你这个病例的特殊性，医院愿意为你减免部分医药费。” “那我可不可以再吃点刚刚的小黄鱼” 夏瑜从未吃过这样外皮酥香、内里咸嫩的小黄鱼，美味程度简直能跟她认定的NO.1七彩鱼相提并论。 夏瑜意犹未尽舔了下嘴巴，红润嘴唇还沾着点油光，配上她认真的小眼神，看起来滑稽又可爱。 “当然可以啦！”护士小姐姐高兴道，“每天吃都没问题，我们医院食堂伙食很不错的。” 夏瑜穿着一身病号服，顶着一头粉毛，手上抓着护士小姐姐新投喂给她的小黄鱼，边吃边好奇地在医院的小花园里走来走去。 她还没完全适应好这双腿。 以前看海神在海底如履平地时，夏瑜就经常幻想自己有一天能够幻化人形时，也能拥有这么一双好看的腿。 现在也算是实现了一半愿望。 护士姐姐打了一杯温水递给她，并且轻声嘱咐：“慢点喝。” 吃完美餐的夏瑜正渴着呢，她乖巧说道：“谢谢姐姐！” “不客气，那你在这儿玩，等会儿体检到你了，我再来叫你。” 夏瑜瞬间泄气：“我…我能不体检吗？” “不可以哦～” 护士小姐姐捏了下她的脸颊，笑眯眯道：“我已经联系上你奶奶了，你奶奶说晚上就到，让我们先看着你体检。” 奶奶？ 夏瑜点开手机，在照片中找到了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 看来只有找到海神，把“夏瑜”从异界带回来，她才能摆脱这个身份了。 夏瑜很聪明，她很快就学会了怎么操作手机，然后在社交软件上找到了原主的人生轨迹，也包括“夏瑜”这次突然回国的原因——父母在国外闹离婚…… 新奇无比的夏瑜宛如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这个世界这么有趣！漂亮衣裙、帅哥美女、豪华建筑、各种千奇百怪的文化……夏瑜在这小小方块里了解到了很多东西，也知道了自己现在这种状况可以用“穿越”这个词来形容。 夏瑜赞叹不已：“这个世界可真有意思。” 她又点开日历，密密麻麻的日程表上全部关于“夏瑜”最新粉上的明星邵炀，今日地点赫然标有L市。 看来这次“夏瑜”回国，不光是因为父母吵架闹离婚啊。 夏瑜还在备忘录里发现了这样几句话： 7月10日。 ——崽崽最近好像不太对劲，镜头上都好憔悴，我好担心啊。 7月12日。 ——垃圾公司，迟早要完！竟然敢这样对我们崽崽！真是气死我了！ 7月15日。 ——呜呜呜真希望崽崽不要出事，好想陪他一起度过这难关啊。 崽崽是谁？邵炀吗？ 夏瑜瞪着手机上的俊脸看了半晌，然后搜索找出邵炀的电影片段看，视频剪辑过后时长只有三分钟。 进度条结束，夏瑜有点意犹未尽。 她又点开邵炀的电视剧综艺等，看得津津有味。 一个小时后，玩到头昏眼花的夏瑜终于放下了手机，口是心非咕囔着：“也就一般般吧，还没有我的海神帅。” 在离她稍远处的医院顶楼，卸下口罩白大褂的陈宇瘫坐在沙发上玩魔方，跟他同队的人拿着望远镜看了半晌，说道：“目标没有任何异常。” “会不会是我们太大惊小怪了。” 陈宇想起女孩灵动的眼眸，轻笑：“再观察观察，别打草惊蛇。” 第五章 夏瑜无所事事地在花园玩了一会儿，趁花园没什么人，她试着用海神曾教过自己的控水能力，结果没能控制好力道，一不小心就将从指尖蹿射出的水流打到了别人身上。 初来乍到的小海豚瞬间面红耳赤，立刻跑去跟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人穿一身黑，帽子口罩也是黑的，他看了她手中的纸杯一眼，声音低沉略带哑意：“没关系。” 刚看过关于邵炀一个多小时视频的夏瑜几乎立刻认出来人，原因无他，邵炀那独特的嗓音实在是太好辨认了！ 邵炀说完就要走，夏瑜实在觉得不好意思，她下意识拉住他衣袖，“我可以赔你的！” 她眼睛亮晶晶的，看向他的表情略带惊喜，似乎表示她已经认出他了。 邵炀闭了闭眼，道：“不用！” 他语气微冲，夏瑜立刻被吓得松开手。 她站在原地没再跟上去。 邵炀长着双丹凤眼，身形气质绝佳，是一直爆火的顶流级男星，待人却温和有礼，至少“夏瑜”记忆中从出现过有关邵炀发脾气的新闻。 “如果‘夏瑜’还在，一定会要签名的吧。” 夏瑜不敢再玩水，转而小心打开了读心术——这是她自己命的名。 繁杂的人声从四面八方而来，信息量多到吓人，夏瑜被吵得头疼，试着缩小范围后只剩下了一个人的声音—— 那是邵炀被无数粉丝路人夸到出圈的低沉男音：……希望这次能有结果。 夏瑜抬眼，正巧看见大步走进医院偏门的邵炀背影。 夏瑜能听出这位顶流声音中的苦闷，但她却无法理解，有钱有地位前程似锦还有那么多粉丝喜爱他，他为什么会不开心？ 夏瑜回到座椅，咬了一口小姐姐送的鱼干，顿觉幸福感爆棚。 这个世界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怎么会这么多人类不开心呢？ 夏瑜翘着jiojio，滋滋有味地吃着小鱼干，开心到唇角弯起，愣是把普普通通的小黄鱼吃成了绝世美味。 直到护士小姐姐来喊夏瑜去做体检的项目，夏瑜也没能看到邵炀从里面出来 。 体检的仪器冰冰凉凉，让夏瑜感到如沐海风般舒适，所以一直到体检结束她也没感受到什么异样。 医生们却对这次的结果不甚满意，他们仔细比对着两次体检的结果，最终只能认定仪器在夏瑜第一次体检时恰巧发生了故障。 至于为什么接下来的病人体检报告皆属正常，就是他们无法解释的范畴了。 偷听许久的夏瑜松了口气，在护士小姐姐的安慰下回到病房整理东西，搬去普通间，她这间病房设施比较完善，要腾出来以便不时之需。 夏瑜什么都不懂，连整理被子都能搞得手忙脚乱，护士小姐姐看不过去来搭手，并哄道：“你去窗边坐着 ，让姐姐来。” 听话的夏瑜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护士小姐姐给自己整理东西。 从这窗边望去，恰好能看到楼下的小花园，夏瑜还看见刚才坐过的长椅。 夏瑜不免又想起那个邵炀来，也不知道他到底得的什么病 ，那样情绪低落。 她这边正想得出神，一低头恰好又看见穿一身黑的邵炀低头路过，在他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而邵炀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身后跟着两个尾巴。 他双手插兜，行色匆匆，根本就没有闲心思去确认有没有人在跟踪他。 不知私生为何物的单纯鱼立刻联想起邵炀在电影中被人绑架的场景，黑衣尾随、麻袋套头……她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就跑出了病房。 她绝不能让“夏瑜”的爱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伤！ 在夏瑜冲出病房的同时，邵炀已经走到了转角处，跟一个长发女人碰了面。 其中一名私生在亲眼目睹这一切后，立刻气愤地摔了相机冲了出去，她的同伴制止不及，也被拖拽了出去。 “阿姨，请你一定照顾好我妈，等过了这段时间……” 正跟护理阿姨交代的邵炀声音顿住，在看清私生手中相机的那一秒时，邵炀脸色瞬间变了，他用力往下压着帽檐，对身前人道：“阿姨，你先走。” 护理阿姨不明就里：“啊好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一名私生情绪越发激动起来，她夺步上前拦住护理阿姨，连声逼问道：“你是谁？跟邵炀什么关系？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说着，她同伴竟还要去拉扯那阿姨的衣服。 无辜的护理阿姨惊声反驳：“诶不是！我就是他……”妈妈的护理。 陷入疯狂的私生齐齐喊道：“你闭嘴！”接着又开始如炮轰般的声讨。 场面一度混乱至极。 邵炀忍无可忍，压低声音怒吼：“够了！” 邵炀从未在粉丝面前发过火，他这番态度却让这两名私生更加认定邵炀与这名眉清目秀的护理阿姨不清不楚，各种难听的字眼混杂着泣音一起发出，声音大到开始引起医院其他人的注意。 恰好赶来的夏瑜不太能听懂私生那些愤怒的谩骂，但眼瞅着“夏瑜”的爱豆要落入下乘，她自然不能束手旁观。 夏瑜迅速横插过去挡在两方中间，正气凛然地怼上两名私生，声音直盖过她们哭闹的动静：“你们休想绑架邵炀！我已经叫了医院保安了！他们马上马上就到！” “……” 正在哭诉自己有多失望多愤怒的极端私生瞬间卡壳，二脸懵逼。 ……什么情况？她们绑架邵炀？ 即将被绑架的当事人邵炀：“……” 护理阿姨终于能够自己站直，她气愤地整了整了衣服，“对！叫保安！好端端的一上来就拉扯人！现在的小姑娘真是没有礼貌！” “小姑娘？” 闻言，夏瑜陷入迷惑，护着身后人的手掌一转，指向面前包裹得严实臃肿到分辨不清性别的两名私生，神情肉眼可见地更加疑惑起来：“现在的绑匪已经竞争激烈到需要女孩了吗？” 精神打击，最为致命。 “你才绑匪！你全家都绑匪！我们是正儿八经的粉丝！” 两名私生气到头上冒烟，亮出身上各种关于邵炀的周边，蜜汁自信道：“我们可是老粉！” “粉丝？” 所以不是绑匪？那她们干嘛穿成这样？ 夏瑜目光一点也不含蓄地上下打量二人，无意识地补刀道：“也不像啊。” “啥粉丝？”刚跟保安打完电话确认位置的护理阿姨产生新的疑惑，一脸兴奋地仔细瞅着自家雇主捂得严实的口罩：“啊我就说小杨长得跟明星似的！原来真的是啊！” 两名私生：“……” 她们终于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什么，连声道歉：“炀炀对不起！” 说罢，慌忙扯着彼此衣角就想溜走。 夏瑜却来了脾气，她伸手挡住二人去路：“你们算什么粉丝？有你们这样怼到正主面前跟劫匪一样妨碍别人正常生活的吗？” 私生饭涨红全脸：“关你什么事！” 夏瑜仔细搜刮脑海中的词汇，不确定道：“你们该不会是私生饭吧？” 私生饭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是私生，她们张口就来：“我们只是想多关心一下邵炀而已！你又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替他说话？” 夏瑜指着自己身上的病号服，认真介绍自己：“我是这个医院的病人……” 话音未落，就被邵炀拉到他身后。 夏瑜好奇看向邵炀，可他神情掩在口罩下，看不真切。 这时，只见几名保安揣着警棍大步跑来：“谁？是谁在闹事？” 护理阿姨瞬间起劲，指着那俩私生兴奋地喊：“就是她们！” “别跑！都给我站住！” 两名私生哪见过这阵仗，立刻吓得慌不择路冲进了花坛，最后才狼狈地跑出了花园。 一群保安追着人走了没多久，就见护理阿姨一拍脑袋：“坏了！时间到了！小杨我得回去看着你妈，我先走了啊！” 无关群众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剩下夏瑜跟邵炀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夏日晚风徐徐，医院花园偶有三两行人路过，向他们瞥来好奇一眼。 夏瑜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忍痛割爱送出了一根自己最爱的小鱼干：“唔这个送给你。” 本以为她会趁机跟自己要签名的邵炀突然笑了：“为什么？” “因为你看起来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夏瑜露出一个治愈的笑来，替“夏瑜”说出那句她一直没有机会说出来的话：“别难过啦！你有很多粉丝，我们都会一直站在你身后的！” 邵炀望进她澄澈干净的双眼，轻声说：“谢谢。” ——可是，我并不需要那么多私生饭。 ——如果不是因为她们，我妈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家人，如果当时我态度强硬点，早点把她们赶走，就不会发生后来的车祸，我妈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一刹那，夏瑜毫无防备地听到了邵炀的心声，那近乎苛责的话语似在反复鞭挞自身，令人心生不忍。 眼前的男人身形高大，气质却略显颓丧，眼神空荡，根本看不出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的明星样。 夏瑜皱起挺翘的小鼻子，“那不是你的错。” 邵炀：“什么？” 夏瑜：“……” 夏瑜自知失言，她努力回忆备忘录上的内容，绞尽脑汁组织语言对邵炀道：“私生代表不了我们，我们是你的粉丝，是那种想看你在舞台上发光发亮、能一直开心走下去的真粉丝。前段时间的新剧路演，大家能看出来你最近状态不好，都很担心你是不是又因为那个破公司受了什么委屈……你不要太难过，要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我会一直喜欢你的……” 对上邵炀更加幽深的双眸，夏瑜越发觉得备忘录上的话读出来奇怪无比，她只好快速总结：“啊扯远了，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邵炀看着她加油的手势，半晌又移回夏瑜那写满真诚的眼神，说道：“我知道了。” “谢谢你。” 邵炀帽檐下的眼睛弯了起来。 见他终于彻底笑出来，夏瑜也瞬间如释重负，开心地把小鱼干塞进了他手心：“我把我的好运分你一点，你一定会天天开心的！” 毕竟她可是整天被锦鲤环绕的粉海豚，整个大海里再没有比她更幸运的鱼了！ 邵炀垂眸，不自觉握紧那根小鱼干，再次道谢：“真的很谢谢你。” 夏瑜跟他挥了挥手，一路小跑出了花园。 邵炀站在原地，盯着那根略显油腻的小鱼干看了许久，直到他手机响起。 ——“是邵炀吗？我是天盛娱乐的王总，我可以帮你和现在的公司解约……” 来人开门见山，提出了很多邵炀没有理由拒绝的诱人条件。 可以说，天盛娱乐占据了整个娱乐圈半壁江山，之前邵炀走投无路，无非就是因为现在的公司不做人，还按着他的合约迟迟不肯撒手。 “如果你还有什么要求，我们可以约个时间详谈。” 等了这么久，邵炀不会轻易放过这样送上门来的机会。 两秒后，他对电话那头说：“可以。” 那头喜出望外，几秒后才压抑着笑意跟他确定了时间地点。 天幕已暗，邵炀站在花园转角的黑暗中，挂断了电话，他似有所感地抬头看向对面住院部，三楼窗户处趴着一个不久前刚见过的女孩。 见他望过来，夏瑜似乎还有种被抓包的尴尬，呆了一秒后，才憨憨地扬起笑脸，朝他招了招手。 邵炀口罩下的唇角微弯，然后抬手慢慢挥了下。 第六章 在夏瑜吃晚饭的时候，终于迎来了“夏瑜”的亲奶奶。 “小鱼？” 一名穿着舒服的老人走进病房，盯着夏瑜目不转睛地看，仍然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不是，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怎么也没告诉奶奶一声？还有，你爸爸妈妈呢？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夏瑜措手不及，连手中的小黄鱼都忘了放下，“啊我……” 夏奶奶看着她一嘴的油光，皱眉上前递给她一张抽纸：“先把嘴擦擦。” “哦。” 夏瑜乖乖照做。 夏奶奶觉她动作太慢，又抽了张纸亲自给她擦，嘴上嫌弃道：“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 夏瑜感受到眼前老人轻柔的动作，眨了眨眼，然后瞬间听到来自对方口是心非的心声。 ——诶呦喂我孙女就是好看，瞧着小脸嫩的，真是可爱！就是脸瘦了点，是不是吃不惯国外的东西啊？ 夏奶奶看了看她的餐盘，不悦道：“怎么还是吃得这么油腻？你爸妈都不管你吗？” ——那两口子可真心宽。不行，不能让我孙女吃这种东西，等会儿回去得给她好好做一顿，让她尝尝什么才叫美食！ 夏奶奶：“还有你这头发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粉？” 夏瑜摸了摸自己特意改的颜色，“不好看吗？” 夏奶奶：“不好看。” ——哎其实还挺像芭比娃娃的。 夏瑜笑弯了眼，撒娇般扑进夏奶奶怀里：“奶奶。” 夏奶奶动作稍愣，脸上神色稍软，然后口嫌体正直地回抱着她，嘴上却教训道：“你都十七岁了，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撒娇了！” ——诶呦呦我孙女可真是太可爱了！ 夏瑜歪头杀，这情况应该不用她刻意伪装了吧。 夏奶奶年近六十，体质尚佳，双目炯炯有神，可能因为年轻时是名教师，她不笑时看起来很是严肃。 但当她笑起来的时候，却会让人感到如沐春风般的温柔。 等仔细为夏瑜擦干净手中油腻后，夏奶奶才抬眼端详自己这个多年未见的孙女儿，难得温情：“瘦了。” “我才不瘦呢！” 夏瑜软声道：“我每天都会吃很多肉。” 夏奶奶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好，等回家奶奶就给你做好吃的！” “可是你得先告诉奶奶，你爸妈为什么不回来？” 夏奶奶一错不错地盯着夏瑜的表情。 夏瑜这次没有听到她的心声，只能实话实说：“其实我不太记得了，他们……好像在准备离婚，” “怎么会这样？！” 夏奶奶当场惊住：“我记得上次回来他俩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开始闹离婚起来了？还有什么叫不记得？” 护士小姐姐适时进来：“她溺水后可能磕到了头，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医生说不排除有失忆的可能。” 季奶奶气得直接电话打了过去。 夏家父母是自由恋爱，两人一起创业，相知相爱二十多年，基本就没有吵过什么架，谁曾想这一次爆发竟直接严重到要提出离婚的地步。 “喂，妈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我问你，你女儿呢？还有好端端的，怎么就要离婚了？今天你给我解释清楚！” 夏父声音渐弱：“妈你听我说……” 夏奶奶拿着手机走出了病房，等她回来的时候，夏瑜已经悄默默把小鱼干解决完了。 夏奶奶挂了电话，看着她叹了口气。 夏瑜低着头，活像一只没有人要的可怜小猫咪。 ——这傻丫头真是，回来就回来，怎么还把自己折腾进了医院？！ 夏瑜的脑袋更低了。 执教大半辈子、素有一套严厉方法对付玩劣学生的夏奶奶叹口气：“罢了，就随他们去吧，我也老了，管不动了，只要你好好呆在奶奶身边就行……” 夏瑜紧紧抱住老人：“我都听奶奶的。” 夏奶奶只有夏瑜爸爸一个儿子，老人家性子倔，不舍得离开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没有跟着他们一家去国外生活。 所以，夏瑜一家逢年过节还是得经常回来。 夏奶奶收拾好一切东西，跟医生护士确认情况后，才定下明天回老家的车票。 “太晚了，不安全，我们明天早上再走。” 夏瑜自然没有异议，“好啊。” 第二天一早，顶着夏奶奶不赞同的眼神、吃完医院最后一顿小黄鱼的夏瑜含泪挥别了护士小姐姐，终于踏上了回到老家的旅途。 夏家老宅位于L市下辖的一个海滨城镇，风景优美，环境气候十分宜人，医疗教育设施完备，是一个非常适合养老的地方。 自“夏瑜”跟随父母去国外读书开始，她已经有三四年没有回来了。 祖屋修缮得当，家具一应俱全，屋外铺满青黑色石板，弄堂尾巷间还有扎着小辫儿的孩子在嬉戏玩闹，生活气息异常浓厚。 夏瑜回来得毫无预兆，夏奶奶根本没来得及去打扫城镇上的大平层，只能让她暂时跟自己住在一起。 “先在这里住几天，等那边儿找人收拾好了，我们再搬过去，可以吗？”夏奶奶这样问。 夏奶奶记得她并不是很喜欢这间老屋，因为她总觉得这里空气潮湿灰尘又大，所以每次回来，他们一家都是住在城区的大平层里面，夏奶奶也会和他们一起搬过去。 夏瑜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眼眸微亮：“这附近是不是有水？” 夏奶奶道：“隔壁季家拿了许可证，人工拓宽了一处海面，往东走五分钟就能看见新沙滩了。” 夏瑜立刻兴奋起来，她摇着夏奶奶的手臂：“奶奶，我们就住这里吧！” “好，不过你可别后悔，别到时候又哭鼻子闹着要回去！” 夏奶奶故作警告道。 “不会哒！” 这边空气湿度对夏瑜来说刚刚好，等她和夏奶奶一起把东西收拾好，就迫不及待地蹿向了海边。 夏奶奶不放心她，执着地跟了上来，还不让她下水游泳，说什么她昨天刚下水出事，今天怎么一点儿记性都不长。 宽阔无垠的海面就在眼前，却只能看不能游，这可把夏瑜给憋坏了。 她哀求道：“奶奶，我就下去游一小会儿，真的！我保证不会出什么事的！” 夏奶奶：“不行！” ——这孩子真是记吃不记打！也不知道她爸妈怎么管的…… 夏瑜无奈退步，“那我们还能来这儿玩什么？” “抓螃蟹，” 夏奶奶笑出一脸褶子：“今天中午奶奶给你做螃蟹吃。” 夏瑜：“……” 她不情不愿地跟着夏奶奶捡螃蟹，一边孩子气地嘟囔：“可是这些都能买来啊。” 明明夏家也不缺钱，甚至可以称的上有钱，但夏奶奶就是拒绝了夏父的安排，不去别墅过出行有司机在家有保姆的养老生活，偏要在这老宅自己洗衣做饭挤公交，还自称这才是生活。 “买来的能和自己抓的一样吗？” 活出自我的夏奶奶指挥夏瑜干活，趁机教育道：“你为这些螃蟹付出时间精力和汗水，等你吃的时候，就会产生一种别样的体会，这种东西可是从菜市场买不回来的。” 夏瑜蹙起细眉，无法理解夏奶奶说的话。 吃的时候能有什么体会？无非就是味道好吃与不好吃？还能有什么多余的回报吗？ 不过，时间久了，夏瑜倒是发现夏奶奶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连眼角的倦意都散去了不少。 或许，夏奶奶是孤独了吧，所以才会这样想法子和她在一起。 “想什么呢！” 夏奶奶往夏瑜脚边扔了一只虾，“快点，马上就中午了！” “哦。” 中午十二点，吃到夏奶奶亲手做的螃蟹后夏瑜真香了。 夏瑜再一次认识到这个世界的人类究竟有多会制作美食，她捧着小碗吃得异常满足，恨不得现在就再去海边抓个几十只螃蟹来，“奶奶，我们晚上还吃这个好不好？” “食不贪多，晚上吃别的。” 夏奶奶语重心长道：“而且，今天抓的螃蟹已经够多了，你不能再吃了。” 小海豚呆了一会儿：“那明天吃好不好？” “不好。” 夏瑜瞪圆了眼：“那后天呢？” “嗯，后天再看吧。” 夏奶奶似乎找到了逗弄夏瑜的乐趣，面上不露声色道：“只要你乖乖听话，想吃什么奶奶都给你做。” ——哈哈哈哈哈哈我孙女现在也太可爱了吧！真好真好…… 夏瑜哼了一声，推开饭碗，“我要出去玩一会儿！” 身后传来老人的叮咛：“别去海边啊！早点回来奶奶给你做小鱼干吃！” “知道啦！” 夏奶奶无奈地笑着收拾东西，“这孩子……” 还未等她坐下就听到了敲门声，是隔壁的老朋友。 季奶奶提着一篮子水果进来：“小鱼呢？” “出去玩了，” 夏奶奶摇头笑道：“小孩子还没定性呢！” “哎现在的小孩都这样，我家越戈也是，回来还没两天呢就迫不及待跟人出去了！说是跟我们一起回来陪我们两个的，结果现在整天都不见人影。” “……还是家里好，” 季奶奶半是叹息道：“老了还能在这边跟你们搓麻将。” “呸呸呸！说什么话呢！”夏奶奶啐道。 季奶奶笑了笑，没再说话，任由夏奶奶岔开这个话题。 两人说话没多久，就见季爷爷带着人和麻将来了。 几人一边搓麻将一边闲聊，说着说着就提到夏、季两家那两个小孩。 “越戈和小鱼年龄都差不多吧，我记得他们小时候还一块玩来着，索性他们在这都是常住，也不能放任孩子这样整天出去疯玩，不顾学业，我看不如把他们都送去学校吧，免得你们整天操心。” 另一人插嘴道：“说的对，反正学校离这儿也不远，再过几天正好开学，新学期插班进去刚好。” 季爷爷、季奶奶和夏奶奶对视一眼，深觉此法可行。 “这样的话，他们在学校还能一起有个照应。” “好主意！” 而此时此刻，完全不知道自己被爷爷奶奶的三言两语决定上学命运的两个人正好出现在了同一个地方。 夏瑜漫无目的地在祖屋附近转了一遍，最后摸上去城内的公交，成功地抵达了终点站——海洋馆。 而季越戈则是甩掉了一帮狐朋狗友，兴致缺缺地转到了这边。 来都来了，也没有白来一趟的道理——抱着这样的想法，季越戈独自走进了海洋馆的大门。 两人一前一后进门，先后选择了截然相反的游览路线。 但水族馆的路线设置是一个拥有众多分叉的闭环，四方通达，人流繁杂，有人会意外走失，也有人会在下一个角落猝然相遇。 夏瑜看见装满彩色热带鱼的小水箱，密密麻麻地镶嵌在墙壁中，一路往里延伸，通往；季越戈则看见巨大玻璃墙后的的海豹、海狮和海象，更前方是即将开始的人鱼表演。 季越戈并不是第一次来这，他对那些假美人鱼没有兴趣，于是穿过拍掌叫好的人群，来到仍在候场等待的海豚表演区。 这里人不算多，但也不少，前排座椅视野最好，却早早被人占光，他没有选择找位坐下，而是站在一侧出口，伫立等待。 喧闹的人声吵得他头疼，季越戈早已习惯，不过说来奇怪，自那天救了那个女孩后，他的狂躁症就莫名轻了很多，头疼也略有减轻，这才有了兴致出来玩。 后台，夏瑜悄摸躲过工作人员，来到了水池边。 “哇伊哇伊哇伊——” 几只白色海豚纷纷从水底游出，欢快地蹭着夏瑜的手心，有一只甚至跃上水面，蹭着夏瑜的胳膊撒娇不肯再下水了。 这是夏瑜自穿越以来最为开心的时刻，她跟这些同类的交流畅通无阻，若不是顾忌着人类无处不在的摄像头，夏瑜甚至还想下水和它们一块玩。 ——可是，你怎么会变成人类啊？ 夏瑜笑着摸了摸海豚的脑袋：“因为我是鱼妖啊～” 她话音刚落，一道惊喝突然从后面传来—— “什么人？！” 海洋馆的工作人员迅速奔跑过来，手举强光手电照在夏瑜脸上，厉声：“是谁在那里！” 第七章 夏瑜吓得手一抖，整个人直往水里栽倒。 千钧一发之际，那只最调皮的海豚居然以为终于说服了夏瑜陪它们玩，还轻轻地顶了一下她。 夏瑜：“！！！” 扑通一声，巨大的水花四溅开来，夏瑜掉进令鱼舒适的水中，还下意识游了几圈，最后才终于忍住想要变回鱼身的冲动，浮上水面。 工作人员目瞪口呆，他看见平日里那些没有食物就极不配合的海豚此刻竟然一个个都温顺的像极小绵羊，它们围绕在夏瑜身侧欢快地打着圈，似乎在跟它们最好的朋友玩耍。 ——我嘞个去，这特么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女孩难不成…… 夏瑜清楚地看见这名工作人员使劲地揉了揉眼睛，表情震惊且难以置信。 她只得尝试跟这些小伙伴沟通，“我得走了，要不这些人类就会发现我不是人了，我下次再来找你们玩。” “哇伊哇伊哇伊——” 它们声音委委屈屈。 ——下次是什么时候啊？你不要骗我们啊！ “…嗯…明天？如果我明天有时间的话。” 夏瑜硬着头皮跟这群小家伙商量好时间，才终于被它们簇拥着送回岸边。 “哇伊哇伊哇伊——” ——那我们明天见啦，夏瑜。 夏瑜依依不舍地跟它们道别，一转身正好对上三四个海洋馆工作人员震惊到瞳孔放大的眼睛：“……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叮铃铃——” 代表表演时间到的铃声准时响起，几名训导师却全无工作的心思，这批海豚性格是很温顺没错，但也不见得能跟第一次见面的人类这么亲近！简直比他们这些训导师更受海豚喜欢！ “这位……同学，你想来应聘我们的训导师吗？” 夏瑜一脸懵逼地摇了摇头。 后台观众等了半天等了个寂寞。 季越戈眉间轻皱，这不正常，海洋馆的娱乐表演向来准时，就算发生什么突发状况现在也该有人出来安抚观众情绪。 季越戈看向后台的入口，随后做了一个他这一生都无比庆幸的决定。 部门主管见迟迟没有人上台，终于生气地快步走到后面，怒喊：“都怎么回事！外面观众都等着急了！” “你们这是干嘛呢！围成一圈打扑克吗？奖金还想不想……” 主管声音戛然而止，他看着全身湿透的陌生游客，瞬间火从中来：“这边禁止游客入内，你没看见吗？！” 夏瑜被他吼得脑袋直懵：“不好意思我……” “耽误我们的表演时间你赔得起吗？还有这里都是经过消毒才能进来的，万一动物不小心感染死掉了怎么办？” 一连串喋喋不休的逼问令夏瑜短暂地红了眼眶，从未有人这样凶狠地吼过她。 在异界，她是被整个海族捧在掌心的粉色小海豚，除了海神，几乎没人会故意欺负她。 而在这边，仅仅接触人类不过几天的小海豚根本没有这样直面过人类的恶意。 “唔咦唔咦唔咦——” 他们身后，水中的那些海豚忽然疯狂撞击池壁，跃出水面发出尖厉嚎叫，似陷入了某种癫狂。 “怎么回事？！” 训导师们大惊失色，这里并没有什么能刺激到它们的东西啊？ 主管继续为难夏瑜，他呵斥道：“你看见了吗？它们现在已经发狂了，等会儿的表演怎么办？你来负责吗？” “对不起，” 夏瑜头发上仍在不断往下淋着水，细嫩脸蛋上全是水渍，双眸通红，“我只是……”太想我的朋友了。 “不管你之前到底想干什么！现在必须为这一切负责！” 主管凶恶地打断她的话，看向在训导师们安抚下仍然无法安静的海豚，继续冷言冷语：“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必须为这场观众的退票付费！” “打断一下。” 穿一身白的季越戈忽然出现在众人身后，他面容平静，身材挺拔，愣是把简陋黑暗的后台走成了秀场。 季越戈快步走到夏瑜身边，第一时间给她披上了一件外套，然后站在她身侧转向主管，道：“你凶到她了。” 在场众人：“…………” 夏瑜自季越戈出现在她眼前的那一刻就失去了任何想法，她怎么都想不到海神竟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这里！ 夏瑜不禁攥紧季越戈的衣角，生怕他再次突然消失。 这位主管向来欺软怕硬，原先见夏瑜不过一个小女孩，自然气盛声壮，这会见来了一个比他气势更盛的男生，自然萎了起来：“不是，是这女孩先擅自跑到我们后台来的。” “我一路走进来，也没看见你们有设置什么禁止入内的警示，更没有其他人阻拦，” 季越戈声音不疾不徐，如朗月清风：“所以，这不是她的错，你们管理不善，反而将责任推到游客身上，真是厉害。” 主管：“……” 被倒打一耙的主管稍愣，又道：“那，现在海豚发狂总是她的错吧！” 闻言，季越戈低头看了眼夏瑜红润的眼睛，长眸微凝，接着又看向不远处闹腾不止的海豚。 就在他视线扫来的那一刹那，所有嚎叫的海豚纷纷止住了声息，呜咽着缩回训导师们的身后，像在害怕什么可怕的东西。 训导师：“？” 主管：“？” 季越戈惊讶一瞬，反应极快地夺回众人注意，“现在可以了。” 训导师：“……” 主管：“…………” 夏瑜现在万分肯定眼前的人就是她的父神，因为以前的海神就曾这样压制过围绕在她身边不肯回家的海狗！ 结果还没等她欢喜认亲，下一秒就被重新打入冷窟。 主管来回看着二人，疑惑发问：“你和她什么关系？” 季越戈低头看夏瑜的脸，迟疑半秒：“不认识。” 从小就跟着海神直到现在的夏瑜瞪着季越戈，眼眶迅速蓄满泪水，仿佛下一秒就会崩溃大哭出声。 季越戈那拒人千里的冷淡表情肉眼可见地迅速龟裂，他连忙去翻纸巾给夏瑜：“不是你别哭啊……” 主管才看不得他们在这秀，大声反问：“不认识你管这么多闲事？” 季越戈擦掉夏瑜脸颊的泪，动作熟稔到连他自己都不由恍惚了几秒，然后才直起身看向主管，语气平淡：“我乐意。” 众人无语凝噎。 主管声音又弱了下来，好像有些崩溃：“所以，她到底为什么要进来？” 季越戈复蹲下去，直视夏瑜低落的眼：“你进来是做什么？” 他声音温柔，眼底却充满着陌生和打量。 夏瑜不想看他，只道：“我听到它很痛苦，” 她垂眼看着光可鉴人的地面，“就进来帮了它一下。” 这时，池边的训导员突然惊叫出声：“小白这里怎么受伤了？” 众人寻声看去，只见一只通体白色的海豚腹部出现了一道长长的划伤，粉嫩的皮肉翻在外面，仍未彻底愈合。 看起来像是被人处理过。 主管不再吭声。 如果没有夏瑜，他们可能直到今天演出结束都发现不了这只海豚受伤了。 海洋馆高价购买这些海洋动物，用极少的食物驯服他们，然后得到这些真正的摇钱树。 没有人会在乎这些动物的真正感受，他们只在乎能否从中得到丰厚的利益。而观众只能看见被人类精心设计好的精彩笑点，却看不到那些海狮海狗被挨饿训练的时刻。 最好笑的是，这些不幸的海豚明明拥有堪比人类小孩的智商，却要靠自身完成高难度动作以换取人类施舍的那点食物。 尚且人微力轻的夏瑜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来保护她的同类，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训导师给那只海豚简单换了伤药，最后带它们进去给人类表演，而这其中，甚至包括那只受伤的小白。 海洋馆的人振振有词：“这个表演是海豚们的集体表演，缺少任何一只都会妨碍表演完整度。” 夏瑜生气道：“可是它明明已经很疼了！” “那我们也没有办法啊，其实也就几十分钟的事，等表演结束，我们会马上把它送医的。” 季越戈微皱了眉，拦住了他们：“把它留下，不然我会向海洋动物保护协会举报你们。” 主管气到脸色发紫，最终只能捏着鼻子自认倒霉。 海豚们在训导师的驱赶下依依不舍地离开，那只名为小白的海豚也被顺利送医。 看着同类这样任人驱使，夏瑜心底泛起深深的无力感。 这边的世界和她的不同，它们无法和她一样修炼成为鱼妖，更不可能打破人类的桎梏，拥有彻底的自由。 除非……有海神出手。 夏瑜仍坐在地上，她仰头对季越戈说：“你能救救他们吗？” 季越戈摇了摇头。 他以为小女孩善心发作，不忍看可爱的海豚落得如此境地，过了一会儿又劝道：“他们是被海洋馆买下来的，没有这几只，也还会有其他的海豚。” 夏瑜跟在季越戈身后，她用异世的语言轻轻说了一句：“可父神你以前说过，你永远不会放任同族不管的。” 季越戈觉得这语调莫名耳熟，但他确实没有听懂，“你能再说一遍吗？” “算了。” 夏瑜低头拒绝，神情低落：“有些话是不能说第二遍的。” 季越戈：“。” 完了，这种渣人感情的奇怪feel又来了。 “我们以前见过吗？” 他顿了顿，又说：“不带上次。” 夏瑜看着季越戈，眼眶一点一点变红。 季越戈真是怕了，“好好好我不问了。” 从见到这个女孩第一面起，季越戈就觉得自己不太对劲了，他对她的耐心程度连他自己都为之惊叹，和她站在一起，他就莫名其妙地感觉到舒适，就像盛夏之于空调冰淇淋。 离她越近，他的狂躁感就越轻，这是他之前从未有过的体验。 季越戈余光扫到她头顶粉嫩的呆毛，眸中情绪变化万千，最终化为心尖的一抹柔软。 季越戈带着夏瑜去了洗手间，“你先进去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找身衣服。” 季越戈说完转身，却被夏瑜抓住衣角。 夏瑜顶着湿润的眼角看他：“你会回来吗？” 季越戈莫名被戳中心脏，他有些分不清这种悸动因何而起，只轻声安慰眼前的女孩：“会的，我会回来的。” 夏瑜一点点放开他的衣服。 季越戈莫名不忍，补充一句：“我保证很快的。” 闻言，夏瑜只能自己进了洗手间，她躲在最后一个隔间，无声地扣着自己的手指。 她没想到，海神居然会不记得自己了。 明明自己穿越过来都毫发无损，甚至还因祸得福提前化形，而比她更强的海神怎么会沦落到丧失记忆的地步。 难不成越强的被压制得越狠？ 从某种意义上，此刻的夏瑜真相了。 季越戈从外面的商场匆忙买回几件衣服，速度奇快无比，直到面对不断有异性进出的洗手间时却脚步骤停。 他叫住一个即将进去的阿姨：“你好，麻烦能帮我把这些东西交给里面的一个女孩儿吗？” “她叫什么？” “呃我不知道，你就说给她送衣服。” “啊好吧。” 那阿姨狐疑地走进洗手间，发现只有最后一个隔间锁着门，她轻敲了下：“是送衣服给你吗？” “对是我，谢谢阿姨！” 夏瑜应声，接住袋子后犹豫了一会儿才问：“阿姨我想问下他还在外面吗？” “在啊。” 夏瑜放心，胡乱擦了下头发，换上衣服就走出了隔间。 夏瑜站在镜子前，刚洗完手就迫不及待地想出去找海神，结果被几个女生挡住了路。 “夏瑜？！” 几个穿衣打扮过于成熟的女孩拦住她，她们青涩的脸蛋上涂满各种颜色，看起来惨不忍睹：“居然真的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会是家里破产没法在国外读书了吧哈哈哈哈！” 几个人嬉笑着堵住夏瑜的路不让她走。 夏瑜满心焦躁，怕海神在外面等得不耐烦自己先走了，便道：“我不认识你们，你们认错人了。” 李晓调笑道：“认错人？不可能！你一点儿变化都没有，还想骗我们？” 夏瑜拉下脸，语气极冷：“我说过，我不认识你们。” 那李晓心底微怵，其实她也好久没见过夏瑜了，眼前人的通身气度和印象中那个胆小怕事的女孩完全不同，除了那张脸长的一模一样，她几乎找不出和以前相似的任何地方。 ——不可能呀，这世上还有能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吗？真是太奇怪了。 ——夏瑜是不是还没被孤立够？居然敢这么对我们李晓说话。 ——反了天了，出去几年就不知道谁是老大了，得好好给她一个教训！ 夏瑜见这几人不再说话，心底稍稍有底，她直接抬脚越过众人，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气场极强。 留下李晓等人面面相觑。 等夏瑜走出洗手间后，却发现她要找的那个人早已不在此处。 四周游人如织，来往匆匆，她站在人群中，突然不知所措起来。 夏瑜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感觉眼睛无比酸涩难忍，那是一种比吃不上七彩鱼更为难过的情绪。 是因为她化形成人，才会产生这种多余的情绪吗？ 李晓等人跟着夏瑜出来，朝夏瑜喊道：“喂！你刚刚是不是在骗我？！不然为什么我第一次叫你夏瑜的时候你就回头看我，反应那么直接，你肯定就是她。” 夏瑜都快烦透了，偏生此刻还有人不长眼的前来打扰。 “对，我就是夏瑜，那又怎么样？” 夏瑜没有笑，语调极凉：“你想做什么？” 李晓被她喝住，从头到尾细细打量眼前这个曾经胆小怯懦的夏瑜，到底是什么样的巨变，才能让一个人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第八章 李晓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令她恐惧至今的雨夜。 她浑身一抖，脸色唰地一下苍白如纸，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惧已久的事物，她不敢置信道：“难道…难道那件事真的是你做的？” ——天哪，难道真的是她？所以她这几年出国是为了躲祸？ 听到李晓心声的夏瑜蹙眉细思半秒，计上心来。 她凑近李晓耳边，用有只有她二人才能听见的音量道：“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夏瑜了，你若还敢像以前那样欺负我，就不只是那样简单了。” 夏瑜声音轻微若丝、软糯可人，却在李晓心底掀起了无边的惊恐，她无意识地后退半步，颤抖着声音：“不、不会了，我以后绝对离你远远的。” 此刻，夏瑜神情已经淡漠到极点，她眼含深意地看了李晓一眼，旋即扭头直接走出了海洋馆。 明明周围是人声嘈杂不堪的海洋馆，李晓却恍惚觉得自己现在置身于冰窟，她眼前不断回闪远久的可怖片段：潮湿暗巷，浓稠的鲜血糊满雨夜，有人踉跄倒地死不瞑目…… 其他跟班面面相觑，最后有人上前，犹疑问道：“李姐，我们就这么放她走了？不是说要给她一个教训吗？” 这一声瞬间将李晓拉回现世，她豁然扭头，看着自己的几个朋友：“你们有谁还记得三年前王艳那件事？” 几人立刻吓得魂不守舍，还有人惊怒交加：“不是说好以后不再提她的吗？” 王艳是她们以前的老大，自三年前因意外出事后，她们这群人的小头头就变成了李晓。 在那一次惨烈的事故中，为数不多的参与者李晓也受了重伤，而毫发无损出来的只有夏瑜一个！ “夏瑜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 夏瑜走出众人视野，这才轻拍胸口放下心来，她刚刚完全是即兴发挥的。 虽然不知道“夏瑜”到底做了什么，让李晓那么怕她，但恐吓一下这个曾经欺辱她的坏人，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 而夏瑜不知道，她在阴差阳错之下，帮“夏瑜”了一把。 夏家父母在“夏瑜”还小的时候就艰苦创业，一直不在家，李晓等人嘲笑她没有爸爸妈妈，总是带头欺负她。后来在机缘巧合下，“夏瑜”抓住了几人把柄才摆脱困境。 出国后，“夏瑜”一天天长大，想起在国内受到的那些委屈，就心里不舒服，总会对着镜子幻想迟早有一天要对着李晓撂狠话的模样。 没想到这件耿耿于怀多年的小事竟然让她这个鱼妖提前做了。 在夏瑜走后，去给她买毛巾擦头发的季越戈终于出现。 他去的那家便利店离洗手间不过十米远，但因视角差，双方都没能看见彼此。 季越戈又等了好长时间都没能等到夏瑜出来，终于后知后觉地拜托扫地阿姨进去看看。 扫地阿姨很快就出来了：“里面没有人啊。” 季越戈提着塑料袋的手指微紧，唇线绷直：“一个人都没有吗？” 阿姨：“是啊，我把每个隔间都打开看了。” 季越戈：“谢谢。” 那阿姨笑着摆手：“诶小事小事。” 人来人往的大厅内，季越戈站在原地呆了很久。 他脑海中忍不住一遍遍回忆刚刚所见的那一幕——少女坐在地上，委屈得双眼通红，衣服头发全部湿透，她连被成年男子逼问都没有真正地哭，却在看见他出现的那一瞬间落了泪。 在那个时刻，季越戈清晰地听见了自己胸腔内的剧烈跳动声。 季越戈很难解释自己这种心理，明明是仅见过两次的陌生女孩，她的哭泣无助却能狠狠勾动他的心弦，天知道他有多强大的意志力才压抑住本能没有给她一个安慰的拥抱，上次如此，这次亦是如此。 而且，她的每次靠近，都能减轻他头疼带来的狂躁感，什么情感缺失性情冷漠，全都被压制不住他对她的渴望。 从不信命的季越戈提着装有粉嫩毛巾的塑料袋，站在人来人往的海洋馆门口，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希望，还能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城市里遇见她一次，一次就好。 回到家，发现家中无人后季越戈就给爷爷奶奶打了个电话。 季奶奶：“哎呀我们还在隔壁你夏奶奶这儿打牌呢，管家带小丽出去采购了，你先自己吃点什么应付下，我和你爷爷很快就回去。” 季越戈无奈挂断电话，趴在客厅看了好久电视才终于等到门外传来动静。 季奶奶和季爷爷说说笑笑地回来，一边朝季越戈招手：“先把这些菜拿到厨房。” 季越戈看着丰富的食材，问：“今晚还做饭吗？” “做啊！为什么不做？不然你奶奶吃什么？” 季爷爷笑呵呵地收拾茶几上的泡面盒，“你怎么吃的这个？” 季越戈：“……” 晚饭时间，季奶奶说起件事。 “我们今天去你夏奶奶家了，她儿子在国外也不知道怎么了要闹离婚，孙女夏瑜自己跑回来了，前两天还差点儿出事，挺让人操心的。” 季越戈夹了一筷子青菜，简单回应：“是么。” 季奶奶一边若有若无地观察季越戈神态，一边接着道：“我就想啊，等这边开学后，你们就一块去上学，到时候让小鸣每天接送你们。” 季越戈无所谓：“嗯。” 季奶奶吃着季爷爷剥的大虾，继续说话：“她一个小女孩，父母不在身边还怪可怜的，诶你们小时候不还在一起玩过吗？到时候你多照应点儿她。” 季越戈这会儿根本就想不起来自己小时候跟谁玩过，嘴上敷衍得很是随便：“好。” 他走后，季奶奶开始谈论起来：“我感觉这孩子比以前好多了。” 季爷爷：“可不是嘛，昨天我看电视晚了，孩子还知道提醒我早点睡。” 季奶奶白他一眼，叹气：“只要别再像以前那样压抑自己就好。” 吃完晚饭，躺在床上的季越戈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今天下午那个陌生女孩眼含泪水看着自己可怜模样。 若非他对自己的记忆力还算有信心，他真的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以前对不起人家姑娘了。 季越戈看着屋顶，根本毫无睡意，头疼又渐渐找上门来，他干脆亮灯去打游戏。 仅与他一窗之隔的院子里，夏瑜正在跟奶奶一起做腌黄瓜。 明月如皎，树荫微凉。 夏瑜给夏奶奶披上一件外套，坐在石凳上托腮看她。 夏奶奶无意间回头，看见自家孙女这样一副出神的样子就心疼，“到底是哪个臭小子欺负我家小鱼！” 夏瑜噘嘴不高兴道：“奶奶！我都跟你说了不是臭小子，是人家为我解的围！” “而且上次我意外掉进海里的时候，也是这个人救我上来的。” “什么？居然是同一个人吗？” 夏奶奶放下手中的玻璃罐，擦干双手坐在她身边：“你确定你没有认错？” “确定。” 夏瑜说话声音有气无力。 “那的确是该好好感谢人家，若是你早点儿问他叫什么，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坐这无奈。” “谁说不是呢。” 夏瑜无奈地刷起手机，意外发现在医院那天有一面之缘的邵炀上了热搜。 ＃邵炀＃ ＃邵炀解约＃ ＃邵炀前公司＃ ＃邵炀 天盛娱乐＃ 等各种词条霸占了搜索页面，各路吃瓜群众纷纷下场，吵得不可开交。 有人爆料邵炀前公司不作为，刻意压榨公司艺人强迫签订各种不平等合约，任由背景强大的私生骚扰邵炀，甚至还在一次追车中发生了车祸，导致邵炀母亲住院，至今昏迷不醒。 更有人趁机爆出邵炀黑料，疯狂放大邵炀污点，连芝麻大点的小事都能放大一万倍…… 邵炀的粉丝们最为心疼，他们完全无法想象邵炀这段时间是怎么挺过来的。 有人根据爆出的合约推算过，如果解约，邵炀需要向前公司支付天价违约金，这样下来可能连给母亲治病的钱他都拿不出来。 但不解约，邵炀明显又咽不下这口气，前公司这种间接凶手他根本就不可能再待下去。 没人能料到，在舞台上光鲜亮丽的大明星竟也会遭遇这种事情。 资本的游戏向来不是普通人所能想象的，顶流明星尚且如此，更别提那些十八线小艺人…… 夏瑜一一翻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信息，最后还看见邵炀发了一条新微博。 “新的开始，感谢你们一直站在我身后。” 配图是一张干瘪的小鱼干。 夏瑜很开心地给这条微博点了个赞。 看来，那天她还算是帮到了点“夏瑜”的偶像。 接下来的几天都平平无奇。 夏瑜每天陪奶奶做饭洗衣收拾家务，种种花草打扫院子，说是提前过上了老年生活都不为过。 “夏瑜，去买瓶醋！” 夏奶奶在厨房喊道。 “知道啦！” 夏瑜关掉电视，跑到街头小卖部发现卖完后，果断转身上了公交，只要坐两站就能抵达一个大超市，还能顺便去买些她爱吃的零食。 夏瑜：美滋滋.jpg 超市在三楼，夏瑜最先进入电梯。 临近开学，超市里人很多，没多久她就被后来的人流挤到电梯最后的角落，携手的一家三口和小情侣等男男女女有说有笑，嘈杂不堪。 夏瑜紧贴电梯内壁，深觉这里面的空气真是令鱼窒息，下次还是不要坐电梯了。 电梯玻璃外，已经半只脚迈出超市门外的季越戈眼角一瞥，恰巧看见了某个日思夜想的娇小背影，当机立断地拔腿冲向步梯。 “越戈你去哪！” 拿着菜篮子的季奶奶吓了一跳，在他背后大声喊道。 “我马上回来！” 季越戈头也不回道。 季越戈感觉他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 耳边呼啸的风声模糊了他的心跳，隐秘而欢快的期待渐渐漫上心头，他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情绪。 有一道声音在他心底响起：如果第一次是偶然，那么第二次，第三次呢？ 二楼，电梯停下，没有人出来。 电梯口外围了一堆黑压压的人头，抱怨电梯太少的声音接连响起，“算了算了不等了！走楼梯去！” 季越戈扭头继续上楼。 昏暗的楼梯间印出他的一串脚印，季越戈一脚跨越三阶，蹭蹭蹭就爬上了三楼。 和二楼一模一样的场景再次上演。 季越戈没有丝毫犹豫，重新踏入楼梯间。 这家商场一共就五层，可五层是电玩城，季越戈猜测她应该不会去，毕竟她看起来那么乖。 四楼，电梯门开启，从里面下来一大群人，季越戈仔细搜寻，但就是没有看见他想找的那个人。 人流重新涌入电梯，眼看着就要上升。 电光火石间，季越戈想到另一种可能，他微喘着气，在电梯门最后关闭的前一刹点了上楼键，随即佯装正常地走了进去。 一位大叔不悦地瞅他一眼，然后往里站了站。 那人一动，季越戈就看见了最里面的夏瑜。 她低着头，在玩手机，柔顺的粉色长发乖巧地披在耳后，脸蛋粉嫩白皙，樱唇微抿，神情极为专注。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她手里的东西有趣，根本就不抬头看电梯里的其他人。 季越戈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而是镇定地选择转身面朝前方。 在电梯里当众问联系方式什么的，似乎有些太过奇怪了。 季越戈透过光滑的电梯内壁看她，女孩柔顺的粉色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鼻尖小巧可爱，连嘴唇都是莹润的粉色。 他看到不止一个年轻男孩在偷瞄她。 寂静的电梯内，季越戈忽然听你后方传来一个男人的录音，声音极其沙哑性感，像是在跟女友聊天：“宝贝，早点回来。” 然后便见镜中的女孩手忙脚乱地关掉了手机，双颊瞬间充血红透，连耳垂也一起染上血红。 季越戈瞬间僵住身形，如同躁动的心一下跳进冰水里。 原来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吗？ 季越戈捏紧手指，眉梢眼角冷气逼人，几乎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旁边，原本起哄、相互怂恿的男孩们也安静下来，不再作妖。 过了几秒，夏瑜才悄咪咪抬眼，偷偷瞅了一眼电梯内众人的反应。 呼——还好没人注意到她。 怎么会有人这么坏？居然把邵炀的声音剪辑成这样！还起个标题叫什么最适合当手机铃声的明星声音！ 人间险恶！！！ 小海豚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社死的感觉。 五楼到了。 等电梯内其他人都下去后，夏瑜才按了下楼键。 刚才电梯人太多，她都没找到机会下去，只能随大流一起到五楼。 夏瑜买了很多虾片薯条小鱼干，又跟奶奶视频挑了瓶她要的醋，这才准备动身回家。 另一边，和爷爷奶奶重新汇合的季越戈拎着菜篮，好几次把品相极差的蔬菜搁进了菜篮。 阿姨小丽不敢吭声，只能悄悄把他拿的菜给替换掉。 “越戈！你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 夏奶奶喊住季越戈，问他：“你是不是早恋了？” “没有。”季越戈烦躁道。 夏奶奶：“哎你这孩子！” 夏爷爷严肃道：“越戈，怎么跟你奶奶说话的！” 季越戈敛下神情，“抱歉奶奶，我先回去了。” 说完便自己走了。 夏奶奶其实并不生气，她反而有点担心：“这孩子该不会是表白被人拒绝了吧？” “看他那样，迟早得跪着讨老婆！” 夏爷爷哼道：“算了我们别管他，还是早点买菜回去吧。” 季越戈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修长的双腿有一下没一下地踢拉着小石子。 时值黄昏，街灯未亮。 来往行人千千万，反衬他无比孤寂。 “呼——” 季越戈长呼一口气，站在街角一抬眼，恰好看见令他苦恼不已的罪魁祸首正拎着一袋零食路过。 她提着一袋子零食，手拿手机笑得无比开心。 “诶诶看那个女孩！” “我去！好正！” “……那腿简直了！” 季越戈旁边的几个混混开始起哄，他们调笑着什么，说话间不断向夏瑜的方向看去，神态举止皆过于放肆。 季越戈冷眼看着。 正巧夏瑜走入一段暗路，那几个混混彼此对了个眼神，吹了声口哨，然后哄闹着起身一起向夏瑜走去。 站在旁边的季越戈烦躁至极。 他活动了下手指，长腿一迈挡住他们去路，语气狠厉了极点：“想干什么？” 第九章 夏瑜开开心心地带着零食回家，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身后发生过什么。 季越戈一人挡在数名混混身前，语气淡淡：“怎么，一起上吗？” 混混们：“……你以为你谁啊？” 季越戈好似根本不在乎会不会彻底激怒他们，他轻笑出声：“快点，我还要回家吃饭。” 语气神态极其嚣张。 混混们感受到了轻蔑，吆五喝六地冲了上去，“兄弟们，让他瞧瞧我们的厉害！” 五分钟后。 季越戈看着一片倒地不起咿咿呀呀喊痛的人，拍了拍手，十分轻蔑：“一群垃圾。” 随后扬长而去。 冷白的月光洒在他身前，于黑黝黝的路面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同一片星河下，夏瑜吃到了夏奶奶亲手做的糖醋排骨。 人类的美食文化真是博大精深！ 夏瑜感叹道，当她还是异界深海下的一只海豚时，从没想过肉类还能做成这般滋味。 其实不止这些，那些令鱼妖眼花缭乱的电子产品，如迷宫般林立的高楼大厦，错综复杂的城市交通……若不是有神通广大的手机支持，夏瑜现在肯定是个比老年人还老年人的睁眼瞎。 相比同龄小孩的早恋追星打架斗殴等等不省心操作，现在的夏瑜更像是刚上初中的乖乖女，听话贴心除了偶尔有些不值一提的小任性外，简直是现代家长中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夏奶奶一人住惯了，生活作息向来独立自主，也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的利索风格，但自从夏瑜回来后，这种行为习惯就完全打破了。 比如两个人一起做饭吃饭洗碗，聊天纳凉吃西瓜，有段时间，夏奶奶去哪都想要带着这么一个跟屁虫，觉得这种小日子也挺美滋滋。 “但是开学后就不方便了，这里离一中太远，还是城里的大平层方便。” 夏奶奶叹气。 夏瑜也有些舍不得离海边如此之近的老宅，准确地说，她是不舍得那片海，她掰着手指算：“没关系，到时候我就坐公交车上下学，从步行到车站再坐公交最多也就半个小时。” 夏奶奶听得心疼不已：“那样太累了。” 夏瑜撒娇道：“不累不累我更想和奶奶一起住在这！” 夏奶奶摸了摸夏瑜脑袋，“也不一定，隔壁老季肯定心疼孙子，会专门找人接送，到时候你和他一块就行。” 夜空下，靠在一起的祖孙俩一边啃西瓜，一边闲聊。 “明天去给你买学习用品。” “好。” 翌日。 夏奶奶带着夏瑜去了昨天的商场。 时间还早，祖孙俩闲逛了一会儿，又买了几套衣服，才慢慢悠悠地去了超市。 只见超市门口的空地上聚集着一大群人，嘈杂无比，夏奶奶心态年轻，当即拉着夏瑜过去凑热闹：“看看他们在干什么？” 夏瑜百无聊赖，还没走进就听到有人在说一个她近期无比熟悉的名字——邵炀。 她周身的女孩们三三两两聚集成团，热烈地讨论着什么。 “真是走大运了！谁能想到邵炀新剧取景竟会在我们这种小城市！” “诶这你可别说！小城市怎么了，我们这里可有全华国最漂亮的海！” “……唉好担心啊，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选到我。” “如果选到了我能找到机会跟邵炀要签名吗？” “那肯定可以的！” “都挺会做梦，人家剧组早就选好配角了，现在招募的都是群演！可能根本就没机会见到邵炀！” …… 最外围，夏奶奶遗憾地转身：“也不发鸡蛋啊，围这么多人干啥。” 夏瑜哈哈大笑起来：“奶奶，他们这是在选电视剧配角呢。” “没意思。” 夏奶奶摇头：“我们走吧。” 夏瑜看了一眼热闹的人群，“好。” 在超市内乱逛时，夏瑜发觉身后好像有人在跟踪自己，她五感敏锐，几乎在那人撞过来时就及时转身避开。 “啊不好意思。” 一个和她同龄的女孩嬉笑道，然后光明正大地从地上捡起一个封面精美的日记本，递给夏瑜：“同学，你东西掉了。” “这不是我的。” 夏瑜冷眼瞅着她，在那女孩即将缩手时拿过那本子，放回书架：“在你还未买单时，它还是超市的。” “另外，” 夏瑜从口袋中摸出一个带防盗锁的小玩偶，“这件东西还你。” 当看见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准机会塞进夏瑜口袋的小玩偶被人拿出来时，那女孩明显慌了，她慌忙接过小玩偶，逃也似的跑了。 在她逃跑前，夏瑜还听见了那女孩的心声： ——靠！李晓不是说这丫头傻得很吗？怎么这么吓人！ ——这么迅速的栽赃嫁祸竟然被她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我等会儿还怎么叫超市保安故意搜她的包。 ——算了算了不管了钱还是还给李晓吧，我不干了。 …… “小鱼，怎么回事？” 夏奶奶问。 “没事，一个老同学。” 知晓幕后之人的夏瑜并不把这当回事，反正在她面前，李晓的小九九都跟透明似的，不足为惧。 不过，上次的警告似乎没有起到作用呢。 夏奶奶拉着夏瑜的手，语重心长地叮嘱：“到学校后，如果被人欺负一定要回来告诉奶奶，奶奶会为你做主的。” “不要委屈自己，真出什么事也还有奶奶呢。” 夏瑜抱着夏奶奶笑道：“我知道的，奶奶。” 夏奶奶亲昵地捏了捏夏瑜的小脸蛋：“走吧，晚上去你夏爷爷家吃顿饭，商量商量后天入学的事，哦对了，你还记得隔壁那个季越戈吗？他跟你一起去上学，有什么事就去找他，不要怕麻烦……” 夏家。 季越戈已经盯着看桌上丰盛的晚餐有一会儿了。 他算了算日期，不是节日纪念日，更不是谁的生日，那为什么搞得这么隆重？ 夏奶奶新插了一束花，问他：“好不好看？” 季越戈汲拉着拖鞋，头发乱七八糟地翘着，说道：“好看，家里有客人要来吗？” “你夏奶奶带夏瑜一块来吃饭，” 季奶奶剪短一根花枝，说：“回来这么多天，你和小鱼应该也没见过，今晚吃个饭重新认识一下也好，毕竟以后要一起上下学。” 季奶奶交代般：“在学校里，要好好看着小鱼，她也算你妹妹，别让别人给欺负了！还有，盯着点其他男同学，别让小鱼早恋。” 季越戈听着头都大了，他扒拉下头发，语带不耐：“我是去带孩子吗？” “让你干就干，哪那么多废话！” 夏爷爷斥道：“听你奶奶的，把小鱼当亲妹妹照顾。” “……” 季越戈叹口气，有气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好，我知道了。” 恰在此时，门铃响起。 夏奶奶使唤季越戈：“是她们来了吧，越戈快去开门。” 季越戈揉了揉脑袋，头发越发毛躁，他单手拉开门，随口说了一句：“进来吧。” 然后便转身朝里走，走了两步似乎发现来人并没有跟上来，遂又转身回望。 夏瑜今天穿着一件淡粉连衣裙，俏生生地站在门外，似一株在黑夜盛放的花，她盯着他一瞬不瞬地看：“哥哥，我可以进来吗？” 这一秒，季越戈连呼吸都凝住了。 “当然可以。” 他如梦初醒，快步上前接过夏瑜手中的水果，然后弯腰给夏瑜拿拖鞋，不料竟撞到了夏瑜同样伸出的手指！ 季越戈触电似的飞快收回手。 夏瑜也缩回手指，看着鞋架：“唔我之前来过，那个粉色拖鞋是我的。” 两人离得极近，季越戈几乎闻见女孩身上的馨香，他止住呼吸，神经绷得极紧：“好。” 季奶奶恰巧过来，“都堵在这儿做什么？小鱼快点进来！” 季越戈深呼吸，若无其事地上楼回房间。 他站在镜前，仔细理了头发换了衣服，还抹了点面霜。 等季越戈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已经变得人模人样，帅气得连季爷爷都多看了他两眼，“大半夜的，你要出门？” 季越戈：“…………” 爷爷你能不能别总是这么一刀致命？！ 夏瑜替季越戈解围道：“那是哥哥明天带我去学校办手续吗？” 在季越戈听见夏瑜叫他哥哥的那一瞬间，骤然觉得整个餐厅的灯光都亮了点。 嗯，这个称呼不错。 季奶奶给夏瑜夹了一块鱼肉：“对，明天我们一起去。” 一起？！ 季越戈耳朵微动，立刻拒绝：“不就是办个手续吗？要不了这么多人，我和小鱼去就行。” “你俩可以吗？”季奶奶怀疑问。 季越戈笑得无比自然：“有我在，当然没问题。” 三位老人对视一眼，虽然不知道季越戈怎么会突然变了态度，但总归是种好的改变，至少把夏瑜交给季越戈照顾，他们还是放心的。 “那你可得好好照顾小鱼，别让她在学校受欺负，特别是现在那些男同学，一个个都早熟的很，不要让他们离小鱼太近。” 季越戈猛然想到什么，面上却不露分毫，他若无其事道：“对，现在很多高中生都早恋，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接近夏瑜的。” 夏奶奶摸了摸专心吃鱼的夏瑜脑袋：“我们小鱼可乖得很，才不会跟那些臭男生早恋。” “是吧，小鱼？” 第十章 夏瑜咬着小鱼干，含糊不清：“嗯。” 季越戈仔细观察夏瑜反应，见她没有强烈的反对情绪后，才松口气，看来那天的确是自己听错了。 那天事后，在手机热搜上刷到邵炀录音的季越戈差点没后悔死，如果他当时再坚持一下，或许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子了。 夏瑜这顿饭吃得那叫一个食不知味，从进门看见季越戈第一眼起，她就有点心乱了。 失忆的父神大人现在叫做季越戈，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严格地说，还是一个未成年的毛孩子？ 而且，异界的父神=人类世界的爸爸。 如果转换对应称呼，她现在应该叫季越戈“爸爸”？但是夏奶奶又让她叫季越戈哥哥…… 如果把海神大人当做哥哥，似乎也不错？毕竟这是在人类社会关系中最为符合她和季越戈关系的一种了吧。 对自我定位不甚清晰的小海豚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低头猛干饭。 “吃小鱼干吗？” 季越戈用公筷夹给她一根小鱼干，又问：“喝果汁吗？” 夏瑜复杂地看他一眼，答应道：“好。” 饭后，两家老人坐在一起看电视，夏瑜和季越戈则被打发去一块刷碗。美名其曰好好熟悉一下彼此。 说是刷碗，一进厨房门，夏瑜就被季越戈按坐在一边监工。 季越戈：“我来洗就好，这里有切好的水果。” 随即独自站在洗碗池边干活。 夏瑜看着那道忙碌的人影，突然软声道：“谢谢哥哥之前救我。” 季越戈擦碗的动作停顿一瞬，然后回头冲她露出一个堪称帅气的笑来：“不客气。” 夏瑜从未见过海神这样温和的表情，一时极为不适应地低下头不再说话。 季越戈摸摸鼻子，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于是继续刷碗。 夏瑜试着去听季越戈的心声，却毫无所获。 她的神奇能力就像暂时被屏蔽了，对季越戈根本没有一点作用。夏瑜不信邪去试客厅内的爷爷奶奶，一切正常，可当她用在季越戈身上时，就再次失去了作用。 所以，眼前的这个小男生真的是她的父神？！ 除此之外，夏瑜找不到其他解释了，毕竟她这读心的天赋源于海豚独特的声呐本领，而这个，也是海神之前教给她的…… 两人不约而同地保持着沉默，一时间只能听到厨房水流的哗哗声。 夏瑜偷瞄季越戈的脸，心底不断嘀咕海神看起来真的没有以前那样冷漠了。 大概是因为丧失神力，现在的海神看起来就像普通人一样，除了“气”强点，跟其他普通人类相比，几乎没有任何分别。 或许是厨房灯光柔和，眼前男生的侧脸被灯光勾勒得无比分明，他眼睫微垂，高挺鼻梁下的薄唇锋利有型，就连四溅的水珠都成了恰到好处的点缀。 比某些偶像剧里的男主都要好看。 夏瑜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他洗完碗擦干，然后递给自己。 夏瑜不明所以：“？” 季越戈唇畔溢出点轻笑，好听到醉耳的嗓音重复道：“我说，把碗放进橱柜。” “哦好。” 夏瑜愣愣照做，她第一次来夏家的厨房，连柜门都不知道怎么开。 她捧着碗，仰头看向比自己高出很多的季越戈：“哥哥可以帮我开下柜子门吗？” 从这个角度看，夏瑜的皮肤极其细嫩光滑，清澈的双眸只能映出自己的倒影。 季越戈喉咙轻滚，说了一句：“好。” 夏瑜抱着碗不方便，所以季越戈直接越过她的胳膊开的柜门，中间不可避免地衣料相触。 生性单纯的夏瑜毫无反应。 季越戈却莫名红了耳根，无法控制地想到了某些颜色废料。 等两人彻底把厨房收拾好，已经过去了很久。 季爷爷问道：“你俩怎么洗这么久？是洗碗机坏了吗？” 季越戈脸不红心不跳：“嗯，坏了。” 夏瑜凑到夏奶奶身边，小声说：“奶奶，我困了。” “好，那我们回去吧。” 夏奶奶牵着夏瑜的手，站起身，“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这就走了？好吧那明天见啊。” 季爷爷季奶奶起身相送。 季越戈眼尖地瞥见沙发缝隙落下的粉嫩手机，心念一转，然后笑眯眯地跟着爷爷奶奶一起出门送客。 夏奶奶笑呵呵：“诶呀别送了，就两步路，不然再去我家喝会儿茶。” 季奶奶笑了：“那就算了，还是明天吧！” 三位老人哈哈大笑起来。 “季爷爷、季奶奶再见！” 夏瑜又看向季越戈，很想像以前那样抱抱自己的父神，最终只能抿了抿唇，道：“哥哥再见。” 季越戈笑着，眼底有光：“嗯，明天见。” 直到三人返身回屋，季越戈才捡起沙发上的手机又冲了出去：“小鱼手机落下了，我给她送去！” 季爷爷看见自己孙子风风火火地蹿出了家门，有些发愣：“这孩子今晚怎么回事？” 季奶奶去试了下洗碗机：“奇怪，洗碗机没坏啊。” 星空之下，季越戈飞奔出去把手机还给了夏瑜。 “谢谢哥哥！” 夏瑜惊讶说完，却见季越戈迟迟不走，疑惑问道：“哥哥还有什么事吗？” 季越戈快速地点开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怼到了夏瑜眼前。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小鱼，加个微信？” 说完又觉得自己语气太像搭讪，又补充了一句：“等会儿给你发点一中的试题。” “哦好。” 夏瑜解锁手机扫了一下，半晌欲言又止：“……可是，哥哥你的是付款码。” “……” 季越戈隐在夜色中的耳垂瞬间充血爆红，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正常道：“不好意思。” 他收回手机，纤长手指飞速点了几下，“嗯，这下好了。” 夏瑜乖乖扫了码，认真地备注——“季哥哥”。 比她高出不少的季越戈自然看得清清楚楚，连唇角笑意都不自觉一点点扩大。 夏瑜抬头对他笑：“那哥哥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再见。” 季越戈挥了下手，一直等到夏瑜关上门才转身离开。 回到家，季爷爷还在陪季奶奶看没追完的的电视剧，随口说了一句：“回来了。” “嗯。” 季越戈一直看着手机，头也不抬道：“我回屋了。” 季爷爷犹疑不定地看着他的背影，跟身边人道：“老伴，咱孙子是不是谈恋爱了？这对着手机心不在焉的，怕是被人家白菜给拿捏住了。” 季奶奶的视线根本没离开过电视，一点也不在意般道：“你看他那样，是能找到女朋友的样子吗？” “也对。” 季爷爷深有同感：“现在那流行语是怎么来说的来着？” “直男。” 与时俱进的季奶奶说：“温柔体贴全不沾边，还不懂浪漫，能开窍都算他本事大……” 季爷爷打趣道：“上次在海边时我还看见有一挺漂亮的女孩要他微信，结果你猜怎么着，他居然跟人家说自己手机进水了！” “哈哈哈哈哈哈这真是我亲孙子能干出来的事！” 被爷爷奶奶嫌弃无比的季越戈此刻正躺在床上，对着手机发呆。 只见微信揭秘上赫然显示着几句对话： 【小鱼干】：哥哥好呀！:） 【戈】：嗯。 【戈】：[图片] 【戈】：[图片] …… 季越戈从朋友那要来了一中的上学期期末卷子，仔细挑选一番后截了几道题给夏瑜发了过去，还加了一句：“如果有哪里不会可以问我:-D” 但对方只回了一个咧嘴的笑脸，然后就再无回应。 “怎么还不来问我？” “不应该啊，难道是我选的题太简单了？” 又过了两分钟，看着仍然毫无动静的手机页面，季越戈烦躁地扯了下衣领：“早知道就挑难一点的了。” 隔壁，夏瑜只看了一眼就去洗漱睡觉了，因为夏奶奶担心她会熬夜，所以每天晚上都会把家里的WIFI给关掉。 尚未对手机产生真正乐趣的夏瑜并不在意这点，一直安心做着早睡早起的乖孩子，自然也就不知道季越戈百转千回的小心思。 隔日一早，穿戴整齐的季越戈就敲开了夏家的大门。 正准备出门晨练的夏奶奶吓了一跳：“越戈，你来这么早？小鱼还没起床呢。” 闻言，季越戈冷静地拿出自家奶奶做的青团，“我知道，我就是给夏瑜送点吃的，这是我奶奶亲手做的。” 夏奶奶笑着：“你奶奶手艺一绝，看来以后我跟小鱼都有口福了。” “那夏奶奶我就先走了。” 夏奶奶看着送完青团就离开的季越戈，有种说不出来的迷惑感，可最终什么都没想起来只能作罢。 良久，季家传来一道季爷爷的怒吼：“季！越！戈！你奶奶做的青团我一个都没吃到！” 等夏瑜彻底醒来时，已经十点多了。 不是她昨天睡得晚，而是她这具身体现在还需要大量的睡眠，对她来说，这是鱼妖独特的修炼方式。 许是刚化形的缘故，夏瑜最近尤其嗜睡能吃，饭量惊人。吃完夏奶奶提前准备好的早餐后，夏瑜把目光移向了桌上那盘绿油油的青团。 “唔——真好次。” 夏瑜吃得腮帮子鼓鼓的，一边口齿不清地问夏奶奶：“奶奶，这是什么东西？” 跟苦涩的海藻同一种颜色的东西居然能这么好吃？！ 夏奶奶在厨房内收拾东西，闻言扯着嗓子回答：“青团吗？那是你季奶奶做的！” 夏瑜跑到厨房给夏奶奶喂了一颗：“是不是非常好吃！” “的确。” 夏奶奶对上夏瑜亮晶晶的眼，好笑不已：“知道啦，等会儿奶奶就给你做！” “谢谢奶奶！” 夏瑜蹦蹦跳跳跑出去：“我去找季哥哥了！” 还没等夏瑜去敲季家大门，就见季越戈推着一辆自行车出来了。 季越戈跨过车身，修长双腿及地，拍了拍后车座，对夏瑜道：“走，带你去一中！” 夏末阳光明媚，少年人穿着一身清爽白衣，看起来十分阳光帅气。尤其当他看过来的时候，你会觉得他的眼里只有自己。 夏瑜从未见过这样的海神，以前在异世时，海神大人总是不苟言笑的，他威压太声，其余鱼族怕他怕得要死，自然不会去接近他，而常伴海神身边的，只有夏瑜一个。 季越戈笑着道：“怎么，看呆了？” 夏瑜摇头甩去心中想法，老实道：“你的白衬衣反光，刺到我的眼睛了。” 季越戈：“……” 第十一章 季越戈穿着一件略带心机的白衬衣。 乍眼一看平平无奇，但实则比平常的普通衬衣多了许多小细节，比如那衣领袖口鎏银的纹路，少扣一颗纽扣露出的锁骨。 每一处都无不在诉刻着衣服主人的魅力。要是其他人这样穿早就略显庸俗，但季越戈不一样，他仗着那张可以秒杀娱乐圈众多鲜肉的俊脸，硬是把这衣服穿出了高不可攀的意味。 但是，压根儿就没开窍的小海豚才理解不了那么多，她只觉得今天的季越戈好看得格外刺眼。 季越戈语噎半晌，几乎要怀疑夏瑜是故意在讽刺他，可一见她那双乖巧真诚的双眼，瞬时自我谴责地把怀疑压至心底，笑着说：“走吧。” 夏瑜坐上摇摇晃晃的后车座，小心地揪住了季越戈的衣角。 季越戈唇边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嘴上却淡淡道：“抓紧了，前面的路不太平坦。” 夏瑜攥紧手中衣服，软软地道了一声好。 季越戈被勾得心中微痒。 他故意没有降低速度，导致遇上凹凸不平的道路时，夏瑜直接一个后仰差点摔倒，她手忙脚乱地一把抱住季越戈劲瘦的腰，嗔怒道：“季越戈！” 季越戈哈哈笑起来：“都说了让你抓好。” 夏瑜气得勒紧对方的腰肢。 她力气不算大，季越戈却先受不住了，少女的馨香紧贴着自己，无端引起莫名的化学反应。原本就心思不纯的季越戈瞬间方向失控，左歪右扭地在马路上表演了一出杂技。 “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小鱼你快松开点！” 季越戈连忙求饶道。 “滴滴——” 路过的车辆鸣笛提醒，季越戈立刻骑到了路边。 那司机探出车窗怒骂：“好家伙！搁这打情骂俏呢！也忒不长眼了！” 夏瑜脸颊微红，戳了戳季越戈的后背：“好了，我们快走吧！” 季越戈：“那你这次可要抓好了！” “知道啦！” 阳光将二人的剪影刻画进微风里，划过一树的落叶。 一中还没有正式开学，因此学校里人很少，见到的人大多都是提前返校开会的老师。 校园很大，新建的高大教学楼依序排列，操场体育馆图书馆餐厅宿舍等一应俱全，绿化设施完善，看起来非常不错。 季越戈带着夏瑜骑车进入校园主干道，介绍道：“校园最南边有个湖，那里风景最好，等会儿结束了可以带你去看看。” 季越戈对这还算熟，他小时候来过几次，凭着记忆准确摸到教务处办公室，然后敲门进去。 张主任与季越戈父亲是多年好友，早就知道季越戈今天要过来，闲聊几句后直接亮出了各科试卷：“先摸个底，然后我们再聊。” “好。” 季越戈早知如此，给夏瑜分了一半试卷后十分顺手地从张主任桌子上摸了两支笔，“借用一下。” 张主任无所谓道：“用吧。” 这些试卷并不全是一中上学期的期末试卷，他专门找老师做了筛选和改动，最起码得两个小时才能做完。 季越戈他还是有印象的，他记得他成绩不错，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发生什么变化都有可能，如果成绩太差，他也没有办法…… 而那个叫夏瑜的女孩就更令张主任操心了，听说她以前在国外读书，国内外教学差别很大，也不知道她实力具体如何。 张主任一边看似优哉游哉地喝着热茶，一边暗中观察季越戈和夏瑜的做题状态。 却看见，季越戈连草稿都没用，笔尖快速划过纸页的声音流畅至极，说是在做题倒更像是在画画。 相比之下，那个夏瑜倒是挺认真的，中规中矩地在纸上写写画画，时不时在试卷上填几笔。 张主任忍不住小声提醒季越戈：“好好做。” 万一结果太差，他也很难做的好吧。 季越戈抬头，说：“我好了。” “？？” 这连二十分钟都没有吧！张主任不太相信，他咳了两声：“拿来我看看。” 夏瑜毫无所觉，低头继续做自己的卷子。 张主任虽然多年不曾教书，但评个卷子还是没有问题的。 答案就在他一旁的A4纸上印着，仔细核对后，他震惊地吸了一口气：“……你在原来学校排名多少？” 季越戈语气平淡：“第一。” 虽然他没去上学，但每次考试他都有在家教老师的眼皮子底下做卷子，这点没必要撒谎。 “怪不得全对！首都的学校考第一真的挺厉害的。” 张主任低头看着卷子，语气柔和了不少，说：“越戈，我记得你学籍还在这边吧，高考是要回到原籍考试的。” 季越戈看了仍在专心做题的夏瑜一眼，没给准话：“说不定，也有可能出国读。” 抓过众多校园早恋的张主任洞察秋毫，严肃道：“那我可得事先提醒你，我们学校是不允许早恋的！” 季越戈一脸正经：“这个我知道，夏瑜她是我妹妹。” 没过多久，夏瑜也交了卷子。 张主任看着她卷子大片的空白，欲言又止：“这些为什么不做？” “不会做。” 夏瑜诚实道：“我只做了我会做的题。” 张主任：“……”怎么感觉这也会是个刺头？ 季越戈没忍住笑意，肩膀抽抖了两下，然后对张主任道：“先看看吧。” 夏瑜压根就没做多少，她这两天学到的知识有限，有些甚至还模棱两可，她干脆全用自己的想法做题了。 张主任批改很快，夏瑜做的三分之一题量中，绝大多数都是对的，这意味着至少还不是无药可救。 “不过，她应该进不了重点班。” 张主任打下预防针，然后看着季越戈，对他说：“你倒是可以。” 没曾想季越戈竟一口否决：“我不进重点班，爷爷奶奶让我照顾好夏瑜，我得跟她一个班。” 张主任气笑了：“你以为非重点班就那么好吗？我们一中的重点班可是集结了全校最好的师资力量，你到时候可不要后悔。” 季越戈：“我明白，您不用多说了。” 张主任哼了一声，麻利地办好转校手续，最后告诉他们明天记得去财务处领校服。 “谢谢老师。” 夏瑜礼貌道。 张主任多瞅了一眼这个看起来就乖乖巧巧的女孩，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季越戈说的不无道理，这么可爱漂亮的女孩的确容易受到欺负，是该有个小保镖时刻跟着。 “不过，你这头发不行，学校不准染发，得染回黑色。” 夏瑜皱了皱小鼻子，看向季越戈。 季越戈笑了：“看我也没用。” 夏瑜慢吞吞：“哦好吧。” 湖面波光淋漓，微风几许。 季越戈推着车走在夏瑜身侧，问道：“我看到你没写昨晚我发你的题。” 夏瑜摸了摸耳朵：“啊我没注意到是原题。” 顿了顿又道：“奶奶让我早点睡，所以昨晚没怎么看。” 季越戈面色正常道：“这样啊。” 心底却忍不住冒出泡泡，原来是他胡思乱想了。 季越戈眉眼含笑：“时间还早，要不要哥哥带你去游乐场玩？” 夏瑜还未回答，就先被突然从草丛中蹿射出来的什么东西给吓了一跳！ “啊——” 夏瑜惊叫出声，下意识朝最让她感到安全的海神大人跳了过去。 季越戈反应超快，双臂一伸直接把人抱到了自己怀里，他轻拍夏瑜后背，安慰道：“别怕，就是只流浪猫。” “真的吗？” 夏瑜从他怀里抬起泪眼婆娑的脸蛋，死死抓住季越戈的衣服：“你不要骗我。” 季越戈心中莫名一动，看着近在咫尺瞪着他们看的小猫咪，故意道：“真的，它已经跑了。” 夏瑜松开手脚从季越戈身上下来，一转身正好就跟那只橘猫面对面。 夏瑜：“……” 那只橘猫好奇地叫着：“喵呜——” “啊啊啊！” 夏瑜崩溃大喊，重新跳到季越戈身上，紧紧缠住他脖子，一边怒喊：“季越戈！” “你居然会怕猫？” 季越戈强忍笑意，一边将无辜的小猫咪赶走。 夏瑜眼眶泛着红润，贝齿紧咬嘴唇，一句话都不肯说，看起来委屈又可怜。 季越戈心中顿时慌了。 “小鱼你别哭啊，我没别的意思……” 一米八几的大男生，蹲在女孩身前手足无措，一边哄一边懊恼至极地扒拉着脑袋。 过了一会儿，季越戈忽然冒出一个馊主意：“要不这样，你打回来，咱们就算扯平了，行不行？” 湖边清风徐徐自来，夏瑜的细微哭腔渐渐弱了下来，“真…真的吗？” 说实话，她还真没揍过海神大人。 在异界，海神于夏瑜是碾压级的存在，她打不过，更没机会打…… 季越戈见她反应，立刻道：“真的。” 夏瑜双眸充满水雾，眼前的男生一脸认真不似作伪，但就是这样才让夏瑜产生恍惚感。 以前的海神可不会这样给她道歉，至于打回去扯平，更是想都别想的事情！ 在异界大海中，没有任何鱼可以让海神吃一丁点亏。 和海神大人长得一模一样的季越戈再接再厉道：“你想怎么打都可以，我保证不还手。” 第十二章 夏瑜：“……” 她不禁想起在异界时海神仗着身份欺负自己的模样，那张欠扁到令鱼生气的脸和眼前男生真诚讨好的笑容重叠在一起……着实诱鱼犯罪！ 夏瑜贼胆顿生，抬起爪子“啪叽”一声拍在了季越戈肩膀上。 不疼不痒，毫无威慑力可言。 季越戈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你挠痒痒呢？” “？” 夏瑜表示被冒犯到，当即用了十成的力拍了回去。 “嘶——” 这一下，季越戈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自讨苦吃，“你还真用力啊！” “哼！”夏瑜站起来，抬起下巴，点了点季越戈的肩膀：“你要是再欺负我，我就告诉爷爷奶奶去!” 傲娇至极的模样看得季越戈心中颇为好笑，但面上还是迁就地装出一副知错就改的模样，“好啦，我知道错了，我们小鱼就原谅哥哥这一次好不好？” 夏瑜扭头走出湖边小道，软糯傲娇的声音随清风一块飘进季越戈耳际：“我要吃冰淇淋！” “好！”季越戈爽朗应道，小跑追了上去。 校门口就有家冷饮店，夏瑜选了草莓味的冰淇淋。值得一提的是，她还在店里听见了那个店员的内心尖叫： ——靠！这一对是什么神仙颜值！是青梅竹马啊啊啊？！吧啦吧啦简直吵死鱼。 夏瑜拿上冰淇淋，坐上季越戈的自行车：“走吧。” 季越戈：“坐稳了。” 夏瑜右手抓住草莓味的冰淇淋，左手抱着季越戈的腰，“诶你骑慢点！” 季越戈一路骑往游乐场的方向，笑得肆意张扬，“再慢就赶不上入园了。” 此时恰好遇见一处不平，因为惯性，夏瑜整个人直往后仰，千钧一发之际，她瞬间拉紧季越戈的腰肢，旋即整个人被他带回。 短短几秒钟，夏瑜的心情像是提前做了过山车般跌岩起伏，她怒不可揭地大声喊：“可我冰淇淋都要滴你衣服上了！” 季越戈：“……” 他低头瞅了一眼自己在风中飘逸的白衬衫，默默降低了速度。 等夏瑜吃完冰淇淋，季越戈也彻底停下了车。他们运气不错，正好赶上游乐场的最晚入园时间。 季越戈大手一挥，直接买了两人全票：“咱们挨个玩！” 夏瑜跃跃欲试：“那先玩这个。” “哪个？” 季越戈满眼期待地顺着夏瑜手指的方向看去，赫然是充满童趣的旋转木马！上面还坐着几个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小孩，见季越戈看过去后就对着他做幼稚至极的鬼脸。 “！” 季越戈后退半步，试着跟夏瑜打商量：“……这个一看就不好玩，我们先去坐大摆锤好不好？” “不！我就想玩这个！” 夏瑜气道：“是你说要挨个玩的，我就想从它开始！” “哥哥你说话不算数！” 小姑娘气鼓鼓地抱着胳膊，模样别提有多招人疼。旁边路过的人不由自主地看了季越戈一眼，眼中似含谴责。 季越戈：“……” 自己挖的坑，说什么都得跳。 “好。” 季越戈无奈地上前几步，提溜着夏瑜的衣领将她送了上去，“这个粉色的看起来不错。” 说完便飞速转身想溜之大吉。 “嗯？你去哪？！” 夏瑜动作迅速地爬下木马，一把拉住季越戈的胳膊，将他往自己旁边的位置上拖：“你坐这个。” 季越戈浑身写满抗拒，双手合十向夏瑜求饶：“小鱼，我下去给你拍照还不行吗？我保证把你拍得美美的！” 夏瑜：“不行！” 当咿咿呀呀充满童趣的音乐声环绕在季越戈耳边时，数名人类幼崽开始在旋转中大声欢笑，不断向季越戈发射泡泡。 被围攻的季越戈抱着柱子一脸的生无可恋，恨不得下一秒就逃离此地。 偏生夏瑜还拉着他：“看镜头！三、二、一，茄子！” 留下一张张虽帅犹丧的黑历史。 几分钟很快过去。 双脚及地时，季越戈冷静地想：没关系，反正一辈子很快的…… 看他一副颓丧模样，夏瑜就忍不住心中偷笑。 她脑筋一转起了点坏心思，随即在季越戈惊恐的目光中重新走向旋转木马的检票口。 “不是吧还来？！” 季越戈脱口而出，然后就见夏瑜脚步一转直接路过了旋转木马，走向不远处的洗手间。 夏瑜回头看他，唇角笑意带了点狡黠：“你在想什么？” 季越戈看出她眼中的戏谑，追上去使劲揉了揉夏瑜的脑袋，笑道：“好啊，竟然敢开我的玩笑！” 夏瑜从季越戈的魔掌下挣脱，笑出跑出他的视野：“哈哈哈哈哈哈我可什么都没说！” 接下来的游乐项目都是季越戈比较喜欢的，什么海盗船大摆锤过山车音乐飞椅跳楼机云霄飞车怎么刺激怎么来。 幸而夏瑜不是什么普通人类女孩，要不就季越戈这种强度，一般女孩早就跟他说拜拜了。 “还是这好玩吧！” 季越戈还挺自豪地问夏瑜，似乎一点也不感觉自己的安排有什么问题，“这不比你那旋转木马什么的强多了！” “嗯！” 习惯在异界和其他鱼进行游泳比赛的夏瑜眼睛亮晶晶，她从未想过人类竟然还能建造出这样新奇好玩的东西，“我们再玩一次刚刚那个大摆锤吧！” 季越戈一口答应：“好。” 两人座位相挨着，在空中加速下坠时还能听到其他人惊恐地呼喊，夏瑜咯咯笑道：“哇再甩高点！” 季越戈隐隐听到有人哭喊：“天哪那女孩都不怕吗！呜呜呜我还能活着下去吗……” 夏瑜也听到了，她不仅能听到这些人说出口的话，还能听到他们心中所想： ——妈妈呀！我的存款还没有花完啊！年假也没休太不值了！ 夏瑜努力凑近季越戈的耳边笑着小声道：“他们都好胆小哦～” “哈哈哈哈哈哈——” 季越戈大笑出声。 大摆锤自由下坠，随后是一大群人的鬼哭狼嚎：“啊啊啊啊————” 结束后，同批“上天”的陌生人还在感叹：“重回地面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小兄弟你和你女朋友真牛！” 那位大哥拍拍季越戈的肩膀，比然后了一个大拇指。 季越戈笑了笑，看着欢快跑向水果车的夏瑜背影，说了一句：“谢谢。” 那大哥摆了摆手，走了。 夏瑜拿着一盒水果捞走回来，给季越戈叉了一块西瓜，献宝般：“你吃！” 季越戈垂眸看着少女举至自己嘴边的水果，眼底深处似含笑意，调笑道：“还挺懂事，知道先给哥哥吃。” 本是下意识为之的夏瑜呆愣一瞬，而后飞快地收回手，把西瓜送入了自己口中。 “……？” 正在准备享受投喂的季越戈：“嗯？” 他不知道，他那句听起来无比正常的一句话，在夏瑜耳朵里，却变成了另一番意思。 当他们还在异界时，夏瑜就经常被海神大人指使着给他抓鱼吃，每次都是他吃完了自己才能委委屈屈地吃点他不吃的。 哪怕夏瑜知道眼前这个季越戈还不是海神，她还是忍不住迁怒，“哼！你干脆都别吃了！” 夏瑜转身背对着他，看起来很是生气。 “诶不是我又怎么了？” 季越戈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又好气又好笑地用手指拉着夏瑜的衣服，把她整个人转回来，点了点她的脑门：“你个小没良心的，哥哥带你出来玩这么久，连块水果都不给吃吗？” 夏瑜抱紧水果捞的盒子，一点缝隙都不留，腮帮子鼓起来，怨念般：“就不给你吃！” 让你当初那样欺负我！ 并不是完全无辜的季越戈完全摸不到头脑，好端端的，他怎么就惹到她了？ 直到剩下的项目玩完，夏瑜都没再搭理季越戈，直到看见有人在卖棉花糖。 那软乎乎、轻飘飘的一团，看起来可太像她躺在异界海面上，想够却怎么也够不着的白云朵了！ 季越戈察觉到她的眼神，心中一阵好笑，直接扫码付款递给她一只，“吃吧。” 夏瑜脾气来的快去得也快，她还抱着那盒水果捞，犹豫不决：“可我这个还没吃完。” 那盒水果捞本就买的双人份，她一个人吃了一路都没有吃完。 季越戈微挑眉梢：“那给我吃？” 虽是疑问句，他手上动作却已经不容置喙地拿过盒子，将那只白色的棉花糖塞给了夏瑜，“快走，再晚摩天轮就要关了。” 夏瑜眼睁睁看着季越戈三两口吃掉自己剩下的水果，心中巨震，一时间丧失了言语能力：“你……” 是她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她怎么会看到海神大人在吃她剩下的水果！ 他不是说自己从不吃别人剩下的东西吗？就连跟她一起吃鱼都一副纡尊降贵的模样…… 季越戈将盒子丢进垃圾桶，一手牵过呆愣的小海豚，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将二人的票拍在摩天轮工作人员的桌子上，“你好，两个人，谢谢。” 直到坐进小车厢，夏瑜还是处于恍惚之中。 季越戈皱了皱眉，伸手在她眼前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回神。” 夏瑜收回思绪，看着眼前正用柔和目光望着自己的季越戈。 她的读心能力对季越戈毫无作用，但仅看他表情神态，迟钝如夏瑜也能看出季越戈对自己的步步忍让。 夏瑜想起在异界被欺压的种种，恶胆从心中顿生，她伸手打了一下季越戈的肩膀。 “……？” 突然被打的季越戈：“怎么了？” 没有生气！ 夏瑜忍不住又打了他一下。 季越戈还是反应，甚至还询问她：“出什么事了？” 第三次，季越戈直接出手拦住她那只罪恶的爪子，然后握在掌心，口吻纵容：“夏瑜，你到底想干什么？” 眼前的男生根本没有像异界那样一言不合就发大火掀翻海底的暴躁模样！ 相反，季越戈眼底还带着点意味不明的笑。 突然get√到恶趣味的夏瑜：哇——我是不是有机会翻身做主了！ 第十三章 夏夜漫天星光中，摩天轮徐徐抵达最高点。 季越戈仍然按着夏瑜的右手，意味不明地笑道：“小鱼，你哥我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夏瑜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她愣愣看着窗外逐渐亮起的城市灯光，渺小如海底朱贝，心中却逐渐涌起一个堪称胆大妄为的想法： 反正海神现在还没有恢复记忆和神力，她何不翻身做主，把以前的事都好好算下账？ 季越戈见她不说话，也不挣脱自己的手，心中逐渐有了底，承诺般：“放心，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什么？” 夏瑜一脸懵逼，海神本就要保护自己的子民啊。 季越戈耳垂红透，隐在黑暗中看不出来，“没什么。” 棉花糖最终还是被季越戈给扔掉了，因为夏瑜没有第一时间吃，棉花糖都有些萎缩了，还沾上了些许不明杂物。 天色已经很晚了，夏奶奶给夏瑜打了好几个电话问她怎么还不回来，夏瑜只得告诉她自己尽快。 季越戈也接到了季奶奶的电话，“知道了，等下就回去。” 挂了电话，季越戈却直接看向夏瑜，笑着问：“想不想去吃烤鱼？” “去！” 夏瑜还没吃过人类世界的烧烤，当下便像在异界那样拉着季越戈让他快点走。 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超出普通朋友的界限！ 季越戈看着夏瑜急哄哄地牵起自己的手，无比自然向外走的模样，唇畔渐渐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 二人没等多久，烤鱼烤串和麻小就端上了桌，其中红艳Q弹的虾肉最得夏瑜喜爱，眨眼功夫就能消灭好几个，连季越戈想帮忙剥壳都没找到机会。 夏奶奶做饭大多清淡，没有外面这样重油重辣。夏瑜吃得满嘴通红，却犹觉不过瘾。她又摸摸微鼓的小肚子，才彻底放下筷子。 季越戈递给她一杯豆奶解辣，“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吃货。” 夏瑜想瞪他一眼，结果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这一□□程实在太满，夏瑜已经很累到不想动弹，想直接躺床上睡觉了。 “我不想走路了。” 夏瑜瘫坐在椅子上，连眼睛都不想睁，哼哼唧唧道：“我脚疼。” “？” 季越戈好笑地看着她，实在想不到她还能闹出什么花样：“所以？” “你背我。”夏瑜认真道，表情严肃得像在讨论什么国家大事：“我太累了，已经站不起来了。” “……” 季越戈深吸口气，又好气又好笑：“夏瑜，你讲点理行不，我带你出来吃喝玩乐一整天，最后还要我背你回去？” 夏瑜微微嘟起嘴巴，不高兴了。 哼！等她回去就告诉季奶奶今天他做了都什么好事！到时候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过了几秒，夏瑜终于稍稍清醒，睁开眼睛扶着椅子，想要自己站起来，结果不慎踢到了什么东西。 “嘶——” 蹲在她前面的季越戈都快气死了：“我都答应背你了！怎么还踢我！” 夏瑜彻底睁开眼睛，看着男生恼怒的表情，心中莫名开心，立马趴上他的后背，双臂环住他脖子，笑嘻嘻道：“不小心踢到了嘛。” “没有下次！” 季越戈虚张声势道，随后小声嘀咕：“真是把你惯上天了……” 夏瑜在后面偷偷笑。 这个还没恢复记忆的海神真的好容易欺负！ 她一定要把自己吃过的亏都讨回来，握拳！ 温热的夏日晚风轻扫季越戈的发丝，他唇畔微勾，不自觉笑出声。 深夜，季越戈再次从梦中惊醒。 心悸的痛苦令他额上不断冒出冷汗，这两天太过快乐，他都快忘记之前自己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他狂躁地在房间内走来走去，最终打开窗子望向隔壁，一点一点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独坐到天亮。 当清晨鸟啼第一次响起时，季越戈清清楚楚地看见，夏瑜鬼鬼祟祟地探出了一颗毛绒绒的粉色脑袋。 季越戈好笑出声，一宿的沉闷压抑瞬间一扫而空。 他轻手轻脚下楼，开门，跟在夏瑜身后，然后冷不丁出声：“去哪？” “啊——”夏瑜被突然出现季越戈吓了一跳，“你干嘛吓人！” 季越戈：“是你自己做贼心虚。” 夏瑜瞥一眼身后禁闭的大门，眼珠子滴溜溜转，道：“我去染头发。” 季越戈压根不信：“染头发需要偷摸去？” 夏瑜推他胳膊：“哎呀你别管我！” 季越戈：“不行。” 夏瑜噘嘴：“烦死了，你要跟就跟着吧。”其实她是想趁夏奶奶还没起床去海边游泳，这么久没碰水，她都快难受死了。 季越戈带夏瑜去理发店。 Tony老师撩起夏瑜的头发，询问：“需不需要剪短点？” 夏瑜比划了一下长短：“就到这吧。” “好嘞！”Tony爽快应道，一抬眼就从镜中看见那女孩的男朋友正用死亡凝视看着自己，手下一抖：“你男朋友还挺帅哈哈。” 夏瑜抓住一缕即将掉落在地的粉色发丝，“他是我哥。” 季越戈走近，一并拿走她手中的碎发和手机，“不要低头玩手机。” 夏瑜：“哦。” 没人注意到，那缕晶莹剔透的粉色被他攥进了手心。 正式开学第一天，依旧是季越戈骑自行车带着夏瑜去。 季越戈好说歹说劝服了季爷爷让司机接送，再三保证自己会把夏瑜安全带回来。 夏奶奶：“没事，就让他俩骑车吧，等改天我也给小鱼买个自行车，到时候他们就能一块骑了。” 夏瑜开心极了：“好呀好呀！” 季越戈：“……”这倒不必。 夏奶奶和季爷爷季奶奶目送两人离开，就欢欢喜喜地召集老朋友们，开始了搓麻将大业，“哈哈哈终于能玩到尽兴了！” “也不用愁他们出去鬼混了。” …… 一中校门口。 检查校服名牌的学生拦下季越戈和夏瑜：“同学，你们校服呢？” 季越戈单腿支地，“我们是转校生，没有校服。” “哦这样……” 那学生说完，又紧紧盯着夏瑜抱着季越戈细腰的胳膊，提醒般：“那啥，我们学校不让早恋的。” ——卧槽！这新同学这也太强了吧！刚入学就这么高调！ “……” 夏瑜回望那个女生，一脸莫名其妙：“他是我哥。” 恰在此时，一名老师的厉喝远远传来：“那边那两个！干什么的！” 这声音吸引了颇多学生的注意，谁刚开学就这么大胆敢撞枪口？再定睛一看，主角居然是两位长相绝佳的陌生面孔！于是纷纷自以为不是很明显地围了过去。 “开学第一天，不穿校服就算了，还敢…还敢……”这样抱着进大门？ 那老师似乎第一次见到这样“勇猛”的学生，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执勤女生适时出声：“郭主任，他俩是转校生，今天第一天来。” 郭主任气道：“第一天也不能这样！” “请问老师，我们这样有什么问题吗？”夏瑜瞪着大眼睛，用最无辜的语气说着最气人的话。 围观学生中顿时传来一阵哄笑，伴随着一些窃窃私语声。 ——哇这个女生好可爱啊！ ——哈哈哈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吗？我感觉老郭都要被她气死了！ ——牛逼！这才开学第一天，就能看到这场面，值！ …… 夏瑜很不明白，他们到底怎么了？都在笑她吗？为什么？就因为她抱着海神大人的腰吗？ 可是要知道，在异界时，她还经常缠着海神给自己搓痒痒呢…… 季越戈憋笑都快憋疯了，他让夏瑜下车，然后推着自行车跟郭主任认认真真地解释：“老师，我妹妹刚从国外回来，不太懂事。” “刚从国外回来？” 郭主任皱眉道：“你不用骗老师，她中文说得这么溜，还能不懂这些？” 他驱散围观学生：“都散了！散了！” 旋即又叫住季越戈：“你俩，跟我去一趟办公室！” 季越戈：“……” 其他学生发出惊呼：“开学第一天就进办公室？！这俩人真牛逼！” 完全不在状态的夏瑜：“？” 她甚至还看到刚刚的执勤女同学给了自己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办公室。 还没到上课时间，各科老师仍在办公室等待，有的看教案扣手机，有的在翻学生的暑假作业。 “这都做的是啥啊？我翻了好几页都没发现有做题的痕迹！就光秃秃一个答案感情都是抄的啊！”一女教师抱怨道。 吕梁抱着常年不变的保温杯，回道：“那你班学生还好，知道应付应付，我们班的就绝了，干脆撕掉四分之一，假装作业就这么点。” 女教师：“噗嗤——哈哈哈哈哈哈那你心态可真好。” 吕梁：“习惯了。” “诶老吕，我听张主任说你们班要转来两个新学生？成绩怎么样？这都高三了，怎么还有学生转来转去，真是让人着急。” 吕梁喝了口热水，慢慢道：“成绩估计不错，我还挺期待的。” 话语刚落，就见郭主任领着两个生面孔进来了，郭主任对吕梁道：“你们班的新学生，得好好教育一下！” 办公室角落传来几声低笑，恰逢上课铃响起，其他老师纷纷向外走去，还有人安慰般拍了拍吕梁：“你期待的转校生来了！” 吕梁：“……” 郭主任一脸严肃：“吕梁老师，这你们班新来的转校生，第一天就敢在校门口搂搂抱抱！你好好教育一下。” 听郭主任简单说完后，吕梁就道：“放心，交给我了。” 郭主任拍拍他肩膀，眼神锋利地看了夏瑜和季越戈一眼，这才转身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关上办公室的门。 夏瑜完全不理解普通学生被叫进办公室的紧张感，她甚至还有闲心观察办公室内各个老师的桌上物品，有放零食饮料的，有堆满作业教案的，有养植物养金鱼的，五花八门什么都有，看起来有趣至极。 “咳咳！” 吕梁咳嗽两声，试图拉回夏瑜的注意力。 夏瑜毫无反应。 季越戈肩膀抽动几下，然后拉过一边神游的夏瑜站好。 夏瑜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一抬头正好对上吕梁笑眯眯的眼睛，她微愣之下，也回了一个笑脸，然后下一瞬就听见： ——吕梁：“这女孩真呆啊，看起来比我还咸鱼。” 夏瑜：“……？” 他怎么一眼就看出来我是鱼？ 第十四章 夏瑜瞪着无辜大眼，一脸懵逼。 季越戈把她拉到自己身后，阻隔吕梁和夏瑜的对视，“吕老师。” 吕梁正了神色，说：“你俩先给我解释下郭主任说的是怎么回事？” ——怎么能在大门口搂搂抱抱呢？ 夏瑜更加疑惑不解，她声音小到几近嘟囔：“我们没有搂搂抱抱啊。” 季越戈忍着笑意，捏夏瑜胳膊，让她不要太过放肆。 夏瑜老实地低下头，不说话了。 于是，季越戈一本正经地对吕梁道：“可能在郭主任眼里，骑车载着女孩就算搂搂抱抱吧。” 吕梁看他表情，狐疑不定：“郭主任在这方面是比较敏感，但是他从来没有抓错过犯这种错误的学生。” 那神态和眼神就差没把“我怀疑你别有用心”刻在脸上了。 季越戈：“……” 他兀自镇定，再次强调：“夏瑜她是我妹妹。” “真的吗？” 吕梁明显不信他的一面之词，又问夏瑜：“你把他当哥哥吗？” 季越戈心脏一下提到嗓子眼。 他怕夏瑜承认，又担心夏瑜不承认。 如果她承认了，那这些天的相处又算怎么回事？如果她不承认——季越戈心底泛出一丝隐秘的期待，不过几息功夫他就已经联想到被学校发现然后和她一起退学出国了…… 在二人紧盯的视线中，心思纯良的小海豚不明就里，却仍下意识帮着海神大人说话：“是啊。” 季越戈面上神色不改，心底暴躁而又难忍的破坏欲几乎快要冲破栅栏，仿佛有人在拿着把锤子一下一下敲打他的脑壳。 吕梁看了夏瑜好一会儿。 夏瑜用她那双澄澈大眼认真回望。 吕梁瞄一眼旁边少年微微绷紧的身形，哪还有不明白的，他笑着拍了拍季越戈的肩膀，说：“好，老师相信你们！” “该上课了，走我带你们去教室。” 长长的走廊上，吕梁带头大步往里走，边说：“今天第一节 课上数学，如果有哪里听不懂及时举手，教室后面应该还有两个空位，你俩正好一人一个……” 季越戈一言未发，只沉默地在前面走着，脚步极快。 跟在后面的夏瑜都快追不上他了。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也不敢出声询问。 海神大人向来喜怒无常，早在异界，夏瑜就已明智地学会了在这种时刻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而前面，自己一个人走的季越戈气压明显更低了。 高三21班在回字形走廊最后面，吕梁带他们绕过几个转角口，班内的喧哗声随着距离拉进越发地大，嘈杂程度堪比养鸡场。 吕梁推开门，咳嗽了两声：“大家安静会儿，今天班上转来了两位新同学。” 说着转身露出身后的夏瑜和季越戈。 少女清纯可爱，漂亮的嘴唇微微瘪着，像只委屈的小猫咪。 而少年桀骜不驯，眉眼极冷，说是行走的荷尔蒙也不为过。 明明穿着和他们一样的蓝白校服，气质神态却截然不同，简直就是电视剧里炮灰和主角的区别！ 满室的喧闹声瞬间如洪水般尽然淹没，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从教室各个角落响起。 “妈呀！这么好看？！” “咱班的平均颜值有救了！ “卧槽！瞬间觉得整个教室都亮了！” …… “咳咳安静！先让新同学做一下自我介绍。” 季越戈没什么心情做自我介绍，他扫视一圈教室里的空位，径直往教室最后面走，非常没有感情地自我介绍：“我是季越戈。” 与此同时，有同学在底下小声地说：“哇～好酷！” 夏瑜有样学样，屁颠屁颠地跟在季越戈后面，连嗓音带人都软糯像块布丁，“我是夏瑜。” “哈哈哈哈哈哈哈！” 二者强烈的对比令教室里的所有人瞬间爆发出狂笑，声音几乎要把房顶掀翻，“我靠！这妹妹好可爱啊！” “一个帅酷高冷，一个软萌甜妹，我宣布这对cp锁了！” “爱了爱了！” 讲台上的吕梁微笑凝固了一瞬。 算了，爱咋地咋地吧。 夏瑜对上季越戈转过来的凉淡视线，愣了半秒后，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季越戈看着女孩漂亮的笑颜，右手手指几不可察地浮动了一下。 他真的是，对她没有一点抵抗力。 季越戈压下唇角，对角落里的人说：“同学，能换个位吗？” 倒数后两排的角落里有两个空位，是一前一后，那人正好坐在最后一排的一个位置上。 那位同学恰好是不久前就在学校大门口见过的执勤女生，她盯着二人看了一会儿，如梦初醒：“好啊好啊，我没问题！” ——“啊啊啊真的好般配啊！这一对我磕定了！” 距离太近，夏瑜猝不及防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她莫名其妙地看着那女生，搞不懂她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行！” 吕梁突然出声，制止了这场即将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的“换座位事件”，他大步走下讲台，来到全班视线正中心，说：“你们两个分开坐。” 还没等季越戈反对，生怕被迫和海神大人分开的夏瑜就抢着回答：“可我想跟季越戈坐一块。” “哦～” 周围顿时响起此起彼伏、且富含深意的揶揄声。 吕梁开始头疼了，如果是季越戈他还有办法，可面对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他倒有点不忍心。 他试着劝导：“你哥他又跑不了，就这么大点教室，怕什么？ ” 乱七八糟的小声议论尽数飘进夏瑜耳中：“啊是兄妹吗？” “不对不对！他们姓都不一样！” “可能是青梅竹马的那种哥哥？” “嘿嘿只有我觉得骨/科更香吗？”…… 夏瑜不说话了，她低着头，左手勾着右手不停地搅来搅去。 夏瑜其实有点害怕，她从未见过这么多人类齐齐坐在这么小的房间内，彼此之间的距离又那么近，她很难真正放松下来。 和自己最为熟悉的人待在一起，能缓解一些她的紧张和不安。 闻言，季越戈眼角眉梢都不受控制地沾了点笑，他伸手揉了下夏瑜脑袋。 在异界，海神大人也经常这样安抚她。 紧张不安的小猫咪顿时找回了主心骨，她柔软依赖地朝他笑，根本没有细想主人翻来覆去的情绪变化。 吕梁亲眼目睹季越戈眼梢冷意瞬间散去，他心中警铃大作，立刻转身撂下命令：“分开坐，班级内不允许私自换位，现在开始上课！” 夏瑜那声“我不要！”被季越戈及时制止，他给了她一个略带安抚的眼神，夏瑜只得乖乖点头，随后被他安排在后面靠墙的椅子上，亲眼看着他落座自己身前的位置才稍稍放心。 崭新的数学书被人打开，端端正正地放在桌子正中央，上面复杂的数学公式在夏瑜看来跟鬼画符差不多，看得她十分头疼。 夏瑜丧唧唧的表情逗笑了她的新同桌。 新同桌叫张小月，她小声跟夏瑜说话：“哇摸头杀！你跟你哥感情真好！” 张小月在校门口执勤的时候就觉得这俩人不一般，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他是你亲哥吗？” “不是，”仿佛觉得这样说话很有趣，夏瑜也用相同的音量道：“我们是邻居。” “哦～”张小月再次发出意味深长的声音，发起女生建立友谊最简单的方式，“下课我们一起去厕所吧？” 夏瑜啊了一声，很快听到张小月心里雀跃的期待声，“好啊。” 然后就见张小月对她温柔地笑了笑。 这节枯燥的数学课很快过去。 临下课前，吕梁点了几个人的名字：“这几个人，明天上课前，自觉把撕掉的假期作业做完交上来。” 几个同学倒抽凉气，耍赖皮般：“什么撕掉的作业啊，老吕你不能这样啊，我可是都交了的！” 吕梁冷哼一声：“交作业，或者办公室，你选？” 那同学嘟囔着：“知道啦知道啦！” 等吕梁彻底走出教室，整个高三21班瞬间乱成一锅杂粥，抄作业的、吃零食的、喊话聊天的，简直荼毒小海豚娇嫩的耳朵。 “XX快把作业给我抄抄！” “抄什么抄？作业都交办公室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艹！那怎么办？” “赶快写吧！你可别像转校生那么猛，第一天就进办公室。” …… 在某人明目张胆的注视下，张小月胆战心惊地拉着夏瑜穿过大片嘈杂，成功走出教室。 张小月拍着胸口呼气：“我天，季越戈好吓人啊，我敢打包票，他绝对喜欢你！” 她说话声音不算小，走廊上来往的同学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纷纷朝二人瞥来，甚至有人笑着凑上来，八卦地问张小月：“谁？谁喜欢谁？” 夏瑜不太习惯这些人类毫不遮掩的视线，“小月，我们不是要去上厕所吗？” 张小月轰散人群：“去去去！你们怎么那么八卦，别吓到我的新同桌！” 她亲密地挽着夏瑜的胳膊，笑嘻嘻地说：“我们班的人就爱磕cp，你别放在心上。” 夏瑜还对这些缩写词汇一知半解，问道：“cp是什么？” “不是吧？”张小月张大嘴巴，“你连cp都不知道是什么？” 夏瑜想了想，说：“我刚从国外回来。” “这样啊。”张小月突然兴奋起来，从向夏瑜科普CP的含义，到现今整个娱乐圈最为火爆的流量小生，通通说了个遍，最后又提到邵炀。 张小月星星眼：“听说他的团队最近要来我们这边取景，如果有机会见一面就能就好了！” 办公室内。 年轻一点的老师们充分利用这短暂的休憩时间，谈论起工作群中传达的信息。 “邵炀居然真的要来咱们学校？！” “我也惊呆了，学校居然会同意，明星在校园内拍摄肯定会引起骚乱！” “这都高三了还搞这种事，学生们还怎么耐下心思学习？” “据说只要一天时间……” 独坐一角的吕梁感到兜内手机振动，他摸出来看了眼，是有人发短信给他，来自他的老朋友，陈宇。 [注意邵炀，他之前在L市和夏瑜有过接触] 在此之前还有一条信息陈列在屏幕上方：[新任务，夏瑜……] 吕梁摸了摸他那开始出现秃顶迹象的头顶，叹了口气：“这年头普通老师也不好当呀！” 第十五章 季越戈不动如山地坐在位置上，清清楚楚地感受到班上学生对他的诸多打量。 甚至还有女生把外班的好姐妹一起叫过来趴在窗台上欣赏帅哥，激动地叽喳乱叫：“啊啊啊这绝对是校草无疑了！” 很快，21班新转来一个帅哥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年级，与季越戈同时出名的，还有和他的妹妹在开学第一天就一起被郭主任抓进办公室的事情。 传闻越变越离谱，等再传到季越戈耳边，已经变成了他和“情妹妹”在校门口被郭主任抓个正着，登上了郭主任重点观察对象的名单。 甚至还有人壮着胆子来问季越戈：“季同学，夏瑜真的是你情……” 剩下的“妹妹”两字在季越戈宛如实质的刀割眼神中自动消音，那人慌忙摆着手：“啊不是，我的意思是，她是你亲妹妹吗？” 季越戈透过窗户，看见夏瑜在走廊另一端出现，这才转过头认真注视这位陌生的同学。 那人被他眼底的冷意吓到，后退半步，声音都弱下来：“其实我也不是很感兴趣……” “不是。”季越戈冷冷吐出两个字。 “真的吗？那我们是不是有机会了？” 其他蠢蠢欲动的男同学顿时心花怒放，开心的不能自已。 然而下一秒就触及到季越戈冷漠到极致的眼神。 季越戈不笑的时候极为骇人，他薄而凉的唇紧抿着，眼神锋利，比电影中隐匿在暗处的大反派更为可怕。 一群人瞬间作鸟兽散：“哈哈我们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没过多久，夏瑜就和张小月有说有笑地回来了。 季越戈的眼神一直跟随着夏瑜，她在认真听张小月说话，眼睛弯成漂亮的弧度，似乎非常开心。 季越戈书桌下的手指慢慢蜷缩成拳。 “啊不好意思！” 夏瑜冷不丁撞到一个人影，那名男同学低着头后退两步，没说话就走了。 夏瑜注视着那人去往洗手间的背影，忍不住问张小月：“他看起来为什么这么……奇怪？” 大夏天了，那名男同学还穿着厚厚的冬季校服，气质阴郁，长长的头发遮住了眉眼，看不清楚脸，十分颓废的样子。 张小月：“谢宁南就是这么奇怪，他不跟我们班人说话的，你习惯就好了。” 夏瑜眼角皱起，刚想对谢宁南使用读心的能力，下一秒就撞上了季越戈幽深的视线。 小海豚瞬间吓得魂飞魄散，季越戈这眼神实在太像抓到她跟小海狗出去疯玩时的海神大人了！ 夏瑜忙不迭小跑回去，试探着喊了声：“季哥哥？” 季越戈恢复正常神色，语带柔和：“怎么了？” “不怎么不怎么。” 夏瑜连声回答，松了口气，只要他还没有恢复记忆就好。 张小月在一旁偷笑。 ——“啊啊啊季哥哥！这么甜的吗？这对真的好可！” 也有暗暗注视这边的女同学赞叹：“这碗狗粮我先干为敬！” 上课铃重新响起，语文老师走进来看着闹哄哄的教室，猛地拍了下桌子：“安静！” 语文老师是位颇为严厉的中年女教师，说话毫不留情：“真没见过你们这么能吵的班级！” “新学期，我再宣布下纪律，我的课，不准迟到！” 恰巧，门外传来声音：“报告！” 谢宁南推开门，站在门口：“对不起老师，我迟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刚被勒令不能迟到的全班同学轰堂大笑。 谢宁南无措地抬头看了一眼，很快又低下头。 语文老师瞄了眼谢宁南那被洗得发黄的校服边缘，扶了下眼镜，声音平淡：“下不为例，进来吧。” 谢宁南低着头穿过大半个教室，最后来到夏瑜他们所在的角落，坐在了张小月前面的位置上。 夏瑜好奇地戳了戳张小月。 张小月抿着嘴一声不吭。 夏瑜又戳了戳安静如鸡的同桌，季越戈清咳一声想提醒，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最后面的女生在干什么？站起来！” 所有人的视线登时朝向夏瑜。 夏瑜一脸茫然地站起来。 讲台上的语文老师厉声问道：“我刚刚讲到哪里了？” 夏瑜左右乱瞥，看见季越戈指着课本的那行字，支支吾吾道：“呃……先帝…创业…未半…而……” “停，她前面那个男生在干嘛？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作弊吗？” 语文老师恨铁不成钢，吼道：“你们俩，一起出去站走廊！” 还处在懵逼中的夏瑜：…… 张小月再次给了她一个佩服的眼神，并竖起了大拇指。 季越戈站起来得很迅速，甚至看得出有那么一丝丝迫不及待，他对夏瑜说：“走吧。” 夏瑜：“。” 在老师严厉的眼神示意下，夏瑜和季越戈双双靠着走廊的墙壁，分居前后门。 跟季越戈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无聊至极的夏瑜开启读心术，各种纷乱的声音瞬间涌入她的耳际。 ——“真刺激！不愧是新同学！开学第一天就这么能搞事！” ——“哈哈哈他俩真倒霉，灭绝师太本来脾气就不好，不过这样一对比，老师好像有点偏心谢宁南……” 还有某位干饭达人一直在念叨：——“中午吃什么好呢？炒鸡还是红烧肉好饿好饿啊～” ——张小月：“真是的，我竟然忘记告诉夏瑜灭绝师太不好惹了！不过，嘿嘿这可是难得的罚站play，也不知道我的cp有没有偷偷拉小手……” 夏瑜微红了脸，有些搞不懂张小月的奇奇怪怪。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季越戈，怎料猝不及防撞入一双黑亮的眼眸。 季越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边，教室内老师的讲课声徐徐不断，他的声音却清晰如斯，身上也带着一点好闻的夏日青柠味，一起窜入夏瑜心底。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有！”夏瑜吓得瞬间跳脚，声音加大以掩盖自己的心虚。 季越戈笑着看她涨红的脸颊，轻笑：“这么紧张。” 夏瑜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离我远点。” “我不，”季越戈紧靠在她旁边的墙壁上，唇角微勾：“是谁刚刚非要坐我旁边的，现在又翻脸不认人？” 夏瑜哼唧一声，转过头不理他了。 她越不理人，季越戈就越想逗她，他俯身，去扒拉夏瑜微微翘起的呆毛，笑呵呵：“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彻二人脑海。 “对面那两个，在干什么？！” 走廊对面的郭主任暴跳如雷，怒吼声大到整个楼层都能听见，所有教室靠窗的学生纷纷身长脖子往外看。 “给我站那别动！” 郭主任健步如飞，气势汹汹地顺着走廊过来了。 第十六章 夏瑜下意识往季越戈身后缩，“这个郭主任好吓人啊。” 季越戈安慰道：“没事的。” 因为他看见，监考他们入学摸底考试的张主任就在郭主任后面跟着。 21班内的讲课声也停了。 所有学生在班内窃窃私语，猜测夏瑜和季越戈到底在外面干了什么。 语文老师走了出来，皱眉看着夏瑜和季越戈，“怎么了？” 郭主任气得脸色通红，因为激动而不断大声喘着粗气。 季越戈抢在郭主任说话前交代清楚：“我俩是出来罚站的。” 郭主任气极：“罚站，有你们这样罚站的？” 看来郭主任已经留下对他俩的刻板印象了，季越戈无奈地跟张主任对了个眼神，说道：“我和夏瑜真的没有什么。” 张主任打圆场说：“算了算了，我知道小季的，他们是兄妹。” 仍然处在状况外的夏瑜：为什么这么多人问我们是不是兄妹？这是什么很重要的问题吗？ 张主任：“X老师，回去上课吧，这边交给我。” 语文老师恋恋不舍：“哦好。” 最后，郭主任被张主任连说带劝地拉走了，临走前还不忘撂下狠话：“你俩，别让我逮到下一次。” 自此，夏瑜和季越戈一战成名。 胆大浪漫的转学生cp彻底火了。 传说，他们还没进校门就被善抓情侣的老郭给抓了个正着，接着办公室谈话一条龙后还不够，第二节 课就双双被罚站走廊，然后又被老郭抓到第二次…… “诶诶是他们吗？” “对对对！就是他们！” 放学后，夏瑜仍坐在季越戈后车座，对这一切毫无所觉。 季越戈轻快地蹬着自行车，眼角眉梢都含着无法抑制的笑意。 他就是故意的。 把他和夏瑜的名字捆绑在一起，令所有人都知道夏瑜的身边，是他。 晚饭时，夏奶奶问起夏瑜第一天上学的感受。 夏瑜实话实说：“他们总怀疑我和季越戈的关系。” 夏奶奶来了兴趣：“哦？什么关系？” 夏瑜用一种很震惊的语气说：“他们都觉得我和季越戈是男女朋友。” 怎么可能！那可是以残暴凉薄而著名的海神大人，这些人怎么能这么想？ 夏奶奶哈哈大笑，“那我们小鱼是怎么想的？” 夏瑜老实道：“季哥哥只能是季哥哥。” 万一哪天他恢复了记忆，说不定还会因为季哥哥这个称呼跟她算账呢，毕竟认真算起来，她是海神大人手下一小弟…… 夏奶奶含笑不语。 局中者迷，旁观者清，夏瑜永远无法知道她看向季越戈时，眼中的情绪有多暴露自己的内心。 第二天的第一节 是语文课，在众目睽睽之下，谢宁南又迟到了。 语文老师终于当众发了火，让他滚出去罚站，直到下课谢宁南才进来。 季越戈这个同桌沉默寡言，平日里像个无声的羔羊。 他连走个路被人撞到也不敢反击一句，只会慌忙盖起自己的衣袖，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真的好疼啊……” 夏瑜偶然听见他内心的哭喊，有些不解地看着谢宁南包裹严实的胳膊，难道他被人打了？ 张小月察觉到她的目光，问：“怎么了？” “没什么。” 夏瑜觉得谢宁南应该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伤，不然他也不会穿长袖。 夏瑜的直觉并没有错，课间活动做操时，因为大幅度的动作，她看到了谢宁南身上的伤痕。 红紫青肿，有些地方还在往外渗血，极为吓人。 夏瑜不由皱眉，她停下动作，这一定很疼！ 她完全不敢想象，居然有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害，还能一声不吭地如常活动。 语文老师走到夏瑜这边，斥道：“干什么呢？不好好做操！” 夏瑜抿唇，指了下谢宁南。 语文老师瞬间变了神色，上前叫了一声，“谢宁南，跟我去下办公室。” 周遭的学生好奇地看了几眼，很快又抛在脑后。 办公室内，语文老师挽起谢宁南的袖子，倒抽一口凉气：“为什么不告诉老师，有人在欺负你？” 谢宁南嗫喏着不说话。 语文老师生气又心疼，她像个母亲一样亲手给他擦拭伤口并上了药：“要保护好自己，有什么事都可以跟老师说，如果发生什么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少年低头，一滴滚烫的泪滴落在地板上。 语文老师送他离开，没过一会儿就见他的班主任吕梁走了进来，立即把情况跟他说了。 吕梁浓眉拧成川字，“之前我也跟你说过，他是单亲家庭，他父亲烂赌成性，脾气暴躁经常打他，可你也知道，这种家务事我们当老师的起不到太大作用。” “但这么重的伤我还真没见过，这两天我会盯着点的，你放心……” 课间操后，夏瑜看到谢宁南衣袖鼓鼓的，显然是经过了包扎，她舒了口气，探听他的心声，却毫无所获。 这人，是疼到麻木了吗？ 这时，张小月风火火的闯进教室：“夏瑜夏瑜！邵炀要来咱们学校！” 夏瑜惊喜：“真的吗？” 张小月：“是真的！我偷听到办公室英语组的老师在讨论！” 几个女孩子围成一堆兴高采烈的讨论了很久，还点开微博刷起邵炀的腹肌照，花痴道：“这张照片也太帅了。” 夏瑜托腮跟她们一起刷起邵炀的微博，看见了那张小鱼干的照片，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季越戈却觉得十分不适。 他撕开原本准备投喂夏瑜的小鱼干包装袋，滋啦的塑料声响顿时引得某只的注意。 夏瑜撇开美男照片，觅声而来，指责他：“你怎么能背着我吃小鱼干？” 季越戈挑眉：“我叫过你了。” “有吗？”夏瑜半信半疑，最终坐下来捧着小鱼干吃得美滋滋。 张小月看见一张绝美照片，抬头想招呼小姐妹，就看见了这么一幕，她嘿嘿一笑，识趣地不再打扰这对绝美cp。 “老吕来了！”有好人悄声提醒，几人慌忙收起手机，佯装学习。 吕梁刚在讲台上站定，就有人迫不及待问：“老师，邵炀真的要来咱们学校吗？” 吕梁看着底下一个个好奇的大眼睛，眉间皱起：“平时怎么没见你们这么兴奋？” “哎呀老吕别卖关子了！” “就是就是快告诉我们吧！” 吕梁哼了两声，举起手中的试卷，“想知道啊，有人能做出满分我就告诉你们。” “咦～～” 嫌弃归嫌弃，但是大家还是开始认真地做卷子了。 吕梁眼角余光一直在观察夏瑜反映，看见她不住往纸上涂涂画画，遂背着双手在教室里绕来绕去。 好家伙，原来这女孩在画画。 蔚蓝的深海之下，数不清的各种小动物齐心协力在海底推着一只长满绿藓的老龟。 还挺有想象力。 吕梁抽走她手中的纸，“好好做题。” 夏瑜哦了一声，慢吞吞地做起试卷。 见状，吕梁更加头疼了。 不行，这都什么鬼任务，他得找上级好好谈谈。 第十七章 刚开学的体育课还算正常，没有被各科老师征用。 但是这种炎热的天气上体育课才最让人难忍，尤其是今天还要体测。 幸而夏瑜作为海洋动物，习惯用灵力给自己降温，倒也不是十分难受。 但是当看见弱弱小小一只的夏瑜，测体能800米却得了全班女生第一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还有男生打趣：“行啊你夏瑜，没想到你还这么厉害。” 夏瑜谦虚道：“还行，也就一般般吧。” 实则傲娇的小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接下来是测男生组的，女孩子们嘻嘻哈哈凑成一团，也不嫌热，给男生们加油鼓劲。 男生要跑1000米，烈日当空，所有人都出了汗，唯独季越戈一身轻松匀速前进，看起来就跟散步差不多。 女孩们开始讨论：“还是校草养眼，咱班那几个真是没眼看！” “就是就是！” “高三最后一年能有这样的帅哥养眼，绝了！” 夏瑜看着季越戈奔跑的模样，也笑起来，大喊：“季越戈最帅！”没有人能跟海神大人比！ 这一声加油瞬间引起了操场上所有人的注意力，纷纷带着笑意朝这边看来。女孩们也不再害羞，大声喊着加油。 张小月噗嗤笑出声来：“夏瑜，你可真牛。” 夏瑜得意地晃着双jio。 她托腮看着场上奔跑的季越戈，内心不由胡思乱想。 海神大人就适合这样远观，离得近了就不像海神大人了，因为他对她实在太好了，而海神大人根本不会对她如此和善，哦不对，好像海神大人就没对任何鱼好脸色过…… 这天体育课解散后，所有同学都去买冰淇淋吃了。 夏瑜馋的不行，可她昨天还因为吃得太凉肚子疼差点没去医院，于是背着季越戈偷偷去买了一个，结果还没拆开就被抓了个现行。 “就一口嘛～我就咬一口！” 季越戈严辞拒绝了她的要求。 冰淇淋就在眼前，可就是吃不到。 夏瑜耍赖撒娇都用遍了，也没能如意。 “管事精。”她小声嘟囔了一句。 季越戈揪起她的耳朵：“你在骂什么？” 夏瑜吃痛，大声重复：“管事精！管事精！管事精！” 季越戈眼底酝酿起无形的风暴，像极海神要发怒的前兆。 夏瑜有点怂了，她转身就跑：“谁让你整天管着我！” “今天我要自己回家！” 反正这是最后一节课，她也不怕坐不到车。 季越戈僵在原地，令他头疼欲裂的摧灭欲铺天盖地涌来。 季越戈很难解释自己身上这种莫名其妙的变化。 至今，他也只找到了一种规律，那就是，他所有的喜怒哀乐，痛苦与平静，通通跟夏瑜有关。 她喜，他舒心，她怒，他则头疼欲裂，痛苦不堪。 这种关系，准确到莫名诡异。 * 夏瑜连书包都没拿，就跑出了校园。 她先跑去商店买了根冰淇淋美滋滋地吃着，然后抄近道去坐车。 结果刚走进小巷子，就撞见一群人在欺负一个瘦弱的同学。 夏瑜走近仔细一看，被欺负的人正巧就是谢宁南！ “你们在干什么？！” 夏瑜大喊道。 几个五大三粗的混混听到动静，扭头一看竟是这么一个女孩，笑了：“哟～这还来个多管闲事的。” 几人凑近夏瑜，笑得莫名猖狂：“你们是同学？” 说着还要去摸夏瑜的脸：“这小模样，长的还挺标致。” 谢宁南一直低垂的脸猛然抬起，露出一张清秀的脸来，他冲过来抱住那个混混的腰，冲夏瑜喊：“你快走！” 夏瑜灵活躲过剩余几人的包围，表情前所未有的冷：“你们为什么要欺负他？他身上的伤都是你们打的吗？” “小丫头别管那么多。” 混混们哈哈大笑着，继续去抓夏瑜。 夏瑜流畅躲过，又暗中使了灵力打在他们的关节处，不过几息功夫，几人就齐刷刷地倒在了地上。 他们面露惊恐地盯着夏瑜：“什……什么鬼？” 夏瑜脸不红心不跳地骗人：“没见过气功吗？” 躲在墙后的吕梁和陈宇对视一眼，无声地笑。 夏瑜赶跑了混混，问谢宁南：“你为什么不还手？” 面对女孩子的疑问，谢宁南难得红了眼，“我……我。” 夏瑜打断他，认真道：“你得强大起来，才能不被别人欺负。” 谢宁南愣愣地接过女孩递来的纸巾，说了一句：“谢谢。” “不客气。” 夏瑜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与刚才凶残的模样判若两人，“我要走了，你也早点回家，免得那帮人又在路上堵你。” 谢宁南藏在头发下的眼睛微润：“好。” “看来不用我出手了。” 等二人全部离开，吕梁和陈宇才走出墙角，吕梁指着夏瑜离开的方向笑着说：“有人替我把工作做了。” 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的陈宇双手插兜，几乎与墙角阴影融为一体。 他对吕梁说：“还不错，继续观察，如果没有意外，就可以成为我们的一员了。” 吕梁赞同点头：“这个夏瑜的确可以。” 陈宇又提起一个人：“季越戈怎么没和她在一起？” 吕梁拧眉：“可能吵架了吧。” 陈宇不置可否，淡声道：“季家比较麻烦，尽量不要惊动到他们。” 吕梁：“好。” 晚上。 作死吃凉的夏瑜果然肚子痛了。 夏奶奶教训道：“都说了不让你吃凉的，你偏吃，这下好了，疼死你算了！” 夏瑜眼泪汪汪：“奶奶，我好疼啊。” 呜呜呜早知道多修炼一会儿藏点灵力了，这会儿也不至于一点办法也没有。 夏奶奶一边说她娇气，一边整理东西：“走，去医院。” 夏瑜哼哼唧唧地拒绝：“我不想去。” 夏奶奶：“不去也得去！” 说话间已经电话已经打了出去：“喂，老季啊，小鱼肚子疼得去医院，你家司机回去没啊……” 两分钟后，坐上季家小车的夏瑜别扭地把后背对着副驾驶上的季越戈，不断小声哼唧。 夏奶奶拍了一下她的屁股：“活该！” “嗷！”夏瑜短促地惊叫一声，“奶奶！” 夏奶奶哼了一声，对季越戈说道：“我们家小鱼在学校是不是不听话？” 季越戈回头看着夏瑜倔强的背影，明亮眼眸中含着笑意，说：“没有。” 两人叽里咕噜说了一路，一直到把夏瑜送进急诊室挂上点滴都还在谈论，全都是夏瑜这些天来的糗事，包括且不限于她急吼吼地偷吃半生不熟的鱼，弄坏花花草草等诸多小事。 季越戈一直笑得温润如玉，完美扮演邻居家的好好哥哥。 夏瑜闭着眼睛，全当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并试图反复催眠自己：反正都是自己人，不丢人，不丢人。 夏奶奶说累了，去上洗手间。 季越戈调整了下点滴速度，坐到夏瑜旁边的座椅上，看着夏瑜的脑袋往下一点一点，伸手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 睡着的夏瑜完全没有白日里那张牙舞爪的样子，她睡颜恬静，特别适合出演童话故事里的小公主。 夏奶奶回来后，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她心领神会地笑了笑，给季越戈发了信息：“输完液你带小鱼下来吧，我去给她买点夜宵。” 季越戈打字回复：“好。” 等夏瑜醒来时，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了。 她睡得浑身僵硬，猛地抬头，结果一下就撞上了季越戈的下巴。 “唔” 季越戈闷哼一声，道：“你这是恩将仇报。” 夏瑜心虚地看看手上贴好的胶带，嘴上强硬道：“是你没叫我！” 季越戈看她一眼，站起身来，顺势递出自己的手。 夏瑜接得无比自然。 她借力起身后，对上季越戈含着戏谑的眼才骤然想起自己还在生气。 夏瑜：“哼！”(ノ=Д=)ノ┻━┻ 她大步走出输液大厅，每一步都走得超级响。 季越戈注视她炸毛的背影，眼底酝出些许笑来。 第十八章 翌日。 清晨，夏瑜背着书包出门，一抬头正好看见季越戈推着车从隔壁出来。 “走吧。” 夏瑜冷哼一声，不理他，自顾自往前走。 “还没消气啊？” 季越戈无奈笑了一下，他看了眼时间，把车子横在夏瑜身前：“你走路过去会迟到，快上来。” 夏瑜恶狠狠瞪他一眼，最终还是上了他的小破车。 冷淡的氛围持续了很久，因为夏瑜的不配合，季越戈自说自话了一路，最后他叹口气，说：“夏瑜，你别这么不懂事。” 夏瑜无所畏惧：“我才不需要懂事。” 到校门口季越戈去停车时，夏瑜动作干脆地下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诶！谢宁南！”夏瑜及时叫住他，把季越戈的灼灼眼神抛在脑后，“早！” 谢宁南受宠若惊：“早！”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打招呼说早的。 季越戈咬着后槽牙，看着她和谢宁南说笑着走进学校大门。 他本以为在自己不动声色的圈地行动下，夏瑜已经习惯了身边一直有他的存在。 他们一起吃饭，一起上下学，整天有大把的时间呆在一块，却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个喂不熟的，仅仅因为这样的小事就能跟他闹别扭生气这么久！ 季越戈寒着脸独自一人走进教室，径直坐回自己的座位上，连往日里第一件事都忘记了。 正坐在椅子上等待牛奶的夏瑜：“……？” 她早已习惯了他给自己买零食，于是在发现他今天没给自己带牛奶时，不敢置信地去翻他的书包，“我的牛奶呢？” 季越戈冷邦邦道：“今天没有。” 每天都有的牛奶突然消失不见，夏瑜更加生气了，“你怎么能没给我带牛奶呢？” 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多么理所当然。 季越戈深吸口气：“我为什么要给你带。” 夏瑜语塞一瞬：“因为你是我哥。” 季越戈态度有一丁点软化，但他还是说：“我不是你哥。” 夏瑜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反正你每天都得给我带！还有早餐和课间零嘴！” 季越戈扒拉下她捂耳朵的手：“撒娇没用。” 夏瑜猛地站起身来，柔软的嘴唇擦过季越戈的掌心，气势汹汹地威胁道：“那我就告诉季奶奶去！” 季越戈：“……” 他盯着一无所觉的夏瑜，半晌才道：“好，答应你。” 夏瑜这才满意地放过他，蹦蹦跳跳地和旁边笑不拢嘴的张小月挽手去了洗手间。 季越戈眼睛一直追随着她，连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眼眸有多情绪外露。 两人间氛围的不对劲已经深刻影响到了周围同学。 仅仅十分钟的课间操，张小月就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数十条问候：“瑜越cp咋了？” “两个人是不是吵架了？” “季校草有没有去哄小鱼？”…… 张小月夹在中间十分难受，忍不住戳了戳夏瑜：“发生什么事情了？” 夏瑜撅着嘴，在纸条上写：“他不让我吃冰淇淋！！！” 还加了三个非常表露情绪的感叹号。 张小月过了好半天才回了她一个“。” 好家伙，这样她都能吃到狗粮！摔锅！ 大课间时，张小月偷偷移动到夏瑜旁边，“看，季越戈不见了。” “哼！他不见跟我有什么关系。” 夏瑜做了一个高抬腿的动作，差点没踢到张小月。 张小月战术后仰，笑嘻嘻劝：“诶这你就不懂了！一般这种情况下，男生肯定会主动认错的，等着吧，待会儿绝对有惊喜！” 夏瑜撇撇嘴：“谁稀罕。” 嘴上是这么说，心底却无法抑制地想象季越戈到底会做什么。 其实她也不是很生气，就是想吓唬吓唬他，谁让他之前在异界那样欺负自己！她得趁着海神还没恢复记忆的这段时间翻身，夺回属于鱼妖的尊严！ 夏瑜：握拳！ 等音乐结束的那一刹那，整齐划一的队形轰然散去，如潮水一般涌入各个教学楼。 张小月拉住夏瑜：“走慢点，得给他点时间。” 夏瑜眨眨眼睛，听从张小月的意见，磨磨蹭蹭地上楼梯，踩着上课铃声进教室。 等夏瑜看到书桌上空无一物时，满腔的期待顿时化为乌有，她瞥眼一看，罪魁祸首竟然还在聚精会神地低头看书！ 夏瑜忿忿坐下，伸手掏课本，不料却掏出了一盒包装精美的豪华版小鱼干！ 小鱼干色泽完美，根根分明，看起来就十分诱人！ 夏瑜瞬间眼放星光，迫不及待地拆开，浓郁的香味登时勾起她的馋瘾，夏瑜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关上盒子，装作若无其事地拿出课本，开始上课。 张小月则抬头偷看季越戈的神情，他侧脸线条流畅至极，可表情非常平淡，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 再看看自家同桌，状似在认真听课地写写画画，实则双眼乱瞟、脸颊泛着红晕，唇角更是掩盖不住地弯起。 某人稀罕不稀罕，一目了然！ 张小月回味过来，咂摸着嘴：这季校草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第十九章 上完课，张小月她们邀请夏瑜一起去逛街，“听说有人在街上偶遇到了邵炀！还要到了签名！我们也去试试！” 夏瑜心说我早就见过真人了，婉言拒绝：“我想回家，奶奶说今天做醉螃蟹。” 张小月也不失落，转而去找其他同学一起：“那明天见。” 夏瑜挥手：“明天见。” 张小月背上书包，看见早在一边等待的季越戈，挤眉弄眼地跟夏瑜比了一个眼神，笑嘻嘻走了。 夏瑜摸出那盒小鱼干，当着季越戈的面将它装进书包，神态张扬地走到季越戈面前，说道：“走吧！” 不等他回答，便率先转身走在前面，好似笃定了季越戈会跟上来。 季越戈好笑地看着她傲娇的小模样，双手抱臂站在原地不动。 夏瑜耳朵扇动几下，察觉身后没有动静就转身喊他，声音听起来有些微恼：“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就自己回去了！” 这人怎么就不按套路来呢？她都给了台阶了怎么还不下！ 季越戈怕再惹着这位祖宗，遂拿起书包，路过夏瑜时顺便rua了一把她头上的呆毛，“走了。” 夏瑜怒极：“季！越！戈！” 两人打闹着走远。 晚上，夏瑜瞅着刚刚做好的醉螃蟹还没开动，就被夏奶奶指使着去给季家送几只。 夏瑜不想跟季越戈碰面，“诶不能等我吃完吗？” 夏奶奶还在忙别的事，催促道：“这孩子，让你去你就去，快点！” 夏瑜只得端着碗去敲隔壁的门。 季越戈一家也正在吃饭。 季爷爷让季奶奶多吃胡萝卜，“我昨天看到手机上说，吃胡萝卜对你的病挺好的。” 季奶奶一把年纪了，却很有自己的想法，她把季爷爷给她夹的胡萝卜全都拨到一边，“那都是假的，就你这种人傻钱多的老头子会信。” 季爷爷并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季越戈还是不太习惯看这两个老人家撒狗粮，一听见门铃响起就跑去开门。 看清是夏瑜后，季越戈有些惊讶地挑眉：“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夏瑜反驳回去，她着急回去干饭，又有一点点羞赧，于是直接把碗塞给他，“奶奶让我来送这个。” 说完便迫不及待地转身想走。 季越戈及时拽住她的胳膊，“这么急着回去？” 夏瑜推开他跑了，声音一点点在晚风中飘散：“我回去吃饭啦。” 季越戈端着碗回到餐厅，季奶奶敏锐地察觉到他眼角的笑纹，问：“小鱼来了？” 季越戈：“嗯，夏奶奶做了醉蟹。” 季爷爷和季奶奶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 隔壁。 晚饭后，夏瑜陪夏奶奶一起整理夏父夏母的东西，期间翻到二人的结婚照，照片上二人笑得很是甜蜜。 夏奶奶看着看着就忍不住跟夏瑜说：“你爸妈以前感情真的挺好的呀，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夏奶奶从二人恋爱讲起，一点一滴细数夏父夏母甜蜜的过往，最后叹气：“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离得这么远，真是没有办法啊……” 夏瑜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因为她并不是真正的“夏瑜”，她现在做的任何决定都会对以后的“夏瑜”产生影响，她必须慎重考虑一切。 “砰砰砰！夏瑜！” 季越戈的声音倏地一下打破夏瑜低落的心情。 听到呼喊，夏奶奶也弯了眉眼，神态慈祥：“快去吧！记得晚上早点回来。” 夏瑜吐了下舌头，如乳燕归林般飞奔出去。 季越戈穿着一件柔软的白T，手上领着一袋子夏瑜爱吃的小鱼干，说：“这是我奶奶刚刚烤的，说是谢谢你的醉蟹。” 夏瑜挠头：“醉蟹是奶奶做的。” 季越戈不由分说地把袋子塞进她的手里，提议道：“想不想去海边走走？” 夏瑜瞬间双眼冒光：“好哇！” 季家出资修整的海滩在季宅后方，算是整个镇上比较偏远的地方，平时很少有人来到这边。 夕阳已落，天幕的阴影从远处开始延伸，最终在海面上化为浅浅的光亮，漂亮的不像话。 两个人漫步在咸湿的海风中，悠闲的散步聊天。 夏瑜津津有味的咬着小鱼干，一边口齿不清地含糊道：“这个比上午你送我的小鱼干还要好次。” 季越戈忽然凑近，替她把碎发别到耳边，清凉的声音漫进夏瑜耳骨里，“是吗？” 夏瑜好像还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青柠味。 夏瑜仰着脑袋，看着这张和海神大人长的一模一样的脸，后知后觉地察觉到面前的季越戈好像和海神大人不太一样。 季越戈低着头看她，眼眸中的情绪很深，表情也前所未有的认真。 或许是出于动物般的直觉，夏瑜率先躲开他的目光，旋即就近找了块高高的礁石，近乎埋怨道：“你个子也太高了，我脖子都酸啦！” 但慌张之下，她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爬上去。 夏瑜：……就他喵的无语！ 还可耻地感觉到了一丝丝羞涩。 季越戈在她后面笑得肩膀抽动，也不敢真正地笑出声来，生怕惹得某只恼羞成怒。 季越戈：“需要我帮忙吗？” 夏瑜：“不用！” 夏瑜咬咬牙，最终暗暗使了点灵力用巧劲爬了上去，她坐在礁石上调整坐姿，一边对季越戈道：“你过来站我面前。” 季越戈站那不动，只笑着看她。 夏瑜声音变大，带着自己都没能感觉到的撒娇：“你过来！” 季越戈一步一步走到夏瑜身前，和她平视：“你想跟我说什么？” 夏瑜很满意二人现在的高度，决定让自己每晚都长0.01厘米，这样别人也不容易发现她的异常√ 她清清嗓子，认真道：“基于近期你不错的表现，我决定奖励你定期上供小鱼干的特权！” 本以为她要说什么惊天大事的季越戈：“……” 他无语半晌，道：“这算什么奖励？” 夏瑜瞪大眼睛：“这还不算奖励吗？” 这可是她认定季越戈能够成为她小弟的表现！ 在异界，只有被老大罩着的小弟才有资格向上级供奉，换而言之，就是她已经把季越戈当自己人了。 虽然夏瑜这么做还有一部分原因在于她想报当年身为小弟之仇，但这点她是不会承认哒！ 夏瑜在季越戈难以言尽的复杂目光中继续叭叭：“每天的早餐牛奶零食这是一定的，你也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当然，我最喜欢的食物还是各种口味的小鱼干” 丝毫没感觉自己的要求在别人听起来有多容易误会。 在情侣之间，男生投喂女朋友不就是这样吗？ 季越戈看她的眸光渐渐深邃起来。 夏瑜仍然在叨叨：“……你看，这么多节假日，还有那些特殊时期啊什么的，你都有义务自觉上供精致美味的小鱼干！” 季越戈朝她迈进一步，单手撑在她身侧的礁石上，深色瞳孔望进她的眼中：“没问题，我答应你。” 季越戈：“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我为你做这么多，你也该为我做些什么。” “什么？” 夏瑜莫名感到紧张起来，还自以为隐蔽地咽了下口水。 季越戈居高临下，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笑意自眸中一闪而过，面上却不露分毫：“离谢宁南远点。” 一头雾水的夏瑜：“？？这关谢宁南什么事？” 季越戈仔细看她神情，不错过任何细节：“你只要离他远点就行。” 夏瑜疑惑不解：“他很可怜啊，他……” 剩下的话被季越戈突如其来的手掌掩在口中。 季越戈柔软的掌心捂住她柔嫩的唇，阻止她说出他不想听到的话。 他低头和她对视：“只有我在场的时候，你才能和他接触。” 夏瑜整个视野里只剩下男生帅气到不似真人的脸，她双眼睁大，愣愣地点了点头。 季越戈满意地松手，揉了下她毛茸茸的脑袋：“乖。” 夏瑜：“……” 不对！她现在是老大，哪有小弟摸老大脑袋的！ 可季越戈这个老狐狸很快离开了她的脑袋，重新递上小鱼干：“还吃吗？” 已经到了嘴边的训斥重新被夏瑜抛之脑后：“吃！” 季越戈轻松一跳，坐在她身侧，看着她吃东西。 夏瑜一边吃，一边瞪着他的大长腿羡慕嫉妒恨，早知道就把身高变长点了。 如果当初“夏瑜”就有这么高，她也不至于现在提心吊胆地偷偷“长高”还怕被别人发现。 唉，也不知道“夏瑜”在那边怎么样。 如果她回来发现自己父母已经离婚了该有多伤心啊。 想着想着，夏瑜就叹了口气。 “怎么了？”季越戈问道。 夏瑜无精打采地啃着小鱼干，跟季越戈重述了一遍自己的烦恼：“……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季越戈跳下石头，“可以让我哥帮忙，他现在也在那边，或许能查到点什么。” 夏瑜眼中迸发出光亮：“啊这样可以吗？” 她高兴得直接跳到了季越戈身上：“真是太谢谢你了，季越戈！” 季越戈被她的突如其来的热情惊住了，愣了半秒后才回抱回去：“小事。” 逐渐暗下来的夜幕中，少年心跳如擂，而罪魁祸首却毫无所觉地退出了他的怀抱，把装有小鱼干的袋子扔给他，没心没肺地跑去沙滩上捡贝壳了。 夏瑜高兴地大声说：“我有预感，今晚一定会有大收获！” 季越戈将袋子放至礁石上，跟了上去，“我帮你找” “这个好看！” 夏瑜将一枚洁白无瑕的贝壳举至眼前，让季越戈一起来看。 季越戈盯着她漂亮的眼睛，道：“是好看。” 夏瑜忽然扭头，笑嘻嘻地跑进水中，不顾季越戈的惊呼开始撩水，“我们来玩水吧！” 晶莹的水滴落在女孩娇艳欲滴的脸蛋上，令她的光辉明媚得不可万物。 明知自己无法在海水中呆很长时间，季越戈还是如同受到蛊惑般走进了大海。 他们互相往对方身上泼水，你来我往，欢声笑语，快乐至极。 夜幕终于悄然降临。 游入大海的两人终于返程，他们游了很久，两人却都没见累。 季越戈有些惊叹夏瑜的体力，“没想到你游泳这么好。” 夏瑜骄傲道：“那是！” 毕竟她可是鱼呢！ 季越戈想起二人的初遇：“那你为什么还会在L市溺水？还死死扒住我不让我往上游？” 夏瑜笑容微僵：“那时候腿抽筋了。” 她总不能告诉季越戈其实你不是人，根本淹不死吧？ 等二人上岸后，季越戈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决定有多离谱。 二人全身湿透，像极在L市的初遇，但今时不同往日，如果被大人们知道，他们大晚上不睡觉跑出来夜游，非得打断他们的腿不可！ 夏瑜也后知后觉自己的闹腾：“可不能被奶奶发现了。” “等会我们偷偷溜回去！” 季越戈别过脸：“好。” 夏季衣服布料本就单薄，沾水后更是紧紧贴在少女玲珑的身上，季越戈更加后悔了。 偏夏瑜还没作够，她对自己新收的小弟十分满意，“亲昵”地使唤他：“季越戈，我不想走路了。” 季越戈：“……那我背你。” 许是游过了头，夏瑜兴奋劲还没彻底落下，她不经大脑地来了一句：“不，我想骑你头上。” 闻言，季越戈终于扭头，盯着她看，眼神变化莫测：“叫我哥。” 夏瑜刚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但碍于大哥的威严还是强撑着坚持道，音量加大像在给自己鼓气：“我就想骑你头上！” 季越戈仍保持着那副夏瑜看不懂的神色，说：“叫我哥，我就答应你。” 夏瑜莫名脸红心烧，她梗着脖子，声若蚊鸣：“季哥哥。” 季越戈脑袋轰地一下炸了。 未经世事、心思单纯的夏瑜完全不懂她这样的姿态有多诱人。 晚风微凉，少女羞红的脸蛋和湿润披散的长发，以及口口的口口，没有一个正常男人不会联想到什么畸念。 季越戈立刻蹲了下去，借以掩盖自己的不堪，他声音微哑：“上来。” 夏瑜惊呆，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会答应！ 她马上跳上他的脖子，笑咯咯：“季越戈，你的白T都透明了！” 又恶劣地去揪他湿润的头发，惊叹：“哇，你的发量也太让人羡慕了吧！” 季越戈实在受不了她在上面动来动去，咬牙喊她：“夏瑜！” 声音内含的凶意令夏瑜瞬间缩回了手，她不满地哼哼：“切，我头发比你多！” 季越戈却不说话了。 任凭夏瑜再怎么逗弄他，他都一声不吭。 季越戈送夏瑜到家门口，将她推进门转身便走。 夏瑜连忙小声喊住他，担忧道：“千万不要被爷爷奶奶们发现我们去游泳了。” 季越戈背对着她往自己门口走，声音听起来很正常：“知道，快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夏瑜只得道：“好吧，那明天见！” 季越戈没有回头：“晚安！” 回到家，季越戈直接进了淋浴间。 等到冰冷的水流彻底冲去燥热，他才开始正常洗漱。 季越戈走到镜子前，去拿牙膏牙刷，冷不丁看到了镜中的自己。 淡淡的浅蓝自他的肩颈一直往下蔓延，脖颈和耳朵全都爬满了细小的蓝色鳞片。 季越戈手中的牙刷一下掉在地上。 他大脑一片空白，脑海中只剩下夏瑜对他说的那句话。 ——“季越戈，你的白T都透明了！” 所以，夏瑜到底有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第二十章 整整一夜，季越戈辗转反侧。 极致的放纵总会带来某些不幸，他还未来得及享受昨晚的幸福余韵，当即就被现实狠狠打碎。 除了幼时那次，季越戈从未被人发现过自己身上的异样。 他不想也不愿意让夏瑜知道自己是个与正常人不同的怪物。 他无法接受夏瑜害怕，远离自己的模样。 直到凌晨，季越戈才堪堪入睡。 恍惚间，他眼前重新出现了他和夏瑜在海中游泳的景象。 他们在鱼群中穿梭，彼此的发丝纠缠在一起，衣角蹁跹，宛如在水中起舞，最后，他们回到岸边那块高高的礁石上，夏瑜纤白的手臂搭在他的脖颈上，撒娇地喊他：“季哥哥……” 季越戈猛地从梦中惊醒。 他浑身是汗，喘着粗气起身去淋浴间。 水流自花洒倾斜而出，喷洒在他若隐若现的腹肌上。 他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季越戈这样想。 因为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梦见过除了大海以外别的事物。 不对，季越戈的目光凝在洗漱台边挂着那束粉色的发丝上。 在遇见夏瑜的那天清晨，他梦到过一只粉色的海豚。 “阿嚏！” 正在吃早餐的夏瑜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夏奶奶非常警觉：“感冒了？” 立刻起身去衣柜拿了件外套给她披上，“你们昨晚是不是去海边玩了？” 夏瑜心虚地捧着豆浆一口饮下：“快迟到了，奶奶我走了！” 说完拿起书包就跑。 夏奶奶在身后喊她：“哎还没吃完呢！” 夏瑜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季越戈才出来，她立刻冲上前：“这是我第一次等你欸！” 季越戈垂眸看她比以往更加灿烂的笑，心中稍稍安定下来，“起晚了。” 夏瑜咯咯笑，自发坐上他后座，抱上他的腰，说：“我今天也差点没起来，都怪你！” 季越戈蹬着自行车，面上神色十分复杂，“昨晚，你……” 他欲言又止的状态逗笑了夏瑜，她顽劣地摸他腰肢窝：“季越戈，你怎么变吞吞吐吐的？” 季越戈被她猝不及防的动作搞得方向差点失控，但也因此真正放松下来，“没事。” 只要她没发现他是个怪物就好。 临近学校门口，夏瑜非常警觉地提前松开自己过分放肆的手，在郭主任的注视下笑嘻嘻地打招呼：“郭主任好。” 站岗的郭主任眼睛放大，仔细打量了一番二人的仪容仪表，发现找不出错来后只能放行，摆手示意他们赶紧走：“进去吧。” 季越戈微一点头，带着夏瑜扬长而去。 郭主任：总感觉自己轻易放过了他们。 一上午枯燥的课无聊过去，夏瑜的本子上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图画，笔记什么的，不存在的。 季越戈转身过来投喂她时，敲了下她脑门，“你上课就画这个？” 夏瑜心虚地将本子压在最下面，“我听不懂嘛，那些东西太无聊了。” 季越戈将本子抽出来，仔细翻看上面栩栩如生的画面，道：“没关系，不是每个人都要走相同的路，你以后可以学画画。” “真的吗？” 夏瑜惊喜交加，找张小月确认：“我画的真的可以吗？” 张小月竖起大拇指表示肯定。 恰巧回来的谢宁南看了一眼，也夸赞道：“很好看。” 张小月顿时惊悚抬头，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谢宁南说话！ 夏瑜甜甜笑道：“谢谢！” 谢宁南摸摸鼻子，坐下看书了。 季越戈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差，立即对张小月说：“我们换个位置。” 立志撮合瑜越cp的张小月一口答应：“好！” 啊啊啊啊我磕的cp终于要发糖了！！！ 夏瑜毫不自觉，仍在美滋滋地捧着自己的笔记本（划掉）绘图册仔细翻看，并献宝似的指给季越戈看，凑近咬耳朵小声说：“看，这是我画的昨晚。” 纸上，是夏瑜骑在季越戈头上揪他头发的画面。 少女笑容明媚，少年咬牙切齿地拽她的手不让她动，表□□彩很是生动。 画面背景则是夜幕下的大海，充满着浓郁的梦幻气息，十分漂亮。 季越戈能看出她是加了一点想象的，因为他昨天穿的根本不是画上这一身衣服，画上的他们穿着相似的古代服饰，一蓝一粉，异常般配。 想收拾某只的心情被奇迹般平复，季越戈笑着对准图画拍了张照片，然后学着她的样子咬耳朵小声：“画的不错。” 夏瑜高兴地笑出声来。 前面使劲偷听的张小月：可恶！到底有什么是我们瑜越cp党不能听的！ 中午时，季越戈带夏瑜去外面吃饭。 一连几天，他们都是在餐厅吃的中午饭，夏瑜本想让张小月带她去解锁新美食，没想到这家伙直接拒绝了。 张小月：“我就不当电灯泡了，吃好喝好啊！” 夏瑜嫌弃地撇嘴，吩咐身后的“小弟”，道：“那我们走吧！” 结果没走两步就被季越戈抓住肩膀带着转了一个方向。 “小弟”提醒道：“走反了，这边。” 某迷糊“大哥”：“哦。” 中午吃饭加上午休一共也就两个小时，他们高中管的不算太严，学生可自由选择住宿与否，这也能在侧面反应出学校的人性化。 夏瑜选了一家酸菜鱼，“就这家吧，看起来还不错。” 季越戈自然没有意见，只随口问了一句：“你怎么这么喜欢吃鱼？” 面对季越戈，夏瑜一向是没有什么戒心的，她爬在玻璃缸外沿，看着里面游来游去的鱼，随意地答：“以前吃惯了。” 季越戈没有深思，他勾了几样夏瑜爱吃的菜，把菜单交给服务员：“麻烦快点好吗？” “好嘞！” 餐厅环境不错，每桌之间都设有屏风，人们的交谈声远的远近的近，不算很吵。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季越戈看着夏瑜，夏瑜则盯着玻璃后面的鱼群，眼也不眨：“你说它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快要死了？还游的这么开心？” “不知道” 季越戈顿了顿，又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夏瑜坐回椅子上，双手托腮认真地望着他：“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海洋馆那次。” 季越戈想了想：“那只海豚？” “对，我想帮帮它们。” 夏瑜语气难得坚定：“在某种程度上，海豚的智慧可以比肩人类，它们拥有和人类差不多的智商，却只能任人驱使，这不是它们该有的生活。” 季越戈沉默两秒，说：“可这很难。” “我不怕，”夏瑜笑起来，“我还有你呢。” 等海神大人苏醒了，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民沦落如此下场的。 完全跟夏瑜不是同一个脑回路的季越戈也跟着笑起来，轻声道：“好。” 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实现你的愿望。 “酸菜鱼来咯！”服务员热情地上完菜，“慢用！” 二十分钟后，吃饱喝足的夏瑜十分不想动弹，“我们直接回去吧。” 季越戈：“不去那边商场逛了？” 夏瑜摸了摸肚子，摇头娇憨地笑：“不去了，我现在只想回去趴在我的小桌上睡觉。” 二人骑着车一路返回，直到半路上夏瑜捂住肚子喊停：“我可能不行了。” 季越戈吓懵了，当即停下抱起人就开始拦车：“我们去医院。” 夏瑜躺在他臂弯里，抬起一张无辜的脸：“不是，我想上厕所。” 季越戈：“……” 他佯装无事发生地放下她，左右看看，“走，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厕所。” 夏瑜咯咯地笑。 季越戈带着夏瑜拐了个弯，在巷子里穿来穿去。 沿途路过众多卖自家手工艺品的小铺，一路上琳琅满目，看起来十分有意思。 夏瑜眼前一闪而过一个熟悉的人影，想了半天都想不起来是谁，只能作罢 。 季越戈把车停在门口，说：“我在外面等你。” “好。” 等夏瑜身心通畅地重新走出来，才不过一点，她想起路上看到的老街，提议：“不如我们回去转转吧，那边看起来很有趣。” 季越戈自然没有意见。 二人慢悠悠走在石板路上，顺着街道一家店一家店看过去。 夏瑜给自己挑了粉色的水晶手链，“这个好看吗？” “好看，”季越戈直接付钱，“老板，结账。” 夏瑜对着日光仔细看粉晶透过来的光，快乐地转圈：“真好看。” 季越戈只含笑看她。 夏瑜突然看见一家甜品店，外面排队人很多，夏瑜拉了拉季越戈袖子。 季越戈心领神会地过去排队，指着远处一棵树下的长椅道：“太热了，你去那边乖乖等我。” 夏瑜甜甜地笑：“好。” 树荫很大，人也多，几分钟的时间，夏瑜身边已经换了两拨人。 “快坐那！” “那有位置！” 几道耳熟的女声传入夏瑜耳中，随即便看见了她来到这里后最讨厌的女生，李晓。 就是因为她，夏瑜才在海洋馆和季越戈错过的。 李晓明显也看见了夏瑜，她带着五六个女孩来到夏瑜面前，将她团团包围，周边不想惹事的路人连忙散去。 李晓她们连空位也不坐了，直接嘲讽道：“哟，这不是我们夏大小姐吗？怎么在这晒太阳呢？你那做大生意的爸妈呢，也不知道给你配个宝马啊？” 夏瑜难得翻了一个白眼，“现在在这儿晒太阳的是你，不是我，还有，如果不会说话就少说点。” 她手指轻动，一道灵力直接封住了李晓嗓子。 李晓顿时惊悚地摸上了自己的喉咙，她拼劲全力却连丁点声音都发不出去！ 李晓的跟班们毫无所觉自家老大的异样，有一人上前大声喊：“怎么跟我们李姐说话呢！” “就是！我们李姐可是经过了邵炀新剧角色候选的，是要跟邵炀对戏、成为大明星的！你这种人，怎么敢这样跟我们李姐说话？！” 这时，一道清冷的男低音倏地插入其中。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要和这样的人对戏？” 第二十一章 邵炀带着帽子口罩，如同魔术般忽然出现在几人眼前。 他略带不悦地跟身边的经纪人说：“导演会要这种在街上，聚众欺负弱小的人来坏自己的电影名声吗？” 胖胖的经纪人立刻变了脸色，声音极为严厉：“我这就跟导演打电话。” 邵炀皱眉看向李晓等人：“你们，还不快走？等着我报警吗？” 李晓扣着嗓子，眼带惊恐地盯着夏瑜，然后带着那群小跟班跑了。 邵炀在夏瑜惊喜的目光中摘下口罩，主动伸出手来：“好久不见。” 经济人瞳孔地震，他从来没见过邵炀这样主动跟一个女孩子握手！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夏瑜笑着跟他握手，“我还以为那些小道消息都是假的。” 邵炀也弯了眉眼：“是真的，我的新歌MV和新剧都会在这里取景。” 他指了下夏瑜身上的校服：“明天会去你们学校。” “真的吗？”夏瑜惊讶道，“我同桌如果看见你一定会高兴疯的！” 邵炀声音温润：“嗯，大概六点之后了。” 听清二人对话的经纪人紧张到头上狂冒汗，连忙插嘴拜托夏瑜：“请不要泄露消息给太多人，我们好不容易才跟你们学校商量好的，答应过不能耽误你们正常教学的。” 夏瑜笑眯眯点头：“放心。” 邵炀顺势坐在她身侧，跟她聊起天来。 夏瑜脸上始终挂着压抑不住的笑意：“我很喜欢听你那首夏季晚风，特别是晚上睡觉前，很有感觉。” 邵炀便说自己可以送她一张专辑，并顺势跟她加上了微信好友。 邵炀薄唇微勾：“我会让工作室寄到这个地址的。” 夏瑜惊喜道：“好的！谢谢你啊！” 经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他时不时紧张兮兮地四处张望，生怕别人发现大明星邵炀居然在街边搭讪高中生。 等季越戈买完蛋糕饮品找过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刺眼的一幕。 “夏瑜。” “哎！” 夏瑜条件反射回答他，然后笑着站起来跟季越戈介绍道：“这是邵炀。” 又凑近他耳朵边说：“就是那个大明星邵炀哦！” 说完，重新看向邵炀：“这是我……哥哥。”她本来想说小弟的 邵炀站起来，向季越戈伸出手：“你好，我是邵炀。” 季越戈也伸出手：“季越戈。” 邵炀微一挑眉，没有多问两个人为什么不同姓，转而邀请道：“你们吃饭了吗？不如一起吃个饭？” 又笑着望向夏瑜：“我想好好感谢下上次的事情。” “不用了，”季越戈声音极为冷淡，“我们要回去上课了。” 说完就拉着夏瑜离开，“我们走。” 夏瑜只得一边往前走，一边扭着身子跟后面的邵炀挥手：“回见！” 邵炀单手插兜，笑着跟她挥手。 经纪人立刻问邵炀：“怎么回事？这女孩谁啊？” 邵炀不答，他重新带好口罩墨镜，点开了夏瑜粉嫩的头像。 “我警告你啊，你现在不能谈恋爱！” 经纪人不依不挠，他现在最怕邵炀突然爆出恋情，打他个措手不及。 邵炀给夏瑜备注，小鱼干。 经纪人看在眼里，猝然联想到什么：“这就是你那个即便发臭了也不让我扔的小鱼干？！” 邵炀心情很好地走在前面，大长腿一迈，格外吸睛，“回去了。” 经纪人跟在他身侧，难掩激动地小声说：“所以，你建议导演来这里拍摄，不仅是因为这儿是你母亲老家，还因为这里有`小鱼干' ？” 邵炀平淡道：“巧合而已。” 经纪人继续叨叨：“神特么巧合！我才不信。” 口罩和墨镜完全掩盖了邵炀的神情，谁也看不到他脸上越发灿烂的笑。 网络社会，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只要一个人愿意付出绝对的努力，他就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信息。 邵炀对此深信不疑。 * 季越戈把手上的东西全部塞给夏瑜，声音随风而来，“你们怎么认识的？” 夏瑜坐在后面，翘着jiojio，一边开心地喝冷饮，一边翻看邵炀朋友圈里的照片，一边含糊道：“就L市遇见的。” 季越戈：“哪里？” 夏瑜：“L市医院。” 季越戈：“怎么认识的？” 夏瑜放下饮料，这段对话怎么那么像在异界时，海神大人要教训她出去疯玩的开场白？ 不行，不能怂！她现在可是老大，季越戈才是小弟！ 夏瑜声音变大起来：“你为什么要这么仔细地过问我的事？” 温热午风中，季越戈停下车，抽出了她手中的手机和饮料。 夏瑜：“……你还我！” 她伸手去夺，却被他单手制住。 季越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浮现不正常的红：“他为什么要请你吃饭？你帮了他什么忙？” 夏瑜有点被吓到了。 季越戈这样子简直跟处于暴怒边缘的海神大人一模一样，她害怕地抓紧车座，“就阴差阳错……” 季越戈更靠近她了：“什么阴差阳错？” 夏瑜不能告诉他，她是因为听见邵炀的心声才安慰了他几句，那样她会完全暴露自己异能的。 她现在还不想跟季越戈摊牌。 季越戈又重复一遍，声音近似低吼：“什么阴差阳错？” 夏瑜彻底被他吓到，她猛然红了眼眶，“你凭什么这样质问我？”明明我才是老大！ 季越戈盯着她：“就凭你昨晚才跟我默认关系。” 他们都这么暧昧了，为什么她还可以这样和别的男人说说笑笑？ 夏瑜委屈至极：“那也没允许你这样吼我啊？” 她不想当他老大了，这一点也不好玩，“那我们解除关系吧。” “！！！” 季越戈瞬间如坠冰窟，头要炸开般的疼痛感轰然席卷他全部神经，他立刻理智回笼并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吼你了。” 他看到她滴落的泪，条件反射想为她擦拭，却被夏瑜躲开。 夏瑜跳下后车座，一言不发地跑向学校大门口。 季越戈立刻抛开一切去追，夏瑜却怎么都不肯搭理他了。 张小月出去接水，迎面撞上气氛明显不对的二人，愣在原地：“怎么了？”出去时不还好好的？ 夏瑜撅着嘴，看起来非常生气。 季越戈怎么低三下气地哄都不管用。 张小月甚至还看到，夏瑜把季越戈送的诸如发卡之类的小礼物通通扔给了他，“这些我都不要了！” 她又摸到一盒小鱼干，犹豫了下又放回去，小声地自言自语：“小鱼干是无辜的。” 张小月又担心又好笑。 藏在书桌里的手机也不断振动，各路cp粉纷纷前来打探：“瑜越cp又怎么了？” “小月你在最前线，你得扛起我们的希望啊！” “高三都这么苦了，还要看我爱的cp发刀子，我想磕糖啊啊啊啊！” 下课后，夏瑜非得拉着张小月和自己一起回家。 张小月抗不住季越戈的眼神压力，叫苦不迭：“我们不顺路啊！” 夏瑜拉紧她，不让她跑，“没事，我查过了，从终点站坐27号车能回到我家。” 在一众cp粉及正主虎视眈眈的视线下，几乎是被拖着走的张小月无奈摊手，示意自己也是被逼的。 终于不用跟季越戈一起回家了。 夏瑜坐上公交车的那一瞬间，才找回来些许轻松。 她实在害怕狂躁状态的海神大人，虽然他并没有真正出手打过她，但小小的惩戒也没少过啊！ 张小月终于忍不住问她：“你俩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瑜目前只有张小月一个能说出真话的朋友，她想了想，简化了邵炀的事情，说：“就是今天中午我们吃完饭去老街转了会儿，我遇见了一个异性朋友，跟他聊了会儿，然后季越戈就不对劲了。” 夏瑜：“他一个劲地追问我怎么和他认识的，在哪认识的，因为什么认识的，我不肯说，他还吼我，然后我就生气了。” 张小月的嘴巴慢慢长大成O型，不禁八卦：“所以，那个人到底是谁？是不是长得很帅？” 夏瑜急了：“张小月！” 张小月连忙说：“我不问了不问了！不过你为什么不肯说啊？是有什么特殊的隐情吗？” 夏瑜低落地点了点头。 张小月咂摸着嘴：“看不出来啊，季校草还有这么可怕的独占欲，怪不得他今天看那眼神直让我心底发毛，看来我以后得和你保持点距离。” 张小月接着道：“依我看啊，他就是太喜欢你了，没什么安全感才会这样。” 夏瑜不同意这个说法：“他怎么可能没有安全感。” 海神大人是异界最强大的存在，他天生就是能让别人感到安全的存在，怎么可能没有安全感。 但她不知道，因为求而不得、患得患失，才会让原本强大如斯的人滋生出这种弱者才会有的品质。 张小月怜悯地看着她，问了她一个问题：“姐妹，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你真的了解他吗？” 夏瑜：“我当然了解他。” 在异界，夏瑜是和海神相处时间最长的鱼妖。 张小月：“那你喜欢他吗？” 夏瑜不假思索：“喜欢啊。” 虽然不管是海神还是季越戈，有时候都十分讨厌，但更多时候，他还是能令她感到开心的。 瑜越cp党张小月仿佛看见了一丝曙光：“你喜欢他什么？” 夏瑜唇角不由勾起：“喜欢他送我各种口味的小鱼干！” 张小月的笑容渐渐消失，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这是什么类型的喜欢？” 夏瑜用最纯真的语气说出最致命的话：“当然是大哥对小弟的喜欢了！” 这么听话的小弟，哪个大哥能不喜欢呢？ 第二十二章 隔日，张小月看向季越戈的眼中充满了同情。 昨天和夏瑜的谈话令她大受震动，原来一切都是季越戈单方面的明恋，而另一方还傻而不自知地不在状态。 冲动之下，她差点连瑜越cp群都给解散了。 张小月看着群里一无所知、嗷嗷待哺等磕糖的可怜姐妹，终于还是没忍心告诉他们这个悲痛的事实。 正主之一完全没开窍，这糖还怎么磕？！ 而夏瑜在张小月昨天的“开导”暂且原谅了季越戈一半，但仍对他吼自己这件事耿耿于怀。 所以在季越戈拿出夏奶奶烤的新口味小鱼干时，夏瑜还是勉强收下了，并凶巴巴地警告季越戈：“下次你再吼我，我就去告诉季奶奶！” 季越戈认真点头，直视她的双眼：“没有下次了。” 夏瑜喜滋滋地啃着小鱼干，颇为大度：“这次就原谅你了！” 季越戈眼神柔了下来，看她在自己面前津津有味地吃小鱼干，顺便聆听来自“大哥”的训诫。 不管夏瑜说什么他都回答称好，极度容忍夏瑜的碎碎念和那些过分的要求。 旁边一直暗戳戳围观的张小月看着这一切，不自觉摇了摇头，季越戈这完全被夏瑜吃得死死的啊…… 这天是周五，放学后，苦逼的高三狗即将迎来长达两天的假期，所以很快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学校。 因此谁都没想到，邵炀居然来的悄无声息。 在夏瑜的故意磨蹭下，她和张小月留在了最后。 晚六点半，落日余晖正好。大多数学生都已经走了，除了留下值日的夏瑜，张小月，以及季越戈。 张小月打扫靠窗的那排，她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儿无意间抬头，正好看见那堆围成一圈的摄影师！ 她差点没尖叫到昏厥，然后语无伦次地指着窗外操场，对夏瑜大声说：“邵炀！你快看那是不是！夏瑜！” 夏瑜凑过去看了眼，确认道：“的确是他。” “啊啊啊啊！”张小月尖叫着扔掉扫把，拉起夏瑜就往下跑，“快快快我们快下去看！” “诶——”夏瑜只得跟季越戈说了一句，“季越戈，我们等会儿回来！” 季越戈独自坐在书桌上，脸色黑如锅底。 这时候学校已经没什么人了，操场上人更少，女同学们激动地抱在一起，声音细若蚊鸣地快速交流着什么，并不会打扰到他们拍摄，反而只让人觉得可爱。 夏瑜被张小月拉到人群最前面，清楚看见邵炀的MV女主角穿着和他们一样的蓝白校服，坐在操场高高的看台上，而邵炀穿着白色衬衣站在塑胶跑道上和女生笑着说话。 ——“卧槽！这也太容易带入自己了吧！” ——“啊啊啊为什么那个女孩不是我！” ——“呜呜邵炀真人也太帅了吧好像要张签名啊……” 夏瑜听到有不少女孩在说这样的话。 但当她看向一身白衬衣的邵炀时，却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去游乐场的那天晚上，她不小心踢脏了季越戈的白衬衣。 夏瑜忍不住看向教学楼，在大概位置的窗户看见一个人影伫立在窗前。 “他…他过来了！”张小月忙拉好友的手，激动到紧张。 夏瑜回神，才发现原来是拍摄暂停了一个段落，他们站在导演组后面，目睹邵炀跟导演在讨论些什么，还时不时往她们这边看一眼。 “不会是要赶我们走吧？” 有女生担忧道。 果然，不多时，就见一名脖子上挂着工作证的男人小跑过来跟她们说话，“不好意思，我们这边是保密拍摄，请不要外传好吗？” 女孩们疯狂点头：“我们都是邵炀的粉丝，不会说出去的，也没有拍照！” 场记微笑，又道：“那可以请你们暂时离开一会儿吗？最多再借用半个小时，我们这边就结束了，到时候就可以把操场还给你们了。” 张小月依依不舍：“那等会儿我们可以去要签名吗？” 场记委婉道：“那得看邵老师了。” 可能是耽搁的时间有点长，导演组不住往这边看过来，女孩们承受不住偶像的期望，乖乖退出操场，隔着栅栏偷看。 尽管这样，她们也很知足了，毕竟是亲眼看见了大明星，很多人离校早都没能看到呢。 夏瑜看着天色越来越晚，“我觉得一个小时都过去了。” 遂委屈巴巴地看向张小月紧抓自己的胳膊：“我饿了。” 张小月做了一个乞求的手势：“姐妹！没有你我真的不敢一个人要签名！” 她话音方落，就见几个人满头大汗地拎着一大袋奶茶蛋糕进去了。 夏瑜流口水道：“我好像闻到了小鱼干的味道。” 几分钟后，拍摄正式结束，导演组原地整理器材，邵炀带着助理先行一步，并在操场门口跟她们打了招呼。 邵炀的助理把奶茶分给在外等候已久的女孩们，憨厚的脸上满是笑意，道：“大家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如愿得到签名的张小月等人笑得极为开心：“明天周六！” 闻言助理疑惑问：“啊周六啊？你们不补课吗？” 女孩们更欢快道：“不补！” 邵炀戴着一顶帽子，闻言也笑起来。 他极其自然地递给夏瑜一盒小鱼干，借着此情此景真心实意地说了一句谢谢。 夏瑜知道他在说什么。 她看着包装精致的小鱼干，眼睛都笑弯成了月牙：“要继续加油哦！” 邵炀浅声：“嗯。” 回到教室的路上，张小月激动地翻看着自己的蛋糕奶茶，恨不得把它们都供起来，“哇邵炀人真的好好啊！还会给我们买吃的！” 又问夏瑜：“你的蛋糕是什么口味的？” 夏瑜美滋滋笑：“小鱼干。” 张小月一脸迷惑：“？？？” 看清她脸上的笑意，叫嚷着：“好啊夏瑜你都学会骗人了！蛋糕哪有小鱼干味的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打闹着回到教室，却发现灯都已经熄灭了。 张小月啊了一声，“都这么晚了吗？看来只能明天早点来打扫了。” 夏瑜淡定地拿出手机点开手电筒，照亮干净整洁的地面，“季越戈打扫过了。” 可教室却空无一人，显然他已经走了。 夏瑜不由自主地瘪起嘴巴：“他怎么不等我？” “你的cp吃醋了！”张小月坏笑地靠着她肩膀，“今晚就乖乖跟我走吧！” 夏瑜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你别总这样乱讲。” 海神大人那样的人怎么会轻易吃醋？ 结果等二人步行走出教学楼，就见季越戈拎着一大袋奶茶和蛋糕过来了。 “哇。” 张小月真心实意地柠檬了，“我先走了，不耽误你们了。” 季越戈看了眼夏瑜手中并不符合她口味的奶茶，举起自己给她买的，她最爱喝的那家奶茶，问道：“要不要？” 夏瑜看到季越戈莫名坚持的眼神，想了想，最终伸手接过，“要。” 季越戈眼神变柔和了不少，他将她手中奶茶换掉，小鱼干也想一并拿走。 夏瑜及时阻止他：“小鱼干是无辜的！” 在夏瑜无比坚持的目光中，季越戈最终还是将小鱼干还给了她。 夏瑜主动坐上他的车后座，开开心心道：“我们回家吧！” 季越戈唇畔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好。” 夏瑜这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如往常一样在车后座叽叽喳喳地和季越戈谈论着琐事，时不时还要晃悠两下给他骑车增加难度。 季越戈根本管不住她，只得由她去了。 微信提示音响起，夏瑜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是邵炀。 ——邵炀：明天有时间吗？请你吃饭。 夏瑜咬唇，想了想打下一行字。 ——夏瑜：我和同学约好了，明天要去爬山。 ——邵炀：那好，玩得开心。 ——夏瑜：嗯！ 季越戈听着不断响起的微信提示音，内心烦躁无比。 他知道自己这种状态是不正常的。 夏瑜有权利拥有自己的社交和隐私，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他想让她和其他一切异性保持距离，最好满心满眼都装满自己。 但经过昨天的事情，季越戈意识到如果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就必须换种方式来，因为这个能令他头疼的家伙她吃软不吃硬。 季越戈此时还不知道，他所苦恼的这种困境马上就会被打破。 第二十三章 翌日，高三21班的郊游活动正式开启。 组织者张小月振振有词：“这高三才刚开始就没时间玩，以后就更没得玩了！而且搞那么压抑，时间长了谁受得了！” 即便如此，被她说服参加郊游活动的也只有八个人，除却张小月和夏瑜，以及另外三个女生，剩余的三个男生中就包括季越戈。 季越戈穿一身白，身姿挺拔，养眼如刚从片场下班。 可再一细看，他不仅背着夏瑜带的书包水杯，还撑着遮阳伞，手上拿着夏瑜在路上买的冷饮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明明一高冷帅哥，硬是被这些杂物搞得像是人形托运机。 而夏瑜却浑身轻松，只负责拿着手机到处拍照，偶尔还要浑身挂满东西的季越戈配合她摆pose。 张小月等人看得暗中偷笑。 这边的山没有多高，在见惯山脉跌岩起伏的某些人看来，这顶多算个小土坡。 但对于从小长在海里的小海豚来说，哪哪都是新奇的，什么长在岩壁缝隙中的兰草，大块堆叠的岩石，蜿蜒曲折的石板小道，这些简单至极的事物完全激起她的兴奋，不断欢快地跟季越戈分享自己的开心。 几人一路说说笑笑，不到正午便爬到了中点。 张小月看了看日头，道：“休息一下吧，那边有饭店和凉亭，我们可以过去坐一会儿。” 几人欣然同意，有个男生拿出扑克牌刷刷一顿乱洗：“有人要来吗？” “来！” 他们几个开始战局，夏瑜则拉着张小月去找洗手间。 张小月在外面等她，笑呵呵打趣道：“你这趟可真不错，出来玩还有个人背行李的。” 夏瑜软糯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说的异常理所当然：“小弟就得帮老大干活。” 张小月扶额，叹息：“可是……”季越戈才没把你当老大。 “没那么多可是，走走走，我都快饿死了！”夏瑜打断她的未尽之言，急切地推着她返回。 二人并没有注意到，在她们走后，一名女孩从最里面的隔间走了出来，“喂，李姐，我看见夏瑜了。对，我确定是她，她和一个女生在一块，听她们说话，应该还有其他人一起，在半山腰这，好，我知道了。” 跟李晓挂断电话后，她偷偷摸摸地跟上夏瑜，走了出去。 此人正是昨天想要“教训”夏瑜不成，反被打脸的李晓跟班。 李晓昨天掉了那么大一个面子，还错失了辛苦选上的角色机会，她简直要恨死夏瑜了，所以一直在到处打听夏瑜的去向，伺机报复回来…… 夏瑜和张小月原路返回，她一蹦一跳地走到季越戈面前，伸出一只白嫩的手。 季越戈扬眉微笑，把夏瑜那只卡通可爱的水杯递给她。 整个过程流畅直接，张小月等人简直叹为观止。 要不怎么说瑜越cp心有灵犀呢？ 简单吃饭休息后，几人再次踏上征程，不幸的是，天上竟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这天气预报怎么一点也不准！” 几人披上临时买来的雨衣，全部变成五颜六色的大型玩偶，倒也颇有一番滋味。 夏瑜带的遮阳伞足够大，因而他俩没有穿雨衣。 夏瑜站在季越戈伞下，笑嘻嘻地拍下几人狼狈的模样，十分招恨。 “夏瑜！看我等会怎么收拾你！”张小月张牙舞爪地冲来，作势要拍她。 “略略略！”夏瑜无比幼稚地做了个鬼脸，拉着季越戈就往前跑，“我们甩掉他们。” “好。” 季越戈自然而然地抓紧夏瑜的手心，拉着她一路往前。 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就已经不见两人踪影。 “嘿嘿嘿我怀疑这两个人是故意的。” 剩下的一边慢悠悠爬山，一边调侃。 他们这里面不乏瑜越cp党，这次跟来组团爬山，为的就是近距离磕到第一手的糖！ “咱们故意走慢点，给他俩留点时间单独相处！” “嘻嘻我赞同。” “然后再突然出现，杀他俩一个措手不及！” “这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到时候绝对能看到点不一般的！” “欸有经验有经验！” …… “不行不行了，我爬不动了。” 夏瑜简直是被季越戈推着往上爬的，但就这样她也跟不上季越戈的节奏，“你怎么能这么快？” 季越戈挑眉，不答反问：“要不要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 夏瑜：“嗯。” 两人找了一颗大石头，坐在上面等张小月他们上来，季越戈将背包放置地面上，顺便将夏瑜喝过的水杯也放在一块。 夏瑜扯了扯短袖衣领，“这天气，下着雨还这么热。” 季越戈适时递给她一个便携式小风扇。 “哇！”夏瑜惊喜至极，“你还带了这个！” 季越戈：“嗯，昨天刚买的。” 季越戈眼也不眨地看着她用风扇吹起额角的碎发。 夏瑜白嫩的肌肤在这潮湿闷热的密林中白得直晃人眼，粉嫩的双唇看起来非常水润，好像很适合接吻。 “诶，我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在那边呼救？” 夏瑜突然出声，打断季越戈的浮想联翩。 季越戈凝神细听，也听到了些许动静。 但雨雾渐浓，那声音也忽远忽近，听不真切。 强烈的直觉告诉季越戈这里很不对劲，但他又不能放任夏瑜独自留在这，遂犹豫道：“我们可以到前面的服务站找工作人员。” 夏瑜却不同意，她用读心术听到了某种小动物悲切的呜咽声，“时间紧急，我先去看看。” 说完便冲了出去。 “夏瑜！” 季越戈扔掉了伞，急忙跟上她：“你太冲动了！”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他们耳边全是噼里啪啦的雨落声，阴云密布天空，视野逐渐受阻。 远在后面的张小月有点担心：“这么大的雨，他们怎么还走的这么快？” 另一人道：“是不是我们太慢了，要不快点？” 几人默默加快速度。 “欸？老吕？你怎么在这？” 张小月猛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惊奇道。 吕梁停下脚步，“嗯，你们也来爬山啊。” 他身侧的陈宇则不着痕迹继续往前，装作路人般与他们擦肩而过。 “对呀，”几名同学见到班主任还是很乖的，“不过，雨下太大了，我们都打算回去了。” “这里信号也开始不好了，我们都联系不上夏瑜和季越戈了。” 陈宇脚步放慢，吕梁则接着问道：“他俩在哪？” 张小月指着前面雾气弥漫的山道：“应该在前面。” 在普通人无法看到的视野里，一股浓重的怨气正源源不断地从前面发散开来，逐渐笼罩了整片山头。 吕梁瞬间变了脸色，命令他们先回去：“这里不安全，张小月，你是班长，你先带着同学们原路返回，我上去找夏瑜和季越戈。” 张小月：“可是……” 吕梁前所未有地严肃起来：“没有可是！情况紧急，你们现在立刻下山！” 另一边。 夏瑜和季越戈穿过密林，最终在掉满落叶的地上找到了一只受伤的小黑猫，它的脖颈被人割破，鲜红的血正源源不断流出来。 夏瑜所听到的呜咽声便是来自于它，但现在它已经闭上了眼睛。 “没救了。” 季越戈摸了摸小猫冰冷的身体，然后看了眼周围寂静的山林。 噼里啪啦的雨声能掩盖很多痕迹，雨雾逐渐升腾，周围环境变得诡谲莫测。 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大，季越戈将夏瑜护在身前，微皱了眉：“是有人故意把我们引到这儿的。” 夏瑜莫名感到不舒服：“季越戈，我有点难受。” 季越戈当机立断：“我们回去！” “晚了！” 一道尖利的女声从侧面突兀响起。 季越戈神思一凛，前方传来破空之势，比雨更大水柱迎面而来！ 季越戈迅速侧身将夏瑜护至身后，粘腻腥臭的鲜红眨眼间沾满二人全身，看起来狼狈不堪。 李晓带着一大群人从雨雾中出现，她死死盯着季越戈怀中的夏瑜，对身侧那名穿着道袍的老者说：“她到底是什么妖怪？！” 那人装模作样地捋着胡子，掐了几下手指，然后高深莫测地说：“精怪化形，绝非常人。” 李晓摸了摸自己至今依旧感到不适的喉咙，目呲欲裂地转向身边的一个混混，声音颤抖：“王哥，是她！绝对是她杀了王艳！” 李晓的声音听起来像极了索命的厉鬼：“不然夏瑜怎么可能在王艳死的那天全身而退！” 眼前这无比相似的场景令李晓联想起多年前的那个雨夜。 潮湿阴冷的暗巷之中，只有她、王艳和夏瑜三个人。 刚开始一切正常，她和王艳照例让夏瑜把钱交出来，夏瑜低着头默不作声，她们也都习以为常地让她快点，紧接着便是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 在她惊慌失措的叫喊声中，王艳不明不白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在那之后，连她自己也在医院躺了数月之久，而夏瑜却能毫发无损地正常生活。 夏瑜绝对是在扮猪吃老虎！ 她骗过警察，出逃国外数年之久，终于在今天让自己抓到了尾巴！ 山中雨势渐颓。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李晓死死盯着夏瑜，大声喊道：“她不是人！她是个怪物！” 第二十四章 这宛若雷霆的声音一下击中季越戈的心神，他立刻将夏瑜紧紧抱进怀中，捂住她冰凉的双耳，轻声安慰：“不要听。” 同时眼刀如利剑射向李晓，气势磅礴莫名甚至盖过了对方十几人，“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滚！” 李晓整个人都在抖，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帅气的男生仍然坚定不移地选择护着夏瑜：“她是个怪物啊！你怎么还跟她站在一起？！” 夏瑜在季越戈温暖的怀里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而季越戈却敛了神色，语调凉到了极点：“关你什么事。” 李晓噎住，转而看向王哥，凄创道：“王哥，你要为王艳报仇啊！” 王哥拎着木棍，表情凶恶看着夏瑜：“你杀了我妹妹！” 巧合的是，这名被李晓喊作王哥的混混，恰巧便是那天夏瑜替谢宁南打跑的那群人之一！ 王哥跟其他兄弟对下眼神，齐齐朝二人这边大步奔来！ “新仇旧恨一起算账！” “兄弟们上！” 季越戈在兜中按下手机，给季家发送了求救信号，然后对脸色惨白的夏瑜说：“别怕，有我在。” 因为及时遮挡，夏瑜身上只沾到了一点黑猫血，而季越戈的白色衣服却变成了触目惊心的红。 在季越戈的温声安慰下，夏瑜逐渐镇定下来。 大不了就是在季越戈面前暴露身份，她才不怕这群人！ 混战一触即发，季越戈以一敌五，跟那群混混干上了架。 夏瑜则对付李晓那群女生，她们人多势众，却始终碰不到夏瑜分毫。 李晓甚至还被越发暴露凶残本性的夏瑜扯掉了一大把头发！ 李晓瞬间脚跳如雷，跟那老道大喊：“快来帮忙！你还要不要钱了！” 老道站在雨中，犹如一朵盛世白莲，他看着面前纷纷扰扰，轻扫拂尘：“鄙人不善动手。” 李晓：“……” 她破口大骂，指挥小跟班：“去把黑猫血拿来！” 老道善意提醒：“刚才用完了。” 夏瑜一脚踹倒李晓最后一个跟班，来到不断靠近老道的李晓旁边：“我跟你明明没有过节，你为什么总是三番两次地来招惹我？” 季越戈那边也暂且解决了战斗，混混们横七八钮地歪倒一片，咿呀乱叫。 李晓这才察觉眼前的夏瑜是个真正的硬茬子，她破罐子破摔：“我们怎么没有过节？你绝对不是夏瑜，你根本不可能忘记那些事情！” 夏瑜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因为季越戈就站在她身后。 她只能说：“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夏瑜是看着季越戈说的。 季越戈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切，黑猫血仍粘在他身上，他握紧夏瑜的手，说：“嗯，我信你。” 夏瑜微滞，终于如释重负地笑了。 李晓终于抓到空隙，泼出去一瓶粉末：“去死吧！” 白色的粉末纷纷扬扬，全部洒在二人身上。 被李晓夺走宝贝的老道心疼大喊：“哎呀根本用不了这么多！” 说完叽里咕噜爬去捡那只白色瓷瓶。 结果根本无事发生。 “什么东西？” 季越戈捻起一抹白色的粉末，嫌弃地拍开，“我们……夏瑜！” 夏瑜腿脚一软，连话都来不及多说一句，就倒在了季越戈怀里。 吕梁听见季越戈的这声怒吼，瞬间虎躯一震，喊道：“那边！” 陈宇飞速穿过大片草丛，一晃眼间，他们已经赶到了现场。 眼前的场景令两人大为震撼，八九个混混和小太妹躺地不起，吱哇乱叫，唯一站立在地的，只剩下季越戈和夏瑜，而夏瑜显然还陷入了昏迷。 “我嘞个乖乖！” 早知道这么多人，他就多带几个帮手了！ 陈宇立刻呼叫队友：“计划有变，迅速上山！” 旋即跟吕梁一起出手，控制住了除夏瑜和季越戈以外的所有人。 老道和李晓被特别关照，拷上了手铐。 老道明显认识陈宇，怕的不行：“欸我这次我可没有动手啊！不信你问这位小姑娘！” 李晓愤怒地挣扎：“夏瑜才是杀人犯！她是当年杀害王艳的真凶！你们这群警察不识真相！！” 陈宇刷地掏出证件亮在李晓眼前，“我是国安处特别行动组组长，陈宇，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保持安静。” 本以为他们只是普通警察的李晓被唬住了，不可置信地喃喃重复：“国安处？” 而季越戈却出乎预料地镇静，他给浑身湿透的夏瑜披上一件外衣，对吕梁道：“我妹妹现在需要治疗。” 他口吻很冷静，但细看之下，就能发现他的手指在不正常地轻颤。 吕梁嗅了下夏瑜身上的粉末：“问题不大，应该很快就能醒来。” 陈宇给其他人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们先带着夏瑜离开。 季越戈拒绝了：“我家里人很快就到，等夏瑜醒来我会通知你们。” 陈宇手下的人笑了：“小兄弟，这可是山上，再快也没我们快，而且我们需要带夏瑜回去做笔录。” 季越戈扭头看他，深黑的眼瞳无声注视着说话的那个人。 无端的恐惧一下攥紧说话那人的全部心神，他立刻闭上了嘴巴。 “季少爷！” 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随声而来，迅速出现在众人眼前，他们穿着相同的黑色西装，看起来比伪装成普通人的国安处还要国安处。 为首之人对着陈宇等人敬了一个礼，随后将夏瑜抬上了担架。 吕梁对绷紧神经的陈宇说：“先让我学生回去吧。” 所有人注视着他们离开，有人问：“这男的到底谁啊？这么大排头？现在这年代居然还有人叫少爷。” 吕梁拍了拍他肩膀，答道：“季家的孩子。” “哦原来是季……季家的？？！” “艹！那这次招揽还能成功吗？” “看那男生对夏瑜的宝贝程度，是要泡汤了，听说咱们脚下这座山就是人家的……” 等夏瑜再次醒来时，已经第二天的事情了。 夏瑜从床上坐起来，发现似乎有人替她洗过了澡，还帮她换了一件白色睡裙。 夏瑜光脚下地，走到窗户前，拉开了窗帘。 蔚蓝的大海骤然出现在她眼前，窗外阳光明媚，海面波光粼粼。 “醒了。” 季越戈的声音从夏瑜身后传来。 夏瑜转过身，发现季越戈也换了一身衣服，是跟她同色系的白色的居家服。 显然，他也洗漱过了，薄而利的长眉下，一双黑眸仍带着点未散尽的水汽，好看得不像话。 季越戈语气温和：“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夏瑜乖巧应声：“好啊。” 餐桌上，季越戈一如往常地给夏瑜剥虾，倒果汁，伺候她吃东西。 搞得夏瑜一直惴惴不安：“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季越戈淡淡挑眉：“如果你想说的话，我可以听听。” 夏瑜一下笑起来，眉眼弯弯：“那我就先不告诉你了。” 季越戈敏锐捕捉到她的言外之意：“先？” 夏瑜捧着玻璃杯，笑得像只狡黠的猫儿：“反正你早晚会知道。” 季越戈心情很好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乖。” 吃完饭，季越戈送夏瑜去做笔录，他在门口站定：“我在外面等你出来。” 夏瑜不舍地放下他的衣角：“好。” 情况特殊，国安处选择到季家的山顶别墅给夏瑜做笔录。 陈宇和吕梁坐在夏瑜对面，神态十分温和，如果忽略他们身前的笔记本和录音笔等一系列记录仪器，这场景更像是要跟她随便聊聊天。 和以往嘻嘻哈哈的不正经形象不同，吕梁这次尤为认真严肃，“首先，我们需要确认一下你的名字。” 夏瑜深吸一口气，想着季越戈就在外面，心中稍定，认真回答：“夏瑜。” 陈宇立即反问：“就叫夏瑜？和原本的“夏瑜”是同样的字吗？” 夏瑜点头：“是的。” 陈宇：“你是怎么顶替“夏瑜”的？” 夏瑜皱眉：“我没有打算顶替她，是你们非说我就是她，还说是我失忆了。” 陈宇回想当初的情况，又问：“那她呢？死了吗？” 夏瑜：“没有，她应该是去我的世界了。” 陈宇和吕梁二人对视，掩下心中的震惊：“你的世界？” 夏瑜抿嘴，不肯多说了：“来到这边并不是我的意愿，从始至终，我也没有想过顶替“夏瑜”的人生，我会找办法让我们换回来的。” 陈宇：“什么办法？” 夏瑜：“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 陈宇又问了很多无关痛痒的同学，见一时半会儿问不出什么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最后只能道：“根据国家安全条例，你得加入我们，或者接受我们的监督，不能做出违法乱纪，干扰社会秩序的事情……” 夏瑜忙不迭点头：“我知道的。” 吕梁笑道：“好了，我们没有别的问题了。” 闻言，夏瑜却微皱了眉：“可我还有，李晓一直纠缠我，还有昨天的事情，她必须受到惩罚。” 陈宇：“这个当然。” 夏瑜又想起之前听到的一个名字，“那王艳又是谁？” 陈宇：“王艳是李晓以前的老大，在以前和李晓一起欺负那个夏瑜的时候，遇见了异能者爆发，不幸丧命。” “因为涉及异能者等机密，没有向外公布王艳的死因，只发放了一笔补偿金……” “李晓和你当时都失去了意识，什么都不记得，事后李晓发现只有“夏瑜”一个人安然无恙，恰巧“夏瑜”又随父母一起出国，因此李晓一直认定是“夏瑜”杀了王艳。” 夏瑜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一切真相大白。 吕梁笑着对夏瑜道：“我们观察了你很多天，你是个善良的孩子，我也得跟你说声谢谢，谢谢你保护了谢宁南。” “啊。” 夏瑜最承受不住别人突然夸她，她的脸蛋慢慢变红，“哎我也就顺手帮了一把。” 吕梁摇头笑：“那些混混也会被送进去住一段时间，谢宁南可以好好放松下来，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作为班主任，我想你们能多帮帮他，这孩子之前成绩还不错，如果没有这些霸凌的事情，他原本应该能考个重本的。” 夏瑜诚恳答应：“好的。” 吕梁话锋一转：“还有，你回去后记得写作业，别整天上课发呆，虽然你不是真正的人类，可是没有文化的妖怪在人类社会也是很难混的。” 夏瑜：QAQ 这年头，鱼妖也得学习啊？ 第二十五章 送别班主任吕梁陈宇，季越戈和夏瑜一起回到楼顶看海。 这边离海实际上有点距离，因而只能看见那边隐隐绰绰的蓝。但就是这样，才更能彰显季家的财力。 夏瑜发自内心底感叹，“季越戈，你家真的好有钱。” 季越戈笑笑，“喜欢吗？我可以把我的账户余额都给你。” 他这话说的认真，夏瑜却没放在心上：“哈哈哈这都是你爸妈赚的钱，我才不要。” 很久以后，看到季越戈真实余额的夏瑜后悔得眼泪掉下来。 夏瑜混不在意地给张小月发信息报平安，又兴高采烈地说：“这么好的天气不游泳实在浪费了！” 季越戈看看外面明亮的日光，这可不比光线昏暗的夜晚，自己暴露的可能性实在太大了，拒绝：“我可以看你游。” “那也行。” 夏瑜欢快地去准备东西，“呀我没有泳衣！” 季越戈的声音放大：“我让阿姨给你拿。” 夏瑜换上泳衣，又在季越戈的眼神逼迫下套了一件吊带碎花裙。 温暖的海风吹散夏瑜的发丝，她张开双手，奔跑在金色的沙滩上，呼喊：“季越戈，我好开心啊！” 终于不用提心吊胆被别人发现不是“夏瑜”了！ 季越戈笑着望向她，但眉宇间始终留有一丝忧虑。 他知道夏瑜不同于寻常人，可是她能接受这样怪物般的自己吗？永远不能陪她在海水里肆意玩耍，在她最喜欢的海洋里畅游…… 季越戈心绪复杂地跟在夏瑜身后，看她无忧无虑的肆意欢笑。 夏瑜正玩得开心，突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夏瑜！” 邵炀突然从礁石另一端出现，他穿着花哨的衬衣短裤，带着墨镜，看起来很有明星范。 “咦～你怎么在这里？” 夏瑜疑惑问。 邵炀一边跳下礁石，一边笑着对她回答：“我在那边拍MV，你要不要过来看？” 夏瑜瞬间惊喜：“啊真的可以吗？” 邵炀终于走到她面前：“当然。” 又看向季越戈：“如果你不放心的话，也可以一起来看。” 季越戈瞥他一眼，跟着已经自发越过礁石群的夏瑜走了。 邵炀的经济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艺人带着夏瑜出现在众人眼前，心底都在滴血：祖宗啊！怎么这么会给他找事呢！这么多人看着呢？出去捡个女生回来像话吗？！ 邵炀大大方方地介绍夏瑜：“这是我的一个朋友。” “嗯，这是她哥哥。” 所有工作人员纷纷好奇地看着二人，“Hi～” 邵炀看了一会儿夏瑜身上的碎花裙，灵感乍现：“夏瑜，我可以邀请你入境吗？” “好啊！”/“不可以！” 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夏瑜生气地看向季越戈，撅着嘴：“不，我就要入境。” 季越戈抽丝剥茧地给她分析：“等MV播出后，会有人挖你的身份，打扰你现在的生活，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夏瑜犹豫了。 邵炀适时出声：“不，你想得过于严重了，我只是想拍一个夏瑜的背影，再加上后期剪辑处理，不会被人发现的。” 夏瑜心动了，她对这些新奇的东西最感兴趣，立即站起来：“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拍摄结束后，夏瑜收获了邵炀经纪人帮忙拍的照片，以及一只臭脸季越戈。 回去的路上，季越戈一直很不高兴。 夏瑜则兴奋地翻看着手机中的图片，“哇这个好好看！这张也漂亮！” “简直绝美！” “天哪，邵炀怎么这么帅！” 季越戈忍无可忍，夺过她的手机举高，不还给她。 夏瑜急了，一边踮着脚去够一边说：“季越戈！你还我！” 季越戈高她不少，夏瑜根本拿不到，她就拽着季越戈的肩膀往上凑，抬起焦急的脸蛋，骂他：“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季越戈低头，将不耐烦叭叭的小嘴堵住。 夏瑜瞬间像被按下了停止键，她一手攥紧季越戈肩膀处的衣服，一手还在高高举着。 季越戈浅尝即止，将手机还给她。 夏瑜脸蛋爆红，既没有推开他又没有打他骂他，而是一反常态地吞吞吐吐：“你……你怎么能这样啊！” 季越戈垂眸盯着那块水润的唇，道：“我怎样了？” “就……就亲……” 她现在可是他老大啊，他怎么能亲老大呢？ 夏瑜气急，恶狠狠瞪了季越戈一眼，跑回了家。 季越戈心情终于舒畅了点，他重新返回拍摄现场，跟邵炀的经济人谈了会儿。 经纪人极为老练：“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泄露夏瑜身份的。” “还有一件事。”季越戈的目光移向站在海中，正背对着他们拍摄的邵炀。 经纪人会意了：“我懂的，他现在是事业上升期，我也不会同意他谈恋爱的 。” 季越戈点到即止，“谢谢。” 经纪人摆手笑：“没事没事，应该是我谢谢你妹妹才对，她真的对邵炀做出了很大帮助。” 等邵炀结束这一part，刚好看见季越戈慢慢远去的背影，“怎么回事？” 经纪人斜他一眼，干脆彻底打破他的幻想：“他来告诉我，他不是夏瑜亲哥，而是她男朋友，要求我们不能露出夏瑜的正脸。” 邵炀捏着水瓶的手指稍紧，神色如常：“那是当然。” 经纪人看不出破绽，又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邵炀喝完水，拍了拍手：“我们开始吧，尽量今晚完工！” * 夏瑜回到家，直接扑进了夏奶奶怀里：“奶奶！季越戈他欺负我！” 夏奶奶笑着问：“他怎么欺负你了？” 笑着笑着突然感觉不对，瞬间严肃起来：“你怎么换衣服了？昨天你们到底去哪玩了？晚上是怎么过夜的？” 夏瑜：……事情怎么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十分钟后。 季奶奶拿着礼品敲开了夏家的大门，笑着拉着夏奶奶的手：“哎呦老伙计，我就知道这俩孩子之间有意思，咱们干脆择日不如撞日，给两个孩子订婚吧！” 问清昨天实际什么都没有发生后的夏奶奶也重新恢复了笑容：“可以可以，我没问题！” 夏瑜在一边弱弱举手：“我有问题。” 她怎么可以跟海神谈恋爱呢？ 夏奶奶把小鱼干递给她：“乖～吃！” 夏瑜：“……” 她愤愤不平地抱着小鱼干走出房间，隐隐还能听到夏奶奶在说：“这孩子太迷糊，总看不清自己想要什么，偏一天天在我耳边念叨最多的名字就是越戈，哎可真愁人！” “他们现在年纪还小，等高中毕业了再考虑结婚的事。” “我看行！” 不用偷听墙角，就能知晓大人们谈话内容的夏瑜呈大字形躺在床上，生无可恋。 完了，这世界彻底乱套了。 第二十六章 周一放学时，谢宁南如往常那样走小路回家。 不过这次，他往书包里装了把刀。 可他在那条小路等了很久，都没有看见那些令人作呕的混混，他犹豫了一会儿，主动找了人打听。 “哎这几天好像真没看见那几个了！该是被抓进去了吧，活该！整天吃饭不给钱……” 饭馆的老板娘骂骂咧咧，又劝道：“小伙子，我看你整天弄这么长的头发，不影响学习吗？” 谢宁南好久没听到有人过问他学习了，他点了点头，认真地跟老板娘说了声：“谢谢。” 随后跑回家将头发给剪了。 他洗了澡，换了短袖，将青肿的胳膊露出来，开始尝试着做饭。 等到夜幕落下，谢宁南终于勉强做出了两个菜。 “臭小子，搞什么呢这么香。” 他的醉鬼老爸难得清醒地晃悠到厨房，看见温馨的饭菜时愣了愣：“你自己做的？” 谢宁南头也不抬：“去洗手。” 谢父抵不过饭香，竟然真的去洗手了。 一顿饭吃得干干净净，谢父看着儿子大变的模样，终于后知后觉察觉到他身上的伤：“有人打你了？” 谢宁南平静道：“你不也打过我吗？” 谢父一噎，半晌才道：“以前是爸爸不对，你再给爸爸一次机会好不好？” 谢宁南听他说过无数次这种话，只当作没听到起身去洗碗。 谢父夺过碗筷：“我来我来……” 谢宁南茫然地看着父亲洗碗的场景，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的父亲好像真的变了。 谢家楼下，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车内，陈宇收到信息，对旁边的吕梁道：“可以了，收队！” 吕梁一脚油门踩了出去，高兴道：“终于可以解放了！” 他可以继续做一名普通的人民教师了！ 同一片星空下，夏、季两家正在聚餐。 夏瑜一直低着头，已经不敢去看季越戈的表情，另一方面是因为菜好吃。 季奶奶手艺很好，她还特意给夏瑜现烤了小鱼干。 “幸好昨天越戈在，不然我都不知道夏瑜一个女孩子该怎么办。” “欸他当哥哥的，自然该照顾好夏瑜。”…… 在大人们的交谈声中，夏瑜一直低头猛吃，季越戈坐她旁边，会非常自然递给她果汁和纸巾。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夏瑜早就习惯了季越戈对其无微不至的照顾，一顿饭配合得十分默契。 二人自然的相处让两家大人的笑容更加明显了。 夏奶奶笑得眼角皱出纹路：“你们吃完可以先去海边走走，我们再聊会儿。” 夏瑜：“……” 她忍不住插嘴：“奶奶你不是不让我去海边玩的吗？” 夏奶奶：“哎呀有越戈在，我还怕什么，快去快去。” 季越戈眼中藏不住地笑，夏瑜狠狠瞪他一眼，“都怪你。” 这晚月色很美，零散的两三颗星子点缀在如丝绸一般的夜幕上，海浪推来湿润的水汽，打湿了夏瑜的裙角。 夏瑜踩在浅水滩中，自顾自地玩乐，故意不理季越戈。 季越戈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看她幼稚地用沙子堆出小人，再泄愤般一脚踩碎。 一看就知道她是把那小人当成季越戈了。 “咳咳！” 季越戈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些什么，“夏瑜。” 被正主点名的夏瑜条件反射般怂了。 这语气，也太像海神了吧。 季越戈走到夏瑜面前，在她反应过来前，捧起了她的脸。 夏瑜心跳加速，不适应地挣了下，没挣脱：“你干什么呀？” 海风微凉，少女颊边染着浅红，眼中只有自己。 此情此景，简直天时地利人和。 季越戈注视她纯真如赤子的眼眸，强烈的心绪变化万千。 “我……” “等一下！” 夏瑜猛地推开了他，她直觉自己必须打断这个莫名其妙的氛围，不然事情会变得很复杂。 季越戈仍用那种夏瑜看来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怎么了。” 夏瑜低着头不说话，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无声的静谧自二人周身升起，夏瑜没有抬头，却仿佛已经看见了季越戈失落的眼。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就是不想让他感到伤心。 夏瑜突然看向一望无际的大海：“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季越戈：“？？？” 他看向毫无动静的海面，又看了看夏瑜，忽然很淡地笑了下：“算了。” 季越戈口吻依旧很温和：“那我们回去吧。” 夏瑜：……她不是这意思啊。 两人走后不久，一只海狗和一只虎头鲨浮上了水面。 他们震惊地看着彼此，异口同声：“我们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等海神恢复记忆之后，会不会跟他们秋后算账啊！ 海狗惊讶道：“而且，他俩刚才的氛围也太不对劲了吧！” 虎头鲨不太确定道：“海神是在跟夏瑜……求爱？” 海狗/虎头鲨：“靠！这绝对是海底年度最劲爆新闻！” 晚一点半，夏瑜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她隐隐感觉到今晚海神的不对劲，但是这种奇怪的感觉她又无法用言语明确地表示出来。 夏瑜烦躁地从床上坐起来，然后下一瞬突然停止了动作。 她非常清楚地听到外面有动静。 夏奶奶早就睡了，家里又没有其他人，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响动？ 除非…… 夏瑜小心翼翼地穿上拖鞋，无声无息地推门出去，路过客厅是顺手掂起了一只细长的花瓶。 夏瑜慢慢往前走，看到有两个黑影在厨房摩挲着什么，她绷紧神经，直接将花瓶扔了出去。 预料之中的惊呼声并没有到来，就连花瓶也诡异地悬在了半空。 对方终于开口：“夏瑜，是我！” 夏瑜：“……？” 她直接打开了灯，两位俊俏少年站在她家的厨房里，正在偷吃她的小鱼干！ 夏瑜立刻心疼地夺过来：“不准吃我的小鱼干！” 黑发少年撇了撇嘴：“还真是跟以前一样护食。” 白发少年则慢条斯理地撕开一条猪肉脯，评价道：“一点没变。” 夏瑜惊喜地瞪大了眼睛，她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你们是小海狗和虎头鲨？” 白发少年/小海狗纠正他：“我现在的名字是亥钩。” 黑发少年/虎头鲨：“厦宇。” 夏瑜噗嗤笑出声来：“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哪两个字，但是真的好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亥勾和厦宇对视一眼，他们不懂中文的博大精深，只觉夏瑜笑得不怀好意。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向夏瑜伸出了手。 “欸欸欸！我错了我错了！” 不到两分钟，被二人混合双打的夏瑜及时求饶，“你们两个揍一个，不公平！再打我就叫隔壁海神了！” 亥勾立刻停下动作，怨念地看着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好朋友之间的打闹有必要惊动海神那位老人家吗？” 夏瑜认真道：“我会把你说海神老人家这句话转述给他的。” 亥勾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说正事。” 厦宇正色道：“你来这边过了多久？” 夏瑜想了想：“半个多月？” 厦宇和亥勾对视一眼：“可是异界已经过去了一年。” 在夏瑜惊呆的目光中，厦宇继续说：“海底那些老霸王快要造反了，我们得赶紧找海神回去，不然那边就该乱套了。” 夏瑜担忧道：“可是，海神现在还没有任何神力，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厦宇：“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我们出发前，找海底老龟卜算了一卦，是这边的法则限制了海神的能力。” “穿梭两界，能力越强的人被压制得越厉害……我们猜测，只有你能解开海神的封印。” “等会儿，怎么就扯到封印了？”夏瑜有些不明白。 亥勾：“海神的力量被压制，不仅仅是因为法则所限，还有一部分原因在于他在很久之前就给自己设下了灵力封印，两者叠加，他现在才会变成一个普通人类。” 夏瑜：“……有些难以理解。” 厦宇不打算跟她深究这些细节，只说：“你只要知道，现在需要尽快解开海神身上的封印，你们才能快点回去。” 夏瑜忍不住打断：“那你们呢？你们是怎么来的？” 亥勾：“海底老龟做了法阵，所以我们才能来这边，但是我们只有一天时间，到点后我们必须离开，不然就会和你们一样被迫留在这边。” 夏瑜：“所以，当初那个漩涡到底是怎么回事？” 厦宇/亥勾一起摇头：“还不知道。” 夏瑜：“那我要怎么解开封印？” 厦宇/亥勾继续摇头：“不知道，唯一能确定的是，海神的封印只有你能解开，老龟算出，海神之前因为头疼而脾气暴躁的事也跟这封印有关。” 信息量太多，谜题又一个接一个。 夏瑜瘫倒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我要你们有何用。” 亥勾笑着道：“别这么丧气嘛，就算天塌下来也还有海神顶着，这个人类世界好像很好玩的样子，快带我们出去转转！” 夏瑜把脸埋进沙发，声音沉闷：“转个鬼，大晚上的，根本就没人出去。” “不对，我还没问，那个“夏瑜”呢？” 夏瑜猛地坐起来，“就是和我现在长得很像那个女生。” 这些日子里，夏瑜一直在潜默移化地用灵力改变自己的外貌和体型。 她不想和“夏瑜”长得一模一样了，她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和审美。 闻言，亥勾撇嘴道：“在那边玩得可开心了，她跟着老龟学会了卜卦，整天痴迷于给海底那些万年单身鱼算姻缘。” “……我们来的时候，她还说她已经算到了以后的结果，她也不着急回来，让你慢慢来。” 夏瑜：…… 一时间竟不知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第二十七章 夏瑜向吕梁请了假，理由是身体不适，还没恢复好。 收到信息的吕梁直接给她打了个电话：“都过去一天了，还没缓过来？” 夏瑜委屈巴巴：“……哎吕老师我是真的有事。” 吕梁在电话那头笑出了声：“准了，记得交作业就行。” 夏瑜：“好嘞！” 夏瑜如法炮制地跟季越戈发信息说自己今天有事，不去学校了。 结果对方秒回一连串的问号。 ——季越戈：？？？ ——季越戈：怎么了？我过去陪你吧？ ——夏瑜：……不用。 ——季越戈：发生什么了？ ——季越戈：我现在在你窗户下面 夏瑜只得告诉他实话。 ——夏瑜：就…我有两个从国外回来的朋友，刚好来这边，非要我带着他们玩。 季越戈异常警觉：“男的？” 夏瑜回复了一个是。 然后对面就没动静了，过了两分钟，夏瑜听到季越戈在外面喊她。 夏瑜忙过去开窗，穿着蓝白校服的季越戈站在她窗户下，长眉朗目，干净出尘。 他仰着头，笑着道：“我跟老吕请好假了，我跟你一起去。” 夏瑜：“……好。” 其实她也很期待亥勾和厦宇看见海神的样子呢。 “等我换个衣服，很快的！” 果不其然，当季越戈骑着单车载着夏瑜出现在亥勾和厦宇面前时，二人差点没来表演个当场逃窜。 他们疯狂跟夏瑜用眼神交流：海神怎么也来了？！这还怎么玩啊摔锅！ “这是我哥，他叫季越戈。” 夏瑜一脸无辜地甩锅：“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出来。” 亥勾和厦宇：“………” 他们像个新兵蛋子一样站直，硬着头皮跟季越戈问好：“夏瑜哥哥好。” 紧张得好像见到了什么害怕已久的人。 可他们一个白发，一个黑发，长相和穿搭看起来都不像什么胆小的人。 季越戈用不确定的眼神跟夏瑜对视，得到肯定的回应后才道：“你们好。” 两人紧张兮兮地看着夏瑜，发出求解救信号。 夏瑜心底狂笑，脸蛋憋得通红，提议：“我们先去找个地方吃早餐吧。” 亥勾和厦宇：“好好。” 到了早餐店，季越戈习惯性拉开玻璃门，让夏瑜先进，随后摆手让这两个所谓的“外国朋友”先行。 亥勾和厦宇跟在后面，诚惶诚恐地扒着门，死活都要让季越戈先进。 季越戈看了二人半晌，注意到他们额上冒出的冷汗，不动声色地点头先进去了。 夏瑜把菜单递给亥勾和厦宇，对他们友善地笑：“想吃什么随便点！我哥请客。” “不敢不敢！” 兜中空空没有一分钱的亥勾和厦宇连声拒绝，根本不敢让海神大人请客，他们对夏瑜道：“你请就好。” 夏瑜：“……” 季越戈：“……” 季越戈挑眉，这两个人可真有意思。 但除此之外，他又有一点点糟心，因为他们这和夏瑜无比熟悉的态度，才能毫不顾忌地说出让夏瑜请客。 夏瑜露出一个奸诈的笑：“要我请客？也行，等回国后你们天天请我。” 她刻意把回国这两个字咬得清楚，意思是等他们都回到异界后，他们得天天给她抓鱼吃。 可恶，他就知道这只粉色海豚不好敲诈！ 亥勾暗中咬牙，一口答应：“行！” “夏瑜只是开个玩笑。” 季越戈出声，打断三人打哑迷般的融洽氛围，微勾了唇角：“两位别客气。” 亥勾和厦宇对视一眼，看着隔壁桌上色泽诱人各式早点，终于没能忍住：“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就算到时候海神如果秋后算账，也还有夏瑜的份呢！ 不过两分钟，肠粉包子豆浆油条汤粉春卷生煎糕点茶叶蛋就摆了满满一桌子，然后很快就又消失在桌面上，全都进了亥勾和厦宇的肚子。 二人惊人的饭量引起了店内其他客人的注意，时不时朝这边看几眼，并惊叹不已：“你看那边……” 亥勾大大咧咧地推开盘子，打了个饱嗝：“我吃饱了。” 季越戈问：“需要来杯鲜榨果汁吗？” 厦宇受宠若惊地双手接过：“谢谢谢谢！” 夏瑜：“那我们走吧。” 经过这一顿饭的相处，季越戈已经完全摸清了夏瑜这两个所谓的“外国朋友”。 他们是长得眼深鼻高，和亚洲人明显不同，但流畅堪比母语的中文、以及其他各种疑点皆表明了他们不是普通人。 大概率，跟那次山上的国安处有关。 季越戈默默思考着，一边极其自然地在种种细节上宣示主权，比如给夏瑜擦拭嘴角不小心沾到冰淇淋，亲昵地牵手、摸头。 亥勾和厦宇：杀了我给这两位助助兴吧！ 他们好几次都差点觉得，这不是夏瑜在招待自己，而是他们身为两只巨亮无比的电灯泡，在罪恶地打扰人家小情侣约会。 四人去周边商场转了转，然后一起去看了场电影。 期间亥勾和厦宇亦是无比紧张，特别是坐在季越戈旁边的亥勾，几乎连动都没动弹过一下。 夏瑜完全没顾及小伙伴们的煎熬，她被喜剧片逗得笑不拢嘴，一边吃爆米花一边跟其他观众哈哈大笑。 季越戈时不时递给她可乐和湿纸巾，无微不至地虐狗。 默默抱紧爆米花的亥勾和厦宇：鱼妖的悲欢并不相通(っ╥╯﹏╰╥c) 吃完中午饭，这一天也过去了大半。 看着亥勾和厦宇一直拘谨的神态，认定他们没有威胁后，季越戈就放心撒手了：“那你们去玩吧。” 亥勾和厦宇明显瞬间变了神色，眼中压抑不住地开心：“大哥再见！” 季越戈“嗯”了一声，仔细交代夏瑜：“早点回家，到家了给我发信息。” 夏瑜软声答应：“好。” 等季越戈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那一瞬间，亥勾和厦宇宛如脱缰野马般兴奋了起来：“走走走！快带我们去网吧玩玩！” 从没去过网吧的乖乖女夏瑜：“……去网吧好像要身份证的，你们有吗？” 亥勾急切地推着夏瑜走：“到了再说！” 十分钟后，某家非著名网吧。 网管小姐姐：“身份证。” 亥勾挠了下脑袋，黑发越发衬得他年龄小，他睁大无辜狗狗眼，试图学着夏瑜那样撒娇，“我们忘带了。” 网管小姐姐一脸冷漠：“不行。” 厦宇上前一步，右手轻轻地打了个响指，一抹流光幻化而出，变成了两张身份证，“给。” 网管小姐姐丝毫没察觉到异常，按流程啪啪一通操作：“扫码还是现金？” 异界土鱼有些听不懂：“什么意思？” 夏瑜及时推开二人，说：“扫码！” 亥勾和厦宇咋舌不已，这就是人类的黑科技吗？ 夏瑜将他俩的表情尽收眼底，暗叹还好自己的觉醒的能力是读心，要不早就暴露了。 亥勾：“这电脑怎么还不亮啊？” 厦宇皱眉：“是不是坏了？” 夏瑜坐在一边吐舌头：“我没来过网吧。” 终于有路人看不下去，啪的一下按亮了桌上某个按钮，潇洒走过：“不用谢。” 夏瑜却清晰地听到那人在心底嘀咕：外国人都这么土狗吗？不应该啊？…… 夏瑜将之转述给小伙伴听。 “敢说我土？！” 亥勾撸起袖子，仿佛要干架，“老子要让他们看看什么才叫大神！” 旋即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桌面上的消消乐。 夏瑜：“……你可真牛。” 她转头看向左边的厦宇，发现他已经打开了吃鸡游戏。 咦，这可以，这才像网吧里该出现的游戏。 但夏瑜仔细一看，才发现厦宇一枪都没打中，不过几秒，屏幕就变暗下去，弹出了游戏结束的提示。 一样惨不忍睹。 夏瑜扶额，悄摸摸低头躲在一旁玩手机，假装不认识这两人。 亥勾和厦宇察觉到她的意图，硬生生把她拖到二人中间，狂妄道：“看我们怎么大展身手！” 夏瑜：……你们开心就好。 然后，全网吧的人都见证了奇迹的诞生。 下午三点，两个奇似外国人的男生，一个玩益智游戏消消乐，从菜鸟啄食一路通到最后一关。一个玩绝地求生，从落地成盒到把把吃鸡。 跟特么扮猪吃老虎似的，剧本都不敢这么演！ 之前暗嘲的路人凑了过来：“靠兄弟可以啊！” “这么厉害？加个好友吧。” “一起玩一把？” 亥勾和厦宇面上高冷至极：“不好意思。” 但实际上： ——哎不行啊，这用的是别人的证啊，会露馅的。 ——可惜了可惜了。 一直在旁边扣手机的夏瑜：“……” 直到晚上七点，夏瑜才把这两只从网吧揪出来。 “马上就到时间了！你们还想不想回家？” 亥勾和厦宇对游戏恋恋不舍：“要不，咱们等海神恢复记忆了，再一起回去？” 厦宇想起今天被迫当电灯泡的恐惧：“我不敢。” 亥勾也怂了：“算了算了，走吧。” 临走之前，他们还敲诈了夏瑜整整一箱子的小鱼干，美名其曰：“这么多你肯定吃不完！我们帮你减轻一点负担。” 夏瑜快气死了：“滚！” 两人笑嘻嘻地抱着一大箱子零食跳入海水中。 亥勾/厦宇：“别忘了封印的事！” 夏瑜：“知道啦！” 她看着恢复平静的海面，一时间竟有那么一丝丝伤感。 她好像有些明白，语文老师讲过的那些人类的离别愁绪了。 夏瑜无精打采地回到家，正巧碰上在她家门外徘徊的季越戈。 季越戈看见她后立刻迎了上来，“夏瑜！” 他不着痕迹地将夏瑜打量一圈，而后眼睛微眯：“你不是说，送他们去机场吗？” 机场和海边，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 “啊，是啊。” 夏瑜绞尽脑汁，最后说了一个连自己都不太信服的谎话：“我送他们坐上车，觉得无聊然后又去海边转了转。” 季越戈口吻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回来后直接去的海边？” 夏瑜强撑着不让自己表现得太心虚：“对呀。” 这时，夏奶奶的声音突然从里面传来：“夏瑜！夏瑜！” “咦这孩子，不刚才还在客厅吗？” 夏瑜瞬间红了脸，连耳朵尖都染上了薄红，不敢抬头看季越戈的表情。 季越戈上前一步，将快把头埋进地里的某只拥进怀里，轻声说：“夏瑜，我今天一直在家里等你。” 夏瑜声音一下软的不像话：“你等我干什么呀？” “想见你。” 夏瑜骄哼：“那你现在看见啦。” 季越戈垂眸看她粉嫩的唇，“那我可以吻你吗？” 与其说他这是询问，倒不如说是通知。 因为不待夏瑜反应，这人就已经带着冷冽的气息吻上了夏瑜的唇。 夏瑜大脑一片空白，被动承受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吻。 季越戈的唇很凉，还有种淡淡的青柠味。 可他的动作却热情至极，好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才肯罢休。 两分钟后，季越戈揉了下呆滞的某人脑袋，心情很好地跟她说晚安，“明天见。” 夏瑜失神地被他推回家门，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呐呐地自言自语：“明天见。” 第二十八章 这下轮到夏瑜晚上睡不着觉了。 自穿越以来，她和季越戈共同度过的点滴如电影般在她眼前一帧一帧划过。 她第一次在海水中看见季越戈，兴奋地想拉他去海底。在海洋馆，季越戈出声替她解围。他们一起吃饭，骑车上下学，坐前后座，去海边游泳捡贝壳，爬山误撞李晓和国安处的人。他给她买零食吃喝等日常用品，不定期投喂她小鱼干。他们从陌生人重新开始，生气吵架互不理人，但更多的还是充满温馨的小幸福，他对她笑，对她百般忍让并容忍她的小性子…… 如果从季越戈喜欢她的角度出发，这些夏瑜之前从未想过的事情好像都能得到合理解释了。 季越戈好像真的喜欢她。 不是那种出于大哥对小弟弟庇护，而是异性之间的充满荷尔蒙的那种喜欢。 夏瑜又忍不住在床上打了个滚，原来海神大人喜欢她呀。 夏瑜兴奋了整整一晚，只在天亮时才堪堪睡去。 她迷糊地想：季越戈真烦人，搞得她都睡不好了！ 清晨，被迫早起的夏瑜无精打采地出门，递给季越戈一盒夏奶奶亲手做的绿豆糕。 季越戈惊奇不已：“给我的吗？” 夏瑜撅着嘴：“奶奶让我给你的。” 季越戈轻笑，重新还给她：“先帮我拿着。” 两人旋即动身前往学校。 夏瑜盯着季越戈在风中飞扬的短发，大脑逐渐放空，一会儿思考究竟是大哥小弟弟配置更适合他俩，还是张小月等人一直在暗地里狂磕不止的瑜越cp合适。 季越戈扭头看她一眼，眼尾和唇角一起微弯，那是一种不易被人捕捉到的笑意。 很浅，且稍纵即逝。 夏瑜忽然觉得，季越戈刚才的神态和海神有那么一瞬间的重合。 小时候，海神也经常这样回头看她有没有因为贪玩而不曾跟上来。 夏瑜嘴角抑制不住地上翘。 到了教室，季越戈向夏瑜伸出了手。 夏瑜不明所以，下意识将自己的手交给他，并问：“怎么了？” 女生柔软的掌心毫不设防，非常能表现出她下意识的反应。 季越戈只笑：“绿豆糕。” 夏瑜：“……” 她没好气地将盒子丢给他：“给你！” 季越戈揉她的呆毛：“生气了？” 夏瑜扭过头，哼了一声。 张小月等一众cp粉笑得肩膀抽动。 夏瑜忿忿地咬着小鱼干，心底暗想，她今天一天都不要理季越戈了。 “夏瑜，你要喝酸奶吗？” 一道声音突然打破夏瑜的思绪，是谢宁南。 他紧张地拿着那盒酸奶，看着夏瑜说：“这个给你。” 夏瑜本能地想拒绝，但下一秒她听到了谢宁南忐忑不安的心声，最终改变主意收下了：“谢谢你。” 谢宁南立刻绽出一个笑来：“不…不客气！” 张小月敏锐注意到，旁边的季越戈身形微绷。 让季越戈心梗的事情还没结束。 语文课上，老师点评上次的作文，并且重点表扬了谢宁南，“谢宁南同学的《光》在这次的作文小测中得到了最高分，大家鼓掌祝贺一下。” 稀剌剌的掌声中，语文老师又道：“谢宁南，你愿意跟大家分享一下写作文时的心境吗？” 谢宁南站了起来，有些紧张：“其实…其实我第一次看到这个作文题目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要写什么。” 第一句话说出口，后面的话就容易多了：“……我成绩中等，在班里没什么存在感，很少有人会注意到我，也没人理解我的痛苦，关心我的想法，直到我遇见了自己的光，” 剪短头发的少年样貌清秀，眼神明亮地看着教室最后面。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视线一起往后看。 谢宁南终于揭开谜底：“是夏瑜拯救了我。” 班上所有人齐齐“哇”了一声，很快又在语文老师的咳嗽声止住，然后纷纷看向季越戈，视线在夏瑜、季越戈，以及台上的谢宁南三人身上不断乱转，兴奋得像只瓜田里的猹。 “……在这期间，我也受到了语文老师和班主任的关怀，我很感激你们，是你们让我走出了阴影。” 谢宁南的声音逐渐流畅下来，开始带入自己的情感：“每个人都会找到自己的光，所以我想告诉大家，当你感到痛苦时，不妨再坚持一下。” “谢谢。” 班上响起经久不灭的鼓掌声。 下课后，有不少人来跟谢宁南说话，他们为自己之前的言语中伤作出了诚恳歉意，“希望你能原谅我们。” 谢宁南最终点了点头。 夏瑜差点被这场面感动得热泪盈眶，她将永远为人类的这些美好情感所折服。 可她这副表现，在别人看起来完全就是另一种意思了。 课间操时间，所有人稀稀拉拉地走出教室。 夏瑜正要跟着大家一起出去，还没走两步，就被季越戈伸手拦住。 张小月一下兴奋起来。 呜呜呜他们瑜越党终于要站起来了吗？ 夏日轻风中，季越戈忍无可忍地把夏瑜堵在教室角落：“夏瑜，你是真以为我不会吃醋吗？” 夏瑜：“……？？” 她看着男生眼底逐渐酝酿的风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他这行若癫狂的模样，微微颤抖的手肘，这些全都像极了海神发怒的前兆。 夏瑜：季越戈不会是恢复记忆了吧？难道海神苏醒了？封印解除了？ 误以为玩脱翻车的夏瑜还未向他奉上珍藏版小鱼干认怂道歉，就先听到了来自同学的内心尖叫： ——啊啊啊我磕的CP成真了！ ——艹！季校草这也太TM帅了！快亲快亲啊！妈呀急死我了！ 夏瑜看向垂眸紧盯着自己的季越戈，害怕地咽了下口水：这都什么眼神？！海神这样子明明是想揍鱼啊！！！ 夏瑜小心翼翼推开季越戈的一只胳膊，讨好地打商量：“要下去做课间操了。” 季越戈重新将她箍进自己的范围内，莫名霸道起来：“回答我的问题。” 夏瑜实在害怕他当众揍鱼，嘴上认错道：“下次不会了。” 季越戈眼角余光瞥到谢宁南走出了教室门，这才道：“不会什么？” 夏瑜绞尽脑汁，最后说出一个自认为没有错的回答：“你不让我做的事情我都不做了。” 季越戈：“……答案还算标准，算你过关。” 夏瑜松口气，推着他往外走：“快！郭主任马上就该来查人了。” 停驻脚步偷听的同学们终于再次开启慢悠悠的下楼模式，心底却在此起彼伏地尖叫： ——：“磕疯了磕疯了！” ——：“瑜越cp也太好磕了吧！” ——：“今天是醋味校草，鉴定完毕。” 等所有同学都走出教室，季越戈立刻把门一关，再次将夏瑜堵在门后面。 整个教室空空荡荡，夏瑜还没出声反抗，就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老郭脚步声，二人屏息凝神，然后听到老郭慢慢从他们教室外面经过。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夏瑜才没好气地推开季越戈：“你到底发什么疯？” 季越戈眼光暗了几分：“夏瑜，我觉得有必要跟你挑明一下我们的关系，不然，你总误解我的想法。” 夏瑜的心情像个飞到一半的气球，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什么关系？” 季越戈语气平稳：“你听过瑜越cp吗？就是这种关系。” 他垂眸地看着夏瑜：“如果你以前有过误解，没关系，我希望从今天开始，你能恪守cp本分，不要再拈花惹草。” 夏瑜脸色腾地一下变红，像突然丧失了言语能力，好久才慢吞吞地小声反驳：“你才拈花惹草呢。” 季越戈笑而不语。 夜晚，再次被夏奶奶赶去海边散步的夏瑜，耍赖让季越戈背自己。 季越戈：“说你喜欢我。” 夏瑜：“你怎么突然变这么肉麻？” 季越戈：“不说就不背。” 夏瑜：“好我喜欢你，行了吧。” 季越戈：“好，我同意了。” 夏瑜：“同意什么？” 季越戈：“同意你跟我谈恋爱。” 夏瑜：？？好啊原来在这挖坑给我跳呢！ 她气的去打他，季越戈笑着跑远。 两人在海滩上追逐打闹，最后一起筋疲力尽地躺在沙滩上仰望星空。 夏瑜和他头顶着头，内心被一种奇妙的感觉占据，就像头顶的星空和脚下的沙滩大海一样，美好如初。 夏瑜唇角弯起：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好像也不错。 *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夏瑜已经在这个世界度过了一个多月。 “金秋运动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大家踊跃报名啊！” 张小月把报名表分发下去，并鼓励好姐妹冲刺长跑。 她夸张地挥着拳头，“我们小鱼上场，绝对是金牌！” 夏瑜看着纸页上的各种项目，问：“每个人报一项？” 张小月刚要回答是，脑筋一转又改口道：“这个没有限制，想报几个好几个。” 但其实上，没有几个高三党愿意在这上面浪费时间，就连她去领表时，老吕还在跟她说：“少拿点，没人报就浪费了，还不如给高一高二的学生用。” 瞧瞧，多么有自知之明的高三班主任！ 但身为班长，张小月还是非常重视集体荣誉，以及班上同学身心健康的，校运会这种活动，她是万万不会错过的。 夏瑜唰唰唰在报名表上勾选了一大片，“这些看起来比较有意思。” 张小月凑近一看，差点没从椅子上滑下去。 女子三千米，推铅球，掷饼等众多高强度运动。 她当即重新拿出一张表，真心实意地劝：“小鱼，我怕你累死。” 夏瑜无所谓：“没事。” 她是鱼妖，又不是普通人类。 早知道她这同桌脑回路不同，她就不开玩笑了！ 张小月欲哭无泪，又对夏瑜说：“有几个时间会有冲突，我帮你勾掉吧。” “我看看。” 夏瑜仔细挑选一番，最后选定了三千米和推铅球，“就这样吧。” 她又叫醒趴桌上睡觉的季越戈：“季越戈，你要不要报名运动会？” 季越戈揉了下眼睛：“你报了什么？” 夏瑜：“三千米和铅球。” 季越戈：“那我报和你一样吧。” 夏瑜：“好。” 张小月内牛满面，幸福到差点哭泣，强制要求每个班必出的参赛名额就这么轻松地满了？天知道她前两年为了找一个愿意参加运动会的有多难！ 呜呜呜瑜越yyds！ 中午去餐厅吃饭的路上，夏瑜发现邵炀的新歌MV已经上了，与季越戈预料的一样，不少网友在猜测里面入镜的女孩，但在官方的及时引导下，很快就又平息。 ——说实话，这张碎花裙背影很能带入我自己。 ——啊谁说不是呢！ ——谢谢大家的关注，是的，碎花裙本人在此友善告知，我和邵炀已经在一起了，你们不要再叫他老公了，不然他晚上会很难过的/狗头保命 ——哈哈哈其实邵炀也该谈恋爱了…… 张小月看着那条异常眼熟的裙子，问夏瑜：“你是不是也有这条裙子，我好像见你穿过。” 夏瑜挠挠脑袋：“哎还真是一模一样呢！” 她突然一本正经：“实不相瞒，其实这里面的人就是我。” 张小月“切”了声，“我还说我是邵炀未公开女友呢。” 餐厅电视中播报着滚动新闻：近日，地质专家检测到太平洋海底有异常的大规模地震，引发的海啸使某岛国核废料发生泄露，全球多地水质均将受到影响…… 季越戈将目光从电视上收回，耳边仍然充斥着夏瑜和张小月的争论声。 他敲了下桌子，提醒夏瑜：“饭该凉了。” 夏瑜立刻乖巧道：“哦。” “不当电灯泡了。” 张小月麻利地收拾好餐具，给了两人一个富含深意的眼神：“老郭今天请假了，二位可以慢慢吃。” 夏瑜表情凶恶瞪了她一眼。 季越戈眼中含笑，看着她慢慢吃完每餐固定的小鱼干，然后递给她一杯温奶茶，起身去送二人的餐具。 享受到全方位照顾的夏瑜满意地笑了，这样的日子，才最美滋滋！ 运动会当天，整个校园都弥漫着昂扬向上的青春气息。 夏瑜穿着蓝白校服，向站在对面男子组的季越戈挥手。 季越戈看到后，也笑着跟她挥了下手。 ——靠甜死我了！ ——这俊男靓女的配置，我都要怀疑是不是再演青春校园剧了。 ——别人的青春，我们的青春，弱鸡.jpg 夏瑜一边偷笑，一边在看台上给季越戈加油助威。 但她很快发现，自己的声音完全被一大群女生给掩盖住了。 张小月笑呵呵：“好像是高二的。” “季越戈可是咱学校出名的校草，有不少粉丝呢。” “季越戈！我喜欢你！” 嘹亮的女声忽然冲破众人的欢呼，声音之大，快要盖过广播里的播报。 此音一出，整个操场的氛围瞬间被推至高潮，所有男生女生纷纷为季越戈加油，场面十分壮观。 而季越戈却毫无反应，他目不斜视，匀速地经过了看台。 夏瑜听着他们那些“生猴子”的言论，莫名觉得不舒服。 她百度了一下，耳朵瞬间红透，这些人类真的好开放啊！怎么连这种话都能当众说出口！ 夏瑜不满地看着那个带头喊话的女生，如果不是她，这些人根本不会这样疯狂。 暗中观察的张小月唇角不由勾起，她故意说：“很多女生都盯着季越戈呢。” 夏瑜：“盯着他干什么？” 张小月：“趁虚而入，跟他谈恋爱啊！” 夏瑜：“学校不是不准恋爱吗？” 张小月：“就是因为越不让做，才越刺激啊。” 夏瑜还是很难以想象海神跟其他女生恋爱的样子：“……可是，可是他不一定喜欢她们。” 张小月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是的，他只喜欢你。” 闻言，夏瑜立即唇畔微翘，喜悦的光芒在她眼中一闪一闪。 张小月说：“等他下一圈再过来时，你叫他的名字试试。” 夏瑜心底一点点泛起隐秘的期待。 时间一秒秒过去，等季越戈再次靠近看台时，女生们的尖叫几乎要冲破天际。 但季越戈始终双眼直视前方，匀速前进，好像根本不受外界打扰。 女生们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张小月抓紧时机，戳了一下夏瑜胳膊。 夏瑜明白她的意思，鼓足勇气，大喊了一声：“季越戈！” 下一秒，那穿着蓝白校服的帅气男生居然真的回了头，甚至还对着夏瑜所在的方向笑了下。 夏瑜心中炸开烟花，她继续喊：“加油！” 季越戈跟她比了一个心，开始加速。 女生们的议论听起来更激动了： “靠靠靠好帅好帅啊！” “刚刚那个画面，绝了！” “呜呜呜我好羡慕那个女生啊！” “她是那个传说中季越戈的情妹妹吗？” “瑜越cp是坠叼的！” …… 夏瑜满意地笑了，她捧着冷饮，坐在看台上，不断听到有人在夸他们般配。 结束后，季越戈公然将奖牌挂在夏瑜脖子上，揽住了她的肩膀。 夏瑜笑着对镜头比了一个耶。 此举非常刺激在场所有单身狗的身心。 张小月怒吼：“举报了！别以为老师们都不在，你们就可以肆无忌惮！” 夏瑜笑得更开心了。 接下来轮到夏瑜的项目，季越戈更是强悍地选择了全程陪跑，彻底惊呆了一众吃瓜群众的眼球：求求你们做个人趴！ 整个操场的人都没他俩秀！ 运动会结束，高三21班荣获五枚金牌。 张小月郑重其事地将集体一等奖的奖状裱好框，然后挂在了墙上。 吕梁高兴地免去了他们一天的作业，美名其曰：“好好感受一下集体荣誉带来的教育力量。” “听着真有趣。” 夏奶奶听完夏瑜的讲述，不住点头赞同：“你们班主任是一个很有想法的老师啊。” “我也觉得，特别是在他说我画的画很有想象力后。” 夏瑜嘿嘿一笑，准确无误地将西瓜皮扔进垃圾桶。 第二十九章 十月份的某天，夏瑜突然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 对方语气亲昵，问了她和奶奶的生活近况，最后话音一转，叫出她的名字：“夏瑜，我们决定回去办手续了，你怎么想？” 原来是夏父夏母要回来办离婚手续，并跟夏奶奶商量夏瑜跟着谁过的问题。 夏瑜差点没当场露馅，好在季越戈在她身侧，他接过电话说：“叔叔阿姨好，我是夏瑜男朋友，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二位就不用因为这个吵架了。” 说罢就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夏瑜无比惊讶地看着他，“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季越戈问：“你愿意跟着我吗？” “我愿意。” 夏瑜认真说，过了两秒还是没忍住问：“你是不是有别的安排？” 季越戈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猜对了。” “我哥在那边查过了，你爸妈其实根本没打算离婚，他们在国外招惹到了地头蛇，不得不假装感情破裂分财产，来暂时骗过他们放松警惕……” “用你谈男朋友当借口，也能让他们早点回来，给我哥那边的人机会动手。” “动手？！”夏瑜惊恐地看着他。 “不是杀人灭口，你最近是不是电影看多了？” 季越戈好笑不已，耐心解释：“只是为了防止他们狗急跳墙。” 夏瑜揪了一下他的胳膊：“你就不怕我爸妈回来揍你？s(｀ヘ;)ゞ？” 季越戈蜜汁自信：“叔叔阿姨应该能明白我的安排。” 夏瑜继续掐他胳膊上的肉，用气音哼唧：“最好是这样。” 等到接机那天，季越戈才真的表现出些许慌乱：“万一，他们真的没有看出来怎么办？” 夏瑜哼一声：“你不是胜券在握吗？” 季越戈面容看似平静：“一点也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夏瑜！” 一名和善的中年妇女突然出现，她紧紧抱住夏瑜，眼泪直往下掉：“妈妈想死你了。” 夏父站在一旁，提醒她：“还有外人在呢。” 外人——季越戈心中一紧，面上笑得非常懂事得体：“叔叔阿姨好。” 夏父冷淡地点头，跟夏瑜说：“先回去吧。” 夏母擦了擦眼泪，拉着夏瑜的手：“走，我们到车上再说。” 夏瑜能听见夏母夏父心底的情绪，自然也知道他们对季越戈其实并无意见，最多也只是自家白菜被拱了的怒火。 夏家父母的事说来也简单，自年初开始，他们家的企业得罪了当地的地头蛇，地头蛇勾结黑暗势力寻滋挑事，仗着某些国家默许，摸着法律的底线妨碍他们企业事务的正常运行。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却也十分让人恼火。 尤其国外枪支管辖不严，夏父夏母实在担心连累女儿，于是骗她自己和夏父感情不和，让她先行回国，再逐步转移国外的合作，然后回到祖国。 夏父夏母本就有归国之意，与地头蛇的对抗，不过提前了这个进程而已。 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女儿居然有了男朋友！ 夏父拒绝了季家的车，言明：“我们想跟小鱼说说话。” “可以理解。”季奶奶立刻道，“那我们晚上见。” 夏奶奶笑着跟老伙计打招呼：“晚上见。” 两家分坐两车，先后驶入老街。 车上，夏母问夏瑜：“夏瑜，你知道自己多大吗？” 夏瑜不明所以：“十七？” 夏母委婉道：“不是妈妈不开明，只是你得保护好自己。” 夏瑜脸蛋微红：“我知道啦。” 夏奶奶冷哼一声：“还知道管女儿啊，早干嘛去了。” 副驾驶的夏父无奈叹气：“妈您别这样，我们也有难言之隐啊，现在企业不好做，我们打算回来发展，以后就在您身边呆着，哪也不去。” 夏奶奶脸色稍霁：“谁要你们整天在我眼前晃，烦不烦啊？” 夏父：“哈哈哈那以后有您烦的。” 夏奶奶脸上的笑意却越发加深了。 人年龄大了，自然希望身边有子女陪伴，这是人之常情。 到了晚上，因为夏奶奶和季奶奶的极力撮合，两家大人还是碰了个面。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两个孩子也有感情基础，我想着最好把婚先订下来，剩下的等他们高考完再说。” 夏家父母觉得太快，夏奶奶却做主答应：“我觉得可以！” 季越戈和夏瑜该吃吃该喝喝，并不怎么在乎大人们的谈话，反正最终话语权在他们这。 夏奶奶极力夸赞季越戈的优点，特别是当初二人相遇，季越戈救了夏瑜的那件事，“如果不是越戈，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季奶奶摆手：“欸大好日子别说这种话！” “其实我们也得谢谢小鱼，越戈这孩子自回老家后就活泼开朗了不少，你没见过他以前的沉闷样子，我嘴上不说，实际心里一直发急，好在后来小鱼出现，算是拯救了我这个外孙……” 夏父倒是因此对季越戈改观不少。 夏母亲眼看见季越戈对女儿无微不至的照顾，原先的顾虑也少了几分，只要夏瑜喜欢，她也就没什么意见。 临走前，还对季越戈笑了笑，“有时间可以到家里找夏瑜玩。” 算是认可了女儿的这位男朋友。 季越戈掩住心中狂喜，送他们上车后才坐上自家的车。 季奶奶坐在他旁边：“这下开心了吧。” 季越戈满脸都写着高兴：“嗯！” 季奶奶笑得开怀：“等你俩结婚后，奶奶就帮你们带小孩。” 季越戈笑着答应：“那您到时候可别嫌烦。” 季奶奶：“欸不会！” 可是谁都没想到，季奶奶的病会来得那么突然。 当时，季越戈还正在上课，就突然被老吕叫了出去，然后就没再回来。 夏瑜感觉不对，她低头摸出手机，发现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当即不顾讲台上老师的咆哮追了出去。 夏瑜拼命给季越戈打电话，最终只身赶到L市的医院，她问清位置，一路狂奔，正好撞见季奶奶插着管子被推出来。 季越戈过来，沉默牵起夏瑜的手，摇了摇头。 一名美艳妇人在一中年男人怀里掩面哭泣，季爷爷红着眼眶不肯落泪，边训斥道：“哭什么哭，老婆子还没走呢！” 季母噎住，不敢再出声了。 季奶奶被安排到单人病房，医生告知他们做好心理准备，“因为当初没有选择手术，现在已经错失了最佳手术机会，这时候再做手术对病人很危险，所以不建议手术。” 季爷爷忍住情绪：“还有多久？” 医生直接道：“最多一个月。” 听到结果的夏瑜心跳一下沉进谷底，嘴唇快被她咬出血来。 季越戈握紧夏瑜的手，另一只手的指甲紧紧陷进手心。 医生扶了下眼镜：“最晚明天，病人就能醒来，这段时间需要细心照顾，我们医院配有护工，请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 夏瑜安慰地怕了拍季越戈肩膀。 他们接下来能做的，只有沉默等待。 季父手机不断响起又被他按灭，季爷爷听得心烦，斥道：“去处理你的事！” 季父低头，“那爸，我先回公司了，等忙完就回来。” 季母适时出声劝道：“爸你都好久没睡了，去隔壁躺会儿吧。” 季爷爷固执地原地不动。 季越戈走到季爷爷面前，声音沉稳：“爷爷，这里有我，你先去休息一会儿，不能奶奶醒了你又倒了，到时候她要见你怎么办？而且我哥也在路上了，有我们两个在，没事的。” 季爷爷遍布红血丝的双眼微颤：“好好，你奶奶醒了一定要立刻叫我。” 季越戈：“好的。” 旋即，季爷爷就被季母扶走。 房间内，只剩下夏瑜和季越戈两个人。 独坐一隅的夏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必须得做点什么，她的灵力说不定可以派上用场。 季越戈忽然出声，打断夏瑜的思绪：“要不要吃水果？” 夏瑜一点也没有吃东西的欲望，但她转念一想，还是说了声好。 季越戈端着果盘出去了。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夏瑜终于有时间和季奶奶单独相处。 她不敢耽误，立刻走到夏奶奶病床边，一缕灵光从她指尖倾斜而出，直直窜入季奶奶微弱的鼻息。 仪器上的线条逐渐发生变化，开始规律有力地跳动。 整个过程不过持续了十秒，夏瑜却宛如经过了一个世纪。 掏空自己的灵力并不好受，尤其是对她这种刚刚化形的鱼妖。 她感觉自己快要维持不住人形了。 夏瑜强撑着站起身，结果一转身正巧看见端着水果的季越戈。 夏瑜瞬间头晕目眩：“你都看见了？” 季越戈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奶奶不会有事了，对吗？” 夏瑜：“嗯。” 她无法控制地微红了眼眶。 季越戈连忙放下果盘，低声哄她：“没关系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我也有自己的秘密，如果你实在感到不安，我们可以交换彼此的秘密，好不好？” 夏瑜嘟起嘴巴：“不好。” 季越戈：“……那你之前说的，迟早要告诉我那件事是什么？” 夏瑜不说话了。 她不知道解开海神封印的办法，但这些事情细说起来一时半会儿根本讲不清楚。 还不如直接让他忘记来得简单。 夏瑜突然抬头，看着季越戈的脖子。 季越戈后脑发凉：“……你在想什么？” 夏瑜靠近他两步，然后忽然出手打向他后脖颈。 季越戈本来是能阻止她动作的，但他最终还是任由夏瑜打晕了他。 趁着没人看见，夏瑜废了好大劲把季越戈抬到沙发上。 病房之中，只能听见季奶奶点滴的嘀嗒声，夏瑜屏息凝神，仔细回想海神教过她的记忆消除术，然后轻轻地在季越戈唇上落下一吻。 宛如叹气般小小声：“季越戈，其实我也好喜欢你的。” 就在那一瞬间，夏瑜眼前登时出现难以想象的变化。 灵力的流光自季越戈周身迸发而出，似乎挣脱了什么枷锁，灵力在白色病房内旋转飞舞，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季越戈整个人都被灵光掩盖，身形气质也逐渐开始变化，成为夏瑜更加熟悉和依赖的模样。 那是海神大人苏醒了。 第三十章 夏瑜不受控制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恢复神力后的季越戈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的神态、体型，以及样貌，全部变成了海神大人真正的样子，不再是那个看起来略带青涩的人类少年季越戈。 海神比季越戈更为冷漠，因为神性便是如此，冷静且对世人永远保持距离。 过了不知多久，沙发上的男人终于慢慢睁开眼睛，露出一双淡漠到极点的眼眸。 “夏瑜，你解开了封印。” 夏瑜点头，眼泪瞬间随着动作夺眶而出。 原来，解开封印是要她主动吻他吗？ “你吻了我。” 男人声音平淡，宛如在说吃饭喝水一样正常。 夏瑜从脖子一下红到耳朵根，有些无法面对这种偷亲被正主看见的尴尬。 她呆愣看着眼前的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少女眼瞳直直注视着他，隐约可见其中的点点水光。 海神从沙发上坐起来，叫她的名字：“夏瑜。” 声调带着一如往常的冷意，那是他常年身居高位而养成的语气，但如果仔细看，就可以发现他对夏瑜说话时，眼眸中的光芒总是温和的。 夏瑜终于忍不住，扑进他怀中，喜极而泣：“呜呜呜大坏蛋！谁让你玩失踪的！” 海神任由她哭泣了一会儿，在夏瑜第三次偷偷把眼泪鼻涕蹭到他身上时，终于额角抽动地拎起了她的衣领，扯离自己。 “适可而止。” 夏瑜嘴巴撅得老高，嘟囔着：“昨天还跟我说最喜欢我，会一辈子爱我，今天就跟我说适可而止。” 海神笑了，他重新将夏瑜抱进怀里，摸了摸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女孩脑袋。 “夏瑜，季越戈说的那些话是真的。” “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会一直爱你，直到永远。” 夏瑜仿佛被扔进了巨大的棉花糖堆，连心尖都是甜蜜蜜的，她去扯海神那张帅到天怒人怨的俊脸，认真道：“我的海神大人才不会这么能说，你到底是何方妖怪？快快现出身形来！” 海神按住她的手，不让她乱动，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两人亲昵地腻歪了一会儿，夏瑜一直叨叨说第一次见面他没有认出自己时，她有多伤心，非要他给自己一个交代。 海神只道：“季越戈是很好说话，但这不代表我也好说话。你仔细想想，这段时间里，你都做了哪些违反我们约定的事情。” 夏瑜叉腰：“今时不同往日！以前我是你小弟！可现在你是我男朋友，这两者能一样吗？” 海神挑眉：“小弟？原来，你认为自己的身份是小弟吗？” 夏瑜想起在异界的点点滴滴，忍不住道：“不是小弟那是什么？你这样说我又要胡思乱想啦！” 海神轻笑，抬起她小巧的下巴：“就是你胡思乱想那样。” 我一直深爱着你，在你不曾知道的时候。 海神的视线太过认真和神情，至少夏瑜从未见过海神这般模样，她整个人慢慢变成一只红透的虾，蜷在他怀里。 夏瑜冷不丁想起亥勾和厦宇的叮嘱，忙说：“我们得赶紧回去镇压海底。” “不急，”海神抱紧她，“先把眼前这些事情处理好。” 夏瑜看向季奶奶已经恢复红润的脸蛋，疑惑不解：“还有什么事？” 海神只道：“闭眼。” 夏瑜乖乖照做，旋即感到眉心一点冰凉，好像是他把自己的手指点上了她的额头。 巨大的信息量如走马观花般在夏瑜脑海中飞速略过，她看到了他们被吸进这个世界的真正原因。 原来他们是这边世界意志请来的外援。 这个世界即将在不远的未来毁灭于一场由海底大地震而引发的惊天海啸，法则意志不甘自己千万年来孕育的生命就此消失，干脆不经通知地拉了异界的主宰——海神来阻止这场海啸的发生。 可它没想到，海神早就封印了自己的灵力，根本没有足够大的能力去帮它解决危机，它只得又将解开封印的钥匙——夏瑜给拉了进来，指望二人能够解决危机。 在海神苏醒那一瞬间，世界意志就像疯了一样疯狂催促海神去救世，偏他巍然不动，只顾着跟夏瑜说话。 夏瑜捋了捋这突然从甜宠剧本转为救世剧本的落差，有些生气这场莫名其妙的穿越，但转念一想，如果不是这场穿越，她跟海神也不会确定彼此的心意。 夏瑜叹气：“距离海啸发生还有多久？” 季越戈平淡道：“十分钟。” 夏瑜瞪大双眼：“？！！怎么会这么快？” “我们得赶快行动啊！” 她焦急地去拉海神，结果却没有拉动：“走啊？” 海神：“为什么？” 他可以袖手旁观，也可以全力以赴，端看他的意愿。 他是海神，真正的神性总是带着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世人，这一次都没有例外：“夏瑜，你觉得我该救他们？” 夏瑜震惊：“不然呢？” “人类世界，万事皆有因果，这场灾难之所以会产生，也是因为他们作下的恶，我们没有理由去插手他们的因果。” 海神平淡地说道。 世界意志听到这里都快疯了，敢情它请的不是救世菩萨，而是地狱恶魔！ 弱鸡的它恨不得化为实体，疯狂摇晃夏瑜的胳膊，快让你男人出手帮帮忙吧！ 夏瑜：“……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世界意志，卒。 L市与海相邻，透过医院高楼的窗外，隐隐已能看到海上密布的黑云，狂风骤雨与雷霆闪电一起炸醒了这座城市，所有人惶惶不安地看着窗外，祈祷暴风雨很快过去。 只有距离海面最近的人看到了那不断高掀的巨浪，却只能于事无补疯狂上报，请求支援。 人类自以为傲的现代科技，在这种巨大天灾前，毫无作用。 在海神专注的视线中，夏瑜仔细斟酌语言：“可我觉得，还是要救的。” “有的人类会捕杀海豚，破坏环境作恶多端，但更多的人，会心疼那些丧失家园的动物，对他们伸以援手。” “海神大人，虽然这个世界上的确有很多阴暗面，但也有部分人一直在坚守自己的内心，他们用自己的双手创造每一天的幸福，给自己也给这个世界带来温暖……” “人类向来是复杂的，他们善恶共存，常常难辨二者，但他们一直都有在努力啊，不是吗？” 寂静无声的病房内安静了很长时间。。 许久，高大的神明终于俯身抱起了他的小公主 海神：“是的。” 随着他声音落下，铺天盖地的海啸轰然退去，巨浪消失于无形，海面天空万里无云，一切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世人皆丑，只有你是最干净的。” 夏瑜害羞到耳尖发红：“你怎么突然学季越戈？” 净说这些让人脸红的情话。 海神微微一笑：“我就是他，他就是我，他对你说过的那些，正是我以往没有机会说出口的。” “夏瑜，我是真的喜欢你。” 一场风暴被消灭于无形。 很多人甚至不知道他们曾经只离死亡一步之遥。 也有仪器短暂地捕捉到了那一瞬间地球的异常，但因为没有具体的数据来支撑研究分析，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季奶奶在医生难以置信的反复检查中出院，最后，主治医生在送别这家人时，看见了数月前也令他怀疑过人生的溺水女孩。 “欸你不是？……” 夏瑜回头，笑着吐了下舌头，挥手：“再见！” 故事暂落帷幕，季越戈跟夏瑜商定出国旅游，然后不告而别地消失在了大众视野。 “夏瑜”被换了回来，经过一年多的异界奇遇，她已经成为了真正独立自信的女孩，嗯，还会算卦。 为掩盖秘密，夏瑜将自己的记忆给了她，而她也选择了转学到L市，然后开启自己的风云人生。 此为后事，暂且不提。 海神带着夏瑜回了一趟异界，在造反的海底老霸王面前突然出现，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然后无情地将这些老霸主重新关进了海底。 夏瑜没呆多久就回到了人类世界，因为那边实在有太多好玩的东西。 这次变成了海神跟在她身后，成为一个形影不离的“小跟班”。 人类世界的意志对夏瑜感激涕零，每次都会为她提供最好的保护，连身份露馅这种小事都能安排的完美无瑕。 夏瑜成为了天道真正的宠儿。 *** “瑜越cp要转学了？” “呜呜呜呜我刚入坑！以后还能磕到糖吗？” “可以的！快看夏瑜的朋友圈，有她和季越戈的合照！” “哇真的好甜啊！” “定位是日本太地町？他们去那里干什么？” 想起同桌曾经说过要拯救世界“狂言妄语”，张小月不确定地说：“去拯救海豚？” 没有人知道答案。 只是，很久以后，国内才陆续传来有关日本太地町的报道。 曾经有段时间，人们常称太地町为海豚湾，因为这里是海豚鱼群每年固定的游经地点，但也因此，它们遭到了惨绝人寰的屠戮。 而今年，整个太地町都没有出现过一只海豚。 这种反自然现象引起了世界各国的关注，大量的科研人员前去调查研究，最终发现所有的海豚群全都绕过了这片地区，像一张巨大的网将它们隔绝在外，没有人能够解释这种怪像，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 张小月点开这条新闻的评论区，留下了一句，真解气！ 她点开夏瑜的朋友圈，发现她又又又更新了。 旅游一时爽，作业火葬场。 配图是一张夏瑜坐在游轮甲板上苦逼兮兮地写作业，旁边还摞着高高的一沓卷子。 张小月顿时感到心理平衡，毫不遮掩地发送了一个爆笑的表情。 不到两秒，对方回击了一个视频。 是遍布海面上空的烟花表演，各色烟火齐齐绽放，宛如在夜幕上画出浓墨重彩的油画！噼里啪啦的烟火声格外悦耳，视频中就分外漂亮，不难想到亲眼见证者会有多开心。 ——张小月：哇：星星眼.jpg ——夏瑜：不说了，他不让我玩手机 ——张小月：这恋爱的酸臭味 另一端，夏瑜还没打下另一行字，手机就被人抽走。 她忙道：“马上就好……唔……” 海上烟花仍在继续，男人冷冽的气息充斥在夏瑜周身，她笑着攀上他脖颈，腻在他怀中，尽情享受他的亲吻。 时间还早，他们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也还有很多故事可以继续上演，就像这场灿烂盛大的烟花，永不落幕。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