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异族》夜初寒 文艺版文案:当你还是人类的时候,这个赖以生存的世界似乎一切都那么平庸,所有妖魔鬼怪都只存在于幻想中。但是,如果透过血族的目光看世界,世界又会呈现出怎样一副诡谲多变的面貌? 沙雕版文案:问 如何一夜从小白变成大神?答 当然是主角光环。遇神杀神遇魔弒魔,在打怪升级期间还能顺便谈个恋爱,顺便当上CEO再顺便迎娶高富帅。什么,你说有主角光环了不起吗?sorry,有主角光环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 CP为舒隐X伊诺克 随意切换属性(划掉)淡漠美人攻X忠犬(划掉)痴汉偏执受 雷萌自取: 1.淡漠是指对感情无所谓并非性格 2.攻前期二逼后期牛逼 3.全文无玻璃渣 请放心食用 4.作者执着于狗血三角恋但始终坚持1v1原则 5.无大纲随性写 所以有什么逻辑问题或者错字bug欢迎指出来TvT —————— 两天一更 60章后开始日更~ 文章类型:原创-纯爱-近代现代-奇幻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无从属系列 文章进度:已完成 文章字数:204667字 第1章 第1章 人生总是处处充满着意外。 当一具棺材从天而降掉在舒隐面前时,他是很震惊的。 当棺材突然打开,雾气中走出来一个人时,他突然觉得棺材从天而降似乎也不算什么。 当那个人二话不说直接单膝跪在他面前,右手置于左胸口,虔诚地喊了一声:“大人”的时候,舒隐精致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裂缝。 “我找到您了。” 舒隐嘴角抽了一抽,退了一小步,然后仔细打量眼前的人。 他穿着欧洲中世纪贵族礼服,身材匀称而修长。西方人特有的立体五官,俊美却不妖艳。眼眸湛蓝如宝石般透亮,清澈见底。一头耀眼的金发,面色白皙近乎透明,在阳光的照射下似乎在发光。 很好看。这是舒隐的第一个想法,但是论美貌肯定是不如他自己的,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最让人无法忽略的是他嘴里隐隐露出的小獠牙,舒隐当然不会天真地认为那是虎牙或者是道具。 这年头Cosplay的道具能做到这种程度,更逼真的他都见识过。但是单看棺材地上砸出的坑就可以把这个可能性完全排除。 眼前的人并不简单,甚至可以说他不是个人。这是舒隐的第二个想法。 舒隐是个无神论者,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超自然现象,对于东西方妖魔鬼怪的认知仅仅存在于网络上。但是他也不会认为没见过就是不存在,毕竟如今科学解释不了的现象并不稀少。 只是……当超自然现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的心情十分微妙。就好像喜欢的纸片人突然变成活人从二次元走了出来,但是你并不知道他是敌是友。 舒隐咳了声嗽,又退了一小步,警惕地问道:“请问你是?” 西方人站了起来,似乎想与他亲近一点,但对上舒隐戒备的目光时,止住了脚步。随后九十度鞠躬,抬起舒隐的手,落下一个轻盈的吻,“我是伊诺克,您的后裔。” 舒隐被这个动作雷得里焦外嫩,身心感到极其不适。当肌肤接触那一刹那,他仿佛置身冰窖,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在二十五度的阳光下竟然冷得打了个哆嗦。 这人怎么看起来这么阳光灿烂,身子却冷得跟尸体一样。 舒隐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兄弟,你能把那个棺材弄走吗?被城管拖走我可负不起责。” “当然可以。”伊诺克打了个响指,棺材化作一股雾气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个大坑提醒他刚才发生的事。 舒隐头疼地看了一眼伊诺克,又看了一眼大窟窿:“这玩意呢?” “可以。”伊诺克又打了个响指,地上的坑骤然消失不见,道路平滑如初。 舒隐开心地拍起了肚皮,“厉害厉害,咱们江湖有缘再会,最好再也不见,拜拜。” 话音未落,舒隐撒腿就跑,跑出巷子拦下一辆出租车,语速飞快地说道:“AD大道金沙苑别墅区。” 舒隐回到家打开门看到一个灿烂如阳光般的笑容,“哐——”关上。 第二次打开门那个欠扁的笑容还在,“哐——”继续关上。 第三次还是阴魂不散,舒隐终于放弃了,他二十一年以来建立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在此刻轰然崩塌。 “大人,玩够了吗?”伊诺克对舒隐的行为十分不解。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的?你为什么叫我大人?我们是什么关系?”舒隐单刀直入,连环炮似的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我不仅知道您的家在哪,还知道您父母常年在国外几乎不回来,您就读于Q大,今年大四。” “打住。”舒隐揉了揉太阳穴,“你是调查过我?还是我的生活背景都是拜你所赐?” 伊诺克目光之中闪过一抹惊异,老实地答道:“大人连失忆之后都能这么聪慧。” 舒隐又好气又好笑,“回答我剩下的问题。” 伊诺克又惊异了一下,点了点头“我是您的第一位后裔,除我之外还有希拉和爱拉德分别是第二和第三位。” “那你为什么不叫我爸爸?”舒隐抓住了个迷之重点。 伊诺克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良久之后,他轻咳了一声,打算略过这个十分诡异的问题,“事实上我们只是筛选了符合条件的家庭,并不知道具体位置。我能找到您,完全在于我们之间的羁绊。” “我果然还是很在意你为什么不叫我爸爸。” 尽管舒隐固执的方向十分奇特,但伊诺克还是觉得失忆的父辈比以前要有趣得多,“这并不是成文规定,所以……” “那照你这么说,我也是个吸血鬼,还是个很厉害的那种?”舒隐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大人,我们一般尊称自己为血族,吸血鬼是指那些转化未成功的低贱物种。”伊诺克纠正道。 “可我是人类啊。”舒隐张嘴露出自己整齐的牙齿。 “您在圣战中受到重创,我们不得已封印了您的力量与记忆。”伊诺克会心一击,失忆的父辈真的真的太可爱了。 “我又有一个疑问。”舒隐宛如好奇宝宝,“你们为什么能封印住我?” “我们用狼王血祭,加上我们子民的血液。”伊诺克耐心地解答,顺便补充了一句:“原本是血族与教会双方之间的圣战,教会私下与狼人达成协议,血族被狼人偷袭,是您关键时刻生擒狼王,我们才得以逃脱。” 这种自己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但就是不知道厉害在哪里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那我怎样才能恢复记忆?”舒隐终于问了个关键问题。 “打开您身上的七道封印就可以恢复记忆,当然,恢复记忆的同时,力量也会随之恢复。” “这样啊。”舒隐躺在沙发上舒展身子,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有车有房,有名声有人脉,在学校没人不认识我,毕业之后直接掌管我爸的公司。所以我一点也不想恢复记忆,一点也不想变成吸血鬼。打打杀杀的事别叫我,我只想安静地混吃等死。” 舒隐刚说完就感觉眼前一片阴影压了上来,他被伊诺克拥入怀中,冰凉的体温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始料未及。 伊诺克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脖子,仿佛在品尝绝佳美味。他感受到舒隐颈动脉强有力的跳动,呼吸一窒,心底有什么东西几乎要破土而出。 他压下内心的躁动,缓缓伸出尖牙往里一刺。舒隐感觉脖子忽的一凉,然后被锐利的东西贯穿,恍如针扎般的刺痛感顿时袭来,随着血液的极速流失,刺痛感逐渐消失,变得麻木而冰凉。 ????? 第2章 第2章 他自认身为二十一世纪标准富二代,五好公民。遵纪守法,爱国爱民,乐善好施,乐于助人。为什么会沦落到被一只吸血鬼初拥的地步? 这是舒隐反应过来之后脑子里闪现的唯一一个念头。 在舒隐感觉身体要被掏空了的时候,伊诺克终于放开了他。然后伸出尖利的指甲划破手腕静脉,血液汩汩流出,他毫不犹豫地放到舒隐嘴边,目光温柔似水。 这个臭小子真是过分,等恢复记忆一定要把他揍一顿,舒隐生气地想着,然后口嫌体正直地吞咽血液。 血液流经之处散发着灼热的炙烧感,疼痛逐渐蔓延至全身,几乎要爆裂开来。舒隐额头冒出隐忍的青筋,一层薄汗浮上他的额角。面色渐渐变得苍白透明,眉头深锁,双目猩红,嘴唇还残留着血迹,一截尖牙不知不觉地冒了出来,舒隐现在的模样倒更像几分来自地狱的修罗。 “唔……”舒隐忍不住发出闷哼。 伊诺克见状,蹲下来抱住舒隐,冰凉的体温让他稍微好受了一些,“大人,忍一下。” 随着伊诺克的血液流通至全身,疼痛达到了最大值,舒隐的心脏停止跳动,人类的生命迹象不复存在。此时此刻,属于人类的舒隐已经死亡,属于血族的舒隐刚刚诞生。 “啪。”开窍的声音从体内传出,第一重封印解开了。 转化完成。 眼前一阵白光闪过,记忆如沙漏流逝,逐一浮现在他面前。 他斜靠在大殿正前方的椅子上,端着一杯盛满血液的酒杯,目光幽幽地落在眼前被捆绑在青铜柱上动弹不得的人身上。 那人受了重伤,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在渗出血液,黑色的头发被汗水和血液粘在脸上,已经奄奄一息。然而他的眼神却犀利如鹰,灰色的眸子散发着强烈的压迫感。 这人便是狼人族首领。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狼人与血族谈和,五百年内不得开战。”他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毫发无伤,毕竟面对的是狼人与教会的围剿。但是作为谈判者,必须保持最好的状态才能将对手吃干抹净。他压下生理上的不适,抿了一口血液,苍白的面色稍微恢复了一些。 “二是死亡。” 狼王吐出一口血沫,轻蔑地笑道:“你抓了我,以为狼人会善罢甘休?你们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只要我在这里,不管你们躲到那里我族都能感应得到。狼人与血族的仇恨,不死不休。” “是吗?”他冷冷地反问,随即唤出三名后裔,“杀了他,给我血祭。” 说完,将杯中的血液一饮而尽,然后躺进了棺材里。 狼王发出吃吃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别忘了我是有诅咒之力的,你们做好灭族的准备吧!” 血族此次元气大伤,只能暂时苟且偷生,活捉狼王倒是意外之喜。如今只能用他血祭来隐藏血族的据点。 但是狼王的诅咒之力不容小觑,念及此,他倏尔睁眼,“孩子们,我需要你们将我的力量封印。” 幻灯片结束,舒隐的思绪回到了现实。 所以这种刚从一个浅坑里爬出来但好像转眼跳进了更深的坑里的迷茫感是怎么回事? 虽然很茫然,但不妨碍舒隐此时内心的不爽,莫名其妙遇到个人,莫名其妙被他初拥失去做人的资格,这事搁谁身上都会不爽。 “我现在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你既然叫我一声‘大人’就要做好接受以下犯上惩罚的准备。” 伊诺克单膝跪地,不卑不亢地说:“大人,我们不能失去您,请饶恕我的唐突,我随时迎接您的惩罚。” 舒隐眉头微皱,他揪住伊诺克的前襟,俯下身将尖牙刺入他的颈动脉。 甘甜而芬芳的味道,让人无法自拔。 耳边传来“咕噜咕噜”的吞咽声,伊诺克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液在极速流失,他的面色看起来更加苍白。 舒隐并没有惩罚伊诺克的想法,事实上他只是饿了,新生的血族总是容易感到饥饿。喝饱之后,舒隐放开了伊诺克,随即打了个饱嗝。然而伊诺克由于失血过多体力不支,倒在沙发上。 “我是不是喝太多了?”舒隐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大人有把我吸干的权利。”伊诺克苍白的嘴唇有气无力地吐出这句话。 “不,不能杀生,我们要做个好鬼。”舒隐义正言辞地拒绝,犹豫了一下之后问道:“你不要紧吧?需要我去弄点血袋回来吗?” 伊诺克摇了摇头,“不要紧。” “我看到了一些记忆,封印既然是为了躲避狼王的诅咒,那为什么现在又要解开封印?” 伊诺克嘴唇紧抿,神色凝重地说:“因为……血族内讧了。” 包括伊诺克在内,舒隐的三名直系后裔分别还有希拉和爱拉德,叛变的正是他们俩,如今他们正带着自己的势力追杀舒隐。 舒隐的神色有几分复杂,艰难地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一是担心诅咒之力,二是单纯想变强。” 舒隐忽然想到了什么,猝不及防出手捏住伊诺克的脖子,指尖伸出长而尖锐的指甲刺入他的肌肤。 “那么我该相信你吗?”舒隐的语气骤降,如果血族都是这么冷血无情,眼前的人究竟是戏精本精还是真的和他是一路人。 伊诺克一动不动,似乎并没有任何生命威胁,他声音波澜不惊,又带着些许虔诚与仰慕,“我永远是您最忠实的后裔。” 舒隐打量了他良久,想来如果伊诺克真和其他两个一样不可能会给他解开第一重封印。毕竟杀一个手无寸铁的人类,比新生吸血鬼还要容易得多。 确定之后,舒隐顿时放松了下来,又把自己摔进柔软的沙发,疯狂□□抱枕,如果不是素质良好,他现在已经是国骂满口了。 一分钟之后,舒隐看着伊诺克仍然苍白的面容,有几分心虚,他想了想还是站了起来,整理好仪容走到玄关处,“我还是出去搞点血袋回来吧,怎么着我们也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不能亏待你。” “大人。”伊诺克突然出声,“我之所以能这么快找到您是因为我是您的第一位后裔,与您的羁绊最深。现在您的封印解开了一重,他们恐怕不久后就会找上门来。” 舒隐将手从门把手上收回。 “我们不仅要面对血族的背叛者,还要面临教会和狼人族的威胁,提升实力刻不容缓。” “啪。”舒隐把门反锁了起来。 突然“哐当——”一声巨响,客厅的落地窗碎了一地,一男一女破窗而入,逆光踩着碎玻璃走到屋内,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们,那目光如同在盯案板上的肥肉。 朋友,你不知道flag不能随便乱立吗?请问我现在变回人类还来得及吗? 第3章 第3章 女人身段妖娆,容貌艳丽,率先开口道:“好久不见,我最亲爱的大人。” 男人望向舒隐他们,面色波澜不惊,并不说话。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两个应该就是伊诺克口中叛变的希拉和爱拉德了,他们这种看猎物一般的眼神让舒隐极其不适。 “天啦,伊诺克居然将您初拥了?”希拉发出一声惊呼,随后不以为然地笑,“杀一名人类和杀一名新生血族……似乎也没什么差别吧?爱拉德你说呢?” 爱拉德仍然沉默不语,只是眼神有几分复杂。 舒隐很想说点什么,但是现下的情况并不在他的掌控之中,所以他决定当个合格的猎物,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希拉。”伊诺克不动声色地将舒隐护在身后,“你究竟是为了变强,还是为了躲避诅咒?” 希拉露出费解的表情,“我的目的……你难道不清楚吗?” 伊诺克了然,随后看向爱拉德,“那么你呢。” 希拉此时已经没了耐心,五指为爪,指甲骤然生长。海藻般的长发如同扭曲的蛇一般在空中乱舞。她周身被血雾环绕,表情狰狞,一声低吼从齿缝中挤了出来。 “将死之人还用得着问这么多?” 话音未落,希拉直接朝伊诺克迎面袭来,她深知只要伊诺克活着,就无法碰到舒隐一根头发。 希拉致命的一击被伊诺克生生挡下,巨大的冲击力使她狠狠地撞在墙壁上,粉尘飞扬。与此同时伊诺克瞬间反手刺去,希拉躲闪不及,被利刃般的指甲划破了几道口子,她咬牙切齿地闪身躲避,长发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缠上伊诺克的手足,飞速移动的发丝割破了伊诺克的衣服,裸露在外的肌理被划得皮开肉绽,渗出细细密密的血珠,汇成血流砸在地面上。 甚至有几缕发丝直接勒住了舒隐的脖子,在他肌肤上也留下几道不深不浅的血痕,舒隐用指甲划开碍事的发丝,继续与爱拉德对峙。 见到舒隐受伤,伊诺克的神色愈发冰冷,他毫不费力地挣开缠绕在身上的头发,随即如同离弦之箭,速度比刚才更快,每次出手都是致命杀招。 让舒隐觉得奇怪的是,爱拉德并没有急着出手,不知道是在忌讳什么,而且相对于希拉,他似乎没有那么强烈地想要杀了舒隐。那么问题来了,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与希拉一同叛变。 舒隐决定曲线救国,“你不动手,是想坐下来喝杯茶吗?” 爱拉德目光闪烁,右手握拳,似乎在纠结。 “兄弟,要打要谈给个痛快好吗?”人家那边打得热火朝天,我们这边玩一二三木头人,这太令人尴尬了。 没有爱拉德的帮助,希拉逐渐处于下风,她狼狈躲闪着伊诺克的攻击,表情扭曲地嘶吼,“爱拉德!” “轰——”天花板突然裂开,灰白参杂的乱石如雨点般掉落下来,砸在地上扬起一片灰尘,直接打断了伊诺克的进攻,他第一反应就是护住身后的舒隐。 “抱歉,我不能让你杀死她。”爱拉德清冷的声音在伊诺克正前方响起。 “好巧,我也不能让你杀死他。”伊诺克抹掉面上的血渍,放在嘴里舔了一下,神色倨傲。 舒隐靠在墙角,心情十分复杂,他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只应对希拉的话伊诺克绰绰有余,但是在和希拉打过之后对上爱拉德就有些吃力了,何况他还得护着懵懂无知的舒隐。 伊诺克五指微曲,往虚空轻轻一划,四周逐渐开始升起白雾,他蓝宝石般的眼睛散发着嗜血的红光,白雾渐浓,半米之外不见人影,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距离。 爱拉德眼眸微眯,浓雾使他找不到伊诺克他们的具体位置,局势不利,但对于伊诺克来说,浓雾就是他的感官,无论是谁在这个范围内都无处遁形。 希拉此时正在等待血能回复,她冷冷地瞥了爱拉德一眼,“如果你和我一起出手,他根本没机会释放天赋。” “你要知道,我并不赞同你的做法。” 希拉嗤笑,“你有得选吗?” 爱拉德沉默了,他的能力并不能克制伊诺克,此时只能提高耳目的敏感程度。突然迎面横斩过来一阵狂烈的风刃,他下腰躲过,随即感觉到伊诺克正在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 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爱拉德惊讶地发现伊诺克不知何时已经将手刺入了他的心脏,他心下一紧,伸出右手往左侧一抓,右面的墙壁轰然倒塌,石块纷纷下落往伊诺克砸来。 伊诺克为了躲闪只好放弃取他心脏,但收手之际凝出血能给了爱拉德重重一击。爱拉德被打得连退几步,捂住胸口大口喘气。他环顾四周,心生疑惑,希拉不见了。 舒隐仿佛置身事外一般,听着他们激烈的打斗声。伊诺克的浓雾让他处于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他现在可以好好思考自己究竟应该怎样打怪升级。 果然还是要打Boss捡装备吞经验吧。那个女人看起来没有男人厉害,而且还受了伤,可以从她下手。舒隐有看过一些关于吸血鬼的资料,杀死吸血鬼要用圣器圣水,这些东西只有教会才有,不提也罢,另一个方法就是挖出心脏。 他似乎忘了当初大义凛然说着不杀生的是谁了。 舒隐正想得入迷,忽然感觉雾气有轻微波动,他屏息凝视白茫茫中的一处,随手拿起一块锥子般的碎石。确定目标之后他不等目标移动,直接瞬移过去。 对方似乎预料到了舒隐的动作,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他的脖子,巨大的冲击力把舒隐按压在墙壁上,他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了,喉咙涌上一股腥甜,随后一口血吐了出来。 果然是希拉,舒隐拿起手里的石块往她头上狠狠一砸,希拉不知道舒隐拿了个不起眼的武器,没有反应过来,太阳穴处多了个血窟窿。她恼羞成怒地收紧了手上的力度,讥讽地笑道:“伊诺克可真是一条听话的狗啊,可惜他现在正被爱拉德拖着,没办法赶过来救您。” 舒隐被掐得面色发紫,嘲讽一笑,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就算、叛变……潜意识、也依然……尊称我?” 希拉成功被激怒,放开舒隐,以爪为刃直取舒隐胸口,舒隐来不及思考,利用短暂的空隙,同时五指快准狠地朝前方刺去。 “噗嗤——”血肉刺破的声音回荡在他们耳边。 希拉低头看到自己的胸口被对方破开,微怔片刻,随即不以为然地说:“看来我还是低估您了。” 舒隐的心脏同样被希拉捏在手里,他的嘴唇咬出了血,神态却轻松,“猜猜看,我们谁出手更快?你要知道,就算我的力量仍被封印,但毕竟……我是你爹。” 舒隐并没有自信能比希拉快,现在也只是啃着老本虚张声势,但至少他此时有了谈判的资本。 “啪嗒——”钥匙转动的声音。 “咦?舒隐你为什么把门给锁了?你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第4章 第4章 卫淇澳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整个屋子都成了废墟,没有一处是完整的,连天花板都破了一个大洞,仿佛刚刚经历过八级地震。 他见鬼似的盯着瘫倒在地浑身是血的舒隐,惊呼一声,连忙蹲下身扶着他,“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了?” 舒隐感觉喉咙火烧火燎的,全身散了架一般,他抬起手摸了摸胸口,嗯还好不是空的。 “我现在要和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舒隐酝酿了一下情绪,神情严肃地把刚才发生的事选择性地说了出来。 当舒隐在说到自己也变成了吸血鬼时,卫淇澳的身体轻微地僵了一下,舒隐直接当作人类对血族与生俱来的恐惧索导致,从而忽略掉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 卫淇澳是他的室友兼生活助理,俗称保姆,每天做的事就是把舒隐当儿子养。两人又是同学,还加入了同一个社团,关系是好到能同床共枕的那种程度。 只是舒隐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希拉和爱拉德会突然撤退,为了不暴露身份引起更大的响动?还是有其它原因? 至于伊诺克则是和他商量好,暂时不介入他的朋友圈,直到舒隐处理好一切,需要他出现为止。 “所以你被一个吸血鬼初拥变成吸血鬼,然后从现在开始要面对所有人的追杀?”卫淇澳一脸不信。 舒隐沉重地点了点头。 “是是是,你的主角光环爆表,从他们手中逃脱,所以你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吗?”卫淇澳敷衍地应和,只当舒隐的万贯家产被人惦记上了。 “你怎么就不信,非逼我卖肉吗?”舒隐说着,就扯开衣领,给他看脖子上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的致命伤,看到卫淇澳瞪大的眼睛时,他觉得还是孺子可教。 “我这房子这几天恐怕得叫人来重新装修,宿舍还有床位吗?” 卫淇澳猛然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警惕地答道:“没了,你不会是想和我睡一张床吧?” 舒隐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就这么定了,睡你几天又不会死,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还总是来我家住呢。” 卫淇澳翻了个白眼,“我来你家是为了工作。” “好了好了,就辛苦卫先生帮我处理一下外面的血迹了,我要眯一会。” 当舒隐睁开眼睛时,卫淇澳的手正停在他脖子上方。这一幕……怎么看,怎么gay。 卫淇澳对上舒隐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时不由得一颤,眼底冰冷的锋芒转瞬即逝,随后尴尬地收回手,“你擦擦脸换身行头,我们直接回宿舍吧。” 所幸浴室还能用,不然顶着这一身出门实在是不可描述。舒隐打开花洒,温热的水从头顶顺流而下,慢慢冲洗掉他身上的血污。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但还没长出新肉,由于伤得太严重,就算有强大的自愈能力也无济于事。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擦拭着身上的污渍。 洗完澡一身清爽,舒隐站在半身镜前,擦去镜子上的雾气,神色淡然地凝视着镜中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头发湿答答地贴着脸颊,发丝还在滴水,皮肤是病态的苍白,一双深不见底的桃花眼,似乎有种让人不由自主沉迷的魔力。嘴唇薄而殷红,露出一截小小的獠牙一不小心就刺破嘴唇,鲜血顺着唇角流出,舒隐伸出舌头把血液舔干净,伤口也荡然无存。现在他的模样一如既往,只是比以前多了几分妖冶。 舒隐褪去骨子里的淡漠,恢复到平时的状态,从浴室出来之后换上了一件简单的短T恤,脚上穿着黑皮马丁靴,把他的大长腿衬得更加修长。 “走吧。” 到宿舍已经是饭点,他们索性先去食堂吃了点东西,说是一起吃饭,实际上还是只有卫淇澳在吃。 舒隐左手托腮,兴趣索然地挑挑拣拣,他只吃了一口就再也吃不下去,宛如嚼蜡的口感,让人恶心。于是他后知后觉地认识到,他以后不得不与各路美食绝缘。 “以后不要约我出去吃任何东西。”舒隐闷闷不乐地戳着餐盘里的溏心蛋泄恨。 卫淇澳打了个饱嗝,幸灾乐祸地笑,“看了感觉真可怜。” 舒隐丢下筷子,“看样子你也很想体验一下?” 卫淇澳倏地站起来,椅子被他撞得翻倒在地,空气静默了几秒钟,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于夸张,咳了声嗽掩饰尴尬。 “咳……我吃好了,你是想散一下步还是直接回宿舍?我都可以陪你。” 舒隐感觉到有一丝不太对劲,但是又好像没毛病,他狐疑地问:“之前也没见你这么粘我啊?” 卫淇澳一怔,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 舒隐恍然,他重重地拍了一下大腿,指着卫淇澳,手指颤抖,“你你你……” 卫淇澳瞪大了双眼,呼吸微滞。 “你是不是暗恋我?!” 听到舒隐声色俱厉的质控,卫淇澳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 他们这桌的动静有点大,在加上两人的颜值buff,食堂里不少人都投来了打量的目光。 “舒先生你可别给我丢人现眼了。”卫淇澳边说边离开了食堂,舒隐紧随其后。 舒隐当然不会真的认为卫淇澳暗恋他,扮猪吃老虎这一套他已经玩得炉火纯青。事实上伊诺克在离开之前提醒过舒隐多加注意这个人,一个普通人让两只高级吸血鬼忌讳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只是担心暴露身份,他们有无数手段让他闭嘴。 舒隐告诉卫淇澳之前发生的事就是为了试探他的目的。退一万步讲,就算出了什么危险,还有伊诺克在暗中观察,死不了。 但是现在舒隐遇到了个世纪难题,和几个打呼噜磨牙说梦话的人做室友是一种什么体验? “我终于理解为什么你也不愿意睡宿舍了。”舒隐幽幽地开口。 两个大男人挤一张床让卫淇澳感到很不自在,尤其是现在他处于几乎被舒隐拥着的诡异姿势。 “你就当体验生活好了。”卫淇澳暗搓搓拉开距离,然后就贴着墙了。 “卫淇澳。”舒隐的声音十分好听,尤其在认真的时候,如同山间的清泉一样,让人如沐春风。 “嗯?”卫淇澳应了一声,抬眸撞进舒隐灿若星辰的眼眸中,恰到好处的黑暗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格外晶亮,卫淇澳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感觉舒隐变成吸血鬼之后吸引力更大了,就像引诱亚当夏娃偷吃禁果的蛇一样。 十分危险。 “你是怎么看血族的?或者说,你是怎么看我的?”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卫淇澳沉默了良久才缓缓答道:“你不一样。”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揶揄,“你可是我的金主爸爸。” 第5章 第5章 在宿舍住了五天,舒隐感觉自己几乎要折寿五十年,眼下的青黑越来越明显,整个人都颓废不已。 舒隐一回到家就在自己的大床上滚来滚去,“啊……还是自己家舒服,金窝银窝不如狗窝。” 卫淇澳靠在门口吐槽,“兄弟,你住的是钻石窝。” 舒隐突然正襟危坐,神色认真地盯着卫淇澳,他被盯得有些不大自然,“干嘛盯着我看。” “我觉得我们应该保持距离。”舒隐皱着眉说,“毕竟人鬼殊途。” 卫淇澳:…… “你太弱了,会成为拖油瓶。”舒隐冷不防又冒出一句话。 卫淇澳:…… “你放心,月薪还是照付,只是最近这段时间你尽量避免和我联系吧,就当给你放假了。”舒隐想了想又说,“你不想住宿舍的话,我还有一套公寓可以给你住,虽然没有这里这么大,但也是高级小区了。” 在听到月薪时,卫淇澳很没骨气地妥协了,没人会跟钱过不去,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好的舒先生没问题舒先生,那我现在就走?” “呃……等等,顺便帮我打扫下屋子,把垃圾带走吧。”舒隐对卫淇澳露出一个灿烂的八颗牙微笑,人畜无害地剥削着他的剩余价值。 卫淇澳走后,诺大的房子显得更加空旷了,舒隐坐在落地窗前,他捏了捏眉心,随后掏出手机拨了个号。 “查到什么了吗?” “老板,他的过去一片空白,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我们还要继续吗?” 舒隐望着窗外的夜幕,沉思了一会儿,“不用了。” 卫淇澳迫不及待地收拾东西离开,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其它想法,舒隐还小小地期待了一下,可能是伊诺克判断失误,他只是个单纯的人类。 现在看来还是必须对他有所防备。 耳边刮来一阵风,吹得他额角的碎发微微飘扬,他头也不回地叫了声,“伊诺克,你来了。” 伊诺克已经完全恢复到了最佳状态,顺便换下了中世纪风格繁琐的礼服,穿上符合现代人审美的休闲装。 他坐在舒隐对面,认真地注视着他,仿佛眼里只能留得住舒隐一人,其他一切都比不上他。 舒隐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我好看,但也没必要这样盯着吧。” “大人很好看,看这么多年都不腻。”伊诺克蓝色的眸子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这种被呆板老实人无形撩了一波关键他自己还不自知的感觉,有点微妙,但似乎很受用? “接下来怎么办?”舒隐巧妙地转移话题,“我可还有一个多学期的校园生活。” “大人放心,希拉和爱拉德之所以能这么快找到您……” “停!我明白了不要再立flag了!”舒隐急忙打断他,“我现在是什么等级的吸血……血族?” 伊诺克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舒隐一脸问号,“连等级都没有?” 伊诺克沉重地点头,“最低级是男爵。” 舒隐:…… “大人不必太难过,由于受限于您的力量,其实我现在也只有伯爵阶级。”似乎是想让舒隐放心,他又补了一句,“希拉他们也是从自身实力估计到您的封印还没解开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找上门来,不过有卫淇澳这个未知因素,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敢来第二次。” 然而听到伊诺克这么说,舒隐感觉更忧伤了。 第二天一早,舒隐洗漱完毕走出卧室就闻到了从厨房飘出的一股人类食物的味道,他定睛一看,发现伊诺克围着围裙正在下厨。 伊诺克锅里翻滚着的玉米浓汤加了几粒盐,熬好之后盛了两碗,最后撒上黑胡椒。锅里的荷包蛋发出滋滋的响声,翻另一面煎个半分钟然后装到餐盘里。这个时候面包也烤好了,刷上金黄透亮的蜂蜜放在荷包蛋旁边,早餐就准备好了。 舒隐一直默默看着伊诺克有条不紊地做着每一项工作,周身仿佛散发着贤妻良母的光芒,加上略带滑稽的围裙,莫名的有点可爱。 伊诺克端着盘子出来时,两人四目相对,他惊讶地问道:“大人您醒了?” “你为什么会做饭?”舒隐眉峰微皱。 “以前我们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您就喜欢吃我做的东西。”伊诺克的语气中有几分怀念。 “不对。”舒隐疑惑地问:“我们以前不也是血族?” “是我们十五六岁还未变成血族的那段时间。” 舒隐惊讶地看着他,“敢情我们还是青梅竹马?” 伊诺克点了点头,如今他们之前没有复杂的感情,让他回忆起了最初的时候,情不自禁就做了早餐。 所有与舒隐有关的东西,无论过去多少年他都不会忘记。 舒隐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一桌丰盛的早餐,提不起任何食欲,他本着浪费可耻的原则决定叫人来消灭掉它们。 第一个按门铃的是卫淇澳,他踌躇片刻,走到餐桌前坐下。在舒隐期盼的注视下喝了口浓汤,汤汁粘稠而细腻,浓烈的玉米清香夹杂辛辣的黑胡椒味道,刺激着味蕾,使人食欲大增。 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桌东西绝对不是舒隐做的,十分不情愿地赞美道:“很好吃。” 不一会儿门铃又响了,来的是一名长相清秀穿着制服的双马尾少女,“你居然请我们来你家吃饭?平时不都直接去五星级餐厅炫富的吗?” 舒隐睨了她一眼,“那下次聚餐就没你……” “对不起老板我错了。”少女垂首,双手合十放在头上道歉。 她走进门口看到伊诺克才嘿嘿一笑,“我就说舒隐这三级生活残废怎么会做饭,果然另有其人啊。” “柳忆南你再多嘴一句,以后社团的所有耽美cos我都不出了。” “爸爸我错了!” …… 可能因为拿人手短,舒隐一到教室就看到卫淇澳对他笑嘻嘻的,一脸邀功的表情,拍着自己旁边的座位。 舒隐挑了挑眉,心里感到有点奇怪,面上不动声色地走过去。 “舒先生,我发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舒隐屁股还没贴着椅子,卫淇澳就神秘兮兮地凑过去低声说道。 “卫先生请说。”舒隐气定神闲地坐下。 “我昨儿思来想去总觉得被你包养了。” 舒隐本来还没坐稳,脚下一滑,差点摔地上。 “一开始我们是正常的上下级关系,我给你当保姆你给我钱,现在我不用做事了你仍然给我钱,不仅如此还给了我一间公寓。” 舒隐仔细一想好像有点道理。 “那你介意吗?”舒隐直接把锅丢给卫淇澳。 “不介意。”卫淇澳秉承有钱就是爹的原则脱口而出。 第6章 第6章 直男之间开的玩笑总是这么gay里gay气,舒隐当然不会放在心上。晚上临近下课的时候卫淇澳时不时看一眼门口的怪异行为引起了舒隐的注意。 “你看什么呢?” “初拥你的那个吸血鬼会来接你吗?” 这个句式让舒隐心理上感到极其不适,好像等待男朋友接送的小女生一样。 “为什么要他接我?”舒隐的语气有几分不悦。 “不是会有危险吗?那你要我送你吗?” 舒隐瞟了卫淇澳一眼,“就算有危险,你送我和多送一个人头有什么区别?” 卫淇澳:“对不起当我没说。” 舒隐拍了拍他的肩安慰,“我觉着吧,霉运几率再大不也有一两成好运,不至于每天都让我给碰上。” 当舒隐在巷子里被人拦住时,他真想穿越回去撕烂自己的破嘴。 墨菲定律很强。 “哇,我们这块区域居然来了个新生血族?”说话的是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女孩。 “看样子才出生几个月,我们应该打得过。”另一个是十五六岁的少年。 “可是大人不让我们随便捕食……” 人心不古啊!连未成年都能下手! “打扰一下。”舒隐挥了挥手,“你们的大人是?” “邱徳大人是Q市最厉害的血族!”女孩骄傲地说。 “像你们这样的后裔有多少个?” 女孩刚想开口,被少年制止,他警惕地盯着舒隐,“我想猎物没有资格问那么多。” 所以说现在的小孩真不讨喜。 舒隐正想着,俩小孩犹如离弦之箭极速冲向他。他侧身躲过,还没站稳,他们再次冲过来踩着围墙,在空中翻了个身嘶吼着想把他撕碎。 看他们的进攻方式是纯物理攻击,应该也是还没觉醒天赋的低级血族,可以拿他们练练手。 两人的进攻猛烈而迅速,少年的爪子如同利刃,对着舒隐的方向砍去,舒隐险些躲过,切掉了一缕头发,砍在身后的围墙上,毅然出现几个深深的爪印。 舒隐一直在躲闪防守,并不急着攻击,这两孩子不懂得保存体力,最好的办法就是等他们体力不支的时候再出击。 不出舒隐所料,猛烈攻击势必会导致持久力不够,两人的速度已经放缓,尤其是女孩,几乎不愿意再行动。 对不住了。 舒隐确定好目标便不再含糊,他此刻被熊熊燃烧的杀戮和拼命活下去的本能所掌控。他移动速度飞快,不出一秒就握住女孩脆弱的脖子,把她按在墙上举过头顶。 少年咬牙切齿地喊道:“放开我妹妹!” 女孩大口喘着气,稚嫩的面容憋得通红,舒隐伸出指甲二话不说刺入女孩的胸口,剜出还尚有温度的心脏,结束了她的痛苦。 心脏脱离肉体,女孩整个人像抽了发条的木偶,眼睛里的光灭了,不一会儿身体化作亮晶晶的粉尘随风飘散。 舒隐没想到剜心会使肉体湮灭,他对自己没来得及吸一口血感到深深的惋惜,掂了掂手中血淋淋的心脏,思考了几秒决定当下吃掉比较划算。 “不——”少年发出刺耳的低吼,愤怒冲昏了他的头脑,攻击变得毫无章法。 舒隐叹了口气,闪到少年身后将他双手反剪到身后,按住他的头抵在墙上,控制住他所有行动。 “小孩就要有小孩的样子,学大人打打杀杀做什么。”舒隐贴着他的耳朵沉声说道,然后将獠牙刺入他的血管。 把少年的血吸干之后,干尸不出一分钟也变成了齑粉,这让舒隐很满意,不用处理后续问题是再好不过的了。 只是舒隐并没有感觉身体有什么变化,甚至疲惫感都没有消除。他自嘲地笑笑,也是,不过是吞了两个等级和自己一样的吸血鬼,怎么就天真地认为会有所提升。要达到男爵的等级,起码得吃掉一个男爵才行吧…… 他本来还想走过这条巷子打个车,现在瞅了瞅自己满身的血,可能会被直接送到警察局。 舒隐刚想慢悠悠地走回去,身后忽然亮起了车灯。他暗叫不好,撒腿就跑,谁知开车的人是卫淇澳。 “舒隐你跑什么!” “卧槽谁知道你是谁,我这个鬼样子碰到人能不跑吗!”舒隐翻了个白眼,走过去坐到副驾驶座上,“你这车哪来的?” “你的啊。”卫淇澳理直气壮地回答。 舒隐皮笑肉不笑地说:“卫先生用我的东西越来越顺手了,真当自己被我包养了?什么时候履行一下义务?” “舒先生真是幽默,说得好像你是基佬一样,况且我可是来接你的。”卫淇澳故作无辜。 “好了不扯皮了,直接送我回别墅吧。”舒隐正经起来,疲惫感逐渐袭来,人一旦从紧绷的状态下突然放松,疲惫就会趁虚而入。 “你这个样子……真的不去我那里?”卫淇澳关切地问。 舒隐的眼皮开始打架,半梦半醒地嘀咕:“不用,伊诺克在家,不想连累你……” 卫淇澳神色复杂地凝视着已经熟睡的舒隐,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一方面,他需要一个理由接近舒隐,于是他提出了“包养”这个词。另一方面,他不希望舒隐误会他有奇怪的想法而疏远他,所以接近的目的不了了之。 卫淇澳握紧方向盘,挣扎良久,往别墅的方向开去。 伊诺克一直盯着墙上的时钟,已经十一点了。这时,门口终于有了响动,他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立马站了起来走过去,看到卫淇澳扛着不省人事的舒隐时怔了半晌,然后沉默着从卫淇澳手中接过,转身之后才低声说了句“谢谢”。 卫淇澳也不怎么待见他,甚至都不想踏入屋内。 “我已经检查过了,舒隐没有受伤,身上的血迹都不是他的,可能是战斗之后脱力才会这样,你好好照顾他。”在防盗门门合上前几秒,卫淇澳讥笑着说:“吸血鬼果然都是令人唾弃的物种,才初拥没几天的后裔都能让人家独自战斗,真恶心。” 伊诺克猛地抬头,门已经关上了。他从一开始就认为卫淇澳不是普通人,刚才的话更加印证了这一点,他肯定接触过血族,并且对血族存有偏见,甚至是仇恨。 伊诺克轻若无闻地叹了口气,将舒隐沾血的衣物全部褪去,给他擦拭身上的血污。 舒隐原本就长得很好看,解锁了第一重封印之后就更是多了几分吸引力,如果解开全部的封印,恐怕再难找到可以与他媲美的人。 伊诺克如何不想保护舒隐,然而他的命令就是:不到最接近死亡的那一刻,禁止伊诺克出手。他永远也无法违抗舒隐的命令,这是他的劫。 第7章 第7章 清晨的阳光洒在舒隐脸上,给他白如瓷肌的面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可惜却抚平不了他深蹙的眉心。 一望无际的黑暗包裹着他,没有光源,也没有影子。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围不到任何声响,整个空间仿佛从时空中独立出来一样,找不到一丝活物的气息。 舒隐如同无头苍蝇,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在这个空间,企图找到突破口。他四处环顾,忽然发现西南方向远处有星星点点的东西,他朝那个方向飞奔过去。 到目的地一看,竟然是一面面镀金雕花欧式半身镜,悬浮在空中有种诡异的美感。他走到贴地的一面全身镜前,对着自己的镜像轻轻一碰,镜面如同蜻蜓点水泛起了水波纹,等波纹平静之后,镜像消失,出现了另一番景象。 那是一个极其陌生的乡下小镇,至少在舒隐的记忆里从未出现过。因为是第一视角,舒隐看不到记忆主人长什么样,只知道这个人正在勤勤恳恳地在劳作。他身旁两个人的打扮都有点奇怪,女人穿着粗布棉麻长裙,还为了一条米黄色围裙,脚上的小皮靴欢快地蹬着。男人则是里面穿着白色长袖,外面套一件深色马甲,腰间系着皮带,裤子则松松垮垮塞进长靴里。 这是什么年代?这是哪?这两个人是谁?他又是谁? 这时女人朝他走来,递给他一个水壶,顺便帮他擦了擦汗,“过几天就是供奉的日子了,你有想好献祭什么了吗?” “我想献祭我种的蔬菜和粮食。” “好孩子。”女人摸了摸他的头。 “弟弟打算献上什么?” “头生羊和油脂。” “哥哥!”身后传来一阵惊喜的叫唤,他正想回头,“啪”的一声,所有镜子都炸裂开来。 画面荡然无存,只留下碎片漂浮在空中,如梦如幻。 “大人!”伊诺克焦急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舒隐一阵心悸,转而掉入漩涡之中失去了意识。 舒隐感觉自己有种突然从高楼极速下坠的失重感,紧接着重重一摔,灵魂归位似的骤然惊醒。 屋内明明开着冷气,可舒隐浑身都被汗浸透,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紧闭双眼,用手遮住刺目的太阳,伊诺克见状连忙起身把窗帘拉上。 舒隐有些口干舌燥,喉咙火烧火燎地痛,他试着开口发现嗓子已经哑了,“我这是……怎么了?” “大人,您误入了深层梦境。”伊诺克眉目之间是掩饰不住的担忧,“一般人入睡都只会在浅层梦境和中层梦境,一旦进入深层梦境有很大几率被梦魇缠住,稍不注意就会永远迷失在里面。” “咳咳、我怎么会进入深层梦境?咳咳……”舒隐捂着嘴艰难地咳着嗽。 “大人昨晚遇到的是两个新生血族?” 舒隐点头,“我感受不到他们的血能,而且他们只会纯物理攻击。” “那应该是即将进化成男爵的新生血族,而他们的能力就是梦境相关。” “你的意思是我吃撑了……咳咳!” “对,如果吸血的一方比被吸的一方等级低很多的话,可能会爆体身亡。” 舒隐后怕地想,还好去找高级血族的想法还没成型,不然又要花式作死了。 “七天长假我有点想出国躲躲,你怎么看?”舒隐突发奇想地说。 “我不太建议。如今Q市的局势我们尚未熟悉,去陌生的地方突发情况可能更多。不过……一切由大人决定。”伊诺克贴心地倒了一杯温水递给舒隐。 既然伊诺克都这么说了,舒隐也只好作罢,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升级。 “那用什么方法提升比较快?” “一般情况是时间和血液。” 舒隐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掀开被子下床,“哒哒”地走到客厅把背包拿了过来,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掏出一袋袋血液,“我从医院搞了些储备粮回来,还好我家是最大股东,不然恐怕只能去黑市买了。” 他用牙齿撕开血袋,像喝酸奶一样咬着吸,腥甜的液体滑过喉咙,疼痛缓解了不少,若有若无的饥饿感也消失了 舒递了一袋给伊诺克,口齿不清地问,“你要喝吗?我看你好像挺久没吸血了。” 伊诺克接过血袋,“其实我偶尔会出去狩猎……” 舒隐瞪大了眼睛,“喝活人的血?” “不是。”伊诺克对于舒隐的偏见哭笑不得,“落单的新生血族。有些不负责任的父辈随随便便繁衍后代,却对后代不闻不问,导致他们随意捕食滥杀,然后招来杀身之祸。” 舒隐想起了昨晚那两个未成年血族,女孩是想听大人的话,奈何少年心高气傲。 只能说熊孩子毁所有。 “不过也不是完全一无所获,昨晚那俩孩子的父辈叫邱徳,据说是Q市最厉害的血族,我想至少得是个侯爵。”舒隐激动地拍了一下大腿,“如果按照这个模式,省级管理者应该是公爵,亲王级别甚至可能和最高掌权者有关联。” 舒隐激动得忍不住颤抖,他之前从未接触过超自然领域的东西,平平安安活到现在。变成吸血鬼之后发现这种超自然状况无处不在,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些物种由于某种原因和人类领导者达成了某种协议以维护双方之间的平衡? 这个念头刚出来没几秒,舒隐又消沉了下去。他们家族只涉及商业领域,政治领域从未接触,就算他的想法是真的,那亲王也和他半毛钱联系都扯不上。 伊诺克一直盯着舒隐,看他变幻莫化的表情忍俊不禁,没想到他能有这么丰富的表情,这是以前从未见到过的。 有那么一刹那,伊诺克突然有点后悔将舒隐初拥。那双冰冷又嫌恶的眸子宛如一把锋利的匕首,每次想起来都会在他心口划上一刀,刻骨铭心,挥之不去。 “你怎么了?”回过神时,舒隐的脸近在咫尺,他担忧地看着伊诺克,漆黑的眸子中映出他的轮廓。 伊诺克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他垂着头站起来,“没什么……我回卧室了。” 距离上次事故已经过了大半个月,舒隐被伊诺克养得白白嫩嫩的,完全看不出他已经没有心跳了。 床头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来电显示是卫淇澳。 “喂?” “舒隐,出事了!学校附近的巷子里发生了命案,看死状很有可能出自是血族之手。 第8章 第8章 舒隐到达现场的时候警察正在调查现场,人群被蓝白警戒线隔离开来。 舒隐看到尸体倒吸了一口冷气,死去的人是他同学。存在感很低,上课从来都是坐角落,总是一个人行动,身边没有朋友。尸体浑身干瘪,像是被抽干了血液,没有一丝水分,颈动脉上有一对不大明显的牙印。 看样子卫淇澳猜得不错,的确是血族做的。还没等舒隐仔细观察,法医已经给尸体盖上了白布,将尸体运走了。 “死亡时间是一周前,由于尸体没有水份,并没有明显尸臭,所以现在才发现。这次案件有点奇怪,裁决所已经接手了是吗……”为首的警察低声打着电话,声音隐隐约约传入舒隐的耳朵。 他有点兴奋,果然如之前推测的那样,人类领导者与其他物种暗地里存在着一些密不可分的联系。 卫淇澳捅了捅舒隐的胳膊,“我觉得你有点危险。” 舒隐不明所以,“嗯?” “一周前。” 他明白了卫淇澳的意思,舒隐在案发当天进入了这条巷子,并与两个血族展开了战斗。 “据我所知,他租的房子就在巷子里。” 舒隐嘴角抽了一下,“我想我应该没有那么倒霉……” 卫淇澳同情地看着他,不置可否。 “你好,请问你是舒隐先生吗?”看热闹的人群已经疏散,这时一动不动站着讨论的舒隐两人就显得极其突兀,刚才打电话的警察注意到了他们,发出了询问的声音。 舒隐的嘴角又抽了一下,“我是。” “是这样的。”那人掏出警官证,“总部那边调出监控发现那个时间段只有你进入了巷子,所以你必须跟我们走一趟。” 然后他走到卫淇澳面前上下打量了他良久,缓缓说道:“还有你。” 舒隐失笑,那表情仿佛在说:早让你不要和我联系,离我远一点,现在傻了吧被牵连了吧。 在他们不注意的香樟树梢里,一只蝙蝠冷冷地注视着一切,直到警车绝尘而去,它才慢悠悠地离开,飞到了人迹罕至的深林中,进入一间破旧的小洋楼里。 屋内阴暗潮湿,地上布满了青绿的苔藓,窗户都被木板钉死,空气中散发着丝丝霉菌的气味。客厅中央摆着一个与周围环境丝毫不想管的华丽棺材,里面躺着一个人,他的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却像被鲜血染红。 感觉到蝙蝠的靠近,他蓦然睁开双眼,摸了摸它的脑袋,与它黑溜溜的黄豆眼对视了几秒,随后发出一声轻笑。 “我倒要看看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初生牛犊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 舒隐在审讯室被问得耐心尽失,他揉了揉眉心,十分头疼地对这个大声嚷嚷的协警说:“兄弟,我都说了几十遍,且不说我和死者是同学没错,但我们之间没说过一句话,形成不了作案动机。就说时间,我是上课上到那个时候,回家必须要经过那条巷子。退一万步讲,就算我有充足的作案时间和动机,凶手明显不是一般人,死者是被咬住脖子吸干血液死亡的,你们难道看不出来吗?” “为什么你就一定是一般人呢?”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一位穿着OL装的女人蹬着高跟鞋走了进来,不过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短发及耳,化着精致的妆容,气质干练成熟。 协警朝她行了个礼,然后关门离去。 季絮一坐下就开始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裁决所Q市分部超自然专案调查员季絮,现在由我来进行审问。” 舒隐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即恢复冷静。 “此话怎讲?” “我就不拐弯抹角了,这事肯定是血族干的,你总不至于反驳吧。” 舒隐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问题就在这里,你应该就是血族吧?” 舒隐眸光一闪,不知道她是怎么发现的,并不言语。 “你在巷子里发生了什么?”季絮目光如炬地盯着舒隐,“希望你能实话实话,这关系到你是否能洗脱嫌疑。” “杀吸血鬼应该不犯法吧?”舒隐俯身凑到她面前,勾唇一笑。 季絮微怔几秒之后立马反应过来,“一对一?” 舒隐又坐回座位上,摇头道:“一对二。” “一对二?你一个初生儿对两个吸血鬼???”季絮目瞪口呆,方才的冷静荡然无存。 “确切的说,是两个即将突破成男爵的血族。” 季絮一脸的不可置信。 “既然看了监控应该知道我是被我朋友……就是隔壁被抓进来那个,开车送回去的,那个时候我已经不省人事了。” “所以,你还认为我会大费周章杀一个区区人类?”舒隐目光一凛,淡淡地反问。 季絮从一开始就不认为是舒隐动的手,她只是和其他人一样,对这块区域突然冒出来的新人心存好奇。眼前这个小血族潜力无限,要么就得把他收进裁决所,要么就只能把他扼杀在萌芽阶段,总之不能让他与裁决所形成对立。 不等季絮开口,舒隐就说:“我不会加入裁决所的。” 季絮猛地抬头,对上他那双淡漠出尘的眸子,没由头一阵心慌。 “我现在的情况比你们想象的要复杂,我加入对你们百害而无一利,不过我可以帮你们抓获这起案件的凶手。”舒隐露出商人的微笑,“作为交换,我希望在我力量薄弱的这段时间能得到裁决所的庇护。” 裁决所,一个汇集了全世界奇能异士和妖魔鬼怪的神奇机构,无论两个势力在外面有多大的深仇苦恨,一旦加入就必须和平共处,就连世代为仇的狼人与血族也不例外。它独立于任何势力,只与各个国家的官方合作,处理一些灵异案件,抓捕非人类罪犯。 没有人知道裁决所的创立者是谁,也没有人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存在于人世间,不可否认的是,它的存在很好地保护了无知而又弱小的人类。 舒隐出了警局之后,卫淇澳也跟着出来了,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舒隐打断。 “我答应了他们去调查罪犯,你别插手了,会很危险。” 卫淇澳下意识地问道:“和你家那个血族一起?” “那不然呢?”舒隐俨然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卫淇澳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好吧,那你自己小心点。” 反正没有这事舒隐也要将附近的吸血鬼一个个找出来给他升级用,既然出了这事干脆就顺水推舟卖裁决所一个人情,日后出什么事说不定还能捞他一把。 第9章 第9章 “卡已经插好了,里面只有我的号码,信息化时代还是拿个电子产品比较方便联系。”舒隐一回到家里就扔给伊诺克一部手机。 伊诺克疑惑地看着舒隐。 “咳……总联系不上你感觉不是很放心。” 绯红又漫上了伊诺克的脸,他小心翼翼地将手机放在贴身口袋。 舒隐看着这一幕,莫名想到了金毛,伊诺克那一头灿烂的金发加上他的性格,还真和金毛如出一辙。 “趁着假期好好干他一波!我们要准备些什么?十字架?银器?圣水?我现在就叫人订做。”舒隐的斗志十分激昂,变强果然是男人与生俱来的追求。 伊诺克看着舒隐摩拳擦掌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大人是不是忘了自己也是血族?” 一盆冷水从舒隐头顶泼下,浇灭了他的热情。 “我会用生命保护您的。”伊诺克信誓旦旦地说。 舒隐闻言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微笑,阳光都为之黯然失色,他一下子扑向伊诺克,“儿子,爸爸爱你!mua!” 自动忽略称呼,伊诺克身后仿佛有条尾巴在拼命摇晃。 他们还沉浸在父慈子孝(?)的温馨中,舒隐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来电。 “喂,我是季絮。地点我们已经查到了,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有同伴。”舒隐适时打断她的话。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也是血族?” “嗯。” “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不该。”舒隐想挂断电话。 “我就要说!”季絮唯恐他挂电话,语速的快地说:“对付血族还是用教会的圣器最有效我就是教会的圣骑士所以我必须跟过去!” 舒隐感到些许诧异,他有猜测过季絮的身份,却没想到她是圣骑士。 “你们教会的人都这么热心肠的吗?”舒隐在“热心肠”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当然不是,外面的圣骑士可是不分青红皂白看到血族就打的。”她言语间透露着对教会的不屑。 倒是个有意思的人。 “行,那你把时间和地点发给我,明天见。” 第二天舒隐起了个大早,却发现伊诺克起得比他更早,他惊讶地问:“你都不睡觉的吗?” “我一般都是白天睡觉的。” 舒隐:…… 他忘了自己是血族的一股泥石流。 当他们到达目的地时,舒隐陷入了深思。他换位思考了下,就算自己变成了血族,也绝对不会想住在深山老林里的一间破洋房里。他暗暗瞟了一眼伊诺克,发现他也皱着眉头,似乎对这里的环境十分不适。 看来审美是不分种族的。 他们躲在灌木丛中,听不到一点声音,房子没有一丝人气。 “裁决所不会搞错了吧?真的会有这种审美的血族?” “裁决所是不会出错的。”一个女声平地惊雷般在舒隐身旁响起,吓得他魂都没了。 “这位女士,你就不能先打声招呼再说话吗?” 季絮不说话,只是时不时拍一下身上裸露出来的皮肤上落下的蚊子。在啪xN的时候,季絮终于忍不住吐槽,“你们血族都不招蚊子的吗?” “常规意义上来说,我们已经是死人了。舒隐丢给她一瓶花露水,“还没习惯当血族,总把自己当人类来准备东西。” 季絮下意识转头看向舒隐,他却低着头看不见脸上的表情。 “你跟过来不就是想看我的实力吗?难道还会出手帮我?”舒隐目不转睛地盯着出现在他视野鬼鬼祟祟的人,冷不防出声。 季絮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感叹眼前这人真是个小机灵鬼。 “伊诺克,他是男爵吧?我能吃吗?” “能。”伊诺克回答得简洁明了。 “那他归我了,你别出手,我撑不住了你再动。” 说完舒隐就走了出去,那名男爵感觉到身后的空气突然流动,惊恐地转身,当他看到舒隐时,惊恐变成了惊喜。 送上门来的新生血族,这难道是大人给他的礼物。 “小朋友,你家父辈没教你不要随便到陌生人家里来吗?” 说话间,男爵已经迎面朝舒隐冲去,在他的爪子离舒隐的眼睛只差一公分时,舒隐蓦然抓住他的手腕,使运动轨迹偏离了方向。然后舒隐借力把男爵往下一压,脚踩着他的肩膀,在空中翻了个身顺便又踹了他一脚,跳到了洋房屋顶上。 舒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男爵,发丝飞扬,那一瞬间,伊诺克仿佛看到了以前的他,高贵强大而目空一切。 “大叔,你的父辈没教你不要擅自对未知力量的敌人出手吗?” 男爵扑了个空,气得直跺脚,他拍了拍身上的鞋印,神色阴鸷,“你是裁决所的人?抱歉,是我小瞧了你。” 舒隐没有回答,他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具体怎么不对劲又说不上来。蓦然身侧一阵狂风袭来,他下意识弓腰翻滚,从屋顶跳下来,右手撑着地面保持平衡。他抬头一看,不由得愣住,一条手腕粗的藤蔓将他刚刚站立的地方砸了一道深深的沟壑出来。 好吧,他忘了这次的对手是觉醒了天赋的男爵,按照他的攻击方式来看应该是操控植物,深林里的确是他的场合。 “猫抓老鼠之前总是要玩一会,那我就陪你玩玩,哈哈哈……” 舒隐哑然,他不知道这个男爵是太过轻敌还是单纯没智商,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认为他会只身一人跑这种一看就知道有埋伏的地方来的。 有这种后裔,父辈真是操碎了心,舒隐顺便为自己的乖巧懂事感到自豪。 “阿嚏——”在房间里透过木板缝隙注视着外面一切的人默默打了个喷嚏。 舒隐眼观四路,一边躲开藤蔓的攻击,一边掏出腰间的瑞典军刀将其切断,动作行云流水。他一想到自己还是个未觉醒天赋的小血族,就十分愤愤不平。 思考间,男爵骤然加大了攻势,舒隐无暇兼顾两边,在专心躲开袭击的同时瞬间被藤蔓缠上。巨大的压力几乎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碾碎,舒隐甚至听到了骨骼错位的声音,疼得吐出一口污血,瑞士军刀脱手,掉进泥土里。舒隐越挣扎藤蔓缠得越紧,如同蟒蛇一样冰冷阴毒,几乎要将他绞成麻花。 舒隐看到伊诺克心神不定地站了起来打算出手,他皱眉示意他不要乱动。伊诺克握拳的手腕冒出了青筋,然后颔首退了回去。 屋内的人把这一切都收入眼底,登时一抖,不小心把手中的玻璃杯捏碎。心下生出几分惊讶,没想到这个小血族身边还有个伯爵,如果能纳入麾下就是买一送一了。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后裔实在是有点皮,这么着急去送死。 第10章 第10章 舒隐被箍得有些力不从心,他强忍剧痛,静静地凝神聚气,将所有力量都运送至手心,指甲不知不觉地生长出来。他还没有恢复力量,怎么可能会死在区区男爵手中。想到这,舒隐的眼神冷冽如冰,整个气质都变了,说时迟那时快,他瞬间爆发出全身力量,五指随意挥了几下,藤蔓尽数撕裂,雨点般从空中坠落。 对上男爵错愕的眼神时,舒隐的表情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不要小看任何一个比你弱的人,除非你拥有绝对力量。” 说话间,舒隐的手已经穿透男爵的胸口,随即咬上他的动脉。血液芳香的气息萦绕在舒隐鼻尖,逐渐安抚他的一身戾气。男爵则是一脸灰白,张着嘴似乎想说点什么,但随着血液的流失,他的表情逐渐凝固。 舒隐剖出他的心脏之后就把尸体扔到地上,自己也由于过度消耗,重重地摔下去,只是没有摔在地上,而是倒在伊诺克的怀里。 伊诺克满脸担忧地凝视他良久,搂紧了怀中的人,然后拿出一个玻璃瓶,接过他手中的心脏,把心头血挤了进去。 “直接吞食心脏没有什么作用,只有心头血才是突破等级的契机,甚至有一定几率继承血能。” 舒隐本来半眯的眼睛忽然瞪大,捂着胸口恶狠狠地盯着伊诺克,却因为太过于虚弱而说不出话。 卧槽你不早说,那我之前吃心脏是图什么啊?超气! 这是舒隐失去意识前的唯一想法。 当他醒来的时候,环顾四周,还是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气息,完美。 有种感觉叫心有灵犀,他睁开眼不出五秒,伊诺克就端着一个玻璃瓶走了进来。 “大人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他动了动手指,转了转身子,身上的伤口都不见了,看样子喝了男爵的血还是用处挺大的。 “我睡了多久?”舒隐不经意地问道。 “一周。” 舒隐突然被哽住了,于是假期就这么……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他想起上一年的这个时候,他还在夏威夷度假,上上年他跑到了秋叶原去参观宅文化。 从遇到伊诺克开始,他全部的人生计划都被打乱。关键是这个人还一副所有事都为他着想的样子,让他实在讨厌不起来。 “这是男爵的心头血。”伊诺克把玻璃瓶递给他,盛满血液的玻璃瓶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微弱的红光,仔细一看里面还漂浮着纤维一样的血丝。 舒隐打开木塞,“咕噜咕噜”几大口就喝完了,完事还不忘舔舔嘴唇。他感觉心头血和普通血液的味道没什么太大区别,不禁怀疑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嘭——”他的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感到剧烈的疼痛感,浑身开始灼热起来,好像有一团火由内而外地燃烧,几乎要把他燃烧殆尽。 又是这种生不如死浴火重生的感觉。 “啪”的一声,舒隐听到了身体里传来久违的开窍声。 记忆如同滚雪球一样在他脑海里滚来滚去,这次他看到了希拉。 古堡灯火通明,中间放着一张长长的餐桌,上面摆着十三套金光闪闪的餐具,白烛燃着幽幽的火焰,烛台倒映着火光,桌子中间摆满了玫瑰。 再往前就是一块宽阔的大厅,希拉跪在空地正中央,不敢直视斜靠在榻上的人。海藻般的卷发耷拉在地上,嘴唇被咬得发白,眼神坚定,身子却忍不住颤抖。 “你说你想变成血族?”舒隐右手撑着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玫瑰。他仿佛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嘴角露出讥讽的弧度。 “是的。”希拉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道:“求大人将我初拥。” “给我一个理由。”舒隐不冷不热地开口,好像每说一句话,古堡的温度都要降低几度。 希拉咬了咬牙,垂着头说:“我爱着伊诺克。” “这样吗?”舒隐对人类的感情感到十分新奇,他饶有兴趣地坐了起来,“甚至可以为了他放弃一切,甚至包括为人的资格?” “是的。”希拉毫不犹豫地点头。 “他会允许你放弃生命?” “我没有家人,只有他,他也只有我。” “有意思……”舒隐轻飘飘地说道,话音未落,他就瞬移到了希拉面前,托起她的下巴,抚摸着她姣好的面容,像是在对待一件宝贵的珍藏品。 希拉的身子小幅度颤抖着,腿不由自主地疲软下来,她瘫倒在地。眼前的人强大到只要与他共处一室都会被他的气势所压制,人类尚且如此,不知道她变成血族之后会如何。 当希拉意识清醒过来时,第一眼就见到了舒隐放大的笑容,“早上好,我的孩子。” 希拉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舒隐伸出食指抵在她嘴边,温柔地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伊诺克和亚伯出去狩猎了,晚上就会回来。你好好休息,适应一下身体,新生血族很容易感到饥饿,饿了就直接摇铃。” 希拉乖巧地点头,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希冀。 舒隐对她这种情绪一无所知,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对这些七情六欲感到很好奇,毕竟活得太久就想找点乐子。从出生开始他就没有任何情感,好像所有人类应有的感情都在他弟弟那里,一想到这个弟弟,他眼神一冷,随即将脑子里的想法都驱散掉。 晚上亚伯回来了,但只有一人。 舒隐冷淡地打量着他满身的血迹,等他开口。 “我把伊诺克杀了。” 还没等舒隐开口,希拉发疯一般冲了出来,揪着亚伯的领口歇斯底里,“你说什么?!你把他杀了?为什么?为什么!” 亚伯诧异地望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又看了一眼舒隐,一抹寒光在他眼中一闪而逝。 “不准动她。”舒隐淡淡的开口,随即长袖一挥,希拉突然晕了过去,在她倒地之前,被舒隐接在怀中。 希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她回想起昨晚的事,掀开被子就去找舒隐,却发现亚伯完好无损地站在舒隐旁边。 舒隐看到希拉,用眼神示意亚伯退下,亚伯瞥了希拉一眼,低头离去。 希拉的声音带着哭腔,“大人,伊诺克真的死了吗?是被那个人杀掉的吗?” “是的。”舒隐的语气有几分惋惜。 “为什么不惩罚他?”希拉声泪俱下地反问。 舒隐摇了摇头,抬手将希拉的眼泪拭去,“我可怜的孩子,尽快变强吧,追上我的脚步。那样你才能保护你爱的人,惩罚你恨的人。” 第11章 第11章 从记忆中脱身,舒隐发现只要到了知晓真相的时候总会有更多谜团埋在真相里,所谓真相大概要等他完完全全变成以前的样子才能知道。 换个角度看,其实希拉并不是叛变,她只是想变强,只有把他吞噬,她才能突破自己。 舒隐的心情有点复杂,这个观点还是他给希拉灌输的,过去的自己真是给现在的他挖了个好坑。 不过整段记忆最大的疑点是亚伯这个人。且不说他的身份和目的,在舒隐的记忆中,无论哪个角度都没法看清楚他的脸。 他有无数疑问,但没办法像上次那样询问伊诺克,这个场景伊诺克自始至终都没出现过,不仅没出现,还被这个神秘人给杀了。 舒隐瞅了一眼伊诺克,发现他从自己醒来的时候就一直看着他,神色关切而热枕。 如果伊诺克真的死了,现在的伊诺克是复活者还是替代者?如果伊诺克和希拉是恋人,完全感觉不到他对希拉的爱?不仅如此,连希拉也是,她上次是想把他们俩全部杀掉。 他们能力的限制只是因为舒隐被封印,记忆肯定还在,既然没有失忆,到底是什么原因使他们俩变成这样? “大人,您怎么了?”伊诺克忍不住打断他的沉思。 舒隐犹如回魂一般,“没事,就是这次看的太多有点消化不良。” 伊诺克偏头问,“大人这次想起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一些和你无关的东西。”舒隐漫不经心地回答,忽然手机又响了起来,他看也不看直接接通,“喂?” “你们为什么直接走了?”电话那边传来季絮的咆哮。 舒隐十分不解,“不走就在那里干嘛?” “好歹得跟我去裁决所登记一下任务完成啊!” “哦,我还以为那个男爵只是路过,原来你们早就查到凶手了,就让我当苦力?” 季絮:“别这么说,我们还是很人道的,你看这么多物种都能和平相处,不是很温馨很融洽吗?你……” “我不会加入的,no、why。” 季絮有种想摔手机的冲动但想想自己微薄的工资硬是忍住了,“行吧,那我和你说个正事。” 听到对方突然严肃的语气,舒隐也认真起来。 “回去之后我们长老和我说,有人一直都待在那间屋子里窥探,对方可能在试探你的实力,找机会下手。而且这么无所畏惧的行为,恐怕是个不好对付的主,你真的不打算加入裁决所?” “谢谢关心,我会注意的。我只希望之前的条件还能作数。”舒隐婉言回绝,挂了电话之后看向伊诺克。 “你有察觉到洋房里有人吗?” 伊诺克摇头。 舒隐心下一沉,那他至少得是侯爵以上。自己好不容易才成为男爵,就已经比自己高两个级别的大人物盯上了? 舒隐感到人生之分艰难,他不想做吸血鬼了。 “对了,我现在是男爵了?” 伊诺克点头。 “那你?” “变化不大,还需要一点时间。” “为什么我还没觉醒天赋?” 伊诺克缄默摇头,这种情况对他来说超纲了。 舒隐气愤地把手机摔成了渣,“不是等比例升级就算了,还欺骗消费者,太过分了。” 伊诺克默默地想,看来他们当初选了个好家庭,大人是真的有钱。 此时的裁决所内,季絮挂断电话,面上又恢复到平时的高贵冷艳,她整了整衣领,准备开会。 上层对这个新生血族很重视,裁决所向来不会偏向任何人,但这次的任务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试探舒隐的能力。 季絮叹了口气,她对舒隐的印象很好,潜意识认为他不会做出与裁决所为敌的举动,只是不知道裁决所是什么态度了。 为了避免自己又被卷入人类司法机关,他决定给伊诺克一个交换生的身份和他一起上课。 可以看到不同场合的舒隐,还可以朝夕相处,伊诺克内心有点小激动,但表面上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舒隐好笑地看着伊诺克故作镇定,面上却蒙上了一层粉红,这个金毛一样的青年,还真是容易脸红。 想到这里,舒隐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揉了揉伊诺克柔软的金发。 手感不错,果然和金毛差不多。 于是这只金毛的脸更红了。 …… 返校日舒隐两人并肩走在学校里,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这其中就包括了卫淇澳。 他瞠目结舌地看着坐在榕树下有说有笑的两人,刚想走过去又收回脚步。举棋不定间,他再度抬眸,刚好与伊诺克的目光对上。 确认过眼神,是想打的人。 伊诺克眸光晦暗不明,宣示主权似的往舒隐怀里缩了缩,舒隐不仅丝毫不在意,还极其享受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 WTF发生了什么?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就一个假期的时间他们感情怎么就升温得这么暧昧?基得他猝不及防,说好的直男呢? 卫淇澳终于按耐不住朝他们走去,舒隐这才看见他,脸上洋溢起天使般的笑容,“好久不见。” 卫淇澳有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愤怒,他把舒隐拉到一边质问,“他怎么来了?” “交换生啊。” “你们感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嗯……有吗?”舒隐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要他说他越来越觉得伊诺克很像自己一直喜欢却由于各种原因没法养的金毛? “舒先生,你不觉得你们俩走一起gay里gay气的吗?”卫淇澳理不直气也壮地指责。 其实我们俩走一起也很gay里gay气,舒隐暗自腹诽。 “卫先生不会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事的吧?”舒隐狐疑地看着他。 卫淇澳闻言一愣,然后大脑飞速运转,他好像还真是……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当、当然不是!”卫淇澳尴尬地笑笑,“我就想关心一下你啊,那天你说去抓凶手之后就联系不上你了。” 舒隐回想了一下,他战斗的时候没有带手机,毫无意识地回到家直接睡了两天,醒来之后还把手机摔了。 舒隐:…… “你受伤了吗?” “已经恢复了。” “诶对了,那天审问你的女人是谁?” “她叫季絮,是圣骑士。” 卫淇澳呆愣了几秒。 第12章 第12章 舒隐推了一下卫淇澳,语气带着关心和疑问,“你怎么了?” 卫淇澳回过神来,连连摆手,“没事,只是感觉颠覆了三观,原来我一直生活的这个世界除了血族还有别的东西,有点好奇会不会有更多奇怪的人……” “会啊。”舒隐理所应当地答,“季絮所属的裁决所里面,东西方各种奇人异士都有。” “爸爸!”卫淇澳抱住舒隐的大腿,“哪天带我去见见世面呗!” 舒隐默然,伊诺克见状走上前来把卫淇澳的爪子掰开,“大……舒隐不想和他们扯上联系。” 舒隐之前和他说过,为了不让人产生怀疑,在人前直接叫名字。 “为什么?”卫淇澳困惑地问,“你现在不是危机四伏吗?有个靠山还不好?” “裁决所太神秘了,连里面的成员都不清楚这个机构的来历。在我没有摸清他们的底细之前我不会贸然合作。” “舒隐!原来你们都在这儿!”一名扎着双马尾的女生气喘吁吁地跑到他们面前,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气,“终于找到你们了。” 伊诺克微微眯了眼,这个少女似乎就是一开始被舒隐叫到家里来蹭饭的那个,他们关系似乎不错。 “怎么了?”舒隐贴心地拍了拍女生的背,给她顺气。 “哎呀!就是我们今天下午要拍一个静态cos视频,但是俩主角突然有考试,所有人员都齐了就缺主角,我们可惨了,好不容易把全员的时间给对上。”女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 直觉告诉他,一般小说和电视剧里,如果要参加这种人多的活动,那么十有八九会出事。 舒隐十分感动,然后果断拒绝了她。 “为什么啊!”女生望天怒吼,“你明明那么自恋!” “我觉得OK,我们都快毕业了,拍出来留个念想也好啊,况且这个学期也快结束了。”卫淇澳适时插嘴。 “我也有点想看。”伊诺克满脸期待。 双马尾女生这时才注意到出声的人,眼里蓦然迸发出绿光,她拼命朝舒隐眨眼。 舒隐无奈地介绍:“别想太多,这是我爸公司合作伙伴的儿子,来我们学校交换学习,他叫伊诺克。” “伊诺克你好!我是动漫社社长柳忆南,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社团呀?” 伊诺克寻思了一会儿,摇头说:“我比较想看舒隐。” 柳忆南一怔,然后血脉贲张地想,卧槽这粉红泡泡!卧槽这狗粮!我先干为敬! “那你到底是拍不拍啊?” 舒隐盯了柳忆南很久,似乎要把她盯出个洞来。他在想自从变成血族之后,周围的人好像都不是正常人了,不知道她…… 柳忆南被盯得毛骨悚然,“干、干嘛?难道你终于发现你暗恋的其实是我了?” 舒隐差点被口水呛到,看起来柳忆南应该是个普通人。 “停止你愚蠢的脑洞,我答应就是了。” 他们一行人风风火火地来到社团活动室,柳忆南把文案甩给他们,“还有一个小时就开拍,你们看下文案,然后换衣服,好了之后我们再给你们化妆。” 不出舒隐所料,剧情是古风耽美,讲的是一名纨绔子弟和皇帝的恋情。可能总是被社团里的人荼毒,所以舒隐和卫淇澳都会认为他俩的关系在常人看来有点不可描述吧。 他们在青楼相遇,天子抢了纨绔看上的花魁,他便不甘心地调戏了天子,让他代替花魁陪自己一晚,结果由于体型差距反被压。 就这么一压,便压出了纨绔对那人的好奇与在意。可惜他们都从未透露自己的身份,只当这段感情为当露水情缘。两人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天子便不见了踪迹,连字条都没有留给他,恍如人间蒸发。 纨绔心灰意冷,恰逢此时家父病重,家兄与人私奔,无奈之下他被叫回去当一家之主。纨绔收了心,将自己埋在各种事务中,以防分心想他。 他们再见已是几年后,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纨绔心心念念的人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中,而他在下面俯首称臣。 天子以他家蓄意谋反而诛九族,却偏偏留下了他,他想着可能是当初调戏了龙体的代价。 群臣议论纷纷,天子无动于衷,执意将纨绔软禁在寝宫。 最后他当着天子的面,自刎在他的寝宫,而天子瞬间白头。 让舒隐很有感触的是,纨绔从头到尾的性格变化,以及他死之前那句椎心泣血的质问,“你凌我,辱我,我毫无怨言。但你诛我九族,以待妇人之道对我,是彻彻底底毁我所有。你想要的不就是这具躯壳?给你便是!” “剧本很好,那么问题来了,攻受怎么定?” 柳忆南嘿嘿一笑,“看你们自己啊,我都吃。” “我……”卫淇澳刚想开口,被舒隐打断,他深思熟虑地说:“既然我是金主,那攻受还有疑问吗?” 舒隐换好衣服化好妆之后走了出来,惊艳全场。他青丝如瀑,带着紫金玉冠,身着玄色龙袍,剑眉星目,一派威严。 伊诺克看痴了,他的舒隐无论哪一副面貌都让人不由自主的沉迷,即使有毒也甘之如饴。沉寂了数千年的心脏跳如擂鼓,从以前到现在也只为这一人跳动过。 卫淇澳的衣服是绛紫色,虽然没有皇袍那么繁琐,但毕竟也是官宦人家。他腰间别了一块流苏玉佩和一个香囊,手握紫竹折扇,举止轻浮。当他看到舒隐的定妆时,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细微却又深刻。 舒隐没注意其他人的心思,对着全身镜孤芳自赏,不由得感叹自己真好看。 舒隐和卫淇澳都是老手,刚入学那两年激情澎湃,要多高产有多高产,还收获了一堆小粉丝,后来就逐渐隐匿了。 本来预计要拍到晚上,由于他们默契度高,只用了三个小时,然后柳忆南提议大家好好吃一顿。 “你要跟我一起去吗?”舒隐一边卸妆一边低声问伊诺克。 “我不去了,比起大人,我是没有正规人类身份的,还是少在交际场合出现比较好。”伊诺克很想一起去,但很隐藏身份才是重点。 舒隐恍然,他安抚地拍了拍伊诺克的头,然后送他出学校。 伊诺克刚走,卫淇澳神秘兮兮地凑过来,“你不是不能吃吗?要不我给你找个借口推了算了?” 舒隐很感激卫淇澳这么体谅他,于是慈父般抱了抱他,“冲你这句话,我这个当爸爸的就应该留下来。” 结果就是舒隐刚吃一口菜就脸色突变,捂着嘴冲到洗手间把吃进去的全都吐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看过最新章的旁友一定要重新看一遍12章啊啊啊啊啊!改了一下中间的cos剧情!本来是直接从以前挖的坑里直接提取一个小故事出来,但那个坑也有七万字了emmm加个结尾都可以直接完结了。。。就。。。不想坑了呜呜呜等把Cain完结我就把那个坑填了! 第13章 第13章 吐完回到餐桌前,舒隐感觉自己的嘴里都泛着苦味,卫淇澳已经喝趴了。 这次聚会有好几副陌生面孔,他们脸上都洋溢着青春活力的表情,舒隐不由得感慨,自己已经老了。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两位曾经是咱们社团的顶梁柱。清醒着的那个是舒隐,喝趴了的是卫淇澳。”柳忆南喝了酒,脸上红彤彤的,她站起来把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舒隐他们身上。 “我跟你们讲,卫淇澳刚来那会可高冷了,谁也不理。舒隐实在看不惯,两人打了一架,然后就把卫淇澳治得服服帖帖了哈哈哈哈哈!” 柳忆南什么都好,就是喜欢揭短,这大概就是她一直单身原因了。 “诶舒隐,后面你们怎么感情那么好的?不打不相识吗?” 后来?后来他发现卫淇澳父母在他小时候的时候就去世了,他在孤儿院长大,性格也是被环境影响变成这样孤僻冷漠而带刺。舒隐自始至终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同情他的样子,只是漫不经心地问了他一句:我家缺个生活助理,你要来应聘吗? 或许是知遇之恩,卫淇澳对舒隐一直都尽心尽力寸步不离。不得不说舒隐在看人这个方面,似乎一向都很准。 只是他们认识四年,卫淇澳都没有透露过他父母是怎么去世的,每次提到这个话题他都是三缄其口,后来舒隐索性也就不提了。 “你喝醉了。”舒隐万般无奈地对柳忆南说,然后发现能做主的清醒着的只有他了,“那我们今天就到这里?” 新人们乖巧地点头,其中一名长相清秀的男生支支吾吾地说:“学长……可以让我送学姐回去吗?” 舒隐看了他一眼,心中了然,“那就麻烦你了。” 于是送卫淇澳回家的重任就落在舒隐身上,他将卫淇澳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扛起他趔趔趄趄地往外走,走到外面被寒风吹了一脸,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好冷……”卫淇澳像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箍住舒隐,他一个没站稳两人差点一起砸地上。 舒隐的手机没电了,也不好叫车,现在是晚上九点多钟,街上灯火辉煌,但是舒隐心里油然而生一股不安。 没有一辆车经过,也没有一个人,只有各种各样闪烁的霓虹灯。 舒隐叹了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整顿晚餐他都吃得索然无味,尽想着啥时候会出事,现在伊诺克不在身边,他又带着喝醉的卫淇澳,感觉今晚生死未卜啊…… “嗒、嗒、嗒、”像是踩着高跟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明明是不紧不慢的节奏,却让舒隐听得冒出一层薄汗。 这次他感觉到了明显的实力差距,对方可能是个子爵。 脚步声猝然停住,一声轻笑回荡在空中,“咦?那个伯爵没有跟在你身边吗?真是的……我以为大人让我来送死,还想着和你们谈判一下,看样子是没必要了。” “居然还有个人类?”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语气贪婪。 “你确定能捕食人类?”舒隐的声音毫无温度,“据我所知,除非个别特殊情况,血族是明令禁止对人类捕杀的,你难道想打破平衡?” 虚空中的人发出刺耳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没错,不能杀人,可是还有个男爵呀!” 随着一声嘶吼,那人现身的时候已经来到了舒隐面前,锐利的指甲划破了他的脸,血珠顺着伤口流了出来。闻到血腥味,那人更亢奋了,目眦尽裂,眼角隐约露出红光。 还没等舒隐站稳,她飞身冲刺过来又开始新一轮攻击,一边游刃有余地说:“还不展露你的天赋吗?直接杀掉感觉很可惜呢。” 舒隐要怎么说?说他其实并没有觉醒天赋?这么尴尬的事现在说出来只会让这个疯女人更兴奋吧。 对手的天赋应该是和空间有关,现在他们正在大街上战斗,却看不到一个人影,应该在他们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进入她凝出的结界中了。 女人的袭击来势凶猛,如雨点般密集,舒隐只能防守躲避,连一丝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他逐渐感觉有点吃力,绝望开始生根发芽。 卫淇澳恍惚间听到了猛烈的打斗声,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朦胧间看到两个人影,其中一个处于下风。仿佛看到了父母死亡的场景,也是这样毫无还手之力,活生生被虐杀,母亲失去呼吸前一秒还对着躲在床底的他露出微笑,下一秒就被开膛破肚。 后来他遇到了一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他面容慈祥地朝卫淇澳伸出手,“我可怜的孩子啊,你父母均死于吸血鬼之手,你要跟我加入教会为他们报仇吗?” 回忆消散,他看清楚被悬空掐住脖子的人时,心脏猛地一抽,那张痛苦的脸与他母亲的脸重合起来。 “舒隐——”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从卫淇澳喉咙里冲出。 女人蓦然转头,发现卫淇澳已经清醒了,她玩味地说:“我是不可以捕食人类,但是你可以呀,谁又能知道是哪个动的手呢?嘻嘻嘻……” 女人登时换了一副表情,面露凶光,直接扑向卫淇澳。 在卫淇澳纠结着该不该出手时,舒隐已经瞬移到他面前为他挡下了女人的致命一击。 “噗——”舒隐的血溅到卫淇澳的衣服上,绽放出一顿艳丽的血花。 卫淇澳的瞳孔骤然放大,双手颤抖地抚上舒隐沾满鲜血的脸庞。 女人的行动三番两次被舒隐打乱,她暴怒地按住舒隐,露出冰冷的獠牙,凶狠地咬上他的脖子。 血液极速流失,乏力感再次袭来。舒隐有些疲惫地闭上了双眼,内心毫无波澜,只是对卫淇澳产生了几分愧疚,要不是和他在一起,卫淇澳本命不该绝。 在舒隐逐渐失去意识的时候,他听到了女人尖利而痛苦的嘶喊,“为什么会这样!这不可能!你、你究竟是谁?!啊——好痛!好痛!” 舒隐强撑着身子,努力睁开眼,他看到女人的身体肿了起来,气球似的越胀越大。她表情狰狞,带着浓烈的不甘与愤怒。无论她怎么挣扎,仍然阻止不了身体的膨胀。 当她的皮肤薄得连血管都清晰可见的时候,“嘭——”的一声巨响,女人在空中炸成了烟花,血肉一块块掉在地上,不出几秒,血肉化成灰烬,结界消失,灯红酒绿的大街上出现了来来往往的行人。 第14章 第14章 万籁俱寂,卫淇澳从黑暗中犹豫着摸出手机拨通电话,“喂,我是卫淇澳,我发个定位给你,你来接下我。” 当季絮火急火燎地开车赶到这里时,第一眼就发现了躺在卫淇澳怀里的舒隐。 她面上闪过一丝异样,“你们认识?我就说你怎么可能会主动联系我,原来是为了舒隐。” 由于伤口又多又深,已经超出了血族自我恢复能力的上限。季絮蹲下身检查了舒隐全身的伤口之后秀眉深蹙,“怎么回事?” “我们碰到了子爵级别的血族。” 季絮大脑当机了几秒,然后深呼吸道:“你有出手吗?” “我出手他就不会伤成这样了。”卫淇澳攥紧了舒隐的衣袖,关节泛白。 季絮神色复杂地看了卫淇澳一眼,然后帮他把舒隐抬到后座,然后自己坐到驾驶座上,“他一个人把子爵干掉了?” “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那个女人本来处于绝对优势,在吸了舒隐的血之后自爆了。” 车子刚刚启动又紧急刹车,卫淇澳连忙护着舒隐,防止他撞到头。 季絮猛然回头,“自爆了?” 与此同时的另一个地点,身穿黑色斗篷的邱德又摔碎了一个玻璃杯,他在屋中来回踱步,心情十分狂躁。 那个可笑的男爵到底有什么杀手锏,使他的手下一个个都像进入黑洞似的全都有去无回?他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三个子爵,现在又死了一个。还好没派他的伯爵小可爱们去,不然他得亏死。 “大人,我觉得他杀了我们这么多人,不能留一手了,这种人肯定不会归顺您,我们应该直接把他弄死。”一个较为高大的黑影如是说。 “说的轻巧,你去会会他?”稍微矮小一点的发出反对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徒增敌人威风而削弱我方士气?” “我只是有自知之明。”矮小黑影嘲讽一笑,转而对邱德说:“大人,我觉得那个男爵身上的秘密太多了,他这次虽然把萝拉杀死了,但是他并没有突破子爵,我想他应该无意与我们为敌。这个时候更加要抓住他的弱点,逼他为您效力。” “弱点?”邱德皱眉反问。 “是的,我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男爵是他身边那位伯爵的弱点,而男爵的弱点很有可能是那个人类。” “你有什么计划?” 瘦小黑影弓着腰往前凑到邱德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邱德的表情没有刚才那么恐怖了,他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 …… 季絮的车停在卫淇澳住的公寓楼下,她不确定地再次问了一句,“你真的要把他就在这儿?他家里那个……” 不会杀过来吗? 季絮适时吞下了未说出口的话,因为她看到了卫淇澳眼中的孤注一掷。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在卫淇澳扛着舒隐下车之后季絮突然开口,卫淇澳并没有说话,但停下了脚步。 “你当时不出手是为了掩饰身份,那你现在确定了自己现在到底在追寻什么吗?”季絮不认为卫淇澳会回答她,留下这个问题就发动引擎绝尘而去。 他追寻的是什么?是父母死亡的真相?是亲手了结凶手?还是单纯不想与舒隐为敌? 卫淇澳为舒隐换好衣服,小心谨慎地把他放在床上,他的眉头还是紧锁着,似乎在忍受剧烈的疼痛。 他需要补充血液。 卫淇澳意识到了这一点,拿来水果刀,不假思索地割破了自己的手腕。血液滴在舒隐干裂的嘴唇上,如同久逢的甘霖滴落在皲裂的土地上。对血液的渴望使舒隐下意识微微张嘴,想索取更多。看到他身上的伤口有了愈合的趋势,卫淇澳才苍白着脸给自己包扎,由于失血过多,站起来的时候眼前一黑差点倒在床上压到他。 清晨有鸟叫声从窗户外传来,和煦的微风扬起白色的窗帘,温暖的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进房间,空气中漂浮的灰尘清晰可见。 舒隐缓缓睁开了双眼,他打量着房间的布局,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顿时灵光一闪,这不就是他给卫淇澳住的公寓?随后揉了揉还在发疼的脑袋,回想起了昨晚的一切。 即使已经死里逃生,但还是心有余悸,他得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以后都不能让伊诺克离开他的视线了。 不过话说回来昨晚他好像隐约记得自己喝了血? 刚想到这儿,卫淇澳端着一碗青菜粥走了进来,手腕缠着纱布。 “你昨晚是直接被吓到酒醒吗?”舒隐促狭地笑着,“没想到你居然会放血喂我,为什么不把我送到别墅?伊诺克应该有办法让我恢复得更快。” 卫淇澳冷着脸把粥推给舒隐,在床边坐了下来,却并不说话。 舒隐一头雾水,不知道他闹的这是哪出。 “真是抱歉啊,我没那么厉害。” 舒隐闻言微怔,随即叹了口气,“是我连累了你,我不该和你走太近的,最近有点膨胀了。” “我说的又不是这个。”卫淇澳脱口而出,“你昨晚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所以我更不能和你走太近。”舒隐的脸色阴沉下来,面无表情地说:“我自己都只能依仗伊诺克,别说保护你了,关键时刻说不定还会拿你挡刀。” 那你昨晚又是出于什么为我挡下致命一击?话到嘴边,卫淇澳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啪——”窗户蓦然碎裂开来,伊诺克闯了进来,目光冰冷地盯着卫淇澳。 舒隐无语地想,怎么血族都这么喜欢从窗户进屋,敲门不行吗? 伊诺克看到躺在床上身受重伤的舒隐时,眼神愈发冷了几分,他不由分说冲到卫淇澳面前,把他按在墙上缓缓举了起来,指甲刺进他的喉咙。 “住手!”舒隐喊得嗓子破了音,气急攻心又吐出一口血。伊诺克见状连忙放开卫淇澳,快步走到舒隐面前。 卫淇澳重重摔倒在地,脖子上的伤口渗出血液,他捂着喉咙大口喘着气。 舒隐一口气没顺上来,脸色苍白如纸,捂着胸口调整呼吸,他感到有点心力憔悴,一个个都这么不省心。 “你想干嘛?嗯?” 伊诺克沉默不语。 “要不是他把我弄回来喂血,我现在还躺在街上,说不定直接被人抬去解剖做科研了。你大清早闯进来把窗户弄碎了不说,还要杀人家?” 伊诺克仍然不说话,只是用指甲将手腕割破,立马塞到舒隐嘴边堵住了他的指控。 ????? 重点不对吧? 虽然这样想,但送到嘴边的食物当然没有不吃的道理,舒隐专心喝着血液,有几滴顺着他嘴角缓缓滑落,竟生出几分妖冶的美感。 伊诺克的血效果还是很显著的,不到十分钟,舒隐身上的伤口都自愈了,只留下了深深浅浅的印记。 舒隐喝好之后帮伊诺克把手腕上的伤口舔掉,然后推开了他。 “行了。”舒隐被伊诺克扶着下床,他转头对卫淇澳说:“我回去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第15章 第15章 舒隐一脸幽怨地躺回了自己的别墅,他突然想到昨晚居然忘了取子爵的心头血,仿佛错过了一个亿。 “你说我到底该不该和卫淇澳断掉联系?”舒隐还是有些不放心,“他这次是直接暴露在血族面前。” 伊诺克神态平静,语气却固执得不行,“自然是要断掉的,大人现在自身难保,就不要管其他人了。且不说血族不会贸然对人类动手,大人可别忘了当初可是他的到来才让希拉和爱拉德离开的。” 舒隐顿时惊醒,他差点忘了这茬,于是只好默认了伊诺克的提议。 过了几天,他们的静态cos视频发布在一个弹幕网站上,反响居然出乎意料的好,第一天的点击量就已经破万。 舒隐点开柳忆南发过来的链接,首先去翻了一下评论。 拈花一笑:沙发!!!表白剧组表白两位小哥哥!攻的神色太到位啦!真j儿好看! 永眠:等等我好像发现了什么,这里取景是Q市?! 忆江南回复@永眠:没错我们在Q市 永眠回复@忆江南:啊啊啊我的妈呀大师球!!!是Q大那个社团吗!我我我是你们的三年老粉! 忆江南回复@永眠:嘻嘻,妹子可以来我们学校哦 miku赛高回复@忆江南:大师球!!!这一定是招生办的阴谋! 南朋友回复@忆江南:先扔个大师球!顺便排楼上,这可能还是旅游局的阴谋! 吃土买房了解一下:我打听到了攻是真高富帅,他和受在两年前出过不少作品[链接][链接][链接] 新亚天回复@吃土买房了解一下:坐稳了,送你上去! 雨落无声回复@吃土买房了解一下:谢谢大佬!这安利我先吃为敬! 绿魔仙回复@吃土买房了解一下:666666粉了粉了 日常摸鱼:我的妈呀虐惨我了,BGM太到位了嘤嘤嘤 舒隐被网友的热情吓到了,没想到他们社团居然小有名气?这就不太好办了,他现在不需要名气,只需要活命啊…… 他朝伊诺克无奈地摊了摊手,“按照这个趋势这个视频的点击量大概会到几十万。” 伊诺克反反复复地盯着视频,看完之后又重头看,几十万的点击量有他很大一份功劳,然后他目不转睛地说:“大人很好看,如果没有另一个男人就更好了。” 舒隐哑然失笑,他慢慢走近伊诺克,双手撑在他面前,俯身下去将他笼罩在阴影中,凝视他的眼睛,“要不是你想看,我也不会答应那么快。” “我想更多地看到大人各方面不同的样子。”伊诺克湛蓝的眼眸氤氲着舒隐似懂非懂的情绪,让他莫名有点心慌。 “如果被压抑得太久,一旦任性起来就会很可怕的。” 这句话让舒隐更心慌了。 他试探性问,“我们以前在一起过吗?” 伊诺克摇头。 他不死心地继续问:“那我失忆前渣过你?” 伊诺克想了会,然后摇头。 舒隐这才松了口气,看样子他们之间没有爱恨情仇,他现在仇家这么多,已经负担不起任何感情了。 他把伊诺克赶到自己卧室去睡觉,自己则播放伊诺克刚刚没看完的视频。突然他的消息图标出现了个红点,他点开一看是一条私信。 圣光迪莫: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不太好 舒隐心里咯噔一下,听这语气似乎……不妙啊。 圣光迪莫:你是吸血鬼吧 没有问号,是个肯定句。舒隐的大脑飞速运转,血族一般都不会称自己为吸血鬼,那就排除了他是血族的可能性。 圣光迪莫:我也是 “噗——”舒隐一口老血喷出来,这脸打得真疼。 Cairo:你认识我? 圣光迪莫:不认识 既然自称自己为吸血鬼,那是新生儿总不会错了吧。 圣光迪莫:我从邱德那个蠢才口中听说的你 邱德……蠢、蠢才? 舒隐感到一阵晕眩,Q市血族管辖者在对方眼里就是个蠢才,那起码得是个公爵以上。舒隐由衷想到了一句话,你永远也不知道隔着屏幕和你聊天的究竟是谁。 Cairo: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圣光迪莫:没事,就是觉得你好看想认识一下 舒隐:…… 这年头连吸血鬼都是颜狗了? Cairo:大佬,大腿给抱吗? 圣光迪莫:我允许你来投奔我,我目前在Z省 舒隐他们是L省的,内陆中部地区,Z省已经是沿海地区了 Cairo:太远算了,我还是自个儿慢慢打滚摸爬吧 圣光迪莫:什么?你竟然拒绝了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是第一个拒绝我的人 舒隐鸡皮疙瘩掉一地,这位高级吸血鬼平时在网络上到底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Cairo:是我现在实力不够,走不了那么远 圣光迪莫:那我来找你好了,反正我在这里呆够了 ??? 舒隐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他颤抖地打出一行字。 Cairo:敢问阁下可是公爵? 圣光迪莫:谁跟你说我这么垃圾的?我是亲王。 看到那个高贵冷艳的句号,舒隐心里是五味陈杂,没想到本来只是单纯拍个视频留作念想,却钓上来一条大鱼,关键是这条大鱼的脑回路……似乎和常人不太一样。 舒隐再三衡量,穿着拖鞋“哒哒哒”地跑到伊诺克的卧室门口敲门。 “出大事了!” 几乎没有时间差,伊诺克打开门紧张地打量舒隐浑身上下,发现没什么问题之后目光落在他脸上。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被一个亲王看上了但我不知道这个看上是指单纯的朋友关系还是指那种不可描述的关系总之我现在暂时稳住了他。”舒隐一口气说完都不带喘。 伊诺克静静地听他说完,面上若无其事,心里却想沸腾的开水一样咕噜咕噜直冒泡。他的大人无论何时都是这样招蜂引蝶,按压住心里陡然生起的异样,他温和地笑道:“大人有什么打算?” “不能与他为敌,绝对不能。”舒隐眼中全无半点开玩笑之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与他周旋,我们周围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 “至于邱德……既然他不找过来,那我们就只能去找他们了。”舒隐舔了舔唇,露出一个极其浅淡的微笑,那是他与生俱来的,漠视任何活物的气质。 亲王瞥了一眼和网名叫“有匪君子”的对话窗口,只有自己孤零零发过去的几句搭讪,对方迟迟未回复。 圣光迪莫:我觉得你长得很好看 圣光迪莫:可以认识一下吗? 他冷哼一声,把对方的账号拉黑。 身为庶民居然敢不回我消息,哼,你会后悔失去我的。 卫淇澳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几百年不登的账号会有人找他,还被人家拉黑了。 第16章 第16章 卢壬贾走在一条没有路灯的漆黑小路上,他现在十分暴躁,心里很不平衡。凭什么陆仁已能得到大人的青睐?明明他们都是子爵,他那么胆小怕事只会出馊主意,连对待区区男爵都畏手畏脚。 想到舒隐,他就更愤怒了,才出生几个月的新生儿这么嚣张,简直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他一定要找机会把男爵给生吞活剥,用行动告诉他们,自己才是最明智的。 他越想越气,一脚踢飞地上的石头,小石子“啪嗒”掉在五米开外,翻滚了几下,被一双鞋子踩在脚底。 卢壬贾顺着那人的脚往上看去,目光定格在那张让他恨之入骨的脸上。 “嗨,听说你想取我狗命?”舒隐扬起一个绝色无双的笑容,“那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舒隐丢下这句话不等他有所反应便转身撒腿狂奔。 卢壬贾被舒隐这一举动搞得懵逼了,他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丝毫不考虑有没有陷阱,直接追了上去。 舒隐跑进了一个死胡同之后停了下来,卢壬贾内心狂喜,已经想好了一百种折磨他的法子。 舒隐无可救药地摇了摇头,这个血族是真的蠢透了,这么明显有诈都看不出来,与其让他苟活之后死到别人手里,还不如便宜了自己。 舒隐大叫,“出来吧,皮卡丘!” “唰——”的一声,眼前一道银光闪过,伊诺克如天神降临在他们面前。 卢壬贾终于意识到,原来自己才是他们锁定好的猎物。 “为什么不直接从背后偷袭?” “你不是最讨厌这种行为吗?” 舒隐赞许地拍了拍他的头。 卢壬贾的脚刚往后退了一步,一把水雾凝成的冰刃就擦过他的脸颊,钉在围墙上,掉落了几块墙皮。 卢壬贾额头上冒出冷汗,暗暗惴惴不安地想,他对上伯爵肯定是死路一条,如果男爵能被他拿捏住倒还有活路,但是他被紧紧护在身后,实在无从下手。 “你说他还在挣扎吗?”舒隐用胳膊肘捅了捅伊诺克。 “当然,血族能为了活命做出任何事。” 舒隐沉吟,“包括自相残杀?” “你不是见识过了吗?” 舒隐:“……我老了记性不好,能不能体谅一下?” 伊诺克乖巧地点头不再说话。 而对面的卢壬贾看着他们谈笑风生要抓狂了,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死,怎么死,或者有一线生机的纠结感让他感到崩溃。 舒隐也知道有伊诺克在,他们势在必得,终于可以偷会懒,他当然要好好戏弄一下这个没智商的猎物。 每次当卢壬贾要动一下的时候,都会飞过来一个冰刃划开他的皮肤,他全身已经被冷汗浸透,对面那两人却如同猫捉老鼠般把他玩弄于股掌。 “好了动手吧,我们玩得太久了。”舒隐神色一凛,吩咐伊诺克。 “好的。”伊诺克颔首受命,随即卷起一阵风直逼卢壬贾,他被巨大的冲击力撞退了十几米。卢壬贾浑身的骨头几乎要粉碎,甚至有断骨从体内刺出,渗出鲜红的血液。还没等他挣扎着站起来,伊诺克仿佛拿着镰刀的死神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想动他,你就要做好被折磨致死的准备。” 舒隐内心隐隐浮现一股不安,他想了想他们的行为,几乎和小说中死于话多的反派如出一辙。 他猛然大声喊到:“别折磨他了!现在立刻马上把他杀掉!” “轰——”伊诺克所站之处的地面突然裂开,他皱着眉提起半死不活的卢壬贾直退到舒隐身旁才站定。 灰尘弥漫中隐约显现出一个黑影,随着他脚步声渐近,他的样貌也逐渐浮现在众人面前。他看起来三十左右,黑发黑眸,眼神冰冷阴沉,嘴角却扬起机械般的弧度,令人毛骨悚然。 卢壬贾颤抖地喊:“大人……” 舒隐皱眉,感觉情况有些不利,眼前这个人难道就是邱德? 那人对卢壬贾的叫唤充耳不闻,只是看向伊诺克,“你们好,我是邱德大人的直系后裔林向荣,大人特地派我来与你们谈判。” 舒隐心里的一块石头放下了,还好自己虽然倒霉,但关键时刻还是不会掉链子。 “阁下难道不是来救他的?”伊诺克拎了拎卢壬贾。 “当然不是。”林向荣语气冰冷,笑容却不曾消失,“废物自然是没有留下来的道理。” “你们是独立出来的血族,但Q市是邱德大人的地盘,所以如果不归顺我们,存活恐怕会有点困难。当然,归顺之前,那个废物就当给你们的见面礼了。” 舒隐好像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他刚被初拥就碰上两个伯爵级别的血族,然后又和男爵打又跟子爵打,现在都一个多月了照样活得好好的,这届血族公关能力不太行。 “如果我们拒绝呢?” 似乎是没料到他们会这样问,林向荣完美无缺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稍纵即逝,“拒绝的话,整个Q市都将再无你们容身之处,不仅在Q市,没有一块区域的大人会允许自己团体之外的独立血族恣意妄为。” 这一点舒隐是举双手认同,高傲如他,自然是不愿意臣服其他人,所以他选择了最危险最困难的一条路:清理Q市的现有势力。 “阁下放心,我们大人会给予你们充足的考虑时间,一周之后,我们在这里等你们的答复。”林向荣将一张卡片飞给伊诺克,然后优雅地行了个绅士礼,“那么,见面礼就请先享用,下次再会。” 林向荣绝尘而去之后,卢壬贾眼中的最后一点光亮已经湮灭,或许从他变成血族开始就是个错误。 舒隐这会也不敢再浪费时间了,直接对着卢壬贾的脖子咬下去,在吸干他的血之前,伊诺克体贴地挖出了他的心脏,留下了心头血。 舒隐推开已经成干尸的卢壬贾,擦了擦嘴角的血渍,“你说我喝了这个会突破子爵吗?” 伊诺克实话实说,“可能没这么快,一般血族从新生儿到亲王可能要经历几千年,就算大人有以前的基础也难以一换一。” 听闻此言,舒隐也不搞什么仪式感了,直接像喝水一样吞进喉咙。尽管区别对待,他还是保留一丝侥幸。 万一呢?人要有梦想。 第17章 第17章 事实上的确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也意外平静地度过了一周,转眼到了与林向荣约定的时间。 到达目的地之后,舒隐看到空地中间绑着一个坐在椅子上的人,他把目光移到那人脸上时,两人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 “surprise——”一阵响亮而高昂的声音回荡在空房内。眼前闪过几道黑影,卫淇澳旁边突然多了两个人出来。 舒隐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这两人都是陌生面孔,不是当晚和他们谈判的那个人。 看起来比较高级的那个嬉皮笑脸地开口:“阁下对我们的惊喜还满意吗?我是邱德大人最衷心的后裔,你们可以叫我埃里克。” 明明是个C国人非要取个外语名字,舒隐表示很无语。 低级一点的那个比较谦逊,但是长得尖嘴猴腮总让人觉得一肚子坏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像是刚被打过一样,“我是陆仁已。” 舒隐云淡风轻地微微抬眸,“这是什么意思?” “如你所见,我们是要进行一场神圣的谈判,他是筹码。” “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擅自对人类出手,是要被亲王下追杀令的。” “哦我亲爱的阁下别说胡话了,我们可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他呢。”埃里克夸张地叫着。 舒隐又默默打量着卫淇澳全身,的确除了被绑,其他地方都没有出现伤口。 “那我们来了是不是得放他走了?”舒隐露出一个疏离的微笑。 “阁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的存在不是为了保证你们过来……”埃里克偏了偏头,作无辜状,“而是为了保证你们立下血誓臣服邱德大人啊。” 舒隐心里国骂X1 陆仁已心里国骂X2 卫淇澳心里国骂X3 他不过是出门买点生活用品,然后就失去了意识,醒过来时就发现一个高级吸血鬼在暴揍一个低级吸血鬼。 “邱德大人不是说谈判吗?你抓个人过来干嘛?我让你抓!让你抓!” “大、大人先停一下。”低级吸血鬼被打得鼻青脸肿,“邱德大人是迫切希望那两人能归顺吧。” “废话,还用你说?”高级吸血鬼没好气地又踹了他一下。 “这人就是那个男爵的朋友啊!我们可以拿他来威胁他强行立下血誓。” 高级吸血鬼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对着低级吸血鬼又是一顿猛揍,“你很聪明啊?很自豪啊?你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吧?” 卫淇澳略带同情地看了不久前被胖揍的陆仁已一眼,随即把目光放在谈判的正主身上。 舒隐向来是个有野心的人,虽然他平时看起来不拘小节,什么都无所谓,但是一旦涉及到他的性命,他就仿佛换了个人,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活下去,佛挡杀佛,神挡杀神。 他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归顺强者,弱者在强者眼中如同蝼蚁,他又不是没见识过那些被当成弃子的低级血族的下场是什么样的,要想高枕无忧地活下去只有自己变成强者。 只可惜他现在弱得可以,又有软肋拿捏在对方手中,如果没有卫淇澳,他和伊诺克还能想办法智取,不过风险和收益是成正比的,打赢了这场,说不定伊诺克和他都能突破一个等级。 “阁下考虑好了吗?”埃里克眉目之间隐隐露出不耐烦。 舒隐歉意地笑笑,“我果然……还是接受不了被人控制。” 话音刚落,舒隐如同离弦之箭,疾跑到他们身旁几秒划开捆绑卫淇澳的麻绳,把他丢给伊诺克。 ??? 卫淇澳满脸问号,伊诺克稳当地接住了他,随即又把他扔在一旁,飞身过去帮忙。 ????? 卫淇澳: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 “我的上帝啊,你居然想和我们打?到底是什么给你的自信让你急着来送死?” 舒隐没有理会聒噪的埃里克,直逼陆仁已,在埃里克不服气被忽视想对舒隐出手时,伊诺克挡下了他的攻击。 “抱歉,你的对手是我。” 陆仁已见舒隐的目标是他,眼里露出几分惊讶,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没有被轻视的暴怒,也没有猎物送上门的喜悦。 陆仁已的表情分明是把舒隐摆在与自己旗鼓相当的位置上,没有高看也没有轻视。 其实这种心态才是最难对付的,理智到无法抓住内心的空隙,只能拼实力,关键是舒隐的实力似乎不及陆仁已。 陆仁已眼珠子骨碌一转,他挥手扬起一阵风化作无数风刃,如同泄洪一般撕扯着舒隐的皮肤。 邱德大人曾说他的天赋是三位子爵中最高的,好好把握的话,等突破到伯爵会赶超现在的那几位大人。 念及此,他出手更快更狠,狂风在他面前形成了一个小型龙卷风,将周围的碎石全部都卷入其中,霎那间,狂风怒号,呼呼作响。 舒隐行动一滞,这种操控自然的能力的确很强,陆仁已如今还只是个子爵,如果变得更强,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在今天就把他杀掉,不能让他有强大起来的任何机会。舒隐面上杀机仅限,狂风卷起他的衣角,扬起他鬓角的头发,给人增添了几许肃杀之意。 舒隐闭上双眼凝神聚气,感受浑身血液的流通,蓦然睁眼,一抹喋血的红光从他眼中迸发出来。 几秒钟的时间,舒隐好像换了个人,莫名有了几分以前那个他的影子。 “住手。” 声音不冷不热,却宛如平地惊雷般响起,直击陆仁已内心深处,脑子里顿时空白一片,只留下这两个字久久回荡。 他如同被魔怔了一般,果真停下攻击,舒隐趁机飞速移动到他面前,举起爪子对准他的心脏就刺去。 不出三秒,舒隐的指甲已经刺入了他的胸口,渗出点点血液,陆仁已猛地回过神来,同时挣脱控制,捡回一条命。 陆仁已踩着碎石连连退了好几步,单手撑地,一滴汗从他额角滑落到下巴,血液滴落在地上像时钟摆动的声音,在地上绽放出一朵朵花。他心有余悸地想,刚才那是什么鬼东西?!对面的男爵只说了两个字,他就被控制住了?这是天赋还是幻术?如果是天赋,那是有多可怕……绝对力量也不过如此了吧。 舒隐气得吐血,好不容易摸到了那么一丢丢天赋的影子,结果发挥出来就三秒?多一秒他都能把对面那个干掉了啊!现在对方肯定无论如都要把他弄死。 还来不及思考,陆仁已神色阴鸷地往舒隐的脖子掐去,速度快得像陨石坠落。 “住……手……”舒隐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两个字,陆仁已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发现并没有用之后面容扭曲地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他想吞噬掉他,得到他的天赋。 “啧,怎么现在什么老鼠都敢打大人的主意了,实在不好意思,他只能被我杀死,懂吗?” 陆仁已来不及转头看向说话人,直接被割喉,下一秒便身首异处。舒隐瞬间活了过来,大口呼吸着,顺便眼疾手快地挖出陆仁已的心脏。 第18章 第18章 他这次没有随身携带容器,直接把陆仁已的心头血挤到嘴里,像经历战乱的难民似的,对其无比渴望与热切。 血液如一股岩浆,从他的喉咙缓缓流下,所经之处好似被火舌舔舐一样疼痛难耐。 “啪”记忆再次解封。 一名看不清楚面貌的棕发青年被众人绑在高高的火架上,干枯的树枝在他脚底堆成了个小山,人们情绪高涨地在枯木上倒着一桶桶汽油。 “他是女巫的余孽!我们要烧死他!不然女巫会回来屠城!” “罪孽深重的人下地狱吧!” “烧死孽种!” “恶魔不配存活于世!” “异教徒死不足惜!” 舒隐站在钟塔上,看脚下蝼蚁的可笑举措,又是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孩子。他的计划是留下三个后裔,让他们再去发展自己的后裔,如今刚好还差一个。 那就顺手救他一下好了。 青年死气沉沉地垂着头,周围的喧闹都与他无关,他母亲被冠上女巫之名烧死,父亲被教会陷害致死,他独活也没什么意思了。 忽然,人群安静了下来,他缓缓抬头,看到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恍如天神降世,慢慢降落在他面前。 人群攒动,刚才激昂的人们顿时噤了声,他们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是天使还是恶魔。 青年怔怔地注视着他,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他一定是天使。 舒隐抚上他布满灰尘的脸庞,语气温柔,露出一个摄人心魄的笑,“你愿意堕入黑暗吗?” 如果这里不是黑暗,哪里才是黑暗?居民们面目可憎的脸像魔鬼一样充斥在他的脑海,始终挥之不去。如果这里就是黑暗,那么光明又在何处? 良久,也对那人回敬了一个笑容,“我愿意。” 舒隐笑意愈烈,眼底却是寒芒一片,他手一挥,捆绑青年的麻绳如同切割面条,纷纷掉落。 这时人群中有人醒悟过来,大声喊道:“不好!那人要把恶魔救走!”人们如梦初醒,拿着火把正欲点燃柴堆。 舒隐冷哼一声,冷若冰霜,语气冰冷地吐出四个字,“不知死活。”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青年突然觉得眼前这人才是蛊惑人心的恶魔,让人沉沦而不自知。 紧接着他搂着青年跳到了钟塔上,睥睨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打了个响指。 站在最前方拿着火把的人们开始动了,他们机械般点燃了淋满汽油的柴堆,火光满天,不一会儿便染红了整个天幕,场面十分壮观。 青年不解地问:“他们要干嘛?” 舒隐目不转睛地盯着下面,勾了勾嘴角,“好戏才刚刚开始。” 青年只好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不一会儿双眼瞪大,惊讶地捂住了嘴。 那些人居然一个个都跳进了火海! 不到一刻钟,下面就宛如地狱一样,无数哀喊惨叫声夹杂着火焰燃烧的声音不绝于耳,人们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但却又手舞足蹈,即使全身在燃烧也欢快地跳着舞。 这是怎样一幅惊悚的画面。 青年颤抖着身子收回目光,不敢直视眼前的人。 “怎么?怕了?”舒隐好笑地看着他的怂样。 青年沉默不语。 “如果不是我,那些人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太……太残忍了。”青年嗫嗫嚅嚅地开口。 “残忍?”舒隐感叹他的天真,“那你就当做这是给你上的第一课。” 说完,他就俯下身,将青年笼罩在阴影中。 青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个尖锐而冰凉的东西刺入了他的颈间,他逐渐感到丝丝凉意入侵,随后就失去了意识。 当他醒来时,床边坐着一个容貌艳丽的长发女人。他环顾四周,这是一个极其奢华的寝宫,地板是由黑色大理石铺成,上面盖了一张波斯地毯,头顶是一盏垂钻吊灯,窗户边放着精美的细雕书橱。 “我叫希拉,你是大人新繁衍的后裔吧?” “嗯?我叫爱拉德。”他不明所以地自我介绍。 希拉见他虎头虎脑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你还不明白现下的情况吗?” 爱拉德摇头。 “我们是血族,当然你也是。” 爱拉德惊讶得从床上掉了下来,倒退到窗户边,结结巴巴地说:“你的意思是我已经死了?” 回忆突然中断,舒隐感觉体内解封的力量开始蠢蠢欲动,他往虚空一抓,居然还能感受到空气的流动。 不过他进入回忆前好像听到希拉的声音了? 不经意转头,看到坐在旁边无所事事的希拉,心下猛地一沉,还来不及转移视线,就对上了她的杏目。 “您醒了。”在舒隐以为她又要开打时,她只是轻飘飘地问候了一句。 “你不是要杀我吗?” 希拉:…… 爱拉德打圆场,“大人见谅,希拉没想杀您,上次只是闹脾气。” “闹个脾气能把我打个半死还说不想杀我?” “大人福大命大,以我们的能力杀不死你,况且如果真死在我们手中,伊诺克怕是会追杀我们到天涯海角。”希拉冷笑着指了指另一边,“喏,他已经突破侯爵了。” 舒隐顺着希拉的视线望去,看到伊诺克一身血污,还在闭目养神。 舒隐没有去打扰他,只是漫不经心地说:“我记起你们初生时的情形了。” 希拉蓦地站了起来,“那大人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变强要追杀你们?” “为了你的恋人。”舒隐眸光暗沉,“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伊诺克到底是谁?” “原来您还没有全部记起?”希拉神色讥讽地看向逐渐苏醒的伊诺克,“他……” “咻”的一声,一把冰刃直逼希拉的眼睛,爱拉德立刻冲到希拉旁边凝出血能将冰刃打向旁边,却只是改变了一下轨道,原本应刺到她眼睛的冰刃擦过脸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舒隐目光晦暗不明,淡然地看向伊诺克,他指尖还残留着刚刚出手留下的水雾。 希拉怒极反笑,“好,我倒要看看等大人恢复全部记忆时,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放肆!” 然后她对着舒隐单膝跪地,“我已经想通了,我与爱拉德等待大人归来。” 爱拉德也做了同样的动作,“到时候望大人能网开一面。” 行了礼之后,两人便朝外面走去,落下一句话飘散在风里,“到时候惩罚谁还不一定呢,嘻嘻……” 第19章 第19章 距离突破子爵又过去一个月了,舒隐现在勉强能自保,偶尔训练一下自己的天赋,一天倒也过得轻松。 上次对伊诺克的疑问舒隐并没有深究,或许他有他的难处,毕竟他不仅没有阻止自己解开封印,还一直在保护他。 上完最后一节课之后,卫淇澳兴致勃勃地问舒隐,“明天就是元旦了,跨年有没有想好怎么过啊?” 舒隐不咸不淡地说:“不就是普通假期吗?我是无所谓的。” 然后他看到了等在校门口的伊诺克,快步走了过去。 卫淇澳捶胸顿足,重色轻友不要太明显好吗! “你跨过年吗?”舒隐与伊诺克并肩同行。 “没有,是你们这边的风俗吗?”伊诺克放慢了脚步。 “你想过吗?” 伊诺克想了想,然后郑重其事地点头,“所有和你有关的我都想过。” 舒隐微愣,这种又被老实人撩了一波的感觉…… “听说今晚有烟火大会在江边举行,我们一起去看吧。”舒隐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后面独自一人怏怏不乐的卫淇澳,“顺便带上他。” 卫淇澳感觉有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抬头看到舒隐带着笑意的眸子时,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他小跑着追上舒隐他们,“你还记得我在后面呢。” “今晚去看烟火大会?” “好啊,和谁?”话一出口卫淇澳就后悔了,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算了还是你们去吧。” “那你不就一个人了。”舒隐不太同意,哄小孩子似的说:“伊诺克上次伤害你是个意外,你别放在心上,如果这次他还伤害你,我就把他赶走。” “真的吗?” 舒隐看向伊诺克,似乎是要他回答,藏在袖口的双手渐渐收紧,在舒隐等到皱眉的时候,他才点头。 到了晚上,舒隐换上一件灰色高领毛衣,外面穿着黑色双排扣风衣,他拿了一件同款黑色风衣给伊诺克穿上,就准备出门。到楼下刚好碰到卫淇澳,只见他把自己裹成了个粽子。 舒隐打趣道:“有那么冷吗?” “冷啊!我还感冒了……” “感冒你还出来吹风?吃药没?”舒隐自然而然地摸上卫淇澳的额头,体温正常才安下心来。 卫淇澳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被冷的,面色有点泛红,他把自己缩进了围巾里,“吃了三天,应该快好了。” “明天没好久去打针吧,我陪你。” 卫淇澳有那么一瞬间他们在热恋的错觉,随后晃了晃脑袋自我暗示,你们之间只有知遇之恩,除此之外就只有先天仇恨,不要胡思乱想。 伊诺克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把一切收尽眼底。 他们来到江边时已经人山人海了,舒隐正愁找不到好的观看位置时,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诶?舒隐?舒隐!” 舒隐闻声望去,他看到柳忆南一蹦一跳地在和他们招手,旁边就是上次送他回家的那个男生。 他们只好从人群中挤过去与柳忆南汇合,到那里才发现正适合看烟花。 “我们会不会打扰到你们?”舒隐摸了摸鼻子。 “瞎说什么呢!”柳忆南白了他一眼,随后把男生拉到前面,“他叫钟子瑜,小我们一届,就是他赶了个早来这里占位置的。” “学长好。”钟子瑜十分腼腆,不怎么善于交谈。 舒隐看了他好久,然后暗暗叹了口气,说不定人家鼓起勇气想在今天表白,就被他们搅和了。 “5、4、3、2、1!”人们不约而同开始倒计时,当数到“1”的时候,一束光划破了夜幕,在最高点绽放开来,绚丽又璀璨,炸开之后又炸成更小的如满天星一样的形状。像是拉开了序幕,各式各样的烟花开始竞相绽放,把漆黑的夜空照得如白昼般明亮。 舒隐的瞳孔里倒映出烟花的光亮,好似装进了星辰大海,给他原本深邃神秘的眸子平添了几分温度,使他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 在众人都在欣赏烟花的时候,钟子瑜的头顶有毛茸茸的东西慢慢冒出。 舒隐呆住,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在柳忆南即将转头和钟子瑜说话时,舒隐当机立断拉着钟子瑜就跑。 柳忆南:……? 卫淇澳:……? 伊诺克淡定地撤了个蹩脚的谎,“舒隐尿急。” 钟子瑜被拖到一个没什么人地方,一脸懵逼地看着舒隐。 舒隐则看到他头上的东西已经完全冒出来了,乖乖……是一对狼耳。 “你摸一下自己的头。”舒隐斟酌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 钟子瑜纳闷地摸了一下,摸到毛茸茸的耳朵时,脸色登时一变。 “咳……”舒隐轻咳一声,“你放心,只有我发现了,柳忆南不知道。” 钟子瑜抓住他的衣袖,目光中透着祈求,“学长可以帮我保密吗?” “可以,你是狼人?” “嗯。” 舒隐此时内心十分复杂,什么想法都有,狼人和血族为世仇,是否要隐瞒身份?狼人喜欢上了人类,是否要撮合?不过现在最关键的一点是这货在狼人族里有没有发言权。 “那你介绍一下你自己?” “我家世代都为狼王一脉的护卫,专门负责保护幼小的狼子,我现在跟着的是圣战中死亡的狼王遗子。” 舒隐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名词,神情有些恍惚。 钟子瑜以为他是被震惊到了,深深地鞠了个躬,“我没想到今晚月圆,本来还想告白……吓到学长实在抱歉!” “是我们打扰了你们。”舒隐由衷感到愧疚。 “不。”钟子瑜正色道:“要不是有你,恐怕现在都引起骚乱了,忆南可能还会惧怕我。这个人情我承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一定在所不辞。” 舒隐打着哈哈,“好说好说。” 相对于舒隐这边的顺利,邱德就没那么好过了。 “大人,伊诺克已经突破到侯爵了。”林向荣提醒道。 “我知道!” “大人,舒隐也已经突破到子爵了。”林向荣再次出声。 “闭嘴!” 邱德对那两人简直恨之入骨,本来还想收他们做左右臂,就算折掉了那几个蠢货也无所谓,偏偏蠢货也送出去了,他们没归顺就算了还突破了。 果然还是要把他们除之而后快。邱德决定,找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他亲自出马,就不信还搞不定他们。 第20章 第20章 毫无征兆的一场大雨将整座城市都笼罩在一片水帘中,豆大的雨滴争先恐后地砸在玻璃窗上哗啦作响,天空灰蒙蒙的,厚重的乌云紧密地堆积着,好像一个不注意,整片天空都会压下来。 舒隐透过被雨水晕花的落地窗望着窗外黑压压的天,不知怎的,心里总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安。 看了一会儿,便收回目光,在伊诺克对面坐下。 随着朝夕相处的时间增加,他也越来越觉得伊诺克深不可测,他身上的秘密恐怕不止一星半点。舒隐不是不好奇的,只不过他也明白好奇害死猫,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必须与自身实力成正比,他现在还早得很。 “圣战之后狼人族和血族的关系怎样?”舒隐问了个一直存疑又看起来无关紧要的问题。 “不太好。”伊诺克顿了顿说,“虽然他们是被教会利用,但是狼王是直接死在我们这里。” “见面就是你死我活的状态?”舒隐想象不出与那么一个性格腼腆的狼人对峙会是什么画面。 “嗯,就如同教会对血族的仇恨,就算同归于尽也要把视线之内的血族都杀死。” 舒隐打了个激灵,这种仇恨简直病态啊…… “钟子瑜是狼人。身为狼人居然喜欢上了柳忆南,不知道是他的幸运还是悲哀。”惊讶过后便只剩心如止水,舒隐平静地陈述,“必要时,柳忆南是我们最后的筹码。” 舒隐从来都是这样,他能和所有人交好,甚至能引诱对方推心置腹,将自己的弱点全盘托出。但是只要触及到了他的利益,他就会毅然决然地斩断这段交情。 对话暂时告一段落,舒隐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倏尔亮起,催命似的振动,来电显示是季絮。 “喂。” “你来一下江边。”季絮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们发现了一具你熟悉的尸体。” 舒隐内心的不安愈发浓烈,隐约嗅到一丝压抑的气氛。他来不及想太多,拿起外套就往外面走去,当他发动引擎时,伊诺克淋着雨站在车窗前,柔软的金发被雨打得湿答答地贴在脸上,他定定地望着舒隐,目光清澈不掺杂质,像一直被抛弃的大狗。 舒隐愣了愣,随即恨铁不成钢似的打开车门撑开伞,“过来。” 伊诺克听话地躲进伞下,一月份的空气已经很冰冷了,再加上淋了雨,即使伊诺克体温再低也止不住打了个寒颤。舒隐带他重新上楼洗了个澡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雨势并未减小,视线所及之处全是水雾模糊,舒隐默不作声地驾车开往江边,只希望他们还在。 熟悉的人是谁?与他交好的能有几人?他死也不愿意去想那个熟悉到快烂掉的人名。 舒隐握着方向盘的手轻微颤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死寂。 伊诺克也听到了季絮的话,但他不信卫淇澳会这么轻易死掉,第一印象根深蒂固,他什么都无所畏惧,唯一害怕的就是舒隐离他而去。 伊诺克明白,自己制止希拉说出真相的时候,舒隐就已经心知肚明,他仍然像以前那样对他,但心却远了,以至于出事也不再叫上他。这种熟悉的疏离感让他近乎崩溃,既然这样,就更不能让舒隐还没把他放在心上之前解开起所有记忆。 舒隐到达现场发现只有季絮孤零零一人撑伞站在雨幕中,他跑到季絮面前抓住她的肩,语气中是他自己也意识不到的焦急,“尸体呢?” 季絮往旁边一指,舒隐顺势看去,心里猛地一抽,地上的人脸色青白泛紫,身体被雨水泡得发胀,自脖子到小腹不知被什么东西剖开,胰脏掉落一地,身上到处都是被撕咬的痕迹。 这个人不是卫淇澳,但同样令他浑身血液都凝固。 柳忆南。 一个笑靥如花的女生,昨晚还生龙活虎地看了烟花,今天就成了一具尸体。 “节哀。”季絮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干瘪瘪吐出两个字。 “这次你让我来的目的是什么?”舒隐掩去面上的怜惜,恢复到平时的状态,他和柳忆南也认识了三四年,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女生倒有几分好感,之前就算想把她当做筹码,也从没想过伤她性命,谁知道一个好端端的人一夕之间就死于非命。 舒隐蹲下身,把伞放在柳忆南身旁,然后庄严地她睁大的眼睛缓缓合上。 “死亡时间是昨晚凌晨两点,烟火大会结束后一个小时,昨晚你们一起,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人吗?”季絮单手翻着档案本,不经意地问。 舒隐观察着柳忆南身上的伤口,那是被猛兽撕咬出来的痕迹,心里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钟子瑜?不,不会是他,那样小心翼翼的喜欢。可是……万一失控兽化呢? 舒隐此时就像个精神分裂症患者,一边冒出念头一边否定。 伊诺克此时虽然没上前,却也是看到了尸体的样貌,单纯就伤口来说,狼人的嫌疑最大,但是也不能排除狡猾的血族伪造证据的可能性,比起头脑简单的狼人,血族更擅长投机取巧。 季絮不认识柳忆南,但她认识卫淇澳,本来她给他们俩同时打电话,舒隐刚来时卫淇澳前脚刚走。 她从未见过那样魂不守舍的卫淇澳。 卫淇澳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里的,跌跌撞撞地进了屋,浑身血液冰冷,他不停地颤抖着,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 柳忆南的死状与他母亲的死状大同小异,那个画面如同梦魇一般死死缠着他这么多年,无数次梦中惊醒,恍惚间还能看见母亲的音容笑貌。好不容易被舒隐带出来之后,已经很少被魇住了,今天见到柳忆南的尸体却是把他内心深处的恐惧全数勾起。 卫淇澳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舒隐,那人告诉他,父母是死于吸血鬼之手,如今又有无辜的人死于他们手中,他该怎样假装若无其事再和舒隐交好? 他抹去满脸的汗与泪,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暗不明的光亮,他似乎是下了个很大的决心。 第21章 第21章 因为这件事交给裁决所处理,完全保密的案件导致没有人知道柳忆南已经死亡的事实,包括钟子瑜。 他打电话给舒隐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喂学长,我想问一下你知道忆南去哪了吗?她这几天都没去上课。” 舒隐握紧了手机,他从江边回来的时候就想当面找钟子瑜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后来想想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万一真的是他,自己就是自投罗网了。 “她家里有事休学了。” 电话那边静默了片刻,然后沉声道:“学长,你实话告诉我,她是不是出事了?” 舒隐一时语塞,他暂时还没想好自己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对他说柳忆南的死因。 钟子瑜以为舒隐的沉默是怕他暴走故意隐瞒,“学长放心,我不会失控。” “那我问你,跨年夜的烟火大会你有重新回去陪柳忆南看完吗?” “没有。”钟子瑜深吸一口气,“兽化不可逆,当晚是月圆之夜,我们狼人是百分百要变身的,所以我只能给她发条短信说有事提前走了。” 那应该是卫淇澳送她回家的,舒隐突然意识到自己因为柳忆南的事忽略了他,决定和钟子瑜说完之后再打个电话关心一下他。 “柳忆南死了,就在烟火大会那个晚上,被开膛破肚放血而死。” 钟子瑜那边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一阵嘈杂之后,钟子瑜椎心泣血的声音回荡在舒隐耳边,“你说什么?不可能!我不信!谁干的?!” 隔着手机钟子瑜的声音有点失真,但是那种铺天盖地的悲伤几乎要把舒隐溺毙。舒隐捂上很久都没有再跳动的心脏,眼睛里透出一股茫然。 “求你告诉我,求求你告诉我她在哪?我想去找她。” “她的尸体被裁决所回收了,我不知道在哪……你先冷静,我问你几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舒隐眼中的茫然转瞬即逝,好像从未出现过似的。他冷静分析,“你喜欢柳忆南的事有没有被族人知道?” “他们不知道,我是想等烙印她之后再坦白身份。” “你们月圆之夜变身会失控吗?” “不会,我们还保留着人的意识,只是身体变成了狼。” “柳忆南的致命伤是野兽撕咬出来的。” “你怀疑是狼族干的?” “有这个可能,但也不排除是血族嫁祸给狼人。” “话说……”钟子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你的身份是什么?” 舒隐蓦然哽住,该来的总是会来,他只是思考了几秒,“我是裁决所的人。” 反正裁决所承了他一个人情,冒用一下名号也无关紧要。 还没等那边说话,舒隐又说,:“因为两边都有嫌疑,所以你可能没办法跟进案件,不过你放心,我会随时和你汇报进度的。” 舒隐挂了电话疲惫地陷进沙发闭目养神,他已经很久没和伊诺克叙家常了只是有些重要的问题才会问他。倒不是刻意为之,只是舒隐习惯性对自己看不透的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伊诺克也是个明白人,照样亦步亦趋伴在舒隐左右,像一只等待主人宠溺的金毛。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舒隐拿起手机拨通卫淇澳的电话,只听到里面传来机械冰冷的女声提醒着他主人联系不上。 舒隐有点坐立不安,她纠结半天还是决定去卫淇澳的公寓一趟,他走到玄关处换鞋时,伊诺克也跟了上来,“我也去。” 舒隐没答应也没拒绝,像是没看到伊诺克一样,自顾自地下楼,伊诺克自然就当他默认了。 车里开着暖气,舒隐都变成血族这么久,有些人类的习惯还是改不了,不过他也不打算改就是了。 “大人还记得我们一开始对卫淇澳的警惕吗?”伊诺克坐在副驾驶座上,定定地看着舒隐,目光炯炯。 “记得,但不代表可以任他自生自灭。”舒隐专心注视着前方,语气听不出喜怒。 到达公寓楼发现卫淇澳不在家,所有东西都摆放整齐,行李也都在,好像主人就出门扔个垃圾。但是所有家具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 平常卫淇澳也没什么朋友,唯一玩得好的就是社团里的柳忆南,现在一时半会舒隐居然找不到任何可以打听到卫淇澳所在地的方式。 这时,季絮打来了电话,时间掐得刚刚好,以至于让舒隐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歪门邪道能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黑潮咖啡厅。” 舒隐到达咖啡厅的时候,季絮化着精致的妆容,包臀短裙衬得她身材火辣,前凸后翘。她正细细品着咖啡,单手托腮望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出神。收回目光不经意一瞟,刚好和舒隐对上,她微微颔首勾唇,小幅度挥了挥手。 似乎和初见时一样干练冷静。 舒隐落座时,季絮的目光透过他落在身后的伊诺克身上,捂唇打趣道:“我本来只叫你一个人,没想到还带了个小情人。” 舒隐并没有纠正她的称呼,他也觉得伊诺克的粘人有些莫名其妙,但在看到那双小狗般无辜水润的眸子时,还是狠不下心拒绝。 他示意伊诺克坐他旁边,招呼服务员要了两杯苏打水,然后开始步入正题, “有什么要紧事吗?” 季絮直勾勾地盯着舒隐,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看穿,“你在找卫淇澳吧?” “你们认识?”舒隐感到很诧异,卫淇澳怎么会认识季絮?难道他也是裁决所的人? “你让一个子爵吸血自爆那晚还是我送你们回去的呢。” 舒隐不由自主地张了张嘴,然后咽了口口水,“那你知道他在哪吗?” 季絮眼波流转,并不直接回答,“他很安全,让我转告你不要担心他,先担心担心自己。”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舒隐脱口而出。 “柳忆南的死,我觉得和血族脱不了干系。”季絮突然话锋一转。 “我也觉得。” “拜托,我们可是一队人调查之后得出的结论,你又是怎么猜的?” “我认识一个狼人,他很喜欢柳忆南。” “噗——”季絮一口咖啡没吞下去,直接喷了出来,她慌忙抽出纸巾擦拭自己的衣服。 季絮低头看着自己沾满咖啡渍的所以捶胸顿足,然后抬头神色复杂地注视舒隐,“你怎么什么人都能碰上?” 舒隐心想,我要是说自己还认识了个网友自称亲王,季絮还不得直接把咖啡泼他身上,于是他望天答道:“可能这就是命吧。” 第22章 第22章 既然得到了卫淇澳安全的信息,舒隐也就不去想了,他打开电脑,鼠标在一个人的头像上停留了很久,始终不敢点开。 突然,那人头像右上角冒出了个红点。 圣光迪莫:你那边是不是又出事了? Cairo: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圣光迪莫:我有不知道的事才奇怪 Cairo:裁决所的掌权者是谁? 圣光迪莫:…… Cairo:嗯?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那边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Cairo:大佬?大佬大佬? Cairo:别装死了,我理解你 圣光迪莫:你的具体位置在哪? Cairo:爸爸我错了 圣光迪莫:放心,我对美丽的事物一向很宽容 圣光迪莫:之前就说了我会去一趟Q市处理一些问题 Cairo:什么问题?和最近出的事有关吗? 圣光迪莫:是的,你不说也没关系,这点资料我还是能查到的 然后那边再也没有了回复。 伊诺克一大早就出门了,出门的时候舒隐还没醒,结果上了课回来已经是下午,他还是不在。 舒隐心存疑虑,随后又想,伊诺克也不能成天跟在自己身边,总要有点私人空间。况且他现在是侯爵,就连希拉和爱拉德联手都不一定能让他栽跟头,其他人就更伤不了他了,除非邱德…… 邱德?! 舒隐掏出手机拨打伊诺克的电话,悠扬的铃声从他卧室传来,舒隐连忙跑到卧室,在伊诺克枕头下翻出了手机,舒隐气极,狠狠将手机摔在墙壁上,零件碎了一地。 舒隐的思绪顿时乱如麻,来回踱步好几圈,最终决定出去找他。当他打开门时,一个重物直接倒进舒隐怀里,他接稳之后才定睛一看,浑身血液都涌上了头顶。伊诺克浑身是血,全身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胸口空了一半,眼眸紧闭,眉头深锁,嘴唇白得像纸一样,开裂了好几处口子。 “伊诺克?你、你怎么了?”舒隐心急如焚,语气里的慌乱他自己都未察觉到。 伊诺克恍惚间听到了舒隐的声音,他艰难地睁开眼,半眯的蓝色眼睛黯淡无光,透着死气。 他露出一个安慰的笑,“抱……歉,我没有办法取回……邱德的心脏……” “闭嘴!”舒隐把伊诺克打横抱起,走近卧室,小心谨慎地放在床上,然后帮他把碍事的衣物都撕开,看到他小腹处被衣服遮盖的伤口时,舒隐深吸了一口气,和柳忆南的伤口毫无二致,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死亡一个重伤。 “是邱德干的吧,这一切。”舒隐喃喃自语,也不在乎伊诺克是否能听到,他划开自己的手腕,凑到伊诺克面前,发现他重伤到无法自行吞食,他第一次对一个人有如此恨之入骨的杀意。 舒隐当机立断,自己喝了一大口血,然后俯下身慢慢渡到伊诺克口中,听到吞咽的声音才稍微放下心。如此往返了三四次,直到伊诺克的伤口不再出血,他才作罢。 大量出血让舒隐的精神有些恍惚,他看着还在昏迷的伊诺克,他握了握伊诺克冰凉的手,百感交集。他有太多话想问他了,为什么一声不吭就去找邱德?为什么能为自己放弃生命?还有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但这些只能等伊诺克醒来才能问。 相对于伊诺克的重伤,邱德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冒着大雨一路逃窜,血流了一地也不自知。 突然眼前出现一双沾满泥泞的鞋,他仿佛被扼住了喉咙,缓慢抬头,对上钟子瑜赤红的双眼。 “是你杀的。” 邱德假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那个人类女生!”钟子瑜揪住邱德的衣领,目眦尽裂。 “你有证据吗?不要……随便冤枉我!”邱德的脸憋得通红,大口喘着气。 “我刚刚看到了,你把另一个血族的肚子剖开。” “是又怎样?不要以为我现在受伤你就能打败我,你还不配被我当做对手。”邱德轻蔑地吐出一口血,发出一阵无声的电磁波,周围开始蠢蠢欲动。 一袭白影速度极快地冲到钟子瑜眼前,对准他的脸张开血盆大嘴,尖利的獠牙闪着寒光。钟子瑜被迫放开了邱德,他重重摔在水中,激起一地水花。 不一会儿,一处又一处白影冒出了头,它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提线木偶,重复着主人的指令。 “你居然养了这么多血仆?!他们可是活生生的人类!”钟子瑜发出野兽的嘶吼,身体开始发生了变化。灰色的毛发逐渐覆盖全身,身形变高变壮,直到变成一只直立行走的灰狼。他银灰色的眼眸透着冷光,对着邱德龇牙咧嘴,唾液滴在地面被腐蚀出一个小坑。 “原来是狼人,看来我们得了结一下世仇了。”邱德话音刚落,血仆如同得到了指令的狼狗,脱缰而出,虽然它们攻击很弱,但胜在速度快且多。其中一只攀在钟子瑜肩上,尖利的指甲勾住他的肉,然后低头将他一块带皮毛的血肉撕咬下来。 钟子瑜吃痛怒吼,把背上的那只甩了下来,然后抬脚一踩,像踩气球似的直接把它踩爆了,血浆四溅。 他又发出一声悲痛的狼嚎,上天似乎感受到了钟子瑜的悲伤,雨势更大了,雨水倾泻而下,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现在只是机械性地厮杀啃咬,将一个又一个白影染红。 “大人,我们不走吗?”伯爵毕恭毕敬地出声。 邱德冷冷地睨了他一眼,示意他低下头来。那人听话地低头,谁知陡然被邱德死死咬住了喉咙,他惊恐地瞪大双眼,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我刚好需要补充能量你留凑了上来。”邱德嫌恶地将干尸往旁边一扔,“什么时候,我等血族遇到狼族也只能逃跑了?哼,愚蠢。” 站在不远处的林向荣将一切尽收眼底,当下做了个理智的决定,消失在雨幕中。 钟子瑜哼哧哼哧地喘着气,周围全是断肢残臂,血液将整块区域都染成了红色,如同火焰灼伤了他的眼睛。 他有些体力不支,但最后的敌人都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势在必得地朝他一步一步走来,他重重地呼了口气,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 “我们下一任狼王……就交给你照顾了。”他没等对方回复,报出一串地址,然后将手机扔进了水洼里,目光坚定地盯着来人,做出攻击的姿势。 第23章 第23章 舒隐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手指渐渐收紧,他冷若冰霜地将号码发给了在他手下做事的人,“帮我给这个号码定下位,一分钟。” 一分钟之后,舒隐一路疯狂飙车闯红灯,最终在十分钟内赶到了钟子瑜的所在地。 地上的血液已经被雨水冲刷得几乎全无,钟子瑜还是狼化形态,倒在地上,毛发上黏糊糊的不知是雨水还是血迹,身体已经僵直。 舒隐转头看到了邱德,他还活着,只是已经失去了行动力,他胸口剧烈起伏,双手扒地意欲爬走。 舒隐一脚踩在他的手上,傲然睥睨,深不见底的黑眸透着死气,仿佛要将人吸入其中溺亡。 “你杀了这么多人,还想活命?” 邱德张大嘴想说些什么,但是嗓子被钟子瑜咬坏,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气泡声。 “柳忆南做错了什么?”舒隐捧起邱德的脸,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眼睛,随后狠狠一剜,一颗带血的浑圆的眼珠毅然出现在他手中。 邱德疼得浑身颤抖,却发不出惨叫。 “绝望吗?难受吗?”舒隐的声音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宛如收人性命的死神,“你为非作歹了这么久,也该尝尝那些被你祸害的人体验过的心情了吧?” 话音未落,舒隐又将他另一只眼睛剜了出来。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轻易死去。在此之前,我要把你施加在柳忆南,伊诺克,钟子瑜身上的痛苦都还给你。” 舒隐动作优雅,像一个艺术家在雕刻他视若珍宝的一件物品,缓慢地将邱德的肚子剖开。 “舒隐住手!”季絮赶过来的时候发现情况不对,焦急地喊了一声。当她看到舒隐的脸之后,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他目光空洞,神色阴鸷,仿佛在黑暗中溺毙。血污溅在他脸上,给人平添了几分妖艳,他神色淡然地虐杀着奄奄一息的同族,像吃饭睡觉一样自然。 “他得交给裁决所处理!”季絮压下若有若无的心悸,拉开舒隐。 “为什么?” “因为他打破了物种间的平衡。” “你们裁决所那么厉害,能把他们复活吗?” “他们”指的是柳忆南和钟子瑜。 “能……”所以你赶紧恢复正常吧!这句话季絮及时咬住舌头才将这句话咽回去。 这时雨终于停了,阳光划破厚重的黑色云层,将光明送到了人间。第一缕阳光驱散了暴雨的压抑,云层消散,天空恢复了干净的湛蓝。 “他可以给你们,但是心头血我要了。”舒隐面上的暗黑之气渐渐消散,恢复了清明,“伊诺克重伤还在昏迷。” 也不等季絮同意,舒隐就径直走到邱德面前,蹲身下去五指为爪,将他的胸膛刺穿,鲜红的血液顺着手指流下,被舒隐装进了一个沙漏形状的容器中。 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舒隐没有再搭理季絮,自顾自地出发前往钟子瑜给他报的地点。 舒隐其实是个矛盾体。一方面,他会为了自己而去利用对自己掏心掏肺的人,另一方面他又十分护短,无法容忍别人伤害他的人。这一点上,希拉可以说是得他的真传。 门没有关,舒隐心不在焉地推开门,铁门发出年久未修的□□。 屋子里没有开灯,但舒隐的视线没什么太大的障碍,眼前倏地闪过一个小小的黑影,手肘传来钻心的痛楚。 舒隐摸黑找到了灯的开关,“啪”的一声,白炽灯亮起,他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咬在自己手臂上吊起的小狼崽。 “别闹了。”舒隐摸了摸它的头。 小狼崽耳朵动了动,黑亮的眼珠子盯了舒隐好久,似乎发现他没有恶意,才松开嘴,掉进了舒隐怀里。 舒隐看了一眼手上深可见骨的咬痕,不由得暗骂,小狼崽子下口还挺狠。 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舒隐捏着它的后颈肉举了起来,认真地说:“以后你就跟着我了,照顾你的人……他出了远门,一时半会回不来。” 小狼崽似懂非懂地摇了摇尾巴,然后在舒隐脸上舔了一口。 舒隐的心情好了不少,虽然没法养狗,但养只狼不也是一样吗?于是他抱着小狼崽回了家。 到家发现伊诺克已经醒来了,只是还没法下床,他放下小狼崽,任它在家里乱窜。 “它是狼王遗子,钟子瑜托付给我的。”对上伊诺克疑惑的目光时,他解释了一下,似乎觉得不太详细,又补充道:“嗯……就是圣战被活捉然后用来血祭的那个狼王的儿子。” 伊诺克绷紧的面容突然有了一丝裂缝,他的大人真是无时无刻都能谜之把自己置于焦点位置。 “说说你是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吧。”舒隐坐到伊诺克对面,语气不容拒绝。 “邱德蔑视平衡条例,他每杀一个人都是用这种手法嫁祸给狼人,靠这个方法培养出一堆血仆。” 舒隐想,可能那位亲王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才到Q市来的吧。 “我刚来这个国家时就与他交过手。” “打赢了?”舒隐难以置信地反问。 “没有,我侥幸逃脱,也看到了他的作案手法,所以在看到柳忆南的尸体时我就知道除了他没别人了。”伊诺克的脸色还是很苍白,说一段话都要停下来喘几次,“其实我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找他的,想拿下他的心头血献给大人。” 舒隐沉下脸来,“必死的决心?你胆子不小。” “大人对我心存芥蒂,我只是想证明自己。” 舒隐的脸色微微好转,他拿出沙漏容器,递给伊诺克,“这是邱德的心头血,你喝了吧。” 伊诺克惊讶地看着舒隐,并不接过。 “你伤得这么重。” “大人不是想尽快突破吗?”伊诺克攥紧了被子,“突破就能解封力量了,记忆也……” 舒隐不知道他们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伊诺克露出这样令人心疼的神色,在他之前还没有人为他去死,舒隐突然觉得没必要急着恢复记忆了。 “无所谓,随缘吧。”舒隐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羽毛似的落在伊诺克心里,蹭得他心痒难耐。 他抱住了舒隐,良久说不出一句话,在他想推开伊诺克询问时,一滴滚烫的液体滴在他的颈间,如同硫酸般,灼了他的皮肤,刻在他的心上。 伊诺克极轻极轻地说:“我……可以喜欢你吗?” 第24章 第24章 舒隐还没回答,卧室门口传来一阵“嗷呜”声,他闻声转头,小狼崽眼巴巴地盯着他,圆溜溜的眼睛透露出饥渴的光。 舒隐起身走到它跟前,摸了摸头,自言自语道:“是饿了吗?” 小狼崽吐着舌头摇了摇尾巴。 舒隐受到了暴击,宝贝你是狼不是狗啊!能不能不要这么萌! 伊诺克冷冷地注视着小狼崽,它不经意对上伊诺克的眼神,微微一缩,尾巴耷拉下来,发出委屈的呜咽。 舒隐疑惑地转头,伊诺克立刻恢复到了之前的微笑。 舒隐走到厨房,拿了一块生牛肉出来,装在盘子里放在它面前。小狼崽闻了闻,随即踹翻了盘子。 “不吃生肉,难道要熟的?”舒隐小声嘀咕,随后对着卧室喊,“家里还有熟食吗?” “没有了。”卧室里传来伊诺克虚弱的声音,“大人要的话我可以现在做。” 舒隐连忙跑到卧室按下正欲起身的伊诺克,“躺好别乱动。” 伊诺克乖巧地躺下,卧室正对面就是厨房,于是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舒隐炸厨房。 在舒隐摔坏了无数碗碟,烧坏了锅和抽油烟机的时候,他自我安慰了一句“君子远庖厨”,总算放弃自己做食物了。于是打开冰箱拿出一瓶鲜奶,抱起小狼崽就往它嘴里灌。 小狼崽一开始剧烈挣扎,好像舒隐在要他的命似的,尝了尝味道感觉不错,然后躺在舒隐怀里自己用前爪捧着喝了起来,发出砸吧砸吧的声音。 “儿子,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舒隐一脸认真地捧起小狼崽的头,它嘴角的胡须上还沾着奶滋,一脸惬意的模样。 “你毛发这么油光发亮,灰不溜秋的,不如就叫你……”舒隐顿了顿,“毛蛋吧!” 毛蛋发出了抗议的叫唤。 舒隐揉了揉它的脸,惊喜地说:“没想到你这么喜欢这个名字啊。” “叮咚——” 门铃声打断了这副其乐融融的画面,舒隐心悸了一下,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 他正想往猫眼窥探时,一个声音倏尔穿透防盗门在耳边响起。 “我是圣光迪莫。” 舒隐的脑子“轰”的一下炸成了烟花,这人还真找上门来了?是来找他们算账的?还是单纯网友面基? “美人你不开门让我进去吗?” 这一句“美人”叫得舒隐浑身一个激灵,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鱼死网破。 舒隐打开门看到来人时,表情十分耐人寻味。眼前站着一名十三四岁的外国正太,还不到他肩膀高。浅金色的头发,碧绿色眼睛,粉雕玉琢的很可爱。 正太见到他眼睛泛出了光,“你真人也很好看,我果然没看错人。” 还没经历变声期,声音软软糯糯的,和刚才听到的完全不同。 舒隐憋了很久,问了个毫不起眼的问题,“你的声音怎么变了?” “我可不喜欢本音。”圣光迪莫越过舒隐直接进了屋,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他坐在沙发上,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毛蛋身上。 舒隐走过去一把抱起毛蛋扔进自己卧室再关门,顺便给伊诺克的卧室也关上了门,动作一气呵成。 紧接着在圣光迪莫对面正襟危坐。 “不给我来杯茶?”他并不直接进入正题,“我要锡兰高地红茶。” 舒隐的嘴角不露痕迹地抽了抽,从冰箱里又拿出一瓶鲜奶,“只有这个和白开水。” 圣光迪莫看到鲜奶有一瞬间呆滞,随后一脸同情地接过,却并不开封。 “原来贫民的生活是这样的。” ????? 舒隐听到了什么?贫民?他?从来都被众星捧月的舒隐头一次体验到了被同情的滋味。他此时很想拿张支票去银行取一箱子现金洒在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家伙面前。 “所以你来做什么的?” “我是奥斯顿亲王,你可以尊称我为殿下。” 所以这死孩子到底是哪里学来这种奇葩语气的?舒隐特别想捏着他的脸好好教奥斯顿做人,当舒隐反应过来时,已经把他的脸捏红了。 奥斯顿包子般的脸被捏得变了形,浅色的眉毛皱得能夹死苍蝇,玻璃珠般的眼睛泛着泪光,泫然欲泣。 舒隐猛然回过神来,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尴尬地放开奥斯顿的脸,舒隐仿佛看到了他的肉抖了几下。 “你……”捂着发红的脸颊,奥斯顿一副快哭了的表情,“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记住你了。” 这种霸道总裁语录从一个小孩嘴里说出来真的是怎么听怎么奇怪。 “我错了。”舒隐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嬉皮笑脸地凑上去打哈哈。再怎么小,人家好歹还是个亲王,是可以把他包括伊诺克直接秒杀的存在。 “晚了。”奥斯顿挑起舒隐的下巴,邪魅一笑,“就罚你永生永世当我的奴仆好了。” “所以殿下来找我就是为了让我服侍你?” 奥斯顿突然被点醒,“都是你让我差点忘了正事。” 舒隐:…… “这块区域已经无主了。”奥斯顿故作老成叹了口气,“你们干的好事。” “抱歉,但我不后悔。”舒隐十指交叉的手逐渐收紧。 “嗯?道歉做什么?是好事啊。” 舒隐:……? 奥斯顿嗤笑,“邱德那个蠢货,自以为在自己的地盘就能为所欲为,结果还不是自讨苦吃。” “等等,他被上头盯上了?”舒隐一脸懵逼地问。 “是的。” 那为什么是他们这些局外人冲锋陷阵?舒隐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好大的圈套。 “我来就是为了认命你身边那个侯爵为Q市新任血族管理者。”奥斯顿望了一眼四周,“他人呢?” “卧室养伤呢。” 奥斯顿瞬移到门口推开门,对上伊诺克吃惊的目光时,呆愣了几秒,然后露出得体的微笑,“你很好看,请问可以认识一下吗?” 伊诺克沉默不语。 奥斯顿精致的小脸隐约泛着怒气,舒隐及时赶到,“他就是你说的那个侯爵,伊诺克。” “哼。”奥斯顿冷哼一声,转头踮起脚在舒隐脸上亲了一口,“还是你比较听话。” “唰——”一块冰刃贴脸而过,奥斯顿微微偏头,冰刃钉入他身后的墙上,随即化为水雾。 舒隐:??? “不由分说就对我出手的,你是第一个。”奥斯顿的脸黑了下来。 “那真是荣幸。”伊诺克面带微笑,但笑意并未达到眼底。 舒隐觉得自己夹在两个幼稚的人中间十分为难,于是他在奥斯顿撸起袖子准备开打之前,十分明智地把他扛出卧室顺道锁门。 “他恐怕并不能胜任……” “那你来?” “你认真的吗?”舒隐与奥斯顿交流感觉头很痛。 “哎呀不管了!”奥斯顿烦躁地甩手,“我还有事先走了,之后再来找你。再会,我亲爱的舒隐阁下。” 第25章 第25章 奥斯顿就像一阵风,来快去得也快,舒隐确定闻不到他的气息之后才把毛蛋放出来。毛蛋一出来就把舒隐扑在地上,热情地狂舔舒隐的脸,蹭了他一脸口水。 舒隐失笑,这个大型犬倒是自来熟得很,只是等它长大如果知道领养它的是血族会是怎样的场景。 “哐当——” 落地窗的玻璃又被撞碎,还是同样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你好,我是林向荣。”来者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面带机械般的微笑。 舒隐捶胸顿足地叫骂,“为什么好好的正门不走非要破窗而入啊?血族了不起吗!”这么多个不速之客中,只有奥斯顿很有礼貌地从正门进来,这难道是血族的职业病?舒隐对奥斯顿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林向荣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转瞬即逝,“抱歉,窗户比较方便……” “你来做什么。”舒隐不再打趣,正色问道:“邱德已经死了,你是要找我们报仇?” “不,我是来投靠你们的。”林向荣单膝跪地,右手放在左胸口,虔诚地颔首。 舒隐没有说话,林向荣解释道:“邱德暴虐成性,待在他身边迟早会死在他手里,现在他被你们杀死可以说是大快人心,Q市势必会落在现今这块区域最高级的血族——侯爵手中。” 林向荣虽然不知道舒隐和伊诺克的明确关系,但是舒隐是伊诺克的弱点这个观念是既成事实,所以与其和伊诺克谈判不如直接和舒隐谈。 舒隐皱眉盯了林向荣很久,试图从他毫无破绽的面庞中看出点什么,思考着他这段话的真实性。 林向荣此人作为能在邱德死了之后唯一活下来的伯爵,绝对不简单,与他交好且不说弊端,至少目前舒隐找不到任何有利于他们的地方。 “你能背叛上任主人,自然也会背叛下一任主人。” 林向荣闻言抬头直视舒隐探究的目光,眸子里毫无感情,“我只追随强者。” 舒隐云淡风轻地说:“那恐怕让你失望了,我们志不在此。” 林向荣一僵,身子小幅度颤抖着,语气渴望而又激动,“你们……是想得到最高领导者的地位吗?” 舒隐沉默,不是兄弟你误会了我们志向没有那么远大我只想安安静静地找回自己的记忆而已。 “咳咳……”一阵压抑的微弱咳嗽声从房间里传来,舒隐瞬间起身,走到一半又返回来,“我们会考虑,在此之前如果你等不及的话,奥斯顿亲王来这里了,你也可以选择追随他。” 林向荣面上的茫然一闪而过,停留良久,老老实实地走了。 “怎么了?”舒隐人还没有走进来,声音便早早传到伊诺克耳中。 “没什么,就是喉咙有点痒。”伊诺克说话间又咳了几下。 舒隐翻开他的衣服查看伤口,然后细心地帮他盖好,“看样子还得养几天,你要喝血吗?” 伊诺克闻言一愣,随后绯红漫上耳根,“我……” “或者把邱德的心头血喝了。”舒隐解开领口的扣子,语气不容拒绝,“自己选吧,你现在身子太虚弱,我的安危也没有保障。” 伊诺克的目光久久流连在舒隐的锁骨上无法移开,随后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搂上舒隐的脖子,嗅到他发间洗发水的清香,心神不定地将獠牙刺入舒隐的颈动脉。吞咽声萦绕在他们耳边,伊诺克的喉结上下滚动,有种说不出的撩人。 舒隐感觉这次吸血好像和之前有哪里不太一样,似乎多了一丝□□。他吐出一口浊气,发出一声低吟,手指插入伊诺克的发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面红耳赤的气息。 话说奥斯顿离开舒隐家之后,去了见了Q市人类领导者,他一见到那张谄媚的嘴脸就想起笑意盈盈的舒隐,然后又想到一脸冷漠的伊诺克,比起伊诺克的冷漠,他其实更讨厌眼前这种表情的人。 果然,脸好看的人不管做什么表情都能好看,他想与那两人亲近的念头更强烈了。 “殿下您来了。”市长点头哈腰地给奥斯顿拉开椅子,倒上一杯温热的锡兰高地红茶。 “上头打算怎么处理我们这边?” 奥斯顿烦闷地瞪了市长一眼,他只感觉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冷汗涔涔往下掉。 “没找到接任者,实在不行……”奥斯顿稚嫩的脸上露出不符合年龄的嗜杀,“就把这块区域所有血族都诛杀掉好了。” …… 此时的裁决所内,邱德双手交叠,安详地躺在棺材内。他的面前站着一位白发苍苍,形容枯槁的老人,他手中拿着一根魔杖,顶端镶嵌着一颗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紫水晶。 只见他拿着魔杖在邱德额头上空画圈,有星光般的颗粒从他眉心倾泻而出,飘浮在空中,像一只只萤火虫,又像一个个精灵,顷刻间便被魔杖尽数吸收。老人用力往上一收,邱德的尸体随之一跳,一切趋于平静。 老人将魔杖递给在一旁静候的人,从另一个人捧着的木盒中拿出一块不规则石块,手指轻微一晃,石块就在他手中绽放出巨大的光芒,刺眼的光芒对老人的眼睛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他神色淡然地直将其打入邱德体内。 光芒淹没,邱德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清澈不掺杂质,像初生的婴儿一样懵懂。 “从今天起,你便是裁决所中的一员,你将誓死为裁决所效力,保持现实世界与其他种族之间的平衡。” “是。” 季絮在外面来回踱步,直到老人开门出来,她连忙迎上去,“奉天长老,现在去钟子瑜那里吗?” 奉天点了点头,随后发出沧桑的感叹,“那个狼人倒是能保存记忆复活,只是那个人类女孩的肉身……” 季絮试探性问道:“她会怎样?” “上帝会接纳她的。”奉天捋了捋胡子,混浊的眼眸中尽是对苍生的悲悯。 相对于邱德,钟子瑜的复活就简单了许多。毕竟邱德是罪犯,要将他邪恶的灵魂抽出来,再植入新的灵体,在保留他的实力的同时将他彻底摧毁。 钟子瑜仿佛做了个冗长的噩梦,醒来时眼角还残留着眼泪,他猛地坐了起来,警惕地问:“这是哪?你们是谁?” 奉天平静地将手放在钟子瑜的额头上,抚平了他的焦虑,“孩子,你在裁决所里,之后你必须放下仇恨,唯一的任务就是为裁决所效力。” “忆南呢?柳忆南呢?”钟子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抓紧了奉天的衣袖。 “你们会相遇的。”奉天的声音仿佛来自天外,缥缈而嘹亮,随后钟子瑜眼皮一沉,又陷入了沉睡。 第26章 第26章 一轮血月挂在阴沉的夜空中,片片薄云缓慢地移动着,月亮时而躲进云里,使整座城市都陷入黑暗,时而半遮半露,散发着妖异的红光。 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在废弃的旧城区默默进行着。 奥斯顿笑得张狂,游走在众多血族之间,他宛如一名优秀的舞蹈家,旋转,跨步,飞身,落地之间,游刃有余地剜出一颗颗心脏,嫌恶地扔在地上,弃之如糟粕。 不出一刻钟,就只剩下满地的血红,微风吹散了齑粉,扬起他的金发,碧绿色的瞳孔变得嗜血通红。奥斯顿漠然而立,面上甚至都不沾一滴血,他厌恶地摘下染血的手套,毫不留恋地凝出一团明火烧掉,整个过程都像个真正的贵族,优雅而高贵。 他掏出手机拨了个号,“最后一处准备好了吗?” “好了,就等大人过来处理了。” 奥斯顿冷笑一声,赶往最后一个屠杀点,到达目的地时,一眼就看到了守在入口处的伯爵。 林向荣恭恭敬敬地鞠躬,然后递上一副崭新的白手套,“殿下,您来了。” 都是些新生血族,奥斯顿不费吹灰之力便收割了所有人的性命,他们甚至都来不及眨眼,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胸口就空了。 林向荣见奥斯顿走了过来,低声下气地问了一句,“大人不摘手套吗?” 奥斯顿看了一眼被血染红的白手套,又看了一眼林向荣,他暗想不妙,那只刀刃般的手已经穿透了他胸口。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我的任务是杀掉这块区域所有血族。” 林向荣难以置信地吐出一口血,“那个子爵和……侯爵呢?” 奥斯顿冷冷地抽回手,毫无波澜地注视着消散在风中的林向荣,“他们有颜值,你有什么?” 这次他没有将心脏毁灭,只是从口袋拿出一个精致的镶嵌着红宝石的水滴型容器,将心头血装了进去。 比起多一个小跟班,他更希望那两个人能成为他的同事,其中之一也是可以的。 被念叨的两人此时正在偌大的别墅中包饺子,今晚是除夕,舒隐的爸妈一如既往没有回来。在他现有的记忆中,父母基本上一年以内不定时回来一次,至于过年一直都是他一个人过,遇到卫淇澳之后,就是他们两个孤家寡人搭伙过一下完成任务。 伊诺克厨艺了得,就是不会包饺子,不论舒隐怎么教,他包的饺子都是炸开的,舒隐只好让他去做年夜饭。 包到一半,舒隐想到了卫淇澳,已经两个多月联系不上他了,自从跨年夜之后卫淇澳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连上课都没去上。要不是季絮说他很安全,舒隐也不会今天才想到他。 恍惚间,舒隐把包好的一个饺子扔进了垃圾桶。 “大人,你怎么了?” 每次伊诺克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这种敏锐舒隐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 但舒隐还不知道,伊诺克之所以会这么敏锐仅仅因为是他。 “我想到卫淇澳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有没有人陪着过年。” 伊诺克的手不由得收紧。 “叮咚——”门铃响了,舒隐跑去开门,看到季絮靠在门边对他嫣然一笑,抬起手和他打招呼。 舒隐“嘭”的一声关上门,他大概是出现幻听和幻觉了。 头一回吃闭门羹的季絮目瞪口呆地静默了足足一分钟,然后咬牙切齿地召唤出自己的佩剑,直接把门劈开了。防盗门脆弱不堪地倒下,扬起一片墙壁灰。 惹谁都不能惹她……这是舒隐见到季絮破门而入之后的唯一想法。 季絮单手一挥将佩剑收了回去,然后恢复了冷静,她看了一眼舒隐,红唇微张,略带心虚地说:“门,我会赔的。” 舒隐:这不是重点吧。 “姐姐,你来我这儿是要和我们一起过年?” “对啊。”季絮应得掷地有声。 “我信了你的邪。”舒隐小声嘀咕。 季絮其实也觉得很尴尬,搞得来他们俩多熟似的,明明才见几次面,要不是裁决所要她来监视这个小血族,她一点都不想和他们扯上一丁点关系。 “卫淇澳怕你自己过年太寂寞,于是就让我来陪你。”季絮为自己的机智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他现在怎么样了?”一听到卫淇澳的名字,舒隐不由得将注意力都放在上面。 “他很好,让你别担心。”季絮心想,鬼才知道卫淇澳好不好,只知道他没有生命危险就是了。明明他们也是半熟不熟的关系,怎么就一个个都要和她谜之加深感情。 “那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吃饭吧。” “不然我来干嘛?”季絮宛如看智障般的眼神看着舒隐。 所以这个自来熟的疯女人哪里来的,那个高贵冷艳的御姐呢? 当伊诺克把一盘盘菜端上桌时,季絮眼睛都冒光了。 “血族还会做饭的?”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你都是血族了,怎么吃人类食物?” “我能尝出味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季絮突然有些明白裁决所为什么会对这个小血族这么上心了,他简直是由一个行走的谜题库。 他们刚准备开动时,门铃又响了起来,舒隐发誓这绝对是他过过的最热闹的一个年。 “听说今天是你们这边的新年,我应该没来迟吧?”奥斯顿换了身行头,完全看不出来他在一个小时前屠杀了整座城的血族。 所以一个外国血族为什么要过年? 奥斯顿礼貌地笑了笑,轻车熟路地走了进来,看到季絮之后眼中闪过惊艳之色,“你很好看,我可以认识一下你吗?” 季絮刚喝了口果汁,杯子还咬在嘴里,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一个正太打断,听到他说的话之后一个没忍住喷了出来,果汁溅了奥斯顿满身。 他这次没有恼怒了,只是很理所当然地想,果然美人身边都是美人,还能总是打破他的常规思路。 舒隐一过来就看到了这么个场面,他来不及惊呆,直接拖着奥斯顿跑到浴室,深怕这个脾气不好的小孩一个恼火就把他家夷为平地。 “看样子是洗不掉了,我去找衣服给你换。” 舒隐转身欲走,衣角却被身后的人拉住。他疑惑地转头,看到奥斯顿从口袋拿出一个精致典雅的水滴状容器,里面装着暗红色液体。瓶子静静躺在奥斯顿摊开的手心里,熠熠生辉。 “既然见面礼已经错过了,那就当作新年礼物好了。” 第27章 第27章 “?”舒隐指着自己,露出莫名其妙的神色。 “这是伯爵血,可以助你突破。”奥斯顿心情愉悦地解释。 “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舒隐并不接过,双手环胸靠在门口,语气不冷不热。 奥斯顿小脸一红,义正言辞地说:“不太好吧?虽然我活了一千多年,但年龄一直都停止在十三岁……不过你执意要这样的话,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这傻孩子似乎对他的话有什么误解? “是想让我臣服于你?”舒隐换了个询问方式。 “你能臣服于人?”奥斯顿不作回答,又抛出个一针见血的问题。 “不能。”舒隐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就是单纯心情好不行吗?”奥斯顿隐隐出现了烦躁的情绪。 舒隐见状,眼疾手快的把伯爵血收好之后抱起奥斯顿转了个圈,然后在他额头啾了一口。 “你真可爱!” 奥斯顿怕被摔,下意识箍紧舒隐的脖子,听到他夸自己的时候将脸埋进舒隐颈间,“至于侯爵的礼物,等以后有机会再给。” 舒隐突然发现,不仅是有钱,有颜也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伊诺克见他们去楼上的洗手间半天都没下来,于是起身想去看一下情况,结果一走到楼梯口就看见舒隐在奥斯顿额头上落下一吻。 嫉妒将要把他吞噬,内心深处一直被压抑的所有负面情绪叫嚣着冲到他的脑海,几乎要破土而出。 他们认识几千年,不说一个吻,就连一个正眼,舒隐都没有给过他。失忆之后好不容易能和他和谐相处了,但也仅仅止步于此。现在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小孩都能得到舒隐的亲吻,他又算什么。 舒隐并不知道伊诺克此时的内心活动,他也完全没把奥斯顿当成年人看。 “可以下来吃饭了。” 舒隐把奥斯顿放下来,走到伊诺克身边勾肩搭背,贴着他的耳朵说悄悄话,“那孩子给了我一瓶伯爵的心头血,应该是林向荣的,具体等他们走了之后我们再详谈。” 伊诺克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尤其听到舒隐对奥斯顿的称呼时,完全平静了下来。 说是吃饭,实际餐桌上只有季絮和舒隐,伊诺克和奥斯顿则坐在外面阳台的桌子旁对饮。 “你为什么不仅不怕我,还很讨厌我?”奥斯顿开口打破了尴尬,他左思右想都想不通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有人喜欢自然会有人讨厌,有人畏惧自然会有人无畏。” “即使我杀光了这片区域除你们以外的所有血族?” “什么?” 奥斯顿将高脚杯中的红色液体一饮而尽,舔了舔嘴角,“我说,在来这里之前,我把Q市所有血族都清理掉了。” 伊诺克瞳孔骤缩,那希拉和爱拉德呢?那瓶伯爵血是谁的? “只可惜邱德培养出来的三名伯爵只留下来一个,我就取了他的心头血给舒隐了,如果三个都能拿到,你应该可以接近公爵等级。” 希拉和爱拉德不在Q市了? “为什么不杀我们?” 奥斯顿咧嘴一笑,“因为你们好看啊,所以我想培养你们,看着你们经过我的手逐渐强大起来,那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你喜欢舒隐吗?”伊诺克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奥斯顿愣了片刻,“喜欢啊,追寻美丽的事物是人类的天性。” “不看脸,看人,是恋人之间的那种喜欢吗?” 奥斯顿摸了摸下巴,深思熟虑之后说:“我只看脸,比如舒隐比如你,不然你以为在第一次那么放肆之后你还能好端端坐在这里?” 伊诺克会意地点头。 虽说是监视,但季絮也没有在舒隐家留宿的理由,吃饱喝足后说了句“新年快乐”就直接走了,奥斯顿却是雷打不动。 舒隐委婉提醒,“请问殿下还有什么事吗?” “我看你家客房挺多的呀。”奥斯顿也委婉地回答。 舒隐尬笑道:“我们贫民窟可担不起殿下金贵的身子。” 奥斯顿的脸顿时皱成了包子,“也是,那我走了,不要想我。” 送走了这尊大神之后,舒隐疲惫地窝在沙发里,拿出水滴容器细细端详。这个容器和他们平时用的不太一样,不仅做工精细,甚至还能嗅到一丝血能。 不愧是亲王用的东西。 舒隐感叹一声,高一个等级的血液,应该能有所突破,他拔出木塞仰头喝下。 这次回忆起来的场景不在古堡,而在一间林中小屋里,木制的家具摆放得整整齐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主人似乎特别爱惜这间屋子,所有摆设的物品都擦洗得一尘不染,温馨而又宁静。 舒隐站在这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爱拉德变成血族之后并不愿意住在常年死气沉沉的古堡里,于是他跑到附近的森林中盖了一间小屋。 只是这里明显残留着人类的气息。 他可怜又可笑的后裔,似乎还没能从人类手中吸取足够的教训,不过他在教育后代方面还是挺有耐心的。 “大人,我们要在这里等爱拉德回来吗?”希拉侦查完四周之后走到屋内,不明所以地询问。 “当然。” 他们没等很久,爱拉德带着一名人类女孩走了进来,女孩手里拿着一捧娇嫩的野花,笑容满面。 爱拉德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时忘记了自己是如何被人类抛弃,又如何变成血族。 “爱拉德。”女孩牵起他的手坐到床沿,深情地呢喃,“你幸福吗。” 爱拉德点了点头。 “可是我不幸福。”女孩的笑容瞬间消散,她从长裙下抽出一把银制匕首,动作飞快地刺入爱拉德心口。 爱拉德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盯着自己胸口的匕首,又将目光移到女孩脸上。 只见她泪眼婆娑地笑着,神色悲凉而可怖,“半年前那场来自地狱的火,夺走了我的一切。” 刺在他胸口的不是一把普通的匕首,这种痛不欲生的灼烧感,只有教会的圣器才能做到。 “你……是教会的人?”爱拉德痛得直接跪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攀附着床沿。 “我不是。”女孩迷恋地抚摸他的脸颊,帮他擦拭脸上的冷汗,“我只是放不下仇恨。” 爱拉德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来。 希拉按耐不住说道:“大人,我们不救他吗?” 舒隐冷哼一声,“居然能被普通人伤成这样,怪我没教好。你看着办吧,我懒得管他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希拉此时也不再犹豫,直接踢开木门,女孩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雪白的脖子上多出一条红色的线,继而血如泉涌,重重倒在了地上。 至于希拉带着受伤的爱拉德回到古堡,那是舒隐意料之中的事了。 第28章 第28章 “大人突破伯爵了。”伊诺克眼中满是惊喜之色。 舒隐百无聊赖地把水滴容器拋來抛去,自从听到奥斯顿说了Q市本地的血族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之后,他突然就没有目标了。 现在Q市最厉害的不就是伊诺克。 舒隐挑了挑眉,“我现在是伯爵了,你是不是也应该把邱德的血喝掉?” 伊诺克并不直接回答,“大人手中的容器应该是亲王特质,有提升血液效果的作用,我就算喝了那瓶血恐怕也没那么快突破。” “喝了,我要找点事做。” 伊诺克拒绝不了,只好喝了下去,在舒隐充满希冀的目光下,他的身体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舒隐叹了口气,“至少上次受伤的后遗症可以恢复了。” “大人要去做什么事?”伊诺克的重点在这里。 舒隐跃跃欲试地说:“我想去找卫淇澳。” 伊诺克沉默了。 “嗷呜~”毛蛋撒着欢跑到舒隐跟前拼命摇尾巴,它的体型比刚领回来时大了一圈,不知道是胖的还是长的。 舒隐揉了揉毛蛋的脸,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鲜奶。自从上次尝到酸奶的味道时,它就对其一直情有独钟,宁愿没肉必须有奶。 可是这次它没有喝,继续对着舒隐摇尾巴。 舒隐不确定地问:“你也想一起?” “嗷!”毛蛋短促地叫了一声,然后欢快地转圈圈。 舒隐有时候真的怀疑这个狼崽子血统十分不纯正。 他轻轻地拍了一下毛蛋的头,“等你什么时候能变成人类模样了我再带你出去浪。” 把一脸幽怨的毛蛋放在家里安顿好之后已经是下午了,舒隐才急匆匆地出门去找季絮。 季絮此时正被一个男人纠缠,男人名叫黎世安,他们认识了三年,除此之外他们还有另一重不可描述的关系。 一开始是在酒吧里,黎世安在独自饮酒,昏黄的灯光打在他头上,泛着淡淡的光晕,显得十分安静,与周遭的热闹形成强烈对比。 季絮这才注意到他。 一般来说,季絮的猎物颜值身材缺一不可,如果黎世安不满足以上两个条件,那就是装X成风她也会视而不见。 季絮端着酒杯慢悠悠地走近,与迷人的□□与深v裸色连衣裙相得益彰,高挺的胸部随着步伐微微摇晃。 “我们聊聊?”季絮淡淡地开口,等黎世安抬头看向她时,微微张开鲜红饱满的嘴唇,轻抿一口酒。 黎世安愣了片刻,随即默不作声地点头,目光却不从季絮身上离开。 季絮将鬓边的短发拢到耳后,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尽显撩人,她俯下身凑近黎世安,更加毫无保留地展现自己的身材,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你的眼神可没有表现出来那么冷漠。” “你叫什么名字?” 季絮轻笑一声:“我的规矩,可没这么早就知根知底。” 觥筹交错间,季絮也逐渐摸清了他的底。 有钱有貌,可惜是个渣男。 季絮第一次见到那个黎世安的女朋友是在十分尴尬的时候。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泪水溢满眼眶,从眼角顺着脸颊一颗颗滑落,无声无息地滴落于地。 身上的男人忽地推开季絮,面色平静地起身围上浴巾,但是飘忽不定的眼神泄露了他当时的心情。 自此之后季絮就不再和黎世安联系了。 “我已经和莫茉分手了。” 季絮又回想起那名少女涉世未深的脸庞,以及被泪水覆盖的纯真眼眸,心里一阵烦闷,点燃了一根女士香烟,“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 “她怎么样了?”季絮不耐烦地打断男人还未说出口的话。 “不知道,没联系了。” 季絮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可真让人恼火,滚吧,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黎世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管你是谁,肯定没我厉害。”舒隐一步一步走向两人,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 舒隐迅速地从头到尾把黎世安打量了个遍,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不太熟悉的富二代的名字。 “你叫黎世安是吧?”他记得不错的话,黎家在N市也算有头有脸的家族了,之前还和他们家有过商业合作。 “你是谁?”黎世安面色不善地问。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们和季絮随便哪个都能轻易整垮你。 黎世安不以为然地嗤笑,眼睛却一直死死盯着季絮。 “我先走了,之后还会来找你的,你摆脱不了我。”黎世安阴恻恻地留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开车离去。 “姐姐,厉害啊。”舒隐由衷地佩服季絮。 季絮没有听到舒隐的阴阳怪气,魂不守舍地盯着空气发呆。 “喂。”舒隐伸出手在季絮面前晃了晃,打断了她的思绪。 “怎么了?”季絮猛然回过神来,呆呆地问。 “你不会真和那男的有什么关系吧?” 季絮心不在焉地将手中还剩一半的香烟猛抽一大口,然后丢在地上用高跟鞋碾灭火星,“我睡了他。” 舒隐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然后人家找说法来了?” 季絮茶色的眼眸忽明忽暗,“被他女朋友撞见了。” 舒隐不明觉厉。 “我看到过那女孩给他发的消息,还记下了她的联系方式。黎世安现在到了Q市,我想她应该也跟来了。” “……所以?” “所以我要去找她。” “你冷静一点,人家是受害者。”舒隐就差抱着季絮的大腿不让她走了。 “不然你以为我找她做什么?”季絮剜了他一眼,随后叹了口气,“她哭得太让人心疼了。” 舒隐微怔,他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我可不是那种常规意义上的好女人,那时我遭受了一些变故,浑浑噩噩地过了两年,还真是庆幸没有得病。也就是那个时候遇到了黎世安,直到被他的青梅竹马撞破,那时莫茉才多大?十六岁吧,还没读大学。他说得动听,不想让她为了自己献身,只好找别人。” 季絮靠在墙上,将下巴缩进白色针织围巾中,高跟鞋一下又一下蹬着地,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整个人蒙上一层金光,显得十分孤寂。 舒隐觉得,现在可能不是找卫淇澳的时候,“这样吧,我和你一起去找那个女孩,作为交换,你需要给我一些卫淇澳的消息。” 第29章 第29章 季絮思考了几秒答应了,随后慢慢凑近舒隐,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吐气如兰,“我当初还想对你下手来着。” 舒隐虎躯一震,感觉如芒在背。 “只是感觉你有点特别。”季絮悠哉游哉地恢复到方才谈话的距离,意味深长地盯着舒隐身后。 舒隐刚想发问,刚才被季絮搭过的那边肩膀好像被什么重物抵上了,他偏头一看,毛茸茸的金发映入眼帘。 伊诺克仿佛护食的小兽,牢牢地盯着季絮。 舒隐极其自然地揉了揉伊诺克柔软的金发,“你怎么跟来了。” “太久了。”伊诺克声音闷闷的。 季絮翻了个白眼,“我们总共也就待了半个小时。” 伊诺克对于季絮的抱怨不为所动,还是把头枕在舒隐肩上,感受到他颈间的跳动才安下心来。 伊诺克这只大型犬实在是粘人,舒隐暗自腹诽却不是很排斥。 “好了不废话了,我明天就要去黎世安那里,你要去可以,别给我添乱。” “不是去找莫茉?” “她肯定在黎世安的住处,她都为了跟那个人渣在一起和家里断绝关系了。” 舒隐有点被震撼到了,“现在这年头还真有这么单纯的人以为爱情是至高无上的?” 季絮睨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你只不过是还没碰到那个让你舍身忘死的人而已。” 舒隐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神色疏离,“不会有这种人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伊诺克的心狠狠一沉。 季絮饶有兴味地盯了舒隐好一会儿,轻飘飘地说:“真可怜。” 殊不知这个可怜说的是谁。 舒隐回到家还没开灯就被伊诺克从身后牢牢抱住,他隐约感受到了伊诺克的害怕。 “怎么了?”舒隐柔声问转过身想与他正视,结果又被他缩进怀里。 “上次的问题大人还没有回答。” 舒隐一头雾水地问:“哪个?” “我可以喜欢你吗?” 舒隐突然醒悟,或许自己已经或多或少猜到了些,只是习惯刻意忽视。现在回想起来,伊诺克的一举一动,包括季絮经常似笑非笑的调侃,有点情商的都不难猜出现在的情况。 黑暗中的时间总是会过得很慢,不知道静默了多久,伊诺克只是一下下数着客厅里的时钟发出“嘀嗒”的声音。 “我说不可以你就不喜欢了吗?”舒隐清冷的声音从胸腔传到伊诺克的耳膜,震得他心疼。 “我想应该不会?”舒隐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他握住伊诺克的肩膀,将他带离自己的怀中,然后抬起伊诺克的下巴,逼他与自己直视。 伊诺克在一片漆黑中看不清舒隐的脸,只能看见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眸,带着探究,如同一把利剑,将他刺伤。 “如果我猜得不错,没失忆之前你就已经喜欢我了吧,到现在少说也有几千年,既然不会因为我的选择而改变,还征求我的意见?” 有那么一瞬间,伊诺克差点以为舒隐恢复所有记忆了。 “大人想起我们以前的事了?” “没有,只是不喜欢这种脱离掌控的情况。” 听到这句话,伊诺克的思绪飘到了很久以前。 “哥哥你看,我把咬伤你的蛇打死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笑容像太阳一样灿烂,与笑容不符合的是他献宝似的捧着一堆血淋淋的断蛇。 “你要把所有对我有威胁的生物都杀掉?” “嗯!我绝对不允许任何生物伤害哥哥。”他捣蒜似的点头,目光狂热而炽烈。 “你应该知道,我讨厌任何脱离我掌控的东西,你是打算在背离的轨道上越走越远吗。” 思绪蓦地回到现实,伊诺克仍然保持着被舒隐捏着下巴的姿势,“大人不是不反感吗?” “是不反感。”舒隐的声音逐渐冷血,“但只是把你当作和毛蛋差不多类型的宠物,你不该有其他心思。” “所以大人想怎么处置我?”伊诺克心如止水,面上泛着苦涩。 舒隐被这个问题问住了,“我自然是想让你自己把这段感情处置掉。” 伊诺克沉默许久,缓缓答道:“只有这个,不可能。” 舒隐有种被忤逆了的愤怒,他立即付诸行动,快步把伊诺克拖进卧室扔到床上,然后开灯。 刺眼的白光骤亮,伊诺克看到了舒隐冷若冰霜的脸,有几份如释重负。 舒隐露出个邪气的笑,“突破到伯爵之后我还没来得及测试一下天赋。” 话音刚落,他便漠然吐出两个字,“束缚。” 霎时,伊诺克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捆绑住了。 舒隐一件件褪下伊诺克的衣服,他的肌肤光滑如镜,十分诱人。舒隐用指尖轻轻抚上伊诺克的胸膛,继而一路往下,直到小腹。 冰冷的触感让伊诺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一种兴奋与恐惧结合的颤栗。 然后舒隐伸出指甲,刺破了伊诺克的皮肤,血珠粒粒滚落。微弱的痛觉刺激着伊诺克的神经,他仍然处于被束缚的状态,连挣扎都困难。 舒隐友有一下没一下地将伊诺克身上划满了伤痕,他吃惊地自问自答,“时间还没到?伯爵阶段天赋就这么强了?” 他不知道,天赋效果取决于被控对象是否反抗。 舒隐凑到伊诺克耳边,声音仿佛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他舔了舔伊诺克粉红的耳垂。 伊诺克浑身一个激灵,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难耐的低吟。 “求我。”相对于一脸迷离的伊诺克,舒隐的理智与冷静显得有点残忍。 “求、求你……”伊诺克几乎要哭出来,声音都是颤抖的哭腔。 他的模样让舒隐有一丝动容,然后他静下心来回想,与其说是伊诺克脱离了掌控,不如说是舒隐强行捏造出了个与他背道而驰的轨道。 毕竟伊诺克喜欢他这种事,是舒隐不愿意深究。 舒隐这样想着,也不为难伊诺克了,在他陡然明亮的目光下,俯身落下一吻,津液交融,令人口干舌燥的声音,夹杂着伊诺克低沉的喘息,充斥在两人耳边。 一条名为理智的弦开始崩断。 第30章 第30章 一位俊朗的青年正在充满蒸汽的房间里泡澡,整间房除了这个巨大的浴池没有其他设施,连一张桌子椅子都没有。 水汽氤氲,青年的皮肤被蒸得变成了粉红色,闭上眼静思,但心中的杂念始终消散不去。 他想到自己和那人已经好几个月没见面了,不知道他有没有担心自己。虽然让人带了话,但果然还是亲眼见到本人才能放心。 又转念一想,这所谓的静心池一点用处都没有,他都泡了个把月,该想的不该想的一样没落下。 他倏尔冷笑一声,从浴池里出来,带出一地池水,水珠顺着青年修长的大腿缓缓流下,落在大理石瓷砖上,画面旖旎,让人浮想联翩。 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之后,他走过长长的回廊,来到大礼堂,对着面前高大的雕像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地进行祷告。 “我到底是该继续就在这里深造还是应该去那个人身边。” “他是恶魔,但我却甘愿堕落。” “我知道这是个很危险的思想,但我无法戒掉。” “至高无上的主,请您给无能的子民指一条明路。” 头顶的雕像仿佛听到了青年的忏悔,一束光亮透过彩绘玻璃照到它身上,在地上投射出一片阴影,刚好将他笼罩在内。 昨夜经历的一切宛如做梦一般,让伊诺克有种不太真切的感觉,他微微侧头看到身边还在睡梦中的舒隐,神色安宁,嘴角上扬着浅浅的弧度。冬日专属的白色阳光从他背后照进来,整个人都被蒙上一层淡淡的光晕,有种无法言喻的朦胧美,像一只误入凡尘的天使。 伊诺克朝舒隐伸出手,想临摹他的眉目,还没碰到头发,舒隐就睁开了眼。浓郁的黑眸沉静如水,只是被他看着就让人甘愿沉迷,一眼万年。 “醒了?”舒隐刚睡醒的嗓音有点嘶哑,比平时更低沉,“身体还好吗?” 伊诺克讷讷地看了舒隐好一会儿,然后才反应过来,绯红漫上耳根,立刻用蒙住头。 ……原来这只大型犬这么纯情? “大人同意我喜欢你了吗?”伊诺克只露出一双湛蓝的眼眸,怯生生地看着舒隐。 舒隐哑口无言,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伊诺克眼睛里的雀跃几乎要跳出来,迸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这时,季絮打来了电话。 “我在你家门口了。”窗外呼应一般传来喇叭声。 “现在才九点。” “省得夜长梦多,我要把莫茉从黎世安手中解救出来。” “你似乎对她有点上心啊……” 人们总是在身为旁观者的时候才能在第一时间看清局势。 “还好吧。”季絮心神不定地把玩着车里的玩偶,“黎世安是两个都不想放手,既然我看得透彻,拯救迷途少女有何不可。” 挂断电话之后,舒隐交代伊诺克待在家里照顾毛蛋,现在Q市没有血族能威胁到舒隐了,他也没必要总带伊诺克出门,两人虽然朝夕相处,但总得有点隐私空间。 伊诺克听话地应下,只是头垂得很低,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他们来到一座三层楼别墅前,舒隐不禁感叹一句,“万恶的资本主义。” 季絮瞥了他一眼,“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再说一遍?” 舒隐巧妙地转移话题,“你有什么计划?” “强抢。” 舒隐差点从副驾座上跳起来撞到头,“强抢民女不太好吧……” 季絮没有说话,打开车门径直走过去,舒隐连忙解开安全带跟了上去。她的高跟鞋噔噔作响,走路带风,丝毫不担心被黎世安发现。 在舒隐以为季絮雄赳赳气昂昂地要从正门刚的时候,她突然转了个弯,绕到别墅后面。助跑了一段路之后轻盈地跳到二楼窗台上,捣鼓了一会儿,防弹玻璃整块掉进了外面的草坪中。 舒隐:…… 怎么黎家的安保系统装得跟闹着玩儿似的。 季絮给了他一个手势,他也轻轻松松地跟了上去,这间屋子是储物间,里面放些各种各样破损的家具和物品,全都落了一层灰。 只有一件东西在一堆破烂中尤为显眼,那是一个玻璃摆件,两端细中间粗,上下都有圆木墩底座,玻璃中浸泡着一支含苞待放的蔷薇吊坠,像睡美人一样安静地沉睡。 舒隐在这个摆件上面感受到了高级种族特有的气息。 “黎家有点不太对劲。”舒隐示意季絮看向那个摆件。 “你的意思是黎家也有异能者,甚至能力不低?”季絮会意点了点头,“我觉得那个东西有种熟悉感。” 舒隐点头,“那种属于强者的味道,我在亲王的随身物品上闻到过。” 季絮诧异地瞪大眼睛,“你还认识亲王?” 舒隐静默良久,“我觉得你的重点可能有点歪。” “嘭”储物间的门突然被打开,扬起满屋的灰尘,季絮被呛得连连咳嗽。 黎世安一脸兴奋地站在门口,舒隐的目光则落在他身后的人身上,那人隐在黑暗里,只露出了线雕般的下颔。 “我就知道你会来,特意把保安都调走了。”黎世安的金丝边镜框里的眼睛冒着一阵精光。 果然还是小看他了,黎家再怎么样毕竟是N市地头蛇,就算来了Q市也不容小觑。 “既然一直等着我们,黑暗中的那位朋友始终不现身也不太好吧?”舒隐昂起头,倨傲地盯着那人,双眸微眯。 黎世安冷笑一声:“等你死了就能知道了。” 舒隐目光一凛,手指紧紧握拳,看样子昨天一时嘴贱暴露了自己的实力,否则这人怎样都不会想到让异能者到家中坐镇。 “别废话了,莫茉在哪?”季絮慢步走到黎世安五米开外。 “她很好,你在就更好了。” 话音未落,黎世安的脸颊就被划破了一道口子,血珠缓缓渗出。他愣了一会儿,用大拇指揩去血渍,放在嘴里细细品尝。 不知道为什么舒隐对他这个行为有一阵恶寒,一个人类对自己的血液露出这么享受的表情,实在无法理解。 季絮冷冷地收回佩剑,“再问你一次,她在哪?” 黎世安没有惧怕,反而更加激动了,肩膀都在轻微抖动,他双手捧脸,露出痴狂的神色,“你果然不是普通人!” “啰嗦!”季絮不耐烦地打断他,直接两把剑逼近黎世安。 “嗖”的一下,一支短柄银箭从黑暗中射出,箭头泛着冰冷的寒光,季絮狼狈地将佩剑挡在眼前,金属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被强大的冲击逼退了好几步。 季絮盯着落在地上的银箭,肃杀的面容蒙上一层寒霜。 箭柄上雕刻的是象征着圣骑士的蔷薇。 第31章 第31章 “同为教会中人,阁下为何阻拦我?”季絮鼻头冒出细密的冷汗。 舒隐震惊了,Q市没有能威胁到他的血族,但不代表没有其他势力,他偏偏忘了视血族为眼中钉的教会。 “我总感觉他是冲着我来的。”舒隐慢慢靠近季絮,小心翼翼地阖动嘴唇。 “不一定。”季絮微微侧目答道。 “一个被教会驱逐的弃子,有什么资格质问我?”黑暗中的人声音沉静,透着一股莫名的愠怒。 “各位先冷静一下OK?照理来说那个女孩是有独立思想的公民,除了她亲人,谁也没有权利决定她的去留。你们虽然不是普通人类,好歹在人家的地盘也要遵守法律吧?”舒隐决定用嘴炮拯救世界。 “不过是个伯爵,哪来这么多歪理。”那人沉默了很久,嘲讽地开口。 舒隐觉得自己被鄙视了,但他好像的确打不过那个人。 “季絮,回到我身边吧,我能给你一切你想要的荣华富贵。”黎世安一脸深情地朝季絮伸出手。 舒隐又是一阵恶寒。 “黎家应该在背地里违法研究其他种族吧。”季絮突然问了个莫名其妙的肯定句。 黎世安的表情僵在脸上。 “让我猜猜,莫茉是什么物种呢……她那么蠢,应该是精灵?还是狼人?”季絮一步步逼近黎世安,趁他分神,手中的剑出其不意地抹上他的脖子。 “叮——”又被紫袍人用短箭挡下,一声咆哮从季絮齿缝中挤了出来,“舒隐动手!” 舒隐霎时回过神来,一把冲到黎世安面前抓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扯,随着咔嚓一声,肩关节脱臼,黎世安的惨叫响彻整个房间,他捂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胳膊,双目赤红地咬牙道:“我要他死!” 紫袍人此时终于现身,只不过带着一块冰凉的哥特风银色雕花面具,看不出模样。只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泛着冷光,薄唇紧抿,气质出众。 他本想对舒隐出手,却被季絮拦下,她抽出两把佩剑,闪电般在空中挥舞,动作快到出现了残影,只能看到细剑运动的轨迹。 紫袍人轻巧地闪身,避开季絮致命的杀招。只见他手腕一动,银色短箭从□□中射出,化作一道流光直击季絮面门。季絮握紧剑柄险险接住,短兵相接,竟擦出微弱的火花。 季絮反守为攻,手中的细剑仿佛被赐予了生命,如同吐着红信的毒蛇对自己的猎物发起激烈的进攻。紫袍人骤然腾空而起,继而旋身在空中挥出点点繁星,定睛一看那不是繁星,而且一支支短箭!它们自动形成了一个牢固的屏障,斩灭了细剑发出的虹芒。将伤害吸收之后便是疯狂的反噬,短箭极速坠落,直直射向季絮。 季絮目光露出几分恐惧,茶色的瞳孔倒映出暴雨般坠落的短箭,她心神不宁地搅动空气,凝出一个盾牌。可惜攻击太强力,即使有盾牌,她也感受到了震耳发聩的痛楚,鲜血自她嘴角缓缓流出。 “季絮!”舒隐方才把黎世安弄伤之后就控制住他带他找到了莫茉,并把她带到了储物间。 他见季絮就快要支撑不住,对着逐渐恢复清明的黎世安打了个响指,他又陷入了昏迷。 舒隐不屑一顾地瞟了一眼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心下暗想,就算还是人类的时候他也能把这种人比下去,实在太弱了。 随后驱散点内心的杂念,舒隐开始闭上眼凝神聚气,睁眼时眸子里闪过一阵红光。 “收手。”宛如魔咒的话语钻进紫袍人的脑海,他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停下,还没反应过来,舒隐就瞬移到他面前五指像锋利的钩子刺入他的胸膛,刺到一半,剧烈的痛感使他瞬间挣开了控制,连连退步,撞到了杂乱无章的家具,神色复杂地回头看了舒隐一眼,随后狼狈离去。 舒隐没有恋战,在季絮倒下的那一刻搂住她的肩以防摔倒在地。身后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声音,“我……可以治愈她的伤。” “你是精灵族?” 莫茉缩了缩脖子,怯弱地点头,然后跪坐在地,将季絮的头放在自己大腿上,掌心抚上她的眉心。一缕幽绿的光芒自她掌心缓缓流动,从季絮的眉心一直流动到身体的每个角落。大约过了十分钟,霎时绿光大作,她们俩都被光芒笼罩,几秒后光芒消散,季絮已经没有当时那么狼狈了。 莫茉一下又一下抚摸季絮的脸,帮她擦去脸上的污秽,神态柔和,又透着一些茫然。 舒隐懒得管地上脏不脏,也跟着盘腿坐了下来,意念控制虽然不用消耗气力,但精神方面的损耗还是很大。 “我们可是为了你才这么拼死拼活,可以回答我几个问题吗?”舒隐认真地注视着莫茉,一般来说,被他这样的目光看着,没有人会拒绝他的请求。 莫茉也不例外。 “你是真的喜欢黎世安?” 莫茉想了一会儿,轻声答道:“在撞见他出轨之前,是的。” “你家人都是精灵?” 莫茉摇头,“我是被人类领养的,所以他们才会断绝关系断得这么果断。我自生命之树诞生见到的第一人就是黎世安,他把我带到养父母的家中,一直住到断绝关系来到Q市。” “你真的是与黎世安私奔才来到这边的?” 莫茉瞪大了漂亮的眼睛,惊讶地反问,“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 “季絮说的。”舒隐如实回答,不过看莫茉的反应,想来是季絮被黎世安忽悠了。 莫茉缄默良久,语速缓慢地开口,“其实看到他们……我就觉得他们在一起更般配。季絮对我很好,只是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没有再见到她。然后黎世安和我说她在Q市,可以带我去找她,前提是与家里断绝关系。” 舒隐暗自推测,所谓的变故应该就是季絮被驱逐教会的时候。 他怜悯地摸了摸眼前这个女孩的头,“你走出来了就好,她可一直担心你呢。” “我知道。”莫茉瘪了瘪嘴,气鼓鼓地说,“原来黎世安接近我们两个都是别有用心,太过分了。我还想着到Q市之后投奔季絮,既然她主动来找我,就别想把我甩掉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送你们回去。”舒隐瞥到了那个诡异又极富美感的摆饰,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拿白不拿,走之前还顺便踹了黎世安一脚。 第32章 第32章 季絮在路上就醒了,环顾四周发现此时正在车里,舒隐在开车,旁边坐着莫茉。 舒隐从后视镜看到季絮坐了起来,“清醒了的话我问你一些事。” “什么?”季絮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对上莫茉担忧的目光时,回了她一个安心的笑。 “告诉我你知道有关卫淇澳的一切。”舒隐语气平静,却不容拒绝。 季絮似乎在意料之中,她无所谓地耸肩,“等会去我家喝点东西好了。” 一行人到季絮家下车,她首先招呼舒隐坐一会儿,倒了一杯速溶咖啡放在舒隐面前,另一杯直接放在莫茉手上,“你先进卧室待会儿,我们要谈点事,” 莫茉了然点头,然后轻手轻脚地关上卧室门。 季絮喝了口咖啡,在舒隐对面坐了下来,“抱歉我这儿只有速溶,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他最近在做什么?为什么没有联系我?你们很熟吗?” “他大概在认清内心?没有联系你不应该问你自己或者直接问他吗?我们不熟,没有你们那么熟。” 除了最后一个问题,季絮直接把问题又抛了回来,关键舒隐还无言以对。 “他是怕被我牵连吗?是你收留了他吧。” 季絮挑了挑眉,悠然地抿了口咖啡,“算是,但不全是。” 舒隐深吸一口气,抓了抓头发,一脸阴霾,“这就是你的态度?” “我知道的真的不多,只能说时机成熟他会再来找你的。” “时机成熟又是什么时候?” 季絮对着杯子呼了口气,目光落在结着白霜的窗户上,“看天意吧。” 舒隐从季絮家出来憋了一肚子火,走到转角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得趔趄了一下。他转头查看发现个把自己裹成了蚕蛹的人,他整张脸都缩在围巾里,双目紧闭,神色极其痛苦,面色如纸,唇色白得发紫。 舒隐的脑袋突然“轰”的一下,炸开了,眼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失踪多日的卫淇澳。 “卫淇澳?你怎么了?”舒隐蹲下身按下他的围巾,发现他的嘴唇还在轻微颤抖。 “醒醒。”舒隐摇了摇他的身子,发现他还是不省人事。 无奈之下只好抱起他又敲响了季絮的家门,她家可还有个行走的奶妈,距离也比较近。 季絮打开门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舒隐怀中的卫淇澳,她盯了舒隐好一会儿,似乎要盯出朵花儿。然后唤出莫茉,两人携手接过卫淇澳,然后十分果断地关上了门。 舒隐:??? 他一口气没顺上来,气急败坏地敲门,“什么情况?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你们到底一直在瞒着我什么!” 门,纹丝未动。 舒隐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至少见到卫淇澳了是好事,其余的等他恢复意识了再问也行,就怕他不告而别。在门口蹲了一刻钟,舒隐发现里面的人的确不会开门,只好悻悻离去。 季絮站在窗户边目睹了整个过程,心里百感交集,她完全看不透舒隐这个人。他身边从来不缺人,换种说法,只要是在他身边的人,他都会放在心上,包括她这个居心叵测的裁决所的人,以及身份成谜的卫淇澳,她说不清舒隐是多情还是无情。 “季絮……”正在给卫淇澳治疗的莫茉忽然弱弱地出声,“你过来看一下。” 季絮收回乱飘的思绪,快步走到他们面前,看到卫淇澳裸露出来的上半身时,手中的杯子瞬间脱手砸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她陷入了沉思。 舒隐十分气愤地回到家,还没等他掏出钥匙门就开了,伊诺克笑容满面地站在他面前,仿佛能看到一条拼命摇晃的尾巴。 舒隐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他随手摸了摸伊诺克的头,走进屋里。没走几步又被毛蛋热切地扑倒,毛蛋刚想伸出舌头舔舔舒隐的脸,就被伊诺克拎着脖子扔到一边,它龇牙咧嘴地“嗷”了一声,完全没有威慑力。 “大人累了吧?” “有点,刚刚和圣骑士打了一架,还好把精灵带了出来,不然我怕是得带一身伤回来。” 伊诺克眸光微凝,“是谁?” “教会的人,具体是谁不清楚,那人带着面具,不仅仇视我,连季絮也打。”舒隐摇头说道,然后嗤笑着咒骂,“真是疯子……” “其实比起狼族,教会才是血族最大的敌人。” 舒隐不以为然,“那又如何?当初是狼族先动的手,要不是他们自己傻,怎么会沦落到被教会那些老奸巨猾的伪君子利用,血族才是真的倒霉。”舒隐越想越觉得不甘心,“等哪天我恢复到原来的力量,非要好好教训一下他们,不说灭族,至少死伤对半吧。” 伊诺克细细端详着舒隐的眉眼,“我将誓死追随您。” 他一直都有说这个承诺,单独看并不真实,但从伊诺克口中说出来显得格外有仪式感。 舒隐静静凝视着伊诺克,以前都没有正眼瞧过他的脸,现在突然发现伊诺克嘴角有个浅浅的酒窝。 难怪笑起来那么可爱。 “大人喜欢我吗?”伊诺克的目光飘忽不定。 “嗯?”舒隐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没有喜欢过任何人,即使他一直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大概也正因为这个现象,舒隐觉得没有人能有资格让他喜欢。 一个单字节反问浇灭了伊诺克的幻想,他突然冷静了下来。舒隐能接受他到现在的程度已经是极限了,他不该逾越。 虽然如此,伊诺克还是忍不住直视舒隐的眼睛,每次与那双深邃的黑眸对视,他总会有瞬间的昏厥感,他不死心地又问了另外一句,“那大人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舒隐回答得很简短,随后又补了一句,“我不介意你努力一把。” 舒隐在尝试喜欢上一个人,什么样的感觉能让人心甘情愿赴死,一如钟子瑜,又如季絮。舒隐懒得再了解其他不相干的人,那么最好的人选就是朝夕相处的伊诺克。 伊诺克的脸突然红得像被煮熟了的虾,好像还在冒着热气。 舒隐勾唇笑了笑,然后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手机,满脸惆怅,“啊……就快开学了。” 第33章 第33章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学生时代的假期永远都这样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舒隐迎来了毕业前愉快的最后一个学期。 开学第一天的课是没法翘的,于是舒隐老老实实去上课了,走到教室发现卫淇澳已经在座位上了,还特地给他占了座。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几个月不见,卫淇澳瘦了一圈,原本带着一点婴儿肥的脸变得棱角分明,看起来没那么gay了。 “你拯救世界去了啊?”舒隐调侃道。 “是啊是啊,累死我了。”卫淇澳打了个哈欠,看起来十分疲惫。 “那天的伤是被谁弄的?”舒隐的思维总是跳跃得飞快,也只有卫淇澳能跟得上他了。 卫淇澳静默了很久,在舒隐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开口了,“被血族伤的。” “呃……”舒隐一时间找不到可以接的话。 舒隐瞪了他一眼,“干嘛?你身为血族不保护我,还被你们同族的攻击,真丢人你退群吧。” “Q市除了我们这一阵营的血族,没其他人了啊,莫非是希拉她们?但是她们怎么会袭击……” 舒隐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希拉当时杀他未遂,似乎是对卫淇澳有所忌惮。 看来有些问题现在不得不放到台面上来了。 “是他们吗?”舒隐扳过卫淇澳的肩,正色问道。 卫淇澳没有否认,直接甩出另一个问题,“Q市的血族都没了是什么意思?” 舒隐耐人寻味地望着卫淇澳,“我比较想知道你的身份是什么,在我被初拥的时候能让两个意欲杀我的伯爵仓皇离去,你应该不需要我来保护吧。” 卫淇澳默不作声地微微垂头,他的睫毛又长又密但不卷翘,像刷子一样,目光往下看的时候就完全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我是精灵族的人。” 舒隐半信半疑,“精灵族好像没什么战斗力。” 卫淇澳抬起头,露出一副看白痴的表情,“一个国家就算再落后,好歹也有军队。” 说得好有道理舒隐无言以对。 “那你怎么和季絮认识的?受了伤宁愿找她都不愿意来找我?”舒隐的语气中隐约透着一股埋怨的味道。 “季絮不是有个精灵族的朋友吗,而且我为什么找她?你们血族是什么德行你心里难道没点数么?” 舒隐这回是真的理亏沉默了。 “咳……如果真是那两个家伙我道歉,他们太皮了我管不了。” “所以你还想让我离你远点吗?”卫淇澳淡淡睨了他一眼。 “这样看来,的确待在我身边比较安全。” 下课的时候舒隐刚从教室走出来,就被一个陌生女孩拦住了去路,她深吸了一口气,本以为要说什么豪言壮语,结果声音细得跟蚊子叫似的。 “那个……你、你好,我……我叫江沅沅,可以和我去、去一个地方吗?” 女生长相清纯,梳着高高的单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一双杏眼亮晶晶的,十分动人,但眼神飘忽不定,整个人都绷紧了,显得很紧张。以至于说话都不利索,手指把衣角揪出了褶皱。 “可、可以。”舒隐被她的说话方式带偏,也结巴了起来。 “啊抱歉,我不是在嘲笑你。”舒隐意识到自己不自知的行为可能会让对方觉得难堪,解释了一句。 江沅沅羞愧地红了脸,在卫淇澳懵逼的目光下,拉住舒隐的手腕就往教学楼下狂奔。 最终,江沅沅在约会圣地——当初舒隐和伊诺克谈天论地的那棵榕树旁停了下来。 江沅沅又深吸了一口气,停顿了一下之后疯狂输出。 “我是动漫社大二的幽灵成员当初就是为了学长加的社团一直默默关注本来以为学长不会再出cos打算低调毕业结果又发了新作我很激动很开心但是想到学长这个学期要毕业了还是决定把心意说出来。” 江沅沅说完之后,不再胆怯,直直地与舒隐对视,眸子灿若星辰。 “舒隐,我喜欢你。” “……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江沅沅急得直跺脚,然后不由分说搂着舒隐的脖子,踮起脚在她脸颊处落下一枚浅浅的吻。 舒隐还没从她刚才的妙语连珠中回过神来,又被重磅一击。其实以他的姿色与财气,从来不乏告白者与暗恋者,颜值高的也不少,但像江沅沅动作这么迅速的,他是第一次碰到。 亲了舒隐之后江沅沅又秒怂,哭丧着脸,双目泛起了泪花,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对对对……对不起!” 舒隐对柔弱的生物没有太大的抵抗力,他笑着安慰道:“没事。” 他的笑容如同冬日暖阳,江沅沅看痴了,她怔怔地说:“学长,我发现你一年比一年好看了……” 随后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就跟调戏良家妇女一样,立即捂住了嘴。 “你的心意我收到了,谢谢你这么多年的喜欢。”舒隐礼貌地颔首,准备离去,衣服却被攥住。 “怎么了?”舒隐不解地问。 “学长可以陪我一个学期吗?不是以男女朋友的名义,就是比普通朋友好一点,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江沅沅越说到后面声音越轻,头垂得低低的。 舒隐没有说话,江沅沅以为他要拒绝,连忙抬起头,祈求地望着他,“我知道学长对异性没感觉,喜欢和同性一起,也从来不考虑儿女情长这种东西,但是、但是……” 等等,什么叫对异性没感觉? “你是从哪里听说我对女生没感觉的?”舒隐笑得有点勉强。 江沅沅对舒隐的问题表示很疑惑,她理所应当地说:“大家都在说啊,还有人说你和卫淇澳学长假戏真做。” 舒隐嘴角抽搐,他以为那些人顶多萌他们出的角色CP,没想到还代入真人了,难怪他和卫淇澳总是嫌对方gay里gay气。 “做朋友还需要同意吗?直接看性格合不合得来不就好了。” 江沅沅唯唯诺诺地说:“我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异性朋友,不知道该怎么相处。” “原来是这样。”舒隐有点理解了她刚才莫名其妙的行为,“这样吧,我们交换下联系方式,有事的时候再联系我,没事就不要走太近。” 江沅沅像兔子看到了胡萝似的两眼泛光,然后重重地点头。 “对了,现在的社长是谁?” 江沅沅说了个舒隐不熟悉的名字,他暗自松了口气,这下可以彻底和人类断绝联系了。 第34章 第34章 站在教学楼走廊窗户旁的伊诺克冷眼望着榕树下,当看到女生吻了男生时,眼底闪过暧昧不明的情愫。 舒隐回到家时,伊诺克已经在家了,他坐在沙发上,索然无味地按着电视遥控器,每个节目只停留了几秒钟就被切换到下一个。 “你今天下课挺早的。”舒隐换了拖鞋,把背包挂在衣架上。 “本来还有活动,觉得没意思就先回来了。” 舒隐坐到他旁边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肩胛骨,语重心长地教育伊诺克,“你还是要多参加一些学校活动,不然就跟不上时代步伐了,也不能一直跟着我不是?” 伊诺克满脸认真地问,“我是大人创造出来的,为什么不能一直跟随您左右?” “因为人类需要社交。” “我们不是人类。” 舒隐幡然醒悟,他总是下意识忘记自己是血族的事实。 “你说服我了。” 手机传来消息振动的声音,舒隐打开一看,是江沅沅。 [学长!你们的cos静态视频点击量上50w了,社长说想为你们办个庆功宴。] [我还是不去了,不习惯那种热闹的场合。] 舒隐打着字忽然就想起了柳忆南,本来这个庆功宴应该是她来办的,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柳忆南的惨死从某方面来说和他脱不了干系,人类在超自然力量面前如同蝼蚁不堪一击,所以舒隐只能变强,不仅为了自保,更为了保护身边的人。 这个世界远没有人类看到的那般简单,平静的表面隐藏着波涛暗涌,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卷入其中,万劫不复。 江沅沅:[可是卫淇澳学长答应去了,学长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 卫淇澳去做什么?舒隐越来越捉摸不透他的想法,他说的一切都那么无懈可击,但总是没办法让舒隐完全信任,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托付真心。 舒隐:那我想想吧。 舒隐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卫淇澳,电话那头传来他慵懒的声音,“喂?” “你要去庆功宴?” “对啊。”卫淇澳打了个哈欠,“社交小王子不想去?” 舒隐微笑着捏紧了手机,“这是什么沙雕称呼?” “我记得你一直很喜欢在人多的地方不动声色地展示自己的家产啊。” “好了卫先生请你闭嘴,每个人都会有中二时期,那些黑历史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要低调行事。” “低调和参加庆功宴有什么关系?人家可是专门为我们俩办的,主角都不到场像什么话。” 舒隐转念想了想好像没毛病,他一方面总是错认为自己是人类,另一方面又致力于努力与人类彻底断绝联系,都快把自己搞得精神分裂了。 “我知道了。” 舒隐刚刚挂断电话,伊诺克就不紧不慢地开口,“大人晚上有事?” 舒隐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嗯,有个饭局。” “下午和大人说话的那个女人,大人喜欢吗?” 舒隐没想到这种小事他都能知道,随意地说:“还好,挺可爱的。” 伊诺克若有所思地点头道:“这样啊……” 舒隐的心思并没有在伊诺克身上,他草草地整理了一下仪容,看了看时间,直接出门。 在他被遗忘的角落,那个蔷薇容器突然白光乍现,继而消失不见。 三月份的温度,说了冷不冷,说不冷也冷,舒隐卸下了羽绒服,换上呢子大衣。不过卫淇澳似乎格外怕冷,虽然他穿的也是单衣,但时不时搓搓手或者捂着嘴哈气。 舒隐开车来到之前聚餐的那个小饭店时,扯了扯嘴角,“怎么又是这里。” “学校附近就这家比较高档了。” “你难道对上次没有阴影?”舒隐对卫淇澳此时的淡定十分不平。 “你一说到这个我突然想起,上次那个比你等级高的血族为什么吸了你的血之后会自爆?”卫淇澳好奇地凑到舒隐跟前上下打量。 “等级差距太悬殊的情况下,低级血族摄入高级血族的血就会自爆。” “你在逗我吗?那时你才是个男爵,人家可是子爵。”卫淇澳显然不信,他捧住舒隐的脸揉了揉,又揪了揪他的耳朵,在卫淇澳想掀开舒隐的衣服时,被他及时制止。 “喂你再多摸一下我要收费了。”舒隐打掉卫淇澳的爪子,“都说我原来很厉害了,只不过要慢慢升级。” “是是是,你有钱长得帅说什么都是对的。”卫淇澳敷衍地应付,打开车门背对着舒隐时,敛去了脸上的笑意。 他们来到包厢发现只有江沅沅和一个男生,他神色淡然,仿佛自带屏障,把所有人的热情都隔绝开来。 “学长们好,我叫裴幻,现任动漫社社长。”他的声音一如其人,不带丝毫感情。 “其他人还没到?”舒隐落座后疑惑地问。 “没有其他人了。”裴幻淡定地说。 舒隐一脸问号,“什么?摄影后勤妆娘呢?” “他们有事来不了。” 拜托能不能找个稍微有点信服力的借口,所有人都来不了他们是去平行世界补课了吗? 舒隐突然感觉不太妙,这可别是个鸿门宴。 他暗暗打量着裴幻,除了一身冰冷的气场没什么特殊的地方,身上也没有教会的标志,怎么看都是个普通人的样子,只是不知道是真普通人还是隐藏实力的异能者。 沉默在房间里流淌,在所有人都眼观鼻,鼻观心的时候,江沅沅适时开口打破了尴尬,“社长就是想认识一下两位学长……” “你们关系很好?”舒隐也顾不上绅士风度了,打断江沅沅的话。 “没有。”她的声音低若蚊吟,“只是同班同学,让我来当说客。” “我主要是想讨教一下两位学长怎样把耽美向的作品出得这么自然。” 我差点就信了。 “学弟抱歉,最近我遇到的事挺多的,和我待久了可能会出什么意外。” “比如……柳忆南学姐?” 哟呵这小兔崽子知道的挺多啊,舒隐心里谩骂了一句,面上露出得体的笑,“你们柳忆南社长休学了,学校不是出了通知吗?” 江沅沅见舒隐和裴幻剑拔弩张的场面吓得快哭了,她一个劲朝置身事外的卫淇澳挤眉弄眼,然而他视若无睹,只是默默盯着手中的杯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这样丢下一个社团轻而易举地休学?” 舒隐笑了,“她怎样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钟子瑜和她关系很好,她有提过你?” “我接了她的锅,怎么能说没有关系。” “说吧,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舒隐也不绕弯了,不顾现场还有普通人,直接把椅子拖到裴幻跟前,逼他与自己对视。 卫淇澳这时才有所动容,目光看向他们那处。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并非人类。”裴幻俯身凑近舒隐,贴着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第35章 第35章 舒隐觉得被上天针对了,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全世界、都知道、他、不是人啊? “上菜了。”裴幻看了一眼端着菜进门的服务员,示意舒隐可以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了。 舒隐没法主导节奏让他有些不爽,但是又没办法,敌暗我明的状态下,他不敢过于激进。 这一顿庆功宴吃得是味如嚼蜡,卫淇澳也一直不在状态,只有江沅沅狼吞虎咽埋头苦吃。 舒隐不知道该说她心大还是单纯。 夜幕降临,华灯初下。三四月的昼夜差距已经不那么大了,七点就差不多天黑,因为几个人实在相顾无言,所以饭局结束也不过才八点钟。 虽然又被人知道了身份,但这次吃饭出乎意料地平静,一点事情都没有,这让舒隐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们双双道别以后,舒隐坐进车里一边发动引擎一边问卫淇澳,“你能察觉到裴幻身上的气息吗?我感觉他只是个普通人。” 卫淇澳坐在副驾驶座望着窗外流水线般闪过的街灯,半张脸隐在黑暗中,“会不会是隐藏实力,之前在黎家碰到的那个人厉害吗?” “很厉害,季絮打不过他。”舒隐和卫淇澳的默契度从来不需要把话题全部说开,一如此时,他提到黎家,舒隐就能想到他是在怀疑这个人就是那个圣骑士。 “你说的我也考虑过,只是……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舒隐不在说话,专心盯着道路开车。 这时,他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江沅沅。 卫淇澳非常自觉地按下接听键,然后把手机放在舒隐耳边。 “江沅沅被绑架了。”里面传来裴幻喘着粗气的声音。 “哈?”舒隐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从卫淇澳手中接过手机,又反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裴幻似乎才缓过神来,他的声音比之前稍微冷静了一些,“江沅沅被异能者绑架了。” 舒隐十分惆怅,他刚刚还在想今天意外地没有发生任何事故,结果就…… “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舒隐把电话那头报出来的地址铭记于心,直踩油门,转动方向盘往反方向驶去。 “怎么了?” “江沅沅被不知名生物带走了。” 没过几分钟,那边又打来了电话,舒隐不耐烦地接听,“喂。” “绑匪说要你一个人去救她。” “为什么是我不是你?明明你才是和江沅沅走在一起的人。” “我不知道,我只是个普通人,打不过那个东西……”不难听出他语气里强行压下去的恐惧。 “真的是绑匪要求的?”舒隐狐疑地再次确认。 “真的。”裴幻答得十分笃定。 舒隐挂了电话暗骂一句,又是一个急转弯,卫淇澳差点没坐稳撞车窗上。 “你玩漂移呢?又是怎么了。” “我先把你送回去。” “啊?” “那边要我一个人过去,我得看看情况。” 把卫淇澳安全送到家之后,舒隐给伊诺克打了个电话,然而无人接听,舒隐想了想可能他去捕猎了,Q市的血族被奥斯顿清了个精光,只靠医院的血袋也不是办法。 舒隐找到裴幻,他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普通人,或许真的是自己草木皆兵了。 他从裴幻手中接过江沅沅的手机,这时刚好来了电话。 “喂,是舒隐吗?” “是我。” “你一个人到距离你在的地方两百米远的一个废弃工厂里来。” 舒隐给伊诺克发了条短信,要他看到之后就到那个废弃工厂去,然后独自一人上了路。 昏暗的废弃工厂中只有一盏忽明忽灭的吊灯照明,摇摇欲坠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砸在地上。四周全是布满铁锈的机器,地上坑坑洼洼,积蓄了一些黑色的污水,散发着难闻的臭味, 女生晕倒在地上,手脚被捆绑着,脸上有擦伤的血迹,衣服上沾满了灰尘,裤子浸在污水中。 伊诺克冷眼注视着倒在地上的女生,蹲下身细细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他不敢对卫淇澳轻举妄动,但这个人类,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杀掉她。伊诺克眼中的厌恶更甚,缓缓举起手想一击毙命,硬是压下了上头的冲动,在冰刃击出的前一秒微微一斜,使其偏离了原有轨道,斩断了女生一缕头发。不一会儿,冰刃融化成水,与地上的污水汇聚成一处。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伊诺克连忙躲在门口的暗角处默默窥视,他一早就摸清了这个工厂的结构,看起来门已经被损坏,实际上内外都有个不太明显的开关可以控制卷闸门的升降。 当舒隐踏入工厂的同时,伊诺克按下了开关,“轰”的一声,卷闸门应声而落,整个工厂完全封闭了起来。 舒隐目瞪口呆地盯了半晌,然后缓过神来快步跑到江沅沅身边。 他轻轻晃动她的身子,小声唤道:“江沅沅,醒醒。” 江沅沅睫毛颤抖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一见到舒隐她就扑了上去,身子止不住颤栗,声音带着哭腔,“学长……我、我好怕啊……” “没事了没事了。”舒隐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她的后背,动作轻柔,生怕又吓到她。 “本来我和裴幻走在路上,然后一个黑影袭击了我,之后就晕倒到现在。”江沅沅似乎想起了什么,她惊恐地从舒隐怀中起来,抓住他的手臂,神色慌张,“那个东西不是人!我没有看清他的相貌,但是那种移动速度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你快走,不要管我了,他如果出手恐怕我们俩都会死,死我一个总比死两个好!” 舒隐无奈地笑了,这女生的脑回路还真和其他女生不太一样,他将江沅沅拥入怀中,安抚她的情绪,“没事,我已经走不掉了,门关了。” 江沅沅直接哭了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往舒隐身上蹭,“怎么会这样!完了我们可能活不过今晚,怎么办啊……都是我不好,今天就不应该出门……呜呜呜……对不起学长是我连累了你,下辈子我一定做牛做马补偿你……” 舒隐听得忍俊不禁,被江沅沅这么一闹,心里的压力反倒小了不少,他好笑地安慰道:“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找到办法逃出去的。别慌,有我在。” 江沅沅止住了哭泣,抬起头怔怔地望着舒隐,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仿佛装进了星辰大海,稍不留神就溺毙在其中。舒隐的声音低沉而清冷,夹杂着坚定的决心,让她此时逐渐平静下来。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呢?像罂粟一样,让人不由自主地靠近,沉沦。 江沅沅如是想。 第36章 第36章 躲在暗处的伊诺克看到舒隐对江沅沅的温柔,嫉妒几乎要将他吞噬,他废了好大的劲才勉强压下。伊诺克喘着粗气,像盯死尸一样盯着江沅沅。按理来说,他只需要把他们在里面关上几天加深感情,自己完全不用待在里面。但是伊诺克只要一想到他们在自己视线之外的互动,他就气愤得近乎抓狂。他无法容忍别人与舒隐共处一室,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既然舒隐不排斥这个女人,那就把她绑到他面前。他喜欢谁,想要谁,伊诺克都能将人带到他面前,任由他们亲密接触。但是,一旦舒隐厌倦了,就是伊诺克索命的时候了。 这是碰触舒隐的代价,谁都别想逃。 伊诺克想到了舒隐和他翻云覆雨的那晚,呼吸加重,胸口剧烈起伏。他的舒隐,任何人想染指都是死路一条。 舒隐丝毫没有察觉到工厂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毕竟他只是个伯爵,比他等级高的血族只要想藏起来,他就无论如何都找不到。 “累了就睡一觉吧。”舒隐认为江沅沅受到惊吓,此时神经应该很衰弱,需要休息。 江沅沅垂头丧气地说:“睡不着。” 舒隐调侃道:“我以为你心大到在这种环境也能睡着。” 江沅沅听完羞愧得脸红了,她喃喃自语,“我倒是想……” “这样吧。”舒隐突然找到了一个话题,“你给我说说裴幻的事。” 江沅沅一脸幽怨地说:“学长果然比较喜欢同性吧,没见你打听哪个女生。” 仔细想想似乎是这么回事。 “我应该是直的吧。”这话说出来连舒隐自己都不信。 “裴幻就是我同学,平时也没什么交流,不过他挺喜欢动漫的。” “他和柳忆南有什么关系吗?”舒隐对裴幻的话一直耿耿于怀。 “不清楚,但我觉得肯定不是情侣,也不是单箭头。” “为什么?” “他是标准死宅啊,只想和纸片人谈恋爱。” 男默女泪,感动世界。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舒隐憋了很久才憋出这么一句。 “学长。”江沅沅神色严肃地握住舒隐的手,“如果你喜欢哪个同性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助攻的。” 舒隐嘴角一抽,及时止住了这个话题,“裴幻平时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江沅沅想了半天,“好像没有,他性格太冷了,不好相处,真正了解他的人没几个。” 舒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方向错了,他一时竟找不到任何疑点指向裴幻就是上次与他们打了一架的那人。可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动漫社社长,既知道他的底细,又对柳忆南十分上心,让他想不在意都难。 他还想问点什么的时候,江沅沅已经睡着了,舒隐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盖上。江沅沅嘟哝了几句梦话,将外套扯紧了些。 舒隐起身打算四处探查一下,万一瞎猫撞上死耗子发现出口就赚大发了。 光线忽明忽暗,闪得让舒隐感觉自己要瞎了,他干脆直接把白炽灯砸碎,工厂瞬间陷入一片黑暗。舒隐时而摸摸生锈的机器,抠出一地的铁锈,时而这里按按那里按按,可惜无论他怎么动,整个工厂像是沉睡了一般,毫无动静。 等他回到原地时发现江沅沅身旁放些一小瓶血液。 舒隐大吃一惊,又围着屋里转了一圈,没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这玩意怎么来的?”舒隐感到毛骨悚然,虽然他也是鬼,但毕竟是西方鬼,万一撞上东方鬼就真的很尴尬了。 想归想,随着肚子一声抗议,他很没出息地拿起瓶子一饮而尽,末了还砸吧下嘴。 比起人类食物,果然还是只有血液才能解决饥饿感,不过这血液的味道有点熟悉……舒隐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也沉沉地睡过去了。 伊诺克抬起左手,舔了一下手腕处的伤口,汩汩冒出的血立马止住,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确认他们进入深度睡眠时,他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蹲在舒隐旁边,掰开了江沅沅攀在舒隐身上的手,并将两人的间距拉远,空出能躺一个人的距离。 伊诺克抚上舒隐的眉峰,全神贯注地临摹着他的眉眼,似乎要将他深深地刻入骨髓。 几千年的感情,浓郁得伊诺克自己都意识不到,他压抑着的隐藏性格就快要按耐不住,必须要赶在自己彻底暴露之前得到舒隐的回应,否则……他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着一幕幕与舒隐有关的画面,只是他看伊诺克的眼神从来都是冰冷而疏离。 伊诺克将唇覆上舒隐的唇,舌尖灵巧地探开他紧闭的牙床,他忘情地深吻着,直到舒隐紧皱着眉头时,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弥留之际牵出一道淫靡的银丝。 舒隐又梦到了那个地方,那是他们祭献了作物之后,看到了弟弟的模样,他惊掉了下巴,那张脸分明是伊诺克。 舒隐有些云里雾里,分不清这是梦还是记忆,如果是真实存在的记忆也太恐怖了点。舒隐初拥了伊诺克相当于他的父辈,然而他变成人类又被伊诺克初拥,互为父辈也就算了,结果现在又多了一层兄弟关系? 哦,我的土拨鼠,这真是令人太疯狂了。 舒隐吓得美式翻译腔都出来了,不过他的震惊不影响原主的动作,弟弟上前几步,踮起脚搂住原主的脖子,也就是舒隐此时寄宿的身体,深深地吻了下去,这已经不是吻了,而是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进行啃咬,口腔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舒隐的人生观再次被刷新,为什么他总是能撞见一些劲爆的东西,舒隐觉得这种感觉意外地很真实,就好像有人真的在和他接吻一样。 下一秒,让舒隐更加惊呆的画面出现了,原主从腰间抽出一把弯刀,毫不留情地捅进弟弟的胸口,末了还厌恶地擦了擦嘴角残留的津液。 “我的好弟弟,你总是一而再挑战我的底线,真的以为我对你的恨意不足以杀死你吗?”原主蹲下身,神色鄙夷地嘲讽。 弟弟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他拖着失血过多的身子,慢慢挪动到原主怀中,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有气无力地说:“但是……我也算如愿以偿……死在你怀里了……” 原主如同接了个烫手山芋,踉跄着起身,死死盯着地上那具逐渐冰冷的身体。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随之传来震耳欲聋的雷声。 就这样把舒隐给劈醒了。 第37章 第37章 他一下子坐了起来,把刚刚睡醒的江沅沅吓了个够呛,一阵静谧后,她的肚子十分给面子地叫了起来,尴尬地红了脸。 舒隐毫无办法,身边没有任何可以充饥的东西,他只能靠说话来转移江沅沅的注意力。 “你是真心喜欢我?” 江沅沅微微愣神,随后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知道……就觉得、学长很完美。” 舒隐笑不可抑,“有那么夸张吗,我又不是神。” 江沅沅郑重地点头,“但你总是会给人一种神之子的错觉。” 舒隐默了,可能这就是主角光环吧。 手机没有信号,只能看时间,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外面没有一点响动。舒隐叹了口气,这里是郊区,又是个废弃工厂,一般都不会有人经过,他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伊诺克身上了。 想到这里,舒隐不仅泛起了困惑,伊诺克应该不会一天一夜都联系不上,难道出什么事了? 在完全封闭的空间里,舒隐的感官似乎有些弱化,不仅对外面一无所知,就连暗中观察的某人都没有察觉。 卫淇澳打了十多个电话给舒隐,都是无人接听的机械音,一阵莫名其妙的烦躁涌上心头。他收拾了一些东西,背上黑色背包准备去季絮那里。 他刚到季絮家门口,门就开了,一个穿着白袍人从里面走出来,他们说了些什么,然后白袍人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两人四目相对,卫淇澳狐疑地问:“你不是和教会没有瓜葛了吗?” “我是裁决所的人,自然要手机各大势力的情报。”季絮回答得天衣无缝,随后话锋一转,“我说你这大包小包的,是要去抢银行还是肇事逃逸?” “舒隐出事了,一晚都联系不上。”卫淇澳义正言辞地说。 季絮被他的模样逗乐了,“什么情况?我说大兄弟,你不是巴不得人家出事吗?” 卫淇澳面无表情回复道:“他如果死在别人手里我还怎么动手?” 季絮啧啧称奇,一脸“你就作吧”的表情,“所以你来我这干嘛?” “帮我找他。” 季絮冷笑一声,“上次你可没留情面啊,踏进我这破房子,也不怕脏了你的脚?” “所以我不是来找你的。”卫淇澳不予理会季絮的阴阳怪气,走到卧室把正在午睡的莫茉拎了出来。 季絮:excuse me????? “众所周知精灵族的感官十分发达,我想知道她治愈能力这么强,其他方面会不会有所欠缺。”卫淇澳理直气壮地说明理由。 “我帮你找他,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莫茉眼巴巴地望着卫淇澳,他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无赖,放开了莫茉。 季絮扶额,说真的如果让莫茉一个人生活,她被卖了都会美滋滋帮人数钱。 “放心,她也加入了裁决所,我不会伤害她的,况且我不对弱者动手。” 莫茉:这位自然人请你说话放尊重点。 “能嗅出他的气息吗?”卫淇澳把季絮带到自己家门口,昨天舒隐把他送回来才去找的绑匪,他并不知道是那个方向。 莫茉点了点头,指了一个方向走了过去,卫淇澳紧随其后。 兜兜转转,他们来到了一间破败的屋子前,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莫茉不知感应到了什么,她打了个寒颤,留下一句“就是这儿”一溜烟跑远了。 伊诺克感受到了有人靠近,目光一冷。还未等他有所反应,门外传来卫淇澳的叫唤,“里面有人吗?” “有!”舒隐和江沅沅异口同声地回应。 “好,我看下怎么把门弄开。” 伊诺克来不及细想,按下开关,卷闸门轰隆轰隆地慢慢卷起,当门打开到半人高的时候,伊诺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把卫淇澳撞翻在地。继而飞快地跳上屋顶,消失在夜幕中,自始至终没让任何人看清他的模样。 他在树林里穿梭,忽的心生一计,伸出锋利的指甲刺入胸膛,划了几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出来。 他捂着血流如注的胸口,吃痛闷哼一声,马不停蹄地回到家里,疲惫不堪地倒在门口,他一天没喝血,放了点血给舒隐解馋,现在又大量失血,已经没有力气躺到床上去了。不过,这样的反倒更真实。 苦肉计是感情短时间内升温的最佳途径。 卫淇澳一脸懵逼地坐在地上,还没从刚才那一幕中回过神来,刚才那是个什么东西! 舒隐毫发无损地走了出来,相比之下江沅沅就十分狼狈了,舒隐见状,把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然后弯下腰平视还在愣神的卫淇澳,“你怎么了?” “绑架江沅沅的人和你们待了一天一夜。” 舒隐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和作俑者共处一室这么久,江沅沅作为人类没发现也就算了,他居然都毫无所觉。 “我们先回去。”舒隐找到了自己的车,打开车门让江沅沅先进去,然后低声对卫淇澳说:“别在她面前说太多。” 卫淇澳点头进了后座,一路无言。 看着江沅沅进了屋之后,舒隐才收回目光,“去你那边还是去我那儿。” 卫淇澳心想,我和你家那个吃白饭的相看两厌,去你家不是给自己添堵。 “当然是我住的地方。” 家里的陈设一成不变,只是少了生活的气息,窗帘紧闭,即使是白天,屋内的光线也十分阴暗,桌面上都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垃圾桶里没有任何污秽,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住人了。 “你这段时间到底干嘛去了?”舒隐神色认真地问道,语气看似质问实则关心,“除了这栋公寓你还能住哪?” “精灵族被血族袭击了。”卫淇澳潦草带过,并不想详谈。 “军队?还是偷袭?” “偷袭。不说这个了,你有受伤吗?有没有内伤?” 一提到这次的绑架事件舒隐就很无语,“没有,不知道绑匪是什么目的,就饿了我们一天……不对,我还喝了血。” 卫淇澳眼中露出惊讶之色。 “你也看到了,我面色红润有光泽,江沅沅倒实打实饿了一天,又是受惊吓又是擦伤的。” “恶作剧?” “那也不是普通人的恶作剧。”舒隐身心俱疲,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全部淹没,变成血族之后,他无时无刻不在紧绷神经,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干掉,这个弱肉强食的种族,比人类要残忍得多。不过转念一想,或许是因为舒隐在人类中已经是强者,所以从零开始才会觉得分身乏术。 他的路还有很长。 第38章 第38章 舒隐一走到家门口就传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他脸色微变,忧心忡忡地开门,看到瘫倒在墙边虚弱的伊诺克,急忙蹲下身询问,“怎么弄的?” 伊诺克紧闭着双眼,没有答话,似乎在隐忍强烈的痛苦。舒隐只好强行撕开他的衣服查看伤口,几道血迹斑斑的伤口毅然出现在他眼前,鲜红的液体刺痛了他的双眼。 舒隐语气淡薄地又问了一遍,“谁伤的你?” “教……会……”反正教会和血族是世仇,也不介意多背个锅。 舒隐得到了答案,默不作声地将伊诺克拦腰抱起,走到他的卧室,动作轻柔地把伊诺克放在床上。 当舒隐俯下身想给他舔舐伤口时,伊诺克挣扎着坐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然而由于动作过大,牵扯到了伤口,原本还未止住的血又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 舒隐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你想灰飞烟灭吗?” “不是。”伊诺克红了脸,呢喃道:“我……” “躺下。”舒隐不由分说地命令,宛如上位者的姿态。 伊诺克觉得随着实力的增强,舒隐越来越有以前的影子了,不知道对他而言是好是坏。他压下心底的旖旎那份心思,老老实实地躺好。 舒隐的舌尖一下又一下擦过伊诺克的伤口,分泌出唾液将血液止住。伊诺克觉得伤口很痒,这种感觉直抵心脏,他的心也痒痒的。 于是他盯着天花板说:“大人,我们做吧。” 舒隐被这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搞得差点直接伸出獠牙咬下去,他故作淡定地看到伤口正在以龟速愈合,才神色复杂地望着伊诺克,良久才憋出两个字,“别闹。” 伊诺克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大人……” 这一声唤得可以说是非常缠绵悱恻了,舒隐甚至听出了撒娇的意味。 老实人撩起人来了不得。 舒隐一本正经地说:“你伤口还没愈合,不要乱动,好好养伤。” 伊诺克神色低迷,“只有受伤大人才会正眼看我。” “说什么胡话。”舒隐顿了一下,伸出手揉了揉伊诺克的金发,“听话。” 伊诺克注视着舒隐,湛蓝的眼眸里浮现出他看不懂的情绪,“大人有什么想法吗?” “看来我们的新副本要出现了。”舒隐眸光一闪,“你能联系上希拉和爱拉德吗?” “他们在邻市扫荡,今天应该会来见您。” “大人是在说我们吗?”窗外传来希拉张扬的笑声,随着“啪”的一声,玻璃破碎,希拉带着爱拉德逆光而立。 舒隐十分无语,他已经数不清家里重新装过多少次窗户了。 “我的小可爱们,下次进屋能不能从正门?” 希拉轻笑一声,“您现在不过是伯爵,怎么能这样叫我们侯爵。” “哦,所以当初哭着喊着求我初拥的是?” “住口!”希拉恼羞成怒地捂住了舒隐的嘴。 伊诺克淡淡地说道:“你们也突破侯爵了。” “是的,虽然过程麻烦了点,但目的达到了就好。”希拉耸了耸肩。 “对了。”舒隐看向希拉身后一言不发的爱拉德,“你不会就是为了还这死丫头的救命之恩才跟着她闹的吧?” 希拉:??? 爱拉德:…… 伊诺克则十分自豪,自己喜欢的人又好看又强大还聪明。 “别告诉我你就被爱情打击过一次然后玻璃心到性格突变。” 爱拉德:…… 希拉:…… 舒隐扶额,他到底养了群什么样的熊孩子。 “所以你们现在找我是为了加入新副本的团队?” “什么新副本?”希拉不解地问,“我们只是感应到Q市的情况不太对劲过来的。” 舒隐想了想,“你们的消息太落后,Q市现在没有血族了,所以我们无法进阶,只能靠血袋维持生计。” 希拉目瞪口呆,“你们俩……” “当然不是,是一个脾气古怪的亲王。”舒隐小声吐槽,“还是个颜控。” “那教会的人岂不是肆无忌惮了,狼族至今还未找到狼王遗子,肯定不敢正面发起冲突。” 舒隐默默地用余光瞟了一眼楼上紧锁的门,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面带微笑。 “我还被教会的人搞了一波,虽然没让他沾光,还顺手捞走了一样东西。”舒隐这才想起来在黎家偷来的那个摆件,他拿出来让其他人仔细观察,“我觉得我应该认识这玩意,但我翻遍记忆都找不到任何相关,你们没有失忆,能看出什么没。” “这个是教会主教的专有圣器。”始终沉默的爱拉德在见到这个物件时总算开了口。 “怎么又出了个主教。”舒隐眉头微微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伊诺克道:“教会的最高掌权人是教皇,其次是枢机主教,再是主教,最后是圣骑士。” “也就是说,黎家背后依仗着的是教会。” 伊诺克点头,“主教以上的阶级都有专属圣器,圣器不同于武器,只能起辅助作用,象征着权利。” 爱拉德补充,“一般情况圣器不会离身。” “这么说来,那个人还会来找我。”舒隐露出了若有若无的笑,“也好,省得我再去找他了。” 舒隐觉得他好像一步步踏入了真相的深渊,等掌握了所有真相的时候,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质变。 他很期待,并为之兴奋。舒隐从来都不是个故步自封的人,不然他也不会在还是人类的时候成为人人惊羡的人生赢家。更何况他在记忆中已经尝过拥有力量的甜头,没有什么能比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更让人振奋的了。 正在学习做饭的莫茉突然手一抖,把罐子里的盐倒了一半出来。 “你真的铁了心一定必须要学做饭吗?”季絮皮笑肉不笑地握住莫茉的肩膀。 莫茉抖了一下,小声说:“我感应到了血族的气息,很强。” 季絮的脸色有点难看,她唯一想到能这么搞事的只有舒隐了,不知道是他自己变强了还是来了增援。她只知道Q市怕是要变天了,而且裁决所的工作量会与日俱增,有很大概率得加班。 季絮恨得牙痒痒,把舒隐的名字咬碎在牙齿中。 第39章 第39章 富丽堂皇的大宅中,黎世安满头冷汗地望着眼前的不速之客,那人一袭紫袍,戴着银色面具,琥珀色的眼睛里寒芒一片。 “你的意思是说,圣器不见了。” 黎世安掏出蚕丝手帕擦拭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倏尔想到了什么,“一定是他们来劫持莫茉的时候带走的!” 紫袍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随后捏住了黎世安的脖子,“虽然黎家得到了教皇的青睐,但是别忘了,我可并不认同你们的所作所为,如果我想,随时都可以让你们跌入万丈深渊。” “我知道了……”黎世安艰难地呼吸,“我叫人……去拿回来。” 紫袍人漠然放开他,随后消失在大宅中。 …… “握手,站起来,砰!”舒隐正乐此不疲地训练毛蛋各种高难度动作,毛蛋很聪明,不仅会简单动作,还学会了装死。 舒隐很想抱着它亲一口,但它已经长到了成年狼的大小,稍微一扑就能把舒隐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他实在是无能为力。 奖励了毛蛋一瓶酸奶之后,舒隐看了一眼坐在窗边看书的伊诺克,只是这样看着完全看不出他是个黑暗生物。一头金发像是被太阳眷顾一样耀眼,虽然不经常笑,但笑起来也十分阳光,如果要用一个人形容他,舒隐唯一想到的就是阿波罗了。 他突然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样一个人甘愿堕入黑暗。 “伊诺克。”舒隐轻轻唤道。 伊诺克缓缓抬头注视着他,这时一阵微风拂过,扬起他的金发,吹得他手中的书页翻飞,哗哗作响。 “我觉得你越来越好看了诶。”舒隐一时想不到该说什么,突然想到江沅沅之前调戏他的话,顺口说了出来。 “情人眼里出西施吗?”伊诺克只是稍微沉默了几秒,然后一脸无辜地说。 舒隐:“你从哪里学的?” 伊诺克:“书里。” “以后少看点这种书。” “好。” 这时门铃响了,舒隐走过去打开门发现是个意想不到的面孔。 裴幻一脸尴尬地提着一堆七七八八的东西站在门口。 舒隐挑了挑眉,“有什么事吗?” “你还活着就行。”裴幻看到舒隐完好无损地站在面前微微松了口气。 舒隐不怒反笑,“承你吉言。” “我刚去看望了江沅沅,她拜托我来看看你的情况。”裴幻自顾自解释,然后把手中的东西递给舒隐。 舒隐十分感动地道了声谢,然后麻溜地关上了门。 裴幻:…… “谁啊。”希拉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从楼上的卧室走了下来,丝绸吊带睡衣勾勒出若隐若现的曲线,其中一边的肩带从肩膀滑落。 “亲爱的你能不能注意一下形象,好歹你是和三个大老爷们在同一屋檐下。” “三个基佬?”希拉挑衅地睨了伊诺克一眼。 舒隐嘴角抽搐,这孩子可能到了叛逆期。 “大人,我觉得可以让那个人进来,刚好可以试探他的身份。” 舒隐无所谓地说:“道理我都懂,我就玩玩他满足自己的恶趣味而已。” 裴幻蹲在门口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流浪猫,“啪嗒”一声,门又开了,他抬头望见舒隐那双目空一切的黑眸时忍不住一阵心悸,随后跟着进了屋。 看到沙发上坐着衣衫不整的希拉时,他的脸蓦地红了。身为一个不善交际的宅男,这种香艳的场面他只在本子里见过。 “我是不是打扰到了你们?” “哦不要紧,她是我女儿。”舒隐不咸不淡地回应。 裴幻:你们有钱人都这么会玩的吗? 舒隐扬起一个恶作剧的笑,凑到裴幻面前,两人鼻翼相隔不到一寸,“你进了吸血鬼窝哦。” 裴幻突然跌坐在沙发上,不小心碰到希拉的大腿,她面带微笑地张开嘴露出尖利的獠牙。 裴幻被吓得一震,连忙退到另一边,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说说看,你的身份。” “我是个普通人。”裴幻在这一点上面始终坚持到底。 舒隐也没指望能逼供出什么,看他的反应的确是普通人被吓到的样子,在舒隐想要不要先就这样放过他,裴幻提出想去洗手间的请求。 裴幻在去洗手间的路上一直在观察每个房间,然后他看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舒隐家的储物间在卫生间旁边,里面打扫得很干净,放的都是一些藏书,所以一个蔷薇摆件放在那里就显得十分突出。 裴幻情不自禁地走了进去,在手即将触碰到玻璃的时候,一个声音平地惊雷般在身后响起。 “你是黎家的人吧。”舒隐双手环胸靠在门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方向,神色嘲讽。 裴幻触电般收回手,“我只是觉得这个东西很好看。” 舒隐表情不变,语气冰冷异常,“我是血族的信息是黎世安告诉你的?为了就是接近我,找到我的秘密,然后对我进行研究?” 裴幻不动声色地把手放进口袋里,舒隐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他闭上眼眸,睁开时红光乍现,裴幻对上他的眼睛时,便不由自主地把口袋中的东西双手奉上。 进化成伯爵获得的能力,除了控制时间变长,还有无需开口直接意念控制。 裴幻拿过来的是两个弹珠大小的球,舒隐丢了一颗在地上,顿时冒出滚滚浓烟,带着迷离的令人致幻的香气。 “你是怎样认为这种迷药对我们血族有用的?”舒隐被裴幻的智商所折服,“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看来你帮柳忆南接锅的份上。不过你得帮我带个话给你主子,东西可以还给他,但必须自己亲自来拿。” 舒隐说完就撤掉了威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储物间,并不担心裴幻有能力趁机偷走圣器。 舒隐眼底一片冷冽,那人到底是有多看不起他才会让一个区区人类前来盗取圣器。舒隐还未达到男爵阶级的时候尚且没有人这么轻视他,如今已经是伯爵,反倒被教会的人看扁,这种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舒隐收紧手指,将手中剩下的那一颗圆球捏成齑粉,面无表情地撒在虚空。 这个仇,他记下了。教会与狼人对血族造成的伤害,舒隐会一一讨回来,顺便加倍奉还 第40章 第40章 爱拉德没想到他活了这么多年还能再见到她,虽然样貌有所改变,但血液的香味一模一样。 她是经历了多少世的轮回呢,音容笑貌还历历在目,好像不过昨天才见。 江沅沅被爱拉德盯得很不自在,她只是不放心裴幻,于是自己刚休养好就跑来舒隐家看望。 结果发现他家有客人,尤其是这人,一直盯着她不放,不怀好意的样子。江沅沅僵硬地扯动嘴角对爱拉德露出了奇怪的微笑,爱拉德的手不露痕迹地颤了一下,随后礼貌地回了一个淡笑。 “我没事,反倒是你,不在家好好休息跑来我这做什么?” 江沅沅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恢复能力很快的,就想来看看你,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 江沅沅刚站起来,手腕就被人握住,冰冷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下意识反抓,一个过肩摔把人重重摔倒在地。 爱拉德满脸错愕地躺在地上,江沅沅也愣住了,随后跺了跺脚,结结巴巴骂道:“变、变态!” 舒隐更是一脸懵逼,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恨就在一瞬间? 江沅沅看了一眼舒隐,随后绷直了身子,深深鞠了一躬,“对……对不起,我、我先走了!” 舒隐无奈地想,江沅沅这个一紧张就口吃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直到江沅沅走后十分钟,爱拉德还躺在地上,没能从震惊中回过神。舒隐怜悯地看着他,“醒醒。” 爱拉德眼睛总算有了焦距,他连忙站起来,默不作声地回自己卧室。 “这可不是你平常的作风。”舒隐悠闲地从冰箱拿出血袋,津津有味地喝了起来,盯着爱拉德的背影,纯粹的黑眸仿佛能看穿一切。 “她是那个伤我的人类女孩,我喜欢的人。” 舒隐一口血喷了出来,火红的颜色溅在白色茶几上,如同绽放在雪地里的彼岸花,妖艳而诡异。 “我该说什么?世界真小?”舒隐翻了个白眼,拿来抹布擦洗茶几,确定看不出血迹之后将抹布扔进垃圾桶。然而罪魁祸首跟没事人一样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一言不发。 “我建议你不要再和她扯上关系,她现在过得还不错。” “我知道。” 只是执念如果能那么容易改变,希拉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血族的一生太漫长太黑暗,所以会穷极一生去追寻心中的执念与光明。 舒隐轻叹了口气,“算了,随你吧,只是别再重蹈覆辙了,这次我可不一定下得了手。” “不会的。”爱拉德眼神坚定,“我不会打扰她的生活,我的执念无非就是看到她能快乐地生活下去,前几世都没遇见,这一世我会一直守护她,直到死亡。” 执念使人奋不顾身,这是舒隐一直都明白的道理,他突然想,如果他自己有了执念会是怎样的场面。随后他自嘲地笑笑,这种东西在他看来不过是弱点,高傲如他,怎能容许自己有弱点傍身。 舒隐在去学校的路上碰到了卫淇澳,他黑眼圈有点重,整个人显得有些颓靡,看起来好几天没睡好的样子。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看到舒隐时,卫淇澳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精神也好了几分,“想你想的啊。” 舒隐沉默,他感觉现在人人都想撩他一把是怎么回事? “我可不像你,有个父辈成天一步不离地跟着身边,附近有身份的只有我是孤军奋战,季絮那边两个女生我又不太好和她们一起,你懂我的意思吧?” “可以是可以,不过……”舒隐犹豫了一会儿,“我家已经有加上我在内四名血族了。” “我又不是教会的,还能和你们打起来?”卫淇澳急忙撇清关系。 “不是这个意思,希拉和爱拉德不是伤过你吗?” “我可从来没说是他们伤的我。” 舒隐回忆了一下当初卫淇澳倒在季絮家门口被莫茉治好之后他们的对话,似乎的确没有明确指出来过。 卫淇澳整堂课都无精打采的,他趴在桌子上转着笔,思绪万千。 住进舒隐家无论从那个方面来讲都对他百利无一害,除了另外几个血族不太好对付以外,没有对他能造成威胁的可能。只是舒隐自始至终都没有松口,让他觉得很憋屈。 舒隐自然也是没有听课,他觉得卫淇澳的行踪极其可疑。精灵从来都与人和善且山栖谷隐,这么多种族里,唯一不会有仇家的就是精灵族,除了个别像黎世安那种别有用心的人,没人会跟这么可爱的一个种族过意不去。如果说上次精灵族是被血族偷袭,可能是存心不良的个别血族有所意图,可卫淇澳又怎么会引来他们的攻击? 舒隐越想越觉得可怕,卫淇澳似乎在不露痕迹中将所有矛头都指向血族。 此时舒隐家中只剩希拉和伊诺克,以及常年被关在二楼活动室的毛蛋。 “我们谈谈。”希拉双手撑在桌子上,直视伊诺克。 “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当然有。”希拉坐在伊诺克对面,翘起二郎腿,“你鸠占鹊巢这么久,感觉是不是很美妙?大人对你太温柔以至于你忘了当初的情形?” “你到底想说什么?”伊诺克闻言皱了下眉,目光瞟向希拉。 “我什么也不想说,只是看你过得这么滋润,就为我逝去的爱人而感到悲痛!”希拉语气激动,狠狠拍了一下桌面,玻璃碎成了网状,然后纷纷砸落。 “他能力不够怪不得我。”伊诺克语气平淡,丝毫不在意。 希拉含泪的眼睛里冒出愤怒的火光,抬手向伊诺克袭击而去,却被他眼疾手快地捏住手腕,骨骼几乎要被捏碎,剧痛刺激着她的感官,使她稍微冷静了下来。 “好一个能力不够!他那时只不过才被大人初拥一个月,就因为你那点可笑的嫉妒心,哈哈哈哈哈哈哈……”希拉突然发出尖利的笑声,笑着笑着,滚烫的眼泪从面颊滑落。 “你该庆幸自己不是第二个被大人初拥的。”伊诺克捧起希拉的脸,在她光滑的皮肤上划出一道血痕,“否则灰飞烟灭的就是你。” 希拉笑不可抑,“你杀了我吧,你现在就杀了我。” 伊诺克摇了摇头,“大人不会容许我第二次放肆。” “你真是个疯子。” “谁说不是呢。”伊诺克扬起一个张扬的笑,夹杂着嗜血的残忍和病态的占有欲。 第41章 第41章 阳光透过巨大的彩绘玻璃窗投射出五彩斑斓的光影,使人仿佛置身幻境。墙壁上的浮雕形状各异,有藤蔓缠绕也有传说中的怪物。神像静静地坐落在大厅正前方,那双没有雕刻的眼睛恍如走了灵魂一般,不带丝毫感情注视着众人的一举一动。 一名身穿红袍的人现在高阶上,他面前恭敬垂头的是紫衣主教。 “你的圣器呢?”红衣主教声音低沉而嘶哑,像生了锈的机器转动发条的声音一样。 “快拿回来了。” “教皇殿下让你看着黎家,是为了帮他们巩固地位,结果你倒好,自己的东西都让小老鼠给偷了去。没有圣器坐镇,那些被黎家研究的种族去闹事,你可担得了责任?” 他的头垂得更低了,“我会尽快处理好。” 红衣主教又说道:“那个血族最近很嚣张,你们交过手觉得如何?” “他的天赋很强,但还没有悟透。” “找机会把他消灭掉,必要时我会向总教请求支援。”红衣主教的手分别在眉心胸口左肩右肩点了四下然后双手合十,然后闭上眼祷告,“光明与你同在。” 爱拉德从舒隐那里了解到了江沅沅最近发生的事,于是他更加坚定了要暗中保护她的决心。宛如痴汉一样寸步不离地跟在江沅沅身后,连她这种神经大条的人都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学……学长!”江沅沅哭丧着脸向舒隐控诉,“我总感觉有人跟踪我,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绑架我的那个人。” 舒隐默默看了一眼刚刚爬窗回来的爱拉德一眼,笑容满面地揽过江沅沅的肩,语重心长地说:“你可能上次受到惊吓过度,最近又没休息好,才会有这种错觉。” “可是那人不是没抓到吗。”江沅沅小声嘀咕。 “警察可抓不了。”舒隐意味深长地说道,“总之你先回去,有什么情况就打我电话。” 送走了江沅沅之后,舒隐苦口婆心地教育爱拉德,“兄弟,你能不能长点心。” 爱拉德沉默良久,“抱歉,我下次会注意的。” 舒隐懒得说太多,走到洗手间打算上个厕所午睡一下,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伊诺克沾满血污被他撕碎的衣服上。 “是忘记扔了吗?”舒隐喃喃自语,拿起衣服发现衣角处有一大块干透的污渍,他凑上去闻了闻,一股熟悉的恶臭扑鼻而来。 那是当初被绑架的那个工厂里污水的臭味。 他来到伊诺克房间直接逼问,“绑架江沅沅的是你?为什么?” 伊诺克没有看舒隐,长长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的情绪,“大人不是对她印象很好吗?” “两者的必然联系?” “制造独处机会,让她爱上您。” “什么?”舒隐被气笑了,“你再说一遍独处?不是还有你在窥探吗?那瓶血是你放的吧?蹲身的时候没注意地上的污水。” “大人生气的原因是你们没有独处?” 舒隐哑口无言,这人的脑回路不太一样他早就见识过了,“我生气的原因是你多此一举,擅自左右我的行为。” “我只是想帮您。”伊诺克抬起头,蓝眸倔强而深沉,透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病态。 “我喜欢谁,轮不着你来帮我。” 不知怎的,舒隐一看到他这种眼神就十分烦躁,那种莫名其妙从心底生出来的冷漠逐渐席卷他全身。 “那大人喜欢她吗?”伊诺克眼中是驱之不去的偏执。 “不喜欢,满意了吗?”舒隐波澜不惊地吐出残忍的话语,“我暂时不想见到你。” 伊诺克如同得到指令的士兵,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舒隐家,他现在要去收割了,至于在此之后的事,之后再考虑。他的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消失在屋顶之上。 此时江沅沅的父母还在工作,她一个人在家有着比平时更加不安的直觉。 “叮咚”门铃声突兀响起,吓得江沅沅一身冷汗,她隔着门试探性喊了一句,“谁?” 门外没有答话,她透过猫眼往外看,是住在舒隐家的转校生。 她松了口气,开了门之后脖子突然被锐利的风刃划破了一道口子,渐渐渗出血珠。 她怔怔地注视着眼前形态变化的人,飞扬的金发,赤红的眼睛,嘴里的獠牙张狂地暴露在外,指甲上还沾着自己的血。 江沅沅瘫坐在地上,捂着脖子连连退了几步,她已经被吓得忘记了尖叫。 伊诺克猛地回头,死死盯着那个把自己的攻击打偏的始作俑者。 “你又要来拯救苍生?”伊诺克嘲讽地笑道。 “我只要拯救她就够了。”爱拉德目不斜视地回应。 伊诺克皱眉,“你们什么关系?” “你要杀她就先从我尸体上跨过去。”爱拉德说完便凝出血能直逼伊诺克,伊诺克像是被千斤重的东西压在头顶,地面开裂,他被无形力量压进了地底,爱拉德的天赋是重力。 爱拉德刻不容缓地抱起惊呆了的江沅沅飞上屋顶,往郊外的方向跳去。无论如何,他们之间的战斗不能波及到其他人类。 他把江沅沅放在一棵古树的树枝中,前脚刚跳下,伊诺克后脚就追了上来,无数夹杂着水雾的冰刃向落雨一般击向爱拉德,太过细密以至于他无法躲开,生生地承受下来,冰刃把爱拉德划得皮开肉绽,刺入身体那些立即化作了水,他的伤口竟然停止了自愈。冰刃并不是点到即止,而是深深刺入骨髓,源源不断的血开始渗出。 爱拉德突然意识到,这个人没有留情,下的是死手。 他吐出一口血,右手一挥,地面开始抖动,宛如地震。飞沙走石全部都压在伊诺克身上,他淡定地跃起,轻松躲开,重力并没有撤去,在他落地之时尽数砸向他。任伊诺克再强,被压倒之后也是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生疼。 “你为什么要杀她?” “因为大人腻了。” 在他们要进行第二次交手的时候,突然好像感应到了什么,同时收回血能。伊诺克平静的面容终于出现一丝裂缝,他咽下涌上喉咙的血,忍住全身剧痛飞身往舒隐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爱拉德捂着腰部的伤口,一瘸一拐地走到树下,靠着树干坐了下来。 他缓缓闭上眼睛,声音疲惫。语气是平常从未有过的温柔,“没事了,有我在。” 第42章 第42章 把伊诺克赶出去之后,舒隐内心的烦躁并没有得到缓解,他回到自己的卧室,把整个人都摔进软绵绵的床里。平复之后,舒隐注意到了床头摆放着的那个精致的圣器。几天前他就把这玩意从储物间移到自己的卧室了,重要的东西还是要在自己目光所及之处才会安心。 [我来你家了] 舒隐收到了卫淇澳的信息。 其实他是很不习惯普通人来他家的,比如裴幻比如江沅沅,裴幻帮黎家做事另说,如果让稍不注意让江沅沅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就不好办了。 [收到] 卫淇澳和平时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舒隐也说不上来,就给他一种换了个人似的感觉。 卫淇澳一边往舒隐卧室的方向走,一边问道:“伊诺克呢?” “出去了。” 闻言卫淇澳脚步一顿,随后迈步向前走去。 “你去我卧室做什么?献身……”舒隐把最后一个字咽回了肚子里,他看到了惊人的一幕,那个平静如死水的圣器在卫淇澳的脚踏进门口那一瞬间光芒乍现。 舒隐连忙用手挡住眼睛,但是这光芒似乎对他有几分伤害,被照到的地方传来阵阵刺痛感。 光芒消散后,舒隐定睛一看,圣器已经拿在卫淇澳手中,只见他轻轻一挥,圣器的玻璃罩脱落,蔷薇吊坠便自动戴在他脖子上。 舒隐心里五味陈杂,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卫淇澳是教会的人,而且还是伤他的那名主教。 “你……” “发生什么事了?”希拉发现了动静,穿着拖鞋哒哒哒下楼。 “你家还有女人?”卫淇澳脸色不太好看,他没有犹豫,直接甩出几束光将舒隐束缚住,继而召唤出传送阵,两人走上去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嗯?”她来到舒隐的房间发现窗户大开,窗帘飘动,一个人也没有。她打了个哈欠,然后拭去眼角打哈欠渗出的泪,又跑到楼上睡觉去了。 舒隐万万没想到他眼睛一闭一睁就被卫淇澳带到了教会分部。 “这里是你的房间?”舒隐不太习惯一言不吭的卫淇澳,率先打破了沉默。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能这么悠然自得?”卫淇澳不满地盯着舒隐。 “怎么说呢……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吧。”舒隐苦思冥想片刻,“我压根就没信过你是精灵族的鬼话。” 恼怒之色浮现在卫淇澳琥珀色的眸子中,“你现在是不是该担心一下自己?” 舒隐低头看了一眼将自己捆绑得严严实实的光束,云淡风轻地说:“技不如人,悉听尊便。” “我真是反感极了你这副所有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卫淇澳恼羞成怒地揪住舒隐的衣领,语气激昂。 舒隐有点摸不着头脑,自己好像没干啥事惹到卫淇澳来着,怎么他现在的模样就好像被抛弃的小猫? 舒隐被这个无厘头的想法逗笑了,他的笑映入卫淇澳的眼中更是火上浇油,卫淇澳单手一挥,光束大盛,伴随着“滋滋”燃烧的声响,舒隐疼得嘶了一声。 卫淇澳这才心情好点,坐在舒隐对面的沙发上玩手机,眼睛时不时落在舒隐身上打量他的反应。 舒隐一直都知道卫淇澳有点幼稚,但是他没想到这人会这么幼稚,一般来说抓到死敌不是应该直接交给上司吗?他倒好,把死敌关在着观赏,既不严刑逼供也不酷刑折磨,就像在调情一样。 舒隐默默环顾四周,这是一个欧式风格的房间,墙上挂了几幅画着天使的壁画,唯一的光源是四个窗户边各挂着的古铜色壁灯。窗户极大,玻璃上刻着雕花,中间用木条隔开,形成了个十字。 “那么问题来了,你把我抓过来的目的是?” “我是主教,你是血族,我抓你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说得好有道理。 “所以我问的是为什么我在这里而不是在教皇手里。” “你就这么急着想送死?” 舒隐决定换个角度,他扯了扯嘴角调整表情,幽怨地说:“我可把家底都交代给你了,没想到你瞒了我这么久。” “你以为我想吗?!”卫淇澳突然激动起来,猛地从沙发上站起,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 “我双亲惨死在吸血鬼手中,我被教皇救起自然而然就入了教会。无论是哪个立场,我们都不能和平共处!” “那现在你又是为了什么而暴露身份?”舒隐的头微垂,但目光却是向上盯着卫淇澳,“我想不单纯是为了圣器吧。” 卫淇澳浑身一僵,随后颓然坐下,“教会要准备清理Q市了,你是重点观察对象。” 舒隐想了想,“是因为奥斯顿把Q市血族都清理掉了导致这片区域种族之间的平衡打破了才这样的吗?” 卫淇澳点头。 舒隐讽笑道:“还真不愧是教会的作风啊……” 卫淇澳没有说话,出乎意料的,对于舒隐的诋毁他并不是很生气。他在教会这么多年,心里或多或少也明白一些事理,教会中人远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光明磊落,大多数掌权者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你又是出于什么立场和我说的这些?朋友的忠告?还是教会的威胁?” 卫淇澳第二反感的就是舒隐这副不被感情左右的样子,人类都有七情六欲,都会有无法控制情绪的时候,但舒隐从来都是切换自如,无论何时都不见他有任何失控。 “我对血族深痛恶绝,除了你。” “别给我带高帽子,你自己都在矛盾到底站在什么位置和我相处。否则你不会抓我,更不会把我藏在这里不交给教皇。”舒隐的眸子黑得纯粹,将卫淇澳看了个透彻,他在这样刺骨的目光下暴露得体无完肤。 卫淇澳索性破罐破摔了,“的确是你说的这样,所以在我没有考虑清楚之前,无论外面怎样风云突变,你都只能待在这里哪儿也不能去。” 舒隐不怒反笑,眸光似水,语气轻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魅惑,“与其把时间都耗在没用的东西上面,不如靠自己的实力一点一点将这种腐朽的教会蚕食,然后建立属于自己的王国。” 卫淇澳没有说话,舒隐趁胜追击,他舔了一下干燥得脱皮的嘴唇,舌头抵在獠牙上,直到血腥味充斥在口腔,仿佛尝到了窖藏百年的红酒,甜腻而缠绵,“你要明白一个道理:不破,不立。” 作者有话要说: 改名了_(┐「ε:)_之前那个名字感觉对主线的暗示太大了甚至可以说是明示了。。。其实不把存稿全部发出来一是怕自己更新太不稳定 另一个就是存稿相当于草稿 经过单独斟酌修bug捉虫再发出来对阅读观感也更好 虽然发出来还是一直在修修改改 全好我的锅TvT。。。 第43章 第43章 伊诺克疯了一样冲到家中,只看见希拉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惶惶不安地坐在客厅。这是她的疏忽,如果她当时反应迅速,即使打不赢那人也能拖延时间等伊诺克回来。 他没有看希拉一眼,把家里翻了个遍发现没有能用得上的东西,随后他忽然止住脚步,想到了一个人。 对于伊诺克的拜访,季絮一点也不惊讶,严格来说她早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你也是教会的人。”伊诺克单刀直入,“应该知道他把舒隐带到哪里去了。” 季絮将短发拢到而后,不紧不慢地说:“我是裁决所的人。” “告诉我他在哪。” “裁决所不会插手其他种族之间的斗争。” 伊诺克冷漠地凝出冰刃穿透季絮的手心,把她死死钉在墙上。莫茉惊呼一声,她想过去却被季絮用眼神制止,她疼得脸都白了,血从伤口流出,滴在地上绽放出一朵朵血花。 “即使有生命危险?” “即使有生命危险。” 伊诺克盯了她很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才撤掉冰刃,季絮瘫软地坐在地上,莫茉连忙跑过去给她治疗。 “你们裁决所倒是比教会有原则得多。”留下这么一句话,伊诺克便消失在季絮家中。 他再回来的时候爱拉德也回来了,伊诺克已经无暇顾及那个觊觎舒隐的女人,他无视坐在客厅的两人回自己卧室时,爱拉德开口了。 “我知道教会的位置。” “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我和希拉一开始独自行动是在做什么?” “告诉我。” “只要你不再找江沅沅的麻烦。” 伊诺克嗤笑,“黑暗生物还敢肖想爱情。” 爱拉德反击,“你不也一样?” 伊诺克面无表情地说:“我们可不一样。” “我没想爱情,只想她能好好活下去。” “我不想管你们之间的事,教会在哪?” 没等爱拉德说话,二楼活动室传来巨大声响,似乎是毛蛋在撞门。 伊诺克神色微凝,迅速跑到楼上把门打开,毛蛋立刻窜了出来,龇牙咧嘴的做出攻击的姿态。 爱拉德眼中浮现惊讶之色,但时间并不允许他多问,周围有气流慢慢向中间聚拢,那是令人厌恶的光明的气息。 一名红衣主教冷漠地立足于屋顶之上,他神色倨傲,红袍纷飞,身边站着两个手持弓箭的圣骑士,表情庄重严肃。 “主教,Q市的黑暗力量全都集中在这里,我们要现在动手吗?” 红衣主教没有说话,只是拿着权杖在房顶画了个光圈,不出一秒被圈住的那一块天花板塌陷了下去,他们纷纷跳入圈里,注视着眼前无动于衷的三人。 “破坏他人私有财产就是教会作风?”伊诺克沉声开口。 红衣主教嘲讽一笑,“黑暗生物的东西算什么财产?” 话不投机半句多,伊诺克没等他摆正姿态就开始进攻了,他闪电般使出无数眼花缭乱的冰刃,当然不指望这些能要他们的命,只是虚招让对方无法分心。爱拉德完美配合将整个天花板都压了下来,巨大的砾石直逼红衣主教,他冷哼一声,丝毫不把这种小把戏放在眼里,权杖轻轻往虚空一挥,一个火球窜出,将碎石与冰刃一并吞噬。 烟火弥漫中,伊诺克缓缓结出一个水雾凝成的结界,把所有人都笼罩在内。两个圣骑士紧张了起来,他们不像主教那么强大,在浓雾中也能视物,一切行动都变得艰难无比。 “跟紧我的脚步,不要慌张。”主教的声音自他们灵台响起,有种莫名安定人心的奇效,他们逐渐平静了下来。 红衣主教虽然能比常人看得清楚,但只要身在浓雾中,一举一动都被对方监视,完全可以通过他的动作判断什么时候进攻。 希拉默默生长着自己的长发,神不知鬼不觉地游走到那两名圣骑士身后,长发如恶毒的蛇,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上他们的脖子,稍一用力就箍出粒粒血珠。长发慢悠悠往上移,如同晾衣服一样把两人挂在半空中。 圣骑士惊恐地抓挠着颈间那个不明物体,张大嘴巴呼吸,双腿拼命乱蹬想踩到实物上,然而只是徒劳。 在他们双眼翻白的时候,一束火光射向此处,烧断了希拉的头发,她吃痛尖叫一声,目光如炬,更加猛烈地朝他们俩出手。 伊诺克爱拉德同时拖住红衣主教,他没有再犹豫,直接如同蛟龙一样腾跃而起,向着红衣主教冲去。伊诺克的目标是权杖,只要把权杖夺走,他就无路可退了。 计划很顺利,爱拉德控制下落的碎石,阻挡红衣主教的退路,他在应对两人攻击的同时还要顾及那两个圣骑士的安危。他当然没有到舍己为人的程度,只是他们现在处于生死攸关的时候,必要时那两人是他的退路。 红衣主教眸光一闪,当下做了个决定,他来到圣骑士身边,权杖轻轻一挥,将希拉三人隔绝开来,双手分别置于两人的额头,闭上双眼默念祷告词。 [至高无上的主啊,请您倾听吾的祷告,赐予吾力量以救赎众生,为此吾甘愿奉上两名圣洁的骑士前去护您左右,为您披荆斩棘。] 不出五分钟,伊诺克便破开了红衣主教临时划出的结界。同一时间,他念完了祷告词,圣骑士面露痛苦之色,身躯剧烈颤抖起来,红衣主教放在他们头上的双手也随之颤抖。蓦地以他们为中心绽放出绚丽的光芒,刺破了伊诺克凝出来的水雾。 红衣主教宛如浴火重生,眉心出现了一朵鲜艳欲滴的莲花,红袍仿佛烧起来那般刺眼。他手指轻轻一勾,被伊诺克他们抢走的权杖好似有了生命,准确无误地落在他掌心。 只见红衣主教举起权杖然后重重的砸在地上,火舌迅速蔓延开来,将所有人都团团围住,他们动弹不得。 火势猛烈,如同张牙舞爪的巨龙在嘶吼咆哮。红衣主教露出势在必得的笑,飞身上屋顶,猫捉老鼠般看着他们慢慢走向死亡。 希拉被浓烟熏得已经不省人事,爱拉德和伊诺克也好不到哪里去。 楼下蓦地传来一阵响亮的嚎叫,声音不大但具有穿透力,几乎穿破天幕。 火光中出现一个巨大的影子,像是直立行走的狼,它徐徐走近,身形渐明。顺滑而富有光泽的毛发张扬地竖起,绿色的眸子中透露出上位者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它怒吼一声,将火光尽数吞入腹中,随后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三人,没有犹豫直接跳上屋顶与红衣主教对峙。 红衣主教露出一丝错愕,“狼人?你怎么会和血族在一起?” 毛蛋没有说话,前半身伏地右爪挠了挠地,目光死死盯着红衣主教,好像在盯一块垂涎欲滴的肉。 “你既不会说话,又没学会幻成人形,居然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毛蛋依旧高傲,它酝酿片刻,张开血盆大口,对准红衣主教喷出巨大的火焰,那火焰本不应该烧伤他,但经过毛蛋的转化,变得极具腐蚀性,红衣主教被烧得大喊大叫,颤抖着传出召唤阵,狼狈撤退。 第44章 第44章 一杯新鲜的血液放在舒隐面前,他闻着香味有些头晕目眩,他已经三四天没吃东西了。 “想喝吗?”卫淇澳晃了晃酒杯,左手腕缠着的白纱布异常醒目,还有丝丝红色渗出。 “想。”舒隐不假思索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卫淇澳笑出了声,眼波流转,“你还是一如既往毫无危机感。” 说完也没为难舒隐,走到他面前将酒杯凑到他嘴边,缓缓将血液灌下,卫淇澳看着舒隐因吞咽而滚动的喉结,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 他慌忙后退,玻璃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那一瞬间,他竟然想尝一下血液的滋味。 舒隐打了个嗝,舔了舔嘴唇,然后闭目养神。 “昨天尼贝尔主教去清理剩余血族了。” 舒隐睁开眼疑惑地看着他。 “结果失败了,你猜为什么?” 舒隐脑子里有了个成型的想法,但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安静地听卫淇澳陈述。 “舒隐你的确厉害啊,连狼人都能勾到手。” 舒隐默然,就姑且当作夸他吧。 “我其实一直想问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按理来说我应该杀了你,无论于我个人还是于教会。但是我下不了手,所以只能囚禁你了。” “你想囚禁我一辈子?”舒隐不可置信地反问。 卫淇澳睨了他一眼,“你的一辈子那么长,我怎么留得住?这段时间血族和教会势必有一场战要打,等风波过后我再放你走。自后……就老死不相往来吧。” 卫淇澳的头垂得低低的,睫毛遮住了他原本明亮如星辰的琥珀色眼眸,整个人显得脆弱不堪。 舒隐忽然鬼使神差地说:“那你可以和我说说你父母的事吗?” 卫淇澳久久凝视着舒隐,在他以为又会被搪塞过去之后,卫淇澳才轻轻地呼出一口气,释然开口。 他父亲和母亲都是大学教师,十分受人爱戴,两人结婚多年依旧伉俪情深,对卫淇澳的教育也丝毫没有忽视。原本是这样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被不速之客打破。 那人浑身衣服被血染透,相貌狰狞无比,面上泛着青紫,额头上的青筋爆起,整个人都被一层阴鸷之色所笼罩。 或许当时就不应该满怀善意地打开那扇门。 雨哗哗地下着,掩盖掉了一些奇怪的声响,一场压倒性的屠杀悄然无息地进行着。 在男女主人热情招待他的时候,不速之客露出了凶残的面孔,他张大嘴巴露出常人没有的锐利獠牙朝男主人的脖颈咬去,血液四溅。女主人手中的医疗箱脱手掉在地上,闪电映出她惊恐的面容。 那时的卫淇澳十五岁,正在自己的小卧室开着台灯认认真真地写作业。窗外的夜幕蓦地被一道闪电划破,紧接着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雷声,他被吓得抖了一下。 门猛然被打开,卫淇澳母亲踉踉跄跄地闯进来把门反锁住,然后将他拽到床底下塞进去,颤抖着抚摸他的脸,“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 巨大的冲击力将锁好的门撞破,她迅速站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脚步止不住后退。 突然她被人提了起来,发出痛苦的单音节,紧接着大量的血液开始滴落在地上,染红了卫淇澳的眼。他拼命捂住嘴不让自己出声,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只留下满目的红。 他看见他母亲像断了线的木偶倒在地上失去了生命体征,他还看见凶手将她开膛破肚,肠子内脏掉落一地。 那双脚慢慢逼近床沿,卫淇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然后他看到了毕生的心理阴影。一张形容枯槁的脸出现在卫淇澳面前,那张脸侧头盯着他阴恻恻地笑,嘴角仿佛咧到了耳后根,牙齿被鲜血染红,如同恶鬼索命一样惊悚。 “还有个小家伙,你的血想必比那两个人更加美味。” 吸血鬼的笑容越来越大,给人一种头要掉下去的错觉,在他朝卫淇澳伸出手时,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随后便化成了齑粉,伴随着哀嚎消散在空中。 “可怜的孩子,被吓坏了吧。”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在房间内,带着一丝悲悯众人的淡泊。 他蹲下身向床底伸出右手,那只手的指甲被修剪得很干净,掌心有薄茧,和刚才那人的手完全不同。卫淇澳犹豫了一会儿,握住那只手,从床底爬了出来。 卫淇澳局促不安地拽着衣袖,不敢看面前的老人。 老人慈爱地说:“刚刚那个吸血鬼是教会围剿中的漏网之鱼,没想到他会为了恢复力量而毫无顾忌地伤人。” 卫淇澳始终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我可怜的孩子啊,你父母均死于吸血鬼之手,你要跟我加入教会为他们报仇吗?” “我愿意。” 这就是他厌恶血族的原因,卫淇澳心中没有大义,他对血族的仇恨仅仅因为杀亲,而不是因为身份而与血族对立,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一直纠结该以什么样的立场面对舒隐。 “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从来都不需要同情。”卫淇澳讥讽一笑,走到舒隐面前抬起他的下巴,“明明现在身为阶下囚的人是你,哪来的勇气同情我?” “我很庆幸你没有被教会洗脑,就算披了个教会的皮,还是我的那个卫淇澳。” 舒隐那个意味不明的“我的”让卫淇澳有些茫然,他恶狠狠地瞪了舒隐一眼,坐回原地,“别蛊惑我!好好担心你身边那几个吸血鬼吧,尤其是伊诺克。” 提到伊诺克,舒隐的神色严肃了不少,“他怎么了?” “他现在受了重伤可还在满世界找你,你的父辈似乎……过于关心你了。”卫淇澳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听到季絮给他的情报时,他也吃了一惊,这人已经到了为了舒隐不要命的程度。 舒隐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他声音嘶哑地开口:“能放个消息说我很安全吗?” “你凭什么和我谈条件?”卫淇澳心里有股无名之火时不时地烧那么一下,让他觉得十分不舒服。 “过来一下。” 对于舒隐突如其来莫名的要求,卫淇澳心生狐疑,却听话地走了过去。 “把纱布拆了,举起手。” 卫淇澳照做,他相信舒隐现在被绑得很结实,不会有机会偷袭自己。 舒隐也没想过偷袭卫淇澳,只见他伸出粉色的舌头,一下下舔舐着卫淇澳为放血而割出来的伤口。 卫淇澳的脸唰得一下就红了,像个熟透的苹果,他猛地抽回手,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做什么?” 舒隐大惑不解,“这样伤口恢复得快啊,我们都是这样处理伤口的。” 闻言卫淇澳冷静了下来,十分不自在地把手腕举到舒隐面前,转念想到他刚才的话,心里又是一阵隔应。 第45章 第45章 今天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大一样,卫淇澳没有守在这里,早早出了门,一直没回来,舒隐心里涌起一股不详的感觉。 不会已经打起来了吧…… 舒隐刚准备想个法子逃脱,突然轰的一声门飞了进来,把墙上砸出了一个坑。 一个人影逆光而站,当他慢慢走近,舒隐才看清来者何人。 “美人好久不见!”奥斯顿兴奋地搓手手。 “好久不见,亲王殿下。”舒隐敷衍地哼哼。 奥斯顿不满地瘪嘴,“叫我奥斯顿。” “好的没问题,奥斯顿最近干嘛去了呀?” 奥斯顿听到这里更气愤了,“还不是因为我嫌找Q市接任者太麻烦把附近的血族都清理掉了,结果被他们开会表决关了我这么久。” 随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蹦一跳到舒隐面前,邀功似的拿出一个精致的玻璃瓶,里面的血液散发着幽幽的红光。 “听说你有麻烦,我可是一出来就找你了,顺便拿了瓶被我的血能所滋养的侯爵血。” 舒隐实在想不通奥斯顿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就因为自己长得很对他审美观?如果奥斯顿能听到舒隐的心声那他会给一个肯定的回答,的确是这么个简单的原因,毕竟舒隐还没有见识过亲王的真正资本,不清楚这些对他而言弥足珍贵的东西在亲王阶级看来不过是打发乞丐。 当然,想是这么想,对于嗟来之食舒隐是没有什么骨气拒绝的。奥斯顿打开木塞,对着舒隐的嘴就往下灌。 许久没有体会到的灼烧感袭来,还是那种熟悉的痛感。 装潢低调奢华的寝宫里,舒隐锁住伊诺克的喉咙,把他牢牢地按在床上,眼里的杀意几乎迸发而出。 “杀他的理由。” “我不愿意看到您的身边有除我之外的人存在。” 舒隐怒极反笑,“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偏过头沉默不语。 “你放心,不会再伤害你。”舒隐忽然露出一个淬毒般的笑容,像罂粟绽放,“同时,我也不会再做任何你希望看到的事情。” “擅自杀了我的后裔这种情况不要让我再看到第二次,你以后就以伊诺克的名义活下去,我要让你永远忘记你自己的名字。”舒隐的声音从寝宫传出,久经回响在整座古堡内,萦绕不绝。他这句命令用了威压,他的威压没有人能违抗。 训斥了他之后,舒隐决定去酒馆散散心,顺便猎个艳。 在一群络腮胡大汉之间,舒隐无疑是最耀眼的一颗星。他身着价值不菲的贵族礼服,胸前洁白的礼花既简洁又不失高雅,穿着束身小马甲,纽扣都是用黄金和红宝石制成。下半身是黑色紧身裤,穿了一双及膝的银靴。他安安静静地坐在吧台上喝酒,昏暗的灯光照在他身上,给他镀上几分神秘色彩。 有一名胆大的陪酒女徐步走向他,打算搭讪,“嗨!你遇到了什么事吗?为什么我感觉到你的情绪不太好?” 舒隐微微抬眸,眼前的女人身材火辣,带着夸张的耳环和项链,金发碧眼,皮肤很白。 “我是遇到了不太愉快的事。”舒隐将酒一饮而尽,有酒液从嘴角流出,顺着喉结滑落,让女人情不自禁地抚了上去。 当她反应过来时对上舒隐似笑非笑的目光,她窘迫地收回手,不吝赞叹,“你的喉结真性感。” 舒隐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然后搂过她的腰,将她放在腿上坐着,两人现在贴得很紧,姿势暧昧。 女人咯咯地笑,伸出纤纤玉手在舒隐胸口画圈,“今晚缺人吗?” “缺你。” 舒隐原本想玩玩再饱餐一顿,但他似乎没有看透这个女人的真正心思。 当他嗅到高脚杯里的特殊气味时,目光冰冷地瞥了一眼正在洗澡的女人,然后将玻璃杯换了一边。 他有点好奇她想搞什么名堂。 女人洗了澡出来,径直坐到舒隐的腿上,在他波澜不惊的眼神下,将舒隐面前的那杯酒都给他灌了下去。 所以是两杯都下药了?人类真是阴险狡诈的生物。 舒隐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寝宫里,旁边躺着昨晚那个陪酒女。 他这才明白她的意图,想当贵族太太。应该是趁他吃了药意识不清套出了古堡的位置然后直接送了回来。 舒隐突然有点期待伊诺克会怎么处理掉她。 伊诺克晚上就看到了他们,只是他以为舒隐是自愿的,不敢轻举妄动。但是早上看到他们同床共枕,眼底还是忍不住涌出浓烈的杀气。 “就这么急着投怀送抱?”舒隐坐了起来,拿起床头的衣物,不紧不慢地穿上,“可惜,且不说昨晚什么都没发生,就是发生了点什么,你也无法怀上我的孩子。” 女人嫣然的笑意突然僵住,有种被看破的尴尬。 “我喜欢聪明人,但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舒隐轻蔑地勾起唇角,在女人额头落下一吻,“睡吧,我亲爱的女士。” 舒隐前脚刚走,伊诺克就进了寝宫,女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掐住脖子架在空中,她惊恐地瞪大眼睛望着眼前这个神色肃杀的人,用尽全力拍打那只坚如磐石的手。 “如果大人真心喜欢你,倒还能留你一阵,没想到是个自投罗网的蠢货。”伊诺克动作优雅带着女人从窗外跳了下去,“嘭”的一声女人的脑袋首先着地开出了花。 女人还没有死透,伊诺克左手捅进她的小腹,将内脏全部搅碎。女人眼泪鼻涕流了一脸,眼珠往上翻,一声惨叫停在喉咙中,直接被宣判了死亡。 伊诺克还是没有停止动作,他像扔垃圾似的把女人扔到地上,幻化出无数冰刃将女人的尸体切成了血肉模糊的肉块才罢休。 他可不允许这种肮脏的东西玷污的大人的寝宫。 舒隐猛然回过神来,衣服被冷汗浸透,这次的回忆不仅长而且细节都很清晰,看来距离完全恢复已经不远了。他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恍惚能看见空气的流动,发丝衣角无风而动。稍微用了点力就把卫淇澳对他的束缚轻松挣开,舒隐对力量的认知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他终于,爬到了侯爵的高度。 “你不是普通血族吧。”奥斯顿后知后觉地问道:“突破等级迅速并且能力提升的间距十分大。” 舒隐毋庸置疑地挑了挑眉,不作言语。 “更重要的是你每突破一级颜值就高上几分,等你到了我的等级那该多好看!” 舒隐沉默,果然正常人和颜控是无法交流的。 第46章 第46章 “为什么大人家里会有这么强大的狼人?”希拉警惕地问道,生怕伊诺克身后那只狼突然扑过来厮杀。 “他是大人的宠物。” 爱拉德和希拉同时沉默,他们知道自家大人牛批,但没想到能牛批到敢收服世仇当作宠物。 “你今天还去找大人?”爱拉德神色复杂地望着伊诺克,“他并不在教会。” “大人肯定在卫淇澳那里,消失那一天楼下监控拍到他了,连同圣器都不见。我之前就怀疑卫淇澳的身份,现在看来他就是教会的人。” “现在教会虎视眈眈,我们不好搞太大的动作。”爱拉德的顾虑并非多心,他们现在既无法直接与教会抗衡,又孤立无援找不到盟友,实在无暇分心。 “不去找大人,难道守在这里等死?毛蛋只是缓兵之计,教会吃了一堑,势必会寻找增援,到时候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一时间三人竟找不到任何明晰可行的方向。 伊诺克这边之所以暂时安全是因为他们已经找上舒隐了。 正门被打开,阳光顿时洒满阴暗大堂的每个角落。一名红衣主教站在正中央,卫淇澳一身紫袍仿佛千斤重,他目光复杂地盯着舒隐。 “那位就是卫主教抓获的血族吗?旁边的亲王是买一赠一?那个小伯爵原来已经突破了啊。”为首的红衣主教温柔地抚摸着权杖上的水晶球。 “卫主教凭一己之力抓住了黑暗生物还谦虚不邀功,让我佩服至极啊,既然这么强大不知道能否将他杀死呢?” 卫淇澳浑身一凉,且不说他能不能对舒隐动手,就是能动手,现在舒隐突破侯爵谁死谁手也不一定。想归想,卫淇澳还是慢慢向舒隐那边走过去,每一步都撞在舒隐心口。 舒隐神色淡漠地注视着卫淇澳,眼底的温度荡然无存。如果奥斯顿不出手,卫淇澳或许还能打败他,但有个亲王坐镇,那个红衣主教是想借刀杀人,看来卫淇澳瞒着上头把他软禁在这里引起了教会的不满。 舒隐对这种满嘴光明道德的人厌恶之情愈发强烈。 “如果能活捉他们,我将向教皇殿下歌颂你的伟绩,助你晋升为红衣主教,毕竟尼贝尔快不行了。”眼看卫淇澳离舒隐越来越近,红衣主教兴奋地提醒。 卫淇澳脚步一顿,随后保持节奏继续前进,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权杖,沙漏中的蔷薇散发着恍若实质的微光。 一道红色闪电从权杖中射出,在高空发散开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半球,把他们隔绝开来,透明的结界源源不断地向卫淇澳输送着力量。 卫淇澳蓦地睁大眼睛,琥珀色的瞳孔瞬间放大,眼里血丝密布。他紫袍纷飞,露出手臂上的强弩,风驰电掣地飞身跃起,对准舒隐开启机关。短箭如流星般在空中划出弧度,留下残影直逼舒隐的心脏。舒隐面色冷凝,轻巧躲过,目光死死盯着卫淇澳,黑眸里仿佛有着经久不息的浓雾,只是一眼便让他动弹不得。 卫淇澳没有被控制太久,但是几秒的时间足够舒隐瞬移到他面前,抓上他手上的强弩,一层冰霜自舒隐握住的地方往周边扩散,“啪”的一声,强弩断裂开来,掉在地上。 卫淇澳的强弩生生被舒隐在几秒钟之内冻裂了。 这是突破侯爵得到的力量,觉醒了第二天赋——温度。舒隐忽然想到,或许他直系后裔的天赋正是遗传于他。 舒隐没有时间思考太多,整个结界剧烈颤抖起来,肉眼可见的红色闪电布满了整个半球,一道光束自卫淇澳头顶落下,发出滋滋的声响。卫淇澳头向上仰起,双手张开,权杖漂浮在他面前散发着诡异的白光。 卫淇澳整个人都被笼罩在光芒中,舒隐无法靠近,只要靠近到那个范围,他的皮肤就会被灼烧。 光芒消散后,卫淇澳仿佛变了个人,更加稳重而庄严,这让舒隐的感觉很不舒服,现在卫淇澳的气质与教会完全融合,明亮得令人生厌。 他的攻击不像血族那么干净利落,像个正在演奏的音乐家,不紧不慢地周旋。无论舒隐的行动如何迅速,在卫淇澳眼中都要慢上几倍,几番下来愣是连他的衣角都触碰不到。 “我们真的要打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舒隐又开启了嘴炮拯救世界的技能,“你完全不考虑我之前说的?” 他们俩在结界里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外面的人自然也无法看到他们在里面的动作。 卫淇澳眼中分明闪过一丝矛盾,只是一瞬便被冷漠覆盖,但也没继续攻击。 “你扪心自问,除了我,教会里有其他人关心你?” “你的救命恩人是教皇没错,但如果没有我,你就成了教会的杀人工具而不是活生生的有思想的人。” 舒隐要被自己的嘴炮感动哭了,转眼看看卫淇澳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自由,平等,公正,法制。” 卫淇澳刚说出口就陷入了更加死一般的沉默,短暂的尴尬后,舒隐的憋不住的笑声打破了局面。 卫淇澳之所以习惯性把核心价值观背出来完全是因为当初和舒隐混社团,里面的人无论现实还是网上都开车开得飞起,然后被社团联警告之后,这二十四个字就默认变成了他们社团老一辈的暗号。 卫淇澳恼羞成怒地挥动权杖引出闪电劈向舒隐。他连忙跳起来躲开,地面被劈出一个井盖那么大的坑,还冒着缕缕青烟。 舒隐感叹,和傲娇相处可真累。 “要不我站在这儿让你打个半死不活带回去复命?” 闻言卫淇澳的手一抖,闪电偏离了原来了轨道,从舒隐的面颊擦过,烧掉了他一撮头发。 “我不会杀你。”卫淇澳沉声张嘴说道。 舒隐翻了个白眼,兄弟你刚才可是招招都在取我狗命啊。 他无奈地叹气,“我给了你两全其美的计划,你却要两败俱伤。” 卫淇澳答非所问,他一本正经地说:“现在轮到你软禁我了。” 在舒隐一头雾水地注视下,卫淇澳发动了自杀式攻击。 舒隐:WTF??? 作者有话要说: 又翻前面的捉虫了_(:з」∠)_为了补偿伪更 放一章出来 第47章 第47章 结界轰然崩塌,奥斯顿和红衣主教从屋内打到屋外,两人势均力敌,不分伯仲,身受重伤仍在僵持。 红衣主教只是瞟了一眼他们便心知肚明,他低沉地对奥斯顿说:“亲王,我教无意与你为敌,更不想打破平衡,只想将那个血族抓回去。” “有我在这里,你还想抓我同族,褶子精你是不是想得有点美?” 噗,舒隐忍不住笑出了声。 红衣主教脸色黑了一半,旁边的紫袍人拖着受伤的身子上前说道:“肖恩主教,要不要像尼贝尔主教那样用圣骑士祭祀……” “蠢货!”肖恩大骂,“你以为尼贝尔是因为什么变成这样的?” 肖恩的目光如毒蛇一样盯着倒地昏迷的卫淇澳,心里暗自揣测。 舒隐没有给他喘气的机会,立马瞬移到肖恩面前,手要接触到他的肌肤时,肖恩瞬间反应过来,连连退了几步,头上开始渗出冷汗。 这个血族的速度相对于之前也提升了,加上他第一天赋……现阶段还只是侯爵,无法想象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但是现在也没办法扼杀了。 舒隐的黑眸宛若利刃出鞘,肖恩的心脏猛地一颤,浑身静止了一秒,在舒隐的指甲要刺入他的眼球时,肖恩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了控制。他已经尽量避免与舒隐对视,可行动还是会被影响变得迟缓。 肖恩环顾四周,气得咳出一口血,他带过来的精英竟然全部被奥斯顿围剿,他站在一堆尸体中神色倨傲地咬下带血的手套,又换了一副崭新雪白的戴上。 舒隐和奥斯顿对视一眼,他们决定斩草除根。 这时,无尽的黑暗逐渐蔓延,将一切都笼罩在内。黑云翻涌,如同万马奔腾滚滚袭来。隐约夹杂着火蛇般的闪电,撕裂着天空沉重的帷幕。狂风怒吼,发出响亮的悲鸣,张开血盆大口与乌云撕咬。 他们警觉地靠在一起,这种力量可怕到远超他们之上。 只见一人踏着闪电向他们徐徐走来,整个人被黑雾包围,看不清他的脸。他拿着权杖在空中一挥,乌云如同龙卷风全部汇聚在他面前。 不好! 舒隐心里闪过一丝不安,他还来不及拖着奥斯顿躲开,权杖就直直地指向他们,霎时间所有雷电尽数劈到他们身上。 浑身像是被碾压过一样,五脏六腑都带着电流,舒隐甚至闻到了肉烧焦的味道。 烟雾褪去,黑云消散,天空恢复到了万里无云的湛蓝,面前已不见任何人,就像一阵风,来去无息。 舒隐呼出一口浊气,慢慢靠在废墟中失去了意识。 当他醒来的时候看到熟悉的天花板,整个身心都放松下来,然而身体还是动弹不得,连说话都说不出来。 他没有死里逃生的侥幸,相反的,他为没能把红衣主教杀死而感到不甘心,就差那么几秒,如果他能更强大…… 压下心底的怨恨,他发出嘶哑的气泡音,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始终疼痛难耐。 伊诺克却好像心电感应一般走了进来,他没有拿血袋,直接放血到杯子中。然后把舒隐扶起来靠在床头,无微不至地喂他喝下。 在血液的滋润下,舒隐的喉咙稍微好点,他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卫……” “他已经脱离危险了,目前被关在储物间,毛蛋守在那里。” 在舒隐想再度开口时,伊诺克又说:“奥斯顿亲王仍在昏迷,但伤得不重。” 舒隐暗叹,伊诺克简直是他的贴心小棉袄。 “大人累了就休息吧,您现在还需要调养几天。” 舒隐点了点头,随后笑着揉了一把伊诺克的头发,然后惬意地躺下去闭上了眼睛。 伊诺克怔了片刻,随后顶着鸡窝头去了储物间。 相对于舒隐,卫淇澳就没那么好命了,他本来为了瞒过教会,几乎对自己下了死手,伊诺克并没有叫来莫茉给他治疗,只让他吊着一口气活命。 “舒隐不可能把你伤得这么重。”伊诺克笃定地说道。 “你倒是了解他。”卫淇澳嗤笑一声,“嫉妒吗?即使立场不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对我出手。” 伊诺克的眼眸里仿佛有火焰窜动,嫉妒与怨恨几乎要凝成实质,他双手握拳,指甲掐入手心的肉中,血珠顺着指缝悄无声息地滑落。 “你不敢杀我,又不愿意救我,何必呢?不如赌一把看杀了我之后舒隐会不会动你?” 伊诺克一拳向墙壁打去,倏尔想到可能会吵到舒隐,硬是接下了自己的出拳,震得他头脑一阵晕眩。 “你不用激我,无论是认识的时间还是关系,包括立场,你没有一点是能够超越我的。我不知道你这种苦肉计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只要威胁到舒隐,就算他会因此杀了我,我也要让你死。” 卫淇澳沉默了很久,在伊诺克转身离开时,他缓缓开口,“我也只不过是为了活命。” 伊诺克的脚步顿住。 “即使我和舒隐认识在前,他变成血族在后,但他们不会因为这个而洗脱我的罪孽。何况我没有在第一时间把舒隐抓回去,还把他藏了起来。这次他们是想借个幌子让我在战斗中牺牲,教会不容许我活着离开。” “你做出了决定。” “是的,我要把权利掌握在自己手里,需要借助你们的力量。” …… 一名长发女生像无头苍蝇一样走在路上,她看起来漫无目的,但又好像按部就班,神情茫然而无助。 女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个地方,她什么也想不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但她十分确信这里有她一直想要寻找的东西,极其重要的就算失去记忆也无法遗忘的东西。 “你迷路了吗?”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女生抬起头看到了个戴着金丝边眼镜,气质干练的男人,他穿着藏青色西装,露出狐狸般的微笑。 女生礼貌性摇了摇头,绕过男人急匆匆走开,手腕却被抓住。 “你是在找人吗?我可以帮你。” 女生抽回自己的手,犹犹豫豫地站定,“可是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没关系,这点小事都办不到就不配做黎家人了。” 裁决所内,有人猛地从睡梦中惊醒。他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心脏止不住悸动,明亮的灰眸中闪过几分复杂,他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一口气写了6000字存稿 这几天每晚八点更新_(:з」∠)_等存稿完结就可以日更啦 第48章 第48章 黎世安此人唯一的爱好就是研究非人类物种,到了几乎痴狂的程度,与人玩玩感情游戏只是为了打发时间。 在给女生倒水的时候偷偷打量着她,双手忍不住激动得颤抖,这个物种是黎家从未得到过的,如果能把她搞到手,不仅黎家能得到教皇的奖励,甚至能把势力延生到Q市。 他贴心地将水递给那位女生,在她对面坐下,弓着身子双手交叉,认真地询问她,“我叫黎世安,你叫什么名字?” 女生沉默良久,摇了摇头。 黎世安有那么几秒喜形于色,随后镇定下来,“你失忆了?” “不清楚……” “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或者说,你还能记得什么?” “我只记得这里很熟悉,我在找一个人。” 黎世安握拳放在嘴边轻轻地咳了一声,“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在我这里住一段时间,我帮你找人。” “不用了。”女生拍了拍白裙上的褶皱,清浅一笑,“我自己想办法。” 黎世安有一瞬间呆愣,等他回过神来,女生已经走到了玄关处。他当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走出这座房子。 然后黎世安眼疾手快地拿起手边的青花瓷,朝女生的脑袋砸去。 女生醒来的时候后脑勺仍然剧痛,有干涸的血迹粘黏在额上,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封闭的研究所,周围全是一些高科技电子设备,满眼都是全息投影,记录着各种各样的数据。她全身被绑得严严实实,就连嘴都用黑色胶带封住,丝毫都挣脱不了。 女生努力回忆遇袭时的场景,心下一冷,她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遇到的第一个人就对她别有用心,还能继续找心里那个模糊的影子吗? 她开始怀疑自己的第六感。 “叮——”研究所的感应门打开,黎世安穿着白大褂大步走了进来,看着已经转醒的女生,眯着眼睛道:“让你别走非要走,还得逼我用暴力。” 说完,他俯下身捏住女生的下巴仔细端详,啧啧称赞,“不亏是最纯洁无瑕的物种,连我都要忍不住想追逐。” 女生一脸厌恶地别过脸。 “哦,我忘了你说不了话。”黎世安毫不怜惜地把胶带撕开,女生嘴唇周围被撕出了一圈红印。 “你知道我的身份?”女生目光冰冷。 黎世安仿佛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他笑弯了腰,随后嗤笑着说:“就是知道你的身份才会抓你的啊。” “你想做什么?你是谁?”女生深棕色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慌乱。 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黎世安大发慈悲地解答了她的问题:“我当然是想解剖你,看看你的内脏是不是也像外表这样美丽。” “疯子。”女生粉色的唇颤抖地吐出两个字,“你杀不死我,上帝不会饶恕你的。” “不好意思,我们不信上帝,只信自己。” 黎世安边说边拿出一管蓝绿色药剂,抽进注射器,然后扎入女生的后颈,将药水推了进去。 她又一次陷入了昏迷,然后做了一个梦。 天空黑得如泼墨,暴雨倾盆而下,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水幕中,朦胧又扭曲。她独自一人撑着伞,为了追寻萦绕在她脑海中数十年的声音来到涨水的江边。 “回来吧孩子,你的惩罚已经足够。” “远离这个污秽的世界,回到我的身边,你将洗涤内心的痴念。” “莫要贪恋世间。” 声音宛如魔咒在她脑海中反复响起,她痛苦地丢掉雨伞,蹲在地上捂住了头。 突然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把她击倒外地,腹部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她看到一个全身被黑袍包裹起来的人在雨幕中孑然独立。她捂住肚子,感觉有几分粘稠,抬起手一看,满手都是刺眼的红。她挣扎着伸长脖子,看到自己的肚子被剖开,瞳孔瞬间放大。 她抽动了一下,失去了呼吸,只有血液还在流失,被雨水冲刷,由深红变成粉色。 …… 舒隐再次和钟子瑜见面是个很尴尬的场面,他直到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知道舒隐是血族。 钟子瑜沉默地看到舒隐穿着工字背心和沙滩裤瘫坐在沙发上挠痒痒,头发蓬乱得像流浪汉。他不禁感慨,这么长时间没见,这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听说你和季絮成为同事了,裁决所应该还不错吧,你突然来找我是发生什么事了?”舒隐打了个哈欠,眼含泪光问道。 “我感应到柳忆南的气息了。” 这个重磅消息吓得舒隐硬是把打到一半的哈欠咽了下去,“你怎么感应的?” “我烙印了她。” 舒隐对钟子瑜竖起了大拇指,“小伙子不错啊。” 钟子瑜并没有因此放松,他神色凝重地说:“她的气息在黎家中断了。” “你们也盯上黎家了?” “黎家太奇怪了,身为人类家族,在N市盘综错杂,势力根深蒂固,甚至不把上头放在眼里,他们是裁决所重点调查对象。” “你怀疑她被黎世安带走了?” “嗯,你知道他的目的吗?” 舒隐神色复杂地看着钟子瑜,“黎家和教会有勾结,而且他们致力于拿异能者做各种实验,不留活口。” 钟子瑜捏碎了玻璃杯,眼神空洞喃喃自语,“她好不容易才复活,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舒隐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我会帮你的,不过既然你回来了,那个小狼崽……” “拜托你了。” 舒隐:? “伏城殿下是要继承狼王之位的,不能跟我在裁决所待着。” “兄弟,我是血族。” “我知道,刚刚你睡着张着嘴流口水的时候我看到獠牙了。” 舒隐:这的确让人尴尬。 “就算是狼王遗子,没有任何实力就贸然回去只有被罢黜的份,我不想看他走到这个地步。” 舒隐耸了耸肩,“养个宠物到不费事,但你怎么保证他强大之后不会反咬我一口,毕竟血族和狼人的情况你也知道。”本来舒隐想说狼王就是死在他手里,生生打住,这种引火上身的秘密还是能瞒一个是一个。 “到时候我会站在你这边。”钟子瑜毫不犹豫地立誓,“你帮了我这么多,于情于理我都不会陷你于不义。” 第49章 第49章 冰冷的机器缓慢地运作着,蓝色的屏幕光投射在女生空洞无神的眼眸中,她面无表情,目光呆滞,像个木偶娃娃安安静静地等待主人回来。 黎世安在她耳边低语,宛如情人间的呢喃,“醒醒,美丽的小姐。” 她睁开了眼眸,深棕色的眸子里布满了迷惘。随后迷惘散去,她厌恶地撇开头,尽量远离黎世安。 他怒极反笑,揪住她的头发扯到面前,面目狰狞,“本来我可以扮演一个体贴温柔的追求者,可惜你不给我机会,那我也就懒得浪费时间了。”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面沉如水地接通。 “少爷,他、他们来了。”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黎世安不慌不忙地挂断,淡淡地瞥了女生一眼,转身离去。 “黎少爷,好久不见啊。”舒隐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 “好久不见,舒少爷。”黎世安回以礼貌的微笑,随后敏锐地嗅到了舒隐旁边那人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位是?” “你别管他是谁,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把人交出来。”舒隐不耐烦地皱眉。 “我听不懂舒少爷在说什么。” “不见棺材不落泪。”钟子瑜语气冰冷,直接冲到黎世安面前掐住他的脖子把他举在半空中。 “黎少爷,我这朋友脾气暴得很,你还是不要得罪他的好。”舒隐并没有因为黎世安是人类就放松警惕,相反的,他们贸然闯入黎家势力范围必须提高警惕,毕竟教会还在暗中伺机而动。 黎世安头冒青筋,脸鼓得通红,他用力掰着钟子瑜的手,丝毫未动,“你、你不是人类!” 在黎世安惊喜而虚弱的声音中,钟子瑜加重了手里的力度。 “嘭” 一支短柄匕首不知从何处直直地刺向钟子瑜,迫使他放开了黎世安。 数十个手拿武器的圣骑士从草丛中走了出来,他们慢慢缩小圈子,把舒隐二人团团包围。 “你想靠他们拦住我们?”舒隐突然有点怀疑黎世安的智商。 黎世安仍然躺坐在地上,没有回答舒隐的问题,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 “血族必死!”为首的一个站在远处大叫口号,从背后的箭筒抽出一直泛着寒光的箭,对准舒隐拉动了弦。 离弦之箭速度极快地朝舒隐飞去,舒隐气定神闲地握住了箭柄,箭头甚至连他的衣服都没划破。 “紫衣主教勉强和我打成平手,就凭你们也想伤我?”舒隐的眸光瞬间犀利起来,他把箭头转了个方向,以同样的速度同样的轨迹把箭扔了回去。 箭的速度过快,险些刺穿他的心脏,圣骑士狼狈地移了一步,箭擦过他的肩膀,钉入身后的树干中。 舒隐耳边忽而扬起一阵风,一个巨大的铁锤从天而降,他飞速反应过来蹲下身翻滚几步之后单膝跪地定住。 那个铁锤把草地砸出了个井盖大小的半米深坑,舒隐心有余悸地想,如果刚才那一下被他承受下来,不死也残。 拿着铁锤的是一个身形壮硕的大汉,他比一般的成年男人起码大了两倍。 果然不管是什么时候作战,都不能轻敌,舒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与钟子瑜背靠背站在一起。 “闹大了裁决所会找你麻烦吗?” “闹大再说。” 舒隐由衷欣赏钟子瑜这股怒发冲冠为红颜的勇气。 对于教会的人,舒隐从来不会手下留情,除了卫淇澳。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他在舒隐心中的份量,而是因为舒隐向来睚眦必报,卫淇澳并不想要他的命,但教徒们视血族为眼中钉,见则你死我活,在这种前提下就没有什么理由留活口了。 所以在他浴血而立,踏着那些圣骑士的尸体走到黎世安面前,将指甲抵在他脖子上时,舒隐没有任何恻隐之心,更多的是一种杀戮后的快感与兴奋。 “把人交出来。”指甲刺入黎世安的皮肤,顿时流出鲜红的血液。 “我……我带你们去。”黎世安抖了一下,战战兢兢地放低姿态。 研究所的门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躺在手术台上面色淡然的少女。她看到了门口的人,目光直接落在钟子瑜脸上,突然心脏狠狠一抽,一颗颗滚烫的泪珠源源不断地从眼眶流下。 他是谁?我为什么会哭?为什么会这么难过?他是我要找的人吗? 钟子瑜见到了魂牵梦萦的身影,风一般走到她面前,帮她解开了束缚手脚的绳子,忍不住把她箍入怀中。 钟子瑜声音颤抖,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他反反复复念着一个名字,仿佛要将其刻入骨髓,“柳忆南……忆南……” 女生脑子里的弦“啪”的一下断裂开来,她想起了自己的名字以及复活前的所有记忆。 她叫柳忆南,喜欢一个叫钟子瑜的小男生。 一开始见面是社团招新的时候,柳忆南cos了钟子瑜很喜欢的动漫角色,但他太过于腼腆,换了好几个地方暗中观察,始终不敢上前报名。最后还是柳忆南硬把他拖到社团摊位,看着他在报名表写上自己的名字。 钟子瑜,这名字真好听。 “学姐……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钟子瑜低着头,声音小得和蚊子叫一样,耳根都红透了。 柳忆南忍俊不禁,“我叫柳忆南,忆江南的忆南。” 之后她总是会下意识照顾这个性格软弱的后辈,总担心他被人欺负。钟子瑜倒也争气,除了容易害羞这一点,其他方面还没人能在他这里占到便宜。 钟子瑜发现柳忆南和舒隐玩得好是在他们拍cos视频的时候,原本应该和他待一起的时间全部都用来拍摄了,这让钟子瑜有点小情绪。于是他混了个后勤,为之后的庆功宴预留个位置。 在他数日观察中,他发现舒隐和柳忆南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所以默默把这个近乎完美的假想敌给剔除掉了。 “忆南,我喜欢你。”钟子瑜覆在柳忆南耳边柔声说道,这是他在烟火大会上没能来得及说出的话。 “我也喜欢你。”柳忆南露出甜蜜的笑容。 他们抱了很久,久到连黎世安都觉得异常尴尬,甚至还生出了一丝嫉妒,像这种美好的东西就应该毁掉。他望着紧紧相拥的两人,面色冷峻 第50章 第50章 大夏天吃狗粮那种揪心比春天还要来得猛烈,舒隐感觉自己头顶正在发光发热,他咳了声嗽,“要不你们等回去再叙旧?给他点面子。” 听到舒隐这么说,黎世安的脸又黑了几分,却碍于没有底牌不能发作。当他们大摇大摆地离去时,他望着他们的背影许久,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钟子瑜的意思是让柳忆南住在舒隐家,死人复活这种事不是一般人能接受得了的,就连柳忆南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现在算什么东西,以前的家肯定是回不去了。 舒隐欣然接受,柳忆南被黎家盯上,除了寻求他们的庇护别无选择,反正他家房间多也不差这一人。 但是当舒隐看到钟子瑜出去一趟提着行李箱站在他面前时,他露出了黑人疑问的表情。 舒隐双手环胸,“你可没和我说买一赠一啊。” 钟子瑜心虚地垂下头,“我不放心……” 舒隐惊了,“不放心谁?我?怕我对她图谋不轨?” “不是不是。”钟子瑜连连摆手,“多一个人她的安全更有保障。” 舒隐觉得自己仿佛被鄙视了,“我打你应该不成问题,像我这么厉害的我家还有三个。” 钟子瑜急得脸都红了,“我就想整天和她待一块!” 舒隐比了个OK的手势,拍了拍钟子瑜的肩,一副我懂得的表情。 他走去二楼储物间的楼梯口与伊诺克撞了个对面,伊诺克既严肃又认真地说:“我也想整天和你待一块。” 舒隐的嘴角抽了抽,“想什么呢,你不就是24小时和我待一块吗?” 他们的对话透过半掩着的门传进卫淇澳的耳朵里,油然而生一股不悦。本应该是他站在舒隐身边,本应该是他和舒隐的关系最好,一切都被伊诺克的出现打乱。如果没有他,他们俩现在正平平淡淡地迎接毕业。 “对了,卫淇澳怎么样了?” “已经让莫茉来给他治疗过了,现在已经完全恢复,只是为了防止他逃跑,我做了点手脚。” 他们的声音愈来愈大,随后门被一只苍白而骨节分明的手推开,卫淇澳伏在地上努力伸长脖子,平静地四目相对。 舒隐眉头微蹙,他蹲下身把卫淇澳扶起来靠在墙边,看了伊诺克一眼,目光中带着些许嗔怪。 “不是说没事了,怎么还这么狼狈?” “我不会蠢到逃回教会被他们暗地处决,所以麻烦舒先生把我身上的束缚解开。” “我没有对你使用威压。”舒隐狐疑地看向伊诺克。 “不是威压,是我用雾气封印了他的灵力。”伊诺克面无表情地右手一挥,将缠绕在卫淇澳周身看不见的雾气收了回来。 “我现在是阶下囚,要杀要剐随你便。”卫淇澳赌气似的说道。 “那卫先生在黎家的时候怎么没趁我强大之前把我干掉?” 卫淇澳恶狠狠地瞪了舒隐一眼,琥珀色的眸子红红的,毫无威慑力,“那是因为你们有输出有奶妈,我是带拖油瓶单刷。” 舒隐敷衍地点头,“好好好那我现在就站在这里,你来杀我。” 卫淇澳怔了一秒,不自然地避开舒隐的眼睛,“你当我傻的吗?我对你下手还能走出这栋别墅?” 然后他看到舒隐身后伊诺克的表情,歪着头说:“不过如果我能抢先在他们杀死我之前干掉你,我们不就是同生共死了。” 舒隐默然,卫淇澳的思维永远都跳跃得如此之快。 只见他面前闪过一阵风,定睛一看时,卫淇澳被伊诺克掐住了脖子,勒出了深深的紫痕。 “伊诺克!”舒隐皱眉制止,一时没忍住双手凝出一团水球瞬间结成冰,散发着冰冷的雾气砸向伊诺克。 他没有对舒隐有所防备,冰球带着强有力的冲击把伊诺克砸进了墙里,整面墙壁轰然倒塌。 响声惊动了楼下的人,他们蹬蹬蹬赶来就看到了伊诺克被镶嵌进墙里的尴尬画面。 希拉无疑是最幸灾乐祸的一个,她首先笑出了声,“看来你的重要性比不过那个人类嘛。”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心里浮现了各种各样的想法。 舒隐终于开口打破了尴尬的局面,“你们既然在我这儿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不要生事不要打架,谁让我发现打坏了家里的东西直接卷铺盖走人。” 他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最近我得写毕业论文准备答辩的相关事项,没有什么关乎性命的事不要烦我,尤其是,小情小爱。” “写论文怎么能不带上我。”卫淇澳走到舒隐身边,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做些亲近的小动作。 舒隐看了看储物间里的一堆人,头开始疼了起来,他是脑子被毛蛋啃了才会愿意把这些难民收留下来的吗? 丢下吃瓜群众,舒隐去了毛蛋的活动室,打算□□一下他来治愈自己疲惫的心灵。 毛蛋越来越大了,同时也越来越肥,就好像放在奶奶家养的狗子一样。 舒隐盘腿坐在地上,捧起毛蛋的脸,他龇牙咧嘴地露出锋利的牙齿,舒隐不满意他的表情,把他嘴角向两边拉,弯成了个微笑的弧度。 但是由于毛蛋长得实在有点凶神恶煞,就算捏脸卖萌也比不上秋田犬一分一毫,而且强行卖萌的违和感就如同长着络腮胡的肌肉男穿粉嫩的小裙子,只是想想就让舒隐觉得鸡皮疙瘩掉一地。 “你什么时候才能变成人呢?我也好收取养你这么久的报酬了。” “嗷呜!”毛蛋似乎能听得懂舒隐的话,欢快地摇着尾巴,围着他转了好几圈。 舒隐恨铁不成钢地想,你是狼不是狗,能不能有点狼的尊严? “我以为你写论文去了,没想到还在这里摸鱼。”卫淇澳的声音冷不防出现在身后。 “我什么时候担心过学习这种东西。”舒隐不冷不热地应道。 卫淇澳伸出手也想摸一下毛蛋,在毛蛋做出攻击的跳跃姿势即将把卫淇澳的手咬得鲜血淋漓之前,舒隐及时拦了下来。 卫淇澳有些失神,回过神来之后语气复杂地说:“他就是打败了红衣主教的那个狼人?” 舒隐点头,“可惜还不能化作人型。” “化作人型做什么?你忘了你们两族的仇恨了吗?”卫淇澳对舒隐这个想法感到不可思议。 “我和你不也是仇人?”舒隐的笑容宛如黑夜中绽放的蔷薇,阴暗而不失唯美。 “在我的棋盘上,没有我掌控不了的棋子。” 第51章 第51章 答辩进行得很顺利,本来老师们对舒隐的印象就不差,再加上他的家世,没有人为难他,只用了十分钟就通过了。 舒隐走出教室,来到楼下的草坪前的长椅上坐了下来,他转头看到一对并排坐在草地上的情侣。 女生身材微胖,五官却很好看,她手里拿着一罐薯片津津有味地啃着。身旁的男生托着头静静看着她,眼里满满都是宠溺。 舒隐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他开始好奇喜欢到底是什么样的?自他有记忆以来没有真正投入感情喜欢过任何人,就算是暧昧对象他也没有多大的感觉。 对于伊诺克的感情,舒隐不是不想回应,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因为他无法感同身受。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卫淇澳丢给舒隐一听冰可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通过了?”舒隐准确地接过可乐,单手拉开拉环,开口“呲”了一声,冒着几缕冷气。 “我们学校迄今为止还没有答辩不过的吧。”卫淇澳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你想清楚今后的打算了吗?”舒隐仰头吨吨吨喝了好几口,喉结上下滚动,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和以前一样不挺好的吗?”卫淇澳盯着他的喉结咽了口口水,随后掩饰一般也喝了几口可乐。 “你觉得还能和以前一样?” 卫淇澳不假思索地回,“我暂时不会回教会了。” 舒隐微怔,“是为了我?” 卫淇澳笑出了声,“舒先生可真看得起自己,你还没看清教会的套路吗?我已经是个弃子了,他们想借你的手将我除掉。” 舒隐当然看得出这种套路,只是他想确认一下卫淇澳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既然得到了答案,他就不会往奇怪的方向开脑洞。 “那就预祝卫先生重获新生了。” 卫淇澳理所当然地说:“为了庆祝所以我要从公寓搬出来住进你家。” 舒隐沉默良久问道:“两者之间的联系是?” “一开始不是怕牵连到我才让我住到那边,现在最安全的地方除了你家也没其他选择,况且你家现在都成集体公寓了吧。” 卫淇澳提到的这个问题对舒隐产生了一万点暴击,他从来都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但是人一旦多了起来就是不说话也安静不到哪里去。 “给我一个理由。” “你不是想让我站上教会最顶端的位置?” 人们一旦确定了同一个目标,剩下来的分歧几乎都能迎刃而解,所以卫淇澳当天晚上顺利地搬进了别墅。 舒隐忙活完毕之后回到卧室,在床上还没躺热乎,伊诺克就急匆匆地推门而入,眼里全是疑惑和愠怒。 “大人为什么要同意他住进来?” 舒隐不是不明白伊诺克的怒气从何而来,他对他这种质问的语气有一点小不爽,但没有发作,“我有我的打算。” “他很危险。” “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吗?” 伊诺克不再说话,在舒隐看来像是直接默认,舒隐神色愠怒地冲到伊诺克面前,把他扔到床上骑了上去,手肘死死压住伊诺克的脖子,另一只手将他双手反剪在头顶,使他无法动弹。 两人的脸离得很近,鼻翼几乎要贴上。伊诺克的眼眸一如既往地清澈湛蓝,不同于舒隐满脸寒意,他从来都不像一个真正的血族,他与舒隐就如同光明与黑暗,看似无法相容实则共生共存。 两人对视了很久,直到伊诺克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他失魂落魄地喊了一声:“大人……” 舒隐被这声叫唤拉回了现实,他压下心底莫名其妙的情愫,对着伊诺克的脖子咬了下去。 甘甜的血腥充斥在唇齿之间,带着甜腻而令人浮想的味道,伊诺克低吟了一声,弓起了膝盖。 “大人……我……” 舒隐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本来是严肃正经的对峙,被伊诺克的反应搞得连空气都暧昧了起来。 舒隐放开了伊诺克,擦了擦嘴角,冷笑一声,“你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与我碰触的机会。” 伊诺克忍得有点难受,面色绯红,眼角泛起隐隐的泪花,让人不免心生怜惜。 伊诺克被舒隐接触的那一刹那,身子剧烈颤抖了一下,随后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咬着嘴唇不让□□泄露出来,他眼神迷醉地搂住舒隐的脖子向他索吻。 舒隐犹豫片刻,没有躲开,在伊诺克的嘴唇贴上他的那个瞬间,舒隐伸出另一只手捧住伊诺克的脑袋加深了那个吻,将他的微弱的轻吟碾碎吞进喉咙里。 发泄之后,伊诺克缓缓趴在舒隐身边,讨好似的捧起他的手,想帮他舔干净。 舒隐把手抽了回来,“洗掉就行。” 伊诺克眼眸里的光暗淡了下去,直到舒隐洗干净之后从洗手间走了出来,他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舒隐揉了揉伊诺克的头发,“别想太多,我没有讨厌你。” 伊诺克如同小狗般纯净的眸子突然亮了起来。 “但目前来说,我也依旧没有喜欢上你。” 伊诺克身子一僵,舒隐拍了拍他的肩,然后站了起来准备离去,结果看到门口呆若木鸡的卫淇澳。 舒隐的头又隐隐作痛了起来。 他把门关上让伊诺克自己冷静一下,然后把卫淇澳拉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严肃地问:“你看到了多少?” “全程。” 舒隐:…… “为什么你不喜欢他也能帮他做那种事情?” 舒隐:……可能卫淇澳对重点有什么误解。 “虽然被看到很尴尬,但也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所以你吃好喝好玩好就行了。” “我也没想乱说。”卫淇澳神色古怪地看了舒隐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回自己的卧室准备睡觉。 “等等,你刚才找我有什么事?” 卫淇澳的手停在门把手上,他没有转身,“黎世安的花花肠子很多,你们最好留心一下他有没有安插什么东西在你们身上。” “听你这么一说,我们把人带回来的时候好像的确意外地顺利。” “黎家之所以被教皇看中,不仅仅是因为研究非人类物种,主要原因是黎世安的行事作风与教皇有相似之处。” 第52章 第52章 天空干净得见不到一片云朵,彻底而纯粹的蓝色像随手打翻的墨水瓶,晕开一抹千丝万缕的湛蓝。八月的阳光强烈得让人不愿意踏出房门一步,透过窗都能感受到那种几乎能将人烤熟的暑气,以及肉眼可见的热浪。 毕业典礼之后同学们都相继离开了操场,只剩下他们俩悠哉游哉地躺在草坪上望着天空中浮动的云。 舒隐问道:“你是想继续跟我做事还是另起炉灶?” 卫淇澳偏过头,看到舒隐精致得近乎完美的侧脸,微微出神,“正常人不应该都会选择抱大腿吗?” 舒隐沉思片刻,反驳道:“我应该是不会抱大腿的。” 卫淇澳对舒隐的反应持保留态度,“那是因为你自己就是大腿。” “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 “真想看看你从高处坠落会是什么样子。”卫淇澳如同梦呓般说出这句话,话一出口他就猛然回过神,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舒隐的反应。 舒隐不以为然地说:“大白天的就不要做梦了。” 卫淇澳轻笑一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人们总是会对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情景有着不可言喻的期盼,这种对未知的好奇与向往几乎成了人类无法克服的欲望。在这一点上,血族、狼人与人类都是出奇一致。 凌晨两三点,人们都进入梦乡的时候温度才小幅度下降,略带寒气的水雾弥漫在别墅旁的小花园里。万籁俱寂,似乎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舒隐迷迷糊糊地被客厅传来的响声吵醒,刚打开门就被人牢牢地按在地上。 舒隐:??? 柳忆南压在舒隐身上,面无表情地举起手。她的右手食指上戴了个戒指,顺着手指的方向延生出一根针状物,此时这根针状物正对准了舒隐的脖子。 “住手!”身后突然传来钟子瑜焦急的声音。 在即将刺下来的瞬间,柳忆南被人从身后抱住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她反应极其迅速地站了起来并且毫不留情地踢打那人的腹部,欲使他丧失行动力。 眼前的柳忆南是如此地陌生,尽管长着同一张脸,但是神态与武力值和以前没有相似之处。她深棕色的眼瞳空洞无光,仿佛蒙上了一层灰白,行动如机械一般僵硬。 舒隐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了几个念头,快到他来不及抓住把它们串联起来。 柳忆南踹得钟子瑜脸色惨白如纸,转而又直勾勾地盯上了舒隐。 “你还好吗?”中间横着一个柳忆南,舒隐没办法跑到钟子瑜那边去。眼前的柳忆南分明是被人控制了心神沦为杀人机器,最无奈的是他们没办法对她出手,暂时只能躲避。 “我还好,求你别伤害她。” 现在是她要伤害我好吗……舒隐差点没被钟子瑜气背过去。 “柳忆南你清醒一点!”舒隐跳到茶几上对着她吼道,然而柳忆南还是如同机器人一样舒隐走哪她跟哪。 所幸的是她的行动有延迟,似乎每一个行动都设置了个程序,每走一步都要思考下一步该做什么。 “我得把她弄晕。”舒隐又是一个闪身躲过柳忆南的袭击。 “等等!”钟子瑜气急攻心又吐了一口血。 “抱歉,我对她可没有你这么深的感情。”舒隐语气平静,他踩到沙发上飞身跃起,在空中旋转了一圈越过柳忆南,在她身后落定,同时给了她一记手刀。 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甚至没有激怒她,只是让她知道需要换方向了。 舒隐默了,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控制的柳忆南? “既然这样,对不住了。”舒隐的目光落在柳忆南用来当凶器的戒指上。 “不行。”钟子瑜察觉到了舒隐的想法,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她会有危险的!” “不这么做,有危险的就是我了。”舒隐周身被冷气包围,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他瞬移到柳忆南面前,把她双手反剪到身后,轻而易举地夺下了凶器。 柳忆南蓦地狂暴起来,像是残血的Boss。她的行动不再迟缓,甚至和舒隐相差无几,没有了戒指,她只能用普通人的攻击方式,用指甲抓挠用牙齿啃咬。 这些对于舒隐来说都是小菜一碟,在柳忆南空洞眼神的注视下,将戒指连接的针状物刺入了柳忆南的脖子。 她保持着上一秒的姿势停了下来,然后像是电池耗尽,缓缓闭上眼睛,整个人陷进沙发里不省人事。 舒隐第一时间探了探柳忆南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脉搏,还有生命迹象才松了口气。 闹出这么大动静居然没一个人醒来,舒隐不知道是自己把后裔的生物钟带偏了还是他们只是单纯不在家。不过可以确信的是,他们醒着会更加控制不住场面,尤其是伊诺克。 舒隐走到一言不发的钟子瑜跟前与他平视,“她还活着,所以你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听到她开门的声音,然后在客厅走来走去,既不像上厕所也不像找夜宵。”钟子瑜顿了顿又说:“直到你打开门我才知道她的目标是你。” 舒隐突然想到把柳忆南救回来当天卫淇澳提醒他的话,随后将脑海中跳跃的念头全部都串联成了一条线。 难怪他们侵入黎家只有圣骑士把手,明明第一次和季絮去的时候还有卫淇澳坐镇。 说白了,黎世安压根没想拦住他们,甚至说抢人都是他的计划之一,目的就是安插眼线找到合适的机会让他们自相残杀,然后黎家就可以坐收渔利。 舒隐冷笑一声,不愧是教皇亲自筛选的培养对象。 …… “啪嗒”黎世安床头的手镯蓦地裂开,他睁开双眼坐了起来,把手镯拿在手里细细端详。 “看来是用掉了……”他低声呢喃,指腹摩挲着手镯上的花纹,这个手镯和柳忆南戴的戒指是配套的,实际上就起了个监视的作用,裂开就代表戒指见了血。 “就是不清楚到底是用对了地方还是偏离了原计划。”黎世安的眼神因没戴眼镜而显得比平时多了几分迷离,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拇指抚上唇角,露出了痴迷的表情。 事成之后,他要把舒隐那一批人好好地从头到脚地研究一遍,连头发丝都不能放过 第53章 第53章 自从上次袭击事件之后,柳忆南就一直陷入昏迷状态,像个植物人。 钟子瑜将柳忆南带回了他以前住的地方,不分昼夜地守在她床边,和她说话,帮她擦脸。 舒隐,伊诺克和卫淇澳也跟了过来,毕竟柳忆南和他们的关系还不错,至于伊诺克纯粹是不愿意与舒隐分开。 他坐在沙发上回想昨晚的事,不由得感慨,这小两口实在是命运多舛,他们得什么时候才能修成正果。 “昨晚发生了什么?”卫淇澳拿了把椅子坐在舒隐身旁。 “柳忆南被人控制想杀我。” 卫淇澳笃定地说:“是黎世安吧。” 舒隐点头,眼中带着探究,“除了他也没有谁这么针对我了,只是让我感到不解的是为什么昨晚你们睡得那么沉,真的一点声响都没听到?” 卫淇澳眸光微闪,“对声音的敏感程度,你的后裔不应该比我厉害得多吗?” “话是这么说。”舒隐收回了探究的目光,语气平淡,“我在想黎世安会不会不止留了这一手。” “柳忆南是个定/时炸/弹,可能钟子瑜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才带她来这里。”卫淇澳迅速得出结论。 “可能需要给季絮打个电话了。” 季絮和莫茉此时正在海边度假。 以蓝天为底,以海鸥为笔,辅以沙滩碧海椰子树,绘成了一幅美丽的图画。她们穿着性感可爱的泳衣,太阳镜架在头发里,躺在遮阳伞下喝着冰镇椰子汁,一脸垂涎地望着来来往往穿比基尼的小姐姐以及有着六块腹肌和马甲线的小哥哥。 “这里简直是天堂啊。”季絮悠闲地喝了口椰子汁,双眼放光,“我们涂个防晒下海游泳去?” 莫茉乖巧地点头,拧开防晒霜的盖子,挤了一堆在手心揉匀。 还没开始涂就被一个煞风景的电话给打断了。季絮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时很想把手机捏爆,她压下胸中的那口气,接通电话。 “舒大少爷有何贵干?” 不知道舒隐那边说了什么,季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她挂断电话,冷着脸收拾东西准备去冲凉。 “怎么了?”莫茉担忧地问。 “年假没了,加班。” 季絮对舒隐的怨念极深,奉天长老和她说过必须留意这个人,有他在的地方十有八九会出事,到那时就是裁决所工作的时候了。 当她们火急火燎地到达钟子瑜那儿已经是晚上了。 这是季絮第二次见到钟子瑜,虽然他们是同事,但钟子瑜一直都是单独出门完成任务,而且效率比她低不了多少。躺着的那个女生她自然也是知道的,不管是活着还是死去都对钟子瑜产生了极大影响,季絮对这类人物一直都很肃然起敬。 “前辈好。”钟子瑜见到她微微颔首打招呼。 季絮有点惊讶,没想到他居然能认识自己,“大概情况舒隐已经和我说了,莫茉你看一下她的情况。” 莫茉应声走到柳忆南身边,手心凝出一道绿光,将她从头到脚照了个遍,随后秀眉深蹙,为难地说道:“她就像是睡着了一样,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那她是怎么才变成这样的?”钟子瑜情急之下抓住莫茉的肩膀摇晃,声音颤抖,“她好不容易才复活……” 莫茉被抓得有点难受,季絮拍开钟子瑜的手,不温不火地说:“或许解铃还须系铃人。” 留下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她径直离开卧室,走到客厅看见舒隐正在咬血袋,她二话不说抽出腰间的佩剑就朝舒隐砍去。 舒隐:????? 他为了躲开猝不及防的一击,血袋洒了一身,“你干嘛!” 季絮大口喘气,“一天到晚出事就找我,我是你妈还是你爸?!” “这不是你们裁决所的职责吗?” “对,所以你打扰到我休假,让我砍几下又有什么关系!”季絮说话又举起了剑,突然虎口一痛,她的佩剑竟然被一股力量给震脱了手。 她看也不看就知道是谁,“我们闹着玩还需要你动真格?” 伊诺克淡然道:“抱歉,习惯了。” 钟子瑜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站到舒隐面前,语气坚决,“我去找黎世安问清楚。” “一个人?”舒隐皱眉反问。 “我们已经给你们添了太多麻烦,不能再牵连你们了。”钟子瑜苦笑,“如果忆南还是没办法恢复神志,那我就照顾她一辈子吧,只要在一起就足够了。” 舒隐突然觉得,血族和狼人族的感情都是那么干净纯粹,或许是他在人类社会待久了,习惯了欺骗与背叛,才会比以前更难相信感情这回事。 舒隐没有在钟子瑜家待太久,吩咐季絮两人看着柳忆南,自己便回了家。 一回到家门口,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头能和伊诺克媲美的浅金色头发,视线往下对上那双翡翠般的碧色眼睛,他高高扬起下巴,语气傲慢,“晚上好,我最爱的暗夜玫瑰。” 舒隐嘴角抽搐,“暗夜玫瑰是什么鬼……” “这是你的代名词,你就像玫瑰一样动人,绽放在黑暗中,引诱人们沉沦。” 舒隐无语地扶额,对于这个中二爆表的小朋友,他已经不打算拯救他了。 “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什么事吗?”舒隐把奥斯顿迎了进来,并给他沏了杯红茶。 奥斯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的天,现在才十一点,不正是我们活动的时间吗?” 舒隐沉默了。 奥斯顿又看到了希拉,笑着打招呼,“早上好,美丽的淑女。” 希拉心不在焉地应和着,然后对舒隐说:“刚刚季絮打电话到家里了,她忘记和你说不知道钟子瑜这样算不算违规,所以得回去汇报一下,顺便去给他收尸。” 对于季絮的形容,舒隐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他比了个OK的手势,随后继续应付奥斯顿。 “你这是打算在我家过夜?” 奥斯顿瞪大了眼睛,“什么?还能在你家过夜的吗?” 舒隐头冒青筋,“我的意思是不能,我家没客房了。” 奥斯顿十分可惜地叹了口气,“我突然想体验一下贫民的床是什么感觉来着,报酬还想给你一瓶公爵血。” 舒隐:?! “也不是不可以……” “那把他的房子腾给我。”奥斯顿趾高气昂地指了指伊诺克。 舒隐面带微笑,然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正当他在考虑如何圆谎时,爱拉德睡眼朦胧地打开房门去了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就被舒隐拎出别墅外。 爱拉德:…… “其实这间房也是不错的,伊诺克的房间太乱,不适合你尊贵的身份,爱拉德有洁癖,卧室打扫得一尘不染。” 趁奥斯顿观察房间的时候,舒隐摸出手机给爱拉德发了个消息: 你去找江沅沅吧,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舒隐永远都能给自己莫名其妙的举动找一个完美无缺的借口 第54章 第54章 夜凉如水,空中的星星璀璨如银河,清凉的微风扬起树叶发出簌簌的响声,带来一缕血液的芳香。 树枝交错间可以看到两个相拥的人影,仔细一看不难发现其中一个正在咬另一个的脖子,喉咙里发出吞咽的声音。两人正是舒隐与伊诺克,伊诺克的手缓缓抚上舒隐的后背,紧紧抱住,似乎要将他嵌入体内。 “哥哥……我、我爱你……” 那双手迅速萎缩,从原本的骨节分明到皮包骨,然后无力地垂落。 舒隐将尸体丢到地上,直接咬上自己的手腕,吸了一大口血之后蹲下身捧起伊诺克的头对准他的嘴唇。撬开牙齿,将血液渡入他口中。一条血液顺着伊诺克的嘴角流了出来,莫名给这幅画面增添了几分淫靡。 伊诺克霎时睁开双眼,湛蓝的眼眸变成了鲜艳的血色,他神志不清地对着舒隐的脖子狠狠咬下。 舒隐闷哼一声,并不阻拦,还拥住了伊诺克,初拥的痛苦和父辈的等级成正比,熬得过去就能成为血族,熬不过去就只能沦落为没有思想只剩本能的血奴。 “啊——”伊诺克猛地爆发出一阵响彻云霄的咆哮,随后陷入了昏迷。 皮肤没有被血纹覆盖,他熬过去了。 伊诺克在小木屋里醒来,一睁开眼就对上舒隐那双淡然出尘的黑眸,“我……” “你也是血族的一员了,我的第一位后裔,惊喜吗?” 伊诺克面上竟然显现出几分雀跃,眼睛笑得像个月牙,“只要能和哥哥永远在一起,我变成什么都无所谓。” 舒隐脸色一沉,直接甩了他一巴掌,“执迷不悟。” 伊诺克的脸上顿时红肿,五个指印清晰地浮现出来。 “你原本可以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死后追随父亲的脚步去侍奉上帝,为什么即使有了第二次机会还是要来招惹我?” “凭什么你能得到两次机会,而我只是第一次犯错就被打入无尽深渊,享无边孤独?” “你知道我有多憎恶你吗?我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剥,可惜就算我这样做了,你死后也不会去地狱,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不亲手把你拖入黑暗呢?” 伊诺克怔怔地望着舒隐,在他的印象中,舒隐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么多话。 他搀扶着墙壁起身,然后抱住舒隐,把头抵在他的肩膀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你在黑暗,我势必不会向往光明。无论你在哪我都会追随你,不会让你一个人。” 舒隐猛地从回忆中脱身,全身已经被冷汗浸透,他能完完全全感受到伊诺克那种强烈到近乎执念的感情,甚至对他原有的观念产生了不小的冲击。 清晨的曙光揭开了夜幕的面纱,将第一缕光辉投射进这个向阳的房间里。点点光晕洒在伊诺克散开的金发上,耀眼而夺目。他趴在床边安静地沉睡,呼吸均匀,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微笑,似乎做了个美梦。 那个瞬间,舒隐的心脏不知不觉地触动了一下。 可能是光线太过于刺眼,伊诺克慢慢转醒,刚睡醒的神色又呆又懵,很是可爱。 舒隐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语气轻柔得可怕,“做了什么美梦?” “我梦到大人了。”伊诺克发自内心地笑着,像一只摇着尾巴的金毛。随后嗅到舒隐身上的气息,眼睛亮闪闪的,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惊喜,“大人突破公爵了?” “嗯,也想起了一些事。” “是关于我的吗……” “你猜?” 舒隐难得打趣伊诺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好像就默认形成了绝对权威的主仆关系。舒隐不清楚自己是在逃避还是本性所致,或许只有等拿回全部记忆的时候才能弄清楚他的本心。 伊诺克似乎不太适应舒隐的转变,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样子,然后紧抿着嘴唇不再说话。 “我亲爱的玫瑰先生,你醒了吗!”客厅传来奥斯顿故作老成的声音。 舒隐草草洗漱之后满脸堆笑迎了上去,“奥斯顿是不是要准备睡觉了?” “是的,不过我睡前要喝一杯温牛奶。” “没问题。” ——我舒隐就是从这里跳下去,死外边,也不会抱任何人的大腿。 ——亲王的大腿可真好抱。 伺候完奥斯顿睡觉之后,伊诺克已经做好了早餐,全是舒隐爱吃的。 吃饱喝足后,舒隐接到了季絮的电话。 “你做好心理准备。” 季絮开口就是一句很沉重的话,让舒隐的心提了起来。 “教会与血族的私人恩怨我们裁决所是不会插手的,钟子瑜身为裁决所的人擅自去找黎世安的麻烦,我们可能保不住他。” “黎家那边放话说只是给钟子瑜一个教训顺便带个话给你,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去找你,也不知道他伤势如何,总之如果你见到他请务必联系我,我们得把他带回裁决所。” “作为朋友,我必须提醒你一句,不管教会那边对你说了什么都不要相信他们,连自己人都能随便抛弃的组织是没有什么信誉可言的。” 直到电话那头传来忙音,舒隐都还沉浸在刚才季絮的几番话里。 “嘭”门口发出被重物撞击的响声,舒隐一打开门钟子瑜就直直地倒了进来。尽管还有呼吸,但他已经虚弱得连人型都维持不了,灰色的眸子半眯,胸口毅然出现了个血窟窿,其中一只手也以不正常的幅度扭曲着。 他指了指自己上衣口袋,舒隐连忙查看,从里面翻出一张染血的信。 是黎世安给舒隐的信。 舒小少爷这几天过得可还好?应该不怎么样吧,差点被朋友杀死的感觉是不是很刺激?没能拿下你我感到很惋惜,你竟然会狠得下心把圣器刺进柳忆南体内,看来是想让她死啊,真是太不会怜香惜玉了。很可惜不能如你所愿,圣器是专门用来对付血族的,对于其他种族没有威胁。 你说她醒了会不会继续袭击你呢?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女孩真是可爱极了。不过现在她能不能醒来还是个问题,那个狼人真是不自量力,单枪匹马就闯入我家,真当黎家背后的教会是摆设吗?留他一口气只是想让他给我带个话,想救柳忆南和钟子瑜就来黎家,血族和教会是时候来一场正面较量了。 舒隐的目光冰冷刺骨,将那封信揉成团死死捏在手中,随后将其烧成灰烬。 第55章 第55章 “你居然突破公爵了。”黎世安一见到他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舒少爷总是能给我意外之喜。” “据我所知黎少爷可不是教会的人,你凭借什么能代表教会对血族宣战?” “凭……我有教皇的信物?”黎世安从怀里里掏出一枚银色蔷薇形状的额饰,那是象征着至高无上地位的饰品。 舒隐环顾四周,轻笑一声,“就你们?” “哎呀,舒少爷口气很狂妄呢,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黎世安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圣骑士倾巢而出,同时朝舒隐发起进攻。 “知道我研究你们的目的吗?为了给教会制造出能针对性的能一击毙命的武器。” 晃神间,舒隐的肩膀被砍伤,血飙了出来,灼热痛感刺激着他的神经,伤口发出滋滋声,仿佛被火烧过一样又痛又热。让他感到吃力的是,伤口迟迟不见自愈,血流不止。 舒隐凝神聚气,一掌拍在刚才砍伤他的圣骑士头上,只见舒隐手心触及之处开始结出冰霜,然后逐渐漫延开来,把他整个人都冻住了。舒隐轻轻一拍,那人如同蜡像一样碎成了无数碎块。 此举使其他圣骑士哗然不止,进攻稍缓,这让舒隐有机可乘。他纵身跃起,蜻蜓点水般踩在他们头上,被踩中的人全部都冻成了冰雕。 一个巨大的铁锤扫了过来,砸碎了一圈圣骑士,带着凛冽的风砸向舒隐。他徐徐缓缓地轻身一跃,踩在铁锤上,对圣骑士张狂地勾起嘴角,白霜迅速布满铁锤,他想丢下铁锤脱身,却被舒隐捏住了下巴。 “我记得你,你的锤子上次差点要了我的命。”舒隐的手微微用力,他的下巴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脸上出现了裂缝,随后整个人炸裂开来。 一支箭穿透风声对着舒隐的眉心射来,舒隐随意地偏头,伸出手接住了箭。特制的武器对他的杀伤力的确不小,只是单纯的碰触都能把他的皮肤腐蚀得深可见骨。 舒隐无所谓地把玩了几秒,然后对着箭射过来的方向像扔标枪似的扔了过去。箭头冒着阴冷的寒气,直接射中的弓箭手的心脏,在冰冻的同时,被尖锐的冲击力击碎。 黎世安由衷地鼓掌,“真是一场华丽的战斗。” 舒隐浑身散发着寒气,一步一顿朝他走去,突然胸口剧烈一痛,他的脚步停了下来。低头看到插在自己胸口的十字架,僵硬地转头,对上一双熟悉的琥珀色眼眸。 那人不带一丝感情地说了句:“抱歉。” 耳后传来了黎世安不怀好意的惊呼,舒隐的意识逐渐溃散,他捂住心口,不让点点星光从伤口处倾泻而出,但无济于事,力量仍在源源不断地流失。他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几乎要消散。 舒隐的视线变得模糊,他看不清那人脸上的表情,但听觉还是那么清晰。那人蹲下身在他嘴里喂了个什么东西,迫使他咽了下去。 “你给我喂了什么?” “救你命的东西。” 舒隐心底的不甘心几乎要破土而出,他才刚刚突破,都没来得及体验一把这种力量的强大,怎么可能就这样被打败了?无数阴暗的情绪将他包裹成了一个茧,一点一滴蚕食着他内心的光明。 舒隐又做了一个梦,背景和以前一样,但是似乎过去了几年,在兄长杀了弟弟之前的时间。 那对兄弟褪去了少年人的稚嫩,变得成熟稳重起来。 他的父母始终认为他的头发和眼眸的颜色太深,是不详的象征。即使没有虐待他,但对他也不如弟弟那样上心。 他不是不在意。 可笑的是,他最嫉妒与厌恶的却是最在乎他的人。 “哥哥,为什么只有你从来没有正视过我?” 舒隐没有正眼看他,也没有回答他。 “我已经很努力地证明自己了。”他焦急地抓住舒隐的手。 舒隐淡漠地甩开,“别碰我,父母都认可你,少我一个又怎样。” “可我只想得到你的认可。”伊诺克的眸子里充满了委屈。 “你已经是成年人了,能不能别总是粘着我?”每当看到他这个表情,舒隐心里就没由头一阵心烦意乱。他没有继续这个永无止境的话题,撇下伊诺克跑到森林里去散心。 他靠在一棵大树旁闭目养神,草丛里有细微的响声传入耳中。 “谁?” 草丛抖了抖,一个单翼天使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 天使的容貌向来不容置疑,他也不例外。只是他脸上磕磕绊绊的都是灰尘,穿着一件破旧不堪的长袍,甚至没办法遮住重要部位。 无辜柔弱,让人怜惜。 舒隐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天使怯生生地说:“谢……谢谢你。” “你为什么会这么狼狈?” 尽管如此,仍然遮不住他眼中的光芒,亮晶晶的璀璨如星,“我是被抛弃的残次品。” 舒隐有了种同病相怜的感触,他在天使身边坐下,“你不恨他们吗?” 天使睁着大而明亮的眸子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能降生在这个世界上我就很知足了。” 自此之后舒隐每天都会来陪天使聊天,只有在他这里,他才能得到救赎。 舒隐的行动自然是瞒不过他的。 “你宁愿和残次品待在一起也不愿意正眼看我?”伊诺克笑得有点狰狞。 “对,我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轻松自在,你只会让我感到压抑。” 舒隐不动声色地把天使藏在身后,他这个举动成功激怒了伊诺克,“这么宝贝他的吗?看来我得送点礼物给哥哥最喜欢的……天使。” 没过多久,舒隐就看到了他最不愿意见到的画面。 天使那只洁白的翅膀被鲜血污染,从肩胛骨处斩断,地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雨水。他的手往前伸着,似乎在死亡的最后一秒还在期盼什么。表情安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仍旧保持着生前的温柔。 “哥哥,我送你们的礼物还喜欢吗?”伊诺克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边,在他耳边低语呢喃。随着树林里传来的脚步声,伊诺克露出惊恐的表情,然后瘫坐在地上,颤抖地指向地上的尸体,“父亲!母亲!哥哥他……” 作者有话要说: 想来想去还是把舒隐能吃人类食物的设定删除了,怕雷同而且后面发现圆不回来成bug……另外提前了柳忆南初次出场时间,对应修改章节是第4章第5章第7章第12章第13章(弥补伪更修改 今晚八点更新的55章现在发出来嘤嘤嘤) 第56章 第56章 事件的结局就是,父母越来越疏远舒隐,他失去了唯一的朋友,以及情感。 “哥哥,你开心吗?我好开心啊!你只有我了,你只能看着我!”伊诺克痴狂的声音宛如诅咒充斥在舒隐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种久违的无力感席卷全身,黑色的茧破裂开来,舒隐幽幽转醒。 他现在确信了,这不是梦,而是他的记忆,是还没有成为血族之前的记忆。 “醒了?”空灵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脚步声愈来愈近,一个身披黑袍的人走到他面前。那人容貌俊美,一头银发仿佛在发光。黑袍十分华贵,金线勾勒出暗纹,用珠宝点缀,拿着一个银制权杖,眉心挂着蔷薇额饰。 “阁下贵安。” “教皇?” “你认识我?”教皇吃惊地问。 槽点太多舒隐不知道该如何吐槽,难道要他说是那个智障黎世安暴露了你的专属物品? 舒隐见他反应有点大,反问道:“你认识我?” 教皇露出古怪的神色,“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认识你。” 舒隐突然哽住,想着也是,如果见过面,他不可能会忘记这样一张脸。 “你把我带到教会有什么企图?” “放心,现在不是圣战,我们不会率先打破平衡。”教皇体贴地解答了舒隐还没问出口的疑问,“只是封印了你的力量而已。” 舒隐:??? 所以他拼死拼活甚至抛弃节操抱大腿好不容易冲到了公爵阶级结果现在一朝回到解放前? “不用担心,我们会好好招待你的。”教皇突然话锋一转,“听说你养了个小狼崽,什么时候狼人和血族能和平共处了?据我所知狼人首领在千年前的圣战中是死在血族的领地……” “你想怎样?” 舒隐默默想,何止是杀了首领,是直接杀了它爹。 “你们两族关系变好,岂不是对我们会产生威胁。” “就算是你说的这样,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血族始祖,抓我来又什么用?” “我们请你过来做客自然有我们的道理,况且我的主教对于你的到来可是十分愉悦。” 教皇拍了拍手,一袭紫袍毅然出现,刺痛了舒隐的眼睛。他怎么也想不到,卫淇澳还是选择了与他背道而驰的路。 “怎么不直接杀了我。”舒隐嘲讽一笑。 卫淇澳面无表情地答道:“救你是裁决所的条件。” “为什么背叛我?” “我说过,我想看你从高高在上的位置跌落下来的样子。” 舒隐默然,他明明还没有爬上去就被扯下来了。 “你看现在不是挺好吗?你是普通人,我也可以当普通人……” “卫淇澳。”舒隐打断了他的话,“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们从一开始就不能以普通人的身份活下去,就算没有伊诺克,我也会变回血族,这是无法逆转的结果,而并非起因。” 由于舒隐的力量被封印住了,所以他可以在教会范围内随意走动,自然就免不了被人欺凌。 “那个就是最近很活跃的血族?看起来没有传闻中那么厉害嘛。” “呵,教皇陛下动动手指就能让他消失。” “我们去会会他?” “好主意。” 舒隐发现,不管他在哪里,也不管他有没有主动找事,总会有麻烦自己找上门来。 “你现在真的一点灵力都没有?”一名女孩率先开口,偏着头纯良地问。 “是的。” 她笑嘻嘻地抬起脚,精准地踹在舒隐的小腹上。 能成为圣骑士,不论男女,体能都是比常人好几倍的,刚才这一脚她没有留力。舒隐疼得蜷缩在地,弓成了个虾子,脸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 “真的失去战斗力了诶,你们可以开始了,记住别动脸,会被发现的。” 他们掏出自己的专属武器,有刀有剑有匕首有长鞭,肆无忌惮地在舒隐身上留下一道道难以愈合的伤口。 他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连闷哼都没有,只是默默记住了他们的模样。 为首的女孩把舒隐推到地上,用力踩住他的手指,“你不认识我,但应该对我姐姐不陌生,她是个弓箭手,被你冻成了冰雕然后被她自己的箭射了个对穿。” 就是上一场战斗,舒隐当然有印象,而且那名弓箭手是存活到最后的圣骑士。 “你姐姐光荣牺牲就是为了你在温室里为所欲为的?”舒隐发出讽刺的反问。 女孩好像被戳中了心事,一巴掌甩在舒隐脸上,指甲在他光滑的肌肤上留下了个浅浅的血痕。 其他人拉了拉女孩的衣服,阻拦她继续打,“他脸上受伤会被主教大人追查的……” 舒隐啐了一口血,“你们最好趁现在能在我身上占到多少便宜就尽量占,等我恢复了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女孩还想说些什么,被同伴拉开,“主教大人来了,我们走吧。” 舒隐疲惫地躺在地上,抬起手遮住刺眼的阳光,教会里的一切人和物都让他感到不适,装潢太亮,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太累。 “还适应吗?” “托你的福,死不了。” “你的脸怎么了?”卫淇澳眼尖地注意到他脸上的血痕。 “没什么,被树枝划伤了。”舒隐语气淡淡的,若无其事地道。 “能划出个掌印?” “关你什么事?主教大人别忘了我们的立场。”舒隐漫不经心地瞥了卫淇澳一眼。 卫淇澳不再说话,转身离去,在走廊的转角处碰见了刚才那一行人。 “主教大人好。”女孩的神色有几分不自然。 卫淇澳抓住女孩的手腕,看见她指甲缝里残留着一点血迹,他冷着脸把她甩到地上。 “我记得我有说过不要对那个血族进行攻击。” 女孩惊慌失措地跪地磕头,其他人也纷纷跪地,“我们不是有意违背主教大人的吩咐……” “不是有意?” “请大人恕罪!” “念在你姐姐牺牲的份上,你进幽禁室,其他人自行了断。” 晚上,卫淇澳去了舒隐的房间,“我把他们处死了。” 舒隐躺在床上眼睛也懒得睁开,“卫淇澳,你这样是做给谁看?” “为什么你已经跌入泥泞还是这么从容不迫。”卫淇澳缓缓向他走近,却不想猛地被舒隐抓住手腕压在身下。 舒隐深沉的黑眸里燃烧着被背叛与欺骗的怒火,“要背叛就彻底点,别再妄想为我做些什么,也许这样我还能更欣赏你。” “我没背叛你,只是想把你圈在身边,防止别有用心的人觊觎你。”卫淇澳琥珀色的眼睛透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舒隐缄默,他觉得这个世界魔幻了。 第57章 第57章 “你身上也有不少伤吧。”卫淇澳望着舒隐眼中倒映出的自己,十分确定地说。 他挣开舒隐的禁锢,从怀中拿出瓶瓶罐罐摆在床头柜上,“我是来给你送药的,你自己能涂吗?” 舒隐踌躇片刻,脱下衣服露出伤痕累累的身躯,随手拿起一瓶膏药用手沾了一坨,在伤口处晕开。宛如微风拂面的清凉感传来,减轻了不少痛楚。 “你怎么还不走?”舒隐涂好之后没有立即穿衣服,得等膏药都风干。 “我为什么要走?” “这里不是我的房间吗?” “对,也是我的房间。” “你别这样我害怕。”舒隐抹了把冷汗。 “我们又不是第一次住一起,同床都有过,你害怕什么?”卫淇澳冷哼一声,坐在床上。 “话是这么说……” “那就这么定了。” 舒隐适时打住了这个话题,“你们难道穷得连空房间都没有?我看教皇一身可价值不菲啊。” “我困了,睡觉。”卫淇澳把头埋进毯子里不再说话。 舒隐关了灯之后在他旁边躺下,盯着天花板问:“柳忆南安全了吗?” “给她设置的程序就是你身在教会就算完成任务,她的控制就会被解除。” “没有副作用?” “没有。” “好。”舒隐顿了顿,“那我们来讨论一下你。” 卫淇澳一怔,露出半个头偷偷瞟了一眼舒隐,发现他正闭着眼睛,“我有什么好讨论的。” “或许是我还不够了解你吧。”说完这句话,舒隐便不再有反应。 卫淇澳等了很久都不见他开口,忍不住问道:“怎么不继续说了?” “你如果能见到他们,帮我带个话吧,让伊诺克别乱来。” “又是带话。”卫淇澳的语气冷了下来,“你回不去了。” 舒隐无奈地笑了笑,并不反驳。 两人自然都是一夜无眠。 伊诺克那边也在第二天得到了季絮的带话。 “舒隐暂时不会有事,他让你安心等待不要想着闹事,教会答应了裁决所不会伤害他。” “裁决所连钟子瑜都不保,为什么会保舒隐?掌权者到底是谁?” 季絮耸了耸肩,“这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全体员工都不知道自己在为谁打工,就连三大长老也只是打工的。” 伊诺克坐立难安,季絮看出了他的心思,不以为然地说:“你担心也没用,教会在哪你知道?” “爱拉德知道。”伊诺克恍然,作势欲走,季絮忙不迭拖住他的大腿。 “知道又怎样,你还想去送死?万一稍微不慎造成第二次圣战你我都是千古罪人!” 伊诺克渐渐冷静了下来,“那你说怎么办?” “以静制动,你忘了一开始舒隐卖裁决所的人情了吗?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有事的。” “嘭——”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随后是一连串物体落地的声音。 伊诺克神色一凛,那是毛蛋的房间。 这个房间仿佛刚被龙卷风席过,所有家具都变成了废墟,作俑者直立站在中间,浑身的灰毛都竖起,周围浮动着一层气流,毛发微微晃动。 毛蛋目眦尽裂,张着嘴露出锋利的獠牙,带着腐蚀性的口水滴在地上,烧了几个洞。 “它怎么了?”伊诺克拦住季絮,带着她退了一小步。 季絮摇了摇头,“不知道,看起来像能力失控,房间的温度升高了。” “嗯,热浪打在皮肤上有灼烧感,你离远一点。”伊诺克让季絮回到门口。 毛蛋仰头蓦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冲破天际的嚎叫,霎时房间里的废墟尽数扬起,以它为中心开始剧烈旋转。狂风使伊诺克连连退了几步,转出来的重物时不时砸在他面前。 风力愈烈,当废墟都变成了碎石大小,直接燃烧了起来,火焰“嗖”的一声窜到屋顶,把毛蛋包裹在内。 伊诺克开始站不住了,他想把毛蛋拉出来。 “不要去!”季絮的人类躯体无法承受房间里强大的气流,只能在门外嘶吼,“我没有感受到它的痛苦!” 说话间,风停了下来,毛蛋的身形隐在火焰中看不大真切,好像高了一些。 它又吼了一声,恍如实质的声波将伊诺克撞翻在墙上。 火焰渐小,随后一点点被毛蛋吞噬,伊诺克瞪大了双眼。 眼前这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头灰发,面容俊秀,神色倨傲,金色的眼眸熠熠生辉。 “里面怎么没动静了?!”季絮惊慌的声音隔着门传来,随着门锁转动,季絮与毛蛋大眼对小眼了几秒,然后咳了一声嗽,“那个……不穿一下衣服吗?” 毛蛋在他们的注视下,穿戴整齐下楼,默默坐在沙发上。 “毛蛋?”伊诺克试探地叫道。 毛蛋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我叫伏城,新任狼王。” 对于舒隐的家事,季絮能不管绝对不管,她秉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十分迅速地告别了两人,丝毫不留恋地回了家。 她的家里坐着一位不速之客,白袍遮住了他的大半边脸,看不清模样。 “最近过得怎么样?”他淡淡开口,声音苍老,带着道貌岸然的怜悯。 “叙旧就免了,上次已经谈过了。”季絮面无表情地走进客厅。 “你真的不知道裁决所的掌权者是谁?” 季絮轻笑,倒了一杯水,“我只是个手下。” “会不会是舒隐。”老者的话让季絮的被子停在嘴边。 “不可能,他根本不愿意加入我们。” “不加入……不代表不掌控,如果说裁决所的掌权者被教会控制,那是怎样一副奇景。”老者意味深长地盯着季絮。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季絮冷漠地反问。 “当然有关系,在这个前提下,裁决所还能在第二次圣战中置身事外?” 季絮眼中闪过一丝无措,随即被隐没,“所以你们把舒隐抓过去只是怀疑他是裁决所掌权者?已经在筹备第二次圣战了?” “纯粹的血族怎么可能同时和教会狼人交好?”老者并没有回应第二个问题。 他的想法不无道理,舒隐超强的天赋能力,加上身边各种各样强大的人为之效命,怎么看都有种违和感。 “就算舒隐不是掌权者,至少会是他在人间的代言人。” 季絮若有所思,老者却已经走到玄关处。 “希望能再次见到你为我而战的模样。” 第58章 第58章 灯火通明的教堂里,一前一后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则是满身华贵的教皇。 “卫淇澳是目前最有资质通过三重阵的主教,我当初也是看中他的潜质才顺手从血族口中救下他。”苍老而浑厚的声音回想在大堂内。 “您的意思是?” “如果卫淇澳一心向教,下一任教皇非他莫属,偏偏心里还装着人。” 教皇点头,“他专注变强的话,现在起码是大主教了。” “你怎么看舒隐此人?”老人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晚辈看不透。”教皇如实说道,“他如果真的是掌权者的代言人,未免也太容易被我们抓住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距离停战五千年的协议,也就剩几年了啊……” 两人默契地不再言语。 …… 钟子瑜只身前往黎家受了重伤之后就被送到裁决所养伤,如今已经好转,柳忆南也终于从沉睡中醒来。 她看着守在身边因为劳累而趴着睡着的青年,情不自禁抚上他憔悴的脸庞。还没触到肌肤,如同心电感应一般转醒。 “你醒了!”钟子瑜语气中是掩不住的惊喜,他紧紧地拥住了她,如获珍宝。 柳忆南将下巴埋在他的颈间,眼睛一酸,滚烫的眼泪滴落,“还能见到你真好。” 钟子瑜心疼地为她擦拭眼泪,犹豫良久才问道:“你还要回天堂吗?” “不回去了。”柳忆南声音轻若羽翼,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可是……” “我来找你是得到默许的,大概是因为我被烙印了,怕我玷污天堂吧。”柳忆南无所谓地笑笑。 钟子瑜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住柳忆南微微发冷的手。 安置好柳忆南,钟子瑜先找了奉天长老,他敲门的时候奉天正在冥想。 “能收留柳忆南吗?” “裁决所能收留任何人。”奉天没有睁眼,徐徐缓缓地说。 “那舒隐……”钟子瑜咬了咬唇,“毕竟他是为了我们才会与教会正面对上。” 奉天摇了摇头,“这个世界和平太久了,冲突是必然结果。” “那我们要站队吗?” “裁决所从不站队,以前如此,现在如此,以后更是如此。” “即使教会抓了舒隐打破平衡?” “是的。” “我明白了。” 从房间离开后,钟子瑜接到了一个电话。 “伏城觉醒了。” “我马上过来。” 钟子瑜刚到门口就听见伏城的声音,“我、要、去、救、舒、隐。” “啪嗒”一声,伊诺克黑着脸打开门,随后走到屋内不容置疑地对伏城说:“不可能。” “那你和我打一架,我赢了就去救他。” “我们现在的处境不允许内讧。” “我好想他啊。”伏城钻进柔软的沙发里,声音闷闷的。 伊诺克冷冷地盯着伏城,按下心底突然生起的阴暗,双手捏紧后又慢慢放松。 “殿、殿下。”钟子瑜不确定地喊道。 伏城冷不丁抬头,看到钟子瑜,嘴角染上了一丝笑意,“子瑜,好久不见。 正经不过三秒,他就连忙站了起来,“走我们去救舒隐!” 刚走到门口,几根冰刃破风刺入他们脚边,“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我不介意在血族与教会打起来之前先把狼族灭了。” “你什么意思?”伏城脸上浮现几分不悦,金眸折射出身处高位而与生俱来的冰冷光芒。 “我想舒隐不会愿意看到这个场面……”钟子瑜急忙缓和气氛,冷汗涔涔。 “血族的事还轮不到狼族插手,你说是吗?伏城殿下?”伊诺克没有理会钟子瑜,继续语中带刺。 “请不要用你们的标准衡量我,狼人向来有仇报仇有恩报恩。除了舒隐,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下,钟子瑜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左思右想片刻,低声对伏城说:“殿下跟我回家吧,我当初是把你托付给舒隐,如今他不在,于情于理都不好留在这里。” 伏城有些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随后耷拉着脑袋走到钟子瑜身边,“你说的对,那我们走吧。” 走之前还不忘回过头对伊诺克冷哼一声。 伊诺克在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坐到了天黑,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独自出了门。 黎世安心情不好喝了点酒,想着吹吹夜风清醒一点,因此没有叫人开车接他,也正因为这样,让伊诺克轻而易举地找到了他。 伊诺克的身形隐在黑暗里,月光若隐若现,给他平添了一些鬼魅的感觉。 黎世安虽然微醺,但心眼颇多,没走几步就发现有人跟踪。他没有犹豫,直接朝人多的地方跑去。 伊诺克早就看穿了黎世安的打算,闪现到他面前堵住了去路,湛蓝的眼眸此时变成了嗜血的红,獠牙不知不觉地伸长。 “你想杀了我?”黎世安仿佛听到了个极大的笑话。 “你对教会已经没有用处了,我为什么不能杀了你。” “不可能!他们还需要我研究武器!”黎世安似乎被说中心事一般激动地大喊。 “那么……之前在你家的主教呢?”伊诺克勾起唇角,獠牙泛着隐隐寒光。 黎世安掏出手机刚想拨打电话,手机瞬间被冰刃贯穿,直接黑屏,他如同烫手山芋把手机扔地上,不敢再动一步,生怕下一个被贯穿的就是自己的脑袋。 “你想叫谁?人类?叫过来给你陪葬吗。” “血族不能杀害人类!对!你不能杀我!”黎世安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狂喜之色溢于表面。 “你已经与教会站边,知道了那么多普通人类不知道的事,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想着能靠这条协议明哲保身?” 伊诺克每多说一句话,都让黎世安的浑身血液发冷。 “后悔吗?更不幸的是,非人类作案,裁决所也不会帮你收尸。” 懒得看黎世安惊慌失措的表情,伊诺克神色淡然地抓住他,二话不说咬断了他的脖子,顺便将血液尽数吸干。 吃饱喝足后,伊诺克一脸嫌恶地把尸体扔到地上,甩了甩手,似乎要扫掉脏东西,然后踏着清冷的月色回家。 第59章 第59章 伏城已经兴致缺缺好些日子了,他怀念舒隐家里的酸奶,又不知道是什么牌子,就很惆怅。 “什么时候才能回狼族啊!”伏城在地上滚来滚去。 “我还不清楚殿下的实力……万一实力不够回去,很有可能被驱逐狼族。”钟子瑜支支吾吾地说出真相。 “你居然怀疑我的实力。”伏城嗖的一下站了起来,“我上次可帮他们把红衣主教打退了。” 钟子瑜露出一副吃了黄连的表情,“您……居然对教会出手了?还是为了血族?” “对啊。”伏城翻出一根棒棒糖叼在嘴里,“看他们的反应就知道我很厉害了。” 钟子瑜心里是五味陈杂,“您知不知道擅自动手就意味着我们狼族与血族站边了?” “那不是更好吗?我看血族也没那么讨厌。” 钟子瑜头疼地扶额,“但是我们族内包括血族族内,只要碰面,不到你死我活不罢休。” “啊,那怎么办?”伏城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种事很大程度上会影响您的声望,本来刚回归的狼子众人尚且不服,再加上与血族走得近……” 伏城沉默了几秒钟,犹豫地说:“要不……我不当狼王了?” “胡闹!”钟子瑜怒斥一声,“您身上留的是狼王的血液,哪有说不当就不当的。” “可是当了狼王不就得和你们疏远甚至为敌?” 这下轮到钟子瑜沉默了,的确是这样,得到一些注定要失去一些。 柳忆南从卧室出来就撞见这样一副尴尬的画面,她打趣道:“怎么啦,你们俩气氛这么严肃。” 得知了事由之后,柳忆南坚定地说:“回去吧,至少得见见亲人。” 于是第二天,三人就来了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对于多年未见的亲人,伏城说不紧张是假的,他甚至差点在飞机上露出狼耳,还好柳忆南及时给他带了个帽子。 钟子瑜对她如此迅速的反应有几分诧异,柳忆南嘿嘿一笑,“其实吧,上次烟火大会我有看到你的耳朵,兽耳是真的可爱!” 钟子瑜的脸刷的一下红透了。 一行人在一幢三层别墅的大铁门面前驻足,柳忆南小声嘀咕,“没想到狼族也这么有钱?” 钟子瑜笑了笑,“人家舒隐都能住那么大一房子,狼族也不差吧。” “为什么你这么穷?” 钟子瑜:一针见血。 “我……我只是个护卫。” “没事我很好养活的。” 伏城:会心一击 按了门铃之后,出来一个女佣打扮的人,她看了一眼伏城,心领神会地带他们穿过花园进入正门。 刚一进门,伏城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人抱进怀里,“呜呜呜我的儿你总算回来了!” “给妈看看你瘦了没?”女人捧着伏城的脸左看右看,一脸心疼又箍进怀里,“怎么瘦了这么多!在外面没吃好吗?子瑜你怎么照顾殿下的!” “对不起夫人……”钟子瑜单膝跪地,诚恳地致歉。 钟子瑜将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狼后,除了舒隐收养伏城这件事。 “所以你现在是裁决所的人了?”狼后摸了擦眼泪,拍了拍钟子瑜的后背,“辛苦你了孩子。” 柳忆南回想当初的种种,也忍不住泪目,她默不作声地握住了钟子瑜的手。 “我能直接继承父亲的位置吗?”伏城的金眸里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恐怕不行,且不说你居然和血族一起打教会,就说我们族里那几名长老,就一直备着几项测试。”狼后叹了口气,目光飘向远方,“那几个老头子可不好对付啊……” 而另一边的季絮同样不怎么好过,自从教会的人和她暗示了舒隐的身份之后,就没睡过好觉。季絮每次旁敲侧击地询问长老,他们都避而不谈,让她陷入了死循环。 这天,她又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 那是个风平浪静的下午,孤儿院的孩子们吃了午饭之后正在玩游戏,一名身穿白色西装的中年人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平静。 她不知道那个人和院长说了什么,总之大家都聚集在一个房间里等待。 中年人在他们之间来来回回扫了几眼,随即失望地摇头,老师们又带着他们依次走出房间。 在季絮路过中年人身边时,他好像感应到了什么,激动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一阵微弱的光芒自季絮手心倾泻出来。 自后,男人领养了季絮,那年她十二岁。由于季絮惊人的天赋,她十六岁就当上了圣骑士长。 然而噩梦也就此开始。 她手上沾染的血越来越多,任务也越来越难,有时候甚至感觉自己已经是个没有人格的杀人机器,她开始怀疑自我价值。 “他没有伤害人类!他只是和我在一起而已!” “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的妻子即将要生产了!” “杀我就好……别伤害他们……” 季絮茫然地看着跪在地上相拥而泣的两人,头一回质疑教会的命令。 “血族与人类通婚已经违背原则,还怀上了孽种,自然是一个都不能留。”红衣主教冷漠地睥睨着两人,眉目间尽是厌恶,没有丝毫怜悯。 “主教,孩子无罪。”季絮犹豫片刻,垂首道。 “孩子无罪?”红衣主教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的存在就是原罪!” 红衣主教的权杖凝出一团刺眼的光束,带着火花直直射向那对夫妻,季絮下意识抽出佩剑将火光打到墙壁上,烧黑了半面墙。 “你?是想背叛教会?!” “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血族罪不至死。” “血族必须死,动手!”红衣主教把权杖狠狠砸进地面。 季絮神色一凛,深知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我来拖住他们,你带着我的妻子离开,越远越好,谢谢你。”男人说完便走到前面五指为爪,手心凝出的气流形成了个漩涡,扬手一挥,漩涡愈大,使整间房都在颤抖。 “我们走。”季絮带着女人刚踏出门口,房子轰然倒塌,被卷进了狂风中。 女人脸上满是泪痕,却一言不发,被泪水覆盖的眼里充满着求生的欲望,不是为了她,是为了他和他们的孩子。 季絮从来都是扮演杀手的角色如今成了逃亡者,她头一回感到了绝望,绝望的是自己救不了任何人。 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被抓回去的,只记得女人那张染血的笑容。 “圣骑士长季絮妨碍任务,有叛变教会之意,即日起逐出教会,教会中人可随意对其进行处决。” 她被驱逐出教会时,不过才十八岁。 猛然惊醒,已经是上午九点,季絮沉默着换好衣服,叫醒了莫茉。 “我们去找舒隐。” 第60章 第60章 天空有些阴沉,古老的钟塔耸立在花园中央,塔尖上立着一个精雕细刻的十字架。黑色的指针走到了整点处,钟塔发出沉闷而又悠长的报时声,黑白的色调加上古老的钟声,给人一种极其不舒适的压抑感。 天气已经开始回温了,舒隐琢磨着在这里少说已经待了个把月,他不是没想过偷偷溜出去。如果说他目前还有公爵的能力,的确可以自己闯出去,奈何能力被封印,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闲下来的时间,他更多地想着伊诺克以前的事。 舒隐讨厌他的确是情理之中。 且不说他喜不喜欢男人,就伊诺克那种让全天下都厌恶唾弃舒隐,逼迫舒隐的身边只剩下他的做法,只是回忆重现都能把舒隐膈应得要死。 “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熟悉的声音突兀响起在耳边,舒隐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偏头对上卫淇澳近在咫尺的脸,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有事?”卫淇澳的行为如今舒隐也是越来越看不懂,说兄弟吧,语言又暧昧。说喜欢吧,捅他心窝毫不留情。说不喜欢吧,留他一条命又不放他走。 “没事就不能叫你?”卫淇澳冷哼一声,“又在想伊诺克?他把黎世安杀了。” 舒隐当下第一反应就是:卧槽牛逼啊!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卫淇澳冷嘲热讽道:“除了为了你还能为了谁?” “黎世安不是教会这边的人吗?你们难道已经打起来了?”舒隐感觉心肝脾肺脏都在隐隐作痛。 “目前还没有,毕竟黎世安已经没什么用了。” 舒隐当下明白过来,眉头都拧在了一起“你们的弃子,自己不处理,直接借刀杀人?” 卫淇澳笑嘻嘻地说:“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可还什么都没做呢。” 舒隐给气笑了,“什么都没做,抓我过来不就是为了激化矛盾?” “这只是其中之一。”卫淇澳眸光闪烁,“我只是想保护你。” “得了吧。”舒隐嗤笑一声,“我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囚禁我了,敢情你们计划着打架呢吧?赢了就顺道把我解决掉,输了没事还有我这个人质,怎么着都能保全自己。”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卫淇澳直勾勾盯着舒隐。 舒隐嘲讽般勾了勾嘴角,“你在我这里还有信任度可言?” 卫淇澳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被舒隐不耐烦地打断,“我累了,烦请主教大人忙您的去,不送。” 卫淇澳看了舒隐一眼,终究是一言不发地走了,他穿过层层大理石阶梯,来到了圣所。 教皇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这里,他没有转身,对着神像双手合十,双目紧闭,神色淡然地开口,“你来了。” 卫淇澳单膝跪地,右手放在心口处,“教皇,我想进行三重阵测试。” 教皇瞬间睁眼,眼里有一道光转瞬即逝,他转过身走到卫淇澳身侧,“你终于想通了么?” “嗯,要变天了,就算是为了自保,我也应该试试。” 教皇狐疑地问:“你不怕死在里面?那个血族……” “我们本来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卫淇澳面无表情地打断教皇的话。 教皇神情戏谑地盯了他好一会,“我看不见得,如果是纯血族我自然不会留他活口。” 卫淇澳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被垂下的睫毛掩盖住,教皇并没有察觉。 舒隐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的浮雕发呆,忽然听到天窗有轻微响动,他定睛一看差点没被吓断气,季絮倒悬挂在天窗上。 “你……”看到她跳下来之后那里又冒出莫茉的头,舒隐连忙改口,“你们怎么来了?” “我说来救你的你信吗?” “不信。” “哦好,那我们走了。” “别走!”舒隐滚下床抱住季絮的大腿,“救我出去让我加入裁决所都没问题!” 季絮停下了动作,盯着舒隐看了好久,几乎要盯出朵花儿来,“你认真的?” “假的。”舒隐突然正经,退到床边坐下。 莫茉在空气中四处嗅了嗅,“附近没有他们的气息。” 舒隐“哟”的一声,打趣道:“你这小精灵还能当警犬啊?” 莫茉十分没有威慑力地瞪了舒隐一眼。 “别贫了,跟我走。”季絮的语气开始严肃起来。 舒隐跟着她们七拐八拐,穿过各种白色穹顶的建筑,石阶都走了好几个,愣是还没见着个门。 “你救我不会是有什么企图吧?”舒隐被人骗得差点怀疑人生,生怕刚脱离虎巢又进狼窝。 “嗯有企图,卖你个人情等你超级无敌厉害了我再来讨。” “那这人情你是讨不回来了。”舒隐的神色淡然得出奇。 “为什么?” “我的能力被教会封印住了,除了他们没人能解开吧。”舒隐漆黑如墨的眼睛里泛着寒光,语气森然,“搞我的人,我迟早会十倍要回来。” 季絮竟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心想这人真的不简单。 莫茉倏尔开口,“等等,有人。” 他们躲在一座雕像后面看着不远处的祭台,那里占着的两人正是卫淇澳和教皇。 季絮发出疑问,“紫衣主教怎么有资格和教皇一起站在祭台上?” 舒隐一脸茫然,“他们这是要祭祀?” “举行祭祀必须教会内所有主教包括圣骑士长都到场。”季絮猛然瞪大了双眼,声音有丝丝颤抖,“这是……三重阵!” 三重阵,顾名思义一共有三重关卡,难度系数依次递增。开启阵法之后灵魂出窍直接进入里世界,没有人知道那里有什么,因为不同的人面对的考验并不相同。 极具资历的主教才能参与的测试,只要通过测试并且被在任教皇承认,就是下一任教皇。 只是这个阵法十分狠毒,即便是那些被教皇看中的天赋异禀的主教仍然尸骨无存。 舒隐看着阵法启动,六芒星发出耀眼的白光,卫淇澳一身紫袍静坐在光圈中,神色宁静,看样子已经进去了。 “卫淇澳怎么会想成为教皇?”季絮虽然和卫淇澳不算熟,但他是她在教会认识的唯一一个还算正常的人,于情于理都不希望他出事。 “就因为那坑爹的通过率和未知的恐惧,他才从来不想着晋升,不然以卫淇澳的能力取代现任教皇是分分钟的事。” “他可是被上任教皇亲自挑选出来的天选之子啊。” 舒细细品味着季絮的话,回想起自己当初蛊惑卫淇澳的话:不破不立。 他开始重新估算自己在卫淇澳心里的份量。 “三重阵的通过率是多少。” “不到百分之一。” 第61章 第61章 卫淇澳走在一个没有尽头的空间里,之所以说这是个空间,是因为这里没有任何活物,也没有天和地。他每走一步,脚下就泛起一圈涟漪,像水面又不是水面。 空中飘浮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有手臂粗的钥匙,有各种各样的毛绒玩具,有破碎的窗户,还有紧闭的门。 他想着打开门会不会出现第一重考验,于是毫不犹豫地拧动门锁,可惜的是门的另一边还是这个鬼地方。 卫淇澳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忽然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的空气开始流动。那些毛绒玩具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发出阴森森的笑声。 一只兔子慢悠悠飘到卫淇澳面前,用它那双黑洞洞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然后嘴巴裂到了耳后根,露出满嘴锋利而参差不齐的獠牙。 兔子张嘴就朝卫淇澳咬来,他从容不迫地躲开攻击,然后掏出腰间別着的军刀对准兔子挥了几刀,兔子整个身子都炸裂开来,填充的白色羽毛飘了一地。 其中一根落在卫淇澳的肩膀上,倏地变成了一滩血液,腐蚀了他的衣服紧接着灼烧着他的皮肤,发出滋滋的声响。 卫淇澳吃痛闷哼一声,手心凝出微弱的光芒抚上伤口处,虽然不及精灵族的治疗能力,但至少比纯人类躯体的修复能力要快一点。 卫淇澳心想着,刚刚还以为这里的东西战斗力不过如此,结果还是低估它了。 地上的白羽毛不知何时也变成了血,还汩汩冒着泡。 卫淇澳寻思着绕道而行,又不确定这滩血是不是活的。他突然意识到,这里看似没有活物,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有可能成为活物。 这样想着,卫淇澳也不跑了,他要看看这样一滩玩意能作什么妖。 地上的血液顺着卫淇澳的方向流过来,走哪跟哪。 “有点意思。”卫淇澳发出感叹,随后感觉脚踝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低头一看,倒吸了口冷气。 正是血液,它凝出了藤条的形状,想将卫淇澳绊倒在血液中,然后把他腐蚀得连骨头都不剩。 刺痛感越来越强烈,脚上的力度也越来越大,卫淇澳额头鼻子上全是冷汗,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紧张。 他先是斩断了血液的纠缠,随后拿出脖子上戴着的蔷薇吊坠项链,默念咒语,霎时光芒万丈,项链变成了权杖,逼得血液退了几公分。 不用圣器还是没法和这东西战斗。 卫淇澳挥动着手里的权杖,衣袂纷飞,此时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不落凡尘。他正想清理掉血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往刚刚所在的方向走去。 既然血液能腐蚀衣服,那干脆把这些毛绒玩具全扔进去好了,指不定那些玩具也会活过来攻击他,不如先下手为强。 如果卫淇澳猜得不错,这里的怪物是无限的。 一开始只有兔子活了过来,其他毛绒玩具一动不动还是人畜无害的样子,所以兔子应该是这重关卡的突破点,也就是血液。 他把漂浮的毛绒玩具全部都扔进血液里,它也乐此不疲地尽数吞噬掉。 卫淇澳战战兢兢地观察着血液的变化,范围变大了。他的动作越发小心翼翼,生怕结果和他猜想的完全背道而驰,血液变强最终吞噬自己。 所幸的是,虽然血液变多了,但并不像一开始那样暴躁地想要他的命。 不知道是不是幻听,他好像听到地上的东西打了个饱嗝。 在他还在苦思冥想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面前缓缓出现了一层血雾。他第一反应是这怪物该不是还想吞了他,接着发现这雾气不带腐蚀性,心里的担忧这才放下。 雾气越来越浓,直到眼前被血色弥漫,卫淇澳的身形消失在血雾中。 已经大半个小时过去了,舒隐他们也就在雕像后面躲了半小时,出去的路必须经过祭台,谁知道今天好死不死有三重阵。 不过现在舒隐担心的可不是自己。 “你之前有见过现任教皇通过三重阵吗?” “见过,他的表情很痛苦,我不知道是第几重。” “我看卫淇澳的表情好像也就那样啊,大概要多久?” 季絮欲言又止地瞟了舒隐一眼,“没有表情比有表情更可怕……” 舒隐脸色一变,“不会的,我相信他不会这么弱鸡。” 三人沉默了几分钟,舒隐又转头问莫茉,“你会复活术吗?” 莫茉支支吾吾地说:“会……但是消耗巨大。” “别想了。”季絮无奈地说,“死在三重阵里的人是没办法复活的,他们的灵魂已经在里世界破碎了。” 舒隐捏紧了拳头。 站在卫淇澳身边的教皇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他比舒隐他们看得更清楚,卫淇澳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就像睡着了一样。 教皇有几分痛惜,但也仅仅是后继无人的痛惜。他是绝对不会再踏入这个阵法一步的,第三重关卡所经历的东西足以成为他这辈子的噩梦,要不是上任教皇在生死存亡之际赶进去拉了他一把,他早就魂飞魄散了。 即使卫淇澳可能因此而死,他也不会进去救他。 舒隐沉声道:“三重阵可以不止进去一个人吧。” “你想干嘛?”季絮警惕地问。 “你们先回去,看样子今天是走不了了。”舒隐没有回答她。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的?”季絮坚持不懈地问。 “之前在圣所偷听到的。” “你这样问了我们能放心走?”季絮有点激动,莫茉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小点声。 “不然让他死在里面?”舒隐笑着反问。 “你和他能一样吗?这是教会的事你插什么手?且不说别的,你身边那么多高级血族,裁决所也要保你,你要是出了事,我拿头交代?” “对,我身边有很多人,但卫淇澳身边只有我。”舒隐差点把自己感动哭了,这种话对女生说,能够唤起她们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季絮顿时安静了下来。 舒隐这么做自然不是为了卫淇澳,他通过三重阵是皆大欢喜的结果,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帮他一把?卫淇澳成为教皇势必会把教会大换血,血族和教会的恩怨就到此结束,第二次圣战也不可能发起。 至于狼族……血教结盟的话即使狼族不归顺,那也是夹着尾巴逃的份,况且狼族还有伏城这颗棋。 他自己的安全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卫淇澳都能为了目标而把自己置于九死一生的危险中,舒隐总不至于当个缩头乌龟。 第62章 第62章 教皇的目光落在远处朝他缓缓走来面容俊美的黑发青年身上,他没有露出吃惊的表情,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微微勾唇,看似不经意地问,“舒隐阁下前来有何贵干?” “怎么,我去哪还要通报一声?”舒隐极具攻击性的反问让教皇隐约露出几分不悦,却并没有出格举动。 “当然不用,阁下是我们的贵客,必须以礼相待。” 这更加印证了舒隐内心慢慢浮现的念头。 教会虽然大胆到把舒隐抓过来,但又不敢动他,甚至连教皇都对他这么放肆的回话隐忍怒气,再回想裁决所力保他,不难推断出教会是在忌惮裁决所。而且,他们极有可能把舒隐当作裁决所的上层人员来对待。 按照这个思路抽丝剥茧,教会抓他的目的也就能想通了。 舒隐可不认为裁决所突然大发慈悲想做做好事顺便捞他一把,只能说救他对于裁决所而言有利可图。 至于是什么利,舒隐就不清楚了,想起他还是新生血族的时候被裁决所当刀使杀了一个男爵,这个人情总该在关键时刻用一下了。 裁决所的目的……走一步是一步,就算舒隐是他们的重点观察对象,也不会主动找事。 舒隐故意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教皇思考了几秒,神色有些许放松,笑容都真诚了几分,“卫主教在三重阵里似乎遇到了点小麻烦。” 顺便把三重阵的构成内容详细地讲解给舒隐听。 舒隐恍然大悟,然后似懂非懂地问:“既然是小麻烦,为什么教皇不自己进去呢?” “因为这是卫主教的考验,我虽是前辈却也是考官。” 不等舒隐说话,他又说道:“我以为舒隐阁下与卫主教深交这么多年,应该会毫不犹豫进阵,看来是我想多了。” 舒隐心底冷笑一声,面上波澜不惊,“帮肯定是要帮的,只是这三重阵向来只有教皇候选人进入,我无名无份的,难不成最后成功了还能给我个教皇当当?” 一团黑雾骤然袭向舒隐,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直把他撞翻在大理石柱上,五脏六腑都钻心的疼。 他都没有看清教皇是怎么出手的,舒隐捂着胸口心有不甘,如果他的力量没有被封印,不说和教皇打成平手,起码是能躲过刚才的攻击。 不过这样也说明了他的底线就是教皇这个位置了。 “抱歉,一时手快。”教皇的道歉毫无诚意。 舒隐没当回事,也没有资格能当回事,他若无其事地说:“我现在相当于人类的体能,教皇如果不解开我的封印,恐怕进都进不去。” 教皇开始陷入纠结,他原本以为以舒隐和卫淇澳的关系,会毫不犹豫地进去拉他一把,事实证明也没错,只是舒隐这个状态的确没有能力进阵。 舒隐躺在地上,强忍浑身剧痛,云淡风轻地说:“是在想我会不会逃走?这里可是你教会的地盘,我没有接应的同伴,就算再强也无法逃出几百人的围攻吧?” 教皇想了想,好像是这个理,再加上舒隐已经被他打伤,为了弥补也只能用这个法子了。 卫淇澳这一代主教,他们没有找出比他更合适的继承人,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能放弃。 况且如果前任教皇在场,肯定直接让自己进去了,这事还得瞒着他。 只见教皇走到舒隐面前闭上了双眼,额饰上的蔷薇发出幽幽的红光,随后自己漂浮了起来。教皇五指并拢,嘴里默念着什么,双手围成三角形放在胸前,额饰落在三角形中间缓慢旋转。 转了几圈之后,蓦地迸发出强烈而刺眼的光芒,蔷薇额饰飞到了舒隐胸口。 在额饰贴住皮肤的同时,舒隐感觉源源不断的力量自丹田由下而上直冲天灵盖,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身上的疼痛感也随之消除,舒隐每动一下都能感觉到血能的流动,这是他之前从未体会过的那种阶级的强大。 教皇有一瞬间的后悔,公爵级别的血族没那么容易对付。 看到舒隐二话不说坐在卫淇澳对面,他才稍稍放下心再次启动三重阵。 卫淇澳没想到第二关的boss居然是他自己。 两人在森林里的空地上对峙着。 “卫淇澳”像个机器人一样没有表情。他不仅外貌身形和卫淇澳一模一样,就连攻击方式和习惯都如出一辙。 眼下最大的问题是卫淇澳攻击“卫淇澳”,他自己也会受到相应的伤,但是“卫淇澳”攻击他就不会。 卫淇澳身上已经有七七八八的伤口了,还好都不致命,这也侧面看出对方不是个省油的灯。 他吐出一口血水,丢掉了军刀,双手合十张开,在虚空做了几个手势召唤出权杖,蔷薇绽放出夺目的光芒让“卫淇澳”伸手遮挡住眼睛。 物理攻击会对自身造成伤害,那么法术伤害呢?受伤会使自己遭受同等伤害,死亡总不会对应死亡。 就算自己受伤更重,只要吊着一口气,等对方虚弱的时候,再给他致命一击。 圣光的沐浴使卫淇澳身上的伤稍微减轻了几分,体力也恢复了少许,他开始和“卫淇澳”周旋。 所幸的是对方无法召唤出权杖,卫淇澳嗤笑,冒牌货就是冒牌货,圣器是不可能被仿的。 既然知道了“卫淇澳”无法用法术攻击,卫淇澳也不那么灰头土脸了,他迅速恢复状态,举起手中的权杖默念咒语。 云起云涌,树叶哗哗作响,卫淇澳的紫袍被风吹得翻飞,地上的落叶打着圈跑远。 “卫淇澳”警惕地退了一步,握紧了手中唯一的武器。 卫淇澳嘴里唱诵着圣典,面容虔诚,权杖的光芒在阴暗天空的衬托下显得愈发明亮,光芒仿佛要划破苍穹。 他骤然睁眼,琥珀色的眸子蒙上一层金光,给人一种神袛降身的错觉。天空的云层中射出一道阳光,尽数注入权杖中。卫淇澳将权杖对准“卫淇澳”,面上无悲无喜,却又有种怜悯众生的哀愁。权杖顷刻间迸发出万千金光,恍若实质,如同天降细雨,极速刺向“卫淇澳”。 他被金光包围,以至于身形都看不到,最后金光消散,“卫淇澳”也随之不见。 卫淇澳脱力般直接倒在地上,巨大的精神负荷超出了他身体的承受水平,只希望第三重能让他休息片刻再出现。 “卫淇澳?” 他闻声直起身子朝声源望去,这一望就直接让他僵在原地。 第63章 第63章 卫淇澳不确定舒隐的出现是不是第三重考验,他有所顾虑地站在原地,细细打量向自己走来的人,脚步微微往后一退。 舒隐察觉了他的小动作,停了下来,“怎么了?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先坐下休息吧,我不过去就是。” 这是舒隐吗?卫淇澳分不出来,他现在只知道这是舒隐的模样,可惜外貌用来当参照物是最没用的。 卫淇澳和舒隐算是知根知底的关系了,但他暗算舒隐,把他带到教会软囚禁,他们之间就始终没有以前那么单纯的情感了,舒隐看不透他,他也猜不透舒隐。 “你怎么会进来?” “怕你出不来啊。”舒隐郁闷地蹲在地上画圈圈。 “你的力量不是被封印了吗?进来送人头?” 舒隐翻了个白眼,“我费劲苦心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帮你,你不谢谢就算了还诅咒我?有教皇在外面你说我怎么进来的。”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卫淇澳冷不丁冒出一句奇怪的话。 “爱国敬业诚信友善。”舒隐脱口而出。 这时,卫淇澳才放下戒备,他一步一顿走到舒隐身边坐下,重重地吁了口气,“你原谅我了?” 提到这个,舒隐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他沉默好久才答,“原不原谅都这样了,我想就算没有裁决所要留我活口的条件,你也不会杀死我吧。” “是啊,怎么说你也是我金主爸爸,我下半生的幸福可完全看你的。”卫淇澳心情晴朗了不少,他借力靠在舒隐背上。 舒隐也没有推开卫淇澳,反倒调整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 “咱们好久没有这样和谐地相处了。”卫淇澳突然感慨万千。 “你放不下你的立场,我也一样。” 卫淇澳的表情瞬间拉了下来,“可别给自己贴金了,我就算不是教会的人,你也只会和我越走越远。” 舒隐不在意他变脸,随意笑了笑,“怎么会,我们可认识了四年。” “四年对你来说只是一瞬间吧。”卫淇澳自嘲地笑笑,“要不你把我也初拥得了,反正我无亲无故,教会也不是我的信仰。” “你确定吗?”舒隐伸出粉色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卫淇澳看到他这个动作呆愣了几秒,随后脸上微微泛红。随着舒隐的等级越来越高,那种蛊惑人心的气质也越发浓烈,随便一个小动作都能让人不由自主地沉迷。 “确定。”卫淇澳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不打算坐上教皇的位置了吗?”舒隐摸了摸卫淇澳的头发,语调轻柔,深不见底的黑眸如同黑曜石一般摄人心魂。 “我想当教皇也是为了你啊。”卫淇澳对于这种宛如微风拂面的抚摸很是受用,身上的伤此时也没那么疼痛了,他惬意地闭上眼睛。 “是吗?”舒隐俯下身渐渐靠近卫淇澳,凑在他的脖子上嗅了嗅。 冰凉的鼻息扑在卫淇澳耳边,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动手吧。” 在锋利的獠牙将要刺破皮肤的那一刹那,被一个急切的声音叫停。 “卫淇澳你在干嘛?!” 卫淇澳猛地惊醒,从舒隐怀里坐起看向远方,又看了看身边,大脑当机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 后来的舒隐冷漠地盯着和卫淇澳站在一起的舒隐,后者也面无表情地打量他。 “这就是第三重考验?”一号舒隐嗤笑道:“是不是有点太容易了。” 二号舒隐皱了皱眉,他没有回应一号,只是看向卫淇澳,不容置疑地问:“你刚刚是想被初拥?” “有什么问题吗?”卫淇澳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心下对两个舒隐都产生了警戒。 “当然有问题,你身为主教,在通过三重阵的过程中选择被血族初拥,就意味着考验不合格。” “不合格又怎样?”不等卫淇澳接话,一号舒隐反问道:“卫淇澳不在乎能否当上教皇,只要能和我一起出去就行了。” “不合格者难道还能活着走出三重阵?”二号舒隐偏了偏头,用疑问语气说了个肯定句。 一号舒隐笑了,目光如炬地盯着他,“你不觉得你对三重阵的了解过多了吗?” 二号眼里闪过一丝冷意,没有再说话,他直接瞬移到一号身边,猝不及防地伸出尖利的爪子朝一号心口掏去。 一号灵巧地躲开,同时右手凝出一团熊熊火焰朝二号打去,火焰擦过二号的右肩打在他身后的一棵枯树上,“轰”的一声,整棵树燃烧了起来,火焰猛地窜高,直冲天际。 二号低头看了看肩头的烧伤,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他冷冷地盯着一号,灿若寒星的眼眸浮现出嗜血的暗红。 一号神色凝重,眉头深蹙,他被控制住了。得知了这个情况,他在二号破风而来的这十多秒,猛地睁眼,在挣脱控制的同时,定住了二号几秒。 二号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的动作,还没有近身的时候,右手对准一号凝出无数冰锥,他被定住之后,冰锥依旧按照原来的轨道如离弦之箭那般迅速而狠厉地刺向一号。 一号躲闪不及,被冰锥贯穿身体,气急攻心吐出一口黑血。他单膝跪地,一手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他不能继续使用血能,伤口太深,血能必须用来愈合伤口。 “舒隐!”卫淇澳茫然地像只无头苍蝇,看到舒隐受伤,他终于按耐不住跑过去画出一个蓝色透明的盾,抵挡了二号迅猛的攻击。 “他是冒牌的,教皇不可能冒着巨大风险解开我的全部封印。”一号说话间,喉咙涌起一股腥甜,又吐出一口血。 “你是打算把我的身份冒用到死吗?”二号露出了冷到骨子里的微笑,“卫淇澳,让开。” 看到卫淇澳不为所动,二号面若寒霜地说:“看样子你已经做了选择。” 卫淇澳沉默着把一号扛到安全位置,然后握着蔷薇项链变出权杖。 二号气笑了,驱散了周身的弥漫的黑暗气息,“我不会和你打。” 说完不顾卫淇澳迷茫的眼神,转身离去。 卫淇澳愣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手心的吊坠,开始沉思他是不是看错了。 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他看到了一只染血的手穿透了自己的胸膛,紧接着那只手被未知力量斩断,整个过程不到五秒。 卫淇澳倒在地上,他意识有点涣散,听到一号舒隐发出惨烈的痛呼,看到二号舒隐将一号的躯体割成不规则肉块,全程神色淡漠,行为优雅从容,宛如在切割一件艺术品。 他又做错了事,感觉不知不觉间和舒隐的距离已经变得遥不可及了。 第64章 第64章 床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舒隐趴在桌子上,头也不抬地问:“醒了?” 卫淇澳满脸尴尬地停止了下床的动作,他本来想趁舒隐没看见偷偷溜走,结果被抓了个正着。 “躺着吧,你的伤还没好呢。”舒隐似乎并没有当回事,这让卫淇澳更郁闷了。 “为什么他能对上我们的暗号?”卫淇澳乖乖躺下,憋了好久才把心底的疑惑问出来。 “第三重是心魔,那个冒牌货是你臆想出来的,只要是你知道的,他都知道。”这时舒隐才伸了个懒腰,慵懒地撑着下巴直视卫淇澳,“我倒是没想到你的心魔居然是我,他和你说了些什么?” 卫淇澳回想起当时被蛊惑的情景,耳根子又红了,他默默把被子拉上来盖住头,转身背对舒隐,声音闷闷的,“没、没什么。”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舒隐大步流星走到床边掀开卫淇澳的被子,看到他的脸被闷得通红微微一怔,随后道:“我差点被你气死。” 卫淇澳像是被戳到了痛脚,他几欲开口,又说不出话,最后从牙缝里憋出来三个字,“对不起。” “也不能怪你,自己想象出来的东西肯定是符合自己心里的期盼。”舒隐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幽深的黑眸仿佛能洞悉一切,“看样子我没有达到你期望的那样。” “不是这样!”卫淇澳猛然坐起,牵扯到胸口的伤,痛得嘶了一声,血液渗透了白色纱布。 “你躺下。”舒隐皱了皱眉,避开伤口把他按了下去。 卫淇澳咬咬牙,“你还是把我初拥了吧。” 舒隐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你抽什么风?在三重阵里我以为你是被蛊惑才接受初拥的。” “我就是累了。”卫淇澳轻描淡写地说。 舒隐恨铁不成钢,“你刚通过考验就说这种话,爸爸真的是白救你了。” 不等卫淇澳反驳,舒隐又说:“初拥之后你就相当于废人,我不认为一个人在享受了力量带来的快感之后会能适应失去力量的感觉。” 卫淇澳盯了舒隐良久,随后点头,“行,我听你的。” “五天后就是册封典礼了。”舒隐俯下身在卫淇澳耳边轻声说道,“我等着你变强大站在我身边的那天。” 舒隐刚从屋里出来关上门,就有个圣骑士找到他说教皇传唤。舒隐冷笑,教皇还真是心急火燎,难不成还怕他对卫淇澳做点什么。 舒隐直接被领到了教皇自己的房间,看样子是要谈一些隐蔽性的内容。 他一推开门,教皇就单刀直入地问:“有兴趣谈下合作吗?” 舒隐挑了挑眉表示感兴趣。 “阁下是裁决所的高层人员吧。” 舒隐对此不置可否,教会果然如他所料对他的身份下了定义。 “既然阁下是裁决所的,那么教会与血族的较量,阁下可以保持旁观态度。” “是可以这样,不过……合作应该没这么简单?” 教皇露出得体的微笑,“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选择,而我说的合作是指裁决所能否站位。” “教皇似乎忘了裁决所从古至今从不插手其他种族战争的原则?”舒隐好心提醒道。 他本以为教会抓他只是把他当人质,没想到教皇的胃口不是一般的大,连裁决所的算盘也敢打。 “所以我才来询问阁下的意愿。” 舒隐似笑非笑,“我的权利可没那么大。” 教皇不以为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阁下也别藏着掖着了。” 舒隐看他话里有话的样子,也不装模作样了,直接打了个太极,“那我考虑考虑吧,只是我的力量……” 教皇对这个回答十分满意,笑容越发灿烂,“不急,有的是时间考虑。只要阁下考虑清楚,封印立马就能解开。” 舒隐心里暗骂,真是衣冠禽兽,合计着用封印来威胁。面上仍是笑嘻嘻的表情,“我明白了。” 舒隐在教会举步维艰,伏城一行人在狼族也好不到哪里去。 今天他们刚在伏城家别墅开了一场元老会。 五位长老没有质疑他的身份,但是却对他的实力和思想存在很大的一问,毕竟由外人扶养至成人,怎么说都不如族内专门训练来的厉害。 “殿下是由谁扶养的?” “我是被舒……”伏城的话说到一半就被钟子瑜捂住了嘴,他拼命朝伏城挤眉弄眼。随后咳了声嗽,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回复,“是由我扶养的。” “你?”几位长老面面相觑,其中一位瘦高个说:“子瑜的确是我们最有潜质的年轻人,只是你加入了裁决所,理念就与我们不同了,殿下接受的思想灌输太杂,不适合担任狼王。” 钟子瑜心里暗想,的确很杂。尽管一开始跟的是他,但怎么说还是通过舒隐的培养才化成人形,他自然是对舒隐有着不可分割的依赖之情,加上周围各种各样的人…… “扯这么多有的没的做什么,直接给我设置测试,通关了我就是狼王,没通过我就走。” “走?你去哪?”狼后听到伏城说要走就抹眼泪,“好不容易回来,怎么能离家出走?” “不走留在这里给人看笑话?我是狼王唯一直系血脉,连我都无法继承王位,谁还有资格坐这个位置?”伏城纵然再傻,也听出了几位长老的心思,看起来他们早就有了合适人选。 “殿下。”一名矮个长老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我们的确是培养出了合适的继承人,但并非不承认您的身份。” 伏城托着腮示意他接着说。 “况且最近局势动荡,我们必须挑选一个有实力而不是仅仅只有至尊血脉的继承者,这样才能带领狼族度过这段艰难的时期。” 伏城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怎么知道我徒有血脉没有实力?那个人是谁,我们可以打一架。” “万万不可!”一名大胡子长老跳了出来,“如今血族教会虎视眈眈,狼族绝对不能内讧。” “我们商量了很久才召开的这个会议,就是想宣布伏城殿下未能通过测试。” 钟子瑜倏地站起,可以看出他眉目间隐忍的怒气,“长老这个决定是否对殿下有点不公平。” “我相信殿下能知道孰轻孰重。” 伏城又开始想舒隐了,他在舒隐那里从来没受过委屈,结果一回家反倒被这样对待。说白了就是怕他被其他种族扶养长大,对狼族没有归属感,怕他叛变。 的确没有归属感,既然都这样说了,那就如他们所愿。 与此同时,裁决所和教会得到了两个消息: Q市出现三名亲王级血族,领地将重新划分。 狼王遗子归位,未能通过测试,被驱逐狼族。 第65章 第65章 奥斯顿望着坐在他对面的三个高级血族,碧色的眼睛冒着光,眉目间是藏不住的雀跃。 “恭喜你们突破亲王。”奥斯顿率先举起了盛着血液的高脚杯。 他们的脸色并不好看,没有回应他。 奥斯顿很生气,一方面他想看那几位美人的颜值随等级升高而升高,另一方面,他又觉得他们同起同坐之后,人家并不把他当回事。 “干嘛一脸沉重,舒隐又不是回不来。”奥斯顿瘪了瘪嘴,独自品尝酒杯里的液体。 “奥斯顿阁下叫我们过来是有什么事吗?”伊诺克率先开口道。 “当然是有事,你以为我叫你来和我约会?”奥斯顿小脸一红,“虽然我不介意和三位美人一起约会。” 伊诺克皱了皱眉,神色不悦。 奥斯顿见好就收,“C国原本只有五名亲王,现在多了你们仨,能不能加入我们要通过投票表决。” “如果我们不想加入呢?”希拉打了个哈欠,兴趣缺缺。 奥斯顿的脸皱成了一个包子,他不太确定地说:“说实话,自从我来到C国就没遇到过你们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具体流程是怎样的。但是最近教会的动静很大,他们应该都会全票通过。” 伊诺克抬眸对上奥斯顿的眼睛,“带我们去见见其他亲王吧。” 奥斯顿伸了个懒腰,“不用带,他们马上就过来了,待会我们开个会。” 爱拉德有点无语,按照他们以往的做法,意见出现分歧点的时候直接打一架,成王败寇。现在这些血族还学人类搞什么投票表决,或许是和平太久了。 古堡的门被推开,发出沉闷的响声,逆着光依次进来了三男二女,老少都有。为首的是一名白发苍苍留着络腮胡的外国老头,他的目光在伊诺克他们身上扫了一遍,然后落座。 其他人也一言不发地坐在桌子旁。 “我想奥斯顿已经向你们说明了来意。”白发老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回荡在古堡内,久久不散。 “是的。”伊诺克作为新生亲王代表,回答了他的话。 “那么你们是否愿意加入我们。” “加入你们需要做些什么。” “共同管理C国所有血族,从而维护种族平衡。” 伊诺克轻笑,“据我所知教会已经有所动作了,你们正处于缺人时段。” 白发老人旁边的卷毛倏地站起,似乎对伊诺克的反应极其不满,接着被旁边的人不由分说给按回座位上。 “不错,Q市的管理者始终选不出来,奥斯顿任性地清空了所有低级血族,这里就成了教会的突破口。” “什么时候开打?”伊诺克甩出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白发老人并没有回答,只是说了另一件事,“狼王遗子被驱逐出族了,现在的问题是先打哪边。” “我的后裔被教会抓去了。”伊诺克终于说出了真正目的。 白发老人挑眉道:“哦?看样子伊诺克阁下是想先攻教会?” “实不相瞒,无论你们先打哪边,我的目标只有一个。” 希拉听着他们毫无波澜的语气,感觉更困了,眼皮一直打架,脑袋也昏昏沉沉的。被爱拉德推了一下,才稍微清醒一点。 “教会为什么会抓你的后裔。”白发老人目光如炬地盯着伊诺克。 “这个问题,我觉得问教会的人会比较清楚。” “好了,我问完了。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一个亚麻色头发的男人托着腮问,“对面那位女士单身吗?” 希拉左看右看发现他在问自己,随后打了个哈欠,慵懒地说:“打得过我再说。” 有人发出低低的笑声,氛围总算缓和了一些。又等了几分钟仍然没人有提问,白发老人才缓缓道:“那么,欢迎你们加入亲王团。” 等那堆人离去之后,奥斯顿才小声说:“我以为你们不会加入……” “为什么不?”伊诺克面无表情,“反正我们的目的都是一个。” “开完会了吗?我去睡觉了。”希拉睡眼惺忪地问,看了眼四周发现人都散了,她砸吧着嘴走到沙发上抱着枕头直接睡了过去。 “我发现舒隐不在你就一点也不可爱……”奥斯顿小声嘀咕。 伊诺克瞟了他一眼,顿时噤声。 奥斯顿瞬间感觉委屈感爆棚,他的确对舒隐比较好,但是对伊诺克也不差,为什么他总是一副杀父仇人一样的表情对自己!这个仇奥斯顿记下了,等舒隐回来一定要告状! 伊诺克没有在奥斯顿的古堡中久留,叫爱拉德背上希拉就回去了。 刚回到家就接到了季絮的电话。 “喂。” “我昨天去看了一眼舒隐。” 伊诺克握紧了手机,语气有些着急,“他怎么样?” “他很好,就是……”季絮思考片刻,把舒隐进三重阵的事和伊诺克说了。 伊诺克按下心底涌起的妒恨,“他完好无损地出来了吗?” “他没事,只是卫淇澳受了不轻的伤。” “我问你。”季絮开始进入正题,“你们俩是不是……” 伊诺克疑惑地问:“什么?” “我觉得你们的相处模式有点奇怪,虽然你是舒隐的父辈,但好像一直都是他在做决定。” “舒隐他……有另外的身份吗?” 伊诺克安静了数十秒,季絮以为信号不好要挂电话的时候他才淡淡回了一句,“有。” 季絮挂了电话之后整个人都是懵的,总是对她呼来唤去的舒隐很有可能真的是她的顶头上司。 没有什么比这个结论更残忍的了。 季絮正伤心着,手机来电显示伊诺克,她忙不迭接起。 “你什么时候再去看舒隐?带上我,要不就明天吧。” 没等季絮说话,他就急匆匆挂断,生怕她拒绝。 其实季絮是很想拒绝,只是她可能承受不了伊诺克的怒火。 伊诺克有点激动,他已经几个月没有见到舒隐了,再拖下去他会疯掉。 上次与他们相隔这么久还是几千年前,他做错事被舒隐囚禁在地牢,关了整整三个月。 这三个月内,舒隐没有见伊诺克一面,任他如何自残,最后把他整个身子都锁起来才防止他继续伤害自己。 后来舒隐终于肯见他了,冰冷的眸子如同利刃刺穿他的肌肤,比自残的伤口还要痛。 “知道错了吗?” “我不会再杀害您的后裔了。” “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句。” “我爱你没有错。” 第66章 第66章 剧烈的敲门声打断了伊诺克不算美好的回忆,他打开门看见伏城耷拉着头,可怜巴巴地站在门口。 “钟子瑜呢?”得知狼王遗子被驱逐之后,他就猜到伏城会回来这里。 “他不能插手其他种族的事。”伏城自顾自进了屋,把头埋进沙发里,驱逐狼族对他的打击很大。 可惜伊诺克不是舒隐,他既不会安慰人,更不会哄人开心。 伏城抽了抽鼻子,闷声道:“舒隐怎么还不回来呀,他是不是不回来了。” 闻言伊诺克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他拎着伏城的衣领,把他丢在沙发上,面若寒霜,“他如果不回来,我就把你扔出去,然后去把教会铲平。” 伏城被他一脸认真吓到了,半天说不出话,直到伊诺克进了卧室才回过神,嘴里默默念叨,“真可怕……” 安置好伏城之后,伊诺克怀着愉悦的心情踏上了寻夫之路。 不知道是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舒隐总觉得最近平静得有点不太正常,右眼总是时不时跳动一下。 随后他又自我安慰,反正都是鬼了,还信什么右眼跳灾。 然而当他看到房间里坐着的伊诺克时,突然觉得迷信还是可以信一下的。 伊诺克一见到舒隐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嘴角止不住上扬,表情也柔和了许多,就差没扑到他怀里了。 “你怎么来了?”舒隐环顾四周急冲冲关上门,“你当这是在旅游呢?” 对于伊诺克的欣喜,舒隐的心情就没那么好了。 “季絮带你来的吧,她去哪了?”舒隐劈头盖脸的质问砸向伊诺克,浇灭了他满心热情。 “她说不打扰我们二人世界……” 舒隐额头青筋乍现,“疯了吧她?这里可是教会,她是裁决所的,就算被发现,警告一下就好。你不一样,你要是被发现会直接被处死的,让她马上带你走。” “大人在担心我吗?”伊诺克小心翼翼地问。 “不然我担心谁?” 伊诺克忽的露出灿烂的笑容,像柴犬一样可爱又憨厚。 “我不怕。” 舒隐翻了个白眼,他总算是看出来了,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只要关于他的事,伊诺克都是油盐不进。 “大人现在能回忆起多少以前的事了?”伊诺克突然问道。 “零零碎碎都记得差不多了吧,还有些细节记不起来。” “那我……” “还是人类的时候你对我做的一些事我也都记起来了。” 伊诺克的脸色忽然变得煞白,嘴唇都失了颜色,身子也止不住颤抖。 舒隐见他这样又好气又心疼,明明知道他讨厌什么,非要反其道而行,做错事之后又怕被抛弃。 现在不说喜欢,也是真的讨厌不起来了。 舒隐揉了揉伊诺克的金发,“那些都过去了,你现在不就做得很好吗?” 伊诺克冷静了下来,他支支吾吾地问,“大人原谅我了吗?” “嗯,原谅你了。”舒隐怕再次吓到伊诺克,声音很轻得如同羽毛飘过,在伊诺克心头点出阵阵涟漪。 “所以你跟季絮回去,其他的等我摆平这边再说。” “好。” 伊诺克话音未落,门口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舒隐警惕地问:“谁。” “我,卫淇澳。” 这种如同偷情被抓的错觉,很微妙。 舒隐示意伊诺克从天窗出去,但是照他对伊诺克的了解,肯定会等卫淇澳走了他才会走。 确认没有留下可疑物品,舒隐才慢悠悠开门,“你的伤好了?” “好了。”卫淇澳神色古怪地盯着舒隐看了好一会,又往屋子里望了下,“我刚刚好像看到季絮了。” 舒隐心里“咯噔”一下。 “你眼花了吧,她怎么会在这里。”舒隐心虚地转移话题,“册封典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就那样,我挺无所谓的。”卫淇澳径直走近房间内,躺在舒隐的床上,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开战?” “怎么,你还想通风报信啊?”卫淇澳笑意盈盈地看着舒隐。 “通风报信也要有工具吧。”舒隐打着哈哈,趁伊诺克在这里,多套点话出来让他们回去准备。 “你不是指望我上位吗?” “那我身为裁决所的人还是要了解下情况的。” 卫淇澳嗤笑一声,抓起桌子上的梨子啃了一口,“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吗?我冒认精灵族的时候你不是从头到尾都没信过?现在我对你也是这种感觉。” 舒隐有点忧伤,原来两个人太过了解也不好。 “那我们换个话题。”舒隐拉开椅子坐在卫淇澳旁边,“你打算怎么上位?现任教皇应该没那么容易把位置让给你吧。” “你是想让我杀了他?” 舒隐:…… “我觉得可行。”舒隐一脸严肃地点头,他怎么就没想到有这么个快捷简便的方法。 “万一我刺杀失败,死的就是我了。”卫淇澳云淡风轻地说。 “没事,有我呢。”舒隐随口答道。 卫淇澳闻言转过头,刚好与舒隐四目相对,琥珀色的眼眸异常认真,清楚倒映着舒隐的轮廓,浮现着一种他看不懂的情愫。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只有门外时不时吹进来的微风扬起他们的碎发。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他们好像回到了大学初见的时候。 “舒隐。” “嗯?” “我……”卫淇澳刚发出一个音节蓦然失声,瞠目结舌地注视着舒隐身后。 舒隐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机械性地回头,果然看到了一头无法忽视的金毛。 “你不给我解释一下吗?”卫淇澳的脸上不出喜怒,但这种质问的语气让舒隐有点头疼。 “大家全当无事发生好不好?” 卫淇澳忍不住嘲讽,“还真是不离不弃啊,你们俩这是确认关系了?” 伊诺克诚实地回答,“没有。” 这么诚实反倒让卫淇澳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给我点面子。”舒隐对于自己被无视表示了强烈抗议。 “舒先生留的情还挺多哈?” 舒隐被迁怒得摸不着头脑,“嗯?什么?” “没什么。”卫淇澳收起似笑非笑的表情,“你再不走我可要报上去了。” 伊诺克沉默不语地走到舒隐身边飞快地在他唇上落下一吻,依依不舍地说:“我等你回来。” 继而纵身跃起,消失在天窗口。 卫淇澳很生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反正他看到伊诺克就生气,看到他和舒隐关系那么好就更气不打一处来。 “对了,你刚刚想和我说什么来着。”舒隐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要装傻。 卫淇澳咧嘴一笑,他拉过舒隐的衣领,把他揪到自己面前。却因为没站稳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在地上。舒隐连忙将手垫在他后脑勺,防止被撞。 两个人保持了这个尴尬的姿势几秒钟,卫淇澳捧着舒隐的脸吻了上去。 舒隐:??? 第67章 第67章 蜻蜓点水般的吻没有停留太久,卫淇澳也没有那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只是稍微有点不好意思,他长这么大还没谈过恋爱,甚至都没有打过飞机。 所以上次撞见舒隐帮伊诺克做那事,他既羞愧又好奇。 “你干嘛?”舒隐捂着嘴满脸震惊地盯着卫淇澳,像是要把他盯出一个洞。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卫淇澳佯装无所谓,摊了摊手。 舒隐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所以?” “我想试试自己是不是同性恋。” “结果呢?” “或许……”卫淇澳露出了便秘的表情。 “你不是想说看到伊诺克和我的行为激发了你搞基的潜能吧?” 卫淇澳煞有其事的点头。 房间内一时间陷入了沉寂。 “其实……”舒隐有几分难以启齿,“只是触碰应该是看不出来的,要深吻或者更亲密的举动看你是否会排斥这种行为,你真想试的话可以去gay吧逛逛,不用亲力亲为,万一被恶心到也不太好。” 卫淇澳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他并不习惯把话说得太明白,所以无法像伊诺克那样大胆示爱,只能旁敲侧击。 结果舒隐居然宛如钢铁直男直接帮他分析得头头是道,他有种想捶爆舒隐狗头的冲动。 “我去gay吧干嘛,直接找你不行吗?你都能帮伊诺克打飞机了,总归不会是个直男吧。” 说得好有道理舒隐有点无言以对。 舒隐性取向不算很直,思维固然也不是钢筋。卫淇澳话中有话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只是就像当初刚知道伊诺克对他的感情时,第一反应都是逃避,因为实在不知道捅破窗户纸之后要把对方放在什么定位。 “我觉得不行,万一你受不了,那朋友可就做不成了。” “少废话。”卫淇澳将舒隐推倒在床上,看到他黑曜石般的眼眸深不见底,让人有点意动。 卫淇澳骑在舒隐身上,两人下半身的部位尴尬地隔着裤子蹭在一起。 舒隐的嗓音低沉下来,黑眸平静如水,“我可不是圣人,经不住撩的,最后问你一遍,确定要继续吗?” 卫淇澳没有说话,只是俯下身轻轻地一口一口触碰舒隐的嘴唇,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 舒隐眸光涌动,他翻了个身反客为主,捏住他的下巴,嘴角漾出意味不明的笑,“那我来教你怎么勾引我吧。” 卫淇澳恼羞成怒地别过头想挣脱舒隐的控制,然后又被舒隐扳回来,逼迫卫淇澳直视他的眼睛。 这是个侵略性爆棚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深吻,卫淇澳只是机械地跟着舒隐动,他大脑一片空白,好像有一朵烟花“啪”的一声在他心头绽放开来。 卫淇澳情不自禁伸出手搂住舒隐的脖子,想要无限地接纳他。卫淇澳从没有过这种直上云霄的快感,这个时候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迫切地想和舒隐融为一体。 “你不会是第一次接吻吧?”舒隐忽然双手撑在卫淇澳耳边,狐疑地问。 卫淇澳被戳破心事之后脸色更是红得像打了胭脂,“是又怎样?” “没怎样……”就是觉得这年头居然还有这么纯情的人有点吃惊。 两人拥吻了许久,在即将进入更深层次的接触时,舒隐停下了动作。相对于面色潮红眼神迷离的卫淇澳,他就显得冷静了很多。 舒隐突然意识到,如果他真的和卫淇澳发生了什么,伊诺克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其他事伊诺克能百分百服从,就这一点,舒隐的的确确是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快感而把卫淇澳至于危险中。何况卫淇澳还有重要任务在身,无论如何都要保证他的安全。 卫淇澳没有舒隐想得这么多,他下半身已经支起了个小帐篷,憋得十分难受,尤其是舒隐停止了动作,这种浅尝辄止的感觉让他有些躁动难耐。 舒隐拍了拍他的头,“突然想起有点事。” 卫淇澳睁大布满水雾的眸子,那一瞬间竟生出一股我见犹怜的柔弱感。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清明。 “你在教会能有什么事。” “维护世界和平。” 卫淇澳:…… “你得准备册封典礼了。”舒隐总有种随时进入任何状态的本事,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卫淇澳虽然满心疑惑,却也不敢直接问,他点头道:“那教皇?” “血族和教会不能再增添仇恨,你要巩固声望不能自己动手,我之前让你刺杀只是随口一说,名正言顺地继位肯定要从长计议。最好的办法就是借红衣主教的刀,让下面的人看到教会的腐朽一面,到时候你再以救世主的面貌站出来。” “什么时候开始?册封典礼太仓促,我们来不及准备。” “等你正式继位时就差不多了。” …… 圣所内,光线十分阴暗,唯一的照明物只有满堂白色蜡烛,昏黄的火光摇摇晃晃,时不时落下一滴烛泪在烛台上凝固。一名红衣主教身着长袍,戴着兜帽,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他的面前是一袭华贵黑袍的教皇。 “肖恩。” “在。” “接替尼贝尔的红衣主教还没确定好吗?”教皇徐徐缓缓地问道。 “还没有。” 教皇冷冷地睥睨着地上的人,“你身为大主教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我的能力不及卫主教。” 教皇嗤笑道:“还挺有自知之明,要不是因为你是前任教皇选□□的,我早就该罢黜你了。” 兜帽遮住了肖恩暗自咬牙的神情。 他和卫淇澳同为C国人,并且身份明明比卫淇澳更高,却没想到他后来居上,直接跳到了接近最高位的地方,心理不平衡是在所难免的。 “不要觉得不甘心。”教皇仿佛能看穿他心中所想,“如果你觉得自己有能力,也通过三重阵试试。” 肖恩猛地抬头,“可是那名血族也进了三重阵……” 突如其来的冲击将肖恩击到五米开外,撞翻了窗口的石雕,刺痛感使他噤了声。 “我希望你能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教皇慢慢走到肖恩面前,皮鞋后跟踩在地板上发出有规律的笃笃声,“过两天就是册封大典了,不要迟到。” 肖恩吐出一口血水,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直到教皇离开他才扶着墙站起来,由于浑身疼痛使不上劲还趔趄了一下。 嫉妒悄无声息的在内心深处滋生,宛如毒蛇一般将肖恩紧紧缠绕,继而吞噬掉他仅存的理智。 第68章 第68章 伏城这几天又陷入了低迷期,他待在自己的房间里,趴在桌子上耷拉着脑袋,数着外面飞来飞去的小鸟。 突然看到树丛间有黑影闪过,他连忙走到窗户边,探着身子注视着微微晃动的树枝。 伏城转身看到一个女人坐在床边,吓得一个激灵,定睛一看原来是他几乎没怎么谋面的母亲。 “您怎么来了?”伏城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 狼后对于他的反应十分不满,“你身为狼王直系血脉,怎么能这样轻易被吓到?” “您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伏城并不想继续那个令人不适的话题。 狼后眼中带着一丝探究,“我在你身上撒了点香,想看看你到底是被谁抚养成人的。” 伏城咳了声嗽掩饰自己的心虚,他不是不知道血族和狼族的对立,只是爱憎分明是狼族的特性。无论血族的立场如何,他们都是把伏城养大的恩人,这是不争的事实。 “是血族吧。”虽然是个疑问句,狼后的语气确认毋庸置疑。 伏城微不可见地点头,随后急忙解释,“严格来说是裁决所的血族。” “你又能确定他们是裁决所的?血族和教会一样都是狡猾肮脏的种族。” “舒隐才不是这样的人!”伏城蓦地提高声音梗着脖子反驳,“他被教会带去谈判了,如果是纯血族怎么可能留他到现在?” 狼后缄默良久,继而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拉着伏城坐下,“无论舒隐是不是裁决所的人,他都是杀害你父亲的凶手。” 这句话如同针扎一般刺入伏城脑海,他像个被断了发条的机器人瞬间停止思考,脑中只留下这句话不停地回荡。 “我知道你想报恩,但给你施恩的对象却是你的杀父仇人。” 伏城金色的眼眸里被雾气溢满,他喃喃道:“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以为你们抛弃了我,原本打算……” “原本打算彻底与狼族断绝关系,只追随舒隐是吗?”狼后心疼地抚摸着伏城略带苍白的脸颊。 他木讷地点头。 “傻孩子,根本没有第二继承人,那只是我与众长老商量后放出的□□,为了混淆血族和教会的视野。” 狼后躲顿了几秒继续道:“不要妄自菲薄,你要明白血脉就证明了你的实力,狼王的后代本身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更何况我们只有你一个孩子。” 伏城茫然无措地抓住狼后的手,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我该怎么做?” 狼后替伏城擦掉眼角的泪花,把他拥入怀中,一下一下轻拍他的后背安抚,“回去吧,趁着还有时间努力提升自己,狼族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伏城依旧沉浸在迷茫中,狼后见他这样,心里百感交集,对舒隐的怨恨又上升了一层。 “你先好好想想,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接你回去。” 希拉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伏城精神恍惚地从楼上下来,喝着血袋含糊不清地问了句,“怎么了啊?脸色这么难看?” 伏城没有理她,径直走到伊诺克的卧室门口,敲了敲门。 直到他关上门,希拉才把电视声音调高,然后蹑手蹑脚地移到门口,趴在门上偷听。 伊诺克疑惑地注视着眼前明显精神不太对的伏城,良久后终于合上手中的书,单手撑着脑袋,波澜不惊地问道:“发生了什么?” “你们知道我的身份吗?” 伊诺克仿佛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当然知道。” “我是狼王之子也知道?” 伊诺克听到这句话之后,蓝眸中透着一股审视的味道,他开始坐正,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嗯对。” 伏城深吸了一口气,“是舒隐杀了我父亲吗?” 伊诺克眉峰微凝,他的表情已经很明确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伊诺克站了起来,俯视着比他矮了半个头的伏城,“我明白你的感受,失去最重要的人无论如何都会想亲自为他报仇,如果舒隐被人杀死,我发誓我会把所有和那人有关系的人全部送到地狱。” 希拉在门外听着感觉气氛不大对,她赶紧掏出手机给奥斯顿和爱拉德发了条消息。 熊熊燃烧的复仇欲望在伏城心底爆发,他仰天怒吼一声,变成了成人大小的狼形。张开血盆大口,口水滴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冒着白烟的小洞。 一股腥风扑面而来,将伊诺克柔软的金发吹乱。他蓝宝石般的眼眸蓦然变成了血腥的暗红,散发着危险而迷人的幽幽红光。 伏城嘶吼一声,龇牙咧嘴地朝伊诺克扑来,阴森恐怖的獠牙划破了空气。伊诺克瞬移到伏城身后轻松躲开,同时右手微微旋转凝出血能猛地往前一推,万千锋利的冰锥直射伏城,下一秒就能把他变成一只刺猬。 伏城感应到了身后的危险,忽然转头,口中喷出猛烈而赤红的火焰,融化了伊诺克的冰锥。 火势没有停下,反倒更大了,肆无忌惮地窜高,吞噬着房间内所有能燃烧的物体,气流由于温度的升高逐渐变得扭曲。 伊诺克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他突然意识到,伏城刚好能抑制他。 希拉在门外进行着天人交战,她私心希望伊诺克死在伏城手中,毕竟他杀害了自己至爱之人。 但是连伊诺克都无法打败伏城,自己就更不用说了,爱拉德此时又不在家,奥斯顿也没赶回来。如果因为她的一己私欲而将血族置于死地,不说舒隐,她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最后,她贝齿暗咬,一脚踹飞了卧室门,看到被火熏得浑身狼狈的伊诺克,怔了几秒,迅速投入战斗。 “你怎么回事?” “他的能力克制我的血能,血雾也不起作用。” 希拉幸灾乐祸地轻笑,然后开启天赋。希拉的天赋是魅惑,她反感极了这个天赋,显得她十分肤浅而无能,所以一般情况她从来不用。 她双手一挥,改变了火苗燃烧的方向,从大火中开辟出一条道路,慢慢向伏城走近,凝神聚气直视他的眼睛。 火势渐弱,伊诺克无声无息地散出一片水雾,缓缓浇灭火焰。 突然,希拉仿佛被重创趔趄地连退几步,捂着胸口吐出一口污血。伏城那双金色的眼眸登时绽放出夺目的光彩,火势猛然增大,并且燃烧到了门外。 “不行,我魅惑不了他。”希拉虚弱地靠在门槛边大口喘气,他们已经被逼退出到了客厅。 说话间,整个卧室的天花板轰然崩塌,尘土飞扬间一个人影隐约出现。 “抱歉,我来晚了。” 第69章 第69章 火光已经熄灭,作俑者也不见了,只留下一屋狰狞的漆黑宛如地狱入口,黑洞洞地凝视着他们。 爱拉德神色凝重地看着受伤的两人,“发生了什么?” “伏城知道狼王是被舒隐杀死的了。” “我没想到你们居然会主动发消息约我出……我的天呐!”奥斯顿从门口进来的时候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一见到伊诺克和希拉不由得惊呼。 “对不起我以为是约会所以好好打扮之后才出门,浪费了时间我的错。”奥斯顿的头垂得低低的,双手局促不安地交叠着。 希拉翻了个白眼,却没有力气说话。 爱拉德抛出了个关键性问题,“他怎么走的?” “不知道。” “伏城比前任狼王天赋更高,如果是被狼族带走,就算现在不接受他继位,假以时日等他强大到无人能敌的时候,那个位置还是他的。”爱拉德神色凝重,嘴唇紧抿。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就算狼族没有伏城,我们也是先打教会,舒隐还在那里。” 奥斯顿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屁颠屁颠递给他们一人一瓶优质血液,还服务周到地打开瓶塞亲手喂他们喝下。 有了血液的滋养,两人的伤势慢慢好转。 “我建议你们住我的古堡里去,那里离其他亲王比较近,出了事也好有个照应。”奥斯顿的小脸皱成了包子,稚嫩的声音用成熟的语气说出来,有种无法言喻的违和感。 伊诺克没有理他,撑着疲惫的身子坐到沙发上,思绪万千,“不知道舒隐怎么样了……” 爱拉德把陷入沉睡的希拉抱回卧室,眼神示意奥斯顿单独和他谈谈。 他们来到二楼阳台,望着楼下郁郁葱葱的植被,爱拉德率先打破沉默,“以我对伊诺克的了解,他能接受没有舒隐的程度也只能到这了,所以是不可能离开舒隐家去你们那里的。” “那怎么办?万一之后再出现今天这种情况。” 爱拉德的表情有那么几分耐人寻味,“不用担心,我们和其他亲王可不太一样,不用管我们。” ……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静谧的房间内显得十分响亮,伏城捂着微微红肿的左脸,怔怔地望着眼前被气得不轻的青年。 钟子瑜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脸上的余怒还未消散,他知道伏城心思幼稚纯净,主要还是因为他刚化成人形不久,没有经历过挫折历练。但是不经思考就直接对血族出手,就太过轻率了。 “我身为裁决所的人,理应不该插手你们之间的恩怨。”钟子瑜呼出一口浊气,“殿下回去吧,我已经通知了狼后,这算是我最后一次保护您,之后你们争个你死我活,我也不会再出面了。” 伏城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俊朗的面容苍白如纸,嘴唇也毫无血色,看来刚才的战斗他也并没有完全处于上风。 “我不想与他为敌,可是我放不下仇恨……你说我该怎么办?” 钟子瑜张了张嘴,终是把到嘴边的话咽回了肚子。 他想告诉伏城,当年血族与狼族一开始并没有太大仇恨,只是互看不爽。圣战前夕,教皇找狼王谈了很久,最后双方达成协议结盟共同对付血族。 一对一的话,血族无所畏惧,二对一肯定就吃力了许多。如果不是舒隐生擒狼王,等待他们的只有灭族一个结果。 这些都是钟子瑜爷爷和他说的,他爷爷是参与圣战的狼人中为数不多保持观望态度的。爷爷有个朋友变成了血族,但是除了生理变化,心理性格一如既往,所以爷爷能客观分析血族,没有偏见。 朋友和他说,舒隐一开始只是想停战,保血族全身而退,可惜狼王硬气,死活不认输。无奈之下只好杀了他用来祭祀。 这也就是钟子瑜在察觉舒隐血族身份之后还能面不改色地和他频繁来往的原因。 钟子瑜心想,伏城之所以这么快就知道真相,十有八九是狼后告知。她本身对舒隐怨念极大,加上自己的孩子差点为了他叛出狼族,她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 钟子瑜不愿再给伏城增加心理负担,只好把真相烂在肚子里。 直到狼后将伏城接走,钟子瑜才彻底放松下来,他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 一双柔软纤细的手搭上钟子瑜的肩膀,力度适中轻轻揉捏着,舒缓了他的疲惫。 “你完成任务了?” 柳忆南笑道:“也就是清理了最近不□□分的小种族,能用多长时间?好歹我还是智天使呢。” “还是裁决所好啊……” 柳忆南敏锐地察觉了钟子瑜语气里的惆怅,“怎么了?还在为狼族的事伤神?” 钟子瑜把来龙去脉都说给了柳忆南,她思索片刻答道:“真相总有见到阳光的一天,你现在不说,之后被他知道不是会给伏城造成二次伤害吗?” 钟子瑜陷入沉思。 “好了不要再想了。”柳忆南捏了捏他的脸,深棕色的眼眸冒着期盼的光芒,“街角新开了一家甜品店,等我登记完成任务之后陪我去吃!” 钟子瑜破愁为笑,“好。” 幽深昏暗的大殿前放着一个巨大的水晶球,奉天长老恭敬地颔首低眉与水晶球对话。 “最近你那边可有什么动作?” “回吾主,狼子已经正式归位,血族也逐渐凝聚,教会准备举行册封大典迎接新教皇。” “他如何?” “他依旧被教会软禁,原本解开了六重封印达到公爵,又被教皇牵制了。” 水晶球那边传来低低的笑声,“还是这么容易惹是生非。” 奉天犹豫不决地说:“据我所知,他似乎冒用了您的名义才得以在教会苟活至今。” “他要用就让他用吧,我对他的惩罚已经足够了。” 光芒逐渐熄灭,奉天长老整理了下白色紫袍,慢条斯理地走出大殿。 柳忆南躲在一排排座位后面惊讶得捂住了嘴,她原本想登记好任务后顺便找奉天长老请两天假,却没想到撞上了这么大个秘密。 她需要吃甜食来安抚自己的心脏。 第70章 第70章 教会的册封大典如期而至,全体人员都聚集在圣所内,原本昏暗的大堂此时点满了蜡烛,将房间照得通亮。 卫淇澳教皇面前单膝跪地,虔诚地垂首,等待他的册封。 教皇首先对着神像默念了一堆咒语,随后在卫淇澳身上撒了些圣水。 “愿神明为子民指引方向 带领吾教消灭黑暗 光明所在之地则是归宿 吾主佑我 阿门” 唱诗完毕,教皇伸出食指在蔷薇额饰上轻轻一点,像是有了感应一般散发出柔和的光晕。随后光晕随着他手指的运动在空中划出一道靓丽的轨迹,教皇的食指停在卫淇澳眉心,将光晕慢慢倾注进去。 卫淇澳缓缓睁开了双眸,琥珀色眸子里隐隐泛着冷光。 早该想到教皇不会轻易将圣器传递给他,当初前任教皇将圣器拽在手中等老了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传给现教皇,如今他还这么年轻,享受着能力与权利的双重快感,任谁都不会自愿将这些拱手让人。 教会的典礼,舒隐自然是去不成的,他此时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房间门口的台阶上数星星。 由于思绪乱如麻,他并未注意到一个黑影的靠近,反应过来时也躲闪不及,生生挨了一记闷棍。 舒隐晕过去的那一瞬间,他脑子里所有想法通通化作一句cnm。 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根石柱上,挣扎了几下看到绳索上流动的灵力。 第一反应就是环顾四周的陈设,和他的房间相差无几的摆设,看样子还是在教会。只不过这个时候所有人理应还在典礼上,不知道是哪个漏网之鱼偷偷跑出来做坏事。 “好久不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穿着红袍的中年男人,眉目之间散发着戾气。 舒隐看着那张其貌不扬的脸,努力搜刮着记忆里的片段,“你是肖……肖……” 见舒隐“肖”了半天肖不出个所以然,他张了张嘴想自报家门,然后舒隐恍然大悟,自豪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肖邦?” 中年人嘴角抽了抽,“我是肖恩。” “好的肖恩,你有什么事非得打晕我绑过来说吗?”舒隐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对卫淇澳主教上任有所不甘,思来想去全教上下也只有你能被我打了还能有点成就感。” “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舒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只是扫过就感觉浑身浸入了冰水中,散发着丝丝凉意,“连教皇都不敢动我,你有什么能耐?” 肖恩张狂地笑了,混浊的眼睛冒着精光,“教皇不动你不就是怀疑你是裁决所掌权者?但是……这么久过去了,怎么没见着有人来救你?” 舒隐面不改色地答:“你以为裁决所是随随便便暴露的吗?” “的确如此,但高层失踪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未免太诡异……” “你想怎样。”舒隐没了耐心,语气不善。 “我刚才不是说了?”话音刚落,肖恩面带凶色,狠狠甩了舒隐一耳光,他白皙的脸颊毅然出现了粉红的掌印,“既然不是掌权者,就算是裁决所的血族,让我这个区区红衣主教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他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伊诺克他们远在天边,就算和他有羁绊感应也赶不过来,卫淇澳又在册封典礼上无法抽身。 舒隐的额角逐渐渗出冷汗,自从变成血族以来每次危险都能化险为夷,但是这次,他头一回清楚地感觉到死亡离自己这么近。 “等杀了你之后,我就会上报教皇说你是纯血族,然后我就可以因清理黑暗而立功了。” 肖恩说着,表情扭曲了起来,相对于自诩净化黑暗的光明追随者,他倒更像来自黑暗的恶鬼。 只见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银色十字架刺入舒隐的心脏,舒隐的心脏在被焚烧,似乎有火焰一点点蚕食点他每一寸肌肤,痛不欲生的感觉使舒隐的脸色苍白如鬼。汗液顺着额头流进了眼睛,疼得睁不开眼,只能朦胧看到张牙舞爪的影子。 肖恩的准备可谓是齐全,他把手心割出一道口子,血液流进圣水中,随后将反应剧烈的圣水尽数洒到舒隐脸上。 “呃——”舒隐吃痛忍不住闷哼一声,尖利的獠牙狠狠咬紧,刺入嘴唇散发着血液的清香。圣水浇到舒隐身上如同硫酸一般腐蚀着他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他整个人都冒着青烟,仿佛随时都可能化成一堆灰烬。 “放心,我不会让你那么快死的。”肖恩在他耳边低语,如同恶魔在呢喃,“血族怎么有资格死得这么痛快?” 肖恩默念咒语,权杖往地上画了个阵,刚刚被洒了圣水的地方窜出火苗,越烧越旺,直到将舒隐吞没。 他已经痛到失去了知觉,唯有耳朵还能听见声音,鼻子里嗅到了血肉烧焦的味道,那是死亡的气息。 舒隐想过自己可能死在教皇手中,也可能死在伏城手中,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窝囊到死在一介红衣主教手中。 他可能是贯穿古今以来最憋屈的一名血族了。 火焰还在燃烧,舒隐眯着眼艰难地看到自己的手脚逐渐化成灰烬,他最终选择闭上眼睛不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死亡。 说到底还是不甘心,血族被教会用圣器杀了,魂魄和躯体都破碎,没有任何挽回的机会。他就想,如果当时没有被伊诺克初拥就好了。随后又自嘲,自己本身就是血族,就算没有伊诺克,迟早也会重新回到血族。 他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是固定的。 肖恩看着逐渐丧失生气的舒隐,身子激动得颤抖,他见识过舒隐的能力,也没想过自己能这么轻而易举地杀了他,幸好教皇封锁了他的血能。 肖恩正得意着,并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变化,只见火苗悄无声息地游离到他身边,在接触衣袍的瞬间猛烈燃烧起来,火势竟比舒隐那里还大好几倍,几乎要将整个房子都燃烧殆尽。 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打开门想出去,却发现门打不开,他开始在地上翻滚想把火扑灭,但火焰像是有生命力一般,死死黏在肖恩身上,像爬山虎一样扯都扯不掉。 “啊——”来自地狱的火焰烧穿他肖恩的五脏六腑,他发出痛苦的嘶吼,片刻后,他终于直直地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从肖恩焦黑的尸体上飘出一缕幽幽白光,那是他的灵魂。 原本已经熄灭的火光像是嗅到肉味的狗,刷地扑向肖恩的灵魂,最终灵魂在无声的呐喊中,被火焰吞得一干二净。 一切归于平静,仿佛无事发生。 第71章 第71章 一名圣骑士在巡逻的的时候看见有火光和浓烟从不远处的天空升起,他连忙赶过去发觉火势已经大到将整栋建筑都包围在其中。他没有犹豫,直接去圣所打断了册封典礼的进行。 “教皇,肖恩主教的房间烧起来了!” 卫淇澳看着他们匆匆忙忙灭火,眼底没有一丝情绪起伏,然而在火焰扑灭之后,他走进烧得漆黑的残垣断壁中看到的景象给了他当头一棒。 舒隐闭着眼睛靠在石柱上像是睡着了一样,脸上被浓烟熏得黑一块红一块。最无法忽视的是他的四肢,全部都化成了齑粉。 卫淇澳蹲在舒隐面前向他伸出手,连他自己都无法察觉自己浑身都在微微颤抖,他缓缓摸上舒隐的脸,没有作为血族的生命迹象。 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痛到无法呼吸,卫淇澳头一回如此真真切切地体会到心如刀割的感觉。他瘫坐在地上,神情恍惚地凝望着舒隐,一滴清澈的眼泪悄无声息地从他眼角滑落,埋没在地上那一堆灰烬中。 卫淇澳趴在舒隐身上,冰冷的触感钻进他的血液中。他像是疯了一般努力寻找着能证明他只是睡着了的特征,然而还是徒劳。 相对于舒隐,肖恩的躯体就没有那么完美了。虽然完整度较高,但全身都被烧焦,黑得看不出一块好皮肤。最诡异的是……在场的随便一名主教都感受不到他的灵魂。 教皇冷着脸打量着眼前的一切,他并不在乎卫淇澳是否伤心过度,也不在乎肖恩是否已经死透,他只想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教皇的声音回荡在屋内,拉回了众人偏飘远的思绪,“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么?” 人群中颤巍巍地举起了一只手,那人是个实习主教,他走到前面,声音细若蚊呐,“我看见肖恩主教将他带回房间,这名血族好像是昏迷状态。” “你的意思是,肖恩先对他动的手?”教皇微微眯起了眼睛。 实习主教缩了缩脖子,“没……我只看到了那一幕,具体的就不清楚了。” 教皇把目光落在舒隐身上,迁思回虑。卫淇澳这么悲痛不是没有缘由,就连他都感觉不到舒隐的生命迹象,但诡异的就在这里。一般来说,血族一旦死亡,躯体都会随之湮灭。舒隐的四肢明显是被圣器所伤,并且伤到致命,而他的风化只止步于四肢。 随后教皇又怜悯地看了肖恩的尸体一眼,不难猜出他是想趁大家都在册封典礼上的时候偷偷把舒隐弄死,只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让他不仅给舒隐陪葬,甚至连灵魂都被吞噬。 教会所修行的阵法中,没有一种反噬能将人的灵魂消灭。 果然还是不能动他,教皇越来越肯定舒隐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将准教皇带回去注意。”教皇终于徐徐缓缓地开口,“顺便把肖恩主教的尸体葬在公墓中,至于舒隐……” 教皇忽然笑了笑,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把他放在地库的水晶棺材里。” …… 伊诺克猛地从梦中醒来,心悸的感觉久久不散,他打开卧室门发现希拉和爱拉德同样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大汗淋漓。 “你们也感应到了吗?”伊诺克胸口剧烈起伏,声音冰冷得像在和死人对话。 “嗯。”希拉和爱拉德异口同声地答道。 伊诺克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我不信。” 在这一瞬间,三个人同时下了个决定,以私人名义闯入教会把舒隐带出来。 在他们准备出门时,碰上了刚想按门铃的奥斯顿,以及之前在古堡开会调戏希拉的那个男人。 希拉这时候清醒着,才发现这个男人也是亚麻色头发,她神色复杂地盯了他好久。 男人十分自来熟地自我介绍,“你们好,我叫卡尔,是我拜托奥斯顿带我来拜访你们的,不过看起来你们似乎有点忙?” 伊诺克眉宇之间浮现着几分不耐,“我们要去打架。” “哦天呐,真是刺激的运动项目,我可以一起吗?”卡尔夸张地叫着,然后把目光落在希拉身上,“我想这位美丽的小姐需要我的保护。” 希拉默默翻了个白眼。 奥斯顿察觉到伊诺克的情绪,低声问道:“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舒隐出事了。” 奥斯顿瞪大了那双好看的碧色眸子,毅然决然地说,“我也去!你们说什么都不好使我一定要去找舒隐!” 等他们抵达教会时,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奥斯顿和卡尔去左边,希拉和爱拉德去右边,我去中间,发现不对就打电话。” 话音刚落,原本已经熄灭的灯光骤然亮起,强烈的光照使他们适应黑暗的五官感到不适,抬手遮住了眼睛,目光阴霾地盯着对面。 教皇站在人群之首,神色倨傲地望着伊诺克,那眼神像是盯着案板上的鱼肉一样。 “我就知道今晚不会太平。” “把舒隐交出来。”伊诺克漠然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教皇佯装无辜。 “那就别废话了。”伊诺克低吼一声,双手凝出一片浓雾的血雾把整座教会都笼罩在内。 他是真的动怒了。 希拉不知不觉地生长着自己的头发,像吐着信子的毒蛇,默不作声攀上最旁边的人,猛然缠住他们的喉咙,稍一用力便让他们身首异处。 新鲜的血液溅在旁边人的脸上,有人直接吓得腿软倒地。 “不要慌张,各主教用灵力对抗,圣骑士物理攻击。”教皇的声音仿佛有安抚人心的魔力,只说了一句话便让战战兢兢的众人镇定了下来。 若干箭矢穿破了浓雾直直射向他们,因为看不见目标,他们只能以数量确定攻击的力度。 任血族速度再快也难以躲开如此繁密的落箭,不一会儿,希拉和卡尔都中了一箭。 希拉闷哼一声,拔掉肩上的箭,不顾还在汩汩冒血的伤口,长发狂舞再次取了对面两人的性命。 卡尔嗤嗤地笑着,“空气中血液的味道真香啊,我都饿了,可惜吃不到。” “你不怕死可以过去吃。”希拉讥讽道。 “不要这么冷漠嘛。”卡尔嬉笑着,不动声色地站在希拉前面帮她打开了破风而来的箭矢。 “你们在这,我去找舒隐。”伊诺克留下一句话便跳上了屋顶,身形隐没于夜色中。 第72章 第72章 “阁下想去哪?”教皇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响起。 伊诺克在圣所前刚落地就映入眼帘一双银色短靴,他毫不犹豫地五指为爪直掏那人心脏。 教皇轻松躲避伊诺克的攻击,还能抽空嘲讽,“你们的目的在于舒隐,你觉得我会一直在那里僵持吗?” 刹那间,万千冰刃刺向教皇,只要他躲闪不及就能把他刺成筛子。 教皇神色微凝,一跃而起连退数步,冰刃尽数刺入地面,竟一分一毫都没伤到他。 “就凭你也想杀我?”教皇似笑非笑地举起权杖,在漆黑的夜空中风云暗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躲进了云层里,越来越低,几乎要压到头顶,隐约能听到轰隆隆的雷鸣声。 伊诺克参与过圣战,自然知道教皇总有操控天地的能力,即使这个教皇早已不是几千年前的那个。要不是有这种能力,教会也不会在狼人族和血族之间拥有一席之地。 “我本来还有所忌惮,但没想到你们真的会自己过来送死,四名亲王如果今晚全部死亡,那我们就可以直接进攻血族了。”教皇的眼眸里散发着浓烈的贪婪,他急不可耐地想趁自己还在位吞并掉血族和狼人族,这样他得到的声望足够使他在这个位置上坐到死亡。 “不要高兴的太早。”伊诺克趁其不备瞬移到他的后面,右手往虚空一抓,巨大的冰锥即将推入教皇的心脏部位。在距离一厘米之际,一道闪电劈向伊诺克,使他不得不停止攻击还被逼退了好几步。 “我说过,你杀不了我的。”教皇狂笑着,举起散发着幽幽白光的权杖对准伊诺克。随着权杖的上升,伊诺克被凌空拎起,一道光矢从天际落下,再从权杖射出,直逼伊诺克。 伊诺克发出冰刃将光矢打偏,落在旁边的建筑上,威力大到竟然使整座建筑都轰然崩塌。 伊诺克掉在地上,没有喘气的机会,他翻了个身,操控着破碎的石块像脱离弹道的子弹,飞向教皇。 教皇的脸被石块划出一道口子,血液顺着伤口留流下,给他俊美的脸上平添了几分可怖。 教皇被伤了之后笑得更加疯狂,倏尔,他眼神冰冷地凝出一个巨大光球将伊诺克打飞在废墟中翻滚了十几米远,最终撞在石柱上吐出一口血。 他已经痛到站不起来了,身上是锋利的石块割伤的血迹,加上圣器留下大大小小无法愈合的伤口,身体散架了一般毫无力气。 宛如死神的脚步声哒哒回荡,教皇在他身边停下,掐住他的脖子讥笑道:“这样就不行了吗?我以为你身为舒隐的父辈,应该是很能打的。” “唔……”伊诺克发出一个单音节,实在没有力气再说话。 “你的同伴似乎也不太好呢,虽然我的主教比较窝囊,但三个臭皮匠也能顶个诸葛亮了。” 外面喧闹的打斗声使卫淇澳皱了皱眉,他已经守在水晶棺旁整整一个晚上了。他知道外面的动静这么大是因为什么,在这一点上他和教皇的目的出奇一致。 既然舒隐来到卫淇澳身边,那么伊诺克就别想再把他带回去,除非舒隐复活自己和他走,那就没有任何办法了。 “怎么办?伊诺克好像要死在教皇手里了,你说我要不要去救他?” “我一点也不想救他,你对他太好了,比对我还好,我嫉妒得要命。” “我又觉得你对我没感觉是应该的,我背叛了你好几次,反复无常,即使有感情也被我消磨殆尽了吧。” “可是我就连背叛也是为了你啊,你让我当教皇,我就跑去进行三重阵测试,你能不能把放在伊诺克身上的目光分一点给我?” 人总要等失去之后才会明白那个东西对自己多么重要。 “我走了,他们应该打得差不多,我也该去会会他了。”卫淇澳轻轻地在舒隐的嘴唇印上一吻,“你想要的,我会帮你完成。” 卫淇澳走出地库的时候就看到教皇权杖释放出的光矢捅进了伊诺克的胸口,光芒越来越大,他的脸色也越来越白,整个人几乎透明。 教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前面,这让卫淇澳有了可乘之机。 没有犹豫的,卫淇澳掏出一把军刀对准教皇的心脏位置用力刺下,军刀的长度足以将教皇的心脏穿透。 教皇趔趄着收回灵力,权杖化成蔷薇额饰,他东倒西歪地转过身走了几步,不可置信地指着卫淇澳,“你……” “教皇,没有人不渴望力量,我也一样。”卫淇澳将他推倒在地,波澜不惊地说:“我会告知大家,您死于刺杀,至于是谁暂时没有查清楚。” 说完,他不顾还未断气的教皇,扯下了他的额饰。银制的蔷薇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因为他已经通过三重阵,圣器也认同他的能力。 卫淇澳看了一眼心脏被圣器损害的伊诺克,慢慢向他走近,“你还有救吗。” 伊诺克没有说话,面色十分痛苦,仿佛下一秒就会变成灰烬消散在风中。 “你……”伊诺克大口喘气,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我什么?”卫淇澳把耳朵凑到伊诺克嘴边。 “你当了教皇……别……别发动圣战……舒隐他……不……不喜欢。” 这一句话说得卫淇澳差点没忍住送他一程。 “不用你操心,我也不喜欢。” “谢……谢谢。”伊诺克露出满意的笑容,他一点都不惧怕死亡,他怕的是没有舒隐的存活。 本来今晚对教会出手,他就没想过活着离开。如今教皇已死,狼人还未成型,血族可以高枕无忧地过一段时间,他也能安心去找舒隐了。 卫淇澳忽然有种兔死狐悲的苍凉感,如果说伊诺克是为舒隐而活,他又是为什么而活? 他是为了舒隐力争教皇之位,现在他得到了,可是舒隐呢? 天地之大,他再也找不出像舒隐这样让他如此失魂落魄的人了。 蓦然,原本因为教皇逝世而平静下来的天空愈发翻滚。电闪雷鸣,却不见一滴雨水,狂风怒吼,吹得树叶张牙舞爪地摇晃。这样诡异的天气,像是在为谁的诞生而演奏的交响乐。 地库里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步都像走在了卫淇澳的心上。 那人被黑雾环绕,所到之处花草枯萎,飞沙走石。黑玉般的头发随风张扬,倾城面容没有丝毫人气,那双暗红的眼眸如同冰封一般,寒气逼人。 终是王者归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进入回忆段!!!激不激动!!我写这里的时候超级激动哇哇哇!!! 第73章 第73章 他诞生的时候就是黑发黑眸,过于深沉的颜色是黑暗的象征。 “就叫他该隐吧。” 由于他的深色头发和眼睛被父母当作不详,所以尽管他们表面上看起来和蔼可亲,但该隐知道,他们在计划生一个弟弟。 没过多久弟弟出生了,他有一头阳光般的金发,几乎能将整个房间照亮,父母开心极了,就连施舍给他的笑容也真诚了些。 “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叫你亚伯好不好呀?” 他远远望着那个粉雕玉琢的团子,扯了扯嘴角。 弟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睁开眼睛往他的方向看过来,露出一个天使般的微笑。 他怔住了,随后想想,有个弟弟好像也不错。 殊不知,这是他噩梦的起点。 在这广袤的土地上只有他们一家四口,每天都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该隐尽力扮演着哥哥的角色,尽管他不喜欢这个弟弟。 是的,他极其不喜欢亚伯。 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人的性情越来越也天差地别,如果说亚伯是阳光,那么该隐就是黑夜。两个本应该永远无法相交的平行线,却因为亚伯的执拗强行纠缠在一起。 该隐不知道为什么亚伯对他这样执着,或许只因为出生后第一眼看到的是他,这一眼便是一生。 当亚伯第一次显露出不同于外貌的阴狠时,是见到舒隐被荆棘划伤的脸。 他怔怔地盯了舒隐好一会儿,然后拎起斧子独自前往森林,第二天该隐才发现他居然将整片荆棘夷为平地了。 舒隐心底生出一股不适,但他没有在意,只是淡淡地对亚伯说道:“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你受伤爸妈会担心的。” 亚伯露出灿烂的笑,脱口而出,“嗯!” 然而亚伯并没有当回事,过了一段时间,他看到狩猎回来的该隐一身伤,紧张得浑身都在颤抖。 “哥哥。” “没事,是我贪心了,想着猎一头熊回来,结果反倒被伤了。”该隐漫不经心地回复着,脱下与血肉粘在一起的外套时疼得嘶了一声,“不过那头熊也伤得挺严重。” 亚伯又出去了,他回来的时候一身血污,吓得母亲当场晕了过去。父亲大发雷霆,把该隐骂了一顿,说他没有把亚伯管好。 该隐沉默地承受着父亲的怒火,回到房间后,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亚伯扑进他怀里,一脸邀功地掏出小麻袋里装着的东西。 一颗血淋淋的熊胆。 该隐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把熊胆拍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冷漠地说:“你能不能懂事一点,不要再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了?” 亚伯被该隐突如其来的变脸吓得噤了声,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水汪汪的眼睛荡漾着泪水蓄势待发。 该隐深吸了一口气,他握住亚伯的肩膀,“听着,亚伯。你不应该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你只需要去草原牧羊。” “可是……”亚伯的声音有点哽咽,“可是哥哥有危险,我不想看到哥哥受伤,伤害哥哥的都得死。” 该隐眸光一凝,扬起手打了亚伯一巴掌,眉目之间残留着隐隐怒气,“你这是什么话?” 亚伯被打得有点懵,他捂着脸呆了半响,哭得更大声了,梗着脖子道:“我就是不想哥哥受伤!我没有错!” 该隐的手僵在半空中,始终没有落在亚伯头上。那一巴掌打下去他是后悔的,无论如何亚伯都是他的弟弟,况且他的三观还没成型,是可以教好的。但他又不愿意与亚伯太过亲近,亚伯对他已经这么偏执了,他不想再火上浇油。 该隐没有受伤的这段时间,一切都很平静,在他以为亚伯终于转性的时候,现实狠狠嘲笑了他的天真。 该隐这次是被毒蛇咬伤,亚伯还在他身边看着,他的脸色不太好,但也没有追着蛇去杀,该隐以为亚伯应该正常了一点。 所幸蛇毒不致命,就是双腿麻痹肿胀无法走路。 回到家后,亚伯沉默着跪在地上,趴在舒隐小腿的伤口处,帮他把蛇毒吸出来。直到吐出来的血呈鲜艳的红色,亚伯的神色才微微好转。 “你干嘛去?”眼见亚伯准备出门,该隐狐疑地叫住了他。 亚伯的身形顿了顿,人畜无害地笑道:“我去看下羊。” 于是该隐也没深究,准备睡午觉休息一下,当他醒来的时候看到亚伯蹲在门口捣鼓着什么。他悄悄走上去,这一看没把他气个半死。 那条毒蛇被亚伯剁成了数段,似乎是不解气,还把它肚子剖开将内脏全都掏了出来。 “哥哥你看,我把咬伤你的蛇打死了。” “你要把所有对我有威胁的生物都杀掉?” “嗯!我绝对不允许任何生物伤害哥哥。” 该隐这才明白过来,亚伯已经十五岁了,他的性格改不了了。之后该隐一连好几天都没理亚伯,任他如何刷存在感。 最后亚伯使出了杀手锏。 “该隐,听说你最近对亚伯有点疏离?”父亲威严的嗓音沉沉地响起。 该隐心底嗤笑一声,微微抬眸看见站在父亲身后的亚伯,目光炽热而痴狂,装着一些他看不懂的情愫,该隐别开脸不再与亚伯四目相对,仿佛他是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 “抱歉父亲,我以后会注意的。”舒隐的语气永远都是那么波澜不惊,他对这个家庭没有丝毫留恋,包括那个对他偏执的弟弟,更是避之如蛇蝎。 “哥哥,你为什么总是那么不待见我?”亚伯在该隐身边坐下,像小时候那样趴在他膝盖上。 “怎么会,你可是我弟弟。” “可我从来都感受不到你对我的重视!”亚伯突然提高声音对该隐吼道,随后又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哥哥,我不是有意吼你的,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该隐有些头疼,他觉得亚伯被父母惯坏了,以至于需要所有人的目光都必须放在他身上。 “我要睡觉了。” 亚伯闻言,眼睛亮得像星星一样,“我要和哥哥一起睡。” 该隐知道赶不走他,也懒得做无用功,直接吹灭煤油灯躺了下去。亚伯在他身边躺下,撑着脑袋仔细打量着该隐的容颜。 该隐闭着眼睛都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你再不睡就回自己的房间。” 亚伯顿时吓得乖乖躺好,末了还凑到该隐耳边开心地说了句,“晚安,我最爱的哥哥。” 第74章 第74章 那天,该隐在狩猎途中邂逅了一个天使。 一个残缺的单翼天使。 天使的容貌是美好的,但仔细对比居然还是该隐略胜一筹,天使对这个不速之客没有敌意,笑容仿佛能融化冰雪。 “我叫费伊,谢谢你救了我,由衷祝愿你将被上帝眷顾。” 或许是该隐从未见过这么发自内心的笑容,他便不由自主地想靠近这一抹温暖的阳光。 “你是这片土地上的人类吗?”费伊每天都叽叽喳喳的像只小鸟,该隐却并不觉得他聒噪。 “嗯。” “你可以带我玩吗?”费伊的眼睛璀璨得像天上的流星。 “可以,不过你不回天堂吗?” 费伊眼里的光芒有一瞬间的黯淡,随即又灿烂地笑,“没人管我回不回去,不用担心。” 转瞬即逝的悲伤没有逃过该隐的眼睛,回想初遇时费伊狼狈的模样,该隐没有再说话,只是摸了摸他的头。 该隐最近整日和费伊腻在一起引起了亚伯的怀疑,他偷偷跟踪该隐去了森林里,看到他和天使在一起,露出了从未在自己面前展露过的笑颜。 即使只是微微勾起唇角,也从来没有对亚伯展现过。 亚伯出现在该隐面前时,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不露痕迹地将天使护在身后。 亚伯笑得有点疯狂,他打算送给哥哥一个礼物。 该隐清楚亚伯的性格,他劝费伊重返天堂,他害怕亚伯丧心病狂到对天使下手。 费伊摇了摇头,语气听不出悲喜,“从我下来的那一刻起,我就回不去了,天堂没有残次品的立足之地。” 纵然该隐千防万防,总有出现漏洞的时候,亚伯就抓住这个漏洞找到了隐藏在森林里的费伊。 “我很想把你碰过哥哥的地方都砍下来,但是哥哥貌似很喜欢你,那就留个完整的躯体送给他吧。” 费伊死了。 该隐甚至都来不及埋葬他的尸体,就被亚伯和父母一起给抓了回去。 杀害天使是死罪,父亲如实报告给上帝,因为母亲和亚伯帮该隐求情,所以他并没有收到过重的惩罚。 该隐猜测,费伊本身就是被上帝抛弃的天使,所以他的重要性还比不上他这个人类。他也并不觉得上帝在天上看着会不知道真相,终究还是是与他的父母一样存心偏袒罢了。 在亚伯一而再挑战该隐的底线时,该隐终于杀了他。 匕首刺入亚伯的心脏时,天上电闪雷鸣,仿佛在警告他什么。但是该隐无所畏惧,他不怕死,他怕的是自己掌控不了事情发展的轨迹。 直到有一天,上帝找到了他,问他为什么杀害自己的兄弟。 “嫉妒。”该隐回答得言简意赅,他懒得诉苦,甚至连一个字都不想多说,亚伯已经耗尽了他所有耐心。 然后他被上帝诅咒变成永不见光日的血族始祖。 “您给我下的这个诅咒,让我流离飘荡,不就是想让遇见我的都杀我?” “凡杀害该隐的,必遭报七倍。” 最终,该隐离开了这个家,在幽深阴暗的森林里建了座古堡常驻下来,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享受无边孤寂。 该隐在古堡中待了几百年从未出过森林,他不知道这片土地上如今有多少人类,也不知道父亲有没有去天堂侍奉上帝。 他只知道现在的生活还不赖,就是有点孤独。 念及此,该隐打算出去繁衍几个后裔陪陪他。 沉寂多年的古堡大门徐徐打开,该隐看到门前风尘仆仆却一脸雀跃的青年时怔了半响。 他的好弟弟被上帝复活了,但看起来并没有追随父亲前往天堂。 亚伯见到该隐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为了找该隐,几乎踏平了整座森林,还差点被蟒蛇吞掉。如今见到了他安然无恙,又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不敢上前打扰他。 可能是这些年太过于寂寞,该隐见到亚伯,燃不起丝毫嫉妒与仇恨,他不得不承认,心底的某个角落还有一丝欣喜在乱窜。 “你来做什么?” “我……”亚伯欲言又止,随后咬咬牙一瘸一拐地奔向该隐,扑到他怀中紧紧抱住,“哥哥对不起,我不该陷害你。” 该隐身形一僵,“你认为你做错的只有这个吗?” “嗯。”亚伯把头埋在该隐怀中,声音闷闷的。 该隐猛地推开他,黑曜石般的眼眸因为怒气变得暗红,“第一,你不该杀害无辜的天使。第二,你不该欺骗父母。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你不该爱上我。” 亚伯重重地摔在地上,金色的头发扑满了尘土,显得黯淡无光。 “我应该怎样赎罪才能让你原谅我?”亚伯湛蓝的眼眸倔强地盯着该隐。 该隐嗤笑一声,“怎么做?你的赎罪能让费伊回来吗?” 亚伯垂着头不再说话。 “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我不走!我好不容易找到哥哥!你别想赶走我!”亚伯几乎是嘶吼出来,眼圈猩红,充斥着决绝。 该隐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当下做了个并不明智的决定,他将亚伯初拥了。 他没想到第一位后裔居然是亚伯,并且还成功熬过了痛不欲生的过程,没有堕落为吸血鬼,成了真真切切的子爵。 亚伯不仅没有陷入昏迷,还像孩子一样对该隐表白了一通。 该隐觉得他这漫长的一生恐怕再也无法摆脱亚伯了 既然摆脱不了,那就把亚伯的性格扭转到正常为止,也好给他无聊的人生中增加一些乐趣。 亚伯并没有强大到能在初拥之后还能保持清醒,只是他太过于激动,等那股兴奋劲过去了,他便虚弱倒在该隐怀中陷入了昏迷。 该隐神色复杂地注视着亚伯的脸,这样乖巧阳光的相貌,谁能想到他的灵魂竟如此偏执。 把亚伯抱回床上之后,该隐还是出门了,他的计划是繁衍三名后裔,再让他们继续繁衍下去,他得去物色第二名后裔了。 他来到人类的村镇,惊奇地发现原来人类的生活已经这么繁荣了。他兜兜转转来到了贫民窟,看到一群少年围在一起正在殴打一个人。 该隐没有出手救他,直到那些少年打得尽兴离开后,他才缓缓走到那人面前。发现他其中一个衣袖空空荡荡地飘着,原来是独臂,难怪会受到歧视。 这名少年让该隐想到了费伊。 该隐温柔地抬起他鼻青眼肿的脸,擦去碍事的灰尘,露出一张长着小雀斑却十分清秀的五官。 “你叫什么?” “伊诺克。”少年口齿不清地回答,他已经无暇顾及眼前的人是否对他有所企图。 第75章 第75章 该隐把伊诺克带回了古堡,招待了他一顿丰盛的午餐,还让他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当伊诺克从浴室出来时,除了脸上的淤青,都看不出他是刚从贫民窟出来的。 “你想变强吗?”该隐的声音低沉而富有诱惑力。 伊诺克咽下口中的土豆泥,含糊不清地说:“不想。” 似乎是没料到他会这么回答,该隐怔了片刻问道:“为什么?你难道不想报复那些揍你的人?” 伊诺克偏头思考了半天,然后挠了挠头,“我其实挺无所谓的……” 该隐换了个询问方式,“那你想获得永生吗?” “不想。”这次伊诺克回答得更加干脆。 “啪”舒隐没忍住捏碎了高脚杯。 “我就想赚大钱娶希拉。”伊诺克托着腮傻傻地笑着。 “希拉是谁?” “我的爱人。”提到这个名字,伊诺克整个人都明朗了起来,“她是镇长的女儿,长得可漂亮啦,性格又好……” 该隐一针见血地说:“那么你配得上她吗?” 像是被戳到了痛处,伊诺克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后叉起一块黄油面包塞进嘴里,“配不上。” “我能让你们看起来天造地设。”该隐再次蛊惑伊诺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名少年,一般来说只要自愿堕入黑暗的后裔就好,根本不需要浪费口舌。 只是伊诺克空荡荡的衣袖始终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就不想任其自生自灭。 无法留住费伊,至少可以留住伊诺克。尽管这样很自私,但无所谓,他本身就不是什么无私奉献的人。 “我该怎么做?”伊诺克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迷茫。 亚伯回来的时候就刚好撞见该隐搂着少年的头,亲昵地覆在他的脖颈间吸血。他将少年吸成干尸之后又咬上自己的手动脉,用冰冷的嘴唇把血液渡到少年口中。 亚伯手中的野花陡然落地,散了一地花瓣。 伊诺克面露痛苦之色,冷汗打湿了他柔软的头发,他蜷缩在地上痉挛,血纹逐渐爬满他的皮肤,舒隐握住了他的手,“为了希拉,请你坚持下去。” 这句话仿佛带着魔力一般,伊诺克慢慢地不再痉挛,血纹也开始消褪,直到看不见血纹,伊诺克停止了颤抖陷入昏迷。 该隐把他抱回卧室,出来才发现亚伯已经回来了。他的眉头皱了一下,刚才的场景被亚伯看到似乎不太妙。 “他就是哥哥的第二位后裔吗?”亚伯笑得有些勉强。 “嗯。”该隐似是想到了什么,“你不用再叫我哥哥,作为我的后裔,你应该尊称我为大人。” “是的,大人。” “我希望你能在每一步行动之前都考虑清楚事情的后果。”该隐的语气中透着一股淡淡的威胁之意。 “我明白的。”亚伯微微颔首,顿了几秒又说:“我已经意识到了当年的错误,我不应该杀害那名无辜的天使。” 对于亚伯突然认错,该隐的吃惊大过于对费伊的怀念,“是么?” “大人放心,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该隐没有言语,只是抬手揉了揉亚伯那头灿烂的金发。 他当初和上帝说的嫉妒并非违心之言,他嫉妒着亚伯拥有浅淡的发色和眸色,嫉妒亚伯倍受喜爱,更嫉妒他总有两次生命。 但这一切都是过去式了,现在亚伯的生命掌握在他手中,并且被蓝宝石般清澈的眼眸注视的感觉以及这头金发的手感……似乎也不赖。 伊诺克醒来的时候把卧室里能摔的东西全都摔碎了。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脸颊,下眼睑淡淡的黑眼圈,还有无法忽视的尖利獠牙,受到了刺激似的一拳把镜子砸得四分五裂。血液顺着缝隙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好像要把他紧紧缠绕,无法挣脱。 “你在做什么。”该隐站在门口冷冷地睨着伊诺克。 伊诺克烦躁地揉乱自己的头发,颓废地靠着墙坐在地上,“我不是人类了?” 该隐轻笑,“你如果是人类就永远都配不上希拉。” “那我们死后会去地狱吗?” 该隐一步一顿走到伊诺克面前蹲下,实食指挑起他的下巴,“我的傻孩子,你在胡说什么?你是不会死去的,我们将永生永世活在黑暗里。” “那我就不能和她在一起了……” “看看你的手。” 伊诺克闻言看向自己的手掌,刚刚砸碎镜子被扎得血肉模糊,现在已经看不见伤口。 “当你变得足够强大之后,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该隐点到为止,离开卧室的时候还贴心地为伊诺克关上了门。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亚伯终于开口把疑问说了出来,“大人,他有……” “他有爱人。” 该隐没有回头,所以没能见到亚伯的眼睛那一瞬间绽放出来的光芒,比阳光还要耀眼。 伊诺克在古堡中待了一周就走了,留下了一张纸条: 希拉与镇长断绝关系了,她在贫民窟找不到我,打算去隔壁的城镇找我。本来她家里就十分嫌弃我的出身,这样一来恐怕不会再管她的死活,我得去跟着她。 该隐捏着纸条,饶有兴趣地说:“这两人还挺有意思的。” 伊诺克走了一个月左右才回来,不知为何,该隐觉得他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希拉呢?” “她很安全。” 该隐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我以为你会把她初拥。” 伊诺克没有再说话,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最近多看着点他。” “是的,大人。” 次日,天刚蒙蒙亮,伊诺克便出了门。他来到了森林里的一个小屋中,见了个人,可惜并不是希拉。 “这个箱子装着对付血族的圣器,你把它带回古堡,伺机杀了该隐。” “这些真的能杀死他么?” “当然,你可以自己试试。” “我明白了。” “要不是亚伯对他太过忠诚我们无从下手,也不会找上你这种小身板。” “杀了他我就能变回人类了吗?” “是的,杀了他你就能和希拉一起远走高飞,白头偕老。” 亚伯走进房间看到那名圣骑士正惊恐地瞪大眼睛望着他,脚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伊诺克见状隐隐明白了什么,他转过头,目光十分平静,仿佛知道接下来自己的命运会是如何。 “当你决定背叛大人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第76章 第76章 亚伯杀了伊诺克是存了私心的,伊诺克固然罪不至死,他只是不愿意该隐身边有第二个人,即使伊诺克有自己的爱人。 看到亚伯一个人回来,身上还残留着血迹,该隐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把伊诺克杀了。” 然后亚伯就被一个女人揪着领子捶打,一边打还一边哭喊。 这应该就是希拉了,亚伯没想到希拉也会被初拥,可能他这一次又做错了。他不是唯一,伊诺克也不是唯一。 直到希拉因为虚弱昏迷了过去,该隐才淡然问道:“发生了什么。” “伊诺克与教会勾结想杀了您。” “是吗?我可不认为他有那个脑子和胆子。” 亚伯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该隐对他的固有印象导致现在他的信任度极低,况且这件事的确是他莽撞了。 亚伯的沉默在该隐看来就是默认,他右手一挥,将亚伯重重地摔在墙壁上。亚伯的身子被该隐控制在墙上贴着,动弹不得,猛烈撞击让他的脑袋有些眩晕。 还未回过神来,亚伯又被该隐甩到了对面的墙壁,撞碎了华丽的壁灯,玻璃刺入他的后背隐隐作痛。 该隐似乎还不解气,他把亚伯拖到了寝宫中再次质问了一遍,可惜亚伯依旧没有给出他想要的回答。 过了一段时间,该隐带回来第三名后裔,爱拉德。 随着时间的推移,教会与血族的矛盾越来越大,不仅仅是亚伯杀了圣骑士的缘故。还有该隐救了本来应该被处死的爱拉德,并对人类进行虐杀,以及一些不听话的低级血族捕食人类,教会便有了无数充足的理由口诛笔伐血族。 “你们的直系后裔一共有多少个?” 该隐的心情不是很好,原本置身事外的狼人族隐约有了倾向教会的趋势,如果双方联盟,教会势必会发动圣战,不提前做些准备,血族可能会被灭族。 “希拉七个,爱拉德六个。” “你呢?”该隐的目光落在亚伯身上,纯粹的黑眸中隐约飘着暗红的光。 “我没有。” 该隐静默片刻,随后道:“你们把后裔组织成十三氏族,分别掌管自己的领地与后代,凡是遇到随意捕食人类的,格杀勿论。” 在该隐的管理下,滥杀情况有所好转,但教会并不领情,照样在人类中宣扬血族的劣迹斑斑,铁了心要消灭血族。 希拉杀的那名人类,就是圣战的□□。 他不仅欺凌伊诺克,还垂涎希拉,不过他并不知道希拉已经不是人类了。 “美丽的小姐,我们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没见面了。” 希拉厌恶地别开脸转身往其他方向走去,却被那人伸手拦住。 “伊诺克那个丧门星已经失踪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还不接受我?” “请注意你的措辞,先生。”希拉的眼神冰冷刺骨。 男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好好好,不提他,有兴趣喝一杯吗?” “没兴趣。”希拉越过男人走了两步又被拦住。 “呵呵呵……我给过你机会了。”男人面露凶光,打了个响指,四面八方冒出一堆三大五粗的壮汉。 “给我把她绑回去!” 男人话音未落,希拉海藻般的长发已经缠绕上他的脖子,稍一用力,他的头颅便像皮球一样掉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那群壮汉噤若寒蝉,然后有人结巴着说:“她她她是血族!快!快去报告主教!” 希拉很想把剩下这些人都杀了,但目前来看逃跑才是上策。 她刚跑到祭坛广场就被一个闪着金光的阵法困住了,一名红衣主教站在她身后拿着权杖,源源不断地向阵法里运输灵力。 希拉不小心碰到阵法的边缘,肌肤顿时被灼烧了一大块,她吃痛尖叫一声。看了眼手上久久未能愈合的疤,阴狠地盯着红衣主教。 随着灵力的传送,那个圈越缩越小,等缩到最小就是希拉灰飞烟灭的时候。 忽然一阵风吹来,树叶纷纷扬扬地落下,还未归根就倏尔化成暗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钉入他们的面门。 红衣主教身旁的两名圣骑士当场死亡,他则慌忙之中凝出一个透明的盾才险些躲过。 由于树叶打断了灵力传送,阵法的金光渐微,希拉趁机用长发包裹住身躯冲了出来,末了还不忘将阵法毁掉。 “不自量力。”只闻其声未见其人,这道声音穿透了整个广场。 风云骤变,天空黑得仿佛与地面融为一体,闪电撕破厚重的乌云,好似在铺垫着什么。 远方传来喧闹的脚步声,他们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瞬移到了广场正中央。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上!”红衣主教怒斥道,身后的圣骑士军团才回过神来,握紧手中各式各样的武器冲到了最前方。 该隐望着蚂蚁般的人群,平静地轻吐一个字,“杀。” 他们眼中透露着对血液的饥渴,平常的管理条例使他们无法肆意捕食,今天就不一样了,今天是血族的狂欢。 他们疯狂啃咬着教会的人,有刚刚将圣骑士吸干的血族突然被弓箭爆头的,也有被拽下四肢的圣骑士与血族同归于尽的。 整个战场充斥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而曾经辉煌的广场,此时已变成一片死寂又喧嚣的废墟。武器交接声,血肉撕碎声,痛苦嘶吼声宛如魔咒在耳边萦绕,堆积的残肢断臂显得狰狞而可怕。 纵然是该隐这种以血为食的生物也止不住反胃。 原本势均力敌的厮杀被狼人的到来而打破,狼王直接找上了该隐。 “为什么?” “因为你们滥杀无辜。” 该隐失笑,又是个被教会利用的无知种族。 狼王化成狼的形态,金色的皮毛彰显着他尊贵的地位与不凡的实力。他仰天怒吼一声,底下的狼人得到指令迅速投入战场。 该隐的眼眸迸发出强烈的红光,在狼王扑过来那一瞬控制住了他几秒,该隐没有犹豫的时间,极速生长出锐利的指甲直掏狼王心脏。 刺入胸口的瞬间,狼王挣开了束缚,张嘴朝该隐怒吼,迎面扑来的腥风带着腐蚀的味道,狼王一掌把该隐掀飞,撞进残垣断壁中,一个凸起的钢筋恰好刺入他的小腹。 该隐啐出一口污血,目光冰冷地注视着越来越近的狼王,趔趄着站起,。他身上被狼王抓破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即便是恢复能力再快,也无法短时间痊愈。 该隐忍着剧痛瞬移到狼王身后凝出一团火焰,点燃了他的毛发。狼王凄厉地咆哮,他将该隐扑倒,想咬断他的脖子,却不料该隐直接翻身骑在他身上。 狼王想跳进水池里灭火,该隐使用天赋让他往反方向跑,如此一拉一扯,狼王终是虚脱了。 这时该隐才拖着狼王丢进水池,语速缓慢地说:“撤退。”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回忆结束 下章就是现世阶段啦~ 第77章 第77章 即便过了数千年,经历了沧海桑田,那片森林依旧坐落在这片土地上,舒隐的古堡自然也从未被发现。 舒隐推开古老而沉重的大门,有阳光穿过树枝照射到这里,空气中漂浮的尘埃清晰可见。 他抱着伊诺克慢慢走到里面,殿内陈设一如既往,隐约能闻到一股潮湿的霉味。 舒隐望着正前方久违的银色王座,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无法看出上面精心雕刻的暗纹。 他打了个响指,大殿里的蜡烛倏尔点燃,照亮了整座古堡。所有家具摆设焕然一新,就连那股霉味都消散了。 舒隐的七重封印全部解开之后,记忆也如潮水般尽数涌现。 连伊诺克都不知道,解开最后一重封印的方法只有一个,并且不同于前六重,那就是——心动。 当伊诺克快要消亡之际,舒隐的心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阵痛,即使他那个时候已经死了。 “凡杀害该隐的,必遭报七倍。” 剥夺他追求光明的权利,却又给了他重生的机会,舒隐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怨恨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了。 舒隐早该想到,狼王的诅咒对他起不了任何作用,因为他本身就带着上帝的诅咒。 兜兜转转一圈又回到了原点,只是有些东西也和以前有所不同了。 他把伊诺克轻轻地放到床上,尖锐的指甲割破手腕,将血滴在他的嘴唇上。见他还是没有反应,不由得蹙眉。二话不说咬在自己的动脉上,猛喝了一口血液继而捏着伊诺克的两腮,将血液渡到他口中使他强行咽下,一如初拥他的时候那样。 “你如果再不醒来,我现在立刻去将卫淇澳初拥,让他陪我永生永世。” 伊诺克长而浓密的睫毛轻颤了一下,挂着不易察觉的水珠,但自始至终没有睁开眼。 舒隐确信伊诺克没有生命危险了,他不仅喂了血,还将自己的血能传送到他体内维持生命运转。 现在依旧沉睡只有一个可能,他不愿意醒来。 舒隐觉得,伊诺克是不敢面对恢复记忆的他。 没有继续强迫伊诺克,舒隐走出卧室斜靠在银色王座上,单手托腮,神色倨傲而目空一切。 这时,世界上所有血族都感应到了这股强大到无法言喻的力量,而与舒隐有着较近血缘关系的二代以及三代血族正在赶往古堡的路上。 不出一刻钟,希拉与爱拉德加上他们的十三名后裔在古堡相聚。 奥斯顿进来看到舒隐就像看到了偶像,碧色的眼睛就猛地一亮,宛如钻石般璀璨。 舒隐对这个孩子十分有好感,如果没有奥斯顿,他也没有这么快冲破封印。虽然他只是个颜控,但也就是因为这点显得十分可爱。 希拉皱眉看着那五个熟悉的面孔,又看了眼爱拉德,他的表情与希拉如出一辙。 而当初邀请他们共同治理C国血族的五个人同样一脸复杂地面面相觑。 “我知道你们在疑问什么,为什么你们与父辈不相识,是吗?” 十三名亲王互相看了一眼别人的反应,然后纷纷点头。 “二代血族与我一起沉睡了几千年,自然认不出你们完全适应现代文明的模样。” “我之前有过一瞬间觉得希拉有点面熟。”卡尔忽然接话,“但我没想到她是我的父辈,因为父辈是近乎神的存在,而她只是个亲王……” 希拉轻笑,“所以才敢调戏我?” 卡尔一言不发。 舒隐对于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置若罔闻,反倒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望着他们。 希拉对卡尔的无言极其不满,“要不是看在你和他有几分相似,你以为我会多看你一眼?” 卡尔自嘲地摇了摇头,注视着希拉的眼神充满了悲哀,“啊对,我早该想起来,您一直把我当作他的替身。唐突了大人是我的过错,没想到就算没有认出您,我的目光也始终追随着您。” 希拉有几分不自在,羞愤地生长着海藻般的头发缠绕上卡尔的脖子,将他死死按在墙壁上,却并没有用力。 舒隐的食指轻轻一划,希拉的长发突然断裂,卡尔摔倒在地。 “我召集你们过来可不是为了看狗血剧。” 舒隐发话了,众人也就没有了看戏的心思,收拾好面部表情洗耳恭听。 “教会对我们已经没有威胁了,狼人族目前还没成型,但伏城比上任狼王的能力还要强上好几倍。” 爱拉德忧虑地说:“伏城知道上任狼王是被大人杀死的了。” 舒隐挑眉,不以为然道:“那又怎样?狼王自己蠢到被教会当活靶子,还怕死得不够透彻?” “我们要不要趁他还没到最强大的时候……” “没必要。”舒隐翘起二郎腿慢条斯理地说:“其实我叫你们来就是让你们互相认识加深记忆,没别的意思。” 众人陷入了谜之沉默。 “那个小狼崽子还是在我家化成人型的呢,以我对他的了解,还得纠结一阵。我们静观其变就好,况且还有教会作为后援,完全不虚。” …… “我已经通过长老们的考验了,现在的实力还是不能继承狼王吗?”伏城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情十分郁闷。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狼后一脸不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舒隐那人高深莫测得很,根本不需要你去救,你和他一伙只会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杀父之仇始终如一根倒刺卡在伏城心里,拔又拔不掉,碰一下就隐隐作痛。但是在知道舒隐去世的时候,他几乎想叛出狼族去找他。 然后伏城的母后说舒隐会置死地而后生。 然后舒隐的确复活了,同时也证明了他母后没有骗他。这么强大的力量,如果狼王是被人杀死,那只有舒隐有这个能力。 但是伏城觉得事情又没这么简单,他不想听狼后的片面之词,但他一日没当上狼王便一日没有自由。 “你们把我带回来,难道不是让我继承狼王之位吗?” 狼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抚上伏城的脸颊,右手停留在他的眼睛位置。 那双金眸,象征着千年难得一遇的至尊,上任狼王都不曾拥有。 伏城不太灵光的脑子蓦然冒出个可怕的想法,他被领养这么多年,狼王之位始终空着,是谁一直默默掌控着整个狼族? 他的母后,或许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爱他。 第78章 第 78 章 当时被烧毁的那个房间已经翻新完毕,全然看不出这里出现过火灾,还烧死了一个红衣主教。与血族战斗而毁坏的建筑也全都修葺了一通,整个教会都焕然一新。 卫淇澳也如愿当上了教皇,各个分教的管理者纷纷前来叩拜,Q市教会一时间门庭若市。 他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终止与血族的仇恨。 卫淇澳并不担心突然改变理念会对下面的人造成什么影响。主教和圣骑士对教皇为首是瞻,并不在乎教皇是谁,他们在乎的只是教皇这个位置,在他们眼中教皇是神的传话者。所以无论谁坐在那个位置上,发布了什么命令,只管服从就是。 卫淇澳泡在静心池中,水汽氤氲,把他的皮肤蒸得粉红,小水珠顺着脊椎缓缓滑落。他一下一下摩挲着银制蔷薇额饰,思绪万千,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尽是那日舒隐涅槃归来的模样。 朦胧的水蒸气里隐约出现一个人影,卫淇澳警惕地从水池中站起,迅速扯下搭在衣架上的外刨披了起来,紧接着眼神犀利地冲到那人面前打算生擒。 然而只是看清楚那人的样貌时,他就怔住了。一时来不及收手,脚下一滑,在他的后脑勺要砸到地面时,卫淇澳被人抓住手腕借力旋转到他的怀中才幸免于难。 卫淇澳心里吐槽,真是狗血的再遇。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洗澡,嗯……还挺狗血的。”说话人的声音很好听,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愉悦。 “我不是在洗澡,是在净身。”卫淇澳有些尴尬地从他怀中离开,站定之际还不忘拉了拉领口遮住胸前露出的一大片肌肤,“什么风把舒先生给吹来了?” “这么说话就见外了。”舒隐挑眉,饶有耐心地坐下等卫淇澳擦干头发。 “说吧,又有什么事吩咐我。” “难道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对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舒隐一脸心痛。 “不是。”卫淇澳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比这还过分。” “好吧,我是来确认一件事的。” 卫淇澳微微侧头,作洗耳恭听状。 “听说我死亡的时候你哭了,还一直守着我的尸体。” 卫淇澳脸色微变,似乎预料到舒隐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舒隐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动,自顾自说道:“而且季絮说你之前从未考虑过接任教皇,是因为我的劝说还是别的原因?” “甚至三重阵的最难关卡是我,出来之后还想被我初拥。” “卫淇澳,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他本以为舒隐会问他是否喜欢,没想到直接确定了下来而转问时间。 卫淇澳的脸色有点苍白,不仅仅是因为被戳破心事,而且因为舒隐这次特意来到教会确认这件事,绝对不是想再续前缘。 “我不知道。” 似乎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舒隐的眉峰轻微皱了一下,“我以为你只是对我有好感,不足以……” “不足以为了你冒着生命危险通过三重阵,不足以放弃自己的原则,甚至放弃光明堕入黑暗吗?” “舒隐,你以为我当初反复无常是因为什么?” 卫淇澳的笑容有几分苦涩,声音也带着丝丝颤抖。 “真的是因为伊诺克和我的互动使你变成这样的吗?”舒隐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几乎能夹死苍蝇。 卫淇澳嘲讽地勾了勾嘴角,不知是在嘲讽谁,“当然不是,我只能说我喜欢你的时间比你想象的要早。” 具体多早呢?卫淇澳自己也不知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把照顾舒隐的起居当作了习惯,然而伊诺克的出现代替了他的作用。 “我们是不可能的。”舒隐沉默了很久才说道。 “所以我才想让你初拥我啊,我没有父母了,朋友只有你这么一个。”卫淇澳故作轻松地笑道。 这是卫淇澳第一次在舒隐面前露出这么脆弱的表情,即使是在谈及他父母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悲伤过。 或许再一次经历失去最重要之人的沉重使他这样脆弱。 “你要重归血族了吧,狼人族那边还迟迟不见动静,有什么需要直接联系我就好。你以前说过,在你的棋盘上没有控制不了的棋子,那我就争取做能决定输赢的那一颗。” 舒隐其实是想确认好卫淇澳的感情之后拒绝的,他完全没必要把心思浪费在舒隐身上。 但是看到这样的卫淇澳,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始终说不出口。 “没什么事的话就走吧,我要准备做祷告了。” 舒隐踌躇片刻,终是跳上屋顶,消失在卫淇澳的视野。 卫淇澳双手握拳,捏紧又放开,随后闭上双眼将复杂的情绪一扫而光,呼出一口长气,睁眼时一片清明。 如果要强的孩子始终得不到糖果,那么示弱一下又何妨。 舒隐回到古堡发现伊诺克还是没有醒来,距离血族与教会小规模战争已经过去一周了。 “他中途也没醒来的迹象?”舒隐沉着脸询问奥斯顿。 上次召集二代三代血族见面结束后,奥斯顿期期艾艾地问舒隐,自己能不能留在这里。 于情于理舒隐都可以让他待在这里,就算是报答他的帮助也应该同意这个小小的请求。主要是奥斯顿在这里生活的时间长,比他和二代懂的更多,也能对伊诺克的苏醒有所帮助。 “没有。”奥斯顿哭丧着脸,本来想在偶像面前表现一把,结果他掏出了全部家当都无法让伊诺克苏醒。 “你回房间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 奥斯顿三步一回头地走了,走到门口还不忘关了个门。 “好,你厉害。”舒隐气得翻了个白眼,“你知道我刚刚干嘛去了吗?” 舒隐覆在伊诺克耳边轻声道:“我刚刚去找卫淇澳了,他原来真的喜欢我。” “他可比你懂事多了,难不成你真的想像睡美人那样让我吻醒你?” 还是没反应。 “你再不醒来我就陪卫淇澳去了,他的一生对我而言不过一瞬,或许等他寿终正寝了你还在梦里。” 舒隐转身刚迈出一步,衣角就被扯住了。 他冷着脸转头,对上伊诺克刚刚睁开的澄澈眼眸,只见他说:“大人是舒隐……还是该隐。” “有区别吗?” “有。”伊诺克顿了几秒说:“该隐厌恶我到想要杀死我的程度,而舒隐至少不讨厌我。” “我既是舒隐也是该隐。” 伊诺克对这个回答很是不解。 舒隐耐心地解释,“首先我是该隐,但你要知道我作为舒隐在人类社会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早已不是纯粹的该隐了。” “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姑且接受你的心意了。” 第79章 第79章 温存的时间并没有太久,伊诺克也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片刻的宁静被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 舒隐望着屏幕上出现的很久不见的名字,按下了接通键。 “喂?” “本来你恢复力量了我就不用成天跟在你身后擦屁股,我们完全可以老死不相往来……” “说重点。” “发生了一起命案,死的是血族的伯爵,尸体没有风化。” “什么时候死的。”伯爵已经算能够自保的阶级了,目前教会没有威胁,舒隐用脚趾头算都能知道是谁干的好事。 “七天前。” 七天前正是二三代血族去教会的日子,看来有人趁虚而入了。 “我知道了,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过去。” “裁决所。你不会路,先回你家大别墅里等着,我来接你。” 挂断电话后,伊诺克疑惑地问,“季絮打来的?” 舒隐点了点头,“你看家,我出去一趟。” “我……” “不要跟我太紧。”伊诺克话还没说完就被舒隐打断,看着他坚决的态度,伊诺克只好作罢。 舒隐刚回到别墅没多久,身后就传来汽车鸣笛声,他走到车旁打开门坐上副驾座。 “你们裁决所什么时候允许外人进入了?” “本质不允许,但我找你是上头默认的。”季絮目不斜视地说,心里早就默认舒隐等同于顶头上司了。 当汽车驶入一片浓雾中的时候,舒隐的眼皮沉重得互相打架,接着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为什么尸体放在裁决所?” “无辜死亡的种族我们会根据其潜力选择是否复活他为裁决所效命。” 舒隐突然觉得,或许裁决所才是世界上最大的势力。有能力复活任何种族为之效命,却又毫无野心不争不抢,在血教狼三方激烈厮杀的过程中始终以局外人的身份旁观,明哲保身。 他们都以为舒隐是裁决所的管理层,好像连季絮也有这种想法,否则不会如此贸然带他进来。 这正是舒隐狐疑的地方,他冒用了那个人的名号云威作福这么久,都没人前来制裁他,是舒隐在他眼里不足挂齿还是已经在酝酿什么了,如果是前者……舒隐被这个可怕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 比舒隐还强大的人,目前能勉强满足这个条件的也只有伏城了。 季絮领着舒隐来到了一个小房间里,这个房间昏暗无比,只有一个通风口。季絮打开灯,骤然亮起惨白的光晃花了舒隐的眼,他看到了桌子上平躺着的尸体。 那个人的脸舒隐有点印象,他家公司合作伙伴的独子,与舒隐同一届,今年毕业。他没有继承家产,而且自己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 这个家族有点厉害,他们一家人全是血族。 这是舒隐恢复记忆后得知的消息,没想到他们家族能将身份隐藏得这么好,还能靠自学成才打通贸易市场,这一点舒隐自愧不如。 “死者林嘉鱼,二十三岁,被取走心脏而死。不同于如同血族心脏被取而灰飞烟灭,他的尸体一直保持死亡时的状态直到今天。” 舒隐在林嘉鱼胸口空荡荡的血洞里捏出一撮灰色的毛发。 “我头一次见到这种死法。”舒隐不咸不淡地说。 “我也是。”季絮看到了舒隐的动作,又说:“十有八九是狼人吧,即使没看到这撮毛。” “也不排除教会的激进分子陷害狼族。”舒隐将狼毛递给季絮,有板有眼地分析,“毕竟卫淇澳上任的理念与前任教皇完全相悖,总会有被前任教皇彻底洗脑的疯狂教徒。” “话是这么说……” “对了,我突然想起,裁决所复活一些十恶不赦的人会抽走他的恶念,那些恶念会保存完好吗?” 季絮瞪大了眼睛,声音带着颤栗,“你的意思是!” 她急匆匆跑到储存所有恶念的地方,一个个查看上千个储物柜,最终颓然坐在地上,目光而无助。 邱德的恶念不见了。 舒隐望着空空如也的瓶子,皱眉道:“裁决所出内鬼了?” “不,不可能。”季絮喃喃自语,“只有背叛是永远不可能出现在裁决所中,我们进来的唯一准则就是无法背叛,背叛的后果是任何人都无法承受的。” …… 月亮缓缓爬上天空,努力绽放着并不属于自己的光芒,云层厚重得如同棉被,偏偏恶作剧般将月亮拽入其中。 伸手不见五指。 一个黑影如同幽灵飘荡在无人的街道,忽然他停下了脚步,伸长脖子好像在嗅什么。然后嘿嘿一笑,拐了个弯进入旁边的小巷。 正在穿过小巷的小血族瑟瑟发抖地摸黑前行,这是个初拥大半个月还停留在男爵阶级的血族。他不仅胆子小还怕黑,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当初要自愿沦为血族,可能已经厌倦了作为人类的挫败感,然而当上血族后,他似乎还是这么碌碌无为。 “啪嗒”一声,对面传来了鞋面踩到树枝的声音,他缩了下脖子,刚想拔腿就跑,但又不愿意太怂,于是咬了咬牙大声喊道:“你是谁!” “我……是……谁?”黑暗中传来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大约在三四十岁。只是在说话声中还夹杂着嘎吱嘎吱宛如骨骼扭动的声音,让小血族毛骨悚然。 “你你你你不要过来,我会吃了你的!”小男爵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威胁没有丝毫威慑力,他不是不想跑,而是腿软跑不动。 “呵呵呵呵……”男人发出奇怪的笑声,像是喉咙里卡了一口痰,十分不通透,“吃了你……” 霎时,小男爵感觉到迎面扑来一阵风,那人的速度快到几乎肉眼不可见,瞬间就移动到他面前。刀子般的指甲抵在小男爵的脖子上,稍微用力就滚落出颗颗血珠,顺着指甲蜿蜒流下。 男人在小男爵身上像狗一样嗅来嗅去,本来就被吓得说不出话的男爵现在更是魂都吓没了。 “你……不是。”男人松开了小男爵,他面无血色地瘫坐在地上,手脚并爬离开了那个恐怖的小巷。 男人摇摇晃晃地朝原路返回到街道,这时月亮终于冲破了云层的束缚跳了出来,给地面洒了一层柔和的银霜。 月光倾泻在男人的脸上,照出他阴森可怖的容貌。他站在分岔路口,探头往四个方向都嗅了下,随后选择了其中一个路口继续前行,嘴里还呢喃着让人一头雾水的称呼。 “伯爵……伯爵……” 第80章 第80章 古堡往西五里处有一个天然形成的小湖泊,每天太阳出来时,金光像质地柔软的丝绸一样洒满了整个湖面。波光粼粼的,远远望去好像堆了一座金山在那儿。 舒隐以前就喜欢坐在湖边思考问题,他在古堡中死气沉沉的那段日子,每当孤独时就会来到这里。因为有湖泊的滋润,这块土地格外生机盎然,没有参天大树,花花草草生长得更加茂盛,还有不少小动物会跑到这里来喝水。 他现在还是很喜欢这里,不过不再是一个人。 “大人,您今后有什么打算?” 这句话伊诺克之前也问过,舒隐不禁轻笑一声,明明伊诺克成了他的父辈,结果凡事还是他来做主。 “不要叫我大人了。”舒隐委婉地提醒,自从知道自己的心意之后,怎么听尊称怎么别扭,好像他老牛吃嫩草似的。 伊诺克不解地偏头看向舒隐。 “咳。”舒隐咳了一声嗽,“既然我们相互喜欢,地位就是平等的,我不希望你过于尊重我。” 伊诺克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光芒,像蓝宝石那样耀眼。 “舒隐。”伊诺克试着叫了一声,然后严肃地说:“全名会不会有点生疏?” “我觉得还好。” “我想叫个独一无二的昵称,只有我才能叫的那种。” 舒隐苦思冥想,随后灵光一现,“那你叫我爸爸好了。” 伊诺克:…… 他的舒隐还是一如既往对这个称呼意外地执着。 “舒隐。” “嗯?” “舒隐。” “怎么了?” “舒隐。” “好了,我在呢。” 伊诺克蓦然抱住了舒隐,力气大到几乎要把他融入骨血,像是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无价之宝。他把头埋在舒隐颈间,声音有点哽咽,“我在做梦吗?” 舒隐无奈地笑笑,随后一手回抱他,另一只手揉了揉他柔软的金发,语气是他自己都无法察觉到的宠溺,“笨蛋。” “那个……”他们身后传来奥斯顿怯生生的声音,舒隐放开伊诺克转身看向他。 “呜呜呜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扰你们的我保证说完正事就走!”奥斯顿泪流满面地说道。 舒隐嘴角抽了抽,不知道他唱的是哪出,“什么正事。” 奥斯顿一秒恢复状态,“又死了个伯爵,是我的后裔。” “手法一样?” “嗯。” 舒隐望天叹气,“我是真的不想管这破事,但好像不得不管。” “嫌麻烦的话就交给我来吧。”伊诺克体贴地出声。 “不麻烦,就是难得想好好谈个恋爱总是被打扰有点不爽。” 伊诺克脸上的红晕顿时漫延到了耳根,粉嫩嫩的有点可爱。 奥斯顿哭丧着脸,他心心念的两位美人是他的前辈也就算了,还背着他搞到一起了,他除了咬手绢别无他法。 为什么会是这样呢?双倍的悲伤重合在一起又给他带来更多的悲伤。 没有理会黯然神伤的奥斯顿,舒隐把伊诺克打横抱起,飞身跳到树枝上,伊诺克一时没反应过来,因为身体失重紧紧环住舒隐的后颈。 舒隐促狭地笑道:“等把所有事情都摆平之后,我们去约会吧。” 伊诺克轻轻点头,稍作沉吟,“这么多年我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一时。” 说话间,舒隐已经回到了古堡门口,他把伊诺克放下,直视着他的眼睛,“你要和我一起去调查吗?我尊重你的选择。” 伊诺克静默片刻,缓缓说道:“你想要我去我就去。” 舒隐失笑,这家伙又把主动权放在他手中了。 “我臣服于你并不妨碍我对你的爱,同样的,既然你已经表明心意,我也不会因为你对我的掌控而怀疑。” 舒隐知道伊诺克是想跟随他左右的,从以往的行为就不难看出,他几乎想二十四小时与舒隐在一起。 现在他将主动权交给舒隐,也是在潜移默化地改变。舒隐不纯粹是该隐了,伊诺克也不纯粹是亚伯。 “走吧,我们先去找卫淇澳。” 尽管已经确定关系,在听到卫淇澳的名字时,伊诺克的眉头仍然蹙了一下,转瞬即逝。 对于舒隐再次拜访,卫淇澳没有表现出吃惊的样子,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你手下的主教圣骑士教徒还听话吗?”舒隐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开门见山地询问。 卫淇澳也不是愚昧之人,听舒隐这么一说就明白他是为最近的连环杀人而来。 “表面上看起来挺忠诚,都不像恣意挑事的人,至于私底下我还得再观察一阵。” 舒隐听他话中有话,略微惊讶地说:“你也认为凶手是在挑衅血族?” 卫淇澳点头,“但是现在最大的谜团并非凶手来自哪里,而是他怎样使尸体不风化的。” 见他们陷入沉思,卫淇澳又说:“这点就可以排除教会了,圣骑士是物理输出,主教是魔法输出,就连我都没有能力在杀掉血族的同时还能保持他们身体的完整性。” “这种手段,除了诅咒或者祭祀,我想不到其他方式。” 卫淇澳说的这两点,舒隐是更加偏向于前者的。祭祀如果是祭献者,应该是损失重要之物,但就结果来说,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完整的躯体相对于一堆灰烬来说都不能算做损失。 以诅咒见长的,就只有狼人族了。 此时距离Q市一千多公里的狼人族据点内,伏城在别墅里刚从冰箱拿出一瓶酸奶就打了个喷嚏。 他吸了吸鼻子,听到厨房的狼后说:“还没到夏天就吃冰酸奶,感冒了吧。” 伏城不满地反驳,“这是有人在想我。” “行了,来吃饭吧。”狼后从厨房端出几道菜,俨然一个家庭主妇的模样。 伏城扒拉了几口白饭,看似无意地问道:“当年父亲是怎么去世的?” 狼后的筷子一顿,“这件事很重要吗?” “对我来说很重要。” “重要什么?”狼后把筷子一摔,情绪有点失控,“你知道真相又能怎样?你父亲能回来吗?” 狼后已经没有继续吃这顿饭的心思,撇下垂首不语的伏城,上楼把自己关进卧室。 “喂。”狼后平静下来拨了个电话,“融合得怎么样了。” “还是有点意识不清,但是比起前几天连说话都说不利索已经好太多。” “你为什么对伯爵执念这么深?” “我也不知道,记忆空缺了一块,总之就想杀光所有伯爵。” “诅咒之力用着还好吧,记得我的条件。” 那头传来嗤嗤的笑声,隔着电话线有点失真,“好说。” 第81章 第81章 这是一家坐落在Q市一个静谧街角里的咖啡厅,名字也很有情调:街角花园。 走进欧式风格的铁门,映入眼帘的是如同热带雨林的植被。紫藤花藤蔓交织在支架与白墙上,错落有致。 如今五月恰逢花期,紫藤萝如同瀑布般顺流直下,一串串沉甸甸的花簇像娇俏的少女,浓郁的紫色越往下颜色越深,仿佛都沉淀了下来。 舒隐走过落满花瓣的鹅卵石小道,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一阵悦耳的铜铃声自头顶响起,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约他出来的人。 卫淇澳。 舒隐有些头疼,如今他是有恋人的人,于情于理都不应该与卫淇澳私底下见面,但是又怕他为了正事上门。舒隐没打算瞒着伊诺克,所以出来之前和他简单说明了情况,他只是点点头表示理解。 卫淇澳也看见了舒隐,他抬起手挥了下。 “你先猜猜我是为了什么约你出来。”卫淇澳促狭地笑着。 舒隐有点捉摸不透。 “不喜欢猜。” “好吧我忘了你一直都是个嫌麻烦的人。”卫淇澳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皱了皱眉,随后扔了两颗方糖进去。 “连环杀人有眉目了。” 舒隐身形一顿,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昨晚我的红衣主教看到了那个人的杀人过程。” “你说什么?”舒隐握紧了拳头,“昨晚又死了一个?” 卫淇澳点头,“等你回去差不多就能收到消息了。” “是谁。” “他说是一个中年男性……血族。” 舒隐蹭地站了起来,椅子应声倒地,发出刺耳的响声,咖啡厅里的其他人一时把目光全部都落在他身上。 舒隐视若无睹,把座位扶起来接着坐,“不可能。” 卫淇澳摊了摊手,“我也觉得不可能,但至少能当作参考吧,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我先走了。”舒隐刚站起来,突然感觉有一道鹰隼般的目光死死盯着他,他转头看向窗外,对街平楼的小窗口里伸出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舒隐的瞳孔瞬间放大,他迅速把卫淇澳扑倒在地翻滚了几圈。同一时间,耳边传来了玻璃炸裂的声响,一枚子弹破风而来,打在舒隐的小腹上。 他的第一反应是卫淇澳有危险,就算是教皇,但说到底还是人类之躯,脆弱得很,况且目标是舒隐的话绝不可能蠢到雇凶杀人。 但是舒隐在伤口处摸了一手的血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枚子弹是银制的。 伤口无法愈合,周围乱作一团尖叫声争吵声不绝如缕,舒隐感到有些疲惫。 “舒隐!” 他对上卫淇澳错愕而惊痛的双眸,扶着他挣扎着站起,脸色阴郁,“趁警察过来之前赶紧走。” 卫淇澳将舒隐的手架在肩上,扛着他从咖啡厅偏门匆匆离开,走到一半蓦地被舒隐按在墙上。他呼吸粗重,眼圈猩红,幽深的黑眸变成了暗红,透着嗜血的光。 卫淇澳明白了舒隐的意图,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颈间,波澜不惊地说:“吸吧。” 舒隐的獠牙毫不犹豫地刺破卫淇澳白嫩的皮肤,甜美的味道充斥在舌尖,他的味蕾得到了救赎,这种新鲜的血液给了他无与伦比的快感,他已经好久没有品尝过如此美味的食物了。 大量失血使卫淇澳有一阵晕眩感,他的腿有点发软,不得不搂住舒隐的脖子才得以站稳。 殊不知这一幕何其暧昧。 “还……还不够么……”卫淇澳有气无力地张了张嘴。 舒隐顿时清醒了过来,他舔了舔卫淇澳脖子上的伤口,皮肤恢复到了平滑如初的状态。紧接着将体内的子弹逼了出来,打在墙壁上掀下一片石灰。 卫淇澳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还好舒隐眼疾手快接住他还不至于脑袋撞地。 舒隐神色复杂地盯了卫淇澳很久,最终还是决定给伊诺克打个电话。 几乎是打出去的同一秒就被接通了,“喂?” “你来接我一下,我受伤了,还有卫淇澳。” 伊诺克的声音忽然紧张了起来,“我马上过来。” 伊诺克到达目的地看到卫淇澳面无血色昏迷在舒隐怀里就明白两人刚才做了什么,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 舒隐看在眼里,却没有解释什么,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买凶杀他的人究竟是谁?是否和杀害血族的人有关? “发生了什么?”伊诺克平静得有些可怕。 “我被人用银制子弹打伤,为了恢复吸了卫淇澳的血。” “我去抓他。” “那人在街角花园对街的平楼左数第三个窗户那个房间里,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应该早就转移了吧。” 伊诺克嗖的一声就不见了身影。 当看到伊诺克拎小鸡似的拎着一名面容扭曲的人类时,舒隐沉默了。 他媳妇真是一如既往地贤惠。 “怎么抓到他的?” “他刚好下到一楼还没走出来就被我撂倒了。” 舒隐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不知道是他们做事太迅速还是杀手太拖沓,原来时间过得这么慢。 “这儿也不是聊天的地方,我们先回家吧。”舒隐摸了摸伊诺克的头,以示鼓励。 直到那个杀手被拎着以人类无法达到的速度来到幽深森林里的古堡门前,他才意识到自己惹到了什么人。 “说吧,你的雇主是谁。” “说了能让我活着出去吗。”短暂而极度的震惊之后,取而代之的是冷静。 “当然。”舒隐挑眉接过伊诺克端来的一杯血红色液体,惬意地喝了一口,然后砸吧着嘴。 “挺漂亮的,是男是女我还真判断不出来,他的身形很高大。” “年龄?” “三十出头的样子。” 舒隐偏头问伊诺克,“我们身边有三十多岁的漂亮男人吗?” “好像没有。” “那女人呢?” 伊诺克很认真地想了下,“季絮是不是快三十了?” 舒隐愣了会,随后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笑出来了,“你竟然这么说她哈哈哈哈哈……我应该录下来让她听一下,那表情肯定很精彩哈哈哈……” 相对于舒隐这边的轻松氛围,杀手同志就不那么好受了。 他只不过像平时一样接受了委托,雇主与他达成协议的时候明确提出必须用银弹,否则无论怎样都完成不了任务。 杀手觉得雇主是在质疑他的能力,虽然不情不愿,但毕竟是甲方爸爸,他只好把衬手的□□换了下来。 舒隐见问不出什么,于是对伊诺克说:“你挺久没开荤了吧,他给你了。” 伊诺克摇了摇头,“你还伤着。” 舒隐忽的邪气地笑笑,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没事,我可以吃你。” 伊诺克的耳朵又红透了,舒隐恶作剧般舔了舔他的耳垂,他浑身如触电般一个激灵。 对面的杀手听到他们的对话身子僵直,“你不是……” 舒隐无辜地说,“不好意思,我刚才的话没说完,全句是:当然不可以。” 第82章 第82章 昏暗的烛光下,伊诺克脸部轮廓显得十分柔和,像是从中世纪油画中走出来的美人。 当然,这样的神色除了舒隐,其他人是无福消受的。他转身便收起了只属于舒隐的温柔,极其迅速地伸出手穿透了杀手的胸口。 看着伊诺克进食其实也是一种视觉享受,舒隐从来没注意过他吃东西是野兽派。 舒隐坐在餐桌前,双手十指交叉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伊诺克对准杀手的脖子狠狠咬了下去,力度大得几乎把他的脖子咬了个对穿。 与狂野吃相对应的是伊诺克的颜值,血液溅在他的脸颊上,给这张阳光帅气的脸平添了几分妖冶。 吃饱喝足后,伊诺克把失去水分的尸体扔在地上,走到舒隐面前,言简意赅地说:“开动吧。” 舒隐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不用了,我这伤不碍事。” 伊诺克态度坚决,“吸。” 舒隐无奈把伊诺克扯到自己怀中,埋头轻柔地咬了下去。 微微的刺痛仿佛羽翼挠过,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刺痒又难耐。伊诺克把舒隐后背的衣料抓出了褶皱,只有自己的血液在舒隐体内流淌时,他才觉得他们真正融为一体了。 奥斯顿目睹了这一切,心里是百感交集,这种感觉就像自家偶像突然公布恋情,但他的定位是男友粉,这就十分悲伤。除了含泪祝福别无选择,毕竟他是个理智粉。 奥斯顿的视线太过幽怨,让他们想不注意都不行。 舒隐吸完血没多久,伊诺克就从他的怀中离开坐回旁边的椅子,“为什么留他在这里?” “他求我的,加上之前帮过我们不少,这点小事还是能满足他的。而且……”舒隐勾起嘴角,“你也算我的人了,总使唤你也不是事。” 伊诺克觉得被舒隐喜欢真的是太幸福了。 奥斯顿终于无法忍受那两人周围的粉色泡泡,默默走到楼上,打开了卫淇澳的卧室门。 “你醒了?”见卫淇澳靠在床头出神,奥斯顿顺口问了一句。 “嗯,刚醒。” “怎么不下去?”奥斯顿的话刚说完就后悔了,卫淇澳的身份他是知道的,对舒隐那份不清不楚的感情他其实也或多或少猜得出来。 卫淇澳没有说话。 奥斯顿忽然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没事,我们一起失恋。” 卫淇澳注视他的表情有些古怪,“你……喜欢舒隐?” 奥斯顿望着天花板想了良久,“如果你这样才算喜欢的话,那我应该只是崇拜。” 卫淇澳嗤笑,“那你有什么资格说失恋。” 奥斯顿不满地说:“我年纪小不谈恋爱有什么问题吗!” “嗯,几千岁的小孩。”卫淇澳敷衍地回应。 奥斯顿气结,打算换个正经话题,“杀害伯爵的人真的是血族吗?” “虽然晚上光线灰暗,但教会分辨血族并不是看外貌。” 所以即使他和舒隐都觉得不可能,仍然把消息告诉了底下的人。 舒隐差点想把所有伯爵都接到自己的古堡中来,然后被二三代制止了,最后决定由十三氏族看管自己繁衍出来的伯爵,二代负责监管他们。 “你们怎么会被袭击?” 卫淇澳神色微凛,“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本来想醒来直接走,但果然还是要和舒隐讨论一下。” 说曹操曹操到,舒隐顶着一张祸国殃民的妖孽脸面,带标志性微笑出现在门口时,卫淇澳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舒隐把从杀手那里得到的消息都告诉了卫淇澳,“怎么样,有头绪吗?” 卫淇澳摇头,“我原本以为这个人和杀害伯爵的应该是同一个,但就目前已知的信息来看并不是。” 舒隐脑海中蓦地闪过一个片段,“我在第一具尸体上发现了狼毛。” “可是狼人族怎么可能与血族有牵扯。”卫淇澳指的是红衣主教看到的那个男血族。 舒隐烦躁地搓了搓头发,“干脆直接杀去狼族好了。” 卫淇澳缄默片刻,“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开玩笑,我是和平主义者。”舒隐突然凑近卫淇澳,“要不你留在我这里?” 理智告诉卫淇澳应该义正言辞地拒绝,但是对上舒隐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拒绝的话到嘴边就变了味,“好。” 舒隐没想那么多,他只是单纯觉得卫淇澳有他的情报来源方式,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也省得总是约来约去,等事情平息后他们应该基本上不会再有往来。 对于舒隐做的任何决定,伊诺克都不会干涉。他已经臣服太久,即便舒隐努力想保持双方的平等,但他们总是下意识地一方支配一方臣服。 不会干涉不代表不会生气。 舒隐看到自己辛辛苦苦种植的玫瑰七零八落散了一地,好像刚经历了一场暴风雨的摧残,无奈地看了一眼始作俑者。 伊诺克被舒隐这一眼看得心虚到眼神飘忽,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太幼稚,并且有点冒犯到舒隐了。 而舒隐想的是,至少伊诺克现在不会因为病态的占有欲而滥杀无辜,他的确和以前不一样了。 但是费伊始终是横在舒隐心中的一根刺。 “你还记得费伊吗?” 听到这个名字,伊诺克的身形猛地一震,宛如惊弓之鸟般惶恐,他最近似乎真的太得意忘形了。 “天使会有转世吗?”舒隐蹲身拾起一片残缺的玫瑰花瓣,“我有时会想,卫淇澳会不会是费伊的转世。” 伊诺克的脸色顿时惨白,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不明白舒隐这些话的意思,他只知道舒隐如果因此抛下自己,他可能会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错事。 舒隐嘲讽地笑笑,“然后又会反驳自己,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 “对不起。”伊诺克拉住舒隐的手腕,生怕他反悔与他在一起,“我会改,你讨厌的我都会改。” 舒隐任他拉着,语气听不出喜怒,“别怕,你的改变我都看在眼里,不会反悔的。我想让卫淇澳能开心地过完一生,不是靠我,而是我们一起,当作对费伊的赎罪。” 伊诺克绷紧的神经终于因为这句承诺放松了下来,“我知道了。” “另外……”舒隐的表情冷冽了起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 第83章 第83章 林嘉鱼望着突然拜访的俊美男人,没有表现得太过诧异,只是邀请他坐下并让人给他沏了一杯茶。 “需要我怎么做?” 男人稍作沉吟,“在此之前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为什么你复活后没有留在裁决所?” 林嘉鱼的嘴角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舒先生应该知道,我们整个林家都是血族。” 舒隐挑眉示意他继续。 “我们生活在人类社会这么多年,隐瞒身份这种事已经混得如鱼得水了。” “所以裁决所能放你走?” “家父还与他们做了交易,整个林家都将脱离血族,加入裁决所。” 林家的状态的确更适合在裁决所这种独立的势力中发展,所以他并没有反对,而是把重点放在交易对象上,“掌权者?” 林嘉鱼无奈地摇头,“奉天长老。” “这样。”舒隐抿了一口茶,“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当作诱饵把凶手引出来,在你们还没正式脱离血族之前,帮我做最后一件事吧。” 林嘉鱼坐直了身子,“舒先生的请求,无论如何我都在所不辞。” 舒隐双眸微眯,杀害伯爵的血族,□□的女人,尸体上的狼毛,他会一个一个把幕后黑手揪出来。 从林家出来已经是傍晚,舒隐大老远就看到了站在昏暗路灯下等他的身影,他的心情在看到那人的瞬间有几分好转。 舒隐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揉了揉他柔顺的金发,“久等了吧。” 他眼睛笑成了月牙儿,里面装满了对这个人的爱意,“不久,谈妥了吗?” 舒隐点头揶揄地说:“怎么着我也算他祖宗,怎么会不同意。” “真棒。”伊诺克趁他不注意,偷偷在舒隐脸上啄了一口。 舒隐笑逐颜开,“走吧,给卫淇澳买点吃的,我们回家。” 古堡离市中心有很长一段距离,开车都要半个小时,何况树木繁多的路况并不适合驾车。卫淇澳两手空空被带到这里,出行十分不方便,所以这两天都是舒隐从外面带的一日三餐。 “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变相软禁他?”舒隐打包好饭菜,并抽空朝对他一脸娇羞的服务员回以微笑后,低声对伊诺克说。 “好像是有点。”伊诺克沉思片刻答道:“不过也就这么一阵,总不至于一直住下去。” 语毕,伊诺克默默看了舒隐一眼。 舒隐被他盯得莫名其妙,“想什么呢,我当然不可能一直留着他。虽然现在血族教会关系转缓,但这里又不是他的家。” 而且他又不是不知道卫淇澳的心思,三人行怎么想怎么怪异。 两人在路过舒隐以前的别墅时,看到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舒隐把塑料袋递给伊诺克,一脚踏在墙壁上飞身跃起,在空中转了个漂亮的圈。下落的同时擒住了那人的脖子,将他的手反剪到背后,冰冷的气息吐在他温热的肌肤上,使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小狼崽子,好久不见啊,想我了没?”舒隐咬牙切齿地表达着自己对伏城的思念之情,手上的力道丝毫不松懈。 伏城一开始还拼命挣扎,后来索性放弃了。 舒隐见他始终一言不发,心生疑惑放开了他。只见伏城垂首定定地站在原地,路灯照得他的影子又斜又长,给人一种孤寂的感觉。 “怎么了?”舒隐朝伏城伸出手,却被他打开,那双金眸里掺杂着千丝万缕的情绪,舒隐看不透。 “舒隐。”伊诺克把他拉到身旁,低声说:“他知道上任狼王的死是怎么回事了。” 舒隐感觉很悲伤,伏城赖在他家白吃白喝这么久,好不容易变强了,他又被教会掳走。等他回来了,人家又不知所踪,再见面时却不共戴天。 他当初扶养伏城是为了什么?舒隐不是头一回体会到竹篮打水的感受,但空得这么彻底的还是头一回。 “你是来寻仇的?”舒隐得知真相之后,仅有的一点温和也收了回去,语气不温不火。 伏城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起,前两天母亲把在S市的据点迁移到了Q市,他到达这座城市下意识就走到了舒隐的别墅。 说来也奇怪,明明钟子瑜扶养他的时间更久,但他总觉得舒隐有种莫名的吸引力,让他不由得想亲近。 也正是由于这种心境,伏城才能那么快地化成人型。 可偏偏这个想亲近的人是他的杀父仇人。 舒隐等了半天没见伏城回答,决定先下手为强,他看了伊诺克一眼,伊诺克仿佛能读懂他的想法,点了点头。 舒隐瞬移到伏城身后,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捏住他的脖颈,尖利的指甲差一毫米就能刺破他柔软的皮肤。舒隐的力度不大,却足以让他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伊诺克释放血能,凝出几条液态冰,缠绕上伏城的身躯。舒隐及时放手,液态冰顿时覆盖伏城整个身子,把他冻成了冰雕。 “这样对他不会有什么伤害吧。” “不会,我没有下降温度,只是把他禁锢在其中。” 舒隐敲了敲冰块,发出清脆的响声,看到伏城冒火的金眸才确认他真的一点事没有。 舒隐和伊诺克回到城堡的时候饭菜已经凉了。 卫淇澳无所谓,他对吃的没太大需求,能吃饱就行。然而在他准备开吃时,伊诺克制止了他,用灵力帮他把饭菜热好才推到卫淇澳面前。 卫淇澳对伊诺克的示好有些莫名其妙,伊诺克从来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如果说世界上有人希望他死,他可以打包票这个人最大可能是伊诺克。 想归想,卫淇澳还是乖乖把饭菜吃完了。 卫淇澳打了个饱嗝,随后他的目光便落在了那块冰雕上。 “你们……出去一趟顺便杀到狼人族去了?” 舒隐翻了个白眼,“他自己送上门来我不捡白不捡,而且他既然在这里,狼后肯定也来了。” “狼人族先放一边吧,伯爵杀手的事设计得怎么样了?” “按照他之前的作案时间来看,明天就是他再次出手的时候。” “看样子你准备好了。”卫淇澳难得露出期待的神色。 舒隐点了点头,随后五指微张对准伏城,一团火焰从他手中窜了出来,不一会儿便把冰雕融化了,顺便还帮伏城把衣服给烘干。 伏城从一开始的愤怒到现在已经平静了下来。 “你们有极度讨厌血族的狼人吗?仅限于伯爵。” 伏城微微一怔,“什么意思?” “就是那种只杀伯爵的狼人。” “不存在吧,狼人如果能评估好双方的实力,不论什么阶级的血族都会杀。” 舒隐忽的歪了一下楼,“那你为什么不杀我?” 伏城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随后缓缓开口,“我打不过你。” 被极具潜力的狼王承认厉害,舒隐觉得十分受用。然后他又意识到,伏城认为他打不过舒隐,那么裁决所的掌权者还能是谁? 第84章 第84章 月黑风高夜,林嘉鱼独自走在他第一次死的那条道路,为了使表演更加逼真,他把自己的左臂划开一道很深的血口。浓郁的血液清香散发在空中,令人沉醉。 舒隐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这条路径直刚好通往他家。 一个鬼魅的黑影猝不及防地从路灯下闪过,林嘉鱼猛然转身,什么也没看见。他开始紧张起来,尽管有舒隐在暗中观察,他还是忍不住颤栗,上次的痛苦几乎成为了他久久无法忘怀的阴影。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一个受伤的伯爵!”一个低沉嘶哑的嗓音如平地惊雷般响起。 林嘉鱼闻声望去,那个人全身都隐蔽在一袭黑袍中,带着兜帽遮住大半张脸,而兜帽遮不住的下巴也被黑色面具遮挡得严严实实。 “为什么我见你有点面熟?”黑影发出狐疑的问句,随后惊讶地说:“你不是已经被我杀了吗?” 林嘉鱼故作镇定,“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黑影发出古怪的笑声,继而语气冰冷而坚定地说:“继续杀伯爵了。” 不等林嘉鱼有所反应,黑影迅速出击,浑身爆发出巨大张力,一丝微弱的风拂过林嘉鱼的脸颊,他不由得退了几步。 紧接着,风力迅速增强,扬起地上的尘沙漫天飞舞,形成了个小型龙卷风。狂风如利刃,在林嘉鱼的脸上划破一道浅浅的血痕,不一会儿便自动愈合。 尽管伤口能愈合,但龙卷风已经将他缠绕在风眼处动弹不得,他连灵力都释放不出来。 舒隐在角落里默默观察,黑暗中他那双纯粹的黑眸显得无比璀璨。 他得到了两个信息。 第一,黑影的确是血族并且等级在公爵以上。第二,他的天赋是控制风能。 控制自然力算是上等天赋,一般即便是亲王也没有几个能拥有控制自然力的天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血族有点能耐。 舒隐回想起他刚被伊诺克初拥时的场景,不由得失笑,原来每个领地的管理者在面对闯入领地作威作福的血族是这种感受。 的确让人不爽到想杀了他。 舒隐凝神聚气,一言不发释放着血能,在黑影的指甲即将刺入林嘉鱼的胸膛时,他突然停止了动作,一动不动如同卸了发条的玩偶。 舒隐慢条斯理地走到黑影面前,一字一句地说:“谁给你的权力到我的地盘上撒野。” 走得越近,舒隐就越有种熟悉感,好像之前交过手似的,但他印象中并没有和能够控制风能的血族打过架。 黑影也与舒隐有同样感觉,他拼尽全力稍微挣脱了束缚,却不是用来逃走,而是吃力地问道:“你是谁?” 舒隐面上绽放出一个绝美的笑容,“我是你祖宗。” 说话间,舒隐的掌心已经凝出一团烈火,正准备朝黑影打去,却被另一股力量打偏,波及到身旁的林嘉鱼。有了风的推波助澜,火势迅速窜高,直接把他从头到脚吞没。 舒隐心下一惊,连忙将火焰全数回收,确认林嘉鱼并无大碍后,他再冷漠地看向黑影刚才站立的地方,果然已经空无一人。 林嘉鱼虽然没受伤,但被火熏得灰头土脸,全然没有了平时的翩翩贵公子模样,他歉意地说:“对不起,我能力不足。” “不是你的问题。”舒隐安慰道,“他还有帮手这是我们都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今晚也不是毫无收获,我送你回去。” 直到目送林嘉鱼进入了层层安保严密的大门,他才放心离去。 舒隐已经通知过底下的伯爵,小心行事,那人近期应该是无法得手。况且刚碰上他,再怎么厌恶伯爵也不会强行下手硬刚。 舒隐本以为今晚就可以让这个事件告一段落,所以没有麻烦卫淇澳和伊诺克,只有他一个人跟着林嘉鱼出来,谁知远没有这么简单。 他望着天上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月亮,苦笑着想,看来flag还是不能随便乱立,他和伊诺克的甜蜜约会怕是要推迟到有生之年了。 舒隐心事重重地回到古堡,一进门就见到伊诺克站在门口,对上他的目光时,伊诺克身后仿佛有尾巴在摇晃。 舒隐的心情舒缓了不少,他走过去抱了一下伊诺克,“一直在等我?” “嗯”伊诺克轻快地回答,“事情搞定了吗?” “有人把他救走了。”舒隐放开伊诺克,拍了拍他的肩,“没事,睡觉去吧。” 等伊诺克乖乖进了卧室,舒隐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瓶酸奶,来到了软禁伏城的房间门口。 伏城的双脚被特制加粗铁链禁锢着,活动范围只限于这个房间。 对于他的到来,伏城没有太大反应,只是眼皮抬了一下又垂下去。 舒隐拧开瓶盖,把酸奶放到伏城鼻子下,“喝吗?” 伏城很想有骨气地朝他吼一句“不喝”,但是他的身体很正直,凑上去舔了一口,直接一发不可收拾。 对于舒隐家的酸奶他总有种莫名的执念,即使在狼族买了同款,他也食之无味。 舒隐吸引地倾倒瓶身,即能让伏城喝到酸奶,又不至于顺着嘴角流下来。 “血族可能拥有狼族的诅咒之力吗?”舒隐把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 “可以。”伏城打了个隔,“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吞噬,顾名思义就是把狼人吃掉。另一种是传输,能量的传递也是需要代价的,在这种前提下,受力者会折损一半寿命。也就是说,原本可以不老不死的血族,在拥有诅咒之力后,就变成了人类体质。” “基于在第一具尸体上发现的狼毛来看,今晚把他救走的应该是你们狼人。” 伏城瞪大了双眼,清澈的金眸满是不可置信,“血族和狼人怎么可能合作?” 舒隐面沉如水,“总会有个例。” …… 柳忆南已经很久没有和舒隐联系了,她如今在裁决所,每天除了完成任务就是与钟子瑜谈恋爱,但上次在奉天长老那里听到的声音始终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可能是唯一一个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却无法跟任何人说。 她害怕知道的越多会越容易出事,就连钟子瑜都不知道她心里装着这么大个秘密。 这天,他们这些暂时没出任务的人被奉天长老召集到一起,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但从他凝重的表情可以看出不是好事。 她看到了对面的季絮对她露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 “最近出现了裁决所史上前所未有的情况,有人叛变了。”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大家都在猜测是谁这么大胆敢冒着生命危险叛出这么强大的组织。 奉天长老说出的那个名字,柳忆南很陌生,但她注意到季絮在一瞬间变了脸色。 背叛者是季絮认识的人?不会是她那个精灵族的朋友吧,精灵那么可爱,应该不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还好不是钟子瑜,柳忆南万幸地想。 第85章 第85章 这座广袤无垠的森林中,阳光照射不到的深处,坐落的那座古老的城堡如同一位形容枯槁的老人。灰色的城墙斑驳脱落,爬满了藤蔓,与死气沉沉相对应的是藤蔓上怒放的红蔷薇。娇嫩的花瓣上残留着晨间的朝露,如水晶似的折射出炫目的光彩。 城堡里面更加昏暗,唯一光源只有摇摇欲坠的红烛。壁炉里的的火苗给阴冷的四周增添了一丝温暖,即使是五月的天气,在这阳光倾洒不到之处依旧有些寒冷。 长方形餐桌前坐着各怀心事的三名青年。 “我从来都不喜欢打打杀杀,第一次圣战也并不是血族挑起。所以寻思着和你们说说当年的事,至于你们相不相信,我并不在意。” 这一席话主要是说给伏城听的,舒隐于公于私都不希望与他对立,如今的狼人族如同当年的血族,在二对一的局势下十分被动。但不同于以往的是,狼人族有选择和平共处的权利,而血族是被迫参战。 舒隐双手交叉撑着下巴,神色慵懒而随意,等待伏城的回答。 “我想知道真相。”伏城终于松口,目光坚定,“告诉我你所知道的所有经过。” 第一次圣战的导火/索很简单,就是希拉杀了调戏她的登徒子被教会撞见,这显然是教会设计好的。不仅如此,狼人与教会的合作同样是套路。 教会秉承只有人类是至高无上的原则,蔑视其他任何物种。他们为了得到狼人的支持,甚至滥杀无辜,将一些没有战斗力的狼人放血而死,嫁祸给血族。 狼族与血族不共戴天的仇恨便是这么来的,后来有清醒的狼人察觉到了教会的阴谋。可惜狼王一腔热血非要所有血族偿命,这才同意与教会共同围剿血族。 伏城听完瞳孔骤缩,他难以置信地摇头,“不可能,我母亲不是这样对我说的。” 舒隐怜悯地看着他,“狼后仇视我理所应当,毕竟狼王的确死在我手中。就算你憎恶我也很正常,但根本原因还是在于你们中了教会的圈套。” 卫淇澳也呆住了,他知道教会的阴险,却不知道他们这么毫无人性。宣扬着消灭黑暗带来光明,然而这些所谓光明一方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舒隐像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声音不自觉柔和了起来,“还好你成为了教皇,希望你能带领他们真正走向光明。” 晚饭过后,舒隐把卫淇澳送了回去,接下来的事他也帮不上忙,他也没有理由继续在舒隐这儿虚度光阴。 走到教会门口,卫淇澳停了下来,他淡淡地说:“以后我们应该没什么机会见面了吧。” 舒隐沉思了一会儿,打趣道:“说不定第二次圣战我们还会见面。” 卫淇澳也笑了,只是笑容极轻极浅,“那我是不是该期待一下?” 舒隐无奈地说:“别闹了。” “如果当初我坚定一些,能站到你身边吗?”卫淇澳见舒隐准备离去,提高了声音问道。夜风带来丝丝凉意,拂过他柔软的发丝,遮住了那双会说话的眸子。 舒隐停止了步伐,却没有回头,“我们唯一能在一起的可能是同为血族,但是你不会适应无边黑暗的,即使这黑暗中有我。” 卫淇澳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你就这么了解我吗?” 舒隐转过身又走到卫淇澳面前,那双黑眸里流露出道不明的情愫,“我理解你纠结的心理,也十分感谢你没有一时冲动与我一同坠入黑暗,否则我现在依旧寸步难行。” “感谢有什么用?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卫淇澳几乎要崩溃了,他抓住舒隐的手臂,满目疮痍,“你们的一生那么漫长,为什么不抽出一些时间用来陪我?明明对你而言只是一瞬的事啊!” 舒隐看着卫淇澳这样失态的神色差点就应了下来,但他还是扳开了卫淇澳的手,在他眼中光芒逐渐黯淡的同时拥抱了他,嘴里吐出的话语却斩钉截铁,“抱歉。” 如果就这么答应下来,对卫淇澳和伊诺克都不公平,舒隐自己也会对两人心存愧疚,不论哪边的感情都会变质。 舒隐回到古堡发现伊诺克又在等着他,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像下班回家的丈夫看到妻子露出甜美笑容来迎接他,桌子上还有热气腾腾的饭菜。 温暖。 这是舒隐脑海中冒出来的唯一念头,伊诺克给了他身为血族不曾拥有的温暖感,没有什么能比每次回到家里有个人在默默等待更让人感到舒心了。 “等了很久吗?” “不久。”伊诺克是绝对不会说自己是从他们出门开始就偷偷摸摸下楼坐在正门望眼欲穿的。 他害怕舒隐一去不回,不是不信任他,而是单纯没有安全感。伊诺克担心舒隐对他的感情就是一场幻影,即使舒隐把他放在恋人的位置,他还是会感到惶恐。 伊诺克知道这种心理有点病态,并且不利于他们的感情发展。但是追寻了几千年的宝物忽然捧在了手里,任谁都会有种不真实感,他除了自我调整别无他法。 舒隐见伊诺克失神的模样猜测他一定又胡思乱想了,于是一把将他拉入怀中。左手搂住伊诺克的腰,右手捧着他后脑勺,闭上眼吻了上去。 冰凉的触感像雪花落在唇瓣上,令伊诺克沉沦。他张嘴迎接着舒隐极具侵略性地探入,舌头灵活地纠缠在一起,耳边充斥着水渍声。 直到他们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舒隐才放开伊诺克。烛光下,他的眼眸水光潋滟,宛如摄魂的妖精。 伊诺克面色酡红,嘴唇微微泛肿,宛如果冻似的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然后舒隐的确也这么做了,他凑上去吸住伊诺克的下唇,透露出一丝祈求,轻轻地啃咬舔舐。 “停下……”伊诺克呼吸急促,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舒隐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怎么,不喜欢吗?” “喜、喜欢……” 舒隐明白伊诺克的意思,现在其实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但他此时什么也不想考虑,只想与怀里的人多亲近亲近。在血族漫长而孤独的生命中,除了找寻能伴随一生的人,没有别的目标,而舒隐很幸运地在伊诺克还没放手的时候抓住了他。 想到此处,舒隐愈发心生怜惜,他舔了舔伊诺克的耳垂,吓得他一个激灵,随后将舒隐搂得更紧了。 舒隐安抚地吻了吻伊诺克濡湿的眼角,将他打横抱起,朝卧室走去。 第86章 第86章 伏城被舒隐软禁了三个月,说是软禁,其实就和做客差不多。除了不允许出去,好吃好喝的从没苛刻过他。 舒隐早就感觉狼族的内部有点不对劲了,从他们放消息出来说驱逐伏城那时,他就隐约有了猜测。 狼族可能真没想扶持伏城上位,否则他失踪这么多天,他们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最大的可能就是狼后想做真正的狼族领袖。伏城上位,她能暗中唆使,伏城失踪,她就更能名正言顺地继位。 毕竟,以身份血脉为尊的狼人族,除了伏城其次就是狼后声望最高。 “和我去个地方。”舒隐打了个响指,禁锢伏城的铁链应声而断。 “去哪?”伏城揉了揉发红的关节,不解地问。 舒隐微微眯眼,“你家。” 伏城满头黑线地和舒隐蹲在草丛中,肩上落了几片枯叶。 所以他回家为什么要像做贼一样? “我想印证一件事。” “什么事?” “你在狼族的地位。” 伏城沉默了。 “我们打个赌吧,如果你对狼族十分重要,我就放你回去。此后打架还是谈和都由你决定。”舒隐没有注意伏城的表情变化,波澜不惊地说:“如果你的存在于他们而言无关痛痒,那么血族就扶持你上位,但是你要想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后者就意味着没有狼人愿意拥护伏城,通过血族的支持当上狼王就必须把这些人都清理掉,包括他的母亲。 这个赌约对伏城没有任何损失,但他却犹豫了,因为他心里有个微弱的声音在叫嚣着他对狼族子民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 舒隐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怎么样?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以什么为标准。”伏城的嗓音有点沙哑。 “没有标准,看这几天狼后有什么动作就行了。” 他们很幸运,没等太久就看到一个如同行走的木乃伊,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敲响了紧闭的大门。 舒隐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这个黑衣人正是那个伯爵杀手。 他意味深长地对伏城说:“你母亲不简单啊……” 伏城没有见过黑衣人,被舒隐这么别有深意地一说,他母亲与那个人之间有点暧昧,小脸突然红了起来。 舒隐好笑地敲了一下他的头,“想什么呢?刚进去那人是最近十分猖獗的伯爵杀手。” 闻言伏城就笑不出来了,他在古堡听到过舒隐他们讨论,知道伯爵杀手是血族,现在看来狼后与血族勾结很久了。 伏城的心情有点沉重,母亲口口声声告诉他是舒隐杀害了父亲,血族与狼族是世仇,然后又与血族达成合作。 舒隐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头,他深吸一口气,转而透过窗户看向屋内。 人类在这个距离顶多只能看到屋里人的动作,但伏城和舒隐都不是普通人。 “我已经按耐不住想杀了那个年轻人了!”黑衣人狂抓头发,眼睛里冒着血丝。 狼后不紧不慢地说:“你现在连伯爵都杀不到,还妄想杀该隐?” “帮我!”黑衣人紧紧抓住狼后的手臂,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抠出了几个指甲印。 狼后皱眉,挥手扬起一束火光将黑衣人打到墙上,撞裂了几块墙灰,“不要得寸进尺,我都没法与他正面交锋,何况你区区一个公爵。” 黑衣人仿佛魔怔一般在地上翻滚乱抓,时不时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为什么你会想杀他,之前不是只杀伯爵吗?” “我不知道,我看到他就觉得眼熟,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狼后沉思道:“莫非你对伯爵的恨意来源于该隐?” 舒隐嘴角抽搐,他可不记得什么时候惹到过这么一个疯子,无论是在该隐时期还是舒隐时期。 “我要诅咒他!” “你这份诅咒之力特征是取出心脏仍然保持躯体完整性,他们的意识将陷入无限轮回,毁灭心脏等于神形俱灭。”狼后冷冷地睨了他一眼,“但你没有能力拿到该隐的心脏。” 黑衣人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猛地跳了起来,“我要躲在你们这里,有人来抓我了,我把那些人都杀了。” “没有问题,只要你继续屠杀血族,狼族就是你的家。”狼后绽放出一个罂粟般阴毒的笑容。 “禀告狼后,骑士团一致决定请命寻找伏城殿下……”一名护卫急匆匆跑过来垂首单膝跪地道,只是还没说完就被狼后一爪子割开了喉咙。他瞳孔惊恐地放大,捂着脖子笔直倒下,喉咙里发出如同痰卡住了的可怖声音。 黑衣人闻到血液味道就扑了上来,像享受着佳肴荟萃,津津有味地吸吮着。 舒隐眉峰深蹙,及时捂住了伏城的眼睛。但声音却毫无阻拦地传入他耳朵,即使不看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伏城的身子止不住轻颤。 舒隐叹了口气,将他拥入怀中,握住他冰凉的手,抚慰道:“跟我回去吧。” 直到回古堡后,伏城还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伊诺克缓缓从二楼走下来,朝舒隐投来疑惑的目光。 舒隐把刚刚发生的事又复述了一遍,然后心情复杂地说:“一直以来我都用心扶养这个小狼崽子,现在出了这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伊诺克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的伏城,“给他点时间吧,我想他会想通的。” “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会选择杀了父母让自己变强。”舒隐语气淡然却带着一丝怨恨,“没有尽到责任的人不配当父母。” 伊诺克靠在舒隐肩上,“我支持你。” “支持什么啊。”舒隐捏着伊诺克的脸笑骂,“爸妈对你那么好,我要杀他们,你不拦着我就算了还怂恿我?就不怕他们在天上看着打一道雷下来劈你?” “不怕。”伊诺克难得撒娇,像小猫一样蹭了蹭舒隐的手心,“我唯一怕的是这世上没有你。” 舒隐老脸一红,好久没被老实人撩了,感觉有点小雀跃。 “对了,狼后长得怎么样?”伊诺克突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还行,没你好看。”舒隐以为这是个送命题,本着求生欲如实答道。 不过伊诺克好像并不在意,只是盯着虚空的一处若有所思。 第87章 第87章 夜深人静,微凉的夜风吹动轻飘飘的窗帘,窗外月凉如水,如梦似幻。 一个小纸团突兀地出现在舒隐卧室里的桌面上。 阁下贵安,最近是不是发生了许多奇怪的事情让您感到心烦意乱?不要心急,明天这个时候希望阁下独自一人屈尊前往下面这个地址,真相即将揭晓。 泛黄的纸张散发着墨香,钢笔写的字龙飞凤舞。舒隐没又厉害到看字识人,他将纸团拽紧,神色冷漠地看向窗外。 那个地址,和之前伊诺克软禁他和江沅沅是同一个地方。 虽然知道这可能是陷阱,但现在敌暗我明,舒隐不得不被牵着鼻子走。 没想到恢复了记忆之后还会有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看样子不清理一下小鱼小虾他是过不了舒心日子的。 第二天晚上,舒隐按照约定只身前往目的地,他隐约觉得不太对劲。空气中有血腥味,随着距离的走近,愈来愈浓。 他打开生锈的卷闸门,在一阵轰隆隆的巨响中看到了地上的尸体。 他快步走到尸体面前,蹲下身来仔细查看。是个人类,眉心中弹而死,他身旁还掉落着一把枪。 舒隐捡起□□,对比了尸体上的伤口和弹道直径,确定了凶器就是这把枪。 他第一反应就联想到了前几天狙击他和卫淇澳的那个杀手。 突然一阵急促嘈杂的脚步声传入耳中,手电筒的光晃来晃去,然后照射到舒隐。他猛地偏头,下意识避开这强烈的光线。 “不许动!你已经被包围了!” 舒隐眯着眼睛看到数十名身穿制服的警察无一不拿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 舒隐千算万算都没想到对方竟然用人类社会的方式来搞他。 “不是我。”舒隐无奈地举起双手。 “把他给我带回去审讯!”队长一声令下,几名警察纷纷收起配枪朝舒隐走来,其中一个拿出一副明晃晃的手铐,啪的一声把舒隐拷了起来。 审问室里超大功率电灯泡对准舒隐的眼睛散发着光与热,在黑暗里待习惯了,极其不适应这种光亮。 “杀人动机,作案手法,全部都从实招来。” “说了多少遍,我只是被人叫过去商量事情,去了才发现有人死了。”舒隐忍住快要喷涌而出的眼泪,无奈地说。 “谁叫你过去的?” “你们搜我身的时候就没发现一张纸?” “发现了,没有一个字。”审讯员将一个透明的物证袋摔到桌子上。 舒隐一看就愣住了,不知道墨水是什么质地,现在已经褪色到看不见的程度,不仅如此,也没有留下书写的痕迹,仿佛这就是一张揉皱的普通纸张。 舒隐觉得以人类的能力,他怕是脱不了罪了。 “我们拿去化验过了,没有任何色素成分。” “能把这个案子交给裁决所处理吗?”舒隐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 审讯员看他的眼神微变,“没想到你还知道裁决所,可惜这次不属于异常案件,你还是请个律师好争取一下无期吧。” 伊诺克赶过来的时候,舒隐已经被关进了监狱,透过接见室的防弹玻璃,舒隐看到伊诺克眼中透着不可抑制的愤怒,他皱着眉示意伊诺克不要轻举妄动。 很明显,这次的陷害与上次的狙击都出自一人之手,他想用人类的方式让舒隐陷入泥潭动弹不得,然后再伺机干掉他。 舒隐直觉幕后主使是狼人,暂时不考虑教会这种复杂的情况,在狼后与血族勾结的前提下,明显狼人已经蠢蠢欲动了。 “有联系到季絮吗?” “没有,裁决所最近似乎也出了点状况,不止季絮,其他人都联系不上。” “罪名一旦坐实,最少也是个无期,在一个地方待太久,我的身份就会暴露。” “我去找林嘉鱼看看能不能做无罪辩护。” 伊诺克的突然拜访,让林嘉鱼惊讶了几秒,随着他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完,林嘉鱼的眉头也越皱越深。 “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犯罪,只要是人类,在进出犯罪现场与受害者有所接触势必会留下证据,譬如指纹脚印,更细致的还有角质。”林嘉鱼缓缓说道:“但按照你们的推测,怕就怕在是狼人亲自动的手,他们有能力抹去一切犯罪痕迹。” “试试吧,实在没办法就只能暴露身份去劫狱了,过个几百年等这一代人都死透了我们再出来活动。” “好,我一定拼尽全力将舒隐救出来。”林嘉鱼义不容辞地说。 林嘉鱼的动作很快,不出五天就收集到了几叠资料物证。 主要还是得益于林家家大势大。要比身价,其实舒家与林家不相伯仲,只是舒隐爸妈主攻国外市场,对国内的情况几乎不闻不问。而林家扎根C国已经数百年,论国内资源,舒家是远远比不过林家的。 “好消息!”透过电话都能感受到林嘉鱼的激动,“嫌疑人是人类,而且我们已经锁定了目标,我通知了警察局的朋友去抓人,证据也整理好了。等抓到人,不用辩护都能无罪释放。” “辛苦了。”伊诺克语气平淡,却也是真心实意地感谢他。 …… “有感应到什么吗?”季絮紧张地问。 莫茉没有回答,她神色严肃,微微抬头左顾右盼,随后又走进一个转角 ,“他的气息在这里就消失了。” 季絮环顾四周,心情复杂地说:“确定是这儿吗?这里……” 这里可是舒隐家。 “没有错,就是这里。” 季絮此时很想掏出手机给舒隐打个电话先骂他一顿再说,可是这个任务的唯一要求是不得联系任何裁决所以外的人。 季絮哭丧着脸颓废地坐在地上,“太难了吧,为什么非接不可啊!” “可能……因为你是第一个发现恶念不见的人吧。”莫茉蹲下来安慰似的摸了摸季絮的短发。 季絮猛地回想起来当时舒隐也在场,“不会是舒隐拿的吧……” 随后她又自我否定,“不可能,他那么厉害怎么会做这么掉价的事。” 然后季絮又紧张起来,“我当时带他进裁决所是基于潜意识认为他与掌权者有关系,但万一这个推理根本不存在呢?舒隐就只是单纯的血族……” 季絮突然不敢再往下想,如果真的由于她的疏忽导致这么大的漏洞,被上头发现后她可能会被立马处决。 第88章 第88章 有生之年能被关进监狱也算人生一大阅历了,就是环境糟糕了点,还有个惦记着他屁股的人。 舒隐被关进了个五人间,两个是无期,一个三十年,剩下那个是死刑犯。 他一进来就和他们打了一架,死刑犯是头头,看到舒隐模样俊美就有了龌龊想法,只是还没碰到就被舒隐掀翻在地,钳住双手动弹不得。 剩下的几个看到老大被欺负自然是坐不住,你一拳我一脚就开打了。 狱警对于霸王硬上弓的事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本来这里关的都是有罪的人,有些人的罪孽深重到死刑都不足以相抵。 比如这个死刑犯,他是个毒枭,常年混迹在东南亚一带。贩过的毒,害过的人不计其数,甚至还虐杀了几名缉毒警察。 舒隐对这人犯的事有所耳闻,只是他不方便高调行事,想着让自己的存在感越弱越好,早点让林嘉鱼救他出去。 没想到死刑犯不知死活来招惹他。 “你都是要被枪毙的人了,还到处惹事?”舒隐居高临下地踩在死刑犯后背上。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刺激,他是个受虐狂。 舒隐发现了这个小细节,轻蔑地笑了一声,他尊重一切兴趣爱好,但这个人不配得到他的尊重。 “你怎么这么恶心?”舒隐弯腰扯过他的衣领,“是不是很有快感?我可不想让你这么兴奋。” 说完便冷漠地把他摔到一边,随后扫了一眼缩在墙角不敢吭声的三个人,自己独自在另一个墙角坐下。 夜晚大家都进入梦乡的时候,舒隐听到耳边传来衣料摩擦的响声,他猛地坐起,黑暗中他的视线更加清晰,迅速而准确地掐住了那人的脖子。 舒隐的目光如同寒冰,冷冷地刺在他身上,他不由得又是呼吸一滞。 “我听说你枪杀了一个人才进来的,哪来的枪?你不是道上的人,不然我不可能不认识你。” 舒隐语气不悦,“你大半夜爬起来就为了说这个?” 死刑犯眼珠子一转,“你是被陷害的吧。” “是又怎样,你还能帮我翻盘?” “翻盘那是律师的事,不过我应该可以帮你找出那人是谁。” 舒隐收敛了锋芒,坐直身子静待下文。 死刑犯见他来了兴趣,也就不保留了,“C国枪支管理严格,公民不允许佩戴枪支,整个黑市的军火生意都是我做的,你只要把枪型子弹直径描述出来,我就能知道这把枪的主人是谁。” “你以为那个人会留下可能暴露身份的东西就为了让我进来?” “顺藤摸瓜总会找到的。”死刑犯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我在道上可是只手遮天的角儿,这么多年也算是浪够了,不枉此生。” 舒隐按照回忆,将那把手枪的细节都说了出来。 “不会是他。”死刑犯的脸色有点难看,“更像他背后的那个人。” “谁?” “害我落网的人。” 死刑犯说的是二把手,大概觊觎一把手的位置很久了,精心做了个天衣无缝的计划把他送进监狱,还无法减刑。 舒隐对黑道不感兴趣,他们现在要做的是逐渐脱离人类社会以防被人察觉到不对劲。 开庭那天,舒隐刚好被释放出来,他也去了现场,看到被告人的模样低着头轻笑了一声。 伊诺克疑惑地问:“怎么了?” “他是替死鬼。”舒隐不咸不淡地走他出去,伊诺克紧随其后,“等那人被关进去了我们去探望一下他。” …… 接见室内,戴着手铐的颓废男子大喇喇地跨坐在椅子上偏头看向来人。 “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你是替谁背锅的。”舒隐双手环胸,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男人开始装蒜。 舒隐笑了一下,避开狱警的视线,对着男人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异于常人的锋利獠牙,眼睛顿时变得猩红嗜血。 男人猛地一颤,慌乱地打翻了椅子跌坐到地上。 不出几秒,舒隐又恢复到了平时优雅的状态。 狱警不满男人弄出这么大动静,一拳打在他肚子上,“说话就说话,吵什么吵?见鬼了吗?” 男人吃痛闷哼一声,却始终不敢再坐下,眼睛里还残留着少许恐惧。 “你懂我的意思吧。” 懂,怎么不懂?他们这些底下的人,靠的就是察言观色才能在刀口上活下去。眼前的人不是普通人,他随随便便都能进出监狱了结他的性命。 “我不知道他的住址,但是他最近经常晚上十点左右去Somniferum喝酒。” “他长得还行,一米七五左右,身形偏瘦,右手手腕有个骷髅刺青。” Somniferum是全国最大的连锁酒吧,说是酒吧但里面清一色全是好看的男孩子,对此人们都心照不宣。 Somniferum的口碑一直都是毋庸置疑的,从同性恋还不被社会接纳的时候它就出现了。势力很大却从来没有进行过违法交易,足以见证店主三观极正。 舒隐从接见室出来已经临近傍晚,夕阳给地面撒上一层温暖的金光,伊诺克站在余晖里,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那样美丽。 “问出什么了吗?” 舒隐点点头,随后牵起了伊诺克的手,在他眉心落下一吻,目光温柔似水,“那几天担心坏了吧?” 伊诺克在舒隐进监狱的那段时间,精神一直都不太好,头发也乱糟糟的,眼下一片青黑,到今天还没恢复。 伊诺克摇了摇头,“没事。” “走吧,今天先好好放松一下,明天再继续战斗。” 舒隐说的放松就是去Somniferum参观。 不同于其他酒吧的喧闹,这里放的背景音乐都是抒情英文歌,驻唱歌手在舞台上弹吉他,沙哑的嗓音别具一番风味。 舒隐早就听说过Somniferum的大名,却一直没有进来过,因为在喜欢伊诺克之前,他从来都认为自己是个钢铁直男。 “来这种地方做什么?”伊诺克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发现这里都是长得好看的男性,有性格开放的直接站在舞池拥吻了起来。 舒隐见他这样的反应有些忍俊不禁,“来狩猎啊。” 闻言伊诺克的脸色更黑了,“我从来不知道有了恋人之后还能继续狩猎。” 舒隐没有听进去,他的目光落在吧台角落,那里坐了个穿着黑T恤的男人,右手手腕有个很明显的骷髅刺青。 “幸运女神还是眷顾着我的。”舒隐心情大好在伊诺克脸上吧唧一口,就差没抱着他转圈了。 伊诺克被他此举弄得莫名其妙,却也不再阴沉着脸色。 第89章 第89章 吧台前的男人慢条斯理地喝着酒,眼睛却一直盯着舞池中间,似乎在寻找猎物,紧接着他便注意到了那个朝他走来的人,目光再也无法移开。 “一个人?”舒隐举了举手中的酒杯,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题。 “看来你也是一个人。”男人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舒隐,他不是傻子,这种优质选手主动搭讪,肯定有目的。 舒隐微笑着摇了摇头,“我有恋人。” 男人神色古怪地盯了他好久,“你有恋人还来勾搭我?” “不是勾搭,是有交易要和你谈谈。” 男人闻言脸色微变,看舒隐的眼神也锐利了起来,“什么交易。” “是这样的。”舒隐坐到男人旁边,喝了一口酒,清澈的液体湿润了他好看的唇瓣,“我恋人被唐突了,我想请你帮忙处理一下,我可以先付你五万的定金,事成之后再付十万。” “这个处理需要多大力度呢?”男人听到金额也不打马虎眼了。 舒隐眸光一闪,似笑非笑地说:“让他消失。” “成交。”男人话音刚落,他的手机上就收到了一条汇款信息。 他的目标是一个金发男性,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个人也十分好看,而且他对外国人有种说不出的喜爱。 男人想着动手前可以先享受一把,心里更是雀跃无比,直到跟着金发东拐西拐远离了人烟,他才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他刚想撤回,金发转过身来,冷冷地盯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具尸体,令他毛骨悚然。 “是谁指使你陷害舒隐的。” 男人一脸懵逼,“舒隐是谁?你在说什么?” 他身后黑暗处蓦然传来轻快的声音,“我得好心提醒你下,一周前你枪杀了一个人,并且成功甩锅给了一个倒霉蛋,那个倒霉蛋就在你面前。” 男人想起来了,他在接到杀人任务之后又接了个价值不菲的支线任务,雇主要他杀了人之后推锅给另一个人。那个人什么时候抵达现场都不用男人操心,他只需要抹去自己的作案痕迹。 保险起见,男人没有用自己的手/枪,相当于上了双重保险。他以为第二个背锅侠被揪出来之后就能高枕无忧,没想到警察是没找他麻烦了,正主却找上门来了。 “你如果能透露点有用的信息,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男人轻蔑地暼了舒隐一眼,“就凭你们?” 说完就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消音□□,对准舒隐的眉心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他已经可以想象到下一秒子弹会在这张好看的脸上留下个丑陋的黑洞。 舒隐微微偏头,甚至没看清楚他是如何动作的,只见子弹已经被他捏在手中,随后稍一用力就化作齑粉消散在风力。 男人瞪大双眼后退几步,不可置信地张着嘴,这是个什么东西?! “说吧,你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舒隐的耐心有点被磨尽了,“但是你再磨蹭下去,我也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男人惊恐地喊道:“他是写信委托我的,因为之前委托过我的同伴,所以找到了我的联系方式。” “你的同伴?”舒隐皱眉,“是个狙击手吗?” 男人捣蒜似的点头,“他擅长远程狙击,但好像任务失败没回来。” 舒隐笑得有几分阴森,“他的目标也是我。” 这下男人的脸越发苍白,冷汗不住地滚落。 “接下来怎么办,好像真的问不出来。”伊诺克走到舒隐身边,眉宇之间浮现一丝担忧,“我怕他们想把我们扯进人类社会引来天罚。” 舒隐语气冰冷,“不用怕,他们的目的十有八九就是这样。” 男人颤巍巍地出声,“我可以走了吗。” 舒隐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难道说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男人苦思冥想,随后眼睛放光道:“我想起来了,那封信有阵淡淡的香味,我的雇主可能是个女人。” 舒隐回想起上次那个狙击手的描述,身形高大到分不清男女,长相也十分漂亮,就姑且当作女人。 他心里依稀有了个大概。 “你除了杀人有做过其他坏事吗?比如黄赌毒之类的?” “毒品没碰过,老大就是栽在这玩意上面,我是不会碰的。” 舒隐很想把这个人解决掉,但是他后来又想想,他们一把手已经被判死刑。如果二把手又死了,没有人管理底下的小弟,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你走吧,但凡我的身份走漏一点声音,我会来找你的。”舒隐的声音幽幽响起,仿佛鬼魂似的让男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知道,我会当作今天做了个梦,梦醒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男人走后,舒隐和伊诺克陷入了久久的静谧。 最终还是舒隐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应该也有了推测。” “嗯,找个合适的时机可以准备收网了。” …… 这是卡尔第六次约希拉,她终于答应出门了,只是还带了个拖油瓶。 “这位是?”卡尔笑意盈盈地望着希拉身后怯生生的浑身是伤的男孩。 “捡来的伯爵。”希拉轻描淡写地说:“很可能是从伯爵杀手那里逃脱的,我想应该能问出点什么。” 服务员端来了果汁,希拉把自己面前的推到男孩面前,他迟疑了片刻,接过来小口喝了起来。 在人类社会生活就是这一点很不方便,必须吃一些令人作呕的食物来进行伪装。 看男孩喝得津津有味,卡尔疑惑地说了句,“为什么我觉得他好像能尝出味道……” 希拉听了,扳过男孩的肩膀,语气有点激动,“你是半妖体?” 男孩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露出点点困惑,咬着吸管不说话。 半妖体是跨种族结晶,有血族和人类,也有狼人和人类的例子。 他们融合了双方种族的优势,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小伯爵有体温有心跳,能品尝人类的食物,并且还能永生。 相对于纯粹的血统,有一半血族宁愿做个半妖体,剩下一半思想固化的血族只会想着用亲上加亲来保持血统纯正。 毕竟连人类这种弱小的生物都偏爱混血,更不用说与时俱进的血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定时错了然后今天忘记手动发表了。。。 第90章 第90章 舒隐看到希拉和卡尔带了一个小男孩来拜访他,不由得惊呼,“我的天,你们发展这么快?” 希拉翻了个白眼,僵硬地笑道:“大人真幽默,这不是我们的孩子,我是想请求您验证一下他是不是半妖体。” 舒隐这才放下心来,希拉也算他半个闺女,说什么也不能让卡尔随便拱了去。于是他气定神闲地将手放在男孩眉心,感应到了他体内暗涌的血能。 “是半妖体。”舒隐顿了片刻,神色严肃起来,“虽然他才达到伯爵阶级,但已经有了能够与公爵相提并论的能力,他的父母是谁?” 他们面面相觑,然后都摇了摇头。 卡尔忽然讷讷地说:“我可能知道他父母是谁……七年前教会暗中处决了我们中的一名亲王与他的人类妻子,直到他们被处死,我们才得知这个消息,也才知道他的妻子即将临产。” “大人那时还未解开封印,我们只能忍气吞声。好在那名亲王的后裔恰好成功突破,填补了十三氏族的空缺。再加上血族也杀了不少主教,我们也就把这事翻过去了。” “把他交给我吧。”舒隐沉思良久,下定决心道:“我来培养他。” 舒隐说着便走到男孩面前,距离既不疏远,又能给他足够的个人领地意识。他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目光柔和似水,“小家伙,你愿意跟着我吗?” 男孩带着一丝婴儿蓝的眼眸倒映出舒隐的轮廓,他终究还是伸出那双小小的手握住舒隐的食指。 舒隐单手将男孩抱起,食指一直没有从他手中抽出来,“他的父亲姓什么?” “温。” “那以后就叫你温和煦吧。” 拖油瓶找到了归宿,希拉和卡尔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舒隐本来是想让希拉和爱拉德一起住在古堡中,一家人其乐融融多温馨,希拉表示在人类社会还没玩够不想脱离,而爱拉德则是为了看着江沅沅。 他们走后,舒隐撸起袖子想喂自己的血给温和煦,但被伊诺克制止了,他说:“还是我来吧,他只是个伯爵,喝你的血还会有爆体身亡的风险。” 实际上他只是不想让舒隐的血液在除他以外的人身体里流动。 得到应允后,伊诺克不假思索地割破自己手腕,继而伸到他面前。血液的馨香让温和煦微微失神,他凑到伊诺克的伤口处轻轻吮吸起来,似乎还不够过瘾,他将刚长出来的小獠牙刺入伊诺克的皮肤,大口吞咽着。 忽然,温和煦清澈见底的眼眸变得通红,他痛苦地捂着头,蜷缩在地上,浑身痉挛。 只见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着,不一会儿就从小孩模样出落成一个粉雕玉琢的少年。 温和煦的嘴角还残留着可怖的血迹,搭配着那张好看的脸,有几分诡异的美感。 他突破侯爵了。 “你对你父母还有什么印象吗?” 温和煦轻飘飘地说:“我出生的时候他们就去世了。” 舒隐无奈地摊手,“你如果想报仇那就晚了,教会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没想报仇。”温和煦的外貌以人类的角度来看也是混血,黑色眼眸浅棕头发,年龄也不过十五六岁,正好是可爱与帅气并存的时期。 “感谢大人抬爱,我会誓死效忠您。”温和煦突然单膝跪地,右手放在心脏处,面容虔诚。 “不用起誓。”舒隐把他扶起来,随意地说:“当初血族被迫卷入圣战,我以狼王血祭和自己沉睡为代价换取了血族的安定,如今我们有能力阻止第二次圣战,没必要作无用的牺牲。” 奥斯顿前几天已经卷铺盖走人了,他觉得自己不能再持续发光发热下去,为了给他偶像留下足够的私人空间,他决定含泪挥别舒隐,回到自己的小城堡。 如果他看到了温和煦,怕是又会为了美色毅然留下来。 舒隐淡淡地朝楼梯看去,上次带着伏城见识到了狼后的凶残,他回来之后就始终闭门不出。舒隐苦笑一声,小狼崽子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太差。 “和煦,你把这些吃的送到二楼第一个房间里去。” 温和煦出生就痛失父母,自己打滚摸爬到七岁才被希拉捡到,说到教会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可见其承受能力的强大。伏城果然还是太娇生惯养,没有遇到过挫折,让温和煦多与伏城相处,或许两人的性格会有所互补。 舒隐暗暗叹了口气,他这个老父亲为了下一辈真的是操碎了心。 “算了,随他们去吧,我要睡觉了。”舒隐打了个哈欠,露出尖利的獠牙,显得有几分可爱。 “我和你一起睡。”伊诺克赶紧跟了上来。 舒隐的哈欠打到一半就咽了下去,他迟疑地说:“你和我一起睡……我会把持不住的。” 伊诺克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刚好我也把持不住。” 他们回卧室之后,温和煦也成功敲开了伏城的卧室门。 “你好,我是来送吃……” 迎面喷来一阵凛冽的腥风,他被一只有着金色瞳孔的狼人扑倒在地,它龇牙咧嘴地朝他怒吼着,带着腐蚀性的口水滴落在温和煦的衣领处,烫出好几个小洞。 温和煦没有被伏城的气势吓到,他默默拿起掉在地上的酸奶,举到伏城面前。 如同按下了开关的玩具,伏城蓦然乖巧起来,他从温和煦身上离开,像只哈士奇似的坐在地上傻笑着疯狂摇尾巴。 温和煦也从地上起来了,蹲身淡定地拧开瓶盖,把酸奶倒进碗里,然后坐在对面看它舔得满嘴都是。 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自他嘴角漫延,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了摸伏城的头,坚硬的狼毛差点刺破他的指腹,伏城并不排斥这种亲昵的举措。 “你是被大人软禁在这里的吗?”温和煦轻声问道,随后又察觉到不对劲,“可是你身上没有任何限制行动的东西,那是大人的朋友?” 伏城哼哧了一声。 “真好啊。”温和煦羡慕地说:“能与那么强大的人做朋友,自己想保护的人也都能被保护得很好吧。” 温和煦能够承受失去双亲的痛苦,但不代表能做到不在意,他只能通过曾经见过父母的人描述才能想象出他们的模样。 不过他也有被别人羡慕的资本,比如半妖体,再比如得到了舒隐的注意。 第91章 第91章 夏季的雨总是来得突然,像恋爱中的少女,脾气说来就来。黄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构成了一首协奏曲。由于早上还是艳阳天,街上的行人几乎都没有带伞,在雨幕里来去匆匆,踏起满地水花。 舒隐和伊诺克在商场门口躲雨,他们正准备去端了狼后的老窝,把那个血族抓出来暴揍一顿再送他上天。 然后就十分不巧地被大雨困在商场。 舒隐本来想把希拉和爱拉德也叫上,伊诺克却觉得不妥。因为只有他们俩尚能代表个人立场,即使被发现,也不会牵扯到圣战,人一旦多了起来则会转变为种族立场。 不一会儿雨就停了,阳光穿透云层在洒在地面上,水洼波光粼粼,十分耀眼。远处的高楼大厦旁边毅然出现了五彩斑斓的彩虹,不少人已经拿出手机开始拍照。 “走吧。”舒隐唤了伊诺克一声,抬腿就走,伊诺克应声走到舒隐旁边,暗自牵起他的手。 舒隐低声笑了下,回握伊诺克。 他们偷偷摸摸躲在别墅外的大树上,用繁密的树枝掩盖身形。等了大概一刻钟,伯爵杀手进了卧室,他背对着窗外不知在捣鼓什么。 舒隐忽的从树枝上跃起,朝窗户撞过去,“哗啦”一声玻璃被他撞得碎了一地。 声响惊动了屋里的人,他猛地转头,四目相对的瞬间,舒隐愣住了。 难怪上次交手他会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原来是他的老熟人。 邱德。 伊诺克也从窗户跃了进来,看到邱德的脸也是一惊,旧日的恩怨如在昨日,清晰地浮现在他们脑海中。 舒隐浑身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当初是裁决所阻止他将邱德杀死,如今他又跑出来作妖。既然撞上了舒隐的枪口,那么谁都别想来抢人头。 邱德在看到舒隐的脸时,缺失的一块记忆终于回来了,为什么他会执着于虐杀伯爵,就是因为他在裁决所行尸走肉般活着全是拜舒隐所赐。 只是他现在才知道,舒隐已经不是伯爵了,而是血族始祖。 “其实看在柳忆南和钟子瑜还活着的份上,我可以让你选择喜欢的死法。”舒隐面无表情地说道,语气毫无温度,“不过,你杀害了那么多血族,这个福利相抵消之后,还欠我不少。” 邱德啐了口口水,咬牙切齿地说:“我现在可是在狼人族的领地,你敢轻举妄动?” 舒隐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眼神冰冷刺骨,“你不仅背叛了裁决所,还背叛血族,真以为狼人会把你当回事吗?醒醒吧,彻头彻尾的背叛者,你已经众叛亲离。” 邱德面露骇色,想逃跑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行动。 舒隐脸上绽放出罂粟般带毒的微笑,一字一顿道:“你以为,我还会让你有机会逃跑么?” 反派死于话多的情况舒隐见多了,他在嘴炮的时候就用威压束缚住了邱德。 接下来的打斗就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 “还记得我是想怎么杀你吗?”舒隐宛如地狱修罗般可怖,周身被黑雾笼罩,整个人的气场都足以化成实质将邱德刺得千疮百孔。 舒隐走到邱德面前,盯着他与另一边明显不同的眼睛,那只新长出来的眼睛在此之前是被舒隐剜下来的。 只可惜舒隐还没来得及让邱德体验一下他施加在其他人身上的痛苦,他就被裁决所带走了。 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邱德心惊胆战,动也动不了,说话也说不出,舒隐只给了他等死的机会。 “不知道你自动愈合的能力有没有我的手快?”话音刚落,舒隐伸出利爪只捅邱德眼窝。 指甲扎进眼球的那一刹那,邱德太阳穴处青筋爆起,他想嘶吼,却因为五感被封只能发出压抑的呜咽。 舒隐没有立刻将眼珠抠出来,而是在里面搅动着。他每动一下,邱德的表情便痛苦几分,苍白如纸的脸色被血淋淋的空洞眼窝衬得犹如索命的恶鬼,嘴唇也没有一点血色。 “接下来是哪里呢?”舒隐的手指滑过邱德脸上的沟壑,移到喉咙处继续往下,“柳忆南好像是被你开膛破肚而死的吧?” 舒隐割破了邱德的衣衫,露出干瘦的身躯,肋骨清晰可见。他毫不犹豫地整只手捅入邱德小腹出,横着割了个巨大的口子。 “最后就是心脏了。”舒隐笑里藏刀,眨眼的瞬间,一颗完整的心脏便毅然出现在他手中。 舒隐全程动作行云流水,像个艺术家在制作着自己最为满意的作品。 他淡漠地把心脏丢给伊诺克,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拿去给伏城,邱德是如何诅咒那些伯爵的就让他怎样诅咒邱德,以十倍的力度。” 舒隐坐在床上,看到邱德的躯体正在风化,自四肢开始缓慢地消散,到达头部的时候停了下来。接着便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那些灰烬又逐渐聚拢,慢慢恢复如初,只有胸口空荡荡的。 舒隐这才满意地离去,他刚跳下楼就碰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你怎么在这?”舒隐奇怪地问,好久都没联系上她,今天倒像约好似的不期而遇了。 季絮看到舒隐一身血迹就知道自己来晚了,她捶胸顿足道:“我的任务……” “什么任务?”舒隐也懒得管自己一身血污,直接和季絮唠起了家常。 “邱德的恶念正是被他自己吸收的,所以才会叛出裁决所。”季絮省略了怀疑舒隐的部分,接着说道:“刚吸收完恶念的人是没有独立思想的,也就是说,他的行为完全出于恶念的本能。” 难怪邱德只会以伯爵为目标,却从来没想过舒隐会升级突破。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进裁决所之前的记忆会逐渐恢复。” 背叛裁决所者,其后果不堪设想,裁决所不会有什么惩罚,但所有背叛者都会由于不可抗力而死得很惨,亦如邱德。 就好像是……上天在惩罚他们。 “他都叛变了,难不成你们还想着活捉回去?原来裁决所这么圣父?”舒隐调侃道。 “我只是个打工的,我也没权利选择任务啊。” 如今季絮已经不会再认为舒隐是她的上司了,人家明晃晃的身份摆在那里,他是谁?血族老大,一个种族的领袖。如果他是掌权者,那就完全打破了裁决所独立于任何物种的原则。 季絮觉得,她当初脑子是被驴啃了才会相信教会那群弱智的话。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任务期间任何人都无法联系到他们,除了上司。 “你的任务又折在舒隐手中了?主已经感应到了,所以他交给了你一个新的任务,将舒隐带回裁决所。” 第92章 第92章 杀手的直觉向来准到可怕,加上灵活的头脑,才能完成一些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当他得知自己的目标不是人类的时候,他就知道委托人十有八九也不会是人类。 从舒隐让他隐瞒身份可以看出来,他们虽然比人类强无数倍,但也有弱点,就是不能让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他害怕被委托人暗杀,所以近一两个月都只敢往人多的地方跑。 今天上午在商场正门看到了舒隐两人,他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躲进饮品店一边观察着他们,一边计划着接下来的行动。 与其整天惶惶不安躲避未知的敌人,不如跟着他们去找到雇主的住址。就算那两人不是去找委托人,从他们的行程也能或多或少看出什么。 由于担心被察觉,他始终保持着一段稍长的距离跟在后面。 然后他们就来到了别墅区,这片都是高档别墅,没有公共警卫室,每栋别墅都有独立的安保系统。 也就是说这个范围和时间一般来说都不会有闲杂人等出现。 他没有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看到最后舒隐全身都是血走了出来,丢给伊诺克一个血淋淋的东西,他就瞬间不见了身影。 他的腿有点发软。 再然后,舒隐和一个突然出现的女人熟稔地交谈着,女人接了个电话之后,两人驾车离去。 他顿时傻眼了,没考虑过这种意外情况,他以为舒隐会等伊诺克回来。正想拔腿就跑,身后传来了魔鬼般的声音。 “哪里来的小耗子,弄脏了我的花圃。” 他僵硬地转身,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却又不大像女人,因为他身形高大,骨架较宽。C国的女性基本上都十分纤细,眼前这人倒更似R国那边的女性。 “我当是谁,原来是任务失败的小杀手啊。”女人似笑非笑,一双殷红的嘴唇像是涂满了鲜血。 “你是我的雇主?”他强装镇定,“我的情况并不算任务失败,只是目标实力远超于我。为了防止不必要的损失,我支付了违约金终结了交易,仅此而已。” 女人打了个哈欠,眼神慵懒,“你以为我在乎那点违约金?我可不管你们人类那一套,在我这里你就是个失败者,所以也应该受到相应的惩罚。”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你们还能随便处决人类的吗?” “理论上是不行,但是可以钻空子呀。” 说完,女人脸色骤然凛冽,眼神如刀,单手微动便在他身旁筑了一道火墙。火舌舔舐着他的裤腿,灼烫的温度将他他周围地面的水渍都蒸发干了。 他此时身陷囹圄,动弹不得。 “我可以保证不泄露你的身份,求你放我一马。”男人的额头上开始渗出汗珠,他焦虑不安的眼中倒映出熊熊火光。 “杀了你不是比保证更有说服力吗?”女人不为所动,并将火焰燃烧得愈盛。 他发出痛苦的低吼,因为疼痛直接跪倒在火圈中,腿上的皮肤已经被烧黑。 在千钧一发之时,一股清水从天而降,如同救命稻草般浇灭了火焰。 男人意识模糊中,看到了那个和舒隐一伙的外国人如神袛般降临在他面前,然后他很没出息地晕了过去。 伊诺克没有看向男人,而是定定地注视着女人,他感受到了她身上强大的灵力。 “狼后。”伊诺克吐出两个毫无温度的字。 狼后笑了笑,但笑意并未到达眼底,“看起来你并不惊讶,什么时候猜到的?” “第一次就猜到了。”虽然第一个狙击手对她的性别描述很模糊,但是符合这个特征的人并不常见。所以舒隐带着伏城来这里见到狼后,他才会问舒隐狼后的外貌如何,那时就基本确定了始作俑者就是狼后。 “收手吧,我们无意发动第二次圣战,就算打起来,狼人也是无法自保的。”伊诺克的语气始终异常冷静,像个局外人,在看一出跌宕起伏的剧本,“况且你已经触犯了保密协议,裁决所都不会放任不管,无论是哪个种族,你都成了众矢之的。” “收手?”狼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天大笑,笑着笑着眼泪不知不觉流了出来,“收手了我的丈夫就会回来么?收手了我的儿子还会与我毫无隔阂地生活下去么?” “那么你真的有把伏城当儿子对待吗?” 狼后似乎被戳到了痛脚,恼羞成怒地朝伊诺克迎头劈来,破风之声呼啸而至,宛如吐着信子的毒蛇,凌厉而柔韧。无声的杀气充斥在狼后妖艳的眼眸里,周身逐渐形成一股热浪,暗潮翻涌。 伊诺克湛蓝的眸子透出一丝嗜血,他早就想杀掉狼后了,三番两次想取舒隐的性命,要是放在几千年前,他不会给对方活到第二天的机会。 碍于舒隐的立场,伊诺克不想再做一些舒隐讨厌的举措,这才劝了狼后几句,可惜她还是执迷不悟,倒是顺了他的心意。 伊诺克闭上双目,双手催动血能。舒隐的记忆被封之时,伊诺克受限于他的能力,只能运用冰和雾,现在就不一样了。他的天赋完全觉醒后,是包括但不限于水在内的一切衍生物。 早上刚好下了一场及时雨。 湿润的地面仿佛蒸发似的,缓缓升起雾气。随后雾气渐浓,形成万千小小的水珠,漂浮在空中如同珍珠,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着七彩光芒。 伊诺克瞬间睁眼,那些水珠像是得到了指令,如离弦之箭直逼狼后,在触及到她的肌肤时轰然炸裂。无数针扎似的小碎片将她的皮肤割得千疮百孔,脸上的肉都翻了花。 狼后凄厉地怒吼一声,捂着鲜血淋漓的脸,眼眸里燃烧着无与伦比的仇恨,她咆哮得破了音,“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说话间,狼后已经化成了一匹狼,她是白狼,毛色顺滑而明亮,只是染上了斑驳血迹。 她踏着火焰,宛如一名高傲的王者,奔跑到伊诺克面前,猝不及防吐出一连串火焰,像是有生命一般缠绕上伊诺克的身躯。没给他反应的时间,狼后伸出大而宽厚的爪子,一巴掌朝他抓去。 伊诺克及时飞身跃起站到树枝上,即便如此,他还是被硬生生拽下了一大块皮肉,深可见骨。火焰依旧纠缠着他,他冷漠地用水雾扑灭了火焰。 “游戏该结束了。”伊诺克催动血能,那些小水珠又重新散开,化作了浓郁的雾气,将狼后包围在内,混淆了她的视线。 狼后狂怒地吼叫着,左顾右盼,眼神警惕。 只见伊诺克割破了手掌,握拳将血液滴在雾气中,白色的浓雾徐徐变成了暗红,像是打开了异世界的大门。 狼后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伊诺克跳落至地面,准备收割。 雾气消散后,只留下狼后依旧高傲的躯体,倒在血泊里。 尘埃终于落定。 第93章 第93章 季絮没有直接将舒隐带到裁决所,而是去了柳忆南家。 舒隐对此有点不解,“为什么不是去你家?” 季絮也一脸懵逼,“我也不知道,奉天长老吩咐的,而且要我送完你就走。” “这么神秘的吗?”舒隐本来靠在副驾座上眯眼休息,听季絮这么一说突然来了兴致。 季絮把舒隐送到柳忆南家门口,他刚打开车门就被叫住,“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随后她又想了下,笑道:“算了,有事你还是叫伊诺克吧,我会和他说明情况的。” 舒隐点了点头,心里有种莫名的情绪,像是…… 害怕。 这也是他期待的一点,没有谁让他有过这种感觉,不仅不排斥还有点好奇。 舒隐扯了扯衣领,刚准备敲门发现门竟然是半掩着的。他脸色微凝,推门径直进入。 屋内很黑,厚重的窗帘遮挡住了外面的阳光。空气中浮现着一丝潮湿的霉气,并不像有人住的样子。舒隐打开玄关处的灯,惨白的白炽灯骤然亮起,客厅没人。 舒隐环顾四周,手指轻轻往茶几上一揩,指腹有一层薄薄的灰尘。 在他的印象中,柳忆南的确很久没回家了,她死后家人就搬走了,这个房子一直空着。而柳忆南复活之后也是和钟子瑜住在一起,几乎没有回来过。 奉天长老为什么会要舒隐来这里见面?如果是为了裁决所的神秘必须在外界选择一个地点还能理解,但为什么偏偏是这里。 而且门是开着的,难道在他来之前他们就遇到了意外?可是现场没有打斗痕迹,更没有血迹。 舒隐推开卧室门的刹那,明晃晃的金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出来,像洪水似的,瞬间让整个屋子都充满了光明的气息。 柳忆南周身被金光环绕,她闭着双眸飘在空中,双手置于胸前,背后隐约可见圣光六翼。 舒隐被这强烈的光明刺激得眼泪都涌了上来,他没有办法直视柳忆南,只能眯着眼睛用手遮光。 柳忆南的睫毛微微一颤,她徐徐睁眼,眼眸不再是深棕色,而是金中带银,流光溢彩十分好看。 那双眸子无悲无喜,无爱与恨,透着一丝对世人的怜悯与包容,仿佛世间所有污秽都无法从这双眼眸里逃脱。 这一刻,她就是掌控一切,至高无上的—— 神。 尽管舒隐很不情愿,但还是垂首单膝跪地,“主。” 眼前的人不是柳忆南,而是上帝。 “好久不见,我的孩子。”虚无缥缈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柳忆南的脸始终看不真切。 “父亲还好吗?”舒隐不觉得上帝是来叙旧的,但他不得不顺着说,毕竟他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惹怒了这尊大神。 “你的父亲很好,一直侍奉我左右,尽管是人类之躯,却是最纯净高贵的。”上帝话锋一转,“但你的母亲……” “母亲怎么了?” “她被撒旦引诱,堕天了。” 卧槽厉害。 舒隐下意识就想发出感叹,还好即使止住才没有在上帝面前失态。 “我感到很悲伤。”舒隐死命挤出一滴眼泪。 “算了不说她了,这是她选择的路。亚伯那个孩子还好吗?” “他很好。”舒隐乖巧地回答,心里却把上帝骂了个遍。他和父母一样偏心偏得理所当然,他当初只是没忍住把亚伯杀了,就被上帝诅咒变成黑暗生物。 而亚伯呢?被复活后还忤逆上帝又跑来找他。现在上帝来这里第一句也问的是亚伯,舒隐觉得有点委屈。 “我并不是偏心,和你母亲一样,这是他选择的路,我不会惩罚他们,只会感到惋惜。” 舒隐猛地一阵心悸,他决定不再腹诽,眼前这人太恐怖了。 “你虽然很听话,但你与他们的过错可不一样。” “什么?” “你母亲被撒旦引诱,亚伯则是被你引诱,你是主观弒弟。” 舒隐的头垂得更低了,“我已经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上帝满意地点点头,伸出被光芒环绕的手摸了摸舒隐的头顶。 其实舒隐心里也是明白的,上帝对他们都很喜爱,否则也不会防止舒隐被追杀,而给他下七倍报诅咒。 令舒隐感到奇怪的是,他是惧怕光明的物种,但这些圣光除了刚开始骤亮的刺激,后面几乎对他没有影响。而且舒隐还感受到了那股柔和与宁静正自他头顶顺流而下流通全身。 这种沐浴阳光的感觉,他已经忘了有多么美好。 “你满意现在的生活吗?”上帝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似真似幻。 舒隐迟疑了片刻后点头,“满意。” “如果给你一次选择光明的机会你会如何?” 这个问题把舒隐问住了,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就该习惯黑暗。但是要知道,他本是人类,本应该跟着父亲一起去天堂享受光明与永生。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上帝淡然如水的声音萦绕在舒隐耳边,“你避免了第二次圣战,拯救了苍生,有足够的资本追求光明。” “是只有我一人吗?”舒隐问了个关键问题。 上帝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愚蠢,不由得发出一声轻笑,“是的,我的孩子。亚当是人类之父才得以去往天堂,第二个有资格的就只有你了。” “那我还是保持现状吧。”舒隐会心一笑,“我已习惯黑暗。” “你在黑暗,我势必不会向往光明。” 舒隐想到了他初拥亚伯的时候他那双偏执的蓝眸,还有那句震撼着他内心的话。 既然你身在黑暗,为何还要向往没有你的光明。 现在轮到舒隐说这句话了。 上帝走后,卧室恢复到了正常亮度,柳忆南也逐渐清醒过来。 “你怎么在这?”柳忆南惊呼,然后又反应过来,“我怎么也在这!” 舒隐无奈地看着她,并不打算把上帝来过的事告诉她。 柳忆南哇的一声就扑了过来,欲哭无泪地说:“舒隐我跟你讲,我发现了个天大的秘密不敢和钟子瑜说,害怕他出事,既然这么久不见我就当礼物送你一个秘密吧!。” 舒隐哭笑不得,“你说。” “裁决所的掌权者是上帝……”说完柳忆南就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抽,“我是不是要被天罚了。” 舒隐看她反应这么大隐约猜到了,或许上帝选择神降柳忆南就是发现她知道了这件事。 “不会,上帝是很仁慈的,不然他还会允许你在人间谈情说爱吗?” 柳忆南抽噎着想了片刻,泪眼婆娑地说:“好像也是喔……” 舒隐从柳忆南家出来,怀里就扑来了个不明物体,他看着那一头耀眼的金发,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栗,舒隐同样紧紧抱住了对方,将下巴抵在他头上,语气缠绵悱恻,“傻瓜,我怎么舍得留你一人在黑暗中永生与孤独相伴。”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断断续续写了将近半年啊哈哈哈 预计是15w字然后觉得主线不够丰满就写到了20w 对于我这种没有耐心的人来说 20w字已经算长篇了 不过在主流文里应该只能算小短文_(:」∠)_接下来如果灵感来了或许还会更新番外~下一个要填的坑是《暗恋何其多》 无脑纯恋爱小短文~预计10w字完结 不超过15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