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深情定制 作者:籽潋 文案: 看清联姻对象的脸,池书惊得脚一软:“我传闻中的未婚夫……不是缺条腿儿吗?” 男人勾唇讥诮:“嗯,被你劈断一条。” 池书:??? 她没劈腿,她不承认! 昔日的傻白甜男人,变成了个巨有钱的大佬。收购了她家公司,买走了她的大别墅,并且黑化得极为彻底。 池书感觉迟早会被搞死,日常对未婚夫投怀送抱,争取苟过三个月。 英年早孕,她很上道,偷偷带球跑路:“免得他又说我想讹他钱。” 黑化失败的男人:“回来。” “讹多少?都给你。” 【傲慢妖孽X色令智昏】 内容标签: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池书、季凌 ┃ 配角:下本《傅老师的小月亮》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短,甜。 第1章 重逢 颜氏集团千金和伍氏继承人大婚。婚礼当天,几乎让半个娱乐圈停工。 新郎专程飞去巴黎,却没有成功预约到婚纱。新娘出于“报复”,并没有告诉池书今儿过来参加婚礼的,还有她素未谋面的偶像。 婚礼结束后。 新娘举着手机,笑得不怀好意:“歪,小阿姨,快去造型组换衣服!” 池书:“为什么呀?” “你是我舅妈的亲妹!混进伴娘团来给我当伴娘,这不乱了辈分吗?被舅妈看到,肯定会打死你的!” 池书低头看了眼身上的伴娘服:“对哦。” “对了,造型组里有个小裁缝,你帮我看看他还在不在。” “小裁缝?” “就是最高最帅最好看,手上挂着把软尺的。” 造型组衣帽间里。 季凌正在帮朋友挑衣服。 这位时尚圈的超级大佬,因为长相出众,被过来换衣服的池书给盯上了。 池书观察了他很久,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见他就要离开,美眸一抬:“小裁缝,过来给我量下腰围。” 季凌动作一滞。并不是有因为那声小裁缝动容,而是因为小姑娘的声音。 他没想到,时隔多年,再见面时,会是在朋友的婚礼上。 很显然,她并没有认出他来。 小裁缝?亏她叫得出口。 季凌冷着脸,清俊的面容紧绷着。 池书已经换下伴娘服,身上穿着来时的旗袍。纤腰看不到一丝赘肉,旗袍一侧开叉至大腿,长发倾泻至腰际。温婉动人的样貌也因此多了几丝性感。 所谓的表里不一,说的就是她这样的女人。 “哈喽?那位小哥哥?”池书的声音很软,和她外形一样。语气却一点儿也不温婉,甚至还有点不拘一格的刁钻,正如她的性格。 小哥哥好像在发呆。 为了引起对方的注意,她故意提了提臀,争取展现出最完美的S形。 季凌只是看着她的脸。小姑娘的五官长开了,又纯又媚。那双眼睛还和小时候一样灵动俏皮。 不过这些都是假象。她那自以为聪明绝顶的呆萌气质倒是一点没变。 池书发现,小哥哥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时间超过了半分钟。 然后,一脸鄙夷地别开眼。 这是什么新路子? 池书生平第一次,在半分钟内,于同一个男人脸上看到,鄙夷、藐视、不屑一顾的混合双打表情。 他这是要向她展示他并非面瘫? 表示他虽然长得高冷,却也拥有丰富的表情包? 这莫非是欲拒还迎的新套路? 池书投桃报李,给予他个腼腆的笑容。 季凌睇她一眼,扯了扯唇角,看她装。 眉来眼去,一来二去。双方都有点累了,纷纷收回视线。 池书偷偷一瞥,发现小哥哥并没有再看她。 好了,她单方面宣布眼神勾搭失败。 她清了清嗓子,故意用力咳嗽,翘着臀杵在那不动。 高冷小哥哥的目光漫不经心从她身上扫过,在她自认为超级优美的臀线上停留还不到三秒。 然后又低头摆弄那根尺子。 她刻意摆出来的pose,似乎还比不上他手上那根软尺。 池书感觉被冒犯到了。 她站直了身子,尬到脚指头抓地。想离开,进进出出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传出去她还怎么混?她有点下不来台。 池书活了20年,终于领会到尬撩的下场。 好在那个男人还算有点绅士风度,短暂的沉默后,终于接了她的话。他答:“我让助理帮你量。”音色偏低沉,是好听的低音炮。 池书倒抽一口气。 ——不行了这他妈谁扛得住!长着张妖孽脸手指长就算了声音也!好!好!听! 池书看了眼缠绕在男人手指间的软尺。有那么一瞬间,她卑微地想要化身成他手中的尺子。 不过,对方好像有点无视她的存在。 没关系,大不了拿钱砸他。 色令智昏,池书这会儿被帅哥迷得晕头转向,宛如一个智障:“不要。要你亲手量。” 对方没理她。 池书表情尬出天际,智商也跟着急速下降,使出最LOW的一招炫富技,冲对方眨眨眼:“你帮我量,我带你去看我家的大别墅哟。” 暗示得明明白白。 小哥哥放下软尺,抬眸看向她。 炫富好像起到作用了。 刚才那个对她不屑一顾的男人嘴角翘起,突然迈着步子,朝她走过来。 对方行至她跟前。池书偷偷抬眼,不慎撞进男人玩味的眼眸。 这双眼睛内勾外翘,眼尾狭长上挑,生得尤其出色。 对上她呆滞的目光,他倏地一笑。这笑容又痞又撩,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高冷。 池书差点没绷住。心慌意乱地别开眼,故作镇定:“……你好。” 男人靠近她,微微弯腰。 她闻到他衬衫上的淡香,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腰间一紧。池书惊诧地扬起脸。 他掐着她的腰,真的用手在帮她测量。 池书:“…………” 不要,千万不要流鼻血! 池书身高1米72,已经不低了,对方太高,目测超过1米9。被他这样往上一提,竟然有泰山压顶的感觉。 季凌的助理站在边上,看得目瞪口呆。想开口说什么,刚说了个“季”字,就被男人打断:“腰围60。” “……哦,好。”助理飞快翻了一页,低头记下。 池书心脏狂跳,脸颊通红,幸好长发遮住了半张脸。她低垂着脑袋,感觉抬不起头。 头顶响起男人的声音:“三围都要亲手量吗?” 说话的时候,他的手并没有从她腰间移开。 她的腰椎神经末梢好像已经消失在他温热的掌中,不再属于她。 没有等到她的回答,男人弯腰,距离她不过半寸:“怎么不说话?” 池书闻到他用的是冷杉香,淡而清冽。心里那股火苗被点燃,直窜上脑门。所有的神经线又都复活了。 她胡乱地点了下头,后又猛地摇头。 软尺搭在她肩上。男人弯下腰,手臂绕过她的肩,几乎将她半抱在怀里。 池书整个人都懵住了。 不等她做出反应,对方已经测量完,低声报数:“胸围89。”他说完,扬了扬好看的眉毛:“差一点。” 池书尚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那条软尺已经更换位置。 她吓得不敢再翘屁股,僵着身子一动不动,像个任其宰割的木偶。 “臀围90。” 池书脸上波澜不惊,实则内心兵荒马乱,慌得一批。 这个小哥哥,貌似跟她想象中的小白脸不太一样。 “量完了。”季凌看着面颊通红的少女,对她突如其来的羞涩视若无睹,倾身凑近她,语气暧昧:“可以带我去看你家大别墅了。” 池书深吸口气:稳住,能干翻他。 “你好。”他笑得意味深长,一张妖孽脸,瞅着邪气滋生。 池书提高了警惕,问他:“你是新娘的造型师?” 季凌说:“不是。” “新郎的?”她又问。 “也不是。” “那……” “你想反悔?” 反悔是不可能反悔的。 池书:“是单身吗?” 季凌:“不然呢?” 池书假装很淡定,像看猎物一般盯着他:“成交。” 季凌:“?” * 池书带人回家,并没有想过要搞什么一夜艳情。 她认为,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哥哥,理应先走一下心。实在走不下去再谈钱。毕竟是她一见钟情的男人,一开始就谈钱伤感情。 但她好像没忍住,搞了。 昨晚发生过什么她记不清了。只记得她准备了一餐丰富的烛光晚餐,然后准备灌醉他,好从他嘴里套出实话。 不想,却成了那个被灌醉的。也不知道被套话了没有。 池书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钻进被窝检查自己是否衣着整齐。 很好,一点都不整齐。 现在的长腿帅哥,真是一点儿也经不住金钱的诱惑。 她并没有轻视对方,甚至有一种吃定了他的踏实感。但凡能用钱摆平的事儿,都不是个事儿。 池书从不缺钱,虽然在模特这行她是初出茅庐的新人,但在家财上,她拥有买下十间模特公司还绰绰有余的钱。是个实打实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小富婆。 彩色玻璃内灯火通明。浴池旁边的玫瑰花滴着水,色泽温润。 第一次来她家参观,就能准确打开她家浴池的开关,说明这位小哥哥并非空有美貌,还是个看得懂英文,操作得了豪宅密码锁的专业选手。 池书抓起睡袍外套,边走边穿。斜斜靠在门框上,朝内望去。 季凌躺在浴池里,光影折在棱角分明的妖孽面孔上,说不出的妖冶。 池书只觉得赏心悦目。却不知道,这张脸曾被时尚圈称作最立体高级的脸。 对方发现她直勾勾的注视,却未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或慌张。扭头朝她看过来,表情散漫,嗓音慵懒:“醒了?”仿佛他才是这家主人,她只是来这儿过夜的。 池书觉得他这话说得有点顺溜,像事后男人询问女人的大众对白台词。 不然呢?没醒,她的灵魂站这儿? 季凌斜斜睨她一眼,准备起来。见她杵着不动,说:“你把头转过去。别想占我便宜。” 嚯。 池书暗暗翻白眼。 这就是她一见钟情的男人!这社会果然如同她姐夫说的那样:现实,残酷,利益至上。 敢情看个美男出浴,还得另外加钱? 池书回卧室,找到手机,准备结账。 男人已经裹着浴巾走出来。 额际垂下的几缕发丝滴着水,半掩着那双上挑的凤眸。从池书的视角正好看到他优美的下颚弧线。 她忍不住往下看了几眼。 锁骨线条,腰腹肌理无一不完美。 池书心想,她看上的这个小哥哥,不穿衣服的时候比穿着更优秀。身上的肌肉多一分略壮硕,少一分不够结实,每一寸都恰到好处。 她咽下几滴唾沫。假装一点也没被他诱惑到,语调冷淡而又平静:“你们一般是收多少?” 季凌:“?” 池书晃了晃手机:“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作者:季凌:我单方面宣布,和小阿姨重逢了。 池书:多少钱? 温馨提示:1V1双C。感情流,偏日常沙雕老甜文儿,喜欢快节奏的盆友可能会觉得剧情慢(?)我自己觉得是脱缰野马老快了。觉得也不许催,催我就拿红包砸你! 日更,每天上午9点更新。 第2章 收留 季凌并没有露出池书预料中的“你居然拿钱来侮辱我”的不快,甚至连不舒服的微表情都没有。 池书心里有悲也有喜。 悲伤的是走心这条路出师未捷身先死。 喜的是,这样也好。如果他稍微矫情一点,她恋爱经验为零,可能都不知道怎么哄他。 季凌唇角勾了勾,眉峰轻挑:“你扫我。”他把手机丢给她,又扭头问:“毛巾能借我用用么?擦头发。” 池书低头扫二维码:“挑一条你喜欢的颜色,随便用吧。” 季凌没客气,拿了挂在外面那条粉红色的。 池书扫完,发现是添加好友的申请。 他应该是打算用微信转账。 “给你发申请了,通过一下?” 季凌在浴室里擦头发,“你自己点。”表示不介意她碰他的手机。 池书点进加好友界面,看到她发送的那条,点了通过。退出来,发现他列表里的好友还不超过十个人。反观她堪比微商的好友人数,顿时怀疑她加的是个小号。 季凌从浴室出来,池书发现他真的只是擦了擦头发,没有换衣服。这是不打算走了? 这么主动的吗? 既然对方这么主动,那她没理由端着。 池书坐到沙发上,拍了拍身边空位。 季凌坐到她旁边,扭头看她。像是等着老板发言。 池书:“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池书。” 季凌说:“久仰大名。” 池书并不意外,她们池家“琴棋书画”四朵金花远近闻名,在X市混的,不知道的才奇怪。 “都说晚婚晚育生下来的孩子智商高,我是家里最小的,所以父母决定让我继承家业。”跟了她,肯定少不了他的好处。 但是这个小哥哥的思维异于常人,非但没有被她豪门富婆的身份震慑到,相反在这儿抠字眼,说:“按照顺序,你年纪最小,不是应该叫池画吗?” 池书很有耐心:“我三姐不喜欢这个名字,跟我换的。谁让我最晚出生,只能用挑剩下的。” 虽然她只能用挑剩下的,但她绝对是爸爸妈妈最疼爱的小儿女。 为了体现出这一点,池书补充:“大姐二姐是在国外生的,三姐是在香港出生,只有我是内地正儿八经生出来的。”你品品,你细品品,从小在父亲身边长大的孩子,能和外面放养的比较吗? 三位姐姐对不起,容我先装个B。 季凌见她一脸炫耀的小表情,还自认为自己掩饰的很好? 他冷着脸说:“财不外露,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句话?”在她眼里他只是个陌生人,就敢这么炫富,也不怕被坏人讹钱! 一语惊醒梦中人。 池书连忙指了指头顶的监控设备:“没有死角。从你踏进这栋别墅开始,就成为了警方的重点怀疑对象,你要是对我图谋不轨,是跑不掉的。” 季凌这才缓和了表情。 算她还有点安全防范意识。 池书从他脸上看到了松动的表情,心想他这是怕了,正在向警察叔叔展现他温和善良的一面。得意地扬起脸:“不过如果你只是对我其他方面图谋不轨,也不碍事。” 季凌问:“哪方面?” “你可以骗财骗色,但不能对我的身体造成伤害。” 季凌眼角抽了抽。不再理她。 池书偷偷瞥他,只见他板着脸,也不知道在不爽什么。 她干脆正大光明地看他,说:“到你了。” 这是真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季凌心里窝火,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冷声说:“孤家寡人,不值一提。” “你不是个裁缝吗?”池书说,“我问过我外甥女,就是新娘子,颜姝说你是造型组的小裁缝。不是?” 季凌:“她是这么跟你说的?” “对啊。”池书安慰他:“没关系,我不会瞧不起你的。” 季凌:“那我真是太感动了。” “听她们说,你是农村来的,无家可归,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是真的吗?” 季凌差点吐血。 池书看他俊面扭曲,像是非常痛苦的样子。这分明就是真情实感的陷入了悲伤中。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我收留你。不过你长得不像是无家可归的样子。” 季凌突然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将计就计,顺着她的话,说:“你是说那套名牌西装?那个是伴郎服,公司提供给我的。”那套衣服确实是伍岑给他的伴郎服。 果然是人靠衣装。他穿上大牌一点都不像农村来的。还有点乡村霸总气质。 池书又问:“你身材很好,裁缝是兼职?主业是健身教练?”她瞎猜完,脑补了下,如果有这么个养眼的健身教练,她应该不会考虑节食减肥。 季凌本来还在想要怎么糊弄过去,这小傻子就为他提供了条全新思路:“我从小就在村里搬砖,身体好,长得高。十七岁来城里打工,被家健身房老板看上,去当了教练。” “童工?” “长得高,没被发现。偷偷摸摸干了一年,就成年了。成年后改行当了裁缝。” 池书点头表示理解。 难怪长得这么奶凶奶凶的,原来有农村里打过架搬过砖的经历。 她略一思忖,还是说了:“听颜姝说你被女上司性骚扰,一定过得很苦吧?” 季凌正在喝水,“噗”一声全喷了。 池书递给他几张纸巾:“不用觉得难堪。我不会看不起你的。” 季凌咬牙切齿:“是挺辛苦的。” 池书的姐夫,是颜姝的舅舅。以这两的关系,在池书眼里颜姝绝对比他更亲。如果他矢口否认,也就坐实了他是个骗子,想对她进行骗财骗色。 他这次是瞒着季家人回国,被发现就走不掉了。现在不是证明自己的时候。 池书见他发呆,挥了挥手,问:“女上司长得怎么样?没被得手吧?” 季凌憋着一口老血,闷声说:“没有,我跑出来了。” “那你要不要住下来?”话题又被她绕了回去。 季凌错愕地看着她,有点不敢相信她这么好骗。 “你放心,钱一定到位。你报个数,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都会答应。” 季凌:“报价?”他想起她刚说的“你们一般是收多少?”那句话。 他摁亮手机屏幕,微信果然收到一笔转账。 照她这意思,昨晚是服务费,今儿开口报价包月了? 季凌绷着脸,冷冰冰的眸光从她脸上扫过,齿缝蹦出她的名字:“池书。”像是要把她千刀万剐。 池书正低头涂脚指甲,他那道冰冷的视线全被她侧脑抵御,渣渣都没剩下。 等她涂完小脚趾,抬眼时,季凌脸上的冰凉已经消失。她一脸茫然,天真无邪得像个刚出生的婴儿:“怎么啦?” 季凌:“没怎么。随便叫叫。” 池书主动开价:“十万,怎么样?多了我要再考虑下。”毕竟昨晚,她真的完全想不起来他技术好不好了。 她穿着薄薄的睡裙,纤细的小腿就这么暴露在他视线下,竟然一点也不避讳。如果今天被她带回家的是别的男人,她是不是也能做到这么随意? 季凌已经被她气疯了。 既然她这么喜欢玩这套,那他索性陪她玩到底。 他低垂着眼眸,目光阴郁:“好啊。不过,你要先告诉我你的情史。” 既然是当人老板,池书觉得不能被看扁,报了个惊天大数:“交往过十几个男朋友,都不太合适,分了。你不介意吧?” 季凌被她气笑了:“十几个?” 池书:“十九个吧。” 季凌嗤笑一声,不甘示弱道:“我二十个。你不介意吧?” 池书本来还觉得十九个有点多,没想到他更厉害:“夸张了点。” “我们村男少女多。” “哪个村?” “八里村。” 村里哪能谈那么多次恋爱?池书不信:“小可爱还挺爱吹牛。不过好歹目的和阅历在一个水平线上。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以后要有人欺负,报我名字。” “好的。” 池书从包里摸出一堆卡,挑了一张递给他:“这里面有二十万,密码是两个妖妖灵。” 季凌两指夹过,咬牙丢进浴袍兜里:“谢谢书姐。” 池书这才想起还没问他的年龄:“你多大?” 季凌:“挺大的。” “我是说年龄。” 季凌:“不然呢?” 池书的目光从他某个部位一扫而过。 季凌差点没忍住掐死她。 “挺大是多大?” “二十六。” “叫我池老板吧。”池书说:“我二十。” 季凌:“池老板,请问您比较喜欢哪种类型,我好给你演。” “就你这张脸,面无表情我都觉得OK。” “颜控?” “差不多。身高,嗓音,手也有要求。不过你完全符合。” 两人达成一致,池书开始进行工作安排:“你每个周末要在别墅等我,平时我要上课,你随意活动。别墅密码是两个妖妖灵。” 季凌:“你所有的密码都是这,就不怕被偷?” “换了复杂的小偷偷不着,我自个儿也进不来。我记性特别不好。” “以后我帮你记。”季凌说:“密码改成我生日,我记得住。” 果然是乡村霸总,一来就要改她家的密码。 这股霸气还挺带劲儿是怎么回事? 池书觉得非常刺激:“可以。” 季凌说:“我生日是……” “你生日你自己记住,不用告诉我。”告诉她也记不住。 季凌:“……” 他有预感,很快就会被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抛弃。 “昨晚,池老板还满意么?”他突然问。 池书没印象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露出马脚。 她掀开被子,想去看床单上有没有破绽。要是有,她就找个借口忽悠一下,免得这个纯情的小可爱不小心爱上她,死活要对她负责麻烦就大了。 她不确定他们那个落后小山村有没有睡了就必须结婚这种规矩。 手腕被身侧的男人捉住。池书扭头看向他:“你做什么?” 季凌说:“不用池老板动手,我来换。” 作者:警告!这是小说,仅供娱乐,被戏剧化了,小盆友们不要效仿哦!随便带陌生男人回家很危险!!很危险!很危险!不了解对方的情况下也不要一起睡觉觉哦! 第3章 渣女 黑色床单,就算有什么痕迹也看不出来。她放心了。 没想到这个小裁缝这么勤快。 池书缩回手,一副无情无义性冷淡的样子:“我明天要回学校,查寝查的严,学校不让外宿。周一到周五你可以出去转转,钱花完了就跟我说,不用不好意思。” 季凌:“谢谢池老板。” “不用跟我客气。”池书看了眼他身上的浴袍:“我让人给你送衣服过来。” 富婆就是富婆。不到两小时,专柜负责人亲自送来十几套男士套装任其挑选。 “池小姐您好。”对方热情递出名片,笑眯了眼:“我是J·L西街分店的店长。您这个季度的消费累积额度,可领取一只限量款钱包。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空?或者您看看喜欢哪只,我派人给您送过来。” “好呀。” 店长登门做活动留住超级VIP客户,把优质服务送到家。 身为品牌创始人,季凌对中国区门店长的培训还算满意。 用餐的时候。 池书突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季凌:“季凌。” 池书:“季风的季吗?” “你认识季风?” “当红炸子鸡,顶流偶像,你没听说过他?你们当裁缝的平时都不看电视的吗?”也有可能是刚来城里不久,还是学徒。 她一脸同情:“你们那边,不会连电都没有吧?” “经常停电。我知道他,在公交站牌上看到过。”季凌旁敲侧击,暗示道:“他好像有个哥哥?” 池书歪着脑袋想了想,点头:“好像是。” 季凌面色沉了下去:“不知道就别装知道。” “你不相信我认识他?”池书觉得被质疑人品了,极力挽尊:“他家以前跟我家住同一个小区,季风打小就长得可爱。” 季凌:“那他哥哥呢?”长得不可爱吗?就那么平淡无奇过目即忘? 池书抿着嘴唇想了想,说:“听说很小就生活在国外,是个双腿残疾的孩子,所以季家一直没接回来。还有人说是私生子,也不知道真假。百度百科上也没有他相关的记录。” 季凌:“……哦。” 池书:“第二个字怎么写?” “什么?” “你的名字。” 季凌捉住她的手,在她手心写下一个“凌”字。 池书像是被电到了。抽回手搓了搓,低垂着脑袋不让他看见她脸红,假装平静:“我怕痒。你别挠我。” 季凌:“记住了吗?” “季凌。”池书应道。然后突然大笑:“这不是那个谁,那个大唐诗人王之涣的小字吗?” 季凌:“是。” “哈哈哈好巧哦。” “怎么?” “我喜欢的设计师有个外号就叫诗人。” 季凌心中一喜:“你喜欢诗人?” “之前喜欢。”池书单手支着下巴,懒洋洋道:“现在只粉作品,不粉人啦。” “为什么?” “听我二姐说,本尊长得不太乐观。” 季凌:“……所以你就变心了?” “翻墙不是常态么?” 季凌:“好得很。庄太太很厉害。” “我大姐二姐都很厉害。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出息?” “没有。” “我这么废材也有个好处。我上面的三个姐姐都对我很好,没有想当女太子的杀我。豪门争家产你知道吧?很凶残的,一点不夸张,我没吓唬你,就跟你们村里为了一亩三分地打架砍人是一样的。可怕吧?” 季凌应得敷衍:“好可怕。” 听在池书耳里,他好像被吓到说话都不带感情了。 她不想再吓唬他,决定聊点温馨的:“其实三个姐姐对我都很好。只不过都有点变态,我大姐工作狂,二姐变态到嫁给个比她大了十几二十岁的老男人。我三姐至今没有嫁人。这个故事告诉我,女强人都找不到老公,因为太强了没人镇得住。而且她常年没空过性生活,内分泌失调脾气都很差,我最怕我三姐了。” 季凌哂笑。也没见她多有经验。随口一问:“那你为什么要入行当模特?” 池书说:“因为和家里有个赌约,能混出头就不管我,混不出头回家继承家业。” “你想混出头?”季凌问她:“是因为理想抱负,还是你喜欢当模特?” “都不是。”池书答:“是因为我不想学工商管理,刷题好难的。” 季凌:“……” “小时候我脑子受过伤,记忆力减退。模特相对来说比较简单,我平时做平面模特,露脸就可以。” “什么伤?” “普通摔伤,缝了六针。小事情。” 六针,已经不是小问题了。 原来记不住他,是因为她记性差。季凌突然被安慰到了。缓和了语气:“那你要怎么向家人证明你的实力?” “今年暑假模特大赛,拿个奖就行。”她说完,补了句:“很难的。我可能不会得奖。”她已经做好两手准备,“你刚到城里来,不要管这些豪门八卦。你这么单纯,别被教坏了。” 季凌:“嗯。”他怎么就对这么个没心没肺的玩意儿上心了。 还惦记了这么多年! 池书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说:“你千万不要爱上我。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不了主,不会对你负责。就算谈恋爱,咱们的恋爱期限也不会超过今年暑假。” 除非她能得奖。 季凌的语调又掉回到零下十度:“哦,是吗。”面色阴郁,起身去洗澡。就跟这儿是他家一样随性。 池书心想他倒是一点不认生。挺好养活的。 晚上。 池书走进卧室,走几步又停下来发呆。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季凌看向她,问:“要一起睡?” 池书不答反问:“不一起睡吗?”不睡亏。 季凌没说话。 池书礼貌地问:“你睡里面外面?” 季凌把里面的位置留给她。 池书一只手撑在他身侧往里翻:“借过一下。” 季凌抱着她的腰,将她往里一扔。 池书滚了几滚,被摔得晕头转向。 这是把她当砖头扔了? 她也没生气,掀开被子钻进去。 有人暖床好快乐。 池书还是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跟他共寝。身体紧绷着,说不出的忐忑。 身后响起好听的声音:“池老板,你紧张?” 池书否认:“没有。” “没有?”他突然凑近。 池书转头,看到近在咫尺这张无可挑剔的脸,感觉心脏病要犯了。 两个人距离很近,近到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呼吸。 她倏地背过身去,闷声说:“你是不是想接吻?” 季凌:“?” “我有洁癖,不跟人亲嘴的。”得先学会,不能被他发现,丢了她大老板的面子。 季凌“哦”了一声,躺到另一侧,跟她划开了一道楚汉交界线。 池书坐起来,趴在枕头上,探头过去,问:“你哦那声是生气了吗?” 季凌没想到她会突然爬起来,扭头,皱眉看着她。她凑得太近,两人盖着一床被子,他有点心浮气躁。 池书观察着他的表情:“这个委屈巴巴的眼神儿,是想让我哄你?” 季凌:?? 她从哪儿看出他的表情委屈巴巴了? 池书挤了挤鼻子:“不哄,你自己愈合吧,我给你加钱。” 季凌差点没绷住:“你要不要这么——” “这么俗不可耐?”池书替他说了,也承认:“我本来就是个俗人。”要不然也不会背着家里人偷偷把他藏起来,“好吧,乖,别生气了。你看,你不吃这套。” 季凌:“谁说我不吃?” “你还真信这种哄傻白甜的鬼话啊?”池书觉得他真的好傻好好哄,不愧是从纯情八里村出来的。 她的小哥哥这么乖,跟那群富二代公子哥截然不同,池书心窝都软了:“好吧。” 她抱了抱他:“听话,别闹,我现在有心事,需要独立思考,你不要无理取闹嘛。” 季凌一愣,搂过她,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说:“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察觉到自己好像对她过度关心,恐怕会引起她的反感。他改口,语调生硬:“不然这钱我收的有罪恶感。”他轻咳一声:“拿人钱,总要出点力。” 池书想问“你昨晚还不够卖力吗?”不过面对这么个长得巨帅的傻白甜,她这个从小被利益蒙蔽双眼的富家纨绔子弟,突然说不出这么直白的话来了。 她推开他,背过身去躺下:“晚安,小宝贝。”明显是不打算跟他走心。 腰间一紧,池书被身后的男人捞进怀里。紧接着耳朵被咬了一口。 她一脸莫名地捂住耳朵:“你干嘛?!” 季凌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诱惑:“亲脸也不可以?你的洁癖是不是有点过度严重?” 他的唇齿紧贴在她耳侧皮肤上。池书紧张得连声音都变了:“脖子以上可以,往下不行。” 季凌:“新出的规矩?” 池书:“全网通用。” “嗯哼。” “等等。”池书翻身转向他,瞪大眼睛:“小宝贝。我们是不是忘记一样东西了?” 季凌:“什么东西?”默认了她给他取的这个古怪称呼。 池书叹一声气,在他耳边说了三个字。 季凌满脸惊愕,定定地将她看着。 池书心想他可真是个纯情的小傻瓜。 转念一想,也有可能是他们农村的安全措施宣传不到位。 池书一脸好奇地问:“20个前女友你不知道那个?” 季凌忍着掐死她的冲动:“19个前男友你家里没有?” 池书答不上来。硬凹经验丰富渣女人设:“我们、我们平时一般都不用那的。” 季凌的脸色骤然变冷。 作者:池书:他太纯情了,我却没办法对他负责。噢~这该死的豪门。 第4章 联姻 黑暗中,池书看不清男人的表情。 她觉得这个来自八里村的小宝贝力气是真的大。 可能从小干体力活,练就了一身天赋异禀。她感觉被泰山压顶。 手腕被他捉住,摁到枕头上牢牢固住,膝盖也被钳制着。 池书:“……”莫非这是什么新的玩法? 她没挣扎,她知道就算挣扎也不可能挣脱。 眼睛渐渐适应黑暗,窗外月光逐渐清晰。 池书被罩在一片阴影之下,心思却都在季凌好看的轮廓上。 心里隐约有所期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半分钟过去。 他依然没有任何行动。 别墅外巡逻的车灯从玻璃窗闪瞬即逝。池书捕捉到近在咫尺这双漆黑的眸,并没有感受到黑眸主人的愤怒。只感受到紧贴着她的那片结实肌理。 她心脏砰砰跳。 几秒后。 季凌:“为什么不用?安全意识没有?HIV病毒没听过?你想死?” 池书被他强势三连问得一怔。 小宝贝奶凶奶凶的有点可爱。 原来他是在担心自己的小命。 她收起玩世不恭的态度,给他抛出一粒定心剂:“我可以出一份体检报告给你看。放心吧我没病,你别害怕。” 季凌面容扭曲,很想爆吼他不是这个意思!又怕吓到她。 池书双手动弹不得,只好用脑袋贴近他:“你冷静点。” 少女颈窝的甜香莫名具有安抚作用。季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松开手。 忍着滔天怒火,语气平静,说:“我很冷静。” 他甩开被子,去了阳台的露天沙发上睡。 他冷静个屁。 这个小哥哥脾气有点暴躁。 长得好看的人脾气都不好吗? 不过他刚A起来好带感! 池书有点后悔。为了装老司机假装有十九个前男友,结果家里连安全套都没有,太假了,这下圆不回去了。 季凌躺在沙发上,心里那股闷气无处发泄。 他瞥向落地窗内,卧室里留着一盏灯,她已经睡着了。她还真是没心没肺活着不累。 季凌心里窝火,失眠一宿,天快亮了才睡着。 * 早上。 季凌起来的时候发现身上盖着毯子,上面粘着张便利签。 写着:【钱在桌上,去体检叭】旁边画了个很丑的笑脸。 她还笑得出来? 季凌回到房间。床头柜上放着十万块现金,旁边一张便利签写着:【体检费】 “……” 她这么花钱,池琴知道吗? 手机来电显示“池总”。 季凌接通。 “季先生,冒昧打扰了。” “池总说笑了。” 池琴一点也没拐弯抹角:“我妹妹年纪小不懂事,婚礼当天对您多有冒犯,还请季先生不要同小孩子计较。”道歉态度诚恳:“这样,等您回国,我做东。” 前天的婚礼,池书那声“小裁缝”实在是让人无法忽视。很快就传到池琴耳里。 圈外人不知道季凌,池琴坐在这么大个集团老总的位置上,消息自然比普通人灵通百倍。 得罪季凌不单单是失去时尚资源,得罪的还是整个季家。 圈内人都在猜测,季凌这次回国,很有可能是要接替季董的位置。池书还没机会接触到这个商业圈,不属于知情人。 季凌抬眸,不经意看到挂在阳台上的内衣,说:“也不小了。” 池琴打了个哈哈:“二十岁是不小了,不过在我们家人眼里,她年纪最小。还在上学,平时也没让她接触生意上的事情。她初出茅庐不识泰山,您可别放心里。” 季凌:“池总都开了这口,我当然得卖你个面子。” “哎哟季先生哪里话,承蒙厚爱。我欠你个人情。” 池琴只是随口一句客套话,没想到季凌回了句:“池总记得还。” “那是那是。将来有什么帮得上的,您开口,我一定帮。” “一言为定。” 挂了电话,季凌让助理定了当天晚上的机票。 * 池书周五下午回来的时候,季凌刚下飞机。 两个人很巧地在门口相遇。 季凌喘着粗气,宽额上全都是汗。他稳了稳呼吸,双眸带笑:“池老板下课了?” 原来他不在家。难怪她摁了半天门铃没人开门。池书见他满头大汗,问:“又到健身房兼职去了?” 季凌怕被大门外的监控摄像头拍到他的车,把车停在路边,一路跑回来,气儿还没喘匀,下意识回答:“刚从巴黎回来,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又……”说着,他猛然想起来什么,改口:“刚从八里村回来。” “你们那有飞鸡?”池书好奇:“是那种类似热气球的火鸡形状的飞鸡吗?” “……差不多。”季凌有点编不下去了,转移话题:“怎么不进去?” 池书冲密码锁扬扬下巴:“打不开。”伸出缠着创可贴的手指头:“实验课割破皮了,它不认我。” 季凌:“……”打不开自己家门的,她是第一人。 季凌抬手输了一遍密码,转头问她:“记住了吗?” 池书嘴上说着:“记住啦。” 转头就忘。 “小宝贝,密码多少来着?” “我生日。” 池书咬着吸管:“你生日是哪天?” 季凌:“……” 好在她思维跳跃:“我想看飞鸡。好玩吗?我没有见过。” 季凌眼角抽搐:“……不好看。” 池书:“我想看唉。” 第二天。 季凌给池书带回来辆滑板车。儿童玩具那种带把手的,车头挂着只火鸡头,踩上去咯吱咯吱,还有两只扑腾的翅膀。 原来是这么个飞鸡。 池书意兴盎然玩了会,把飞鸡开进杂物房。 出来面无表情瞅了季凌一眼:幼稚。 季凌扶额。幼稚鬼。 池书玩飞鸡玩出一身汗。洗了个澡,出来时只穿了件睡衣,中空,被灯光一照,那层布料几近透明。 季凌眸光暗了暗,端起水杯大口喝水。 池书察觉到了他闪烁的眸光,得意劲儿一下子上来了,凑到他跟前,没皮没脸问:“是不是觉得我身材特别好,让你口干舌燥?” 季凌无言以对。 好在她只是闹着玩,随口逗他,转头就找东西去了:“我的包呢?我放哪了?” 季凌回:“外面,沙发上。” “你嗓子怎么哑了?”池书怪异地看他一眼,走向客厅,喊道:“下次回八里村不要用飞鸡了,累死了。我给你买辆车吧,下次回去开车。你有驾照吧?” 季凌被呛了一下,“有。” 池书把包拿回来。 季凌:“在找什么?” 池书掏出来盒安全套。 季凌:“?” “那晚我没感觉,今晚再来一次。” 季凌像是被雷劈了一顿,僵在那里。 “不喜欢用这?” 手上的包装盒被夺走,被他扔到一边。季凌冷着脸:“池书,我们谈谈。” “嗯?” 他突然表情严肃:“你就那么喜欢做这事?” 池书愣住。 她根本就没有体验过,哪里来的喜不喜欢? 他现在是什么意思?又不是没做过,怎么突然矫情起来了呢? “你不乖了。”池书的表情也变得严肃:“闹脾气适可而止,我找你来不是当我男朋友,也不是当我爸。” “……”季凌抿着嘴不说话。 他刚才好像确实失态了。在她眼里,他还只是个陌生人。 还是个包月的。 他板着脸,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对不起。池老板。” 池书本来也没想真跟他生气,不过是模仿她大姐的样子,立威而已。 没想到效果立竿见影。 见他这个被迫隐忍的样子,于心不忍:“没关系。” 她掀开被子钻进被窝,探出颗脑袋,突然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太随便了?我就是这么随便。第一次见你就想睡你。” 季凌刚刚平息的那股闷气顿时又冒了出来。 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脸上仿佛写着“刚才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池书表情生动,语态认真:“那是因为我喜欢你的脸。” 季凌仔细端详着她的表情。二十岁的女孩子,努力装着成熟,可惜眉宇间的稚气出卖了她。 他“哦”了一声,问她:“除我之外,你还对谁动过这心思?” 池书咬着手指甲假装思考。 季凌撑着她的额头,盯着她的双眸,要求她立刻回答。 池书受不了被他这么盯着:“目前暂时只有你。” 季凌:“以后也不要有别人。” “这我不能保证。”池书又开始浪起来。 季凌捏着她的脖颈,笑得像个妖孽:“嗯?没听清。”妖娆的眼尾翘起个凌厉的弧度。 池书脊梁一颤。他手指很长,再往前,稍一收拢就可以掐断她的脖子。 池书下意识解释:“假设你马上就要被安排去联姻了,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在这之前你有机会接触长得又A又帅,还超级对你胃口的小哥哥,你会选择为了个不熟的老公守身如玉,还是跟这个小哥哥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季凌无法反驳,把矛头指向性别:“我不是女人,无法跟你共情。” “那你性转一下?” 季凌瞥她一眼,神色傲慢:“我不会跟不喜欢的女人结婚。” 池书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喃喃道:“还是你们农村好。城里人的烦恼你们不需要有。” 季凌问她:“你要跟谁联姻?” 池书说:“暂时还不知道。人选有十来个,得挨个相亲完才能定下来。截止目前,票选最高的是季家。” “哪个季家?” “就是季风他们家。” 季凌一愣:“你和季风?”这事他怎么不知道? “季风是我朋友的男人。朋友夫不可撸。” “……” 池书双手支着下巴,欣赏季凌的盛世美颜。这么奶凶的大帅比,她刚才竟然鬼使神差的觉得他要掐死她。 一定是太累了,出现的幻觉。 池书打了个哈欠,很直白地问:“真不做吗?”她不勉强,因为她是个大度的老板。 季凌:“做。” 第5章 画眉 从重逢那天起,季凌就在想,这几年她到底经历过些什么。十几岁时的池书就是个小哭包,胆子小,爱脸红,还总粘着爸妈。 怎么一成年,私生活就混乱成了这样? 季凌觉得有必要拯救一下这个失足少女。 拯救之前,理应先让她对他死心塌地。这样她才会乖乖听他的话。 通往女人心的捷径只有一个。 池书不让季凌亲她,不停地躲。双眸迷蒙,义正言辞说:“我未来的老公有点惨,留个初吻给他吧。” 季凌想折断她的脖子。 指尖触到阻碍,季凌动作一顿,猛地收手。 他又恼又喜。 意识到被她耍了,他低声咒骂:“你那十九个前男友都是废物?”嘴上这么说,动作却温柔得不像话,小心翼翼把她圈进怀里。 池书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骂街。 她刚想提醒他好像没剪指甲,扎到她了,被他突发奇想骂那么一句。 虽然骂的是她那并不存在的19位前任。但她有点懵逼。 季凌翻身坐起,低头凝视她。深邃的眼眸情绪翻滚。 他这双眼总是这么吸引她。 几秒后。 “我认为,我们应该更慎重一点。”季凌眼底的复杂情愫被掩去,看不出真实情绪:“我出去冷静一下。” 池书没听明白。 怎么个慎重?搞点小情趣,撒点玫瑰花瓣,点几根蜡烛那种? 季凌披上睡袍,拿着烟盒去了阳台。 池书听见打火机滑轮的声音。阳台上,星星点点的火光忽明忽暗。 没开始就来根烟是什么路数? 季凌回卧室,池书蹲坐在被子上。举着把指甲剪:“手给我。” “……”季凌把手递给她。 池书纳闷儿地看着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 茫然了。 不过他的手是真好看,骨节分明,笔直修长。裁缝当久了,一点儿也不像搬过砖的。 季凌:“嗯?” 池书:“你刚才没洗手。” “……” “不洗手就抽烟,全都吸肺里去了。” “……” 池书突然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你去体检了没有?” 季凌说:“用不着。” 池书掀起眼皮,懒懒道:“能让我看一下吗?” “看什么?” 池书朝他某个部位努努嘴:“我怀疑你,”上次并没有搞成功,要不然她刚才不会疼:“发育不良。”她散漫地说完后半句。 长得这么帅,结果是根牙签。 难怪交往了二十个女朋友都没修成正果。 好惨。 都已经这么惨了。池书没打算揭穿他的弱点,挤出个善意的笑容:“没事,我们也可以通过其他途径解决。”没实践,谁还没看过几部片儿。 季凌费解地看着她。 池书:“真的没关系,你不要难过。早点休息。晚安。” 池书睡着后,季凌才反应过来她那话是什么意思。 他想把她拎起来,让她见识见识他的厉害。伸手把人捞进怀里,她睡得跟猪一样。季凌垂眼见她睡着的乖巧样子,又不忍心。 算了。来日方长。 他轻轻搂过她,让她枕在手臂上,抱着睡了。 * 第二天下午。 一辆黑色保时捷911缓缓驶入,停在别墅门口。 年轻帅哥从车上下来,脸上挂着职业微笑,将车钥匙恭恭敬敬递给池书:“池小姐,一周内暂时提不到您要那款。这款是我们跟客户沟通了很久,对方才肯让出来。您看?” “谢啦。”池书眼睛都不眨,直接在验收单上签了字,把单子跟卡丢给帅哥走流程。 她拿着车钥匙上楼。在季凌面前晃了晃:“送你的。以后回八里村就开它吧。” 季凌看了眼车钥匙,这款车型,价格两百万起步。她还真舍得。 “谢谢池老板。”他虚心接过车钥匙。 池书回房间换了衣服,准备出去吃饭。 对着镜子弄头发,有点犹豫是扎起来还是披着。 季凌站在她身后,说:“披着好看。” 池书抬眸,望着镜子里的男人:“为什么?你喜欢绿茶,还是白莲花?” 季凌:“都不喜欢。只是觉得披着适合你。” 这是变相骂她适合当个白莲花吗? 池书:“渣女大波浪。我觉得大波浪比较适合我。” 季凌有点伤脑筋:“池书,你就非得把自己说的那么不堪?” “我本来就渣。”池书一点也不肯为自己辩解,反而帮他分析了一波:“你想想,我马上就要去相亲,等相亲结束我就要去联姻。而现在,身为别人未婚妻的我,却跟你睡在一张床上。难道你不觉得大波浪更适合我吗?” 季凌咬牙切齿:“是挺适合。” “嗯呐。”池书露出个洗脑成功的骄傲表情。 虽然好像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季凌看她犹豫不决地挑选口红,伸手替她选了一支跟她身上衣服很搭的颜色,说:“用这支。什么时候开始相亲?” 池书一边涂口红:“家里给我的最后通牒是明年暑假结婚。相亲大概就是下个月开始吧。” 涂完口红发现,小裁缝随手挑的色号,跟她的裙子颜色也太搭了吧! “腮红用哪个?” 季凌从化妆包里挑出搭配的腮红给她,低垂着眼,若有所思。 “你会画眉毛吗?”池书把眉笔递给他。 “你怎么懒成这样?”季凌嘴上嫌弃,却没拒绝。转过她的座椅,半蹲在她跟前。 他画眉,她偷看他。 他扶着她的下巴,指尖轻触过她的脸,像是把她的皮肤都点燃了。 池书心火烧得厉害。 男人眉眼低垂,长睫浓密,注意力似乎都在她的眉毛上。一张没有死角的脸看得她想亲上去。 池书咽下几滴唾沫,忍住了。 季凌很快画好。对上池书呆滞的目光,轻哂一声:“别想让我给你刷睫毛。” 池书狡黠一笑,把睫毛膏放在他手上:“做人做事,要有始有终!” 季凌抬起她的下颚:“记住你这句话。” 这是池书这辈子唯一不用返工的一次化妆体验。 她的小裁缝是时尚界的天才啊! 池书满脸惊喜:“你学的是美容美发一体制?在哪家学校学的?” 季凌白她一眼,答:“蓝翔。” 池书纳闷儿,那家不是开挖掘机的么? * 池书第二个周末就去做了个大波浪。 “怎么样,渣不渣?” 季凌听了,只想弄死她。 池书的衣橱里大多是旗袍。量身定制的旗袍异于传统,一头大波浪,外加一张披肩,被她穿出了另一种俏皮风情。 季凌的审美一向在线,也被她随意搭配的这身惊艳到了。 池书踩着高跟鞋,摇曳着身姿,绕着他转了一圈:“我好看吧?” 季凌想到这个女人满口“别人未婚妻”那些话,不愿意夸她。违心地嫌弃:“土。” 池书偷偷翻白眼:挖掘机学校出来的美容美发乡村小裁缝审美果然不稳定。 “你要适应城里人的审美。”她撩起旗袍开叉处,“你再看看仔细,我这腿儿。”翘起臀:“这线条,不好看?” 季凌盯着她的大长腿看了几秒,别开眼,说:“别想勾引我。” 池书:“嚯。”这个男人太神奇了。 她为什么要勾引他? 又不是没睡过。 他整个人这个月都是她的,犯得着费尽心机撩他? 池书继续杵那儿搔首弄姿。 季凌视若无睹,转身下楼,丢下一句:“还吃不吃饭了?” “吃吃吃。”池书追上去,挽起他的手,打量西装革履的男人,赞道:“这个牌子很适合你。” 季凌:“贵的都适合我。”他自己设计的,能不适合么。 “J·L这个牌子价格不算高,主要是他们首席设计师厉害,瞧着高大上。” 季凌心情变好了,唇角扯了扯:“眼光不错。” “可惜了。”池书惋惜地叹了声气。 季凌低头看她:“可惜什么?” 池书说:“可惜诗人从来不做婚纱。” 季凌旁敲侧击:“可能是不会。” “不可能!”池书极力维护偶像的能力:“礼服跟婚纱差别也不大,你看过他给颜姝设计的礼服吧?巨好看!还有去年给影后设计的红毯礼服,惊艳全场!” 季凌斜睨着她,说:“是么。” “我觉得加个裙摆,加顶头纱就能当婚纱。” “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季凌没法跟她这个外行聊业内话题,敷衍地应了一声。 池书说:“他给几位影后都设计过红毯礼服,偏偏婚纱就死活不肯帮忙设计。” 季凌观察着她的表情,说:“大概只想给喜欢的女孩设计。” 池书接收信息失败,自顾自道:“就连我外甥女都没穿上他设计的婚纱。”亏了伍岑跟颜淮专程飞去巴黎。 季凌突然问:“你跟颜姝有仇?”这么坑自家小阿姨的外甥女,他还是头一次见着。 池书:“没有啊,我外甥女对我相当尊重,我也十分的爱戴她。” “你们很少联系?” “那倒是。”池书点完头,“你怎么知道?” 要是联系勤,早说漏嘴了。 服务生看到季凌,热情地上前引路。 季凌领着池书上二楼包间,比她还熟门熟路。 路经邻座,门没关,里面有人喊了声:“小阿姨?好巧。” 池书:“姝姝?伍岑?” 季凌扶额。突然后悔把这间店介绍给伍岑了。 他看向伍岑,对方正要开口,季凌先一步说:“这位是伍先生吧?我在婚礼现场远远看到过。” 伍岑:“?” 颜姝立刻会意,这是马甲还没掉。假装不认识季凌:“那你一定也看到过我吧?那天我是新娘。” “没有。那天我送完衣服就走了。”季凌客气道:“不过我听过您的歌。”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我们八里村广播站,每天下午六点准时放。” 原来他那天是过去送服装的。池书说:“我来介绍一下。这是伍岑,五书音乐创始人。” 季凌伸手,同伍岑握了握。 “这是颜姝,伍岑的太太,颜氏影业大小姐。我二姐是她舅妈,按照辈分,她喊我一声小阿姨。” 颜姝看向季凌,问:“怎么称呼,小姨夫吗?” 季凌似笑非笑:“小阿姨觉得呢?” 池书很给他面子:“不好听。叫小叔叔吧。” 四个人并桌,坐到了一起。 池书压低声音:“他很可怜的,无家可归,还被女上司盯上,工钱也被压了。你不知道,他回家都是骑的滑板车!”估计他们村连路都不通,“能帮一把帮一把吧。” “那你打算收留他到什么时候?” “到我去联姻吧。” 两个男人闷不吭声。低头用手机发信息交流。 伍岑:【什么情况?】 季凌:【你老婆跟她说我是个小裁缝,家住八里村,师承蓝翔,学的美容美发。】 第6章 富婆 【……抱歉,姝姝很喜欢你设计的婚纱,婚礼上没穿着闹脾气。】伍岑打完字,扭头朝季凌投去同情一瞥。 季凌笑得一脸好看:【闹得好。替我谢谢她。】 伍岑:“……” 季凌:【没她那么闹,我还不知道怎么接近这小鬼呢。多谢。】 这顿饭吃的很有意思。 池书以前觉得颜姝的老公矜贵话少,不好相处,直到今晚带季凌过来。两个爷们不仅互换了微信,还相谈甚欢,大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情绪一被带动起来,两个女人都喝飘了。 季凌扶着池书下楼。 “你扶老奶奶呢?”池书不满地控诉。 吃饭时池书对颜姝说的那句“收留他到我去联姻”的话,季凌一字不漏听见了。 他偏不搂她,扶着她慢吞吞下楼梯。 “小裁缝?小宝贝?我跟你说话呢。” 季凌的声音不带温度:“你的意思是要我抱?休想。” 池书轻嗤一声,歪起脑袋,睨着一脸正经的男人,突然笑骂:“你这个记仇的小宝贝。” “好好走路。” 池书踩着高跟鞋,脚步凌乱,飘成了S形的步伐。站在门口,看外面的地板像是在晃。 她抬眼望着扶着她的男人:“小宝贝,你的脸为什么有两个?变成三个了,四个……” 季凌把她摁到墙壁上。 池书脑门儿贴着瓷砖,回过头去提醒他:“壁咚不是这样的!你按反啦。” 季凌捉住她的双手,让她撑着墙壁,像只壁虎一样趴在那。 池书以为他在跟她玩游戏,趴着就没再动。 见她趴稳了,季凌松开手,说:“我去开车,你在这等我。不要乱走。” 池书笑得一脸花痴,对着墙壁说情话:“你在这里,我走去哪里呀?” 季凌唇角勾起个讥诮的弧度:你什么事干不出来。 他走出几步,又担心她被人搭讪。万一对方长得好看,她屁颠屁颠跟别人走了。 季凌又折回去。 见她这性感撩人而不自知的姿势,无语抬头,望了望店门口。这位置没有监控设备,万一被人偷走…… 他脱下外套罩在她身上,嘱咐她:“数到一百才能动。” 池书趴在墙上开始数数。 数到五十就开始赖皮:“五十五,七十八,七十九,九十二……” 脚跟离地,身体悬空。 池书大惊:“我恐高!”酒醒了一半。 季凌把人扛起来,拉开车门,抬手挡着顶部避免她撞头。把人塞进去,顺手帮她把安全带系上。 新车晾了两周,车内的异味已经没了。经销商的小哥哥非常体贴,还送了护颈和抱枕。 池书放低座椅闭目养神:“这个位置是我的,不能随便让别人坐。” 季凌手握方向盘:“好的,池老板。” 池书喝了酒脸颊红扑扑,她好像特别容易脸红。 可当她一开口,说出来的话总是直白到令人惊掉下巴:“你也是我的。” 季凌没打算跟个喝醉酒的女人计较,“嗯”了一声:“都是你的。” “不,不是。” “怎么又不是了?” “这个月是我的。下个月就不是了。” “没钱了?”季凌横她一眼:“我可以给你打个折。” 池书哼笑:“你不懂。”八里村的小裁缝不会懂她的烦恼:“续费三个月,打几折啊?” * 暑假前。近两个月,季凌都在X市和巴黎两头飞。 交接工作断断续续,持续了一个月,总算把事情安排妥当。 池书马上放暑假,每天都回家,如果他再这么两头飞,就瞒不住了。 季凌这次回来得太勤,引起了季家人的注意。 飞机刚落地,一开机就接到季老爷子的电话:“到了?先回家一趟,有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 季凌:“什么事在电话里不能说?” “你的婚事,是时候定下来了。” “等我忙完再说。”季凌有点不耐烦。 “晚上七点家庭聚餐,我不希望有人缺席。”季老爷子一如既往的我行我素。 挂了电话,季凌给池书发去条信息:【家里有点事,明天再过去。】反应过来语气不对,他点了撤回,重新编辑了一条:【池老板,请个假,家里有点事。】 池书正忙着参赛报名,季凌发消息过来的时候,她正咬着笔杆苦思冥想怎么花式夸自己。 看到弹出来的消息,很大方地批了他几天长假:【家里有事?那你多留几天】 担心他误解她的意思,又发过去一条:【工资照发】 季凌对她的大度感到意外,问:【是在忙什么吗?】 池书:【模特大赛开始报名啦。】 季凌忙得忘记了:【那你要努力晋级。】 【我在考虑要不要努努力。入选了的话就要留下集训。唉,太惨了。不过我觉得我最多参赛三天就被评委咔擦了。】 季凌:“……”这么重要的比赛,她怎么完全不紧张? 池书:【没关系,被淘汰了大不了去相亲。】 季凌心里堵得很,冷着脸打字:【你就不能争取一下?】 聊天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长达一分钟才弹出消息。 池书发过来一大段:【事与愿违这四个字你听过吧?拼尽全力后被淘汰,那得多伤心呀!放平心态,正常发挥,尽力而为,通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佛系生存才是正道。记住了吗?】 季凌:…… 他竟然无法反驳。 * 暑假开始的第二周。模特大赛海选赛开启。 对手都是专业选手,只有池书好像是跑来玩的。但她还是凭借令人惊艳的外形混进了前五十名。 等到第二周,五十进三十的时候,池书终于光荣落榜。 被刷下来是池书意料之中的事。落选的时候,她一点儿也不意外。 能进前五十名,她就已经拿下了跟父母谈判的资格。因为她爸说她海选赛都进不了。 “干掉了其他五百名选手,冲进五十名,这绝对是巨大的突破!池书你已经很棒了!” 池书:“唉。” 嘴上不在乎,给别人洗脑的同时顺便也安慰下自己。哪有真的不在乎的。要真不在乎还来参加比赛做什么。 江语继续安慰她:“没关系,别羡慕,人家吃的苦比你多,你被淘汰只能说明赛制很公正!” 池书:“谢谢。但是江语你是不是忘记了,你也被淘汰了。” 江语:“……想起来了。他妈的,这什么狗屁赛制!我感觉有黑幕!刚才那个评委跟十二号眉来眼去我都看见了!辣鸡比赛!” 江语是池书朋友圈的点赞之交。两个女孩因为都喜欢旗袍和诗人的设计,经常一起买杂志买裙子消费。在朋友圈互相赞着赞着就赞出友情来了。 她很会安慰朋友,可当事情发生在她自己身上,谁安慰都没用。骂着骂着就气哭了。 江语的爱豆是季风。池书把季风的照片举到她面前。江语哭着哭着就笑了:“我的宝贝帅吧?”被淘汰的不快乐立马被抛之脑后:“他最近都瘦了,心疼。” 江语低头刷季风的朋友圈。她算是追星成功的案例,跟季风互加了微信好友。 池书不经意瞥见季风的生活照:“还没官宣呢?” “你少气我,八字都还没一瞥的事儿。” “喜欢就追啊,你两高中不是同桌吗?都这么熟了,还装什么矜持。” “不行!为了他的事业,我不能这么自私。我要默默的守护他!”江语看到季风的朋友圈动态,纳闷道:“他哥哥好像回来了唉?” 手机震了震,来电显示“小宝贝”。 池书晃了晃手机:“先回家。周末约。” “行。”江语看着季风朋友圈的合照。又野又帅的少年,旁边坐着个笑起来像妖孽的男人。这个男人应该就是季风的哥哥。这家基因也太强大了。兄弟两看上去关系很好。 * 池书跟季凌已经半个多月没见面。 看到季凌的时候,池书竟然生出了点思君情切的情绪来。差点就扑上去给他个大大的熊抱了。 她控制住冲动,按住腿,提醒自己:要不得。 池书啊池书,爱上小狼狗的富婆是不会有好下场的!骗财骗色被白莲花苦情小三上位,夺走家产转移财产带着小三双宿双飞的凤凰男还少了吗!决不可意气用事!色字头上一把刀,冷静。 季凌对她一进一退的步伐感到困惑,但很快就从她脸上看出了她的犹豫。 于她而言他是个认识三个月不到的人,她能对陌生人有防范意识,色令智昏的同时还知道保护自己,他感到很欣慰。 这次回来,季凌给池书带了很多巧克力。 八里村的土特产没有生产日期,连个包装纸都没有,但味道意外的好。池书想吃,又不敢下嘴:“我减肥。” 季凌说:“用不着节食,我教你科学健身。” 池书想到他身上的腹肌,精瘦结实又不显壮实,是那种视觉效果超舒服的肌理轮廓。她选择相信他,嘴馋地盯着巧克力,说:“那我再吃一颗。” 吃完五六七八颗。 池书提醒自己:“不能再吃了。” “教你一个燃脂的方法,学不学?”季凌笑看着她。 池书很感兴趣:“什么方法?” 季凌勾了勾唇,说:“接吻。” 池书狐疑地瞅着他,表示:“我不信。” 季凌眼尾挑起,黑眸一片澄澈平静,棱角分明的脸上仿佛写着“方法告诉你了你爱信不信吧”。 他不顽强进取,也不积极忽悠。池书反而觉得可信度很高。 她盯着他性感的薄唇,心跳如擂鼓,跃跃欲试:“要不然,咱两试试?” 第7章 资源 所以她屈尊降贵抛弃洁癖跟他接吻,就是为了减肥? 季凌表情漠然:“我从来不和女人接吻。” 所以她是被拒绝了吗? 那他一开始提出这个方法做什么? 傲娇怪! 池书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一脸嫌弃:“开个玩笑,瞧你那矫情样儿。” 季凌睇她一眼:“不好笑。” 空气突然安静。 他是话题终结者吗? 既然是她在泡他,理应由她掌控主动权。池书清了清嗓子,故意逗他:“唉,你真的很大吗?为什么我没有感觉?” 她又提起这茬,季凌正想跟她算账,语调凉飕飕:“要试试吗?” 池书见他满脸窘迫,耳根子都红了,却又装得很正经的样子,笑得花枝乱颤:“哈哈哈上当了吧!” 季凌:“?” 池书本来没觉得有多好笑,主要是为了缓和气氛。被他故作镇定的样子逗笑,然后觉得自己笑得像鹅叫,就再也刹不住车,笑疯了:“我指的是你的年龄!你看上去一点都不大!哈哈哈哈好不好笑?” 季凌反应过来被她调戏了,恼道:“不好笑!” 池书:“哈哈哈哈哈哈。” “你很吵。” “啊哈哈哈鹅鹅鹅……” “笑够了没有?” 池书笑够了,说:“你知道什么叫高级笑点吗?就是一般人get不到,只有那种有内涵,高知识的人才能笑到头掉。” “说得这么深奥,不就是开黄腔?”季凌板着脸,起身往外走。 池书收敛了点儿:“你去哪呀?” “洗澡!” 洗个澡都这么大脾气。 季凌憋着一股闷气,解开袖扣,摘下手表放到洗手台上。转身进浴室。 池书笑累了,深吸口气舒缓了一下,进去卸妆。 拿化妆棉的时候,不经意瞥见洗手台上的星空手表。池书心里咯噔一声。 ——怎么回了趟村儿,他就戴上价值近百万的手表了? 池书神情凝重。 她怀疑,她的小裁缝外面有别的缝纫机了。 她不动声色,把手表放回去。 晚上季凌很热情。 池书对他的要求是,仅限脖子以上,嘴巴除外。每次亲她,季凌都想咬断她的脖子。 池书觉得他这个人好无聊,就这么点小范围,他能啃半个钟头。但他从不会有更进一步的动作,永远都是在外徘徊。 是什么原因,池书觉得她已经发现了。 为了给他留点颜面,她假装很嗨,装得生动形象。就是喊得累。 季凌听见这个女人嗯嗯啊啊叫个不停,心生躁意。不是不好听,是太好听,他有点扛不住。 “叫什么叫?”季凌终于忍无可忍。 装得不像吗? 池书回答:“爽。” 季凌举起双手,表示碰都没碰她。 尴尬。 池书笑容有点僵硬:“你是不是觉得我特虚伪?” 季凌虽然没说话,但他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写着“你挺有自知之明”。 池书看了就不乐意了:她都是为了谁? 还不是为了他乡村霸总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她抬起下颚,指尖指着自己的脖子:“你看看,你把我啃的。难道我不应该有点反应吗?什么叫虚伪?这叫——”善意的谎言。 季凌瞥她一眼,无动于衷。 这是要罢工翻身把歌唱? 池书想到那块表,再反观他现在的态度,不禁冒出一股无名火:“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季凌:“?” “脚踏两条船,一点都不敬业。像你这样的人,过年扫福都扫不到敬业福。” 季凌一头黑线。本来你侬我侬正温存,话题怎么莫名其妙就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了? 他答:“没有。我很敬业。我还中过花呗大奖。” 池书仍然对那块表耿耿于怀,冷哼一声:“上个月你怎么不嫌我叫的不好听?今晚就开始嫌弃了。” 季凌:“……”他哪有嫌弃? “咱两在一起三个月了吧?你也听了不下十次,为什么偏偏这一次回去,再回来就开始嫌弃呢?”池书成功地把话题转移到那块手表上:“是因为那个送你手表的女人吗?” 表? ——糟了。 季凌终于找到她闹脾气的根源。犹豫着要不要坦白。 可是如果坦白了,她就会发现他是她的联姻对象。 她那么反感相亲,会不会直接跟他划清界限? 季凌照实说:“那块表,是我自己买的。” 他一个乡村小裁缝能买得起这么贵的手表? “编,接着编。” “……” “你知道我外号叫什么吗?”池书邪魅一笑,自问自答:“江湖人称暴发户。这种贵得离谱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我是行家。你那块表是品牌推出的全球限量款,总共不到一百只。市价九十九万九千块。” 季凌:“……”想让她聪明的时候她稀里糊涂,希望她笨一点的时候跟人精似的。 池书眯了眯眼:“说吧,谁送的。” 季凌答不上来,只能苍白地解释:“外面没人。” 池书观察着他的表情,一副她聪明绝顶,再多看一眼就能发现他的谎言的架势。 季凌对上她的眸光,毫不躲闪。坦荡荡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在撒谎骗人。 几秒后。 池书突然说:“为什么这么虚荣?为什么买高仿品?你喜欢可以跟我讲,难道我送不起吗?” “……”季凌再次被这个小傻子带领着挖掘出一条新思路。 他轻咳一声,说:“怕给你丢人。” 池书相信他刚才的眼神没有骗人,那么真挚的小眼神儿。外面绝对没有人。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那块表是假货。 “你喜欢这个牌子?我给你买真的吧。” 季凌:“谢谢池老板。”他看向她,有所期待,低声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池书:“你看不出来吗?” “嗯?” “我想泡你。” 季凌完全没料到她给出的会是这么个答案。就差没直接说她想睡他了。 他捉住她的手腕,沉声说:“池书。你是不是见着个长得帅的就想泡?” 池书小小的脑袋里装着大大的疑惑:“没有的。我看其他人都长得一个样,就你与众不同。目前为止只泡过你。” “你把我当什么人?” 池书望着他,美眸一片冰冷:“你是不是要闹?” “……” “你要闹,我就哄你!” “……”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哦。” 季凌抓起外套去阳台冷静。 池书在卧室里喊:“你睡里面外面?” “不跟你睡。”季凌应完,觉得自己被她给带幼稚了。 他轻嗤一声,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没心没肺的玩意儿。 * 一大早,池书接到江语的电话。 “池书,我姑姑那边在找平面模特,这次的面板很大,你去不去?” “有多大?能看清我的脸吗?”池书不缺钱,但她缺少拿得出手的作品。一点作品没有,无法和父母对抗联姻的事。 “绝对能!我打听过了,他们这次用的是男模,不用担心抢主角风头,不会再把你P掉!” “奈斯。联系方式,地址发我手机上。” 挂掉电话。 池书眼珠子转了一圈,一个鲤鱼打挺,起床洗漱。她扎了个马尾辫,穿着最朴素的一条长裙。 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出门了。 季凌醒来,看到卧室里空无一人,给池书打电话:“去哪了?” “拍广告,今天不回去陪你吃饭,你自己解决呀。” “哪个品牌的广告?” 池书报了品牌商。 是一个国内口碑不错的牌子。 “主编是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池书赶着去化妆:“来不及了,我拍完去找你!” 化妆间里。 “怎么又是这女的?开着玛莎拉蒂来跟我们抢三千块的活儿,神经病啊。” 几个脸熟的模特最烦的就是池书,有钱有颜还喜欢抢人资源,“反正主编也不喜欢她,一会儿有她好受的。” 主编确实不太待见池书。主要是有她在,主角的风头就被盖住了。投资方送来的主角儿,你找个长得比人家还漂亮的“背景板”抢人风头,换谁也不乐意。但池书又是江总介绍过来的,她也不好拂江总的面子。 幸好这次封面人物用的是男模。 池书知道主编对她不爽很久了。 她家里有钱是没错,可在时尚行业这块就属于没品味的暴发户。而且大姐为了逼她回去管理公司,对外明说了,绝对不会往这行投钱。 也不许她自己投钱,否则就算作弊。将被剥夺自主选择联姻对象的权利。 不久前,池琴发现了池书的小动作,曾经撤资过一次。那次算是把时尚圈的人都得罪完了。 这件事众所周知,人家没必要抱她大腿。 池书一向能屈能伸,当得了大小姐,也做得了马仔。 拍摄过程中,池书站到角落里,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当着背景板。 只要有她一张脸,能拿去爸妈面前炫耀就行了。 沈固瞥向角落位置。池书从化妆间出来,他就看出这个姑娘被其他人排挤了。 他也是从个模特一步步走到现在,见不得这些小把戏。 “为什么不拍她?” 杂志主编听见沈固的问话,解释说:“她性格比较孤僻,不合群。” “是么?那正巧,我也是个孤僻的。”沈固说:“让她过来,我想跟她搭档。” “——不是,固哥,您的搭档已经确定好了呀,而且这是封面,临时换人不好吧?” “谁确定的?” 沈固的助理低声说:“合约上是有这么一条。由他们挑选封面女主角。” 既然是合约规定的,沈固也不好再说什么。让助理给池书送去杯咖啡。 助理把一杯星巴克递给池书,说:“固哥给你的。他让你别太难过。” “谢谢。”池书朝沈固那边望了眼,笑了笑表示感谢。 这行美女如云,最不缺的就是长得好看的女孩。但沈固也被池书那一笑晃得走了神儿。 刘主编瞥了眼池书,正烦着,准备把人打发走,突然接到总部打来的电话。 听清楚对方的声音,脸色一变,立刻萧然起敬:“李总您说。好的好的,明白,马上换她上,诶明白,明白。” 池书正美滋滋喝着咖啡,突然听见刘主编殷勤的声音:“池书呀?来,过来。” 一向铁面无私的老巫婆,突然换上老奶奶般慈祥的微笑,还冲她一个劲儿招财猫似地招手。 池书抖了抖:妈耶,这货中邪了? 她走过去,问:“刘主编,你找我啊?” “对呀。”刘主编笑起来一脸褶,整个气质都和蔼起来:“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当这次的封面女主角?” 池书:“您认真的?” 从背景板马仔一下子变成封面女主。池书觉得这事儿也太蹊跷、太魔幻了。 而且自从她大姐撤资之后,这位主编一向对她不冷不热。今天这么热情? 刘主编也纳了闷儿。这个没品位的暴发户,怎么会认识诗人那种级别的时尚圈大佬? 作者:池书:我也不知道好吗!凸(艹皿艹 ) 第8章 装睡 池书重新换了套衣服,补了妆,发型也重新做了。 跟沈固合作起来还算舒服,就是初次合作差点默契。 重拍了好几次,总算结束。 沈固跟池书互换了微信号,送她到门口,问:“要不要送你回去?这个点不好打车。” 池书婉拒了他的好意:“我开车过来的。谢谢你的咖啡,下次我请。” 少女及腰长发曲卷妩媚,背影纤瘦,给人一种很复杂的感觉。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魅力。 “太奇怪了。之前刘主编还不肯让她过来,怎么突然就改变了主意,让她当封面女主?” “不清楚。”沈固收回视线。他也觉得主编今天的态度很奇怪。 助理看到拐出去的豪车,驾驶座上坐的不就是刚才那个漂亮小姐姐吗? X市开超跑的就那么几个,车牌号很好查。 助理一看,“我去!” 沈固:“有背景?” 助理把手机转过来,沈固看了也略略吃惊。 居然是池家的小小姐。 他低笑一声,还真是有缘。拨出去个电话,说:“下月的饭局,你们安排吧。” * 池书回到家。 踢掉高跟鞋,把车钥匙一扔,开冰箱拿了水,把自己投进沙发里。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脚边的垃圾篓里扔着碎纸,茶几上摆着几支画笔。 她翻了翻,都是废弃的礼服手稿。 小裁缝闲不住,又去报了个服装设计速成班? 池书上楼,没有看到季凌。 她趴在枕头上,拿起手机,给他发语音消息:“小宝贝,你去哪里啦?” 季凌正在和李扬吃饭。举着手机听消息,虽然不是免提,但包间里太过安静,池书故意吊着嗓子那甜腻腻的一声“小宝贝”格外清晰。 李扬露出发现新大陆的表情,诧异道:“不会吧?交女朋友了?” “不是。”季凌没必要在兄弟面前装,“还在追。” “就今儿到我们杂志社拍封面那姑娘?挺漂亮啊。” “漂亮。性子野。”季凌晃了晃手机,笑道:“老板召唤,改天再聚。” “哟,这就同居了?” 季凌自嘲:“是被收留。” 李杨不信他这鬼话。谁有那本事收留他这尊佛。 * 手机弹出消息。季凌回复说一个钟后回来。池书从不过问他的私事,只要她想见他的时候人能出现就行。 像她这么大度的老板,就不信他舍得跳槽。 池书换了睡裙,打开笔记本调监控。 安装监控的时候,一般人不至于变态到连卧室都不放过。但她三姐就是这么个变态。 在季凌住进来的第二天,池书就自行拆除了卧室里的监控摄像头。 她必须在三姐过来检查之前,把之前卧室里的影像文件全部删除。 池书找到两个半月之前的记录,把1号跟2号晚上的监控调出来。点击右键删除。 系统弹出确认窗口。 池书动作一顿。眼珠子一转,鬼使神差的,突然恶趣味地想看一眼她跟季凌第一次那晚。 她看了眼时间,他大概还在路上。 于是放心大胆地打开了视频文件。 池书一个人住,爸妈和三个姐姐都不放心她,所以这栋别墅无死角。几个窗口同时进行,八个机位的视觉盛宴。 她盯着屏幕,重新体验那个想灌醉季凌、然而自己喝得烂醉如泥的作死全过程之夜。 视频里,两个老司机心照不宣,你一杯,我一杯。脸上都带着迷之自信的微笑。 池书不禁感慨,小裁缝酒量也太好了。 她拉快进度,看到季凌把她抱进卧室才松开鼠标。 来了,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来了! 池书调高声量。 下一秒,熄灯了。 ——熄灯了!? 虽然是一片黑暗,但声音还是非常清晰。 池书听见自己哼哼唧唧的声音,止不住脸红。 这就开始了?和她想象中的剧情有点不一样。 “别吵。”季凌的嗓音比平时还有磁性,警告她:“再吵吵亲你了。” 池书心想他果真是不喜欢她出声。 耳机里全都是她一个人的声音,季凌没吭声。 几秒后没声儿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亲上了。 池书自行脑补了一轮儿乡村霸总强吻她的戏码。 带感。 接着又是她哼哼唧唧的单口相声。似爽非爽,也不知道到底在干什么。 视频下方的时间过去五分钟。耳机里一片安静,没声了。 池书懵了。也太快了吧! 前前后后加起来不到五分钟?! 五!分!钟!! 池书默默点了删除,永久删除。 她绝对不说出去。她一定要帮小裁缝找回自信,重振雄风。 听见楼梯口的脚步声,池书盖上电脑,飞快钻进被窝,关灯,制造出她早就睡着了的假象。 季凌发现池书已经睡下,去洗澡之前只开了一盏小灯。 回来也是轻手轻脚,怕吵醒她。 虽然一个小时前两人才联系过,不过池书入睡本来就快,季凌丝毫没有怀疑。 他伸手,将她捞进臂弯里。 池书吓得肝胆俱裂。 什么情况? 所以傲娇怪其实对她也是有好感的吗?要不然他也太敬业了。 为什么她有一丢丢受宠若惊的感觉? 心里胡思乱想着,气息也变得凌乱。 季凌发现她装睡,却并没有戳穿她。低头往她颈窝拱了拱,唇齿在她指定的范围内活动。 池书脊梁紧绷着,现在也说不清是出于什么心态。她决定装死到底。 裙摆被掀起。 没关系,他一定不是故意的。 指尖激起一片涟漪。 没关系,他一定是不小心碰到了。 三分钟后。 池书差点破音。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在一个五分钟的快手之下,历时不到三分钟,就终结了这辈子从不曾有过的陌生旅程。 过了很久,她才平息下来。这趟车搭得心惊胆战。 季凌在她耳畔低语:“池老板,满意了没?” 他一开口,就预示着她的伪装被发现了。 池书平时装得酷炫狂霸拽,实际上也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小姑娘。 太过分了。 她想帮他找回自信,他却把她拉下神坛! “不、满、意!”池书踢开他,裹着被子,气鼓鼓躺到阳台的吊椅上。 她需要冷静。 嫌他五分钟,她才三分钟! 丢人。 季凌没料到她会突然生气。懊恼地推开阳台门:“进去睡。这儿风大,别感冒了。” 别墅的露天阳台,能看到夜空繁星。夏天躺在这里,其实是种享受。 想到这两个字,池书猛然惊觉,她刚才不就挺享受? 那她何必生气? 是恼羞成怒了吗? 她居然在害羞! * 池书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删除阳台上的视频文件。 池老板不可能害羞。 池老板天下第一不要脸。 然后头也不回地逃出家门。径直把车开到池琪家楼下。 过门不入,只是打去电话:“二姐,你跟姐夫平时一般多长时间?” “不一定,看环境,看心情。怎么了?” “为什么你可以秒懂?没事,帮朋友问的。” “那个朋友该不会就是你自己吧?池书我跟你讲哦,未婚先孕你要挨打!男的什么身份,叫什么名字?!” “是江语是江语不是我!”池书脸红到爆炸。 心虚地挂掉电话,去了背锅侠江语居住的别墅区。 “下来,请你吃火锅。” 江语:“为什么?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没有。” “你平时减肥都不陪我吃的,肯定是又让我背黑锅了。你只有在忏悔的时候才会请我吃饭。” “咳。那你去不去?” 江语很快下楼。 池书摁了声喇叭。 “你不用召唤我也认得出你这辆骚跑。” “是超跑!” 江语坐进车里,扭头看了眼池书,突然鬼叫:“你脖子怎么回事?!怎么还有牙印!” 池书还在为那三分钟耿耿于怀,气不过,说:“被狗咬了。” 江语养狗,也不是没被误伤过:“卧槽那得打狂犬疫苗!” 池书:“……” “被狗咬了吃不了火锅,要戒辛辣一个月,还有副作用,发烧啊之类的,你要小心啊。”人命关天,江语跳下车:“不去了不去了,你快去打针!” * 别墅大门感应器闪了闪,栅栏门缓缓打开。摄像头闪烁的瞬间,跑车拐进别墅。 池书急匆匆出门,又风风火火回来。 季凌收起画了一半的图稿,挑眉看着她,似笑非笑:“池老板离家出走,这么快就回来了?” “实不相瞒。”池书踢掉高跟鞋,瞅着面前的妖孽男人,说:“我刚跟闺蜜说我被狗咬了,她让我去打狂犬疫苗。” 季凌一愣:“被狗咬了?”从她乖张的表情判断,这小鬼又在耍他。声音慵懒:“哦,哪儿呢?我看看。” 池书扯开衣领,拨了拨她的渣女大波浪,向季凌展示他昨晚的丰功伟绩。 季凌看见她脖子上的痕迹,哂笑一声。 然后,慢条斯理解开衬衫最上那颗纽扣,弯腰凑近她,神情傲慢至极。 池书踮着脚,探头过去,瞄了眼他半敞的领口。 ——这谁顶得住! 她咽了咽口水,端着老板架子,表情高冷:“What are you doing?” “还你。”季凌抬手,掌心覆在她脑后,将她的脑袋按进颈窝:“来,咬回去。” 作者:池书:wo ri xia de wo biao le ju ying wen. 第9章 签约 池书捂住鼻子,冲进洗手间。 她流鼻血了。 幸好没被他发现。 他好像被咬傻了,愣在那一动不动。 季凌本来只是想看她窘迫的样子。 他觉得每次她故作镇定,强撑着,红着脸装大姐大的样子挺有趣。 没想到,这丫头真朝他脖子咬了一口。 他看向镜子里,喉结旁边有一圈细细的牙印。她选的这个位置,衣领都没法遮。 罪魁祸首哒哒哒下了楼。 几分钟后,楼下响起一阵引擎发动的轰鸣声。 池书溜了。 她打算等鼻血停下来再回去。 * 刚搬进新的办公室,设计师和职员都忙着整理文件,没人注意老板的脖子。 J·L公司总部设在巴黎,是季凌19岁那年创立。公司注册证书上的老板是一位法国人。因此季凌的身份一直是神秘存在。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当初我让保罗打头阵,是因为他是本地人。异乡排外。事实证明我的策略是对的。国外媒体至今都在欢呼他们的J·L品牌举世无双。” 李杨说:“可惜品牌的首席设计师是华人。” “那不重要。” “只是你万万没想到,保罗这个本地人,会为了心爱的姑娘嫁到中国来。” 季凌掀起眼皮,看向他,说:“事实上,我也步了他的后尘。” “所以J·L这个品牌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可以让两位天才同时沦陷。”李杨起身,“既然已经发现了,那我没必要往火坑里跳。” “来不及了。”季凌说:“通稿已经发了。你就是品牌背后的BOSS。” “你何苦?” “老爷子对我个人事业的态度,你是知道的。如果他存心搞破坏,会很麻烦。”季凌说:“这就是我今天要和你说的事儿。” 李杨明白了:“好兄弟,就是拿来当枪使的。没关系,我,你随便用。” “谢了。” “对了。”李杨突然想到什么,说:“那女孩,是颜氏影业旗下经纪公司的,而且是签约模特。” 季凌说:“我知道。” “你知道?签约两年没有参加任何培训,公司也不强制要求她出席活动。甚至她到我那儿拍摄封面都不需要跟颜氏走合同。长那么漂亮有潜力,就这么被放养,你不觉得蹊跷?” 言下之意,那姑娘怕是已经有主了。 李杨瞥向季凌:“兄弟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你发情,可别当凯子被人骗了。现在的小姑娘,套路深着呢。” 想到池书喊他傻白甜,季凌差点被呛到。 他轻笑,说:“事实上,颜氏老总得喊她一声小阿姨。” “她不是才二十吗?”李杨颇为意外:“有没有搞错?” “颜氏老总的舅妈,是她二姐。亲的。” 李杨:“——池家的?” “怎么这么大反应?” “操。” 季凌:“?” “我跟池画刚分手。”李杨黑着脸,说:“是被甩的那个。” * 池画检查完别墅近三个月的监控录像。 确保没有可疑的狗男人跑来骗她妹,这才松了口气。 进行新一轮的洗脑之后。 做出总结:“不要随便听信男人的鬼话,他们的承诺全都是放屁,放完他自个儿舒服了,能恶心你一辈子!” “还有,一切分不清白莲花绿茶的男的,长得再帅都没用。因为蠢,迟早会被白莲怂恿来欺负你。” “无论他嘴上说得多么深情,目光多么诚挚,因为蠢而让你忍辱负重的,都是深情的负担!你必须卸下担子,一脚踹飞,下一个更乖。晓得了吧?” 池书听出了点眉目。好奇道:“三姐,你是不是又失恋了?” “扯,我能失恋吗。我池画会缺男人?”池画抬起高贵的下巴,烈焰红唇,气场冷而艳,满眼的不屑:“就那个二十六岁的小狼狗,姐会缺他那样的?我随便勾勾手指,队伍就能从大会堂排到故宫去。” 她指间夹着一根女士香烟,好像忘带火了,到处找打火机。 果然是跟小男朋友分手了。 而且瞧上去还挺伤心的。都开始抽烟了。 别人是事后一根烟,她三姐是分手一根烟。 池书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人。尽量避免招惹这个失恋的女人。 池画过完今年就奔着三十岁去了,正是大龄女青年焦灼的时期。见着根电线杆都觉得眉清目秀。但她决不允许她妹妹被猪拱。 她可以将就,她未来的妹夫必须经过精挑细选。 典型的双标。 池画找到打火机,点燃香烟。吞云吐雾间,带着一种难以驯服的桀骜妩媚。 “你才二十岁,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美国念书。你不要总是想着男人,男人要靠得住,咱两能出生吗?爸爸让妈妈生了四个,不就是想让妈生出个儿子来?这特么能是爱?这分明就是为了生儿子!” 不可否认,能一口气生四个女儿,爹妈绝壁是想搞个儿子出来。 池书默默地听着。 池画对她乖巧的样子非常满意,演讲起来都带劲儿:“二姐昨天打电话给我说,你问她时长。跟他做了?那男的什么来头?” 来了,送命题终于来了。 池书微笑着解释:“是江语,我替江语问的。嗯。” “呵。”池画冷笑:“你一撒谎,说完那句话后面就会带个‘嗯’字尾音。” 池书:“……” 这破习惯。 池画不再听她狡辩,把玩着手里的金属打火机,说:“是个富二代?” 池书:“不是。” 池画丢出打火机:“J·L这款价格不低。而且是品牌周年庆限量款。” 池书抱头。 万万没想到,季凌的打火机会正好被三姐翻到。 她从来不抽烟,家里怎么会有打火机这种东西! 池书想说他喜欢用假货,根本不是什么富二代,是个穷一代。但是说出来也太不给她的小裁缝长脸了。 只好憋着。 “默认了?” “我投降。坦白从宽吗?” “你认为我需要你坦白?” “……” “不仅是打火机,浴室的洗衣机里还有男士内裤。衣帽间里有一条男士皮带。洗手间里的星空手表是他的吧?品味不错。还有楼下垃圾篓里的手稿。他是学服装设计的?不错,至少不是个啃老族。”池画掐灭烟头,朝楼上扬了扬下巴:“你卧室的枕头上有男士香水味。应该是冷杉香,调香师是法国人,巴黎那家比较有名的费老。” 刚失完恋的女人太恐怖了。 听三姐一顿叭叭叭,池书脑袋嗡嗡嗡。 池画垂眸盯着池书的脖子:“还有,你身上的草莓印。” “…………” “用着最儒雅的打火机,穿戴都是大牌。却把你啃成这样的男人。”池画分析着,男人的样子在她脑海中基本成型:“是个外表斯文,长得妖孽,笑容温和的败类。属于衣冠禽兽级别。” 池书无言以对。 认罪伏法:“我错了三姐,你饶了我吧。不要告诉爸。” “可是你抽屉里的安全套并没有拆封。”池画完全无视她的求饶,自顾自道:“你们没避孕。你如果想死,我可以成全你,等你死了我还能多分家里的财产。你最好是爱惜自己的小命。——下次给老娘避孕!听、见、没、有!” “听见了。” 池书终究是在夹缝中生存的老四。 被三个姐姐驯服得妥妥帖帖。 就只能在季凌身上找回点自信:“小宝贝,你怎么回事?几点了还不回家,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季凌接到池书电话的时候,正在开会挑选春季新品的代言人。 他转过办公椅,面朝落地窗,低声回:“干。” “那还不快点回来。” 季凌按着太阳穴,低声回答:“就回。” 通话结束。 他转过身去,示意经理继续说。 中国区销售部有专人打理,季凌突然把资产转移回国。这对已经在海外工作几年的职员来说,是特大喜讯。 只不过从此就要面对大BOSS,大家还摸不准老板的脾气,都有点小紧张。 季凌把新春新品的宣传方案看完,驳回用顶流代言的提议,选用新人模特。 负责广告宣传这块的老总不太赞同,认为新人没什么流量。而且这好像有点自降品牌咖位。J·L过去的代言人都是顶流明星,模特也是用的国际名模。 突然用新人…… 不过老板都这么说了,应该是有他的打算。 说不定被挑中的模特很有前途,指不定哪天就爆红了。这种情况业内也不是没有过。 阿姜拿来一塌简历:“模特大赛上表现优秀的模特,都在这了。季总您过目。” 季凌翻了翻,说:“前十名?” “对的。” “把前五十名的简历都给我。” 季凌挑了压在最底下,第五十名的简历。丢给阿姜,说:“找她签长约。条件任她开。” 阿姜看了眼简历上的名字。 ——池书。 “出去忙吧。” 季凌支开阿姜。做贼似地,把池书简历上的寸照撕下来,扣在掌心,偷偷揣进西装裤兜里。 * 池书接到个本地的陌生电话。 对方声称是J·L公司的运营总监。已经关注了她的微博。 池书登录微博瞅了眼,还真是品牌企业蓝V。 她压抑住内心的狂喜,淡定问:“请问姜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您叫我阿姜就可以。是这样的池小姐,经过我们内部的研究决定,认为您的外形非常符合我们品牌形象。所以想请您担任春季新品的广告模特。我们联系过您的经纪人,对方说需要您本人同意,这才冒昧打扰。” 池书感觉像是在做梦,她最喜欢的品牌!找她拍广告! 终于体验到江语追星搞到真的了那种狂喜。 难怪江语当时会发疯。她现在也想发疯。 她努力控制住,不让自己尖叫出声:忍着,憋着,冷静。 万一是个骗子呢。 “喂?池小姐,在听吗?” 池书:“你私信给我打个字儿?最近骗子太多了,理解一下。” “好的。” 几秒后。 私信聊天框里,J·L品牌官微给她发来一个:“字”。 池书开心到飞起。 同意明天跟对方面谈,签订合约。 ——J·L的长约!两年!新品随便穿,再也不用飞去秀场跟人抢购了。 说不定还有机会去总部,一睹她那个长得不太乐观的偶像的真容。 * 季凌回来,池书正兴高采烈在房间里唱跳rap。 宛如一场自杀式袭击。 池书蹦跶得正欢,不经意看到地板上的影子。缓缓扭头,尴尬到脚趾抓地:“回、回来了?” “唱得不错。”季凌掏了掏耳朵,径直走向浴室。 池书:“……” 季凌洗完澡出来。 池书盯着他的脖子,问:“要做吗?” 季凌已经习惯了她的直白,反问:“今晚?” 做这事儿还要看个老黄历,挑个好日子? 为了不被他看到她脸红,池书拿起遥控器,把灯关了。 黑暗中,她漫不经心的语调,听着吊儿郎当:“择日不如撞日。” 季凌像是笑了一声:“小姑娘家,整天日来日去做什么。”脱口而出:“你明早不是约了人?不怕迟到的话,没问题。” “你的意思是,能让我爬不起来?” 男人的盲目自信,果然都是与生俱来的。 等下—— 池书突然开了灯。 强光刺眼。 季凌微微眯起眼,眼尾余光瞥见少女狐疑的脸。 他愣了愣,问:“做什么?” 池书翻身,手臂撑在他身体两侧。 姿势让人浮想联翩。 季凌掀起眼皮,对上她的目光,语气轻佻:“想占我便宜啊?” 池书垂眸俯视着他:“你怎么知道我约了人?” 第10章 非非 “……” “你是不是在我手机里安装了窃听程序?” “?” “除了报考服装设计速成班,你还去搞了黑科技?” 季凌看她小嘴叭叭叭,强光下,她的皮肤白得通透,唇色更显得娇艳。他喉结滚了滚,哑声说:“你先下去,可以吗。” 池书从他身上翻下去。 他是嫌她体重超标了吗? 她明明只有九十多斤。 季凌说:“把大灯关了。” 回答问题要求还这么多。池书关掉大灯,只留旁边一盏小灯:“可以说了吧。” 季凌摊开手心:“手机给我。” 池书不疑有他,把手机递给他。 季凌捏着她的下巴,将手机屏幕对准她的脸。 解锁成功。 “你做什么?” 网速很快,半分钟就下载好了防窃听软件。季凌点了扫描功能,说:“颜氏旗下的付费产品。你外甥开发的,总信得过吧?” 扫描结束。 屏幕弹出“并未发现可疑软件”。 池书将信将疑,问:“那你是怎么知道我明天约了人?” “你唱出来的。”季凌眼角弯弯,问她:“你重复一遍?” 池书想到,晚上她唱的那首即兴rap。 好像冤枉了他。 “对不起。” 季凌斜睨她一眼,神情傲慢,显然是不接受她的道歉。 池书默默躺到角落里,贴墙睡。 做错事的人,连呼吸都是错的。 几分钟后。 季凌突然翻身过来,逼近她,问:“你怎么还不哄我?” “?”池书伸手抱了抱他,很敷衍地哄了两句:“不委屈不委屈,池老板错怪你了。” 没想到这个傻白甜真的吃这套。 季凌的手臂顺势搭在她腰间,将她半抱在怀里,看上去心情愉悦。 * 池书的睡姿非常感人。 每个早上,对季凌而言都是一种煎熬。 就像掉进海底世界,被一条八爪鱼精死死缠住。 他把她的手脚从身上拆下来,轻手轻脚去洗漱。 换好衣服,回来拿手机。看到池书的手机屏幕亮了亮,不经意一瞥。 【非非,晚上回家吃饭,有事跟你商量。】 手机震动吵醒了池书。 她睁眼,看到站在旁边的季凌。他穿着一直都很正式,但并不妨碍她调笑:“制服诱惑?想勾引我啊?” 季凌眼睑微垂,要笑不笑:“勾到了吗?” 池书坏笑,不置可否。 “非非是谁?”季凌突然问。在池书疑惑的瞬间,他强调:“没偷看你手机,消息弹出来不小心看到的。” 池书回答:“我的小名。” 季凌喃喃道:“非非。” “你别这么叫。”池书听见自己的小名从他嘴里蹦出来,骨头都酥掉了:“我受不了。” “多听几次就受得了了。”季凌戴上手表。这块表是池书送他的。 他低头整理衣襟领口,遮住被她咬的牙印。 然后,语调散漫道:“家里有个亲戚过来了,我要去一趟。” “钱够吗?要请客吃饭吧。”池书拉开抽屉,丢给他一张卡:“请亲戚吃顿好的吧。” 季凌穿上外套,说:“上次给的体检费还没花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问:“你是不是除了钱,没别的跟我谈?” 池书想了想,说:“呃,除了钱,我还有什么,是值得你留恋的吗?” 就凭他这幅妖孽面孔、国际超模般的完美身材。年轻的小富婆倒贴他一点问题没有。 比她长得美身材好的富婆又不是不存在。 突然自卑。 旁边的男人发出一声闷笑:“自信一点。”季凌拿起手机,弯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笑唤:“非非。” 池书抚着额头,感觉那块皮肤在发烫。望着季凌消失的方向,嘴角不自觉上扬。 她当初怎么就定下这么个不许亲嘴巴的破规矩。 连个早安吻都没捞着。 * 找阿姜签完合同,池书按照父亲的吩咐,开车回了池家。 她把合同装进包里。这次真是天助她也。 有了这份合约,她可以在父母姐姐们面前扬眉吐气地宣布:她混出头了。 “J·L的两年长约,真的假的?” “他们不是一直都找的口碑好的流量明星,或者国际超模拍广告吗?而且都是一季一换,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跟谁签长约的?” 杨琳芬冷声说:“她为了所谓的自由,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妈,你别这么说非非。她这次确实很努力了,说不定真的被品牌商看重了呢。” “国际顶奢品牌,不用流量明星,用她个初出茅庐的小模特,你们信吗?” “……” “我信。”池画说:“J·L这几年的销量我做数据这块最清楚。公司随便一个设计师跳槽出去,那都是业界抢手货。名声打响了,品牌口碑好,找小模特展示作品,又不是终身代言,有什么不可能的?” “更何况我们家非非本来就长得好,而且她是这个牌子的忠实粉丝,社交软件上全都是晒品牌限量。每场秀都没缺席。换了我是首席设计师,我也力荐这样的代言人。不知道有什么好值得怀疑的。” 池棋说:“我同意。而且吧,妈,我觉得您对非非要求太高了。” 面对三司会审,池书不慌不忙,拿出那份热乎的合约摔在桌面上:“证物在此。” 看她这得意劲儿,池德忠有点相信了:“阿琴,你看看这份合约。” 池琴今天明显不在状态,一直在发呆。听见父亲发话,这才应了一声:“什么事?” “看看你妹妹的合约,是不是真的。”池德忠不是不信自己的女儿,而是因为这个品牌从来没用过新人。他怕池书上当受骗。 池琴是这方面行家。 查完公章,又给J·L品牌负责人打去个电话。确认过后,说:“是真的爸。非非现在是J·L的品牌代言人。今天刚签约,合约两年后到期。” 杨琳芬:“我再看看。” “妈,你就这么瞧不起我?”池书小声嘀咕:“是亲生的吗,不就是没带把,至于从小嫌到大么。” 杨琳芬的手顿在半空,最终没去拿那份合约看。 三姐妹都沉默了。 气氛有点诡异。 池书说:“爸爸说话要算话。” “既然你做到了,联姻对象,就由你自己选,我不插手。”池德忠表情严肃:“不过非非,爸爸丑话先说在前头,你要是敢耍滑头,我就收回你手里所有的卡。以后只能用学校的一卡通。你在公司的所有股份,全部交由专业人士理财,你每月最多拿到五万块零花钱。去不去做这件事,你想清楚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池书只问了句:“什么时候开始相亲?” “这周末。” “好的。”池书拿起合同,头也不回地走了。 三个姐姐替她抱不平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五万块,她的座驾保养费都不够。” “从小养尊处优,她怎么受得了这种苦日子。” “就是啊,怎么也得五十万。” “话这么多,你们怎么不去联姻?” 池德忠盯着池琴:“你,守着个永远不可能的男人。”转头看向池棋,继续骂:“你,寻死觅活嫁给你所谓的爱情。” 池画哆嗦了一下。 果然下一个轮到她了:“你,分手跟闹着玩似的。专挑什么小鲜肉玩什么姐弟恋,把自己的名声搞得臭烘烘,谁还敢跟你联姻?” 池画小声嘀咕:“本来就不想联姻。” “你们知道现在市场竞争有多激烈,有多少同行盯着咱们?人家抱团造势,恨不得把咱们拉下来搞死!一个二个都不肯去联姻,非非也不去,那咱们池家这家业就真的完了!” “爸,你这说的什么话?大姐管理公司井井有条,哪点不如男的了?” 池琴说:“爸说得对,女孩子确实不适合管理公司。我今天回来,就是想跟爸说一声,我想辞去公司CEO一职。” * 下午。 池书约了江语,把这段时间的经历如实告知。她需要找个人抒发一下。 然后,结束这一切。 江语好半天才消化完她这三个月的狗血故事。 “你包小狼狗?” 池书一脸的不苟同:“你在说什么骚话?我那是收留傻白甜少年,为祖国扶贫事业做贡献。” “那人家怎么看你呢?他愿意吗?” “应该吧。”池书回味了一下季凌的态度,说:“也可能是被迫无奈。”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他已经暴露了。”池书说:“我爸在我相亲期间,一定会想办法把他逮出来。我不能再让他留在我身边,太冒险了。我爸一定会用钱羞辱他。” * 晚上,池书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点燃蜡烛,还象征性地在桌布上撒下几片玫瑰花瓣。 季凌看着她,说:“你今晚状态不对。”是因为签了合约,压力太大了? “小宝贝。”池书握住季凌的手,眸光涌动着一抹感伤。这一刻是真情流露:“你真好看。” 季凌凝视着她,瞳孔漆黑,深邃迷人,连带着嗓音也温和起来:“有话要对我说?” 池书松开他的手,又被他捉了回去,握在手心。 池书动容道:“你真是个好人,连假装深情都装得这么逼真。可惜……” “嗯?” “我养不起你了。” 季凌怔怔然看着她。 几秒后,才冷声问:“什么意思。”虽然她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但他还是不愿相信。 “我没有钱了。”池书说:“以后你得自己养自己。凭你这张脸,应该可以养活。” 季凌握紧她的手,眼睑低垂,看不出情绪。 池书说:“我现在必须去相亲。”她没解释太多,毕竟他无法感同身受:“车钥匙你拿着,先出去避避风头。” 季凌放开她的手,沉着脸说:“你放弃我了?” “不会。你长得好看,手活儿也好,我不会放弃你。” 季凌:“池书!” “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池书解释:“但我怕我是个穷光蛋,你会抛弃我。所以先把你炒掉,为自己保留点尊严,也让我们之间不那么难堪。” “听这意思,是在替我着想,为我留条吃回头草的后路?” 池书没想到他这么聪明:“是的。” 让他在她心目中,永远保持纯洁一面。而不是那个为了金钱抛弃她的坏蛋。 她很清楚,两个人的关系建立在金钱之上,那么如果她没有钱了,他迟早都会离开。 接受不了被他炒鱿鱼,所以先下手为强。 季凌像是想到了什么,黯然的黑眸亮了亮,问她:“你没打算去联姻?”如果按照她父亲的安排结婚,她不会变穷。 池书:“嗯。但我必须先去相亲。” 在遇到他之前,她认为跟谁结婚都是结婚。遇到他之后,她对男人的审美标准提高了一百倍。 因此而产生蝴蝶效应,让结婚这件事也变得慎重起来。 她不得不承认,对他,她是心动了。 可是他爱的是她的钱。 不去相亲,她就会变成个穷比。 穷比不配拥有他。 “是缺钱了?”季凌试探性道:“我去帮你借点?” 池书见他要被炒鱿鱼了还这么体贴她,心里生出几丝愧意。 真是个单纯的小傻瓜。 她是资本的女儿,从小见惯了两面三刀的虚伪面孔,不可能在短短三个月内,就对一个男人卸下防备、死心塌地。哪怕这个男人帅到无可挑剔。 “我不会为了你放弃继承权。我花钱如流水,你是知道的,苦日子我过不了。”她打算先去相亲,施展一招缓兵之计。之后一定会想到办法搞钱。 季凌说:“理解。那如果,我能让你花钱如流水,你会选择跟我在一起么?” 池书避开他的注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即将失业,被刺激得像变了个人似的傻白甜。 叹了声气:“那不可能。” 季凌紧盯着她:“为什么不可能?” 池书有点伤脑筋,不同的圈子,解释不通:“别问了。” 季凌目光极寒:“池书,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确定,要跟我分手?” 池书抬眼对上他的眸光,莫名有点心虚。 这种怪异的现象很快被她忽略掉。 注意到他用的是“分手”两个字。她一脸茫然:“我们的关系,可能谈不上分手。” 这句话,让季凌的心彻底坠进冰窖里。 池书注意到他眼底的失落,别开眼,不敢再看他。 分明是你情我愿的游戏,为什么被他这么一问,她会觉得慌乱? 两人都没再开口。周围一片死寂。 窗边的玫瑰花瓣滴着水,水滴跌进池子里,叮咚作响,激起一片涟漪。 池书低垂着眉眼,没有留意到季凌脸上,从期待到失望,再到阴郁的变化。 只听见他平静地说:“行。” 作者:糟糕,傻白甜要黑化了 第11章 抢亲 说完那个“行”之后,季凌彻底从池书的别墅里消失了。 池书夜半起来喝水,总会望向浴池。小裁缝的身影仿佛还留在那面墙上。偶尔不经意看到她的粉色浴巾,就会想到第一次碰面,他慵懒地靠在那边,转过头来,冲她露出傲慢的笑,光着身子厚颜无耻的管她借毛巾。 那笑容,是她见过的最妖孽的面孔。 三天过去,池书才相信,她的小裁缝走掉了。 没有一丝留恋的,走掉了。 衣柜里有他穿过的衬衫,内裤,袜子。 穿的一样没带走,只把限量款手表带走了。 好现实的男人。 池书调出监控,看了眼车库。 小东西,还挺别致。把车开走,只给她留下一辆飞鸡。 池书下楼,把飞鸡骑到外面,在别墅花园里溜达了一圈。 发现这只飞鸡的翅膀里有LED灯,速度快的时候就会发光。仔细一看,旁边还有只很小的按钮。 她伸手,朝按钮上戳了一下。 飞鸡翅膀扑腾几下,突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扬声器里传出季凌的声音:“傻子。” 这嗓音,仿如隔世。 她体会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 这才分开三天。 池书游戏人间二十年,终于被个傻白甜乡村小裁缝迷得昏了头,有点想好好做人了。 她又往按钮上戳了一下。 “幼稚。” 她再戳。 “傻瓜。” 再戳。 “笨蛋。” 池书想到国王有一对驴耳朵的故事。他这是把对她的不满都录进飞鸡里来了? 她再戳。 扬声器里传出一声:“非非”。 这声音不如前面那几句逗趣,听上去有点沙哑。 这应该是他走的那天录的。因为在那之前,他还不知道她的小名。 “小宝贝。”池书抱着飞鸡,悲伤逆流成河。 别墅的园丁看到池书骑着滑板车,在院子里飘来飘去,飘了一个下午。 晚上。 池书躺到阳台吊床上,望着天空,回忆着这三个月以来的点点滴滴。 这才刚开始,还不习惯,等再过几天,一定会适应没有他的日子。 他走得很决绝,转身瞬间的眼神很冷,像是要把她生吞了。他们算不上好聚好散。 她怀疑,小裁缝已经把她的微信好友删了,或者拉黑掉了。 她偷偷点进去,发现还幸存着。 内心狂喜。 这好像是他小号,用不着清理她这样的垃圾网友,直接弃用账号就行。 她又喜不起来了。 她点进他的朋友圈。 这么一看,又好像不是小号。 里面有他近六年的动态,只不过不常发,很快就滑到了底。 他发的第一条动态是:婚纱不能随便做。 池书看着这话,觉得有点熟悉。一时半会忘了在哪儿听过。 既然没有删她好友,那就代表还是可以偶尔联系的吧? 虽然她突然炒他鱿鱼,他也说翻脸就翻脸,但两个人在一起时也算合拍。 而且,他穿走了她买给他的内裤,这说明他心里还是有她的。 等他气消了,会明白她的难处。 池书给自己找了无数个主动联系季凌的借口。 自我洗脑成功。 她点开聊天窗口,摁住说话键,声音凄凄惨惨戚戚:“在漫天风沙里,望着你远去,我竟悲伤得不能自己。” 她自己点开语音消息,听了一遍。 嗯,唱得还可以。 这首歌充分表达了她此刻的心情。而且有点沙雕,他要是问起来,她也可以假装是唱着玩的。 聊天窗口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池书大喜。 他没弃用这个号。而且看时间,几乎是听完就秒回。 几秒后。 聊天窗弹出三个字:【没吃药?】 池书:“?” 这是变着法子骂她神经病? ——小裁缝!你死了!你死定了! 池书板着脸,把手机丢到一边。 呵,恃宠而骄的男人,再主动找他,她就是孙子! * 周末。 池书纠结了一个上午。 最后决定,趁着手里的几张卡还尚存,先把仅存的财产转移到江语卡里,然后卷款逃跑。 她不想去相亲了。 只要一想到她的小裁缝,她就寝食难安,看小鲜肉的心情都没有。再也不配自称渣女大波浪。 那个无情无义的小裁缝,人走茶凉,连网恋都不肯跟她玩。上次被嫌弃之后,她拉不下脸再去微信里找他尬聊。 好在他这几天朋友圈动态更新频繁,几乎一天三条。她见了也不敢点赞,怕被他看见,把她屏蔽了。 她假装什么也没看见,甚至掩耳盗铃的,反手把他给屏蔽了。 池书点开转账界面。 输入二十万。 屏幕弹出:该卡余额不足。 池书:? 她气呼呼拨出电话:“父亲大人,请问您是什么意思?” “你妈说,你今天可能会跑,所以我就提前把你卡里的钱全部转走了。” 池书一惊,翻出短信。 真被转走了! 为了保住那两百万零花钱,她特意去办了十张卡,往每张卡里存了二十万。她以为很安全! “请问父亲大人,您是怎么做到的?” 池德忠笑了笑,说:“跟你爹玩这些小把戏,你呀,还太嫩。” “爸爸你还没回答我。”池书板着脸:“你是怎么把我的钱弄走的?” “取出来的。” “你知道我密码!?” “两个妖妖灵嘛。你的密码来来去去就这么一个。” 池书:“你偷我钱。” “不算偷。” “钱已经给我了,卡是我自己的,不问自取就是偷。” “那还跑吗?非非,你跑了可就没钱了。”池德忠像是已经看穿了一切,劝说:“爸爸建议你先去相亲,说不定有看得顺眼的,这样既能保住你的零花钱,也能让我放心。如果确实没有喜欢的,你再考虑跑路也不迟。你不喜欢,爸爸也不至于逼着你嫁人。你说呢?” 她已经失去了零花钱。她没什么好说的。 “爸爸,您可真爱我。”池书面无表情,声音冷静:“大家说的您对我寄予厚望,原来是这么个厚望。爸爸,我是家族联姻的工具吗?” “不管你信不信,非非,你是爸爸最看重的孩子。” “信不了。” 池德忠对她的否定充耳不闻,自顾自说:“我给你挑的,都是人品素质高,长得也好的精英。跟咱们家门当户对。不比你藏在别墅里那个吃软饭的差。” “他不是吃软饭的,他很努力。”池书极力为她的小宝贝辩解:“他会当裁缝,会画画,还会改装滑板车,上过很多速成班。” “非非。”池德忠打断她,说:“我并不想听这些。现在你应该关注的似乎也不是这个。” 池书:“我关注我的零花钱。” “没错。所以你如果乖乖的去赴约,今天下午,你的零花钱就会到位。” “只要我赴约不搞事,无论成功与否,你都会把零花钱还给我,对吧?” “是给你,不是还给你。” 池书放弃和奸商咬文嚼字,确认:“两百万,全部还?” 池德忠说:“见一个,给一张。”他精心挑选的女婿人选,总会有一个合她胃口。 特别是季家那个,长得一表人才,那叫一个玉树临风。就不信她还瞧不上。 “行,那搞快点。”池书说:“三天吧,全部见完。” “这可是你说的。” “我一定会改个叫你猜不到的密码。我的老父亲。” “爸爸等着你的好消息。” * 池书到餐厅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没有包场,说明此人还算个正常人。 她今天穿了一身很素净的旗袍。长发高高盘起,耳边别着一支珍珠发卡,就连妆容也非常的淡。 池书让池画帮她查过,今天的相亲对象是个喜欢烈焰红唇、骚浪妖艳的类型。 据说此人最不喜欢她现在这种死气沉沉,温婉贤妻良母型的扮相。 沈固一眼就看到走进来的少女。见到她这身打扮,不禁愣了一下。 池书看到沈固,又看了眼桌号,再点开手机确认照片。 “你不是那个,那个谁吗?”池书一时半会没想起来他的全名:“怎么是你?我两一起拍过封面,我竟然没认出那张照片。” 沈固很绅士地替她拉开座椅,回答:“那是十年前的照片。我小姨拿错了。” 池书看了看他十年前的样子,又看了看面前的男人,这会儿瞅着又觉得确实是同一个人。 “帅多了。早知道是你,我就不这么拘着了。” “为什么?” “感觉。”池书本来想演个小白花,现在也用不着了,心情不错,问:“你也是被家里人逼着来相亲的吧?太好了,咱两可以合作一下。” 沈固笑了笑:“怎么合作?” * “哥,你反抗了这么久,怎么突然又同意了?”季风一脸不敢相信,瞅了眼照片上的女孩,问:“你真打算去跟她相亲?” 季凌把照片收起来,说:“不是打算,是决定要去。” 他穿上外套,准备出门。 季风叫住他,说:“不是,哥,今天还没排到你。” 季凌扭头,问:“什么意思?” “爸刚不还说呢么?跟池家见面,约的是明天。” 季凌的声音冷冷淡淡:“那今天她在跟谁约?”问完,他感觉自己是被气疯了,才会问他弟这种无厘头问题。 “沈家的。”没想到季风真的知道,说:“就那个刚拿下最佳男主奖杯的。”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季风说:“我跟他合作过一次。有个妹子跟我打听这人,问他人品好不好。说是替池家四小姐问的。” “别跟粉丝纠缠不清。” “她是我高中同学。” 季凌看不到池书的朋友圈动态,被屏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男的。 前几天还对着他唱情歌,转头就把他屏蔽。 小丫头见一个爱一个,变心还挺快。 “哥。”季风说:“四小姐好像还蛮喜欢他的。要不你换个相亲对象吧。” 季凌:“你怎么知道?” “你看啊。”季风点开图片放大:“你不觉得,这两还挺般配?” “哪来的?” “同学发来的。” 季凌冷眼扫过图片。 气笑了。 她不是最讨厌相亲联姻吗?这笑的有点开心,完全不像是反感相亲。 他后悔了,不该相信这女人的嘴。 “般配吗?”季凌面色阴沉,冷声说:“让你那同学,把相亲地址发过来。” “不是吧哥。”季风被他哥这表情吓坏了:“你要去抢亲?” 江语坐在距离池书三桌的位置上,充当今日相亲狗头军师。 刚才见到沈固,她一眼就认出这人曾经跟季风合作过。看池书的态度,应该对他印象不错。 长得帅气的变态又不是没有,为了闺蜜的终身幸福,提前了解很有必要。她偷偷拍了男的正脸,发去跟季风打听。发出去好一会儿才注意到,池书的脸她忘剪掉了。 收到季风的回复,江语又惊又喜:【你要过来?】 季风发来一段语音:“是我哥要来。” 听见爱豆的声音,江语差点原地去世。 季风:“我哥迫不及待要插队相亲。” 江语:…… “帮我个忙,把地址发过来。” 江语有点懵逼。 季风的哥哥,要插队,来跟池书相亲?! * 池书跟沈固说着话,全然没有注意到江语的肢体语言。 “上次你请我喝咖啡,这顿我请。” 沈固说:“那好。下次我再请你。” 池书用手机扫码付钱。 沈固问:“要不要送你回去?” 池书:“不用,我还有个朋友在这。” 沈固早就发现了江语,笑道:“那,微信联系?” “好呀。” 池书应完,转身,不小心撞上进门的男人。 她捂着脑门致歉。看清男人的脸,不禁愣住。 作者:小阿姨,又见面了。 第12章 订婚 季凌会出现在这家餐厅,是池书没有想到的。这里消费不低。他能来,她想不出别的原因。 对上季凌带笑的眸子,池书笑不出来。 他眼底的笑,带有一丝得不到要毁掉的讨债意味。 池书没看懂他突如其来的情绪。 静默几秒。 季凌先开口:“池老板,您也来相亲?” 池书注意到他的那个“也”字。 所以他也是? 她故作镇定,掩饰最近对他的相思之苦。目光淡淡从他脸上扫过,像看小猫咪一样慈爱:“这么快就找着下个富婆啦?” 季凌眉毛扬了扬:“嗯,没出息,这辈子都跟富婆牵扯不清了。” 日了狗。 池书在心里爆粗口。亲热的时候一口一个“非非”,她没钱了,他就无缝衔接下一任。 算了,是她看走了眼,下一个更乖。 注意到他手上戴着她送的表,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池书讥诮:“富婆没给你买手表啊?” 季凌淡笑:“这不还没谈成。等谈成了,我就把池老板这只卖钱换点别的。”他低头,在她耳畔低声说:“莫非,池老板想要回去?” 池书气到炸毛,面上一片平静,表现得非常大方:“我送出去的东西,从不回收。人也是一样的。” 她转身走人。空气中留下一阵甜香。 季凌盯着她窈窕的背影,眸色越发阴沉。 没看见江语,池书给她发信息:【你人呢?】 【我看到季风了!先走一步。】 池书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看到江语半个钟之前给她发的消息。 季凌的哥哥要来抢亲? 抢谁的亲? 她觉得莫名其妙。起身准备离开。一扭头,瞥见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出现在季凌对座上,两人相谈甚欢,看上去很熟络的样子。 池书感觉这回吃了哑巴亏。 她还没毕业,就遭受到了社会的毒打。 人类果然是宇宙最现实的物种。她好像被个乡村小裁缝骗了。 她要了一杯鸡尾酒,一口喝完。 敬她憨批一样一见钟情过的小裁缝。 喝完又点了一杯。 敬她色令智昏给自己添堵,糟糕的前二十年。 服务生提醒:“美女,这种酒浓度高,这么喝容易醉哦。” “谢谢。请给我一杯忘情水。” “抱歉……我们只有苏打水。” 池书咬牙切齿,心里想着下一个更乖,眼睛却不听使唤,不停往季凌那边看。 季凌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李婷。 “真是太巧了。”李婷坐下来,从包里拿出合约:“本来想拿去你办公室,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 李婷是李杨的姐姐,在杂志社任时尚编辑,周末陪老公孩子来这儿吃饭。 “对了,这期的杂志封面,我正想问你。”李婷点开手机里的图片,说:“我听说这姑娘是你刚签约的代言人,担心这组照片发出去会影响你的新品发布。你看一下,如果没问题我就发了。” 季凌瞥了眼那张封面。 男的高大冷俊,女的娇艳妩媚。很是养眼。 当初是他打电话给李杨,让他换池书上这期封面。现在怎么看都觉得刺眼。 “有问题。”季凌说。 李婷不解:“我看着挺好的呀,怎么了?” “土。”季凌挑不出毛病,没事儿找茬,掀起眼皮,说:“我的品牌代言人,怎么能用这种过时的服饰。” 李婷想了想:“也对。那我安排封面重拍。就是沈固那边不好交代。” 季凌瞥了眼靠窗边那桌,半开玩笑说:“我这边就好交代?” 李婷还要仰仗季凌的一手稿子冲销量,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这位时尚圈的爷。笑说:“我哪敢蹭J·L品牌代言人的热度。换人换人,重新拍。那合同呢?你看下,如果没问题就签个字。” 池书注意到“富婆”递出了份合约,连笔帽都帮忙拧开了。 那个傻白甜,居然看都没看就准备签字? 说不定让人坑了卖身契。 算了,能帮一把是一把。算积德了。 池书给自己找好借口,起身,扭着纤腰,光明正大过去搞破坏。 她走到季凌身旁,弯腰凑近,在他耳边低语:“我说,你看都不看就签字?” 季凌笔尖一顿,扭头疑惑地看着她。 池书站直,冲对面的女人点头微笑:“你好,占用你们一分钟。可以吧?” “当然。”对方很豁达大度:“随意呀。” 池书心想不妙。这个新富婆不仅和善,还温柔。笑起来像个贴心大姐姐,连她都不反感,更何况是饱经风霜雨雪的男人。 季凌的目光从池书身上扫过。她今天精心打扮,连常用的香水都换了,就为跑来和沈固相亲。 他态度冷淡,问:“有事?” “没事了。”池书看着对面端庄优雅的富婆,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李婷一眼就认出了池书,这个旗袍小美人,皮肤白里透红,美眸动人,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比照片上还要漂亮。 季凌并不是一个情绪外漏的人,但他看这位美人的眼神,分明带着情绪。 作为一名职场白骨精,李婷察言观色的本领炉火纯青。 她笑了笑,打破尴尬局面,说:“美人找你好像有事?我就不打扰了。合同我们改天再签。” “她没事。”季凌回答。 池书:“?” 几天没见,乡村霸总人设更稳了呢。 和平解除雇佣关系而已,还得了一辆车,一块限量款手表,他也不亏。摆什么脸色给她看? 池书心里已经开始不爽。季凌却在合约上签了字。毅然决然地落笔,没有一丝犹豫。完全不领她的情。 当着别的富婆这么下她面子。 池书感觉好丢脸。 还没毕业的小姑娘,跟职场白骨精没法比,情绪上来的时候六亲不认,哪还顾得上什么失礼不失礼。池书冷笑一声,转身回座位,拎上包就走了。 季凌原本是想给她点颜色,让她感受一下被冷落被抛弃的滋味。见她突然离开,心抽了一下,整个人都乱了。 “闹别扭了?”李婷问。 季凌说:“嗯。” “那你还不快去追?我刚看她喝了不少,女孩子一个人出去危险。” 季凌死撑着,说:“不用。” 李婷说:“我弟就是这么分的。” 言下之意,傲慢的下场就是失去女朋友。 她说完,又补了一句:“已经追不回来了。那姑娘一开始只是屏蔽朋友圈,前几天干脆把他拉黑了。他这几天借酒浇愁,都瘦一圈了,说后悔。后悔有什么用?分都分了。” 季凌心里堵得慌,本意是拒绝去追,身体却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说了一句:“失陪。”就迈着长腿追出去。 她刚才找服务生要了好几次酒。喝那么多,开不了车,应该会在门口等代驾。 季凌绕着餐厅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池书。 旁边就是酒吧街。 季凌开始心慌。脑子里冒出许多可能性。 她会不会被人带走? 她会不会看到长得好看的就追着人家跑? 她今天打扮的好乖,看上去就很好骗,会不会被渣男盯上? 她那么单纯,连做没做都搞不清楚,毫无经验,如果遇到坏人…… 季凌感觉呼吸不顺,无法再深想。 心越来越乱。他顾不上冷着她收拾她了,摸出手机给她打电话。 然后,发现他被拉黑了。 * 池书蹲在街边的巷子里。 她有一种失恋了的感觉。 一见钟情什么的,果然都是假的。幻灭的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愚昧。 这世上,只有爸爸最爱她。 她却把爸爸的血汗钱,拿去养那个臭裁缝! 池书悲伤的情绪,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 不值得。 她决定,以后听爸爸的话。继承家族财产,养十只小狼狗,再也不跟臭男人谈感情。 初恋还没开始,就已然终结。 池书回了池家。 池德忠有点不敢相信:“非非,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池书说:“爸爸最喜欢哪个,我就嫁哪个。我相信你不会害我,一定会为我挑选最佳夫婿。你见多识广,慧眼如炬,知人善用,深谋远略。”而她,就是一个渣渣。 池德忠沉默了好一阵。 高兴到差点忘了问:“非非,你是不是在酝酿什么大的阴谋?” 不搞事的小女儿,不像是他闺女。 “爸爸,我上当受骗了。剧情果然跟你说的一模一样。”池书扁着嘴,说:“那个小白脸,他不要脸。”为了讨好富婆,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想到他那冷冰冰的语调,她心都碎了。 原来是看清了小白脸的真面目。 这可真是太好了。 池德忠语重心长道:“这次算你走运,遇到个蠢的。要是遇到道行再深一些的,能把你卖了,还让你帮他数钱。你这傻孩子,现在知道爸爸最亲了吧?” 池书:“知道了。” “别难过。”池德忠安慰她:“爸爸给你挑了个好的,长得玉树临风,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一边念书一边创业,19岁就办了公司,非常厉害。他以后会把事业重心放在国内。你看看什么时候方便,去跟他见一见,就把婚事定下来。好吗?” “不用见了。”池书说:“我相信你的眼光。我眼拙,看不出坏蛋。” 现在的坏蛋,都会装傻白甜。 “好好好,这才是爸爸的乖女儿。你呀,比你三个姐姐孝顺多了。等爸爸死了,遗产都给你。” 池书吸了吸鼻子,说:“那我的零花钱,什么时候还我啊?” * 开学之前,池书听说家里已经把她的婚事定下了。等她大学毕业,就结婚。 连面都没见过,对方居然同意了。 由此可见,那也是个遭受过社会毒打,遍体鳞伤,已经不在乎情情爱爱,一心只想联姻,抱团搞事业的小伙子。 很好。 这段时间,池书没课就去拍广告。周末也不回别墅。不回去,免得触景伤情。她已经联系了人,把那套别墅卖掉。 一开始她也没想到,才认识三个月的人,会对她造成那么大的影响。 心仿佛被掏空,累感不爱。 这天下午。 池书照常待在寝室里打游戏。 她的游戏ID也叫“非非”。 有一个叫“想入非非”的家伙,这几天不停在她跟前蹦跶,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池书忍无可忍。 点击对方的头像,私聊过去:【你好,每次看到你,我都感觉被日了。】 对方秒回:【既然这么有缘,不如加个好友?】 作者:季凌:大家好,我就是想入非非。 第13章 礼物 池书刚刚去跟人厮杀过一轮儿,正是亢奋期。很拽地给对方发去一句:【加好友,行啊,打赢我,不仅加好友,让我喊你爸爸都行。】 想入非非:【可以。】 池书玩的是人妖号,在游戏里特别拽。嘴也贱,看谁不爽就砍谁,一身顶级装备,操作猛如虎,仇人遍地都是。人家看到她都害怕。 还没开战,几个老仇人从天而降。 仇家在旁边打白字:【非非!我们结盟了!你今天必死无疑!】 看到站在非非旁边的想入非非。仇家二号:【???卧槽你还带家眷?】 池书正想打字,想入非非当即切成奶妈心法。 池书看傻眼了:【奶爸?】 想入非非:【不当你爸,打完加好友就行。】 人家五个人,他真当她是无敌战士呢! 理性装逼骚,打不赢就跑。 池书正准备下线,仇家一号就杀了过来,目标:想入非非。 池书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刀横在想入非非面前。 想入非非长发飘飘,长臂一挥,给了她一个大加。 被奶了一口,池书有点不好意思跑路。控制游戏角色,硬着头皮上。对方奶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秒杀两个。 想入非非在地图打字:【举报送人头。】 池书看着不断加持的增益buff,打字问:【你怎么还有空打字?】 想入非非:【用脚打的。】 老哥稳。 想入非非这个奶爸看着轻浮,说话还贱,手法却犹如神奶降临。操作犀利,走位骚哭。 很快,对方的装备全被打折损了,躺地上不起来。开启地图炮哔哔。 【**两个人民币玩家,这破游戏迟早倒闭!】 【他**都还没看清楚就被秒了!】 【我踏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是充钱加特效了吧?】 打完之后。池书主动加了想入非非好友。 【谢了。】 【不用谢,这几个也是我的仇人。】 两人也算同仇敌忾,约定第二天准时开搞。 第二天。 想入非非照样穿着一身奶装,披散着一头长发,跟在池书的游戏角色屁股后面奶她。 仇家都知道非非喊了个奶妈转服过来,纷纷换了小号玩,不上线了。 连续一周骚不动,池书无聊到连游戏都不想上。 想入非非私聊她说现实有事,最近可能上不了游戏。问池书要联系方式。池书登陆了微博小号,关注了他。 点进“想入非非”的主页,一句话简介:投其所好,老婆好抱。 再没有别的内容,一看就是个妻奴的小号。 池书不沉迷游戏,关了电脑就忘记了这号人。 她接到电话,别墅已经卖出去了。 这才半个月不到。 池书怀疑是不是她要价太低,别人急着捡漏。 不过卖了也好。免得触景伤情。 池书过去跟中介见了一面,和对方委托人签了合同。 第二天,对方就把钱给她转过来了。 以为会分期付款,没想到一次到位。 池书背着父母,把这笔钱拿去投资了。 她心想万一哪天忍不住叛逆,也不至于穷到没零花钱。 卖完房子,池书在微博上嚎了一嗓子。 非非:再见了老子的青春。再见了乡村飞鸡!再见了臭男人!辣鸡裁缝! 想入非非在她这条微博下点了个赞。 池书觉得这人闲得慌。 接着收到一条私信。 是想入非非发来的:【被渣了?】 池书没打算把私生活分享给网友听,假装没看见。 没回。 过了几秒,对方又发来一条:【辣鸡裁缝是什么意思?】 池书心想这人话真多,肯定是想跟她网恋。 想得美。 不学无术,整天就知道玩游戏的不是抠脚大汉就是泡面男。 她高冷地关掉微博,换了衣服去摄影棚。 春季新品的拍摄结束。池书也在网上火了一把。 她看见想入非非也关注了企业官博,还给她拍的广告图点了赞。 这么有品味的奶爸,好像也不算抠脚泡面男。 池书回复了他之前的私聊:【辣鸡裁缝,是我前男友。】 对方回复很快,像是随时盯着私信似的。 想入非非:【前男友?】 非非:【算是吧。】毕竟是她的一血终结者。 之后的几个月,池书几乎每天都会跟想入非非聊上几句。 她发现这个奶爸谈吐得体,也不会故意占她便宜,不像是要搞网恋的那种。 难得遇到个投缘的,池书偶尔也会跟他分享生活琐事。 21岁生日当天。 池书收到一份特殊的礼物。 是一根婚纱头巾。盒子上有J·L的品牌logo。 里面躺着钢笔字手写的一句:亲爱的代言人,生日快乐。 竟然是官方赠品。 池书打开头巾拎在手上,轻纱坠在半空,有淡淡的香味。手工刺绣花边上点缀着碎钻,寝室里没开灯,仅是普通的光线也熠熠夺目。 “卧槽好好看!”边上的室友妹子被闪瞎了。羡慕得质壁分离。 “上面镶的是水晶吗?” “不是水晶,好像是钻石!” “不愧是国际大品牌,出手就是大方。” “不对啊,J·L从来不出婚纱,怎么会有头巾?” “可能是准备转型,拿模特试水?” 室友都知道池书是个小富婆,而且还是J·L的春装模特。因为她,这个品牌已经被科普过无数次了。虽然消费不起,但不妨碍她们看一看,当成将来的奋斗目标。 池书注意到那句祝福词下面的落款。 ——诗人! 是诗人!!! 她偶像设计的!! 室友举着手机:“池书,要披上给你拍张照吗?” “不要。”池书激动地把婚纱头巾放回盒子里,爱不释手,笑得眉眼弯弯:“等我嫁人再披。” * 财不外露。更何况这枚头纱还出自诗人之手。 池书把头纱带回家,锁进保险柜里。一整天都在暗爽。 池德忠看她不停偷笑,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池书俏皮一笑,说:“不告诉你。” “你呀,干什么都三分钟热度。毕业论文准备得怎么样了?” “别问,问就是头秃。” 池德忠问:“毕业后怎么打算?是考研,还是去公司学习?要不给你报个总裁班?” “我学那玩意儿干嘛。不要,不喜欢。” “你不喜欢也没事,爸爸已经聘请了专业的经理人。不过,毕竟不是自家人,用着还是不放心。虽然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人心隔肚皮,哪有真能放下心来的。只有你早点结婚,让我女婿帮忙盯着,爸爸才能安心。” 她爸是个疑心很重的人,对她的未婚夫却意外的信任。说明那人确实有过人之处。 池书没有多问,只说:“不是有大姐吗?” 杨琳芬看了看丈夫,说:“你大姐辞职了。” “为什么?”池书有点不敢相信,工作狂大姐不工作? “你大姐明年就四十了。她为家族牺牲了一个女孩子最好的年华。也是时候停下来,休息休息,享受生活了。” 这话引起了池书的警惕:“妈你什么意思?” 池德忠冷着脸,说:“拐弯抹角的替她求情也没用!她跟那男的……总之我不同意。辞职不可能,我是不会答应她辞职的。” 池书知道,大姐喜欢的男人跟她是不伦之恋。按照辈分,她该喊对方一声“表叔”。所以她爸极力反对。 * 池书毕业当天。池琴亲自过来接她。 工作狂放下工作,池书受宠若惊。开心地挽起池琴的手,说:“大姐,爸爸说你要辞职,是为了那个他吗?”她特意没喊表叔。 池琴看着一身学士服的池书,说:“恭喜你啊,非非。” “谢谢大姐。” “非非。”池琴转头看着她,说:“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会不会觉得我不负责任?” “离家出走吗?”池书问:“大姐,你要去哪里?” “就是随便说说,想看看你的态度。我的心血都耗在公司了,能去哪里。” 池书松了口气,冲不远处的同学挥挥手,说:“我去跟同学合影,你等我一下。” 和同学合照完,池书回到刚才的地方,却不见池琴的踪迹。 给她打电话,提示已关机。 池书回想起刚才大姐的那番话,后知后觉,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一会儿,就接到母亲的电话:“你来医院一趟。” “出什么事了?” “你爸住院了!” * 池书原以为,毕业后她就会结婚,然后循规蹈矩,过上安稳宁静的日子。这辈子就这么度日了。 没想到,她的安稳日子终结在了一个老男人手里。 那个老男人拐走了她大姐。 为了一场黄昏恋,大姐放弃家族事业。丢下总裁的位置,为爱私奔了。 大姐和她的名字一样。池琴,痴情。她爱了那个男人二十几年,等了二十几年。终于下定了决心。 可是爸爸很生气,当场气晕过去,被救护车拉进了医院。 杨琳芬只是个家庭主妇,除了生孩子,什么也不会。二女儿还有一对龙凤胎要照顾。三女儿受了情伤,现在人在国外,跟了个考古队,音讯全无。 从华尔街聘请的专业经理人还没过来。能上阵的,就只有池书了。 池书生无可恋地望着母亲:“他呢?” 丈夫昏迷不醒,杨琳芬已经崩溃了,看到池书就忍不住想,她为什么不是个儿子。 池书不理会母亲嫌弃的目光,又问了一遍。 杨琳芬对池书不抱希望,听她不停问东问西,心里就越发的烦闷:“哪个他?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只说一半。” “我那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夫。”池书耐着性子,说:“爸爸很看重他,说不定我们可以向他寻求帮助。” 杨琳芬着急上火:“我怎么知道!这些事你爸爸从来不跟我商量,你问我我问谁去。” “妈你够了。发脾气也要挑时候,现在我没功夫看你脸色。”池书拿出父亲的手机,瞎按了一通,密码居然对了。 是两个110。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池书一边翻找通讯录:“但有什么办法呢?现在你能依靠的只有我,冲我发火你也生不出儿子来。还不如和气一点,给我一个好心情,让我有心思处理危机。” 虽然她什么也不会。 但她总不至于坐视不理,跟她妈一块儿坐这哭吧。 爸爸要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大姐和爸爸的心血,绝不能毁在她手上。 池书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妈,我们现在是一体的,我好你才会好。闹情绪没有用。想起来了没有?我未婚夫的联系方式。” 杨琳芬擦掉眼泪,情绪平息下来,扶着疼痛不已的额头,说:“季家的,姓季,你找找姓季的。” 这场变故突如其来,池书脑子里一片混乱。没有多想,翻开父亲通讯录里姓季的,挨个儿的打过去。 “伯父好。” 听到电话里这熟悉的声音,池书愣了好几秒。 是季凌。 这声音,刮八级台风她都认得出来。 “伯父?” 池书冷着脸,说:“打错了。” 作者:池书:你到底有多少马甲! 季凌:不多,就三个。 第14章 恩公 池书说完,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她爸爸通讯录里的联系人很多,但九成都是生意伙伴。 为什么会存有季凌的手机号? “你怎么就挂了?”杨琳芬问。 护士进来喊:“池德忠的家属在吗?” “在的在的。”杨琳芬红着眼眶,迎上去询问丈夫的情况。 池书跟在母亲身后,紧张得握紧拳头。 医生说:“病人情况稳定,已经转进普通病房。” 池书彻底松了口气。 刚才紧绷着的那根神经弦一下子断开。 她抵着墙壁,背心,手心全是汗。直到脊梁一片冰凉,才松懈下来,蹲在地上,将脑袋埋进双膝间。 从前有父亲和大姐为她遮风挡雨,她游戏人间,无所畏惧。如今在面对重压的时候,她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 “家属去交一下住院押金。” 杨琳芬说:“你去,我找不到。”以前做体检或者有什么事,私家医院都有专车专人接送。她确实不需要亲自去做这些事。 池书接过医生开的单子,下楼去缴费。 * 季凌接到电话后,立刻就收到了池德忠入院抢救的消息。 阿姜说:“事发突然,池先生被送进了附近的人民医院救治。已经被媒体拍到了。” 季凌神色凝重。 即便是季家公司遇到问题,他也是一幅漫不经心的散漫样子。阿姜还是第一次看到老板这么紧张。 季凌说:“你盯着,不要让消息扩散出去。能花钱摆平就花钱,不行就让法务出面。一定要压下去。” 池氏集团的总裁刚刚离职,紧接着董事长又入院。这对一家企业来说,无疑是双重打击。稍有不慎就会弄得公司上下人心惶惶。 阿姜应道:“我去安排。” 季凌叫住阿姜,问:“她在医院?” 阿姜这段时间已经习惯,每天都会主动汇报和池书有关的事情。季凌也默许了。只要池书离开学校,一切动向他都了如指掌。 “她”指的是谁,毋庸置疑。 “四小姐一早就赶到了。”阿姜说完,又补了一句:“已经两顿没吃了。”老板关心四小姐,可又拉不下脸。阿姜心里明白,但不敢多嘴。 * 市人民医院。 住院部六楼。 中年女人拎着几只保温盒,找护士台打听了一下,走进16号病房。 池书朝门口看了眼,说:“送错了,我没点外卖。” 女人笑了笑,说:“是小阿姨吧?这是你的朋友让我送来的。”她打开保温盒,将饭菜和汤分别摆好,扭头朝池书点了点头就走了。 喊她小阿姨,应该是颜姝让人送过来的。 池书追出去说了声谢谢。回到病房,把汤拿去给池德忠喝:“爸爸,你吓到我了。”她的语调很平静,假装一点都不害怕。 池德忠说:“年纪大了,心脏不好,经不住惊吓。是爸爸不好,让你担心了。嗯,这汤味道不错,你也过去吃点。” 池书闻到香喷喷的莲藕排骨汤,这才感觉到饿。 她盛出一碗汤,小口小口地喝。 莲藕脆脆的,是她喜欢的口味。小排骨也很嫩。加了葱花香菜。她平时就爱这么吃。颜姝家的阿姨,居然能做出这种变态口味。 杨琳芬坐在旁边垂泪。她和丈夫是联姻结婚,出嫁之前,父母对她的教育就是,丈夫是她的天。 而池德忠也确实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一直像座大山一样保护着她。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这座大山也会倒下。 她担忧地望着只顾着吃的小女儿。又看向面容苍白的丈夫。 “哭丧着脸做什么?我又没死。”池德忠让池书把饭端去给她妈妈。 池书把碗筷递给母亲:“吃点儿吧。” 杨琳芬看了眼飘在汤里的香菜,别开脸:“我不吃。” 池书拿起筷子,把香菜挑出来,递给她:“吃吧。” 杨琳芬摇摇头:“没胃口。” “不吃就算了。”池书脾气也上来了,把碗筷放回去:“矫情死了。” 池德忠说:“非非,不许这么跟你妈妈说话。” 池书没吱声。 池德忠宠着老婆,而且从不沾花惹草。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杨琳芬才会更加自责,没能生个儿子继承他的家业。 但池书并不接受她的变相发泄,也不肯当出气筒,一成年就搬出去自己住。 她大姐池琴为了让母亲打消要儿子的念头,努力读书,念的是她最讨厌的MBA。为了家族企业,放弃理想和爱好。 可最后得到的是什么?还不是一句“可惜不是个男孩”。 大姐的亲身示范,让池书放弃了牺牲自己去改变母亲思想的念头。 “董事长。”财务长走进病房,在池德忠跟站定,微微弯腰,说:“承建商那边在催项目尾款,可是大小姐这么一走,跟她对接的人死不认账,拒绝签字。不签字,这笔钱就入不了账,您看……” 池德忠说:“一直以来都是池琴在跟客户那边对接。她不在,人家拒绝签字也是正常的。万一出了岔子,他们也担待不起。” “董事长说的是。可若是他们不签字,咱们就没办法结清承建商的尾款。” “公司账上流动资金还有多少?” “除去刚刚收购楼盘那笔钱,还差一半。拖个两三个月,资金肯定可以回笼。” “合约上的时间是几号?” “下个月27号之前。” “那不行。拖欠尾款两个月,承建商那边的工头不干,闹起来麻烦就大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池德忠开始发愁。 池书听不懂这些,但她知道财务长来,一定是为了钱。她不想看到父亲发愁,那样不利于康复。 她想把卖别墅那一亿五千万拿出来。可是投资理财有合约,要拿出来恐怕困难。 财务长出去接了个电话,快步走进来,喜出望外道:“董事长,入账了。客户那边突然把钱打过来了。” 池德忠一愣:“怎么回事?” “我也正奇怪。”老财务长说:“汇款单位是清松。这两家什么时候有合作,我竟然不知道。” “季家旗下的产业?” “是。” 池书本无意偷听父亲和财务长的对话。但两人声音很大,没有要避开她的意思。所以她一字不漏全听见了。 季家。 她的未婚夫家。 能解她的燃眉之急,就是恩公。 等财务长离开,池书问池德忠要了未婚夫联系方式。 以前的池书很骄傲,认为她这辈子是为自己而活,用不着为了取悦谁而改变。 但是现在,她好像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必须改变的困境。 池德忠好笑地看着小女儿:“怎么,这下终于感兴趣了?不再为了那个小白脸自暴自弃了?” 池书嘀咕:“电话,给不给呀。” “爸爸的眼光不错吧?”池德忠一脸骄傲,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说:“正所谓患难见真情。是个好小子。” 池德忠找到准女婿的电话号码。 这个号码是季老先生提供给他的,季凌的工作号。池书存的是私人号码,所以并不知道号码主人是谁。 她本来想打电话,但今天情绪波动太大,不适合联络感情。爸爸抢救的过程中,她表面平静,实际上偷偷躲进洗手间,哭了好几次鼻子。 世上最美事,不是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 受人恩惠,池书并没有端她四小姐的架子,很有礼貌地给对方发去一条消息。 * 季凌拉松领带,转动座椅,面朝落地窗,俯瞰这座城市的夜景。 手机屏幕亮了亮。那只手机是工作专用,很多时候都是阿姜在处理。短信这些,他就更不会看。 今晚大概是有所期待,私人号码一直没等到电话。鬼使神差的,他拿起手机,点开信息看了眼。 【你好,未婚夫。明天有时间吗?】 发信人号码,是一串熟悉到他可以背出来的数字。 季凌嗤笑一声。 小没良心的,花点钱就叫人未婚夫。 作者:季凌:送汤送钱,卑微等老婆给我发信息。 第15章 报复【下章入V】 池书和对方约定的时间是下午六点。 为了彰显她对这次约会的重视,池书今天特意精心打扮。穿着风格都是最真实的她。 见未婚夫,不需要刻意掩饰自己。 出门之前,她登陆小号微博,发了一条永远永远也不会告诉现实朋友的秘密。 非非:【去他妈的爱情。】 她对那个无情无义的乡村小裁缝,竟然是爱情。 这绝对是个秘密。 从今天起,她不再向往爱情。她要把自己推销出去,和愿意跟她同甘共苦的未婚夫谈判,携手并进,共创美好明天。 准备出门之前,池书接到个陌生来电。是用座机打的。 “哪位?” “听说你要结婚?”是季凌的声音。 这事儿本来也没压着,他会知道也不奇怪。池书冷笑:“跟富婆签过卖身契的男人,不配和我讲话。” 嘴上像是在发泄,池书心里其实很清楚,去见未婚夫,对池家来说,是生死攸关的决定。 她活在梦幻世界里21年,被父亲大姐宠爱了21年。爸爸还躺在医院,现在是她为家族做出牺牲的时候了。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发沉:“无论对方是什么人,你都会跟他结婚,是吗?” 池书应了一声:“是。”然后挂了电话。 她冷笑一声。资本的女儿最是无情,休想跟她纠缠不清。 从小生活在池德忠身边,池书对陌生人的猜忌几乎是与生俱来的。他不相信一个吃软饭的男人会真的爱上她。说纠缠不清,是说的她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池德忠出事,她现在一定还在跟他纠缠不清。 * 池书早到了十分钟。 钱不是万能的。但在人穷途末路的时候,雪中送炭那笔钱,绝对是可以撩动芳心的大杀器。 池书对这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夫好感度飙升。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对比之下,那个捞完一笔就跑路的乡村小裁缝,简直就是狗。 她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他。 不要动不动就拿他出来作比较。 在等待的过程中,池书一直在猜对方的样子。如果长得丑也没关系,至少人家心灵美。她可以说服他,带他去整容。 他要是不同意也没关系,她可以关上灯不看他的脸,把他想象成偶像的样子,也是一样的。 万一对方仅仅是因为她爸爸的关系,并没有要和她当真夫妻的想法,她也可以和他达成协议,扮演一对恩爱夫妻。在他允许的情况下养几只小狼狗,愉快度日。 任何可能性,池书都想到了。 唯独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是那个男人。 这一发现并不是因为她见到了他。 而是江语突然给她发来的一张合照。 照片上的男人,一个是季风,另一个,是季凌。 江语因为太过于兴奋,发来的语音声音都在抖:“我真的是没有想到季风的哥哥会是你的联姻对象!” “太好了池书以后我追星可以去你老公家追了!” “啊啊啊啊我好兴奋我快哭了池书你加油啊一定要嫁给他!” “嫁给他!嫁给他!” 池书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这么说,上次相亲的时候遇到季凌并非偶然。他有可能真的是来抢亲的。只不过沈固走得早,两人没碰上。于是他就守株待兔,故意诱她过去找他说话。 他跟那个富婆,可能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关系。 他是故意下她面子!故意给她点颜色看。 池书努力控制着自己温婉淑女的形象,才没有从座椅上掉下去。 所以她是个憨批。当初拿季风作比较,季凌还一直旁敲侧击,她都没有理解到他的意图。 她完全没想过他会跟季风有任何关系。 虽然很震惊,不过池书没打算走人。 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更何况这件事是他隐瞒在先,她有的是底气。 没错。 季凌准时出现在餐厅里。 他一眼就看到了池书。 她穿着刺绣旗袍,曲线玲珑,裙摆下那双腿笔直修长。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是旗袍衬人还是人衬旗袍。 打扮得这么漂亮,她还真够有诚意的。 池书望着进门的男人。他穿着正装,宽肩窄腰,随意往那儿一站就是一道风景线。 他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 不是什么深情对望,是眼神厮杀。 在刚才,得知上当受骗了的那一瞬,池书心里是有气的。但转念一想,他想怎么玩怎么隐藏身份,她管不着。毕竟那时候她也没有对他敞开心扉。 两个陌生人,谈不上谁对谁错。 “你好啊,未婚妻。”季凌坐下来,冷眼从她身上扫过。那不在乎的眸光,仿佛在看阿猫阿狗。 半年未见,这个乡村霸总,黑化成了个山中悍匪。 并且满脸都写着“甩我啊,甩了我还不是要回来求我结婚”的表情。 现在的确是她欠了他的人情,今天的饭局也是她主动约的。 从小被狡猾的父亲坑到大,池书的接受能力超强。 失神的目光重新回到男人脸上。那双上挑的凤眸尤为出色,除了他,池书再没见过第二双这样勾人的眼睛。 妖孽。 披着马甲祸害人间的妖孽。 短短半分钟,池书已经脑补了一通“豪门儿子离家出走”“私生子认祖归宗”等狗血剧本。 她怀疑季凌就是其中一项。一定是被她甩了心生怨恨,所以回的富豪爸爸家。 不对。 传闻中季风的哥哥,不是残疾吗? 池书心里想着,嘴上没把住门儿,就这么问出口了。 季凌目光阴郁,嘴角牵起个讥诮的弧度:“是啊,三条腿,被你劈断了一条。”他意有所指:“就只剩下两条了。” 他这意思,是她劈腿了? 行吧,他花了钱,他说什么都对。 池书时刻牢记,今天是来感恩的,不是来跟人撕逼翻旧账的。 季凌说:“不说话,是心虚了?” 池书没答话。不仅仅黑化,还变态了。看他的表情,她就联想到把漂亮小姐姐锁小黑屋里欺负的变态。 她开始犹豫,要不要联姻。 季凌见她突然不说话,脸色一阵青红紫白。 他好像吓着她了。季凌表情紧绷,指尖轻敲桌面,问她:“又在胡思乱想什么?脸色怎么这么差?” 池书摸了摸脸蛋,心不在焉:“有吗。” “我想了一下。”季凌挪了挪池书面前的水杯,摆到她伸手触不到的位置。这才开口,说:“你抛下我去跟别人相亲,而我没有告知你我的真实身份。我们都有不对的地方。” 池书并不认为她有什么不对。但他这么一板一眼的说出来,她也不好不给面子:“你说得对。” 季凌接着说:“我花了你的钱,收了你的礼物。” “我也享受过优质服务。”池书说:“而且,这次你投资的钱,超过我送你礼物的十倍。” 季凌:“那能不能就这么翻篇了?” 池书很随意:“好的。” 季凌没料到她会这么好说话。以为她会质问他隐瞒身份的原因,他可能需要花半个钟去解释前因后果。说不定她中途还会不听,然后端起水杯泼他一脸。 池书发现她的水被他挪得老远,她站起来才够着。 季凌见她端了那杯水,表情一僵。缓缓站了起来。 以这个高度,她只能泼到他身上,泼不到脸。 池书捧着水杯,喝了一小口。见季凌冷着脸站了起来,问:“你干嘛?” 季凌顺势朝她伸出一只手:“很高兴认识你,池小姐。” 池书莫名地同他握了个手:“季先生,幸会。”。 季凌:“请坐。”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悄无声息化解了尴尬。 正式打完招呼。 季凌心里已经有了底,他掀起眼皮,笑得像个大反派,问她:“小阿姨,池老板,还是叫你小宝贝?” “随便。”池书说:“你出了钱,我服从安排。” 季凌看着她,似笑非笑说:“那就叫小宝贝。” “好的。”池书完全没意见。 当初她就是这么喊的他。他大概觉得这个称呼非常伤他自尊,但当时离家出走没钱,为了金钱折腰,不得不接受。现在打算以牙还牙。 季凌点菜之前,并没有询问池书的意思,充分体现出乡村霸总的气质。 池书早就饿了。他点的菜,她正好也喜欢吃,就不客气的开动了。 季凌直奔主题,说:“伯父已经跟我谈过,新的CEO三个月后才能上任。现在他急需一位信得过的人,在背后支持你接手公司,保住伯父在集团的绝对控股权。” “没错。那个人就是你。”池书坦荡荡,说:“我连最简单的财务报表都看不懂。”不是看不懂数字,是看不懂陷阱。 她本来就不是从商的料,也不怕被他瞧不起。 季凌嘴角扯了扯,问:“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池书坦白说:“我觉得你不像是个正面人物。”她凑近,问:“你不会害我吧?” 季凌被她气笑了:“不瞒你说,我如果要报复你,也只能由我自己出手。其他人,谁也不能动。” 多大仇,非得要手刃仇人。 不就是被炒了一回。有够记仇的。 季凌睇她一眼,说:“别发呆。回答我的问题。” 他话说的语调很温和,可是怎么看,都感觉他这表情是在向她下战书。潜台词应该是:“从今天开始,你死了,池书你死定了。” 池书沉默了几秒。 这几秒,季凌怀疑她在憋大招。 她放下刀叉,突然看向他,说:“那如果我乖乖听你的话呢?我听从你的安排。你能不能帮我保住我爸爸的控股权。” 季凌松懈下来,笑得意味深长:“拿你自己做交换,你认真的?” 池书点头。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要你?”季凌哂笑,眸光冷淡:“未免太自信了点。” 池书表情尴尬。联想到他落魄的时候,她对他做过的那些禽兽不如的事。为了讨好她,他曾俯跪在她面前,用最虔诚的姿势,让她满意让她舒服。 现在他认祖归宗有钱了,就来报复她来了。 季凌捕捉到她脸上不自然的表情,意识到刚才那话说得过分了。但他不想低头哄这个绝情的女人。 这是唯一一次驯服她的机会。错过了,以后这女人就会永远骑在他头上。 季凌受不了她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子。静谧的半分钟里,他比她更难熬。 他低垂着眼,眼尾余光瞥见她好像在回信息。 是他多虑了。她居然还有心思玩手机! 池书回完信息,回想了一下刚才的话题,接着讨论:“我没别的能还你人情的方法。除了我自己,什么也给不了你。既然你不想要,那我只能给你比市价更高的利息,三个月后还钱。”她起身,伸手去拿包,“不过还是谢谢你。这个人情,我欠着。” “什么意思?”季凌目光一沉,按住她的手:“说清楚。” 池书愣怔地看着他,很难理解他现在的行为,抽回手,说:“联姻要的不就是人吗,你不要我,我拿什么跟你联姻?” “所以,你打算换个人结婚?” “只是找找看其他人。” “找谁?”季凌盯着她,说:“你是我的未婚妻,你去找谁帮你?” 池书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季凌看她这表情就感觉不妙。 果然,下一秒,她问:“你帮我,是因为婚约吗?怕落人口舌?” 季凌有预感,他如果不否认,她马上就会开口解除婚约:“不是。你别瞎想。”他解释。 池书看着他。不是怕落人口舌,那就是单纯的想报复她。 季凌看她一脸领悟了的表情,眼角抽了抽,问她:“又想明白了什么?” 池书嗤笑一声,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我这么聪明我能随随便便把秘密告诉你”? 季凌懒得问了,拽过她的手腕:“跟我走。” 池书被他拖着往外走,并没有挣扎。只是觉得奇怪,仰头问:“你又要我了吗?” 季凌冷笑一声,说:“怎么,后悔了?” 池书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又不是没做过。” “哦。那你待会儿别哭。”季凌把她塞进车里。 车门被摔得震天响。 池书发现季凌开的还是她送的那辆保时捷。 他是季家的人,开这种价位的车实际上是不符合身份。据她所知,季家有两辆劳斯莱斯幻影加长版。被媒体曝光的,车库里的豪车就不下五辆。 池书怀疑,他刚认祖归宗,还不得宠。所以只能开她送的车。 她刚才怎么就忘记八卦一下了呢。季家的秘密没几个人知道,八卦狗仔费尽心机都没扒出来,内情一定很劲爆。 池书偷偷瞥了眼驾驶座上的男人,盯着他的腿看。该不会是假肢吧,那也太逼真了。 天色已经暗下去。道路两旁的路灯,点缀着城市的夜空。 季凌手握方向盘,目光平视正前方。 他长得好看,侧脸也是一大杀器。轮廓清晰明朗,从下颚到喉结,线条优美得像画出来的。池书本来想问:“我们去哪里睡觉?”由于她今天打扮比较温婉,连口红都很淡,有淑女包袱,虎狼之词她说不出口。 季凌察觉到她在偷看他,瞥她一眼:“有话就说。” 池书换了种句式,问:“你要带我去哪做?” 作者:下章入V啦嘿~今天3更,后面还有2更。答应我先订阅这2章再养肥我好吗!!V章评论全部发红包哈~ 不喜欢这本可以戳我的“作者专栏”巡逻一下其他的完结文,同系列青梅竹马《等你那五年》,也可以瞧一瞧池画姐姐的预收:《你如诗如画》,文案如下: 池画,29岁,御中带萌,鲜肉收割机。 李杨,25岁,奶中带凶,鲜肉。 传闻,池画前男友无数,个个都是长腿小鲜肉。 李杨作为一名合格的小鲜肉,在池画的眼皮子底下存活大半年,连收割机车轮子都没挨着。 终有一天,李杨忍不住问:“同样都是小鲜肉,你凭什么不收我?” 池画上下打量面前又A又欲的大帅比,媚眼轻勾:“主动送上门的,不收。” 李杨干脆搬到她家对门,坐等。 某个雷雨夜,池画敲开李杨的家门,一本正经说:“打雷了,人家好怕怕。” 李杨笑得玩味:“姐姐,你是在撒娇吗?” 【费尽心机坐等被收割小鲜肉X为了躲避联姻孜孜不倦自黑御姐】 第16章 亲你 季凌没理她, 俊面敷覆上一层阴郁。 池书没再自讨无趣,扭头看窗外。看到路边飞快闪过的熟悉建筑物。 这是回她之前那套别墅的路。 她转头看向开车的男人。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别墅门打开的那一瞬间, 她终于确信:“是被你买走的?” 季凌打开门, 瞥向她,笑得阴恻恻:“养着你, 羞辱你,在同样的地方报复你。这难道不是最快乐的事?” 他倒是丝毫不掩饰不做作。池书不得不承认:是这么个理。 这种报复才是最高等级的反杀。 在同一栋别墅里。同样的地方, 季凌开出条件:“零花钱十万, 不包接吻。你只需扮演好我未婚妻的角色,我会帮你解决生意场上的事, 保你高枕无忧。” 这对池书来说, 绝对是奇耻大辱。因为从原本的角度看, 她和他, 是被摆在平等位置上的一对联姻对象,他保她,也是在保护季家的利益。 但现在, 大姐失踪,爸爸住院。她落魄了,她得听他的。 季凌以为她会难过,会伤心, 会哭。说不定还会说几句好话哄哄他。 他想着, 要是她肯服软,乖乖听话留在他身边,她的条件其实他都可以答应。 但她没有。 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一丝被羞辱的表情都没有流露,很爽快的应:“成交。” 季凌表情绷着,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他盯着面前的女人,声音凉飕飕:“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家门密码是我生日。”说到这里,他笑得轻蔑:“哦,你应该已经忘记我的生日了吧。那我再重复一遍,如果你还记不住,以后就不要进家门。” 池书洗耳恭听:“好的,季老板。” 季凌报了串数字,冷着脸上楼。也不知道在生什么闷气。 这男人的心思好难猜。 刚才听见他那话,池书心里其实隐约有点不舒服。但是人家都明说了要报复她,把她当初给他的羞辱全部奉还,就差甩掉她这一条还没做了。 明明白白的就是要先养着她,之后再甩掉她。都露了底,她不舒服个什么劲儿? 小心肝还砰砰跳什么跳。 继续喜欢他,不就是引火自焚吗? 她才没那么蠢。 一走神,池书就又把密码给忘了。 池书上楼。 一进卧室,就听见男人淡漠的声音:“去洗澡。” 她忍着他。拿了睡裙,径直去浴室。 这套别墅所有的摆设都和从前一样。她出售的时候也没来收拾过东西,心想着买家肯定会找人清理掉。没想到买家是季凌。 他应该是早就计划好了报复她的剧本,所有的衣物和护肤品都还在。 从一开始,他就准备把她带回来,狠狠折磨。 他花了这么大心思报复,如果不想个对策,她一定会死的很惨。 熄灯之前,池书拉开抽屉,看到没有拆封过的套子。突然心生一计。 “你知道吗?我之前为了你打胎来着。” 季凌看向她,狭长的眸弯起,像是听见个天大的笑话,笑容迷人:“你确定孩子是我的?” 池书戏精上瘾了,叹道:“哎,我们那个可怜的孩子呐。这都是你第一次不做安全措施的后果。当时其实我也想生下来的,可是你跟富婆签了约。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没有爸爸。你不会怪我吧?” 一番莲言莲语,婊得明明白白。 季凌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看她演。 他不接话,池书颇有些尴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吹:“主要是你当时态度坚决,非要跟富婆签约,我劝都劝不住。而且那会儿我还没毕业,没时间生孩子。” 季凌气笑了:“所以呢?” “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对我太过分?好歹我也为你怀过孩子。” 听出她的目的,季凌脸上挂着玩味的笑。伸手,示意她过去。 池书站到他跟前,主动坐到他腿上,抱住他的脖子,说:“昨天我还做了个梦。” 还有续集。 季凌饶有兴致:“嗯。”看上去对她主动投怀送抱并不反感,甚至还很配合,问她:“梦见什么了?” 池书得寸进尺,说:“我梦到我们那可怜的孩子了。” 季凌说:“那应该只是个小胎胚吧?” 池书受到了启发:“对,就是一只小胎胚。但它被赋予了灵魂,而我作为母亲我能感受到它要表达什么。” “嗯。它要表达什么?” “它好像在说,下次还投胎当我们的孩子。让你对我好点。不然等你老了,就不给你送终。” 还没嫁就诅咒他死?季凌表情没绷住,傲慢形象全面崩塌。扣着她的腰,咬牙切齿:“我看你是肾虚,夜梦频多!” “只是个梦。你不要放在心上。”池书抱了抱他,安抚情绪。 傻白甜好像不吃这套了,漠然地:“呵。”了一声。 “你好像生气了。” 季凌挑起她的下巴,低头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微表情。 得到的答案是,他在她心里什么东西都算不上。 她之所以敢这么浮夸,完全是因为他当初的隐瞒。她的退让和假意安抚,不过是浮于表面的应付。 “池书,对你而言,我算什么?” 她演技浮夸,但从不撒谎。季凌很想知道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 池书说:“合作对象。” 这和他想的一样。她喜欢他的脸,他知道。可她并没有因为他这张脸而选择爱上他。她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肤浅。 但和他现象中的一样笨。 笨女人。 他低估了她的思想,也高估了她的智商。 他不碰她,只是想让她知道,他对她并非因性生情。 然而她一点都没感觉到。 不仅如此,还拿打胎讹他,骗他为她效力。 19岁开始创业,季凌有多年的商场经验。即便是内心波涛汹涌,面上也是不显山水的淡定从容。 他表情波澜不惊,语气平静:“嗯,那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怀上的?” “就是,你第一次来看大别墅那晚。”池书察觉到他这话有怀疑的成分,努力继续瞎编,争取消除他的疑虑,说:“你要是不信,我就给你搞张假……验孕单。” “不用。”季凌说:“既然你这么想念那颗胎胚。”他说着,把她打横抱起来,直接上手解她的肩带:“今晚就让它重新投胎。” 池书:“?”捉住他的手,制止他的动作,一本正经的说:“我也很想配合你。但你还没签约。我现在就让你睡,你翻脸不认账怎么办?” “呵。”季凌凑近她,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呼吸都融在了一起。 池书愣怔地将他望着。 暖光灯下,男人一双凤眸内勾外翘,薄唇性感,刀削冰刻的五官,立体俊美至极。说出来的话也无耻至极:“还就翻脸不认账了。你能拿我怎么着?” 池书一下子清醒过来:“你现在怎么这么无耻了。” “这不都是跟你学来的么?”他低头,咬住她的耳垂:“你说是不是?小宝贝。” 是,她是小宝贝,他是季老板。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认栽了。 * 池书本来就很欣赏季凌这张脸,而且也不是头一次跟他做这事儿。反正出力的是他,她享受完还能得到他的帮助。她没理由拒绝。 但是情况好像有点不妙。 池书懵逼了。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一边哭一边装淡定,呈现出来的就是哭笑不得的表情。 她错了,大错特错。 他不是牙签,是牙签的原材料竹筒! 还是最茁壮成长的一根。 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弥补。她咬着他的肩膀,无声呜咽。 季凌自打发现池书是个情商为负数的女人,就没打算再放任。她那么笨,放一放,被别人骗走了,他上哪里哭去。 只不过,这会儿她倒先哭起来了。 季凌动作一顿,抬手去擦她眼角的泪,明知故问:“哭什么?” 池书攀着他,扯出虚伪的笑,说:“爽哭了呢。” 都这种时候了,她居然还能跟他装。虽然很想亲手掐死这个虚伪的女人,但季凌终究狠不下心。见她咬牙忍耐,他没太过分。 季凌扯开她咬着那团被角,说:“想叫就叫,别忍着。”动作越发没轻没重。 池书这下憋不住了,放声大喊:“你他妈吃药了吧,艹!” 季凌本来就紧张,被她这么一喊,心里更加慌乱。把那团被角塞回她嘴里,哑声说:“你还是闭嘴吧。” * 这场戏,一直持续到凌晨。 池书心里想着,这狗东西眉目间的清俊温雅都是假象!昨晚他是怎么疯狂报复她,折磨她,叫她生不如死,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季凌心想,他暗恋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这么多年,一腔热血全都给了她。在她身边装孙子装了三个月,对她百依百顺,换来的却是背叛!就算得不到她的心,至少现在,人是他的了。 池书想着:等结婚后怎么也得搞到小金库自保。这狗东西太凶了。 季凌想着:怎么才能让她一辈子对他死心塌地。这小渣女太绝情了。 两人各怀心思。 只清醒了一小会,池书就熬不住沉沉睡去。 * 早上。 池书睁开眼就看见坐在旁边的男人。他好像在等她醒来。 “醒了?” 这话让她想起第一次带他回家那晚。 池书坐起来,身上的被子滑落。她扭头,注意到身边男人的目光,扯了扯被子,将自己包好,说:“衣服被你扯坏了,内裤也找不着。” 季凌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说:“穿不穿都一样。早看腻了。”丢出一份代理合约:“签字。” 池书拿起来左看右看,诚然说:“看不懂。” 季凌说:“伯父已经签了,你可以打电话跟他确认。” 池书当着季凌的面,给池德忠打了个电话。 毫不掩饰对他的猜忌。 确认过后,她拿起合同,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上名字。 季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池书不经意间对上他深不见底的黑眸,这狗东西也不知道在算计什么。见招拆招吧。 她掀开被子,想去洗漱。才刚一抬脚,就牵起一阵痛。虽然她极力死撑不露出破绽,不小心哼出的那一声还是被季凌听见了。 季凌把合同交给等在门外的阿姜。转身回来,张开双臂抱她起来。 “谢谢。” 季凌冷笑。 把她放到洗手台上,接了杯水,挤好牙膏递给她,说:“就这一次,以后我可不伺候。”他观察着池书的表情。 然而她并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语态轻松,说:“好的季老板。”顿了顿,问:“你昨晚是吃药了吗?” 季凌面色阴沉:“你不说爽哭了吗?” 池书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季凌恼火得差点呕出一口老血。这个笨女人! 等她洗漱完,季凌把人抱出去,本来想直接丢过去。想到她昨晚扭曲着一张脸的可怜样子,又不忍心。 池书察觉到他轻拿轻放,像对待一件易碎物品一样对待她,可以说是百般呵护。不免觉得好笑。 这是打算走柔情路线,先俘获她的心,再狠狠甩掉她。 老套。 这种剧情她十年前就在小说里看过了。 季凌拿了药上来给她擦。池书红着脸,垂眼偷看他,说:“你下次少吃点药,我遭不住。” 季凌本来有愧疚感,没控制住把她弄伤了。听了这话开始怀疑,是不是他第一次没做好,技术不行,被她嫌弃了。 棉签上的药太凉,池书蹙眉的样子正好被季凌捕捉到。季凌曲解了她的意思,冷冰冰:“哦。”了一声。 池书全身酸痛,趴着使唤他给她按摩。季凌可能以前被她奴役惯了,竟然没拒绝,替她做了个全身按摩。 池书舒服了,问:“是什么药那么厉害,还能增大?” 季凌涨红了脸:“闭嘴!” 池书没再多问。 这男人黑化起来,真是又凶又狠。 现在她负伤了,不应该跟他计较,否则连个帮她按摩的人都没有。 池书很识时务地换了个话题,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女人当初嫌他穷,一脚把他蹬了。换成任何一个男人也受不了这种耻辱。 同样的错误,他绝不会再犯第二次。 季凌语气不咸不淡:“我落魄时你送车送钱,算是还人情吧。” 池书一脸的无法苟同。 专门吃了增大药折腾她,有他这么还人情的吗? 早知如此,她还不如找沈固帮忙。 想起沈固这号人,池书就想到上次拍的封面。杂志封面印出来了,居然弃用了她那版。 她趴在枕头上,划动手机图片。明明很好看,怎么就被撤掉了呢。 “又在乱想什么?”季凌掰过她的脸,警告她:“你现在是我未婚妻,别想着怎么出去找野男人。” 按她以往的性格,如果他没能发挥联姻的作用,没给到她实质帮助,她一定会去找别人。 这个女人现实得很,绿他这事儿她干得出来。 池书看他发号施令的样子,忍不住感慨:搞到药了,挽回了男人的尊严,连说话底气都足。 看她闷着不吭声,季凌盯着她,问:“不高兴了?” 池书“呵”了一声。 “不高兴我也不会哄你。”季凌瞅着她,清俊的眉眼染上一抹冷色:“你休想使小性子。” “自己愈合吧,我给你加钱。”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耳熟? 她想起来了。 半年前她说完这句话,之后那句,是拒绝跟他接吻。 她突然想试试他的报复路径,看是不是沿着她当初对他的方式进行的。 池书翻身坐起来,盯着边上的男人瞅。 季凌只觉得没什么好事发生。 下一秒。 她突然抱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身上,仰头往他脸边凑。 看到放大在面前这张千娇百媚的脸,季凌心跳不自觉加快,很自然地搂住了她。 反应过来,他一脸嫌弃松开手,勾着一双凤眸,神色傲慢:“做什么?” 池书说:“亲你。” 作者:扛不住,根本扛不住。 第17章 透支 池书坐在季凌腿上, 季凌虚虚抱着她,只是护着不让她失重, 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果然不出她所料。季凌伸出一根手指, 支着她的额,一脸嫌弃地回敬:“我从来不跟女人接吻。” 就连和她当初说的台词都一模一样。 “想亲我?我可有洁癖。”挑着眉傲慢的样子, 比她当初有过之而无不及。 池书摸清了他的路数,这下心里也有了底。 季凌观察着她的表情。 这女人没别的优点, 特长就是不要脸。他以为拒绝了她, 她会强迫他。 没被强吻,他突然有点摸不透她的心思了。 池书的确不是个传统的名门千金。她想做的事情, 除去违法乱纪, 就没有她不敢的。只是这会儿寄人篱下, 她比较能屈能伸罢了。 池书松开挂在他脖子上的双手, 坐直了,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季凌内心有那么一丝的不舍。后悔刚才大好的机会被他浪费掉。 他抿着唇,俊面紧绷。 池书说:“那会儿我20岁, 比较蠢。”意思是现在的他还跟她学,显得很幼稚。 “现在你22岁。”季凌并不理会她的暗讽,评价道:“一样蠢。” 池书纠正:“没满,还差几个月。我睡了。”飞快钻进被窝, 空气中只留一阵淡香。 几秒后, 被窝里传出她闷闷的声音:“我今天起不来了,季老板能不能批我一天假?” 季凌忍着一肚子窝火,把她从被窝里捞出来:“那你别睡我床。” “你这人怎么这么记仇?这床是我……”不对, 现在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包括她在内。池书勾着季凌的脖子,挂在他身上,假惺惺地以退为进,可怜兮兮说:“算了,本来跟人打工就是这样。那我去睡沙发好了。” 季凌垂眸,池书抬眼。他的眼睛细长,睫毛也很长,池书看得清清楚楚,这男人每一根眼睫毛都带着对她惺惺作态的鄙夷,他说:“好的。” 然后她真被扔沙发上了。 狗东西! 池书上学的时候住宿舍里,本来就不挑,加上昨晚体力严重透支,躺下没一会就睡着了。 * 池书醒来后,上楼换衣服。发现床单被罩都换了新的。她找不到自己的贴身衣物,觉得很丢脸。去脏衣篓里翻了翻,看到换下来的床单,用手拨了拨。不经意看到浅色床单上的印记。 池书愣了好几秒。 虽然不经人事,和季凌同居那几个月里,那事儿等同于无。可她不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女孩,再蠢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结合身体的情况,以及早上起来的各种不适感,池书猜到了原因。 季凌买完药回来。一上楼就撞上火气超大的池书。 他歪头瞅着她,问:“怎么这么大脾气,谁惹你了?” 池书横他一眼,抿着嘴不理他。 季凌拉住她的手腕,“还疼啊?” 池书扯了扯唇角,挑眉说:“季老板明知故问啊,你不就是想让我疼?” 季凌没再调笑她,眸色柔软:“真疼?” 池书问:“你早知道了是不是?故意让我感受一下撒谎的滋味,是吗季老板?” 季凌没说话。 池书从他的脸上看到了答案。 ——不忍了!去他妈的契约精神!就是想发脾气! 池书甩开他的手,气冲冲质问:“故意耍我看我演戏快乐吗?” 看她生气,季凌没敢回嘴。 她这语气,明显是已经发现,他们的第一次什么也没发生。季凌摸了摸鼻子,笑得痞气:“我这不是,配合你一下。” 这是承认了。 池书生气的不是他假装,而是这男人明知道她第一次他还——“那你昨晚还来三次!” 季凌稍愣,说:“……没忍住。” “禽!兽!” 池书很少乱发脾气,季凌没有哄她的经验,感觉这事儿有点棘手。也忘了端着架子,目光从她身上扫过,看到她从脖子到肩膀皮肤上的痕迹,不得不承认她骂得对。 他俊面微红,垂眸看着她,问:“你不舒服吗?” “舒服死了呢。”池书转头下楼,直奔厨房觅食。懒得搭理这个妖孽钢铁直男。 “桌上有粥。给你买了药,喝完记得吃。”季凌有点不放心,正想跟着她下楼。 楼下传来女汉子一般的咆哮:“知道了啰里吧嗦!” 吃了一鼻子灰,季凌闷不吭声去洗床单。 池书吃完药,默默上楼。 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个要炒老板鱿鱼的行为很不规范,心不甘情不愿地道了个歉:“对不起呀季老板,我刚才吼您了。” 外面静悄悄,季凌没搭理她。 池书也懒得舔着脸贴上去,钻进被窝,又蒙头睡了一大觉。 一觉睡到下午三点。 江语打来电话,问:“怎么样季风的哥哥本人长得帅不帅?和照片上比差多少?” “有个事儿,我不知当讲不当讲。”池书睡眼惺忪,顶着蓬松的头发,扶着腰坐起来,“其实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小裁缝……” 粉圈女孩江语特别上道,八卦起来可以不需要对方强调前情提要:“就是那个无情无义开走一辆车,戴走一块限量款手表,跟了别的富婆的小裁缝,他怎么了呢?” 池书用最简洁明了的方式形容:“他,就是我的相亲对象,你爱豆季风的哥哥,我传说中的未婚夫、我此刻的老板,以后的老公。” 电话另一端安静了数秒。 江语被惊得说不出话。 池书说:“你应该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江语说:“我刚才的那几秒停顿,是在为你默哀。” 因为要去相亲甩掉的乡村穷苦男人,成了相亲对象。还是她未婚夫。这下那个男人还不可了劲儿的报复回来。 池书:“不用默哀了,我已经死了。” “换了谁也咽不下这口气。要不你跟他好好解释一下,让他原谅你的不得已。等等,他对你施行报复了?” “嗯。” “怎么报复的?” 池书说:“他就是想搞死我!虐身虐心。我不脱层皮难解他心头之恨。他把我睡了。” “他不是跟你同居过三个月吗?”江语有点不敢相信:“你两之前一直纯盖棉被聊天?” 池书扶腰站起来,去阳台上吹了吹风,冷静下来,说:“是的。我以为他是根牙签。没想到——”算了太羞耻不说了。 江语极力安慰:“带他回去那天你喝醉了,而他没对你做什么,说明人品还是可以的。”作为一个母胎单身狗,江语感到费解:“不是说那事儿很舒服的吗?” 池书呵呵笑:“你被竹筒撑一宿试试,就知道舒不舒服了。” 江语叹了声气,表示爱莫能助:“对不起我试不了。但我还是爱你的。” “没关系。” “那你能不能帮帮爱你的我?” “嗯?” “帮我找你未婚夫,拿季风的特签嘿嘿。” “混蛋!” * 季凌去了公司,为一年一度的新品发布做准备。 季凌点开图片。池书拍的这组图很惊艳。大家都说他设计的衣服衬人,但他看到他亲手设计的衣服穿在池书身上,似乎是人更衬衣服。 他登陆微博,指尖在键盘上敲出一行字。 池书收到“想入非非”的私信:【在做什么?】 虽然毕业后池书就不打游戏了,不过前段时间两人几乎无话不谈。对方像个妇女主任一样无所不能,又总能适当打住,不造成暧昧的局面。 她猜测,这人应该是有主了,只不过在网络上跟她谈得来,就偶尔聊几句。 对方谈话的时候很坦诚,池书也没藏着掖着:【躺尸。】 想入非非:【?】 【我被渣了。】 【谁干的?】 【未婚夫。】 【既然是未婚夫,怎么能算被渣?】 池书总感觉哪儿不对劲,想了想,回:【你怎么不问我什么时候有了未婚夫?】 想入非非:【什么时候?】 池书:…… 手机来电显示“三姐”。 失踪人口终于联上网了。池书接起电话,也没问她考古考得怎么样了,只说:“请讲。” “我听二姐说你把那套别墅卖掉了,买主是你那个未婚夫。”池画问:“怎么回事,你们之前认识?” “认识。”池书不愿意再重复这段悲惨的经历,只说了个大概。 池画说:“换衣服,半个钟后司机过来接你。” “去哪?” “爸爸今天转院。”虽然不在国内,池画一连上网就对家里的情况了如指掌。远程指挥:“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你去看看他,他发脾气骂我的时候你卖个乖哄哄。” “知道了。”池书在姐姐面前一向听话,“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池画说:“结束后我会直接去澳洲分公司,暂时回不来。你替我安抚好爸,其他的不用操心。” “那公司那边……” “你未婚夫不是已经签了代理合同?”池画像是长了第三双眼睛,没她不知道的:“有他盯着你放心。季家大公子厉害得很,是个连他亲爹都敢坑的人物。” 的确是个人物。装傻白甜装得毫无破绽,报复她的第一晚就让她脱了层皮。 池画警告妹妹:“你先把他稳住,不要轻易得罪他。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回去之后你想怎么作都可以。但现在不行。” “哦。” “新任CEO三个月后空降,现在你乖乖听你未婚夫指挥,保证公司正常运行。能做到吗?” “我尽量。” “臭脾气收一收,忍他三个月。等我挣完这个大项目的钱,到时你想解除婚约,想找小鲜肉都可以,三姐替你做主。” “遵旨。” 挂了电话,池书在聊天框打字:【我爸转院,我要出门了,回聊。】 想入非非:【好。】 池书下楼之前看了眼手机。季凌的备注已经从“小宝贝”改成了“季老板”。季老板一条信息都没给她发。 * 给池德忠办完转院手续,池书不用再担心医护团队这些问题。这家私家医院池家占股,很多细节一句话就可以解决。 安顿好父母,池书走出医院。 脚边停着辆车。车窗落下,男人的声音没什么温度:“上车。” 池书还没适应装孙子这件事,第一反应是“你喊我上我就上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就不上。 季凌开着见她站着没动:“怎么,要反抗啊?小宝贝。” “怎么会呢,季老板。”池书反应过来,现在她才是孙子,他是祖宗。于是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坐进后排位置。看他一直不开车:“干嘛?” 季凌朝副驾驶座扬扬下巴:“坐到你的专属位置上去。” 池书立刻脑补了一出狗主人使唤小狗子的画面。她就坐后面,就不过去。 季凌瞅着她:“你是在跟我闹情绪是吗?小宝贝。” 池书挤出个假惺惺的笑容,软声说:“不敢和老板平起平坐呀,好怕掉层皮。” 被她摆了一天脸色,季凌忍无可忍,问:“你怎么回事?昨晚我就那么让你不满意?” 是非常的不满意。浪漫的为爱鼓掌在池书心里形成了阴影。 她把长发拨到背后,倾身趴在座椅靠背上,凑过去,轻轻挑眉,似笑非笑地问他:“不是都说器大活儿好吗?你活儿——” “闭嘴!”季凌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抬手扶额。 池书时刻牢记使命,不惹怒这个男人,哄着他,忍他三个月。见他发脾气,池书坐回去,没再造次。 两人的目光在后视镜里对上,池书正想收回视线,就听见季凌说:“你不喜欢,以后不做就是了。” 这话一听就是带着气的。 池书压根没放在心上:“哦。” * 吃饭时,大约是为了缓解气氛,季凌突然问了句:“以前我也住湖中小区,你真不记得我?” 池书发了一天的脾气,知道不能太过分。 现在是她有求于他。 过两天她就要去公司上任,当她的傀儡CEO。如果没有季凌的帮助,她很有可能会当众出糗,成为最丢脸的傀儡。 她没再跟他闹,好声好气应道:“没什么印象。” “我见过你。”季凌说:“见过好几次。你还对我笑。”试图勾起她的记忆。 池书一愣,咬着筷子,说:“我见了谁都笑。” 季凌:“哦。” 这是她把天儿聊死了,老板不打算继续这话题了的意思。 池书想了想,平时爸爸身边的助理都是怎么应对老板冷漠危机的。 她想到了。 于是充分发挥拍老板马屁功能,持续老板感兴趣的话题,乖巧发问:“是在什么地方碰面的呀?” 季凌本来在怄气,听她主动提问,答:“小区门口。” 他果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季凌提示了几句当时的情况。池书努力回忆,没想起来。 季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池书瞅着他,说:“你想让一个记性不好的人想起一件事,首先需要帮助他找到个记忆点。就好比你想让我想起来十七岁那年在小区门口撞见你,那你就得告诉我那天是不是喝多了,跟我爸妈吵架跑出来然后……”她一顿。 季凌:“然后?” “然后——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被我撞呆住的小哥哥?”池书不太敢确定:“当时你不是戴着帽子墨镜口罩吗?然后呆呆的,一动不动跟被定住了一样对不对?” 季凌:“……”那是看她看呆了。 后来他经常在门口看她,时不时对上她的目光,她都会冲他笑。“既然不认识,那你为什么冲我笑?” “我近视啊,只不过度数不深。我爸爸说我眼睛好看,戴眼镜会遮住我这双美丽的大眼睛,所以没戴。” “这跟你逢人就笑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看着我呀。” “看着你就笑?” 池书解释:“我们小区是拆迁过来的,都是熟面孔,看着我的八成是熟人,我也瞅不清楚你的脸,笑一笑又不吃亏。我要不笑,万一是爸妈的亲戚朋友,那我多不礼貌。”绘声绘色比划:“人家出去一讲,嗨呀就是那个暴发户池德忠的小女儿,看见人都不知道打招呼,一点礼仪都不懂。这多不好。” 季凌无言以对。 他因为她的笑记住了她,而她竟然是出于礼貌。 而且还没看清楚他的脸。 他所以为的一见钟情,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事情终于搞清楚了。但池书发觉,季老板脸色更难看了。 男人心海底针。这男人,真难奉承。 吃完饭,已经八点半。 季凌要求池书履行未婚妻的义务,陪他去楼顶看夜景。 池书吃饱就喜欢瘫沙发上,宅女不想风餐露宿。 进电梯后,故作害怕,挽着季凌的手臂,说:“我有恐高症,密集恐惧症,强迫症。太高的地方我害怕,看到底下的房子密密麻麻超级难受的。”我们回家吧。 季凌瞥她一眼:“你还耳鸣症。”不听话。 短暂的沉默。 “我不想去看夜景。”池书继续找借口,说:“我腰酸背痛腿抽筋,都走不动路了呢。” 季凌哂笑一声:“你的意思是要我抱?你休想。” 作者:季凌:你休想,我是不会抱你的。 三分钟后。 季凌:过来,抱老子。 ----- 傀儡CEO明天上任,为了恭喜池老板,今天评论发红吧~ 第18章 逼婚 这栋楼是市中心观景最好的位置, 站在上面,城市美景一览无遗。 平时人挺多的, 今晚楼顶露天观景台空无一人, 像是被清场了。 空气中浮动着醇厚的红酒香,时而有淡淡的玫瑰花香飘过。地上摆着几组心形蜡烛, 应该是工作人员摆上去给客人助兴的。 池书不觉得季凌会为她制造这种浪漫,他现在恨不得掐死她。因此也没太关注这些香槟鲜花蜡烛的。 她倚在护栏杆上, 想到近期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被她抛弃的小裁缝, 成为了她的联姻对象。 大姐不知所踪。 爸爸住院。 她刚走出校园,就要坐在一家上市公司代理总裁的位置, 接受社会的毒打。 月色醉人。可能是风太大, 池书今晚尤其清醒。 她很清楚自己现下的处境。 季凌说要来看夜景, 但他的目光一直都在池书身上。反而池书的眸光一直随楼下车水马龙在动。 在季凌眼中, 都市的霓虹灯,远远比不上她眸中的光彩来得夺目。 池书察觉到季凌的视线,对上他的眼。他的眸色很深, 比黑夜还神秘。她永远都看不透,猜不透他。 季凌看着池书的脸。灯火下,她皮肤白皙得几近透明,一双美眸冷艳桀骜。带着她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情绪。哪怕她表现得卑微到尘埃里, 这双眼睛也随时可以把她的真性情出卖。 真是个可笑又可爱的女人。 想到浓情时, 这双眼睛因为他而染上的那抹艳色。季凌喉结滚了滚,别开眼去,假意看风景。 这是个表里不一的女人, 越是沉迷她,对她感到好奇,就越容易栽跟斗。季凌深知这一点。 她当年不经意说的一句话,成了他一生的执念。 而这女人却能没心没肺地活着。他无法解释对她的喜欢是出于什么原因。如果说当初是年少情窦初开,那么现在,他一定是不甘心,想征服,叫她对他死心塌地。 季凌收回视线,状似不经意,问:“什么时候去公司?” “后天。”池书趴在护栏杆上,侧目偷偷看向他。装作一脸无辜小可怜的样子,说:“去公司上任的时候,我应该怎么做?你能教我吗?” 季凌没打算在这种时候当什么君子,直言道:“你得先让我舒服了。”他讨厌她这个假惺惺的样子。每次她假装恭维,他都恨不得当场撕掉她的伪装。 他心里不舒服得很。 池书瞄他一眼,心跟明镜儿似的。对他委婉的提示心领神会:“你喜欢奔放的还是矜持的?低声啜泣,还是放声尖叫的?” 季凌俊面绷着:“你在说什么?哪里学来的这些乱七八糟。” 池书抿着嘴观察老板的表情。怀疑是她问的太委婉,他没听懂。换了种方式问:“你喜欢浪的还是收着的?” 她问得一本正经,季凌恨不得用胶布把她嘴封上。他有点懊恼,沉声说:“按照你自己的风格!” 不知道是今晚的夜风太凉,还是他这嗓音太冷,池书打了个寒颤。 这事儿她没什么经验,也就跟他做过几次。其实还没找准自己的风格。 见她发呆,季凌怀疑她脑子里思忖的不是什么好事。拉着她进电梯,说:“不许发呆。” 池书心想这么凶的男人,以后肯定讨不到老婆。 晚上。 池书攀着季凌的脖子。只顾着哼哼唧唧,之前夸下的海口,全被她遗忘在他的动作中。 季老板不仅身材好,能力也很强,超长待机且持久。他有意取悦,这次她就没那么难受了。 也领略到了那么一点曼妙。 * 第一天去公司上任之前,池书心里莫名的忐忑。 一个季度一次的大会,她不露脸,恐怕会被怀疑公司是不是要倒闭了。 从小被父亲和三个姐姐宠着,抗压能力很差。身上的担子越重,她就越想当缩头乌龟。 池书很怂地缩进被窝。 越想越慌,就像一个濒死的颓废病残。 睁着眼发了会儿呆,她突然又想通了。 公司要是倒闭,她就会变穷。会买不起漂亮的旗袍、包包,连跑车加油费都出不起。如果被季凌悔婚了,她有可能连小鲜肉都吃不起。 想到这些,池书垂死病中惊坐起。 坐着发了会儿懵。 她有点不知道该从哪儿着手。脑海中闪过大姐三姐平时工作时的样子。她想了想,决定先从着装入手。 池书起来洗漱,然后去衣帽间里找衣服穿。好在她之前的衣服都还在。 衣橱里大部分都是J·L这个牌子。 J·L主打正装。两年前因首席设计师设计的一款中国风旗袍系列,让品牌大受欢迎,曾掀起过一股复古风。“诗人”这个称号也在时尚圈引发轰动,成为炙手可热的设计师。 池书就是那个时候爱上这牌子,粉上诗人的。 当上代言人之后,她收到的品牌赞助职业套装有很多,可都比不上两年前爱上的那一个系列。那算是她的白月光系列了。 池书换好了衣服,准备去化妆。 季凌进来拿衣服,目光在她的裙子上停留了几秒,脸上挂着玩味的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妖孽一大早就开始放电。 池书假装没看见他,坐在旁边穿丝袜。 季凌挑眉瞅着她,问:“不是脱粉了吗?还喜欢这个系列?” 池书今天不能得罪他,挤出虚伪的笑,说:“将就穿吧。主要是都给人代言了,也不好不穿。”尽量表现出对他的花痴,制造出一种她什么也不喜欢,只喜欢他的假象。 这样总能哄得老板舒服了吧。 也不知道这句话怎么就得罪了这妖孽,他收敛笑容,冷笑一声,就再也不理她了。 池书内心想把他爆锤一顿。 脸上的笑容却一丝也没减少,打了个哈哈,说:“季老板起床气还挺大。” 季凌斜睨她一眼,从衣柜里取出衬衫。没理她。 池书趴到衣柜上,冲他眨眨眼:“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季凌还是没理她。任她尽情表演。 池书略略尴尬。但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立于尴尬之地的。 他不接话,她唱独角戏也无聊。池书踢了踢男人的小腿,没话找话,说:“气这么大,季老板要泻火吗?” 季凌垂眸看向她,问:“昨晚没够?” 对上他暗沉的眸,池书不敢再造次。敷衍地笑了一声,安安分分穿袜子。 季凌哂笑,把另一条丝袜丢给她,说:“有话就直说。”若不是有求于他,这女人绝对不会讨好他。 池书说:“你能帮我化个职业妆吗?职场白骨精,叫人一看就瑟瑟发抖,比较高贵冷艳有震慑力的那种。” 这个傲慢的男人,化妆技巧和其他方面的技巧一样,让她欲罢不能。想归想,她现在已经不敢再使唤他。 季凌站在她旁边穿衣服。他今天穿的黑色衬衫,宽肩窄腰翘臀,瞧着冷感禁欲,哪里还有半分昨晚不要脸折腾人的劲儿。 池书看着看着,就又走了神儿。 头顶响起男人淡漠的嗓:“能。但我不。”拒绝得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池书气不打一处来。 那他问什么问?! 想到池画说的那番话,池书深呼吸,告诉自己:要稳住他,哄着他,尽量不得罪他。 小女子能屈能伸。 季凌见她没吭声,有点不像她的风格。他微微侧目观,察她的表情。 池书突然展露笑容,抱住他的手臂,娇滴滴喊:“季老板,帮帮我嘛。” 季凌:“……” 一年前,他在她面前装孙子,对她无所不应。如今地位颠倒,她竟然能迅速适应。宁愿虚情假意哄着他,也不愿意跟他谈感情。 好得很。 季凌扯开她的手,板着脸说:“自己解决。” 这个男人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昨晚他怎么不自己解决?不过想到她也享受了,也就没理由得了便宜还拿这事儿堵他。 先咽下这口恶气,等新任CEO上任,她非让这乡村霸总尝尝被处处针对的滋味不可。 * 可能是她昨晚发挥得好,也可能是早上奉承得好,季老板满意了。池书去公司上任的时候,季凌全程跟她连着麦,指导她职场要领。 池氏总部办公大楼屹立在城市最繁华的CBD区中部。右侧斜对门更高的那栋大厦,是季家的清松集团。 池书从没把季凌和对面那栋楼的领军人物结合在一起。在她眼中,季凌只是个刚刚认祖归宗,回到季家不受宠的私生子。 就更没想到,季凌会对她今天的项目会议内容了如指掌。 办公室里。所有的高层都默默观察着这位新上任的女总裁。表面笑嘻嘻地恭维,暗地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池家的四朵金花外貌都很出众,每一个都称得上惊艳。但四朵金花各有特点,池书属于淑雅气质浑然天成的那一种。 她今天一身温婉的职业套装,知性、优雅、低调。却又被那张明艳的脸显出几分张扬。虽然听不懂这群人在说什么,但她人坐那儿,光是板着脸,就板出了看穿一切的运筹帷幄感。 从气势上,池书算是战胜了这群职场人精。 开会之前,大家都以为这只是个花瓶。不曾想,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高层们提出的任何疑问、专业术语,她都能对答如流。甚至能在短时间内提出解决方法。从容不迫的样子,令在场所有人对她刮目相看。 白手起家的巨富之女,脑子里有点东西,不容小觑。 散会后。池书踩着高跟鞋霸气下班。 池德忠看完整场会议记录,打电话来猛夸池书:“不愧是爸爸最宝贝的女儿,真能干!继续保持,以后爸爸的钱就都是你的钱了。” 池书嗤之以鼻:“你别偷我的钱就行了。” “怎么?你密码还没改呢?” “……改了!” 那些震慑全场的方案当然不是池书提出来的,她哪里会这些。都是季凌在耳机里跟她讲,她照着念出来。 晚上两人一块儿吃饭的时候。 季凌建议她:“以后你开会的时候装得像一点,别老发呆。” “他们说的都是我听不懂的。”池书觉得很无辜,“说着说着就开始争,争着争着就把我给忘了。我只能发发呆。” “无论内部高层怎么斗,他们斗,最后都是集团获利。”季凌说:“优胜劣汰,有竞争对手才有动力。你才会得到最好、最优秀的人才。” 看她兴致缺缺的样子,他没再说下去。 话锋一转:“不过你不需要学这些。做做样子,撑个场子,其他的我来处理。你只需要学会怎么当我未婚妻,哄得我父母高兴就足够。” “那不行。”池书说:“我生来就不是为了当贤妻良母,我是要为祖国做贡献的人。” 季凌:“……” “而且,”她继续道:“我爸爸宠着我,我却要去哄你爸。你不觉得很过分吗?我爸爸做错了什么?” 季凌原本也没让她刻意去哄谁,这么说只是想顺利结婚。她不乱发脾气,他做梦都能笑醒了,对她哪还有别的要求。 想到这个搞事精之前的一系列操作,季凌突然有点紧张。热恋期她都能冷静分手,更何况现在这种情况。 他确信,一旦他失去利用价值,这女人绝对会跟他划清界限。 之前两家确认联姻,但准确的时间一直没定。 没订婚,他始终不能安心。 现在提结婚为时过早。逼得太紧说不定她就跑了。惹得这位四小姐不高兴了,分分钟跟他解除婚约。 但也是时候见家长了。 有了婚姻约束,或许她会乖一点。 季凌瞅着面前的女人,面无表情,语调生硬地发号施令:“周末去我家吃饭。” 作者:我觉得你要被拒绝。 第19章 巴黎 “实话跟你说吧。”池书单手支着下巴, 语调懒洋洋:“我没想上你的当。” 她说话的时候,手指绕着耳边长发把玩, 像个玩世不恭的大小姐。她皮肤很白, 特别是脸蛋,又白又嫩, 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季凌看着面前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问:“这跟去我家吃饭有什么关系吗?” 池书把长发拨到背后, 起身, 弯腰,双手撑着桌面, 倾身凑近对座上的男人。 在距离他半寸的位置停下, 坏笑着眯了眯眼, 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 说:“你要报复我可以,但不能上升到家族。” 季凌垂眸看着近在咫尺这张脸。 两人无声对视五秒后。 他抬手捏着她的下巴,挑眉低笑:“怎么呢, 怕了?” 她是在怀疑,他带她回家,是想趁机羞辱她。 池书心想她猜测的果然没错。有些话必须摊开了说,否则他会以为她是个任人欺负的傻白甜。 “这样吧。”面前的女人红唇轻启, 诱人而不自知。说出来的话刻薄得叫人想堵上这张嘴:“我安安分分嫁给你, 满足你的报复心理。但你得答应,你不能让池氏蒙羞。” “你的意思是,禁止出轨。” “不出轨最好。就算要出, 也绝对不能被我发现,被媒体发现。”池书说,“其他的,你想怎么报复都可以。但你要知道,总有一天,池氏会渡过难关。到时候你会遭到变本加厉的报复。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在季家日子也不好过吧?我建议你对我好一点,说不定我们还能做一对表面夫妻,双方共赢。” “池画教你的?” 池书一个刚走出校园的大学生,就连工作流程都要他亲力亲为现场教学,这些话,必然不是她说出来的。 池书也不隐瞒,她最大的优点就是坦诚:“是。但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在组织语言的时候有点偏差,意思是一样的。”她也是有思想的女人,休想把她当黄脸婆。 季凌说:“出轨对我的影响也很大。没有哪位优秀的企业家会冒这种风险。你放心,你只要嫁给我,我保证一辈子对你好。” “不要随便发誓承诺。”池书坐回去,“打雷的时候我都替你担心。” 季凌:“担心我被雷劈死你守寡?” “那倒不会。我会去找个比你年轻的小……” “闭嘴。” “我们心平气和的谈判,你不要乱发脾气。” “小宝贝。”季凌提醒她,说:“你好像没资格硬气吧。” 池书反应过来,换上一脸职业微笑:“抱歉,忘记忍你了。” 季凌:“……” 明明是他赢了,可这男人冷着脸,一副被她欺负了的样子,实在是令人费解。池书觉得虽然她现在有求于他,但该为自己争取的权益,还是应该争取一下的。 池书清了清嗓子,摆出开会时的霸气姿态,换了个更直白的说法,继续刚才的话题:“简而言之就是,你要跟我秀恩爱。就算是假的,也要让我爸爸脸上有光。如果不行,那见家长这事儿就不必了。这婚我也不结了。” “呵。”季凌被她气笑了,“不跟我结婚,你想跟谁。沈固?” 池书懒懒地掀起眼皮:“嗯?你怎么会这么以为?” 季凌嗤笑,端起面前的清水喝了一口,压下心里那股火气,稳了稳情绪,这才说:“相亲那天你两不是笑得挺开心?” 池书并没有领悟到他这酸溜溜的语气,诚然道:“嗯,还可以。他人挺好,说话也幽默风趣,而且……” “——我想你可能搞错了。”季凌突然打断她,沉声说:“现在我才是你老板。” 池书顿悟:“对不起季老板,我应该拍您的马屁才对。不过沈固确实是个很有绅士风度的男……”注意到对座上男人冷冰冰的眸光,池书没再说下去,“你跟他有仇?”感觉他不是很喜欢她提起沈固。 季凌不答反问:“你跟我有仇?” 池书心想,是的。面上笑嘻嘻:“没有。” 季凌:“没仇你整天气我?”每次跟她讲话,都感觉要短命十年。 他究竟看上这不解风情的女人什么了。 一顿饭,吃得两个人都上头。 回家后。 两人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池书刚刚上任,还不适应从校园到职场这个过程,心思都放在那堆看不懂的文件上。对季凌的小情绪,她察觉到了,也没精力去管他。 就让他气着吧,男人心海底针。 睡前,和池画通话的时候,池书提起今天的事情,寻求三姐的帮助。 池画说:“靠山山倒靠树树摇,男人靠得住池书会上树!你最好是自己学会,要不然迟早被甩。你现在有资本硬气吗?你敢甩掉他吗?你不敢。所以你凭什么不学无术?” 池书觉得三姐说得对。季凌这个脾气阴晴不定的男人,指不定哪天看她不顺眼,就把她抛弃了。到时候她总不能哭着求他帮忙。 自学成才是正道。 “但是女人也不能太要强。适当示弱,强不外漏,才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不过像你那样的,太过于弱,容易吸引渣男。” 池书歪起脑袋夹着手机,双手在脸蛋上忙活:“是二姐夫说的吧?你别听那个老男人的,他就是这么骗到二姐的。” “我觉得二姐夫有时候说的话,还挺有道理。人家好歹也是畅销书作家、过气妇女之友。你可以说他老男人,但不能否定他的实力。” “我不粉作家。我粉诗人。” 提起诗人,池画想起来:“月末那场秀有诗人的作品,你去不去?” “去!当然要去。虽然我不粉人了,但我还是粉他的作品的。”池书兴奋说完,又垂头丧气:“可是爸爸还在医院,我这样跑去看偶像的秀,爸爸心里一定会拔凉拔凉的。” “不会。爸爸现在生龙活虎,他就是装模作样,想让你去联姻。这都是阴谋,是手段。”池画毫不留情地拆穿亲爹的把戏。 池书惊诧,同时有觉得放心了:“那我们要不要揭穿他?” “爸爸也一把年纪了,咱们四姐妹就只有二姐嫁出去了,爸爸心里苦。既然他想演戏,我们就配合他一下。” “好吧。” “你不要以为爸爸身体没事,你就可以继续混日子。你已经毕业了,大姐不在,你作为家里的老幺,也该为家族出一份力。这段时间我不会管公司的事儿,你自己想办法。这是对你的考验。老规矩,如果通过了,你的婚事你自己选。” “要失败了呢?” “嫁去季家,老老实实当季太太。” 池书扁嘴:“季凌他会整死我的!” “那有什么办法?”池画一如既往的毒舌:“让你管理公司三个月都成问题,这点用都没有,被整死活该。” 池书故作可怜,差点挤出几滴眼泪来:“三姐姐,我好害怕……” “少跟你姐来这套。”池画说,“挂了。” 嘟嘟嘟…… 季凌交代完时装周秀场的一些细节,回到卧室。 看到蹲坐在沙发上发呆的女人,说:“去洗澡。” 池书瞥向他,眼里是还来不及收回的楚楚可怜:“今晚可以不做吗?” 对上那双委屈的眼睛,季凌的心抽了一下。 他开始怀疑,这段时间对她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昨晚被你弄的累死了。”池书说,“季老板?” “你不是在卖身。”季凌冷着脸,说:“不想做就不做,用得着拎出来讲吗?”虽然想让她对他死心塌地,但从心而论他还是更希望两人是平等的恋爱关系。 可一旦平等了,这女人一准儿骑到他头上。 “那你让我去洗澡干嘛?”池书问。 季凌说:“我怕你一会儿吵着我。” 池书总是忘记自己的家庭地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你可以去隔壁房间睡啊。”说话这话,池书反应过来,这套别墅已经易主,现在是她寄人篱下,心虚地改口:“你可以要求我去隔壁房间睡的。” 季凌本来就怄得不行,看到这女人一脸毫不在意的样子,更是火上浇油:“行。我去,我去隔壁睡。” 池书觉得他这个人很奇怪,想分开睡就分开睡,犯的着这么大火气? 她“哦”了一声,就没再吭声,免得招惹他。 以为她会挽留他,季凌没动。 过了半分钟,那个女人只顾着往脸上涂涂抹抹。季凌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池书不经意扭头,发现他还站在原地,问:“你怎么还没走?” 季凌语塞。黑起一张俊脸,负气走到柜之前,拉开抽屉,目光却紧盯着她,随便掏了样东西拽在手里,咬牙切齿道:“我拿东西。不行?” 池书盯着他手上的东西,一脸错愕。 季凌见她表情茫然,气消了一半,勾唇笑道:“舍不得?想挽留我啊?” “不是。”池书指了指他手里的套,“你要出去约炮吗?” 空气突然安静。 池书:“是上次那个富婆吗?” 季凌:“…………” 他拿的是个安全套。 丢回抽屉,气冲冲走了。 池书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季老板,你注意安全呀!我们迟早是要当纸片夫妻的,我不要喜当妈!” 季凌用尽所有的力气,才忍住回去弄死她的冲动。 夜半。 池书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被人抱起来了。察觉到男人具有侵略性的动作,她动了动胳膊,试图挣脱。直到被熟悉的气息包围。 认出是季凌在碰她,池书没再乱动。嗓音困倦,低低呢喃:“别闹,睡觉。” 季凌对她下意识的反应很满意,低头咬在她耳朵上,说:“做一次。” 因为他突如其来的柔情,这一晚所有的不愉快,都被暂时搁置了。 * 月末。 池书是个绝对的路痴,看似精明的迷糊精。从小到大不知道丢过多少回。 池画手上还有工作,暂时没办法飞去巴黎,只好让池棋陪她去,免得这个迷糊精又走丢。到时候亲爹没病都能给气出病来。 “你跟紧二姐,别东张西望,人多的时候就抱住二姐。我给你们安排了两名助理和保镖,你记得换手机卡。” 池书:“知道了三姐。我又不是第一次出来看秀。” “你知道个屁,转头你就忘记了。你出国十次丢了七次?还是八次?”池画说,“我都怀疑你小时候把脑子给撞坏了,全家就属你记性差。” “拿纸笔记下来,你手机绝对要没电。现金你也不会带。你肯定要跟二姐走散。我再给你念一遍当地办事处负责人的电话,还有求助电话跟地址。” “记了记了。” * 时装周秀场。 媒体人,时尚行业编辑,大牌设计师,买手汇聚。 T台上,国际名模用最专业的姿态展现设计师的作品风格。 追光灯光影下,距离T台最近的位置上坐着名妙龄少女。小姑娘一头黑发倾泻而下,乖巧地垂落在腰间。素雅旗袍勾勒出纤细好身材,那腰细得,教人想掐上一把。 精致东方美人,和周围高大的外国友人形成鲜明对比。 坐在她边上的女士从头到脚的顶奢大牌,身材高挑,一头利落短发瞧着很减龄。女人指甲染得鲜红。那抹艳色搭在旗袍小美人肩上,问:“是这条裙子?” 池书的视线一直锁定在模特身上那条裙子上,一眼认出:“这是诗人的作品吧?” 池棋查了一下,说:“是。” 池书冷眸一亮,美得令周围一切都黯淡失色:“那就是了。买它。” 今晚的压轴大秀之一,作品出自J·L品牌首席设计师“诗人”之手。 池棋向来对这个妹妹有求必应,立刻安排助理买下这条裙子。 边上的外国友人悄声说:“诗人的作品,的确很别致。” “是的,他来自中国,几个月前拒绝为皇室设计婚纱。他们中国人都好有钱。” 池书听见了,莫名有点膨胀。那是。中国代购出去花钱能吓死你。 谢幕时,登台留影的设计师并没有出现东方面孔。 池书每次都会好奇:“二姐,你说这位设计师到底是男是女?” 池棋打电话催促助理搞快点,随口接话:“不知道,看了这么多场秀也没见过本尊。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估计长得不太乐观,所以不愿意抛头露面。别再问了,没人见过这家伙。” 池书觉得,能设计出这么完美的作品,就算长得不乐观,品位也是极好的。之前国际顶奢大牌努力想撬墙角把他挖走,最后都没能成功。说明这人还挺傲气。 半个钟后。 助理回来,抱歉地对池棋说:“太太,那件旗袍被买走了。不过对方出价五百二十万。虚高了。” “算了吧非非。”池棋撇撇嘴,说:“五百二十万买条裙子。这人要么脑子有坑,要么为了泡设计师。” “好吧。”池书有点失望,不过也没太坚持。毕竟家道中落,最近还欠了未婚夫钱。她嘀咕一句:“不是说设计师长得不太乐观,居然还有人花钱泡他。”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池棋说,“你姐夫长成那样,我不也嫁了吗?凡事不能一概而论。” * 看完秀,池棋把池书送回酒店,准备出去给两个孩子选购礼物。 池书想跟着去:“我也去给外甥买礼物。” “不带你,带上你我还得随时关注你,都没有心思选礼物。” 池书被二姐无情地丢在房间。 晚上肚子饿了,池书穿上外套,去楼下餐厅吃饭。 餐厅已经打烊。池书只好到附近转了转。 然后,她又迷路了。 池书太饿了。她决定先填饱肚子,再找店员借手机打求助电话。 有一家看上去很不错的餐厅,池书咽了咽口水,本来就饥肠辘辘,这会儿肚子叫得更凶了。 刚进门,就听见熟悉的普通话。在异国他乡,听见母语,难免冲对方行个注目礼。 讲普通话的中国男人很快离开餐厅。 晃眼间,一道熟悉的背影一闪而过。 “不行,那件旗袍要留给我未婚妻。”男人的低音炮从不远处传来。 他讲的是法语,但那个嗓音,池书应该不会认错。 “可是对方已经出价……” “那也不行。我早就说过,这件旗袍只做展示。你们自己设法沟通。” 池书望着男人的背影出神几秒。 她不确定季凌会不会法语,而且这么流利,就像曾经在这座城市居住过一样。 池书走过去,站在男人身后,试探性地唤了声:“小裁缝?” 作者:池书:我老公的大名不能暴露,这是我两的暗号。——等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季凌:众筹搓衣板,键盘也行。 - 明天的更新推迟到下午18点哈~ 第20章 争吵 池书的嗓音其实很软糯, 虽然她总是傲气地拿腔作势,故意把自己包装成不近人情的冷漠女人。但那份镶在骨子里的媚, 是无法被她拙劣的演技掩盖掉的。 季凌几乎是立刻就认出了她的声音。 他脊梁一僵, 脑子里迅速闪过说辞。 池书等了几秒,对方没动。她有点不耐烦了:“是你吗?不是就吱一声。”肚子饿了, 哪里还管得着认错人的尴尬。 季凌扶额,神情颇为懊恼。 总部的助理看到这一幕, 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老板一向不招惹桃花, 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子找上门来,对于这样的危机处理他的经验为零。 池书耐心耗尽, 干脆绕到他身侧, 倾身探过去。 看清男人的脸, 池书翻了个白眼:“干嘛啦?约了人, 怕被我打扰?”死皮赖脸道:“我吃饱就走,绝不纠缠。” 季凌扭头看向她,神色错愕, 像是非常意外她会出现在这里。 助理适时帮老板打破诡异气氛,笑着问:“季先生,这位美女是?” 季凌答:“我未婚妻。” 分公司的老总对季凌的未婚妻有所耳闻,立即对池书萧然起敬, “池小姐。”替她拉开座椅, 恭恭敬敬道:“请坐。” “谢谢。”池书坐下,端起面前的水喝了一大口,对季凌说:“我饿了, 你给我点吃的。吃完我就走。” 季凌:“怎么饿成这样,你中午没吃饭?”转头吩咐助理多加一份餐点。 “这事儿说来话长,我没力气说。” “你不是跟池棋一块儿来的吗?她人呢。” “你不是出差吗?怎么在这里。” “来这边出差。” “哦。”池书不想说话,说话消耗体力。 季凌以为她会追问他的行程,没想到她只是喊饿。她这段时间看似对他百依百顺,实际上傲气得很。 她一向主张不互相亏欠的男女关系,分手时绝不拖泥带水。要是被她知道那条头纱是他送的,说不定会被退回来。 季凌想得入神,随手端起水杯。 池书盯着他手中的杯子:“哎?” 季凌端起来喝了一口,“怎么?” 池书:“没事了。”那个杯水!她刚喝过!! 两个人虽然已经有过实质关系,但从没像情侣一样接触,甚至初吻都还在。 他用她的水杯喝水,像是间接接吻。池书的脸热了起来,扭头看向右侧,用手扇风。 察觉到她的异样,季凌缓过神来。抬眼盯着突然羞耻起来的小姑娘。她时不时脸红的样子,其实很可爱。 季凌眼睑半垂,看到杯缘上的口红印,眼底划过一丝笑。 他假装没看见她不自然的表情,不动声色把杯子放回去。试探性道:“来看秀?” 池书饿得头晕眼花,只能靠柠檬水吊着一口仙气。轻轻点了下头,懒得搭话。 一口气吃掉两块牛排。 池书眼珠子一转,目光斜斜地盯着季凌面前那碗汤,问:“你不喝吗?” 季凌把汤推给她。 “不要浪费。”池书不客气地拿起勺子,很快喝掉。 她吃饱喝足,又恢复了一贯的高贵冷艳。拿起纸巾,优雅地在嘴唇上印了印:“谢谢。下次我请。” 季凌说:“跟我不需要这么客气。未婚妻。” “你法语说得很好。”池书吃人嘴软,找了个可赞美的点夸了他一句。 季凌听着她这话里有话,解释说:“以前在这待过。” 池书并没有多心,问:“我听你刚才跟人说什么旗袍,是买给我的吗?”他的未婚妻就她一个,应该是给她的没错了。 要是买给别人的也无所谓,起码她知道了,也有个预备下岗的觉悟。 在豪门谈感情,哪怕是一丁点的爱,也太过于奢侈。 爱情和面包,她选面包。 就像刚才,她如果选了尊严,不主动向他求助,她就饿死在街头了。 能屈能伸的资本家,绝不会盲目逞强。 想到这里,池书觉得她的眼界非常宽阔,格局也非常大。因此,吃人嘴软的姿态立即被一股傲气所取代。 没有等来季凌的回答,她骄傲地扬起下巴:“说吧,什么样的答案我都受得住。”斜睨他一眼:“外面有女人?之前离家出走,就是为了她吧?后来没钱养不起人家了,就找了我挣钱?” 季凌怒极反笑:“你想象力真丰富。” “是我想象出来的吗?不是事实?”池书追问。 季凌板着脸:“池书,说这话你良心不会痛?” “会痛就是爱上了你。”吃饱了,池书恢复了高冷富婆的姿态,冷静道:“爱上了就会惨遭报复。不痛才是一条光明大道。”她可是池氏的代理总裁,她洞察秋毫。 季凌嗤笑:“我并不喜欢你的坦诚。你可以说谎骗我,把我哄高兴了,兴许不久后,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池书得意地看着他,说:“那不可能。” “是么。”季凌只是低笑,也没多说。 见他表情笃定,池书有点不敢确定了。最近池氏很背,干什么都不顺,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家伙克妻。 季凌最怕池书发呆,她一发呆,保准是酝酿着什么古怪的伎俩。他扯她的头发:“你又在瞎想什么?” 池书被扯痛了,正要发作。想到现下的处境,她深吸一口气,挤出个露八颗牙的标准微笑,说:“我认为,我应该继续忍你。” 季凌面不改色:“这是个很睿智的决定。” “季老板是打算婚后金屋藏娇?没有关系,有什么用得着小宝贝的地方,您尽管开口。不过要我替你哄外面的女人,我的尊严应该办不到。” “哦。”季凌被她气得气血沸腾:“不知道未婚妻打算怎么处置我外面的女人?”他特意强调“未婚妻”三个字,咬字很重,像是生怕她没被激怒似的。 “您多虑了。”池书收敛笑容,目光冷冷清清,说:“我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会给。小三在我眼里算不上人类,不配跟我讲话。”她嗤笑一声:“你该不会以为我会为了你,跟小三撕逼吧?扯头发?掐脸?呵,季老板,你的想象力也挺丰富。” 她反应很大,自己都没察觉到。 季凌盯着她瞧,似笑非笑,问:“吃醋了?” 池书无视他的问题,表情严肃:“你现在实话告诉我,旗袍是买给谁的。” 季凌看她是真较上劲儿了,没敢太过火,说:“我听说你喜欢诗人的作品,正好过来出差,就顺便买下来给你。”他眉峰轻挑,指尖绕着她的发丝把玩,笑容迷人:“没有小三,高兴了没?” 池书心里那股堵着的气瞬间消散。但她没表现出来,故意调戏他:“对我这么好啊?”坏笑着凑近,抛出一个媚眼:“你是不是喜欢我?” 季凌看着她调笑的顽皮表情,有短暂的失神。 他别开眼,收回手,不以为意道:“底线只有降一次和无数次。”声音淡漠:“池老板可能忘了,一年前我被你一脚蹬了。” 换成其他人敢那么对他,可能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我不会再纵容你,为你降低我的底线。”季凌说,“我的妻子,必须爱我。” 池书说:“那是因为你当时配不上我。”当初是她嫌贫爱富,瞧不上吃软饭的小白脸。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一个男人哪怕不是事业有成,也该有上进心和自尊心。 甩了软饭王这事儿,她从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她点了点头,恭维道:“我会好好爱你的。”就算装也会装出恩爱夫妻的模样,“你放心吧。” 季凌冷哼一声:“虚伪。”心里也清楚,当初接近她的方式有问题。但她那时候的决绝,还是让他心里堵着一口闷气。 如果他没有清松集团老总的身份,如果不是他全力争取,他只会是她众多相亲对象的其中一个过客。这女人现在根本不会在他身边。 “看到我委曲求全,你是不是在暗爽?”池书瞄了眼季凌,见他板着脸不说话,好像被戳到了痛处。她有点怀疑:“你暗恋我啊?” “想多了。”季凌不承认。现在就快骑到他头上来了,承认了,她还不得更作天作地? 非得让她先动心,主动向他表白不可。 池书“啧啧”叹息:“被渣过,所以不认?” 季凌抬手,指尖抵着面前这颗不安分的脑袋,不让她凑太近。不屑道:“这种自讨没趣的事情,你觉得我还会做第二次?” 对他抗拒她接近的举动,池书并没放心里去。坐回去,无所谓地耸耸肩:“你应该不会重蹈覆辙。” 季凌看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心里莫名有点烦躁。 池书单手支着下巴思忖,有点纳闷儿:“那你为什么要给我买旗袍?” 季凌正要开口,池书抢先一步,说:“——我知道了!”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答案,一脸震惊望着他:“你是不是想泡设计师?那五百二十万,是你出的吧?!” 池书万万没想到,她的未婚夫就是二姐口中那个脑子有坑的凯子。 所以她只是个幌子,他的目的是为了泡设计师? 诗人是个妹子!? 池书很快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虽然诗人是妹子,但也不至于让她脱粉。可如果是情敌—— “你们俩是真爱吗?”池书问。 季凌:“?” “如果是,”池书自顾自道:“我会把你让给她。虽然有点幻灭,但还是祝福她吧。”毕竟真情实感的粉过。君子不夺人所好,更何况还是她粉了好几年的偶像。 但不知道为什么,话一出口,池书又有点后悔。她好像并不希望季凌身边有其他女人。 她把这种心态归之于占有欲。季凌是她的未婚夫,她对未婚夫有占有欲,这很正常。 季凌的脸色变了又变。从齿缝中蹦出一句:“我看你是脑子不正常。” 池书想反悔:“其实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并不好笑。”季凌面若冰霜,穿上外套走人。 池书追出去:“哎?你等等我呀!” 季凌没理她。 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轻易就把他让给别人。 他算什么?他难道是个东西? 怀疑他外面有人也不吃醋、有了假想敌也不生气。 她是想上天? 养不熟的白眼狼! 池书心虚地喊:“我逗你玩的。未婚夫,季老板——” 轿车扬尘而去。 池书吃了一鼻子尾气。 * 司机瞥了眼后视镜:“季先生,真的不用接吗?” 季凌冷声说:“不用。” “池小姐刚才好像迷路了。” 季凌:“丢不了。” “我看她连包都没拿,手机好像也没带。这地方她人生地不熟,大晚上的,怕是不安全?”司机见老板不吭声,没再多问。 几秒后,后座上突然响起老板的声音:“回去接。” * 池书绕着餐厅游荡了一圈。 找不着回酒店的路。 晚上风大,她裹紧风衣。身子暖和了,露在外面的小腿冷得汗毛倒竖。 路上偶尔有几个路过的外国人,池书用蹩脚英文打听,又忘记了酒店的名字。 她努力回忆着酒店周围的标志性建筑。可是白天和晚上看着不一样,她不太敢确定。 越走周围的环境越陌生,越走心里越没底。池书内心一阵绝望。 脚后跟被磨破了皮,她脱掉高跟鞋,拎在手上。不知道走了多远,前方一阵骚动,好像有人在讲国语。 池书猛地望过去。 不远处的酒店门口架着几台摄像机,正中间那名少年穿着黑色卫衣,口罩加帽兜,把那张脸遮得严严实实。但身影瞧着莫名眼熟。 池书听见一个女孩的尖叫声:“季风!哥哥!!看这边——” 季风!?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池书抓着救命稻草似地,一路小跑过去。 “你好,请留步。”在距离少年两米距离的位置,池书被工作人员拦下来:“抱歉,季风要休息了,现在不方便签名合影。” 池书睁眼说瞎话,套近乎道:“不是,我是他同学!” 季风是江语的同学,江语是她的闺蜜,四舍五入她跟季风就算是同学了。 工作人员看了眼池书光着的脚丫子,小姑娘长得特别漂亮,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表情也是追星途中的疲惫,但底子好,一眼看过去还是很惊艳。 这种为了和偶像近距离接触,不择手段的私生饭多了去。 长得漂亮也不能放她进去。 “大哥,你盯着我发呆干嘛?你倒是过去通报一声。”外面太冷,池书放弃向这个呆里呆气的保镖求助,踮着脚大声喊:“季风!我是江语的朋友!你的同桌江语的朋友!江语!” 季风听见江语的名字,问身边的工作人员:“谁在那喊?” “有个小姑娘,非说是你同学。” “放她进来。” 保镖让开一条道,池书穿上鞋,走到季风跟前,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少年。 太好了,真的是季风小可爱! 季风也瞅着池书。很快就认出来了:“大嫂?你怎么在这。” 这声“大嫂”让在场的工作人员都震惊了。 这位是季凌的未婚妻,清松集团未来的老板娘?! 池书差点喜极而泣:“太好了!要不是遇见你,我可能要睡天桥了。” 季风:“……” 工作人员:??? 清松集团的女主人,风餐露宿巴黎街头,这也太玄妙了吧。 “这儿人多,大嫂我们上去说?” “走。” 季风把池书领上楼。 池书用季风的手机给池棋打了个电话,这才搞清楚酒店的名字。 池书把手机还给季风,说:“谢谢你呀,弟弟。” 季风说:“大嫂别客气。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我哥呢?” 池书说:“跑了。” “我给他打电话。”季风正准备拨号,就被池书制止。 池书说:“就是他把我扔外面的,别打。看在江语的份上,给我留点面子。” 他哥曾经为了这位嫂子去抢亲,而且反抗联姻反抗了那么久,却为她破了例,不可能对她没感情。季风大概猜到两人是闹别扭了,说:“大嫂你等着,我去帮你骂他一顿。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外面,对吧?我去了。” 池书以前只知道季风性子野,没想到弟弟还这么富有同理心,正义感爆棚。 对比起来,还是江语眼光好,喜欢的男孩子这么乖。 季风走到阳台上,压低声音:“哥,你怎么把嫂子一个人扔外面?我真服了你。嗯,还在我这,对。行,我先替你把人稳住,你赶紧过来。” 季风打完电话,回到客厅,说:“已经快一点了,外面冷,大嫂今晚就住在这吧。我的房间就在隔壁,你有事随时喊我。” 池书感激道:“谢谢弟弟。”江语运气真好,遇上了这么个三观正的爱豆。 不像某裁缝。 都是一个爹妈生的,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 池书大概熟悉了一下环境,准备去洗澡。 听见门铃声,以为是季风。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高大身影,立刻甩门。 季凌反应很快,抬脚抵住门框,然后推门而入。 “不是已经跑了吗?还回来做什么?”池书背过身去不理他。腰间一紧,突然被身后的男人圈进臂弯。脚下一个踉跄,她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恼怒道:“你干嘛!” 季凌低头。 下一秒,他的嘴唇覆上来。 唇与齿,不分彼此。池书的大脑短路了数秒。 ——她居然!被强吻了! 池书拼命挣扎,打他,咬他。季凌身形高大,肌理结实,她这花拳绣腿根本没用。 到最后,也不知是谁战胜了谁。心不甘情不愿的吻,变得温存而缠绵。 池书软在男人怀里,思绪乱糟糟的,无法思考。 季凌悔恨交加,抵着她的唇瓣,轻声说:“池书,你听话一点行不行?” 池书持续茫然,注意力仍停留在刚才那个吻上。 季凌看她呆呆的表情,捏了捏她的脸颊,“非非?” 池书反应过来,挣脱男人的怀抱,恼羞成怒:“把自己的未婚妻丢在路边,也好意思回来训斥。你这样的男人谁嫁谁惨!”她绝对不会让他发现,她刚才有多害怕。丢人。 季凌捉住她的手,搂着她道歉:“是我不对。” 池书愤愤然仰头,对上男人幽深的眸光,止不住一愣。 他的眼神很奇怪。给了她一种,爱了她很久的错觉。 她不喜欢这种自作多情的情绪。 池书别开眼,像只炸毛鸡,大声凶:“盯着我做什么!不准看!”以此掩饰内心陌生又古怪的思绪。 在外面吹了一个多小时冷风,正想找人撒气,紧接着又被强吻。池书忍不住讥诮:“不是说不喜欢跟女人接吻?那你刚才是在做什么?” 季凌看她还有力气怼他,知道她没事了。听出她的嘲讽,又恢复了一贯的傲慢,不甘示弱道:“看不出来么,我是在咬你。” “没看出来,不过感觉到了。”池书满眼轻蔑,抬手擦嘴。唇角被咬破了一块皮,经她这么用力一擦,本来就艳的唇色,变得更加潋滟。 季凌眸色深沉。 池书说:“你少碰我!”想到他刚才撬开她的牙齿,将她的舌尖一并卷入,就羞愤得耳根通红:“恶心!” 看她满脸嫌弃的样子,季凌心里那点愧疚全被恼怒取代。掐着她的下颚,沉声问:“有那么恶心?” 池书还在为被他丢下的事情生气,是赌气还是真心话,她自己也分不清:“接吻是表达爱意的方式,我跟你之间没有爱情可言。” 季凌只觉得十指都抽了一下,扎心地疼。 这种情绪很快被他忽略掉,因怒意而变得口不择言:“你有履行夫妻义务的责任。要是不愿意,大可以取消婚约。” 池书听见他那句“取消婚约”,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不等她做出反应,季凌突然弯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池书大惊失色:“季凌!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作者:吾儿叛逆伤透吾心,搓衣板也救不了的赶脚 第21章 疑心 晚上在外面走了一个多小时, 池书这会儿没力气反抗。 如果不能反抗,那么索性躺着享受。 池书瘫着一动不动。其实她还蛮想矫情一回, 拒绝他的。可是身体很诚实, 她顽强抵抗了两次,抵抗不了, 也就从了。 “为什么摆脸色?”季凌搂起她,让她更加紧贴, 嗓音暗哑:“你不舒服吗?” 池书不让自己叫出来:“不!舒!服!”绝对不能承认! 她表露出拒绝的神情, 板着脸,咬着牙, 就是不出声。让他感觉在跟一条死鱼做。 她的不反抗, 就是最大的反抗。季凌看在眼里, 指尖从她颈后划下:“我就看你能忍多久。” 这狗裁缝技术越来越好, 熟门熟路,把她这架缝纫机拿捏得死死的。 到最后,缝纫机上的布料, 一件儿不剩。 每一个小细胞都叫嚣着舒服,根本没办法惺惺作态。 小破缝纫机摇摇欲坠。针头并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继续在光滑的真皮上深碾狂扎。操作的声音此起彼伏,贴合得越发紧密。 一小时后。 小破缝纫机, 终于报废了。 池书一想到她今后的家庭地位, 就忍不住落泪。 无法平等了。她的婚姻,永远也无法平等了。 这种不平衡,对一个天秤座来说, 是致命打击。 季凌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劲,哑声在她耳畔低声致歉:“我找了你一个多钟,挨家餐厅的打听。”他担惊受怕了一个多小时,那种不小心把她弄丢了的心情,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他承认,重新出现在她面前,就是想让这个抛弃他的女人后悔,让她对他死心塌地非他不可。可现在看到她这幅样子,又心软得一塌糊涂。 季凌终究是没太过分,抽身离去,将她半抱在怀里,说:“刚不是挺享受,这会儿你哭什么?” “我跟你讲。”池书抽了抽,说:“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二十岁的学生妹,没有那么好哄了,你别想骗我。” 季凌差点没跟上她的节奏,愣了两秒,问:“骗你什么了?” 池书说:“你以前说的八里村,就是巴黎。”他每次说回八里村,一定都是来巴黎看他相好的来了。 她还傻乎乎的给他钱!花钱帮他泡妞! 池书吸了吸鼻子,满脸的屈辱悲愤,扁嘴控诉:“那五百二十万,代表着你爱她!是不是。” 季凌说:“不是。”她闹了这半天的脾气,就因为这,“那钱不是我出的。”他照实说,“是别人想买那件旗袍出的价,不是我。” 一件旗袍五百二十万。竞争对手那么挣钱,池书感到压力很大。 可她对诗人,完全讨厌不起来。 “你见过她吗?”池书突然问:“她长什么样?你们做过吗?” 季凌:“……”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默认了?” 季凌恼道:“我一天忙到晚我为了谁?哪还有功夫谈恋爱?” 池书沉默了三秒,说:“不谈恋爱,可以找富婆约啊。”说完,用指尖戳了戳男人腰腹的人鱼线,目光停留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他长得好,连她都犯花痴。她说得平平淡淡:“一切都不是难事。” 季凌忍无可忍:“我就你一个女人。” “二十个前女友——” “假的!”季凌恨不得掐死这女人。为了杜绝她稀奇古怪的念头,耐着性子解释:“诗人是男的,是个男人!我只喜欢女人!明白没有?” 他气得想吐血,池书的态度依然轻飘飘:“真的吗?” 这女人天生就是来克他的。 季凌想告诉她实情,又担心她知道以后,连他的作品都不再喜欢。她对他本来就是假惺惺的恭维,要是让她知道他就是诗人,说不定这没心没肺的玩意儿当场就毁约了。 这世上就没她做不出来的事。 临时更换代言人,对公司运作多多少少有影响。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季凌最终还是瞒住了。他当初是想用品牌代言人的身份绑住她,没曾想接管集团会那么顺利。婚事定下来了,她是不是品牌代言人已经不打紧了。 “你别说话了,我怕我英年早逝。”季凌扯过被子盖在池书身上,穿上浴袍,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给阿姜发消息:【池书的代言合同还有多久?】 阿姜很快回复:【季总,池小姐的代言期限还剩:七个月零九天。】 七个月。那就再瞒七个月。 季凌放下手机,掀开被子,把瘫着一动不动的女人捞起来。 池书没想到他这么精力充沛,才刚停下不到半小时又来。故意拿话噎他:“你该不会给我买了巨额保险,准备弄死我,然后去保险公司领钱吧?” 季凌恨得牙痒痒,故作平静:“嗯,这都被你瞧出来了。” 池书本来说这话的时候是无心的,经他这么一答,她仔细一想,突然觉得她的怀疑合情合理。 季凌有她的身份证号,有她家里保险柜的密码,还知道她所有卡的账号以及密码。 而且现在她人在国外,跨国案件查起来比较麻烦。 狗命要紧! 池书不敢再端架子,一秒变狗腿。抱住季凌的脖子,试图挤出几滴眼泪,低三下四,小小声央求:“你不要杀我,我好好跟你过日子。你要取消婚约就取消,你说了算。放我一条生路,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她不敢抬眼,怕被他看出她没哭:“好不好?” 季凌问她:“咱两认识多久了?” 池书掰手指算了算,从她大二下学期,到她毕业:“一年,半?” 季凌说:“你认识我一年半。我认识你七年。” 这些年一直远远地看着,等她长大。又盼着靠自己的努力功成名就,把她最喜欢的品牌捧到她面前,亲手为她定制嫁衣。 结果,这小鬼长大后变成了索他老命的女妖精。 池书察觉到他眼眸中的愤怒,那眼神,分明是想夺她性命。 她小心翼翼,抱住他的手臂,弱弱问:“你想表达的意思是,七年之痒,你现在非常想干掉我吗?” 季凌:“你别说话!”面对任何状况他都可以做到冷静理智,但每次面对她,他都感觉气血上涌,忍不住暴露出最恶劣的一面。 “凶死了。” 季凌扯开她的手,把她丢进浴池,恨恨地说:“我想表达的意思是,对你,我已经很熟悉!” 池书观察着他的表情,颤声说:“熟人作案,也,也挺多的。” “你闭嘴!” 池书识趣地闭嘴,时不时弄出点水花。提醒着这个明显失控的男人:这是一条鲜活的人命,不能随便终结。 浴室里安静得只剩下水滴声。 季凌的表情,让池书非常担心自己的安危。 她摸了摸小腹:“你冷静一点,说不定我已经怀上了你的孩子。一尸两命,你的良心过意的去吗?” 季凌看出来了,这女人什么都不怕,唯独怕死。 “是么?”他笑得阴恻恻,凑近她的脸颊,在她耳边说:“我做了安全措施的,所以孩子不是我的。”他抬手,指尖捏着她的后颈,“有了啊?那我就更不能忍了。” 颈后的手指冰凉,只要稍微向前,再一收紧,就能掐死她。 他的这个动作太具危险性。池书心里慌得不行。 她怯怯的神情不像是假的,季凌蹙眉盯着她。一时间也分不清她是真怕还是假装。 池书表情紧张,解释说:“漏网之鱼,可能是你的漏网之鱼!你别杀我。” 季凌轻轻挑眉,笑得邪气,像个妖孽。但此刻看在池书眼中,这绝对是个夺命大反派。他轻笑一声,问:“那你怎么证明是我的呢?” “我,我没跟别人睡过,我就你一个男人。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 季凌以牙还牙:“你那十九个前男友?” “假的!我吹牛的!” 季凌笑容更甚,收回手,说:“给你搓个澡,怎么紧张成这样?”他站起来,转身出去,“洗完再叫我。” 池书长舒一口气。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季凌扭头,朝浴室的玻璃窗瞥去。池书刚才的反应很奇怪,引起了他的怀疑。 * 第二天。 池书一早大就爬起来,偷偷溜了。 池棋等在酒店门口,见她急匆匆出来,迎上去叨叨:“你让我怎么说你好,每次都丢,每次都跑,一两次也就算了,回回走丢!我就出门给两宝贝买个礼物,你就能把自个儿弄丢,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独立自强,啊!池书你说话,你别不吭声,你要再这样,我就把你交给你三姐,让她好好收拾你。” 吃完二姐的紧箍咒,池书开始讲述她昨夜的经历:“二姐你知道吗,季凌想杀我!” 池棋说:“那是你未婚夫,他怎么会……”不对,杀妻的恶毒男人这世上还真有。池棋慌慌张张:“非非你没事吧?他真对你动手了?给二姐看看,打哪儿了?” 池书指指后颈:“掐,准备掐死我,然后扔浴缸里制造出溺水的假象。” 池棋默了默,开始担心:“非非,你的被害妄想症,好像更严重了。” “不是的,是他亲口承认的!” “他是季家的接班人,手握集团的绝对话事权。杀了你,他就进去了,人进去,就会一无所有。”池棋耐心地给她作分析,安慰道:“真要对你下手,他完全可以找别人代劳,用不着亲自动手招惹嫌疑。” “冲动犯罪!”池书说,“犯罪分子都是在冲动的情况下犯的错误,当年小舅但凡能清醒一点,就不会对我下手了。” 提起这件事,池棋心里就不是滋味。她扭头看向窗外,含糊地应了一声:“也是。人心难测。” 池书小时候遭绑架,被撕票,差点没了小命。 自从被至亲下狠手,池书就产生了心理阴影,经常半夜做噩梦,梦见有人要害她。 因为她这个心理症状,三姐妹都特别心疼,尽量宠着让着她。 为了随时关注妹妹的情况,池画还在池书居住的别墅安了几十个监控头,随时盯着她的动静。 池棋抱了抱池书,说:“不要怕非非,你还有我们,姐姐会保护你。” 并不是时间久远,可怕的经历就能淡去。有的阴影,一辈子都不可能抹掉。 * 回国后的这段时间。 季凌发现,池书明显有意躲着他。 他送了她最喜欢的旗袍,给她买了礼物,照理说她应该高兴。然而一连十几天,她都不肯在别墅过夜,不和他独处,不让他碰她。哪怕是约会,她也要选在人多的餐厅。 这丫头片子她晾着他。 季凌心里憋屈,又自知理亏。那晚把她丢在路边,又说了气话,小姑娘家有情绪也是正常的。他没有过多纠缠,打算等她气消了再出现。 季家二老对季凌的婚事步步紧逼。得知他和池书共赴巴黎三日游之后,就更加迫不及待想让两人订婚。 季凌只好拉下脸,主动给池书打电话:“你……下午别出去,我爸妈邀你去家里吃饭。” 池书说:“好啊,几点?”伯父伯母在就没关系。 这就答应了?季凌气不打一处来:“我单独约你,你就不来是吧?” 池书:“是的。” “我五点半过去接你。” “南湾别墅小区8号。下午见,未婚夫。” 莫名其妙的就被未婚妻归类为“恐怖分子”,季凌又气又无奈。 李杨站在办公室门口,轻叩两声门。 “进。” “找我什么事儿?” 季凌亲自给李杨泡了杯咖啡。 李杨接过去闻了闻:“没下毒吧?” 季凌:“剧毒。” “那我要试试。”李杨喝了一口,“有话直说。” 季凌问:“你对池画家里的事儿,了解得深吗?” 李杨差点呛着。放下咖啡杯:“还真是剧毒。你让我来,就是为了揭我伤疤是吧?” “我想知道有关我未婚妻的事情。”季凌说,“但我不能问她身边亲近的人,怕她误会。你知道的,女人一旦钻起牛角尖来,什么解释都不听。” “闹别扭了?”李杨啧啧道:“为了哄你未婚妻,就揭兄弟伤疤?好狠。” 季凌虽然不怎么关注李杨的情史,但他知道,李杨这人看似轻佻风流,实际上从高中到现在,就只有一个前女友。 一个有钱有颜的超级富二代,一直没名没分跟在那姑娘身边。有段时间这事儿一直被熟人津津乐道,专门拿来气他。 季凌说:“你对池家的事情,应该很了解?” “她爸跟我爸是战友,铁哥们儿。”李杨说,“我念高中那会儿住她家里。为了追她下过狠功夫,对她家的近代史比较了解。想知道什么,问吧。一个问题十万,先钱后答不赊账。” 季凌:“你土匪呢?” “我这顶多算是黑吃黑。”李杨指尖轻敲桌面,笑得痞气:“季老板不买?那我走了。” “买。”季凌给他转过去十万,问:“池书很小的时候,是不是出过意外?” “你未婚妻小时候被绑架过。”李杨说,“绑架她的人是她亲舅。” 作者:季凌:为了哄我老婆,我也是豁出去了。 李杨: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 季凌:你等着,这钱迟早得吐出来。 池画:狗东西!分手还拿老娘挣钱。 李杨:姐我错了,钱都给你全部给你。 池书:看戏。 第22章 诱哄 池书前去季凌家赴约之前, 悄悄回别墅“偷”了几套衣服。又风风火火回到江语的住处。 她挑了季凌半个月前买给她那件旗袍。诗人的设计,每一款都合她心意。池书始终没有放弃一睹偶像真容的念头。虽然知道季凌可能见过诗人本尊, 也许可以为她形容出对方的样子。但她是个有尊严的打工仔。 她绝对不会低声下气去求那个对她起了杀心的男人。 真爱就是这样默默守护!她不好奇, 一点都不好奇。 江语瞅着走神儿的女人,说:“我感觉, 你对诗人的痴迷程度,不亚于我对我老公季风。但我可以时刻看到我老公的盛世美颜, 你连你爱豆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太惨了。” 池书被这话打击得体无完肤,奋力反击:“见着了不也没吃着, 有本事把‘老公’头顶的引号去掉。” 江语捂胸口, 摆出尔康手:“扎心了姐妹。但是一想到你连人家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我就有被安慰到呢。” “嚯, 瞧好咯。”池书穿上旗袍,在全身镜前转了一圈臭美,嘚瑟得忘乎所有:“J·L品牌首发, 首席设计师诗人的绝版款,全球只此一件。” 江语摸出季风的特签,正想比一比,突然想起面前这个女人很快就会成为她爱豆的大嫂。底气不足地收回去:“还是大嫂更胜一筹, 妹妹错了。” “我对你违心的夸赞很满意。我的旗袍好看吗?” “好看, 非常好看!”江语一边夸,一边给季风打榜。 “请问,江小姐还能更敷衍一点吗?”池书抽走江语的手机, “看我,快看!” 江语刚才一直专心致志打榜,这会儿看到池书身上的旗袍,被惊艳得呼吸一滞:“卧槽这也太好看了吧!”她也算半个诗人粉,突然心动了。 “挑刺,尽管挑刺,拿出你平时帮季风怼杠精的强势。”池书单手叉腰站着,拨了拨大波浪,嘴上嚷着挑刺,恨不得江语给她吹满天空彩虹屁。 江语平时日常夸季风,那彩虹屁真的是一百字一百字的往外蹦,池书认为她和江语之所以能保持住这份志不同道不合友谊,完全是因为一个爱吹,一个爱听。 “好一个外形温婉明媚,内里流氓粗暴,表里不一的奇女子。”江语挑不出毛病,诚然说:“没有任何缺点!这绝对可以成功拿下我老公的哥哥。” 池书从容地微笑着,摆了摆食指:“不行,还差一样。” 江语盯着面前这个凹凸有致的魔鬼身材:“差什么?” “渣女大波浪。”池书撩了撩长发,“我现在是小乖乖!”乖媳妇怎么能是渣女? 做戏做全套,说好的配合季凌秀恩爱,就一定要做到。她有求于他,狗腿子就应该有个狗腿子的样子。 卧薪尝胆,女子报仇,十年不晚。 池书摁亮手机看了眼时间,季凌五点多来接她,还有三个多小时,来得及。 “??”江语没跟上池书的脑回路,见她踩着高跟鞋往外走:“你干嘛去?” “沙龙洗剪吹一套。” * 季凌看着朝他走来的女人,要不是她身上穿着那件限量旗袍,他都不敢认。 池书冲男人抛去个媚眼,拨了拨额前齐刘海,笑容天真得像个刚出生的小婴儿:“未婚夫,我可爱吗?” 季凌差点一脚没站稳。 等她走近,季凌才缓过神来,低头仔细端详。她剪掉了头发,刘海整整齐齐贴在额上,短发内扣在精致小巧的下巴两侧。旗袍线条细细勾勒出她的完美身材。 整个的样子乖得不行。 季凌喉结滚了滚,别开眼,语气不咸不淡:“只是吃顿饭,你剪头发做什么。” 听上去像是在责备她让他久等,但他在这站了半天也不像急着要走的样子。 池书抿着嘴唇,大眼睛无辜地眨巴着:“剪给你看的。季老板不满意的话,我可以接回来哒。” 季凌生怕她真跑去接头发,回头她头发打结能把他给烦死,“满意。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这么做作,你自己不觉得难受?” 池书自发拉开车门,一边扣安全带,扭头瞬间猛翻白眼,学人家嗲声嗲气:“我装糕潮的时候,你也没嫌我做作嘛。” 她的声音不大,而且故意咬字不清,但身边的男人还是听见了。 季凌俊面一红:“你怎么跟个女流氓似的?” 池书破罐子破摔,说:“我是个流氓你还不是得娶我?” 季凌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瞅着她问:“你刚说什么,都是装的?” 不装,等着被这只泰迪精弄死吗。池书不吱声,绷着脸,保持着优雅。 季凌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倾身逼近,在她耳边低声说:“那你装挺像的。要不就在这儿来一次,让我仔细分辨分辨?” 他说话的时候,呼吸扑打在她脸颊上,两人距离太近,池书很难免疫这张妖孽面孔。 她心跳很快,担心一个没忍住做出什么违规的事情,只好忍着吃他豆腐的冲动,甩开他的手。假意在乎这身旗袍,小心翼翼拍了拍被他抓褶的袖子,说:“会弄脏裙子的。” 旗袍是他送的,爱护他送的礼物,总不至于得罪他吧。 季凌很配合,说:“嗯,这么漂亮的旗袍,不能弄脏了。晚上再说吧。” 听出他的暗示,池书说:“不行,除非你把卧室的监控都安回去。” “怎么呢?”季凌斜睨着她,“哦,忘了,你有这方面的癖好。” 池书否认:“我就看过那么一次。” 季凌扯了扯嘴角,仿佛在嘲笑她是个变态。 池书气到爆炸,敢怒不敢言,只好扯包包撒气。 季凌忍不住多看了池书几眼。以前她也是一头可爱的短发。乖巧,爱笑。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那年。彼此并不熟悉、不了解,连不经意的一个眼神接触都青涩无比。却又莫名的心动。 池书用眼尾余光偷瞥季凌。目光撞在一起的时候,两人纷纷一怔,又都一脸嫌弃的别开脸。 * 季家老洋房外观气派,极富历史厚重感。据说这里风水好,能为季家带来福运,季老爷子搬出去住过一段时间,修缮好了,就又搬回来了。 这栋老洋房和市中心那栋标志性建筑,是出自同一位建筑设计师之手,非常有名。进来这里的人手机都没有信号,而且安保人员会阻止客人拍照。 池书跟着池德忠来过两次。一进门,手机就自动连上了这里的无线网。 季凌发现池书低头回信息,问她:“来过?” 池书瞄了眼季凌,发现他手机没信号。诧然道:“这是你家,你怎么连网络都没连上?” 季凌不答反问:“有什么好奇怪的么?” “非非来啦,快进来。”温和的女声传来。 池书看向说话的女人,乖巧应:“伯母好。”开启拍马屁模式:“伯母今天气色真好,这身衣服也好衬你。” 柳眉是典型的富太太,保养得当,脸上几乎看不到皱纹。为人也温柔和善,根本看不出实际年龄。她轻轻笑了起来:“你呀,嘴巴还是这么甜,打小就惹人喜欢。” 池书满脸真挚:“伯母本来就好看的,季风长得就像您。我的闺蜜团天天在我面前夸他长得帅。” 当妈的哪个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己的孩子,柳眉心花怒放,刚才只是礼貌性微笑打招呼,这会儿是真开心起来了。她牵起池书的手,说:“进屋里说哈。你季伯伯说好久没见你了,上次你来家里的时候正赶上他出差,他呀,早就想见见你了。” 池书说:“我也快一年没见季伯伯了,很是想念呢。” 柳眉瞧着池书,说:“换了新发型,漂亮。短发好看,适合你。” “伯母喜欢就好。” 进门前,季凌才开口喊了声:“眉姨。” 池书一愣。 ——他怎么喊他亲妈“姨”? 不、不是亲生的?? 柳眉表情不自然地应了一声,说:“进去吧,别让你爸等急了。” 池书偷偷瞥了眼季凌。难怪,明明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她却连见都没见过他。原来不是季伯母亲生的! * 季青明见到池书,难得地展露笑容:“非非来了,过来坐。” “季伯伯。”池书从包里掏出个精致的盒子,双手递给季青明,说:“这是我爸爸给你的。” “还给我送礼物了呢?”季青明接过盒子,眉开眼笑道:“这个老池,这么多年都没改掉这习惯,一上家里来,就非得给我带点东西,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您打开瞧瞧。” “哟,貔貅烟斗。”季青明摸了摸,很是欢喜:“手感质地真不错。” “我爸爸说这个是聚财辟邪的!” “对对对,聚财,辟邪。” 季青明平时不苟言笑,说话从来都是一板一眼公事公办。季凌还是头一次见老头子笑得这么开心。 他看向池书,她倒是挺会讨巧卖乖。 这么会哄别人,也不见得把这心思花他身上。 池书从包里掏出另一个小盒子,“还有伯母的。” 是一枚粉钻吊坠。 池书说:“我妈也有一颗,是姐妹装!” 柳眉喜欢粉钻,而且这么大颗的实属少见,许多收藏家都不会拿出来拍卖了。爱不释手道:“这是前两年纽约拍卖会上的那颗吧?琳芬真是有心了。” 池书点头说:“是的,另一颗是香港拍卖会买的,是一对儿。我妈说你们是好姐妹,好东西要一起分享嘛。” “真好。”柳眉笑得合不拢嘴,“替我谢谢你妈妈呀。回头把我收藏那只翡翠带回去给你妈妈,也是一对儿的。” “伯母别客气,大家都是一家人。” “哈哈哈对,将来都是一家人。” 和睦的气氛,其乐融融。 和池书比起来,季凌的态度显得格外冷淡。从一进门就面色阴沉,一句话也不曾开口说过。 季凌不动声色看着池书。这些天,她每天忙着学习管理公司,公司住处餐厅三点一线,白天几乎都跟他连着麦,根本没和父母见过面。而且他是临时通知的她,她父母根本就不知道,哪儿来的见面礼。 这两样礼物,根本就是她自己带来的。 一家人喜笑颜开,季家很久都没有这种景象了。 池书乐观的心态确实很能感染身边人。她就像一颗荒原野草,经得住风吹雨打,不屈不挠。否则多年前,在季凌还是个桀骜纨绔少年的时候,也不会因为她而做出那个,足矣改变他一生的决定。 池书察觉到身边男人脸上闪瞬即逝的笑,偷偷踢了踢他的小腿,用眼神传递:“你笑什么笑?我这都是为了谁?我装小白花装得容易么我!”虽然……她刚才的表现浮夸了点儿。 但是! 老人家不都喜欢这种表面戏精吗?谁会喜欢一个闷不吭声,死气沉沉的儿媳妇。 池书了解季家二老,知道他们喜欢活泼一点的小姑娘,要不然也不至于夸张成那样。 季凌睇她一眼,扯了扯唇角,眼睫微垂,优雅进食。 池书又踹了他一脚。见他转过头来,再一次以眼神传递:“这是你爸妈!你从进屋到现在一句话不说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唱独角戏!这假恩爱还要不要秀了?” 季凌依然没吭声。 池书:…… 季凌对池书冷淡的态度,季青明看在眼里。 很明显,他敷衍这个家里为他定下的未婚妻,敷衍得毫不掩饰。 季凌原本很抗拒联姻,突然答应,还回国发展,这是季青明没有想到的。虽然心里明白,季凌这次的妥协或许是带着什么目的,但他身体里始终流着季家的血,再怎么不择手段,也不至于害自己的亲生父亲。 相比小儿子季风,大儿子季凌的行事作风,性格手腕更像他。季青明担心季凌会对柳眉和季风动手。为了试探他,一年前就放了权,把集团所有的话事权都交给了季凌。静观其变。 季青明想在身子骨还稳健的时候,早点看清这个儿子的真面目,也好为妻子和小儿子另谋出路。 可这一年时间相处下来,也没见他做出什么对弟弟不好的事。可能是季风的心思不在管理集团,兄弟俩暂时没有冲突,相处起来很和睦。 季青明一面欣慰,一面又担心将来。 所以他想到了池书。池书的性格和季凌互补,让她嫁到季家,季凌那淡漠性子说不定会有所转变。 这个儿子从小没在他身边长大,脾气性格古怪。这门亲事是他强行给他定下来的,他不待见池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总不能亏待了人家小姑娘。 季青明看向季凌,问了句:“最近公司里的情况怎么样?” 季凌说:“一切正常。” “那就好。” 从进门到现在已经一个多小时,父子两只有短暂的三句话交流。 空气又陷入了安静。 池书发现,季凌和父母冷淡疏离的关系,客气得像陌生人。 季青明担心池书感到不适,主动打破静谧,建议道:“难得回家,今晚就住下来吧。” 季凌说:“公司还有事。” 季青明顿了顿,像是在刻意没话找话说:“爱好归爱好,集团的事情耽搁不得。你侧重点不要偏。” 季凌淡淡“嗯”了一声。在季青和面前,他一向冷漠寡言。 池书竖起耳朵听着。心想季凌的爱好,应该是裁缝学徒。要么就是美容美发。放着季家这么大的产业不管,跑去学那些确实有点让人接受不了。也难怪父子关系搞这么僵。 季凌看了眼池书,见她神色变幻莫测,也不知道又在乱想什么。 知道季凌的性子,季青明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停留,话锋一转,问:“跟非非接触得怎么样?” 季凌没有要回答的意思,甚至因为季青明今天话太多而感到不悦。蹙眉不耐烦道:“能好好吃顿饭?” “就是呀,好好吃饭。”柳眉给丈夫夹菜,含笑说:“食不言,寝不语嘛。” 季青明冷着脸用餐。 气氛再度变得尴尬。 池书受不了这种氛围,尬笑一声,替季凌回话,说:“我们两,接触的还不错呢。来的时候季凌饿了,他这个人一饿心情就不好,低血糖,大脑缺氧,就不爱理人。季伯父不要生气呀。” 听见池书说话,季青明面色有所缓和:“你们处得好就好。” 柳眉适时接话,说:“我听你妈妈说你爱吃大龙虾,这几只是我特意给你挑的。趁热吃,快尝尝。” 池书暗自腹诽:我妈记性可真好。 她喜欢的明明是小龙虾! 不过季家的厨师厨艺好,做出来的大龙虾比餐厅里的好吃多了,特别入味儿。池书动起筷子,就没怎么停。 季凌看她吃得香,本来没什么胃口,突然也有了食欲。 * 他说回来吃顿饭,就真的只是吃顿饭。 季凌接了个电话,放下筷子就要走。 走之前,柳眉拉着池书的手,替老公传达女人才好开口的话,说:“等你爸爸出院,咱们两家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把你跟季凌的婚事定下来,你看好不好?” 池书扭头,用眼神询问季老板的意思。 老板想怎么着她就怎么做,绝对算得上一个敬业的未婚妻。 柳眉以为季凌不会开口,下一秒就听见他说:“越快越好。” 说完,他接着电话去车库开车。 知道季凌不喜欢联姻,听他这么说,柳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握池书的手紧了紧,有点担心这孩子的处境。但她又不能违背老公的意愿,只好安慰池书:“他就是性子冷了些,其实人很好。眼里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对男女之事看得很淡,你不用担心他在外面花天酒地。” 池书一点儿也不觉得季凌看得很淡,一晚三次,她都是有证据的。 柳眉见她不说话,也知道这么说是台面话,这孩子真诚,她该以诚相待才是。压低声音,说:“别怕,他很有责任感,会对你好的。至少联姻后,你不会缺钱花,你们池氏那边,他也会替你照看着。” 这话是事实。 池书道了谢,挥手同季家二老道别。 * 等红灯的时候,季凌扭头看着池书,“我低血糖?我脑子缺氧?我乱发脾气?”一副要跟她秋后算账的样子。 池书从容应对:“我是在替你化解尴尬。” 季凌哂笑:“那我谢谢你了。” 池书大气摆手:“不客气。为老板服务。” 季凌专心开车,没再理她。 没过一会儿,池书的手机就被轰炸了。 家族群里瞬间弹出十几条语音消息。 池棋:“我的貔貅烟斗!” 池画:“我的粉钻吊坠!” “池非非!!你这个吃里爬外!胳膊肘往外拐的小东西!” “还没嫁过去,就想把娘家搬空是不是!” “白眼狼!为男人背叛姐妹!” 池书抖了抖。没料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做贼心虚,囧得面红耳赤。 季凌看她一脸窘迫,火上浇油:“偷来的?”那个“偷”字咬字很重,生怕气不死她。 “算公费!”池书摁灭手机。这个男人他凭什么也跟着取笑她?她这都是为了谁!“为了业绩牺牲眼前利益、放远目光有个大的格局”这话都是谁给她灌输的! 她有点愤愤:“你要报销的。” “行啊。”季凌淡笑,说:“跟我回家去取。” 池书反应过来,他这是在给她下套,想带她回去过夜。这狗裁缝指不定会怎么欺负她。 “我不回,你转账。”她一本正经。 “只有现金。拿不拿,随你。”季凌毫不在意,看上去像是准备赖账。甚至还调头,把车往南湾别墅小区开。 池书立刻反悔:“拿拿拿,我跟你回去。” 第23章 情敌 季凌一直开着池书送他这辆保时捷911。池书非常怀疑他是抠, 舍不得换新车。 最过分的是,他每次都要求她坐副驾座! 池书从小就被众星捧月, 三个姐姐把她当宝贝宠, 同时出行从来不会让她坐在这个全车最危险的座位上。 池书越想越觉得这狗裁缝自己狗的时候也把她当狗,随时绑在身边, 有空就逗一逗,要死也要拉着她垫背。 暗自腹诽, 忍不住偷偷横他, 不经意撞进男人带笑的黑眸,池书假意四下张望:“今天, 天气还不错哈。” “你要不要下去晒个月光?”季凌收回视线, 靠边停车。 池书抓紧安全带, 神情戒备。这里是个拐角处, 人烟稀少,他该不会是想玩儿点刺激的震吧。 季凌从她的表情里读出了她的小心思,嗤笑一声, 说:“收起你那些低俗不堪的思想。”他推开车门:“车里等我。” 车门甩上的那一秒,池书紧张的心情才松懈下来。她好像是太过度紧张了。三姐说的没错,季凌好不容易当上清松集团的老总,怎么可能为了打击报复她一个小女子, 就牺牲掉一辈子的浪荡时光。 对着后视镜拨了拨短发, 盯着镜子里明眸红唇的小可爱,自己先被萌翻了。 也太可爱了吧!女孩子都是什么可爱的生物! 清纯元气少女人设,稳。 季凌回来的时候, 手上多了只袋子。 看到对着镜子臭美的池书,季凌但笑不语,坐进车里,发动引擎往“书中自有黄金屋”开。 “书中自有黄金屋”是池书居住的别墅的门牌。这么文雅的一句话,被个土豪挂在门牌上,莫名的有点落俗套。但季凌买走这套别墅之后,一直都没拿掉那块牌子。 池书知道季凌这个人的秉性。看似无欲无求,实际上量大得很。 她刚才一个人坐在车里已经说服了自己,笃定他不会对她怎么样,这会儿又恢复了一贯的轻佻,凑过去调笑:“套儿啊?” 她的脸跟他离得很近,季凌低垂眼睫,定定注视着她的嘴唇,突然很想再细细品尝一下。 池书察觉到季凌盯着她出神,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被这个傲慢的男人盯着移不开眼,她心情愉悦。意有所指道:“憋坏了吧?”她打开车顶敞篷,笑得没个正形:“给你透透气儿。” 季凌这时才回神。他别开眼,默不作声。 池书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又在算计什么。 他一沉默,池书心里就犯慌。坐立难安,忍不住打破宁静,没话找话尬聊:“喜欢我送你的车?”明知道这男人八成就是纯粹的抠,但她就爱看他假正经的样子,“喜欢到舍不得换?” “不喜欢。”季凌看出她的小把戏,偏不让她得逞,板着脸说,“腿太长,这破车卡脚。” 池书本来只是调侃,但真得到否定的答案,心里隐约又觉得不舒服。 季凌暗中观察着她的表情,“怎么,很失望?” 池书偷偷翻了个白眼。 * 回到书中自有黄金屋。 池书趴在门口,尝试密码。季凌站在她边上袖手旁观。 输了两遍妖妖灵,她才想起密码早就改成他生日了。 他生日,是几号来着? “我记性不好,你不要逼我,再输一次就要被锁定了。” 季凌抬手输入密码。也没指望她能记住,一把将人拽进怀抱。 看样子他是打算直奔主题,“等一下,那个是什么?”池书发现,他把别墅二楼的卧室大门镶了块玉,挂着个写着“春风不度玉门关”的牌子。 “应景。”季凌将她抵在门上,伸手解旗袍盘扣:“吟诗作对,附庸风雅,装点门面功夫。” 池书心想这根本就不是吟诗作对,只是单纯想跟她作对。 用她偶像同名诗人的句子,她有感觉被冒犯到。 她一脚踹开“玉门”,边喘边嘲讽:“你家玉门没关,用不着度春风了。” 季凌捉住她的手,抱她进房间,低沉着嗓:“来不及了,你该早点踹的。” * 被搓圆揉扁,池书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去客厅。”她攀着男人的脖子:“阳台也行。”反正不能在卧室,没有监控,她心慌。 虽然她不认为他会真要了她的命,但这个男人现在周身上下都透着危险的气息。可怕的是,这种危险带着致命的吸引力。迷人,心动,又带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感。 “你爱好真独特。”季凌抱她起来,照她的意思去了阳台。 “谢谢。”这种时候,他总是会满足她的任何要求。 池书睁开眼睛,试图看清季凌脸上的表情。但他只是冷冷看着她,平平淡淡解决需求,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股迷恋。就更谈不上什么疯狂了。 她还真是健忘。对她稍微好点,就忘了这男人最初的目的是为报复她。 遮阳棚缓缓落下,与天窗闭合的那一瞬间,池书闭上眼。 管他目的是什么,人生得意须尽欢。 * 以前池书就知道季凌不好养,落难的时候吃她的用她的,还光吃肉。 果然具有食肉动物的勇猛。 全身上下都是缝纫机碾过的痕迹。池书看向从浴室里走出来的男人,有点想发脾气。 想到眼下的处境,到嘴边的怨言又咽回了肚子里。 五分钟后。 ——忍一时郁气结心。 不能忍! “你下次能不能别做这么久?”池书感觉他刚才是故意的。现在的渣男都喜欢这么惩罚他们的女人,自以为这样就占了上风,做了鸭还洋洋自得。 “补的。”季凌给她算了笔账:“你离家出走半个月,应该是十五次。” 池书面无表情。她是不是还得感谢他给她打了个五折? 她穿上旗袍,闷不吭声扣扣子。手抖得厉害,捉了好几次都捉不稳那小纽扣。 一只大手横过来,季凌替她把纽扣给扣了回去,“喜欢吃大龙虾?” 他突然示好,池书也没太得寸进尺。收起小情绪,回答:“不喜欢。我喜欢吃小龙虾。”目光一扫,看到旗袍开叉口那片带有红痕的皮肤。 脖子就算了,连这儿都不放过。这个变态! 她脱下旗袍,随手拿了件衬衫套上,又翻箱倒柜找出条牛仔长裤。 刚才虽然被他弄得死去活来,但并不意味着她忘了今晚舍命陪禽兽的意图,“报销的钱呢?”池书问。 季凌说:“你怎么张口闭口都是钱?” “我一直这么现实。”池书说:“当初你愿意跟我,不也是因为钱?” 季凌面色一沉:“我那是——” “是什么?”池书见他突然恼了,饶有兴致地瞅着他,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难不成是因为——你对我见色起意,于是顺水推舟,最后半推半就?” 季凌:“成语不是你这么用的。” “报销费。” “附近有家夜宵店。”季凌说:“那家的小龙虾是招牌。” “给完钱就去。” “行。”季凌给她转账,然后将手机屏幕转向她,“数额太大,今日限额了。” “我不信你就这一张卡。” “阿姜已经下班了。”季凌说:“池总,这个点让员工加班,影响员工的生活质量,不太好吧?” 池书觉得他在忽悠她。但她没有证据。 * 一下车,池书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香气。食欲在走进店里的那一秒立刻被勾起。 以前为了当模特博老爸同情,池书要保持身材,很少晚上还进食。来到这间店才发现,她之前错过了好多人间美食。 欠债的都是爸爸,这话一点不假。 看到又推过来的葱花饼,池书压着脾气,问:“葱不要?” 季凌挑眉看着她。 “那饼呢?”池书问:“饼要吗?” 季老板明显不满她的服务态度:“葱花饼,没了葱花没了饼我吃什么?” 池书压着火,提醒自己,再忍他两个月。 季凌瞅着她,说:“有意见可以提,我的未婚妻用不着忍气吞声。” “谢谢,我没脾气。”池书埋头继续挑。 “季凌哥?”外面传来个温柔的声音,“真的是你呀?你不是从来不吃夜宵,怎么今晚会来。” 池书扭头看向门口,外面站着个穿旗袍的女人。长头发,五官清秀,扮相很素净。 沈离津见到池书本人的第一眼,就被惊艳到了。她从没见过皮肤这么好的模特,即便淡妆,脸上也没有任何瑕疵。简单的白衬衫,衣角一边被扎进长牛仔裤,身材无可挑剔。脚上的小白鞋看似普通,但她还是认出来了。这是J·L还没发布的新款限量。 沈离津早在品牌官网看到过池书拍的封面。那个时候她以为是宣传需要,或许她本人的气质不是那样。在见到池书本人后,沈离津突然松了口气。 季凌喜欢的人,一直都留着长发,只穿旗袍。 面前这位,并不是那一位。仅仅只是名义上的未婚妻罢了。 池书察觉到一开始来者不善的女人,突然对她流露出了类似同情的目光。 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不明觉厉。 她收回目光,看向季凌,等他作介绍。 相比女人的热情,季凌语气很淡:“这么晚了,吃完就早点回家。”似乎没有要介绍她两认识的意思。 既然季老板不乐意介绍,那她这个打工仔也没必要多嘴。池书冲门口的女人礼貌笑了笑,就又拿起牙签,兢兢业业,继续为季老板挑葱花。 对漠然对待,女人也不生气,软声询问:“季凌哥,你不跟我回去吗?” 季凌说:“最近公司比较忙,等有空吧。”虽然态度比他平时淡漠,但比起在季家二老跟前,这就要温和得多。 “那,我生日那天你会来吗?”女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听上去有点卑微。 季凌没有直接拒绝,但也没答应,只说:“看情况。” 池书竖起耳朵,用眼尾余光瞥了对坐上的男人一眼,不经意对上他的视线。 她忙垂眼避开,假装很认真在挑葱花,没有偷听他们说话。 季凌突然说:“怎么不叫人?” 池书下意识把他这话当成是对她说的,有点茫然,抬眼瞅着他,问:“叫什么?”他不介绍,她又不认识人家。 安静了两秒。女人没说话,季凌也没开口。 池书觉得不能拂季老板面子,于是凭空想象了一下宫斗戏里的称呼,问:“叫妹妹吗?” 季凌像是很惊讶,愣怔看着她:“你知道?” 池书心领神会。应该是歪打正着,猜对了。 这果然是季老板的情妹妹。 “知道,知道知道。”池书放下牙签,起身,双手交叠在身前,微笑着同对方打了个招呼:“你好妹妹,我是季凌哥哥的未婚妻。” 季凌:“……” “妹妹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坐下来,我们三个一起吃。” 第24章 发泄 “离津, 叫人。”季凌少有的正经严肃。 原来不是喊她叫人。池书一点儿也没觉得尴尬,本来就是做戏而已。 心里这么想着, 表情还是略略不自然。她捉住牙签, 偷瞄季凌。 发现他也正看着她,池书轻咳一声。 季凌将手边的柠檬水递给她。 池书没想到他在追求者面前也会跟她装恩爱, 配合地喝了一口,眸光含情脉脉:“谢谢老公。” 季凌:“……” “乖。” 池书嘴里喊着一口水, 极力稳住, 才没全喷他身上。她表情扭曲,把水咽下去。 沈离津咬着嘴唇, 良久后, 唤了声:“姐。” 池书正要应声, 就听见季凌冷声说:“她比你小三岁。叫大嫂。” 沈离津满面通红, 不情不愿喊了声:“大嫂。” 池书应了一声,对这两人的关系网有点没捋清楚。出来之前季凌没少出力,她差点被弄死, 这会儿只想吃东西补充体力,没心思分析他的桃花债。 她把那盘挑干净葱花的葱花饼推到他面前,就自顾自开吃。 “还有事?”季凌声音比较冷:“回去。” “知道了。”沈离津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低垂着脑袋, 轻声说:“那季凌哥, 我先回家了。” “嗯。” 池书看出来了,这姑娘暗恋他。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瞧瞧,这就是爱上这个男人的下场。千万不要步后尘。 脑门儿被对座上的男人戳了一下, “胡思乱想什么?”季凌恢复了一贯的轻佻,又是那副漫不经心的妖孽相,笑说:“刚喊我什么,再叫一声。” 人都走了,戏还这么多。池书没理他无理的要求。 这个男人有两副面孔。轻佻只是表面现象,冷漠绝情才是本质。 见过季凌对亲情的漠然,也看到过他对其他女生的寡淡之后,池书起了疑心:他一定是想告诉她,在他眼里,她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他在演她。 为了打击报复她,这妖孽装深情都装的这么像。 池书表情如临大敌,剥虾的速度都变得带劲了。 季凌盯着她手上剥好的虾尾,嗓音慵懒:“顾着自己吃,不管你老公啊?” 池书还没反应过来,手上的虾尾就被他一口叼走。 “……”她没跟他置气,重新拿了一只,剥干净。 然后又被抢走。 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舌尖从她指尖扫了几扫。 池书指尖一颤,像是触电了一般,猛地缩回手,红着脸在心里大骂:变态! “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季凌眼尾轻轻一挑:“想骂就骂出来。” 池书毫不客气:“变态!” 季凌轻笑:“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池书瞅着男人逐渐缺德的笑容,知道他下一句话会说她喜欢在阳台,还喜欢录下来观摩,红着脸岔开话题:“前女友?” 季凌说:“除了你,谁舍得抛弃我这种三好男人?” 池书:“哪三好?” 季凌:“颜好,对你好,活儿好。” 这个假正经的男人,一旦不正经起来特别不要脸,池书不愿意跟他聊这个:“接上面那个话题。” “她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季凌说完,想到她刚才毫不在意的样子,他突如其来的解释反而有点激进。 他清了清嗓子,轻描淡写说:“不是跟你解释,别误会。就凭你我的关系,还没到需要报备身边异性的程度。” “季老板放心,我懂。”池书没有误会,她才不会自作多情。她只是觉得贵圈真乱。 太复杂了,还是吃肉吧。 池书没打听,季凌也没多说。他本来也不太愿意提这件事。 这家店的东西太好吃了。她好久都没有碰过啤酒,冰冰凉凉,一口下去非常爽,一直喝一直爽。 * 季凌搂着醉酒的女人下楼:“酒量真差。”嘴上嫌弃,下楼梯时小心谨慎,盯着她的脚怕她踩空。 池书隐约记得,之前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她努力回忆,想起来了。上一次她喝多了,季凌像扶老奶奶似的,还把她摁在墙壁上。 “我去开车,在这等我。” 听见这话,池书就联想到那一次,立马炸了:“老娘不想贴墙站!不数数!小裁缝我告诉你,再过两月你死定了,你死定了!”酒能壮胆,池书完全不再压抑自己。 什么狗腿子打工仔,她不当了! 季凌:“?” “我三姐,就是,抢我名字的那个,池画。金融界女魔头,认识吧?超凶的!等她挣了大钱,回来救我,我第一个收拾你!我弄死你!” 季凌看她满脸愤怒的样子,权当她是在发酒疯,“喝又喝不得,偏要把酒当水喝,傻不傻?” 池书听着这温和的嗓音,疑惑地仰头。她望着旁边男人,眸光涣散,好一会儿才聚焦在他脸上。 季凌低头,侧目对上那道努力辨认他的目光,忍不住捏了下池书的脸,问:“喝傻了,不认识我了?” 池书望着眼前这张好看到足矣令她犯花痴的脸,认真问:“你是本人吗?” “不是。”季凌抬起她的下颚,低头凑近她的脸颊,低声说:“是你男人。” 池书闻到男人衬衫领口熟悉的淡香,犹豫了一下,抱紧他,“那你要保护我哦。”突然可怜巴巴说:“不要丢下我。” 季凌微怔,抱了抱她,说:“不丢。” “骗人。”池书委屈地控诉:“上次,你让我当壁虎!还让我像小孩子一样数一二三,好丢人的。” 季凌:“……”她怎么全都记得? 池书不撒手,喝醉之后突然变成了个哭包,说着说着就抽泣起来:“你别扔下我。把我扔在这里,会被人偷走的。” 季凌看她哭得伤心,尽量顺着她:“好,不扔。”蹲到她跟前:“上来。” “你要背我啊?”池书抹了把眼泪,笑得恣意又嚣张,仿佛刚才那个哭包另有其人。 季凌:“嗯。” “不要。”她反倒拒绝:“我怕你力气不够,背不动我。一把年纪了,学人家初中生玩浪漫,也不嫌……”腰间一紧,突然被打横抱起来。 季凌俊面黑起,说:“我力气不够?求我轻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被当街公主抱,池书的笑容逐渐缺德:“你完了,明天的娱乐八卦标题就是,‘清松集团老总深夜私会某品牌代言人’,你的情妹妹们要伤心咯。” “谢谢。”季凌说:“这是个新思路,可以替我解决不少麻烦。” “你的意思是有很多女人追你?” “不信?” “信啊。我当初也想追你。”幸好没追,这男人太黑了。 “怎么,后悔了?” 池书瞅着男人阴冷的脸,他一凶,她还挺畏惧的。 但她池老板什么场面没见过?最近她开会的时候,都不用再跟他连麦呢! 她早学会了临危不乱。 “你是想跟我翻旧账?”池书底气足了,从容不迫。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躺在人家怀里,还觉得自己特别拽:“好嘛,是我不对,我把你一脚蹬了,对不起嘛。” “你还能再假一点。”季凌嗤笑:“个小没良心的。” “我有的。”池书抓起他的手,让他摸:“还是C杯呢。” 季凌:“……” “摸到没有?我的良心那么大。” 她耍流氓可以,但他如果也跟着耍,这是万万不能的。 季凌深知这个女人双标的秉性,没敢捏她,说:“摸到了。” “敷衍!你都没有摸。” 季凌“……”被迫捏她一把,问:“行了吧?” “你凶我。”她扁嘴。 季凌:“……” “我知道,你想弄死我。”她眼眶一红,大概是酒精的作用,情绪转换非常快,突然又伤心抽泣起来:“那你也不能,不能把你的那些风流债,招到我面前来啊。” 她声音很小,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季凌心一软,解释:“离津不是……” “她姓离吗?”池书红着眼打断他。 “姓沈。” “那你为什么要喊她离津?叫的这么亲热,是想打我的脸吗?” 季凌:“我不也喊的你的小名?” “我跟她是一样的吗?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她是吗?” 季凌:“不是……” “——你喊的我小名吗?”话没说完,又被她打断:“你喊的我小宝贝!你就是要羞辱我。” 季凌:“你当初这么喊,也是想羞辱我?” “我那是爱称!表达对你的爱意。” “我也……”季凌差点脱口,改口说:“跟你学的。” “你就是记仇。”池书别开脸,脑袋嫌弃地歪到一边,以彰显她的不高兴。但她又怕掉下去,挂在他身上,手臂抱他抱得紧紧的。 季凌被她幼稚的举动逗笑:“这么嫌弃,还抱我抱这么紧?” 池书感觉到他胸腔震了震,一定是在嘲笑她。 于是抽泣得更厉害了:“今天是离津妹妹,明天呢?后天呢?是不是还有别的妹妹?你是不是想学伍岑,看到人家把妹妹变成老婆,你也想要效仿?你想搞伪骨科是不是。” “怎么又扯到伍岑那儿去了?”季凌没搞懂伪骨科是个什么玩意儿,猜她想表达的大概就是兄妹的意思,“伍岑跟颜姝是从小一起长大,但两人没血缘关系,不算兄妹。”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池书转过脸来,突然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眼泪还在眼眶打转,但她好像忘了这茬。 季凌瞅着她这幅傻里傻气的样子,感觉太他妈可爱了。 一时没反应过来,笑答:“我跟他认识十几年,怎么会不知道?” “好啊伍岑,瞧着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实人,实际上也是个不尊重长辈的大坏蛋!”池书又大哭起来,比刚才听着更伤心:“你两早就认识,他还跟我演戏!全世界都知道你是季家的,就我傻乎乎的,把你当成乡村小裁缝!” 季凌:“……”一不小心把兄弟给卖了。 “骗子!全都是骗子!” 季凌试探道:“你喝醉了。” “我没醉!” 说自己没醉的人,八成是真醉了。季凌松了口气。 希望她明早醒来,就全都不记得了。 “好了,别闹,你声儿太大,人家都在看你呢。”季凌心虚,低声哄:“回家我再让你骂,行吗?” 池书感觉被他们合伙给耍了,不依不饶:“反正丢的是你的人。” 季凌拉开车门,“听话。把手松了。” “我不。”池书表情坚决:“我要等狗仔潜伏,让你那些情妹妹都看到你抱我,断了你的桃花运!” 季凌:“……” “那你松手,我去找几个狗仔过来摆拍,怎么样?” “行。”池书松开手,“可是我好不舒服,我想去上厕所。” 季凌:“……”他是疯了才会让她喝那么多酒。 季凌送池书去洗手间。 担心她中途不舒服,一直等在女洗手间门口。 从洗手间出来几个女生,看到门口又高又帅的男人:??? 不怕流氓坏,就怕流氓长得帅! 季凌被来来回回围观了十几分钟,面不改色心不跳。 小姑娘一开始是被他的身材吸引,偷偷用手机拍他。看到镜头下的侧脸,差点看呆。男人鼻梁挺拔,五官棱角分明无死角,下颚到喉结的弧线简直绝美。 特别是那双眼睛,简直就是勾人心魄的妖孽。 世上真有人能长成这样精致吗?整容的吧?! “你好。”季凌抬眼看着偷拍他的小姑娘。 “你、你好。对不起我马上删。” “没关系。”季凌说:“我女朋友在里面,她喝醉了,你能不能进去帮我看看?” 小姑娘反应过来:“噢噢好的,她叫什么名字?” 季凌说:“非非。” 小姑娘很快去而复返,把手机拍到的照片拿给季凌看:“你女朋友,是她吗?” 季凌看了眼,池书趴在洗手间外面的补妆台上,好像是睡着了,“对。” “现在里面没人,要不你进去吧,我帮你盯着。” “好,谢谢。” * 池书趴在洗手台上,哭着哭着就睡了。 这段时间,她过得太压抑。要去做不喜欢不擅长的事情,要顶着巨大的压力当家里的顶梁柱。她根本就不适合职场,每天被人当面奉承背后嘲讽。她特别想抛下这一切,离开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但她不能那么做。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没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也没有能让她宣泄坏情绪的地方。甚至,在未婚夫面前还要继续披着伪装。 她表面伪装得很好,堵在心里的委屈,只能借着酒劲儿发泄。 “其实我不喜欢吃大龙虾,我喜欢吃小龙虾。” 季凌低头看着喃喃自语的池书,应了声:“我知道。” “我妈不爱我,她不爱我。”她像是拽住了根救命稻草,紧紧地抱住他,忍着满腹委屈,平静说:“因为我不是男孩子。” 季凌说:“我知道。” “我有被害妄想症,我总是怀疑身边的人,怀疑他们都想害我。” 季凌愣住。这他不知道。 他垂眼看她,她目光涣散,只一味地倾诉,并没有看他。月色下,那双美眸无助又彷徨。 她继续说:“以前有男生向我告白,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想少奋斗十年。他喜欢的不是我,是我将来会继承的那笔财产。” 她这么漂亮,善良可爱,喜欢她的男生应该会很多。 “没有人真心爱我,没有……”她低声啜泣,忍着眼泪,“全都是虚情假意的讨好,没有人会真的爱我。就连他,我的未婚夫也不爱我。” 季凌脚步一顿。心像是被什么刺痛了。 她所有的警惕和对人际关系的刻意疏离,都得到了合理解释。 “傻瓜,他爱你。”他握紧她的手。她的手很小,被他握在手心,软乎乎的,令人萌生保护欲。 池书愣愣望着他,像是在辨认他刚才那句话的真实性。 季凌低头,吻在她额上,无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她红着眼,像是在看他,又像是透过他的脸看向另外的事物。过了好久,眼眶蓄满的眼泪才串珠似地滚下来。 季凌抬手,将她脸颊上的泪痕拭去,眼底多了不易察觉的怜惜。 池书感受到抱她的手臂收紧,下意识往他怀里缩,小声嘟嚷:“我以为我可以像男孩子一样,跟那群富家子一样,可是我只学会了他们的渣,没学会他们把女孩带回家。我学不会,我喜欢男生。” 换作平时,季凌一定会觉得好笑。但现在他笑不出来,只觉得心酸,低声应:“知道。” “我见过他们给女生钱,让女生陪他们玩。于是,我也给你钱,可是你不陪我玩。” 季凌:“嗯。” “我学不会,什么都学不会。我和男孩还是不一样的。” 季凌说:“那我陪你玩。要怎么玩?” 池书摇头,说:“那个是坏习惯,不学了。他们的思想品德有问题,我们不学。” 季凌轻笑,“好。” “他们纨绔,不拘小节不会挨骂,我那样就会被嫌弃。他们给女生钱花,女生开开心心。我给你钱花,你就摆脸色给我看……为什么会这样?” 季凌:“……我很开心。” “没有人会诚心待我。我说的是真心,不是阿谀奉承那种。” 季凌笃定道:“有。” “不会有的,就连我亲小舅,也想置我于死地。我记性不好,就是被扔下楼梯,摔的。”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说:“你放心,我的基因还是很棒的,记性不好这个缺陷,不会遗传给宝宝。” 她现在只是想要一个倾听者,季凌不插话,只偶尔应一声:“嗯。” “我对人防范意识很强,不信任那些人,总觉得他们会害我。所以我几乎没有朋友。” 季凌回想起李杨说的那件事。 那天,李杨说:“对池书动手的是她的亲小舅。她小舅吸那玩意儿上瘾,没钱了就把池书骗出去,利用她搞钱。被家人发现是他的圈套,以为他不会伤害自己的外甥女,没及时打钱过去。碰那种东西的人全都丧心病狂,他因此迁怒池书,犯瘾的时候,把她推下台阶。算她命大,被路人揪着衣服救下来了。” “那孙子绑架勒索和故意伤人罪名成立,加上有前科被判了重刑。快出狱的时候突发疾病,死在了监狱里。” “池书的母亲对她一直不冷不热,大概是觉得,是池书让她唯一的弟弟没了吧。” 季凌说:“都过去了。” 池书将脑袋埋在他怀里,仍是自顾自地倾诉:“后来我遇到了江语,她是我的第一个朋友。我们一块儿去看秀,然后认识了好多好多志同道合的姐妹。我终于,有朋友了。” 所以她爱诗人。那是她的信念,支撑着脆弱神经不崩塌的力量。 季凌说:“你还有我。” “你不行,不行。不纯粹的爱情,我不要。”池书平时爱折腾,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但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什么都清楚,“你不喜欢我。” 季凌现在才发现,她拿钱买感情,游戏人间,无非是寻找不到那份纯粹的感情,退而求其次享受人生。她永远冷静,语出惊人也面不改色,永远利益至上,把现实摆在第一位。但她心里那份纯真,全都完整保留。 他一开始就错了。她要的爱很纯粹,不容一丝瑕疵。 “我呀,就是表面风光,实际上苦得很,苦得很。”池书说,“世间只有一样东西,是美好的。” 季凌问:“是什么?” 她说:“最美不过真心。” 季凌:“我想要你的真心,你给吗?” “我给你真心,首先需要你给我真心。我这条命是捡回来的,我要保护好我自己的。我呀,是不会轻易付出的。” “没关系。”季凌说:“我等得起。” “这只是开始。”季凌抬手,擦掉她脸上的泪,说:“非非,我们的故事,才刚开始。” 池书定定将他看着,轻轻唤了声:“季凌。” 季凌:“嗯?” 她舔了舔嘴唇,说:“我一喊你,就想到了冰激凌。” 季凌:“……” 池书:“我好想吃冰激凌。” “那你吃我?”话音刚落,怀里的女人就仰头,不客气地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 季凌感觉心脏都炸开了。 过了好几秒,才惊觉嘴角被她咬破了:“我说你这丫头片子,你还来真的啊?” 池书凑近,鼻尖在他颈间停留徘徊。 季凌身体紧绷着,生怕她一口下去咬断他的大动脉,终结了他这条老命:“行,让你吃。” 他低头,主动送上门去,抵着她的嘴唇,忍痛说:“换个地儿咬啊。” 作者:我也想吃冰激凌! 然后,这本沙雕小甜饼不走剧情,写不长,正文大概十二三万字左右完结。作者专栏里的预收阔以安排一下了嘿! 第25章 求和 怀里的女人没了动静。 季凌扶着她的脑袋, 低头瞅了眼,刚才还在撒泼的女人下一秒就睡着了。 宿醉很难受, 池书起床就觉得头晕脑胀, 肚子也不舒服。去洗手间,发现例假来了。 季凌把早餐放到桌上, 看她慢吞吞走出来,蓬头散发的困倦样子, 问:“哪儿不舒服?” 池书懒声应:“没。”眼尾余光不经意瞥见他破了皮的唇角, 她一愣,心猜是他上火了。 季凌注意到她的目光在他唇角停留时的表情, 怀疑她把昨晚醉酒之后的事儿全忘了。 他这会儿有点矛盾。既希望她忘了, 又隐约有点期待她能想起来, 是她主动亲的他。 “非非, 你有事可以告诉我。”季凌说完,深深地看了她两眼。 池书小腹隐隐作痛,加上脑袋发沉, 不太想说话伤元气,“嗯”了声儿,就没再吭声。 季凌主动打破安静:“中午一起吃饭?” “不了,我不想吃东西。”她只想瘫着。不过, 他好像用的是疑问句式。池书感觉突然被尊重了, 斜睨着杵在边上的男人:“还有事?” “我……”他像是欲言又止。 “说呀。” “要不,”他轻咳一声:“我们就言和吧。” 池书怀疑他是吃错药了,怔怔然将他望着。 季凌低垂着眼眸, 像是在跟她谈判:“我们重新开始,好好过日子,不闹别扭了。”抬眼,有所期待地看着她,问:“你看怎么样?” 池书总觉得他的求和太过蹊跷,不久前还把她扔路边,还强吻她,这才多久功夫就讲和? 难不成是因为他那个妹妹? 听二姐夫说,男人心虚的时候就会对家里的特别好,以保证外面彩旗飘飘,家中红旗不倒。虽然她还没跟他结婚,但两家的事情基本定下来了,她算的上他的红旗。 “不怎么样。”池书背过身去,“我睡会儿。” 季凌感觉被冷落,黑起脸盯着她的后脑勺。 知道她所有的经历之后,他心里其实已经没什么气了。他特别希望她能跟他服个软,然后告诉他,其实她也爱着他,是因为没办法才不得不分开。 满心期待落了空,又做不到低声下气求和。从一出生就是天之骄子,顺风顺水,他多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舔着脸求她回到身边。季凌有点烦躁,转身下楼。 “季凌。”她突然唤了一声。 他几乎是立刻就转身,压着内心的期待与喜悦,面无表情:“做什么?” 池书有气无力:“我肚子不太舒服,你能不能帮我拿个热水袋上来啊。” 他紧张地上前,什么闷气都没了。抬手往她额上探了探:“是不是吃坏了肚子?”她昨晚吃了不少乱七八糟的。 看他一脸紧张的样子,正经时候她还是不适应什么都跟他说,“别问了。” 季凌下楼,给她拿来热水袋。 等待充电的过程中,他坐在她边上,装作不经意问:“当初你跟我分开,是因为那时候池氏的资金就出了问题,对吗?” 是,也不是。池书没作声。 “你应该告诉我的。”他也就不会那么生气,说出那些难听的话。 池书虚弱的笑了一下。那个时候她那么蠢,被他卖了说不定还帮他数钱。他要是有心瞒着,她怎么可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她不说话,他忐忑起来:“我那时候确实没回季家,也不算骗你。” 池书不想骗他,坦言:“我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父母让我跟谁联姻我都会考虑。” 季凌看着突然颓气的女人,把热水袋递给她:“你就没对谁动过真心?” 池书躁不动了,难得的安静:“像我们这种,连婚姻都无法自己做主的人,谈真心,特别奢侈,不是吗?”人都是经一事一事长大的,现在的她早不是一年前的那个小傻子。 季凌说:“奢侈品都有价,那你报个价,我买你的真心。” 池书闭上眼,翻了个身,缩倦在被窝里,闷声说:“别闹了,一百多斤的人了,说什么傻话。” 季凌察觉到池书今天有点不对劲。不跟他唱反调,不阳奉阴违,也不跟他抬杠了。 他去书房,上网查:女人瘫着不想出门不理人,也不想说话,是什么原因? 立刻就有热心网友回答:八成是大姨妈来了。 季凌算了算日子,不应该,还没到时候。 网友1:提醒她多喝热水。 网友2:不要听楼上的,会被鉴直男憨批。 网友3:楼上说得对。 * 池书瘫得好好的,被子突然被掀开,一只大手伸进来,把她从被窝里捞起来。她翻了个白眼:“季老板,你要浴血奋战吗?” 季凌说:“怎么提前这么多天?” 池书有点意外他居然知道了,“您爽完了,我受罪呗。” “吃避孕药会提前?” 池书:“要不你吃点儿试试?” “我不知道。对不起,以后不会了。”季凌搂过她,说:“那我陪你躺会儿。” 池书有点受宠若惊,更多的是惊。不过这会儿她需要一个这样的怀抱,没说那些煞风景的话,往他怀里靠,借着他的体温入眠。 * 季凌怕吵醒她,一宿没换过姿势。第二天起来胳膊已经麻了。 他收拾了一下,出发去公司。路上问阿姜:“有池琴的消息了吗?” “找到了。”阿姜说,“要不要告诉池先生?” 季凌说:“暂时不用。” 他的意图再是明显不过。一天联系不上池琴,池家就只能靠池书。她需要他。一天没有结婚,他就无法安心。 阿姜说:“季总,上午财务那边来电,池氏的资金链出了问题。” 季凌:“资金缺口先不要帮忙,再等几天。” 阿姜一般不会多问,老板说怎么做他就怎么做:“明白。” * 季凌最近的态度变化很大,池书怀疑他是要放大招,准备搞死她。 “池书,你知道吗!沈离津有诗人的手稿!”一大早,江语就跑来给池书通风报信,“你看你看,这套,是16年上市那件旗袍!还有这套,是18年底的限量款。卧槽她跟诗人是什么关系?!” 池书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确实是诗人的手稿假不了。 池书查到沈离津的身份。她有个阅读量很高的公众号,还经常替诗人的品牌做宣传。池书摸到沈离津微博看了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居然跟诗人互相关注! 她翻了翻,跟季凌也关注着。 “难怪,他之前很笃定的跟我说诗人是个男的。”池书问:“你关注这个沈离津的公众号多久了?” “好早就关注了,忘了取关,她最近写的东西不符合我口味,正准备移除呢,一不小心就看见她发的诗人的手稿。”江语纳闷儿道:“这个沈离津究竟是什么来头。她跟诗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池书说:“等我,我找我二姐探探路,再回来向你汇报。” “等你好消息姐妹!” 池书打电话给池棋,让她帮忙查一下。 圈内百事通很快回复:“季凌亲妈的养女。” 季凌的亲妈,的,养女? “那他亲妈现在人在哪里?”池书问,“她和季伯伯有什么恩怨?” “十年前就去世了。”池棋说,“是季凌老爸的前女友,他爸那会儿跟他妈是一对苦命鸳鸯,他妈也是为了他爸的前途跟他分的。没想到分手后才发现怀孕了,就自己把孩子生下来养大,结果拖了一身病。一直到季凌上小学,季青明才知道这事儿,开始接济母子两。” 池书:“沈离津是孤儿?” “不是,沈离津有父母。她妈是季家的保姆,装可怜说孩子一定要认干妈才能活,把她送去季凌母亲身边,无非就是看上她季清明前女友的身份,觉得有利可图。季凌母亲病重的时候,那家子看人快要没了,觉得她也当不上季太太了,就把女儿接回去。” 池书内心唏嘘。这世上还真是什么人都有。 “毕竟是养在身边好几年的孩子,季凌妈妈走之前,嘴里还唤着她呢,白眼狼。” “那季凌对他这个妹妹是什么态度?” “这我就不知道了。”池棋说,“毕竟之后好长一段时间,季凌都不在国内。不过他是真厉害啊,厚积薄发,一回来就把季家的大权死死拽手里了。这种运筹帷幄的男人,以你的智商肯定是被碾压的份儿,可要当心别被绿了。” 池书:已经快要被绿了。 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母亲去世,那他一定对这个妹妹疼爱有加。那天的冷淡态度,说不定是故意做做样子给她看。 这个沈离津很努力,也很有才华。池书心想这是典型的女主人设。她很有可能就是来拆散这对苦命鸳鸯的恶毒女配。最后男女主因为她的出现对彼此更加深爱,也学会了珍惜。完美结局。 池书面色凝重,首次有了危机感。 正想退出微博,就收到一条私信。 想入非非:【在?】 池书正想找军师咨询,就被他赶上了。她在键盘上打字:【你有被你老婆绿过吗?我可能要被绿了。】 想入非非打了一串问号。 池书:【我的未婚夫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我怀疑他两有一腿。】 【为什么会产生这种不切实际的怀疑?】 【因为他对她很冷淡。】 【?所以呢。】 【你会对你的妹妹特别冷淡吗?不会吧?所以,这是欲盖弥彰!】 【这些都是你的凭空想象。不如你问问他是怎么想的。】 【他从来不和我说实话,从一开始就披着马甲,嘴里没有一句真话,我们之间的信任危机已经到最高级别。】 想入非非很久都没有回复。 池书接着打字:【而且他两微博还互相关注着,我是他未婚妻,他却连我微博叫什么都不知道!你说气人不气人。】 【万一,他一直都在偷偷关注着你呢?】 池书心想这不可能,那个骚包绝不可能偷偷关注她。 【我好难过,我想悔婚。】 想入非非打了一串省略号。 【你也很无语对不对?我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倒霉,莫名其妙的就当了别人爱情的绊脚石。】 对方一直没有回复。反倒是季凌的电话打了过来。池书接起电话:“干嘛?” 季凌说:“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不来。”池书心情不好,不想伺候了,很烦躁地盖上电脑:“有事电话里说。” 他语调酸溜溜的:“足不出户,躲家里网恋呢?”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吗?”池书愤愤吼回去,说完突然想起家里的监控连着他的手机APP。八成是看到她和别人聊天了。 她懒得解释,板着脸面朝摄像头:“你还不是一样,上班时间盯着我。” “两小时后见。”季凌盯着屏幕上放大的那张脸,哂笑一声,挂掉电话。 池书觉得不对劲,他为什么突然那么果断? 手机来电显示“爸爸”。 “非非,有件事,爸爸想求你帮忙。”池德忠已经出院,住在清水山庄里静养,“这件事要办不好,爸爸这条老命都得丢。” 池书听他的声音中气十足,就知道他已经没事了,“那我先自尽,走在您前头。办是办不好的,别开口,开口我就拒绝你。” “嘿我说你这小东西,怎么还颓废起来了?”池德忠乐了。 池书说:“从你算计我跟季家联姻那天起,我就很颓废。” “怎么了?”池德忠的语气正经起来:“季凌那小子欺负你了?” 池书气急败坏:“你明知道他有个情妹妹,还把他往死里夸,让我去倒贴人家,你根本就不爱我!” “你是不是搞错了啊非非,是他们季家倒贴的咱们,咱可没倒贴啊!”池德忠说:“为了娶你,季凌又是送股份又是送合同的,人家可是很有诚意。” “那也是我先约的他,我主动的。爸爸,我们家一开始就占了劣势,我一主动,不就让人看扁了吗?你就不应该那个时候装病。” 池德忠咳了咳:“我那会儿是真血压高了,没装没装!”后来确实装了几天,“事情不是这样的,你约人家都是最近的事儿了,人季凌跟我提亲,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 池书:??? “那会儿你刚满十八,人家就亲自登门来找我。说将来要是给你安排联姻,先考虑考虑他。当时他就很有诚意。那么多小伙想娶你,我呀,对他印象最是深刻!” 池书不太相信季凌会做出这种事。爸爸为了骗她乖乖嫁人,没什么编不出来的。 “这事儿爸爸可没骗你,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你大姐。” 池书嘟嚷:“大姐都跟表叔跑了一个多月了,别拿她当挡箭牌。” 一听见表叔这号人物,池德忠的血压就有点高:“别跟我提那个臭不要脸的老男人!” “……” * 池书到公司的时候,老财务长已经等在门口。说公司资金有个很大的缺口。老财务长嘴里叭叭叭一堆,池书一句也没听懂。 虽然听不懂,但肯定是来要钱的。她抬手打断,开门见山问:“要多少钱?” 老财务长说:“两个亿。” 池书松了口气,她之前卖别墅放出去的钱时间也快到了,拿出来应该是够了的。 “都未必够。”老年人讲话总爱大喘气,“三个亿比较稳妥。” 池书:“……” “但是现在,公司账上的流动资金有个大缺口。”老财务长尽量言简意赅,免得池书听不懂。 “要是没有这笔钱,会发生什么?”池书问。 “公司名誉会受损,股市行情受影响。要是月末之前不补上这个缺口,下月可能还要面临裁员等情况。” “我知道了。”池书说,“我现在去哪能搞到钱?” “可以跟您的未婚夫借一下试试,清松集团实力雄厚。” “银行呢?贷款不行吗。”池书不愿意去求季凌。 “要给利息。”老财务长精打细算,“划不来。” 池书盯着对面那栋气派的办公大楼。 她豁出去了。 30分钟后。 池书打扮得明艳动人,出现在季凌的办公室门外。 未来的季太太大驾光临,公司职员纷纷起身,朝她行注目礼。 秘书面带微笑,上前引路:“池小姐,这边请。” 总裁办公室大门敞开。池书拨了拨短发,露出乖巧的笑容,虚伪到令人发指:“季老板,有空没?我们聊聊呀。” 季凌听见她装嗲的声音,抬眼看过来。表情像极了在说:请开始你的表演。 第26章 吃醋 虽然看出这男人今天是要给她使绊子, 但池书还是没办法硬气。现在是她缺钱,他不欠她的, 完全可以拒绝。而且以季凌的性格, 逮着机会就往死里欺负她,今儿她如果不顺着他, 就借不到这笔钱。 池书来之前,让财务长算了下, 还差一个亿左右。 她拉下脸, 硬着头皮开口:“季凌,我们谈谈。” 季凌明知故问:“谈什么?” “谈我们的婚事。”池书开门见山。 季凌没想到她会拿婚事来要挟。但这招十分受用, 他没再绕弯子, 问她:“借多少?” 池书伸出食指:“一个亿。”老财务长说了, 一个亿, 对季凌来说很简单,但毕竟不是小数目,成功与否, 取决于他。 池书以为他会爽快的答应,没想到他说:“没有。最多七千万。” 池书收敛笑容:“你不想借,也用不着这么跟我讨价还价。” 季凌说:“你误会了。” 池书觉得这个男人不真诚。不过报复起她来还是挺专业的。这么讨价还价,无非就是火上浇油的让她丢脸。 “救急不救穷, 我不是穷, 只是暂时资金周转不灵而已。”池书也不装了,破罐子破摔,打算撕开他的伪装, 大家一块儿丢人:“清松这么大家企业,拿不出一个亿,你这老板当的也不怎么样。” 季凌扶额。这种生意上的谋划,跟她解释不清,说出来她只会当作是他不想借钱找的借口。 池书看季凌沉默,没再纠缠:“走了。” “等等。”季凌追上去,捉住她的手腕,说:“让我考虑一下。” 财务的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过来。池书被催急了,不耐烦道:“池氏跟清松集团根本不是一个档次,清松的资产在排行榜上甩池氏五十几名。我爸爸手里随时都有十几个亿,你却没有,我很难相信。” “所以池氏资金链出问题了。”季凌毫不留情地戳破,“留那么多现金在手里,还怎么赚钱?” 池书只觉得他是在找借口,反正她也听不懂,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季家不欠她的,季凌就更不欠她的。他当初落魄的时候也就领过她一两个月工资,那还是他用汗水和力气换来的。她没必要生气。 借钱本来就伤感情,更何况跟他也没什么感情,这一伤就彻底破碎了。 想通了这点,池书心里那股闷气也就消散了。 季凌叫住她:“你去哪?” 池书说:“找沈固。”上次吃饭,沈固提到过,沈家有意向投资池氏的新项目。 季凌拦住她的去路,冷着脸问:“什么意思?” 池书受够了他的压迫,一心只想着怎么痛快,故意拿话往他心口上扎:“我现在急需这笔钱,谁愿意借给我,谁就是我的未婚夫。” 季凌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面色铁青:“你再说一遍。” “想得美,我又不是复读机。你让我说我就说,那我得多没面子。”池书绕过他,卸掉伪装,做回自己,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 季凌的人脉和实力,都不是她现在招惹得起的,她敢这么肆无忌惮,是因为她心里清楚,季凌有意和池家联姻。 而且很急切。 他已经明里暗里催过好几次订婚了。虽然不知道他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但池书吃准了这点。 忍一时乳腺增生。能不忍,就尽量怼死他。 她头也不回。 他暴吼:“你给我回来!” 池书回头瞅着他,语调散漫:“季老板这么凶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暴呢。” 季凌克制着怒火,故作平静:“你是我的未婚妻,去找别的男人借钱?”他掐着她的下巴,逼近她脸颊:“你疯了?” “我看是你疯了。”池书冷着脸看向他:“我忍你很久了,季凌,你别太过分,我狠起来自己都打。” 季凌搂过她的腰,忽地收拢手臂。她最近瘦了不少,那么细的腰,感觉稍一用力就能给她捏碎了。池书紧张起来:“你冷静一点,有话,好好说,别动粗。” 季凌看她害怕,手上的力道放松,抬起她的下颚,低垂眼眸,缓和了语调:“行,那你也讲讲道理,今儿这事,谁更过分?” “我过分。”池书试图挣脱他的钳制,收起嚣张气焰,说:“我拿借钱要挟你谈婚事是我不对,但我现在急需这笔钱,你不肯帮我,那我再去跟别人谈。这算不算道理?” 季凌捕捉到她眼底的慌乱,莫名觉得心疼,顺着她的话,说:“算。” “我们的婚姻本来就建立在利益上,是联姻不是自由恋爱你搞搞清楚。”池书讲着讲着就怒了,越说越火大:“你有能力帮我却不帮,这算不算没有契约精神?既然你违反规定那我换下家,又有什么问题?” “你……”季凌本想发作,担心吓着她,只好又憋回去。 “道理都讲完了。”池书偷偷瞥他,注意力集中在腰间的手臂上,小声问:“能松手了吗?” “别怕我。只是抱抱你,不会伤害你。”季凌冷静下来,说:“再给我几天时间,我想办法给你凑。” 池书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这会儿是无害的。她放松了警惕,说:“谢谢。” 季凌挑眉,食指往嘴唇上点了点,“不亲一下?” 池书翻脸道:“滚。” 季凌:“……”算了,输赢不重要,不招惹她。 他毫不在意她突如其来的凶悍,伸手捏她的脸,“脾气还挺大。”拨了拨她脸颊上俏皮的短发,弯腰凑近,笑得没个正形:“那我亲你?” 池书看他卖弄风骚的妖孽样,这种时候关乎家族生死,绝不能贪恋美色! “等你好消息。” 季凌自讨没趣,收回手,望着她的背影,双眸含笑。 她不忍他了,冲他发脾气,他反而高兴。 * 回到办公室,池书对等着她凯旋的老财务长说:“谈崩了,没借到钱。” 老财务长说:“是这样,刚刚得到的财经消息,清松集团最近有大动作,跟海外一家大型企业合作,第一期投入就是25亿。现在他们手里恐怕没多少流动资金了。”保密措施做得真好,这么长时间了,媒体居然才公开,“四小姐,您借到了多少?有五千万吗?” 池书说:“他说七千万。” 老财务长高兴道:“那还不错!” “我没要。” “四小姐,你这就意气用事了嘛。” “你不是让我去借一个亿吗?” “七千万也不少了嘛。” “他说给我凑,让我等几天。” “这样啊?那行那行。季凌这人虽然表面上瞧着不靠谱,实际上是个厉害人物。他说给您凑,那就十拿九稳了。” “你们怎么都这么说?”她瞧着季凌表面不靠谱,实际上也不怎么靠谱。就是个白切黑的变态,总想着整死她。 “您这位未婚夫呐,确实是个厉害角色。季青明多厉害的人,都被他算计得不得不把大权交出去。别被他表面上的温和给骗了,吃人不吐骨头,说的就是这一类。” 老财务长从来不说假话,池书有点慌:“那我将来跟他结婚,岂不是很危险?” 老财务长说:“跟最可怕的猛兽成为朋友,与虎同行,方为自保上策。您年纪轻轻,不通世故,董事长让您嫁给他,是正确的选择。” * 季青明摔碎了摆在办公室里的一只古董花瓶。 秘书和助理默默收拾着地上的碎片,出去时小心翼翼把门关上。 季凌只是冷冷看着,一言不发。 “谈好的项目,眼看马上就要签约了,你一通电话把人召回来就算了!现在还打算动那笔钱,你是想拂谁的脸面?!” 季凌说:“我是集团老总,有选择跟谁合作的权利。” “好,行,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住你。”季青明盯着冷漠的儿子,问:“你把我的客户一家一家得罪了,再让你的人出面笼络人心,把资源全收入你的囊中,是打算怎样?彻底架空我?其实你大可不必。只要你对你眉姨和弟弟以诚相待,我绝对不会在你背后搞小动作。毕竟你也是我的儿子。” “是么。”季凌冷笑,“我怎么觉得,是因为我手里有你的把柄?亦或者,是因为季风不喜欢管理公司,你怕后继无人,废物利用而已。用不着说的这么好听。” “你——” “我对眉姨和季风没偏见,反而是你。”季凌看向季青明,冷眸一凛:“我时刻都想让你下地狱,时时刻刻。” 季青明怒吼:“你母亲是病死的!你总把仇恨转嫁到我身上算什么!” “她是被你抛弃,被你恶心死的。”季凌语态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他不相关的事。 虽然面无波澜,但季青明只觉得他的眼风似剑,像一把刀刃直逼向他的心脏,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别开眼:“我承认,是我对不起你母亲。可我该补偿的不都给她了么?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不也是——” “闭嘴吧你。”季凌冷声打断他,说:“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应得的。我花钱收购公司的散股,拿的每一分股份,都是我花钱买来的,和你季青明有什么关系?” 季青明费尽心机想搞垮季凌的品牌,目的就是让他有软肋,没有足够的资金与他抗衡。但他没想到,他一个华人设计师,可以在国外混得风生水起,让品牌成为顶尖潮流。现如今更是利用海外的人脉关系,成功和全球最大的企业合作开发新项目。那是他年轻的时做梦都不敢想的。 “你要的是一颗棋子,并不是一个儿子。”季凌笑道:“要不我们打个赌,我现在带着清松出去自立门户,看季家会呈现出怎样的一番盛况?” 季青明说:“你以为没有我的首肯,你能成功收购那些股份?” “好了,你吵不过我。”季凌语调不带一丝感情,“我现在要把那笔钱拿给我女人,希望你不要挡在中间。你也知道,我是个六亲不认的人。” 季青明颇为意外:“你这次跳单,是为了帮池氏?” “撬你客户这种事儿,我一向做得滴水不漏。”季凌毫不掩饰目的,“这么明显,显然是缺钱了啊。少挡我道,各自安好,不好吗?” “你喜欢池书?”季青明问,“你不是一直不肯联姻?” 季凌蹙眉,不耐烦道:“我的事,你少打听。” * 池书接到沈固的电话。对方愿意把钱借给她,而且不收利息,并且对她没提任何要求。 “三姐你说,沈固这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想撩我?” “撩你?撩季凌的未婚妻?他可没那么蠢。”池画说:“人家这是知道我快回去了,这笔钱很快就能还上。沈家是聪明,这回借钱给你,咱们池氏算是欠了他们个大人情。” “那他们也担风险了呀?一个亿,万一借给我,我还不上,跑路了怎么办?” “我手头的项目马上结束,光是初期回报率就不止这数了,你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池画给她分析,“咱家现在虽然因为大姐失踪乱成一团,但你跟季家有婚约啊,有季凌护着,池氏根基还是稳定的。而且你两迟早完婚,帮你也算是在帮季家。” “我还以为他想撩我呢。” 池画感动道:“难得啊。” 池书:“难得什么?” “咱家都是赚钱机,难得出了你这么个恋爱脑。太感人了。” * 继上次借钱起了冲突,争执过后,池书已经好几天没回去睡了。 既然已经借到了钱,理应当面跟他说清楚,免得他到处忙活。 第二天中午,池书去找季凌,跟他说不用凑钱了。 她不借钱,季凌的脸色反而不太好看,“你耍我?” “没有。”池书解释说:“我借到了。” “谁借给你?” 池书说:“沈固。” 季凌被她气笑了:“我出不起这钱吗?” “你那天就是这么说的呀,说你没钱。” 季凌:“……” 池书看他脸色不好,觉得这事儿她也有不对的地方,那天她情急之下语气咄咄逼人,他没当场发作,已经算是最大的退让。 她气势弱了一截:“那天,你说没钱。”然后她听老财务长说他才刚刚投资一个大项目,并没有骗她,“所以我找了别人。” 季凌盯着她看了好几秒,压着妒火,问:“你许了他什么?” “什么?”她茫然。 季凌说:“他答应借钱给你,你同意他什么要求了?” 池书说:“吃了顿饭。” 季凌嗤笑:“我说怎么不回家,原来跟小三儿约会去了。” 池书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解释:“我和他之间,是清白的!”而且很想证明是真的清白:“不信你问李杨,那天他就坐隔壁。” “用不着。”季凌指了指自己的发顶:“看见没?已经有了绿光。” 池书仰头,仔细端详他的发型,感觉好帅。 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嘲讽她给他戴绿帽了。 她愤愤然:“你这么说人家做什么?就是吃顿饭表示感谢。” 季凌一把捞起她,将人按在办公桌上,抵着她的额头,语气酸溜溜:“还替野男人说话?” 毫无防备地被推倒,池书惊得一个哆嗦:“你吓到我了!” 季凌冷笑:“背着我跟别的男人吃饭,还委屈上了?” 池书端详着他的表情,突然说:“你恼怒的样子,像极了陷入爱情不自知的黄毛小子。” 季凌俊面微红,恼羞成怒:“你怎么知道我不自知!” 作者:季凌:我没有吃醋,我就是觉得酸溜溜的。 第27章 追妻 “那你知道?”池书看向他, 问:“你喜欢我?” 季凌顿了三秒。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吐出一句:“不知道!”颇为恼怒的样子, 瞧上去像是踩着他痛处了。 “看吧, 我说的没错。”池书偷偷观察他的表情。 “别太高估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季凌底气不足。对上池书的目光, 倏地别开眼看向别处。 池书莫名的有点失望,但这种情绪很快就被她忽略掉了, “我自作多情行了吧。” “你……”季凌哽了哽:“我错了。” 池书以为自己听错了, 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季凌别开脸, “我错了。”他偷偷看向她, 对上她审视的目光, 又假意不经意四下张望, “我的意思是,都要结婚了,互相包容, 理解,婚姻会更美满。” 池书领悟到了。他是想走模范好丈夫的路线。 “我愿意配合你。”她答应。 季凌心里大喜,故作平静:“那你别借沈固的钱了,你要多少我都给你。”说完补了句:“不算你利息, 算我入股。” 池书抿着嘴瞅他, 还真有眼光。入股这个项目,可定赚大钱。 季凌见她面色有所缓和,问:“那你什么时候回家?” “那不是我家。”池书说。 季凌面色骤冷, 漠然道:“婚期尽快定下来。”结了婚,他家就是她的家了。休想跟他划清界限。 “都依你。”池书很随意,说:“日子你挑吧。我爸妈说了,看你们家。”不过他们家的氛围瞧上去,应该是他做主说了算。 季凌很不满意池书云淡风轻的态度,戳了下她的脸颊,说:“这也是你结婚,你怎么一点不激动?” 不就是商业联姻,指不定过几天就离了,有什么好激动的。池书说:“激动,好激动呀。” 季凌看她这个态度,心里膈应得慌。后悔之前对她说的那话,但说出去的话又收不回来。他顺手往她脸颊捏了一把,把她捏疼了,才松开手,说:“演来演去也没人给你颁奖,要不,我们自然一点,就跟普通夫妻一样,好好相处?” 池书觉得这样也好,省得装来装去的。但他始终不是良人,指不定哪天出现个看对眼了的,就把她给抛弃了。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季凌说过不爱她,和一个不爱的丈夫以诚相待是不可能的了。 她淡笑,说:“现在您是债主,我都听你的呀。” 季凌垂眸偷偷看她,想道歉又说不出口,到嘴的软话拐了个弯,态度强势:“你就非得这么假惺惺?” “那你喜欢什么样子?”池书对他突如其来的炸毛很是茫然,虚心讨教:“我给你演了你又不喜欢,我能怎么着啊?” “我不要你演。”季凌气冲冲道:“你做你自己,做自己会不会?” “入戏了,有点忘记本来的样子。”池书不答反问:“我本来应该是什么样的?” 季凌被她问住了。他答不上来。小鬼作精不一直这样么? 他只知道他想要更多,到底想要什么,自己都茫然了。 担心继续聊下去又要谈崩,他清了清嗓子,问她:“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池书觉得季凌今天特别反常,思忖片刻,盯着他,问:“你要送我礼物哄我啊?”莫非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季凌挑眉道:“这是应该的。” “那你干嘛乱发脾气?”池书狐疑地瞅着他,“发完脾气还要哄,也不嫌累。明人不说暗话,你想让我做什么?”这个男人,所有的好都是有条件的。不可能无缘无故对她好。 季凌说:“跟我谈恋爱。” 池书:“走心的那种?” “不然呢?走肾?”季凌哂笑,不怀好意地盯着她,说:“就你这小身板,经得住我?” 池书:“哦。” “哦什么?”季凌怀疑,她根本没听明白他的意思,“你是领悟到了,还是敷衍我?” 池书仔细分辨了一下他刚才那番话,讷讷道:“我爱你,你不爱我,我哭着求你爱我那种?”原来他好这一口。 果然是个变态。 季凌好不容易稳定的情绪,又被她搞毛躁,吼道:“我怎么就不爱你了?” 池书已经习惯他近来时不时的臭脾气,偶尔是在床上,偶尔是在吃饭的时候,反正就是捉摸不透,一点就炸,跟女人来大姨妈那几天似的。习惯之后,哪怕他把房子点了,她都不会眨一眨眼睛。 她面无表情看他发神经。手机震了震,有电话打进来,“抱歉,接个电话。你忍一忍,待会儿再骂。” 季凌:“……”他没骂她。 池书举着手机,老财务长在电话另一端说:“沈家那边刚才来电话,资金缺口解决了。” “那太好了。” “还有一个好消息。三小姐找的人提前回国,下周空降,您可以准备交接啦。” “太好了。” 她接电话的时候,季凌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池书和老财务长说了些什么,季凌自然是都听见了。 挂了电话,池书转身看向办公桌前的男人。季凌在她回头的那一秒迅速别开脸,盯着屏幕,像是很忙非常忙的样子。 池书不好意思打扰他,等他看向她时,才说:“那个,空降的CEO下周上任,你准备交接一下。” 季凌哼了一声。这个女人,有事儿求他了,就来哄他了。 “干嘛板着脸?”池书有求于人,于是学他的样子,戳了戳他的脸:“不高兴呀?我哄你嘛。你帮我交接一下,想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季凌立刻给出条件:“交接之前,咱两先领证。” 池书说:“这事儿我得跟我爸商量。” “我已经跟爸说好了。” “那是我爸。” “马上也是我爸。” 行吧行吧,只要他肯帮她交接,喊爸不是问题,喊爷爷都行。 * 季凌工作效率很高,一周内就交接完了所有的工作。 他最近对她很和善,过夫妻生活的时候也温柔了不少。但池书并没有因此而松懈。 这个男人很危险,令人防不胜防,惹不起躲得起。婚前最后的狂欢,池书连续一周没回去住。 季凌怀疑她想逃婚。 给她发信息,总是等不到回复。季凌烦躁地把手机扣在桌面上,“女人怎么这么爱乱发脾气。”也不知道哪里又惹到她了。 李杨耸耸肩:“池家的女人你别猜,捉摸不透。” “再给她一次机会。”季凌又打了个问号发过去。 迟迟没有等到回复。 算了,随便她怎么闹,人没跑就行了。 又等了几分钟。季凌忍不住又发了一句:【你不说话,我就以为你死了。】 池书收到这句,一脸懵,在聊天框打了个问号。 她回消息了。 季凌大喜,但傲娇的怎么都不肯承认是想她了,缓缓打出一句:【回消息是最基本的礼貌,你讲讲礼貌行不行?】 池书:【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问你半天又不说。】还诅咒她死掉了! 回完就把手机丢一边,继续跟池画讨论事情。 又被晾着了。季凌转头看向过来签合同的李杨,恼火道:“她为什么不理我?” 李杨:“???” 季凌:“自己出去跟别的男人吃饭,我问几句还不行了?凭什么算我犯错误。”都哄了好多天了,礼物送了,旗袍买了,还是不见好。 大概是季凌怨气太大,李杨一眼看出是因为池书,忍不住笑。 “笑屁?” 李杨怕他发疯,应付了几句:“女人嘛,都是双标的。她可以去和异性吃饭,你绝对不可以。而且我瞅着这事儿,她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得你先服个软。” “凭什么?”季凌语气傲慢:“她去约会野男人,难不成是我错了?” “别人借钱给她,她出于礼貌去吃顿饭,有什么错?” “我也答应借给她了!”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季凌收敛情绪,说:“我也答应借给她了的。” 兄弟这么多年,李杨了解季凌这人。他是绝对不会好好说话的,就算想示好,八成又是借口一堆,人家还没开口,他心里就想好了十几种杠过去的词儿。嘴贱。 “你要求多,一会儿这一会儿那的,没人家姓沈的爽快。”李杨看季凌快气炸了,说话还算委婉,“我怀疑她正在考虑借谁的,不定就愿意要你的臭钱。” “我——”季凌吼:“你是哪边的?!” 李杨签完字,小心翼翼把笔装进外套口袋。这支笔,是池画送给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他笑笑,说:“我还指着跟画画破镜重圆呢,你别想让我帮你说话。” 季凌瞅着李杨宝贝那支笔的样子,默了默,有点难以启齿,摸了摸鼻子,最终还是问出了口:“那什么,你是怎么跟池画求和的?她们……池家的姑娘,吃软的还是硬的?还是,软硬皆施?” 李杨说:“画画吃软,得哄着。你未婚妻我不知道。” 季凌犯难了。丢掉手机,嗤笑一声:“给她惯的!”再不回消息,就休想他再理她。 作为过来人,李杨给兄弟支招:“实在吃不准,你就别纠缠人家了。先不理她,过几天再看情况。” 季凌哼一声:“她是我未婚妻,我不理她我理哪个?” 李杨说:“我的意思是……” “——你想怂恿我出轨!?”季凌顿时拿起了被丢到一边的手机,“我告诉她去。” 李杨:“告诉她什么?” 季凌长指翻飞,在聊天框输入一行:【你‘前三姐夫’教我出轨】 秒发送过去。 李扬看呆了:“操!季凌你撤回。” 话音刚落,池画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李杨瞥季凌一眼,慌慌张张接起电话。 池画说:“听说你教我妹夫学习出轨?不错嘛,有进步啊。” 李杨咽下几滴唾沫:“不是,画画你听我解释……” 季凌盯着手机屏幕,高高兴兴给池书打字聊天。 两分钟后,李杨黑起一张俊脸回来了。 季凌挑眉:“李总,你耽搁我半小时了,怎么还不走?你不走,我也不好意思送客。” 李杨忍着一口老血,回敬道:“啧啧,经过利用我,未婚妻终于搭理你了?恭喜你,今晚回家还能睡沙发不?” “睡沙发也比你门儿都进不去的强。”两个男人开始攀比:“她多久没主动找你了?” 好久了,都是他主动找的她。李杨黑起脸,咬牙切齿:“我现在想杀了你。” “最起码因为我的事儿,池画主动找你了。”季凌优哉游哉,笑得贱里贱气:“你该感激我的,前三姐夫。” “是兄弟就把那个前字去掉。”李杨瞅了眼季凌的聊天框,羡慕得质壁分离:“你可真不要脸。” 季凌勾唇,眉目舒展,说:“老婆回家了,要脸做什么。” 第28章 礼物 在季凌的配合下, 池书已经交接完工作。腾出办公室给空降的CEO。 她走的时候,员工们集体欢送。瞧上去是真的很快乐的样子。 走出办公大楼, 池书如释重负。与此同时, 内心又有点小沮丧。主要是大家都太高兴了,就像是恨不得她快点走, 显得她很多余。她当老板有那么差吗?这么温婉明媚的女上司,每天在他们面前晃来晃去, 多赏心悦目, 还委屈他们了? 季凌高高兴兴开车接池书下班。开的还是她送那辆保时捷。 见她愁眉不展,笑问:“怎么不高兴?” 池书忍不住吐槽:“我什么也不会, 总给底下的员工增加工作量。我走的时候你没看到, 他们可高兴了, 就差没搞个欢送会。” “我会就行了, 你用不着会。”季凌瞧上去心情好极了。大约是见她脸色不佳,扯了扯唇角,替她挽尊:“可能是因为快过年了, 他们高兴。” 池书觉得他和总裁办的那些员工一样。跟过不过年没关系,就是看不惯她的业务水平。 她又不笨,只不过专业不对口,业务不熟练而已。 季凌靠边停车, 抬手捏着她的后颈, 将她摁向他那边,低头就吻上去。 池书习惯了他时不时发情,这种时候不能拒绝, 拒绝就会变得攻击性很强。 她并不讨厌季凌吻她,顺从地倚在他怀里,任由他撬开她的唇齿。 她乖乖束手就擒,季凌反而没对她做什么。自发找话题跟她聊天:“今年春节,想去哪儿过?” 他的嗓音暗哑,池书下意识垂眼一瞥,意有所指:“憋着驾驶,很危险。” 季凌:“?” 她眼尾轻勾:“就在这里?” 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这要求。 这种事情,他没理由拒绝。 * 两人闹别扭分开半个月,池书好一会儿才上来些感觉。 “是安全期吗?” “并不是。” “怕吗?” 池书故意逗趣:“生一个,奖励十个亿吗?季总。” “可以。”季凌抵着她,看她眼尾渐渐染上艳色,哑声说:“你要能一直这么听话,一百亿都给你。” 池书拒绝:“我累。” 季凌没给她讨价还价的机会,将她往下按,俊面挂着格外迷人的笑容,在她耳畔低声说:“你坐着享受就是。” * 转眼到了春节。 每年过年,池书都会回池家老宅,今年也不例外。 “等过完年,就去领证吧。”季凌送池书回家路上,说,“年后是个好日子。” 池书兴致缺缺。她一向对所谓的黄道吉日不太当真,全天下的夫妻结婚都看过日子,也都合过生辰八字,离婚率却在持续飙升。由此可见,迷信不靠谱,天命并不能决定一切,相处还是得看人。 “初二来接你?”季凌抱了抱她,低头在她嘴唇上啄了一下,问:“还是初三?” “初一吧。”池书说:“我妈不想看到我,我早点走免得惹她烦。” “嗯,那我初三下午来接你。” “那你呢?在哪过年?” “公司。” 池书朝他投去同情一瞥,“你不休假吗?” 季凌满脸的无所谓,自嘲道:“一直这样,早习惯了。”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过年。房产全国各地都有,唯独没有能称得上“家”的地方。今年他打算去她的别墅过。 池书望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她从这个男人眼中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同样的没有归属感,像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外来者。同样都是光鲜靓丽的落魄幻影。 就在这一刻,池书做出了个她自己都感到意外的决定:“那你年三十来接我。我们一起跨年。” 季凌愣怔几秒,笑看着她,问:“是在可怜我?” “是。”她承认,确实有那么点惺惺相惜的同情在里头,“不接受的话,我收回刚才的话。” “接受。”季凌说:“年三十晚十点半,我在你家门口等你。” 池书点头:“嗯。”应完又问了句:“到时候,你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季凌戳她脑门儿:“你当出来见网友呢?”语气不善,黑眸却满是宠溺:“亲老公都认不出来,还得认衣服?池非非你能不能长点心?” “穿情侣装跨年,显得浪漫。”池书偷偷翻白眼。老男人,不解风情。 还是想入非非比较会制造浪漫。昨晚还给她留言,建议她陪未婚夫跨年,这样一来,等结婚后两个人吵架,他就找不到旧账翻。 季凌笑看着她不经意的小动作,心底软得一塌糊涂,“要不要穿件婚纱,把婚事也一块儿办了?” 池书说:“不要。”穿不到诗人设计的婚纱,还不如穿旗袍。 * 每年过年,池书都会收到一份特别的礼物。她一直以为是池德忠为了给她制造惊喜,故意将礼物埋在树下。所以她每年都在老家附近这棵大树下许愿,希望来年爸爸帮她实现。 因为当年小舅的事,池书和母亲的关系一直很僵。没有母爱,好在她有一个不嫌弃她是女孩,把她当宝贝疼的爸爸。 年三十中午,池书带着工具铲,开始挖她的宝藏。 今年的新年礼物不一般。 是一只方方正正的礼盒,外面裹着好几层丝绸布。 她打开,是一对镶钻的白色手套。 这跟她去年许下的愿望,貌似不太一样。她去年许的是一只包,怎么也不止这么点大。 拆开礼盒的那一瞬间,她有点不敢相信。 仔细核查过,她才确信,这跟她去年过生日,JL品牌官方送给她的头纱是同系列。都是出自诗人之手。 内心十分的纠结。 池书打电话问池画:“爸爸回来了吗?” 爸爸虽然知道她喜欢诗人,但绝对买不到这种礼物。池书怀疑,在这颗大树下埋礼物的,一直都另有其人。 池画回来过年,落地一开机就接到池书的电话。她低头看了眼手表,转眼瞥见高大帅气的男人。 “新年好,姐。”李杨还像以前一样,死皮赖脸喊她姐,主动伸手接过她的行李箱。池画讲着电话,也没拒绝。 李杨今天没穿正装,穿的是黑色卫衣加牛仔裤,背影颀长,光是他那痞帅的笑容,就能迷倒一片。 池画望着李杨的背影,恍然间忆起当年,他刚上大学,站在她家门口,眼神清澈,笑容干净,可爱地说:“姐,我没地儿住,你这有多余的房间吗?” 那时候她哪里知道,那个阳光帅气的少年,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池画坐进车里,对电话那头的池书说:“爸他们同乡会开了个棋局,从昨天就在山庄跟那群朋友倒腾上了,还没回来呢。怎么了?” “我又收到礼物了。”池书说。 “今年的礼物是什么?”池画推开凑过来抱她的男人,“又是包啊?” “是手套。”池书说,“婚纱配套的那种。” 池画:“??” “我怀疑,从17岁开始给我送礼的,不是爸爸。” * 池书把锁在保险柜里的头纱拿出来,捧着手套,走进池画的房间,“三姐,你看。” 池画被头纱上的钻石闪瞎了,惊呼:“太美了,谁送的?”池画什么样的宝贝没见过,很少因为一件服饰大呼小叫,“肯定不是爸爸送你的,就咱爸那个品味,上面镶的绝对是红宝石,要么就是金疙瘩。” 池书表示认同。 池画换了件衬衫,肩上全都是痕迹。池书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傻孩子,一眼就看出来了,凑近问:“谁给你啃的?” “前男友。”池画说:“那你说这几年,会是谁偷看你的愿望,然后把礼物埋在咱家的?” 因为池书小时候被绑架过,池家的安保系统一向完善,外人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能混的进来。 池画卸了妆,放下一头长发遮住脖子上的痕迹,说:“我怀疑是熟人作案。”打了个响指:“调监控。” “可是家里的监控在爸爸电脑上,爸爸的电脑在书房,书房有密码。” 池画开启侦探模式,眯了眯眼,说:“那么,也就是说,爸知道这人的存在。” 一语惊醒梦中人,池书大呼:“所以爸爸是共犯!?” * 池德忠举棋不定。 他瞅了眼对座上的季凌,年纪轻轻,还以为他只会打麻将,没想到这小子下围棋也是一把好手,居然把他给困住了。 “刚才那个不算,我走神儿了,重来重来。” 季凌但笑不语,抬手示意他随意。 悔棋一步,池德忠瞄了眼季凌,向他透露消息,算是交换:“我的书房密码被破解了,现在非非应该已经看见了。” 季凌扬了扬眉毛,举棋,落定,脸上是运筹帷幄的冷静。 池德忠最欣赏的就是这个年轻人的沉稳,目光从棋盘移到他脸上,说:“你说,她是会觉得惊喜,还是会连我一块儿嫌弃?” “嫌弃您什么?”季凌问。 池德忠说:“嫌弃我跟你同流合污,在她刚成年那天,就把她的婚事给交代咯。” “不会。”季凌说:“她会感激您当年做出的正确选择。” 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池德忠说:“你看上去很有自信。” “没有。” “哦?” 季凌说:“因为我爱她,所以害怕失去。” 池德忠摇摇头,说:“年轻人,知道什么是最不靠谱的么?就是你们所谓的爱情。在利益面前,爱情这东西,最是短暂,且廉价。” 这话季凌无可否认。他母亲和季青明曾经也轰轰烈烈,两个人放弃所有私奔到一座小镇上,过着节俭的日子。眼看着就要组建一个小家,实现灰姑娘与王子的童话故事。 可是到最后,童话故事还是输给了现实利益。 季凌不恨柳眉,她是无辜的。但他痛恨季青明。更恨他母亲的眼拙,看错了男人错付了真心,守着他给的诺言,愚蠢至极,让自己抑郁而终。 季凌低笑一声,看向池德忠的一瞬间表情凝重。他说:“我不是季青明,我的爱从不廉价。和非非结婚,我会一辈子待她好,只爱她一人。”他顿了顿,笑说:“就跟爸您一样。” 池德忠的太太杨琳芬在圈子里出了名的无知,众人眼中的花瓶,除了美貌一无是处。不会交际,不会话术,生意场上的事情什么也不懂,曾经还是个扶弟魔。但池德忠依然一如既往的宠着她,帮助她的娘家,哪怕是她和最爱的女儿起了冲突,也永远站在她那一边。事业有成之后也从没搭理任何投怀送抱的野花。 池德忠很满意季凌的回答,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瞅着面前的年轻人,半开玩笑说:“这声爸,要是被老季听见了,怕是得吃醋吃到山西去。” 季凌故意让了他一步棋,又恢复了一贯的慵懒温和,轻笑道:“这声爸,五年前我就想叫了,怕您揍我啊。” 池德忠哈哈大笑,“这事儿啊得多亏了池琴,要不是她的友情出演,非非那个小懒蛋又怎么会去公司上班?我还怎么装病,你又怎么趁虚而入,是不是?” “是,我欠大姐个大人情。” “那你以后生意上,可得帮衬着她点儿。不过我是真不喜欢她跟那个老东西。”池德忠对自家表弟非常嫌弃,想起一出是一出:“你有没有长得好,跟你一样优秀的朋友?帮我把她勾引走。” 季凌:“……有。” “谁?我认不认识?” “李杨。”季凌故意说出李杨的名字,暗中观察池德忠的表情。 池德忠略一思忖,摆摆手:“不行不行,李杨是画画一手拉扯长大的,跟弟弟似的,而且年纪也太小了。” 季凌说:“李杨跟我同岁。” “是吗?那我怎么老记着这孩子还小,高三那年就跑去画画那儿寄宿了。”池德忠对李杨的印象也还停留在十七岁。 季凌旁敲侧击:“姐弟恋,也能成。” 池德忠噘嘴说:“不成不成,年纪太小了。跟画画差个三五岁还可以,跟池琴差太远了,不成不成。” “爸说的对。”季凌笑了笑,顺着他的话,一口一个爸喊得顺溜:“跟三姐还成,跟大姐差太远了。” * 季凌一走,池德忠的同乡老伙计立即全都围上来,说:“准女婿一表人才,有眼光啊老池。” 池德忠谦虚道:“哪里哪里,马上就是亲女婿啦,嘿嘿。” “我刚可是听说了,跟女婿联手骗闺女呢?我们可都听见了,要封口费啊!”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还不都是为了孩子的幸福嘛!”池德忠端起茶碗:“封口费我出了!今儿所有支出全算我的。” “行啊!还是老池厉害,这一套一套的玩下来,费不少钱吧?” “那可不。不过都让女婿给补上了。” “你家女婿能干啊,几个亿的项目眼睛都不眨就拒绝了。” “嗨!这还不是走投无路,只好采取这下下之策。”池德忠笑得眉眼弯弯:“年轻时候追求名利,总想着出人头地。等事业有成,登顶了,有钱了,又觉得孩子最重要。再多的钱,也比不过她的幸福嘛。” 老伙计们都是明白人:“那是,奋斗一辈子,为的不就是子孙。钱财身外物,带也带不走。” 池德忠说:“如今联姻可跟以前不同了,以前想要联姻,家里的长辈们一句话的事儿,还有哪个晚辈敢不答应?都怪我,太宠我那宝贝闺女,这不怕她遇人不淑,给寻点剧本走一走。让大家见笑了。” 老伙计们哈哈大笑:“时代在进步,看看咱们老池,联姻也要走剧本咯!大家伙儿可得好好学着点哈。” “我这下的是好大一盘棋,稍有不慎,满盘皆输!可不是谁都能效仿的哦。”池德忠得意洋洋炫技,说完又一本正经感慨:“现在的孩子,图的就是个心甘情愿,不能逼着,不幸福,不幸福。” 老伙计竖起大拇指:“老池,你牛!” 作者:池德忠:没办法,媳妇儿只会哭哭啼啼不管事,只能由我亲自出马当妇女主任。 季青明:我儿子从没喊过我一声爸。 池德忠:活该!你这渣男! 季凌:埋下一个盒子,会结出好多好多媳妇儿吗? 池书:你的小可爱出现啦。 第29章 【正文完】 池书把礼物收好, 给季凌打电话,提示不在服务区。 她登陆微博, 看到首页满屏的新年红包。给想入非非发去一条:新年快乐。 对方没有在线, 池书关了手机,望着窗外陷入沉思。 她隐约觉得, 这个想入非非是熟人。他好像特别了解她的喜好,总能接上她从来没有提及过的话题。就像是一直都知道她三次元发生过的事情。 她想问一问季凌, 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别人跑来抢他老婆。 * 季凌走出山庄,手机才有了信号。 看到池书给他小号的留言, 回了句:新年快乐。 下一秒, 她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但电话还未接通, 她就又挂掉了。 季凌一愣。看到微博私信:【为什么我未婚夫的手机有信号了, 你就回我了?】 季凌心里咯噔一声。 她又发过来一条:【你是不是认识他?你们两在一块?】 她怀疑,他是被兄弟整了。自己都还被蒙在鼓里,善意地给他提个醒。 【你是李杨?】她又问。 季凌:“……” 池书久久都没有等到对方回复。正想关掉聊天窗口, 想入非非的消息就发过来了:【礼物是我送的,但我不是李杨。】 池书:【你是谁?】 【给你讲个故事,听吗?】 【不听。我只想知道你是谁,给你三秒, 不说拉黑。】 这小暴脾气, 还是一如既往的躁。 季凌原本打算煽一下情,再曝光自己,免得她发脾气。结果这小鬼不按常理出牌。 他想了想, 在聊天框输入:【听完这个故事,再拉黑我也不迟?】 过了几秒没回复,他打了个问号。 然后发现真被拉黑了。 太狠了。 池书感觉被耍了。无论这个想入非非是谁,是她认识的人没错。那就是耍了她。拉黑都是轻的,不打他一顿就不错了。 她痛恨被欺骗,无论骗她的人是谁,是出于善意还是无奈,都不可以。更何况,这人动机不纯。虽然她看季凌不顺眼,但他怎么也是她的老公,这种时候,理应一致对外,跟他统一战线。 拉黑之后,池书还觉得不解气,又把人放出来。发过去一句:【这么长时间把我耍得团团转爽吗?虽然不知道你是谁,先祝你一辈子不举吧。】 【还有,我爱我老公。】 【我们情比金坚,尔等奸诈小人,休想趁虚而入。】 池书想到“想入非非”那家伙这一年多的骚操作,这样精密的计划,接近她,安慰她,套她话!要不是她聪明绝顶,怕是早被骗过去了。越想越觉得庆幸。 “变态!” “干嘛发这么大脾气?”池画叼着包子,穿一条碎花长裙,懒懒地倚在门边:“大过年的,谁惹你了?” 池书气呼呼:“我被人耍了。” “谁啊?”池画瞅了眼她手机屏幕:“网友啊?查他IP,搞他。” “已经拉黑了。” “这种把戏,怕不是你的追求者?” “我以为是李杨,为了追你故意接近我套话,但我仔细一想又觉得不是。”因为对方从来没打听过关于池画的任何消息,“也不知道是哪个孙子。”池书恨得牙痒痒。 池画:“李杨才没这么舔狗。”那货一般都是用强的。 * 季凌扶额。 翻车了。但是莫名的高兴。 他退出小号。这事儿天知地知,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在家?我来接你。”季凌问得小心翼翼。 池书:“来。” “不高兴啊?”季凌试探性地问,“那我这会儿能出现么?” “我说不能,你是不是就不来了?” “火气这么大,打游戏被虐了?我得来,给你泻火。” “滚。” 季凌把手机拿远了些,等她吼完才放回耳边,说:“你该不会是网恋失败,就把脾气冲现实老公撒吧?小渣女。” “我——”池书正要发作,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想入非非惹了她,她冲季凌发什么火?“我被人骗了,刚才是我不对,跟你道歉,你……接不接受?” “不接受,你就收回刚才的话,是吧?”季凌感觉逃过一劫,笑道:“接受。换好衣服了吗,我现在过来。” * 池书到河边的时候,季凌已经在了。 他穿着风衣,休闲裤,天生的衣架子,月色下,那五官俊得像画中仙。 见她下了车,他转眼看过来,瞳仁漆黑如夜,澄澈明亮。 池书朝他看过去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恍惚。 玩世不恭的男人,偶尔流露出的深情最让人心动。 兜里的手机震了震。池书看了眼来电,狐疑地接起电话,望着桥对面的男人:“干嘛突然打电话?” 季凌在电话里说:“跑过来,投入我的怀抱。” 池书:“?”蛇精病。 季凌坚持:“试试?” 池书不知道他在玩什么,不过大年三十,还是配合他一下好了。 季凌举着电话,听那头呼呼吹过的风。六年前,她就是这么朝他跑过来,那一撞,撞进了他心里。 他张开双臂,将她接了个满怀。 池书仰头,想问他幼稚不幼稚,抬眼瞬间对上他的目光,这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他总是给她一种,爱了她很久很久的感觉。 夜风很大,她穿得单薄。季凌将风衣罩在她身上,抬手拨开她脸上的乱发。她头发长长了,已经齐肩。 她望着他,只是单纯欣赏这张脸。 他看着她,看到的是和她的未来。 两人都没开口说话。喧嚣的世界,彼此的心跳声竟然那么清晰,就像在耳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不觉,新年倒计时的钟声已经敲响。 下巴一凉,池书还未反应过来,面前的男人突然低头,覆上她的嘴唇。 不带任何欲念的一个吻,却叫她再也听不见周围的声音。 她靠在他胸膛上,过了很久,听见头顶他的声音:“新年快乐,非非。” 她下意识答:“新年快乐,季凌。” 六年了,他终于等来了。 没有无缘无故的不爱,也没有平白无故的爱。六年前她不经意的一句话,改变了他的一生。 曾经的他纨绔不堪,遇到她之后,才有了活下去的力量。渐渐地,她也成了他的信仰。 哪怕她从不让他称心,他也深爱着这个女人。 爱上一个人,可以变得更优秀。他对她一见钟情,她把他忘得一干二净。她忘了没关系,他记得就好。 “六年前,有个女孩说,希望她的嫁衣,由她爱的人亲手设计。” 池书觉得这话似曾相识。一时间也没想起来。谁还没个脑残萝莉中二时期,说过的话哪还记得。 但她没想到,就是有那么一个人,把她说的每句话,一字一句刻在了脑子里,惦记了好多年。 “对了。”池书突然想起:“你是不是为了借钱给我,搞黄了季伯伯一个项目?” 季凌问她:“听谁说的?” “我听江语说的,是季风告诉她的。”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季伯伯很不高兴,还跑去你办公室砸了你几只古董花瓶。”也不知道贵不贵,她最近手头紧,不晓得赔不赔得起。 季凌屈指往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两下:“你能更煞风景一点吗?池书,你到底有没有浪漫细胞?” 池书一脸无辜:“我不浪漫吗?我都按照你的要求跑过来跟你抱抱了。” “你不想抱我?” “不想。”傻里傻气的。接触到男人要吃了她一样的目光,池书连忙改口:“我刚才跑起来可傻了,路边好多人看着我呢。”可是她依然配合,多乖的媳妇,上哪里找去。 季凌缓和神色:“他们那是看你好看。” 他是在夸她吗?池书怔了怔,裹紧他的风衣,唤道:“季凌。” “嗯?”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想法?”池书猜测着。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已经反常到灵魂巨变了,“你别整我了,我害怕。” 季凌被她气笑了:“你是不是傻?我整你,还来陪你跨年做什么?” 你那不是无家可归,无聊才来的么。池书没敢说出口,免得他又折腾人。 季凌正要开口,突然想起多年前池德忠的话:“她不喜欢接触生人,我也不会逼她做她不愿意的事。而且你常年在国外,她依赖性强,异地对她来说,太煎熬,身为父亲,我不希望女儿天天饱受相思苦。等你什么时候稳定下来,回国了,再来追求她,你看怎么样?” 那一年他答应了叔父,这一年,他终于把叔父变成了父亲。 池德忠暗中观察着他,季凌一直都知道。他不介意没有隐私,因为那是一位父亲对女儿的爱。若不是打算将她的一生托付,又怎么会过多关注他一个陌生人。 知道了池书的遭遇,季凌才醒悟:她不是不爱,是害怕欺骗。她不愿意正视内心那份感情,是害怕再失去。和他一样,都是没有安全感的人。 如果早知道这件事,他绝对不会用“想入非非”的身份接近她。 想到这里,他有点头疼。 季凌的手臂轻轻颤了一下。担心他“诗人”的身份被她知道后,会和“想入非非”一个下场。这丫头片子做事情从来不考虑后果,绝情得很。 他度过了老谋深算的叔父那一关,却还没过她这关。 “你冷吗?”池书回抱住他。 季凌握住她冰凉的手,说:“不是我,是你。” 也不知道是她冷,还是他冷,就这样相拥着互相取暖。 “季凌,你是认真的吗?”她突然问,“你那么做,到底想要什么?”几个亿的项目,说黄就黄了,奸商突然不要钱了,这才是最吓人的。 季凌正色道:“我要你的真心,你要是愿意给,我这条命都可以给你。” 池书沉思片刻,想到他这段时间对她的照顾,说:“那好,我们去登记结婚。” “你是在还人情?”他问。 她答:“是。” 季凌说:“成,这人情我要了。” * 九号是J·L品牌注册的日子。也是池书跟季凌去民政局领证的时间。 晚上他折腾得特别凶,差点要了她的小命。一直搂着她不放,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季凌总觉得,池书人是回家了,但心还在外面。心里惦记着事,动作没轻没重。 池书推他:“新婚之夜,你能不能温柔点?” “要怎么温柔?”季凌把她抱起来放在身上,“这样?” 池书拿衣服挡着身子,“不害臊。” * 池书和季凌领证后,池德忠的装病计划也圆满结束。也从山庄里搬出来后,开始给新婚小夫妻挑黄道吉日办婚礼。比当事人还着急。 可惜一对八字,发觉好日子得推到大后年才行。 于是,婚礼就这么被耽搁下来。 人都说男人婚前婚后变化大,婚前善于伪装,婚后全部卸下之后该渣男渣男,该混蛋混蛋。可池书发现,季凌在婚后反而对她更好了。 模范丈夫路线走得不错。 她怀疑,是因为她两个姐姐回来了,挣了大钱,把欠他的全都还上了,他得了利息,心里高兴。 不欠人钱,最近池书说话也硬气:“今晚不回家吃饭,不用等我。” 季凌帮她化好妆,挑了一套旗袍帮她穿上。他很喜欢帮她穿旗袍,然后再脱掉。 池书下午要去拍摄封面,担心他穿上又给她扒了,“我自己穿。” “都是夫妻了,这么客气做什么?”季凌搂过她,继续帮她扣旗袍的暗扣。手臂下滑,在她腰间测量了一下:“这件小了,我给你做件新的。” 这话池书没往心里去,只觉得他财大气粗,不识泰山。这件旗袍是诗人做的,不是花钱就能买到。但看他这么殷勤,没想打击他,点头应了。 季凌挑起她的下巴,低头想吻她。池书扭头避开,说:“我最近胖了,你说的接吻减肥,好像不顶用。” 季凌略一思忖,说:“可能是你不够投入。” 池书盯着他,休想骗她。 季凌抬手,掌心覆在她脑后,低头深吻下来,“别躲,躲了就不管用了。” 池书将信将疑,配合地抱住他的脖子,整个人软在他怀里。 * 没羞没躁的两个月后。 池书怀孕了。 她做梦都没想到老天爷会这么跟她开玩笑。她是个模特,还没穿上婚纱参加婚礼,就被搞大了肚子! “完了,我完蛋了。”池书给江语打电话,说:“我怀孕了,这孩子,不能要。”她谁也不敢告诉,只敢告诉闺蜜。告诉闺蜜的目的就是去医院的时候有人陪床。 江语对池书的这一举动感到非常困惑,说:“你们都已经领证了,从法律上来说你是他老婆,怀孕了为什么不能要?” “他不爱我。”池书说得斩钉截铁,“他一早就说过是为了打击报复我,我绝对不能让我的孩子生在一个没有□□里。你看我妈,她那么爱我爸爸,还不是不爱我,缺爱的小孩很可怜的!” “不是,池书,你冷静一点,不要动了胎气。” 池书摸了摸肚子,“应该,没有胎气吧?它还是个小胎胚,我想着,趁早干掉它。” “你认真的吗?” “认真的,这孩子不能要。”池书把孕检单藏起来,压低声音:“他一定会觉得我想母凭子贵,我才不要这么卑微。” “我说句跟你不同仇敌忾的话,你不要生气啊。”江语说:“我感觉,你老公是爱你的。” 怎么可能! “他不可能爱我,他要是喜欢我,就不会把我按在地上摩擦,皮都摩掉了,起都起不来,腰酸背痛腿抽筋。”因为她的色令智昏,导致了这场意外怀孕,池书心乱如麻,慌得一批:“我活不了。他的温和都是假象是迷惑你们的假象。这次的事情是我开的头,他说不要我撩的他。我死定了,他会觉得我想讹他钱!” 池书已经动手收拾行李,想着出去躲几天。她已经咨询过医生了,只是一个小手术,当天就能下地。 听见外面的脚步声,池书掐断电话,背过身去。 对上男人的眸光,莫名心虚。 “讹多少?”季凌问,“多少我都给你,行不行?” 池书没想到被他听见了,咽下几滴唾沫,想跑,大门被他堵着,跑不掉。她心乱如麻,只好装可怜,扁嘴说:“那晚,我不是故意的。排卵期,我比较牲口。” “我是。”季凌说,“为了把你留在身边,我用尽一切手段。是我卑鄙下流,一切都是我的错。” 池书愣住。甩锅专业户突然主动背锅,她还有点不习惯。 “我那个……”季凌盯着她,憋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出那三个字。 “哪个?”池书问。 季凌牵起她的手,说:“就是,那个。”欲言又止。 “你是想挽留我吗?” “是。” “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池书略略惊讶:“你想要这个孩子?” “跟孩子无关!”季凌俊面微红,脱口而出:“我只想要你。” * 所谓的黄道吉日,一直推迟到池书的儿子三岁。 巧的是,家里挑选的黄道吉日,和J·L品牌周年庆撞在同一天。 从来不做婚纱的诗人,突然出了一款婚纱。这套婚纱手稿曝光,实物还未面世,就已经引起了时尚界的轰动。 定制成品曝光后,被时尚杂志评为“此生最浪漫的爱意”。 池书心想这能不浪漫么,那么多钻石堆出来一件婚纱,以后绝对是收藏界炙手可热的宝贝。她还听说,诗人肯动手,目的是为了庆贺品牌八周年。 蝉联五年的品牌代言人,池书不胜荣幸。哪怕周年庆和自己的婚礼日子起了冲突,她也丝毫不觉得委屈。 她打算先去品牌周年庆红毯亮个相,再赶回去参加婚礼。 令她意外的是,这套婚纱没有头巾! 也没有手套? 外面乌压压一片的媒体,池书为诗人捏了把汗。她是代言人,公司给她穿什么她就穿什么,没提供头纱和手套,出了问题也怪不到她头上。 可她就是好紧张。 “池小姐,可以出去啦。” 池书指了指发顶:“可是我没有头纱。” “没关系的!快,直播呢,不能耽搁。” 池书只好硬着头皮出去。 她一出现,红毯两旁的记者朋友蜂拥而上,保镖拦都拦不住。闪光灯和嫁衣上的钻石交相辉映,汇成绚烂夺目的光影。 池书按照之前彩排过的小碎步,掐着秒,慢慢往前走。忐忑不安的时候,突然看到红毯尽头的男人。 季凌手上挂着她的头纱和手套。那是她锁在保险柜里的。 ——这狗裁缝又破译她的密码! 池书在心里骂,努力管理着面部表情,缓步走向季凌所在的位置。 主持人说:“华人设计师诗人曾经说过,此生只做一件婚纱!各位,这套嫁衣,是诗人献给他的妻子,此生最浪漫的爱意!” 池书觉得这话怪怪的。诗人为妻子定制的嫁衣,她穿着也太合身了点吧? 诗太太真幸福。 羡慕,太羡慕了。 也不知道主持人说了什么,现场所有人都在欢呼,只有池书满头问号。 但她还是很敬业地走到了红毯尽头。在一身正装的男人跟前停下脚。 彩排的时候没有他,池书完全懵了:他站在这干嘛!! 内心兵荒马乱,面色从容依旧。 季凌看着她,目光深情款款。 池书:…… 他上前,将头纱盖在她头顶,动作娴熟地将其别在她高高盘起的发鬓上。 头纱倾泻而下,与白色婚纱融为一体,缥缈绝美。 在她茫然的注视下,他为她戴上手套。倾身在她耳边说:“儿子都这么大了,别不要我。” 池书:他在说什么? “给我点面子,好不好?非非。” 池书从刚才一直懵到现在。回想起主持人刚才的话,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他居然!是诗人?!! ——她的老公!她儿子的亲爸!居然就是她喜欢了好多年的设计师!? 那么她现在到底应该以何种心情,以什么样的面貌来面对?! 他这是在逼她接受,还是想给她惊喜? 她到底应该生气翻脸走人,还是含笑接受他制造的惊喜? 脑子里闪过无数问号,池书心跳很快,已经分不清是惊喜还是惊吓。 季凌捉住她的手,低头吻她的额,低声央求:“这是我第一次在媒体面前公开亮相,你别是想搞个大新闻吧?” “季凌,你——”池书正要发作,“非非,我爱你。”平时傲慢得跟孔雀似的男人,突然给她跪下了。 池书:“???”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下跪认错,连违心的那三个字都说了,孩子也这么大了,还能让亲老公丢脸不成。 池书伸手去扶季凌,打算在外面给他留点面子,回家再跟他算账。 边上站着的三个姐姐跟着起哄,疯狂拍手:“答应他!答应他!”也不知道收了季凌多少演出费。 池书正纳闷她们在喊答应什么,就看到季凌从西装口袋掏出一枚钻戒。 他仰头望着她,朝她伸出一只手。 原来他不是下跪认错。 她要是这时候发脾气,这么多媒体在场,随便往外一发,她的野蛮不讲理就人尽皆知。池书只好装出一副她早就知道这情况的样子,配合地笑着,把手放进他掌心。 季凌为她戴上婚戒,搂着她的纤腰,转头对众人说:“感谢大家来参加我的婚礼。” 池书扭头看向他。不是品牌周年庆吗?? 季凌捏了捏她的手心,说:“这件婚纱,我做了半辈子。” 原以为是道具,没想到是她的嫁衣!她才是诗太太!池书这会儿突然有了惊喜感。 过了几秒,她又想到,以后她的旗袍,不都可以现场监工了!? 这一发现,比结婚还令她快乐。 池书张了张嘴,想说她不嫌弃他这身份,用不着这么自卑瞒着她。 季凌则担心她反悔,精神高度紧张。 “季……唔?”池书还没开口,嘴就被男人堵住。 婚礼现场,欢呼声一浪盖过一浪。 不到三岁的儿子挂在外公身上,朝红毯上那对俊男美女伸出小手,奶声奶气喊:“粑粑,今今,麻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