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ツ┇书┃ ·。【还能倔】 。· ┃香┇ツ の◇┅→→→◥多久◤ →←←←┅◇の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清朝幸福生活手札 作者:一个小瓶盖 文案 钮钴禄.甜儿:生下来就是个享福的命,在家时有她爹妈、哥哥宠着,嫁人后有堂堂皇子阿哥稀罕着,生孩子跟下崽似的一窝一窝的生。整天想着的就只有,怎么把自己扮的美美的,怎么能够吃到更多好吃的东西。四阿哥胤禛:生下来就是个苦逼的娃,爹不疼娘不爱,还是个克妻命,在连克三个后,终于碰上了个“命硬”的,小福晋又香又软胆子却极大,不但不怕他,还总是笑眯眯的往他身上蹭,蹭的他一颗心都快变成绕指柔。摇了摇头,算了,爷认栽。总而言之,这是一片欢乐种田文。认真你就输了!!!!! 内容标签:清穿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钮钴禄.甜儿胤禛 ┃ 配角:九龙康熙清穿女白莲花 ┃ 其它 ================== ☆、第1章 甜儿 人不可貌相。 所谓人不可貌相,指的是不要因为一个人的外貌而低估他的智慧,而这句话用在钮钴禄.甜儿身上则变成了,不要因为一个人的外貌而高估她的智商。 因此,当她跪在地上稀里糊涂的接过指婚圣旨时,完全不明白她的阿玛、额娘、还有身旁的大哥,为什么全部都是一副天塌地陷、摇摇欲坠的样子。 “我苦命的女儿啊!”传旨太监走了后,甜儿就被自个的老娘拽到了房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呢,一颗小脑袋就被死死的压在娘亲大人的“波涛汹涌”中。 呜呜呜好闷,上不来气了!某姑娘抽搐挣扎中。 娘亲大人撕心裂肺的哭了好一会儿,直到钮钴禄.其哈马缓步走了进来。 他一脸沉痛的看着“抱头痛哭”的母女俩,张张嘴还没等说点什么呢,那心酸的眼泪就‘默默无声’的流了下来,高呼一声:“我苦命的女儿啊!” 然后长臂一伸,把那娘两搂一起在怀里——开哭! 被压在最里面的甜儿,开始觉得自己许是就要死在今天了。 呜呜,这种死法真的好囧哦! “阿玛、额娘、你们快放开小妹啊!”钮钴禄.文烨满头黑线的看着这对不着调的夫妻,赶忙着把自己那惨槽迫害的小妹儿救了出来。 甜儿软塌塌的靠在她哥哥身上,一张清艳的小脸憋了个通红,粉粉的小嘴儿在使劲儿喘气时,也不忘用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委屈的看着她爹娘。 “娘的心肝宝贝疙瘩肉啊!”被完全萌杀的甜儿娘,直恨不得把自己的小闺女搂在怀里,再好生搓揉一顿。可是——她的一双眼睛看向了还被女儿拿在手里的黄色卷轴,她苦命的女儿啊!!!! 经了这么一闹,一家三口总算稍微“冷静”了一些,强忍着“伤心”的甜儿爹,领着大儿子开祖祠去了,甭管心里面乐不乐意,自个闺女马上就要成为皇子福晋了,按照规制,他得去告诉祖宗们一声,以示皇恩浩荡,浩到他家来了啊! 那对父子走了后,甜儿娘也谴了屋里所有人出去。只拉着自个闺女的手,坐在床边掉眼泪儿。 见母亲哭成这样,甜儿这才真急了,在她的记忆里,娘从来都是个雷厉风行的刚强人,满族大姑奶奶的威风抖的那叫一个带劲儿,何曾见过如此伤心的样子? “娘!!”甜的像蜜糖般的声音在耳边软糯的响着,带着奶香的莹白小手不停的擦着她脸上的泪珠儿:“娘不哭!都是甜儿的错!甜儿让娘难过了。” “怎么会是你的错”看着女儿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甜儿娘忍着心绪,拉出个僵硬的笑容:“我姑娘什么错都没有。” 甜儿闻言,小狗似的靠到母亲肩膀上,半晌后才有些犹豫的问道:“女儿要嫁的那个人,真、真的、有那么不好吗?” 深吸口气,甜儿娘擦了擦眼泪儿道:“好孩子,你可知道你要嫁的是何人?” 这个问题可让她有些为难,因为刚才接圣旨时实在是太紧张了,再加上太监那细的直刺耳的声音,她除了最开头的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几个字外,竟真的什么都没听明白。 “是当今圣上的四阿哥,胤禛贝勒!” 胤禛? 甜儿反复咀嚼了几下,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见过,难不成是——?她豁然瞪大双眼,一脸惊奇的看着她娘:“就是那个统共死了三个老婆,人称天煞孤星的四皇子?” “嘘!作死啊,什么孤星,这种话让别人听见了,是要掉脑袋的!”甜儿娘狠劲儿的拍了那小狗爪一下,神色中全是警告。 甜儿吐了吐舌头。 看着女儿到现在还有心情顽皮,甜儿娘不禁更上火了,而且这火里还夹杂了一丝丝的恨意,那是对钮钴禄本家嫡枝儿的怨恨,若不是他们从中使坏,自个的姑娘又何必嫁那样一个男子。 身份再尊贵又怎么样,难道比自个儿闺女的命还重要吗? 见母亲大人陷入了沉思中,一旁的甜儿心里面也翻滚着各种念头,对于皇四子胤禛,她是久闻其名的,据说这位爷是宫里面德妃娘娘的儿子,还是先头去世的那位孝仁义皇后的养子,身份尊贵自不必多说,但真正让其“扬名京城”的则是他的“克妻”说,你想想,一个男人居然在十几年里,连续死了三个老婆,而且到现在府里面也没有一个能站住的孩子,这是何等彪悍的硬命,说他不克妻,鬼都不信! 难道,自个就要成为那第四个? 想到这里,甜儿不禁狠狠的打了个冷颤。 感觉出女儿怕了,甜儿娘立即心疼的把姑娘搂在了怀里,一个劲儿的拍着她的后背,嘴里不停的说着:“不怕、不怕、甜儿不怕啊!那些个鬼话都是乱传的,咱们甜儿福气大的很,一定能长长久久,安安泰泰。” 圣旨已经下了,自己除了接受,又有什么办法呢?与其让家人跟着难受,不如高高兴兴的过好这出门前的这最后一段时间呢! “娘,女儿不怕!”甜儿抽了抽小鼻子,用力的攥了攥粉拳,脸上一片坚定的神情。 在被封了皇子福晋的三天后,宫里面又来人了,是接甜儿进宫的,说是德妃娘娘要见见她。于是在全家人不安的目光中,甜儿踏上了去紫禁城里的马车。 永和宫中。 德妃有些懒散的歪在湘妃榻上,脚边跪着两个小宫女正拿着美人锤轻轻地给她敲着腿。 “老四新指的那个福晋快到了吧?” “应该快了吧,小福子一早就去接的,算算也该进来了。”德妃身边最倚重的秦嬷嬷一脸笑意的轻声说道。 “唉!”德妃满腹心思的重重一叹,挥挥手让人都下去,只留了秦嬷嬷。 “这次怕是委屈老四了!”她这样说道:“本宫真是没想到皇上居然跳过了这届应选的秀女,直接指了个六品小官的女儿为福晋,这不是活活地扫胤禛的脸吗?让他以后在兄弟中该怎么立足啊!” 秦嬷嬷听了心下却不以为然,要知道那位主子爷克妻的事情在京城中谁不知道啊,那些有权势的人家,大都珍惜羽毛,这卖女求荣,攀附皇家的名声可是不好听的,再说四阿哥为人冷厉,六亲不认,在朝中不知道的罪过多少人,大家躲都来不及,谁愿意往上凑啊! “奴婢倒是听说,那位姑娘的命相极好,说是福气极了!”秦嬷嬷笑着说道:“许就是咱们贝勒爷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呢!” “你这话倒也是!”德妃听了,脸上便带出了丝丝笑容:“是钦天监的徐大人亲自批的卦,说那姑娘是个旺夫、旺子的命格。圣上也是听了这个,才下旨赐的婚。” “所以娘娘就把心放到肚子里面,安安心心的的等着喝那口媳妇茶吧!” 主仆二人正说着,门外边有太监躬身走了进来,打了个千后道:“启禀娘娘,钮钴禄家的格格到了!” 德妃听后正了下身子,沉声道:“宣” 甜儿跪在永和宫的青色琉璃地砖上,心里面就像是揣了兔子般,砰砰砰地跳的厉害。 “臣女钮钴禄氏参见德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一个柔和的声音于上头缓缓响起:“好孩子别害怕,抬起头,让本宫看看。” 甜儿小小的吸了口气,规矩的站起身,眼睛并不敢乱瞟,只半垂着头,任上面的视线细细寻在自己的面上。 德妃看着底下站着的小姑娘,一双柳叶眉渐渐微皱起来,她虽然早就听说,给老四新指的这个福晋年龄并不太大,可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小,看起来似乎还没有自己的八公主大呢!不过长的倒是精致,粉粉嫩嫩地看着就招人疼。 秦嬷嬷在主子的示意下给甜儿搬了个绣墩过来,甜儿谢过后,也不敢全坐只沾了个边,额娘说了,等进宫见了德妃娘娘后,自己一定要少说话,要表现的乖巧些,不能惹了娘娘不快。不过所幸,德妃娘娘似乎也是个性子柔和的人,对她温言软语的。只问了些像今年多大了?家里都有什么人?可曾念过什么书?之类的问题,她回答的倒也顺溜。 大约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在德妃娘娘一句“本宫累了,小福子,送钮钴禄格格”的话后,甜儿第一次的紫禁城之旅就此结束。 “德妃娘娘是个什么样的?”回到家后,甜儿娘这样问自家闺女。 “嗯……”甜儿粉嫩的小脸皱巴巴地拧成一团,寻思了好半天才这样说道:“娘娘的鞋子很漂亮!” 鹅白色的绒底,亮紫色的段面,鞋尖上还坠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珍珠,上面绣着鸳鸯戏水,连上面的莲花叶都栩栩如生。 “我估计!”甜儿一脸深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小下巴:“要是拿到东街的项家当铺中,一定能典到不少钱。” 孩纸,你进宫一趟,记着的,莫非就只有一双鞋? 了,以她闺女的无脑程度,真的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妻子吗?甜儿娘再次森森的担心答案是:肯定不可能!!! ☆、第2章 嬷嬷 钮钴禄府最近来了两个嬷嬷。 一个姓柳一个姓钱,是宫里面内务府派来专门教甜儿规矩的。 而自从她们来了后,可怜的甜儿便再不复往日的潇洒,开始陷入了水深火热的“岗前培训”中。 “钮钴禄格格您当知道……”一身褐色直筒褂子,两鬓摸的呗光滑的柳嬷嬷,一脸严肃的对正半蹲着身子,努力不使自己晃悠的甜儿道:“天家规矩大,您以后的一举一动,底下的人们可是全都看着的呢,万不能出了丝毫差错,否则不但自个被人嘲笑,也会连累四爷……腰塌了、胸挺起来……”正说着,柳嬷嬷手中的条木板子便轻轻地击在了甜儿的后背上,让可怜的小姑娘嘶的下倒吸了口气,一张小脸蛋憋了个通红。 柳嬷嬷见状,眼皮都没抬的继续说道:“宫里面主子多,上到吾皇陛下、皇贵妃娘娘、宜惠德荣四妃娘娘、各宫的嫔妃、贵人下到您的各位妯娌和朝廷命妇,对待每一个身份不同的人,都要拿出不同的礼仪和态度对待。既不可失了礼数,也不可堕了您皇子福晋的威风……” 对于柳嬷嬷不耐其烦的尊尊教导,甜儿表示她一句都木有听进去。 想想看,一个把全副精力都用来维持身姿,差点儿连气都忘喘了的人来说,她还有什么心思去听别人的话。大概脑海里除了“累”这个字外,便再也没有其他了。 “好了,今天便到这里吧!”对于甜儿的状况,柳嬷嬷是心知肚明,见她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便开口这样说道。 得了令,甜儿缓缓起身,贴身丫鬟珊瑚忙走过来扶住了她。 从辰时到戊时,整整一天的宫廷礼仪课让她筋疲力尽。 身体太累了,人便没什么食欲,在加上背后有个阴魂不散,一个劲儿盯着她“食不露齿,筷不多沾”的柳嬷嬷,吃得甜儿那叫一个胃疼。 晚上,甜儿娘过来时,甜儿正光着一双肿的跟馒头似的双脚,由钱嬷嬷拿着针,一个个的挑着底板处的硕大水泡。 “娘,你怎么来了!”下意识的甜儿就要把脚收回去。 甜儿娘的眼泪刷的下就溢满了眼眶,一颗心跟被揉碎似的疼。 “娘来看看你!”知道不能在这些嬷嬷们面前露出什么来,甜儿娘强忍了心绪,笑着往她身边走去。 “奴婢见过钮钴禄太太”钱嬷嬷行礼道。 与看起来就严厉刻板的柳嬷嬷不同,钱嬷嬷长了张银盘似的和气脸,见甜儿娘一个劲儿的看着自个闺女的双脚,就不禁笑着解释道:“太太不必担心,奴婢泡的这盆水是宫里面秘制的药液,最是舒筋通络,姑娘的脚泡进去,再休息一晚上,明儿准能活动自如。” 甜儿娘听了,心里面这才缓了一口气。 钱嬷嬷一看就知道这母女二人有话要说,寻了由头,便退了出来。 “我的小乖乖,这些日子可苦了你了!”甜儿娘泪眼蒙蒙的说道。 钮钴禄夫妻二人从来没有想过自己闺女有朝一日会跟皇家搭上关系,在他们的人生计划里,甜儿要找的是个家庭简单,人品好,肯上进,哪怕家底薄些也无妨,只要能待他们女儿好的男人。因为标准要求的低,所以自小到大,除了七八岁那段时间请人教了些规矩外,对于这个宝贝女儿,他们采用的完全是千依百顺的散养方式。 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 一道圣旨下来,打翻了她全盘的计划。 见娘亲大人目光含泪,面色怅然,甜儿就知道她是心疼自己了。 “娘,我没事儿!”甜儿笑眯眯的摇了摇娘亲的胳膊:“您都不知道,我这段时间可有进步了,就是穿着花盆底都可以在屋里嗖嗖嗖的走了,而且啊,我还学了好多好多不同的行礼方式呢,什么上礼、深礼、平礼、福礼可多了,连柳嬷嬷都夸我进步大呢!” 知道女儿是宽自个的心,甜儿娘便擦了把泪珠,笑道:“额娘就知道,我的小乖乖最聪明了!” “嘻嘻……那是……那是……”甜儿撒了好一会儿娇后又问道:“阿玛和哥哥这些日子可好?” 因为甜儿定了名分,已经算是皇家的人了,而对于皇家来说,除了姓爱新觉罗,其余的人大概都是奴才秧子。甜儿不想看到父兄跪在自己面前的样子,便忍着相思,让他们不必过来。 “好着呢!就是都惦记着你!” 甜儿低声道:“我也想念阿玛和哥哥。” 见女儿神情低落了下去,甜儿娘忍着心酸赶紧转移了话题:“好乖乖,我来是跟你说一声,你的嫁妆盒子娘都已经制备好了,这是清单,你看看还少什么不?” 甜儿看着手里厚厚的一摞纸,翻了翻,小嘴儿张成了个O形:“娘,您是不是把咱家都给掏空了啊,哥哥可还是光棍一条呢,以后要是娶不着老婆该怎么办啊?” “臭丫头,乱说什么!”白了胡说八道的女儿一眼,甜儿娘长长的叹了口气,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你嫁的是皇子贝勒,按里说婚礼的一切事宜都由内务府统一办理,咱们家不必操心。可你毕竟是未来的四福晋,这底下多少人盯着呢,若是嫁妆薄了,岂不是叫人小瞧!” 母亲的一片苦心,甜儿何尝不明白。 他们家虽是满洲八大姓的钮钴禄家,但却不是嫡枝,只是不知道歪了多少代的旁系,自己阿玛也不过是个微末的六品小官,领的还是农部的闲职,要不是额娘善于经营,在老家那边开了几个脂粉铺子,他们家只不定得过程什么样子呢! 她手里面这沉甸甸的一摞厚纸,那得是父母攒多少年,才能攒出的家底啊! “娘,我不能要这么多!” “怎么不能要”甜儿娘不愿意的挑了挑眉毛:“你是担心你哥哥不乐意?放心——” “不是的!”甜儿忙打断了她的话,搂着母亲的脖子,撒娇似的说道:“哥哥那么疼我,您就是把咱们家的桌椅茶壶都陪送给我,他也只会点头称好。” “那你怎么……” “娘,我是这样想的”甜儿说道:“女儿毕竟只是四爷的继室,不是嫡妻元配,嫁妆就是薄些,别人也不会瞧不起的,可若是打肿脸充胖子,非要和它人挣个长短,反而叫人笑话。” 一个六品小官儿的女儿,家底能有多少,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倾家嫁女,纵然是父母的一片慈爱,可是落在别人眼中,怕也只是个笑话。 “所以,这嫁妆盒子,只需三十六抬便好,母亲再把珊瑚、翡翠、碧荷、燕草、刘宝柱家和赵宝刚家的两房陪送给我,让女儿在贝勒府里有人可使,便足够了!” 见母亲脸上还是一片不同意的样子,甜儿便祭出了耍赖、撒娇、胡搅蛮缠等十八般绝技,直缠的她娘笑出声来,不过嫁妆的数量在甜儿娘的一再坚持下,还是变成了六十四抬,此事才算落定。 甜儿的“岗前”培训日子,依然饱含血汗的辛苦进行着。 在整整两个月里,她由一个娇娇孺孺,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小懒骨头,变成了个亭亭玉立,熟知各种礼仪的大家闺秀,其中的孙甜苦辣,简直是倾尽三江、倒尽五岳、也诉说不完。 “格格,内务府已传了话过来,奴婢们这便要回了!”柳嬷嬷和钱嬷嬷过来告辞。 甜儿听了,眼睛霎时一亮,粉粉嫩嫩的小脸止不住的就划出朵笑靥来。 “咳咳咳……两位嬷嬷辛苦了,这段日子甜儿受益颇多,在此谢过了!”甜儿微微俯了下身子。、 两个嬷嬷偏了下没敢受,只说道:“格格言重了,是奴婢应当的。” 当天中午得了信的甜儿娘特地摆了桌酒席,又各送了每人两百两的银票。 至于甜儿,在终于可以脱出牢笼的兴奋过后,反倒升出了丝丝不舍的意味。想了想,她从枕头底下掏出了两个荷包,礼物虽小,也算是自己的一点儿心意吧! 青灰色的小油车上,钱嬷嬷正与柳嬷嬷说着闲话。 “老姐姐,你看钮钴禄家的格格如何?” 柳嬷嬷翻看了下手里的红色荷包,闻言,居然轻轻地叹了口气:“如不如何,不重要,只要她有那个命能在贝勒府里站住,就算是造化了。” “唉!你说的也是!”想着四阿哥的孤星命,钱嬷嬷不由也皱起了眉头。 如她们这种一辈子都在宫里熬着的人来说,什么阴私事没见过,心里面其实是不信什么鬼神的,但是关于四阿哥“克妻”的事,她们两倒是深信不疑,要说为什么,因为这是两人亲眼所见的。 就在差不多半年前,四阿哥的第三位福晋死了后,皇上其实是又指了一位格格的,那位格格也姓钮钴禄氏,是四品典仪官凌柱的女儿,她们两个就是在那时,奉命去教导她礼仪规矩,可谁想到,那位格格命薄,不知怎地受了寒,发过一场烧后,人便不中用了。 好嘛…… 这四阿哥不仅能克死自己的老婆,现在连未过门的老婆也克死了。 当时京城中留言四起,若不是皇上以雷霆手段砍了好几个人的脑袋,四阿哥还不知道要被攻歼多久呢! 自己的儿子命再不好那也是自己的儿子,岂容它人放肆,于是皇上的震怒便降到了钮钴禄家以及她们这些曾伺候过格格的奴才们身上。 就在举家灭亡之际,也不知道谁给钮钴禄大人出了个主意,说是远房有个同枝女孩儿,曾被大觉寺的妙义法师批过命运,说是大富大贵、旺夫旺子、福寿双全的命格,若是把这女孩儿举荐给皇上,许是圣上一喜就能绕过他们呢! 谁想到就是这么个不是主意的主意,居然真成了!!! 钮钴禄大人保住了脑袋,没过多久又使了法子,寻了个远地,离开了京城。 而她们这些枉受鱼池之灾的人也平平安安的回了宫里。 因为是亲眼见着的那位挺文静的小格格是怎么在一夕之间就莫名其妙的没了的。所以柳、钱二人对于四阿哥的“克妻”论,那是深信不疑啊! “唉!这人啊都是命。”钱嬷嬷深深地叹了口气。 “是啊,都是命。”摩挲了下手中的桃红色小荷包,看着上面扭扭曲曲的绿色小草,柳嬷嬷不经意的就想起了甜儿那张粉粉嫩嫩的小脸儿,还有那受了自己批评,在半夜里爬起来偷偷练习的行为。 “人是笨了点”柳嬷嬷想着:“可还挺有骨气的。 傻人有傻福,那孩子许就有那福运呢! ☆、第3章 大婚 成亲的感觉。 成亲的感觉会是什么样呢?是兴奋、激动、还是不安、忐忑? 钮钴禄.甜儿可以一脸严肃的告诉你,成亲的感觉就是“忙叨!” 好像昨儿晚上她才刚刚合眼呢,没一会儿就被一身簇新打扮的娘亲从被窝里揪了出来,那时天还没有亮呢,迷迷糊糊中,她就被按在浴桶中洗白白了,又没一会儿,一个长得圆胖富态的老太太过来给她梳妆。细长的红线一遍遍的刮在她的面上,直到整张小脸红成了个大苹果,然后老太太开始给她梳头,一边梳还一边说着成套成套的吉祥话,听起来特别有意思。 \ 稍微用了些鸡汤面后,甜儿就被紧着穿起了嫁衣。 皇子福晋的大婚礼服,是礼部专员按着她的身材量身定做的,所以穿起来非常合身,而且礼服高庄贵气,穿在又娇又小的她身上,看上去倒是平白大上了几岁。 当大红色的绣鸾盖头盖在她的小脑瓜上时,当院子里响起震天的爆竹声时、当哥哥弯下腰把她背起来时,当耳边传来娘亲不舍的坠泣声时,本来还迷迷糊糊地甜儿心脏忽然一紧,一种淡淡地恐惧自心中散发开来从今天起,她就要离开家,离开可以无限包容溺爱她的亲人,去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与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开始新的生活。 她真的可以做到吗? 似乎感觉到妹妹的不安,背着他的文烨轻声说道:“别怕。” “嗯!”大红的盖头下,传来甜儿哽咽的声音:“我不怕。” 她一定可以的。 四贝勒府前院。 直郡王胤褆微抿了下手中酒杯,嘴角划过一抹笑容。 见他这样九阿哥胤禟眼珠转动,上前几步道:“大哥今日心情似乎极好嘛!” “哈哈哈”胤褆豪爽的笑道:“今儿是老四大喜的日子,我这做哥哥的当然为他高兴!” 你当然很高兴!胤禟看了眼冷冷清清、几乎没什么人的四周,心中冷笑的想道。 “大哥说的是”他执起手中酒壶亲自为胤褆斟了一杯酒,然后用着开玩笑的口吻道:“只是四哥娶妻的频率太高,再来几次,我府中怕是连贺礼,都不知道该送什么好了!” 胤禟话里的意思胤褆又怎么可能不明白。 不过他与四阿哥一向不和,巴不得他再倒霉点呢!最好新进门的这个也早点死翘翘,看那个冷面四还能不能这么嚣张。两个人正说着,十四阿哥胤祯也起身向这边走了过来,这次参加婚宴的阿哥也只有他们三个,其余人却是礼到人不到,所以,从这个方面也看以看出,四阿哥胤禛的人缘到底有多差!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就在前院的三位阿哥各自耍着心眼时,迎亲的花轿也落在了贝勒府的大门口。 甜儿被人一路搀进了喜房,坐在软滑厚实的大红床被上,还没等她稍微适应一些呢,就感到头上一轻,盖头被人挑了开去。 一个身穿袍服的男子站在了她的身前。 几乎是下意识的,甜儿对他笑了笑。 乖巧讨好的样子就像是一只红彤彤胖乎乎的小松鼠。 胤禛挑了挑眉。 大约是要招呼前院的客人们,他并没有在这里呆太久,喝完合脊酒后,就转身出去了。 甜儿见他走了,这才轻轻地松了口气,老实说她心里面是有点害怕的!因为那个男人看起来真的很,嗯……怎么说呢?就像小时候在乡下看见的屠夫,白花花的大猪被倒捆在竹竿上,他满脸镇定的拿起把尖刀,看都不看一刀就插了进去,白猪的惨嚎像是扯断的线,一瞬间亚然而止,哗啦啦的鲜血呲的下喷了他一脸,他却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儿,满脸狞笑的说道:嗯!不错,这猪有二百斤了。 因为那副画面实在是太“震撼”了,所以那个屠夫被她列为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人。 可是就在今天儿,她却发现,似乎四阿哥比他还要可怕。因为屠夫看见猪时眼神深处是欣喜,可他看着她的眼睛里却空洞洞的什么都没有。 甜儿对了对手指,有些沮丧的想着,难道自己连头猪都不如? “福晋,可要用些东西?”见主子小脸扭成一团,以为她是饿了的珊瑚赶紧走过来问道。 反正这喜房里除了她的贴身丫鬟们也没有别人了,甜儿便指着自己的东冠道:“先帮我把这些卸下去吧。”戴了一天,她的小脖子都快压折了。 脱了大婚礼服,甜儿换上了一身桃红色的比翼连枝旗服,又不顾珊瑚的阻止,硬是解了头上的盘发。 “主子,奴婢把水打来了。”翡翠领着两个小丫鬟,小心翼翼地端着黄铜盆子走了进来。 “亏你能这么快就找到要水的地方”珊瑚笑着接过盆子,放到了一旁的杨木架子上。 翡翠听了则嘿嘿一笑,麻手利角的兑好热水,又拿出个皮袋子往里面到了半升奶汁,她们家格格面嫩的狠,水温要是兑的不好,明儿脸上准起小红疙瘩。 洗漱好后,甜儿用了些糕点,是珊瑚偷偷藏在袖子中专门给她垫肚子的,因为被挤的又零又碎,所以她只用了两块,便不肯再吃了。 二经的梆子刚刚敲过,书房中的胤禛放下手中的经书,叫了声:“苏培盛。” “奴才在!” 转了下大拇指处的檀木扳指,胤禛面无表情的说道:“去福晋那。” “嗻!”苏培盛躬身答道。 他的腰弯的特别低,心跳的也比平日快,因为他知道主子爷现在的心情一定极差。肯定是在前院受了什么闲气吧!苏培盛悄悄一叹,神色间却更显小心。 胤禛走进来的时候,甜儿正在吃苹果。 就那么盘坐在喜床上,两只肥肥的小爪子捧着个肚圆汁嫩的红萍果,啃的那叫一个心满意足、那叫一个眉开眼笑。 哦!顺便说一句,那颗苹果是她从下花轿时,就一直捧在手里的,俗称“吉祥果。” “来人啊!”面对着似乎完全石化的新任福晋,胤禛淡淡地说道:“摆桌夜宵过来。” 甜儿一张小脸瞬间涨的通红,呜呜……她给新婚夫婿的第一印象,该不会是吃货什么的吧…… 不要啊,这只是偶然情况,她平时是很矜持的啦! 很快,一桌酒菜便被摆了出来。 甜儿低着头坐在桌边,随意扫了一眼。 八道菜,居然全是素的。 胤禛面无表情的给自己斟了杯酒,自顾自地浅啄起来。 甜儿肚子实在饿得晃,见夫婿大人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便举筷试探着向盘中夹去。 干炒豆角丝,味道不错,夹了两筷子。 醋溜黑白菜,有点酸,不过她喜欢,夹了三筷子。 翡翠玉兰花,看着就喜人,嚼起来也脆脆的。 素烧豆腐,呜……滑溜溜的,好好吃,不过还是用勺子挖比较方便。 胤禛看着在那里风卷残云,吃得一脸幸福感动的新任福晋,一双冰冷的黑眸中划过抹愕然。 半晌后,吃饱喝足了的甜儿放下筷子,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似乎光是自己吃了,夫婿大人一口都木有动啊! “四爷不吃吗?”她小声的问道。 看着桌上的残羹剩饭,胤禛几不可查的微挑了下眉毛。 沉默的意思就是不吃了吧!甜儿瞬间心安理得了。 朱红色的百子千孙帐中,甜儿小脸红扑扑的跪坐在棉被上,她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门口的方向,两只白玉样的小耳朵滴溜溜的竖了个通直,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渐渐靠近,甜儿心脏噗通通的一阵乱跳,脊背却无意识的挺了挺,所以当四阿哥胤禛从耳房洗漱归来时,看见的就是某姑娘的一副望眼欲穿样。 “回来了!”甜儿笑眯眯的问道。 大约是被那甜的像蜜般的笑容迷惑了,胤禛居然脱口应了声:“嗯!” 哇啊夫婿大人的声音好低沉,好好听哦 没心没肺的某姑娘完全忘记了,自己上一刻还怕他怕的要死的心情,完全沉浸在夫婿大人“美妙”的声线中,不仅如此,其实仔细看来,夫婿大人长得也很好看呢 与文烨哥哥的少年公子样不同,夫婿大人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了,他不仅身材高大挺拔,五官更是凌厉非常,特别是那一双眼睛,清冷如水却又高寒孤傲,无时无刻的不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进”的味道。 不过,甜儿想着,我是他的福晋,可不是什么生人啊! 许是甜儿的目光太热切了,热切到让人想要忽视都不行,所以胤禛微皱着眉头问道:“你在看什么?” 闻言,甜儿小脸更是涨了个通红,羞答答的对了对手指,低喃道:“看爷啊!” “嗯?” ”因、因为爷长得很俊,所以甜J卜心中欢喜。"嘿嘿嘿……老天保佑,让她嫁了这么个大帅哥! ☆、第4章 春绮 他的福晋说她心中欢喜? 不知为何听了这句话后,胤禛觉得自己心中某一角落竟微微轻软了一下。 摇摇头,他缓步向床边走去。 甜儿机灵的直起身子,开始为他脱衣。 看着还不到他胸口高的小姑娘,胤禛突然问道:“嫁给爷,你很高兴?” 甜儿微愣,随即小鸡吃米似的狂点着自己的小脑袋。 笑话,以她的家世能够嫁给皇子贝勒,那是祖坟冒烟儿的事情啊!为什么不高兴? 四阿哥胤禛本性就是个冷酷多疑的人,最不喜别人对他撒谎,哪怕是一句,如果让他看出来了,那么这个人就会在心里被记上一笔,即便当时不会发作,日后也会算账的。 可是,此时此刻,他细细的看着自己的新任福晋,无法分辨出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所以微一沉吟后,他这样说道:“你是爷娶的四个福晋。” 胤禛的一双黑瞳闪烁着微微的冷芒,尖锐又刻薄的盯着眼前的小姑娘,似乎要透过那张美丽的人皮,看清楚后头的东西一样。 “妾身知道啊!”甜儿点了点小脑袋,表示灰常明白自己继室的身份。 “可是甜儿相信……”小姑娘歪了歪脑袋,握起粉拳一脸坚定地好似对天发誓:“我一定会是最后一个。”胤禛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抿了抿薄唇,半晌后才沉声道:“嗯,安置吧。” 甜儿被卷在男人硬实的怀抱中,小脸红的好似火烧。 当身上的衣裳尽数被扯开,当男人冰凉的大手抚上那幼嫩的肌肤时,甜儿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胤禛自然也是感觉到了,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那是紧张,可是后来,他却感觉到身下的人儿,居然开始回应起了自己。 那并不是紧张,而是兴奋,自己的福晋现在非常非常的兴奋。 她绸缎一般乌黑的秀发铺散开来,就像是花瓣般若有若无的覆在那白的几乎透明的肌肤上,晶莹的香肩,小巧的j□j、还有双腿之间那神秘的幽芳,若隐若现的出现在胤禛的视野中,几乎在瞬间就点燃了,藏在这个男人身体最深处的掠夺本能。 他红着眼睛用力掰开那双白嫩的大腿,让它们打开一个令人羞耻的弧度,然后在甜儿迷乱的视野中,掏出了亵裤中那早已胀的发痛的j□j。 “好大……”傻乎乎的女孩儿,震惊地看着那根东西,丝毫不明白这样说的后果,只能让人男人更加发狂而已。男人的劣根性让胤禛脸上出现了抹得意的笑容,他一双大手重重的握住甜儿的细腰,对准那小巧的玉壶,便是往前用力一挺。 霎时,响起两道声音。 一道是甜儿,她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痛的不停呜咽着。另一道则舒服的喟叹,胤禛只觉自己的进入了一处极舒服极舒服的地方,好似千万只小嘴儿在不停的吸着自己的j□j,又好似有无数温热泉水在周围翻滚涌动,激的他只想要不顾一切的鞭挞着。 “呜呜……呜呜……慢点儿……不要啦……”甜儿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被活活撞散了,无依无凭的她只能伸出手用力的抠住男人结实的肩膀,不停的又哭又叫。 。就在甜儿被弄得颠三倒四时,胤禛却越发使了狂性儿,几乎是毛头小子般头一低,张口就含住了那对娇挺的玲珑小乳,几乎咬破了那嫩红的头儿。 甜儿一开始是疼的厉害,可是随着胤禛的鞭挞猛攻,渐渐地一种陌生的喜悦自身体的某个角落苏醒,许是“天赋异禀”那本来撕裂般疼痛的地方居然开始泌出氿氿的液体出来,它让痛苦消失,让一种颤栗迅速出现。甜儿抬起手无助的捂着自己的小脸,残存的理智告诉她,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丢人, 可很显然,胤禛并不这样认为。 他近乎粗鲁的翻起甜儿的身子,让她整个人坐在自己的身上,一上一下的姿势,让他的j□j可以毫不费力的进到更深的地方,甜儿的脸上一片媚人的潮红,那优美细腻的颈子高高扬起,白玉般的双腿绷成一条直线,紧紧地夹住男人结实的腰肢。 朱红色的床帐哗啦啦的不停响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后,只听一声粗喘的低吼和一声女子的呜咽,这场春绮j□j才算慢慢平息下去。 胤禛浑身大汗的俯在甜儿身上,歇了片刻后,才扬声叫了人进来。 甜儿浑身酸软的被珊瑚和翡翠扶着,用大水沐了浴,两个丫鬟脸红红的都不敢看她,弄得本来不怎么害羞的她,倒窘迫了起来。 洗好后,这对新婚夫妻复重新躺在床上。 甜儿被折腾的这样厉害,精神上早就受不住了,闭上眼睛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胤禛的精神倒是挺好,他侧过身子,看着身边的女孩儿,一双幽深的双眸中闪现出若有所思的光芒。 其实对于这桩婚事他是不满意的。 因为钮钴禄氏的家世实在太差,父亲只是农部下设的一个六品镇司,兄长尚在读书身上也无任何功名,若不是头上顶着“钮钴禄”三个字,这样的人家在京城里要多少有多少,而自己却是堂堂地皇子贝勒,身上流着的是爱新觉罗家的高贵血液,打从心眼里他更愿意娶一个大户人家的贵女,既能主持中聩,让自己无后顾之忧,又能获得一只强而有力的妻族。 可是—— 一层厚重的阴郁出现在胤禛的双眉之间,他的前几任福晋倒是符合这些条件,只是她们的命太薄,盛不了福气,反倒给自己扣上了个“克妻”名头,真真是可恨! “老四啊,朕这次给你指的福晋是个福运深厚,旺夫旺子的……”胤禛的脑海里回荡着当今圣上的话语,眼中却闪过一抹讽刺的寒光,现下这种场面不也正是皇阿玛愿意看到的吗? 就在胤禛脑海各种念头激荡不休时,身旁的甜儿却又有了动作,只见她就像是只睡迷糊了的小松鼠般,拱啊拱啊的就从自己的被子里拱到了男人的被子里。 无意识的抱住他的手臂,甜儿满意的蹭了几下,没一会儿,又呼呼的睡死了过去。 皱了皱眉,胤禛毫不犹豫的就要把手臂拽出来,可是刚一动,甜儿就发出了不满的哽哽声,小脸丑巴巴的缩成一团,看上去委屈极了。胤禛的动作不由一停,片刻后,他暗叹一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紫檀木桌子上的龙凤红烛静静地燃烧着,朱红色的棉帐里,娇小的女孩无尾熊似的缠在连睡梦中也皱着眉头的男人身上,睡的那叫一个昏天暗地。 次日清晨,甜儿揉了揉眼睛,小小的打着哈欠坐起身来,感谢柳嬷嬷的“精心教导”她现在身体的生物钟,调的那是极准的。迷迷糊糊间,她还有些分不清楚自己在那,直到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 “福晋,可是要起了?”棉帐外传来珊瑚的声音。 福晋?甜儿眨了眨眼睛,哦!对了,自己现在已经不是钮钴禄府的小姐而是四阿哥胤禛的福晋了! “四爷呢?”她开口问道,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意识到此处,甜儿的小脸猛地一红,昨夜种种如潮水般齐齐向她涌来。竟然连嗓子都叫哑了,呜呜她没脸活了 珊瑚有些疑惑的看着满脸通红,兀自纠结不休的主子,小心地在回道:“一刻钟前,贝勒爷就已经起了,现下正在书房理事。” 胤禛新婚在即,圣上放了三天沐休,此时倒是闲了下来。 甜儿点点头,强忍着心中小鹿,在丫鬟们的服侍下起床梳洗,坐在妆台前她眼角撇过,一个嬷嬷样的人,正细细地把一方白缎子放进木制的长盒子里,她脸上顿时又是一阵发烧,整个人羞的都快冒烟儿了 珊瑚打小伺候她长大,又怎会感觉不出来,唯恐主子下不来面子,她忙试着转移了话题,只说道:“主子,今儿穿那件大红色的百花穿蝶旗服可好?” 甜儿巴不得有人转移转移自己的思绪,闻言便道了声好,又说道:“我记得箱子里还有件翻领的银兔毛坎肩,你去把它找出来。” 此时已接近秋末,以甜儿那怕冷的娇气劲,早早的就要把自己“包围”起来。 打扮妥当后,她吩咐翡翠去前院把四爷请来,新婚后的第一顿饭食,甜儿可不想清冷了一个人独用。 很显然,这个面子胤禛还是愿意给的! 看着背对晨光缓步走进来的高大男子,甜儿有些局促的站起身来,可脸上却是欢喜甜美的笑容。 额娘曾经说过,女孩子可以长得不美,但是一定要会笑,因为笑容是一种力量,一种可以让别人喜欢自己的力量。 甜儿打心眼儿里希望胤禛能够喜欢自己。 因此,她笑的格外灿烂,活脱脱的就像是一只看见松果的胖松鼠,喜的眼睛都眯成7一轮月牙。l靓镇抿了抿唇角,然后,低低的轻咳了一声。 ☆、第5章 相处 两人坐下后,很快便有下人盛上了早膳。 甜儿打眼一扫,见桌子上放着,一碟芥菜饽饽,一碟白糕、两碗碧梗粥、几样青菜时蔬。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儿晚上她吃的也都是素食,莫非——。 她歪了小脑袋,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疑惑,胤禛淡然的吃了口粥后道:“爷茹素。” 甜儿的小脸霎时紧张了起来,一副“你不会让我也跟着茹吧!”的表情。 “爷已经吩咐苏培盛,让大厨房单独做福晋的那份。” 闻言,某姑娘立刻多云转晴,小狗腿似的冲胤禛甜甜一笑。然后举着筷子杀向了离自己最近的那盘酱蒸土豆。呜呜运动了一个晚上,她现在真的很饿啊! 用完了早膳,胤禛就自顾自的向书房的方向走去。 甜儿坐在窗边的细螺丝榻上,略略消了下食,而后叫来了珊瑚和翡翠,额娘说了,她是新嫁娘,在贝勒府内人生地不熟的,所以进来后,第一紧着的事儿就是要把自己身边带来的人卡在要紧的位置上,这样才能渐渐立住根脚,甜儿一向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所以这次也要照办。 “去把咱们院里还有大厨房中有些脸面的下人叫来!”甜儿没有说府内其他地方怎样,只调动了这两处,想来就是四爷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翡翠眼睛一亮,赶忙点了点头,脚步生风的传达命令去了。 不一会儿,几个仆妇和管事就恭敬的走了过来。 “奴婢/奴才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甜儿挺直了身子,面色不动的看了他们一眼,片刻后才不咸不淡的说道:“嗯,起来吧!”然后又对珊瑚道:“去把刘家和赵家的人找来。” 这几个下人能在贝勒府中谋个缺儿,便都是脑子好使的人,一听这话,便明白了新福晋这是要开始插自己的人手了,不由的在心中快速转着各种念头,生怕甜儿嘴一张,叫人顶了自己的差事。 很快,刘家和赵家两对夫妻都来了。 人都说,心思简单的人,做事往往干净利落,因为他们不必顾虑那么多,不管怎么样,总是先做了再说。甜儿便是如此,在她想来自己是贝勒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除了胤禛外,在这府中就属她最大,所以这底气也就格外的足。 “刘保柱家和赵宝刚家,是我从娘家带来的陪房,以后也要在府中领差事,希望你们能和睦相处。” 几个府中奴才听了,自然个个点头应是。 给事情打好了基调后,甜儿也不啰嗦,直接下了任命。 珊瑚和翡翠为府中一等大丫鬟,每月领三两月钱。 前者性子柔,甜儿便让其专门伺候自己,并管着她的衣裳、首饰、妆梳。后者性子厉,嘴皮子又利索,甜儿便让她领了管理这院子中其它小丫鬟的差事。还有带过来的碧荷、燕草两个小点的,被点了三等丫鬟,也都各指了差事。 “刘家和赵家的媳妇子”甜儿对底下的两个中年妇人道:“你们在钮钴禄府领的就是灶上的差事,到了这也是一样,都去大厨房帮忙吧,领二等仆妇的银子。” 此话一落,便是两种反应,这刘赵二人自是喜出望外,但那府中旧奴之一的柴婆子脸上却是狠狠一哆嗦。甜儿却不管,只接着说道:“刘宝柱继续做车夫,赵宝刚嘛,就到二门做个门房吧!” 迅速利落的发号完施令,甜儿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下去了。 “小姐刚刚真是威风!”留下的翡翠,眼睛晶亮亮的看着自家主子,语气中是止不住的惊奇。 “是福晋,不是小姐”珊瑚瞪了她一眼,嗔道:“主子刚刚不是给你派发了差事,还不赶紧去办!” “好嘞,奴婢一定把底下的小丫鬟们管的服服帖帖的,福晋您就瞧好吧!”翡翠俯了下身,喜滋滋的下去了。 “瞧把这小妮子轻狂的,都不是自己有几两重了!”珊瑚无奈的摇了摇头。 装了好大一会儿“威严”的甜儿,见没了外人,立即就恢复成了小松鼠模式,软趴趴的靠在身后的福云靠枕上,没精打采地说道:“就让她折腾去吧,正好也能试试府中各人的动静。” “福晋的意思是——?” 甜儿嘟了嘟粉嫩的小嘴,轻轻地叹了口气,小脑袋瓜以45度角仰起,明媚而忧伤的叹道:“额娘说了,贝勒府不好混啊!” 珊瑚:“……………” 休息了一会儿后,某个爱迷糊的小松鼠又突然起了性子,非要参观一下“自己的家”,不过她也不敢乱走,只在院子中晃了晃。 “清院”看着散发着阵阵古朴意味的硕大牌匾,甜儿歪了歪头,在心里默默记了一笔,她绝对要给院子重新换一个名字,像这么充满文艺气质的两个字与她庸俗爱热闹的本性很不相符咩 在甜儿看来贝勒府真的又大又气派,单就是自己的院子,堪堪就赶上了整个钮钴禄府,只是——她心想,这里实在是有点冷清啊! 譬如说,院子里有树,可大都是些松树,虽然劲松挺拔高洁,但是松针尖尖,既不会随风飞舞,更不会让人产生去摘叶的冲动,出了能节省扫地下人的工作量外,她实在是没有找到它们为什么会存在的理由。又譬如说院子偏北处有一水塘,塘内碧波荡漾,一道虹形石桥横跨其上,远远看去当真是别致非常,可当甜儿兴冲冲奔过去后,去发现这塘里既无美丽的睡莲也无可爱的小鱼儿,活脱脱的就是一滩死水。其他的,像是院子里那些形状奇怪的山石啊,颜色老旧的墙壁啊,更不又说屋子里头的各项摆设了,甜儿通通地都不太满意。 于是,到了傍晚时分。 甜儿的脸上便带上了抹欲言又止,一副想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 胤禛放下手中的白瓷茶盏,抬起头,看着她道:“怎么了?” 甜儿今天插人下去的动作,自然瞒不过这个府里真正的主人,不过对此胤禛并无不满,隐隐地还带上了抹肯定,暗道,看来这丫头也不算太笨。 听得夫婿大人的问话,甜儿就像是找到突破口了似的,大眼睛眨了眨,腼腆地把自己想要将院子“稍稍重整”一下的意愿给说了。 胤禛只当她小女孩心思,倒并无不可,微一沉吟后说道:“爷明日让内务府派些匠人过来,把院子改成合福晋心意的!” 甜儿一听,小脸立刻粉红了起来,伸出玉白的小手指在胤禛标着暗纹的衣袖上摇啊摇,撒娇的样子懵死个人。 “爷真好!”趁了心意的某姑娘,整个人甜的都能化成水。 这丫头实在是太爱撒娇了,不够福晋的体面。 胤禛恨恨的想道,然而,一双幽幽的眼睛却不由自主的落在那勾着他的白嫩指尖上,软软嫩嫩的,葱段一样,看上去竟是那样的可爱。 似乎感觉到了某种异样,甜儿脸上羞意更弄,慢慢地把自己的小爪子缩了回来。 她低着头,轻轻地说道:“甜儿还想给咱们的院子换一个名字,爷说,叫什么才好?” 女孩子秀首半垂,红霞映颈,满是娇意的样子实在太过可人,可人到连一项冷厉自持的胤禛也不由自主的看愣了一瞬。 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胤禛道:“依福晋的意思便好。” 哇塞 夫婿大人对自己好温柔、好纵容哦!甜儿心里鼓起一连串幸福的小泡泡,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了! “咳咳……四爷觉得家和两字如何?” “嘉和?”胤禛微一沉吟道:“嘉:善、美、懿行也。和:睦、谐、乐从也。此名可用。” 这就是文化程度的差异吗?甜儿心里内牛满面,果断的把“夫婿大人不是嘉和而是家和,您误会鸟”这句话掐灭,无上欢喜的点着小脑袋,一副夫婿大人好有学问好厉害哦!的崇拜表情。 沐浴在小妻子“仰慕”的目光中,胤禛的心情不知为何竟突然大好了起来,一瞬间,这对成亲不过一天的夫妻间,竟形成了一种特殊的气氛,温柔、软和、甜美、还冒着很多很多粉红色的气泡泡。(某姑娘自己是这样认为滴 这种相谐的舒服气氛,一直持续了很长,直到傍晚,两人上了床才宣告结束。 甜儿无力的挂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泪眼蒙蒙地哭的一塌糊涂,快感与疼痛像是两把尖刀,不停滴刮着她每一寸小骨头,压榨着她每一分的思绪,她要收回前言,胤禛其实一点儿都不“温柔”,她都快要被撞的魂飞魄散了! 明天她的小腰会继续疼下去的吧。甜儿满脸是泪的,这样想道。 ☆、第6章 微惆 苏培盛站在嘉和院正屋的房门外,用力的揉了下双眼。 徒弟小喜子机灵,赶忙端上了杯热茶过来,笑着说道:“师傅,快喝两口解解乏。” 苏培盛笑着骂了一句,手却把茶盏接了过来,一杯下肚,倦意果然压下了一些。 “喜子,你认咱家做师傅有多少年了?” “回师傅”小喜子眼睛闪亮的回道:“有三年了呢!” 苏培盛笑着睨了他一眼,随后说道:“咱家也不跟你绕圈子,直说了吧,爷吩咐给福晋派两个得力的内侍过去,咱家想让你去,你觉得怎么样。” 小喜子闻言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谢师傅抬举,您的大恩大德,小喜子一辈子都不忘。” 苏培盛满意的点点头,亲自扶了他起来,又说道:“除了你之外,这院子里还要进一个人,咱家嘱意冯三你看如何啊?” 小喜子脸上笑容更甚,不停鞠躬道:“冯三老实安份,正是合适的人选呢!” 老实安分的另一种叫法就是木讷不识趣,和这样的人一起当值,在主子面前才不会被夺了风头,所以这冯三可不就是“正合适”嘛! 苏培盛这样安排,无非也是顺便卖个人情罢了! 师徒二人又说了会话,这时天色也渐渐白了起来。 一队下人,躬身走了过来。 每个人手上各端着铜盆、皂盒、痰盂、还有烫的平整的朝服、东珠等物。 苏培盛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当先躬身走了进去。 “爷,辰时了。”他眼睛垂地,轻声叫道。 但听那朱红色的厚实棉张帐中,传来些微的动静,不多时只着里衣的胤禛便下得床来。 苏培盛刚想走过去,伺候主子更衣,一声酥软地连骨头都能化掉的呢喃声突然响了起来。 “四爷去哪?”伴随着这个声音,一直莹白的小手软软地揪住了他们家主子爷的衣襟下摆。 苏培盛默默地向后头退了两步。 “爷去上朝,你再睡会儿吧。”胤禛转过头对着棉帐里的人儿说道。 他的声音里有着某种餍足,心情显然很是不错。 苏培盛本以为新福晋听了这话后,会主动起身伺候爷穿衣,没想到那软软的女声只“哦!”了一下后,便再无声响。 胤禛摇了摇头,捉起那只不听话的小手,把它塞回绣被中,又压了压棉帐的边角,这才转过身对着苏培盛道:“更衣。” “是!” 苏培盛决定以后对小喜子再好一点儿,他有预感,许是不久后自己还有仰仗他的地方呢! 胤禛走了一个多时辰后,懒骨头甜儿才慢吞吞地坐起身来。摸了摸身旁早就冷下去的被褥,她很是很是怜悯的叹了口气,想道:皇帝的儿子也不好干啊,瞧瞧天都没亮呢,就得出门上朝,也真够辛苦的了! 早膳过后,甜儿让珊瑚搬了个矮桌到榻上,掳起袖子,拿起毛笔,开始在宣白的纸上写写画画。胤禛既然已经应了她可以重新装扮院子的意愿,那她当然要好好的、细细地、按照自己的心意重新布置了。 松树要全部挪走,可以换上柳树或者一些果树,桃子树和李子树就不错,梨树也很好。门口通往前院的那条小路,要改成鹅卵石的,路边要栽上些花草,一会儿让翡翠去问问府里有没有满天星的种子,还有那些看起来就阴深深的假山,全部让人搬走…… 甜儿砸吧砸吧小嘴,一对好看的柳叶眉一会儿紧一会儿松,喃喃自语的样子虽然有些可笑,但脸上的神色却有一种少见的认真。 图图画画了能有半个时辰,甜儿才撂下手中的毛笔。 正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翡翠却掀开门帘,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她的脸上有些忐忑又有些不忿,但到了甜儿面前时全强行收了起来,只小心翼翼的说道:“福晋,李格格、宋格格、戴佳格格过来给您见礼了。” 甜儿闻言一愣,她倒是把这茬给忘了,片刻后她说道:“爷今日上朝还未回来,你去告诉她们,晚一点的时候再过来吧。” “是!” 待翡翠转身出去后,珊瑚瞧了瞧忽然变得没精打采的主子,柔声劝道:“福晋这又是何苦。” 甜儿闻言轻轻地摇了摇头,在这个世道男子三妻四妾本属平常,更何况在嫁过来之前,甜儿就已经知道,她的夫婿曾娶过三个老婆,府中更有好几房妾室,只是知道归知道,但等她真的成了他的妻子时,便再也不能用淡然的心境来看待这个问题了。 钮钴禄大人与夫人琴瑟和鸣,成亲至今从未纳过任何妾室,在这种环境下幸福长大的福晋,想来在心里面也是希望自己的夫君能对自己一心一意的吧!翡翠很是心疼的看着主子眉宇间的轻愁,在心里面无声的叹了口气。 “烦恼”这种东西向来不能够在甜儿的脑袋瓜里停留多长时间。 抱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心情,她暂且把这些东西抛到一边,该干什么干什么。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中午的时候,有人过来禀告说胤禛被德妃娘娘留了宫中用膳,甜儿便自个一人用了午食。吃完饭后,她倚在榻上休憩了一会儿,待醒来时,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太监正跪在脚边,满脸喜气洋洋的笑容。 “你叫什么名字?”甜儿颇为感兴趣的问道。 “回福晋,奴才小喜子给您请安了!” 原来这小太监就是胤禛派来给她使唤的,甜儿心中有数,见他长相白净又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便和颜悦色的问了几个,像是哪的人啊?在府里伺候几年了?都擅长什么啊的问题。 小喜子口齿伶俐的一一作答。 他声音既不像宫里的老太监们那样尖细,马屁拍的也让人心情愉悦,甜儿灰常满意的点点头。直接点了他做嘉和院的领事太监。 傍晚时分,日头将落,夕阳的余晖静静散在紫禁城中巍峨的城墙上,给这个天底下最有权势的地方,勾勒出一层灿烂的金衣。 胤禛坐在自家马车上,轻合着双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便在此时,一阵嘘律律的声音响起,车子猛然一停。 胤禛睁开眼睛,眉头微皱的叫了声:“苏培盛。” “回主子,是十四爷拦了咱们的车。” 胤禛闻言面上不由闪过抹阴郁,他掀开车帘,果然看见正策马而来的同母弟弟。 “四哥。”一身玄衣的十四爷抱拳行了个礼,英气勃勃的脸上有着某种愤愤。 胤禛点了点头,声音平平的叫了声:“十四弟。” 看着一脸冰块样的亲哥哥,胤祯心中怒火更甚,今儿下午他去永和宫看望德妃,却发现额娘精神厌厌,眼角隐有泪光,他连番追问下才知道胤禛刚才来过,不用说肯定是他的好四哥又惹额娘生气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再怎么说他也是额娘的亲生骨肉啊!怎么可以如此忤逆不孝,累得额娘伤心。 “四哥!”胤祯挑了挑嘴角,阴阳怪气地说道:“听说额娘今儿留了四哥午饭,不知永和宫里的膳食可得哥哥的喜欢?” 胤禛眼皮都不抬的回道:“尚可。” 胤祯只觉嗓子眼一噎,就像是被块讨厌的鸡骨头卡住一样,上不来下不去,真真是难受极了。 “十四弟策马追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胤祯咬了咬牙,呵呵讥笑了几声道:“我也是关心四哥嘛,要知道您从小到达都没在永和宫中用过几次饭,弟弟怕底下伺候的不周到,这才过来问问。” 听得此话,胤禛猛然抬起头来,看着他的一双黑眸中寒光乍现。 “被这种眼光看着,胤祯心里一哆嗦,随即一股羞恼涌上心间,他啪的下甩了甩手中马鞭,冷冷地说道:“四哥虽然是孝仁义皇后的养子,可额娘也是你的亲生母亲,还望哥哥体谅她的一番慈母心肠,不要总惹她老人家生气的好。”说完这些,胤祯也不管脸色骤然变黑的亲哥哥,一捋手中缰绳,远远地去了。 在大庭广众下,被自己弟弟指着鼻子说自己不孝,胤禛心里的愤怒可想而知。他一双骨节分明的双手捏的嘎嘣作响,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浓烈的杀意。 苏培盛胆战心惊地站在书房门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打宫里回来后,主子爷就把自己关在了里面。以他这么多年近身伺候的经验来看,此时是谁靠近谁死啊! 这种难熬的时间,一直持续到月上中天,就在苏培盛以为主子爷会就这么呆到第二天早上时,胤禛却推开门,走了出来。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淡,起码从表情上已经看不出他几个时辰前是那样的暴怒过。 “去福晋那!”胤禛淡淡地说道。 ”是.,'苏培盛腿根打颤的应道。 ☆、第7章 妾室 胤禛到的时候甜儿正捧着碗猫耳朵烫喝的正香。 当听见外面小喜子特意拔高的“给爷请安”后,她赶紧抹了抹小嘴,下床提鞋,努力摆出付矜持样。 “爷来了!”烛光下,盈盈站着的美丽少女大眼睛眨了眨的,脸上露出一对可人的小酒窝,无比欣喜的欢迎他的到来。 胤禛的心情就是在阴郁,见了这么欢快的笑容,也不禁好了几分。 甜儿脑袋虽然不甚聪明,可惯会是个看眼色的,见夫婿大人眉带寒意,心下立即警惕了起来。 在人不爽的时候,可千万不要惹他,若是扫着台风尾,那就损失惨重了。 所以甜儿小姑娘脸上的笑容越加狗腿起来,殷勤指数立即爆表。 扫了眼桌上的“猫耳朵汤”胤禛开口道:“福晋在吃夜宵?” 甜儿立即腼腆的回道:“是呢!爷,要不要一起用些?” 胤禛沉默不语,甜儿表示明白,玉手一挥神气活现的吩咐道:“让大厨房在送碗猫耳朵汤过来,还有,把给爷留的晚膳,热一热,一起送过来。” 胤禛闻言,脚步一顿,深深地看了眼甜儿。 不一会儿,吃食便被送了过来。 便见细竹编成的小巧篮子中盛着四五张薄薄地泛着油光的饼子,并着一碟土豆丝、一碟炒三丝,一蛊热气腾腾地葱花豆腐锅、还一些糖蒜、豇豆和炸的通红的辣椒段。 甜儿举着筷子殷勤地把一张薄饼摊在胤禛身前的白瓷碟中。 “这是刘家媳妇自制的甜面酱,可好吃了……”她一边往饼上沾着酱料一边说道:“再放上些洋葱、土豆丝、…最后在卷起来。爷,您尝尝,真的很好吃哦!”甜儿眨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一脸保证的说道。 见她一团孩子气的模样,胤禛嘴角不禁扬起抹莞尔,尝试了一口后,评价道:“太甜儿了!” “不会吧,我吃还可以啊!”甜儿砸吧砸吧小嘴儿,有些疑惑的摇了摇头,严重怀疑夫婿大人的舌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然而,说是这么说,可是胤禛下手的速度却是不慢,没一会儿,便吃下了四张饼。见他撂了筷子,甜儿看桌子上还有一张,便毫不客气的笑纳了。 不过因为往里面放了太多的辣椒段,弄得她小脸涨得通红,舌头不听的嘶嘶着。 胤禛见了面露不悦,教训的说道:“福晋就是嗜辣,也要注意分寸,把胃弄坏了怎么办!” 甜儿听了立即表现出一幅“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会犯了的小表情。” 胤禛无奈的摇了摇头。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对甜儿的“犯错”有了某种包容感。 用完夜宵,洗漱完毕后,夫妻二人并排躺在了床上。 大约还是受了白日的影像,胤禛今儿并没有任何与佳人共赴的性志,只轻合了眼睛,静静地躺在那里 甜儿有心相当一朵解语花,可惜文化程度不及格,说不出什么“抚平他内心伤痛的话”来,别到时候解语花没当成,再被胤禛扁成个满脸花,那就不合适了! 算了,还是睡吧,踩地雷什么的,风险太大! 就在甜儿马山进入睡眠状态时,忽然想起了一个事,只听其迷迷糊糊地说道:“对了,今儿宋格格她们来了……要敬茶,爷,看看哪天有时间……” 胤禛缓缓地睁开眼睛,旁边的甜儿已经ZZZZZZZZZZZZ 这种秒睡的功夫到底是怎么炼的啊!! 胤禛恨恨地磨了磨牙齿。 次日天明,甜儿从睡梦中醒来,身旁的男人照样没了踪影,揉了揉困倦的双眼,她嘟囔地叫了声:“来人啊!” 很快,珊瑚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福晋醒了?” “嗯!”甜儿点点头,示意她服侍自己起来。 珊瑚抬起手把棉帐挽进了床柱上的金钩里,她扫了眼里面,便知道昨儿晚上自家主子没有得到“恩宠”,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谢天谢地主子爷可算让福晋歇息了一晚,要不然那身上不知道还要多上多少青紫呢! 当然,胤禛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性癖,只是小福晋身子又白又软,嫩的跟豆腐一样,稍微使劲儿点就会留下痕迹,所以免不了的甜儿每回房事过后,身上都会留下些“激情的证据。” “福晋,今儿穿这身正红色的折枝儿金丝裙如何?” 甜儿闻言,抬起头看了珊瑚一眼,娇声问道:“怎么了?” 从小到大,除非必要她一般很少穿什么大红色的衣裳,因为那让她看上去灰常的“妖”,一点都不像正经人家的女孩儿。 珊瑚脸上带了些犹豫,小心翼翼的说道:“回福晋,贝勒爷走的时候吩咐了,他这几日有事常不在府中,让您自个受了格格们的茶,全了礼程便好!” “这样啊!”甜儿轻轻一叹,看着珊瑚手中红的刺眼的旗装道:“就穿这件吧!” 在这个世道,只有正妻才可以身着大红,其余的就算再受宠,也是不允许的。再说胤禛连陪着受礼都不愿,也没有留下什么关照的话,看来那几个人中,应该没有他的什么“心肝小蜜”吧! 甜儿很是不确定地这样想道。 “宋格格、李格格、兆佳格格,福晋请各位进去。”小喜子一扫马蹄袖,笑嘻嘻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个格子对视了一眼,抬起脚向里面走去。 “婢妾宋氏、李氏、兆佳氏、给福晋请安,福晋万安吉祥。” “各位妹妹快起来吧!”虽然底下的着三人个个比自己年纪大,可甜儿还是厚脸皮的这么叫了。 几人起身后,甜儿不禁从左到右的细细看来。 宋氏是胤禛还在阿哥所时就纳的妾室,在府里资历最老,且先头还生了个小格格,尽管后来孩子没站住,可在府里还是有几分地位的,只是她年岁毕竟已经大了,早过了女儿家最美的时段,再加上面有病态,所以看上去很是憔悴。而她身边的李氏则正好相反,她一身暗红色的牡丹旗装,抓粑头上戴着根绞丝的金钗,白色的皓腕上一对嵌红宝石的虾须镯,打眼异常。银盘脸、柳叶眉,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浓浓的女人味。只是那双眼睛,甜儿想着,转的实在太不隐蔽,有种时刻都在算计什么的感觉。最后,她把目光放在了兆佳氏身上,她是三位格格中唯一的一个满族女儿,正值花一样的年纪,一张瓜子样的秀气小脸,从气质上看倒像是江南汉女,整个人怯怯的,像是只无辜的小白兔子。 就在甜儿打量着几人时,三女又何尝不是在偷偷地打量着她。 新福晋真的好小,这是几人在心中升起的第一个念头,她有十三吗? 随后,当视线落在其脸上时,不禁在心里齐齐一震,高座上的女孩儿虽然生的玉雪一团,可是五官却清艳至极,特别是那一双眼睛,仿佛只要望一眼就会连魂魄都被吸走,若是再过几年,待得她完全长开时—— 宋氏垂下了眼睛,枯井无波的内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李氏则使劲儿的咬了下唇内的细肉,心下疯狂诅咒着,她能跟前几任福晋一样,早点去见阎王 。 兆佳氏倒是满脸的天真,就差没把那句“福晋好漂亮啊!”的话给说出来。 几方打量完毕,珊瑚和翡翠就非常有眼色的走了过来。 一个手中拖着红木茶盘,一个把手中的蒲团分别放在了几人身前。 三女还是记得自己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见状都非常自觉的跪了下去分别向这个“新福晋”一一敬茶。 看着底下的几人,甜儿自己也说不上来此刻是个什么心情,暗自酸了两句后,她还是把茶给喝了。然后又一脸“雍容贤淑”的发表了一篇就职感想。什么大家都是姐妹啊,要和谐相处,我虽然比你们级别大,但是只要你们乖乖的滴,不违了规矩,我是不会为难你们滴……说了一大片没有营养的废话后,甜儿从珊瑚手里接过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一一递给了三女。 现在她还没有掌握府中的库房,所以这些东西都是她的“私房钱”,如此破费了一把,从小生活在“平民”人家的甜儿表示灰常心痛啊! 为了使自己的心脏好受点儿,甜儿果断的以手扶额,表示昨儿晚上没睡好,现在有些头痛。 三女都是很有眼色的人,哪会不知道什么意思,纷纷起身告辞。 几人出了嘉和院,李氏突然转过头对着一旁的兆佳氏道:“我昨儿绣了一方白鹭翻水的帕子,妹妹绣功一项很好,不如替到我的院子来,替我长长眼。” 兆佳氏一向以李氏马首是瞻,怎么可能不答应,忙点头道了声:“好!” 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被有意无意落下的宋氏,眼中却划过抹若有所思的光芒。她幽幽的想着,怕是又要起风了呢! ☆、第8章 拜访 甜儿的院子改造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要说内务府派过来的匠人那技术就是好,连她那副鬼画符似的“堪舆”都能明白的一清二楚。 因为改的只是局部的一些地方,所以施工进度也非常的快,大概半个月后,整个嘉和院就已经焕然一新了。 所以当十三阿哥胤祥携十三福晋兆佳氏前来拜访时,不禁同时大吃一惊。 看着眼前花团锦簇、碧波荡漾,到处都显得生机勃勃的院落,同时在心里想着,这真的是记忆里那个总有种阴森之感的四贝勒府吗? 甜儿早就得了消息,打扮妥当的等在正屋中,不会一会,便见一位年轻少妇被几个丫鬟簇拥着走了进来,甜儿站起身向她露出笑脸。 兆佳氏自然也是一眼就看见了“这位新四嫂”,便见少女一身粉红色印白花的上下两截旗袍,挽的精致小巧的旗头上戴着朵同样颜色的绒花,一条雪白的像是狐狸尾巴的毛边嵌在她的领子上越加衬得那张小脸凝脂如玉,清艳至极。 “好相貌!”兆佳氏在心里由衷地赞叹了一声。扯起抹笑容,微微俯身:“见过四嫂” “十三弟妹客气了!”甜儿赶紧亲自扶了她起来,她的目光在兆佳氏有些隆起的腹部上停留了一瞬。 二人分别座好后,珊瑚端了茶过来。 兆佳氏挽起茶盖轻瞟了一眼,见上面飘着几许翠绿色的嫩叶,轻闻味道,便知道这是“绿茶。” 这种茶不会影响孕妇的身体,且对胎儿有利。 她在心里满意的点点头,对甜儿的印象好上了那么一咪咪。 轻抿了一口后,二人开始说起家常。 当然,她们是女人嘛,不唠家常难道还能唠什么国家大事? 不得不说,兆佳氏是个非常会说话的女人,她长得不算漂亮,顶多就是清秀而已,可是声音却很好听,柔和的仿佛小溪流淌让人听了就舒服。 “四嫂大喜的时候,弟妹因为怀着这个不省心的东西,身子便有些不适,又怕冲撞了喜事,便没有过来,在这里给四艘赔礼了!”说着兆佳氏就起身郑重其事的给甜儿行了一礼。 “弟妹说的这是什么话。”被吓了一大跳的甜儿,连连说道:“天大地大子嗣最大,你身子不适,便该在家好好养着,何来赔礼之说,快些起来。” 兆佳氏脸上挂着抱歉的表情,起身后,又硬是从身后丫鬟的手里拿过只盒子递给甜儿。 “这是一盒南海产的珍珠,便算是我给四嫂的赔礼,还请您一定收下。”兆佳氏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真挚,真挚到好像不收这东西,自己就是个小肚鸡肠扯着别人不放的女人。 “那我就厚颜了。”无奈之下,甜儿还是伸手把盒子接了过来。 接下来,两人之间谈话的气氛越加和谐起来。 不知不觉地话头便转到了兆佳氏肚中的孩子上。 “刚怀上的时候脉相不好,我和爷都觉得这胎保怕是不住了,没想到这孩子倒是争气,硬是挺过了最艰难的前三个月。”兆佳氏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温柔的说道。 甜儿听了也为这孩子高兴,便由衷的说道:“是个有福的宝宝,以后一定能平平安安的!” 好话人都爱听,兆佳氏笑道“谢四嫂吉言了。” 甜儿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打她出世后额娘便再没有过身孕,所以这也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孕妇的肚子,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她居然提出了想要摸摸兆佳氏肚子的要求。 看着甜儿“渴望”的双眼,兆佳氏以为她是羡慕了,便也不以为意,答应了下来。 甜儿伸出小手轻轻地,小心的抚摸着她的腹部,一种神奇的感觉油然而生,有一个小娃娃正在一天天的长大呢!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种事不用急的!”兆佳氏和气的说道:“我和十三爷可是成亲三年后才有了叶额娜,又过两年才怀上了肚里这个。”一副你才成婚多久啊,着什么急的眼神。 甜儿闻言小脸猛地涨个通红,她真的只是好奇而已,木有什么别的意思啊! 兆佳氏见把她的新四嫂给逗住了,不由抿着唇角大笑了起来。 时间过的轻松而愉悦,一晃就又过去了半个时辰,正在两个妯娌说的正欢时,胤禛和一个身材高大、长相白净的男子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那男子见了甜先是一愣,随即马上行礼叫了声:“四嫂。” 甜儿再一次发挥了自己厚脸皮的功能,淡定而不失亲热的回了声:“十三弟。” 十三阿哥胤祥是康熙二十五生人,比自己的夫婿大人整整小了八岁,与胤禛那种被磨出来的锋利不同,胤祥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平和之气,感觉上比较好接近。只是—— 甜儿飞快地扫了眼他的眼部,暗暗嘀咕着,怎么感觉像哭过了似的呢! 几人坐下后,胤禛便道要留他们午饭。 胤祥推辞了几句,见胤禛态度坚决,便也应了下来。 甜儿对此早有准备,这就吩咐大厨房去上菜。 这是她第一次以四贝勒福晋的身份来招待客人,自是想要做的十全十美。 四热、四冷、四干果、四拼盘,整整十六道菜,它们看起来个个精致异常,闻起来更是馨香扑鼻。 这些天日日与胤禛一同吃饭,甜儿多少掌握了些他的饮食规律,而且她还偷偷地发现胤禛虽然茹素,但却喜欢吃口味重的东西,只是底下的人没掌握好主子真正的心思,做的那些菜大都清淡无味了,要不是甜儿嫁进来改变了饮食习惯,胤禛怕是一辈子都得吃淡的要死的食物。 夹起一块豆豉鱼肉放到胤禛身前的盘子里,甜儿笑眯眯的说道:“是今早新打来的江鱼,送到咱们府里时还喘着气呢!” 胤祥惊讶的看着平时里不苟言笑的四哥,脸上竟然露出了柔和的表情,用完后,还点了点头,评价的说了声:“是挺鲜的。” “十三爷,也多用一些啊!”甜儿笑的像是一团棉花糖,眼睛亮晶晶地,直把胤祥看的心中一颤,赶忙垂下眼睛连连道:“四嫂不必客套,都是自家人。”用完膳后,他夫妻二人便告辞而去。 甜儿腻在榻上的胤禛身旁,两只小肉爪子捧着木盒,把自己“受贿”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总觉得十三福晋好像有什么事一样…………”她歪着脑袋想了想道:“礼太重了!” 盒子里的珍珠有八颗,个个都有婴儿拳头般大小,价值何止千金,俗话说无功不受禄,她可不相信自己的脸面会有这么大,肯定还是冲着她家男人去的。 胤禛扫了眼肉爪子上的东西,浑不在意的说道:“给你就收着。” “真、真的可以吗?”甜儿一双大眼睛噌的下发出光来,对于这小妮子来说,好吃的东西和漂亮的首饰那可是她的两大最爱啊!被天降横财砸的头晕目眩,甜儿猫儿一样猛扑进男人怀里,搂着脖子,吧唧一口就很亲在他的面颊上。 “胤禛、胤禛、你真好!”明明送东西的是兆佳氏,可得了“便宜”的却是他人。 胤禛被这猛然的袭击弄得一愣,自打养母去世后,他便再也没有被人这样亲吻过,便再也没有人对他说:“胤禛你真好。” 怀里的女孩儿球儿一样靠在他怀里,眼神中是全然的喜悦与亲近,她是他的福晋,她的女人。 这一刻,胤禛的心突然火热了起来。 他难以自持的亲吻着妻子的蜜唇,吐出一句似有似无的呢喃:“甜儿,给爷生个孩子吧。” 伸出嫩红娇软的小舌,她含羞带怯的回应着他。 “甜儿给爷生,生好多、好多个……” 无力的松开手中的木盒,任里面的珍珠哗啦啦的滚出来,叮当间似乎有几颗掉到了地上,可是这些甜儿已经无力再去管了,她的旗服被男人挑开,炙热的手掌狡猾的伸了进来…… “已经这么湿了呢……” “呜,不要” “说谎” “爷,好讨厌。” “叫胤禛,爷喜欢你这么叫。”凶狠的顶了进去。 “呜呜……胤禛、胤禛、胤禛……” 女人犹带稚嫩的喘息与男人激烈的虎吼相携在一起,形成一室j□j,正是情深欲浓。 半个时辰之后,甜儿浑身湿汗的趴在男人的胸膛上,整张小脸羞的火辣辣,神马叫白室宣淫、这就是白室宣淫啊!!!呜呜……她木有脸见人\/啦啦啦。 “怎么了?”胤禛声音里有着浓浓地餍足,他脸带笑意的看着浑身粉红恨不得把自己拱成个虾子的人儿,颇有几分调戏的说道:“现在知道羞了?刚刚不是还叫的那样响嘛?” 这这这……这个坏人! 被吃干抹净的人是她好不好丫。 甜儿心中又羞又恼,大眼睛一眯,伸出小手,向着男人j□j那根害人的东西使劲儿一抓。然后在下一秒满意地听到男人的抽气声。 “是你自找的!”看着女孩那张恶作剧得逞后的偷笑模样,胤禛恨恨地磨了磨牙齿,一个翻身复又重重地压了上去。 “呜呜呜……不敢了……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某娇小女孩儿求救无能。 ”晚7!”某高大男子磨7]霍霍。于是,他们又开始宣淫了。 ☆、第9章 所求 “四哥答应了吗?”歪在身后的靠枕上,兆佳氏轻声问道。 身旁躺在的胤祥闻言则叹了口气道:“四哥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主,他大婚时咱们故意避了,这肯定会让他心里有疙瘩的。” “唉,谁能想到,皇上会突然越过五公主,直接给七公主指了婚。” 兆佳氏所说的七公主,乃是已经去世的敏妃章佳氏的女儿,是胤祥一母同袍的妹妹,就在三天前被圣上指给了科尔哒嗪的沁河。 公主抚蒙也算是大清朝的一种惯例,只是这嫁出去的公主也是有上下高低的,第一体现的便是这嫁妆上,若是受宠的或是身后有人撑腰的,那嫁妆自然丰厚无比,即使以后过得不如意了,靠着这些一辈子也可算衣食无忧了。但若是那既不受宠身后也无母妃兄弟撑腰的,那下场自然就惨了点儿,嫁妆怕是连正常的三层都拿不到,毕竟内务府也是看人下菜碟儿的。 七公主比后一种能好一些,不管怎么样还有个亲哥哥在。 “母妃走的时候,让我照顾好七妹和十一妹,所以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坐视不管。”胤祥神色坚定的说道。 “话虽如此……”兆佳氏神色微豫,小心翼翼的说道:“可爷身上没有差事,想要在内务府中说上话,就得指着太子、大哥、四哥、或是八哥了” 对此,胤祥又何尝不知,当今圣上皇嗣甚多,光儿子就差不多十七八个,公主就更不用说了,只是在这些人中,真正有几分权势谁都不敢惹的还要属上述这几个。 “我与太子和大哥交情平平,来往只是面上,就是开口去求,得的怕也是敷衍。七妹妹还有半年就要出嫁,可是拖不得。至于八哥……”说道这里,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良嫔的事,你也知道了吧?现在他是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帮咱们。” “良嫔娘娘那样受宠的人,圣上怎么也说贬就贬了呢!”兆佳氏很是感慨地叹了口气,颇有种世事无常之感。八阿哥的生母良嫔卫氏乃自辛者库贱级出身,然,身姿窈窕容貌绝代,性格又温和可亲,圣上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见了,当场便惊为天人,收入宫中后,对其更是万般宠爱,隐隐竟有独宠之势,但她非但不恃宠而骄还反过来劝说圣上要雨落均沾,于宫内宫外颇有贤明,是以赐封号为“良。”再后来,她有了八阿哥地位便更是牢不可破。 然而,就是印象中这般地位牢不可破的女人,竟会因为在给皇上端茶时,失手把茶洒了几滴在龙袍上,而被盖上了君前失仪之罪,一下子就从良嫔降到了良贵人。 你就是数便所有皇子的母妃,也没有一个级别是这么低的啊!这不是活生生的打八阿哥的脸吗?是以这段时间八阿哥胤禩格外的老实,几乎都是足不出户了! “圣心难测啊!”胤祥同样有这种感慨。 他们这些皇子又何尝不是呢?表面上看着风光无比,但其实一身性命荣华全系在皇父手中,若是哪天遭了厌弃,那下场怕是连普通的平头百姓都不如。 “咱们前段时间和八哥走的近便有些远了四哥……”胤祥脸上难免的露出些后悔:“不过自打母妃去世后,我到了德娘娘身边与四哥也算是亲近,这回去了,又痛哭流涕的表态了一翻,四哥念在我一片兄长之心上,倒是承了这事。唉!说到底,还是我自个没用,连内务府那些奴才秧子都敢过来踩一脚。” “爷说的是什么话!”兆佳氏见丈夫面色沮丧,忙开口劝道:“且不说你,连三哥、五哥、七哥、九哥他们几个大的,不也是闲着,每日里只能读书打猎消磨时间,皇上不允你们皇子阿哥上朝参与政事,又有什么办法。” 若是普通人家出身,只要自个出息,凭着科考还能闯出条路,一展抱负。可他们这些皇子便不行了,只要皇阿玛一日不允,他们一日就得老老实实的在家窝着。 “可是四哥就行!”胤祥咬了咬牙,忽地坐起身来,神色激动的叫道:“同样都是皇阿玛的儿子,为什么四哥就能领户部的差事,就能高兄弟们一头,这不公平、不公平。” 若是一碗水端平,便也罢了。偏偏同是儿子的胤禛特殊,搁在谁的眼里,不硌的荒啊! “爷,消消气,发这么大火做什么!”兆佳氏一边安抚丈夫一边说道:“依臣妾看,四哥虽然开了那独一份儿,但在皇上心中怕也没有多受宠。要不然,这些年过去了,除了必要的场合,你看皇上什么时候召过他单独说过话,不但从未温言软语过,更是动不动就在众人面前训斥于他,在妾身看来他们更像是君臣而不是父子呢!” “这你便不知道了……”胤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重重地叹了口气,喃喃地说道:“四哥小的时候,是极得皇阿玛宠爱的,连太子都比不上,若不是后来发生了那事……。” 兆佳氏见丈夫话只说了一半,便走了神,心中不禁痒痒,关于四阿哥胤禛的事在宫中算是个不大不小的禁忌,经了这么多年,宫中知道真相的人已经不多了,现在便更是无人敢议,即使偶尔有些只言片语,也不甚详细。好不容易有此机会,她便试探的问道:“爷说的可是孝仁义皇后?” 孝仁义皇后佟佳氏,康熙二十二年逝,然,这位有名的一天皇后,并不是死与疾病,而是—— “对于这件事我知道的也不太清楚,只是母妃在世时曾与我说过,孝仁义皇后是为四哥而死的,皇阿玛必定会就此厌弃与他,叫我切不可与其走的太近。” 兆佳氏见丈夫一副心有余悸,不肯多谈的样子,便强咽下心中的好奇,复又把话头转回了七公主的婚事上长夜漫漫,烛火兮兮,夫妻二人渐渐地合上了眼睛。 相比于胤祥夫妻的满腹心事。 甜儿的小日子便过的舒服多了。 而这一日,更是格外的开心,因为,她时隔多日,终于再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家人。 “额娘放心好了!哥哥被四爷叫到书房肯定是为了考校他的学问,不会为难他的!”甜儿蹭在娘亲大人身边,抱着人家的胳膊摇啊摇的,整个人化成了一团棉花糖!” “呦,瞧瞧……这才嫁进来多久,就事事帮着四爷说话了,果真是女生外向。”点着女儿的小鼻子,甜儿娘笑的那叫一个满意。 看看他们家姑娘满面红光的娇媚样就知道这日子啊过的不错! “娘,人家才没有嘞。”甜儿撅起小嘴儿,脸红红的辩解着。 讨厌说的好像人家是个“见色忘亲”的女人一样。 “看你过的好娘就放心了!”甜儿娘无不感慨的说道:“你年纪小,被我们娇宠着长大,又是个没心没肺的若是在没有男人宠着爱着,这日子可就难过了。” “啊呀,娘!说的好像我很没用似的。” “你本来就没什么用嘛!” 甜儿:“………………。” 开始自动搜素着自己的优点,最后发现好像真的是这么回事诶! 某姑娘郁闷了! 母女两搁在一起,那是有着说不尽的体己话,这说着说着便转到了甜儿娘最关心的一个问题上:“有消息了吗?” 面对着母亲大人灼灼的目光,甜儿一时半会儿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察觉出那视线是向着自己肚子去的后,才满脸通红的娇嗔道:“娘!人家成亲还不到一个月呢!” “那有什么!”甜儿娘满脸期待的说道:“我和你爹也是成亲没多久后,就有了你哥哥,你是我女儿,肯定也是随了我。告诉珊瑚在过十天半个月的,叫个大夫过来看看,也不用明说,只说你身体不舒服叫人来瞧瞧便好。” 甜儿虽然心里面觉得自己不会这么快怀孕,但是想到胤禛曾经呢喃过的,让她生一个孩子的话,也不由地有了一丝期待,若是真的能……想必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吧! 与亲人相聚的时间总显得那么短暂,两个时辰之后,甜儿娘和哥哥就告辞离开了。 胤禛掀开帘子走进去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自己小福晋皱着眉头,一副怏怏不乐的样子。 “怎么了?”胤禛搂过某人的小蛮腰,低头问道:“不高兴?” 甜儿埋在夫婿大人怀里,有些委屈的摇了摇头。 “我想阿玛、额娘和哥哥了!” 在家的时候不觉得,嫁了人后,便感觉到了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的快乐幸福。 “……以后若是想你额娘了,便常常叫她进府就是。”胤禛不喜欢看着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小姑娘闷闷不乐的样子。 甜儿听了眼睛霎时一亮,向来很会打蛇上棍的小丫头立即抬起小脑袋,伸出了五根手指:“五天来一次行吗?” 胤禛:“…………” 甜儿声音懦懦:”要不,七天一一?"l靓镇磨了磨牙,言情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那粉嫩地面颊,他忽然有种咬下去的冲动。或 ☆、第10章 角色 甜儿到底没有召御医过来。 因为她的月事到了。 捂住自己的小肚子,她神情厌厌,心里面很是失望。 “主子在想什么呢?”珊瑚端了盏参茶过来,笑着说道:“快把它喝了,暖和暖和。” 甜儿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没怀上孩子而“抑郁”,只腼腆的笑笑,喝下后,果然感觉身子轻快了一些 她并没有痛经的毛病,只是每次的第一天,全身都会发冷。 “主子……”就在这时,小喜子掀帘躬身走了进来,禀道:“大嬷嬷求见。” 甜儿微愣,随即坐正了身子:“请她进来。” 片刻后,一个满头白发,看起来却极有精神头的老妇人走了进来。 “老奴给福晋请安” “大嬷嬷请起,珊瑚给嬷嬷看座。” “谢福晋。” 简短的见面礼后,大嬷嬷干脆利落的说出了来意。 “老奴奉贝勒爷之命把府内库房钥匙,交予福晋。”说着,这嬷嬷便从腰上解下了一串钥匙。 对于此事,胤禛在昨日就已经给甜儿打过招呼了,所以她并不惊讶,但不可否认的是,她非常高兴。 胤禛能把钥匙交给她,便代表了正式认可她妻子的身份,认可了她四贝勒府女主人的地位。 所以比起钥匙,这份心意更加让甜儿开心。 “这些年劳烦嬷嬷了!”让珊瑚把钥匙接过来,她对着大嬷嬷正色的说道:“甜儿以后定当妥善管理好府务,让四爷无后顾之忧。” 大嬷嬷意味深长的看了甜儿一眼,片刻后,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福晋”大嬷嬷下去了后,珊瑚心有余悸的说道:“那位嬷嬷好大的气势。” 有些人,不用说什么或做什么,往哪一站,无形中便会有种迫人的气场。 “这位嬷嬷可不是一般人。”甜儿说道:“我听四爷说过,她原来是孝仁义皇后身旁伺候的嬷嬷后来皇后去世,她便来到了还年幼的四爷身边,可以说是一路伺候四爷长大的。四爷对她的信任非比寻常所以对待大嬷嬷,咱们一定要尊重、尊重、再尊重、切不可拿她当普通下人般看待。” 无论怎们说,单凭着她的这份“忠心”就值得甜儿的尊重。 “是!福晋,奴婢记住了。”珊瑚使劲儿的点了点头。 “嗯,明儿你带人去库房,把里面的东西清点一下,列个明细出来,还有眼见着天渐渐寒了起来该是时候准备入冬的东西了。” “是,福晋放心,奴婢这就去叫人去做。” 珊瑚的效率确实很高,次日午后,就把东西都清点好了。 看着手中厚厚地一叠账本,甜儿满小嘴的哈喇子滴滴答答的往下淌。 瞬间,一种傍大款的感觉犹然而生。 实在、实在、是太有钱了啊! 光是账面上的能拿的出的现银便有六七十万两,还有京郊的三百亩良田,五百亩旱田、四个避暑庄子、房产地契十几处,天啊……京城中最有名的酒楼“和福记”也是胤禛开的吗?呜呜……有钱人、真是有钱人啊! 甜儿一双热泪盈眶的大眼睛里,布满了“$_$” 胤禛、不!夫婿大人请允许我抱着您的大腿吧!!!、 被天降横财幸福砸中的某姑娘,整个人晕乎乎的,两只小肉爪子捧着自己的脸蛋,大眼睛眨啊眨、小身子扭啊扭,脑袋瓜里想的就只有一个念头:这些钱该怎么花尼唉呀,真的好烦恼哦! 甜儿这种狂热的败家冲动,直到三四天后,才渐渐熄灭了下去。 当然,对于最大“金主”的大方,她身为直接受益人,怎么地也得稍微表示一下才好。 于是在她的“大姨妈”走了后。 某姑娘把自己从头到脚洗的白嫩嫩、粉嘟嘟。 然后,换上了一身“男装。”在某个夜深人静之夜,悄悄的潜入了男人的书房。 于是,当胤禛放下奏折时,看见的就是灯火阑珊下,俏生生站着的“少年郎。” 。“童儿娇丽质,践童复超暇。羽帐晨香满,珠帘夕漏赊。翠被含鸳色,雕床镂象牙。妙年同小史,姝貌比朝霞。”这是梁简帝所做的《娈童》一诗,说的便是少年的无双美色,胤禛于多年前曾偶尔读之,当时心下还颇为鄙薄,认为这种扰乱人常,虚鸾倒凤之事令人恶心。 可是今天,他发现,书中之诗,大概还是颇俱真实的,如果真的有这种“妖艳绝世,举国趋之若狂”的人,哪怕他真是个少年之身,也会勾的男人魂魄,恨不得把其藏在雕床象牙中的鸳鸯被里,日日拥着才好。 “我给爷磨墨。”只着一身月白色宽袖汉式男装的甜儿,羞涩一笑。 因为刚刚洗过澡的原因,她缎子一般的黑发还是湿漉漉的,随着她的接近,胤禛甚至都能嗅到一股淡淡地清新的,带着香气的味道。 那莹白的小手,执起了一方磨石,在砚上一圈两圈的开始缓缓转动起来。 胤禛的喉咙开始发干。 “爷,甜儿磨的怎么样?” 她娇嫩的声音里充满了娇意,却让胤禛的理智渐渐土崩瓦解。 一种激烈的情感在心中不断攀升,把这个胆大妄为的女孩用力的按在桌子上,撕开她所有的衣服在那羊羔般纯白的上留下无数痕迹,他不会那么快的占有她,他要折磨她,让她叫、让她哭到了最后,她一定会哭喊着哀求他,那一刻,自己会用力地进入她,完完全全的占有她。 这样“j□j而狂勃”的想法无时无刻不冲击着胤禛的内心,他用力攥紧自己的双手,看着身旁女孩儿的目光,热的几乎快要燃烧起来。 甜儿渐渐地有了一丝不安。 她偷偷地低下头看着男人面无表情的样子。 于是,开始后悔了! 今夜,甜儿之所以会着一身男装前来,其实是有缘由的。她生性顽皮,在家时也曾偷偷穿过文烨哥哥的衣裳,当时被发现了后,全家人那目瞪口呆的样子,她到现在都记的,文烨哥哥还说,她穿男装的样子美丽极了,看起来婉约风流,让人移不开眼睛。 所以今天,存了“勾引之意”的某姑娘,也不知道哪根弦没打对,竟然就真的就穿成这样来了。 呜呜她绝对是被那“一大堆”的银钱,给砸坏头了。 她是福晋,福晋就给端庄贤淑,而不是大半夜跑动书房,去勾搭男人啊! 越想,甜儿越后悔。 越想,甜儿越害怕。 啪嗒、啪嗒、没出息的眼泪就那么流了下来。 胤禛眉头微皱,深吸一口气,长臂一伸把人抱进了怀里。 一靠在那厚实的胸膛上,甜儿便既惶恐又委屈的哽咽道:“……我、我只是想让你高兴。” 胤禛低下头,用力的吸了下那一直牵动着他所有感官的体香,喑哑着嗓音道:“没有下一次。” “嗯!嗯!”甜儿小脑袋直点,扎手扎脚的就要起来:“是我不好,打扰到爷了,现在就走。” 现在走,那他怎么办! 胤禛再也忍受不住,虎吼一声,把云案上所有的东西都扫在了地上,发出的声音吓了甜儿好大一跳,然而,此时的男人是不会再容她再想其它了。天旋地转间,甜儿只感到自己被狠狠地按在了案子上,男人抽出她的腰带,把一双皓腕高高举起,并残酷的将它们绑在了一起。 这是要做吗? 以从下到上的仰视姿势,甜儿可以清楚的看见,男人涨红的脸颊,以及兴奋的粗喘声,他整个身体都在轻微的颤抖,那几乎迫不及待扒开自己衣裳的双手,也可以说明,此时的胤禛有多么的急不可耐。 这么说,自己的“勾引”应该算是成功了? 某个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姑娘,大眼睛咕噜噜一转,忽然开始剧烈扭动起身体来,只听其用着故意压低的嗓音道:“住手,你要干什么,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可是男孩子。” 衣衫半裸的绝色“少年”脸带薄怒,一副又惊又怕的样子,那双勾人的大眼睛里盈满了哀求,就像是一只无辜的小羊,请求着猎人放自己一条生路。 “男孩子?”胤禛似乎也进入了某种角色,只听其用着流氓般的口吻冷笑道:“男孩子可不会长这种东西吧。” 说着那双粗大的手,便狠狠的扭住了“少年”的两只玉兔。 甜儿狠狠的叫了一声。 不是痛的,而是令人骨头发痒的j□j。 “人家,人家只是乳尔儿大一些罢了,真的是男孩子啊。爷、爷、求您放过我吧……啊……嗯……不要啊……” “那你怎么证明呢?”男人红着眼睛,随意亵玩着手心里的一对小小玉兔。 “证明?”少年,浑身香汗淋漓,狂乱的摇着自己的脑袋,用着仅存的理智,发出了最诱人的“申请” 他打开了自己的双腿,以极其放荡的方式牢牢的夹住男人的腰肢。 用自己的跨步狠狠地蹭着男人的肿痛。 J献镇的理智彻底崩溃了。这个妖精!!! ☆、第11章 送衣 甜儿不知道他们两个究竟做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到卧房的。 唯一知道的就是,当她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次日下午了。 听到动静,珊瑚赶紧脚步悉嗦的走了进来。 看了眼床上呆坐着的主子,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一张脸猛然涨红起来。 “主、主子,醒了!” “啊?嗯!”甜儿微微吓了一跳,抬起头,见是珊瑚来了,便咳了咳嗓子,声音发虚的问道:“爷呢?” “听小喜子说,爷正在书房呢!” 听到“书房”二字,一些激烈的桃色画面,便不受控制的钻进了脑海里,甜儿小脸儿瞬间变成了个大红苹果,羞的直想拿被子罩住自己,永远都不出来了。仿佛嫌弃主子脸皮不够薄般,珊瑚继续轻声说道:“今儿早上是贝勒爷抱着您回来的,您睡的沉,怎么叫都不醒。” 甜儿闻言飞快的扫了眼自己的新换的亵衣。 “是奴婢亲自伺候的。”珊瑚赶忙说道。 这下她知道了,今天珊瑚的脸蛋,为什么格外的红了。 呜呜…… 肯定把自己身上的狼狈样,都给看去了。 甜儿一张小脸,深深地迈在掌心里,她不要活了啦…… 书房中,胤禛放下手中的折子。 他面色柔和,嘴角微翘,一副精神气爽、心情极好的样子。 苏培盛端着盏茶,送到了主子的手边,笑呵呵的问道:“爷,今儿在福晋那用膳?” 胤禛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斥了句:“多嘴。” 苏培盛伺候他这么多年,岂能不知主子这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 看来昨儿晚上偷偷放福晋进来是做对了! 苏培盛心里狠狠地暗笑了两声。 半个时辰后,胤禛果然起身,向着嘉和院走去。 那小丫头,也不知道醒没醒?他面上一片淡然,心里面却开始想着些“少儿不宜”的内容,小丫头一向娇气,昨儿却被自己折腾的那样惨,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某些火热的片段,胤禛嘴角不禁微微勾出抹笑意,连脚步也快了几分。 而就在此时,远远地一道人影却迎面走了过来。 “婢妾兆佳氏给贝勒爷请安,爷万福金安。”年方十五的少女,缓缓附下身去,莹白的小脸在夕阳下,闪烁着微微荧光。 胤禛脚步站定,脸上的表情是一贯的淡漠。 “何事?” 听见这冰冷的声音,兆家氏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她用力的攥了攥手中绣帕,大着胆子诺诺地说道:“婢、婢、妾给爷新做了一件披风……。” 胤禛的目光扫了眼兆佳氏怀里捂的紧紧地包袱。 一股浓浓的不悦立即涌上心头。 就算是做了东西,也当先禀给福晋,或是等自己去了她的院子里再送,如此不管不顾的把自己截在这,成何体统! 胤禛一张脸立刻黑了下去,声音冰冷的斥道:“放肆!” 兆佳氏心里本来就紧张,被这一声吼,弄得更是魂飞魄散,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眼中的泪水噼里啪啦的往下流。 身边的丫鬟莺歌赶忙扶住摇摇欲坠的主子,跪在地上连声说道:“贝勒爷息怒、贝勒爷息怒。我家主子为了做这件披风,每夜在烛光下熬着眼睛,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那上面的一针一线都是对您的一片真心啊就请您看在这份情不自禁上,饶了我们家主子吧!” “好个忠心护主的丫鬟。”胤禛脸色阴鹫的转了转拇指的扳指,冷冷地说道:“既如此,就代你们家主子受过吧,苏培盛拉她下去,责一百大板。” 莺歌听后整张脸立刻煞白了起来,一百大板,这是要活活打死自己啊! “主子救我!主子救我啊!”莺歌满是惊慌的拽住兆佳氏的袖子,身体抖如筛糠。 然而,此时的兆佳氏已经被吓的六神无主了。 她愣愣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站着的男人,他是那样的冷酷、那样地绝情。 “主子……主子……”不顾莺歌的挣扎,苏培盛三下五除二的就捂了她的嘴角。 “离嘉和院远点,别惊了福晋。” “嗻!” 胤禛抬起脚直径向前走去,竟是再也未看一眼摊在地上的兆佳氏。 “去查一查,是谁指示她这么做的?” 兆佳氏性子软弱,为人毫无主见,每次见了自己都是战战兢兢地,若是无人唆使,是断不敢做出半路截住他的事情来。 是宋氏还是李氏? 胤禛冷冷地想道,看来自己这段时间独宠福晋,已经让有些人开始起心思了。 “你来了!”甜儿看着掀帘进来的男人,脸上的笑容不由自主的便绽放开来。 胤禛点了点头,脸色稍微好了一点儿。 甜儿上前给他解了外褂,又蹲下身伺候他脱鞋。 胤禛注意到她动作多多少少有些迟钝,微一思考,便知道是何原因。 “你身子不舒服呆着就好。”他嘴角略弯的说道。 甜儿小脸不出意外的,又涨成了个大红苹果。 撅了撅嫩红的嘴巴,她娇嗔地横了他一眼。 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胤禛暗暗地磨了磨牙。 他却不想,人家兆佳氏不过在院子里给他送了件衣裳,就被其视为“不守妇德。”而甜儿却大半夜的“变装”跑到书房行那勾引之事,他不但没有任何怪罪,反而颇觉得刺激绝伦,意犹未尽,这番区别对待也着实天地相差。 甜儿还在为昨夜事情心怀羞涩,便没有如往日般腻在他身旁,只挑了小桌对面的位置,坐的那叫个“一本正经。” “珊瑚,去大厨房叫膳吧。”她低着头,呐呐的说道。 “是!” “今儿,臣妾叫他们做的是锅子。”为了制止两人之间,这种突如其来的静默,甜儿不得不忍着羞意开口道:“听说下人说,是黑龙江那边的做法,锅底用的是熬制好的鱼汤、配着虾米、海带等物,特别新鲜,爷一会儿要多吃些才好!” “把府库的钥匙给你,就那么开心吗?”忽然地,胤禛这样问道。 甜儿一愣。 她抬起头看着胤禛幽幽的黑眸,片刻后,这样说道:“不光是因为那个……这些日子,爷、爷一直在臣妾这里,没有去其他……咳咳……所、所以……好高兴。” 即使是自己“月事”到来,不能伺候的时候,胤禛也只是独自睡到了书房,而不曾与别的女子亲近,不论他是不是有意的,甜儿就是对此就是感到开心。” 面对着久久不吭一声的胤禛,甜儿抽了抽小鼻子,诺诺的伸出手扯了扯对面人的衣袖,一双眼睛却闪烁着执着的泪光:“甜儿让爷失望了吧!” 做j□j子,理应雍容贤惠、不嫉不妒。 可是她却怎么也做不到,只要一想到,胤禛会像抱着自己似的抱着其他女人,会用那种让她心都融化的眼神,看着其他女人,她就难受的连觉都睡不着,直想徒手撕开几只枕头才好。 这样的自己,一定面目可憎吧! 甜儿神情低落了下去,一种自厌的情绪渐渐涌上心间。 就在此时,珊瑚率着一众下人,提着食盒走了进来,立时便打破了这有些尴尬的气氛。 紫铜制的双耳锅被摆在了桌子上,丫鬟们把一碟一碟的食材也放了上去。 因为胤禛不吃荤,甜儿便没有准备肉类,只让人弄了,牛百叶、猪脑、海蜇皮、虾丸、鱼丸、还有各种蔬菜,如白菜、菠菜、土豆片、油麦菜、冻豆腐、油豆皮、蘑菇、金针菇、红薯粉等。 蘸料也有很多种,芝麻酱、韭菜花、腐乳、辣椒油、绍兴黄酒、葱花、香菜、虾油,大大小小、 红红绿绿的摆满了一桌子。 有了这个打岔。 甜儿便把刚刚不好的情绪暂时抛开,她拿着小勺,调了几种蘸料放在了两人身前,又下了些海蜇皮、牛百叶等物,在滚滚翻着的汤花中刷了刷,待变得色了后,才拿出来。 “小的时候,每年立冬那天额娘都会叫人做一次这样的锅子,全家人围在四周,一边说笑,一边吃着香喷喷、热乎乎地锅子,可高兴了呢!” 听得甜儿的话,胤禛的脑海里不经意的便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 母亲怀里搂着娇小的女孩,父亲旁边坐着虎头虎脑的男孩子,一家人围着热气腾腾地锅子,脸上俱是畅怀的笑容,也许可爱的小囡囡会撒娇样的要母亲夹肉片给自己,也许调皮的小男孩会偷偷去喝父亲手边的好酒。 温馨、快乐的度过这一年的第一个冬日。 “以后的今天,都吃这个吧!”不知怎么地,胤禛脱口而出的竟是这样一句话。 甜儿抬起头,用着那双大大的眼睛怔怔地看着他,然后慢慢地染上了层水润。 “嗯!”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以后每年的这天,咱们两个都一起过吧!那样地话就不会感到冷了。 ☆、第12章 罚书 兆佳氏半路截住胤禛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全府。 翡翠站在甜儿身前,学的那叫一个活灵活现,完了后,还意犹未尽的发表了下自己的想法。 “主子,那兆佳格格在您面前,装的一副天真无邪样,其实骨子里就是个奸诈油滑的,她这是看贝勒爷这段时日独宠您,坐不住了!哼……也不看看自个什么身份,还敢妄想和您比。” 甜儿放下手中的绷子,声音平静地问道:“兆佳格格身旁的丫鬟……” “听说打到一半的时候,人就不中用了。” 甜儿低下头,觉得嗓子眼有些堵。 翡翠从小伺候她,哪不知自家主子是个菩萨心肠,忙跟着劝了些。 “去给她们家送十两银子吧”甜儿低低地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也是一条命啊!” 翡翠虽然心里面不以为然,嘴上却应了声:“是!” “还有……”甜儿小小的吸了口气,眼中闪过一抹严厉:“传我的话给兆佳格格,让她抄写《心经》两百遍,什么时候写完了,什么时候再从房间里出来。” 甜儿的小脑袋虽不甚聪明,可该懂得事情还是能看分明的。 胤禛是在来嘉和院的路上被“截住”的,若是自己没有丝毫惩戒,那岂不是说以后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来截自己的胡?那她福晋的威严又置于何地。 “是!”翡翠这次应的倒是快,微一俯身,便下去传话了。 她前脚刚走,珊瑚后脚便走了进来。 “那丫头怎么还是风风火火的?”珊瑚眉头微皱,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甜儿不愿再提兆佳氏的事,便转移了话题道:“东厢那边收拾完了?” “是呢!前两天就让小喜子带人把地龙烘焙起来了,现在屋子里头可热乎了呢!主子随时都能搬过去。” “那可太好了!”甜儿抽了抽小鼻子,觉得今儿总算听见个让人高兴地事了。 “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儿就过去吧。” 珊瑚听了却打趣的笑道:“主子这是怕冷了吧。” 甜儿果断的点了点头。 所谓的东厢,其实就在正屋的边上,只需走几步就到了。 珊瑚扶着甜儿,二人推门进了屋。 甜儿放眼打量了一下,便见这屋子四四方方,面积似乎只有正屋一半大小,但是窗户朝阳,看起来格外通亮。靠近最里面的是一张四方大炕,炕上铺着细织蓉覃,堆着厚厚的锦绣被褥,一看到这个,甜儿一张小脸便笑了开来,解了身上披风,她三两下便委了上去。 “呜,还是这个暖和啊!”甜儿猫儿一样眯起眼睛,一脸舒服的样子。 “福晋还是这么怕冷。”珊瑚笑道:“旁的人在屋里燃上几盆银炭,便能安然入睡,福晋却不行。还记得您小的时候,每年冬天总是吵着要和太太一起睡,最后磨的老爷实在没办法了,就叫人起了这地龙,这才把您给哄住。” 想起在家里时的事,甜儿也不由自住的流落出笑意。 胤禛是在傍晚时候回府的,问清了甜儿“搬家”了后,就直奔这边而来。 进了屋,一股热气便迎面而来。 “爷,回来了!”甜儿赶紧跳下炕,踩着双棉拖鞋,踢踢踏踏的就走了过来。 胤禛的视线往她的脚上扫了一眼。 便见两只白生生的大兔子,越于眼前,用着那对红宝石做的眼睛,正傻里傻气的看着他。 注意到胤禛的视线,甜儿脚步一停,有些缅甸的说道:“也给爷做了双哦!” 胤禛不可置否的撇了撇唇,对此,他可不抱什么期待。 不过所幸,甜儿还没傻到给他也做双“白兔鞋”。 姜黄色的千层底,灰缎子做的鞋面,上面还有甜儿亲手绣的一条条暗纹。 大小正合适,穿着还挺舒服的。 “臣妾的女红不好,做不了衣裳披风什么的,只能给爷做双鞋了,还请您不要见怪哦。” 某人的意有所指胤禛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酸。”男人言简意赅的吐出了这么个字,成功地让某女羞红了整张小脸。 晚膳过后,甜儿跪坐在胤禛身后,伸出手给他解了头发,或重或轻的按压着。在家里时,她经常给额娘按摩头皮,所以手把相当不错,这从男人渐渐眯起的双眼上,就可以看的出来。 “爷,下个月就是皇上圣诞了吧,咱们府上,送什么才好?” 胤禛闻言微微睁开了眼睛:“今年夏天河南那边遭了水灾,国库拨了不少银子过去,所以今年圣寿皇阿玛不准备大办,礼物的事,爷已经准备好了,福晋不必担心。” “原来如此。”甜儿听了高兴地点了点头。 因为引了这个话题,胤禛的思绪不由自主的也转到了那上面。 皇阿玛的圣诞,对于其他皇子来讲,自然是个迎合上意,表达孝心的绝好机会,但是对于胤禛来讲,却并不是个什么值得开心的日子,因为每年的这一天,他的皇阿玛都会在众人面前给他难堪,十几年来从无意外。 想到这里,一抹阴鹫从胤禛的双眼中划过。 如此,时间便这样缓缓流过。 甜儿作为四贝勒府的福晋也越发得心应手起来,在内,她以天气渐冷为由免了妾室们的请安,只在每月初一十五接见一回。在外她与十三福晋走动的颇为频繁,有一次去她府上做客时,还碰见了五福晋,那是个看起来极冷淡的女人,甜儿看着她似有似无的嘲讽眼神,觉得这个五嫂肯定不怎么喜欢她。不过也无所谓,她也不喜欢脖子仰那么高的怨妇。 总的来说,甜儿的婚后生活过的是有滋有味儿,不过大概是太有滋有味了,让上天看不下去了这一日早上醒来,她便觉得身子有些沉,便吩咐珊瑚去拿些薄荷油过来。 珊瑚细细地给甜儿的脑门上揉了一些后,满是担心的问道:“福晋昨晚可是没睡好,看着脸色有些苍白呢!” 甜儿蔫蔫地摇了摇头。 “要不请个太医过来给您看看?” “不行!”甜儿有气无力的说道:“今儿是皇上圣诞,是普天同庆的吉祥日子,怎么能去请太医,太不吉利了。” “可是——” “我没事,大概真的只是昨晚没睡好而已。” 今儿是当今皇上五十三岁圣诞,身为皇子的胤禛自是一早就进了宫,而甜儿只需要傍下午的时候,去德妃那里坐坐,然后到泰安殿磕个头就行了。 花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时间顺梳妆后,甜儿用了早膳,处理好几桩府务,便让珊瑚叫了大嬷嬷过来。 “在我和爷回府之前,便要劳烦嬷嬷看家了。” 甜儿身边信得过人,年龄都不大,也没什么威信,若是突发点什么状况,根本压住不住事,所以她才请了大嬷嬷出来。 “福晋放心便是,府那边交给老奴了。”大嬷嬷微微躬身,一板一眼的说道。 甜儿点了点头,又说了些话,才放了她下去。 午时过后,她准备出门,宋氏与李氏都来相送。 看着远远而去的四驾青匹马车,李氏无不是滋味的说道:“唉,也不知道咱们有生之年,是不是也能进那红檐黄瓦中去见见贵人们。” 宋氏闻言抬起头,轻轻地看了眼满脸羡慕之色的李氏,忽而意有所指的说道:“妹妹何须羡慕许是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得偿所愿了呢!” 李氏猛然转过身,一双黑眸中闪着灼灼精光。 “呵呵……姐姐真是说笑了”良久后,她嘴角一挑,无不讽刺的说道:“妹妹只怕没有这么大的福分呢!” 宋氏捂着绣帕轻咳了两声,没有再接话。 “主子,您看宋格格今儿这话是什么意思?”回了院子后,李氏的大丫鬟萍儿轻声问道。 饮了口手中的热茶,李氏心中却闪着各种念头。 爷是在去年年初封的贝勒之位,按照满清祖制,贝勒是可以有嫡福晋一名、侧福晋一名的,可是因为那时爷正妻之位尚且空虚,自是沦不到什么侧妻。但现在却不同了,贝勒爷已经娶了福晋那么也该考虑侧福晋的事情了,否则时间长了,一定会有福晋“善妒”的流言传出来,为了这个那钮钴禄氏也得让一个人,填了那位置。 机会,这是绝好的机会啊! 李失握着茶盘的手指捏的死紧,眼中闪过狂乱的光芒。 离下届遴选秀女还有两年的时间,所以不可能由宫里面指过来,那么最有肯能的就是从,她、宋氏、兆佳氏三个人中选择一个了! 想到这里,李氏脸上神色猛然涨红了起来。侧福晋三个字就像是最美味的耳食,让她整个人产生了一种镜渺的疯狂感。 ☆、第13章 羞辱 紫禁城,永和宫。 金刚佛手的黄铜暖炉中冒着阵阵云雾,让整个殿内温暖如春。 代表着四正妃之位的金色鸾鸟宝座上,德妃正满面笑意的看着左手边的一位少妇。 “让额娘操心了。”那少妇,也就是十四福晋完颜氏笑颜如花的说道:“太医说了,儿媳这胎做的很稳呢!” “那就好!那就好!”德妃笑眯眯的看着完颜氏尚未隆起的小腹,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慈祥和蔼:“这是你第一次怀上,万万的小心着才行,你今儿回去的时候,把秦嬷嬷也带上,搁身边做个帮衬也好。” “这怎么行!”完颜氏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秦嬷嬷可是额娘身边最使的惯的人,若是离了她,岂不是少了个给您解闷的人?” “宫里伺候的人多了,少她一个又有什么打紧。”德妃笑着拍了拍完颜氏的手背:“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肚子,好好养着,给哀家生个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嫡孙才好。” 完颜氏听了很是缅甸的笑了笑,一双有些窄的丹凤眼却不着痕迹的瞥了眼旁边。 抱着三岁幼童的侧福晋舒舒觉罗氏微微的打了个冷颤,抱着自己儿子的一双手,不由勒的更紧了。 “啊呀”那幼童吃痛下,不觉叫了出来。 德妃的脸色立时便撂了下去。 完颜氏却张开双手,心疼地把幼童接了过来“弘春乖啊,告诉嫡额娘,你怎么了啊?是哪里疼吗?” 舒舒觉罗看着德妃眉间渐盛的寒意,吓得六神无主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语无伦次的说道:‘婢婢妾不是故意的,婢妾是……” 就在她心中慌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时,永和宫外却传来了掌事太监的唱喏声:“四贝勒福晋到——” “儿媳钮钴禄氏给额娘请安,额娘万福金安。”在珊瑚的搀扶下,甜儿面带微笑恭敬而有礼的缓缓跪下。 “起来吧。”德妃多少收起脸上的寒意,但看着甜儿的眼神却是冷淡的,与同是儿媳妇的完颜氏,全不可同日而语。 “四嫂安”完颜氏笑着打了声招呼,人却没有丝毫起来的意思。 甜儿点了点头,叫了声:“十四弟妹。” 十四福晋完颜氏是个二十出头的妙龄女子,她身着一袭鹅黄色的云烟绣兰旗服,鬓边插了一枝同色的嫩黄折枝玉兰钗,在一件银白镶厚绸的灰鼠彼丝马甲的衬托下,更是显得脸如皎月,云髻峨峨,美艳不可方物,而且—— 甜儿的目光放在了她怀里的孩子身上。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孩子应该是十四爷的庶长子弘春吧。 那底下跪着的女人,该不会是这孩子的生母,十四爷的小妾吧。 一瞬间,甜儿觉得自己似乎来的有些不是时候啊。 “来,弘春,到玛嬷这来。”德妃不再理会甜儿,直径笑着向那幼童招了招手,完颜氏温柔的将孩子放了下来。 德妃抱了片刻,这才让身旁伺候的人领着孩子到后面歇息去了。 “本宫知道你心疼弘春”她转过头对着一边的完颜氏语重心长地说道:“可是也别忘了,你现在也是有身孕的人,弘春那么小又爱动,你抱着他,万一他不小心碰了你的肚子该怎么办!” 完颜氏立即露出抱歉的神色,站起身便要请罪。 当然,那礼还没开始行呢,就让德妃给按了回去。 一旁地甜儿这才知道,原来完颜氏是怀孕了啊!! 看着那边聊的火热的婆媳二人,甜儿的面上依然是微笑、微笑、再微笑,以她女人的直觉,今天的德妃似乎对她有些敌意啊。 难道说,自己哪里得罪了婆婆吗? 要不为什么,她连个座位都不愿意赏呢。 甜儿心中警钟齐响,觉得从今早开始就沉沉的脑袋更加痛了。 德妃似乎完全忘记了,底下还有一个傻站的大儿媳妇和一个跪着的小儿子的侧室,只一心一意的与完颜氏说着家常,一派婆媳和谐至极的景象。 半个时辰之后,甜儿只能把自己的身子全数靠在珊瑚身上,她一张小脸白的厉害,脸上的笑容再也坚持不住,不知怎地,她觉得自己的肚子一抽一抽的很是疼痛。 不行,得想个办法。 甜儿咬了咬牙,偷偷地掐了珊瑚一下,然后在下一秒,整个身体轻微的晃了一下。 “福晋,您怎么了?”珊瑚的惊叫声极为刺耳的响了起来。 成功地吸引了那对婆媳的注意力。 “老四家的你怎么了?”德妃眉头微皱,声音冷淡地问道。 甜儿摇了摇头,有些虚弱的说道:“儿媳无事,可能是昨儿晚上没有休息好,今儿早上起来,头就有些痛……” “老四昨儿晚上是睡在你屋了吧!”不待甜儿把话说完,德妃便毫不客气的直指道:“本宫知道你们二人成亲不久,夫妻亲近些也是应当,可凡是都要有分寸,你是福晋,不是那些以色侍人霸着男人不放的妾室,就算胤禛宠着你一些,也应当谨守皇家媳妇的本分,劝着他一些,别一天到晚的跟个狐媚似的,缠着男人不放。” 德妃的话音刚落,整个永和宫顿时一片寂静。 甜儿只感觉自己眼前一片血红,德妃的话就像是刀子般,刀刀插在她的心上。 她以色侍人了? 她狐媚了? 她缠着胤禛不放了? 巨大的羞辱与委屈让甜儿的眼中浮起来一圈泪水。 不哭,她不能哭出来,她不要在这个羞辱她的女人面前哭出来。 硬是挺直了腰板,甜儿高高扬起自己的小脑袋,嘴角勾起某种嘲讽地弧度。 “儿媳虽然是皇子福晋,可也是爷的妻子,做j□j子就当遵从丈夫的意愿,爷愿意来儿媳的屋子里,难道还要儿媳拉着个脸把爷赶出去吗?儿媳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你——”德妃一张描的精致的柳眉霎时倒数起来,带着秘制花纹的鎏金甲套直直的指着底下的甜儿。 甜儿梗着脑袋,一双大大的眼睛同样不屈的回视着她。 十四福晋完颜氏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回荡了几下,嘴角掀起抹隐秘的弧度,带着笑意的轻声劝道:“四嫂,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额娘教训你几句也是为了你好,听着便是了,怎么可以回嘴,这样岂不是让人说你不孝?”说完这些,她又转过头对着德妃柔声道:“额娘,您看,四嫂年岁不大性子肯定有几分急躁,您且看在儿媳的份上,就饶了她这一回,您看可好。” 德妃深深的看了眼睛底下跪着的甜儿,心里面又想到了胤禛的冷厉,到底是起了层顾虑。只好对身旁的完颜氏道:“还是英娘你懂事。” 甜儿身子软软地靠在珊瑚身上,觉得自己小肚子越加难受的厉害。 再加上她现在一点儿都不想再见眼前的这两个女人了,便冷冷地直言说道:“娘娘,臣妾身子不适,还请娘娘准许入内休息。” 德妃抬眼看了下苍白着小脸,鬓间隐有汗珠儿的甜儿。 倒是不好在说些什么了,只无趣的摆了摆手,示意甜儿可以“滚”了。 皇上圣诞,出了白日的国宴外,还有晚上的家宴,甜儿身为四贝勒福晋是必须要参加的,所以现在根本不能出宫。 进了一处侧殿,甜儿紧紧捂住自己的肚子坐在粉红绣荷的锦被上。 她觉得很难受,从来都没有这么难受过。 “主子”珊瑚心急的团团转,又是端热茶又是加银炭的。 “觉得好点儿了吗?还那么难受吗?” 甜儿贝齿咬着粉唇,满脸冷汗的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说道:“还行吧,许是过一会儿就好了。” 珊瑚闻言眼眶红红的蹲下了身,紧紧握住了甜儿的双手,哭道:“德妃娘娘这是要干什么啊,您哪里做的不好啊,她要说出那样的话。” 今儿,德妃就差没指着鼻子说,甜儿是个善嫉善妒,专门引着男人往自己床上钻的狐狸精了。 莫说甜儿是皇子福晋,就是普通人家的儿媳,听得婆婆这样说自己,也都得找根麻绳把自己吊死了。 “呵呵……”甜儿苦涩的笑笑,豆大的泪珠儿再也忍不住的流淌下来。 那双从来都是软软、亮亮的眼睛,布满了伤心。 从心里面来讲她是真心希望德妃能够喜欢自己的,不为别的,就为她是自己男人的亲娘,所以甜儿想要讨好她,想要孝敬她。 可是,她却万万没有想到,德妃居然会这么讨厌自己。 那种j□j裸的厌烦,那种好像看见什么脏东西的眼神,深深刺痛她所有的自尊心。 这让从小到大,都被娇宠着,被千哄万护,当小公主样养大的甜儿,如何受的了。 想到这,她眼中的泪流淌的更多了。vv,,而肚子,也越加的痛了。 ☆、第14章 有喜 秦嬷嬷脚步轻缓的来到德妃身边,低下头,在耳边说了些什么。 十四福晋完颜氏坐的近,依稀的也能听到两句。 似乎是关于那个新四嫂的事呢。 “今儿是皇上圣诞,这节骨眼传太医,叫别人见了怎么想。”德妃眼皮都不眨的直接回道:“你过去看看,让她挺挺,别没有什么大事的,就在那瞎折腾。” “是!” 可以看的出来,对于甜儿,德妃依然是怒气难消。 “四嫂怎么了?”完颜氏用着很关心的口气轻声说道:“刚才进来的时候看着还好好的呢,怎么转眼工夫就身体不适了呢?” 德妃闻言,本来就不好的脸色更是沉的厉害。 自己作为婆婆不过是稍微训斥了两句而已,她倒好,不但出言顶撞,转眼间还“病”了,这是做给她看的呢! 德妃心火沸腾,连最后一丝犹豫也没有了。 “额娘今儿果真心情不好呢!”十四福晋完颜氏嘴角悄悄掀起抹幸灾乐祸的弧度。 成为德妃的儿媳妇已经有些年头了,她也渐渐发现,每年皇上圣诞的这一天,德妃的脾气就会显得非常暴躁,与平日的雍容城府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前几年有好几次,都是由她做的出气筒,常常被骂的抬不起头来,而今年—— 她心满意足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脸上笑容越发慈和。 既然四阿哥不给他们家爷留脸面,那她完颜氏也绝不会给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克死的四嫂,留什么脸面。 爷,您那二十天的禁足不白挨,妾身这就给您出气了。 且不说前殿的德妃与完颜氏各自转着什么样的念头,单说此时还在后殿休息中的甜儿。 她半靠在大红色的五福绣枕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小脸苍白,整个人不停的打着冷颤。 “福晋,还疼吗?”珊瑚跪在她床边,紧紧握住甜儿的双手。 “没那么疼了,可还是觉得坠坠的,不舒服。”甜儿年龄小,根本不知事,现在又处在深宫中旁边没有信的着的人,自然更觉得凄苦无助。 “珊瑚”她咬了咬牙,突然抬起头说道:“你一会儿偷偷溜出去找小喜子,让他给四爷传个话务必让爷派给太医过来。” 甜儿这次进宫,统共就只带了珊瑚和小喜子二人,珊瑚近身伺候,小喜子却留在了外殿。至于德妃那里——她是不敢指望的,现在能够寄托的便只有胤禛了! 摸着自己的小腹,一抹忧心深深的凝结在了她的眉间。 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主子……” “去吧!” 她赌不起啊。 泰安殿内群臣相宴。 一身明黄色龙袍的九五之尊,高居于宝座之上,眼皮一扫,无论是近处的皇子宗嗣还是远处的各部群臣,俱都收与眼底。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许多年前,他曾满怀壮志的吟诵起这句千古佳话。 “我看是高处不胜寒吧,要是那山不幸的还是珠穆朗玛级的,那估计你就是分分钟的事儿”许多年前,有一个女子总会在他兴致高昂的时候泼他冷水,然后说一些连他这个皇帝也听不懂的话。 而很多年后的今天,他依稀的似乎能够明白那句话的意思。 高处不胜寒。 “儿臣胤祯敬皇阿玛,愿皇阿玛万福齐天,愿大清江山永葆安泰。” 朝气勃勃的声音从金銮座下传来,响彻整个泰安殿。 康熙的心中有了丝不悦,他最不喜欢有人在他回忆“她”时,过来打扰。 所以这杯酒他没有喝。 十四阿哥脸色一白,立在众人的各种视线里,越发觉得手中的酒杯重越千斤。 不过幸好,还是有人愿意搭救的。 回到自个座位上后,胤祯向着旁边拱了拱手,低声道:“多谢八哥了!” 胤禩面带微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有了胤祯的鼻子碰灰,接下来的时间,便再也没人敢上前道祝词,只一面用嘴吃吃喝喝,一面用眼偷偷摸摸的瞄着龙椅上的天下至尊。 陛下,这是怎么了? 无数人在心里面这样想道。 其实这本没什么,他只是在发呆而已,五十多岁的老人,偶尔发发呆呆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胤禛坐在东南角的一处矮榻之后,对于眼前的一幕幕,完全无动于衷。 他的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冷气,让其周围寸寸之地,不敢有任何人靠近。 突然有轻微的脚步声靠了过来,苏培盛跪在他耳后,轻声说道:“主子,小喜子传话过来,说是福晋身子不适。” 胤禛瞳孔猛然紧缩。 甜儿怎么了。 “拿着爷的令牌去找太医院的许太医”胤禛眉间冷厉,低低的寒声道:“告诉他,爷的福晋若是出什么事了,他一家老小就不用活了。” “是!” 福晋,甜儿,永和宫,德妃。 也不是道想起了什么,胤禛按在膝间的双后骤然捏的发白——额娘,你做了什么! “快走!快走!快走!”一头白发的许太医几乎是小跑的往前冲去,身后跟着的药童儿,很是辛苦的在后面追着。 “师傅,师傅,您慢点儿啊!” “慢不得、慢不得、再慢咱们爷两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这一老一少,进了永和宫,没走正门,是从后头悄悄溜过来的。 小喜子远远的就在那等着了,眼见着人来,立刻一溜烟的迎了上来。 “快、快、福晋等着呢。” “是!是!是!” 许太医跑的脸红脖子粗,喘出的气在自己的胡子上结出了一粒粒冰渣。 “这是怎么回事?”秦嬷嬷脸色不太好的质问道。 “奉四爷之命,给福晋瞧病。”小喜子微微躬身,不卑不亢的说道。 你们永和宫不给请太医,我们自己请便是了! 人都来了,秦嬷嬷到底不好在给赶出去,只得转身朝着前殿走去,她得把事情禀告给主子知晓。 许太医到的时候,甜儿其实已经好很多了,虽然身子很沉,脑袋也很重,可是肚子到底没有刚才那样抽搐似的疼了。 “劳烦太医了!”甜儿有些虚弱的笑笑,伸出了自己的皓腕。 许太医道了声:“不敢!”敛起神色,细细地诊查起来。 屋子里寂静无声,珊瑚和小喜子面面相觑,俱都是紧张地手心冒汗。 许太医搭脉的时间,要比想象中的长,而且脸色也是惊疑不定的很。 甜儿咬了咬嘴唇,自己该不会得了什么重病吧? 很显然,这样想的并非只有她一个人。 “老四派了太医过来?”德妃皱了皱眉,莫非那钮钴禄真的有病在身。 “克妻”二字闪电般划过心扉,倏地,让她整个人一抖。德妃猛地站起身来,脚步疾驰的向着后头走去,完颜氏眼神轻眨也悄悄地跟了上去。 二人走到门口,还未进去,里面却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有人的膝盖狠狠磕在了地上,恭喜福晋、贺喜福晋的声音震天的响着。 德妃双眼猛然一亮。 完颜氏得意洋洋的嘴角,瞬间僵住了。 钮钴禄氏她—— “真的怀上了吗?”甜儿神情再不见沮丧,整个人颇为亢奋的抓住太医的袖子,激动的连连问道:“你确定没有诊错?” “回福晋,不会错的!”许太医这下也是彻底放下心来,笑眯眯的说道:“因为还不足一月,所以脉象相对不是那么明显,可喜脉就是喜脉,绝对错不了的!” 甜儿实在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弄得不知所措了,只傻呵呵地捂住自己的肚子,乐的一双眼睛都弯成了个月牙儿。 还是珊瑚稳重些,插空赶忙问道:“太医,福晋她从今天早上就有些不舒服,刚才还说肚子疼……” 甜儿闻言,同是紧张的抬起头了头,生怕太医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无事的。”许太医道:“容臣禀问福晋,您最近是不是突然转换了居住环境?” 甜儿点了点头,说了府上起了地龙的事。 “这就是了,您体内起了些热火又与外面的冷气一冲,造成了轻微的寒邪入体,所以才会感到头重脚轻,浑身无力,至于腹中胎儿,确实是有些动了胎气的,不过并不严重,服下剂安胎丸便可。” 甜儿这下才真正放下心来。 “小喜子!”她眼睛亮亮地叫了一声,露出幸福无比的笑容:“去给爷禀告一声。” “嗻!” 胤禛一定会高兴的吧? 孩子,这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呢! 苏培盛脚步狠狠踉跄了下,脸上的神情先是不可置信,而后又变成了狂喜,不顾的这是什么地方,抬起脚来就狠狠踹了自个徒弟一下,然后,一溜烟的向着殿内跑去。 有浑浊的眼泪从那双三角眼中淌下。 “爷……”他声音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胤禛的身体极轻微的颤抖了下。 “福晋怎么了?”他一字一字的问道。 “福晋……福晋……福晋她有喜了!” 爷啊!您就要当阿玛,您就要有嫡子了,再也不会有人说您是绝后的命了。 “你说什么?”胤禛双目豁然睁的老大,猛地站起身来:“再说一遍?” 整个泰安殿,今天第二次的寂静了下来,连高高在上的康熙也抬眼望了过来。 苏培盛深吸一口气,带着哭音大声诺道:”爷,福晋有喜了。"一片哗然。 ☆、第15章 想哭 吾皇陛下五十二岁圣诞上发生的什么事情最劲爆? 不是太子殿下的彩衣娱亲。 不是江南镇道使献上的那只磨盘大小的白龟祥瑞。 更不是千里迢迢而来的阿勒败疆小公主被封为妃。 而是四贝勒福晋——有喜了!! 怎么可能有喜了呢? 这么多年来,除了很久以前的那个出生即殇的小格格,四贝勒府就不曾传出过任何喜讯。 久而久之,四贝勒“天煞孤星”克妻克子的传闻,就越加深入人心,不知道为他的那些政敌们提供了多少可以攻歼的借口,可是,就在今天——一切都不一样了,人家新娶的过门才三个月的福晋,有喜了。 听说当初皇上之所以指了这门亲,就是因为那钮钴禄家的格格是个福大命大,旺夫旺子的,如今一看,果不是如此,可见娶媳妇还是得娶个福泽厚实的,这是大部分女人听完此事后的感想。 而男人们想的却截然不同。 皇上对四阿哥的态度一项令人捉摸不透,但无论是喜也好是厌也罢,你却不能否认在众多的皇子中,陛下对他最与众不同,而且四阿哥在户部任职多年,手底下到底有多少实力,谁都不清楚。原先他没有子嗣,众人且还放心,可若其福晋此次成功诞下一子……那在皇上眼里是不是就…… 变数、变数啊! 就在朝廷众人为了这一消息而心生种种时,此刻在府内书房中的胤禛,却是满面寒霜,眼中是说不出的阴冷。 “……请了安后,也没叫座,就让福晋在那站着,整整站了半个时辰,福晋身子本就不适又穿着花盆底,最后实在是挺不住了,福晋就向德妃娘娘说了实情……谁想、谁想,娘娘不但不心疼福晋……还说……还说……” 胤禛双拳捏的发白,一双眼睛死死地看着底下跪着的珊瑚:“还说什么了!” 珊瑚不可自制的打了个冷颤,咬着牙齿,硬是一字不落的重复道:“德妃娘娘说:本宫知道你们二人成亲不久,夫妻亲近些也是应当,可凡是都要有分寸,你是福晋,不是那些以色侍人,霸着男人不放的妾室,就算胤禛宠着你一些,也应当谨守皇家媳妇的本分,劝着他一些,别一天到晚的跟个狐媚似的,缠着男人不放。” “啪——”胤禛一手狠狠击在身前的长案上,整个人都散发着汹涌的怒火。 “贝勒爷,奴婢所说句句是真,若有半句假话,情愿天打雷劈。”珊瑚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神情坚定的说道。 胤禛紧紧闭了下眼睛,在睁开时,便道:“好生伺候福晋,下去吧。” “是!” 门口的苏培盛见珊瑚脚步虚软的走了出来,赶紧对身旁两个小太监道:“还不送你们珊瑚姐姐回去。” “有劳苏公公了。” “哪里、哪里。” “爷!”眼见珊瑚渐渐走远后,苏培盛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用着最恭顺的口气,对着窗边负手而立的高大男子道:“黏杆十七送来的暗报。” “好、真好”手上拿着一寸多长的纸条,胤禛连连冷笑道:“老十四两口子可真是煞费苦心了。” 德妃那日为什么会刁难甜儿,胤禛心中又怎么可能不清楚。 无非就是当娘的在给小儿子出气罢了,她动不了那个真正的“罪魁祸首”便拿“罪魁祸首”的妻子做筏子,还有那个完颜氏,她这次进宫明明身旁就带着个御医,却在甜儿需要诊治时,硬是袖手旁观,呵……恐怕不单是袖手旁观,其心里面应该更是高兴快意吧! 可恨!当真是可恨! 眼见主子脸上冷的跟个阴煞修罗似的,苏培盛不得不轻声开口劝导:“爷息怒,太医说了,福晋身子并无大碍,肚子里的小主子也是健健康康的。” “哼,那爷是不是得感谢她们折腾的不够厉害啊!”听到苏培盛提起甜儿,胤禛脸上的寒意到底是轻了一分,可心中却是有着淡淡后怕的,若是孩子真出了什么事,他简直都无法想象。 思绪到了这里,便再也忍耐不住,揉碎手里的纸条,他提步便向外面走去。 胤禛到的时候,甜儿正半躺在床上,手里拿着碗汤药,一张小脸皱的丑丑的样子。 看见大步而来的男人,她先是眼睛一亮,而后有迅速撅起了嘴巴。 “怎么了?”胤禛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 甜儿撒娇的扯了扯他的袖子,极可爱的仰着小脑袋道:“药好苦,可不可以不要喝。” “不行!”男人斩钉截铁的否定了。 我就知道!甜儿一张嘴巴撅的更高了,太医明明都说了只吃些保胎丸便好了嘛,那这些什么补药的啊,又是怎么来的。 胤禛似乎是再也看不下,小妻子一副凄凄哀哀、可怜兮兮的样子了。 忽地,接过她手里的药碗,在甜儿目瞪口呆中一饮而尽。 “疑?为什么……” 而下一秒她就知道为什么了。 “呜呜”嘴巴被堵住的声音,闷闷地响起。 点滴苦涩的药汁顺着两人的嘴巴,慢慢的滑落下来。 好久、好久之后。 甜儿一脸羞红的趴在男人气息不稳的胸膛上,两只肉爪子乖巧的环在他的腰部上,呜呜,夫婿大人耍流氓…… “乖一些,等这七副药用完了,就不用再喝了。”是药三分毒的道理,胤禛明白的狠,只是甜儿毕竟动了胎气,不彻底的稳住了,他又怎么可能放的下心。 “今儿怎么样?”胤禛一脸温柔的看了看甜儿的肚子。 什么怎么样啊,甜儿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害羞的摇了摇头:“没感觉。” 是真的没感觉,若不是太医言之凿凿的说她怀孕了,甜儿都不相信自己的肚子里竟然怀着个“宝宝。” 看着她爱娇的样子,胤禛不由拍了拍那毛茸茸的小脑袋一下:“都快要当娘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 甜儿笑笑,越发使性儿的往那怀里蹭去。 两人抱在一起,说些家常,当然,九成都是甜儿在那里说,胤禛只偶尔的给个回应,他一双大手轻柔的放在甜儿的肚子上,从那畅怀的眉宇中,便可看出来对于即将当阿玛的这件事,他有多么的高兴。 甜儿叽叽喳喳的说了好一会儿,一抬头,却发现胤禛的双眼有些怔怔然,一副神游太虚的样子。 “四爷在想什么?”她轻声问道。 胤禛低下头,突然有些发紧的抱住了怀里的女孩儿。 良久后,才用着飘渺的声音轻声说道:“每年皇阿玛生辰那日,都是我最讨厌的日子。” 甜儿眨了眨眼睛:“为什么?” “因为,皇额娘……”嗅着女孩儿清香的发丝,胤禛喃喃地陷入了回忆之中:“就是在那天死的。” 甜儿身子一僵,万万没有想到胤禛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感受着从男人身上传来的阵阵悲意,甜儿咬了咬粉唇,心脏处一揪一揪的刺的生疼。 “怎么哭了?”被手背上的滚烫泪珠儿惊醒,胤禛猛地回过神来,眉头紧皱,很是担心的问道:“可是孩子……” “不是!”拽住欲要起身的男人,甜儿抓起他的手掌按在了自己的心口处,哽咽的说道:“因为爷难过了,所以我这里好疼啊。” 胤禛浑身猛然僵住,一双总是清冷严厉的双眼,定定地看着怀里哭成了兔子的小姑娘。 “……总有一天会发生好的事情,总有一天你会遇见好的人,那个人会在你高兴的时候跟着你高兴,会在你难过的时候陪着你哭泣,她会爱你、心疼你、永远地陪着你……那一天总有一天会来到,所以小禛子……要好好的活下去啊……” 额娘…… 如果不是我的任性,你就不会死,这样的我,再也不值得你的温柔,也再也不值得任何人来爱着。 “呜呜……”犹带稚嫩的呜咽在怀里不断响起,那个哭的一脸孩子气的人上接不接下气的说道:“不要在难过了,你……你以后还有我……还有我们的宝宝啊……。” “傻孩子”胤禛轻声喟叹着,那颗冷硬了许多年、许多年的心脏处,轻轻地震动了一下。 “难、难过的话,就、就哭出来吧!”甜儿皱着整张小脸,晶莹的类书滚在她奶白色的双颊上看上去是那样的可怜。 “哭?” “是啊!”小姑娘抽了抽鼻子:“因为爷看上去很想哭啊!” 如果连想哭的时候都不能哭,那样……那样就太可怜了…… 真是个傻孩子! 胤禛抬起手,把那颗看上去就傻里傻气的脑袋,重新按回了怀里。 有什么东西从眼角处悄然流下,转瞬间便晕入了怀中人那乌黑的发间。 ,你原谅镇儿了吗?"傻孩子。的叹息似乎于冥冥中响起,轻轻地言情或”女子,却一如从前般的温柔。 ☆、第16章 养猪 甜儿认为胤禛绝对是拿“养猪”的方法来“养她”。 从宫里回来整整半个月了,她居然连床都没有下一步,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看着手心里的红宝石掐银丝珐琅小圆镜,甜儿仰头,无语泪千行。 镜子里的那头小胖猪,绝毕不是她。 就在某姑娘黯然伤神时,小喜子快步走了进来,打了个千,禀告道:“主子,府外面来了个姓钱的嬷嬷,想要拜见您。”说罢,还递上了一只桃红色的小荷包。 甜儿微愣,随机反应了过来。 “可是内务府的钱嬷嬷?” 小喜子道:“是!” “请嬷嬷去偏厅候着,我一会儿就到。” 一旁的珊瑚眼见主子弯腰欲要下炕的姿势,忙上前劝道:“福晋,就是钱嬷嬷来了,您让她直接过来便是了,何苦还要亲自跑一趟。” 甜儿想,我好不容易有个理由可以下床,当然不会放过。 遂也不理珊瑚的埋怨,微一梳洗下,便朝着偏厅去了。 “老奴见过福晋,福晋吉祥。”钱嬷嬷见甜儿来了,忙站起身来,恭敬地行了一礼。 “嬷嬷快请起。”见了她,甜儿也是从心里觉得高兴,语气欢快的说道:“自上次一别,咱们可是有好长时间没见面了呢,对了,秦嬷嬷可好?” “秦姐姐好着呢,她还托我给福晋您问安呢!” 与稍显严厉的秦嬷嬷不同,钱嬷嬷是个极和气的妇人,当初这二人到钮钴禄府交规矩,甜儿也是比较喜欢脸盘圆圆,风趣和蔼的她。 二人稍稍说了一会儿话,钱嬷嬷便直接说了此次登门拜访的原因。 “……年龄大了,宫里正好要放出一批人”钱嬷嬷轻叹一口气道:“秦姐姐在河南老家还有个亲弟弟,侄儿侄女的也有心,愿意接她回去养老。老奴却没这福分,天地间孤零零的一个,离了个宫就没了去处,便想着,福晋您性格慈善,便厚着脸皮前来投奔了。” 如她们这样从宫里放出来的嬷嬷,一般来说只有两条出路。 一是,如秦嬷嬷那样的,去投奔亲人,从此远离京城,到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颐养天年。 二是,自己某个出路,很显然,钱嬷嬷便是第二种。 “嬷嬷能来,我自然欢迎至极。”甜儿闻言眼睛霎时一亮,小嘴儿微掀高高兴兴的说道。 钱嬷嬷的本事,她是非常清楚的,能有这样一个人生阅历丰富的人,在身旁帮衬着,对于已经身怀有孕的她来说,无疑是个极好的消息。 “嬷嬷现在于何处落脚,我这就叫人帮您把行李搬过来。” “谢福晋、谢福晋。” 听得甜儿愿意收留自己,钱嬷嬷显然也是激动不已的,她以后会渐渐老去,最渴望的就是有个安定的“家”。有权有势、地位崇高的四贝勒府,无疑是其中最好的选择。 钱嬷嬷现在落脚于京城中的一家客栈里,甜儿叫来了小喜子,叫他亲自去取行李,又命珊瑚收拾间厢房出来,这一片热心,让旁边看着的钱嬷嬷感动不已,更是暗下决心以后要好好报答主子。 晚上,胤禛过来吃晚膳。 趁着闲聊空隙,她便把这件事说了,这是甜儿的一个小毛病,就是什么事,无论大的小的,都喜欢在胤禛耳边唠叨一遍,所幸某姑娘声音娇软,言语夸张有趣,听进男人耳中,也并不觉得啰嗦反而别有一番温馨。 “今儿孩子可好?” 又来了!甜儿无语的向上翻了个白眼儿。 心想,你每天都问同一个问题,难道都不烦吗? “爷就想着他了吧……”甜儿佯装吃醋的扭过小脑袋:“都不想我。” 胤禛喉咙一噎,有心想说“爷,也想你”,可他性子冷硬,说不出这种话来,无奈下,只得轻轻叹了口气,伸出修长的手指,弹了某人的脑瓜们一下“调皮。” 呆娃娃可怜巴巴的捂着自己痛痛地的小脑门,脸上一片艳丽的红霞,呜呜……夫婿大人声音,依然如此“撩人”好好听哦…… 这丫头,又在乱想什么?看着满眼小星星,魂飞天外的某姑娘,胤禛有些头疼的挑了挑眉,很多时候,他真的觉得自己不是娶了个老婆,而是养了个女儿。 还是个任性娇气,要人理、要人陪、一眼看不到都会跟你耍脾气的女儿。 不过———— 视线里,那张宜嗔宜喜的清丽脸蛋越来越近,软软地小手圈住自己的脖子,温香的身子毫不客气的霸站了宽厚的胸怀,那张粉粉嫩嫩地小嘴,啊呜一口,就啃上了他的下巴。 “我要报仇!”小姑娘眨着水汪汪的眼睛,一脸“正义凛然”的宣誓道。 “爷给你机会……”吻上那张开开合合的小嘴儿,胤禛思绪有些朦胧的想着,算了,现在这样也很好。 这一吻,持续了好久好久。 久到甜儿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屁屁下,有根又硬又热的东西。 胤禛虽然力持镇定,可从鼻尖急速的喘息来看,他明显也很是“激动。” “你好好休息,爷先——” “不要!”似乎触及到了什么一样,甜儿两只肉爪子一下子就抓住了男人的衣襟,贝齿咬住嘴唇,好可怜、好伤心的说道:“不要去找别人,求求你……” 胤禛:“…………” 紧紧闭了下眼睛,咬牙切齿地:“是去书房!” 这个醋的没边的小丫头。 “哦!”瞬间,某个丫头也不可怜了,也不桑心了。 抬起头悄悄地看了看似乎很“辛苦”的夫婿大人,小脸红红的伸出了自己的两只小手,往下摸、往下摸、往下摸………… 胤禛闷哼了一声。 半刻钟后,甜儿小脸皱巴巴的团在一起,呜呜……怎么还不出来,手都酸死了,她不要弄了啦…… 胤禛强行按住,满脸“扭曲”的低吼道:“给我负责到底。” 么么…… 夫婿大人,难道你不知道,好吃懒做、臭屁爱美、半途而废才是妾身的主属性啊! 于是,等到“被负责”的胤禛大爷,心满意足的扬长而去时,可怜的甜儿已经累的倒床不起了呜呜……讨厌……手都破皮啦…… “苏培盛。” “嗻。” “去查查那个钱嬷嬷,爷绝不允许有二心的人来接近福晋。” “遮。” 苏培盛提着灯笼小心的为主子照着前路,暗红的灯笼散着幽幽的红芒,把两个人的影子拉的极长。 “主子”他小心翼翼的说道:“黏十一来报,您交代的事已经完成。” 胤禛闻言,脚步倏地一停,脸上的表情于黑夜中看不大清楚,但说出的语句,却是极冷、极淡地,他说:“可惜了。” 而至于可惜什么,那就无人知道了。 夜半时分,十四阿哥府却灯火通明。 完颜氏呆呆地靠在床边,一双手捂住自己的小腹,满脸的死白之色。 “福晋!”贴身丫鬟墨桃眼睛红的发肿,哽咽的劝道:“您就别难过了,保重身体要紧啊!” “身体?”完颜氏留下豆大的泪珠,喃喃地说道:“我孩子都没了,保重身体又有什么用。”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孩子呢、孩子呢、孩子呢、孩子呢、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我心心念念这么多年、我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才怀上的孩子呢?为什么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没有了…… 抬起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脸蛋,完颜氏嚎啕大哭。 等十四阿哥胤祯匆匆赶回来时,完颜氏已经哭死过去好几次了。 今儿他本是在八阿哥府吃酒,人都已经醉了,没想到半夜却被人摇醒说府里出事了。 他与完颜氏成亲几年,感情还是不错的,对于这个嫡子也是期待的,没成想今日却出了这样的茬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胤祯年轻的脸孔因愤怒而扭曲着,对着一旁伺候的下人们,大吼道:“福晋为什么会流产?” 底下的人,噗通通跪了一地,却没有一个人能说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福晋上床休息前还是好好的,谁知睡到了半夜,就会流产了呢? “爷、爷、你终于回来了!”完颜氏从“昏迷”中醒来,看着身旁的丈夫,失去孩子的冲击让她整个精神都处于崩溃的边缘:“爷,有人、一定是有人害了咱们的孩儿啊!” 胤祯今日心情本就极坏,闻言,立即霍然怒吼道:“是谁?” “是、是、是……”完颜氏神情狂乱的说道:“是舒舒觉罗氏,一定是她,她怕妾身生下嫡子,抢走弘春的地位,对,一定是她,一定是她……还有芳氏,芳氏那个贱人面甜心狠,肯定也参与了……伊尔根觉罗氏也有可能…………” 随着完颜氏状若癫狂的属遍府里的每一个女人,胤祯的神情也由怜惜升到了厌恶。 “孩子没了,福晋怎么就不找找自己的原因。” 撂下这句话,胤祯转过身,就扬长而去。 只留下愣住了的完颜氏。良久后,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再次响起。 ☆、第17章 出门 当甜儿知道十四福晋完颜氏不幸流产的事时,已经是很多天之后了。 “怎么会这样?”放下手里的针线篓,她一脸惊愕的喃喃道。 尤还记得进宫那日,完颜氏脸上流露出的幸福笑容,却不想今日会发生流产这种事情。 对面的胤禛闻言,则神色淡淡地拿起一件小小的衣裳,皱着眉问:“怎么是旧的。” “刚出生的小孩子皮肤嫩,穿新的会划伤他们的皮肤,这种软软的旧……唉呀,爷,您又打岔……”甜儿娇嗔地瞪了某人一眼。 她刚刚明明说的是完颜氏的事情嘛! “老十四家的事情,你少管。”胤禛伸出手一脸柔和的摸了摸甜儿尚未凸起的小腹:“好好给爷养儿子要紧。”对于某人随时随地,都要摸摸肚子的行为,甜儿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意思意思的嗔了声,随后轻叹口气道:“额娘一定很伤心吧!” 德妃对完颜氏肚子里的孩子有多看重,甜儿可是亲眼见着的,如今孩子没有了,她的难过怕是不小的。 胤禛抬起头看了眼甜儿。 小妻子一双好看的眉头微微皱着,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悲伤的情绪,没有丝毫的掩饰也没有丝毫的做作,她是真的很难过。 为什么呢?她们给了你那么大的难堪,为什么还要替她们难过呢? “你——”他声音有些嘶哑的问道:“不恨她们了吗?” “恨?”甜儿好像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样,吧嗒吧嗒眨巴了两下眼睛。 然后,在下一瞬间撅起了自己的小嘴巴。 “在爷心里,我就是那么小肚鸡肠的女人吗?” 傻丫头!胤禛看着她梗起小脖子的样子,无声的摇了摇头。 你可知道,若不是你恰逢适会的传出怀孕的消息,德妃说的那些话就能毁掉你所有的名声,到那时你拿什么在众人面前立足。 “……再说,额娘后来不也让人给我带来好些药材的嘛!”甜儿看着男人幽深的眼神,柔柔的说道:“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咱们的额娘啊!” 血脉,那是什么时候也抹不去的羁绊。 胤禛沉默不语。 “我明儿让翡翠去寺里进些香油钱,让那里的大师为念几日往生咒,不管怎么说,最可怜的还是那个孩子。”说着,她便把自己的小手附在了胤禛的大手上,两个人同时抚摸着那软软的平坦里面孕育的是一条小小的生命。 这一刻,就那么一刻,胤禛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丝的悔意,也许他不该…… 如同世间大部分东西都是对立的一样,有白天就有黑夜,有坏事便有好事,在将近年底的时候十三福晋兆佳氏终于平安诞下一子。 洗三的那天,在甜儿的再三要求下,胤禛才带着她一块去的。 “宝宝好可爱哦!”甜儿眼睛发亮的看着大红刻丝襁褓中的小奶娃儿,他看起来是那样、那样地小,似乎一碰就会碎掉的样子。 半躺在床上的兆佳氏闻言则打趣的说道:“四嫂不必着急,用不了多久,你也会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孩子。”甜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心里面却不由自主的升起一抹期待。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后,有丫鬟过来禀告道:“五福晋和八福晋来了。” “这两人怎么碰到一起了?”兆佳氏微微坐起身子,扬声道:“快请。” 甜儿闻言也收回了看着宝宝的视线,向着门口望去。 但见片刻后,两位华服女子,在众多丫鬟的簇拥下款款走了过来。 五福晋戴佳氏依然是甜儿记忆里的那副孤傲样子,人家大喜的日子,她却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脸上冷冷淡淡地,不见任何喜色,而八福晋郭络罗氏的到来则让甜儿眼前霎时一亮。 便见此女年约二十四五,身着一件冰蓝色的云水双蝶旗服,披着一件纯白色的貂毛大鳌,怀里抱着个紫金葫芦形的珐琅手炉,脸如新月,肤如白雪,一双青黛似蹙非蹙,腰身盈盈一握,看上去仿若九天之上的仙女,真真是个绝色倾城地大美人。 妯娌几个见了,自当相互问礼。 甜儿虽然年龄最小,但托胤禛的福,反而要先接受她人的一礼。 五福晋性子寡淡古怪,但对于兆佳氏还是很不错的,把一对赤金缠丝玛瑙镶南珠的灿烂项圈,轻轻地放在孩子身旁,她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些笑容,轻声道:“孩子很好,闵柔,恭喜你。” 兆佳氏闻言,眼眶立时便红了起来,她与五福晋打闺阁的时候就是朋友,如今又同为皇家儿媳关系更是亲密,可是看着昔日无忧快乐小姐妹,成了如今这幅清冷寡淡生无可恋的样子,她心中也是难受的。 “看看,咱们十三福晋这是喜极而泣呢!”郭络罗氏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便见她面带微笑的递过手里的帕子:“知道你高兴,可别忘了,还在月子里呢,哭不得的。” 兆佳氏笑着接过帕子,有些缅甸的道:“让嫂嫂们见笑了。” 八福晋郭络罗氏虽然气质如仙,但却并不孤高寡合,反而非常健谈,她声音轻柔,用词有趣,往往几句话就能引得旁人轻笑出声,当真让人心生好感。 甜儿也由一开始的微微局促放松了下来。 “早就听闻咱们的四嫂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儿,今日一看,果不就是如此。”郭络罗氏热络地拉着甜儿粉白的小手,语气真挚的赞美道。 “八弟妹谬赞了。”甜儿缅甸的说道:“你的贤名,才是名惯京城呢!” 这句话,甜儿说的绝对是真心实意。 如果说四阿哥胤禛是以“命硬克妻”而闻名于世的话,八阿哥夫妻便是以“贤孝”二字,而被众人称道。 特别是八福晋,很多年前她的祖母,老安亲王妃得了一场怪病,已到了药石罔效的地步,后来也不知谁出了个偏方,说若是用至亲血脉身上的一块肉做药引,可治此病。当时年仅稚弱的八福晋听闻后二话不说,回到房里便用刀剜下了臂上的一块肉来。割己肉而救祖母,这是天下至孝啊从那以后郭络罗.蕙兰之名传遍京城。 成了天下女子的楷模。 两个人你恭我维的说了一会儿话,外面就来报,说是“洗三礼”开始了,要把孩子抱出去。 甜儿以前不曾看过这种场面,心下是有些好奇的,可是想着胤禛嘱咐的话,就没敢动地方,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里屋。 片刻后,外面传来一声尖锐的啼哭。 床上的兆佳氏脸色立即就变了,掀开被子,就要下地。 “你做什么!”五福晋狠狠地拍了下她的手臂,呵道:“孩子没事儿,老实呆着。” 兆佳氏也只是一时慌张罢了,冷静下来,便知道这大概是喜婆在给孩子做礼呢。看着嘴角含笑的几人,她有些不好意思垂下了眼睛。 “当了母亲就是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啊。”忽地,八福晋很有感触的轻叹了一口气:“孩子的一举一动,都牵着当娘的心。” 兆佳氏闻言则有些尴尬的沉默了一下。 五福晋一项不受五阿哥喜欢,这些年来,更是连屋子都很少去了,想要有孩子怕是很难。郭络罗氏倒是与八阿哥夫妻情深,可惜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些年下来,竟是一个次都没怀上过。在这一点上,堪与从前的四贝勒府相提并论。 “话说回来,还要在这里恭喜四嫂呢!”郭络罗氏话头一转,对着甜儿道:“四爷一定高兴坏了吧!” 甜儿缅甸的笑了笑,没有回答。 洗三礼结束后,甜儿随着胤禛上了回府的马车。 不过在走之前,她倒是看见了八阿哥胤禩,果真是个丰神俊朗的翩翩佳公子呢,甜儿想着,他和身旁的郭络罗氏真是相配啊。 “想什么呢?”看着对面怔怔出神的小妻子,胤禛长臂一挥,就把人搂进了怀里。 甜儿特别诚实的回答道:“在想八阿哥。” 胤禛一张脸立刻黑了下去。 甜儿抬头。 “唉呀……不是你想的那样啦………”立刻变成小松鼠的某姑娘,撒娇似的在人家怀里,扭啊扭啊的。 “老实点儿。”胤禛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她的肚子,朝着那小屁屁,就狠拍了一下。 片刻后,甜儿抬起细嫩的手指,在男人胸膛上一边画着圈圈,一边嘀嘀咕咕的就把今天遇见五福晋和八福晋的事都说了一遍。 ”……像我这样只知道吃喝玩乐的,都听过八弟妹的名头呢”了小星星,颇有种粉丝见到明星时的兴奋。言情靓镇闻言却轻轻地哼了一声,高深莫测的表情里充满了不屑,道:”沽名钓誉之辈罢了。”甜儿的眼睛里充满或极度冷淡的评价 ☆、第18章 烟火 夫婿大人似乎有些瞧不起女人呢,甜儿暗暗地撇了撇小嘴巴,两只小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很不服气的样子。 胤禛那么聪明,只需一眼就知道小妻子想的是什么,不由瞪了她一下,片刻后才沉吟地说道:“郭络罗氏虽然出自安亲王府,然而其自幼失估,也只是寄人篱下罢了,不过能够舍得下心来从身体中剜出块肉,也算是个有决断的。” 这话听着不对啊! 甜儿眨巴眨巴大眼睛,兀自逞强的分辨道:“不管怎么样,她到底是救了老安亲王妃。” 即使她的心中夹杂了一些其他东西又能怎么样,安亲王府子孙那么多,为何到最后却只有她一人这样做了甜儿宁愿相信,那是出自心底的“孝。” 胤禛低下头看了眼怀里的小妻子,她的眼睛是那样清澈透明,就跟她的心一样,永远把别人想的那样好。 “傻孩子……”他有些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摸着甜儿的小脑袋说道:“老安亲王妃之所以会得那场怪病,就是郭络罗氏下的手。” “什……”甜儿小嘴霎时张得老大,双眼睁成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贤孝无双的仙女姐姐一下子变成了给祖母下药的恶毒孙女,这简直是神转折啊。 “此事除了我以外,京城之中无人知道。”胤禛对着明显受惊过度的小呆毛道:“告诉你,是让你以后多长个心眼儿,别总被人哄了。” 甜儿:“…………” 已经惊呆的言语不能了。 很快,马车就驶到了四贝勒府门口,胤禛先把甜儿送回了嘉和院,而后自己回了书房,快到年底了,他也是非常繁忙的。 “福晋这是怎么了?”看着一直有些愣愣的主子,珊瑚很是担心的问道。 甜儿抽了抽小鼻子,突然很是惆怅的说了句:“人不可貌相啊。” 她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绕着八福晋走,要不以自己的这点智慧,迟早会被玩儿的连渣都不剩。 日子便这一日日地走下去,转眼间便到了年三十这天。 按理说,甜儿也是要进宫的,但是胤禛却以她怀孕,身体不适为由硬是没让她去。 某姑娘面上不显,心下却是松了口气的,她虽然并不恨德妃,可大概也难再喜欢她了。 唯一可惜的就是今年她不能和胤禛一起守岁了。 “婢妾宋氏、李氏、兆佳氏,给福晋请安,福晋新年大吉。”嘉和院正厅中,突然传来整齐划一的声音,一下子就把甜儿从莫名地怔神中唤醒。 “……各位妹妹起来吧。”迅速从“思夫”状态切换到“主母”状态,甜儿笑的端庄又不失亲切。 自从定下每月只初一十五过来请安后,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看见这几个人了,视线从左到右依次扫了遍。宋氏和李氏看起来还是和过去一样,倒是兆佳氏,好像大病了一场似的,整个人单薄的厉害。 甜儿挥挥手,示意她们入座。 很快,下人们便鱼贯而出,一样样酒菜被盛了上来。 没办法,虽然胤禛不在,可她身为主母,怎么滴也得意思意思才行。 说了几句祝词,甜儿示意大家可以吃了。 整顿饭,吃得那叫一个寂静无声。 吃得,那叫一个迅速快捷。 对此她很是满意。 饭后。 宋氏和李氏非常有眼色的告辞而去,唯留下战战兢兢,屁股底下像长了杂草似的兆佳氏。 甜儿挑了挑眉,看向了她。 其实她想问的是:“你还有什么事吗?” 但大约“挑眉”这个动作特别容易让人误会,兆佳氏居然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甜儿被小小的吓了一跳。 随着她的话,兆佳氏眼泪儿珠子啪嗒啪嗒就开始往下掉,整个人呜呜咽咽的也不说话,就那么一直哭着。 甜儿这下可有些为难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可以让她不要在哭了。 “兆佳格格”幸好在此时有人替她解围了。 钱嬷嬷上前一步,那张圆盘似的脸上依然是和气的笑容,然而说出去的话却是锋利的。 “福晋问您话呢,为何不回答。这样不知缘由的一直哭,让外人见了,还以为是福晋对你怎么样了呢。再说,今儿可是新年大吉的日子,您弄这一出,实在太不吉利了吧!” 兆佳氏闻言,“杀鸡”似的哽咽声,猛然一停。 只听其语无伦次的居然开始道起歉来,甜儿听了一溜十三招,勉强弄明白了个大概。 有些头疼的看着她战战兢兢盛上来的,一大摞佛经。 甜儿无奈的说道:“好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是不会再追究的了。” 这兆佳氏的胆子未免也太小了点儿吧,一副生怕自己以后给她小鞋穿的样子。这种态度真是令人不愉快啊! “这是婢妾给小阿哥绣的一些东西”。 甜儿看着托盘上做工精致的虎头帽、虎头鞋、微微点了点头说了声:“你有心了。” 见甜儿收了东西,兆佳氏才放佛才从某种巨大的紧张里走出来,又磕磕巴巴的说了些吉祥话,才退了下去。 “告诉底下,解了她的禁足吧。”甜儿轻叹了口气。 “福晋就是心软。”珊瑚笑了笑。 “大家都是女人。” 她如今有多幸福,那么同为胤禛女人的她们,就会有多不幸。 “福晋不必为了旁的再费心思”一旁的钱嬷嬷笑着说道:“眼下最要紧的是养好身子,平平安安的生下小阿哥才是最重要的。” 甜儿点了点头,觉得此言甚是。 三更的梆子刚刚敲过,四贝勒府的门房,便听见了阵阵砰砰声。 “谁啊?”门房揉着眼睛,哈欠连天的问道。 “快开门,是爷回来了。” 一阵骚动响起,然而,很快又平息了下去。 青色的马车悄然地使了进来。 “把人抬到后院,再去街上找大夫过来,务必给爷保住他的命。” “嗻!” 胤禛背负双手环视一圈,见嘉和院那边依然灯火通明,隐隐间又有人声传来,便皱着眉头问头:“福晋还没有休息?” 苏培盛低下了头,一个劲儿的看自己的脚尖。 甜儿的确没有休息而且还相当的有精神! 因为,她正在看烟火。 “哇塞……呜啊……转了转了…………哈哈哈…………” 胤禛一进来就看见了小喜子正领着几个内侍放着烟火,满院子的丫鬟、婆子都围在一旁,而其中笑的最开心的那个。倒是没出来,只趴在窗户边上,向外露出了一个小脑袋。 “给贝勒爷请安。” 笑声没有了,底下的人呼啦啦的跪下了一大片。 胤禛脸色阴沉,理都没理,直径向屋里走去。 “翡、翡翠姐姐”碧荷脸色白白的拉了下翡翠的衣袖:“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翡翠没有好气的瞪了她一下,忽而站起身,向所有人挥了挥手:“散了吧,都散了吧。”唉!福晋不是说爷今晚不回来的嘛,翡翠很是头疼这样的想道。 胤禛进去的时候,甜儿已经非常乖觉的迎在了门边,低着小脑袋,一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不要再说我了,好不好的样子。 “怎么伺候福晋的?”胤禛不舍得发作她,并不代表不发作别人。 钱嬷嬷和珊瑚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甜儿见了赶紧说道:“是我让小喜子他们放的烟火,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她觉得胤禛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不过只是看个烟火而已嘛。 男人瞪了她一眼,脸色阴沉的厉害。 “你怀孕了知不知道,若是被炮声吓到了,该怎么办。” 这是打成亲后,胤禛第一次凶她。 甜儿好日子过惯了,现在就是受不得一星半点儿的不如意了。 贝齿咬了咬粉唇,她忽地转过身,向着里头走去,看着小妻子赌气的背影,胤禛咬了咬牙,心下有些火起。 眼见两人僵了起来,地上的钱嬷嬷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四爷明鉴,咱们放的那些烟火都是些只花样好看,却没有声响的,福晋心里也是紧着的呢。” 胤禛闻言,便知道自己是错怪甜儿了。 其实这也怨不得他,一切只因为他实在把甜儿肚子里的孩子看的太重了,所以容不得一丁点儿的闪失。 甜儿坐在那里,大大的眼睛有些红,很是委屈的样子。 胤禛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 甜儿撅着嘴挣扎了几下,没挣掉。 “以后不要在凶我了好不好”小姑娘抽抽鼻子,好可怜,好可怜的说道。 胤禛想,爷哪里凶你了。 不甘不愿的放过“沉默不语”的男人,甜儿忽然问道:“爷今晚怎么回来呢” 她还以为最早也要明天才能见到他呢。 “……有些事,提前回来了。” 胤禛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那正好”甜儿适时地转移了话题:“爷在宫里也没吃好吧,我让人把给爷留的饺子再煮上些咱们两个一起用些吧。” l散镇闻言,脸上忽地露出了似笑非笑的样子,弹了弹某姑娘的脑门,他说道:”是你想吃7吧。"甜儿表示:夫婿大人,您真相了。 ☆、第19章 买糖 甜儿怀孕四个月时,白嫩嫩的肚皮终于告别了一马平川的时代,开始气球似的隆了起来,而伴随其中的还有极其严重的“害喜。”一改往日看见好吃的就笑眯眯的小模样,肚子里揣了个球儿的某姑娘,现在什么都不想吃也什么都吃不下。 这可真是愁坏了一干伺候她的下人们。 “主子,您多少用一些吧!”珊瑚柔声劝道。 白色的瓷碗里盛着碧绿色的蔬菜粥,既好看又美味。若是平常甜儿最少能喝大半碗,可是现在嘛——— “拿开、拿开、快……呕……”甜儿把身子附在炕檐边上,吐的胆汁都要出来了。 这一幕正好被掀帘走进来的胤禛看入了眼里。 “怎么了?”他脸色微变,快步走上前来。 “都看着干什么,还不去传太医!” “不、不用。”甜儿伸出手,有些虚弱的抓住胤禛的衣袖,又转过脑袋对珊瑚几个道:“你们先下去吧” 她怕男人迁怒他人。 “还是什么都吃不下吗?”胤禛坐在她身旁,眉头微皱的问道。 甜儿道:“也不知为什么,现在只要闻着食物的香气,胃里就难受的厉害。” “许太医给你制的开胃丸也不管事?” “别提了。”甜儿一脸厌厌的抱怨道:“那玩意儿更难吃,又苦又涩的,别说开胃了,我闻着就想吐。” 胤禛看着怀里的小妻子,相比以前水水灵灵的模样,她现在看起来的确是憔悴了一些,苹果般的脸颊也瘦了很多,但是——肚子。 他的眼中划过一抹柔光,抬起手轻轻抚摸了上去。 孩子长大的很多呢。 “辛苦你了!”男人在耳边轻轻说道。 蜜糖般的感觉涌上甜儿的心底,这段时间所承受到的所有辛苦,此时俱都被消失不见了。 “应该的”她一脸幸福地笑道:‘我是他的额娘啊!” 所以就是在辛苦一百倍,也是值得的。 有了夫婿大人的“鼓励”甜儿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战胜“害喜”这个毛病。 哪怕是吃了就想吐,她也会尽最大力气去吃,不为别的,就为了能够让肚子里的孩子多得一些营养。 大约是吐啊吐的就吐习惯了的原因,在一个多月后,气温渐渐回暖的时候,甜儿奇迹般的不吐了。 不仅如此,她的胃口开始好的出奇,放佛要把这段时日没吃的东西都吃回来一样,简直是看什么都想装到胃袋里。 “糖葫芦……”胤禛轻声自语了下。 苏培盛支愣起耳朵,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爷,刚才说的是什么? “主子,您不回府吗?”马车外,他轻声问道。 片刻后,里面响起一道沉稳的声音:“先去天桥街那边。” “嗻!” 北京城中的天桥街位于南门楼附近,是一条典型的商业街,从街头到接街尾商铺是一家接着一家,无论是卖珠宝首饰还是布匹成衣的,在这条街都能找的到。 马车行驶到一家写着“年记果铺”的店门口,胤禛下得车来。 掌柜是常年做生意的,早就练出了对火眼金睛,打那一看,就知道这位是个“金主。” “给这位爷问安了。”胖乎乎的掌柜几步迎了上来,满脸笑意的问道:“你需要点什么,小店别的不说,糖果肉脯之类的,可是京城一绝。” 胤禛随意扫了一眼,见那长长的柜台里,用一块块夹板,隔出了不下上百个格子,里面盛了各种颜色的糖果糕点。 “把这些……”因为不知道甜儿喜欢吃哪种,男人很是干脆的说道:“全都包起来。” “全、全部吗?”掌柜傻眼儿的喃喃了两声。 胤禛眉头微皱。 “你费什么话!”身后的苏培盛上前一步呵道:“没听见爷说的是什么嘛,还不快点去做。” 掌柜听了,一张胖脸几乎笑成了朵花。 连声道“好叻,好叻,您稍等啊!” 就在胖掌柜领着几个伙计手忙脚乱的开始打包时,胤禛又道:“你这有糖葫芦吗?” “有的,有的!”掌柜的赶紧回道:“有芝麻挂糖的、五仁挂糖的、瓜子挂糖的……”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推后,他问道:“爷,要哪种。” 胤禛面无表情:“全包上。” “好叻!”胖掌柜激动了,今天碰上款爷了啊。 足足包了能有两刻钟的时间,胤禛这才转回了马车上,当然,相应的还有七八十包的用黄纸包的吃食。 看着轱辘辘远去的马车,胖掌柜数了数手上的银票,实打实的五百两啊。 就在他一张胖脸乐的快变成朵花时,又一辆马车停在了铺子门口。 “刘掌柜,你这是乐什么呢,这么开心。”忽地,一声极轻柔,极好听的声音从车上传来。 胖掌柜赶紧抬头看去,随即惊讶的睁大了那双不大的眼睛:“小姐?” “是我!”车窗被推了开来。 一张娇弱文静的小脸便露了出来。 胖掌柜赶紧走上前来,作揖道:“见过小姐。” “刘叔叔,不必多礼。” 这女孩儿干脆连刘掌柜也不叫了,直接称其为叔叔,显然与着胖掌柜关系颇为亲近。 “您什么时候来的京城?老爷和大少爷他们知道吗?” “我是偷偷背着他们来的。”这少女颇为调皮的吐了吐小舌头。 在丫鬟的服侍下,走下车来。 但见她年约不过十三四岁,身上穿了一件绛红色金银刻丝对襟直袄,头上绾了个双环髻,几个毛茸茸的小雪球别出心裁的挂在脑后,她五官虽然平平,相貌只能算是中等,但却胜在眉宇间的一股自信,一股好似万事都逃不过所料的自信。 少女边说话便向着铺里走去。 “疑?”她脚步一停,看着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什么货品的屋子:“这是怎么回事?” 胖掌柜赶紧的就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这人也真奇怪。”少女妙目一转,自言自语的说道:“就是买糖果,也没有一次性买这么多的啊!” 不过能赚钱,倒也算好事,遂也不再深思,只又对那胖掌柜道:“刘叔叔,我这次来给您新带了一种糕点样式,是用东洋那边传来的奶油做芯子,在辅以面食烘焙而成,我为它取了个名字,叫做:“泡芙。” 胖掌柜闻言脸上笑容灿烂,一个劲的叫着好,然而心里面却开始泛着嘀咕。 这位小姐,打小的时候起就喜欢“发明”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尤还记得上次那个叫什么“巧克力”的东西,从原料到做工,不知道废了多少劲儿,最后做出来也不过是黑漆漆的一团浆子。 简直是糟蹋银子呢。 胖掌柜决定要以最快速度写信给大少爷,告诉他小姐跑到京城里来了。 “……对了!”突然的,那少女转过身问了句让胖掌柜惊讶不已的话来。 她说:“你知道四贝勒府在哪里吗?” “小、小姐?”一溜冷汗从额头上淌下,胖掌柜几乎快要哆嗦了。 真是没出息。 少女高高抬起自己的小下巴,一抹不屑从眼中划过。 "l散镇……”满是甜蜜的在心中念着这个名字,她无比快乐的想道:”我年小蝶来7。" ☆、第20章 生产 败家,实在是太败家了! 甜儿看着眼前几乎快要堆成小山似的糖果糕点,不由目瞪口呆的喃喃道:“这得多长时间,才能吃得完啊!”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吧。 “挑一些你喜欢的”胤禛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剩下的赏给下人们便是。” “不要!”甜儿听了后毫不犹豫的反驳道:“这是爷专门买给我的,才不要给别人。” 一副好小气,好小气的神情。 胤禛闻言嘴角不由微微翘起,很明显被小妻子的甜言蜜语给取悦到了。 从油纸包里拿出只糖葫芦,甜儿笑的一双眼睛都弯成了对月牙儿,舔一舔,嗯,好甜。在轻轻咬一下,呀好酸。胤禛看着小妻子一副心满意足,吃得好开心,好欢乐的样子,不由微微一笑,忽地,伸过头来,叨走了一颗山楂。 甜儿一愣,带着糖渣儿的小嘴儿张成了个圈圈。 难不成,夫婿大人也想吃了? 想吃你就直说嘛,那里还有好多只呢。 “太甜了。”胤禛皱着眉评价道。 oo甜你还过来跟我抢,欺负银嘤…… 然而说归说,糖果糕点这些东西终归不能放太长时间,甜儿便让珊瑚等人每样只留了几个。其余的俱都装进了礼盒里,送到了钮钴禄府。文烨哥哥就要参加今年的秀才考试了,听说现在正于家中奋发读书。送些好吃的过去,正好可以让他解解馋。 日子就这样缓缓走过,转眼间便进到了夏季。 已经怀孕八个多月的甜儿,此时完全变成了个球球。 她这人本来就娇小的很,偏偏肚子却大的出奇,站在地上她都看不到自己的脚面了。 这一日晚间,甜儿迷迷蒙蒙地睡的不太安稳,胤禛侧躺在她身边,看着小妻子渐渐皱起了眉头脸上也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几乎是在瞬间就把手里的折子扔到了地上,他轻轻地推了推甜儿的身子,叫着她的名字。 “没、没事儿。”甜儿被摇的醒了过来,见胤禛一副紧张的样子,不由满脸冷汗地摇摇头道:“腿、腿抽筋儿了。” 浮肿和抽筋儿是最近这段时间经常出现在她身上的两样状况。 甜儿为此着实受了不少罪。 胤禛扶着她坐了起来,甜儿小脸皱巴巴的扭成了一团,小嘴儿不停的喘着气儿,大大的双眼中是强忍的泪花儿。 一种微小的,针扎似的疼痛自胤禛的心中划过。 “腿伸过来,爷给你揉揉。” 掀开被子,骨节分明的大手就抚上了甜儿那肿的跟白萝卜似的双腿。 “呜,疼,嘶嘶……你轻点儿,你轻点儿嘛……”小妻子用那双大眼睛泪蒙蒙的看着他,里面充满了对他的控诉。 “哪那么娇气,忍者些。”胤禛练过武,对于人体经络也略有精通,这番使力下来,甜儿的一双腿果然没有那种抽搐似的疼痛了。 下堂的屏风外。 钱嬷嬷拉住了要往里面去的珊瑚。 “嬷嬷,你拉着我干什么,没听主子喊疼呢吗?” “傻妮子。”钱嬷嬷摇了摇头,失口笑道:“别忘了主子爷在里头的,若是福晋真有什么事爷,他早就喊人了。” 现在都没什么动静,就代表了福晋并无大事。 珊瑚一听觉得这话说的对,是自己太紧张了。 其实这也怨不得她,可以说随着临盆日期的接近,整个嘉和院都完全处于一种绷着的状态,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让她们吓上半天。” “还是嬷嬷您心里沉的住事。”珊瑚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感谢的表情。 钱嬷嬷闻言则笑道:“你们都是年轻地姑娘家,遇见这事,难免惊慌了些。且把心放到肚子里有我在主子身边看着,保证错不了。” 珊瑚用力的点了点头。 “…………话说回来。”钱嬷嬷转过头看了眼那高高地屏风之后,轻声的感叹道:“咱们家福晋果真是个有大福气的。” 十几年间,四贝勒统共娶了三个福晋,府中大大小小的姬妾也有不少,可却没有一人能够怀上爷的孩子。 可这位倒好成亲才三个月,就传来喜信,如今又即将临盆,若这胎能一举得男,那她在四贝勒府的地位,将无人可以撼动。 “是呢,现在我啊,就盼着福晋能平平安安的生下小阿哥。”珊瑚双手合十,嘴里不停滴念叨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愿老天保佑啊。” 钱嬷嬷听了却乐呵呵的笑了笑,傻妮子,便是福晋这回生的是个格格,那也不打紧。 你没看见,福晋即使在妊娠期,爷也没离了她,去别的女人那嘛? 足足j□j个月的时间啊。 这是为啥? 不是他不想要。 而是在顾及着福晋的感受,因为心里存了她,就能压下身体上的需求。 爷对福晋是动了真心啊。 就在钱嬷嬷和珊瑚两个人在这边轻声交谈时,那边屋子里的甜儿正靠在胤禛身上,掰着人家的手指头玩儿:“你说……”忽地,她抬起小脑袋兴致勃勃的问道:“咱们孩子出生后,叫什么名字才好啊?” 对此胤禛想来是早有腹案的,张嘴便道:“弘曦、弘政、弘旭、弘轩” 疑?有四个备选的吗? 甜儿眨巴眨巴眼睛:“爷取的都很好听呢!该怎么取舍呢?” “哪一个都好”胤禛的嘴角充满了一种隐秘的得意,他说道:“剩下的给老二、老三、老四、他们用。” 老二? 老三? 老四? 某人大囧。 “夫婿大人”甜儿小脸巴巴的,充满了仰望:“果然高瞻远瞩。” 胤禛挑了挑眉,对于妻子的赞美很是受用。 于是就在这种期待与盼望中。 甜儿生产的日子终于到了。 肚子发动的时候,正是后半夜。 甜儿睡到一半,就觉得肚子坠的厉害,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往外流着。 摇醒身旁的胤禛,她一句:“我好像要生了!”就让平日里的冷面皇子,神情大变。 屋子里立刻灯火通明起来,钱嬷嬷在这个时候比任何人都镇定,先是摸了摸甜儿的肚子,然后才对众人道:“福晋现在只是刚刚发动,离真正开始生,还有段时间,珊瑚、翡翠你们两个过来给福晋换衣,小喜子去抬榻子过来,把福晋搬到产房。碧荷去厨房叫膳,让他们煮碗人参鸡丝粥。燕草去请稳婆……”大约是钱嬷嬷镇定的指挥起到了作用,大家都定下了心神,开始有条不紊的行动起来。 “爷出去吧。”甜儿额上冒着滨滨冷汗,脸上却露出个坚定的笑容:“甜儿一定可以的。” 胤禛用力的握了下妻子的小手,一双幽深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爷要你和孩子都平安无事。” “我、我保证。” 一个时辰之后。 甜儿躺在床上视线里面是钱嬷嬷和几个稳婆不停晃荡着的脸孔,没完没了的宫缩和震动,不停的让她发出惨叫,摧残着身体中每一根痛觉神经。 钱嬷嬷似乎说了什么,可是她却听不清,因为实在是太疼太疼了。 甜儿觉得自己的肚子似乎正在发生某种异变,强烈的下坠感和痛感如狂潮般让她的心陷入无限的恐慌,有那么一瞬,她想的是,也许自己今天会死在这吧。 “啊!啊!啊…………” 钱嬷嬷站在她身旁用坚定的口吻不停鼓励着她:“福晋,吸气……长一些……呼气……吸气……呼气……不要太快,您会晕过去的,用力,在用力些……小主子马上就要出来了……” “不行、不行、我要死了……” 甜儿流出泪来,此时的她充满了恐惧,这辈子从没有经历过这般不可理喻的痛苦。 “胤禛、胤禛、胤禛”意识模糊间,她呢喃地是男人的名字。 他是那样、那样地渴望着一个孩子,所以一定要、一定要…… 一定要生下来。 “爷,福晋一定会没事的。”产房外,苏培盛看着一动不动,只那样站着的胤禛,不禁轻声劝导:“福晋和小主子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胤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对于这种事情,他唯一一次经验来自宋氏,那个时候他还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当宋氏生下个女儿的消息传来时,他还在宫里面的御书房中,当时是什么心情呢大概也只是,哦,自己当爹了,然后该读书读书,该练字练字吧。 那个时候,他不会想到,那个小小的,只活了三天,连名字都没有就那么去了的小女婴,会是他唯一的孩子。 直到今天。 大红灯笼里的火烛于黎明时分渐渐熄灭下去,随着天地间第一缕晨光的降临,一声清澈的啼哭声,乍然而起。靓镇的身子狠狠摇晃了下。 ☆、第21章 八斤 大红色的刻丝襁褓被抱到男人眼前。 钱嬷嬷的脸上都快笑出朵花了:“恭喜贝勒爷,贺喜贝勒爷,福晋生了个小阿哥,足足八斤六两呢。” 胤禛浑身僵直,有些发愣的看着那一团红通通的东西。 儿子? 他有儿子了? 这就是他的儿子? 伸出手,胤禛犹疑的把孩子接了过来,轻轻拨弄了下包着他的盖头,霎时一张小小的、红红的、皱巴巴的脸孔出现在了视线里。 皱眉。 “他怎么长的这么丑?” 钱嬷嬷:“……爷,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过些天就会好看起来的。” 胤禛轻轻地点了点头。 “福晋怎么样?” “一切平安,现在已经睡过去了。” “哇、哇哇……”大概是听到了父亲嫌弃自己的话又或是被抱的不舒服了,连眼睛都没睁开的小家伙,扯开嗓子哑哑的哭了起来。 胤禛轻轻摇了摇,结果小家伙哭的更凶了,男人脸上难得的出现了无措的模样,有着着急的问道:“他为什么一直哭?” 钱嬷嬷道:“小阿哥该是饿了吧。” 胤禛听了赶忙把孩子放进了她怀里:“还等什么,快让奶娘给小阿哥喂奶。” 一副谁饿到我儿子,我就要谁好看的模样。 钱嬷嬷道了声:“是!”抱着孩子就进里屋。 一旁的苏培盛看着自家主子一副喜悦难忍的样子,不禁嬉皮笑脸的说道:“爷,小阿哥出生可是咱们府上的大喜事啊,您是不是发发慈悲,让咱们这些奴才也沾沾小主子的光。” “就你会说!”胤禛随意呵斥了一声。 然而,那双眼睛里却是布满兴奋的,果不其然,只听他说道:“赏,府中所有下人,每人赏赐纹银十两,今儿进产房服侍的,每人赏银五十两。” “谢主子爷……谢小阿哥…………”苏培精怪的跪在地上,五体投地的磕了个响头。 胤禛抬起脚来狠踹了他一下,然后,畅怀而笑。 甜儿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黄昏时分,微微睁开眼睛,便看见一直守在她身旁的胤禛。 “醒了?”他眼温柔的问道。 甜儿被如此充满“宠溺”的声音,电的一哆嗦,使劲儿的闭了下眼睛。 “怎么了?”胤禛伸出手摸了下妻子还是有些发白的小脸。 甜儿摇了摇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双眼圆睁的急切问道:“孩子、孩子……怎么样了……” 晕过去前的记忆里,她是有听到一阵啼哭的。 “孩子很好!”胤禛眉眼里都是满满的笑意:“钱嬷嬷已经哄着睡着了。” 甜儿这才放下心来。 “爷,咱们的宝宝是男生还是女生啊?” 胤禛脸上笑意更甚:“是儿子!” “真的?”甜儿的声音有些嘶哑,神色上却充满了真真的喜悦。 “嗯!” 看着小妻子那副高兴地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胤禛情不自禁地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在甜儿的一再要求下,孩子很快便被抱了过来。 襁褓中这个神奇的东西,真的是她的孩子哦! 一瞬间,甜儿被一种浓浓地不可思议所包围。 她傻傻地看着脑袋旁的小东西,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小家伙刚刚吃了奶,此时睡的正香,袖珍地小嘴里还在咕噜噜的吐出奶泡泡。 甜儿左看看右看看,忽地,有些惆怅地感叹道:“爷,宝宝长地好像有些奇怪唉!” 那大大的明显与身体比重不协调的脑袋,金鱼样凸起的两只眼睛,皱巴巴地皮肤,无论怎么看好像都“很丑”的样子。 不过没关系!甜儿一脸“感动”的摸了摸儿子的小手。 即使宝宝你长得这么难看,娘也不会嫌弃的,一定会更加、更加的爱你。 “哪里奇怪了!”胤禛闻言立即瞪了甜儿一眼。 他自己可以说孩子长得丑,却绝对不允许别人也说,哪怕是孩子的娘也不行。 “你刚出生的时候比儿子长得丑多了,现在还不是挺好的。” 甜儿娇嗔的撅起了嘴巴。 “爷,你这句话很没有逻辑性唉,你要又没有见过我刚出生的样子,干嘛说得这么肯定。” 胤禛得意的翘起嘴角,伸出手把她们母子两一同抱进怀里,一反平日的严谨,很是无赖的说:“爷就是知道。” 紫禁城,乾清宫。 “生了?”康熙手里的御折一抖,抬起头看着底下跪着的李德全。 “四福晋生了个小阿哥”李德全笑呵呵的说道:“恭喜陛下再得佳孙。” 康熙听了,那张有些苍老的脸上,微微地露出些笑容。 虽然很少,但可以看出他是真的很高兴。 “好!好!好!”他连声道三声好:“那老四家的,果真是个有福气的。” 敏敏,你看到了吗?你那样疼爱的老四,也有儿子,也要做阿玛了。 李德全见主子有些怔愣的出起神来,心思一转,便悄然退了下去,谁想刚退到门口,后背便撞到了什么人。 “是莲儿姑娘啊”看着一身粉色宫缎俏生生立在身后的少女,马得九笑道:“今儿是你当值啊。” 莲儿点了点头,她的双手上还拖着茶盘。 “快进去吧,皇上这会儿正高兴呢!”马得九微微挑了下眉,意有所指的说道。 莲儿脸色一红,感激的道了声谢,转过身走进了殿里。 真的有些相像呢,特别是那对眉毛。 李德全嗮然一笑,在乾清宫给伺候的又有哪个不像那位一二呢。 “是阿哥?”德妃停下手里的木鱼,转过头,轻声问道。 “是小阿哥!四爷已经派人送了信过来。”秦嬷嬷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回道。 德妃轻声叹了口气:“老四盼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心愿得成了。” “那孩子也是娘娘的亲孙子啊”秦嬷嬷轻声说道:“正该高兴呢!” “是啊,我是很高兴。” 翡翠做的观世音法相高高端于莲座之上,脸上是慈柔悯怀的笑容,就像是记忆里那个女人脸上的笑容一样让人看了心里就觉得温暖。 “小姐,你看见了吗?胤禛有了儿子……你,高兴吗?” 四福晋平安诞下一子的消息,如龙卷风般刮过京城的每一个角落,所引起的连续效果,将会在未来渐渐发酵,最终改变了很多很多人命运。 往后不论,且说当下。 小宝宝果然如钱嬷嬷讲的那样,一天变一个样。褪去了那层红皱皱外皮的他,看起来真是可爱极了。 “呀爷,你看,你看,蛋蛋刚才打嗝了,打嗝了。”甜儿一惊一乍的指着床上只裹着层肚兜的小人儿,神情兴奋的不停叫道。 胤禛本来很是“慈父”的脸色,在听到蛋蛋这两个字时,猛然黑了下去。 “什么蛋蛋!”他唬着脸训斥道:“不许这么叫。” 他的儿子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嗣,是天潢贵胄,怎么可以叫什么蛋蛋? 又不是家禽。 “没办法,谁让他叫弘旦啊!”甜儿小手一摊,很是无辜的说道。 夫婿大人苦心准备的那几个名字,竟然一个都木有用上,因为她的老公公,也就是当今皇帝陛下,亲自给他新出生的小孙子,取了个名字——弘旦。 甜儿当时就笑了。 弘旦不就是红蛋? 哈哈……笑死她了。 胤禛哪里不知道小妻子笑的是什么,然而,对于皇上赐名的事情,他心里其实是极高兴的。 皇阿玛儿子多,孙子更多。 但是在这么多孙子中,只有太子家的弘晰、大阿哥家的弘昱是皇阿玛钦赐的名字,而现在却又要多加一个弘旦了。 想到这里,胤禛脸上的表情转好,看着儿子的目光也愈加温柔。 甜儿笑了笑,歪着脑袋有些调皮的说道:“看来在皇阿玛心里,也是有爷的呢!” 这父子两的关系虽然既奇怪又别扭。 可在各自的心底,应该依然是牵挂对方的吧。 胤禛眼神微微波动了下,最终却是沉默不语。 “噗……”有什么声音响了起来。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把手伸向了孩子。 “果然拉了呢!”甜儿看着儿子身下黄稀稀的一团,轻轻地叹了口气:“你说这小子,一天到晚,除了吃睡拉,还会干什么呢?” 不理哀怨的小妻子,胤禛手脚麻利的开始换尿布。 么么不要怀疑你眼前看到的景象。 胤禛在孩子出生的第二天,就已经熟练掌握了,怎样抱孩子,怎样给孩子换尿布、怎样能让他快速睡着等一系列技能。 看的身为孩子亲娘的甜儿,都自愧不如。 把儿子弄利索了后,二十四孝爹又轻轻地拍了拍乖儿子那胖乎乎的背脊,得到的回报是胖儿子舒服的咕噜声两下。 “趁早把弘旦的小名给爷改了。”胤禛头也不抬的说道。 很是耿耿于怀的样子。 “唉……那叫什么好呢?”甜儿苦思冥想了一会儿后,双眼一亮的说道:“就叫八斤怎么样?” 这孩子刚出生的时候是八斤六两。 真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大胖小子呢!八斤怎么地也比蛋蛋强,撤镇果断的点了点头。 ☆、第22章 满月 这一日,甜儿刚用了汤药,正一脸抽巴的从糖罐子里挑蜜饯时,珊瑚满脸喜色的走了进来。 “主子,咱家夫人来了。” 甜儿一愣,脸上随即露出大喜的神色:“快请额娘进来。” 片刻后,甜儿娘在翡翠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看着半靠在引枕上的女儿,甜儿娘眼眶顿时一酸。 “女儿,娘的乖女儿……”说着声音便哽咽了起来。 甜儿见了心里也跟着难受,想着那日生产时的疼痛,不知怎地一股委屈就涌上心头,直恨不得窝在额娘怀里哭上一顿才好。 “太太,福晋得了小阿哥正是该高兴呢!”一旁的翡翠见这母女二人一副“两看两相望,无语泪千行”的样子,不禁连连道:“快来看看,您的乖孙孙在那呢。” 说着,便把甜儿娘引到了床榻旁边的“悠车”中。 果不其然,一见着那小人儿,甜儿娘就完全把自己闺女抛在了脑后,双眼发光的看着那胖乎乎肉敦敦的小宝宝。八斤刚睡了个好觉,现下正是清醒的时候,一颗脑袋好奇的左右张望着,嘴里还哇哇哇的乱嚷嚷。 “像!真像!”甜儿娘伸出手把胖小子抱了起来,闻着那身上的奶香味儿,一个劲儿的念叨着:“这孩子跟你小时候长得真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甜儿闻言大囧。 心想,自己出生时因为是早产,统共也就三斤多沉,跟个小猫崽子似的,和八斤这种一张脸蛋胖的跟肉球似的娃娃,怎么就像了呢? “看看,这眉毛,这眼睛……”甜儿娘笑的一脸欣慰:“看着就是个有福的。” 对于这点,甜儿倒是承认,八斤怎么说也是个皇孙,妥妥滴金汤勺出身啊,可不就有福气嘛。 甜儿娘稀罕地一边抱着乖孙孙,一边低下头用嘴唇去亲他的小胖脸。 八斤非常给面子的,咧着嘴“咯咯咯”的嬉笑了起来,那副可爱的样子逗得一屋子人都笑出声来。 哄了好半晌,甜儿才让钱嬷嬷过来,领八斤找奶娘去了 此时,已临近中午,甜儿叫珊瑚摆了饭,她因着做月子不能下床,便靠在床榻边上用。大概是因为和额娘一起用的关系,她心里快乐,吃得就比往常多了些。看的珊瑚和翡翠心中直乐,最近这段时间,因为气温渐高,她们家主子又开始食欲不振了。 饭食过后,甜儿打发了众人出去,只与额娘说着些体己话。 甜儿娘坐在床边,拉着女儿的小手,心有感慨的说道:“当初你嫁过来的时候,额娘着实是担心的……” “娘!”甜儿撒娇似的打断了她:“女儿现在好着呢。” “是!是!是!所以说那些谣言什么的果真不可信。”甜儿娘笑眯眯的说道:“你现在有了八斤,这四福晋的地位是稳稳地了。额娘啊,也算放心了。” 甜儿闻言不禁又湿了眼睛,扑倒她怀里道:“让额娘为女儿担心了。” “傻孩子,娘就你们兄妹两个孩子,不担心你还担心谁。快快收了眼泪,坐月子的,可哭不得。” 听她提起哥哥,甜儿不禁问了问父兄最近的情况。 “真是要多谢四爷了!”提起这个甜儿娘便笑开了:“自打你哥哥考上了秀才后,四爷就写了封信,举荐你哥哥去泉州书院学习。” 泉州书院在整个大清朝也是排的上号的顶级书院,自成院来,不知为朝廷输送了多少学子。可它收弟子的门槛也是极高的,普通人家根本不可能进的去。文烨哥哥能够拜进去,自然是沾了胤禛的光。 “真是要多谢四爷啊!” “谢什么!”某姑娘一脸甜蜜的说道:“都是一家人嘛。” 母女两相视一眼,同时大笑出声。 自那日起,甜儿的生活便又恢复到了平常,只是坐月子的日子着实难熬,现下天气又一天比一天热,弄的她总觉得自己身上臭臭的,连晚上胤禛过来,都被撵了出去,因为她怕夫婿大人嫌弃她如此这般的一日日熬着,在八斤一个月大的时候,甜儿才总算告别了“被褥”“头包”与“猪脚面线汤。” 康熙五十一年十月十日,四贝勒府小阿哥的百日宴。 一大早,甜儿便早早起身,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珊瑚,她要沐浴更衣。 “主子,热水早就准备好了,奴婢还撒上了您最喜欢的玫瑰花瓣。”一旁跟过来的翡翠这样说道。 甜儿听了满意的点点头。 若是平常她一般都是用牛奶的,可是最近—— 甜儿低下头,看着自己简直用“突飞猛进”都不够形容的一对硕大,呜呜还是算了吧,她现在已经够“奶”的了。 这一沐浴便是足足一个多时辰,等甜儿擦了身子,裹了件衣裳回屋时,便见胤禛正站在悠床旁看着依然在呼呼大睡的某娃娃。 “爷过来了。”甜儿微微一笑,行了个礼。 胤禛的视线在她的身上扫了一圈:“已经可以起来了吗?看着倒还不错。” 甜儿娇嗔的皱了皱小鼻子:“在不起来,妾身都快不会用腿走路了。” “胡说。”胤禛瞪了她一眼。 甜儿撒娇的歪了歪头。 刚刚沐浴的女孩儿浑身还散发着微微芬芳,混着些奶腥,却显得格外撩人。 一把幽暗的火焰,在胤禛的眼底猛然燃烧起来。 甜儿似乎也感觉到某种异常,眼角微挑,惊人的媚态。 就在夫妻二人间的气氛越加“紧绷”时,忽地,一声啼哭响了起来。 甜儿脸一红,赶紧走到悠车旁边:“八斤不哭、八斤不哭、娘子这哦,娘在这哦……爷,八斤尿床了,快去把那边的小褥子给换了。”说着便把八斤抱到了床踏边,熟练的给孩子换尿布。经过这的反复训练,她也是进步不小的。 胤禛手脚利索的给他乖儿子换好了一床小被后,才走到甜儿身边,伸手把已经不哭了胖小子抱在了怀里,用手颠了两下,嗯!又沉了。 经了这一番打岔,两人之间那份旖旎早就消失不见了。甜儿神思恢复清明,便想起了今儿她可是非常繁忙的,还要准备很多东西呢。 不理会那腻歪在一起的父子二人,甜儿坐在梳妆台前,让珊瑚给她梳妆。 今儿是她们母子的大日子,自是得好生打扮一番。 一身正红的彩绣蝶纹连裳旗袍,白条边的小立领上绣着莲花形的暗纹,裙摆分三开,正中是结金绦缘,左右是用蝙蝠、八宝、绣的金福五堂。乌黑的秀发梳着旗头,头面的最中央是一坨硕大的粉色牡丹花,左端的轴孔中垂一束长至肩部地润色珠穗,这一身穿在甜儿身上,端的上是富丽中透着娇艳,堂皇中现着清媚。引得那边的胤禛都情不自觉的看了好几眼。 打扮妥当后,甜儿便让人叫膳。 奶娘坐在绣墩上给八斤喂奶,胤禛则于她相对而坐。 “去热河?”甜儿惊讶的眨了眨眼睛。 胤禛点了点头道:“下月就出发。此次,皇阿玛点了我同去。” 甜儿听了脸色立刻就黯然了下去。 “要去很久吧。”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初秋的时候便能回转。”见小妻子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胤禛不禁轻笑了一声。 八斤还这么小,甜儿根本不可能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所以此次注定是不能一同的了。 此话,暂撂。 用完早膳不多久,来参加四贝勒府小阿哥满月式的人便开始络绎不绝了,胤禛去了前院招呼,甜儿便留在了后院招呼女眷。 她初嫁时,胤禛正与皇上闹着“别扭”。在加上众人都以为这个新福晋活不了多久,所以过来看她的几乎没有多少。但这次确是不同,看着满屋子的女人,甜儿脸上笑得都快僵硬了。 还是十三福晋看出她的窘态,特意过来一一介绍起来:“五嫂和八嫂你是见过的,这位是三嫂这位是九嫂,还有这几位是亲王府的世子福晋、贝勒福晋,这位是隆科多的夫人和嫡儿媳,那边的几位是……” 如此,甜儿只好面带微笑一一见礼下来。 “呦,这便是咱们的小阿哥吧,瞧瞧,长得多喜人啊!”八福晋郭络罗氏从钱嬷嬷手中接过孩子抱在怀里轻轻摇晃了起来。因着知道“割肉伺祖母”的真相,甜儿对天仙似的八福晋很是忌惮见她抱了孩子,一颗小心脏不由提了起来。 八斤那个不知事的,可不知道母亲的担忧,见有人对他笑,也咯咯的回应了起来。 这一笑,就更是引来旁人的注意。连五福晋的那张”怨妇脸”也不禁露出了些笑容。 ☆、第23章 八卦 今儿众人是来庆小阿哥满月的,所说的话题自然全都围在小阿哥身上。 这个说,小阿哥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看就是个福气深厚的。那个说,小阿哥双眸灵动,将来一定机灵聪明。还有的说小阿哥身体壮实,四肢有力,咱们大清日后定又多了个巴鲁图。甜儿纵使脸皮深厚,也被这些话恭维的汗颜起来。 正说着,小喜子进来报,说吉时已到。 甜儿微微点了点头。 钱嬷嬷很有眼力的把小主子从众人手上抱了回来。 不多时,便见苏培盛躬身走了进来,手里拿着的是一把木头制作的小弓。满人规矩,刚出生的孩子,若是男孩儿就在大门口挂弓箭,若是女孩儿就系根红绸,把小弓箭细细的放在托盘上盛好接着七八个身着黑衣的萨满摇晃着铜铃走了进来,钱嬷嬷把八斤放到了早就准备好的香案上,那领头的大萨满先将弓箭收回到子孙袋中,然后又拿出根柳枝儿围绕着八斤,不停的给他洒水,以示驱魔辟邪之意。 这番仪式足足做了一刻钟,才算大功告成。 索性八斤很给面子,倒是没哭没闹,还一个劲儿的盯着萨满们那吓人的面具,一副很是好奇的样子。 甜儿心中微松,吩咐钱嬷嬷、翡翠等人看好八斤后,便招呼着众人行至正堂,准备用膳。 此次设宴,共席开二十桌。 女宾们坐在一处,隔着八扇蝙蝠流云乌木屏风,可以清楚的听到外面喧哗的声音。 须臾片刻,便有一排粉衣丫环端上了吃食,宴桌上美酒佳肴、珍馐美味可谓是应有尽有。众人一个个的都是人精,自不会再这种场合说出任何失礼的话,自都捡了乐呵的话来说,一时间可谓是笑语晏晏,气氛正好。 甜儿抬起头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众人,从吃饭时坐的位置便可以看出她们大概的交际范围。 八福晋郭络罗氏的“人缘”果真是最好的,三福晋董鄂氏、九福晋栋鄂氏、以及其他的好些位世子福晋、大臣夫人,俱都围在她身旁,其风头之盛比她这个真正的女主人还要厉害三分。 正说着话,也不知道是谁竟提起了,今儿未到场的十四福晋完颜氏。 面对着有些安静下来的场面,甜儿施施然地放下手中的银箸,笑着说道:“你们怕是不知道,十四弟妹最近受了暑气正在家中静养。” 众人听了却相互对视一眼,其中有些人的嘴角,隐秘的勾了起来,一副有什么秘密,却心照不宣的样子。 甜儿脑袋瓜一跳,知道这里面可能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八斤的满月宴也渐渐进入到了尾声。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在最后一次齐声恭贺后,这些天潢贵胄们也依次告辞而去。 甜儿悄悄地拉了下十三福晋的手,示意她等一下。 二人相携回到了里屋,甜儿去看了眼八斤,小家伙喝完了奶,这会儿已经睡下了。 “这孩子长得可真结实。”十三福晋兆佳氏笑着说道:“前次来这,还劝你不用着急。没想到一转眼,连孩子都满月了。” 甜儿笑着回道:“弘春怎么样?可是有好些时候没见着他了。” 提起自己的宝贝儿子,兆佳氏眉眼都都带着喜意:“已经会叫娘了呢。” 妯娌两个围着孩子们说了好一会儿话后,甜儿这才把话题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今儿我在宴上提起十四弟妹时,大家神色间似有隐情,你可知是什么事吗?” 兆佳氏神色不变的回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四嫂想听,我不妨跟你说说,只当做是闲聊罢了。” 甜儿点点头,做出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事情是这样的,前些日子,十四爷在街上跑马,撞伤了几个老百姓。这本也没什么,可不知打哪儿跳出来个少年郎,当场指责十四弟是草菅人命,又说了好多诸如: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你也知道十四弟的性子,那最是骄傲不过的,被人这样在众目睽睽下扯了脸皮,自是要发怒的。” 甜儿听了心里倒是觉得有些好玩儿了。 京城勋贵的少年郎们在街上跑马,那是众人都习以为常的一幕了。 这些年来也确实给百姓们造成了一定的“麻烦。”可是却很少有撞死人的事情发生,顶多就是伤了,然后陪些银两罢了。当然,这样做确实是不对的,朝廷也曾明令禁止。可是他们是天家子弟啊,在自个家门口,还不是想怎么跑就怎么跑。 “那个少年可真是够勇敢的了!”甜儿真心的佩服他。 要是从前的自己,就是眼前看见这事了,也是万不敢为了几个百姓去跟堂堂皇子阿哥理论的。 “这还不算完……”兆佳氏挑了挑眉角,脸上露出丝古怪的笑容:“十四爷当场发怒,扬起手中马鞭就朝那少年抽去。” 甜儿小小的倒吸一口冷气。 “谁想到,这一抽却抽出个大姑娘来。” “唉?”什么意思啊。 “听说十四爷的鞭子一抽,那少年低头一躲,鞭子正好抽在了顶帽上,洒下了一头青丝。” 甜儿小嘴儿张成了个圈圈儿,露出个原来如此的表情。 也就是说—— “女扮男装?” 哇塞,这可是只在戏文里才会出现的场面唉。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今儿众人脸上也不会露出那样古怪的笑容,怕是还有下文的………… 尊贵骄傲的皇家公子遇见了不屈服权贵的勇敢少女。 这怎么看都像是———— “十四爷,他……”甜儿一脸八卦的问道:“看上那姑娘了。” 兆佳氏闻言,微微地笑了。 然而,若事情只是如此,顶多也就是十四爷府上多一房妾室罢了。 可怪就怪在—— “那姑娘不嫁?” “是呢,她说自己是好人家的姑娘,这辈子只做人家正室夫人,万不可能给别人做小妾。”兆佳氏挑了挑眉,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在她眼里一个女孩儿穿成那样自个跑到街上,还不知死活的拦皇子阿哥的马,就算是好人家,那也是好的有限。 “男人们都爱个倔强的。”兆家氏毫不在意的说道:“越得不到的,越有挑战的,越舍不得撒手。” 结果人家十四爷就见天的往那姑娘家跑,那个殷勤劲儿实在无法形容了,在这京城里面屁大点儿的事,都能弄的满城皆知,如此充满“桃色”的新闻,自然也就瞒不住了。 “呵呵……这可真是。”甜儿真的觉得很好笑。心想:怨不得十四福晋完颜氏这么适实的就“病”了呢。 “十四弟虽是皇子,但也不能做出强抢民女的事吧。”某姑娘有些坏心眼儿的耸了耸肩:“其实我倒是想见见那姑娘长的什么样,该是怎样地国色天香,才能把咱们堂堂的皇子阿哥,给迷成这样。” “不过是欲擒故纵的把戏罢了。”兆佳氏冷笑一声。 妯娌二人又说了会儿话,兆佳氏方才告辞离去。 甜儿今儿在席上,被人敬的,也喝了不少。 这番清净下来,人便泛起了懒劲儿。vv,,梳洗了一番后,就上了榻,靠在引枕上眯起觉来。 ☆、第24章 风起 甜儿是被“压”醒的。 迷迷蒙蒙地睁开双眼,看见的就是男人埋在自己胸口的侧脸。 一抹嫣红迅速的染上脸颊,她有些辛苦的娇嗔道:“好重,要压死我了。” 胤禛闻言却很是不以为意,动作上反而越加粗鲁,太久的禁欲已经让他此刻不可能在停的下来了。 “有些大了。”满意的看着那明显成长了很多的峰峦,男人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甜儿被他揉弄的也动起情来,不知何时身上的衣服已是尽数被剥了开去。 埋首在那腻白之处,男人闷哼道:“身上有股奶腥味儿。” 甜儿紧紧的攥起指尖儿,哽咽的回道:“别吸了……那是你儿子的口粮啊……” 男人听了,不但不理,动作反而愈加狂放。 两人都久未经j□j,这番下来,自是如狂风骤雨般,直直折腾到了好久好久才算作罢。 次日醒来,胤禛早不见了身影。j□j爱,让甜儿身上无力的厉害,只是今儿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处理,不好赖床,只得强忍着不适起来梳妆,正弄着时,钱嬷嬷抱着八斤走了过来。 小家伙似乎也是刚醒,心情正不好着,甜儿刚逗弄了两下,就撅着小嘴儿哇哇地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八斤不哭了,不哭了,娘在这啊!”甜儿把小家伙抱在胸前,轻轻地摇晃了起来过了满月的小孩子,明显比刚出生那会儿欢实多了,连哭的声都跟要打雷似的,响的狠。 听见母亲温柔的哄劝声,小家伙歪了歪自己胖乎乎的大脑袋,委屈的抽噎了几下,然后就瞪着那双黑溜溜地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粮仓。” 他饿了! 甜儿一开始的时候,其实是没有自己哺乳孩子的打算的,可是上次额娘来的时候,嘱咐自己最好时不时的给孩子喂一些。 “你和你哥哥当初都是我亲自喂的,特别是你,小时候身体不好又不肯吃奶娘的奶水,娘只好日日喂着你,还别说,打那后身体果然好多了,也开始渐渐壮实起来。” 想着额娘的话,甜儿便下定决心,也要这么做。 只是八斤这胖小子太能吃,甜儿那点儿存货只能偶尔充当个早餐、夜宵什么的罢了。 特意转过身去,甜儿解开了自己的衣襟,小家伙立刻迫不及待的允了过来。 甜儿“嘶……”的下,痛哼了一声。 引得珊瑚忙问,怎么了? 甜儿脸色猛红,摇了摇头,示意无事。 她怎么好意思说,是因为昨儿晚上,孩儿他爹吸的太厉害,把自己的一对儿玉兔都弄破了皮儿的关系呢。 伺候完小祖宗又用了早膳后,翡翠却忽然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怎么这样慌张?”甜儿皱着眉头轻声问道。 翡翠连礼都没来的及行,几步就窜到甜儿耳边,低下头,嘴巴张张合合的耳语着。 “什么?”甜儿听了可谓是豁然变色,猛然站起身来:“你说的是真的?” 翡翠使劲儿的点了点头。 甜儿脸色变了几番,终是一咬牙说道:“走,我要亲自过去看看。” 说罢,便领着珊瑚、翡翠、小喜子等人,直径向着东边的小院子处走去。 “香影院”是四贝勒府东边的一处院落,里头住着的是格格兆佳氏,甜儿打从进门后,还一次都没有来过这边。 “给福晋请安。” 甜儿脚步一停,看着立在身前的两个女人,微微点了点头道了声:“李妹妹、宋妹妹。” 李氏看着身姿容颜更盛往昔的甜儿,又想着对方已经为胤禛生下了嫡子,一抹嫉恨的光彩便不由自主的从眼中划过。只是甜儿现在又有地位又得宠,她到底是不敢再太放肆的了,便紧了紧手中绣帕,装模作样的抹着眼角道:“福晋,兆佳妹妹现在看着实在是太可怜了,您行行好,救她一救吧。” “你知道兆佳格格得病的事?”甜儿脸色一寒的说道:“那为何不早早报于我知道。” 李氏脸色微僵。 “福晋明鉴,妾身也只是今晨才得的消息。这不,就拉着宋姐姐过来瞧瞧。”李氏给身旁的宋氏使了个眼色。 宋氏微微地点了点头。 甜儿不可置否的看了两人一眼,只是此时也顾不上搭理他们,只提了脚步往里屋行去,刚走到屋檐下,就听见里面整个闹哄哄的,还时不时的夹杂着女子哭嚎的声音。 众奴仆一见甜儿进来了,俱都跪在地上请安。 甜儿却不理,只把目光放在了床榻上。 便见那里高高地隆起一团。 甜儿不敢在走进,只隔了一段距离,叫了声:“兆佳妹妹?” 那隆起的一团狠狠一抖,隐约着能听见女子惊恐的哭泣声。 甜儿又叫了两声,然,兆佳氏只一味缩在里面,就是不敢出来。 “小喜子。”甜儿脸色肃然的示意了一下:“去掀了那被子。”今儿她是必须要亲眼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嗻!” 小喜子上前几步,不顾床上人影的挣扎,抬手就挣开了那绣被。 霎时,一道人影就滚下床来。 她披头散发,只着了一身单衣,躬着身子,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脸孔。 只那哭嚎声,不停响起,让人听了就心生绝望之感。 “兆佳妹妹……”甜儿轻声说道:“无事的,我已请了太医过来。无论你得了什么病,都会治好的,现在且先把脸抬起来,让我看看。” 大约也是知道自己是躲不过的,兆佳氏狠狠地抖动了两下,半晌后,才缓缓地抬起头来。 这一抬之下,屋子里大部分人俱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便见兆佳氏的一张小脸,在不复往日的清秀美丽,那一个个脓疱样的东西,布满了整张脸蛋,使她看上去是那样的恐怖和令人恶心。 宋、李二人当场就往后退了几步,一副生怕被沾染上的模样。 甜儿心里也是怕的,刚刚听翡翠来报说,兆佳氏可能是得了“天花”她本是不信的,但现在—— “福晋……福晋……救我……救救我……”面对着众人的眼光,兆佳氏的精神已近崩溃,女人的容貌何其重要,而现在她的样子又是何其恐怖。更紧要的是,福晋已经知道她得了“天花”的事会怎么对她?是不是随便找个地方把她送走,让她自生自灭? 越是这样想,兆佳氏就越害怕。 耳中听着兆佳氏苦苦地哀求声,甜儿心中也不禁泛起抹斐然,对着一旁跪着的奴才们道:“都看着干什么,还不去扶你们家主子起来。……宫里面的太医马上就来了,兆佳妹妹你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天花”这种东西拥有着极大的传染性,若是发生一例,极容易向周围扩散开来。甜儿自身因为小时候出过花,所以并不担心再会染上,可是周围的人却不一定。 特别是八斤。 甜儿心中骤然一紧,八斤还那样小,最是容易被感染到。 “兆佳妹妹真是太可怜了。”李氏低着头,轻声哭了起来:“她从来都是个心善的好姑娘,老天怎么就让她遭了这样的罪啊。” “是啊。”一旁的宋氏也紧跟着红了眼眶道:“福晋,您可一定要救救她啊。” 甜儿听了勉强压下心中忧思,兀自忍耐道:“这是自然。” 正说着话,外面便来报,说太医来了。 “老臣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金安。” 甜儿赶紧道:“许太医不必多礼,快去看看兆佳妹妹怎么样了。” 许太医听后这才起身,急步走向床边。 甜儿见太医已经开始给兆佳氏把上脉了。这才转过身对着宋、李二人道:“现下太医已经来了后续的事情就交由他来处理,你们先回去吧,免得妨碍了许太医诊治。” 李氏听后,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一旁的宋氏轻拉扯了一下。 甜儿绷着张脸,只做没看见。 二人退下去后,甜儿便转身出了卧房,来到了外间。 “小喜子,去把兆佳格格身边所有伺候的奴婢带来,” “嗻。” 片刻后,四个小丫鬟跪在了地上。 甜儿扫了一眼,沉声问道:“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个小丫鬟早被吓的六神无主了,见福晋主子寒着张脸问话,俱都嘤嘤哭了起来。 甜儿见状皱了皱头,当下指了其中一个丫鬟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奴婢小兰。” “你且别怕,我来问你,你们家主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脸上生的那些东西。” 那么多脓包肯定不是一天生成的。 小兰听了浑身抖的更加厉害,只一个劲儿哭着,并不答话。 “主子问你话呢,聋了?”小喜子上前一步,尖着嗓子恐吓道:“你们这些奴才,一点儿规矩都没有,干脆全都拉出去杖毙好了。” ”福晋饶命、福晋饶命……”小兰砰砰地一个劲儿的磕着头:',奴啤全都说。" ☆、第25章 送走 “大概半个多月前,格格的脸上起了些小红疙瘩”小兰哽咽的说道:“开始时只以为是起了热疹过些天便好。谁知,那些疙瘩不但没有自行消去,反而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痒,格格这才害怕起来。可她不敢让别人知道,就遣了奴婢从外面买些敷面的药回来…后来那些疙瘩竟然开始化起脓来,底下的人就说,格格这是出花了……福晋、福晋、是格格不让奴婢们说的啊,格格说,要是谁把这事传出去了,就要把谁活活打死……。” 甜儿越听脸色变得越厉害。 这段时间她光顾着八斤满月的事,对府里他人的关注就少了很多。没想到竟出了这么大一个纰漏若不是翡翠警醒,听出了些风声,她许是还要被瞒上些日子呢。 “一群不知事的!”甜儿眉眼带寒的呵道:“这种事也能瞒得住?” 兆佳氏打的什么主意,她心知肚明。无非就是怕自己把她趁机弄走,所以糊弄一天是一天,在此期间能自然而然的痊愈,便是最好。可她也不想想,若那病真的是“天花”,这满府这么多人怎么办,难道就只为自己而不把别人的生命当一回事。 就在甜儿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害怕时,外面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问安声:“奴婢/奴才请爷大安。” “爷……”没有想到胤禛会突然出现,甜儿微微一愣。 扫了眼,眼眶有些红的小妻子,男人本来就阴沉的脸色更是难看的厉害。 甜儿醒过神来,忙站起身,给男人行了个礼。 胤禛亲自扶了她起来。 “别怕。”他说道。 “有爷在,我什么都不怕。”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待再要说些什么时,里屋的许太医却躬身走了出来。 眼见胤禛在这,许太医立即跪下磕头道:“老臣给四爷请安。” “起来吧。” “谢四爷” 胤禛与甜儿分坐在主位上,片刻后才沉声道:“兆佳氏如何了?” “回四爷”许太医明显有些怕胤禛,回答的非常小心翼翼,他说道:“兆佳格格脸上起的那些东西,依臣看并非是天花。” “哦?”胤禛挑了挑眉,一副不可置否的样子。 “天花此症,常常伴随着高热,使人身体衰弱,精神恍惚,且它发病时速度极快。人若是染上不肖半天就会有所表现,而兆佳格格的病期则长至十多天,且并无上述表现,所以依臣来看……” 许太医道:“与其说是天花,不如说是皮肤上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甜儿一听不是“天花”不由大大地松了口气。可是许太医又说,那可能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心里不由又是一揪。 毕竟,兆佳氏的脸实在是弄的太吓人。 胤禛人近中年,才得一子。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他把八斤看的比什么都重要,而今天他刚下早朝,就听了兆佳氏可能得了“天花”的消息。当时心里就是一拎,要知道,小儿体弱,一丁点儿风吹草动都可能使其夭折那疫症又是极容易传染的。若是八斤不幸染上……想到这,胤禛心中怒气便可想而知,在他眼里隐而不报的兆佳氏实实是其心可诛。 眼见胤禛脸色阴沉,气氛越来越凝滞,屋子里的众人俱都屏了气息,不敢弄出半点动静。 半晌后,还是甜儿率先打破了僵局。 “爷?”她轻声叫道。 胤禛眼中寒光闪烁,突然对底下跪着的小兰几人道:“身为奴才却伺候不好主子,要你们何用来人啊,都拉住去,杖死了事。” “爷饶命、爷饶命啊……”几个小丫鬟听了,吓的肝胆俱厉,不停的磕头哭嚎着。 眼见苏培盛领着人就要去扯她们,甜儿到底还是心怀不忍,不由轻声道:“爷,八斤刚过了满月此时到不好见血,再一个,兆佳妹妹得了这病,身旁也得有人伺候,不如留她们几个一条命,将功赎罪吧。” 胤禛闻言,抬起头看了小妻子一眼,见甜儿脸上隐带恳求,微一沉吟后说道:“拉出去杖五十。” “谢爷、谢福晋。”几个丫鬟隐着哭嚎,连连磕着头。 杖五十虽也会被打去半条命,可好得还能活着不是。 几个丫鬟被处理完后,眼见胤禛要往屋子里头走去,甜儿在跟与不跟间犹豫了一瞬,最终选择了后者。她胆子小,在去看那兆佳氏的那张脸,晚上一定会做噩梦的。 胤禛进去后不久,里头就传来了响动,甜儿用力的竖起耳朵,便听先是一阵女子凄厉的哭求声传来,而后又是什么东西被摔碎的声音…… 片刻后,胤禛走了出来。 他脸色难看的厉害,眼睛里还残留着厌恶的光芒。 “兆佳氏不能留在府中”胤禛沉声对着妻子说道。 甜儿听了微一犹豫,如许太医所说,兆佳氏脸上起的可能并不是“天花”,但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原因染上的,万一那东西也传染…… 她堵不起。 “咱们府上在京郊不是有个庄子吗?”甜儿想了想后说道:“不如把兆佳妹妹送到那去,庄子上风景好,空气也新鲜,许是对妹妹的病,会有所帮助。” “就依福晋的意思。” 夫妻二人意见统一,很快,底下的人就开始行动起来。在天色还未黑下来之时,兆佳氏就被塞进辆马车中。甜儿派了几个粗使婆子看着她,许太医虽然不能跟着去,但是也留了几道方子下来甜儿又寻了个口风紧的大夫随着她一起去。 “……上车前,还不依不饶,又哭又叫的,直嚷着要见您。”翡翠满脸不屑的站在主子身前报告着:“后来还是让几个婆子堵了嘴,扔进车里,这才了事。”甜儿听了心中轻轻一叹。却也知道无论那兆佳氏是不是能治的好,这辈子是休想再回来了。 因为发生了这事,兆佳氏的香影院被彻底封了起来,甜儿又对整个贝勒府进行了一遍“消毒”艾草的药味和醋酸味,在贝勒府整整飘荡了好些日子才算完事。而八斤那小家伙也依然是活泼精神的狠,见天地,折腾身旁的人,甜儿观察了好些日子,才终于放下心来。 这一夜晚间,夫妻二人稍歇。 甜儿小猫般团在男人身上,粉嫩的小脸有点呆,一张红红的小嘴儿累的直喘气。 胤禛伸出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小妻子的腻白光裸的后背,神情间有种吃饱喝足的餍意。 “爷明日就要去热河了,你在家好生照顾八斤。” 甜儿听了,脸上立即露出不舍得神情。 两只肉爪子搂住男人脖颈,小声的说道:“爷也好好照顾自己,要多吃饭,多喝水,早休息,要是回来的时候,变瘦了,那我可是不依的。” “呵……”男人轻笑一声,带着薄茧的手掌击在身上人儿,那鲜嫩多汁的蜜桃上,发出好大一声脆响:“管的倒是挺多。” “怎么,这就嫌妾身多事了?”甜儿娇嗔的说道:“谁叫您娶的就是这么个事多的。” 胤禛算是发现,她的小妻子在某些方面着实油滑的可以,而且还特别的“不讲理”,其主要手段就是通过撒娇、耍赖等方式来曲解他的意思。 不过话说话来,他自己也不反感就是了。 “爷……”突然地,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甜儿抬起头,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 那双大大的眼睛闪着水水的光芒,怯生生地看着他,一副“我犯了错误,你不要生气的样子。” 胤禛挑眉:“怎么了?” 甜儿别扭的咬了咬粉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是……就是……那个……”胖乎乎的手指在男人胸前画着圈圈,她一脸不情不愿的问道:“爷,这次去热河,要不要带去个伺候的人?” 胤禛看着眼泪儿都快流出来的小妻子,挑了挑眉,颇为戏谑的问道:“福晋的意思是?” 甜儿抽了抽鼻子,强装笑言的说道:“李妹妹因这事已经旁敲侧击的问过我很多次了,妾身要在家照看八斤不能同去,爷身边不能少了人伺候,若不然……若不然……”那接下来的话,甜儿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最后干脆把小脑袋埋在了男人的胸口上,一滴一滴的留下泪水来。 胤禛心中暗叹一声,这丫头性子天真直白,若是心里面不是那样想的,嘴上就说不出什么“贤惠大度”的话来。 感受着身上的小人儿,越哭越凶,越哭越委屈。 胤禛那副向来冷硬的心肠,此时也俱都化作了绕指柔。。 许是天性清冷,又或是常年礼佛变得有些清心寡欲,对于女人,对于男女之间的,他向来是不怎么看重的。 这也是他至今而立,却子嗣稀少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可是甜儿却不同。 她的容貌,她的性子,她的身体,都像是一块磁石,无时无刻的不撩拨着他的本能。 而吃惯了如此美食的他,又怎么再吃的下那些青菜萝卜? “行了!”可怜的“水蜜桃”今遭第二次被啪了。 “爷谁都不带。” 甜儿:“…………” 立刻不哭了,只睁着一双大眼睛愣愣的看着他。!靓镇心想,自己之所以会这么宠溺她,恐怕也是中了这双似乎无时不刻,满满的装的都是他的眼睛的毒吧!。 ☆、第26章 公主 清晨,万籁俱静,晨光刚刚破晓之时,四贝勒府门前却黑压压地跪了一群人。 “照顾好自己和八斤”胤禛轻声说道。 “嗯,爷也要保重。” 胤禛点了点头,上得马去,一拉缰绳,西域进宫而来的乌列马发出一声昂鸣,四蹄翻飞,带着主人剑弦般射出,余下侍卫们也齐齐一肃,紧追而去。 看着男人渐渐远去的背影,甜儿心里生出无限惆怅,不过刚刚离别,她居然就已经开始想念了。 依依不舍的站了好长时间,直到腿脚开始发起麻来,她才轻叹一声,转回屋中。 大约是男主人不在的原因,四贝勒府猛然安静了下来,李氏没了掐尖儿的目标,以往的那些小动作也消停了下来,一时间,府内气氛可谓是清净之极。 甜儿也不管其他,每日只安心抚育八斤。 日子过的倒也平和。 只是她还是很想胤禛、非常非常地想,所以她开始把这些想念写下来。 “今天八斤会翻身了,钱嬷嬷一个劲儿的说小阿哥聪明,我却觉得如果那小子稍微瘦一些,屁屁上没有那么多肉肉,他应该学习的更快……还有,他最近似乎特别喜欢看移动的东西,我亲自做了个绣球儿拴在了床头的栏杆上,八斤总是盯着它看,绣球一动,他的眼睛就跟着动,看起来特别有意思……胤禛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我和儿子等你回来。” 日子就在想念中一点点走过,甜儿本以为这样的平静会一直维持到男人回来为止,没想到这一日午后,宫里却来了人,道:“德妃娘娘想念小阿哥了。” 无法,甜儿只得匆忙打扮一番,进宫去了。 这是自那次极其不愉快的会面后,她首次踏入永和宫,所以,难免的心里有些紧张。 “儿媳钮钴禄给氏给额娘请安,额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德妃笑着说道:“呦,这就是咱们的弘旦小阿哥吧,快抱过来给本宫看看。” 甜儿站起身,脸上带着腼腆而恭谨的笑容,她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身后的钱嬷嬷。 “给四嫂问安。”趁着这空隙,一个文文静静地声音突然响起。 甜儿早就注意到,德妃身旁的这个少女,听见她口称四嫂,心里就明白,她怕就是胤禛的嫡亲妹妹,八公主了吧。 “八妹妹”她微笑的回了声。 便见这少女年约十五六岁,鹅蛋脸,柳叶眉,长相秀美,一身粉白色的连襟旗装让她看上去特别的文静。 “布楚耶格,快来看看你的小外甥,是不是特别的可爱。”德妃伸出手指轻轻勾着孩子的小手,八斤以为她是在跟自己玩儿,胖胖地小脸也回应着笑了起来,看得德妃越加高兴。 八公主有些缅甸地笑笑,也跟着夸奖了几句,而后又从袖口中掏出个只荷包。 “这是我亲手绣的,也不值当什么,权是当做给弘旦的见面礼了。” 那荷包呈桃粉色,上面绣着蜈蚣、蝙蝠、蜘蛛、蟾蜍、青蛇等五毒,有驱魔辟之意,且做工精美,心形的荷包边上还缀着一圈细细的珍珠,看起来着实精致美丽。 “八妹妹你太客气了。”甜儿笑着说道:“咱们家弘旦有这么疼爱他的小姑姑,可真是有福气。” 因为有心缓和与德妃的关系,所以接下来的时间,甜儿拿弘旦做引子,说了很多平日的趣事,逗得德妃母女都笑了起来,一时之间,永和宫气氛正好。 “唉!”德妃爱惜的摸着弘旦的小脸蛋,忽然语气有些萧索的说道:“若英娘的那个孩子没掉,现在怕是都已经会叫我玛嬷了。” 德妃提起完颜氏,甜儿立刻噤声了,这个话题可不是她能接着的。 “额娘也不必伤怀。”八公主轻声劝道:“哥哥府上的一名妾室最近不也传来喜讯了吗?” 德妃听女儿提起小儿子,脸上不见往日的高兴,反而微微露出气愤的神色。 胤祯那孩子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与一位民间女子有了牵扯,若是看上了直接纳回府也便罢了,偏偏这么不清不楚的缠着,她不过说了几句,那孩子居然还振振有词的反驳起来,说什么对方是品行高洁不可轻辱之人。 还有完颜氏,真是一点儿用都没有,不但孩子保不住,现在连丈夫的心也管不住。 这样一想,德妃立刻迁怒起来,可怜的完颜氏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被狠狠地记了一笔。 纵然心面里有些着恼小儿子,但在甜儿面前,德妃是万万不会说出来的,只听其淡淡的道:“这次他们兄弟两个都随驾去了热河,我这心里就变得空劳劳的,难受的很。” 甜儿和八公主听了,自然跟着劝了一会儿,直到德妃情绪好转才算作罢。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德妃便道:“布楚耶格,本宫看着弘旦似乎有些倦了,你带着他,到后面的小榻上歇息一会儿。” 八公主道了声好,起身抱起了八斤,临走时还看了甜儿一眼,眼中有些微微的担心。 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甜儿直起了脊梁,整个人开始都散发出一种戒备的气息。 德妃轻轻拨弄了下鎏金的甲套,慢条斯理地问道:“听说你们府上,最近送走了一位格格,这是怎么回事啊?” 甜儿心中一拎,面上却不慌不忙的把兆佳氏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如果刚得了那病时,她没有隐瞒,及时通报了,想来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么严重了。” “讳疾忌医,古来皆有。”对于这事,德妃倒是没有掐住不放的打算,她的目的另有其它…… “这事且先撂下。”德妃道:“老四家的,我来问你,这次胤禛随驾去热河,你为何不在身边安排几个伺候的?你看看的,随驾的皇子阿哥,哪个身边不是带着侧福晋或是格格之类的伺候着啊,怎地就我的胤禛这样可怜,身旁连一个知冷知热的都没有,你这个福晋是怎么当的?” 如果是其他的事情,本着要与婆婆“和谐相处”的原则,甜儿都会咬着牙,忍了。 可是关于这件事,她却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身为高高在上的德妃娘娘,她可以给儿子强塞女人,或者就是胤禛自己,哪天又纳了谁,宠了谁。这些她都是无可控制,只能接受的。 可是如果要她先开口,主动把女人往胤禛身边塞。 为的,紧紧是那“贤惠”二字,她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所以,甜儿保持了沉默。 看着木头桩子似的大儿媳妇,德妃心里有些恼怒起来,直道,甜儿“是个分不出眉眼高低的蠢材,自己都这样说了,也不会跟着应两声。 “打胤禛去年封了贝勒爵位到现在,后院里侧福晋之位就一直空着。”干脆地,她直接说了出来:“你回去好好思量、思量,让谁填了这个缺为好。” 甜儿眼神轻眨,半晌后,微微俯了下身,道:“是!” 夕阳西下,赶着日落之前,甜儿带着八斤离开了紫禁城。 回到贝勒府中,先是安顿好了孩子,而后她略做梳洗,又用了些晚膳。 “主子,这是咱们院子里结出的樱桃,您尝尝看,可喜欢?”见甜儿刚才晚膳没用多少,且神情有些蔫蔫,珊瑚的眼中不由划过一抹担心。 甜儿轻笑着点了点头:“我前几日还想,这樱桃应该熟的差不多了呢。嗯……你让碧荷、燕草两个,明日多采一些,给大嬷嬷送去外,其余的就分了吧。” “谢主子的赏。”珊瑚行了一礼:“翡翠那丫头老早就惦记这樱桃了,这下可是合了她的心意。” 甜儿听了只是微微笑笑,白腻的手指夹起颗樱桃,轻轻地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见主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渐渐的又开始怔愣的出气神来,珊瑚到底没有忍住,轻声问道:“福晋,是不是德妃娘娘又难为你了?” “珊瑚,你说,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婆婆都看自己的儿媳妇不顺眼啊!”甜儿眉头紧皱,一脸烦恼的叹道:“为什么她就不能关注点别的,非要一天到晚的盯着自己儿子的后院。” 大家都是女人,应当都知道女人的那点心思。 为何却要步步相逼,难道就因为我是你儿媳妇,我就活该打断牙齿往嘴里吞,就得一脸高兴的给丈夫安排一个有一个的小妾? 听出主子话里的意思,珊瑚神情一绷,很是紧张的问道:“德妃娘娘,要往府里指人了?” “她倒是想,可惜现在不是选秀时节,可没有什么秀女能让她指进来。” 毕竟天下间,像自己这样,免了选秀环节,御口亲指的赐婚,那绝对是少之又少的。 珊瑚拍了拍胸脯,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可是,德妃娘娘,要咱们立个侧福晋出来……”甜儿慢慢地吐出颗樱桃核,45。角仰着小脑袋,很是郁闷的说道。 ☆、第27章 年小蝶(一)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就在甜儿兀自为“侧福晋”一事,暗暗烦恼时,尚且不是自己心爱的夫婿大人早就被人示做了“囊中之物。” 看着眼前一片的绿绿草原,年小蝶深吸一口气,轻轻吟道:“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好诗句!”有清朗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年小蝶回身望去。 便见一身劲装,英姿飒爽的十四阿哥胤祯策马靠了过来。 “十四爷过奖了。”一抹得意从眼中闪过,年小蝶轻轻一笑,忽地拉了下手中缰绳,指着远方道:“十四爷,敢与我比试一番吗?”说罢,一夹马肚,整个人如利剑般向远方奔去。 “哈哈哈……”十四阿哥大笑一声,看着年小蝶背影的眼睛中,有着一抹火热。 两人一前一后,于大草原中策马奔腾,风儿猎猎,当真是好不潇洒肆意。 到底还是胤祯技高一筹,不肖片刻,便追了上来。 “如何,可是服气?” 天地苍茫中,俊美的青年做坐于马背上,含笑而望,那副画面实在太美好,美好的让年小蝶都失神了一瞬 “唉,真是可惜了。”她心想:“纵然你心里有我,可你我却注定是无缘的。” 要说,这年小蝶为何会出现在此处,那还要从几个月前的一次“偶遇”中说起。 自打进了京城,她便有心想要见四阿哥胤禛一面,只可惜两人身份天地之差,根本没有什么交集的地方,在四贝勒府门前转悠了半个月,依然无果后,她只有放弃。然而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苦苦追寻的四阿哥没有见到,十四阿哥倒是先遇见了。 当看到他撞伤百姓时,身为穿越女的道德感,猛然爆发,她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为受害者讨回了公道。 那个时候她其实并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堂堂地十四阿哥,而后来对方表明身份时,她心里虽然惊了下,但也并不害怕,反而口齿伶俐的把对方反驳了一翻,果然,胤祯看着她的双眼中出现了感兴趣的光芒。 而这次,她之所以能够来到热河,自然也是央求了对方的缘故。 “若他不是历史的失败者……”年小蝶轻轻一叹,自己注定是要辜负他的一腔真情了。 “十四爷,骑术高明,小蝶自是服气。”年小蝶,微微一笑,嘴上说着服气,然眉宇间却依然有着浓浓的自信神彩。 二人并排而行,一路说说笑笑,气氛正好时,耳边却突然响起滚滚马蹄之声,便见一道尘龙自远方而来,片刻后,但见旌旗招展,一行军士出现于眼前,为首的正是几位气质不凡的年轻男子 年小蝶双眼骤然一亮,暗暗想到,这些人中会有胤禛吗? 十四阿哥见了几人,当先策马而出,笑着招呼道:“八哥、九哥、十哥,你们怎么会在这?” “哈哈……老十四,哥几个可是特意寻你来了。”说话的是一位相貌粗狂,颇有些江湖气息的男子,此人正是十阿哥胤礻我。果然如传言的那样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莽夫!这里面没有胤禛,年小蝶不由稍稍失望了下,然而,这股失望在看到那个男子时,却全都化为了浓浓的惊艳。 一身白衣,公子如玉,他于马背上含笑望来,那一刻天地间的一切俱都化为了背影。 年小蝶不由地痴了。 “这人是谁?”突地,一道略显轻挑的声音响起,九阿哥胤禟一双桃花眼儿微微眯起来,满是调笑的说道:“呦,以往被咱们八哥迷倒的都是些女子,今儿却碰到个意外,八哥要小心哦,这家伙说不定有断袖之癖。”腾的下,年小蝶整张小脸全都涨红了起来,这才想起,为了方便混进热河行的队伍,这一路上她做的都是男装打扮。 “九弟休得胡言。”责怪的看了眼允禟,完全不相信以他的眼光,会看不出眼前的这个“秀气”少年,是个女子。胤禩细细的看了眼年小蝶,想着,这个就是最近把老十四,迷的神魂颠倒的那个吧,看起来也并不是什么人间绝色啊! 八八果然好温柔,年小蝶一颗心脏疯狂的的跳动起来,整个人羞意更甚。 十四阿哥胤祯见状赶忙插了话题进来:“几位哥哥找弟弟何事?” 胤禩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光般划过,而后笑道:“皇阿玛晚上要在主帐设宴招待蒙古诸亲王,特意下了旨意过来,要咱们几个亲自去射杀猎物,以作宴用。” “那敢情好……”胤祯朗声一笑,年轻的脸上俱是意气风发:“咱哥几个,今日就好好比试比试看看到底谁能拔得头筹。” 胤禟、胤礻我听了也是齐声叫好。 八阿哥嘴角微笑,然神色间却有种当仁不让的气势。 目眩神晕的看着几位天潢贵胄策马而去,年小蝶激动的浑身颤抖,直到此时,她才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一朝穿越到三百年前,因为她是历史的见证者,也是参与者,她会在这些天之骄子的身边,慢慢地看着他们是怎么过完自己精彩绝伦的一生。 而她自己—— 年小蝶突然洒然一笑,一拽缰绳,紧追而去。 也必将比他们活的更加精彩。 夜风袭袭,繁星满天,一片水草茂盛之地,一座座帐篷,星罗密布的扎根其上,远远望去,仿若一把把发光的雨伞,看上去格外漂亮。今晚,康熙设宴群臣,众人自是少不得一番歌功颂德,把酒言欢。热闹的酒宴直持续到了后半夜,才算结束,十四阿哥胤祯因为白日猎了头麋鹿,得了康熙嘉奖,心中高兴之下,不由多喝了一些,所以直到宴毕,整个人已经是晕晕薰薰,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胤禛到底是人家亲哥哥,见状,便亲自送了他回帐篷。 吩咐奴才们给十四阿哥洗漱、换衣、直看见他躺在皮褥上睡了过去,方才转身要走。 谁想,就在此时,一道人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砰的一下,就撞上了他的胸膛。 胤禛一张脸,立刻沉了下去。 年小蝶觉得自己的鼻子都快被撞断了,她委屈的抬起头,刚要说什么,却突然发现站在自己眼前的是一个陌生男子。 便见他一身玄衣,五官刚硬冷厉,一双眼睛闪烁着幽幽寒芒,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 某种预感在心中骤然一跳。 “你是谁?”晕黄的烛火下,她仰起自己的小脑袋,露出细腻而秀美的玉颈,脸上的神情充满了无辜和调皮,看上去竟格外的可爱。 “放肆!”可惜,这个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不识趣的人,譬如说——站在胤禛身后的苏培盛。 便见他上一步,抬起腿来,一脚就踹中了年小蝶的膝盖,迫使对方噗通下跪在地上。 “竟敢质问四爷,你这奴才好大的胆子!” 年小蝶细皮嫩肉的哪堪这一脚啊,当场就疼的浑身颤抖起来。可即使是在这种颤抖中,她的心却依然是火热而激动的。 胤禛,他果然是胤禛。 颤抖而狼狈的跪在男人脚下,年小蝶的自尊心受了一种屈辱,她咬了下嘴唇,暗自诅咒道:该死的奴才,等本小姐成了胤禛的女人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四、四爷恕罪。”孱弱的抬起头来,她露出了一脸楚楚之色。 胤禛的视线在她的脸上随意一扫,忽地,却神色一动,一对剑眉猛然皱起。 便见其闪电般伸出手来,夹住年小蝶的下巴,把她整个人往自己怀里拉。 年小蝶只觉自己下颚处传来一阵剧痛,然而,下一秒,一股男性的阳刚气息扑面而来。 想着站着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就是胤禛,就是未来君临天下的帝王,就是自己穿越时空也要寻找到的一生所爱,她深深地沉醉了。 柔柔地目光泛着水润的光芒,年小蝶一颗心脏跳得飞快,小脸上一片红霞,胤禛在看着她,在看着她呢。 他望着她的目光是那样的炽烈,是那样的专注。是不是他也感受到了冥冥中的那种名为“命中注定”的东西。 仿若在年小蝶脸上,看出什么令人惊异的东西一样,胤禛瞳孔受惊了似的猛然一缩,脸色瞬间阴的要死。 手一松,兀自沉醉的年小蝶猛地摔在了地上。 胤禛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提起脚步,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去给爷查,把那女人的祖孙三代,全都给爷爷查出来。” 苏培盛看着心绪明显剧烈起伏的主子,小心翼翼地躬身道:“嗻!” 为什么…… 他用力的爆了爆大拇指上的扳指,眼中闪烁着微微慌乱的光芒。为什么,她会跟皇额娘长得一模一样。 ☆、第28章 年小蝶(二) 胤禛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梦见养母孝仁义皇后了。 可是,今晚,大约是看了那名女子脸孔的原因,他再一次梦见了母亲。 然而,那并不是什么美梦,而是痛苦的,令人窒息的噩梦。 梦里是一场熊熊燃烧的大火,他似乎又变成了从前那个幼小的孩童,惊恐的、绝望的缩在香案底下。 他不停地大哭、大叫、拼命的喊着救命。 可是没有人,没有一个人来过救他。 火势越来越大,他已经不能呼吸了,那个时候他想着,自己就要被烧死了啊,意识模糊间,他倒在地上,流着眼泪,喃喃地喊着:额娘。 放佛回应那绝望的呼唤,一道人影突然冲了进来。 “胤禛别怕、额娘在这,额娘带你出去啊!” 女人急切却坚定的声音,把自己紧紧搂入怀里的动作,让濒临死亡的他是多么多么的高兴。 额娘在这里,额娘来救他了…… 额娘…… 额娘…… 额娘…… 霍的一下,胤禛猛然坐起身子,整个人像是从水里面捞出来似的大汗淋漓,他剧烈的喘息着,一双黑眸中波动着深深的惊恐。 “爷…?”听见动静,苏培盛掀开毡帘走了进来。 胤禛却不理他,只直径下了榻,拿起一壶冷茶,对着壶嘴,仰头便喝。 片刻,在心绪平复下来后,他沉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爷,才二更呢,您才睡了两个钟头。” 胤禛深吸一口气,皱着眉头坐了下去。 苏培盛看出主子不对劲儿的地方,却也不敢多问,只从旁边架子上拿了件衣裳,给胤禛披了上去。 “交代你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知道主子意指何事,苏培盛赶紧把打听到的事说了一遍。 “……被十四爷混在仆役中,带过来的……奴才眼拙,还真没看出来,那是个姑娘……” “这么说,他就是最近跟老十四闹得欢的女人?” 胤禛在京城布置了许多眼线,十四阿哥自然也在重点“监查”之列。所以关于弟弟的“风流韵事”他也是有所耳闻的,只是以往全都没有放在心上罢了。 苏培盛看了眼,脸色阴的比锅底都黑的主子,小心翼翼的回道:“奴才已经通了暗信出去,想是天一亮,黏杆帮们就会查出那女子的来历。” 胤禛的脸色却并没有因此而好上多少,他的思绪在剧烈的翻滚着。 他的养母孝仁义皇后去世的早,所以打他起,底下的弟弟们,基本上都没有见过额娘到底长什么样。 可天底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宫里面的那些娘娘,太子、大阿哥,还有早年伺候过的那些老人,无论谁,如果看见了那女子…… 这个世界上怕是没有哪一个人比他更知道康熙的心结所在,若是已经逝去的心爱之人,再一次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胤禛死死的捏住了拳头。 漫长而难熬的黑夜终于过去了,次日天明,晨曦微岚。 一夜都没有睡的年小蝶困倦的揉了揉双眼,经过一夜的思量,她在心里重新的为自己的未来做出了规划。 之所以千求万求的跟着来到热河,她为的就是接近胤禛,而从昨夜的接触来看,胤禛对她似乎也是有“感觉”的。年小蝶微微一笑,用力的握了握自己的小拳头,眼前似乎已经闪现出了她与胤禛琴瑟相谐的画面 一定要把握好机会。 “来人啊,给我打盆水来。”她决定要换回女装,绝对要让胤禛惊艳到。 然而,让年小蝶没有想到的是,她等来的不是身边伺候的丫鬟,而是几个侍卫装束的男子。 看着突然冲进来的几人,年小蝶皱着眉头刚要质问,却被人一把捂住了嘴巴,霎时,惊恐爬满了她的整张小脸。 “呜、呜呜……农门呀租射么。”年小蝶不停的挣扎着,然而很快,在一记手刀下,她停止了所有动作,软软地倒了下去。几个侍卫们,手脚飞快的把年小蝶放进一口事先带进来的铁箱中,然后走出帐篷,骑马而去。几乎在片刻间,就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 而当十四阿哥醉酒醒来,察觉出人没了时,已经是当日的黄昏时分。 众人只见其脸色青紫,浑身怒意薄发,像是头被激怒的公牛,不管不顾的就冲进了四阿哥的帐篷里。兄弟两个也不知道在里面说了些什么,只是很显然,当十四阿哥出来时,整个人也依然是气急败坏的。 帐篷中,胤禛复手而立,急速起伏的胸膛证明了刚刚发脾气的,绝不只有十四阿哥一人。 “爷……”苏培盛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禀道:“人送出了河南地界,现在应该已经在去四川的船上了。”胤禛脸色阴沉,浑身散发著一种针尖似的怒意。 “告诉年家,让他们好好管束子女,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休怪爷不客气。” “嗻!” 若是按照胤禛的本意,那女子留下就是个不定时的“炸弹”自是除了最好,然而,他若是真这么做了,势必会让别人察觉出什么,那么本来可以隐蔽下去的事情,反而会弄的人尽皆知,老十四那边,也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且那女子的身份也颇为棘手,查来查去,竟查出她出自,自己门下的包衣奴才——年家。 胤禛恨恨的咬了咬牙,他颇为看重年家的大公子年羹尧,这样一来,对那年小蝶的处理,就不能草率了。 先让其消失个几年吧,他暗暗想着,等到时间久了,大家就会把她和老十四的事情忘了……到那时…… 脑中不自觉的回想起了对方的脸孔,胤禛心中一突,不肯承认自己没有狠下杀手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她的长相。 “四爷……”就在胤禛心绪难平时,外面有人禀道:“府里面来信了。” 甜儿? 胤禛立刻道:“拿进来。” 很快,一叠厚厚的信纸被呈了上来。 夫君大人见字如见吾…… 胤禛一目十行的飞快浏览起来,却见那信纸上写的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良久后,他缓缓吐出口气,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千里迢迢的送信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然而想是这么想,那本来阴寒的脸色却也因此缓和了下来。 就在男人怀着复杂的心情阅读“家书”时,远在京城的甜儿却也陷入了深深滴“复杂”当中。 她站在假山后,静静地听着里头两个人的对话。 “…………你听说了吗,香影院的小兰几个,就要被送到庄子上,伺候兆佳格格去了”一个有些尖利的女声响起,随后,另一个声音细一些的说道:“咱们做奴才的命就是苦,你看看,小兰几个被打的命都没了九分,却还是要被送走,这一去啊,此生就是彻底毁了,也别指望能嫁进什么好人家了,顶多就是配个庄稼汉,过那苦日子去吧。” 前一个声音道:“谁说不是……可这就是命啊,做奴才的,但凡是主子出了事,那铁定是要跟着一起遭殃的,唉!要说也奇怪,那兆佳格格好端端的,脸上怎么就起了那东西……” 细一些的那个闻言,不由把声音压的更细了,甜儿伸直了耳朵,也只能依稀捕捉到一点儿。 “………李格格的院子里中了鸡冠子花……后来送了一盆给兆佳格格……有一次我听小兰偷偷地说,她在花盆的土里发现了凝固的块状体,闻着似乎是什么药材的残渣……你也知道,那丫头鼻子灵……说不准,就是李格格使了什么手段。” “唉,这后院女人们为了争宠,什么手段使不出来啊……” 就在里面的两人越说越来劲儿,越说越没有上下尊卑时,甜儿微微的挑了挑眉。 早就按捺不住的翡翠,当即上前一步,叫道:“是哪个不知规矩的在里面乱嚼舌根,还不赶快滚出来。” 里面两个声音,骤然俱消。 不多时,两个年龄不大的小丫鬟,满脸苍白的走了出来。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福晋饶命、福晋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主子,不能绕过她们”翡翠俏脸寒霜的冷冷说道:“像这种不分尊卑,偷偷议论主子们的奴才,合该打死了事。” 两个小丫鬟听了,浑身更是抖如筛糠,隐现绝望之色。 甜儿颇为头疼的看了看天上稀薄的星星,她不过是晚膳后出来消消食罢了,怎么还撞上人家在那说“闲话”呢。 “也不打你们”甜儿暗自叹了口气,满是宽容大肚的说道:“只是府里也不能再留你们了,正好兆佳格格身边,还缺了几个伺候的,你们明儿就跟着一道去了吧。” 不理跌在地上,哭成一团的两人。 甜儿自顾自的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慢慢地溜达着。 翡翠扶着她的手,犹豫的小声问道:“福晋,刚刚她们说的那些……” ”好了!”甜儿打断了她,语气幽幽地说道:”这事烂在心里,以后不准在提了。",’是.,' ☆、第29章 回来 时间飞快,转眼间便是十一月末。 这一日,一场雨水刚刚下完,天地间更显清爽。 甜儿正躺在竹紫嵌螺细榻上小眠,突地,有什么东西打在了她的脸上,眉头微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便见八斤坐在她身旁,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她。 “你这小坏蛋……”抓住那双捣乱的小胖手,甜儿佯唬道:“竟敢打额娘,小心揍你屁屁哦。” “咯咯咯咯。”对于甜儿的恐吓,八斤完全不以为意,四肢着地,跟个小狗似的,一冲一冲的就要往他娘身上爬。 这小子…… 母子两抱着玩儿了很长时间,八斤在得了两个爱的亲亲后,才让人抱着吃奶去了。 被扰了这半晌,甜儿也无意在睡了,遂半歪在引枕上,叫珊瑚从书架上抓两本书下来。以她的欣赏水平,断然是不会去看什么,孔孟之道、诸子百家的,而诗词歌赋也不在她的兴趣之内。她看的是话本,就是台子上咿咿呀呀唱的那些才子佳人之类的。 看了一会儿,甜儿兀自笑出声来,且那声音越来越大,最后都快要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了。 珊瑚诧异的问怎么了。 她便道:“是这书上写的好玩儿,你坐过来,我给你讲给你听。” 珊瑚笑着靠了过去。 “这话本的名字叫做《锦帕记》讲的的一位寒门穷书生,一日去寺庙上香,捡到了方手帕,上绣着一手女儿家的阁诗,这书生见了,立时便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小姐心生好感,百般打听之下,方知这帕子的主人是当今相国家的小姐。书生以还帕为名约这位小姐私会,二人见面后,书生觉得小姐貌美如花,温柔娴淑。小姐觉得书生英俊潇洒、满腹才情,二人互生了好感,许了鸳鸯之盟。” 说道此处,甜儿咧了咧小嘴儿,使劲儿的憋住了笑意,继续道:“可是小姐的父亲,当今的相国大人,却不同意这桩婚事,趁着书生进京赶考时。非要把小姐许配给另一位门当户对的公子,小姐对书生情比金坚,百般抗争不成后,竟在成亲前日,自缢而亡。书生得中状元归来,方知小姐死讯,不由悲痛万分。然,人死不能复生。纵然是千万苦楚也要往肚子里咽。而当今皇上听闻此事后,有感于这二人对感情的真挚。便下了圣旨把自己最小的公主许配给书生……从此以后,公主和书生过着幸福而快乐的日子。” “珊瑚、珊瑚,你说这个故事好不好笑?”甜儿又没忍住,噗嗤一声,趴在榻上,笑成了一团。 珊瑚歪了歪头,也跟着笑道:“奴婢听了一圈,好像到最后,就只有那位小姐,凄惨了点儿。” “可不是……”甜儿笑嘻嘻的说道:“先不论一个女儿家最私密的手帕是怎么落到外面的,也不论在一屋子伺候的下人们眼皮底下,这二人是怎么私会的。更不论,一个堂堂相国家小姐怎么就看上了个破落书生,单说这结局,结局是她死了,自己心爱的人和其他女人过上了,幸福而快乐的生活……哈哈哈” 甜儿不矜持的又笑喷了。 “这不是白死了嘛!” “这些话本段子,不过是戏里面演的,哪能当真”珊瑚笑着说道:“福晋,天色不早了,您也该用膳了。” 甜儿听了点点头,片刻后,碧荷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一碟金丝烧麦,一碟酸辣黄瓜、一碟盐水撕鸡、一碟腊肉蒸蛋,并着一小碗碧梗饭,刚刚笑的畅怀,此时胃口正好,甜儿用了大半,方才撂筷。 晚膳后,她又让珊瑚把八斤抱了过来,亲自搂着他,到院子里散散步。 小家伙对于能够外出,表现的非常兴奋。 胖乎乎的小身子一个劲儿的扭动着,看着什么都想伸手去拽。 “这是叶子,树叶,八斤看看,树叶什么颜色的呢?啊,原来是绿色的啊。”就这样一路行一路走,甜儿会随意的指着看到过的东西,讲给孩子听。这个是石头,那个是凉亭,这个是小草、那个是红花。天上圆圆的东西叫做月亮,一闪一闪的,叫做星星。 渐渐地,八斤变得老实起来,小下巴硌在额娘的肩膀上,一副很认真聆听的样子。 这让甜儿灰常有成就感啊,于是交的越发起劲儿了。 日子就在这种平凡琐碎中缓缓走过,这一日,小喜子急匆匆的递过来一封信。 甜儿打开一看,脸上豁然惊喜乍现。 因为胤禛要回来了。 等待与思念的日子总是那样难熬,甜儿几乎是数着手指头才盼到了那一天。 四贝勒府大门处,她垫着脚尖,焦急的巡视着。 “福晋,福晋……”被派到远一点的地方守着的小喜子,屁颠颠的跑了过来:“爷回来了,正往这边行呢。” 欢喜的笑意溢满眼底,甜儿有些紧张的看了眼自身。 “珊瑚,快给我看看,头上的钗子歪了没有。” “好着呢。”珊瑚笑着说道:“福晋今日打扮的这样漂亮,爷见了,一定高兴。” 甜儿听了,粉面微红的笑了笑。 小喜子说的果然没错,但见片刻后,一众男子策马而来,为首的不正是甜儿日思夜想的夫婿大人吗? 胤禛几乎是打老远,就看见自己门口处,站着的那到道鲜红身影。 便见月余未见的小妻子,俏生生地站在那里,仰着头,看着他的眼睛里,忽地流出了泪水。 胤禛下得马去,直径走到了她身边。 “哭什么!”他轻呵了声,然而,脸上的表情却又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太、太高兴了嘛。”甜儿激动的浑身微颤,若不是此刻地方不便,她多想一头扎进男人怀里再也不出来了,胤禛听了,紧紧地攥了下妻子的小手。 四贝勒府男主人归来,一番接风洗尘自不必多说。 待得二人能够单独在一起后,甜儿那因为激动而变得乱七八糟的脑袋,也稍稍的恢复了些。 昏黄的烛光下,她细细的打量着男人的面孔。 嗯,木板似的脸,冷冰冰的样子,果然是她的夫婿大人呢……嘿嘿…… 耳边听着小妻子发出无意义的傻笑,胤禛眉头一皱,大手一伸,把她整个人搂进了怀里,勒紧。 “我的腰……”呲牙咧嘴的发出一阵惨哼,甜儿求饶似的把小脑袋往男人怀里拱。 夫妻二人闹了一会儿。 甜儿这才气喘吁吁的趴在胤禛身上,静静地聆听着那炙热胸膛里的心跳。 一滴眼泪又一滴眼泪,不停滴滑落下来。 真好,她的胤禛回来了。 所谓,喜极而泣,不外如此。 胤禛轻轻一叹,拍了拍妻子的的后背,脸上表情柔和的不可思议。 夫妻二人都没有多说什么,然而,那种久别重逢的温馨,却不停的荡漾在二者之间,静谧却温馨。 八斤现在还太小,那点儿脑容量,根本记不住眼前的男人就是他亲爹。 所以,当胤禛伸手欲抱他时,这臭小子很不给面子的又是摇手又是乱踢,小嘴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着婴儿国的话。 “八斤乖哦!” 看着胤禛有些黑下去的脸庞,甜儿赶紧充当了救火队员,一边强行的把臭小子往男人怀里塞,一边不停的提醒着:“这是阿玛,八斤的阿玛啊。快来让阿玛看看,咱们八斤又长了多少小肥肉。” 胖儿子入怀,那软绵绵地身子无依的靠在自己身上,那与自己极为相像的黑眼睛,不停滴轻眨着,胤禛的心情陡然好转,掂了掂重量,满意的说道:“是沉了些。” 大约是父子天性,八斤这时也不闹了,只歪着小脑袋,似是好奇的不停打量着胤禛。然后,在下一秒,主动的把自己湿哒哒的口水,抹在了他亲爹的下巴上。 得了儿子的香吻,胤禛露出了既无奈又得意的微笑。 甜儿站在一旁看着,笑的肚子都要痛了。 父子两玩了好半晌,直到月上中天,八斤眼皮子开始耷拉下来,甜儿才让钱嬷嬷抱了出去。 雨过天晴的纱帐里,胤禛浑身湿汗,俯在甜儿身上不停耸动着,一声虎吼后,这般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的旖旎,方才稍歇。 甜儿浑身□,无力的缩在男人身下,清丽的小脸上,是□过后的失神。 那副呆愣愣的样子,看起来格外的令人有种想要再次蹂躏的冲动。 “怎么了?”胤禛抬起手摸了下女孩儿黏在脸上的丝发,声音里是充满笑意的餍足。 甜儿摇了摇头,而后又皱了皱眉,哑哑的声音里溢满了委屈:“腰疼。” 胤禛抿抿嘴,没有忍住,低下头,亲了亲她。 “换个姿势就不疼了。”好温柔的诱哄。 骗子! 甜儿趴在床上,嘴里紧紧咬住被子的一角,承受着身后狂风暴雨般的冲击。鸣鸣~??????~她要被弄坏了。 ☆、第30章 侧福 绿绮春睡,窗外莺啼。 甜儿自小睡中睁开眼睛,坐起身,看了眼旁边还在呼呼睡着的八斤,给他掖了掖被角,方才提起鞋下了床塌。 恰似此时,珊瑚听见动静走了进来。 见甜儿醒了,忙上前服侍。 两人怕吵醒八斤,便坐到了远一些的黑漆描金嵌染牙的梳妆台前。 甜儿拿着把方镜,一边看着脑后的发誓,一边问道:“爷还没有回府吗?” “小喜刚刚报过,说还没回呢。” 甜儿闻言轻轻地叹了口气,见主子神色间似有愁意,珊瑚便心疼的劝道:“主子,贝勒爷对您的好,那是谁都盖不过去的,即便那位升了侧福晋,又如何?不过是个摆设,拿给别人看的罢了。您心里既然有了决议,便不该在这样掐着不放啊。” “你说的话,我何尝不知,左右就是自个心眼儿小,见不得别人好罢了!”甜儿有些用力扣下方镜,小脸上出现了赌气的神采。 自打胤禛从热河回来后,德妃对于“侧福晋”之事又开始旧事重提,甜儿便知此事是不能再推脱了,无法之下只能答应下来。 可是在,宋、李、二人之间,到底选择谁,甜儿却依然有些拿不定主义。 李氏为人油滑、好胜、喜欢掐尖弄事。 宋氏为人老实、不争、喜欢安静过日。 按照道理说,升宋氏做侧福晋,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 “主子,奴婢有一事不明”珊瑚轻声问道:“您怎么就选了那李氏呢?” 对于这个问题,甜儿并不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觉得咱们家爷,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珊瑚笑道:“当然是主子您这样的!” “你这话说的对了!”甜儿很是不知谦虚的说道:“所以,这就是我抬举李氏的原因。” 宋氏是最早在胤禛身边伺候的女人,又曾经为了他生过一个女儿,胤禛为人虽然冷厉多疑,但内里却又是个极重感情的人,如果让宋氏坐上了侧福晋之位,以她平日里表现出的老实柔顺不争的态度,保不齐就会让男人生出一二丝怜悯之心。李氏却不然,她既没有与胤禛旧时的情分儿,也没有获得多少宠爱而且她为人尖刻,凡事都喜欢摆威风。让她做了侧福晋之位,只会使得胤禛更加厌恶,与自己来说便没了威胁。 珊瑚也是聪慧之人,稍微一想,便明了其中的弯弯,不由连声说道,主子英明。 甜儿听了却微微垂下了眼睛,她如此选择的理由其实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兆佳氏脸上起疹的事情,那日,虽在假山下听到了,那两个嚼舌根丫鬟说的话,但甜儿却认为下手的不一定会是李氏。 “宁可脚边有条咬人的狗,也不要怀里抱着条睡着的蛇。” 额娘的至理名言,甜儿一项是谨记在心的。 正兀自思索时,小喜子来报道:“福晋,爷已经从宫里面回来,现下正往李格格那边去了。” 甜儿闻言,心里到底还是一痛。 却硬是强装笑脸道:“咱们也快走吧,今儿是李妹妹的好日子,可别迟了。” “福晋……”眼见主子神情落寞,珊瑚和小喜子,不禁同时轻叫了声。 甜儿深吸一口气,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李氏分位升上去了,在与宋氏挤在一个院子里,就有些不合适了。所以几天前,甜儿就做主让她搬去了西边的一处院落,是处三进的院子,格局虽远不如嘉和院开阔,却也算精致。而此时,这院子里已是张灯结彩,丫鬟奴才川流不息,一番热闹喜气之极之相。 当甜儿迈进屋里的门槛时,抬眼一扫,就看见了正坐于主位上,一I脸淡然的胤禛还有他身旁笑的明艳多姿、妩媚妖娆的李氏。 “请爷大安。”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甜儿规矩的俯了身子。 胤禛的目光在她脸上一停,片刻后道:“嗯,起来吧。” 甜儿依言起了身,坐在了男人旁边的主位上。 底下的李氏、宋氏、并着四五个不入流的侍妾,也走过来给甜儿问了安。 俗话说的好,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的李氏可不就是如此嘛…… 便见她一身银红色缎地绣团旗装,并着比翼连里刻丝马甲,衬得她是前凸后翘,风韵十足,再加上那双似乎都要溢出水来的眼睛,真真是万般风情。 甜儿悄悄地看了眼身旁的胤禛,不知道他有没有…… 正偷瞄着,却冷不妨被男人逮个正着。 嗖地下,甜儿猛地收回视线,有些局促的轻咳了两声。 底下众人哪个不是人精,这夫妻二人的小动作,都被看在了眼里,自是不说便罢。 然而,李氏却不同。 往日里都是她攥着手帕,咬着牙根,把一缸缸酸醋往肚子里面咽。但今天情况却反了过来,变成福晋吃自己的味了……一种莫名的畅快之感,流便李氏全身,她想也不想的张嘴便说:“福晋可是哪不舒服,要不要传太医啊?” 府里面刚立个侧福晋,自己就在当天请太医上门,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自己是被“气”的吗,好呀,这不到两天,四贝勒福晋善妒之名,怕是就要传遍京城了。 李氏的心思,怎么可能逃的过胤禛的法眼。便见他面上不显,心里面却冷冷地道:果真是个轻狂、不识抬举的。 甜儿暗道了声,蠢货。 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受伤却强自忍耐的表情。 “我没事,牢妹妹挂心了。” 胤禛闻言,脸色冷厉更甚。 气氛正有些凝滞时,苏培盛进来禀道,礼部的人来了。 一行人只好起身来到了院子里,随后,李氏跪地听封,接过侧福晋的金册子。 一番过场下来,足足有两刻钟,甜儿在后头站着都有些脚麻,但人家李氏却越跪越精神,越跪越来劲儿。 总算,全了礼仪后。众人移至今日开席的暖厅,便见里面早就摆好了两张大圆桌,因着今日是李氏升侧福晋的好日子,所以与甜儿一左一右,分坐在了胤禛两侧。 而宋氏及其它几个侍妾,也都按照各自的身份,坐在了另一张圆桌旁。 李氏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在公开场合,与胤禛靠在一起,当下便十分兴奋,再加上眼角瞟过那边面色惨败的宋氏,想着这么多年了,自己终是把她压在了底下,那个痛快劲儿简直无法形容了。 “爷……”端起酒杯,李氏面色潮红,媚眼翻飞,娇声笑道:“妾身能有今儿日,全赖您的抬举。在此敬您一杯,祝您福寿安康,子嗣昌盛。”说到这,眼睛还意有所指的往胤禛身下瞄了一眼。 子嗣? 和谁的子嗣? 甜儿此时也是收了脸上所有的表情,一双黑黑的大眼睛微微露出玩味儿的神色。 她甚至都想大呼道:额娘,额娘,你快来看啊,往日里。你总说我是天真,说我是小笨蛋。 可今天,真正很傻很天真的人——出现了!! 果然,胤禛的脸色刷的下黑了下去,狠狠地盯着李氏。 吓得李氏那已经被“侧福晋”三个字,弄的迷了神志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看着眼僵在那里的两人,甜儿突然微微一笑,举起自己身前的酒杯,道:“今儿是李妹妹大喜的日子,姐姐在这里就祝妹妹,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谢、谢福晋。”李氏脸色有些发白,那杯没有敬出去的酒水,最后还是进了自己的肚子。 火辣辣的,难受的厉害。 因为胤禛的一言不发,这顿饭菜没一会儿就匆匆结束了。 按理说,今儿胤禛是要留下在李氏这过夜的。 但,人家硬是吃完饭,抬腿便走。只留下,脸色忽然白的像鬼一样的李侧福晋。 甜儿轻轻眨了眨眼睛,灰常不厚道的偷笑了一下。 “李侧福晋不用在意。”已经憋了好些时候的宋氏,这时笑着说道:“爷,许是一会儿就回来呢!”说罢,也不等对方回话,微微向着甜儿的方向行了个礼貌,便扬长而去。 “咳咳咳咳……今儿累了一天了。”甜儿一脸和气的说道:“大家都早点儿休息吧。” 李氏一张艳丽的脸蛋,似乎都快要扭曲了。 她僵直的屈了下膝盖,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恭送福晋。” 甜儿心情大好的回到了嘉和院,先去看了眼八斤。小家伙正被钱嬷嬷哄着,手里拿着拨浪鼓,来回摇着玩儿呢。 见娘亲回来了,还啊呜啊呜的拍了拍小胖手,表示了热切的欢迎之意。 惹的甜儿狠狠地亲了两口,才算作罢。 是夜,胤禛独自在书房睡下。 是夜,李氏的眼泪散满了一床。 是夜,甜儿楼着大胖儿子,笑眯眯的想着,自己应该给男人奖赏点什么才好昵?上次的美少年便装,似乎让他很兴奋眸…… ☆、第31章 惊闻 老话说的好,孩子是二抬四翻六会坐,七滚八爬周会走。已经整整满七个月大的八斤,最近是越发的不老实也越发的调皮。 瞧,这不就闹上了嘛? “哇哇哇”小家伙坐在悠床上,扯着小嗓门,哭的那叫个撕心裂肺。 几乎是一瞬间,就把甜儿从小憩中吓醒了。 哎呦我的祖宗……鸵鸟一样把脑袋埋进枕头下,甜儿喃喃地自语道:“你还让不让额娘睡觉了。” 听见小主子的哭声,一旁守着的钱嬷嬷,早早就把孩子抱进了怀里,一边逗哄着,一边说道:“主子,是小阿哥最喜欢的拨浪鼓掉在地上了,拿不着,这才哭的。” 甜儿听了,轻轻地呲了下牙,心想,半个时辰哭三次,每次还都要找不同的借口,钱嬷嬷,真是辛苦您老了。 “哇哇哇”八斤使劲儿的揉着大眼睛,不依不饶的大叫着。 甜儿实在是无法,只能把那臭小子接了过来。果然,一到了额娘怀里,这个坏小子,立刻就不哭了,还露出一脸满足的笑容,咧着小圆嘴,咯咯咯的拍着两只肉爪子。 “你这个干打雷不下雨的小坏蛋!”甜儿气呼呼的看着脸上丝毫没有泪水的八斤,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绝对是成心的。” 咯咯咯咯,八斤不知所谓的傻乐起来,伸出两只莲耦似的小胳膊,不管不顾的就向她额娘的耳垂处抓来,甜儿的一只红宝石耳坠立刻就被那小胖手拽住了。 疼的倒嘶一口冷气。 甜儿赶忙叫道:“八斤松手、松手……” 奈何,小家伙越拽越紧,脸上的表情也越加欢乐。 钱嬷嬷见了赶紧过来和甜儿一块哄着,好半晌,才让那个小坏蛋,松了手。 呜 耳垂处都冒血丝了。 看着依然是副兴高采烈之像的臭小子,甜儿是“新仇旧恨”一起涌来,当下牙一咬,唰的下翻过那小肉身子,扒掉裤裤,对着那白嫩嫩的小屁屁,就狠打了两下。 但奈何,八斤这小家伙浑身就肉多,尤其屁股上的肉肉更多,根本不觉得疼,反而以为额娘是在跟自己玩儿,于是趴在甜儿膝上的他,就变成了只小乌龟,不但不怕、不哭。反而四肢并用,做划水状,玩儿的那就一个嗨皮。 可恶啊…… 甜儿见了更怒,磨了磨牙齿,也没个当娘的样,低下头,啊呜一口就咬了那水嫩绵软的屁屁。 我叫你笑…… 果然,八斤不笑了。 这回是真哭了。 一旁的钱嬷嬷是汗颜不已,看了眼被欺负哭了的小主子,又看了眼报仇后正欢快的大主子,为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不过幸好,有人来替她解围了。 “八斤怎么哭了?”伴随着低沉的声音,男人掀开帘子,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爷……”没想到,胤禛会突然出现。甜儿的脸上出现了一股心虚的神色,飞快的把膝上的小家伙搂在怀里,做出一副哄孩子的慈母样“八斤刚睡醒,现在正闹着呢!” 胤禛扫了眼裤子还在腿窝处的儿子,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 “呜呜……”对于明显撒谎的母亲大人,八斤小盆友给予了最严厉的反击,只见他胖胖地小脸上全是委屈的泪珠儿,一边向胤禛告状似的乱嚷嚷着,一边还不停的去勾自己的小屁屁。 胤禛伸出手把孩子抱了过来,眼睛一扫,那白白小屁屁上的,两排牙印儿,就那么清楚明白的映入了眼帘。“ 是他先欺负我的!”看着胤禛沉下去的脸色,甜儿赶忙恶人先告状。 “你看看、你看看,这坏小子,把我的耳垂都弄出血了。”边说,边委屈的瘪了瘪小嘴儿。 胤禛哼了一声,想着,这两人真不愧是母子,告状时的表情可谓是一模一样。 “八斤还小呢。”男人露出一副,不要总在我看不见的时候,欺负我儿子的表情。很是不满的说道:“现在正是喜欢到处乱抓的时候,以后在家时,就别戴什么耳环、钗子了,身边伺候的丫鬟、嬷嬷也一样”胤禛掰开八斤一直攥的紧紧地小肉爪子,细细的看着,生怕他儿子的手心被什么东西划到的样子。 甜儿悄悄的撅了撅嘴巴,嘟嘟囔囔的说了声:“真偏心。” 胤禛瞪了她一眼。 这娘两,都不让他省心。 有了爹爹给自个撑腰,八斤的气势明显又回来了,也不哭了,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个沙棒,不停地来回摇,嘴里啊呜啊呜的乱叫着。胤禛神色柔和的看了一会儿后,又叫苏培盛出去,拿了件东西进来。 “这是什么?”甜儿有些吃惊的看着眼前造型奇怪的东西。 便见它通身由木头做成,整个呈圆形,中间掏出个小圆洞,底下是四个同是木头做的小轮子。 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这个叫做不倒车。”胤禛的脸上闪现出抹回忆,轻轻一叹后,把八斤举起来,放进了那个圆圆的小洞里还别说因为周围有能维持的东西,八斤站在那里,不仅没有倒下,反而很是兴奋的左摇右晃起来。 甜儿就看自个的大胖儿子,艰难的向前迈出一步,谁想腿一软,就要往下倒,还没等她一个啊字惊叫出口,整个小木头车就跟着冲击力往前挪动了一下。八斤似乎也找到了规律,两只小爪子撑着车子边,一边啊呜啊呜的叫着,一边往前拱着。 “爷、爷、你看见了吗,八斤他会走了啊!”甜儿眼睛霎时瞪的溜圆,又骄傲又兴奋的拽着男人的衣袖,感动的说道:“他会走了!” 胤禛看着蹒跚学走的八斤,眼中柔光更甚,连嘴角都微微翘了起来。 八斤明显对这个“不倒车”感到爱不释手,以至于钱嬷嬷把他抱出来时,还发脾气似的闹了一阵。 “爷,这个东西是您想出来的吗?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呢。” 甜儿有些惊奇的问道。 胤禛幽幽地看了眼“不倒车”,脸上流露出怀念的神色,轻轻叹道:“是小的时候,皇额娘,做给我的。” 孝仁义皇后吗? 甜儿微微一愣,看着夫婿大人突然怅然下去的脸色,不禁走上去,握住了他的一只手。 一大一小,一黑一白、一粗一细。 指缝相缠,别样温柔。 “那么它可以做咱们家的传家宝哦!”甜儿用着调皮的声音,柔柔的说道:“您小时候用过了现在传给了咱们八斤、八斤用过了,将来在传给他的儿子,咱们子子孙孙都用这个,也让他们永远记得,这是他们祖奶奶亲手做的哦。” 乌云被清风吹散,有温暖地阳光洒落下来。 胤禛满心的怆然尽被这嬉笑之语抚平。 这丫头,好像总是知道,怎么安抚自己。 伸出手,向着那白生生的脑瓜们狠弹了一下,男人沉着声音,呵了声:“什么传家宝,竟是胡言。” 呜呜 讨厌,人家只是看你心情不好,想要安慰一下嘛。 某个呆娃娃痛的直跳脚,泪蒙蒙的想着,自己果然木有做“解语花”的潜质么 时至微阑。 二人用过晚膳后,胤禛依在引枕上,看着手里的公文。 甜儿坐在他对面,怀里抱着八斤,用着小勺挖些苹果泥,喂给他吃。 昏黄的烛火打在这一家人脸上,显得别样温馨。 气氛正好时,谁想,苏培盛却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在甜儿莫名奇妙的目光中,对着胤禛耳语了几句。 胤禛本来尚好的神色,微微一沉。 片刻后,轻叹道:“可惜了。” 甜儿眨了眨眼睛,疑惑的问答:“怎么了?” 胤禛放下手中的折子,从甜儿怀里接过了八斤,声音淡淡的说道:“十三弟家的弘春没了。” “什么?”甜儿惊讶的豁然坐起身子,直觉一盆凉水从天而降,浇的从头到脚,透心的凉。 “怎、怎么会这样”她红着眼睛,语无伦次的喃喃道:“前些日子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就这么没了呢?” 胤禛沉默了下,叹道:“小儿易折。” 是啊,在这个年头,哪一户人家没有几个折了的孩子呢?一点的、任何一点点的疏忽,都可以让一个小小的生命,就那样消失掉。 想着记忆里那个有些瘦弱的孩子,甜儿不可自已的哭了出来。 胤禛轻叹一声,长臂伸出,把人搂在了胸前。 另一侧的八斤,歪了歪自己的小脑袋,虽然不明白额额为什么要哭,可还是乖巧的往前凑了凑用自己胖乎乎的小手,去擦甜儿脸上的泪珠儿,似乎在说,额额不哭,额额不哭,八斤在这哦! 忽然地,一股不可控制的恐惧,袭上了甜儿的内心。 会不会,会不会,有一天,她的孩子也会…… “别瞎想。”突地,耳边传来一声怒呵。 便见男人一脸严肃的说道:“八斤命格贵着呢,再说,有爷在这镇着,什么牛鬼蛇神,敢近他一步。” “嗯!”半晌后,甜儿轻轻地点了点头。 自那起,对于孩子的一切,甜儿再不复往日的轻松玩闹之心,变得认真细心起来。 而八斤也果然不负众望,无病无灾的渐渐长大。不过,那也是很多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第32章 庄子 大约十几年前,有人在京郊五十里处小南山地界,发现了一口泉眼,此泉与其他不同,吐出的乃是泛着硫磺味的热水,因医者断言,此水长时间浸泡,有凝肌、解乏、提神、养身之效。一时间那些权势富贵人家是趋之若狂,经过多年开采,早就形成一座一座温泉庄子,而四贝勒府的庄子,就是其中之一。 桩头李老实,早早的就领着十几个下人,神色恭敬地站在庄外。 但见午时刚过,阵阵马蹄声响起,一条烟龙缓缓而来。 李老实那黝黑的面庞泛起抹紧张,赶紧低声对众下人道:“都紧着些,好好伺候贵人们。” 众仆从,俱都颤颤应是。 片刻后,整整四辆大马车,来到近前。 车门一开,先是下来一位器宇轩昂、周身却隐带冷厉之色的男子。便见他下得车来后,并不先行,反而把手伸到车内,然后下一秒,一只素白莹润的小手搭了上去,天地间仿若突然多出抹色彩,一个长相极美丽的女子出现了。 李老实想着,天上的仙女应该长得就是这样吧。 真不愧是贵人们啊。 “这就是咱们家的庄子?”甜儿紧了□上的披风,很是好奇的来回看着。 胤禛点了点头,待要说话时,第二辆马车上同样下来一男一女,正是十三阿哥胤祥夫妻。 甜儿轻巧的转了□,上前拉住了兆佳氏的手掌。 “闵柔你快看过来看看,大家都说这里的水的热的,我却不信,今儿非要亲眼见见不可。” 自从弘春那孩子去了后,这两个多月来,兆佳氏一直沉浸在悲痛中,甜儿登门安慰了很多次,兆佳氏感念她的好意,两人的关系倒是突飞猛进起来。而这次来温泉庄子也是甜儿的提议,她希望兆佳氏可以放松一些,早日走出丧子的悲痛。 “四嫂说的是呢,都传这汤子神奇,今儿可是借了你的光,亲身体验一下。” 兆佳氏笑着说道。这温泉庄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就说当今的这些皇子阿哥、除了太子殿下有一处外,剩下的就只有四阿哥这里有了。 当下,这对妯娌也不再管身后的丈夫们,手拉着手相携的,朝庄子大门处走去。 便见整个庄子,完全呈现一种农家小院的感觉,然而屋子里头却完全不像普通的农家摆设,一应器具尽都精致全和。房间里面早就有下人,燃起了银炭,两人解了身上披风,坐在了散发着淡淡馨香的被褥上。 片刻后,胤禛与胤祥也跟了过来。 四人说了会儿话,甜儿见兆佳氏眉间隐有疲色,便让他们先去休息,相约晚膳后再一起去泡温泉。 待二人走了后,她自己倒是挺有精神的到处闲逛了下。 因为家境的原因,甜儿小的时候,也是住过类似这样的农家别舍,此次再来不仅新鲜且还有一丝怀念。 一下午的时间恍然而过。 天色渐黑时,一盏盏通红的灯笼点亮了整个庄子。 翡翠领着几个庄子上的丫鬟正在堂屋内布置碗盘,见胤禛和甜儿从里面走了出来,忙行李了个礼,说道:“爷、福晋,晚膳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传膳。” 甜儿点了点头道:“去请十三爷他们过来。” 片刻后,胤祥夫妻过来了。 甜儿见兆佳氏一身淡青色云竹居家长袍,脸色虽些苍白,可精神还好的样子,便知道她休息的还不错 来到这种“农家庄子”免不了要品尝下山林野味。 于是,一盘盘白斩鸡、酱鸭舌、烤羊腿、干丝炒牛肉肚、并着小葱拌豆腐、炖茄子、干煸豆角、蒜炒大辣椒等菜式便被端了上来。 甜儿尝了口被撕的极细的鸡丝,嗯,入口滑嫩,味道微熏,果然比一般的鸡要好吃。 甜儿吃得乐呵,不由大赞了几句。 十三阿哥胤祥听了,则笑道:“这些禽类虽也是从林子里猎的,可论肉的嚼头,还远不如草原上的那些羚羊、牦牛、豪猪之类的。” “那是自然”甜儿笑眯眯的回道:“树林哪有草原大,里面的东西自然也没有那里的美味。不过对于我来说却是很满足了。” 众人见她一脸“出来旅游,真好啊!”的表情,不由皆尽大笑了出来,就连胤禛也勾起嘴角,无声地摇了摇头。 愉快的用完晚膳,留下谈论公事的兄弟二人。 甜儿与兆佳氏在一个庄上仆妇的带领下,领着翡翠等一干小丫鬟,向着温泉池子走去。 那池子被修在了整个院子的后身,沿着石子铺成的小路,远远地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硫磺味儿早就有人在周围拉起了一圈帘幕,甜儿又潜了五六个小丫鬟去外面守着,这才和兆佳氏走了进去。 整个温泉池子,呈方形,一个小型泳池的大小,在池子的最中间有一口泉眼,正在哗哗翻滚着不停往外吐出水来,眼前被一片白茫茫地雾气所覆盖,甜儿在翡翠的服侍下,除了身上衣物,只裹着条透明地沙衣慢慢地迈了进去。 “这池子还真的挺热!”甜儿新奇的撩起一捧水花,笑着对身旁的兆佳氏道。 “可不是。”兆佳氏也露出一脸舒适的表情,靠在身后的池壁上,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甜,这丫头长大了些,身材也丰润极了,一张粉嫩的小脸在蒸腾的雾气下,显得格外艳丽,连同是女人的她见了,都难免生出惊艳之心。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兆佳氏深知甜儿是个既善良又有些天真的女子,这样的人在皇家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圈子里,居然还能活的这样幸福滋润,从某些方面来说,的确是非常不可思议的。 那是因为,她有四阿哥护着吧! 想着胤禛看着甜儿时那藏都不屑藏起的柔意,兆佳氏不由暗暗感叹着。是啊,她有四阿哥的独宠,膝下有有健康可爱,日渐长大的儿子,凭什么不感到幸福呢! 甜儿却不知,身旁的兆佳氏在一瞬间会转出这么多念头。 只闭了眼睛,尽情的享受起“温泉水滑洗凝脂”的感觉。 昏黄的烛火,在银制的烛台下上噼啪燃烧着,胤禛脚步轻缓的掀帘走了进来,看了眼已经钻进棉被里呼呼大睡的小妻子,他也没唤别人,只自己动手脱了衣裳。甜儿迷迷蒙蒙地感觉到身旁被褥一沉,几乎是本能的就跟八爪鱼似的趴在了男人怀里。 胤禛见了不由挑了挑眉。 夏天,天气热的时候,这丫头从来不往自己怀里钻,一副抱在一起好热、好热、你赶紧离我远点的样子。可等到入秋进冬,天气冷下来后,就又像现在这样,恨不得两人黏在一起。 伸出手,撒气似的捏了捏那睡的嫣红的脸颊,胤禛颇有种自己被利用了的感觉。 大约感觉到疼了,甜儿迷糊的睁开了困倦的眼皮,砸吧砸小嘴,见胤禛正瞪着眼睛看着她,下意识的就讨好的笑笑,然后向前,吧唧一口亲了男人的嘴巴,满脸全是“好乖、好乖、都亲你了就要乖乖睡觉,不要吵”的表情。 这丫头,是把他当成八斤了吧! 胤禛嘴角一抽,一双眼睛瞪的越发波涛汹涌。 只可惜,泡温泉泡的全身发软的某人,完全没有精神接收到这个“不爽”的信号,只小猪仔似的在男人胸前拱了两下,眼一闭,呼呼zZ。 秒睡什么的,太可恨了。 闻着妻子身上传来的阵阵幽香,胤禛心火渐起,当下便解了甜儿身上的薄衣,俯了上去。 没一会儿,温暖如春的室内,便传来男人的虎吼与女人的娇吟、遥夜泛青色,西风生翠萝,正是鸳鸯交颈、情深爱浓。 次日天明。 甜儿睁开眼睛,看着身旁还躺着的男人,不由有些懵。 又转过头,看了一圈,这才想起,他们现在不是在贝勒府中而是温泉庄子上。 因为每一次,胤禛都比自己起来的早,所以甜儿很少能在白日,见到男人的睡颜。 夫婿大人长得真的好帅气哦 不知不觉地,甜儿发起了花痴,红了整张小脸,抿抿嘴,又抿抿嘴,最后没忍住,悄悄地凑上去,对着男人的唇角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 又一下 再一下 再再一下 某姑娘似乎把它当场了一项刺激的小游戏,玩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然而,这个世界上有一句话,叫做玩火。 甜儿今天就亲身感受到了。 结实有力的胳膊闪电般一伸,在甜儿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时,就被按在了男人胸前。 做了”坏事”的心虚,让她整张小脸涨成了粉红色,乌龟似的挣扎起来。”别动!”男人毫不怜香惜玉的拍了那幼臀几下。 ☆、第33章 狗狗 臀部惨遭迫害,甜儿嘶嘶了两声,委屈的撅起了小嘴儿。 因为昨儿晚上吃的太“饱”,所以胤禛现下并没有什么绮思,只是身上小人儿,太过香软,触手之地,皆是嫩豆腐般的滑腻。 便是抱着,也是极舒服的。 胤禛半眯着眼睛,脸上神情颇为享受。 夫妻二人就这样缠在一起腻歪着,直到外面传来苏培盛小心翼翼的声音:“爷,辰时了,可是要起?” 甜儿此时全身j□j,听见外人的声难免羞的厉害,几乎是一咕噜的就从胤禛身生滚下来,地鼠般嗖的下就钻进被子中去了。 胤禛无奈的睁开眼睛,心里暗骂了苏培盛一声。 只是时辰到底是不早了,只得起坐起身。 夫妻二人各自穿衣梳洗不提。 待到甜儿打扮妥当,步出里屋时,胤禛早就坐在圆桌前用着燕麦粥了。 “怎地这幅打扮?”胤禛微微皱着眉头问道。 甜儿现在可不是当初刚嫁进来时,担惊受怕,小心翼翼地时候了饿,即使男人皱眉,她也不害怕。反而微微转了个圈,大眼睛半眯着,有些得意,有些期待的问:“妾身穿这个好看吗?” 便见此时,她一身鹅黄色云烟连身汉裙,手臂上挽着条湖绿色的厚棉纱,头发上是简简单单的双环髻,全身上下除了耳坠上的一对丁香银耳钉,便再无其他装饰,如此清新的打扮,再加上那纯真无邪的容颜,让人见了只会以为,这是位待字闺中的少女。哪里会想道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娘亲呢? “胡闹。”胤禛脸色阴沉的斥了声:“你是爷的福晋,就要有福晋的体面规矩,穿这这样像什么话,还不去换回来!” 甜儿一愣,满心的快乐,俱都化为东流。 胤禛便见妻子一瞬间红了眼眶,低下头像是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僵在那里不动态。 男人面上一窒,心里闪过抹后悔,待刚要说些什么时,甜儿却一转身,朝着里屋跑去。 有了这么个插曲,整整一上午,夫妻二人都别扭着,没说一句话。 下午的时候,胤禛、胤祥兄弟二人,领着七八个奴才去附近的林子里打猎,甜儿与兆佳氏留在屋里说话。“四嫂这是怎么了?” 见甜儿面上似有怏怏之色,兆佳氏不由问道:“可是有不愉?” 甜儿怎么可能告诉她实情,只能有些窘迫的说道:“大概是昨儿晚上温泉泡的太多了。” 兆佳氏心里虽不信,嘴里却说道:“确实是呢,那池子泡的时间长了,头就会痛。” 妯娌两个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些家常话。 不知不觉的话题便转移到了五福晋身上。 “她原先不是这样的……”兆佳氏道:“小的时候因为两家住的近,我的额娘与她的额娘交好,所以自然而然地我和她就成了手帕交……宛如她自小就与寻常女儿家不同,整天和假小子似的,喜欢翻墙爬树最是调皮,气的她额娘不知道说了多少次……” 随着兆佳氏的话,甜儿的脑海里似乎出现了一个眉眼灵活,活泼淘气的小姑娘,满院子飞奔的画面。 “那五弟妹现在怎么这样……嗯……阴郁……”其实,她想说的是怨妇来着。 “唉!这你就不知道了。” 兆佳氏叹了口气道:“其实在咱们这样的人家,爷们不喜欢正妻,宠爱小妾也是常有的事,可是碍于礼法规矩,哪个不是对妻子留有几分余地。可是五阿哥,却不知为何,打宛如进门那天起就厌了她,只每晚流连于妾室那边,时间长了,宛如的心也就冷了,她心里有怨,渐渐地就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她有些话倒是没说,宛如其实在指婚前就见过五阿哥,并悄悄的升了爱慕之心,为了当好一个皇子福晋,她努力的变得舒雅规矩起来。却没有想到,婚后的生活会是这个样子…… 以前的爱有多深,现在的怨就有多浓。 甜儿听了兆佳氏一番话,心里面不自觉的就对五福晋升起了些微同情之色。作为妻子,却这么不分缘由的就被丈夫“打入冷宫”,却实是挺让人寒心的。 由五福晋联想到她自己。 甜儿这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幸运,打她过门起,胤禛便待她呵护备至、疼惜有佳。可是她却不知回报,反而仗着男人的好,越加肆无忌惮起来,是在是太不知道惜福了。 甜儿用力的攥了下手中绣帕,下定决心,等胤禛回来后,一定要好好道歉。 “宛如心地真的不坏。”兆佳氏握上了甜儿的小手,语气真挚的说道:“若是以往她有冒犯四嫂的地方,还请你原谅则个。” “我哪里有那么小心眼儿。”下定决心的甜儿,身上便恢复到了以往的活力:“咱们以后多往一起凑凑,说说话什么的,也可以热闹些。” 兆佳氏听了,微笑着说“好。” 昏黄时分,胤禛他们回来了。 这附近的林子里,并没有什么大型动物,只猎了些山鸡、野兔之类的。 让十三爷,直说不过瘾。 几人吃完晚膳,各去休息。 甜儿正襟危坐的跪在炕上,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两只白玉的小耳朵高高竖起,用了扑捉着门帘外面的声音,但听不多时,就有脚步声传来。 甜儿脸上摆出副讨好的笑容,抬起头向门口望去…… “爷……你……哎?”她的话说了半截,所有的心神便不由自主的被胤禛手里的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个青灰色的竹篾土篮,篮子里盖着块碎花布,布下则只露出小脑袋,萌死个人的小狗狗。 大约是刚出生不久,它看起来是那样小,一双大眼睛湿漉漉地,显得那样无辜。 甜儿真心觉得连八斤刚出生那会儿,都木有这么惹人怜爱。 道歉的事情,在一瞬间就被抛到了闹后,她迫不及待的伸出手,撒娇似的说道:“快让我抱抱我抱抱嘛!” 胤禛见妻子这样高兴,心里不知怎地,也愉快了起来。 便见他轻咳一声,依言,把手里的篮子递了过去。 “哎呦,我的小乖乖哦!”甜儿小心翼翼地把小狗狗抱了起来。 啊这个热度,啊这个手感,啊这萌死人的小眼神。 实在是太太太太…………可爱了! 甜儿心花朵朵开,孩子似的,笑的心满意足。 好半晌,兴奋的热度稍稍褪去后,她才咧个小嘴问道,狗是哪来的? “庄子上养的。”胤禛言简意赅的回了句。 像是抱狗回来,哄妻子开心的话,想必就是打死他,也不会说的。 可甜儿多么“聪明”啊! 看着胤禛有些躲闪的眼睛,她的一颗心就全都化作了滩水,简直恨不得钻进胤禛的血肉里,与他化为一体才好。 似是不堪如此“激烈”的注目,胤禛猛地咳嗽了几下。 说了声:“爷去洗漱。”后,就脚步匆匆地走了。 “噗嗤……”甜儿笑的肩膀耸动。 惹的怀里的小狗狗,好奇的望了过来。 甜儿点了点它的小鼻子,柔声道:“你身上的毛都是黄色的,以后就叫你小黄,好不好?” “呜……”小奶狗,可爱的打了个喷嚏。 蒙蒙地月光,透过厚实的纱窗,依稀的洒进了屋子里。 月华下,男人潮红的脸庞虽然看的不甚清楚,但是那双湛亮的双眼和鼻间难以自制的粗喘,都无不表明了此刻的他,正在享受着怎么“激烈绝妙”的服侍。 带着薄茧的双手,覆上了那只正在不停吞吐的小脑袋,接着咕哝了一句什么。 甜儿抬起头,刚想问他说了什么。 却被用力按了回去。 很显然,男人此刻需要的不是语言,而是她那条粉嫩嫩,热烫烫的小舌头。 良久、良久之后。 甜儿但觉自己的后脑被人猛然一移,瞬间,有火辣辣的液体扫在了她胸前的一对玉兔上。 她激烈的喘息着,整个人完全处于一种失神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又有滚烫的气息靠了过来。 这一次,不再是虽然美妙但手把显然不够熟练的“服务。”而是狂热的,放佛疾风暴雨般的冲击。 甜儿就像是一叶无依的小舟,随着那凶猛的冲击,一摇一晃的飘荡着。 意识朦胧间,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哼鸣“…………都是我儿子的娘了……就是年轻有也没用……哼……” 这是什么意思?甜儿努力的想要分析出个一二三四,但奈何身上的男人折腾的太厉害,已经让她不能在j□j它顾了。 屋子的一角中,可爱的小黄悄悄的抬起自己的小脑袋,有些好奇的看着自己一对主人们的动作啊呜……吧唧吧唧下嘴巴,他有些回味的想着,今天的牛奶真好喝。 了啊!要是明天也能喝到就好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花君~?S君~~宅君~~爱君的地雷乃们成功炸出了加更~?? ☆、第34章 封王 在温泉庄子上度过的时光,无疑是快乐而悠闲的。 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也没有那么多令人烦心的事。他与她就像是一对最普通的平凡夫妻,每天过着“放马游猎,温泉水暖”的日子。 只是,在快乐的时光,都有结束的时候。 而且甜儿心里也还惦记着留在府里的八斤,于是,在来到这里的半个月后,他们一行踏上了回府的马车。 车厢里,甜儿跟个没骨头似的毛虫般,半扒在男人身上,可爱的小黄在她怀里睡的正香。 青灰色的碳炉上烧着一壶开水,咕噜噜的发出响声。 缩在一旁角落中的翡翠,低眉顺眼的凑了过来,从随身带着的八宝箱中,掏出整套的青纹龙云捧寿桃的瓷器,又在同色的瓷盘中,摆上了四种茶点,恭敬地端了过来。 因为起的早,甜儿此时正困倦着,也没有什么食欲。 胤禛见了却不许,硬是给她弄了起来,甜儿没有办法,只能用了两块松仁饼,饮下了杯热茶。 然后,嗖的下,又钻回了男人怀里。 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格外早也格外的冷,不过刚刚十一月末,就阴沉沉的,冷风刮的厉害,所以胤禛火热的胸膛就成了某姑娘最爱钻的地方。 接近午时,一行人进了京城的宣武门,与十三爷夫妻做了告别,胤禛和甜儿的马车就直径向着四贝勒府驶去,宋氏并着李氏站在二门的方向做的迎接,胤禛没有多话,自己去了书房。甜儿则回到了嘉和院。 珊瑚、小喜子,等人早早的就等在了廊下,见甜儿过来了,个个都笑容满面的跪了下去,齐声道:“给福晋请安,恭迎福晋回府。” “就你们精怪。”甜儿笑着抬了下手:“快起来,这大冷天的,都等在这做什么,还不进屋去。” 一行人簇拥着主子,嘻嘻哈哈的进了里屋。 甜儿解了身上的披风,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问道:“八斤呢?” 珊瑚道:“小阿哥昨儿晚上闹了一夜,现下就有些困了,钱嬷嬷正哄着睡呢。” 甜儿听了,眉头微皱的问道:“为什么闹,可是八斤身体有什么不适?” “福晋放心,小阿哥好着呢!”珊瑚笑着说道。 甜儿听了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稍做休息后,大嬷嬷过来觐见。 此次,甜儿和胤禛一起去温泉庄子上,府里没主事的人,她便事先把大嬷嬷请了出来,用其维持府里正常的秩序。而在内,她留下了钱嬷嬷、珊瑚、小喜子等照顾八斤,几人都是对甜儿忠心的把孩子交给他们自然错不了。 左右不过离开几日,府里面也安安静静地,没发生什么事,在大嬷嬷简单的交代下,甜儿便全明了了。 “让您老费心了!”甜儿笑着说道。 大嬷嬷布满褶子的脸上,也同样露出笑容,自从甜儿生下八斤后,大嬷嬷对她的态度便亲近了许多,开始从心里把她看做了这府中真正的女主人。 “福晋客气了,老奴年岁大了,能做的也就这点事了。” 二人说了会话,甜儿又命翡翠,把从庄子上带回来的一些野菌菇、松树仁、干苞米等物拿出些分给了她。 大嬷嬷谢了后,方才退下。 一路奔波,甜儿也有些累了,便退了外衣,歪着床榻上闭眼小憩,这一休息,直休到了天色渐黑才醒了过来。 有重重地一坨,坐在了她的胸口。 甜儿眼睛都没睁,嘴上便笑成了一朵花。 “你这臭小子!”用力的一翻身,把那臭小在掀了下来。 在咯咯咯咯的欢笑中,一口就亲在了那胖乎乎的小脸蛋上:“一回来就欺负你额娘,你这个不孝子!” 几日不见额娘,八斤却一点都不觉陌生,伸出两只小手啪啪地就拍在了甜儿的脸蛋上。 “额、额、额额”一边拍,八斤一边激动的乱叫着。 “你叫什么了,乖儿子,你叫什么了?”甜儿眼睛一亮,她的八斤会喊额娘了? “额额、额额。” 八斤满足了他额娘的要求。 甜儿听了简直是兴奋了,她一把搂住儿子,转过头对着床榻边的钱嬷嬷道:“你听到了吗?八斤会叫我额娘了。” “听见了,听见了。”钱嬷嬷笑着夸道:“咱们小阿哥就是天资聪慧,这样小的年纪,就能开口说话了。” 甜儿听见了更觉骄傲。 “乖儿子,叫额娘,在叫一声。”她不停的哄着八斤。 可惜“天资聪慧”的八斤小盆友,还是不能吐出那声“娘”字,只一个劲儿的叫着额额。 算了,额额就额额吧! 甜儿狠狠的亲了胖儿子一下,几日不见,真是想死她了。 母子两个嬉闹的玩儿了好长时间,直到天色渐黑,胤禛过来吃晚膳时,才算作罢。 甜儿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像胤禛表明了八斤会说话了,这一伟大突波。 引的胤禛也惊奇的挑了挑眉。 伸出手,把胖儿子饱了过来。 “叫——阿玛。”他神色严肃的要求道。 “额额、额额。”可惜,往日对阿玛亲近无比的八斤,此刻却不买账。 胤禛又交了好几次,奈何胖儿子不领情,只眨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无比欢快的叫着额额。 把一旁的甜儿,美的那个得意啊。 胤禛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哄着八斤玩了会,这才让人带了下去。 夫妻二人用完晚膳后,甜儿见胤禛眉宇间很是开阔,便问道:“爷,今儿好像很是高兴?” 她却知道,男人像来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刻这般,就应该是有很好的事发生了吧。 果然—— 只见胤禛一撇手中的折子,整个人躺在了甜儿腿上,懒洋洋的说道:“皇阿玛有意,在年前,分封诸位阿哥。” 甜儿听了不禁微愣。 诸皇子中,胤禛排名第四。他前面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封了直郡王的大阿哥,还有同是皇贝勒的三阿哥。 “如此,可真是要恭喜爷了。”甜儿当然也跟着高兴,在这个夫贵妻荣的年代,只有丈夫获得更高的地位她和八斤才会活的更好。 而且,这么久了,她也瞧的出,胤禛是个心有城府、志向极高的人。 想必,此次封位,也可以让他离自己的目标,更进一步吧。 胤禛此时,也是志得意满的。会突然去温泉庄子,自然不单单为了什么休闲,只是他为了“避风头”而采取的一种手段,是以,他虽然身在庄子,但对于朝廷上的事,可谓是尽在掌握。最近一段时间,太子和大阿哥闹的厉害,两人身后又有索额图与明珠的支持,两党倾轧,即使是皇阿玛也不敢轻易动态,是以为了缓和局势,才动了分封其他阿哥,以制衡两人的心思。 脑袋里对朝堂势力的划分,飞快的转动着,直到耳边传来妻子软润的声音,才停下来开口道:“跟你说这个,也是让你有个准备,最近这段时间,外面会有些乱,老实的留在家里带好八斤就是了。” “嗯!”甜儿乖巧的点了点头,而后忽地,附□,朝着那半月形的秃脑门用力亲了下。 “胤禛、胤禛、你真厉害!”她的笑容真诚无违,满满的都是对他的赞赏和崇拜。 这让他想起了在庄子上时,他不过是当着她的面,拉出了五十弦的弓,却让她那双大眼睛闪亮了整整一天的小星星。 这个小傻瓜。 胤禛伸出手,猛地,把那个总会说出甜言蜜语的小傻瓜拉进怀里。 飞快扯着那该死的琵琶襟衣裳的行为,显然让怀里的小人有些受惊,而她不停扑棱着的双手,也大大妨碍了自个的动作。 “老实点。”重重的吸吮了下那腻白的颈子,男人粗喘着说道:“爷,要你。” 呜呜………… 这是神马情况? 甜儿明显被吓了好大一跳,上一刻,他们还很是严肃的讨论“升官发财”的问题好不?怎么下一刻,就转到了这种事情上了尼? 而且,夫婿大人,您老不觉得最近这段时间,房事上太过频繁了吗? 听说,这样容易肾亏哦。 脑子里闪着各种乱七八糟,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事情。不过,很快的,男人便在让她,不能思考其他了。 康熙四十七年,冬至,皇帝陛下一纸诏书,分封诸成年皇子。 三阿哥胤祉为诚亲王、四阿哥胤禛为雍亲王、五阿哥胤琪为恒亲王、七阿哥胤佑为淳亲王、八阿哥胤禩、九阿哥允禟、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祯为贝子,而十阿哥允礻我因亡母是皇贵妃所以特封了敦郡王。 此诏一下,京城中立即风波又起。 各方势力,是洗牌的洗牌,较劲儿的较劲,着实热闹不已。 当然,对于这些东西,甜儿是一点儿都不上心的。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府外大门处的牌匾由贝勒府,变成了“雍王府” 她自己也变成了“雍亲王福晋。” 阿勒.…~抱着自己的大胖儿子,甜儿笑眯眯的想着,升职的感觉真心很爽啊! ☆、第35章 两年 时光悠悠,白驹过隙。 自胤禛被封为雍亲王后,转眼间便又是两年而过。 这一日,甜儿自外面而回,暑气染红了双颊,直说道:“这还没进三伏呢,便这样热。待再过几日,人都得被烤熟了。” 听主子说的夸张,身后的珊瑚不禁笑道:“是呢,今儿日头格外的毒。主子快过来洗洗脸,也好凉快些。”说罢,便拉着甜儿的手,浸在了冷水理。 甜儿舒服的净了面,接过珊瑚递过来的乌梅茶,足足喝了大半杯,这才叹息道:“还是屋子里头舒服啊,我看最近还是不要出去的好,热的头晕。” “那敢情好。”珊瑚打趣的笑道:“只要您能拒绝的了五福晋和十三福晋。” 甜儿听了,神色间果然露出蔫蔫之色。 两年间,在十三福晋兆佳氏的有意“撮合”下,她与五福晋越走越近。一个发现,对方是外冷内热。一个发现对方是真没什么心机。两个性子都有些“粗”的人,竟然意外的合得来,相处没多久,就变成了闺蜜。而这些日子,五福晋突然迷上了“养花”这么个高难度的爱好,几乎是隔几天就下帖子,“务必”请自己过府一观。 弄得甜儿见天的往外跑,很是辛苦oo 不愿意接这个茬儿,甜儿转移了话题,巡视一圈问道:“八斤呢?怎么没有看到他。” “回主子,小喜子领小阿哥在花园那玩呢。” “是嘛。”甜儿说道:“日头那么大,别晒坏了,去叫他们回来吧。”说完,便进了里屋。 待卸了身上钗环,换了一声清爽的浅蓝色绣水旗袍出来时,八斤已经坐在小板凳上,小脸汗涔涔的,吃着冰盘呢。见母亲来了,忙站起身,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奶声奶气地说道:“请母亲大人日安。” 噗嗤……甜儿没忍住,笑了出来。 八斤撅了撅小嘴,圆圆地大眼睛里,充满了谴责。 甜儿轻咳了一声,对着屋子里伺的众人道:“都下去吧。” “额娘!”一没了人,胖墩墩的小家伙立刻恢复了淘气,砰砰砰地跑了过来,就要往甜儿身上扑。 却被一手指头顶住了脑门。 “别别别,你是小孩子身上本来火力就旺,在贴过来,你额娘非得中暑不可。” 惨遭嫌弃,八斤可怜兮兮的瘪了瘪小嘴儿。 甜儿笑着点了点那有些塌的小鼻子,母子二人坐在了窗边的竹榻上。 一直跟在八斤脚边的小黄见状屁颠颠的凑了过来。 如今的它,已从当年那个手掌大小的萌物变成了只胖乎乎,从侧面看几成圆形的,移动毛团。 灰常有爱心的八斤小盆友,从手里的冰盘中,挖出块站着甜霜的草莓丢到了地上,小黄闻了,没吃,两只眼睛越加讨好的看着甜儿。 惹的甜儿附□,逗弄了下它。 小黄欢快地不停摇着尾巴。 一旁的八斤不愿意了,便听他用着奶声奶气的声音道:“去去去,额娘热热,别靠过来。”说完还特别不礼貌的抬起小短腿,踹了小黄一下。 呜呜…… 可怜的小黄呜咽了。 一旁地甜儿大笑不已。 母子两个玩了会儿,甜儿便让钱嬷嬷哄着他去歇午觉了。 只剩下珊瑚和翡翠两个,留在屋里与她说话。 甜儿歪在身后的引枕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我上次与你说过的话,考虑的怎么样了?” 珊瑚一愣,看着主子微带调侃的笑容,当下脸色涨红,猛地站起身,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转身跑了出去。 惹的身旁的翡翠,痴痴地笑着打趣道:“珊瑚,这是羞了呢!” 甜儿不以为意的津了津小鼻子,着实不明白,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羞的,当年她知道自己要嫁给四阿哥时,那可是挖了心思,恨不得搜罗所有关于他的过往呢。 轻轻地叹了口气,甜儿有些发愁的说道:“到底怎么样,也得给我个准信啊,盛总管那边还等着呢。” 珊瑚跟在她身边最久,眼看年纪渐大,甜儿不愿耽误她,几次都提出了想要给其找个人家的意思。但奈何那小妮子死活都不答应,非要留在自己身边,伺候一辈子。 这又哪里可以呢! “福晋,您还看不出来啊。”翡翠大笑着说道:“咱们珊瑚姐姐只是脸薄罢了。那盛总管是咱府上的老人,有些体面,儿子又在爷身边领着侍卫的差事,长得高大壮实,英勇有力。珊瑚姐姐以前见过偶然见过一次,回来后,还与我说了,可见是有好感的。您啊,就把这事定下了吧,保证是段好姻缘。” 珊瑚与翡翠住在一个屋,夜夜相伴,肯定比自己更了解珊瑚内心真正的想法,听见此话不由高兴地道:“那可是好,我明儿就找个时间,让盛家的来意一趟,无论怎样还是得亲眼见见,才算放心。” 翡翠笑着应是! 解决了心头一桩大事,甜儿不禁又笑道,等把珊瑚嫁出去,接下来就该轮到她了。 翡翠倒是利索,面上虽也红,但还是大大方方的行了个礼,一副全都拜托给主子了的表情。 弄得初次当媒婆的甜儿,很是亚历山大。 晚上,胤禛过来用膳。 天气太热,甜儿便叫人做了过水面条来吃。 抻的劲道无比的面头,加上各种不同的卤子,并着碎蒜、香葱、芝麻油、韭菜花、花生仁等作料。端的上是爽滑与凉快兼备,让人吃的格外有胃口。 甜儿拿起八斤身前的小红碗,在对方眼巴巴的注目下,又往里面挑了一筷头面条进去。 八斤小朋友自动自发的拿着银勺,挖了两勺青椒肉丝卤,欢快地淋在了上面。 他人小,为了够到桌子,甜儿特意在榻上放了个小板凳。 看着胖儿子低着头,在那里有些笨拙的用着饭食,甜儿心里面别提有多高兴了,正暗自出神间 一旁的胤禛忽然道:“八斤三岁了,也该是种痘的时候了。” 甜儿听了不禁一愣,随即露出一脸犹豫的表情。 胤禛柔和的看了儿子一眼,继续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甜儿知道这事是为了孩子好,所以虽然心疼,却也点头应是。 如此,打第二天开始,她每餐就只让人做了清淡的东西给八斤吃,直到三天后八斤被胤禛领出府为止。 她心里相信丈夫,对于给孩子“种痘”一事,并无多少担心,只与平常一样安心等待便是。 这段时间内,她还亲自召见了次盛家的那对父子。 隔着山河水绣的帘幕,她细细地看着跪在那里的男子。 他大约二十四五,身材高大,面庞黝黑,长得颇有几分虎背熊腰之态。 甜儿的目光从那硕大的一对拳头上扫了圈,想着,都说武人性格粗暴,常常一言不合,便要伤人他这体格跟个狗熊似的,若是对珊瑚动起了手—— 甜儿心里便有了丝不愿意。 “…………老奴知道珊瑚姑娘是福晋身边的得力人,这次厚颜替犬子求亲,实是觉得珊瑚姑娘是个顶顶好的女孩家,她若是进了咱们家,别的不说,一定会把她当做姑奶奶般供着,绝不会让她受了一星半点的委屈。”盛总管一脸言辞定定的保证道。 甜儿微微沉吟了一下。 这位姓盛的总管,中年丧妻,至今未续,膝下统共只有一女一男。 大女儿几年前就出嫁了,嫁的也是同府的一个掌柜,听说生活的甚是美满。 所以,若是珊瑚嫁了过去,第一条就是头上没有婆婆。其次便是,这盛家小子虽然在府里面当侍卫,却没有入奴籍,可谓上家世清白的良民一个。 “你又怎么说?”甜儿对着外面模糊不清地高大身影道。 盛海重重的磕了个头,沉声说道:“奴才心悦珊瑚姑娘久已,请主子成全。” 呦这还是个直白的。 甜儿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小,再回头,便见缩在一旁装鸵鸟的珊瑚,此时已是一脸的潮红一双秀丽的大眼睛水样的泛着阵阵光芒。 得 甜儿心想,不用问了,这事妥妥滴啦。 “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若是负了珊瑚,我定不会轻饶。”该吓唬的还是要吓唬滴。听见主子这番话,盛家父子哪有不懂的,脸上俱都出现了兴奋的光芒,连连磕头谢了恩。 随着珊瑚婚事的敲定,已经离府小半月的八斤也回来了。 父子两个都有些瘦了。 特别是八斤,本来一张胖乎乎的小脸,几乎瘦下去了三分之一。 甜儿搂着儿子明显轻减了不少的身体,眼泪到底没有忍住,哭成了个泪人儿。 J散镇见7,无奈的摇7摇头。可是眉宇间却是开阔的,八斤能够种痘成功,也是让他心中大大地去了个包袱,他子嗣稀少了这个关隘这些年来又只得了这么一根独苗,最是怕其出什么差池,眼下孩子迈过心中自是松了口气。 ☆、第36章 出发 进了七月,天气越发炎热起来。 炽烈的日头每日悬挂在头顶,烤的人都有些受不了了。 甜儿的脑门上捂了条湿帕子,珊瑚站在她身旁轻轻地扇着凉风。 不大一会儿,胤禛掀帘走了进来。 甜儿赶紧起身,见他一身的暑气,忙叫人打了冷水过来。 “这样人的天,爷怎么还穿的这样厚?”甜儿既不满又心疼的直嗔道。 胤禛这个人在某些方面真的非常固执,就好比现在,明明天气这样炎热,可是他的仪表却依然那样规矩肃然,除了手脸外,竟是半丝皮肤都不往外露。 就着手边,饮了口甜儿剩下的冷茶。胤禛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床踏上,甜儿服侍他净脸、换衣后才转过头看了眼四周,问道:“八斤呢?” 甜儿笑着说道:“睡午觉呢。” 天气炎热,最是耗人精神,连一向欢实的八斤,也变得有些蔫蔫起来。 胤禛闻言点了点头,挥退周围的人后,对着甜儿道:“想来你也知道,咱们大清皇室每年都要进行木兰秋狝,今儿早朝,皇阿玛下了旨意,点了我同行。这次不比以往,要到十一月底,方能回京。” 甜儿听了,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道:“我也去!” 胤禛嘴角微挑,眼中露出狭促的意味。 甜儿撒娇似的摇了摇他大大的手掌。 胤禛轻咳了两声。 “如此,便快些准备吧,这一次也带上八斤。” 甜儿听了更是高兴起来,举着两只小白拳头,喊了好多声:“万岁!” 如此,康熙五十年七月初六,由皇太子胤礽、皇四子雍亲王胤禛、皇五子恒亲王胤琪、皇八子贝勒胤禩、皇十五子胤礻禺,自畅春园起程,随康熙帝巡幸塞外。 坐在华丽的马车上,甜儿心中满满的都是激动,神色间全是一片兴奋。透过雕栏的窗隙下,可以清楚的看到街道两旁簇拥着大批人群,一排排手拿刀兵,杀气凛然的军士们,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护卫在一旁。一浪高过一浪的,吾皇万岁万万万岁,让人听了就觉得热血沸腾。 此时此刻,望着那些匍匐在地的无数百姓们,甜儿这才强烈感受到,什么叫做“权利。” 也明白了,胤禛为何对于那个位子,如此的执着了。 “额娘,好多人!”一旁的八斤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蹭了过来,垫着脚尖一个今儿的想要朝外看。 甜儿见状只得把窗隙合十,搂过胖儿子,道:“今儿咱们起来的早,你现在饿不饿啊?” 八斤小朋友果断的点了点头。 一旁伺候的翡翠,早就笑着拿出了随身带着的檀木漆盒,取了一碟莲藕蜜糖糕,一碟酒酿松仁酥,一碟肉松香蒜花卷摆在了小几上,又从水袋里到处了小半碗蜜桔水,递给八斤道:“奴婢放了冰糖的,没有涩味”。而后又对甜儿道:“主子也用一些吧。” 甜儿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待母子二人垫了个半饱后,整个车队终于驶出了宣武门,向西南方缓缓而去。 过了最初的新鲜,接下来的行程便稍显无趣了些。甜儿每日只逗弄八斤,除了必要绝不下马车。 就这样一连半个月过去,当她坐的一身骨头都快散架时,他们终于抵达了行宫。 “福晋,奴才苏培盛,奉爷的命来接应您去休息。” 甜儿听了瞬间从迷糊状态中清醒过来,说了声:“知道了!” 轻轻摇醒了膝上的胖儿子,在对方不愿意的要咧嘴大哭时,赶忙道:“八斤咱们到了,该下车了。” 胖儿子听了,双眼猛地一亮,叽里咕噜的就蹦了下去,嚷嚷道:“我要去骑马,骑大马。” 这一路上,甜儿为了哄住着小祖宗,不是道许诺了多少,人家可是全都记着了的。 甜儿笑着弹了弹他的小脑袋,母子二人下了马车。 外面的苏培盛立马笑意满满的打了个千,道:“给福晋请安,给阿哥爷请安,您二位一路辛苦了。” 甜儿笑着让他起来,又问了胤禛此时在何处。 “……陪在万岁身边呢……奴才已经打理好行李,福晋一路奔波,还是快去里间休息吧。”说罢,便带头领着向里走去。甜儿与八斤跟在后头,直走了一刻钟,才到了处院落中。不愧是皇家行宫,布置的果然奢靡。甜儿仰着头,看着眼前雕龙画栋,大气磅礴的写着“瀚海院”三字的院落,有些咂舌的挑了下眉头。 进了正屋,三个丫鬟、两个婆子,还有个小太监正一溜烟的跪在那里。 “福晋,在行宫的这些天里,就让他们几个伺候您和小阿哥。” 甜儿听了倒无不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人员,她这次只带了翡翠、钱嬷嬷两个亲近的出来,珊瑚和小喜子俱都被留下来看家了。 奴才们问了礼后,便退了下去。 苏培盛又在这里稍说了几句胤禛嘱咐的话,便回去复命了。 他走了后,甜儿方才打量起这个屋子。屋子是一明两暗的品字形布局,中间是正屋卧房。左边的则是书房,甜儿挑了帘子向里面扫了眼。和雍亲王府的书房相比,要大了很多,也豪华了很多只是后面书架上的书籍似乎并不是太多,起码比胤禛自个收藏的可是差多了。而右边的房间也是卧房,只是比主屋小了许多,在坐北的墙壁上开了两扇雕花大窗,可以清楚的望见园内的景致,甜儿几乎是立刻就决定,让半斤那胖小子,住这间了。 一通打量,甜儿心下颇感满意。正与此时,一个长相俏丽的丫鬟走了进来,蹲安行礼道:“禀福晋,苏公公吩咐给主子备的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请主子移架耳房梳洗。” 甜儿暗道了声,苏培盛会来事。 却也不推辞这番好意,自去梳洗不提。 沐浴完毕,甜儿在珊瑚的服侍下换了一身衣裳、打理好八斤后,这才搂着胖儿子一同倒在了床上,渐渐地睡了过去。 旅途疲惫,这一觉直睡到了天色大黑,才醒了过来。 守在床边的不是珊瑚,而是两个不认识的丫鬟。 轻轻地打了个哈欠,甜儿问道:“你们是谁。” “奴婢彩云、追月,请福晋大安。”甜儿抬头望去,这才见着,面前站着的是两个身着粉红色宫装,梳着辫子头的宫女,其中一个还正是白日见过的。 叫了两人起来,甜儿自行下了塌,那个叫彩云的俏丽丫鬟极有眼色递过了一件月牙色丹蝶连襟旗袍,又手脚轻柔的给甜儿梳了发。 技术不错,点儿稍稍的看了她一眼。 弄完了这些后,甜儿亲自叫了八斤起来,小家伙大约有些睡懵了,见了陌生环境,脸上便出现了些不安。但是在见到笑意盈盈的额娘时,那股子不安又立刻以光速被扔了出去。 不多时,翡翠掀帘走了进来。 “主子醒了……”她先是扫了两个低眉顺目的丫鬟一眼,这才对着甜儿道:“奴婢刚才去厨房看了眼,晚膳已经做好了,主子可是要用。” 甜儿点头说了声好,彩云、追月两个见翡翠来了,也都极识趣的退了下去。 片刻后,一盘盘食物被端了上来。 一碟红焖鲫鱼、一碟麻油凉拌肚丝、一碟鲜虾卷、一碟奶油炖蛋,并着两小碗粳米粥和一屉蟹黄灌汤水饺。菜色不错,让人看了就升起几丝食欲,母子两个用完后,甜儿召来了钱嬷嬷。 “嬷嬷可是好多了?”她关心的问道。 钱嬷嬷脸色虽还散着清白,不过精神上瞧着倒还好。“老奴无事了,劳福晋费心了。”大约也年岁大了,经过着半个月的颠簸,钱嬷嬷明显有些受不住,在半路上就病了,甜儿请了太医过来看,道无事后,才算放下心来。 看到好多天没见着的钱嬷嬷,八斤小盆友明显很是高兴,凑到身边问长问短的直把人家老太太感动的泪眼汪汪。 大约是午时睡的太多了,晚饭过后,甜儿便彻底来了精神,换上双软步底的绣花鞋,领着八斤便去了院子里消食。 非常惊喜的,她们在院子的一角,竟然发现了架秋千。也不知道是以前哪一个有情趣的女子布置的,秋千整个呈椅子形,用两条铁链拴着,链子上还缠绕着一圈圈花蔓,不仅安全,且美丽非常。 八斤简直就快要玩疯了,这小子胆大,每次都要推的高高的才能让他满意。 甜儿被折腾的筋疲力尽,直到唬着脸说,在不停止,就让人把秋千拆下来后,才算阻止了没完没了的这小子。 唉-一儿子真是越大越难管啊。甜儿腰酸背痛的,想道:当初她怎么就没生个女儿呢? ☆、第37章 玉佩 胤禛最近非常的“忙”,忙到甜儿都已经好多天没有看到他的人影了。 除了偶尔的在这里用个饭外,其余的时间不是陪在康熙身边处理政务,便是与其他几个皇子阿哥在一起,再不然就是独自呆在书房。弄的到这里一个多月了的甜儿,反而有种还不如不来的呢感觉。 不过所幸,她身边还有八斤相伴。 小家伙适应性强,就像是匹放了风的小马驹,满园子的疯玩。 这一日,烈日当空,快进了晌午,甜儿自园中之湖的凉亭中下来,向着屋中走去,刚到门口却发现苏培盛正站在廊下,甜儿心中一动,脚步不由的快了几分。 “给福晋请安。”苏培盛满面笑意的点头哈腰道。 甜儿儿微一抬手,笑着问道:“爷在里面?” “是呢,爷晌午与太子爷他们饮了酒,现下正在耳房梳洗。” 白日就饮酒? 甜儿挑了挑眉,脚步一转,向着耳房走去。 谁想就在她刚要推门时,里面却慌慌张张地跑出了个人,若不是苏培盛机灵,拉了她一下,非要撞上不可。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看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的女子,甜儿眉头微皱:“彩云?”因为带到行宫的人手不足,她又不放心八斤身边没人,所以便把翡翠调了过去,自己则用彩云和追月两个出身行宫的服侍。与有些木讷的追月不同,长相俏丽的彩云有张能言善道的嘴巴,这一个多月来倒是在甜儿身边,得了几丝脸面。 “怎么这样慌里慌张的?”甜儿轻声问道。 彩云颤巍巍地抬起头,便见往日里那个清艳无双的女子,正神色淡淡地看着她,一双美丽的眼睛在正午的阳光下,反射出琉璃样的神彩,好似这个世界上任何腌脏的东西,都不可能逃得过它的审视。 彩云心中本就有鬼,此时便更是慌张起来,却不敢答话,只那样跪在那里。 甜儿轻扫了她一眼,浅玫瑰红绣嫩黄折枝玉兰的裙摆曼妙一摆,缓步走了进去。 苏培盛小心的合上耳房的大门,看着兀自跪在那里,打着颤儿的彩云,有些恶毒的笑了几声。 进了里面,甜儿脸上的“云淡风轻”立刻消失不见了,整张小脸涨了个通红,灰常泼妇的往上掳了两下袖子,一副要捉奸在床的架势。几步就绕过蝙蝠流云檀木屏风,霎时,男人的裸背,便出现在了视野里。 胤禛额上搭了条手帕,也不回头,只说道:“还不过来伺候。” 甜儿听了,心中更是来气。 走到男人身后,抬起两只小手,整个呈五爪状,狠狠地就向男人的后背挠去。 气死她了。 “嘶……”胤禛倒吸了口冷气,反手抓住那双欲要“谋杀亲夫”的小手,很是不悦的呵斥道:“都这么多年了,还这么爱使小性子”“哼!”甜儿心中委屈,嘴上便道:“爷怎么知道是我许是哪个秀美机灵懂得殷勤伺候的宫女呢。” 胤禛无奈的摇了摇头:“得了吧,当真以为爷闻不出你的味道?” 听了这话,甜儿整张小脸更加通红了起来,心里面本来满满地怒气,也忽然像是扎破了的气球般快速的瘪了下去。抬眼看着男人古铜色的背部上,那两条鲜艳的红痕,不禁很是心虚的垂下了眼睛。这丫头,每次做错事后,都是这副可怜巴巴的无辜表情,胤禛恨恨地咬了咬牙,再一次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于纵容她了。 甜儿这人,就一点好。 那就是能屈能伸、能拉能弯,该撒娇时就撒娇,该狗腿时就狗腿,能服软时就对不会硬挺着。 便见其微微撅着小嘴,大大的眼睛却露出抱歉的神色。 在胤禛淡然的注视下,乖巧的拿起浴桶里的毛巾,轻轻地给他擦着身子。 擦啊擦…… 擦啊擦…… 擦了良久、良久。 满面通红的重新换好一身衣裳,甜儿揉着酸痛的腰肢,强自镇定的和胤禛一起走了出来。 抬眼望了下天,却发现已经是乌金西垂之时。 二人进了卧房,正好看见钱嬷嬷站在床榻旁哄着八斤。 看见好多天都没见着的父亲,八斤当时就惊喜的扑了上来,在胤禛的脖子底下一阵乱拱。 随后,又发现什么似的直指着甜儿道:“额娘脸红红,是小猴子。” 甜儿本来稍稍推下去的热度,腾地下又窜了上来,狠狠地瞪了眼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臭小子,她很是没有额娘样的威胁道:“敢说额娘是猴子,真是好大的胆,看我不凑你屁屁。” “你要揍谁?”一旁的胤禛立刻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甜儿那本来都快伸出去的肉爪子,不得已只还又收了回来。 八斤搂着胤禛的脖子,看着甜儿的大眼睛里,出现了得意的笑容。 这个坏小子!! 一家三口,多日没有聚在一起用膳了,所以这顿饭就吃得格外香,吃完了,八斤也不反放过胤禛直嚷着要阿玛带自己去骑马。 胤禛惯来宠爱儿子,闻言立刻就答应了下来,许诺说明儿就带着他去骑。 乐的八斤手舞足蹈了好一阵。 如此,一夜安然,甜儿在久违的怀抱里一觉天亮。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胤禛果然让苏培盛接走了八斤,甜儿虽然有些担心,但有胤禛在身边看着当是无事。 “病了?”放下手中的琉璃茶盏,甜儿淡淡地说道:“倒真是时候。” 翡翠闻言,面上闪过抹阴郁,颇为咬牙切齿的说道:“往日里一个个看着都是老实的,见天在您面前卖乖讨好,谁想那骨子里藏的都是这等心思,这背主的肮脏东西,都该打死了事。” 这丫头,怎么动不动地就要把人“打死了事”呢! 甜儿好笑的摇了摇头,说道:“调远些便是了。” 这行宫里的丫鬟,到底是上头派过来的,若是送回去不要,彩云难免会在外头胡说八道什么,倒不如,暂时留下,不让近身便是了。 几句话就定好了一个人的下场。 甜儿这四福晋,也是做得越发有派头了。 一下午的时间,恍然而过,直到天色大黑,门口处才有了动静。 甜儿早就等的心焦了,闻声,赶紧就走了出去。 “额娘!”八斤笑嘻嘻的叫了一声。 甜儿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下,见儿子精神极好,不由放了心,笑着牵了他的手。 “额娘、额娘、你看……这是什么?”八斤极显摆的从腰上解下了只白玉佩。 甜儿见这玉佩整个呈双鱼形,通身无暇,一看就是很值钱的东西。 “从哪来的?” 八斤的回答,却吓了甜儿好大一跳:“皇祖父赏的。” 看着小妻子一脸惊讶的样子,胤禛倒是挺平静的点头道:“八斤长这么大,还有没有见过皇阿玛,此时正巧有这个机会,自然要去给他老人家请安。” 可拉倒吧 甜儿在心里面狠狠地撇了下嘴儿。 人家康熙可是位“高产”帝王,孙悲的没有一百也得有八十了,若是都要去请安,康熙非得累死。远的不说,单说近的,此次弘字辈的除了八斤,还有太子家的弘晰、大阿哥家的弘昱,可也没听说,谁得了什么赏赐啊! 怎么轮到她家的这只时,就突然赏了个玉佩。 这种东西一般可都是随身带着的啊! “额娘、额娘……”就在甜儿于那里兀自补脑时,八斤飞快的把话题转到了另一个方向:“我今晚能跟你一起睡吗?” 看着儿子可怜兮兮的大眼睛,甜儿压下满腔心思,轻轻地点了下头。 旁边的胤禛似乎也在那沉思着什么,一时间也没有反对。 昏黄地烛火在窗台上,静静燃烧着。 薄纱的帘幕中,甜儿隔着已经熟睡下去的儿子,轻声问道:“拿了那玉佩,不要紧吗?”胤禛闻言,侧了□,沉声道:“不过是祖父赏给孙儿的见面礼罢了,别瞎想。” 甜儿明显地感觉到,对于此事胤禛并不愿意多谈。 她这人虽然平时喜欢撒娇耍赖什么的,可是对于男人的底线,却从来不会碰触。对于男人不愿告诉她的事,也从来不会过问。 就好比,府里面每个月都会莫名其妙的支出去一笔钱。 就好比,那些偶尔会出现在书房的陌生人。 胤禛不愿意告诉她的,她也只看做他不愿意让自个担心。 这是不知何时起,悄悄出现在两人之间的默契。 可这个前提是,他不能利用孩子。 八斤是她最重要的宝贝,谁动了,都不行!! 伸出手,越过中间的小胖身子,甜儿摸上了胤禛棱角锋利的脸颊,眼神坚定,声音轻柔地说道:“我相信爷。” 胤禛用力的回握了她一下。 当然话是这么说,可该问滴,还是要问滴。 大的不说,她可以去问小的嘛! “我也不知道,阿玛正带着我骑马玩的,就有人过来找了,阿玛就领着我去了个很大很大的屋子,里面也站了很多的人,其中有一个老爷爷,问了我的名字,还问我读没读书,我就说:八斤还小呢,然后,那个老爷爷就笑了起来” 甜儿听了不有有些发窘。 “八斤还小呢,不要剥夺他的童年。”这是她以前最爱挂在嘴边的话,没想到这小子倒给记住了。 “老爷爷笑了,那些叔叔们也笑了。”说道这,八斤明显有些气愤,很显然认为这些人是在嘲笑他。 “我就跟他么说,八斤虽然不会背书,可八斤会算算术,老爷爷就考了我几道,我全都答上来了他就赏给我那块玉佩了。”说完,露出了一脸我好厉害吧的表情。 甜儿扶额,八斤那算术也是她交的,都是些十以内的加减法,八斤在这个范围内,几乎是张口就能回答,相当之快速。 这么说,看来,应当,是木有什么问题的吧! 甜儿颤颤地想到,自己果然是吃饱了撑的,补脑过度了?然而,事实证明,玉佩的后续效果,很快的就显现了出来。 ☆、第38章 看戏 “看戏?”甜儿翻弄了下手里的鎏金大红色请柬,微微挑了下眉头。 底下穿青色云纹比刻丝甲的俏丽丫鬟,俯了□,笑着回道:“明儿正巧是我家主子的生辰,便特意设了几桌酒宴,想着与大家好生热闹一番,请四福晋务必赏脸光临。” “原来是这样。”甜儿把请柬放到身旁的矮桌上,笑着说道:“回去告诉八弟妹,明儿我定会到场。” 吩咐追月送了那丫头出去。甜儿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脑袋,自打来了行宫后,太子那边和八阿哥府那边,就总是遣人来请,甜儿却都推辞了过去。 可这次——人家连生辰都用上了,她这个做嫂子的再不去,面上也不好看啊。 叫了翡翠过来,甜儿吩咐从带来的东西中,挑个生辰礼出来。 “这可不好办。”翡翠有些犯难的皱了皱眉头“又不是府里,恐怕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 “不要紧,特事特办,八弟妹会谅解的。我记得行李中不是还有一套,象牙嵌南珠的梳子,就拿它去吧。” 翡翠自是应是。 晚间,天色渐黑,甜儿打扮妥当后便坐车向着琅嬛阁的方向行去。 行了差不多一刻钟,车子一停,便到了一处灯火通明、人声熙攘的大院子,琅嬛阁。 门口处,早就有小太监在那候着,见挂着雍字的马车,便明了里面坐着的贵人是谁。 “奴才给雍亲王福晋请安。” “嗯,起来吧!” 甜儿略一点头,对方机灵的站起身,恭敬地在前头带路。 沿着漫长的回廊走着,不多时,便到了一处红绸装点,里面人声鼎沸的大厅,不待细看,就听身旁的小太监高呼一声道:“雍亲王福晋到——” 甜儿嘴角一勾,“亲王福晋”模式全开,缓缓地走了进去。 “四嫂来了!”当下,作为今儿东道主的郭络罗氏.若兰袅袅莹莹的迎了过来。拉了甜儿的手无比亲近的说道:“可就等着你呢。” 甜儿的脸上露出了微微抱歉的神色:“瀚海院离这远了些。” 二人说着话,便来到了众女眷坐着的地方,此次随行热河的,除了她与郭络罗氏是正福晋外,其余的皆是侧福晋或是庶福晋。从身份上来说倒是她最高了,与众人一一见了礼后,方才坐在了第一排靠左些的位置,郭络罗氏挨着她身旁,另一侧则是太子家的侧福晋李佳氏,她虽只是侧福晋可却是太子府长子弘晰的生母,所以也无人敢轻视半分。 郭络罗氏向来是个八面玲珑,能言善道的,即使众女眷坐在一起,也能一个不落的招待好,让人觉得心里舒坦。不过,甜儿倒打心眼里希望,她能把自己忘了。 可是,很显然,那是不可能的! “四嫂怎么没有把弘旦小阿哥带来,我这做婶婶地,也有好长时间没见着他了,怪想念的。” 甜儿闻言,放下手中的青瓷茶盏,笑着说道:“昨儿我们家爷领那小子去骑马玩,疯了一天,今儿精神便有些不济,早早的就睡了过去。” 郭络罗氏美丽的脸盘,适时的露出理解的笑容。 “男孩子嘛,就爱那些刀棍马匹什么的。和女孩子喜欢娟花女红,其实是一样的” 甜儿笑着点了点头。 谁想,就在这时,一旁地太子侧福晋李佳氏却突然插口道:“妾身其实也想见见弘旦小阿哥呢老早就听说小阿哥是个天资聪慧的孩子,不但我们爷常常挂在嘴边,就是万岁爷跟前也是得了眼的连随身三十几年的贴身玉佩都赏了,可见那孩子有多么招人喜欢了。” 此话一出,众女眷说话的声音,猛然降了八度,纷纷用着眼睛瞄着这边。 顶着各式的目光,甜儿转过头,直视着李佳氏的眼睛,大大方方地说道:“弘旦那孩子也称不上什么天资聪慧,只是有些机灵罢了。想来是皇阿玛见他年龄稚弱,哄着玩的就赏了块玉佩。要说招人喜欢,弘晰阿哥才是吧,听说他小的时候,是常常被皇阿玛揽在膝上逗弄的。” 都传雍亲王福晋是个妖娆妩媚,却脑子空空地绣花枕头,可是今日听得这番话,才明了人家是扮猪吃老虎,半丝不让人啊。 李佳氏被甜儿堵的嗓子眼一噎,可对方到底是在夸自己儿子,心里便又有了丝得意。其实她说的也是,他们家弘晰可是万岁爷的长孙,那是极得看重的,又怎么能是才三岁多点的孩童比的上的 郭络罗氏妙目转动,深深地看了甜儿一眼后,笑着说道:“好了,好了,四嫂也到了,咱们该看戏了,这是芙蓉园厉家班新排的一场,听说在江南那块是极受欢迎的,咱们今儿就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 众女眷听了,自是接连应好,一时间气氛重新火热了起来。 甜儿速来是喜欢看戏的,可是今儿却没有什么心情,再加上戏台子唱的不是京腔而是昆曲,她不大能听的懂,就更加无聊起来。不过周围的人倒是一个个兴致高昂,又是掌声又是赏银的,甜儿时不时的还要附和一下,灰常的无奈。 一个时辰后,当整场戏的前半部终于结束时,甜儿抽了个空,去解了下手。 在要不要就这么偷溜回去的想法中,溜达了一会儿。她才慢悠悠地走了回去,而当她迈进门槛时,一种“啊!幸好没偷溜的”的念头重重地砸在了她的脑门上。 便见大厅里除了一帮女眷们外,闪亮光溜的多了一堆秃脑门。 甜儿寻了个角落,悄悄滴跪了下去。 康熙怎么会来? 很显然,圣驾的突然降临,让众位女眷也重重地吓了一跳, 直至好一会儿,众人才重新落座,甜儿也趁机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康熙帝来了,自然是不能看只剩下一半的戏,于是台上的戏班子,便重新演了一出名为《秋江誓》的戏,那小旦身姿曼妙,在台上唱念做打,声音却高亢激烈,乍然一听,就像是喉咙里咽下的辣椒,让人听了浑身都起微微颤栗起来。 只是在这种时候,他就是唱的再好,谁又有心思去听呢? 甜儿悄悄的转动着小脑袋,在远远的人群中搜索着,不多时,便被一道冷淡地目光锁住了,夫妻二人隔着个戏台子,摇摇相望了一眼,同时默契的转移了视线。 不可自制的,她的目光落在了那道最中央的明黄色身影上。 康熙帝似乎兴致挺高,一双有些枯瘦的手掌于膝盖上,轻点着。 而他的身旁则坐着一位女子,一个很美很美的女子,一个甜儿这辈子见到过的最美的的女子。 便见她一身月白素缎细折旗袍,全身佩环全无,只在头上绾了个发髻,脸上虽未施制粉,但是那绝丽的五官却比什么样的装饰都要来的震撼人心。 “那位是良母妃。”大约是她看的久了,身旁的郭络罗氏便笑着解释道。 甜儿听了露出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早就听说八阿哥的生母是个冠绝后宫的绝代佳人,如今亲眼见了,方生出此言不虚之感。 “良妃娘娘实在是太美丽了!”甜儿露出一脸赞叹地表情,悄悄地在她耳边说道。 郭络罗氏闻言,神色间却意外地出现了丝极细微的阴郁,片刻后,才幽幽地说道:“是啊,那样美丽的女子,天下间怕也是独一份了。” 甜儿觉得郭络罗氏可能是嫉妒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人间绝色的命运,可不像是她的脸一样,那么的一帆风顺。 因为横向比较,她的份位,在所有生育了成年皇子的宫妃中可能是最低的了,若不是八阿哥两年前被封了贝子,硬向皇上求得母妃晋封,怕是到现在,也还是个小小的贵人呢。 皇上一面宠着她,一面却又打压着她,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甜儿暗暗摇了摇脑袋,实在是想不明白啊。 台上的戏子们咿咿呀呀地唱着,台下的各位贵人们聚精会神的听着,这一唱,就又唱了两个时辰直到子夜时分,甜儿才踏上了回去的马车。 靠在有些冰凉的车壁上,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正在迷糊间,车门被推了开来。 “回来了……”没精打采地呢喃了两句,头一抬,却是微愣。 男人的脸色相当差,一双黑幽幽的眼睛闪烁着淡淡地寒光,甜儿皱了皱眉,到底没像往常那样凑过去,只轻轻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胤禛没有回答。 马车开始动了起来,一路沉闷,夫妻二人没有再说一句话。 回了院子,胤禛也没有进屋,而是拐去了书房。 甜儿心下不知为何,却总觉得惴惴不安。 这一晚,!靓镇书房的灯火整整燃了一夜。这一晚,甜儿紧楼着胖儿子,却做了一宿的噩梦。 ☆、第39章 霹雳 如此又是几日过去,甜儿也越来越发现胤禛似乎有什么难言的心事,这种举棋不定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一日,夫妻两个用了早膳,胤禛放下手里的银箸,沉声说道:“明儿就要开始秋狝了,你一会儿收拾收拾,与我一起去木兰围场,嗯,那里少说也得进几万人,这段时间就老实的在帐篷里里呆着。还有,这次就不要带八斤去了,让他留在行宫。” 甜儿一愣,脸上露出了迟疑的表情。 胤禛却难得强硬的说道:“放心,爷会在这里留下一队侍卫,八斤不会出事的。”男人的说法不但让甜儿没有任何的放心,反而更加惴惴起来,究竟发生什么事,竟然连侍卫都出现了?这样岂不是在说,可能有危险在靠近他们。 甜儿深深地看了胤禛一眼,半晌后却笑着说道:“那小子一定会很失望的,他可是嚷了好多天要再去骑马的。” 胤禛听了,嘴角微微露出抹柔和的弧度,轻叹道:“以后,爷会补偿他的。” 一个时辰后,甜儿留下了翡翠和钱嬷嬷照顾八斤,只带了追月还有一个叫做秋绫的宫女登上了前去木兰围场的马车。 行至午时,浩浩荡荡的车队来到了扎营的地方,甜儿没有着急下去,只坐在车上等着,果然,一刻钟后,就见苏培盛小跑了过来,满脸笑意的躬身道:“禀福晋,帐篷什么的都已经布置好了请福晋移架。 ”甜儿听了,这才作势下车,早就要小太监在车底下放上了木板凳,甜儿站定后,微微巡视了一圈,便见入目之处皆是一座座白色的园顶帐篷,其间更是人群穿梭不停,一派火热朝天的景象。 “给雍亲王福晋请安。”白色大帐前的四个旗兵侍卫,同时单腿跪地,行礼道。 甜儿颔首,笑道:“诸位免礼。” 这时,苏培盛已掀了帐帘,甜儿便带着两个侍女一起走了进去。 “福晋,你先休息,午饭一会儿就有人给送来。爷那边还等着奴才过去复命,这就先行告退了。”甜儿闻言便笑道:“快去吧。” 苏培盛离开后,甜儿放眼瞧了下帐内,便见整个帐子约有二十平方米大小,地上铺着色泽艳丽的毛毯,最里面有张木榻,榻上是一张纯白色的老虎皮,甜儿脱了鞋,直径走了过去,身子一歪便倒了下去。 昨儿晚上,为了哄八斤那个臭小子,几乎一宿都没有睡着。 想着,胖儿子一早醒来,不见了爹娘的表情,甜儿心里就堵的慌。 晚间,甜儿用过晚膳,早早就睡下了,直到三更时,胤禛才回来,他看起来非常疲惫。 “吵到了你?”他声音有些嘶哑的问道。 甜儿摇了摇头,坐起身:“爷吃晚膳了吗?炉子那边还热着一蛊碧梗粥,要不要用一些。” “不用,爷吃过了。” 胤禛稍作盥洗便躺了下去,甜儿自动自发的跑进他怀里,轻轻地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一夜好眠。 次日辰时,送走了胤禛。 甜儿也打扮妥当,用完早膳后,便起了去外面逛一逛的心思。当下便领着追月秋绫两个走了出去,她也不敢走远,只在帐篷附近来回溜达着,垫起脚尖,眺望远方,便见万里苍穹、茫茫草原、一种无边无际的震撼感扑面而来。 站在这里,你会感觉到自身是多么的渺小,而天地伟力又是何等不可撼动。 “真美啊!”深深地吸了口气,一股豪迈之情顿生,甜儿又想起自己这段时日的“消沉”更觉没有必要,不管胤禛做了什么,或者是想要做什么,身为妻子的她舍命陪着就是,又有什么好惴惴不安的呢。 放开了心思,甜儿便彻底把这趟“木兰秋狄”当成了一场难得的旅游。 只是胤禛曾说了让她好好呆在帐篷里,不要乱走。 作为一个听话的乖媳妇,甜儿自是要遵命的。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甜儿便把自家帐篷周围一里之地,当做了游乐场,每日清晨都会起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而胤禛则完全忙碌起来,除了晚上会回来睡觉外,其余时间根本摸不着他的影。 这一日,甜儿刚刚起身不久,帐外便来个不是认识的老太监,康熙帝传旨于今日设宴招待蒙古王公,她身为雍亲王福晋,必须要出席。 参加正宴,自是要好生打扮一番。 幸好甜儿此行为了以防万一,带上了亲王福晋礼服。 如此,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开宴的时辰。 此次设宴是露天的,便见无数火把隐约围成个圆弧形,照的里面几百个贵人们的音容笑貌都一清二楚。 甜儿坐在自个的位置上,随意地拿着面前一块奶酥,嘎嘣嘎嘣地嚼着。她身边坐着的依然是太子侧福晋李佳氏,其余的还有一些名字超长极拗口的蒙古诸王妃们。至于八福晋郭络罗氏,早就被良妃招到了身边,两人时不时的耳语着,离着老远,都能看到人家婆媳相谐的画面。 蒙满之人生性彪悍,骨子里就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彪悍味儿。所以比武,自然就成了宴会上不可缺少的一个环节。可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此次上场的不是什么蒙满壮士,而是,身份尊贵的两个皇子阿哥。 太子与直郡王。 甜儿隔的太远,并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只是见两人都走到了场中央。 不由微微咽了口唾液。 这是要干神马啊。 不单是她,整个宴场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停止了说笑声,纷纷把目光投向了那二人。 直郡王胤褆是康熙最大的儿子,人也早早步入中年,可是人家在骑射上可是把好手,早年还曾在军中历练过,抡起真功夫,在所有八旗贵族子弟中,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可是太子胤礽则不同甜儿悄悄地打量了一下这个未来的国之储君。 太子看上去有些胖,面色白净,五官也并不多么出众,只是那通身的气派,却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很是有几分康熙的影子。 兄弟二人看上去倒是都挺轻松,一声锣鼓后,猛然的缠在了一起。 眼见“开打”了,众人都有些激动了起来,便见几家的宗室王爷阿哥,随行而来的内大臣的少爷,还有那许多的八旗儿郎,一个个地都跟那打了鸡血似的,大声地加油助威着,有喊直郡王的、有喊太子爷的。 气氛一下子就被弄得火爆了起来。 大约也是受了这个的影响,场上的二人转眼间就扭打成了一团。二人肩顶肩,脚下功夫却是互不相让,你来我往,打的着实激烈。甜儿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太子看上去不咋地,没想到一身功夫倒还真不赖,颇有种深藏不漏的意思。 正看的带劲儿呢,突然胳膊上传来一阵锐疼。便见身旁的李佳氏不知何时,已经紧紧地抓住了她的左臂,整个人的身子前倾着,脖子伸的老长,一副激动不已的样子。甜儿可怜的小胳膊,被她带着鎏金的尖锐护甲抠的生疼,也没心思再看了,赶忙就要把胳膊拽回来,谁想,那李佳氏是铁了心的要“虐待”她的,无论她怎么叫,就是不撒手,疼的甜儿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就在气的想要咬她一口时,那李佳氏却又突然松了开来,并紧捂住自个的嘴巴,一副泪眼蒙蒙地样子。 甜儿霍然把视线移回了场上。 便见不知何时,这兄弟二人已是分出了胜负。 太子半坐在地上,气息不稳,面有乌黑。而直郡王则立在那里,脸上俱是一片意气风发。 看这样子,便明了谁胜谁负了。 一时间,场面有些凝滞。 直郡王哈哈一笑,伸出手拉了太子起来,与想象中的恼羞成怒不同,太子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被人击败有什么可丢脸的,兄弟两个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最后却都是笑了起来。这一笑,气氛又重新热络了起来,连高高坐在御位上的康熙也露出了笑脸,最后还分别下了赏赐给两个儿子。 接下来又有几个八旗子弟上去比试,与他们对战的都是蒙族的壮士,赢了自是欢呼喝彩不断,输了也只是技不如人而已,再说能在陛下跟前露个脸,也算值了。 呼朋唤友、觥筹交错间,天色越发的黑了下去。 整场宴会足足持续到午夜时分,才算结束。 甜儿早就困倦的不行了,见有人起身离开,便也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胤禛早就让苏培盛过来传过话了,让她自行回去。甜儿便也没有等,只独自登上了回去的马车。 自夜宴过后,又过了半月。甜儿算了下时间,暗想:也该是回行宫的时候了。 她心中惦念八斤,真恨不得早早结束这次的围猎。 在加上自从来了这围场后,胤禛常常跟着康熙帝去其他地方扎营行猎,总是好多天都见不着人影甜儿独自一个人,便更觉孤独。 而就在她心心念念的数着手指头,算日子的时候,帐外忽然传来阵阵吵闹之声。 追月掀开帘要去看,却被突然冲进来的苏培盛撞了个跟头。 ”福晋、福晋……”他不停哭喊道”大事不好了,咱们家爷……染上:了……O"”你说什么!":天霹雳,甜儿豁然起身,厉斥道 ☆、第40章 时疫(一) 苏培盛跪在地上,涕泪连连地说道:“福晋是真的,爷他真得了时疫。” “爷前些日子还好好地,怎么会突然得了时疫?”甜儿死死地捏住自己的手心,满脸不可置信之色。 “昨儿晚上,太子爷突地发起热来,咱们爷去看了,没想到不过两个时辰,脸色就显得不好,当天晚上就开始头痛发热,而到现在——”他狠狠地哽咽一下,哭嚎道:“已经撅过去了,福晋啊您快去看看吧!”顾不上两只已经似要瘫下去的双腿,甜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道:“哭什么爷吉人天相自不会有事,你现在立刻带路,走——” 说罢,也不管自己都没有穿鞋,就那样向外跑去。 两刻钟后,她们来到了南边的帐篷那里,离着老远,就看见这里刀锋林立,有几百个侍卫牢牢把守在这里。 甜儿此刻心急如焚,想也不想就要往里冲,谁知却被人拦了下来。 “瞎眼的奴才,这是雍亲王福晋,你敢拦?”苏培盛就像是被激怒的狼犬一般,上去一脚就狠狠的踹在那守卫的膝盖骨。 “没有皇上圣旨,任何人不得擅闯。”那守卫,眼睛都不眨的这样说道。 甜儿咬了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过身问苏培盛:“你可知圣驾此时在何处?” 苏培盛一擦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又费了些功夫,他们终于来到了一驾金色的帐篷前。 便见这里守卫更是严密,身穿黄马褂的御前侍卫们,手持长枪、身形威武,便是看着都有一股萧杀之意。 在外面心急如焚的等了片刻,才终于有人过来通传,康熙宣她觐见。 甜儿毫不犹豫的迈了进去,便见大气明黄的帐子内,正立着许多人。 而唯一坐着的就是天下至尊,康熙帝。 “儿媳钮钴禄氏参见皇阿玛,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康熙微一颔首,却并未叫起,只问道:“老四的事情你可知道了?” 甜儿用力的一点头,直视着康熙的双眼道:“儿媳要入帐伺疾,请皇阿玛允许。”此话一出,大帐之内,肃然而静。 大阿哥胤褆、五阿哥胤祺、八阿哥胤禩,以及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用着惊奇的目光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个女子。 便见那女子鬓发散乱,衣着不齐,浑身上下毫无亲王福晋的端庄,反而显得狼狈无比,甚至,她连鞋子都没有穿,那双裹着白袜的双脚,已经尽是泥土,甚至隐约的渗出斑斑血迹。 可就是这般凄惨的样子,却无一人嘲笑于她。 因为这个女子说,她愿意入帐伺疾。 没有一丝勉强、没有一丝犹豫、有的只是满满的心焦与渴切的祈求。 康熙豁然起身,目光灼灼,他问道:“钮钴禄氏你可知道,时疫此症,最易传染,近身者,十之都会染上,你,不怕吗?” 怕,为什么要怕? 甜儿平静的说道:“他生我生,他死我死。” 好一个忠贞不二的女子! 这一刻,整个帐子内所有的男人,心里都不由重重一颤,既感念此女的刚烈又想道,若此时染上疫症的人是自己,可否会有一个女人,愿意与自己同生共死。“只有一事”便在此时,甜儿又开口说道:“四爷与儿媳有一子,名为弘旦,孩童稚弱又懵懂无知。若此次……不能得还,还请皇上看在他是四爷唯一子嗣的份上,护他长大。儿媳叩谢皇阿玛了!” 重重地一个头磕下去,甜儿也不管有没有被允许起身,就那样头也不回的走了。 因为走的非常急,隐约的似乎还撞了个人。 甜儿走了后,整个皇帐内,依然是寂静一片。 直到康熙道:“好、好、好、不愧是咱们爱新觉罗家的媳妇。” 大阿哥胤褆点了点,而后又上前,再次劝道:“皇阿玛,时疫之症最是凶猛难测,而此次来的又这般古怪,儿臣恭请皇阿玛立即回转行宫,圣体为重啊”说完便双腿一软,重重地跪了下去。 八阿哥胤禩也道:“皇阿玛,儿臣愿意留下来照看太子、四哥与十五弟弟。” “请皇上起程回宫。”霎时,屋子里所有人哗啦啦的全都跪了下去。 康熙帝脸色极差,此次,他有三个儿子染上时疫,特别是太子,他从小扶植长大,给予了很多希望的太子。尽管这些年来,他们父子两个隐有龌龊,关系远不如以前亲厚,可康熙从心里面还是很看重他的。 重重地闭了下眼睛,下一刻,康熙却突然问道:“朕记得太子府是来了个侧福晋的,怎么到现在也没见到她的影?” 正说着,大太监张德全,就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皇上,太子侧福晋李佳氏,今儿早扭伤了腰,现下已经起不来榻了。” 康熙闻言,脸色骤然一黑。 这早不伤,晚不伤的,偏偏在这个时候伤。 是个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推脱之词罢了。 康熙气的浑身直颤,便见其冷冷一笑,刚要开始说什么的时候。 底下却有一人跪蹭了几步,磕头道:“皇法玛,孙儿愿意在阿玛身前伺疾。” 便见此人还是个少年模样,正是太子与李佳氏的亲子,弘晰。此时他也是胆战心惊,既恨母亲贪生怕死,又唯恐康熙因此厌了身为她儿子的自己,无奈之下也顾不了其它,只能硬着头皮这样说道。 大阿哥胤褆低下去的嘴角,扬起抹冷笑。 眉宇间却有股隐藏不去的兴奋之色,若是此次、太子和老四,皆殒命于此……想到这里他不得不偷偷地掐自己一下,不然地话,非要笑出声来不可。 相比于表里不一的大阿哥,胤禩倒完完全全表现出了一种忧心忡忡之色,便听他说道:“弘晰侄儿,你且宽心。太子那有太医、宫人们伺候着,不少了你一个,再说你身体素来单薄,还是不去为好。” “不!父亲有疾,做儿子的岂能不在榻前伺候。”弘晰声泪俱泣,一副恨不得以身代替的样子。 康熙的目光深深地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而后又把视线放在了大阿哥、五阿哥、八阿哥身上。许是他的眼光太有威慑力,一时间,竟无人敢与其接触,纷纷把头压在了自个身前。 “如此,明儿清晨便起驾回宫,太子也跟着朕回去,离远些便罢了,至于老四和老十五”康熙道:“就先留在这治病,待病愈后,在回转吧。” “皇阿玛,不可啊,那太子他——” “够了!”不待大阿哥把话说完,康熙眉毛一竖,大呵道:“胤褆你敢质疑朕的决定!” “儿臣不敢、儿臣不敢。” 康熙的威严,那是哪一个都不敢冒犯的。 而就在金帐里的人们个个胆战心惊,生怕天威波及到自己时,那边的甜儿也再一次来到了南边的帐篷前。 “你们两个不用进去了。”甜儿对着身后的追月、秋绫说道。 “福晋……”两人同时轻叫一声。 “好了,不必多说,你们两个这就先回去吧,若是有机会就自从回行宫吧。” “不!奴婢愿意跟在主子身边。”谁想,追月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抓着甜儿的裤角道:“主子就给奴婢个机会吧。” 甜儿静静地看了她一眼,追月那张只能算是一般的五官上,流露出一种坚定。 “好!” 一旁的秋绫看着越过卫兵们,掀开帐帘走进去的三人,嘴巴张了张,脚步却到底没有挪动,不是谁都有勇气拿命去赌未来的。 甜儿进了帐子后,霎时,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和呛鼻的恶臭味便扑面而来。 便见一架紫檀木八扇屏风立在当下,时不时的有几个口鼻捂着湿布的宫女,端着药碗、铜盆等物来来回回。 那个人真的是胤禛吗? 甜儿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躺在床榻上的那个人,那暗黄消瘦的面孔,那高高露出的颧骨那细若游丝的样子,真的是她的夫君,真的是那个顶天立地,好似任何事情都不会让他动摇半分的雍亲王胤禛? 不———— 不可能的。 甜儿像是只受惊了的母豹,猛然扑倒了他床边,紧紧握住了那瘦的只剩下骨头的手掌。 “胤禛、胤禛,你睁开眼睛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我是甜儿啊,我来了,胤禛……胤禛……胤禛…………呜、呜呜……” 大约是听到了这包含哀凄的哭声,胤禛缓缓地张开了眼睛,那无比浑浊的眼睛里微微出现抹光彩,嘶哑着声音道:“你、你来这里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啊,你这个笨蛋、笨蛋、大笨蛋、为什么会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啊,你不是最厉害的嘛……n乌呜……散镇,!散镇,你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有事的。”她一边哭一边慢慢俯。在那充满了异样气昧的嘴唇上轻轻地落下一吻,她哭着说道:”别害怕,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靓镇的眼角微微湿润了。 ☆、第41章 时疫(二) “你们老实告诉我,爷的病到底如何了?”甜儿柳眉倒竖,清艳的小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底下站着的两个太医不自觉地对视了一眼。 甜儿便看着其中一个道:“许太医你也算咱们雍王府的熟人了,你来告诉我,爷的病情究竟到了何种地步了?” 此次,留在帐篷里负责照顾胤禛的除了甜儿外,另还有四个行宫出身的宫女,四个小太监,以及面前站着的许、王两位太医。 在甜儿怀着八斤的时候,是许太医一手照料其身体的,所以对于这位老者,她自己是很相信的。 许太医摸了摸自己颤巍巍的花白胡子,沉吟了下,说道:“启禀福晋,所谓时疫其实乃是夏疾此病突发凶猛,传染性有极强,着实防不胜防。至于,四爷的病情嘛……”他小心的看了甜儿一眼,咬了咬牙说道:“很重,有殁的风险”。即使有所心理准备,听到“殁”这个字时,甜儿的心脏还是狠狠瑟缩了一下。惨白着脸色,她说道:“既如此,二位太医有何妙手,可解四爷之危?” 许、往二人太医皆是沉默。 甜儿见了,心中即忧且怒,胤禛的命现在就掌握在这二人手中,若是连他们都保持沉默,岂不是就说,胤禛只等死了? “许太医、王太医,我就直话说了吧,咱们现在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四爷若是好了,那咱们就都好,四爷若是不好了……”甜儿以前所未有的冷酷语气道:“咱们一个也跑不了。”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二位太医闻言,面上皆露出苦笑的神色,便见那位姓王的,身材高瘦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拱了拱手道:“我等自会全力施救……只是,四爷此次病情严重已到了药石不进的地步……福晋,您是四爷地枕边人,细心之处,无人能及,而且对于王爷的精神上也能有很大的鼓励,只要能让其在十日之内,不在口吐黄涎,说不定,就有希望。” 这说了等于没说!! 甜儿心中暗恨这两人无用,却也知道,他们实在是再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只能挥了挥手,让他们自去研究。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甜儿便用着全副精神来照顾胤禛,无论是洗漱擦身还是喂汤喂药,全不假他人之手。只是一连三日过去,胤禛的病情却还是那样反反复复,丝毫不见好转。他昏迷的时间越来越多,只偶尔清醒过来,也是不能认人的。甜儿心中简直是五内俱焚,这种看着深爱之人一步一步踏进死亡的感觉简直都快要把她逼疯了。 “福晋,今天的药来了。”口鼻上带着白色罩子的追月,小心的端着碗汤药过来。甜儿放下给胤禛按摩身体的双手,转过身接了过来,用银色的汤匙轻轻搅拌了下,确认热度正好后,甜儿才让人扶起榻上的男人。 “胤禛、胤禛、你该起来吃药了。”她轻轻地叫道。 男人枯瘦的脸上,没有丝毫清醒过来的意思。 甜儿心中酸楚,没办法,只好让人强行掰开他的嘴,把药灌了进去。吃药的时候辛苦,可是把药吐出来却是极轻松的。看着紧闭着眼睛,无知无觉的,嘴巴里却不停呕吐的胤禛,甜儿急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无论吃多少药,他都会吐出来,这样下去,病情根本不可能好转啊。 时间就在甜儿越来越深刻的绝望中,悄然度过,转眼间便又过了七日。 这一日,午后。 甜儿刚刚处理完被胤禛吐在身上的秽物,外面却有人来报。 她心中惊讶,在这个已经是完全被隔离了的地方,会有什么人,要见她。 来人是却是一个太监模样的人,甜儿不方便出去,只隔着帘子与他说话。 “什么?你说十五阿哥他——”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她那张本就憔悴苍白的小脸,更是一丝血色都没有了。 便听外面的人,用着宫人特有的尖哑哭声道:“呜……十五阿哥昨儿半夜突然浑身抽搐,今儿鸡鸣的时候,人就不行了。” 甜儿听了双腿霎时一软,就那样跌倒在地。 来到木兰围场后,她曾远远的见过十五阿哥,那是个样貌极好的少年,嘴角边总是有一抹亲切的笑意。可是如今那个人却再也见不着了,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听说皇上来年就要给他指嫡福晋了啊,却这样就、这样就………… 甜儿心中哀凄之情简直不可言表,既有对十五阿哥之死的悲伤,但更多的却是对胤禛的担忧,会不会,下一刻,就轮到他了。 这样的想法,拼命冲击着甜儿的心里防线,让她本就支离破碎的心里,更是濒临崩溃。 十五阿哥死亡的消息,让整个帐篷内一片寂静。 下人们用着的惶恐不安的眼神,看着跌坐在那里的甜儿,有几个宫女甚至低低地哭了出来,似乎已经预感到了自己未来的绝望命运。 绝对不能在这样下去了,甜儿咬了咬牙,连脸上的泪水都没有擦,她站起身,深吸口气,对着追月道:“去把两位太医给本福晋请过来!” 片刻后,许、王、两位太医出现了。 甜儿声音平静地诉说了十五阿哥的事情。 两个太医听到此事后的表情到是不同。 王太医的脸上是惊慌,隐隐地带着丝绝望。而许太医则是一副果然如此,隐隐地似乎带了丝遗憾。 “我要你们拿出一个真正管用的方法”甜儿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现在、立即、马上。” 两个太医闻言颤颤,若是有办法,他们早用了啊,又何须等到现在? 甜儿也是狗急跳墙了,便见她啪的下翻手就把身旁的药碗砸到地上,咔嚓一声,摔成无数碎片,她低下头,缓缓地捡起其中最大的一片,然后把它驾在了王太医的脖子上。 一压,便有血迹流了出来。 甜儿的眼睛里有种不顾一切的狂乱,再一次的重复道:“要么拿出救王爷的方法,要么,你们两个就先给我去死。” “福晋息怒、福晋息怒、”那王太医吓的脸都白了,动都不敢动的说道:“在下、在下有一法或许可救王爷。” “快说!” 那王太医组织了下语言,好半晌后,才开口道:“人之身体奥妙非凡,自降生起体内便带有一股生机,生机旺,则人健康。生机弱,则人虚衰。若是生机断绝,便是必死无疑。臣说的这个法子便是以金针刺穴,激起身体内的这股生机,生机强了,那病魔,自就会退去的。” 甜儿听了,便觉此言有几分道理,不由大喜过望。 “还请太医立即施针。”放下手中的碎片,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说道。 等待已经让她绝望,她想要的是确切的行动。 因为胤禛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啊! “只是此法有两个难碍……”王太医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一是,若施针成功,人纵是救回来了,也会损其寿命。二是,实施此法时,风险极大,一个不好,患者就会立即毙命,且自臣行医以来,也未从用过,所以,这成功率就……” 仿若一盆凉水从头上扣下来,甜儿咬了下嘴唇,问道:“你有多少把握?” “一成、不、两成……” “福晋不可啊!”王太医话音刚落,身旁的许太医就立即跳了起来,脸红鼻子粗的连连摆手道:“此法大凶,大凶啊。” 对于这一点,甜儿又何尝不知道呢? 可是,十五阿哥已经死了啊,那么同患一种病的胤禛,又能撑的了多久呢? 甜儿惨笑一声,直视着他的双眼:“那么许太医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吗?” “这个、这个……”许太医布满褶皱的脸上充满了焦急,却对甜儿望过来的目光,躲闪了几下只一个劲儿的说道:“王爷吉人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说不定,说不定,再过一两日,便会自行好转的,还是再等等、再等等吧。” 甜儿闻言却理都不理,只对着王太医说道:“两成的成功率太低了。” “若是,能让臣稍微练习下,或是能提高些。” “好!”甜儿目光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本福晋就让你练。” 这金针刺穴之法,需在身体中连接不断的扎上八十一针。除胸口的二十七针,以及最后头顶百汇穴上的生死针,其余的五十三针,则大部分需要扎在两只手的少阳、少阴经脉络上。 既然要练习,自然是要用活人来扎。 身体上的那二十几针,王太医用了随侍的小太监们,试了两回,已基本上掌握了规律。 而剩下的就是两只手臂上的…… 王太医看着眼前白皙却瘦弱的一对藕臂,吓得就要跪在去。 “扎!”甜儿冷冷地说道。 王太医咬了咬牙,拿起了银针。 有尖锐的疼痛袭上心尖,甜儿不可自制的颤抖了一下,但是—— 她把头微微转向了旁边,胤禛依然昏迷着。 快以很所快很快就可以救你了。更新更请再坚持一下吧。 ☆、第42章 时疫(三) 两天之后。 甜儿站在床榻边,神情紧张的看着身旁的王太医,一排排银针已经搁置在身侧,他深吸口气,拱手道:“福晋,臣这便开始实施为了?” 纵然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是事到临前,甜儿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害怕起来。 她咬着苍白的嘴唇,喉咙里像是滚了油,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王太医见状也只能立在那里,老实说,他打从心眼儿里是不愿意这么做的,若是行针失败,四爷横死当场那他就是最直接的凶手。皇上焉能放过他,怕是一家老小都得去见阎王。早知如此,那日就该咬紧牙根,若是四爷因此去了,顶多就是自己也跟着陪了,家人却是能得保啊。唉,悔啊。 且不说在那里是怎么悔恨的王太医,便是甜儿自己也陷入了天人交战的地步。 她本来就是个性子绵软的小姑娘,从小到大也从未经历过什么风浪,而如今却要她做出事关胤禛生命的选择,又怎么能不为难犹豫呢? 可是—— 甜儿咬了咬,此时不是为难犹豫、惶恐害怕的时候。 既然已经决定做了,那么事到临头,就绝对不能退缩了。 “王太医,就请你……”甜儿话音未落,便见帐篷外冲进一人。 许太医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的、连声道:“福晋,王太医此术风险实在是太大,四爷此时又正是身体最虚之时,若是一个不好,恐怕都撑不到施针完毕之时,还请福晋三思啊。” 这番话,甜儿又何尝不明白。 若是有别的办法,她焉会走这步啊。 “不必多言,我意已决,王太医……”就在甜儿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决定赌出两个人命时病床上本来无声无觉的胤禛突然轻哼了一声。 甜儿一愣,然后下一秒,猛地扑倒了床边,握着他的手掌,大叫道:“胤禛、胤禛、你醒了吗?你醒了吗?”已经整整三天没有睁开眼睛的男人,缓缓地张开了眼皮。 他看起来依然是副奄奄一息的样子,可是那双眼睛里却似乎有了丝清明,不再像以往那样昏黄黯淡。 这时许太医急忙走了过来,伸出手搭上了胤禛的手腕,片刻后一脸惊喜的说道:“福晋,爷的脉象开始有力起来,这是要好转的迹象啊!” “你说什么?”甜儿的脸上有着深深地惊喜:“爷,爷,能好了?” 许太医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 惊喜来的太快,甜儿几乎要瘫倒下去,胤禛看着泪流满面的妻子,突然张了张嘴,用着无比嘶哑的声音道:“你————” “胤禛、胤禛、你要好了,你要好了。”甜儿一边哭一边笑。 此时的她根本不会考虑胤禛为什么会突然的就转好了? 她只是一心一意的高兴。 一旁地王太医见状,心里也是一松,谢天谢地,终于不用再去堵那微小的可能了。 果然就如许太医所言,自从胤禛奇迹般的苏醒过来后,他的病情便开始好转起来。 起码每日喂的汤药不会再吐出来了,也能吃些流质的食物了。 这一日,甜儿端着碗白米粥,一口一口的喂着他。 胤禛斜靠在引枕上,忽然说道:“你瘦了。” 那往日里圆润丰盈的小脸已经瘦得脱了形,身体也单薄的可以,一身宝蓝色的绣花旗服显得那样空荡荡。胤禛的双眼里无可抑制的浮现出深深地心疼,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最后也没有说出来。 “是嘛,瘦了才好呢!”甜儿故意用着开心的语气道:“春天的时候可长了许多肥膘,如今减了,却是正好。爷看看,妾身有没有变漂亮啊?”说完,还故意对着男人抛了两个媚眼。 胤禛沉默的看着她,心中却是火山爆发般激荡着各种情绪,有感动、有怜惜、还有一丝丝的愧疚。 他忽然伸出手,抓住了妻子的胳膊,声音有些变调的说道:“甜儿,爷……” “嘶……” 甜儿痛的倒抽一口冷气,手里拿着的粥碗差一点就全撒了出去。胤禛眉头微皱,而后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面色大变,猛地拉高了妻子的衣袖的下摆。便见那瘦的几乎快要成柴葫芦似的双臂上密密麻麻的一片青紫,有的甚至还在往外冒着血丝。 看些那数之不尽的针眼,胤禛的心重重地一恸。 甜儿赶忙把手抽了回去,撂下袖口,强装无事的笑道:“不小心撞到的,不要紧。” 这般浅显的谎言又这么可能骗得过胤禛。 他直直的看着妻子被折磨的疲惫不堪的容颜,声音嘶哑的说道:“值得吗?” 甜儿轻笑着说道:“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她抬起手抚摸着男人的脸颊:“只要你能平安无事就是拿我的命去换,也是愿意的。” 胤禛此时此刻已经不能在说出任何的言语了,他伸出手把身前的妻子抱进了怀里。 他抱的是那样紧,紧地甜儿似乎都要窒息了。 “只要你一直不变,禛以后定不会负你。” 甜儿听后流下了泪水,心里面却有些好笑的想着,夫婿大人果然很小气,连做出的承诺都要在前面加上条件。 不过,算了…… 甜儿使劲儿用自己的小脸旋蹭着男人的胸膛,只要他能够好好的,就什么都可以了。 胤禛的病情好转的非常快,不过五六日已是可以下地行走,甜儿找了个时间告诉了他,关于十五阿哥病逝的事情,胤禛听后脸色便阴沉了起来,甜儿劝了好一会儿也都丝毫不见效果。 因为太医说,病人不能见风,怕邪风入体。所以自打进帐后,这帐门就关的紧紧地,里面空气的质量便可想而知。甜儿眼见着胤禛一日比一日好,便征求了太医的意见,得了许可后,这才让人把所有的门帘、窗帘打开,午时的温暖阳光,直直的照射进来,让沐浴其中的人,立时便有了种活着真好啊的感觉。 不仅如此,甜儿还嫌帐子里的味道浓。着人用烈酒、食醋擦拭着每一处地方,又在八角的铜炉中染了薰衣草的香片儿。这般折腾下来,帐子里的空气立即清新了起来,再不见往日的病秽之感。 而对于胤禛的身体,她照顾的就更加细心了。 不但每日要亲自盯着他吃药,而且还对每一餐的吃食做了严格的规定。 因为准备的都是些清淡却营养丰富,容易消化的食物,所以胤禛倒是也很配合。 如此这般又是十日过去,经许、王两位太医确诊,胤禛的“时疫”已经完全好了。此言一出,不管是甜儿还是帐子内的宫女、太监们,上下俱都一片欢腾。 胤禛的脸上也微微露出些笑意,对着甜儿道:“爷已经给皇阿玛递信了,咱们明日便返回行宫。” 甜儿听了更是大喜过望。 她心中盘算着,八斤此时应该已经跟着康熙帝回了北京,他们一家想要团聚,怕是得要段时间才行。这般一想,甜儿的心中就有些难过起来。 胤禛微微挥了挥手,底下的人非常自觉的都退了下去,让甜儿坐在自己怀里,男人用着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说道:“不用失望,八斤此时还在行宫中。” 甜儿听了,豁然仰起了脑袋。 随即,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一样,脸上露出了恼怒的表情。 “别瞎想!”胤禛抬起手,打了妻子的脑门一下:“皇阿玛当初是要带着他一起回京的,只是那小子无论如何却非要留下等咱们回去……为此,还不惜跪求他皇祖父……皇阿玛拗不过又感念他稚子心孝,便允了。” 甜儿一听心中真是又酸又涩。 她的八斤明明还是那样小的一个孩子,却要经历这些…… 呜……糟糕,眼泪又要流下来了。 “那臭小子,太不听话了,回去后,非要打得他屁股开花。” 胤禛这次倒是没说,你要打谁这种话,但是从声音里却不难听出一种感概和得意:“八斤是个好孩子。” 废话,抬起头,白了这个男人一眼。 甜儿又哭又笑的娇嗔道:“也不看看是谁生的!” 胤禛大笑出声。 当天晚上,甜儿便开始着手准备回去的事宜。 当然,在此之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做。 吩咐追月,让她召来所有在帐篷内伺候的下人,甜儿对着他们真诚地说道:“爷生病的这些日子全赖各位精心伺候,我在这里多谢大家了。”说完,便缓缓地俯了□。 这个世道哪有主子给奴才行礼的份儿,吓的底下众人一个个的全都噗通声跪在地上,连声道:“奴才/奴婢不敢。” 这一拜纯粹是发自内心罢了,她是真的感谢这些人的。 “好了,好了,都起来吧!”甜儿笑着说道:“要跪也要等领完赏赐后再跪啊。” 甜儿从身旁的托盘上拿起荷包,一一的亲手递了过去。 每一个荷包里都是整整二百两的银票。 这些行宫出身的宫女太监们,一般来说都会留在行宫里,平日没有贵人们伺候着,虽是悠闲些可到底没有什么油水,只能每月领些微薄的月钱,日子过得着实辛苦。 而以甜儿的状况又不能把他们全都带回京城,所以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一次性多给些赏银。二百两的银子,在这个年代里,足以让一般的家庭衣食无忧一辈子。 众人自然个个感恩戴德,深深觉得自个没有白“卖命。” 甜儿又笑着说了些话,这才让他们都下去了。 “追月……”这时,她转过身对着一旁面目平凡,神色间却隐含坚韧的女子道:“你以后就在我身旁伺候可好?” 追月璞通一声跪在地上,激动的说道:”谢主子。"时下旬,皇四子雍亲王撒镇时疫愈,携嫡福晋钮枯禄氏自木兰围场返回行宫。 ☆、第43章 真相 “额娘……”小小圆圆的身影,离着老远就向这边跌跌撞撞的跑来,却不小心脚下一绊,就那样跌倒在地。 甜儿看的心都快痛死了,再也顾不上其他,当先就冲了过去。趴在地上的小人,哭的眼睛都红了一副好着急、好着急的样子。 一干伺候的奴才们,也吓了好大跳,紧跟着过来扶。 他却不要,只挣着双手,哭泣的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额娘。 “给福晋请安。翡翠、钱嬷嬷等早红了眼睛,见着甜儿膝盖一软,立即跪了下去。 甜儿却只对半坐在地上满脸委屈的小人儿,张了张嘴双手,温柔的叫道:“八斤,来,额娘抱抱。” “呜……”八斤胖胖的小脸立即哭成了一个奇怪的弧度,站起身炮弹般就冲进了甜儿的怀里,额娘、额娘地不停叫着。 甜儿紧紧搂着胖儿子,也跟着哭成了泪人儿。 身后的胤禛看到这一幕,心下也是感慨颇深,他缓步走了过来,对着这母子二人道:“好了,咱们进去再说吧!”甜儿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周围已经跪满了人,有些丢脸的擦了下眼泪,她轻轻地点了下头。 一家三口,依然住在瀚海院,进了卧房,八斤还是没有从激动的情绪中恢复过来,虽是不哭了却无论如何都不肯从甜儿身上下来。 直到好半晌,胤禛黑下脸去,他才不情不愿的立正站好。 “阿玛、阿玛……”他扬起小脑袋,用着期盼的声音问道:“您的病治好了吗?” 胤禛见他这样一副小狗似的样子,心里霎时就软和了起来,他点了点头,道:“已愈。” 八斤眨了眨眼睛。 一旁地甜儿扑哧笑了出来,点着胖儿子的脑门道:“你阿玛的意思是,他已经病好了!” 小家伙听了立即欢快起来,一下子就抱住了胤禛的大腿:“太好喽、太好喽、八斤的阿玛没事了八斤不是没人要的孩子啦……” 胤禛听着前面的话,倒是露出些笑容,只是这最好最后一句—— 眉头紧皱,男人用着低沉的声音问道:“谁说你是没人要的孩子?”话落,便用阴沉的视线扫视了周围。 旁边站着的翡翠、钱嬷嬷等人俱都跪猛地跪了下去。 便听翡翠紧张的回道:“启禀爷,您当初患病的消息传回行宫后,就有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在背地里嚼起了舌根,奴才抓着了两次,俱都狠狠地罚了,许是……许是一些脏言让小主子无意中听了,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不是他们说的……”这时,八斤嘟起了小嘴儿对着胤禛道:“是弘昱那个坏蛋说的,他还嘲笑我,说我没了爹娘,以后要是没饭吃了,可以求到他们府上,他会让奴才赏我一碗。” 甜儿听了心中简直是大怒。他们两个还没传来死的消息呢,那帮子人居然就开始欺负起八斤来若是两个人真地出了什么事…… 她狠狠地打了个冷颤,简直都不敢想象,还这样幼小的八斤,会发生什么事。 胤禛脸孔之上一片青黑,便见其双拳紧握,手臂之上更是青筋暴凸,足可以证明此时的男人有多么的愤怒 “好一个弘昱”他冷冷笑道:“真不愧是大哥的种。” 甜儿见八斤瑟缩了一下,便知道,这孩子是被胤禛的气势所影响,刚要开口说什么时,谁想却听这熊孩子硬是挺起胸膛,攥着小拳头,奶声奶气的说道:“报仇、阿玛,要替八斤报仇。” 从“瑕疵必报、小心眼、爱记仇”这点上,甜儿也不禁要感慨声:“真不愧是胤禛的种。” “好啦!”甜儿暗暗摇了摇头,摸了摸依然气呼呼的小家伙,又对着胤禛道:“弘昱也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你跟他叫什么劲。” 胤禛冷冷地哼了一声,一副你真是妇人之见的表情。 回了行宫,见了心心念念的儿子,甜儿这段时间一直绷的快断掉的心弦终于算是完全放松了下来。 翡翠特意给她准备了大浴,泡在散发着玫瑰香味的木桶里,甜儿深深地吐出了口气,赞叹道:“真舒服啊!”而对于主子的感概,翡翠却是哭泣了起来。 “傻孩子,我不是好好的嘛,你哭什么!” 翡翠捂着脸哽咽道:“主子遭罪了啊,奴婢心疼。” “好了好了,我真的没事。”甜儿示意了□旁的追月,让她把翡翠扶起来。 “这些日子,也是让你们担心了。” 翡翠摇了摇头:“只要主子和爷能够平安无事,奴婢就算磕死在菩萨面前也是愿意的。” “知道你忠心!”甜儿笑着嗔了她一眼。 沐完浴,甜儿便上了床榻,八斤那小家伙早就迫不及待的重新占领了他额娘的胸怀,甜儿知道这孩子心里是怕了的,没有安全感。便用着最温柔的语气哄着他,用双手轻轻抚摸着他,她讲了很多木兰围场的事情,比如说那里的天有多蓝、草有多绿、围猎的时候有多么热闹。当然,她还重点讲了,自己与胤禛是多么多么想念远在行宫的儿子,有多么多么的担忧着他。 “额娘就想啊,我的儿子这么勇敢,一定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一定可以等到阿玛和额娘平安归来,对不对?” 八斤不过三岁多点。其实并不能清楚的了解所谓“时疫”究竟意味着什么。他只是听别人说阿玛生病了,所以很担心、很担心罢了。可是随着时间日久,他就明显的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特别是皇祖父回来后,他问,阿玛和额娘哪去了,皇祖父那明显出现犹豫的脸,都让小小的孩童,感到无可自制的害怕。再加上那个讨厌的弘昱对他说,阿玛和额娘再也不会回来了后“死亡”两个字第一次出现了八斤的心里。 被独自留下的惶恐害怕,以及一丝丝的是不是被抛弃了怀疑,这种心里上的挣扎对于这样小的孩子来说,无疑也是很残酷的。 母亲的怀抱永远能够抚平孩子不安的心里。 随着甜儿温柔的话语,八斤脸上也露出了安心的表情,渐渐地,便那样睡了过去。 “孩子也瘦了啊!”心疼地看着似乎清减了不少的儿子,甜儿低下头吻上了他的面颊:“好好睡吧。” 在你长大之前,爹和娘会都不会离开,绝对会守护着你的。 熏香淼淼,微风拂帐,重重的帘幕闭合成一个小小的空间,里头的一对母子相拥而眠,看起来是那样的宁静温馨,与世无争。 一觉醒来,天色已是黑了下去。 甜儿转过身看了眼身旁,小家伙露着肚子,睡的正香。给他掖了下被角,甜儿下得床来。 外间的翡翠、追月二人听到动静,赶紧过来服侍。 甜儿坐在梳妆台前,随意的问道:“几时了?” “戌时了,看福晋和小阿哥睡的这样熟,奴婢们就没敢叫。主子可是饿了,晚膳就在炉子上热着呢,随时都可以用。” 甜儿点了点头,说道:“是有一些饿了呢,你去叫厨房上菜吧,还有去问问王爷用了没有?没有的话,就请他过来,一块用。” “是!” 不大一会儿,翡翠回来报,说胤禛已经用过了,甜儿便叫了八斤起来,母子二人开开心心的吃了一顿晚膳。 饭后,甜儿领着八斤到院子里荡了会儿秋千,两人疯玩了好长时间,直到天黑的看不见人影了才回的屋。 三更时分,甜儿再次哄睡了儿子,眉头却越皱越紧,那个男人也真是的!病不过才刚刚好了几天而已,一回来就钻到书房不见人影,完全忘了太医千叮咛万嘱咐的“休养”二字了。 几乎是带着“恼怒”的心情,甜儿穿鞋下榻向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门口处守着两个小太监,见甜儿来了,就要张嘴通传,却被一个狠狠地眼风给逼了回去。 越过两个跪在地上的小太监,甜儿直径走了进去,临近玻璃烫烧的鎏金屏风,她便听到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谈话声。 甜儿脚步一停,却是听出,那回话的人竟是苏培盛。 自打那日他通知完胤禛得了时疫的消息后,便再不见了身影,甜儿到没认为他是怕死的跑了,只是觉得胤禛可能曾吩咐他去做什么事了,如今看来,果是如此。 她心下有了丝好奇,便没有发出声音,只留在屏风后高高地竖起了小耳朵。 便听里面道一一”按照爷的吩咐,京城那边已是发动了起来……皇上如今已经是完全怀疑上了直郡王,再加上太子和八阿哥在那边煽风点火,皇上更是大怒,已是发了圣旨……如今……失圣心……被变相圈禁了。" ☆、第44章 冷战 圈禁两个字一出,门外的甜儿立即呆若木鸡。 所谓“圈禁”即是指,那些犯了大错的宗室弟子被关在指定的一个地方,除了平日的吃喝拉撒外不允许与外界有任何的接触,着实和坐牢无异。这已经算是除了抄家夺爵外,最严重的刑罚了。 她心下惊涛骇浪,不由往前走了几步,想要听的更加清楚。 不多时,便听里面响起了胤禛那有些沙哑的声音。 “告诉戴铎暂时把咱们的人隐蔽起来,皇阿玛不会这么轻易的就相信是胤禔动的手,还有太子和老八那边的探子也潜伏下来,绝对不能让他们怀疑,此事有雍王府的影子。” “爷,放心吧!戴先生已经这么做了……”便听里面的苏培盛又说道:“爷这次的行动实在是以身涉险,那药虽有解法,但用起来着实太伤身体,若不是事先知道,奴才都以为您真是得了时疫呢!” 甜儿只觉得自己脑子嗡的一下,什么思绪都没有了,苏培盛是什么意思?胤禛他、胤禛他—— 大概是太过震惊,所以不由自主的她低低地惊呼了一声。 里头的胤禛脸色立即沉了下去,一双幽黑的双目闪电般扫向了屏风后头。 “谁在那?给爷滚出来。” 片刻后,一身姜黄色缠枝桠服的女子缓缓的走了出来,她脸色惨白,满是不可置信之色,身子微微颤抖着看起来就像是个被逼到绝望边缘的小兔子。 “福晋……”苏培盛的惊呼声,打破了一室宁静。 胤禛看着摇摇欲坠的妻子,想都不想就要上前去扶,谁想—— “别碰我!”甜儿大叫一声。 无数的眼泪就那样流了下来。 胤禛伸出去的双手僵硬了。 不知何时,苏培盛已经不见了踪影,屋子里只剩这夫妻二人。 甜儿直视着男人的双眼颤抖的问道:“他说的是真的?” 胤禛喉头微微滚动了一下。 “所以不是时疫?” 胤禛躲开了妻子逼问的视线。 甜儿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心中只有无数凄然。 这些日子以来的担惊受怕,这些日子以来的凄惶无助,这些日子以来日日夜夜向上天祈祷丈夫能够平安无事的自己,简直就是荒谬的可笑。 她不想在见到他了,再也不想了,踉跄的后退几步,甜儿转过身就要向外跑去。 胤禛却有预感,如果就让她这样跑掉的话,以后他们夫妻二人便再也不能恢复到从前。所以不他不顾她的挣扎,强行把她抱在了怀里。 用着低沉的声音道:“甜儿,你听爷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这样,又是哪样。 怨不得他会在最绝望的时候,那样莫名其妙的就好起来,原来一开始这不过就是场戏罢了。 “是许太医!”甜儿抬起头,红彤彤的眼睛里尽是愤怒:“他就是你的同谋吧。” 胤禛沉默了。 甜儿见状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当日在帐篷里,每当自己对两位太医询问胤禛的病情时,相比于王太医的绞尽脑汁,满面愁容。许太医则显得轻松的多,亏自己会曾暗暗埋怨过他不尽心。原来人家是早就“胸有成竹”了。 胤禛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啊! “你处心积虑的弄出这场戏,就是为了搬倒直郡王?”甜儿仿若从来都不认识这个男人一样,死死地盯着他。她的夫君可以冷硬、可以有野心、但却不可以卑鄙到用这种肮脏的手段,去陷害自己的手足兄弟,更何况还有—— “十五阿哥,是不是……” “不是!”胤禛勒着甜儿腰间的手猛然一紧,斩钉截铁的说道:“老十五的事是个意外,跟爷没有关系。”看着怀中妻子那不相信的表情,胤禛的心里闪过一丝受伤,他这人做事向来不会顾及到别人的感受,可是此刻,却打心眼里不希望在甜儿眼中落下个“冷血无情”的形象。 “爷解释给你听好不好,还是说你真的相信爷是个冷酷之人?” 甜儿当然不希望胤禛是这样的人。 她咬了下苍白的嘴唇,深吸口气,点了点头:“好,你说。” 胤禛沉吟了下,便把事情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 甜儿听了心中更是惊骇绝伦。 只见她睁大了眼睛,磕磕巴巴的说道:“你的意思是,下药的人是,太子自己?” 胤禛微微点了点头:“那药被发作起来与时疫之症几乎是一模一样,便是最好的大夫看了,也会断定是疫病之症。那日太子高烧,我前去探望,那药被藏在香炉里,闻之,人便中毒了。”只是他没有想到,那日本该跟着皇阿玛去游猎的老十五会突然回来,以至于—— “可是太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啊?”甜儿惊呼出声。 胤禛扯了下嘴角,眼中闪过抹讽刺的光彩,突然说了一句牛马不相干的话:“皇阿玛有意在三五年内用兵准格尔……” 所以太子才会着急啊,胤禛冷冷地想着,除掉自己与直郡王便等于踢掉了两个最容易挡路的绊脚石。只是他绝对想不到谁才是那个真正的渔翁。 “那么解药呢?你是早早就准备好的吧。”纵然对于事情的真相充满了震惊,但是甜儿并没有忘记她会这样愤怒的原因。只听她冷冷地说道:“就算是太子动的手,可是你事先应该已经是察觉到的吧,但你没有避开,反而顺了太子的心意,对不对?” 怨不得,在事情发生前的那几日,他会显得心事重重,怕在那时,就已经在考虑着其中的利害得失了吧。 对于这一点,胤禛到并不否分。 有些事情他并没有全部对甜儿说明,譬如说,太子的的那个秘药是从哪里弄来的,譬如说八阿哥胤禩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这其中涉及了太多太多关联,太多太多的阴谋诡计,他不想让甜儿知道。 “胤禛,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为什么这样生气?”半晌后,甜儿抬起头眼中含泪的问道。 胤禛沉默了下,那双幽幽的双眸中闪过抹心疼,便听他轻叹一声道:“让你忧心了。” 因为许太医每隔一天,就会悄悄地给他喂些解药,所以胤禛的昏迷并不像是表面上那样,真的无知无觉,所以甜儿对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能听见。那些温暖的、从未有人对他说话的话,让胤禛整个人都被震撼到了。甜儿让他看见“真心”,在这个世界上、在这个冰冷无情的皇家中,最不应该存在的真心。 “你还是不明白……”甜儿含泪的摇了摇头:“我之所以生气,是气你不知道爱护自己,是气你明知道危险却还是要那样做。”纵然那并不是什么“时疫”之症,可是胤禛的身体却是实实在在的受到了损伤与折磨,那些并不是假的啊。就为了达到心中所想,便连自己也能舍得,他这样做,又何尝不证明了他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呢? 即使现在,也还是想着爷吗? 胤禛心中滚烫,抬起手抹了下妻子脸上的泪珠儿,以前所未有的柔和声音道:“好了,都过去了,爷没事。”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 甜儿紧紧闭了下眼睛,这个过分的男人。 很明显的,自从那天开始这夫妻二人就开始了“冷战”,虽然只是甜儿单方面一个人开的战。 她不理胤禛,一句话都不跟他说。 对于,妻子的耍情绪。胤禛倒是并没有生气,一来,他心里对甜儿确实是有愧疚的。二来,甜儿除了不跟他说话外,但一应饮食照料,还是与往常一样。三来,她生气的样子就像是只把脑袋埋在皮毛里的小白兔,就算是再呲牙咧嘴,看着也是挺有趣的。 这一日,甜儿正在屋子里头逗八斤玩。胤禛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小胖子立即扔下手里的九连环蹬蹬蹬地就跑到胤禛身前,奶声奶气的说道:“儿子请阿玛大安。” 胤禛嘴角勾出个微笑,看了不远处的甜儿一眼,意有所指的说道:“规矩学的还不错。” 八斤那个傻小子听了,以为阿玛是夸赞自己,肉肉的小胸脯不由挺的更高了。一旁的甜儿见了心里暗道了声:叛徒。而后,不情不愿的走了过来,俯身道:“爷安。” 胤禛嗯了声,随后抱起了地上眼巴巴看着他的大胖儿子。 对于八斤他似乎总有着无尽的耐心,也怨不得大胖儿子有了爹就忘了娘了。 三人都拖鞋上了榻,胤禛突然对着甜儿道:“等回了京,就该给八斤启蒙了。” 甜儿微愣,一时忘了自己绝对不要跟胤禛说话的决心,皱着眉头道:“太早了些吧。” 以清朝孩童的惯例,要到五岁时,家里才会让孩子启蒙。}靓镇却道:”早什么早,爷五岁就去了上书房旁听,你就是能惯着八斤,在这样下去孩子都被你惯完了。 ☆、第45章 回京 神马!!! 甜儿气的小鼻子都要歪了。 他们两个到底谁比较能惯孩子啊! 甜儿小脸扭曲成个奇怪的弧度,嘴巴张张合合,可是到底是没有什么敢和男人顶嘴的勇气,只能恨恨地磨磨牙齿,一副我不跟你一般计较的表情。 八斤那个小机灵鬼见状忙搂上了胤禛的脖颈,阿玛长、阿玛短的谄媚起来。 看的一旁的甜儿,那个火大哎。、 静养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便到了十二月的天,一场寒风吹过,热河行宫已是白雪皑皑一片 胤禛似乎一点儿都不着急回北京的样子,每天只悠闲的陪着八斤玩耍。 这段日子,对还是孩子的小家伙来讲,无疑是快乐无比的。 平时里总是很繁忙的父亲,会领着他,教他骑马,会在雪地里用笼子给他扑鸟雀,会在冰上教他抽陀螺。瀚海院中每日都能传来他大呼小叫的声音,让一旁地甜儿看了是既欣慰又酸楚。 “回来了?”晕黄的烛光里,半躺在引枕上的男人慵懒的问道。 甜儿脚步一停,良久后才有些别扭的嗯了一声。 叫翡翠打了热水过来,甜儿坐在炕上,拖了鞋,把自己的小脚丫放了进去。 天气渐寒了,泡泡脚,会觉得格外舒服。 “呜……你干什么?”甜儿皱着小眉头,一脸不愿的瘪瘪嘴巴。便见不知何时,胤禛已经坐起了身并非常不客气的把自己的一双大脚也放进了铜盆里。 坏心眼儿的用粗大的脚趾夹着那嫩白的小脚丫,男人一片正经的说道:“爷也洗洗。” 这个坏蛋!现在连洗脚水也要跟我抢了吗? “那你洗吧,我拿出来。”甜儿气呼呼的就要把自己的小脚丫缩回来。 谁知那个可恶的男人,竟毫不留情的,一下子就踩在了她的脚背上,并很是责怪的说道:“乱动什么,水都洒出来了。” 甜儿:“…………” 就是因为你这个态度,所以我才会一直气到现在啊。看着男人毫无“悔改歉疚”的行为,甜儿简直就要仰天大哭三声了,难道对他来说,一句对不起就那么困难吗? 就在某姑娘一副无语问苍天的时候,身旁的男人却已经不知何时从身后,把她搂紧了怀里。 非常卑鄙的,他用着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说道:“你性子也该耍够了吧。” 甜儿挣扎两下,未果。 低下头,扭着身子,气呼呼的说道:“反正我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是……呜呜…………”嘟嘟囔囔的小嘴儿被狠狠地堵住,男人用力的吻着她。 卑鄙,实在是太卑鄙、太小人了。 尽管心里面对男人的这种行为唾弃不已,可是身体上却不知不觉的软成一片。 脚下的铜盆哗啦一下,似乎被踢倒了,男人以天生的生理优势压服着身下的女人。 “甜儿……”有饱含炙热的呢喃在耳边朦胧的响起。 甜儿想着自己不是一直想要生胤禛的气吗?那为什么现在却会变成这样了呢? 那是因为自己大概已经原谅他了吧。 就在他近似讨好的送给她一只亲手折的梅花时,就在他每天带着八斤玩耍,父子两个在一起哈哈大笑时,就在每个晚上他拥她入眠时。 他虽然没有说出抱歉两个字,但甜儿却确实感觉到了,他为此想要做的补偿。 算了! 甜儿迷蒙的睁开眼,看着急切的解着她衣襟的男人,就这样吧,对于堂堂地雍亲王来说,这种低姿态也已经很不容易了。 肌肤与肌肤激烈的摩擦着,他的热情如火,她的温软绵绮,紧紧的缠绕在一起,就像是悬崖上的两跟藤,纵然其中一根要跌入谷底,另一根也要生死相随。 如此,甜儿打开心结,她与胤禛的关系便恢复往昔,甚至比前还要来的亲密三分。 这一日,京城来信。 是康熙帝写给胤禛的。 甜儿趴在男人怀里,一目十行的看了。并没有说什么大事,只言,父亲想念儿子了,期盼早日回京云云。 片刻后,胤禛放下信,沉吟道:“咱们明日便出发回京。” 甜儿对于倒无不可,出来这样长的时间了,她也是很想念家里人的, 于是带着满心留恋不舍的八斤,雍亲王一家三口登上了回京的马车。 一连走了小半月,这日戌时,甜儿正搂着八斤在马车里昏昏欲睡,忽感马车停了下来,随后就听一旁服侍的翡翠道:“主子,府邸已到。”听后,甜儿瞬间清醒,拿着张银灰鼠的披风裹在依然呼呼大睡的八斤身上,让翡翠抱着他,又整了整身上的皮褂子,这才起身下了马车。 似乎是为了迎接久未归来的主人们,整个府邸俱被打扮的亮亮煌煌,红等彩绸,一片热闹欣喜之相,看着站在二门处立在那的,一副望眼欲穿之相的李氏、宋氏。甜儿恍然间突生一种陌生之感正在他胡思乱想之时,众人呼啦啦的跪成一片,高呼道:“恭迎王爷回府,恭迎福晋回府。” 身前的胤禛微一颔首道:“都起来吧!” 便在这时只见,一身宝花色旗服,打扮的花团锦绣的李氏,几步就跑到胤禛跟前,噗通一下子就跪在地上,哀泣道:“爷,自打妾身知道您在木兰围场染上时疫后,这心就如被千刀万剐一样疼的厉害,直恨不得立即飞奔到您身边去照顾您,服侍您。如今见您平安无事的回来了,我这颗心、我这颗心才算安定下来……”李氏哭的那叫一个情意绵绵,那叫一个情深意切,看的旁边的甜儿都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一股郁气直冲嗓子眼,不由自主的干呕了两下。 胤禛懒得看扒在他脚边的李氏,转过身对着甜儿道:“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被恶心着了呗!甜儿心中腹诽,面上却很是“贤惠”的说道:“让爷担心了,可能是马车做久了,头有些晕罢了。” 对于妻子的那点“小心思”胤禛是一清二楚,当下也不说破,只蹙着眉对着李氏道:“行了,你的心意爷知道了,这般在外头哭让别人见了成何体统,还不收了眼泪。” 李氏身子一僵,依言站了起来,抬起布满泪水的双眼,对着一旁的甜儿微俯了□:“卑妾越矩了,望福晋看着妾一片情不自禁上,不要怪罪。” 甜儿觉得自己更想吐了。 索性这时一直充当壁草的宋氏借口道:“爷和福晋一路风尘,此时怕也累了吧,屋里已经备好了席面,还是进去再说吧!” 胤禛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当下朝着府里走去。 进了正屋,略一洗漱。待戌时快过去时,众人方坐在了席间。此时下人们早就在雕花圆桌上摆好了酒菜,胤禛随意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开了席。不知道是真的旅途劳累了,还是看见了不想看见的人,反正甜儿此时是一点儿胃口都没有,连神色上都是蔫蔫的。 对面的李氏倒是精神十足,眼里带笑,眉间带娇的,一个劲儿的往胤禛身上瞟。 甜儿看的都腻味死了,忍着不顺,匆匆的吃完这顿饭,胤禛独自去了书房,甜儿便回到了“嘉和院” “奴婢/奴才给主子请安,主子万福金安。”珊瑚与小喜子还有碧荷、燕草,以及大厨房的刘保柱家、赵宝刚家的都跪在地上,喜气盈盈的给甜儿磕着头。 直到此时,甜儿脸上才算露出点笑容:“快起来,这么冷的天,等在这做什么,还不快进去。” 众人听了俱都嘻嘻哈哈的大笑起来。 进了里屋,解了身上的披风,坐到烧的热热的炕上,甜儿只留了珊瑚下来,主仆二人说着体己话。 “主子瘦了!”看着甜儿的样子,珊瑚忍耐多时的泪水,当下就流了出来。 甜儿见了心下也难受起来,珊瑚与旁人不同,她是真心实意的心疼自个。 “好珊瑚莫哭。”甜儿拉了她的手,强装无事道:“你看看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嘛!快收了眼泪,要不然让人家盛侍卫瞧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主子胡说什么!”珊瑚被逗得脸红起来,随后却又叹道:“早知主子有这么个劫难,奴婢当初说什么,也应该跟着去的。” 因为定下了婚事,甜儿便特地留她在家,好趁着这个机会,让她多做做嫁衣。 甜儿又说了很多宽心的话,珊瑚听了,这才不那样耿耿于怀。 “对了,我和爷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府中没出什么事吧!” 珊瑚笑道给杀下去了。:”府中好着呢,东小院的李侧福晋倒是耍了几次,不过全都让大魄媳"言语里,无不幸灾乐祸。 ☆、第46章 有喜(一) “我的女儿啊!”见着附门远望的闺女,钮钴禄夫人当下就紧紧地拥了上来,嚎啕大哭道。 甜儿被埋在那依然□的波涛汹涌中,用力滴挣扎了两下。 一旁地珊瑚和翡翠看着直想笑,暗道,这都多少年了,夫人见着小姐时,总是脱不了这一句。 好不容易,这激动的母女二人才进了里屋。 甜儿娘紧紧拉着闺女的小手,眼泪珠子成套成套的往下落。 “我闺女受罪了,受罪了啊!” 甜儿见状忙撒娇似的缠了上去,笑嘻嘻的说道:“哪儿啊,额娘看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自打雍亲王得了时疫的消息传回京城后,甜儿娘的这颗心就悬在了半空中,特别是当知道自个闺女主动过去侍疾时,就更加心急如焚了。 “你这没良心的。”甜儿娘气的戳了戳女儿的小脑门:“你那会儿咋么就没想着自己还有爹娘呢,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娘!”甜儿娇嗔一声,脸上却有着一丝正色:“女儿一点儿都不后悔当日的决定,咱们将心比心,若得了病的是我阿玛,那么额娘您能舍得不去管他吗?轮到女儿这也是一样,我既已嫁他为妻,那便是命运相连,休戚与共,怎么可能袖手旁观”而且,说不定人家那会还嫌我多事呢!甜儿有些不爽的津了津小鼻子 这些道理,甜儿娘又如何不懂,只是当娘的总希望自己的子女平平安安,永远远离危险罢了。 “唉!不过你这回也算是因祸得福了。”甜儿娘转开话题,脸上有了一丝欣慰:“你和雍王爷有了这么层同生共死的关系,这在他心里就算是扎下根来了,日后甭管府里再进来什么人,也抢不走你的宠爱。” 额娘的意思,甜儿何尝不明白。 过完这个年,就是新一轮的选秀了啊。 到那时,府里面一定会进新人的吧! 这样一想,甜儿的情绪不由自主的又低落了下去。 甜儿娘见了不由暗怪自己多嘴,惹了女儿不快,赶忙问道:“八斤呢?怎么没看到他?” “四爷最近给他找了个启蒙老师,现下正在书房呢。” 甜儿娘一听不禁笑道:“好好好,多读书,长大才能有出息。” 母女两个在一起那就是有着说不完的贴心话,甜儿问了父兄近况。 钮钴禄夫人道:“你也知道你爹那个性子,跟个老农似的,就喜欢研究什么土啊、肥啊的。最近在咱家院子里起了个暖棚,研究什么冬小麦呢,天天跟着了魔似的,伺候那玩意比伺候老娘都积极,恨不得连晚上都睡在棚子里呢!” 甜儿听了不禁喷笑,她的阿玛大人虽然长了一张标准的“当官脸”但却不是个做官的料,相反的,他所有的兴趣爱好都放在了“种地”上,论起《农经》来那就更是头头是道。连种了一辈子地的老农,都有所不如。 “阿玛喜欢就好嘛!”甜儿笑嘻嘻的说道:“其实还真多亏了他呢,往年冬天咱们府上都能吃到新鲜的蔬菜瓜果,可比那些只能上顿土豆下顿白菜的人家强多了。” 对于这一点,可是连胤禛都啧啧称奇过的啊! “他啊!也就这点能耐了。”甜儿娘毫不在意的说道:“娘这辈子啊,是指望不上你阿玛了。” 母女两笑了一会儿,又说起了甜儿的哥哥文华。 “去泉州都快三年了呢!”甜儿娘的声音里无不惆怅。 “哥哥是刻苦读书去了嘛!”甜儿笑着宽慰道:“再说,明年九月就是朝廷的恩科,哥哥肯定会回来参加的,倒时候让他考个状元回来,也让您过过当状元娘的瘾。” “就你会说!”甜儿娘嗔了她一眼:“我啊,可不指望你哥哥考个状元探花什么的,只要能顺顺利利的当上举人就成,只要身上有了功名,以后的路还怕不好走啊。” 在她老人家心里,自个的女婿可是堂堂地雍亲王,是一家人,自然会扶持儿子日后的官途。 “而且啊,娘现在已经着手准备你哥哥的婚事了”甜儿娘得意洋洋地的说道。 “哦?”甜儿听了眼睛一亮:“是哪家啊?” “也没真定下来,只是相看了下。说起来,你哥哥还是沾了你的光,要不然凭咱们的家的底子你哥哥就是考上了举人,怕也不会娶到什么高门大户的女子。” 听额娘这样说,甜儿便知道了她老人家心里应该是有目标的了,不由也高兴起来。 两人说的正欢时。 外面忽然有人通传着:“王爷到,小阿哥到。” 甜儿挑了挑眉,提鞋下了榻,对着一旁明显紧张起来的额娘笑道:“看看,刚才还提起他们呢现下可不就来了!” “提什么?”胤禛掀帘走了进来,小大人似的八斤跟在了他后头。 甜儿笑着行了一礼,打趣道:“当然是提额娘她的的好女婿和乖孙孙。” “臣妇钮钴禄氏给王爷请安,王爷万福。” “夫人不必多礼”胤禛抽空瞪了小妻子一眼,而后虚手微抬道:“起身吧!” “儿子给额娘请安”八斤用着奶声奶气的声音行了个礼,而后悄悄偏头,大眼睛咕噜噜的一转对着甜儿娘叫了声:“外祖母。” 这一声外祖母,让甜儿娘那个心花怒放啊,若不是还顾着在这的胤禛,直恨不得把乖孙孙抱在怀里,好生搓揉搓揉才是。 几人见完了礼,方才重新落座。 胤禛问了些钮钴禄府上的事情,甜儿娘俱都老实的回了。言语间自然也提及到了长子文华。胤禛便道:“前些日子,爷去信问过他的老师,言之,文华这三年来读书用功,于课业上也有了很大的进步,此次榜上有名并非难事。” 甜儿和甜儿娘听了自是大喜。 彼此对视一眼,都露出副喜不自胜的样子。 胤禛见了不由暗暗摇头,同时思咐着,那钮钴禄文华倒也算是个可造之才,如多加磨砺,未必不能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对于大人们之间的那些“盘算”,八斤自然是没什么兴趣的,读了一上午的书,现在他的小肚子可是很饿的啊! 额娘、额娘看这里,你一定可以明白我的意思的。 对于儿子充满“渴望”的求助目光,甜儿几乎在瞬间就接收到了,看着胖儿子时不时的摸自己小肚子的模样,不由噗嗤一笑,对着珊瑚道:“时候也不早了,叫人盛午膳吧。” 甜儿娘听了便起身要告辞,却被硬是留了下来。 “可是好长时间没有跟您一块吃了。”甜儿撒娇似的挽住额娘的手臂:“您今儿说什么也不能走。” “是啊,是啊!”一旁的八斤,特别狗腿的跟着点点小脑袋,笑着说道:“吃完膳,八斤还想跟外祖母玩儿一会儿呢,您可不能现在就走。” 甜使劲儿的看了胤禛一样。 “咳咳……嗯,就留下来一块用吧!”男人嘴巴一抽,沉声说道。 片刻后,一顿丰盛的午膳便被盛了上来。 甜儿就像是一只勤劳的小松鼠,不停地给她额娘夹菜,偶尔的还会带着些八斤的,却完全忘记了这桌面上还有一个人呢。 胤禛脸色有点黑。 很是莫测的看了妻子一眼,暗道,看来以后还是别让她娘家人来了,嗯,隔个三五年的见次,就足够了。 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列为“拒绝来往客户”的甜儿娘很是受用的享受着于女儿共餐的美好时光,从某些方面来说,这娘两的神经都不是一般的粗实。 “娘,这是御厨做的浇汁鱼,您尝尝合不合口味。”甜儿笑眯眯的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了她额娘身前的瓷盘里。 “别光顾着我,你自己也吃,瞧瞧都瘦成什么样了,跟风一吹就要散架似的。”甜儿娘倒不是特意说给什么人听的,在她那奔放的内心世界中,胤禛先是她女婿而后才是雍亲王。所以过了最初的紧张,此时已是完全放开了的,当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看着在那里甜甜蜜蜜,无形中升起一股特殊气场的母女二人,胤禛的一张脸黑的更加厉害了。 “好!”甜儿笑着也夹起了一块鱼肉,在额娘充满欣慰的目光中放进了自己的小嘴巴里,然后下一秒———— “呕……”她低下头,灰常不形象的吐了出来。 “甜儿。” “额娘” “福晋” 兵荒马乱中,甜儿一张小脸越发青白起来,胸中的一股郁气直冲嗓子眼而来。竟完全止不住呕意,最后似乎连胃中酸水也都吐了出来。 “来人啊,快给爷去请太医。”胤禛脸上隐现焦急,怒吼一声,长臂伸出,便把甜儿抱上了床榻。 在等待太医来的这段时间里,甜儿娘忽然眼睛一转,想起什么似的,悄悄拉住了旁边的珊瑚,在其耳边问了些什么。 便见珊瑚一愣,随即,脸上惊喜乍现。 胤禛何等敏锐,这般动作又怎么会察觉不到。 难道说———— 他猛然转过头,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妻子的小腹。 难道说———— ☆、第47章 有喜(二) 颠颠地从太医院跑来,给雍亲王福晋瞧病的,依然是胡子花白的许太医。 “臣请王爷大安。”老头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 大约是心里存了巨大的希寄,此时倒有些患得患失起来,便见胤禛背在身后的双手几乎攥的青筋凸爆,然面上却不紧不慢的说道:“嗯,起来吧,去给福晋请个平安脉。” 许太医道了声:“嗻!” 起身走到了床榻前,便见半靠在福云五彩描画绣金引枕上的雍亲王福晋,正一脸愤愤的看着他。 奇怪,这看上去挺精神的的啊!以苏培盛来压自己的时候看,他还以为雍亲王福晋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疾了呢!压下心中疑问,许太医对着甜儿微躬了□,然后坐在了椅墩儿上:“还请福晋伸出右腕。” 甜儿没伸—— 她现在心里还生这个狡猾老头的气呢! 许太医“很是为难”地看了眼胤禛。 “别胡闹。”胤禛声音很是柔和,生怕吓到什么东西一样的说道:“你身子不适,让许太医看看。” 尽管心里面腹诽着老头是没有良心,狡猾而爱说谎的“庸医”但在胤禛和自个额娘的迫人眼光下甜儿还是不情不愿的伸出了自己的手腕。 此时,屋子里所有的目光俱都汇集在了为甜儿诊脉的许太医身上。只见这老头一会儿蹙眉,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闭眼的,直弄得众人七上八下。 半晌过后,许太医终于睁开了眼睛,长身而起,满面喜色的对着胤禛拱手道:“爷大喜啊,福晋这是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身孕”这两个字就像是一道惊雷,让男人的脸上出现了绝无仅有的咄咄之光,便见他双目瞪大,急声道:“你说的可是真的?”雍亲王子嗣艰难那是整个京城都出了名的,所以对于他此刻的失态,许太医倒是挺能理解的。便听其笑呵呵的说道:“福晋脉如珠走,的确是喜脉之相,只是有一事……” 胤禛听到他先前半句,已是兴喜若狂,可是后半句—— “什么意思,可是爷的儿子,有什么问题。”好嘛,来不来,就已经先认定是儿子了。 许太医见他误会赶紧澄清道:“胎儿并无问题,只是臣方才为福晋把脉,却是把到了一强一弱,两个脉搏,依臣来看,福晋这次怀的应是双胎……嗯……以上”他犹豫了下接着说道:“月份还是太小了些,把的不真切。”也就是说,还不能非常确定甜儿肚子里到底有几个孩子。 双胎,还可能更多!! 惊喜来的太快,太猛。即使往日里,喜色不行于面的胤禛,也显得有些呆愣起来。 就在整个屋子里,因为许太医的结论而有些不知所措时,首先反应过来的,却是—— “哦!我要有弟弟了,八斤要有弟弟了!”小家伙一下子就冲到了床边上,不停的欢呼雀跃道。 被他的声音所惊醒,屋里的众人皆都低低的欢呼起来。 甜儿娘更是夸张,激动的都哭了出来。 胤禛暗下捏了捏拳头,看了眼还在那里呆愣住的傻姑娘,对着许太医道:“嗯,跟以前一样,福晋孕期的身体还由你照料,不能给爷出一丁点差池,知道吗?” 许太医颤了颤花白的胡子,低声道:“嗻!” “嗯……还有福晋怀的是多胞胎的事,先不要往外传,知道吗?”声音转低。 “嗻!” 接下来许太医就在胤禛的逼人目光下,开始把怀孕间需要的主意事项,以及安胎药之类的一一写了下来直到如落西山,才如被狼狗追杀的老兔子般,踉踉跄跄的走了。随后,满怀着激动与惊喜的甜儿娘也告辞离开了,她走的时候腿也是软的,可是嘴上的笑,却是一刻都没断过。 这样一番忙忙碌碌,待屋子里只剩下胤禛、甜儿这夫妻二人时,已是天色大黑了。 抚摸着自己依然扁平的肚子,甜儿依然有些不可置信的喃喃道:“我又怀上了?” 屋里没了外人,胤禛才允许自己放开了真实情绪,嘴角高翘的笑道:“傻姑娘,连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道。”甜儿抬起头嗔了他一眼,随后微叹了口气道:“算算日子,怕是在行宫那时候怀上的吧。” 胤禛何尝不知道妻子心里想的是什么,回忆起木兰之时,她的不离不弃,心下就更是柔软起来。 见甜儿怔怔出神,便不由拦过了她的身子,轻轻抚摸着那一头的秀发,温声道:“一切有爷呢,你只管好好养胎,给爷把儿子们健健康康地生下来。” 甜儿大囧oo,有的时候她真的怀疑,这个男人的脑子里是不是一直有个“屏蔽”功能的踺子,在需要的时候,会自动屏蔽到“女儿”这两个字。 想到这心里便有了丝不忿。 “我倒希望,这些是丫头们呢。” “胡说!”胤禛以一脸认真的表情,严肃的对妻子不负责任的发言提出了批评。 “肯定是儿子。” 甜儿看了他一眼,微微的笑了下。 如果可以的话,她当然也希望是儿子,毕竟胤禛的子嗣真的太过稀少,为了这个不光是他自己被戳脊梁骨就是甜儿也落下不少,不贤善妒的流言。不过太医不是说了可能是多胞胎嘛,只要其中一个是女儿的话,应该也………… 脑海里各自转着念头的夫妻二人,亲热的相依在一起,良久、良久。 如此,又过了七八日。 甜儿怀孕了的消息到底是传了出去,这不,与她交好的五福晋、十三福晋、俱都过来看望。 “就知道你是个有福气的。”五福晋拉着甜儿的手,脸上俱是真挚的笑意:“真是恭喜了。” 甜儿缅甸的点了点头,嗔怪道:“干嘛说得这么肉麻,是想让我感动到哭出来吗?” “那可别!”一旁的十三福晋插嘴道:“你现在可是顶顶金贵的人,若是被惹出了眼泪疙瘩,四爷还不认为是我们欺负了你啊,以后怕是连门都不让我们进了。” “哈哈哈……”其余两人俱都被逗得花枝乱颤。 甜儿擦了下眼中笑出的泪水,上上下下的看了五福晋一眼,突然发现什么似的疑了声,对着十三福晋道:“闵柔你觉不觉得宛如好像有了什么变化?” 五福晋听了,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急忙道:“你定是看错了,我好端端的,有什么变化。” “不对!”甜儿摇了摇头,待在细细一看,眼睛微亮道:“你今儿擦了腮红……哦……还带了这对金丝镶粉红芙蓉玉镯……” 面对着甜儿近乎扫视性的目光,五福晋脸上越发的窘了,颇有些恼羞成怒的哼道:“我们家爷好歹也是堂堂地恒亲王,莫不成本福晋连对镯子都拿不出来吗?” “我们家爷—————?”甜儿故意把声音拉了个老长,啧啧有声的问道:“这是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了,不但往日里恨不得把自个打扮成尼姑的五福晋装扮了起来,而且还娇呼道——我们家爷?” 论起伶牙俐齿和胡搅蛮缠的功夫,生性就有些木的五福晋如何是甜儿的对手,两句话就被挤兑的脸色爆红起来。不禁用着求救的目光,看了眼旁边的十三福晋。 “好了,好了,你们就别相互逗哏了。”十三福还是很够意思的笑着插嘴道:“宛如你也别害臊说起来你和五爷能够破冰的机会,一大半还有感谢四嫂呢!” “哦?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甜儿惊讶的眨巴眨巴眼睛。 “还是我来说吧!”五福晋轻叹口气正色道:“咱们三个都是推心置腹的好姐妹,我的情况你们也是知道的,往日里我恼恨五爷对我的冷淡,便也做出了副更加冷淡的样子,渐渐地夫妻关系竟是越弄越僵,可是后来认识了你——”五福晋对着甜儿道:“不瞒你说,当初咱们刚认识时,我就不太喜欢你,因为你,嗯。因为你实在是太妖媚了,看起来就像是那些不好的女人一样。” 甜儿听了不禁苦笑一声。 自个的长相自个知道,就因为这,她从小到大也没几个真心的朋友,所以对于五福晋的话,反而生不起什么怒气。 “可是后来和你相处久了,才知道你真真切切的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子。”五福晋声音柔和的说道。 甜儿听了也不禁微微感动起来,嗔了她一眼道:“别转移话题啊,先说说,你和五爷的事情吧。” “唉,其实也没什么”五福晋低声道:“我们家爷前次不是也随行木兰围场了吗?回来后,突然问我,若是自个得了时疫是不是会像你一样,愿意陪在他身边。” 什么时候自己竟成了“楷模”,甜儿听了不禁苦笑出声。 ☆、第48章 贺寿 “那你是是怎么答的?”甜儿纤眉微挑,打趣的问道。 五福晋露出了娇羞的表情。 看见她这幅样子,甜儿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我、我并不是马后炮的敷衍,是真的那么想的!”她急急忙忙地解释道。 甜儿和兆佳氏对视一眼,纷纷笑出声来。 “现在你的贤名可是流传京城啦!”十三福晋笑着说道:“往日里那些乱嚼舌根的,这下也无话可说了。”甜儿听了不禁暗暗摇了摇头。心下却也明白,自打她嫁给了胤禛后,她不贤独宠的传闻就会时不时的被人拿来说事,她自个虽然不在乎,但是传进别人的耳朵里,不免就会给胤禛带来些不好的影响。 三人说说笑笑的又呆了好长时间,直到戊时,方才告辞离去。 如此,接下来的日子里,甜儿便一心一意的养起了胎,因为此次怀的是多包胎,所以远远比怀八斤时要辛苦的多的多。这不才刚刚四个月时,她的肚子就几乎圆成了七八个月的大小。 这一日,天色刚明,甜儿一睁眼,胤禛就已不在屋里了,打了个哈欠,珊瑚就端着热水进屋来了。 “时辰还早呢,主子要不要再睡会儿?” 甜儿揉了揉眼睛,捧着自个圆圆的肚子,很是唉声叹气的说道:“我也想睡啊,可今儿是德妃娘娘的生辰我这个做儿媳妇的得进宫贺寿啊!” “主子……”珊瑚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甜儿挥了挥手,微笑着说道:“没事,爷昨晚上说了,他会陪着我一起去永和宫的。” 珊瑚听了这才放下心,开始服侍主子梳洗。 小半个时辰后,甜儿用了早膳,然后叫了八斤过来,小家伙最近被那个胡子长长的夫子,折磨的要死。一见了娘亲就开始不由自主的倒起苦水来。 甜儿便般半搂着他,好声好气的安慰着。 末了,还拿出个青灰色的斜挎小书包,挎在了八斤身上。 “这是额娘亲手给你做的哦,看看喜不喜欢?”八斤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一下子便觉得惊奇的不得了,美滋滋的原地转了几圈。 甜儿便指着书包的里侧的一角笑道:“看看,这里有弘旦两个字哦。” 八斤现在已经知道弘旦是自己的大名了,闻言更是高兴,蹭蹭的就跑到甜儿身边,歪着小脑袋有些害羞的说道:“谢谢额娘!” 甜儿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谢什么,你可是额娘最重要的宝贝。” 八斤听了小小的心里却有些愧疚起来,这些日子,因为额娘怀了弟弟的原因,与自己的相处时间便有些少了,自己还悄悄埋怨过,认为额娘有了弟弟,就不要自己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的额娘最爱的还是他!八斤撒娇似的在甜儿身边蹭了下,又轻轻地摸了下她高耸的肚子:“额娘,小弟弟们什么时候才出来啊?” 甜儿听了大囧,含含糊糊的说道:“该出来的时候就出来了!” 八斤:“………………” “咳咳……总之,你现在要好好读书,乖乖听贺夫子的话,给弟弟们做个好榜样,知不知道?” 八斤果断的点点头。 并迅速在脑海里组织了一副,他教训弟弟们的景象,就像现在贺夫子训他一样,那样子的话一定帅呆了吧。 八斤开始盼望额娘能快点生弟弟了。 “好了”甜儿弹了下八斤的小脑门,微笑着说道:“今儿是你皇玛嬷的生辰,一会儿咱们得进宫贺寿。这是你第一次进宫,一定得老老实实,不能惹祸知道吗?” 八斤的小胖脸上出现了抹兴奋的表情。 甜儿又道:“去了那里,额娘就指望着你保护了……” 八斤立刻严肃。 挺着小胸脯立誓般的说道:“我会保护额娘的,嗯,还有弟弟。” 甜儿搂着胖儿子,大笑了起来。 永和宫里温暖如春。 明黄色的御座上康熙帝与德妃正轻笑着说些什么,底下的胤禛、十四阿哥夫妻,以及八公主也是面色轻松的敬陪着。 正说着时,外面传来太监尖声的通传声:“雍亲王福晋到,弘旦阿哥到——” 霎时,屋子里众人的目光不禁都望向了门口处。 便见先进来的是一个身穿绛红色百鼠小褂子的男童,他抬起自己的小短腿迈进大门后,还不忘对着身后一直牵着手的人,奶声奶气的提醒道:“额娘小心,这里有门槛!” 甜儿笑着嗔了这乱献殷勤的小子一眼,而当她走进来后,不禁微微吓了一跳。 对着那道明黄色的身影赶忙跪了下去:“儿媳钮钴禄氏叩见皇阿玛,皇阿玛万岁万岁万岁” 看着她这幅冒冒失失的样子,康熙眉头微皱的说道:“快起来,都这么大的肚子了,跪什么跪。” 而一旁的胤禛则更是脸色青黑的狠瞪了甜儿一眼,不过却还是亲自走了过去,扶了她起来。 “孙儿弘旦给皇祖父请安”就在气氛有些尴尬时,小机灵鬼八斤噗通一声跪下去,像模像样的磕了个响头。 对于八斤康熙是留有很深印象的,闻言,脸色不由露出些笑意,说道:“起身吧,过来,让皇祖父看看。”八斤惯来是个胆儿大的,闻言也不露怯,大大方方的就走进去了,站在康熙的脚边,还挺开心的向老人家展示了下自己的一口小豁牙。 逗的康熙大乐了起来,一把就把他抱上了膝间。 底下的十四阿哥夫妻见了,心中就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他们的身边站着两个七八岁的孩童,今儿带过来也是想要自个的孩子,在皇阿玛面前露露脸。可是却没有想到,两个孩子被耳提面命了一番后,反倒紧张害怕的放不开,不要说像皇阿玛撒娇卖乖了,就是连平日的活泼劲也全没了。 “皇玛嬷”坐在康熙膝间的八斤,却扭着小身子对着旁边的德妃道:“额娘说了,今儿是您的生日,孙儿要送您一份生辰礼物。” 德妃听了不由大笑,很是疼爱的问道:“哦?咱们弘旦要送玛嬷什么啊?” 八斤竖起一根手指,神秘兮兮的说道:“过来,过来,往这边靠一点。” 众人听了不由都好奇的望了过去,只有底下的甜儿隐约知道那臭小子打的是什么主意。 德妃极其听话的把自己的脑袋凑在了八斤面前。 然后下一秒,两只胖胖的小手就勒上了她的颈子,一个湿哒哒的,很用力很用力的吻,便这样印在了德妃的左颊处。 “啾————”分开时,发出了好大一声响哦! 康熙是第一个笑出来的,便见他眼角泛泪,一边摇头一边指着八斤道:“这可是朕看过的最省事的生辰贺礼!” 八斤听了却睁着双大眼睛振振有词的说道:“弘旦是小孩子,所以没有钱,不能给皇玛嬷买贺礼,本来嘛,我是想要写副字寿字给玛嬷的,可是、可是……”他突然有些害羞的扭扭小身子:“可是寿字太难了,我不会写。” 这下不但是康熙,整个永和宫里的人都忍不住喷笑出来。 八斤不愿意的大声强调道:“我才刚学写字呢,以后一会儿会写的比你们都好的。” “好!好!好!咱们弘旦最聪明,最机灵了,最孝顺了,你的这份生辰礼物啊,皇玛嬷可喜欢了!”德妃擦了擦眼角的笑泪,抬起手摸了摸八斤胖乎乎的小脸。 八斤有些害羞的笑了起来。 康熙见了,却忽有所感的轻叹口气:“是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礼物,莫过于真心实意吧!” 底下众人听了,脸上笑意都不禁微敛了起来。 甜儿悄悄的抬起头看了御座上的康熙帝一眼,相比于木兰之时,这位天下至尊似乎苍老了很多眉宇间隐隐地带着股疲惫。 甜儿想,看来直郡王的事还是让这位老者伤心了啊! 帝王的怅然也只是短短地一瞬而已,片刻后,整个永和宫又恢复到了先前的气氛。 康熙帝还询问了甜儿身孕的情况。 他也看出来了,自己这个四儿媳妇的肚子,简直是大的不太正常啊! 胤禛神色淡淡地就把多胞胎的事说了。 康熙帝听了更是大喜。 “能生”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是有福气的象征。 “好好好!!!”康熙连道三声好,对着甜儿道:“当年钦天监批了你的八字,就说你是个福贵双全,旺夫旺子的,如今看来,果不就是如此。” 甜儿缅甸的笑了笑。 康熙又对胤禛很是感怀的说道:“老四啊,你能多几个儿子,朕也算放心了。” 胤禛听后,心里微动,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高高在上的父亲。而一旁坐着的十四阿哥胤桢则是心中一惊,暗暗想道,皇阿玛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49章 各思 从永和宫出来时,已经是日落夕阳了。 马车里八斤靠在甜儿身边,甜儿靠在胤禛身边,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突然,甜儿噗嗤一声。 指着八斤道:“眨眼了,你眨眼了。” 八斤听后,泄气的耸了耸小肩膀,一副输掉了啊的表情。 甜儿得了胜利,孩子气似的笑着一团,当然,笑的时候还不忘使劲儿的揉揉眼睛。 胤禛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没正经的,不由暗暗摇了摇头。 一家人正热闹着,马车忽悠一停,外面传来苏培盛带着笑意地声音:“爷,咱们到府了。” 片刻后,胤禛先下得马车。 八斤那个小淘气也自动自的蹦下来,而轮到甜儿时—— 胤禛伸出了手臂,谁想到最近越来越得寸进尺的女孩儿,却不依的摇摇头,张开双手,一副你抱我下去吧的表情。 男人的嘴角一抽,轻瞪了她一眼。 某姑娘撒娇似的撅起了小嘴,圆鼓鼓的肚子轻轻往前一挺。 胤禛面无表情的看着装了他儿子们的肚皮一眼,随后,冷眼扫了下周围,苏培盛早就后退三步当壁草去了,周围伺候的奴才们也个个弯着腰,低着脑袋。 胤禛再次轻叹口气,长臂一伸,就把人抱下来了。 “别松、别松……”甜儿章鱼似的扒着男人身上,特别有振振有词的嚷嚷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腿可软了呢,要是自己走的话,肯定会摔倒的。” 胤禛欲要往下放的手臂霎时一僵。 看着大红灯笼下,妻子那张纯真无邪的小脸,胤禛恨恨地磨了磨牙齿。 “那就……麻烦爷了!”小松鼠的似的在男人的颈间蹭了蹭,某姑娘笑的比蜜还甜。 额娘最狡猾了! 八斤在后头对着他那爱撒娇的额娘做了个羞羞羞的鬼脸。 甜儿才不甩他,得意的轻哼中———— 就这样胤禛一路把甜儿抱回了嘉和院,也亏得他平日习武有力,要不然以甜儿现在的体重,还真是抱不动。进了屋,珊瑚和翡翠迎了上来,看见这情况先是吓了一跳,以为主子出什么事了,随后又见主子脸色红润,眉宇娇俏,便微微放下心来。 梳洗完毕后,甜儿便一咕噜的钻进了炕上的被窝里,胤禛却脱了鞋坐在一旁用热水泡着脚。夫妻二人随意的说着闲话,正在这时,苏培盛过来禀告说,有人持了胤禛的名帖前来拜访。 甜儿不由奇到:“谁会赶到天黑的时候,过来拜访啊?” 胤禛擦了脚,随意的说道:“是爷门下的一个包衣。” 甜儿也没在意只说道:“外面冷,多穿点。” 胤禛点了点头,留了句:“爷一会儿回来”后就出去了。 “额娘,想什么呢?”被领着去泡了个热水澡的八斤,浑身冒着热气的,吧嗒吧嗒跑来,掀开炕上的褥子,小狗似的就钻了进来。 “小阿哥哦!”他这幅毛躁样,吓得珊瑚赶紧说道:“可千万别碰着你额娘的肚子啊!” “我知道!”八斤不满意的津了津小鼻子,小心翼翼的蹭到了甜儿身边:“才不会撞到弟弟呢!” “我儿子真有哥哥样!”甜儿好笑的啃了口儿子胖乎乎的小脸,转眼间,这母子二人就嘻嘻哈哈笑成了一团。 甜儿让珊瑚拿了本书过来,当然不是平日爱看的什么“才子佳人”之类的,毕竟身旁还有八斤嘛! “《盘古开天》《女娲造人》《夸父追日》《精卫填海》……你想听哪一个啊?”甜儿哗啦啦的翻着手中《山海经》的彩绘画册。 八斤趴在褥子上,肉呼呼的小爪子支撑着自己的下巴,考虑了下后说道:“我全部都要听。” “贪心的小鬼。”甜儿嗔道 “才不是,这叫勤奋好学。”八斤得意洋洋的说道。 果然,启了蒙,就不好糊弄了么,甜儿默默泪流。 “从前有一个巨人叫做盘古,他从无边的黑暗中醒来……”这些故事,都是以前惯常讲的,对于八斤来说也不知道听过了多少遍,可小孩子就是这样,那些神奇的故事,那些法力无边的妖魔鬼怪,总是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无论听过多少遍,都不会腻。 甜儿一连讲了三个故事,微微停下来,喘口气。 八斤不依催促着她接着讲,甜儿想了想,把蓝皮的故事书递给了胖儿子。 “额娘刚才已经给你讲了三个故事了,现在由你为额娘讲,好不好?”甜儿笑眯眯的说道:“这叫礼尚往来。” 八斤一听也高兴起来,接过书就翻了起来。 这书是那种连环画似的小册子,八斤虽然并不能认下所有的字,可是这小子记忆力绝佳,就那样看着图画,用着奶声奶气的音调为甜儿讲了起来。 别说,他讲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用珊瑚的话来说,比他这个做额娘的讲的都好。 就这样伴随着大儿子的清脆的音调,一股朦胧的睡意涌上心头,不知不觉的甜儿便那样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是两个多时辰,再睁开眼时,胤禛已经躺在了她身边。 自动自发的蹭到男人怀里,甜儿轻轻地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问道:“八斤呢?” “爷让人抱回去了。”胤禛半靠在引枕上,轻拍了下妻子的肩头。 甜儿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皱了皱小眉头:“爷有心事?” 男人不欲多言,只道:“好好睡,养足精神。” 甜儿听了以为他是在考虑朝廷上的事,便也没再细问,只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再次睡了过去。 胤禛却无半丝睡意,脑海里杂七杂八的翻滚着各种念头。 刚刚来拜见他的人,的确是他门下的一家包衣。 此人叫做年羹尧。 “观此子言谈,的确是个心有成算的,明年九月的恩科,以他的才学必将榜上有名。而且刚刚他此次几次三番的对自己表达了忠心……”胤禛一双幽幽地黑眸闪烁着思索的光芒:“像这样的人若得了自己的扶持,想必很快就可以在官途上站住根脚,而且此人在军事上也是有着不俗的造诣那几则兵策写的极好,他自己的势力主要盘踞在户部上下,于军事上却没有什么插得上手的人而他也看的出来,最近葛尔丹闹的太厉害,皇阿玛必定不能允许,三五年之内朝廷必将有所动作若自己能在其中分一羹的话……… 胤禛脑海里急速闪着各种利害得失。 “还有他那个妹妹……”对于与自己养母长得一摸一样的年小蝶,胤禛可谓是印象深刻,这两年多来也是着人暗暗地在旁盯着。 “过完了这个年,便是朝廷三年一次的选秀,那年小蝶就也是此次在旗的秀女,以她的样貌,皇阿玛见了必将收于宫中……可笑那年羹尧还几次暗示自己收了他那妹妹……”胤禛有些讽刺的勾起嘴角,随即又开始想着若那年小蝶到了皇阿玛身边,于自己是否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哥哥回来啦……”一声娇嫩的声音响起,年方十六的少女盈盈走了进来:“这是我亲手炖的红枣鸡汤,你快尝尝。” 年羹尧接过汤蛊,疼爱的说道:“你身子本就孱弱,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休息?” 年小蝶撒娇似的说道:“哥哥不回来,我怎么安心的下来。” “你啊……”年羹尧摇头失笑了一下,对于这个妹妹他是既疼且怜的,小的时候因为他的调皮曾害的妹妹几乎死去,后来妹妹奇迹似的生还,打那起他就发誓,这辈子一定要保护好妹妹。 “哥哥今儿可是见到了四阿哥?”年小蝶美眸一转,娇声问道。 对于妹妹的那点心思,年羹尧早早就察觉了出来,当下便笑着打趣道:“见到如何,没见到又如何?” 年小蝶跺脚,扭着身子不依道:“哥哥好坏。” 年羹尧摇头失笑。 今儿,他的确隐约的向雍亲王提了自己有个待选妹妹的事情,当时雍亲王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微妙的表情,年羹尧心中便想着,王爷果然对自己妹妹留有印象。 其实也怨不得年羹尧如此想,因为要论起来,这里面是有一个大大的误会。 当日木兰围场,年小蝶被人强自塞进箱子中时,她自己并不知道动手的人是胤禛。 只迷迷糊糊的过了好多天,再睁眼睛时,人就到了家门口。 而胤禛后来却是着人送了封信给年家,言辞间颇为犀利的指责了年家教女无方。年老太爷是又气又怕,狠狠地罚了年小蝶一顿,又悄悄把京城中的那几间属于年家的铺子关了,以求再过几年没有人再记得曾经的这个少女。 而很显然的,这背后的一切都有胤禛出手的痕迹。 若是没有他把这件事狠狠地按下去,妹妹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那雍亲王为什么愿意费这般大的力气出手呢?年羹尧想着,除了自己一家是他门下的包衣外,恐怕四爷也是对小妹有了心思吧! “你呀!”年羹尧苦笑的说道:“真是女大不中留。” 年小蝶听了不禁粉面如桃。 年羹尧又道:“你只是个普通的下三旗秀女,只要雍亲王向上面递个话,想要进府,还不是一如反掌。” 年小蝶闻言便想着,自己在木兰时是见过胤禛的,他当时还把自己拉进了怀里,用那样炽烈的目光望过她,所以胤禛对自己一定是有好感的。而且按照历史上书写,年羹尧的妹妹的确就是雍正帝的年贵妃。 这样一想,年小蝶便觉得心中有了丝底气。 “唉!”年羹尧这时却又微微叹了口气。 年小蝶问哥哥缘何叹气。 年羹尧便道:“到底是委屈了你啊,要知道即使你被指给了雍亲王,顶多也就是个侧福晋,上头有正室压着,这日子也未必好过。” 年小蝶听到哥哥说出了自个最在乎的事情,整个身子不由微微一僵。 年羹尧却接着说道:“而且我听说如今的这个雍亲王福晋,是极得四阿哥宠爱的,她膝下已经有了一子,如今肚子里又怀着孩子,听说连皇上都夸她是个有大福气的……还有,上次四阿哥病危是她不离不弃的守在身边,其贤名已经广为流传,她既有地位又有宠爱,你这晚进门的,如何能争的过?” 年小蝶听了,心中便不高兴起来。 只见她高昂着头颅,满脸不屑的冷声道:“她就是正室又如何?她就是有孩子又如何?她就是有宠爱又如何?一连三个如何,年小蝶说的气势如虹:“四爷心里是有我的,只待我进了门,定会让他只钟情我一人,到时候自然会有儿子,而且对于满清皇子而言,其实福晋与侧福晋在地位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待将来四爷荣登大宝,我的儿子就是堂堂皇子,到时候又有谁会在乎他是侧福晋生的?” 年羹尧听了此话不禁神色大变,猛地站起身呵道:“禁言!什么荣登大宝,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年小蝶自打穿过来后,她的这个便宜哥哥就对她是千依百顺的,所以此时也不害怕,反而不以为然的说道:“这里只有你我兄妹二人,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哥哥……我且把这话放在这,将来继承帝位的一定是雍亲王。” 年羹尧面色几番变化,看着妹妹执拗的脸庞,最终轻轻地叹了口气,揉着眉间道:“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你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做哥哥的无论何时都会成为你最坚实的后盾。” 年小蝶脸上露出笑容,撒娇似的蹭到年羹尧身前,扯着他的袖子道:“小蝶知道了,小蝶以后可全靠哥哥了。” 年羹尧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而后说道:“对了,在你选秀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家中,千万不要在到外面抛头露面,万一要在碰上十四阿哥,恐怕就会另生枝节。” 因为这件事年小蝶曾被狠狠的罚过,几乎快脱了一层皮,两年之间都被关在家里不得外出,所以听了年羹尧的话,赶忙说道:“哥哥怎么还提那层旧事,谁还没有年少无知的时候,再说我与十四阿哥清清白白,顶多就算是朋友罢了,怎么你们一个个地,都往那龌龊的地方去想。” “好了好了,我妹妹心中风光齐月,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自是比不过的。”年羹尧苦笑着说道:“哥哥只是提醒你一下罢了,毕竟你若是想进雍亲王府的大门,就绝对不能和十四阿哥有所牵扯否则当今圣上第一个不能放过的,就是你!” 面对这年羹尧充满警告的神色,年小蝶心中一凛。 用力的点了点头:“妹妹知道了!” ☆、第50章 生产 德妃寿辰没多久,又是康熙帝的圣寿,那一天甜儿以身体不适不由,没有出席宫宴,只胤禛带着八斤进宫去贺的寿,待回来时,天色已然大黑。 甜儿细细的看了男人一眼,见他眉宇间隐含郁气,便知道肯定是康熙又给他难堪了。 叫钱嬷嬷带了八斤下去休息,甜儿亲自走过来给胤禛解衣。 “让奴才们伺候就行,你去歇着。”胤禛眉头微皱的说道。 “人家难得贤惠一次”甜儿抬起头,调皮的露出一对小虎牙:“爷,好生享受就是。” 对着那“没心没肺”的笑容,恐怕心里就是有再多的郁闷都会消失掉。 胤禛的心情微转,视线又落在甜儿高高耸起的肚子上,一双眉头终于不皱的那样紧了。 梳洗完毕后,夫妻二人躺在床上,甜儿此时已经是五个多月的身孕了,因为是多胞胎的缘故,现在肚子简直大的吓人。 “唉!”甜儿半靠在枕头上,轻轻地叹了口气。 胤禛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了?” 甜儿便有些忧愁的说道:“肚子这么大真的没问题吗?” “别瞎想”胤禛道:“许太医不是天天给你把平安脉嘛,如果孩子有问题,他岂会不说。” 都说女人怀孕时,情绪转变的就跟那天上的云似的,飘忽不定。 很显然,甜儿也犯了这个病。 只见她脸上表情瞬间低落下去,双手捧着肚子,很是笨拙的翻了个身,背对着胤禛。 没过一会儿,阵阵委屈的哽咽就响了起来。 胤禛心中一紧,附身去看,便见刚刚还好好的小姑娘,这会儿却完全哭成了个泪人儿。 “怎么了?肚子疼了?’胤禛掀开被子便要去叫人。 甜儿呜呜咽咽的摇了摇头,抽泣的说道:“不,不是肚子疼。” 胤禛微微冷静下来,沉声道:“可是有人给你委屈了?” 甜儿沉默了下。 忽而掩面哭的更大声。 胤禛便以为自己才对了,一张脸孔猛然全黑了下去。 “是谁?”他颇为咬牙切齿的问道。 甜儿突然发脾气似地吼道:“就是你啦!” 胤禛愣了下,随即用着有些不可思议的声音问道:“爷对你还不够好?” “好什么好啊!”甜儿用着破罐子破摔的语气说道:“我这边给你拼死的去生孩子,你那边纳着如花美眷呜呜……不公平……不公平……我,我不要生啦……” “你这话说的颠三倒四”胤禛看着明显激到不行的甜儿,本来有些生气的心情,也尽数化为了无奈:“爷什么时候要纳如花美眷了?” 甜儿便道:“你不用安慰我了,算算日子,当我生产的时候,差不多就是开始选秀的时候吧。呜呜……到时候你一定会有了新人忘旧人的。” 胤禛听了心中不由恼怒起来,什么叫有了新人忘旧人,她当爷是这样的人吗? 然而几欲说出口的话,却被妻子那一脸伤心的表情硬是憋了回去。 胤禛轻轻地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问道:“你这些天总是闷闷不乐的,考虑的就是这事?” 甜儿心想,她自己倒是不想去想,但奈何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眼见选秀就在眼前,她怎么还能平静地下来。胤禛轻叹口气,用着无奈的口气道:“你啊,就爱胡思乱想,爷已经向额娘递过话了这次选秀咱们府上不会进人。” 甜儿听了整个圆滚滚的身体,立时一僵,抬起泪糊糊的小脸怯怯地问道:“真的?” 胤禛哼了声,没说话。 甜儿这时倒是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 所以,虽然现在心下又惊又喜,脸上却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 猫儿般哽咽了两声,她自我检讨地说道:“呜呜……胤禛,对不起,我,我也不知怎么地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我,我很害怕。” 随着肚子吹气球似的长大,生产的压力,让甜儿整个人无可控制的越来越情绪化。 “怕什么!”胤禛轻拍了妻子的肩膀一下:“你和孩子们都会平安的。” 甜儿破涕为笑,用力的点了点头。 时间便这样缓缓流过,翻完了新年,转眼间便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 甜儿怀孕满那八个月,生产在即。 这日,夫妻二人吃完晚膳,胤禛看着那大的诡异的肚子,神色里也是有着抹深深的担心。 “今儿许太医过来诊脉,说的如何?” 甜儿便道:“没什么,和往常一样,一切皆安。” 胤禛又道:“你身子骨本就娇小,当初生八斤时,都那么不容易,如今却要连着生……”话语里无不充满着担心。 “爷不必担忧”甜儿笑着安慰道:“打两个月前,妾身就按照许太医交代的,每日在屋子多多走动,这样生产时会比较容易。” “嗯!”胤禛点了下头:“所幸现在天气还很凉爽,你也能少受点罪。” 甜儿笑了笑:“爷,此时要是没什么事,不如陪臣妾到院子里走一走?” 胤禛自是答应。 如此又是一半个月过去,胤禛派人接了甜儿娘过来,允许她在甜儿生产之前都可以留在府里。 有了娘亲在身边,甜儿心里得了安慰,心情越加好了。 如此,在怀孕整整九个月时,孩子们终于迫不及待的开始折腾起他们的娘亲。 甜儿发动的时候,胤禛并不在府邸。 扶住女儿颤抖的身子,甜儿娘急声道:“快抬你们主子到产房去,叫稳婆们都过来,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珊瑚到底还算镇定,急急的就去了西厢,整理起生产要用的东西。 胤禛接到甜儿开始生产的消息时,有一瞬间,甚至呆愣了起来。 还是他身后的十三阿哥推了他一把,催促的说道:“四哥,快家去啊。” 胤禛的脸色有点茫然,刚要说什么时,一个充满调侃的声音便传来过来:“哦?我那个小四嫂要生了?真是恭喜、恭喜啊!” 十四阿哥胤祯满是笑意的走了过来,他的身后是那八阿哥、九阿哥和十阿哥。 “正好,弟弟今儿也凑个热闹,去见见我那即将出世的侄子侄女们” 胤禛脸色的茫然,瞬间消失殆尽,整个人又恢复到了冷面皇子的本色。 只微一点头,留下个随便的表情,就抬起腿向着外面走去。 “哈哈……八哥、九哥、十哥,你们要不要也去凑个热闹?” 胤禩温润如玉的脸上出现了和煦的表情,微一考虑,点头道:“也好。” 胤禛匆匆赶回府中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福晋怎么样?”他阴沉着脸问道。 钱嬷嬷脸上同样布满了焦急,只道:“回爷,福晋已经进去两个多时辰了,现下还在阵痛着。” 听着里面时高时低,时断时续的痛呼声,胤禛心里隐隐地也开始慌了起来,深吸一口气,他转身出了产房。 这时,跟过来的八、九、十、十三、十四阿哥正在花厅中喝茶。 见胤禛过来了,十三阿哥胤祥当先问道:“四嫂怎么样?” 胤禛微一摇头,刚想要说什么时,十阿哥那粗粗的,从满调笑意味的声音便穿了过来:“看看看看,老十三现在的表情多着急,不知道的还以为在里面生孩子的是你老婆呢!” “十哥胡说什么!”胤祥脸色不好了起来,颇为恼怒的说道:“四嫂平日里对弟弟一家多有辐照此时她生产在即,弟弟关心一下,怎么了!” 十阿哥状似委屈的反驳了声:“哥哥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老十三你作甚这样激动?” “你——” “好了!”眼见这二人开始杠上了,八阿哥胤禩温声开口道:“都是自家兄弟,有话好好说。十三弟,你十哥就是这么个粗人,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胤祥轻瞪了十阿哥一眼,到底没有在犟犟。 八阿哥胤禩又道:“四哥,四嫂一定会平安无事的生下侄子们,你不必太过忧心。” 胤禛点了点头,算是谢谢他的吉言了。 然而,这个世界上,就是有那么多不会看场合的家伙,或者说就是有那么多喜欢找茬的家伙。 “唉!要说这妇人生产,却也够艰难,一个不好就得——”十四阿哥胤祯一脸“悲伤”的说道:“前些年我府上的一个格格就是……” 此话一处,胤禛的脸色立刻黑成了锅底。 胤祯曾经有个格格血崩而亡,连孩子都直接憋死在腹中的事情,在坐的几乎都听说过。 他挑如今这个时刻说出来,岂不是在诅咒雍亲王福晋,也会如此。 胤禛死死的盯着自己的亲生兄弟,声音冷的像冰一样说道:“你那格格不过贱命一条,如何能与爷的福晋相提并论。老十四,做哥哥的劝你说话小心些,省的惊动神灵,连现存的这几个孩子都保不住。” “你————”胤祯脸色立刻涨的发紫,巨大的愤怒让他口无遮拦起来:“哼,我看四哥你还是担心里面的那个吧,到现在都生不下来,别是永远都生不下来了吧!” 胤禛听后脸色瞬间阴沉如水,二话不说举起拳头,瞬间便窜到胤祯身前,手臂发力,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系,一圈就砸向了十四阿哥的脸颊。 “啊————”十四阿哥,一声惨叫 ,眼冒金星的跌倒在地。 “哇哇——”与此同时,一声属于婴孩儿的啼哭如金雷炸响般在耳边响起。 ☆、第51章 宝宝 万籁俱寂中婴孩儿的啼哭声尤为响亮,声声震耳,几乎在瞬间就传到了花厅中众人的耳朵里。 隐约的有人噪嚷着说道:“还有一个……” 胤禛脸色喜色乍现,也不管还跌坐在地的十四阿哥了,只目不转睛的盯着门栏处,好似能透过厚重的门帘,看清产房内的情形般。 其余的几位阿哥相互对视一眼,却也知道里面的四嫂是平安生产了,就是不知是男是女了。 “别全都是闺女吧!”十阿哥有些不怀好意的猜测道。 “闺女怎么了”九阿哥一双桃花眼笑的艳丽无比:“双生金花,那可真要成为咱们爱新觉罗家的一景了。”然而,说是这么说,这几人的眼睛也都盯着大门的方向,面上隐显焦色。 便见不多时,门帘一掀,钱嬷嬷和身后的稳婆,各自抱着一裹儿大红洋绸襁褓出来,两个人脸上俱是欢喜的笑容,走到胤禛身前行了个礼,欢声道:“给爷道喜了,福晋生了两个小阿哥。” 胤禛听后心中自是狂喜,一双黑眸灼灼的盯着两个大红襁褓,深吸口气道:“给爷看看。” 钱嬷嬷和身后的稳婆依言向前走了两步。 大约是多胞胎的缘故,两个小家伙只有八斤出生时的一半大小,裹在大红色的小褥子里,露出两张红红丑丑的小脸,有细细地绒毛随着呼吸一起一浮的,看起来格外有趣。 十三阿哥胤祥几步就窜了过来,探过头细细打量了下,笑着拱手道:“恭喜四哥喜得贵子啊!” 胤禛脸上再不负刚刚的阴沉,哈哈一笑,眉宇间是说不出来的开怀得意。 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听闻生出的是两个儿子,心里都闹了个梗,面上俱都现出了失望之色。 八阿哥胤禩却面色如常,起身,直道恭喜。 胤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微点下头,算是谢过。 看着自己打心眼里视作对手的男人,左一个大红包裹,右一个大红包裹的抱着,胤禩心里却远远不如外表般那样平静,就在几年前,他们两个膝下都没有男嗣。他是因为新婚燕尔,而胤禛却是因为命硬克妻。 谁想风水轮流转,不过几年之后,胤禛膝下已有三子,而自己…… 想到这里,胤禩心中更是晦暗,随着胤禛接连得子,他天煞孤星的言论必定很快就会被人遗忘而且木兰时疫的那件事,又让皇阿玛对他的态度软和起来,再不复往日的冷言冷语,朝廷上的人惯是会见风使舵的,现今雍亲王的声势可是涨的厉害啊…… 就在八阿哥心里转着各种念头时,胤禛却对着钱嬷嬷问道:“福晋如何了?” “回王爷”钱嬷嬷笑着说道:“稳婆刚刚看了,说福晋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小主子,只是现下还不肯从额娘的肚子里出来,恐怕得过几个时辰才行,福晋刚喝了碗参汤,现下人已经睡过去了。” 这丫头!连生孩子也要歇气…… 强压下心中的兴奋之情,胤禛嘴角高翘的说道:“嗯……把孩子交给奶娘吧,告诉她们给爷好生伺候二阿哥和三阿哥。” “是!”钱嬷嬷喜笑着应了声,与身后的嬷嬷抱着两个睡的呼噜噜的小家伙下去了。 听闻雍亲王福晋肚子里还有一个,除了十三阿哥外,其余的几个心里就更不是滋味儿了。 九阿哥当场就不阴不阳的说了两句恭喜,然后,甩了甩袖子,走了. 十阿哥自是跟着他一块。 胤禩倒是在这里又稍坐了片刻,才以天色黑了为由,告辞回府了。 产房中,甜儿一觉就睡了三个时辰,待到半夜时,肚子里的小家伙才追随着哥哥们的脚步要正式来到人间了,外头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的胤禛精神一振,心里暗暗期盼着。大约是经了前面两次产道已经完全打开了的关系,这一胎,甜儿生的极快,几乎这边才感觉到疼呢,那边孩子的脑袋就已经出来了。 “生了生了……”屋子里传来女人们欢快的声音。 胤禛隐约听了,不由一下子站起身来。 便见不多时,甜儿娘亲自抱了个红包裹出来,她脸上隐有疲惫,然神情间却极是兴奋。 “臣妇给王爷道喜了!”甜儿娘笑着把孩子往前递了递:“还是儿子!” 胤禛听了心里自是大喜过望。 一胎三子,绝对是爱新觉罗家开天辟地的头一份儿啊! 同样伸出手,接过儿子。 看着那小小的人儿,胤禛含笑的说道:“辛苦夫人了,不知福晋现下如何?” 甜儿娘道:“好着呢,这会正精神,吵着要见您呢!” 胤禛听了脸上笑容更甚,安顿好孩子,便抬起脚步向着里头走进。 刚一进门,一股微微的血腥味便传进鼻尖,胤禛看着半靠在引枕上,脸色苍白,浑身虚弱的小人儿,想着对方刚刚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一股深深地心疼便袭上心头,两条腿不由迈的更快了。 “怎么样?”他声音有些发堵的问道。 甜儿见他眉宇间全然一片动情之色,心里面便更暖了起来,柔声道:“没事儿,好着呢!” 胤禛坐在床边,张了张嘴,几次想要说什么,却全都没有说出来。 两个人彼此默默的对视着,一种无言的温馨在其中来回飘荡着, 最后还是甜儿率先打破了寂静,只见她噗嗤一笑,装作唉声叹气的说道:“唉呀!这次又是三个臭小子,本来还以为怎么滴也能有个女儿啊,真是太失望了。” 胤禛闻言,立即收回了“感动”的神情,用着鼓励与安慰的语气道:“下次一定会有的!” 甜儿大囧……心想,她这才刚生完呢,您老就考虑到下胎了嘛? 生产毕竟消耗了甜儿太多的体力,夫妻两个又说了会儿话,甜儿便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而胤禛却起身去了书房在噼啪的烛火下,脸带笑容地,整整坐了一夜。 次日晨曦,当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时,无数或明或暗关注着雍亲王府的人便发现,在那岩青色的屋檐下,三把系着红绳的小弓,在清晨的微风里正无比欢快的来回晃荡着,霎时便让所有人都明了,人家雍王爷又连得三子。 那可是,嫡子啊,这得多大的福气啊! 而这个消息,当然也是第一时间传到了康熙帝的耳朵里,以至在今日早朝的时候,当着群臣的面,还夸奖了胤禛一顿,引得众人注目,连站在离御座最近的太子,都忍不住变了颜色。 对于朝堂之上的风起云涌,甜儿自是毫不知情,一觉醒来,此时她精神正好。 珊瑚拿着热帕给她擦了手脸,甜儿便问孩子们怎么样。 “三个小阿哥好着呢,半个时辰之前,才让奶娘们喂过奶,现在又睡了过去。” 甜儿昨儿只顾着生了,孩子们长什么样子也没看清楚,现在便有些迫不及待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用过早膳,立马让人把孩子们抱过来。 轻轻掂了下重量,甜儿有些担忧的说道:“怎么一个比一个轻。” 钱嬷嬷便笑道:“福晋放心好了,小阿哥们轻是轻了点儿,可吃起奶水来可有力气了,待在过些日子,这体重就能长上去。” 甜儿听了这才放下心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 这三个小萝卜头,光是摆在一起,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所以坏心眼儿的娘亲,就伸出手指头去点他们的脑门,一下又一下,弄得三个小家伙又是皱眉又是瘪嘴的。眼看小主子们就要被弄哭,一旁的珊瑚赶紧问道:“主子可是想好了小阿哥们的乳名?” 甜儿一愣,眉头皱起,明显开始犯难了。 众人见了不由七嘴八舌,极其兴奋的开始小声讨论起来,正热烈着呢,外面传来小喜子欢快的声音:“奴才给大阿哥请安。” 已经自动自觉升格为大阿哥的八斤,几乎是一阵风儿似的刮了进来。 甜儿昨晚生产,因为怕吓着小孩子,所以就没告诉他,而八斤一早起来,就听说额娘给自己生了三个弟弟,那心里立即就跟炸了的爆竹般,兴奋的不得了。 “弟弟呢?弟弟呢?”他叽叽喳喳的嚷着,一双黑色的大眼睛到处寻找着。 “啊!弟弟!”看着众人围在中间的红色襁褓,八斤嗖的下就窜了过来,从左到右的看了遍,“三个弟弟!” 甜儿看着大儿子那有些愣住的傻样儿,不由噗嗤一笑,揉着他月亮形的突脑门柔声道:“我们八斤从现在起就是哥哥了呢!” “嗯!”八斤用力点了点头,开心的笑了起来。 “我就是你们的哥哥哦!”他小大人似的挨个摸了下弟弟们的小手:“要乖乖的哦!” 屋子里的众人全部大笑出声。 甜儿看着这一大三小的四个孩子,心中除了高兴外,还有着股酸酸的感觉,鼻子一红,险些掉下泪了。 真是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啊! “可是额娘……”就在甜儿兀自感怀时,升格为哥哥的八斤却突然说道:“弟弟们好像长的差不多唉,那到底谁才是,二弟?三弟?和四弟啊?” 甜儿:“…………” 这似乎还真是个问题啊,嘤嘤嘤………… ☆、第52章 再遇 关于三子名字的问题,胤禛早有腹案。 “弘时、弘均、弘历”甜儿反复咀嚼了几遍后,鼓掌谄媚道:“王爷真是大才!” 胤禛笑着瞪了她一眼。 甜儿嘻嘻了两声,对着摇车里横放着的三个宝贝道:“时哥,均哥,历哥,你们有名字喽,高不高兴啊……” 三个小家伙,呼呼(~ o ~)~zZ。 “真是三头小猪。”甜儿叹气。 坐月子的时间总是让人心情惆怅,不过所幸这次是在春天产子,天气没生八斤那会儿炎热,倒是让甜儿舒服了不少。如此,日子一晃而过,转眼间便到了五月初一这天,甜儿满月出屋,府里为三子办了满月宴,胤禛最近风头极盛,而他这人又惯来是个小心谨慎的,所以这次的满月宴并不如他人想象的那般兴师动众,只是给几家近亲下了帖子,不过到底是嫡子,那规格也是奢华的可以。 胤禛对此有些歉疚,甜儿却无所谓,反而安慰道:“这三个小家伙天天弄得妾身头比球大,也实在没有精力再去招呼别人,满月宴能少些人来,妾身还暗暗高兴呢” 胤禛听了更觉甜儿贴心懂事,待其更是温柔三分。 小孩子这种东西,当真是一天一个样,此时的他们已经完全褪去了初生时丑丑的样子,变得白嫩可爱起来。 这一日,甜儿让人放了只装水的木盆在太阳底下暴晒,直到水温变热,才脱了三个小家伙的兜兜,鸡仔似的扔了进去,那水很浅,所以并不担心会呛到孩子们。 八斤蹲在旁边,一脸开心的帮助额娘为弟弟们洗白白。 “啊,啊,啊……”老二弘时双手把着木盆边,一边乱七八糟的叫着,一边用脚丫在水里不停滴扑腾着,而他旁边的老三弘均也不客气,比他哥闹的更欢实。 “你么两个啊,就不能老实点吗?”甜儿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把视线放在了小儿子身上。 与活泼的有些过分的哥哥们不同,弘历是个很安静的孩子,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个很“懒”的孩子便见此时,即使被额娘放进了水里,人家小阿哥也是自顾自的闭着眼睛,若不是珊瑚一直小心的拖着他的脑袋,这臭小子非得喝几口洗澡水不可。 就在这娘几个“洗”的正欢时,一身青色马褂的胤禛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这场面,不由微愣。 “给爷请安”旁边伺候奴才们呼啦啦地跪了一地。 甜儿却抬起头用着庆幸的口气道:“爷来的正是时候,快来帮我……啊……时哥你又扬水。” 胤禛看着被儿子们欺负的手忙脚乱的妻子,无声一叹,挥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去后,才几步走到甜儿旁蹲了下去。 “怎么在院子里洗?”他有些不满的质问道。 “暖和嘛!”甜儿笑着说道:“钱嬷嬷说了,小孩子多晒晒阳光对身体好,还有,你看他们玩的多开心,是不是啊,时哥,均哥,历哥?” 弘时:“啊啊啊————” 弘均:“呀呀呀————” 弘历:“呼呼呼————” 甜儿转过头,一脸你看果然是这样吧的表情。 胤禛轻瞪了她一眼。 不过很明显在如何给小孩子洗澡这个问题上,男人还不如甜儿呢,便见胤禛双手有些僵硬的把住时哥的咯吱窝,但奈何二儿子一点都不肯配合,一双小腿踢来踢去的,没一会儿就弄的他阿玛胸前全是水渍。 嘻嘻…… 甜儿小松鼠似乎的偷笑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装模作样的教了起来。 什么手要往哪放,孩子才会舒服啊,力道要多少才可以啊…… 夫妻二人便这样笨拙的拉开了给儿子们洗澡的序幕。 当然,因为老二个老三的闹腾,所以这其中也实不实的夹杂着甜儿的怒吼声。 “均哥不准在往额娘身上扬水了,小心揍你哦!……啊,时哥不要去拽弟弟的小鸡、鸡啊!掉了的话怎么办…啊,臭小子说不听是不是!” 一旁的八斤看了看手忙脚乱的父母又看了看木盆中正悠闲漂浮中的么弟。 然后立即决定,嗯,他还是给弘历洗吧!至于老二和老三就交给阿玛和额娘吧! 抚育小儿的日子繁琐却又充满了快乐,不知不觉间便又过了两月,而最近京城中有两件事,当是最吸引天下人的注意,其一便是三年一次的恩科,其二,便是天下秀选。 前者是为国家输送栋梁之才,后者却是有关皇室绵柞,是以最近京城的气氛又开始涌动起来。 自然,身为雍亲王的胤禛,其门前更是络绎不绝,每日不知有多少人欲要拜见。 对此,胤禛的处理方法则是带着妻儿去了温泉庄子,竟是撇的一干二净。 康熙帝闻了,心下却生了感触。 在包括太子在内的每个儿子都拉帮结派,想要在此次科举中插上自己人时,老四却带着一家人走了,这其中表明了什么,康熙如何不知。 “唉……还是她会教孩子啊!”良久后,寂静的乾清宫中传来老者略显孤独的叹息声。 这是甜儿事隔几年后第二次来到温泉庄子上,而且这次是夏天,正是山花烂漫,野果飘香的季节。仿若鸟儿脱困般,这一家子大小都快玩疯了。 白日里,他们踏青放筝,捉鱼烤虾,黑夜里,闪烁着斑斑光点的温泉,就成了这夫妻二人最私密的幽会地点。被压在平坦的大青石上,甜儿呈跪趴势,小嘴里死死咬着一方丝巾,身后的男人激烈的撞击着,几乎要弄碎了她,迷迷糊糊中还不着边际的想着胤禛提出的关于“债务偿还”的问题。 希望在全部偿还之前,她的身体还能支持的住,呜呜…… 时间便这样缓缓走过,直到此次的恩科结束,胤禛一家方重新回到了京城。 又过半月,皇榜召出。 甜儿的哥哥文华果然不负众望获得了一甲第十七名的好成绩。 甜儿当场就喜的跳起来,恨不得直接回家报信才好。 而在此同时就在离雍亲王府不远的一处院落中,也传来一名少女激动的欢呼声。 此人却是年小蝶,她的哥哥年羹尧乃是此次恩科的探花郎。 大把的赏了送信人赏银,年小蝶笑眯眯的问道:“可知我哥哥现下在何处?” 那人道:“回小姐的话,探花郎此时正骑马游街,接受百姓们的欢呼。 年小蝶便想着今日乃是哥哥辉煌之路的开始,自己岂能不亲眼见证,想到此处便叫人拿了张纱笠过来,带着两个丫鬟,便出门了。 三甲游街,百姓们争先恐后的想要看看今科的老爷们长什么样,于是人山人海的围了一路,年小蝶人单力薄的哪能挤得过,别说看见哥哥了,入目的全是后脑勺。她眼神轻眨,便起了主意,带着丫鬟就往附近最高的酒楼走去。 “又是一界恩科啊!”九阿哥摇晃着手中银壶,半趴在窗栏上向外眺望:“就是不知道他们这风光能持续多久?”语气中无不充满嘲讽。 十阿哥粗声粗气的说道:“爷看悬,这会读书和会做官可不一样,往届的那些状元,榜眼啊,大多还不是消失匿迹,泯于众人,反倒是一甲二甲的那些,倒是出了些位高权重的。” 对于十阿哥的话,胤傏没有接,反而对着同样依窗而靠的十四阿哥道:“那个二十出头的男子就是八哥说的年羹尧吧?” 十四阿哥点了点头。 “八哥倒是挺看重他……”九阿哥眯了眯眼睛:“可惜人家是雍亲王门下的奴才,想要他投靠咱们,怕是难啊……” 十四阿哥听了胤禛之名,脸色立刻就撂了下去,冷哼道:“四哥能给他的,咱们照样能给,全看出什么价码罢了。” 九阿哥看了眼脸带不忿之色的十四阿哥,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中闪过抹狡猾,只要十四和他亲哥哥分了心,对于他们来讲就是好事,所以时不时的挑拨下,还是很有用的。 就在九阿哥暗自思索时,便见身旁的十四阿哥突然脸色微变,像是看到什么一样,腾地站起身子。 这一举动引来了旁边两人的主意。 只听十阿哥粗声粗气的问道:“老十四你怎么了?” 九阿哥则顺着他的视线微微往下探了探身:“是看见什么熟人了? 十四阿哥却不答,只一双眉头紧蹙着,片刻后,站起身告罪了声,就匆匆的下了楼去。 “到底是怎么了?”剩下的两人对视一眼,皆是莫名其妙的样子。 “小蝶,真的是你!” 一把被人掀开头上纱笠,年小蝶还未来得及惊呼,就被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吓得僵立在那里。 “十、十四爷?”她目瞪口呆地喃喃道。 胤祯看着许久未见的少女眼前闪过抹惊艳之色。 她大了些,看上去也更美了。 相比于胤祯的喜悦,年小蝶就如坠寒冰了,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见他。 ☆、第53章 天下秀选(一) 如果说三年一试的恩科是男人们的博弈场,那么同样三年一茬的选秀就是女人们战斗的地方。 时值盛夏,在一场瓢泼大雨洗涤京城之后,满清皇室又一年的天下秀选开始轰轰烈烈的拉开了帷幕。 一身淡蓝色连襟窄袖旗服,一条梳的黑亮光滑的大辫子,小巧却精致的珍珠头面,脚踩着寸高的花盆底,衣襟前的白绸布条上写着“汉军镶黄旗年遐龄之女年小蝶”的女子,缓缓转过身,美丽的小脸上有着抹轻愁的问道:“哥哥,四爷那里还没有准信吗?” 年羹尧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轻叹口气道:“殿试后,我几次上门拜访,王爷都没有接见。” 年小蝶闻言脸上愁容更甚。 年羹尧见了,心下颇有不忍,不禁劝导:“如按你往日所言,四爷对你心有好感,那么此次选秀,你自可以顺顺利利的嫁进雍亲王府。若是,不然……”他犹豫了下道:“其实十四阿哥也很不错,这么多年了,难为他还记着你。” 年小蝶听了自是不乐意。 胤祯便是喜欢她又如何,她才不要嫁给一个失败者。 “好了,时辰差不多了,该上车了。”年羹尧看着妹妹充满执拗的眉宇,轻声叹道。 本来嘛,选秀这种事有很大成分就是要看运气的,不到最后,谁都不会知道自己究竟会被指给谁。 年小蝶知道事无可为,便暂且按捺住心思,登上了身后的马车。 行了约么两刻钟,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年羹尧的声音:“到宣武门了。” 年小蝶听了,便下了马车,刚一站定,还未来得及打量周围时,一个小太监模样的人就匆匆奔了过来,年羹尧迎上去与其说了几句,又悄悄的塞了银子过去,那小太监脸上便笑的越发恭敬讨好。 “宫中不比家里,你千万别再使性子,无论选秀的结果是什么,你都给我开开心心的受了,若是因为一己之私惹出什么祸端,咱们全家都得跟着受累,知道吗?”年羹尧颇为厉色的斥道。 年小蝶轻微一颤,随即有些不满的娇嗔道:“妹妹知道啦。” 说完也不再看突然变脸的哥哥,只走到了那小太监身边,跟着上了内务府统一安排的青色小轿中。 年羹尧看着妹妹渐行渐远的身影,眉宇间却充满了忧色,最终却俱数化为了一声轻叹. 青色小轿不紧不慢的向前行着,大约又过了一刻钟,进了皇城里的四合门时,年小蝶便听有个尖锐的声音在外面高高地喊着:“请各位姑娘们下轿。” 年小蝶轻吸了口气,抬起头,走了出去。 便见一架架同样款式的青色轿子们排成一条长龙,而一个个面貌不同的少女们,也都站在了当下。 按照各自的旗籍站好,一个穿着体面的老太监便走了过来,扬声说道:“各位姑娘们,可都小心跟紧了,别东张西望,若是掉了队,可没人去寻你。”此话一落,秀女们赶紧低头敛目,默默都跟着前面人的步伐。年小蝶也不例外,不知怎地,往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在这皇权终极之地,到底还是生出了些微忐忑。 姐姐可是三百年后的现代女性,这些古人如何能够跟我比,就是爱新觉罗家的又如何,她的灵魂是高贵独立的,可不是他们地那些奴才们。像是自我催眠一样,在心底嘀咕了数次,年小蝶挺了挺自个的脊梁。 可她却不想,自己一边认为着爱新觉罗家的不比自己高贵什么,一边却巴巴的,死命非要嫁给胤禛,哪怕是当个小妾也在所不惜,这其中的思考方式,也真是让人不解。 就这样排着队,走了大半个时辰,才终于来到了一处宽阔的大院之内。院子的中央横着张大长桌。桌上有笔墨纸砚,还有一叠垒地高高地册子,坐在后头的则是五六个个掌事宫人。 见秀女们过来了,她们便开始叫名,而每叫出一个,就会被独自领进一间屋子里。年小蝶属于下三旗的。所以等了很长时间,直到一双腿站的都快木了时,才终于听见自个名字被叫起。 “请姑娘宽衣。”里面两个神情严肃的老嬷嬷说道。 年小蝶微微一笑,递过去两个荷包:“嬷嬷辛苦了,这是一点儿小玩意儿,还请笑纳。” 两个嬷嬷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伸手接过荷包,掂量两下,然后笑着说道:“姑娘是个心灵通透的,日后必有大福气啊!” 废话,这还有你说!年小蝶心里暗骂,嘴角却露出抹腼腆的笑容。 本以为递了红包,自己稍稍应付一下就算完事,没想到那两个嬷嬷却很是认真,不但让年小蝶解了衣裳躺下甚至还用些器具去碰触某个私密的部位,让其感受到了一种深深地屈辱感。 她却不知,这些嬷嬷们已是手心留情了,若是那没给供奉的,甚至会比这还过分。 带着满脸的不忿之色,年小蝶秀选的第一关算是过了。 傍天黑时,剩下的秀女们被安排着住下,是四人一间,年小蝶因为累了一天,倒也很快就睡了过去。 如此又过了四天,第二轮秀选开始了。 如果说上一关是选秀女们的外在条件,那么这一关就是选内在的德行才情了。 而就在此时,永和宫中,德妃也与身旁的秦嬷嬷说着贴心话。 “昨儿老十四媳妇来宫里给我递过话了,说是今年恩科探花郎年羹尧的妹妹年小蝶也在此次的秀选之列。” “十四福晋是想接那年小蝶进府?” “唉!哪里是她想,你又不是没有看到,她那双肿的通红的眼睛,还不是让十四那小子给逼的。” “指个秀女进府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十四福晋何须如此?” “若是旁人,她自是不愁的,可那年小蝶你当是何人?竟是两年多前和祯儿有过牵扯的那个女子。” 秦嬷嬷闻言不禁有些怔愣,随即轻笑着说道:“这下可真是衬了十四爷的意了。” 她在德妃身边服侍多年,自是知道主子对于十四爷是多么的疼爱,肯定不会拂了小儿子的意。 “真不知那年氏有什么好的”德妃皱着眉头轻叹道:“竟让老十四到现在还惦记着。” “主子不必多虑”秦嬷嬷劝解道:“依奴婢看十四爷也未必是动了什么真心,要不然,那年氏消失的两年多来,怎么从不见他去寻。越是的不到的就越想要,可若有一天得到了,自然也就没有那么稀罕了。” “你这话说的倒也对”德妃也不知道想起什么一样,眼神幽幽的说道:“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哪怕是那位富有四海的天下至尊,不照样有怎么想,却得不到的东西嘛! 感怀了片刻,德妃压下心绪又提起一茬,只是这一回的口气却不怎么好了。 “本宫今次,也想给老四家里指几个进去”德妃眉尖微蹙,很是指责地说道:“且看看,这些成了年的皇子中就数老四家的女人少,府里唯一的侧福晋还是个多年无宠的,老四,也真是可怜。” 秦嬷嬷听了心下却颇不以为然。要说皇子中女人最少的,那也得说人家八阿哥,府里除了两个通房出身的侍妾外,就只有他那个美若天仙但可惜不会生孩子的福晋。反之四阿哥性子清冷,不喜近女色,那又不是现在才出现的。再说,人家家里的正牌老婆。那可是娇娇软软,妖妖娆娆,最重要的是一气能生三的厉害人,有这么个真国色在,谁还看的上那些野花烂草的啊。然而心里是这么想,嘴上说的却是—— “可四爷前次不是说过,不准备纳人进府的吗?” “哼……定是那钮钴禄氏恃宠而骄,从中阻拦。”德妃声音微冷的说道:“j□j新觉罗家的媳妇第一点就是要贤惠大度,可你看看,她倒好,不但成日霸着胤禛,不让他近别的女人的身而且还挑拨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再这样下去,胤禛肯定会对十四心里有疙瘩。” 秦嬷嬷却知道,她说的是甜儿生产那日,胤禛揍了十四爷的事。 她心里怪四儿子却不好说,于是就迁怒到了四儿媳妇身上了。 “那娘娘的意思是……?” 德妃便道:“待这批秀女的复选结束后,本宫会宣她进宫,当场便把话递给她,她若识趣些就主动回去和胤禛说,若是不识趣……”德妃冷冷一笑:“不管怎么说,胤禛也是从本宫肚子里生出来的。” 秦嬷嬷闻言恭顺的低下了头,一双眼睛里,在无人看到之处,闪烁着淡淡地幽光。 复选的结果很快就下来了,两百来号人,现在却只剩下五十一名。 年小蝶赫然在列。 第二次与第一次不同,这次留下来的,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记名秀女,而底下伺候的宫人们对她们的态度也赫然好转起来,各个口称:“小主。” 年小蝶和其他留下来的秀女们,已经从原来居住的地方搬到了储秀宫中,只是还不等这些人松口气,底下教规矩的嬷嬷们便来了,而在这期间,不时的就有秀女被后宫的主子娘娘们叫去问话。 而今天,一个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的日子,让年小蝶既期盼又忐忑多时的传唤终于到了。 永和宫德妃娘娘传召。 ☆、第54章 天下秀选(二) 尽管心里面千万个不情愿,但是早膳过后,甜儿还是登上了去紫禁城的马车。 “我有不好的预感”靠在车壁上,甜儿没精打采的对珊瑚叹道:“她一定会刁难我的。” 对于主子口里的“她”,珊瑚自是心领神会,便听其有些担忧的问道:“主子不是说,爷已经答应今次不往府里进人了吗?” 甜儿耸了耸肩膀,一张小脸更显出了几丝郁闷。 “可除了这个,我实在想不出她宣我进宫是要干什么?”她又不是得她心意的完颜氏,才不会相信,德妃是出于想她什么的呢! 珊瑚听见了不禁劝道:“主子许是想多了呢。您这次可是一连得了三个小阿哥,连万岁爷都夸的呢,德妃娘娘总不会还掐着您不放的。” 甜儿冷哼一声,嘟囔道:“那可未必,我算是发现了,她啊就是见不得我和爷感情好,非得从中搞个一二三四出来。” 珊瑚听了抿抿嘴,没有吱声。 甜儿又道:“不过,我不怕”她一双眼睛突然弯成个月牙形,有些狡猾的说道:“要知道,咱们家爷可是堂堂男子汉,信用那是极好的。” 只要胤禛咬住不撒口,那她这边就更不可能撒口了,德妃若是打了让她主动“贤惠”的主意,那估计今天她们婆媳两又要不欢而散了。 马车轱辘辘地向前行去,半个多时辰之后,抵达紫禁城下,又行了好一会儿,才到了永和宫。 “雍亲王福晋到————”一声通传后,甜儿深深吸了口气,打起全部的精神迈进了那高高的门槛中。 进了屋,她打眼一扫,却发现这屋里倒座了不少人。 “儿媳钮钴禄给额娘请安,额娘万福金安。” “老四媳妇来了。”德妃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漾起抹慈和的微笑,极是高兴的对甜儿道:“快起来吧。”甜儿微微起身,而后又对着坐于德妃左手处的两个女子道:“请宜妃娘娘、良妃娘娘大安。” “好孩子快起来,都说老四媳妇是个好相貌的,今儿见了才知此言不虚。”宜妃笑着夸奖完后,转过头对着身旁的女子笑道:“这孩子可比的上你年轻时了。” “妾已经是人老珠黄了,怎么能和雍亲王福晋相比。”良妃苦笑的摇摇头,轻声说道。 甜儿看着她那秀美绝伦的面庞,真想诚实的说一句,良妃娘娘您就是在老十岁,那也是大大滴美女啊。 见过了两位长辈的礼,甜儿又和德妃右手边的十四福晋完颜氏见了个平礼,她发现,完颜氏今儿似乎兴致不高,眉宇间隐有郁郁。 唉!有个无时无刻不想着给儿子塞女人的婆婆在,也无怪她心情不好了。 这样一想,甜儿难免的生气了股“同仇敌忾”的感觉。 心里头转着各种念头,面上却露出最“柔顺”笑容,甜儿稳稳地做在了完颜氏身边,其实她有些奇怪,宜妃和良妃怎么会来。 宜妃娘娘郭络罗氏乃是最早随伺康熙帝的妃子之一,深得康熙帝喜爱,膝下共育两子,分别是五阿哥胤祺和九阿哥胤禟,在这个深不见底的皇宫里,属于那种有权势的宫妃。而良妃则因为出身不高,康熙帝又一直压着她的级位,当初八阿哥降生后,直接就被送去了宜妃膝下抚养,所以八阿哥九阿哥打小就好,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么这两个总是站在一条线上的女人,今儿干嘛到这来?是有自己的目的,还是德妃的意思? 就在甜儿兀自做着各种阴谋补脑时,那边的宜妃和德妃也停止了说笑,有个身着体面的老嬷嬷走过来,笑着说道:“娘娘,您宣的那几个储秀宫的小主来了。” 德妃笑着点了点头头道:“让她们进来吧。” 来的是秀女共有三人。 分别是镶黄旗的瓜尔佳氏、镶白旗的乌雅氏,以及汉军旗的耿氏。 甜儿看了一眼,目光放在了最中间的少女身上,因为这三人中属她长得最好,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姓乌雅。 很显然,在座的没有一个是傻子,自然而然的都把目光放在了她身上。 “真是个灵秀的小姑娘”宜妃笑着对德妃问道:“这孩子也姓乌雅,莫不是和妹妹有什么亲缘?”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德妃慈爱的看了那少女一眼,而后笑着道:“不过也算是同族的侄女了。” 那便是出了五服了,甜儿暗暗想着。 大约是众人都把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的缘故,乌雅.明馨,明显有些激动起来,眼前的这些可都是能决定她一生命运的人啊,若是给能给她们留下个好印象,自己岂不是就能—— 想到这里,乌雅.明馨连呼吸都不由地快了两分。 选秀期间,各宫的娘娘会传些秀女们过来看看,这自然是有原因的。 一来嘛,是观察下这批可能成为未来竞争的对手们。 二来嘛,自是那些有儿子,有侄子,有外甥的宫妃们,瞧瞧能不能给自家物色几个好的。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得有个前提,那就是,必须是康熙帝不要的。 所以,在最后一轮选秀没有结束前,她们是绝对不会说,那谁谁谁我看你很不错哦,给我儿子当个小吧。 挺多就是相看两眼,心中有数罢了。 “左边的那个姑娘”这时,一直坐在那里柔和笑着的良妃突然开口道:“我记得你刚才说,你姓耿?” 身穿姜黄色旗袍,长相只能算是中等的少女闻言,赶紧跪在地上有些局促的说道:“管领耿德金之女,耿四萍见过娘娘。” 良妃细细的打量了她两眼,微笑着点了下头,道:“起来吧。” “倒是个珠圆玉润的”宜妃若有深意的看了良妃一眼后轻声说道。 良妃抿了抿美丽的嘴巴,柔顺的笑了笑。 随后德妃又对着三人问了些诸如读了什么书啊,女儿家的五功中,终于擅长哪项啊,有什么特殊才艺之类的,当然,其说话的重点自然是在中间的乌雅氏身上,其余两人也就是个陪衬。 大约半刻钟后,德妃方才挥了挥手,放了三人回去。 “那个年氏是怎么回事?”德妃侧过头,轻声问道。 一直立在她身旁的秦嬷嬷,同样低声的回道:“似乎让什么事给耽误了,奴婢刚才又派人去接了,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德妃听后眉头微皱,眉宇间明显有了丝不悦。 “怎么了?”宜妃挑了挑眉,状似好奇的问道。 德妃微摇了下头,适意无事,她抬眼一扫,见下边坐着的甜儿正一副神游太虚的样子。 “老四媳妇”她开口说道:“你觉得刚才那三个秀女如何啊?” 甜儿恭敬的站起来,一派与有荣焉地回道:“八旗秀女自是各个出挑。” 德妃嘴角猛地一抽,半晌后说道:“明馨是本宫的族侄女,本宫打心眼里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 甜儿闻言一张小脸笑的更加灿烂了:“有额娘抚照,此次选秀她自然能有个好归宿。 ” 最好是被留在宫里,到时候你们姑侄儿二人,一起伺候皇上,岂不是更好? 甜儿心里咕咚咚地冒着无数小黑泡,颇有种,你给我老公塞小老婆,我就诅咒她成为你老公小老婆的意思。当然,严格的算起来,在没有皇后存在的现下,这些嫔妃们都是小老婆。 德妃看着站在那里一个劲儿装蒜的大儿媳妇,心中不由有些恼了起来,暗呸了声,不识抬举。想着,若不是胤禛咬死了就是不往府里纳人,本宫何须跟你在这废话,到时候直接指人便是了。 就在里面的这对婆媳暗暗斗着心眼儿时,年小蝶却是跟在个小太监身后匆匆忙忙的向着这边走来。 眼看就要进了永和宫时,对面三个秀女迎面过来了。 年小蝶见了,脚步不由微停,冷冷地看着中间的那个秀女。 就是这个乌雅氏!年小蝶恨恨地咬了咬牙齿。 为了给德妃留个好印象,自己本来准备了件精致美丽的海蓝缎彩绣蝶纹连襟旗袍,谁想穿上了后,没走几步,衣服的下摆处竟然裂了个大口子,害得自己不得不返回去,重新换上一件。 年小蝶充满恨意地想着,定是个这个和自己一个屋的乌雅氏弄的鬼。 这个贱人。 “年姐姐可是够慢的了!”面对着年小蝶几欲喷火的双眼,乌雅.明馨娇笑着说道:“紧走着一些吧,别让德妃娘娘等急了!” 说罢,手中的紫竹花绣帕一摆,直接越过年小蝶,走了。 乌雅.明馨!! 你给我等着。 年小蝶死死地盯了乌雅氏的背影一眼,在身旁小太监不耐烦的催促下,深吸一口气,踏进了永和宫的大门。 “汉军旗年遐龄之女年小蝶,见过各位娘娘。”如泉水般清澈动听的声音,如拂柳般柔弱无依的身姿,如新月般惹人怜爱的脸庞。 甜儿想着,这位年小主倒是生的副好相貌。 啪嚓———— 上好的青花茶盏狠狠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音。 可是在座的三个身份最高的女人,却没一个去加以理会。 因为此时,她们都瞪大了双眼,一副震惊无比的样子。 甜儿莫名的眨了眨眼睛,无比疑惑的又看了看底下跪着的这个年小主,心想,人家长得确实挺不错的啊,可为什么你们却都露出了一副“白日见鬼”的表情尼? ☆、第55章 天下秀选(三) 年小蝶跪在地上,久久听不见叫起的声音,心下更是不安起来。 她不傻,此时空气中飘荡地异常气氛又怎么会感觉不出。 “额娘?”好半晌后,只听一个娇软地声音轻轻叫了声, 仿若如梦惊醒般,德妃猛地回过神来,她脸色苍白,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甜儿皱了皱眉,再次轻声问道:“您还好吧?” 德妃深深地吸了口气,没有回答,只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年小蝶,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年小蝶依言站起身来。 她秀首半垂,却还是挡不住好奇悄悄地向上窥了眼。 当下,便见一位身着紫色绣团花八宝金蝶旗服的华贵女子,正死死地看着她,年小蝶心里无由来的更加慌乱了,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德妃会用这种像是看见什么不可思议东西的眼神看着她。 而且还不只她一个………… “像!太像了!”宜妃怔怔了两声,忽然一叹道:“本宫真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年后,还能再次见到这张脸。”说道这里,她微转了下头看了眼身侧的德、良、二人,忽地,勾起了唇角露出嘲讽地笑容,想必这两个才是更加震惊吧。 深宫中熬了这么多年,自不是白混的。过了最初因震惊而引起的慌乱后,德妃此时已是有些镇定了下来,她抿了下紧绷的唇角,好半晌后才问道:“你就是年小蝶?” “回娘娘,正是卑女。” 年小蝶微微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是她!尽管长得极像,可到底不是她。 德妃深深地闭了下眼睛,待再睁开时,整个人已恢复到一宫主位的架势。 只见其把身子微微向后一靠,很是慈和温柔地说道:“好孩子你别害怕,只是因为你长得很像一位故人,所以乍看下,难免震惊了些,秦嬷嬷给年姑娘看座。” “嗻!” 年小蝶见一个身着体面的老嬷嬷搬了个秀墩过来,赶紧行了个礼,小心的坐了下去。她有心想问德妃,自己长的像谁,可又忆起刚才那令人心里发毛的古怪气氛,到底没敢开这个口。 “德姐姐……”偏在这个时候,良妃满脸苍白,紧紧捂住自个胸口,很是勉强地说道:“婢妾突然感到胸口有些闷,想是犯了旧病,这便告退了。” 德妃听后眼神微动,自然说了好些关心的话,又道要召太医过来。良妃却直摇头,只道,回去多休息便好。 “德妹妹放心”宜妃站起身,同样笑着说道:“本宫送她回去。” 最后再深深看了眼年小蝶,宜、良二人相携走了出去。 甜儿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她们那有些失魂落魄的背影,整个人越发觉得一头雾水了。 她们走了后,德妃又与年小蝶说了会儿话,那态度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那神态简直是慈和到骨子里去了。渐渐地,年小蝶不再感到那样紧张,她本就有心给德妃留个好印象,如此整个人便更加乖巧起来,奉承的话那是一句一句地往外冒着,不多一会儿,永和宫里就传来了这二人的轻笑声。 一旁被冷落到的十四福晋,完颜氏见了,心里可真是气炸了,只见其死死地扯了下手中绣帕,突然开口说道:“早就听我们家爷说过,年姑娘是个与别家姑娘都不同的活泼人,特别是穿上男装的样子,那是极俊的,今儿儿媳亲眼见了,才道果不是如此。” 在这个年代,说姑娘“活泼”几乎就等于说她性子不稳,而且完颜氏又提什么女扮男装的事,岂不是更加证明了自个是个不守规矩的女人。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年小蝶心中重重一跳,脸上隐显惊慌,张了张嘴刚要开口解释时,谁想德妃却狠瞪了完颜氏一眼,用着有些阴沉的声音道:“十四家的,本宫看你是睡糊涂了吧,这位年姑娘久居四川,以前从未来过京城,怎么可能和老十四有什么牵扯,你莫要胡言乱语。” 完颜氏见德妃正用无比阴冷的眼神望着她,心中不由大害,又恨德妃只顾着小儿子,可到底不敢再拈酸吃醋,只咬紧了牙关僵硬地坐在那里。 年小蝶听见德妃把自己与十四阿哥曾经遇见过的事,几句话就带了过去,且听她的意思是不准备再让人提的,心下不由大喜过望,暗道:定是胤禛跟德妃打好了招呼。 唉!都是自己以前不懂事,让他操心了。 想着两年前那个惊鸿一片的男人,年小蝶不由羞红了整张小脸,那颗多日以来惶惶不安地心也终于落在了胸口中。 心思一定,她这才想起,如果说刚才指责她的女人是十四福晋完颜氏,那么坐在她上首的,起不就是———— 年小蝶微微睁大了双眼,猛然向上看去。 霎时,一张宜嗔宜喜,清艳无双的小脸便映入眼帘。 “这是本宫的大儿媳妇。”见年小蝶紧盯着甜儿看,德妃便笑着开口道。 果然是她!!! 对于这个钮钴禄氏,年小蝶自是早早就打听清楚了,与自己所知道的历史不同,这个女人就仿佛是突然出现的一样,成了胤禛的福晋。 所以年小蝶曾暗自怀疑着,这个人是不是跟她一样也是个“穿”的? 甜儿有些不悦的微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这个年小主为何用那种“你偷了我的东西”样的目光望着她,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 “小蝶见过雍亲王福晋”年小蝶缓缓起身,对着甜儿俯了□子。 “年小主不必多礼。” 知道这个女人就是很久之前,和十四阿哥有过“绯闻”的那个,她还不由地细看了两下。 如此,又过了半晌,德妃才让秦嬷嬷把年小蝶送回了储秀宫。 大约是今儿受到的冲击太大,已经让她没有什么心思在去找甜儿的茬儿,所以很庆幸地,某人顺利的从宫中脱身出来,当天晚上,胤禛过来用膳时,她就把今儿发生的所有事都说了,末了,还扒着男人地脖子,好奇地问道:“听额娘话里的意思,那个年小主,应该是长得很像什么人!而且这个人是宜妃娘娘、良妃娘娘也见过的……胤禛、胤禛……你知不知道,她们说的是谁啊?” 胤禛听了,嘴角勾起抹冷笑,却不说话,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甜儿不满的撅了撅小嘴儿。 弹了那白凸凸的脑门一下,胤禛倒是有些坏心眼的想着,不知道皇阿玛见了那张和额娘一模一样地脸后,会是什么表情呢?想必一定会非常精彩绝伦的吧。 年小蝶觉得自个的日子一下子变的舒服了起来,譬如说,储秀宫中的小主们,每人身边只有一个伺候的侍女,可是自己身边却有两个,譬如说,教规矩的嬷嬷们对其他人都会很严厉,但到自己时,却从都是温言软语的,再譬如说,自那日起,德妃就日日传自个到永和宫坐坐,不是嘘寒问暖,便是慷慨的赏赐东西,倒真个让年小蝶感动了一番。 想着,历史上说的那些,德妃因为十四阿哥与胤禛母子不睦的事,不由暗下决心,以后若是有机会就多劝劝胤禛,让他对十四阿哥宽容些,也权当是还了当初他对自个的那丝情意吧。 如此,时间就这样快速走过,转眼间便到了最后一次的阅选。 六人一排的秀女站在当下,按着事先演练过的,跪在地上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年小蝶今天并没有刻意的打扮,只穿了件很普通的鹅黄色缠枝桠旗服,看上去有些寡净,这自然是故意的,毕竟她可不想被康熙给看上。 片刻后,只听一个充满了威仪的声音响起:“免礼” 年小蝶秀首低垂,与其他秀女一起叩谢皇后恩后,才缓缓起身。 此时她的内心深处是充满了紧张与激动的。 紧张的自然是自个以后的身家前途,而这激动则有几丝是见着了康熙帝本人所产生的情绪。 这不是电视里那些身着黄袍的演员啊,是真正的真龙天子,是真正的那个千古一帝,康熙啊! 尽管不停地对自己说,要稳住,要老实。可是一股想要抬头去望的冲动还是不停的撕扯着她的理智。 就快速的看一下,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抱着这种侥幸的心里,隔着故意梳的厚厚地刘海儿,年小蝶飞快的向上扫了一眼,而就是这样一眼,却让她发现,高高座于御座上的康熙,其实也正在看着她。 这个念头刚生,年小蝶只感到双腿一软,整个身体开始微微地颤抖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右边第三个是哪家的?”康熙帝面无表情地问道。 年小蝶死死地攥了下掌心,上前一步道:“汉军旗年遐龄之女,年小蝶见过吾皇万岁。” “皇上看看,妾身说的可对?”便听这时一道女声响起,却是坐在御座下数,陪着一起阅选的宜妃,只见其妙目飞转的笑道:“当初臣妾见着时,也是吓了好大一跳呢,可真是没想到,这个姑娘和佟皇后长得如此相像呢!” 什么!!!! 年小蝶一双眸子豁然睁的老大,她、她说自己和谁长的像? ☆、第56章 天下秀选(四) 就在年小蝶心中惊恐间,却听御座之上传来康熙帝平静至极的声音:“不过是有一两丝相似而已,然鱼目何以与珍珠比较,宜妃你言过其实了。” “是臣妾失言了。”宜妃见康熙面有不悦,赶紧小心的赔笑了几句。然而一双目光却悄然瞟向了天下至尊放在龙椅上的一双手臂,垂眸,冷冷的想道,若是内心真的不在意,手臂上却为何曝出那样多的青筋? 康熙帝深深地又看了眼底下站着的年小蝶,一双眼睛里恍然的出现了某种追忆,似乎很多年前的那一幕有重新上演了一遍,似乎很多年前的那个人又回来了。 眼见大殿之上,一时之间凝滞了下去。 年小蝶心中惊恐也越来越盛,她能清楚的感觉道,康熙帝正在看着她…… “皇上?”跟着此次阅选的蜜贵人轻声叫道。 她正值青春妙龄,是康熙这段时间比较宠爱的嫔妃之一。 听道宜妃说底下的这个年小主长相酷似从前的佟皇后,心中就知道,这姑娘怕是要被纳入后宫了,如此,何不先在皇上眼前卖个好? “臣妾看这姑蕙质兰心的,不如留了牌子,也好让臣妾多个姐妹。” 年小蝶听了一双眼睛不由猛然看向了笑语嫣然的蜜贵人,心中真真是恨不得把这女人给千刀万剐了。 “嗯……既如此”高高地御座之上传来了最终决定年小蝶命运的声音:“年氏留牌子,封为贵人。” 康熙话音一落,整个大殿之上不由屏吸了一瞬,入宫即封贵人,这可真是天大的皇恩啊,众人不禁把目光俱都放在了殿中央的女子身上,同时暗道,这个年氏可真是好运道,只因与已经去世的佟皇后长相相似,就能一步登上贵人之位,真真是好命。 然而,就是他们眼中如此好命的年小蝶,此时却恨不得瞬间死去。 她怎么可能会被留牌子,她怎么可能被康熙纳入后宫。她是年氏啊!是历史上胤禛最为宠爱的年贵妃啊!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无语伦比的惊恐,再加上即将嫁给一个年过五十老头子的不甘,所有的一切剧烈冲击着年小蝶的心灵,让其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地就倒了下去。 “哈哈,看来年贵人是太高兴了……”宜妃看着飞快上来,把年小蝶抬走的内侍们,抿着嘴笑着对康熙说道。 康熙那一双已经有些稀薄了的眉毛微微一挑,没有说话。 如此,选秀继续下去,直到天色渐黑,这一届的天下秀选才终于完全结束。 永和宫中,德妃沉默的看着一脸暴烈的儿子。 十四阿哥眼中有泪,手中的青花瓷啪啪地往下摔着。 良久后,德妃轻吸了口气,淡淡地问道:“你闹够了没有?” 十四阿哥就像是一个被别人抢走心爱完全的小孩儿,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看着这样的儿子,德妃眼中划过抹失望。 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沉静的说道:“老十四把脸给本宫抬起来。” 十四阿哥胤祯抽泣的声音一挺,一张俊美的脸蛋刚刚抬起,德妃的巴掌瞬间便招呼而至。 “额、额娘……”他傻眼的喃喃两声。 完全不能相信往日里对自己疼爱有加的额娘会动手打他。 “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德妃脸带愤怒,胸口起伏不定的呵斥道:“不过是区区一个女人就让你失魂落魄成这样?你的意气风发呢,你的雄心壮志呢?就为了一个女人,把所有的一切都忘了吗?这样的你是在是太让本宫失望了。” 十四阿哥听了,脸上隐带愧色。 德妃见了,眼中忽地流下泪来,十四阿哥到底孝顺,赶忙跪蹭几步,对德妃道:“都是儿子不好,额娘别伤心。” 德妃却哭着一把搂住十四阿哥,声音哀凄地说道:“我地儿啊,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是我后半辈子唯一的指望,你若是就此消沉下去,可让额娘如何活着,不如早早一头撞死算了。” 十四阿哥听了心中大恸,连番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在为此事纠结。 德妃摸了下眼泪道:“好孩子,我知道你喜欢那年小蝶,可是如今,她已经是你皇阿玛的女人了,你一定要死了这条心,知道吗?” 胤祯心里就是再不甘,口中也只能称是。 又想着自己堂堂七尺男儿,竟连心里喜欢的女子都不能拥有,而这一切都只因为坐在皇座上的是他皇阿玛而不是他。便在此刻,一种*的火苗自胤祯心中滋生,他在心底暗暗发誓,终有一天,他要把所有的一切全部握在手里,无论是那把椅子还是她——。 选秀结束后,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而毫无疑问的甜儿就属于欢喜欢喜特别欢喜的那种。 果如胤禛所言,此次雍亲王府没有进一个秀女。 为此,心怀感恩的某姑娘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把自己打扮的美味无比后,再次钻进了胤禛的书房。 守在门口的苏培盛表示,他绝对什么都没有看到。 如此,又过了四五日,十三福晋过来串门。 此次选秀他们府上也没进人,所以兆佳氏面色红润,显然心情是极好的。 “你听说了吗?”兆佳氏凑过脑袋,一脸八卦的问道。 甜儿眨了眨眼睛:“听说什么?” 兆佳氏用着别装蒜啊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提醒地说道:“咱们那个天仙妯娌的事啊!” 甜儿哦了一声,这才知道她说的是八福晋郭络罗氏。 “她怎么了?” 兆佳氏见她真不知道,不由用着你消息真不灵通地表情道:“这次她府里不是进了个侧福晋吗?” 甜儿点了点头。 说起来那个侧福晋她也见过,就是那次在永和宫见着的三个秀女之一,她记得,那姑娘是性耿的顺便说一句,那个德妃的族侄女,也被封了侧福晋,不过不是胤禛的而是十四阿哥的,甜儿当初知道信时,还不由庆幸地拍了拍胸口,并很没出息的当晚多吃了碗米饭,引的胤禛好一顿的嘲笑。 “听说那侧福晋进门当天,郭络罗氏就病了,八阿哥连洞房都没入……”兆佳氏很是嘲笑地说道:“往日里看她也是个精明地,怎么会想出这么个昏招。” 人都已经进府了,你再这样横扒竖拦着,除了遭人耻笑,还能如何? 甜儿听了心下却有丝了同情。 她接触过郭络罗氏几次,知道那是个极要名声的女子,而就是这样的女子,却宁可名声受累,也要这么做可见她心里是真地很爱八阿哥吧。 “自己喜欢的男人,当然不愿他去亲近别的女人”甜儿轻声一叹道:“做女人真是不容易。” 兆佳氏闻言,脸上也收起了幸灾乐祸地表情,就在气氛有些沉重时,门外却响起了属于小孩子的呀呀之声 甜儿抬起头笑着说道:“肯定是那三个臭小子来了。” 果不是如此,但见片刻后,三个小家伙就被人抱了进来。 “噗嗤……”兆佳氏突然喷笑了出来,指着小家伙们说道:“你可真能折腾,居然把咱们堂堂的小阿哥们,弄成了三只小蛤蟆。” “什么蛤蟆”甜儿一脸认真的纠正道:“是青蛙!” 她只不过是做了三套可爱的青蛙装而已,为什么这些人,一个个地都这么没有欣赏水平。 “不觉得很可爱吗?”甜儿伸出手从嬷嬷的怀里接过弘时,兆佳氏抱过弘均,至于弘历则被放在了床榻上正小嘴吧嗒吧嗒的打着哈欠。 兆佳氏看着露出白藕似的四肢,穿着绿色背带小裤裤,胸前绣着个大嘴蛙的弘均,到底没忍住在那肉嘟嘟地小脸上狠亲了两下。 甜儿把手上的弘时四肢朝地的也放在床榻上,让他那从开裆裤中露出的小白屁屁朝上,并向前一拍,轻呵一声:“游——” 便见可爱的弘时立刻就跟那吃了兴奋剂似的,四肢朝地,蹭蹭地想前“游”去。 没错就是游的!看着在床榻上撒欢似地一拱一拱的弘时,兆佳氏不由目瞪口呆。 “现在他们还不会爬”甜儿解释性的说道:“四肢太软。” 所以只能“游”吗? 兆佳氏不由苦笑出生,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这个四嫂啊,怎么还是这样一幅小孩儿心性。 紫禁城,延喜宫。 侍女冬香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轻声道:“年贵人,内务府的人来接了。” 年小蝶听了,小脸上猛地煞白一片。 她浑浑噩噩地被人驾起来,浑浑噩噩地进了间浴房,浑浑噩噩地被抹地浑身喷香,最后被混混噩噩地卷进张红毯,被人像举货物一样抬走。 她失魂落魄的躺在龙床之上,不多时,便有轻微地脚步声靠了过来。 有人伸出手指抹了下她眼中的泪水。 “怎么哭了?”那个声音很温柔的问道。 年小蝶几乎有一瞬间的错觉,此时对他温柔有加的这个男人是胤禛。 然而,下一刻,一张虽然威仪但是却苍老的脸庞出现在视野中。 这个人不是胤禛而是康熙!! 这个念头,让年小蝶透骨透髓的绝望。 只要一想到,自己花朵一样的年龄却要嫁给一个,大半身子都埋进土里的老头子,年小蝶整个人都快崩溃掉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在身体被撕裂的瞬间,年小蝶恨的欲狂。 “敏敏……”康熙几不可闻地轻轻叹道。 “朕喜欢你这张脸”完事之后,康熙这样对着年小蝶说道:“好好保护着它,若是出了什么损伤……”有些枯瘦的手指划过她满是泪痕地脸颊,康熙温柔至极的说道:“你也不用活了。” 年小蝶木然睁大双眼,满是惊骇。 ☆、第57章 公主 时光飞快,转瞬而过。仿佛上一刻还是酷暑难耐,下一刻却又变成了大雪纷飞。 而这大半年来,朝廷之上却颇不平静,准格尔策妄阿喇布坦小动作频频,其头领葛尔丹不但纠集重兵扩大领土,且对周围的部落进行了收部围剿,不过短短时间,军队已多达十万余人,对此清政府深感不安,朝廷之上不断有大臣上书要求清剿。然,准格尔地处遥远,想要发兵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故而康熙帝一边不停安抚对方,一边加紧部署军事,是以,这段时间内京城中气氛极紧,各家各户也都安守门户,不敢妄动。 雍亲王府,嘉和院。 二更的敲梆声刚刚响过,甜儿睁开眼睛,身旁果然已经不见了男人的身影。她轻轻一叹,坐起身来,随手拿过件厚实的缎粉色棉衣披在身上,提上鞋子向外面走去。越过紫檀木八宝屏风,便见只着了一身单衣的胤禛正双手背附,怔怔地看着窗外。 甜儿轻巧的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了男人的腰身。 “爷站多长时间了?身子都冰成这样了。”语气中无不是心疼。 胤禛微微一愣,随后有些无奈的说道:“你怎么出来了,这冷,快回床上去。” 甜儿听了却撒娇似的用脑袋蹭了蹭男人宽阔的背脊,然后轻声问道:“爷可是为了八妹妹的事情?” 胤禛敛了眉间情绪,转过身看着漆黑一片的窗外,良久后才吐出了寒冰般的话语:“那葛尔丹真是罪该万死。” 近些年准格尔势大,其首领葛尔丹更是个野心勃勃,*难壑之人,便在月余前竟派遣使者来京请求康熙帝嫁一公主过去,说是要效仿古人,结两家秦晋之好。 便是如甜儿这般“天真无知”的也知道要不了多久,康熙帝肯定是要发兵的。那么到时候嫁过去的公主又要如何自处。 “不是还没有做最后的决定吗?”甜儿没有多少底气地说道:“皇上那么多公主,不一定非得是八妹吧!”胤禛闻言却沉默不语。 的确,现今康熙帝未嫁的公主中,八公主却是年龄,身份,都最适合的一位。在她下面的十一公主、十五公主、十七公主,都是十二三四的年纪。若是往常,先定了婚,在过得几年,嫁过去自是正好。可据说那准格尔的使者,却是要立即接公主回去,在当地举行婚礼。 这匆忙之间,却是只有八公主一位了。 想着那个娴娴静静的小姑娘以后要面对的一切,甜儿心疼地眼泪都不知道掉了几回。 耳边听着妻子抽泣似的呜咽,胤禛的脑海里不禁回想着往事,与总是和自己对着干的弟弟不同布楚耶克是个温顺懂事的妹妹,每年他生辰的时候,布楚耶克都会亲手做些衣服、鞋子等物。所以对于她,胤禛是有三分疼爱的。 一声深叹,几番无奈,尽在不言间。 果然,三日过后,康熙帝颁下旨意,封德妃之女八公主布楚耶克为固伦瑞和公主,赐婚葛尔丹。 因为月底准格尔使者便要回返,是以婚事准备的相当匆忙,除了内务府赶班赶点的加紧制备外身为她亲嫂嫂的甜儿也是亲自上阵,频频来返于皇宫之间,替其张喽起来。 如此,时间飞转,转眼间便到了出嫁前日。 甜儿看着眼前似乎有些瘦了的少女,心下难受,口中却道:“八妹妹,这是我着人准备的一箱药材,你收好了,许是以后会用到。” 雍亲王府,库存不菲,是以甜儿便拿出了许多如人参、雪莲、何首乌,等珍贵的药材。毕竟准格尔地处偏僻若是生了什么难治的病症,少不得要靠些好药就救命。 甜儿的心意,八公主自是领了的,只听她柔柔地说道:“让嫂嫂操心了,布楚耶克再次谢过了!” “你这是什么话。”甜儿赶紧扶住她欲往下拜的身子,眼中带泪的说道:“咱们是真真地亲人何须说这些。” 布楚耶克闻言,脸色也出现了动情的神色,片刻后有些犹豫的对甜儿道:“嫂嫂既如此说了,那么妹妹便真的有一事相求,还望你答应。” 甜儿便道:“你快说。” “嫂嫂,额娘这辈子共育有四名子女,除了六哥哥早早夭折外,便只是剩下四哥,十四哥,与我。”布楚耶克语气轻柔的说道:“我是女孩子暂且不说,便是剩下的四哥与十四哥之间,额娘,额娘她也是偏心后者的。”甜儿听了这话,不由微微苦笑起来,对于德妃偏心的事情,凡是长了双眼睛的都可以看出来,可人家就是偏疼小儿子,不喜大儿子,你又有何办法? “嫂嫂,你且听我说,其实额娘她并不像表面上那样真的不关心四哥。”布楚耶克有些难过的说道:“实是因为她有心结啊。” 甜儿挑了挑眉头,静静地看着她。 “额娘她从前其实是宫女子出身,而且那时她伺候的主子就是佟皇后。”布楚耶克似乎陷入回忆似的说道:“我记得小的时候,有一次偷偷地看见额娘跪在佛像前不停地哭着,嘴里喃喃地叫着主子,不停地说着对不起……还说着,四哥是佟皇后的儿子,一辈子都是” 布楚耶克轻轻地叹了口气:“后来我才知道,十几年前宫里的朝华殿发生了一场大火,四哥被困在里面,是佟皇后不惜生命危险把他救出来的,可是她自己……却因伤势过重,不治身亡了。” 甜儿听了后不禁大惊失色,不过也总算知道了,为何胤禛每次提起养母时都会显得那样黯然悲伤了。 对于他来讲,养母是为救自己而死的,所以在养母死后,他便无法在与亲生母亲亲近,那样地话,无形中对养母就是一种背叛。而于德妃来讲,既然她对已经死去的佟皇后有一定的感情,而且佟皇后又是为救自己儿子而死的,那么自然也同样做不到,从心里毫无隔阂的接受胤禛。 这三日人之间,还真是个解不开的结扣啊。 布楚耶克接着说道:“因为这个原因,额娘的心结一日比一日渐深,性子也变得偏颇起来……所以四嫂,妹妹在这里求您,若是日后额娘做出什么不妥的事情,还请您和四哥都不要往心里面去,就原谅她吧!” “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甜儿轻声说道:“她是我们的额娘,我们只有孝顺恭敬地份儿,怎么会生她的气,妹妹多心了。”她不欲再提德妃的事情,便转了话题道:“哦,对了!除了这箱药材外,我还准备了几箱书籍,都是我以前爱看的画图戏本什么的,妹妹带在身边,路上还可以解个闷子。” 布楚耶克闻言也收了伤感,自是再次道谢不提。 甜儿又在这里坐了一会儿,方才赶在天黑前登上了回府的马车。 她走后不久,德妃便过来了。 看着额娘那双泛红的双眼,布楚耶克赶紧过来轻扶道:“额娘怎么亲自来了,叫人通传声,女儿过去便是了。” 德妃看着文文弱弱的女儿,心下更是止不住的伤感,便听其难忍悲伤的说道:“好孩子,是额娘对不起你啊!若不是总想给你挑个更好,更合心意的,你又如何能摊上这样的事情!”说道这里,德妃不由大哭出声。 “额娘不必忧伤”布楚耶克倒是看的很开:“佛家说的好,一且都是命。再说女儿身为爱新觉罗家的公主从小锦衣玉食,享受着一般人做梦都享受不到的生活,那么于此同时在这个需要奉献的关隘,又怎么能退缩?” “可是——”德妃心底终还是心疼的。 “事已至此,额娘不必再多说”布楚耶克轻声说道:“女儿真的还好。” “唉!往我还是堂堂地四妃之一,往你还有两个亲生哥哥”德妃有些怨恨地说道:“到这种紧要关头,竟是连你都保不住。”她这怨意十之三四倒是冲向康熙了的。 “额娘!”布楚耶克微皱着双秀气的眉头道:“这与两个哥哥何关,您怎么胡乱攀扯。” “哼……老十四先不说。”德妃冷冷地说道:“你那四哥可是堂堂地雍亲王,又在户部任职多年,手上很是有几分实力,他若是肯动动手腕,替你张罗,你又何必嫁去那虎狼虫豸之地?” “额娘这便是不讲道理了!”布楚耶克无奈的说道:“皇阿玛未嫁的女儿中,就属我年纪最大我不嫁,难道要底下的妹妹们嫁?再说,正因为我是四哥的妹妹,四哥才更不能替我说话啊!” 国家大义面前,一切私情都是灰灰,若是胤禛执意替布楚耶克求情,那瞬间便是万夫所指的局面康熙帝会怎么看他,朝臣们会怎么看他,到那时他自己又如何自处? 这个道理德妃又如何不清楚? 她执意拦住欲要去求情的小儿子,却暗恨“袖手旁观”的大儿子,这其中的偏心,也着实让人无奈。 作者有话要说:~~~~(>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