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五福晋日常》作者:邈邈一黍 文案: 一句话简介:大清佛系皇子和只爱吃喝玩乐的福晋 现代糕点师郁秀穿成被落水而亡的他塔喇·毓秀,无宠无子,长得还颇为富态。 五阿哥宠妾灭妻,侧福晋整天仗着孩子不服她,格格们没有一天不作妖。 郁秀/毓秀一摊手,关起门来自己过日子,今天吃黄焖鱼翅,明天用八宝鸭,后天再来一道灌汤黄鱼,吃遍美食,至于五阿哥,谁爱睡就去睡,她不伺候! “爷,妾身身上不方便。” “爷,妾身跟人约了打叶子牌。” “爷, 弘昇不太舒服,您去侧福晋那看看。” …… 爱新觉罗·胤祺:爷不走! 内容标签: 清穿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毓秀、胤祺 ┃ 配角: ┃ 其它: 作品简评: 大清佛系皇子和只爱吃喝玩乐的福晋,现代糕点师郁秀穿成被落水而亡的五福晋他塔喇·毓秀,无宠无子,长得还颇为富态,不宫斗、不宅斗、不夺嫡、不谈恋爱,吃喝玩乐养儿子,左手婆婆右手闺蜜,顺便搬好板凳看戏。 本文语言幽默风趣,剧情紧凑,情感丰富,人物性格饱满,情节合理,设计新颖,结构严谨,文笔贴近生活,代入感极强。 第1章 康熙三十七年,二月。 “福晋,今天晚饭吃什么?”宫女绿灵习惯性的问道,这一个月以来,福晋可是跟以前不一样,以前虽然胃口也很好,但是却不像现在这样每天琢磨着吃,每顿饭都换着花样来,现在膳房的人,要得了信儿才开始准备这边的饭,不像之前,直接照着份例做菜。 郁秀,不应该说是毓秀,认真仔细的琢磨一番这个问题,“让膳房上个锅子吧。” 作为吃货大国,美食可谓是源远流长,能有幸吃到御膳房的东西,作为一枚吃货,真的是余愿足矣。 虽然来到这里仅仅一个月,但是毓秀现在已经不太想上辈子的事情了,反正她是孤儿,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就算是走了,也没有人会为她痛哭流涕。 眼下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她这具身体的原身是康熙第五子爱新觉罗胤祺的嫡福晋,也叫毓秀,不过是他塔喇毓秀,跟她原来的名字是同一个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不过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原身虽然无宠无子,但是吃喝不愁,而且每天吃的还是御膳房做出来的东西,真真是人生一大享受。 不得不说,她对原身的身份实在是满意极了,前世那么多清穿的小说和电视剧,对于康熙年间的九龙夺嫡也算是知道一些,但是这九龙里可没有爱新觉罗胤祺,而且人家未来也是亲王,虽然权力不多,但是比起被幽禁的、被被除爵的来,已经很好了。 原身是一个稍微有点胖的小美女,脸上、胳膊上全都是肉嘟嘟的,不过这皮肤挺白的,唯一的缺点就是胖,圆脸、圆眼睛、圆嘴巴,就跟个福娃娃似的,明明都已经嫁人半年多了,但是脸上还满是稚气,就跟个小娃娃一样。 原身17岁结婚,现在还没到18岁呢,放在现代还是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但是在这儿,已经被丈夫和那些妾室们给弄得几乎要看破红尘了。 不过现在待在这具身体里的人是她,肯定不会为一个大猪蹄子而烦心,更不会跟那些莺莺燕燕争风吃醋,好不容易不需要为生存奔波劳累,光是靠嫁妆就可以让她几辈子吃喝不愁了,不好好享受生活,实在对不起老天给她的这个机会,也对不起老天爷给她开的金手指。 穿到这个世界以后,她有一个上辈子没有过的,原身也不曾拥有的金手指——灵泉水,就像小说里描述的那样,用意念控制,右手食指的指尖可以流出水来。 这一个月她也背着人小心翼翼实验过了,大概有强身健体、排毒养颜的功效吧,没有洗经伐髓那么强大,但也要总好过药食。 老天爷可能是看她上辈子太辛苦了,所以这辈子想让她长长久久的享享福,这个金手指就是为了能够让她活得长久。 真的是谢谢老天爷了。 冬日里边吃锅子,可以说是再享受不过了,而且膳房呈上来的肉类里头,不只有切成片儿的羊肉,还有鹿肉和牛肉、鸡肉、虾子,可以用来涮的素菜也很多,白菜豆腐这些就不说了,居然还有板栗。 虽说这么丰盛,但是有一样没有,那就是猪肉,不止是吃锅子的时候,不会往上呈猪肉,都是其他的菜色,也没有猪肉。 古人有言:天子食太牢,牛羊豕三牲俱全,诸侯食牛,卿食羊,大夫食豕,士食鱼炙,庶人食菜。 所以牛羊肉才是上等的肉,而猪肉则被认为上不了台面,在宫中很难见到。 像红烧肉、锅包肉、把子肉这些就只能想想而已了。 穿到这个世界一个月,就没有比吃不到猪肉更痛苦的事情了,好在还有其他的美食安慰她,不然的话,她非得大醉上一场。 原身不受宠爱,一个月里头也见不到五阿哥几面,而且人家过来也只是用膳而已,至于嫁过来以后,常常顾影自怜、以泪洗面,跟没出阁的时候相比,都有几分消瘦了。 当然就算是消瘦了,原身依然是微胖界的一员,甚至还有小肚楠,好在这清朝的旗装并不修身,上下一般粗,也就免得出门被人笑话了去。 瞧瞧身上绫绸做成的旗装,上面绣着漂亮的碎花,镶着精致的盘金满绣滚边,摸摸头上的金雀钗,脖子上的镶银翡翠项链,手上的金镶玉手镯。 啧啧啧,毓秀在心里给10001次的感谢老天爷,真的是掉进福窝里了。 只可惜明天就是十五了,还得早起去给太后和宜妃请安,难得不能睡个好觉,真是让人伤心。 她不舒服了,那别人也不要想过得舒服。 因为不耐烦被人搅了好梦,所以五阿哥院里的其他女人,只需要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过来请安,她起得早,这些人就得起得比她更早。 因着明天要早起,所以毓秀今日也睡的特别早,哪怕晚饭吃了一肚子肉也是一样,反正减肥又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她一点儿也不着急。 只不过没想到,刚睡着就被人喊醒了。 “福晋怎么睡得这么早。”19岁的胤祺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没说出口的那句话是:怪不得长得如此圆润,吃了就睡,不长肉那才怪了呢。 毓秀本身是有起床气的,所以虽然有所克制,但是脸依然臭臭的,语气僵硬得很,“这么晚了,爷怎么过来了?” 少年郎,现在早就已经过了用晚膳的时间点,所以还过来干嘛。 胤祺向来是个好脾气的,但是头一次被自己的女人这么对待,还是他有几分看不上的嫡福晋,不由得也冷了脸。 “这是爷的院子,你是爷的女人,怎么,到这儿来还需要提前跟你说一声?”这女人,一冬天脸倒是捂的更白了,但脑子还不如之前好使了呢。 本来胤祺过来是为了跟这女人商量老七长子办洗三礼的事儿,看看备什么礼过去比较合适,打算商量完了就走人,并没有要留宿的意思。 旁的兄弟可能还想要嫡子,但是他一点儿也不在乎这个,有没有嫡子都无所谓,反正他又不受皇阿玛喜爱,跟大位也一点关系都没有,毕竟他是被皇祖母养大的,大清不能再出一个科尔沁女人养大的皇帝,所以从被抱过去的那一刻起,他的将来跟皇位就没有半点关系了,皇祖母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在他九岁之前,都不曾教过他汉文。 因为心里所求不多,所以也就没有其他兄弟那么多顾忌,后院的妻妾,他想在哪里过夜就在哪里过夜,想让谁生孩子就让谁生孩子,当然嫡福晋和侧福晋,他都会给她们该有的尊重和权利,但是更多的,就看他自个儿的心意了。 被这个女人一气,胤祺索性不走了,反正这是他的院子,他的女人,他想要留宿,这女人就是不乐意也不行。 毓秀确实不太乐意,也的确没有办法,非但没有办法,还得从被窝里爬起来,伺候这位爷洗漱、换衣服,真的是……让人不爽。 “明天是老七长子的洗三礼,明天早上用早膳之前,你把礼单给爷瞧瞧。”胤祺板板正正的躺着床上,本来是打算跟福晋商量商量的,但是现在变成了考校。 毓秀简直想一脚把这个人踹下去,本来明天她就要早起去给太后和宜妃请安,现在还要给这个人看礼单,那得起多早。 “青竹,进来掌灯。”毓秀从床上坐起来,往外间唤了一声。 胤祺都不知道他这位福晋又怎么了,好不容易在这边留一回宿,伺候他伺候的不尽心也就罢了,还这么多破事儿。 “把给七爷长子洗三礼的礼单拿过来,给爷过目。”今天晚上就把礼单看完了,别指望她明天早上起更早。 礼单的事情不重要,重要的是,胤祺觉得这女人真的是欠教训了,不然的话都快要上天了。 第2章 “福晋这是什么态度,爷明天早上还得早起去上朝呢,没时间跟你在这闹腾。”胤祺皱着眉头道,刚刚还好好的,闹什么闹。 “我这不是想着明天别耽误爷的时间嘛,所以才让人把礼单拿过来。”毓秀一本正经的道,边说着,边让人把灯和名单全都拿过来,直接让这位爷在床上看。 福晋的性子本来就有些呆板,胤祺也没有多想,只不过越发打定主意不能没事儿来福晋这边,他就算是不怎么受宠,但一样也要领差事办事,白天就已经够累的了,晚上自然是哪里舒服去哪里。 礼单倒是没什么错,福晋的父亲虽然只是个五品员外郎,但是皇阿玛赐婚以后,宫里也是派人过去教过规矩的,而且他们去年3月份成亲,如今也快要一年了,也算是经历了不少事儿,如果这样还能出错的话,那他大概要考虑考虑,这后院儿的家福晋能不能当得了。 “就按照你拟定的礼单来。”胤祺说完,就把灯和名单全都递到福晋手里,示意她赶紧拿到桌子上去,还得赶紧睡觉呢。 暗淡的灯光下,毓秀抽了抽嘴角,还真是位大爷,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不过,毓秀也是个懒的,直接换人进来把东西拿走,自己则舒舒服服的躺下睡觉,不到一刻钟,胤祺就听见身旁的绵长而有规律的呼吸声。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福晋心这么大,头沾枕头就能睡着,而他这边连睡意都没有呢。 两口子都是寅时四刻(早上4点钟)起的床,胤祺是为了赶卯时(五点钟)的早朝,毓秀请安倒是不需要这么早,只不过这女子的妆容可是难画的很,每次去请安,早上都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要花在穿衣打扮上,这让在现代基本上每天都素面朝天的毓秀很是不适应。 不过,不需要去请安的时候,毓秀就没这么讲究了,怎么简单怎么来,甚至连眉毛都不画,反正画了也没人看,需要外出交际的时候,再让人给她上妆。 胤祺是习惯了早起,所以也并没觉得有什么,利利索索的从被窝里出来,等着福晋给他穿衣。 只不过这位福晋揉了揉眼睛居然又睡过去了。 “福晋,起床了,爷还等着穿衣呢。”明明昨天晚上要比他早睡着半个时辰呢,大早上怎么还困成这样。 毓秀这会儿其实在半睡半醒之中,大半夜的就让人起床,实在是太不爽了。 “青竹,绿篱,进来伺候。”毓秀窝在被窝里,迷迷糊糊的道,还让她伺候着穿衣呢,她自个儿都需要人伺候。 这女人,胤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是不需要一定让福晋给他穿衣,但是后院里不管是侧福晋,还是格格、侍妾,哪个人不是亲自伺候他,福晋以前可不是这样的,难道是因为这段日子一直冷落福晋,所以干脆就不想要爷的宠爱了。 青竹率先拿起男主子的衣服,细致而又妥帖的给男主子穿上,然后又伺候着洗漱。 而这边,毓秀几乎是闭着眼睛让人给穿衣的,一直到漱口的时候眼睛才睁开。 胤祺都无语了,所以不需要爷的宠爱,就百无禁忌了,直接就把本性暴露出来,这么懒。 这会儿也顾不得用什么早膳了,就几盘糕点、一壶热茶,垫垫肚子算是完事儿了,等胤祺吃完准备走的时候,毓秀这边还梳着头发呢。 “福晋,爷走了。”说完也不等对方有回应,就直接戴上帽子、迈开腿走了。 啧啧啧,这当皇子的就是受罪,哪有她这小日子过的舒服,每个月除了初一和十五这两天以外,其他日子想睡多久就能睡多久,想怎么睡就能怎么睡。 至于那位生儿子的侧福晋刘佳氏,资历较深的格格马佳氏,还有那两个侍妾云氏和赵氏,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反正她们要想活着,就出不了大乱子,左右也不过就是争宠的事儿,争不到她来这里来。 胤祺还是个光头阿哥,所以毓秀在宫中也只能靠步行,不能乘坐轿子,先去的自然是宜妃的翎坤宫,然后婆媳俩再一起给太后请安。 说起来这位母妃在后宫可以说是相当受宠了,尚未生子就在首次大封终被封为七嫔之一,而第二次大封时,被册立为妃,惠宜德荣,仅仅排在大阿哥生母惠妃的后面,在四妃当中居位第二。 当然这般得宠的女子,颜色也是相当的好,原身仅仅能算得上是清秀,如果能打五分的话,那宜妃最起码也要打上九分,说是国色天香都不为过了。 虽然宜妃如今都已经37岁了,但是懂得保养,再加上底子好,还是让人瞧着赏心悦目,反正对于毓秀这个颜控来说,对着自家婆婆平时都能多吃一碗饭。 “五福晋,您来了,主子正在上妆呢,您在外间等等,已经备好了您爱吃的点心。”宜妃身边的如嬷嬷过来道,原本五福晋瞧着也不是个活泛的性子,说话做事全都一板一眼的,所以主子之前对五福晋没什么感觉,但是过了个年,这五福晋也不知道开窍了还是怎么着,每次都能逗乐她们主子,在这翎坤宫的待遇也比之前好多了。 毓秀往桌子上一瞧,果然放着三碟子花糕呢,旁边还放着一壶热茶,美滋滋的坐下来吃东西,御膳房的厨子也是要分出三六九等来的,所以母妃这里的吃食可比她在阿哥所吃到的好。 这也就是受宠跟不受宠的区别了,宜妃虽然如今已经不侍寝了,但毕竟四妃之一,皇上每个月也会过来留宿,这就是受宠的标志了,但是她们家那位爷,可以说是皇太后养大的,但是九岁都不曾学汉话,可想而知在上书房是什么水平了,康熙的儿子里又不缺学霸,自然就显得这位也过于平庸了。 不过现在康熙年长的皇子毕竟少,胤祺虽然没有被委以重任,但手里的差事还是不缺的,甚至前年康熙出征葛尔丹的时候,胤祺还率领正黄旗大营跟着去了呢,除了太子留下来监国以外,从大阿哥到八阿哥,这七个阿哥全都跟着去了,包括脚上带残疾的七阿哥。 这么一看,康熙这个爹当的还是合格的,没有太过偏心。 等宜妃上完妆出来的时候,炕桌上的三碟点心已经被毓秀吃了一半,连茶都下去两盏了。 “儿媳见过额娘。”有长得这么标致的额娘,胤祺怎么就没长成绝世大帅哥呢,当然是不丑了,比起她现在这副相貌来,人家绝对是出彩的,但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起婆婆来,她们家那位也差了可不止是一星半点。 宜妃素来是个爽利的,更是个爱美的,老五媳妇的小眼神瞬间就娶了她,她从入宫至今已经有20多年了,旁的没练出来,但却练出来一双利眼,老五媳妇儿眼睛里的欣赏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她一眼就能看明白。 所以虽然老五媳妇长得不合她心意,但是这性子却合了她的心意。 宜妃要保持身材,虽然就不能像老五媳妇那样吃那么多了,两块糕点,一盏热茶,这就算完事儿了。 “你日后也该控制些饮食,少吃点,就能瘦下来了。”宜妃好心劝道,这男人都是好颜色的,老五媳妇五官长得也算标致,若是能瘦下来,肯定比现在好看多了,当然这位偏偏是个不忌口的,吃的比谁都多。 “儿媳打小就爱这口腹之欲,一时也很难控制住自己。”毓秀可怜兮兮的道,上辈子她是没钱吃好吃的,这辈子好不容易有钱了,当然得吃够本儿了,还得把前世那些年没吃到的东西全都吃回来,这样才不枉当一世皇子福晋。 这就是个说不通的,宜妃实在很难理解老五媳妇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爱口腹之欲就爱吧,身材胖就胖吧,反正是嫡福晋,只要老五守规矩,那旁人就迈不过嫡福晋去,再说了,就算是老五哪天昏了头,这不是还有她吗,总不会让老五媳妇被侧福晋和格格们欺负了去。 宜妃作为四妃之一,只可以乘坐肩舆的,她坐着肩舆去宁寿宫,自然不会让喜爱的老五媳妇在下面走着,下巴轻抬,示意老五媳妇上来。 毓秀一点推辞的意思都没有,立马就谢了恩,若不是在宫中一言一行都要讲规矩,她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规规矩矩的迈着四方步,而是屁颠屁颠的跟着美人婆婆上去,刚刚那个眼神、那个动作,实在是……太迷人了。 毓秀已经彻底拜倒在婆婆的旗装下。 第3章 婆媳俩到达宁寿宫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嫔位以下的没资格过来给太后请安,而在嫔位上待着的一般都会在四妃之前到达宁寿宫,除了她们以外,德妃和佟妃也已经到了。 德妃乃是四妃之一,虽然是处于最末,但是为康熙生育过三子三女,可见其恩宠,不过在毓秀看来,这位德妃娘娘可远不及她婆婆长得好看,前者只能说是清丽,后者却是美得已经很有攻击性了。 再说佟妃,这位虽然是皇帝的表妹,故去孝懿仁皇后同父异母的妹妹,但是资历比四妃要浅的多,再加上无子,所以也没什么存在感。 皇太后似乎有几分困倦,用手撑着下巴,眼皮子耷拉着,也难为她在这个年龄还要受这份罪了。 不过见了宜妃,皇太后便有了几分精神,免礼之后,还跟宜妃聊了几句。 至于聊的是什么……毓秀一个字都没听懂,人家是用蒙语来交流的,毓秀前世只会汉语和英文,而原身汉话倒是说的极溜,满语稍微懂一些,但是蒙语就真的是一丁点儿都没学过了,本来他爹就只是个五品员外郎,家里谁也没想到她会被选为皇子福晋,所以早就不是按皇子福晋的标准教育的。 不过,虽然听不懂,但是毓秀也看得出来,太后还是挺喜欢她婆婆的,也对,谁不喜欢美人,更何况美人的长子都交给太后来抚养了。 宜妃和毓秀落座以后,荣妃和三福晋才过来,当然最后压轴的是大哥的生母惠妃和大福晋,母凭子贵,大哥深受康熙宠爱,惠妃也跟着在宫里水涨船高,本来就是四妃之首,这下更没人敢惹她了。 如今阿哥们都住在阿哥所里,尚未出宫开府,所以这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必须得过来跟母妃和太后请安,当然等到出宫开府以后就没这么麻烦了。 毓秀现在日日都盼着出宫开府,到时候不光是住的宽敞了,规矩也不会像在宫里一样那么多了,只可惜前世她不是学历史的,对康熙年间的了解完全都来自于电视剧和小说,所以一点儿也不知道这些阿哥们都是什么时候出宫开府的。 等所有人都到齐了,太后直接就让众人散了,这也是她一贯的做法了,反正她已经是这个年纪了,也不需要再跟皇帝的这些妃子们搞好关系,如果可以的话,她都不想要请安的这个仪式。 因为今日就是老七长子的洗三礼了,所以从宁寿宫回去以后,福晋们就都带着人去老七那里庆贺了。 要带着的可不止是宫人,还有侧福晋,每位皇子阿哥娶嫡福晋之前,府里头已经有一位侧福晋了,规矩如此,谁也不能免俗。 不过这也真够恶心人的,很多时候嫡福晋进府之前,侧福晋就已经先怀了孩子或者生下孩子了,比如原身,她是康熙三十六年三月嫁进来的,而侧福晋刘佳氏同年的四月初六就把孩子生下来,比如七阿哥这边,福晋还没进门呢,侧福晋就先生了个女儿,不过一年的时间,人家又生了个儿子,一下子就儿女双全了。 真的是有够恶心的。 “福晋,弘昇刚刚醒过来非要找妾身,妾身不得已这才来晚了。”侧福晋刘佳氏很是敷衍的解释道。 比起原身来,侧福晋刘佳氏确实是个貌美的,当然肯定跟她婆婆没法比,这两个人的美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的。 一个十个月的孩子,醒过来非要找一个连奶都没有喂过他的娘,鬼才信呢。 毓秀可不是个好欺负的,在孤儿院多年的生活经验告诉她,人一旦软弱下来,旁人就会变本加厉,有些欺负可以忍,有些欺负却是不能忍,能忍的是她反抗不了的,不能忍的是她能够反抗的,也可以理解成欺软怕硬,但生活不就这样吗。 刘佳氏再是得宠,也不过是个侧福晋而已,哪怕上了玉牒,那也就是个妾,如果现在就被人家欺负到了头上,后半辈子她也就立不起来了,只能任人搓磨,所以从一开始,就不能让。 “本福晋不管你什么原因,来晚了就是来晚了,你也是经过选秀的人,怎么这点儿规矩都没有,本福晋罚你抄十卷的佛经,希望你能谨记这次的教训,下不为例。”毓秀轻描淡写的道,老虎不发威,还真当她是病猫了。 刘佳氏脸色都青了,手里的帕子被绞了又绞,但是对方罚得有理有据,她还真不好说什么,嫡福晋,侧福晋,一字之差,身份、权利可就差得远了,不过她也不是吃素的,她管不了福晋,难道爷还管不了福晋。 刘佳氏忍气吞声的应了罚,不过这心里头的火可积大了。 毓秀也不在意,本来就是天生的敌对关系,不是东风压过西风,就是西风压过东风,她就算是对那位爷没兴趣,也不会异想天开跟爷的这些妾室交朋友,那才真真是与虎谋皮呢。 同住在阿哥所里,从五爷这边儿到七爷那边也不过是几步路的功夫而已,男女自然是分开的,嫡福晋和侧福晋也是分开的,各招待各的,也省得尴尬。 皇子当中目前只有头六个是成了婚的,毓秀在六个妯娌当中很是不起眼,众人皆以太子妃为首,即便是大福晋也要避其锋芒。 妯娌之间彼此并不亲近,便是凑在一起了也不会说什么知心话,不过大家住的这么近,有些话不说,该知道的也能知道。 大福晋连生了四女才得一子,气色差到连脂粉都遮不住,如此自然也就笼络不住大哥。 太子妃虽为储君之妻,但太子爷的侧福晋李佳氏儿子弘皙如今都已经四岁了,而且是康熙最宠爱的孙辈,所以李佳氏虽然威胁不到太子妃的地位,但到底是让人如鲠在喉。 要说皇子福晋中现如今过得最舒服的,当属三福晋了,出生名门望族,又生了一副好相貌,最主要的是跟三阿哥兴趣爱好相仿,两个人都喜欢写诗作画,平日里很能处得来,所以早早进门的侧福晋,对于三福晋而言根本就造成不了什么影响,而且她也生了三阿哥的嫡长子弘晴,地位可以说是很稳固了。 四福晋同样也生了四阿哥的嫡长子,刚好抢在侧福晋李氏前面,两个孩子相差了还不到半岁呢。 毓秀作为七个妯娌里边,家室最不显、容貌又垫底,受到的待遇就可想而知了,其他人想要找安慰的时候,大概就会想到毓秀了,再差也差不过五福晋去。 七福晋和毓秀一样的不受宠,但是有一点是毓秀万万比不得的,七福晋的父亲乃是是副都统法喀,正二品的朝廷大员,不是五品员外郎能比的。 所以数来数去,最有权势的人自然是太子妃,过得最好的是三福晋,最差最让人同情的就是毓秀了。 但偏偏毓秀一点过得差的自觉都没有,神情轻松自在,吃起东西来更是喜笑颜开,不见半分忧愁,就跟那还在闺阁里的小女孩儿一样,一点儿都不知愁。 “五嫂这是碰上什么好事儿了?”七福晋颇为好奇的问道,什么事儿能让人这么高兴,娘家父兄升官?五爷昨晚宿在了正院?侧福晋被训斥了? 眼前满满一桌的美食,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事儿,毓秀把嘴巴里的食物咽下去,又喝了口蜜水,这才老老实实的回道,“这一道水晶虾饺做得不错,吃起来就让人觉得满足,弟妹也试试。”简直是人生一大享受。 这是驴唇不对马嘴?还是顾左右而言他? 七福晋可不觉得五嫂这是回答了她刚刚问的话,不过不说就不说吧,她也没有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左右就那么几种可能。 满桌子的人,大概也就只有毓秀一个是认认真真吃饭的了,想不引人注目都难,不过没有一个人羡慕她心大胃口好的,女子能吃了可不是福,人人都爱窈窕的,谁也不会喜欢那身材臃肿的,像五福晋这样自暴自弃,早晚会……变得更胖,然后更加被五爷不待见。 第4章 美美的填饱肚子之后,毓秀坐在一旁听戏,阿哥所就这么大,当然没地方建个戏台子让人来唱戏,只不过在这女眷当中,多的是有意思的事儿可以听。 皇家媳妇也是人,而且还是一群可怜人,一般讲究一点的人家,在娶亲之前肯定不会弄出庶子和庶女来,但是在皇家就没这么讲规矩了,府里的爷宠侧福晋、宠格格,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只要不出格,她们就不能管,这心里头自然憋闷。 这样一群妯娌凑在一起,多多少少都会讽刺一下府里的狐狸精,当然更多时候,她们聊的是旁人府里的狐狸精,替人家义愤填膺,好像这样自己在这方面就能高人一等了。 毓秀让人上了消食的茶,一边喝茶,一边听戏,别提有多惬意了。 “你们府里的那个刘佳氏怎么样,没闹什么幺蛾子吧?”七福晋扭头凑过来道。 吃瓜群众毓秀反应甚是平淡,“就那样呗,反正有宫规在,能闹什么幺蛾子。”闹了就罚,反正她无所畏惧,不怕遭了那位爷的厌,也不求那位爷的恩宠,更没想着后院一片太平,所以该罚罚,一点儿都不怕其他女人闹。 七福晋好似有些明悟了,过年的时候,五嫂还不是如今这样,吃东西没有节制,提起侧福晋来无波无澜,一副大彻大悟的模样,大概是五爷也死心了吧。 可能哪一年,她也会变成这样,破罐破摔,不过在此之前,最好先让她生个嫡子,后半生也好有个依靠。 “五嫂以后若是没事的话,咱们姐俩多走动走动,反正就在隔壁,一起说说话也能打发时间。”七福晋这会儿都有些可怜五嫂了,不过这宫中确实是寂寞,如果再不跟侧福晋、格格们斗一斗,非得无聊坏了。 “好,有时间就过来找你玩儿。”毓秀回答的很是干脆利落,旁的皇子福晋交往起来要注意分寸,怕日后扯上夺嫡的那些事情,但是七福晋就不一样了,七爷跟她们家那位爷一样,都早已被排除在大位之外,而且都没有参与进去,为其他人摇旗呐喊。 宴会进行到一半,基本上就是两两聊天儿了,太子妃和大福晋,三福晋和四福晋,毓秀和七福晋,不管是哪个阶层的女人,总是喜欢抱团,也不知道历史上著名的八福晋嫁进来以后会怎么样,不过现在妯娌们之间可以说是很平和,没什么撕逼的事情发生,包括太子妃和大福晋,两个人的丈夫虽然不和多年,但是这种妯娌俩说起话来并不见火药味。 回到自己房里,毓秀懒散散的坐在梳妆镜前,让宫女们给她卸妆、拆头发,身上的衣服待会儿她也要去换了,在自己的地盘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晚膳让膳房那边做些清淡的送上来。”一切收拾好了,毓秀吩咐道,此时距离晚膳还有两个时辰的时间呢。 不过身边的宫女已经习惯了,面色不改的让人通知下去。 有吃有喝有住有钱有闲的日子固然好,只不过着实无聊,她又不能让人去宫外带话本子进来,更不能招人进来说书,院子里的事儿也没什么好管的,大把的时间只能用来发呆。 “主子,要不要给主子爷绣个荷包,您的绣技可是一等一的好。”绿灵出主意道,算起来主子已经很久没动手绣过东西了,上次动手还是年前给主子爷庆生,主子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做了套衣服,上面的花纹全是主子亲手绣上去的。 毓秀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还没动手绣过东西呢,但是她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应该也能继承原身的技能。 她小时候就幻想过自己有绣花、做衣服、弹琴、品茶的技能,不过只能是幻想而已,在孤儿院长大,这些东西都是接触不到的,顶多就是补补衣服、缝扣子而已,所以她对绣花还是挺感兴趣的,但是给家里那位爷绣荷包还是算了,人家又不差她这一个荷包,而且原身之前也没少送,也没见起过什么作用。 所以与其去讨好别人,还不如取悦自己。 “绣块帕子吧,你去找一些粉嫩一点的花样过来。”虽然在这个世界已经为人妇了,但少女心这东西并不是说成了婚就没有了,不管是衣服,还是首饰,她都喜欢粉嫩一些的。 这回不用毓秀说,身边的宫女也知道这不是绣给主子爷的了,毕竟这粉粉嫩嫩的东西可不适合男人用。 绿灵在心里头叹了口气,主子如今是越发对主子爷不上心了,不过这些就不是她一个做奴才的能劝的了。 今日是十五,按照规矩,男主人每逢初一和十五都应该在正院歇息,当然不来正院也可以,前提是不能去妾室那里,不然的话就是给正妻没脸了。 胤祺昨天在这儿就不太开心,毓秀以为今日他不会来了呢,没成想这位倒是挺准时的,踩着饭点儿过来了。 “今儿怎么吃得这么清淡?“换了常服、净了手,胤祺这才过来用膳,桌子上拢共就只有四道菜,冬笋、豆腐、虾仁、鲫鱼,反正菜色都挺清淡的,听到了不太像他这位福晋的口味,他上次过来,这位吃的可是烤羊排,大晚上的吃烤羊排,真不像女人能办出来的事儿。 “中午吃的有些腻了,所以特意点了点清淡的,爷要是还想吃别的,现在吩咐膳房也来得及。”说实在的,毓秀对这位爷的到来并不是很欢迎,毕竟一个人吃饭自在,两个人在一块吃饭,就算是不说话,也得注意很多的规矩,不自在的很。 “不用,吃这些就行。”胤祺对口腹之欲不是很在乎,准确的说,他就没有很在乎的东西,权力不在乎,金钱不在乎,吃食也不在乎,生活中也没什么乐趣,用‘浑浑噩噩’这四个字来形容他很是贴切。 毓秀并不关心这位的口味,也不关心这位的兴趣爱好,反正井水不犯河水,她帮这位爷管家,因为爷只要给她该有的尊重就可以了,也不图别的,年例和日常用度都是内务府发放,而她本人也不差钱,她的嫁妆在妯娌们中可能不显眼,但是跟一般的命妇比起来,绝对是大场面了。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只要这位爷别踩着她给妾室做脸,两个人还是可以和平相处的,毕竟经济上她们是可以独立的,谁也不求着谁。 “爷听说,你罚了刘佳氏抄佛经。”胤祺很是不经意的提了一句。 毓秀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大大方方的道,”对,刘佳氏来迟了,所以我罚她抄佛经,有什么问题吗?” 胤祺抿了抿唇,这处罚肯定是没问题,有问题的是态度,福晋如今对他这个态度可不太对劲,不如之前恭敬,也不如之前用心。 “既然做错了事情,那该罚就得罚,爷也没说什么,就是随便问问。”以前还知道跟他东拉西扯呢,虽然他也不乐意听那些,现在倒好了,一句话都不乐意说,他主动找个话题,还给撅回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毓秀总觉得胤祺刚刚那语气有些委屈,她这还没委屈呢,当丈夫的为了妾室诘问妻子,她才是最该委屈的那个人,好在她也没把对方当成丈夫,不然这会儿肯定得委屈哭了。 一直到用完晚膳,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胤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按理来说,他在福晋这里呆的不舒服,就应该拔腿就走,但是明明一肚子气,偏偏又不想走,愣是留在这里,他倒要看看福晋还能晾他一晚上。 毓秀确实是没这个胆子,主动让人拿了几本书过来,这也不是她的书,是这位爷之前落在这里的书,之前人家就是这么打发时间的,她既没本事也没兴趣帮人家换种方式。 胤祺拿着书,都快气乐了,“爷可没说要看书,福晋倒是给爷安排上了。” “这是您上次留下来的,我还以为您想接着看呢,是我的不是,我在这儿给您赔不是。”毓秀道歉道的特别真诚,这也是上辈子练出来的本事了。 一拳头打进棉花里的感觉也不过如此了,胤祺心里的火气越积越多,他就不信,治不了这女人。 “爷今日眼睛累,你给爷念念吧。”累不死你! “刚巧,我眼睛今天也不舒服,还是让下人来吧,我这里的宫女都不识字,不如让您身边的太监了来念。”毓秀懒懒散散的回答道,反正这一辈子是白赠的,只想吃好、喝好、玩好、睡好,一点儿都不想去伺候别人。 第5章 爱新觉罗胤祺是被气走的,一刻都不想在福晋这里多待,当然就算被气走了,他也只是去书房睡而已,不会去侧福晋和格格那里。 长夜漫漫,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毓秀索性早早的躺进了被窝里,这大冷天儿的,没有什么比躺在被窝里睡觉更幸福的事情了。 两个人冷战了半个多月,三月初一那天,胤祺根本就没到正房来。 不过没几天,胤祺就不得不过来了。 康熙下旨,大哥被封为直郡王,三阿哥被封为诚郡王,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都被封为多罗贝勒,受封的诸皇子开始参与国家政务,并分拨佐领,各有下属之人。 这也就意味着这些受封的皇子,必须要出宫建府了。 胤祺排行第五,还有三个哥哥排在上面呢,出宫建府这事儿轮到他最起码也要半年左右,只不过既然已经被册封,就算还没有建府,也得宴请众兄弟好好庆祝庆祝,被册封的皇子皆是如此,谁也不能例外。 所以这章程,胤祺不得不捏着鼻子过来跟福晋商量。 要毓秀说,这帮皇子阿哥就是闲的,现在要设宴庆祝,等到搬出宫外以后,还得设宴庆祝,当然这就是小宴和大宴的区别了,只不过现在大家都住在阿哥所里,出门请个安都能碰上,哪里还用得着设什么宴。 “一切照爷的意思办,您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安排。”反正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就这么大的地方,想大办也办不起来。 胤祺倒是没恼,福晋这么一甩手,好像他比之前要操心多了,但是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占用不了他多少时间。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太闲了,虽然被封为多罗贝勒,但是皇阿玛根本就没交给他多少差事,也就比老七强点,还不如只有17岁的老八更受皇马重用。 19岁的大小伙子,再怎么心气平和,也不能整天闲着没事儿干,但是他也不能跟皇阿玛去要差事,福晋甩手把事情交给他,要是让他有事情消磨时间了。 不把胤祺当成丈夫,自然就不会将其定位在渣男上,毓秀觉得这人还是挺好相处的,可以帮忙做事,而且也不是吹毛求疵的性子,很多事情上都不较真儿,差不多就行。 这样的处事原则,真的跟她特别合拍,她就不喜欢跟特别较真的人在一块处事,太累了,现在这样多好,他们少费点脑子,底下人也少费点功夫,就算不那么尽善尽美,也让人挑不出错来,皆大欢喜。 感觉都是相互的,毓秀在这事儿上看着胤祺顺眼,胤祺何尝又不是,他自幼被皇太后抚养长大,九岁的时候尚未读过汉文,在上书房一直都是垫底的存在,皇阿玛也对他没抱过什么期望,当然跟众兄弟比起来,他确实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之前他不是没有办过差事,前年的时候,还率领正黄旗大营随皇阿玛出征葛尔丹,只不过一些事情上办的不那么尽如人意,下属不挑他的刺,但是兄弟们就不一样了,特别是四哥,这是最较真不过的一个人了,很多东西在四哥那里都不能一遍就过。 不像他跟福晋商量事情,差不多就行,没有必要那么为难自己,也为难别人。 **** 胤祺是哪儿舒服,就在哪儿呆着,他觉得在福晋这里待着舒服,所以就常来常往,不光过来用晚膳,而且还在正房这边留宿。 毓秀又不能直接把人给撵出去,只能憋屈的把床分一半给这位爷,这要是可以角色互换,她肯定自己一个人睡一张大床,绝对不会跟人家挤。 “福晋,你的月事过去了吗?”这都五、六天了,按理来说应该过去了吧。 毓秀就纳闷了,虽说是成了亲,但是一个不到20岁的少年郎,提及女人的月事,就算不脸红,也得稍微有点儿不好意思吧,但是这位倒好,脸不红气不喘气,态度自然的好像在问她吃饭了没有。 男人这种生物,确实是让人搞不懂。 “还没有,臣妾的月事比一般女人要久。”又是一个脸不红气不喘的,刚开始是骗这位爷的,但是昨天她是真的来月事了。 “要不要请太医瞧瞧?”胤祺关心道,好歹也是他的福晋。 “不用,肚子也不疼,没什么事儿,倒是爷,我这几日身子不方便,爷还陪我同寝,真是辛苦了。”说来也是奇怪,古代人都觉得这东西脏,所以一般这时候,男女是不能同床的,皇家的人就更是讲究这些了,他们家这位倒是不拘小节。 毓秀可不会说什么‘污了爷的身子’这样的话,也不会主动把人推到侧福晋和格格那边去,反正只要不动真格的,两个人共享一张床也没什么,反正这床足够大,前世在孤儿院的时候,这么大一张床可以睡三四个小孩子了,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毓秀是挺习惯的,但是对胤祺来说却是破天荒头一次,几年前宫里头就已经赐了人,但是作为一个还在上书房读书的皇子阿哥,课业可一点儿都不轻松,所以每个月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在书房,不管是去侧福晋那里,还是去格格、侍妾那里,必然会运动一番,不然的话,他住在书房就好了,又不是宫人伺候的不尽心,当然是自己一个人待着更舒服。 这几日清心寡欲的宿在福晋这里,真的是头一回,不过感觉还不赖。 福晋点菜可以说是点出了花样,好多菜他以前都没吃过,宫里头的份例菜多年不变,早就已经吃腻歪了,他们这些皇子阿哥之所以身材修长、不见赘肉,除了课业紧张和事务繁忙的原因之外,还跟一成不变的份例菜有关,当然了,九弟纯属是意外,那是个喝水都长肉的人,怎么能不圆润。 在福晋这里能吃好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福晋足够寡言和乖巧,素来不会打扰他,不会拉着他下棋,不会找机会弹琴给他听,不会东拉西扯的跟他聊,反正就两个字——省心。 对于现在的胤祺来说,这两个字就够了,至于未来,谁又能料想得到呢。 **** 月事这东西总不可能持续一整个月,毓秀做了好几天的心理准备,才终于打算迈出那一步,毕竟日子还长,她不能一直拿月事作为理由,而且男女敦伦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大家各取所需,也算不上什么吃亏不吃亏。 毓秀只是一开始放不开而已,毕竟她上辈子谈恋爱的时候仅限于牵手、接吻,结果到了古代就已经为人妇,而且要一下子跨过谈恋爱的种种细节,直接就发展到…… 心里头总归还是有些别扭的,希望已经身经百战的胤祺可以靠点儿谱,能让她这个新手体会到其中的美妙之处。 毕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毓秀自从下定了决心,就开始紧张,紧张到浮想联翩,脑子里各种不可描述的东西闪过。 不过再怎么紧张,也影响不到食欲,毓秀还有心思让御膳房的人做了碗凉皮,这东西宫里的贵人都不吃,而且现在也不到吃凉皮的时候,就算是民间,这个月份也是见不着凉皮的。 但是作为一个夏天吃火锅、冬天吃冰淇淋的现代人,这些季节性的东西越是反季节吃才越是有意思。 御膳房不愧是御膳房,一碗凉皮也能做出花样来,原料的选用不一样,制作方法也不一样,所以风格各异的凉皮端上来四碗,当然虽然他们都能统一被称为凉皮,但是叫法也不一样,有历史悠久的秦镇米皮,米皮白且透亮,上面放着特制的调料水和绿豆芽;有岐山擀面皮,面皮比较宽,而且很透明,津而耐嚼;有麻酱凉皮,里面拌有芝麻酱;还有宝鸡擀面皮,面皮筋斗、柔软、凉香。 当然了,吃凉皮,必不可少的就是辣椒酱和辣椒油,御膳房的御厨摸不准五福晋的口味,所以特意放了两碟辣椒酱和辣椒油,可以自己调。 半个手掌大的青瓷碟,里面放着红呼呼的辣椒酱和辣椒油,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的样子,毕竟这辣椒酱和辣椒油做得再怎么细致,也是个接地气的东西,说句不太好听的话,就是难登大雅之堂,不过,确实得很多人喜爱就是了。 毓秀就是很多人当中的一员,挑了一碗卖相最好的凉皮,然后倒进去大半碟的辣椒酱和辣椒油,自个儿用筷子拌好调匀,每一条凉皮上全都红呼呼的,看上去就非常的有食欲。 毓秀心里那点紧张早就不知道抛到哪里去了,天大地大美食最大。 御膳房端上来的四碗凉皮,毓秀都尝了尝,不过让她将这些全部吃完就有些难为人了,四碗凉皮也就是吃了一半儿。 胤祺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摸着肚子倚在榻上舒服到眯眼睛的福晋,手摸肚子这个动作,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怀孕,不过转而又意识到,他们夫妻二人过了年以后还没有同房过,如今三月都快过去了,自然不可能怀孕。 “这是吃了什么好东西?吃撑着了吧?“胤祺就没见过这么会吃的人,还是一个女人,而且是比较圆润的女人。 毓秀的眼睛都快弯成月牙了,声音里都透着甜意,“凉皮,爷肯定没吃过,晚膳让他们上一碗尝尝,我保证,绝对好吃。”不是只有宫廷名菜才是美味,地方小吃的魅力别让人无可抵挡。 “成,福晋说好吃,那就肯定好吃,爷也试试。”胤祺很是期待,在饮食方面,福晋简直就是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自幼被皇祖母抚养长大,吃的更多的是蒙古菜,不能说不好吃,但是肯定没有福晋平时点的这些菜做法精致,而且吃多了带着膻味的羊肉、牛肉,他倒是更喜欢吃一些清口的菜色。 毓秀本以为这位爷会比较惊讶,甚至会难以接受,毕竟凉皮这东西太接地气了点儿,跟皇子阿哥扯不上关系,未曾想到,这位倒是一口就应下来了,没有半分迟疑,说不准还真是一位隐形的吃货。 胤祺根本就没想那么多,‘凉皮’他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哪知道它接不接地气,而且御膳房既然敢上,那就肯定没问题。 再说御膳房,宫里主子们的饮食习惯,就没有比他们更清楚的了,当然了,御厨有等级之分,宫里的主子也有先后之分,皇上不会跟别人吃一个锅里的饭,掌勺的御厨也不需要再伺候别人,然后是太子和太子妃,太后和四妃,然后才轮到这些郡王、贝勒、阿哥,胤祺不前不后,刚好在中间,所以不缺上赶着想要伺候的人,但是这些想要上赶着伺候的御厨品级都不高。 毓秀的待遇自然排在胤祺之后,哪怕她比胤祺有钱也是一样,宫里的人可不是看银子下菜碟儿的,而是看地位,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哪朝哪代都一样。 所以这些让毓秀大为赞叹的膳食,并非是最好的,食材也好,御厨也好,都有优劣等级之分,所以这最终做出来的膳食也是不一样的。 胤祺平素饭量就比毓秀大,今日是头一次吃凉皮,一口气吃了四碗,虽然没撑着,但确实比往常吃的要多,以至于饭后多饮了一杯消食茶。 毓秀倒不至于如此,甚至晚膳根本就没有用凉皮,而是让御膳房上了一盘凉糕,反正夏天吃的东西都提前吃了,等到了夏天大概就只能吃火锅了。 俗话说,饱暖思淫欲,皇子阿哥也是如此,吃的舒坦了,入睡之前难免会想着运动一番,阴阳调和,毓秀也就顺理成章的应了,没再拿出老借口推拒。 怎么说呢,胤祺在皇子阿哥里头算得上比较随性的了,只不过经历了这么多年的严苛教育,这所谓的随性也不是真随性,在男女之事上也是如此,从头到尾都一板一眼的,不能说就像完成任务一样敷衍,但真的是看不出少年人的意气来。 对此,毓秀是真没心情想那些有的没的,再是一板一眼,但是体力在那放着呢,皇子阿哥从14岁就开始练习骑马射箭,拉弓练射是每天必做的功课,而且皇家还有定期的围猎活动,就算胤祺的骑士在兄弟们眼中并不显眼,但绝对不是文弱之人,所以一夜之后,毓秀整个人都不太好了,这也疼,那也酸,硬是挨到中午才起床,连早膳都是在床上用的。 第6章 等到毓秀梳妆打扮好,差不多就已经到了晚膳时间,不过这会儿才是下午,太阳都还没落山呢,只不过清宫一日只有两顿正餐,分别在辰时(早上七点)和未时四刻(下午两点)。当然了除此之外的其他时间,也可以去膳房叫膳,甚至早膳和晚膳推迟上一两个时辰也是没什么的,并非是一成不变的规矩。 反正毓秀现在还是保持着在现代一日三餐的饮食习惯,人家的晚膳时间她用午膳,宵夜时间则用晚膳,反正怎么舒服怎么来。 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毓秀是个随心所欲的,胤祺也是一样,忙活完差事,就跑到正院来了,彼时毓秀今日起床后的头一顿膳食才刚刚用到一半。 “福晋,看起来气色不错。”胤祺真心实意的夸道,何止是不错,面色白里透红,嘴唇上虽然没有擦胭脂,但是也红润的很,甚至眼梢都带着一抹嫣红,原本不怎么艳丽的长相,也平添了一丝抚媚。 毓秀只当这位爷是随意一夸,毕竟她脸上根本就没有上妆,头发松松散散的用一根玫瑰簪子固定住,耳垂上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带,至于衣服,清朝的旗装跟婀娜多姿根本就没有关系,完全是直线式设计,不但上下连体,衣长直到脚踝,而且胸、肩、腰、臀完全平直,腰身空荡荡的,根本就不显身材。 “爷今日碰上什么好事儿了,嘴巴像抹了蜜一样。”毓秀笑侃了一句,说实在的,水Ⅰ乳Ⅰ交融之后,她对胤祺的感觉确实不一样了,更亲近了,也更放得开了。 “让福晋说着了,还真有好事儿,工部那边今日把咱们府里的堪舆图送过来,等到咱们这边确认下来,那边就可以动工了。”别以为皇子阿哥都喜欢在宫里住着,在宫里一样的用度虽然都不用自己出,但是住的地方太过狭窄了,而且规矩也忒多了,谁不想有个自己的地方,当家作主不受束缚。 “这么快?郡王府这么快就竣工了吗?”工部的人员有限,皇上这次总共册封了六位皇子,自然不可能同时施工,直郡王和城郡王的府邸排在前面,然后才是四爷和她们家爷,再然后才是七爷和八爷。 “昨日大哥和三哥的郡王府就已经竣工了,接下来就该四哥和咱们了,图纸爷都带过来了,等会儿你好好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改的地方。”大哥和三哥最近可是没少催了工部,所以才会这么快,跟大哥、三哥比起来,他还真没这么急切,毕竟他又不用着急出去发展人脉。 这次建成的贝勒府可是要住一辈子的,哪怕日后被封为郡王、亲王,不过也是在贝勒府的基础上建造,不会另选他处,所以一定要建得顺心顺意才行。 毓秀直接就没了用膳的心思,赶紧催着胤祺把堪舆图拿出来,不得不说,在她这种斗升小民看来,这府邸面积确实是够大了,3500多平方米,基高六尺,正门三间,堂屋五重,各广五间,反正比他们现在住的地方要打出来八、九倍。 而且这府邸可不是建在城郊,而是绝佳的好地段,就位于城东。 小市民心理的毓秀不光关注了总面积,还细细数了到底有多少间房子,五间大殿,五间东西配楼,三间后殿,午间后寝,五间后罩正房,中间是一座比较大的花园,园中集园的南北有房屋80多间,反正林林总总加起来,光是屋子就拢共有200余间。 这可真是……财大气粗啊。 虽然她只能住其中的一个正院,但是正院有400多平方米呢,毓秀一点儿都不嫌弃,搁在现代,再有钱的人,应该也没办法在北京城二环以内住400多平方米的四合院,她现在完全已经超脱了暴发户的行列。 而且日后应急会被封为郡王,封为亲王,这面积还会扩大。 毓秀对房屋设计没什么研究,更不懂建筑了,自然不会随便瞎指挥,要是闹出笑话来那就得不偿失了,她只负责说一些要求,至于怎么安排怎么实现,那就是胤祺的事情了,毕竟能者多劳嘛。 能·爱新觉罗胤祺·者一点不耐烦的意思都没有,甚至可以说是相当乐意,美滋滋的在堪舆图上把福晋要求的秋千、花树、葡萄架……标注上去,甚至因为觉得正院空间太小,直接去了一个小院子,给正院多加个200平米的地方。 600多平米的院子,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满足的了,反正毓秀是真的觉得赚到了。 不光是毓秀,胤祺也觉得这次出宫开府是赚到了,要知道皇阿玛可是让户部给了他们二十三万两银子,不知道多少年才能花完,而且作为贝勒,每年有俸禄,还有底下人的孝敬,反正根本就不愁没银子花。 出宫以后有没有银子花,那就不是毓秀关心的事情了,反正府里头的花销自然不可能从她的嫁妆里出,一个无意大位,也没有皇子,银钱肯定不会这么紧张。 日子在期盼中过去,说来也奇怪了,毓秀并没有故意留人,更没有使什么手段,但是现在的日常却是基本上跟胤祺连在一起了,从早上起床,到晚上闭眼,一起吃宵夜,一起商量出宫以后的事情,然后一起妖精打架…… 难得的,日子过得消停的很,都没有几个作妖的人,一直到堪舆图刚刚交回工部,当天晚上,侧福晋刘佳氏就派人来请胤祺过去,理由是弘昇病了,彼时胤祺和毓秀还在用宵夜——酸菜炖白肉血肠。 这是满族的一道特色菜,先把新鲜的猪血灌入猪肠,然后煮熟切成小段,和白肉片、冬天腌制的酸白菜一起下锅,煮熟以后拌上韭菜花、蒜泥、辣椒油配好的佐料趁热吃。 血肠脆嫩软绵,热汤鲜美味醇,吃起来绝对是一级的赞,只不过单看佐料也知道,这是一道相当重口味的菜,很少有人当成宵夜吃,也很少有女人喜欢吃这个。 毕竟追求美容养颜的女人,到了晚上以后基本上就不吃肉了,而且重油重盐的东西一律不沾,也就毓秀,十足的吃货一个,根本就管不住嘴,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胤祺用帕子擦了擦嘴上的辣椒油,“福晋,你先吃着,爷去看看弘昇。”宫里的女人争宠不就这套路,拿着孩子做筏子,这些他们都懂,不过也怕孩子真的是生病了。 毓秀还没有找准自己作为嫡母的位置,反正她从没觉得自己在弘昇身上能够沾到一个‘母’字,就像是不熟悉的邻居家的孩子,生病了以后,她不会幸灾乐祸,但是也不会怎么担忧,天大地大,美食最大。 “那爷你去吧,太医请过来了吗?要不要派人去催一催?”要说这住在宫里还有一点儿不好,就是作为福晋的权柄不够大,若是在宫外的话,别说是请太医,就是出去请个郎中,那后院里边的人也得经过福晋同意才行,哪里像现在,侧福晋完全可以绕过福晋直接去太医院请太医。 “回福晋的话,太医已经到了,正在给大阿哥请脉。”赵全哑着嗓子道。 毓秀摆摆手,别说跟着去了,连起身都不曾,她没什么雄心大志,自然也就用不上虚情假意那一套东西。 胤祺倒是也没在意,他又不傻,宫里的娘娘们斗得那么狠,他府里的女人难道就能和睦了,不过是面子情罢了,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斗,比起之前规矩的像木头人一样的福晋,他还是更喜欢现在的福晋,鲜活,自在,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小心眼。 阿哥所本来就不大,所以刘佳氏跟毓秀住的并不远,不过是百十米的距离。 弘昇看上去确实没什么问题,面色正常,而且已经睡着了,呼吸轻缓而有规律,哪里都看不出来有病的样子。 胤祺有些不高兴,不过还是耐心的问了太医。 太医能说什么,他总不能说大阿哥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了,不过也不能撒谎,他犯不着为五爷的侧福晋撒谎。 “大阿哥体内阴阳有些失衡,内火旺盛,净饿几日,如果还没好的话,那就再吃几副清热泻火的药。” 简单来说就是上火,小孩子上火很正常,可能是体内缺水,也可能是吃了辛辣的食物,也有可能是晚上睡觉睡得晚了,反正只是轻微的上火,没什么大问题,不喝药也能自个儿好。 胤祺算不上精通医理,但是如此浅显的问题还是能看出来的,侧福晋完全是没事儿找事儿,不过弘昇摊上这么个额娘就倒霉多了,作为皇子,似乎每次生病,都得净饿,这滋味他是知道的,别提有多难受了。 “弘昇还小,净饿就不必了,每日喝三碗黄连水,什么时候体内的火下去了,什么时候就把黄连水停了。”他倒要看看刘佳氏有没有一颗慈母心。 太医见怪不怪,这样的手段他见多了,算不上高明,只看男人愿不愿意纵着了,显然这位爷是不乐意的,每日三碗黄连水,啧啧,真是够狠的,反正他对自己的儿子就下不去这样的狠手。 不过在胤祺看来,每日三碗黄连水和净饿三日比起来,还真算不上什么。 这会儿刘佳氏脸上已经流下了两行清泪,眼圈微红,眉头轻蹙,颇为楚楚可怜的样子,不过也意识到之前的套路不管用了,所以一句话都没说。 胤祺皱了皱眉头,心里生出几分烦闷,“好好照看弘昇,别有事没事就大惊小怪的。” 刘佳氏愕然的瞪大了眼睛,泪水不断的往下流,这回不是硬挤出来的,而是真伤心,明明之前她又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以前爷可不是这个态度,也不知道福晋给爷灌了什么迷魂汤,把人变得如此冷心冷清。 “爷,妾身就弘昇这么一个孩子,自然照看的精细了些,他平日里就是咳嗽一声,在妾身眼里也是一等一的大事。”刘佳氏带着哭腔道,爷可是跟她一样,只有弘昇一个孩子。 胤祺冷哼了一声,“那你就好生照看着吧。”说完便甩袖走人了。 且不说刘佳氏今夜能不能眠,反正毓秀今夜确实是被惊着了。 这位爷也就是出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回来就问她,要不要抚养弘昇。 毓秀惊得手里的筷子都掉了,且不说刘佳氏这两年有多受宠,单说她是一个刚满18岁的嫡福晋,日后根本就不愁没有孩子,这把庶长子抱过来养着是几个意思,给庶长子增加砝码,还是不打算要嫡子了? 反正正常人都办不出这种事儿来,神tmd皇阿哥。 “我没有养孩子的经验,弘昇还是侧福晋养着吧。”毓秀连忙摆手,满脸的抗拒,别说侧福晋的孩子,就是庶福晋、格格的孩子,她也不养,要么就养自个的亲孩子,要么就一个都不养,反正她是嫡福晋,庶子也得喊她一声嫡母。 自己的儿子,他自个儿可以嫌弃,但是旁人就不行了,胤祺刚进门时还略有收敛的脸色,又立马阴沉下来了。 “怎么?有乳母、有嬷嬷照顾,还怕养不好一个孩子不成?” 毓秀心里头冷笑,还不知道刘佳氏是怎么得罪这一位了,要剜人家心头上的肉,甭管他这话问的是真心假意,反正现在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渣男’。 “不知道侧福晋同意吗?她也是正经上了皇家玉牒的,按照规矩可以养孩子,总不好让人家母子分离。”心里不忿,毓秀说话的语气就有几分冲,渣男。 “她同意不同意不重要,爷同意了就行。”胤祺沉声道,换句话说,福晋同意不同意也不重要,这事儿他同意了就成。 毓秀很想爆粗口,但是无奈又得忍着,只能不断的在心里头咒骂,面上还得咬着牙开口,“爷说了算了,不过我这里可没多余的人手照顾大阿哥。” 胤祺就没见过情绪这么外露的人,说起话来都咬牙切齿的,心思全摆在面上,跟个大傻子似的,让人心累的很。 “那就还是让侧福晋养着吧。”语气不轻不重,浑身都透着一个‘渣’字。 毓秀这一段时间有几分意动的心,这会儿也平静下来了,胤祺对侧福晋的态度,对大阿哥弘昇的态度,实在是出乎意料的渣,让人望而生畏。 偏偏胤祺还没什么自觉,因为心情不好,脸色特别的丧,苦大仇深的样子,好像别人欠了他多少钱一样。 毓秀可没心思做什么解语花,这纯粹是上杆子找虐,这等渣男,她躲都躲不及呢。 不过,再怎么想躲,毓秀也不能把这位爷往外撵,而且还要跟对方同床共枕,只不过两个人之间隔了足足有一个枕头的距离,要多冷漠就有多冷漠。 毓秀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胤祺走了都得有一个时辰了,接下来两个人又和以前差不多了,毓秀在正院自个儿过自个儿的小日子,胤祺则轻易不来正院一次,来了也只是说完正事就走。 这样的生活,毓秀还是挺乐在其中的,当然,如果能早日出宫开府就更好了,那才是真正自在的小日子呢。 跟毓秀比起来,刘佳氏显然过得不太好,初一过来请安的时候,整个人比之前瘦了有一圈,越发的赢弱了,似乎一阵风吹过来就能把人给吹走。 这段时间,胤祺不光跟毓秀冷下来了,而且也跟刘佳氏冷下来了,连弘昇都不曾去看过。 在毓秀看来,这就是大写的‘渣’。 胤祺却是越发觉得自家福晋傻,就因为他想把弘昇送过去,当场给他甩脸子不说,而且一连跟他冷战了多半个月,这不是傻是什么,好在他府里还算清静,不然福晋非得让人嚼的骨头都不剩了。 两个人都没有给对方台阶下的意思,各自呕着一口气,僵持不下。 不过作为夫妻,真的不是想不打交道就能不打交道的,单是人情往来这一项,就必须要商量,因为夫妻一起,对外,两个人的立场必须是一致的。 比如直郡王府的温锅宴,怎么随礼就得商量着来,既不能太过贵重,让人误以为他们投靠了直郡王,更不能过于寒酸,否则既损了直郡王的面子,也给他们自个儿丢人。 毓秀对这事儿积极的很,毕竟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直郡王府的温锅宴是她第一次有机会出宫,终于可以看看紫禁城之外到底是什么模样了。 第7章 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连生四女才得一子,说起来还是挺可怜的,但直郡王至今也就只有这五个孩子,皆是嫡出,不管直郡王是不是因为想要嫡长子,所以不肯让妾室生孩子,但由此绝对可以看出大福晋的地位不低。 所以但凡是直郡王的宴会,基本上都不带侧福晋、格格,除非还没有娶嫡福晋的阿哥,否则女眷那边就只有嫡福晋前往。 说实在的,毓秀也不乐意把侧福晋和格格带在身边,那纯粹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只可惜这样的机会不多,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大福晋一样这么的有底气。 但是有底气的大福晋看上去气色越发不好了,哪怕脸上涂着厚厚的水粉,唇上擦着口脂,依然是肉眼可见的疲惫,眼袋就不说了,眼睛里的红血丝可是不少,凑近了看甚至觉得吓人。 毓秀心里不胜唏嘘,从康熙二十七年到康熙三十五年,八年的时间里生了五个孩子,再好的身体也受不住呀,唯一能够欣慰的地方就是这最后一胎总算是把直郡王的嫡长子生出来了,这么大的牺牲总算是没有白费。 大格格已经快要十岁了,亭亭玉立,站在大福晋身边招呼客人,一颦一笑颇有大家风范,看上去似乎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我身体不好,温锅宴基本上都是大格格张罗的,要是有不妥当的地方,还希望各位能够多多包涵。”大福晋硬撑着道,她现在身子骨虚的很,前一段时间不过出去走了走,便受了风寒,到现在都没有好利索呢。 直郡王如今风头无两,在朝堂上不说能够和太子分庭抗礼,但是绝对有一争之力,军功在手,又有以明珠为首的大臣帮着摇旗呐喊,除了太子,众皇子当中便是直郡王为首了,所以只要不是不长眼,谁也不会在直郡王如日中天的时候找麻烦,更何况直郡王没有侧福晋,嫡福晋身体不适,大格格身为嫡长女出面安排,总好过让庶福晋出面,那才是真正的怠慢呢。 女眷当中并没有故意挑事的人,三三两两的坐着,说些有的没的,反正是平和的很。 毓秀照例是跟七福晋坐在一起,“你跟你们家爷是怎么回事儿?前段时间不都已经好到蜜里调油了吗,怎么突然又冷下来了?” 七福晋说这话没旁的意思,主要是跟五福晋关系不错,所以想要提醒提醒,别抻过了,爱新觉罗家的男人可要面子的很,千万不要弄巧成拙。 毓秀一口一个的嗑着瓜子,住在宫里头还有一点不好,芝麻大小的事儿也能让人知道,当然了也怪她们院里篱笆扎得不紧,像人家四爷那边,想探听消息可就难了,也难怪日后人家能成为皇上,她们家的爷就只能安安稳稳做一个亲王,还是没什么权柄的那种。 “你这都是打哪儿听的消息,什么蜜里调油啊,之前我们那是商量出宫建府的事情,商量完了,自然也就不用总呆在一块儿了。”毓秀慢悠悠的解释道,也不知道七弟妹到底脑补了些什么东西,还蜜里调油呢,刚刚过来的一路上,她和胤祺坐同一辆马车,但说的话不超过十根手指头。 这话说的,七福晋是一百个不信,出宫建府的事情哪里用得着商量,反正她不觉得她们家爷会把堪舆图拿过来跟她商量,这都是借口。 七福晋没说话,但是表情很丰富,一副‘你接着编’的样子。 毓秀就纳闷儿了,连手里头的瓜子都放下来了,“我至于跟你撒谎吗?有什么好处?”她说的都是真心话,好歹比起妯娌来,她们俩如今更像是朋友,她有必要跟朋友撒这种无关紧要的谎吗。 七福晋歪了歪头,煞是可爱,压低了声音,“撒谎肯定是没必要,但是你看看你现在,一副被滋润过的样子,皮肤好得能掐出水了,一点儿粉都没往脸上擦,描了眉、抹了口脂就出来了,就这样都好看得很,而且你现在可比之前瘦了,脸都没有之前那么圆了。” 总而言之,就是变好看了,哪有人会无缘无故突然变好看,肯定是有原因的,要么是生活自在,要么是心情愉快,要么是被滋润出来的,反正这三个原因都跟男人脱不了关系。 好吧,毓秀也承认这张脸确实是比之前耐看了,而且在每日大吃大喝的情况下,她的体重不增反降,但是这些跟胤祺可没什么关系,主要是因为灵泉水,每日一杯的灵泉水可不是白喝的。 灵泉水的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毓秀只能往旁的地方解释,“主要是看开了,怎么过日子不是过,咱们做女人的首先就要学会取悦自己,才能活得漂亮。”别整天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就跟刘佳氏一样,把自个哭成了肿泡眼,有什么用,那位爷可没有半分心疼。 女人首先就得爱自己,别人不爱的情况下,那就更得爱自己了,不然的话这日子根本就过不下去。 七福晋受教的点了点头,这想法是奇怪了些,但是想想也挺有道理的,像她出身纳喇氏大族,父亲是正二品的朝廷大员,若是论起身份来,不比太子妃和大福晋差,但偏偏她们家那位爷,宁可去宠一个六品小官所出的侧福晋,也不愿多给她一分的爱重。 真是……瞎了眼了,如果不是因为她还想要一个自己的儿子,她现在的想法肯定跟五福晋差不多。 虽然两个人心里都没那么多的情情爱爱,但是这话可以对女人而言,到底有几分伤感,与其聊这些,还不如聊点吃吃喝喝的事儿,不然的话畅想一下未来也是好的。 这次出宫建府的皇子们,直郡王府的位置是独一份儿的,剩下的诚郡王、五爷和七爷地址选在了一处,以后就是邻居了,四爷和八爷的府邸也是紧挨着。 毓秀和七福晋两个人大概是要做一辈子的邻居了,免不了要相约着出去上个香、踏个青,就算不能时常出城,相互串个门也是好的,比起之前在闺阁中的密友,如今还是她们二人更有共同语言,身份上也更相当。 不过在场的皇子福晋,有这心思的也就只有她们二人了,大福晋是自顾不暇,她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为了儿子、女儿,也要提前把后事安排下来,日后好有人看顾。 太子妃就更忙了,作为储君之妻,在没有皇后的情况下,她的一言一行几乎就代表了皇室女眷,上孝皇太后、皇上,下还得看顾弟弟妹妹们,还有东宫的属臣,甚至朝廷中的文武大臣,天下百姓,反正站在高处,要想要做的事情就太多了。 三福晋才是真正的蜜里调油,哪怕已经有了儿子,但是也没少跟三爷在一块诗情画意,所以哪有心思放在别的地方。 四福晋要应付德妃和李氏,每天都不知道要抄多少卷的佛经,游玩、交友跟她没太多关系。 所以数来数去,也就毓秀和七福晋两个人有这份心情和时间了。 **** 回去的路上,马车里仍旧安静的很,不管是毓秀,还是胤祺都默不出声,看起来不像夫妻,倒更像仇人。 毓秀是完全无视坐在首座上的人,想象着出宫以后的精彩生活,要去哪里踏青,要看哪家首饰店的首饰,要让人去买哪里的小吃……越想越兴奋,脸上露出迷之笑容。 胤祺的脸更丧了,忍不住跺了跺脚,“福晋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毓秀倒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在想出宫以后的生活。”她嫁妆里可是有几千亩的良田,六个商铺,三个庄子,其中一个还是带温泉的,妥妥的大富婆。 相比之下,胤祺除了贝勒府以为,就只有二十三万两的安家银子了,看着是挺多的,但是这些安家银子也是有用处的,比如贝勒府的家具、摆件,大部分都得用安家银子来买,出宫以后交际圈子势必扩大,这人情往来的费用也是不低的,总之,论及身家来,胤祺还真比不上自家福晋。 不过现在他可没有这个认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贫穷。 “出宫以后……”胤祺也是满满的期待,出宫以后他就是一府之主,而且也不再受那么多限制,可以把话本子带回府,可以将说书的带回家,也可以在家搭戏台子,甚至建个蹴鞠场都成,反正是在他自个儿的地界里,没那么多规矩。 “福晋,你觉得把演武场改成蹴鞠场怎么样?不过工部已经建到一半了,现在让他们改有点太晚了,不如等到咱们搬过去之后,再派人着手改。”到时候也不需要专门的蹴鞠队,府里的侍卫就行,也省得有人说嘴。 看得出来,这位爷绝对是一时兴起,不过不管是演武场,还是蹴鞠场,都跟毓秀没多大关系,她一个懒到家的人,可没心思去锻炼身体。 “您说了算。”毓秀难得用了次敬语,反正改建演武场又不需要她花银子,就算是改成游泳池,她也没什么意见。 心一旦插上想象的翅膀,停都停不下来了。 “还得建个佛堂,就建在正院吧,你平时多抄几份佛经,就算是积福了。”毕竟人这么傻,让佛祖保佑,运气好点儿,省得让人给卖了还给人家数钱呢。 “正院已经没有空的位置了,还是建在别处吧,爷这么虔诚,最好是建在前院。”毓秀想也不想的反驳道,她压根儿就不信佛好不好,而且抄佛经这种修身养性的事情,一点儿都不适合她做,再说了,她对生活的现状很满意,积福做什么,保佑下辈子投个好胎吗。 “不是还有十几间空房子吗?收拾出来一间就成。”正院的房间都有什么安排,福晋当初可是跟他商量过的,有没有空位置他还能不知道。 “那是给咱们未来孩子预留的,到时候乳母、嬷嬷、宫女、太监肯定要安排不少,我还嫌不够呢。”总而言之,正院没有空的地方建佛堂。 未来孩子,胤祺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就这脑子还要给爷生孩子,“好好伺候爷,日后会有孩子的。” 啊呸,臭不要脸。 毓秀不语,这话实在没法应承。 第8章 对于毓秀而言,气氛尴尬极了,一句话都不想说。 对于胤祺而言,气氛暧昧极了,此时无声胜有声,不适合说话。 总之,除了中间的这个小插曲之外,两个人依旧沉默。 不过,漫长的冷战终于结束了,两个人之间虽然还有几分尴尬,但是去参加八爷婚宴的路上,都有说有笑的了。 以至于本来就病弱的刘佳氏又红了眼圈,美人怎么样都是好看的,哪怕病殃殃的,也带着美感。 只不过,毓秀很难欣赏这种美,毕竟她们的关系天然就是敌对的。 当然了,刘佳氏也没指望着让福晋拜倒在她的旗装下,她巴不得福晋恨她呢,只不过该怜香惜玉的人却没按照套路走。 “今日是八弟大喜的日子,都高兴点儿,别哭哭啼啼的惹人笑话。”胤祺板着脸道,也不知侧福晋这一段时间是怎么了,就没见有个高兴时候,时不时就流几滴眼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迎风眼呢,女子就应当爽朗些,哭哭啼啼的让人心烦。 胤祺的审美可以说是深受皇太后的影响,素来偏爱爽利的女子,以前嫡妻沉默寡言,身材又过于圆润,格格、侍妾见了他都小心翼翼的,也就侧福晋还算放的开,坐在一块不至于没话讲,但是沉默寡言也总好的过整日垂泪,这糟心的,看着就让人心情不好。 刘佳氏这会儿不光是眼圈红了,连眼泪都已经夺眶而出,贝勒爷何时成了这般模样,明明之前她最受宠爱了,连福晋都不能拿她怎么样,如今居然说出这种剜心之语。 胤祺甩甩袖子,这回连话都不想说了,大步走在前面,眼不见心不烦。 毓秀权当自个儿没看见,可能日后这样的戏码还多着呢,唉,男人心,海底针。 八爷这边已然张灯结彩,由直郡王出面招呼,还有九爷、十爷帮衬,场面热闹的很。 “五哥,你先别往里面去,咱哥几个一块去迎迎太子爷。”九爷手疾眼快,拉住了自个儿亲哥哥帮忙撑场子。 这时候夺嫡还没有那么激烈,兄弟之间的感情虽然不能说好,但是也没到你死我活的程度,不过是留下来帮忙撑个场子,又不是站队,胤祺没什么理由不同意,只不过这心里头到底是酸酸的,去年他大婚的时候,九弟可没这么积极,他还是亲哥哥呢。 心里头酸归酸,但是八哥的场子还是要撑的,说起来这婚事确实是委屈八弟了,虽然八弟出身不高,母妃至今还只是个贵人,但是八弟却是个争气的,自幼聪慧,很受皇阿玛喜爱,这次封爵,八弟可是受封的皇子当中年纪最小的一个。 只不过皇阿玛给八弟指的福晋确实不怎么样,郭络罗氏虽然是安亲王岳乐的外孙女,只不过郭络罗氏的父亲明尚当年被判监斩候,没几年,明尚的妻子也郁郁而终,也就是说郭络罗氏完全就是一个孤女,哪怕安亲王府再是显贵,一介孤女,终究不是好的嫡妻人选。 不过皇阿玛也不是无缘无故就让八弟娶了一个孤女,3月份分封佐领的时候,八弟就被封在了正蓝旗,跟岳乐宗支同在一旗,让八弟娶了岳乐的外孙女,也有助于八弟掌控正蓝旗。 有直郡王、五贝勒、九爷、十爷帮着撑场面,又有内大臣坡尔盆、散佚大臣苏永祚、内务府总管海喇逊参加婚宴,还有多罗安郡王玛尔珲、固山贝子吴尔占等率正蓝旗大臣、侍卫、官员等叩恩,八爷娶亲的场面一点都不落于人后,甚至现在已经娶亲的众皇子当中,仅次于太子和直郡王。 不过这也没什么可以让人说嘴的,毕竟除了太子和八爷以外,其余皇子大婚的时候都还是光头阿哥,这婚事隆重了些也不奇怪。 对于毓秀而言,不管是谁的婚宴,重点都在吃吃喝喝上,八爷和八福晋的婚姻也是如此,不过聊天的时候就难免提及八福晋了。 一介孤女,但却是在安亲王府长大,而且嫁妆真的是有够丰厚,据说晒嫁妆的时候,让京城里不少人都开了眼,一点儿都不逊色于当年太子妃的嫁妆,当然了再多的嫁妆,皇子福晋的规格也不能超过128抬,只能可了劲儿的装,把担子压的实实的。 除了身世和嫁妆之外,八福晋还有一点被频频提起,那就是长相,要知道皇家指婚的时候,对于皇子福晋长相的要求就是有福气,什么样的长相有福气呢,端庄、大方,还有毓秀这种圆润的,而八福晋的长相跟这三个词都沾不上边儿,狐狸眼,尖下巴,眉梢里都透着风情,绝对是美人中的美人,而且美得很有侵略性,在皇子福晋就是个异类。 “瞧着吧,这位嫁进来以后,妯娌之间相处就没这么平和了。”七福晋语气酸酸的道,还没嫁进来呢,在嫁妆上就要压她们一头,可见不是个温和的性子,而且又是那么一副长相,日后还不知道怎么着呢。 毓秀摸了摸自己还有几分圆润的下巴,虽然比之前瘦了十几斤,但脸型是不变的,天生的小圆脸,不能指望瘦下来就能有跟人家一样的尖下巴,不过但凡是女人,基本上都会希望自己美得很有侵略性。 “管这些干嘛,跟咱们关系不大,与其操心这些,还不如想想出宫以后咱们姐俩该找些什么乐子。”该操心的是太子妃和大福晋,这二位才是把控全局的人,她们俩在妯娌里就是小透明,没多少存在感,来一个存在感大的人,对她们来说也没什么。 七福晋没有继续在八福晋的话题上纠结,只不过,“你现在还真是看开了?也没听说你抄了多少佛经呀,怎么这么与世无争,像个出家人一样。”出家人都做不到这么淡泊,还争地盘、抢信徒呢。 毓秀忍不住笑了,装模作样道,“贫尼已看透世事,心归我佛。” “你可做不成出家人,出家人规矩可多了,不能饮酒、不能吃荤,单是这两样,你就做不到。”七福晋甚是有把握的,每次见面都要跟她聊美食的人,哪里能忍受每天都吃素的日子。 好吧,既然已经被看透了吃货的真面目,毓秀双手一摊,无奈道,“那贫尼只能还俗了。” 七福晋被逗乐了,笑的前俯后仰,引人侧目。 “五弟妹刚刚说了什么?让你乐成这样了。”太子妃开口问道,大福晋身体不适,所以未曾过来,三福晋眼睛里只有情情爱爱,四福晋规矩木讷的很,说话无趣极了,至于五福晋和七福晋,这俩人也不知怎么就好成这样了,每次都凑在一块儿说悄悄话,总之没有了大福晋的婚宴,她可就无聊多了,连个正经说话的人都没有。 无聊的不止太子妃一个人,反正目之所及,除了伺候的宫人以外,都眼巴巴的瞧着五福晋和七福晋,希望能有个事儿乐呵一下。 “也没什么,只是听说龙泉寺的送子娘娘特别灵验,等搬到宫外以后,我们想着抽时间去拜一拜。”七福晋边说着,便将两手合起来拜了拜,还是虔诚的样子。 这有什么好笑的,既想着求子,那就必然无子,哪怕心里满是期盼,说起这事儿来心里也应当酸涩的很,怎么可能开怀大笑。 显而易见,七福晋是在说谎,不过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没人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那就先祝五弟妹和七弟妹能够如愿以偿。”太子妃甚是温婉的道,可惜她出宫不方便,不然的话,若龙泉寺的送子娘娘真的特别灵验,她也会去拜一拜,没有嫡子,到底不怎么踏实。 “如果真这么灵验的话,那我也去拜一拜。”三福晋董鄂氏笑得很甜,哪怕已经为人母,但还跟个小姑娘似的。 “三嫂都已经有弘晴了,哪还用得着像我们这样心急。”七福晋笑道。 “谁还会嫌孩子多。”三福晋道,别说她现在有一个儿子了,就是有十个、八个,她也不会嫌多。 这话简直是说出了众人的心声,当然这里的‘孩子’不包括女孩,若是像大福晋那样连生四女,就真的嫌多了。 除了太子妃以外,剩下几个皇子福晋直接就约了一起去龙泉寺的时间,给送子娘娘多添些香火。 在弟弟、弟媳的婚宴上约着去拜送子娘娘,皇家福晋们的画风可以说是相当清奇了,比他们更清奇的是皇子阿哥。 本来嘛,灌新郎官喝酒是约定俗成的事情,有灌酒的就有挡酒的,九爷和十爷跟两个门神一样,一左一右的站在八爷旁边,准备为他挡酒,但问题是根本就没有灌酒的人。 臣子不敢越过皇子阿哥干这事儿,直郡王自觉年长,不想灌新郎官的酒喝,太子爷就更不会了,喝酒在诚郡王这里是雅事,讲究的很,非要作诗、品诗,方才能饮酒,所以他也不会灌酒,四爷是不太看得惯八爷,一个颇有心机和算计,同时又虚伪做作的兄弟,他看不上眼,五爷、七爷是轻易不出头的,而且他们跟老八真论不上什么交情。 至于剩下的弟弟们,都还是半大的少年,比如十三爷,未来的铁帽子亲王,如今也只有12岁而已,还不到喝酒的年纪。 单有挡酒的人,没有灌酒的人,这就很尴尬了。 八爷倒是面色不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不过捏紧酒杯的手表明他的内心并不怎么平静。 15岁的胤禟显然不想让自己的八哥当着众人落面子,趁着众人不注意,小幅度的用膝盖顶了顶亲哥的后背。 亲哥立马意会,心里酸的都快冒泡泡了,硬是装着没察觉到,端起面前的酒杯,跟旁边儿的四哥碰了碰。 “弟弟敬你一杯。” 四爷从善如流,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这酒劲还挺大的,五弟先吃菜缓一缓,别连着喝,对胃不好,而且也容易上头。” 胤祺嘴里咂摸了两下,“确实,这酒确实不能喝急了,上次七弟大婚的时候,我就是喝酒喝的太急了,所以才会醉。” “五哥,谁让你喝得那么急了,弟弟当时可没逼你。”七爷接过话来,抿了一口杯子里的酒,“还成,酒跟三哥一样慢慢品,这样才能喝得出滋味来,否则的话,那就是暴殄天物了。” 狗屁的暴殄天物,明明当事人还没怎么着呢,九爷就先急红了脸,猛的拽了拽亲哥的袖子,然后拼命使眼色。 “老九,你这是眼睛抽筋了?”诚郡王笑道,拉着亲哥给老八解围,这事儿也就老九能办出来。 胤祺甚是关心的瞧着老九,“怎么了,要不要请太医?”他今日已经给老八出去撑过场子了,若是再当出头鸟给老八灌酒,搞不好会让人以为他真被老九拉入了老八的阵营,这可不是小事儿,不能一时心软就被莫名其妙拉入局。 再说了,老八现在好歹也是大哥那边的人,大哥都不出面,他何苦来哉出这个头。 “没事儿,刚刚眼睛有些痒。”老九皮笑肉不笑的解释道,他亲哥这是真没意会,还是在跟他装傻? 明明场面尴尬的很,但是场子里的人却是镇定自若,老八一一给众兄弟敬酒,哪怕没有起哄灌酒的人也是一样,当然,老九和老十也都各自落了座,毕竟没有灌酒的人,他们挡酒的人也就不适合在新郎官旁边杵着了。 第9章 八爷大婚以后的后遗症就是,胤祺和老九之间的关系更僵了,当然还没有僵硬到四爷和老十四那种程度。 打个比方,在老十四心里,众兄弟的排位是这样的:九哥,八哥,十哥……四哥。 在老九心里,众兄弟的排位是这样的:十弟,八哥,十四弟,五哥…… 不养在一块,哪怕是亲兄弟,关系也不怎么亲近,甚至还不如普通兄弟呢。 胤祺虽然长了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但绝对没有受气的习惯,不会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哪怕那个人是亲弟弟也一样,而且心里的底线谁也不能动摇,说不掺和夺嫡的那些事儿,那就绝对不掺和。 也正是因为这样,胤祺才没有被自个儿轻易拉到老大、老八那边去,反正他自幼被太后抚养长大,虽说注定与大位无缘,但无论哪个兄弟上位,都会施恩于他,最差也会是个郡王,犯不着跳进那漩涡里去。 安安稳稳的活着,处理好皇阿玛安排的差事,兄弟之间争权夺利的事情不掺和,日后可以庇佑母妃,可以护着府里头的家眷,这些就够了,既没想着大位,也没想着当什么铁帽子亲王,更没想着能有多大的权力,他要求的真不多。 这般不上进的想法,在皇阿哥里头还是挺少见的,也就能跟老七有些共同语言,不过老七那是因为天生有足疾,所以素来低调的很。 不过,老九显然很是不能够理解自家亲哥的想法,当然他也没有要让自己亲哥撸起袖子下场,给八哥摇旗呐喊的意思,只不过,有些事情,比如八哥大婚时那场面,必须要有人解围,别人可能不给他面子,但是亲哥能不给他面子。 说到底,还是年纪小,所以考虑的事情少,当然了这位对老八也是迷之自信,觉得就算是直郡王倒了,他八哥也不会倒。 兄弟俩现如今见面,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说话都阴阳怪气。 老九是心里头有埋怨,老五是不爱惯着人,这天底下除了皇阿玛以外,他能惯的人就只有他自己,当然了,皇阿玛也用不着他惯着。 宜妃对此没什么反应,压根儿就没想着要管,毓秀过来请安的时候,还有心思跟她吐槽八福晋。 “八福晋好歹也是在安亲王府长大的,按理来说教养应该不差,但是前日郭络罗氏去请安,只去了惠妃那里,连良贵人的面儿都没见。”惠妃是老八的养母,良贵人才是老八的生母,而且这二人就住在同一座宫殿里,不过一个住主殿,一个住偏殿罢了。 八福晋办的这事儿,满宫皆知,都快成一笑话了,毓秀自然也不可能不知道,不过,虽说她也觉得八福晋这事儿办的跟脑子抽了一样,但还是有一丢丢的同情,毕竟,她就一个婆婆,而且还是美若天仙的婆婆,但八福晋却是有两个婆婆,哪个被忽略了都不好。 “八弟妹刚进宫,大概还没怎么适应宫里的生活。”毓秀不能讽刺安亲王府的教养,只能找了一个不太能够说服人的理由,当然了,她也没想着要说服谁。 宜妃不知道被戳中了什么笑点,很是开怀的笑了笑,露出八颗牙齿的那种,皓齿明眉,美人的一颦一笑都能醉人心脾,反正毓秀是完全沉浸在婆婆的美貌当中,要说八福晋也算得上是美人了,但每人也能分得出一二,跟她婆婆比起来,八福晋绝对是落于下乘的。 “说的有道理。”宜妃边说着,边肯定的点了点头,当年安亲王府可是跋扈的很,明明是她郭络罗氏一族的孩子,哪怕郭络罗明尚死了,但她郭络罗氏又不是没人了,哪里轮得着安亲王府把人接过去教养。 再说了,当年明尚因诈赌孙五福2000余两而被判监斩候,皇上对臣下一向仁慈,2000两算得了什么,之所以拿明尚开刀,跟明尚娶了安亲王府的和硕格格不无关系,毕竟安亲王府一脉可谓是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拔之而后快。 不得不说,宜妃对八福晋的态度很是让毓秀松了口气,毕竟宜妃和八福晋都姓郭络罗,若是同气连枝的话,日后的夺嫡之争可能也要牵连到宜妃,还好还好,宜妃并不是很能够看得上八福晋。 至于一心跟八爷靠拢的九爷,人家是妥妥的八爷党,十多年的交情,非人力可抗,她一个女眷就更是束手无策了。 本来以为出了这事儿以后,众人都以为八爷和八福晋的关系势必会僵化,但事实却让人大跌眼镜,八爷非但没有因此冷落八福晋,两个人还频频秀恩爱,人家秀恩爱的方式跟诚郡王夫妻吟诗作对的方式不同,而是更为简单明了,出行的时候并肩行走,不到半个月就发落了侧福晋,罚其禁足抄佛经,连八贝勒府的堪舆图都是八福晋最终拍板的。 这头两件事,都是清清楚楚摆在明面上的,至于堪舆图的事情,则是八福晋自己拿出来显摆的,一副想要低调但又低调不起来的样子,狠狠的拉了一波仇恨值。 不过有一件事情,大家是预料着了,自从八福晋嫁进来之后,皇子福晋们确实是热闹多了,有人天生就是主角,天生就爱当主角,明明是最小的弟妹,但是谁的面子都不给,一副爽朗大方的样子,很是快言快语。 老八是旗帜鲜明的跟在直郡王后面,但是八福晋对大福晋却不在一条线上了,只要觉得大福晋跟八福晋的意见不一致,那就立马分开成为两个阵营,一点儿都不带迁就的,大福晋如此,太子妃亦是如此,当然剩下的皇子福晋也不例外,谁在八福晋那里都没有面子可言。 同样的,谁也不会惯着八福晋,像毓秀这样随遇而安的人,都不太甩八福晋面子,连最基本的面子情都维持不了,因为八福晋根本就不给人面子,也不知道是谁给的勇气,安亲王府吗。 全年最热的七月份,屋子里放着冰块都不觉得凉快,不过五贝勒府已经竣工,不管是胤祺,还是毓秀,都没有在宫里多呆的意思,顶着大太阳也要搬家。 好在作为特权阶级,她们连动嘴的必要都没有,要搬什么东西,搬东西的顺序,搬到哪里去,宫人们比她们要清楚的多,毓秀要做的就是坐在马车上,然后让宫女打着扇子,自己捧着个冰碗,慢悠悠的品尝美食。 走到半路,胤祺就掀帘子进来了,满头大汗,甚至衣服的前襟都已经被汗水浸透了,狼狈的很。 毓秀一手端着冰碗,一手拿着汤匙,嘴里嚼着葡萄干,脸上清爽的很,既没有胭脂水粉,也没有汗水,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跟小孩子一样。 这境遇,差别太大了。 胤祺一把将冰碗和汤勺抢过来,然后下巴轻抬,示意福晋坐到一旁去,把首座给让出来。 毓秀磨了磨后槽牙,心不甘情不愿的挪了个座位,然后让人倒了杯凉茶,这些东西跟后世的王老吉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怎么说呢,茶叶的味道要更重一些,药的味道也要更重一些,而且甜度上要稍微低,总之口感要差出一大截来,不过这可是真正的纯手工制作,里面放的也都是好东西,既消暑又解渴,不比冰碗差,冰碗也就是多了点儿蜂蜜,多了点儿葡萄干,多了点儿杏仁,多了点儿莲子,还多了点白花藕、鲜菱角和鲜芡实,有什么了不起的。 第10章 自从搬出宫以后,毓秀的生活就更加奢靡起来,当然这里的奢靡是相对的,紫禁城虽好,但毓秀在其中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主子,内务府的人惯会看人下菜碟儿,所以虽然不至于被怠慢,但是也绝对没有享受到最高的待遇。 出了宫可就不一样了,在五贝勒府,毓秀就是第二大的主子,仅次于胤祺,所以府里的下人自然是打起十二万分的注意力来伺候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只是最基本的,有时候她赞一句衣服上的绣花好看,就能够影响到府里绣娘们的地位,一道菜连续点两次,那做这道菜的厨师,必然会受人恭维。 这些跟打赏银子关系不大,主要还是看地位,当然了,她在府中能有这样的权威,也是因为胤祺那家伙自从冷落了刘佳氏之后,对府里的女人就一直不冷不热的,根本就没有受宠之人,当然了这些人里也包括了毓秀。 哪怕日日饮着灵泉水,体质和皮肤都在慢慢变更好,之前过于丰韵的身材如今也算稍稍瘦下来了些,能称得上是清秀佳人了,但也仅仅只是清秀而已,五官未变,较之清朝人的正常审美,还是偏胖了些,直筒旗袍下看不见小肚腩,但脸可是骗不了人的,胖瘦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 所以在胤祺眼中,福晋虽然看起来比之前顺眼了,但依旧算不得美人,顶多就是说话做事更得他的心而已,没那么多弯弯绕,率真爽朗的很。 等到府里的一切都走上正轨,毓秀便给众人下帖子,五贝勒府的温锅宴是必须要办的,哪怕她们两口子,一个没想着通过宴会收揽人心,一个已经懒到家了,但必要的程序是不能够省略的。 五贝勒府的温锅宴办得并不大,除了皇子和皇子福晋以外,就只宴请了郭络罗家和他纳喇家,一个是宜妃的母家,一个是毓秀的母家,光看邀请的人,就知道这两口子有多么淡泊名利了。 而且这温锅宴也并没有什么新意,直郡王、诚郡王和四贝勒府都已经办过了,已然算得上是有了章程,毓秀只需要按部就班的把那一套搬过来即可,费不了太多的心思。 不过,宴会当天,作为主人家必须要时时小心,免得出了岔子,谁让这群皇子们没一个省心的呢。 女眷中有八福晋,素来不把自己当外人,特别是在五贝勒府,谁让八福晋和宜妃同出自郭络罗一族,而且九阿哥向来同八贝勒交好,所以很多事情上都有些越俎代庖。 三福晋刚夸了一句园中景致好,满腹诗词还没来得及往外说呢,就被八福晋打断了。 “三嫂言重了,都是工部那群大人的功劳,咱们这些皇子福晋,就是坐享其成的。”八福晋跟大福晋和太子妃并排而走,说话也像走路一样肆无忌惮。 毓秀脸立马就板起来了,她可不是逆来顺受的主儿,再说了,她婆婆宜妃并不念和八福晋的同族之情,至于九爷,她一个当嫂子的,哪怕是亲嫂子,也不至于受制于小叔子,所以八福晋在她这儿真算不上是哪个牌面上的人。 “八弟妹可能不知道,工部呈上来的堪舆图都是能改的,后花园的景致都是我跟爷商量着来的,改了好几次,最终才定了稿,毕竟是要住一辈子的地方,当然要上心点儿了,不能够全指望着工部。” 八福晋虽然面色不变,不过心里倒是暗暗吃惊,在没大婚之前,她对这几个嫂子就已经有所了解了,据她所知,五福晋虽然出身大族,但是阿玛官位不高,容貌才情皆不够出色,所以性子软了些,轻易不会同人争吵。 但是现在看来,她了解的还不够多,最起码她这位五嫂不是个泥人捏的性子,身上还是有刺的,拿捏不得。 “原来如此,贝勒爷可能是怕我最近太累了,所以只给我看了修改过的堪舆图,处处都合乎心意,我还以为是工部那群大人太贴心了呢,没料想居然是贝勒爷的一番心意。”八福晋很是自然的道,表情不见忸怩,更不见羞涩。 紫禁城里,秀恩爱秀到如此自然和频繁的人,八福晋当之无愧是头一个。 妯娌们显然已经见怪不怪,大福晋和太子妃没心思理会,但不代表其他人不把这当回事儿,毕竟大家都是皇子福晋,八爷的出身又是众皇子中最低的,谁也没觉得八福晋比自个儿高贵。 “八爷对弟妹可真是上心,不过这也难怪,安亲王府宗支就在正蓝旗。”三福晋表情甚是随意,不过话说的就不好听了,好像八爷之所以善待八福晋,只是为了完全掌控正蓝旗而已。 当然,八爷既然被封为正蓝旗的佐领,必然会想着掌控正蓝旗,这也是无可厚非的,只不过把这事儿跟八福晋连在一块,难免会让人恶意揣测。 八福晋可没觉得愤怒,表情里甚至带着一丝骄傲,扬了扬下巴,语气里满是自得,“这是当然,安亲王府曾经出过正蓝旗的旗主,贝勒爷掌控正蓝旗,安亲王府必然会处理的。”她们安庆王府可不止在正蓝旗颇有势力,她敢说,论起家世来,太子妃尚不如她。 这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着实让大家伙开了眼,人和人的想法总是不同的,三福晋说这话本是锦里藏针,但听在八福晋耳朵里,那就是蜜里裹糖了,从里到外都是甜的。 得,这就是脑子问题了,想怼人都怼不了。 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八福晋应该是有所收敛,没再把自个儿当成主人家,不过说话做事还是透着一股子熟稔劲儿,好像两家关系甚是亲厚一样,别提让人多别扭了。 比起八福晋来,真正让毓秀觉得关系亲厚的还是七福晋,两个人都已经商量着一块儿做生意了,两个人的嫁妆里头都有铺子、庄子,也不缺可以使唤的人,两个没有生养,也不得宠的女人,平时的日子别提有多无聊了,琢磨着做个生意也不错,赚了就不算白忙活,赔了也能赔得起。 皇子福晋手头还是挺宽裕的,不像这些阿哥们,手里头的东西不多,虽说有二十三万两的安家银子,但着实是不经花,胤祺不需要用银子去积攒人脉,但光是这座府邸修改加上布置,就已经花去了10万两,出宫以后,人情往来要花的银子也会更多,所以皇子阿哥也是穷人。 后院因为有了八福晋,大家都不怎么自在,八爷的处事手段就高端多了,温润如玉这四个字可不是白说的,接人待物从来都是温文尔雅,一派君子风范,正是因为如此,哪怕八爷的亲额娘地位不高,辛者库出身,至今都只是个贵人,但却是年长的阿哥里头最有人缘的一位。 所以胤祺哪怕因为老八的事情跟胤禟闹了矛盾,但是对老八却没怎么迁怒,甚至还有几分佩服,平心而论,如果他站在老八的位置上,绝对做不到这个程度,别说16岁就被封为贝勒,16岁的时候还能活着就不错了。 不过佩服并不代表着就要跟从,他不知道九弟是怎么想的,但老八这出身实在太低了,不说他没有参与夺嫡的心,就算是有,也绝对不会跟在老八身后摇旗呐喊。 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皇阿玛能够长命百岁,龙椅上坐着自己爹,总比坐着自己兄弟要强,可惜,皇帝一般都不会长寿。 “五哥府里的温锅宴,九弟可是盼了有段日子了,自打收到帖子,就开始掰着手指头算日子,今儿可算是等到了,九弟可得好好喝几杯。”八爷嘴角含笑,这话既是说给老九听的,也是说给五哥听的,总之是希望这兄弟俩能够和解,别总是僵着了,不然宜妃娘娘那边还得怪他。 八哥既然都说话了,就算是给八哥个面子,老九也得顺着台阶往下走,亲自给他五哥斟了酒,然后哥俩一人一杯,“弟弟年龄小,五哥别跟我一般见识,旁的话不说了,全在酒里头,我先干为敬。”说着便仰头将杯子里的酒喝得一滴不剩。 这态度是好的,但是前边儿有老八做铺垫,胤祺这心里头到底是有些别扭,自个儿的亲弟弟,对老八比对自己亲,确实让人心里头挺不是滋味的。 但酒还是要喝的,而且手里这杯酒还得干了,不然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等把众人送走,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毓秀很是松了口气,自从八福晋进门,妯娌们的聚会就跟多了颗炸弹一样,不定时的爆炸,虽然不至于有特别大的杀伤力,但烦人的紧,大家都是妯娌,又不是情敌,至于给人找不痛快吗。 打扫收拾的事情自有下人来干,毓秀被伺候着拆了头发、换了常服,然后躺在榻上让丫头给她按摩,揉太阳穴的、锤腿的、捏脚的,总之是舒服的很,特权阶级的生活就是这么腐败,当然前提是要有时间,而且会享受才成,不然的话,再是特权阶级,日子也过得跟苦行僧一样。 反正胤祺之前是不怎么会享受的,一来是没那个时间,二来是无人引导,皇阿玛素来勤政,上行下效,当儿子的自然不可能奢靡无度。 现在照样是没时间,不过有福晋在身边影响着,多多少少也学了些,反正生活的哲学就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怎么舒服怎么来。 办差事的时候也是如此,浑河筑堤一事已经是收尾,总督兵部尚书兼右都御史直隶巡抚于成龙已经上奏皇上大堤建成,胤祺的差事就是和四贝勒一起巡查那件好的浑河大堤,审查其是否能够起到束水的作用。 浑河距离京城不远,康熙七年浑河水灾泛滥之时,大水从正阳、崇文、崇武、朝阳诸门直入京城,宣武门一代甚至水深高达五尺,官员上朝甚至都不能骑马,有的划着大木盆去商场,由此可见浑河稳定对京城的重要性,也能看得出来,这条暴怒时危害京畿四方的浑河同京城的距离之近。 不过京城距离浑河最近,但新筑的大堤却足够长,从良乡老君堂旧河口起一直达西沽入海,筑成的南北大堤有180余里,一一勘察起来,绝对不是个容易的差事,少说也得用上一两个月的时间才可。 四爷是实干的性子,因为是去办差事,所以带的东西并不多,也就是两马车,除了随行的侍卫,就带了两个贴身的太监使唤,总之是简单的很,一路上也是骑马而行,马车空着也不去坐,受苦又受累。 与之相反,胤祺这路上就惬意多了,装行李的马车有四辆,足足多出四爷一辈,随身伺候的太监就更多了,六个,其中两个是厨子,一个大厨、一个帮厨,而且这大厨还是从宫里带出来的御厨,做得一手好菜,就是年龄大了点儿,已经五十有四,本来是想着出宫养老,才到了五贝勒府上,谁承想这位出个差,还得把府里的大厨子带走,也不怕被人笑话。 而且从京城一直到良乡老君堂的路上,胤祺基本上就没骑过马,都是在马车里呆着,凉茶喝着,清风受着,糕点吃着,小日子比在京城的时候过得都舒服,到地方的时候,人非但比之前白了,而且还胖了,特别是在又瘦又黑的四贝勒的映衬下,差距太明显了。 赶路是一回事儿,真正到了地方办差又是另一回事,浑河大堤有多重要,莫说是皇子阿哥了,就是京城的平民百姓都知道,一点都来不得虚的,必须得认真起来。 不过人和人是不一样的,认真的程度也是不一样的,对胤祺而言,把时间耗上去,然后仔仔细细一丝不苟的检查,这就算是认真了,但是于四爷而言,认真又有不一样的诠释,为了赶进度,可以顶着日头,完全不需要打伞,工作起来可以废寝忘食,膳食往后拖了又拖,休息的时间也往后拖了又拖,甚至私底下还会看有关治河的书籍,然后同直隶巡抚于成龙、巡查衙役,甚至普通劳工探讨,其认真程度让人汗颜。 胤祺自问他自己是做不到这一步的,以前只觉得四哥性子端方,甚至执拗,有些不近人情,但是现在看来,却让人打心眼儿里佩服,跟八弟的长袖善舞比起来,四哥这样的精益求精,这样的办事态度,这样的实干精神,才是更难的。 第11章 胤祺心生敬佩,再加上他遇事也不喜欢拿强,所以这次的差事处处以四贝勒为首,本来人家就是兄长,他这个当弟弟的退一步,也没有什么好让人说嘴的地方。 四爷对此很是坦然,他本来就是一个公心相当重的人,而且跟八爷不同,这时候的四爷并没有觊觎大位的心,当然也并非是一心一意的辅佐太子,毕竟龙位上坐的是他的皇阿玛,而非太子,就算他想要做贤王,如今要做的也是皇阿玛的贤王,而非太子的贤王。 但是跟太子比起来,上蹿下跳的直郡王、八贝勒这些人未免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所以比起这些人来,四爷更偏向于太子。 至于五弟,这是个相当老实而且淡泊的皇子阿哥,有能力、也有态度,就是进取心不足,而且耽于享受,跟他不是一路人,但也绝对不会敌对。 四爷对自己足够狠,对自己兄弟也是一样,他不能限制五弟吃什么、用什么,但是自己废寝忘食的时候,五弟总得陪着,不可能两个人的差事一个人办。 所以哪怕每日好吃好喝,回去的路上也是呆在马车里吃喝睡,但胤祺仍然比出发前瘦了、黑了,只不过这变化跟四贝勒比起来还是小,对方得瘦了有将近十斤,皮肤被晒得那叫一个黑呀,而且还特别的粗糙,看起来不像皇子阿哥,倒像是个将军、侍卫,整日风吹日晒的糙汉子,一点儿都不精致。 这年头,贵人都活得精致,没享受精致生活的人就更追求精致了,毓秀就是这方面的代表。 就像是穷人乍富,毓秀上辈子过得粗糙,这辈子就追求享受了,而且心眼全都用到如何享受上去了,让人收罗了三十几本话本子,全都摆在书房里头,有时间就看着解闷儿,府里头还养了两个说书的女先生,时不时听一听,如果不是对戏剧没有兴趣,府里可能连戏班子都养上了。 胤祺回家的时候,府里的女人全都在后院门口等着了,许是男主子不在府里,没了斗争的乐趣,所以不管是侧福晋刘佳氏,而是几个格格、侍妾全都有些憔悴,有个别的还瘦了不少,也就福晋气色好到光彩照人的地步,好像胤祺走了之后,她过得比以前还好。 不过也对,俗话说的好,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放在五贝勒府也是同样,他出去办差,福晋可不就成了府里头最大的那个,自然是逍遥自在,气色哪里能不好。 不得不说,胤祺对此事有些气闷的,脸色自然不会很好看。 “爷辛苦了,厨房已经备好了饭菜,随时可以开席。”毓秀很是板正的行了个礼,说话也同样板正的很,从字眼儿到语气都规规矩矩的,仿佛不带一丝情意。 有福晋在前,莫说是格格、侍妾了,就算是侧福晋刘佳氏也没有开口的资格,毕竟她已经不再受宠,不管是身份,还是恩宠,都比不得福晋,自然要夹起尾巴来做人。 “你们都回去吧,爷去正院。”胤祺抬了抬下巴,很是疲惫的样子,坐马车虽然比在外头骑马容易,但也算不上享受,马车摇摇晃晃,一开始坐上去的时候还好,时间久了实在是……硌屁股,如今刚下马车,他的屁股还僵着呢,哪有心思跟一大家子人坐在一块用膳,还是去正院,福晋向来随意,他在正院也不需要端着,躺在榻上吃东西都行。 在五贝勒府,没人会忤逆五爷的意思,众女眷本来是打算在前厅陪着也用膳的,所以在打扮上也用了心,既不能让自己光彩照人,还得保证足够好看,最好的效果就是楚楚可怜,只可惜精心打扮的妆容没有机会发挥更大的作用,算是便宜福晋了。 明明已经进了后院了,去正院的话也就是四五十步的距离,但饶是这样,夫妻俩仍然是一人一台软轿让人抬着走。 等胤祺换上常服,伺候的太监已经按照他的吩咐,将饭菜全都摆在炕桌上,胤祺半倚半躺在炕上,也不用旁人伺候,非要福晋给他亲自夹菜,夹什么菜就吃什么菜,只不过不是放在他面前的菜碟里,而是直接放进他嘴巴里。 毓秀也算是开了眼界了,跟自己这种半路出家的富贵人不同,人家这才是土生土长的富贵人,比她会享受,也比她会使唤人,20多岁的大小伙子还要人喂,真是活见鬼了。 好在因为之前不知道她们家这位爷什么时候才能到,所以毓秀之前吃了不少糕点垫肚子,这会儿并不饿,不至于饥肠辘辘的喂人家吃饭,那才是活受罪呢。 不过,大概是这具身子养尊处优惯了,饭喂到一半,毓秀觉得手酸了、手腕累了,轻悄悄的放下筷子,慢条斯理的揉了揉手腕,这才不紧不慢的道,“还望爷见谅,我这手腕实在疼的很。” 胤祺闷笑,也不用人伺候了,自己拿起筷子夹菜,“原是如此,是爷考虑的不周,福晋坐下来一起吃吧。” 不管是给别人夹菜,还是给自己夹菜,虽然力道、方向不同,但用的终究都是自个的手,毓秀可没有心思让自己受苦,也不习惯别人喂到嘴里,索性端起碗来捧着喝粥,既不用筷子,也不用汤匙,虽说不雅了点儿,但房间里头又没有外人,无需介怀。 胤祺心里头更乐了,岳父虽然官职不高,但福晋自幼也是娇养着长大的,可能是没想着会成为皇子福晋,所以教养上并不怎么严苛,日子长了,倒是让他发现了福晋性子里天真烂漫的一面,煞是可爱。 毓秀并不关心她们家这位爷差事办得如何,自然不会主动问起,胤祺也没有跟自家福晋讨论差事的心思和习惯,所以关于皇阿玛给的差事,两个人是只字未提。 不过这一路上的许多见闻,却是可以拿出来聊一聊的,只不过有意思的事情不多,让人无可奈何的事情却多的很。 “有一次去检查工程的时候,正好赶上民夫们吃饭,里头一点荤腥都没有,除了菠菜,就是萝卜,胡萝卜、水萝卜、白萝卜炒在一块,看着就让人觉得好笑,也不知道口感如何,但瞧着那些民夫们吃得都挺开心的,私底下还跟爷说,他们在这吃的比在家吃的要好,油水足,关键是管饱。”胤祺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头难免有些怅然,他自幼没有尝过饿肚子的滋味,但是几种胡萝卜炒在一块,五花八门的算是一道菜,听起来就让人觉得荒唐,但是高高大大的壮汉在家里头吃不饱饭,就更让人觉得荒唐了,也不知道大清还有多少百姓依然食不果腹。 毓秀上辈子确确实实是饿过肚子的,而且还没少被饿过肚子,孤儿院缺钱的时候,她上学根本就没有生活费可带,中午饭只能硬挨过去,早饭和晚饭虽然可以在孤儿院里吃,但是粥稀的和水一样,菜也都是市场上最便宜的,甚至是人家不要的,这些也只能让她吃个半饱,前世她的身高只有1米58,多多少少也和青春期的时候经常饿肚子有关系,影响了骨骼发育。 现在她虽然衣食无忧,甚至有人伺候,有的是银子挥霍,但是饿肚子的滋味儿想起来还让她心有余悸,不过200多年以后,尚且还有饿肚子的人,现在就更不用说了,如果能让全天底下的人都吃得上饭,那康熙才能真正称得上是千古一帝。 只可惜,在她看来,康熙这个千古一帝名不副实,温饱问题尚且不说,其他的方面也并不突出,尽管康熙晚年对自己一生的评价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是他的政绩,不管是平定三藩,还是整治漕运,还是治理河道,这些功绩加起来,可以算得上是明君,但是千古一帝,还是不够格的。 所谓的千古一帝,不过是吹嘘而已。 毓秀倒不是看不起康熙帝,不过作为后人,看待历史人物都要更理性一些,不像康熙、雍正、乾隆时期的满人,眼前加了滤镜,将功绩放大,将缺点缩小,以至于连千古一帝这种话都出来了。 不过,这个想法毓秀可不敢跟任何人说,毕竟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对于皇权,她也有了更多的认知,如果非要她这个现代人来形容的话,那就只能用一个成语——胆战心惊,皇权之下,人命、自由、尊严这一切都是虚无的,都是可以被打碎的。 幸好,这辈子她的身份不低,若是穿成宫女、丫鬟,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了,更别说享受这些东西了,甚至很有可能还会被饿肚子,这可是天底下最最残酷的刑罚了。 “前日我去给额娘请安,正好九爷也在那里,还问起爷了呢,说等爷回来以后,接他出宫玩两天。”毓秀不爱听烦心的事儿,她无力改变什么,听了也只是平添烦恼而已,干脆把话题岔了过去,也省得影响心情,上辈子遭罪遭惯了,好不容易老天爷让她想一辈子的福,她得好好惜福才是。 胤禟还在上书房读书,轻易出不了宫,除非皇阿玛准许,否则的话就只能老老实实在宫里呆着,胤祺若是想要接胤禟出宫的话,必须得问过皇阿玛才行。 “不在宫里好好读书,出来玩什么,不必理会。”胤祺很是冷漠的道,好事儿想着老八,出力讨好的事儿就找到他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情,亲兄弟也不成。 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毓秀不是特别清楚,也懒得管,又不是她亲弟弟,再说了,历史上老九这个八爷党的中坚人物,确实下场不怎么好,但是可没跟她们家爷扯上关系,依然不会被拖下水,那她何苦操心这些,有这个时间,还不如看个话本呢,最起码可以愉悦心情。 第12章 吃饱喝足了之后,胤祺这才穿上朝服去四贝勒府,他和四哥还得去面圣呢。 皇阿玛自从亲政以后,一直把治河当作一件大事来做,而浑河紧靠着京城,又是治河工程当中的重中之重,半点都马虎不得。 折子是一早就已经写好的,之前便已经递上去了,兄弟二人到乾清宫的时候,康熙显然已经把奏折看过了,当场就颁了圣旨,将浑河、无定河乃至整个浑河干流赐名为永定河,期盼浑河从此安平,不再泛滥。 不过永定河一事,功劳最大的可不是四贝勒和五贝勒,而是直隶巡抚于成龙,他才是这项工程的负责人,而且不但亲自勘察了浑河河道,还亲临河边指挥,监督河工挑新河,这才是大功臣,与之相比,四贝勒和五贝勒功劳就不是那么大了,不过照样有赏赐。 二人各被赏了一个皇庄,虽然面积不是特别大,但好歹也算是有实业了,不像之前,除了府邸,就是那23万两安家银子,穷的很,如果不收底下人的孝敬,可能没几年连养家都没银子了。 康熙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手里头特别松,对儿子们特别大方,当然了,他不只对儿子大方,对朝臣也大方的很,甚至允许他们去户部借银子,这几乎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可见其对朝臣的优待了。 得了一个皇庄,胤祺心里头还是很高兴的,甚至有些得意,特意跟福晋显摆,“皇阿玛赏了个庄子,抽时间,咱们去庄子上住几天,好好散散心。” 作为一个身家不菲的女人,毓秀不光有庄子,而且不止一个,对所谓皇庄也没多大的兴趣,最主要的是她并不向往田园生活,除了田地,都是树林子、池塘,有什么好看的,哪里比得上府里,绫罗绸缎用着,珍贵毛皮铺着,而且处处精巧,别具匠心,比起天然美,她这种小屁民还是更喜欢这种人工美,置身其中,特别是有一群人伺候的时候,无论身心全都跟泡在蜜糖罐里一样,要多美有多美。 也就是过惯了这种奢靡生活的人,才会向往另一种生活,对此毓秀并不羡慕嫉妒恨,反而有一丢丢的同情,凡人呐,不知道什么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不过去庄子上散心这事儿,毓秀并没有拒绝,她图的当然不是庄子上的景致了,而是希望多出几次门,然后潜移默化的将其变成惯例,日后就算她们家这位爷没有时间,她自个儿也能出去浪,美名其曰——散心,这可真是万金油一样的理由,搁哪儿都能用。 不管是胤祺,还是毓秀,对吃喝玩乐这些事儿都上心的很,明明时间都还没抽出来呢,府里、庄子上都已经安排好了,随时就可以走。 不过,毓秀是有大把的空闲时间,除了初一和十五要到宫里请安以外,其他的日子基本上没有必须要办的事情,但胤祺就不一样了,作为已经成年而且出宫开府的皇子,大朝会是要参加的,而且他还在工部任职,虽然不至于每日都需要点卯,但也不好太长时间不露面。 所以时间上看了又看、挤了又挤,一直到月底才抽出来两天的时间,跟福晋乘车去皇庄待两天两夜,第三天下午的时候再往回赶。 毓秀不喜欢侧福晋和格格在眼前晃悠,所以压根儿就没提带她们的事儿,但是胤祺居然也没提,甚至侧福晋她们来送的时候,面对数双可怜兮兮、欲说还休的眼睛,也是甩甩袖子就直接走人,别说把她们带过去了,都没有好好宽慰几句,十足的渣男一个。 不过,如果胤祺真的当面跟她们你侬我侬,毓秀大概也会恶心的不得了,总之,在小三合法化的朝代里,三观过于前卫的毓秀,不管胤祺怎么做,属性上都带着‘渣’。 好在两个人只是搭伙过日子,就算是互看不顺眼也没关系,反正谁也不用求着谁。 虽然是手里有庄子的人,但毓秀还是头一次亲眼看见,甚至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这还是她头一次出城门,马车外面尘土飞扬,哪怕是官道,只不过是比平常道路平坦了些而已,但一样是黄土铺成的,马车驶过就可以扬起一层灰尘,若是快马经过的话,骑马的人要不了多久就会变得灰头土脸。 所谓的皇庄,并没有毓秀想象中的气派,唯一能跟皇家扯上关系的就是里面的庄头是个太监,说话一副公鸭嗓,规矩一等一的好,态度自然也是毕恭毕敬,不过跟皇庄上的其他人比起来,没那么惶恐。 至于庄子里的景致,那就更不值一提了,本来就是用来种粮食、种蔬菜的,还有一处池塘里养着鱼,这鱼也是用来食用的,所以整个皇庄里头并没有专门用于观赏的景,实在要赏景的话,那就只能说还有点儿野趣,但比起人烟罕至的高山流水来,总归还是差了点东西。 反正毓秀对这里是没什么兴趣,随便陪着走了几步,便提出来要回去休息。 毓秀是没有多大的期待,所以失望自然就不大,但胤祺就不一样了,这是皇阿玛赏的皇庄,来之前他就已经想象过,虽然不至于像院子那般精致,但真成了普通的乡间土地,心里总归是有些失望的,好在这大片的田地,大片的池塘,全部都是他的,光是每年的出产不仅可以供给府里,还可以拿出去卖,可以为府里创收。 这么一想,庄子里的粗犷就可以理解了,毕竟这是务实,不是浮华讨巧,出宫开府以后,才知道银子……真是个好东西。 本来是打算呆两天的,如果这里实在没有什么好看的景,住宿环境和吃食上也远不如府里精致,所以第二天上午,这两口子就直接打道回府了。 比起乡间野趣,还是府里头的生活更适合他们。 **** 康熙三十七年匆匆而过,毓秀和胤祺这对搭伙过日子的夫妻关系倒是亲密了不少,相处起来更像是朋友,可以一块喝酒聊天、品尝美食、享受生活的朋友,只要胤祺能够把后院的关系处理好,不做宠妾灭妻的事情,毓秀还是很乐意维持这样的朋友关系。 康熙三十七年的尾巴,也就是腊月二十六的时候,毓秀诊出了两个月的身孕,作为一个身材比较圆润的女人,怀孕两个月当事人都无知无欲,倒也是能够理解,毕竟小肚腩一直就没减下去过。 两口子当天就进宫给宜妃报了喜,然后又跟内务府告了假,过年前后宫里的事情可不少,人也跟着遭罪,光是头都不知道要磕多少个,毓秀这胎还没坐稳呢,当然不能冒险了,她又不需要刷什么好名声,哪怕被人说矫情,也总好过出事。 这次跟内务府告假的皇子福晋并非毓秀自己,还有大福晋,不过已经生了四女一子的大福晋之所以会告假可不是因为怀胎,而是身体太过虚弱了,本来生下弘昱之后,身子骨就已经很弱了,只不过今年大阿哥被封为直郡王,多了许多的人情往来就要操持,之后郡王府建成,搬出宫去,里里外外又是一堆的事儿,年前身体算是彻底垮了,必须得好好养着,若是硬撑着来宫里的话,那就完全是在耗损寿命了。 大福晋不只要为直郡王考虑,也要为自己的女儿和儿子考虑,所以宁可惹人说闲话,宁可让惠妃怪罪,也坚持给内务府告了假,多活几年,才能把儿女都安排好。 第13章 毓秀对这个孩子的到来并不惊讶,毕竟一直以来也没做过什么措施,要说女人也真是奇怪的生物,明明对胤祺没有感觉,但是却想要个孩子,要个亲生的孩子。 不过,无论男女,要生的话她就只生这一胎,毕竟如今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上走一走,接生的产婆根本不会消毒,不会矫正胎位,更不会动手术,所以生一个孩子要冒的风险还是很大的,搞不好就会一尸两命,而且生孩子,特别是频繁生孩子确实对母体有伤害,看看大福晋就知道了,连生五胎,再好的身体也拖垮了。 养胎的生活无非就是吃吃喝喝,府里的事情早就立好了章程,花费不了多少心思,至于人情往来上,毓秀一般都是随大流,没想着跟谁结交,就更用不着花心思了。 所以她现在只需要养好肚子里的这一胎就行,每个月请太医过来诊脉,府里还有常驻的大夫,每日都要请一次平安脉,不管是在吃食上,还是在运动量上,毓秀都严格按照医嘱和嬷嬷们的嘱咐来,只有养胎的时候养的好了,才能尽量降低难产的风险。 她好不容易富贵一世,当然不乐意做短命鬼了。 不过,过年期间,紫禁城中,像毓秀这样悠闲自在的人可是不多,胤祺每日早出晚归,不过几日的功夫,膝盖都已经磕青了,不知道到底磕了多少个头,又跪了多久。 而且几乎每天晚上都是喝的醉醺醺的回来,不去侧福晋和格格院子里,反而到了她这个孕妇的正院而来,得亏她怀像好,扑鼻的酒气也不能是她孕吐,不过这味道着实难闻得紧,毓秀没法拦着胤祺来正院,但是这人如果不洗澡,那就只能去外间的榻上睡,她孕妇不伺候。 胤祺忙,七福晋同样也忙,一直到正月十六,才有时间过来找毓秀。 “我本来是打算过来劝劝你的,没成想你倒是一点儿都不知愁。”七福晋甚是错愕,她们俩的关系在这一年里可谓是突飞猛进,堪比出嫁之前的手帕之交了,所以毓秀的性子她清楚的很,对男女之情不甚在意,反倒一心全扑在了吃喝玩乐上,这份心性着实让人羡慕。 不过昨天皇上刚刚发布了南巡的诏旨,严明一切供给,由京备办,勿扰民间,而且随行的名单也已经出来了,皇太后、直郡王、诚郡王、五贝勒、七贝勒、八贝勒,还有十三爷和十四爷。 虽说皇上南巡是去办正经事,但女眷随行也能出去散散心,按照毓秀如今的受宠程度,想要跟着五贝勒去也并非难事,只不过前提是没有怀孕。 毓秀自然知道七福晋说的是什么事儿,其实她对下江南也没多大的兴趣,前世她就是南方人,不管是西湖的景致,还是钱塘江的潮起,她都见过,更何况就古代这交通条件,而且还是跟着皇上、皇太后一起,在路上要遭多少罪可想而知,她实在不想去受那份累,不去才好呢。 “我无所谓去不去,你这次跟着过去吗?” “我才不去呢,就在京城好好陪着你。”七福晋摇了摇头,就她们家那位爷的性子,跟着去肯定免不了成为撒气的对象,她才没那么傻呢,府里的女人谁爱去,谁就跟着去。 “得,爷们都不在家,咱们姐妹俩可以好好乐呵乐呵了。”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当然毓秀之所以敢这么说,也是因为她们两个人都摊上了个好婆婆,宜妃娘娘向来不管这些小事,而且甚是通情达理,成嫔娘娘也素来是个爽利的,不稀罕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你又有什么主意了?不过万事要以肚子里的孩子为重,可不能光顾着贪玩。”七福晋已经习惯嘱咐毓秀了,明明她才是弟妹,但谁让这个嫂子一副孩子心性呢,不多说上几句,她实在不敢放心。 毓秀对肚子里的孩子很是重视,同样的,她也很重视自己的身体,所以根本用不着别人提醒,也会好好注意的,反正这辈子还就只生这一胎,十个月的时间忍忍就过去了,而且现在都已经过去三个月了,算一算顶多也就是在熬七个月,她就解放了。 “你心里有数就成,咱们虽然是嫡福晋,但有个孩子傍身,这底气才足,也省得让那些贱皮子给爬到头上来,所以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七福晋说这话的时候难免伤感自身,只不过对毓秀却没什么羡慕嫉妒恨的情绪,她所图的不多,能让她日后有个自己的儿子就可以了,至于宠爱,她又不是侧福晋和格格们,没了爷的宠爱了,就在府里头都立不了足,没必要扒着爷。 毓秀受教的点了点头,这年头,男人靠不住,女人更倚重的一般是孩子,尤其是儿子,这也是无可厚非的,在小三合法化的年代,在女人三十岁就被认为衰老的年代,比起男人来,后半辈子指望儿子更靠谱一点。 不过,女人还是自己立起来更有保障,毕竟谁有都不如自己有。 毓秀和七福晋心心相惜,如今连人生目标都是一致的了,正所谓‘人生苦短’,当然要及时行乐了。 **** 胤祺是钦定的随驾人员,毓秀不能跟着过去伺候,自然要安排别的女人过去,若是换做是一年前,胤祺肯定直接点侧福晋刘佳氏,但是现在,无所谓哪一个了,反正都是不省心的,虽然都比福晋貌美,但都没福晋瞧着顺眼。 所以胤祺直接让自家福晋看着安排,不管是行李,还是随侍。 行李自有丫鬟整理,毓秀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即可,就算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也有身边的嬷嬷帮着查缺补漏,可以说是相当轻省的活,但是随侍,若都是照顾衣食起居的下人那也就罢了,派得用的跟过去就是了,重点是除了下人以外,还有妾室要选一个甚至几个带着。 这就有点儿膈应人了,毓秀无意去打破这个规矩,更没胆子去对抗,只不过让她亲自挑人,心里头就不怎么舒服了,就好像有些事情他可以装看不见,可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忽视掉,但若是必须亲自经手的话,还怎么装看不见,还怎么忽视。 毓秀直接撂了挑子,爱选不选,反正她有孕在身,有些事情忽略掉也是难免的,更何况胤祺不是太子,也不是郡王,而是一个注定与大位无缘,又手无权柄的贝勒,谁会把眼睛一直放在他的后院里。 毓秀不管不顾,胤祺也没有亲自挑人,这就导致临行前,府里的女人谁都没有接到随驾的通知,格格、侍妾地位不高,心里头不服气也只能忍着,但是侧福晋就不一样了,她是上了皇家玉牒的,而且还生了五贝勒的长子,在宜妃娘娘那里是能说得上话的,更何况福晋如此善妒,她就不信娘娘不管。 进宫请安那是嫡福晋的事情,侧福晋尚且不够格,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不能往宫里传消息,在宫里呆了三年多,可不是白呆的。 只不过从把消息送进去,到御驾启程,前前后后有五日的功夫了,但娘娘那边并没什么消息,既没有把福晋叫到宫里去,也没有插手五贝勒府的事,总之风平浪静的很,要不是对宫里的那两个宫女绝对放心,她都怀疑是不是消息没能传递过去。 刘佳氏暗自思忖,很有可能是娘娘现在腾不出手来,毕竟娘娘也在伴驾之列,必须把翊坤宫打点好,免得被人钻了空子,同时还得留下照看九爷的人手,毕竟自家爷已经出宫开府,九爷都还未曾大婚呢。 不过等到南巡归来,福晋的好日子大概就已经到头了。 抱着这个想法,刘佳氏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只不过还是日日拜佛,甚至每日都要抄写佛经,就是为了向佛祖祈祷,让福晋这一胎生个女儿,免得抢了弘昇的位置。 刘佳氏这个小boss都没办法兴风作浪,其余的那些小喽啰就更不必说了,一个个跟鹌鹑一样,乖乖在自己院里待着,除了初一和十五这两天以外,基本上不在毓秀面前露面,什么陷害、下药根本就没有,当然她们也都没有这个能力,毕竟从出宫到现在,府里一直都是毓秀管着,哪怕怀了孕,也没让旁人沾手,所以这后院可以说是毓秀一个人的天下,任何人都威胁不到她。 胤祺走了,自家婆婆也跟着去了,可以说毓秀头顶上的两座大山都去了江南,每天想睡到多晚就能睡到多晚,初一和十五也一样,想看什么话本就能让人去买什么话本,想跟七福晋商量做生意的事儿,那就日日都能商量,从早到晚,哪个时间段都行,反正又没有人管。 相比之下胤祺就悲惨得多了,随驾南巡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康熙南巡也不是为了游山玩水,而是因为黄淮连年溃决,下河多地遭淹没,虽不惜数百万库银,屡遣大臣督修,但是迄今为止仍然没有什么成效,所以才决定耗费人力物力进行第三次南巡,当然最重要的就是耗费银子了。 别以为能把银子外借给文武大臣的朝廷能有多有钱,富有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先是朝廷百官借银,然后又是六位皇子阿哥二十三万两的安家银子,当然这些搬出宫去的阿哥也陆陆续续像户部借了银两。 总之,地主家也没余粮了,南巡一次,不管是户部,还是内务府,都需要好好收拾收拾账目,看看从哪儿把银子给挤出来。 当然这些跟胤祺就没有关系了,户部是四哥待的地儿,至于内务府,那是富得流油的地儿,做总管的是太子乳母的丈夫凌普,皇子都轮不着的位置,让太子的奶公来做,由此不难看出皇阿玛的偏心,太子是宝,直郡王是玉,剩下的就是草了。 这次出来,监国的也是太子,四哥辅助。 巡查河道,应付沿途官员,还得骑马赶路,胤祺这段时间别提多忙、多累了,特别在皇阿玛眼皮子底下,想偷点懒都不成。 还真是羡慕福晋,整天吃吃喝喝睡睡,怎么舒服怎么来,这会儿肯定在京城玩嗨了。 第14章 康熙三十八年三月初二,康熙已被淹地方米价过贵,生计艰难为由,命人截留漕粮10万石,高邮、宝应、兴化、泰州、盐城、山阳、江都受灾七州县各留一万,其余地方各留5500石,然后又截留10万石漕粮,扬州、淮安各收贮5万石。 这也就意味着被运送到北方的粮食当中,有20万石被截留在了江南,虽然稳定了江南一带的米价,但是却导致北方米价上扬,白米价从一两三钱上涨到一两半,虽然幅度不大,但是粮商而言,却可以从中赚取不少的差价,对于大粮商而言,其中的利润甚至是巨额的。 毓秀和七福晋没有能耐提前购买江南的新粮,但是去年和前年的陈粮却买了不少,本来只是试试运气而已,所以总共也不过五千石的粮食,反正粮食这东西虽然丰年有可能被贬值,却一定不会被烂在库里,顶多也就是赔点银子而已,折不了本。 如今北方米价上涨,毓秀和七福晋铺子里的粮价自然跟着市场的价格来,陈粮倒手一卖,从收粮到卖粮,拢共都不到五个月的时间,便获得了两万五千多两的利润,真的是暴利。 可千万别小看了这两万五千两白银,要知道亲王的年俸也不过10000两,像胤祺这样的贝勒,每年的俸禄只有2500两,当然文武大臣的俸禄那就更少了,正一品文官年俸只有一百八十两银子,也难怪那么多大臣户部借银,实在是收入太少了,除非祖上有基业,或者有灰色收入,不然指望俸禄养家的话,那日子可就只能往清贫上过了。 毓秀和七福晋五五分成,每个人分得一万两千两,剩下的就用来打赏了,毕竟就算卖粮是一锤子的买卖,之后她们又不是不做生意了,日子过得无聊,总得找些事情来打发时间。 其实紫禁城中的人,日子过得充实的没几个,康熙是手头的事情太多,没多少时间用于玩乐,宫里的娘娘们,已经出宫开府的阿哥们,还有这些福晋、格格、侍妾,有一个算一个,都只能找事情消磨时间而已,打叶子牌、抄佛经,甚至勾心斗角无一不是太过清闲的原因,就像阿哥参与夺嫡一样,若真是忙得不可开交了,哪还有功夫做这些争权夺利的事情。 当然了,康熙并没有让成年的阿哥闲着,多多少少都有职务安排,只不过权不敢放大了,彼此之间又相互制肘,精力多用在内耗上了,真正俯下身子来踏踏实实办事的没有几个,除非不怕得罪人,也不怕被猜忌。 四爷是为数不多的,真正踏踏实实做事的人,这一点胤祺深有体会,只不过过于较真的性子,再加上触动了一部分人的利益,四爷在群臣和兄弟当中名声并不好,甚至有些不合群。 不过太子爷却挺喜欢他这位四弟的性子,用的好了,无疑是一把好刀,像是这次监国,功劳是太子的,大局也是太子来操控,但是这其中细碎的琐事,尤其是得罪人的事情,比如接驾的银子,那基本上全都交给了四爷。 户部没有多余的银子,内务府就算有,那也早就进了太子的毓庆宫,谁让内务府总管就是太子的奶公凌普呢,皇上此举本来就是为了补贴太子,只不过凌普做的太过,几乎把内务府变成了太子的内库,哪还有银子另作他用。 四爷虽然性子较真,又讲究办实事,但真不是容易犯轴的那种人,更不是没脑子的人,户部是他的大本营,他还不至于为了接驾的银子,就把户部的官员得罪死,更不至于跟内务府杠上,不然的话,就算真的把接驾的银子给挪出来,那也是得不偿失。 所以太子催的紧,四爷就来来回回的户部、内务府两边跑,只不过态度没有大家想象中的强硬,喝喝茶、聊聊天,意思到了就成,再是耿直公正的人,做事情也不会一味的直来直去,更何况四爷本就是一个外方内圆的人,肚子里的那些弯弯绕可不比谁少。 最终,在三方来回扯皮的情况下,太子不得不上奏康熙,询问接驾银子一事儿,直到康熙的批示下来,四爷才奉旨办事,而且办的利利落落、漂漂亮亮。 朝廷中的政事,毓秀就不清楚了,而且她也不关心这个,反正最后的赢家是四爷,就因为她们家这位爷,最后可是被封亲王、寿终正寝的主儿,不需要担心将来的日子怎么过。 五月十七日,南巡的队伍终于返回京城,而毓秀肚子里的胎儿此时已经有七个半月了,本来身材就比较丰腴,如今更是胖成一颗球,又白又胖,像一个大肉包一样。 胤祺第一眼看见自家福晋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去扶人,而是揉眼睛,说实在的,他之前也见过孕妇,像直郡王福晋连生四女一子,而且每次怀胎都万众瞩目,想不看见都难,不过人家怀孕可不跟自家福晋一样,人家是光胖肚子,四肢仍然纤细,甚至脸上都没长多少肉。 但是到自家福晋这儿就不一样了,胤祺没有办法形容到底有多圆润,但是目测少说也得有160斤,比他都要重了。 长这么大,胤祺不是没见过胖子,只不过他见到的胖子基本上都是中年发福的官员或者管家,从未见过哪个女人胖成这样,双下巴都出来了。 第15章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胤祺自然不会给自家福晋下不来台,心里一阵恍惚过后,赶紧把福晋扶起来。 “这段时间辛苦福晋了,肚子里的孩子还好吗?”说完这话,胤祺忍不住咬了咬牙,从二月份启程出发到现在已经有三个月的时间了,但是这三个月里头,福晋一个字儿都没给他写过,府里所有的近况全都是外院的太监写信给他,不然的话,他还真不知道福晋能把日子过得这般……逍遥自在,比他在京城的时候,会玩会吃会喝多了,难怪三个月就长这么胖,吃的好,又心宽,能不胖吗,哪像他,三个月的时间瘦下去了十几斤。 提起肚子里的孩子,毓秀表情瞬间就柔和了很多,眼睛里都带了些许的慈爱,“宝宝挺好的,今儿早上刚刚请了平安脉,大夫说胎儿一切都很好。”刚刚发现怀孕的时候,毓秀还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等到怀胎五个月,宝宝有胎动的时候,真正感知到了这个小生命的存在,毓秀便知道了何为血缘牵绊,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让她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这个宝宝,让她整颗心都变得柔软起来。 “那就好。”胤祺说着便忍不住移开目光,纵然福晋现在这副模样看上去并不惹人讨厌,但看久了很容易让人心神恍惚,他还是先稳一稳神再说。 “弘昇过来。”胤祺冲长子招了招手,看上去不像是在唤儿子,倒像是在唤狗。 弘昇上个月初六刚刚过完三周岁的生日,不过刘佳氏养孩子养的娇,平时都是由太监或奶嬷嬷抱着,很少让弘昇下地走路,当然来见他阿玛的时候是个例外,从得知消息到现在足足有两炷香的功夫了,小家伙一直站着,两条小细腿儿已经很累了。 “弘昇见过阿玛。”小家伙有模有样的行了个礼,只不过跟他阿玛并不亲近,甚至可以说很陌生。 胤祺伸手想要揉一揉弘昇的小脑袋,只不过被小家伙躲过去了。 “额娘。”弘昇语气里带着委屈,红着眼睛看向刘佳氏。 刘佳氏又是急又是恼,‘扑通’一声跪下来,“爷,弘昇是太久没见过您了,之前又一直站在门口等着见您,小孩子没站过这么久,所以这才……”话还没说完,眼泪就已经下来了。 刘佳氏穿着藕粉色的旗袍,楚楚可怜的跪在青石板上,泪水划过面庞,眼眶微红,贝齿轻咬嘴唇,一双眼睛欲语还休。 毓秀就算是眼瞎,这会儿也看出不对劲来了,刘佳氏哪里是给儿子请罪,分明是借机邀宠来了,不得不说这演技堪比影后了,若是放在现代,这脸、这演技、这身材、这心机肯定能在娱乐圈里混一碗饭吃,但是现在,啧啧,大材小用啊。 毓秀不像刘佳氏那么实诚,非要带着儿子站在门口等,她一个孕妇受不得这样的累,所以一直到胤祺进了前院,马上就要到后院了,这才把屁Ⅰ股从椅子上挪开,根本就没消耗多少体力,所以这会儿自然有精力看刘佳氏的表演了。 格格马佳氏虽然资历比较深,但是无宠又无子,身份上更是比不得侧福晋,所以心里头虽然恼恨,但也只能在旁边看着,不敢跟侧福晋争宠。 至于两个侍妾云氏和赵氏,那就更没胆子做什么了,甚至连怨恨都生不起来,毕竟她们算哪个牌面上的人,说句不好听的话,连主子爷的妾都不是,只能算是个暖床的丫头。 明明是一幅美人落泪图,但却是让胤祺皱了眉头,本来挺漂亮的一个人,做什么哭哭啼啼的样子,再好的心情都给哭没了,更何况他这会儿心情并不好。 “行了刘佳氏,爷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先哭上了,是贝勒府亏待你了吗?”胤祺这话不可谓不重,只不过他这刚回来,连衣服都没换呢,肚子里也是空空如也,刘佳氏就开始跟他哭,而且看样子。 刘佳氏也是被娇养着长大的,更何况福晋还这般的圆润,哪怕管家权一直在福晋手里头,她也未曾将其看在眼里,说句僭越的话,她一直认为在爷的心里,自己比福晋更像是爷的妻子,哪怕遭了冷落,也只是一时的。 如今被当众呵斥,还是这么重的话,原本假哭这会也变成了真哭,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的往下落,好在刘佳氏还知道在意自己的颜面,有心克制,不至于在全府面前嚎啕大哭,那才真真是丢了人呢。 不过,刘佳氏未曾嚎啕大哭,但弘昇却是扑到刘佳氏身上大哭了起来,鼻涕眼泪一大把,全都蹭在了那件藕粉色的旗袍上。 本来额娘让他站了这么久,弘昇就有些不耐烦了,关键是他是真的累,若是搁在以往,他肯定就闹起来了,只不过额娘哭了,他也就不敢闹了,但是阿玛凶巴巴的说了额娘,让额娘比之前哭得更厉害了,弘昇不光觉得自个儿委屈,也替自己额娘委屈。 所以现在的场景就变成了母子二人抱头痛哭,别说什么美感了,小孩子哭闹时尖锐的声音,真的吵得人太阳穴都疼。 胤祺本来就周途劳顿,这会儿更是积了一肚子的火,嫌弃的瞧了一眼刘佳氏,他觉得自己以后都不能够再直视藕粉色的衣服了。 “福晋,咱们先回去吧。”胤祺很是疲惫的道,本来他是不想让福晋跟着操劳的,毕竟已经怀胎七个半月了,人都已经胖到走路都费劲的程度,但是福晋刚刚看好戏的眼神,就跟以前听说书的样子一样,就差让人搬个座位,再喝喝茶、磕磕瓜子了。 “爷~”刘佳氏凄婉的喊了一句,真的是我见犹怜。 胤祺真不知道以前爱笑的那个刘佳氏去哪儿了,现在整日把自己弄的跟唱大戏的一样,而且还带坏了爷的儿子。 “还没哭够?弘昇都已经三岁了,你这个当额娘的到现在都还不会哄孩子吗?下个月就让弘昇到前院去读书认字,往后都住在前院,初一、十五这两天再让他回去跟你请安。”都是惯的,我大清的巴图鲁怎么能跟女子一样,一言不合就哭哭啼啼,更何况这还是他儿子。 刘佳氏愣住了,不知道该喜该忧,儿子搬到前院去,可以跟爷亲近亲近,之后就算福晋生了嫡子,也未必赶得上她儿子同爷之间的感情,但是这样一来,她同儿子之间势必会变得生疏,这一得一失真的很难以让人抉择。 不过,爷都已经发话了,自然也没有让她抉择的余地。 毓秀这个吃瓜看戏的不得不带着这位爷回正院,好在她的晚膳够丰盛,虽然多了一个人也够吃,用不着吩咐厨房加菜。 胤祺放在重要的常服还是南巡之前留下来的,尺寸自然也是当时的尺寸,现在穿上去就不怎么合身了,看上去有些空荡荡的。 “福晋,你好好瞧瞧。”胤祺伸开双臂转了个身,眼睛里面满是控诉,对爷也太不上心了,就算是怀孕了,也不该这样,那些嬷嬷、宫女、太监们也是,福晋一孕傻三年,忘了这些,他们这些下人难道就不知道提醒吗? 毓秀坐在榻上,胖乎乎的小手撑起自己胖嘟嘟的脸,“爷这一躺真的是瘦了不少,可得好好养养。”皇子阿哥也不好当啊,她们家这位爷可不属于有上进心的那一类,南巡一次都把自己累成这样了,那些有上进心的皇子阿哥岂不是会更惨。 胤祺颇有同感的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不免觉得福晋跟他贴心,要知道上次跟着皇阿玛去北巡的时候,他同样也是瘦了十几斤,只不过不管是额娘,还是刘佳氏,全都劝他好好为皇阿玛办差,就算是把他累瘦了,这两个人也是与有荣焉,就没有一个跟福晋这般知道心疼他的。 “那以后爷的一日两餐都交给福晋安排了。”府里头应该也没人比福晋更会吃了。 这个好说,毓秀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我一定把爷养回来。”还是之前的身材好,不胖不瘦,还有肌肉,虽然不至于像前世见过的型男那么夸张,但是胤祺可没有吃过什么容易长肌肉的奶粉,更没有走捷径的训练方法,身上的肌肉和线条全都是实打实练出来的,既有美感,又给人安全感,现在的话,有点儿太瘦了。 毓秀没学过养生学,也不知道什么食物容易让人增肥,当然了,她也没有想着费心整理一份食谱,她吃什么,胤祺跟着吃什么就是了,反正都是好东西,都是美食。 再说刘佳氏,爷跟福晋走了,她自然也不会带着儿子在后院门口丢人现眼,让奶嬷嬷把弘昇抱起来哄,自己在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扶着丫鬟的手站起来。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用冷傲、高贵、睥睨天下的眼神巡视一周,确定除了爷和福晋之外,她还是五贝勒府里最体面的人。 第16章 晚膳是荷包里脊、清炖肥鸭、怪味腰果、蕃茄马蹄、哈什蟆汤,基本上都是滋补的膳食,特别是哈什蟆汤,是用雪蟆膏、莲子、红枣、未生过蛋的母鸡熬制而成,具有补肾健脾、养颜润肤的功效,光是这一道汤,就需要花上十多个小时的时间。 毓秀很是不理解那些参与夺嫡的皇子阿哥们,明明是在福窝里出生的,可以享用数不尽的美食,人生苦短,何苦浪费时间在争权夺利上呢,抓紧时间吃吃喝喝睡睡,好好享受这一世的繁华,才算不辜负上苍的厚爱。 显然这些人都不怎么惜福,把享受美食的时间拿去做旁的,实在是有些暴殄天物。 胤祺是个惜福的,一年多以前他只是淡泊名利了些,只是存在感小了些,但是在自家福晋的引导下,他如今已经成为一个吃货,用成语来形容的话,那大概就是:好逸恶劳、好吃懒做、缘木求鱼、坐享其成…… 总之是不上进中的不上进,懒人当中的懒人。 之所以能成长为这样,很大一方面的原因都要归咎于福晋,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一直在慢慢向福晋的方向发展,以至于发现日子还可以过得这么……潇洒快活。 就像现在这样,享受一顿美食,之前肚子里的那些火气、恼怒就全都消失了,当然也有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事情,那就是疲惫。 跟皇阿玛出去南巡,和上次同四哥一起出去办差还是不一样的,前者一路上他是战战兢兢,而且只能骑马,那飞扬的尘土,坚硬的马鞍,粗粝的缰绳,这些通通都需要克服,但是后者,他可以坐在马车里小憩,可以坐在马车里喝茶、看书,怎么轻松怎么来。 这就不奇怪他为什么下了一回江南,就可以瘦十几斤了,实在是一路上太累、太遭罪了。 福晋如果日后想要减肥的话,那就去骑马好了,瘦十几斤还是小意思。 不过毓秀并没有要减肥的打算,最起码现在没有,毕竟她现在怀着孩子呢,就算体重已经飙到了160斤以上,但是等到把孩子生下来以后,肯定会往下瘦的,女为悦己者容,她没有悦己者,自然不追求什么好身材,只要没有危害到身体健康,没有妨碍她的日常活动,减肥这么痛苦的事情就不需要考虑了。 所以该吃吃该喝喝,千万不能亏了嘴,也不能亏了肚里的孩子,反正她日日都请脉,不管是府里的大夫,还是太医,都没有让她减少饮食,就说明她的饮食状况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那些为了保持身材在孕期都不敢进补的女人。 太后和宜妃这次也跟着随驾南巡,毓秀已经三个多月没有进宫请安了,所以就算明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而是十八,但也要进宫请安,说起来三个多月没见到自家婆婆美艳无双的脸,毓秀还真有点儿想呢。 宜妃娘娘还是老样子,胖瘦得宜,不像胤祺回来变得干瘦,可能是因为去了一次江南心情很好的缘故,哪怕甚是疲惫,宜妃看上去也挺高兴的,兴致勃勃的跟毓秀交流育儿经,再聊聊江南的景致,啧啧,一点儿都不像婆媳会晤,倒像是两个闺蜜见面,不管是气氛,还是内容都轻松极了。 从翊坤宫聊到太后的慈宁宫,从慈宁宫回来之后接着聊,连早膳都是在翊坤宫用的,婆媳俩兴致勃勃的聊了一上午,宜妃还留毓秀在宫中午睡,午睡完了,才放她离开。 临走的时候,宜妃让毓秀带了一道命令给侧福晋刘佳氏,鬼月之前抄写20卷的金刚经交上来,也好借此修身养性。 七月是鬼月,如今已经五月十八了,也就是说刘佳氏必须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内,抄写20卷的佛经,不然的话就算宜妃没有处罚,不孝不敬的罪名刘佳氏也要担上了。 这道命令毓秀接的没头没尾,不过可以肯定,必然是刘佳氏惹到了娘娘,不然娘娘那般好说话的一个人怎么会罚人。 而且刘佳氏确实不怎么安分,昨日那场大戏她还历历在目呢,无论是演技,还是借题发挥的本事,都厉害的很,只不过也不知道胤祺是不是遗传了娘娘的慧眼,居然没受到诱惑,甚至还为此发了火。 宜妃的命令刘佳氏不敢不从,只能不分日夜的抄写佛经,连儿子搬到前面这事儿都没有办法亲自安排了,只能让身边的嬷嬷帮儿子准备。 弘昇只有三岁,年纪小,养的又娇,在刘佳氏没有好好安抚的情况下,搬到前院以后自然是一个时辰一小哭,一天三大哭。 不知道小孩子怎么会有那么多眼泪和精力,那些伺候的嬷嬷和宫女也都没用的很,让弘昇哭了又哭,搞的胤祺连前院都呆不下去了,只能往正院躲。 不过弘昇越是哭,胤祺就越发坚定了将其留在前院的信念,毕竟这掉眼泪的本事肯定是刘佳氏教的,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整日作哭哭啼啼状,让人笑话。 作为亲阿玛,胤祺对弘昇也不是真狠,虽然将其留在了前院,但每日都让大夫过去把脉,免得孩子哭多了生病。 不过弘昇虽然看上去瘦弱,但身子骨还是不错的,在前院儿呆了一个月,一次病都没生,而且也不像之前那么频繁的哭闹了。 得了病的是十三爷的额娘章佳氏庶妃,缠绵病榻,药石无医,眼看就要不好了,十三阿哥连书都读不下去了,直接跟上书房的师傅告了假,每日待在永和宫侍疾。 七月二十五日,章佳氏庶妃病逝,留下十三阿哥和皇十三女、皇十五女。 一介庶妃逝世,除了亲生的儿女以外,其他人根本就不需要守孝,因为庶妃算不上是什么名分,对皇子阿哥而言也也算不上庶母,为此神伤的只有十三阿哥和他那两个妹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十三阿哥的原因,连生了一子二女都未能晋封的章佳氏庶妃,在死后的第二个月,被追封为敏妃。 位居妃位,当然算是皇子阿哥的庶母了,庶母去世,按照礼法,皇子阿哥需要守孝百日。 “这都什么事儿呀!”胤祺忍不住跟毓秀抱怨道,眼瞅着他的嫡子没几天就要出世了,洗三礼和满月酒必然在敏妃的百日之内,正是守孝期间,还怎么大摆酒席。 他对敏妃倒是无怨无仇,当然也没什么情分,只不过这百日守孝一事确实是耽误了他嫡子的洗三礼和满月酒,想想就觉得心里头堵得慌,这事情怎么就这么巧。 对此毓秀倒是心宽的很,当然她一向心宽,不然的话,也不可能长这么胖。 “人死为大,说这些做什么,孩子的福气还在日后呢,不急在一时,再说了,与其大摆酒宴,还不如简简单单的办一场,真心祝福孩子的客人不会在意这些的。”毓秀劝道,她向来对大场面无感,不管是大婚,还是洗三礼、满月酒、抓周宴,这些在她看来,都不需要弄太大的场面,简简单单就好。 她这是前世的时候没有结婚,如果结婚的话一定是裸婚,亲戚朋友摆两桌、吃个便饭就算是婚宴,没必要举行什么婚礼,至于婚纱,在她这儿也不是必需品。 敏妃已经去世,胤祺自然不能抱怨她什么,就是觉得事情太不凑巧了,太倒霉了而已。 八月初五,正在跟大厨描述冰皮月饼,打算把冰皮月饼苏出来的毓秀发动了。 第17章 生孩子这事儿,毓秀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反正按照过来人的话说,生孩子能疼的人死去活来,而且不是生孩子那一下的痛苦,而是漫长的持续的痛,从一开始发动就开始疼,然后疼痛感一级一级的往上加。 为了有体力,虽然已经发动了,毓秀还是在产房外吃了一大碗的面,把几个接生嬷嬷急得不行,生孩子之前大家都吃东西,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是在产房外吃东西这操作,就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几个见多识广的接生嬷嬷是一点儿都摸不清楚这位五福晋的心思,早在两个月之前,她们就已经在五贝勒府候着了,生产有关的事情也不止练了一遍,但是每次进产房都需要换干净的衣服,剪刀都要用白酒擦拭,用来清洗的水也是烧开的水晾成温水,而不是直接把水烧至半热,产房里用的被褥就更是夸张了,每天中午都要拿出去暴晒。 反正福晋是她们见过规矩最多、主意最多的主子,不过这里头很多的安排,想想还是挺有道理的,不过有一些就实在没什么必要了,比如说产房里的被褥全部都是新的,就算是拿出去晒晒太阳,也没有必要一连晒两个月的太阳吧。 不过人家是主子,她们这些下人听话就是了。 不得不说,毓秀确实为生孩子做了特别多的准备,产房和接生婆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库房里三根百年的长白山人参全都找好了,一根放在厨房,两根放在产房,随时用来吊命。 这三根百年的长白山人参,其中有一根是她的陪嫁,有一根是七福晋特意送过来的,还有一根是婆婆给的,比起闺蜜和婆婆来,她们家那位也显然就不上心多了,不过,毓秀倒是也明白,她们家这位爷可不算富裕人,反正不管是跟她比,跟七福晋比,还是跟娘娘比,这位爷都是穷人。 当然了,毕竟才出宫开府一年的时间,外快不够多,底下人送上来的孝敬也少,胤祺现在明显处于收不抵支的状况,日后慢慢就会好的。 一大碗细丝面下去,毓秀的额头已经在冒汗了,一方面是热的,另一方面也是疼的,她知道疼痛才刚刚开始,生孩子可不是一件快活,最起码也要疼上好几个时辰,比较倒霉的那种甚至还有可能熬上个一天一夜。 知道走路可以让孩子好生一点,毓秀也没让人抱,扶着丫鬟的手,自己走进产房,然后慢腾腾的躺下,长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不过身上的亵裤刚褪下来,几个接生婆神情就有些慌张了。 “福晋,这就开始吧,吸气,使劲儿,吸气,使劲儿……” 刚刚躺下的毓秀还有一些分不清楚状况,按照她预想的,但是在床上躺一会儿,才进行这个步骤,不过虽然脑子里懵懵的,但是身体却跟着接生嬷嬷的节奏开始运气使劲。 身子下面不断有撕裂一样的疼痛传过来,毓秀疼的眼泪都已经出来了,心里头也开始惶恐,刚开始就疼成这样,之后还怎么忍。 吸气,使劲,吸气,使劲。 也就是一炷香多一点儿的功夫,连半个时辰都不到,孩子就已经生下来了。 耳边已经有婴儿嘹亮的哭声,毓秀还满脸懵逼呢,这样就完了…… 懵逼的不止毓秀一个,急急忙忙从衙门赶过来的胤祺,刚到门口,就听见了小孩子的哭声,随即就有人出来报喜。 “恭喜,福晋生了个小阿哥,8斤2两,十分健壮。” 如果有人注意的话就会发现,胤祺和毓秀的表情此时惊人的一致,愕然、惊讶、欣喜,还有些茫然,他几乎是一收到消息就往回赶了,本以为这一天都要耗在产房外了,没想到他前脚到,后脚福晋就把生孩子生出来了。 不过再多的表情,在看到小阿哥的时候,脸上就只剩下疼爱和高兴了。 小家伙在胎里养得很好,头顶的胎毛很是黝黑茂密,皮肤不红不皱,关键是胖,这一点可真是随了福晋,刚刚生下来就8斤2两,能不胖吗,不过小孩子跟大人不一样,大人胖了可能还会不太好看,但是小孩子胖了,不光瞧上去可爱,关键是健壮,肯定能养大,而且日后必然会长成他们大清的巴图鲁。 福晋吃得多、长得胖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最起码这孩子养的是真好,这一点就够了。 已经在一旁候着的太医赶紧给小阿哥把了脉,这可是皇上为数不多的嫡孙,迄今为止这也只是第四个而已,跟那些庶出的不一样。 “回五爷,小阿哥十分康健,胎里养得特别好。”太医忍不住夸赞道,这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健壮的婴儿。 胤祺喜不自胜,甚至忘了满人‘抱孙不抱子’的规矩,将自个儿的嫡子,刚刚出生的小阿哥抱在怀里,这眉毛、眼睛、鼻子、嘴唇、下巴、轮廓、耳朵,连这乌黑茂密的头发都是随了爷。 太医已经进去给五福晋把脉了,五福晋被床上的布帐遮着,手腕处搭了一块丝帕,‘望闻问切’中的‘望’肯定是用不到的,不过手指头往五福晋手腕上一搭,这脉搏,果然,能养出如此健壮的孩子来,做母亲的身体必然好。 胤祺抱着孩子傻乐,这个孩子跟弘昇还是不一样的,一来这是嫡子,二来刘佳氏怀孕的时候,他正在上书房读书,孕期里根本就没去看过几次,生下来之后,父子两个人也少有见面,但这个孩子就不一样了,除了南巡的那三个月,他几乎日日都伴着这个孩子,而且亲自读书给肚子里的孩子听,感情自然不一样。 “福晋如何?”抱着儿子,胤祺对福晋也多了几分柔情,不过能这么快就把儿子生下来,而且产房里里外外都是一片喜庆,不难看出福晋必然无事。 太医拱手行礼,“福晋身体甚好。” 胤祺自幼在宫中长大,当然知道太医说话一般都不会把话说满,能用‘甚好’这两个字,那他福晋的身体得有多好。 很快,胤祺就知道了。 隔着窗户,毓秀大声道,“爷,让人把孩子抱进来吧,别在外边儿吹风见了凉。” 且不说这八月初的天一点儿都不凉,而且外面也没风,单就福晋的嗓门来说,可谓是中气十足,一点儿都不像刚刚生产过的妇人。 胤祺也是服气了,亏他还特意从内务府那边弄了一根百年份的人参,现在看来根本就用不上。 旁边的嬷嬷刚想把孩子接过来,就被胤祺制止住了,就见这位爷,亲自抱着孩子进了产房,不管是推门的动作,还是走路的姿势,那叫一个理所当然,一点顾忌都没有。 胤祺当然没什么顾忌了,都说产房污秽,但谁不是从产房里出来的,就像皇玛嬷小时候跟他说的一样,汉人的一部分规矩很是没有必要,很多说法都是用来糊弄人的。 虽然生孩子的过程相当迅速,但毓秀还是出了一身的汗,虽然脸上的汗水已经擦过了,但头发还湿着呢,而且产房里的血腥味混杂着汗味实在是不好闻。 “爷怎么进来了?”她就想看看孩子,没有想看孩子阿玛的意思。 这还是胤祺头一次见到刚刚生完孩子的妇人,而且这个人还是他的福晋,虽然刚刚听到了福晋中气十足的声音,也知道此时福晋身体甚好,但是想到是一回事儿,看到又是另一回事儿,躺在床上的福晋虽然有些狼狈,但是看起来可一点儿都不虚弱,给人一种‘立刻还能再生一个’的感觉。 不过,依旧还那么胖的福晋,妆容不整的福晋,此时却让胤祺生出了几分亲近感,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 “看看咱们的儿子,太医说他十分康健,胎里养得特别好,都是福晋的功劳。”胤祺侧坐在床边,把儿子放在福晋身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是她自己生出来的儿子,还是因为这孩子生得就比旁人好,反正毓秀觉得好看极了,可爱极了,一点儿都不像旁人说的,小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特别丑。 夫妻俩光是看着儿子,就觉得心里头美滋滋的,这孩子长得可真好,哪儿哪儿都随了他/她。 宫里头这会儿已经得到了消息,知道五福晋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将胤祺的嫡子生出来了,太后、康熙、宜妃都给了赏,不光给了刚出生的阿哥,还给了五福晋,毕竟生孩子生的这般利落,可见是个有福的。 这年头判断女子有福没福就是这么草率,像直郡王福晋,连生四女才得一子,生生耗进去半条命才生了个儿子,跟毓秀比起来这就属于没福的了。 当然,若是终其一生都生不下来一个孩子,或许会有不受宠的原因在,但在很多人看来这就是福气薄了。 七福晋得到消息当天就过来了,彼时生下孩子还不到一个时辰的毓秀正在用膳,因为刚刚生了孩子,所以饮食很清淡,一碗鲫鱼豆腐汤,一块枣泥糕、一个芝麻卷。 本来,身边的奶嬷嬷就让厨房上了一碗鲫鱼豆腐汤,只不过毓秀上辈子做穷人的习惯还在,不吃点实的东西,像米饭、馒头、糕点这一类的,就觉得跟没吃过饭一样,哪怕菜色再丰盛也这样。 总之是穷人做得太久了,这些习惯是很难改掉的,当然毓秀也没想着改掉。 “你还真是好胃口。”七福晋哭笑不得,是不是能吃身体就会好?如果真这样的话,她也想试试,胖一些也无所谓,像毓秀这样,就算是胖,也胖的好看,可见美跟胖没有关系。 毓秀还不知道七福晋对她的滤镜已经强大到了,172斤都觉得好看的地步。 毓秀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我本来以为有的熬呢,没想到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孩子就生下来了。”跟做梦一样,人家生孩子要死要活,她生孩子就跟老母鸡下蛋一样,一点儿都不费劲。 “那还不好?你就知足吧,多少人想这样都没这么好的运气,也没你这么好的身体,成心跟我显摆是不是?”要不是对毓秀足够了解,她真的会以为这人是在显摆,妇人生孩子都是在鬼门关走一遭,也就毓秀,没费多少精力和功夫就把孩子生下来了。 “其实富贵人家生孩子艰难,不过穷苦人生孩子就利索多了,我听人家说,还有把孩子生在田间地头的。”对比之下,她这样好像也挺正常的,不过她生孩子能生的这么利落,也说明她本质上还是一穷人,不过当穷人也挺好的,最起码生孩子不需要遭那么多罪。 “说什么傻话呢,这话你可千万别跟旁人说,省得她们编排你。”七福晋赶紧提醒道,也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就算八旗贵女也开始向汉人格格那一套发展,越娇贵越好,越惹人怜越好,反之好养活、事儿不多的贵女,人家不觉得英姿飒爽,反倒觉得不够讨人喜欢。 出嫁之前她还觉得难以理解,等嫁了人之后她倒是有些明白了,谁让男人就喜欢那一套呢,哪怕是皇子阿哥也会被女人的眼泪迷惑。 她学不来这些,也不想学这些。 跟毓秀聊了几句,七福晋这才去看刚出生的小阿哥,小家伙正睡着呢,红扑扑的小脸,看着就让人想要抱回家去自己养着。 “这孩子养得真好。”七福晋满眼的羡慕,毓秀之前告诉了她一套算日子的方法,每个月都有几天是比较容易受孕的,所以初一、十五这两天她也不管爷留不留宿了,只要这几天留在正院就好,只不过缘分一直未到。 “说不定你现在已经怀上了呢,好好调养身体,光是怀孕还不够,得把孩子养的好好的,母子平安才行。”毓秀不知道七福晋命中有没有孩子,不过她私底下也给七福晋喝过掺了灵泉水的茶,就算身体有问题的话,应该也可以调养好。 “你说的对。”七福晋现在满心满意的就是生个孩子,然后就可以把她们家爷踹到一边去了,有了儿子还要男人干嘛,眼瞎成那样,她才不乐意伺候呢。 人跟人之间是相互影响的,毓秀对生子的态度就颇受七福晋的影响,而七福晋对男人的态度,则深受毓秀的影响。 第18章 因为敏妃的白日还没有过,所以小阿哥的洗三礼办的很是低调,除了几位爷和福晋之外,也就只邀请了宜妃的母家和毓秀的娘家。 毓秀的母亲马佳氏虽然也出身大族,不过如今也只是一个正五品宜人,在场的宾客里头,是身份最低的一个了,不过她的女儿是五贝勒的嫡福晋,正在办洗三礼的小阿哥是她嫡亲的外孙子,关系又着实亲厚。 郭络罗氏那边而来的是胤祺的舅母索绰罗氏,知道娘娘对五福晋这个儿媳妇相当满意,投桃报李,自然也对五福晋的额娘马佳氏多了几分亲近,五福晋正在坐月子不能出门,席间基本上都由她来照顾马佳氏。 七福晋本来是打算自己过去照应的,不过现在瞧着已经有人照应了,索性也就没过去,她和毓秀亲近是不假,但是这样的场合,妯娌们一般都凑在一起,就算不围上去,那也只能是跟自己的娘家人在一块,若是去找旁人,就像今日,如果她席间一直跟马佳氏待在一起,那未免就有些厚此薄彼了,少不了会有一些人说闲话。 在八福晋没嫁进来之前,七福晋可不像现在这样多思多虑,毕竟她跟太子妃和直郡王福晋不一样,没有人会眼睛一直盯着她瞧,除非是真犯了什么大错,不然的话谁会跟她过意不去。 但八福晋就不一样了,出了名的爽利人,说话快言快语,她可不管这事儿该不该她管,也不管她跟其他人之间有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谁的面子也不看,一点顾忌都没有。 八福晋嫁进来这才一年的功夫,基本上就已经把妯娌们得罪个遍了,当然除了皇家福晋以外,其他的女眷八福晋也没少得罪,也不知道这人性子是怎么养成的,刚接触的时候还觉得明艳大方,时间久了才知道,这分明就是个混不吝,轻易不能对上,不然的话,能让八福晋这张嘴给气死。 总之,因为有了八福晋,几位皇家福晋越发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了,生怕让人挑错。 毓秀作为产妇,根本就不需要出面,在房间里听着自己儿子的大哭声,那小嗓子嘹亮的呀,感觉能把天都捅破。 “这孩子养的壮实,日后必然是咱们大清的巴图鲁。”直郡王赞道,他自幼尚武,骑射在众兄弟当中是最好的,只不过福晋拼了半条命才生下的嫡子却病怏怏的,当年办洗三礼的时候,哭声就像猫叫一样没力气,哪里比得上老五的儿子,壮的跟小牛犊一样,看着就让人喜欢。 现如今,众兄弟们都还年轻,除了直郡王之外,都没有为子嗣的事情发过愁,所以大家虽然也觉得老五的嫡子生的健壮,但是却没有羡慕的心思。 因为敏妃百日未过,席间根本就没有上酒,向来喝酒比较厉害的十三爷也没有出席,所以大家待到晌午,基本上就都已经回去了,留下来的基本上全是比较亲近的人。 比如七福晋,比如马佳氏,比如九爷。 当着七福晋的面儿,很多话马佳氏都不好说,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跟未出嫁之前相比,变化实在太大了,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子随意,不像之前那么刻板,这样的变化自然是好的,越是这样的人,才越能在皇家过得自在。 只不过让马佳氏实在放心不下的是女儿的体态,怀着孕的时候她不好劝,但是这孩子都生下来了,可就千万不能再管不住嘴了,就算不想着争宠,这么胖的体型,但总归还是要出去见人吧,女子总归是要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时刻维持着体面。 就是为了维持体面,所以当着七福晋的面儿,马佳氏不能劝女儿管住嘴,只能絮絮叨叨的让女儿保重身体,照顾好小阿哥,伺候好五贝勒爷。 毓秀对这些话已经没那么反感了,说实在的,对一个现代人而言,去‘伺候’一个人,这样的字眼真的很让人反感,以前她听到都觉得不舒服,不过经历的多了、日子久了,也就这样了,反正只要不走心就行,左耳朵听,右耳朵冒,管他说什么呢。 马佳氏一直待到傍晚才走,等她走了以后,七福晋才促狭的冲毓秀眨眼睛,“怎么样,我够意思吧。” 毓秀双手合十,冲闺蜜拜了拜,“太够意思了,下次等我大侄子出生以后,我肯定投桃报李。” 七福晋乐得不行,她肚子里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呢,毓秀就开始盼着他出生了,不过这种感觉真好,有一个跟自己站在同一立场上的人,想法都有悖常理,但是却可以互相打掩护,这种感觉父母、兄妹都没能给得了她。 因为毓秀还在坐月子,马佳氏走了以后,七福晋根本就没多呆,聊了几句便告辞了,反正她们两家的府邸离的近,想来随时能来。 这边毓秀有七福晋帮衬,所以可以提前舒舒服服的睡大觉,胤祺那边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谁让他有个倒霉弟弟呢,好事想不到亲哥,坏事儿一定想到亲哥。 “皇阿玛已经十几年没有给后宫的娘娘们晋过位了,这次敏妃娘娘虽然是死后追封,但也算是晋位,五哥你能不能帮我问问皇玛嬷,皇阿玛今年是否有大封六宫的打算。”额娘已经是四妃之一,就算是为了平衡后宫,也不会再有晋位的机会,如果皇阿玛真的打算给妃嫔晋位的话,肯定有良贵人,毕竟八哥如今已经是贝勒,就算为了八哥面子上好看,良贵人也该进一步了。 九弟替谁问话,胤祺自然能够听得出来,良贵人能不能晋位跟他们兄弟俩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七弟的额娘戴佳氏至今都只是庶妃,任何册封都没有,七弟都不着急,八弟急什么。 “后宫的事情不是你我应该过问的,再说了敏妃娘娘百日未过,你现在就想这些,未免也太厚此薄彼了吧,难道跟八弟比起来,十三弟就不是你兄弟了?”胤祺更想说的是,他这个亲哥哥是不是都赶不上八弟。 胤禟脸上有几分羞恼,这事儿确实有几分对不起十三弟,但是八哥文武兼备,才能和德行都不逊色于任何一位兄弟,而且也深受皇阿玛喜爱,偏偏良贵人出身不高,多年不得晋封,以至于八哥不得不多为良贵人绸缪。 自康熙二十年皇阿玛大封六宫之后,已经整整十八年了,好不容易有点苗头和消息,八哥着急也是理所应当的,他这个做兄弟的也不能看着不管。 “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你去问问皇玛嬷能怎么样?她向来疼你,只要别让额娘知道就行。”跟自家亲哥胤禟是一点都不客气,本来就不是什么难事,他又不是让五哥去问皇阿玛。 “你还知道不能让额娘知道,我还以为你要去给良贵人当儿子呢。”胤祺冷着脸,额娘在后宫除了护着姨母以外,和其他人根本就不深交,按照九弟的做法,今日能为了良贵人来求他,明日就能为了良贵人去求额娘,额娘就是心再大,也得气的不行。 胤禟跺了跺脚,“不帮忙就不帮忙,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干嘛?爷去找别人。” 倒霉弟弟一转身就走了,胤祺这一肚子的火气都不知道该往哪撒,老八稳坐钓鱼台,胤禟倒是上蹿下跳,再说了敏妃去世才多久,吃相也太难看了点儿吧。 胤祺这回算是给老八记了一笔,别以为老实人就没脾气,一笔一笔的帐都记着呢。 不过再怎么生气,胤祺对这事儿也关注着呢,生怕九弟为了帮老八出什么昏招,万一闹出事情来,九弟确实该受点教训,但不能连累了额娘。 胤禟除了找自个亲哥还真没有别的办法,他跟皇玛嬷并不亲近,而且他也知道这事儿不能拿去问额娘,而且额娘也未必知道,在五哥面前说去找别人,只是在放狠话而已,离了五哥,这事儿他还真办不成。 不过,很快,要大封六宫的消息就彻底在京城消失了,因为三阿哥诚郡王在敏妃百日之前剃了头,而且还让十三阿哥逮了个正着,两个人扭打了一番,最终闹到皇上那里去了。 诚郡王因为此事被降为贝勒,而且府中自长史以下都被惩治了。 甭管三阿哥是不是被算计了,但是这事儿确实震惊朝堂,要知道除了太子和直郡王之外,最受宠的皇子就是这位三阿哥了,从三十二年开始,康熙不管是去塞外行围,还是去祭灵,都让三阿哥跟着,而且三十七年,康熙第一次册封成年皇子的时候,三阿哥可是唯二的郡王。 但如今却被降罪为贝勒,在史书上都能留下一笔,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第19章 “三爷是不是让人给算计了?”毓秀实在控制不了自己的好奇心,这是京城里里外外也都在讨论,毕竟三阿哥不是那种无脑之人,委实不应该会犯这样的错误,而且就算三阿哥忘记了,府里的下人就不会提醒吗。 胤祺冷哼了一声,“谁知道呢。” 现如今可能连三哥都不知道,到底是被人算计了,还是巧合,不过就算真的被人设计了,现在也很难说清楚到底是谁下的手,三哥是太子那一派的人,若是直郡王一脉动手,倒是很能够说的过去,只不过太子的阵营当中也不是那么和谐,最起码太子的叔祖父索额图跟三哥的关系就一向不睦。 胤祺虽然不争,但是眼睛不瞎,很多事情都看在眼里,心里头的弯弯绕难免会多些,毓秀就不一样了,她是真的抓瞎,上辈子她又不是学历史的,对九龙夺嫡的了解也全部都是从清宫剧里得来的,知道太子两废两立,知道八爷党最终没什么好下场,知道最终登上大位的是四爷雍正,其余了解的真的不多。 不过事情没有发生到她们家这位爷身上,毓秀并不着急,这年头嫁一个不上进的人,真挺好的,最起码不用担惊受怕,承受那么多的风险。 两个人正说着话呢,厨房那边儿就送来了两碟月饼,摆在炕桌上。 毓秀还有五日才能出月子呢,所以基本上都不出门,连吃东西都是在里间吃。 不过,“中秋节都过去了,还吃什么月饼啊?而且这月饼怎么怪模怪样的,跟往年吃到的都不一样。” 知道福晋是个会吃的,胤祺直接捏起一块往嘴里送,别说这白色的月饼还挺好吃的,比起以前常吃的黄月饼来,口感上要更软糯,而且没那么腻。 毓秀也随手拿了一块,这次味道总算对了,跟前世吃到的冰皮月饼差不多,要说这大厨也真是厉害,她可不知道冰皮月饼怎么做,只知道最基本的用料和口感,怎么把这玩意儿做出来,全部都是厨房的人一遍一遍试出来的,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能做成这样,真的很厉害。 “这是冰皮月饼,全大清只此一份,别无分号。”毓秀得意洋洋的介绍道,对于一个吃货而言,家财万贯都不如能够独享的美食更值得炫耀。 “可惜今年的中秋节已经过了,不然可以给皇阿玛、额娘,还有皇玛嬷送一些。”胤祺有些遗憾的道,一方面是孝心,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中秋节他们是需要上敬送礼的,冰皮月饼既新奇又别致,完全可以送上去,他也可以少破费一些,毕竟出宫以后的花销还是很大的。 毓秀作为管家的人,完全能够get到自家爷的小心思,主要是需要交际的人太多了,这家过个寿辰,那家生个孩子,出手又不能寒酸,所以大把的花费主要都在人际交往上,怪不得都说‘京城之大不易居’,皇子阿哥都如此,更何况是其他人。 不过跟胤祺不一样,毓秀的私库可是丰厚的很,养家银子是胤祺来出,人情往来就更不必说了,除了七福晋和娘家那边儿,她可是一毛都不拔,基本上花不着多少银子,而且庄子和铺子里都有收成,前一段时间倒卖陈粮又赚了一大笔,所以收入是远远大于支出的,不像胤祺,收不抵支。 “明年再送也是一样的。”反正冰皮月饼只能送一次,不过,到时候不光要送三位boss,其余人家的节礼也要添一份冰皮月饼,能省一点是一点。 或许日后流传到后世,这冰皮月饼还要盖一个恒亲王府的戳呢。 胤祺叹了口气,“这银子就是太不经花了,在工部确实没什么油水,要是像四哥一样在户部待着就好了。” 毓秀瞪大了眼睛,“你难道还想贪污受贿?”什么叫没什么油水,这不是你们爱新觉罗一族的江山吗,在朝廷里贪污受贿,这不就相当于挖自家的墙角。 妇道人家真的是什么都不懂,胤祺只能慢慢跟自家福晋解释,官员的俸禄那么低,所以下边人送的孝敬都是约定俗成的,基本上人人都收,这算什么贪污受贿。 “那四爷也收?”毓秀有些难以置信,这位爷可是被后人称为是‘抄家皇帝’,对贪污受贿的官员那是相当看不惯。 “当然了,人人都收,四哥为什么不收。”胤祺有些奇怪,四哥性子虽然刻板了些,但又不是什么人情世故都不懂,就算手里头不差银子,但是也不能做众人当中的异类,要知道‘举世浑浊我独清’可是一种相当找死的行为。 好吧,毓秀觉得自己还是见识浅薄了些,不过想想也对,出头越早的人越容易被压下去,太子和直郡王不就是最早组团玩完的吗,惹得群臣称赞的八贤王也被康熙厌弃,这样想想四爷不愧是日后的雍正皇帝,不是她这等小屁民可以相比的。 毓秀眼睛都发亮了,满脸的崇拜之情让人想看不见都难。 “这是怎么了?看爷的眼睛都发光了。”胤祺有些好笑,他不过是给福晋答疑解惑了几句,就让福晋这么崇拜了。 毓秀撇了撇嘴,“爷说笑了。”美的你。 胤祺这会儿是真笑了,从没见过女人是这么害羞的,脸倒是不红,只不过这极力掩饰和撇清的样子也可爱得紧。 毓秀被胤祺笑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自在的很,这种荡漾又自得的笑容真的是……很油腻了,赶紧转移话题,“其实爷也不要光想着开源,节流也很重要,我给爷算算帐,五个丫鬟都比不上一个侍妾的花销,当然了,咱们府里头的云氏和赵氏每个月的花销加起来,也比不上格格马佳氏一半的花销,位份越高,花销就越大。” 当然这跟受不受宠也有关系,只不过不知道这位爷是不是礼佛礼的多了,不光性子平稳不正,在女色上这一年来也收敛多了,矮个子里挑将军都找不出一个受宠的来,毕竟这位爷宁可到她这个孕妇房里来歇着,也不去找那些貌美如花的妾室。 想想都觉得不对劲。 “所以,咱们府里福晋的花销应该是最大的?” “但我的用处也是最大的,府里的交际要由我出面吧,管家的事情也是我来,你不知道这些事情都繁琐着呢。”总之,一分价钱一分货,她虽然花销最大,但是要做的事情也多,这就好像公司副总一定比小职员的工资高。 胤祺忍着笑意,“这么说也对,府里府外全都仰仗福晋了。” 毓秀突然有些愧疚,当然这份愧疚是因为她找准了自己的定位,本来嘛,她的吃穿用度都是胤祺来出,虽然是名正言顺,但两个人的关系更像是上下级,老板和员工,既然是员工,那就是凭本事吃饭,虽说她这个岗位没什么竞争压力,但是也得做到尽心尽力才成,不然实在对不起那么高额的薪资。 毓秀清了清嗓子,“我们回到正题上来,要想节流的话,应该从两个方面入手,首先就是份例,位分越高的人,份例就越高,花销也就越大,所以高位份的人不宜多,当然府里养的人越多,花销也就越大,这方面也要注意,就算不精简人员,也没必要再扩充,宫里头赏下来的另当别论了,另一方面就是府里的采买问题,账册上很多东西都是高于市价的,打个最简单的比方,咱们府里的鸡蛋是一两银子一个,但是民间的鸡蛋却4文钱一个,一两银子可以买250个鸡蛋,光是鸡蛋就有200多倍的差距,如果采买这方面可以注意的话,必然能够省出一大笔的银子。” 毓秀一开始对这里的物价也不了解,但是自从跟七福晋合伙做生意以来,大致上也算是有数了,一石白米不过一两二、三钱银子,鸡蛋哪里能贵到一两银子一个的程度,当然采买本来就是有油水可赚的差事,水至清则无鱼,采买的人从中牟利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把价钱翻上200多倍,这就太过了一点吧。 只不过花的不是自己的银子,再加上当时正怀着孩子呢,这事儿牵扯颇大,毓秀根本就没管,现在想想,这样的弊端还是革除了为好,也算对得起她这一份高薪资。 胤祺刚开始听的时候,还觉得福晋是在争风吃醋,暗示他不要给人升位份,也不要随便再纳人,不过越往后听就越生气、越愤怒,搬出宫来还不到两年的时间,二十五万两的安家银子如今花的只剩下十万两,这些下人居然敢如此愚弄他,四文钱一个的鸡蛋到他们府里就成了一两银子一个。 ‘啪’,胤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这起子小人,爷非得发了他们的皮不可,福晋何时知道的,怎么现在才说。” 毓秀倒是没瞒着,把和七福晋一块倒卖陈粮的事儿也给说了,反正若有心查探的话,这事情根本就瞒不住,还不如自个儿说呢,至于没有去重罚这些下人的原因,毓秀也给出了自己的理由,怀着孕呢,没那么大的精力,在银子和儿子面前,当然是后者更重要了。 胤祺倒不至于去迁怒福晋,更不会怪福晋管家不利,要知道宫里的鸡蛋比他们府里的鸡蛋还贵呢,府里的不过一两银子一个,宫中要一两半呢,要是福晋不说,他还真不知道民间一个鸡蛋只要四文钱。 “这些人必须要好好整治整治,算计到爷的头上来了。”胤祺气得不行,鸡蛋如此,其他的东西应该也会如此,这些人不知道坑了他多少银子呢。 “我这还没出月子呢,而且这里边牵扯的人太多了,要不然还是爷来办?”给的待遇再好,也架不住这里边儿的牵扯太深,贝勒府的很多人都是从内务府送过来的,罚一个、两个的没问题,这要是都给罚了,肯定要得罪内务府,到时候给安排几个貌美有心计多的宫女进来,或者给侧福晋和格格大开方便之门,有麻烦的人可是她。 “成,这事儿爷来办。”胤祺一口应下,既然进了他的府邸,那该怎么罚都是他自己的事儿,太子要做好兄长,内务府总管凌普就不敢明着给他下绊子,不过办这事儿之前要跟额娘说一声,把事情都提前安排好。 第20章 宜妃久居深宫,虽然也知道采买有油水可赚,但却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油水,光是鸡蛋价格就翻了200多倍,其他的东西还不知道怎么着呢。 内务府那帮人惯会看人下菜碟,她是四妃之一,掌有宫权,而且有两子,内务府那帮人不敢对她怎么样,至于胤祺和胤禟,他们两个都注定与大位无缘,不需要什么好名声和好人缘,而且前者已经出宫开府,后者被老八迷惑,若真是能让内务府的人给胤禟吃点苦头,于人情世故上长些心眼,那她还得谢谢内务府的人呢。 所以不光要查,而且还得彻查,就算她在宫中都知道,直郡王和太子之间的斗争越发激烈,明珠跟索额图两党现如今几乎水火不容,指不定要出什么事儿呢,诚郡王前段时间不就被贬为了贝勒,而且还是以‘不敬不孝’的罪名,所以现如今名声好了只会招惹祸事,若三阿哥不是在文人当中名声太好,又怎么会遭人算计,如今非但与大位无缘,还臭了名声。 不管从哪方面考虑,彻查采买问题都是利大于弊。 既然要彻查,那就不光是要查鸡蛋的问题,胤祺干脆顺着账册查,看看屋里走的账和市价到底差多少。 这不查不要紧,一查真的能把人给吓死,市面上的鱼现在是20文一斤,府里的帐面上写的却是五两银子一斤,25文一斤的牛肉,到了府里头就成了15两,一两银子一尺的上等丝绸,到了府里就是50两银子一尺,至于瓷器、摆件、家具这些东西采购的次数少,不过下月能从中攫取的利润也是巨大的。 胤祺干脆列了个单子,从开府到现在府中所有的走账明细都清算了一遍,林林总总加起来,府里头这些下人至少贪污了他至少八万两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按照市价,二两银子就足够平常百姓四口之家一个月的花销了。 数额如此巨大,胤祺可以严惩府中的下人,不过这些银子可就追不回来了,最起码大部分是很难再追回来了,想也知道,这些太监敢从中攫取这么多的银子,在内务府肯定有人护着,大部分银子应该都是用于打点孝敬了,拿他的银子做人情,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实人的火气一下子就给激上来了,这回他非得叫内务府那起的人把银子全都给吐出来不成。 **** 御书房这边,胤祺已经在外屋等了有半个时辰了,桌上的茶水倒是凉了就换,只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面圣,谁敢在这儿多喝茶,万一被宣召的时候想要去如厕,那可就麻烦了。 皇阿玛这会儿已经叫了四五拨的人进去了,都是朝中的重臣,要禀告的也都是要紧事儿,所以他这个当儿子的就只能候着了。 桌子上的茶水被换了五回之后,胤祺总算被宣进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宣召的人是儿子,康熙这会儿正喝茶吃点心呢,惬意极了,还有心问胤祺,要不要吃点儿。 跟皇阿玛同桌吃东西这待遇,胤祺自打九岁搬到阿哥所之后就没再享受过了,以至于这会儿心里头激动的不行,赶紧跪下来谢恩。 康熙见怪不怪,就算是太子今日在这儿,也是要跪下来谢恩的,更何况胤祺不过是一个阿哥。 炕桌上摆了五样糕点,一壶茶,胤祺不敢造次,只吃靠近自己这边的两盘糕点,一盘枣泥糕,一盘藕粉桂花糕。 本来只是想着意思意思的吃几口,不过不愧是可以呈给皇阿玛的糕点,明明就是普普通通的枣泥糕和藕粉桂花糕,但是口感却明显比府里的要好一些,枣泥糕没有那么甜,但是却更大程度上保留了枣的味道,藕粉桂花糕更加的软糯清新,就连样子较府中也更加晶莹。 果然,就连糕点都是皇阿玛这里的最好。 胤祺这会儿已经被毓秀带成半个吃货了,本来是过来跟皇阿玛告状的,这会儿心思却都放在糕点上了,一会一块,一会一块。 康熙本来还奇怪呢,除非他传召,否则胤祺很少到御书房来见他,所以要过来必然是有事情,哪承想这孩子吃个糕点都这么专心,这享受的表情,把他都给看饿了。 “怎么了?朕这里的糕点就这么好吃,回去的时候让御膳房给你包上两盒。”康熙有些好笑,他还是头一次知道,胤祺还是个爱吃糕点的,若是十几年前,他必然会好好扳一扳胤祺的性子,不过现在,对吃食上心的儿子,总好过争权夺利的儿子,最起码能安分些。 胤祺不得不起身谢恩,也终于想起来自己拜见皇阿玛的目的,“儿子近日来彻查府中的账目,发现负责采买的十几个太监明目张胆的做假账,民间四文钱一个的鸡蛋,到了儿臣府上就变成一两银子一个,25文钱一斤的牛肉,到了儿臣府上就变成了15两银子一斤,几乎每样东西都是几百倍的差距,儿臣出宫到现在不足两年的时间,这些采买太监从中攫取的利润就已经高达八万两银子,儿臣已经将一一列在了单子上,另外还有府中的账册,还望皇阿玛给儿臣做主。” 康熙接过单子和账册,越看就越恼怒,他当然不怀疑胤祺会撒谎作假,这些东西一查便知,鸡蛋四文钱一个,鱼20文一斤,牛肉25文一斤,棉布20文一尺…… 可以说除了米价之外,所有的这些东西都比他认知当中的要便宜得多,如果属实的话,内务府这群人坑的可不只是胤祺。 “你确定这些东西的市价是真的?”康熙心里头憋着一股子火,作为皇帝,他每次出巡所需要的银子,都需要户部和内务府从别处挪过来,有时候不得不等到挪用的银子到位了,才能够起驾,这些奴才倒好,堂而皇之的赚取国库中的银子。 “这些都是儿臣亲自去民间调查的,其余的地方儿臣不知道,但是在京城市价就是如此。” 前朝毁于宦官干政,所以先帝针对太监作出了六项规定,其中就强调太监只管干好本职工作,不准多管闲事,不许跟官员打交道,防止彼此勾结,为此先帝还特意让工部铸了一块铁牌,就立在交泰殿的门前,重申了严禁太监干政的上谕,违者一律凌迟处死。 只不过这太监不干政,也一样可以危害国家,胤祺知道,采买问题绝对不是他们府中的个例,宫中如此,其他的阿哥府中怕是也会如此。 “你想让朕怎么给你做主?”康熙沉声问道,内务府牵扯甚大,别的不考虑,太子总不能不考虑,内务府总管凌普是太子的奶公,若是严惩,必然会让太子威严扫地,届时明珠一党怕是要在朝上兴风作浪了。 胤祺虽然痛恨内务府那帮蛀虫,但是还没到不管不顾的程度,皇阿玛怕打老鼠伤了玉瓶,他当然不会冲到前面去碍眼。 “儿臣想把内务府送过来的人全都退回去,之后也不再接收,另外那八万两银子,这些人得还给儿臣。”内务府送过来的人他可不能再用了,与其要从内务府调Ⅰ教好的人,还不如他们府里直接从人牙子手里买人呢,反正他对那个位置也没兴趣,没必要活得如此循规蹈矩。 康熙冷哼了一声,他都不知道这个儿子到底在想什么,折腾了一圈,什么惩罚都没有,就把人退回去,顺带把八万两银子要回来,不过,有能耐、有气魄的儿子多了,也不差这一个,有个安安稳稳居家过日子的儿子,那就回府过日子去吧。 胤祺拎着两包点心去翊坤宫的时候,心里还很激动呢,今天这事儿绝对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办过的最离经叛道的事儿,直接不再接收内务府的人,关键是皇阿玛还同意了。 “这样也好,内务府教出来的个个都是人精,自有他们的一套处事准则,很是难以拿捏,不过这样一来就要麻烦毓秀了,从府外买人,免不得要调Ⅰ教一段时日,才能用得起来。”宜妃并没有觉得事情为难,反倒还为儿媳妇操起了心。 胤祺在听到‘毓秀’这两个字的时候,还懵了一下呢,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福晋的闺名,也不能怪他没反应过来,而是成婚两年多以来,福晋从未说过自己的闺名,他自然也就不知道‘毓秀’说的是自家福晋。 宜妃看着儿子的反应直乐,“真是个粗心的,小阿哥都已经满月了,你连你福晋的闺名都不知道。”男人看女人跟女人看女人就是不一样,在她眼里,毓秀瞧这可比刘佳氏和马佳氏顺眼多了,虽然不能昧着良心说比她们美,但绝对是中上之姿,若是再瘦下来一点的话,那绝对是美人了。 只可惜,就算是婆婆,也不能压着儿媳妇减肥。 胤祺有口难言,他虽然没有主动问起,但是福晋也没有主动说过,又不是他不上心,把福晋的闺名给忘记了,不过额娘现在看福晋明显比看他顺眼,那还让他怎么解释。 第21章 次日,五贝勒府的奴才全部被退回内务府,与此同时,内务府总管凌普被调职,四贝勒被任命为新任内务府总管。 四贝勒一向被默认为是太子一派,虽然不及凌普跟太子亲近,但是在外人看来,这内务府总管的位置不过是从太子的左口袋挪到了右口袋,没什么区别。 不过对于太子一脉的人而言,这区别可就大了,最先找太子商量这事儿的就是索额图。 “四贝勒出自德妃,又被孝懿仁皇后抚养过,虽然没有正式的名分,但是跟佟家的交情却在,如今又被皇上放在内务府总管的位置上,若四贝勒真的动了什么心思,必然会成为太子的大敌。”索额图已经不年轻了,如果说,之前太子的敌人只有直郡王,但是自从康熙三十七年,几位年长的阿哥都被封爵以后,直郡王只是大敌,除了五贝勒和七贝勒之外,其他阿哥都存在危险。 “叔祖父想太多了,四弟应该没有那个心思,再说了,四弟做这个内务府总管,总好过让八弟去做。”太子并不是不在意,这些比较重要的位置,他更希望放的是自己的心腹,而不是兄弟,不过四弟好歹是向着他的,不像八弟,自幼就是被惠妃抚养长大,跟直郡王是天然的同盟。 “老臣只是希望太子能多多注意,三贝勒的事情不能再有了。”索额图眼睛里都透着一股狠劲儿,太子对三阿哥可以说是相当不错,结果呢,一个郡王爵位就要三阿哥轻狂起来了,明目张胆的在文人当中刷名望。 太子抿了抿唇,“三弟的事情到此为止,反正他已经受到教训,孤也不想棒打落水狗,四弟要做内务府总管,孤是支持的,只不过,现在首先要弄清楚的是皇阿玛为什么要撤换内务府总管,凌普可有什么失职的地方?”如果有的话,那也不应该是平调,就算是考虑到朝堂上的平衡,但皇阿玛也不至于包庇凌普。 这也是索额图摸不清楚的地方,没听说内务府的人犯什么事儿,唯一跟内务府有牵扯的,就是五贝勒府将所有的奴才都送回去了,五贝勒敢这么做,肯定是得到了皇上的首肯,但五贝勒向来与世无争,不至于去动凌普,毕竟满朝文武没有人不知道凌普是太子的奶公。 “不如殿下直接去问四贝勒。”跟三贝勒比起来,四贝勒的性情要耿直的多,应该不会隐瞒。 太子点头,四弟性子端方,看起来像是个不好相与的,实则待人以诚,比起人称‘谦谦如玉’的八弟来,其实更好相处,后者太过圆滑,前者却是多了几分‘诚’。 被太子和索额图谈论的四爷则在去往五贝勒府的路上,进宫谢了恩之后,他连自家府邸都没回,着急忙慌的往五弟那里赶。 皇阿玛要整改内务府,不过并没有要计较前事的意思,就算凌普已经被调走,但内务府这个地方实在是牵扯太广了,几大包衣世家的势力交错连接,其中就包括了他额娘德妃的母家乌雅氏一族,可以说这几大包衣世家已经跟后宫甚至前朝都紧密相连,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皇阿玛不计前事,实在是因为根本就没法计较,不然的话,后宫和前朝都会迎来一次大清洗。 他这个新任内务府总管,要做的就是革除以往的弊端,缩减内务府的油水,采买的价格较之市价,不能太过离谱。 在很多人看来,这应该都不算是一件好差事,但如果真的能办成了,绝对利国利民,最起码户部不需要拆了东墙补西墙了。 第22章 五贝勒府里,胤祺并不清闲,虽然他素来低调,在众兄弟看来又没什么竞争力,但是这不代表就没人关心了,额娘那边是早就已经知情了,但是他的外家郭络罗氏和福晋的娘家他塔喇氏的人可不知道,舅舅前脚走,小舅子后脚来,之后还有正黄旗的一些家属和奴才,这一清早外面就没闲下来过。 不过,这些人过来是关心,四哥过来就绝对是有正事儿了,毕竟比起内务府总管被换一事,他退几个奴才回内务府反倒是小事儿,并不引人注目,连九弟都未曾过来问一句,更何况是四哥,他们哥俩可没多少交情。 四爷素来讲究实干,给人留下的印象都是话不多的样子,但是这不代表人家不会说话,处事也是极为妥帖的,见了五爷,先是关心了一番小侄子,然后又提起内务府的事情,当然了,那八万两银票也一并拿了出来。 “四哥,这些银子不着急,完全可以过一段时间。”胤祺将厚厚的一沓银票往前推了推,四哥就任内务府总管一职的圣旨今早才下的,可能都还没去内务府打个照面呢,所以这银子八成是四哥自己出的,都是兄弟,彼此的财政状况都了解,这年头,谁也没比谁好了去,他怎么能让四哥垫付银子,而且还是替内务府的人垫付。 四爷倒是没在意这些,他其实比大多数兄弟想象的要好过得多,佟额娘(孝懿仁皇后)大半的私房都偷偷给了他,更何况他不是替内务府出钱,给五弟银子这事儿是皇阿玛特意交代的,就算言明了不计前事,但内务府也得把这八万两银子给吐出来,所以对他而言并没什么损失。 “这些是内务府的人该拿出来的,五弟别推辞了,先收着吧,我找五弟还有要事相商。” 得,别看大家财政都紧张,但紫禁城里的人活的就是个体面,为了八万两银子推来推去,忒丢面,胤祺索性直接让身旁的太监把银子收起来。 “四哥有什么事儿就说吧,当弟弟的绝不推辞。”胤祺之所以敢打保票,也是因为四哥不是那种得寸进尺的人,相反,还特别的守规矩,特别的稳重和慎重,换句话说,是特别的能忍,如果换成是九弟,他都不敢什么都应承下来,但是四哥,确实让人安心。 “内务府的事情,退还奴才一事,我已经清楚了,这事儿是内务府的不对,皇阿玛也已经有了交待,这事儿就没必要再说了,我想问的是采买的利润,我给你能不能具体跟我说说。”皇阿玛只是跟他举了几个例子,没有具体的数据。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胤祺直接把自己这一段时间来收集整理的单子拿了出来,“全都在这儿了,市价可能会有小幅度的变动,但是应该相差不大。” 哪怕做足了心理准备,四爷仍旧被单子上的东西气的不轻,这群狗奴才,欺上瞒下,简直就是一群蛀虫。 “四哥,你没事吧?喝口茶消消气。”胤祺是真的被他四哥铁青的脸色吓到了,额头上的青筋都在跳,皇阿玛都没这么生气。 喝了两口茶,四爷的面色仍旧是铁青的,好在不像刚才那样,青筋暴起,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实在吓人。 “这单子能不能送我一份?” “能能能,四哥尽管拿去,弟弟这边还有。”胤祺赶紧道,反正他们府上以后都不再接收内务府的人了,除了内务府出身的奴才,谁还有这样的胆子愚弄主子。 “多谢五弟,我还有事儿,先告辞了。”五弟的单子上确实已经很全了,但是还不够,内务府和五贝勒服不一样,每年需要采购的东西太多了,像药材、胭脂、首饰、瓷器……这些东西能够攫取的利润怕是会更多。 胤祺亲自把四哥送出门,瞧四哥的意思,怕是要大干一场,不过他这些兄弟里,也就四哥有这份胆量和气魄,其他人,哪怕是太子都不敢大范围的得罪群臣,就冲这个,他打心眼儿里佩服四哥。 送走了自家兄弟,胤祺直接拿着八万两银票到了正院。 “这些是四哥送过来的,内务府赔出来的赃款。”这得亏是被福晋发现了,若不然的话,两年八万两银子,过个十年八年,这起子奴才还不把他的家底儿都给坑过去了。 “你问四爷要的?”毓秀满脸的惊恐,别呀,就是问康熙要,也不能问四爷要,前者虽然是皇上,但好歹是亲爹,后者是未来皇上,而且只是同父异母的兄长,亲爹和兄弟可差着呢。 胤祺摆摆手,“是四哥送过来的,你把爷想成什么人了,四哥今日才接到做内务府总管的圣旨,我怎么能去管他要银子。” “不是就好。”毓秀松了口气,要么说是未来皇上呢,办事就是妥帖细致,刚接到上任的圣旨,就给她们府上把银子送过来了。 把八万两银票拿到手里,毓秀才反应过来有点不对劲,“这是给我的?”虽然府上一直是她在管,但是这位爷可从来没有直接把银票给她,府中自有账房,当然没让她缺银子花,也没让她自个儿掏银子补贴府上就是了。 “以后家用都放在你这儿,把府里管起来就是了。”比起奴才,他更信的当然是自家福晋。 所以这就是生孩子和没生孩子的区别? 毓秀忍不住浮想联翩,男人呐,真的是太现实了。 “行,那就放在我这儿吧,然后每到月底,我就把账册拿给爷看。”她可没有要贪墨的想法,反正她的吃穿用度都属于府上的基本开销。 “爷还信不过你?用不着拿账册。”胤祺在这方面还是相当信任自家福晋的,毕竟一个堂堂的皇子福晋还没必要像奴才秧子一样贪财,再说了,日后府上的东西大半都是要留给嫡子的,福晋难道还会跟儿子抢东西。 不看就不看,毓秀当然没意见了,有意见的是旁的事儿,“咱们儿子已经出生两个多月了,还整天‘小阿哥’‘小阿哥’的叫,这算怎么回事儿,你能不能上折子去催一催皇阿玛,赶紧把名字定下来。” 胤祺对自家皇阿玛怂的很,“皇阿玛因为内务府的事情正在气头上,还是别拿这事儿烦皇阿玛了吧,你要是不想叫‘小阿哥’,咱们可以先给儿子起个乳名,就咱们夫妻俩叫,不让外人知道。” “乳名?那你来取。”毓秀之前不是没动过这个心思,只不过她向来是个‘起名废’,想了足足有几十个名字,但是哪个都不好,叫宝宝、宝贝儿的话,太普遍了,叫大宝的话,她根本就没想再生个二宝、三宝,丑蛋、丑鱼又不怎么文雅,壮壮、强强、乐乐这些又没有特色,总之,给孩子起名这事儿她自愿让给孩子阿玛。 胤祺也犯了愁,给奴才起名他有经验,但是给儿子起名他可就一点儿经验都没有了,弘昇的名字是皇阿玛起的,至于乳名,根本就没有。 “要不然,叫‘胖虎’?”这孩子生下来就白白胖胖的,壮的跟老虎崽子一样,‘胖虎’这名字相当贴切。 第23章 胖虎?毓秀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哆啦a梦里,那个又高又壮经常借别人东西不还的胖虎。 “还是换一个吧。” 胤祺好说话的很,“那不然叫‘五福’?” 奥运五福娃吗? “再换一个。” “狸奴?” “再换一个。” …… 胤祺说了得有十几个名字,但是都被否决了,再好的脾气,这会儿也不想跟福晋耗下去了,“那不然还是你起好了?”想自己起名字就直说,何苦绕这个圈子。 她要是知道起什么名字好,哪会把这个权力交给胤祺,“我就算了,让额娘起吧。” 那是自个儿亲额娘,胤祺自然是没有意见了,只不过福晋和额娘这关系也太好了些吧,他不知道福晋的闺名,额娘知道,给儿子起名这事儿,他还没想起自家额娘来呢,福晋就先提出来了。 虽说额娘和福晋关系亲近是好事,只不过感觉怎么怪怪的。 “那明日我们带小阿哥去给额娘请安,顺便请额娘给小阿哥起乳名。”说起来,也该带孩子去给额娘看看了,毕竟这孩子壮实的很,不是那种病秧子,完全可以抱出去。 毓秀没意见,趁现在天气还没冷下来,进宫让额娘看看也好,等到过年的时候,又冷事情又多,就直接给内务府告假,不让孩子去遭那个罪了。 只能说,远离夺嫡中心的阿哥在很多事情上都有恃无恐,自在的很。 当然府里头也不是人人都这么自在,作为五贝勒府唯一的格格,在福晋和侧福晋都有子的情况下,马佳氏既无宠也无子,虽然福晋宽厚,不曾让下人作践她,但这日子过得实在没劲,无聊的很,每天除了吃喝睡,好像就找不到旁的事情做了,连吵架都没人跟她吵,再这么下去,非得闷出病来不可。 爷这两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本来就清心寡欲的人,越发的清心寡欲了,要不是福晋生了小阿哥,她都怀疑…… 不过,爷那边就算没问题,但她该想的法子都想了,该用的手段也用了,如今除了认命之外,也没有旁的出路,好在府里头不光有一个主子,福晋有了嫡子,又有管家权,还深得爷的看重,可以说五贝勒府的后院,现在是福晋一人独大。 正所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爷靠不上,她就得往福晋那边靠,不求别的,最起码也找些事情做,她可不想后半辈子就这么过去,除了吃喝睡,就没有旁的事儿了。 要往福晋那边靠,自然就要拿出诚意来,马佳氏小门小户出身,自觉拿不出能让福晋开眼的东西来,所以自打小阿哥出生的时候起,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亲自绣了一个大件,四扇的刺绣曲屏风,上面分别绣着梅兰竹菊,针线极为细致,花样也极为新颖,马佳氏还特意秀了两句诗在上面,连做屏风用的料子都是上好的鸡翅木。 当然了,这面屏风最费工夫的还是绣面,梅兰竹菊虽然样子并不复杂,但马佳氏绣的可是双面绣,所以特别的耗费功夫。 毓秀不懂艺术,但是在看见这面屏风的时候,也不由得惊叹了一声,下边人跟她说过马佳氏绣屏风的事情,本来她还以为是绣给胤祺的,没成想是送到她这里来。 精巧是真精巧,看得出来是用了心的,虽然她对吃喝之外的事情不怎么感兴趣,但女人对漂亮东西总是爱不释手,哪怕一面屏风也不例外。 “手艺真好,让你费心了。”毓秀真心赞道,府里的绣娘也未必有这样的手艺,若是拿到现代去,肯定能成为一位刺绣大家。 “福晋喜欢就好,妾身就不算白忙活了。”马佳氏很是恭敬,不过并不谄媚,毕竟她不是奴才,而且福晋也未必会喜欢这样的人。 马佳氏的态度确实让毓秀挺舒服的,她毕竟不是在这里长大的,对于奴性,有时候甚至会特别反感,身边的嬷嬷、丫鬟、太监,有一个算一个,对她的态度几乎都可以用‘卑微’两个字来形容,动不动就请罪,动不动就磕头,看的都让人觉得心累。 马佳氏这样就挺好的,感觉两个人更像是上下级的关系,说起话来要更自在一些。 所以不管马佳氏送礼所求为何,冲着这面屏风,冲着马佳氏这份态度,毓秀直接道,“确实喜欢,日后就摆在侧厅,也算不让明珠蒙尘。”好东西就得用,不然总是搁在库房有什么意义,传到后世当古董吗。 马佳氏喜不自胜,本来她还想徐徐图之,不过现在却是改了主意,本来她就知道福晋是个爽利人,只是拿捏不准福晋对自己的态度,这下好了。 “禀福晋,妾室今日有事相求。” 好吧,求人办事就得送礼,过来有人送礼就一定是求着办事儿,不过她还挺好奇的,马佳氏要求的是什么事儿,在院子里单独开个小厨房?想让父母进府见一面?还是也打算改一改院中的布置? “妾身在自己院儿里闷得慌,又和云氏、赵氏是聊不来,除了初一和十五这两日早上过来给福晋请安之外,其他时间,妾身能不能也到正院来,陪福晋聊聊天、解解闷。” 她可是知道,福晋这里隔三差五就有女先生说书,当然除了聊天、听说书以外,能凑一局打打叶子牌就更好了,跟自己的丫鬟打叶子牌太没意思,不带脑子都能赢。 饶是自认见多识广的毓秀,这会都有点儿懵,不知道马佳氏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还是真的在院子里闷成这样了。 不过,莫说是后院,就连前院伺候的人,现在也都是她的人教出来的,更何况这些人的月例银子都是她管着,就算是马佳氏有坏心,也未必能找到帮手,只要保护好小阿哥就成,她一个大人有什么可怕的。 第24章 马佳氏暗自欢喜,不过并没有多留,免得遭了福晋厌烦,但是第二天用过早膳之后,就急急忙忙到正院来了,还特意让丫鬟带了20两银子,打叶子牌就是要有赌注才好玩。 不巧的是,福晋已经带着小阿哥进宫给宜妃娘娘请安去了,马佳氏只能带着人和银子怏怏不乐的回去。 路过后花园的时候,不知道侧福晋是有意在那里等着,还是真的就凑巧了,再不想跟侧福晋打交道,但人家就站在必经之路上,马佳氏也只能硬着头皮过去了。 “妾身见过侧福晋。”给侧福晋行礼,马佳氏甚是不甘愿,要知道在福晋进门之前,更甚于是在福晋得宠之前,她和侧福晋可是斗得水深火热,仇都不知道结了多少,比起侧福晋,她更希望府里能稳坐泰山的是福晋。 “马佳氏这是去正院了?怎么着,福晋不见你?”刘佳氏也不知道自己是气不过,还是因为太闲了,知道马佳氏去正院的消息之后,硬是在这儿等了半炷香的功夫。 马佳氏轻笑,“侧福晋还不知道,福晋已经带着小阿哥去宫里给宜妃娘娘请安了。”内务府的人一撤,侧福晋真就成了没有爪牙,也没有耳朵和眼睛的老虎,现如今府里的下人可不像之前那么好收买了,后院绝对是福晋一人独大,还好她机灵,选择向福晋投诚。 “你倒是清楚的很。”刘佳氏冷笑,怪不得上赶着去当福晋身边的狗,她就不信了,他塔喇氏那女人胖成那样,爷还能一直不嫌弃。 相比刘佳氏的一脸怒容,马佳氏这会儿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她虽然之前一直被对方压制,但是现在有人给她报了仇,而且这个人还是她现在的靠山。 以前想着让男人当靠山,杀杀刘佳氏的威风,但是现在让女人当靠山也不错,一样杀了刘佳氏的威风,而且也不用担心‘红颜未老,恩先断’。 翊坤宫里。 宜妃先是看到胖成一个球的儿媳妇,然后又看见包在襁褓里胖乎乎的孙子,最后才是自己儿子,没办法,儿子在体型上就输给了儿媳妇,在位置上又输给了孙子,一家三口走在一起,就属她儿子不起眼。 “来,让本宫抱抱。”宜妃很是娴熟的把孙子接过来,别说小家伙看着胖,抱着就更觉得胖了,比她三个儿子小时候都胖。 “额娘悠着点,这小子能吃能睡,昨儿刚称了,足足有17.6斤呢。”可千万别闪着了美人的细腰。 也难为毓秀能在直筒完全不显腰身的旗袍下,发现宜妃娘娘的细腰。 当儿子的就心大多了,他额娘可不是一般的弱女子,木兰围猎的时候,骑起马来完全不逊色于普通男子,一点儿都没堕了八旗贵女的名头。 这一点,福晋就随了额娘,从宫门口走到翊坤宫,少说也得用了两炷香的功夫,但一直都是福晋抱着儿子,连手都没换,一般的弱女子能有这个体力,所以额娘跟福晋能处的这么好也不奇怪,毕竟两个人一样都是爽利的脾气,一样都体力好的很。 等三个人都坐下来,人手一杯茶,毓秀便表明了来意,一来是想让额娘看看孙子,更重要的是想让额娘给孙子起个乳名。 宜妃娘娘正襟危坐,给孩子起乳名这事儿,她还是头一回,三个儿子都没有乳名,弘昇有没有她也不知道,这孩子白白胖胖,壮实的很。 “要不然叫‘大壮’怎么样?” 胤祺和毓秀哑然,合着一家人都一样,在起名字上一点儿天赋都没有。 不等胤祺和毓秀拒绝,宜妃自己就先否定了,“不行不行,还是叫‘胖娃’好了。” ‘胖娃’跟‘大壮’比起来,并没有好多少。 “能不能再稍微雅致一些。”毓秀提意见,别等孩子长大了落埋怨。 雅致一些,宜妃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憋了半天,终于有了,“‘福娃’怎么样?” ‘福’字确实比‘胖’字雅致一些,只不过,她应该说不愧是母子吗,胤祺给孩子起名叫‘五福’,额娘给孩子起名叫‘福娃’,也不知道是不是儿子跟奥运五福娃太有缘分了,不管是当阿妈的取名,还是当妈麼的取名,都跟奥运五福娃有关系。 “这名字好,‘福娃’,既雅致又有寓意。”胤祺合掌,比什么大壮、胖娃好多了。 毓秀看得出来,胤祺是真觉得这名字好,并非是恭维,应该说果然不愧是母子吗,审美都是一样的。 “那就叫‘福娃’?”这句话说出口,毓秀也有点儿觉得‘福娃’这名字不错,最起码比胖虎强。 把小阿哥的乳名定下来之后,胤祺基本上就插不上话了,一直都是这婆媳俩在聊,开口闭口都是福娃,连嘴巴会含手指头这事儿都能拿出来说一说。 胤祺不是不喜欢福娃,只是真没有细致到这份儿上,能抱一抱哄一哄就算是不错的了,实在没有办法对这些小事都如数家珍。 “额娘,我去阿哥所瞧瞧九弟。”实在坐不住,胤祺宁可去看倒霉弟弟,也不想在翊坤宫听这婆媳俩聊天儿,总有一种女婿来看丈母娘的感觉。 “去,去。”宜妃摆摆手,一点儿都不在意,她对两个儿子向来都是放养,胤祺几个月大的时候就被抱到太后的慈宁宫,基本上就不归她管了,想插手也没有插手的余地,胤祺九岁的时候都不会说汉话,她也没管过,皇子阿哥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就是莫大的福气了,至于那个位置,争不争的又有什么用。 只可惜老九想不开,非要搅和到那些事里去,而且不是替自己争,不是替太子争,也不是替亲哥争,而是替老八争,虽说皇家是最不讲出身的地方,但老八出身实在是低了点,皇上心里头也不是没有疙瘩,不然老八的生母又怎么会一直都是个贵人,皇上儿子那么多,又个数个的能干,老八继的可能实在不大。 想起小儿子了,豁达如宜妃也有些犯愁,但又着实拿胤禟没有办法。 不过这些话就没必要跟老五媳妇说了,要说的是别的。 “福娃都快三个月了,你也该想着减减身上的肉了,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本宫特意让身边的刘嬷嬷跟太医商量着定了这个膳食谱,你回去照着这个吃,没事儿就踢踢毽子、骑骑马,实在不行让老五教你蹴鞠也行,反正府上那么大的蹴鞠场,老五一个人才能用多长时间,什么时候瘦到60斤(换算成现代的斤数,也就是96斤),什么时候这个食谱就可以停了。”宜妃有些苦口婆心的道,她对老五都没这么上心。 毓秀确实有减肥的想法了,毕竟原主之前只是微胖,还是个清秀的小美人,但是自从她怀了福娃,体重就一路往上飙,如今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胖子,除了皮肤嫩嫩的掐出水之外,其他就没有能看的地方了,她就是不在意胤祺,也得在意自己,必须得减肥,只是没有额娘那么宏伟的目标,瘦到100斤太难了,她给自己定的目标是110斤。 除了目标不一样之外,要减肥的想法,毓秀跟婆婆不谋而合,一口就应下来了,还美滋滋的冲婆婆撒娇,“额娘你待我真好。” “你不嫌婆娘烦就行。”宜妃也是纳闷儿了,毓秀都这么胖了,她居然还瞧着挺顺眼,就是怕儿子看着不顺眼,好不容易这两年小两口关系好起来了,可千万别恢复成之前那样,不过,毓秀刚嫁过来那会儿,性子确实有些一言难尽,整日闷不出声就不说了,脸也总是耷拉着,不像现在这样讨喜。 毓秀知道宜妃是对她好,而且她现在也拿宜妃当成自己的……亲姐姐,怎么会嫌烦呢。 **** 阿哥所。 胤禟现在是在上书房读书的阿哥里最年长的一位,而且他的功课确实不错,跟亲哥不一样,胤禟虽然人嫌狗憎了些,但读起书来却是游刃有余,稳压下面的弟弟们,当然多多少少也是占了年长的便宜,跟上面的兄长比,别说太子、三贝勒、四贝勒、八贝勒这样的学霸了,连七贝勒都未必比得了,也就是比直郡王和亲哥五贝勒强点。 今天并非是休沐日,胤禟也是刚刚从上书房回来,顺带着还有十阿哥,这两个人可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论起感情来,老八还在这二人之外。 “五哥,你怎么来了?” 熊孩子老九一开口就惹人生气,还不如老十了呢。 “五哥,小侄子快百天了?洗三礼和满月酒都没有办大办,这百天可得给小侄子好好过,办的热热闹闹的,到时候我提前去看小侄子。”老十是真心稀罕五哥家的小阿哥,这么多侄子,就数这个最壮实,洗三礼上的哭声那叫一个嘹亮,跟小牛犊、虎崽子似的。 “行,随时欢迎。”跟老十交往相当没有压力,老十被赐婚要娶蒙古福晋,和他一样,属于绝对与大位无缘的那一类人,而且老十虽然和老九一样跟在老八屁Ⅰ股后面转,但人家比老九有心眼,不会为了老八去算计别人。 哥仨凑在一块儿真没什么好说的,胤祺也就能跟老十聊几句自家的小阿哥,跟老九,那可真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了,要么沉默,要么没说几句就吵起来。 “行了,五哥,你就管好你自己,别管我成不成,小舅跟八哥接触又怎么样,他们俩人都乐意,你凭什么不乐意。”胤禟差点儿没说出口的话就是,你凭什么看不起八哥。 说老实话,除了出身以外,胤禟觉得自个儿亲哥哪哪都比不上八哥,再说出身,大家都是皇阿玛的儿子,都是龙子凤孙,出身差又能差到哪里去。 胤祺心里头这个气啊,他不知道老八最后能不能成事,但老九自己给老八摇旗呐喊也就算了,干嘛要拉着郭络罗氏一族,自古以来夺嫡的风险有多大,史书上都写的明明白白,额娘要给一个儿子操心还不够,还要为整个母族操心吗。 “行行行,你厉害。”胤祺气极反笑,他是吃饱了撑着,才会去管胤禟的事情,以后别说胤禟给老八摇旗呐喊了,就是给老八当马前卒,他都不带管的。 “五哥,九哥他不是这个意思,你消消气。”老十赶紧劝道,九哥也真是的,说话这么伤人,也难怪五哥这么好的脾气都给惹毛了。 “老十,你不用替他说话,我今天就不该来。”他应该去慈宁宫看皇玛嬷,跑到这里来受什么气。 胤祺气极了,身上的力气大得很,硬是挣脱开老十的手,气冲冲的走了。 “九哥你也是,把话说那么难听干嘛,五哥他都是为了你好。”老十自觉是向着九哥的,但是连他都有些看不过眼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亲兄弟都这样,十四弟对四哥就不怎么恭敬,九哥对五哥也是如此,不过,九哥能跟十四弟玩的这么好,看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最起码对亲哥、对八哥的态度都是一样的。 老九自觉失言,刚刚也是话赶话说到那儿了,但是面上还是梗着脖子,“爷用得着他为我好吗。”五哥自己不争,凭什么不让别人争。 这还怎么劝,老十就纳闷了,五哥性子那么温和的一个人,对九哥也是相当好,为什么九哥每次见着五哥都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第25章 胤祺还没进正殿呢,就听见里面传过来的交叠的笑声,有额娘的,有福晋的,还有福娃的,心里头的郁气瞬间就消了大半,何苦跟倒霉弟弟生那个闲气呢,老八若真成了事,他不上赶着去巴结,若老八惹了事,额娘这边儿还得他来护着,左右额娘有他这个儿子保底,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宜妃和毓秀正在逗福娃,快要满三个月的孩子手已经可以握东西了,拿着一串沉香佛珠直往嘴巴里塞,旁边这两个人,一个是孩子的妈麽,一个是孩子的额娘,全都看着不管,任由孩子把手串往嘴里塞。 胤祺赶紧快步向前,以近乎于小跑的速度冲到三个人跟前,把儿子手中的沉香佛珠拿下来,这玩意儿可不能吃,不知道多少人拿过呢,脏不脏。 手里没了东西,福娃瞬间就不乐意了,扯着嗓子就开始哭,眼泪没见着几滴,但是声音可真是有够大的,简直要把翊坤宫的屋顶都给掀上去。 “这串佛珠是新做的,而且每一颗珠子本宫都命人擦洗过。”宜妃解释道,这可是她嫡亲的孙子,可能入嘴的东西,她能不小心吗。 胤祺干笑了两声,“是我刚刚太着急了。”说着,就要把佛珠手串塞到福娃手里,耳朵都被这小子的哭声震得难受。 “不用不用,这一串儿你先收起来,芸姑你再拿一串新的过来。”宜妃吩咐道,老五从外头回来都没洗手,拿过的珠子怎么能让福娃再拿。 毓秀差点忍不住笑出声,额娘实在太耿直了,嫌弃儿子都嫌弃的这么……明显,跪求胤祺现在的心理阴影面积。 刚刚跟倒霉弟弟吵了一架,如今又被额娘嫌弃,胤祺真的是心塞的很,忍不住有些委屈,“儿子的手也不脏啊。” 宜妃乐不可支,用没有带护甲的手指点了点胤祺的额头,“都多大的人了,还跟额娘撒娇。”小的时候都没跟她撒过娇,如今娶了福晋、有了儿子,反倒跟她撒起娇来了,大概是受毓秀的影响,这孩子惯是个会撒娇的,声音跟裹了蜜糖一样,听在耳朵里都觉得甜。 胤祺反应过来,自个儿也有些羞恼,福晋可还在这看着呢,眼神不自觉的往福晋那边看。 毓秀心里头讶然,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好像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福娃身上,根本就没注意到跟额娘撒娇的胤祺。 小儿女的眉眼官司,哪怕分出一半的心思来关注着福娃呢,宜妃仍旧看得明明白白,越发觉得自己让毓秀减肥是个正确的决定,夫妻之间若是能一直这样和乐,于家绝对是一件幸事,更何况老五府里的刘佳氏本就不是个安分的,但偏偏生了老五的长子,若是不压制些,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呢,以侧压正,可是乱家之源。 福娃得了新的手串,立马就止住了哭声,仔细瞧着,脸上根本就没有几滴泪,刚刚哭的那么大声,几乎全是干嚎,也不知道是随了谁,这还不到三个月大呢,就鬼精鬼精的,日后还指不定怎么淘气呢。 做阿玛的,下定决心要严加管教,谁都希望自个儿子出彩,他九岁才学汉话,在上书房读书的时候,功课一直都垫底,但是儿子就不能这样了,等到福娃长大,大清就应该已经改朝换代了,到时候像他这样完全不参与夺嫡的皇子阿哥,虽然不一定受到看重,但一定不会被打压,他的儿子自然也是如此,不需要平庸懦弱,越有才能越好。 做额娘的,喜不自胜,虽然出生在帝王家,福娃这一生都安枕无忧,但做额娘的,总归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聪明伶俐,不需要有多大出息,只要不被人算计了去,不被人踩着上位就行。 像九爷那样,看起来威风八面,实则被不少人暗地里说傻,毕竟一个妃子生的阿哥,整日跟随着一个贵人生的阿哥,这算怎么回事儿,就算不是被八爷算计了去,但被八爷踩着上位是真的。 所以她的福娃日后可千万不要像他九叔那么傻,不然的话,她这个当额娘的少不得要家法伺候。 宜妃这个做妈麽的,就没那么多想法了,教育福娃,那是胤祺和毓秀的事情,她只要宠着、护着就行了,自幼从她膝下长大的就胤禟一个孩子,她都没有教好,哪里还敢再教孙子。 一家三口从翊坤宫出来,照例是毓秀抱着儿子,毕竟孩子阿玛在外面还是很注重形象的,满人讲究‘抱孙不抱子’,胤祺可以在家里破例,但是在外面就不行了。 至于后边儿跟着的下人,毓秀倒不是不放心,只不过她这个一向好吃懒做的人,对自己的儿子却是恨不得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当然喂奶这事儿除外,乳母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身上的乳Ⅰ汁绝对有营养,至于她,既馋嘴又要减肥,没办法整天鲫鱼、猪蹄的吃。 “福娃的百日还有十几天就到了,府里的下人刚换了不久,百日宴要趁早准备起来,洗三和满月都没大办,这回百日可不能像之前一样了。”洗三和满月都赶在了敏妃的百日孝期里,宴会的规模实在是委屈了他儿子,百日宴必须要大办。 “已经在准备了,爷只要不嫌破费就好。”走的是公中的银子,花的自然也就是胤祺的钱。 胤祺看向自家福晋,“爷有那么穷吗?”不是前段时间刚给了八万两银票。 毓秀顺毛摸,“不穷不穷,爷非但不穷,还大方的很,我还想求爷件事儿呢。” “说。” “我出月子这么久了,也该减减肥了,爷能不能找个师傅教我蹴鞠。”会蹴鞠的人,她倒是也能找,只不过这事儿还是得在胤祺这里过了明路才行,这年头‘夫权’可不是说说而已,而且她孩子的阿玛还是位爷。 谢天谢地,福晋终于知道自己该减肥了,本来嘛,女子都喜欢自己身材苗条,他在紫禁城中,皇玛嬷和自家福晋之外,就没见过哪个女人胖,更何况有了福娃之后,福晋的身体真跟吹起来的一样。 但是劝福晋减肥的话,他又不好说,不然就福晋这个小心眼儿的,肯定以为他是在嘲讽,好在福晋终于意识到要减肥了。 “不用别人,爷亲自教你,还想学什么?骑马?打拳?射箭?”胤祺对这事儿真不是一般的热情,他也是个要面子的人,福晋的身材总这样,他面上也不好看。 毓秀对骑马和射箭都没兴趣,这两者既受苦又受累,还受罪,身上免不了要擦伤、磨伤,打拳的话,倒是可以考虑一二。 “打拳之前需不需要练习基本功?像是扎马步之类的。”这些她可来不了,她宁可每顿饭都只吃蔬菜,也不想去受那个累。 不需要福晋细说,胤祺就知道她在怕什么,不过女人嘛,又不需要出去建功立业,不能吃苦,拈轻怕重,这些也算不上是什么大毛病。 “那你还是学蹴鞠,爷教你,不过得等到福娃的百日宴之后。”除了走路之外,他就没见过福晋有其他的运动,到时候学蹴鞠,肯定会腰酸背疼,按照福晋的性子,在床上躺一天也是有可能的,可不能误了福娃的百日宴。 毓秀没意见,反正就是十几天的时间,她一点都不着急,额娘给的食谱也等福娃百日宴之后再用上,今朝有酒今朝醉,这些天先享受了再说。 胤祺可不知道自家福晋这么没志气,还盘算着该怎么教呢,减肥瘦身运动为主,动作标准不标准,有没有效果,这些就不重要了,反正又不需要福晋上场踢蹴鞠。 只能说两个都没有志气的人凑在一块成了夫妻,反倒是和谐的很。 毓秀刚回到自己院里坐下,就有人禀报,马佳氏早上来过一趟,回去的路上又跟侧福晋在后花园掐了一架,怎么掐的架,哪个人都说了什么,全部都复述了一遍。 啧啧啧,女人呐,果然是生命不息,斗争不止,也不知道马佳氏向她投诚图的是什么,想找个靠山,还是想借着她扒上胤祺,这些都无所谓了,只要别是什么下毒、栽赃、陷害这一类的下三滥手段就成,否则的话,她绝对不会手软,不光是禁足,月例也扣,甭想再吃好的、喝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清朝一斤相当于596.82克,跟现代一斤差不了太多,只不过之前是16进制,现在是十进制,之前的算法是我搞错了,已经全部改过来了,抱歉。 第26章 人生最幸福的事情就是享受最后的轻松时光,虽然下定决心要减肥,但是这不还有十几日吗,因为知道这样懒懒散散、不需要忌口的日子不长,所以才会觉得弥足珍贵,连食物都比往日更香甜。 啊呸,这纯粹是毓秀的自我安慰,作为一个不求上进的吃货,她虽然抱着能享受一日就享受一日的想法,但是想想十几天之后,既得忌口又得运动的生活,唉,实在愁人的很。 大概她这辈子的追求也就这些了,吃得好、喝得好、睡得好,总结起来就是‘安逸’二字。 不过,作为一个得过且过的人,毓秀现在的生活跟以往也没什么区别,照样是一日三餐换着花样吃。 在大清,严格说来只有一日两餐,早餐和晚餐属于正餐,至于午餐,就像是喝下午茶一样,基本上吃些点心、喝杯茶就算过去了。 但是在毓秀这儿,特别是出宫开府之后,每天基本上就是一日三餐了,午餐也成了正餐,有菜有饭有粥,哪样都不能少。 除了把一日两餐变为一日三餐之外,搬出宫来之后,膳食上还有一个特别大的改变就是:能吃到的东西多了,换句话来说,也就是食材变得更丰富了。 宫里少有吃猪肉的,更别提猪脑、猪大肠、猪心、猪肝、猪肚、猪蹄这些东西了,在很多人看来,这些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但是在吃货大国,猪可以说是被做出了花样,甚至还有全猪宴,猪血、猪粉肠、猪肠、大肠、猪肝、猪肚、猪心及猪腰、猪舌、猪耳朵、猪头肉、梅肉、猪尾巴配猪鼻、排骨、猪腿、猪手、五花肉、前蒸肉、后蒸肉、红烧五花肉,其中的大部分又分出好多种做法。 总之,美食是少不了猪的,这就好像做饭不能没有盐一样。 出了宫以后,在膳食上基本就没有了管制,想吃什么,就可以让人去采买,让厨师去做,毓秀之所以胖了这么多,也不完全是怀孕生子的原因,跟没了管制不无关系。 胤祺觉得自家福晋会吃,完全是因为吃的花样太多了,一副猪大肠,就有生灼、白灼、红烧、熬汤、卤、炒六种做法,搭配上不同的菜,就能做出三四十种花样来,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不过,这样的日子过不了几天了,娘娘给的食谱上,除了青菜和胡萝卜之外,能吃的肉就只有鱼、虾、兔肉、牛蹄筋。 不过禁食的东西可不少,大冬天的不让吃羊肉,也不让吃地瓜,生活的乐趣都失去了一半。 为了享受最后一回,福娃的百日宴直接上锅子,如今这个季节虽然蔬菜少了点儿,但是能吃的肉类不少,只要能打到,就能吃,没有保护动物的说法。 羊肉肯定是必不可少的,除此之外,牛肉、鹿肉、兔肉、驴肉、獐子肉、鲍鱼、石斑鱼、蟹、虾…… 反正能吃的东西多着呢,一人一个小锅子,吃什么自己去拿,弄成自助餐的样式,既方便,又避免了浪费,最主要的是比较新颖。 福娃百日宴的头一天,康熙终于下旨五贝勒府的二阿哥赐名为弘晶,也就是现在,皇孙少,康熙还能一个个的赐名,等到日后,皇孙多了,连赐名这种事情都能攒到一块,一张圣旨给七八个皇孙赐名,也是常有的事儿,谁让康熙他老人家儿子多呢。 百日宴既然要大办,请的客人自然多,除了皇家和近亲之外,正黄旗的族人,还有工部的一些官员都请过来了,后院扎了个大戏台子,前院则是两支蹴鞠队在比赛,当然蹴鞠队的成员都是五贝勒府的侍卫。 先不说自助餐这种新奇的吃法,单是在府里头看蹴鞠队比赛,就是京城的独一份儿了,毕竟也没见着哪家把演武场改成蹴鞠场。 热闹是真热闹,主人家绝对是用了心的,只不过人多了,事儿就多。 胤祺是打定主意不搭理倒霉弟弟,他可不去操那份闲心了,不过福娃,应该说是弘晶,今日可是出足了风头,不是被这个伯伯抱,就是被那个叔叔抱,自家阿玛在外人面前向来注重形象,反倒是今日唯一一个没有抱他的。 作为皇室现在最健壮的皇孙,阿玛又是远离夺嫡中心的皇阿哥,叔叔伯伯们不可避免的对小家伙喜欢的很,尤其是直郡王和老十,他们俩素来尚武,就更喜欢身体健壮的小孩子了。 跟前院不一样,宾客人数更多的后院要嘈杂的多,戏台子上虽然唱着戏,但都是不知道听了多少遍的东西了,没什么新意,底下人真听戏的没几个,基本上都在三三两两的聊天。 毓秀作为主人家,不可避免的被讨论,毕竟除了上了年纪的人以外,在场的人里,就算不是美人,体重也绝对没有超过110斤的,不像毓秀,绝对超标了,别说她今日是作为主人家,就算不是,在人群里也显眼的很。 好在,上流社会之所以是上流社会,就是因为这里边的人都活得体面,就算活得不体面,也要追求体面,私底下议论人这事儿本就不太好,议论人的人就更不会让当事人听到了,所以毓秀一点儿都没听见关于自己的闲言碎语,反倒是恭维声不少,不管是真心假意,人总是喜欢听好听的话,她也不例外,心情不可避免的变更好。 本来吃着锅子,跟七福晋聊着天,就足以让自己心情愉快,这会儿情绪更是高涨,笑容根本就没收起来过,肉嘟嘟的脸都挤成包子了。 七福晋也相当开心,今儿早上她刚请了平安脉,滑脉,刚刚怀了一个半月,还没找到机会跟毓秀说呢,毕竟这周围都是人,她们俩没找到独处的时间。 不过,就算好消息暂时没找到分享的机会,七福晋脸上的喜悦却是掩都掩不住。 两个人坐在一块,吃着锅子,聊着天儿,偶尔对视一眼,全都笑成了花。 “聊什么呢?这么高兴?”八福晋很是感兴趣的样子。 “也没什么,就是弘晶的一些小事而已。”毓秀很是自然的答道,是真的没什么。 八福晋挑了挑眉,她嫁进来不过一年多的时间,虽然想要孩子,只是缘分未到,不过她对这些嫂嫂们,不管是生了子的,还是没生子的,都没什么羡慕的情绪。 这些人都是表面上活的光鲜,背地里却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像大福晋,生孩子把半条命都搭进去了,五福晋就更惨了,本来就胖,生个孩子更胖了,她都没眼看,七福晋无子,都快被府里的侧福晋给爬到头上去了,也太不争气了点儿。 要说最有手段的还是三福晋,三贝勒府里唯二的两个阿哥,也是唯二的两个孩子,都是三福晋所出,不管是侧福晋田氏,还是格格王氏、富察氏,这三人生下来的小阿哥都没有活过当月的,要说都是巧合,谁会相信,如今三福晋又怀上了,而且已经七个月了,若是个阿哥,那就是三爷的三阿哥,若是个女儿,那也是嫡长女。 不过,三福晋再有手段又能怎么样,三贝勒被降爵,而且还是因为在孝期剃头被降的爵,有了这样的坏名声,日后还能有什么出息。 妻凭夫贵,三福晋生再多的孩子,也没多少用处。 数来数去,反正在八福晋眼里,这些妯娌们,一个过得如意的都没有。 毓秀也不知道八福晋趾高气昂个什么劲儿,虽然对方没说什么,但是那个神态就已经表现出来了,她眼睛又不瞎,就是不太能理解八福晋的脑回路。 七福晋这会儿心情好,一点要搭理郭络罗氏的想法都没有,免得坏了好心情。 八福晋可不是个会看人脸色的,应该说她觉得五福晋和七福晋还不够格,让她看脸色,自顾自的往下说,“五嫂,你也别光顾着看孩子,也该减减肥了。” 毓秀自觉还没跟八福晋亲近到这份儿上,更何况周围还这么多人,人家都不说,就你郭络罗氏性子直爽,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 娘娘跟她说这事儿,她领情,但是八福晋说这事儿,那就是交浅言深了,别说领情,她都觉得扫兴。 毓秀直接就冷了脸,“八弟妹这是吃饱了?”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干了,跟她彰显什么优越感,长得瘦了不起啊,她这是还没开始减肥,等她明天开始减肥了,身上的肉肯定迅速的往下掉,要不了多久就会瘦成一个瘦子。 第27章 “我这也是好心,五嫂干嘛要生气。”八福晋恹恹的道,她也没说什么,长得胖还不让人说了。 跟这样的人计较就是给自己找气受,毓秀一点儿都不想搭理八福晋,对于这种天生就爱找存在感的人,越搭理她就越来劲,没人理的话,反而还正常一点。 七福晋这会儿心情好,只想跟自己好姐们分享消息,哪里还顾得上理八福晋这个爽利人,要不是毓秀今日是主人家,她都能带着毓秀离场,找个偏僻的地方,把自己怀孕的消息告诉她。 实际上,七福晋怀孕的消息连七爷都不知道,不是七福晋不想说,而是根本就没找到机会说,两个人从早上到现在都还没碰面呢,连到毓秀这里来也是分成了两拨。 而且七爷身边的太监也都没得到消息,谁让七福晋没叫人声张呢,不是怕被府里头的其他人算计了去,而是想要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毓秀,然后才在府里头公布,好姐妹就应该告诉对方第一手的消息,而不是让自己的近况通过别的途径传的好姐妹那里去。 小女生的心思就是这么难猜,不过这也不难看出,毓秀在七福晋心里的地位明显已经高过了七爷。 在毓秀和七福晋这儿碰了钉子,八福晋倒是没再拉着旁人说什么,当然她在妯娌们当中的人缘也是够差的了,跟大福晋和太子妃只能维持面子情,剩下的几位嫂嫂,连面子情都维持不了。 所以妯娌们凑在一块儿的时候,八福晋偶尔自己也会觉得尴尬,只能盼着过了年以后,九福晋进了门,那她就有伴了,毕竟九爷向来把她们家爷当亲哥,不,应该是比亲哥还亲,女人之间的交往也是要跟着男人来的,就像大福晋和四福晋两个性子相仿的人,却一直都不怎么亲近一样,谁让四爷是太子一派,跟直郡王基本上站在对立面。 八福晋暗自盘算着,俨然已经把未来九福晋当成自己的‘好姐妹’、小跟班,就像九爷几乎事事都以她们家爷为主,九福晋自然也应该如此,夫唱妇随嘛。 一直到宴会结束,客人都陆陆续续的走了,留到最后的七福晋才找到机会告诉毓秀自己的好消息。 一个孩子对嫡福晋而言,不光意味着自己血脉的延续,也意味着在府里头的位置更稳了,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最起码都证明了嫡福晋是可以生养的,这世道评价女人,能不能生养是相当重要的一项标准,对嫡福晋而言更是如此,相貌还在下面,也就是说嫡福晋可以长得不好看,但是必须要能生养。 宫里给皇子阿哥指婚也有把这一点考虑进去,但凡是被赐婚的皇子福晋,除了长相端庄,还要看起来好生养,这一点毓秀尤为突出,毕竟她是这么多皇子福晋当中最为圆润的一位,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八福晋,这位有着尖下巴、狐狸眼的美人,跟其他人完全不是一个标准,比如十福晋,人家根本就没有参加选秀,赐婚的圣旨就发到草原了。 毓秀为自己的好姐妹开心,作为过来人讲述自己孕期的经验,最主要的就是放宽心,保持心情愉快,别为一些小事让自己生气。 七福晋频频点头,现阶段最重要的就是肚子里的孩子了,她才不会为一些无所谓的事情让自己动气呢。 “弘晶之前穿的肚兜能不能给我拿几件?” “能啊。”毓秀点头,弘晶虽然刚刚过了百日,但是他穿过的肚兜少说也得有二三十件,没穿的那就更多了,“要这个有什么用?” “我把弘晶穿过的肚兜放在枕边,生男孩的可能性会更大,这都是民间的老说法,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不过反正试了也没有坏处。”虽然女儿她也是一样的疼,但到底是不如有个儿子,有了儿子,腰杆子才能足够硬挺,所以最好第一胎是个儿子,当然,她和毓秀可不一样,她不打算只生一胎,嫡子嫡女当然是越多越好,当然,她也不会像大福晋那样不顾自己的身体频繁生孩子,间隔的时间肯定要长一些。 这说法毓秀还真没听说过,不过她倒是听说,没怀孕的夫妻多接触别家的小孩子,会比较容易怀胎生子。 “咱们去瞧瞧弘晶,这孩子若是还醒着,你抱一抱也是使得的,不比肚兜好用?”毓秀提议道。 “你可真是的,就没见过你这么心大的额娘,没听说过呀,不能让孕妇抱小孩,老话说,被孕妇抱过的小孩容易生病。”七福晋不客气的道,虽然毓秀是为了她好,但都是当额娘的人了,可不能跟之前一样随心所欲,做事情马马虎虎。 “这样啊,那还是别抱了。”毓秀觉得自己还真应该多补充一下这方面的知识了,自从穿越了以后,她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就不敢像以前那么随意了,万一是真的呢,连穿越这种事情都能有,更何况是别的。 “你呀,真应该多问问身边的嬷嬷,小孩子魂轻,需要忌讳的事情多,不像咱们大人。”七福晋觉得自己交个闺蜜,跟多了个女儿一样,很多东西都需要她来教。 “嗯嗯。”毓秀不断点头,认真做保证,“我以后一定多学习。”因为是孤儿出身,所以她从小就立志做一个称职的母亲。 第28章 七福晋当日回去之后,就在府里宣布了自己怀孕一个月的消息,不过两三日的功夫,京城中该知道的人就已经知道了,其实除了七贝勒府里之外的人,对七福晋怀子的消息,关心的人并不多,七福晋娘家算一个,毓秀算一个,戴佳氏庶妃算一个,再一个就是八福晋了。 八福晋虽然嫁进来的日子最短,但是上边的五个妯娌,在七福晋怀孕之前,全都是生养过的,就连太子妃,也给太子生下了嫡女,唯独她和七福晋两个人,肚子一直没动静,不过谁让她们最小呢,倒是不怎么显眼。 但是七福晋怀孕了,所有的皇子福晋当中,她就成了唯一一个肚子没动静的人。 素来都挑尖儿的人,哪能受得了这个,更何况八福晋自认和八爷感情恩爱,是皇城当中的独一份儿,怀孕这事儿怎么着也不应该把她落下才对。 原本对怀孕不怎么着急的八福晋,又是请太医,又是找经验多的嬷嬷,最夸张的是,重金请了一尊白玉送子娘娘的雕像,就供奉在八贝勒府,特别积极的给自己备孕,康熙三十八年的最后一个月里,福晋求子成了八贝勒府重中之重的一件事情。 郭络罗氏在八贝勒府说什么就是什么,八爷的侧福晋别说在京城了,就是在八贝勒府都没什么存在感,整日夹起尾巴来做人,就怕惹到郭络罗氏,所以不管郭络罗氏在府里头怎么折腾,都没人敢提出异议。 寻常人家自然也不会去讨论皇子福晋,不过郭络罗氏此举,倒是让宫里的娘娘和其他的皇子福晋们能看个笑话。 毓秀来看七福晋的时候,两个人可是好好笑话了一番八福晋,本来求子这事儿完全可以低调的办,谁又会去笑话,但是八福晋太过高调了,办事情就像她这个人一样锋芒毕露,把事情弄的喧喧嚷嚷,那就不能怪看笑话的人了。 “也不知道安亲王府是怎么教的人,八福晋搞风搞雨的本事可真是了得。”七福晋语气凉凉的评价道,郭络罗氏素来就活得跟个斗鸡眼一样,凡事都要跟人家争长论短,不过能把求这事儿办得这么高调,确实是出乎她的意料。 如今已经是年底了,天气寒冷,毓秀出来串门自然不会把弘晶带上,身体再健壮也不行,这会儿嗑着瓜子、喝着热茶,克制住自己想要吃糕点的想法,也就是能聊聊八卦转移注意力了。 “都说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八福晋再怎么搞风搞雨,只要八爷不说什么,她的日子就好过得很。” 在八福晋没嫁进皇家之前,大家只道,直郡王对大福晋情深意重,三阿哥和三福晋夫妻恩爱,这两家都只有嫡出的孩子,大福晋连生四女一子,三福晋连生两子,如今肚子里的这一胎也快临产了,但自从八福晋嫁进来之后,说到情深意重,说到夫妻恩爱,基本上想到的就是八爷和八福晋两个人了,毕竟谁也没有他们爱得高调。 “八爷就是性情太好了。”七福晋如是评价道,八爷性情温和,留给人的印象都是‘温润如玉、谦谦君子’,也就是他能这般容忍八福晋。 “呵呵。”毓秀对八爷了解不多,之所以印象不佳,完全是因为前世她是四爷党的人,对八爷、九爷、十爷、十四爷的观感可不怎么样,四爷登基之后,这些人可没少使绊子。 当然同理而论,对乾隆那个败家皇帝也没什么好感,跟四爷比起来,乾隆简直就是个渣渣。 九爷对八爷比对自己的亲哥都亲近,也难怪毓秀会对八爷观感不怎么样,七福晋表示理解,并没有接着往下聊八爷,反倒问起了减肥一事。 “虽然隔三差五咱们俩就要见一面,但这一个多月以来你可真是瘦了不少,连我都能看得出来,最近称过体重没?瘦了得有二十几斤?”七福晋问道,虽然毓秀现在还是偏胖,但是跟之前比起来,可真的是瘦了不少。 毓秀比了比手指头,“三十一斤。”自从弘晶百日宴之后,她一日三餐都是照着额娘给的食谱来,而且还被胤祺亲自训练踢蹴鞠,大冬天里每日都练出一身汗,可是受了大罪了,得亏她有灵泉水,不然身体肯定受不了。 就算日后瘦身成功,吃东西她也得悠着点儿了,不能跟以前一样那么不管不顾,不然的话,遭罪的还是她自己。 七福晋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你也悠着点啊,最近让太医请过脉没有?身体最重要,就算是减肥,也可以慢慢来。” “请过了,没什么问题,你就放心,我这么惜命的人,怎么会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毓秀说的都是发自肺腑的大实话,要不是有灵泉水,她也不敢这么给自己减肥,额娘给的膳食谱里面的食物实在是太清淡了,而她现在的运动量又太大了,没有灵泉水的话,保不齐身体真要出问题,好不容易能享受一世的大富大贵,她可不想做一个短命鬼。 “你自己注意就行,还真别说,瘦下来就是比之前好看。”如果再瘦下来20斤,那就是标准的美人了。 “瞎说什么大实话。”经过这段时间,她才发现,她以前绝对是高看自己了,就算没想要那位爷的宠,她对自己的颜值和身材也不是不在意的,微胖还行,太胖了自己都嫌弃。 “不过,过年这段时间你可得好好注意,千万要管住嘴,不能功亏一篑。”今年她让爷给内务府告了假,肚子里的孩子还不到三个月,没坐稳胎呢,还是注意些为好,跟去宫里给她们家爷长面子比起来,还是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当然她不去宫里头,也就没办法及时提醒毓秀了。 宫宴上的膳食其实并没有多美味,寒冬腊月,有时候刚呈上来的时候都是凉的,往年她都需要参加宫宴之前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免得到时候吃不下去,一直饿着肚子也不是回事儿。 但是毓秀就不一样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胃口就变得那么好了,颇有一种‘吃嘛嘛香’的感觉,去年怀着弘晶,所以没去参加宫宴,但是今年弘晶可以不去,毓秀就不能不去了。 “我可以的。”毓秀对这事儿自信的很,她跟以前可不一样了,以前她那是没吃过多少好东西,所以瞧什么都稀罕,吃什么都觉得美味,但是现在养尊处优两年了,特别是搬出宫来以后,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舌头也被养刁了,对宫宴上的冷饭并不怎么期待。 因为正在减肥,毓秀最近基本上不在七贝勒府用膳,当然,七福晋也不会残忍到让毓秀看着她用膳,每到用膳时间,毓秀自个儿就麻溜的告辞了。 不过,胤祺就没有七福晋那么善解人意了,早膳和她一起用,晚膳也和她一起用,一张桌子上摆两样的膳食,一半清清淡淡,很少见荤腥,另一半花样就多多了,进了腊月之后,胤祺甚至吃了好几次的锅子,就当着毓秀的面。 毓秀回来的时候,胤祺已经在正院等着了,她一回来,下人立刻去厨房传膳。 照例是两种膳食,在桌子上径渭分明的摆开,胤祺今日倒是没有叫锅子,但是他叫了烤羊腿,独属于羊肉的那个味道在屋子里蔓延开来,刺激得人直流口水,根本没办法忽略。 毓秀这儿除了青菜萝卜之外,唯一的荤腥就是虾仁了,而且整个盘子就只有五个虾仁,不知道的还以为府里的日子揭不开锅了呢。 毓秀这会儿真觉得自己已经忍无可忍,“爷,下次要是吃烤羊腿或者吃锅子,能不能去前院吃,在一个要减肥的人面前吃这些,不觉得太残忍了些吗?” “有吗?”胤祺虽然声音没有起伏,但眼睛里却已经满是笑意。 “有。”毓秀斩钉截铁,不要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她减肥已经很痛苦了,多坏的心肠,才能在她面前吃她不能吃的美食。 这会儿胤祺是真忍不住了,笑到肚子都在抖动,一口明晃晃的大白牙看起来特别遭人恨。 毓秀气得瞪眼,要不是对方每日要教她蹴鞠,她根本就忍不到现在,而且这个人最近是越来越过分,变本加厉,又是锅子,又是烤羊腿,明日说不定要让厨房做一只烤乳猪端上来。 “爷下次注意,再想吃什么好东西,爷就避着你吃,不过今儿就算了,福晋你稍微忍一忍。”说着,胤祺就忍不住笑起来,这次更夸张,笑到趴在桌子上,一点儿形象都没有。 毓秀磨牙,赶明儿她肯定到额娘那里告这个人的状,太过分了。 瞧着福晋都快翻脸了,胤祺很想给福晋个面子,努力控制住自己不笑,率先拿起筷子,“用膳,用膳。” 用个鬼膳,毓秀恨恨的往嘴里塞了好几个虾仁,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啃羊腿,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受她的影响,现在吃羊腿也不需要让太监用刀把肉切成小块儿了,直接上手啃,虽然看上去不怎么文雅,但是真香啊,吃羊腿就得这么吃。 闻着香酥的羊肉味儿,嘴里嚼着青菜、萝卜,毓秀觉得自己就好像回到了前世,看着美食节目下饭的时候,不过现在这样可比以前难受多了,毕竟以前她只能看,可闻不着味儿,如今这感觉,那是相当酸爽,相当……难受。 第29章 好不容易用完了晚膳,毓秀觉得自己嘴巴都快淡出鸟来了,不说味同嚼蜡,但是肯定没有之前用膳时的那份享受。 “爷陪你出去走走。”胤祺主动站起来道,刚刚羊肉吃多了,肚子有点撑。 寒冬腊月,天色又已经暗下去了,毓秀一点出门的想法都没有,这会儿出去干嘛,吹冷风吗。 “我不去,太冷了。”她宁可待会儿在房间里做俯卧撑和仰卧起坐,也不想出去走路,可惜上辈子她没钱没时间,不然的话,这会儿就可以练习瑜伽了,用不着每天晚上都是俯卧撑和仰卧起坐,这么简单粗暴的锻炼方式。 福晋不去,胤祺也不太想出去了,直接让人上了杯消食茶放在炕桌上,屋子里放了好几个炭盆,暖烘烘的,就这么喝茶聊天也挺好的。 刚吃完饭不适合运动,不过毓秀也没跟胤祺一样大摇大摆的坐在榻上,而是挺胸抬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为了早日能够享受美食,也得赶紧瘦下来才行 “翻过年之后,弘昇就四岁了,虽然今年就已经让他搬到前院去了,不过没有正经拜师,也没给他安排哈哈珠子,回头你跟侧福晋商量一下,给他安排几个哈哈珠子,现在就物色起来,别到时候没有准备。”提及刘佳氏,胤祺皱了皱眉头。 相处这么久了,毓秀仍然一点都没有摸清楚这位爷的套路,给弘昇安排哈哈珠子这事儿,要商量也应该是这位爷去跟刘佳氏商量,关她什么事儿,说好听点儿,她是弘昇的嫡母,但实际上,刘佳氏最防的人就是她了,她去跟刘佳氏商量弘昇的哈哈珠子,不是闹笑话吗。 “弘昇的事情爷应该上上心,更何况挑选哈哈珠子是大事,这事儿还是爷去找侧福晋商量。”毓秀直接拒绝道,这种出力不讨好,既恶心自己又恶心对方的事儿,她一点都不想干。 胤祺皱眉,他就是对弘昇的事情上心,所以才让福晋跟刘佳氏商量哈哈珠子的事情,且不说府里的继承人是弘晶,就是福晋如今在府上的地位和权利,也不能让福晋和弘昇的关系继续这样僵持下去,当年福晋刚嫁进来的时候,刘佳氏仗着他的宠爱,没少忤逆了福晋,办了许多不讲规矩的事情。 而且刘佳氏又一直不让弘昇跟福晋亲近,除了每月两次过来请安之外,弘昇基本上都见不着福晋的面儿,就这样,弘昇过来请安的时候,刘佳氏也会在。 嫡母和庶子的关系原本就很微妙,刘佳氏这么一弄,两边真就成了面子情,福晋不惦记弘昇,弘昇对福晋也没有几分孺慕。 他不会再宠爱刘佳氏,只一个侧福晋的位置,虽然能在府里头立起来,但是长此以往,日子应该也不会怎么好过,刘佳氏自己作成这样,他不心疼,但弘昇毕竟是他的长子,如果能跟福晋之间多几分亲近那是最好的了,也免得日后兄弟相争。 涉及子嗣,哪怕懒散如胤祺,也难免多思多想几分,只不过他的这些思虑就不太适合同福晋说了。 “过年事情多,这事儿还是由你拿主意,顺便问问侧福晋的意见,不然的话,把弘昇叫过来问问也行,毕竟是给他挑哈哈珠子。”胤祺道,但愿刘佳氏能看得清楚形势,把小性子收一收。 毓秀还能说什么,这会儿她要还挺着个肚子,可以拿身体不适当作理由,但是孩子早就生出来了,她现在每天练两个时辰的蹴鞠,还要做300个仰卧起坐和100个俯卧撑,再说身体不适,鬼才信呢。 实在搞不懂这位爷是怎么想的,毓秀也不想绞尽脑汁的去琢磨这些事,不就是靠哈哈珠子吗,她以弘昇和刘佳氏的意见为主不就行了,反正挑谁对她来说真没太大影响,弘昇的哈哈珠子跟弘晶日后的哈哈珠子根本就不在一个标准上,除非她们家这位爷登上大位,不然的话,嫡庶之别,有如天涧。 而想要让她们家这位爷登上大位,除非康熙的儿子都死的差不多了,所以她是一点都不担心弘昇日后会威胁到弘晶的地位。 胤祺到底还是解释了一句,虽然解释的有些含糊不清,“刘佳氏是个拎不清的,弘昇还得你这个当嫡母的多照看些。” 毓秀尴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一口应承下来,她没有要为难弘昇的意思,但是要说到照看,人家自己有亲额娘,根本用不着她,而且她从来都没想过要跟弘昇有过多的接触,就像她从一开始就不怎么想跟胤祺的这些妾室多接触一样,除了初一和十五过来请安,平时基本上都不碰面,当然马佳氏是个例外。 要说起来,马佳氏跟着胤祺的时间比刘佳氏还要长得多,资历可以说是最深的一个了,年龄上不光比她和刘佳氏大,而且比胤祺都要大一岁,这些年也受宠过,甚至有一段时间可以跟刘佳氏分庭抗礼,只是一直都没能有个孩子。 也不知道是想通了,还是另类的障眼法,反正最近这两个月,马佳氏频频到她这里来,而且看起来也不是冲着胤祺来的,毕竟对方都是用过了早膳才来,快到晚膳时间的时候,自己就会走,还有每日的蹴鞠时间,亦是如此,反正估摸着胤祺要来了,这位就肯定要走。 而且对方来找她也并没有什么事相求,坐在一块聊会儿天儿,听女先生说书,凑一桌打打叶子牌,仅此而已,而且对方的态度也相当的自然,感觉就好像是住在敬老院里的两个老人,彼此并不相熟,但是可以凑在一块儿打发时间。 有了弘晶,而且还跟七福晋合伙做着生意,毓秀现在并不觉得日子过得无聊,不过也不好撵人就是了,毕竟对方没什么恶意,而且相当的知情识趣,从来没有赖在正院不走。 “主子,主子爷,小阿哥醒了。” 毓秀松了口气,“赶紧让奶娘抱过来。”气氛真的是有够尴尬的。 弘晶的婴儿房就在隔壁,怕抱来抱去把孩子给冻着,毓秀直接让人把墙壁拆了一块,从中间安了一扇门,可以直接通过门把孩子抱进来,省得大冬天抱出门让孩子受冻。 弘晶的到来,显然让气氛好了不少,夫妻俩都抢着抱孩子,抢不过就逗弄孩子,大抵是因为有了这个小家伙,房间里都满是温情,让人心都变得酥酥软软的。 **** 宫里头过年是最累人的事儿了,除夕那天,天还没亮呢,就得起来准备了。 毓秀光是上妆、梳头、换衣服就花了一个多时辰,刚完事儿就得上车,胤祺的辫子头比她好梳多了,而且也不用上妆,多出来的时间,人家已经吃了不少东西了。 毓秀就只能让人把东西拿到马车上吃,她和胤祺坐一辆,刘佳氏和弘昇坐一辆,弘晶已经在内务府那边告了假,今年不用去宫里过年,至于马佳氏,她还不够格去参加宫宴,除非宫里头的贵人指明要见她,云氏和赵氏就更没这个资格了。 前两天下了一场大雪,这会儿积雪还没有化干净,所以特别的冷,哪怕把车里放着炭盆,怀里揣着手炉,也一样不觉得暖和。 毓秀吃的是刚出锅的葱油饼,这玩意顶饿,而且不容易弄脏衣服和脸上的妆容,马车里还有一壶红枣热姜茶,不过每杯茶基本上都只喝一两口,或者干脆不喝,等茶变温凉了直接换新的,不是她们不想喝,而是不敢喝多了,去了宫里之后,上厕所也是麻烦事儿,最起码皇上和太后说话的时候,或者叩拜列祖列宗的时候,总不能因为尿急去如厕。 这会儿道路上没有行人,偶尔碰上辆马车,也都是往紫禁城的方向走,这就要看地位高低了,两方的马车碰头,或者说还没碰头呢,大老远看见,前边的若是地位不如后边的高,那就麻溜的把马车赶到一边儿去,停下来等后面的人走了,他们再跟上去。 前边的若是地位比后边的高,那就不用管了,直接走就行了。 五贝勒府和七贝勒府相连,两家的马车也是前后脚出来,五贝勒府的马车在前,七贝勒府的马车在后,两家相差不超过十米,远远看过去还以为是一家的车队呢。 快到紫禁城的时候,几位皇子阿哥的车队就陆陆续续碰到一块儿了,三贝勒给直郡王让路,五贝勒和七贝勒给四贝勒让路,八贝勒又给五贝勒和七贝勒让路。 毓秀撩开马车上的帘子往外看,啧啧,除了她们家这位爷以外,其他府上的几位爷就没有一个坐在马车里面的,人家都是在外头骑马,虽说穿着厚实的大氅,头上戴着顶戴花翎,但是毓秀瞧着,实在是冷,她坐在马车里,脚旁放着炭盆,怀里揣着手炉,手里还端着热姜茶,都还觉得有点冷,更何况是骑在马背上,手里拿着缰绳的人。 “你不出去骑马,没事儿吗?”毓秀小声问道,那几位爷可都是在外头骑马,人家总不能是闲着无聊找罪受。 “这有什么事儿。”胤祺总算是把眼睛睁开了,刚才都快在马车里睡着了,“又没有规定说皇子阿哥必须在外头骑马。”这些兄弟死要面子活受罪,他可是不要面子的。 毓秀真不知道,是不是这位爷受她的影响太深了,还是她们两个根本就是同道中人,一样的好吃懒做,一样的好逸恶劳,一样的不要面子。 第30章 到了宫门口,大家就都得从马车上下来了,按照品级,能坐轿辇的坐轿辇,不能坐轿辇的自然就只能走着了。 毓秀是贝勒福晋,虽然能坐的只是两人抬的轿辇,但是也总好过刘佳氏,她就只能走着了,好在弘昇年纪小,这会儿还可以让乳母抱着,不然的话,这么长的路,还真不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能坚持的下来的。 同样凄惨的还有胤祺,兄弟们走在一块,三三两两的,而且人家根本就没有准备皇子阿哥的轿辇,他就是再想偷懒,也不能标新立异到这种程度。 不过看队形,也知道谁跟谁比较亲近了,太子和未被册封的皇子们都住在宫中,跟这些郡王、贝勒不是一路,直郡王自然是同八贝勒一起,三贝勒同四贝勒一块,剩下的就是五贝勒和七贝勒,两个同样胸无大志的人,倒是也乐得被众兄弟边缘化。 兄弟两个凑在一块能聊什么,直郡王和八贝勒聊的是老九的婚事,在直郡王眼中,老八是他的人,老九又向来跟着老八干,这么算起来,老九自然也就是他的人了,这逻辑没错误。 三贝勒和四贝勒聊的却是诗词,三贝勒文采出众,孝期剃头一事发生之前,在文人当中名声颇好,四贝勒在诗词上也是相当有天分的,在诗词上不比三贝勒差,甚至要略胜一筹。 五贝勒和七贝勒聊天儿就接地气多了,两个人什么都聊,天气、膳食、孩子,反正话题很是随心所欲,就跟普通人一样。 毓秀进翊坤宫可以说是相当的熟门熟路,她在前面走,刘佳氏带着弘昇走在后边,本来进了宫门就已经很紧张了,到了翊坤宫,非但没有放松,反而紧张到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毓秀根本就没注意到,刘佳氏一个大人不需要操心,弘昇有自己的亲额娘照顾,也用不着她操心,所以她只要顾好自己就够了。 宜妃这会儿正在上妆,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见人,毓秀本来都已经找了个靠近炭盆的位置,舒舒服服的坐下,一听说宜妃在上妆,立马站了起来。 “刘嬷嬷,你去问一问额娘,我能不能进去看看。”她对上妆本身没有兴趣,上辈子她顶多就是给自己修修眉毛,连眼线都不会画,所以对化妆根本就不熟悉,这辈子自有身边的宫女帮她描眉化妆,人家可是专业人士,比她这种没练习过的手残党强了不知道多少倍,所以她没有要跟宜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偷师的想法。 不过她对美人上妆却是有几分兴趣,真正的美人自然不是靠化妆化出来的,正所谓‘淡妆浓抹总相宜’,不管是素颜,还是带妆,亦或者是化妆的过程,应该都是各有千秋,反正她对自家婆婆的颜值是相当的有信心。 宜妃妆已经上到一半了,就差描眉抹口脂,允了毓秀进来后,还很是有精神的打趣道,“五福晋这是要过来亲自给本宫上妆?” 毓秀自顾自找了个绣凳坐下,面上一点都看不出来不好意思,“额娘还不知道我,吃喝以外的事情都不擅长,我就是进来欣赏欣赏。” 爱美的人跟不爱美的人是不一样的,像宜妃,描眉这事儿一般都是亲自动手,再是手巧的宫女,也比不上她自个儿的手艺。 因为只画了半边的眉毛,宜妃可不会转过头去看人,双目一瞥,眉眼中自带风情,把毓秀撩的不要不要的,就差用手捂住胸口了。 这孩子,宜妃爽朗的笑出声,并非是女子为了追求美感而不露齿的笑容,反而自然极了,身体前倾,梨涡隐现,漂亮的小米牙让人瞧了就羡慕。 毓秀不知道十几年前的宜妃娘娘该是如何美丽,但是现在宜妃娘娘一颦一笑一回眸,都美得近乎可以入画了,并非是那种清丽脱俗的仙人之美,而是娇艳欲滴,仿佛牡丹花盛极之时,美得浓烈,让人移不开眼睛。 “娘娘越发好看了。”这就是人跟人的差距,明明她用的灵泉水要比娘娘用的多多了,但是呈现出来的效果可真是不一样,娘娘原本就是大美人,如今更是称得上国色天香了。 宜妃看得出来,毓秀说的是老实话,正因为如此,她才这么开心,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年多以来,心情好的缘故,她不光皮肤比之前好多了,身体也比往年康健,她毕竟生过三个孩子,三十五年的时候,已经养到十二岁的小儿子胤禌因病去世,她也因此大病了一场,留下了病根,时不时就会体虚冒汗,严重的时候甚至心口痛。 但是这一年多以来已经很少再发作过了,好像又回到了20多岁的时候。 “这还得多感谢你,要不是你时不时过来陪我,跟我聊天解闷,我也不会这么快从小十一的事情里走出来。”宜妃表情很是认真,并且没有‘本宫’用这个自称,毓秀这孩子比她那两个儿子来的都频繁,虽说除了初一和十五那两天过来请安来得早以外,其余时间都是中午头才过来,看起来有些惫懒,但这么一个惫懒的人,还能经常到宫里来看她,这份心她领。 自古从来都是人心换人心,她自问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当然心软的人也在宫里活不下来,对老五媳妇,她真的觉得比老五都贴心,就跟她自个儿的女儿一样,正好这辈子她生了三个儿子,独独缺一个女儿。 毓秀赶忙站起来,“娘娘今日这么美,可千万别花了妆。”虽说美人眼里含泪也美得很,但她还是希望娘娘开开心心的。 “怎么光喊‘娘娘’,不叫‘额娘’?”宜妃把眼泪憋回去,她可不是那种哭哭啼啼的人。 毓秀索性蹲在宜妃旁边,仰着头说话,“娘娘今日看起来实在太年轻了,比我大不了几岁,喊‘额娘’太有违和感了。” 宜妃轻笑摇头,继续给自己描眉,“今儿出发前可是吃了蜂蜜,小嘴这么甜,不过没有完全瘦下来之前,膳食上可要留心。” 女子自然要苗条些才好看,当然稍微胖一点,倒也是很可爱,不过必须把‘稍微’这个量把握好。 宜妃手上的动作又快又稳,给自己上完妆之后,还应按着毓秀坐下上妆。 “我这都已经上好妆了,费了好大功夫呢。”毓秀想起来,有这功夫还不如让她补一觉呢。 “很快的,就重新把眉毛给你描一下,这眉毛画的太板正了,不太适合你。”毓秀是圆脸,眉毛细长一些,会显得脸小,当然了也不能完全的细长,从中间段开始变细,尾部延长变尖。 毓秀还真没在眉形上琢磨过,一直都是身边的宫女给她描眉,眉形也都是标准的正室眉型,要多端庄有多端庄,不像娘娘给她画的眉毛,看起来还有些妩媚和性感。 毓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仔细端详,果然是好看了不少,要是再瘦一点就更完美了。 “回去以后,让身边的宫女多琢磨琢磨,不然,本宫让青杏跟你回去呆一段时间也行,让她好好教教你身边的宫女,女人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也可以愉悦自己。”宜妃在这方面相当看得明白,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实则不然,女人更应该为自己变得美丽,男人素来是靠不住的,尤其是位高权重的男人,寄希望在男人身上,还不如把希望放在自己身上。 毓秀受教的点了点头,这话说的没错,她虽然没打算跟胤祺做一对恩爱夫妻,但是这不能影响她活得漂亮,除了吃吃喝喝之外,她应该还有别的人生追求才对,人生不能少了吃喝,但是也不能只有吃喝。 等宜妃和毓秀出去,刘佳氏和弘昇已经在侧殿等了半个时辰了,虽然侧殿放了好几个炭盆,一点都不冷,但是刘佳氏心里头冷啊,她从来都不知道,福晋和宜妃娘娘的关系已经好成这样了,明明当初搬出宫去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虽然看起来并不僵硬,但是也没亲厚到这个份儿上,不都说婆媳是天生的冤家吗,怎么到了宜妃和福晋这儿,俩人好的就跟亲母女一样。 怪不得她之前托人给宜妃告福晋的状,不是福晋受罚,反到是她这个告状的人被罚抄佛经,那段时间她手都快抄废了。 爷如今不是宿在正院,就是宿在前院,把府里除了福晋之外的女人视为无物,皇上日理万机,肯定不会在意这些小事,但是宜妃娘娘若是也不管,那可就真没人管了。 刘佳氏越想心里头就越惶恐,坐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脸色都白的吓人,连弘昇这个小孩子都有所察觉。 “额娘,你怎么了?” “额娘没事儿。”刘佳氏赶紧道,宜妃和福晋指不定想要找机会罚她呢,她可不能出半分差错,真希望明年的选秀赶紧到,最好指一个美若天仙的格格来她们五贝勒府,只有把府里的水搅浑了,才有破局的可能,总不能让福晋一直稳坐钓鱼台。 不过刘佳氏还真是想多了,不管是宜妃,还是毓秀,都没有要故意挑错罚她的意思,没有那个必要。 弘昇是老五的长子,宜妃虽然不看重这些,但还是把孩子叫过来一番问答,又让人给弘昇上了一碗牛乳茶,小孩子必然喝不惯大人喝的苦茶。 不光弘昇有这个特殊待遇,毓秀也有,不过给毓秀上的可不是牛乳茶,而是普洱茶,可以减肥瘦身的。 第31章 且不说刘佳氏如何惶恐,反正这翊坤宫还是挺清静的,九爷未曾大婚,连侧福晋都未曾进门,九爷这边是一个女眷都没有,宜妃向来不喜欢跟宫里头的人结交,这么多年,宫里头跟他比较亲近的也就两个人,一个是她嫡亲的妹妹,郭贵人,还有一人就是十爷已经过世的额娘——温禧贵妃。 郭贵人就住在翊坤宫,膝下有一儿一女,只不过儿子早殇只活了11个月,连序齿都没有,至于女儿四公主,前年就已经受封为和硕恪靖公主,下嫁到蒙古去了,所以郭贵人到侧殿来,也只能是带着身边的宫女太监了。 宜妃同郭贵人虽然是姐妹,而且对其颇有照顾,但毕竟共侍一夫,就算没进宫之前有几分姐妹情,那这些年也磨的差不多了,所以两个人并不怎么亲近,郭贵人对宜妃也只有感激和依赖而已。 宜妃是翊坤宫的主位,在自己的寝宫里当然没什么不自在的了,毓秀这一两年来的次数多,宜妃待她又是真好,所以也自在的很,不过殿内也就只有这两个人能够轻松自在的聊天了,剩下的人全都谨言慎行,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包括弘昇也是一样的,别以为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且不说这两天额娘没少嘱咐了他,就是这半年在前院的生活,也让他懂事了不少。 到了时辰,一行人出发去宁寿宫给太后请安,宜妃、毓秀以及郭贵人都是坐轿辇,弘昇有嬷嬷抱着,但刘佳氏就不得不走路了,也难怪那么多人拼了命的想要往上爬,这世道地位真的太重要了,毓秀很庆幸自己是穿到这具身体里,若是穿到刘佳氏身上,那今日满皇宫里走的就是她了。 宁寿宫里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除了宜妃这一行人之外,没来的就只剩下惠妃一行,德妃、荣妃已经到了。 如今这个场合,宫里头大大小小的主子基本上都已经来全了,毓秀也终于见到传说中的良贵人,美则美矣,但存在感实在不高,跟在惠妃后面,带着几分怯懦和病弱之感,怎么说呢,跟宫里的娘娘们都不一样,跟八爷就更是不同了,一个是寒风中的娇花,一个是亭亭玉立的松竹,让人完全可以忽略掉五官上的相似,很难想象这会是母子俩。 除了良贵人,七爷的额娘戴佳氏庶妃同样也是位美人,只不过面色看上去有几分阴郁,哪怕今日是除夕,也没有几分笑模样。 总之,在座的娘娘们,毓秀怎么看都比不上她家娘娘好看。 宜妃今日确实有些艳惊四座的意思,原本就是极美的人,不过红颜易老,宜妃如今可也是马上要40岁的人了,再怎么会保养,终究比不过新人。 只是也不知宜妃这一年多以来是寻到了什么好的法子,气色是一天比一天的好,如今盛装打扮,竟然连风头正盛的密嫔王氏都比下去了。 惠妃荣妃入宫比较早,在宜妃和德妃得宠之时,这二人早已失宠,所以对此并没有什么观感,要说反应最大的当属德妃了,她和宜妃可以说是明争暗斗了十几年,也就是最近这几年,两个人年龄都大了,抢不来多少恩宠,宫权也都已经被四妃分配好了,没什么好争的,这才相安无事几年。 昔日的对头风姿绰约,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德妃再怎么心性平稳,也有些不舒服,比起宜妃,她更希望如今艳压四座的是那些新人,毕竟新人不能够对她构成威胁。 太后对宜妃有几分亲近,忙招手让她坐在旁边,这待遇是佟妃娘娘都没有的,毕竟佟妃娘娘就算是皇上的表妹、孝懿仁皇后的妹妹,但同样也是孝康章皇后佟佳氏的侄女,对于自个儿情敌的侄女,她虽然对顺治帝没有什么感情,但心里头也是别扭的。 所以不管是昔年的孝懿仁皇后,还是如今的佟妃,太后对她们俩都不怎么亲近。 宫里头这么多人,能跟太后聊天说话的还没真没几个,宜妃算是一个,另一个是太子妃,这位几乎是紫禁城中女子的典范,出身名门,贤淑、恭孝、宽和,深得太后和皇上的赞誉。 不得不说,毓秀对太子妃是相当佩服的,这样的人若是在现代的话,肯定能做出一番事业来,但是在这里,虽然能够赢得一番赞誉,但到底是附属于太子的存在,兴衰荣辱都系在太子身上。 如今太后身边,左边坐着宜妃,右边坐着太子妃,剩下的就按照地位高低来排了,能有座位的人少,大多数人就只能一直站着。 尤为特别的是,良贵人如今还住在惠妃的延禧宫,既没有搬出去,位份上也不是一宫的主位,所以只能站在惠妃的身侧,反倒是八福晋,正儿八经的贝勒福晋,在宁寿宫自然是有座的。 儿媳妇堂而皇之的坐着,当婆婆的却站在后面,怎么看怎么都让人觉得惊奇,良贵人确实是个好性子,至于郭络罗氏,也确实跋扈,换作是其他几位皇子福晋,就算是自个儿不坐,也不能办出这事儿来。 毓秀喝了口茶压压惊,真不知道安亲王府到底是怎么教养八福晋的,连最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若是跟八爷关系不好,故意给良贵人没脸也就算了,但重点是八福晋如今可是跟八爷如胶似漆,就算看不上良贵人的出身,看在八爷的面子上,也不至于这么给他的亲额娘没脸。 不过,这事情只有太后和惠妃能管,其他人要是管的话,那就真成多管闲事了,只不过太后看不上良贵人,而且向来不掺和后宫的事儿,自然不会出言,在上头跟宜妃和太子妃聊得开心,至于惠妃,八福晋拿她当正经婆婆,不去理会老八的亲额娘,她自然是乐意的。 这也就导致,整整一个上午,都是八福晋坐着,良贵人在后边站着,一众皇子阿哥包括八爷进来给太后请安的时候,看到的也就是这幅场景。 其他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甚至像胤祺这样的,根本就没注意到良贵人和八福晋,但八爷就不一样了,大殿之内跟他最亲的两个女人,他能不注意嘛,外人眼里的谦谦君子,这会儿脸色不免也有些难看。 福晋看不上他额娘,何尝不是看不上他的出身。 八爷并非圣人,心里头有气,但是又不想表现出来,除了刚刚进门的时候瞧了一眼福晋和额娘之外,整个请安的过程中,就没再往旁边多看一眼。 因为要祭祀,请过安之后,这些皇子阿哥就离开了,不过参与祭祀的并非只是男人,大殿中的女人也是要参与祭祀的,只不过男女泾渭分明,不能混在一起。 毓秀很是懊悔的跟着众人叩拜,说起来她还是头一次在宫里过年,不知道头一天就要磕这么多的头,否则的话,她肯定把‘跪的容易’给苏出来了,也不至于受这样的苦,毕竟就算地上放着蒲团,但是也照样硌腿,尤其是叩拜的时候,膝盖硌的那叫一个难受。 不过,在场的女人里,除了太后之外,没人比她身上的肉更多了,身上有肉,肯定比没肉的人舒服一点,不管是前世学的物理,还是生活常识都表明,胖人更不容易被硌到。 毓秀苦中作乐熬过了除夕,一直到过了子时,才能出宫回府,这一天下来,膝盖都磕青了。 回府之后,毓秀先是去瞧了瞧弘晶,见小家伙睡着,也没忍心把他弄醒,跟伺候的人问了问今日的情况,这才回到自己屋,坐在软榻上,先是吩咐宫女做两个绑腿的小棉垫,然后又让人给她准备热敷,让嬷嬷给她按摩,把膝盖上的淤青揉开了。 胤祺本来是困得不得了,打算回来就倒头睡的,但是瞧福晋这么享受,一边泡着脚,一边还有人拿热棉布给膝盖热敷、按摩,也有样学样,吩咐下人怎么伺候福晋的,就怎么伺候他。 两个人一左一右,中间的炕桌上还摆着热姜汤,生怕回来的路上寒气入体给冻病了,虽然两个人都是坐着马车回来的,而且里面也不缺炭盆和手炉,但惜命惜福的人对自己的身体从来都不马虎。 两口子舒舒服服的把热姜汤喝完,两个绑腿用的小棉垫也做出来了,毓秀直接让人绑在她膝盖上试了试,尺寸刚刚好,样子也比她想象中的要好看,关键是够软够暖,而且被旗装一盖,根本就看不出来。 胤祺现在觉得自家福晋用的东西都是好的,这世上就再没有比他福晋更会享受的人了,直接吩咐道,“给爷也弄一个,以后这种实用的东西,就算爷不吩咐,福晋也应该准备着才对。” “本来就打算给爷弄的,我戴的这个就是先让她们练练手。”毓秀好脾气的道,“给爷和娘娘都准备两副。” 可惜,七福晋今年是用不上了,明年过年的时候再送她这个。 胤祺有心想让福晋给弘昇弄两副,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本意是希望福晋和弘昇能多多亲近,但是也怕弄巧成拙,上次不就因为哈哈珠子的事情,把好好的气氛弄尴尬了,所以这次话在嘴里绕了绕,美化了几分,才开口。 “弘昇还小,福晋心慈,让人给弘昇也弄两副。”绝口不提刘佳氏,省得再勾起福晋满腔醋意。 她要是不给弘昇弄,就是心不慈了?毓秀很想冷笑,不过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今天在宫里头也没少受罪,她看不惯刘佳氏,但对孩子没什么偏见。 “没听见你们主子爷的话,去按照小孩子的尺寸弄两副,早上给大阿哥送过去。”毓秀淡淡的吩咐道,扭过头来冲着胤祺,“爷不会想让我给刘佳氏也弄几副?” “不会,不会。”胤祺赶紧道,“你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爷没这么糊涂。” 第32章 价值观不同,根本就没有办法交心,毓秀并没有感觉到挫败,因为原本就没抱什么希望,她对现在的生活已经很满意了,就算是对这边爷有好感,她也会克制住自己,免得为了一个男人肝肠寸断、死去活来,那就白白辜负老天爷给她的福利了,更何况她对这位爷并没什么好感。 胤祺至今都还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在外面需要谨言慎行,府里却是他随心所欲的地儿,他觉得在福晋这里待的舒服,那就在正院呆着,如果哪一天厌倦了这样的舒服,也随时可以换地,反正在这个府里头没有人能够约束得了他。 毓秀和胤祺都是没心没肺的人,极端的爱自己,极端的理智,这样一来,就显得刘佳氏有些可笑了,因为今日见着了宜妃娘娘对福晋的态度,哪怕熬了一整天,刘佳氏这会儿也根本就睡不着,半夜起来抄写佛经,日后供奉到佛祖那里去,以祈求佛祖,这次选秀指一个貌美如花的格格到五贝勒府来,省得爷日日宿在福晋那里。 弘昇这会儿早就已经酣然入睡,小家伙今日累得不轻,哪还顾得上额娘睡没睡。 不过彻夜未眠的不止刘佳氏一个人,还有八爷和八福晋,这一对琴瑟和谐的夫妻今日却是大吵了一架。 八爷心疼自己的亲额娘,同样也是自卑心理在作祟,福晋瞧不上他的额娘,又怎么会瞧得上他。 八福晋性子烈得很,而且她虽然觉得八爷够出色,但也真的认为良贵人的出身太低了,八爷是良贵人所出之子,身份上原本就比其他的皇子阿哥低了,不过她却出身安亲王府,足以弥补八爷出身上的不足。 换句话说,八福晋从未觉得自己嫁给八爷是高嫁,反而认为八爷借着她的身份抬高了自己,而且也借着安亲王府的权势在正蓝旗扎下了根。 所以这两个人会吵起来也不奇怪,八福晋对良贵人不恭敬只是表面问题,深层次的问题还是她们夫妻俩本身,八爷本就对于自己的出身有些自卑,八福晋又确实自傲,对八爷的出身瞧不上眼。 八福晋也不知道想想她自己,虽然是在安亲王府长大,但毕竟是姓郭络罗,而且又是一介孤女,阿玛被判监斩候而死,按照古人传下来的说法,五不娶当中有两条就是:丧妇长女不娶,世有刑人不娶,也就是说母亲早逝的不能娶,家族里有人犯罪的不能娶,这两条八福晋可都占上了。 两个人虽然是吵架,但更多的时候是八福晋在开口,美人即便是暴怒,也是注意自己的仪态的,哪怕言语狠厉伤人,但面色却控制住绝对不会狰狞。 八爷同样留有分寸,哪怕是气冲冲的走了,那也是去前院,大年夜不会宿在侧福晋和格格那里,不然的话,依着福晋的脾气,很有可能会闹到安亲王府去,难免不会让人看个笑话。 大年初一照样得去宫里,休息得好的人,精神头自然好,相反,休息的不好甚至彻夜未眠的人,别说精神头了,女人肯定气色不好,男人肯定要顶着两个黑眼圈,连遮都没法遮。 毓秀不只是精神头好,而且称得上是神采奕奕了,毕竟她有灵泉水调养身体,至于胤祺,昨天晚上刚得罪了她,自然就没有灵泉水可以喝了。 胤祺自个儿倒是在心里头感慨,果然能吃能睡是一种福气,福晋就算现在要减肥控制饮食,但头沾枕头就睡着的技能,也不是寻常人能学得来的,怪不得这么有精神。 除非毓秀自带掺了灵泉水的吃食到宫里去,否则,宜妃也是享用不到灵泉水的,不过她这段时间身体已经被调养得很好了,再加上心情好、睡眠好,同样光彩照人,连胤禟都打趣道,“额娘真的是越活越年轻了。” 看着倒霉儿子,宜妃心里头就来气,以前胤禌身体不好,她大半的精力都在小儿子身上,对胤禟有些疏忽,但也不是不管这个儿子,更不是像德妃对老四一样,压根不拿这个儿子当回事儿,怎么就完全被老八给笼络了去,他又不是没有亲哥,就算是跟着直郡王、跟着太子,她也没这么难以接受。 就良贵人那个出身,哪怕生了儿子都立不起来,见了谁都唯唯诺诺的,说话跟被人掐住嗓子一样,她的儿子怎么能对良贵人的儿子马首是瞻,想想都让她气血上涌,被整个紫禁城的人看了笑话。 “你只要少气我,你额娘我就还能多活几天。”怎么就不能跟胤祺学学呢,老老实实过日子多好,也不怕犯了谁的忌讳,最重要的是就算是想争那也得找对人。 胤禟知道,再说下去,额娘保准要提八哥的事情,赶紧岔开话题,“五哥怎么还没到,儿子正好有事情要问问他呢。” “你五哥住在宫外,自然要比你来的晚一些。”宜妃先是解释了一句,然后又皱着眉头道,“你自己跟着老八干也就算了,别拉你五哥下水。” “儿臣是为难人的那种人吗。”胤禟满腹委屈,他还不至于去算计自己的亲哥哥。 宜妃却是不怎么信的,老九虽然不贪恋权势,也不喜欢勾心斗角,甚至还有几分赤子心肠,但为人太过讲义气了,对老八的感情又太深,保不齐会为了老八的事情将亲哥哥拖下水。 胤禟很是沮丧,“额娘,我要问五哥的事儿真的跟八哥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哪里有事情要问五哥,自从上次闹僵了之后,五哥待他就不如往日亲近了。 宜妃直接就没再理胤禟,反正她说什么这孩子都不听,得想个法子将胤禟跟老八隔开才行,最好是趁着这几年,胤禟没出宫,如今跟老八也只能隔三差五的见几面。 胤禟可不知道自家额娘心里想的什么,看见五哥一大家子人进来,还真有点儿羡慕,他这侧福晋还没娶呢,福晋就更是有得等了,也不知道内务府是怎么定的日子,直接把婚期安排在了六月份,正好是全年最热的时候,还不如十弟呢,比他晚两个月,八月份大婚,天高气爽,全年最舒服的就是那时候了。 行完礼之后,宜妃立马就让毓秀坐在靠她最近的那个位置上,“老五,老九找你有事,你们兄弟俩直接去前面。” 大年初一,胤祺屁股还没沾座位呢,就被额娘‘撵’了出去,连带着还有倒霉弟弟。 “找我什么事儿?”可千万别跟老八有关,不然的话,他还得翻一次脸,大过年的他可不想找气受。 老九只能随便编个理由糊弄他亲哥,“我就是想问问去年内务府那件事儿,那起子奴才倒给贪了多少银子,以至于被罚入了辛者库。”辛者库那地方仅次于慎行司,前者要受苦受累受脏,后者就是要受刑受疼受罚了,两个都是太监和宫女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还不如去冷宫里伺候人呢。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胤祺直接道,“八万两银子,只多不少。” 不到两年的时间,贪了八万两银子,皇阿玛给的安家银子总共也不过23万两,这数额确实有够大的了,不过胤禟没觉得惊讶,毕竟四哥这半年来在内务府可谓是轰轰烈烈,重新制定了各种物品的收购价,现在紫禁城里的人都知道,一两半银子一个的鸡蛋,如今才五文钱一个,单是看这里的差距就知道这起子奴才能从中谋取多大的利润了。 说起来,他对权势其实没多少兴趣,反倒是对西学和战车有兴趣,只不过他不能放太多的心思在这上面,皇阿玛让他们娴习国语骑射,学习儒家思想,成为文武全才,为大清的长治久安贡献一份力量,西学和战车在皇阿玛看来都是小道,不值得提倡,他也就只能私底下学习。 “这起子奴才实在太可恨了。”胤禟愤愤的道,赚银子赚的那么容易,他这个皇子阿哥想赚银子都还没找到门路呢。 胤祺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没事,反正他们都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最重要的是,银子已经还回来了,有四哥在内务府坐镇,这些奴才再想要过以前的舒服日子可就难了。 兄弟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但到底是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胤祺总会劝九弟安分守己,少管闲事,别跟着老八搅和进去,但是现在,胤祺已经意识到了,在老九的心里,他这个亲哥远不如老八的亲近,正所谓‘疏不间亲’,这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第33章 接连磕了好几日的头,毓秀真心觉得比起蹴鞠还要累,不过几天的时间,硬是瘦了两三斤,不过冬日穿的多,也不怎么能够看得出来。 过了初六以后,就不需要每日进宫了,不过也闲不下来,各个府上都要待客,当然开头的还是直郡王,不光毓秀要去,就连七福晋也得去,毕竟到府上做客,又不像是参加宫宴需要磕那么多的头、行那么多的礼,就算是怀着孕,也不能不去。 不过,三福晋是个例外,她已经怀胎九个月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生,可不敢去旁人家里做客。 大福晋素来是个妥帖的,这次宴会同样安排的一丝不苟,菜品鲜美味佳,端上去的时候还热气腾腾的,不像宫宴上的饭菜,几乎都是冷掉的,前院上的是烈酒,后院上的则是度数不高的果酒,考虑到七福晋怀着身孕,所以还安排了蜜水和牛乳茶,不必非要饮酒。 不过面对一大桌子的美食,毓秀必须得控制住自己,不能肆无忌惮的吃,免得好不容易减下去的肉再长回来。 筷子只往几道青菜上放,但凡是肉就躲着走,不过果酒倒是一杯接着一杯,一直就没停下来。 这东西虽说没什么劲儿,但是喝多了也会上头,蜜水和牛乳茶又容易使人发胖,七福晋干脆让人沏了一杯大麦茶给毓秀。 毓秀倒是足够听话,乖乖的把酒杯放下,肚子里已经有五分饱了,实在不想继续‘望肉止馋’,只能拉着七福晋聊天,转移自个儿的注意力。 女人,尤其是已经结婚生子的女人,凑在一块能聊什么,要么是男人,要么是孩子,毓秀和七福晋果断选择后者,顺便交流一下孕期的经验,不过生意上的事情就不能拿到这个场合说了。 像毓秀和七福晋这样轻松自在的还真没几个,毕竟不是谁家的丈夫都没有上进心,夫人外交自古就有,不管是大福晋,还是太子妃,甚至是寡言的四福晋,在这样的场合里也是闲不下来的,同样闲不下来的还有八福晋,只不过情商太低、性子太烈,对谁说话都有一种隐秘的优越感,没少得罪人。 后院如此,前院照样不平静,直郡王拉着老九和老十说话,跟着老八就相当于跟着他了,不过他更希望这两个弟弟直接跟着他,而不是通过老八替他做事。 太子对此并没有理会,如果说当年皇阿玛扶持老大,只是为了给他做一块磨刀石,但是现在恐怕连皇阿玛都将这个初衷给忘了,索额图和明珠在朝堂上相互牵制,两方必须要不分伯仲才行,他这个太子也就只能跟直郡王博弈。 手里的酒杯转了又转,太子心里平生出几分厌烦,整日防着这个,防着那个,他如今已经二十六岁了,若是寻常人家的子弟,这会儿早就应该出去闯荡天地了,哪里像他,被拘泥在这小小的宫城之中,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勾心斗角了。 太子心中的愁闷无人知晓,不管是直郡王,还是这底下一连串的弟弟们,没有一个是不羡慕太子的,他们毕生追求都有可能追求不到的东西,太子刚满周岁就可以拥有,上天何其不公。 就连胤祺,心里头也是羡慕的,他虽然不争,但是自幼在皇宫长大,比普通人更知晓权势有多重要,更何况明明是亲兄弟,但包括直郡王在内的皇子阿哥,见了太子都要行礼,不说意难平,但终究不是很舒服就是了。 老九对直郡王的自说自话,其实是相当不耐烦的,当年他进上书房读书的时候,直郡王已经入朝参政了,更何况直郡王身为长子,又有明珠一党的支持,除了太子之外,其他兄弟都不放在眼里,所以这兄弟之情就可想而知了,他连自个儿亲哥都不给面子,更何况是直郡王。 所以基本上都是爱搭不理的,要不是冲着八哥,说不定就直接扭头走人了。 老十还真没他九哥这么嚣张,虽说额娘是贵妃,但已经去世好几年了,也算是尝过了人情冷暖,若不是九哥和宜妃娘娘照应,这几年他在宫里头的日子没这么好过。 不过十四五岁的孩子,就算是有心给直郡王面子,也不可能装出很热络的样子来,顶多就是不让场面冷下去而已。 直郡王丝毫不在意,老八出身不高,能给他的支持不多,跟老八比起来,老九和老十才真正是出身显贵,不管是郭络罗一族,还是钮钴禄一族,都有他需要笼络的朝臣和势力。 直郡王的算盘打的很响,明珠虽然让他对老八有所防范,但老八但凡能有些自知之明,就知道那个位置绝对跟一个辛者库女子所出的阿哥无关,老八向来聪明,应该不至于拎不清。 如今的直郡王还没有体会到圣意难测,康熙本就对长子和嫡子颇多关爱,再加上为了平衡索额图和明珠两党的权势,在直郡王和太子身上也要维持一个平衡,太子乃国之储君,要想与其抗衡,康熙自然给予了直郡王颇多特权,甚至在很多事情上,康熙的态度都比较倾向于直郡王,这也难怪会把直郡王的野心一步步养大,只不过,直郡王的野心和智商显然不成正比。 皇子阿哥中的弯弯绕太多,康熙对大部分儿子都是抱着希望对方文武全才的目标去培养,也就只有五贝勒、七贝勒和十阿哥,这三个人被刻意养废。 养子如狼,偏偏肉就只有一块,其结果可想而知。 胤祺自诩是局外人,但很多事情上也是小心谨慎,生怕一只脚插进这漩涡里拔不出来,不过局内人却是兀自斗得正欢,不少都是上赶着掺和进去了。 直郡王之后,紧跟着就是三贝勒府开宴,哪怕三福晋已经快要临盆了,仍旧挺着个肚子出来招呼人,侧福晋只能在一旁干站着。 不过人人都知道三福晋已经怀孕九个多月了,而且依旧纤细的身子上冒出一个大包来,就好像凭空一口大锅绑在肚子上,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 毓秀对此实在没办法理解,就古代这种医疗条件和接生条件,她怀弘晶的时候,恨不得把一切安全隐患都排出去,光是接生前的步骤就排练了好几次,三福晋虽然如今已经是第三次怀孕生子了,但是生孩子的次数多,不代表就没有风险了,哪能这么大摇大摆的出来待客,万一在宴会上被碰着撞着,或者刚好到了要分娩的时间,尴尬事小,人命事大。 毓秀恨不得离三福晋八丈远,生怕给自己惹上事儿,这玩意要是有人不小心推她一把,万一她不小心正好碰在三福晋身上,那这罪过可就大了。 论到规避风险,在场的人人都是行家,包括八福晋也是一样的,平时再怎么高调,再怎么跟其他人自来熟,这会儿也知道避开三福晋老老实实待着了。 不过,外人老实不代表自家人也老实,虽然三福晋在府中积威甚重,但是府里的下人都是内务府安排过来的,跟五贝勒府上被女主人捏着卖身契的下人不一样,懂得规矩更多,办事情更好更利索,也更容易被收买。 宴会举行到一半,府里的小太监就匆匆忙忙而来,“大阿哥掉进湖里去了。” 大阿哥弘晴是三爷和三福晋的嫡长子,今年已经六岁了,千娇百宠养大的嫡长子,身边的下人多了去了,根本就不会有落单的可能,更何况这大冬天的掉进冰湖里,别说小孩子了,就算是大人也难保不会有事。 这事儿怎么看,怎么都不会是下人一时疏忽让孩子落冰湖里,毕竟总不能一群下人同时都疏忽了,肯定被人算计了,三贝勒今年不过23岁,日后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个儿子,外人就算是算计三贝勒也不至于去害他的嫡长子,这事儿肯定是府里人办的,可能是侧福晋田氏,可能是格格富察氏,也可能是侍妾王氏、伊尔根觉罗氏,反正肯定是这几位女眷中的一位。 得知消息,三福晋脸色瞬间就变白了,要不是身边的嬷嬷扶着,可能立马就倒下去了,来不及跟众人告罪,也没让人备轿,三福晋挺着个大肚子匆匆忙忙往后花园赶。 留下来的众人面面相觑,身份低的自然不好跟着过去掺和,大福晋和太子妃怕三福晋身体撑不住,赶紧跟过去,四福晋跟四爷一样信佛,事情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不可能不管,八福晋素来是个爱凑热闹的,就更不会留下来了。 至于七福晋,她本就怀着身孕,匆匆忙忙过去怕被人冲撞了,再说了,这么多人也用不上她一个孕妇帮忙。 “咱们俩在这儿等着吧,有太子妃和大福晋在,咱们过去也帮不上忙。” 长长的袖子里,毓秀握紧了拳头,到底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关,“你怀着身孕就别跟过去了,我去看看,这大冬天的,弘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才六岁大的小娃娃,前几日在宫里碰上的时候,小家伙正在偷摘御花园的梅花,被三爷给训斥了一顿,眼泪巴巴的往下流,又可怜又可爱。 正月初八,天气冷得很,湖面上甚至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知道弘晴落水的消息之后,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觉得肯定熬不过来了,毓秀也是这个看法,她不知道历史上的弘晴有没有度过这一劫,但是事情发生在眼前,她又确实有能够救命的东西,良心让她根本就没办法坐视不理。 第34章 毓秀过去的时候,三福晋紧紧握着弘晴的一只手,小家伙已经换了衣服,身上盖了好几床被子,甚至房间里都放了七八个炭盆,但还是冷得发抖,上下牙打颤,面色青白,双眼紧闭。 因为三福晋这段日子就要临盆了,所以府上随时有郎中候命,来的很是及时,这会儿已经给弘晴把上脉了。 但郎中来的再怎么及时,也耐不住弘晴现在的情况太糟了,老郎中面色愁苦,只说可以尽力一试,至于能不能把府上的大阿哥救回来,就全看天意了。 这话一说,三福晋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赶紧去抓药熬药,太医马上就来,一定要让弘晴撑到太医过来,弘晴,额娘的弘晴……你醒一醒,千万别睡,都是额娘的错,额娘应该在你身边多放些人才是,不,额娘应该把你带在身边才是,这样就不会被那些小人算计了去。” 三贝勒刚进门,就听见福晋的哭嚎声,关键是这么多人都在呢,福晋说弘晴是被小人算计了去,无异于是把府上的笑话给外人看。 “福晋慎言,现在弘晴的性命最重要,先别去说那些有的没的。”三贝勒厉声呵斥道,且不说福晋这话有没有证据,就算是有,那也应该是关起门来,他们府上自己处理,犯不着在外人面前说这些话。 三福晋眼珠子都红了,一只手紧紧攥着儿子的手,另一只手直接指着三贝勒的鼻子,大骂,“什么是有的没的,你儿子都这样,你还光想着护着那些小贱人,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 整天圣人言,圣人言,圣人是这么治家的吗,看见女人的眼泪,就忘记自己的理智了,到时候田氏、富察氏、王氏她们哭一哭,这事儿就可以翻篇了?想得美。 上涌的火气已经完全掩盖住了肚子上的疼痛,如果弘晴醒不过来,三福晋连同归于尽的心思都有了。 三贝勒脸色铁青,实在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福晋吵起来,“你且顾着弘晴,他的性命才是最要紧的,这事儿是不是被人算计了,也得等到弘晴把性命保住再说。” 太子妃一行人都有些后悔过来了,三福晋刚刚太过失态,甚至有违妇德,但是弘晴这种情况,大家又对三福晋感同身受,换做是她们,今天这事儿也冷静不下来。 毓秀心里头着急,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把灵泉水喂到弘晴嘴里,弘晴刚出了这事儿,熬药肯定不会让外人插手,再说她同三福晋素来只是面子情而已,没怎么亲近过,突然跑过去给弘晴熬药,也太奇怪了些。 毓秀咬了咬牙,将自己身上的荷包解下来,“三嫂,这是我们府上郎中制成的人参养荣丸,有保命的功效,先让弘晴吃两颗,坚持到太医过来。” 人参养荣丸不过是毓秀瞎掰的,荷包里放的其实是红豆薏米丸,她让府上的郎中做的,用来除身上的湿气,里面没放一滴灵泉水。 三福晋有些迟疑,人参养荣丸,她听都没听说过,根本就不知道它的功效,不过眼看弘晴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别说等到太医过来了,能不能等到郎中开的那碗药熬好都困难。 “那就试试。”三福晋咬了咬牙,五弟妹向来不爱管闲事,跟她也无怨无仇,不至于去害弘晴,而且既然五弟妹敢提出来,就肯定有几分把握。 毓秀迅速的跑到桌旁,倒了半碗水,在众人注意不到的地方,将食指搭在碗沿儿上,控制灵泉水迅速流出,然后将荷包里仅剩的两颗红豆薏米丸碾碎了扔进去。 “赶紧让弘晴喝下去。”毓秀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实际上后背已经汗津津的了,众目睽睽之下,她是真的怕被人看出端倪来,更何况她也实在没有做这种事情的经验。 既然已经决心要试一试,三福晋也没有迟疑,直接把茶碗接过来,三贝勒这会儿也不在一边站着了,跑过去扶着儿子,让福晋把水灌进去。 熬药是细致活,没有半个时辰是熬不出来了,众人只能在旁边等待,说来也是神奇,那碗水喝下去之后,也就是半炷香的功夫,弘晴气息慢慢变强,脸上也开始有了红晕,虽然牙齿还在小幅度的打颤,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弘晴这一关差不多就算是熬过去了,不像刚才,一副马上要停止呼吸的样子。 三福晋也松了口气,“让郎中先进来瞧瞧,旁人去熬药。” 小厨房里,郎中确实是在亲自熬药,不敢假手于人,一来是怕弘晴阿哥死后,福晋揪着他的不妥严加惩罚,二来也是心慌,若是真让他在一旁干站着,免不了要胡思乱想,当然就算是现在自己动手熬着药,脑子里也没少想了。 三福晋的人过来传唤他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弘晴阿哥不行了,虽说心里头早有准备,但仍旧是一脸的冷汗,要么说权贵的银子不好挣呢,简直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没准哪一天就安不回去了。 郎中一路都是战战兢兢,不过在瞧见弘晴阿哥的时候,心里倒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虽说他还没有把脉,但是看弘晴阿哥的面色就知道,算是闯过鬼门关了。 真是老天保佑,佛祖保佑,爱新觉罗的列祖列宗保佑,别说还没用药呢,就算用了药,六岁的小阿哥能熬过这一关,真的是老天给面儿了。 心里有谱,给弘晴阿哥把脉的时候也就不慌了,果然,现在的脉象可比他之前把脉的时候好多了。 “吉人自有天相,府上的大阿哥已经熬过这关了,待会儿等药熬好了,喝完药,出出汗,就没事儿了。”怪不得说人家是龙子凤孙呢,果然有上天保佑。 三福晋这颗心才算彻底的放下了,强忍了很久的眼泪这才夺眶而出,艰难的扶着身子站起来,走到毓秀面前,一只手让身旁的嬷嬷拉着,小心翼翼的就要跪下来。 毓秀哪能让人给她下跪,赶紧拖住三福晋的身子,“三嫂,你别这样,是弘晴吉人自有天相,命里头有福,就算没有我的药丸,也一定能挺过这一关。” 连孕期都要保持姣好面容的三福晋,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眼泪早已经把妆冲掉,眼皮红肿,表情更是不复美感,“五弟妹,这次真的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弘晴真不一定能挺过去,我和肚子里的孩子说不定也跟着弘晴去了,以后有事你吩咐,我董鄂·乌希哈绝无二话。” 三贝勒这会儿也慎重的朝毓秀一拜,“多谢五弟妹,这事儿我记下了。”日后必会报答。 毓秀连连推辞,只说是弘晴福大命大,她回去之后还得交待府上的郎中,把‘人参养荣丸’这东西给圆过去,万万不能露出马脚,她动手之前,可没有想把自己也赔进去。 “看来我们日后也要向五嫂讨几颗人参养荣丸了,这还真是好东西。”八福晋突然开口道,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一家私有,“五嫂回去之后也记得,给太后和皇阿玛也送一份。” 不需要毓秀开口,三福晋直接就提毓秀怼了回去,“安亲王府好东西更多,怎么没见送我们几份。” “这怎么能一样?”八福晋很是恼怒,这两者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五贝勒和五福晋有这么好的东西不上呈给皇上和太后,那就是不敬不孝,安亲王府又没有这等可以保命的东西。 “不劳八福晋费心,我刚刚也只是想试一试,不确定会有多少功效,既然八福晋认为那是好东西,我们府上也不好独有,明日就把方子送到八贝勒府上,不,我们直接把方子送到各大药堂,免得八福晋心里头再有什么不痛快。”毓秀直截了当的道,一副根本就没有把人参养荣丸当回事的样子。 八福晋头一次被气得脸红脖子粗,不过立马又很是得意的笑了笑,“五嫂舍得就行,千万别暗地里后悔抹眼泪。” “八弟妹还真会以己度人。”既然撕破了脸皮,毓秀一点都不怯,对八福晋这种人,只有气势上比她强了才行,不然对方肯定会变本加厉。 “八弟妹就是想得太多了,心眼还没针尖大呢。”三福晋嘲讽道。 连太子妃和大福晋都看不过眼,跟着应和,“身为皇家福晋,应该心胸宽广些才对。” 最狠的还是四福晋,这位绝对是真人不露相,“八弟妹有时间去拜送子娘娘,还不如去拜佛祖。” 三贝勒真是服了这群女人了,他儿子虽然已经挺过了这一关,但这可还病着呢,“八弟妹火气这么大,还是出来透透气。” 八福晋:…… 第35章 临走的时候,毓秀和七福晋还感慨三福晋身体好,遇上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早产,不过这也是万幸了。 七福晋最关心的并非是这事儿,而是那人参养荣丸的方子,“都怪八福晋,这人怎么就见不得旁人好呢,安亲王府这些年确实一直在走下坡路,看八福晋的教养就知道,府里已经没有规矩可言了,日后有她的苦头吃。” 七福晋这会儿的确内心愤恨,不过说的也都是大实话,并非凭空杜撰,第一任安亲王岳乐骁勇善战,三藩之乱爆发的时候,被任命为定远平寇大将军,率师讨伐吴三桂,战功卓越,安亲王府不管是在军队,还是在朝堂上都颇有势力。 但康熙二十八年,岳乐死后,亲王爵位由岳乐第五子玛尔浑承袭,也就是八福晋的舅舅,如今的安亲王,自从那之后,安亲王府的势力和名望就一降再降,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郭络罗氏之所以能成为八福晋,也是因为康熙想要彻底收拢安亲王在朝堂上的势力,尤其是对正蓝旗的掌控力。 八福晋如今对谁都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靠的可不是八贝勒,而是根深树大的安亲王府,至于安亲王府在皇权之下还能撑多久,这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七福晋笃定,郭络罗氏嚣张不了太久了。 毓秀对八福晋也是厌恶的很,时不时就找茬,关键是她也没觉得自己跟八福晋有什么利益冲突,这就属于疯狗乱咬了,最是让人愤恨不过。 八爷娶了这么一位福晋,难怪不能成事,若是像八福晋这样的人都能成为一国之母,皇城里的福晋们大概有苦头要吃了。 “八福晋本来就不招人待见,如今又犯了众怒,不需要安亲王府垮台,也好过不了。”毓秀是个政治白痴,但饶是如此,她也知道安亲王府必然是要垮台的,皇城的权贵圈子里,几乎人人都知道,当年先帝发现自己身染天花之后,一度想把皇位传给安亲王岳乐,而且还为此征求了传教士汤若望的意见,好在汤若望让先帝打消了这个主意,不然如今的皇帝是不是康熙都不一定。 也正是因为如此,康熙上位之后,没少打压岳乐,若不是三藩之乱,朝中实在无人可用,也绝对不会启用岳乐,从这方面看,岳乐也足够有才能,当然没有才能的话,也不会被先帝看中,更不会为康熙所忌惮。 只不过虎父犬子,如今的安亲王远远比不上当年的岳乐,再加上皇位传承的事情,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知道,安亲王府长久不了,除非八贝勒爷真能登上大位,不然谁也容不下安亲王府。 七福晋和毓秀相视而笑,她们两个不光笃定安亲王府会垮台,而且一点儿都不看好八贝勒,前者是认为八贝勒出身太低,后者却是知晓结局。 被认为日后少不了有苦头吃的八福晋,这会儿已经在吃苦头了,而且还是她自己要求的,每日三副中药,而且那中药渣就倒在大马路上,生怕没人踩过去将病气带走,求子之心可见一斑。 跟今日被众人围怼这事儿比起来,在八福晋这儿,还是求子的事情比较重要。 而就在当天夜里,三福晋产下一女,也就是三贝勒府的嫡长女,接连生了两子一女,而且三贝勒府现在所有能立住的孩子全都是三福晋所生,这腰杆子别提有多硬了。 不过这次产后,三福晋没有急着让人把三贝勒叫过来,更没有与其隔窗对诗,反倒是把大部分精力放到孩子身上,当然了,也没忘了吩咐人调查弘晴落水一事,左右就是府里的那几个人,一个个的排查,总能够把人给揪出来。 毓秀则是在回去的当天晚上,就把自己能想到的漏洞全都给补上了,第二天便把人参养荣丸的方子送到了各大药堂,左右不过就是那几味药材,人参、白术、茯苓、当归、熟地黄……都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至于功效,也确实有的,益气补血、宁心安神,并非是什么可以保命的神药。 人家坐堂郎中还奇怪呢,这么简单的方子何必遣人来送一份,毓秀派过去的人就老老实实解释了,不送不行啊,人八福晋都说了,好东西就得大家分享,不能够藏私。 毓秀一点儿都不怕丢面子,反正面子这东西既不当吃也不当喝,而且最丢面儿的人也不是她,再怎么着都有八福晋垫底呢。 八福晋对毓秀的手段嗤之以鼻,出手不轻不痒的,几个坐堂郎中能怎么着,一点儿都不重要。 不过,这所谓的人参养荣丸,还真有不少人去药堂要方子,八福晋也是其中之一,只不过这药丸的成分太过普遍了,很是让人失望,八成弘晴能醒过来跟这药丸没多大关系,只不过是误打误撞凑了巧而已。 除了毓秀本人以外,其他所有的人基本上都是这个想法,包括三福晋也是一样的,毓秀确实是救了她儿子的命,这人参养荣丸也发挥了它该有的功效,只不过这绝对不是可以保命的神药。 皇城内外每天要发生那么多的事情,还真没几个人会琢磨五福晋手里有没有保命的药,而且很快就发生了一件轰动全城的事情。 朝堂上有人攻讦前任安亲王岳乐当年掌管宗人府时不当□□,本来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了,毕竟岳乐都已经死了十多年,很少再会有人去查死人的事情,但偏偏当今圣上派人去查了,而且还被查实了,已经作古的安亲王岳乐被取消谥号,而且还被降了爵位,从此之后,世间再无安亲王府,只有安郡王府。 第36章 在封爵方面,康熙自上位起,这么多年就从来没大方过,岳乐安亲王的爵位还是先帝所赐,从多罗贝勒到多罗安郡王,再到和硕安亲王,只用了六年的时间,不得不说,顺治帝对岳乐绝对是恩宠有加,甚至都动了把皇位传给岳乐的念头,不过,事情讲究过犹不及,得了上一任皇帝的恩宠,却被下一任皇帝忌恨,这一得一失之间,还真说不清楚是赚了还是亏了。 不过哪怕失了亲王爵位,一个郡王的爵位也仍然不容小觑,君不见康熙那么多儿子里,如今也就只有长子是郡王,年长的阿哥就算封爵也多是贝勒,不过这已经是占了年龄上的便宜,老八往后的那些阿哥们想要封爵只会更难。 不过,就算是九爷胤禟,也不过只有16岁而已,现在考虑这些事情,未免也太早了些。 三福晋出了月子之后,便同毓秀和七福晋迅速亲近起来了,而且几乎是隔一天就要到五贝勒府上一次,弘晴已经在前面读书了,所以不方便带过来,刚出生的女儿同样不适合外出,所以三福晋每每过来都是带着府里的二阿哥,那就是她的小儿子弘昇,小家伙是三十七年九月份出生的,比弘晶大了一岁,一个刚刚会坐的奶娃娃,一个正在咿呀学语的小布丁,两个人凑在一块儿倒是还挺和谐的。 三福晋饱读诗书,颇有才情,有时候聊起天来,都会不经意说出一两句诗词,不过毓秀看得出来,三福晋并非是刻意卖弄,而是自然而然的出口成章,这就是文化涵养不一样了,三福晋不嫌弃她说话没有文采,她自然也不能怨怪人家太有才情了。 而且不得不说,三福晋并非貌美之人,不说跟她婆婆宜妃这样的大美人相比,就算是同八福晋比起来也是略逊一筹的,不过都说腹有诗书气自华,这话放在三福晋身上是恰当的,和宜妃娘娘的爽朗、七福晋的洒脱比起来,三福晋更像是毓秀以前想象过的古代仕女,说话斯斯文文,走路不紧不慢,哪怕是被人逗乐了,也仍旧笑不露齿,坐在那里就是一幅画。 跟这样的人交流,哪怕有时候听不明白对方脱口而出的诗句,也仍旧是一种享受,更别提三福晋真的特别真诚,不光跟毓秀交流自己的育儿经验,而且还带来了自己的减肥秘方——荷叶,这个季节池塘里可没有荷叶可摘,这些荷叶都是去年摘下来被放到冰库里保存下来的,如今仍旧青翠欲滴。 荷叶能减肥这事儿毓秀也知道,之前想要减肥的时候,她就已经请教过太医了,本草纲目中就记载,荷叶服之,令人瘦劣,单服可以消阳水浮肿之气,只不过服用的方法就没什么新意了,泡茶、做粥,甚至研磨成粉做成糕点,不过,天气一冷,也就寻不到荷叶了。 七福晋不光带来了保存尚好的荷叶,还带来了她们董鄂氏一族祖传的方子。 “这方子也就在我们族里传了几十年而已,不过却是从一个汉人那里买过来的,据说他们家前朝还出过贵妃呢,我每次出了月子都是用这个方子来瘦身,还是挺管用的,你试试。”三福晋解释道,她们董鄂氏一族的姑娘应该是满人里头跟汉人最相近的了,一样追求杨柳细腰,一样要学诗词歌赋,唯一不同的一点,就是她们不需要像汉人家姑娘那样裹脚。 毓秀没想到这方子有这么久远的历史,不过也对,满人入土中原这才多少年,草原上生存条件恶劣,哪怕是贵族,也不会想着去瘦身,更别提草原上根本就没有荷叶。 不管怎么样,毓秀都好好感谢了一番三福晋,说实在的,她跟这些妯娌们完全没有利益冲突,所以也没必要斗得跟乌鸡眼一样,就算有的人性情上可能会合不来,少些交往也就是了,没必要交恶,八福晋纯粹是个例外,不过现在也消停多了。 三福晋如今就好像找到了组织一样,虽然闲暇时仍旧喜欢看书、练字,但是这不妨碍她找到别的乐趣,比如听女先生说书,比如看话本儿,比如直接上手啃猪蹄,比如做生意。 毓秀和七福晋在粮店的生意,倒是没让三福晋参与进来,三个人商量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做吃食生意,没办法,毓秀打从上辈子起嘴巴就馋,这辈子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吃货,哪怕正在减肥,也得让自己寡淡的膳食味道尽善尽美,至于七福晋和三福晋,这两个人纯粹是被毓秀给带跑偏了。 反正做什么样的生意不是做呢,有权势、有店面、有资源,只要不是去跟直郡王和太子的人去抢生意,肯定就亏不了本儿,就是赚多赚少的问题而已。 三个人最终决定开一家专门吃锅子的酒楼,汤汁和蘸料都是毓秀她们三个花了十几日的功夫一一试出来的,酒楼的布置和摆设花的时间就更久了,甚至连酒楼的名字三个人都琢磨了好几天,结果还是取了一个中规中距的名字——福源酒楼。 总之,从开始筹备到酒楼开张,整整花了两个月的时间,以至于开张的时候都已经到了6月份,天气那叫一个热。 三福晋这才懊恼,“是不是改做别的?夏天谁会进去吃锅子?本来就已经够热的了。” 毓秀倒是信心满满,“冬天吃锅子有冬天的味道,夏天吃有夏天的感觉,再说了,冬天也没有那么多蔬菜可以涮,只有夏天才吃得着。”美食是不分季节的,不过她倒是可以考虑,今年冬天把反季节蔬菜苏出来,虽然这个时代还没有塑料,但是又不是没有其他的保暖措施。 七福晋没那么多想法,“先开张两日试试,不行的话再卖别的。”反正这几个银子又不是赔不起。 三个人里头,要说到嫁妆,最少的肯定是毓秀了,不过她跟七福晋合伙做了一年多的生意,本身的花销又小,所以资产上差不多可以跟三福晋持平,当然资产最多的还是七福晋,本来人家嫁妆就够丰厚,这一两年又没少赚,自然也就压过了两个嫂子。 毓秀再一次体会到有钱跟没钱有什么区别了,上辈子没钱的时候,想摆个烧烤摊儿,都得徘徊犹豫很长时间,生怕把成本赚不回来,这辈子有钱了,开一家酒楼都没那么多的顾虑,真是……罪恶。 毓秀她们三个只负责把握大方向,至于具体的经营当然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干了,毓秀也没想着把后世的经营模式拿过来,一来是她对这些东西不太懂,怕自己会弄巧成拙,二来,她也不想出太大的风头,不管什么时候,闷声发大财才是最好的。 这事儿,胤祺和三贝勒、七贝勒都不知情,福晋们手里头都有田产、铺子和庄子,自然也不会没有生意,反正都由底下人经营,作为男人自然不会盯着自家福晋的嫁妆,所以也就不知道,三个人如今已经好到可以合伙做生意的程度,他们三个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尚且还不能如此呢。 福源酒楼意料之中的没有……大爆,但也不是没有生意,勉强可以做到收支平衡,不过要想真正盈利,大概要等到入秋了,毕竟大部分人并不能接受在大热天吃锅子,尤其是今年夏天还这么热,热到胤祺背上都起了一层痱子。 谁让今年的储冰量消耗太快了,宫里的那些娘娘和阿哥们不能缺了冰,要省就只能在大臣的身上,胤祺所待的时候工部,在六部当中地位最不重要了,资源分到的冰也最少,所以被热出痱子来也并不奇怪,还有中暑的呢。 “要不然每日从咱们府上往工部的衙门拉一车冰,总这么着也不是回事儿啊?”这大热天的,连她都没胃口吃饭了,体重噌噌的往下降,都要瘦出小蛮腰来了。 “不用,咱们府上的冰块也不多,就别往工部送了,以后爷就只在衙门待一上午,剩下的时间就在府里呆着,哪儿都不去。”本来今年天气热,储冰量消耗就快,再加上去年他们府上又把内务府给得罪了,说不定要怎么苛扣他们呢,所以府上应该也没多少冰,这要是在往工部送,府里的人还怎么过,不是女人,就是孩子,比他还要遭不了罪。 毓秀忍不住笑了,这位爷还真是什么事儿都不管,对她挺放心的,“谁说咱们府上的冰块儿不多,去年把内务府的人退回去之后,我就以为各处的供给也不给了呢,所以冬天特地让人备下了冰,足够咱们用的了,而且内务府也没断了咱们府上的供给,该给多少的还是给多少,就算每天给工部拉过去一车,也能撑到入秋。” 胤祺愣了愣,看来四哥还真把内务府掌控的不错,若是搁在往年,就内务府的办事风格,日常的供给肯定得扣下不少。 “那也不能拉一车,拉上六盆,爷一个人用就行,用完了就直接回府。”那么大方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收买人心呢,自己顾好自己就成了。 “行,爷说了算。”毓秀刚开始没想那么多,当然主要是府里头确实不缺冰,没必要抠抠搜搜的,不过,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如果真的每天拉一车冰送到工部去,那还真有收买人心的嫌疑,宁可落个抠门的名声,也不能顺手大方一回。 第37章 很快,六月中旬,九爷大婚,九福晋同样出身于董鄂氏一族,跟三福晋乃是堂姐妹,不过,要比三福晋貌美,而且姐妹俩的气质也完全不一样,三福晋一看就知道是董鄂氏一族的姑娘,知书达理、弱柳扶风,而九福晋气质上同七福晋更为相近。 不过,三福晋和九福晋虽然是堂姐妹,但并不是很亲近,毕竟三福晋已经嫁入皇家多年,连弘晴都已经六岁了,所以姐妹两个人这些年来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当然不会有过于深厚的感情。 九爷大婚,康熙并没有露面,连宜妃娘娘也只是过来坐了坐而已,不过皇子阿哥的婚礼基本上都是这样,也就太子大婚的时候能让康熙露面,剩下的就没这个资格了。 最惨的就是四爷和八爷,德妃向来忽视四爷这个儿子,而且在宫里一直小心谨慎,四爷大婚的时候,德妃根本就没有露面,至于八爷,良贵人就是想露面也不敢露面,在宫里头恨不得夹起尾巴来做人,几乎从来都没有主动找过存在感。 毓秀如今对这样的场合是越发如鱼得水了,以前是专注吃东西,现在是专注聊天儿,左手边是三福晋,右边是七福晋,而且她们这个队伍还有扩大的趋势,毕竟之前三福晋和四福晋两个人走的近,所以有三福晋这个桥梁在,她们这个小团体应该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发展成为四个人了。 对此,毓秀举双手双脚赞成,就算她之前没有想过要提前抱未来皇后的大腿,但与之交好肯定没坏处,而且四爷的长子弘晖根本就没长成,不然的话,可能也轮不到败家的弘历登上皇位,如果有机会的话,她还是希望能帮一把弘晖,不过,前提是不能暴露她自己,她可没有牺牲她一人,幸福千万家的想法。 大福晋和太子妃虽然阵营不同,但涵养和段位都很高,哪怕彼此敌对,也不妨碍她们言笑晏晏的交流,皇子福晋当中,唯独八福晋经常落单,不过此一时彼一时,打从安亲王被降爵之后,八福晋显然比之前会做人了,不说安安分分,但最起码不会像疯狗一样逮谁咬谁,不过,这种情况仅限于在八贝勒府外。 皇子福晋当中,最盼望九福晋嫁进来的,并非是三福晋,而是八福晋,人家新婚第二天,就迫不及待进宫去找九福晋了。 “堂姐,你跟八福晋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有没有怀疑过她这儿有问题,自说自话的本事也太强了。”九福晋指了指脑袋的位置,没接触过不知道,接触了才知道八福晋为何在圈子里名声这么差了,凭什么觉得她们家爷跟八爷亲近,她就得同八福晋亲近,她还有堂姐在呢,再说了,八福晋不只是想跟她亲近那么简单,摆明了还想让她听话,什么人呐,一样都是皇子福晋,谁比谁差了。 “你跟她一般见识干嘛,只要不过分,就当没听见,要是过分了,那就当场反驳回去,但是千万别放在心上,犯不上。”三福晋说的是自己的经验之谈,她现在对八福晋就是这个态度。 九福晋暗自心惊,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八福晋,家里的长辈都说堂姐脾气好,能把堂姐惹到这份儿上,八福晋也是够厉害的,必须远之。 “堂姐,那以后有什么事儿,或者参加什么宴会,你叫着我,我跟你们一块。”九福晋眼睛亮晶晶的,现如今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堂姐和四福晋、五福晋,还有七福晋走得很近,她也想参与进来。 三福晋对此倒是爽快的很,“行啊,五贝勒和九爷是亲兄弟,你也应当同五福晋多亲近几分,她人特别好,处的久了你就会知道。” 九福晋点头,“我听说宜妃娘娘也特别喜欢五嫂。”甚至还有传闻说,宜妃娘娘把五福晋当做女儿疼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毕竟婆婆跟儿媳妇这样的关系,哪怕在寻常人家关系都有些微妙,更何况是在皇家。 三福晋对宜妃了解不多,对婆媳相处的认知全都来自于自个儿的经验,这会儿倒是也不吝传授,“宫里的娘娘跟寻常长辈不一样,在她们面前一定要守规矩,若是听见什么不顺心的话,也千万不能跟娘娘使小性子,也别拿府上的事儿去烦娘娘……” 给荣妃当了那么多年的儿媳妇,三福晋总结的经验多着呢,也不知道她当了婆婆以后,会不会也这么难搞。 听到最后,九福晋眉头都忍不住皱起来了,这讲究也忒多了。 三福晋重重地叹了口气,“总之,分寸要拿捏好,给人当儿媳妇早晚都要经过这一关。”别看宫里的娘娘们几乎都有个心慈的名声,那也只是做给外人看而已,不说旁的,德妃在紫禁城的名声就够不错的了,哪怕是包衣奴才上位,如今也甚少有人提及,不过一个心慈的人又怎么会不顾念长子,可见好名声根本就不可信。 九福晋重重地点了点头,其实现阶段跟宜妃娘娘的相处还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如何笼络她们家那位爷,先不说府上的格格和侧福晋占了先来的便宜,今年的选秀可马上就要开始了,还不知道会不会往她们府里指人呢。 新婚的女子心里总是满怀憧憬,日子久了,可能那份憧憬也就没了,担心今年选秀的皇家福晋还真不多,大福晋身体不好,而且又已经有了儿子,所以不在乎府里多一个或几个新人,太子妃就更不在乎这个了,三福晋往年是在乎的,今年却是看开了,四爷府上的李氏又怀上了,所以四福晋巴不得府上多一个人跟李氏争宠呢。 毓秀也不怎么在意宫里头指人,左右就是府里多养一个人,而且还不是她出银子,已经怀孕的七福晋自觉腰杆硬了,关键是对七爷真没什么感情,也不在乎这个。 所以除了九福晋之外,对选秀这事儿密切关注的就只有八福晋一人了,毕竟八贝勒府上到现在也没个动静,莫说生子了,就连怀孕的都没有,而且八福晋对八爷不是没有感情。 但选秀这件事情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该来的总会来,而且还来得很快。 众皇子的嫡福晋都是康熙亲自选的,但是其他的,不管是侧福晋,还是格格,除了太子之外儿子,康熙基本上就没这个精力去过问了,全都是由四妃和皇子的母妃决定。 女人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有小老婆,但是给自己的儿子挑起小老婆来一般都不会手软,宫里的娘娘们大多也不例外,惠妃不光给自己儿子挑了,还给养子老八也挑了一个,荣妃就更不必说了,每次选秀,她都是要往三贝勒府指人的,而且每次都是两个。 德妃旁的事情对大儿子并不积极,但是选秀指人这事儿倒是一反常态,不过如果有人留心注意的话,就会发现四爷的后院儿里,除了嫡福晋之外,基本上没有满族大姓,都是汉人家的格格,而且家族并不在旗,没多少权势。 不过这种事情,一般不会有人注意的,四贝勒就算察觉到了什么,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 也就只有宜妃,这次没往两个儿子府上指人,她拿老五媳妇当女儿待,自然不会想去给自己女儿添堵,老九和老九媳妇刚刚大婚,如今就指人,也不太合适,所以她是一个人都没指,在四妃里头很是突兀,不过,宜妃并不在乎这些事儿就是了。 宜妃不在乎,不代表旁人不在乎,也不知道谁去皇上那儿上了眼药,说宜妃对两个儿子不上心,整天就知道梳妆打扮。 如今四妃年纪都已经大了,康熙已经很久没有在四妃宫里留宿过了,而且他还没有到念旧情的年纪,身体又龙精虎猛,所以最近这几年,对四妃多有冷待,不过是四妃掌有宫权,又都有儿子,宫中再是得宠的新人也不敢触了她们的霉头。 这次到了翊坤宫才发现,已经快要40岁的宜妃脸居然嫩的跟小姑娘一样,这么说也不恰当,应该是皮肤好的跟小姑娘一样,虽然能够看得出来岁月的痕迹,但气质却远非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能比得了的。 不过看起来再是年轻,宜妃的实际年龄放在那儿了,而且已经是当了祖母的人,康熙自觉在这方面还是有原则的,不会再让宜妃侍寝,不过美人相伴,总是能够让人心情愉悦。 第38章 说起来,宜妃入宫已经20多年了,很多事情都已经看淡了,特别现在两个儿子都已经长大成人,她自然也就活得更随心所欲了。 皇上来了,她自然要好好伺候,不敢懈怠,还不如往常不来的时候,最起码不需要一直提着心。 康熙并不能体会到宜妃的这点儿小心思,相处了这么多年,宜妃早已不是水灵灵的小姑娘,一个徐娘半老的女人,哪怕曾经宠爱过,哪怕如今依然美得很,他也说不出肉麻的话来,两个人坐在一起,说的全部都是家常话,聊的都是老五和老九这两个儿子。 康熙对这两个儿子并没多少期待,老五是被他用来安抚太后和科尔沁用的,若是能一直老老实实,这辈子必然可以荣华富贵一生,至于老九,他倒是没想着多加限制,只可惜这孩子自己不争气,明明出身不低,却整日跟在老八后面。 康熙不可能跟一个妃子剖析自己内心的想法,不过确实可以提点几句,“老九如今也大婚了,是时候收收心了,这几年先让他在上书房好好读书,别去掺合那些有的没的。” 宜妃叹气,面露愁苦,“臣妾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那孩子打小脾气就犟,臣妾当年为了胤禌的病,对他多有忽视,如今也琢磨不清楚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能够出生在皇家就已经是莫大的福分了,臣妾只愿他这一生都平平安安的。” 美人即便是蹙眉,也好看的紧,更何况康熙对宜妃并不是没有情分,心疼的拍了拍宜妃的手,“朕知道你的心意,老九年纪还小,你若是不放心的话,朕还可以让他多在上书房读几年书。” 左右现在朝廷也不缺人用,更不缺皇子阿哥。 宜妃欣然同意,“臣妾巴不得胤禟一辈子都在上书房读书,一直长不大才好呢。”如今能多避开几年,就多避开几年,皇上今年已经四十有六了,虽说身子康健,但做皇帝的可没几个长寿之人,说不定再过上个五六七八年,一切就已经尘埃落定,到时候也不怕胤禟出去惹什么事儿了,跟夺嫡的事情比起来,其他的都是小事儿。 说实在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妃子自然也是这样,如果老九能跟老五一样老老实实的,她倒是更希望皇上能够长命百岁,但事与愿违,她是真怕老九惹出事儿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只可惜现在的九爷还没办法体会到宜妃的良苦用心,当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上书房读书的时间被延长了。 刚刚大婚的九爷,如今也是沉溺于温柔乡里,跟八爷那边的联系都不那么频繁了,不过跟住在隔壁的十爷还是照样每日勾肩搭背在一块,至于亲哥哥,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过,小侄子的抓周礼他还是要出现的,早十天之前,福晋就开始提醒他了,让他去跟上书房的师傅请半天假。 胤禟也是无奈,小孩子抓周有什么可看的,虽说是亲侄子,但还是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奶娃娃呢,最重要的是他跟五哥现在见面别提有多尴尬了,说句不太好听的,他们兄弟两个人之间那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胤禟不重视弘晶的抓周礼,但弘晶的亲生父母可没法不重视,怕儿子抓周的彩头不好,还特意提前练习了好几回,就是为了让儿子抓弓箭或者是抓书本,反正这两样哪样都行,都抓在手里那就更好了。 弘晶抓周礼的当天,不管是毓秀,还是胤祺都起了个大早,看着人收拾,尤其是抓周要用的物件,一点儿都马虎不得,不过弘晶这个主角却是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被抱到桌子上抓周的时候,刚刚被喂了一小碗鸡蛋羹。 小家伙颤巍巍的站起来,全身的小肥肉都好像在抖动,然后很是响亮的打了个嗝,若是大人当众打嗝,那必然不雅,换做是小孩子,大家就都宽容多了。 “弘晶这小身子骨养的可真好,现在都能走两步。” “小家伙虎头虎脑的,日后必然是骑射的好手。” “五弟妹真会养孩子,瞧瞧,多健壮。” …… 夸奖和羡慕的话不要钱一样的往外说,这可不全是商业追捧,而是弘晶在已有的皇孙当中,绝对是最壮实的一个,如今养孩子,五岁之前,看的就是身体好不好,五岁到十五岁,则是关注功课怎么样,当然年纪再大一点儿,就要看看孩子有没有出息了。 现阶段,弘晶绝对给他阿玛和额娘长脸了。 打完饱嗝之后,弘晶迈着小胖腿儿,迅速跑到桌子的最中间,习惯性的拿起一本三字经和一把袖珍弓箭,一手一个,然后屁颠儿屁颠儿的奔向他额娘,小肚子上的肉一颤一颤的,身材上大概就是随了他额娘,在场的人都知道,五福晋去年的时候也这么胖,不过今年倒是已经瘦下去了,有了几分美人的样子。 反倒是胤祺,这一年少说胖了也得有七八斤,已经开始向微胖方向发展,跟干瘦的四爷站在一块,差距很是明显。 不过,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儿,胤祺在工部一天也就是当半天的差,但四爷却是要管理整个内务府,皇上还时不时有别的差事给他,有时候忙的一个月都去不了后院一次,能不瘦吗。 八爷如今也忙得很,对内要安抚福晋,对外则是抓紧收拢安郡王府的势力,如果说在降爵之前,安郡王对他还有所保留的话,如今却是迫不及待的同他交好,对此甚至让出了大部分在正蓝旗的权利,不过仍然有所保留。 毕竟八爷出身不高,如今又只是一个贝勒,安郡王如今再是迫切,也不敢把砝码都押在八爷身上。 康熙不能够越过前边那几个儿子,直接给老八封爵,不过却是转手给良贵人升了位份,让良贵人成为了一宫主位,良嫔,一同被册封为嫔的还有风头正盛的瓜尔佳氏,和嫔,只有17岁,同样也是一宫主位。 不过就算是都成为了一宫主位,两个人的待遇还是不一样的,良嫔还住在惠妃的延禧宫,但瓜尔佳氏却是迁了宫殿,并且住在一宫的正殿之中,成为真真正正的一宫主位。 这让很多人都觉得,良贵人之所以能升到嫔位,完全是因为有个好儿子,皇上正是看在八贝勒的份儿上才给良贵人升位份,这世上有子凭母贵的人,自然也就少不了母凭子贵的人。 不过,良贵人变成了良嫔,最为尴尬的就是戴佳氏庶妃和七贝勒,毕竟戴佳氏庶妃生子在前,出身又比良嫔好的多,如今却未被册封,至今都还是个庶妃,不免让人把七贝勒的足疾拿出来说事,认为皇上还是对此事颇为介意。 外面的纷纷扰扰,一点儿都干扰不到毓秀,去年虽然把冰皮月饼弄出来了,不过那会儿中秋节都已经过去了,今年她和胤祺是打定主意要把冰皮月饼当成节礼送,既不需要再绞尽脑汁想礼物了,而且也省了银钱。 给皇上、太后和宜妃娘娘的月饼,自然不能跟旁人一样,府里的厨子将冰皮和馅料做好,毓秀亲自上手包,至于模具的花样,则是胤祺自个儿设计的,六种不同的花型,对应着六种不同的馅料,有蛋黄的,枣泥的、豆沙的、莲蓉的、芋泥的、栗子的,毓秀本来还想做水果馅,只不过厨子试了好几次,她都觉得味道不太对,只能暂时放弃水果馅。 “真亏你能想得出来,水果和月饼一点都不搭的,这就像你能在锅子里头涮肉、涮蔬菜,但是不能涮水果一样,根本就不是这种吃法。”胤祺瞧福晋包月饼包得好玩,自个儿也上手了,这还是他头一次自己动手做吃食,没什么难度,不过倒是挺有趣的。 毓秀撇了撇嘴,“你都能在锅子里涮地瓜,水果有什么不能涮,大部分水果也跟地瓜一样都是甜的。”这还是她们家这位爷前几天发明的吃法,而且涮的不是那种清锅,是麻辣锅,上面一层层的辣椒油,裹住地瓜片,啧啧啧,看着就让人觉得没胃口,更别提吃下去了,但偏偏这位居然还挺吃得惯,口味也是够怪的了。 “这怎么一样。”胤祺手上的动作很快,毓秀那边儿一个月饼还没包完呢,他这边两个都已经完成了,女人呐,在什么事情上都不比男人有优势,做饭也一样。 第39章 暂且不提胤祺在做饭上隐秘的优越感,五贝勒府的冰皮月饼今年确实受到不少人追捧,但凡是跟五贝勒府有点关系的人家,基本上都得了冰皮月饼,只不过是或多或少的事儿而已。 刚过了中秋节,八月二十日的时候,七福晋生下了一个男婴,同样也是七贝勒府的嫡子、次子,七贝勒府的侧福晋跟嫡福晋一样也是纳喇氏,出身不显,但是已经为七贝勒生下了长子、长女、次女,如今也已经怀胎七个月了,大概到十月份,七贝勒府又要迎来一位小主子。 七福晋之所以能够这么看得开,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毓秀的影响,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被打击习惯了,七贝勒并非好色之人,相反,算得上是洁身自好,府里头的莺莺燕燕并不是很多,只不过侧福晋才是他的心头宠,七福晋在两个人之间更像是个外人,不过如今有了自己的儿子,七福晋也就不稀罕这位爷了。 “有了这孩子,我日后也能松口气了。”正在月子里的七福晋道,有了儿子腰杆子就硬了,侧福晋再能生又怎么样,十个庶子都比不上一个嫡子来得重要。 毓秀侧坐在床边,对七福晋的话再是赞成不过了,“我刚生下弘晶那会儿,跟你现在的想法差不多,感觉后半辈子都有谱了。”就像大学毕业找到一个铁饭碗一样,各方面都有了保障。 明明是对男人无望,所以才寄希望在孩子身上,但七福晋这会儿并没替自己感到感伤,除了满足就是高兴,别看现在侧福晋这么得宠,但女人的青春就这么些年,得到过的人再失去才是最痛苦的,她可不认为侧福晋能够得宠一辈子。 “还是咱们俩想法更相近。”七福晋有感而发,三嫂当年因为弘晴落水的事情,对三贝勒不冷不热了好长一段时间,不过现在俩人貌似又好了。 不过三嫂的情况跟她和毓秀不一样,不管是她,还是毓秀,都不是心尖儿上的人,但三嫂确实被三贝勒宠了那么多年,也难怪三嫂会放不下。 毓秀点头,这年头渣男多,痴情的女子更多,让她和七福晋这样想法的女人实在是寥寥无几。 九月二十八,康熙巡视永定河堤岸,点了四贝勒、五贝勒,还有十三爷一起随行,毓秀赶紧让嬷嬷给胤祺收拾了七八辆马车的行李,照例没给他安排伺候的人,就算是没多少感情,毓秀也实在办不来给丈夫挑小老婆带着的事儿。 胤祺这一走,不光对朝堂没什么影响,对五贝勒府也没多少影响,反正毓秀是该吃吃、该喝喝,教儿子说话,跟闺蜜喝茶聊天做生意,偶尔还会去宫里看望宜妃,日子有胤祺,没胤祺,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这出了府之后,胤祺确实遭了不少罪,上次跟着四爷一块出来办差的时候,他基本上一路都是坐马车,很少自己出来骑马,自然也就少受了很多罪,这一次虽然是跟着皇阿玛一块儿出去,但是也没有要出去骑马的想法,头两天一直是窝在马车里,有吃的、有喝的,还有书看,就是坐的时间久了屁股容易麻。 不过这样的日子也就只持续了两天,出发后的第二天晚上,康熙身边的御前总管李德全就找到了胤祺,行过礼之后,简单把自己来意说明。 “奴才是过来替皇上传话的,皇上吩咐五贝勒要多动动筋骨,切不可耽于享受。” 康熙尚武,对于皇子们的骑射要求也特别高,所以这些皇子阿哥们骑马射箭都有一手,平时也是互不认输,逮着机会就出风头比赛,像胤祺这样,一出发就在马车里呆了两天的情况,康熙还是头一次碰到,一开始他还以为胤祺身体不舒服呢,特意问了太医,结果一点毛病都没有。 身体既然没毛病,那干嘛要整日呆在马车里,老五是阿哥,又不是公主,康熙自然不会答应。 皇阿玛都让李德全过来传话了,胤祺就是再懒再不想动弹,也不得不跟四哥和十三弟一样在外边儿风尘仆仆的骑马,明明皇阿玛也是整日坐在马车里,而且皇阿玛的马车更大更舒服,怎么到他这儿就不行了。 胤祺心里头还是有些不服气的,原本巡查永定河这是皇阿玛就不应该让他也随行,原本就是件吃苦受累挣功绩的差事,但他不需要挣功绩,又何必要吃苦受累,反正想要吃苦受累的兄弟们还多着呢,皇阿玛一点都不缺人选。 不过,胤祺可不敢把心里的想法表现出来,他不是太子,也不是直郡王,皇阿玛对他可不怎么宽容,连多坐两天的马车都不行。 十月初六,十爷大婚,日子是内务府早就已经定下来了,大家都知情,不过现在皇上带着三位阿哥在外巡视永定河,十爷先是大婚的时候,少了三个兄弟参加,大婚后的第二日,请安就只有一位对象——太后,谁让他额娘死的早,阿妈又不把他放在心上,不然的话也不会这么尴尬。 好在十爷是个心大的,没在这件事上过多的纠结,更没管紫禁城里的那些谣言,其实也算不上是谣言,皇阿玛不看重他本来就是事实,如今不过是更直观的表现出来了而已,计较那么多有什么用,他跟八哥不一样,没那么在意名声,更没有那么敏感。 第40章 胤祺这会儿做梦都想回京城,早先他也没如今这么娇气,没搬出宫之前,每日都有骑射课,骑马射箭都是常事,算不得辛苦,但是自从搬出宫来以后,他连上朝都是坐着马车去,府里连演武场都没有,一开始就直接被他改成了蹴鞠场。 久不骑马的后果就是大腿内侧被磨得生疼,而且这才不过是骑了几日,晚上就寝都觉得大腿内侧火辣辣的疼,只能让身边的太监去找太医开点药抹上,想当初他刚刚学骑马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个感觉,抹了太医院的药之后就好多。 李德全把这事儿告诉康熙的时候,康熙爷正喝着茶呢,闻言差点儿把嘴巴里的茶水给吐出来,“都是当阿玛的人了,这点儿出息。” 李德全弓着身子,不敢插言,要说这皇子阿哥也不好做,做的好了,让人忌惮,做的不好了,皇上也不乐意。 “去,跟老五说一声,下次北巡带着他,让他给朕好好练练骑射,别在蒙古人面前丢朕的脸。”臭小子,别说十三、十四了,可能现在连十五的骑射都赶不上。 李德全得了吩咐,立马就去找五贝勒,皇上的心思可真难猜,当年五贝勒九岁还没学汉文的时候,皇上都没着急,如今不过是疏于练习骑射,反倒是嘱咐上了。 胤祺才是最吃惊的那一个,这样居然就可以捞一个北巡随驾的名额,也不知道是皇阿玛是不是一时冲动,不过比起辛辛苦苦北巡随驾,他还是更希望能够在府里头呆着,反正又不是没见过草原,要想狩猎的话,也没必要一定要到草原上去,更重要的是草原上的膳食和酒,真心比不上京城的,哪怕烤肉也一样。 不过在李德全面前,胤祺面上还是一派的欣喜,“有劳李公公了,麻烦您回去告诉皇阿玛,我一定勤加练习。”拿出福晋减肥的劲头来练习骑射。 晚上,胤祺洗过澡之后,把太医给的药膏抹在大腿内侧,跟小时候一样,药膏抹上去之后凉丝丝的,很是舒服,不过一想到明日还要坐在马鞍上骑马,胤祺又忍不住苦恼,皇阿玛这又是何必呢,他又没想着当将军,至于在蒙古人面前出风头的事儿,也向来跟他都没什么关系。 胤祺让太监去找太医拿药的事儿,不光康熙知道,四贝勒和十三爷同样也知道,连同李德全传的话,因为没有刻意瞒着,所以这俩人也知道。 三个人骑马并排走在一块儿的时候,十三爷还打趣道,“五哥学的还挺快,弟弟当年学骑马的时候,连缰绳都拉不住。” 皇子一开始学骑射的时候只有五岁,小孩子臂力弱,自然拉不住缰绳,不过胤祺的长子都已经快五岁了,这怎么能放在一块相比。 十三爷自幼就备受宠爱,哪怕额娘死后才被追封为敏妃,但性子跟老八截然不同,果敢自信,直率冲动,不然的话,也不会因为三贝勒孝期内剃头,便当众打人,由此可见其性情。 胤祺扭过头来,“十三弟这是酒喝大了?”居然还嘲讽起兄长来了。 十三爷单手握住缰绳,姿势帅气的很,若是年长的阿哥做起来,可能还称得上‘风流俊秀’四字,不过,放在只有十四岁的十三爷身上,着实跟这四个字搭不上关系。 “弟弟今日不过才饮了几杯酒而已,等御驾停下,再好好敬五哥几杯。”小小的少年郎,酒量可不小,最起码能把他五哥给喝趴下。 胤祺显然也是清楚这一点的,一口拒绝道,“还是算了,十三弟还是好好为皇阿玛办差。”他平日里也经常小酌几杯,有时候甚至会跟福晋对饮,不过都是点到为止,不会让自己喝大了,但是跟十三弟在一块饮酒的话,就算是跟着皇阿玛出来办差,也一样会被灌得醉醺醺的。 四贝勒之前一直没有说话,这会儿却是开口了,“五弟说的对,还是给皇阿玛办差更重要,切莫因为饮酒误事。”十三弟哪儿都好,就是喜欢饮酒这一点需要多加控制,小喝怡情,大喝可就伤身了。 说来也奇怪,十三爷和十四爷都是在永和宫长大的,而且后者还是四贝勒的亲弟弟,但十四爷对四贝勒却是爱搭不理,甚至有好事的时候,不想着他亲哥,有坏事儿的时候,头一个想起来的就是他亲哥,反观十三爷,除了太子之外,最敬重的就是四贝勒了。 所以在十三爷这儿,四贝勒说话远比五贝勒说话管用得多。 如果说胤祺留给人的印象一直是忠厚老实,但相处的时间久了,或者交往密切了就会发现,除了表面上的忠厚老实之外,更为显著的特点是好吃懒做,显然,这四个字不管是放在男人身上,还是放在女人身上都不是什么褒义词,放在皇阿哥身上也是如此,不过这样一个人却是可以让兄弟们放心与之相交,放心借此来刷‘友爱兄弟’的名声。 所以别看胤祺在皇子阿哥里头存在感不高,但是除了亲弟弟之外,其他的兄弟都乐意卖他一份面子,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 进了九月份之后,福源楼的生意就一天比一天好,下午的时候甚至座无虚席,不过利润远没有粮店赚的多,对于三福晋和七福晋而言,也就是赚些胭脂水粉的钱罢了。 不过对于毓秀而言,这些银子全部都可以放到私库里攒起来,因为不管是她的胭脂水粉,还是其它的日常用度,全部都是从府里走公帐,反正是合理消费,她又没有刻意花很多的银子,再者,她如今也管理着整个五贝勒府,勉强也能算是个高级管理人员了,花胤祺的银子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不光是毓秀花的这么心安理得,府里的其他人也是如此,不过银子都有成例,对毓秀而言很是够花的,甚至绰绰有余,但是放到刘佳氏那里就远远不够了,每个月她都得从自己的私房里拿银子,买胭脂水粉、买首饰、买布匹,每个月实际的花费远比毓秀这个嫡福晋要高。 以至于出宫两年多以来,刘佳氏不光花光了自己在宫里头攒下来的银子,而且还让家里人给她送了好几次,如今已经很难再从娘家那边拿到很多的银子了,上次送了200两,跟最近的这次隔了两个多月,但最近的这次也只送过来了100两,可能下次连100两都没有了。 半个月过去了,100两银子已经花得七七八八了,刘佳氏不得不想别的法子。 说起来京城的物价真没有贵到半个月花100两银子的程度,但是耐不住刘佳氏买的东西多,而且走的还不是府上采购的路子,而是让她院子里的下人出去采买,让人从中间扣了不少银子。 如果是两年前,刘佳氏完全可以直接开口跟爷诉苦,但是如今红颜未老恩先断,所以她也就不指望爷了,府里头的银子都是福晋管着,想要拿银子就只能去求福晋。 刘佳氏自然不会说自己银子不够使的,而是拿弘昇当借口,弘昇早就已经开始在前院读书了,连先生都是爷给亲自安排的,所以要一些笔墨纸砚是现成的理由。 紫毫笔、徽墨、梅花玉版笺、罗纹砚,反正哪一样最贵就要哪样,像徽墨,胤祺平时都舍不得用,毓秀都不知道刘佳氏这是要干嘛,这么多的好东西给一个四岁的小孩子用,真的太浪费了,就算有一副慈母心肠,也没必要用在这个地方,更何况这未必是真的给小孩子用的。 刘佳氏的开支有多大,毓秀是一清二楚,除了从宫里带出来的那二十几个人之外,府里现在上上下下都是从人牙子那里买过来的人,卖身契全都在她这儿,刘佳氏每个月支出多少银子,问娘家要了多少银子,又被下人从中抠走了多少银子,只有她不想知道的,没有她知道不了的。 这要是马佳氏这么办,她有可能会提点几句,但是换成刘佳氏,她就只有搬好板凳、嗑着瓜子看好戏的念头了,换言之,刘佳氏怎么作都成,反正要的都是刘佳氏自己娘家的银子,她才不管这事儿呢。 原以为刘佳氏把银子败光了之后会老实下来,要那么多胭脂水粉、首饰、布料有什么用,不顶吃不顶喝,而且大清朝穿衣打扮的潮流也是一阵一阵的,很多东西也就是用一季,就得压箱底儿了,所以根本就没必要买那么多,当然刘佳氏要是像三福晋和七福晋那么有钱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第41章 “我听人说你现在就让弘昇用紫毫笔、徽墨、梅花玉版笺、罗纹砚,皇阿玛尚俭,爷平日连徽墨都舍不得用,弘昇不过四岁,字都还不认得几个呢,你就让他用这么金贵的东西写字。”毓秀直接发难道,她可没工夫在这儿跟刘佳氏浪费时间。 刘佳氏打从得知福晋唤她过来的消息之后,内心就没平静过,福晋的态度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毕竟以往福晋对弘昇的事情是能不管就不管,一点儿都不像是个做嫡母,当然也没有克扣了弘昇的用度,所以她才敢借着弘昇做文章。 “妾身初为人母,总是想着把最好的都给弘昇,再者,咱们府里头如今只有两位阿哥,妾身以为开支不大,所以这才……都是妾身糊涂。”刘佳氏如今已经很懂得在福晋面前示弱了,装可怜的本事在爷身上没法儿用,都只能在福晋身上用了。 毓秀对美人总是多几分宽容,见此也就歇了要罚刘佳氏月银的心思,不过想从她手里头抠出银子去可没门 “既然是一时糊涂,那我就不追究了,不过这样的事情不要再有了,否则弘昇面上也不好看。”毓秀很是大方的道,不得不说,在已经有弘晶的情况下,刘佳氏对她真的没什么威胁,当然这得多亏了她们家那位爷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否则若是念着昔日的旧情,她如今对刘佳氏还真得卖几分面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不光毓秀觉得胤祺渣,刘佳氏也觉得爷薄情的很,同为侧福晋,同样也是一嫁进来就受宠,人家七贝勒府的侧福晋可不是她如今这个待遇,可惜她没能遇见七爷那样的痴情人。 五贝勒府的女眷如今差不多都已经有这个觉悟了,像马佳氏,如今是一心一意想着抱福晋的大腿,至于府里头的爷,若是她若是再年轻个四五岁,就算不想着争宠,也会想着要个孩子,如今连后面这一份想望都没了。 至于云氏和赵氏,她们不过是侍妾,就算有了孩子也不能养,甚至有可能被去母留子,若爷是个深情值得依赖的男子,她们拼一把还有可能被升为格格,但她们爷可不是,想当年侧福晋何等受宠,还给爷生下了长子,如今呢,想跟爷见一面都难。 所以府里头的旧人基本上都歇了心思,就算刘佳氏偶尔作妖,对毓秀而言,也算不上是什么阻碍,动动手指头就能够解决的事情,再加上胤祺又出去伴驾了,没有一两个月根本回不来,毓秀有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好好养儿子。 所以胤祺一走,毓秀就开始带着弘晶睡,小家伙已经开始吃辅食了,所以夜里可以不吃奶,自然也没必要让奶娘守着。 黄花梨的架子床够大,别说是睡她们娘俩了,就是睡四五个壮汉都绰绰有余,所以完全不用担心翻不开身,而且弘晶特别好带,很少哭闹,有吃的就行,当然若是吃食里加了灵泉水,那就更好哄了。 为了儿子的身体,辅食一般都是毓秀亲自做,直接在外间弄了个炉子,现在这天儿,烧炉子也不是很热,虽然正院也有小厨房,但里面毕竟人多,总不好每次做饭把人全支出去。 在外间就不一样了,不用人伺候的时候,她一般都不喜欢让丫鬟和嬷嬷在房间里跟她一块儿呆着,不然的话,总是觉得别扭,上辈子做惯了小市民,这辈子她没办法像胤祺一样,把丫鬟嬷嬷都当成木头桩子,在不在都一样。 一个人在外间做吃的,趁机往里加几滴灵泉水就不容易被发现了。 一开始,身边的嬷嬷和丫鬟还不放心,不过,主子比天大,主子让她们和以前一样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她们也不能硬留下来。 毓秀上辈子是会做饭的,而且没少做了饭,就是手艺不能够跟大厨相比,所以自己做给自己吃是不成的,但是弘晶就不一样了,小孩子的辅食容易做,熬个稀粥,蒸个鸡蛋羹,再麻烦一点儿就是做肉粥了。 因为没有养孩子的经验,如今这个时代又不兴太早给孩子吃辅食,吃奶吃到四五岁的都比比皆是,所以毓秀连个取经的人都没有,只能够自己摸索着来,不敢弄一些不好克化的吃食给弘晶,虽然这会儿弘晶已经长了14颗牙齿,比同龄人发育要快,据三福晋说,弘晴和弘晟一岁零三个月的时候,都只长了11颗牙齿。 毓秀的手艺只能算是一般,就算是往里加入了灵泉水,但是也并不改变其口感,不过弘晶确实很给面子,照样吃得特别香,甚至有时候会抱着小碗不撒手,不过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一般喂的都是肉粥,可见小家伙是个爱吃肉的,随了他阿玛和额娘。 胤祺在随驾的过程当中,就像又重新学了一遍骑马一样,先是大腿内侧被磨得生疼,然后是屁Ⅰ股疼,腰和腿酸痛,手也被粗粝的缰绳磨破了皮,当然同样要使劲儿的肩膀和胳膊也不怎么舒服,反正哪儿哪儿都不好受,一个多月把过去一年的罪都遭了一遍,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小肉膘也全都减下去了,而且人还黑了不止一度。 刚见着的时候,毓秀都没认出来,又黑又瘦,远远瞧着还以为是四贝勒爷呢,也不知道这一个多月经历了什么,瘦了这么多不说,关键是入秋这么长时间了,居然还能被晒的黑成这样。 胤祺看看白白嫩嫩的福晋,再瞧瞧白白胖胖的儿子,内心的那个酸爽就别提了,福晋他是没办法,弘晶要是再大几岁的话,他肯定带着这小子学骑马,让儿子把他受过的罪全都受一遍。 不过,虽然弘晶还是个奶娃娃,但弘昇年龄可不小了,翻过了年也有五岁了,完全可以加两节骑射课,就是府里头没有练习骑射的地方,谁让他把演武场改成了蹴鞠场呢,如今倒是犯了难。 “咱们府上还有地方建个演武场吗?弘晶日后也是要学习骑射的,后花园那地方可耍不开。”胤祺总算是学精了,绝口不提弘昇,要说事也是拿着弘晶说事。 毓秀一脸懵逼,一个贝勒府就这么大,再说了,又不是只有她住在府里,有没有地方建演武场胤祺能不知道,摆明了是想坑他。 “这事儿您看着办就行,我一个女人家不懂这些。”只要不把她的正院拆了就行,反正要花也不是花她的银子,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儿子以后要娶媳妇养家的银子,她都给攒着呢,不用眼巴巴的盯着府里头的那点儿银子。 胤祺舍不得蹴鞠场,府里头除了后花园以外,又实在没那么大的空地方,除非扒一部分房子,不然的话,上哪腾那么大一块地儿去,不过要真是把后花园改成了演武场,那也不太好看,平时想逛个园子都不成,正是因为拿不定主意,他才会问福晋,没承想,福晋倒是推的干净,而且理由还找得这么敷衍,什么叫‘一个女人家不懂这些’,明明这府里上上下下一直都是福晋管着。 胤祺苦大仇深的皱着眉头,“要不然直接在蹴鞠场上跑马?然后直接在边上立几个靶子,上午的时候当成蹴鞠场用,下午的时候当成演武场用,两不耽误。” 就是日后练习蹴鞠的时候,时间上没那么随心所欲了,不过皇阿玛让他好好练习骑射,虽然不知道下一次北巡是什么时候,但是也得准备起来,府里有正经练习的地方,也就不需要他往城外跑了,这一来一回,也是要了老命了。 毓秀没意见,除了吃东西以外,她对所有让人流汗的东西都敬谢不敏,蹴鞠也是一样,之前要不是为了减肥,打死她都不会碰一下。 如今总算是瘦身成功了,为了不再那么辛苦,她不光在吃东西上有所克制,更重要的是打定了主意不想要第二个孩子了,要知道生一个孩子不光是在鬼门关上走一遭,更会让身材走形,最重要的是遭罪,所以毓秀甚至为此服了绝子汤,一次性永绝后患的那种,也免得一直服用避子汤药伤身体了,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她更希望喝绝子汤的胤祺,就是没那个胆子而已。 不过哪怕服了绝子汤,在毓秀这儿也仍旧不是万全之策,因为不知道灵泉水会不会冲淡它的药性,所以日常的防范也要做,只不过避子汤还是算了,这东西才是真伤身体,而且她也不想隔三差五的就吃药,喝过中药的人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多苦。 不是每个人都像毓秀这样,有一个孩子就万事大吉了,多子多福的年代,几乎没有人会主动避孕,像三福晋这样已经生了二子一女的,按理来说也该够了,就算还想要,那怎么着也得隔上几年。 但是人家如今又有了,而且是一个月的身孕,这也就是说,三福晋出了月子刚刚八个月就怀上了,刚刚瘦成杨柳细腰,就又得慢慢发胖了,明明大福晋的前车之鉴就在那放着呢,毓秀真没法理解三福晋在想什么,大概是……代沟太大了。 第42章 虽然人人都知道频繁生子对身体不好,但三福晋怀孕也确实是一件值得恭喜的事情,关系亲近的人或许会劝上几句,更多的人则就想不到那么多了。 哪怕三贝勒也是一样,他膝下如今只有二子一女,庶出的孩子生了好几个都没有养住,所以一点都不嫌孩子多,也不嫌三福晋生的多,至于福晋的身体状况,有太医,府里也不缺药材,自然可以养回来,当年大福晋生下弘昱之后,几乎都要缠绵病榻了,不也一样养回来了。 要说怀孕生子的经验,除了大福晋之外,妯娌们之中还没人能跟三福晋相比,毓秀和七福晋就只生了一个孩子,当然不会上赶着传授经验了,至于九福晋,堂姐又怀孕了,她倒是想着多学习学习,只不过九爷还没到能够出宫开府的年纪,她平日里想要出宫也不是易事。 不过整日闷在这宫中,九福晋倒是同十福晋的关系迅速亲近起来,原本九爷和十爷就亲密到了寸步不离的程度,两家的院子也是紧挨着的,而且宫里头的皇子福晋只有她们两个,所以哪怕九福晋平素的讲究多了点儿,十福晋汉话说的并不怎么流畅,有选择的情况下,可能会少些来往,但是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就谁也不嫌弃谁了。 九爷和十爷对此倒是乐见其成,搬出宫之前他们两家紧挨着住,出宫之后,他们还打算把府邸建在一块,所以两家再怎么亲密都不过分。 不得不说,九爷同十爷的这份感情,确实看的人眼热,八爷在他们兄弟二人之中,还得往外再退一步,胤祺这个亲哥就更惨了,好在他如今已经不对这个倒霉弟弟抱有希望了,有些事情强求不得。 因为皇阿玛交代过了,所以胤祺最近真的有认真练习骑射,寒冷的冬日里,他在演武场练习骑马射箭,福晋和弘晶却在温暖的屋子里吃吃喝喝,想想就让人心里头不平衡,至于弘昇,还是个小娃娃呢,每天只有半个时辰的骑射课,根本就陪不了他多久。 下一次北巡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呢,不过训练的效果却是相当显著,宽衣解带时,福晋看他的眼睛都有些发亮,就像小奶狗看见肉骨头一样。 圣人云,食色性也,这话不光对男人适用,对女人也同样适用,胤祺的脸并不是特别出彩,勉强能算是个帅哥,不过搬出宫之前,身材确实好到没的说,只不过出宫以后,吃的太好了,又疏于锻炼,身上的肌肉全都变成了软肉,虽然才二十几岁,但看上去已经离中年油腻男不远了。 不过随驾溜达了这一圈,回来以后又日日勤加锻炼,身上已经能看出线条来了,虽然还比不上原来有腹肌的时候,不过看上去已经很漂亮了,当然不光是看上去漂亮,摸起来手感也是相当的不错,可能是因为瘦下来不少,也可能是因为气质原因,反正胤祺现在连五官看上去都好似比以前有男人味儿了。 毓秀已经彻底沉迷在……**之中,要知道不光女人的青春短暂,男人的青春同样也不是特别长久,尤其是像胤祺这样懒散的,大概不到30岁身体就要发福了,所以趁着对方现在还年轻,身材保持的不错并且体力很好的情况下,毓秀觉得自己要好好珍惜了,用一天少一天。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渣之后,毓秀并没有要忏悔改正的意思,反正对方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要渣就一块渣,这样谁都不吃亏。 京城昨日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下了整整一夜,雪厚的地方甚至能没过脚踝,显然这样的情况已经不适合去演武场练习骑射了,胤祺原本以为自己会很高兴,也算是趁机偷几日的懒,反正是天公不作美,又不是他有意为之。 舒舒服服的半躺在榻上,房间里弥漫着肉粥和烤地瓜的香味儿,前者是福晋做给弘晶吃的,后者则是福晋烧给他们两个人吃的,以往他可没有这个待遇,除非他开口,不然福晋亲手做的吃食肯定没有他的份儿。 但是现在,自从他随驾回来之后,福晋看到他的身体眼睛发亮开始,待遇就蹭蹭的往上涨,不需要他言语,但凡福晋有的,都会给他准备一份,哪怕两块烤地瓜,也是把大的那一块给他,小的那一块福晋自个儿留着。 这么一想,胤祺真有些坐不住了,福晋以前可没对他这么好过,甚至经常对他爱答不理,若是福晋一直和以前一样,他倒是也觉得没什么,反正也习惯了,但是这段时间享受过了福晋的爱慕和妥帖之后,再让他回到从前,实在是受不了。 “爷去演武场练练,下午再过来。”胤祺起身穿上厚厚的斗篷,又把貂皮帽子戴在头上,将自个儿护的严严实实。 毓秀正跟儿子玩翻身游戏呢,转过头来,“雪停了?” 毓秀很多时候都不习惯下人在房间里候着,所以外间也只有她们一家三口而已,胤祺不得不打开门亲自瞧瞧,“没事儿,小雪,不会有什么妨碍的,爷先走了,你好好照顾弘晶。” 毓秀摆手,“去,去。”锻炼身体何必急在这一时,外边积雪还没化呢,别出什么事儿。 这没规矩的样子,胤祺无力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将福晋放任成这个样子了,没大没小的,见面拜别都不知道给他行礼,但他心里头又着实气不起来,也是怪了。 府中的道路时常有奴才打扫,所以路上是没有积雪的,不过演武场就不一样了,这可是个大工程,而且谁也没想到下雪天主子还会用到演武场。 所以胤祺去马厩牵马的时候,请罪的奴才跪了一大片,胤祺倒是也无意为难他们,“今日情况特殊,不必打扫了。” 事实上走到半路他就后悔了,这么冷的天,他真的是昏了头才会出来骑马,但是已经跟福晋说了,不好出尔反尔,在福晋那里失了面子,所以……骑两圈溜达溜达。 演武场看起来挺大的,但如果骑马溜达的话其实也不大,胤祺骑马溜达了好几圈,才用了一炷香的功夫,不过就这么一会儿,握着缰绳的手已经冻僵了,小腿和脚也被冻得冰凉,以至于溜达完要下马的胤祺,脚踩滑了、手抓空了,六岁学骑马的时候,都没在下马的时候摔下来过,这会儿二十好几的人了,却是在下马的时候摔了,脚先着的地儿,而且是以相当诡异的姿势,半边身子往下一压,脚踝处一阵剧痛传来。 胤祺是走着去的演武场,不过回正院的时候,却是坐轿子回来的,四人抬的轿子一直才到门口才落轿,胤祺让奴才给扶着,单脚着地,一步步挪到榻上。 “爷的左脚这是怎么了?郎中叫了吗?要不要请太医?”毓秀赶紧把手中的烤地瓜放下,她这才刚吃了两口,人就这么进来了,不过是出去骑骑马、射射箭,怎么就出事儿了,身上线条那么好看,总不会是假把式。 胤祺这会儿觉得尴尬了,闷声道,“太滑了,摔了一跤扭到脚了,已经让人去叫了郎中,让郎中看看再说。”要是请了太医,那基本上整个紫禁城都知道他因为骑马摔倒扭脚的事情了。 还真是有够倒霉的,毓秀赶紧让人上了壶红枣热姜茶,脚扭就扭了,可千万别再冻病了,那才真是麻烦呢。 府里头的郎中很快就到了,不过却是不怎么敢下手,原本他对跌打扭伤就不精通,这要是普通人,说上手也就上手了,但是面前的这位爷可是龙子凤孙,他这万一要是医术不精没给人治好,再严重点甚至给人留下毛病,不光他的项上人头难保,他九族的项上人头都难保。 所以郎中一点儿逞能的意思都没有,直接表明自己医术不精,不敢动手给五贝勒正骨。 毓秀扭过头去瞧着胤祺,扭伤脚的是这位爷,请太医的话,要丢面儿的也是这位爷,所以请要不要请太医,当然是这位爷说了算。 京城的郎中自然也有擅长治疗跌打扭伤的,不过论起医术来,谁也不能同宫里的太医相比,而且他这个脚可是需要正骨的,万一要是有什么差错,别说活着的时候受人嘲笑了,死了都得在史书上留一笔。 胤祺可不敢拿自己的左脚去赌,“立刻去请太医,而且是擅长给人正骨的太医。” 第43章 因为距离太远,所以太医到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虽然扭伤的地方还是痛,不过并非是那种不能够忍受的疼痛,胤祺已经安坐在榻上,吃了两个烤地瓜。 毓秀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人,心也太大了,张口让她拿烤地瓜的时候,她都一度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不然一个刚刚扭伤了脚的人,一个走路都需要被扶着的人,怎么还会有胃口吃东西。 胤祺没觉得自己这行为有什么毛病,就算扭伤了脚也不能饿着肚子不是,更何况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烤地瓜的香气,让人想忽略都难。 太医匆匆忙忙而来,一路上急得不行,进门之前还特意用帕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这骨头上的伤讲究可大了,万一他要是治不了,皇上一怒之下很有可能会迁怒于他,到时候身家性命,甚至全家的性命都有可能不保。 要说太医院的太医也不容易,这工作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随时都有可能安不回去。 不过,五贝勒爷这伤,太医仔仔细细的查看了好几遍,按照他多年的行医经验,这还真不是什么大伤,没伤着骨头,最起码没有骨折、也没有骨裂,单纯的扭伤而已,不过还是需要正骨,但真不是什么难事。 “贝勒爷,臣这就动手,您忍着点儿。”太医很是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这要是普通人,他就让人帮忙按住了,免得正骨的时候对方挣扎,只不过这位是皇子贝勒,最是好颜面不过了,应该不乐意让奴才按住,更何况这也就是几下的事儿,并非不能忍耐。 胤祺慎重的点了点头,他是没法知道太医是怎么想的,如果能知道的话,肯定立马让周围几个奴才把他按住了,更大的面子都已经丢过了,哪里还在乎这一星半点儿的,更何况跟兄弟们比起来,他也不是爱面子的人。 太医手里头的动作很快,胤祺握紧了拳头,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起来,所以每一下的痛感都真真切切,不过真的只是三两下的功夫就完事儿了,这让胤祺很是松了口气。 围观的毓秀一点忙都帮不上,所以有大把的时间在心里头吐槽,正骨之前特意提醒病人,这操作也是够够的了,一般而言,不应该都是趁病人还没有注意的时候,迅速正骨吗,这样痛感才没那么直接,也不会让病人产生那么大的恐惧感。 上辈子她扭伤的时候,医生就是这样治疗的,身体感觉不到疼痛的时候,医生就已经操作完成了,呼痛声都显得有些多余,哪里像胤祺这样,太医还提前告诉一声,生怕注意力不集中,没办法好好感知那痛楚一样。 光是正骨还不够,太医又给伤处抹了黑药膏,因为药膏要在伤处停留好几日,所以用白色的棉布包起来,一层层的,把脚腕和半只脚都裹成了个大粽子,很显然之前的袜子是穿不上了,鞋子也一样。 好在房间里够暖和,哪怕不穿鞋袜也没什么,只不过把脚包成这样,而且毕竟是扭伤了,所以行动必然不便。 五贝勒的脚伤只是小问题,养上十天半个月也就没事了,不过俗话也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保险起见,太医不会把日子往短了说,只能往长了说,“起码要养上一两个月,要想彻底把骨头养好,那得三个月左右,所以三个月之内,贝勒爷应当小心左脚。”千万别和今日一样,下着雪还去演武场骑马。 瞧太医的手法和开的药方,胤祺就知道自个儿的脚上没什么大事儿,都怪府里头的郎中,没事大惊小怪,这样的伤都不敢上手,以至于让他派人去请了太医,在紫禁城中丢面儿。 虽说扭伤是小事,但既然已经请了太医,胤祺就决定把它当作一件大事去对待,也免得让人觉得他是大惊小怪,摸不清楚情况就派人请了太医,当然更重要的是,年关临近,按照惯例,过年要进宫的次数太多,太过劳心劳力,旁的不说,光是磕头就足够膝盖和额头受的了,好不容易今年有这个机会可以告假,他自然不会放过。 太医回宫复命之后,胤祺就立马让人跟衙门和内务府告的假,在来年2月份之前,都不打算去工部衙门了,也不打算进宫参加宫宴,至于给额娘、皇玛嬷和皇阿玛拜年这事儿,他倒是打算在年三十之前去一趟,一来是免得让人说嘴,二来也是让额娘和皇玛嬷放心,免得她们真担心自己出了什么事儿,那可就真成不孝了。 康熙一早就得到了消息,胤祺是他的亲儿子,而且还是宜妃的长子,他哪里会不担心,早早的就派人去太医院候着,一有消息就给他回报,怕宜妃太过担心,还特意起驾去了翊坤宫,有他在,也免得宜妃慌了心神。 哪承想,老五这么不靠谱,虽说脚伤不严重是万幸,但不过是区区的扭伤就着急忙慌请太医,未免也太沉不住气了,让他和宜妃都跟着担惊受怕,还好太后不知道这事儿,不然太后这么大一把年纪,可经受不住这样的惊吓。 宜妃定了定心,“这孩子办事情也太毛躁了,都已经是当阿玛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康熙心里头很是认同,但是在宜妃面前,又不好直接点头肯定,只能安抚道,“在咱们俩面前,老五可不就是个孩子嘛,等他脚伤好了,朕就把他调去户部,好好磨磨性子。” 要不是怕老五心性不定,其实调去军部比户部更合适,一来可以练习骑射,二来老大那个性子,定然不会因为老五就坏了规矩,但如今老大已经成了气候,不能把老五划到那边去了,不然的话,真能出事。 至于户部,有老四在户部坐镇,性子那么较真的一个人,最是讲规矩不过了,老五若是去户部的话,也能板一板性子,总好过一直在工部游手好闲。 后宫不得干政还是先帝立下的规矩,哪怕是自己亲儿子的职务,宜妃也不能说什么,她在宫中向来活得自在,靠的可不光是心大,更重要的是心里有谱,哪些事情是绝对不能做的,她心里都清楚,而且绝对不会越雷池半步,正是因为如此,当年皇上把老五抱到太后那里去的时候,她既没有反抗,更没有抱怨,甚至一开始都不会过于频繁的去太后宫中。 胤祺的差事就这么定下了,不过一时半会儿他自己还不知道,养伤的日子确实惬意,不需要每日半夜起床赶着去上朝,也不需要每天都花一个时辰的功夫去练习骑射,舒舒服服的坐在屋子里,哄哄儿子、看看书,除了每日的两碗中药之外,一切都很好。 对于毓秀而言,一切就没那么好了,这位爷养伤不去前院,反而留在正院,虽说扭个脚不影响自理能力,也用不着她伺候,人家吃饭穿衣样样行,脚绑成个粽子也不影响走路,但是一个大活人杵在屋里,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方便,就像考试的时候监考老师站在旁边一样,一定会受到影响的,旁的不说,饮食上就要考虑病人的禁忌,吃个锅子,汤底都不能要辣的。 弘晶倒是乐呵的很,满屋子里跑,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的精力,要不是拘着他不让出门,可能早就跑出去玩雪了。 爷俩偶尔还会鸡同鸭讲的聊一聊,明明除了‘阿玛’和‘额娘’之外,弘晶现在只会一些简单的叠词,比如‘肉肉’、‘桌桌’、‘粥粥’、‘甜甜’,反正差不多都是跟吃有关的,两个人凑在一块儿聊天的内容,绝对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么冷的天,毓秀轻易是不会出门的,而且胤祺就待在正院,她也不好把人撇下,自己去七贝勒府,七福晋也不好过来,至于三福晋,在府里头养胎呢,虽说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按理来说已经坐稳了胎,不过还是跟内务府告了假,不想为了三贝勒的面子,过年去宫里头受那个罪。 之前三福晋怀弘晴他们的时候,可没有这样过,向来是把三贝勒放在第一位,其次才是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如今却是全然不一样了。 毓秀今年是托了胤祺的福,也用不着去了,而且她也不打算在府里头大办,在正厅整两桌酒席,吃一顿年夜饭就算完事儿了,至于什么守夜、拜年……今年都不需要有。 想一想,胤祺这脚扭的还挺值的。 第44章 想一想去年受的苦,毓秀心怀感激,亲自动手熬了一锅骨头汤,当然跟普通的骨头汤不同的地方是在于里面加了灵泉水。 满人讲究大口吃肉,骨头汤很少会有人研究,所以毓秀让厨房准备食材的时候,厨房的师傅们还奇怪呢,剃干净了肉的筒子骨一般都会出现在穷苦之家,吃不起肉又想吃点荤腥,几文钱就可以拿好几根筒子骨回家,至于这些达官显贵,大概都不知道这个东西也属于食材。 福晋确实是会吃,甭管是猪大肠,还是牛尾巴,总之是没有忌口的东西,如今连穷苦人家常吃的筒子骨也纳入食谱了,着实是……不走寻常路。 上辈子,毓秀熬的骨头汤就只是骨头汤,用的并非是筒子骨,而是肉排骨,将上面的肉剃光之后,再把骨头用来熬汤,汤里面除了骨头,就只有盐、大蒜、花椒和香菜。 不过虽然食材不足,吃法简陋,也耐不住毓秀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一边熬着自己的简易骨头汤,一边正宗的骨头汤做法,并且熟记于心,这不就用上了吗。 厨房送过来的筒子骨,都是用热水焯过,去掉了血水和脏东西的,所以可以直接用,毓秀只需要把锅放到小炉子上,依次往里头放入灵芝、姜片、枸杞、筒子骨和足量的水,然后就是慢慢熬制的过程了。 时间越久,灵芝和筒子骨里的营养熬出来的就越多,味道也就越香,两个大人还好,弘晶却是已经搬着自己的小绣墩坐在炉子跟前,眼巴巴的瞧着熬汤的锅子,一点儿都不矜持。 这东西大补,毓秀不敢给弘晶吃多了,她自己也不敢吃太多,毕竟之前减肥的痛苦还历历在目,所以一个半时辰才熬好的骨头汤,大部分都给了胤祺,她和弘晶则是一人一小碗,是那种巴掌大的小碗,喝个三五口汤就没了。 弘晶虽然人小,但是吃东西这方面确实继承了他阿玛和额娘,速度可是一点都不慢,喝完了自己碗里的汤,便迈开小胖腿跑到他阿玛跟前,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两只小手紧紧拽着他爸的袖子,看着是可怜又可爱。 不过,胤祺却是相当无奈,单手端着碗,另一只手下垂,就是被儿子拽住袖子的那一只手,还不到一岁半的小家伙,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力气,他若是硬挺着不把手放下来的话,袖子勒的手腕还挺疼。 “要不匀给弘晶点。”胤祺很快便妥协了,反正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灵芝和猪骨头而已,要多少有多少,福晋若是想让他补身子的话,日日都可以煲这样的汤,用不着从儿子嘴里省一口。 弘晶已经能够听懂一些话了,闻言转头看向他额娘,同样是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本来毓秀看亲生儿子就有滤镜,小家伙又无师自通会卖萌,别说是骨头汤了,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她都能给。 不过,“弘晶现在太小了,脾胃弱,别看这些是汤,但里面又是灵芝、又是骨头的,而且熬了那么久,很是不容易消化,喝一小碗就足够了。”毓秀先是跟胤祺解释了一句,可千万别跟着添乱了,弘晶眨着两只大眼睛那是湿漉漉,至于弘晶阿玛,同样的表情做起来那就是辣眼睛了,而且是相当辣眼睛,她可受不了。 胤祺虽然已经是两个儿子的阿玛了,但是照顾孩子这事儿是一点儿经验都没有,也就没那么多的顾虑,不过就算现在知道自己考虑不够全面,也没觉得愧疚就是了,反正养孩子是福晋的事儿,养得好是福晋的能耐,养得不好,自然有嬷嬷和宫女查缺补漏,根本就没他什么事儿。 跟大的解释完,毓秀再跟小的商量,“阿玛脚疼,喝了汤就不疼了,弘晶要是喝了阿玛的汤,阿玛的脚就会一直疼,所以咱们不能喝阿玛的汤,你看额娘也是一小碗。” 毓秀边说着,边把自己的小碗拿出来给弘晶看,她尽可能说简单点,多多少少也能听懂一些。 弘晶确实是听懂了,不光不再要求喝他阿玛的汤了,而且还蹲下来,对着他阿玛那只被包成大粽子的脚,“呼呼~痛痛。” 胤祺这颗心啊,总算是体会到做阿玛的感觉了,酥酥软软,就像泡在温泉里一样。 “真不愧是爷的儿子。”要不是手里端着汤,要不是左脚使不上劲儿,他这会儿肯定就把儿子抱起来举高高了。 胤祺现在也觉得这脚扭的挺值的,当然要是那群倒霉兄弟不过来看他那就更好了。 脚扭伤了并非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五贝勒府当然不可能大摆宴席,所以就算是兄弟和旗下的奴才过来看望他,也不可能在同一天过来,就算是组团来,那也是三三两两的。 七贝勒府就在隔壁,所以最先过来探望他的是七弟,然后是三哥、四哥,当然这两个人是分开来的,估摸着剩下的兄弟在过年之前陆陆续续也会来。 就像胤祺预料到的那样,刚喝完骨头汤,八弟、九弟和十弟三个人就一块儿过来,按理来说是不应该在正院见客,只不过他一个脚都受伤了的人,也就不必去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了。 胤祺觉得没什么,毓秀就更觉得没什么了,她是正儿八经的嫡妻,又不是妾室,接待大伯子小叔子也是够格的。 主人家没把这当回事儿,过来的三位客人却是惊奇的很,就算八贝勒这样和福晋感情深厚的人,也没在正院接待过兄弟,就算五哥如今脚受伤了,但是大家都知道,区区扭伤而已,未曾伤筋动骨,正骨之后的当天就可以走路,哪用得着这样。 进了侧厅,三个人就更感到惊奇了,不过是几日不见,五哥脸色就红润多了,虽然还看不出胖瘦上的改变,不过三个人都相信等到过了年之后,效果就会很明显了。 “我们三个来看看五哥,脚伤好些了吗?”先说话的是八爷,三个人已经习惯这样的说话次序了,哪怕这是九爷亲哥的府邸。 作为亲哥,胤祺早就已经看开了,就算哪一日,老九为了老八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不会奇怪。 “好多了,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太医太小心了些,非让在家养着。”胤祺解释完,便招呼着几个兄弟都坐下。 下人的效率还是很高的,一点儿都不逊色于内务府专门训练出来的奴才,不过须臾,便端来了茶水,不过谁爱喝什么,谁不爱喝什么,这些非内务府出身的人就不知道了,所以端上来的都是一样的茶,没有区别,冬天就是应该喝红茶。 来人家家里做客,喝什么茶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俩把这份心意显示给所有人看,以彰显兄友弟恭。 胤禟作为亲弟弟,一直到现在才过来,而且还是跟八爷和十爷一块来的,不难看出他并不怎么重视这事儿,当然了这也是因为胤祺的脚伤确实没什么问题,把这伤当成正经伤来治,非但大张旗鼓请了太医,而且还和衙门告了假,甚至连宫宴都不参加了,胤禟想想都觉得丢人,就算再怎么不争,也没必要如此不要面子。 明明皇阿玛最是好面子不过了,额娘在四妃里样样也都是要拔尖儿的,至于他,虽然没有皇阿玛和额娘那么要面子,但是也知道脸面和体面有多要紧,五哥怎么就……行事如此随意,该不会是随了皇玛嬷。 亲弟弟是怎么想的,胤祺一点都不知道,而且也没想要知道,至于丢面不丢面,就算他连累了胤禟,让胤禟也跟着丢了面,但是那又怎么样,这小子非要站在老八身后摇旗呐喊,日后真有什么事儿,也是会连累到他的,面子才多大点儿事儿,身家性命和自由才是最重要的,所以这样比起来,胤禟真的一点都没吃他这个亲哥哥的亏,要吃亏也是吃老八的亏。 胤祺瞧着老八就觉得对方奸猾,瞧着老九,虽不至于生气,但也觉得对方傻,而且还是自以为聪明的那种傻,不过再看看老十,啧啧……真可怜。 奸滑+傻子+可怜三人组连一杯茶都没有喝完就离开了,但是按照他们的意思,心意到了也就够了。 在胤祺这儿,这几位的心意他是一个都没接收到,若说领情的话,他领的是七弟、三哥和四哥的情,人家那才叫正儿八经来看望扭伤了脚的弟弟,不是敷衍了事,做事情给外人看。 不过,这些事情外人就不知道了,不然的话,老八哪来如今的好名声。 第45章 等陆陆续续把这些倒霉兄弟给都接待完,年关已经临近,胤祺的脚也已经差不多好全了,也早就已经不用敷黑膏药了,不过对外还是一副伤病员的样子,连去宫里跟太后和宜妃请安,都慢吞吞的,平日里一炷香就能走完的路,硬是要耗上两炷香的功夫。 毓秀也只能跟着放慢自己的步伐,好在身上穿得够多,在外面多呆一会儿,也不至于冷得受不了。 宜妃还是老样子,在宫里头生活得相当惬意,这份本事一般人还真没有,唯一不太好的就是皇上这几个月隔三差五总是会来她的翊坤宫坐坐,哪怕不留宿,也很是让人红眼,最重要的是皇上在身边坐着,她就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丝毫不能懈怠。 宜妃已经过了争圣宠的年纪,又做惯了一宫之主,实在不是很耐烦再应付这些,她又不是德妃,走解语花的路子,必须要耐下心来,端的一幅贤淑大方的模样,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 四妃之间并不和睦,彼此互有斗争,恰巧也能维持一个平衡,不过谁看谁都不太顺眼就是了。 康熙来找宜妃,当然不是想要一朵解语花,论起善解人意来,哪怕是已故的孝懿仁皇后也不比如今的德妃,更何况宜妃这个典型的满族姑奶奶,大概这辈子性子都柔软不下来,不过有这么多年的情分,宜妃如今又仙姿佚貌,美好的事物,人总归是愿意看的,一代帝王也不例外。 当然康熙还不至于沉迷女色,有先帝的教训在,他自然不会放任自己,更何况对宜妃,他更多是对于美貌和风骨的欣赏,正所谓‘美人在骨不在皮’,瞧着如今的宜妃,他才知道古人此言非虚,如若不然,已经马上要四十岁的宜妃,又怎么会风采更胜从前。 虽然宜妃对康熙隔三差五驾临翊坤宫的事情并不怎么耐烦,但还是有好处的,比如老五扭伤脚闹出来的幺蛾子,就没人在她面前闲言碎语。 胤祺和毓秀到的时候,宜妃刚刚午睡醒来,所以妆容甚是简单,状态也很是慵懒。 “脚伤好些了没?”宜妃故意揶揄道,这孩子早些年还老实的很,做事情循规蹈矩,没有任何的逾越,不过自从离开御书房,性子倒是慢慢活泛了,不像胤禟,打小性子就活泛,跟老十两个人凑在一块是宫里头的一霸。 胤祺如今脸皮厚的很,一本正经的回道,“劳额娘挂心了,儿子的脚伤恢复的不错,再过一个月差不多就可以完全康复了,只可惜没办法参加宫宴,要给您提前拜个早年了。”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是一脉相承,宜妃忍俊不禁,老五和老九不愧是兄弟俩,撒谎和脸皮厚的本事同样厉害。 “那就好,皇上前段时间还说等你病愈了之后,就将你调到户部去,可别让你皇阿玛失望。”宜妃语调缓慢,老五调到户部去,她是再放心不过的了,德妃虽然跟四贝勒关系不亲近,但是德妃的小心谨慎却被四贝勒学了个十成十,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跟着四贝勒,不至于会惹下什么祸事。 户部?胤祺当下面色就有些不好看,跟四哥共事好几次了,四哥吹毛求疵的性子他也算是领教了,日后同在一部,而且四哥又是他的兄长,这日子还怎么过。 “皇阿玛什么时候说的这话?” “就是你扭伤脚的当天。”宜妃幸灾乐祸,闹出这么一件乌龙事来,而且事后不知道弥补,反而借机偷懒,也难怪皇上会借机惩治。 胤祺心里头五味杂陈,也不知道皇阿玛最近是怎么了,之前那二十几年对他都忽略的很,怎么就突然转性了。 跟胤祺比起来,毓秀的心情就好多了,天降馅饼砸到脸上就是这感觉,她们家这位爷向来不争不抢,在一起共事肯定不会得罪四爷,相处的日子久了,还能多几份兄弟情,等到日后四爷上了位,她们府上也不至于被冷落。 小夫妻俩的表情正好相反,宜妃想不注意都难,不过她倒是很能够理解这两个人的想法,而且她也不担心老五两口子日后的生活,她担心的是老九,虽说老八的母妃如今已经被晋位为良嫔,但这么多的皇子阿哥,何至于轮到老八上位。 “过年前后人多事情也多,胤祺又有脚伤,你们两口子就别往宫里来了,等过了十五之后,再带弘晶到宫里来看看。”宜妃对这个孙子很是疼爱,远甚于弘昇,当然这不光是因为嫡庶之别,更重要的是两个孩子的生母,一个她当做亲生女儿待,一个却是算计良多上不得台面。 被宜妃认为算计良多上不得台面的刘佳氏,如今在五贝勒府之外存在感不多,娘家人已经不给她送银子了,光靠着自己的俸禄和月例,不足以让她维持之前的生活——流行的首饰、布料、胭脂、水粉通通买回家。 不过千万不要少看了一个女人的爱美之心,手里可用的银钱不多了之后,刘佳氏便琢磨着自己做,旧首饰的一些地方稍作改动,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府里头有绣娘,她完全可以自己设计图案,让绣娘去实现,至于胭脂水粉,这些也一样可以看书研究,她自个儿慢慢琢磨着去做,反正有大把的时间,闲着也是闲着。 刘佳氏如今已经完全沉溺于其中了,精神状态比之前好多了,甚至连饭量较之以往都有所增加。 这些事儿自然瞒不过毓秀,甚至连首饰和衣服的成品,下人都拿过来给她看过,品味确实不错,最起码在她这个俗人看来,很是高大上,没想到刘佳氏还有这个本事,可见女人脱离了男人,也并非是一件坏事。 从宫里出来之后,胤祺的情绪就一直不高,这次崴脚的乌龙事件,完全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得了两个月的假期,但是之后的清闲日子可就一去不复返了,在工部的时候,根本就没人管他,更重要的是这原本就是个清闲的衙门,而且不沾事儿,不像户部,差事繁琐,而且容易得罪人,有四哥在那里坐镇,他就是想偷懒摸鱼都不行。 “你说四哥知道这事儿了吗?”胤祺忍不住问道,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府里养伤,根本就没有过问外事,也不知道四哥知不知道这个消息。 毓秀哪里清楚这些事情,“知不知道都一样,今年给四贝勒府的年礼要不要加厚一分?”如今自然说不上什么巴结不巴结,年礼加厚只是显示亲近而已。 五贝勒虽然已经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穷’,但是还不至于在这些事情上抠门,“那就加厚一分,三哥和七弟今年年礼也要加厚。”反正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用不着藏着掖着的。 送的又不是自己的东西,毓秀一点儿都不心疼,与其让胤祺若干年后把府里的东西都花在新宠身上,还不如送出去呢,要说这皇家也真是坑人,三年一次选秀,每一次都有可能领个格格回来,运气不好的话,还有可能直接领个侧福晋。 所以对皇家福晋而言,婆媳关系真的特别重要,像大福晋,哪怕拼了命为直郡王生下四女一子,但是跟惠妃关系不睦,以至于每次选秀,惠妃都会直接留人给直郡王,哪怕大福晋怀着身孕也是一样,这世道根本就没处说理去。 越是在这里呆的久了,毓秀越是坚定自个儿的价值观,再没有什么比自己更重要的了,所以千万不要寄希望于男人身上,更不能去频繁的生孩子,她这辈子有弘晶就足够了。 只不过她这个月的月事已经迟了四五日,按照惯例,后天就要请平安脉了,但愿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她可是服了绝子汤的人,总不能这么快就没作用了。 想起这事儿来,毓秀也很难保持心情愉快了,两口子坐在马车上面面相觑,一点儿笑模样都没有。 胤祺还以为福晋是心疼他呢,忙宽慰道,“四哥就是看着严肃,为人还是很好的,再者去了户部之后,事情都有四哥顶着,就算出了纰漏,也找不到爷。” 这话说的可真够……不负责任的,作为妥妥的四爷粉,毓秀可是听不下去了,“爷去了户部之后,也应该担起自己的责任来,总不能什么事情都让四爷顶着,兄弟之间还是有来有往的好。”干嘛要拿四爷当冤大头。 胤祺这个气啊,福晋到底向着谁?再说了,他这不过是用来宽慰福晋的话,也没想着完全撂挑子,“爷什么时候没打算担起自己的责任,用得着福晋来教训爷。”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毓秀今天确实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一句软乎话都不会说,“我就是提醒爷一句,要是不心虚的话,那急什么?” 胤祺瞪大了眼睛,“福晋这是从哪受了气,要跑到爷身上撒气,当爷是好欺负的不成。” 抄佛经、禁足、收回管家权……他能用的招多着呢,福晋最好识相点,别惹急了他,否则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毓秀深呼吸,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月事迟迟不来,才会这么烦躁,不想服软,但是也不能得罪了这位爷,索性压制住肚子里的火气,闭了嘴。 胤祺真觉得福晋的脾气来得莫名其妙,昨天的时候也是这样,他不过是逗了逗弘晶,作势要把弘晶扔出去,结果弘晶还没怎么着呢,福晋就先发脾气了,真是惯的。 第46章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好的不灵,坏的灵。 让毓秀担忧了好几日的事情最终还是应验了,弘晶才一岁零四个月,她居然又怀上了,她知道临泉水有可能会抵消绝子汤的作用,但是没想到抵消的这么彻底、这么快,还以为最起码能撑上几年呢。 不过既然连绝子汤都没有效果,大概避子汤就更没有效果了,都怪她,为美色所惑,以至于失了分寸,给自己招了祸。 这事情大部分责任还在她自己,不能全怪胤祺,正是因为如此,毓秀才郁闷,老天爷给她的这个金手指,也并非是百利而无一害,还有这么大的一个bug在这等着她呢。 这回换成胤祺欢喜了,打郎中宣布脉象的时候起,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连要调去户部的事情都抛到九霄云海之外了。 “好好好。”胤祺连说了三个‘好’字,“福晋这胎怀的好,这次最好是个格格,爷也儿女双全了。”儿子自然是不嫌多,不过在已经有两个儿子的情况下,他还是希望能有个女儿,更何况这还是他和福晋的嫡女,必然要千娇万宠的养大。 毓秀还没从打击中回过神来,闻言狠狠瞪了胤祺一眼,好什么好,就算有灵泉水,她比旁人多了一份保障,生孩子那个鬼门关必然可以闯过去,但这十月怀胎的辛苦,分娩时的疼痛,还有生完孩子之后减肥的过程,这些都是没法避免的,她到这个世界上来可不是来受苦的,好不容易生在富贵之家,将大把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生孩子上,除非她脑子抽掉了。 毓秀觉得自个儿脑子还在,所以才会这么痛苦纠结,都怪自己意志力不坚定,不然的话,何至于如此。 “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叫太医过来看看?”胤祺关心道,府里的郎中就是不靠谱,刚刚给福晋把脉还说一切都好呢,看福晋的表情,就知道郎中医术不到家,也难怪一个小小的扭伤都不敢动手正骨。 毓秀这会儿很想发脾气,但是理智尚在,知道对面这位爷得罪不起,只能委委屈屈的摇了摇头,“身体没有不舒服,就是弘晶还小,这孩子来太早了。”计划之中就不该来。 胤祺不明所以,“福晋多虑了,弘晶有下人照顾,他是爷的嫡子,府里上上下下没有人会亏待弘晶的。” 代沟太大,无法沟通,毓秀只能从侧面提点,“频繁生孩子对母亲的身体可不好,大嫂不就是因为今年生孩子所以病了好几年吗,我虽然还年轻,但是也需要引以为戒。”更何况怀孕生子的过程过于痛苦,让男人挺个大肚子走路试试,难受不死他们。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大福晋可是生了五个孩子,自家福晋这才第二个,还不到人家一半呢,这也太杞人忧天了。 知道福晋怀孕,胤祺的宽容度就大多了,怀孕的妇人难免多思多虑,脾气也不好,他现在不跟福晋一般见识。 “大嫂可能没生孩子之前身体也不怎么好,不像你,好几年都不生一回病,肯定没事儿了,不要自己吓自己。”自从那次落水之后,福晋还从来没生过病呢,就连上火这样的小毛病他都没见有过,一般男人都做不到,更何况是跟女人比,说句不太好听的话,哪怕是乡间种地的农妇,也未必有他福晋身子骨好,所以福晋担忧的那些事情,根本就是孕中无聊胡思乱想。 在这件事情上,两个人根本就聊不到一块儿去,不过孩子既然有了,那就得好好的生下来,哪怕毓秀再是心不甘情不愿,也没有想过要拿掉这个小生命。 府里对福晋有孕这件事情,并没有觉得奇怪,甚至都没能激起什么波澜来,毕竟爷日日宿在正院,福晋怀孕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至于五贝勒府之外,关注这事儿的人就更少了,也就太后和宜妃命人赐了赏赐下来,康熙对此半点反应都没有,其他人亦是如此,当然了,八福晋除外,这位吃药都已经吃了一年多了,不过至今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正是因为如此,八贝勒和八福晋夫妻恩爱的名声才越传越广,毕竟八福晋进门三年都未能有孕,但是八贝勒也没让妾室生孩子,若是在普通的权贵之家,这没什么,规矩如此,除非是不讲究的人家,才会让庶子生在嫡子前面,而皇家就是最不讲究的人家了,侧福晋先于福晋进门,至于长子是庶子还是嫡子,这就完全随缘了。 八福晋如今是既痛快又痛苦,痛快的是八爷对她的爱重和众人对她的羡慕,至于痛苦,那就是子嗣了,年长的妯娌们都已经生过孩子了,其中还有几个人个顶个的能生,以至于显得她特别的……无能,如今排在她上头的五福晋又怀孕了,这心里头自然不舒服。 不过,八福晋的为人处事实在难以让人恭维,自然也就没人替她操这个心,哪怕安郡王府也是一样。 …… 康熙三十九年的除夕,对胤祺来讲是一次相当新奇的体验,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不是在宫里过年,福晋让人在正厅摆了两桌酒席,他坐在首座上,不需要遵守那么多的规矩,也不需要战战兢兢,想喝酒就喝酒,想说话就说话,别提有多自在了,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宁愿一辈子不去宫里头过年。 四下无言,弘昇端起自己面前的蜜水来,恭恭敬敬的道,“孩儿敬阿玛一杯,祝阿玛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 胤祺乐了,还真别说,这一年来弘昇的长进确实很大,孩子果然不应该长于妇人之手,搬到前院去以后,这不就懂事多了嘛,端起自个儿面前的酒杯来,“阿玛也祝你新年快乐,平平安安。” 弘晶还小,会说的话大多都是叠词,复杂一点的词语都不会说,更别说是长句子了,当然毓秀提前也没教过弘晶什么,根本就没料到还有敬酒这事儿。 不过小孩子都擅长模仿,弘晶坐在毓秀的膝盖上,胖乎乎的小手抓着一块糯米红枣山药糕,高高举向阿玛的方向,“阿玛,阿玛~福娃。” 胤祺会意,这会儿真的是乐不可支了,“阿玛也祝弘晶四季如意,新的一年可以快快长大。” 戏真多,毓秀默默腹诽,坚决不承认心里不平衡,明明她才是十月怀胎,一把屎一把尿把弘晶带大的那个人,胤祺可没有付出多少。 第47章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福晋心中所想,胤祺示意身旁的太监将酒满上,“爷敬福晋一杯,祝福晋在新的一年里万事如意,万事顺遂。” 毓秀正在孕中,可不敢饮酒,杯中盛的和弘晶的一样都是蜜水,而且一样也都是温热的,所以很是给胤祺面子,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 本着礼尚往来的想法,毓秀也回敬了胤祺一杯,不过接下来就热闹了。 先是弘昇,再是弘晶,再是刘佳氏、马佳氏,甚至两个侍妾赵氏和云氏,但凡是能坐在座位上的,全部都依次向福晋敬酒,祝福话更是说得漂亮。 这段时间大家相处还是很融洽的,五贝勒府似乎已经找到了一个平衡,不过这个平衡跟胤祺就没有关系了,有他没他,并没有什么区别。 胤祺这会儿真的是很尴尬了,人人都向往妻贤妾美,也都希望家宅安宁,他这边确实是家宅安宁了,不过,妾室都拿他当成摆设,本来该邀宠献媚的场合,全都冲着福晋去了,这让他情何以堪。 毓秀谁的面子都给,一连喝下了八杯蜜水,好在用的是酒杯,八杯加在一起都凑不够一小碗,不至于让水给撑着。 “感谢各位,新的一年里,我祝愿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吃好喝好玩好睡好。”毓秀很是豪迈的道,她这人就这性格,不喜欢跟旁人勾心斗角,所以这些人不来惹她,她也不会为难这些人,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大家里边显然并不包括胤祺,不过这事儿就算是想发脾气都不成,毕竟作为一个男人在妾室中被自家福晋抢了风头,真心丢人,他虽然不是好面子的人,但是那也得看对象,在皇阿玛和众兄弟面前丢丢面子也就算了,在自己府里哪能还丢面子。 胤祺一杯接一杯的喝,虽不是烈酒,但终归是酒,等到宴席快结束的时候,酒气已经上头了,脸色涨红,甚至连眼皮都是红的。 在座的人又不眼瞎,自然能够看得出来,上下一联想,什么原因都能猜测得出来,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人都是趋利者,如果真对胤祺有什么感情的话,那这几年也早就磨光了,就像刘佳氏一样,不再对胤祺抱有什么希望,所以与其讨好胤祺,还不如跟福晋把关系处好,这才是后半辈子的衣食父母。 包括毓秀在内,在座的所有人都冷眼旁观,弘晶年纪小,根本不懂这些,至于弘昇,倒是看出阿玛心情不快了,但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平日里在阿玛面前,他都不敢大声说话,甚至说话之前都要好好想一想,更何况如今阿玛脸都僵成这样了,他就更不敢说话了。 胤祺三分的苦闷憋屈如今也成了十分,以至于宴席一结束,便立马站起来,招呼都不打一声去了前院。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随后抛之脑后。 **** 胤祺本来以为自己会气到睡不着,反正明天不用去宫里拜年,除夕夜又需要守岁,虽然在府里头根本没人管他守不守岁,不过一夜不睡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心里头憋屈难受。 情况跟胤祺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可能是因为喝了太多的酒,也可能是因为情绪起伏太大了,在太师椅上坐了没一会儿,就已经手撑着脑袋睡着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身上搭了件大氅,再加上房间里放着炭盆,所以并不冷,只不过在椅子上睡觉的滋味总是不好受,腰疼胳膊酸,连屁Ⅰ股都麻了。 胤祺皱着眉头把外边候着的下人叫进来,“不是让你们在外边候着吗,谁进来把这件大氅盖爷身上的?”他在府里还有没有威严了,女人不拿他当回事儿,连下人都不听话了。 答话的自然是胤祺身边的大太监,已经跟在胤祺身旁伺候了十多年了,所以哪怕胤祺这会儿发了脾气,心里头也不带害怕的,毕竟他了解这位爷,心肠和脾气都再软不过了,不会无缘无故罚人,更何况他们这些奴才也确实没违背爷的吩咐。 “奴才们不敢违背爷的吩咐,之前是福晋进来过。”福晋在府里头可是只手遮天,不光拿捏着大部分下人的卖身契,而且月例银子也归福晋管,所以甭管是跟着谁的奴才,也甭管是前院的,还是后院的,人人都知道,府里头最不能得罪的就是福晋了,爷还还在后头呢。 没办法,谁让他们府上跟其他皇子阿哥府不同,伺候的人不是内务府安排过来的,而是福晋着人采买调Ⅰ教的,爷又把太多的权力给了福晋。 胤祺抿了抿唇,随后又将身上披着的大氅拢紧,确实很暖和,“现在什么时辰了?” “寅时三刻(凌晨3:45)。” “拿个手炉过来,爷现在去正院。”虽说现在时辰已晚,不过这可是除夕夜,按理来说是要守岁的,福晋应该没睡。 胤祺也不太确定,毕竟平日里不需要请安的时候,福晋可是从来都没有早起过,睡到日上三竿的时候都有,而且福晋做事情向来散漫,不怎么重视规矩,还真不一定在除夕夜守岁。 不过,尽管如此,胤祺还是拿着手炉,披着厚厚的大氅,坐进软轿里,让人抬着去了正院。 果不其然,福晋早已经酣然入睡,而且还是带着弘晶,母子二人睡觉的姿势几乎一模一样,全都侧身躺着,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半握,脸蛋儿红扑扑的,大概是睡得太早了,连他走路的声音都听不到。 胤祺心里头的憋闷和难受总算是消散了,轻手轻脚的把外袍脱下来,换上干净舒服的寝衣,小心翼翼的侧躺在床上,跟福晋和孩子是一个姿势,而且盖的是同一床被子,显然是不折不扣的一家人。 一个人睡到日上三竿没什么,但是一家三口全都睡到日上三竿,那大概就能被评选为‘幸福之家’了,毕竟每个人的幸福指数都够高,更别说睡到日上三竿之后,还可以不紧不慢的起床吃饭,对比正在宫里磕头叩拜的人,简直不能更舒服、更幸福了。 早上是毓秀昨日就吩咐好的,热腾腾的水晶饺、栗子糕、蒸排骨、溜鸡丝、酥火烧、熬冻豆腐、油爆肚、清蒸驴肉,连粥都是燕窝鱼蓉粥,燕窝用的是一等血燕,鱼是上等黑鱼,就连其中的黏米都是皇家贡品,可以说是无一不精,无一不贵。 以往的早膳当然没有这么奢侈了,只不过这是大年初一的头一顿饭,自然要吃好了,所以就算浪费一下,也没关系。 不过,这可让胤祺惊奇的不行,他家福晋虽然爱吃、会吃,但在饭菜的数量和分量上却是从来不会过度的,每顿饭虽然不至于光盘,但是绝对不会有剩下一大半的情况,可以说是相当节俭了,像今日这样,一家三口人用膳,饭菜都满满一桌子的情况可是太少见了,而且弘晶还小,根本就吃不了多少。 燕窝鱼蓉粥总共就只有三碗半,胤祺一碗,毓秀两碗,弘晶半碗,盛粥的罐子基本上就空了。 胤祺昨日喝多了酒,没多少胃口,本来早膳就想喝两碗粥过去的,但是如今这种情况,真的是让人……牙疼。 “福晋该让厨房的人多做些,剩下了没关系,府里头不差这点儿东西。”这算怎么回事儿,想喝第二碗都没有,府里头又不缺血燕,多一盏少一盏又有什么关系。 毓秀很是痛快的匀了半碗给胤祺,“你以前喝粥不都只喝一碗吗?而且这也不是差不差东西的问题,吃饱吃好就行,没必要浪费。”多少人想吃还吃不上呢,再说了,这再贵重的东西吃到肚子里不心疼,但如果浪费了,那她是真心疼,上辈子别说血燕了,就是普通的燕窝她也没吃过,现在又怎么忍心浪费呢。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把正在喝的粥倒进他碗里,胤祺端着自个儿的碗,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心里头毛毛的,府里头又不是揭不开锅,何至于如此。 到底,胤祺还是没能喝得下去,当然也没给福晋倒回去,把碗往桌上一放,若无其事的开始吃菜。 这瞎讲究的劲儿,不想喝就不能在她倒粥的时候制止她?非得这么浪费,白瞎了她的血燕、黑鱼、黏米,这些东西虽然都是内务府送来的,没花一文钱,但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浪费呢,果然食肉糜长大的权贵阶级,跟她这种小老百姓就是不一样。 第48章 用完膳,离席之前,毓秀还甚是惋惜的看了那半碗燕窝鱼蓉粥一眼,暴遣天物啊。 胤祺对此还无知无觉,对他而言,燕窝鱼蓉粥就只是燕窝鱼蓉粥而已,就像白粥只是白粥一样,除了口感之外,哪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人和人之间确实是有差距的,身份经历不一样,想法自然也就不一样,胤祺之前知道自己要去户部的时候,心情那叫一个沮丧,不过等到四贝勒知道这消息,那就是完全不一样的心境了,恨不得鼓掌欢迎。 一起办过好几次的差事,五弟是什么样的人,他差不多也算是有所了解,确实不怎么上进,也确实喜欢偷懒,而且好享受,不过这些都是小问题,五弟最大的优点就是心够稳,想法够简单,天生不适合做一个主宰者,反而更适合顺从,放在哪里都好用。 当然更为重要的一点是,皇阿玛这么多儿子,日后必然都要陆陆续续到朝堂上来,拢共就只有六部,一部有一位皇子阿哥坐镇显然并不现实,所以他所待的户部必然也是要迎来第二位皇子,与其让九弟、十弟、十四弟他们过来,还不如早早的让五弟进来,户部也能多些清静。 虽说还不知道五弟的脚伤什么时候好,不过有皇阿玛在,想来不会让五弟拖太久,所以关于五弟调到户部之后,要管哪一部分的人、要办什么样的差事,现在就开始琢磨起来了,免得五弟刚进户部的那段时间被白白浪费了。 四贝勒的一番苦心,胤祺现在还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应该就是雪上加霜了,怕是这个年都过不好了。 不过,不知者并不代表就无忧无虑了,虽说过年期间不需要再进宫了,日日都可以睡到日上三竿,而且在府里头还能跟着福晋好吃好喝,福晋虽然很少会浪费食物,不过不得不说,是会吃的,而且膳食并不拘泥于府中,街头巷尾卖的杏仁茶、豆腐脑、面茶,外边小糕点铺子里卖的五香烂蚕豆、扒糕、绿豆丸子、老豆腐,而且豆腐还专门放在外面给冻成块,吃的时候,豆腐里面挤挤压压的全部都是小眼儿,特别有嚼劲,而且特别入味,这样的吃法他以前听都没有听说过,更别提尝试了。 从外面买回来的食物不够精致,不过味道上却是别有一番风味,值得一尝,不过吃的再好、喝的再好,但日子总归是太无聊了。 他跟福晋不一样,不管是听女先生说书,还是看话本,还是照看弘晶,还是翻账本……这些都没什么意思,还不如之前日日去衙门里点卯呢,喝喝茶聊聊天,总好过一直呆在府里头,看这些女人家的玩意儿,再不济便是去骑马射箭也好,只可惜,他用脚伤跟衙门和内务府告了假,如今若是骑马射箭的话,哪怕是在自家府里,也难免会被传出去,是要出事的。 所以刚出了正月,请的假还没过完呢,胤祺就屁颠屁颠的去销假了,然后当天就被指派去了户部,刚到户部,四哥就给他安排了任务,而且还是难度不小的任务。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家清闲太久了,胤祺倒是没有讨价还价,一口便应了下来,勤勤恳恳地伏在案桌上工作,而且并没有像在工部那样早退,当然也没有像四哥那么勤奋,还把差事带回家去做,就算让他在家清闲上几十年,他大概也到达不了四哥这个境界。 人和人果然不一样。 毓秀现如今已经完全找到了乐趣,说书的和话本只是闲暇时用来逗乐的东西罢了,她就算是怀着孕,也不会把精力全都放到这些东西上,至于弘晶,除了晚上睡觉的时间之外,她基本上都把弘晶放在身边,不过这孩子吃饭的时候相当听话,平时也很少苦闹,除了力气稍微大一点之外,已经比大多数小孩子好带了,再加上有下人帮忙,就更容易了。 跟上次怀孕的时候一样,这次她也没有很强烈的反应,什么孕吐、胃口不好、嗜睡,这些东西在她这儿通通都不存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灵泉水太强大了,还是她的体质如此,反正比起正在怀孕的三福晋,她这根本就算不上是受苦,所以还能抽出时间来跟七福晋商量生意上的事情,她这可是打算当成事业去做的,也好多攒一些私房,人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不会嫌弃钱多。 进了二月份之后,胤祺在衙门里忙得很,毓秀的日子同样过得充实,就连弘晶,也忙着学说话,忙着品尝各类美食,忙着在正院里头走来走去,日子过得匆匆忙忙,转眼又到了六月份,毓秀已经怀孕七个月,而三福晋早就已经生了,是个女儿,三贝勒府的嫡次女,三贝勒府的两儿两女,全部都是嫡出,这在京城也算是一景了。 当然八贝勒府也同样独树一帜,十七岁时获封贝勒,如今已经20岁的八贝勒却是一个子嗣都没有,没有嫡出的孩子,也没有庶出的孩子,前者还好说一句,外人的猜测全在嫡福晋身上,但是后者就不行了,难免会有一部分人觉得原因出在八贝勒身上,有可能是身有恶疾,根本就不能生,还有可能是惧妻。 不管是身有恶疾,还是惧妻,与皇子而言,特别是像八贝勒这样心怀大志的皇子,可都是不能够让人容忍的事情,好在,这样的流言只在小范围内出现过,如今人人都盯着太子,还有一部分人盯着直郡王,八爷跟此二人比起来,算不上是什么重要人物。 不过,很快一封圣旨,又将八贝勒的身份往上抬了抬。 良嫔被晋封为良妃,而且此次晋封只有良妃一人,一个久不得圣宠,昔年生子未能得到晋封的女子,如今却是接连两次受封,从良贵人到良嫔,再到良妃,不过短短两年的时间,着实让人侧目,而且跟四妃比起来,良妃生子最晚,资历最浅,同样也是出身最低的一位,着实很难服众。 惠宜德荣四妃心里头自然不高兴,一个辛者库出身的人同她们一样位居妃位,怎么能让人高兴得起来,至于皇子阿哥们,除了九爷之外,还真没有真心高兴的人,哪怕十爷也是一样。 胤禟要对一个人好,那就是打心眼儿里好,不会过多的计较自己身上的利益,这样的性子若是跟对了人,那必然是极好的,但如果跟错了,也会一条路走到黑。 至于十爷,不少人都当他是莽夫,但是在宫里长大的人又哪里会真正的鲁莽,大智若愚说的便是他这样的人,所以十爷一直对八贝勒抱有戒心,只可惜光他抱有戒心没什么用,跟他最亲近的九哥不过没什么戒心,甚至还一心为八贝勒筹谋。 现如今,人人都觉得皇上是为了抬举八贝勒,所以才会破例册封良妃,就连八贝勒自己也这么认为,虽然安郡王府的势力已经被他收拢的七七八八了,至于剩下的,也难以成势了,所以八贝勒就以为,皇阿玛这次抬举他,不再是为了拿下安郡王府的势力,而是看中了他的能力,看中他这个人。 论才能,胤禩从没觉得自己比哪个兄弟差,也就是在出身上低了一头,但是现在额娘位居妃位,就说明皇阿玛已经不在意额娘的出身,既然皇阿玛都不在意,旁人也就不能在意了。 如果说胤禩之前的野心只是蠢蠢欲动的话,如今皇上点了一把火之后,却是要付诸于行动了。 第49章 朝堂上的风起云涌,毓秀并不怎么关注,反正波及不到她们府上,再者,挺着七个月的孕肚,就算身体没什么过激反应,但也着实够累人的了,走个路都费劲,坐着躺着也一样不轻松。 偏偏她都已经这么辛苦了,胤祺和弘晶父子俩却是无知无觉,晚上就寝硬是要赖在她的房间里,且不说她一个孕妇睡觉的时候翻身都困难,更重要的是天热呀,怀这孩子的月份跟当初怀弘晶的时候差不多,差不多也要生在八月份,如今正是全年最热的时候,而且哪怕府上并不缺冰使,但是在有身孕的情况下,也不敢在房间里放太多的冰块。 弘晶还不到两岁,奶娃娃一个,不懂事也是情有可原的,但胤祺这么大的一个人,还这么不懂事,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天气燥热,毓秀心情也不太舒爽,哪怕有下人在旁边扇着扇子,也热的很,连吃东西都没了胃口,甭管是热菜还是凉菜,甭管是糕点还是小吃,摆在面前都没什么食欲。 这不吃东西不是办法呀,特别是福晋之前的饭量比他都大,都能和军营里的那些士兵相比了,这猛不丁吃不下东西,胤祺根本没法儿不担忧。 “要不然来碗凉皮?这么热的天吃凉皮正好合适,凉面也行,不过可不能多吃。”胤祺提议道,这怀了孕的妇人却是遭罪的很,这么热的天就应该吃冰碗,可惜了,不管是太医,还是郎中,还是嬷嬷都不让。 毓秀摆摆手,“还是算了,想想就没胃口。”想吃双皮奶、冰淇淋、水果捞、加了冰的柠檬水、奶油水果杯、冰火锅……可是这里都没有,不光现在吃不到,以后也吃不到,想想就让人觉得惆怅。 胤祺没办法体会到自家福晋心里的惆怅,不过着急却是真的,“爷现在手头的差事也办得差不多了,明日就去跟四哥请上半个月的假,咱们去庄子上避暑,也省得一直在府里闷着。”不得不说,府里头的池塘还是太小了,起不到多少作用,全年就这多半个月最热了,还是到庄子上避一避为好,左右福晋不过怀胎七个月,胎相又好得很,不至于早产。 毓秀来了精神,“能请得来假吗?”那可是四爷。 胤祺就差拍胸脯了,“当然能请得来假,除了休沐日以外,爷从调到户部到现在还没请过假呢。”也从来没有迟到早退过,跟在工部的休闲日子比起来,这小半年他可是上进多了,四哥没可能不给他准假。 毓秀点头,能请得来假去庄子上那自然是最好的了,不过,若是请不来假,那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千万别为此得罪了四爷就行,“户部的差事实在多的话,不去庄子上也成。”可千万别去触了四爷的霉头。 也不知道康熙是怎么想的,四爷好不容易把内务府给捋顺了,革除了采购乱报价的弊端,这才多久,内务府总管便又换了人做,虽说也是太子党的人,但对四爷而言,应该是个不小的打击。 “又没到年底,户部能有多少差事,你这话说的,放心,一准能请来假。”果然,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连这样的常识都不知道,不过女人又不需要建功立业,更不需要封侯拜相,见识短就短了,没什么要紧的。 胤祺根本就没往内务府总管一事上想,这回可真不是他心大,他是四哥表现的太淡然了,不见喜怒,不过脾气较之以往确实好了很多,四哥都不拿着当回事儿,他自然也不会当成事儿了,内务府总管虽然是个肥缺,但四哥却不是那等眼皮子浅的人,更何况皇阿玛把四哥放在内务府总管的位置上,为的也是得罪人的事儿,早没了早轻省。 户部这段时间确实不忙,一来是因为各地的报账都要等到年底,二来也是因为皇上今年并没有要起驾避暑的意思,自然也就不需要户部加班加点从各处挪银子出来,还有一点尤为重要的原因是,内务府不同以往了,四爷虽然做了不到两年的内务府总管,但是却省了将近五十万两银子,内务府和户部虽然是各司其职,但内务府富裕了,户部也就不需要拆了东墙补西墙了。 不过,四爷在户部呆了好几年了,还真是头一次有人跟他请半个月的假期去庄子上避暑,当然了以往他的下属都是普通官员,如今跟他请假的却是五弟,身份地位不一样。 “有这么热吗?今年又不像去年那样,冰块不够使的,在衙门里多半只能硬熬着。”四爷放下手中的毛笔,用帕子擦了擦额头和鼻尖上的汗水,他是最怕热不过的了,去年的时候甚至中暑了两次,今年衙门里虽然说是不缺冰块儿了,但是后背也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痱子,他都没说要去庄子上避暑,五弟倒是想在前头了。 胤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福晋有孕在身,用不得冰块,最近天气又太热了,用膳都没什么胃口,我这才想着去庄子上避暑。” 四爷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头,饮了两口薄荷茶之后,才觉得身体舒服了些,“原来如此,正好户部也没什么事情,你这么一说,我也打算带着府上的人去庄子待半个月,熬过了酷暑再说。” 想不到五弟夫妻感情这么好,居然这般体谅五福晋,他基本上每年夏日都要瘦上七八斤,去年甚至消减了十二斤,府里也没人劝他去庄子上避避暑。 “那万一要是户部有事儿怎么办?”户部可以没有他,但是可不能没有四哥,再说了,四哥向来勤恳,严于律己,这么一走,多年塑造出来的形象岂不是有些坍塌,那多得不偿失。 四爷倒是不慌不忙,朝堂上的斗争越发激烈,三哥被降爵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虽然一心要做贤王,但是要做的是皇上的贤王,他可没有要为太子身先士卒的想法,当然,更不想在夺嫡中被误伤。 他做了将近两年的内务府总管,已经让很多人有所忌惮,为了不冒头,如今必须要有所收敛,没必要自污,但是也不能像以往那样……能干了。 “一般的事情,户部的官员就可以处理,真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让人快马去报就可以了,耽误不了的。”户部哪里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越是重要的事情,越是会来回扯皮,平白耽误工夫。 四爷说的云淡风轻,不过在胤祺听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就像饭量向来很大的福晋突然吃什么都没胃口一样,一个隔三差五能把差事带回家去做的人,突然要放下差事去庄子上避暑,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不会是内务府总管一职被撤这事儿,对四哥的打击太大了?以至于四哥对差事都不上心了,不过也不对呀,都撤了一个半月了,如果打击太大了,那早就应该表现出来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 思来想去,胤祺也没想明白是为什么,不过他也有自知之明,自个儿脑子跟四哥的脑子比起来,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说句不太好听的话,四哥身上要是沾上毛,那准保比猴还精。 所以胤祺一点要打听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聊起了别的,“不知道四哥打算去避暑的庄子在哪个方位,如果离得近的话,咱们两家还可以相互串门。” 之前一起办过好几次的差事,如今他又在户部呆了小半年,对于四哥,他是真心敬佩,能将‘克己’做到如此地步的人,他还从来没见过,包括皇阿玛,所以就算他打算一直都不站队,但并不妨碍他和四哥多亲几分,人总是会对自己没有的东西心存向往,他也一样。 四爷这会儿并非没有野心,只不过他的野心没有那么大,能够做一位贤王,能够施展自己的抱负足矣,所以对五弟的亲近,他并没有那么多功利的想法,相反要纯粹的多。 “是西郊的庄子,那边群山环绕,地势较高,比城里要凉爽得多,五弟要去的话,最好也去西郊那边儿,上山打猎比较方便,说不定等到秋后,皇阿玛就要北巡了,别因为天热就疏忽了锻炼。”四爷好心提醒道。 西郊?胤祺沉吟,他在西郊好像没有庄子,也不知道福晋有没有。 第50章 毓秀是有的,而且在西郊有两处庄子,一处是陪嫁,另一处则是去年花银子买来的,花了一万五千两白银,可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买来的庄面积也大得很,比她陪嫁的那一处要好多了。 因为不确定福晋在西郊有没有庄子,所以胤祺没有在四哥那儿把话说死,不过他万万没有想到,福晋居然在西郊有两处庄子,真的是……意料之外的财大气粗。 “除了西郊之外,福晋还有几处庄子?”胤祺忍不住打听道,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家福晋这么富有,毕竟岳父的官职不算高,哪怕出身大族,但族中的长辈又能给多少嫁妆,所以他一直以为福晋很穷,最起码比不上他富有。 毓秀倒是不知道自己给这位爷带来了多大的冲击,“还有两处,一处在南郊,一处在北郊,怎么了?咱们要去哪个庄子上避暑?” 胤祺有多少产业她是清楚的,总共两个庄子,一个在东郊,一个在南郊,出产都不错,景致也还可以。 “这些都是福晋的嫁妆吗?”胤祺有些难以置信,岳父还真是疼爱女儿,这么大的手笔。 “当然不是了,谁家嫁女儿出手这么大方,只有两处庄子是嫁妆,还有两处是我这两年才出钱买的。”手里头有了银钱当然要继续投资置产了,这年头有钱庄没银行,除非去放高利贷,不然的话,银子不可能会生出银子来,还是把银子换成庄子、铺子、田产,这才是不会亏本的投资。 自家福晋跟七福晋,还有三福晋一起倒腾生意的事儿,胤祺是知情的,福源酒楼他都进去吃过,只不过就算如此,也一直没当回事儿,以为这些女人凑在一块也就是赚些胭脂水粉钱罢了,没想到貌似还真让她们倒腾出来不少银子。 没想到的事情太多了,胤祺如今都有些麻木了,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厉害厉害。 这模样,让毓秀乐的不行,终于到了扬眉吐气的这一天,她可是没少被胤祺炫富炫一脸,而且还是当事人完全不自知的那一种,如今可算是……找回场子来了。 既已知道自家福晋在西郊有庄子,胤祺便打发人去四贝勒府说一声,至于到底去西郊的哪一个庄子,当然是去更大更好的那一个,跟自家福晋,胤祺并没有要客气的意思,更何况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那待会儿我就让人通知下去,小孩子不耐热,弘晶和弘昇都跟着去,侧福晋和马佳氏也跟着。”倒不是毓秀装什么贤惠人,只是侧福晋如今一心钻研服装首饰和胭脂水粉,有了得意之作,还会给她送过来一份,马佳氏就更是容易相处了,根本就没给她添过什么麻烦,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在这么个时代,她虽然不能够跟这两个人成为朋友,不过,这不妨碍她对着两个人善待几分。 至于云氏和赵氏,还是待在府里头比较好,若是跟着去了庄子上,供应不一定及时,住的地方也必然比不上府里宽敞,毕竟一应的安排都是按照位分来的,她可没能耐去打破这个规矩。 胤祺如今已经对府里头妻妾和美的现状习以为常了,福晋确实贤惠,妾室也确实安分,他府里头也不像别家府里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只不过,妻妾之间相处太过和美了,也让人觉得别扭。 ***** 五贝勒府对于毓秀而言,其实已经够大了,上辈子她连租房住的都是50平的房子,跟这里没法比,不过总是呆在府里,慢慢的也就觉得这片天地小了,不是住的地方小,而是能自由活动的地方太小了,哪里像庄子上,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几百亩的良田随便逛,也可以带人去林子里转悠,游湖泛舟也不是难事,想想就让人觉得心情愉悦。 心情愉悦的不只是毓秀,除了尚不懂事的弘晶之外,这次能去庄子上避暑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不高兴的。 府上的主子基本上全都去,而且一住就是半个月,所以光是行李就拉了将近20辆马车,后续如果还缺什么,再使唤人过来拉,总之是不能将就。 四贝勒府出行的阵势同样浩荡,也是20多辆马车,随行的除了四福晋之外,还有侧福晋李氏,大阿哥弘晖,还不到一岁的二阿哥弘昀,李氏所出的大格格,至于李氏之前生的那个孩子,也就是跟弘晖同岁的弘盼,生来便体弱,如今早就已经去了。 李氏虽然生了两子一女,并且深受宠爱,但是在福晋有嫡子的情况下,无论李氏生多少个孩子,也抵不过一个嫡子的分量大,当然,若是摊上一位不讲规矩的爷,那就另当别论了。 四贝勒府的车队和五贝勒府的车队几乎是前后脚离开的京城,而且去的是同一个方向,难免引人侧目。 “老四素来勤恳,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老五待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人都变得懒散了,请半个月的假去庄子上避暑这事儿,老四以前可办不出来。”直郡王打趣道,要么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呢,当然,如果这些弟弟们都能跟老五一样,那他就可以松松气,不必像现在这样累了。 八贝勒随口附和,“谁说不是呢,不过这也难怪,四哥做了这么久的内务府总管,也该好好松快松快了。”也不知道皇阿玛为什么把四哥换下来,如今的内务府总管可不像四哥那样清廉,不过,换下来也好,他宁可做内务府总管的是太子爷的亲信,也不想是四哥,千万别有朝一日,太子爷倒了,直郡王倒了,再出来个兄弟跟他竞争。 提起内务府总管,直郡王就一肚子的气,皇阿玛太过偏心了,那么重要的位置上安插的一直是老二的人,旁人半分都沾不得,老二也确实太过嚣张了,纵容属下借着内务府敛财,这样的才德怎堪为太子。 第51章 郊外的庄子上确实要比城里凉爽的多,也难怪康熙会劳民伤财建造避暑山庄,不过,现在后世鼎鼎大名的承德避暑山庄如今连影子都没有,没有康熙爷提名的三十六景,也没有乾隆仿其祖父后增的三十六景。 虽说康熙和乾隆建造的这些行宫都不乏有其政治意义,但这祖孙二人确实都很能够花银子,可怜四爷,先是要收拾康熙留下的烂摊子,死后留下的国库又被儿子败光了,亲爹坑儿子,亲儿子坑爹,别提有多倒霉了。 毓秀作为广大四爷党中的一员,难免为之叹惋和不平,真是好儿子没能摊上个好爹,好爹也没能摊上个好儿子。 “好端端的,又叹什么气,要是觉得在庄子上待的不舒坦,咱们再回府就是了。”胤祺忍不住皱着眉头道,怀孕于女子而言确实是一件辛苦的事情,以往他什么时候见福晋发过愁,吃个烤猪蹄都能高兴半天的人,最是容易满足不过了,哪里像现在这样,先是没胃口用膳,如今又平白无故的叹气。 “谁说我在庄子上待的不舒坦了,我只是有感而发、触景伤情、多愁善感了一下而已。”谁还没有点儿细腻的小心思。 得,圣人说得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胤祺不跟自家福晋一般见识,左右怀的是他的孩子,住的又是人家的院子,着实……心虚。 要说毓秀那点敏感的小心思,来的快去的也快,反正她有灵泉水,虽然不知道历史上的弘晖是哪一年没的,不过若是平日里能吃一些带有灵泉水的食物,大概也是有用的,毕竟这灵泉水可是能把绝子汤的效果都抵消掉。 正好,趁着这段时间,能邀四福晋和弘晖过来品尝吃食,希望能够化解掉弘晖命中的死劫。 毓秀兴致勃勃的让人给四贝勒和四福晋下帖子,倒是未曾提及弘晖和弘昐,以及四贝勒府的大格格,毕竟她不好指名点姓的单独让弘晖跟着来,但是也不想浪费自个儿的灵泉水多给好几个人,毕竟她可是向来都小气得很。 福晋想一出是一出,胤祺倒是也没拦着,毕竟都在西郊避暑,而且他和四哥的关系也算得上是亲近了,在庄子上的这半个月,或早或晚两家都是要有来往的,也就不拘是什么时候了。 既然要请客,毓秀自然要拿出点真本事来,最起码要弘晖喜欢吃才行,不然的话,她将灵泉水放进去没什么作用。 席面自有厨房准备,多是一些爽口的青菜,少有荤腥,一来是因为现在的天气,吃腻的没胃口,二来也是因为四爷和四福晋都是信佛之人,虽不至于顿顿吃素,但是多少也是有些讲究的。 毓秀则亲自准备了一道冰甜酒酿水果羹,里面放了荸荠、苹果、玉米、桔子、火龙果、猕猴桃、甜酒酿,吃起来酸酸甜甜的,很是符合小孩子的口味。 当然更为重要的一点是,里面放了大半碗的灵泉水,用来调理身体。 两个庄子距离并不近,不过郊外不比城里,车马可以放开了速度跑,因此往来也用不了多久。 四爷确实是一家三口过来的,而且人家也没空着手来,带了礼物——四爷亲手摘的毛豆,整整两个小筐,上面还带着尚未萎焉的叶子,毛毛糙糙的,并没有被仔细打理过,不过这样装着却是很显分量。 贵重的东西谁都见过,谁也不缺,反倒是四爷这份礼物让人觉得弥足珍贵,胤祺甚为郑重的让人把两筐子毛豆收起来,两只眼睛湿漉漉的,虽然没有感动到落泪,但眼睛里确实有泪光。 毓秀浑身毛毛的,四爷亲手摘的毛豆确实珍贵,但也仅仅是珍贵而已,还不至于感动到这种程度,就算是嫦娥下凡摘的毛豆,那也就是毛豆而已,又不是神仙丹药,得供起来。 四爷倒是心情甚好的打趣了一句,“趁着摘下来没多久,毛豆还算新鲜,最好这几天就让厨房用了,如今才是滋味最好的时候。”可千万别当摆件放到库里存起来,指不定过段日子就烂了。 “四哥亲手摘的毛豆,弟弟必然不会浪费的,与其让厨房的人毛手毛脚的用了,还不如让福晋来,不是臣弟自夸,福晋在膳食上确实有一套。”会吃,也会做,不少心思全都放在这上面了。 许是气氛过于融洽了些,素来有冷面之称的四爷,面色柔和了很多,“改天再尝尝弟妹的手艺。” “哪里用得着改天,今儿为了四哥、四嫂过来,福晋亲自下厨做了一道冰糖酒酿水果羹,味道好极了,弘晖应该也会喜欢的。”胤祺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站在四哥身侧的小小少年,四岁多的孩子,只比弘昇小了一岁,不过却比弘昇矮了一头,身板看起来也有些文弱。 不过这也难怪,四哥的骑射在兄弟们当中素来不好,也能称得上是文弱了,子肖父,原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更何况人无完人,像太子那样文武双全的,着实少见。 男人说话的时候,毓秀和四福晋都有默契的充当起了背景板,偶尔目光对视的时候,再露出官方笑容,尴尬又不失礼貌。 毓秀亲手做的冰糖酒酿水果羹意料之中的受人欢迎,胤祺喜欢、弘晶喜欢、弘晖喜欢、四福晋也喜欢,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四爷居然也会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汤,不光把碗里的水果羹喝光了,而且又让下人盛了一碗。 “五弟妹这水果羹熬的确实不错,酸甜可口,甚是开胃。”四爷点评道,这东西可比酸梅汤好喝多了。 厨艺能够被四爷认可,哪怕只是一道水果羹,也足够让毓秀欢喜的了。 “其实也不难,不过是讨巧的东西,厨房的大厨看看就知道怎么做。”这东西确实不难,也就没什么方子不方子的,厨子试几次,差不多就能试出来。 “五弟妹就别谦虚了,光是这份巧思就够让人羡慕的了,弘晖今儿个都比旁日吃的要多一些,可见是开了胃了。”四福晋现在的笑容比起刚刚来,多了几分真心,她就弘晖一个儿子,衣食住行上可以说是万分上心,不过这孩子生来体弱,吃东西还挑食,府上的厨子再怎么换着花样做饭,这孩子每顿也吃不了太多。 毓秀顺水推舟,这次没有谦虚,“我旁的本事没有,不过这琢磨吃食的心思却是不少,看弘晶就知道,这孩子打小就没生过病,能吃身体才壮实,四嫂若是信得过我,不妨多带弘晖过来用几次膳,我这还有好些东西要给弘晖尝尝呢。” 四福晋先是看向四爷,见其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这才道,“那就麻烦五弟妹了,不过你如今身子重,切不可像今日这样亲自下厨,有什么事交代下人去做就是了,也免得费力劳神。” “是这个理。”毓秀受教,挺着个大肚子做饭,哪怕有好几个下手帮衬,也一样不方便的很,生怕磕着碰着,左右调理身体这事儿不需要怎么着急,来日方长。 出了城门之后,真就好像卸掉了枷锁一样,户部没多少要紧的事情,皇上近来也没打算出巡,除了直郡王和太子两派的人仍旧斗得激烈之外,朝堂上好似也没什么大事。 四贝勒府和五贝勒府的人,如今在西郊安安稳稳地过起了自个儿的小日子,除了晚上就寝之外,四爷和胤祺这哥俩颇有一种要形影不离的架势,一起用膳,一起骑马去山上打猎。 人人皆知四爷不擅长骑射,不过如今却成了胤祺的半个师傅,时不时还能给胤祺炫炫技,可见出宫这几年以来,四爷并没有把骑射功课落下,一直都有练习,甚至还有进步,跟胤祺这样轻易连马都不骑一次的人比起来,只能说……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毓秀这半个月里没少下厨,当然她所谓的下厨也就是熬个粥,而且还专门有下人负责淘米、收拾食材,不过火候却是她自个掌握的,而且用勺子搅锅也是亲力亲为,算得上是亲自下厨了。 四爷一家三口时常过来留饭,毓秀自然不会吝啬,趁机往里加了不少灵泉水,以至于半个月过去了,原本四爷只能拉开四力半的弓,如今却是能够拉得动七力的弓。 反观胤祺,原本他就能够拉得动七力的弓,而且是轻轻松松,虽然没有尝试过十一力的弓箭,不过也是有可能拉动的,只不过力气大只是一方面,准头不足也白搭,所以打猎的时候,胤祺还真没有四爷打到的猎物多。 弘晖反倒是变化不怎么明显,身板瞧上去还是偏文弱,不过吃的东西多了,身上也稍微有些肉了,不像之前那样干瘦。 毓秀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会不会让四爷和四福晋察觉到异样,进而对她有所怀疑,不过灵泉水这种东西说出去都恐怕不会有人相信,再者她一个不争不抢的,除非像八福晋那种逮谁咬谁的人,不然的话谁会揪住她不放。 不过,这件事情之后,毓秀便没有再为谁调理身体的打算了,当然了,她身边的人除外,这些改变都可以潜移默化的出现,就算有人察觉到不妥,大概也会以她自带福运,是如同锦鲤一样的存在,应该不会有人以为她手里头有什么灵丹妙药,毕竟就算是有的话,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多,灵丹妙药只在神话传说里出现,现实生活中谁见过,更不可能如同大白菜一样要多少有多少。 第52章 就像毓秀预料到的那样,身体的变化这么大,四爷和四福晋又怎么会察觉不到,不过谁都没有往灵丹妙药那方面想,真就以为五福晋是有福之人,就好像世间有什么事都倒霉的倒霉蛋一样,那应该也有福运缠身的有福之人。 这个理由乍听起来挺不靠谱的,不过仔细想想,却是可以一一对照上,不说别的,皇子福晋之中,除了八福晋这个异类之外,其他人的阿玛都位居三品以上,但五福晋的阿玛只是一个正五品员外郎,哪怕出身大族又如何,女子的身份高低主要看的还是父兄。 而且选秀的时候,五福晋的人品、相貌、名声皆不出挑,这样都能被钦定为皇子福晋,还能不是运气好。 跟五弟大婚之后,虽说被冷落了一段时间,不过翻身很快,一朝生了男胎,而且孩子的身体非常健壮,真就跟那小牛犊一样,看着就让人心生喜爱。 还有就是当年弘晴落水的事情,大夫都觉得撑不住了,却硬是被两颗药丸子救回来了,而这所谓的人参养荣丸,方子基本上现在人人皆知,里面没什么特别珍贵的药材,就算是人参,都没有任何年份上的要求,当然它的效果现在也是人人皆知,温补气血而已,并非是能够救命的丹药。 可见弘晴当年能被救回来,虽然有可能是用药及时的原因,但更重要的应该是五福晋的福运。 大抵信佛之人都是相信轮回转世一说的,前世积累下的福缘,今生自然就有福报,福报多的人,也就是福运缠身之人了。 四爷和四福晋自觉已经把这事从脑海里解释通了,前世积累下的功德足够福运缠身的人太少了,他们之前没见过,不代表这世上就没有这样的人。 还好,毓秀并不知道四爷和四福晋的猜测,不然的话,肯定是要抱怨的,要说福运缠身,她知道的所有人里,谁都没有未来的乾隆帝运气好,简直就是千古拼爹第一人,他爹四爷的皇位真的是筹谋了多年,击败了很多人才到手的。 但是到了弘历这儿,四爷在过世之前就已经把路给铺好了,任何隐患都没有,就算是个傻子,都能稳稳妥妥的坐在皇位上,还不如是个傻子呢,最起码就不会再有传言说,康熙是看中了孙子才选择四爷继位,更不会有个败家皇帝用20年的时间,败光四爷在位13年攒下的国库库银。 所以论运气,四爷家的弘历才是最厉害的,她拍马都不及。 福运这种事情本就让人捉摸不定,毓秀在一部分人看来确实是福运加身,至于皇室里的倒霉蛋,当属八福晋了。 这位克父克母,而且子嗣艰难的皇家福晋,甚至有极个别的人,把安亲王府降爵为安郡王府的事情也安在了八福晋身上,霉运太大,亲近的人都会受到牵连。 这样的说法,在八爷渐渐得志之后,非但没有消失,甚至还有些愈演愈烈的样子,连毓秀都有所耳闻,大概八爷的冒头已经触及到了一部分人的利益,跟三贝勒当年被算计到降爵比起来,这些只是毛毛雨,既然想着要出头,就必然要承担风险。 还好,胤祺胸无大志,让她不必跟着冒险,只需要好吃好喝,好好养胎就是了。 ***** 进了八月份之后,正院的下人全都严阵以待,脑子里那根弦绷得紧紧的,福晋已经怀胎九个月了,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要生产呢。 偏偏八月初五就是弘晶两周岁的生日了,就算没想着大办,但是也不能不把这当回事儿,怎么着也得置办上四五桌,请一部分关系亲近的人过来。 毓秀实在没有精力在这上面多花心思,都是交给身边的嬷嬷按照常例办的,像抓周宴那会儿弄一个自助餐是不太可能了,人少不说,关键是事儿多,毓秀现在最怕的就是事儿多了。 事情就是这么赶巧,让人想不信邪都不行,八月初四那天,毓秀早早的就歇下了,被疼醒的时候,胤祺刚刚换上寝衣,正打算上Ⅰ床呢。 结果掀开帘子一看,福晋撑着身体半靠在床头上,额头和鼻尖上全是汗,甚至头发都被打湿了。 胤祺紧张的抿了抿唇,“是不是肚子疼?是不是要生了?” “赶紧叫人准备,你把我抱到产房去。”毓秀哑着嗓子道,实在是太疼了,她睡觉上来睡的死,外边打雷都惊不醒,所以最初的阵痛可能已经在睡梦中过去了,而且她好歹也是生过一次孩子的人,知道自己这会儿羊水已经破了。 胤祺有些慌乱,先是高声冲外面喊道,“福晋发动,都赶紧准备起来。” 然后又立马俯下身子,稳稳当当的把福晋抱起来,不得不说,还是……挺沉的。 下人的动作很快,产婆又都在正院儿候着呢,所以胤祺把福晋抱到产房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府里的郎中再有一刻钟也能赶过来。 怕把弘晶吵醒,小孩子魂轻,不经吓,胤祺又让人把二阿哥抱到前院去,期间这孩子睡得倒是挺香的,跟他额娘一样,睡着了之后,哪怕被人抱出去卖了都不知道。 第二个孩子跟弘晶当年的时候一样,生的特别容易,刚过子时,一个婴儿就呱呱坠地了。 “恭喜贝勒爷,母子平安。”产婆抱着刚刚清洗过被放在襁褓里的婴儿,脸笑成了一朵大菊花。 给五福晋接生,真的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而且没有风险,既没有暗地里收买她们要求一尸两命或者去母留子的人,也没有遇上生产艰难非要保大或者保小的棘手问题,总之是顺顺当当,难怪有人说,五福晋运气好,生孩子都这么顺当,能不运气好吗。 胤祺小心翼翼的接过儿子,小家伙胎里养得好,身上挺有肉的,整个一小肥崽子,而且胎毛也特别的乌黑茂密,跟弘晶刚生出来那会儿挺像的,唯一不太一样的就是皮肤,弘晶刚生出来的时候挺白的,所以现在肤色有些偏黑,这孩子好,皮肤红彤彤的,长开了之后肯定白。 要说男人的肤色,不管是偏黑还是偏白,都是无所谓的事情了,不过作为阿玛,胤祺还是希望自个儿的孩子能够十全十美,既要孔武有力,也要面如傅粉、皮肤白皙如同翩翩公子一般。 孔武有力,弘晶是做到了,不过面如傅粉、皮肤白皙,这些是生下来就已经决定了的问题,变黑容易,变白可就难了。 胤祺因小儿子的肤色在心里头暗自欢喜,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小儿子出生的时候,子时已过,也就是说,福晋虽然是八月初四发动的,但是这孩子却生在了八月初五,也就是说,他的二阿哥和三阿哥是同一天的生日,两个人差了整整两岁,一天不多,一天也不少。 大半夜的,毓秀让厨房端上来一大碗菠菜面,不是那种巴掌大的小碗,而是能够把头埋进去的大海碗,有面、有菜、有蛋、有汤,生孩子可是个体力活,更别说毓秀这次产前连饭都没来得及吃,生完孩子之后自然饿的不轻。 弘晶第二天起床以后,才被告知额娘给他生了个弟弟,因为之前就没少说过额娘要给他生个弟弟妹妹的话,所以弘晶对这事儿接受良好,对弟弟也不排斥,就是没太有兴趣罢了,刚满两岁的小孩子还没到要找人玩的年龄。 因为五贝勒府没有嫌弃产房污秽的传统,胤祺都不避讳这些,毓秀就更不会让人避讳这些东西了,本来就是一些没有根据又荒谬的规矩,旁人府上怎么样,毓秀管不着,不过在自家府上,拘束自然要少一些。 所以哪怕是在月子里,弘晶也可以照样进去看额娘,只不过晚上不能跟额娘睡一张床而已,因为白天大部分时间都跟额娘待在一起,也就不在乎晚上睡觉的时候能不能睡在同一张床上了,反正弘晶是头一沾枕头就睡着,等醒过来的时候,天就亮了,睡觉的时间对他而言,真的只是睁眼闭眼的事情。 弘晶如此,胤祺也是如此,心大的人睡得踏实,也容易入眠,平日里需要多思多虑的人,不光入睡困难,觉还轻,稍微有点儿动静就能被惊醒,胤祺一直觉得,皇阿玛就属于入睡困难、觉还轻的那种人,不然怎么会老得那么快,额娘今年四十岁,看上去也不过是三十岁左右的样子,说是二十七八都有人信,皇阿玛只比额娘大六岁,不过看起来少说也得五十多岁,甚至六十岁的样子了。 说句不太恭敬的话,若是不知道皇阿玛和额娘身份的人,说不定都能把这两个人认成是父女。 第53章 弘晶的生辰宴如期举行,不过邀请的人并不多,除了郭络罗氏和他塔喇氏的近亲之外,就只有三贝勒府、四贝勒府,还有七贝勒府,破天荒没有邀请九爷。 这事儿毓秀提前跟胤祺商量过,九爷若是过来的话,那八爷、十爷就会跟着来,八福晋自然也会跟着来,就八福晋逮谁咬谁的那个性子,平日里她还能回怼回去,就算是动手也不会输,但如今她这个身体情况,可没有之前那么神武了,万一被八福晋气出个好歹来,那可就后悔都来不及了。 当然,这事儿跟胤祺商量过之后,毓秀还特意进宫跟宜妃说了一声,宜妃娘娘倒是没有说什么,对此事未做评价,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高兴,只是略有几分惆怅而已。 这是五贝勒府头一次将九爷撇开,甭管九爷如今是什么想法,宜妃娘娘又会不会心里头不舒服,但胤祺和毓秀却是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按照如今老九撒开膀子要跟着老八干的架势,两个府里早晚都是要掰扯清楚,就算不是今日,也会是明日。 更何况就老九如今那个德行,对谁都讲情义道德,唯独对自个儿的亲哥哥这情分就淡如水了。 毓秀刚刚生完孩子,自然没有体力和精力管这事儿,所以特意安排刘佳氏和马佳氏帮着接待宾客,也算是一份体面了,两个人全都喜不自胜。 刘佳氏的位分要高于马佳氏,当然要以刘佳氏为主了,要说这时间也真是个神奇的东西,早些年见面都要怼几句的两个人,如今都可以心平气和的相处,当然成为密友,这辈子都不可能。 就像如今虽然她们都歇了心思,但是也没办法跟福晋交心一样,不提过往,单是身份就不可能。 不过如今福晋肯用她们,就说明福晋心里头没那么多芥蒂了,这让两个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爷指望不上,她们自然要另谋出路,这府里头日后必然会有很多的新人进门,要想不被这些新人欺负,要想在府上安度后半辈子,虽然要抱上福晋这条金大腿。 更何况福晋交代给她们的还是人前露脸的事情,没什么风险,还能让府里的下人高看一眼,如此,便够了。 人跟人之间是可以相互影响的,换句话说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像是一个企业,老总心大,大部分员工也会心大,老总钻牛角尖,可能大部分员工也跟着钻牛角尖儿。 这也就难怪,未来的八爷党会削尖了脑袋往上冲,胤禩不成了,又改推另一个人。 毓秀又生了个儿子,不少人都替她开心,像七福晋,又想出来一个做生意的点子,拉着毓秀一块儿入伙,要说妯娌们当中,最对她脾气性格的,还属是毓秀,甚至连亲姐妹都要退于一射之地。 不过,除了七福晋之外,当天还有一个人,脸上的喜悦掩都掩不住,而且拒绝去看刚出生的小阿哥。 “四嫂,你该不是怀了?”毓秀问道,上次弘晶百日宴的时候,七福晋就是这个反应。 四福晋也没瞒着,很是欢喜的点了点头,碍于周围人多,也就没说感谢一类的话,不过,面上的亲近却是毫不掩饰的,不顾身份帮着掖被角,甚至递茶水,把七福晋的活都给抢了。 毓秀看得出来,四福晋确实是因为再次怀孕的事情欢喜坏了,多子多福的年代里,她这种外来者的某些思想确实是另类了些,不过她可没有要随大流的意思,这种痛苦体验两次就够了,至于什么母性的光辉,她已经有两个儿子了,不需要再多来一个。 宴请的都是相熟的人,刘佳氏和马佳氏两个人谁也没闹幺蛾子,弘晶的生辰自然办得稳稳当当,不过隔几日,就是小阿哥的洗三礼了,然后就是中秋节,中秋节过后,还得准备满月酒,总之这一个月就没有清闲的时候。 毓秀哪怕是在月子里,该操的心还是要操的,有些事情身边的嬷嬷不能帮她决定,刘佳氏和马佳氏就更不能了。 弘晶的生辰宴可以不请九爷,但是小阿哥的洗三礼就不行了,不只九爷要请,八爷也是要请的,一生就一次的洗三礼,规模当然要大一些。 毓秀照例是不能够出去待客的,女眷这边,妾室由刘佳氏和马佳氏出面招待,嫡妻正室则是由七福晋出面招待,三福晋和四福晋也有出手帮衬,自从安亲王府降爵成安郡王府之后,八福晋收敛脾气,老实了一段时间,不过册封良妃的圣旨下来之后,八福晋确实拿良妃当正经婆婆待了,不过对待其他人的时候,脾气又回到了从前,还是那般的‘爽利’。 不过,有七福晋坐镇,又有三福晋和四福晋帮忙,三位嫂子出手,八福晋就算是想张狂也张狂不起来了,顶多就是摆摆脸色而已,哪怕想说几句不疼不痒的话,都根本找不到对象,九福晋自然是跟自家堂姐亲近,十福晋至今都没能学好汉话,所以交流上也存在障碍。 按理来说,九福晋也应该帮忙的,毕竟九爷跟五爷是嫡亲的兄弟,不过在来之前,九爷就已经吩咐了九福晋不准多管闲事。 既然五哥不稀罕他,他自然也就不稀罕五哥,这世道,谁离了谁还活不了了。 谁离了谁都活得了,九爷板着脸不肯跟自己亲哥打招呼说话,不过胤祺也没少了聊天的对象,打过一圈招呼之后,便坐在了四爷和七爷中间,两边都能搭上话,跟四爷聊聊户部和孩子的事情,跟七爷聊聊京城里的八卦,可以说是左右逢源。 九爷忍不住挑了挑眉,好像从五哥搬出宫来之后,人缘慢慢就好起来了,以前大部分时间都不出声的一个人,没什么存在感,给人留下的印象也是忠厚老实,但‘忠厚老实’对皇子阿哥而言,并不是什么好评价,因为那就意味着平庸。 但是搬出宫来之后,五哥明显话多了,笑容也多了,偶尔还能听见他跟旁人开玩笑,整个人就好像比之前多了几分生气,自然也就不像之前那么没有存在感了,不过,脾气也变大。 之前什么时候撇下过他,可是如今呢,先是不理他,然后连弘晶的生辰宴都不邀请他了。 胤禟心里头除了愤怒,还有点儿害怕,五哥之前对他真挺好的,他之所以跟八哥更亲,也是因为跟八哥相处的时间长,而且八哥有才能、有志气,关键是为人处事真就如同谦谦君子一般,每一句话,每一件事,都能妥帖到人心里去。 所以两者之间,他心里难免会偏向八哥,但是同时他也清楚,如果有一日他落难了,除了十弟之外,会冒险帮他的一定是五哥,而非八哥,尽管五哥可能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胤禟的性子有时候还挺要强的,尤其是在自个亲哥面前,所以哪怕后悔了,这会儿也没想着挽回,仍旧梗着脖子跟他五哥单方面冷战。 小孩子的幼稚心思,胤祺并没有管,之前就是额娘太宠着九弟了,所以九弟才会这么……天真幼稚,当然了,他不否认九弟聪明有才,只不过脑子灵通不灵通是一回事,性子如何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八爷倒是笑着劝了胤禟几句,不过句句都不在点子上,胤禟领八哥的情,不过并没有要改变自己的态度,更没有要跟五哥妥协和好的意思。 第54章 洗三礼过去没几天,便是中秋节了,虽然冰皮月饼的做法已经风靡权贵圈子,很多府上都会做,御膳房甚至特意派人来五贝勒府请教过,而且研究出了新的馅料,不过大家都认为最正宗的冰皮月饼还是出自五贝勒府。 所以哪怕做法已经不再新颖,五贝勒府今年仍然将冰皮月饼作为节礼的一部分,又省了一部分银子。 要说精打细算,毓秀自觉紫禁城中没人能比得上她,要知道当年她可是能用300块钱撑过两个半月的人,吃土都不足以形容当时生活的惨淡。 不过现在,有钱有闲有权,毓秀觉得自己手里头已经松很多了,应该算不上吝啬。 京城中确实没有说五福晋吝啬的传言,不过也没人说她大方就是了,所谓传言,传的都是万众瞩目的一些人,比如太子爷,位高权重,国之储君,任谁也忽略不了他,比如八福晋,能作会演,想法清奇,做法更清奇,也不会被人忽略。 但是像毓秀和胤祺这样的,好像天生就没有存在感,天生就会自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俗称‘路人甲’,不过这样也并非是没有好处,最起码身上的小瑕疵不容易被看出来、挑出来。 怀孕生子带来的好处就是,怀着孕的时候,过年不需要进宫磕头了,坐月子的时候,中秋节也不需要进宫请安吃酒席了,可以在自家府里头舒舒服服的躺着。 不过,作为一个没少被饿过肚子的吃货,在中秋佳节里坐月子,真的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情。 中秋节的晚上,必不可少的吃食就是螃蟹,公蟹吃蟹膏,母蟹吃蟹黄,权贵之家也把吃蟹这件事情做到了极致,据说每逢夏日产卵的季节,成熟的雌性螃蟹一般都是在浅滩上产卵,等到退潮的时候,阳光直接照射在浅滩上,浅滩的温度升高,雌蟹就会逐渐变成金黄色,也就是所谓的黄油蟹。 据说差不多要100只膏蟹才能产出一只黄油蟹,而黄油蟹也正是中秋宴席上必备的食材,蒸熟之后颜色在红色和黄色之间,通身可见黄色的油脂,随便咬一口,便香气四溢。 除了黄油蟹之外,大闸蟹也属于必备的食材,不过平民吃不起的大闸蟹,在宫廷和权贵之家就属于极为普通的食材了,比如说蟹黄兜子,兜子就跟包子是差不多的,都是用面皮裹着馅儿,不同的地方是,包子需要把面皮包紧,但兜子却不需要,让一部分馅直接裸露着,就跟烧麦一样。 而所谓的蟹黄兜子,光是大闸蟹就需要30只,蒸熟之后只取蟹丝备用,除了大闸蟹之外,还需要生猪肉、鸭蛋黄、花椒粉、胡椒粉等一系列的佐料,然后用一张粉皮包住,蒸熟。 且不说厨子对于用量和火候的把握需要有多精准,单说这些食材,也不是平民能够吃得起的,当然不管是黄油蟹,还是用大闸蟹做成的蟹黄兜子都是极美味的。 汉朝的司马相如曾言,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美食便如同美人一般,同样具有让人见之不忘、思之如狂的魅力。 毓秀也是如此,更何况大闸蟹也就罢了,哪怕到了十月份也还能吃到,但黄油蟹这东西,也就是在八月份能吃着了。 可惜,蟹具有寒性,原本女子便不可多食,便是男子吃蟹的时候都要配上姜醋,更何况,毓秀还在坐月子,就算是有灵泉水,也不敢不管不顾。 不过,胤祺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今天蒸两只黄油蟹,明日吃一只百合鸭,全都是性凉之物,全都不是毓秀现在能吃的东西,不过胤祺倒不是故意的,而是节气如此,什么时节吃什么东西,现如今还有几天就处暑了,天气转凉,秋天的燥气入体,为了防止秋燥伤人,就要吃一些滋阴润燥的食物,这些常识厨房的大厨都知道,如果主子不特意点菜的话,那呈上去的就是这些应和时令的膳食。 这可就苦了毓秀了,也不知道这位爷是不是趁机打击报复,除了中秋节当天要入宫之外,其余的时间,一日两餐都是和她同桌而食,人家吃蟹黄,她吃蛋黄,人家吃蒲烧鳗鱼,她吃清炖鲫鱼,人家吃挂炉烤鸭,她喝加了红糖的小米粥。 真的是没法忍,毓秀几次旁敲侧击,人家愣是当没听见,弘晶也是有样学样,别看他年纪小,但是能吃的东西已经很多了,就算蟹黄、蟹膏不能碰,但是人家的蒸蛋是放在蟹壳里蒸的,跟白水煮蛋不是一个味道,更不是一个档次。 “你就不能带弘晶去前院用膳吗?”毓秀毫不客气的道,真的是忍无可忍了,这人前几天还跟她吐槽九弟幼稚,明明兄弟俩一样幼稚好不好。 终于把福晋给惹毛了,胤祺努力压制住上扬的唇角,“你不早说。” 她之前说的还不够明显吗,毓秀深呼吸,“我现在说了。” 还不赶紧让人把八宝鸭打包带走,这扑鼻的香气真让人……受不了。 “咳咳。”胤祺手握成拳头掩住嘴角,假装咳嗽来压制住笑意,果然炸了毛的福晋更有生气一些,不像大部分时间,就跟那走马观花的看客一样,心在上面浮着,根本没放下来。 毓秀窝了一肚子的火,忍不住冲着胤祺翻了个白眼,“爷,你再不让人把你的膳食挪到前院去,我就……吩咐人挪了。” “不用挪到前院,爷带着弘晶去侧厅用膳,待会儿再过来陪福晋。”胤祺忍不住伸手给想要福晋顺一顺毛。 可惜刚碰到头发,就被毓秀躲过去了,她十几日没有洗过头了,哪怕用湿帕子擦过,也应该油乎乎的,自己都不想碰,若是旁人碰的话,真的……太恶寒了。 胤祺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抱起弘晶,转身往外走,不过刚刚转过身来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就不再掩饰了。 毓秀忍不住扯了扯手上的白帕子,绸缎做成的帕子不怎么结实,不过稍稍一用力,便扯成两半了。 这便是灵泉水的另一个弊端了,初时还不觉得,用的多了就会发现,灵泉水除了增强体质之外,还会使人的力气变大,就像四爷,原本只能够拉开四力半的弓,如今却可以拉动七力的弓箭了,弘晶的力气也要比同龄的小孩子更大。 毓秀饮用灵泉水的时间更长,量更多,尤其是怀孕期间,为了保证她和宝宝的身体健康,免不得要比平日里多用一些,以至于现在有些时候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力气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条‘阵亡’的帕子了,要不是内务府每年给的布料够多,光是锦绸就有五匹,除此之外还有宫绸、潞绸、织金、妆锻、闪锻、纱、杭细、高丽布、三线布、毛青布、深蓝布、粗布,这么乌泱泱一大片,每年她连一半都用不了,只能在库房里压着,所以也就不会心疼一条帕子了。 刘佳氏是侧福晋,每个月的份例自然不如她多,不过像这些布匹和胭脂水粉差不多有她的一半了,毓秀实在想不明白怎么还会不够用的。 刚过完中秋节,毓秀的小儿子还没有满月呢,甚至连乳名都没商量好,康熙便要起驾北巡了,点了直郡王、四贝勒、五贝勒,还有十三爷一起随驾。 大概五贝勒府的三阿哥满月不满月,康熙并没有放在心上,所以也根本就不考虑老五这个当阿玛的人想不想现在就跟着去北巡。 不过,圣命难违,更何况这次让胤祺随驾是去年就已经定下的事情,轻易改不的。 因为皇上没少北巡,再加上现如今国库虽然不充盈,但也不像之前那样紧巴巴的了,毕竟这两年内务府可是省出来了一大笔银子,所以准备工作做得很快,也就是几天的时间而已,胤祺就得抛下福晋和儿子随驾北巡了。 “爷虽然不在府里,不过三阿哥的满月酒该办还是要办,爷已经三哥说过了,到时候让三嫂过来帮衬一把。”胤祺总算是长了一回心,按理来说这事儿让四嫂帮忙更合适,毕竟他和四哥同在户部,关系要更亲近一点儿,只不过四嫂如今怀有身孕,很是不方便,自然也就不好再麻烦四嫂了。 还差五天,毓秀就要出月子了,这会儿其实已经生龙活虎了,半点都不觉得一个满月酒还需要人帮衬,不过难得胤祺有这份心,她不光不能拒绝,还得多多鼓励才行,若是日后事事都能这般妥帖,那才好呢。 “那就谢过爷了,不过,小儿子的乳名总要定下来了?”总不能一直用‘小儿子’、‘三阿哥’这些作为称呼。 一家子起名废,谁都没指望,两个人已经琢磨了二十几天了,到现在还没定下来,弘晶的乳名是福娃,这小的跟弘晶是嫡亲的兄弟,乳名自然也要顺着排下来。 “福寿和寿娃,这两个你选一个?”胤祺破罐子破摔,他实在是想不起其它更顺口更有寓意的乳名了,若是起乳名这事儿皇阿玛也能包过去,那就好了,没人比皇阿玛更擅长起名字了,看他们这些皇子阿哥的名字就知道,没有一个简单的字,看着就让人觉得有内涵、有寓意,书读得少的人,都未必能认全这些字。 这可是亲儿子,毓秀从矮个子里拔将军,“那还是福寿。”寿娃是什么鬼,光是从嘴巴里说出来就觉得拗口。 第55章 且不提福娃和福寿这两个孩子长大以后,会不会嫌弃自己的乳名,反正现在毓秀和胤祺都挺嫌弃的,起名废不代表就没有欣赏水平了,只不过,这就像吃货不一定有做美食的手艺一样,指望自己的话,那就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咽了。 好在,乳名这东西,外人不知道,府里的下人也叫不得,知道并且能喊这两个孩子乳名的就只有三个人——胤祺、毓秀、宜妃娘娘,所以哪怕乳名确实不怎么样,也无伤大雅。 毓秀还没出月子呢,胤祺就已经随驾北巡了,碍于皇阿玛的威慑,这一路上都只能骑马,不过起码也是讲究技巧的,这一路上尘土飞扬,不能走在队伍的最后,不然的话,要不了半天的功夫,身上就会满是尘土了,更不能走在队伍的中间,否则的话,视野之内大都是安逸舒服的马车,难免会心里头不平衡,而且一直保持这样缓慢的速度前行,既不能下马休息一会儿,也没有比快马前行时的颠簸少一些。 所以胤祺一直都是走在队伍的最前头,兄弟几个没少赛马,等脱离队伍的距离较远之后,再从马背上下来等着,权当是休息了。 十三爷虽然年少,不过在骑射上却是一把好手,四贝勒最近的骑射功力也是突飞猛进,胤祺却是排在这二人前头,原本身体素质就不错,跟十三比也占了年长的便宜,而且沾福晋的光,饮用了不少灵泉水,再加上这将近一年的不断练习,所以还真就比四贝勒和十三爷强出一截来。 不过再强也比不过直郡王,这位在政务上是拍马不及太子,若不是占了长子的名头,再加上明珠的支持,还真不能在朝堂上跟太子爷分庭抗礼,哪怕康熙有意促成也是一样,不过在骑射、角斗这些武学上,直郡王确实能够力压众兄弟。 康熙一开始还有兴趣让人回报四位皇子的战况,不过两三次之后也就没有兴趣了,因为排名几乎是固定的,先是直郡王,再是五贝勒、四贝勒,最后才是十三阿哥。 原本他还以为,老五会垫底呢,毕竟去年出巡的时候,老五可是连马都不愿意去,冬日下马的时候,甚至摔下来崴伤了脚,所以对于老五的骑射,他是真没抱太大希望,没成想居然压过了老四和老十三,便是同老大比起来,也没有输很多。 唉,这孩子,康熙难得有了一点愧疚,老五虽然不是他刻意养废的,但是真没怎么管过,可以说在让宜妃把老五抱给太后的时候,就基本上决定了这孩子日后不可能出类拔萃,只能平庸一生。 胤祺还真不知道他皇阿玛会有愧疚这种东西,不过,彼之砒霜,吾之蜜糖,他倒是并没觉得自己的人生哪里不好,比起太子经常战战兢兢的生活,他觉得自己的生活才是更好的。 **** 毓秀的月子并没有坐满一整个月,一来是她身体确实很好,二来福寿的满月酒需要筹备,三来也着实是管不住自己这张嘴。 让一个有志吃遍美食的人,被迫只能吃一些清淡的食物,还是在八月,这个盛产美食的月份,那就更让人不能够容忍了。 当然了,在毓秀眼里,一年十二个月份全都盛产美食,各有特色,哪个都不能舍弃。 毓秀的月子只坐了二十八天,不过在第二十六天的时候,就已经在安排出月子后的吃食了,早上很是简单,主菜就是一道百合鸭而已,把洗干净的百合放到鸭肚子当中,淋上黄酒和细盐,然后将鸭头也弯曲到鸭腹当中,用线把鸭身扎牢,蒸煮两个时辰以上,才能让鸭肉酥烂可口。 哪怕是到了清朝,毓秀也是一直坚持早饭要吃好、午饭要吃饱、晚饭要吃少的原则,所以不光一日吃三餐,而且午餐尤为丰盛,首先就是八宝鸭,这道菜她已经馋了二十几日了,八月不吃鸭子,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除此之外,还有野鸭烧鱼翅、燕窝脍肥鸭子、鸭子火熏煎粘团、糟鸭子,以及鸭羹,差不多算是一桌全鸭宴,每一道菜都跟鸭子有关。 可以说,吃鸭肉几乎已经成为毓秀这一个月的执念了。 五贝勒府的厨子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了,别说福晋叫一桌全鸭宴,便是叫一桌全豆腐宴,他们也绝对不会被吓晕过去的,顶多就是多打发几个人去磨豆腐而已,不过,鸭子肯定不会现养,庄子里头多的是,哪怕府里的不够用,直接让人去庄子上拉就是了。 第56章 福寿的满月酒,不光三福晋提前一天过来帮忙了,七福晋也过来了,三个人一起统筹安排,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差不多就已经安排妥当了。 各个管事有各自要负责的事情,刘佳氏和马佳氏这次也会负责一部分,毓秀倒是也没旁的意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人家不找麻烦,她也乐意给方便。 可能是胤祺提前嘱咐过的原因,满月酒当天,在前院招待客人的是三贝勒,且不提九爷心中感受如何,太子爷确实有几分不是滋味儿,在降爵那件事情发生之前,老三可是跟着他的,不比如今的老四差什么,甚至要更亲近几分,老四毕竟是孝懿仁皇后的养子,哪怕没有改玉碟,也要比老三的出身尊贵,难保不会起了旁的心思。 往事如烟,太子爷愁绪来得快去得也快,陪太子妃在五贝勒府露了露面,便一个人提前走了,皇阿玛北巡,如今他是监国之人,哪怕大事拿不了主意,要不断派人去问皇阿玛,小事儿也够缠磨人的了。 监国之事本就不容易做,更何况皇阿玛还不怎么信任他,虽然带走了直郡王,却留下了老八来制衡他,生怕他借着监国一事扩大自己的势力。 不过,终日养鹰也会被鹰啄了眼,自从皇阿玛离京之后,老八便开始暗地里搞小动作,直郡王怕是养虎为患了。 尽管怀着身孕,四福晋也还是带着弘晖过来了,小家伙如今虎头虎脑的,已经不像半年以前那么病弱了。 不过,四福晋如今的气色可不怎么样,因为怀孕的关系,并没有往脸上抹胭脂,所以蜡黄的脸色让人看得清清楚楚,而且整个人还消瘦了几分。 “四嫂如今有了身孕,该在家歇息才是,小孩子的满月酒不过来参加也没什么,以后日子还长着呢,等四嫂肚子里的这个小娃娃生出来,两个人还可以在一块玩。”毓秀忙拉着四福晋坐下,旁人怀孕头几个月总是要消瘦几分,唯独她,两次都是吃的珠圆玉润。 好在这一次有所节制,没让她再胖成之前160斤的样子,不然的话,又要吃草减肥了。 四福晋给太子妃、大福晋和三福晋见了礼,这才稳稳当当的坐下,哪怕妯娌们相处了这么久,多多少少也有几份感情,不至于去苛求一个孕妇必须见礼,更何况这原也不是什么重要场合,没必要讲究这么多。 不过四福晋向来重规矩,什么时候都不会怠慢,毓秀虽然觉得这样的活法很累,不过也不得不佩服,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家门,四爷性子端方谨慎,四福晋也同样,大概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做四爷的嫡妻。 四福晋的孕吐反应比毓秀想象中的还要大,尽管她已经提前让人把素菜摆在四福晋面前,半点不见荤腥,不过饶是如此,四福晋仍然不是很舒服,虽然没有当场呕吐,但是也用帕子捂住嘴,起身为自己的失礼告罪。 毓秀赶紧带四福晋去后花园的小亭子上透气,“四嫂,你先等等,府上的郎中马上就过来。” “不用,我这一个月都吐习惯了,该用的法子都用了,连太医都没办法了,就不用让郎中过来了,昨天情况不错,我还以为今日也能撑住呢,没成想,倒是给你添麻烦了。”四福晋略带几分歉疚,昨儿一天都没吐,而且还喝了两碗白粥,就以为今天也可以呢,早知道……她就不来了,也免得添乱。 毓秀很是不能够感同身受,也想不出什么开胃的东西来,在她这儿根本就不需要开胃的食物,或者,样样都能开胃。 “吃梅子可以吗?”这玩意儿酸不溜秋的,应该不会让人吐出来。 四下无人,四福晋半倚在栏杆上,感觉已经舒服多了,“吃梅子倒是不会吐,但梅子也不能当饭吃。” 顶多就是喝白粥的时候,多吃上几颗而已,免得连白粥都吐上来,说起来她还真是羡慕五弟妹,民间有句话没说错,能吃是福。 吃梅子不会吐,毓秀倒是有了主意,“我倒是知道一样吃食是用梅子做的,四嫂你在这儿等等,我这就去吩咐厨房的人。” “不用那么麻烦了,屋里这么多人还等着你呢。”这若是平时的话也就罢了,今日毕竟是小阿哥的满月酒,毓秀作为主人家按理来说是不应该离场的,更不能离开太久了。 “没事,有三嫂和七弟妹帮我照应呢。”毓秀摆摆手,当着太子妃和大福晋的面儿,她就不信有人敢搞事情。 毓秀想到了吃食是甘露饼,北方很少吃这个,不过她却是让人高价请了几位南边的厨子来府里,这甘露饼就是其中一位敬上来的。 这甘露饼是以糯米粉、白糖、青梅丝为主料,不过这只是最基本的做法,在甘露饼的基础上,可以添加馅料、撒糖霜或者芝麻,毓秀最喜欢的便是荔枝甘露饼,用荔枝做馅,然后再在饼上撒上糖霜。 不过,四福晋如今情况特殊,毓秀自然不能按照自己的口味来,吩咐厨房做的是最简单的甘露饼,没有馅料,也没有另外往上撒东西,不过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上保留青梅的味道,但愿四福晋能够吃得下去。 厨房的人大概是觉得简单的甘露饼没有办法体现他们的厨艺,所以哪怕用料极简,但是在糕点的花样和摆盘上却是花了功夫的,小小的甘露饼被捏成小动物的样子,小兔子、小老虎、小马、小刺猬,虽然没有上色,但是一个个看上去憨态可掬,煞是可爱。 四福晋都有些舍不得吃了,她不是没见过这样的手艺,只是向来不怎么在吃上下功夫,也没怎么留意过,甚至平日里很少点菜,全都是让厨房照着份例上菜,虽说一年四季的吃食不同,不过年年如此,再是精巧的东西,也不觉得有什么了,更何况厨房的份例菜,即便是美观,那追求的也是端方大气,不是这一盘小小的甘露饼,憨里憨气的,十分有趣,若是弘晖在这儿的话,大概会比她更喜欢。 “甘露饼的主料就是青梅丝,四嫂你尝尝。”糯米原本就没什么特别的味道,自然不影响青梅丝的味道。 四福晋拿了一个在手上,扑鼻而来的青梅味,很是清爽,一点儿都不让人觉得油腻和恶心,吃到嘴巴里,也是满口的属于青梅的酸味儿,其中又夹杂了淡淡的甜。 两块甘露饼下肚,四福晋一点要吐的意思都没有,“五弟妹费心了,这东西确实不错。”这甘露饼虽然和青梅的味道差不多,不过跟青梅可不一样,这玩意儿是能裹腹的,只有把粮食吃到肚子里去,肚子里的孩子才能养得好。 “四嫂客气了,我也就是突然想起来了,不过既然这甘露饼有用,我就让厨子把方子写下来,四嫂今日回去的时候带走,这是南边的人惯吃的东西,方子倒是不怎么稀奇,就是京城之中少有吃这个的人罢了。”毓秀并没有居功,这算是误打误撞了,甘露饼并非是多珍贵的东西,食材简单,食谱就更简单了。 不得不说,不管是宫里,还是八旗子弟家中,吃的更多的还是满菜,当年先帝在时,专门负责承办朝廷宴事的光禄寺就推出了‘六等满席’和‘三等汉席’,也就是说满汉是分席的,满人和汉人在参加宫中宴会时,呈上来的饭菜也是不一样的。 如今虽然满人大都也吃汉菜,但是仍旧以满菜为主,汉菜有着几千年的传承和积累,哪怕认真研究,穷其一生都不一定能吃得完,更何况大部分人都不在吃食上下功夫,所以别说是南边的糕点了,便是北方的糕点,也未必就能在皇子贝勒府吃全。 一块甘露饼就能够解决四福晋的孕吐问题,可见汉菜文化的博大精深,毓秀越发坚定了此生要享受美食的想法。 此时已经到了热河行宫的胤祺,大概是受福晋的影响太深了,人人都忙着休息的时候,他却是忙着让人去买当地名吃。 以往他觉得这些街头小巷卖的吃食上不了台面,不过自从吃了从京城街头买来的豆腐脑、江鱼包、髓饼、糖油饼、面茶……之后,便大为改观,福晋说的也没错,美食是不分高低贵贱,民间自有高手在。 第57章 热河的美食有很多,下人自然是冲着最有名气的去买,坛焖肉,原汁原味,肥而不腻,浓香酥烂;煎碗坨,酸辣鲜香,滑润筋道;御土荷叶鸡,也就是俗称的叫花鸡,芳香扑鼻,肉质酥烂肥嫩…… 下人通报四贝勒爷过来的时候,胤祺正在吃着热喷喷的青卷,跟在京城吃的煎饼有些相似,不过又不完全一样,青卷里面放的东西太多了,核桃仁、松仁、桃仁、榛子、嫩莲肉、柿干、熟藕、银杏、熟栗子的碎渣,还有蜜糖和碎羊肉,煎饼已经被炸到了两面都煎黄的程度,坚果的浓香,羊肉的鲜嫩,还有酥脆的外皮,真的让人舍不得放下。 不过四哥的性子素来端方懂规矩,再怎么美味,胤祺也只能放下手中的美食,整理仪容准备见客。 热河的行宫自然比不上紫禁城,随行的阿哥们虽然都分到了单独的院子,但面积确实是小了点儿,最起码四爷一进院门,就闻到了食物的香气,陌生的,诱人的…… 四爷这趟过来,本来是为了提醒五弟,日后不可再随意让人去街上买吃的,而且一买还是整整五个食盒,整个热河行宫,只要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这会儿应该都知道了,更何况是皇阿玛,上次五弟因为待在马车里不去骑马被罚的教训,这才过去多久,可千万别因为这事儿惹皇阿玛生气。 不过进了院子之后,四爷觉得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不过完全可以吃了再走,整整五食盒的膳食,想来五弟一个人是吃不完的。 四爷的画风虽然是暂时被带跑偏了,不过用完膳之后就回到了正轨,顺带还拉了五弟一把,如今在热河行宫还好说,毕竟这里都是自己人,等到了塞外之后,可就万万不能在蒙古人面前如此了,否则的话,出事儿的可能性不大,但绝对会被皇阿玛斥责。 事实上,康熙早就已经知道了,并且要比四爷更早得到消息,之所以不管不问,完全是因为心里头的那点歉疚,一个好苗子被放养成了庸才,既然不图老五能够在政事上有所作为,那对老五稍微有些不入流的爱好,自然能放任的也就放任了。 反正老五不过是一个皇子贝勒,就算是‘爱吃’,也影响不到国家百姓,不会像唐中宗李显一样,为了满足口腹之欲,特意订了一条‘凡朝臣升迁,要向天子献食’的规矩,既丢了皇家颜面,也败坏了朝堂上的风气。 换言之,康熙之所以不管,也是因为胤祺根本就影响不到大局,如果今日贪吃的是太子,那必然是不能不管的。 **** 再说紫禁城中,康熙走了,宫里好像也安静了很多,没有皇后对于妃嫔们来说,确实是一件大好事,不需要日日早起请安,受到的管制相对来说也要少一些,毕竟哪怕四妃掌管宫权,但比起皇后来,人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不过甭管康熙走没走,良妃在宫中都活得像个透明人一样,无宠无权,就只有一个争气的儿子,但有太子爷在,有那么多出身尊贵的阿哥在,八贝勒再是争气,也不过是跟在直郡王身后摇旗呐喊而已,所以宫里的新人或许要敬良妃一分,但像四妃这样的老人,仍旧是对良妃看不上眼的。 宜妃大概是表现的最明显的一个,当然她还不至于去为难良妃,只是无视而已,有些人真的就是天生气场不合,每每看到良妃怯懦的样子,她都觉得碍眼,再加上自个的亲儿子一直跟在老八后面,看良妃就更不可能顺眼了。 胤禟是没胆子在良妃的事情上劝额娘,但是他一向与八哥交好,哪怕八哥没说过这件事,但良妃娘娘毕竟是八哥的亲额娘,如今又已经位居妃位,按理来说,也应该在宫里立起来才对,也免得给八哥丢脸 额娘虽然没有必要同良妃娘娘交好,但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总不能一见面就无视,连一句话都不说,那不是给良妃娘娘没脸吗,给良妃没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给八哥没脸。 胤禟没胆子劝自己额娘,只能求助于自家福晋,都说嫡妻是贤内助,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交给福晋来办。 九福晋初时真的蒙圈了,亲儿子不敢去跟额娘说,难道她就敢了,婆婆和五嫂亲得跟母女俩一样,到她这儿就是正儿八经的婆媳感情了,她这要是再跑到翊坤宫里跟婆婆说这事儿,那这最普通的婆媳感情都维持不住了。 傻子才会去干这事儿。 不过,做了这么久的夫妻,她对这位爷也算是有所了解了,最是较真不过的一个人了,甚至还有些孩子气,这要是真得罪了这位爷,日后有她的苦头吃。 九福晋踌躇再三,最终还是决定把火烧向别处,“其实良妃娘娘在宫中地位尴尬,不光是因为出身和性子,更重要的是八福晋的态度,之前八福晋一直没拿良妃娘娘当正经婆婆待,宫里人看在眼里,心中自然有计较,少不得要以为八爷并不重视良妃娘娘,自然会有所怠慢,宫里的人怠慢,良妃娘娘就更没心气儿立起来了,所以额娘的态度变不变不重要,重要的是八福晋的态度。” 一口一个八福晋,显然是对这位嫂子并不亲近。 胤禟并不在意这个,他对八嫂也没什么好印象,“你也说了那是以前,但是自从良妃娘娘晋了位份之后,八嫂可一直拿良妃娘娘当正经婆婆待。” 九福晋镇定的很,她虽然没有八爷笼络人心的手段,不过也不是那种没心眼的人,很会……一本正经的胡诌,“若是八福晋从一开始就是现在这个态度,自然没什么问题,不过既然先前怠慢了,后来就得多加弥补才行,仅仅维持最基本的恭敬可是不够的,先不说良妃娘娘心里的那道坎能不能过得去,宫里的人全都眼明心亮,八福晋的态度究竟如何,谁会看不明白。” 胤禟真的属于那种智商高,但是情商低的人,把福晋的话仔细琢磨了一番,还真觉得挺有道理,八嫂之前的所作所为对良妃娘娘来说,确实太过分了,既没有郑重的赔礼道歉,也没有一个要挽回改错的态度,八嫂都没有真真正正的尊敬良妃娘娘,也难怪宫里的人会如此了。 “你去跟八嫂说说?”胤禟底气不足,整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八嫂是如何的‘爽利’,大部分女眷都很难与其打交道,自家福晋也是一样。 九福晋接着忽悠,“八嫂素来眼光高,别说是我的话了,就算是大嫂和太子妃的话也未必会听,也就只有八爷和安郡王府的人能劝得动。” 所以二选一,去找八爷也好,去找安郡王府的人也罢,反正只要不找她就行。 在自家福晋面前,胤禟觉得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更何况福晋还分析得这么有条有紊,显然是个能商量主意的人,“八哥对八嫂素来爱重,连生孩子的事情都不肯找旁人,更何况是这事儿,至于安郡王府,爷实在不愿意同他们打交道。” 自从岳乐死后,安郡王府的人就没了顾忌,一点都不着调,虽然有泼天的富贵,但是现在看来是很难守住的,哪怕八哥上了位也是一样,如今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跟一群不着调的人说话,不光费劲,还让人头疼。 “八爷若是在意良妃娘娘,自然会同八福晋说的,若是他都不在意,那爷又何必在意,再说安郡王府,爷不想同他们打交道,那就派一个人去,左右如今的安郡王府已经不是当年的安亲王府了,爷便是不亲自过去,他们又能怎么样呢。” 九福晋说这几番话虽然是急智,并没有事先做准备打草稿,不过按照她对胤禟的了解,应该也算是摸着了脉络,说在了点子上。 胤禟果然被忽悠住了,某种程度上他对福晋并不设防,毕竟福晋并没有要害他的理由,就像他对八哥也不设防一样,当然之所以会被福晋忽悠住,一方面原因也是因为……情商低,段位低的人正好碰上了段位高的人,而且又是有心算无心,那遭殃的就只能是八爷,或者安郡王府了。 宜妃并不知道小儿媳这么给力,这会儿她正在可怜自己的两个孙子,福娃,福寿,这俩乳名可真真是……随意,可惜了,一个是她亲自取的,一个是老五和老五媳妇一块定下来的,想埋怨都没处儿埋怨。 第58章 “也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赐名,这孩子到时候也像弘晶一样,等赐了名之后,便不必再喊乳名了。”宜妃道,也省得让旁人知道她孙子的乳名这般随意。 毓秀很是认同,“儿媳也是这么想的。”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应该给弘晶起乳名,这头一个孩子取了乳名,哪怕认清楚了一家子都是起名废的现实,也不好厚此薄彼,第二个孩子自然也是要有乳名的,不然的话,恐怕弘晶长大了会不高兴。 婆媳两个心有戚戚,已经是对起乳名这事儿有了心理阴影,宜妃是打定主意日后不让老九的孩子起乳名,就算是真要起乳名,那也别来找她,老九两口子自己商量就成了。 不过眼下,老九媳妇肚子里还没动静,不过房里的格格刘氏已经怀孕七个月了,也不知是男是女,就算是男孩,也只是庶长子,终归比不得嫡子。 “有时间可以多来宫里走走,便是不来我这儿,也可以去老九媳妇那边坐坐,你们是嫡亲的妯娌,多来往些总是可以的,她也不容易。”宜妃不是看不上自己儿子,不过老九媳妇确实是挺不容易的,住在阿哥所那个小院子里头,跟妾室们低头不见抬头见,而且除了十福晋以外,连个往来说话的人都没有,不过十福晋是蒙古贵女,汉话都说不流利,更别说有什么共同语言了。 当年老八17岁就搬出宫去了,参加朝政的时间就更早了,不过到老九这儿,她是特意跟皇上求了的,让多在书房读几年书,不着急去参政,更不着急搬出宫去,所以老九媳妇也就只能在宫里头陪着了,且还不知道有几年呢。 当然在宜妃这儿,老九在宫里待的时间越久越好,也省得去瞎掺和那些事儿。 毓秀当然不知道九爷的学业遥遥无期,不过对于宜妃的话,她总是听的,更何况九弟妹性子大方爽利,很是容易相处。 再说九爷,在上书房读书就意味着没有多少空闲时间,也意味着他平日里不能够轻易出宫,安郡王府的人如今已经不得圣宠,而且如今皇阿玛已经出宫北巡,安郡王府的人就更来不了宫中了。 所以要找只能找八爷,更何况胤禟也想知道,在八哥心里,究竟是生身额娘更重要,还是八福晋更重要。 太子爷监国,八爷作为皇长子党的中坚人物,自然少不得要往宫里跑,每日一趟都是少的,所以要想跟八爷说几句话,对胤禟来说还是很容易的。 不容易的是八爷,一起长大的兄弟,他对胤禟再是了解不过了,重感情、讲义气,倘若他选自家福晋,而弃额娘的脸面于不顾,九弟心里必然是会有想法的,倘若他让自家福晋去给额娘赔礼道歉,甚至是当着六宫人的面儿,让京城人皆知,那未免也太给福晋没脸了,且不说依着福晋的性子能不能受得住,光是安郡王府那边就不好交代。 虽说他如今已经搭上了同在正蓝旗的阿灵阿,既是蒙古都统,又是领侍卫内大臣和理藩院尚书,关键是阿灵阿背后站着整个钮钴禄氏,哪怕十弟,也比不上这个舅舅阿灵阿在钮钴禄氏的声望。 不过,谁还会嫌弃依附于自己的势力多,哪怕安郡王府如今已经比不得阿灵阿,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安郡王府的底蕴是旁人比不得的,更何况皇阿玛多的是儿子,日后封在正蓝旗的必定不会是他一个人,安郡王府还是有用处的。 如果说四爷的性子较真,那八爷就是追求完美了,想把事情办得处处妥帖,处处合人意,谁也不得罪,不过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总归是要有取舍的。 八贝勒的犹豫,胤禟看在眼里,往日八哥在他心中的形象有多完美,如今就有多容不得这样的瑕疵,“八哥该真不会如外头传言那般惧妻?原本就是八福晋做错的事情,让她同良妃娘娘道个歉怎么了。”良妃娘娘再是出身不好,终究也是生了八哥的。 “九弟怎么还会去信那些市井传言,没有的事儿,只是你八嫂性子刚烈,若我真的去这么要求她,恐怕依着她的性子,会更让额娘下不来台,再说了,惠妃娘娘毕竟抚养我一场,若是这么做的话,难免是给惠妃娘娘没脸。”八贝勒解释道,当九弟这钻牛角尖的功夫用到他这里的时候,还真是让人……头疼的很。 “八哥果然是八面玲珑。”胤禟冷笑,他在这里还为良妃娘娘操心,人家亲儿子都不在意,说完也不等他这位好八哥再开口,便直接甩袖走人了。 八贝勒面色僵了僵,这样的胤禟难免让他想起幼时刚住进阿哥所的时候,从直郡王到老十都这样冲他冷过脸、甩过袖子,哪怕胤禟也一样,宫里的孩子好像从生下来开始就知道尊卑了,谁能惹,谁惹不得,心里头都有一杆秤,就像他后来慢慢得到皇阿玛的赞赏之后,大部分人对他的态度都好了起来,后面再进阿哥所的兄弟们,也就没有再向他甩脸色的人了。 果然,谁都靠不住,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如今的八贝勒,虽然已经不是当年初进阿哥所的八阿哥了,不过却比当年更加的圆滑,更加的八面玲珑,所以哪怕心里头生气,也仍旧想办法去跟九弟和好,道歉也好,赔礼也罢,总之,九弟这边是不可能放弃的。 赔礼道歉这事儿,八贝勒熟悉的很,从很多年前开始,他就没少做过这些事。 很多人都说四贝勒能忍,实则不然,八贝勒同样能忍的很。 …… 胤禟是气冲冲回来的,这厢刚在书房里坐下,让宫里人送酒上来,那边儿九福晋就已经得到消息了,上下一联想,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天赐良机,绝对是不能放过的,九福晋自然不可能再去书房跟爷谈心,免得被迁怒,不过,爷既然同八爷起了矛盾,那最好让这个矛盾一直存在,或者让矛盾扩大,不被消解。 这事儿九福晋是办不到的,只能求助婆婆,后宫之中,八爷的底蕴还是浅了些,良妃娘娘就更是不值一提了,在宫中的权柄或许还比不上一个小贵人呢。 在八爷的事情上,九福晋很清楚,宜妃和她的意见是一致的,所以这事儿肯定会出手。 果然,在九福晋把事情原原本本都道出来之后,宜妃便拍板决定了,“不让他们二人碰面的事情我来办,不过老九那边你要安抚着些,最好能多些事情来转移注意力,免得他自个儿再回过头去找老八,他不是对西学感兴趣吗,给他搬一些西学相关的书籍过去,让他好好看,就说本宫想要一座自己儿子亲手做的自鸣钟,让他亲自做,当做年礼送给本宫。”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九福晋在心里偷笑,自鸣钟这东西都是洋人送进来的,大清朝可没人会做,爷就算在西学上有些造诣,恐怕一时半会儿也研究不出来。 “儿媳这就回去跟爷说,这段时间怕是爷要往造办处跑了。”九福晋笑道,造办处隶属于内务府养心殿,据说里边有会修钟的匠人,不过也只是会修钟而已,若是造钟的话,还得好好研究了,也不知道年前能不能弄出来。 “乾清宫的自鸣钟还好好的呢,用不着修理,老九要是真研究的话,肯定会直接把修钟的匠人叫到阿哥所去,也就不会在外边乱跑了。” 自鸣钟若是好做的,洋人何必不远万水千山送到京城来,大清朝又何必稀罕这物件儿,所以还有的研究呢。 胤禟酒喝到一半,都还没醉呢,也就是喝到了自己酒量的六七分而已,便听宫人回禀,福晋在书房外边候着呢,而且福晋身边的宫女还抱了厚厚的一摞书。 福晋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哪怕心里头烦闷,胤禟还是召人进来了。 “额娘想要自鸣钟的话,爷要去给他买一个不就成了,何必让爷亲自做,这东西哪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得出来。”胤禟皱着眉头道,额娘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平时给皇阿玛的年礼,也就是亲手刻个木雕,亲手抄几本佛经而已,这亲手做一座自鸣钟,太……难了。 九福晋接着一本正经的忽悠,“皇阿玛离宫这么久了,额娘难免思念,我们做小辈儿的,理当为额娘分忧,而且额娘说您于西学颇有研究,一座自鸣钟而已,肯定不在话下。” 这青天白日的,胤禟揉了揉眉头,他怎么就没看出来额娘思念皇阿玛,昨日去请安的时候,额娘的气色可好的很,用光彩照人这四个字来形容都不为过了,明显皇阿玛离宫之后,额娘过得更好了,别说思念皇阿玛了,怕是连五哥都没有思念。 “西学范围甚广,不只是自鸣钟而已,爷哪能样样精通,再说了这事儿也该是造办处去办。”胤禟絮叨道,除了在上书房读书的时间以外,他确实是挺清闲的,若是往日肯定就一口应下来了,但是今日确实是心情烦闷。 “造办处弄出来的东西,哪有爷弄出来的东西好,再说了,额娘好不容易有个想要的东西了,咱们最好是不要推脱,免得伤了额娘的心。” 胤禟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从小到大额娘就没问他要过什么东西,之前还为了八哥的事情没少跟额娘闹不愉快,这自鸣钟虽然不好造,不过如今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慢慢琢磨总能弄出来的,就是赶在年前有些困难。 第59章 毓秀出了月子之后,往宫里去的还是挺频繁的,毕竟之前那几个月都没怎么进过宫,就算宜妃没有怪罪,她也想多瞧几眼美人不是。 所以对于自鸣钟这事儿,她算是知情比较早的人了,不得不为宜妃娘娘和九福晋竖起大拇指,脑子够活,情商够高,不怕拆不开九爷和八贝勒。 不过这自鸣钟也是钟,送钟总归是不太好的,不过现在钟表是稀罕玩意儿,能买到的人是少之又少,所以现在还没这些说法,不然的话,可不好收场。 胤禟之前在宫中找八爷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不过如今有了心结,又被额娘指名要的自鸣钟绊住了脚步,自然不会再主动去找八爷。 按理来说,八贝勒要找九爷的话,也应当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么去阿哥所,要么在上书房外候着就行了,反正九爷每日都是要去上书房读书的,只不过每次去阿哥所,九爷必然去了宜妃娘娘的翊坤宫,每次去上书房,必然会刚好岔开。 一次两次如果是碰巧的话,那三次四次,八贝勒也就想明白了,宫中有能耐做这件事情,并且有可能做这件事情的也就只有宜妃娘娘了。 八贝勒跟九爷不一样,他没那么多空闲时间,相反,他几乎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太子监国,他要在一旁辅助,既要防着太子借机培养势力,同样他自己也在找机会培养势力,不过不比太子光明正大,他培养势力只能在暗地里进行,不能够被其他兄弟发现,尤其是直郡王,要知道他大部分的发展对象都是皇长子一派的人,除了明珠他不敢撬以外,其他的人,他没有不敢的。 直郡王虽然为长,身上有战功,而且又颇受皇阿玛的喜爱和看重,不过有两点比不上他,也正是因为这两点,哪怕太子倒台,皇阿玛应该也不会选择直郡王作为继承人,一是处理朝政的能力,二就是脾气性格了,直郡王的性子正好应了他的封号,太直,不会收拢人心,更聚不起人心。 趁着直郡王随驾南巡,八贝勒自然是忙得很,比监国的太子还要忙,能去找九爷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但是在明知道宜妃娘娘不会让他们见面的情况下,八贝勒自然也不会在这儿白耽误工夫,左右等到过年,他们兄弟自然要一起赴宴,而且还是邻桌,到时候有的是机会说话,真没必要急在这一时。 如果说,一开始胤禟还惦记着他八哥的话,等到一脑子扎进这自鸣钟里去之后,可就分不出旁的心思来了,自鸣钟里的奥妙,可比复杂的人心有趣多了。 再者,良妃娘娘的事情,胤禟对八哥是真的很失望,一个对生身额娘都不重视的人,哪怕为人处事再是面面俱到,再是八面灵珑,也难免会让人不寒而栗。 天慢慢转冷,福寿也慢慢长开了,确实是个漂亮娃娃,比他哥要白净,五官也要比他哥柔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小格格呢。 不过性子也确实像小格格一样娇气,难带得很,稍微有些不舒服就哭,跟弘晶那时候比起来,真的是完全不一样。 毓秀上辈子虽然没当过妈,不过电视剧可没少看了,所以理论知识还是不少的,两个孩子年龄相差不大,性子又截然相反,大的更皮实,小的更娇气,不过这也不能因为小的就忽略大的,这样对谁都不好。 毓秀尽可能的做到公平,当然了,有这么多下人在,照看孩子确实不怎么困难,她也就是陪陪两个孩子而已,弘晶已经可以开始启蒙认字了,福寿还小,她也就是每日抱一抱、哄一哄。 自从到了冬日,外间的炉子就没歇下来过,弘晶如今大了,也就不仅限于喝粥、吃蛋羹了,水饺、馄饨、羊汤、消寒糕、八宝饭,都是一些做法简单的吃食,毓秀自个儿就能做,而且要做的分量也不大,她和弘晶两个人吃而已。 远在千里之外的胤祺,这时候已经启程往回赶了,不得不说,蒙古人的吃食虽然做法粗糙,但却别有一番风味,旁的不说,光是这烤羊,就烤出了花样来。 羊前腿,先煮熟了再烤;肋排,则是直接生烤;全身羊,去掉内脏之后,挂炉烤。还有苦肠、蹄、肝、腰子、羊耳、羊舌……烤法也不全然相同,在烤羊肉方面,蒙古人总结的经验还是很多的。 以前来草原的时候没有细细留心过,这一次,可真真是不虚此行了,好像呈上来的食物也要比之前美味了。 每一次的篝火晚会,在场的人里,大概就只有胤祺一个人吃的最认真了,毕竟这也属于政治上的宴会,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筹谋,不过这些都是聪明人的事情,他就不必要在里头掺和了。 不过饶是如此,蒙古人也没有小看了这位自幼在皇太后膝下长大的贝勒,虽然绝对没有继位的可能,也不怎么受待见皇帝宠爱,名声就更是不比其他皇子突出了,不过这力气却是大的很,大清那么多的皇子阿哥里头,也就仅次于直郡王了。 蒙古人崇尚武力,对于有武力的人,自然要高看一眼。 不光是蒙古人,就连康熙,对这个儿子都有几分改观,原以为不怎么出彩的,没想到还是他之前了解的不够多。 御驾回京的时候,正好赶上吃腊八粥,毓秀是自个熬的,食材上倒是不怎么新奇,熬的还是最为传统的腊八粥,黄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栗子、红豆、去皮枣泥,还有染红桃仁、杏仁、瓜子、花生、松子、红糖、琐琐葡萄。 因为用料极多,所以熬煮的时间要久一些,不过胤祺回来的时候刚好喝上,自从福晋喜欢亲手熬制食物以后,他可是没少沾了光,两碗腊八粥下肚,不光胃里舒服多了,身体都感觉松快了。 自鸣钟比想象中的难做,都已经腊月二十三了,胤禟和造办处修钟的匠人仍旧没有完全理清楚其中的原理。 所以想把自鸣钟当做年礼肯定是不成的,最起码今年不成,明年的话,或许就做出来了。 光顾着自鸣钟的事情,以至于胤禟都没有第一时间收到八贝勒撬了直郡王墙角的消息,他知道这个消息,还是老十告诉他的。 “八哥这事儿做的确实不怎么地道,大哥可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就算八哥不服气,脱离出来就好了,干嘛要去撬大哥的墙角。”老十怒气冲冲的道,今日会在背地里捅大哥一刀,日后未必不会给他和九哥捅一刀,真的是防不胜防。 九爷如今脑子里全是自鸣钟,乍一听这消息,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呢,“这事情你是听谁说的?会不会只是传闻?” “什么传闻不传闻的,过几日到了宫宴,看看大哥的脸色,九哥就知道是不是传闻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八哥自幼同我们一起长大,他的能力,我们兄弟都清楚,他的野心,我们兄弟也清楚,只是没想到他会通过这样的方式去实现。”老十皱着眉头,脸色晦暗不明,这样的手段可不怎么光明磊落,虽然为帝者不需要光明磊落,可八哥这还没为帝呢,便已经如此了,说是真成了帝王,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不过,如此性急,必然会引得皇阿玛不喜,如此出身加上做事的手段,就算哪一日太子真的下去了,成事的也未必会是八哥。 第60章 这段时间大概是八爷自从被封贝勒以来,名声最不好的一段时间了,挖人墙角这种事情实在是不怎么光彩,更何况直郡王虽然性子直了些、脾气急了些,但总的来说品性上并没有太大的瑕疵,更何况直郡王不光是八爷的兄长,而且对八爷也有提携之恩。 如果八爷挖的是太子的墙角,舆论还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弹,毕竟自始至终,八爷和太子就没站在一个阵营里。 不过如今八爷已然成了气候,哪怕还未形成八爷党,却已经不容人小觑,直郡王不疼不痒的报复虽然也伤不到八爷的根骨。 不过这就苦了在宫里的良妃娘娘,原本就没有实权,而且不得宠,哪怕封了妃之后,都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鹌鹑,谁都看不见,谁都不搭理那才好呢。 如今儿子挖了直郡王的墙角,惠妃心里头自然不爽,这股子气不冲良妃撒,冲谁撒。 惠妃在宫中可以说是资历比较老的那一拨人了,她要为儿子出口气,而且对象还是良妃,自然不会有人说什么,更不会有人阻拦,这还有顺水推舟的人。 宜妃冷眼旁观,并没有掺和进去,说起来有老八那样一个儿子,良妃是既幸运又可怜,幸运的是可以因此封妃,可怜的是也没得到什么实质的好处,反而活得更加艰难。 不过良妃怎么活就跟她没关系了,只要良妃的儿子别来勾搭她儿子就行,否则的话,她郭络罗氏也不是吃素的。 八爷如今也算是自立门户了,虽说有损名声,不过也得到了实质的好处,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九弟,本来就因为额娘和福晋的事情跟九弟起了争执,如今这事儿又摊在明面上了,依着九弟重情又重义的性子,这会儿肯定心里头想不开。 好在,马上就要过年了,等到见面以后再跟九弟详细解释清楚,相信九弟会理解他的。 不过面面俱到的八爷还是忽略了一点,就是九爷身边的这些人,宜妃娘娘、九福晋、十爷,无一不是希望九爷能够离八贝勒远些。 为此,宜妃娘娘和九福晋还特意默契的将良妃的现状告知九爷,八爷自立门户,受苦的可是在宫里的额娘,虽说政治不讲情义,不过一个连额娘都不顾的人,又指望他会去顾谁,兄弟吗。 如果说宜妃娘娘和九福晋属于旁敲侧击,那十爷就完全就是摆明立场全说了。 “咱们兄弟对权势又没什么兴趣,何苦掺合进去,好好过咱们自己的日子不行吗,九哥你平日里也有时间研究西学了,弟弟我就去骑马射箭,哪怕没人让我出去带兵打仗,我也能锻炼身体不是,就跟五哥一样,小日子过得比谁都自在,看着就让人羡慕。” 九爷这会儿也是愁眉不展,自从知道八哥这事儿之后,他都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去琢磨自鸣钟了,说实话,要是八哥有这个心思,他肯定带着十弟跟着八哥干,但是挖人墙角这事儿,太跌份了,更何况挖的还是直郡王的墙角,说起来就更不好听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五哥确实过得挺自在的。”九爷自己也承认,要说这么多皇子阿哥里头,如今过得最舒服最自在的不是太子,而是他亲哥,就连皇阿玛也未必有五哥的滋润,吃得好喝得好睡得好,而且还没什么烦心事儿,想搭理谁就搭理谁,想不搭理谁就不搭理谁,半点都不需要顾忌,别说十弟了,就是他看了也羡慕。 “但是咱们跟八哥这么多年的交情了,这情分总不能说断就断了。”九爷犹豫道,他确实对那些追名逐利的事情不感兴趣,以前帮着八哥想这个做那个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今沉下心来研究了这么长时间的自鸣钟,真觉得不应该把大把的时间都花费在那些无所谓的事情上,人生苦短,先不提什么享受不享受的事儿,但是最起码应该做自己喜欢的事儿。 十爷心里头忍不住松了口气,九哥犹豫了,就说明之前的想法已经动摇了,再加把劲儿,肯定能够说服九哥远离那个烂摊子。 “弟弟也没说同八哥把情分断了,如果咱们站在身后为他摇旗呐喊,为他身先士卒,八哥才觉得咱们是对他有情分的话,那这情分也太功利了,不要也罢,八哥如今干的这事儿太凶险了,一个不好可能后半辈子都没法翻身了,咱们哥俩没必要跟着填坑,八哥若有朝一日真得势了,那咱们也不沾他的,若是哪一天翻不了身了,咱们也能帮着拉一把子侄,也算是全了咱们同八哥的情分。” 反正帮八哥是不可能,到时候拉八哥的子孙一把还是可以的,左右后者是不会被牵扯进去的。 胤禟这会儿真的被说动了,不管八哥怎么着,这情分他也没跟八哥断了,身先士卒这事儿他不干了,从龙之功他也不要,若哪一日八哥真的落难了,就像十弟说的一样,拉一把就是了。 “那行,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同八哥把这事儿说清楚,以后也好专心研究西学,咱们哥俩什么都不掺和了,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九爷终于下定决心。 “那好,到时候我同九哥一起,咱们一块儿同八哥说。”十爷赶紧道,不在一旁看着,他实在是不放心,免得八哥再把九哥给忽悠回去了。 除夕在大部分人的期盼中如期而至,不过这大部分人里并不包括胤祺和毓秀,去年的除夕夜,因为胤祺扭伤了脚,所以整个五贝勒府都跟内务府告了假,不过今年可就没有告假的理由了,而且五贝勒府参加除夕宴的阵容还又多了一位——弘晶,两岁多的小娃娃虽然不需要磕头,不过也必须要在宫宴上露面了。 **** 除夕这一天,外面还灰蒙蒙的呢,毓秀就不得不起身梳妆打扮了,穿衣、洗漱、梳头、上妆,没有一样不繁琐的,倒是胤祺如今已经掌握了偷懒的办法,辫子头一天晚上根本就没解开,第二天一早根本就不用重新梳,再加上不需要上妆,穿衣又比女子简单,所以比毓秀整整晚起了一个多时辰。 等毓秀这边儿梳妆打扮好的时候,胤祺也已经差不多收拾好了,至于弘晶,这会儿倒是被伺候着穿衣洗漱完了,不过小家伙迷迷瞪瞪的,全程就没睁开眼。 照例是刘佳氏和弘昇一辆马车,胤祺、毓秀还有弘晶三个人坐另一辆马车,不过到了马车上可就不能让弘晶接着睡了,一来是怕睡冷了着凉,二来也是因为一家三口还没吃东西呢,这大冷天的,不吃点东西人怎么能扛得住。 今年倒是没让厨房准备什么糕点放马车上,准备的是八宝饭,豆沙、枣泥、金橘脯、桂圆肉、莲心、瓜子仁、薏米仁、蜜樱桃这八样食材放在糯米里一蒸,便是香甜可口的八宝饭了,既能够果腹,也能够养阴养肾、调节肝气。 至于汤水,这回也不是姜茶和红茶了,而是暗香汤,梅花将开未开之际,摘取开了一半的花头,连着花蒂一块放到瓷瓶当中,每一两的花就撒上一两的炒盐,这期间不能够用手碰触,然后用厚纸密封住瓷瓶放在阴凉处,过段时间才能开封。 等到可以开封了以后,先在壶中倒入蜂蜜,然后再取四五朵梅花放在其中,用沸水冲泡,花开如生,煞是好看,而且泡出来的汤梅香浓郁,清甜滋润。 品尝过的美食多了,吃东西也就比以前讲究了,反正毓秀觉得现在小日子过得挺‘**’的,以往她哪里知道一朵小小的梅花还能熬出汤来。 福晋越来越会吃,胤祺也是大开眼界,果然在厨艺上还是汉人花样比较多,花鸟鱼虫,无一不能入菜,偏偏这滋味也是真好。 今年和往年比起来,还有一点不同,那就是五贝勒府的侧福晋和大阿哥,同样也没有在府里吃东西,而是让厨房提前在马车上准备好了吃食,所谓上行下效,府里主事的人追求安逸,那剩下的人自然也就跟着学了,更何况刘佳氏如今也看开了,人生在世短短几十载,万万不能委屈了自己。 不过不比贝勒爷和福晋,刘佳氏还是头一次这么办,没让人准备过于新颖的食物,可以果腹的点心,驱除寒气的热姜茶,如此而已,不过跟往年比起来,除夕可以多睡半个时辰的觉,可以多暖一暖身子骨,已经很满足了。 第61章 翊坤宫今年很是热闹,五贝勒府这边两个大人、两个小孩,九爷这边是两个大人,九福晋和侧福晋,刘氏上个月生了个小格格,乃是九爷的长女,也是九爷的第一个孩子,物以稀为贵,虽说是庶出,也同样金贵,不过刚过了满月的小家伙,还不能抱出来参加宫宴,所以今年九爷这边仍然没有小辈参加。 不过九爷还没有出宫开府,也没有得到任何册封,更没有上朝参政,一个还在上书房读书的皇子阿哥,还是个孩子呢,没有小辈跟着来参加宫宴,也没什么。 不过已经自立门户的八贝勒就不一样了,在已经册封了的皇子阿哥里头,膝下无儿无女就他一个,而且府里头半点动静都没有传出来过,实在很难不让人侧目。 当然了,比起膝下有没有子嗣这事儿来,今年过年更有看头的是直郡王和八贝勒之间的恩怨情仇,就连太子爷,那也是暗戳戳的关注着呢,甭管是直郡王,还是八贝勒,在他这儿都不讨喜,这两个人斗起来,对他来说就是狗咬狗,不对,是狼咬狗,直郡王最起码还要磊落些,不会暗地里捅恩人刀子。 直郡王如今确实是恨毒了八贝勒,只不过御阶之上不敢动手打人,不过如果眼神能够杀死一个人的话,那八贝勒这会儿应该死得透透的了。 人称‘谦谦君子’的八爷,这会儿仍旧面如温玉,嘴角含着笑,目光柔和,看起来很是好脾气的样子,跟直郡王两颗瞪得像铜铃般大的眼睛比起来,显然已经处于上乘,最起码这不动声色的本事是比直郡王要强。 可能直郡王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很快收回了视线,虽然面色并不好看,不过已经不像刚刚那般凶神恶煞了。 这会儿还没开席呢,但是直郡王已经一杯接一杯的喝起了闷酒,不能看出八爷办的这事儿,不光伤到了直郡王的筋骨,也伤到心了。 胤祺默默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看着昔日面对太子都要争先的大哥,如今这副模样,心里头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别看朝中有一部分官员确实不喜直郡王的脾气,不过直郡王对这些弟弟们却都还挺好的,有可能是存了拉拢的心思,所以未曾慢待过,除了太子以外,可以说直郡王同这些弟弟们都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往日越是意气风发的人,愁闷起来就越是让人心疼,不止胤祺心里头不舒服,不少人也是如此,包括胤禟,别看他以前总觉得大哥能力不如八哥,不过也是没少打了交道,情分多多少少也是有的,八哥这次的手段确实龌龊了些,让人不齿。 胤禟越发坚定了要跟八哥撇开的心思,越早讲清楚越好,同样,兄弟俩好不容易能见上面了,八贝勒也想早点儿解开九弟对他的心结,要说九弟、十弟能给他的实质的帮助,其实并不多,郭络罗氏的人有些他已经搭上线了,钮钴禄氏有阿灵阿在,老十也就没什么作用了。 不过人人都知道他出身不高,只有老九和老十旗帜鲜明的跟在他身后,一个宜妃的儿子,一个温禧贵妃的儿子,才能补上他出身不高的短板,堵住想要借此说嘴的人。 事实上,宫宴上的人太多了,哪怕座位相邻,这也并不是一个可以商讨大事的地方,更不能脸红脖子粗的辩解或者争吵。 皇上离席之后,两个人很有默契的出去醒酒,顺带还跟着相当有眼力劲儿的老十,三个人找了一个僻静地方。 率先开口说话的是八贝勒,可能是意识到情况有点儿不太对劲,所以没提额娘和福晋那件事儿,更没提自个儿自立门户撬了直郡王墙角的事情,反倒是聊起了幼时,“咱们刚进阿哥所那一年,参加宫宴的时候,也是这样一起溜了出来,三个人加起来都没喝完一壶果酒,出来的时候却还是用了解酒的借口,这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咱们三个还跟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九哥上个月都已经当阿玛了,可不再是没长大的孩子,再说了,咱们兄弟几个都是已经是成家的人了,那老话怎么说来着,成家立业,我跟九哥就不指望什么立业不立业的了,老老实实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就成,皇阿玛不会亏待我们的,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们哥俩就不掺和了,没那个必要,八哥你说是?”老十先将了一军,跟八哥真不能拐弯抹角的来,不然就算他不被带到沟里去,九哥就不一定了。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八贝勒自然不会听不明白,更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老十外憨内精,打定了主意之后就不好劝了,不过老九就不一样了。 “十弟的想法我懂了,九弟也是这么想的吗?我原以为咱们兄弟几个可以有劲儿往一块儿使呢,没成想……也对,你们一个四妃之子,一个贵妃之子,没必要跟着我冒这个险,像我这样出身低的皇子阿哥,就应该本本分分的才对,不该瞎折腾这些事儿,只是哥哥我不甘心啊……” 胤禟一声不吭的听着,若是往日,他肯定早就接住了话头,让八哥别纠结出身高低的事情,都是皇阿玛的儿子,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就是他们了,哪里有出身低的说法。 不过现在,他非但没有制止八哥继续往下说,甚至还开起了小差,脑子里浮现出自鸣钟拆解前后各部分的模样,哪一部分叫什么,又是用什么材料做的…… 十爷就更是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了,好不容易九哥争气一回,没被忽悠过去,他当然要好好的围观,八哥说得口干舌燥,九哥却充耳不闻,这一幕足够他乐一年的了。 八贝勒总算是说不下去了,不动声色的本事再好,这会儿脸色也忍不住僵了僵,不光是因为事情脱离了控制,更是因为九弟和十弟对他的忽视,若今日站在这里的是太子爷,那他们俩还敢这样吗。 往日说的再好听,说什么皇阿玛的儿子没有出身低的说法,其实都是糊弄人的,说这话的人没信,听这话的人也没信,这宫里头子凭母贵,最是讲究出身不过了。 八贝勒藏在袖中的手已经悄然握紧,努力压制住胸中的郁气和怒火,尽可能的做到……温文尔雅,“既然九弟和十弟已经想清楚了,那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不过咱们兄弟的情分还在,有什么事儿说一声,别生分了。” 第62章 生分不生分,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了,不过把这事儿掰扯清楚以后,最轻松的不是十爷,而是九爷,以往跟在八哥后面的时候,他受到的压力是最大的了,额娘从一开始就旗帜鲜明的反对,后来五哥、福晋、十弟,他身边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一个赞同的。 如今,他也算是解脱了,可以自在的生活,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自鸣钟也好,西学也罢,反正依着皇阿玛对他的态度,他有的是时间研究这些东西。 三个人出来的时候自以为隐蔽,不过却还是瞒不了旁人的眼睛,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九爷被宜妃安排去做自鸣钟的事情,在座的皇子阿哥都略有耳闻,不难猜测出宜妃娘娘此举的目的,如今三个人同时出去醒酒,必然是出去谈事情了。 也不知道这次是老八技高一筹,还是让宜妃娘娘扳回了一局。 回来的时候,八爷面上依然和煦,不过往日形影不离的三个人,如今明显分成了两拨,八爷走在前头,九爷和十爷并排走在后面,而且跟前面的八爷隔了足足有两米的距离。 得,肯定是闹崩了。 在场的人,除了如今已经是八爷麾下的官员以外,没有一个不高兴的,包括胤祺,别看他这两年已经不怎么搭理倒霉弟弟了,不过毕竟是亲弟弟,别说有额娘在,便是哪一日额娘不在了,这一辈子兄弟俩也是掰扯不开的,不过如今九弟离了八弟之后,那大概就不是倒霉弟弟了,最起码不会整日让他帮衬老八了,额娘应该会很高兴。 不过,宜妃这会儿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众人全都聚在太后的宁寿宫,虽然如今宫权仍在四妃手中,不过叩拜的时候却是以佟贵妃为首,毕竟按照位分来讲,这位康熙三十九年才被册封为贵妃的小佟佳氏,才是如今后宫之中位份最高的人,其次才是四妃,然后才是良妃。 四福晋如今已经怀了五个月的身孕,不过并没有向内务府告假,仍旧是强撑的身子过来了,和她一样,李侧福晋也是怀着身子来参加宫宴的,月份没有四福晋的大,刚刚满三个月而已。 据毓秀所知,四爷府里头除了福晋和侧福晋以外,格格宋氏今年也怀上了,明年四贝勒府就将会迎来三个新生儿,甭管弘晖那一劫到底能不能度过,但是从目前的势头看来,四爷这辈子是不会缺儿子了。 毓秀是一点儿生孩子的想法都没有了,有两个儿子就已经足够了,没必要再多来一个,不过避子和绝子的汤药在她这儿,根本就不起什么作用,所以也不能指望这些东西了,只能是另辟蹊径,跟身边的嬷嬷商量过之后,毓秀在大清朝苏出了避Ⅰ孕Ⅰ套,橡胶这东西自然不太可能,用料是羊的小肠壁,纯天然,无公害,无污染。 有了这东西之后,毓秀心里头这块大石头总算是能够落下来了,怀孕生子的辛苦她可不想再经历一回了,再说了,养孩子这事儿养得多不如养得精,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既要享受美食,又要做生意赚银子,还得管家,根本就不可能全身心的投入到养孩子这件事情上去,能把一两个孩子养好就不错了,真不能再奢望更多的了。 当然,毓秀的想法可以说是跟古代多子多福的理论截然相反,她还不至于心大到直接跟胤祺说实话,只能采取迂回的策略,两个孩子都还小,需要人照顾关心,所以这几年都不太适合再怀孕生子。 胤祺如今都有三个儿子了,虽说还差一个娇娇软软的小格格,不过他的三阿哥比小格格长得都俊俏,所以在子嗣上是一点儿都不着急,所以别说福晋只是这几年不打算生孩子了,便是这辈子都不打算生孩子都行,两个嫡子就足够了,老八膝下一根苗都没有,该着急上火的应该是老八才对。 良妃如今位居妃位,所以八福晋今年自然是跟在良妃娘娘后面,一个是在风中摇曳的小白花,一个是出了名的爽利人,风格差距过于明显,这一前一后的,看着倒是喜人的很。 最起码在惠妃看来是这样,老八心眼再多,奈何有这两个女人拖后腿,肯定难成大事,如今也不过是做无用功而已。 太后一如既往的佛系,一左一右分别坐着宜妃和十福晋,说着在场大部分人都听不懂的蒙语,至于场下人的这些眉眼官司,就更不会去关注了,她和故去的孝庄皇后不一样,最是不喜欢管闲事了,当然她也没有资本去管,皇帝是姑姑的亲孙子,却不是她亲儿子。 不得不说,除了需要磕头以外,在这除夕夜里头,宁寿宫也不失为是个好地方,婆婆在太后身边坐着,毓秀和九福晋自然不能跟着过去,毕竟上首没这么大的地方,而是坐在按照品级自动划分出来的位子上,贵妃为首,与太子妃坐在一块,四妃之中按照惠宜德荣的次序来排,其次才是良妃,然后才是嫔位上的娘娘。 所以毓秀和九福晋这一桌的前边是佟贵妃和太子妃,对面是德妃和四福晋,下边是荣妃和三福晋,斜对面才是良妃和八福晋,这就导致毓秀想看戏的时候,往右边扭扭头就可以了,而且两边根本就搭不上话,这样的场合,良妃基本上是不吭声的,至于八福晋,向来喜欢成为人群的焦点,只不过在这宁寿宫中,没多少人应和就是了。 大家各聊各的,若是太后开口,大家自然都会应和,其他人就没有这个能力了,哪怕是四妃,彼此之间也是互看不顺眼的,更别提八福晋一个小辈儿了。 弘昇和弘晶两个小孩子,自然是跟在女眷这边,晚上才是家宴呢,如今康熙在保和殿宴请的王公大臣,这样的场合自然不适合几岁的小孩子过去。 宫宴无非就是吃吃喝喝,再加上一拨一拨的叩首,虽说这一年发生了不少事儿,尤其是年底的时候,八爷撬了直郡王的墙角,不过这并不影响宫宴的气氛,毕竟皇长子一派虽然被挖了墙角,但是有明珠在,不是八爷身边那些人可以比的,皇太子和皇长子两派仍旧是朝堂上最大的两个党派。 所以如今看好八爷的人真的不多,大部分人还是站在太子这一方,毕竟皇上如今也是快50岁的人了,哪怕身子看上去健壮,也难保不会突然得病,毕竟自古以来当皇帝的人少有长寿的,除了太子之外,当属直郡王了,长子的身份,再加上有明珠支持,自然不容小觑。 三贝勒前些年因为在孝期剃头的事情,坏了名声,这几年一直都安安稳稳、老老实实的,没有再掺和进去的意思,四贝勒做事情认真,而且还特别较真儿,满朝文武,除了户部的官员以外,还真没几个同四贝勒特别好的,看上去也不像是有意于大位的人。 五贝勒、七贝勒就更别提了,早早的就被踢出局去了,所以现如今除了皇太子和皇长子之外,冒头的人还真就只有八爷一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皇上这两年接连给良妃升位分,所以才激起了八爷的野心和胆量。 不过,这些就跟毓秀没什么关系了,不是她能管得了的事情,她只需要老老实实的吃瓜看戏就够了,没必要掺和进去惹得一身腥,所以她不会劝胤祺跟哪位皇子阿哥交好,自己在同妯娌们交往的时候,也没考虑那么多的政治因素,合得来的就多一些来往,合不来的就少搭理,反正女眷之间的交往,并不能决定什么,没必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累,这一辈子她本来就是来享福的。 胤祺一直以来的想法也差不多是这样,反正让他站队是不可能的,不管哪个兄弟继位,一个郡王爵肯定是少不了他的,便是不给他实权,也照样能在京城自在的生活,更何况谁登上大位之后,他就向谁投诚就是了,谁坐在皇位上谁就是老大。 抱着这样的想法,自然就没什么压力了,该去户部办差事就去办差事,清闲了就带着福晋和儿子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或者去寺庙上上香,爬爬山,带着食材和厨子在城外烧烤,有时候还会跟侍卫们踢几场蹴鞠,本朝并不流行踢蹴鞠,贝勒府的很多侍卫都是来了贝勒府之后才开始学的,所以水平就可想而知了。 胤祺本来这几年力气就大了不少,身体素质又远超常人,再加上踢蹴鞠的时间早,所以在球场上几乎是所向披靡,要多爽有多爽,毓秀有时候还会去当观众,不得不说,认真起来的男人确实很帅气,那种男性荷尔蒙的爆发,很容易让女生面红耳赤,要不是顾忌着身份,毓秀可能当场就会大喊。 她们家这位爷绝对是生错了时代,若是生在现代的话,大概就会成为职业运动员了,哪怕还没有为国争光的能力,但是一个人若是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样的生活才有趣,反正在她眼里,伏在案桌上的胤祺,远不如他在球场上有魅力。 胤禟自从跟八爷掰扯清楚以后,便一心一意投入到自鸣钟的研究中去了,有时候在上书房上课,都会忍不住思考有关的原理,康熙四十年送给额娘的年礼,没能把自鸣钟放在其中,康熙四十一年总该要实现了,更何况他是真喜欢这东西。 不过,他在康熙四十一年的待遇,真的比往年拔高了一截,当然不是说内务府给的份例多了,而是额娘、福晋、十弟,还有五哥,对他的态度真的明显变好了很多,往年的时候,额娘什么时候隔三差五请他去翊坤宫用过膳,福晋也没如今这样妥帖细致,便是素日里要穿的鞋袜都要操心,十弟还帮他从洋人那里买了不少书籍。 五哥就更夸张了,不过年不过节的,连个由头都没有,就送给了他一座音乐自鸣钟,不光可以显示时间,还可以放出音乐声音,五哥是亲自送过来的,而且还不忘嘱咐他,搞清楚自鸣钟的原理之后,可以再研究研究音乐自鸣钟。 这是多希望他一脑子扎进自鸣钟里不出来,不过这么有巧思的东西,他确实喜欢,没道理洋人能造出来的东西,他大清朝造不出来,而且得造得更好才行。 老九的决心暂且还没人知道,不过能够安安稳稳在宫里头呆着,哪怕是去琢磨一些奇淫巧技,也总比跟在老八后边儿瞎胡闹强,康熙已经考虑让老九和老十出宫开府的事情了,毕竟阿哥所也不大,他又这么多儿子,着实是住的挤。 第63章 康熙四十一年,四月份的时候,四福晋生下一女,二格格,六月份,李侧福晋又生下一子,三阿哥,等到了七月份末,宋氏很不幸的将四阿哥生在了鬼月。 不过一个贝勒府格格生的小阿哥,并不受人关注,哪怕生在了鬼月,其实也没多少妨碍。 几个月的时间里接连诞下三个新生儿,四贝勒府倒是受到了不少女眷的关注,与此截然相反的就是八贝勒府了,仍旧半点动静都没有,八福晋整日忙着求子,八爷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看上去一点着急的样子都没有,哪怕如今九福晋都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九爷后来者居上,先前就已经有了一个庶女,如今福晋又怀上了,难免让人羡慕,宜妃如今对老九媳妇观感也是相当的好,虽然比不得跟毓秀之间的感情,不过也不是之前的塑料婆媳情了,这回能把老九拉回来,不再跟着老八瞎胡闹,老九媳妇绝对是出了大力气的,宜妃自然是心里头有数,只要老九平平安安的,不去掺和夺嫡那么凶险的事情,她就心满意足了。 别说老九媳妇怀孕了,便是这辈子都不怀孕,她也不会让老九府上的哪个女人越过老九媳妇去。 康熙四十一年,九月十六日,康熙下旨进行第四次南巡,二十五日起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胤禟这大半年来表现的不错,难得的,这次南巡的随驾名单里也有胤禟,除此之外,还有太子爷,四贝勒,和十三爷。 随驾南巡对于皇子阿哥而言,可以说是一份恩宠了,多少人都盼着呢,不过对于胤禟而言,就完全不是这回事儿了,好不容易弄清楚了自鸣钟的原理,正要亲自动手做一座呢,皇阿玛就点了他随驾南巡,江南的景色多少年来都没变过,想什么时候去看都成,哪有做自鸣钟重要,再说了有五哥的前车之鉴在,如今人人都知道,他们这些皇子阿哥随驾的时候,是不能坐在马车里的,最起码不能长时间坐在马车里,不然的话,少不了要被皇阿玛训斥。 所以要去随驾南巡,自鸣钟的制作就不得不暂停,这要是满脑子没有一点头绪的时候也就罢了,权当去江南散散心,不过现如今可是好不容易将其中的原理弄清楚,材料也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差动手做一座自鸣钟试试效果了。 这个节骨眼儿上,让他去随驾南巡,心里头能好受才怪了呢,更何况,皇阿玛南巡一趟少说也要几个月,搞不好连过年都赶不回来,今年可能又没办法把自鸣钟作为年礼送给额娘了。 胤禟如今是有苦难言,正式启程的时候,脸上都没个笑模样,甚至是有些丧,看着就让人火大,毕竟想去的人不知凡几,但能去的人可就不多了,就胤禟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实在是欠扁的很。 不过这些人里一定不包括胤祺,随驾可不是个好差事,既要吃苦又要受累,哪有在京城待的舒服,更何况皇阿玛出去南巡了,他们这些留下的人也能好好松快松快,他都已经跟福晋商量好了,这几天就去新买的园子上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改,怎么改,最好趁着皇阿玛回来之前弄完,等明年夏天,就不需要总去庄子上避暑了,改去园子,那才享受呢。 皇上这次不光把太子带走了,还把四贝勒也带走了,这可乐坏了直郡王和八贝勒,几乎是可以在京城放开手脚收揽人心了,所以巴不得皇上这次南巡多在外边呆几个月呢。 直郡王和八贝勒怎么争权夺利,胤祺是半点都不关心,反正有皇阿玛在,大清朝就翻不了天,与其关注这些,还不如多在自家园子上花点儿功夫呢。 毓秀差不多也是这个心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每年用来避暑的庄子都是她的,这位爷面子上抹不开,所以今年特意买了一个荒废的园子,打算重新让匠人修建,用来做避暑之用。 一个荒废的园子也是不少值钱的,要比同面积的庄子贵得多,暂且不说重新修建要花多少银两,反正光是买下这处荒园子就花了一万五千两,比胤祺一整年的俸禄都高,不过好歹府里头如今也不指望俸禄过日子了,有下边人的孝敬,这几年胤祺陆陆续续也添了不少家底,再加上开销少,身家在皇子阿哥里头也算是能数得着的了。 御驾走后的第二天,胤祺和毓秀夫妻俩就坐马车去看自家的荒园子,确实是荒凉的很,不光屋子和墙壁看起来很是斑驳破旧,园子各处还都长满了杂草,要想重新修建必然会是个大工程。 毓秀不过走了两步路,就没兴趣再接着往里看了,反正再看下去也就是这样。 “先让人清扫一遍,过几天再来瞧瞧,或者直接请人设计也行,术业有专攻,人家专门研究这些东西的,肯定比咱们强。”毓秀没了兴致,本来还想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改造园子的,就算什么都不懂,但这也算是圆旧时的一个梦了,不过现在看来,还是算了,这么大的一个荒园子,真要琢磨起来太费脑子了,有这功夫,她还不如多教弘晶识几个字呢。 胤祺这会儿也有些尴尬,事先他是真没想到这园子会杂乱到这种程度,那些奴才也是,就不知道事先说一声,别说福晋不想往里头去了,他自己也不是很想。 “行,那咱们这就回府,这儿确实没什么看头。” 若是府里头没有两个儿子在的话,毓秀肯定不会这么快就回去,哪怕就是在四处溜达溜达呢,也不算是白出来一趟,不过有了孩子的人就不一样了,不管到哪儿都惦记着孩子,怕弘晶淘气,到处乱跑,怕福寿太过娇气了,哭起来下人哄不住…… 做了额娘之后,要操心的事情可多着呢,毓秀上辈子是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这辈子有了这两个血脉相连的骨肉之后,才头一次知道牵肠挂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显然,跟毓秀比起来,胤祺这个做阿玛的就不上心多了,回府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去正院看两个儿子,而是去演武场练习蹴鞠,今儿是一大早出去的,所以今天还没来得及练习呢。 当然了,嫡子在胤祺这儿都已经是这个待遇了,弘昇就更别提了,哪怕是长子,胤祺也没对这个儿子给予过多的关注,平日里的吃穿用,有福晋、侧福晋和下人,功课上面,有师傅教导,他这个做阿玛的,根本就不管事儿。 真的是……洒脱的很。 要知道其他的皇子阿哥可不是如此,直郡王对大福晋拼了命给他生下来的弘昱,可以说是疼爱的很,放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五大三粗的一个人,能让儿子骑在自己脖子上。 太子爷对于自己的长子弘皙并不娇惯,相反还严格的很,不管是功课上,还是为人处事上,都相当严格。 三贝勒最看重的便是自己的嫡长子弘晴了,甚至亲自开蒙,从认字识字,到背书做诗,可以说是精心的很。 四贝勒看上去一副冷面冷情的样子,不过对弘晖却是有着一副慈父心肠,不同于直郡王对嫡子的娇惯,也不同于太子对长子的过分严厉,四贝勒应当是处于这二者之间,而且也在一直寻求一个平衡。 七贝勒对年纪尚小的嫡子并没有多么重视,不过对侧福晋所出的长子、次子、长女、次女,却是完全不同了,虽然待遇上并没有比嫡子高出来,不过这用心程度却是显而易见的,说到宠妾灭妻,七贝勒在这么多的皇子阿哥里应当算是头一份了,要不是七福晋出身高,性子强硬,如今又有嫡子傍身,这日子还不知道该怎么过呢。 八贝勒府里头一根苗都没有,自然没什么可对比的,至于九爷,福晋这才刚刚坐稳了胎,一个不满周岁的庶女也没什么好稀罕的。 光从对待孩子的态度上看,胤祺表现的就有些渣了,不上心,不负责任,毓秀倒是无所谓,现如今她财大气粗的很,单凭她自己也能给两个儿子足够优渥的生活,再说了身为皇家子嗣,他们生来就是有份例的,皇上给养着呢。 不过府里头的其她女人们,却是借此又让自己清醒冷静了一番,对自己的亲生骨肉尚且如此,难道还指望他对旁人有几分怜惜吗。 贝勒爷靠不住,这大概是整个五贝勒府集体的认知了。 第64章 南浔一行经永清、文安、河间、献县、阜城、景州,出发九日之后,也就是十月初四的时候,到达德州。 身体向来康健的太子爷,路经德州的时候患上了风寒,御驾一行滞留在德州整整十七日,一直到二十一日的时候,康熙直接下旨返京,中断南巡,等到明年的时候再继续。 十月二十六日,御驾抵达京城,也就是说皇上这次出去了也就刚刚一个月的时间,胤祺都还没玩够呢,直郡王和八贝勒你还没来得及把真本事拿出来了,皇阿玛就回来了,这不是逗人玩吗。 御驾在德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留在京城的人是不清楚的,只知道太子在德州患上了风寒,以至于御驾不得不回返。 一众的皇子阿哥心里头那叫一个酸溜溜,也就太子有这样的待遇了,其他人别说是得了风寒,便是得了天花,也改变不了皇阿玛的行程,毕竟皇阿玛南巡可不是去游山玩水的,而是为了巡查河工。 胤祺心里头也酸,在皇阿玛心里头最重要的就是国事了,其次便是太子,哪怕他们剩下这些阿哥们加起来,可能在皇阿玛心里也比不过一个太子。 心里泛酸,再加上他本以为会有好几个月的闲散时间,如今一个月便已经结束了,胤祺别提多不爽了,御驾回京的当天,甚至让厨房上了酒。 毓秀没有要陪着的意思,同桌而食,这位爷喝酒,她则是和弘晶一起享受美食——玲珑牡丹鲊,是用鲫鱼、鲤鱼肉细细批做薄片,然后将鱼片拼成牡丹花样,摆放在盎中,色微红,如初开之牡丹,不光是瞧上去漂亮,味道更是不差。 酒过三巡,前院那边就来人了,先是四哥派来的奴才,又是九弟派来的奴才,说的都是同一件事,让他这段时间别冒头,别惹皇阿玛生气。 虽未言明原因,但是御驾刚刚回来,而且南巡也是半途终止,胤祺只是没什么上进心而已,并非是个傻子,当然清楚必然是南巡途中出了什么差错,而且应该是跟太子有关。 四爷南巡回来之后就闭门谢客,大有要避风头的意思,九爷如今还在宫中住着呢,虽然谈不上什么闭门谢客,跟走之前一样,满脑子都是自鸣钟的事情,在上书房上课的时候都会偷偷画图纸,上书房的师傅如今也算是习惯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左右九爷就算是没把心思放在读书上面,功课也比十爷好出一截来,更何况皇上都没管,做师傅的又何苦去操那份心。 要知道给皇子阿哥做师傅并不是一件好差事,大清毕竟是满人建立起来的朝廷,跟汉人不同,没有那么尊师重教,旁的不说,太子当年在上书房读书的时候,上课之前,师傅要先给自己的学生下跪行君臣之礼,上课的过程中,师傅要跟自己学生说话,必须要先跪下,学生背书的时候,师傅也要一直跪着,什么时候等学生背完了,什么时候才能起身。 上书房来来回回有那么多的师傅,最大的倒霉蛋就应该是旗人徐元梦了,人家身为一介文人,可以说是满腹的文采,只不过骑马射箭不在行而已,但就是因为不能够挽弓射箭,便被康熙当着众皇子的面责骂,稍稍为自己辩解了几句,便引得康熙勃然大怒,不光立马让人将其按住,一顿板子打成重伤,还下令抄了徐元梦的家,将徐元梦的父母发配到边关。 所以皇子师傅真的是一件受累不讨好、没有尊严并且风险性极大的差事,没几个人愿意来干,就算是受诏不得不前来,也是不怎么敢管教的,毕竟徐元梦的前车之鉴就放在那儿,当今可不是一个怎么讲理的人,相反某些地方残暴的很。 南巡之事虽然没人敢讨论,不过众人多多少少都听到了一些消息,再加上自从回京之后,皇上几次三番斥责太子,甚至动手打压太子的势力,只要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不对劲来了,要多老实就有多老实。 不过这事儿对于胤祺而言,收获却是不小,这个节骨眼儿上,九弟知道差人给他报个信儿,真的是……长进了,以前那个倒霉弟弟可没有这么细腻的心思,或者说那会儿就给的心思全都放在如何帮老八上了,哪有功夫管自个儿亲哥哥。 不过这回,胤祺头一次有当人亲哥的感觉,有被人当成亲哥对待的感觉,还不赖。 其实胤禟不光给他亲哥提了醒,还给十弟和八哥提了醒,虽然已经跟八哥掰扯清楚了,不过又不是断了情分,该提醒的地方自然要提醒,这跟支不支持对方夺嫡没有关系。 京城里的人都老实下来了,能关上门过日子的就都关上门过日子,就算是热络交际的,也都暂时收敛下来了,可以说康熙四十一年的冬天,整个京城都相当沉寂,连胤祺都每日老老实实的去户部办差,很少再组织蹴鞠比赛,生怕哪一点做的不好又惹得皇阿玛不高兴了,皇阿玛如今对太子都时常呵斥,轮到他的时候,肯定就不是呵斥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因为南巡的提前返回,胤禟终于在过年之前,亲手制作出了一座自鸣钟,样式简单,功能同样简单,不像洋人的自鸣钟一样会放音乐,不过这却是大清朝第一座自己制作的自鸣钟,意义重大。 宜妃还没收到礼物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对她来说一座自鸣钟真算不上什么,当初让胤禟做自鸣钟,也完全是为了找点儿事情把胤禟困住,省得再跟老八见面,所以有没有这么一座自鸣钟对她而言还真不重要,不过皇上应该挺看重这个的,大清每年都要从洋人那里重金采买自鸣钟,如果他们大清朝可以自己做了,不光能够体现□□人才济济,也可以为国库省一大笔银子。 所以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宜妃就让人把胤禟叫到了翊坤宫。 “这自鸣钟先不用往我这边送,给你皇阿玛瞧瞧,再把制作的方子交上去,越快越好,最好是在过年之前,也省得过完年之后事情忙,顾不得这些。”老九如今可还是个光头阿哥呢,早些时候又不招皇上待见,把这自鸣钟的方子交上去,就算挣不来爵位,但是好歹也让皇上对老九多点好印象。 旁能不说,等到日后出宫开府的时候,匾额上总不能写个阿哥府,那可真是把脸丢到整个大清朝去了。 胤禟对把自鸣钟的方子交上去这事儿没什么意见,反正这东西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但基本原理已经搞清楚了,与其让洋人来赚他们大清的银子,还不如让内务府赚了去,再说了,自鸣钟只是西学里小小的一部分,还多的是其他东西等着他去研究。 只不过,现在京城人人都知道皇阿玛心情不好,一开始只是太子遭到训斥,太子一党的人被打压,但是现在几乎已经是人人自危,向来睿智的皇阿玛如今却像是个只会打乱拳的老师傅,颇有些不管不顾的意思,不管是皇太子一党,皇长子一党,还是刚刚成型的八爷党,甚至是坚定的保皇派,都遭到了训斥。 这个节骨眼儿上,哪怕是去献方子,胤禟也不怎么敢,生怕哪个地方惹到了皇阿玛,那可真就是无妄之灾了。 胤禟把自己的顾虑颇为含蓄的告诉额娘,这方子不是他不愿意献,而是他不敢去献。 这有什么敢不敢的,那宜妃看来这根本就不算事儿,人不会一直高兴,但同样也不会一直生气,皇上就算是在南巡的过程中积了一肚子的气,如今都回来一个多月了,也发了一个多月的脾气了,早就过了暴怒的时候,就算心里头还有气,也应该没剩多少了。 再说了,胤禟是皇上的亲儿子,只要不是谋反篡位,不是卖国通敌,那不管犯什么样的错,都不是大错,被训一顿又能怎么样,总好过不闻不问,老十二倒是一直挺老实的,既没有犯过什么错,也几乎没被训斥过,只是在这宫里头活得像个透明人一样,等闲都想不起来有这么一个人,在宫里住着份例都时常被克扣,等到搬出宫去之后,只怕那起子奴才会变本加厉,等到新帝上位之后,老十二如果还是现在这样的话,怕不是连外人都要欺负他。 “直接去就行,亲父子之间有什么不好说的。”不去掺和夺嫡的事情,那便还是有父子之情的。 第65章 额娘的话,胤禟还是听的,回到阿哥所之后,花了两个时辰的功夫,跟造办处修钟的匠人将自鸣钟的制作原理和方法整理出来,连晚膳都没有用,就直接带着资料去御书房求见。 胤禟没让人传晚膳,不代表康熙就没有让人传晚膳,胤禟求见的时候已经快要到申时(下午三点)了,这个点再吃晚膳已经算是晚的了,毕竟清宫只有两顿正餐,分别在早上七点和下午两点,当然其他时间可以随时吩咐御膳房准备小吃,像胤祺和毓秀这样,一天三顿正餐,外加下午茶和夜宵,相当于一天要吃五顿的人,别说是在紫禁城,便是整个大清朝,都是独一份的存在。 所以胤禟求见的时候很是不巧,康熙正在用晚膳,哪怕翻过年已经五十岁了,但是饮食也一点都不清淡,烤乳鸽,十锦火烧,莲子樱桃肉,猪脑羹,甲鱼肉片子汤。 虽然菜不多,但是无一不是荤腥,一点儿都不符合养生之道。 胤禟在众皇子当中属于身材偏胖的,不过并不是贪嘴之人,相反就是因为容易发胖,所以在吃食上特别注意,不会过多的食用肉食,吃饭也就是吃七分饱,但尽管如此,还是稍微有些偏胖,如果他像皇阿玛这样,整天大鱼大肉的吃,这会儿肯定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胖子。 没进御书房见到皇阿玛之前,胤禟心里头还有些害怕,但是等进了御书房,跪在地上跟皇阿玛请安的时候,胤禟倒是心大的很,还有心思吐槽桌子上的膳食,皇阿玛都快五十岁了,就算牙口不错,但是这个年龄的人也该注意养生了,吃一些好克化的东西,省得晚上睡不着觉。 自打南巡之后,康熙气儿就没顺过,以往他对太子多有爱重,因为怕打老鼠伤了玉瓶,对于索额图在朝上争权夺利的行为,他甚至都没有将索额图撤职,仅仅是几次警告而已,根本就没有动真格的。 但是索额图呢,用以退为进的方式斗倒了明珠,不过以退为进这样的招数用多了也就不灵了,南巡之时太子在德州患病,索额图立马赶到德州去给太子侍奉,两个人□□了将近一个月,就是在一起密谋造反,若不是高士奇前来禀告,怕是红衣大炮就要把他炸死了。 这次仓促回京,也是想着彻底解决索额图,赫舍里氏三代为相,索额图本就是世袭的一等公,兄长噶布喇和弟弟法保也为一等公,弟弟心裕为一等伯,其所培植的手下更是不可胜数,再加上明珠倒台之后,索额图即便退到幕后也依然牢牢把持着朝政,解决一个索额图,但是要彻底解决索额图的党羽,必须要从长计议,把对朝政的危害降到最低。 康熙现在虽然对太子失望,但是还没有想要废其太子之位,只不过索额图是不能留了,这人已经起了谋逆的心思,太子又同索额图如此亲近,若真继续放任下去,他这个皇帝恐怕也要不久于人世了。 “坐下来一起用膳,自鸣钟的事情用完膳以后再说。”康熙对这事儿倒不是很惊奇,老九年前就已经开始琢磨这东西了,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更何况就是为了琢磨自鸣钟,老九这一年才这么老实,不光跟老八掰扯清楚了,也不在紫禁城中惹是生非了,可以说长进很大。 老九虽然平日里不着调了点儿,不过脑子却是相当聪明,所以自鸣钟再是精巧,早晚也能研究出来,就是没想到老九会这么上道,刚把自鸣钟研究出来,就跑到御书房来给他献方子了。 有眼睛一直盯着他屁Ⅰ股下面皇位的儿子,甚至巴不得他早早的死了才好,但是也有这样得了好东西,便眼巴巴送过来的儿子,这样一对比,康熙胸口的这股郁气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多了,平心而论,他对老九可没怎么上心过,就算之前有打算把老九多在宫中拘几年,省得搬出宫以后跟老八瞎胡闹,但那也是宜妃求了他之后,他才应允的,之前根本就没有在这上面用过心。 但是对太子和直郡王这两个儿子,他却真的是用了心的,只可惜被索额图和明珠那起子奴才教唆移了性情。 胤禟这顿饭并没有吃好,没办法,跟皇阿玛同桌而食,屁Ⅰ股都不敢完全坐在座位上,只能坐一半,再加上怕御前失仪,吃东西都要特别注重仪态,累人的很。 好不容易看皇阿玛放下碗筷,胤禟也赶紧跟着撂了碗筷,他宁可在上书房听一整天的课,也不想陪皇阿玛用膳了,太不自在了。 “把东西拿过来。”用完膳之后,康熙起身道。 不得不说,康熙对于西学还是有所研究的,最起码胤禟呈上来的资料他基本上能够看懂,“这事儿办的不错,朕打算在内务府造办处建立一个钟表局,这份资料就交给他们研究了,等什么时候大内做的自鸣钟比西洋的钟表强了,那就不需要每年花银两从西洋人那里采买钟表。” 钟表局什么的,胤禟并没有要插一手的打算,要是皇阿玛把整个内务府交给他管理他或许还会考虑考虑,不过钟表局不过是内务府造办处的一个分支而已,真算不了什么,不过跟他一起研究自鸣钟的匠人刘知年,以前在造办处是负责修钟的,品级不高,若是真成立了钟表局,对刘知年来说倒是个机会。 “皇阿玛,儿臣研究自鸣钟的时候,造办处负责修钟的匠人刘知年一直陪同着,对自鸣钟的制作已经了然于心,既然皇阿玛要成立钟表局,儿臣觉得刘知年可以一用。”胤禟大力举荐道,他是从来不会让自己人吃亏的。 “那便让他去钟表局做首领太监,不过,朕有言在先,办得好了有赏,办不好了可是也要罚的。”老九这个性子,真是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不过一个钟表局的首领太监而已,算不了什么,只要老九不去为老八身先士卒、摇旗呐喊就好。 自鸣钟的制作方法交上去了,刘知年被调去钟表局做了首领太监,不过胤禟却是半分奖赏都没有,不过其他人都也不奇怪,自鸣钟毕竟是奇淫巧技,就算能做出来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更何况皇上近来心情不好,逮谁喷谁,不被迁怒就算是好的了,哪还敢奢望什么奖赏。 转眼就到了康熙四十一年的除夕,只不过除夕佳节里,并没有过节的喜悦,一个个的全部都谨言慎行,生怕惹上事儿。 也就太后的宁寿宫,依旧如同往年那般,完全不受皇上情绪的影响,当然了谁也不会拿前朝的烦心事儿去叨扰太后。 大概是这一年的事情太多了,皇上的心情又一直不好,所以福寿一直都没有被赐名,当然这一年来其他府里的刚刚出生的小阿哥、小格格们也是一样,或是起了乳名,或是直接按照排序来称呼,反正这些小阿哥和小格格们能够被记在玉碟上的名字,只能是由皇上来定,就算皇上有可能一两年都不会赐名,那也只能忍着、受着,没有让父母直接取名的规矩。 好在福寿现在还小,只有一岁零四个月,连宫宴都不必过来参加,没有正式的名字倒是也并无妨碍。 今年弘昇已经六岁了,六岁的小孩子虽然不能独当一面,不过参加宫宴的时候就不适合继续在女眷这边呆着了,而是跟着他阿玛去前面,做一个乖乖巧巧的木头桩子,该行礼的时候行礼,该说话的时候说话,不过大部分时间,他只需要安安静静的呆在一旁就够了。 胤祺这还是头一次带儿子在前面参加宫宴,颇为新奇,生怕某些地方照应不到,所以在宴会上也没有只顾着吃喝,倒是有留心注意儿子。 “牛乳还热不热,不热的话,可以让宫人再换一杯。”胤祺扭过头来嘱咐道,当年他第一次到前边来参加宫宴的时候,可是紧张的不得了,杯中的牛乳凉了也没敢让人换,硬是喝下去了,以至于除夕夜闹肚子,丢了好大的脸。 “还热着呢,劳阿玛挂心了。”弘昇显然并不适应阿玛的关心,他虽然平日一直在前院读书,而且也早就搬到前院去住了,但是父子二人见面的时间并不多,就算是见了面也不过是请安行礼罢了,阿玛从来都没有关心过他的衣食起居,也没有检查过他的功课。 胤祺倒是没觉得长子跟他这样生份有什么,也不知道是因为心太大了,还是因为根本就没心,反正这世间对他而言,就没有什么值得苦恼的事情。 “有什么事儿就跟随侍的宫人说,阿玛不一定能顾得上你,别光指望着阿玛。”胤祺最后嘱咐了一句,就算是留心看着孩子,也不可能全程都留心,想起来就扭过头来看看,想不起来,那还怎么留心,所以靠天靠地靠爹娘,都不如自己可靠,他小时候是这样,他儿子如今也应该是这样。 同样的话,来参加宫宴之前,侧福晋便已经同弘昇说过了,爷她是指望不上了,只能指望儿子自己有胆气,能够在宫宴上不受罪,也不知道她是倒了哪辈子的血霉,皇上有那么多的皇子阿哥,偏偏让她进了五贝勒的府邸,这日子过的一点指望都没有。 好在福晋不是那种不好相与的人,若是跟八福晋一样,整日捻酸吃醋,压的侧福晋和格格们喘不过气来,那可真就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第66章 宫宴参加的次数多了,虽然仍旧累人,不过也算是总结出了一套让自己少受罪的法子,首先不可缺少的就是‘跪的容易’,这东西护在膝盖上,确实是让人轻松了不少,要知道每年去宫里过年,磕头的工程量可不小,要是可以带抹额的话,毓秀更想在额头上绑一条厚实柔软的抹额,这脑门磕在地面上的感觉可是不怎么舒服。 其次便是蒲团,这一点毓秀是没办法在宫里安排的,多亏了婆婆,每年都打点人,把她们用的蒲团换成温热的,省得膝盖受寒。 最后就是用膳的技巧了,想当初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毓秀吃什么都觉得好,哪怕宫宴上的膳食大半都冷掉了,也仍旧来者不拒,不过现在就不一样了,在宫宴上吃东西,首先冷掉的食物她是不会再去吃的,其次也不会饮用过多的汤汤水水,而且也不会食用过多的肉食,免得过年胖三斤。 当然了,除此之外还需要避过宫宴上的爽利人——八福晋,倒不是说这两年八福晋做了什么怨天尤人或者出格的事情,只不过就八福晋的性子,嘴上从来是不肯饶人的,而且那种自以为隐秘的优越感,也特别的膈应人。 现在八爷就算是自立门户了,也不过是一个贝勒爷而已,八福晋就已经嚣张成了这副样子,如果真让八爷上了位,八福晋那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别说是这些妯娌们了,除了八爷之外,八福晋眼里还能瞧得上谁。 好在大家都觉得八爷的可能性不大,这才没有郁结于心,不然的话,还真有点儿拿捏不准对待八福晋的态度。 除夕夜的宫宴,皇子福晋们没有一个缺席的,包括已经怀孕六个月的九福晋,不过大年初一那天,十福晋却是跟内务府告了假,昨天晚上回去的时候滑了一跤,派人找了太医过来诊脉,这才发现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这心也是够大的了。 像毓秀基本上是每个月都要请平安脉的,反正又不需要额外多花银子,再说了请平安脉又不像后世做检查一样,还得抽血化验,让太医把个脉不疼不痒的,别说是每个月请一次了,就算是每天请一次,她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不过十福晋显然不是很能够适应这样的事情,在草原上长大的女子没那么多事儿,就算她阿玛是郡王也一样,所以对每月请平安脉这种事情很是不耐烦,这也就导致怀孕两个多月了,要不是这次摔了一跤肚子疼,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现呢。 不过十福晋体格好,哪怕摔了一跤,也倒是没摔出个好歹来,大人没事儿,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事儿,只不过需要卧床休养上几天,这才跟内务府告了假。 老十素来喜欢小孩子,尤其是健壮的小孩子,对五哥家里的弘晶那真是当亲侄子看待,比老九这个亲叔叔还够格,如今自家福晋也怀孕了,就他福晋这身板,生出来的孩子肯定健壮,再说了福晋肚子里的是他亲儿子,又是嫡子,对老十而言,这比皇阿玛给他封个爵位都让人开心。 过年这几天,嘴角就没放下来过,按照胤禟的话来说就是,笑的跟个大傻子一样。 不过福晋怀孕确实是天大的喜事,十爷别说是乐的跟个大傻子一样了,就算是在宫里头喊两嗓子那又怎么样,十爷小时候可是宫里的一霸,跟九爷一起,整天上蹿下跳,别提多糟心了,谁还能跟小霸王一般见识。 不过跟十爷灿若鲜花的脸比起来,八贝勒就算再怎么温润如玉,再怎么不动声色,也仍旧让人看出了一脸苦色,哪怕八贝勒就是笑着,在众人眼中那也是苦笑,没办法,家有胭脂虎,生不下来嫡出的孩子,连庶出的孩子都没有。 没有人会怀疑这是八爷自身的问题,都觉得不能生育,或者说生育艰难的是八福晋,毕竟人人都知道,八福晋在八贝勒府中的地位,府中侧福晋和格格以及侍妾们全部都需要仰八福晋的鼻息生活,家中有秀女待选的人家,最怕的就是女儿被指进八贝勒府。 八爷最是会看人眼色,心思也最是敏感细致不过了,所以这几日实在是不好受,顶着旁人探究、同情,甚至取笑的眼神,而且还要强装出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要不是内心足够强大,八爷可能真的会让庶子生在嫡子前边。 不过,他对福晋早有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纳兰性德没能做到的事情,他胤禩可以做到,更何况福晋又不是不能生,太医都说没问题,只能说缘分未到,可能再过上几个月,过上几年,缘分就到了。 别看八福晋在女眷当中并不受人欢迎,甚至还有几分遭人厌,不过在八爷眼中却是值得怜惜和疼爱的,或许是因为自幼的经历相仿,或许是因为他们的性格本质上是相同的,同样脆弱,只不过表现出来的方式不一样罢了,胤禩有时候都觉得自家福晋就像是另一个自己,这种遇到同类的感觉,确实挺奇妙的。 更何况,福晋这辈子的荣辱都系在他一个人身上,他好,福晋便好,他不好,福晋便不好,没有什么比这样的关系更能让人感到亲近的了,像是九弟,以往的感情再好,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他这还没遇上什么事儿呢,九弟便已经同他掰扯清楚了,若那一日真的遇上难事儿了,能跟他共患难的也是福晋,而不是九弟。 哪怕被外人看了笑话,胤禩也是自己消化这些负面的情绪,自己来承担这一部分压力,有时候维护福晋,感觉就像维护他自己一样,这个世界上有两个自己,一个是胤禩,一个是郭络罗·挽珠。 康熙四十二年正月十六,第四次南巡重新开始,随驾的人员和上次一样,太子爷,四贝勒,九爷,十三爷,每个人都绷紧了脑子里的那根弦,生怕惹到皇阿玛,而留在京城监国的直郡王和八贝勒也难得的老实起来了。 这次南巡历经三个月,一直到三月初五才回京,而就在回京的隔天,康熙便下旨,以大清第一罪人之名,将索额图圈禁于宗人府,浩浩荡荡的‘除索党’活动就此开始,索额图的子女和兄弟皆被囚禁,跟随索额图的朝臣也被禁锢,甚至与索额图同宗的官员都被一律免职,江潢因为家中存有与索额图的书信,便被刑部处死。 三个月后,索额图在宗人府被活活饿死。 这样的死法可以说是相当残忍并且不光彩的,毓秀之前也是见过这索相的,太子的叔祖父,祖上显赫,仕途坦荡,官运恒通,绝对是拿了人生赢家的剧本,而且远远瞧着,索相确实是通身的气派,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居然会有这么惨的下场。 “索额图这个人到底怎么样?”毓秀忍不住问道,她知道夺嫡惨烈,但那都是从书上看来的,这还是头一次,看到朝堂上出现那么大的动荡,索额图死的悲惨,跟着他的那些人死了同样悲惨,有一部分人,她甚至还曾经远远的看到过,转眼就落到了这般境地,让人身上止不住发冷。 左右无人,胤祺倒是不介意跟福晋说一说索额图,反正他知道的也都不是什么秘闻,众所皆知的事情罢了,没什么不能说的。 “索额图基本上对于贿赂是来者不拒,甚至有时候会借着法的敛银子,这是满朝文武皆知,算不上是什么清正廉明的好官,至于才能,当年皇阿玛扳倒鳌拜的时候,索额图确实是立了功的,只不过在那以后,皇阿玛要削三藩的时候,索额图保留了意见,要收复台湾的时候,又劝皇阿玛放弃,要不是太子,索额图应该早就不能在相位上呆着了。” 说起来,索额图还真给太子拖了后腿,如果没有索额图的话,或者索额图没有这么恋权好财的话,可能太子在皇阿玛心中的地位比现在还要高,位置自然也会比现在要稳固。 毓秀咬了咬唇,“这样啊。”这样的人被处死了也活该,只不过被活活饿死,这手段对她来说,还是太残忍了些。 毓秀并不是同情索额图,也没有同情索党一派的人,只是有些被皇权吓到了。 被吓到的又何止是毓秀一个人,自从鳌拜死后,朝廷还没有被这样大面积的换血过,也没有这么多官员被禁锢、被免职,甚至被处死,更何况索额图还是太子的叔祖父,更是皇太子一党的中坚人物。 像直郡王和八爷这样有志于大位的人,自然是高兴的,太子的位置坐不稳,他们就有机会取而代之,而且现如今朝廷上多了这么多空位,当然要尽量安插自己人了,只不过不敢太明目张胆了,皇阿玛剪除了太子的羽翼,对他们就更不会留情面了。 像毓秀这样被吓到的,则是变得更老实了,更加向‘谨言慎行’这四个字上靠拢。 还有一部分人是像胤祺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当然了,朝堂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甭管心虚不心虚,都得要夹起尾巴来做人,免得撞在枪口上。 大概是嫌京城如今的气氛太过严肃了,想要弄一些喜事好好热闹热闹,也算是把索额图这一篇翻过去。 康熙四十二年,七月十八日,也就是九爷的嫡长子百日这一天,康熙下旨,册封九阿哥胤禟为多罗贝勒,十阿哥胤为敦郡王。 次日,十福晋产下一子。 第67章 九爷和十爷两个人不光被封了爵位,而且还被允许出宫开府,地方都已经划出来了,两个人的府邸紧挨着,离五贝勒府很近。 当然被封了爵位之后,这两个人自然就不适合继续在上书房读书,而是要正式上朝参政了,九贝勒被安排进了工部,敦郡王则是被安排进了兵部,倒是很符合他们二人的特长,可见康熙对这两个儿子也并不是漠不关心。 敦郡王嫡长子的洗三礼可谓是相当盛大,虽然是在宫中办的宴席,很多人都没办法参加,不过皇室的宗亲可够多的,而且敦郡王的母族钮钴禄氏也来了不少人,可以说是给足了敦郡王的面子,不过这也难怪,这么多的皇子阿哥,如今有郡王之位的,除了十爷之外,就只有皇上的大阿哥直郡王。 这自古以来,子凭母贵,母凭子贵,十爷完全是因为出身贵重,所以才能压过这么多的兄长被封为郡王,而宫里的良妃娘娘虽然出身低,不过生了个争气的儿子,也因此可以位居妃位,哪怕半分宫权都摸不到,但对良妃而言这已经是殊荣了。 人有时候真的不得不信命,有的人机关算尽,但有可能终其一生,也比不上人家会投胎的。 京城又重新热闹了起来,许是被九贝勒和敦郡王的事情刺激到了,八爷显得有些急功近利,频频因为官员任用的事情跟直郡王起冲突,太子自从索额图死后,突然就安分下来了,既不去插手朝政,也没了往日淡定从容的模样,甚至整个人都消瘦了几分,看着还怪可怜人的。 大概暴怒之后,康熙的慈父心又回来了,开始安抚太子,从私库里拿了不少东西赏给太子,又重新给太子安排了属臣。 若是以往,胤祺还会羡慕太子,不过这一次,他却是有几分可怜太子了,太子上来同索图亲近,只不过皇阿玛定了索额图的罪,又说索额图是大清第一罪人,哪怕已经被饿死了,太子也不能为其哀悼,甚至还要强颜欢笑向皇阿玛谢恩。 他虽然不知道南巡的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现在看来,皇阿玛待太子的慈父之心也不过如此。 当然了,这些话胤祺也就只能在心里头想想,不能够跟任何人说,哪怕福晋也是一样。 得亏没说,不然的话,毓秀肯定会对此嗤之以鼻,胤祺简直就是五十步笑百步,他这个做阿玛的同样也不合格好不好,她要不是为色所迷,肯定早就…… 当然了康熙也不算是什么好阿玛,更不是什么好祖父,眼瞅着福寿就要两周岁了,到现在都还没赐名呢,但是偏偏这事儿又不能让胤祺上折子去催,毕竟没有被赐名的皇孙可不止福寿一个人,还多着呢,也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能想起这事儿来,她们这些做阿玛额娘的就只能等着了,半点劲儿都使不上。 毓秀为小儿子的名字犯愁,胤祺却是完全不当回事儿,反正早晚皇阿玛都会赐名,福寿一个连话都说不全的奶娃娃,有没有正式的名字一点都没有影响,倒是弘晶,马上就要四周岁了,虽然现在也认得几个字了,不过男儿不可长于妇人之手,也该去前院找个师傅正儿八经的开始上课。 “教书的先生爷已经安排好了,你给弘晶挑几个哈哈珠子,等过完生日以后,就让他去前院读书。”胤祺气喘吁吁的道,如今天气还热的很,出去走上一圈都会出汗,更别提他还跟侍卫们踢了一场蹴鞠赛。 弘晶去前院读书这事儿毓秀没什么意见,不过,“除了读书的时间以外,休息还是要回正院休息的。” 弘昇是侧福晋的儿子,所以弘昇住在前院她不管,但是弘晶不成,这个是她亲儿子,她有资格管自己儿子住在哪儿。 “那也行,反正两边都住的开,不过也就是现在,弘晶还小,等他大了以后,就得从正院搬出去了,你到时候可千万别婆婆妈妈的。”胤祺一边儿说着,一边接过自己的常服,去屏风后面把衣服换下来。 自己穿衣吃饭,不让下人伺候,这也是他在正院养成的习惯了,福晋向来不喜欢下人在房间里候着,很多事情也不喜欢让下人去做,他如今也是受福晋的影响颇深。 毓秀出门让下人端一碗薄荷茶上来,蹴鞠运动是个好习惯,必须要好好保持下去才行,现在胤祺还年轻,所以效果并不是特别明显,等再过个十年八年,经常运动的人,就是跟其他的同龄人不一样,身材上,精神状态上都不一样。 可能到时候三贝勒、七贝勒他们已经变成了大肚肥肠的中年人,而胤祺仍旧和现在一样精瘦,光是看着也让人觉得舒服。 福晋的‘深谋远虑’,胤祺并不知道,不过换上干净舒服的常服,喝着清凉解暑的薄荷茶,整个人窝在摇椅上,真的是美极了,福晋这几年越发妥贴会伺候人了,他也早就不去妾室房中了,侧福晋整天丧着一张脸,看着就不讨喜,马佳氏比他还大一岁呢,又小产过几次,瞧上去得有三十好几的样子,至于云氏和赵氏,唯唯诺诺的那副样子,就跟被吓破了胆的老鼠一样,也让他喜欢不起来。 所以在哪儿呆着都不如在福晋这儿呆着舒服,有事儿没事儿吃点美食,聊一聊京城里的八卦,逗逗两个孩子,什么烦心事儿都没有,他敢保证,皇阿玛的日子都没有他过得舒心。 不过胤祺这正卧在摇椅上惬意着呢,就听见小儿子尖锐的哭声,跟小姑娘似的,不过这在正院已经是常态了,要是哪天听不到小儿子哭,那才不正常呢。 福寿性子娇,稍微有点不舒服就要哭闹,而且乳母嬷嬷也根本就哄不住他,毓秀起身去隔壁抱小儿子,不过就睡个午觉而已,怎么又哭起来了。 毓秀熟练的把小儿子抱在怀里,一边晃着,一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不哭不哭,额娘在这儿,咱们福寿最棒了,不哭不哭~~” 福寿的哭声渐渐弱了,不过大概是之前哭得太投入了,所以虽然这会儿哭声小下去了,但是抽噎声却一点儿都不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孩子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呢。 就是因为福寿爱哭,而且哭的时间是毫无规律,所以毓秀并没有让两个孩子睡在同一间,不光晚上如此,中午睡觉的时候也是如此,省得这边福寿一哭,再把弘晶给吓醒了,还不到四岁的小孩子可是不经吓的。 不过就算是这样,弘晶还是被吵醒了,可见福寿的哭声到底有多响亮。 “弟弟不哭,要是坏人来了,我帮你打跑。”弘晶攥着小拳头,奶凶奶凶的,看上去很是能够戳中人的萌点。 不过可千万别小看了这个小豆丁,人虽然少但是力气可不小,刚出生那会儿就比普通的婴儿力气要大,随着年龄的增长,跟常人之间力量的悬殊也在慢慢变大,一个能够徒手将银制的小勺掰弯的三岁小孩,杀伤力真的有够大,成年男子一般都还没有这么大的力气呢。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府上最多的消耗品就是毛笔了,弘晶本来就是刚刚开始学习写字,每一次开始写字,都得先教他如何拿笔,稍稍一用力气,或者说是稍不留神儿,没把自己的力气控制住,一支毛笔也就报废了。 毓秀都想让人弄一只铁做的毛笔出来,也省得一天换好几支毛笔,不过小家伙就是力气再大,皮肤也娇嫩的很,本来刚开始练字的时候,手就不怎么舒服,若是再换上铁做的毛笔,沉一点无所谓,不过这东西容易磨伤皮肤。 毓秀是真舍不得,这要是府里头没有也就算了,但是不管是她,还是胤祺,都不差这么点儿东西,给弘晶用的也不是什么名贵的毛笔,就算这样浪费了一些,不太符合她的生活理念,也没必要让儿子遭罪。 “福寿要不要谢谢哥哥,哥哥可是要帮你打跑坏人的。”毓秀一只手抱住福寿,一只手用帕子给福寿擦眼泪,这脚还不能停下,得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走,不然的话,小祖宗又得哭起来。 福寿精致的小脸上根本就没什么表情,继续在额娘怀里抽噎,毓秀也是无奈,小儿子不光娇气,而且还很高冷,她现在算是知道了,人的性格真是天生的,一样养出来的孩子,弘晶勇武好斗,福寿却是娇气高冷,不过有一点跟他哥哥一样,那就是力气,也是个天生的大力士,而且这力气还在慢慢增长当中。 好不容易把福寿哄好了,毓秀带着两个儿子回去的时候,就发现胤祺已经在躺椅上睡着了,一样是做父母的,但人跟人之间还是有差距的。 弘晶直接跑过去,轻轻捏住了他阿玛的鼻子,一定要轻轻的,上次他就是忘了,所以一下子就把阿玛给捏疼了,还挨了顿训。 胤祺这回连眼睛都没睁,将弘晶的手扒拉开,“别吵,阿玛再睡一会儿。” 好,弘晶在阿玛面前还是很懂事的,毕竟跟额娘比起来,阿玛板着脸训斥他的次数更多,这个也不许,那个也不让,凶巴巴的。 毓秀根本就没管胤祺,先是让两个儿子一人喝了一杯白开水,然后就带着他们去演武场学习蹴鞠,当然了,福寿在那里也就是跟着玩蹴鞠而已,学不了太多东西。 不过对于弘晶而言,这项活动还是有很大的好处的,一来是锻炼身体,二来也是练习对力量的控制,一个天生的大力士,也是有很多苦恼的。 第68章 胤祺从摇椅上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空无一人,身上哪儿哪儿都不舒服,这摇椅跟床根本就没法比,在上面睡一觉,浑身都硌得慌。 出了门,外面已经没那么热了,夕阳西下,大半的天空都被渲染成橘红色,漂亮的紧。 “福晋和两位阿哥呢?”胤祺问道。 “回主子爷,福晋正带着两位小阿哥在后花园玩耍。” 后花园有什么可玩的,除了一些花花草草,就是一个小池塘,但是福晋也不喜欢这些东西呀,一盘名贵的牡丹在福晋眼里,怕是还不如一盘酱牛肉更有吸引力。 胤祺也没让旁人跟着,自己溜达着去了后花园,几乎是刚进园子,就听到福晋跟两个孩子的笑声了,走近了才瞧见,弘晶正拿着一根树枝当剑舞,那招式一看就是自己瞎编的,除了挥树枝,就是踢腿,复杂一点的招式都没有。 不过也并不是毫无杀伤力,毕竟一力降十会,旁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弘晶这孩子的力气大得很,等闲找不到对手,也不知道等日后长大了,这力气该有多大。 福晋跟福寿两个人完全就是该热闹了,不过这俩人笑得比人家挥树枝的都开心。 也不知道比划了多少下,弘晶终于停下了,小脸热得红扑扑的,不过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 毓秀拿出帕子给儿子擦了擦汗水,“额娘的弘晶真棒,比划的那几下看上去特别厉害。” “是。”弘晶脸上有一些小得意,但是更多的是开心,笑到连牙床都露出来了,“福寿,以后你别哭了,有哥哥保护你呢。” 弘晶现在不光已经有当哥哥的意识了,而且拍胸脯还拍得特别响。 毓秀忙拦住儿子,“轻点儿,轻点儿,疼不疼呀?这么拍自己。” “不疼。”弘晶乖巧的收回了手,他跟阿玛不一样,他可是巴图鲁,不怕疼的,更何况这一点都不疼。 胤祺在旁边站了有一会儿了,愣是没人发现他,不得不自己走过来,“刚刚练的不错,不过你现在还小,不适合拿着树枝练剑,阿玛过几天再给你找个打拳打的好的武师傅,什么时候把拳法练好了,什么时候阿玛在让你练剑法。” 这么长一大串,毓秀都有些怀疑儿子能不能全听明白,不过弘晶却是立马答道,“好,我听阿玛的,练拳法。” 孺子可教,胤祺满意的点了点头,总算是找到些为人父的感觉了。 “明天就是初一了,你进宫给额娘请安的时候,把他们俩也带上,让额娘好好看看,过几日就是他们俩的生辰了,额娘不能出宫,到时候肯定会惦记着他们俩的。”在儿子这边刷完存在感,胤祺又跑到福晋跟前刷存在感了。 “行,明天用完早膳之后,我就带她们俩去宫里见额娘。”毓秀没有半分的不情愿,有一个好婆婆的好处还是有很多的,比方说她不需要像四嫂一样去请安的时候,去那么早,德妃还没起床呢,四嫂就得在外面等着了。 除了过年那几天吃饭,她每次去请安都不会去很早,感觉去宫里给额娘请安不像是一件必须完成的差事,倒像是去额娘那里聊天吃东西了,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自从她和额娘的关系好到请安不需要早起之后,她也就没再让府里的人到正院请安,初一和十五这两日也不用,反正她又不需要立威,何苦让大家彼此折磨呢,但凡能过得舒心一些,那就松松手,大家都乐意。 “爷明天也去给额娘请安,不过要晚一些,得等到朝会结束以后才行,你们就在翊坤宫等着爷,到时候一块回府。”正好他也能沾光一沾福晋和儿子的光,蹭她们的马车回府,回去的时候就不用骑马了,要不是怕皇阿玛再找个由头让他练习骑射,他才不会每天骑着马去衙门呢,被扬起来的灰尘弄得灰头土脸的,既不舒服,看上去很狼狈,哪里有坐轿子舒服。 毓秀差不多猜到胤祺的打算了,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们夫妻俩一个比一个懒,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两个儿子。 **** 对于五贝勒府来说,每年的八月初五都是大日子,府里两位嫡出的阿哥都是这一天过生日,场面自然小不了。 毓秀今年仍旧打算按照自助餐的形式来举办宴会,一来这种形式是从她们府上最先开始的,所以大家一般也都认为他们府上的自助餐是最正宗的,二来也是因为这样可以避免出现很大的浪费,毓秀舍得让儿子每天破坏好几支毛笔,但是其他方面却仍旧小气的很,尤其是食物。 她虽然好美食,也愿意在美食上花银子,但前提是这些食物要吃进肚子里去,否则的话,那就是浪费了。 这些事情,胤祺是向来不管的,他向来懒散,也没有努力上进的理由,得过且过呗,要不是户部有四哥坐镇,他连差事都不想办,只想老老实实的做一个吉祥物。 但偏偏四哥这两年还真没少给他安排差事,特别是四哥要随驾出巡的时候,一定会把户部的事情交代给他,免得让人趁机钻了空子。 其实在胤祺看来,户部的能臣干吏那么多,他就算不管事儿也没什么,真要是有人想插手钻空子的话,再去找他就是了,顾不得这些官员不敢直接跟皇子阿哥对上,他就不一样了,都是皇阿玛的儿子,彼此之间总是有几分情面的,再说了,他又不掺和夺嫡的事情,这些兄弟自然也就乐得卖他一个薄面。 第69章 八月初五这一日,七福晋早早的就带着儿子过来了,当然带的肯定是自己的儿子——弘暻,说来也是缘分,弘晶跟福寿都是八月初五的生日,弘暻的生日则是在八月二十,而且刚好比弘晶小了一岁,比福寿大了一岁。 不过跟弘晶和福寿这两个大力士不一样,弘暻虽然比大多数皇室中的小孩子要康健一些,不过在体力方面也就还是个普通人,没有远超常人的力气,但是这并不妨碍三个小孩玩到一块儿去,本来相差的年龄就不大,又时常会到彼此家中做客,所以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是相当好,弘晶跟弘暻之间的感情,就比他和弘昇之间的感情要好,虽然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不过见面的时间不多,相处的时间就更不多,感情上很难亲近起来。 弘暻就更是这样了,他在七贝勒府的处境可比不上弘晶,这京城谁人不知道七贝勒是个痴情的人,仅次于八贝勒,不过八贝勒是对自己的嫡福晋痴情,七贝勒却是对侧福晋纳喇氏痴情。 七贝勒府的长女、长子、次女、第三子、第五子,全都是侧福晋纳喇氏所出,自从庶福晋所出的第三子死后,现在整个贝勒府,除了弘暻这个嫡出的二阿哥和李氏所出的三格格这两个人以外,其余的阿哥和格格皆是侧福晋所出。 纳喇氏倒是个安分守己的,虽然生了这么多孩子,又相当得宠,不过并没有在府里头耀武扬威,一言一行也都合乎礼制,也正是因为如此,七贝勒的行为并没有人抨击,也没有人去管,康熙是没那个精力盯着儿子的后院,戴佳氏是不愿意委屈自己儿子,本来这个孩子就已经够命苦的了,生来便患有足疾,被人可怜。 所以七福晋还真是没处说理去,好在她本人已经看开了,哪怕皇上的儿子都死绝了,也不会轮到她们家这位爷上位,除了那个位置以外,不管是亲王爵、郡王爵,还是现如今的贝勒爵位,嫡庶之别都犹如天堑,不可逾越。 所以只要有弘暻在,纳喇氏这辈子也越不过她去,当然了,如果可以的话,她更希望她们家这位爷可以早走一步,越早越好,到时候亲儿子继承爵位,把庶子和侧福晋全都分出去,那才逍遥自在呢,不像现在,哪怕她有嫡子,有管家权,也仍旧会被一部分人同情和议论,更重要的是,不管纳喇氏再怎么不争不抢,也仍旧让她如鲠在喉。 不过这样大逆不道的心思,七福晋没有跟任何人说过,阿玛额娘不知道,身边的心腹丫鬟和嬷嬷不知道,毓秀作为她的闺蜜和妯娌也不知道,只有佛祖和老天爷有可能会知道,毕竟她可是没少祈祷。 在毓秀看来,七附近够理智、够洒脱,但是从来没有想过对方会盼着丧夫,当然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人谁还没有几个不切实际的期盼,就算听起来自私恶毒了些,但也是人之常情,只要不付诸于行动,那也算不了什么。 更何况七贝勒这些年对待妻妾不同的态度,确实很想让人拿板砖将其拍死。 “你们府上的侧福晋今日还过来吗?不是说开始要一心向佛了?”毓秀嘲讽道,就因为纳喇氏要拜佛,便大张旗鼓在七贝勒府建了一个佛堂,信佛之人那么多,也没见谁府上建一个那么大的佛堂,建完之后,连院落都扩大了一倍。 “来,她向来懂礼数,又怎么会不来。”七福晋淡淡的回道。 纳喇氏生养了那么多孩子,又个个亲自养着,原本分给她的院子就是再大,那也是不够住的,不过要想兼并一个院子就直说呀,何必拐弯抹角的,拿拜佛作为理由,要建一个佛堂,小佛堂在纳喇氏自己的院子里就能建的开,那样的话,就没理由让人家庶福晋把隔壁的院子腾出来了,所以这佛堂建的是特别大,比直郡王府的佛堂都大。 七福晋实在是搞不懂纳喇氏怎么想的,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偏偏该得罪的人也都得罪了,她更搞不懂她们府上那位爷是怎么想的,以往都要让着直郡王三分,这一次却让一个侧福晋要用的的佛堂,大过了直郡王福晋平日里用的佛堂。 果然是痴情的很,脑子在纳喇氏的事情上都容易犯抽。 “你何必把她放在眼里,甭管她是不是真的有心机,这辈子也就是个侧福晋而已,七贝勒若是宠着,那就多几分体面,若是不宠了,那跟我们府上的刘佳氏有什么区别,没了爪子的猫而已,都不值当咱们动手。”毓秀劝慰道,“再说了,红颜易老恩先断,纳喇氏如今也不年轻了,又生了那么多孩子,还能再得宠几年,与其跟她置气,还不如关起门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左右又不需要仰仗别人,咱们自己就能过好。” 理是这么个理,但是看着爷方方面面都要护着纳喇氏的那副样子,她心里头就来气。 “不管她了,我才没那闲工夫管她呢,我这几天想着咱们今年再多开几家粮店,别总是在这北方,去南方也开几家,顺便收点陈粮,不管什么时候,卖粮食总不会赔本,等粮店在南方站稳了脚跟,咱们也好再做别的生意。” 她们家那位爷现在就已经这么偏心眼儿了,以后还不一定什么样呢,弘暻虽然是嫡子,但是架不住庶子太多了,而且又都是纳喇氏所出,她可不能让自己的儿子手里头少了银钱,哪怕一掷千金,被人说成败家子,也总好过扣扣嗖嗖的过日子。 生意场上的事情,毓秀向来都是听七福晋的,有些东西不是穿越一次就能拥有的,像她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都只是个普通人,唯一不同的区别就是前世她没权没势,这辈子却是有钱有势,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想穿什么就能穿什么,但也仅此而已了,这辈子她也不是可以呼风唤雨的人物,即便是换了一具身体,好像智商也没什么变化。 自助餐也是男女分开的,前面一部分,后面一部分,当然了小孩子还是跟着女眷在后院,直郡王府的弘昱,毓庆宫的弘皙、弘晋,三贝勒府的弘晴、弘晟,四贝勒府的弘晖、弘昀、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五贝勒府的弘昇、弘晶、福寿,七贝勒府的弘曙、弘暻、三阿哥、五阿哥,来参加宴席的,光是这些小阿哥就足足有15人,再加上那些小格格们,都快成一个孩子窝了。 不过,八贝勒府一根苗都没有,九贝勒府和敦郡王府的小阿哥则是年龄太小了,根本不能抱出来参加宴席。 不过做了母亲的人,凑在一起自然而然就会聊起孩子,聊起自己的育儿经,在座的皇子福晋当中,没有儿子的只有太子妃和八福晋,不过没有生养过的就只有八福晋了。 别看八福晋以前因为性格不讨喜,但是在聚会的时候却是没少发言,不过现在,八福晋仍旧有心做人群的焦点,只不过根本就插不上话,她自己挑起来的话题又没人感兴趣,不光没人搭话,连认真听的人都没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在妯娌们中的地位就成了这样,没人搭理。 不过人活的就是个体面,哪怕没人搭理,八福晋仍旧做出一副冷艳高贵的样子。 八爷的境况倒是比八福晋好得多,女人家喜欢家长里短的聊,男人就不是这样了,有上进心的聊的自然是事业,没上进心的,比方说胤祺,也不会把儿子挂在嘴边,哪怕是聊一些闲人逸事,也不会聊家长里短,所以在这方面,八爷的压力真的要小得多,更何况他远比八福晋会做人,不管是在什么场合,都不会沦落到没人搭理的程度。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最会居家过日子的胤祺不会把儿子挂在嘴边,不过上个月双喜临门的敦郡王却是截然不同了,很是喜欢显摆自己儿子,一个还没满月的小娃娃,在敦郡王嘴里却成了孔无有力、聪明伶俐的巴图鲁,好在敦郡王还知道留点谱,没把自家儿子吹嘘成才高八斗的神童,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仍旧让大部分人都适应不良。 在敦郡王之前,这些做了阿玛的皇子阿哥们,可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满朝的文武大臣更没有在他们面前如此吹嘘过自己儿子,老十虽然做了郡王,但仍旧是一副孩子心性,一点儿都不稳重,不过谁让人家命好呢,会投胎比什么都强。 第70章 后院的宴席分成了三拨,一拨是嫡妻,一拨是妾室,还有一拨就是三岁往上的小孩子们了,她们的交际圈子也基本上是这样,正室之间互有往来,妾室之间也是互有往来。 七贝勒府的纳喇氏大概是她们这个小圈子里最为成功的人了,得宠,生的多,哪怕在这些侧福晋当中样貌算不得出彩,出身也算不上高,不过人家就是合了七贝勒的眼缘,被七贝勒放在心尖儿上宠着,旁人也就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儿了。 不过纳喇氏为人并不张扬,甚至还有几分低调,当然这可能跟她的样貌和出身也有关系,样貌上,清秀佳人一个,没什么攻击性,甚至可以说是寡淡,出身也不高,没有傲人的家世,也没有出息的父兄可以依靠,所以纳喇氏的性子很是温柔,说话都柔声细语的,不太像满族人家的姑奶奶,倒像是江南裹着小脚的汉人姑娘。 不得不说七贝勒的审美,和中年以后的康熙很像,康熙的后宫最初多是性子爽利的满族姑奶奶,后来得宠的新人便是从江南带过来的了,说话娇娇怯怯,不过跟良妃还是不一样的,如果说良妃是一朵在风中摇曳的小白花,那像密贵人这样从江南带过来的妃嫔,更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迎春花,虽然娇娇怯怯,不过却有着勃勃的生机。 纳喇氏跟良妃娘娘不一样,跟密贵人她们也不同,纳喇氏并不貌美,也没有过分柔弱,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大概就是‘居家’了,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适合娶回家过日子的女人。 单看相貌和气质的话,很难让人跟‘得宠’这两个字联系起来,不过凡事没有绝对的,普罗大众的眼光并不代表七贝勒的眼光,也正是因为如此,七福晋才会这么的生气和不甘心,输给一个样样都不如自己的女人,哪怕是男人眼瞎,心理上也让人有些接受不了,更何况这女人生的儿子、女儿还天天在她眼皮子底下打转,让人烦心的很。 毓秀并没有跟纳喇氏打过交道,当然就算是打了交道,她也很难分清楚纳喇氏是真的安分低调,还是一直在耍心机骗人,不过这对她而言也不重要了,甚至对七福晋而言有可能是好事儿,不管纳喇氏是真的还是装的,要是可以装一辈子的话,那跟真的也没什么差别,七贝勒宠一个安分低调的纳喇氏,总比去宠一个飞扬跋扈的女人要好。 更何况七贝勒所谓的痴情,跟八贝勒还是不一样的,在八福晋一直没有生养的情况下,八贝勒可没让别的女人生过孩子。 大概真的是被佛堂这事儿给膈应到了,等弘暻的生日过去之后,七福晋几乎每天都会带着弘暻到五贝勒府,聊聊八卦、陪孩子们做做游戏,更多的时间放在做生意上了,她们这样的身份自然不需要亲力亲为的去做生意,不过要做什么生意,去哪儿做生意,让哪个人管哪部分的事儿,这些就得她们自己来决定了。 去南方开粮店只是一部分的计划,有人有钱有权有势,关键是有做生意的头脑,只要肯在上面花心思耗时间,什么样的生意做不成,只看愿不愿意做就是了。 对七福晋而言,刚刚列举的这几样,她哪样都不缺,与其闲下来胡思乱想,还不如多赚点儿银钱,多置办几处产业呢。 “我觉得还是女人的钱好赚,胭脂水粉、服装首饰,这些不管哪一样,只要做的好了,肯定比粮店赚钱,也比冬天种蔬菜赚钱。”七福晋一口就否决了毓秀的主意。 别看冬天的蔬菜贵,但冬天的蔬菜都是用银子种出来的,种在外面肯定不成,要么像种花一样养在暖阁里,要么就得在种蔬菜的房子里盘个炕,烧火取暖,反正不管哪样,都需要耗费不少银钱才能把蔬菜种出来,所以卖出的价钱再贵,去掉成本以后也剩不了多少了,不值当的。 反观胭脂水粉和服装首饰就不一样了,不过一年四季都能卖,关键是其中的利润很大,女人为了美丽向来都舍得花钱,所以只要东西好,多的是人往这边送银子。 毓秀点头,“说的是,女人的钱好赚。”后世的化妆品、服装、首饰同样也都赚钱的很,而且应该比卖菜要挣钱的多。 “只不过,服装首饰需要懂设计的匠人,胭脂水粉也得有配方才行啊,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够研究出来的。” 这倒是个问题,她和毓秀手里头不缺会做衣服的绣娘,也不缺会打磨首饰的工匠,只不过不能照着老花样来,得推陈出新才行,不然的话,也竞争不过别家。 至于胭脂水粉的秘方,那就更麻烦了,宫廷秘方就算是能拿到,也不能用在做生意上,家族传下来的方子,虽说都是进关的时候,从前朝大家那里抢来的,并非是她们老祖宗的东西,不过既然是家族的方子,那就是家族中人人都有份儿,到时候铺子开起来了,这之间的关系也掰扯不清楚,就算能挣银子,也麻烦的很。 “你们府上的侧福晋不是向来喜欢研究这些吗?她水平怎么样?人老实不老实?”七福晋思来想去,除了毓秀府上的侧福晋之外,还真没发现认识的人里,有哪个喜欢研究这些,女人都喜欢买这些东西,但是自己琢磨着做胭脂水粉,自己亲自设计服装首饰的样式,这样的人还真挺少见。 毓秀不太自然的眨了眨眼睛,“刘佳氏是挺喜欢研究这些的,做胭脂水粉的水平我不知道,不过设计服装首饰的水平还是挺高的,反正我是挺喜欢她穿衣打扮的感觉,头饰和耳饰做的也很漂亮,不过,你也知道我们俩向来就是面子情,平日里几乎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她应该不会同意帮我们的忙。” 她虽然没有苛待过刘佳氏,但是也没有怎么搭理过刘佳氏,总不能现拜佛现烧香,那她成什么了,再说了她和刘佳氏这种情况,不太适合交往过密,不然的话,两个人都尴尬。 “这可未必,琢磨这些东西应该不少花费银子,刘佳氏上哪弄那么多的银子去,咱们不让她白帮忙,该给银子的给银子,她要是想要首饰的话,做出来的首饰也可以送她几套,或者胭脂水粉和服装都行,反正不让她白帮忙,她既然喜欢这些,应该不会拒绝咱们,不过生意是生意,你可千万别混淆了,好不容易才消停了几年,别让她又扒上五爷。” 七福晋其实并不担心刘佳氏会趁机耍心眼,毕竟毓秀已经有两个嫡子了,刘佳氏翻不起什么波浪来,再说了,她觉得五贝勒在大事上还是很能拎的清的,不像她们家那边位爷,痴情的名声都传遍京城了。 “说什么呢,刘佳氏也是五贝勒府的人,她要真有那个意思,我还能拦着她,拦得了一时,也拦不了一世,这方面不用考虑,我这两天问问刘佳氏,看她愿不愿意,不过咱们也别光指望她,鸡蛋总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毓秀其实对做生意并没有那么大的野望,毕竟这几年她的资产可是增多了不少,私房钱更是多了不少,再加上平日里根本就花不着她自己的银子,所以对金钱也就没有那么深的渴望了,不过七福晋要拓展其它的生意,她也陪着。 至于刘佳氏,她现在真摸不准对方会不会同意,不过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她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态度,毕竟就算刘佳氏参与进来了,她们两个人的身份也注定了这辈子不可能交心。 七福晋倒是也认同毓秀的观点,做生意自然就是要往大了做,不可能一大摊子全依赖一个人,不过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着像刘佳氏这样合适的人。 “慢慢寻摸,民间不是有一句话叫做‘骑驴找马’,咱们也这样,先把摊子支起来再说,我就不信天下这么大,还找不到琢磨这些东西的人,北边没有,那就去南边找,实在不行就去挖别家的墙角,只要银钱给的够高,那就没有挖不来的墙角。”七福晋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当然了,除了财大气粗之外,主要还是有背景,不然的话,也不可能腰杆这么硬,底气这么足。 挖人墙角这种事情,听起来不太道德,不过并没有突破毓秀的道德底线,换句话说,她的道德底线其实挺低的,一个极端爱自己的人,本质上就是自私的,道德底线自然也就相对要低一些,这并不奇怪。 第71章 等送走了七福晋,毓秀也没犹豫,直接让人去请侧福晋到正院来,甭管人家答应不答应,这事儿早问清楚,心里头就不惦记着了。 刘佳氏看到正院来人的时候,心里头还挺奇怪的,毕竟福晋的性子确实不怎么爱管事儿,没事儿的情况下也不会叫她们过去,所以正院既然来人请她过去,必然就是有事儿。 刘佳氏也怕福晋那边真有什么急事,所以连衣服也没换,急匆匆的便跟着人去了正院。 毓秀这还是头一次看刘佳氏穿汉服,淡蓝色绣有梅花样式的长比甲,无领无袖,两侧开叉一直到膝下,显得身材修长柔美,里面广袖交领的短衣同样绣有梅花式样,下面配了一条深蓝色的皱裙。 确实要比直筒的旗袍好看得多,好看到她都跟着心痒痒了,还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好,别看如今她是个满人,不过上辈子却是实打实的汉人,这辈子也是满人的身体,汉人的心。 毓秀也没做什么铺垫,直接开门见山的把意思跟刘佳氏说明白,简单来说,就是做一笔生意,她可以提供银子,或者是胭脂水粉和服装首饰,刘佳氏则是负责提供胭脂水粉的方子,以及服装首饰的样式,一经录用,就有报酬。 刘佳氏还真没想到福晋叫她过来,是跟她谈生意来了,不过这生意好呀,胭脂水粉的方子她有,卖出去也无所谓,还能赚了银两,继续研究新的胭脂水粉,至于服装首饰的样式,对她而言,那就更算不了什么了,就像写话本的穷秀才一样,灵感一个接着一个,人家写几本话本没问题,她出几本画册也没问题,保证没有重样的。 “既然福晋抬爱,那我也就没有推脱的理由了,您这边什么时候需要,我什么时候就能把那些方子给您拿来,您试过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值多少银子也是您说了算。”刘佳氏的姿态放得很低,其实对她而言,这件事情赚银子的意义,要小于同福晋打好关系的意义。 府里的爷不能指望,她的后半辈子还要靠着福晋呢,福晋多几分善意,她就能过得好几分,更何况日后这贝勒府肯定是二阿哥来继承,而且二阿哥还有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相比之下,她的弘昇虽然年龄大,但是一点优势都没有,等到被分出贝勒府之后,那便沦为普通宗室了,要是二阿哥日后能帮衬几分,弘昇在京城的日子也能好过几分。 不管从哪个方面考虑,刘佳氏都必须要同福晋搞好关系,所以别说是对方要跟她做一笔生意了,便是直接将她的方子要走,直接吩咐她设计首饰和服装,她也是不会反抗的。 刘佳氏答应的如此干脆利落,毓秀倒是有几分明白对方的想法了,方子要不要,她说了算,方子值多少银子,也是她说了算,还真是一笔不怎么公平的买卖。 毓秀心里头说不上来是同情,还是庆幸,总之感受挺复杂的,其实不管是嫡妻,还是妾室,在这个年代都是合理合法的,错不在她们这些女人,每个人都过得挺不容易的,如果当年她是穿在了刘佳氏身上,可能今天伏低做小的就是她了。 毓秀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圣母,没有多少奉献精神,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也一直都是在追求享受,从来都没想过为别人做什么。 但是现在瞧着刘佳氏,这个昔日同她针锋相对的女人,心里却生出一股冲动,或许以她现在的身份,真的可以为这些女人做一些事情,哪怕她帮不了多少人,哪怕她帮不了多少忙,哪怕她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但是也想尽一份微薄之力,总是能帮到几个人的。 毓秀虽然已经有了这个想法,但是具体要做什么还没想清楚,她没有舍身成仁的勇气和魄力,也没有舍己为人的胸怀,自然不会为此让自己冒险,说到底,她的微薄之力真的只是微薄之力,做善事的前提是不可以危及自己。 “你先把东西准备好,要检验的话,应该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儿,抛开别的不谈,做生意就得讲做生意的规矩,我们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的。”毓秀承诺道,该给的她一分都不会少。 这一点,刘佳氏还是相信的,如果福晋真是贪这种小便宜的人,大概早就明目张胆了克扣她们的份例了,反正这种事情又不会有人管,爷不会管,宜妃娘娘应该也不会管,旁人就更是没有那份闲心了,有时候她自己都庆幸,虽然没摊上个靠谱的爷,但是福晋心眼儿正,生活就还有指望。 “多谢您了。”刘佳氏起身,郑重的行了一次大礼,“妾身听说,二阿哥去前院读书的这几日,每日中午都要到正院来用午膳,大阿哥虽说年龄不小了,但是也是正在读书的年纪,而且极为感念福晋的恩德,不知可否让大阿哥中午也到正院来用膳?” 头几年的时候,刘佳氏是恨不得把儿子拴在自己身边,生怕被福晋抢走了,不过如今的心思却是跟之前截然相反,让弘昇每日过来正要用膳,一来是希望弘昇在跟二阿哥同进同出的时候,可以多培养些感情,二来是希望福晋能够对弘昇多了解几分,这孩子心眼儿正,甚至还有点缺心眼儿,比谁都实诚,不会跟人耍心思、斗心眼,所以不管是跟二阿哥相处,还是跟三阿哥相处,都不会动什么歪心思的。 三来,她这也算是投诚了,连儿子都可以日日到正院这里陪福晋用膳,心应该足够诚了。 其实对弘昇这个孩子,毓秀知道的比刘佳氏想象中的要多,毕竟全府都是她的人,哪怕她没有让人监视弘昇的意思,但该知道的也都能知道,这孩子不像他阿玛,也不像他祖父,当然跟刘佳氏也不太相像,这三个人都没有这么……蠢。 虽然用‘蠢’这个字来形容一个七岁的小孩子不太合适,不过弘昇好像真的是那种天生一根筋的人,脑子不会拐弯儿,思考问题都是直来直去,当然不是说他智商有问题,只是太老实,太憨厚,若是在平常人家,还能用‘忠厚’这么一个褒义词来形容,但是生在贝勒府,又是庶长子这样一个敏感的身份,真的很难长成老实憨厚的性子,这也算是得天独厚了。 毓秀不喜欢妾室和庶出的孩子在自己眼前晃悠,所以弘昇除了每个月初一和十五过来请安之外,基本上是不需要到正院来的。 不过,别说弘昇有这么一副老实憨厚的性子,就算是生得聪明伶俐,那也威胁不到弘晶的地位,所以她对弘昇并没有什么恶感,若是早膳和晚膳的话,一个是她起不来,一个是时间太晚了,她有可能拒绝,不过午膳的话,她倒是并没有拒绝的理由。 “随弘昇,他要是有时间过来用午膳,那就跟弘晶一起过来,要是功课紧张的话,那就还是在前院用膳,不需要那么死板,就算我同意了,这也不是什么规矩,来不来都可以。”毓秀并没有拒绝,左右就是多一个小孩子一起用午膳,多大点儿事儿。 对毓秀而言,这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不过对刘佳氏来说,就不一样了,听见福晋同意,她几乎都要喜极而泣了,甭管府里日后会来多少得宠的新人,爷日后又会有多少阿哥,但如今她儿子也算是有依靠了。 刘佳氏直接给福晋磕了一个响头,磕的真心实意,所以特别的……响亮。 这可把毓秀惊的不行,她穿到这个世界已经五年多了,没少磕过头、行过礼,不过至今也没有办法习惯这种动不动就磕头的做法,而且刚刚刘佳氏头磕到地面的那个声音,可真是有够响亮的,听的她都觉得脑门疼了。 真要是觉得感激,不需要给她整这些虚的,来点实在的呀,多改良几张胭脂水粉的方子,多设计几套首饰,比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强多了。 不过这些话毓秀就不好直白的讲出来了,只能劝道,“快请坐,别那么激动,脑门都磕红了,回去让丫头用熟鸡蛋滚一滚,你说你磕头磕的那么实在干嘛,一起处了这么些年了,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是那种讲究虚礼的人吗。”真的不如给她来点儿实在的。 刘佳氏顶着被磕红的脑门儿,眼睛里还含着泪花,也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磕疼了,不过脸上却挂着灿烂的笑容,又是哭又是笑的,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72章 第二天中午休息的时候,弘昇就跟着弘晶到正院来了,两个小家伙,一个赛一个的黑,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跟白白嫩嫩的福寿比起来,这两个才更像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额娘,我回来了。”弘晶直接跑过去,顺着额娘的大腿开始往上爬,“弟弟呢?” 毓秀熟练方便熟练的托住儿子,“你弟弟还在睡觉呢,昨天晚上又闹了好久,根本就没睡好,中午让他多睡一会儿,咱们不等他了,什么时候睡醒什么时候再吃饭。” 没睡好的不光是福寿,还有被折腾起来的毓秀和胤祺,不过前者早上可以补觉,后者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得起来去上早朝了,也不知道这会儿能不能在衙门补个觉。 “弘昇给嫡额娘请安。”小家伙板板正正行了个礼,动作和表情都很是拘谨。 毓秀无意去难为一个小孩子,当然也没有要跟其亲近的意思,嫡母和庶子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敏感又尴尬,人家又不是亲生的额娘不在了,她可不愿意上赶着找麻烦。 午膳以前是怎么安排的,现在还是怎么安排,提前一天点菜,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正月一般都不会走份例菜。 弘昇第一次到正院来用午膳,才知道嫡额娘这里是把午膳当成正经饭来吃,不光有米饭、有汤,菜色也是相当的丰富,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还有蔬菜和甜品,反正吃的很全面,而且嫡额娘这里都是不用下人布菜的,甚至用膳的时候,下人根本就不需要在房间里候着。 胤祺中午是不回家吃饭的,户部的衙门离五贝勒府并不近,中午午休本来就没多长时间,来回折腾太麻烦了,所以基本上中午不会回家吃饭,但是他也吃不惯衙门里的饭菜,基本上正院这边用什么午膳,就给他送过去什么午膳,反正府里头这么多下人,不缺跑腿的。 胤祺没有回来吃饭,福寿又正在睡午觉,所以在餐桌上用膳的就只有三个人,毓秀、弘晶,还有弘昇。 正院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弘晶也习惯了在餐桌上聊天,不,应该说从前院回来之后,弘晶嘴就没闲下来过,一直在咕咕叨叨的说话,一点都不符合他天生神力的身份。 “额娘,这又是什么呀?你尝尝这个,做的特别好吃。”弘晶边说着,边夹了一筷子放到额娘面前的小碟子里。 弘昇也竖起耳朵听着呢,他也没有吃过味道这么怪的肉,不过味道确实挺好的。 毓秀向来对吃食上心,虽然不知道这些美食是怎么做的,但起码知道是什么,耐心解释给两个孩子听,“这是皂角铤子,也就是皂角腌腊肉。” “皂角?”弘昇惊呼,差点把嘴巴里的食物吐出来,“这不是洗衣服用的吗?怎么能吃?” “怎么不能吃了,味道不是挺好的吗,而且皂角润肠通便,可是好东西,不光可以用来腌腊肉,还可以用来做蒸菜呢,你要是想吃的话,可以让厨房做给你尝尝。”毓秀并不在意吃进嘴里的食材可以用来洗衣服,美食最重要的就是口感了,跟它之前的用途无关。 好,弘昇自觉今日也算是长见识了,不过瞧着那个所谓的皂角铤子,他实在是下不去筷子,这东西好吃是好吃,但是只要一想到衣服是用这东西洗的,他就一点胃口都没有了,嫡额娘可真是够有勇气的,居然让厨房做这道菜。 有勇气的不光毓秀,弘晶也是一样,在这方面他完全是继承了自家额娘,才不管皂角一般是干什么用的,好吃就行。 等用完了午膳,按照弘晶平时的习惯,肯定还要陪额娘再呆一会儿,只不过瞧着大哥的样子实在是拘谨的很,他也就不好再多呆下去了,不然的话,大哥都能把茶杯看出窟窿来。 “额娘,我先去前院了,你要是无聊了,就去逗逗弟弟,我晚上再回来陪你。”弘晶很是认真的道,甚至还用小胖手拍了拍额娘的手,以作安抚。 毓秀哭笑不得,小儿子在大儿子眼里不是用来逗的吗,“额娘知道了,你安心去读,晚上回来再跟额娘说你下午学了什么。” 去,天生神力的暖男儿子。 弘晶不肯走,两只大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额娘。 毓秀秒懂,抱了抱儿子,“现在可以了。” “可以了。”小家伙奶声奶气的道,这才拉上大哥一起去前院。 弘昇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去了,二弟这也太黏人了点,虽说黏的是嫡额娘,但二弟是男子汉,又不是娇滴滴的小格格,怎么能这般作态。 身为长兄,弘昇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二弟,好在他还知道在嫡额娘的正院说这些不好,一直到出了正院,这才板着脸道,“二弟你是男子汉,是未来的巴图鲁,不能这么黏嫡额娘,要是被别人看到的话,人家会笑话你。” 弘晶握着小拳头,“谁要是笑话我,我就打谁,打到他服为止,力气大的人才是巴图鲁,跟黏不黏额娘没关系。” 弘昇气急跺脚,“怎么就跟你说不明白呢,女孩子才那样黏黏糊糊的,咱们男孩就得大大方方的,再说了怎么能随便打人,我要是笑话你,难道你要打我?我可是你哥哥,而且我是为了你好。” 什么哥哥不哥哥的,弘晶对这个大哥可没多少感情,也就这几天去前院上课,见面的次数比以前多了而已,之前都没怎么见过面的,弘晖哥哥、弘晴哥哥、弘晟哥哥都是他哥哥,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都比大哥要好。 “你要是笑话我,我会打你的。”弘晶说话的语气相当认真。 弘昇的急脾气也上来了,虽然额娘一再嘱咐他不要跟二弟起冲突,不过这时候,哪还顾得上额娘之前说过什么。 “哼,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动手的,然后……一招定胜负,弘晶一个拳头过去,弘昇就直接被打晕在地上了,反观弘晶,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好端端的站在地上,甚至第一次把人打晕都没有害怕,淡定的指挥下人把大哥抬屋里去,再把府上的郎中叫来。 弘晶再是淡定,周围的下人也淡定不了,两个小祖宗哪个出了问题,他们都担当不起,好在晕倒的是大阿哥,如果换做是二阿哥的话,他们也得跟着吓晕过去了。 这情况,谁也不敢瞒着福晋,几个人把大阿哥抬到屋里去,一个人去请郎中,一个人去正院告知福晋。 弘晶仍旧淡定,打人的时候他收着力气呢,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就是没想到大哥嘴上巴拉巴拉的,实际上这么弱,他那么小的力道都承受不了。 毓秀用过午膳之后,去隔壁房间看了看福寿,这孩子睡得正香呢,小脸红扑扑的,一点要醒的意思都没有。 刚走出房门,就见平时跟在弘晶身边伺候的丫鬟匆匆忙忙走过来,“福晋,大阿哥和二阿哥动手打起来了,大阿哥被一拳打晕过去了,您快过去瞧瞧。” 自己的儿子力气有多大,毓秀知道的,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让丫鬟在前边带路,自己拎起裙角快步向前,甚至都要跑起来了。 “去请郎中了吗?” “请了,当时二阿哥就已经派人去请郎中了,应该也快到了。”小丫鬟这会儿已经是一脑门的汗了,怕自己被福晋责罚,更怕大阿哥真出什么事儿,她十条贱命都不够赔的。 等毓秀赶到的时候,郎中已经在准备了,弘晶还跟没事儿人一样跑过来接她,“额娘别担心,我没使劲,也没打大哥的脑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哥会那么弱,没用劲儿的拳头打在肩膀上,这都能晕倒。 跟后世所有操心熊孩子的家长一样,毓秀这颗老母亲的心一路上也是七上八下的,她做不到视人命如草芥,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如此,更何况弘昇可是弘晶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弘昇真要出什么事儿,弘晶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毓秀深呼吸,控制住她想要揍熊孩子的冲动,“怎么回事儿?你们俩怎么会动手打起来?之前用午膳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大哥他笑话我。”弘晶答道,“我都说了,谁要是笑话我,我就打谁,他也打我了,我们是一起动手的,就是他打不过我而已,力气太小了,打在身上跟挠痒痒一样。” 毓秀觉得自己脑子都被气疼了,这是打完架之后面对家长该有的反应吗,更何况都已经把人打晕了,一点儿心虚的样子都没有,反而还挺得意的。 好在这孩子还知道动手的时候收着点儿力气,也没打人家脑子,否则弘晶这么大的力气,若是全力打在脑子上,搞不好真能把脑浆子都打出来。 见郎中出来了,毓秀忙迎过去,“弘昇怎么样了,没什么事儿?”一拳都打在人家身上了,可千万别打出个骨折来。 “没什么大事儿,左肩处有一块淤青,不过万幸没伤到骨头,也没受什么内伤,我待会儿开方活血化瘀的药给大阿哥。” “既然没什么事儿,那大阿哥怎么会突然晕倒?” 郎中有些尴尬的以手掩唇咳嗽了一声,“应当是大阿哥太过惊惧了,所以才会昏倒。” 二阿哥的力气虽然大了些,但毕竟比大阿哥小了三岁呢,光是身高就差了一头,被小三岁的弟弟吓晕过去,五贝勒府的这位大阿哥胆子也是可以了。 第73章 毓秀松了口气,大阿哥真要是伤个好歹,旁的不说,名声上肯定不好听,她虽然没指望着弘晶将来有多大的权势,但是也不希望自家孩子有个恶名声。 “安排个人去抓药、熬药,另外让人去请侧福晋过来。”甭管怎么着,这事儿得先跟人家额娘说清楚,不过日后还是少让这兄弟二人接触,大的那个一根筋,没什么心眼儿,小的这个又还不懂事,还是别往一起凑的好。 如果说毓秀一开始是害怕和担心的话,这会儿听见弘昇没事,倒是隐隐的有些庆幸了,庆幸天生有神力的是弘晶,而不是大阿哥,否则的话,两个人同时动手,弘晶本来就吃了年龄小的亏,如果没有天生的神力,如今躺在床上的恐怕就是弘晶了。 而且弘晶知道手里收着力气,大阿哥就未必知道了。 谁的孩子谁心疼,两个年龄不对等的小孩子打架,如果一定有一个人受伤的话,她肯定不希望是自己儿子。 侧福晋这一路上走的也是很慌张,到达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的了,不过却没有着急去看儿子,先是给福晋行礼,然后就跪着开始请罪,“都是妾身没有好好管教大阿哥,让他对年纪尚小的二阿哥动了手,好在没有出什么事儿,不然的话,妾身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日后妾身一定会好好管教大阿哥的……” 不是刘佳氏不心疼自己儿子,而是这孩子实在是太不懂事了,她千叮咛万嘱咐别跟二阿哥和三阿哥起冲突,可是结果呢,弘昇居然还动手了,别管现在躺在床上的是谁,出手打四岁的弟弟,而且这个弟弟还是嫡出,上哪儿去说都没理。 毓秀直接制止住刘佳氏滔滔不绝的请罪之语,“孩子没事儿就行,这一次他们两个人都有责任,都需要多加管教,不过就他们俩这性子,最好还是不要单独放在一起了,你把弘昇接回去好好养几天,午膳这事儿还是算了。” 这俩人的性格还真不适合搁在一起,最起码在弘晶懂事之前是这样,天生力大无穷这事儿有利有弊,就怕因为力气大伤着人,所以她才会天天带弘晶去演武场练习,就是为了让弘晶能够控制住自己的力道,免得惹出祸事来。 现在看来,训练还是有效果的,最起码打人的时候还知道收着点力气,而且知道不能往对方头上打。 刘佳氏也怕两个孩子凑在一块儿在打架,更怕自己的儿子会像今天一样吃亏,赶忙答应下来,“妾身日后一定会好好管教大阿哥。”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把人家的儿子给打晕了,毓秀又让人送了一份礼给侧福晋,就当是替弘晶赔罪了。 不过这事儿是瞒不过胤祺的,毓秀也没想瞒着,两个人为什么打架,怎么打的架,弘昇的伤势如何,全都一五一十的跟胤祺说了一遍。 胤祺闷头往肚子里灌了半碗茶,“自家孩子,打打闹闹也挺正常的,不过出去可就别这样了,特别是在宫里不能这样。弘昇这胆子也太小了,没被打晕,倒是被吓晕了,两个人都该罚,让弘昇每日写三百个大字交上来,至于弘晶,他不是力气大吗,每天多半个时辰的蹴鞠课,省得浑身的精力没地方发泄。” 别以为踢蹴鞠不需要花费太大的力气,其实不然,脚上有劲儿踢得才远,若是再练一练准头,弘晶必然可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处罚毓秀没意见,两边都得各打一板子才行,尤其是弘晶,这孩子胆子和力气一样大,就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不过做人可不能这样,必须要心存敬畏才行,特别是在这样一个时代里。 毓秀对教育孩子真的没什么经验,照顾孩子的吃喝拉撒她可以,不过品性的教育和习惯的养成,她可就不成了。 “得让弘晶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也得让他知道一些事情的利害关系,你想想办法,这孩子跟普通小孩不一样,生来力气就大,要是心里头一直没谱的话,很容易跟同龄人交往的时候把人家伤着。”孩子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孩子,胤祺这个做阿玛的不能什么事儿都不管。 胤祺挠了挠头,他能有什么办法,虽说在弘晶之前他已经有一个儿子了,但是也没上过心,他怎么知道如何教给小孩子这些东西,福晋这不是给她出难题吗。 “要不然还是进宫去问问额娘,她老人家有经验。” “什么老人家,怎么说话呢,额娘看上去那么年轻。”毓秀直接怼道,额娘不光看上去年轻,关键是貌美,对着那么一张艳光四射的脸,称呼人家是老人家,亏心不亏心。 “好好好,额娘不是老人家。”胤祺妥协,不知道的还以为福晋是额娘的亲女儿,他这个儿子反倒更像是女婿。“爷说这话的重点你听明白没有,怎么教育儿子这事儿,你不妨去问问额娘。” 问他没用。 毓秀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人哪哪都指望不上,“明儿我就进宫去问额娘,不过你也想想法子,弘晶可是你亲儿子,哪有这么不上心的阿玛。” 胤祺还是头一次听见福晋这么埋怨自己,以前可能也埋怨过,不过应该都没让他听见,胤祺不觉得生气,反而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那我以后上心就是了,福晋要是觉得我哪做的不对,可以像今天这样直接跟我说。”胤祺自己说完便已经乐不可支了,感觉自己不像是跟福晋说话,倒像是在哄孩子。 被哄的人没觉得高兴,而且还觉得惊悚的很,第一次胤祺跟她说话的时候没有自称‘爷’,而且刚刚说话的那个语气实在是……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出现这样的情况无非就是两种可能,一种是脑子抽了,另一种就是对她暗生情愫,不管哪一种可能,都挺惊悚的,不过她觉得前一种的可能性更大,毕竟她也不是一根木头,对方要是对她有意思的话,她肯定早早的就察觉到了,而不是对方改个自称她都觉得惊悚。 惊悚的还不止如此,胤祺光是改了自称还不够,用过晚膳之后,而且手把手教弘晶写字,哪怕中间弄断了六根毛笔,也丝毫没有不耐烦,等弘晶和福寿去自己屋睡了以后,才跟福晋解释道,“写字能够让人心平气和,常练字能够锻炼人的心性,再说弘晶是咱们的嫡子,等我百年之后,肯定要继承爵位的,光是用一生的力气还不够,得文武双全才行。” 胤祺并不避讳提到自己百年之后的事情,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现在还年轻,除非是突发疾病或者是意外,否则的话,死亡还离他很遥远,过分遥远的事情,哪怕自己不乐意见到,提起来也无所谓,至于什么吉利不吉利的说法,他完全不信这些。 毓秀含笑点头,不过心里头却在疯狂的吐槽,说的就好像他这个多罗贝勒是因为文武双全所以才被册封的一样,文的方面暂且不说,毕竟弘晶才刚刚启蒙,不过武的这方面,现在胤祺就已经比不得儿子了,要是能够拉得下脸来,跟儿子比一次掰手腕的话,她敢确信,赢的那个人一定是她儿子。 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弘晶都已经四岁了,胤祺就算是对身边的人再怎么不上心,但是对朝夕共处、同床共枕的人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光看福晋这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就知道,肯定在心里念叨他什么呢。 “心里想什么呢?”胤祺突然开口问道,其实他一直都挺好奇的,福晋经常这样摆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了,最初他还以为是因为福晋口笨拙舌,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所以只能摆出这样一幅尴尬的表情,不过在接连发现了对方好几次明显走神之后,他才知道人家哪里是口笨拙舌,是心里的话不好放在面上讲罢了。 不能放在面上讲的话,那可多了,要么是在偷偷的骂他,要么就是嘲讽他,反正不会是爱慕他,爱慕的人可不会摆出那样一副表情来。 毓秀眨了眨眼睛,果然一次比一次惊悚,“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日后对弘晶要求要更加严格。” 胤祺了然的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根据他的观察,福晋心虚的时候,一般都会快速的眨几下眼睛,显然刚刚说的并不是实话,不过,不能再继续逗下去了,否则的话,该逗急眼了。 第74章 两个孩子打完架的第二天,刘佳氏就拿着方子和画册来了正院,前者是她从古书中提取试验出来的,后者则是这两年她自己设计的,至于服装,比起旗装,她更喜欢汉服,不过自己在府里穿穿也就算了,若是福晋拿到店里卖的话,那就不太合适了。 毓秀让人接过东西,没急着去翻看,这些东西她也不太懂,看不看都差不多,“弘昇好些了吗?” “昨天您和二阿哥刚走,大阿哥就醒过来了,原本也没受什么伤,现在都已经活蹦乱跳的了,福晋无需太过担忧。”刘佳氏忍不住红了脸,自己儿子没脑子,还没胆子,对着小三岁的弟弟动手也就算了,居然还被人家一拳吓晕过去了,便是小格格都没有这样的。 “没事儿就好,孩子都还小呢,这方面得多多注意才行,这几个方子和画册先在我这儿放着,等确定下来要用哪个,我再让人通知你。”她是个不懂行的,这事儿还得懂行的来办。 “一切都听福晋的。”刘佳氏态度相当谦恭,没办法摊上个熊孩子,她这个当额娘的不来善后,谁去善后。 毓秀并没有要为难刘佳氏和弘昇的意思,不过弘昇这性子,她实在不放心两个儿子跟弘昇过多接触,当然不是怕弘昇算计了她那俩儿子,但有时候猪队友……更坑人。 刘佳氏也没有像前天一样,态度殷勤的要把儿子推向正院,她现在也算是看明白了,指望爷教导儿子肯定是不成的,弘昇三岁就被爷抱去了前院,结果呢,本来不怎么灵光的脑子现在就更不灵光了,还不如她亲自教导呢,最起码不会这么缺心眼儿。 在儿子没被教好之前,最好不要跟二阿哥和三阿哥有太多的往来,否则的话,就会像昨天一样得不偿失。 两个人也算是达成了默契,各自管好各自的孩子,尽量不要往一起凑。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有些人看上去老实,但不一定就是真老实了,你还是得多防着点儿。”七福晋一边翻着画册,一边道,老实人最会坑人了,像她们府上,谁也没有纳喇氏看上去老实,但老实人又怎么可能在皇子后院过得那么好。 “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就是不太想往这上面费心思,这种事情主要开始看男人,他要是有那个心思,就算没有刘佳氏,也会有旁人的,那又有什么区别呢,这种事情根本就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上心呢,这世上谁离了谁还不能活啊。”只要有吃的有喝的,人怎么样都能活下去。 七福晋显然是不认同的,“纳喇氏离了贝勒爷就不能活,整天黏黏糊糊的,都生了好几个孩子了,言行举止还跟小姑娘一样。” 也不看看自己都老成什么样了,让人笑话。 “那是她的事儿,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她愿意当小姑娘那就让她当呗,这世上就没有不老的人,再过个三五年,她要还是这副腔调,七贝勒自己就烦了,咱们只要把该攥进手里的东西都攥在手里,就不怕旁人闹幺蛾子,还有啊,你要是真想治她,也不是没有法子,平时去宫里请安的时候带着她,一些重要的场合也可以带上她,既可以显得你为人大度,也能好好折腾折腾她,这些事情也就表面上风光,实际上别提多辛苦了,你既然不想让她过的那么舒服,那就带她去。” “我那不是给她长脸了吗?” “那有什么呀,再给她长脸,她也只是妾室,永远都扶不了正,咱们吃的苦叫她也吃一遍,省得只知道窝在府里过舒服日子,看她还能不能这么惬意。”既然做不到云淡风轻,那还是想办法把这口恶气出了,省得憋在心里再憋坏了。 “行,下个月我就试试,今年过年我本来是打算给太后抄两卷佛经的,这样的话,让她也抄一卷得了。”七福晋举一反三。 “一卷哪够呀,让她多抄几卷,好好给太后尽孝心。”毓秀觉得自己这会儿就像个反派,还真别说,纳喇氏确实是像拿了女主剧本的人。 毓秀只想着让纳喇氏多辛苦些,既然得了宠爱,那就别想着老老实实过惬意日子了,不过七福晋却是从毓秀的话里得到了启发。 这辈子纳喇氏只能是个侧福晋了,就算是她死了,那也是贝勒爷另娶,而不是将侧室扶正,所以纳喇氏再怎么露脸,这辈子的荣耀也已经到头了,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不过物极必反,露脸的事情做多了,那可就是……捧杀。 第75章 打定主意之后,七福晋开始慢慢的带纳喇氏在一些重要的场合出现,都是一些侧室还不够格出现的场合,比如太后的宁寿宫。 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人就不能往一起凑,更何况七爷的额娘戴佳氏庶妃,哪怕有子傍身,也甚少能进得去宁寿宫,结果儿子的妾室却能跟着堂而皇之的进去,不可谓不讽刺了。 有资格去宁寿宫给太后请安的人,心里头也不怎么舒服,若是太子的侧福晋也就罢了,国之储君,某种程度上,太子的侧福晋比一个光头阿哥的福晋地位都要高。 但七爷,但其也在这些皇子阿哥里头还真排不上名号,能力不显,出身不显,更重要的是还有足疾,所以七爷的侧福晋再是受宠,也不该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宁寿宫,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年前的这几个月,但凡七福晋进宫请安,都会带着纳喇氏进宫。 ‘安分’这个词是跟纳喇氏彻彻底底没有关系了,最起码在外人看来是这样,七爷的名声也跟着臭了一回,宠妾灭妻到这种程度,实在是很难让人接受,更何况以七福晋的家世,当年嫁给七爷真的是可惜了。 除了毓秀以外,没有人觉得七福晋是自愿的,毕竟换位思考,作为嫡福晋谁也不会上赶着给侧福晋抬身价,肯定是纳喇氏笼络住了七贝勒,七贝勒向七福晋施压,使得七福晋不得不让纳喇氏踩着她上位。 大家会有这样的猜测也是有原因的,毕竟七贝勒的痴情之名已经传了多年,给府上侧福晋建的佛堂比大福晋的佛堂都要大,这一点但凡是去过七贝勒府的人都知道。 纳喇氏多年来经营的名声算是毁了一大半,原本就没有多少人相信她安分守己,如今这样的情况就更显得她狼子野心了。 当然了旁人说什么对于纳喇氏来说,影响并不大,只要七贝勒没有厌了她,那就照样可以逍遥自在。 基本上没有人会跑到七贝勒面前去嘴碎,所以一直到纳喇氏向他诉苦之前,他都不知道这件事儿。 “你的意思是说,福晋过分抬举你了,以至于传出了不少流言?”七贝勒揉了揉眉头,并不相信,福晋是什么性子他又不是不知道,同样是姓纳喇氏,但福晋出身嫡支,阿玛是正二品副都统,性子桀骜的很,对他都从来没有温柔小意过,又怎么会特意去抬举侧福晋。 纳喇氏垂首低眉,白帕子在手中绞了又绞,“福晋也是好心,可能是看在几位阿哥的面上,有意要抬举妾身,只是紫禁城里不少人都误会了,妾身没想出什么风头,更无意踩着福晋出风头,这事儿还希望爷能亲自跟福晋说说,若是任由流言这样传播下去,恐怕对爷和妾身膝下几个阿哥的名声都不好。” 七贝勒怜惜的握住佳人的手,“偏就你爱操心,知道护着爷得名声,改日爷就同福晋说说,免得她没事闹什么幺蛾子。” 纳喇氏仍旧低着头,眼睛里泛着盈盈的泪光,“这也不能怪福晋,她也是好心,只是妾身福薄承受不起,妾身只希望这辈子都能守着爷,守着咱们的孩子,平平安安的,妾身就心满意足了。” “哪有什么福薄不福薄的说法,你呀,就是想得太多了,安心就是了,爷总能护得住你们。”七贝勒这话已经是近乎承诺了,不过这也是他理应做的,更何况原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不能替皇阿玛分忧,难道还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护不住吗。 纳喇氏小声啜泣,很是柔顺的依偎在七贝勒怀里,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像已经生过五个孩子的妇人,倒像是多愁善感的新妇。 临近年关,七福晋除了要打理生意上的事情以外,更重要的是要准备给各府的年礼,七贝勒进来的时候,都还在整理礼单呢。 别看这些东西都有定例,但是也不能每年都一成不变,否则的话该让人觉得不诚心了。 早先从宫里搬出来那两年,她还会尽量选择一些不是特别贵重但是有心意的东西,比如说她亲自抄写供奉的佛经,谁让七贝勒府的库房确实不怎么丰厚,婆婆戴佳氏如今仍旧只是庶妃未曾得到任何的册封,而且自从生下天生有足疾的阿哥之后,便已经失宠了,一年到头也没有多少赏赐。 所以婆婆根本就没有余力来接济七贝勒府,甚至还需要被接济,至于七贝勒,既没能力也没有人缘,也没有值得其他阿哥拉拢的地方,所以收入自然也就不多,每年的俸禄是大头,底下人送上来的孝敬反而是小头。 因此最初的时候七福晋不得不省着点儿,虽然她的私产丰厚,但是总不能拿出来填补七贝勒府,她又不是八福晋那个没脑子的。 不过这样细致节省的安排也就持续了两年而已,第三年的时候,虽然府里头一如既往的‘穷困’,她也不像之前那么用心了,没必要为了省库房的银子,而让自己劳心劳力,反正这府里头花销最大的又不是她,日后也不是都留给她儿子,纳喇氏所出的孩子虽然是庶子,不过谁让人家数量多又得爷的宠爱呢,说不定分产的时候,那边拿的反而是大头。 她又何苦给人家省银钱,有这个功夫还不如自己挣多一些,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那才是她的,也是她儿子的,反正她的东西,她是要全部留给自己儿子的,庶子、庶女一文钱都别想分到,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她可不管这些。 七贝勒对于年礼的安排并不是很清楚,当然他也知道自己府上的库房不丰,他自己的私库比不上福晋的私库,不过那又怎么样,府上的日子又不是过不下去了,而且还过得好好的。 不是他穷,是福晋太富,富到让他都羡慕。 “爷,怎么来了?”七福晋起身行礼,不待对方叫起,自个儿就站起来了。 七贝勒如今也算是习惯了,要是跟福晋生气他都不知道要气多少回,明明福晋出身尊贵,从小到大肯定也是被教了规矩的,但是在礼仪规矩方面,准确的说是对他的礼仪规矩,却是远不如侧福晋知事懂礼。 “爷有话跟你说,弘暻呢?”毕竟是嫡子,七贝勒虽然对自家福晋看不惯,不过对弘暻这孩子还是很重视的。 “在隔壁认字呢,爷有什么事儿?”在自己屋里,七福晋自然是自在随意的很,半倚半坐在躺椅上,说话的时候手里还拿着礼单在看。 七贝勒抿了抿唇,自顾自找了个座位坐下,“这么快就开始认字了,你要是觉得弘暻到了该启蒙的年龄,那就送到前院去,弘曙四岁就去了前院,他们兄弟俩也能亲近亲近。” 亲近个屁,外表端庄优雅的七福晋忍不住在心里头爆了一句粗口,她还得防着侧福晋在弘暻身上使什么阴招呢,又怎么会让他们兄弟俩亲近,再说了,嫡子和庶子之间生来立场就是不同的,她和纳喇氏不和,她们两个人的儿子又怎么会相合。 “弘暻还小,没必要现在就去前院,你也说了弘曙是四岁才去的,弘暻今年可才三岁,还早着呢。”七福晋皱着眉头,并不是很乐意儿子去前院,如果可以的话,她更希望把儿子送到五贝勒府的前院去读书。 可惜,这不是她能决定的。 “那就明年。”七贝勒没什么意见,他跟皇阿玛可不一样,没那么‘望子成龙’,非得逼着儿子们兢兢业业的读书,一篇文章读上120遍,想想都让他头皮发麻。 “爷过来是想问问你关于侧福晋的事情。” “她怎么了,又看上哪处的院子了,需要建一座佛堂,否则怎么让人家搬出去呢。”七福晋直接嘲讽道,只想要利,又想要名,哪那么容易。 “爷都说了多少次了,这并非是侧福晋的本意,再说了佛堂要建多大那也是爷定的,跟她有什么关系,你要是心里头不爽气那就冲着爷来,别为难旁人。”七贝勒维护道,在他的府上,福晋太过强势,而侧福晋则太过弱势,他要是不帮着点儿,侧福晋指不定被福晋欺负成什么样了呢。 七福晋都懒得说什么了,她是心里头不爽气,她就是要让纳喇氏不好过,纳喇氏不好过了,这位爷也就不好过了,一箭双雕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既然你看她不顺眼,那还抬举她做什么,除了逢年过节的时候以外,宁寿宫什么时候也能让一个贝勒侧福晋去请安了,福晋做什么事情都不要坏了规矩,免得招人口舌。” 她招谁的口舌了,明明是纳喇氏招人口舌,七福晋腹诽道。 “我这不是看着爷要抬举侧福晋,也跟着效仿吗,咱们府里头的佛堂比大嫂用的佛堂多大,去宫里请个安又能算得了什么。”坏了规矩的就只有她一个人吗。 七贝勒气急,“福晋就算是要赌气,也不应该这么做,贝勒府的名声和颜面重要。”贝勒府的名声和颜面那就是他的名声和颜面,怎么能让人诟病。 “爷既然不乐意,那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想抬举她。”七福晋语气轻飘飘的道。 反正效果都已经出来了,就像白布泼上墨水一样,不是想洗就能洗掉的。 周旋在妻妾之间,七贝勒也是心累,当然他不会怪安分柔弱的侧福晋,要怪就只能怪福晋,心眼小,气性大,有时候连他都不看在眼里。 第76章 自从弘昇和弘晶小哥俩打了一架之后,前者基本上就避着后者走了,实在避不开,那也是能少说话就少说话,不再端着长兄的姿态教育弟弟。 小孩子之间,如果身份差别不是很大的话,拳头才是最大的武器,不过这武器弘晶只对弘昇一个人使过,谁让他……嘴贱呢。 胤祺对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并不在意,即便是惩罚那也是各打五十大板,通过这件事情,他也是平生第一次庆幸自己的孩子少,若是跟皇阿玛一样,光是序齿的阿哥就有十七八个,那仅仅是阿哥们之间的纠纷那就足够劳心费力的了,何苦来哉呢。 所以阿哥有三个就够了,不需要更多了,不过娇娇软软的小格格还是要有一个的,最好是嫡女,越是贵重的身份才越能活得自在。 “福寿已经两岁多了,也是时候给爷生一个小格格了,福晋觉得呢?”胤祺觉得自己真心好脾气,这事儿还跟福晋有商有量的,再说了福晋的身体这么好,他的身体也壮实的很,没必要继续避孕了。 窗外虽然没有下着鹅毛大雪,不过如今可真的是寒冬腊月,春日还遥遥无期呢,按理来说也不应该…… 毓秀心里头吐槽的话一箩筐,不过面上仍旧是笑盈盈的,“是呀,福寿都已经两岁多了,还没有一个正经的名字呢?这事儿是不是要催一催?” “咳咳咳。”胤祺尴尬的咳嗽了几声,“这么多的小阿哥们都没有赐名呢,拿这事儿去问皇阿玛不太合适,不过也就是小阿哥的名字麻烦,小格格就不需要皇阿玛起名了,咱们就能定下来,所以养阿哥不如养格格省心,福晋觉得呢?” 本来歪楼的话题又被歪了回来,毓秀也不好继续往一边扯了,只能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小阿哥可以一辈子都生活在京城,别说是娶妻生子了,只要咱们还活着,哪怕他已经儿女绕膝了,咱们也能照看着,但小格格就不一样了,十有八九是要去抚蒙的,蒙古和京城隔着千山万水,想见一面都难。” 毓秀一边说着,一边重重地叹了口气,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可就难了,像她这样的,上辈子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都过过,所以这辈子哪怕等级制度和道德观念都跟她的三观不符,不过吃的好、喝的好、睡的好,有这‘三好’在,对她来说其他也就算不了什么了,日子就是享福的。 但是对那些要抚蒙的格格们而言,在京城吃的好、喝的好、睡的好,千娇百宠养到十几岁,该享的福都享了,突然嫁到了蒙古,样样都不如之前精致了,别说是生活习惯,就是这心理落差也受不了。 这话说的,胤祺都想跟着叹气了,本来他想要个小格格,虽然都想了两三年了,但是根本就没想这么多,什么抚蒙、什么嫁娶那不还早着呢。 “那也不能因噎废食,再说了蒙古那地方也没什么不好的,皇玛嬷做梦都想回去呢,再说了,府上光几个臭小子,没有小格格,福晋就不觉得遗憾吗?”他一个大男人都觉得遗憾。 毓秀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不遗憾,不遗憾,这有什么好遗憾的,上辈子大部分人家都是家里只有一个孩子,人家也没觉得遗憾,她还有什么好遗憾的。 不光不觉得遗憾,毓秀真的对现在的生活状态非常满意,如果要打分的话,她能打一万分,若是再生一个小格格的话,那可真就是操不完的心,这年头,养一个女儿比养一个儿子花费的精力要更多,最起码在她这儿是这样。 得,这就没法沟通了,胤祺很是挫败,“晚上吃烤全羊。”就像福晋以前说的,化悲愤为食欲。 这主意不错,毓秀一点儿都没犹豫就同意了,这大冷天儿的就应该吃羊肉,而且冬天穿的衣服厚实,胖几斤也无所谓。 有像毓秀这样‘自暴自弃’的,也有像宜妃娘娘这样对自己的美貌和身材‘吹毛求疵’的。 饮食上是严格的把控,多少年了都没吃过辣的,肉类也不敢多吃,不能重油重盐,反正饭菜是要多清淡就有多清淡。 本身有一个好底子,自己注重保养,再加上毓秀送过来的那些点心里都有灵泉水,已经四十有余的宜妃娘娘仍旧貌美如花,说一句冠绝六宫也不为过。 相比之下,同时期的德妃娘娘就有些发福了,她向来走的是解语花的路子,年轻的时候,也曾扮过柔弱,不过如今实在是扮不起来了。 所谓‘解语花’,除了知情识趣之外,还得要处处贴心,所以永和宫的装扮是按照康熙的眼光来的,一草一木,一道门帘,一把椅子,全都是德妃用了心的。 而饮食上,德妃也是根据皇上的口味来决定自己的膳食,比如大量的肉菜,比如这几年皇上开始偏爱重油重盐的食物,德妃的身上都有体现。 原本女人到了这个年纪就容易发福,更何况德妃曾经生育过六次,又这么的追求‘上行下效’,不发福才怪了呢。 不显腰身的直筒旗装,其实是很难看出来一个人是否长胖的,特别是冬日穿的衣服多,肚子上长几斤肉根本看不出来。 不过脸上的肉,可就没法遮了,不光是胖,重点是还显老,跟年岁差不多的宜妃站在一起,少说也得差了十岁,对于女人来说,相差十岁的打击几乎就是致命的。 也就是德妃能够看得开,什么样的年龄就做什么样的事情,都已经是当祖母的人了,真没必要妖妖娆娆的,犯不上。 德妃仍然坚持走解语花的路线,就算是身体发福也无所谓,谁还能一辈子年轻不是,早晚都会有老的那一天,怎么在宫里头立住,靠的就是皇上对她的情分和儿子了,当然她不指望老四,要指望也是老十四。 别看德妃这朵解语花在皇上面前温温柔柔的,面对自己大儿子的时候,也是真狠。 两个儿子同时来请安,德妃拉着小儿子的手,说了足足有半个时辰的话,从日常起居,到平时的功课,大大小小全都关心了一遍,对大儿子从头到尾也只有两句话而已,其中一句还是要大儿子照看小儿子。 哪怕四爷的忍气功夫十足,也忍不住变了脸色,不就是送了十三弟一把好刀吗,娘娘至于做的这么明显吗,十四弟什么好东西没有,至于眼巴巴的瞧着一把刀吗。 四爷出永和宫的时候脸还黑着呢,相比之下十四爷表情就舒缓多了。 “四哥,你脸色这么难看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额娘怎么着你了呢。”就知道摆出这样一幅臭脸色来,好像其他人都欠了四哥的一样。 永和宫门口,四爷并没有多说什么,冷冷的看了老十四一眼,出息,还不如九弟呢,九弟还能做出自鸣钟来,十四弟眼皮子就只能浅成这样了,眼巴巴盯着兄弟手里的东西算什么。 老十四看着四哥的背影,得意的笑了笑,他就知道在额娘这儿,准没四哥的好果子吃。 自从九贝勒和敦郡王两个人跟八爷掰扯清楚以后,众皇子阿哥里跟八爷走得最近的就是十四爷了,两个人看起来比亲兄弟都亲,相反,十四爷对自己的亲哥哥却是不怎么尊敬和亲近,甚至还屡屡挑衅,也是怪事。 不过九贝勒跟八爷掰扯清楚以后,就像时来运转了一样,先是研究出了自鸣钟的原理,又得了嫡长子,嫡长子生下来没多久便被封为贝勒,如今临近年关,在宫外的九贝勒府也已经建成了。 不过过年前后,少不得要到宫里来参加宫宴,来回折腾太过麻烦了,就算是要搬家,那也得等到正月十五以后了。 自鸣钟的方子虽然拿到造办处去了,不过胤禟还是有时不时的关注,有巧思的匠人还是不少的,这一年虽然没弄出可以放音乐的自鸣钟来,不过却弄出了喷泉自鸣钟,自鸣钟上面有一个可以永远往外喷泉的小设置,在西方人进上来的自鸣钟里还没有这样的。 不过这自鸣钟的造价过于昂贵,皇上也没有意向将其拿出来销售,所以这精致又漂亮的东西,也就只能帮他们省了向西洋人购买的银子,并不能让他们赚取银子,真的是白白浪费了,明明这东西可以发挥更大的用途。 胤禟心里头觉得可惜,不过这事儿他是做不了主的,只能上折子跟皇阿玛提议,只不过一直都没有被批复。 第77章 腊月二十六,还差几天就是康熙四十二年的除夕了,给小阿哥们赐名的圣旨这才姗姗来迟。 福寿也终于有了正式的名字——弘晊,比起福寿两岁多才被正式起名,九贝勒府和敦郡王府的嫡长子就幸运多了,还不到一岁呢就被赐名了,九贝勒府的嫡长子被赐名为弘暲,敦郡王的嫡长子则被赐名为弘旭。 除了这三个人以外,各个皇子府这两年出生的小阿哥都被赐了名,毓秀重点关注了四贝勒府,四福晋生下的嫡女虽然是四爷的掌上明珠,不过并不在赐名的行列里,李氏生下来的三阿哥被赐名为弘时,而宋氏所出,生在鬼月的四阿哥则被赐名为弘曈。 四爷府上排行第四的儿子,并没有被赐名为弘历,也不知道日后钮钴禄氏还能不能进四爷府上,生下来的孩子会不会是历史上的那个乾隆帝,不过在弘晖没有死,四爷又不缺儿子的情况下,应该可以把历史上的乾隆帝蝴蝶掉。 不过但凡是牵扯到皇孙,总是绕不过八爷去的,排在八爷前面的兄长都已经有子,而且不止一个,还在八爷后面的弟弟们,九贝勒和敦郡王都已经有了嫡长子,十二爷的庶长子是今年二月份出生的,虽然没活过当月,但是人家起码有了个动静。 不像八爷,至今府里头都没有半点动静,八福晋这两年又是吃药,又是求神拜佛,根本就没有闲下来过,与之相对应的,八爷就淡定多了,一点儿着急的样子都没有。 不过八爷不着急,不代表良妃娘娘就不着急,再怎么柔弱的小白花,能在宫里头活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也练出了些胆气,更何况她儿子还这么有出息,几年的时间就让她从贵人升到了妃子。 虽然面对四妃的时候,良妃娘娘仍旧胆小懦弱,不过面对自个的儿媳妇,良妃却是能微微挺直腰板儿了,她这个额娘再怎么懦弱,儿子子嗣的问题还是有权利过问的。 离选秀还有好几个月呢,良妃不能给自己儿子赐人,不过却是可以给八福晋敲敲边鼓,让其有个心理准备,别到时候闹出来,那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八福晋是僵着脸从宫里出来的,良妃娘娘御下不严,不到两刻钟的时间,这婆媳俩为什么争吵、怎么争吵的,就已经在紫禁城中传的沸沸扬扬了。 半天的功夫,毓秀这个在宫外的人都听说了。 “后院着火了,这下八贝勒还不知道怎么头疼呢。”九福晋幸灾乐祸的道,风水轮流转,这回轮到八贝勒了。 毓秀抽了抽嘴角,所以这大冬天的,九弟妹特意从宫里跑出来一趟,就是为了跟她说这事儿? “八贝勒头疼不疼我不知道,不过依着八福晋的脾气,这会儿肯定不好过,她要是不好过了,八贝勒府的那些人也就不好过。”七福晋凉凉的道,要是纳喇氏当初没进她们爷的府上,而是去了八贝勒府,这两个人可有得磨了。 高段位的人对上高段位的人,谁胜谁负还真的不一定。 “不过听良妃娘娘的意思,八福晋要愁的还在后边呢,以前选秀是惠妃娘娘往八贝勒府指人,这回换成良妃了。”毓秀也忍不住有些是幸灾乐祸,亲额娘总比养母要更了解八贝勒的心思和眼光,更何况这两个人在八贝勒心里的地位也是不一样的。 都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不过看到八福晋有麻烦,还真是让人觉得开心,以至于除夕的前一天,几个皇子福晋愣是在五贝勒府喝起了小酒。 毓秀向来喜欢琢磨吃喝,如今也不是没有西来的货物,联系上以后,毓秀便让人弄来了一些产自地中海的葡萄酒,锅子配葡萄酒,也算得上是新鲜了。 反正这三个女人吃的是挺乐呵的,聊完八福晋的八卦,这才有心思谈生意。 粮店的生意是毓秀和七福晋两个人的,不过胭脂水粉和服装首饰的生意却是三个人的,毓秀和七福晋也是思索再三才把九福晋拉进来,一来是因为性子相合,二来也是因为九福晋情商够高,要想规避风险,让九福晋加入是再好不过的了。 更何况董鄂氏也是大族,又是出了名的疼女儿,跟九福晋有关的生意,董鄂氏一族自然会关照,就像福源酒楼也因为三福晋而被董鄂氏一族关照一样。 至于这次的生意为什么会把三福晋撇下,完全是因为对方没那个精力,有四个孩子要照顾,再加上偶尔还要跟三贝勒吟诗作对,福源酒楼的事情基本上就不怎么上心,再多一项生意也是一样。 毓秀和七福晋也不是那种喜欢发善心的人,人家没有时间,她们自然不会再拉着人家入伙,更何况在某些问题上,三福晋跟她们真的聊不来。 胭脂水粉和服装首饰算是在京城彻底打开了市场,收益不错,南边的粮店也站稳了脚跟,那接下来就是把胭脂水粉和服装首饰也卖到南边去。 “最好是找一个总揽的人去南边管着,省得出乱子,不过一般的管事身份上可压不住。”七福晋皱着眉头道,南边对她们来说鞭长莫及,只派几个管事过去,怕是压不住,真要是挡了旁人的路,便是被打了杀了,也不过是几个奴才,真要说起来,也不能跟人家论真格的。 再者,几个大管事也是各有各的小心思,谁都不服谁,在京城的话,她们还能管着,若是去了南边,想管都管不及了。 “这事儿确实得找个有正经身份的人,下人不行,那就从主子里面找,咱们也别拿人家当管事儿的用,干脆拉人入伙,给他分成,不知道两位嫂子有合适的人选吗?最好是亲近一点的兄弟或者子侄。”九福晋出主意道。 “九弟妹那边有合适的人吗?”七福晋问道,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她的兄弟和子侄里都没有这么合适的人,家里头管的严,不是想去南边就能去的,再说就算是做生意那也得是做她们家族的生意,而不是她们三个皇子福晋的生意。 九福晋摇了摇头,“不太好找。”能去的人,关系还没跟她还没亲近到那个份儿上,跟她关系亲近的,基本上都不能去。 两个人同时看向毓秀。 毓秀面露难色,“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要不然过几天我问问额娘,再给你们答复。” 她是真的没怎么留意娘家的事情,虽然逢年过节和重要的日子也不是没有跟额娘和嫂子她们见过面,只不过那也就是随意的聊聊家常,更深入的东西就不会再聊了。 “那也行,要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也可以去问问宜妃娘娘,看看郭络罗氏那边有没有合适的人选。”七福晋道。 至于戴佳氏一族那就算了,她跟自家婆婆可不怎么亲近,更何况戴佳氏一族的人肯定都向着她们府上那位又穷又抠的爷。 “行,我先问问看,最迟正月十五之前给你们准确的消息。”毓秀一点儿负担都没有的回答道。 要说三个人能够合得来,还能够合伙做生意,绝大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性格相合,都不是那种事儿多的人,不会绞尽脑汁的去占便宜,遇事都是商量着来。 毓秀真觉得自己这辈子是走了大运,不然也不会交到两个这样的好友,三个人合伙做生意,七福晋负责统筹安排,九福晋情商高,会看事,会看人,至于她,优点就是会吃、会喝、会享受了。 这种抱到金大腿,而且一抱还是两个的感觉,真的……太爽了。 第78章 康熙四十二年的除夕跟以往也没什么不同,年前的时候,京城下了两场不大不小的雪,既没有引起雪灾,也保住了庄稼不受冻害,正所谓‘瑞雪兆丰年’,不少人都觉得明年肯定会有个好收成。 毓秀也想当然的这么以为,虽然她手底下有不少粮店生意,越是灾年荒年赚的才越多,不过她还没有心硬到为了多赚一些银子,就期盼灾荒到来的程度。 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原因,还是因为前朝和后宫都没起什么幺蛾子,总之今年的除夕夜是相当的平和,除了该有的礼节仍旧让人烦心之外,除夕宴上其他的安排确实是遂了不少人的心意。 大概是心烦子嗣的缘故,八福晋今年过年可以说是老实多了,没闹什么幺蛾子不说,整个人都没那么趾高气昂了,存在感降低了不少。 当然这有可能是选秀来临之前,最后的平静了,再过几个月,不光宫里要添人,各个皇子府上也差不多都是要添人的。 唯一的例外就是五贝勒府和九贝勒府,宜妃娘娘已经提前跟毓秀和九福晋打过招呼了,明年不会指人能到她们府上,在没有皇后的情况下,宫里头基本上都是各管各的儿子,太后向来是不管事儿的,康熙要管的东西太多了,没有精力盯着儿子的后院,更何况还是两个安分守己的儿子。 只要宜妃不指人进门,基本上五贝勒府和九贝勒府就算是稳了。 所以对于毓秀来说,即将临近的选秀根本就没什么影响,不过对有些人来说就不是了。 “你祖父的意思是,让你堂妹在第二轮撂了牌子,家里头已经相看好了,等选秀过去之后就交换庚帖。”马佳氏嘱咐道。 小叔子比她们府上的老爷还小七八岁呢,如今都已经官至三品了,人家仕途一直都走的挺顺畅的,要不是女儿赐给五贝勒做了福晋,大概也不会有小叔子一家求到他们家的时候。 “这事儿我会跟娘娘说的。”毓秀一口就应承下来了,原也不是什么大事,或者说这都已经是不成文的规矩了,想要自己做主婚配的人家,都会走四妃的路子,请求第二轮被撂牌子,这样的话,既不至于失了面子,也取得了婚姻自由。 “我和七福晋、九福晋合伙做生意的事儿,额娘知道?” “听说了,好像生意还挺红火的。”马佳氏对此也是欣慰极了,生意红不红火还在其次,关键是女儿在皇家福晋当中处的不错,她一直都担心女儿会因为身份被其他人瞧不起,不过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她们家老爷虽然仕途不顺,不过有老太爷在,她女儿也也不是当不起贝勒福晋这个位置。 “南边的生意还需要有一个人去总管,额娘觉得如果三弟去的话,合适不合适?”这也是毓秀考虑了好几天的结果了。 府上就只有大哥和三弟跟她一样都是嫡出,大哥自幼喜欢习武,如今也已经去了兵部当差,至于三弟阿林保,用额娘的话来说,就是文不成武不就,人虽然聪明,但是性子活泛,喜欢往外面跑,在家里都待不住。 嫡亲的兄弟总比旁人来的亲近,也更能够压得住人,更何况这事儿对阿林保来说也算是好事,去南方管事总比在京城无所事事要好,积累一些经验,赚一笔银子,不管从哪方面看都不是吃亏的事儿。 马佳氏素日里没少为小儿子发愁,不喜读书,也不喜习武,甚至对仕途都没什么兴趣,整天就知道满京城瞎溜达,还好没沾上那些纨绔子弟的习性,对赌、嫖没有兴趣,不然的话,非得把她气死不可。 “阿林保倒是在家闲着呢,只是他那个性子太过活泛了,也从没做过生意,我就怕他帮不上忙,反而给你惹祸。”别说这是女儿跟其他两位福晋合伙做的生意,便是女儿一个人的生意,也不能让小儿子拿着练手。 “这个无妨,他要是愿意去的话,我们这边也会出题考考他,三弟要是能过关的话,这事儿才算是定下来。”七福晋负责考察有没有做生意的脑子,九福晋则负责考察心性和人品,只要这两个人觉得可以,那肯定没问题。 “那我回去就问问你阿玛和三弟,要是不成,我就让人捎个信过来,要是成了,我就直接领着你三弟过来。”马佳氏斟酌道,她是没什么意见,不过这事儿并非是她一个人就能做主的。 毓秀点头,说完了正经事之后,跟额娘就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在原主的记忆里头,母女二人也经常这样相顾无言,性子全都属于沉闷型的。 好在,没有冷场多久,弘晊就被乳母抱着过来了,这孩子虽然跟弘晶一样也是天生神力,徒手掰断一个银汤匙没什么问题,不过性子娇气,人也惫懒的很。 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让乳母抱着,就绝对不会自己下来走路,尤其是刚刚午睡醒来的时候。 当然这一点也有可能是遗传了毓秀,她原就是一个十足的懒人,若是年纪再小上十几岁,也会更乐意让人抱着走,可惜的是,她穿过来的时候,这具身体已经18岁了。 伸手把小儿子接过来,毓秀很是熟练的将其放在自己大腿上,一只手环住小儿子的肩膀,另一只手搭在小儿子腿上,将其小心翼翼的护在自己臂弯里。 “这是外祖母,弘晊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吗。”毓秀一边颠着腿,一边诱哄道。 弘晊整个人窝在额娘怀里,打了个很是秀气的哈欠,这才看向对面的老太太,“弘晊给外祖母拜年,祝外祖母身体安康,大吉大利。” 马佳氏心都要化了,说实在的,他塔喇氏还真没有几个长相出挑的人,她们家老爷相貌就挺一般的,她也没比她们家老爷好到哪里去,生出来的孩子,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自然也是如此。 不过她嫡亲的外孙相貌可真真是精致极了,“好好好,外祖母也祝弘晊新的一年平平安安、幸福快乐。” 要不是小外孙性子娇气,被生人一抱就哭,她还真想抱着孩子出去溜达溜达。 “小阿哥这相貌应该是随了娘娘。”她和宜妃娘娘年纪一般大,而且还是同一年的秀女,宜妃娘娘是她们那一届相貌最出挑的人了,也难怪孙儿会这般俊俏。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夹在宜妃娘娘和小阿哥之间的五贝勒,虽然也算得上是俊美,不过跟那两位比起来差太多了,夹在中间很是突兀。 马佳氏心里头是庆幸的,若五贝勒和外孙子一样俊俏,那对女儿来说可算不上是一件好事,像现在这样……刚刚好。 毓秀可不知道额娘心里头想了那么多,她和原主最大的不同就是想的少,说她自私也好,说她没脑子也罢,反正她想得最多的反而是吃吃喝喝那些事儿。 没过几天,马佳氏就带着阿林保来了五贝勒府,七福晋和九福晋已经在等着了,毓秀嫡亲的弟弟,身份上是绝对合适的,就是不知道能用不能用。 阿灵保今年才17岁,跟毓秀差了整整六岁,如今还没有娶妻呢,并非是等着皇上赐婚,一个五品员外郎的嫡次子完全可以自行婚嫁,只不过阿灵保身份尴尬,阿玛官职不高,祖父却是朝中的重臣,嫡亲的姐姐更是皇上钦点五福晋,至于阿灵保本人,文不成武不就,在婚事上也就成了高不成低不就,所以迟迟没有定下来。 不过这小子看上去就一股机灵劲儿,脸上永远笑眯眯的,看上去很是讨喜,不管是毓秀,还是七福晋和九福晋,对阿灵保的印象都不错。 说是出考题,但是毕竟不是什么科举考试,没必要把笔墨纸砚那一套给拿出来,就是聊家常而已,从女人家惯用的胭脂水粉,聊到男人喜欢的马匹和烈酒,末了,给了阿灵保一个任务——采买陈粮,眼看着今年的年景不错,陈粮的价格必然会往下降,低进高出是做生意常有的手段,更何况粮食这东西,哪怕是放上七八年,只要没发霉,就一样能吃,也一样能够出手。 毓秀和七福晋最初的第一笔生意就是倒卖陈粮,到了阿灵保这里就简单了些,只是采购而已,算不上多困难,不过要统筹管理好底下人,不至于手忙脚乱,也不被人蒙骗了去,对新人来说还是很有挑战性的。 第79章 采购陈粮的事情交给幼弟之后,毓秀并没有再多管,倒是会让人时不时关注一下,然后跟七福晋和九福晋三个人坐一块儿点评点评,小日子过得悠哉的很。 就算是选秀来临,但是跟她们三个也没什么关系,毓秀和九福晋这边是确定了不会再来人,至于七福晋,她巴不得来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到她们府上呢,也省得让纳喇氏整日那么舒心。 不过真要有那般国色天香的美人,也不会进到七贝勒府,至于能挑到什么样的人,那就全看戴佳氏的本事了。 戴佳氏庶妃这次可真的是卯足了力气,以前她没这么反感纳喇氏,儿子已经这样了,想宠哪一个就宠哪一个,不管是福晋,还是侧福晋,还是格格、侍妾都可以,她这个当额娘的无所谓,只要儿子过得高兴就行了。 不过去年纳喇氏实在是太过嚣张了,不光是踩着福晋往上爬,也是踩着她往上爬,如果再不往下压一压,怕是连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所以这次选秀,戴佳氏庶妃是打定主意要好好给儿子挑几个人,至于挑人的标准就是良妃娘娘那样的,越娇弱越好,越楚楚可怜越好,她儿子就吃那一套,纳喇氏最初走的也是这样的路子,等有了孩子之后,才变成了现在这副贤良模样。 不过区区一个侧福晋,摆出一幅贤良母要来,也真是够恶心人的了。 不光是戴佳氏庶妃,德妃娘娘、荣妃娘娘、良妃娘娘也为了自己儿子紧盯着这次选秀呢,至于像密贵人、和嫔这样的新宠,对这次选秀也是密切关注,真有相貌格外出挑的人,十有八九还是要留在宫里的。 选秀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很少有人会在第一轮被撂牌子,家世或相貌有哪样特别不出挑的,提前托了人想要婚嫁自由的,基本上都是在第二轮被撂牌子。 也就是在这个档口,山东、直隶、河南等地连下大雨,本来以为不错的年景,这次算是全完了。 京城并没有下多大的雨,就算阴雨连绵了好几天,但雨量并不大,毓秀也没有多想,不过各地的粮价却开始上涨,包括京城在内。 “情况怎么样?我听人说山东那边的雨已经停了,庄稼地里还能不能有一些收成?”毓秀问道,朝廷还一直都没有赈灾的安排,是不是就意味着这次灾情并不严重,粮价上涨有可能只是一时的。 阿灵保紧紧皱着眉头,“我听从山东过来的几个商人说,庄稼基本上全都淹了,就算有收成那也不多,各个府城都已经涌入了难民,如果不及时控制的话,难民可能会跑到其他省里去,甚至到京城来。” 这次是大范围受灾,必须得朝廷出手才行,不然的话,那些难民是很难熬过这一年的。 “这么严重?”毓秀惊讶道,本来她还想着可以联系圈子里的人一块赈灾施粥,以前收购的那些陈粮也不可以拿出来,毕竟当初收购的时候价格也不高,但是现在看来,就是把粮店里的粮食全都拿出去,那也是杯水车薪罢了,救不了多少人。 “这事儿朝廷肯定会管的,姐,你就别操心了。”阿灵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在这样的天灾面前,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坐在这里发愁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毓秀也知道这个道理,这事情真不是她想管就能管得了的,只是听见这种事情,心里还是会忍不住难受。 “南下的事情先停一停,现在这会儿路上也不安全,等下半年再说,你先把手里头的粮店生意管起来。”毓秀低声嘱咐道,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悲天悯人的胸怀,但也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上辈子全国哪个地方遇上什么灾难的时候,她还会捐钱捐物,虽然不多,但好歹也算是尽了一份心意。 这辈子虽然身份不同了,但是能做的事情跟上辈子也差不多,尽一份心意而已。 不过在朝廷没有赈灾之前,她也不好派人去受灾的地方施粥。 朝廷宣布开仓放粮的政令还是很快的,但是并没有快过灾民入京的速度,在不少灾民入京之后,朝廷就安排了施粥,除此之外,也有不少权贵人家安排了人去城门口施粥。 五贝勒府当然也没有例外,这种事情圈子里几乎没有人会不露面,就算是不慕名利的人,也会随大流往外捐点东西。 八贝勒府并没有参与施粥,但是却在城门口发放棉衣,所谓的棉衣其实也单薄的很,但是应对三月天是足够了。 毓秀都不知道八贝勒府哪来这么多的布匹和棉花,不过总归是做了一件善事。 “还能是哪儿来的,买的呗。”七福晋懒洋洋的躺在躺椅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道。 “那得花多少银子?”别看她们妯娌三个把粮店里的陈粮都捐出去了,但其实并没多少银子,以前收陈粮的时候不值多少钱,也就是现在粮食的价格水涨船高,陈粮都能卖出以前新粮的价钱了。 “八贝勒府财大气粗呗。”七福晋凉凉的道,她向来看八福晋不顺眼,哪怕对方做了善事,他也仍旧瞧着不顺眼。 “这也太能下血本了。”虽然都是粗布,棉花也不是什么上好的棉花,但是架不住量这么多,少说也得几万两银子。 “这你就不知道了,有安郡王府帮他们兜着底呢,不然你以为八贝勒府哪来这么多银子,光是这些年来用来笼络人心的银子,八贝勒府也没这个财力拿出来,八福晋的嫁妆更没这么丰厚,还不是安郡王府出的银子。”这些事情也就毓秀不怎么关注,其实好多人都知道。 “安郡王府这么富裕吗?对一个外甥女都这么大方?”如今的安郡王可不是八福晋的外祖父,而是八福晋的舅舅,特别这个舅舅还是嫡出,八福晋的额娘是庶出。 “以前没这么大方,这两年才大方起来的。” 毓秀秒懂,八贝勒府这两年跟以前最大的不同就是:八贝勒自立门户了,虽然比不得皇太子党和皇长子党,但除了这二人之外,众皇子阿哥里也就八贝勒了。 饶是如此,毓秀也不得不感慨安郡王府的财大气粗,外甥女也只是当了个皇子福晋,出手就已经这么大方了,如果当年是留在宫里当了皇妃,安郡王府指不定还真能建出一个大观园来。 不过,能把安郡王府的银子花得这么干脆,八贝勒和八福晋夫妻俩也是够有能耐的了,花别人的银子为自己买个好名声。 不光是毓秀认为八贝勒这是在花银子买名声,圈子里的人七七八八都是这么想的,毕竟笼络人心、刷名望这样的事情八贝勒府已经不是头一次做了,但实际上,八贝勒府花这些银子,兜这么大个圈子,还真不是为了名声,而是为了……子嗣。 这几年八福晋该吃的药也吃了,该拜了佛也拜了,该请的人也请了,但是一点用都没有,而且她也不是不能生,太医都说了,只是缘分未到而已。 做那么多事情就是为了求这个缘分,但是缘分迟迟未到,八福晋就不得不想别的法子了,做善事便是其中之一,不管是积阴德也好,让送子娘娘垂怜也罢,总之求的还是一个孩子,最好是在秀女被指婚之前就有消息。 哪怕施粥的人够多,五个城门口光是施粥的摊子都已经摆满了,更别提排队领粥的灾民了,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灾民涌入京城,光是在城门口施粥已经不够了。 三月十一日,康熙命八旗大臣按旗分在城外三处煮粥赈济,派佟国维、明珠二人监赈,汉大臣和内务府也各分三处赈济。 等到了三月二十二日,康熙遣各部司将在京城的饥民分批次送回原籍。 流入京城的饥民也并非都是山东的,河南、直隶两地的也有,把这些人送回原籍还真不是一个小工程,当然难度并不是很大,只是牵扯的人员太多,事情繁琐而已。 胤祺被安排去遣送山东的饥民,工部左侍郎李光地负责遣送直隶的饥民,九贝勒和敦郡王则是负责遣送去河南的饥民。 说起来这还是九贝勒和敦郡王头一次出门办差,虽然没有经验,但是上进心却是挺足的,特意到五贝勒府来请教,毕竟五哥这已经不是头一次出门办差了,总会有一些经验可以传授给他们。 第80章 到亲哥哥这里来,胤禟随意自在的很,根本就没特意备什么礼物,倒是敦郡王特意带了两大包的牛肉干,可千万别小瞧了这东西,这可是他福晋亲自做的,用的是草原上的方法,光是这份心意,就比什么金银珠宝都珍贵了。 要说起来,除了九哥之外,敦郡王还是头一次去别人府上只带吃食的,当年跟八哥那般交好,他也从来没这么办过,倒不是说他跟五哥如今有比当初跟八哥亲近,这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高低之分,反正不管是当初跟八哥亲近,还是如今跟五哥亲近,也不过都是因为九哥的原因。 但八哥和五哥这两个人的性格完全不同,八哥性子敏感,有些事情他可能表面上不在意,但心里的计较比谁都多,所以哪怕是他福晋亲手做的吃食送过去,在八哥那里也极有可能将其视之为轻视。 但五哥就不一样了,人是真敞亮,没那么多小心眼和弯弯绕。 九贝勒和敦郡王并没有提前往五贝勒府送拜帖,对于胤祺和毓秀来说,这两个人来得很突然,以至于都没什么准备,胤祺正在教弘晊一起玩蹴鞠,这孩子懒得很,平日里连路都不愿意走,下人又管不住,也不敢管,所以就只能他们当父母的自己来管了。 平时饭后一起去后花园溜达溜达,到足球场上玩玩蹴鞠,或者亲自动手放风筝,反正为了让这个懒孩子多运动运动,胤祺和毓秀这一对父母可以说是没少想个法子,自己也跟着锻炼了。 胤祺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只用帕子擦脸,九弟和十弟便到了。 “五哥好兴致,改日咱们可以一起来一场,正好五哥这儿也有场地。”敦郡王羡慕极了,五哥如今过的,便是他理想中的日子,带着儿子一起踢踢蹴鞠、骑马射箭、打拳舞棍。 可惜了,他儿子还小,路还都不会走呢,自然做不了这些。 “弘暻和弘昇呢?怎么不见两个大侄子?五哥你就算是要教儿子练球,那应该找他们俩才对,弘晊这才多大一点儿。”老九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弘晊面前,摸了摸小家伙的脑门,还真别说,这孩子长得确实是挺精致的,不像五哥,倒是像足了额娘,也有些像他。 “他们俩在前院读书呢,而且都有骑射课,有武师傅教他们呢。”关键是这俩大的都不来,弘晶更是比寻常孩子要活泼好动的多,跟弘晊正好相反,这俩孩子要是综合一下,那也就不用他们当父母的这么操心了。 好,胤禟也知道五哥不会故意折腾亲儿子,他就是见不得这么漂亮精致的小男孩满头大汗。 “我和十弟这次过来是想问问五哥,外出办差需要注意的事情,我们俩对这事儿也没什么经验,都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胤禟真心实意的问道,这是皇阿玛第一次让他外出办差,他当然想好好做,不让皇阿玛失望。 这虽然不是胤祺头一次被弟弟们请教,但这么正儿八经的上门请教还是头一次,瞬间感觉就不一样了。 “咱们去书房聊,这些东西在出发前确实要好好做好功课,免得到时候慌手慌脚出了岔子。”想当初,要不是第一次出去办差就是跟着四哥,还真有可能出差错,不过这些年了,他也不只出去过一次两次,再加上有四哥的提点,还真有不少经验可以传授。 本来是去书房谈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但也不知道胤禟是怎么想的,直接把弘晊抱在怀里,一边哄着,一边往前走。 亲阿玛自然没有阻拦,反正看九弟现在怎么样,哪怕弘晊在书房哭闹起来,那也是有人哄的。 至于敦郡王,五贝勒府的小阿哥,他其实更喜欢肤色黝黑、身体壮硕的弘晶,不过对弘晊那也是爱屋及乌。 毓秀午睡醒来,就得知了九贝勒和敦郡王上门拜访的消息,非但如此,这个点还没回去,怕是要留下来用晚膳了。 有客人来自然要多上几个菜,毓秀并不清楚这两位爷的口味,直接让厨房的大厨自己决定,毕竟府里的厨子有一部分是从宫里带出来的御厨,应该了解大部分大哥的口味。 毓秀也不知道三个人在书房里聊了些什么,能聊这么久,她更不知道自己小儿子什么时候这么有耐性了,整整一个下午都没哭,到正院来用膳的时候,还是被九贝勒抱着过来的。 到底是亲叔侄,两个人的眉眼给人的感觉特别像,轮廓和鼻子嘴巴反倒是不太一样,毓秀不知道九贝勒是像了谁,不过弘晊却是像极了额娘,这样一幅相貌。 也不知道弘晊日后得娶什么样的福晋,才会不让人家觉得自惭形秽,还好胤祺没有长得这么精致,不然的话,她就算不觉得自惭形秽,也会有可能深陷进去的,某种程度上她也算是个颜控,后者比前者更可怕。 毓秀作为嫡福晋,是九贝勒和敦郡王的嫂子,这种场合自然不需要分桌,不过两方也确实没什么话好说,毓秀不喜欢上赶着跟人说话,索性这兄弟三人自己也聊得热闹,甚至九贝勒和敦郡王今日对胤祺的态度更是比以前更像是做弟弟的了。 敦郡王暂且不说,胤禟今日确实是觉得自己之前太过武断了,功课不好并不代表能力不足,五哥在上书房读书的时候一直都是垫底的存在,不过说起办差的经验真的是条条是道,甚至一些很小很不容易被人发现的细节,都可以指出来。 果然,他之前看人还是太过狭隘了,之前把八哥看的太好了,也把自己亲哥哥看的太差了。 胤祺很是享受这种做兄长的感觉,和做阿玛不一样,这种来自于弟弟们发自肺腑的尊敬,甚至敬重,让他整个人都是飘着的,以至于一不留神喝多了。 不光是胤祺喝多了,九贝勒和敦郡王也是一样,虽然还没吐,但走的时候已经是摇摇晃晃了,偏还不让下人扶,一不留神就可能摔倒在地,看着就让人觉得胆战心惊,这要是脑袋着地磕在青石板上,搞不好就能磕出脑震荡来。 跟喝醉酒的人是没道理讲的,再是胆战心惊,底下人也只能小心翼翼的在旁边护着,不敢上去扶。 好在,这两个人虽然一个走出了s型,一个走出了z型,但都安安稳稳的上了马车,没有真的摔倒在地上。 至于同样喝醉酒的胤祺,已经倒在榻上睡着了,甚至还打起了呼噜,把弘晊惊奇的不行。 “额娘,阿玛怎么睡着了嘴巴里还有声音?”睡着了之后,不应该都是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用吗。 “那是因为阿玛喝醉了,身体不舒服,才会睡着了之后还发出声音。”毓秀轻声解释道,当然她这个解释也是顺口胡诌的,人打呼噜是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她不知道,不过猫打呼噜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因为身体比较舒服。 “那就让阿玛吃药好了,吃了药,身体就能舒服起来了。”弘晊奶声奶气的道,前一段时间他肚子痛,就是吃很苦很苦的药变好的。 “阿玛身体只是稍微有些不舒服,不需要吃药的,弘晊乖乖的陪着阿玛睡一觉,等醒过来之后,阿玛身体就好了。”毓秀哄道,也不知道是因为俩儿子喝了灵泉水的原因,还是老母亲看儿子自带滤镜,反正她这俩儿子都挺聪明的,有些时候就跟小大人一样。 就像弘晊,比起大多数两岁半的孩子,能做到口齿清晰、条理分明的弘晊,真的很了不起了。 第81章 自打九贝勒和敦郡王上门请教了之后,胤祺跟两个弟弟的关系开始进入一个‘快速发展期’,时不时就约着一起吃饭,一开始还是九贝勒和敦郡王两个人到五贝勒府来,没几顿饭之后,又变成了带着福晋过来蹭饭。 要不是这两位爷的孩子都还不满周岁,可能就是两家人整整齐齐的过来蹭饭吃了。 胤祺对此乐见其成,要不是有皇阿玛交代的差事要办,他都打算带着两个弟弟组队踢蹴鞠。 男人要出去办差,女人就轻松多了,十福晋是个爱吃的,而且话不多、性子直,跟这样的人相处很是舒服,最起码用不着勾心斗角。 所以哪怕九贝勒和敦郡王出去办差了,九福晋和十福晋也仍旧是五贝勒府的常客,除了这个二人之外,七福晋也常常过来,虽说四个人刚好能凑一桌打叶子牌,不过这儿除了七福晋之外,其他三个人对打叶子牌并不擅长,尤其是十福晋,连规则都弄不清楚。 所以这四个人凑在一块儿基本上不会打牌,而是吃吃喝喝,听听小曲儿,聊聊八卦,再交流交流养孩子的经验,俨然已经成为了圈子里的一股清流,特别是在选秀结束,指人的旨意下来之后。 在已经搬出宫去的阿哥们里头,除了五贝勒、九贝勒和敦郡王之外,基本上人人有份,五贝勒和九贝勒这边是因为宜妃不管事儿。 至于敦郡王,太后和皇上不管,宫里也就没人有资格管他府上的事儿了,哪怕是佟贵妃,虽说位份上和温禧贵妃等同,但资历上还差得远呢,再加上佟贵妃的为人处世之道跟孝懿仁皇后不一样,她是能有多低调就有多低调,平日里从来都不会跟四妃争执,更不会跟四妃争权,自然也就不会插手管敦郡王的事情。 指秀女这事儿没有固定的章程,有像五贝勒府这样,一个都没捞着的,也有像七贝勒府和八贝勒府这样,一次就赐下来三个的。 戴佳氏庶妃给自己儿子挑了两个,另一个则是皇太后亲自挑的,照着先帝爷宠幸的董鄂氏挑的,男人不都喜欢这一款的,娇娇怯怯,天上刮一阵风都能伤心到流眼泪。 八爷这边,良妃娘娘还没下这么‘狠’的手,不过是挑了一个人而已,她选人的标准跟戴佳氏庶妃完全不一样,偏爱光艳明丽的姑娘,说话行礼都落落大方,一点儿小家子气都没有。 至于另外两个秀女,这是皇上亲自指的,老十的嫡长子都已经出生了,老八那边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呢,老爷子就是再怎么不缺孙子,这会儿心里头也有点着急了,总不能眼看着老八被郭络罗氏笼络住,这一辈子就这么绝了后。 至于康熙挑人的标准,那就更不一样了,他可没有闲工夫去看秀女是什么长相和秉性,所以只能是按照家世来,两个秀女,一个父兄在朝堂上都有实权,虽然官职不高,但位置还是挺重要的,另一个虽然父兄没什么本事,但本人却出身大族,族里有本事的人可多着呢。 这两个人指给老八,也算是便宜老八了,但郭络罗氏那个性子,若等闲之人进了八贝勒府,还不知道被磋磨成什么样呢。 且不说八贝勒府是如何鸡飞狗跳,反正被指进来的三个秀女陆陆续续进了七贝勒府之后,七贝勒府的后院可比以往热闹多了。 纳喇氏容貌本就不出众,头些年还能算得上是清秀佳人,但在陆陆续续生了这么多孩子之后,怕是连‘清秀佳人’这四个字都称不上了。 七福晋性子刚硬,等闲不会说一句软话,七贝勒这样的人自然不会上赶着找‘硬茬子’,府上的其他老人,不能说完全没有恩宠,但是跟纳喇氏起来还差得远,这也就导致了纳喇氏在七贝勒府几乎一家独大的情况。 不过等到新人进了府,情况可就不一样了,不管是戴佳氏庶妃纸进来的那两个秀女,还是黄太后亲自指进来的秀女,不管是性子、相貌,还是做派,全都合了七贝勒的心意。 若七贝勒是皇帝的话,这会儿大概也就日日**不早朝了。 但七贝勒只是一个注定与大位无缘的闲散贝勒,皇阿玛没交给他什么重要的差事,他也不像五哥一样,有四哥在一个衙门里管着,所以除了早朝必须去之外,其余的时间他完全可以在府里呆着,没有御史盯着他,也没有政敌处心积虑找他的错处。 所以即便是日日都在后院厮混,留恋于温柔乡,也没有人管。 七福晋对此没有半分伤心,反而看戏看的还挺爽,偶尔还会把这事儿拿出来跟毓秀聊一聊,以前京城的人都说七贝勒痴情,如今府里来了新人之后,给故人的那份痴情也就不在了。 这样的一个男人,她都庆幸自己从一开始就没得到过对方的善待,不然的话,可能也像如今的纳喇氏一样,日日以泪洗面,原本的贤惠模样也装不出来了,去正院请安的时候,没说几句话就开始掉眼泪,看的让人头疼。 不光是七福晋对此乐见其成,七贝勒的亲额娘戴佳氏庶妃也是这么认为的,雨露均沾总好过一家独大,再说了纳喇氏是侧福晋,又生了那么多孩子,就算如今不像往日那般受宠了,待遇也差不到哪里去。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其实男人的心,也难琢磨得很,曾经一手把纳喇氏捧起来的七贝勒,如今也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了。 “府里头如今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也不知道那些女人都是什么毛病,动不动就要流眼泪,我昨天下午带着弘暻去逛后花园,还碰见新进门的那个朗格格,对着一棵牡丹花流眼泪,也不知道伤心个什么劲儿。” 七福晋面带嘲讽,在她看来这些女人都是疯了,看爷是怎么对纳喇氏的,就应该知道这是个薄情之人,对曾经捧在心尖儿上的纳喇氏都能如此,更何况是这些没多少情分的新人。 而且她实在是受不了这种矫揉造作的劲儿,就跟在戏台子上唱大戏的一样,偶尔看一出还可以,但是整天看就让人腻歪了,不过很显然觉得腻歪的只有她自己,她们府上那位爷可是沉溺其中,如今整日手里头拿着一把折扇,装什么翩翩公子,自以为有多俊朗,实则……油腻的很。 毓秀不爱听这些烦心事儿,只能宽慰道, “你管她们是对着牡丹花流眼泪,还是对着清风细雨流眼泪,只要守规矩就成,等哪一天把眼泪哭干了,她们也就不会这么多愁善感了。” 管这么多干嘛,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她们觉得动不动就流眼泪显得矫揉造作,但人家明显不是那么认为的,七贝勒更不是这么认为的,这就属于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只需要在旁边看大戏就成了,要是不想看的话,那就无视这些人,犯不着为此生闲气。 七福晋还真没有生闲气,“就是觉得好笑,纳喇氏的今天就应该是她们的明天了,如今是为外物多愁善感流眼泪,怕是再过几年就要为自己流眼泪了。” 眼泪流的多了,也就不值钱了,不然的话,纳喇氏哭成这样,爷也该有个反应才对。 七贝勒府好戏是一出接着一出,有关的闲言碎语别说是在权贵圈子里了,整个京城都散播了不少,相反,八贝勒府就平静多了,除了八福晋求子这种不怎么新鲜的消息之外,还真就没有旁的了,当然不管是八福晋,还是八贝勒的那些妾室们,至今肚子里都没有什么动静。 如果说之前大部分恶意的揣测都在八福晋身上,如今却是有一部分人觉得是八贝勒的问题,毕竟八福晋再是厉害,皇上亲自赐下来的人,总不至于还去打压磋磨,地里头有一根苗不结果实那是苗的问题,要是棵棵都不结果实,那就是地的问题了,显然八爷这块地,看上去是有些问题的。 甭管是权贵圈子,还是百姓之家,对皇家的辛密都是相当感兴趣的,更何况还是这种事情,大家几乎是津津乐道,再会投胎又怎么样,高高在上又如何,还不是……连个孩子都生不了。 七福晋那边儿消息最是灵通了,她知道了这个消息,也就相当于毓秀知道了这个消息,进一步扩大就是她们‘福晋四人组’知道了这个消息。 毓秀和九福晋是纯粹的幸灾乐祸,十福晋则是完全无动于衷,对八福晋她是有些意见,对八贝勒那就几乎等同于陌生人了,陌生人能不能生孩子,虽然跟她无关。 倒是七福晋还有些同情八爷,本来摊上八福晋,就已经是倒了大霉了,如今又……生育困难,眼瞅着马上要成为全京城的笑柄,想想还是挺凄惨的,她们府上那位爷薄情又多情,还能有这么多子嗣,八爷大概是上辈子做的坏事太多了,这辈子才会命途多舛。 许是受到了谣言的影响,十五日去宁寿宫给太后请安的时候,毓秀明显觉得八福晋憔悴了很多,哪怕擦着厚厚的脂粉,也难掩坏气色,而且眼睛里还有红血丝,看起来应该是没休息好。 不过就算是憔悴了许多,八福晋也仍是八福晋,性格没变,脾气也没变,还是有些趾高气昂,不过以往那种隐秘的优越感却是让人感觉不到了。 第82章 都是可怜人,不管是什么性格,这世道女人都是天生的弱者,所以才会在一起抱团取暖。 当然比起抱团取暖的,女人之间互撕的更多,每一次的选秀,基本上各府都要上演新的剧目。 负责遣送灾民的这三部分人,反正的时间都差不多,胤祺是头一天,九贝勒和敦郡王隔了一天,紧跟着便是李光地。 灾民虽然已经被送回了原籍,但这场洪灾带来的影响并没有完全消退,上一季的粮食算是收不成了,这一季的粮食才刚刚种上,在新的粮食收获之前,这段时间生活所需除了打短工之外,就是靠别人接济了。 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便沿路乞讨,或是卖身为奴,总之百姓的生活还是很艰难的。 毓秀这辈子久居深闺,很少会出府在外面转悠,就算是出去,那也是去庄子上避暑,或者去郊外踏青,都是体察不到民情的地方,自然也就很难领会到如今民生之艰难,比她上辈子做过的时候还要困苦。 不过就算很难体察到这份艰难,毓秀心里头还是有数的,她能做的不多,帮不了所有人,只能是严格要求自己手底下的管事,不能去欺压百姓,也不要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情,而且对于各个店里的掌柜伙计,她和七福晋、九福晋三个人也制定了一系列的晋升制度,尽可能的做到公平公正。 跟百姓的困苦比起来,不管是八福晋,还是七贝勒府的纳喇氏,目前遇到的这点困境还真算不上什么,能吃饱喝足、衣食无忧的日子,便足够让大部分人羡慕了,何苦生出那么多忧愁来呢。 阿灵保如今已经可以在京城独当一面了,早先是赶上洪灾,往南的路上各处都是流民,所以暂时放下了去南方的计划,等到朝廷的赈灾实施,各处的灾民也都陆陆续续回到原籍之后,便到了六七月份,天气热的很,也没有去南方。 一直到了八月份,过完弘晶和弘晊的生日之后,阿灵保连中秋节都没留在京城过,便直接启程去了南方,可以说是怀着一腔的壮志凌云过去的,从小他就不喜读书,也不喜习武,各个方面的功课也是平平,一点都不突出,除了人缘好这一点之外,根本就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地方。 不过做生意却是极有天分的,连七福晋都曾经开口夸过阿灵保的悟性,脑子活络,会来事儿,天生就适合吃这碗饭。 阿灵保本人也喜欢做生意,活到这么大,今年才找到了自己擅长做的事情,如同出笼的鸟儿回到天空一般,展翅翱翔,所以这精神头足的很,野心也大的很,以后肯定能让家里人和两位福晋对他刮目相看。 幼弟去南方打拼事业了,毓秀的生活还是老样子,不过胤祺却跟以往大有不同,九贝勒和敦郡王成了他府上的常客,三个人平时喝个小酒,聊聊天,还会聚在一起踢蹴鞠,练习骑马射箭。 胤祺跟十弟还会练习布库,一个是力气大,一个是生来就强壮,而且这些年一直坚持练习布库,技巧性很强,两个人在一块还真有些不分伯仲的意思。 胤禟算是彻底对他亲哥改观了,论文,办理差事的时候,五哥不比任何人差,论武,居然能跟十弟不相上下,要知道十弟向来重武轻文,先不说骑马射箭,布库这一项众兄弟里除了直郡王以外,还真没有比得过十弟的,五哥能跟十弟不相上下,这水平也就可见一斑了。 就像写文章的时候欲扬先抑一样,他对五哥的印象也是从低到高,真心觉得自己当年挺可笑的,自以为聪明,实际上却分不清人心,甚至被人耍的团团转,现在才琢磨出味道来。 哥仨如今同进同出,一个喜好研究西学,一个喜欢踢蹴鞠,还有一个喜欢练习布库,都对朝政没有多少兴趣,属于夺嫡的边缘人物。 可以说搬出宫来的这些阿哥们,皇长子一派,皇太子一派,八贝勒一派,三贝勒和四贝勒是偏向于正统皇太子的,剩下的这些阿哥基本上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不过七贝勒却是落了单的,谁让剩下那仨好的跟亲兄弟一样,唯独他自己日日沉迷于温柔乡里,进了自己的府邸,他就是天王老子,出了府邸,那就得低调做人了,平素里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 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康熙对这些儿子们也都有大概的了解,老七在他这儿就属于烂泥扶不上墙的,老五小时候是被他刻意养废的,老十同样也是被刻意养废的,但老七还真不是,原本天生就有足疾,容易让人诟病,他自然不会压着这个儿子。 甚至指婚的时候,还特意给了老七一个出身甚好的福晋,明明是一手的好牌,却还被老七自己打坏了,这还真怨不了任何人。 以前康熙并没有刻意打压过老七,以后他也不打算打压这个不成器的,不过也不会提拔就是了,既然喜欢在温柔乡里过日子,那就好好在里面呆着,他又不缺儿子。 康熙光是存活下来的儿子就有十几个,当然可以不在乎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但是胤祺就不行了,再是没心没肺,他也不能够视长子于无物,哪怕这孩子傻了点儿,尤其是跟后面两个儿子比起来,脑子差了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都说‘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弘昇脑子是够简单的了,但是四肢并没有很发达,弱得很,还比不上只有三岁的弘晊呢,关键是这孩子胆子还小的很,当初被弘晶打了一拳之后,现在还躲着弘晶走呢,这事儿都已经过去大半年了,何至于如此。 哪怕是亲儿子,胤祺也能从弘昇身上挑出一身的毛病来,既然孩子不成器,那就得好好教,他是没那个功夫教孩子,不过却可以多请几个先生在家里,四书五经、君子六艺,时间久了总能够把性子给掰直。 当然把这几个先生请过来,也不只是为了教弘昇,三个儿子呢,更何况后面两个还是嫡子,哪个儿子想学什么,他都不会阻止。 不过这几位先生刚请到家里没几天,皇阿玛就下了旨意,想让各个府里的小阿哥去宫里读书,跟他们小时候一样去上书房。 只不过,别看九贝勒和敦郡王已经从上书房彻底出来了,但还是有皇子阿哥在里面读书呢,从十二到十七,都在上书房读书,等小十八到了年纪,肯定也会进来读书。 侄子和叔叔坐在一起读书,说起来还是挺别扭的,更何况这些已经有孩子的阿哥们,都是在上书房读过书的,也都是在宫里头长大的,自然知道那里面的规矩,实在是多得很。 有心于大位的,可能还想送自家儿子去宫里头跟皇阿玛亲近亲近,像胤祺这种完全佛系的,是真心不想送自家儿子去宫里遭那个罪。 至于九贝勒和敦郡王,他们两个人的儿子还小,还没到考虑这个事情的时候。 皇上下旨让小皇孙们进宫读书,虽然没有规定名额,但在这件事情上大家都相当有默契,送进宫里读书的自然是继承人,从直郡王到敦郡王,除了太子和八贝勒之外,全都是有嫡子的,在有嫡子的情况下,庶子自然是没有继承权的,当然了,皇位除外。 太子的两个儿子弘皙和弘晋早就在上书房读书了,直郡王把弘昱送了进去,三贝勒那里则是送了两个孩子进宫,弘晴和弘晟,四贝勒府是弘晖,五贝勒府是弘晶,七贝勒府是弘暻。 大概是七贝勒真的把心从纳喇氏身上收回来了,也可能是见众人往宫里送的都是嫡子,除了太子爷之外,没有人送庶子进去,反正往日在府中最受他宠爱的庶长子弘曙,并没有能够进宫读书。 其实就像三贝勒府送了两个孩子一样,皇上并没有规定只允许送一个孩子进宫,更没有规定这个孩子出生嫡庶,七贝勒完全可以把弘曙和弘暻两个人都送进宫去读书,不过这样府里头就更乱了,七贝勒的名声也势必会变得更差。 不管怎么样,把皇孙送进宫里读书这道旨意,某种程度上也是巩固了这些嫡福晋和嫡子的地位,当然了只有嫡女,没有嫡子的太子妃,并不在这个行列里。 一根苗都没有的八贝勒府,也跟这道旨意无关,九贝勒和敦郡王则是能躲就躲了,他们的孩子还不会走路呢,可以在府里过几年轻松日子。 第83章 既然要把孩子送到宫里去读书,那就必然要有所准备,一来是宫里的安排,二来也是要让弘晶做足准备,这孩子在府里活泛惯了,住到宫里去恐怕不适应那里的规矩。 再者,弘晶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离开过额娘,突然搬到宫里去住,十天才能回来一次呢,小孩子难免会想家,一想到儿子到时候可怜巴巴的模样,毓秀就已经觉得心疼的不得了了。 她也没指望自家孩子能有多大的出息,自然也就不想这孩子从小受这么大的罪,胤祺在上书房读过书,那里面的规矩有多严苛,她也是知道的,凌晨五点钟开始上课,但是四点钟的时候就要到上书房复习前天的功课了。 夏天虽然天气热,但是皇子读书的时候是不允许用扇子驱暑的,而且每学一个字,就要写一百遍遍,每学一篇文章就要朗诵一百二十遍,听着就让毓秀这个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不寒而栗。 刚开始只是学习汉文经典,12岁之后就要学习满文,14岁之后开始学习骑马射箭,除此之外还要学习拳法、鸟枪、刀剑、火器,总之课程的科目繁杂的很,确实是冲着全面发展的方向去的,也是这个时代的精英教育。 不得不说,在这种高压政策下,教育出来的孩子确实够出色,不然的话,康熙年间的夺嫡斗争也不会这么激烈。 弘晶今年只有五岁,去上书房读书还不需要学习骑马射箭,大部分的课程还是识字、写字、学习汉文经典。 众多皇孙里年龄最大的就是太子爷的二阿哥弘皙,不过现在也只有十岁而已,剩下的皇孙一个比一个小,年纪最小的是七贝勒府的弘暻,今年才四岁。 不光是毓秀和胤祺对自家孩子不放心,这些皇子阿哥和福晋们谁都不放心自家的孩子,一个个都是府里头的小霸王,说句不太恰当的话,在府里头几乎是要星星有星星,要月亮有月亮,这猛不丁去了宫里,地位可就不像在府中那么超然了。 毓秀同七福晋关系相当好,跟三福晋和四福晋的关系也不错,她们的孩子虽然没有同岁的,但平时也有往来,既然四家的孩子都要去宫里,干脆在入宫之前就放到一块教育,进了宫之后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上书房自然有着全大清最好的师傅,不过这师傅是用来传道授业解惑的,不是用来教规矩的,临进宫之前,那些小阿哥们要学的就是规矩,什么时候该行什么礼,该做什么事,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这些都是要一一点出来的。 别看他们每年都去宫里参加宫宴,每个月还要进宫请安,但那才多久的时间,而且都有阿玛或者额娘带着,但现在就不一样了,宫里头住十天,才能回家呆一天,不把规矩学好了怎么成。 要说她们几家最讲规矩的应该是四贝勒府了,不管是四贝勒,还是四福晋,都是出了名的重规矩,所以几个人商量着,最终决定教几个孩子规矩这事儿,还是放在四贝勒府进行。 当然,具体的事情不是交给四福晋,而是交给四贝勒负责,作为在上书房读了那么多年书的皇阿哥,四贝勒比四福晋更适合做这件事情。 自己儿子能被未来的雍正帝教导,哪怕只有几天的功夫,毓秀也觉得荣幸的很。 要不是弘晶不久后就要进宫读书了,她都想直接给儿子收拾行李,去四贝勒府住一段时间。 不过打发弘晶去了四贝勒府之后,毓秀也没有闲着,弘晶的几个哈哈珠子也是需要教规矩的,只不过他们要学的规矩跟皇孙们不一样,而且按照身份也不适合四贝勒亲自教导。 毓秀直接让胤祺安排了人在自家府上教育,千万别自家孩子教好了,带进去的哈哈珠子反倒惹了祸。 除此之外,毓秀还特意去了一次翊坤宫,虽然知道额娘一定会提前做安排的,但她也是做额娘的人,不亲自过去说一说,这心里头实在是放心不下。 毓秀一直都是翊坤宫的常客,而且每次来基本上都不空着手,不是拿一些小点心进宫,就是拿自制的茶叶、青梅干,甚至是腊八蒜,反正都是一些简单的吃食,里面或多或少的都加了一些灵泉水。 对自家婆婆,毓秀向来都大方的很,嫡亲的额娘那里用的灵泉水都不如婆婆这边多。 宜妃也不嫌这些吃食简单粗糙,相反喜欢的很,不过每次都不会用很多,作为一个要保持优雅身段的宫妃,再好的东西,她也不会贪嘴,德妃发福的体态就是她的前车之鉴。 当然她也知道,德妃之所以会发福,完全是因为人家走的是解语花的路子,皇上喜欢吃什么,永和宫里就上什么,重油重盐重荤,除非是二八年华的小姑娘,不然的话,换做谁都会发福的。 宜妃实在是不能够理解她这位老对头的想法,都年纪一大把的人了,何必再去争恩宠,比起失宠,她其实更害怕容颜老去,头些年的时候,眼角多一道细纹,她都能闷闷不乐好几天。 不过可能是这几年生活顺遂了,心情也好了,身体也跟着康健了,比起同龄的德妃,光看面容和体态的话,她真的是要年轻上十几岁。 这世上除了自己仍旧容颜艳丽这件事情之外,还有一件让人特别舒心的事情,那就是老对头容颜逝去,两个人走在一起,像是两辈人,长辈和晚辈,在这方面,宜妃还真挺乐意低一辈的。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阿哥所和上书房那边我已经让人打过招呼了,也安排了几个人过去,肯定能把弘晶照顾好。”要是这点能耐都没有,她这些年也就白做这个娘娘了。 宜妃对孙子进宫读书这事儿,并没有胤祺两口子那么担心,紫禁城又不是什么刀山火海,两个儿子都能平平安安长大,更何况是孙子,而且阿哥所和上书房这两个地方也多的是皇上的人,他们也会护着这些皇孙的,所以真没必要担心有人使什么歪手段。 “我知道额娘会提前安排,就是总觉得不当面说一声,心里头不踏实。”毓秀老老实实的道。 弘晶长这么大还从来都没离开过她,这孩子虽然天生神力,而且聪明伶俐、善解人意、心虔志诚……除了肤色黑一点儿,找不到别的缺点,但总归是个只有五岁的小孩子,突然离开父母到宫里读书,毓秀整颗心都是悬着的。 宜妃这些年过得洒脱,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两个儿子已经长成人了,见毓秀这般模样,倒是让她想起来,当年胤祺被抱到宁寿宫的时候,才那么大一点儿,还没过周岁呢,她也是整日忧心,夜深人静的时候还会流眼泪,不过当时不敢去宁寿宫去的太勤了,虽然太后心慈,但皇上和太皇太后可都不是心软的人。 现在想起这些事儿了,宜妃都已经觉得有些恍惚了,真的已经过去太久了,胤祺最小的儿子如今都已经三岁了,当年威风凛凛的太皇太后也早已经故去,甚至皇上已经垂垂老矣,头上一半的头发都已经白了。 反倒是她们母子,小日子越过越滋润。 “天底下做额娘的都这样,你要是想儿子了,那就到翊坤宫来,阿哥所原本就不大,可能住不开那么多人,我去求求皇上让弘晶住在翊坤宫。” 宜妃到底是心软了,原本她是没想这么做的,一来是因为这事儿有些不合规矩,二来也是自从老九跟老八掰扯清楚以后,这几年她在皇上那里真就无欲无求了,所以才能活得这么自在,所以不太想去求皇上。 毓秀并不知道宜妃的这份为难,当然事先她也没有想到还有这种操作,立马高兴的站起来跟宜妃道谢,到弘晶去上书房读书以后,她完全可以日到翊坤宫来报道,把弘晊也带来,免得这兄弟俩感情生疏了。 对女人而言,能不能把日子过得顺心,有些情况下婆婆比男人更重要。 比如说现在,这几年宜妃几乎没有求过康熙什么事儿,但是这次却为弘晶的事情开了口,这种小事对康熙来说自然算不了什么,连考虑都不需要考虑就直接答应下来了。 “你这几年倒是过得越发舒心了,一点儿都不显老,还跟当年刚刚进宫的时候一样。”准确的说是比之前更有风情了,有时候看着宜妃,他都会想起二十几年前的自己,年富力强、壮志凌云的自己,不过如今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底下的儿子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的皇位,有时候他都会觉得寒心。 宜妃如今是万般的风情,并非是那种刻意的卖弄,而是刻在骨子里的魅力和气质。 “孩子们都长大了,不需要臣妾操心了,日子过得自然也就越发舒心。”要么说儿女都是父母的债呢,当年胤禌生病的时候,她半条命都差点搭进去,后来老九又跟着老八瞎闹腾,她也得操心。 不过如今好了,两个儿子都懂事的很,儿媳妇也都是贤内助,孙子们聪明伶俐,日子能过到她这份儿上的人还真不多。 远的不说,就说坐在她旁边的这一位,一国之君,既要操心朝廷大事,又得为那么多的儿子操心,也难怪会老的那么快,她都不太想看了。 康熙也不得不承认,他有这么多的阿哥,胤祺和胤禟真的属于比较老实乖巧的了,要是个个都如此,他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烦恼了。 活了大半辈子,康熙还真是头一次羡慕自己的宫妃,这小日子过的可真是够惬意,殿内随处可见精巧细致的玩意儿,宜妃的衣服和首饰更是新颖,看起来应该不是内务府所造,应当是孩子敬上来的。 他可是听奴才说了,宜妃跟两个儿媳关系甚好,甚至跟老五媳妇亲如母女,额娘、婆婆做到这个份上,不得不说他的宜妃确实是个妙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温柔小意伺候惯了,康熙反倒是觉得宜妃这样话不多的,更让人舒服,而且这么多年了宜妃仍旧是那副直来直往的性子,有什么就说什么,想求什么就直截了当的求他,不会拐弯抹角试探他的心意。 康熙打定主意,日后要多来翊坤宫坐一坐,也算是松一松脑子。 宜妃尚且不知日后的悲惨生活,仍旧自在的很,哪怕皇上就坐在身边也是一样,无欲无求的人就是这么的……洒脱。 第84章 相比毓秀,其他几位福晋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德妃向来都不待见四贝勒,自然也不会为了四贝勒的儿子去求皇上。 荣妃向来是不喜三福晋的,儿子的庶子、庶女就没有一个活下来的,独独三福晋生下了四个孩子全都健健康康的,一点毛病都没有,这中间要是没有猫腻,谁信。 戴佳氏庶妃平时根本就见不着皇上的面儿,就算是见着了,也没有这个面子能让皇上答应。 所以在四贝勒府上课的五个小家伙里,只有弘晶可以不在阿哥所住。 四贝勒一直以来都给人的印象都是严苛,对自己严苛,对周围的人也严苛,包括在对着自己嫡长子的时候,都是不苟言笑的。 但严父并不代表不对孩子上心,相反事事都认真的四贝勒,在教育这几个孩子的时候,也是花了不少精力和心思的。 不光亲自教他们规矩,闲暇的时候,还会带他们去演武场练练,活动活动身体。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发现五弟的儿子弘晶身怀神力,一个能够将铁棍捏变形的孩子,可不就是身怀神力吗,戏文里头都不敢这么写。 再联想当年弘晖调理身体的事情,四贝勒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问题肯定就出在五福晋身上,当年弘晖就是因为去五福晋那里呆了一段时间,原本体弱的身体就慢慢恢复了健康,他的身体也比之前康健的多了,力气大了不说,这几年府上也多了好几个孩子。 这种天生有大福运之人,也能够给身边的人带来福祉,而且看目前的情况,越是与其亲近的人,得到的福祉也就越大。 五弟看起来还跟刚刚二十岁的人一样,身体壮硕的很,在体力方面,怕是大哥都很难与之抗衡了,而且五弟每日看上去都神采奕奕的,几乎都没有疲惫的时候。 宜妃娘娘这几年更是半点老的迹象都看不出来,甚至风采更甚从前,四妃站在一起的时候,差别是相当的明显,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额娘的脸色是铁青的,毕竟要说不对付,除了他养母孝懿仁皇后之外,宫里跟额娘最不对付的人就应该是宜妃娘娘了。 有些事情就是不能想,一想便处处都是破绽,对于这种身有大福运之人,他并没有觉得恐惧,更不会觉得忌惮,相反有这样的人存在让他觉得很心安,特别是在他和五弟交好的情况下,要不是五弟妹,弘晖就算能长大,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健康。 四贝勒脑补了很多,不过面上却仍旧是那副不近人情的样子,连亲儿子都害怕他,更别提这些侄子们了,一个个全都老实乖巧得很。 小孩子其实是最会看脸色的了,能跟什么样的人闹,不能跟什么样的人闹,心里头都有判断。 一连学了好几日的规矩之后,几个孩子总算是让四贝勒满意了,这才不用每日去四贝勒府报到。 不过要去宫里读书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毓秀给儿子准备了亲手做的牛肉干、糕点、果脯,要是去阿哥所住的话,这些东西就不适合带了,容易被人做手脚,但弘晶是住在翊坤宫里,对弘晶来说,整个紫禁城最安全的就是翊坤宫了,别说是带点儿吃食过去,就是在里面练习徒手掰断银汤匙,也没问题。 “额娘,你在家里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要闹,我过几日就从宫里回来陪你了。”弘晶一脸认真的嘱咐道。 毓秀本来还挺伤感的,心里头一直萦绕着一股抑郁的情绪,不过听见弘晶嘱咐她的话,而且还是这种认真得不得了的语气,什么伤感、抑郁都没了,可真是额娘的大宝贝,说话都学会了,中间那几句明明是她昨天嘱咐弘晶的,今日就被这孩子活学活用了。 这还不算完,嘱咐完额娘之后,又开始交代弟弟了,“你在家要乖乖听阿玛和额娘的话,要是等我回来知道你不乖,就等着我的拳头。”弘晶边说着,边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在弟弟面前挥了挥。 这倒霉孩子,胤祺一把将人抱起来,“走了。”可别在这儿耍宝了,原本的离别之情都被这熊孩子给弄没了。 弘晶乖乖巧巧的呆在阿玛怀里,上了马车之后,又开始嘱咐自己阿玛了,“你在家要好好照顾额娘和弟弟,她们俩就先交给你了。” 没办法,皇祖父让他进宫读书,他也只能先把额娘和弟弟拜托给阿玛了。 戏份怎么就这么多呢,胤祺无奈的很,肯定是福晋当初怀这小子的时候,看话本看的太多了,不然的话,哪来这一出一出的戏,他小时候可没这么多话,福晋小时候应该安静的很,福晋刚刚嫁给他那会儿,几乎都不怎么说话的,性子也沉闷的很,不像现在这样……有趣。 弘晶一点儿都没觉得自己戏多,更没有觉得自己说这样的话怪怪的,额娘一直教育他,男子汉大丈夫要有担当,他早就做到了,是个真正的男子汉。 真正的男子汉见了皇祖母,也是要关心一番的,“皇祖母用过午膳了吗?额娘给我带了松子百合酥和米糕,皇祖母要不要吃点儿?” 以前额娘带他到宫里来看皇祖母的时候,都会给皇祖母带糕点的,今日额娘没跟着过来,他也要把糕点分享给皇祖母才是。 今日毓秀没跟着过来,是因为待会儿弘晶就要去上书房了,胤祺可以把孩子送过去,她就不行了,上书房那个地方不是她能去得了的。 怕让其他人等着,胤祺和弘晶父子俩并没有在翊坤宫呆多久,便匆匆忙忙去了上书房,路上刚巧碰到七贝勒和弘暻。 弘晶天生神力,又经常跟着阿玛、额娘,还有武师傅锻炼身体,所以哪怕只有五岁,体力也好得很,从宫门口走到翊坤宫,再从翊坤宫走到上书房,一点儿都看不出劳累的样子,甚至都没有喘粗气。 七贝勒和弘暻就不行了,前者带着儿子去见了额娘,走到这里的时候,已经累到喘粗气了,后者毕竟比弘暻小了一岁,虽然身体比正常的小孩子要稍微强壮些,但是也没有超出正常的范畴,不像弘晶已经上升到了拥有‘神力’的程度,两个人的体力自然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所以弘暻是被小太监抱着走过来的。 五贝勒和七贝勒见面之后互相打了个招呼,便又各自带着各自的孩子往前走,没有多少话可以聊。 前几年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还算不错,但是这几年,两个人明显就不是一路人了,胤祺在户部可以说是按时点卯回府,办差事也认真得很,关键是胤祺对嫡妻和嫡子都相当看重。 七贝勒就不一样了,早先虽然对差事也不怎么上心,但还没像如今这样,连官衙都很少去了,而且在今年之前,七贝勒把府上的侧福晋和侧福晋所出的庶子、庶女宠上了天,今年选秀过去之后,更是彻底沉迷于温柔乡里了。 如果说七贝勒之前在民间还有个痴情的名声,如今也只剩下花心滥情了。 总的来说,五贝勒和七贝勒这对曾经的难兄难弟,如今不说是分道扬镳,但总归不再是走一条路的人了。 就像现在,五贝勒觉得七贝勒体力太差,整个紫禁城才有多大,更何况只是走过来而已,又没有跑步,就能累到喘粗气了,这也太弱了。 七贝勒则是觉得五哥这个当阿玛的心狠,弘晶不过比弘暻大了一岁而已,虽然又黑又壮,但还是个没有半人高的小娃娃呢,让这么小的孩子走这么远的路,也就是五哥舍得。 皇孙们相差的年龄不大,再加上书房的师傅也没有摸清楚学生的情况,所以这些刚刚送进来的皇孙都在一个班里呆着,学一样的东西。 家长还在的时候,一个个都乖巧的很,相熟的人一块搭伴坐下,后边还跟着个字的哈哈珠子。 弘晴、弘晟、弘晖、弘晶、弘暻,这五个人是打小的交情了,最近又一起在四贝勒府学了规矩,感情不一般,自然是要坐在一起的,太子爷的两个阿哥并不在这个班里,他们是一开始就在上书房读书,这样一来也就只有直郡王府的弘昱落单了。 已经八岁的弘昱,原本是这个班里最年长的人,所以就算是剩下的人抱团,他自己一个人也都不带怵的,率先挑了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坐下,后边则是这群抱团的弟弟们。 弘昱的哈哈珠子不敢坐在这些皇孙前面,所以只能坐在最后面,也就是说弘昱坐在第一排最前面的位置,而他的哈哈珠子则坐在了最后面,中间坐的是他那些倒霉的堂弟以及堂弟们的哈哈珠子。 直郡王脸都青了,这些个倒霉弟弟,关系跟他都不怎么亲近,所以儿子跟这些侄子们平时也没怎么相处过,彼此生疏是可以理解的。 但弘昱这个做法实在是一点儿都不可取,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第一排,就像被大家孤立了一样,居然没有想着跟几个孩子说说话,大家凑到一块儿坐着,虽然儿子跟侄子们不怎么亲近,但是逢年过节的都见面,又不是不认识,打个招呼说句话怎么了,都怪福晋把孩子宠坏了,八岁大的人了,都不知道怎么跟堂弟们相处。 至于这几个小侄子,也不怎么样,居然没有一个人主动过去跟他儿子说话,堂兄也是兄长,不敬兄长,算什么好孩子。 第85章 直郡王在皇阿哥里还是很有威信的,一来是因为年长,二来是因为对方的武力值确实挺高的,三来则是因为皇阿玛的看重和明珠的扶持。 别看明珠现在在朝堂上的地位已经远不如当年重要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能跟握了一手好牌的索额图斗争半辈子,明珠的能耐可见一斑,哪怕康熙也不会小看了明珠。 所以就算八贝勒挖了直郡王的墙角,也不能够影响直郡王在众阿哥心里的威严,当然这也不一定是惧怕,而是一种长期以来的习惯,从这方面来看,八贝勒能挖直郡王的墙角还是很有种的。 如果今日只有两家的孩子在这儿,不管是三贝勒、四贝勒,还是五贝勒、七贝勒,都会去让自家孩子上前去弘昱讲话的,但现在的情况却是房间里不止两家的孩子,有句话说的好,法不责众,也同样适用于现在这种情况,四家五个孩子,直郡王难道还能个个都迁怒不成。 而且大家都知道,直郡王夫妇二人把弘昱这个好不容易得到的嫡长子宠上了天,至于这孩子的性格特别的……跋扈。 疼孩子的不光是直郡王一个人,谁也舍不得自家孩子受委屈,更何况现在大位未定,哪怕索额图死了,但跟太子比起来,直郡王的赢面也不大,更何况还有一个老八在里头瞎掺和。 等教书的师傅来了之后,这些做家长的就打算走人了,都是在上书房读过书的,都清楚这里的教育绝对是上乘中的上乘,整个大清朝就没有比这里教育条件更好的地方了。 不过直郡王前脚刚出去,后边的弟弟们还没到门口呢,就听见梁九功尖细刺耳的声音。 得,老爷子过来了,那谁也别走了。 教室后面加了一张椅子,康熙坐在上面,后边儿站着一排的儿子,围观上书房的师傅给皇孙上课。 胤祺刚好站在四哥旁边,两个人虽然是一样的站姿,但是四哥表情严肃认真,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前方,胤祺一边在心里头为四哥鼓掌,一边儿忍不住溜号,好不容易从上书房出去了,他是实在不乐意听这些东西,既无聊又无用。 好在皇阿玛日理万机,没有像当初围观太子读书的时候一样呆那么长时间,这回不过是待了……一个时辰。 像直郡王、胤祺、四贝勒经常坚持锻炼的人还好说,挺胸抬头收腹的站一整个时辰,算不了什么。 但是对三贝勒和七贝勒而言可就不是这样了,一个是标准的文人,素来就不喜欢骑马、射箭、布库这一类的东西,没从宫里搬出去之前,每日还会去演武场练习,但是自从搬出宫去之后,哪怕府里建了演武场,平日里也没怎么锻炼过身体。 另一个则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体力还比不上三贝勒这个文人呢,也就是站了两炷香的功夫,就有些撑不住了,忍不住放松身体,不再追求符合规矩的仪态。 好不容易老爷子终于看够了,点评了几句之后,便带着人回乾清宫了,剩下的这些阿哥们则是一块结伴儿去宫门口,别看他们比不上老爷子日理万机,但也都没闲着,只不过忙的事情都不一样罢了。 除了年幼的时候以外,皇子阿哥们在宫里头基本上是没有代步工具的,这也算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了,满人尚武,皇阿玛对他们的文治武功都有要求,自然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在宫里连几步路都不愿意走。 从上书房到宫门口的距离不远不近,像胤祺和直郡王、四贝勒他们几个,边走边聊,神色惬意的很。 但是三贝勒和七贝勒就不行了,磨磨蹭蹭走在最后面,连说话的心情都没有,迈着沉重的步伐,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方坐下才好。 皇阿哥们的体力和性格各有不同,皇孙也是如此,因为不清楚各位皇孙学习的进度,所以头一天的课程由浅到深逐步进行,而且还在不断的提问,以此来检测皇孙们的学习程度。 出乎师傅的预料,表现最出色的居然不是年纪最长的弘昱,而是三贝勒府的弘晴和四贝勒府的弘晖,两个人几乎是不相上下,不过弘晖阿哥比弘晴阿哥年纪要小一些,从这方面看,应当是四贝勒府的弘晖阿哥更胜一筹。 弘昱阿哥紧随其后,排在第三名,然后就是五贝勒府的弘晶,三贝勒府的弘晟,七贝勒府的弘暻。 以后还会有更多的皇孙被送到上书房来读书,皇阿哥一、皇孙,这上书房恐怕比早些年还要热闹。 一众上书房的师傅在心里头苦笑,天知道他们是有多倒霉,才被皇上安排到这儿来做师傅。 不光是做师傅的不高兴,做学生的也不怎么开心,上半天的时候还好,哪怕家长走了,但是对这里的新奇劲儿还在,没闹什么情绪,下半天去演武场练习拳法的时候可就不是这样了,大家情绪都不怎么高涨,最小的弘暻直接哭了起来。 “别哭,别哭,等过几天就可以回家去见阿玛和额娘了,下了课之后,我带你去皇祖母那里吃东西,有你最喜欢吃的米糕……”弘晶这个最像糙汉子的男孩,小声安抚弟弟。 弘晴、弘晖、弘晟,甚至弘昱,这几个孩子也不是不想管,只不过不知道该怎么管而已,平日里只有别人来哄他们,他们可从来都没去哄过别人。 但弘晶就不一样了,他有着丰富的哄弟弟的经验,弘晊最是娇气不过了,动不动就哭,甚至还会耍小性子,额娘都说弘晊是生错了性别,合该是个女孩子才对,弘晊他都能哄好,更何况是弘暻。 这种从亲弟弟身上练来的本事,旁人还真没有。 等到下午的课程结束以后,弘晶也没有食言,领着弘暻,后面跟着几个奴才,慢吞吞的去了翊坤宫,没办法,弘暻腿短走路又慢,前行的速度实在是提不上来。 他们俩聊得很是不巧,翊坤宫的主殿里不光皇祖母在,皇祖父也在。 俩孩子进宫之前都是被教过规矩的,而且还是四贝勒亲自教的,所以行起礼来也是有模有样。 “上书房师傅讲的课你们俩可听懂了?有什么不懂的,现在可以问问朕。”看着两个小皇孙,旁边还坐着跟了他多年的女人,康熙心里难得泛起一丝柔情,说话的语气也难得和蔼了起来。 弘晶小大人似的点了点头,一点儿都不怯场,“回皇祖父的话,一开始全都听懂了,后来就不知道师傅讲的是什么内容。” “那你就是走神了,没有认真听讲。”康熙板着脸,并非是真的生气,只不过是想逗逗这孩子罢了。 哪怕被教了好几日的规矩,知道要在宫里头谨言慎行,但性子是很难一时半会被扭转过来的,而且以前在府里的时候,额娘和阿玛都管得宽松,所以弘晶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直接回道,“我上课没有走神,一直都有认真听讲,就是听不懂师傅讲的是什么,也没记住。” 宜妃压了压嘴角的笑意,这孩子就是比他阿玛胆子大,也比他阿玛讨喜,胤祺小时候性子可闷的很,胆子也小。 康熙还真就喜欢这样胆子大的小孩,更何况这还是他亲孙子,五官长得周正,身体强壮,唯一的缺点就是皮肤黑了点,不过大清的巴图鲁不在乎肤色黑不黑。 “既然没听懂,那以后就要好好听师傅讲课,明天就把你们这几个小家伙按照学习进度分开,可就不能再听不懂了。”康熙这话虽然是跟弘晶说的,不过眼睛却是看着宜妃,眼带笑意。 宜妃报之以一笑,这人似乎在年轻那会儿就这样,不过大抵帝王都是这样的,要么怎么说薄情呢,要是一开始就对每个女人都冷脸以对,那也就不会让那么多女人都心思活络了,自然也就没有后来的薄情之说。 帝妃四目相对,又都脸带笑意,这场景想不让人浮想联翩都难,弘晶和弘暻都还是小孩子不懂这些,不过像梁九功这样的大太监,在这方面的心思最是细腻了,本来皇上最近到翊坤宫就来的挺勤的,如今又…… 看来风向是又要变了,宜妃要家世有家世,要地位有地位,要情分有情分,年逾四十,仍旧是国色天香,更关键的是膝下两个儿子全都是安分的,宜妃娘娘自己几乎都没有跟皇上提过什么要求。 整个后宫里头,还真没有哪一位能比得上宜妃娘娘的,也难怪…… 第86章 因为之前许诺了弘暻,所以在被允许坐下之后,弘晶直接跟皇祖母请求道,“皇祖母,我和弘暻弟弟都想吃额娘拿过来的米糕。” “怎么,老五媳妇还往宫里送糕点?御膳房什么糕点做不出来。”康熙犯不着为这样的小事生气,就是觉得奇怪而已,天底下最好的厨子都在御膳房,宜妃手里头又有宫权,不会被宫人苛待了去,想吃什么都能有,没必要从宫外往里送。 “都是老五媳妇亲手做的糕点,她向来喜欢亲手做这些,之前没少往翊坤宫送。”她虽然没有女儿,但如今也跟得了个女儿差不多,皇上那么多公主,也未必享受过这种待遇。 除了米糕之外,胤祺送弘晶过来时带的牛肉干、枣泥糕、玫瑰酥、桂花糖蒸栗粉糕也都端了出来。 光是看卖相,康熙就知道老五媳妇儿没有糊弄人,正经的厨子要是做出来的糕点这么不规则,也就干不了厨子这一行了。 看在宜妃和弘晶的面子上,康熙勉为其难的拿了一块枣泥糕,口感比想象中要好一些,最起码比它的卖相要好,但是跟御膳房做出来的枣泥糕相比,还差着呢。 但是瞧着宜妃和两个孙子吃的挺香,康熙也觉得有了胃口,挨个把这些糕点尝了一遍,还吃了好几块牛肉干,这才舒舒服服的侧躺在榻上。 也难怪宜妃这些年容颜依旧,这小日子过得的确舒心。 弘暻虽然小,但毕竟是七贝勒的儿子,跟翊坤宫没多大关系,所以吃饱喝足之后,宜妃便命人将弘暻送回阿哥所。 只是没想到,小家伙一听到要把他送走,二话不说就开始掉眼泪,跟在演武场时的嚎啕大哭不一样,一声不吭的掉眼泪才更让人心疼。 这事儿宜妃不能做主,不是她得罪不起戴佳氏,而是没有这样的规矩,再说她也活了一把年纪了,心肠硬的很,不会为了小孩子的几个眼泪就多管闲事。 倒是康熙看不下去了,但他看不下去不是因为心疼,而是因为恼怒,都已经四岁了,而且还是老七的嫡长子,动不动哭就哭像什么样子。 “把人抱到阿哥所去,要是还哭,就让人把七贝勒叫进来,好好哄哄他儿子。”子不教,父之过,弘暻这么娇气,就是因为老七的不作为,整日被女色迷了眼,不光对差事不上心,怕是对儿子也不上心。 宜妃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的模样,这时候说什么话都不合适,而且她也不是那种会揽事上身的人。 弘暻确实被养的娇气了,在亲阿玛不管的情况下,不管是吃穿用度,还是从小到大的教育,基本上都是七福晋负责管的,就是因为觉得儿子委屈,七福晋对弘暻几乎是有求必应,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日子长了,孩子的性子自然也就养娇了。 出了翊坤宫,弘暻可能是觉得自己比刚才更委屈了,也可能是因为离了皇祖父,没那么害怕了,从默默垂泪模式,又变回了嚎啕大哭的模式,小孩子的声音本来就尖锐,扯着嗓子哭的时候更是难听。 身体好的人,肺活量都会比普通人大,弘暻哭了一路,一路上被不少人明里暗里的围观,但是中间都没有要停止哭泣的意思,连声音都没有降低半分,而且还一直哭进了阿哥所。 得,按照皇上的意思,负责的人立马差遣了个小太监去请七贝勒进宫哄儿子。 第87章 被传召进宫哄儿子的七贝勒,原本正在舒舒服服的享受按Ⅰ摩,格格郎氏特意为了他特意跟女医学了几手,虽然力道上跟男子没有办法相比,但这毕竟是佳人的一番心意,光是从心理上,七贝勒就觉得无比享受了。 只不过皇阿玛传诏,哪怕是传召他进宫哄儿子,七贝勒也不得不去,把舒舒服服的常服换下来,还要净面梳头,七贝勒心里的火气真不是一星半点。 就算是弘暻在宫里头哭闹不止,那也应该让福晋进宫去哄孩子,而不是让他去,指不定弘暻看见他之后,会哭闹得更厉害。 七贝勒越想越就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大概也是不想自己来回奔波,福晋却可以舒服的在府里头呆着,特意吩咐人,“去把福晋也叫来,跟爷一起进宫哄儿子。” 最后那三个字,七贝勒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这都什么破事儿,他头一次觉得弘暻年龄太小了,若是跟长子一般的年纪,或者比长子的年纪更大,哪还会在宫里头哭闹,也就没有今天这一出事儿了。 跟七贝勒的满心不愿不一样,七福晋巴不得进宫了,自从弘暻早上去了宫里之后,她就没静下心来过,连用膳的胃口都没有。 要不是规矩不允许,她都想跟着儿子搬进阿哥所里住,可惜了,紫禁城中还没这个规矩,贝勒爷虽然整日一副体虚病弱的鬼样子,但毕竟还好好的活着呢,出嫁从夫,夫死才从子。 七福晋几乎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换衣打扮完毕,提前坐进马车里等着姗姗来迟的七贝勒,说他体虚还真不是假的,走路的步伐比六七十岁的老人都要慢。 七福晋把自己的视线移开,心里头别提有多厌恶了这个人了,实在不想跟其多说一句话。 七贝勒上了马车之后,大大咧咧的坐在最中间,瞧也不瞧自家福晋,态度也是很明显了。 夫妻能做成这样,七贝勒和七福晋在众多已经大婚的皇子阿哥里,也算得上是独树一帜了。 也就是因为七贝勒这个态度,不管是七福晋二品大员的阿玛,还是族中在朝廷任职的族人,对七贝勒都不怎么亲近,顶多也就是个面子情而已,这几年七贝勒的做法越发过分了,于是连仅有的面子情也没了。 虽然两边是差不多彻底闹掰了,但是这并不影响七福晋在府里的地位,娘家给力,自己手里头不差钱,又是皇上亲自赐婚的嫡福晋,最重要的是有嫡子傍身,七贝勒也不是那等能让人死心塌地跟随的主子,府里头的奴才都是从内务府出来的,机灵人可是不少。 从府上到宫里,夫妻二人硬是一句话都没说过,一直到从马车上下来,进了宫门口之后,七福晋着急要见儿子,因此实在受不了七贝勒慢吞吞的脚步,偏这还是在宫里,她不能走在贝勒爷前面,并排走都不行。 “爷,能不能走快一些,弘暻还等着咱们呢。”步子迈大一些,速度快一些,别跟六七十岁的老人家一样,太后娘娘平时走路也就是这个速度了。 七贝勒是一点儿都不着急,小孩子哪有不哭的,再说了有那么多奴才在,总有会哄小孩儿的,再说等弘暻自己哭累了,也就不哭了,多大点儿事儿,他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皇阿玛会因为这事儿让人传召他进宫。 七福晋眼睛都急红了,偏这人步子慢悠悠的,跟没事人一样,“爷,好歹也是做阿玛的,就不能为弘暻多想想,孩子正哭着呢,咱们用蜗牛一样的速度走过去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七贝勒没觉得哪儿不合适,甚至连句回话都没有,依旧慢悠悠的走着,神情和状态更像是在逛后花园。 果不其然,等到这两个人走到阿哥所的时候,弘暻早就已经不哭了,而且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小脸红扑扑的,还……流着哈喇子。 哪怕是自己的孩子,七贝勒在看见这一幕的时候还是条件反射的皱了皱眉头,七福晋却是拿出帕子,给儿子擦了擦嘴角,又用手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瓜和颈部,怕孩子会发烧,不过还好,脑门和脖子摸起来并不烫,跟平时差不多,七福晋这才放下心来。 因为是在阿哥所里,七贝勒又一直坚持要走,七福晋也没能在这儿呆多久,算起来连半个时辰的功夫都没有,这笔账自然要记在七贝勒头上。 七福晋向来是奉行‘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今日这两笔账都给七贝勒记着呢,她是没办法让皇子阿哥伤筋动骨,但也不是一点儿能耐都没有,特别要对付的还是一个沉迷酒色的皇阿哥。 七福晋首先动手脚的就是府里的银钱,让下面的奴才采购了不少东西进来,有金银首饰、有布匹、有补品、有胭脂水粉……反正零零碎碎的,能买的东西都买,而且府上的女人人人有份。 说实在的,别说是几位正得宠的格格,府里头除了侧福晋之外,呆了数年的老人,这些年贝勒爷给的赏赐加起来都不如七福晋这一次给的多,男主子和女主子的高下立见分明。 七贝勒私库里还真没多少银子,一来是底下没多少人会孝敬他,每年的俸禄基本上都是要用来养家的,再怎么荒唐,他也不至于用福晋的银子养家,当然他也没那个能耐再从福晋手里头抠银子。 二来也是因为七贝勒并非是个会理财的,若是能钱生钱,那银钱必然是要在自己手里捏着,但他没这个能耐,赢钱在自己私库里放着跟在府里的账上放着没什么区别。 所以府里头的银钱一旦都变成了布匹首饰和补品,并且分了下去,七贝勒自己也就成了穷光蛋,别说是拿银钱买礼物,把面子从妾室那里给自己扳回来,就算是给自己添置一些器物,都未必能拿得出银子了。 除了银钱之外,七福晋还给府里的妾室们安排了任务——抄写佛经,这佛经可不是用来供给佛祖的,而是要上敬上去,给戴佳氏庶妃的,今年的生辰礼就是这些了,为了表示心意,抄写的佛经自然是越多越好,字也是要写的越漂亮端正越好。 因此在一开始安排任务的时候,七福晋就说了,并非是每一本佛经都用,而是要在其中抽出一些字迹工整漂亮的来,当然被选中的这些佛经都是谁写的,写了几本,这些也会一一上呈给戴佳氏庶妃,七福晋是不会跟这些人抢功劳的。 于是,七贝勒不管是去谁的院子里,大家都忙着抄写佛经,就算有舍不得他走,特意停笔的人,精神状态也跟往日不能相比,伺候的不够精细,更为关键的是他虽然喜欢弱柳扶风一样的女子,但如今虽然这几位比往日还要弱柳扶风,但是精神不济,眼下青黑,甚至皮肤都瞧着不如往日光滑细嫩了。 七贝勒在府里待着实在是苦闷的很,但出府的话,也没有那么多银钱在外面挥霍,只能老老实实在前院呆着,正好府里买了那么多的补品,他也趁这段时间好好养一养身体,福晋总不能让这些人抄一辈子的佛经。 相比七贝勒的水深火热,在宫里头读书的皇孙们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在自家府上的时候要多金贵有多金贵,但是一旦进了宫里,这金贵程度就要打折扣了,而且不管多大年纪,都必须要遵守宫里的规矩,每日早起,而且还要老老实实按照皇祖父定下来的方法学习。 弘晶实在是讨厌这样的学习方法,对他来说,一个字写上十几遍就能够记住了,二三十遍还能够容忍,但是写整整100遍,手都要酸了。 这也就算了,字多写几遍就当是练字了,每篇文章都读120遍,这事儿他实在是受不了,明明是几遍就记下来的东西,读上个十几遍就可以背得很流畅了,120遍真的可以把人的耐心全部都耗光。 不光是弘晶觉得苦闷,其他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就算作为正常的小孩子他们没有弘晶那么妖孽的记忆力,但是一个字也不需要写那么多遍,文章更不需要读那么多遍。 而且比起弘晶日日能去翊坤宫住宿,其他的小皇孙就只能在阿哥所里呆着了,没有阿玛和额娘,甚至连惯用的奴才都只有两个,其他的全都是生面孔,怎么都让人习惯不了。 尤其是弘暻,他年纪最小了,性子又被养的娇气,哭是常有的事情,只不过除了进宫的头一天之外,七贝勒就没再因为哄孩子的事儿被叫进宫去,七福晋虽然日日都想着进来看儿子,但是也不好违了规矩,只能借着进宫请安的时间,去阿哥所瞧瞧儿子。 弘晶去翊坤宫住,虽然是每日都可以看到皇祖母,而且可以陪着皇祖母用晚膳,但是除了皇祖母之外,十天里能有五天碰上皇祖父,而在这五天里能有两天,可以跟皇祖父一起用膳。 第88章 康熙频繁的在翊坤宫用膳,这也就导致原本毓秀给婆婆和儿子准备的吃食不少都进了康熙的肚子里,其中就包括那些放了灵泉水的。 毓秀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一直到儿子说漏了嘴,才知道她无意之中居然把自己的灵泉水给了康熙,这位历史上在位时间最久的皇帝,可能这辈子在位的时间会比记忆中的历史更久。 真的是……太对不起雍正大大了。 未来的雍正帝,也就是现在的四贝勒,还不清楚自己皇阿玛原本就很长的寿命又被延长了,但是这会儿仍旧处在水深火热当中。 至于原因,自然是皇阿玛交给他的差事——追缴户部欠银,此事牵扯颇大,他本来是举荐五弟、十三弟和田文镜三个人一起帮他处理此事。 只不过皇阿玛只允了田文镜一个人,至于五弟和十三弟却是不允许的,看样子,皇阿玛是打算把他当做孤臣去培养。 不得不说四贝勒心里是窃喜的,能被当做孤臣去培养,就说明皇阿玛是认可了他的能力。 不过追缴欠银这个差事实在是不好办,自古以来就是欠钱的容易,还钱难,更何况满朝文武几乎全都在户部借过银子,尤其是太子和直郡王的门人,欠银就更多了,实在是不好拿捏这个分寸。 五贝勒府也是随大溜向户部借过银子的,不过借的并不多,总共加起来才只有一万两银子而已。 胤祺也没打算不还,他虽然穷,但是府上的花费跟众兄弟比起来着实不算多,一万两银子还是拿得出来的,只不过当初是随大溜借的银子,如今就算是要还,也是要随大溜还,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就算要支持四哥,没必要自己当那出头的椽子。 跟胤祺一样打算的人还真不多,不是每个人都只借了这么一点儿银子,也不是每个人都像五贝勒府这样没有太大的花销,虽然户部欠银的具体名单大家都不知道,但支出大小还是都清楚的。 太子、直郡王、八贝勒都需要收买人心,这支出自然是不小的,三贝勒养了众多的文人、清客,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除此之外,十贝勒和户部借银两建戏楼的事情也是众人皆知,虽说现在戏楼还没有被完全建好,但银子已经从户部借出去了。 七贝勒府当年银子借的也不多,只有两万两,只不过现在的七贝勒府根本就没有偿还能力,七福晋富得流油,七贝勒则是穷到账面上连两千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了。 所以这银子,还是不还的好。 毓秀对四贝勒接手追缴户部欠银一事也是略有耳闻,也知道这是个艰难的差事,历史上四贝勒好像还因此得罪了不少官员,不过帝王之路本就是艰难的,毓秀知道最终的赢家是四贝勒,如今也不过是在打怪升级的路上而已,所以她是一点儿都不担心。 果然没过多久,三贝勒就第一个把银子还上,而且是30万两,当然这些银子不光是用来养文人、清客了,更重要的是编书,基本上是把银子砸进去都听不见响的事儿,更别说是把银子拿回来了,但偏偏头一个把银子还上来的还就是三贝勒。 毓秀实在是看不懂这里头的弯弯绕,又怕三贝勒府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去,账上的银钱会比较紧张,特意跟三福晋的堂妹九福晋商量,要不要拿些钱过去给三福晋救急。 生意越做越大,毓秀自然不会吝啬于几万两银子,更何况三福晋为人确实不错。 “用不着咱们拿银子,三贝勒府好着呢。”九福晋还真没想到五嫂一点内情都不知道,不过这份心总归是好的,“三贝勒府的欠银是皇上帮着出的,四贝勒第一个找的就是三贝勒,但从户部借来得银子全都花在编书上了,据说三贝勒之后就去找皇上了,第二天就把银子给还上了。” 父还子债,倒是也说得过去,不过,催债的可是皇上的另一个儿子,这么想想还挺怪的。 “看这情况,户部的欠银是不还不行了,你们府上也赶紧准备好,别用自己的银子往里填。”九福晋忍不住嘱咐道,五嫂就是太过实诚了,她还真怕五贝勒府账上的银子不够的话,五嫂会自己出银子垫上,那可真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毓秀倒是也能听明白九福晋这话的意思,皇上都能自己出钱给儿子还债了,而不是直接免了三贝勒的债务,这就是做给文武百官看的了,皇阿哥都能还债,更何况是其他人。 至于拿自己的银子填公中的帐,九弟妹还真是多虑了,“放心,我还没那么傻。” 她可是有两个儿子要养的人,不会拿自己的银子去填补公中,而且她们府上的欠银确实是不多,公中的账面上就完全能够拿得出来。 所以毓秀既不担心四爷追缴欠款一事,也不担心她们府上被追缴,对前朝的事情更是漠不关心,左右这些事情与她无关。 跟她有关系的是康熙四十四年二月份的南巡,随驾人员已经公布了,后妃里唯一伴驾的就是宜妃娘娘,众阿哥之中则是给了太子、五贝勒、十三爷。 之前胤祺可以随驾南巡、北巡的时候,毓秀不是刚刚怀孕,就是生下孩子没多久,根本就抽不开身子跟着去,不过这回好了,弘晶原本就在伴驾之列,弘晊也已经三岁多了,那么好的身体素质,完全可以跟着去。 毕竟这一趟要去的是江南水乡,而不是气候条件恶劣的草原。 至于皇上这次南巡是什么政治目的,这就完全不在毓秀的考虑范围之内了,只要别像上次南巡的时候一样,太子中途病倒了,以至于所有人出发了没多久又都集体撤回来了。 这么倒霉的事情,毓秀坚信自己是不会遇到的,所以随行名单公布下来之后,一直都在美滋滋的收拾行李,这可是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她第一次出去旅游,而且还是拖家带口的一起出去。 胤祺是受足了教训,可不敢整日猫在马车里,只能风尘朴朴的在外骑马,毓秀直接带着两个儿子去了宜妃娘娘的马车里,按照规制,娘娘的马车自然比她们贝勒府的马车更大、更宽敞、更平稳。 太子爷一直都在前面伴驾,等闲是见不着的,也就胤祺和十三爷整日骑着马在外边晃悠,有时候还会轮流带着弘晶骑马。 胤祺这些年虽然身体素质越来越好,力气越来越大,但他这个人懒散惯了,骑马的时候就能看出来,基本上都是悠哉悠哉的,很少会挥着鞭子骑快马。 十三爷则是完全相反,在众多皇子里头,他大概是最有江湖风气的一位了,喝酒厉害,骑马也厉害,不管是自己骑马,还是带着小侄子一块骑马,鞭子都挥的厉害,一眨眼的功夫就能跑出队伍很久。 若是一般的小孩子,就算不被吓哭,也很有可能被颠的面色发白,偏弘晶这孩子生来就胆大,而且小身板尤为的健壮,非但不哭,还会兴奋到咯咯的大笑。 胤祺自诩是做阿玛的,不能被老十三这个当叔叔的比下去,一改往日懒散的骑马风格,将儿子揽在怀里,快马加鞭,不管是速度还是风采都丝毫不逊色于文武双全的十三爷。 康熙听李德全回报之后,饶有兴致的掀开帘子,确实是不错,大的不错,小的更不错。 “弘晶这孩子身子骨确实不错,胆子还挺大,是咱们大清未来的巴图鲁。”康熙赞道,不光是胆子大,力气也大得很,虽然不知道长大之后能不能像西楚霸王一样力能扛鼎,不过现在看确实算得上是天赋异禀。 太子也透过帘子看向前方老五骑马的身影,不过心思却没怎么在这上面,京城里追缴欠银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当初皇阿玛提出这事儿的时候,不管是他这边,还是直郡王和老八那边,三方几乎是默契的把老四推了出来,直郡王和老八肯定是想着让老四去得罪人,老四得罪了人,一定程度上也就相当于他这个太子得罪了人。 至于他为什么会把老四推出来,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不管是他自己,还是门下的那些奴才,在户部的欠银都不少,让老四揽下这个差事,总不至于先拿自己人开刀,甚至还有可能躲过去,他可是在最初就交给了老四一份名单,上面的人都是不能动的。 只是没想到皇阿玛会突然南巡,而且还是带着他一起南巡,不在京城看着,心下实在难安,不像老五,还有心思带着儿子一起骑马。 第89章 不管太子爷这会儿是如何纠结,远在京城的三方势力又是怎么来回角力的,对胤祺而言,这些都跟他没什么关系,带着福晋和两个儿子吃好、喝好、玩好就是了,至于额娘,有皇阿玛在,还真用不着他献殷勤。 胤祺向来是没办法理解自家皇阿玛的做法,额娘虽然没有失过宠,但前些年皇阿玛基本上已经不在四妃宫里留宿了,额娘年纪大了,这倒是也可以理解,但如今这段时间,皇阿玛也不知怎么了,忽然又对额娘热络起来了,这次南巡,六宫之中只带了额娘出来,想不引人侧目都难。 不过这些话他也就是在心里想想,不管是对额娘,还是对福晋,都不能说出口。 好在他跟九弟那个位置都没什么兴趣,不然的话,皇阿玛此举还真的能够乱人心绪。 四妃之中,准确的说是四妃在加上良妃,唯独受宠之人是宜妃才不会引起朝廷上得震荡,虽不能说是众望所归,但为此担忧的人还真不多,也就是德妃恨得牙痒痒,昔日的老对头年近四十突然又有了独一份的恩宠,想想就让人觉得挺心塞的。 德妃第一次觉得自己原先定下来的路子不对,原以为年纪大了,容颜不再,在皇上那里就只能拼情分,但是看着如今的宜妃,女人果然是到什么时候都必须保持貌美才行,即便是解语花,那也要是一朵娇花,不然的话,再多的情分,也抵不过男人的本性。 德妃的宫殿里面没有西洋镜,她素来用不惯洋人的东西,所以用的一直都是铜镜,照人照的并不是特别清楚,但仍然能够看清楚眼角的细纹,下巴两边些许的赘肉,穿着旗装还好,等晚上把衣服换下来,就能够清楚的看到小肚子了。 都已经是做祖母的人了,按理来说,她这样也算得上是不错的了,但偏偏出了宜妃那个另类,人人都知道她跟宜妃斗了半辈子,宜妃如今越是光鲜亮丽,就衬着她越发衰老丑陋了。 尤其是皇上近来的态度,真真让她成了紫禁城里的笑话。 德妃能从小小的宫女一路爬到四妃的位置,靠的可不光是能生这一条,既然已经察觉到了皇上的喜恶,那就及时止损,回到正确的道路上来,好好保养保养这张脸,还有这具身体。 为此德妃不光让娘家人搜罗了不少美容养颜的方子,还让人去探听了翊坤宫,这世上就没有不老的人,宜妃能够保持不变的容颜,肯定是有秘方,她就不信找不出来。 “宜妃娘娘一日三餐基本上都是让御膳房照份例上,没有特别点过菜,也没让人熬煮过药膳,不过宜妃娘娘每一顿膳食都用的很少,倒是五福晋送过来的东西,宜妃娘娘经常吃。” 自家娘娘这几年吃东西几乎已经没有忌口的了,皇上吃什么,她们永和宫里就上什么,基本上都是跟着乾清宫的口味来,娘娘也没有特意减少食量,也难怪跟宜妃娘娘比起来,两个人就好像是两辈人。 “五福晋都送了什么东西?有什么特别的?” “就是一些平常的糕点和小吃,没有什么特别的,真要有的话,据说是五福晋亲手所做的。” 这事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五福晋就算是有这个时间和手艺,那也应该是去给五贝勒做,而不是绕这么大的圈子,送到宜妃娘娘这里来,更何况八旗贵女,能读书认字就不错了,能亲手做糕点的几乎没有。 德妃也不觉得五福晋伺候婆婆有那么好的耐心,“再让人去打听打听,郭络罗氏有没有私底下给宜妃什么东西,或者说郭络罗氏有没有像宜妃这样年近40还仍旧青春逼人的。”如果有的话,那问题大概就出在郭郭络罗氏上了。 德妃也没想着全指望宜妃那边儿的秘方,比起美容养颜,她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减肥瘦身,之前我福晋刚生弘晶那会儿,又胖又丑,简直让人没眼看,不过等瘦下来之后,不还是个小美人。 德妃在众人的印象里向来是比较稳重的,就算是要减肥,那也不想破坏自己在众人心里的形象,所以踢毽子、打拳这一类的就不适合她了,她跟宜妃不一样,如今这个年纪和地位实在是办不出来这样的事儿。 所以她的减肥方法是药膳和针灸,开方子和做针灸的太医自然是她以前就用熟了的,嘴严的很,不会出去乱说话,医术也相当不错,不然的话,也进不了太医院,成不了太医。 趁着皇上出去南巡没在宫里头,德妃减肥这事儿算是要紧起来了,不光跟太后告了病假,这两个月的初一和十五就不去慈宁宫请安了,连四福晋那边都得到了消息,日常的请安免了,好好在府里头带孩子,免得到永和宫里来避过了病气,再传染给孩子。 婆媳交锋这么多年,四福晋在永和宫也是安插了人手的,自然知道她婆婆这所谓的病不过是装出来的,闭宫不是为了养病而是为了减肥,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以前还总是要求她老成持重、贤惠大度,别为那些莺莺燕燕生气,如今德妃娘娘自己倒是想要争宠了,一个宫妃想要减肥瘦身,肯定是为了争宠,不然还是为了学跳舞吗。 “额娘近日生病了,特意让人传话过来,怕我去了永和宫会过了病气,所以这两个月暂时不需要去永和宫请安了,额娘这么小心,不会是什么大病,爷你忙着追缴户部欠银的事儿,恐怕分不出多少时间来,不如让十四弟去永和宫好好陪陪额娘,额娘最疼十四弟了,若是每日都能看见十四弟,身上的病说不定都能好的快些。”四福晋有些坏心眼的道。 这世上像德妃娘娘这样,偏心眼偏的这么明显的额娘还真不多,十四弟对自家爷也从来都没有对兄长的尊敬,反倒是整日跟在八贝勒爷后面,尤其是这段时间,自家爷追缴户部欠银,亲弟弟却整日忙着拆台,事情没进展不说,真的是让全京城的人看了笑话。 所以德妃娘娘和十四弟这两个人,就不能闲着,尤其是十四弟,与其在外面瞎蹦跶,还不如到永和宫里去侍疾,谁让德妃娘娘病了呢。 这主意出的促狭,不过却正对了四贝勒的心思,要么怎么说是两口子呢。 “福晋考虑的周全,明日爷就跟十四弟说一声。”反正不用他去找,自打接了追缴户部欠银这个差事之后,十四弟每天都在他眼皮底下晃悠,说句不太好听的话,就跟苍蝇一样,别提多惹人厌了。 十四爷如今还没有出宫开府,所以他要见四爷,基本上只能在宫里见,而四爷除了追缴户部欠银之外,监国一事还有他的份儿,皇阿玛临走前吩咐了他和直郡王、三贝勒、八贝勒四个人一起监国,所以每日都会到宫里来报道,每日也都会被十四弟堵个正着。 “你知不知道额娘病了,都已经闭宫休养了,我身上有皇阿玛吩咐的差事,不敢懈怠,你替我多去永和宫看看额娘,若是能留下来侍疾那就更好了,额娘生养我们一场不容易,千万别让她出什么事儿。”四爷一边说着,一边深深的对着十四弟弯腰作揖,任谁看都是一副情深意重、忠孝不能两全的模样。 十四爷牙都酸了,他最见不得四哥这么虚伪的样子,就爱扯着虎皮做事儿,满嘴不是仁义道德,就是规矩规矩,性子跟那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不过,扯着虎皮做事还真就有效果,一面孝道的大旗压下来,十四爷还真不能不去瞧瞧额娘,更何况虽然额娘昨日派人过来传话说她身体没什么大碍,闭宫不过是想要好好清静清静,休养身体而已,但是听四哥这么说,额娘病的好像还真不轻,以前便是受凉发烧,额娘也从未闭过宫,如今却……昨天的话指不定这是拿来安慰他的。 “我这就去看额娘,四哥最好也抽时间过来看看,额娘一直记挂着你呢。”别总把已逝的孝懿仁皇后当额娘,玉碟没改,皇阿玛也没承认,就算想要攀高枝,也不能忘了亲生的额娘。 当然四哥要是去永和宫走这么一遭,能被过了病气那是最好的,也省得整天缠着文武大臣追缴欠银,搞得大家一个头两个大,把京城的人都给得罪了。 四爷才不会留人话柄呢,“手头上的事儿都赶到一块儿去了,不然的话,昨天我就去永和宫看额娘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不过十四弟你放心,这两天你先去照顾额娘,等我把皇阿玛交代的差事处理完,就立马去永和宫侍疾。” 第90章 不知道德妃是怎么跟十四爷说的,反正从永和宫走了一遭之后,十四爷的情绪明显低落了很多,而且看谁都不顺眼,也就是还能够跟八贝勒温声细语的说几句话,对其他人,尤其是四贝勒和九贝勒,语气那叫一个冲,就好像别人欠了他一样。 四爷能忍,虽然会在心里头暗搓搓的记小帐,日后加倍报复回来,但是不会当面跟人撕破脸,九爷就不一样了,他不能忍,也不会惯着任何人,十四语气冲,他的语气更冲。 本来就是两个没怎么受过气的人,搁在一块立马就吵起来了,四爷已经被十四爷气回家了,三爷是不爱管事儿的,宁可回去跟清客们吟诗作对,也不喜欢在这里争权夺利,所以围观的主子里头就只有直郡王和八贝勒。 直郡王大大咧咧的坐在一边,没有要管的意思,反而是一副要看好戏的样子,当然他看的不是九弟和十四弟的好戏,而是八弟的好戏,老八向来会笼络人心,虽说前两年就跟九弟掰扯清楚了,但两个人的情分多多少少还在,至于十四弟,如今算是彻彻底底被八弟笼络去了,老四追缴户部欠银,帮着老八打头阵拖亲哥哥后腿的就是老十四。 他倒是要看看,昔日的好兄弟跟如今的好兄弟相比,老八会选择哪一个,还能不能施展八面玲珑的本事。 老八这会儿确实是一个头两个大了,若是旁人也就算了,但九弟和十四弟都是最较真不过的性子,这样的人若是死心塌地了,那必然是好用的,若是心里头埋了一根刺儿,保不齐用起来还会扎手。 如果九弟还跟以前一样,唯他马首是瞻,那他自然要舍十四弟选九弟,跟九弟比起来,十四弟的心思还是太多了,但是现如今,九弟一脑子钻进了西学里,基本上是不问朝政,而且平日里也多跟十弟和五哥交好,跟他来往已经不怎么频繁了。 所以他的选择自然也是十四弟,八面玲珑是不能用在这些事情上的,有些时候必须要作出了断,该舍弃的舍弃,该笼络的笼络。 “九弟,德妃娘娘近来身体不好,十四弟难免心急,若是说话的语气哪里不好,咱们做兄弟的也应该多担待才是。”在表明立场的同时,八爷觉得自己的说法已经很委婉了。 担待个屁,九爷眼睛里都快冒火了,他好端端的坐在这里,招谁惹谁了,而且又没跑过来跟这些人争权夺利,只不过是过来交代一下工部的事情而已。 “八贝勒还是别说话了,德妃娘娘近来身体不好,良妃娘娘的身体难道就好过吗,怎么没见八哥你对谁说话的语气不好。”是不如十四弟有孝心,还是比十四弟有涵养? 果然,当年八哥能够舍弃良妃娘娘而选择八福晋,如今自然也能够舍弃他这个不中用的,而选择十四弟。 胤禟心里怒火高涨,但同时又看得很明白,或者说这两年他已经预料到了他和八哥会有今日,只不过没想到这么早就到了。 胤禟气呼呼的出了宫,没回自己的府邸,这事儿福晋便是再怎么善解人意,也安慰不到他心里去,所以只能跟十弟聊,十弟才是在这件事情上能够跟他感同身受的人。 十爷本人还真没这么觉得,他对八哥跟九哥对八哥是完全不一样的,压根儿就没抱什么希望,当年九哥跟八哥掰扯清楚,他也只有高兴的份儿,没有半点伤感,甚至这其中还有他的推波助澜。 如今九哥明显是被八哥伤着了,以后再联系到一块儿的可能性就更低了,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难受。 虽说跟九哥此时的心情没什么共鸣,但十爷还是陪着九哥大醉了一场,从早上一直喝到晚上,连喝了三场,最后不光是九哥吐了,他也吐了,以至于晚上都没能进去福晋的门。 相比之下,九爷在自家福晋那里的待遇就好多了,不光进了正院,坐在了福晋床上,还抱着福晋呜呜的哭了一场。 九福晋一边轻拍着自家爷的后背,一边儿柔声劝慰,这也就是她了,反应够快,爷一进门,便让其他人都出去了,不然的话,这位爷今日怕是要在奴才们面前丢人了。 喝醉了以后的九爷还是很好哄的,就算是哭也是小声的啜泣而已,而且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就像小孩子一样。 三月初六,南巡一行已经进入江南,而且也都乘上了御舟,江南的官绅、百姓全都夹道跪迎,大呼万岁,时任江宁织造的曹寅就在其列,而且此次南巡接驾也是由曹寅负责。 47岁的曹寅如今胡子已经花白了,按理来说他比康熙还小了五岁呢,往年面貌也比康熙看上去年轻一些,不过今年再看,却是有些不分伯仲了。 曹寅心里欢喜,只要主子爷健在,曹家就可保荣华富贵,所以哪怕折他的寿,他也愿意让主子爷多活几年。 康熙见到幼时的玩伴,心里也是觉得极为亲近,忙召人上船说话,太子爷和十三爷自然是在一旁陪同,胤祺却是趁机溜到了后边,一点儿都不想听曹大人在那里唧唧歪歪的讲话。 “曹大人?曹寅?”这人毓秀还是知道的,曹雪芹大大的祖父嘛,九年义务教育里头都有红楼梦的选段,可以说是红遍古今。 “福晋也知道曹大人?”胤祺还觉得挺新奇的,曹寅这个人在官场上挺有名的,皇阿玛五次南巡,曹寅接驾了四次,这要不是皇阿玛的心腹重臣,哪能捞到接驾这样的差事,捞不到接架这样的差事,又怎么能从户部借那么多的银两。 别看户部对外借银的名单没有公布,但他毕竟是在宫部当差的,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内情的,曹家向户部借的银子可不少,偏一向哭穷的户部还真就借出去了。 所以一般官场上的人都知道曹寅,哪怕是初入官场的,也应该听说过曹寅,不过自家福晋向来不关注朝堂上的事情,也就知道索额图和明珠这两位大臣,有时候连宗族关系都理不清楚,能知道远在江南的曹寅,还真是件稀罕事儿。 “曹大人多大年纪了?有孙子了吗?”曹大大出生了吗?真不能怪毓秀好奇,她虽然不是红楼迷,但也知道红楼对于后世的影响,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实在是太无聊了,自从御驾出了京城之后,除了晚上休息的时候以外,还基本上没怎么停下来过呢,所以不管是出去逛街,还是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野营,都只是幻想而已,现实情况是:她不是呆在马车里,就是呆在驿站或者行宫里,根本就没有可以溜出去玩儿的机会。 还不如在京城呆着的时候。 “应该有了,曹大人比皇阿玛小不了几岁,按理来说应该有孙子了,你打听这些干嘛!”他都不关心的事儿,福晋就更没必要关心了。 “就是随便问问,这不是闲的无聊嘛。”毓秀很是随意的敷衍道,明明在出发之前某个人就跟她说,江南有多好玩儿,有多少美食,结果呢,江南倒是来了,但一路上根本就没有出去玩儿的机会,连活动的地方都不大,打套拳倒是可以,踢蹴鞠场地就不够大了。 而且这男女之间的差别也很大,在陆地上男人能出去骑马,女人就只能在马车里呆着,到了御舟上,男人能去船头吹风,女人就只能在船舱里呆着,这都什么事儿。 福晋那点儿小心思,胤祺一眼就能看透,“等到了曹家,咱们就换常服出去逛街,到时候你想吃什么咱们就买什么。”这次四哥没跟来,皇阿玛和太子爷肯定没闲心管他的事儿,至于十三弟,哪有弟弟管哥哥的道理。 “真的?”毓秀眼睛都亮了,“那还带不带弘晶和弘晊。”好不容易能逛逛江南,她自然也想带着两个孩子,就是怕路上人太多,照顾不了,万一磕着碰着怎么办,万一被拐子拐去了怎么办。 “带着,多带两个侍卫在后边抱着他们俩。”胤祺虽然打算换常服去逛街,但是跟普通百姓还是不一样的,不能一个人都不带,买了东西谁拎着,遇上麻烦谁挡着,这些都是事儿,当然孩子也得是由侍卫抱着,他和福晋要逛街,哪能顾得上孩子。 说实在的,按照毓秀对自己两个儿子的了解,到时候这俩人肯定不会这么听话,说让侍卫抱着就让侍卫抱着,这么听话的那是别人家孩子。 第91章 曹府果然是没让毓秀失望,面积够大,够精致,院子里处处可见江南的雅致,但同时又不失贵气,单论造价来说的话,曹府的造价怕是要比五贝勒府昂贵上不少,也难怪能够接待圣驾。 太子爷和十三爷此次南巡带的都是妾室,所以住进曹家的女眷里,品阶和地位最高的就是宜妃娘娘和毓秀了,所以这一时半会还真不能出去,曹府的老太太孙氏带着儿媳、孙媳前来拜访,毓秀哪怕是皇子福晋,也不能不给这个面子。 曹府不过是外务府的包衣,从根子上讲的就是皇家的奴才,没多少地位,能有如今的显赫,还源于孙老太太,这位曾经做过康熙的乳母,此前下江南的时候,还曾指着孙老太太说,这是我家老人。 皇上都这么说了,不管是宜妃,还是毓秀都只能给这个面子,不过也仅此而已了,她们俩向来活得随性自在,没那么多索求,自然也不需要过多的和曹家人打好关系,哪怕曹寅管着江南的钱袋子,也跟她们没多少关系。 孙老太太已经是满头的银发,说一句老态龙钟一点都不为过,连走路都需要人搀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年迈,在宜妃娘娘说免礼的时候,这位还真的把礼给免了。 好在后边那些儿媳、孙媳们没这么大的架子,老老实实把礼行全了。 宜妃面上不动声色,左右是皇上宠出来的奴才,又是一老态龙钟的老太太,哪怕不知礼数也没什么,一朝天子一朝臣,曹家的富贵也就是这一代的事儿,不管是哪个皇子阿哥上位,应该都不会再让曹家把控江南的财政,没了权和钱,曹家也就什么都没了。 宜妃娘娘看得明白,换句话来说,皇上对曹家也不过如此,只给了眼前的荣华富贵,却未想过子孙后世,但毓秀就不行了,脑子里的东西太少,经历的事情又少,很难想明白这些弯弯绕,只不过到底也知道曹家只是一时的富贵,到了曹雪芹大大那里,家业就已经败落了。 不过那会儿,孙老太太这个人应该就已经不在了。 孙氏离开京城已久,又已经是这把年纪,哪怕是附和着宜妃娘娘说话,两个人也很难说到一句,没多久的功夫,宜妃便以身体疲倦为理由,把人都打发出去了。 “额娘,这几日我跟爷打算带两个孩子出去转转,额娘有什么想吃的或者想玩的东西,我们给您捎回来。”虽说奴才们也能出去买,不过这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宜妃也不是头一次下江南了,还真没什么想要的东西,“你们出去好好玩,不用给我捎带什么东西,不过记得要多带些侍卫,把两个孩子看紧了,另外,若是喜欢美食的话,不必在外头寻,曹府里可是有不少的美食,做法新奇又讲究,有一部分还真不比御膳的差,既然来了,那就得好好尝尝。” 能被宜妃娘娘都如此称赞的美食,想来必然是有其独特之处的,毓秀被勾出了馋虫,“今日天色已晚,还是不出去了,让爷跟两个孩子过来,咱们一起用膳,额娘觉得如何?” 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宜妃很是促狭的道,“既然天色已晚,那便留下来一起用膳。”皇上今日肯定会急着跟曹寅联络感情,人家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皇上这会儿确实是跟曹寅在一块谈诗论道,政务在折子上都已经说明白了,曹寅作为皇上的心腹,他上呈的奏折是完全保密的,不需要通过内阁和通政司,而是直接上呈给皇上,所以事无大小,只要曹寅想要告知皇上,就没有什么是不能在折子上说的。 所以哪怕皇上到了江南,于政务上也并不需要过多的商讨,而曹寅此人,精通诗词、戏曲和书法,某种程度上也替皇上笼络了江南的士子。 所以对于诗词和书法,两个人还是很能够聊到一起去的,太子爷和十三爷对此也颇有造诣,对这些东西没有研究的是胤祺,虽然同样都是在上书房受教育出来了,但是九岁都没有读过汉文的胤祺,很难要求他在诗词、戏曲和书法这些方面有所造诣。 所以哪怕只是在一旁听着,有一些地方也是听不懂的,更别提有共鸣了。 再听下去,胤祺觉得自己都快睡着了,只能先告退,“皇阿玛,儿臣担心弘晶和弘晊头一次出门会不适应,想要去陪陪他们,还望皇阿玛恩准。” 带孩子出来的除了胤祺之外,还有太子爷,不过太子爷的弘皙今年已经十岁了,比弘晶整整大了五岁,自然也就不需要被额外照顾。 康熙向来重视儿子们的教育,对胤祺的文化程度可以说是相当清楚,不过这也不能怪胤祺和上书房的师傅,本来就是被他刻意养废的孩子,能是如今这个程度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不过弘晶那孩子,聪明伶俐,而且懂事孝顺,好好培养的话,日后也必然是朝廷的得用人才。 “你回去陪弘晊,把弘皙和弘晶两个孩子叫过来,都年岁不小了,也过来听听。” 弘皙是太子的长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日后也是有可能坐上那个位置的,多听多看对弘皙来说不是坏事,至于弘晶,这孩子跟老五不一样,比老五要强。 且不说太子和胤祺这两个做阿玛的是怎么想的,十三爷和一旁的曹寅皆是一惊,弘皙阿哥确实是年岁不小了,但弘晶不过是才五岁的小娃娃,去上书房读书都没多久,便是过来听就能听懂多少。 关键弘皙是太子爷的儿子,皇上对太子向来优待,如今优待太子的儿子,在众人看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弘晶是五贝勒的儿子,皇上待五贝勒平平,就没必要优待五贝勒的儿子了。 以往皇上南巡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小皇孙过来,但是让皇孙过来听他们讲话这还是头一次。 胤祺是个心大的,完全没在意这对儿子来说是个殊荣,自己能回去了就行,他早就答应要带着福晋一起出去玩儿了,没了弘晶,只带着弘晊一个人,只会更轻松。 至于太子爷,面色仍旧如常,若是直郡王和老八的儿子,或者是老三、老四、老九、老十的儿子,他或许还会担心,但唯独不会担心老五跟老七,前者被太后抚养过,资质也不出众,后者是天生有足疾,这两个人注定与大位无缘,儿子再怎么出色也没用。 没多久的功夫,弘皙和弘晶就一前一后的到了,大的那个稳重,又生得一副好相貌,小的那个样貌也不错,而且看上去就壮实,眉眼之间都透着机灵,就是太黑了,不太像是皇家养出来的孩子。 康熙待这两个孙子都亲近的很,一个被他时常提问功课,一个经常陪他用膳,而且又是可以放心宠着的孩子,所以也不管这两个孩子能不能听得懂,就直接把人给拉来了。 胤祺带着弘晊到额娘这里来找福晋的时候,婆媳俩已经在点菜了,不得不说曹府的菜单可真是有够厚的,整整一沓,不过这也就更让毓秀这个大吃货兴奋了,在江南这段时间,可真的是有的吃了,要是停留的时间短的话,说不定天天都不带重样的。 因是家宴,五个人一起吃,所以这菜品自然不能少了,宜妃点了酒酿清蒸鸭子、胭脂鹅脯、奶油松瓤卷酥、牛乳蒸羊羔、风腌果子狸,毓秀则点了糟鹅掌、油盐炒枸杞芽、火腿炖肘子、炸鸡骨、牛舌、豆腐皮包子。 还差一道汤羹,婆媳俩还没想好点什么呢。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胤祺凑过去,头挨着福晋的头,身子挨着福晋的身子,一只手还揽着福晋的肩膀,看着菜单,“就这个,荷叶莲蓬羹,清清口。” 要么说是一家人呢,额娘和福晋点的菜基本上全都是肉,也就一道油盐炒枸杞芽是素的,不过这刚好合了他和弘晊的口味,一家人没有不爱吃肉的,额娘早些年为了保持身材,吃素比较多,不过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就不在乎这些了,更何况他是一点都没看出来额娘哪里胖,要减肥那也应该是德妃娘娘去减肥,人家那才是真发福呢。 “弘晶呢?”毓秀不太自在的挣脱开胤祺的手,额娘还看着呢,这又不是在卧房里,更何况她自认还没跟胤祺亲近到这个份儿上,大庭广众之下就可以动手动脚。 胤祺收回手,福晋脸皮薄,这会儿还是别逗她了,免得把人给逗急眼了,再说额娘还看着呢,虽说是他的亲额娘,但是他跟福晋两个人,额娘还真不一定会向着他。 “在皇阿玛那边呢,咱们先吃咱们的,弘晶应该会留在皇阿玛那边用膳。”那吃的才好呢。 没心没肺,儿子在皇阿玛那边呆着呢,胤祺不在那边陪着,回来干嘛。 毓秀虽然没说出口,但眼神和表情就是这个意思。 宜妃跟儿媳妇的想法一样,“那你回来做什么?我们都不用你照顾,你还是回前边去,弘晶那么小的孩子你也放心。”这个当阿玛的,跟皇上一样,都是狠心的。 “有什么不放心的,皇阿玛会照顾弘晶的,再说还有十三弟在哪呢,男孩子不能那么娇气,早晚是要独当一面的。” 让五岁的孩子独当一面,这话也就胤祺能说出口,气得宜妃和毓秀都不想搭理他了。 第92章 弘晶天生胆子就跟他的力气一样大,一点儿都不拘谨和害怕,悠哉悠哉的坐在一旁,虽然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不过也还是听得挺认真的,顺便喝喝茶,吃块桌子上的点心。 太子幼时在皇阿玛这里也曾这么放松过,不过自从参政以后,便不曾有了,父子之间的感情是越来越生疏,看着弘晶在这轻松惬意的小模样,还真有些怀念。 康熙何曾又不是呢,除了早年的太子,也就弘晶在他身边胆子这么大,跟老五真的是一点儿都不像,反倒是像了他和宜妃。 曹寅也有些惊诧于皇上对弘晶的态度以及弘晶在这里的状态,他在京城也不是没有眼线,自然知道宜妃娘娘近日来又得圣宠,皇上是什么性子和审美,他最清楚不过了,原本并没有当回事,不过如今看来,宜妃娘娘的指望还在后头呢,儿子不争气,孙子争气也还是一样的,虽说大位只有一个,但在大清朝,手握权柄的亲王也同样是位高权重。 十三爷就是喜欢这样虎头虎脑又大胆的孩子,他现在膝下还没有孩子,最疼的除了四哥家的弘晖之外,就是五哥家里的弘晶了,前者是爱屋及乌,后者则是真的对了他的脾气。 弘皙跟弘晶坐得很近,两个人只隔了一张小方桌,不过弘皙却是正襟危坐,腰板儿挺得直直的,手放在双膝上,几乎是一动都不动,此乃皇家的礼仪规范,绝不能忘记,尤其是在皇祖父招待大臣的时候。 对于年仅五岁的堂弟,弘皙也不想过多的苛责什么,反正弘晶的阿玛不过是个贝勒,不需要这么严格要求自己,他就不一样了,阿玛是太子,是整个大清未来的主人,他日后要走的就是阿玛走过的路,自然是一丝一毫都不能懈怠。 弘晶大概是在座的人里想得最少的一个了,一来是因为年纪小,没那么多心思,二来也是因为随着他阿玛,心大。 胤祺心大到一点儿都不关心儿子在前面待的怎么样,美滋滋的享受曹府送上来的美食,还不忘跟额娘和福晋介绍。 这不是他第一次下江南了,曹府的膳食也不是头一次吃,知道这些膳食里面有多大的讲究,细致程度还真不比御膳房的差。 “这道荷叶莲蓬羹,据曹府的人说,做法特别讲究,光是荷叶就需要采集新鲜幼嫩的,而且长度都在三寸左右,不能太长,也不能太短,要用开水飞过,清水中养后晾干,这才能用,后续的做法那就更复杂了。” 不得不说皇阿玛的奴才跟旁人的奴才还是不一样的,旁人的奴才哪能活得这么精致。 毓秀惊叹于美食,这么复杂的做法,味道上确实是不错,只可惜不能拿出来开酒楼,做法太细致、太复杂,别说是普通人,一般的官宦人家也未必能吃得起。 宜妃不像毓秀这么热衷于美食,曹家奢靡不奢靡也跟她没什么关系,皇上都不在意,她又何必在意,更何况江宁织造原本就是个肥差,如果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是别人,恐怕也不会清廉,只不过不会像曹家一样在这个位置上呆那么久罢了。 弘晊不过才三岁,更是不知民间疾苦了,所以四个不关心朝政大事的人坐在一起,可以毫无负担的享受曹家提供的美食,当然了曹家人自己也没觉得有任何问题。 饭吃到一半,康熙便带着弘晶过来了,也不知道皇上最近是吃错了什么药,到宜妃这里不喜欢让人通传,总是悄无声息的进门。 毓秀慌着把弘晊包起来,四个人赶紧行礼。 “免礼,朕就是带着弘晶过来蹭顿饭吃。”本来是想着和曹寅、太子他们一块用膳的,不过到了饭点又觉得没意思,不管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曹寅,还是他最疼爱的太子,亦或者是有拼命十三郎之称的老十三,在他面前都放不开,用膳都用不舒服,他还是不折磨这几个人,也不折磨自己了。 没有让一国之君吃残羹剩饭的道理,所以厨房又照着原来的菜单上了一桌,六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 跟康熙同桌用膳,对毓秀来说,还真是头一次,以往可没有这样的机会,哪怕是在家宴上,也是皇上坐首座,他们一家在下面,距离还远着呢。 所以哪怕已经做了七年的皇子福晋,这一刻毓秀还是免不了有些激动和紧张,紧张到都已经影响到她用膳的速度了。 胤祺也不能说是不紧张,但是他的紧张程度跟毓秀比是完全不一样的,注意到福晋用膳用的不痛快,还特意给福晋夹了两筷子的菜。 天大地大,用膳最大,他这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事情能影响到福晋用膳的速度和心情。 胤祺也不是头一次给她夹菜吃了,毓秀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仍旧处在跟皇帝同桌吃饭的激动和紧张里,很是麻木的把自己面前碟子里的菜吃干净,什么味道都没能品出来。 康熙还真是头一次看见老五这样,也难怪弘晶的性子这么活泛,父母恩爱,孩子在府里头也就受宠,养成活泛的性子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老五,平心而论,老五媳妇容貌算不得出众,家世更不用说了,两方面都照着老七媳妇差远了,不过老五跟老七的态度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所以这养出来的孩子也就不一样,弘晶胆子大,性子也活泛,老七府上的弘暻则是一脸的哭包像,胆子小又娇气,动不动就哭。 康熙一边儿在心里头感慨两个儿子的不同,一边儿亲自给宜妃夹菜,用不着羡慕儿媳妇,他就在旁边坐着呢。 皇祖父照顾皇祖母,阿玛照顾额娘,弘晶很是自觉的去照顾弟弟,夹菜、端汤、擦嘴,要多懂事有多懂事,很有做长兄的样子。 “弘晶这孩子确实教育的不错。”康熙难得夸了老五一句,在教育儿子这方面,老五的水平比太子要高。 胤祺整个人都是懵的,老爷子十年八年不夸他一次,好不容易夸奖他一回,还是沾了儿子的光,不过这也是他应得的,其他的兄弟们可没他这么多时间陪儿子练蹴鞠、练打拳,连功课时不时都有检查,也就是去宫里读书之后,这才没多管儿子的功课。 毓秀与有荣焉挺了挺腰杆,真不是她自吹自擂,她这两个儿子确实都聪明过人、乖巧伶俐,同龄人里她还没见过比她儿子更棒的小孩。 庄稼总是觉得别人家的好,孩子总是觉得自己家的好,这道理不管是在普通百姓之家,还是在皇家都行得通,一家人坐在一起夸自家孩子,绝对都是夸到心坎里去了,没有比这更好的话题了。 用完膳之后,弘晶带着弟弟弘晊一起表演了一套拳法,两个人打得有模有样,可能是力气大的原因,还真有几分气势在里面。 **** 皇上带着弘晶走人之后,太子爷顺势邀请曹寅和十三弟一起用膳,前者是皇阿玛的心腹,后者则是他的心腹,比起老四,他更信任的其实还是老十三,毕竟老十三的年纪更小,生母虽然死后被追封为敏妃,但死后追封和活着的时候被册封终究是不一样的,更何况老四还被孝懿仁皇后抚养过,单凭这一点,他就永远不可能跟老四交心。 曹寅虽然是皇上的心腹,但皇上年岁毕竟不小了,五十二岁,古来帝王能够活到五十二岁的可不多,哪怕现在皇上看上去身体不错,但是说句不太好听的话,上了五十岁的人随时都有可能…… 所以皇上多活几年,那自然是最好的,长命百岁那才好呢,但是曹家也必须要为自己找后路,太子便是曹家的第一条后路,虽然直郡王和八贝勒那边曹家也没得罪,但总归是有个倾向性的,曹家倾向的就是太子。 文武双全的太子,虽说成年忙于政务,但是在诗词上的造诣还真不低,原本皇阿玛就是把他照着全才的方向去培养的,所以跟曹寅很能够聊得来,反倒是十三爷,虽然也有文武双全之称,但若是跟太子比的话,还差着道行呢,人谁也不会效忠于一个不如自己的人。 虽然诗词上的造诣比不得太子和曹大人,但这两个人加起来都不如十三爷能喝,一杯又一杯,十三爷觉得醉了的时候,太子和曹寅已经喝的铭酊大醉,几乎站不起来了。 第二天被皇上宣召过去的时候,身上虽然没有酒气,但精神状态跟昨天相比明显差了不少。 第93章 这里里外外都少不了康熙的眼线,尤其是太子身边,虽然不清楚这三个人昨日到底聊了些什么,但喝了多少酒还是清楚的,到底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他的心腹和他的太子居然也可以成为知己。 没有人可以真正揣测到康熙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有时候他对太子这个儿子大方的很,有时候心眼还不比那针尖儿大呢,一件错事就可以记一辈子。 当帝王的,尤其是执政后期,大概都有些喜怒无常。 不过,这些跟胤祺一家人就没什么关系了,弘晶除了头一次被叫到前面之外,后边就没他什么事儿了,至于胤祺,不管是告假,还是开溜,对他来说都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其他人也都已经习以为常。 所以哪怕是告假带福晋和孩子出去玩儿,皇上也照样给了假,反正老五就算是呆在前面,也说不了几句话,心思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江南不愧是水乡,跟京城比起来少了一分大气,却多了一份雅致,粉墙黛瓦、飞檐翘角、小桥流水、长街曲巷,真的是如诗如画,如果皇子阿哥可以离京的话,比起京城,毓秀倒是更喜欢在这里生活。 不只是风景好,江南人杰地灵,自古人才辈出,文化气息厚重,哪怕是逛街的时候,都随处可见穿长衫的书生,有的也是出来闲逛买东西的,还有是支了摊子给人写书信的。 不过也并非全都是优点,跟京城比起来,不管是卖东西的,还是买东西的,女子都要更少一些,即便是出来买东西的女子,如若不是老妪,一般都会戴着面纱。 像毓秀这样大大咧咧的穿着旗装,面上没有任何遮挡物的年轻女子,还真不多见。 不过能够身着旗装,后边又跟着好几个身高体壮的健仆,还真没几个人会对着她指指点点,多数人便是走道都是要绕开的,一点儿都没有拥挤的感觉。 毓秀并不觉得扫兴,上辈子她没少经历过人挤人的场面,这辈子是一点儿都不向往,也不怀念,反而更喜欢特权带来的便捷。 就像她作为一个现代人,可以接受这里的等级制度一样,这里的生活所给予她的东西,比从她身上剥夺的要多,比起上辈子,她更喜欢这辈子,有吃有喝有闲,不需要为生存奔波,更不需要看那么多人的脸色。 弘晶体力比他阿玛和额娘还要好,所以一路上也不需要人抱着,自己迈着小碎步走的也挺快,就是弘晊这孩子,真心是遗传了他阿玛和额娘,太懒了,虽说年纪还小,体力肯定是赶不上哥哥,但一步路也不愿意走也是醉了。 而且为了不走路,这小子也是花招百出,先是撒娇,额娘、阿玛、哥哥轮着喊,声音软软糯糯,模样俊俏可爱,能狠心拒绝的人还真不多。 好不容易扛过了这一关,紧跟着就是尖锐的哭闹声,以前哭的厉害了,虽然也是声嘶力竭,但脸上是有眼泪的,现在好了,声音足够尖锐,就跟后世的海豚音一样,但脸上一滴泪都没有。 要是打算好好教育熊孩子的家长,肯定就这么拗上了,但毓秀和胤祺并不是这样的家长,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孩子,弘晶完全是天赋异禀,相比之下,弘晊这孩子倒更像是他们两口子养出来的,一样的好吃懒做。 虽说平时还会带着弘晊一起踢蹴鞠、打拳,但是如今好不容易来一次江南,还不知道能在这儿呆多久呢,自然不能跟熊孩子就这么耗上了,下次南巡还不知道是几年,还是十几年之后的事情呢,当然要好好把握这次的时机了。 先是由毓秀抱着,毓秀抱不动了,胤祺再抱,最后两个人都抱不动了则是由侍卫顶上,弘晶虽然主动提出来要抱着弟弟,但让一个五岁多的小孩子抱一个三岁多的小孩,哪怕天生神力,做家长的也不能允许。 一家四口就这么整日出去溜达,谁也没在意政事,谁没有闲心和余力来关注皇上的心情。 一直到三月十八日,御驾停留在了苏州府,而这一日正好是康熙五十二岁的诞辰,朝廷的筵席自然不能从京城大老远送过来。 苏州当地的父母官,带着苏州百姓进献的食品来拜见皇上,“今日是万寿节,百姓有感于皇上的仁慈,自发准备了食物聚集在官衙门口,祝愿皇上万寿无疆、龙体安康。” “朕已经知道了百姓们的这份心意,也就算是领受了,至于食物还是让他们拿回去,百姓生活不易,为政者也应当体恤。”康熙情绪不高。 若是以往,还有兴致来一次君民同乐,哪怕知道这些不过是下边官员的主意,百姓整日为生计奔波,哪有功夫想这些东西,不过也可以君民同乐,做给天下人看。 但是如今他实在是没有这个兴致了,太子频频和京城联系,前段时间居然在曹寅的牵头下,同江南的士子们吟诗作对、讨论朝廷的重要政令,而且同江南有名的几位士子来往密切。 江南文风昌盛,同时,大清的财政收入也主要来自于江南,正是因为江南的重要性,他才会把曹寅和李煦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心腹放在江南,太子在朝堂上跟直郡王相争是他刻意放任的结果,但江南这个地方,太子是不能插手的。 所以这次寿宴他不愿意交给太子去准备,同时也不想交给曹寅,也算是警告这两个人了,不能动江南的主意。 十三是太子党的人,交给十三去办理寿宴,跟交给太子是差不多的,所以数来数去,唯一能用的也就是老五了,虽然时间是紧急了点,但寿宴办成什么样,他也不嫌弃,这又不是在京城,没必要把场面弄的特别大。 胤祺哪里办过寿宴,入朝参政之后他就去了两个地方,一个工部,一个户部,都是跟举办寿宴没什么关系的部门,在府里,不管是他和福晋的寿宴,还是两个儿子的生辰宴,也全部都是由福晋来办,他是从来都没有关心过的,更何况苏州府人生地不熟的,上哪儿找好厨子,上哪儿弄好食材。 皇阿玛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有太子,有十三弟,再不济还有曹寅呢,或者让当地的地方官来准备也行,何苦让他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安排寿宴,而且时间还这么赶,十八日过生日,十八日早上才跟他说这事儿,但凡能早一天,也不至于慌乱成这样。 第94章 “往日咱们府里头办寿宴都需要准备什么?福晋帮我列个清单,我先去问问李德全,预备了多少食材,有多少人能用。” 猛不丁的皇阿玛突然让他负责寿宴,他都不知道该从哪下手了,好在御驾里带了御厨,也带了食材,真要是不够的话,就地采买是可以的,反正又不是没有银子,就怕忙中出错。 办寿宴这事儿毓秀是有经验的,只不过皇帝的寿宴跟府上的寿宴还是不一样的,毓秀也怕自己摸不准,“爷先去找李公公,我去问问额娘,到时候把清单列出来。” “别到时候,赶紧、马上,这都火烧眉毛了,越快越好。”胤祺嘱咐道,本来以为这次到了江南可以痛痛快快好好玩的,没成想还是被抓了壮丁,要不是看皇阿玛心情不太好,他非得拉着十三弟一块儿帮忙。 得,这事儿确实挺急的,她听说太子和曹寅早就已经开始准备了,没想到临了皇上没把这事儿安排给太子和曹寅,而是安排给了胤祺,就只有半天的功夫,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对太子和曹寅不满,还是对她们家那位爷不满,虽说是折了太子和曹寅的面子,不过折腾的可是她们爷。 胤祺匆匆忙忙去问李德全,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皇阿玛的寿宴不能出差错,毓秀也带着两个孩子去见宜妃娘娘,一方面是询问寿宴的事情,另一方面也是把弘晶和弘晊放到宜妃娘娘那里,她也好抽出空来给胤祺帮帮忙。 宜妃娘娘作为四妃之一,虽然没有单独给皇上办过万寿节,但自从四妃掌管宫权之后,每年都会主管一部分,所以对这些事情也算是熟门熟路了,给了不少意见,不过当务之急却是食材的采购。 虽然御驾出行是备了食材的,但那基本上都是燕窝、人参这些已经被处理好的食材,新鲜的蔬菜和肉类准备的分量并不多,平日里也需要采买,而寿宴所需要的量更大。 别说什么‘有银子不怕买不着东西’,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如今这时候,早市都已经过去了,这么短的时间里,上哪儿去买那么多新鲜的食材。 “不如让老五去找找太子,或许太子那边会有准备,也省得着急忙慌的出去购买食材,再出了差错。”要她说,皇上就是胡来,入口的东西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就算最新采买的这些食材不会被皇上吃的,但不管是参加寿宴的哪个人出了问题,对胤祺而言都是办事不力。 毓秀知道寿宴一是太子早有准备,但皇上没把这事交给太子去办,明显就是打了太子的脸,胤祺办寿宴,如果让太子提供食材,人家未必乐意,这不是上赶着得罪人吗。 毓秀在担心什么,宜妃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放心,太子是不会计较这些小事儿的。” 一国储君,没那么多唧唧歪歪的小心眼,而且就算是得罪了也没什么,皇上虽说年事已高,但如今看着再活个十年二十年绝对不成问题,太子就算是能继位,也不知道还能再当几年的皇帝,没必要现在就小心翼翼的,储君毕竟不是君。 毓秀知道自己跟娘娘比起来,算不上是聪明人,既然不聪明,那就听聪明人的。 “我这就回去跟我们家爷说,弘晶和弘晊还麻烦您照看。”如果太子肯帮忙把之前的准备拿出来的话,那事情就没这么紧张了。 皇上的身体状况,但凡是能见到圣驾的人都清楚,更遑论是太子,如今的皇阿玛,抛开年纪不谈,只看状态的话,说一句春秋正盛也不为过。 所以他才会昏了头,不光是在朝堂上动作频频,来了江南之后也一直没消停,更是跟曹寅在私底下达成了协议,曹家要给自己找后路,他要掌握江南的讯息,所以他允了曹寅,下次选秀让曹寅的孙女做他的侧福晋。 以前曹家人就隐晦的提过这件事儿,只不过他没答应,但是这一次却是应下了,索额图没了,他必须发展自己的势力才对,老四跟老十三虽说也是跟着他干,但兄弟跟外臣是不一样的。 太子是什么想法,胤祺不知道,也根本就没有关注过,不过太子最近小动作这么多,连他都有所耳闻,也难怪皇阿玛这次要折了太子的面子。 要他说,太子如今这样,也算是被皇阿玛逼的,三十一岁的人,当了三十年的太子,早些年还能办点儿正经差事,如今被皇阿玛走哪带到哪,别人说是正经差事了,连监国这种事情皇阿玛都不放心太子了,而且索额图不管是犯了什么错,毕竟是太子的叔祖父,也该给个体面的死法,被活活饿死……就有些过了。 不光是太子,这几年,但凡是已经入朝参政的皇子阿哥,其实都有感觉,皇阿玛对权力是越抓越紧,早些年皇阿玛亲征噶尔丹的时候,还能带着他们一起去积累军功,现在可就没这个待遇了,所有的皇子阿哥基本上都被圈在京城里,像他这种没本事、没能力的还好说,有本事、有能力的,真心是被束缚住了手脚。 听人劝吃饱饭,额娘和福晋都让他去找太子,他自然不会非要梗着脖子自己去弄,那是直郡王才会办的事情,他既没有大哥的能耐,也不像大哥一样跟太子有那么多矛盾,何苦来哉,自然是怎么轻松怎么来。 “皇阿玛寿宴将临,怕食材不够,孤确实提前让人准备了些,既然五弟要用,孤这就让人送来。”太子压根就没把这当回事儿,早上被皇阿玛给五弟的旨意折了面子,他也就知道皇阿玛的意思了,一边儿担心曹寅被皇阿玛此举吓破了胆,另一边又担心京城的局势,老四在京城追缴欠银的手段可是激烈的很,虽说如今还没找到他门下的人,但老四的性子还真说不准,保不齐脑子一抽,这把火就烧到他身上来了。 考虑的事情一多,也就忘了五弟准备寿宴时间太紧这事儿,要是想起来了,他早就让人把食材给五弟送过去了,也算是卖五弟一份面子,反正都已经准备了,与其让奴才糟蹋了,还不如给五弟呢。 太子就是大气,胤祺一边道谢,一边又忍不住有些同情太子,若太子不是太子,只是普通的官宦子弟,30岁说不定就已经做出一番政绩来了,不像现在,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斗心眼上,以前是跟直郡王斗,现在除了直郡王还有老八,甚至还有皇阿玛,以后只会更多。 不过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他这只小麻雀,在世人看来应该还不够格去同情太子。 在太子、李德全、额娘和福晋的帮衬下,寿宴安排的特别顺利,而且毫不费力,在其他人看来,五贝勒小半天的时间里准备一场寿宴相当游刃有余。 康熙自然知道这场寿宴都有谁出了力,不过能用人也算是个本事,对老五他本来期望就不高,所以也就没什么过高的要求,这样就挺好的,以前总想着让儿子们个个精明能干,但等到年纪大了,才发现儿子个个精明能干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反倒是像老五这样,守礼知规矩,还有点能力,关键是没野心的儿子,最是让人省心不过了。 “办的不错,朕有赏,你也在户部呆了也有年头了,既然宴会办得不错,回京以后就去礼部。”他让老四当孤臣,老五就别跟着老四在户部了,免得成了人家手里的刀,既然没什么野心,那就别掺和这些事儿了。 胤祺赶紧跪下来谢恩,头一次觉得皇阿玛对他还不错,四哥现在办的那差事儿确实够棘手的,他虽然愿意配合,但绝对不会上赶着掺和,相反能避就避,皇阿玛现在把他调去礼部,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某种程度上,也就不用得罪四哥了,在一起共事这么久了,四哥的心眼还真没太子大。 “四哥,对你也挺好的,不用在户部呆下去至于这么高兴吗。”回到屋里,毓秀忍不住道,再说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更何况这些大臣欠的不是皇上的银子,是户部的银子,怎么能赖着。 “我知道,四哥对我好不好还用你说,但是这事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牵扯太大了。”他一没什么野心,二没有什么追求,犯不上得罪那么多人。 “行行行。”毓秀不想再多劝下去了,追缴欠银是困难了点,而且特别招骂,但哪里有四爷办不成的事儿,人家可是未来的雍正帝,就算现在把这事儿办成了之后会被人记恨,但从长远来看,还是值得的,康熙身体再好,也不可能当个百八十年的皇帝,一朝天子一朝臣,早晚还是要换人的。 不过她跟胤祺两个人都不爱折腾,没有站队的打算,也没有日后要被新皇重用的期许,所以爱咋地咋地,既然都已经被皇上调去了礼部,那就更用不着跟着折腾这些事儿了,如今不出力,日后她们也不打算沾光。 第95章 四月二十八日,御驾抵达京城,就算日子,这次南巡走了有两个半月,京城虽然没出什么差错,但被康熙寄予厚望负责追缴欠银的四贝勒,这两个多月却是把差事给办砸了。 不想还钱的人太多了,上到太子下到普通官员,愿意还钱的没多少人,皇上离京之前四贝勒拿三贝勒开刀,不光是把三贝勒府的欠银追缴回来了,而且还借此让皇上表明了态度,有心还钱的人,比如五贝勒府,也跟着把钱还回来了。 不过,更多的是死耗着不想还钱的人,这些人各有各的阵营,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四贝勒拿三贝勒开刀这事儿原本是很有震慑力的,真要是跟这些欠款的大臣们死扛,说不定还真能强制性的收回不少银子了。 但是太子南巡之前给了四贝勒一份名单,上面全部都是皇太子一系的官员,太子的意思自然是名单上的人都不能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四贝勒也是属于皇太子一系的。 康熙把太子带出来,原本是希望老四能够在京城腾出手来,好好的追缴欠银,只是没想到老四从头到尾都没有动太子的人,在有所偏颇的情况下,其他被追缴欠赢的人自然不服气。 四贝勒的手段强硬,他们的反抗方式也同样强硬。四贝勒抬着棺材去收钱,人家就敢当堂以头撞棺材,虽说人是救回来了,没什么性命之忧,不过这名声可够难听的了。 刻薄寡恩,这四个字就是外界对四贝勒的评价,当然落得这么个名声确实有人在其中推波助澜,但辛辛苦苦忙了这么久,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落了个刻薄寡恩的名声,心里总归是不怎么舒服的。 康熙可不管儿子心里头舒不舒服,差事没办好,免不了要责骂一番,并且暂停了户部追缴欠银一事,不然再发展下去,‘刻薄寡恩’的就不止是四贝勒了,他这个当皇帝的怕是也要牵扯进去。 忙活了好几个月,既坏了名声又遭了皇上责骂的四贝勒干脆闭门不出,消消停停的过起了自己的日子,当然少了一个四贝勒,对京城的局势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影响,该吵的吵,该争的争,该算计的也相互算计,在坑四爷这事儿上,三方人马默契的站到了一个阵营里,如今四爷退了,三方的人就又成了死对头。 要说四爷被康熙训斥这事儿,受影响最大的还是德妃,甭管她跟这个儿子亲近不亲近,但是在其他人看来她跟老四都是利益共同体,老四得皇上看中,她面子上也有光,老四被皇上训斥,未尝不是把她的脸面给丢在地上。 所以对老四这个儿子,德妃没有半分的怜惜,至于记恨到也是说不上,人生就像是打叶子牌,蠢人即便是摸到了一手好牌也能最后打烂,聪明人恰恰相反,手里头的牌再烂,最终也能打赢。 老四被皇上训斥,德妃虽然丢了面子,但这也算是一个契机,扮可怜、装柔弱这样的事情年轻的时候她没少做,尤其是当年孝懿仁皇后把老四抱过去之后,当额娘的思念自己的儿子,时不时落泪也是应有之事,她能够被单独封嫔,大部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皇上年幼丧母,最是向往慈母之心,如今老四被训斥,心灰意冷,干脆做起了富贵闲人,她这个做额娘的心里也应当是不落忍,私底下伤怀,以至于‘生了病’。 好歹有着多年的情分,又是四妃之一,正如德妃预料到的那样,没过几天皇上便起驾永和宫,亲自过来探望她。 妆是早就已经画好的,并不浓重,相反淡的很,眉毛极其浅淡,但是形状姣好,脸上搽了淡淡的珍珠粉,看上去很白,病态的那种白,唇上并没有擦胭脂,头发被简单的盘起来。 总之看上去绝对是生了病的人,只不过并不丑,当然了,德妃还没有胆子欺君,身体确实是不怎么舒服,太医那边也开了药方,只不过她这病并非是因为老四遭训斥,而是头两个月减肥吃的东西太少了,而且之前一直吃重油重荤的东西,突然改变膳食,老胳膊老腿也受不了,毕竟不是年轻人了,身体经不起折腾。 德妃对自己的安排很满意,进宫三十多年,她不敢说对万岁爷有十分的了解,但对万岁爷的心思多多少少还是能猜到一些的,万岁爷既然来看她,那就说明待她有几分情分,而她现在这个模样,跟多年前把老四抱到孝懿仁皇后那会儿一样,而且对万岁爷来说,她这次生病同样也是因为老四,拥有慈母之心的人总是让人怜惜的。 德妃想的很好,准备的也足够充分,不过却是算漏了一点,三十年过去了,四爷已经三十岁了,而她也快要五十岁了,并不是每个人都跟宜妃一样,当了祖母还能保持姣好的面容,甚至更有风情。 德妃原就不是以容貌在宫中出头的,年轻的时候比不得宜妃和良妃,如今就更是比不得了,早些年吃东西不忌口,前两个月又突然减肥,人能好看才怪了呢,德妃看惯了自己的脸,再加上使用的铜镜又不甚清晰,对自己还真……没有正确的认知。 康熙身边从来不乏有貌美之人,宫女、宫妃,端茶倒水的人也都面容姣好、相貌上乘,更别说南巡这段时间他日日都能看到宜妃那张国色天香的脸,对比之下,昔日同样是宠妃的德妃,实在是惨烈了点。 当然了,德妃生病,康熙并非是无动于衷,心疼是有的,但跟德妃想象的怜惜不一样。 “好好养病,别让孩子们挂心,都已经是做祖母的人了,万事都应该看开些,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四也老大不小的了,你就别跟着操心上火了。” 德妃差点没被怄死,这话乍一听没什么毛病,但仔细品品,没有一句话不是在说她老,到了这个年纪,按理来说也不应该计较这么多,但有宜妃的例子明晃晃的摆在眼前,她这心里头实在是不平衡。 德妃心里头平衡不平衡,除了永和宫里的人,其他也就没人关注了,甚至没过多长时间,德妃自己就想通了,女人前半辈子拼恩宠,后半辈子就该拼儿子了,宜妃的两个儿子,全都是没出息的,注定跟那个位置无缘。 但她就不一样了,老四的名声臭了,十四可还好着呢,皇上这两年身子骨越来越好,以后指不定继位的会是小儿子,与其跟宜妃争宠爱,还不如把精力放在儿子身上,谁笑到最后,才是笑得最好的那个。 后宫都已经是这个想法了,前朝的人就更别提了,三方人马旗帜鲜明,没有一盏省油的灯,太子、直郡王和八贝勒三个人之间更不存在什么兄弟之情了,几乎已经斗红了眼。 胤禟也算是看明白了,什么兄弟不兄弟的,但凡是动了那个心思的,兄弟之情又能算得了什么,与其指望哪个兄弟上位,还不如盼着皇阿玛长命百岁,他们这些注定与大位无缘的皇阿哥们也能多自在一会儿。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没有野心,尤其是皇子阿哥,进一步便是天下之主,这样的诱惑太大了,没几个人能把持得住,所以接下来的几年里,原本旗帜鲜明站在太子身后的四爷蛰伏起来了,但皇太子党、皇长子党和八爷党的斗争仍然在持续,这中间甚至可以说是花样百出。 背了‘善妒’名声多年的八福晋没少尝试求子的办法,没少吃了药,没少拜了佛,多少太医都诊断过了,没人说八福晋不能生,只说缘分未到。 在夺嫡的紧要关头,没有嫡子都算是个弱势,更何况八爷膝下一个孩子都没有,免不得要遭人议论、被人攻诘。 不过就算是如此,八爷对八福晋仍旧是情深意重,让京城的不少女人都羡慕嫉妒。 毓秀知道历史上的八爷是有后的,虽然她不记得是嫡出还是庶出了,但能做到如今这个份儿上,在这个时代,确实是很不容易了,就算日后真的有庶子庶女出生,在这么多皇子福晋里头,八福晋也仍旧是头一份儿的了。 毓秀这么认为,不代表八福晋也这么认为,成婚八年,贝勒府里的女人就没少过,但那些女人都只是摆设而已,是宫里头非要硬塞进来的,贝勒爷从来都没去过她们屋里,更没宠过她们。 但朝堂上的局势越来越严峻,皇上对太子的不满也是日益增多,爷的机会来了,也越来越需要一个孩子,贝勒府里的那些女人也都不再只是摆设,虽然这些人仍旧一个个老实的跟鹌鹑一样,根本嚣张不起来,但到底是不一样了,尤其是张氏怀孕之后,肚子一天天变大,看着就让人心烦。 康熙四十七年正月初五,已经27岁的八爷迎来了自己的长子,彼时康熙的长孙弘皙已经15岁了,连亲事都已经定下来了,弘晶也快8岁了,虽说还是个孩子,但在宫里头读了好几年的书,言行举止、心思手腕都已经是个小大人了。 “皇玛法前几天才去检查了我们的功课,让师傅们严格管教,这几天是请不下来假了,八叔长子的洗三礼,额娘帮我备一份礼物送过去吧,儿子就不去了。” 难得从宫里回来,弘晶这小半天儿一直在正院呆着,不光是他,阿玛跟弟弟也在这儿,读书的、喝茶的、算账的,倒是也和谐的很。 “额娘在礼单里加一块金锁,算是你给弟弟的礼物。”如果说一开始听说张氏怀孕的时候,毓秀还有些不习惯,如果在人家孩子都已经生下来了,哪还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弘晶不去也挺好的,如果可以的话,她都不想去,也省得看见八弟妹那张脸,原本就挺刻薄的一个人了,自打张氏怀孕之后,就更刻薄了,嘴里说出来的话没一句是别人喜欢听的。 在送礼方面,弘晶还是挺有经验的,虽说年纪小,但是自从去宫里读书之后,也就有了日常的交际,哪个堂兄过生日,哪个叔叔伯伯添了孩子,都是要随礼的,不过不像额娘和阿玛一样送礼那么讲究,他们小孩子送不了多少东西,心意到了就成,谁也不会指望孩子送多少礼。 跟兄长比起来,弘晊明显就是在蜜糖罐里长大的娇小孩,不需要进宫读书,甚至不需要承担多少责任,前边有嫡亲的兄长顶着呢。 至于庶长兄,也就是他大哥弘昇,天生就是一根筋,平时对外没多少交际,对内也没多少存在感,这些年基本上都在前院读书,虽说每天都会碰面,但弘晊跟这个大哥也只是面子情,真心亲近不起来,当然也没人要求他跟大哥亲近。 在读书方面,阿玛和额娘对他的要求也不高,完成先生每日布置的功课就行,私底下根本就不需要用功。 至于武学方面,天生的神力,武师傅也就是能教他一些技巧,真要是打起来,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没有压力,也没有对手,弘晊的小日子可想而知,要多自在有多自在,要多舒服有多舒服,所以性子也就活泛了些,在府里头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上房揭瓦,下河摸鱼,遛狗追鸡,五岁多的孩子比十几岁的人都闹腾,就没有他不敢干的。 第96章 五贝勒府同八贝勒府没什么交情,不过八爷二十七岁才得了这么一个长子,而且又是在如今这样一个风口浪尖的时刻,想不过去贺喜都不成。 不光是洗三礼,日后的满月酒和抓周礼,怕是也怠慢不得。 弘晶都已经快8岁了,毓秀也不像刚来那会儿什么都不懂了,这里头的弯弯绕,虽说是烦人了些,但是也不得不照着规矩来。 人若是真想要得清闲,可不是不管不顾,只图一时之快,而是要在规则之内行走,尽可能的让自己过得舒心。 毓秀已经做足了准备,不过还是小瞧了八贝勒和八福晋,八贝勒素有贤王之称,他长子的洗三礼,来的人自然少不了,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几乎全都过来了,各地赶过来送礼的也不少,八贝勒府门口就没断过人,跟旁边冷冷清清的四贝勒府比起来,差距很是明显。 不过,来的人再多,也架不住贝勒府女主人的心情不好,洗三礼的规模并不算大,宴席和座位是有数的,不能得罪的留下,得罪的起的那就出去,要么去酒楼,要么就打道回府。 八贝勒府虽说临时在几家酒楼订了包间,但一般人还真拉不下脸来去赴宴,毕竟八贝勒的呼声再高,如今也不过是个小小的贝勒,还不是太子呢,更不是皇上,贝勒府的门槛,跟紫禁城比不得。 不留在八贝勒府用膳,还能说是家中有急事,但真要是去了酒楼,那可就说明是不够格留在人家府里用膳了,所以八贝勒府订的包间儿,还真没几个人去。 这委实得罪了不少人,其中不乏有三四品的官员,不过得罪人的并非是八贝勒,而是八福晋,宴请宾客这种事情原本就是女眷的事儿,准备的宴席不够,只能说明了八福晋压根儿就没想往大了办,早先八福晋的善妒之名就已经传遍了京城,如今这事儿就更是验证了之前的名声。 胤祺好歹是个贝勒爷,就算手里头没多少实权,也能带着福晋留在八贝勒府用膳,不至于随了礼就被请出去那么尴尬,不过这样别开生面的洗三礼,他跟福晋还真是头一次参加,简直就是个笑话。 胤祺在前院用膳还好些,最起码八贝勒心里头再怎么恼火,面上仍旧是温润如玉的君子,几乎不会给人脸色瞧,更何况将近而立之年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就算是对福晋有所愧疚,但是也比不过心里头的喜悦。 所以哪怕是被八贝勒府的骚操作震撼到,胤祺这顿饭吃的也还算平静。 相比之下,在后院用膳的女眷们就要倒霉多了,八福晋除了善妒的名声广为人知以外,还是个出了名的爽利人,真爽利还是假爽利暂且不说,但确实是个真性情的,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嘴上也不饶人,在庶长子的洗三礼上一个笑模样都没有,时不时还会怼人几句。 毓秀真的是懒得搭理这人,原本就没什么交情,交恶还差不多,更何况八福晋还是个越说越来劲的性子,没人搭理了,自然也就消停了,不过毓秀嘴上不说话,心里头却是没少吐槽。 说到底都是皇位惹的祸,若不是八贝勒有意于大位,也不会在这风口浪尖的时候,让侍妾产下庶子,虽说安了众人的心,但是却伤了八福晋的心。 如果八贝勒对那个位置没有野心的话,就算可能会因为八福晋不能生而让妾室生下庶子,但也绝对不会是这个时候,匆匆忙忙,在储君之位越来越动摇的情况下,要一个继承人。 五贝勒府只来了胤祺和毓秀两个主子,不过走的时候却是三个人,胤祺在外面骑马,毓秀和七福晋坐在马车里,一块打道回五贝勒府。 弘暻在宫中读书,七贝勒府对七福晋而言也就没什么好留恋的了,能在外边呆着就在外边呆着,眼不见心不烦。 这几年侧福晋纳喇氏是彻底蹦达不起来了,都说红颜未老恩先断,更何况纳喇氏如今确实是老了,比不得新人,而且若是论容貌,纳喇氏从来都不是貌美之人。 不过就算是失了恩宠,纳喇氏在七贝勒府也算得上是比较特殊的存在了,几乎没有人会去惹她,毕竟七贝勒府的阿哥和格格们大多都出自于纳喇氏,七福晋就只有弘昇一个独苗苗,虽说是尊贵无比,但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儿,纳喇氏可就今非昔比了。 当然这日子肯定跟之前是没办法相比,以前面对七福晋的时候是装着老实,如今是不得不老实了。 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风水向来是轮流转的,就像很多人坚信,太子之位并非是一成不变的,如今皇上对太子越发不满,而且太子如今已经三十四岁了,眼角都已经有了皱纹,跟同龄人比起来,很是显老。 不过这也是能够理解的,政客整天要算计这个算计那个,跟文人墨客比起来,基本上都要老一圈,让人不能理解的是皇上,已经五十五岁的老人了,早些年跟太子一样,瞧上去比同龄人的年纪要大,不过这几年也不知是得了什么灵丹妙药,皇子们拉帮结派,朝堂上斗争不断,这位反倒是越活越年轻了,说是刚满50岁都有人信,大有再活个二三十年的劲头。 且不说太子爷能不能再活个二三十年,就算是能活二三十年,谁又能保证,这中间一点差错都没有,从古至今被废的太子多了,尤其是当老子的长寿的时候,太子就更容易被废了。 所以康熙身子骨越好,底下的人心就越浮动,连一些小阿哥们都动了心思,比如说十四爷。 第97章 在任的皇帝极其长寿的时候,继承者多为幼子,毕竟前面的儿子该斗的都已经斗倒了,该失的圣心也都已经失了,能蹦达到最后的都是幼子。 十四爷虽说是起了心思,不过这会儿他也明白,不适合太早的露头,跟上头的哥哥们比起来,他的优势唯有年轻而已,等得起,所以没必要像八哥一样太早的自立门户,如今还是做个乖弟弟的好。 在十四爷看来,太子被废是迟早的事情,大清朝跟十四爷一样想法的人有很多,甚至太子本人看着身体日渐强壮的皇阿玛,都觉得自己离被废之日不远了。 一国储君若是被废,其下场可想而知,要么是被新帝秘密处死,要么是被圈禁一生,失去权力和自由,所以储君之位,太子是一定要保住的,他跟五弟、七弟这些弟弟们不一样,注定与大位无缘的人,大可以云淡风轻的游离在权力之外,新帝上位之后,必然要施恩于这些人,但他若是不争的话,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更何况他身后还站着这么多的人,一损俱损,他倒台了,他身后的这些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事关储君之位,根本就没有后退的可能,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皇阿玛废了他。 八贝勒的长子,百日宴上就被赐了名——弘旺,从这待遇上就能看出来皇上的重视,要知道现在可不比当年,老爷子一连串的孙子,多到年底见了面有几个孙子都叫不出名字来,也基本上不会再单独赐名,都是一攒好几年的,弘旺如今也算是头一份儿了。 不得不说,弘旺的出生和赐名都给朝堂上的局势添了一把火,连弘晶都觉得最近的气氛有点不太对劲,别看在上书房读书的都是小孩子,但这些小孩子们个个都是人精Ⅰ子,心智远比同龄的小孩要成熟,更何况每隔十日这些皇子阿哥们都是要回府的,对于朝堂上的局势变化,也都有所了解。 弘晶这两年也是跟大家一样都住在阿哥所里,不再去翊坤宫住宿,既是年龄渐长,再去皇祖母宫里留宿不太合适,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皇祖父俨然已经成为翊坤宫的常客,作为皇孙,哪怕他阿玛从来没有参与过夺嫡的事情,为人处事也向来低调,但频繁跟皇祖父接触,也总是会惹得一身麻烦。 弘晶了解自己的阿玛和额娘,自然不乐意因为跟皇祖父经常见面而被人找麻烦,反正不管是阿玛,还是皇祖母,都不需要他讨皇祖父的欢心,他也不乐意费这功夫,所以便借口搬了出来。 如此,在上书房才少了很多麻烦。 弘旺出生七个月之后,生母张氏便没了,彼时秋草已经黄了,又到了每年围猎的时间,所以张氏没的悄无声息,并没有多少人关注。 满族是马背上的民族,南巡好几年才来一次,北巡却是常有的事情,不过今年随行的人员特别多。 太子、直郡王、三贝勒、四贝勒、八贝勒、十三贝勒、十四贝勒、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十七阿哥,连只有八岁的十八阿哥都带过来了,留在京城的就只剩下五贝勒、七贝勒、九贝勒、敦郡王、十二贝勒,这些不说是默默无闻的主儿,但也都属于没野心那一挂的,往日里皇上安排监国,也不是没有安排过他们,只不过都是辅助的主儿,挑大梁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儿。 如今就只剩下他们这些人了,必须要从矮个子里拔将军,胤祺最是年长,早年跟七贝勒关系不错,跟九贝勒又是嫡亲的兄弟,这几年老五、老九和老十,三个人都快自成一派了,关系绝对是够亲近的了,大概是基于这些原因,这次在监国中负责挑大梁的就是胤祺。 活了二十九年,这还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饶是胤祺自认为没野心、没上进心,这会儿也激动的不行,先不说皇阿玛的看重,关键是若能把这差事办好,也能显示他的能力。 爷就是平时不稀罕显摆,关键时刻还是顶用的。 即将进入而立之年的胤祺,还是有些孩子气的,心态并不老成。 按理来说胤祺不去,五贝勒府也就应当没人去了,偏偏这次北巡皇上还真就特意点了弘晶随驾,好在这回宜妃娘娘未在随驾之列,不光是宜妃不在,这回后妃一个都没能跟着去。 皇家的一举一动都会放大,这次北巡的种种异常自然也不会没人关注,在御驾还没有起驾之前的这几天,应急一方面忙着向太子和四贝勒请教监国一事,一方面也拜托了不少人照看自家儿子。 弘晶虽然聪明,又天生有神力,但毕竟只是一个刚满八岁的小孩子,哪怕在上书房读过几年的书,对人心的险恶了解的还是不够多,宜妃娘娘这几年颇得圣宠,弘晶也跟着入了皇上的眼,这样一来,就免不了会碍了一部分人的眼。 若这次他或者九弟能跟着去北巡也就罢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看着才放心,便是他自己不能去,九弟若是能跟着去的话,他也就用不着拜托旁人了,亲兄弟自然是旁人比不得的。 毓秀也不像头几年那样脑子里缺根筋了,知道皇家斗争有多残酷,不把人命当成人命,有心想给儿子准备添了灵泉水的吃食,但是又怕这食物被人借机做了手脚,那才得不偿失呢,只能作罢。 食物可能会被人做手脚,水也是一样,毓秀思来想去,特意去寺庙请了一块被开光的翡翠观音,将其放在灵泉水里泡了三整天,翡翠能吸水,多少也是能起到点作用的。 再者,被开了光的翡翠观音,挂在脖子上也能够保平安。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毓秀之前也没有特别留心观察过这块翡翠,但是总觉得被灵泉水泡过之后的翡翠颜色更纯正了,而且透明度也比之前高了,整体看上去,要比之前刚从寺庙里请回来的时候更漂亮,也更有价值。 就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北巡将近,也来不及去验证了。 “这是从寺庙里特意请回来的,能保平安,你这趟出去要日日带着,不能离身。”毓秀亲自把坠子给儿子带上,她虽然不知道历史上康熙废太子究竟在哪一年,不过这次北巡较之以往安排这么特殊,总让人觉得不安心。 如果可以的话,她是真不想让弘晶跟着去北巡,但弘晶毕竟是皇上亲自点名要带过去的,皇权之下,根本就没有其他人说话的余地,也难怪这么多人削尖脑袋想往那个位置上冲,不生活在这么一个时代,是很难能够想象的,一个人对于一个国家能有多大的话语权。 “放心吧,额娘,儿子肯定不会拿下来的,再说了有皇祖父在,额娘不用担心。”皇祖父还不至于护不住一个孙子,再说虽然那些叔叔伯伯们斗得厉害,但还不至于跌份儿到对他一个小辈出手。 话是这么说,但看如今京城里的气氛,再加上这次北巡的安排,心里头不踏实的不光是毓秀,多的是人惴惴不安,五贝勒府还算是好的,不管宜妃这几年如何的恩宠,但五贝勒府一直都老老实实的,不管是清算哪边,也都清算不到五贝勒府这里来。 当然也有在其中看到希望的,京城里的气氛越是诡异,北巡的安排越是不同于寻常,最岌岌可危的不是旁人,而是太子。 第98章 御驾在北边的情况如何,留在京城里的人是不敢胡乱打听的,胤祺自然也就不知道他的皇阿玛、兄弟和儿子在北边如何,不过即便是不敢随便打听,也并非听不到风声,皇阿玛斥责太子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传回京城。 不过这也不是头一回了,不值得惊奇,惊奇的是御驾回京,太子和老十三居然是阶下之囚,虽说没有坐在囚车上,但人却是被看管起来了,而且堂堂皇子被锁在简陋的青篷马车里,这天寒地冻的,人可是遭大罪了。 说句不太好听的话,便是奴才乘坐的马车也比这两位也要好。 虎落平阳,掉了毛的凤凰都不足以来形容这两位爷如今的凄惨,一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一个是颇得皇上宠爱、文武双全的皇阿哥,如今不光是被一路押进了京城,还被关进了养蜂夹道里。 人是张廷玉亲自押送的,负责看管养蜂夹道的是佟家的隆科多,从头到尾,这两位爷的事儿康熙就没让其他的皇阿哥插手。 胤祺也是从旁人口里得知的消息,从南巡开始到太子和十三被关进养蜂夹道,他就再没见过这二人一面。 也不知道老爷子到底想做什么,胤祺哪怕不曾参与其中,但这会儿也觉得心惊胆战。 十三也就罢了,高高在上的太子被关进养蜂夹道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如果说皇阿玛真的有慈父之情的话,大半也都应该是给了太子,可如今太子都被关进去了,剩下的人又怎么能不惶恐。 “你刚刚北巡回来,最近这几天在府里好好休息休息,先别去上书房读书了,阿玛明日给你请假。”胤祺也不敢问这孩子北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一来是觉得问了也没用,‘知己知彼’这话在他这儿用不着,后来也是怕吓着这孩子,本来嘛,他没想着往上爬,日后留给弘晶的也只是一个贝勒的爵位,何苦让儿子跟着操皇位的心呢。 自家阿玛的心有多大,弘晶是知道的,这会儿也没觉得奇怪,不去上书房读书便不去上书房读书,左右这几日别说是他们当学生的了,便是教书的师傅也未必能稳得下心来。 “也别请多了,两三日便可,离开了好几个月,儿子这会儿还想着进宫陪陪皇祖母呢。”请两三日的假还说得过去,要是时间久了,恐怕皇祖父会不高兴,如今这时候,太子二伯都被发落了,他们五贝勒府还是别往皇租父在枪口上撞了。 北巡这一遭,弘晶是真觉得自个儿长大了,被吓大了,先是十八叔病重,后来太子二伯又被抓到窥探帝踪,惹得皇祖父大怒,之后太子二伯便被关押起来了。 别说是旁人了,随行的三伯、四伯都慌了。 胤祺不问儿子北巡相关的事情,毓秀就更不会问了,不过对用来护身的翡翠观音坠却很是关心,这还是他头一次将翡翠用灵泉水养起来,虽说是只养了三天,但是瞧翡翠的成色确实是大有改变。 这几个月她也做了不少实验,发现这翡翠被灵泉水泡过之后确实能够改善品质,除了翡翠之外,她又往灵泉水中放了各类的玉石、珠宝,甚至连金银都放进去过,不过后面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改变,唯有翡翠不一样而已。 “十八叔在草原上染了重病,昏迷了很久,太医都不敢保证能不能救回来,儿子在上书房跟十八叔玩儿的不错,所以便将额娘给的护身符赠与了十八叔。”弘晶解释道,十八叔虽然长他一辈,不过跟他却是同一年生人,读书也是在一起,一样的教室,一样的师傅,尤其是这几年他夜班到阿哥所之后,跟十八叔的关系就更亲近了。 所以才会把额娘求来的护身符赠与十八叔,希望能够保佑十八叔熬过这一劫。 好在,十八叔是个命硬的,最终还是挺过去了。 “挺好的,既然之前那块给了十八阿哥,那过几天额娘再去寺庙给你求一块。”毓秀没说什么,神情有些恍惚。 上辈子看的电视剧,这一辈子已经模模糊糊记不太清楚了,她不知道太子是哪一年被废的,不过瞧如今这形势,怕是离太子被废之日不远了,听弘晶提起十八阿哥,她这才想起来,太子被废好像也跟十八阿哥之死有关系,不过这些也都是她从电视剧上看来的,不知道符不符合历史。 不管是不是这块浸了灵泉水的翡翠阴差阳错救了十八阿哥,还是历史上根本就没这回事儿,总归人好好的就成,十八阿哥她也曾见过,跟她的弘晶是同一年出生的,不过人确实瘦瘦小小的,看上去既可爱又可怜,该是得好好活着。 第99章 御驾回京的第二日,大殿之上,康熙的声音冰冷又无情,“……欲分朕威权,以恣其行事也……绝无忠爱君父之念……伊系亲兄好无友爱之意……故废其太子之位。” 皇上要废太子,大殿之上,所有人都乌泱泱跪了下来。 实际上这个消息虽然让大家觉得惶恐,但对大部分人而言并不觉得惊讶。 早在热河行宫,皇上就已经将随行诸王、大臣、侍卫文武官员全部都召集起来,宣布了皇太子的五条罪状: 第一,专擅威权,肆恶虐众,将诸王、贝勒、大臣、官员恣行捶挞; 第二,穷奢极欲,吃穿所用,远过皇帝,犹不以为足,恣取国帑,遣使邀截外藩入贡之人,将进御马匹,任意攘取; 第三,对亲兄弟,无情无义,有将诸皇子不遗噍类之势; 第四,鸠聚党羽,窥伺朕躬,起居动作,无不探听,伊每夜逼近布城,裂缝向内窃视; 第五,从前索额图助伊潜谋大事,朕悉知其情,将索额图处死。今胤礽欲为索额图复仇,结成党羽。朕未卜今日被鸩,明日遇害,昼夜戒慎不宁。 罗列完这些罪状之后,皇上甚至还说,不能让这不孝不仁的人为君。 所以就算当时没有立刻下旨废太子,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已经被拘押起来的太子,被认为不孝不仁有谋逆之心的太子,早晚是要被废了。 天子盛怒之下,没有一个人敢冒险求情,更何况太子的羽翼早就在热河行宫就已经被拔除,索额图的两个儿子格尔芬、阿尔吉善以及太子的心腹大臣苏尔特、哈什太等都已经被立即正法。 可以说在朝中有分量并且站在太子那一方的大臣已经没有了,剩下的人,多的是幸灾乐祸的,巴不得废太子呢,又怎么会求情。 九月十八,康熙亲自告祭天地、太庙、社稷,废除太子,并将太子幽禁于咸安宫。 胤祺正是负责将皇太子押往咸安宫的人。 阴暗的房间里,连张床都没有,堂堂皇太子,如今已经是废太子了,只能坐于稻草之上,甚至空气里还有马粪的味道。 别说是之前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废太子了,便是胤祺都有些接受不能,说起来这还是他头一次来牢房,关押了太子和十三弟的牢房,以往这里可都是用来养马的,如今龙子皇孙住在马曾经住过的地方,皇阿玛实在是狠心。 胤祺同废太子并没有多少交情,说句不太好听的话,往日在废太子眼里他们这些兄弟都只是奴才,不过见着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废太子,胤祺心里头忍不住一疼,眼眶立马就湿润了,小声唤道,“二哥……” 胤礽抬起头来,“是五弟来了,怎么,皇阿玛已经下旨将孤废了吗?” 不然的话,向来小心谨慎的五弟怎么会喊他二哥,而不是太子。 “皇阿玛已经颁诏天下,我是来接二哥去咸安宫的。” 不需要过多的解释,胤礽也知道皇阿玛颁的什么诏令,而他往后的余生,大概就要被囚禁在小小的咸安宫里了。 “来人伺候,二爷梳洗。”胤祺后退了几步,就算是被废了,二哥也仍然是曾经的一国储君,人前必然要体体面面的,不能被人看轻了去。 太子自嘲的笑了笑,皇阿玛派五弟这个老实人来,而不是让直郡王或者老八过来,是还想给他保留最后一份体面吗?可惜了,一个被废的太子,哪还有什么体面可言。 胤祺来之前,回府拿了一身自己的衣服,伺候梳洗的人自然也是在贝勒府里带过来的。 胤祺好美食,虽说平日里没少练了蹴鞠,身上全都是肌肉,但也仍然要二哥胖一些,所以他的衣服穿在二哥身上并不特别合身,当然腰带一扎也就看不出来了。 被关进来的时候,胤礽坐的是青篷马车,走的时候,倒是坐上了上好的买车。 离开之前,胤礽还是问了一句,“十三弟怎么样了?”当初被关进来的是他和十三弟两个人,如今他被废了,也不知皇阿玛对十三弟是什么安排。 胤祺老老实实的回答道,“皇阿玛还没说怎么处理十三弟,如今十三弟应该还在这上泗院里关着呢。”皇阿玛只说让他把废太子接到咸安宫里去,可没说十三弟的事情,他也不敢趁这个机会去见十三弟。 胤礽叹了口气,自身都难保了,还管十三弟干什么,除了他以外,皇阿玛最疼的就是老十三了,应该不会拿十三弟怎么样。 不过这次胤礽可是想错了,他前脚被关进咸安宫,后脚十三就从上泗院被移去了养蜂夹道,那地方,又冷又潮,可比不得咸安宫。 落了马的人,就像是被一脚踩进泥里的花瓣,往日开得再怎么炫目,如今也没多少人关注了,被关注的永远是盛开在枝头上的。 太子被废,直郡王则是比往日更嚣张了,自古立嫡立长,嫡子没了,太子之位自然就是长子的,不光是直郡王自己这么以为,朝中有一部分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没等直郡王嚣张几天,康熙便在大朝会上将长子训斥了一顿,言语之中,根本未将其当做储位的候选人,换句话来说,在皇上眼里,根本就没想过让直郡王做太子。 得,不当就不当吧,老二的下场直郡王也看到了,他这会儿是真不敢忤逆老爷子,更何况之前跟老二斗,也并非是因为他一定要坐上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而是被逼的没法子了,若是继位的是老二,那皇阿玛走了以后,他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如今老二既然已经折进去了,旁人做太子对他不会有这么大的敌意。 不过哪个弟弟做太子对他来说,还是不一样,老二完了,剩下的弟弟里头,谁都可以,唯独撬了他墙角的老八不行。 皇阿玛最忌讳什么,没有人比他和老二更清楚的了,皇阿玛是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威胁到皇位的。 没几日的功夫,京城的大街小巷里,流传着一桩奇事,相面人张相德曾经给八贝勒胤禩相面,说八阿哥丰神清逸,仁义敦厚,福寿绵长,诚贵相也。 不仅如此,据说张相德还曾经说过,皇太子暴戾,若遇我,当刺杀之。 敢说出这样的话,对众人来说,张相德必然不是没有本事的人,人家自己也承认了,他有16个功夫过人的江湖朋友,只需要招来其中一两个人,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砍掉废太子的脑袋。 得得得,这样的流言,不管旁人信不信,毓秀是半点都不信的。 从后世生活过的人,都知道舆论有多大的力量,一开始他还以为这是八贝勒在给自己造势,本来嘛说自己有贵人之相,皇子里头的贵人可不就是未来皇帝,不是造势是什么。 不过这流言越传越离谱,普通的百姓可能会相信,但圈子里的人信这个的可不多。 虽说得民心者得天下,但如今可是太平盛世,下一任的继任者是谁,说了算的还是皇上和朝中的文武大臣,跟百姓没多少关系。 不过外头再怎么传,对毓秀来说并没有多少影响,反正中间再怎么折腾,最终登上那个位置的也不是八贝勒,而是四爷,笑到最后的才是笑得最好的那个人。 就在京城的流言愈演愈烈的时候,三贝勒向康熙揭发直郡王镇魇太子,阴谋暗害亲兄弟,并且拿出了物证。 得,在八贝勒玩完之前,直郡王先玩完了。 王爵被革,终身幽禁,直郡王和太子斗了半辈子,如今这下场谁也没比谁好到哪里去。 当然了,八贝勒也没落着好,因张明德一案被革去贝勒成了闲散宗室。 紧跟着,康熙让朝臣举荐太子,除了被废的头两个皇子之外,其余人都有资格。 不过投上来的奏折,十之有九都是举荐八阿哥,剩下的才是三阿哥、四阿哥,可谓是上下一心。 而且佟国维、马齐、阿灵阿、王鸿绪这些朝中重臣全部都举荐八阿哥,可以说,大半个朝廷的核心偶支持八阿哥做太子。 甭管是因为之前的流言,而是因为如今朝廷的上下一心,举荐太子的第二天,康熙就在朝上说了,自己在梦中多次梦见孝庄文皇后和孝诚仁皇后,说她们脸色看上去都不好,让他这个当皇帝的也觉得心里头不舒服,废太子原本就是因为皇长子镇魇,才移了性情,如今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调养,疯疾已除,本性痊复,可复立之。 废太子与已除,哪怕皇上提出来了,但朝堂上还真没几个人愿意支持复立太子,满朝文武全都唯唯诺诺。 十一月十六日,在咸安宫被关了不到两个月的太子被释放,二十八日,八阿哥被复封为贝勒。 次年3月,太子复立,三贝勒、四贝勒、五贝勒、敦郡王晋封为亲王,九贝勒封为郡王,十二阿哥,十四阿哥封为贝子。 年长的阿哥们里头,除了被废的皇长子之外,也就七贝勒、八贝勒以及仍然被关在养蜂夹道的老十三没有得到册封。 一朝直接从贝勒跨过郡王成为亲王,胤祺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天上掉馅饼砸自己脸上了,这感觉别提有多舒爽了,等到新帝继位,对他来说,也就封无可封了。 康熙大封众皇子没几天,胤祺便递了折子,请封弘晶为世子。 胤祺这还是头一次走在众兄弟前头,请封世子这事儿其他的阿哥还真没干过,有心于大位的,自然不会早早的定下继承人,无心于大位的就没几个人了,像七贝勒,虽说也无心于大位,不过跟胤祺不一样的是,他更偏重庶子而非嫡子,自然不乐意这么早就请封世子。 第100章 不管是复立太子,还是大封皇子,无疑是把京城里的水搅得更浑了,相比之下,胤祺,也就是如今的恒亲王,请立世子的事儿相比之下还真不算大。 当然了即便是被封为亲王,恒亲王府也不是特别的热闹,一来,胤祺和毓秀这两口子向来都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并不热衷于交际,二来也是因为太子复立,跟太子之位比起来,亲王的爵位还真算不上什么,更何况这次连封了四位亲王,不管是什么东西,多了就不值钱了,亲王爵位也一样。 恒亲王府基本上是不谈夺嫡这事儿的,甭管皇上属意谁,跟他们都没多大关系,反正也轮不着他们府上。 不过其他人就不一样了,皇上一再表明要复立太子,朝臣们拗不过皇上,拖拖拉拉好几个月,这才有了废太子被复立一事。 皇上虽然向着太子,但是这次大封皇子之后,跟以前比起来,太子就更加的弱势了,可以说二废太子肯定比一废太子的时候要容易得多。 当然了若是皇上铁了心要扶持太子,那其他人也没有办法。 八贝勒如今就被迫做起了缩头乌龟,满朝文武加起来也比不过皇阿玛的一句话,不管是张相德的事情,还是联名举荐太子的事儿,皇阿玛都明显的对他表现出了不喜,如今太子被复立,再次被废还指不定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呢,他又何苦要在这时候出头。 更重要的一点是,皇阿玛身子骨太好了,按理来说,五十五岁的老人家,最小的儿子差一点儿就没救过来,最疼爱的儿子先是觊觎皇位,又是被废,因为联名举荐太子这事儿,还清理了不少朝臣,皇阿玛不说伤心欲绝,最起码这身子骨也应该比往年弱上几分,这才算是合理的。 可眼瞧着皇阿玛,不管是在朝堂上,还是在后宫里,一点病态都没有,甚至不见憔悴,生气的时候脸色也是铁青,但气色仍旧好得很。 照这样下去,皇阿玛退位还真不知道是哪年哪月的事儿,所以是真不用着急出头,老大的前车之鉴就摆在眼前,谁出头打谁就是靶子,太子是皇阿玛的心头肉,废了之后还能再立,他可就不行了,一朝不慎,怕是连十三弟都不如。 折腾了大半年,太子废了又立,不少皇阿哥也跟着沾光得了册封,现在看起来,去年北巡唯一掉坑里没起来的就是老十三了,如今仍旧是个光头阿哥不说,关键是人还在养蜂夹道里关着呢,满朝文武没有一个敢提的,皇上也不管,就跟从来都没这个人一样。 原本不少人还以为太子会主动跟皇上提及十三爷的事儿,不过复立太子都半个多月了,朝堂上一点儿风声都没有,不少人都觉得太子心冷,毕竟十三爷遭这么大的罪,都是因为太子,如果不是太子的话,十三爷仍旧是受宠的皇子,这会儿可能都被封为贝子了。 说起来这事太子也是真冤,他不是没想过跟皇上提这事儿,只不过还没提的时候,皇上私底下就已经给他授予了,让他别管老十三的事儿。 得,不管就不管吧,都以为他是老爷子的心头肉,所以被废了之后,皇上还能顶着满朝文武的压力复立他为太子,实际上,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不过是皇上拉出来的靶子,父子之情早就没剩多少了,若不是还有些利用价值,恐怕他也跟老大一样,仍旧被囚禁着,哪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要说起来如今对康熙仍有父子之情的皇阿哥,也就只剩下那几个年幼的了,年长的皇阿哥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不对康熙有所怨怼的,阿玛做到这个份上,不说是独一份儿,反正也挺罕见的了。 不管是胤祺,还是毓秀,一直都觉得夺嫡这事跟自己没什么关系,所以也没怎么在意外面的纷争,一直到皇上频繁造访上书房,而且还把弘晶单拎出来赞了好几次。 帝王的一言一行都会被放大,尤其是在对待后辈上,康熙的身上根本就看不出年迈来,大有再战个二三十年的劲头,保不齐会想着越过儿子培养孙子,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儿,明朝的朱元璋不就立了皇太孙,只不过他撒手人寰的时候,皇太孙羽翼未丰,被燕王朱棣夺得了皇位。 康熙若是再活上二十年,那时候弘晶也得快30岁了,若是再活上30年的话,那到时候弘晶的年岁就更大了,至于他们这些年长的叔叔伯伯们,到时候活不活着都不一定。 第101章 胤祺和毓秀都不怎么注意前朝后宫的事情,不过事关自己的儿子,就算他们不去注意,也有的是人提醒。 “府上的二阿哥这次又被圣上夸奖了,文采斐然……” “连御前带刀侍卫都打不过弘晶阿哥,可真是天生神力,是咱们大清的巴图鲁。” “王爷真是教子有方。” …… 诸如此类的夸赞,不管是胤祺,还是毓秀这一个月来都没少听到过,如果一开始还觉得自家儿子争气的话,往后就全都是惶恐了,且不说皇上是什么心思,枪打出头鸟,弘晶的这些叔叔伯伯堂兄堂弟们都不是好惹的,毕竟皇位就只有一个。 胤祺从头到尾就没想过那个位置,只是没想到自家儿子会牵扯进去,以往弘晶在上书房表现的并非是特别出类拔萃,文治武功都处于中上流,很少拔得头筹,自己儿子有多大的本事,当阿玛的当然清楚,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治方面暂且不说,但是在武功上,弘晶天生神力,别说是同龄人了,就算是军营里的壮汉也未必打得过弘晶,所以这孩子从一开始就是藏了拙的。 也不知最近是怎么了,好不容易前朝后宫都平静下来了,弘晶又成了出头的椽子。 胤祺和毓秀两口子商量无果后,只能等弘晶从宫里放假回府再问问还有自己的打算。 快要过十周岁生辰的弘晶,俨然已经是个小大人了,眼神坚毅、举止大方威严,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养的,重点是那一股子的少年意气,很是让人移不开眼。 胤祺从来都是不争的,十岁的时候和二十岁的时候一样与世无争,在他身上从来就没有那股少年意气存在,所以看着自己儿子,胤祺一方面骄傲和向往,另一方面也有些疼惜。 如果他有皇位的话,一定会把皇位给弘晶,让弘晶能好好的施展自己的才能,但如今他不过是个亲王,日后留给弘晶的也只是一个亲王之位,若是赶上帝王仁慈还好,赶上多疑猜忌的君主,再多的才能也没法施展出来。 “你是怎么想的?跟阿玛和额娘说说,别闷在自己心里。”是真的想要那个位置吗? 胤祺这段时间翻来覆去的没少想这些东西,睡觉都睡不着,都已经熬出黑眼圈来了。 弘晶天生神力,又从小练武,房子周围有没有人监听还是可以判断的,方圆二十米之内都没人,下人也早就被额娘从院子里打发出去了,他们府上跟别家府上不一样,用的下人都是自个儿调Ⅰ教的,而非从内务府派过来的人。 “皇玛法如今虽然上了岁数,但是老当益壮,身子骨好的很,原本儿子并没有动这个念头,是皇玛法先动了这样的念头,儿子只是顺势而为。”弘晶小声解释道,如果没有机会也就罢了,但机会就在眼前,怎么能不抓住。 胤祺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跟他想的差不多,皇阿玛要是没有这个意思的话,弘晶表现的再好,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瞩目,但关键是皇阿玛一会儿一个主意,当年把太子捧到心尖儿上,之后又废又立,总归是一笔糊涂账。 “太子还在,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知道吗?万一是拿你当太子的挡箭牌,或者是另一个靶子,你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吗?”胤祺一字一顿的道,这不是一个人的事儿,夺嫡之路凶险,搞不好就像大哥一样,全家人被永远囚禁在府上。 “皇玛法复立太子不过是为了堵住朝臣的嘴,并非是想让太子二伯继位,只要我表现的够出色,就算是皇玛法把我当成靶子,也没人能把我打下去。”弘晶握紧了拳头,既然决定了要走这条路,他就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被杀或者被囚禁他都可以接受,但是并不想连累阿玛、额娘,还有弟弟。 若是有朝一日,他真的落得和大伯一样的下场,那他一定会跟恒亲王府撇清关系,尽量少牵连阿玛额娘。 毓秀叹了口气,这孩子自从进宫读书开始,就迅速成长起来了,不管是接人待物,还是脑子里的想法都远比同龄人要成熟,所以更早、更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就放心大胆的去做,额娘是支持你的,大不了咱不在这儿地界待了。”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毓秀还是头一次这么硬气。 顺治帝在的时候,曾经实施海禁,不过等到了康熙二十二年,台湾告平,朝廷便放开了海禁,而且是全方位的开海,不但东西两洋,连之前严禁的赴日贸易也在开放的范围之内。 毓秀和七福晋的生意在南方扎了根之后,便也做起了海运的生意,茶叶、瓷器卖的好,九爷去年发明出来的怀表,卖的就更好了,不光是日本那边儿,欧洲那边也是如此。 这要是在大清的地界儿混不下去了,只要能逃出京城,到时候完全可以出海到别的地方去,只不过从权贵变成了普通人,肯定不会像在大清一样安逸。 在第一趟海运生意做完之后,毓秀隐隐约约就已经有这个想法了,她虽然好吃懒做又贪图享受,但是比起憋屈窝囊的活着,她还是能让自己勤奋俭朴的,更何况就算是要走,也不是一家人赤条条的走,侍卫、丫鬟总是要带的,金银也是要带的,再加上自家的商队又在那边做过生意,生活虽然不能跟在大清的时候比,但是也不会特别困苦。 大清之外的地界?父子俩很容易就能想明白福晋/额娘说的是哪儿了,不过是些困苦荒蛮之地,跟大清肯定是没得比的,但真要是想直郡王一样被终身囚禁在府上,那还不如去那荒蛮之地呢。 得,儿子已经下定决心,福晋不光支持还给找好了退路,胤祺也没话说了,做阿玛给不了儿子多少支持,总不能再拖后腿。 “听你额娘的,想要什么就去争取,失败了,咱就撤,不过这事儿你跟你皇祖母说了吗?” 弘晶点了点头,“皇祖母都知道,她也支持儿子这么做。” 皇祖母不光支持,还尤为开心呢,说他跟阿玛,还有九叔都不一样,有志气。 连额娘都同意了,这下就更没问题了,胤祺自觉动脑子这事儿是比不上自家额娘的,也比不上自家儿子,所以这事儿就算是同意了,他自个儿也不能瞎使劲,还是听额娘跟儿子怎么安排吧。 第102章 大结局(上) 为此,胤祺还特意进宫去问了自家额娘。 “用不着你做什么,以前是什么样,现在就还什么样,这事儿咱们听皇上的。”自家儿子越是淡泊名利才越能够让皇上放心。 宜妃表现的很是淡定,皇上还有日子可熬呢,变数大的很,如今不争才是争,瞧以前那些争的头破血流的皇阿哥们,如今不是都老实下来了。 且慢慢看着吧。 儿子淡定,福晋淡定,如今自家额娘也这么淡定,反倒是自己瞻前顾后,太不爷们儿了。 得,不插手就不插手吧,老八那么会算计人心,在老爷子那儿也一点好都讨不着,他还是别自作聪明了。 事实上,也不能所有的事都指望皇上,宜妃几乎把宫里所有的人手都调动起来了,就是为了保护弘晶,还特意去求了皇上,多给弘晶配几个侍卫,孩子武功再厉害,双拳也难敌四手,就怕真把那些皇阿哥惹急眼了,在京城不管不顾的杀起人来。 至于五贝勒府,她也已经嘱咐过儿媳妇了,篱笆要扎得紧,不光要保护好弘晶,一大家子人都要保护好。 至于那些加了料的糕点,从她察觉到这东西不同寻常之后,就不让儿媳妇往宫里带了,免得皇上真的长命百岁,那她们可就倒霉了。 只是没想到,送进宫来的糕点不加料了,加料的东西改成了镯子、玉佩,全都是翡翠做出来的首饰,成色瞧上去好极了,不过宫中不缺极品翡翠,这些东西跟宫里的比起来,肉眼也看不出什么区别,不过依着儿媳妇的话来说,这些东西可都是咬人的好物件儿,不比那些糕点差。 从那以后,她身上的首饰一天就要换上好几回,免得皇上从她身上沾了光去。 她现在是希望皇上活得稍微久一点,再撑上个二三十年,但是也不能活得太久了,不然搞不好弘晶就是下一个太子。 太子复立后的第十年,也就是康熙五十八年,病逝,被追封为孝义皇帝,彼时,雍亲王胤禛已经四十一岁了,恒亲王胤祺四十岁,八贝勒胤禩三十八岁,恒亲王世子弘晶二十岁。 康熙虽然两鬓已经斑白,人也已经六十六岁了,但是人就骑得了马,拉得开弓,在同龄人里头,这体格绝对是头一份。 在把太子熬死之后,有心与大位的皇阿哥们都快要绝望了,皇阿玛体格太好,他们这些当儿子的保不齐要一个个死在皇阿玛前头,这大半辈子还争什么争。 孝义皇帝死后,皇上又想起了大儿子,破格把人给放出来了,还封了郡王,不过如今的直郡王头发都白了一半了,父子俩站在一块,反倒是当儿子的显得更老一些。 物是人非,被放出来的直郡王这回是一点儿都不在乎皇位了,主动向皇上请求去看守皇陵。 皇陵葬着大清的历代帝王、皇后、皇妃,刚葬进去的就是跟他斗了大半辈子的孝义皇帝。 康熙准了直郡王的要求,老大看上去也不知还有几年的活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随着直郡王的离京,朝堂上的变化也很大,已经当了好几年富贵闲人的雍亲王,突然又有了当年实干的劲儿,挽起袖子来做事,不怕苦、不怕累,也不怕得罪人。 从养蜂夹道放出来之后,一直龟缩在府里头的十三爷,破天荒也得了差事,虽说不是什么重要的差事,不过也好过一直被皇上冷落。 有出来干事儿的,也有回府养老的,诚亲王干脆告了假,专心回府修书去了。 七贝勒还是老样子,讨人嫌的很。 八贝勒在被皇上忌惮了十几年之后,已然心力交瘁,朝堂上的人被皇上换了一批又一批,他收买人心的速度远远赶不上皇上换人的速度,更何况朝臣也不是傻子,做一个精力旺盛、身体康泰、控制欲强的君主在,谁还会孤注一掷的去支持他。 如今太子病逝,活着的时候没当上皇帝,死了以后反倒是被追封为皇帝了,大哥主动去守皇陵了,三哥回府专心修书,四哥不再惺惺作态,重新回到朝堂上做孤臣,至于五哥,皇阿玛也不知什么心思,当年怎么对太子的,如今便怎么对弘晶,这十年里,跟已经病逝的孝义皇帝比起来,弘晶虽然没有太子之名,却更像是皇阿玛培养的一国储君。 可惜了,五哥这性子就算是摊上了个好儿子,也实在是撑不起来,一颗争权夺利的心思都没有,就知道在那一亩三分地儿上瞎乐呵。 不过如今他倒是挺向往五哥的生活,想干什么干什么,一点脑子都不用费,小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他争了大半辈子,斗了大半辈子,他还不知道有几年的活头,与其跟皇阿玛拼谁活的年岁长,还不如跟福晋好好的把剩下的日子过完,这大半辈子不光他自个儿辛苦,福晋也跟着他受苦了。 八贝勒的偃旗息鼓可以说是让众人大跌眼睛,随着孝义皇帝的病逝,好像整个大清朝都翻了篇,一代人都安静下去了,斗争的是另一代人。 弘皙和弘晶,一个孝义皇帝的儿子,一个是皇上看重的孙子,就像当年的直郡王和太子一样,别说两个人都想得到那个位置,就算是自己不想要,也会被人推着去争。 两个人相差了只有五岁,年龄上肯定分不出来谁更有优势,至于文治武功,弘晶明显是占了上风的,不过理义上占上风的却是弘皙,毕竟是太子之子,是已故孝义皇帝的儿子,若是被立为皇太孙,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至于弘晶,哪怕得皇上偏爱,但毕竟是恒亲王之子,若真有一事登上帝王之位的话,那大清朝可就平白无故多了一位太上皇,这万一要是作起妖来,对整个大清朝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祸害。 所以在众朝臣看来,恒亲王反倒是成了儿子帝王之位的拦路石。 临了临了,还是给儿子拖了后腿,胤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表现的再怎么淡泊无争也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这也不是发愁就能解决的事儿,看皇阿玛的意思吧,实在不行咱们就出海,总有能逍遥自在的地儿。”毓秀劝道,胤祺若是跟七贝勒一个德行,她这会儿肯定就计划着谋杀亲夫了,不过胤祺这些年安分守己,算得上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了,她得多亏心才能下得去这个手。 而且比起在紫禁城那个金笼子里做太后,她还是更希望能够自由自在的,想去哪就能去哪,想睡到什么时候醒就能睡到什么时候醒,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 太后可不是那么好做的,光是应付每天过来请安的人耗费的精力就不少了,再来一些想走太后路子的福晋、妃子,那就更耗心神了。 勾心斗角这种事情她是真做不来,如果哪一天儿子真当上了皇帝,她都想假死遁走。 福晋果然是向着自己的,胤祺心里头觉得宽慰,虽然不太想去海外那些鸟不拉屎的地儿,不过如果真的挡了儿子的路子,去那边儿也无妨,反正到时候儿子是大清朝的皇帝,他跟福晋就算是在海外,那也受不了苦。 “我怎么觉得你巴不得想乘船出海呢?” “可不是吗,京城我早就待够了,要是能去别的地方那再好不过了,就怕你舍不得。”舍不得兄弟,舍不得同僚,舍不得亲戚,舍不得府上的人。 “你就能舍得?”胤祺嗤笑道,真要是走,也就是他们两口子走,几个儿子就只能在京城里呆着了,弘昇福晋不会舍不得,但弘晶和弘晊可是从福晋身上掉下来的肉,走哪儿都得挂心。 第103章 大结局(下) 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胤祺和毓秀两个人便开始着手为出海做准备,虽然不知道出海是几年以后的事情,但是做的准备越足,以后受的苦就会越少。 胤祺和毓秀都不是肯吃苦的人,哪怕不得不走,也会尽量让自己少吃些苦头。 事实上,着手准备退路的不止胤祺和毓秀两个人,曾经有心与大位,甚至为此被康熙所忌惮的八爷,该开始为自己准备后路。 当然跟胤祺和毓秀准备跑路不同,八爷可没打算要走,而是要牢牢的扎根在这片土地上,皇阿玛虽然厌弃了他,未来新帝上位也可能不会用他这个曾经人人称赞的八贤王,但是他现在有儿子,儿子还会有孙子,只要有能力,如今八贝勒府蛰伏一时,将来未必不会出几个权臣。 弘晶那孩子,他早就派人仔细调查过了,比老五聪明,也比老五能干,文才武略皆是上乘,年纪虽小,但胸襟却挺大的,不是那等小心眼儿的人,某种程度上,要比已故的孝义皇帝大气、重情。 孝义皇帝当年做太子的时候,看他们这些兄弟就跟看半个奴才一样,别说是兄弟之情了,连尊重都没有多少,但弘晶不管是对这些叔叔伯伯们,还是兄弟、堂兄弟们,都有一份尊重和情谊在。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皇阿玛才会跳过他们这些儿子,选择弘晶这个孙子。 如今他要做的便是保重好身体,好好陪陪福晋,好好教育弘旺,等着皇阿玛驾崩,看看他们爷两个到底谁能熬过谁。 专注朝堂多年的八爷,到底是高看了自家福晋的气性,偃旗息鼓龟缩在府里行,打拳吃药好好保养身体行,日日陪着她赏花弄月更行,但是想要花费精力教育弘旺这个庶子,那是万万不行的。 八贝勒服一出接着一出的闹剧,刚开始还吸引了不少人八卦,不过日子一久,习惯了也就没多少人在意了,不过,八福晋这名声算是这辈子都洗不白了。 时光荏苒,转眼就到了康熙六十三年的冬天,太子之位一直空着,皇太孙之位更是一直空着。 在把孝义皇帝熬死了之后,康熙的猜忌心越来越重,对手中的权力也是越握越紧,哪怕四爷做了那么多年的富贵闲人,名声不好,性子又直,但是仍旧不得康熙信重,防着这个,防着那个,朝中事物无大小,都得他应准了才行。 除此之外,弘晶和弘皙这两个皇孙更是被他分拨成了两派,各有优势,互相攻诘,俨然跟当年的直郡王和孝义皇帝一样。 不过康熙早就已经不是当年的康熙了,年纪大了,又日日思虑操劳,哪怕早些年被灵泉水滋养过,如今吃不到搀有灵泉水的糕点,身体衰老的速度要远超普通人,毕竟普通人到了这个年纪早就安心享受天伦之乐了,哪还会这么殚精竭虑。 所以到了康熙六十三年的冬天,一场风寒,便彻底击垮了这个已经七十一岁的老人。 似乎是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连夜将恒亲王胤祺召进宫中。 弘晶要做皇帝就不能有一个太上皇碍手碍脚,所以要么弘晶过继到孝义皇帝名下,要么胤祺这个当爹的假死遁走,在大清朝隐姓埋名过完后半辈子,或者离开大清,只要不做太上皇,怎么选择就看胤祺了。 自家皇阿玛都已经缠绵病榻了,还说出这么一番话,胤祺倒是并没有觉得失望和伤心,这些年,他们这些兄弟早就不对皇阿玛抱有幻想了,父子之情跟权力和江山比起来,在皇阿玛眼里什么都不是,如今逼着他做这样的选择,也不足为奇。 本来就已经决定好了的事情,胤祺也没拖着,早点解决完他这个‘后顾之忧’,皇阿玛也能早点儿安排弘晶的皇位,省得再起波澜。 “儿臣可以跟福晋离开大清,这辈子都不会再踏入大清一步,但是该带的人和东西不能少,侍卫、奴才、厨子、工匠、粮食、金银这些都不能少。” 本来还想着避过黄皇阿玛的耳目,偷偷溜走的,如今竟然能够光明正大的走,当然要多带点东西。 康熙还不把这点人和东西放在眼里,就是没想到老五会这么洒脱的就答应了,“想带什么就带什么,只要你不回大清,跟弘晶还可以书信联系,想要什么东西不成,在大清之外找块地方好好养老,你不是喜欢踢蹴鞠吗,到时候可以光明正大的组织蹴鞠比赛。” 人跟人还真是不一样,他看得比命还重的东西,在老五眼里,什么也不是。 不过弘晶有这么一个只喜欢吃喝玩乐的阿玛,也是福气。 康熙六十三年腊月二十四日,恒亲王携福晋奉旨离京,带了3000名侍卫,行李装了50多辆马车,除此之外,还有来自一些恒亲王府的下人,车队林林总总加起来接近有5000人,出行的场面那叫一个浩大。 二十八日,康熙立恒亲王世子弘晶为皇太孙,并诏令天下。 三十日,康熙皇帝驾崩,皇太孙继位,时年二十五岁。 康熙的丧事办得不大不小,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恒亲王夫妻并不在奔丧之列。 元乾一年,元乾帝继位,尊宜妃为太皇太后,尊恒亲王为太上皇,尊恒亲王福晋为太上皇后。 元乾三十年,元乾帝退位,太子继位,封元乾帝为太上皇。 中元一年,太上皇离京出海。 中元十六年,大清朝的第一位太上皇爱新觉罗胤祺驾崩于海外,谥号纯皇帝,全称‘法天隆运至诚先觉体元立极 智慧仁慈纯皇帝’。 次年,大清朝第一位太上皇后病逝,谥号孝慈纯皇后,全称‘孝慈庄仁宣诚敏天恭懿纯文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