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清穿之太子宠妃 作者:秦墨 文案： 佟宛颜的一生，极为跌宕。生为庶女，充养嫡女。临出嫁时，却被打回原形，重为庶女。不过，一切戏谑从她替嫁入毓庆宫时，只剩扶摇直上。佟宛颜：爷，你心悦妾身吗？胤礽挑眉：独宠和天下，孤都给你！本文主旨只有一个，宠宠宠，甜甜甜！！！』 第1章 此人害我 佟宛颜一觉醒来时，就看到面前站着一群人，鬼哭狼嚎，眼泪鼻涕一把抓的。 “二格格醒了，二格格醒了！”穿着软底绣花鞋，面容清爽的小丫头，忽然喊了起来。 那激动的表情，亢奋的声音，吓的佟宛颜抖了抖。 夭寿哦，这是在疯人院吗？ “二妹妹，你占了我身份多年，享了不尽荣华富贵。如今不过是替我嫁给太子爷，你就闹着自杀。你着实太过分了！” 佟宛颜看着离她最远的姑娘，对她一阵怒吼，有点茫然。 “姐姐，你用的是什么脂粉？哭都不花妆的？”佟宛颜打量着吼她的姑娘，诚恳的求教。 瞬间，一屋子女人的视线，全集中在佟宛乐脸上。 佟宛乐难堪的别过脸去，忿恨的揉着手中帕子：“二妹妹，你不要左顾而言他！” “那依着姐姐的意思，我现在该对你说些什么？作为姐姐，看到命悬一线的妹妹醒来，不应当是嘘寒问暖吗？我竟不知，在姐姐眼里代嫁这件事儿如此轻易。皇家知道咱这么糊弄人吗？” 就算佟宛颜脑子里对这些人没什么记忆，但话顺着话还是可以镇场子的。 连番厉言质问，所有人沉默了。 佟国柱尴尬的杵在原地，黝黑的脸上难得能看到一抹红晕。 “二格格，入东宫的旨意还未下到府上。咱们佟家到底是圣上母族，你和大格格都是我的女儿，应当无妨吧！”佟国柱小心翼翼道。 满人家的姑奶奶，在出嫁前都是极为尊贵的。 对佟国柱来说，两个闺女他都疼。虽然大格格是嫡女，但他打心里疼爱的是这个小闺女。 一个鲁莽武夫，突然露出小可怜的表情，佟宛颜受到的惊吓来的猝不及防。 “您这样对我，我有些慌。”佟宛颜上辈子活了三十多年，一直尊老爱幼。 父女俩儿生疏的对话，让佟国柱鼻子酸酸的。 “闺女啊，可你姐姐和四阿哥私定终身了啊！”佟国柱很想哭，但他得憋着。这都造的是什么孽。 佟宛颜受惊的拍了拍胸脯，那诡异的小眼神，瞄的佟宛乐直犯怵。 “阿玛，二妹妹她瞪我。”佟宛乐委屈巴巴的扁着嘴，转身找佟国柱告状。 佟国柱听到她的声音，就头皮直炸。 “二格格，这事是阿玛做的不地道。其实，太子爷很好的。”佟国柱干巴巴道。 佟宛颜眉头一挑：“太子爷当然是极好的。人家是天皇贵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殿下。不提身份贵重，只单说人，那也是容貌风流倜傥，能文善武，礼贤下士，简直是完人中的完人。” “这样好的夫君，姐姐是眼瞎了才不要的吗？”佟宛颜一脸震惊。 毓庆宫小书房内，窗户半掩，光线忽明忽暗。 胤礽坐在书桌前，唇边挂着温润骄矜的笑。 “凌普，佟佳氏当真这么说的？”胤礽眼里闪过一道玩味。 凌普恭敬的弯着身：“当真如此。” “你不会是被发现了吧？”胤礽狐疑道。 凌普委屈了：“爷，您不信奴才。” 凌普是胤礽的奶兄，胤礽对他一向信任，且委与重任。猛地被怀疑了自己能力，他哭的心都有了。 胤礽对他亲近，逗弄也点到为止：“孤是开玩笑的。你办事，孤放心。这小佟佳氏比她姐姐有眼光多了。整个大清，除了皇阿玛，还有谁比孤更优秀的。” 凌普深为认同，胤礽天资聪颖，文华殿的大臣们对他赞不绝口。除此之外，还娴于骑射，可谓风度翩翩，风头无两。 “爷，奴才有一点疑惑。四阿哥如今才十二岁，佟佳府的大格格怎么会和四阿哥暗结情愫？”凌普有话直说。 这点胤礽也想过，甚至他还旁敲侧击的问了胤禛，奈何一无所知。 “不过是个佟佳氏的旁系之女，许是想着再续上一辈的情分吧。”胤礽不在意道。 他被佟宛颜正直的夸奖哄的很开心，开心到反悔了。 “皇阿玛，儿子想纳佟国柱的次女为侧福晋。”胤礽冲动之下，跑去了乾清宫。 康熙刚召见了廷臣，近日海晏升平，他的心情很是不错。 即使太子的话有些任性唐突，他也耐心的问了句：“为什么。” 佟宛乐的事，康熙略有耳闻。要不是看在母族的份儿上，他早把人给斩了。 私定终身，还扯到皇子头上，野心这么大，怎么不上天啊！ “上回你不是说瞧不上佟家女吗？是佟家人找上门求情了？”康熙天性多疑，想的格外多。 胤礽摇摇头，一五一十的把派凌普去佟国柱府里偷听的事交代清楚。 康熙听完后乐了：“小佟佳氏的眼光确实不错，朕一手养大的太子，谁人能胜之。你就是因为这个，便想纳她为侧福晋？” “皇阿玛英明，儿子先前调查过小佟佳氏，说是个美人。”胤礽眼里露出羞赧之色。 康熙后宫美人无数，帝王配美人，这是佳话。 康熙望着害羞的嫡子，心里五味杂陈。儿子长大了，知道爱慕美色了。 “佟国柱的身份到底低了些，你是太子，侧福晋的人选格外重要。不如先赐给你当个格格，若是你还喜欢，再晋封为侧福晋。”康熙温声建议道。 胤礽对此不甚在乎：“皇阿玛说的是，是儿子为争一时之气，冲动了些。” 一国之君和储君在一起，不能总围着女人转。 胤礽把这事提了过后，话锋一转：“儿子顺手也查了下佟国柱。这人在后院颇为软弱，但公事上格外较真，是个纯朴性子的。他的长子佟启年投军三年，军功建的不少。儿子瞧着，家风不错，可提拔一二。” 胤礽说的康熙都知道，要不然他当初不会选佟宛乐赐给太子。 儿子的想法和自己的一个样儿，康熙很满意。 此子类朕，朕甚宽慰！ 格格不是台面上的人物，康熙一道口谕传下，事情走明路成了定局。 佟宛颜晕晕乎乎的接了圣旨，抱着圣旨回院子时，瞥到佟宛乐阴谋得逞的笑容。 一激动，她晕了过去。 此人要害我啊！ 这是佟宛颜晕倒前最后的想法。 第2章 孤好看吗 康熙二十八年春，太子东宫一顶小轿，迎来第一个女主人。 纵然仅是个格格，也给毓庆宫添了份人气。 天下谁人不知康熙对母族佟家的亲近，这位佟家的格格只要不作妖，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佟宛颜坐在小轿上，晃的头晕。 粉色的旗装，衬得她面容粉嫩娇柔，像清晨墙上的蔷薇花。 可是，她不想当蔷薇花！ 佟宛乐这个瘪犊子，等她得势了，一定恁死她。 佟宛颜咬着牙，翻着花样的骂着这身子的便宜姐姐。 从第一次醒来到现在，三天的时间足够她弄清楚现在的处境。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关于这一点她并不想承认。 不过，想到死活往胤禛身上贴的佟宛乐，佟宛颜还是很开心的。 皇家阿哥是能任人挑挑拣拣的吗？这厮上了康熙和胤礽的黑名单，这辈子注定翻不了身。 至于太子二废有多惨，佟宛颜不在乎。至少几十年的荣华富贵在手，她大半辈子都能对着大半个清朝作威作福。 “格格，毓庆宫到了。”门外跟着的小太监，尖声提醒了一句。 小太监长的眉清目秀，仿佛还是个少年，即使长相阴柔了些，也挺赏心悦目。 废太子胤礽，好美色，男女不忌。这个评判，似乎有迹可循。 第一个，永远是特殊的。 康熙难得给太子放了早假，让他早点回毓庆宫。 贴满喜字红绸的毓庆宫，充满了新婚的喜气。格格能得这样的待遇，实属特殊。 胤礽跨过前星门，走到新房前，站定不动。 朝会临别时，胤褆略带深意的笑容，不停的在他眼前晃着。 兄弟几个，胤礽排为老二，开荤的时间算迟的了。没娘的人，某些事总是会被忽视。 “太子爷！” 一声声传唤，随着沉稳的脚步声，钻入佟宛颜的耳中，痒酥酥的。 “爷好看吗？”胤礽挑起红盖头，和痴痴看着他的佟宛颜对视着。 佟宛颜娇羞的低下头，软声道：“爷美冠如玉，风姿无人能比。” 美人赞美人，胤礽不仅是高高在上的储君，也是凡人男子。 他像是喝了一壶美酒般心头畅爽：“小颜也很好看。” 佟宛颜吃惊的张开小嘴：“爷知道我的小名？” 胤礽得意了，他想查的，没什么是查不到的。 “喜欢吗？”胤礽故作深沉道。 十几岁的少年郎，装老成的模样十分可爱。 佟宛颜憋着笑，红脸道：“妾身很欢喜。” 春宵苦短日高起，胤礽没羞没臊的度过了一天天怀抱美人的日子。 毓庆宫除了佟宛颜，没有别的侍妾。 胤礽理直气壮的天天歇在她屋里，除了特殊的几日。 独宠后院，这样的殊荣，佟宛颜注定是独一份的。 嫡福晋和侧福晋还能往宫里跑跑，侍妾身份的格格，除了后院一亩三分地，哪儿都去不得。 佟宛颜毫不在乎当个金丝雀，醒来弹弹琴写写字，天黑了迎来貌美俊秀的太子爷。 这样的日子乐不思蜀，她几乎都忘了这具身子带来的糟心事。 一日，佟宛颜对着满园春色绘了一幅百花图，并听到一声不爽的“哼！”。 “爷被哪个不长眼的给气着了？妾身这就拿着马鞭去抽他丫的！”佟宛颜扔下画了一天的画，上前抚着胤礽的胸口。 肌肉弹实，手感很是不错。 佟宛颜摸着摸着就不正经的手，让胤礽十分无奈。 他这个格格什么都好，就是太迷恋他了。着实让太子爷是苦恼！ 揪住作乱的小手，胤礽强势的把美人抱入怀中：“你姐姐被德妃赐到四弟府上了。” “嘿？”佟宛颜没反应过来。 过了半晌，她回神了：“爷就为这个气了？” 胤礽不开心的看着她：“难道爷不能为这个生气吗？” “佟宛乐比我好看吗？”佟宛颜娇声问道。 胤礽用手细细的描摹着她的脸：“没有。孤从未见过比小颜更好看的女子。” 所以，他把她困在院子里，从不让她出门串门。 佟宛颜得意的勾起唇：“佟宛乐比我有才吗？” 胤礽摇头，他黑沉沉的脸色已经逐渐回暖。 “一个容貌不如我、才华不如我，样样都不如我的女子，选了个样样不如爷的男子，这是极为正常的事儿。什么锅配什么盖儿！我和爷这样的，就是绝配！”佟宛颜撒娇卖痴道。 胤礽脸上的笑快咧到耳朵根去，但他还是要摆出正经模样：“不许你这么说四弟。” 佟宛颜吐吐舌：“四阿哥自是极好的。可无论在妾身的心里，还是其他人眼里，爷才是最好的。” 好话赖话，佟宛颜颠来倒去的全说完了。 胤礽好心情的对着她的脸偷香一口，搂着人往书房里走。 “让孤看看你画了一天什么玩意儿。低着头坐一天，累着脖子别再找孤哭。”话虽如此，胤礽的手却搭在了佟宛颜的脖子上，替她按捏着。 两人磨蹭的挪到书桌旁时，纷纷傻了眼。 栩栩如生的百花图，繁花似锦，绝对能称得上一幅佳作。如果，中间一块没有被墨汁尽然的话。 胤礽惜才，他原以为佟宛颜的画是闺阁女儿闹着玩儿的小情趣，没想到画艺可称得上大师。 无论是着色还是勾勒，挑不出一丝毛病，更重要的是画里的灵气。 可惜了。 胤礽心疼的想将画拎起，试试能不能挽救。 佟宛颜手快的把他拦下：“毁了就毁了，别让墨汁脏了爷的手。” 明媚的杏仁眼里，光明正大的倒映着胤礽的身影。 胤礽定定的看着她，有些愣神。 他，仿佛是她的全世界。 “小颜，过些日子宁寿新宫落成，皇阿玛会率诸王大臣请皇玛嬷入居。到时候孤替你讨个好，将你晋为侧福晋。” 胤礽这样的人，爱欲其生恨欲其死。 他春心萌动的少年心，既然被佟宛颜没羞没臊的撬开了，他就会尽其所能把人捧上天去。 至于之后的太子妃，没影的事暂时不提。 再者说了，整个大清的正妻，没几个是佟宛颜这样鲜活会闹的。 胤礽乐意宠着这个姑娘，只因她满心里都是他。 第3章 太子爷是极好的人 佟宛乐来毓庆宫时，佟宛颜是懵的。 她想不懂这个拒绝了胤礽的人，怎么敢上门来？ 她不怕胤礽让人把她叉出去吗？ 要知道光头阿哥的格格，和太子格格的地位天差地别。 “爷，不见吧？”佟宛颜给胤礽剥着桔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胤礽挑眉，张口咬着桔瓣：“为什么不见，爷不小气。” “可是我小气啊。而且，我不喜欢她。这人算计太多，谁知道是不是揣着坏水来的。”佟宛颜毫不客气的往佟宛乐脸上抹黑。 那小心眼儿的样儿，十分招人疼。 胤礽好心情的拍拍她的头：“乖，她应该是告诉你，佟启年回来了。” 佟启年是谁？和她什么关系！ 佟宛颜茫然的样子，让胤礽爱的不行。 “你大哥离家三年你就忘的干净了？真是个小没良心的。”胤礽捏着她的鼻子。 佟宛颜的皮肤嫩，一捏一个红印子。 看着红红的鼻子，胤礽眼神乱飘，心里后悔。 “分明是大哥没良心。前两年还有专门给我的家书，这一年连张白纸都没见着。难道我不是他同母的亲妹妹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就没了？”佟宛颜说到这，可委屈了。 泪珠子啪嗒啪嗒的往胤礽衣服上掉，往常胤礽最见不得被人弄脏衣服，现在他却只能哄着。 “乖乖啊，心肝儿啊，是孤没调查清楚，误会了你。可别哭了，孤的心都要给你哭碎了。”自己做的孽，自己哄。胤礽套着前几日佟宛颜对他说的话，原模原样的还给她。 佟宛颜情话说的太多，一时记不起来。 于是，她被感动的哭的更狠了。 胤礽是多好的人啊！长的好看，腿长腰细肩宽，有钱有权有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洋人的事顺嘴扯。总而言之，盘亮条顺活好。 她不知积了几辈子的福，才能被他屈身哄着。 “爷对妾身真好。”佟宛颜边哭边哭。 胤礽替她擦着泪，心虚的不说话。他对她好吗？明明是她一直迎合着他。 一个温柔小意的貌美女子，他没法刻意找茬。 看在胤禛的面子上，佟宛乐终究进了毓庆宫的门。 康熙宠太子宠到整个大清最好的东西，全送到毓庆宫堆着。 小小的阿哥府和毓庆宫一比，寒酸的可怜。 佟宛颜重新点了妆容，拉长的眼尾，衬得她骄横霸道。 “佟佳格格好大的心啊，你来毓庆宫，得了四阿哥的准许吗？”佟宛颜气势十足的坐在椅子上，不提让佟宛乐坐下。 佟宛乐面红耳赤的站在门口，一路走来，毓庆宫奴才们看她的眼神，让她从心底里害怕。 “我家爷自是准了的。毕竟，我是爷的第一个女人，爷很是宠我。不知太子爷对二妹妹可好？瞧瞧二妹妹这发饰，真是太过简单了。”提到胤禛，佟宛乐立马像个炸毛的七彩母鸡，四处炫耀。 “二妹妹，你进东宫小半个月了，太子爷没有恩准你回府看望阿玛、额娘吗？我家爷可是恩准我明儿出宫回府小住半日呢。”佟宛乐捂着唇娇笑，但她眼里的嫉恨没能掩饰好。 佟宛颜蛾眉淡挑，冷眼看着她浮夸的表现。 深宫寂寞幽怨的女人，总是这样欺骗自己欺骗别人。 十二岁的男子，皇家人再是天赋异禀也不会这么早要人。 四阿哥那样的冷性子，肯定连佟宛乐的手都没碰过。 不得不说，佟宛颜猜的完全没错。 胤禛不仅没有对佟宛乐另眼相看，反而有些怨念。 元阳早失对身体不好，这个女人整天轻浮的勾引他，定然是用心险恶。若非是德妃赐下，胤禛一早把人给关在偏僻院子里。 “二妹妹不用羡慕我。你替我入东宫的情分我记着在，往后定会照拂你一二，不让你过的太惨。”佟宛乐自话自说，不知想到什么事，还笑出声来。 佟宛颜忍不住了，她早说了不想见这脑子有问题的。 “你是哪儿比我好，能让我羡慕的？就你满头金饰堆成堆，也比不上我发间一根玉钗。眼瞎得治，在外面丢人现眼的，不怕连累旁人笑话你主子。左右是个连格格都算不上的通房丫鬟，你招摇成这样，四阿哥会想打死你的。” 佟宛颜笃笃的嘲讽了一通，不等佟宛乐辩言，她手一挥让人把她请出去。 胤礽从后面屏风出来时，眉间尽是宠溺。 “爷，辣眼睛。”佟宛颜往胤礽怀里一靠，捂着眼睛哼声撒娇。 胤礽眼底浅笑，顺手替她揉着眼：“是孤思虑不周。小颜想出宫见佟大人吗？” 佟宛颜哼唧哼唧着捏住胤礽的手：“不想。住惯了金窝，不想再去其他地方了。再说，我是个身份尴尬的人，多见他们一面多一份罪孽。” 佟宛颜和佟宛乐之间的纠葛，胤礽略有所知。 嫡女庶女身份互换，佟佳氏上代人一手偷龙转凤玩的甚好。当了十几年的娇贵嫡长女，忽然被告知自个儿是个妾生的，佟宛颜没疯算是好的。 瞧瞧翻身的佟宛乐，可不是乐疯了。 胤礽心里默默给佟福晋记了一笔：“等年后闲了，孤带你出宫玩儿。届时你愿意去佟府便去，不愿意咱们就当个路过人。” 佟宛颜不是很在意，她窝在胤礽怀中，淡淡的龙诞香味儿缭绕在鼻前。 她娇娇的打了个哈欠：“好呀。” 宫里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胤禛下了学回到自个儿院里时，冷着脸让人把佟宛乐叫过来。 “你今天去毓庆宫了？”胤禛的声音里都淬出了冰渣滓。 佟宛乐缩成一团跪在地上，她的胆子其实很小。 看她这副样子，胤禛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明明都是佟家人，差别却那么大。 “你既然哄的额娘把你赐给我，就不该再和太子有牵扯。太子宽仁，没有追究你蔑视皇室之责，并非这事真的过去了。”胤禛教训道。 佟宛乐畏缩的沉默不说话，眼里的不屑刺痛了胤禛的眼。 太子何其尊贵，出行仪仗几乎和康熙同等。这样的人物，她都看不上眼，那他这个生母是个宫婢的阿哥呢？ 胤禛越想越多，心里的怒火越盛。他甚至开始猜测，佟宛乐是颗被别人利用的棋子。为的就是让太子厌恶他，断他往后的路。 宫里阿哥那么多，如果太子横插一手，他以后很可能止步郡王，甚至仅是个贝勒。 “额娘近日身体不佳，你搬去小佛堂为额娘捡佛豆祈福吧。”胤禛挥挥手，不想为个钉子耗费自己的时间。 佟宛乐诧异的看着胤禛：“爷，德妃娘娘的身子很好啊！” 胤禛嘲弄的俯视着她：“本阿哥的额娘，是皇贵妃娘娘！” 至于漠视他、利用他、挑拨他和皇贵妃感情的德妃，他不愿认。 第4章 太子爷是颗万灵丹 最近康熙很不开心，大臣们因此颇受波及。 这位少年登基的帝王，手腕强硬，他们不敢多言，只能暗暗打听着谁惹了他。 深受帝宠的太子爷胤礽，自然被索额图找上了门。 对着心思忐忑的舅公，胤礽笑的温和俊雅，一派储君的波澜不惊之势。 “应当是大臣们的心思太敏感了，孤瞧着皇阿玛近日的心情颇好！”胤礽眉梢眼里全是笑意，对索额图的话不以为杵。 索额图狐疑的捏着杯子，透过氤氲的茶雾，心绪翻涌。 “太子不若去问问皇上？明珠早上被骂的狗血淋头，虽说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但奴才一道折子已经被驳了三回。”索额图试探的问道。 满朝文武扒拉扒拉，最能称得上帝王心腹重臣的只有那么几个。 索额图算一个，明珠也是。现在这两人下了水，如果佟家人再被骂了，那绝对是真有事儿了。 索额图不提，胤礽还真没有注意到。 作为康熙的心头肉，他见到的永远是和风细雨。 “太子爷，皇上请您去乾清宫一趟。”小太监弓着腰，轻手轻脚的走到胤礽身旁。 说曹操曹操就到，胤礽和索额图面面相觑，心里难得有些紧张。 “舅公，孤先去了。”胤礽挥退前来通报的奴才，安抚着忐忑不安的索额图。 索额图郑重的点点头，又左右查看了一番，做贼似的凑到胤礽耳边：“太子小心些，万万不要犯了差错。奴才们受点责骂无妨，万不能连累太子您。” 胤礽捏着拳头，抿嘴深思道：“孤知道。” 坐在宽大龙椅上的康熙，内心很悲凉。 自从太子有了侍妾后，再也没有和他促膝长谈了。想想以前太子对他撒娇耍赖的样子，是多么孺慕亲密。而现在，不提也罢。 康熙沉痛的摇摇头，一声叹息叠着叹息，儿大不由父啊。 胤礽走进乾清宫时，听到这声音，踏出的脚连忙收了回去。他仔细的回忆着近期的事情，不论大小，全扒拉一通。 但是，他真的没有惹事啊！ “保成来了？”康熙还没老，不至于听不出他儿子的脚步声。 胤礽尴尬的笑了笑，大步走到康熙面前恭敬行礼：“儿臣见过皇阿玛。” 看着自己亲手带大的儿子，丰神俊朗、气宇轩昂，康熙十分欣慰。 他指着最近的位子，示意胤礽坐下说话。 “朕听说你这个月都歇在了小佟氏那儿了？其实，你不必顾忌朕去偏宠佟家女，你是君他们是臣，岂有因为臣子而委屈君主的。” 康熙对胤礽是即当爹又当娘的，一片慈父心半点不省的全给了他。 这种掏心肺的话，不应当是从帝王口中说出的。 胤礽小心脏被暖的发烫，他热泪盈眶道：“皇阿玛疼爱儿子，儿子自当回报。况且，小佟氏人品俱佳，儿子愿意偏宠些。总归，不能负了皇阿玛的疼爱之意。” 熨帖的话，让焦躁了大半个月的康熙，瞬间平静了下来。 康熙拉着儿子的手，开始回忆过去，以及追忆赫舍里皇后当年的好。 胤礽趁机问了康熙和赫舍里皇后之间的一些小事，乐在兴头上的康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毓庆宫内，索额图坐的屁股都疼了，还没有等到太子回来。 如今毓庆宫没有正儿八经的女主人，他不好厚着脸皮久留。又等了一刻钟，依旧没等到胤礽的索额图，只能揣着满腹心事的回去。 其实，他今儿来见胤礽还有一事。 赫舍里家的女儿都挺不错，德才兼备、容颜出色。他的妹妹已经去世多年，为免往后赫舍里氏和胤礽渐行渐远，他想再送一个族侄女到毓庆宫。 可惜他前脚来，康熙的人后脚也到，他的心事不得不再憋上一阵子。 时间过得飞快，佟宛颜绣完一方小猫扑蝶的锦帕时，天色微暗。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佟宛颜扭头问着宫女。 夏珠温顺的替她按着脖颈，细声道：“回格格的话，已是酉时一刻了。太子爷派人回来传话，他今儿歇在宫里，不回毓庆宫了。” 瞅着佟宛颜面无表情的样子，她紧接着促狭道：“太子爷还叮嘱奴才们，早些催您就寝，别再看着话本子熬夜了。” 夏珠这丫头很会来事儿，佟宛颜娇羞的瞥了她一样。那低头的一抹风情，眼波潋滟，望着夏珠心神荡漾。 难怪太子爷见多了后宫美人，还一头栽在了她主子身上。 这样的人物，任谁见了都放不开手。 佟宛颜这几天本就身子不适，胤礽没回来作妖正合她意。 她懒懒的递过手：“扶我起来。” 夏珠吸溜着哈喇子，谄媚的将人扶起来。入手细嫩滑腻的手感，她只恨自己不是个男人，但又庆幸自己不是个男人。 胤礽被康熙留在乾清宫促膝长谈，父子俩儿的脉脉温情，嫉妒的后宫嫔妃们撕碎了一大把锦帕。 她们心里苦啊，不仅要和如狼似虎的同类们抢康熙，还要和胤礽这个金疙瘩抢。 不仅如此，金疙瘩得好好捧着哄着。否则，康熙百年之后，她们自身难保。 人人都过的不易，各有各的苦。 胤礽第二天赶早去上朝时，胤褆甩他一脸脸色。 “太子都有了侍妾，还和皇阿玛抵足而眠，难道是还没长大的奶娃娃吗？”胤褆压制不住内心的羡慕，张口嘲讽道。 明明都是皇阿玛的孩子，他还是长子呢，为什么皇阿玛的眼里只看得到老二！难不成就因为老二没了额娘，还是因为容貌俊逸？ 胤褆嘴里的酸味儿，胤礽隔了老远的就闻到了。 他目不斜视的从胤褆身边走过，把话全当作耳边风。 胤褆急了：“太子你是什么意思？听不见我在说话吗？” 胤礽顿住脚步，骄矜的看着他：“大阿哥，这是朝堂，商议政事的地方。与百姓无关的事情，不宜此地。” 立意高尚的话，堵的胤褆想打人。 此时，康熙踩着上朝的点走进金銮大殿，大殿内瞬间鸦雀无声，这便是帝王无上的威严。 胤礽站在百官之前，与众人不同的风姿气质，让人一眼望去移不开眼。 康熙视线落在胤礽身上，内心无比自豪。 时刻揣摩帝王心思的索额图，擦擦额头不存在的汗，轻吁了一口气。 看来皇上今儿心情很好，他们不用被骂了。 丰神俊朗的太子爷，果真是颗包治皇上百病的万灵丹。 第5章 孤的格格最好看 前朝一片和谐安宁，大清王朝的局势仿佛蒸蒸日上。 佟宛颜抱着不适的肚子，苦着脸不想从床上起来。 夏珠捧着衣服，任劳任怨的哄着：“格格，毓庆宫离承乾宫不远，您早些过去，咱们也能早些回来不是。皇贵妃与您是同族，若是能照拂您一二，往后您也更能镇住那些不长眼的奴才。” 佟宛颜蔫蔫的哼了声：“我是知道的，可这未免早了些。” 夏珠被她说的一愣，这个点儿真的不算早。 如今后宫后位空悬，皇贵妃手持凤印，嫔妃们三五日得去请安一次。那起来的时间，比现在早多了。 她不知道该不该向佟宛颜提一嘴，等往后毓庆宫有了太子妃，这位主儿能否受得了早起请安的罪。 夏珠的小心思都在脸上，佟宛颜瞄了一眼，就看出她的欲言又止。 心里哀嚎了一声，佟宛颜认命的把脸狠狠埋在被子里，叽里咕噜了一通，才重新抬起头。 “更衣吧！”佟宛颜忍着腹部不适道。 皇贵妃能想起佟宛颜，纯粹是康熙顺嘴提了句，让她看看人。 若是个好的，往后给佟家一个面子，提成太子侧福晋。若不是个懂事的，为了不带坏胤礽，得早早处理干净。 否则，以佟宛颜现在的身份，想去皇贵妃面前露脸都没机会。 在胤礽面前矫揉做作的佟宛颜，出了院子立马仪态大方，举手投足挑不出一丝毛病。 橙红色的旗装，衬出八旗贵女的飒爽气质，骄傲的令人侧目。 皇贵妃刚接见了几个低位嫔妃，被莺莺燕燕烦的头疼。 待看到佟宛颜走近时，皇贵妃眼睛一亮，好标志的姑娘。 “奴才佟佳氏，拜见皇贵妃。”佟宛颜盈盈下拜，澄澈的眼眸里三分亲近七分敬重。 皇贵妃显然被她的作态取悦了，亲近的对佟宛颜招招手：“佟佳格格快起来，这么娇俏的人儿，本宫以前竟未见过，真真是可惜。” 佟宛颜腼腆一笑，白玉的脸庞上迅速飞上两抹红霞。 她的声音又娇又脆：“皇贵妃是天上的明月，奴才早上接到您的召见时，差点儿以为还在做梦呢！” 哪有女人不喜欢被人夸赞，皇贵妃掩唇乐的直笑：“你个促狭的小丫头，这样活泼的性子，到让本宫想起了小时候。” 佟宛颜羞涩的垂下眼眸，乖巧的不说话，皇贵妃的小时候不是她能置评的。 皇贵妃见状暗暗点头，是个聪明又乖觉的人。 “你进毓庆宫也有一月了，太子对你如何？”皇贵妃看到宫婢使的眼色，把话引到正题上来。 佟宛颜憨笑的仰着头，故作不知话题转的生硬：“太子爷是极好的人，奴才能进毓庆宫，实在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呢。皇贵妃可否透露一二太子爷的喜好，太子爷对奴才这般好，奴才只怕伺候的不够尽心，委屈了爷。” 站在门外偷听的胤礽，闻言得意的冲康熙笑了笑。 那志得意满的小样，看的康熙想拿马鞭抽他。 被康熙气哼哼的瞪着，胤礽一点儿不怵。他现在的心甜的冒泡，不愧是他放在心上宠的人，真给他加脸。 “没出息，你是大清的储君，不过一个女子，有何窃喜之处！”康熙小声斥道， 胤礽骄肆的凤眼，此时笑弯成新月状：“儿子的格格最好看。” 这点倒是没说错，康熙看清佟宛颜的侧脸时，也难掩惊艳之色。 如果不是人已经赐给了胤礽，他定会把她收入后宫。 纵然后宫百花齐放，却无一人能比的过佟宛颜美貌天赐。 霎那间，康熙懂了胤礽身为男人的放纵。 康熙轻咳一声，正了正神色。 大太监了然的尖着嗓子传道：“皇上驾到，太子驾到。” 承乾宫里的人应声跪下，徒留皇贵妃一人笑盈盈走向康熙。 “皇上、太子来了。本宫与佟佳格格极为投缘，这聊起来都忘了时间。”皇贵妃向康熙行了个半礼后，对胤礽微微颔首。 胤礽点头应了，随即视线黏在佟宛颜身上。 康熙暗骂了句“混小子”，虚扶起皇贵妃道：“都起吧。” 佟宛颜不是康熙正经的儿媳妇儿，康熙来了，她只能往后面规矩的站着。 但规矩是一回事儿，宠爱是另一回事儿。 佟宛颜家世普通，耐不住姓氏不一般。 康熙在窗外偷看那会儿，渐渐的把佟宛颜和另一个人的相貌重叠到一起。 那个人就是孝康章皇后，康熙的亲额娘，佟宛颜的姑奶奶。 沾亲带故的人，必然有些特殊，尤其是和亲额娘容貌六分相像的。 康熙捏捏皇贵妃的手，皇贵妃含笑对着佟宛颜道：“佟佳格格上前来坐吧，承乾宫这儿没有外人。” 佟宛颜低眉顺眼的走出来，椅子只敢坐到前面三分之一，这姿势比站着还累。 对自己的女人宠着为多，对儿媳康熙更看重人是否本分。 一番打量考校，康熙对佟宛颜的印象颇好，觉得自己没给太子选错人。 僵着身子坐了一个多时辰，听者上位者云来雾绕的话，佟宛颜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 康熙让胤礽退下时，佟宛颜热泪盈眶。 小媳妇儿的跟着胤礽回到毓庆宫，关上门她直接瘫倒胤礽的怀里。 “爷，咱们终于回家了。我腰疼腿疼心肝儿疼的，也不知皇贵妃怎么会想起我这号人，今儿可吓坏了我。”佟宛颜在胤礽怀里蹭来蹭去，蹭的他眼神炙热。 胤礽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孤委屈你了。左右皇贵妃与毓庆宫没有冲突，你偶尔去陪陪也无妨。孤瞧着皇阿玛对你很满意，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 佟宛颜眼巴巴的仰头望着胤礽：“爷，您都知道啊！” 胤礽宠溺的敲了下她的额头，留下一个红印子后，他又自个儿心疼了。 “你整夜里辗转反侧的，孤能不知道。如今你是孤的格格，大佟佳氏得偿所愿入了四弟的院子，没人会再说这事儿了。况且，临阵换人这事儿知道的人没几个，知情的人更不会多嘴。” 佟宛颜扯着胤礽的袖子，软声道：“道理都明白，可总是忍不住怕皇上秋后算账。我倒是无妨，毕竟不懂事儿的人是我家的。但若是因此连累了爷，生分了爷和四阿哥之间的兄弟情谊，我便是百死也无用。” 胤礽搂着佟宛颜细腰的手，停下了作乱。 “你担心的是这个？”胤礽盯着她的眼睛。 佟宛颜不明就里的眨眨眼：“要不然呢？” 胤礽喉头就像是堵住了一般，说不出话。 “没什么，孤是储君，不怕这些。”胤礽的声音比往日真心了许多。 第6章 孤的格格最完美 佟宛乐得知佟宛颜得了康熙和皇贵妃的赏时，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难得放风见见太阳的她，疯婆子似的死死拉住小宫女的手。 “你说的是什么？毓庆宫的佟佳格格独宠东宫，还得皇贵妃青睐？谁传的谣言，这么不经过脑子么！”佟宛乐气的面色扭曲。 现在佟宛颜是庶女了，皇贵妃竟然还喜欢她！ 佟宛乐被迫闷在小佛堂一月有余，脸苍白的没有血色，乍看起来像是索命的女鬼。 小宫女吓的快哭了，她只是皇贵妃派来给四阿哥传信的，阿哥们后院的事儿她不想沾啊。 皇贵妃身边的奴才，即使身份卑微，也不是区区阿哥的侍妾能得罪的。 小宫女忍着恐惧，声色俱厉的把她拂开：“格格慎言，东宫之事岂是我等口中能说的。” 佟宛乐一推就倒，小宫女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恼怒的跺跺脚，快步离开这晦气的地方。 明明都是佟家女，差的忒多了。 佟宛乐躺在地上，手抓着土里的泥，一双玉手用力之下像只鬼爪子。 不该是这样的，她和佟宛颜换了命，现在深受荣宠的该是她啊！ 上辈子她被一顶小轿抬入东宫，佟宛颜指给了闲散宗室为嫡福晋。同是姐妹俩儿，花开两枝，却一枝枯萎，一枝盛放。 她不过月余便被太子厌弃，佟宛颜则独得郡王的宠爱。 那时候，她安慰自己不受太子宠爱也无妨，等太子登基了，作为太子的第一个女人，她至少是个嫔位。佟宛颜见到她，得弯着膝盖跪的清脆。 可谁知太子一废再废，最终被禁锢在咸安宫内老死。最终登上皇位的，是那个沉默寡言的雍亲王。 而佟宛颜嫁给的那位郡王，偏偏是雍亲王的密友。 她死的凄凉，佟宛颜子孙同堂，这让她如何不恨。 所以，这一世她不会再嫁给太子，她要成为四阿哥的女人。 可是，为何太子会如此宠爱佟宛颜？佟宛颜就真的那么好吗，好到人人都喜爱她。 佟宛乐呜咽的哭着，喉咙里发出诡异的声音，听者脚底生寒。 胤禛从承乾宫回来后，听到这鬼声，吓的差点儿转身就走。 “这个是佟佳氏的院子？”胤禛狐疑的问着身旁小太监。 小太监瞅瞅荒凉的院子，自信的点头：“回阿哥的话，确实是佟佳格格的院子无疑。” 所以，哭的这么吓人的人，肯定也是佟佳格格。 胤禛吞了口口水，莫名的想转身就走。 不过，人不可言而无信，答应了额娘，他会做到。 胤禛青涩的脸庞，浮现出坚毅的表情：“你去前面领路。” 趴在地上嚎了一个多时辰的佟宛乐，衣衫和泥土混成一团，形容不堪入目。 “佟佳氏，你这是在作甚？”胤禛想着皇贵妃交代的话，硬着头皮没有甩袖子走人。 沉浸在上辈子痛苦中的佟宛乐，抬起头双目痴呆的望着胤禛。 知道胤禛皱眉不耐烦了，她的眼神瞬间狂热，飞快的从地上扑到他腿边。 “爷，您不要冷落奴才，奴才只有您了。”佟宛乐凄绝道。 归根到底，胤禛仅仅是个十二岁的少年，他的心肠尚且留着少年郎的柔软。 “你先去换洗吧。”胤禛控制着自己对泥泞的不适，艰难道。 佟宛乐的这番折腾，佟宛颜并不知道。 毓庆宫小书房里，她踩着花盆底鞋，躲在胤礽身后不出来。 站在对面的年轻男子，一身腱子肉和冲天的杀气，仿佛刚从战场回来。当然，也确实如此。 佟瑞塔壮的像座山，但是在佟宛乐面前无措的像个孩子。 他垂头丧气的偷瞄着佟宛颜，小可怜的样子让胤礽都不忍心了。 “妹妹，你别生我气。大哥没出息，不敢来见你，二哥回去替你教训他去。妹妹，从小到大咱们兄妹俩儿就没分离过这么久，快让二哥看看你长胖了没。”佟瑞塔憨声憨气道。 佟宛颜柳眉一竖，跺着脚蹬蹬的从胤礽身后走出。 “谁胖了呀，谁胖了呀？哪家姑娘能动不动就长胖的，那还能看吗？再说了，如今我进了毓庆宫，咱们往后分离的时间久着呢。等你娶妻生子，指不定几年想不起我这么个人。”佟宛颜杏眼喷着怒火，佟瑞塔却傻笑起来。 他不怕妹妹骂他，就怕她不理自个儿。 佟瑞塔傻傻的挠着头，乖乖的挨着骂：“妹妹是想说大哥在边疆数年，不曾联系你吗？” “哼。”佟宛颜扭头冷哼。 佟瑞塔连忙给她作揖：“好妹妹，你可冤枉大哥了，咱们家就属你得大哥的信最多。这么多年，你要月亮的大哥不会给你星星，大哥疼你都疼到心肝儿去了。” 佟宛颜幽怨的看着他：“我连张白纸都没瞧见，你诓人诓的太厉害了。” 到了这份上，胤礽彻底认识到佟宛颜在佟家的受宠程度。 如果当初佟启年、佟瑞塔都在京城，他大概是不可能纳到佟宛颜的。就这兄弟俩儿宠妹妹的样子，简直走火入魔。 有佟宛颜在，佟瑞塔的眼里根本容纳不下胤礽。 他铜铃大的眼睛，全神贯注的盯着佟宛颜：“都是佟宛乐的错，她以死相逼让额娘截了大哥的信件，还以你的名义给大哥回信。若不是大哥瞧着字形不像你，暗中调查了一番，我们都得给蒙鼓里。” “她是大哥的嫡亲妹妹，我算哪个牌面上的人呀。我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她就是让大哥不见我，也无错。”佟宛颜漂亮的杏仁眼布满了水汽，眼底一圈微红。 佟瑞塔捏紧拳头，牙咬的咯吱咯吱响。 “佟瑞塔，不要冲动，佟佳格格是四阿哥的侍妾。”胤礽看着他怒火喷薄，生怕他一眨眼冲去阿哥所。 “太子爷提醒的是。”佟瑞塔深吸几口气，平静着心情。 胤礽喉头一哽，他说的玩儿的，没想到佟瑞塔真想去揍人。 要不是佟瑞塔天生力大无穷，胤礽真不想管他。 佟启年善文，计谋多端，佟瑞塔善武，单手能举起个熊瞎子。佟国柱真是能生，除了四阿哥院子里那个没用女儿外，竟个顶个的出类拔萃。 特别是他的小颜，真真是集天地灵气而生，完美的无可挑剔。 胤礽突如其来的柔情似水、深情款款，让佟宛颜有些慌。 这大白天的，太子爷别乱想不该想的啊。 第7章 太子侧福晋 胤礽与佟宛颜之间的暧昧氛围，还没开窍的佟瑞塔毫无感触。 他仍旧专注的盯着自家妹妹：“妹妹，要不你去把佟佳格格揍一顿？大哥说了，他打算用这次的军功的为你请封。” 胤礽眉头一挑：“侧福晋的事，孤自有打算。” 佟瑞塔不信任的望着他：“太子爷，您是储君，一举一动满朝文武都盯着呢。妹妹的出身本就特殊，您要是亲自出马，妹妹往后在毓庆宫里恐怕不好行走。” “这话不是你想的吧？”胤礽半眯起狭长的凤眼，贵气天成的模样，迷得佟宛颜目不转睛。 她的夫君怎么能这么好看！ 佟宛颜迷恋的眼神，让胤礽得意的飘飘然。 佟瑞塔往旁边挪了挪，晃动着自己的存在感。 “是大哥交代我说的，大哥说咱们家的姑娘，不劳烦太子爷费心。”佟瑞塔耿直道。 胤礽垂下眼眸，他有点想揍人。 “小颜是孤的格格，往后的侧福晋。”胤礽道。 佟瑞塔笑着露出大白牙：“妹妹一辈子都是我的亲妹妹。” “小颜往后是要和孤葬在一起的。”胤礽赌气道。 佟瑞塔楞了，他不说话了，显然胤礽的话难为他了。 颓丧的低下头，佟瑞塔有些不开心。他还没有从失去妹妹的劲里缓过来，胤礽就往死里刺激他。 大块头可怜而落寞的样子，胤礽恻隐之心微动：“佟启年愿意用军功替小颜请封，也不是不可行。他此次锋芒过于毕露，挡了军中一些人的道。偶尔重情些，反而是好事。” 凡是和佟宛颜有关的事，都足以激起佟瑞塔的精神。 佟瑞塔重新精神抖擞道：“太子爷您放心，我和大哥永远只站在妹妹的身后，只求您能好好的对妹妹，我们不会给您拖后腿的。” 胤礽好笑的作势打他一拳，却震得自己手疼。 “孤是靠女人吃饭的人吗？你们不惹事，孤就心满意足了。”胤礽有他自己的骄傲。 他生而为国之储君，天下的一切都将会属于他。靠后院女人拉拢朝臣，他不屑为之。 若不然他成了什么，被女人嫖的小倌？ 正事聊完，佟瑞塔兴冲冲的和佟宛颜回忆着小时候的时光。 一根筋的纯善人，很少有不招人喜欢的。 佟宛颜闹了一通小性子后，乖乖的陪他说着话。 能有这么好的兄长，她何其有幸。 佟瑞塔是个话痨，而且是说话没有重点的那种。 胤礽陪了兄妹二人一会儿后，便听不下去躲了出去。 碍眼的人走了，佟瑞塔贼兮兮的从衣襟里掏出一叠银票。 “妹妹，这是我和大哥凑的，你尽管花。只要是咱们能用的，全用最好的！“佟瑞塔宠妹无度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佟宛颜抱着厚厚的一打银票，听到佟瑞塔又道：“别让太子爷知道了。” “二哥，你觉得这么厚的银票，我拿出了小书房，爷能瞧不见？”胤礽又不是眼瞎。 佟瑞塔纯朴的心，受到了一记暴击。 想对妹妹好点儿，怎么就那么难呢。 “大哥的决定，额娘和佟宛乐知道吗？”佟宛颜不想提起这两个人，但不得不提。佟宛颜提不起劲的啃着点心，心疼坏了佟瑞塔。 “先斩后奏。这事儿最委屈的人是你，她们怎么想不重要。反正，谁也拦不住哥哥想对妹妹好。” 佟瑞塔一口一句兄妹情，却仿佛忘了佟宛乐也是他们的妹妹。 人心都是肉长的，别以为用天生血脉就能让人掏心掏肺。 每回瞧着佟宛乐对他们满眼算计的样子，他们胃酸快倒了出来。 毓庆宫有下钥的时间，佟瑞塔拖了又拖，还是被胤礽派人请了出去。 “可开心了？”赶走了多余的人，胤礽把佟宛颜搂在怀里，下巴搁在她肩膀上。 说话间呼出的热气，喷的佟宛颜颈间直痒痒。 “爷这是吃醋了吗？我二哥就是这么一根筋的样子，但他待我极好。以前我是嫡女的时候，他是庶兄，那时候别人说他在讨好主母，他也不气。后来我被打回原形，最不离不弃的人也还是他。我的运气很好呢！” 佟宛颜双眸闪亮，仿若天生璀璨的星辰。 胤礽手覆在她的眼睛上，柔声道：“是你值得。” 佟启年的速度极快，似乎是怕夜长梦多，康熙召见大军论功行赏时，他直接请求功勋另封。 当了几十年的皇帝，康熙见过臣下把功绩给生母、给妻子，甚至是请求荫蔽儿子。为妹妹请封的，佟启年是头一个。 “佟卿，此事从无先例。”康熙希望这事没有太子的身影。 佟启年容貌俊秀，书生军师的俊逸风流模样，和二十四年早逝的纳兰容若极为相像。 满人里难出才子，康熙是个惜才的，也是个念旧的皇帝。 想想年少时的好友，再望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康熙忍不住对他亲近。 军中各股势力压着不想让佟启年出头，就是清楚一旦佟启年被康熙瞧见了，往后定是一代帝王宠臣，前途不可限量。 “皇上圣明，奴才此番斩获敌军将领人头，受流箭十五支不死，全靠临行前二妹妹送的护心镜护住要害。此乃救命之恩，奴才为人兄长的，理应回报。” “再者，奴才额娘有阿玛维护，奴才孑然一身，能宠爱的人唯有二妹妹一人。”佟启年后面添的一句，声音格外小。 南书房是清要之地，能入则以为荣。 此刻站在这儿的人，皆是康熙看中的臣下。 佟启年流露出的偏心，康熙听了大为欢喜。谁让佟宛乐瞧不上他的太子，还算计了他的四阿哥。 同仇敌忾，远比其他关系更容易让人关系亲近。 “既是佟卿一片赤子之心，朕允了。但诸如此事可一不可再二，佟卿往后不可再如此了。”康熙临了不忘敲打佟启年。 “奴才愿为大清肝脑涂地。”佟启年利落的弹下马蹄袖，两手伏地跪拜行礼。 在帝王面前挂上号的人，要办的事总是极其有效率。 佟宛颜跪在地上，听着圣旨上的溢美之词，神情恍惚。 太子侧福晋之位，就这么轻易到手了？ 而且还是皇帝亲封的第一侧福晋，仅在未来太子妃位分之下的位置。 佟宛颜觉得，佟启年和康熙这次的手笔，着实大的惊人。 第8章 糟心的小混蛋 未来一片光明的佟宛颜，近日心情甚好，胤礽便是其中最大的受益人。 想想这半个月来的餍足，胤礽上朝时的步子都乐的发飘。 人逢喜事精神爽，美人相伴精神更爽，简直爽翻天了呀。 虽然让了大半的功勋，但此次战事佟启年立功太大，依旧被封了委署鸟枪护军参领，官职从五品。 二十出头的少年郎，这个官职已经很高了。 “奴才见过太子爷。”看不下眼的佟启年，忍了三天桃花满面的胤礽后，终于把人拦在金銮殿门口。 胤礽乐呵呵的跟着他走到角落：“佟参领有何事？毓庆宫你是去不得的。” 佟启年眉头暴跳：“奴才明白宫规严格，但请太子爷替奴才带句话给侧福晋，小心行事，低调做人。” 这话说的胤礽很不开心，他的女人凭什么要缩头缩脑的躲着。 太子侧福晋，论身份比康熙后宫的一些低等嫔妃都高。 “此话何出？”胤礽脸冷了下去。 佟启年始终低着头，谨遵君臣之道。 “侧福晋深受太子宠爱，奴才感激不尽。然而，奴才家中杂务糟乱，额娘偏袒四阿哥府的佟佳格格，似有预兆毁侧福晋的名声。”佟启年说这话时，实在觉得难以启齿。 胤礽冷笑：“佟福晋神志不清，分布清轻重，你们府上的人不知道看管吗？” 佟启年沉痛的垂着头，子不言母之过，他无法不孝。 看着他这副鬼样子，胤礽不屑：“枉费侧福晋时常念着你的好，要孤来说，佟瑞塔远比你称职多了。” “难道此事和太子爷无关吗？”佟启年猛地抬起头，眼喷怒火。 胤礽斜睨他：“哟，竟然敢直视爷？” “太子爷宠爱侧福晋无度，众人皆知。往后太子妃入主毓庆宫后，侧福晋该置于何地。”佟启年心细如发。 “太子妃端庄大方，自不会为难侧福晋。”胤礽无比自信。他不信太子妃会逆他行事，聪明人不会做傻事。 过于自信的胤礽，佟启年心中连连摇头。 他无法和胤礽说后院的阴谋算计，更不能质疑未来太子妃的品行。 “太子爷教训的是，奴才告退。”佟启年憋着气和满腹担忧，恭敬的退下。 胤礽望着他的背影，眯起了眼睛，负手而立。 他自幼长在宫廷，怎会不知女人们作戏的厉害之处。 可他并非寻常无知男子，不会被妇人蒙骗。他有能力护好自己的女人，所以佟宛颜不用受任何委屈。 气了佟启年一通后，胤礽好心情的回到毓庆宫，想找美人抱抱，顺便听听小曲。 满怀兴致的穿过一道道走廊，跨过偏殿数间，胤礽笑容满面的打开佟宛颜的院门。然后，懵了。 “你们侧福晋呢？”胤礽盯着空荡荡的屋子，声音泛寒。 夏珠和春雀扭捏的走上前，欲言又止。 直到胤礽不耐烦的眼冒寒光，春雀才闭眼冒死跪下。 “太子爷屋内请。”春雀说完一句话，虚脱似的瘫软在地上。 这两个宫婢是胤礽让凌普精挑细选的，能力不凡，并非无能之人。 到底是屋内有什么，让两个能耐宫婢战战兢兢成这样。 撩起袍子，胤礽往屋内走了两步后，吸吸鼻子。 醇香的酒味儿，胤礽闻得无比熟悉。 视线一扫，窗下桌子上两个歪到的瓷瓶，愈加证实了他的猜测。 “侧福晋饮酒了？”胤礽剑眉锋利，储君威严尽显。 夏珠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太子爷明鉴，奴才等人发现时，侧福晋已经醉了。侧福晋不准奴才入内，奴才们只敢守在门口，以防被人探查了去。” 胤礽深沉的点点头：“做的不错，找凌嬷嬷领赏吧。” 朱红色的大门，吱呀呀的关上，门外人无从得知里面的景象。 夏珠和春雀庆幸的吐出气，太子爷对侧福晋太好，好到她们这些奴才差点忘了太子爷曾经的残暴和冷厉。 万幸她们这回替侧福晋遮掩的不错，否则至少得去半条命。 意识到跟对了主子的两人，往后对佟宛颜服侍的愈发尽心尽力，这正是胤礽想看到的。 借着微弱亮光点起蜡烛，胤礽步步小心的往前探着。 哐当一声，不等胤礽倒退，打着酒嗝的少女从屏风后面滚了出来。她的手里还抱着个胭脂白玉酒瓶，翻了几圈正好停在胤礽脚边。 胤礽心疼的蹲下，揉着她的头。方才那声响，摔得不轻啊。 胤礽小心翼翼的将人抱起，也不嫌她衣袖胸口湿漉漉的，那温柔宠溺的眼神得亏没人瞧见。 佟宛颜抱着酒瓶，哼唧哼唧的，过了会儿醉眼朦胧的张开。 “太子爷？”喝了酒后，她的声音都魅了些。 胤礽颠了颠怀中人，手感不错，还可以再长的胖些。 “怨不得一早就把孤赶走，还不准孤提前回来。原是瞧中了孤新得的葡萄酒了？真是个小酒鬼。”胤礽哭笑不得的握住某人不安分的手。 酒香醉人，不知不觉胤礽没有喝酒，却有些醉了。 “小颜，孤替你换衣裳可好？”胤礽声音低沉。 佟宛颜还不知危险靠近，她傻愣愣的咯咯笑着：“不要，你会耍流氓。” 胤礽的手，僵在半空中，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孤拿你真是没办法。” 夏珠进来伺候时，偷偷瞥见胤礽似笑非笑的神情，手脚愈发麻利。眨眼间替佟宛颜换好寝衣，咻咻的逃出去。 至于打着酒嗝说胡话的佟宛颜，自求多福吧。 月色撩人，胤礽睡姿扭曲的护着佟宛颜，生怕她再往床下滚。 “糟心的小混蛋。”被迫醒了无数次的胤礽，咬着牙道。 佟宛颜胳膊猛地抬起，一肘子砸在胤礽脸上，疼的他呲牙咧嘴。 “明儿孤再和你掰扯。”胤礽一手搂紧着她的腰，一边在她耳边威胁道。 不知道佟宛颜是不是听到了他的话，咕噜了声后，脸色铁青的胤礽笑了。 “太子爷，我欢喜你。” 嘟囔的声音太小，如果不是胤礽靠的近，几乎听不清。 揪了揪佟宛颜滑溜溜的脸，胤礽道：“孤知道，孤原谅你了。” 第9章 论太子爷哄媳妇儿 翌日下午，佟宛颜才真正睡醒了。 夏珠绘声绘色的把她酒醉闹事儿的全程，精彩跌宕的给她说了一遍。 佟宛颜头疼的捂着脸，她不该嘴馋的。 想当初她千杯不醉，如今弱鸡的令人发指。 “太子爷当真没有生气？”佟宛颜问向春雀。 相比夏珠兴致盎然的样子，春雀眉中愁绪万千更让她信任。 春雀咬咬唇，柔声道：“侧福晋不必担忧，太子爷不曾生您的气。” “那你眉头紧皱是为何？”佟宛颜问道。 春雀为难的抿嘴，她不想扫兴。 “你若有事瞒着我，未必是对我好。”佟宛颜轻声道，意思却不容置喙。 “早朝之后，皇上给太子爷赐了侧福晋、格格三人。侧福晋您万万要宽心，这事儿总该来的。”春雀的姑母在太后身边伺候，消息比旁人灵通百倍不止。 惊雷般的消息，劈的众人措手不及。 神采飞扬的夏珠，顿时蔫的像个落汤鸡。她悄悄的瞪了眼春雀，暗怪她没有提前和自己商量。 瞧瞧侧福晋花容失色的样子，春雀真是罪过。 “侧福晋，您是皇上钦赐的第一侧福晋，除了太子妃，毓庆宫里没人能越过您。”夏珠大胆的上前，扶住呆滞的佟宛颜，心疼的不成样儿。 佟宛颜缓了好半晌，脸上漾出一抹浅笑。 “我松散了这么些日子，该知足了。”佟宛颜道。 好好的气氛变成这样，身为始作俑者，春雀内疚的低下头跪下：“奴才让侧福晋伤心了，请侧福晋责罚。” 佟宛颜笑笑，让夏珠将人扶起来。 “这和你有什么干系。哪家爷的后院，不是百花齐放的？何况是咱们太子爷呢。你能早早儿的告诉我，让我有个准备，是你贴心。我不是傻的，独占太子爷这么久，我得惜福。” 多么贤惠的话，配着佟宛颜柔婉的神情，春雀和夏珠差点儿就信了。 只是，面对突然之间少了一截木块的床沿，她们信不了。 “都盯着我的手作甚？这床沿的雕花太多，轻轻一碰就碎了，不知是哪个工匠的手艺，实在不精心。春雀，过会儿你去库房里拿个新的换了，否则摔了太子爷怎么办。” 佟宛颜坦然自若的拍拍手，一截实木料子摔到地上，结结实实的。 夏珠倒吞了口口水，墩身把木料捡起来藏在袖子里。 “侧福晋教训的是。前儿库房里新到了一些柜子箱笼，正巧能一起换过来。”春雀比夏珠镇定多了。 她面不改色的应着，顺便想着去库房时，怎么替主子描补。 女儿家力大无穷，不是好事儿。 胤礽回来时，已经过了午膳。 康熙常留着他一同用膳，这事儿大家伙儿见怪不怪。 焕然一新的屋子，没有引起他的侧目。 皇家人有钱，有时候一个月捯饬五六趟屋子也不稀奇。 他兴冲冲的拉起浅寐的佟宛颜：“小颜，孤带你出宫去。” “啊？”佟宛颜抱着被子，迷迷糊糊的看着他。 胤礽顺手拿了个冷帕子，捂住她的脸。 “醒过来了没？若是还困着，你继续睡。不过，爷好不容易告了假，错过这次，下次可不知是什么时候了。”胤礽提醒她。 他凤眼含笑的样子，仿若天上掉下来的仙人。 如果不是半月亮头，肯定更为惊艳。 佟宛颜搂着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跳下了地。 “可别可别，太子爷英明神武。”佟宛颜踮起脚，吧唧一下的亲在他下巴上。 不是不想亲脸，实在是够不着。 胤礽年少时候的衣服都留着，不显太子身份的常服也有几件。 长发打成辫子，穿上靴子，佟宛颜幸福的投入胤礽怀里。 “不用踩花盆底真好。” 胤礽享受的把人抱着，偏做作矫情道：“粘粘糊糊的成何体统。罢了，孤允许你多搂半柱香。” 佟宛颜无力的扯扯唇：“口是心非。” 踏出神武门后，佟宛颜容颜明媚了许多，胤礽想忽视都不行。 他藏在袖筒里的手，紧紧的攥了攥。 “以后不妨多去皇贵妃那儿坐坐，你一个人住毓庆宫里，孤瞧着都清冷。”胤礽道。 没一会儿，热闹的京城大街出现在两人面前。 小贩热情洋溢的喧闹，充满了生活的祥和。 佟宛颜和胤礽的打扮很平常，但是长相是一等一的好。胤礽身高八尺，挺直的背犹如茂林修竹，那双温润的凤眼的，不知醉溺了多少姑娘。 佟宛颜走在他身边，唇红齿白，双眸宛若最精致的黑玛瑙。耳垂上的耳洞，和发顶小帽，一看就知是个姑娘家。 长的好看的人，总是格外受瞩目的。 尤其是佟宛颜眼珠子四处转，偶尔挑挑眉，便听到爽利的八旗贵女捂着心脏惊呼的声音。 “二哥，你说他们都看着我，是不是因为我长的好看。”佟宛颜皮厚道。 胤礽低头仔细打量着她，过了良久，悠悠道：“不仅长的好看，脸皮也颇厚。” 两个人腿长利落，走起路来飞快。不一会儿，京城最大的酒楼，立在面前。 然而，吸引佟宛颜注意力的，是隔壁的成衣铺子。 她头转来转去的，胤礽想忽视都不行。 “想买衣服？家里的衣服不好看吗？”胤礽摸着她的小帽子，觉得手感不错。 佟宛颜眨眨眼：“你不懂女人。” 胤礽瞪瞪眼睛，他用的着懂吗？ “走吧走吧，先听听评书喝杯茶，再去买衣裳。瞧你这贪心样子，别急坏了。”胤礽遇上她都没辙了。 佟宛颜摸摸肚子：“可是午膳才过去一个时辰，喝不下去茶。” 胤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对她的小心思了然于心。 “我带足了银子，不会吃了茶就没钱买衣裳。”胤礽焦心的想着，这世上再没有他这样宠媳妇的男人了。 佟宛颜笑开了花，要不是街上人多，她定然会再次投怀送抱。 爱屋及乌，看着佟宛颜心情好，胤礽的心情也很好。 翘着唇，胤礽拉起佟宛颜的小手，大步往和顺楼里走去。 “哟，二弟身边的小哥儿是哪家子弟？大街上拉拉扯扯的，忒不像话。”胤褆从楼上走下，语气不善。 第10章 太子爷，侧福晋有些蠢 庶长子和嫡子，天生的不对盘。 在皇家这样不大重嫡庶的地方，更是竞争激烈。 抢父爱，抢地位，抢权势。 若非胤礽周岁即被立为太子，多年储君之位稳固如山，胤褆早捅破了天。 自幼受帝王教育的胤礽，心胸相当宽大。 毕竟胤褆善于武略，往后是他稳固江山的左膀右臂。 “大哥也来喝茶？这是佟家小子，平日里极少出门，我带她出来透透气。”胤礽儒雅的笑着。 胤褆却从他温善的笑容里，察觉出储君的高傲，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已经浸在了胤礽的骨子里。除非是把他化成灰，否则永远不会改变。 “哪个佟家小子，佟国维还是佟国纲家的？”胤褆大咧咧道，手往佟宛颜肩膀上拍去。 “佟国柱家的。”胤礽回道。 胤褆抬起的手，别扭的收了回去。 他仔细盯着佟宛颜的耳朵，一边三个耳洞，骨骼纤细的，是个姑娘啊。 诶哟喂，差点儿坏了男女大防。 胤褆尴尬的退让到一边，好歹他是个大男人，不好在女人面前找茬弟弟。 “我还有事，二弟的账今儿记在我帐上，算是给佟家小子的见面礼了。”胤褆眼神乱飘，死活不敢落在佟宛颜身上。 虽然不是正经的弟妹，但满人家的侧福晋身份本就不低。搁在太宗文皇帝时候，侧福晋和大福晋都能平起平坐。 和顺楼里有预留的包厢，等茶水、点心送上后，佟宛颜殷勤的把东西都推到胤礽面前。 胤褆的出现，没有给两人带来任何影响。 佟宛颜不好奇，胤礽也没打算说。 和顺楼选址选的很好，坐在三楼窗边，整个京城的热闹尽在眼中。 佟宛颜托着腮，桌上的点心全进了她的嘴里，胤礽愣是没有捞到两块。 “孤看到你大哥了。”胤礽站在佟宛颜身后，眼皮子一跳。 佟宛颜愁闷的把窗子关起来：“我还看到了二哥。”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齐齐的叹气。 “爷，要不咱们先去隔壁成衣铺避避？” 哐哐哐。 两道声音一齐响起，佟宛颜默默的转身，背对着门。 胤礽皮笑肉不笑的坐回位子，冷声道：“进来。” “奴才见过太子爷。妹妹，你看着窗户干嘛呀！”佟瑞塔咧着他傻大汉的笑，眼中的光芒灼热的能烫伤人。 佟启年跟在后面善后，恪守规矩的给胤礽和佟宛颜行礼，顺便拉弯佟瑞塔的腰。 胤礽头疼的垂下眸，不想看这作戏的兄弟两人。 “进来吧。”胤礽随意瞥到跑急了急促喘气的佟启年，暗骂了句“该”。 无视胤礽审视的眼神，佟启年无比真诚道：“奴才和弟弟原想趁着休假，给侧福晋买些小玩意儿。没想到能遇到太子爷和侧福晋，真是缘分啊！” 谁料佟瑞塔坑了亲哥，他耿直而讶异的抬起头，疑惑不解道：“大哥，你不是说听闻太子爷请了半天假，可能会带侧福晋出宫逛逛，咱们才出来碰人的吗？” 如此自家人拆台的，胤礽差点儿把一嘴茶水喷出去。 佟宛颜倒是乐的咯咯直笑：“二哥回去得受罚了。” 经她提醒，佟瑞塔正直的脸，立马皱成老苦瓜样儿。 “大哥，你知道的，我空有力气没有脑子，下回你带我出门还是封住我的嘴吧。”佟瑞塔缩着头，提前告饶。 佟启年被他这蠢样儿气的额头青筋直跳，拼死按捺住想打人的冲动。 他镇定的对胤礽和佟宛颜笑笑，仿若佟瑞塔什么话都没有说。 “太子爷谅解，实在是奴才们思妹心切。府里乌烟瘴气的，侧福晋不宜回去，奴才们身为外男不敢常去东宫走动。”佟启年翻脸翻得太快，眨眼工夫就把自己说成了小可怜。 胤礽懒得看他装模作样，矫情不要脸的。 “孤免了你们窥伺储君之罪，直接说实话吧。”胤礽扭头看着窗外，并不太想识大体，当个宽和的储君。 好好儿的下午，被不长眼的人毁了，他感到悲伤。 胤礽说的大方，佟瑞塔不客气的顺杆往上爬。 他横刀立马的豪气坐下，摆出语重心长的架势：“太子爷，咱们家从来没想过让侧福晋却攀富贵，只想给她嫁个知冷暖能疼她的人。谁知世事易变，咱家竟然能攀上您这样的高枝儿。侧福晋自幼当着嫡女养大，不知世事的，无忧无愁，是个没心眼儿的。大哥常说，我蠢还有一把子力气，妹妹蠢成这样，往后可怎么办。” “咳咳，二哥！”佟宛颜听不下去了，这是这说胡话呢？她多聪明一个人啊，胡言乱语的。 不过，转脑一想，佟瑞塔说的不是她，是以前壳子里的那个，她又收起不甘想反驳的怒色。 佟瑞塔没眼色的继续叨着：“阿玛说侧福晋和孝康章皇后颇为相像，只要侧福晋不惹事儿，应当会过的很好。但是，女人都是不好惹的，尤其像毓庆宫这样顶富贵的地儿。侧福晋您别因为现在日子松散，就放松了警惕。” “要奴才说，正室远比侧室过的好。咱们满人家都是看重嫡妻的，律法也向着正室。纵然侧福晋如今上了玉牒，是正正经经的皇家人，往后史书上都有一席之地的。可是……” 佟瑞塔可是了许久，没可是出个玩意儿来。 胤礽视线云淡风轻的扫向佟启年，佟启年不动稳如山的坐着。 “佟瑞塔，这些话你背了几天？”胤礽道。 佟瑞塔眨眼，拍着胸脯道：“用不着背，这些话也是我的心里话。” 胤礽冷笑的看着佟启年：“佟大人有何话可说。” 幕后指使之人佟启年，即使被胤礽点出了他的小心思，依旧面不改色、风度翩翩的起身行礼。 “太子爷容禀，您对侧福晋的真心奴才们瞧得清楚。正是如此，奴才们才敢胆大的前来偶遇。” 很好，这好话捧的胤礽乐飘飘的。 见胤礽面色缓和，佟启年继续道：“您已值大婚的年纪，皇上挑选太子妃的动静满城皆知。侧福晋为人单纯，没有弯弯绕绕的算计心。” “得了，甭说了。孤明白你们的意思，上回不是同孤说过了？侧福晋纯善，孤比你们清楚。有孤在，没有人敢算计侧福晋。孤的人，孤会仔细护着的。” 第11章 赐侧福晋 凡事点到为止，佟启年当着胤礽的面，给佟宛颜塞了一打厚厚的信封，拖着佟瑞塔就走了。 他怕在碍眼下去，胤礽能当场宰了他。 佟宛颜望着占了桌子半壁江山的信封，表示不想说话。 还是胤礽叫了个侍卫过来，把这些东西提前送回毓庆宫。 佟瑞塔闹腾的动静有些大，胤礽没打算把佟宛颜憋着和顺楼一下午。 好不容易出了宫，不多逛逛实在太亏了。 不像其他几个年长的阿哥幼时寄养在母族，养在康熙眼皮子底下的胤礽，对宫外其实并不十分熟悉。 与其说他带着佟宛颜玩儿，不如说他自个儿趁机松散会儿。 街边红艳艳的糖葫芦、老字号的馄饨、阳春面，各色香味争先恐后的吸引着贵人们的注意。 佟宛颜忍不住买了串儿糖葫芦，酸酸甜甜，味道很好。 胤礽见她吃的有滋有味，抢过来啃了半口，酸的脸皱成一团。 走远了又绕回来的胤褆，好死不死看到这幕，乐的他笑得直不起腰。 没想到整天端着的老二，能有这么接地气儿的反应。吃酸甜苦辣，比不食人间烟火好多了。 胤褆的目光太亮，胤礽皱着脸没注意，佟宛颜却一眼对上了他。 想想先前闹出的乌龙，胤褆冲佟宛颜微微颔首，便急急的走到隔壁巷子里。 今儿他心情不错，不在老二侧福晋的面前揭他面子。 大福晋挺着不大的肚子，充满母性光辉的迎着他。 “爷今儿回来的这般早？”大福晋和胤褆少年夫妻，感情极好。 在外人面前鲁莽暴躁的胤褆，到了大福晋手里，乖巧的像只大猫。 他箭步跨前，紧张的搂住大福晋：“想着你们娘俩儿在府里，爷能不早点回来？给你带了东街李记果脯，爷记得你怀大格格的时候最喜欢吃这味儿。” 大福晋满脸幸福，被夫君记在心头的感觉，好的让人踏实。 “不知怎的，这胎我倒不喜酸，反而爱吃辣的。爷一番心意，妾身只能辜负了。不如爷自个儿吃，李记的果脯味道很是不错。”大福晋苦恼的按着额头的痘，辣吃多了这脸都快不能要了。 胤褆讪笑着扶着大福晋围着院子转圈圈：“福晋可饶了爷吧，你不是不知道爷素来不喜欢这些女人吃的东西。你明儿不是要入宫给额娘请安么，只说是我这儿子对额娘的一片孝心是了。” 大福晋嗔怪的瞥了他一眼，他当额娘是傻的么？ “福晋，你觉得佟侧福晋是什么样的人？”胤褆想到今儿遇到的人，和大福晋拉起家常。 大福晋对好奇心旺盛的胤褆早见怪不怪，她想了想答道：“妾身在承乾宫见过一回，是个懂规矩、识大体的。皇贵妃很喜欢她，想必不单是因为同族侄女的关系。” 不知想到什么，大福晋抿嘴一笑：“佟侧福晋是个绝色美人儿，妾身第一次见着她时，几乎看傻了去。太子倒是好福气呢！” 胤褆浑不在意道：“谁都没有爷的福晋好！爷今儿在和顺楼碰到了太子和佟侧福晋，瞧他宠心肝儿的样子，真是难得一见。” “好了，不提太子。钦天监的预算今年夏天是个炎夏，到时候你恐怕要受苦了。”胤褆心疼的摸着大福晋的肚子。 大福晋的预产期在七月，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产后妇人还有月子要做，冰块冷水这些东西都用不得。 大福晋心暖和和的，她拉着胤褆的大手：“无妨的，能为爷生儿育女是妾身的福气。爷对妾身这么好，妾身岂是不知福的。” 大阿哥院子里气氛一片和谐，毓庆宫恰恰相反。 胤礽不知所措的站在佟宛颜对面，连椅子都不敢落座。 他张张嘴想说些话，但碍着良心的愧疚，说不出口。 佟宛颜笑盈盈的看着他，满眼的信任和依赖，还有胤礽最爱的深情。 胤礽还年少，他做不到理直气壮的对佟宛颜说：你不过是个妾，孤能偏宠你已经很不错了。往后毓庆宫要进的女人无数，还有个太子妃将要压着你。 他心悦了眼前这个姑娘，这个姑娘除了家世，无一不好，甚至是出类拔萃、无可挑剔。 这样好的姑娘，他不想看她伤心。 佟启年的请求历历在目，他知道她是个娇娇儿。 “小颜，皇阿玛让皇贵妃给孤选了个侧福晋、两个格格。”话说出口，后面的话说的更溜了：“孤同皇阿玛说，近日政事繁忙，没时间应付儿女之事。但到底不好说的太过，否则皇阿玛定会对你不满。” “两个月后，先抬两个格格进门，侧福晋等三个月后再抬。” “有了新人，爷会忘了旧人吗？”佟宛颜起身扑到胤礽怀里，手揪着他的胸口衣裳，眼泪落下。 胤礽心疼到不行：“不会的，孤的心里永远只有小颜一个。除了小颜，再没有人爱的是孤这个人。” “那指不定呢。爷文采风流、气质卓华、容貌俊逸，哪哪儿都好的，姑娘瞧见了眼睛全粘您身上。”佟宛颜说完真的慌了。 一不小心，刺啦一声，胤礽的衣服给扯破了。 佟宛颜镇定的把破洞的地方捂住，情绪激动之下，胤礽没有发现这等变故。 佟宛颜嘤嘤的哭着：“一想到以后爷对着别的女人笑、哄着别的女人开心，我的心就好痛。” “爷，您千万不要被万花迷了眼，就算是……就算是迷了眼，也不要忘了我。往后，您能偶尔来看看我，我就很开心了。” 佟宛颜适时露出凄绝又深情的笑，水汪汪的眼睛里的浓浓的缱绻和不舍。 故作心硬的胤礽，瞬间慌了。 “小颜，孤不会让你伤心的。”胤礽一字一顿道。 这话会永远烙在他的心里，提醒着他，只要她不变，他就不忘初心。 得了承诺，佟宛颜破啼而笑。 哭的满脸泪痕的她，并不是很好看，胤礽却觉得此刻的她最美。 “爷，我知道您身为储君，有着许多不得已之处。我也知道您这么做，是为了不让皇上怪罪我。爷对我的好，我都知道呢，全记在心里，永远不会忘记的。” 深刻的情感，永远要经过各种阻拦、伤害，才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变的刻骨铭心。 仅此一事，胤礽这辈子别想忘了佟宛颜。 第12章 进新人 转眼两个月过去，佟宛颜在这不大却华丽的毓庆宫里，已经住了小半年。 为了给佟宛颜省事儿，胤礽时常伪装成歇在书房的样子，夜里偷偷跑去她屋里。 一时半会儿，没人发现这刺激的游戏，只以为太子爷是个清心寡欲的。 七月春光明媚，花园里的花已经全开了。热闹闹的一团一团，瞧着就心情舒顺。 向来晚醒的佟宛颜，难得一大早睁开了眼，亲手替胤礽穿着朝服。 她安静的靠在他怀里，闹腾一夜的香艳气氛，沉默寂静。 “爷，不会变吧。”佟宛颜手环着胤礽的腰，一想到这个人要被别人分去，她就有动刀子的冲动。 胤礽心酸酸的，他以为这些日子的独宠，能让她多相信他些。 “孤说话，一言九鼎，从不反悔。”胤礽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一口，手用力的嘞着她的腰。 小丫头不听话，得让她疼疼长记性。 佟宛颜嘶了一声，不满的瞪着胤礽：“爷，我的腰肯定被你弄青了。快去上朝，别迟了埋怨我。” 胤礽没好气的看着她，这会儿活蹦乱跳的了？ 佟宛颜挑衅的垫脚咬了咬他的唇，以牙还牙：“爷，你不放开我，别是因为腿软走不动了吧！” 胆儿肥胆儿肥的佟宛颜，现在除了篡位的话不敢说，没什么是说不出口的。 各种勾人的胡话，从她那张美人嘴里说出来，引的人恨不得醉生梦死，只恨春宵苦短。 “你个胆大妄为的，孤记下了。今儿晚上……” 今天晚上做什么呢？ 过会儿毓庆宫将抬进个格格，就像佟宛颜当初进毓庆宫时的那样。唯一的区别，大概是那时候胤礽告了三天假，给足了她面子，而这位格格是个真正的侍妾，地位卑下。 佟宛颜牵强的勾了勾唇，强颜欢笑道：“爷，往后日子还长久呢。您再不出这个院子，我可不放人了啊！” 胤礽无言的摸摸她的头，转身离开。 他走后，大门敞开着，没人上前来帮关上。 佟宛颜的眼泪，洪水奔涌似的汹涌而下，随后便是嚎啕大哭。 春雀和夏珠站在二道门外，懂事的不靠近。 这个时候，侧福晋定然是不想看到外人了。 对自己好，看自己闹的人，突然有一天要去别人的怀抱，佟宛颜再是心大，还是会心痛。 如果当初胤礽只把她当个繁衍后代的工具，她会去勾心斗角，假面带上一层层，不会有任何在意。 以心换心，最容易伤心。 “傻小颜，哭什么，孤说过不会变的，你且等着看吧。信孤一次，好不好。” 本应该走远的胤礽，竟然去而复返。 望着哭到抽搐的佟宛颜，胤礽恨不得让奴才去替他请一天假。 但是，不行的。 储君不仅是荣耀，更是束缚。 “爷，嗝，爷，你怎么回来了。你别看我，我这样可丑了。嗝……”佟宛颜说不了几个字，就打个嗝。 胤礽猛地笑开了，上前亲手替她擦干眼泪：“好了，回去睡一会儿吧。等孤回来！” 大概是胤礽笑的太惹人，哭累了的佟宛颜，躺床上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快到了傍晚。 夏珠笑眯眯的替她净面，抹上凌嬷嬷亲手做的香脂。脂粉淡扫，用不着刻意浓妆艳抹的。 “心情这么好，是捡着银子了？”佟宛颜神清气爽道。 夏珠一听，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彻底笑没了。 眉开眼笑，大概就是这种。 “侧福晋，唐格格、范格格已经抬进来了。太子爷提前吩咐了，把这两位格格定在最偏的院子。”夏珠指着西北角的方向，幸灾乐祸。 皇家以东南二方向为贵，西北两处为庸。 佟宛颜住的院子，便是东边儿最好的地儿。 “我就说太子爷前阵子偷偷摸摸的让人往西北角搬东西是为何呢，原是如此。”佟宛颜翘起了嘴角，促狭的冲夏珠挑挑眉。 主仆俩儿肆意妄为的瞧不起新格格，春雀心里偷乐的在外面替两人守门。 一荣俱荣，一辱俱辱，她们绑在了这条船上，必然利益相同。 西北角的院子面积逼仄，夏热冬凉，唐格格和范格格的屋子是面对面的，一打开门两看相厌。 不仅如此，院子太小，不管哪个屋子弄点儿声响，对面都能听的清清楚楚，这让人怎么会心腹说悄悄话。 还不如家中闺阁大的屋子，让唐氏很不满意。 她心气不顺的坐在床上，衣服粉的发白，没有半点儿喜气。 胤礽就是这么小心眼儿，强扭的瓜不甜，他犯不得为了别人委屈自己。 “珍珠，你去打听打听，太子爷什么时候回来。当日爷纳侧福晋的时候，可不是这样。我都做了一个下午的冷床了，面子里子全没了。”唐氏在家中也是娇生惯养的，脾气大的很。 珍珠连忙头探出窗外，好不巧不巧对面也伸出个头。 互相窥视，还被撞见了，扫兴！ “格格，您千万慎言，对面还住着一位呢。太子爷事务繁忙，奴才替您打听过，南院那位也大半个月没见到太子爷。再者，您是正经的汉八旗身份，对面那位可只是个包衣奴才，先前是宫里做粗活的。”珍珠覆在唐氏耳边，小声的说着。 唐氏眼睛一瞪，快喷出火来：“我是被对面的给连累了？” “格格！”珍珠不赞同的掩住唐氏的嘴。 唐氏心虚的点点头，小声道：“我就说呢，我怎么这么不招人待见，原是对面身份太低。珍珠你放心，额娘交待过我，凡事要同你商量。你比我聪明，我不会冲动的。” 对面的范氏也在窃窃私语，商量着如何一朝得宠。 自从宫里出了个德妃，内务府的奴才心全大了。 宫女们的身段总能比正经贵女弯的低，主子爷们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野菜正合口。 胤礽回来时，脚直接踏向南院。 走到一半，他忽然醒过神，转了个弯，去了西北角。 “格格，太子爷来了！”两道声音，两边同时响起。 唐氏和范氏眼睛雪亮，像是看到了肥肉的狼。 “爷，您去哪个屋子？”德顺躬着身子问道。 “去唐氏那儿。”胤礽不含感情道。 第13章 太子，节制点儿 唐氏坐在喜床上，龙凤喜烛燃烧着，看不出热闹。 毕竟夏日的天长，外面光还是很透亮。 唐氏娇怯的低着头，等着胤礽上前和她喝合卺酒。 康熙历来把胤礽放在心尖尖儿上，即使赐的是个格格，除了家世尚可，容貌也或娇柔或明媚或端庄。 唐氏有一对梨涡，笑起来甜甜的，是个甜姐儿。 “奴才给爷请安。”唐氏见胤礽站在门口一动不动，顿时急了。 胤礽静静的打量着她，脸太大、皮肤太差、声音不够好听、掐着嗓子说话呢，还有这身段硬朗的像个男人，哪儿哪儿都比不上他的小颜。 胤礽犀利嫌弃的眼神，愣是被唐氏当成了爱慕。 唐氏娇羞的扬起笑容，对于容貌，她向来自信。 胤礽拧着眉，不耐烦道：“就寝吧！” 看着这等瑕疵百出的人，他反胃。 唐氏被胤礽的急切给吓到了，她求救的看着一旁的珍珠。 难道太子爷不应当对她说些柔情似水的话吗？ 唐氏无错的样子，让人瞧着腻歪。 德顺面无表情的对珍珠道：“这位姑娘，今儿是格格的好日子，你我还是出去吧。” 太子身边的总管太监，在后院里是权势滔天。 珍珠听着德顺阴森森的声音，当场打了个激灵，不敢违背的快步退下。 信赖的心腹突然离去，唐氏像是被抽了主心骨，眼神慌乱。 回忆着教导嬷嬷的教导，唐氏强忍着害怕，故作镇定的站起身。 “爷，妾身为您宽衣。”唐氏红着脸颊，站到胤礽的面前。 她的手碰倒胤礽的衣衫时，微微颤抖。 胤礽冷眼看着她：“就这么迫不及待？” 含羞带怯的唐氏，立马脸色煞白。这话可不是好话！ 她眼泪忍不住飙出，满目屈辱道：“不是爷说要就寝的么，妾身谨遵本分为您宽衣，哪里是不正经的女子！” “孤不过说了一句，你驳斥孤的话倒是准备了不少。”胤礽心情不愉。 世间女子，无一人能像他的小颜那样知情识趣，鲜活可爱。 这句话更诛心，唐氏慌神之下，被脚踏绊倒，直接扑倒在胤礽脚下，顺便扯歪了他的衣袍。 胤礽嫌恶的撩开她：“如饥似渴？你把孤当什么了！晦气！” 一时之间，腰撞在尖角上的唐氏，惊恐的忘记了疼痛。 她刚进毓庆宫，就要被太子爷给厌弃了吗？ “爷，您听妾身解释啊！”唐氏惶恐的爬着向前，想抱住离去的腿。 胤礽无情的避开：“范氏说的不错，唐家的家教……” 话留三分不说，最让人遐思联翩。 唐氏从心到骨子里都淬上了恨范氏的毒，她不会以为胤礽说谎。 堂堂太子爷，怎会算计自己的后院，得多闲着没事儿。 “爷，范氏嫉妒我，她的话您怎能相信。”唐氏绝望的辩解道。 胤礽无情的打断她的话：“她的话孤不信，孤信自己的眼睛。今儿算了吧，孤看你也侍寝不了。” 唐氏眼睁睁的望着胤礽离去，屋子里的喜气，随着大门打开，全部被抽了出去，只剩寒冷。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哪里碍了胤礽的眼。 范氏难以置信的看着胤礽走进自己的屋子，她以为输给了唐氏，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奴才叩见太子爷。”范氏上来就是行五体投地的大礼，将自己置于尘埃之境。 在宫里这么多年，她看的清楚，天皇贵胄的男人们，喜欢高傲的贵女，也喜欢身段极低的婢女。 毓庆宫已经有了身份高贵的侧福晋，她想吸引太子爷的视线，唯有成为完全不一样的人。 然而，以范氏以前的身份，接触的至多是个大太监。 皇帝、阿哥、宗室，这些顶顶尊贵的皇家血脉，非她能窥伺。 而五肢不全的太监，能和太子爷一样？ 胤礽心里腻歪极了，他觉得自己皇阿玛的眼光有待商榷。 没得到回应，匍伏在地上的范氏，不急不躁。 太子爷么，总要端着点儿，她明白。 低垂臻首，小腰微扭，范氏挺着傲人的胸脯，媚眼如丝的靠过去。 她容貌端庄，带着一股成熟的韵味，对刚开荤的男子极具吸引力。 奈何胤礽撇撇嘴，只觉得这番做派更加辣眼睛。 丑人多作怪！ 被佟宛颜养叼了胃口的胤礽，坐立不安。 范氏仍扭着她的细腰，殷勤的举着酒杯上前时。 她贴的太近，近到胤礽能看清她脸上掉的粉。 “和唐氏比，你着实差远了。”胤礽挥着袖子，扫开想来沾污他的女妖怪。 德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主子利落的解决了两个格格，战斗力相当彪悍。 “爷，您今儿歇在书房？”德顺忐忑不安的问着。 胤礽站在路中央，他身后跟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 “当孤和你们一样闲？近来朝中多少事务，累的皇阿玛数夜难以安眠。孤不替皇阿玛分忧，缠绵于女儿香，岂不是不孝至极。你们给孤听好了，红粉骷髅缠人命，都给孤清心寡欲些，好好做事！” 胤礽说的慷慨激昂，义正言辞，光辉形象坚固的树立在毓庆宫奴才的心里。 看看啊，他们的太子爷是多么的有孝心，多么的攻于实务。 在胤礽身边伺候了十多年的德顺，在心里偷偷的反驳着：太子爷分明是被佟侧福晋养高了眼界，瞧不上唐氏、范氏这样的庸脂俗粉。 让他这个无根之人来说，若换了他，他也是一样。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道理换在女人身上也是行的通的。 毓庆宫有康熙的眼线，这是拔不得的。 胤礽难得晚上没有爬床做入室偷香之事，他规规矩矩的批了大半夜的奏折。这些折子都是康熙分给他的，来路正当。 翌日天亮，胤礽也没有去南院走一遭，直接挂着连个黑眼圈去上朝。 康熙看见他憔悴的模样，心里直打鼓。 难道是他赐的两个格格太厉害，榨干了他的太子？那这不是好心办坏事了！ “太子留下。” 朝会结束后，康熙留下了胤礽。 胤礽眼神纯良孺慕的望向康熙，无比乖巧。 父子俩儿亲密的去了乾坤宫，康熙一路欲言又止。 等到了暖阁里，康熙语拉着太子的手，语重心长道：“保成，朕知道你年纪还小，正是好奇女色的时候。但是，千万要节制啊！” 面白如玉的胤礽，脸瞬间爆红。 “皇阿玛，儿子没有。”胤礽声音都弱了。 康熙不赞同的看着他：“你这孩子，和朕有什么好瞒着的。朕是从你这年纪过来的，朕懂。” 看看他充盈的三宫六院，美人无数，绝对是经验丰富的好前辈。 胤礽没法儿，他的皇阿玛太不正经了。 “皇阿玛，昨晚上儿子批改奏折批晚了。您给儿子下的任务，儿子万万不敢拖沓。” 和康熙相比，胤礽实在是个端方正经的君子。 第14章 红颜祸水 真相摆在眼前的时候，康熙是不敢置信的。 他的儿子竟然如此不近女色，别是有其他喜好吧？ 蛛丝马迹最怕人乱想，康熙回忆着毓庆宫的布置，再望着候在门外的德顺，面容清秀。 似乎毓庆宫的奴才们，不论高等低等，全是容颜不错的。 以前康熙不在意，现在却越想越后怕。 难道太子好男风？ 康熙诡异的眼神，打量的胤礽发瘆。 “皇阿玛，儿子还年轻，在子嗣上面不急，还是替您分忧更为重要。”胤礽赤子之心道。 康熙慈爱的摸着胤礽的头，像对小时候的他一样。 “你和其他人不同，储君若是没有子嗣，总容易让别人起异心。”康熙全心为胤礽想着。 胤礽依赖道：“有皇阿玛在，儿子不怕。再者，太子妃未娶，儿子不敢让人先有孕。万一有了庶长子，岂不是……” 像胤褆和胤礽这样的关系，挺让人头疼的。 胤礽话憋在心里，康熙舍不得装作不懂。 手心手背都是肉，虽然更疼手心些，但难道能不管手背的肉了？ “多子多福，不管是长子还是长女，重要的还是做阿玛的心。忧思过多，有损身体。有朕在，你不用担心这些。”康熙给了胤礽坚定的保证。 奉旨生庶长子，这是胤礽替佟宛颜算计来的。 他没办法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只能尽量为她多博取些利益。 有子嗣在身，以后的太子妃便不能对佟宛颜不尊重。 他的小九九康熙看的清楚，却毫不在意。 这样的多情，他年轻的时候也有过。后来，也就随烟飘散了。 “保清昨日得了个格格。”康熙冷不丁道。 大福晋昨儿刚生了，又是个格格。长的是机灵可爱，可惜非是胤褆所想。 胤礽捧着茶盏的手僵住，真诚道：“大哥好福气，已经有一对格格了。” 康熙见他少年心性，忍俊不禁：“你个促狭的。这样也好，你回去多努努力，朕相信你。” 胤礽自信满满的挺起胸脯：“孤是皇阿玛的儿子，您放心吧！” 这对天家父子，手拉着手，又开始感怀过去、畅想未来。 佟宛颜在毓庆宫左等右等，等不着正主儿，却等来了皇贵妃的召见。 临出门前，佟宛颜特意叮嘱道：“夏珠，你盯好了西北角的两位。听闻昨夜她们俩儿差点儿撕了起来，也不知爷做了什么。” 她幸灾乐祸的样子，真好看。 承乾宫里，布满了苦涩的药味。 从六月起，皇贵妃突然沉疴渐重，身子一日比一日差。 四阿哥恨不得不去上学，好整天守在皇贵妃身边，替她挡病魔，驱避灾。 佟宛颜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扬起明媚的笑容。 “皇贵妃今儿的气色好了许多，可是大福晋带来的喜气！”佟宛颜笑了明眸弯弯。 皇贵妃喜欢她喜庆的模样：“若是能有你的喜气，本宫想必康复的更快。” 皇贵妃打趣的看着佟宛颜平坦的小腹，捂嘴笑着。 佟宛颜憨笑着，搂着皇贵妃的胳膊：“那得看太子爷的努力了。五台山的住持替妾身批过命，是个多子多福的。” 皇贵妃笑歪了身子，靠在佟宛颜身上：“真是个不知羞的丫头。毓庆宫的格格可还乖觉？本宫尽量替你选了两个蠢的，这两个人你不必太在乎。估计太子爷也瞧不上这样的。但是，后面的李侧福晋是皇上亲自挑的，你得小心些。” 皇贵妃叹了口气：“本宫的身子，未必能撑到那时候，怕是护不了你太久。你现在后院独宠，风头正盛，看着风光，后面不知多少群狼环绕。她们都以为你是个聪明的，谁知道你这丫头有时候蠢的要命。” 佟宛颜鼻腔堵住，强忍着眼泪。 “您不许胡说，您也说我是个笨的。没有您，我可怎么办呀！还有四阿哥，他年纪尚小，离出宫开府还有许久。德妃一瞧就是个不好相与的，万一您不镇着她，她仗着生母的身份欺负了四阿哥怎么办？” 皇贵妃担心什么，佟宛颜就说什么。 她不想说那些安心的话，她怕皇贵妃太安心了，会了无牵挂的离去。 生小格格的时候皇贵妃的身子伤过一次，小格格早夭时她的身子彻底空了。 这些年，是靠着千金难买的药吊着她的命在。 皇贵妃嗔怪的捏着佟宛颜的脸：“你是笨，不仅笨，说话还爱戳人心。这是想让本宫死不瞑目，投不了个好胎么？” 佟宛颜嘟嘟嘴不说话：“投胎后的下辈子人，又不是这辈子的人。” 说她蠢笨吧，她看事比谁都通透。 皇贵妃拿她没办法：“你啊，本宫在死前会给你要份荣耀的。若不然，依着你不爱称奴才的性子，被人揪住把柄是迟早的事儿。” “本宫年轻的时候和你一样，从小心比天高的，谁愿意居于人下，奴颜谄媚的。顺治爷辜负了姑姑，皇上也辜负了本宫。本宫不愿意看着爱新觉罗家的人，总欺负咱家的姑娘。你要替姑姑抓紧了太子，让咱们佟家女也红颜祸水一回。” 说这事儿，皇贵妃好心情的畅快笑起来。 人之将死，性子比往日欢脱些。 佟宛颜心噗通噗通跳着，皇贵妃比她还要不循规蹈矩，吓死人了都。 “红颜祸水命不长，我还是算了。”佟宛颜小声嘟囔着。 皇贵妃风情万种的瞥了她一眼：“没出息的。” 皇贵妃三天两头的说康熙负她，康熙没这自觉。 他自认对表妹极好，这不和太子长谈后，就带着人过来了。 佟宛颜垂眸念经时，帝王驾临的打鞭声吓的她声音微抖。 还是皇贵妃拍拍她的手：“别怕，继续给本宫念，本宫的业障太多，消些轻松些。” 经书数千种，能让佟宛颜光明正大的在承乾宫念的，唯有祈福经书。 康熙年幼的时候受太皇太后抚养，后有太后关怀，对佛法懂的不少。 柔软虔诚的念经声，萦绕在承乾宫内，伴随着各类药材的药香味，少有的没让人心生烦躁。 佟宛颜的声音，胤礽一听便知，康熙却不知道。 康熙背着手，站在廊下，静静的听着佛音缭绕。 胤礽不做声的陪在后边，不去打扰。 皇贵妃的心思他略知一二，大抵是为了四阿哥，她才为他在后宫庇佑佟宛颜一二。正是如此，他愿意投桃报李，对胤禛多加照顾。 第15章 坑人坑己 经书再长终有念完时，康熙隔了半晌怅然若失的推开门。 花开富贵的牡丹屏风挡在中间，隔开了皇贵妃和康熙。 “是皇上来了吗？恕妾身身子未康健，不能见天颜。” 佟宛颜扶着皇贵妃，等皇贵妃半跪在床榻上行玩礼后，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以前跪的次数少，让佟宛颜下跪时膝盖撞地的声音难以控制，这实属没经验。 胤礽心颤颤儿的，他敢肯定等佟宛颜回去时，膝盖上青紫一片。 不爱惜自己的熊孩子，看他回去怎么罚她。 胤礽知道屏风后面的人是谁，但是康熙不知道啊。 皇贵妃嗔怪的看着佟宛颜直喜气的样子，知道这孩子又犯蠢了。 她不得不道：“皇上，佟侧福晋早上陪了我许久，是个孝心孩子。您再不叫起，这孩子得跪到天荒地老了。“ 皇贵妃打趣儿道，乐的康熙也笑了。 尤其是方才那声脆响，令康熙愈发觉得佟宛颜实诚，不是个狐媚子。 “宫中最缺的便是纯善人。都起来吧。”康熙道。 佟宛颜可怜兮兮的应了声，膝盖生疼的站起身，乖乖的扶着皇贵妃不动。 “皇上，不若让太子和佟侧福晋先回去。我这病秧子的身子，见您一个就累了。他们晚辈有孝心，我心领了。” 康熙想想也是，有太子在，皇贵妃有些话想必不便说。 他望着胤礽：“太子啊，带着你的侧福晋回去吧。佟佳侧福晋对皇贵妃孝心有嘉，朕甚感欣慰。故，赏玉如意两对，五彩连枝凤尾尊一对。” 佟宛颜小媳妇儿似得跟着胤礽离开，康熙的心里莫名的感到失落。 他原以为皇贵妃给他安排了人，哪能想到竟然是自己儿子的侧福晋。 皇贵妃冷眼看着康熙的面色，心里嘲讽。 胤礽和佟宛颜面上正经，实则偷拉小手的回到毓庆宫。 毓庆宫奴才们面上抽搐的表现，一看就有问题。 胤礽目光如炬：“德顺，去打听打听，孤和侧福晋离开后，毓庆宫里有何事发生。” 德顺打着拂尘，招小徒弟上前询问。 小太监愁眉苦脸的，他世面见的少，在毓庆宫的两位主子面前，腿抖如筛子。 “侧福晋受皇贵妃召见后，唐格格、范格格前后去了南院请安。春雀姑娘同两位格格说，侧福晋去了承乾宫，唐格格便哭着说侧福晋瞧不起她，刻意躲着她。范格格虽没有表态，却和唐格格一个意思。” “现下，两位格格跪在南院，说是哪怕跪倒天荒地老，也要等到侧福晋，全了这个礼。” 小太监禀告清楚后，气不敢大喘一下。 佟宛颜似笑非笑的仰头看着胤礽：“爷，她们想坑我呢。” 胤礽对唐氏、范氏的恶感到了顶峰：“让她们继续跪着吧。天荒地老不至于，跪倒天黑即可。她们和侧福晋之间能有什么礼，八竿子打不着的。” 佟宛颜偷笑个不停，她是明白了皇贵妃和她说的话。 这两个人确实蠢得可怜，还是自作聪明的那种蠢，简直不可救药。 “她们以为我是个不受宠的，今儿去承乾宫也是为了不见她们，给她们给下马威？”佟宛颜招呼着小太监问着。 小太监战战兢兢道：“应当是的。” 德顺不忍直视的闭上眼，这个蠢徒弟哦，做奴才的能说这样没有凭据的话吗？ 佟宛颜反倒觉得小太监颇合心意，她拉着胤礽的衣袖，娇声道：“爷，这奴才瞧着挺机灵的。不若给我了？南院正好缺个管事太监，由他来补缺应当不妨事。” 胤礽搂着她的腰，不避讳的亲昵着：“孤看你是看中了德顺吧！” 佟宛颜点头道：“这是当然，名师出高徒，我不要没用的人。有德顺盯着，这小太监左右做不了错事。” 德顺眼睛一亮，替他的小徒弟感到开心。 “苏吉祥，还不过来给侧福晋磕头。你小子真是走大运了！”德顺故作嫌弃的踹了小太监一屁股。 小太监傻傻的样子，逗乐了众人。 苏吉祥没想到天上能掉馅饼砸中他，他颠颠儿的拜向佟宛颜。 “苏吉祥拜见侧福晋，谢侧福晋看重，奴才以后一定好好做事，绝不给您丢脸！” “起吧，过会儿你就去南院找春雀。”佟宛颜道。 毓庆宫就这么大，正主儿回来了，唐氏、范氏没多会儿就知道了。 两个暗波汹涌的互视一眼，跪的千姿百态。 这个脊背凹出诱人的形状，那个露出纤细的脖颈，真是争奇斗艳的厉害。 不仅如此，她们的眼泪说来就来，哭腔各异。 苏吉祥得了命令，偷偷跑过来见到这一幕时，霎时震惊了。 厉害啊，都是高手呀！ 佟宛颜跟着胤礽去了书房，惬意的躺在贵妃榻上。这是胤礽特意为她安置的。 红袖添香佟宛颜做不到，美人相伴却是可以的。 碎冰荔枝冰碗抱在手里，佟宛颜乐滋滋的大快朵颐。 胤礽骂了她句没出息，把自己的那份也递到她面前。 皇家御贡的荔枝，味道清甜，配着牛奶和碎冰，一口一个好滋味。 佟宛颜嘴巴鼓鼓的，捧着手里的冰碗，又想把胤礽给的接过来。 为难的小模样，胤礽笑的不行。 “孤替你先拿着，你慢慢吃。毓庆宫还能短你吃喝？”胤礽嘲笑她道。 佟宛颜委屈巴巴的望着胤礽，眼里升起雾气：“爷不短我吃的，可是夏珠盯我盯的可紧了。她说女子体寒，不能着凉。” 胤礽若有所思的皱起眉头：“嗯？你不说，孤倒忘了。德顺，把冰碗都撤下去，换些适合侧福晋吃的来。” 胤礽手疾眼快的从佟宛颜手里夺过冰碗，往德顺手里塞去。 德顺配合的极好，不等佟宛颜反应过来，他揣着冰碗蹿了出去。 年轻就是好，手疾眼快，手脚利落。 佟宛颜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发生在她眼前，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失去了整个世界。 “爷，你欺负我。”佟宛颜猛地扑到胤礽怀里，撞得他胸口疼。 书房里放着一盆冰块，让两人耳鬓厮磨也不热的心烦。 胤礽哄孩子似的把人抱住：“孤想让你早些生个大胖娃娃，这些寒凉的东西你少吃些。” “庶长子遭人妒，我不当出头鸟。反正你我还有百来年，等太子妃有了，我再给你生。到时候你想要一打都行。”佟宛颜满怀对冰碗的不舍。 她手指在胤礽胸脯画着圈，眼含媚丝，胤礽扑了过去。 “光天化日，爷您书白读了。” 餍足之后，佟宛颜倒打一耙，坚决不承认自己是始作俑者。 胤礽搂着她，滑嫩的皮肤沁凉，比冰块更消暑。 “有些时候，书是不必读的。”胤礽脸皮厚道。 第16章 隔阂和好 两人甜腻腻的依偎在一起，还跪在南院的唐氏、范氏就苦了。 今儿日头那么大，她们为了博取胤礽可怜，特意选着最热的地方跪着，力求做出侧福晋跋扈刁蛮、欺压格格的效果。 谁知坑了自己，还没处说去。 唐氏先行一步晕了过去，范氏身子强壮些，在春雀虎视眈眈之下，想晕又不敢作假，只能硬扛着。 汗滴将衣服浸湿，顺着皮肤流着，就像是一千只蚂蚁在身上爬来爬去，难受极了。 春雀有所依仗，得意的站在屋檐下，吹着凉风，更加气人。 “范格格，您再坚持坚持，还有一个时辰天就黑了。您放心，已经给您二位安排了医女，您们回去后不会落下伤的。” 春雀温柔的笑着，软刀子在范氏心口戳了一刀又一刀。待血流成河了，再顺道撒把盐，让范氏好好长长记性。 范氏被她笑的胆寒，这一刻她意识到，她学的那点儿手段，太嫩了。 佟宛颜回去时，南院已经被布置的清清爽爽，没有丝毫唐氏、范氏来过的痕迹。 一想到胤礽昨儿独自在书房忍了一宿，佟宛颜心里甜滋滋的。 在纳妾理直气壮的境地下，他能为她守贞，她很开心。 “太子爷真是太好了，怎么有这么好的人呢。”佟宛颜捧着脸，回忆着胤礽线条流畅的肌肉，口水快流了下来。 人美做什么表情都美。 在夏珠眼里，她的侧福晋现在仿佛飘在云端上，浑身萦绕着粉色的光，柔软甜香。那笑弯弯的眼睛，如最好看的月亮。 春雀跟在后面，望着佟宛颜的背影，满目愁绪。 苏吉祥鹦鹉学舌的把话传给胤礽时，胤礽清俊的面容霎时间阳光灿烂。 德顺敢保证，除了佟侧福晋，普天之下没有第二人能让太子爷笑的如此浪。 胤礽手里的毛笔，无知觉的划着纸。他一门心思的想着，孤的小颜太实诚了，总说些大实话，还不避讳着外人，真是让人既开心又羞涩。 晚膳后沐浴时，春雀避开了夏珠：“侧福晋，奴才有一事要禀。” 佟宛颜泡在水里，不解的撕着花瓣：“说吧。” “您今儿在书房，是否是和太子爷……”春雀说不出口后面的话。 佟宛颜默认的闭上眼，春雀心如坠冷窖。 “您如今是侧福晋了，身份不同往昔。”春雀含蓄的提醒道。 在书房作乐的行为，不应当是侧福晋的身份能做的事。 佟宛颜娇羞的神情，瞬间变得木然。 她不想相信春雀的话：“爷待我很好的。” “任谁都会待您好的。”春雀半跪在地上。 她是真心投靠佟宛颜，才敢说这样的话。 佟宛颜自嘲的扯扯唇：“是啊，我这张脸多好看。就连我自己，有时候都迷恋自己。” “侧福晋，您不必妄自菲薄。太子爷对您的心意，奴才们瞧得清楚，那是头一份的宠爱。奴才知道今儿说的话不合规矩，您请责罚。” “责罚你做什么，我是那等好坏不分的人么？你今儿的话，我记住了。以后你多提点我些，我好了你们才好，是不是？”佟宛颜敲打着春雀。 春雀松了口气，看来她遇到了个明智的主子。这对做奴才的来说，极为幸运。 沐浴后，佟宛颜面色疲惫的回到了寝屋。 她看着胤礽从窗户跳进来，面上带着邪笑。 以往她觉得这是情趣，她觉得他这样很好看。 现在想来，他虽宠爱她，但不曾尊重她。说的好听点儿是宠妾，实际不过是个玩物。 “爷，您也会对太子妃这样吗？”佟宛颜幽幽的看着他。 胤礽面露不解，他伸出手想把人搂在怀里，却被佟宛颜躲开了。 “入室偷香，这样的行径，爷您究竟是把我当什么？”佟宛颜仰头看着胤礽，痛苦道。 “你是听了哪个胡言乱语？孤对你还不够好吗？你进毓庆宫四个月，孤只独宠你一人。连唐氏、范氏，孤都替你拒了。就连翻墙爬窗户，还不是为了你。你以为皇阿玛能容许孤只近你一人的身吗？” “你个没良心的，孤这么做是为了谁！”胤礽暴怒，他甚至想掐断佟宛颜的脖子。 胤礽在佟宛颜面前一向是温柔儒雅的，翩翩君子风范，温润如玉。 他面目狰狞，浑身散发着暴戾的气息。 “你走，你走。我是没良心，我的心都在你身上，哪里还有心。”佟宛颜推搡开胤礽，眼泪飙到胤礽的手上，凉凉的。 胤礽猛的被推开，忽然觉得头疼，他不想看到她哭。 “好，孤走。你别哭了，孤心疼。”胤礽想要上前再捏捏她的手，但怕她不喜，索性放弃了。 憋一股邪火的胤礽，跑到范氏那儿发泄了一通，将她骂的狗血淋头。 得亏唐氏是官家小姐，否则逃不过这顿骂。 经此一役，唐氏、范氏败得惨不忍睹，暂时偃旗息鼓，躲着院子里静心养伤。 胤礽和佟宛颜之间气氛尴尬了许多，两人明明靠的很近，话却少了。 毓庆宫的这通闹腾，外人不知内由，只当是胤礽喜新厌旧。康熙乐意见到这样，他甚至自得的想着，胤礽有他风范，不留恋儿女情长。 这一通火憋了大半个月，佟宛颜迅速的消瘦下去。 春雀暗自懊悔，也许她误会了太子爷的心思。 唯独胤礽和佟宛颜心知肚明，她提醒的没有错。 从始至终，这两个人不过是垂涎对方的美色，来了一场互相玩乐的游戏。 这里面几分真几分假几分不在意，瞒骗不了。 可惜，除了一见钟情，后面还有个日久生情。 情深了，自然顾及的多了，贪心的多了。 憋了二十多天，胤礽先忍不住向佟宛颜示好。 “小颜，对不起，孤是认真对你的。”冷静了几十天，足矣让胤礽认清自己的心。 佟宛颜绷着冷若冰霜的脸，听到这句话后，破冰而笑。 “你发誓！” “孤发誓！” “拉钩钩！” “好！” 蜜金色的阳光铺洒进屋子，将两人包裹出温暖的味道。 胤礽的大手牵住佟宛颜的手，两人掌心贴着掌心，仿若心连在了一起。 第17章 大福晋 “这样的日子，咱们不知道还能过多久。”佟宛颜安静的靠在胤礽肩上，少有的静谧。 她清楚的知道，随着康熙二十九年的到来，这池水将愈发的浑浊。 胤礽不知道她在紧张什么，他捏紧她的手：“不论过多久，孤都是今日这话。无论风雨，孤只携手你一人。” “嗯，我也是。” 两位主子关系和好如初，最高兴的莫过于底下奴才。 南院的奴才们，一改前些日子的小心翼翼，齐刷刷的挺起胸脯昂起头。 远在承乾宫的皇贵妃，得知两人和好如初后，心情大喜。 她现在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佟宛颜的身上，佟宛颜是她延续的命。 大悲大喜之下，皇贵妃刚有起色的身子，又衰败下去。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在康熙的怒火下倾巢而出。 一个个用尽学识，也只能摇摇头，说句时日无多。 阎王要人三更死，他们留不到五更。 皇贵妃心知自己的状况，她渐渐收拢手里的暗线，打算把这些人一分为二，一半给佟宛颜，一半给胤禛。 与此同时，大福晋生的二格格，正好满月了。 二格格终究是大阿哥的嫡女，正经皇家血脉。 康熙怀着为皇贵妃冲喜的心思，暗示大阿哥大办这场满月礼。 都说刚出生的孩子灵气多，许是能让皇贵妃松快些。 佟宛颜得了大福晋递来的请帖，立马跑去找胤礽。 “爷，大阿哥家的二格格满月礼，我还是不去了。”佟宛颜皱着眉，焦心道。 胤礽手抚平她的眉心：“怎么了？大嫂为人不错，是可相交的。” “大福晋为人如何，我是不知道。可我知道，大福晋那儿请的肯定都是嫡福晋。我即便是去了，也是和侧室们坐在一起。高不成低不就，我不愿意那样。再者说了，我模样娇美的，一瞧就是个狐媚子。大福晋见了我，定然不开心。” 胤礽戳着她鼓起的腮帮子：“有这么夸自己好看的吗？她们不喜欢你又如何，你是孤的侧福晋，以后她们见着你都是得行礼的。” “那也是以后的事儿。爷，我必须要去了吗？她们各个儿心里算计颇深，我万一被忽悠了还不自知。回过头来做了影响爷的事儿，岂不是万死难辞。”佟宛颜认真道。 大阿哥和太子之争早有苗头，以大阿哥在武将里的威信，他的朝中势力不浅。 这次满月礼，大阿哥定会请许多宗亲、大臣，好就此拉拢关系。 胤礽伸手抱着她的脑袋，晃了晃。 “爷，你干嘛呢？”佟宛颜被晃的发懵。 胤礽望着她晕乎乎的眼睛，忍俊不禁道：“孤想听听你脑子里有没有水的声音。你啊，整天都想些什么呢。外面那些争斗的事儿，有孤替你挡着。只要孤一天是太子，就没有人敢在你身上动脑筋。储君，储君，孤是君，他们是臣，你可知道？” 正是如此，唐氏、范氏被胤礽在新婚之夜颜面扫尽时，只敢在自身找原因。胤礽是她们的天，是她们的主，胤礽是不会有错的。 帝王之位，至高无上，她们能伺候胤礽，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佟宛颜愣了半晌，转过弯来。 是了，太子和其他阿哥们不同。 如果她是别人家的侧福晋，指不定脸面被搁地上踩多少回。但她是太子侧福晋，是储君的侧室，同样是他们的主。 “爷真厉害。那我让春雀去回一声。不论如何，咱们毓庆宫得去些人的。”佟宛颜殷勤的替胤礽捏肩捶背。 狗腿成这样，胤礽着实难以置评。 享受着意料之外的服侍，胤礽翘着腿眯着眼，舒服的哼哼道：“往左边捶捶，再往下一点，力气轻了，哎哎哎，重了重了。” 佟宛颜累的满头大汗、小手通红，突然定睛对上胤礽戏谑的眼神，她撂挑子了。 “你故意的！”佟宛颜炸毛了。 胤礽亲亲她的手：“孤被你一个人独占，就想换些捶背捏肩还不行？” 佟宛颜哪能和胤礽比脸皮厚，她甩甩小手，气哼哼的跑远了。 胤礽拿她没办法，只能起身在后面跟着。 他这个小祖宗，胆子比天还大。 胤褆为他的二格格办满月酒的时候，果不其然，大操大办，热闹非凡。 康熙的儿子里，如今只有他一个有子嗣。 不论是宗室还是大臣，各个捧着贺礼，满怀真诚的送过来。 胤褆已经在宫外开了府，趁着这个好时机，佟宛颜又得以跑出宫见见世面。 佟宛颜去的不早不迟，大阿哥府上已经到了不少人。 不巧的是，佟夫人刚下轿。 两帮人马撞在一起，佟宛颜有些尴尬。 “奴才见过侧福晋。”佟夫人恭敬的向佟宛颜行礼。 她眼里的情绪太复杂，有痛苦、憎恨，还有一丝疼爱。 佟宛颜微微颔首，主动先走进大阿哥府，和佟夫人错开。 过往的恩怨情仇，她不想沾，也没有能力去沾。 佟夫人心情百转的跟着大阿哥府的婢女，走向她的席面。 她身份不高，能被邀请过来，是沾了佟启年和佟宛颜的面子情。 一个是帝王跟前的新宠臣，一个是太子的第一侧福晋，往后都是前途无量的人物。 佟宛颜走进内院，笑容温婉的对大福晋微微颔首：“恭喜大福晋喜得贵女。” 二格格被大福晋抱在怀里，她顺势瞧了一眼，夸道：“二格格长的真好看，像是天上的玉女一般。” 大福晋笑容端庄，爽利道：“承侧福晋的吉言。宗室福晋们你大概还认识不全吧，我带你去认识认识。” 没人会在太子侧福晋面前端着，尤其是在没有太子妃的状况下。 论交际，佟宛颜不是一把好手，做不来长袖善舞的事。 但好就好在她安分，不让这群嫡福晋们反感。 一个貌美乖巧，娘家正兴盛的侧福晋，她们是值得相交的。 和一群贵妇们聊着胭脂水粉、绸缎首饰，听听些大宅阴私，佟宛颜见识飞涨。 二格格这场满月礼，办的圆满。大福晋和大阿哥一天脸上的笑意没有落下，乐呵呵的满场转。 宴席结束后，佟宛颜留到最后才离去，为的就是不要再撞到佟夫人。 等客人都走完了，大阿哥夫妻俩儿清点着重要宾客的贺礼。 待大福晋打开佟宛颜的贺礼时，大吃了一惊。 第18章 太子爷真是天上地下的好 妯娌间的家世，大福晋记得一清二楚。在她看来，佟宛颜送出的贺礼应当是普普通通不出彩。 “这是谁送的礼，好大的手笔。”大阿哥侧过头。 大福晋把帖子递给大阿哥：“是东宫的那位。这贺礼真真是太重了。” 佟宛颜送的是红宝石黄金长命锁，颜色纯美的红宝石，切面完美的垂在长命锁下面，几乎能闪瞎人的眼。 胤礽没有额娘要孝敬，也没有同胞妹妹，上好的首饰在库房里堆的颜色都沉了。 佟宛颜能在胤礽库房里挑出最好的、最吉利的贺礼，着实下了好一番功夫。 大阿哥深思一会儿：“总有机会送回礼的。” “爷说的是。” 大福晋收起漆盒，招来她身边的贴身侍女，郑重的给佟宛颜带句话，道声谢。 佟宛颜得了回话后，嗯了声，便抛之脑后，继续绘她的鲤鱼跳龙门图。 这鲤鱼跳龙门图的灵感，来自她午后和胤礽游览园子，往湖里丢食引得锦鲤跳出水面乱蹦。 阳光下，金黄色的鳞片折射在水波之上，画面奇美。 如此有吉祥寓意的画面，她想着该和病卧床榻的皇贵妃分享一二。 大阿哥的二格格满月礼办完之后，康熙的期待并没有得到实现。 不仅如此，皇贵妃似是冲撞了什么，病的更厉害。 原本就消瘦的脸颊，更是凹瘦的吓人。 康熙心慌慌的，他想他大概又要失去一位倾心爱的人了。 晋皇贵妃为皇后的旨意，他写了一遍又一遍，毁了一道又一道。 民间有传说他克妻，连任两个皇后都是红颜早死。 他想让皇贵妃能在生前得封皇后，享一国之母的尊荣。却又害怕皇后的位置，成了她的催命符。 胤礽久伴圣驾，看着康熙随着皇贵妃一起消瘦，心思晃动。 “皇阿玛，佟家近日和大哥走的比较近。”胤礽略微提点道。 康熙手下的圣旨，又一次被毁了。 “朕知道了，皇贵妃不宜封后。”康熙道。 胤礽毫不愧疚自己把皇贵妃的后位弄飞了，皇家就是这样，鹿死谁手且看如何争。 “皇阿玛，儿子听说皇贵妃很喜欢儿子的侧福晋。”胤礽为康熙端上一盏茶，温和的坐在康熙右下方。 康熙疲惫的靠在椅背上：“继续说。” “上回侧福晋为皇贵妃念了经后，皇贵妃的身子似乎好了许多。儿子想，许是侧福晋和皇贵妃的八字相合。”胤礽道。 “子不语怪力乱神，皇阿玛，儿子一时担忧过多，您还是当没听见吧！” 康熙直接无视了胤礽后边描补的话，他浑浊的眼睛慢慢亮起来。 “宣毓庆宫佟佳氏为皇贵妃侍疾！”康熙精神奕奕道。 富贵险中求，要么一朝升天，要么一朝坠地。 胤礽把佟宛颜推到康熙面前，如果皇贵妃病好了，康熙这辈子都会记着她的好。 如果皇贵妃不行了，康熙只会恨毒了佟宛颜。 后宫中流言四起，传着太子为了康熙的宠爱，不惜推出侧福晋送死，真是个凉薄冷心的。 唐氏、范氏听到这消息后，各自松了口气。 毓庆宫和后宫离的不远，奴才们时常能撞在一起，窃窃私语、偷议主子。 佟宛颜不瞎不聋，流言蜚语隔了几道后，还是入了她的耳。 唐氏、范氏悄悄的和娘家人传信，让他们在这事情里推波助澜，务必要让胤礽因此厌恶上佟宛颜。 可惜，她们刚伸出去的爪子，立马被胤礽的人给剁的干净。 这两个纯粹是以色侍人的主，家族死绝了都给胤礽带不了影响。 她们的死活，更不被胤礽放在眼里。 下朝后，胤礽抱着佟宛颜，捏着她的脸：“小颜似乎胖了？” 佟宛颜眼睛一瞪，杏仁眼变的圆圆的，小嘴微翘，像只被戳了的鱼。 “你才胖了，你才胖了。我明明是苦夏，饭都吃的少了。食不下咽的，下巴瘦的能戳人！”佟宛颜委屈道，这个时候坚决不能退让。 胤礽顺毛摸摸头：“胖了爷也喜欢，珠圆玉润，手感好。” 佟宛颜绝望的看着胤礽捏着她的小肚子，她就不该穿着里衣见他的。 看看这人光天化日动手动脚的，孔夫子的棺材板都快盖不住了。 啪！ 佟宛颜面无表情的拍掉胤礽的手：“这是幻觉。” 胤礽笑的前俯后仰：“孤的小颜怎么这么惹人喜爱哟。来，让孤亲一个。” 佟宛颜气冲冲的瞪着他，用力推开他的脸。 胤礽顺着她的力，没有强迫她：“那些传言，你听到了吗？” 佟宛颜懒懒的翻着白眼：“我早知道了啊，她们都蠢死了。爷待我一片真心，哪像他们黑心的。这叫什么，小人眼里见小人。眼界那么点儿大，能想到哪儿去。” “爷，我相信您！” 佟宛颜对外人极尽抨击，护短的小模样甜到人心里去。 胤礽满意的点点头：“小颜说的极是。孤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赫舍里氏在盛京的旁支，前不久挖了一株成型的千年人参。索额图让人快马加鞭的把它送过来，大概明日能到。有了它在，皇贵妃至少能吊两个月的命。” 佟宛颜甜兮兮的搂着胤礽笑着：“我的爷真是上天下地的好！” 说完，她突然狂呕了起来。 那种恶心想吐却吐不出来的感觉，格外的难受。 胤礽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应吓的发慌，这馋嘴的丫头，别是吃了不该吃的。 “德顺，去宣太医。”胤礽上前扶住佟宛颜，耐心的为她拍着背。 太医院的太医们，最近人人自危，生怕被皇贵妃请过去。自古以来，太医救治不力被陪葬的不在少数，他们惜命。 德顺过去时，太医们激动的纷纷自荐，都想上前去东宫跑一趟。 如果能抱上太子爷的大腿，他们脖子上的脑袋肯定牢固些。 最终，还是常为胤礽诊脉的常太医，得了这次机会。 “德总管，不知是毓庆宫哪位主子身子不适了？”常太医背着医箱，脚步匆匆。 德顺满头冒汗，不是晒的，是急的。 “侧福晋突然干呕不止。这炎夏里食物最容易坏，侧福晋最近口味奇怪，总吃些少见的吃食。太子爷担忧侧福晋吃冲撞了，急的不行。”德顺和常太医关系不错，提前提点着他。 为了佟宛颜不招人妒，胤礽对她的宠爱藏着掖着，知道的人不多。 他怕常太医瞧不起从格格升到侧福晋的佟宛颜，主动给他解释。 常太医感激的道了声谢，面上的担忧一扫而空。 第19章 胆子肥了 他神色变化之快，德顺难以忽视。 “常太医，你这是？”德顺不明就里。 要是让太子爷看到常太医喜气洋洋的为侧福晋诊脉，必会心生不满。 常太医神清气爽道：“德总管，毓庆宫可能有大喜事了。” “从何说起？”德顺脑子里还回荡着方才胤礽那声怒吼。 “女子有孕时，时常会对食材挑剔，并在两个多月时伴有干呕症状。”常太医乐开了牙花。 如果能诊出喜脉，常太医可以预想到自己能得多少赏赐。 太子爷的第一个孩子啊，多么金贵，简直是个金窝窝。 德顺被他自信的神情征服了，惴惴不安的心迅速抚平。 南院里，佟宛颜眼含热泪，连口水都咽不下去。 “爷，我这是怎么了呀！”佟宛颜心里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胤礽蹲在旁边，想靠近又不敢过去。 “爷，常太医来了。”德顺还没到门口，扯着嗓子喊着。 胤礽神色一喜：“小颜，太医来了。” 夏珠和春雀麻利的将屏风挡在佟宛颜身前，急急请常太医进来诊脉。 一切如常太医所想，他嘴边两撮小胡子，欢快的翘着。 “恭喜太子爷、恭喜侧福晋，侧福晋这是有喜了，约莫在二个月。”常太医笑容可掬道。 胤礽当场笑的看不见眼，佟宛颜在他眼里仿佛成了个瓷娃娃，碰不得气不得。 算算时间，应该是那次在书房没羞没臊时怀上的。 当时被胤礽折腾的累的很，佟宛颜一时忘了喝避孕汤。 夏珠和春雀本就不赞同她避孕，难得见她忘了这事儿，自然不会提醒。 “常太医，孤可有什么要注意的。”胤礽一想到自己刚才还捏着佟宛颜的肚子玩儿，心便慌的不行。 常太医头一回被男人问妻妾有孕时，自个儿要注意什么的。 他懵了会儿，仔细小心的回道：“太子爷节制些就好。尤其是侧福晋前三个月的时候，万万不可莽撞。” 胤礽受教的表示明白：“孤知道了。你是宫里的老太医了，祖上三代全在紫禁城里度过，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懂的。侧福晋那儿你去排查一番，务必保证万无一失。” 春雀脚步轻快的把常太医领走，此刻她精神亢奋，充满了斗志。 侧福晋将要有小主子了，她们万万不会让她有半分闪失。 凌嬷嬷临危受命，像个门神一般站在南苑门口，陪着常太医检查南院是否有不干净的。 不仅如此，她目光犀利，但凡看到丁点儿不合适的东西，绝不放过的点出来。 意外的是，南院向来管的严，在两人强强联手下，居然没有挑出一个不利于孕妇的东西。 除了被佟宛颜偷藏的奶酪冰碗。 康熙和皇贵妃第一时间知道了这消息，皇贵妃颓唐的面容瞬间焕发了光彩。 她不甘心佟家的女人只有死后荣耀，她想让佟氏女不仅死后荣宠，活的时候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他们不是说佟佳氏一族靠着女人的裙角上位么，那她偏要让他们看看，佟佳氏的女人就是有能耐。 “表哥，佟侧福晋有孕，不要让她过来为我侍疾了。我明白表哥的意思，我虽和这孩子合得来，可她也不是颗救命仙丹。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皇贵妃温柔的看着康熙，称呼换成了小时候常唤的那样。 表哥表妹，青梅竹马，多么美好。 可叹她生的晚，没能陪表哥共度风雨，让赫舍里和钮钴禄占了他的心。 女人的心眼儿极小，一旦爱上了，想要的就是全部，而非偏宠。 你能给别人的，哪怕给我多些，我也不想要。 皇贵妃的骄傲掩藏的很好，好到康熙从不知情。 康熙疼惜她的温柔大方，连重病时还为人着想。 “她是你的族侄女儿，侧福晋之位也是因着你才得封的。纵然有孕又如何，难道就金贵了？朕想让你好起来，其他人没有你重要。”康熙寡淡无情道。 皇贵妃心头冷笑，佟宛颜的侧福晋之位何时是因她而得。明明是佟启年厮杀三军，拿命博回来的。 “表妹，朕看你的脸色好了许多。民间冲喜的法子还是有用的，二格格的命格和你不合，她的满月礼才没有用。你瞧瞧，现在你的脸色多好。”康熙亲自下床取了八宝镜，为皇贵妃照容颜。 皇贵妃依偎在他的怀里，细细看着镜子里巧笑倩兮的女子。 她才三十多岁，容貌依旧娇嫩，病容摧毁不了她的美貌。可是，她的双眸如此疲惫。 “妾身听表哥的。”皇贵妃不想再和康熙较真。 她这承乾宫大的很，等佟宛颜来的时候，她不让她靠近就是，没有妨碍。 胤礽这边正抱着佟宛颜深深懊悔中：“早知你有孕了，孤不会在皇阿玛面前多嘴的。现在皇阿玛口谕发下了，你身子康健，却不得不去。万一沾惹上了病气，孤如何对得起你。” 佟宛颜傻气的抱着肚子，这时候她和佟瑞塔有三分相像。 “没事的，我命好。”佟宛颜莫名的产生了一股迷之自信。 想想她除了美貌绝世，真没有太多出色的。能得堂堂太子爷喜欢，她不是命好还能是什么。 佟宛颜可不认为自己一张脸能多抵用，以色侍人入不了人心底的。 胤礽敲着她的头，随后心疼的在留下红印的地方亲了一口。 “傻人有傻福么。不过，小颜的命确实不错，遇上了孤，往后有孤护着你，能不好么。”胤礽自吹自擂。 他似乎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个谦虚的太子爷，感情也没有如此充沛。 佟宛颜嘻嘻一笑：“爷，我是不是得开始给咱们孩子做衣服了？听说女子有孕后，都会给腹中孩子制些小衣裳、小鞋子。” 胤礽斜眼看她：“不是孤不信你，只是，你的绣艺拿的出手吗？” 佟宛颜咬咬唇：“丢人。” 几个月前，她想给胤礽绣个荷包，面子有春雀代为修好了，她只用缝一圈边角，单是如此还在手指头扎了好几个洞。 历史历历在目，血泪无法忘记。 佟宛颜叹了口气，拍拍肚子：“孩子，额娘对不住你了，你没有漂亮衣服穿了。” 胤礽没好气的瞪着她，倒吸了口凉气的把她手握在手里，不给她乱动。 “胆子肥了？肚子这时候都敢乱拍了？这是你的肚子，里面是咱们的孩子，不是皮鼓！”胤礽现在担惊受怕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出了事儿。 第20章 心疼索额图 胤礽没有太在乎要个阿哥，格格还是阿哥，只要是佟宛颜给他生的孩子，他都喜欢。 最重要的是，他希望佟宛颜能安安全全的度过这十月怀胎之苦。 女人有孕一脚踏入鬼门关，这句话的真正含义，胤礽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他生而丧母，他的命是用他额娘的命换的。 胤礽将佟宛颜环在怀里，手温柔的摸着她微微鼓起的肚子。 “小颜，针线不用你碰，外面的风风雨雨不用你管。你开开心心的陪着咱们孩子玩儿就好，其他都有孤替你处理。” “小颜，你还是少吃些吧。孤以前看过医书，妇人怀胎前三个月的时候不显怀，你现在这个是肉吧！” 胤礽耿直的管着佟宛颜一举一动。 佟宛颜额头青筋冒起，哼了一声，娇娇的把人给推开，气呼呼的要回屋去。 胤礽现在可不敢让这位小祖宗冒着气儿回去，气大伤身。 “别闹，孤抱着你回去。其实，小颜长了肉，孤也喜欢。” 胤礽果断的把人抱起来，脚步稳健的送回南院。 然后，亲力亲为的替她擦脸宽衣，再陪她一起躺在床上入睡。 两个人从大惊到大喜，一时伤了不少神，这时候平静下来该休息了。 夏珠守在门外，时不时和德顺对看一眼。 屋里传来阵阵笑声，不知道俩个主子在做什么美梦，连乐都乐在一起。 索额图亲自把千年人参送到毓庆宫，来不及和胤礽叮嘱两句，便眼睁睁的看着人参被取走，离开了视线。 “多谢舅公关心皇贵妃，此事有孤在，你放心，皇贵妃不会有事儿的。”胤礽道。 索额图动动唇，想说他不在乎皇贵妃的命。这人参是为了讨好康熙，没有旁的意思。 胤礽心情甚好的拉着索额图，挡住他想辩解的话：“孤的侧福晋昨儿查出有孕了，孤很开心！” “恭喜太子，太子有了子嗣后，储君之位必然更加稳固。但愿侧福晋能为您诞下皇长孙，这就是莫大的喜事儿了！”索额图真心为胤礽高兴。 他们两人是一条船上的，胤礽好，赫舍里一族才能更好！ 盯着胤礽眼中含笑的温柔样儿，索额图再次想起上次没说完的话。 “太子……” “舅公，侧福晋醒了。孤得陪她去承乾宫探望皇贵妃，暂且不留你了。若无要事，孤下次在和舅公把酒言欢！” 索额图再一次被胤礽抛下，有一就有二，他渐渐习惯了胤礽的抛弃。 胤礽牵着佟宛颜走到承乾宫时，正巧和来看望皇贵妃的胤禛撞上了。 胤禛没见过佟宛颜的面，但是看着她的衣饰心里大概有底。 “见过太子，侧福晋。”胤禛在佟宛颜面前不敢托大。 佟宛颜微微恻让，避开了胤禛的礼。 “四阿哥安好。”佟宛颜回礼道。 礼数周全之后，胤禛在殿门口，再次向胤礽深深作揖：“太子二哥，这次额娘重病，劳烦您和侧福晋了。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向二哥正式道谢，多谢。” 说这话时，他声音哽咽，眼圈泛红。 胤礽颇有兄长风范的把他扶起，怜惜道：“你我是兄弟，你对皇贵妃孝心一片，孤如何能够袖手旁观，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值得你天天惦记着？” 胤禛较真道：“没见旁人这样对我，二哥的情我记下了，等我能上朝做实事时，必定是你的左膀右臂。” 胤礽不在意的摆摆手，好笑的摸着他半光的头：“等你长大了再说，现在你只管受着皇阿玛、皇贵妃和孤的照顾。” 佟宛颜在心里撇撇嘴，对胤礽的心口不一表示嫌弃。 皇贵妃见着自个儿儿子时，比两碗药下肚还高兴。 不顾虚弱，她从椅子上急急起来，牵着胤禛的手往屋内走。 胤礽和佟宛颜走在后面，佟宛颜清楚的看到了他眼中的羡慕。 父爱终究代替不了母爱，胤礽过的也苦。 趁着人不注意，佟宛颜飞速的捏了捏胤礽的手，然后放开。 胤礽疑惑的扭头看她，她灿烂的冲他笑着，眼睛里似乎有阳光的碎片，一眼望去心生温暖。 “孤习惯了，没事的。”刻意落后几步，胤礽在佟宛颜耳边小声道。 他懂她对他关心，他很欢喜。 皇贵妃拉着胤禛的手，仔仔细细的将他查看的一番。 在宫里活了这么多年，攀高踩低的事她见的太多。正是因为如此，她感谢胤礽对胤禛的照顾，也担心没了她以后，那些奴才会看碟下菜，暗暗欺负了胤禛去。 胤禛这孩子自从被他皇阿玛说了喜怒不定后，总爱把心事藏在心底，惹人心疼。 “皇贵妃见了四阿哥后，气色都好了许多。爷还说我是您的灵丹妙药呢，如今瞧着，分明四阿哥才是。”佟宛颜在皇贵妃面前格外的活泼。 讨喜的小脸凑在她面前，嘴里说出的话跟抹了蜜似得，皇贵妃眉目愈发柔和。 胤禛诧异的打量了佟宛颜一眼，他对皇贵妃和她的亲近有些意外。 佟宛颜感受到他的视线，矜持有礼的对他笑笑，转而继续对着皇贵妃卖乖。 “皇贵妃，这是我们家爷特意请索额图大人给您寻来的千年人参。都说这成了人形的人参，就是有了仙气。您把这送给太医院瞧瞧，指不定练出仙丹来，不仅百病全消，还延年益寿、美容养颜。” 佟宛颜小嘴一张，石头都能被她说成花来。 胤礽坐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她耍宝，眼里尽是宠溺。 皇贵妃讶异的接过盒子，望着通体雪白的人参，惊讶的话都说不出口。 “侧福晋，这是真的吗？”胤禛不敢置信道。 他以为皇贵妃的病情已经山穷水尽，未曾想还能柳暗花明。 皇贵妃皱眉呵斥了胤禛一声：“胤禛！” “侧福晋，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些激动。”胤禛确实激动，他的手抖的不停。 十二岁的孩子，生母不喜，唯一疼爱自己的养母，又病入膏肓，即将撒手而去。任谁碰到这事儿，心里都怕的不行。 佟宛颜笑容温暖：“四阿哥对皇贵妃的孝心，妾身明白。不妨事的。” 第21章 蠢货 皇贵妃捧着盒子，她内心的激动不比胤禛差。 但是，她用力的把盒子关上：“胤禛，这人参你收好！” 胤禛不解的望向皇贵妃：“额娘？” 胤礽见势头不对劲，上前将佟宛颜隔开：“四弟和皇贵妃的母子情深，孤甚为羡慕。想必皇贵妃和四弟有许多话要说，孤和侧福晋先去外间等着。皇阿玛希望侧福晋能多陪陪皇贵妃，若有叨扰之处，请皇贵妃包涵。” 皇贵妃感激胤礽的识眼色，她此刻的确有话要交代胤禛。 “侧福晋人品极好，是本宫连累了她。喜宝，将本宫的红宝石头面取来。” 等宫女双手托着盒子进殿，皇贵妃慈爱的笑道：“我一直相信你是个有福气的，这个头面是本宫送给你有喜的贺礼。” 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水头极好。 皇贵妃感怀的摸着盒盖：“说起来，这还是本宫的嫁妆呢。可惜本宫如今年纪大了，戴不得鲜亮的首饰。下回你再来时，戴着给本宫瞧瞧。” 佟宛颜红着鼻子，硬憋着泪意：“谨遵皇贵妃吩咐，妾身先告退了。” 胤礽携着佟宛颜出去后，四下无人之处，他略微吃味道：“孤的库房里有好几个首饰都比这好，你喜欢孤回去就拿给你。” 佟宛颜扑哧一笑：“爷是吃味了吗？不论是从母家还是夫家，皇贵妃都是我的长辈。所谓长者赐不敢辞，她又是副后，送的东西我可以仗着懿旨戴一戴。可是，爷您送的东西，我可不敢逾矩。” 正红色不是妾室能碰的，佟宛颜眼中划过一抹落寞。 胤礽眼里全是她，她的神情变化他一看就知。 “孤会努力的。”胤礽道。 在别人的宫殿，许多话不能说出口，许多事儿也不能做。 佟宛颜请候在门口的宫女，替她拿一本经书过来。 既然答应了康熙过来为皇贵妃祈福，就不能胡乱敷衍。 佛经宁神静气，佟宛颜捧着沁着檀香味儿的佛经，虔诚的念了起来。 只是不知，她祈福的是皇贵妃，还是她身边的胤礽！ 佟宛颜规矩的到承乾宫替皇贵妃礼佛，皇贵妃还心情大好的赏了她首饰。 这事儿康熙听后，十分满意。 帝王对一个人行为满意的反应，就是大量的赏赐。 流水一般的金银珠宝，康熙不要钱的拨给了佟宛颜。 他仿佛忘记了佟宛颜仅是个侧福晋，太子妃没入主东宫便扶起侧室，该让多少人心里忐忑不安。 康熙不说，胤礽不提，他乐得佟宛颜多一层保护。 索额图贡上的人参确实有效，皇贵妃含了一丁点儿碎末子，精神顿时好了大半。 至于剩下的人参，都交给了胤禛。 皇贵妃避开胤礽、佟宛颜，和胤禛说的话是：“胤禛，我不能活的太久，佟佳氏一族的心大了。” 皇贵妃身子好转，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件喜事儿。 唯独永和宫传来一阵碎瓷器声，以及一声：“孽障！” 德妃面目狰狞的样子，格外恐怖。 小小的胤祯，坐在床上，惊恐的看着自己的额娘。 他温柔的额娘呢？ “妖怪，妖怪！”胤祯指着德妃，肉肉的小手拍着床哭叫起来。 他是德妃千盼万盼的儿子，是六阿哥夭折后对她最大的慰藉，说是心头肉也不为过。 看到自己心尖尖儿上的儿子，用厌恶、害怕的表情看着自己，德妃连忙放下手中的利器，慌神的过去哄他。 胤祯是康熙二十七年正月初九生的，到现在满打满算不到两周岁。 皇家血脉再是与众不同，他也还是个不懂事的婴孩。 “额娘！妖怪？”胤祯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面蹦，像刀子似的往德妃心口插。 德妃是被气狠了，否则无论如何她不会在幼子面前失态的。 皇贵妃就是她的心魔，夺她的儿子，抢她的爱人，她和她必是不死不休。 “胤祯不哭啊，你刚才是刚睡醒做恶梦了。额娘在这儿呢，没有妖怪的。乖，额娘的宝贝儿，不怕啊！”德妃温柔的笑着，她轻柔的抚摸着胤祯的小脑袋，笑容可亲。 胤祯大眼睛迷糊的看着德妃，小手挠挠头：“额娘好，妖怪坏。额娘，吹吹，吹走妖怪！” “好，额娘保护着咱们小十四呢！”德妃珍惜的吻了吻胤祯的额头。 胤禛站在门外，看到这一幕，面容更冷。 “四阿哥，您别跑啊，十四阿哥还在里间歇着呢！” 胤禛面无表情：“十四弟已经醒了。” 追过来拦人的奴才，看着浑身冒着寒气的胤禛，再望着里间神情差不多的德妃，扑通一声跪下。 永和宫的奴才都知道，德妃不喜四阿哥。 “额娘命我来看望德额娘，既然您这儿有十四弟陪着，我就不打扰了。天气炎热，请德额娘保重身体。”胤禛恭敬道。 德妃望着他来了就走的背影，气的咬牙切齿。 “孽障！”德妃恨意满满道。 胤禛是她的耻辱，她恨他。 胤祯不懂事，他亲近的抱着德妃的腿，奶声奶气道：“孽障，打走他！” 德妃闻言转怒为喜：“还是额娘的小十四贴心，不像你四哥是个讨债鬼，专来气我的。真不愧是皇贵妃养大的，喜怒不定，招人讨厌。” “讨厌！”胤祯鹦鹉学舌道。 胤禛走到半路上，听到德妃开心的笑声，还有胤祯奶娃子的咯咯笑，心堵的发涩。 皇贵妃从来没有让他忘记生母，可是他的生母为什么总在他靠近后，厌恶的推开他呢？ 他做错了什么？六弟的死和他没有关系，和皇贵妃没有关系，和太子也没有关系。她却将所有的恨加注于他们身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真的心累了。 “爷，您是去承乾宫，还是回阿哥所？”苏培盛是胤禛新挑的奴才，机灵聪明懂规矩，很合他的心意。 胤禛抬头望着不远处的承乾宫：“回阿哥所吧，额娘见到我这样会担心的。” 苏培盛乖觉的退到后面去，一声不吭。 但像他这么懂眼色的人太少，更多的是像佟宛乐那样不知情识趣的。 第22章 太子爷误会了 满腹烦恼的胤禛，前脚进了自己的院子，佟宛乐后脚紧巴巴的贴过去。 佟宛乐谄媚的端着一碗绿豆汤：“爷，这是妾身为您做的绿豆汤，您消消暑。” 胤禛不想理她，面寒如霜的大步往前走，想把人甩开。 皇贵妃的话不断在他耳边回响，提醒着他帝王的冷酷，和表里不一。 苏培盛硬着头皮上前拦住佟宛乐，笑呵呵道：“佟格格，爷今儿累了。不如让奴才替您端着这绿豆汤，过会儿呈给爷可好？” 佟宛乐见苏培盛这个奴才秧子凑在跟前，顿时不满的扬起柳眉，暗骂：碍眼的东西。 但她知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苏培盛在胤禛面前的受宠程度，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是我的一片心意，不劳烦苏公公了。爷，您累了妾身可以替您捶捶腿捏捏脚。若是您想听小曲儿，妾身也能唱出两句呢！”佟宛乐避开苏培盛伸来的手，堆着笑往胤禛身边靠。 望着佟宛乐小家子气的行径，还有眼里对他的垂涎，胤禛从心底里泛出恶心。 他在她眼里就是能赐予子嗣和荣华的人，是单单四阿哥这个身份。 极端的厌恶之下，胤禛冲动道：“你为何不能像佟侧福晋一般？” 想到佟宛颜站在胤礽身边美好的样子，胤禛就无比的羡慕。 他们之间的眼神是那般甜蜜干净，不掺杂任何外物。这种感情，不像是皇家能有的。 “爷，佟侧福晋是太子爷的人，您不能多想。”佟宛乐尖着嗓子吼道。 她瞪着眼睛，惶恐的揪着胤禛的衣袍：“您也喜欢她是不是？就因为她长的好看吗？那您看看妾身呀，妾身是嫡女，她不过是个庶出的。” 胤禛冷漠的将她一脚踹开：“你把本阿哥当成何等禽兽不如的人？” 他羡慕的是美好的感情，而非佟宛颜这个人。 “你瞧不起庶出，当初何必放弃太子来靠上本阿哥？”胤禛道。 佟宛乐急道：“您是不一样的。” 您是未来的皇帝，太子现在的荣耀不过是海上泡沫，不堪一击。 “呵。”胤禛冷笑一声，连罚她禁足的话都懒的说出口。 “苏培盛，你去将爷挂在书房里的那幅字取过来。”胤禛转身背对着佟宛乐，吩咐苏培盛道：“爷要去毓庆宫。佟侧福晋为额娘念的佛经，一番辛苦，爷身为人子，理当去道谢。” 佟宛乐被留在原地，靠着紧闭的门，她痴痴的念叨着胤禛临走前说的话：“佛经……佛经……” 胤禛到毓庆宫时，佟宛颜和胤礽正好一起躺在床上，一人一个戏本，咿咿呀呀的唱着。 宋词元曲，嚼弄在唇齿间，甚有味道。 胤礽没唱两句，就要摸摸佟宛颜的小手，捏捏她的脸。 闹腾的佟宛颜火气上来后，他又一脸无辜。 “小颜，你现在有身孕在身，太医说咱们要节制。”胤礽抱着骑在他身上的女子，白玉般的脸庞红扑扑的，好看极了。 佟宛颜娇媚的勾起眼角，眼波撩人：“节制，当然得节制了。” 她葱段似的玉指，狠狠的在胤礽腰间拧了一把。 疼的胤礽差点鲤鱼打挺的跳起来，但她坐在他腰间，逼的他万万不敢动弹。 “嗷……小颜，孤知道错了，孤不逗你了。好乖乖，原谅孤吧。”胤礽疼的俊脸扭曲，鼻歪嘴斜。 佟宛颜骄傲的扬起下巴，像只得意的猫：“活该。” “不过，爷长的真好看。连疼的直抽气的时候，也别有一番风味。” 一不小心，佟宛颜又对着胤礽的脸，和裸露出的胸膛，流起了口水。 能看不能吃，略微心痛！ 胤禛过来时，很显然的打扰了胤礽和佟宛颜的午后腻歪时光。 “天气热了，唯独四弟愿意在外面多走动。不知他从哪儿养来的严谨性子，哪怕热的满头冒汗，领子最上面一颗扣子也系的高高的。孤瞧着都替他热。”胤礽打趣一二，扶着佟宛颜起来。 摸到她的小手，胤礽就不愿意放开。 冰凉舒服的，堪称降暑神器。 胤禛坐在大厅里见到两人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镇定下去，一脸乖弟弟的样子。 他的掩饰不算好，佟宛颜瞧见了，娇嗔的瞥了胤礽一眼。 胤礽立马浑身发酥，好声好气的哄着她在耳边叫：“乖乖。” 得亏三人相隔有些距离，胤禛没听到他二哥不知羞臊的话。 “四弟勿要见怪，侧福晋有孕身子虚弱，孤不扶着她不放心。”胤礽慈爱的看着佟宛颜的肚子：“大哥膝下有两女，孤很羡慕。“ 胤礽轻易将他对佟宛颜的疼爱，转为因期待子嗣而产生的特殊。 如此一来，少了佟宛颜红颜祸水的本事，一切都能推到母凭子贵上去，免的外人猜测惊疑。 如此良苦用心，佟宛颜心知。 胤禛不是多嘴多舌的人，他过来就是诚心想道谢的。 胤礽见他又要向自己弯腰道谢，赶忙扶着佟宛颜坐下，再把他拉到一边去。 “自家兄弟，你这是做什么？总是谢来谢去的，咱们还是亲兄弟吗？”胤礽恼怒道。 胤禛面上尴尬，急的额头直冒汗：“太子二哥，我这回是向侧福晋道歉的。” 自作多情的胤礽尴尬了，他委屈的看着佟宛颜，偏生不能在胤禛面前表露自己的憋屈。 佟宛颜满面笑意的拉着胤礽到身边：“四阿哥严重了，我是爷的侧福晋，本为一体，你向爷致过谢，已然足够了。如爷所言，自家兄弟何必见外，我们也不过是力所能及。” “力所能及已是难得。”胤禛道。 这话怎么接下去，佟宛颜扯了扯胤礽的衣袖，向他求救。 你这弟弟太难聊天，耿直的让人无言以对。 被美人依赖的胤礽，重新恢复好心情：“四弟，以后不必再提这事儿了。说到底，你也算是孤一手养大的。” 胤礽是康熙养在跟前的眼珠子，去哪儿带到哪儿。皇贵妃又是康熙的心头肉，胤礽每每去承乾宫，能玩耍的玩伴只有吐泡泡的胤禛。时间长了，他索性把胤禛当娃娃样。 所以，他这么说还当真不为过。 回忆起自己小时候屁颠屁颠跟着胤礽后面的样子，胤禛羞涩的笑了笑，看着胤礽的眼神愈加亲近。 这么多个兄弟里面，他确实和太子二哥相处的时间最久。 第23章 又做蠢事 聊到兴头上，太子特意拎出近日朝堂上发生的事，细细教导着胤禛，就想他曾经教小时候的胤禛练字读书一样。 太子的眼界是康熙拓宽的，他一言令胤禛胜读十年书。 驭臣之道非外人可教，胤禛感慨自己真是好运气。 于是，被温暖了心的胤胤禛，暗暗握着拳头，在心里发誓：太子二哥掏心掏肺待我，我必要肝脑涂地、忠心耿耿的回报他！ 胤禛心念的变化，胤礽不知道，但他知道胤禛是个较真的人。 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谁厌恶了他，他能小心眼的嫉恨一辈子。 这样的心性，让胤礽不知说什么是好。 好在是他弟弟，如此左性子也无伤大雅，用的好了，更是能臣一名。 此时，胤禛已能显出未来秉灯夜烛处理政务的劳碌命模样。 佟宛颜起先还坐在一边，听的津津有味。 毕竟，旁听太子和阿哥谈论朝廷大事的机会，着实难得，寻常人没这运气。 可听着听着，她就困了。 能入朝为官的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个顶个的聪明。他们之间的弯弯绕绕太多，佟宛颜庆幸自己没有还魂在大清男子身上。 若不然，除了运气好能当个二世祖，混吃等死的。运气不好落到平民人家，她大概一辈子没法儿踏入顶级权贵的圈子里。 “爷，四阿哥，妾身先告退了。”佟宛颜哈欠连天的，她再不走人，怕是会睡在这儿了。 万一流口水、磨牙、打呼，她绝世美人的形象岂不是荡然无存。那她还怎么去当宠妃。 佟宛颜明智的选择告退，但胤禛更知进退。 他贸贸然前来打扰，这时候还把人给拆散开，简直是罪过。 胤禛急匆匆的离开，临走前悄悄把谢礼留下。 谢礼不是贵重的东西，那是胤禛亲手刻出来的小马驹，神采飞扬。 “这个木雕，应当是送给咱们孩子的。” 胤礽把玩着打磨光滑的木雕，对佟宛颜解释着。 佟宛颜这胎在二十九年生，正好是马年。 说实话，如果胤禛送他些金银古玩，胤礽还能推拒不收。反正他瞧不上，也不缺。可这样人情重的东西，他推不得，更乐意留下。 走出门外的胤禛，有些忐忑不安。 他紧张的问着苏培盛：“苏培盛，你说太子会不会瞧不上爷雕的小马驹。” 苏培盛在前面领着路，笑道：“太子爷不缺钱财，爷的兄弟真心才是最珍贵的。” 提到胤礽，胤禛脸上的笑立马露出来：“爷也是这么认为，太子和旁人不一样。” 苏培盛心里啧啧直叫，哪里是太子爷和旁人不一样，分明是他主子对太子爷不同。 胤禛的好心情持续到阿哥所，见到佟宛乐身边的宫女徘徊在门口，他脸瞬间冷了下去。 晦气！苏培盛心里啐到。 “爷，您终于回府了。佟佳格格失血晕了过去，请您替格格请个太医。奴才担心再迟了，格格性命不保啊！” 这个宫女和佟宛乐一样蠢，竟然在门口就开始嚎丧似的哭。 不知情的还以为四阿哥这里在宰猪呢！ 苏培盛暗道一声不好：“还不快把她捂住嘴拖回去。有什么事不能回去好好说！” 苏培盛急的嗓子都喊破音了，听起来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公鸭。 胤禛皱着眉头，神色抑郁的往院里走。 他是招惹了谁，造了多大的孽才会摊上佟宛乐这个格格。 娶妻娶贤，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有个贤惠的福晋，替他管好后院。 年纪轻轻的胤禛，开始期待着康熙给他赐婚。 佟宛乐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乍看起来颇为吓人。 她手腕上的白色绑带，缠了一圈一圈，还有血往外面渗。 “这是怎么回事？”胤禛忍住质问的心思，尽量语气平和的询问。 跪在地上的宫女，觉得这事儿难以启齿。 “格格听闻佟侧福晋为皇贵妃念了佛经，令皇贵妃身体好转。于是，格格就割腕放血，想以血代墨为皇贵妃写血经祈福。只是格格下手时没注意，刀割深了些。”宫女绞尽脑汁，才言辞小心谨慎道。 胤禛彻底无话可说，他忍了半晌没有忍住：“蠢货！” 佟宛乐悠悠转醒的时候，看着坐在床边的胤禛，激动的说不出话。 “爷，妾身不委屈。只要是能让皇贵妃身子康复，妾身什么事都愿意去做。”佟宛乐泪眼朦胧道。 她笃定胤禛会为她这行为而感动！ 胤禛气笑了，这人怎么这么能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你确实不委屈，委屈的是爷！”胤禛怒道。 佟宛乐被胤禛黑着脸的样子，吓的直发抖。 “爷，妾身做错了什么吗？”佟宛乐不明白自己都学着佛家割肉喂鹰了，这份情意还不够吗？ 胤禛冷冷的看着她，恨不得现在就把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你若是当真胆小如鼠，就安安分分的在后院里窝着。整天闹这些幺蛾子，你又能得到什么？”胤禛疾言厉色道。 佟宛乐红着眼眶，没想到胤禛是这反应。 她眼底疯狂：“爷，我想让您喜欢我啊！她佟宛颜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啊！” “你到底和佟侧福晋有什么好争的？”胤禛怒极反笑。 “我没有和她争，是她和我争！”佟宛乐昂着头反驳道。 “和你争？和你争什么？佟佳氏，你扪心自问佟侧福晋到底争走了你什么。你若是再执意如此，阿哥所里死个格格不是什么大事。本阿哥的话撂在这里，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罢。” 佟宛乐重复道：“爷，你不懂，她会抢走我的一切。从小就是这样，以后也是会一样的。” 这么久的时间，胤禛差不多看清了佟宛乐是个什么样的人。 自私、贪婪、阴暗、胆小、愚蠢、自以为是、好嫉妒，这样的人用不着别人来争，自然会将自己原本拥有的散的一干二净。 佟宛乐的事到底还是闹大了，大概是紫禁城里从未发生过，大家伙儿都赶来了看戏。 血书他们听过，可血佛经，想想都慎得慌。 这当真是祈福，不是来恶意诅咒的？ 第24章 论吃货的尊严 胤禛的脸越来越黑，胤礽看在眼里，不禁担心他未老先衰。 皇贵妃为此还在康熙面前说了一嘴，康熙也很无奈。 依着他的本意，佟宛乐早该被处死了，要不是德妃说佟宛乐好，要不是…… 思来想去，康熙把他昏头的缘由归在德妃头上。 佟宛乐是德妃赐的，谁赐的谁负责。 养好了伤口，佟宛乐被强制送到永和宫。 她在德妃面前一脸无辜、瑟缩胆小的样子，又引来满堂一阵窃笑。 一众看戏的妃嫔之中，宜妃最是胆大。 她满头珠翠，不掩容貌明艳：“德妃，你莫不是和四阿哥有仇吧？就这样难登大雅之堂的女子，你也能赐给四阿哥。不是我说你，这回我可得为四阿哥打抱不平了。” “她是佟佳氏。”德妃阴沉着脸道。 “佟佳氏？那又如何！谁家好竹没出过歹笋，大家族里总得有些许没用的。但是，德妃能在家风极好的佟佳氏里，挑出这么个玩意儿来，想必辛苦了。”宜妃卯足了劲把德妃往死里黑。 两人天生不对头，宜妃瞧不起德妃出身卑贱，却偏要作出端庄温婉的大妇模样。德妃看不上骄纵跋扈的宜妃，整天手里拿着马鞭招摇，生怕别人不知道康熙对她的偏爱。 佟宛乐的事儿，德妃确实有苦说不出。 佟宛乐在她面前时，是格外的乖巧伶俐。 她以为胤禛会喜欢这样温柔小意的人儿，再配上佟佳氏这个姓，指不定佟宛乐能成了胤禛的心头肉。 那个时候，佟宛乐就成了她在胤禛的院子里，最有用的一个内线，让她把胤禛死死的控制在手里。 德妃想的美，奈何万事不尽如人意。 她憋着一肚子气，婉柔的对着宜妃笑道：“宜妃总是牙尖嘴利的。既然皇上让我管教好她，我也不在这儿躲懒了。小孩子么，总有不懂事的，教教就行了。” 宜妃冷笑的哼了声，她就是牙尖嘴利又如何，皇上喜欢她这样心直口快的。 “那我拭目以待了，也不知道德妃你能把这样的歹笋，教出个什么样儿！”宜妃嘲讽道。 闹了半晌，看戏的嫔妃们稀稀落落的离去。 永和宫没了外人后，德妃的脾气不用再压抑。 见了跪在地上嘤嘤直哭的佟宛乐，德妃憋着的气终于找到发泄的地方。 “掌嘴！”德妃道。 宫女被吓了一愣：“娘娘，这是否过了些。佟格格到底是四阿哥的侍妾……” “她丑事都做了，还有什么身份可言。就她这样儿，连个寻常宫女都不如。”德妃气的直喘。 后宫里有道约定成俗的规矩，打人不打脸。 纵然是再卑微的奴才，能赏板子打的皮开肉绽，也不能赏耳刮子。 佟宛乐显然是知道这规矩的，她以为德妃会搂着她好言安慰，她再哭诉一二，怎料得是如此场景。 “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啊！”佟宛乐一把抱住德妃的大腿。 大约是熟能生巧，抱大腿这个技能，她现在格外的娴熟，一抱一个准。 德妃被她吓的差点背过气去：“你在四阿哥面前就是这德行？” 佟宛乐嘤嘤哭着：“德妃娘娘，奴才只想四阿哥多垂怜一二。从入四阿哥的后院至今，已有半年，四阿哥不曾碰过我一次。娘娘，难道是四阿哥？” 佟宛乐想问，四阿哥是不是不行？ 德妃这回真怒了，她不待见自己儿子就算了，可不准别人这么说胤禛。 再者，一母同胞的，万一胤禛有什么不好，外人以为胤祯也是一样怎么办？ 不必宫女动手，德妃亲自赏了佟宛乐一记耳刮子。 “不管是哪儿，你都该谨言慎行。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还是三岁稚童吗？”德妃气的柳眉倒竖，作为四妃之一的威严尽显。 佟宛乐捂着脸，心里不敢埋怨：“您是四阿哥的额娘啊！” “所以本妃可以告诉你，四阿哥现在才十二岁！”德妃道。 佟宛乐无辜的望着德妃：“勋贵子弟十二岁开荤的不在少数，何况四阿哥还是皇子呢。娘娘，难道是四阿哥不喜欢我？我哪儿不好了？您夸过我容貌娇美，是个可人儿的。” 慌乱之下，佟宛乐连平日里的自称都忘了。 看着佟宛乐天真的模样，德妃觉得我命休矣。 后宫里最怕就是蠢人，尤其是自己手下的蠢货。 “你暂时不必在四阿哥身边伺候了。”德妃任何解释的话都不想说。 佟宛乐见状又要大哭，眼泪仿佛是她最大的利器。 德妃眉梢微挑，她的心腹宫女上前利落又给了佟宛乐一个耳刮子。 有一就有二，有人开了头，后面就好走了。 看看宫女那动作干脆的样子，谁知道她刚才还犹豫不敢。 左右巴掌印对齐的佟宛乐，这回彻底安分了。 “本妃会亲自教你，半年内你不准出永和宫一步，不准见四阿哥一面。等这茬过去了，你再回去伺候吧。”德妃一锤定音，容不得人反驳。 皇贵妃的病情逐渐好转，胤禛彻底松了口气，能安心上学。 幸好皇贵妃没有被佟宛乐吓到，否则他万死莫辞。 随着佟宛颜的肚子渐渐显怀，她不必再常往承乾宫跑。 望着她微鼓的小腹，胤礽每天恨不得把人绑在自己裤腰带上，时时刻刻看着，生怕一眼没瞧见，出了损失。 最近佟宛颜的脾气可差了，刁蛮任性，使唤的胤礽团团转。 说要听小曲儿，这边就得琵琶、古筝摆好，貌美的宫女咿咿呀呀开唱。 说要吃酸菜鱼，厨房得磨刀霍霍，辣子猛放。 恃宠而骄，说的大概就是她这样的。 可胤礽喜欢把她宠的娇气，听着她娇滴滴的对自己说话，一天的疲惫尽消。 他拼死拼活，为了不就是自己的女人和子嗣过的好么。 “爷，厨房进了一批螃蟹，听说成色不错。”佟宛颜眼睛滴溜溜的转。 胤礽头疼的抱紧她，怕她一个激动蹿出去，直接到厨房里抢吃的。 “你现在怀有身孕，不能吃寒凉的。”胤礽道。 “那你呢？”佟宛颜媚眼一抛。 胤礽斜眼打量着她：“和孤玩儿心眼呢？孤不吃。过会儿孤让德顺把这些螃蟹送到四弟那里去，咱们毓庆宫的人全陪着里，不沾这些。” 佟宛颜要的就是这句话，她可以忍着不馋嘴，但别人妄想趁着她不能吃的时候偷吃。 这是身为吃货的尊严！ “你有个什么尊严！今天想吃什么？麻辣的，酸辣的，甜辣的？孤嘴上都冒泡了！”胤礽和佟宛颜同吃同住，并称之为同甘共苦。 他让她怀了孕，自然该和她一起感受孕育子嗣的过程。 他也想知道当年他的额娘怀他的时候，是什么感受。 第25章 输了 在这样的时候，李佳氏到了毓庆宫。 她初封即为侧福晋，论理来说位份比佟宛颜高些。 奈何有康熙的圣旨在前，她在佟宛颜面前只能伏小做低。 她进毓庆宫的那日，胤礽内心没有任何波动。 他照常跟在康熙后面学习治国之道，康熙最近忙的团团转，一时忘了催儿子回去当新郎。 李佳氏坐在新房里，媚眼含羞，丹唇逐笑。 前些日子，赫舍里氏送了个嬷嬷到李佳府上，将孝诚仁皇后的小习惯尽数教给她。 她相信，只要太子爷进了她的屋，听着她聊孝诚仁皇后的事儿，一定舍不得再离开。 李佳氏小算盘打的叮咚响，可惜胤礽不接招。 天黑了以后，李佳氏的耐心被消磨的一干二净。 “去打听打听太子爷在哪儿？”李佳氏憋不住问道。 唐氏、范氏就住在李佳氏隔壁院子里，近邻之间万事难藏，北院刚有动静，西北角就听的清清楚楚。 唐氏幸灾乐祸的笑着：“今儿爷也没回来？我道是什么人物呢，早上进来时的骄狂模样，现下还不是一样被冷落着。说起来，爷有两日没在毓庆宫歇了吧。” “奴才去南院打听过，这几天朝廷上似乎有些急事，太子爷忙的脱不开身。太子爷深受皇宠，格格您以后的福气大着呢。” 话说的顺耳熨帖，唐氏心情舒畅的熄灯入睡。 康熙和胤礽父子俩儿，为朝政之事上争论的火热。 等康熙觉的饥肠辘辘时，外边天黑的彻底。 胤礽顺理成章的留宿在乾坤宫，内心狡诈的笑着。 李佳氏枯坐了一个晚上，没人掀盖头，她就不掀。这份气性，倒是挺大的。 时刻关注着这边动静的唐氏，翌日醒来，早膳特意多用了一碗梗米粥，范氏也悄悄让厨房中午给她加道菜，以表庆贺。 太子纳侧福晋的事儿，前朝后宫举目关注。 康熙贵人事多的想起这茬后，神情瞧不出不同。 但当天下朝之后，他没有再留胤礽，而是道：“保成，凡是过犹不及。” 胤礽面部一僵，他知道自己的心思被康熙看了出来。 康熙叹了口气：“朕难道对皇贵妃就不喜爱吗？但是，后宫前朝息息相关，朕想让皇贵妃成为皇后，但是为了朝堂安稳，朕不能这样做。你少年慕艾，朕明白，但是万不可过了。皇家可以有多情的人，唯独你不行。你是真的太子，未来大清的帝王！” 胤礽脸色灰败，他找不出反驳的话。 如果不是遇到了佟宛颜，他甚至会对康熙的话一万个赞同。 “皇阿玛教训的是，是儿子任性了。儿子只是想知道额娘当年怀胎十月，是个什么样子。如此才娇惯了侧福晋些。” 胤礽的解释有些用，康熙薄怒的神色退去。 “朕知道，所以朕才一直放纵着你。”康熙道。 从乾坤宫离开，一路上胤礽魂不守舍。 他不想去李佳氏的院子里，原本不想去，被康熙责怪了一通后，他更起了反骨。 到了毓庆宫，胤礽换身常服，照直不打弯的跑到佟宛颜屋里。 “小颜，今天我们是念兵法、还是儒学？”从 书阁里抽出两本书，胤礽兴致奕奕的对躺在贵妃榻上的美人儿道。 他精神饱满的样子，丝毫看不出在康熙面前吃了排头。 佟宛颜侧卧着，薄薄的里衣贴合着身子，曲线毕露，诱人的像个妖精。 她娇娇道：“念话本儿。” 胤礽只当没听到她的话，把兵法的书放在一旁，自顾自念起了儒家典籍。 至于话本儿，呵，他不会那么惯着她的！ 古有孟母三迁，他胤礽也要从根子上好好教导孩子。 胤礽的声音好听，他垂首念书的样子更为好看。 君子如玉，面容清和，佟宛颜觉得听什么不重要，有这张脸足矣。 胤礽没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想法，他喜欢佟宛颜言之有物，常常接上他的话。 在他的亲自教导下，佟宛颜不说是个国学大师，眼界却确实拓宽了不少。 傍晚时分，德顺为难的在门口走来走去。 他想提醒胤礽该去北院揭李佳氏的盖头了，但又怕遭了骂。 佟侧福晋是个醋坛子，德顺格外清楚。 佟宛颜嗤笑一声：“爷，时候不早了，您再不去李侧福晋那儿，德顺该把这儿的门槛石踩破了。” “你这是在推爷走吗？”胤礽放在书，板着脸。 佟宛颜立马转脸瞪着他：“爷颠倒黑白么？我恨不得日日夜夜和爷在一起，谁想把您推开。” “好好说话。”胤礽捏着她的脸道。 佟宛颜翻着白眼：“爷昨儿任性了一回，我怕您再不去北院，李侧福晋该去告御状了。到时候，我这红颜祸水岂不是小命不保。没了命，再和爷长相厮守可就难了。再说了，我相信爷有法子不碰李侧福晋的。” “小颜不怕孤一去不复返？”胤礽心情舒爽了，乐呵呵的调笑着。 “爷如果当真回不来，只当我计差一筹！”佟宛颜摊摊手，她不信有人能比她更讨人喜欢。 “爷，我都明白的，我都明白的。你我既然享受了这荣耀，就得合着规矩活着。哪能什么都得的！”佟宛颜也不想认命，可她没办法不认命。 “谁也越不过你。”胤礽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深吸一口气。 人随着胤礽乌拉拉的走完，南院一下子安静下来。 夏珠不知怎么安慰她的主子，她踌躇的来回踱步，和德顺先前一个样儿。 春雀被她晃的头晕，瞅准了一把把人拉住。 “别转了，别让侧福晋心烦。”春雀教训道。 佟宛颜抱着胤礽方才读的书，闭着眼面目沉静：“我知道这一日终要来临，我必须接受。” 李佳氏等到胤礽时，内心已经麻木了。 一个洞房花烛夜经历了两天，这事儿放哪儿去说都是奇事。 胤礽面无表情的掀开李佳氏的盖头，盖头下是张矫揉做作的脸。 从神情到姿态，无一不是精心设计的模样。 “孤听闻你和唐氏是表姐妹？”胤礽冷不丁道。 李佳氏摆出标准的笑容，笑不露出道：“是隔了一房的表姐妹。” “嗯，你和唐氏不一样。” 至于怎么个不一样，胤礽不说，李佳氏只能抓心挠肺的好奇。 李佳氏天生长相柔弱，不像唐氏甜姐儿的样子，招长辈疼爱。 她和唐氏自幼不对头，能踩她一头以侧福晋的身份进毓庆宫，李佳氏像打了胜仗一样开心。 但是，似乎她又输了。 第26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胤礽见她脸色瞬间黯淡，满心不屑。 让你们一个个往毓庆宫里钻，看到孤跟看到金子似得，两眼放光。 争吧争吧，都争个头破血流去。 “好了，用膳吧。你不必多想，孤只是随口问问。”胤礽继续往李佳氏心头上扎刀，却做出云淡风轻的模样。 李佳氏吞着几乎要从喉咙里喷出的血，强颜欢笑道：“爷说的是哪儿的话，妾身会和唐妹妹好好相处的。爷来的迟，可饿了，不若传膳吧。” 胤礽点点头，默许她的话。 得了吩咐，候在外面的奴才端着菜肴，鱼贯而入。 望着桌子上满当当的菜，李佳氏自信的等着胤礽的反应。 这些都是当年孝诚仁皇后爱吃的，只要胤礽一问，她能立马接上话。 然后，陪着胤礽感怀感怀过去，她们之间的情分必然会愈发深厚。 “这菜肴是你做的？”胤礽闻着扑鼻而来的甜味，眉头紧皱。 李佳氏温柔的笑着，声音轻柔：“妾身的手艺上不得台面，只是同厨房说了几嘴。爷，您尝尝，这些菜可合您的胃口。” “不必了。德顺，去问问佟侧福晋那儿还有没有多的菜，给孤端些过来。”胤礽皱眉道。 李佳氏诧异的看着胤礽，她不知道怎么他会是这样的反应。 “爷，天也晚了，不必去麻烦佟姐姐了吧？您若是不喜欢这些菜色，妾身再让厨房做就是了。”李佳氏怎么会让德顺过去。 她镇定的样子，愈发让胤礽反感。 “再做？孤是要饿着吗？”胤礽直接怼了回去。 李佳氏被喷的狗血淋头：“爷……” “厨房不知孤今儿会过来？”胤礽忽然问道。 “是妾身私自决定的。原想着这些菜爷会喜欢，好给爷一个惊喜。谁知倒是妾身做错了事儿，让爷不开心了。”李佳氏柔柔道。 换做其他人，在这样的温言柔语之下，早被攻克的心软如水。 胤礽反行其道，脸更黑了：“赫舍里氏给你送的嬷嬷，用的可还顺手？” “爷，您？”李佳氏惊了。 “你们那些小聪明别在孤面前使，额娘从来不喜甜食，把你从赫舍里氏那儿学的全忘了。你是孤的侧福晋，只要你乖巧听话，孤不会亏待你。但你若是把那些小聪明耍到爷头上，爷不会饶过你！” 胤礽冷漠的警告着李佳氏，他的柔情似乎只能给佟宛颜。 对别的人，他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爷，俯瞰众生。 李佳氏被吓坏了，她跪在地上：“爷，妾身知错了。以后妾身定然不会胡乱行事，您莫要厌弃妾身。妾身只是想更贴心些，未曾想聪明反被聪明误，让人陷害了去……” “够了，你是在指责孤的母家吗？行了，你先吃罢，孤不是不通人情的。孤去隔壁歇会儿，你不必来打扰。” 胤礽说完，起身去了隔壁屋子。 李佳氏坐在位子上，眼泪簌簌落下。 “赫舍里氏，你们是故意的。” 李佳氏多聪明的一个人啊，转念一想，就猜出了索额图的用意。投石问路，她就是这个石头。 如果胤礽念旧情，他们可以立马送上个和赫舍里皇后一样的女孩儿。如果胤礽对此不在意，他们就不走这条路。 李佳氏一口贝齿咬的咯吱响，胤礽到了隔壁躺倒就睡着了。 德顺从佟宛颜那儿端回来一盆热辣的毛血旺时，李佳氏的眼睛都看直了。 辛辣的味道奔涌的往她鼻尖冲去，她肚子忽然疼痛起来。 熟悉的感觉，令她皱起眉头。 “侧福晋，您的小日子来了。” 躲到里间更衣的李佳氏，听到这话彻底绝望了。 她还想着过会儿侍寝时，靠着床间手段让胤礽对她柔和些。 现在，什么都完了！ “银秀，我明明还有半个月，怎么会今儿来。”李佳氏压着嗓子，质问着她从家中带来的宫女。 银秀很无奈，这个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大概是您方才甜食吃多了。”银秀把原因全推到吃食上面。 李佳氏蹙起眉头，突然没了胃口：“应当是吧。” 没有李佳氏被追究责任，银秀不禁松了口气。 “侧福晋，这事儿要告诉太子爷吗？”银秀捂着嘴，在李佳氏耳边小声道，生怕吵醒了胤礽。 李佳氏眉目一凛：“不必。爷瞧着累了，咱们不要去打扰。” 冠冕堂皇的话，她说的心虚。 于是，她又道：“昨儿爷已经没在我院子里，今儿若是走了，以后指不定这院子就成了冷僻之地。无论如何，必须要把今儿给糊弄过去。” 李佳氏的话，不巧被胤礽听的清清楚楚。 他张口打了个呵欠，寻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下。 她们愿意掩耳盗铃，他就好心配合下吧。 胤礽在北院歇了一夜，隔壁的唐氏、范氏气的眼睛都红了。 她们在毓庆宫一个月了，还是清白之身。凭什么她李佳氏一来，就占了太子爷。 许久未曾睡个囫囵觉，胤礽醒来时，头还有些晕。 当看着李佳氏妆面精致的站在他床前，笑盈盈的探过头来，他活像撞见了鬼。 他习惯了每天早上醒来，看着佟宛颜吹弹可破的娇嫩容颜，而不是脂粉满脸的。 “爷，妾身伺候您更衣。”李佳氏在胤礽面前，永远像是一汪清泉，让人生不起反感。 胤礽深知后院的女人都是李佳氏这样，他不能永远对她避之不及。 康熙的警告时刻在他耳边提醒着，他不能过了，他不过了！ 张开双臂，胤礽由着李佳氏为他更衣：“昨儿孤睡过去了，误了你的洞房。今儿晚上，孤会赔你的。” 李佳氏眉目间喜意跃出：“这是妾身应当的。” 她庆幸着胤礽没有就此厌弃她，还愿意再给她一个洞房花烛夜。 捂着腹部，她不禁又暗恼赫舍里氏出的馊主意。 “爷，妾身早间小日子来了。”李佳氏诚实道。 “即是如此，那过些日子再说吧。毓庆宫新得了两匹江南送的料子，孤瞧着衬你，过会儿你让人拿去。”胤礽自个儿理理袖子，走出了门。 他说的那个料子，是佟宛颜看不上的，但确实拿得出手，颇为难得。 第27章 独善其身 李佳氏比唐氏、范氏聪明的多，唐氏、范氏的惨例近在眼前，她不会继续往上撞。 她提前三日送上拜帖，礼数周到的挑不出一丝毛病。 如今整天躺在屋里的佟宛颜，没法子推拒她，也没想过拒绝她。 总归都是在毓庆宫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躲又能躲到哪儿去呢。 春雀和夏珠麻利的将待客厅拾掇好，并将茶水、点心备好。 李佳氏过来时，打扮的珠光宝气。 佟宛颜看到她时，深刻感受到了她的斗志昂扬。 “佟姐姐长的真是好看，怪不得爷很是宠爱您呢！”李佳氏浅笑道，仿佛很是羡慕。 佟宛颜淡挑娥眉，明艳的容貌不露笑时，竟有些不怒自威的味道。 “嗯。”佟宛颜应了她的话，不多说其他。 李佳氏都把以色侍人的名头往她身上按了，还想她好脾气的和她说话，做梦呢！ 从踏入南院的门槛时，李佳氏的内心就充满了对佟宛颜的嫉妒。 她原以为毓庆宫地方狭小，所以她的院子不大。 但等进了南院，立马知道什么的别有洞天，精致非常。 “妹妹歇了好几天才来姐姐这儿拜访，姐姐不会生气吧！”李佳氏柔声道。 她眼神殷切而真诚，丝毫没有受佟宛颜冷淡的态度的影响。 佟宛颜懒懒的抬起眼帘，这姿态和胤礽七分相像。 “你我都是侧福晋，原就不需要时常走动。你若闲着想要四处走动，不如和唐格格、范格格相亲相亲。听闻你与唐格格是表姐妹，如今住的也近，往后不会寂寞的。我不耐烦走动，你不必常来我这儿。” 佟宛颜不介意摆足了高傲的姿态，将李佳氏试探的心推的远远的。 就让她在毓庆宫后院当个孤家寡人吧！ 佟宛颜独孤求败的仰起头，她的容貌无一处不精致。 脂粉未施的她，把李佳氏的珠光宝气压的粗俗无比。 李佳氏牵强的笑了笑，她初入毓庆宫，不像佟宛颜这样先进门的老人，做什么都有底气。 她不屈不挠道：“佟姐姐这话说的可见外了。论起来，咱们才是身份相当的，以后亲近了，遇上事儿也好互相帮衬不是。听说太子妃的人选，已经定了瓜尔佳氏的姑娘，是三等伯石文炳之女。” 李佳氏以为她说出了个惊天动地的大消息，未曾想佟宛颜连个眼皮子都没有眨下。 佟宛颜内心嗤笑，她早就算好瓜尔佳氏进毓庆宫的日子了。 还有两年的时间，她不着急。 只要瓜尔佳氏一天不来，她就一天无所谓。 “李妹妹，我只想过着安静日子，没有结盟对付谁的心思。你是聪明人，不必我说的再明白些。我祝你一句前尘似锦，往后别再来了。” 李佳氏从未见过如此肆意之人，这和她认知里的后院女子不同。 “佟姐姐，您都这样说了，那么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爷的后院不是能独善其身的，你现如今一个人无妨，可以后呢？”李佳氏意味深长的看着佟宛颜的肚子。 不管是庶长子还是庶长女，都是碍太子妃眼的存在。 哪怕佟宛颜躲在乌龟壳里做人，太子妃一样会把她当眼中钉肉中刺。 佟宛颜侧着身子，盖上茶盖，摆明了要送客。 “那就以后再说吧。”佟宛颜道。 李佳氏身子向前倾，还想再争取：“佟姐姐……” “李侧福晋，太医说我们侧福晋最近精力不济，得多歇息歇息。”春雀适时的上前。 李佳氏望着佟宛颜疲倦的样子，不甘心的站起身。 “是我考虑不周，佟姐姐您好好休息。”李佳氏歉意款款。 送走了李佳氏，夏珠忍了又忍，还是没憋住问了佟宛颜。 “主子，您为何和李侧福晋划清界限？”夏珠不解道。 佟宛颜目光炯炯的看向春雀，哪还有方才的疲倦样儿。 春雀长着一张容长脸，薄嘴唇，细眉弯眼，是个清秀又正派的长相。 “春雀啊，你和夏珠解释吧。她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我怕你不说，她该整夜睡不着觉了！”佟宛颜打趣道。 夏珠羞赧的低着头：“侧福晋！” 春雀无奈的点点夏珠的额头：“后院是非多纷争多，若是旁人许是该结党联盟，以便互通有无。但侧福晋是太子爷的心尖尖儿，和寻常人不同。太子爷宠爱侧福晋，必是不愿意侧福晋算计他。” 夏珠若有所思，顿悟的点点头。 佟宛颜轻笑一声：“春雀说的不错。但是，最重要的一点是，我爱爷。所以，我做不到把自己深爱的人推给别的女人。爷要三妻四妾，那是祖宗宗法，无法违逆。可我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的，至少能守住一片清净。” 佟宛颜最大的优点，就是把一切看的清醒透彻。 她迷恋胤礽，但并没有把整个心剖出来给他。 她接受他有别的妻妾，这是一个朝代无意改变的规则。 而在规则之内，她绝对不会委屈自己。 佟宛颜的话被苏吉祥一五一十的传给胤礽，胤礽听完五味杂陈。 胤礽从没有否认苏吉祥是他安插在佟宛颜身边的耳探，佟宛颜大大方方的说话，他大大方方的听。 “德顺，告诉李佳氏，孤今儿不去她那里了。”胤礽对着德顺道。 满怀期待等着胤礽来的李佳氏，贸然得知他不来后，面色大变。 她一日没有侍寝，就心情焦灼一日。 “这位公公，不知爷是去哪儿了？我这儿都准备好了爷的膳食，倒了岂不是浪费。若是爷有要事，我可以等着爷的。”李佳氏问着来传话的小太监。 银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了小太监。 小太监捏捏荷包，约莫是几块碎银子。 “太子爷去了南院。”小太监笑眯眯道。 李佳氏手指慢慢收紧，握成拳头状：“南院？” “佟侧福晋有孕在身，不比寻常时候。您心放宽些，爷给您补的赏赐稍后就到。”小太监又添了几句话，眼神不断瞄向银秀的手腕。 李佳氏皱眉看了银秀一眼，银秀不情愿的又掏出一个荷包，这回分量比先前那个轻些。 小太监颠颠重量，心里嫌弃。 这么点打赏银子也好拿出手，怪不得爷宠着佟侧福晋了，两人压根不能比。 第28章 皇贵妃毙逝 佟启年、佟瑞塔兄弟俩儿，整天儿没事给佟宛颜送银票。 回回大方的很，银票都是一打一打的给。 要不是这兄弟俩儿都是武将，康熙和胤礽该怀疑他俩儿行贿受贿了。 武将上战场用命拼权拼钱，谁也说不得什么。 有钱底气足的佟宛颜，赏人、自个儿用都格外的大方。 像小太监这样的奴才，又不能学着宫女爬床，除了想搂点儿钱财，没得其他心思。 德顺看到他的徒弟财迷似的拎着两个荷包回来，嫌弃的不成样儿。 “到边上站着去，也不看看吉祥那小子，现在跟了侧福晋，整天不用愁钱财的。你看着精明，就知道贪这些小恩小惠。别碍了侧福晋的眼，否则师父我也救不了你。”德顺骂了小太监一句。 小太监憨憨一笑，躲到了一边，站在角落里：“师父，吉祥他是傻人有傻福，我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苏吉利！”德顺恨铁不成钢道。 小太监谄媚的笑着，从侧面看去，他和苏吉祥有三分相像。 他们是一对儿兄弟，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 胤礽忐忑的坐在屋里，守着沉浸在睡梦中的佟宛颜。 他看着她小小的嘴巴，挺翘的鼻子，还有长长的睫毛，只要这样静静的看着她，他就感到无比安心。 “爷？”佟宛颜睁开眼看到胤礽，还以为自个儿没睡醒。 胤礽唇边含笑的看着她重新闭上眼，翻个身继续睡，十分耐心。 等佟宛颜再醒来时，看到还坐在她面前的胤礽，她瞳孔瞬间放大。 “爷，这是真的呢！”佟宛颜道。 算算日子，这人现在可不应该再她这里。 胤礽笑道：“当然是真的。快起来吧，孤等着你一起用晚膳呢！” 佟宛颜乐呵呵的起身换衣，神采飞扬的模样，仿佛浑身都散发着光芒。 胤礽耐心的等着她梳妆打扮，含情脉脉的。 两人眉来眼去的用完晚膳，佟宛颜摸着自己的肚子，故作幽怨道：“爷，今儿能留在我这儿？” “小醋坛子，孤不留你这儿，还能去哪儿。”胤礽道：“李佳氏白日来打扰你，惹了你的清静，孤若还去她那儿，岂不是助涨外人气焰。” “话说的是没错的。春雀，你把四阿哥送过来的杨梅端过来。我原是打算私吞了，不过爷对我这般好，我不能没良心的一人独享美食不是？”佟宛颜哄着胤礽。 胤礽斜睨她：“你个没出息的，孤缺杨梅吗？孤有十几个果园，你爱吃什么，孤能天天给你堆满一个屋子。四弟能给你什么好东西，他自个儿的份例都未必比的过你。” 这话说的诛心的，但也没错。 佟宛颜用的份例都是胤礽的，阿哥能和太子比吗？显然是没法儿在一个台面上的。 佟宛颜不服气道：“哼，这可是四阿哥亲自摘的。宫里不是有片杨梅园么，吃的人少，但奴才都精心照料着。四阿哥心思细，知道孕妇喜酸后，他特意摘了。满宫里，除了皇上和皇贵妃，也只有我得了呢。” 至于说德妃为何没有，那是德妃自己手快，亲手打翻了一盘子红艳艳的杨梅果子。 红果子滚了一地，胤禛的心碎了一地。 胤礽被她激起了气性：“孤明儿就给你摘。” “好啊，好啊！得比四阿哥摘的大些，酸些！”佟宛颜拍着手，不嫌事大的。 德顺突然神色急慌的敲着门，敲门声十分急促。 佟宛颜满脸疑惑的从胤礽怀里起来，不知道这时候有什么大事能让德顺急成这样儿。 “进来。”胤礽剑眉冷竖，端坐好道。 德顺推开门，立马向胤礽跪下，哀嚎着嗓子道：“皇贵妃病逝了！” 佟宛颜先是被他尖锐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即听清他的话后，腿直发软。 “皇贵妃昨儿还红光满面的，怎么会，怎么会？”佟宛颜不可置信的重复着话。 皇贵妃是那样年轻的女子，却溘然长逝。 “孤知道了，一切按规矩办。”胤礽冷声道。 皇贵妃的死，在他意料之中。 他现在更担心的是佟宛颜。 “小颜，孤知道你现在很伤心，但是你想想我们的孩子。孕妇最忌大喜大悲，皇贵妃想必也不愿意见到你这样。皇贵妃生前饱受病痛折磨，死了也是解脱。这个皇宫，她住的未必开心。”胤礽抱紧了佟宛颜，缓缓的抚摸着她的背。 佟宛颜哭的停不下来，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皇贵妃的死而感到悲伤。还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害怕自己也是这结局。 “爷，皇贵妃是不得不死，对不对？”佟宛颜泪眼朦胧的望着胤礽。 胤礽无法避开她的视线，他道：“是。这是她和佟佳氏最好的结局。” “小颜，孤和你不会变成这样的。孤和皇阿玛不同！”胤礽语气坚定道：“皇阿玛八岁登基，他历经的波乱太多。但是，孤不一样。” “待皇阿玛百年之后，孤接手的是盛世太平。孤要做的是守稳这个江山，不必太过冷心。” “可是，帝王总是会变的啊！”佟宛颜抓紧胤礽的衣袖。 “孤只是变的越来越爱你。孤啊，栽在你手里了。”胤礽无奈道。 皇阿玛说他是少年心性，唯独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是真的把心丢在佟宛颜的身上，拿不回来了。 “爷，我肚子疼！”佟宛颜满足的笑着，忽然眉头痛苦的皱起。 胤礽看她蜷缩成一团，嗓子瞬间卡住说不出声音。 他手冒冷汗，浑身肌肉僵成块，动都动不了。 这个时候，他大脑一片空白，无能的连他自己都痛恨。 “德顺！”胤礽紧闭上双眼，大喊出声。 德顺没跑远，胤礽一喊，他赶忙跑进来。 当看到蜷缩在床上，痛苦呻吟的佟宛颜，他不用胤礽吩咐，撒腿往外面跑去。 “传太医，快传太医！佟侧福晋听闻皇贵妃毙逝，心悸不已，伤了胎气。”德顺一路走一路传，东宫瞬时乱了起来。 即使佟宛颜肚子里的孩子，不知男女。 但只要它是胤礽的孩子，那么它在大清的地位，必然是重中之重。 第29章 德妃降位 康熙二十八年八月初九，皇贵妃崩逝，享年三十六岁。 皇贵妃十六岁入宫，最美好的时间全葬送在这深宫里。 京城里的道观、寺庙纷纷鸣钟，为皇贵妃念起了往生经。 康熙辍朝五日，诸王以下、文武官员、及公主、王妃以下、八旗二品命妇以上、俱齐集举哀，持服二十七日。 十三日，奉移皇贵妃梓宫至朝阳门外享殿，康熙亲临送。 十五日，康熙事谕礼部，皇贵妃佟家氏淑德夙成、芳徽懋著，侍奉皇太后、克尽孝诚，抚育诸子悉均慈爱。禔躬敬慎、御下宽仁，式备仪型、宫闱胥化，顷遵慈谕、作配朕躬。尚期内治之永襄、何意沉疴之难起。朕眷怀懿范、痛悼良深。宜有称谥、以垂永久。宜加峻秩、以协典章。 佟国维因此著封为一等公，给予诰命，世袭罔替。 皇贵妃的葬礼，盛大而庄重，康熙的悲赋一篇接着一篇，可见其心痛。 大概是因为没能给皇贵妃晋封后位，康熙心中的愧疚几乎将他自己淹没。 人死为大，皇贵妃活着的时候就合康熙的意，死了以后更是完美无暇，让康熙想了又想。 胤礽盯着佟宛颜喝下安胎药，沉沉入睡后，换了身孝服，匆匆赶去乾坤宫。 胤礽一到，看到坐在阴影里，满怀悲伤的康熙，嗫喏的动了动唇。 “皇阿玛。”胤礽出声道。 康熙眼神哀痛的看向胤礽：“小佟佳氏无碍吧？” 佟宛颜动了胎气的消息，在太医走后，康熙立马得到汇报。 胤礽坐到康熙的身边：“太医说是情绪突然悲悸导致胎像不稳。好在佟佳氏平素身子健康，爱骑马射箭，扛过了这一回。若不然，大概，大概会没了孩子吧。” 胤礽被佟宛颜吓坏了，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康熙拍拍胤礽的肩膀：“小佟佳氏是个好的，皇贵妃临终前一直念叨着她。她说她没女儿，小佟佳氏就像她的女儿一样。朕原本不喜小佟佳氏的，现在瞧着倒是不枉费皇贵妃对她的疼爱。” “朕很小的时候就和皇贵妃认识了，比认识你额娘还早。那时候朕不知道她会进宫，后来她长大了，朕舍不得她嫁给旁人，就自私的钦命她入宫。现在想想，如果她没有入宫，有朕做她的靠山，许是还能活的久些。” “朕知道她想当朕的妻子，但是朕不能给她这样的承诺。胤礽，你不要让朕失望。” 康熙深深的望着胤礽，目光沉重。 胤礽缓缓的跪下，头低垂着：“皇阿玛疼爱儿子，儿子知晓。儿子愿意为皇贵妃守孝半年！” 储君为皇贵妃守孝，这间接的拔升了皇贵妃的地位。 纵使她没有皇后之位，但能享皇后之荣。 除了一个名分，康熙能给她的都会给她。 “保成，你不必如此。”康熙言语里带着试探。 胤礽心头一凛：“皇阿玛能为儿子做出这样的退步，儿子就是那样离不得美色的人？” 胤礽扬头和康熙对视着，他眼里的委屈和心痛毫不作伪，震的康熙心颤。 因皇贵妃病逝而心软的康熙，此刻心里有一腔柔情，正好被胤礽击中。 “好。”康熙道。 “皇阿玛，儿子陪您去用膳吧！皇贵妃不愿意看到您这样的！”胤礽扶着康熙，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他的皇阿玛也老了。 康熙想了想：“好吧，你陪着朕一起。今儿也吓坏了你，朕让太医给你煎一份安神药。” 御膳房送过来的都是素食，清淡无味。 这个时候，他们可不敢上些大菜，触霉头。 胤礽和康熙随口吃了些，心不在焉的，食之无味。 常太医在佟宛颜的安胎药里加了些安眠的药材，等她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 李佳氏去替皇贵妃守灵，唐氏、范氏被明令在院子里为皇贵妃念经。 毓庆宫里难得的安静，佟宛颜没有再有情绪激动的反应。 孰轻孰重，她还是分的清。 说句凉薄的话，皇贵妃对她是有喜爱，但更多的还是利用。 利用庇护她的情分，让胤礽好好照顾胤禛。利用庇护她的情分，拉拢佟启年、佟瑞塔兄弟。 还有一个小女子的私心，就是想看着胤礽栽在她的手里，让爱新觉罗的男人被佟佳女给困住。 春雀和夏珠小心翼翼的服侍佟宛颜起床，生怕哪个地方做错了，伤到她了。 佟宛颜无奈浅笑：“你们别大惊小怪的，昨儿的事是意外。我现在不是好好儿的么，我知道注意自个儿的身子。” 这里是大清，她不敢胡乱作践身子，生场大病。 胤礽陪着康熙守了一夜的灵，他克制守己，愈发的衬托出跪在皇贵妃灵柩前一群人的虚假。 除了胤禛打从心里的哀嚎大哭，其他人无一不是作秀。 宜妃几个倒是物伤其类的落了几滴泪，有些许真心在里面，康熙看了也懂她们的心思。 当康熙的视线落在德妃身上时，他浑身怒火燃烧。 他竟然只德妃的眼里看到了得意，看到了幸灾乐祸，看到了炫耀，还有一丝大仇已报的畅快。 “德妃行为不端，剥夺封号，降为嫔。” 康熙想起德妃和皇贵妃的关系，深深的皱起眉头。他把自己的错推得一干二净，只认为是德妃爬床，伤了皇贵妃的心。 德妃不可置信的跪在地上，她的帕子里还散发着淡淡的生姜味儿。 两只红通通的眼睛，就这么望着康熙。 康熙晦气的甩着袖子，绕开乌雅嫔，带着胤礽走远。 即使罢朝，该批改的奏折，他依旧得批阅。 乌雅嫔由跪改为瘫坐在地，小小的胤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乖巧的跪在皇子的位置。 宜妃就在乌雅嫔的旁边，她以袖掩面，小声的在她耳边道：“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乌雅妹妹当年能在皇贵妃眼皮子底下爬床，还荣升四妃。现今怎么不知道小心行事了。怎么说皇贵妃也是你的旧主，做人不能太没有良心啊。” 康熙四妃，荣宜惠德，只有德妃的身份最低。她是包衣之后，以宫女子的身份入宫。 若不是康熙喜爱她温柔小意的样子，她早被排挤到角落里去。 现下她被打回原形，其他嫔妃乐得看笑话。 再者，四妃少了一位，她们就有上位的机会了。 这样天大的好事儿，可遇不可求！ 第30章 佟家事 德妃被降位的事儿，给所有心有松懈的人敲响了警钟。 佟府，佟国柱怒气冲冲的等着佟福晋，目眦欲裂的样子恨不得把她给宰了。 佟国柱年轻的时候也是征战沙场的人物，可惜受了暗伤，虽然不缺胳膊少腿的，却不能再上战场。 但他身上的那股血气，不因为他留在了京城为官，而有所减少。 “你看你都做了什么！你是想让我们全家人赔命么，那是太子的子嗣！”佟国柱气的大口喘气。 佟启年和佟瑞塔站在旁边，和佟国柱同仇敌忾。 “启哥儿，佟格格是你的妹妹，你们都是从我肚子里出来了。现在，你也要和你阿玛一样，只护着别的人吗？”佟福晋红着眼睛，避开佟国柱质问的视线。 佟启年俊脸冷漠：“太子侧福晋也是我的妹妹。况且，佟格格和太子侧福晋的身世，当年本没有确定真相。额娘相信了佟格格，为什么不能信您亲自养了十多年女儿？” “可不是么！以前太子侧福晋是嫡妹的时候，咱们家过的可好了。后来佟格格说是有惊天大案，折腾的鸡飞狗跳，连阿玛都比以前老了许多。要我说，明明太子侧福晋才更像是佟家嫡女的。”佟瑞塔跟着耿直道。 佟国柱和佟启年说说也就算了，现在连个庶子也指责她，佟福晋顿时气炸了。 可佟瑞塔的生母现在是侧福晋，身份不同往日，且佟瑞塔有官身在，不是可以随意辱骂的庶子。 “我佟家的家事，容不得你个庶子插嘴。”佟福晋气急了，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佟瑞塔受伤的扭头望着佟国柱，求他给自己做主。 佟国柱明知他二儿子在装可怜，仍忍不住心疼他。 “瑞哥儿，你先回去陪你额娘吧。今日的事情幸亏你发现的早，否则咱们家就没了。”佟国柱安抚着佟瑞塔：“告诉你额娘一声，我晚上去她那儿。” “老爷，你还有没有心啊！现在我们的女儿被四阿哥冷落，奴才秧子都能爬到她的头上欺负她，您还想着那等子事。我自认不曾亏待过太子侧福晋，这些年金尊玉贵的养着她。就说她现在的身份，如果不是当初佟格格让的，她也不会有这样的福气。”佟福晋说的都不带心虚的。 “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那是太子侧福晋的福气，若是真让佟格格进了毓庆宫，恐怕比在四阿哥那儿境地更惨。太子爷可不比四阿哥好性子！你既然能和佟格格联系上，就递上一句话，我和她的两个兄弟不会搀和她的事情。她能得宠是她的运道，我们不沾她的光。她若被冷落了，我们送些银子供她度日，其他更多的不要多想。” 佟国柱心头发疼的继续说道：“我们也没有那样的能耐，给她撑腰。” “别以为我不知道太子侧福晋的侧福晋是怎么升上去的！”佟福晋冷笑。 佟启年如玉般的容颜，已覆满寒霜。 “她倒是有些小聪明。这事儿不必瞒着额娘，儿子直接和您说了。儿子军功过高遭人妒忌，将军功分给侧福晋一半，是为了讨太子的喜。太子早有请封的打算，是儿子好运撞上了。”佟启年冷冰冰道。 他越是这样，佟福晋越是痛苦。 她能养出佟启年这样的儿子，还有曾经才貌双全的佟宛颜，可见不是普通妇人。 现在她变成这个样子，不过是自己钻了牛角尖，为了污蔑佟宛颜而胡思乱想。 不能攀扯上的她想攀扯，能往佟宛颜身上泼脏水的，她更乐意去泼。仿佛这样子就能证明，她补偿了佟宛乐，报复了佟宛颜。 说到底，她自己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无非是逃避二字罢了。 佟福晋心知肚明自己的心思，外人更能瞧出。 佟启年叹了口气，他知道有些话只能他来说。 “额娘，别再插手了。如果今日没有二弟拦住您，您以为真的能把那味药带给佟格格，再下到太子侧福晋的膳食里？您还想让儿子好吗？”佟启年放低了声音。 佟启年就是佟福晋的命根子，佟国柱都没有他重要。他这么一说，佟福晋顿时不闹了。 “启哥儿，是额娘顾虑不周，差点毁了你。”佟福晋反应过来，很是后怕。 佟启年眼眸微眯：“额娘，可是佟格格和您说了什么？您要是瞒着儿子，儿子再被您给坑了，咱们全家哭的地儿都找不着。” 佟福晋支支吾吾的，话不敢说出口。 在佟启年的紧盯下，她咬咬牙还是出卖了佟宛乐。 “佟格格说，太子侧福晋在太子妃未进门前有了子嗣，会碍了太子妃的眼。咱们家暂时未起势，不似瓜尔佳氏家族势大。且太子定会敬重太子妃，不会为了太子侧福晋而让瓜尔佳氏没脸。” “额娘不想让你在朝中被为难排挤，你不是说你在军中的表现让人不满打压了么？额娘只想为你做点事儿。佟格格她，也是为了你这个哥哥好，你不要怨她。” 佟启年抿着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佟福晋。 最终，他道：“额娘，这话您自己想想，可信么？” “好，纵然佟格格有私心。那太子侧福晋讨好你们，让你们一叠叠银票送上去，就没有自己的心思了？”佟福晋眼中充满怨毒。 佟国柱把佟启年拖到身后，不再避让佟福晋。 他掷地有声道：“那是我们乐意！我们用命拼回来的财宝，愿意给谁就给谁。启哥儿和瑞哥儿在战场时，是谁日日担忧，时常去寺里如素祈福？我腿脚阴雨天酸痛，是谁找满了医书？太子侧福晋值得我们对她好！” “还有你，你每次头疼的时候，还记得谁为你点香揉头的么？佟格格又为咱们做了什么？”佟国柱戳着佟福晋的心肺说话。 “罢了，与你说也说不通，我带你回老家吧。以后这京城就留给启哥儿和瑞哥儿。我也年纪大了，有我这个不中用的阿玛堵在前面，他们两个不好升职。往后我亲自盯着你，不会让你造孽的！” 第31章 宠爱 佟国柱雷厉风行的递上告老还乡的折子，他在朝堂上从不显眼，要不是养了两个好儿子和闺女儿，也许一辈子都没有人注意到他。 佟家那么点儿事，康熙知道一些。 考虑到佟启年、佟国柱两个，康熙大手一挥批准了他。 佟福晋一直以为佟国柱是说着玩儿的，毕竟京城繁华，盛京和它一比，就是个渣渣。 谁能舍得富贵荣华不要，而去一个相对破落的地方。 可佟国柱不管，他带着自己的妾侍，往佟福晋的院子前一站，直接问：“你想怎么走？” 佟福晋看着佟国柱蒲扇似的大手，生怕他一手把自己给劈晕了。 于是，她不得不识时务的收拾着报包袱，跟着佟国柱一起出了京城。 离开城门时，佟福晋心里清楚，不过个十几年，她是不会再回来的。 佟宛乐得知佟福晋离京时，直接晕厥了过去。 她唯一能够依靠的人离开了，以后她还怎么在四阿哥这里立足。 由于太子做表率，所有阿哥们都要为皇贵妃守半年的孝。 哪怕胤禛是个急色鬼，这时候都得忍着。何况他还不是，他压根不想碰佟宛乐。 佟瑞塔还是没有忍住，把佟福晋离开的真相告诉了佟宛颜。 虽然是借胤礽之口，可胤礽没有瞒着佟宛颜。 佟宛颜的肚子已经越发的显怀，她听完胤礽说完的话，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她回忆着上次在大阿哥府遇见佟福晋时的模样，佟福晋的眼神是那样的复杂。 “爷，也许佟福晋是故意的。”佟宛颜拧眉深思道。 胤礽心气不顺：“孤知道她是故意要下药害你的。” “爷，您别气，我猜她是故意让二哥发现的。以我阿玛后院的情况，佟福晋不可能做出这么低级的事儿。她恐怕是左右为难，才露出线索让二哥知晓。这么一折腾，她可以心安理得的离开京城，不必再为我和佟格格的事情为难。”佟宛颜道。 “我阿玛是个直性子的人，粗枝大叶，但大哥却是智近乎妖的一个人。以前我就觉得是佟福晋把大哥养的好，她的手段能耐我是知道的。” 胤礽无奈的看着她，盯得佟宛颜浑身不自在。 “爷，你有话就说。”佟宛颜道。 胤礽戳着她的脸颊：“说什么，说你聪明，一猜一个准儿么？你说的没错，佟福晋想的和你一样。” “爷怎么知道？”佟宛颜诧异的看着他。 胤礽得意不已：“这天下还有孤不知道的事情？如你所说，这事情错漏百出，随意一查就能查出真相。若不然，你以为谋杀皇家子嗣的事儿，皇阿玛能轻轻放下，故作不知？无非知道她为人母的为难，看在佟启年、佟瑞塔的份上给放过了。” 佟宛颜深吸一口气：“那如果佟福晋的谋算成功了呢？” “不会成功的。如果孤连你都护不住，孤就不用当这个太子了。”胤礽霸气道。 佟宛颜不信任的看着他，看的胤礽直冒火。 “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了？你说你这个小脑袋瓜子，整天在想什么！孤告诉你，只有孤不想护的人，没有孤护不了的人。”胤礽被佟宛颜看的没法子，只能掰开了碾碎了的解释给她听。 等他说的口干舌燥，把自己太子贵重的身份一再强调完后，才发现被训导的小媳妇儿已经睡着了。 他傻眼的看着在自己怀里呼呼大睡的人儿，最后只能宠溺的笑笑。 能怎么办呢，自己宠坏了的自己继续宠。 第32章 多好的事儿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到了康熙二十九年。 佟宛颜渐渐变的和这个时代的人，没什么区别。 当然，她骨子里还是那个自由自在的佟宛颜。 大清的规矩礼仪很多，不论是送礼还是收礼，讲究的东西繁不胜数。 凌嬷嬷尽心的教导佟宛颜这些，于是她身上的贵气愈发深重。 偶尔大福晋在宫里遇见她时，都会晃眼以为她是太子妃。 这样的气度，这样的容貌，且家世日渐显赫。非要说差些什么，大概是嫡庶之差吧。 佟宛颜不知道她在别人眼里成了个特殊的存在，她自在的过着自己的日子。 那些勾心斗角的事儿，后宫里不是没有，只是全部被胤礽给挡了。 就如胤礽对佟宛颜一再强调的那样，他是太子，只有他不想护的人，没有他护不了的。 再加上康熙对她这一胎的看重，任何人都不敢在这事儿上下手。 李佳氏随着皇贵妃的病逝，开始沉寂在后院。 她每天吃斋念佛，似乎是夫唱妇随的跟着胤礽一起守孝。 胤礽原也有些感动，但让凌普手下的暗卫偷听了一趟，好不容易升起的心软荡然无存。 李佳氏是吃斋念佛，但她吃的斋是放了猪油的素斋，念的佛是祈祷佟宛颜生女儿的佛。 偶尔脾气上来时，她直接诅咒佟宛颜半道流产，或者生完孩子大出血，被她拣个漏。 这样的蛇蝎妇人，胤礽是瞎了眼才对她另眼相看。 李佳氏自以为她做的隐蔽，事实上确实毫无漏洞。只可惜她算错了胤礽的无聊程度，竟然会盯着自己后院的女人不放。 搁在其他阿哥的后院里，李佳氏定能一举复宠，从此招摇无限。 李佳氏尚不知道自己的阴毒心思被发现了，她还继续装着纯善模样，不时往胤礽的书房送些汤汤水水。 她知道自个儿不能踏足书房，也从不会有过分之举。乖巧的让奴才把东西送到德顺手里，传达几分叮嘱，便走人不纠缠。 胤礽书房的盆栽，因此换了好几盆，都是根茎腐烂了，浇水浇的。 半年过去，众皇子不用再守孝，可以重新喝酒吃肉宠幸美人。 康熙从第三个月起，就开始临幸后宫美人。 他伤痛欲绝的样子明明不远，却变得那么快，这是胤礽不能理解的。 胤禛的个头又窜高了许多，胤礽愧疚毁了皇贵妃的皇后之封，在这半年里时常关照他。 德妃原以为康熙会把胤禛还给她，她再来个拒收，好好打脸胤禛。 谁知因着皇贵妃没有成为康熙的第三任皇后，胤禛被划拉到皇贵妃的名下，改了玉牒，成为皇贵妃真正的儿子。 德妃气的当夜肝肠绞痛，又不敢张扬出去，白白疼了一宿，翌日才缓了些疼痛。 没有了额娘，亲阿玛对自个儿一般的胤禛，瞬间沉溺在胤礽兄长的关怀下，成为他最忠诚的兄弟，绝对不会背叛。 因为，胤礽是他孤单生活里唯一的光亮，是满宫中唯一向他伸手的人。 佟宛乐在后院里关着，对此一无所知。 她甚至欣喜胤禛不用回到德妃名下，有了皇贵妃之子这个更好的身份，太子被废后胤禛就能更名正言顺的夺位。这是多么好的事儿！ 胤禛一门心思投入在学习之中，想要早早为胤礽分担，便忽视了佟宛乐的心思。 在他看来，这样的小蚂蚱是跳不出什么玩意儿的。 第33章 太后宣召 康熙二九年，康熙过的很不开心。 皇贵妃的死是一回事儿，葛尔丹的挑衅更让他忍不住。 不巧的是在新年一个月前，朝鲜国王使臣的奏表，不曾避讳胤礽的名讳，让康熙敏感的神经愈发狐疑满满。 多事之秋，所有人都缩着脖子做人，不敢再闹事。 在佟宛颜怀胎九月的时候，太后终于在宁寿宫召见了她。 这也让佟宛颜成为皇家阿哥侧福晋中，第一个得太后召见的人。 母凭子贵，这话说的不假。 太后是个很豁达的女人，否则不会再顺治帝那样的后宫里活到现在。固然是太皇太后的庇护，也和她守得住、知分寸的心性有关。 佟宛颜的胎像很好，没有如某些人所愿，出现怀胎艰难的状况。 别人十月怀胎，面容憔悴，身形浮肿。而她面色红润，身段依旧窈窕。除了肚子隆起，丝毫看不出她怀有身孕。 胤礽把她放在心尖尖儿上，总是有些缘由的。 太后看到佟宛颜时，眼前一亮。 佟宛颜五官大气，没有太后想象中的娇柔可怜。 “你和你姑奶奶很像。”太后道。 佟宛颜第一次知道这事儿，怨不得康熙对她还不错呢。 “侄女儿肖姑，能得孝康章皇后的半分，是妾身的福分。”佟宛颜尊敬不失亲近道。 她一口地道的蒙语，令太后更加欢喜。 太后终究是人，人就有七情六欲和偏好。 即使她一碗水端的再平，还是会因为喜爱而偏向。只要偏那么一点点，对佟宛颜来说就是极大的保护。 康熙敬重太后，即便太后不是生母，但是他十分看重她的意见。 太后也是个明理的，从不对康熙指手画脚，无论前朝后宫，她能不插手就不插手。正是因为如此，康熙会顾及太后的心思，对她喜爱的人多几分好感。 “你怎么学会蒙语的？”太后眉梢柔和。 佟宛颜娇俏的笑道：“打小就学了，妾身额娘出生在科尔沁，有着一半大草原的血统。妾身语言学的快，小时候经常满蒙汉语换着说。” “竟有这么回事儿，那你也有科尔沁的血统了？”太后开心道。 佟宛颜神色微变，甜笑着不说话，只娇憨的看着太后，眼波清凌凌的干净。 太后身后的宫女，赶忙上前附耳解释。 佟家的糟心事儿，听过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太后也是一样。 她歉意的对佟宛颜道：“你这孩子，心性不错。” “谢太后夸赞，妾身也这么觉得。”佟宛颜淘气的扬扬头，像个孩子气的晚辈。 太后一瞬间仿佛回到二十年前，那时候的孝康章皇后也是这样。 她和她的关系很好，很能说的来话。 “你啊，往后常来宁寿宫陪哀家理佛如何？皇贵妃在世的时候，哀家就听闻你精通佛理、颇通佛性，是个有灵性的孩子。”太后主动道。 佟宛颜感激道：“太后不嫌弃妾身，妾身自然愿意。” “别激动，哀家说的是往后。你现在这么重的身子，哀家可不愿意让你到处走动。宫里人多，万事该谨慎小心些。四阿哥这些天儿经常去毓庆宫，可会冲撞到你？” 佟宛颜忙到不敢，她知道这是正题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太后无事不会来看她这样的小蝼蚁。 “这是太子爷的事儿，妾身作为女眷，知道的倒是不多。偶尔能在用膳时，见上四阿哥几回。四阿哥赤子之心，一直记惦着妾身为皇贵妃念佛经之事。对妾身来说，这是本分，没想到四阿哥却记在了心头。”佟宛颜感动道。 太后点点头：“四阿哥一向是个实心的，知恩图报，哀家和皇上都很看重他。以前太子就常教导他，现在把他带在身边看顾着，皇上很满意。家和万事兴，咱们皇家也是一样的。” 第34章 要生了 从宁寿宫回来后，太后的赏赐紧随而到。 后宫又一大人物的喜爱，把佟宛颜再次推到风口浪尖。 李佳氏彻底气疯了，她要拿什么去争。她节节败退，看着佟宛颜风光无限，让人嫉恨不已。 胤礽在书房里等着佟宛颜回来，柔情万分。 佟宛颜人刚踏入前门，德顺就候在那儿，见着人便领过去。 “爷在等我？”佟宛颜到了小书房，惬意的坐在椅子上。 现在说是早春，实则和冬天没多少区别。 她衣服穿的厚，边上裹着一圈毛圈儿，衬的她无比惹人怜爱。 胤礽捏着她的脸，力道轻的跟捏棉花似的。 “孤担心太后不喜你。德妃在太后耳朵边儿说过你的宠，把你往当年董鄂妃的性子上沾。宜妃历来瞧不上她，因而替你说了些好话。论理来说，孤是不用担心的。可是不亲眼看着你好好回来，孤牵肠挂肚的，无法放心。”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胤礽和佟宛颜在一起久了，甜言蜜语本能的往外面说，腻的佟宛颜乐的不行。 “太后听着我说蒙语后，对我亲近了不少。她老人家召见我，想必是得了皇上的授意。四阿哥往咱们毓庆宫来的太勤，皇上大概是担心一些事儿。”佟宛颜道。 胤礽不明白：“皇阿玛不喜孤结党营私，孤是知道的。可四弟仅是个初入朝堂的少年郎，孤帮他教导他，分明是友爱幼弟。” 佟宛颜颓丧的低下头，往胤礽怀里扑去：“我替嫁的事儿。” 胤礽不满皱眉：“孤不是说这事儿已经了解了吗？” “这事儿确实和我无关，可耐不住一有风吹草动后，就有人多想。不是所有人都像爷一样信我的。”佟宛颜委屈的嗲声道。 顿时，胤礽升起拿刀冲出去的冲动，把某些人直接砍了算了，一了百了。 “好啦，爷乖啊，咱们不气。皇上多疑，这实属正常。我也打消了太后的疑虑，还因祸得福得了太后青睐。这么算来，我也赚了不是。”佟宛颜心大的很，根本不在意这些事儿。 胤礽被她磨的没法子，只好答应打消自己报复的念头。 至于是不是真的打消念头，他不保证。 “别闹了，孤给孤的小阿哥念书。”胤礽摸摸佟宛颜的肚子道。 佟宛颜扭扭身子：“是小格格。” “可别！孤养你一个娇气包就够了，再来一个像你的小格格，孤就是宠上天去也不够。还是生个小阿哥，让我们父子俩儿来护着你。”胤礽真心道。 关于孩子是男是女，他想了很多，还是觉得男孩儿最好。 她为他生了长子，地位必定稳固，外人不敢轻瞧了她。 佟宛颜借着胤礽的手，啃着点心，小日子过的悠哉悠哉。 胤礽现在开始给她的肚子念史书了，以史为鉴，史书可学的太多。 就在佟宛颜昏昏欲睡的时候，她的小腿突然抽筋，疼的不行。 像是连锁反应，她从小腿疼到脚心，又抽到肚子。 “爷，我好像要生了！”佟宛颜感受到身体的变化，抓紧胤礽的手，小声道。 第35章 保大保小 佟宛颜想要一声怒吼，借着力气，迅速把孩子生出来。 显然她想的太多了，这才是开始，她已经疼的说不出话。 “爷，凌嬷嬷！”佟宛颜用着仅剩的脑子，和太子道。 太子面容镇定，他言简意赅道：“孤知道。” 他知道个什么，手腿发抖，动也动不了的。 过了十多年，太子在一众朝臣面前讲课时，都不曾紧张怯场。 可他此刻紧张害怕到浑身动弹不得，他怕佟宛颜死。 “德顺，我要生了！”佟宛颜知道***不了自己，憋了一股气，嘶声吼到。 德顺小腿跑起来，凌嬷嬷时刻准备着。 等凌嬷嬷带着一批经验丰富的医女来时，太子恢复了正常，早把佟宛颜抱到了提前备好的产房里。 从佟宛颜怀胎七月的时候，这个产房和接产的人手都准备完善，以备不测之用。 “侧福晋，有奴才在，您放宽心的生，绝对不会有事儿。”凌嬷嬷宛若一根定海神针，庄严肃穆的杵在那儿，镇住外面的牛鬼蛇神。 佟宛颜一发动，宫里有些本事的人都知道了。 大阿哥隔了几个时辰收到消息后，默念着佟宛颜这胎是个格格。 都是一家兄弟，凭什么他一连得了两女，太子能一举得子，不能好事都给他得了。 胤禛则在书房里连抄佛经，祈愿太子心想事成。 各路人马的心思百般，说不尽其间意味。 康熙也满怀期待着，他期待的方式就是把太子拉走。 太子不愿意离开，他想一直守在佟宛颜身边。 他不能陪她疼，至少陪她熬着。 父命难为，皇命更难为。 太子焦心的坐在乾清宫，心神不定的陪着康熙唠嗑。 康熙也看出来了，他有些许不满佟宛颜。 “太后心怀愧疚，她刚召见了小佟佳氏，小佟佳氏回去后就早产。”康熙刚从太后那儿回来。 太后是真的感到愧疚，佟宛颜是个多好的孩子啊，实诚又娇憨，长的也好，是个万里挑一的好姑娘。 早产易伤母体，更易伤孩子。 不论是母子哪个出事儿，她都不愿意见到。 太子不背这锅，当他傻听不出来康熙话里藏话呢！ “小佟佳氏回毓庆宫后，一心感念太后慈爱。儿子看了都觉得她心大胆大，丁点儿不怕的。这孩子应该是到了来的时候，指不定就是太后福气召来的孩子。”太子道。 康熙的脸色缓了缓：“别坐立不安了，乾清宫离毓庆宫近，小佟佳氏的消息能随时传过来。” “儿子明白，就是想到当年母后生儿子，儿子忍不住怕。”太子红着眼眶。 他话说的不假，康熙清楚太子的心结。 “子嗣全靠缘分，朕曾经失去过很多孩子，但是朕现在有你们，朕痛苦过失去，也为长大的你们感到自豪。朕给你说些老事吧！” 康熙絮絮叨叨的和太子说着，其实他同样盼着皇家来场喜事，冲淡之前的阴霾。 佟宛颜挣扎了一天一夜，途中昏迷过好几次，吓的凌嬷嬷跟着消瘦许多。 太子上朝时心不在焉的样子，被佟启年看在眼里。 宫内的事情，不会轻易传出去。 佟启年直觉能让太子心神不宁的人，肯定是他的妹妹。 而这个时候，后宫安宁，没有任何风浪起波。 “太子爷，奴才冒犯问一句，佟侧福晋最近如何，身体可还安康？”佟启年在朝会结束后，跟上太子的脚步。 太子望着他，神情恍然大悟，他都忘了通知佟宛颜的娘家人了。 因着佟福晋的原因，太子不愿佟宛颜常想到娘家，白白心伤委屈。 “小颜昨儿下午发动了。”太子一边疾走，一边道。 佟启年惊谔的脚步踉跄：“太子爷为何没有给奴才来信？” “告诉你又有什么用？你有福晋吗？”太子怼道：“你快让开，不要拦着孤的路。” 佟启年被太子无情的推开，站在原地茫然无措。 他站在原地静静的思考着，佟瑞塔在后面远远走过来。 “大哥，你怎么站在这儿？”佟瑞塔瓮声瓮气的问着。 他头往四周扭着，看看周围有谁值得他大哥等待。 佟启年认真的拍着他的肩膀：“我是不是该娶妻了？” “这不是阿玛、额娘的事么？不过大哥你这个年纪，三年前就该娶妻了。大哥，你是不是看中哪家姑娘了？你尽管说，咱们让人提亲去。”佟瑞塔道。 不是他吹，就他大哥这长相、风采，若不是皇上亲闺女年纪不够，尚公主都是够的。 男子不同女子，家业功勋可以拼。只要有能耐，哪怕出生差那么点，也不成问题。 佟启年心里有了决算，不想再听佟瑞塔没脑子的话。 本朝公主那是嫁蒙古的，有几个是留京城的。 “我只是说说，咱们回去吧。”佟启年果断结束话题。 佟瑞塔灵光一闪：“大哥，你不说我就问太子去。你刚才是不是追着太子爷出去的，你们之间肯定有事。” 野兽的直觉格外精准，佟瑞塔聪明的不像鲁莽粗人。 佟启年在他头上敲了一下，那是真的用力，所以真的疼。 “回去后告诉你，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不准喧闹。”佟启年做事谨慎。 佟瑞塔听话的闭上嘴，即使他刚才声音不大，周围没有任何人。 回了佟府，佟启年道：“妹妹这辈子都得在后宫，外男不得在后宫走动。上一次是太子开恩，不能视为常态。若是我有了福晋，就能名正言顺的让福晋去探望妹妹了。” “大哥说的有道理，我也要娶，我也要娶。咱俩儿的福晋可以轮换着去看妹妹，免得妹妹嫌烦。”佟瑞塔被佟启年指出了一条明路。 佟启年本来向前走的步子，突然急转个弯，甩开了佟瑞塔。 和他说话，他糟心。 佟宛颜正在生产的消息，佟启年没有告诉佟瑞塔。 他怕让他知道后，他能站在神武门外，随时等着最新的消息。 另一边，太子坐在产房外的厢房里，手里抱着冷去的茶，手指筋挛的颤抖着。 一天过去了，小颜还没有生。 太医说如果晚上胎儿再不出来，可能一尸两命。 保大保小，太医让太子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关键时刻得做出选择。 第36章 龙凤呈祥 如果是外人，太子可以轻易的做出决定。 若是女子家世显赫、受娘家重视，那就保大。反之，自然是保小的。 皇家血脉的延续多么尊贵，万事理当以其为先。 “不用再问，孤要侧福晋无事。至于孤的子嗣，孤也要尔等保他无忧！”太子冷声威胁道。 太医擦着头顶的汗，弯腰退出去。 太后在宁寿宫急的不行，她把她的贴身宫女派到毓庆宫，尽量多帮些忙。 佟宛颜第四次从晕厥中醒来，她握着凌嬷嬷的手：“我要保孩子！这是爷期盼已久的孩子，是我的命根子。若是我没撑过去，劳烦凌嬷嬷替我多多看顾他。只要他好，只要爷好，我这一生尽够了。” “孤不许，孤不准！你喜欢孩子，孤以后还可以给你。但是，你没了，孩子活下来也得不了好。” 太医趴在窗外，耳朵贴着窗子，屋里的声音虽小，仍被他听的一清二楚。 佟宛颜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腹部一缩，孩子竟然出来了半个头。 “侧福晋，小主子的头出来了，胎位很正，您一鼓作气的用力，小主子出来了，咱们就万事大吉！”凌嬷嬷时刻盯着佟宛颜的动静。 一刻钟，两刻钟，佟宛颜只觉得自己被车裂了一般。 傍晚时分，漫天红霞，夕阳余晖灿着金光。 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响彻毓庆宫。 太子站在窗前，手指将窗檐边上捏出了缺口。 眼泪顺着他的脸滑下去，落在他的手上。 滚烫的眼泪，滴在冻麻木的手背。 “侧福晋可还好？”太子吼道。 凌嬷嬷头疼心慌的望着被包起来的小婴儿：“侧福晋肚子里还有一个！侧福晋，您要坚持住！” 太子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还有一个，这太多了吧？ “一个一个来就行了，孤不介意多等等的。”太子傻兮兮的自言自语。 他身边没人，德顺在外面守着，免得被人瞧见太子失态的样子。 屋内的人更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听外面的悄悄话，他们神经紧绷，生怕出了事儿。 之前的疼痛来的太猛烈，佟宛颜几乎麻木了。 有过一次经验后，她镇定无比的快速生出第二个孩子。 “恭喜太子爷，侧福晋诞下龙凤双胎，大喜啊！” 康熙刚走过来寻太子回书房去，恰巧听到喜报。 “赏！赏！赏！”康熙大笑着连声道。 大清宗室从未出过龙凤胎，现在太子喜得龙凤胎，岂不是意味着上天赐下福兆。 太子压抑着自己想进产房的冲动，转身迎接康熙。 “皇阿玛，儿子有儿子了！您有皇长孙了！”太子半字不提佟宛颜和小格格。 康熙怒目瞪他：“朕的孙女，朕一样疼爱！” “你现在有子有女，可不准偏心。”康熙语重心长道：“今儿是你哥哥的生辰之日。当年他出生时，天空霞云漫布。说起来，那景象和今日颇为相像！” 康熙说的是太子早夭的同胞哥哥，那是他曾经给予厚望和全部情感的儿子。 太子心中窃喜，面上依旧不以为然：“儿子知道了，皇阿玛放心，儿子的格格会过的很好。您的孙儿，会养的更好！” 第37章 蠢爹 生有龙凤双胎的佟宛颜，在整个皇室的地位愈发举足轻重。 两个奶娃子刚生出来，还是红通通皱巴巴的小猴子样儿。 康熙望了皇长孙一眼，感到莫名的熟悉，但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是为什么。 佟宛颜的身子骨儿基本长成，在毓庆宫好吃好喝的养着，生了双胎对她没有太大的影响。反而满身的母爱和柔软，让她更美了。 若说以前她像是闪烁的宝石，现在她更像是一枚精心雕琢打磨好的上等羊脂玉。 她和胤礽站在一起时，说不上孰优孰劣，只觉得是天生一对的璧人。 太后得了喜信儿时，胤禛恰巧在宁寿宫请安。祖孙俩儿当场乐的不行，来报信的奴才得了满兜子的赏。 洗三礼时，龙凤胎的容貌渐渐长开，白嫩嫩的雪团子般，可爱的让人瞧得心都化了。 大阿哥在家里生了三天的闷气，面部黑沉。 太子长子、长女的洗三礼，上台面的人都得参加。 大福晋看着睡在摇篮里的二格格，温柔的给大阿哥披上大氅。 “爷，皇长孙还是个不懂事的婴孩呢，你何苦生闷气。况且，他的生母并非是太子妃，这身份说起来也尴尬的。”大福晋知道大阿哥有夺嫡的心。 不愧是夫妻俩儿，钻牛角尖的大阿哥被大福晋这么一哄，顿时眉开眼笑。 “说的可不是，这龙凤胎名声上好听，却不那么好养活。福晋，你过会儿去毓庆宫时，好好看看那个小子。若是长的好看，你抱上一把。这佟侧福晋运道实在好，指不定咱们能抢些运道过来。”大阿哥一本正经道。 大福晋深为赞同：“妾身知道的。有些人天生命好，即使出生不行，老天也会庇佑弥补。佟侧福晋，大约就是这种人。” 大阿哥这家子的话，在别的府上也是一样。 满京城的人谁不眼红佟宛颜，一路顺风顺水，没见使什么心机，便有人把她往上托着。 刚供高了，位置有些不稳，又来了子嗣，保她地位稳固。 说她是老天的亲生女儿也不为过。 外边乐呵呵的给毓庆宫送礼，德顺和凌嬷嬷一手处理这些人情来往。 胤礽像个傻子似的，一得了闲，就往佟宛颜那儿凑。 春雀给坐月子的屋子里摆了个大屏风，天气仍旧冷的人直哆嗦，所以佟宛颜身上没有任何怪味。 胤礽抱着他的宝贝大格格，坐在屏风外，和佟宛颜细细的说着话。 至于皇长孙，胤礽看了一眼他的小雀雀后，就兴趣缺缺的不管了。 长子么，生出来好好教养，顶天立地的。 长女才是要他好好疼爱，奉上无尽宠爱的娇宝。 “小颜，孤那天都吓的手发抖了。咱们这两年不生孩子了，先把这两个养好了。孤见不得你疼，你得好好养着，别像大嫂似的，年年不间断的生，脸老了许多。”胤礽这个时候还不忘刺上大阿哥一把。 佟宛颜靠在靠枕上，眼波如清水：“都听爷的。孩子理当要咱们精心养着，只管生不管养可不好。” 这话很对胤礽的胃口：“知孤者莫若小颜也。孤的孩子，要各个优秀。要是养出了个糟心的，不如不要。” 佟宛颜哼了一声：“那爷的意思时，若是咱们的孩子不天资聪颖，您就不喜欢了。” 胤礽牙疼的眯了下眼，他一时激动的忘形了。 他的侧福晋是个小心眼儿的，最爱秋后算账。 “龙生龙，凤生凤，咱们俩儿的孩子差不了。不过，小颜啊，咱们的大格格似乎忒馋嘴了些。孤见她今儿都吃了五回了，吃饱了睡睡醒了吃，跟小猪崽似得。”胤礽头顶傻爹光圈，一点儿不像朝堂上风流倜傥、运筹帷幄的太子爷。 佟宛颜心梗着道：“随我。” “啊？”胤礽没听懂。 “我小时候也是这样，额娘说我能吃能睡福气大。”佟宛颜胡诌道。 不管怎样，她生的闺女，她护短。 胤礽被怼的不行，他怕再说下去，佟宛颜能从床上暴起把他揍一顿。 “小颜说的对，孤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孤小时候也是一样的，一样的。”胤礽没有原则的顺着佟宛颜的话。 凌嬷嬷站在外面，听着不忍直视的话，面无表情。 她不想告诉里头两位主子，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样儿。 第38章 朕之皇长孙 洗三礼时很热闹，康熙和太后亲自参加。 这不算是过于荣宠，毕竟今儿是皇长孙的洗三礼，同时也是大清皇室的第一对龙凤双胎。 太子今儿笑的春光明媚，一双丹凤眼，漂亮到极致。 康熙老怀甚慰的坐镇洗三礼，有着吾儿初长成的欣慰感。 前院里，大阿哥的醋坛子快打翻了。他幽怨的跟在康熙后面，伤心他阿玛的偏心偏的光明正大。 大福晋在内院里，替着太子接待皇室女眷。 毓庆宫里没有嫡福晋，李佳氏身份低于佟宛颜，更不能替她接待来客。这个时候，大福晋来暂代主家女眷之职最为合适。 凌嬷嬷跟在旁边帮衬着，两个奶嬷嬷抱着小主子，齐刷刷的站成一排，气势十足。 大福晋一来毓庆宫，先去看了佟宛颜。 见着她躺在床上，头戴抹额的样子，心里不得不承认，人比人气死人。想想她刚生完孩子是什么样儿，佟宛颜现在又是什么样儿。 那白嫩无暇的皮肤，还有鼓鼓的胸脯，小腰纤细的几乎一折就断，根本瞧不出才拼死拼活生了孩子不久。 “劳烦大福晋了。”佟宛颜温婉的对着大福晋点头招呼，谢她愿意前来帮忙接待女客。 她现在不能下床弯腰，礼仪只能点到即止。 大福晋明白，她是聪明人，没想着在佟宛颜面前挑事，大谈规矩。 太子的侧福晋，又不是大阿哥的侧福晋，她犯不着太在乎妻妾之分，给自己招仇。 “这是应当的。咱们都是一家子人，能帮上的自然要帮。你啊，真是让人羡慕呢！一生就是俩儿，把好字直接给占全了。咱们的大阿哥和大格格可是吃奶去了，我得好好瞧瞧咱们的龙凤胎。”大福晋爽利的笑道。 “大格格贪吃爱睡，大阿哥一刻离不得他姐姐，刚刚一起被抱到阁屋去了。您过会儿就能瞧着了，两个红猴子似的，刚生下来时我都心慌。”佟宛颜后怕的拍拍胸脯。 天可怜见，她第一回 见到自己孩子时，真的被丑到了。 大福晋深有同感：“我当初生我的大格格时，和你一个样儿。好在母妃当时照看了我，同我说孩子出生时都是这样儿，我才没被吓坏。你和太子爷都是万里挑一的好相貌，大格格、大阿哥定然长的顶好看。” “托大福晋吉言。”佟宛颜终究和她不熟，有些话说不出口，只能拣最妥当的话回着。 大福晋坐了会儿，聊些坐月子要注意的小事儿，到了时间才出去。 佟宛颜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热闹，很是羡慕。 她也想见见自己孩子的洗三礼，可惜是没法儿了。 夏珠通晓她的心意，自觉的去外面站着，替她多看两眼，好回来活灵活现的说给她听。 大福晋一见到龙凤胎，立马喜欢上了。 两个小家伙格外的讨人喜欢，小脸白胖，像是上等糯米粉团出的汤圆，小嘴翘着，天然一张笑脸。 “凌嬷嬷，可否让我抱抱大阿哥，好沾沾喜气。”大福晋现在比对着佟宛颜时热情多了。 凌嬷嬷示意奶妈把皇长孙递到大福晋怀里：“大福晋已是大福气了，小阿哥性子静，您不必担心。” 大福晋稀罕的接过襁褓，望着他小鼻子小嘴，愈发的心痒痒。 这么娇嫩的人儿，却是今儿所有目光的集中，真是让人羡慕妒忌。 大福晋还年轻，心思不能完好的遮住。 凌嬷嬷见她眼眸突然暗沉，心瞬间拎了起来，害怕大福晋做出不理智的事儿。 “凌嬷嬷，咱们可是该去前院儿了？”大福晋被凌嬷嬷目光炯炯的盯着，不好霸占着皇长孙不放。 凌嬷嬷亲手从大福晋手里抱回皇长孙：“奴才这就领您去。大福晋不必着急，离吉时还有半个时辰，尚且来的及。” 皇长孙抱出来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齐齐的看向他，似乎想要看出个花儿来。 胤礽笑的合不拢嘴，还不时的在大阿哥面前转悠，故意刺激他。 “诶，孤原想着有个孩子就行，谁知道佟佳氏能给孤一生就生两个的。太医说从没见过这么健壮的孩子，小胳膊小腿忒有劲，像孤！” “大哥，你别着急。咱俩儿都是两个孩子的阿玛了，虽说你是两个格格，可闺女知道疼人，比臭小子好多了。” “大哥，你没见过这么小的男孩儿吧？孤让你见见，许是能给你带来个儿子呢！不着急啊，不着急，来日方常！大哥你还年轻！” 胤礽得意洋洋，气的眼馋的大阿哥快吐血。 康熙默默的纵容着胤礽，假装看不见大儿子被二儿子欺负的可怜模样。 平日里大阿哥也不是吃醋了，他的保成偶尔欺负回来也挺好的。 大阿哥憋着气，等着康熙替他做主，小眼神不知道往康熙那儿飘了多少回。 “太子，这龙凤胎再是吉兆，也仅仅是个庶长子、庶长女。你的太子妃还有两年才能进毓庆宫，我却是有福晋的。”大阿哥屡屡求救不得回应，索性真身上阵，对着太子直喷。 你得意个什么劲儿，妾生的儿子值得大费周章的炫耀？他的格格是嫡女，比庶女的身份尊贵多了！ 他还是长子呢，没见拼过这个嫡出弟弟啊！ 所以，庶出都是虚的，嫡出才是正经身份。 内心得意膨胀的胤礽，刹那间蔫了。 大阿哥扬起笑容，为自己的一击即中而骄傲。 他没开心多久。 当康熙看清皇长孙的样貌时，激动的把人抱过来，那姿势像是强抢婴孩的土匪。 “承祜！”康熙内心震荡。 他曾经最疼爱的儿子，倾注了最多爱意的儿子，竟然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上。 “凌嬷嬷，他的右耳处可是有颗红痣？”康熙目光深沉的看着凌嬷嬷。 当年承祜阿哥也是凌嬷嬷接生的，没有人比凌嬷嬷更了解他长什么样儿。 凌嬷嬷不说话，上前将皇长孙的左后脑勺襁褓掀开一点。 鲜艳的朱砂痣，藏在皇长孙的左耳后边。 康熙深吸一口气，他的承祜回来了！ “此乃朕之皇长孙，朕甚喜之！今，赐名弘昭！”康熙道。 第39章 赐名 昭，日明也。 康熙给弘昭赐这个字，喜爱之情无法自掩。 他原想在弘昭满月时，赐名为弘皙，不出彩不跌相。 “皙”这个字，可不能和“昭”相比。 就连胤礽这个康熙的心肝肝儿，听到他皇阿玛兴致突来的旨意，当场震惊。 老爷子出手忒大方，吓死了个人。 大阿哥都快哭了，他刚说庶子没用，康熙就这么打他的脸。啪啪响的，脸疼啊！他们这群儿子，大概只有太子是亲生的。 太子有了深受皇宠的儿子，注定对外昭显着他储君之位稳固如山。 心里也有苗头的三阿哥，脸也苍白了一瞬，心底那点儿小火苗全被一盆冷水泼没了。 康熙抱着弘昭，越看越喜欢。 胤礽看着弘昭受重视，赌气的把小格格抱在怀里。 儿子受宠，女儿不能被忽视。 太后嫁给顺治爷时，想的就是有个女儿就好。 她瞧着康熙有样学样，从胤礽手里夺过小格格。 “太子你还年轻，这抱孩子的姿势不是这样的，哀家抱给你看。”太后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既然皇帝给弘昭赐名了，那哀家也给小格格赐个名，可好？”太后看胤礽被她抢了小格格，模样可怜，忍不住心软道。 康熙偏心太子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了，她随着康熙偏心太子也是多年的习惯。 “能有皇玛麽赐名，是大格格的福分。”胤礽凑到太后身边，笑容可掬。 太后享受太子的撒娇和捧场：“塔娜！我们大清最珍贵的东珠！” 京城里叫塔娜的姑娘数不胜数，重要的是太后最后那句话。 大福晋眉头微蹙，最珍贵的东珠，这么贵重的赠语，不知道小格格能不能受得住。 捧得越高，摔得越重。 洗三礼上的人，心里暗暗揣度以后对龙凤胎的态度，却也为着佟宛颜感动惋惜。 明晃晃的打靶子，等太子妃入主毓庆宫，可不得好好折腾一番。 现下是荣耀加身了，往后前路更难。 弘昭和塔娜格外给康熙、太后面子，在他们怀里躺着不哭不闹的，安静的吐着泡泡，不时露出咯咯的笑声，融化了他们做长辈的心。 要说佟宛颜真是会生，弘昭长的像承祜就罢了。连塔娜仔细瞧起来，轮廓和太后极像。 一讨好就是俩儿，着实厉害。 好在这事儿其他人没看出来，只有凌嬷嬷和康熙、太后知道。 他们自不会与外人说，如此才让龙凤胎能安生的度过洗三。 到了吉时，诸人转走向外厅。 厅里设着香案，供奉碧霞元君、琼霄娘娘、云霄娘娘、催生娘娘、送子娘娘、豆疹娘娘、眼光娘娘等十三位神像。香炉里盛着小米，当香灰插香用。 凌嬷嬷将盛有以槐条、艾叶熬成汤的铜盆、礼仪用品摆在桌面上。 两个收生嬷嬷各自抱着一个，依寻尊卑长幼，由康熙带头往盆里添一小勺清水，再扔些金银锞子在盆里。 添盆结束后，收生嬷嬷拿起棒槌往盆里一搅，嘴里念叨着:“一搅两搅连三搅，哥哥领着弟弟跑。七十儿、八十儿、歪毛儿、淘气儿，唏哩呼噜都来啦!“ 温水碰在龙凤胎身上，两个齐刷刷大哭，哭声清亮。 这是大吉大利！ 康熙看着弘昭小腿直蹬，哭声响亮，心头畅快。 一个激动，他差点儿又要赏赐一连串的好东西。 好在他忍住了，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 收生嬷嬷望着满盆子的金银，激动的心快跳到嗓子眼。 发了啊，发了啊！ 能被选中为两位小主子洗三，真真是祖上积德。 第40章 担忧解忧 收生嬷嬷喜笑颜开的说着吉利话，一声比一声真诚。 现在天还冷，龙凤胎在外面炫了一圈，就被凌嬷嬷带回屋里。 刚出生的婴儿容易饿，尤其是这两个食量不小的，再在外面留着，哪怕不冻着，也得饿哭了。 佟宛颜在屋内睡不着，她隔着窗户，紧张的听着外面的声响。 细碎的话听不见，可是欢笑声、祝贺声，她能听到一二。 饶是如此，她还是不放心。 这还没有儿行千里，她就已经母担忧了。 “凌嬷嬷，阿哥和格格怎么样？”佟宛颜眯着眼小憩，听到门推开的声音后，急忙起身。 春雀急的赶忙把她按下去：“侧福晋，有凌嬷嬷在呢，你别着急。月子里最忌多动，您生的还是双胎，更得注意点儿。” 凌嬷嬷赞同的点点头，太子爷给侧福晋选的奴才不错，懂事知分寸。 “侧福晋宽心，弘昭阿哥和塔娜格格都很好，皇上和太后见了两位小主子，喜欢到心眼儿里去了。皇上给阿哥赐名的时候，奴才都惊着了。”凌嬷嬷笑容慈爱道。 她唯愿太子过的好，太子的子嗣得皇上重视，她比任何人都高兴。 如此，她才不算愧对旧主。 佟宛颜被凌嬷嬷带来的消息震晕了，这走向真的是愈发诡异，让她不敢以多活一世的记忆为倚仗。 也不知是好事，还是件坏事儿。 “凌嬷嬷，阿哥和格格受皇上、太后喜爱，我是极为欢喜的。只是，他们终究是庶非嫡，太子妃再有一年多便要嫁进毓庆宫。这般荣宠，我总觉得有些烫手不安。”佟宛颜咬唇担忧道。 她在毓庆宫的一年里，见过好几个鲜活的人，转眼间没了命。 凌嬷嬷淡然笑着，让春雀出去守着外门。 “侧福晋的担忧不无道理，可那是旁人会如此，您是不一样的！”凌嬷嬷低声道。 佟宛颜眼睛闪亮的看着凌嬷嬷，等她给自己解惑。 “一来，您和慈宁皇太后容貌相似，同出一族，且有皇贵妃情分在，家中兄弟也有出息。二来，小阿哥和承祜阿哥的容貌九成九相像。这是秘事，除了皇上还记得，也只有奴才知道了。”凌嬷嬷喟叹道。 佟宛颜说不出话来，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承祜阿哥？”佟宛颜重复着凌嬷嬷的话。 凌嬷嬷悲伤的点头，纵使过了十几年，她想起承祜阿哥时，心还是钝钝的痛。 “承祜阿哥自幼聪颖，深得皇上的喜爱。大家都觉着太子爷得皇上偏心，可承祜阿哥那时候，皇上是一颗心只系在他的身上。大概是圣恩隆重，康熙十一年二月初五，承祜阿哥因染病幼殇。奴才说到这儿您应当是知道了，现在皇上一心把小阿哥当成承祜阿哥的转世。怕是太子爷遇上小阿哥，都得倒退一席之位。” 佛家有言，十八年一转世。弘昭生于康熙二十九年二月初五，时间正好对的上。 佟宛颜生的突然，康熙思来想去，更能把弘昭的出生当做天赐。 “凌嬷嬷，这是好事儿吗？”佟宛颜并不觉得弘昭当了承祜阿哥的替身，是件好事。 凌云路难走，不小心就是栽下去断了魂。 “侧福晋，这得看您了。”凌嬷嬷道。 第41章 讨价还价 凌嬷嬷再是资历老，也终究只是个奴才。 许多话，她不能说，更不敢说。 但是，一切有胤礽在。 洗三礼结束后，胤礽麻利的去沐浴洗漱，将身上的酒味散去，免得冲了佟宛颜的鼻子。 他心疼她，自然什么事儿都替她提前想好。 “小颜，咱们的格格和你一样惹人喜欢！”只要胤礽和佟宛颜在一起，必然是说话前带上三分笑意，说完话满脸傻笑。 佟宛颜伸手捏着他的脸：“傻乎乎的。爷，你现在就是个傻阿玛！” “孤乐意！以后，塔娜是孤的掌上明珠，你是孤的心头肉。孤和弘昭一起保护你们娘俩儿，让你们过的开开心心。”胤礽宠溺的拿下佟宛颜的手，贴在唇前，吻了吻。 “凌嬷嬷和你说了弘昭的事儿了吧？你和孤都是聪明人，咱们的孩子不会差。况且，身处在咱们这个位置，争得不争，不争也得争。泯然于人，不适合皇家。”胤礽对宫廷争斗的残酷，远比佟宛颜了解的多。 佟宛颜靠在他肩膀上，心里不再七上八下的担心。 “那太子妃呢？”佟宛颜道。 “大清有几个是嫡子继位的？孤若是不偏心，这嫡子定是重中之重。可谁让孤的心被你给占了，嫡子反倒是不重要了。咱们的孩子，只要是他们想要的，孤都会给他们。若是不想要，孤也不强求。” 胤礽闻着佟宛颜身上的奶香气：“孤知道你的心思，不是贪权好胜的人。你是个好额娘，孤就不能是个好阿玛吗？” 佟宛颜展开笑颜：“是啊，是啊，你不仅是好阿玛，还是天底下最好的夫君！给你花花好不好？” 胤礽挑眉：“这是什么出处？” 佟宛颜自在得意道：“鲜花配美人。爷样貌风流，配上鲜花不知会是怎个风流天成模样。” 胤礽这才发现自己被调戏了：“小坏蛋，你敢调戏孤，看孤怎么罚你！” 胤礽猛地把佟宛颜扑倒，刻意躬着身子，不压到她的身子。 他是有分寸的，即使憋得慌。 “罚你中午喝两碗鲫鱼汤！”胤礽道。 月子里的膳食，少油少盐，许多调料都不能加。 佟宛颜顿时柳眉微蹙，可怜的让人心软。 “爷啊，不能报复弱女子的。”佟宛颜撒娇道。 胤礽剑眉挑起，轻吻她的唇，竟有淡淡的花香和甜味。 “孤这是疼你。你快些养好，孤就不用夜夜念佛，免得守不住，惹你伤心。” 前些日子，胤礽还想着为了雨露均沾，得去李侧福晋、唐氏、范氏的院子里转转，必要时赏她们个子嗣，把她们当个纯粹的传宗接代工具。 这般对朝堂、对内院，甚至是对康熙，都有个交代。 然而，随着龙凤胎的出生，他的心渐渐定了。 爱新觉罗世代出情种，这辈的情种大概是他没错了。 有佟宛颜在，他的胃口叼了，心更是满了。 “等皇阿玛这几日的兴头过去了，他恐怕会不满你。孤是储君，不同于闲散阿哥，手中无权。皇阿玛能容许一个贪花好色的太子，却绝对不会容忍专情的太子。后宫不得干政，皇玛法立的牌子还放的好好儿的。” 佟宛颜定定的看着胤礽，手指攥紧被子，生怕他说出自己害怕听到的话。 胤礽温柔的把她的手放在心口：“孤在富察家选了个人，打算择日让她进毓庆宫。” “别急，听孤说完。她有磨境之好，凌普在宫外救过她一命。当时她正和她的婢女准备殉情自杀，可惜那婢女是个钉子，所谓殉情不过是让她一个人死。凌普救了她后，她亲手刺死那个婢女。” “爷，凌大人愿意让您这样吗？”佟宛颜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胤礽摇摇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以强权相压，凌普是个聪明人，不会自作主张。 “那我听爷的。总归我不愿意让爷被拖累，若是真的毫无办法，爷不能为了儿女情长而毁了根基。”佟宛颜眼眸坚毅，散发着炫丽的光彩。 胤礽手覆在她的眼睛上，睫毛挠着他的手心，痒酥酥的。 “那是江山重要，还是美人重要！” “天下黎民最重要。除了爷，没有任何人比您更适合治理天下的位置。我知道爷心里有我，已经很开心了。”佟宛颜深明大义道。 在胤礽讶异的眼神下，佟宛颜忽然把头埋在他的颈弯里。 “爷不准移情别恋。为了政事、为了天下，这我能认。为了别的女人，我可是不认的！”佟宛颜醋坛子乱晃起来。 胤礽笑的不行：“孤的心肝儿，真是让孤疼的不行。任天下美人谄媚，不及孤的小颜一笑。” 听听这话多熨帖，佟宛颜双颊酡红，喝了酒似的。 “那是自然的，谁人能比我更爱爷。”佟宛颜自信道：“再说谁人能比我更好看。不论是容颜还是这一颗心，都没人能比得。” “是是是，小颜说的都是！”胤礽哄着道，现在她就是他的小祖宗。 只是，他还是能治得了她的。 “春雀，给你主子端两份鲫鱼汤来！还有今儿的甜汤不准上。”胤礽道。 佟宛颜小气性儿来了，娇滴滴把胤礽手甩到一边儿，自个儿缩在被子里，闭眼睡觉。 胤礽习惯了她这样，每次和他耍脾气，都是甩身走人。 若是在屋子里，就窝个地方闭眼假装浅寐。若是在外边，就往前走两步，等着他上前哄。 这样宝贝的姑娘，他想不爱都不成。 “乖，孤把孤的甜汤让给你。”胤礽腆着脸道。 佟宛颜睫毛颤了颤，显然这样的割地求饶还不够。 胤礽深沉的沉默不再说话，佟宛颜急了。 “还有呢，还有呢？甜汤本就是我的，你那不算。我又不傻的。” “还有一个翡翠簪子，孤前儿出宫的时候瞧见的，通体碧绿，过些日子你戴上正好看！”胤礽深谙讨佟宛颜欢心之道。 佟宛颜灵活的翻身到胤礽怀里：“不够不够，至少还添一对翡翠耳坠。爷不准小气！” “准了！”胤礽道。 第42章 心想事成 京城里不知从哪儿穿起一个流言：太子倾慕马斯喀嫡次女，愿以太子妃之位聘之。 马斯喀是什么人，他是富察·米思翰嫡长子，康熙二十八年，迁镶黄旗满洲副都统。并寻擢内务府总管、领侍卫内大臣，兼管火器营。 佟启年正好在火器营，是马斯喀的下属。 而米思翰曾被授内务府总管之职，累迁户部尚书、议政大臣。撤三藩时，他是力撑康熙的重臣，还曾任太子太保。 可以说，作为禁卫军世家的富察家，从顺治帝期就得帝王器重。他们不仅是重臣，更是近臣。同时，和胤礽的关系极为亲近。 相比于佟佳氏一族的圣上母族荣宠，富察家的兴盛实打实的令人侧目。 正是因为如此，康熙给胤礽选太子妃的时候没有考虑过富察家。至于太子侧妃，这位置委屈了富察家。 不出意外的，流言没疯传几天，就被镇压下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胤礽温润有礼的拜见康熙，言辞之间可见储君风范，矜贵而不过于高傲，天生的皇家气度。 康熙眼神矛盾，他渐渐看不透他的孩子。 “保成，你是真的看上了马斯喀的嫡次女？”康熙不信。 胤礽坦荡道：“她是个奇女子，容貌和儿子的侧福晋不相上下。” “嗯？”康熙拧眉。 胤礽笑道：“儿子知道富察家满门英才，朝中势力颇重，但这和儿子相看他们的女儿没有关系。别人家还能讲究个门当户对，咱们皇家用不着这些。儿子无非是看个眼缘罢了。” “朕替你查了一番，她在富察家并不受宠。”康熙道。 “这不是正好？若当真是受宠的姑娘，或是嫡长女，儿子还不敢纳进毓庆宫呢！”胤礽冲着康熙撒娇。 到底是一手养大的嫡子，康熙对他硬不起心肠。 “你啊，哪怕是嫡长女，你喜欢难道还不能纳了？整个天下都是你我父子的，他们是臣下，是皇家的奴才。你能看重他们，是他们的福分。”康熙容不得胤礽自谦。 胤礽内心偷笑，他了解他的皇阿玛的。 “皇阿玛说的是。儿子打小就一个毛病，喜欢好看的东西，不论是人还是物。”胤礽道。 康熙连笑出声，目光慈爱：“可不是么，也不知道是学了谁的。你小时候还没睁眼，就知道往容貌清秀的奶嬷嬷怀里蹭。长大了更是挑的很。” 胤礽想说，他是康熙生的，自然像康熙。 也不看看后宫里百花争艳的嫔妃们，从蒙古风情到满族女儿的爽朗，还有汉家女子的娇柔，各色风情的美貌，在康熙的嫔妃里全能找到。 纵使如此，康熙还次次大选留下大批秀女。 “儿子长大了，皇阿玛还取笑儿子，这让兄弟们听到了，儿子得丢尽了人。”胤礽故作埋怨，实则说话亲昵孺慕，合了康熙的心意。 康熙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审视了许久的视线彻底褪去。 “好了，你要是真喜欢，朕给你赐婚。先前是朕的忽视，你自小眼界高，有小佟佳氏在，其他女子瞧不上实属正常。难得你能再相上一个，也省的你憋闷。”康熙道。 胤礽连连点头，似乎康熙说到了他心坎儿上。 “但你对富察氏不可宠爱太过，她家世过重，若是再独得你宠爱，瓜尔佳氏必然会有所不满。如何驭下，朕教过你。”康熙不忘提点胤礽，不要过了分寸。 胤礽得偿所愿，露出舒心的笑容：“谨遵皇阿玛教诲。” 一道圣旨，富察玉娴被指给了太子，占了太子侧福晋的第三个位子。 依着家世，富察玉娴的家世在毓庆宫后院里最高，但架不住帝王偏心，讲究平衡之道。 佟宛颜是母族女子，母族荣宠不稳，康熙愿意看着她在毓庆宫受宠，给母族造面子。 李佳氏身份低微，康熙看中了她的温柔婉顺，指给胤礽只当是个伺候人的。 富察玉娴倒是样样都好，都能做皇子福晋了，这个时候再给她面子，以后怕是没太子妃的事儿了。 康熙的顾虑，富察家知道，所以他们认了。 不受宠的女儿，他们不愿多费心。与其如此，不如在战场多杀几个人，朝堂上多争些利国利民的政策。 但康熙还是给了富察家一个解释，便是流言伤人，污了富察玉娴的名节。 姜还是老的辣，康熙厉害着呢。 富察玉娴匆匆进宫，连李佳氏进宫那天的喜气，都比她好。 胤礽也给她选了北院，位置在李佳氏院子的前面，一下子挡了李佳氏的好运势。 李佳氏气的牙痒痒，她还没有斗倒佟宛颜半分，就又来个强敌。 唐氏、范氏不知何时凑成了一堆，大抵是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不得不联合起来，在这后院争上一席之地。 “唐妹妹，咱们可要去富察侧福晋那儿拜访拜访？”范氏声音可亲道。 唐氏的眼神不复刚进毓庆宫时的天真骄傲，她甜笑着：“再隔上几日瞧瞧是个什么人物吧！咱们太子爷对佟侧福晋的宠爱，以前那是捧到天上去的。现在这位能让爷另眼相看，能耐想必不差。” “唐妹妹说的极是，越是如此，咱们越不能轻易前去。若再遇上佟侧福晋那样的主儿，更是头疼。”范氏不无赞同。 “是了，佟侧福晋这双月子快坐完了。等这两位交锋了，咱们瞧瞧是继续等时机，还是再联合一番。”唐氏拍手娇笑。 富察玉娴清楚自己现在这毓庆宫被万人盯、千人探，所以她必须行事谨慎。 将院子整理干净，富察玉娴心平气和的坐在喜床上，即使屋子里透着冷淡气。 “侧福晋，恭喜您心想事成。”巧翠在外人面前一张麻木愚钝的脸，对着富察玉娴笑的鲜活可人。 富察玉娴平静的垂着眸子：“兵行险着、置死地而后生，这是阿玛交给我的。巧翠，你好好记住，咱们在毓庆宫这几年，务必要小心做人，你万事不可自作主张。” “奴才知道的，侧福晋智谋无双，奴才不会误了您的事儿。”巧翠乖顺道。 第二卷 第43章 狐狸尾巴 万事都是尽心算计来的，这是富察玉娴的一生，她乐于如此。 胤礽把底子给佟宛颜交代的清清楚楚，放心的一下朝就往富察玉娴的院子跑。 不但如此，还亲自给她的院子赐名：如雨轩。 如斯特殊待遇，逼着人去眼红。 富察玉娴长着一张明艳的脸，却气质冷漠，像是冬日里的红梅冷艳傲骨。 “妾身谢过太子爷救命之恩。” 胤礽进屋关门后，富察玉娴直直的跪在他面前，把自己报恩的位置摆的正正的。 胤礽皱眉望着她：“孤这阵子都歇在这里，你到旁屋住去。” 富察玉娴松了口气，像是害怕胤礽对她做什么似的。 “妾身知晓，爷好生休息，妾身告退。”富察玉娴毫不留恋的退下，嫣红色的喜服穿在身上，凛然拒人千里之外。 巧翠恢复她木头人的木样儿，低头跟着富察玉娴一起离开，从头到尾看不出之前的灵活劲儿。 “侧福晋明智。”进了房屋，巧翠崇拜道。 她原还不解为何侧福晋要收拾房屋，未曾想是留在这儿。 “如今，我和太子爷的关系是互相利用，我若蠢笨了，如何得他看重。人生数百年，我便是蛰伏个十几年也是无妨。你要记住，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现在得扎稳了根。”富察玉娴淡然道。 ”侧福晋说的是，奴才绝不会误了您的事儿。德顺总管给咱们院子送了许多东西，您好好歇着，奴才先去整理一番。”巧翠眼中精光直闪。 春雀端着一碗猪蹄黄豆汤，眼含愁绪。 太子爷今儿只瞧了两位小主子半个时辰，便急急去了如雨轩，侧福晋知道了该得多伤心。 佟宛颜面带浅笑，实在是春花秋月般的神仙容颜，挑不出一丝毛病。 “今儿不是鲫鱼汤了？快来端给我喝了，免得我闻着难受。等出了月子，我得吃素半月，才能去了这满肚子的荤腥味儿。”佟宛颜笑的明媚，声音里是说不出的欢快。 她越是这样，春雀越是觉得胤礽翻脸无情，移情别恋的太快。 哪怕有了新欢，多少得给侧福晋些面子啊。 佟宛颜知道春雀替她打抱不平，却不把真相说出来。 无须说的，日久见人心，谁能保证眼见为实呢？ 她总觉得这位富察氏不是好相与的，凌普许是看错了也有可能。 所以，且等着时间慢慢过去，是不是狐狸精，终有一天能瞧出来。 “别苦着脸了，夏珠那丫头忍不住脾气，我特意让她这几天别出去。难道连我的春雀，也是一样忍不住了？”佟宛颜打趣道。 春雀心头酸酸：“奴才心疼侧福晋。” “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有什么好心疼的。咱们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不妨碍的。弘昭和塔娜睡着了吗？特别的塔娜，这个小魔星，总爱使坏。”佟宛颜提起自己的儿子，暖的像冬日的阳光。 春雀唇角微翘，显然是疼极了两个小主子，想起他们就心生柔软。 “大格格今儿乖巧的很，没有闹大阿哥。”春雀想了想又补充道：“大阿哥不曾抢大格格的奶嬷嬷，大格格便没有招大阿哥一起玩儿。” 佟宛颜想起上回见到弘昭抢了塔娜的奶嬷嬷，被塔娜一巴掌拍在手上，疼的哇哇直哭的样子，就笑的停不住。 春雀也忍着笑，和佟宛颜想到一块儿去了。 “他们俩儿睡着了就好。你替我准备些绣线劈好，太后想念科尔沁的草原，我寻思着可以试试绣一个大屏风。”佟宛颜把猪蹄汤的碗往边上推推，不想再闻这味道。 春雀对此深为赞同，侧福晋向来聪明，她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行。 第44章 奉命行事 毓庆宫看似风平浪静，没有因为多进一位主子，而闹得满城风雨。 康熙对此很是满意，觉得富察玉娴较为规矩，佟宛颜也得体大方，没有仗着子嗣胡闹。 李佳氏和唐氏、范氏的失宠，在毓庆宫成为的默认的事实。 胤礽夜夜宿在如雨轩后，康熙又急了。 在佟宛颜出月子三日之后，康熙同胤礽商量完政事，忽然语重心长的拉着他的手。 “保成，富察氏不可过宠。小佟佳氏颇得太后疼爱，你得顾念些她的面子。”康熙只差没直说，你去宠小佟佳氏吧。 胤礽为难的低下头：“小佟佳氏才出月子，儿子想让她多休养些。” 康熙不信，同是男人，谁不知道谁心里的那点小九九。 “朕过些日子准备再擢升佟启年和佟瑞塔兄弟，你自己掌握着分寸些，终究不要面子上太难看。”康熙揣测胤礽大抵是嫌弃佟宛颜刚出月子，容貌不佳。 胤礽在康熙的目光下，故意露出纠结的模样。 沉默半晌，他挠挠头羞赧道：“儿子知道的。儿子这么大还让皇阿玛担心，儿子心愧。” 胤礽小时候常说这话，康熙顿时卸去帝王的威严，只剩为人父的慈爱。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往后弘昭长大了，你就知道为人父的心了。你是朕最宠爱最骄傲的孩子，朕希望你不要走错路。”康熙道。 康熙是个话唠，他一和胤礽说上话，就停不住。 渐渐的天黑了，康熙说了十多遍让胤礽回去，又憋不住的拉着人继续絮叨。 做皇帝的压力很大，能懂康熙心思的，满大清唯有胤礽一人。 胤礽心满意足的回到毓庆宫，郑重的沐浴更衣。 等打扮的风度翩翩后，他才笑容满面、步履轻松走向南院。 和老爷子斗智斗勇太累了，他心神消耗的不行。 以前皇贵妃在时候，他还能从暗道去南院，现在暗道也被封了。这么久没有见到佟宛颜，想的他不行。 富察玉娴照旧在侧屋里等着胤礽，结果连句交代都没有得到。 她愣愣的坐在椅子上，摸着黑去了正屋。 屋子里残留着龙涎香的味道，仿佛胤礽还在这里。 她迷恋的趴在床上，搂着胤礽躺过的被子。 “我的爷，你可知道我多喜欢你。佟佳氏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个庶出的卑贱女，如何能比的上我。我的爷，你这样伤我的心，让我如何是好呢。不如先让你的心肝儿委屈些？”富察玉娴笑容诡异，月光透过窗户纸，照在她的脸上，显的她像个妖怪。 胤礽见到佟宛颜的时候，她站在窗前，小腰纤细不堪一握。 白嫩的脸，犹如上等的玉石，她嘴角含笑，似要成飞仙。 “小颜。”胤礽莫名觉得内心羞耻。 即使他每天去如雨轩，也是直奔正屋，不和富察玉娴碰面，可他就是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小颜，再等孤几年好不好？”胤礽踌躇几步，上前从后面抱住了佟宛颜。 他内心的恐慌，只有他自己知道。 “嗯？好啊！”佟宛颜转身，投在他的怀里，温顺的靠在他的胸膛。 “对不起。”胤礽嗫喏道。 佟宛颜轻笑出声：“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虽说心里难受，可也知道是该受的。你能为我做到这些，难不成我还矫情的要个十全十美？你心疼我，我也是心疼你的。” 她的手覆在他的胸膛上，能听到他强劲的心跳声。 “你是孤的心。”胤礽搂紧她，低声道。 几个月的禁欲，数天不见的想念，两个人四目相对下，立马火花四起。 德顺和春雀守在门外，纵然里面声响不清楚，他们还是听的面红耳赤。 夏珠想要靠前来，被春雀一个眼神瞪住了。 “你去准备些香膏，药浴也可以烧起来了。今儿晚上大抵安歇不了，你多盯着些。”春雀对夏珠道。 夏珠一听觉得不错，脚步匆匆的去为她的侧福晋准备香膏。 想想侧福晋一身娇嫩的肌肤，经不得折腾的。 德顺在旁默默的看着，等夏珠走远了，他若有所思。 “她怎么了？”德顺问道。 “年纪太轻，心思有些浮躁。”春雀沉声道，她得让凌嬷嬷好好教教夏珠了。 第45章 谁说四阿哥抱大腿 话已至此，德顺不用再多问。 春雀能让夏珠还管着佟宛颜的衣食用度，可见忠心是没有问题的。 大概是太子爷的盛宠，让夏珠作为心腹奴才有些飘了。 而身为奴才的，最不能的便是自视甚高。 德顺沉默的敛眼闭目养神，春雀和他一样，双手叠在腹前，面目冷肃，颇有凌嬷嬷的风范。 翌日，胤礽神清气爽的去上早朝，佟宛颜大半天躺在床上没起来。 德顺伺候在胤礽旁边，不得不时刻提醒着自家太子爷收些笑容，别心情灿烂的太明显。 处处是人精的地方，最容易从细枝末节找到真相。太子爷想护着佟侧福晋，他自然得帮衬着。 胤礽上朝后，依旧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储君，显眼的很。 三朝国史和《大清会典》皆已修好，康熙心情不错。 胤褆冒火的站在胤礽的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还有那身储君朝服。 原本他在军中势力颇大，自从太子纳了富察女，他在武将中的地位顿时被富察氏一族一再辖制。 其实，他真的想多了，富察氏不是多此一举的人。 胤褆抓心挠肺的等着下朝，走到佟启年身边：“佟大人近日在富察大人的手下过的可还好？” 听听这酸酸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后宅妇人们说出口的。 佟启年目光清明：“富察大人忠勇多才，奴才学到了许多，多谢大阿哥关心。” 胤褆不信，还欲再说，但被胤礽拦了过去。 “大哥见谅，孤有事要寻佟大人。佟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胤礽眼中含笑，气度折人，走过他身边的大臣们纷纷点头，庆幸国有如此储君，实在是大幸。 胤褆不甘心的让开：“太子和佟大人的关系真是不错。” “君臣相宜，理当如此。”佟启年不卑不亢的淡笑回道。 他是臣子，不能上犯皇室，但也不是好欺负的。 “大阿哥找你有何事？”爱屋及乌，胤礽对佟家兄弟照顾颇多。 佟启年警惕的环绕四周：“无他，不过是挑拨离间罢了。佟侧福晋和富察侧福晋一尊一卑，奴才和富察大人却正好身份颠倒。大阿哥想以此事刺激奴才，奴才却不是小心眼儿的。” “孤对你向来都很放心。富察氏根深叶繁，你年纪和他们相比又较小，比不得他们官高实属正常。皇阿玛同孤透露了两句，不日将在擢升你和佟瑞塔。这些日子，你们行事小心些，免得被人抓住把柄碍了升迁的路。后院女眷身系娘家，孤盼望着你们好，让小颜过的更好些。” 胤礽掏心掏肺的对佟启年说着心里话，说句不好听的，相比于瓜尔佳氏，他心底真正当做舅兄的还是佟启年。 偏心么，皇家人都这样。 佟启年冷飕飕的看了他一眼：“还愿太子爷能多看顾些舍妹。” 这是在气了，否则怎么会连侧福晋都不愿意说。 护短成这样，让胤礽十分喜欢。 “孤知道分寸的，小颜是孤心尖尖儿上的人，永远都是。”胤礽以袖掩嘴，声音微不可寻的对佟启年道。 佟启年拧了许久的眉头，微微放松下来。 这些天他担忧的不行，生怕妹妹被弃，还被人陷害了去。 正大光明殿前，人多口杂，眼线忒多。 胤礽送了佟启年一段路，就自己回毓庆宫了。 半道上碰到了胤禛，顺手把人带走，兄弟俩儿言笑晏晏的，不巧遇上抱着胤祯的乌雅嫔。 嫔位算不得高，胤礽见着她连头都不用点一下。 乌雅嫔冷着脸，僵硬的向胤礽行礼：“嫔妾见过太子爷。” 至于胤禛，她到底是他生母，满宫皆知的。即使玉牒被改，她也不用在他面前卑躬屈膝。 胤禛对乌雅嫔彻底心冷了，她诅咒皇贵妃的那些话，他全知道了。 明明是她为了升位份，将他给了皇贵妃，后来又凭什么生恨了。 若是没有皇贵妃起初相护，她一个包衣女能升的那般快？就是满族大姓的秀女，也得慢慢来。 胤禛冲乌雅嫔点了点头，示意见着了，多余的话他不愿意说。 于是，乌雅嫔在心里又骂了他几句，无非是攀了高枝不认生母。 她的心思都露在脸上，一看皆知。 胤礽不愿意让胤禛受委屈，他的亲弟弟只能让旁人委屈。 “胤禛，走吧。”胤礽道。 胤禛感激的站在胤礽的左侧，跟着他快步离去。 “二哥，谢谢你。要是没有你在，我见着乌雅嫔都不该如何是好。”胤禛现在一颗心都是胤礽，二哥说的都是对的，二哥是天下最好的人。 胤礽不在意的笑笑：“自家兄弟。况且，孤答应了皇贵妃，要好好照顾你的。走吧，你侄子侄女都想你了。” 胤禛冷峻的面容，瞬间柔软。 “二哥，我给侄女的小马驹也雕好了，过会儿就让人送过来。”胤禛道。 小塔娜大眼睛扑扇扑扇的样子，早征服了这位冷面阿哥。 胤礽提起女儿也笑容慈父不已：“那孩子和你投缘的很，连孤都没有你得她喜欢。” 胤禛嘿嘿傻笑，少年的胸脯不自觉的挺起，显然很是开心。 佟宛颜得了消息，知道胤禛过来了，连忙吩咐奴才们打理好胤礽的院子。 这样的天气，不冷不热，外面风景正好，十分适宜坐在小院里赏景吃茶，聊些随意的话。 胤禛一看石桌上布置好的点心，会心一笑。 “多谢侧福晋了。”胤禛对着苏吉祥道。 苏吉祥整天跟在佟宛颜身边，他能认出他。 苏吉祥连道不敢，卑顺的替胤禛转述话去。 胤礽得意的笑着，他的小颜真是愈发的贤妻良母，给他添脸面。 “听说你和三弟吵了一嘴？”胤礽坐在石凳上，茶是温热的，恰到好处的温度。 胤禛手刚碰到茶盏，闻言立马放下，低着头不说话。 “你和孤生疏什么，孤知道了才好护着你不是。三弟有荣妃护着，你有孤护着，怕什么。”胤礽揉着他的半月头，颇有兄长如父的气态。 胤禛眼睛一酸，委屈了：“三哥说我为了活的好，故意谄媚二哥，没有半分皇家阿哥的骨气。还说我不愧是奴才秧子生的，天生的攀高心。” 胤礽一听，火冒三丈，手拍在石桌上，疼的没有知觉。 “孤会同皇阿玛说的，三弟着实需要管教。”胤礽冷声不已。 第46章 偏心眼儿的四阿哥 被人护短的感觉，好到不行。 胤禛脸上笑开了花：“二哥，这等小事不必您出手，我能自己解决。” 胤祉比胤禛大一岁，差不离太多。 胤礽想了想：“你是孤亲手教出来的，别给他留脸。” 胤祉近日和胤褆离得比较近，他那点儿小心思，一看便知。 “二哥放心，弟弟知道的。”胤禛抿嘴道。 胤祉还不知道自己被小心眼儿的兄弟俩记上，正和胤褆凑在一起，兄友弟恭，互相恭维。 胤禛和胤礽聊了会儿，忍不住跑去看龙凤胎。 胤礽也随着他，毓庆宫随便他怎么跑。 胤禛推开门时，塔娜一脚踩在弘昭的脸上，笑的天真无忧。 肉嘟嘟的小脸，大眼睛笑的只剩一条缝。 “啊啊啊！”塔娜仰着身子，恰巧能一眼望到胤禛。 她乐呵呵的冲着胤禛笑，显然很喜欢这个四叔。 胤禛默默的无视被小脚丫踩脸的弘昭，满眼疼爱的把小胖丫头抱在怀里。 动作娴熟的，比胤礽还像是亲爹。 “小塔娜，想不想四叔啊。四叔给你做了小马驹，你就不用抢弘昭的了。让四叔抱抱，小塔娜又胖了，四叔得再练大点儿力气，免得以后抱不动你。”胤禛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小塔娜不知道被自己四叔嫌弃了，她窝在胤禛怀里，笑的无比开心。 那咯咯的笑声，引的在旁伺候的奴才们，也漾起浅笑。 讨人喜欢的小主子，他们伺候的更用心。 没了姐姐欺负的弘昭，总觉得有些不习惯。姐姐的小脚丫踩在脸上，也是很舒服的呀。 才两个多月的弘昭，没法儿抬头翻身，小脑袋慢慢的往左右看着，可惜什么都瞧不见。 暴脾气的弘昭，肉爪子一拍，嚎啕大哭起来。 胤禛被吓的一跳，抱着小塔娜往后倒退几步，防备的看着弘昭。 这个侄儿是不是经常大哭，吓坏他的小塔娜？ 胤禛的动作，逗得凌嬷嬷一乐。 “四阿哥莫怕，这是大阿哥和大格格姐弟情深呢！两位小主子从胎里就是在一块儿的，离不得对方。您抱着大格格靠近些大阿哥，保准大阿哥不会再哭。”凌嬷嬷很有经验。 胤禛将信将疑的挪了两步，步子小的可怜，和女子莲步一般。 “弘昭还是在哭。”胤禛板着脸，离摇篮尚有一丈远。 凌嬷嬷无奈的看着这位主子，四阿哥和太子爷走近后，连脾气都有了几分相像。 和小孩子较什么真呀，再说大阿哥没做错什么呀。被欺负的一向是大阿哥，大格格做长姐的威严永存。 “四阿哥，请您再往前面走上几步。”凌嬷嬷好言相劝，就差上手推他了。 胤禛不愿意，但在凌嬷嬷殷切的眼神下，他不能反客为主。 他只想和侄女儿在一起玩儿，看着小家伙笑眯眯的样子。至于大侄子，他真的没多少喜欢。本是得天独厚的受宠人物，少他一个疼爱不缺多少。 胤禛在凌嬷嬷视线的逼迫下，心痛的将塔娜放到弘昭旁边。 但是，他死活不肯弯下腰，将塔娜放在摇篮里。 他还没有抱够呢，难得来一次毓庆宫，他万分珍惜和小侄女的相处时光。 奶香味儿十足的塔娜，靠近弘昭后，胖小子果然不再哭。 看着他白净的脸，没有丝毫泪水，倒是有些口水流了出来。 凌嬷嬷哭笑不得，两位小主子着实太聪明了些！ 第47章 太后 唐氏、范氏一直等着富察玉娴和佟宛颜撞上，奈何等了大半个月，这两人没有丝毫动静。 除去富察玉娴刚入门时，胤礽的盛宠，后期她也渐渐惨淡。 毓庆宫后院的风向，最终落在南院。 有子有宠有娘家，谁敢欺负她。 胤礽这样的人，有些时候太过于包容，所以在某些事情上更加黑白分明。 即使如雨轩的正屋只有他一个人住，富察玉娴蜗居侧屋，他仍旧忍受不了。 仗着康熙的敲打，他奉旨每天乐呵呵的和佟宛颜凑在一起，教她学经史四书。 虽然这些并非女子所学，但挡不住两人乐意。 给太后绣的屏风，在春雀、夏珠的帮助下，渐现雏形。 胤礽看到她画的绣图时，震惊的瞠目结舌。 这样的画艺，已是登峰造极，比他上回瞧见的锦鲤图还好上几分。 屏风彻底绣好时，龙凤胎长到了三个月，可以带到宁寿宫去给太后见见。 太后身份不同，不能随意串门，她想见龙凤胎也没法子去。 “太后，佟侧福晋来了。” 太后喜形于色，近日不佳的心情陡然好转。 “快请。”太后声音太急切了。 她想想这样不太好，于是改口道：“别让阿哥和格格在外面见风着凉了。” 这样的天气，哪能着凉，最是舒服不过的温度了。 但是，没人敢提太后的偏心，能讨她的欢心才是重中之重。 佟宛颜被宫婢热情的迎近宁寿宫，抬头便是太后慈爱的笑容。 “妾身见过太后，愿太后万福万寿。”佟宛颜飒爽的甩着帕子，礼仪规矩行的标准，看不出一丝恃宠而骄的散漫。 若非如此，太后还不会这般看重她。 讨人喜欢又知分寸的，她才敢多加宠爱，不怕她恃宠而骄。 “来了？快过来坐着。哀家的小塔娜呢，可让哀家想坏了。”太后着急的看着奶嬷嬷。 佟宛颜抬眼看向奶嬷嬷，抱着小塔娜的奶嬷嬷闻言上前。 太后早把手上的护甲卸了下去，小心翼翼的接过来。 小塔娜天**笑，不论是到哪个人怀里，都不会闹脾气哭闹。 太后望着小塔娜的鼻眼，越瞧越喜欢，就是养在她膝下的五阿哥，都没这么快得了她的眼缘。 望着太后哄着小塔娜一会儿，佟宛颜才让人把屏风抬了上来。 太后对此早有耳闻，却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满清贵女里没有几个是绣艺精湛，但这份心意她很看重。 屏风抬上后，太后连小塔娜都顾不着了。 自从年少时从科尔沁赴京，她再也没有回过大草原。 都说皇家好，可再好也比不上家乡。 巨大的屏风，入眼就是一片绿意和生机遒劲，这是大草原独有的广阔、雄浑。再往上望去，几匹骏马奔腾跑起，甚是洒脱。 太后满眼回忆，她想起自己年少时和姐妹们骑着骏马，甩着小马鞭，笑声如银铃。那时候她们是多么的快活，肆意，没有任何的烦恼。 “好，绣的好！”太后颤声道。 她手想要抚摸着屏风上的草地、骏马，还有溪流宛转，但又不敢摸上去，生怕弄坏了精致的屏风。 近乡情怯，大抵如此。 佟宛颜抱着小塔娜，安静的不去说话。 可看着太后悲伤的模样，她大胆的唱起了蒙古少女们爱唱的歌谣。 熟悉的曲调，仿佛带着大草原的风和青草香味，少女清脆的声音，让她的脸上渐渐浮起笑容。 第48章 挑衅 太后心情大好，直接从当年的嫁妆里拿出一大盒宝石头面，赐给了佟宛颜。 富察玉娴坐在院子里，冷着脸赏花，远看是幅美人图，近看面目狰狞，指尖碾碎花瓣。 “那个蠢货到底哪里好了？天真，口腹蜜剑。”富察玉娴阴森森道。 巧翠机警的盯着四周：“奴才已经将那喂养大阿哥的奶嬷嬷控制住了，您放心，佟侧福晋高兴不了几天的。” “费了一个多月才做好，值当你说？”富察玉娴愈发控制不住自己的气恨。 她历来顺风顺水惯了，所谓的隐忍蛰伏，不过是自己给自己脸的抬高身价。 在毓庆宫近两个月，她一无所得，反而连胤礽的衣角都摸不着。 她只能日日夜夜在正屋里点着龙涎香，假装和胤礽睡在一起。 可龙涎香的份例渐渐用完，毓庆宫那群看菜下碟的奴才们，竟然不给她拨。 “走，咱们去瞧瞧这位佟侧福晋，今儿是多么的风头无两。”富察玉娴站起身，红唇明艳。 全套赤金镶宝蓝色玉石，同色旗装绣纹精致，富察玉娴亲自挑了根金步摇，昂首挺胸的走向南院。 西院、北院的人都盯着她的动静，见她一出门，其他人纷纷出门。 她们不想一个一个的轮着去，凭着多次和佟宛颜打交道的经验，一个个去就是下饺子，不如人多力量大，堵得她没办法。 备受恩宠的佟侧福晋不是想要清净么，她们偏偏不给。 一群人齐刷刷的出动，难免在路上撞在一起。 女人们在家的时候比娘家，出嫁的时候比夫宠、子嗣。除此之外，容颜是她们一生都在攀比的。 富察玉娴效仿佟宛颜，自入了毓庆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当个胤礽眼中的心灰意冷之人。 因而，今儿倒是她们初次见面。 李佳氏独自一人，唐氏、范氏携手而走，三人乍看过去是一起的。 四双美目相对，立马火花四溅，斗志昂扬。 李佳氏扶了扶发髻边的小凤钗，唐氏抿了抿嘴露出甜醉梨涡，范氏挺着她傲人的身姿，简直是千姿百态的美轮美奂。 富察玉娴霎时怀疑自己的信息有误，如斯美人、风情万种，太子爷竟然一个都瞧不上。 那独得恩宠的佟宛颜，该有多美。 向来自忖容貌绝世的富察玉娴，心里开始打鼓，但她面色不改。 “这位便是富察姐姐吧，姐姐真是好看，远瞧着还以为是仙子下凡呢。”李佳氏是诸人中唯一和富察玉娴身份相当的。 她盈盈一笑，仿佛与富察玉娴一见如故。 富察玉娴骄矜的微微点头，甚是冷美人的贵气。 “李妹妹温柔端庄，才是真正的美人儿。”富察玉娴虽端着范儿，却不会刻意树敌。 她说佟宛颜傻，正是因为佟宛颜谁都不沾的傲气性儿。 李佳氏心里微吁一口气，自从被佟宛颜打了脸，她真怕富察玉娴也是一样的人。 一个主动交好，一个被动受着，两人的感情迅速胶粘，好似一对双生姐妹花儿。 佟宛颜拿着小马驹木雕逗着塔娜玩儿时，见着苏吉祥满头大汗的过来。 “侧福晋，富察侧福晋并李侧福晋、唐格格、范格格来拜见您了。”苏吉祥深知自家主子的性子，所以急的不行。 佟宛颜低笑一声，苏吉祥忍不住抬头望向她，顿时被迷过神去。 那是怎样的美，璨若朝阳、神似姑射，连头发丝儿都是泛着仙气。 “急什么。太后赐了厚赏给我，她们要来看看实属正常。你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这景象难道见的还不比我多。”佟宛颜玩笑道。 苏吉祥讪讪的低着头：“侧福晋教训的是。” “好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不虞。她们这是故意来闹我，我若是随了她们的心，岂不是中计了？正巧闲着无聊，见见就见见吧。”佟宛颜不在乎道。 “诶，弘昭的奶嬷嬷呢？”佟宛颜走出侧殿，忽然回头。 伺候塔娜的奶嬷嬷赶忙跪下：“回侧福晋的话，王氏不知怎的突然腹痛难忍，因而出去避讳了。” “即是如此，那这几日你辛苦些。好在弘昭吃的不多，塔娜近日也开始用辅食了。你们俩儿是爷精挑细选挑出来了，我信任你们，你们也得让我信任的起。知道吗？”佟宛颜摊平着手，由春雀为她套上护甲。 护甲上细碎的红宝石光芒，高不可攀。 奶嬷嬷心头一惊，佟侧福晋竟然可以用红色了，这真是盛宠。 本就毫无二心的她，更加温驯的回道：“得侧福晋信任是奴才的福分，奴才万不敢让您失望。” 她表完忠心，又支支吾吾道：“侧福晋，奴才不知有句话当不当讲。” 佟宛颜柳眉挑起，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她：“话已至此，你说呢？” “王氏这几日似乎有些不太正常。奴才原是不敢说的，毕竟同是奶嬷嬷，担忧您误会了去。可大阿哥金尊玉贵的，容不得半分闪失，奴才忍不住不汇报。”奶嬷嬷道。 宫里的人说话就是好听，一句弯弯绕绕，便把自己的私心绕没了，全是对主子的忠心耿耿。 佟宛颜不挑她的刺儿：“你只管照顾好大阿哥和大格格的身子。” 奶嬷嬷连连点头应是，她知情不报是罪，佟侧福晋能略过去，显然是件好事儿。 留着奶嬷嬷在屋内，佟宛颜由苏吉祥躬身扶着去梳妆打扮。 见客时自然不能太过于素雅，不能平白堕了自己的威势不是。 艳红的旗装，一朵朵牡丹张扬的盛放着。 太后赐下的宝石头面，大多是艳色，这和她低调的性子极为不符，可佟宛颜很喜欢。 戴上水滴状的耳饰后，佟宛颜一起身，微微晃了晃。 “许久未曾盛装打扮，倒是受不住这些首饰的分量了。”佟宛颜扶着腰，踩着高花盆底鞋。 夏珠凑趣儿道：“有奴才在呢。侧福晋只管精致的出门，奴才们扶好着您。” 经凌嬷嬷敲打一番后，夏珠成熟了许多，说话更讨巧，做事也更有分寸。 第49章 波涛暗涌 富察玉娴等人在待客厅里坐的腰疼，茶水续了一杯又一杯，还没等着人来。 偏生她们说不得什么，谁让自个儿没有提前递拜帖。 皇上御赐的第一侧福晋，再毓庆宫没有太子妃的状况下，和嫡福晋没多少区别了。 这点儿乔，佟宛颜还是能拿的。 当富察玉娴端起第三杯茶水时，远处传来脚步声。 四人的视线瞬间交汇，传递着各自的反应。 佟宛颜身后六个宫婢跟着，还有嬷嬷两名，气派不已。 这才是毓庆宫女主人的身份，这才是备得恩宠的佟佳侧福晋。 佟宛颜笑盈盈的望着诸人，骄傲之意不必刻意摆出，已高下立现。 “今儿真是喜庆日子，难得齐聚一堂呢！这位便是富察侧福晋吧，果真是个标致人儿。”佟宛颜眼含笑意，瞧着甚是真诚。 富察玉娴鼓足了的气，在佟宛颜一出现时，就被戳了个洞瘪了下去。 她强颜欢笑的站起身，蓝宝石耳坠衬得她明**人：“比不得佟姐姐。” 佟宛颜众星捧月的坐下，她一人居于高位，其他几人坐在下手，明明白白的地位格局。 “这倒是大实话。”佟宛颜毫不自谦，接下了富察玉娴的客套。 富察玉娴像是吃了苍蝇般，面色难看。 唐氏、范氏见怪不怪，聪明的不去插话。 她们是什么身份的人，就是蝼蚁般的，不敢掠佟宛颜的锋芒。 “我也知道你们是来做什么的，人都来了，可不能白走一趟。太后赐了许多首饰、料子给我，你们挑些回去，往后出门走动好体面些。”佟宛颜端着是正室的范儿，这才最刺人。 大家伙儿都是个妾，凭什么你就能坐的四平八稳。 富察玉娴心气不平：“佟姐姐大气，只是我妆奁的首饰都放满了，不得不辜负您一片盛情。” “富察姐姐进咱们毓庆宫时，红妆十里，满当当的几十台嫁妆箱子，确实不比咱们寒酸。”李佳氏看似抬举富察玉娴，实则往她身上引火。 她轻飘飘一说，其他人眼神瞬间变了些味道。 佟宛颜故作不明白李佳氏讽刺她一顶小轿进毓庆宫，她杏眼含情的望着李佳氏，直逼着她低下头当鹌鹑。 “那富察侧福晋就委屈些吧，你那院子小，放不下东西实属正常。往后新人更多，恐怕住处还得拮据些。我这院子是不会进旁人的，你们倒是……” 佟宛颜不掩自己的地位特殊，她就是得好好炫耀给她们看看。 不让她们没脸，她怕是没法儿清净。 富察玉娴脸青一阵白一阵，内心血起翻涌，张嘴想要反驳佟宛颜的话。 巧翠木木呆呆的，手不小心碰到茶几边的点心碟子，哗啦啦碎了一地，惊的人瞬间清醒。 差点入魔的富察玉娴，暗暗掐了自己一把。 百忍成钢，她不能冲动。 低垂眼帘，富察玉娴低呵一声，把巧翠赶了出去，此后不再多言，只端着高冷贵气的样儿。 佟宛颜随之眼神挪到李佳氏等人身上：“诸位可也觉得妆奁满了？” 第50章 憋坏水 她们敢说满了吗？ 再者，太后赐的首饰是一等一的好，她们还真的需要几件镇场子。 就是往后提起来，传承后代都涨面子。 佟宛颜当然不可能让她们一人挑一把，无非是赏些细碎的小件，免的人白走一趟。 太后得知这事儿后，心里莫名的对富察玉娴有了恶感。 她赏不赏赐是一回事儿，可富察玉娴看不上她的东西，这份傲气真是稀罕。 这些年太后过的顺风顺水，子孙孝敬、盛世太平，她难免有些小孩子气。 康熙来请安时，她有意说了一嘴。 佟宛颜行事向来低调，即便生有龙凤胎，占了皇长孙之母的身份，也从不轻浮行事。就连她的娘家兄弟，一个赛一个的拼命正直，可谓国之栋梁。 唯一拖后腿的亲阿玛和额娘，躲去了盛京，算是有脑子。 纵然康熙想挑剔，亦是无法在鸡蛋里挑骨头。 想想如日中天的富察氏一族，康熙眼神微眯，他对胤礽纳富察玉娴的行为本就不满。 世家大族，总有几颗老鼠屎。康熙心里不满时，想要挑刺太容易。 几个富察氏旁支的官位被毫不留情的撸到底，换上了佟佳氏的子弟。 朝中之人，顿时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好在都是些不重要的人，没对富察氏的根基有任何影响。 富察玉娴的额娘知道这事儿后，焦心了一夜，第二天黑着眼圈上了毓庆宫。 佟宛颜收到富察福晋的拜帖，扔到了一旁。 她这样的身份，还是别和这些重臣夫人打交道。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往后的事说不准。 “我以为你一直是个省心的，你看你这些日子都做了什么事！”富察福晋气的不行。 她原本选了个闲散宗室，为人踏实上进，后院干净，是个极好的人选。 富察家的女儿不需要进宫博宠，只要自个儿过的舒心就成。 “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心大的！”富察福晋见富察玉娴不以为然的样子，知道自己说什么她都不会听进去。 “侧福晋，你几个堂哥、堂叔都被贬职了，你老实告诉额娘，你最近做了些什么？”富察福晋无奈之下，只好开门见山的问道。 这时，富察玉娴才慌了：“是哪个堂哥？咱们家的男儿个顶个的出息，怎么会？” 富察玉娴知道娘家有力的重要性，所以她万万不敢因为自己的小心思，而让整个富察是受牵连。 “你知道怕还好，不用急，是咱们家的旁系，八杆子打不着。”富察福晋终究疼爱女儿，舍不得看她担惊受怕。 富察玉娴嗔怪的看着富察福晋：“额娘，那您同我说这作甚！是那佟佳氏为人太过分，在我面前摆出高高在上的样儿，还拿着太后的赏赐压我。我还在家中时，又不是没得过太后的赏。” 富察福晋气的差点没一巴掌甩到她脸上，好打醒这个蠢货。 “你真是敢说！太后的赏赐，是你能拒的么？我这些年真是太宠你了，让你不知天高地厚的，以为什么人都能惹。我告诉你，咱们家再富贵，也是皇家的奴才。佟侧福晋是皇上母族的女子，又得皇贵妃疼爱，你妄想和她争锋。” “哼！”富察玉娴不满富察福晋的话。 富察福晋气的脸色发青：“这话你出嫁的时候我没想告诉你，本是和你无关的。但现在，还是同你说了吧。佟侧福晋容颜肖似太后。” “太后？”富察玉娴一时反应不过来。 富察福晋气的戳着她额头：“皇上的生母。” “怨不得如此。额娘，女儿知道您疼爱我，往后我再不会犯这样的错了。您放心，我过会儿就去向佟侧福晋赔礼道歉去。” 她眼里泛着光，不知道憋着多少坏主意。 第51章 怀疑 到底不是亲生的，即使养在膝下十几年，疼爱是有，但比起亲生女，富察福晋对富察玉娴终有忽视。 “行了，以后做事注意些分寸，小心谨慎，是皇家人最要铭记在心的。你万不可因为这家中放肆，而在毓庆宫也行为肆意。”富察福晋语重心长道。 “知道了，额娘。女儿会不堕富察家的名头，不给咱们家抹黑的。若是女儿能更近一步，三妹往后的嫁娶也能更好些。”富察玉娴挠着富察福晋的心头好。 富察福晋最疼爱的女儿就是她的幼女，她眉心松动：“你阿玛从公中取了些银子，你不必亏待了自己。” 一沓银票还有些细碎的银两，富察家可谓是尽心尽力了。 可富察玉娴一想到佟启年哥俩儿给佟宛颜送的银子，两相对比，她只觉得自己无比寒碜。 “劳阿玛、额娘挂心，是女儿不孝。”富察玉娴心口不一道。 打一进屋起，富察福晋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忽然，她道：“你这屋子怎么是侧屋？” 富察玉娴面色一僵，不愿意回答。 常年浸在后院的富察福晋，心惶惶：“你和太子爷到底怎么了？外界流传太子爷独宠你，连佟家女都避你风头。但我思前想后，这一桩桩事你可没有占得便宜。” “额娘别多想了，太子爷身份贵重，有些小癖好是极为正常的。这正屋只有爷来的时候，我才过去睡。这样挺好的，免得睹物思人。”富察玉娴作出爱慕良人的小女儿娇态。 富察福晋就这么被糊弄过去，她倒是理解富察玉娴心高气傲的小心思。 送走了富察福晋后，富察玉娴气的将桌上一沓银票全扫在了地上。 银票飞舞的样子，格外好看。 她狠狠的在银票上踩了几脚：“巧翠，进来。” 巧翠呆木的走进屋，在富察玉娴威胁的眼神下，掩起了门。 “瞧瞧我的好额娘，不提起三妹妹，她恐怕都不会把钱给我呢。这亲生的和抱养的，真真儿不一样。若不是我上回偷偷瞧见她给大姐姐递的私房，我今儿还不得感激涕零。”富察玉娴冷笑着。 巧翠跪在地上，无比温顺。 “你跪着爬过来，从我脚下把这张银票拿走。”富察玉娴高居临下道。 巧翠脸皮子抽都没有抽动一下，她习以为常的匍伏下身子，用最卑微的姿态将脸蹭到富察玉娴的鞋面。 “真是个狗东西。”富察玉娴一脚踩在巧翠的脸上，痛快的转身离开。 南院里，佟宛颜捧着诗经，惬意的翻览着。 胤礽下朝后就过来，即便知道富察福晋过来，也没有提半个字。 他顺手将人搂在怀中，两人甜腻的凑在一块儿，竟然不觉得腻烦。 “爷，我总觉得富察氏不对劲儿。她瞧着不是喜欢女子的样儿。”佟宛颜玩着胤礽的辫子，时不时那他的辫子挠他的脸。 胤礽痒的直笑，又有点儿想打喷嚏。 “怎么了？是不是因为她见了孤的小颜，一点儿迷恋都没有？孤也是这么觉得的，凌普这回真的是看走眼了。”胤礽捏住佟宛颜的手，把它往自己胸口上放。 第52章 你如何能和她比 佟宛颜没好气的拧了下他的胸膛肉，媚眼如丝。 “胡说八道。只不过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从十里之外我就闻到她狐狸精的味道。”佟宛颜道。 胤礽嗤嗤直笑：“孤的心肝儿这么厉害？” 佟宛颜挺挺胸脯，骄傲道：“可不是。” “那孤的后院就交给你了。咱们家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看谁不顺眼就让她滚蛋。”胤礽道。 佟宛颜一愣，绕了一圈子，后院的事儿还是得往她身上压？ “可以不管吗？有凌嬷嬷在，我不想管这些。”佟宛颜有些醋意：“她们到底是你名正言顺的侍妾，如今你是不放在心上，万一以后翻起旧账呢。” 胤礽被她气的不行，瞧着她眼神飘忽躲闪的样子，他翻身而起，胳膊撑起，把她禁锢在怀里。 “是不是要孤好好教教你，什么是以夫为天？”胤礽凤眼微眯，美色惊人。 佟宛颜看傻了去：“妖精。” 妖精能干嘛，妖精打架呀！ 胤礽把人抱到内室，让德顺守在门外，折腾到傍晚天黑。 佟宛颜浑身无力的躺着，指尖还麻麻的发酥。 “还要再来一次么？”胤礽得意的笑着，他这阵子勤于练武，成效不错。 佟宛颜嗓子都哑了：“不了，不了，我管后院还不成么。” “孤的傻姑娘，繁琐的事有奴才去做，你偶尔盯着就是。富察氏既然入了毓庆宫，遣散不得也死不得。除了让你亲自打压，孤没有旁的法子。这也是孤疏忽了，是孤的不是。”胤礽心疼的吻着她的额头，看着她蝉翼般的睫毛。 真是个好姑娘，好到让他庆幸自己是太子，才能得到她。 隔天，富察玉娴收到春雀送过去的一沓子经书时，满脸莫名其妙。 她以为自己和佟宛颜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涉的。 “这是何意？”富察玉娴面若寒霜，自带清高。 春雀不以为杵，恭敬的捧着经书：“佟侧福晋得了太后的嘱咐，送您几本经书，想请您为太后抄上几本。” 富察玉娴抚着手上套着的长护甲，鎏金护甲尖锐。 “是太后，还是佟侧福晋？”富察玉娴气势压人。 春雀浅笑盈盈：“自是都有的。太子爷给了佟侧福晋代掌毓庆宫后院的权利，您受管辖也是应当的。” 富察玉娴厉色看她：“我怎的不知。” “富察侧福晋现在不是知道了么？您忤逆太后，还是佟侧福晋替您说了好话，才平息了太后的怒火。若不然，现在可不是抄佛经这么简单的事儿了。”春雀一点面子不给富察玉娴。 各为其主，她是佟宛颜的奴才，更是胤礽的奴才，富察玉娴动不得她。 何况，春雀的话虽然刺人，态度却格外恭敬，挑不出奴大欺主的毛病。 富察玉娴气的不行，也只是气了自己。 “我要去问太子爷去。”富察玉娴怒而起身，巧翠紧随其后，顺带撞了春雀一把。 好在春雀机灵，看着人撞过来时，隐晦的侧着身，让巧翠撞空了。 富察府再水深，深不过白骨皑皑的深宫。 从一开始，春雀就是故意刺激这主仆俩儿。这不，狐狸尾巴就被气了出来。 富察玉娴气势汹汹的领着一众奴才，往胤礽小书房的方向走去。 眼尖的奴才早早儿的赶了过去，向德顺通报，好让胤礽有个准备。 胤礽是个天生在云端的人，这些小事何必劳他费心。 但是，想到了佟宛颜，他莫名的转动脚跟，从书房走出，直接在院子里候着人过来。 富察玉娴心气不平，刻意带了四个宫婢、两个内侍、两个嬷嬷。 一脚抬，八脚迈，宫里份位不高的娘娘都比不得她的威风。 可见她在富察府上时，过的很是顺遂。 “爷，妾身不知做错了什么，竟让佟侧福晋侮辱于我！妾身好歹是皇贵妃点名赐给您的侧福晋，是富察家的嫡女，她如此折辱我，难道是对您不满吗？”富察玉娴泪珠点点，冷美人含泪相望时，别有一番风情。 胤礽俯瞰着她，凌普站在后面，额头直冒冷汗。 这个时候他若是还没发现自己看走眼了，真不配得胤礽的重任。 “佟佳氏是皇阿玛赐给朕的。皇贵妃仙逝之前，只向皇阿玛求了两件事。一件事，是看顾好四阿哥。另一件，是好好待佟佳氏。”胤礽不留情面的踩着富察玉娴的脸。 富察玉娴眼泪唰的停住：“爷？” “不论是哪重身份，佟佳氏都有权惩治你，这是孤赐她的。你是对孤有所不满吗？”胤礽眼含杀气，尖锐的戳破富察玉娴心里的不堪。 她心惶惶的，总觉得胤礽发现了她的秘密。 “孤的书房非女子能近，你回去好好闭门思过。否则，下回你就回富察府吧。”胤礽甩袖子不留情面道。 富察玉娴顿时慌了，她茫然无助的起身，倔强的望向胤礽，似乎想要维护自己满族贵女的尊严。 真是可笑，谁人能同皇家提尊贵。 胤礽嘲讽的看着她做戏，提脚要走。 富察玉娴忽然提声道：“爷当初同我私定终身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样。再者，她佟佳氏不是能进您的书房吗？妾身比她差了多少，才遭您如此嫌弃。” 富察玉娴是真的不懂，除了佟宛颜容貌比她更美，还有哪里能比的过她。 连掌管后院的能耐都没有，如何能为太子爷的贤内助。 本不太在意的胤礽，听了这话，重新转回身。 他一步步走到富察玉娴面前，靠近的动作，似是踏在富察玉娴的心尖儿上，让她迷恋不已。 在富察玉娴眼神迷离之时，他一脚踹在了她的胸口，用足了十成的力气。 “你哪点能和她比，不自量力。”胤礽嫌恶道。 富察玉娴喉间血涌出，不敢张嘴。 她怨恨的盯着胤礽的脚，这双靴子是新的，她知道，这样的绣法只有佟宛颜会。 “爷，妾身知错了。”富察玉娴垂顺的低下头，没有了方才的傲气和咄咄逼人。 胤礽会信她吗？ 毒蛇在旁，不抽了它的筋，拔了它的牙，他怎会放心。 第53章 手刃仇人 禁闭、抄佛经、断荤食、赐粗布麻衣，胤礽做事绝起来，能让人死的心都有。 富察玉娴是要过富贵日子的人，不是来这儿过苦行僧的。 巧翠捂着自己被掐肿了的胳膊，语重心长道：“侧福晋，来日方长。” “长什么？欺我至此，难道还要我忍着？”富察玉娴完全忘记了自己曾说过，她有的是耐心。 所谓耐心，不过是顺风顺水之下的顺利收网。 看着猎物一步步往自己的陷阱里走，等再久也不为过。 然而，一旦事情超出掌控的范围，她只会焦躁不安，漏洞百出。 凌普被胤礽罚出京城，直接派去了云南，没有三年五载不可能再回京。 这也是件好事儿，免得京城繁华乱了他的心。 随着胤礽年纪渐长，他的小朝廷渐成雏形，在朝堂倍受重视。 正是因为如此，凌普身为他的奶兄，又是亲近之人，自然被众人追捧。 这一时半会能心志坚定，可时间久了恐怕没人能保证自己不出私心。 当年的鳌拜，不就是如此。 对于儿子被罚出京，凌嬷嬷拍手赞好。知儿莫若母，凌嬷嬷早看出凌普心思发飘，奈何说了几句他不听。 胤礽突然对富察玉娴发作，几天之后还惹了康熙亲自询问。 “富察氏对弘昭下手，其心狠毒。” 胤礽卯足了劲调查，就没有他查不出的东西。当查出富察氏给弘昭的奶妈下药时，他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若非弘昭好运，那个奶妈不胜药力早早出事，恐怕真能遭了罪。 弘昭是康熙的心尖尖儿，地位现今远甚于胤礽，遑论其他人。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康熙拿着暗卫递上的密折，气的胸口疼。 “赐死。”康熙把密折捏皱成一团，寒意森森道。 胤礽的表情和他如出一辙：“挫骨扬灰。” 罚在暗室里抄佛经的富察玉娴，瘦的形销骨立。 这才过去五天，丰腴明媚的美人儿，变成了个会喘气披了皮的骷髅。 皇家糟践人的本事，可大了。 “巧翠，我让你去找乌雅嫔，你可找到了？”富察玉娴嗓子沙哑，她知道自己吃错了东西，可是不吃会死。 这笔帐她记下了。 “巧翠，你死哪儿去了！”富察玉娴等了许久，没等到巧翠回她，气的扭头就要骂。 佟宛颜站在门口，屋子漆黑，唯独她手上拿着的蜡烛，闪着微弱的光芒。 “你是在找你的狗吗？她死了！死在她自己下的毒里。”佟宛颜笑容温婉，说不出的温柔舒服。 富察玉娴强撑着挺起胸膛，想要站起身。 佟宛颜踩着花盆底鞋，稳当当的把她踹回地上。 “瞧瞧你瘦的，开心么？”佟宛颜把蜡烛放在一边，蹲下身望着她。 “你看你都落魄成这个样子了，我还屈尊降贵的和你说话，你应当是很荣幸的，对不对？”佟宛颜对她露出灿烂的笑容。 这个样子的佟宛颜很不对劲，富察玉娴汗毛竖起，想要寻求保护。 啪！ 佟宛颜戴着护甲的手，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形，掠过富察玉娴的脸。 富察玉娴刺痛的缩了缩身子，手捂着脸，然后放下。 “你毁了我的脸！”富察玉娴平生最得意的就是容貌。 “是啊，你想害我儿子，难道还要我对你轻巧放过？天底下可没有这么好的事儿！”佟宛颜拍拍她完好的左脸。 富察玉娴抖如筛糠：“你不怕爷看到你狠毒的样子？我再不济就是死路一条，你呢，想给我陪葬吗？对侧福晋动用私刑致死，这应该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如此境地尚能自救，富察玉娴确实不凡。 可佟宛颜会没有倚仗？ 胤礽从门后走出，挂着温和有礼的笑容。 富察玉娴痴痴的望着他，仿若她新婚之日刚刚结束。 他有礼的对她说话，她抱着他睡过的被子。 “皇阿玛赐你死罪，孤瞧着太轻了，便替你选了个死法。死前千刀万剐，死后挫骨扬灰。”胤礽道。 他瞥眼间，注意到佟宛颜泛红的手心，心疼的拽过来。 “孤说让孤来替你打，你还不乐意。瞧瞧这手心，都红了不是。疼不疼？孤替你揉揉。”胤礽真心心疼他的小媳妇儿。 玉碰瓷瓦，纵然玉未得伤害，也让人心疼。 富察玉娴压着嗓子笑着，如同烧锅炉里老了的风箱，十分粗糙难听。 胤礽替佟宛颜捂住耳朵：“别污了你的耳朵。” 佟宛颜甜蜜的笑着：“有你在，我眼里耳里没有别人。” “爷和佟侧福晋真是好感情，不知皇上知道了，会不会棒打鸳鸯，生死一方呢？想当初，爷对我也是海誓山盟的，现在负心成这样，佟侧福晋不怕吗？说起来，那时候佟侧福晋正有孕，不能伺候爷呢。”富察玉娴疯狗乱咬，咬下一块肉算一块。 佟宛颜咯咯直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挡箭牌？爷的身上只有我的味道，你连他的衣角都没法儿沾到。这点儿道行，真是浅了。” 富察玉娴诡秘一笑，忽然猛的扬起袖子，漫天的粉末撒到佟宛颜身上。 佟宛颜鼻子痒痒的打了个喷嚏：“让你失望了，我没死了。” 佟宛颜抖了抖衣袖上残留的粉尘，全落在富察玉娴的脸上、脖颈、手上。 她苍白的脸，迅速的泛红，起泡，相貌难堪。 “你的亲额娘是南蛮女子，擅用蛊术、药物迷人。凌普被你骗过一次，已是轻敌。你以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还能用第二回 ？天真！”佟宛颜毫不留情的嘲讽她。 富察玉娴痛苦的在地上滚着，她疼的听不见佟宛颜的话。 “富察侧福晋婢女不满被虐，私自纵火杀主，烧毁如雨轩。”胤礽踢翻了立在地上的烛台，火焰蹿的飞高。 富察玉娴不甘心的想喊出声，她还没有等着太子登基，还没有成为大清的皇后，大清未来的太后，她不要死！ 可惜她的喉咙已经被灼烧化，别说是吼了，再微小的声音也没法儿发出。 胤礽冷漠的看着她在地上翻滚，无比痛苦。 “小颜，别看了，孤抱你回去。”胤礽用手遮住佟宛颜的眼睛，等她闭上眼，才抱起她，大步走出火势蔓延的暗室。 第54章 不要随便撩 富察玉娴死了，死的灰都不剩。 直接是一滩血水，被火焰燃烧蒸发殆尽。 巧翠被四肢割去，痛苦的死去。 胤礽不会放过伤害他孩子的人。 昨儿还在面前谈笑风生的人，突然生死相隔，李佳氏、唐氏、范氏沉默的望着一片焦黑的如雨轩，心生恐惧。 这里面肯定有鬼，至于是谁，诸人心知肚明。 富察氏的嫡女死在毓庆宫，胤褆和胤祉像是抓到个打把柄似得，激动的四处找御史，要狠狠的参胤礽一番。 旁边就有一个池塘的如雨轩能烧死人，这是谋杀！ 胤礽冷漠的看着自己的兄弟上跳下窜，顺便偷偷的煽风点火，帮他们蹿的更厉害些。 胤禛刚入朝堂，没有话语权，见状急的不行。 “二哥，这几日参你性情暴虐的折子已经有上百本，都被皇阿玛留待不发。大哥、三哥似乎还有后手。”胤禛恨不得手撕了胤褆、胤祉。 胤礽笑容温煦，养个贴心的弟弟，感觉很好。 “皇阿玛既然留中不发，咱们做儿子的就该信他。你是不是又逃了骑射的课？勤能补拙，咱们家用不着非得上战杀敌，但多一份能耐多一份安全。谁能保证侍卫一直护在咱们身边呢！”胤礽兄长风范十足。 胤禛被他爱护的话，羞的脸红。 “让二哥失望了。”胤禛低下头。 “你是孤的弟弟，孤不会对你失望。下次不许如此！”胤礽拍拍他的肩膀，眼里全是信任和骄傲。 刹那间，胤禛颓唐的心，有力的跳动着。 “嗯！”胤禛重重的点头。 兄弟俩儿的对话，一字不少的传入康熙的耳朵里。 康熙喜欢看自己的儿子兄友弟恭，更喜欢看胤礽心胸博大，有容人之度。 最重要的是，胤礽信他。 康熙大手一挥，参胤礽的御史全部被撸了官职。 护犊子的康熙，王者风范尽显。 胤褆、胤祉还在奋力的拉拢着肃亲王，想给这事儿添把火，没想到他们的皇阿玛这般不给他们面子。 脸火辣辣的疼，还得打肿脸充胖子，真是糟心。 肃亲王看着自己两个堂弟，有些嫌弃。 他是豪格之孙，当年若非多尔衮和豪格争夺皇位，皇位压根便宜不到顺治帝身上。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长辈的事不必多提，提了心疼，但这不影响肃亲王嫌弃胤褆、胤礽。 尤其是朝堂上时常夸赞胤褆有豪格之风，让肃亲王更看他不爽。 肃亲王皮笑肉不笑的把人送出门，随后一个娇俏的小姑娘后面走了出来。 爱新觉罗家特有的凤眼，高贵又狡黠、机敏。 “哥哥，大阿哥、三阿哥又上门来烦你了？”嘉荣和硕格格手里拿着小马鞭，脚步欢快。 她是遗腹子，上一任肃亲王死后，肃亲王福晋才诊出有孕两月。 肃亲王对这个亲妹妹，是又当哥哥又当阿玛，疼到心肝儿里也不为过。 “哥哥知道，不会答应他们的。你呀，还没嫁给佟家小子，就胳膊肘拐成这个样儿。”肃亲王宠溺道。 嘉荣和硕格格不依不饶的抱着他的胳膊：“哥哥胡说，佟大人往后是你的妹婿，那是自家呢。所以我还是胳膊肘往自家拐的。” 肃亲王被她缠的没法儿，笑的点头应是。 “哥哥，我明儿去毓庆宫拜见佟侧福晋可好？佟大人同我说，他想娶个对佟侧福晋好的人。我虽是喜欢他，可也得看看佟侧福晋值不值得人对她好。若不然，我岂不是要憋屈一辈子。”嘉荣和硕格格道。 肃亲王剑眉倒竖：“那小子还有这要求？他不看看他是什么出身。就是佟佳氏嫡系嫡子，能娶到你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分。” “哥哥夸我，我我是遗腹子，又幼时失母，还有克夫之称。而佟大人是实打实的军功在身，往后前途不可限量。连哥哥你都称赞他，显然是不会错的。再者说了，咱们满族里没几个男子能比佟大人长的更好看。”嘉荣和硕格格娇嗔道。 “好好好，知道你喜欢长的好看的。”肃亲王道。 “还要有勇有谋。”嘉荣和硕格格补充道。 “对，就像佟大人那样。”肃亲王没有原则的顺着话。 嘉荣和硕格格满意的笑弯了眼：“就是佟大人啊。” “行了，去你嫂子那儿看哥哥给你买的新首饰吧。”肃亲王宠道。 佟宛颜收到嘉荣和硕格格的拜帖时，有些讶异。 她转手把帖子拿给胤礽看：“爷，咱们和肃亲王府有打交道吗？” 对于豪格一脉的子嗣，佟宛颜很是佩服。 胤礽憋笑着不说话，郑重的对佟宛颜道：“以前没什么走动，以后说不准。” “嗯？”佟宛颜不信任的看着胤礽，她总觉得他在憋坏水儿。 胤礽被她瞧的不行，只能老实交代道：“嘉荣看中了佟启年。” “啊！”佟宛颜捂着嘴，有些吃惊。 嘉荣今年十九，在大清算是晚嫁的老姑娘。 她曾经订的未婚夫，在即将大婚前一月得了风寒病死。 为此，她不得不背下克夫的名声。 “嘉荣格格身份贵重，怎么看的上我家。”佟宛颜不知不觉把佟启年看作亲哥哥。 胤礽想到嘉荣和硕格格和佟启年的事儿，便忍不住笑意。 “有一日嘉荣出门，突然马车惊了，将她从车窗甩了出去。恰巧佟启年路过，英雄救美。”胤礽道。 “然后，我哥哥就对嘉荣格格死缠烂打么？”佟宛颜偶然见过嘉荣和硕格格一面，很是羡慕她的潇洒自在。 胤礽摇摇头：“佟启年哪有你说的那般差。是嘉荣缠着他，还特意去皇玛麽那儿打了招呼。现在连皇阿玛都知道了这事儿，对此乐见其成。若无意外，她就是你嫂子了。” “感觉好不真实。仿佛自从我嫁给爷后，时来运转了。”佟宛颜搂着胤礽的腰，脸贴在他的胸膛，迷恋的摸着他腹部上的肌肉。 作为一个大男人，被自己娇滴滴的媳妇儿动手动脚了，还不做出反应，那就是枉为男人。 胤礽用实际行动告诉佟宛颜，男人不能随便撩，否则下不了床。 第55章 潭柘寺上上签 宫中死了人，总归是不吉利的事儿。 康熙带着后宫妃嫔和一众子女，全跑去了潭柘寺。 潭柘寺的住持是康熙好友震寰和尚，佛法精深，得善男信女的信仰。 康熙二十五年秋时，康熙就曾驾临潭柘寺进香礼佛，留住数日。还赏赐给潭柘寺御书金刚经10卷、药师经10卷、沉香山1座、寿山石观音1尊、寿山石罗汉18尊。 这样的厚爱青睐，满大清只有潭柘寺。 潭柘寺香火旺盛，每天前去的信徒数不胜数。 佟宛颜坐在小轿里，看着沿路严守的侍卫们，惊叹不已。 皇家霸道啊！ 震寰和尚做完早课后，就在寺庙前侯着康熙来。 近百人的贵主儿前来，配上御林军侍卫和护卫军，来人不比潭柘寺平时少。 佟宛颜下轿后，跟在大福晋身旁，无视周围女眷对她的打量、嫉妒。 “这要是有反贼来了，不得一锅端啊！”佟宛颜心里咂舌。 大福晋眼神狐疑的望向佟宛颜，佟宛颜心虚的回望过去。 两人面面相觑，久不言语。 佟宛颜浅浅一笑：”大福晋，可是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没有没有。前面皇阿玛似乎和震寰大师进寺庙了，咱们也走吧。”大福晋尴尬的笑笑。 大福晋这样子，让人觉得她怪怪的。 可同辈之间，佟宛颜能说话的只有大福晋。 大概还得过个几年，她才能多些妯娌聊聊天儿。 佟宛颜面容宁静温顺的跟着大福晋走，太后走在前面，已经上了石阶。她一低头，恰巧能看到佟宛颜。 不是太后眼神好，只是佟宛颜的容貌气度太过明耀，没有人能忽视的了她。 “皇额娘？”康熙见太后顿住脚步，不解的唤了一声。 太后慈爱的笑着：“哀家想到上回来的时候，还是和你皇额娘一起，那时候潭柘寺不比现在。” 康熙知道太后在敷衍他，没有点破。 谁料连他的好友震寰和尚，也跟着太后一起失神了。 龙威在前，即使在场的都是天潢贵胄，但仍旧没有人敢直视龙颜。 哪怕奇怪怎么不走了，也无人吱声。 震寰和尚凝神盯了佟宛颜许久，才移开眼光，请康熙、太后入内。 烧香礼佛，都是有旧例可依的。 佟宛颜不曾做过这些，但有春雀、夏珠在旁，她像个木偶人一般就行。 重活一次不容易，觅得良缘也不易。 佟宛颜诚心的在佛前跪拜，面对拈花一笑的佛像，她整个人都安定下来。 “愿你安好，愿我们安好。”佟宛颜最后一拜时，小声虔诚道。 “女施主，可要求一个签？”小沙弥在佟宛颜离开蒲团后，捧着签筒上前。 抱着签筒，佟宛颜晃了晃，一根签都签筒里掉了出来。 小沙弥从地上拾起签时，迅速的把签放入僧袍袖口。 “女施主福运双全，乃是上上签。”小沙弥长的唇红齿白，犹若观音座下的童子，很是招人喜欢。 夏珠扶着佟宛颜，想要探头追问签文解签。 “谢小师父吉言。”佟宛颜笑道。 大殿里只有她一人，倒是没人瞧见这一幕的异常。 春雀暗暗扯着夏珠的衣袖，暗示她别坏事儿。 回到禅院厢房，佟宛颜品着清淡苦涩的茶水，手里捏着精致的点心。 “潭柘寺不仅素斋做的好，连点心也不差呢。”佟宛颜没心没肺的啃着，一点儿好奇心都没有。 夏珠大眼睛扑扇扑扇，一会儿望向佟宛颜，欲言又止。 佟宛颜细条慢理的将手上点心吃完，再擦干净指尖留的点心碎屑。 “既然是上上签，何必拘泥签文何意。”佟宛颜闭上眼，往边上一歪，竟然睡着了。 天还没亮就被折腾醒梳妆打扮，一路轿子颠来颠去，她能撑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 没瞧着大福晋她们早早儿的回厢房歇着，说是歇脚，其实都是去补觉了。 第56章 天降福星 主子要睡觉，下面的奴才还能拦着不成。 春雀妥帖的铺好被子，替佟宛颜卸掉发饰。 一番折腾，已过了小半个时辰，这还是有三四个人服侍。 若是让佟宛颜一个人来，不知道得弄多久。 原本没有困意，枯坐了许久后，佟宛颜还真是困了。 临睡之前，她头枕在软枕上，想起小沙弥的模样，不得不感叹，佛祖前伺候人儿在相貌真真是精致。 太后年事已高，再者她信的是长生天，因而也歇下了。 康熙和震寰和尚相对而坐，两人一手执白子、一手拈黑子，一言不发先对弈三局。 “这一年，朝廷风波不断，外有战乱内有灾害，朕时常想着是不是朕做的不够好，才让上天不满下了天罚。”康熙看着棋盘上的和局，叹气道。 震寰和尚淡笑着将棋子一一收回棋盒里：“您是明君。” “朕知道。”康熙皱着眉头道。 顿时，震寰和尚不知回些什么。 “皇上是想听贫僧夸赞您吗？”震寰和尚一点儿面子不给康熙留。 康熙失笑：“你言辞一向犀利。” “醍醐灌顶。”震寰和尚纠正道。 康熙说不过他，精通佛学的人，本就有一张利嘴，要不然怎么能劝人一心向佛。 “你在大殿前看的是太子的侧福晋佟佳氏？”康熙在震寰和尚面前向来不加掩饰。 震寰和尚瞥了他一眼：“你在妒忌？” “大胆！”康熙瞪他。 “贫僧心向佛祖，不打诳语。”震寰和尚道。 康熙蔫了：“朕只是有些不解罢了。她家世并非最好，容貌并非冠绝天下，心性和才气亦非无人能比。不过是个寻常的小娘子，如何能在后宫过的肆意。太子宠她护她，朕都知道，那些小手段瞒不过朕。论理来说，朕该让她死了的，但朕也舍不得。” “命好！”震寰和尚道。 “嗯？”康熙求问的看着他。 “有些人天生命好。皇上是帝王之命，尊贵非凡。但是，比不过有些人得天庇佑，顺风顺水，遇险时自有天必佑之。方才，贫僧的小徒弟送了一只签过来，皇上要看看么？”震寰和尚从衣袖里拿出签。 康熙看着他白嫩的胳膊，竟然没被签戳破皮，稀奇稀奇。 震寰和尚漠视他怪异的眼神，把签郑重的放在康熙面前。 “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天下奇事众多，若没几分稀罕人，就不是天下了。”震寰和尚说这话时，浑身仿若有佛光笼罩。 康熙好奇的拿起签，正反两面都翻了翻。 “无字签？”康熙道。 “潭柘寺始建于西晋愍帝建兴四年，迄今已有一千多年。这签文一直在签筒里，却从未被摇出来过。贫僧原以为是个戏法儿，现在才知是命数。上一任住持圆寂时交待我，谁摇出了这签，我佛门便要以佛子相待，不得得罪。” 震寰和尚得意的看着康熙一脸震惊，他拿到这签时也吓的面色大改。 “皇上，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位贵主儿身份不寻常，却无野心。您只当请了个庇佑大清的神，不用为之烦扰。”震寰和尚不忍自己好友头疼，点明道。 康熙苦笑的看着他：“朕不知道这事就罢了，一旦知道了，朕以后如何受她的礼。她只是侧福晋，朕不可能让她成为太子妃的。这是大清的规矩。” “顺其自然。”震寰和尚又是一句佛偈。 康熙郁郁不振，震寰和尚心中生起一股歉意。 “皇上，万事皆有缘法。贵主儿现在过的很好，不是么？”震寰和尚道。 这话宽慰了康熙，他眉头松动：“朕姑且看着吧。只要她无危害大清之行，朕可以待她特殊。但是，朕不会为了福星之说，让朕的儿子受委屈。” “这是自然，您才是人间帝王，为大清之主。贵主儿不过是来玩耍的，是您的客。”震寰和尚道。 “至于天灾人祸，举凡能担大任者，哪个是万事顺遂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伐其身行，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亚圣的话，是不错的。”震寰和尚接着道。 康熙来潭柘寺，就是为了倾诉求解。 震寰和尚耐心的为他一一分析，句句赞他圣明，让他渐渐轻松。 佛门燃的香有凝神静气之效，康熙不知不觉松懈了精神，歪头睡了过去。 震寰和尚轻手轻脚的从位子上站起，忽然听到康熙问他。 “那太子妃呢？”康熙选瓜尔佳氏为太子妃，已昭告天下。 “各司其职，不相干扰。”震寰和尚道。 康熙这才放心的睡下，他好几天没能睡个好觉，今儿能睡的天昏地暗，实属不易。 帝王之位看似权重尊贵，天下任他摆弄，但帝王的劳神劳力有几人知道。 与朝堂斗、与兄弟斗、与百姓斗、还要与天斗，帝王不易。 康熙在潭柘寺住了五天，胤礽却只歇了一日后就被赶去代理朝政，行储君之事。 佟宛颜每天听着佛音入耳，似是被佛意浸染了，整个人透出了禅味儿。 太后再见到她时，差点儿以为的菩萨下凡到她面前。 那样静谧安宁的笑容，除了少几分悲悯天下的慈悲，几乎一模一样。 太后心慌慌的，别出宫一趟散散心，把她喜爱的晚辈给散给佛祖了。 好在佟宛颜见了太后，立马眼中含笑，整个人活了过来，淘气又狡黠的。 “妾身拜见太后。”佟宛颜爽利的给太后行礼，动作好看极了。 太后就爱看她这鲜活劲儿，不像那些人死气沉沉的，再是爽利也透着心计。 “坐到哀家身边来，让哀家好好瞧，这几天没见你，哀家都不习惯。”没有外人在，太后说话不用注意。 佟宛颜立马笑弯了双眼，闪亮的像是眼里盛满了大草原的星空。 “那太后好好瞧瞧，妾身觉得在潭柘寺住久了，都快成仙了。”佟宛颜道。 太后嗔怪的拍了下她的手背：“尽是胡说，小孩子家家的，不准乱语。” “太后教训的是。其实，妾身也是贪恋红尘的，偶尔吃素觉着味道不错，天天吃，可有些受不了。”佟宛颜凑在太后耳边小声的说，那模样又机灵又可爱。 太后慈爱的摸着她的头：“是啊，等回了宫，哀家给你赐些吃的。” 太后也是爱吃肉的，但这话她不能和别人说。 唯有佟宛颜和她投机，两人才好说这些。 第57章 一见如故 有太后宠，有康熙暗中帮衬，佟宛颜的小日子过的愈发好。 这几天，大福晋和佟宛颜时常在一起礼佛，关系倒是比先前好了许多。 虽然称不上是闺中密友，但说上几句贴心话还是可以。 人啊，总是得多多相处的。 但是，还有一说是一见钟情。 嘉荣和硕格格的拜帖递了好几次后，终于得了胤礽的首肯，能进毓庆宫给佟宛颜请安。 佟宛颜一见到嘉荣和硕格格，就喜欢上了她。 相较于之前的匆匆而见，此时的她比当时更令人移不开视线。 “嘉荣见过侧福晋。”嘉荣和硕格格利落的给佟宛颜行礼，笑脸盈盈。 美人爱美人，嘉荣和硕格格倾心于佟启年，未尝不是因为他有一副好相貌。 京城有才华有能力有家世的数不胜数，但样样占全的只有那么几个。 “嘉荣与侧福晋一见如故呢！”嘉荣和硕格格被叫起后，亲热的和佟宛颜坐到一块儿。 两人就这么搭上了，黏黏糊糊的，腻的像是同胞出生的亲姐妹。 “侧福晋喜欢泡温泉么？我在汤山有个庄子，有机会咱们一起去！庄子里种了许多果树，也有花园，不论你喜欢哪个都可以去逛逛。你爱喝酒么？我有一个酒窖，里面堆满了美酒。到时候咱们喝着酒，叫几个歌姬、舞姬给咱们跳舞助兴。” 嘉荣和硕格格在佟宛颜面前彻底放飞了自我，她眼睁睁的看着佟宛颜从最初的震惊，转为兴奋的连连点头。 “我喜欢身材妖娆的女子，你挑舞姬可以挑些。美酒啊，可有南洋过来的葡萄酒？葡萄美酒夜光杯，配上琉璃杯，滋味定然极好。”佟宛颜说着说着，乐的咯咯直笑，显然在想着以后去小汤山泡温泉的景象。 “侧福晋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保管让你满意。对了，我来时带了份礼，是个翡翠头面，水头不错，但如今瞧着衬不上你。等我回去后，再派奴才给你送个羊脂玉簪，那簪子做工繁复，我得了以后总觉得配不上，但又舍不得送人。现在好了，见着你我就知道，那簪子合该是你才配戴的。”嘉荣和硕格格又道。 佟宛颜眨眨眼，对春雀挥挥手：“去把爷前儿送的镯子取过来。” 春雀捧着小巧的盒子，一对春带彩的镯子放置在其中。 水头好的翡翠，总是让你为之迷恋。 冰种春带彩，红紫色和沁透的绿糅在一起，嘉荣和硕格格一眼便喜欢上了。 “侧福晋戴着应该很好看的！”嘉荣和硕格格道。 佟宛颜把盒子往她手里一塞：“你就和我拿腔，分明是要送给你。瞧见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适合这镯子，我替你戴上试试？” 嘉荣和硕格格笑眯眯的伸过手腕：“好呀。” 皓腕玉镯，两只细镯子戴在一只手上，晃起来叮咚脆响。 “侧福晋，我原是倾慕佟大人。只不过现在，我更喜欢侧福晋了。”嘉荣和硕格格满是欢喜道。 春雀眉心一跳，嘉荣和硕格格这是要闹事啊！ 佟宛颜笑嘻嘻的靠在嘉荣和硕格格肩膀，不顾春雀跳动的眉心。 跟着嘉荣和硕格格来的侍婢，娴熟的把自个儿当成木头人，看不到听不见。 她家格格的性子，爱新觉罗家的人都知道。 得亏佟侧福晋性子天真浪漫，能话不投机，不眼含恶意。 嘉荣和硕格格会玩儿会闹，一张嘴说的东西，全活灵活现的。 夏珠崇拜的看着她，想偷师学艺，好以后哄佟宛颜开心。 然而，在这深宫里，最多的就是隔墙有耳。 胤礽不是听墙角的人，可他担忧嘉荣和硕格格来者不善，还是让底下人盯了几分。 小书房里，练字静心的胤礽听到暗线的转述时，手中捏着的毛笔，啪嗒一声，从中折断。 “好个嘉荣。”胤礽冷声道。 他快速起身，来不及收拾桌子上临摹的字帖，急急走向南院。 不是胤礽大惊小怪，实在是嘉荣和硕格格那个性子，他真怕自己去迟了一会儿，媳妇儿就被拐跑了。 嘉荣和硕格格好女色，这话传的不假。 “嘉荣见过太子爷。”嘉荣和硕格格搂在笑倒在她怀里的佟宛颜，淡定自若的给胤礽行礼。 胤礽冷飕飕的看着她：“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嘉荣和硕格格撇撇嘴，不甘不愿的把手放下。 胤礽上前把人抱回自己怀里，心头松了口气。 媳妇儿没被人忽悠走，真好。 佟宛颜浑然不知胤礽心底的熊熊怒火，还笑盈盈的看着他。 “爷来了？嘉荣人是极好的，我很喜欢她。”佟宛颜拉着嘉荣和硕格格的手，亲密道。 胤礽一个眼刀子淬了毒的甩向嘉荣和硕格格，嘉荣和硕格格不知死活的冲他吐吐舌。 自家兄妹，没有在怕的。 两人的明争暗斗，佟宛颜看出来了，却偏偏不宣说口。 偶尔闹腾闹腾，不也挺好的。 胤礽和嘉荣和硕格格来往不多，但他和肃亲王来往居多，关系不错。 前头胤褆、胤祉跳来跳去，肃亲王下了不少力气。固然是有佟启年的关系，更多还是因为胤礽本身。 “太子爷，我同佟侧福晋一见如故，想和她成为真正的一家人。还麻烦您在皇上面前，给我美言几句。若是能赐婚，那是最好不过！”嘉荣和硕格格厚着脸皮，腆着脸道。 胤礽轻哧一声：“肃亲王前儿才在皇阿玛面前提过。” “诶？哥哥果真是口是心非。他还同我说，让我自个儿去呢。我到底是个女孩子家家，哪里能主动上门去寻？”嘉荣和硕格格道。 胤礽坐在佟宛颜身边，把人给隔开，免得嘉荣和硕格格总想往佟宛颜怀里靠。 “没去佟家，直接到毓庆宫来，没多少区别。”胤礽刺道。 嘉荣和硕格格心头一暖：“太子爷关心我就直说，何必故意刺我。哥哥替我掩护了，我过会儿再去拜见宜妃。宫内的事儿传不出去！” “还算有几分机智。孤瞧着佟启年不是对你没心思，否则不会放任你来毓庆宫。你们两个，很相配。”胤礽脸上神色和缓，没在故作冷漠。 以后佟宛颜还得常和嘉荣和硕格格来往，他能帮衬些就多帮衬。 第58章 亲征 得了胤礽的准话，嘉荣和硕格格心满意足的回到肃亲王府。 胤礽吃味的拉着佟宛颜的手，直到进了南院，一把把人抱起来，抱进屋子里去。 “你和嘉荣靠在一起了。”胤礽道。 佟宛颜不解的看着他：“嗯？” “孤都没有和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胤礽有些委屈。 佟宛颜扑哧一笑，捏着胤礽的脸：“哎呀，我的爷是吃醋了吗？好重的醋味儿啊，酸的人骨头都酥了。” 胤礽没好气的瞪着她，但脸都被捏变形了，再瞪也是徒增笑意。 “你个小坏蛋，竟然敢笑话孤，看来孤特意为你准备的礼物不必送了。”胤礽凤眸微挑道。 佟宛颜立马放开捏着他的脸的手，不是她情人眼里出西施，胤礽的脸确实揉起来手感很好呀。 “爷这么好，我怎么能辜负您的一片情意呢！想想爷为了我，跋山涉水的替我选礼物，我就忍不住感动。您看，眼含热泪，情不自禁。”佟宛颜没脸没皮的谄媚道。 胤礽反手就给把她脸给扯开，鹅蛋脸立马成了被摊扁了的鹅蛋。 “你是困了吧？”胤礽揭露着真相。 佟宛颜炸毛的扑在他身上，哼唧哼唧：“我不管，爷给我备下的礼物不送我，还想给哪个小妖精。看我不撕了她们去！” 胤礽就爱看她作天作地的样子：“孤先陪你小憩会儿，等你睡醒便能看到了。” 君子一言九鼎，佟宛颜信胤礽，自然安慰的枕着他的臂弯睡过去。 胤礽脸上泛起柔和的笑：“孤会护着你，让你一直欢喜无忧。” 他声音轻柔，在半睡半醒的佟宛颜耳中，像是蚊子哼哼。 佟宛颜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嘟囔的说了句：“别闹。” “喵。” 娇娇的小猫叫声，软软的在佟宛颜耳边响着。 佟宛颜微蹙眉头，带着睡梦里的茫然，睁开了眼。 浑身白色的短腿小猫，小脸圆圆的，站在脚踏上，颤微微冲着佟宛颜叫唤。 那可怜娇弱的小模样，佟宛颜赶忙把它抱在怀里。 “小乖乖，这是怎么了？没有吃饭么？”佟宛颜手熟练的挠着小胖猫的下巴。 胤礽从隔屋走过来：“孤就知道你会喜欢。这是舅公从一个洋人手里买来的，仿佛叫曼基康短腿猫。孤知道你喜欢这种蠢蠢的小东西，便要来了。” 他没有说的是，索额图还给他送了个女子，然后被他转手送给了他表舅。 佟宛颜不知内情，一人一猫同时扭头盯着胤礽，水汪汪的大眼睛，喜的胤礽走不动路。 胤礽神情飘忽，唇角忍不住翘起又按捺下去。 “爷，绣球长的真好看。”佟宛颜给小胖猫顺着猫，眼神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胤礽先是一愣，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绣球”说的是哪个。 “嗯。”胤礽道：“没有你好看。” 佟宛颜双颊立马飞上两道红霞，娇艳欲滴。 “绣球也是很好看的。”佟宛颜没有反驳胤礽的话。 她当然要是胤礽眼里心里最好的那个，谁都比不过她。 乐了一会儿后，佟宛颜又发起愁。 “塔娜、弘昭还小，不宜养绣球啊！”佟宛颜惋惜的看着绣球，不自觉多摸了绣球两把。 她最喜欢短腿胖猫，从上辈子就是这样。 胤礽敏锐的看到她手上动作，表情柔和：“有猫狗房的奴才养，碍不着事。你偶尔逗弄就好，其他的用不着你烦神。” 佟宛颜欣喜的抬头：“这样是再好不过的了。” 塔娜、弘昭如今才四个月大，还不能被抱着四处乱跑。两个小家伙贪睡爱吃，互相陪伴着，有时候还嫌弃自己爹娘烦。 日子一天天过去，毓庆宫少了个侧福晋后，反而更加松散惬意。 李佳氏和唐氏、范氏仿佛认了命，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不去折腾幺蛾子。 胤礽不亏待她们吃喝穿着，衣裳首饰具是上等。她们家中的兄弟父母，受着太子照拂，在朝堂如鱼得水，官职一升再升。 如此，哪怕是守活寡，也不算太亏。总比平白丢了性命来的好。 康熙二十九年注定是动荡之年，即使有震寰和尚的安慰在前，噶尔丹还是闹起来了。 噶尔丹不听康熙劝谕，带领精骑两万自呼伦池南下，杀进内蒙，前锋直抵距京城不到千里的乌珠沁部落。如此狼子野心，还万分挑衅，康熙如何能忍。 康熙亲下谕令，命噶尔丹罢兵息战，归还喀尔喀蒙古故地。 京城也迅速加强兵力，随时准备大军出发，武装平叛。 因此一事，胤礽在乾清宫侧殿连住了三夜，还有胤褆同在。 若是噶尔丹不除，康熙心气不平，耻辱在身。 侧殿里，烛火燃烧的噼里啪啦。 前来凑热闹的胤祉，在看着康熙、胤褆主战时，小声道：“皇阿玛恩慈，赏噶尔丹爵位、银两，招降他就是。战争终究让百姓受苦，民不聊生，国库也不丰盈。” 如果康熙是个软性子的，胤祉的话必然会极和他的心意。 可康熙不是，他是有野心的地位，他骨子里流着好征伐的满人血液。 “三哥短视了。噶尔丹野心庞大，短短几年他将蒙诸部杀戮吞并，势力已然极大。京城百姓是百姓，难道受战火残害的西北边疆百姓就不是大清的子民了？”胤禛愤怒反驳着。 差点气的破口大骂的康熙，听了他的话，脸色勉强柔和。 这是在皇贵妃去世半年后，康熙第一次正视他的四阿哥。 “老四说的不错。保成，你如何想？”康熙道。 “四弟说的不错。再者，儿子以为噶尔丹投靠沙俄，此引狼入室之举，也是大清之祸。总之，若不除尽噶尔丹，我大清的江山社稷就永无宁日。噶尔丹必死，此战只能大赢！” 如斯霸气之举，如斯眼光长远，最合康熙心思。 康熙欣慰道：“保成所言正是朕之所想，故而，朕要亲征！” 此话一出，满殿之人全部跪下。 “皇阿玛，您是大清的帝王，战场刀枪无眼，您怎能涉险！”胤缇含涕而道。 第59章 冷落 胤祉被康熙骂了一顿，触了霉头，暂时不敢说话。 胤褆在出征噶尔丹的意见上，和康熙一致，所以最近风头正盛。 他真诚的看着康熙：“皇阿玛，您是大清的帝王，他区区噶尔丹怎配由您御驾出征。儿子愿意出征，捍卫我大清威严。儿子是您的长子，足矣为将士们振作士气。” 康熙冷眼看他：“如是如此，朕不如派太子亲赴前线。” 胤褆脸色一白，身子摇摇欲坠。 他也是一片孝心，担心康熙在战场上受到伤害。纵然他有自己的小心思，可长成的兄弟几个，哪个没有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 “皇阿玛！”胤褆委屈的唤了声。 康熙别过头去，不看他。 近年胤褆在朝中威势渐逼胤礽，这对储君来说不是好事。 “保成，朕亲征噶尔丹，京城就靠你了。你是朕一手教出来的儿子，朕相信你能为朕守好。”康熙不容拒绝的扶起胤礽。 胤礽饱含关切的望着康熙，眼里是不愿意，却道：“皇阿玛放心，儿子不会让您失望的。” 帝王亲征，虽有风险，但有万千将士守着，并非杀机重重。 再者，胤礽明白康熙想要民心所向，御驾亲征是最好不过的得民心手段。 胤禛敏觉的跟着道：“儿子等着皇阿玛凯旋而归。等儿子再长几岁，也要效仿皇阿玛。” “好，朕等你。不过，以后的骑射课可不能逃了。太子有兄长慈爱之心，看不得你受苦，但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当年太子比你要学的多多了，也累的多。”康熙柔和的对着胤禛道。 同是儿子，自己被冷落责骂，兄弟被夸赞欣赏。 胤祉忿忿不平，一时没有忍住。 康熙无奈的叹了口气，胤褆是他在胤礽出世之前最疼爱的长子，且天赋过人，有争储之心就罢了。胤祉却空有文人之心，做个修书的文臣倒是不错，但别说是有帝王之才了，就是权臣、重臣的能耐，他都没有。 “此事朕意已决，保成留下，你们几个回去吧。明日朕会在朝堂宣布此事，朕不希望看到有变动。”康熙敲打着胤褆、胤祉，告诫两人不得回去后联络朝臣，做些碍眼的小动作。 胤祉唯唯诺诺的低下头应是，胤褆心有不甘，但也听话的离开。 胤禛仗着有胤礽护着他，胆子肥了不少，在康熙面前不像以往那般敬重高于孺慕。 “皇阿玛，儿子这就回去练武去。”胤禛道。 人都退下，只余康熙和胤礽。 “朕听说胤禛想把你的大格格带回阿哥所养着？”康熙示意胤礽坐下，他留他下来是话家常的。 提起这个胤礽就想笑：“儿子也没想到四弟如此孩子气，要不是儿子拦着，塔娜恐怕已经被他带到阿哥所去了。” “小佟佳氏怎么说。”康熙莫名问道。 胤礽道：“她倒是心大，说随意四弟。” “嗯？”康熙怀疑的看向胤礽，等着他继续说。 “四弟都快把皇贵妃留下的东西，全给了塔娜。那股热乎劲儿，儿子都比不过。再说了，不是有儿子在么，她哪里用担心四弟真的把塔娜带走。就是不留塔娜在毓庆宫，那也该是送到宁寿宫的。皇玛麽眼巴巴的等着塔娜长大呢，听说五弟还为此吃了醋。”胤礽解释道。 康熙哈哈大笑：“你这话说的不错。既然胤禛喜欢孩子，朕下次给他多赐几个格格。” “这事儿儿子不搀和。毕竟，儿子的塔娜长的可爱又机灵，四弟未必能生的出来。”胤礽自得道。 他和小颜的孩子，那是集天下之灵气，完美到无可挑剔。 寻常人是没能耐，也没有福气生出这么讨人喜欢的孩子的。 第60章 地位不保 康熙笑骂了胤礽两句，最后他实在说不下去，自己反而笑了。 “像弘昭这般的好孩子，确实寻常得不到。小佟佳氏是个有福气的。”康熙赞道。 胤礽惊喜的望着康熙，以前康熙对佟宛颜可没有这般和颜悦色。好似从潭柘寺回来后，康熙没有再旁敲侧击的让他去其他人的屋子。改天他得让人去潭柘寺多添些香油钱。 知道康熙疼爱弘昭，胤礽投其所好的拿出一本小画册。 寥寥几笔，将胖娃娃勾勒的极为传神。 “皇阿玛，这是佟佳氏画的，您瞧着像不像。小兔崽子昨儿还在我身上尿了，乐的咯咯笑。等他长大了，儿子就拿这些东西给他看，看他知不知羞。”胤礽一边翻着画册，一边道。 康熙看不得他慢悠悠的翻页，还嘴上唧唧歪歪的。 他的宝贝孙子，是别人能说的么。 康熙强硬的把画册抢到自己手里，脸上露出慈爱到极致的笑容。 胤礽略有吃味：“自从有了弘昭，皇阿玛眼里都没有儿子了。” 康熙挥挥手，连敷衍他的想法都没有。 “你可以回毓庆宫了。”康熙只想着多看几眼弘昭平时玩乐的模样。 瞧瞧这小鼻子小眼的，多像承祜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的。 承祜小时候也是喜欢这么笑，眼睛笑眯眯的，甜的他初为人父的心都化了。 胤礽被如此直白的嫌弃，心凉凉的。 “皇阿玛，儿子还没和您说完弘昭的事儿呢！”胤礽道。 康熙正眼没给胤礽一个：“不是有小佟佳氏画的画册么？你回去让她接着画，朕重重有赏。” 胤礽就这么被无情的赶了出去，心如坠寒冰的回到毓庆宫。 “小颜，皇阿玛的眼里只有弘昭。”胤礽抱着佟宛颜的腰，寻求安慰道。 佟宛颜望着在她床榻上乱爬的弘昭还有塔娜，扬起温柔的笑：“我的眼里也只有你啊。” “真的么？”胤礽手乱动了起来。 其实，他就是借机想要动手动脚。 佟宛颜没好气的拍了下他的手背：“你去后边看看。” “不看，孤只想看小颜。”胤礽道。 弘昭被塔娜压着啃脚丫子，啃的开心，忍不住笑出声。 软绵绵的婴儿笑声，甜甜的，十分可爱。 胤礽叹了一口气：“孤觉着以后在毓庆宫孤也没地位了。不如咱们把这两个小兔崽子送给四弟吧！让四弟早些大婚开府。他那么喜欢塔娜，弘昭当是买一送一的就好。” 佟宛颜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四阿哥还小呢！” “老三都要娶福晋了，他们只差几个月，无妨的。双喜临门，多大的喜事儿。”胤礽越想越觉得这主意不错。 他已经彻底忘了弘昭是他千盼万盼来的长子，反正名头占了，就没什么用了。 弘昭不知道自己被他阿玛用过就扔，还亲昵的冲着胤礽笑。 胤礽冲他龇龇牙，伸手把塔娜抱在怀里：“阿玛的大胖闺女儿，你又被你四叔喂胖了？” 佟宛颜自动屏蔽胤礽的傻话，塔娜还在吃奶呢，干胤礽什么事儿。 弘昭见姐姐走了，无聊的玩了会儿，闭着眼打起小呼噜。 似有心灵感应的，几息之后塔娜也跟着睡着了。 胤礽宠溺的在她脸颊亲了亲，让奶嬷嬷将两个胖娃娃抱走。 他得趁着康熙还在紫禁城，先松散松散。 等康熙出征了，他代理监管朝政，恐怕会忙的分不开身。 第61章 来者是客 胤礽就是个乌鸦嘴，说了胤祉未过门的福晋，她没隔几日就找上门了。 董鄂氏是正红旗都统、一等勇勤公鹏春之女，祖父是为一等公哲尔本，曾祖是和硕额驸和硕图，为开国五大臣何和礼之长子。 这样的出身，不得不承认康熙是个宠孩子的。 即使他把胤祉骂的狗血淋头，但给他选的嫡福晋一点儿都不差。 若非太后对董鄂氏一族的观感都不好，董鄂氏连太子妃的位子也能坐得。 佟宛颜想不出董鄂氏的来意，论理来说，现在她不适合来毓庆宫。 论规矩来说，董鄂氏尚未和三阿哥行大婚，就还是臣女。臣女即为皇家奴才，未经主子传召，她不得踏进毓庆宫大门。 佟宛颜天生不喜应酬，懒得见外人。 她扭头看向凌嬷嬷：“凌嬷嬷，这董鄂格格怎么会未经传召便来毓庆宫？即是到门口了，不若让李佳氏接待她。都是侧福晋，差不离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董鄂氏贸贸然过来，肯定没有好事。 凌嬷嬷人老成精，想的和佟宛颜一个样儿。 有些事儿该出头，有些事儿还是让别人出头吧。 李佳氏被告知要以乾清宫女主人的身份，接见董鄂氏时，激动的一时手颤。 她心思最多，被胤礽打压的也是最狠。 李佳氏转念一想，就什么都明白了。 佟宛颜要宠，她能分得些权也好。 “多谢佟侧福晋。”李佳氏对着凌嬷嬷谢道。 谢佟宛颜给她在毓庆宫留一席之地，对外还有些许颜面和尊贵。 “侧福晋客气了。”凌嬷嬷道。 李佳氏神采飞扬的留下凌嬷嬷，这位太子爷的奶嬷嬷，可是尊大佛。 凌嬷嬷早得了佟宛颜的知会，在这儿替李佳氏撑面子，顺便教她接见董鄂氏时该选什么旗装、首饰。 巧的是李佳氏和凌嬷嬷第一眼都选中了上回佟宛颜送的头面，也就是太后嫁妆奁里挑出的好物件。 “董鄂格格是纯正的满族姑奶奶性子，十分骄傲肆意。侧福晋用这头面，正正好。”凌嬷嬷没想着借机让李佳氏在董鄂氏面前跌面子。 毓庆宫的人，在外面都该是高人一等的。 李佳氏听出凌嬷嬷话里的弦外之音，心头一凛，董鄂氏不是个好惹的。 “嬷嬷放心吧，都是满人家的女儿，哪个自幼性子不有些横。”李佳氏笑道，她也不是好惹的。 磨蹭了小半个时辰，李佳氏气定神闲的走向前厅，董鄂氏已然等了两刻钟。 李佳氏来时身上的环佩相击，身后奴仆环绕，甚是气势十足。 “奴才见过侧福晋。”董鄂氏起身行礼。 她瞧瞧窥了眼李佳氏，见容貌娇艳，装扮精致，暗忖来人应是佟侧福晋。 且依着在董鄂府历经的后院争斗，董鄂氏相信佟宛颜不会将接见外人的机会让出去。 “不知董鄂格格前来毓庆宫有何事？”李佳氏端庄道。 董鄂氏爽朗中带着一丝羞涩道：“奴才得荣妃娘娘召见入宫，不巧太后想念娘娘，召见娘娘去了宁寿宫。因而，娘娘吩咐奴才前来毓庆宫拜见一二，往后也好走动。” 董鄂氏和胤祉的大婚时间，定在康熙三十年二月十八，仔细算起来，还有半年时间。 若她嫁的人不是皇家阿哥，这么提前和未来妯娌走动反而是好性子。 “毓庆宫尚无嫡福晋，担不得董鄂格格一句拜见。”李佳氏谨慎道。 董鄂氏面色一僵，随即缓解：“佟侧福晋说的是。” 一时间，李佳氏面色也僵住了。 纵然知道自个儿不比佟宛颜，但被外人打脸实在不爽。 “董鄂格格，这位是皇贵妃赐给太子爷的李佳侧福晋。”凌嬷嬷面容敦肃，一看就不简单。 董鄂氏认不出凌嬷嬷的身份，所以纵然见她气势不凡，和寻常嬷嬷不一样，也只把当作李佳氏的掌事嬷嬷。 她竭力压制的骄傲，瞬间溢出。 她可是三阿哥未来的嫡福晋，即便荣妃在康熙后宫不如宜妃得宠，却是最早进后宫的那批人。康熙念旧情，对养育过他子嗣的旧人很是不错。 母凭子贵，子凭母贵，总之胤祉前途无量，哪怕和帝位无缘，却跑不了个亲王位置。 董鄂氏的眼神瞬间变得傲慢：“原是李佳侧福晋，不知佟侧福晋可知道奴才来了？” 来者不善，就不必给好脸。 李佳氏同样收起和善的笑意，神情疏离：“佟侧福晋得照顾大阿哥和大格格，便让我来了。难道董鄂格格是对我有所不满么？若是如此，董鄂格格请回荣妃娘娘那儿继续等着，免得在毓庆宫坐的不痛快。” 董鄂氏没想到李佳氏这么不给她面子。 凌嬷嬷看着董鄂氏的眼神，冷了下去。 荣妃是个拎不清的，她让董鄂氏过来，无非是因为先前康熙为了胤礽而怒骂胤祉。她想讨好胤礽，偏拉不下长辈的脸，不愿亲自前来。 可遣个未来儿媳来，算什么事儿。 “李侧福晋何必说话阴阳怪气的，来者是客不是么？”董鄂氏道。 “再过些日子，你我宫里定是能常见的。可惜那时候，大概会与今日的身份不同了。”董鄂氏捋着她大红色的旗装衣袖，言语挑衅。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是李佳氏：“董鄂格格慎言，往后的事往后再论。今儿董鄂格格是大臣之女，而我是太子侧福晋。方才的话，董鄂格格过了。” 董鄂氏跋扈的抬起下巴：“难不成奴才说错了。” “来者是客，自然说的不错。但私以为，君臣尊卑，对董鄂格格如今的身份更为恰当，是也不是？”佟宛颜梳着两把头，打扮简单，却站在那儿就贵不可言。 董鄂氏呐呐的扭头看着她，僵硬起身向佟宛颜行半蹲礼。 佟宛颜不叫起，她就不敢动弹半分。 这样的威势，才是毓庆宫第一侧福晋的能耐。 佟宛颜本不想掺这趟浑水，奈何苏吉祥得了德顺的交待，时刻盯着毓庆宫里的事儿。 他见董鄂氏有发作李佳氏的心思，赶忙小跑着去见佟宛颜。 毓庆宫的人，只能自己人欺负，哪里轮的到外人插手，也不照镜子瞧瞧自个儿是个什么玩意儿。 佟宛颜疾步赶来，发髻上的流苏，依旧不曾纠缠一起。便是连呼吸，乍看上去也难听出急促。 李佳氏眼眶红红的看着她，鼻头泛酸。 她是没想到佟宛颜会来的如此及时，护得她颜面不被奚落。 第62章 佟侧福晋，您是最受宠的啊 “佟侧福晋。”李佳氏轻轻喊了一声，话里有几分依赖。 佟宛颜微微颔首，面容冷若冰霜。 董鄂氏额头不一会儿就积上了一层薄汗：“奴才见过佟侧福晋。” “董鄂格格在毓庆宫肆意评论太子侧福晋，这是董鄂氏的家教，还是荣妃娘娘的意思？”佟宛颜问话犀利。 董鄂氏身子一晃，差点儿跌倒。 “董鄂格格的身子可是不好？这才行礼不到一会儿，便撑不住了。当初储秀宫的嬷嬷教导秀女礼仪时，可不止这么点儿时辰。”佟宛颜道。 “奴才一时慌神，佟侧福晋误会了。”董鄂氏可不敢应身子不好这话。 佟宛颜点点头：“也是了，到底是得了皇上和荣妃娘娘认可的人。” “对了，董鄂格格可听过一件趣事儿。”佟宛颜突然问道。 董鄂格格茫然的摇摇头：“请佟侧福晋示下。” “前几天三阿哥遇见太子爷，却视而不见，与爷擦肩而过。皇上知道后，龙颜大怒罚了三阿哥。董鄂格格尚未与三阿哥大婚，这心思倒是与三阿哥已然一致，不敬储君。这份情谊，实属难得。”佟宛颜低下头，对董鄂氏浅浅一笑，却字字扎心。 董鄂氏白嫩嫩的小脸瞬间通红，不是羞臊，而是被气的。 “佟侧福晋，方才李侧福晋还说毓庆宫尚无嫡福晋入主，你如此咄咄逼人，当真合适吗？”董鄂氏气冲头顶，忽然硬气起来。 佟宛颜杏眼轻扫，护甲划过杯盖，奢华的护甲刺的董鄂氏眼睛疼。 “我是皇上钦赐的太子第一侧福晋，你说我说你合不合适，有没有资格？”佟宛颜轻敲杯盖，声音清脆。 猛不丁的声响，让董鄂氏眼角抽了下。 “且不说你还不是三阿哥福晋，即便是了，我还得向你行礼不成？”佟宛颜语气平和，却让董鄂氏觉的脊背一沉。 “佟侧福晋误会了，是奴才一时口误，请您谅解。”董鄂氏被吓出冷汗，立马清醒过来。 她这样不能算是能屈能伸，只是从骨子里养出的欺软怕硬罢了。 这也不怪董鄂氏，谁让先前顺治帝的那位作天作地，哪怕同族不同宗，既然叫了董鄂氏这个姓，就得认了。 捏着鼻子做人，不能在皇家人面前太猖狂。 就是想翻身，也得等宁寿宫的那位没了，等新帝上位了，才能重新做人。 董鄂氏忍了又忍，告诫自己风水轮流转。 等太子妃进了毓庆宫，那时候有的佟宛颜倒霉。 董鄂氏心里想着，眼中就带上了几分得意。 她的小心思佟宛颜毫不在意，连胤礽以后会被关在破院子里她老死都不在乎，这世间还有什么能让她害怕的。 佟宛颜兴趣缺缺的抬抬手，让董鄂氏起身。 董鄂氏咬着牙，忍着腿酸腰痛，神色温顺的低头坐下。 佟宛颜坐在正位，仪态端庄：“董鄂格格来毓庆宫这趟，想必是身负重任。这茶也喝了，格格心里的话不如敞开了说。” 董鄂氏刚平复好的心情，霎时波澜四起。 她神色尴尬，带着一丝羞耻之意：“佟侧福晋可否屏退左右。” 佟宛颜看着她，不作声。 李佳氏知趣的起身，望向佟宛颜：“一时想起我院里还有事儿，就先回去了。” 她从始至终没有望董鄂氏一眼，将人忽视个彻底。 佟宛颜和气的笑着：“今儿为难你了，若是有事尽管寻凌嬷嬷去。” 李佳氏轻轻点头，向凌嬷嬷微微颔首：“那点儿小事尚能应付，可不敢劳烦嬷嬷。” 三人间的动作，让董鄂氏心里再次发紧。 “这位便是太子爷的奶嬷嬷？”董鄂氏道。 凌嬷嬷应声的转过身：“老奴得皇后娘娘看中，有幸奶太子爷几年。” 凌嬷嬷答应下来，董鄂氏顿时头晕目眩。 她今儿出门定是没有看黄历，若不然怎么总是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过来前，荣妃还对她千叮万嘱，若是见到凌嬷嬷，定要万分尊重。太子爷很是尊重这位奶嬷嬷，除了不是亲额娘，其他情分上差不了多少。 董鄂氏抿抿嘴，硬是扯着笑道：“佟侧福晋慧眼如炬，奴才来时荣妃娘娘托奴才带句话。不知，太子爷可原谅三阿哥了？” “太子爷是三阿哥的兄长，又是大清的储君，定然是胸怀四海，不会和三阿哥计较的吧？”董鄂氏自作主张的加上后面这句话。 佟宛颜乐了，怨不得荣妃生了六个孩子，长大了的唯有三阿哥和三格格。 这样的口舌，真是容易招恨。 佟宛颜一笑，霎是好看模样。 董鄂氏见她笑，还以为她是原谅了自个儿。 于是，她自来熟的亲近娇声道：“佟侧福晋，您也觉得奴才说的对，是不是？这都是一家人的，何必弄的不和，让外臣们看了笑话去。” “这事儿，我不知。”佟宛颜连忙撇开她攀附的热情。 董鄂氏眨眨眼：“太子爷宠爱您，这样的事儿您怎么会不知道？难不成是太子爷还记恨了三阿哥，不肯原谅三阿哥吗？” 佟宛颜为了躲开她的话，特意端起茶盏啜一口茶水。谁料她语出惊人，吓的她一口水憋在嗓子眼，差点儿呛着自己。 就是佟宛乐，也做不来这么蠢的事啊。 “前朝的事儿，不是内院中人该过问的。爷也从不会将政事拿到后院里嚼舌。不过，托董鄂格格的福，今儿倒是让我长了见识。”佟宛颜拿着绣帕，轻按唇角，言语里尽是敲打。 佟宛颜的话，说的董鄂氏浑身不自在。 两人沉默着，一时之间前厅无比安静。 渐渐的，董鄂氏回味出自个儿方才说了什么蠢话。 这要是传出去，别说是三阿哥嫡福晋，她就是普通宗室福晋也做不得。 “佟侧福晋，奴才是想着家和万事兴，才一时忘了忌讳。您大人有大量，还请不要和奴才计较。往后，往后奴才必会注意的。”董鄂氏可怜巴巴道。 “毓庆宫是重要，董鄂格格不清楚吗？你来这一趟，恐怕整个后宫都知道了。”佟宛颜道。 董鄂氏眼里闪着泪花，有些不知所措：“知道了也是无妨啊，话不传出去就好。” “难道佟侧福晋还要告奴才的状吗？”董鄂氏浑身绷紧，紧张的看着佟宛颜。 什么满族姑奶奶的骄横跋扈，全没了，蔫的和根小白菜似的。 第63章 这是助纣为虐啊 佟宛颜恶趣味的冲着董鄂氏善良的笑着，纯善的如同观世音下凡。 就在董鄂氏松了一口气时，她柔声循循善诱道：“我是从不做小人的。只是，前不久皇上才罚了三阿哥，这日子没过几天，一切尽在皇上的眼里。以格格的身份，来毓庆宫这一趟，恐怕皇上和太后都会过问的。皇上、太后为尊，我为卑。你说，他们二位问了这事儿，我敢不敢瞒呢？” 董鄂氏真的吓得快要飙出眼泪：“大概是不能瞒的吧。” “是啊，如何能瞒着呢。”佟宛颜叹了口气，深深的看了眼她。 她的眼里似有千言万语，让董鄂氏顺着她的眼神多想。 不一会儿，董鄂氏摇摇欲坠的，指尖已然发白。 她被荣妃给坑了，荣妃分明是推她出来试探的。成了就成了，若是败了，便是废棋。从始至终，都不会给胤祉添麻烦。 头一回被不同于府中的恶意缠身，董鄂氏终于有了被精心教养成的贵女仪态，以及那份心计。 “佟侧福晋的情义，奴才记下了。”董鄂氏轻咬下唇，神思恍惚。 “我不曾做过什么，只能尽本分而行。如格格所言，再过些时日，你我的身份便不同了。格格，请吧。”佟宛颜送客道。 董鄂氏顺从的被领路的嬷嬷送出去，出了前厅，她抬头看着紫禁城的天，蔚蓝一片，冰凉彻底。 从始至终，李佳氏一直坐在旁边。 在董鄂氏慌了心神没有再提屏退外人，她就没有离开。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认识到佟宛颜是自己不能惹的人。 宠爱、智慧、家世、美貌，佟宛颜一个不缺，她无力抵抗。 “侧福晋，那我也回了。”李佳氏道。 “好。”佟宛颜道。 送走了董鄂氏后，佟宛颜抬头望向凌嬷嬷：“嬷嬷，我该不该去宁寿宫一趟？” 凌嬷嬷慈爱的看着佟宛颜道：“侧福晋聪慧，您的决定是没有错的。” 去宁寿宫可不能穿着简单，春雀给挑了件松花色旗装，配上绿翡翠，衬得佟宛颜整个人水当当的。 “妾身给太后请安。”佟宛颜未语先笑，双眸明媚。 太后似乎早知道她会来，茶几上已经摆好了她平素爱吃的点心。 “都说苦夏苦夏，你怎么反倒是胖了？”太后乐呵呵的道。 佟宛颜刚坐下，手里捏着点心，一时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太后，有句话叫珠圆玉润。妾身这不是胖，是从您身边沾来的福气呢！”佟宛颜甜丝丝的道。 随后，点心自在的放在嘴中，餍足的尝了起来。 太后年纪大了，到了夏天容易没胃口。 她身边的嬷嬷，为此都急白了头发。 这人啊，怎么能不吃东西呢！ “你这丫头，贪吃还找哀家当借口。不过，瞧着你吃的这般开心，哀家倒想尝尝，是不是御厨的手艺见长了。”太后摸着自己的胃，竟有些饿的感觉。 嬷嬷喜不自胜，她就知道有佟侧福晋在太后身边，太后心情好胃口好什么都好。 宁寿宫内，一老一少手里各捧着一碗凉面，吸溜吸溜的吃着。 醋味儿和辣油的味儿交织在一起，诱人的直咽口水。 如果不是不合规矩，伺候在旁的嬷嬷都想回去弄点儿吃的。 这不怨佟宛颜，她原先是只想尝点儿东西，哪里知道今儿端上的是凉面。 酸味开胃，她和太后两人视线一对上，立马决定让御厨再下份面。 纵然此时不是用膳的点儿，可只要太后有胃口，就是半夜三更，他们得爬起来去费心做菜。 这些天太后食欲不振，康熙差点儿没让人把御膳房给端了。 佟宛颜手里的碗很小，她是过过嘴瘾解解馋，真正饿的人是太后。 填饱肚子后，太后舒适的眯着眼，老太太面容柔和的靠在椅子上，看着她疼爱的晚辈。 “董鄂家的格格，去找你了？”太后问道。 佟宛颜小口抿着去味的水：“是呢。我不愿应付这些事儿，原想让李侧福晋去接待她，孰知让董鄂格格误会了。好在离得不远，没让李侧福晋受了挂落。” 太后听到董鄂氏，就皱起眉头：“李佳氏再不济，也是太子侧福晋，比起她臣女的身份，高了不知多少。董鄂氏，向来不知天高地厚。” 佟宛颜点点头，又摇摇头。 太后见她这模样，笑道：“怎么了，哀家可是有说的不对？” “太后说的极是，只是妾身倒是明白董鄂格格的意思。大抵是侧室总归是侧室，哪怕她做了不对，大家伙儿护着的也是嫡妻。妾身倒是好些，有着皇上钦赐的第一侧福晋名头，还有子嗣傍身。李佳氏则不然，她家世不显，也无子嗣，难免被轻视。说到底，欺软怕硬罢了。”佟宛颜看的通透。 太后最喜欢她说话从不藏着瞒着：“你说的在理。你放心，有哀家在一天，就护着你一天。” 佟宛颜淘气的对太后笑着，半句不接前面的话：“太后疼我，只要把塔娜那个小魔星哄走就成儿。她现在可闹腾了，力气越来越大，昨儿和弘昭闹起来时，直接把四阿哥给她雕刻的小马驹给捏出一道裂缝。这才多大的孩子，搁别人家还软乎乎的一团呢。” 太后眼睛亮晶晶，满面欢喜：“长生天保佑，塔娜身子好是好事儿。别说是捏碎东西了，就是拆了房子又如何。你瞧着她手破了没，得寻些圆润光滑的东西让她拿着玩儿。” 佟宛颜吃惊的看着太后，这是要助纣为虐啊。 可以想象，等塔娜再长大些，必然是紫禁城一霸。 瞧瞧宠着她的都是些什么人，除了胤礽这个亲爹，太后、四阿哥、弘昭，哪个不是跺跺脚京城抖三抖的。虽说胤禛暂时声名不显，弘昭仅是个奶娃娃，但别忘了康熙在呢。 顿时，佟宛颜对塔娜一丝丝的愧疚之意，荡然无存。 力大无穷这事儿，她也不想遗传下去。 树大招风，人言可畏，总是不好的。 将塔娜的与众不同报备给太后后，佟宛颜松了口气，以后再有事儿，有太后遮着掩着，应当不会影响到塔娜了。 第64章 太子殿下太任性 年纪大了的人，总容易精神不济。 太后也是一样，没一会儿，她便有些倦色。 佟宛颜同太后坐在一起，眼瞧着太后困了，她连忙起身告退。 太后笑她急的跟被咬了尾巴的兔子似得，羞的佟宛颜直说不依。 佟宛颜走后，太后满眼欣慰：“哀家的眼光一向很好，那丫头是个好孩子，值得哀家护着。” 太后身边的人都是老人了，有的还是从科尔沁带过来的陪嫁，那样的感情深的很。 “太后心慈，佟侧福晋值当您偏疼。您啊，先好好睡一觉。许是等傍晚的时候，塔娜格格得闹着来见您呢！”嬷嬷道。 太后乐呵呵的笑眯了眼：“塔娜和哀家是最亲近不过的，自然是时刻念着哀家。” 嬷嬷连连称是，并替太后盖好被子，放下床帘。 这一天，太后难得睡了场好觉，梦里的她还是少女时候的模样，是科尔沁耀眼的明珠。 大草原上，她策马扬鞭，青草的清香，让她眼角的皱纹舒展开。 她活了五十年，最快活的时候还是年少在科尔沁的时光。 嬷嬷守在旁边，偶尔听着太后睡乐了的笑声，也跟着笑了。 深宫不易，能让太后开心的人太少，她往后得对佟侧福晋更好些。 佟宛颜回到毓庆宫，脚没踏过门槛，苏吉祥就小跑的迎过来。 “侧福晋，您终于回来了！”苏吉祥扶着她，往塔娜、弘昭住处的方向引去。 “可是大格格、大阿哥发生了什么事儿？”佟宛颜心头一紧，脚步踉跄，恨不得飞过去。 苏吉祥连忙道：“侧福晋别着急，两位小主子好好儿的。是太子爷，太子爷被大格格踹红了眼。” 佟宛颜脚一崴，疼的眼泪顿时飙出来。 祸不单行，古人言总没有错。 她崴了脚，自然不能去塔娜、弘昭那儿。 跟在一旁的夏珠，瞅住机会双手轻松的把人抱起，一路笑容灿烂的走去南院。 美人在怀，天大的福分啊。 被亲闺女踹的想哭的胤礽，得了消息后，顾不得对着两个熊孩子碎碎念，急匆匆撩起袍子小跑出去。 南院正屋内，佟宛颜躺在床榻上，一只脚翘起，被白色绷带捆的严严实实，最后还打了个好看的蝴蝶结。 胤礽望到这一幕，心碎欲裂心。 “孤的心肝儿啊。”胤礽一个箭步冲到床边，握住了佟宛颜的手。 没等佟宛颜给他反应，他迅速的转头戾气道：“让侧福晋受伤的是哪条道？现在就给拆了去。” 德顺低着头，心里泛苦，太子爷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多大的人了，还跟青砖路计较呢！ 再这么下去，大抵紧接着就是烽火戏诸侯，只为博佳人一笑。 德顺闭嘴闷不吭声的躬腰退出去，准备按着胤礽的吩咐，叫人去拆路。 佟宛颜被胤礽唱戏似得举动，逗得眼眶憋笑通红。 胤礽不知情，还以为她是疼的，于是心里更气那青砖路了。 胤礽靠的那么近，连呼吸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佟宛颜忽然吸吸鼻子，皱起眉头盯着他的胸口处疑惑道：“爷，你胸口的衣服怎么湿了？” “嗯？”胤礽面色有些不对劲，偏偏装的听不懂。 但是，佟宛颜又不傻，她可聪明了。 想起苏吉祥在门口等着自己时，急忙忙说塔娜和弘昭一起欺负了胤礽，她若有所思。 “这是弘昭的童子尿么？”佟宛颜捂着鼻子，翘着腿麻利的往床里挪。 胤礽眼神乱飘的脸，霎时变得面无表情。 “孤宠他，不和他计较。”胤礽扭头傲娇道，算是变相承认。 想他堂堂太子殿下，居然被自己儿子迎面尿了一身，连着下巴也沾到了。那场景，不堪回事 佟宛颜幸灾乐祸的捂着嘴偷笑，手拦着胤礽靠近：“爷快去沐浴一番吧。这炎夏里闷热的不行，味道实在是不好闻呢。” 胤礽不开心了，他的心肝儿变了，变得不爱他了：“小颜，你嫌弃咱儿子？” 佟宛颜挑眉，不以为杵：“你不嫌弃？” 胤礽瞪着眼睛看她，不久后败下阵：“孤挺嫌弃的。” “那还不快去，爷不难受么！”佟宛颜道。 等胤礽换洗一新回来后，佟宛颜的屋子也开窗通风打扫了一番。 浅浅的花香，带着薄荷的清凉味儿，让人怡然自得。 佟宛颜总是最会过日子的，哪怕是最简陋的地方，也能让她弄出朵花儿来，甭说是应有尽有的毓庆宫了。 每次到南院，胤礽都觉着浑身舒畅。除了院子小了些，几乎再完美不过。 佟宛颜笑盈盈的望向胤礽，时间久了，她连他光秃秃的头顶都觉得英俊非凡。 “爷，先前董鄂家的格格来了毓庆宫一趟。”佟宛颜要告状了。 胤礽眼不眨一下，从桌上端起一盘荔枝，径自坐在床沿边上，熟练的剥着荔枝壳。 “这是岭南快马加鞭送来的。今年夏天热，荔枝也熟的早，味道还行，你先凑合尝尝。等再过些日子，送来的应当更好些。”胤礽小心去了果核，将荔枝肉喂到佟宛颜嘴里。 佟宛颜惬意的眯着眼张开嘴：“加些甜羊奶做成冰碗，洒几粒葡萄干儿在上面，就会好吃许多。” 胤礽看不过去她享受的样子，气着拧她的脸：“别想着吃冰，这一年都别想吃。” 他手上的果汁还没有擦去，就这么沾在佟宛颜脸上，黏糊糊的。 佟宛颜委屈极了，这人脸怎么变得那么快。而且，她方才告状呢，他都不理她，直接左顾而言他的。 “我都生完快五个月了，你连冰渣子都不给我吃。这么苛待我，皇上和太后知道嘛。”佟宛颜嘟着嘴娇气道。 胤礽瞪着她：“这是太医的医嘱，孤只能听着。你身子骨弱，必须调养好了。孤还想你再给孤生几个乖巧的孩子，免得弘昭、塔娜孤单。” 提及孩子，佟宛颜不敢任性。生龙凤胎时她伤了身子，是得好好养着。 一个剥壳一个吃着，果盘里的荔枝迅速的只剩下壳和果核。 胤礽见佟宛颜吃的开心了，才把果盘放到一边去。 “董鄂氏的事，孤和皇阿玛都知道了。这事儿，没完。”胤礽擦干净手后，又替佟宛颜擦擦脸。 “你个小气样子，孤能让你被人欺负吗？便是她们惹得你一点儿不开心，孤都会给你找回来的。”胤礽搂着佟宛颜，宠溺道。 第65章 坑死你们 胤礽的动作很快，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荣妃率先被康熙撤了牌子，吃了挂落。 当时，荣妃都傻眼了，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以前还好好的，皇上怎么突然跑到他宫里意有所指的责骂她一顿，言辞羞辱至极。 自皇贵妃病逝，乌雅氏由妃降嫔，如今宫里只有惠、宜、荣三妃呈三足鼎立之势。荣妃一下子没了绿头牌，顿时宜妃和惠妃就对上了。 惠妃仗着有大阿哥这个皇长子，宜妃则生有两子、自个儿得圣宠，两人斗的好不欢快。 这事儿和胤礽、佟宛颜都没关系，只要康熙和太后替他们出气就行。 胤祉也没有逃过牵连，不论这事儿他知不知情，但为的是他，他被禁足的日子又延长了。 好好的一个能领事的阿哥，突然被罚闭门不出、在家读书，这是多么丢人的事儿啊。往后自持文人风骨的三阿哥，还怎么在四阿哥面前抖机灵，显摆兄长的威风。 连干到两个人，接下来就是董鄂氏一族了。 胤礽明摆的报复，让姓董鄂的大臣们苦不堪言。所谓家族，一荣俱荣，一辱俱辱，他们兢兢业业的活着，却被个小女子给拖了后腿，真是憋屈。 怎么打压朝臣，要么是撸官职，要么是发配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去。 但是，这对董鄂家的人来说，都不是事儿。 熬一阵子，等上面人忘记了这茬，他们照样能活动上来。 所以，胤礽和胤禛合计一番后，让董鄂鹏春领头去赈灾了。 夏天里，对富贵人家来说无非是多些冰块多些水，但对普通百姓却是灭顶之灾。 不说康熙过阵子就要御驾亲征了，国库银两被抽去大部分。单是面对颗粒无收的百姓，赈灾就要费极大的功夫。 董鄂鹏春不是无能之人，他摊上这事儿能做的好，只是累些罢了。 瞧着胤礽的意思，还得让他从董鄂氏的私库里拿些钱出来贴补。俗话说，花钱消灾，没有错的。 康熙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是利国利民的事儿，由着折腾去吧。 况且，震寰和尚的话，还时常在他耳边回响，提醒着他毓庆宫里的是位大福娃，不能得罪，要好好供着。 身为大福娃的佟宛颜，不知道康熙的心思。 她没事儿逗着塔娜、弘昭玩儿，三个人凑一起，反倒都像是孩子。 毓庆宫里整天都是乐呵呵的笑声，一身疲累的胤礽听到她们娘仨儿开心的声音，便再不觉得累。 康熙临出征之前，给佟宛颜留下一个大惊喜。 他一道圣旨，赐婚了佟启年和嘉荣和硕格格，一时佟氏风光无限。 瞧瞧瞧瞧，即使只是佟氏的旁系，也得皇上记挂呢。 嘉荣和硕格格喜不自胜，接到圣旨隔天就蹭蹭的跑到毓庆宫，和佟宛颜分享这个好消息。 好巧不巧，她进宫门没多久，遇到了佟宛乐。 托佟启年的福，胤禛难得想起他后院里也有个佟氏。 毕竟是嫡亲兄妹，佟国柱和佟福晋远在盛京，佟宛乐这个嫡妹该去给嫡亲哥哥道道喜。 这大半年佟宛乐很是乖觉，不吵不闹，几乎让胤禛忘记了当初她歇斯底里的疯样儿。 “给和硕格格请安。”佟宛乐特意出门堵嘉荣和硕格格，一堵一个准。 嘉荣和硕格格矜持且茫然的打量她：“不知是哪位贵人？” 细看佟宛乐的打扮，算是后宫女子中上等的配置，就是不知是皇上的人，还是阿哥们的。 佟宛乐柔柔一笑，许久不见阳光，她皮肤苍白，愈发弱不禁风。 “妾身是四阿哥的格格，也是佟大人的嫡妹。闻言和硕格格不日将成妾身的嫂子，便求爷让妾身出来见见。”佟宛颜微微低头，娇羞的像一朵白菡萏。 嘉荣和硕格格鸡皮疙瘩直冒：“早有耳闻。” 听闻佟国柱的两个女儿，自幼被掉包，嫡充庶养，庶当嫡待。现在仔细分辨，佟宛乐当真被养出了庶女的小家子气，还是登不上台面的算计。 “和硕格格是知道我的吗？可是哥哥同您提过？哥哥待我最好不过，他时常说恨不得将天下最好的一切都给我呢。”佟宛乐凑近过去，雀跃道。 嘉荣和硕格格被她拦着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硬着头皮：“我与佟大人不太熟，这是私话并不知晓。佟格格想必还有事吧，请。” 嘉荣和硕格格侧身让到一边，逼着佟宛乐离开。 她倒是想甩脸子，可顾忌了佟启年，她不能这么做。 若不然这事儿传出去，岂不是说佟启年高攀皇室格格，而她瞧不起这个佟家旁系出身的夫君。 众口铄金，她要小心。 若是佟宛乐这么聪明就好了，她就是个自以为是的蠢人，看不清形势，看不清别人对她的喜恶。 嘉荣和硕格格没说几句话就让她走，显而易见的是不想再搭理。 佟宛乐却以为她是真贴心，担心她耽误了事儿。 “我没事儿的，我就是想见见和硕格格您。”佟宛乐凑近乎道。 嘉荣和硕格格那暴脾气，实在是忍不住。 她今儿特意选的高花盆底鞋，望向佟宛乐时，可谓是俯瞰。 “这不是见过了么。佟格格没事儿，我却是有事儿的。” 既然佟宛乐不让道，嘉荣和硕格格只能绕过她。 这条道恰巧不宽，嘉荣和硕格格从佟宛乐身边绕过时，差点儿没崴了脚。 佟宛乐傻傻的看着气势浩荡的一群人离去，而她身后仅仅可怜的跟着两个宫婢。 她愤慨的跺了跺脚：“又是佟宛颜。” 这时她倒是聪明，猜着了嘉荣和硕格格此行目的。 以防路上又有人拦自己，嘉荣和硕格格一路匆匆，差点儿没小跑着去毓庆宫。 佟宛颜脚伤刚好，穿着平底绣花鞋，坐在亭子里，喂着旁边池塘里的锦鲤。 锦鲤这种鱼，只要撒下去点儿鱼食，就有一大群涌过来，景象壮观。 嘉荣和硕格格被毓庆宫的奴才领过来时，恰巧看到上百条锦鲤晃着肥胖的身子游向佟宛颜。阳光洒下，金光闪闪。 她轻易的被震惊了，掩着嘴瞪着眼，活像是没有见识的。 “太子爷是给你养了多少条锦鲤啊？”嘉荣和硕格格吓的声音都飘了。 佟宛颜起身迎她：“上回让人捞了一条煮了吃，味道还不错。爷说既然喜欢，咱们就多养一些。” 皇家养的锦鲤，和寻常人家的不同，一条条都是流动的银子。 嘉荣和硕格格嘴角抽搐，这都是些什么人呀。 第66章 王八看绿豆，对眼了 虽说被佟宛颜的做派惊吓到了，但嘉荣和硕格格的心里竟然有一丝小期待。 佟宛颜仿佛看不到她眼睛的震惊，笑眼弯弯道：“嘉荣要不要亲自捞一条尝尝？挺有趣的！” “可以亲自捞的吗？”嘉荣和硕格格诧异道。 “这是当然了，那些锦鲤被养蠢了，你手往那儿一伸，指不定就能游过来一堆。”佟宛颜十分有经验。 嘉荣和硕格格被说的心动，环顾四周没有外人，她撸起了袖子。 佟宛颜跟在旁边，继续道：“天热你也不用急着回去，索性在我这儿多留会儿，等宫门要下钥了再回去。前不久皇上从御膳房调了个新厨子，手艺很是不错。” 嘉荣和硕格格口舌生津，故作矜持答了一个字：“好。” 不过，她很快又小声接道：“要是尝着味道不错，回去让我哥哥也多养几条，囤着吃。” 这种贪吃的话，不能让外人听到，太丢人了。 佟宛颜盯着池塘，自信道：“肯定是极好的。” 外边虽热，凉亭这块儿却晒不到太阳，清爽的不行。 偶有燥热的微风吹过，被湖面的水洗刷后，也成了凉风习习。 嘉荣和硕格格一边捧着冰碗一边捞着鱼，馋的佟宛颜眼巴巴羡慕不已。 可惜，胤礽一早派人叮嘱了嘉荣和硕格格，让她千万别被佟宛颜忽悠了，给她沾了凉。 当时听了这话，嘉荣和硕格格心里酸酸的。这么多年，她只见过矜贵高傲的太子爷，从没见他婆婆妈妈娘们唧唧的样子。 佟宛颜可怜巴巴的盯着，嘉荣和硕格格笑眯眯的露出大白牙：“别看，不会给你吃的。” 说完，她转过身，吭哧吭哧的吃着。 佟宛颜托着腮，默默的跟着她一起转。 嘉荣和硕格格被她盯得慎得慌，做客吃个冰碗都被瞅着，真可怜。 然而，糟心的事儿可不止这么点儿。 “侧福晋，佟庶妃携四阿哥府上佟格格来访。”苏吉祥老远的就小跑过来，额头汗珠热的一甩一甩。 阉人夏天体味重，他知道自己不宜近身伺候主子，所以隔了几丈远便停下脚步，大声禀报着。 嘉荣和硕格格冰碗刚吃完，透心凉的，很是舒服。 心情大好之下，她一时忘记之前被佟宛乐拦在宫道上的糟心事儿。 “怎么又是她！”嘉荣和硕格格不开心的抱怨着。 佟宛颜捏捏她的手，安抚她的小脾气。 “知道了。”佟宛颜对苏吉祥道。 苏吉祥擦着汗笑的喜庆退下，看的嘉荣和硕格格一乐：“你这奴才长相倒是看着喜庆。” “是不错，当初一眼见着就合眼缘。”佟宛颜道：“你想去见她们吗？如果……” “你可别让我回去。反正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见见佟庶妃、佟格格也是可以的。毕竟，都姓佟佳嘛。”嘉荣和硕格格连忙道。 太子爷千叮万嘱，得护好他的心肝儿。她得去镇场子，护心肝儿。 佟宛颜眼睁睁的看着嘉荣和硕格格把手里的鱼一扔，擦擦手就往外边走。其动作利落，几乎是把毓庆宫当成自家后花园。 “你可走慢点儿，这么热的天得遮着点儿。若不然晒黑了，出嫁那天可怎么办。”佟宛颜在后面跟上道。 嘉荣和硕格格心里一惊，赶忙停下脚步，等她的侍婢跟上。 “你提醒的极是，我知道你是最关心我的。佟大人天生肤白貌美，我总不能比他差太多。”嘉荣和硕格格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 这厢嘉荣和硕格格和佟宛颜亲亲热热，那厢佟宛乐和佟庶妃也其乐融融。 她俩儿仿佛天生气场相合，自从眼神对上后，确认彼此是对的那个人。 这样的缘分，真是让人感动啊。 从遇到佟庶妃的那一刻起，佟宛乐就抱着她的胳膊，倒豆子似得吐了许多心酸苦水。 佟庶妃心有戚戚，感同身受，两人只差没有抱头痛哭。 佟宛乐一声“姑姑”，叫的百转千回，佟庶妃的心都酥了。 有着佟庶妃这尊小佛，佟宛乐重新顺顺利利的再次踏入毓庆宫。 和皇贵妃不同，佟庶妃比皇贵妃小了八岁，在早几年前入宫。但是，这些年一直挂着庶妃的名号，虽享有妃位俸禄，却到底名不正言不顺。 在佟宛乐的一番眼药之下，佟庶妃心里对未曾蒙面的佟宛颜十分看不上眼。 她想着，佟宛颜定是个狐媚子，不仅勾引的她长姐疼爱，太子宠爱，还让佟国柱一家嫡庶不分，真该去沉塘。 未曾有拜帖，主人家总是会让客人等候些许。 佟庶妃在前厅等着，很是不耐烦。 佟宛颜也很为难，这没有拜帖提前送来，她如何提前做准备候着。 论身份她和嘉荣和硕格格差不了佟庶妃太多，无非是辈分小了一辈，不可能战战兢兢的仓促赶路，平白失了身份。 “见过佟庶妃。”佟宛颜见到佟庶妃傲慢的坐在椅上，笑盈盈打招呼道。 佟庶妃见她笑的明媚照人，很是不满，让她等了快一刻钟，还好意思笑。 “你就是佟侧福晋？”佟庶妃蹙眉道。 “姑姑，这位可不是甚得太子爷宠爱的侧福晋么！这般奢华打扮，寻常宫妃女眷可不敢呢！”佟宛乐在旁边挑拨道。 佟庶妃摸了摸自己手上的玉镯子，她的玉镯品相竟然没个晚辈的好。 莫名其妙被人上门摆脸色，佟宛颜也是小脾气的人。 她正眼没给佟宛乐留一个，径直对佟庶妃道：“不知庶妃贸然来毓庆宫有何事？毓庆宫尚无女主人，您是太子爷的庶母，皇上的嫔妃，无事过来串门走动，不合规矩。” 佟庶妃没想到佟宛颜会拿太子说事，她和胤礽相差六岁，这个年纪孤男寡女在一起，极容易擦枪走火。 尤其是康熙不在宫里，年轻貌美的庶母到年轻力壮的太子宫殿去，容不得外人不去想歪。 历朝历代，这类肮脏事儿发生的可不少。 佟庶妃胆子没那么大，她突然被吓慌了，只能强作镇定。 “你胡说什么！”佟庶妃道。 第67章 丢不丢人 嘉荣和硕格格噗嗤一笑，她挺瞧不起佟庶妃的。 被宠肥了胆子的嘉荣和硕格格，遇到佟庶妃，完全没有任何顾忌的。 爱新觉罗家的人，还能怕了外姓人么。 为免佟庶妃嫉恨佟宛颜，嘉荣和硕格格没好气的对佟庶妃道：“好在庶妃知道多带上一个人来，算是避了嫌。” 说完，她转而指着小白花似的佟宛乐：“可您带谁来不好，偏偏带上佟格格。即便我不常入宫，也知道上回太子爷大发雷霆，严禁佟格格踏到毓庆宫一步的。四阿哥也是一样的话，毫不偏袒自个儿的侍妾。” “您这么做，是不顾晚辈的意愿，还是不尊储君的命令呢！”嘉荣和硕格格轻易的把佟庶妃的仇恨，引导了自己身上，而且得意洋洋。 佟宛乐瑟缩了下，不甘寂寞的展示着自己的存在感：“爷对我很好，不曾说过这样的话。” “正是如此。本妃久居宫中，怎的不曾知道这事儿。你为了佟侧福晋，胡诌这些，怕是亲王都护不了你。”佟庶妃被佟宛乐一窜，就有了底气。 佟宛颜轻笑一声：“说没说过，这事儿庶妃尽管去查证。嘉荣是爱新觉罗家的姑奶奶，金尊玉贵，犯不着说这些谎话。” “虽不知庶妃为何要来毓庆宫这趟，但顾念着天热，您都上门了，我也不好不让您进来小坐一会儿。可如今有佟格格在，您没有旁的事儿，还是请赶紧回吧。若不然，我得去请太后来了。”佟宛颜话里咄咄逼人，语气倒是柔和。 佟庶妃很讨厌太后，她被皇贵妃碍于面子护出来的天真清高，此刻显得有些不懂礼数。 她道：“以前姐姐同我说你是个好的，有佟氏女子的风范。现在瞧着，妾养的就是上不得台面。有你这么把长辈往外面赶的吗？况且，太后是什么人物，岂是您个妾能请就请的。” “庶妃似是忘了，论理来说，您也是位妾呢！不但如此，这后宫之中能担的上正室二字的，现今儿可只有一位。”嘉荣和硕格格斜眼道。 “你大胆！”佟庶妃舍己为人的心，真是让人感动。为了骂人，她连自个儿都毫不留情的骂了进去。 嘉荣和硕格格梗着脖子：“除了皇上和太后，这宫里没人能对我说大胆。庶妃自重些吧！” 瞬间，佟庶妃气的直抖。 佟宛颜暗扫夏珠一眼，让她把嘉荣和硕格格往身后挡挡。 “春雀，请庶妃、佟格格回吧。免得过会儿撞上了太子爷，让外人平白多想了去。庶妃不在乎这名声，咱们爷可是清清白白容不得沾染的。再者，恐怕庶妃也不愿意和我多相处，两看相厌的。”佟宛颜冷下脸，不再给佟庶妃面子。 佟庶妃以为她往这儿一站，佟宛颜就会谄媚的上前讨好她。 无论如何，她是庶妃，再过几年后宫大封时，至少晋到妃位，甚至贵妃之位也说不定。 这样的身份，佟宛颜不过是个侧福晋，怎敢惹她不开心。明明要是哄她都来不及的啊！ 佟宛颜不管佟庶妃怎么想，她只记得野史上说过，康熙曾恼怒胤礽与后宫妃嫔有染，父子感情由此而差。 是真是假且不说，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苏吉祥刚冲了澡，换身干净衣裳近前伺候。 得春雀的吩咐，他喜气洋洋的从门口笑着上前，躬身对着佟庶妃：“庶妃，您请。” 佟庶妃望着他笑开花的脸，觉得自己格外丢人。 “什么个东西，一身臭味，还敢往我这儿凑。滚一边儿去！”佟庶妃将气发到苏吉祥身上。 苏吉祥尴尬的低下头，悄悄吸吸鼻子，确认自己身上没味儿，才抬头继续笑着看着佟庶妃。 俗话说打狗看主人，佟庶妃明晃晃的迁怒，佟宛颜绝忍不下这口气。 “夏珠，请佟庶妃回宫。”佟宛颜咬重了那个“请”字。 夏珠的胆儿向来肥肥的，佟宛颜一声令下，她自个儿一个人就把人扛走了。 论起力气，苏吉祥还没她的力气大。 佟庶妃带来的宫婢见状想要上前来抢，毓庆宫的宫婢眼疾手快拦下她们。 讲道理，论尊卑、论主子的势力后台，毓庆宫的奴才从没觉得势弱过。 除了宁寿宫和乾清宫的人不能招惹，毓庆宫奴才到哪儿都敢横着走。 康熙先是把胤礽捧成心肝儿肉，现在对弘昭圣宠更盛。 满紫禁城的人，大概只有脑子拎不清的，才会得罪毓庆宫的。不幸的是，最近脑子拎不清的人有点多。 佟庶妃和佟宛乐没猖狂过瘾，就被办扔半请的送出门外。 等她们缓过了气，毓庆宫的门已经关上，死喊也不开。 这样强硬的态度，让佟庶妃脸色暗沉。 半个时辰前，她信誓旦旦的和佟宛乐保证，要替她好好教教佟宛颜做人的本分。 现在，却是她被教训了。 “反了天了！”佟庶妃气红了脸道。 反了天了？ 可别闹了，大清的天就是康熙，在紫禁城说这句话不是找死么！ 没多会儿，太后遣人把佟庶妃拖走，二话不说，直接关小佛堂禁闭了。 康熙马上要到前线，正是紧张的时候，怎容得她说出如此不吉利的话。 佟庶妃跪在阴暗的小佛堂时，满脸茫然。 自从她入宫以来，向来是顺风顺水的，谁人都给她几分面子，康熙也甚是宠她。跪小佛堂这种事儿，不应当是那些没有家世的低等嫔妃才受的苦吗？ 胤礽在佟庶妃离开不久后，回到毓庆宫。 自家兄妹不用避讳，因而胤礽、佟宛颜、嘉荣和硕格格仨人同桌用膳，无人指摘什么。 桌子上摆着金灿灿的锦鲤，还没有下筷子，已经口水直流，令人垂涎不已。 嘉荣和硕格格偷偷咽了口口水，瞄了佟宛颜和胤礽一眼后，端庄的等着胤礽先动筷子。 “太子爷，您先请！”嘉荣和硕格格忍的很辛苦。 胤礽瞥了她一眼，让伺候的奴才给他碗里夹快鱼肉。 嘉荣和硕格格立马亮起了眼睛，开心激动的盯着锦鲤。 第68章 后宫啊，虚伪 风卷残云，一顿令人大涨见识的锦鲤全席，吃的人小肚子鼓鼓，十分餍足。 嘉和硕格格暗自将双手覆在腹前，万分庆幸旗装宽敞。 “感谢太子爷、侧福晋的招待。”嘉荣和硕格格手捻着帕子，优雅的擦拭着唇边酱汁儿。 佟宛颜和胤礽时不时互瞧几眼，浓情蜜意，羡煞旁人。 胤礽同佟宛颜坐在一起，桌子下是两人叠在一起的手。 “孤白天平素不在毓庆宫，以后你是小颜的嫡亲嫂子，可以多来毓庆宫走动走动。”胤礽望了眼嘉荣和硕格格眼前干净的桌子，方才不知放了多少鱼肉呢。 “毓庆宫的厨子都是从御膳房调过来的……”胤礽话锋一转，满意的看着嘉荣和硕格格吞吞口水，才继续笑眯眯道：“你多来几次，可以尝到不同的菜色。” “太子爷就放心吧，得了您的准许，往后我肯定会来的勤快。御厨的手艺倒是其次，主要还是我欢心小颜。有我陪着小颜，小颜定然会日日开心。这世间啊，就没有我讨不了欢心的美人儿。”嘉荣和硕格格得意道。 她话音落下，原本有些热的空气，猛地凉了下去。 佟宛颜赶忙给嘉荣和硕格格打眼色，让她别太猖狂，拔胤礽的虎须。 嘉荣和硕格格怂怂的低下头，怪她吃饱喝足一时太松懈，忘了太子爷和她亲哥哥不一样。 胤礽眉目柔色瞬间转冷：“孤想了想，你嫁人了就该以婆家为重，毓庆宫还是少来吧。孤大多时候能陪小颜打发时间的，再不济还有两个小的在。” 嘉荣和硕格格震惊的看着胤礽，觉得她丧心病狂：“弘昭和塔娜，在你心里就是这用处？就是陪他们亲额娘打发时间的？” 胤礽冷睨挑眉，回怼她：“有孝心不好吗？” 嘉荣和硕格格呐呐无言，太子爷怕是疯了吧。 佟宛颜笑眯眯的望着两人，白净的脸上是温柔、静谧、鲜活。后宫里的嫉妒、疯狂，始终没沾上半点儿。 嘉荣和硕格格忽然明白，若她是个男人，也会像胤礽这样，甚至做的更好。 嘉荣和硕格格的眼神炙热，胤礽小心眼儿的把她视线给挡住。 他专注的看向佟宛颜：“佟庶妃贸然来毓庆宫，孤知道了，皇玛嬷也知道了。以后她不会再来打扰你的。至于四弟府上的佟佳氏，有四弟盯着你放心。” 这些天总有没眼色的人，不递拜帖就到毓庆宫来，胤礽很恼怒。 佟宛颜见他气呼呼的，甜丝丝的冲着他笑弯了眼。 “就知道爷对我最好了，什么都替我做主，不让人欺负到我。爷是普天之下最好的人。”佟宛颜笑靥如花，显然被胤礽哄的很开心。 多贴心的夫君啊，真是捡到了宝呢。 “佟宛乐倒是不用太过在乎，只是佟庶妃到底是皇贵妃的同父妹妹，皇上的亲表妹。家世显赫不说，同皇上的情分也深。再者，她年纪轻轻，真怕被有心人散了闲言闲语。”佟宛颜忧道。 嘉荣和硕格格这时挺身而出：“我在啊，有我在呢，谁敢胡说！” 胤礽笑出声，心里轻松：“无妨，孤是太子。” 就是太子，才让人有攻讦的话柄啊！ 佟宛颜急的直皱眉，碍于嘉荣和硕格格在这儿，又不能说细。 胤礽哪里舍得她这样，他不再故作高深，连忙安抚道：“孤和皇玛麽说了，佟庶妃来是想见见弘昭是如何招皇阿玛喜欢的。再者，顺便想带走塔娜，去哄皇玛麽开心。佟庶妃行事一向如此自我，不会有人误会。” 再者，康熙尚且还是春秋鼎盛的时候，用不着忌讳自己儿子。 见胤礽明白，佟宛颜不再着急。 她仰头对他笑笑，就去带嘉荣和硕格格出门玩儿了。 胤礽孤零零的被抛弃在桌边，显得可怜兮兮。 因佟宛乐而闹出的事儿，远远没有这么简单就能结束。 她没等胤禛回去处置她，先跑去乌雅嫔那儿了求庇护。 即便胤禛的玉牒改在皇贵妃名下，但乌雅嫔是他生母之事无可更改。 若无逆天的罪责，这个生母的名头很好用。想当初，她不就靠着乌雅嫔才入胤禛的后院，可见走这条没问题。 即使后来撕破了脸，可走投无路之下，佟宛乐还是去找了乌雅嫔。 恰巧，乌雅嫔也想见见她。 前些日子胤禛颇得圣宠，又有胤礽在边上帮着，他几乎是除了太子和大阿哥之外，所有阿哥中最出风头的那个了。 如果能母子重修旧好，她许是能再搏一搏皇宠，给胤祯多些依靠。 母为子强，乌雅嫔这番心思不可谓不感天动地，唯独委屈了胤禛。 佟宛乐慌慌张张的找到乌雅嫔，扑通一声跪倒在她面前，手揪着她旗袍下摆。 “娘娘，求您救救奴才啊。奴才一时不备，让人陷害了去。唯恐爷误会奴才，您是爷的生母，定然能替奴才求情解开这误会啊。”佟宛乐泪眼朦胧，在乌雅嫔面前膝盖可软了。 乌雅嫔冷漠的打量着佟宛乐，十分疏离。 记得上回召见佟宛乐时，她还是个水灵灵的姑娘，现在却皮肤粗糙，眼下青黑一片。 她垂眸抚摸着金玉护甲，白嫩的手背，比佟宛乐看起来还要细腻滑嫩。 乌雅嫔的动作毫不掩饰，佟宛乐看着她和自己的对比，眼里闪过恨毒的光。 她以前也是貌美如花，如今的美貌全靠脂粉堆积，这都是乌雅嫔害了她。 两个互相憎恶的人，明明恨不得下一刻拿刀捅死对方，偏偏为了自己的利益得好好忍着。 “是什么误会，说来让本嫔听听。”乌雅嫔道。 佟宛乐咬唇，犹豫该不该说：“娘娘，不是什么大事。” “呵，不是大事？那你为何吞吞吐吐的不敢说？既然求到本嫔这儿来了，你就不该瞒着。”乌雅嫔忽然眸中尽是厉色。 昔日四妃之一的威严，果真不同。 佟宛乐被震住：“娘娘，奴才万万没有这样的胆子啊。就是，就是……” “再说不出个弯弯道道，就出去。”乌雅嫔毫无耐心。 第69章 因爱生恨 乌雅嫔满脸不耐烦，一副随时翻脸不认人的样子。 佟宛乐深知自己犟不过她，眼睛一闭快速交代道：“奴才陪同佟庶妃去毓庆宫，被佟侧福晋给赶了出来。” “还有呢？”乌雅嫔挑眉，茶盏杯盖落在茶盏上清脆的声音，令人心慌。 佟宛乐讶异的看着她：“没，没了。” 乌雅嫔冷笑：“你不愿意说实话，就快点儿走。” “佟庶妃离开毓庆宫不久后，太后就派人把佟庶妃请去小佛堂。娘娘，您一定要救救奴才啊。奴才害怕，害怕受牵连。奴才和佟庶妃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啊！”佟宛乐真的是被吓坏了。 乌雅嫔一阵凉意从脊背过到后脑勺，冷的发憷。 太后历经两朝，前面还有个废后，但她稳当当的挨过先帝，如今备受康熙尊重孝顺。 这样的人，会是随意就下妃嫔面子的吗？ 能让她怒气冲冲不顾佟庶妃面子，可见佟庶妃是做了大逆不道的事。 “这样大的事，你竟然想瞒着本嫔。来人，将佟格格送回阿哥所去。四阿哥是皇贵妃的儿子，和本嫔毫无关系。四阿哥的侍妾，也不准到本嫔这儿来！”乌雅嫔傻了才趟这趟浑水。 她把关系撇的那么清，连想要沾四阿哥光的心都没有了。 佟宛乐绝望的瘫坐在地上，她深知等回到阿哥所，自己不是被病死，就是禁闭一生。 胤禛从来不曾喜欢过她，甚至是来例行的宠幸，也不曾给过她。 这样守活寡的日子已经够惨了，难道还要更惨吗？ 满心绝望的佟宛乐，死寂的眼里突然一亮。 她想，当年本应该入毓庆宫的人是她啊。 会不会，会不会太子爷心里的人原本是她，而佟宛颜只是个替代品？太子爷现在恨她，也是求而不得的恨。不是有句话叫，因爱生恨么！ 仿佛发现了真相的佟宛乐，眼里灼烧着炙热的光芒。 “我要去见太子爷，我得去见太子爷。太子爷定然舍不得让我受委屈的，我会是太子宠妃，是太子深爱的女人。”佟宛乐缩成一团，小声嘟囔着，吐字含糊不清。 哪怕离她最近的宫婢，尚且隔着几丈远，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好在佟宛乐没妄想的彻底，她尚存一丝理智，在宫婢靠近时，半分没有多话。 她只是回头深深的看了乌雅嫔一眼：“你会后悔的。” 乌雅嫔轻蔑的望着她，满是嘲弄。 出了偏殿的门，宫婢钳制佟宛乐胳膊的手，力气放松。 佟宛乐轻松一挣脱，往边上退了几步，便把人挣开。 好巧不巧，她穿着花盆底鞋，退到的地方是鹅卵石小路。 她感觉脚底滑溜溜的，不知怎的又踉跄了几步，摔倒在地。 摔倒之后，她只觉得自己身下好像垫了个东西。 “啊！” 一声凄厉的的叫声，从佟宛乐身下传出。 佟宛乐闯大祸了！ 原来，在佟宛乐甩开押着她的宫婢时，身后不远处正好是在散步的王常在。 王常在挺着不存在的肚子，身后跟着一水儿的奴才，慢悠悠的走着路，十分小心。 哪里知道，会有疯疯癫癫的甩开两个宫婢后，鞋底打滑将出来散步的王常在撞到。 天降之祸，躲也躲不过。 王常在挣扎着要把人推开，她旁边的宫婢也手忙脚乱的赶忙上前帮忙。 不远处乌雅嫔的宫婢，望着这一幕，小脸白的发青。 有孕在身的王常在，被佟格格这么一压，还能安全么！ “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有个机灵的宫婢扯嗓子喊了一声，永和宫立马像是煮开了的沸水，乱了起来。 龙嗣有恙，这是大事儿，谁都瞒不住的。 如今后宫由宜、惠二妃共管，康熙出征前特意叮嘱了，要看护好王常在这一胎。 帝王不嫌子嗣多，多子多福，且王常在年轻貌美，是康熙喜欢的类型。 现在康熙人一走，王常在就出事儿，让宜、惠二妃以后如何交代？ 不说后位，但贵妃之位，这两人都想争一争的。 乌雅嫔躲在偏殿里闭门不出，她现在不是永和宫宫主，用不着管王常在这事儿。 事已至此，她至多被说一句冷心凉薄。 让佟宛乐滑到的地方，不等人去探查，已经被处理干净。 那片油渍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擦干净了，看不出丝毫痕迹。 佟宛乐失魂落魄的站着，望着王常在被人抬走。她的面前，是血腥味浓重的一大滩的血。 王常在这胎，大概是保不了了。 太医来的飞快，一路只差没跑成旋风，可还是迟了。 “常在请节哀。”一阵扎针止血诊脉之后，太医不得不摇头，颓唐道。 节哀什么？ 王常在瞪大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太医，你再想想法子！我能感觉到小阿哥还在我肚子里，他还在动呢！”王常在泪盈盈的哀声求道。 前十几年，后宫经常发生这样的事儿，太医见多了，心也硬了。 他恭敬道：“常在，三个月的胎儿是不会动的。您，请节哀吧。” 王常在无力的闭上眼，唇色苍白。 她怎么会不知道，可她不愿意相信自己千防万防，还是出事儿。 “撞我的人谁，我要让她以命抵命。”王常在咬牙切齿。 太医听了，默不作声的退出去，说要给王常在开药方。 至于她恨意十足的话，他什么都没听到。 这个点，胤禛正在户部查账，他天生谨慎爱较真，脾气严肃。 苏培盛小心翼翼的到他跟前，惹得他直皱眉。 “有什么事？没见爷正忙着么！”对着一叠账本，他头疼的很。 苏培盛更是小心：“爷，佟格格把王常在给撞到了。王常在，小产了。” “混账！”胤禛气的身子直晃。 在这热天里，户部一群抠门吝啬的人，舍不得多放几盆冰块。 胤禛官服扣子扣得整整齐齐，毫不透风。 被这么苏培盛一刺激，他没晕过去，真的是好毅力。 “此事爷不管。佟氏是乌雅嫔送到阿哥所的，出了事儿该由乌雅嫔管。”胤禛沉声道。 第70章 又蠢又坏的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话太过没担当，胤禛补充道：“国事在前，家事在后。你看看这堆成一堆的几十本账，爷能走？” 胤禛眼里只有账，苏培盛灰溜溜的离开，顺便重新换了茶水。 佟宛乐等着胤禛来救她，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她知道他不会再来了。 佟宛乐跪了许久，眼神麻木，膝盖已经彻底没有感觉。 哪怕不死，她这双腿估计也离废不远了。 “奴才只求体面一死。”佟宛乐跪伏在宜妃面前，心存死志。 体面一死？多大的笑话。 得要多尊贵的人，才会在害了龙嗣以后，还能死的体面。 宜妃眼神诡异的看着佟宛乐，仿佛她是个傻子。 前去通知胤禛的奴才回来后，把他的话原模原样的告诉了宜妃。 不过是个妾侍，死了都上不了玉牒的人，确实用不着胤禛为了她而耽误政事。 不来就不来吧，总归是后宫的事儿，她能全权处理。 “死倒是不至于，你也是皇家之人，即便身份再低，本妃也得看着四阿哥的面子。此事等皇上回来再行定夺，先押去慎刑司吧。”宜妃一锤定音。 慎刑司七十二道刑罚，佟宛乐还未进宫时就听过它的残忍。 与其进里面受罪，不如一壶毒药灌死自己。 宜妃眼眸一抬，便看出佟宛乐的小心思。 “卸了她的下巴，别让人死了。本宫瞧着这事儿还有疑点，此案得细细审审。”宜妃目光望向乌雅嫔所住的偏殿。 不论此事和乌雅嫔有没有瓜葛，痛打落水狗，这是人人都会的。 这些年，四妃之间的污糟事儿，多的数不清。 躺下床上气若游丝的王常在，机敏的领会了宜妃的意思。 她道：“乌雅嫔，你好狠的心啊！你已经儿女双全，何苦再来害我。” 王常在声音凄厉，她屋子里的窗户开着，轻易传到老远。 乌雅嫔坐在椅上，活菩萨似的端庄面容，有一丝快意。 在她的宫里怀有龙嗣，整天张扬的挺着肚子在她面前晃，活该小产。 多亏有佟宛乐这个蠢货，助她一臂之力。 宜妃要查就查，那么乱的境地，谁能查出。 乌雅嫔稳坐如山，内心毫无波澜，没有确切的证据，没人能拿她怎么办。 王常在一声声的咒骂着乌雅嫔，乌雅嫔能忍的很，关紧了门当自己是个聋子。 宜妃见状止住了王常在：“妹妹放心，这事儿本妃必然给你个交代。你刚亏了身子，好好休息吧。” 王常在乖巧的闭上嘴，以宜妃马首是瞻。 “将佟格格押下去吧。”宜妃不会忘记始作俑者。 恍然间，佟宛乐突然想见见一个人：“宜妃娘娘，奴才求您让奴才见一眼佟侧福晋。奴才爹、额娘具在盛京，兄长不宜入宫，唯独只有这么一个妹妹。求求您通融。” 要说是姐妹情深，宜妃万万不信。 但她转念一想，不日嘉荣和硕格格就要嫁佟启年为妻，这份姻亲关系，确实可以卖个面子。 “本妃可以替你去问一声。可佟侧福晋愿不愿意，本妃不会承诺。”宜妃道。 宜妃能松口，佟宛乐喜极而泣：“劳烦传话的公公给我带上一句话。只问佟侧福晋想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宜妃柳眉轻挑，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事儿。 嘉荣和硕格格刚出宫不久，佟宛颜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听着小曲儿。 宜妃突然遣人来请，传话事关她身世之谜。 这样有意思的事情，她跃跃欲试。 “凌嬷嬷，可否要去？”佟宛颜十分信赖凌嬷嬷。 见她点头，她起身换身衣裳，跟着内侍出去。 佟宛乐被捆在屋子里，外面有人看守。 家族秘辛不宜被外人听到，尤其是有身份的人家。 佟宛颜到时，宜妃带着所有人退了出去。 “你怎么能蠢到这份上，谋害皇嗣，真是嫌命不够长。”佟宛颜站在门边，以防佟宛乐突然发疯。 佟宛乐冷笑：“我蠢，难不成你就聪明了？不，应该说，以前的佟宛颜就聪明了？你这个赝品，占着佟宛颜的身份，对得起佟家吗！” 她目光灼灼，说的笃定。 佟宛颜站在她面前，看傻子似的看她。 “我不是，难道你是？”佟宛颜轻蔑道。 佟宛乐低吼道：“佟宛颜天生心思细，多愁善感。而你没心没肺，做事随心所欲，毫无顾忌。外人夸你一句豁达大方，可我知道你是什么都不在乎。你说，你到底是谁？” 她双眼用力的瞪着佟宛颜，瞧着格外恐怖，仿若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佟宛颜笑出声，毫不害怕：“我心胸宽广便不是自个儿，这是哪儿来的道理？就不许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眼瞎看歪了人。” 佟宛乐死死的瞪着她，不听她的鬼话：“那你敢用弘昭阿哥发誓吗？” 佟宛颜嘲弄的看着她，没想到她能说出如此异想天开的话。 “我与你不同，我的孩子是珍宝，不是我用来证明自己的物件。你啊，真是可怜又可恨。” “哦，对了，你同宜妃娘娘说我的身世不对。难不成，我其实是额娘的亲生女儿，而你还是那个庶女。” 佟宛颜随口说了句玩笑话，谁料佟宛乐痴痴的笑出声，形容疯癫。 “是啊。你们都被骗了。瞧瞧，你们自以为血浓于水的亲情是个什么样儿。我不过说了几句胡话，再弄些似是而非的证据，便让他们怀疑你。明明是亲母女，她却为了我陷害于你。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很可笑。”佟宛乐道。 “闹剧有过一回就够了。你以为你对我说这话，我会恨上福晋？她对我如何，只是因为一片拳拳爱女之心。我受过她的养育，后来受了委屈，算不得什么。你啊，死到临头还要这般算计，何苦呢。”佟宛颜道。 说实话，佟宛颜是不信她这话的。 佟国柱和佟福晋不是听风就是雨的人，若无查证，怎会听了就信以为真。 “是嫡是庶，对如今的我并不重要。你这个时候同我说这话，藏着污秽心思，真是可笑。你啊，又蠢又坏的，下辈子别生在富贵人家。我走了，你珍重。”佟宛颜转身离开。 佟宛颜走了，佟宛乐盯着空荡荡的屋子，眼神晦暗。 第71章 狐狸还是胖猫 关押佟宛乐的屋子，狭小偏僻。 屋子的门和窗户都紧闭着，屋内空气渐渐稀薄。 随着空气的抽离，佟宛乐的神智越来越不清醒。她仿佛感觉自己的灵魂飘散出去，离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紫禁城远去。 过了大半个时辰后，守在外面的内侍推开门，想将人送去慎刑司关押。 未曾想开门看见的，就是斜斜躺倒在地上的佟宛乐。 “佟格格死了！”内侍心慌的走上前，伸手在佟宛乐的鼻子前放了下。 然后，跌跌撞撞的爬出去。 夭寿哦，七月马上就要到了，竟然摸了死人，真是晦气。 刚回太医院没歇一会儿的太医，再次被人匆匆拉回永和宫。 跑掉半条老命的太医，在翻翻佟宛乐的眼皮后，下定论道：“佟格格天生体弱，死于心悸。” 眼巴巴等着消息的王常在，得知佟宛乐已死，似哭似笑。 一命偿一命，她可怜的孩子，总有人陪葬。 可她宁愿佟宛乐活着，让康熙能有帮她出气的人，从而多多怜惜她。 现在人死如灯灭，她不过白白失去一个孩子。 后宫嫔妃无数，美人繁多，她家世不显，这养身子小半年后，注定是要泯与众人，老死在宫中了。 后宫最不缺美人，不缺新鲜的花儿。 王常在和佟宛乐的事儿，没有波及到佟宛颜身上。甚至，佟宛颜没有为此有一丝喜怒浮动。 佟宛乐倒是有一句话说对了，她就是个天生冷心冷肺的。看似深情，实则无情。 终归是死了人晦气，佟宛颜回到毓庆宫，先是用柚子水去了晦气，重新洗漱一番，才回屋里。 换了身舒适的衣裳，佟宛颜到屋里，一眼就看到胤礽手捧着一本书，坐在窗边的美人榻上。 那样的绝对风华，令人目眩神迷。 “爷，我想你了。”佟宛颜色心一起，飞扑到胤礽怀里。 胤礽无奈的把书扔到一旁，宠溺的看着埋在自己怀里的心上人。 “这是怎么了？才出去一趟，回来就一副委屈的样子。是谁欺负了你，孤替你教训回来。”胤礽柔声哄着。他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孩子一般。 佟宛颜不说话，哼唧哼唧的把脸埋在他怀里，可劲儿的娇气。 “你啊，总是这么爱娇。有什么不开心的，同孤说说。”胤礽纵着她撒娇，十分享受。 “爷，王常在被佟宛乐撞小产了。刚才春雀来说，佟宛乐在我回来时也病逝了。”佟宛颜头还埋在胤礽的怀里，手同样环着他的腰，话里是说不出的怅然。 她来到这世界，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佟宛乐。 虽然那时候她对她各种算计，看着就让人想揍一顿，可到底是个鲜活的姑娘。 “终究以前是一家子人，她好端端的没了，我心里也难受。可是，我以前和她从不对头，如今这样心有哀戚，像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佟宛颜道。 胤礽被她逗乐了：“孤的小颜啊，真是可爱。” 佟宛颜眨眨眼睛，没懂他意思。 “若非你有孤护着，若非你运气好，若非你聪明机智，你的命早被她害死了千百次。她屡屡对你下手，招招狠毒。如此心思狠毒之人，你对她也是宽容相待，至多是将人拦在门外。这样的善心，哪里会是假慈悲。”胤礽宽解道。 如此说来，倒是没错的。 佟宛颜被他一劝，顿时不再难受：“是呢，我可是好人啊。” 这话胤礽接不上来，哪来的这么自个儿夸自个儿的。 “这回开心了吧！”胤礽笑道。 佟宛颜腻在他身边：“自然是开心的。” “那孤这里还有更让你开心的！”胤礽神秘的笑着。 佟宛颜好奇的扒着他的肩膀：“什么事儿，是不是和我哥哥有关？” “真是聪明。刚得了从前线传回的消息，皇阿玛此行一路顺利，没有不长眼的宵小碍事。肃亲王随军同行，豪格一脉天生好战，甚有领军天赋。他一路提携你两个哥哥，让他们立了不少功。若无意外，等班师回朝后，他们官阶应当至少升上三品。”胤礽道。 胤礽在佟宛颜面前很少提及国家大事，但佟启年、佟瑞塔是她的亲哥哥，透露些许不重要的无妨。 他信任她，不必担心消息被传出去，闹得人尽皆知。 佟宛颜立马乐的眼眯成一条缝：“爷真是好人啊，自从遇到爷，我事事顺利呢！” 这和胤礽有什么关系，但是能让胤礽开心，就是好话。 甜言蜜语成堆的扔给胤礽，眼瞧着胤礽心情大好，佟宛颜适时道：“太后将您送我的猫儿要去了。” “难怪刚才那般嘴甜。孤知道了，过会儿孤再去给你寻一只。”胤礽道。 一样的布偶猫虽然难寻，但是差不多好看的还有许多。 “要的就是爷这话呢。其实，我更想要只狐狸来着。白白的，胖乎乎的，大大的尾巴，多可爱呀。”佟宛颜手缠上胤礽的鞭子，眼神惋惜的望向他的光额头。 她眼神毫不掩饰，胤礽一眼看出她想的是什么。 这么久他已经习惯佟宛颜盯着他的头看，一脸惋惜。 可老祖宗留下了的规矩，他不敢去破。 扪心自问，自幼学儒学的胤礽，比康熙更亲近汉学。看着古画里汉人长发束起，确实是比满人的鼠尾巴辫子好看。 胤礽伸手遮住佟宛颜的眼睛，不让她乱瞟：“捉倒是好捉的，但狐狸一身骚味儿，小颜确定要养？” 想想以后毓庆宫成了狐狸窝，进屋就是狐骚味儿，该多令人绝望。 佟宛颜掰开他的手：“咱们的狐裘不是没味道？” “不干皮毛的事儿。”胤礽解释着：“你喜欢毛茸茸的，下回给你捉个雪貂回来。那玩意儿和狐狸差不了多少，也好看精致。” “那倒是不用。既然没有就算了，换只胖乎乎的猫吧！弘昭、塔娜渐渐长大，猫儿可以养起来了。”佟宛颜认真的想到。 胤礽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都听你的。保准又胖腿又短，还有张大脸！” “爷真懂我！”佟宛颜道。 第72章 福晋不愧是福晋 在盛京安分度日的佟国柱和佟福晋，最近真真是悲喜交加。 他们先是接到佟启年被赐婚的消息，乐的合不拢嘴。 给肃亲王当妹夫，娶了皇家郡主，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肃亲王可不是闲散宗室，他手握兵权，是个实权王爷。 然而，没有乐上几天，紧接着有接到了佟宛乐病逝的丧报。 一喜一丧，亏得佟国柱偏心，否则非得气出病来。 佟国柱心眼儿偏的没边，只要佟宛颜没事儿，他就能吃好睡好整天乐呵呵。 佟福晋却不一样，她当晚就病倒了，第二天直接躺床上起不来。 请了大夫，大夫说是急火攻心，忧思过度，悲伤入骨。总而言之，就是心病。 佟国柱不解的守在佟福晋床前，看她憔悴的容颜，很是无奈。 “你说你到底是为个什么？虽说佟宛乐是你生的，但小颜才是你养了十几年的。她孝顺又聪明，以前你最疼爱的她，后来却次次手段狠毒，恨不得要了她的命。老实说，若不是小颜拦着，我都想把给你休了。” 佟福晋咽着苦药汁儿，没想到佟国柱会说出这么没心的冷酷话。 “二十几载夫妻，我为你生了一子一女，竟然比不过一个庶女？”佟福晋怒了。 佟国柱抢回盛过药汁的空碗，顺手给佟福晋递上瞪着眼睛，不解道：“难道那就不是你的儿女吗？这么多年，我尊重你，内院任你处置，从不宠妾灭妻，搁哪家都是极好的。” “再者，若非你下手狠辣，我也不于此。嫡母不喜庶女，我能理解。毕竟那不是你的孩子，你宠错了人恨她也实属人之常情。所以，即便你对小颜衣食苛刻，我也睁只眼闭只眼，由着你泄愤。可你后来为佟宛乐做的那些事，稍微不慎，便是咱们一家人的命全毁了。” 佟国柱说到气极，桌子拍得直震。 佟福晋的心随着桌子震动，突然不正常的快速跳了几下。 那样的明显，似乎胸腔里能跳出来个什么东西似的。 她难受的眼泪直流，喃喃直道：“我心里是不愿的。” 佟国柱冷笑，这样伪善没用的话，向来是那些柔弱的扬州瘦马说的，未曾想佟福晋也会如此。 佟福晋知道佟国柱不信，就连她自己都有些不信。 但她自个儿清楚，有些时候她身不由己。 而且，不知怎么的，佟宛乐死了，她明明该痛苦万分，却莫名松了口气。 “不论你信不信，往后我不会再如此了。”佟福晋捂着胸口，有气无力道。 佟国柱继续冷笑，坐在矮凳上，他的腿快抖出重影。 他态度如此挑衅，纵使是泥人也被气出三分火性。 佟福晋冷哼一声，佟国柱本能的一抖。 除了这两年佟福晋不对劲，以前她也武能上马扬鞭的巾帼英雄。 佟福晋瞪着佟国柱，柳眉横竖：“等我病好了，立马回京城。启年和嘉荣和硕格格的婚事，不能只由着肃亲王府操劳。娶妻的聘礼，得好好准备。你这几天好好收拾东西，别总想着窝在盛京不出门。” 熟悉的霸道模样，那样说一不二的气势，佟国柱突然皮有点痒。他，好怀念以前福晋抽他的样子。 佟国柱傻愣愣的看着佟福晋，一脸憨相。 “这猛的一病，倒是把你给病正常了？”佟国柱凑上前，一张大脸满是贱气。 佟福晋手痒痒的很，如果不是自己病的厉害，身上没力气，她早一巴掌甩在佟国柱脸上。 长得丑还敢把脸凑那么近，不怕吓着人啊。 “我觉着，佟宛乐并非我女。”等心脏异样的跳动渐渐平缓，佟福晋浑身一松，似乎少了一层禁制。 佟国柱语塞：“当时不是你亲自查的么？我和启年也背着你查过，虽然不想承认，可小颜确实不是你的孩子。” 佟福晋冷笑：“小颜确确实实不是我的女儿，但她佟宛乐就是了？” 当时听着佟宛乐似是而非的话，他们一心只查佟宛颜的身世，可忘了佟宛颜不是，佟宛乐也未必就是。 “你也说我从前不是那样没脑子，这一年多来我处处行事不正常，你就不知道好好查查？”佟福晋训着佟国柱。 “大夫说遇到大事受了刺激，性情大变很正常啊！”佟国柱很委屈：“你腰上的朱砂痣位置没变，可见是没被换了人，我还怎么办啊！” “你那个苗族小妾，出身不差吧！”佟福晋现在脑子格外灵光，她一想就想对了方向。 想当年佟国柱年轻的时候，长的还是很不错。出趟远门，迷回家个漂亮的异域少女，很是简单。 年轻的风流债，让佟国柱十分心虚。 他拉拢着脑袋：“是苗族族长不受宠小妾的女儿。” “族长的女儿，苗族擅蛊，我看我是被下了蛊，迷了心智！”佟福晋斩钉截铁道。 佟国柱仔细想想，他的小妾似乎临死前是对他说过：“我会让你后悔的。” “福晋，有这么造孽的吗？她自愿与我为妾，你也不曾亏待她，咱们家那么好，她为何这般害咱们家。要不是小颜有福运，咱们家肯定是被满门抄斩啊。”佟国柱被吓软了腿。 “呵。”佟福晋发出一声冷笑，眼里尽是寒意。 佟国柱怂怂的缩了下脖子，再不敢对着佟福晋横眉冷竖，立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 “那福晋你好好养病，等你病好了，咱们就回去。其实，我也想回京城啊。盛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住久了人都傻了。”佟国柱抱着佟福晋的胳膊，开始诉说委屈。 盛京真的是太冷清了，留下来的大多是以前满族老姓旁系，遛鸟逗狗的不少，玩儿的却没有京城高端，他新鲜了一阵子后，日子过的很憋屈。 佟福晋被他一阵腻歪，看的心烦。 “你不是认识的人多么，去打听打听我这病症是不是真的种了蛊。若不是，只当我以前傻了。若是，也得好好治疗。”佟福晋道。 佟国柱连连点头：“听福晋的，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第73章 珠玉与砂石 盛京佟府一片欢喜，毓庆宫里佟宛颜可不太高兴。 她望着跪在面前哭哭啼啼的少女，心烦的不行。 李佳氏坐在一边，面红耳赤，对着佟宛颜的眼神，羞赧的说不出话。 现在毓庆宫后院很是平静，李佳氏以佟宛颜马首是瞻，从不闹事。 佟宛颜也投桃报李，给她富贵生活，日子过的很是滋润。 如果一直这样，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合家欢喜的美滋滋。 可总有人得闹点事儿，让人过的顺心。 小李佳氏就是这个不顺心的！ 李佳氏进毓庆宫已有小半年，她家世还可以，如今也温顺。佟宛颜和胤礽说了句后，准她请家人来探望她时。 谁知道李福晋来时，还带了她活泼可爱的小妹。 这也不错，亲妹妹她很是疼爱，能见上一面，很是欢喜。 她满怀心喜的和额娘、妹妹团聚，说了好些掏心掏肺的话。甚至为了留妹妹在毓庆宫住一晚，还求了佟宛颜。 现在冷眼看着，她留的是个什么东西。 后宫无情，娘家也无情！ 见她不受宠，白瞎了太子侧福晋这个位子，就眼巴巴的带着鲜活的姑娘过来。 那么娇柔的一朵花骨朵儿，比起她在毓庆宫磋磨的，真真是好看许多。 可是，再好看能和眼前这位比吗？ 凡间花如何比过仙界，不知道拎拎自个儿几斤几两重。 “你说你和爷情投意合？”佟宛颜似笑非笑的看着小李佳氏。 小李佳氏一身蔷薇粉衣裳，那料子似乎还是李佳氏前几个月得的，仅此一匹。 小李佳氏细细的腰肢，如杨柳枝般，细嫩柔软。 她娇滴滴的道：“是呢！太子爷说很喜欢我。侧福晋，您是心胸宽广的人，定然不会拦着奴才和太子爷的吧？” 李佳氏被气得仰倒，双眼通红，她怎么都没想到小李佳氏一上来，就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 勾栏院的女子，都不会如此直白。 李佳氏怒道：“你胡言乱语什么？爷从未踏足北院，你如何见到他人。佟侧福晋仁慈，你可想过你这胡言乱语的话，搁在别人那儿，能立马拖出去打死。” 小李佳氏才不怕呢，她底气十分足。 “姐姐是在嫉妒我么？姐姐不得太子爷欢心，便觉得妹妹也不行，这多可笑啊。太子爷喜欢妹妹，那是亲口说的话，佟侧福晋还能否了太子爷么！”小李佳氏初生牛犊不怕虎，很是敢说。 佟宛颜托着腮，百无聊赖。 恍然间，她觉着这一幕似曾相识。 她瞅瞅李佳氏，再望望小李佳氏。亲姐妹俩儿，眉眼中有六分相像。 佟宛颜眼睛一眨，想起年前李佳氏用过这一招。 李佳氏与她目光一触，立马羞赧的明白了。 她红着脸低下头，低声怒喝小李佳氏：“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如果你千求万求来拜见佟侧福晋，就是为了这事。那你就给我滚回去，别再顶着我的名义入宫。” 小李佳氏毫不怵她：“姐姐想拦着我入毓庆宫吗？姐姐当佟侧福晋和您一个样儿，眼里都容不得人？” 反唇相讥了亲姐姐后，小李佳氏仰头冲着佟宛颜谄媚一笑：“佟侧福晋，奴才愿意往后对您马首是瞻。您如今有皇长孙在膝下，想来不方便的时候总会缺人。奴才不求太子独宠，您偶尔给奴才和太子爷相处几天就成。” 小李佳氏投诚的干净利落，还不忘踩她亲姐姐一脚。 明明是一家子姐妹，为个男人撕破脸，当真是猪油蒙了心。 尤其，这男人还是她们争不到的。 佟宛颜叹了口气，有些心疼李佳氏。 她不再摆着看戏的心，而是认真道：“你可知道，整个毓庆宫后院，没有能瞒过我的？” 小李佳氏泪懵懵的：“您是什么意思？” 佟宛颜好笑的看着她，小姑娘蠢得真可爱。 “爷大概不知你如此诋毁他的名声，否则别说是你了，连李侧福晋都讨不了好。我知道你的心思，想要攀龙附凤，过上皇家生活。但，鸡飞蛋打的事情常有发生，眼瘸的事情时有发生。你若是现在回去，别再折腾出幺蛾子，今儿的事我只当没发生过。若还想着一步登天，我只能让人把你送去李家家庙了。” 佟宛颜慢条斯理的说着，吓的小李佳氏顿间把眼泪收回去。 “你可是侧福晋啊！”小李佳氏不可置信道。 “所以呢？便是太子妃也没有权力随意给爷安排人的。爷的身份是何等尊贵，他的枕边人得千挑万选，才能选出一个。”佟宛颜道。 小李佳氏憋红了脸，哭的不行：“我不信，我要去找太子爷。太子爷说他极为喜欢我的，我们互订终身了啊！” 她绝望的神色，仿佛胤礽真的与她私定终身过。 恰在此时，胤礽出现了。 胤礽冷漠的望着小李佳氏，蔫白菜儿的样子，谁能看得上啊。 “爷喜欢谁了？”胤礽平淡无波的声音里，让人听了就惶恐。 小李佳氏闻声扭头看到温润翩翩的男子，目光顿时痴了。 她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男子，天生贵气，虽然矜持自傲，但却没有自负。 “奴才见过……”小李佳氏见过了半天，都没等到人告诉她，眼前人是谁。 胤礽径直走到佟宛颜身边，面无表情的坐下。 李佳氏恭敬的上前行礼：“卑妾拜见太子爷。” 小李佳氏如身在梦中，木木的望着李佳氏的动作。 “您是太子爷？”小李佳氏期期艾艾的问道。 胤礽剑眉一挑，难道他身着杏黄色的太子常服，还瞧不出身份？ 这个颜色，除了他，满宫里找不出第二个人能用。 “爷听说，与你互订终身了？”胤礽一声，吓破了小李佳氏的胆。 小李佳氏慌乱的跪下，急忙磕头：“太子爷恕罪，奴才不懂事，奴才认错了人，说了胡话。求您饶恕！” 人比人、货比货，她倾心相许的那个压根不是太子爷啊。 有了珠玉在前，破石头抛光的再亮，还是个破石头，完全不能比。 可是，那个人明明默认了他是太子爷的身份啊。 在宫里假装太子，能有什么好处？ 小李佳氏很茫然，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唯一知道的，不过是她这回死定了。 第74章 老三，你完蛋了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傻的，特别是知前知后的佟宛颜。 李佳氏到底不愿意见胤礽一怒，不放过她妹妹的性命。 “爷容禀，卑妾的妹妹，恐怕是年少无知，与人私定终身了。”李佳氏觉得话难以启齿，但不得不说。 就小李佳氏这蠢样儿，瞒也瞒不了多久。 胤礽冷下脸，这事儿他知道的不清不楚。 德顺和他说，李佳氏家中妹妹死活要给他当通房，他没仔细让人查，先赶紧跑了过来，免得气到。 哪里知道这门口听了那样的话，还私定终身，怎么不上天啊！ 皇阿玛在前线厮杀征战，后宫却做着一堆肮脏事儿，都是没心没肺的。 “德顺，把小李佳氏拖下去审问清楚。”胤礽脸一冷，浑身寒气直冒，没人敢触他的霉头。 小李佳氏战战兢兢的，不敢反抗的任人把她拖走。 她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毕竟与她互诉衷肠的人端的是天潢贵胄模样。哪怕不是太子爷，可差也差不了太多。 没等着人用私刑，小李佳氏倒豆子似的就把事情交代清楚。 她来毓庆宫不过两天，德顺一查，很快查到三阿哥胤祉身上。 荣妃个子长的高，她生的儿子胤祉也遗传到这点，腿长个高儿的。 即便和胤礽相差几岁，但从个头上差不出多少。且胤祉爱看书，一派学究模样，很是深沉。 小李佳氏热血上头，被诓骗了过去，实属正常。 在阿哥所里调笑小宫女的胤祉，突然被扯到毓庆宫来，很是气愤茫然。 等看到跪在一边泣不成声的小李佳氏时，他神色微变。 得了，这事儿不用再问，都知道是谁干的蠢事儿了。 “太子二哥。”胤祉小声的喊着，眼神忍不住的往小李佳氏身上乱飘。 胤礽面如寒霜，没想到这事儿是真的。 他原以为会有小李佳氏的添油加醋，现在看来小李佳氏只是蠢，但没说假话。 “上回你到毓庆宫特地请罪，孤以为你是懂事了。”胤礽很失望。 胤祉没看出太子眼神里的意思，他腆着脸：“太子二哥，弟弟不是有意的。这事儿没外人知道，弟弟确实心喜，您既然看不上她，不如就把人送给弟弟吧。” 佟宛颜斜睨他，恨不得啐一口唾沫到他脸上。 李佳氏和太子的表情，也差不多。 怎么有脸说出这样的话，忒不要脸了！ “三阿哥慎言，小李佳氏是大臣之女，家世清白，并非宫女奴才。倘若三阿哥当真喜欢，也该等皇上回京，或是去寻荣妃娘娘，正经把人给纳了。” “再者，三阿哥也是龙子，何至于用太子爷的身份，欺骗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小李佳氏一口一声的说心系着爷，若非爷持身自正，我等不敢胡乱行事，否则岂不是泼了脏水给爷。三阿哥这样行事，不该先给爷说声歉意么？” 佟宛颜被胤祉气的不行，毫不留情的把人骂个狗血淋头。 胤祉没能耐，却有脾气。 他桀骜不服道：“佟侧福晋，这是爷和二哥的事，你多嘴什么？” 佟宛颜是胤礽的心尖尖儿，平日里胤礽对她大声说话都舍不得，今儿倒是被胤祉嘴贱了。 胤礽面无表情的望着胤祉，吓的他额头冒出细密汗珠。 明明大殿里摆着冰盆，凉气沁人，胤祉全身却被汗浸透了。 “太子二哥，你我是亲兄弟，这事儿是弟弟做的不对，但也就是件小事儿，不值当上纲上线的说罢？反正我不曾骗过其他人，再说我只是默认。只怪她把弟弟当成你了，弟弟顺水推舟罢了。”胤祉虽然察觉到胤礽的气势不对，仍旧不怕死的作。 胤礽不着痕迹的将佟宛颜挡在身后，眼里尽是对胤祉的不耐烦。 借他之名调戏大臣之女，还对他的心肝儿出言不逊。 这样的弟弟，留着作甚？ “后宫之事，孤不会亲自去管。小李佳氏孤会交给宜妃、惠妃，由她二人处置。至于你，今日敢冒用孤太子之名，是不是来日还想要孤这储君的位置？”胤礽厉声道，声声吓人。 胤祉吓的一哆嗦，还想垂死挣扎：“这事儿可大可小，太子二哥不说，谁能知道。” “那你冲撞孤的侧福晋呢？”胤礽话锋一转。 这时候胤祉哪能不明白，他颤巍巍的擦着额头，低头认错：“小二嫂，是弟弟方才情急说错话了。求您谅解。” 谅解什么的，佟宛颜当然不会答应。 上回董鄂氏和荣妃来算计她的事儿还没了呢，现在再添上一桩，她要是原谅了，未免太过大度。 佟宛颜冲胤礽微微蹲身行礼：“爷，弘昭和塔娜这时候该睡醒了，妾身先行告退。” 胤礽颔首：“孤随后就来。” 胤祉眼睁睁的看着佟宛颜从他身旁绕过走开，脸被打的生疼。 李佳氏坐在椅子上，坐立不安的。佟宛颜都走了，她留在这儿干嘛。别说给她那狼心狗肺的妹妹镇场子，留她一命就够了。其他，她不会再多管。 胤礽难得大发慈悲，眼里容了次外人。 “李佳氏，你随佟侧福晋一块儿去吧。”胤礽道。 得了太子爷的准许，李佳氏忙慌不迭的跟了出去。 胤祉气不过：“太子二哥，您的亲弟弟就比不过个女人？佟侧福晋对弟弟理都不理的，真是好教养！” 好个猖狂的三阿哥，做错事了，还敢不夹着尾巴做人。 胤礽忍住想掐他脖子的冲动：“你说的女人，是孤的长子、长女的生母，是皇阿玛亲赐的太子第一侧福晋。她不愿意理你，你也得受着。况且，此事是你无理在先，还想孤的侧福晋给你什么好脸色？” “还是说，你对孤的侧福晋出言不逊，是出自对孤储君身份的不屑？” 胤礽连连逼问，胤祉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胤礽冷笑看着他的怂样儿：“既是如此，孤也不必和多说。此事，孤会全须全尾的禀告给皇阿玛，由皇阿玛处置。而你，现在给孤滚回去阿哥所禁足，直至皇阿玛得胜归来。” 胤礽手中持着鞭子，他向来爱耍鞭子，以前脾气躁时，毓庆宫的人没少被这鞭子打过。 胤祉看着长鞭手柄上明黄色的穗子，咬牙低头。 康熙钦赐的鞭子，满大清除了康熙自个儿和太后，胤礽就没有不能上手打的。 胤祉灰溜溜的回到他的阿哥所，全程乖的像个鹌鹑。 胤礽顾不上他，赶走了不争气的弟弟，他步伐急促的去寻佟宛颜。 “孤的乖乖，老三那个不争气的，孤已经把他骂了一顿。你放心，谁人也不能欺负你。真是给他蹬鼻子还上眼了，赶明儿让荣妃从妃位上撸下来，省的两个不安分的仗势欺人。”胤礽进门就看见弘昭在咬塔娜的脚丫子，急忙转移视线。 蠢儿子，丢人。 佟宛颜见状，噗哧一笑：“知道爷心疼我，这就够了。” 塔娜扭头看到她阿玛，也跟着噗了一下。不过一时没控制住，喷了胤礽满脸口水。 第75章 爷大概是捡来的 与此同时，赴往准噶尔的大军兵分三路。抚远大将军裕亲王福全与胤褆率左翼军出古北口，安北大将军常佟率右翼军出喜峰口迎击叛军，阿尔尼率部与盛京、吉林满兵及科尔沁蒙兵出击乌尔会河口。 三路大军计划会师乌珠穆沁草原，康熙率领亲军驻扎博洛河屯地，节制调度诸军。 然而，首战已然出师不利。 福全和胤褆率领的左翼军没能打残噶尔丹，让他噶尔丹乘胜渡过西拉木伦河，占了乌兰布通。 胤褆出战前气势汹汹，胸脯在康熙面前拍的响响，结果竟吃了败仗。 他蔫蔫的坐在康熙下手位置：“皇阿玛，此次是儿子急功近利了。” 胤褆认错态度良好，康熙对他也宠的很。 他拍着胤褆的肩膀，神色无奈：“朕找你过来，并非为了噶尔丹的事。你领兵经验尚少，已经做的很好了。” 被康熙夸了的胤褆，开心的露出笑脸。 “那皇阿玛是为了何事？当前，还有除了噶尔丹之外，能让皇阿玛发愁的事吗？”胤褆认真的想为君父分忧。 然而，康熙憋了许久，只是不停的叹气，却一言不发。 就在胤礽急的抓心挠肺时，康熙才憋出几个字：“胤祉心术不正。” 胤褆做好了一切准备，等着康熙询问他时，能给出最正确的回答。 可是，关于胤祉，这个他是真的不知该怎么说了。 胤祉这个弟弟，虽然文采天赋不错，骑射上面也有满族儿郎的风范。然而，他小心眼儿，爱记仇，行事自傲又自卑。着实是不好评价。 “皇阿玛，三弟不是才解禁没多久么？”胤褆不清楚事实，不敢乱说。 他好不容易让康熙对自己改观，现在说话务必是谨言慎行的。 此话一出，康熙的脸更黑了，他道：“美色误人。” 胤褆点点头，表示自己懂了。 除了小心眼儿的毛病，胤祉还有个坏毛病，就是好美色。 少年初长成，刚吃了肉腥，自然是戒不了的。 “三弟还小，再过个几年就懂事儿了。”胤褆觉得好色不算大毛病。 堂堂皇家阿哥，就是养个百八十女子，也养的起，最多是名声有碍，被后人说声风流。 康熙眉头皱的更深：“他借用太子名声，诓骗太子侧福晋李佳氏的嫡妹。” “嘶！”胤褆倒抽一口冷气。老三好胆识，玩大发了。 “这当中应该有什么误会，毕竟胤祉是皇阿玛您的儿子，不至于……”胤褆努力给胤祉说着好话，可惜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 康熙冷哼，他自己的儿子自己懂。 “能有什么误会。纵然不是有意，却有顺水推舟之嫌。太子替朕代管朝政，忙的吃口饭的时间都没有。他倒好，还有功夫寻花问柳。好在太子仁德，将此事按了下去，没让人笑话朕教子无妨。” 胤褆连连点头，昧着良心的顺着康熙话：“太子是皇阿玛您亲自教养的，心胸自然不凡。” 多夸几句胤礽，康熙的神情就好几分。 胤褆不得不牙疼的换着花样夸胤礽，句句不带重复的。 远在紫禁城的胤礽，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把笔往旁边一放，喝上一杯凉：“肯定是老大又在皇阿玛面前说孤的坏话。也不知皇阿玛长途跋涉，身子是否受的住。” 佟宛颜坐在旁边绣着荷包，听到这话，放下针线。 “爷思念皇上，多去几封书信就是。想必皇上也很思念爷。”佟宛颜回想起史书上曾记载的事。 康熙二十九年七月，康熙西征期间，胤礽与皇三子胤祉赴康熙行宫探病，太子因表现不佳被遣回京师。 现在已经是七月初，康熙的身体指不定已然有些初兆。 胤礽扭捏的红了红脸：“孤才为老三的事，去信告诉了皇阿玛。这才没多久，通信太频繁，岂不显得孤担不得大局，时刻依赖着皇阿玛？孤是替皇阿玛分忧的，怎能让皇阿玛不放心！” 胤礽一心想做的完美，让康熙自豪有个完美的后继之人。 但是，皇家无情，却不能真的无情。 佟宛颜坐到胤礽身边，让他把头靠在自己腿上，给他温柔的按着。 “这话说的是不错。爷的能力举朝有目共睹，皇上定然能知道。可爷对皇上的担心，有几个人能知道，又有几人想让皇上知道。皇上亲赴前线，听闻噶尔丹是个凶残人物，战场刀剑无眼的，爷多多关怀总是没有错的。没有人会嫌子女的关怀多，只会觉得不够呢。” 见胤礽若有所思，佟宛颜接着道：“况且，这本就是爷的真心实意。自从皇上离京，爷天天儿都念叨着皇上，指不定皇上也担忧您在朝中一人劳累。” 话句句说到胤礽的心里，胤礽激动的抱着佟宛颜猛亲一口。 “孤知道了，小颜真是孤的福星！” 胤礽提笔刷刷的，不一会儿就写出厚厚一沓信。 写的时候他心里忐忑，害怕康熙觉得他优柔寡断。 同时，心里又有些羞涩，他信上写的太情真意切，似乎只有小时候才这般情绪外露过。 康熙收到胤礽的信件时，正好病了在喝药。 胤褆坐在旁边，细心的服侍着，顺便嘚吧嘚吧的说着胤礽的坏话。 比如胤礽在朝中独揽大权，不挂念老父，权欲熏心没良心。 病重之下，康熙意识到自己年纪不轻了，而胤礽羽翼渐丰，风采更胜于他。 他心里冒着酸水，有不满也有无力。 但是，当他拆开胤礽的信，读了前三行时，眼泪立马下来了。 “吾儿甚孝啊！”康熙激动的感慨道。 胤褆不敢偷看信件，又想看看写的是什么内容。于是，他眼神飘来飘去的。 “保清，你照顾朕也累了，回去歇着吧，朕无碍。”康熙受不住胤褆乱飘的小眼神，将人支使开。 胤褆心里泛苦，嘴上说着没事。 他提脚刚走出帐外，便听到康熙呜咽的哭声。 得是多感动啊，才让铁血冷酷的帝王哭成孩子似的。 胤褆撇撇嘴：“爷大概是捡来的吧。” 没能趁着没人坏了胤礽的名声，胤褆不在意的打了几套拳后，大汗淋漓的沐浴入睡。 他早习惯了，他不想习惯又能怎么样。他就不信了，总有一天他能敲了胤礽的墙角。 胤礽在京城过的并不轻松，索额图仗着他代理朝政，在朝中愈发的猖狂。 为君者，看的是大局，即便想偏着自己的母族，但母族也不能太过分。 又是一日，索额图偷偷的请胤礽去他京郊的别庄一趟。 胤礽难得休沐，原想在毓庆宫休息一天，好好陪陪自己的心肝儿。但看着索额图那张诚恳的老脸，还是忍不住答应了他。 赫舍里氏祖上不是靠着女人发迹的，一家子的权臣，世代富贵，别庄自然是千好万好，比皇家庄园差不了多少。 “奴才给爷行礼。”两道重叠的声音，娇软如莺燕。 胤礽坐在竹椅上，手里把玩着黑玉棋子，闻声抬头一看，是两个貌美的双胞胎姐妹花。 索额图这是搞事啊！ 第76章 老而昏庸 胤礽满头冒火，直接起身把竹椅踹翻，砸到姐妹花的腿上。 娇俏柔弱的姐妹花，慌乱的跪下请罪，眼含泪珠，好不可怜。 索额图闻声笑眯眯的后边走廊里绕出，眼神中还带有一些谴责。 他以为胤礽这是在做戏呢。 他道：“这两个丫头是从扬州寻来的，家世清白，诗书都懂一些，长的乖巧可人，怎的不和你心意？” 索额图一派情场老手的模样，脸上都有皱纹了，还色眯眯的样子。 “舅公，清心寡欲才是上道。”胤礽皱眉看着索额图，忍着嘴里骂人的话。 如果索额图不是他舅公，他早把人给踹开和姐妹花送作堆了。 美人在前，几个男人能忍住。 索额图信胤礽就有鬼了，他老神在在的拍拍胤礽的肩膀：“这庄子里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奴才，丁点儿消息不会传出去。你玩过瘾了，也不必带回去。就搁庄子上养着，想来的时候再来。” 胤礽心里暗啐，还想来再来，这话和青楼老鸨一样，哪里像个大臣。 “舅公有这个闲心在女色上，不如多忙些正事，为民解忧。这阵子朝堂有多忙，舅公不是不知道。红袖添香乃是纨绔子弟的行径，舅公真的是不该。”胤礽不好对索额图说出重话，只能点到为止。 可惜，他的一番好意被当成驴肝肺。 索额图习惯了倚老卖老，现在被胤礽一说，他老脸挂不住了。 “你们两个下去。”索额图挥挥手让人退出去，免得杵在这儿碍眼。 没了外人，索额图横刀跨马的坐下：“太子爷，您可是对奴才有什么不满。这些年，赫舍里氏以您马首是瞻，事事以您当先。但是，近一年来多少族人被撸了职，不如往日风光。今儿这事不过是个松快事，太子爷还板着脸，究竟是何意。” 不提功劳深厚还好，索额图一提，直接撞在枪眼上。 胤礽黑着脸：“那水利的事，是怎么回事？事关天下百姓生计，舅公手也伸的太远、拿的太多了。” 索额图眼角一抽，他这回是下手黑了点。收钱收习惯了，一不小心就飘了。 索额图的反应，让胤礽叹了口气。他这个舅公啊，以前是朝中重臣，可年纪大了愈发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胤礽一叹气，索额图心里便发慌了。 这几年冷眼瞧着，太子的威严愈发重，感情牌这玩意儿越用越没用。 可赫舍里皇后去世了，他不和太子拉近关系，如何让赫舍里氏成为满族第一大姓。 一念至此，索额图退让道：“奴才给您退回去些就是了，这回也是误会，奴才不是眼皮子浅的。况且，赫舍里也不缺钱，犯不着为了这遭罪。” 胤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缺钱还贪的那么厉害作甚？ “诶，还不是富察氏那家子人气的。他们府上全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不知祖坟冒了多少青烟，才得了这子嗣有出息的福气。奴才想着多给后辈们留些东西，才一时昏了脑袋。”索额图在胤礽的眼神下，憋屈说了实话。 一族之长，不容易啊。 胤礽抿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孤知道了。” 撂下话后，他抬脚转身要走。 索额图急了：“太子爷就这么走了？即便是不近女色，庄子上还有些风味美食，环境也颇为野趣，太子爷再逛逛就是。” 胤礽拒了他：“孤回去还有事，这庄子甚好，留给舅公独自享用吧。” 佟宛颜见到胤礽回来，一时有些讶异。 她手里端着小碗的酸菜鱼面，沸腾的酸味儿和辣气直人的鼻子。 憋了一肚子气的胤礽，面对又酸又辣的味儿，心里千言万语变成了：“给孤也来一碗。” 佟宛颜懵懵的看着他：“索额图大人没有招待爷？” “别提他了，提的爷晦气。”胤礽饿的不行，庄子地远，他两地奔波，早膳吃的那点儿东西早没了。 佟宛颜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吃了一半的面，被他抢走。 胤礽吃的畅快，佟宛颜都快哭了。 “爷，小厨房里还有多余的面啊。”佟宛颜眼巴巴道。 “孤知道，所以孤吃你剩下的，你吃新的。”胤礽头也不抬道。 佟宛颜张张嘴，想要辩驳。 胤礽又吸溜一口面，不要脸道：“况且这是小颜吃过的东西，味道更香。” 人不要脸则无敌，夫君不要脸则无奈。 佟宛颜羞红着脸，眼含嗔怪。 “春雀，把小厨房的面全端过来，记得多放些酸菜和鱼片。”佟宛颜对着外边道。 面食现做最好吃，小厨房准备的不多，一股脑全端过来也没有多少。 胤礽吃着劲道十足的面，鱼肉入口即化，酸菜的酸脆和辣子的香味儿，在口齿间流连。 他时不时抬头看看坐在对面的人，露出安宁的笑意。 他有了如此好的心上人，如何再看的上其他人。 政事已经足够忙碌，其他闲暇时光不如陪着身边人。自个儿舒服，他的心上人也开心。 饱暖思**，填饱了肚子，十分满足的胤礽，伸手把佟宛颜抱在怀里。 “索额图年老昏庸了。”胤礽道。 佟宛颜手有一搭没的掰着胤礽的手：“嗯？” “孤今儿过去，原以为他是真的想让孤松快松快。谁知道去了别庄，就出来个双胎姐妹。但是，孤是那样的好色的人吗？”胤礽这是在表忠心。 佟宛颜点点头，眼见着胤礽要炸毛，她连忙道：“爷那般挑剔，即便是好色，世间也没有几人能入爷的眼啊！” 这话说的不错，甚合胤礽的心意。 他轻轻捏着佟宛颜的脸颊，惹得她恼：“小颜此言对极，孤只贪恋你一人美色。” “对对对。凭其他人再是天姿国色，有我珠玉在前，也衬成瓦砾渣子。爷嘴挑着呢！”佟宛颜捧着脸道。 胤礽乐道：“有你这般皮厚，自卖自夸的么？不过，小颜当真不吃味儿？” 佟宛颜噗嗤一笑，回头认真道：“我信你啊！” 顿时，胤礽的心沉甸甸的：“孤不会辜负你。” 第77章 扎心 隔天，宜妃突然请佟宛颜去翊坤宫一见。 当时，佟宛颜正在宁寿宫里陪太后说话。 太后对宜妃观感尚好，想着如今后宫还是康熙的嫔妃做主，就让佟宛颜去了。 在佟宛颜面前，宜妃从不端着自己长辈的身份。 她如今有着四妃之首的架势，在后宫几乎能说一不二。 可是，她心里明白，她不过是康熙宠爱的女人，太子才是康熙的心头肉，是赫舍里皇后给皇帝带来的延续。 康熙这一生，真正爱过的女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少年夫妻，一起经历过斗鳌拜、亲政掌大权的赫舍里皇后。另一个是青梅竹马的表妹，没能给他留下子嗣的佟佳氏。 而太子宠着佟宛颜，佟佳氏在世时也疼爱她的同族晚辈。 康熙爱屋及乌，待佟宛颜很是特殊。 心知佟宛颜的未来高不可攀，宜妃的态度自然是和蔼可亲。 佟宛颜进门给宜妃行礼时，身子还没蹲下去，就被扶了起来。 宜妃爽朗的笑着：“你个实心眼儿的丫头，我这儿没有外人，哪里用得着扎扎实实的行礼。快来我旁边坐着，一路赶来怕是累了吧。” “您是长辈，晚辈不能无礼。”佟宛颜温柔笑道。 宜妃眼中笑意更深，随着佟宛颜坐下，屋内的宫婢被屏退出去。 “我听说，有人给太子爷送了人？”宜妃小声道。 宜妃的话，让佟宛颜心里咯噔一声。 宫里的听说，基本是铁板上钉钉的实话。不过是为了有些退路，才不会说死。 佟宛颜心里波涛翻涌，对宜妃的消息渠道十分震惊，但面上不显，还是那副温柔端庄的样子。 宜妃颇为赞许的点点头，这才是大家风范，难怪太子喜欢。 “你不必惊慌，这是我娘家递过来的消息。你知道过郭络罗氏是满族老姓，大家族间互相姻亲关系紧密。只要不是藏着掖着的事儿，极好打听。只是容我多嘴一句，如今这局势，太子当要谨慎才是。虽然太子为人清正，但脏水被泼多了，身上的泥点子洗去了也有痕迹。”宜妃掏心掏肺道。 佟宛颜淡笑不语，即便宜妃说的让人感动，她还是不露声色。 宜妃没办法，只能接着道：“我生了两个儿子，五阿哥养在太后那儿，你是见过的。他蒙语说的溜得不行，满文和汉语却磕磕巴巴，这辈子当个闲王就够了。” “另一个小的呢，虽然才五岁，但整天闹的鸡飞狗跳、上房揭瓦，可见不是稳重的性子。这些话我本不该同你说，可人与人之间是有眼缘的。打从第一眼见你，我就极喜爱你。你得太子看重，这话递了过去，我便结了个善缘。” 如此进退得宜，佟宛颜不得不承认，康熙无比宠爱她的原因了。 爽朗明艳又知分寸，谁不喜欢。 佟宛颜微微一笑：“许是有什么误会，我们爷持身极正，最近忙的脚不沾地，哪有那闲功夫要美人。即便是有那么点儿的细碎时间，也回毓庆宫陪两个小魔星去了。您是不知道，塔娜那孩子和十阿哥有一拼，自小就活泼的不行。” “你还年轻，这孩子啊宁愿闹腾点儿，健壮！”宜妃顺着佟宛颜的意思，绕开话题。 提及九阿哥和十阿哥，宜妃的话题滔滔不绝。 两个阿哥是同一年生的，只差了月份。 不知怎的，两个小奶娃娃打出生起就看对了眼。 每回十阿哥见着九阿哥就高兴的咧着牙，不用九阿哥的提，他主动成了他的跟屁虫。 论理来说，后宫嫔妃不愿意自己的儿子成为另一个皇子的依附。但是，钮钴禄庶妃对此乐见其成，没有觉着低了十阿哥的身份。 提及钮钴禄庶妃，佟宛颜还为此奇怪许久。 依着史实，她应当在康熙二十年年底被册为贵妃。 然而，当年佟佳氏册封了皇贵妃，她却仍是庶妃。 得亏她是孝昭仁皇后的嫡亲妹妹，家势显赫，宫里还有个同是庶妃的小佟佳氏，才没让人看轻。 “你啊，只管记住了。孩子不听话了，多半是惯的，打一顿就好！不论阿哥、格格多金贵，但该教的还是得好好教。” 最终，宜妃用她多年的经验，给佟宛颜做出了如何对付熊孩子的智慧总结。 “受教了。”佟宛颜真诚的对着宜妃感谢道。 “我到底是几个孩子的额娘了，知道的总比你多些。往后你多来看看我，我同你多说些。”宜妃笑容满面道。 在毓庆宫无知无觉的塔娜和弘昭，还不知道他们的额娘新学了一招。现在还可劲儿的祸害人，笑的咯咯不停。 等从翊坤宫走出后，佟宛颜抬头看着天上白云朵朵，太阳躲在后面，露出舒心的笑容。 大概的幼崽的直觉，待佟宛颜回到毓庆宫后，塔娜和弘昭无比的乖巧。让她想试试从宜妃那儿学来的新招，都没有理由。 龙凤胎长的冰雪可爱，白白的一个白面团子，笑起来大眼睛弯弯的，甜到人心里去。 佟宛颜哄了两个小家伙一会儿，等他们玩睡着了，才去看凌嬷嬷呈上来的账。毓庆宫不大，即便有李侧福晋协助，管起来也不是件简单的事儿。 胤礽回来时，已然月亮高挂，夜色深深。 他推开门，讶异的看着坐在榻上看书的佟宛颜：“小颜还未睡？” 灯光朦胧，衬得容颜静谧的佟宛颜，愈发如仙如精怪。 佟宛颜浅浅一笑，将书丢到一旁：“爷在外辛苦了一整天，我想等你一同歇息。” 多么令人感动的话啊，胤礽都快流出了幸福的眼泪。 “孤累点儿没事，为了小颜，值得。”胤礽道。 胤礽面露感动：“孤累点儿没事的。” 佟宛颜望着他这样，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其实，是晚上吃多了，有些撑得睡不着。” 多么扎心的大实话，胤礽捂着自己的胸口，感觉被射上了一个穿心箭似得。 “小颜，有些时候可以不用那般实话实说。”胤礽无奈道。 佟宛颜狡黠的眨眨眼：“从小阿玛教导我，好姑娘不能说谎呢。虽说如此，但我的心里确实都是爷啊！” 第78章 皇阿玛他逼婚 好话坏话都被佟宛颜说全了，胤礽不知道该回什么是好。 突然，他盯着佟宛颜白嫩嫩的小脸蛋，笑容有些坏。 没等佟宛颜心中警铃大作的避开，他直接扑过去，一口啃在她脸上。 “你个小坏蛋，就知道气孤。”胤礽道。 不一会儿，他皱起眉：“苦的？” 佟宛颜嫌弃的把他推开，抹掉脸上的口水：“我还没有梳洗呢。今儿从宜妃娘娘那儿得了新妆粉，瞧着不错，结果就被你这么弄没了。” 被推开的胤礽，可怜巴巴的找着茶盏漱口：“孤就说呢，一嘴怪味儿，和以前甜甜的不一样。不就是点妆粉么，孤明儿给你买一大盒，你用孤的，不要用其他女人的。” 霸道的语气，胤礽觉得自己现在一定是光芒万丈。 佟宛颜瞥了他一眼：“这是宜妃娘娘亲手制的。” 得，胤礽蔫了。 宜妃驻颜有术，她自己制的妆粉，不知道有多少人求着要。 “宜妃怎的主动找你？”胤礽搂着佟宛颜，不解的问道。 后宫那些人，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佟宛颜依在他耳边，一五一十的将宜妃的话说给胤礽听。 胤礽闭上眼：“孤猜到了。以明珠一派为首的官员，向来看索额图不爽。他动作遮掩的不够，被盯上了实属正常。今儿你被吓坏了吧？” “是啊，可怕可怕了！”佟宛颜拍着胸脯，假装自己被吓到了。 这演技太假，胤礽难以昧着良心去相信。 他叹了口气：“幸亏你遇到的人是孤。” 若不然这么笨，搁在旁人家后院，早给吃的骨头不剩，坟高草长。 胤礽最让佟宛颜安心，有他在，她很快入眠。 借着纱窗透过的月光，胤礽细细描摹着枕边人的容颜。 “孤的小颜这般美好，便是为了你，孤也不会犯错。”胤礽笑里尽是满足。 有心爱之人，有聪明伶俐的儿女，胤礽不再像年少时那样跋扈骄横。他是真正的收敛了，因为他知道自己重视什么。 无论朝臣们私下里流通着怎样的消息，胤礽没有收下姐妹花，反而证明了他的德行。 原本有些心思游动的汉臣们，对胤礽的忠心更甚。 相比于康熙浮于表面的满汉一家，自幼受儒学教育的胤礽，对汉文化更加打心底里认可。 满臣再多，仍旧比不过天生聪颖的汉人。 单从科举选拔人才来说，满人考了举人，都是多得意的事儿。但对于汉人来说，虽难却不至于不敢肖想。 有了汉臣们悄无声息的帮助，胤礽代理朝政之下，愈发的轻松。说是如鱼得水，也不为过。 康熙的回信很快就传回宫中，顺便把禁足中的胤祉要走了。 康熙担心这个儿子又给自己的心肝儿嫡子添乱，索性放到自己跟前，省的鞭长莫及。 为此，胤礽再次留下感动的泪水。 胤祉去了康熙养病的行宫，先把自己折腾出风尘仆仆的样子，以表自己的孝心。 康熙见他这副做派，冷笑不已。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儿子们都各个出色，还对他孝心感天动地。 但是，孝心和能力一个都占不上，康熙这就不高兴了。 康熙能接受胤祉在他面前做戏，但不能接受他的演技不过关，心计不够深。 胤祉对着康熙哭嚎了一番，以为能获得父亲慈爱的笑意，谁知抬头看到的只是一片冷意。 “皇阿玛，儿子见您身子大好，就放心了。”胤祉吸着鼻子，孺慕道。 康熙歪着身子，面色红润，真不像大病中的人。 他气色差的时候，没让几个人看见。扰乱军心的事，他不允许发生。 “你向来懂事。”康熙道。 胤祉惊喜道：“多谢皇阿玛夸奖。” “你在朕的面前知道乖巧懂事，在你二哥面前呢？”康熙和煦的脸色突然一变，吓的胤祉脑子发懵。 胤祉委屈道：“太子向您告状了吗？“ “你以为朕不再京城，就不知道京城的事情吗？你就如此急色？还是李佳氏比天仙还美，让你连半刻都把持不住？”康熙气的恨不得把胤祉给踹开。 胤祉呐呐的低着头：“您就偏袒太子。儿子不过是看上了个汉军旗的小官之女，值得您如此怒意滔天么。” 胤祉的心里可委屈了，他觉着自己定然是被捡来的野孩子。 想当年太子一句不喜容貌不佳的，他皇阿玛就满紫禁城的找容貌秀丽的宫婢、内侍。那兴师动众的，才是对亲儿子的样子。 康熙不用看，就知道胤祉想左了。 康熙八岁登基，虽是帝王，但父亲早逝，这样的经历，让他对自己的孩子都是极为疼爱。偏心归偏心，疼爱也是都疼的。 “你是故意气朕吗？保成是朕的儿子，难道你就不是？还知道是个小官之女，能当了你的格格都是阖家幸事，用的着你借太子的名声？若是朕将她指给太子了，你又待如何？”康熙道。 胤祉当真没想太多：“儿子当时也没说自己是太子啊。” “那你否认了吗？”康熙睨视他。 瞧着胤祉这副怂样儿，康熙反而没那么气怒了。没有争夺储君之位的心思，这就够了。 “你和你额娘都静一阵子吧，这事是你们做错了，朕若不给保成一个交代，往后朝中之人如何能服他。等你回京了，朕会把李佳氏指给你。” 康熙一锤定音，胤祉不敢反驳。 他再是心有不甘，还能真的忤逆他的皇阿玛吗？既是君又是父的，任何一个身份，都容不得他不尊。 胤祉被康熙骂了一通赶出去后，心情郁闷的去找胤褆。 没料到胤褆一样把他骂的狗血淋头：“你说你是不是蠢，没事儿去招惹太子作甚？你不知道他是皇阿玛的心肝肉？别以为前阵子皇阿玛夸了你，你就能成为他的眼前第一人。凡是遇着太子的事儿，咱们都得往后面让。” “大哥您平时不也不让着太子么？”胤祉不服。 胤褆冷笑一声：“你能和我比？我和太子相争执时，哪次不是为了朝政之事。这是师出有名！” 第79章 算计 胤祉眼神呆滞，师出有名仿佛不是这么用的。 胤褆拍拍他的肩膀，磨满茧子的手掌，拍的胤祉腿软，只差没跪了下去。 普天之下，没有人能比康熙更会折腾人了。 胤祉被训的吃了一堆沙，好好一个皇家富贵阿哥，现在黑瘦黑瘦的。 京中少了个搅事的，胤礽瞬间轻松了许多。 现在，胤禛是坚定不移的太子党，胤礽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从来不说二话的。 胤礽也需要个得力的左膀右臂，胤禛一心对他，他自然不遗余力的帮他。 如今朝堂之上，凡是胤礽说的，胤禛都在朝堂下面连连点头，道：“太子说的都对，太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太子是不会错的。” 大臣们差点儿被这对兄弟欺负哭了，没见过这般团结友爱的皇家子弟，他们还想着没事儿挑拨点儿事，给自己留些油水捞捞呢。 又是一天，朝会散了之后，胤礽带着他的小跟班胤禛，径直往毓庆宫走。 塔娜和弘昭正在佟宛颜的屋里爬来爬去，乐的咯咯直笑。 佟宛颜吃着荔枝，碎冰略微加了一点，不多，尚在胤礽容许的范围之内。 塔娜趴在弘昭身上，穿着大红肚兜，一身奶膘胖乎乎的。 忽然，她从弘昭身上滚下去，扬着头往门口的方向爬去。那速度，比寻常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儿都快。 屋里容易磕碰的东西都被包裹起来，随塔娜怎么爬，没甚好担心的。 “塔娜侄女，四叔来了。”胤禛热情洋溢的声音，让佟宛颜急忙起身。 有外人来，她可不能坐姿不端正。 捋捋衣裳，在春雀、夏珠的服侍下，她迅速的整理好妆容。 “四弟来了。”佟宛颜温柔的对胤禛招呼道。 也只有对着塔娜这个大侄女儿，胤禛才有少年心性。素日里严肃清正的模样，初具以后冷面王的雏形。 胤禛刚到门槛，塔娜正好麻溜的爬了过去。 她胖胳膊一抱，胤禛腿抬也不是，不抬也不知，只好卡在门槛中间。 胤礽幸灾乐祸的先走到屋里，假装没看见这幕。 “你个小坏蛋，耳朵竟如此灵敏。”佟宛颜嗔怪的对着塔娜道。 塔娜又听不懂，她乐呵呵的抱着胤禛小腿笑，口水流了一地。 “四弟有所不知，方才你还未出声时，塔娜便突然往外头爬。我原以为她是玩着无聊了，现在瞧着，大概是知道四弟来了。”佟宛颜亲近道。 胤禛闻言，脸上的笑意足矣把眼角撑出褶子来。 “塔娜真聪明，四叔给你做了个小狗狗，你看喜不喜欢。”胤禛高兴的弯下腰，把塔娜从地上抱起来，捏着她肉肉的小胖脸。 胤礽老神在在的坐在佟宛颜身边，端起她吃了一半的荔枝冰碗，享受的品尝起来。 这时节的荔枝，比前些天儿的更好吃些，晶莹剔透不说，入口甜滋滋的，难怪佟宛颜偏爱。 “老四，你再这么宠着塔娜，等弘昭长大了，定不和你好。”胤礽指着坐在地上的弘昭，不见外的开玩笑道。 胤禛挑眉：“我只宠塔娜一个。” 瞧瞧胤禛这护犊子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塔娜是谁家的惑国狐狸，将尊贵的四阿哥迷得心智混乱。 佟宛颜瞪了胤礽一眼：“没见着爷您这样挑事的爹，弘昭最是疼爱塔娜。你瞧他脚上，全是塔娜啃的口水。” 胤礽面色怪异，他望了望小脚湿漉漉的弘昭，又看看正在吧唧吧唧亲着胤禛的塔娜。莫名的，他觉得胤禛脸上有着臭脚丫味儿。 “小颜，等塔娜长大了，应当不会还爱啃脚吧。”胤礽心慌慌的。 他闺女长得好看又聪明，但这爱好有些说不出口啊。 佟宛颜真被气着了，她刚准备骂胤礽，却被胤禛抢在前头。 “二哥，不许你这么说塔娜。小孩子都爱啃脚丫子，老九老十啃的比塔娜还厉害。”胤禛护犊子道。 胤礽嘴角抽搐，他四弟别是真把自家胖闺女当亲闺女养吧。 胤禛抱着塔娜，细心的替她擦着脸上口水。 毓庆宫他来的次数太多，即便有佟宛颜在，他也不觉得拘谨生疏。怎么着都是他的救命恩人，算辈分还是表姐呢。 都是自家人，亲近的话随便说。 胤禛先是咳嗽一声，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待所有人都目光集中在他身上时，他拉拢着脑袋：“皇阿玛来信给我了。” 胤礽挑眉：“这是好事儿啊！” 相隔千里还巴巴儿的送信，不是真爱是什么。 满紫禁城里，有这待遇的，除了太后和他，只剩胤禛一个了。 胤禛凤眼委屈的瞥向佟宛颜：“小二嫂，皇阿玛逼婚我。” 佟宛颜讶异的回望他，这事儿为什么和她说。 “皇阿玛定的是内大臣费扬古嫡长女，乌喇那拉氏。”胤禛又道。 佟宛颜点点头，这个是没错的，这位往后还当了皇后，端的是正宫大气范儿，很受赞誉。 胤禛又叹了口气，神情悲伤。 胤礽被他一声声叹气弄的心急，有话就说，这吞吞吐吐的，和读书读傻了的老三一个样儿。 “你再不说，孤就把你侄女儿带走了。”胤礽对付胤禛，一戳一个狠。 胤禛立马防备的看着胤礽，双手把塔娜抱的紧紧，偏生不敢弄痛她，手臂虚抱着，很是受累。 “听说乌喇那拉氏不喜欢女孩儿，我的塔娜怎么办。”胤禛是真的忧心啊。 一个是未曾见面的未来福晋，一个是疼在心尖尖儿上的大侄女，他铁定是偏心大侄女的。 也怪乌喇那拉氏运道不好，在她前面出了个佟宛乐，败坏了胤禛所有对女子的期待。 他对皇位没兴趣，所以子嗣有没有，真没那么重要。 胤礽笑骂他：“你才多大，乌喇那拉氏才多大，都还是孩子般的人儿，能知道什么。” 胤禛忧心忡忡：“话不能这么说，三岁见老，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万一乌喇那拉氏为难塔娜怎么办？” 想想太后和胤禛对塔娜的疼爱，佟宛颜盯着自己的亲闺女直看。这得是多大的魅力。 “四阿哥是听谁说了这话？乌喇那拉氏应当年岁还小，这样的话大抵是说不出的。听闻内大臣府中不曾有重男轻女的习性，家风极为正派，想必养出的格格该是极好的。”佟宛颜没想着让塔娜挤走乌喇那拉氏的四福晋位置。 这样的坏心事儿她做不出来，对塔娜未来的名声也不好。 经佟宛颜一提醒，胤禛面色凝重。 他又被他的亲额娘给算计了！ 第80章 谄媚 宫里的人哪个不是人精，胤禛这模样，佟宛颜和胤礽立马知道怎么回事儿。 要说胤禛，那是真的可怜。 原本多好的一个阿哥，后宫的嫔妃们都恨不得他是自己生的。但偏偏是他的生母看不过眼他，即便他孝顺恭敬，她也要挑出千万个刺来。仿佛把他打入尘埃里，就能抹去当年她爬皇贵妃床的旧事似得。 要胤礽来说，有个金娃娃还不抱大腿，乌雅嫔就是个傻子。 兄嫂饱含关心的眼神，让胤禛心暖暖的。 瞧着胤禛傻呼呼的样，胤礽兄长的心，格外澎湃。 他挺挺胸膛，乐呵呵道：“不论如何，内大臣定是要处好的。这是皇阿玛为你选的妻族，实力不错，不会拖你后腿。纵然不能琴瑟和鸣，相敬如宾也是不错的。” 他顿了顿，忽然得意道：“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像你二哥我这样，能有如此好的媳妇儿。” 胤礽握着佟宛颜的手，一副秀恩爱的样子。 侧福晋又如何，他认定的人，就是他执手走一辈子的。 胤禛别过脸去，不想看他的太子二哥乱得瑟。 真是够了，在外面帝王气成的太子殿下，现在跟个二傻子似得。 没了心事的胤禛，瞬间没了烦恼，抱着塔娜在地上玩成一团。 就连趴在地上给侄女儿当马骑，他都甘之如饴。 但这样没形象的事儿，即便在兄嫂面前，也不太合适。 于是，胤禛抱着塔娜，去南院的后屋了。 弘昭一看自己姐姐被人带跑了，精致的小脸，憋的通红，哇的一声哭了。 那哭的嗷嗷的，吓的胤礽差点儿没从位子上跌下来。 “阿玛的小祖宗诶，你怎么哭成这样！”胤礽赶忙起身抱住他儿子，仔细一看，这小子光打雷不下雨，嗓子嚎的那么大，愣是半滴眼泪不流的。 “有出息，男儿流血不流泪，和你阿玛我一样！”胤礽赞扬道。 佟宛颜翻了个白眼：“还不快叫住四阿哥，弘昭和塔娜是分不开的。” 胤礽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就算大儿子不流眼泪，但嚎着嗓子也疼啊。 “老四，你别跑，把我家老大也带走。”胤礽抱着弘昭追着胤禛。 胤禛被弘昭吓的赶忙掉头回来，塔娜趴在胤禛怀里，扭头看着她弟弟哭。 不知怎么的，嗷的一声也哭了。 看看这姐弟情深的，多感人肺腑，多震耳欲聋。 胤礽赶忙把弘昭送到奶嬷嬷的手里，让两个小的对在一起。 弘昭哭唧唧的拉着塔娜的手，声音渐渐小了。 胤禛松了口气：“二哥，那我带大侄女去玩了？” 一瞬间，胤礽仿佛苍老了许多，养儿才知父母心。龙凤胎固然吉利，但也糟心啊。 “去吧去吧。”胤礽躲垃圾似得甩甩手，把人赶走。 目送胤禛等人消失在视线，胤礽笑若春风的回到屋里。 “小颜，多亏有老四在。要不然咱家闺女这脾气，忒难治了。”胤礽心有戚戚道。 佟宛颜依偎在他身旁：“哦，那刚才吃醋的人是谁？就你瞪四阿哥那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他真有过些什么呢！” 胤礽讪笑着不敢回话，佟宛颜哪里会放过他。 白嫩的纤纤细手，毫不留情的往胤礽腰上掐住，然后翻转一扭。 醒神的疼痛感，让胤礽连忙装可怜求饶。 ”好小颜，好媳妇儿，孤知道错了。孤这不是爱你爱到心肝儿里去么，见谁都跟情敌似的。我知你是爱慕我的，我知道的。“胤礽不要脸面，好声好气的求饶着。 胤禛抱着塔娜回来时，看到他尊贵的太子二哥，对着佟宛颜伏小做低，吃惊的眼睛都瞪大了。 爱新觉罗氏的眼睛，各个都不大。狭长的凤眼，虽然华贵好看，却不是杏眼圆睁的。但受到惊吓的胤禛，硬生生将凤眼瞪成了杏仁眼。 佟宛颜和胤礽也傻眼了，闺房之乐自个儿知道就够了，给别人看到了，实在尴尬。 “老四？”胤礽慢慢的直起身子，佟宛颜避嫌的扭头走到一边，脸还红扑扑的。 胤禛僵硬的低下头，咳嗽两声：“我是来寻木雕的。就是给塔娜刻的那个。” 胤礽往前走几步，突然脚下被硬物硌到。 他抬起脚一看，正好是个憨态可掬的小狗木雕。 “老四你费心了。”胤礽捡起木雕，入手光滑，适合给年幼的小孩儿把玩。 胤禛腼腆一笑：“大侄女开心，我就开心。” 胤禛一气呵成的从胤礽手里拿走木雕，转身关门走人。他怕自己慢走一步，小命就不保。 胤礽不放心的叫来德顺，让他好好守在门口，别给人再来碍眼。 就算是亲弟弟，也没有媳妇儿来的重要。 仔细将门关好，胤礽急不可耐的把人抱入自己怀里，也不做些什么，他只是享受美人在怀的感受。 佟宛颜偎在他怀里，闲着无聊，玩着他乌油发黑的金钱鼠辫。 “再有几个月，你两个哥哥大概就能回京了。听皇阿玛的口风，佟启年和佟瑞塔立功不少，如今在军中声势甚大。皇阿玛向来偏心佟家，你家和嫡枝一脉向来关系不错，此行佟国纲、佟国维都随征噶尔丹，边边角角帮了不少，可见是真心希望佟启年、佟瑞塔能起势的。”胤礽道。 佟宛颜眸光一闪，她总觉得胤礽背着她在做一些事儿。 但胤礽不说，她无从知晓。反正胤礽不会害她，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的。 “这消息嘉荣若是知道了，定然会很高兴。”佟宛颜笑道。 胤礽捏捏她的脸：“孤辛辛苦苦为你打探了军中机密，你不感谢孤，竟然心心念念别的女人。” 佟宛颜扑哧一笑：“这算哪门子机密。来，让我亲一个，爷不吃醋啊！” 佟宛颜哄小孩子似得，往胤礽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胤礽板着脸，默默的转过去，拿另一边脸对着她：“嗯哼！” 佟宛颜了然，凑上前，再给他盖了个章。 瞬时，胤礽眉开眼笑：“这算是将孤给你买的胭脂，都还了孤么？” 脸颊两边各顶着一个嫣红唇印的胤礽，仰着脸，美滋滋的格外骄傲。 佟宛颜也是眉开眼笑：“我家爷真是天上地下最俊俏的人。” 胤礽心里无比受用佟宛颜甜腻腻的情话：“谄媚！“ 佟宛颜眨眼：“好吧，那不说了。” 第81章 叫声爷爷 这怎么行，太子殿下听着正高兴呢。 他眉头微皱，手挠着佟宛颜的手心：“继续！孤喜欢你谄媚。” 佟宛颜憋着笑，眼里全是爱慕和温柔：“能遇到爷，实在是三生有幸。爷文采斐然、貌胜潘安，简直是最完美的人。” “嗯。”胤礽点头，嘴唇已经上翘的快咧出牙花来。 佟宛颜笑嘻嘻道：“每每见着爷，我一颗小心脏噗通噗通直跳。神人也不过如此！” 德顺杵在门外，听着里面一句句没羞没臊的话，低着头专注数着青石砖上的蚂蚁。 蚂蚁搬家，天要下雨了吧！ 下雨天里容易出坏事儿，比如董鄂格格毁容了。 要说董鄂格格，那是真的倒霉。 自从闹了宫里那一遭后，她回到家后就不受待见了。 满人家的姑奶奶金贵，但前提是能嫁个好夫家，给娘家带来利益。 董鄂格格摆明了得罪了太子爷的宠妃，这不是还没嫁人就得罪了夫家人么。尤其皇家，可不是一般的夫家。 以胤礽的小心眼，外加如今混的风生水起的胤禛，董鄂家在朝为官的男儿，被欺负的直想哭。 宗族为重，一个还没嫁入皇家的女儿，和一个家族的前途，显然还是后者重要些。 于是，董鄂格格随意被扯了个错，关起来了。 如果董鄂格格乖乖听话，安分一阵时日，自然没人再想起她。晾晾流言之后，她还是金贵的董鄂家嫡格格。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不甘心的趁着傍晚天黑，往外面跑。 这天黑看不清，可不就不小心跑崴了脚，脸磕在石头子儿上毁了容。 天灾人祸，人祸可避，天灾避不得。 董鄂格格真是坑了自己，还连累了她全家。 康熙不在京城，这事儿暂时被按下。 胤礽当个笑料说给佟宛颜听后，就把这事儿扔在脑后。 董鄂氏到底是个实力不错的家族，胤祉和荣妃失了这么个后盾，着实倒霉。 时间飞快，晃眼就是八月，常佟会师阿尔尼，将噶尔丹包围在乌兰布通。佟国纲和佟瑞塔也在其中，一批满清精英将士，与噶尔丹决一死战。 康熙的面子被噶尔丹踩了又踩，他对噶尔丹再没有丝毫容忍度。 佟瑞塔深知这场战争，是他和佟启年立大功的好时机。佟启年本就是武将中的文职，哪怕以后战争少了，他也能一路高升。但是，佟瑞塔是要真刀实枪的和敌军厮杀的。这样的大战争，在盛世年间太难遇到，他必须要珍惜这机会。 军营扎帐时，佟国纲和佟瑞塔勾肩搭背着，对他比对亲儿子还亲热。 这一路上，佟瑞塔替他挡了不知多少刀剑。前几日，他差点儿被流箭扎在胸口，一箭毙命。若不是佟瑞塔及时冲过来，用血肉之躯替他挡了，他现在大概已经见祖宗去了。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佟国纲拼了命的给佟瑞塔拉军功，撑人脉。 佟瑞塔就是个人形兵器，肉糙耐撞，力气大的吓人。 不知不觉间，军营中流传出佟瑞塔是战神转世的话儿，活灵活现的，都传到噶尔丹耳朵里。 两军对峙，对战战术最为重要。 噶尔丹的大军，依山面水布下驼城。一匹匹骆驼被缚蹄卧地，驼背堆放箱垛，上面蒙着湿布，噶尔丹的大军躲在垛隙，向外对清军施放弩矢火铳。 噶尔丹满怀信心的以为驼城易守难攻，坚不可摧。而清军经历一场场战争后，战斗力被削弱，肯定抗不过来。 谁知有佟启年奉上战术，清军隔河列阵，火铳齐发，大炮怒吼，从午后到太阳落下，炮火以所向披靡之势将驼城打破。 “儿郎们，谁斩了噶尔丹的首级，军功报首功！” 拎着胡萝卜在前，马儿们哪能不跑的快。 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除了保家卫国，谁还不是为了赚军功。 有了富贵权势的诱惑，一个个更是拼了命的去厮杀。 被大炮打死的骆驼，成了噶尔丹奔逃的最佳盾牌。 清军大队精骑掩杀而进，佟瑞塔嚎了一嗓子，虎目怒瞪，手里大刀刀刀毙命，他所到之处，横尸遍野。 噶尔丹带领残兵败将，在夜幕掩护下突出重围。 佟瑞塔眼如猎鹰，坐在高头大马上，一眼就看到噶尔丹被亲信护着往大碛山北遁。 “逆贼，纳命来！”佟瑞塔踹着马肚子，浑身是血的冲向噶尔丹逃亡的方向。 噶尔丹回头看到身高体壮的佟瑞塔向他急速奔来，吓的差点儿一头栽倒。 佟瑞塔扛着的大长刀上，刀刃带着血肉。 大概是嫌战马跑的太慢，佟瑞塔索性从马上跳下来，踩着骆驼尸体继续追赶。 噶尔丹身边四周围了上百名亲兵，他望着自己有一堵人墙护着，而佟瑞塔单枪匹马过来。 “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奶娃娃，还敢往爷爷这儿来跑？”噶尔丹停在原地，对着佟瑞塔的方向吼道。 佟瑞塔憨厚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格外晃眼。 只见他手放在腰间，竟然拿出一个火枪。 “叫你一声爷爷也成！不过，老子的爷爷死了，你还是去地下和他老人家论兄弟情吧！”佟瑞塔举着火枪，对准噶尔丹的脑袋，一枪打了过去。 噶尔丹毫不在意：“奶娃娃没长大还想着玩火枪？隔这么远，祖宗我怕你？” 他话音刚落，子弹已经到了面前。 佟瑞塔是天生适合在战场上生存的人，他站在小山坡上，身后远处是跟过来的大清将士。 “老子在火器营混了大半年，能拿出来普通的火枪跟你玩儿？”佟瑞塔痞里痞气道。 围着噶尔丹满脸警惕的敌军们，傻愣愣的看着他们的首领倒下，死不瞑目。 不是说清军的红衣大炮不行么，还是他们首领运气不好，正好碰到个会玩这玩意儿的？ 群龙无首，将领一死，手下的将士们必然军心不稳。 佟国纲不顾福全的阻止，杀红眼的他在后面紧随而来，带着一票亲兵。这样捞功劳的大好事儿，可不能留给别的派系。 第82章 夫凭妻贵 “大侄子，做的不错，有咱们佟家儿郎的风范。”佟国纲剿杀敌军后，拍着佟瑞塔的肩膀乐呵呵道。 佟瑞塔憨厚的一手拿着火枪，一手拎着长刀：“大伯，我是您八侄子，不是大侄子。” 佟国纲不在意道：“我说你是大侄子就是大侄子！长辈说话，不要反驳！” 佟国纲对佟启年和佟瑞塔是真好，佟瑞塔是念恩的人，自然佟国纲说啥就是啥，多大点事啊！ 行宫里，胤祉被康熙扯着背书，整个人蔫蔫的，没有独得圣宠的意气风发。 没什么原因，任谁一直被自己亲爹给训的狗血淋头，都没有好心情。 “皇上，捷报！” 战场和行宫相隔较远，打败噶尔丹的消息，隔了三天才送到康熙手里。这还是传令兵心情激动之下，全力狂奔的结果。 康熙一看捷报，先是看到清军大胜，笑的哈哈响。 随后看到佟瑞塔得了首功，亲手毙了噶尔丹，他笑着笑着竟然哭了。 胤祉抱着书，看着他阿玛泣不成声，不知该如何是好。 明明打了胜仗不是？ 康熙和母族感情深厚，否则忌讳外戚的他，不可能让朝中流传着佟半朝的浑话。 奈何佟国纲、佟国维兄弟对他一门忠心，可子嗣不继也不是办法。 如今佟启年兄弟起来了，一文一武，还和皇家结了亲，佟氏下一代后继有人。 而大清的皇长孙，也流淌着佟家的血液，将继续给佟家保驾护航。 佟家，他不负皇额娘所望。 “皇阿玛？”胤祉期期艾艾的问了声。 康熙背过身去：“你先回去。” 胤祉应了声，蹑手蹑脚的出去了。 他走了之后，康熙才转过身，涕泗满面。 佟家也对的起康熙这份帝王的偏心，大族旁支纷多，不说每个佟氏子弟都是出类拔萃的，却各个忠心耿耿。对帝王来说，这就够了。 世间聪明人很多，但忠心不变的却少的可怜。 噶尔丹死了，这场战就是清军压着打，收尾的战场打的是漂漂亮亮。 康熙在行宫等了半旬，见到佟瑞塔和佟启年后，激动的不能自己，直拍佟启年的肩膀。至于佟瑞塔，个头实在太高，他拍不到。 “朕此次亲征，为剿灭叛逆，以靖边陲。虽身染沉疴，却有良将能臣相助，消灭此贼，实在天佑大清！”身为一国之君，康熙说出这话，几乎是所有臣子的毕生荣耀。 可以说，只要佟启年兄弟俩儿不做造反的事儿，他们注定了平步青云。 心腹大患已了，康熙意气风发的率兵回京。 凡是此次成为奋勇杀敌的将官兵卒，康熙具大赏封功。 嘉荣和硕格格从肃亲王那儿提前得到消息时，乐的抱着他直笑。 “哥哥，等启年回来了，我是不是就能出嫁啦！”嘉荣和硕格格明媚的眼睛，笑的如同新月弯弯。 肃亲王嫌弃的看着自家妹妹：“就得让启年看看你这恨嫁的样子。过些日子，佟大人和佟福晋从盛京回来，离你出嫁不远了。” 嘉荣和硕格格笑嘻嘻道：“让启年瞧见才最好，免得我一颗真心给了他，他却不知道。这叫谋略，哥哥你年纪大了，不懂小儿女之间的博弈。” 肃亲王呵呵冷笑：“汉语学的不好，别乱说出来丢人。启年是个文化人，你啊，果然还是咱们家赚了。” 嘉荣和硕格格斜睨他：“哥哥，以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汉人不是有一句话么，莫欺少年穷。如今启年不再明珠蒙尘，哥哥自然是知错就改。”肃亲王道。 厚脸皮的人所向无敌，横行京城的嘉荣和硕格格遇到了肃亲王，也只能败下阵来。 毕竟，姜还是老的辣。 佟宛颜知道的比肃亲王更多，从得知她两个哥哥没有缺胳膊少腿的起，就天天笑的跟朵花儿似得。 塔娜、弘昭见他们额娘高兴，也闹腾的不行。 尤其是塔娜这个小魔星，整个紫禁城的人，除了佟宛颜，只有胤禛能治得了她。 可胤禛哪里舍得他的大侄女不开心，没有助纣为虐，已经是克制了。 胤礽为此偷偷和佟宛颜告状了不少回，最后永远是无功而返。 “这还不会走就已经横行霸道了，等她能跑了，岂不是成了京城的女霸王？”胤礽心有戚戚道。 康熙班师回朝之日，是天下大赦之日。 要说这回儿的高兴，不比他年少登基时的喜悦少。 甚至，他觉得自己的功绩可堪秦皇汉武，为历朝历代帝王之首。 这个简直是做梦都能笑醒的乐事！ 佟国纲、佟国维兄弟已经是超品爵位，封无可封。佟启年和佟瑞塔却是后起之秀，可以上升的空间极大。 康熙大手一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兄弟俩儿全封了子爵。 两个少年郎，皆是年纪不过二十，成家都未曾，却得了正一品的爵位，实在令人侧目。 爵位是荣耀，并非实打实的官职。 佟启年和佟瑞塔原先一个是正四品，一个是从四品，在权贵如云的京城来说，算不上什么。这也是当初肃亲王极力反对嘉荣和硕格格选佟启年为夫的原因。纵然值当称赞一句年少有为，可家世卑微就是硬伤。 佟启年被擢升为从二品散秩大臣，其位仅次于内大臣，协助领侍卫内大臣，掌率侍卫亲军。 佟瑞塔得了首功，擢升为左翼前锋统领，官职正二品，反而胜了佟启年这个嫡长兄。 可他二人兄弟情深，抱团抱的紧，谁都别想挑拨离间。再说这功勋来的扎实，就是昧着良心也说不出帝王偏心的话。 胤褆拎着蔫揪揪的胤祉，站在大殿前面，看着佟家人意气风发。 旁人只看到佟佳氏的崛起，却没想到胤礽身上。 有心打听的人，都知道佟启年兄弟最疼爱的就是佟宛颜。连娶媳妇儿，都要想着对佟宛颜有没有好处，以后能不能帮衬着她。 或许这对他们的妻子来说，有些偏心。但对佟宛颜，却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妻凭夫贵，夫也凭妻贵。 佟宛颜是太子第一侧福晋，放在大清刚立朝时，和嫡福晋没甚区别的。三妻四妾，那也是属于妻的。 第83章 兄友弟恭 胤褆只要一想到，胤礽除了有赫舍里氏的全力襄助，还有佟家的支持，他的心就在滴血。 忍过了难熬的朝会，胤褆回去后拉着大福晋，就要准备生个儿子。 就算胤礽有了长子又怎样，还不是庶出的。他福晋要是能给他生个大胖小子，那可是嫡阿哥，也算另一个长孙了。 胤褆心里想的美，面上高高兴兴的过着。 胤祉没他长兄的能耐，心情持续着几个月的灰败，愈发让康熙看的生气。 胤禛跟在后面，时不时挑两把火，打压的胤祉灰头土脸。 这事儿康熙自然知道，但瞧见了却从不说。 他心里有愧皇贵妃，且胤禛没有亲额娘疼，他当爹的偏心些是应当的。 欺负了宿敌的胤禛，心情美滋滋的。连时常冷着的脸，现在都灿烂的如同一朵太阳花。 胤礽忙着和康熙絮叨别离甚久的父子情，回到毓庆宫时，往往是天黑。 “哇哇……”啃着脚丫子的塔娜，忽然抬头见着她爹，激动的叫了起来。 难得早回的胤礽，看到自个儿大闺女热情的招呼自己，儒雅的笑容，变的傻里傻气。 “大侄女！”站在胤礽身后的胤禛，一声高呼，打破了胤礽那颗充满父爱的心。 塔娜喊得是她四叔，压根不是她爹！ 塔娜亲热的抱着胤禛，哼唧来哼唧去的。 那股子亲热劲儿，让胤礽心里嫉妒的不行。 大儿子性情稳重，一门心思宠妹妹。大闺女是个小霸王，一心都是她四叔。 胤礽眼神充满期待的看向佟宛颜，还好佟宛颜也含笑看着他，这才心花怒放。 儿女什么的都是债，唯有媳妇儿是真爱！ 他的小颜，才是他的心肝儿呢！ 胤礽的小心思，佟宛颜一清二楚。 她笑着在塔娜的小胖脸上点点：“四弟见谅，塔娜是饿了。” 胤禛不解佟宛颜怎的突然说这话，但随着她的眼神低头望去，塔娜正扯着他的衣襟，小肉脸憋的通红。 胤礽幸灾乐祸的扑哧笑着：“诶哟，四弟啊，孤的大格格是把你当做她奶嬷嬷了！” 七个月大的奶娃娃，能听懂多少话。 塔娜不解的扬头盯着胤礽，等听到奶嬷嬷几个字时，开心的拍着肉爪子。 不愧是她爹，懂她的意思。 有奶便是娘，塔娜立马转向胤礽，想让他抱抱。 胤礽得意的瞥了胤禛一眼，从他怀里接过胖闺女。 不是胤礽埋汰自己闺女，这分量也太足了，抱的他手都一沉。 塔娜在胤礽怀里嗷嗷叫，指使着亲爹给她找奶嬷嬷。 太子家的大格格要喝奶，奴才们都去哪儿了！ 塔娜很愤怒，佟宛颜很冷静。 听着塔娜着急的小奶音，胤禛心疼不已：“小嫂子，毓庆宫的奶嬷嬷不够了吗？大侄女饿成这样，实在不行，去旁的宫里叫两个奶嬷嬷过来应付一下也好啊！” 佟宛颜皱着眉头：“就她精怪！她哪里是真饿了，不过是馋了罢了。你看看她胳膊脸上的肉，多的连骨头都摸不着了。若是把她往地上一放，轻轻一碰，估计得滚得老远。就是连太后，现在见了她这样也头疼。” 胤礽连连点头，他批了大半天的奏折，再抱着胖闺女，胳膊酸的直抖。 凡是牵扯塔娜的事，胤禛都无条件偏心。 他目光有些鄙夷的看着胤礽：“二哥，你最近武艺懈怠了。大侄女这么轻，我就是抱着她走一天都不成问题。哎，二哥，你抱稳着些，别摔了大侄女。” 胤礽额头青筋直蹦，他大概知道为何胤祉揪着胤禛不放了。 这孩子有时候说话，真是能气死人。 “给你给你。等你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就知道当爹娘的苦了。”胤礽扔走大胖闺女，却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找借口。 胤禛嫌弃的撇撇嘴：“二哥，咱们是皇家阿哥，银子、奴仆成山，哪里会像民间穷苦人家一般养儿女累的。” 越是亲近的人，说话越是混不吝。 一年前胤禛对胤礽还是那副生疏有礼的模样，现在倒是没有不敢说的话。 佟宛颜在一旁恬静的笑着，不论如何，胤礽身边有个贴心兄弟帮衬着，总是好的。 一群如狼似虎的兄弟，随时盯着这储君之位，即便是神人，遇到这样的事，也会被抓出马脚。 寡不敌众，便是如此。 现在有了心思缜密的胤禛在，胤礽走的定然会更顺畅些。 胤礽和胤禛笑笑闹闹的，佟宛颜温柔的坐在旁边，时不时说些打趣的话。塔娜嚎了一会儿，见她美人额娘不为所动，转身找着弘昭去玩儿。 康熙从暗探那儿听着描述，面上露出慈父宽慰的笑容。 帝王高处不胜寒，也羡慕寻常人家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心情大好的康熙，决定去毓庆宫享受天伦之乐。 然而，他脚没有迈出去半步，就太后请去了宁寿宫。 佟庶妃的事儿，太后还没有和康熙说。 康熙见了太后，好一阵的关心。 他从前线回朝后，匆匆看望过太后几次，其他时间都忙着处理积压的奏折。 胤礽再是不错，依旧不能和真正的帝王相比。 如今时间闲暇了，他真心的和太后唠了会家常。 问问太后身子如何，炎夏是否有所不适，后宫嫔妃有没有不长眼的惹了她老人家生气。 太后前边都答得好好儿的，唯有涉及后宫嫔妃之事，她脸黑了。 “皇额娘，可是为了王常在的事伤心？”康熙知道太后十分重视他的子嗣。 但是，佟宛乐已死，这事已然了解。他不可能为了一个未出世的孩子，而对胤禛有所不满。况且，这事胤禛何其无辜，佟宛乐也不是他想纳的。 太后摇摇头：“后宫中子嗣难保，你我都是见多了的，渐渐心就硬了。今儿请皇帝来，是佟庶妃行为不端。” 康熙才为佟家后继有人而开心，佟庶妃突然添乱，让他眉头一皱。 “表妹在世时，希望朕好好待佟庶妃。所以，朕虽不喜她，却不会亏待她。”康熙道。 “哀家知道皇帝的心思，故而她在后宫的份例向来不比四妃差。但这回她做的事太过份了，她竟然在皇帝你出征时，口出不逊。”每每想起佟庶妃那天说的话，太后就气的胸口疼。 第84章 康熙发怒 太后是天下最值得康熙信任的人。 这些年，她从不为科尔沁的族人说话，更不会去扶持插手满姓大族的事。无论康熙做什么，太后都是全力支持，不说二话。 孝庄太皇太后给康熙的是帝王教育，太后给康熙的则是母亲的温情。 所以，康熙对太后说的每一句话，都十分看重。 他静静的听着太后说话，试图从细节上发现佟庶妃做出诅咒他行径的目的。 习惯了处处设下算计的康熙，不愿相信佟庶妃真的是有口无心，被惯坏了而已。 关在小佛堂禁闭了许多天的佟庶妃，在康熙一声令下，终于能够从佛堂里出来，见一见太阳。 为了向康熙告状，佟庶妃特意选了身秋香色旗袍，头上簪子少许，衬得她老气横秋。 在佛堂里念佛念出的戾气和躁郁，让她像个丧夫丧子、了无生趣的中年寡妇。 “皇上，您是来救妾身的吗？小佛堂里见不得光，妾身过的好可怜。” “那日，妾身不过是去趟毓庆宫，想看望大格格和弘昭阿哥。佟侧福晋却对妾身横眉冷竖、出言不逊。妾身原以为太后会为妾身做主，谁想太后她老人家偏向太子和佟侧福晋，选择让妾身受委屈。” 佟庶妃见了康熙，立马跪下，委屈的诉苦。 这样的事儿她常做，语气动作拿捏的得当，仿若真受了天大的委屈。 但她忘记了，以前她能在后宫事事顺心，是有皇贵妃护着她、提点着她。 小事闹一闹，康熙愿意给佟家面子。 大事闹一闹，康熙可没那样的好脾气。 后宫宫规第一条，就是慎言。 佟庶妃习惯了无法无天，竟然忘了有些话在宫里是说不得的。有些人，更是牵扯不得。 瞧瞧那言辞刻薄的样子，康熙听的一阵反感。 他原想着佟庶妃到底是自家表妹，这辈子注定没有子嗣，只要查清没有诅咒君王的心思，这事儿就过去了。 现在瞧着这幅骄纵模样，康熙怒火丛生。 “朕听太后说，朕在亲征准噶尔时，你说反了天？”康熙声音低沉，任由佟庶妃闹着。 “妾身……”佟庶妃僵住身子，一时失语。 她万万没想到康熙会不听她的诉苦，反而单刀直入的问那件事。 “你只要说是与不是。”康熙没有耐心的言辞质问道。 “皇上，妾身不曾……”佟庶妃嗫喏着。她宁愿让康熙误会她对太子有私情，也想瞒住那样大逆不道的话。 康熙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刚从战场上带回来的血腥气，让他比过去更加威严吓人。 佟庶妃瑟缩的往边上的椅子腿靠着，想要寻求一丝庇护的安全感。 “朕不想听你说谎。”康熙道。 佟庶妃身子一抖，面如考妣。完了，皇上知道了。 “皇上恕罪，妾身只是一时口快，说错了话。可这也是因为太子的佟侧福晋太过欺负人，言辞咄咄，气狠了妾身。” “妾身自幼蠢笨冲动，姐姐在世时常骂妾身说话不过脑子，要记得谨言慎行。如今姐姐不在了，没有人在身边提醒妾身，妾身才忘了忌讳。”佟庶妃灵光一现，想起了她的保命牌。 不提皇贵妃还好，提了皇贵妃，康熙怒火直接冲破头顶，眼中杀气横生。 “别拿表妹为你挡箭，她那样好的人，有你这样的妹妹才是晦气。”康熙竭力压制着怒气。 第85章 送去五台山 佟庶妃眼泪汪汪：“皇上，姐姐从不觉得妾身是拖累的啊。” “是么？可是表妹逝世的时候，只让朕替她看顾两件事。一件是佟家不倒，一件就是你刚才提到的佟侧福晋。”康熙道。 佟庶妃不可置信的捂着胸口，意外看见太后冰冷的目光，立时打了个寒颤。 “皇上，佟侧福晋有什么好的？她一副狐媚样子，那般美貌怎适合在毓庆宫！”佟庶妃心里升起深深的厌恶感。 佟庶妃怎么说佟宛颜都行，唯独她那张脸，不该被牵扯。 康熙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清脆吓人。 佟庶妃呆滞不已：“皇上！” “朕念你年幼无知，这回就不重罚于你。五台山很久没有人去了，你明天就去吧。”康熙道。 五台山苦修，没有锦衣玉食，没有奴仆环绕，更没有帝王荣宠。 佟庶妃亮晶晶的双眼，顿时失去了光彩。她没有任何反抗的，就跟着自己的宫婢回去收拾东西。 能留一条小命活着就够了，等到了五台山再联系家中父兄，定然过的不会太差。 佟庶妃松了一口气，迅速的离开了宁寿宫。 太后看着她的背影：“她倒是有点儿小聪明。” 康熙摇摇头，重新坐下：“朕会让佟家人断了她的供给，既然去了五台山就好好的清修，别想着其他了。” 太后没想着真让佟庶妃没命，她知道康熙对佟家的仁慈。 “佟庶妃的事处理了就处理了，别气着你。哀家请你过来，可不是为了气你。”太后担忧的望着康熙。 康熙心里暖暖的：“朕知道皇额娘的心。这件事的善后，朕会好好处理，不会误会了保成去。” 太后点点头：“听说皇上来之前是想去保成那儿？正好今儿天气不热，不如咱们一起去看看。上回胤禛被你赐婚时，还巴巴的跑去保成那儿哭呢。” “他哭什么？是朕给他指的人不够好吗？”康熙拧眉道。 太后笑不可支的摆摆手：“你瞧着胤禛是有那样心思的人吗？他是怕有了福晋，福晋会不准他天天带侄女儿玩耍。塔娜那孩子，多招人喜欢啊。” “乌拉那拉氏的家教极好，朕观她稳重大方，不会和小孩儿吃醋。再说了，他是朕的儿子，岂会让一个女子给压制住。”康熙皇权霸道道。 太后乐道：“他还是个孩子，哪里懂得那么多。” “这倒也是。乌雅嫔没有告诉他这些吗？”皇帝道。 “你和皇贵妃当初闹的那一出，让乌雅嫔如何心无芥蒂的接受胤禛。她本就心思多，如今膝下还有小十四，难免不会愿意分神给他。好在有宛颜那孩子在，好生劝了胤禛两句。否则，乌拉那拉氏嫁给胤禛后，小两口定有些矛盾。”太后道。 皇帝笑的温和：“皇额娘是在为她说好话啊。” 太后理直气壮：“哀家难得喜欢个晚辈，偏心些无妨。她心思端正，不会因为哀家的偏疼就恃宠而骄，这一点最得哀家看中。” “皇额娘说的是。那咱们去毓庆宫走一趟，看看胤禛是不是又去找塔娜了。正巧朕也想弘昭了，臭小子黏姐姐黏的很，不肯和塔娜分开半步的。”康熙眼神中夹杂着怀念，语气轻快道。 第86章 外室 知子莫若母，康熙的心思，太后不用多想就知道他是想念承祜了。 也是佟宛颜和胤礽的幸运，有肖似承祜的弘昭在，毓庆宫在康熙心里的地位必将稳如泰山，无人能动摇。 康熙去了毓庆宫，京都南城一个两进小院，却也去了个大人物。 那院门紧锁，院中栽了一颗老槐树，树下放着美人榻。 风一拂过，榻上以丝帕遮脸的美人，被摇了一树花落。 “三爷来了吗？您何时擅做这般偷摸行径，竟然青天白日强闯民宅。小女子一人在家，万一毁了名声，您可担否？” 榻上美人撑着胳膊，慵慵懒懒从榻上半撑起，丝帕从脸上滑下，顺着风飘到一双黑色锦靴前。 她一派妩媚风流模样，身姿聘婷袅娜，眉眼尽是勾人的媚意。 水汪汪的眼里，映着一张俊俏的脸，痴痴缠缠。 “负责就负责，爷乐意负责，可谁让你被皇阿玛记上了呢！” 胤祉皱起眉头，喉头干涩。 粉色的丝帕落在他鞋上，仿佛重若千斤，令人前进一步不得。 “嗤。”小李佳氏嗤笑一声，敛去眉间多情，空余不屑的冷意。 胤祉急了，他觉着自个儿的脸面被小李佳氏给打了。 “爷从来没有骗你。”胤祉道。 小李佳氏娇滴滴的笑出声：“三爷熟读圣贤书，谁知是个敢做不敢当伪君子。罢了，过去的事儿都过去了。您既然来了，就别站的那般远！” 女儿家酥软的声音，娇滴滴的挠在人心头，似乎方才的清冷不过幻觉一场。 胤祉面红耳赤，进退不得。 他没想到小李佳氏变得那般快，明明初遇时不是这样的。可他爱死了她现在的风流清冷，既禁忌又骚气，简直要他沉沦其中，溺毙了才算。 “怎么，爷不愿意？” “三爷将妾身带到外宅安置，却总是对妾身不搭理。妾身倾心三爷，如今早没了大家闺秀的身份，只能自荐枕席。难不成是三爷嫌弃妾身如今没了官家小姐的身份，不愿意搭理妾身了？” 小李佳氏身子往前探，锦衣滑落半个肩膀，嘴里吃吃的笑着。 这副妖精模样，比勾栏院里出的女子还勾人。 “非是爷不想，爷不久就要大婚，等大婚以后再给你在这里办一场大婚如何？”胤祉不得不转过身，生怕她做出不正经的事儿，让他乱了心。 董鄂家的格格是康熙亲自赐婚的，他得给这份面子。 胤祉莹白的耳尖，微微泛红。 纵然是背对着人，小李佳氏也能猜到他是在想些不该想的污浊。 小李佳氏最恨他这样，表里不一。 明明是黑心肠的人，却偏要盖一层君子的皮，骗的她当初对他死心塌地。家族的人要将她沉塘，最后还是她额娘将她救出来了。 可是活着又如何，她再不是大家小姐，只能是个村姑身份。 “那三爷抱抱妾身可好？妾身这辈子只能当个见不得光的外室，三爷好歹给妾身点安慰啊。” 小李佳氏弯腰捡起扔在一旁的罗袜，烟行细细穿好，白皙的小腿，光洁细嫩。 胤祉一回头，就受不了了。 第87章 小胖墩 有些女子天生擅长狐媚，心智不坚定者极容易被诱惑。 胤祉本来就是个好色胚子，小李佳氏潜心学了些东西后，勾引他一勾一个准。 小李佳氏细腰一扭，胤祉眼巴巴的跟着她回了屋子。 门外一道人影走过，不引人瞩目。 康熙和太后刚进毓庆宫，就听到一阵奶声奶气的笑声。 太后眼角的皱纹，在听到这声音时，舒展开来。 “定然是塔娜醒了。”太后步伐瞬间迈快。 康熙跟在后面很无奈，但他也心急的想快点见到他的乖孙。 “啊！”塔娜被胤禛抱在怀里，小手攥着他的金钱鼠辫子，一边扯一边开心的笑着。 无齿的小嘴，咧的开心，一看就蔫坏蔫坏。 胤禛歪着头，龇牙咧嘴，显然是被拽疼了。 但是，他宠着他大侄女啊！ 这么甜蜜的疼痛，他格外享受。 “你们这是在闹什么呢？怎么没人有管弘昭，还是朕来抱抱他吧。”康熙看到弘昭，立马目不转睛。 胤礽和胤禛利落的行礼，顺道把怀里的小家伙递过去。 “皇阿玛，您怎么来了。”胤禛道。、 “皇阿玛，您来啦！”胤礽眼睛闪亮。 他已经被弘昭折腾的脑袋要炸，康熙来了，可谓是解了他心头之忧。 胤禛望着太后，舍不得放开怀里的胖丫头。 太后冲他慈和一笑，眼里的意思不容抗拒。 胤禛拒绝不过，心不甘情不愿的将塔娜递过去。 好在太后年纪大了，抱不动塔娜太久，没有一会儿她还是让胤禛抱着。 “你们把孩子养的很好，可见是尽了心的。为人父母，不容易的。”太后笑道。 在南院的佟宛颜得了消息，从后面匆匆赶了过来。 “妾身见过皇上、太后。”佟宛颜笑的讨喜道。 太后搭着她的手，走进屋内，塔娜趴在胤禛的肩膀上，对着康熙招手。 康熙怀里的弘昭，立马回头想凑过去。 小家伙吃的好，一身虎劲，康熙只能紧紧的抱着它，省的掉了下去。 胤礽见怪不怪的跟在康熙身后：“皇阿玛，您不用管他，他机灵着呢。要是快掉下去了，他知道自己往后倒的。” 康熙瞪他一眼：“有你这样当阿玛的吗？他周岁都没到，能懂什么。你是他阿玛，该尽心些。” 胤礽委屈的低下头小声道：“皇阿玛都不疼儿子了。” “怎么不疼了。你小时候咳嗽一声，朕守了你一夜不睡。你啊，朕是最怕出事的。朕不能对不起你皇额娘，那时候朕真的是给你又当爹又当娘，只差没把你拴在裤腰带上朝去。”康熙道。 胤礽扭头看了眼胤禛，见胤禛没有吃醋的想法，才讨好的对康熙笑笑。 “儿子知道皇阿玛最疼儿子，但儿子这不是吃弘昭的醋么。眼睁睁见着自己阿玛疼别的人，儿子心里空落落的。”胤礽对康熙亲昵的撒娇道。 他们父子俩儿感情好，太后乐见其成。 她和佟宛颜说着悄悄话，顺带提了佟庶妃几句。 佟宛颜听着太后说佟庶妃要去五台山，微微惊讶了下。她渐渐习惯现实和历史相脱离，一切都随着她的到来，有了不同的变化。 第88章 这名字很配本阿哥 忽然，康熙想起来什么似得，对胤禛道：“下午，内大臣费扬古的福晋携她的大格格进宫拜见太后。你若无事，可以过去一趟。” 胤禛先是茫然的望着康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别人家的闺女进宫，他一个皇子阿哥过去，多不合适。 还是胤礽懂，他道：“乌拉那拉氏论起来，和咱们还有些亲戚关系。今儿四弟没有功课，正好带着塔娜去皇玛麽那儿，多尽尽孝心。” 康熙满意的拍着胤礽的肩膀，对胤禛道：“你该懂事了。乌雅嫔那儿朕知道，你现在无额娘教导，但还有太后和太子在。若是有些不懂的，只管多问问。” 明白了要见自己未来的小福晋，胤禛瞬间红透了脸。 “皇阿玛，儿子还小。”胤禛耳根红通通的。 胤礽打趣道：“你在户部虎着一张脸，欺负那些大臣时，孤可没见你说过自个儿年纪小。” “二哥，不能这么说啊，政事和那种事怎么能一样呢？”胤禛急了。 “自古以来，婚姻大事，得格外看重才是。正巧皇阿玛愿意让你去见一面，总比盲婚哑嫁的好。”胤礽说破了康熙疼儿子的心。 康熙故作威严的低下头，逗着怀里呼呼大睡的弘昭，不去看胤禛感动的眼神。 儿子不能太宠，否则为父的威严何在。当然，对着大孙子，那还是可以十分慈爱的。 胤禛情绪本就内敛，他抿抿嘴：“儿子谢皇阿玛。皇阿玛的眼光极好，儿子相信您一定会给儿子挑最合适的福晋。” “这是自然。”康熙道。 说着说着，他们就去了旁边的小书房，论起了军国大事。父子之间的感情，总是不会太柔弱。 屋内没了康熙，气氛一下轻松了许多。 太后就像是个普通的老太太，在佟宛颜面前无比和蔼。 她摸着塔娜的大脑门：“这才几天没见，好像下巴又圆了些。” 佟宛颜点点头：“可不是嘛，上回还是双下巴的，今儿早上给她换衣服时一瞧，已经叠成三层下巴了。妾身是想着让她少吃点儿的，可四阿哥每每带着她偷吃些辅食，实在没办法。她惯会装可怜，让四阿哥全顺着她的心意。” 太后笑的爽朗：“这不是很好。即便是皇家的格格，也得有长辈兄弟的疼爱才能过的更好。哀家就喜欢多些人疼爱着塔娜，让她快快活活的过一辈子。” 佟宛颜看着笑的无忧无虑的塔娜，跟着太后的话连连点头。 “太后说的是。”佟宛颜道：“妾身就是怕她养成个霸王脾气，往后谁都不怵。” “那倒不会，哀家瞧着她还是怕你的。你在哀家这里温温柔柔的，平日里也是娴静娇软的性子，偏偏最能镇住爱新觉罗家坏脾气的人。胤礽算一个，这小魔星也算一个。”太后这话说的有些幸灾乐祸。 佟宛颜掩嘴偷笑：“那是爷疼爱妾身呢。” 太后和康熙在毓庆宫留用了午膳后，各自回了乾清宫和宁寿宫。 胤禛磨磨蹭蹭的抱着塔娜，跟着太后一起走。 好在弘昭今儿被康熙逗得开心，玩累了后直接睡着，没几个时辰醒不过来，不会缠着塔娜不放。 没一个多时辰后，天忽然下起淅沥沥的小雨。 佟宛颜惬意的坐在凉亭里，看着小池塘里的锦鲤咕噜噜吐着泡泡。 雨势越来越大，池塘里的荷叶被洗的翠绿欲滴。 胤礽在旁边陪着她，顺手让德顺去摘一朵并蒂莲回来。 “鲜花赠美人，如此正好。”胤礽借花献佛道。 他笑容俊朗，一身月白色长袍，比平日里的杏黄色太子常服，看的更好看些。 佟宛颜歪头接过，发间宝蓝色的流苏钗子和他腰间戴的荷包一个颜色。 “这场雨下的真好。”佟宛颜感叹道。 胤礽剥着德顺顺便摘来的莲蓬，亲手给她剥着莲子：“前些日子闷热的不行，这场雨下了，解了干旱，也让人舒适些。” 佟宛颜摇摇头，神秘的笑着：“可不是这个呢。这场大雨，一时半会下不完，内大臣福晋是命妇，在宫内不能像咱们这样乘轿子。四阿哥，恐怕是得顺道送乌拉那拉格格一段路呢。” “大雨同行，少年单纯，多好啊。”佟宛颜接过胤礽捧过来的莲子，胡乱往嘴里塞了几颗。 清甜的莲子，如今正是好吃的时候。胤礽又体贴的将莲心去掉，半分苦不到她。 胤礽好笑不已：“小颜这是提醒孤陪你雨中散步一回吗？” “那倒不必，年纪大了，淋上一场雨，得病好久呢。”佟宛颜撇撇嘴，不去沾那样的浪漫。 胤礽觉得自己的心头仿佛中了一箭：“孤今年才十八，算不得年纪大吧？” 见惯了胤礽少年老成的样子，佟宛颜打量着他神采飞扬的眉目，咂舌不已。 “可您毕竟是有了两个孩子啊。有了儿女，就是年纪大了。”佟宛颜说着歪理。 胤礽无奈：“行，你怎么说怎么好。” 心上人宠爱自己的感觉多好，佟宛颜抚着自己噗通噗通直跳的胸口，偷偷伸出手，拉住胤礽的手。 怪她被胤礽宠的久了，一时忘记他们的年纪都还不算大。 佟宛颜和胤礽，一个是假少女，一个是真的少年老成。但是，宁寿宫里的胤禛和乌拉那拉氏，却是真正的孩子气。 乌拉那拉氏长的一张苹果脸，肤白雪嫩，大眼睛圆滚滚的，很是孩子气。 但她谨记她额娘入宫前的教训，要行事端庄，所以一举一动极为刻板，反倒显得人更可爱了。 胤禛躲在小茶房里，偷偷的瞄着外面，听着太后和她们之间的话。 他盯着乌拉那拉氏的手指，胖乎乎的，和佟宛颜纤细的指节毫不相同。甚至，和他在宫里见过的每一个女子，都不一样。 太后坐的位置，恰巧能看到胤禛。 在内大臣福晋又答了一句话后，太后问：“你家格格叫什么名字。” 内大臣福晋了然，太后这话是为四阿哥问的。 深知此行目的的乌拉那拉氏也娇羞的低下头，小手更是害羞的握在一起。 “回太后的话，小女闺名芳惠。”内大臣福晋道。 胤禛默默的把门缝关上，坐回椅子上，急急的灌了两口茶。 “乌拉那拉芳惠，这名字端庄大方，很合适本阿哥。”胤禛狂吞两口茶后，才觉得内心平静下来。 第89章 少年慕艾 如胤礽所料，雨势越下越大。 守在外面的奴才看着天色不对，层层往里递着消息。 太后找了个借口，让胤禛送乌拉那拉芳惠和内大臣福晋出宫。 乌拉那拉芳惠在门口看到胤禛从小茶房走出时，顿时红了脸，无措手脚不知往哪儿摆放。 她羞涩的跟着内大臣福晋，向胤禛行礼：“奴才见过四阿哥。” 胤禛慌张的避开：“正巧同路，我送你们一程。” 内大臣福晋远远的跟在后面，让着两人先走。 一把大大的油纸伞，将两人遮住。 胤禛看了看风向，把伞往旁边挪了挪。 “你往我这儿靠点，别给雨淋了。”胤禛道。 乌拉那拉芳惠听话的往里挪了一小步，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胤禛心里叹了口气，他算是明白皇阿玛说的端庄大方、恪守规矩的评价是怎么来的了。 他的小福晋和小二嫂不同，没有小二嫂的宜喜宜嗔、眉目娇软。 不过，他和太子二哥也不同，他话少性情内敛，正适合相敬如宾的福晋。 “你喜欢女孩儿吗？”沉默了小半段路后，胤禛主动开口。 乌拉那拉芳惠惊讶的“啊”了一声，飞快的瞥了他一眼，似乎是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我很喜欢二哥的大格格。”胤禛耐心的补充道：“就是皇玛麽方才怀里抱着的。” 塔娜不认生，乌拉那拉芳惠给太后行礼时，就注意到了她。 “大格格聪明可爱，难有人不喜欢。”乌拉那拉芳惠小心翼翼的揣度着胤禛的意思。 “那你喜欢吗？”胤禛问道。 乌拉那拉芳惠了然了：“自然是喜欢的。四阿哥喜欢什么，奴才就喜欢什么。额娘教导，女子当以夫为天，遵循夫君的喜好。况且，奴才是真心实意觉得大格格很可爱。” “上个月，有人同我说你不喜欢女孩儿。”胤禛试探道。 乌拉那拉芳惠先是惊诧不已，随即眼里恢复清明。 “多谢四阿哥信任奴才，奴才定然不辜负四阿哥的好意。”乌拉那拉芳惠肉嘟嘟的小脸，格外郑重的对胤禛道谢。 胤禛笑了笑，他的脸颊一边有着小小的梨涡，随乌雅嫔的。不笑还好，一旦笑的开心，必然会露出来。 乌拉那拉芳惠扬起头时，恰巧看到。 胤禛和她四目相对，愣了会儿，扭头左手握拳掩住唇，假装咳嗽一声。 他扬起的笑意，也被强制的压下去，变成冷淡的样子。 胤禛不可能真的把人送出宫门外，等快到阿哥所时，他停下脚步。 “你好好的长大，我等着你嫁给我。只要你是个称职的福晋，我不会欺负你的。”胤禛把伞推到乌拉那拉芳惠手里，不等回答，转身就跑。 那样仓促的反应，有点儿像是落荒而逃。 乌拉那拉芳惠双手握住伞柄，微微张着嘴，瞠目结舌。 四阿哥话说的这么直接，真是羞人。 胤禛走了，内大臣福晋自然加快的脚步，走到自个儿女儿身边。 “额娘，四阿哥说会对我好的。”乌拉那拉芳惠依偎在内大臣福晋身边，小声道。 第90章 孽子 定下了自己的小福晋后，转头胤禛跑去找康熙，问他什么时候能娶福晋。 胤祉的婚期已经定在来年三月，他不必胤祉小多少，这婚期可以提上日程了。 不巧，胤褆当时正在给康熙汇报军政之事。 自家兄弟不必避嫌，康熙自然没让胤褆退下。 胤禛心急的问了，没等康熙给他答复，胤褆先大笑起来。 “四弟毛还没长齐，就想着娶媳妇儿了？就你这身子骨，现在娶了媳妇儿也做不了什么事！”胤褆拍着胤禛的肩膀，开怀乐道。 康熙乐的在一旁看戏，不拦着大儿子欺负小儿子。 胤禛气的瞪他：“所谓齐家治国平天下，弟弟不成家怎么去为皇阿玛分忧。娶福晋是人生大事，早结早好。” “四弟的意思是，你娶了福晋，就可以一心为皇阿玛办事了？”胤褆笑道。 胤禛理所当然点头：“若不然呢。往后福晋管着后院的事，我一身轻松的效劳于皇阿玛。如此，再好不过。” “可是，四弟之前的那位格格，可是闹的乌烟瘴气。”胤褆见胤禛言语有些冲，他脾气出来了。 这话一出，胤禛沉默了。 两个儿子都是心头肉，康熙望着胤褆张扬的神情，再看到胤禛垂下眼眸的样子，心瞬时偏了。 “保清！你这是在质疑朕的决定吗？”康熙冷声道。 猛然被呵斥，脑袋发热的胤褆，立马清醒过来。 他忘了皇子阿哥的福晋，都是康熙亲自挑选的。 “皇阿玛，儿子不是这意思。只是，儿子觉得四弟年纪还小，过早沉迷美色，不大合适。”胤褆还是死不肯松口。 他怎么能在弟弟面前跌面子呢，尤其是和太子关系好的弟弟。 康熙气的把他奏折往地下一扔：“胤褆！” 连乳名都不喊了，可见康熙是真的怒了。 胤禛低声小可怜道：“皇阿玛，大哥可能是误会儿子了。大概是三哥常出宫走动，大哥以为我和三哥是一样的性子吧。” “胤祉最近常出宫？”康熙皱眉。 胤褆暗道不好，他神情晦涩的看向胤禛，他真是小瞧了这个弟弟。 果然是和太子走的近的，心眼和太子一样多，而且小气记仇。 胤禛故作不知，坦荡直率的答着康熙的话：“是啊，前次出宫时，我还撞见了三哥呢。不过，三哥看到我后跑的飞快，差点儿让我以为看错人了。” 什么样的事儿，能让人见到亲兄弟洒脱就跑。 定然是做了亏心事，心里有鬼！ 康熙面对两个儿子孺慕的眼神，心累无比：“钦天监选了吉日，在明年九月。乌拉那拉家的丫头年纪还小，你得等等。” “听皇阿玛的安排！不过，半年的时间连办两个阿哥的大婚，工部和礼部能做的好吗？儿子的府邸还没有选好呢！”胤禛不见外道。 康熙头皮直炸：“你们这些都是来讨债的。把心揣肚子里吧，朕给你看过地方了，不会亏待你的。” 胤褆瞧胤禛得了好，也想插上一腿。 康熙连忙道：“还有事吗？没有事都给朕去读书，即便是办差了，也不得丢了书本。” 胤禛青涩冷峻的脸上泛着得逞笑意：“皇阿玛辛苦了，儿子这就告退。皇阿玛，等儿子娶了福晋，一定能给您分担更多的。到时候，您尽管使唤儿子，儿子不怕累。” 好话都被胤禛说话，胤褆不得不干巴巴说：“皇阿玛请保重身子，儿子愿意为您分忧。” “朕有太子。”康熙毫不留情的戳心道。 胤褆踉跄的退了出去，胤禛在门外对他挑衅的够了勾唇。 凡是对太子二哥不好的人，他一律不待见。 胤褆冷笑：“四弟好口才，一句话就坑了你三哥。” “大哥这话错了，弟弟不过是实话实说。倘若三哥持身清正，任谁都抹黑不了。但反之，自己做的事情总该自己担下，不是吗？”胤禛牙尖嘴利道。 胤褆擅长武力，这种嘴上功夫他向来学不会。 可康熙就在后面，他要是在乾清宫前把胤禛揍一顿，铁定得不了好。 吞了满肚子的气，胤褆道：“这是哥哥会替你转告给你三哥的。” “随大哥的心意就是。”胤禛浑不在意。 兄弟两个一言不合，只差没有大打出手。 为了避免血溅乾清宫的事情发生，两个人转身背驰而行，避免撞出火来。 康熙坐在殿内，伸手招来隐藏在暗处的人。 “去查查三阿哥最近出宫做了什么。”康熙道。 康熙不怕自己的儿子有些小脾气，天潢贵胄的，除了储君需要十全十美，其他儿子不丢他的脸就行。 可能让胤禛单拎出来说的事，恐怕胤祉真的做了让他丢老脸的事。 康熙心惊胆战的等着暗卫递回调查报告，那一晚上他一个人独宿乾清宫，辗转反侧、也不成眠。明明胤褆和胤祉都是在宫外长大的，怎么差了那么多。 找不出原因的康熙，最终暗暗将责怪牵连到荣妃身上。 他如斯优秀，是英明的帝王，如果他的儿子不好，肯定是因为孕育的人不够好。 胤祉尚不知道自己在康熙面前挂了号，他这几日乐不思蜀，被小李佳氏勾的不行。 荣妃不是没有给他送去教导人事的宫女，可宫中规规矩矩的行事，哪里有外面那些歪路子刺激。 反正小李佳氏不可能登堂入室，他在她面前不必端着阿哥的身份，尽管想做什么做什么。 翌日，康熙翻看着不知何时呈在案牍上的奏折，气的胡子直翘。 奏折上的字，很简单：三阿哥养外室小李佳氏，时间半月有余，已暗通款曲。 康熙死死盯着奏折许久，双目渐渐变得赤红。 “孽子！”康熙咬牙切齿道。 这一天是休沐日，胤礽难得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后枕边人已经坐在梳妆镜前涂脂抹粉。 他穿着里衣，金钱鼠鞭随意的编好，坐着床沿静静的看着佟宛颜。 过了半晌，他起身赤脚走到佟宛颜身边。 “娘子，为夫替你画眉可好？”胤礽声柔道。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缝隙洒进来，将他的脸照的格外好看。 第91章 真是亲阿玛 胤礽几乎是个全能的人，佟宛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对他描眉的手艺赞叹不已。 “这是怎样的美貌啊！”佟宛颜捧脸道。 胤礽站在后面含笑看着她，手里还拿着眉笔。 他轻咳一声，示意佟宛颜分神看看他。 镜子里，佟宛颜那双明媚的眼上，黛眉弯弯。好看的不像是新手画出来的。 佟宛颜笑的淘气：“不过，爷描眉的手艺更好，这就叫锦上添花啊。” “那小颜没有什么表示的吗？”胤礽努努嘴。 佟宛颜笑盈盈的起身，搂过他的脖子，嘴唇迎上，在他薄唇上留下淡淡的胭脂红色。 “妾身这份回礼，爷可喜欢？”佟宛颜笑意灿烂。 胤礽手搂住她的腰，用力往怀里一带：“这点儿可不够。” 耳鬓厮磨，清晨时光，好不缠绵。 德顺在外面守着抓耳挠腮，皇上一大早招太子爷过去，真是要命啊。 谁不知道只要太子爷歇在南院，那晨起洗漱绝对是最耗时间的事儿。不但如此，底下人还只能候着，不能打扰了主子的雅兴。 康熙遣来的太监，对德顺不停的打着手势，示意他敲敲门。 德顺狠狠的瞪着他，这孙子知道太子爷不好惹，还让他去讨骂。 “爷，皇上召您有事要商。”德顺终于鼓足了勇气敲下门。 胤礽笑容满面的脸，瞬间扭曲成一团。 “真是亲阿玛啊！”胤礽道。 佟宛颜掩嘴咯咯直笑，幸灾乐祸：“自然是亲的，否则不会这么早就想见爷的。” 安抚的抱了抱胤礽，佟宛颜对外头道：“德顺，进来伺候你主子更衣。” 因为康熙催的急，胤礽匆匆整理好仪表衣衫，连早膳都来不及吃。 恰巧不久之后，嘉荣和硕格格来了。 “自从大哥回京之后，难得见到你呢！”佟宛颜见她来了，很开心。 她张罗着她坐下，趁着早膳没上来，问她想吃些什么。 这么早从宫外赶过来，肯定是没有用膳的。 嘉荣和硕格格心不在焉的被佟宛颜按在座椅上：“我不挑，随便来点儿清淡的。如果是面别放葱姜蒜，粥的话用胭脂米做。” “你这叫不挑，好意思么？”佟宛颜嗔道。 嘉荣和硕格格丧气的趴在桌子上：“再过三个月，我就要和佟大人大婚了。” “嗯？这是兴奋过头了，开始慌了？”佟宛颜等春雀、夏珠出去后，好奇道。 “是啊，嫁人总和在家不一样的。再说，往后天天在一块儿，万一看腻了怎么办？我既然嫁给了佟大人，就得对他负责啊。”嘉荣和硕格格十分忧愁。 佟宛颜乐不可支，她是不是要替她大哥担心下人老珠黄、被妻子嫌弃的下场。 吐了会儿牢骚，嘉荣和硕格格重新展开笑颜。 不为其他，只因为早膳上了。没什么事能比吃饭更重要，未婚夫也比不过。 食不言寝不语，嘉荣和硕格格不重视这个，但毓庆宫厨子的手艺越来越好，她吃撑了肚子，都没有功夫说话。 佟宛颜看不过眼，拉着她在院子里走了几圈，消消食。 “要不要坐下来下一局？”嘉荣和硕格格眼尖看到凉亭里摆着棋盘。 “好啊，大哥很喜欢下棋。”佟宛颜不吝啬的将佟启年的喜好，全部透露出。 果然，嘉荣和硕格格知道后，对下棋的热情更大了。 她快步走进凉亭，兴高采烈的看着佟宛颜：“我们来下五子棋吧！” “大哥擅长围棋。”佟宛颜挣扎道。 “都是黑白棋，没什么区别的。反正论棋艺我比不过佟大人，不如他陪我乐一乐。”嘉荣和硕格格理直气壮。 “侧福晋，我家格格太紧张了。”嘉荣和硕格格带来的侍婢，尴尬的替她主子圆着场子。 “她是耍赖皮，我知道的。”佟宛颜才不给面子。 嘉荣和硕格格嘿嘿一笑：“都是自家人啊，轻松些多好。” 既然是五子棋，那黑白子谁执，全凭喜好。 嘉荣和硕格格顺手拿了黑子，佟宛颜跟着拿了白子。 黑子先行，白子后落。 佟宛颜没想到嘉荣和硕格格连幼儿玩的五子棋，都差的一塌糊涂。 “大哥以后该头疼了。”佟宛颜按着自己脑袋，有些头疼。 嘉荣和硕格格茫然的看着棋盘上连成五子的白子：“你怎么又连成了。你是不是在坑我？我哥说的棋艺很不错的。” 提及肃亲王，佟宛颜想起胤礽对他的评价，领兵天赋非凡，其他才能一言难尽。 “以后能少下棋还是少下棋吧，弹琴练剑也很不错的。”佟宛颜劝道。 “为了投其所好，我也很为难的。”嘉荣和硕格格苦恼道。 “得得得，别在我这儿秀，我孩子都生了，听了也不羡慕。”佟宛颜推着她凑过来笑嘻嘻的脸。 嘉荣和硕格格黏黏糊糊的抱着她胳膊，撒娇个不停。 凉亭的不远处是北院，李侧福晋散步出来，远远看到了凉亭里站满了一群人。 她抬眸望去，踏出去的脚重新收回去。 “李姐姐，佟侧福晋真令人羡艳啊。她旁边的那位是嘉荣和硕格格吧？”唐格格站在李侧福晋身边，神情有些羡慕。 李侧福晋皱了皱眉，拉开和她靠近的距离。 “和硕格格与侧福晋往后是姑嫂，常走动是皇上和太后默认的。”李侧福晋堵住唐格格想继续说的言外之意。 唐格格不死心，她圆圆的脸蛋笑起来天真甜蜜：“还不是爷在里面周转的，否则以佟侧福晋的娘家家世，如何能娶到肃亲王的嫡亲妹妹。论起来，李姐姐的家世不比佟侧福晋差太多呢！” 她嘴里的话越挑拨恶毒，面上笑容越甜。 多好看的甜姐儿，偏生不安分极了。 李侧福晋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好，不想被唐格格牵扯惹上一身腥。 “佟大人是从二品散秩大臣，皇上钦赐子爵爵位，这样的少年英才，一身功勋全靠军功厮杀而得。肃亲王看中佟大人，实属正常。”李侧福晋道：“唐格格往后若再在我这边说这样的话，就不必再来北院。” 第92章 别学蠢货 都是不受宠的人，凭什么李侧福晋能高高在上的。 唐格格忿忿不平，但她好不容易解了禁足，能在毓庆宫角落里转转，不能再被太子禁足。 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富察氏的病逝时刻是她们悬在头上的一把刀。 若不是有前车之鉴，她们拼死也要想方设法的勾引太子爷的。 所以，唐格格虽然恼李侧福晋的话，但还是谄媚道：“李姐姐教训的是。这里人多口杂，妹妹不该在这里胡言乱语的。” “你知道就好。如今锦衣玉食、绫罗绸缎在身，你该知足。”李侧福晋教训道。 “李姐姐都能知足，妹妹如何不能知足。李姐姐，咱们可要去给佟侧福晋打个招呼。”唐格格说的是佟宛颜，看的却是嘉荣和硕格格。 李侧福晋一眼瞧出她的小心思，她手搭在自己的宫婢手上，不言语直接转身走人。 唐格格站在原地，孤零零的，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 她不敢高声喊李侧福晋，只好跺跺脚，愤而离去。 唐格格走后，李侧福晋才从转角小径出重新走出。 她不像是唐格格、范格格那样，被划了行走的圈子。毓庆宫的内院，除了有主之处，她可以随便逛逛。 撇去内务府拨下来的随从，李侧福晋带着她的心腹宫婢画乔，随意走动着。 “侧福晋，唐格格说的话，您当着不赞同吗？”画乔一面替李侧福晋看着路，一面问道。 自家福晋才貌双全，心机家世一样不缺，凭什么不能得太子爷的宠。 画乔替李侧福晋抱着不平，有些委屈。 李侧福晋平静许久的心，自嘲的笑了笑。 “你说，该怎么争？”李侧福晋眼眸如古井般沉寂。 画乔被问到了，她吞着口水，不知怎么回答。 李侧福晋也没想听到她的回答：“男子在朝堂上争权夺利，女子嫁人后在后院里争宠，都是天性。何况是这皇宫里，人性的争夺，被挑拨的最旺盛，因为不争就是死。” “刚入毓庆宫时，我满怀自信能从佟侧福晋手里分一杯羹，在爷心里占据一席之地。哪怕比不得佟侧福晋，也要扎点儿根下去。可是，后果怎么了，你也看到了。”李侧福晋道。 画乔闻言不自觉抖了抖身子，当时胤礽的怒火和眼里对人命的漠视，让她至今难忘。 “如今这后院平静下来，爷渐渐忘了我们这些人，没再时常派人敲打。但是，你且看着，谁敢不信邪的再去招惹了佟侧福晋，或者在爷面前晃悠，必然是死路一条。爷的心狠着呢。”李侧福晋看的很透。 “话是如此，但皇上愿意看着太子爷独宠佟侧福晋一人吗？”画乔动着脑子道。 “不愿意又如何？那是皇上和太子的事，咱们不能主动去做。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且等着吧。若是有变就罢了，若是没有变动，你主子我不是还手握一些管事权利么。这才是实打实的好处，别眼皮子浅的只争朝夕。”李侧福晋耐心的训着她的心腹。 画乔一点就透，她恍然大悟的抬起头，看着李侧福晋气定神闲的神情，甚为佩服。 李侧福晋看似随意的走动，却一直在佟宛颜和嘉荣和硕格格的视线里。 那么明显的一群人，佟宛颜她们不可能看不到。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佟宛颜询问过嘉荣和硕格格的意思后，让春雀过去请李侧福晋过来小坐。 于是，画乔更为信服李侧福晋的手段。 不争才是争，她跟对了人。 “妾身见过嘉荣和硕格格、侧福晋。”李侧福晋温婉的行礼道。 嘉荣和硕格格略微骄矜的点头回礼，声音生疏道：“这就是李侧福晋，贤淑温柔，太子爷好福气呢。” 李侧福晋听完，慌张的瞥了佟宛颜一眼，头低下道：“妾身不敢当。” “嘉荣性子直率，是觉着你好才夸你呢。”佟宛颜挽着嘉荣和硕格格的手，并不在意她夸了别人。 李侧福晋脸微微泛红，似乎是害羞了：“佟侧福晋才是最好的，妾身米粒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 嘉荣和硕格格在外人面前不多话，她爽朗好相处的性子，只给她看的上的人。 别瞧李侧福晋温温柔柔的，嘉荣和硕格格敢拍着胸脯肯定，她不是城府浅的人。 既然把人叫过来，总不能晾着人家。 佟宛颜对着李侧福晋笑道：“自从上回大雨下了后，天天渐渐转凉。偶尔在园子里逛逛，心情都更好些呢。李侧福晋平日繁忙，闲了赏赏花，更能松乏。前些日子爷得了些洋人那儿的花，我让人送些给你。” “那是再好不过了，多谢侧福晋。”李侧福晋面上欢喜道。 画乔快嘴快舌的接话脆声道：“奴才给佟侧福晋、和硕格格请安。咱们侧福晋就是不爱出门，说是怕撞了贵人。可上个月请平安脉的太医说了，侧福晋身子虚弱，多走动走动才好。” 李侧福晋没料到她嘴上没把门的，什么话都说。 “你胡说什么，我这不是在散步么。跪下，给侧福晋和和硕格格请罪。”李侧福晋翻脸对画乔厉声斥道。 画乔虽然委屈，但还是顺从的跪下。 “她到底是关心你，不必如此。”佟宛颜看着画乔跪在地上，脸色一如先前温和，从始至终她面上的笑意没有深过没有浅过，宛如最完美的面具。 李侧福晋心头一慌：“侧福晋莫要误会，妾身没有旁的想法。这丫头自小心直嘴快，要不是她自幼服侍妾身，一片真心，妾身都不愿意把她带入宫里来。” “李侧福晋巴巴的解释这么多作甚，不明白的还以为我和佟侧福晋欺压你们主仆呢。口直心快不是坏事，但是没脑子可不好。李侧福晋既然心疼这奴才，就罚她打二十手板。十指连心，知道疼了，以后便不敢胡乱说话。”嘉荣和硕格格道。 李侧福晋意外嘉荣和硕格格的仗义出言，姑嫂易有纷争，没见几个能真心相处的。 她咬咬唇，露出感激的笑意：“和硕格格提醒的是。画乔，你自己去凌嬷嬷那儿领板子去。往后记住了，少言慎行。” 第93章 小心思 画乔萎靡的低下头，她想不通嘉荣和硕格格怎么会插手毓庆宫内院的事儿。 不单是画乔如此，李侧福晋也很是讶异。 嘉荣和硕格格不管她们怎么看自己：“李侧福晋既然身子不好，多灌些苦汤药就是，单是多散步没用的。良药苦口利于病，这么大的人了总不能躲着药。” 佟宛颜漾出一抹浅笑：“嘉荣说的是呢，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平日劳累了。既然身子骨撑不住，该多歇息一阵子的。索性最近没什么事儿，你手里的对牌、钥匙交给凌嬷嬷吧。” 李侧福晋瞳孔不可置信的微微放大：“并没有病症的，至多体弱一些，不碍事儿的。” 佟宛颜摇头笑笑，声音无比和气：“刚才侧福晋是和唐格格在说话吧？你们的院子离得近，姐妹之间多多走动排解寂寞也好。” “唐格格性子活泼爱乱逛，妾身见她年幼多包容了些。若是侧福晋不喜欢，妾身便离她远些。”李侧福晋急忙道，她话说的快了，连眼眶也急红了。 “没什么喜不喜欢的。若是因为你们是爷的女人，我而有所妒忌，那是不会的。都是皇上选进毓庆宫伺候爷的，我没有那般霸道性子。你不必多想。”佟宛颜的舌尖在“多想”二字上打了个转。 李侧福晋脸色一白，她知道自己又棋差一步，没忍得住。 “让嘉荣见笑了，这时辰塔娜和弘昭大概醒了，我带你去瞧瞧他们。”佟宛颜没有再听李侧福晋的解释。 都试探到她面前的，真当她是好脾气，还是蠢得可爱。 “行啊。其实我今儿来可不是来看你的，是想咱们塔娜的。”嘉荣和硕格格一扭身，彻底断了李侧福晋继续攀谈的意图。 佟宛颜默许着她的小动作，院子里指不定有康熙埋下的暗探，她不会口出妄言。 不过是转瞬间，李侧福晋就试了一番唐格格方才受到的滋味。明明阳光灿烂，她却从心底到身子都是冷的。 她想喊住佟宛颜，可看到她对她回眸一笑，那样的美、那样的冷漠，她闭上了嘴。 “侧福晋，这可怎么办啊！”画乔扶着摇摇欲坠的李侧福晋，自责不该出馊主意。 李侧福晋自嘲一笑：“能怎么办？我一没有去太子爷面前献媚，二没有为难佟侧福晋，谁能耐我何？不过是一丁点的掌事权，芝麻米粒大的东西，鸡肋罢了。我就不信待她人老珠黄时，是否还是如今这样。” “我们回去，闭门拒不接客。”李侧福晋咬牙站直身体，昂首挺胸的往回走。 去瞧塔娜、弘昭的路上，嘉荣和硕格格不免和佟宛颜聊到此事。 她咂舌不已：“如今毓庆宫后院除了你，独她过的最好，怎么想不开非要在你面前闹。这样差劲的伎俩，好意思拿出来现。” 佟宛颜鸦羽般的卷翘睫毛，衬着明澄的眼睛愈发好看。 “你信皇家有一生一世一双人吗？”佟宛颜轻声道。 “连写了这诗词的纳兰大人都没能做到，何况是皇家啊。”嘉荣和硕格格小声答道。 “是啊，所以所有人都等着有新人来分爷的宠爱。他们不信皇家有情，更不信爷能只守着我。她们在等一个时机，让爷去宠幸其他人，重新流连后院。若是能刺激的我妒忌闹脾气，那是更好不过。”佟宛颜看透了李侧福晋的小手段。 胤礽除了爱她的撒娇痴缠，更爱的是她坚定不移的心，从不会透着浮躁和疯狂。 她给着他最坚定的后盾，最宁静的放松地方。 如果她心思浮动了，胤礽未必不会改了心意。 一经提点，嘉荣和硕格格恍然大悟：“那你信么？” 佟宛颜莞尔一笑：“自然是信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爷是重情的人。即便是有一天他有了新欢，我后退一席之地就是。总归这些年的美好，都是真的。争权夺利这些事儿，我从不在乎。” 嘉荣和硕格格捏捏她的手，感慨道：“你啊，和我见过的人都不一样。不对，你和佟大人一样，都是心志坚定，死而无悔的人。难怪皇上和我大哥会那么喜欢佟大人，难怪我和太子爷都那么喜欢你。” “所以，小颜你不要变啊，我们都会护着你的。”嘉荣和硕格格道。 “好呀。”佟宛颜甜声应道。 佟宛颜手指柔软，嘉荣和硕格格捏上了就舍不得放下。 弘昭醒来看到她额娘的手牵着别的人，迷迷糊糊的小眼睛你充满了愤怒。 他嗷嗷的冲着嘉荣和硕格格叫着，手拍着小被子，白嫩嫩的胳膊肉肉一颤一颤儿的。 塔娜坐在旁边，淡定的玩着胤禛给她做的玩具，不理自己霸道的蠢弟弟。 弘昭嚎了几嗓子，没能惹来人哄他，于是觉得无趣，转身把塔娜压倒。 他这样的事没少做，塔娜习以为常的哼唧了一声，就有奶嬷嬷把弘昭抱着挪到另一边。 嘉荣和硕格格很少见到龙凤胎，每一次看他们都更为新奇。 “塔娜倒是有长姐的风范呢，弘昭皮成这样儿，搁我这儿早揍上了。”嘉荣和硕格格也是肃王府一霸来着。 佟宛颜卸下手上护甲，弯腰把胖丫头抱到怀里。 “你且等着过几年，她长大了以后保准能把弘昭给揍趴下。”佟宛颜得意道。 “弘昭可是太子爷的长子、皇伯父的长孙，未必弱了去。”嘉荣和硕格格故意调道。 佟宛颜努努嘴，示意她抱着弘昭。 再有几个月大婚，提前抱抱龙凤胎蹭喜气啊。 嘉荣和硕格格胳膊直颤的把胖小子抱在怀里，不忘对跟过来的奶嬷嬷说：“你小心看着啊，若是我有什么做错的，千万记得提醒。这是个金娃娃，得好生小心对待。” 奶嬷嬷眉目柔顺的应了声，乖觉的站在一边，时刻紧盯着。 “还好我在府中不忘练武，不然我可不敢抱的。”嘉荣和硕格格心头慌慌的忍不住对佟宛颜道。 两人坐在一块儿，塔娜和弘昭正好能头对头的在一起。 弘昭咧着小嘴，下巴肉嘟嘟的往塔娜跟前凑。 佟宛颜这才慢悠悠的回着她先前的话：“你看，弘昭总让着塔娜的呢。等他们长大了，塔娜拿鞭子抽人，弘昭准是第一个递鞭子给她的人。” 第94章 锅从天上落 康熙急急的把胤礽喊去，为了就是胤祉这个孽子。 胤礽被搅了休沐的大好日子，腹中饥肠辘辘，心情很是不好。 这样的坏心情，他在康熙面前憋的很好，但等康熙说出叫他过来的原由后，他爆发了。 “色中恶鬼！”胤礽怒道。 康熙和胤礽一个想法，父子两人对着暗卫呈上的奏折破口大骂，一个摔杯子一个踢桌子，很是融洽。 等发泄完了，奴才把满地狼藉收拾干净后，两人情绪渐渐平静。 但那只是平静了一点点儿，底下压着的怒火还有的发。 “皇阿玛，胤祉这事做得着实令人难以评价。四弟也是，不该在大哥面前提的。人多口杂，万一让董鄂家的知道了，多不好。”胤礽骂完了胤祉，骂胤禛。 可前者是真骂，后者是替着脱罪了。 康熙爱秋后算账，若是等以后胤禛做了不对的事儿，让他联想到胤祉之事，骂胤禛一句长舌妇，那可不好。 气头上的康熙，怒火直对胤祉，听胤礽不分青红皂白的也骂了胤禛，立马护短道：“老四是个好孩子，没了他提醒，朕还不知被那孽子欺瞒多久。保清他这么大人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康熙自己护了胤禛，那以后此事再有纠纷，就都得往胤褆和胤祉身上推。 胤礽隐秘的松了口气，接着跟康熙道：“皇阿玛，儿子观那小李佳氏容貌不过尔尔，算不得绝色，怎迷的胤祉不顾规矩。咱们几兄弟里，就属他的侍妾最多，阿哥所里都住不下。如此还不够，竟然要去养外室。” 康熙气的就是这个，他的儿子喜欢什么女子，身家清白就赐了便是。哪怕是身份再卑微，只要不占了福晋、侧福晋的位子，其他还不是随意。 “朕让人对小李佳氏接着查了，这一查倒是顺带牵连出不少东西。连着朕给你赐的李佳氏，也不是好的。”康熙痛心疾首。 胤礽愣了愣，他许久没有见到李侧福晋了，除了记得她有些识分寸外，竟没有太多印象。 “皇阿玛？”胤礽担心自己多说多错，只能略表疑惑，当个无辜不知情的太子爷。 康熙重重叹了口气：“李佳氏一族想效仿朕的母族和你的母族，靠女子攀亲，盘踞京城。” “这是不可避免的，无论满汉大族，恐怕都有这想法。”胤礽道。 康熙不开心了：“怎么会呢？不论是佟佳氏一族还是赫舍里氏，总有优秀的子弟为国效劳。他李佳氏出了什么人才，好意思和满族老姓争。” 胤礽闭上嘴，这时候惹康熙是不明智的。 康熙抱着茶盏，又夸了一边佟佳氏一族的好，然后回归原意道：“朕让人去你宫里的李佳氏院子里一趟，搜出些不合用的东西。那些东西用着虽让人舒服，但次数多了伤身。保成，你是否有不适的？” 胤礽耳根微红，庆幸自己没有真的在李侧福晋那儿歇下。 他憋红了脸，故作羞涩道：“儿子最近有些疲累，不知是不是……” 他累是真的，但是改奏折改的。 康熙慌了，嘴里又骂了胤祉和李佳氏几句，赶紧让人宣了太医过来。 太医不明就里，细细给胤礽诊了脉，留下模棱两可的“气血偏虚”，然后告退走人。 康熙老泪纵横：“潭柘寺的老和尚说的对，朕不该给你赐那般多人的。往后给你少赐些，得瞅准了再挑。” 胤礽抖了抖手，心里默念：多谢三弟，真是舍己为人的好弟弟。 “皇阿玛对儿子的一片慈心，儿子懂的。您是好意，奈何世上贪心不足的人太多。好在李佳氏那儿儿子去的少，没有大碍，您尽管宽心。咱们还是说说，怎么将胤祉的事瞒过去吧。”胤礽熟练的拖出胤祉转移康熙的视线。 康熙被提醒后，继续和胤礽说他调查出的事。 无非是小李佳氏找了调教扬州瘦马的人，好好学了一番技艺，又从云游的道士那儿得了生子秘方。 她这几天榨着胤祉不放，就想趁着胤祉对她正是上心时，偷得皇家阿哥子嗣。 哪怕不能登堂入室，但她这辈子本来就嫁不了富贵人家。不如靠着胤祉的私生子过活，得往后的亲王庇护。 小李佳氏的算盘打的清脆，假如在位的不是胤祉的亲爹，或者胤祉已然大婚多年，她这招都可以成功。 奈何投错了胎生的年份不对，一下子得了康熙的恨。 胤礽静静听着康熙说，贴心的时不时递上干净的帕子，给为儿心伤的老父擦擦眼泪。 “小李佳氏和李佳氏一族不足为虑，只是胤祉的性子得改。且董鄂氏得瞒好了，免得伤了皇阿玛的君臣情分。”胤礽喝了两盏浓茶后，咽着一口小巧的酥饼道。 “保成之意，正是朕的心思。外臣不足为虑，但胤祉终究是朕的儿子。”康熙骂归骂，却不至于弃了一个能帮衬政事的儿子。 胤礽懂了，他主动请缨道：“儿子不才，可以将胤祉带在身边管束。” 康熙原是这个想法，但他望着胤礽贴心的反应，忽然后悔了。 为了个不争气的儿子，让他最心疼的儿子受累，他不愿意。 “那孽子怎么值得你耽误时间。你是朕的太子，不是养孩子的奶嬷嬷。即便是养，朕的弘昭才是你该费心教导的。”康熙的心很是别扭。 眼见逃过一劫，胤礽献计道：“那大哥呢？大哥常年练武，气势非凡，儿子见平日里胤祉颇为害怕大哥。正巧胤祉败坏了身子，跟着大哥练练武，再去军营里跑跑，许是能掰正性子。”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飞。 胤褆好好儿的在府中搂着大福晋，逗着自个儿闺女，忽然打了个喷嚏。 大福晋嗔怪又担忧的看着他：“爷是着凉了吗？” “爷身子比猛虎还强，怎么会着凉。大概是进了尘土，不小心鼻子痒了。”胤褆拍拍自己的胸脯，显示自己格外的强壮。 他胸脯拍的啪啪响，却响不过一道凄厉的声音。 “大哥，救救弟弟啊！”胤祉嚎哭的跑到胤褆的府邸，求救来了。 第95章 烫手 胤祉站在胤褆面前时，面色惨白，眼里全是仓惶。 那样受惊吓的小可怜模样，一点儿不像在宫里爱作妖又清高的三阿哥。 胤褆皱眉打量着他：“你是皇阿哥，能做出什么事让我来救？” 大福晋拍拍胤褆的手，她嫁进皇家多年，和胤祉几个小阿哥相处过很久一段日子。 就连和胤褆不对付的胤礽，对大福晋这位长嫂也是多加赞誉。 “三弟气喘吁吁的，是跑急了吧？快坐下歇歇，再喝点儿水。等缓好了再细细的给你大哥说说。”大福晋贤惠大方道。 胤祉连忙向她作揖：“多谢大嫂，弟弟想和大哥说些事儿，请您屏退外面的奴才。” 胤祉弯下腰时，胤褆眼尖的看到他脖颈出的红印。 那是他和后院妾室玩闹时，也会留下的暧昧痕迹。 他头顶忽然仿若有一阵天雷降下，让他脑袋直炸、魂魄不稳。 “福晋，你先回去吧，过会儿我再去你院子里看闺女。”胤褆恶狠狠的瞪了胤祉一眼，对大福晋温和道。 大福晋不明就里，却顺从的把屋子留给兄弟二人。 大福晋一走，胤祉立马绷不住了。 “大哥，我在外面养外室的事，被皇阿玛知道了。”胤祉六神无主，他母族不显，只能来投靠大阿哥。 胤褆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凝视着他。 三阿哥一张脸长的秀气，皇家养出的贵气，以及一身好皮肤，比女子看起来还精致。 还有那通体的书卷气，即便不是皇家人，也是百女求嫁的好容貌。 这样的好资本，偏偏好色到没脑子，胤褆当真是不理解。 “我知道。”胤褆长时间不说话，吓的胤祉的眼睛又开始红了。 “大哥知道？是谁透露了这消息，我定要小命来抵。大哥，你不知道小李佳氏死的多惨，她是被活活用白绫勒死的啊。”胤祉想到这，忍不住摸着他自己的脖子。 十三岁的少年郎，你让他如何沉静内敛的面对那样的事。 “你到现在怕的还只是李佳氏之死吗？”胤褆一眼看透了胤祉，决口不提是谁捅破此事。 胤祉吞咽一口口水，忐忑不安道：“虽然养外室不合规矩，但皇阿玛万不会因为此事降罪于我吧。” “若当真无事，何至于要了小李佳氏的命？”胤褆反问。 “大哥，不论如何，您得救救我啊。额娘已经被皇阿玛禁足，我再出事让额娘可怎么办。小李佳氏不曾给我生有子嗣，这事掩盖好了，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胤祉迅速道。 胤褆为他这样的薄情所不耻，眨眼前还痛哭小李佳氏死的惨，现在便想将此事彻底掩埋，当做不曾发生。 “皇阿玛赐死李佳氏，一是因为你大婚在即，却私自在外养外室。你后院格格、通房共有八人，还不包括侍候你的宫女。这些人原是你自个儿挑的，还不够让你满足吗？”胤褆责问道。 胤祉不以为意：“皇阿哥三宫六院嫔妃无数，除了宫里有名分的，还有行宫里养的民间女子。我是他的儿子，多几个妾室怎么了。” “就是大婚在即，我不该在外边做这样的事，不给董鄂氏该有的尊重。”说到这儿，胤祉恍然大悟：“大哥，这事是不是董鄂氏的人去告发的？” 胤褆恨不得反手给他一巴掌：“若真是董鄂氏的人瞧见了，你以为现在还能到我这儿来？” 心里说着不怵董鄂氏，胤祉还是松了口气：“那董鄂氏不知道此事，为何不能当做不曾发生？” “你听我说完。方才只是其一，其二便是你借太子之名，当初在宫中和小李佳氏处有私情。”胤褆说出康熙真正动怒的原因。 凡是触及到太子的名声，康熙宁愿错杀一千，也不允许太子的名声受到半点儿损伤。 胤祉嗫喏的低下头，不再雄赳赳气昂昂的替自己辩解。 “大哥，你说皇阿玛会对我怎么样？”胤祉真的怕了。 “现在跟我去宫里，给皇阿玛请罪吧。”胤褆道。 胤祉毫无反抗之力的被胤褆拎到了宫里，得到消息的康熙早等着他们。 胤祉见到板着脸的康熙，腿一软，没出息的给跪下了。 胤褆避嫌的站到一边：“皇阿玛，儿子把三弟给带过来了。他年幼无知，但好在知道错了。” “是啊，皇阿玛，儿子知道错了。儿子不该再去见小李佳氏，儿子再也不敢了。”胤祉认错的麻利，毫不拖泥带水。 他双眼红通通，像一只无害的兔子。 康熙在胤祉期盼的眼神下，摇摇头：“你是朕的儿子，大清的皇子，应当有能庇护万民、治理大清的能力。纵然太子是大清未来的主人，但你们是他的兄弟，是他的臂膀，是要替他分忧的。” 胤褆精神奕奕的眼神，晦暗下去。 太子真是无处不在！ “儿子知道，儿子以后定改过自新，好好做事。”胤祉不敢说一句不。 他最怕康熙对他喊打喊杀，或者牵连到不受宠的荣妃身上。 现在见康熙情绪平静，他抖成筛子的身子终于不抖了。 “这句话，你在两个月前说过。许是马佳氏没有教好你，过于溺爱你了。你先跟着胤褆一个月，每天随他出门，好好磨磨性子。爱新觉罗的男儿，不该没有担当，只知贪花好色。”康熙对每个儿子都保有极大的寄望。 胤祉还小，他愿意给他时间、给他机会去成长。 胤褆却慌神了，虽说长兄为父，但不代表他愿意给不听话的弟弟当爹当娘的。 更何况胤祉不是同胞兄弟，他有那样的时间不去拉拢朝臣，何必用来浪费。 骑马难下的胤褆，嘴中苦涩，没法儿拒绝。 他期翼的望向胤祉，希望他能继续熊一回，拒了康熙的话。 “儿子谨遵皇阿玛之命。” 可惜胤祉很没骨气的应下了，没有半点儿反抗。 胤褆满目绝望，他挣扎的说了句：“皇阿玛，三弟文采不凡，擅长文治，不如跟着太子更好。太子的才学是众所周知的，朝中文臣无一不推崇，这样对三弟更好。” 第96章 这就是你的命 没有任何一刻，能像现在这样，让胤褆满怀诚心的把胤礽夸了又夸，恨不得夸出一朵花儿来。 康熙听了是很开心，但他更坚定了不能让胤祉去拖胤礽后腿的心。 “胤祉自小文武兼备，和你一同常去军营是一样的。正好军营苦累，练练他的心志也好。”康熙一锤定音。 胤褆不好再拒绝，那样岂不是显得他不疼爱弟弟。 “儿子遵命，皇阿玛请放心，三弟定然能改过自新的。”胤褆道。 胤祉小鸡啄米似得，跟在旁边直点头。 “多练一番是最好，免得他精力旺盛。”康熙意有所指。 胤祉羞耻的低下头，不敢向在胤褆面前反驳一样去反驳康熙。 “儿子知道了。”胤褆、胤祉两兄弟同时道。 “行了，你去看看你额娘吧。李佳氏的事不必再提，此事知道的人不多，朕这回替你按下，再有下例你就去养蜂夹道吧。”康熙最后警告道。 去了养蜂夹道，胤祉这辈子哪怕是皇子也完了。 他心里紧张的应道：“儿子再也不会了，儿子告退。” 胤祉得了康熙的准，飞速的疾步离开，不敢再留下。 别以为康熙没打他没骂他，他就逃过一劫。他看见了他皇阿玛眼里的眼神，有厌恶和放弃，让他害怕的不行。 圣上恩宠，是所有人的立身之本。 胤祉跑去和荣妃哭诉，胤褆还站在原地。 大概是因为给胤褆扔了个烂摊子，康熙对他脸色比先前好很多，可谓是如春风般温柔。 “胤祉他如果真的教不好，你看管好也行。等他大婚了，朕便不会再多加管束他。”康熙给胤褆透了个底，省的胤褆为了胤祉而本末颠倒。 “三弟是皇阿玛的儿子，肯定不会让皇阿玛失望的。”胤褆道。 “他让朕失望过许多次了。胤禛，你没有和他说到胤禛吧。”康熙问道。 胤褆道：“三弟问了，但是儿子没有说。都是自家兄弟，四弟的心是好的，何必闹的兄弟误会。” “你这样很好，心胸宽广，爱护弟弟。你是朕的长子，朕对你的疼爱不比对保成少。你也从来没有让朕失望过。以后大清的江山，要靠你和保成共同守护。”康熙语重心长道。 胤褆想听的就是这样的话，他心里极其渴望康熙的认可和重视。 “儿子必不会让皇阿玛失望的，儿子会成为皇阿玛的骄傲，成为大清的守护。”胤褆掷地有声。 而好几天没见到儿子的荣妃，难得瞧见一回，还是满脸眼泪的模样，她十分心疼。 “胤祉，这是怎么了？”荣妃担忧的把胤祉搂到怀里。 胤祉抽噎了一会儿，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告知荣妃。 荣妃听了后，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怪她家世微薄又不受宠，让胤祉的性子有些长歪了。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怒太子，如何让你皇阿玛再看中你。你瞧瞧四阿哥，他生母不喜，养母已逝，明明该无人问津、沉寂于阿哥之中，就因为得太子看重而让皇上疼爱非凡。你和他年纪差不过几个月，竞争是最大的，万万不应该行有错漏。”荣妃看的倒是很透彻。 胤祉不甘心道：“儿子不愿意在太子面前伏小做低。上回，额娘还说太子看不起您呢。太子不尊重您，儿子还去讨好他，这样的事儿子做不到。” 荣妃暗暗后悔，她不该事事都和胤祉说的。 “罢了，此事不提。额娘带你去给太子认错。都是自家兄弟，你认了错了，这事儿就过了。”荣妃道。 荣妃想的不错，理应如此去做。 可她出身小门小户，眼界行事都比不上世家出来的贵女。即使在宫中生活十多年，性子上养出的小毛病还是没办法改去。 她急匆匆的带着胤祉去毓庆宫，没有提前送上拜帖，询问毓庆宫可方便待客。 结果，接待她的自然是闭门羹。 不是胤礽有脾气，实在是荣妃来的时候不对。 康熙让人处决了小李佳氏后，胤礽这边紧接着开始处理李侧福晋。 看在荣妃是三妃之一的份上，德顺小跑过来给她解释一番。 不用多说，“李佳氏”三个字一出，荣妃懂了。 连钦赐的侧福晋都不放过，荣妃比胤祉更深刻意识到，康熙憋下的怒火有多大。 毓庆宫北院，被一圈身着盔甲的侍卫围得密不透风。 李侧福晋穿着银红色的旗装，娇美的跪在地上。 她面对神色冷冽的胤礽，伸手选了鹤顶红。 “爷，妾身命贱，死不足惜。但妾身想问一句，这样值得吗？”李侧福晋问道。 胤礽让人收回其他赐死的东西：“你们退下。” “孤是太子，理应有四个侧福晋，八个格格。而如今，毓庆宫里侧福晋仅有两人。你聪明，知道孤不会让毓庆宫只有小颜一人，所以除了初到毓庆宫时，不知形式献媚争宠。后边都懂事无比，从不去碍小颜的眼，勾引于孤。” “正是因为如此，孤默许你掌事，再提拔你娘家，算作补偿。但自从唐氏、范氏解禁后，你们之间的走动，当真以为能瞒得了孤吗？” “再有，小李佳氏随你额娘来毓庆宫探望你，是真的无意攀龙附凤，还是被你给当了弃子？你也心知肚明。” 胤礽扬着他那双好看的丹凤眼，不屑的抖落着李侧福晋暗地里做的事。 李侧福晋心惊胆战，她没想到忙于前朝的胤礽，还能分神看顾后院。 “爷说的确实不错。但是，妾身被选为您的侧福晋，您是妾身的夫君，妾身为什么不能争夺夫君的宠爱。妾身不曾做伤害您子嗣之事，也不曾去伤害佟侧福晋。这样做也是要沦落到没命的下场么？”李侧福晋道。 “无论是皇家后宫，还是普通人家的后院，原就是用白骨皑皑堆出来的。爷痴情一片，就能说妾身做错了吗？即便是赫舍里皇后，当初也做过和妾身一样的事情吧。”李侧福晋不甘心道。 胤礽静静的望着她，不可否认如果他遇到的人不是佟宛颜，他或许会宠爱李侧福晋一段时间。 她太深谙男子的心，讨好的人不着痕迹，令人喜欢。 “你没错。但孤为君，你为妾，孤不喜你，这就是你的命。”胤礽无情的击碎李侧福晋心头最后一点希望：“孤还得去陪小颜，你快喝了吧。别觉得孤狠，你养在京郊的那个瘦马，孤已经弄死了。” 李侧福晋眼角抽动，她是真的死心了。 “佟侧福晋当真是好命，能得您全力庇护。只是，红颜易老，妾身会在底下看着您往后依旧当个负心人。等那时，您再看看佟侧福晋是不是还如现在这般好。她也会变成和妾身一样的人，会争宠，会耍手段，会攀你身边最近的位子。” “帝王天生无情，爷你也是一样的，不会长情！” 第97章 权势啊 李侧福晋嘴角流出一抹暗红色鲜血，胤礽看着她冷笑。 他的眼里尽是暴虐，死前诅咒他就以为没事了吗？开什么玩笑，还有挫骨扬灰呢！ “爷，这丫头刚想趁乱去暗害大格格、大阿哥。”德顺拖着一个从门外走进。 胤礽眼神冰冷的望着她被捆起来的手：“李佳氏一族预谋暗害孤之子嗣，诛其满门。三族之内，五代不得入朝为官。” 小丫头惊恐的眼神，取悦了胤礽。 “你主子临死前说，她再如何想法设法得孤的宠爱，也不曾想过暗害孤的子嗣。现在看来，诡计多端的蛇蝎妇人，一句话也不可信的。”胤礽对德顺摆了个手势。 德顺低下头，对旁边的侍卫道：“处理了她。” “将李佳氏暗害的证据呈上去，记档在案。”胤礽道。 “是，奴才已让人将含有痘痂粉的荷包，送去大理寺卿了。”德顺不仅仅是个伺候人的奴才。 这一天，毓庆宫被上下仔细清理了一场。 和李侧福晋曾经有过联系的奴才，全部被送去了慎刑司，严加拷问。 结党营私、拉帮结派，平日里康熙等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罢了。一旦他们想做文章，这就是犯了忌讳的大罪。 唐格格躲在窗子后面，看着胤礽浑身寒气的从北院走出。 他忽然回头，对她微微一笑。 吓的唐格格脖子一缩，猛地关上窗户，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她再也不想着去博得太子爷的宠幸了，受宠固然是好，可小命更重要。 胤礽很满意自己又吓到一个，这点胆子还想来烦他，没出息。 南院里，凌嬷嬷守着佟宛颜和弘昭、塔娜，严阵以待。 李侧福晋的事，胤礽提前知会了凌嬷嬷，免的临时出了乱子，伤了佟宛颜这边。 佟宛颜哄睡着了龙凤胎，坐到凌嬷嬷身边。 凌嬷嬷坐在廊下，手里绣着帕子，穿针引线，看着还像是年轻姑娘的手艺一般。 “嬷嬷，爷这般做是否会让人诟病？从富察氏到李佳氏……”佟宛颜忧心忡忡。 凌嬷嬷将针线收好，放到一边去。 她眼里尽是慈爱：“侧福晋，这就是命。单说皇上如今的后宫，死去的嫔妃至少在两位数以上，还有不尽的子嗣夭折。她们有的是真的命短，有的是心计不如人。其实啊，从入宫的这一天起，她们就做好了没命的准备。” “不单是如此，还有宫里这些奴才。每年选入宫的奴才那么多，有小半的人都在年少时咽了气。皇宫啊，是最不惜命的地方。但纵是如此，想嫁到皇家的人依旧数不胜数，这就是权势的魅力。” “您且看着，毓庆宫如今侧福晋之位空缺三个，太子妃尚未入主东宫，必然有的是满族贵女想要争取。” 凌嬷嬷跟着赫舍里皇后那么多年，又将胤礽在吃人的后宫里护的极好，从不曾长歪过。 她是个有大智慧的女人，且从不会借着自己太子奶母的身份，对胤礽指手画脚。 她做好她该做的，她的一切都为了胤礽着想，为了让胤礽过的开心。 “多谢凌嬷嬷。能有您，是爷和我的福气。”佟宛颜道。 凌嬷嬷笑的眼角皱纹都起来了：“侧福晋这是哪儿的话，奴才只是做了奴才的分内之职。太子爷心里有您，您也全心为着她，这就是最好的事了。” “嗯。”佟宛颜重重的应了一声。 胤礽平息一切，重新换身衣服后，来到南院。 他一进门看到自己奶母和心爱之人和气的在一起，便觉得所做的那一切都值得。 千万个女子，抵不过他的小颜一人。 他不是傀儡太子，用不着去讨好大臣。 况且，他还有赫舍里氏和佟佳氏一族，以及汉臣无数忠心。那些妄图用女儿、姐妹攀扯他的，一个都别想。 太子风姿惑人的走过来，举手投足都好看的不行。 佟宛颜轻呼一声，开心的小跑过去，投在他怀里。 “我给你做了甜汤，你去坐着，我端过来。”佟宛颜牵着胤礽的手，笑的甜软。 她知道他这双手上有过鲜血，但都是为了她不是。 胤礽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脸，她清澈的眼里清晰的倒映着他的身影，没有一丝阴霾。 “孤的小颜最好看。即便是生了孩子后，也一样。”胤礽真心道。 啪嗒一下，佟宛颜打落胤礽的手。 “生孩子了也一样？爷是说，女子生完孩子就不如黄花大闺女时那样好看了？”佟宛颜气鼓鼓的看着他：“甜汤什么的，没有了。” 胤礽对这突如其来的变脸有些猝不及防，他是在夸她啊。 “凌嬷嬷？”胤礽求救的看向凌嬷嬷，想让她告诉自己说错了什么。 凌嬷嬷笑眯眯的，下巴肉呼呼，一看就是被岁月善待的睿智老人。 “奴才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什么都不知道了。太子爷和侧福晋好好相处，奴才告退。”凌嬷嬷拎起装着绣品的小篮子，花盆底鞋踩的不知道多稳，脚步生风的离去。 凌嬷嬷丢下了可怜的太子爷，太子爷心里委屈。 “小颜，心肝儿，无论什么时候你在孤心里都是最美的。”胤礽可怜巴巴的哄着。 “哪儿美了？”佟宛颜矫情道。 胤礽捏着她的手：“人美心善身段好，声柔肤白孤甚爱。” “听不懂。”佟宛颜嘴角微翘，但硬是给憋下去。 胤礽见她态度有所松软，趁热打铁道：“沉鱼落崖、闭月羞花都不配形容孤的心肝儿。小颜就如牡丹国色天香，百花在你面前都黯然失色。” 佟宛颜眉头一拧：“还有百花？” 得，又说错话了。 胤礽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没有没有，孤从始至终，从心到身体只属于小颜一人。” “真的么？”佟宛颜狐疑的看着他。 胤礽连道：“千真万确，小颜你是验过货的。孤的心都在你这儿，其他人是丁点儿看不上的。” “姑且先信了。”佟宛颜转怒为喜，笑的俏生生。 胤礽见她笑，自己心里便甜蜜蜜的开心。 “会一直信的。”胤礽道。 第98章 朕也不想 如佟宛颜所料，毓庆宫接连没了两个侧福晋，令朝堂为此而风卷暗涌。 明珠一派，暗自怂恿人说胤礽德行不佳，所以两个侧福晋才接连逝去。 好在这时候的胤礽十分得人心，康熙护他跟护自己的心肝儿一样。 这种流言没有传的开来，所有涉嫌人等，全部被捉拿归狱。 其实，那样的说法十分站不住脚。 别忘了毓庆宫的佟侧福晋，是潭柘寺大师亲自批命，说是有大福气的人。再者，皇家第一对龙凤胎，也是在毓庆宫里，这是何等的吉祥之兆。 新一年的选秀在即，朝中重臣们下朝后，纷纷叮嘱自家福晋，好好教导闺女。指不定入了太子爷的眼，能给家里增添荣宠。 即便是不能独得宠爱，生个一子一女，从此家里就是皇亲国戚了啊。 至于获罪的李佳氏一族，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是他们命不好手段不行，活该啊！ 有些得康熙看中的大臣，直接毛遂自荐到康熙面前，把自家闺女夸的跟朵花儿似得。 康熙听了暗自撇撇嘴，再好看能有太子的小佟佳氏好看吗？论福气能有太子的小佟佳氏大吗？ 德行和家世好？那都不重要！德行再好，又不是去当圣人和太子妃。家世好，能拼的过爱新觉罗氏？ 康熙难得不给自己儿子指妾室，惊掉了关注此事的种种人等。 说实在的，康熙也想再试试的。他觉得自个儿眼神挺好，看人的眼光不至于那般差。 可他刚暗暗的看中了人选，谁都没提的，那家姑娘就得了重病。前一秒活蹦乱跳，下一秒气若游丝，吓的他不敢不信老天真的护着佟宛颜。 未免害了自家大臣疼爱的闺女，康熙只好放弃了想法。 至少还有个太子妃，不那么急的。 李佳氏获罪一案平息没有多久好，佟国柱携着佟福晋从盛京回来了。 看着熙熙攘攘的京城，那么的热闹，连空气和盛京的都不一样。 佟福晋坐在马车里，嫌弃的望着不时偷掀帘子往外望的佟国柱。 这么大的人了，明明在京城住了几十年，还跟乡下进城的土包子似得。 她要是不在他身边盯着，估计这时候他都能哭出来了。 “你要真想看，就下车出去骑马。”佟福晋见着佟国柱掀了六七次车帘后，实在忍不住了。 佟国柱摸了摸自己日渐发福的大肚子：“年纪大了，骑马摔着怎么办？福晋你现在都不心疼我了。” 佟福晋冷笑：“先前口口声声说我是毒妇，要休了我的人是谁？” 佟国柱心虚的往角落里挪了挪，那么大块头的一个人，却站着马车里小小的位置。 “这不是你中了蛊么。我讨厌的人不是你，是中了蛊的你啊。况且，你就是变成了那样，家里的孩子和我不都还是尽量忍着你么。我们都可好了，福晋你别不知足。”佟国柱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没错。 他昂头挺胸，觉得自己可棒了。 佟福晋冷笑出声：“呵。” 佟国柱再次缩成一团，不敢出声。 经由佟国柱那群神出鬼没的朋友确诊，佟福晋先前确实是中了蛊。她恢复过来，正是因为养着母蛊的佟宛乐死了。 原本佟福晋应该是和佟宛乐一起死的，运气好的是以前佟启年不知从哪儿弄的补药，将她身子补的极好，抵消了丁点儿蛊毒。 这样玄幻的事，说出去都没人信的。 自从恢复了正常后，佟福晋在佟国柱面前再次占据了说一不二的主权地位。 她道：“那你就下去走回去。你我在盛京不过住了六个多月，不至于连家在哪儿你都不记得了。” “福晋，我年纪大了啊。腿软没力气，晕倒在半路就不会了。”佟国柱小声道。。 佟福晋斜睨他：“先前桌子拍得震天响时，你怎么不说年纪大了。” 面对佟福晋动不动翻旧账的行为，佟国柱很没脾气。 佟福晋说了，她这一年来做错事情，对不起佟启年和佟宛颜这两个孩子，但没有对不起佟国柱这个夫君。 “下去。”佟福晋道。 “我这是让着你。看在你大病初愈的份上，不和你计较。”佟国柱嘴硬道。 佟国柱怂怂的叫停了赶车的奴仆，从马车上跳下去。 虎背熊腰的背影，真的看不出他说自己老了的样子。 这回，佟福晋自己掀开了车帘，回头看了眼佟国柱的背影。 佟国柱站在一个摊子前，笑呵呵的和一个老大爷说着说，顺便包了些糕点。 那家的糕点，在京城做了有百年，摊子不大，却味道很好。 佟福晋记得自己第一回 见佟国柱时，他傻呼呼的买了这家的糕点给她。 “老夫老妻的，但愿别在平添波折了。”佟福晋自言自语道。 佟国柱口是心非的买了一份佟福晋爱吃的糕点，再给自己买了一份，边走边吃。 然而，今非昔比。 以前他只是小官一个，不论在街上怎样，没有会去关注他。 现在，他可是有了两个出息的儿子，还有得宠于太子的女儿，是皇长孙的外公。 “这不是太子爷的岳父，佟大人吗？这几个月没见你，好像沧桑了些啊！”一个方脸中年男子热情的冲着佟国柱打招呼，就是嘴里说出的话有点不对味。 佟国柱面目冷淡的看着他：“小女仅是太子的侧福晋，我担不得那句岳父。再者，我已辞官，是平民一个，担不得大人一句大人。” 这人以前是佟国柱的死对头，都是庶出的纨绔子弟，他看不过佟国柱能娶到贤妻，而自己家中却是母老虎。 “诶哟，佟老弟这话就见外了。听闻你家福晋对佟侧福晋可不好了，你怎么还不把她给休了。哥哥我在醉花楼养了个小娘子，还不曾见客，不如送给你。也算是为你接风洗尘了！”方脸中年男子道。 佟国柱耳朵尖儿突然微微动了动，他对着对面之人憨憨一笑：“你确定？” “那是当然。不过是一千两银子包下来的，虽然多了点，可佟老弟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哥哥我得先贿赂你，往后好给哥哥在太子爷面前美言几句啊。”方脸中年男子笑意猥琐，还往佟国柱身边凑了凑。 第99章 我没这样的儿子 “这位不是舒穆禄大人吗？许久不见，这一见面就给我们老爷送人，恐怕不好吧。” 佟福晋拎着马鞭，气势汹汹的站到佟国柱的身后。 佟国柱得意洋洋的笑了笑，转身躲在佟福晋身后，一点不在意自己这样是不是不够男人。 舒穆禄氏是满洲著姓，其族人不必满洲八大姓少，但出类拔萃的没几个。 眼前这么庸庸碌碌几十年的老方脸，也是一样，搁祖上积德啃老的。 佟福晋年轻的时候，是多么飒爽的人物，脾气烈起来能弯弓射狼，不好相与。 舒穆禄那张四四方方的方脸，上面五官紧张的缩起来：“佟福晋也在啊。” “我们老爷在哪儿，我自然在哪儿。不然，也看不到舒穆禄大人一掷千金的豪爽。今儿我们夫妻初回京城，还得回府中打理一番。等明儿我就陪我们老爷是大人府上拜访，顺便问问舒穆禄福晋知不知道大人有这般豪气。” 佟福晋说的多么和善，简直是善解人意极了。 舒穆禄眼角抽筋的不行：“不必了，不必了。我福晋近日身子不适，佟福晋还是不用来拜访了。您家现在是京城里的香饽饽，还是别和我们家这样没出息的走动了。您二位继续逛逛，我突然头疼，得回家了。” “没出息，以后你离这种人远点儿。”佟福晋望着拔腿就跑的舒穆禄，撇嘴不屑道。 他跑的那方向，分明是醉花楼在的地方。 佟国柱讨好的将手里的糕点递到佟福晋面前：“刚出炉热乎乎的点心，你最喜欢的。老方那人，我从来不沾边的。他还想坑我说我是皇亲国戚，我可不认。我是不会给我女儿拖后腿的。” 他女儿奴的样子，让佟福晋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他不是舒穆禄吗，怎么叫老方？”佟福晋接过点心，轻轻咬了一口，确实和记忆里的一样好吃。 佟国柱咧嘴一笑：“他脸方的和劈了一半的砖头一样，就得了这么个诨名。福晋，咱们回家吧。” 这么大的人，还在自己的福晋面前没脾气，佟福晋心软的点头，准他重新回马车。 佟国柱和佟福晋今儿回京，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 他们都觉得自个儿挺丢脸的，这么大的人了，不仅没能给子女助力，还不停的拖后腿，把好好的一个家闹成那样，真是没脸。 依着佟启年孝顺的脾气，知道父母归家，肯定一大早带着佟瑞塔去接人。 风光的佟大人出现在哪儿，哪儿就有一片儿的待嫁闺秀偷看着。 佟国柱和佟福晋可不愿意凑那热闹，让人指指点点。 “阿玛、额娘，您二位终于回来了。” 佟启年和佟瑞塔站在侧门门口，没有错漏的准确等到他们阿玛、额娘。 佟国柱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两个儿子。 “你们知道我和你额娘今儿回来？”佟国柱震惊了。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养的儿子那么厉害！ 佟启年眼睛不眨的盯着佟福晋：“额娘，儿子不孝，让您受苦了。” 佟福晋被下了蛊的事，佟国柱知道后就修书给了佟启年。 “你最是孝顺，是额娘拖累你。还好你争气，否则这婚事都不好谈。往后，你和和硕格格要好好的，她不在意咱们家的乱，愿意下嫁给你，你可不能亏待她。”佟福晋以前还有当婆婆立威的心，现在丁点儿都没有。 佟启年鼻头酸涩，闷声闷气：“儿子知道的。嘉荣是个好女孩，我会好好对她。您长途跋涉一定累了吧，咱们先回屋休息。” “哎。”佟福晋同样眼眶微红，搭着自家儿子的手，往府内走。 佟国柱站在原地，和佟瑞塔大眼瞪小眼。 两父子都长的五大三粗，面对面的样子一点都不好看。 “你哥把你阿玛我给忘了。”佟国柱道。 “这么多年都这样，阿玛你还没习惯吗？”佟瑞塔说的话多么扎心。 佟国柱一脚往佟瑞塔腿上踹过去，佟瑞塔不躲不避。 “你是不是去趟准噶尔就傻了，不知道躲啊？”佟国柱看着佟瑞塔裤腿上留下一个灰色脚印，不禁骂道。 佟瑞塔包容的看着他阿玛：“您年纪大了，我要是躲了，您一脚踹空了闪了腰可怎么办。反正就您那么点儿力气，我压根没感觉。” 佟国柱气的横眉冷竖：“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族谱上记着呢，我就是您儿子！”佟瑞塔不怵道。 和这样的儿子说话，能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佟国柱明智的转移话题：“这回回来，我谁都没告诉，你们怎么知道的？” “不难知道。大哥算算时间，额娘的病差不多养好了，他大婚在即，您们肯定要回来主事。再派人去盛京那里打听一番，知道您雇的车，就清楚了。”佟瑞塔道。 佟国柱嘶了一声：“老大这么聪明，真不像我的种。” “额娘也聪明，大概是不随您的。”佟瑞塔憨笑道。 这回，佟国柱是真心一句话不想和佟瑞塔说。 父子俩儿沉默的去了大厅，佟国柱面无表情，佟瑞塔憨厚笑着，搭配起来看着怪异又和谐。 佟福晋问了佟启年，肃亲王府准备了些什么，她这边好应对。 原本冷静的大宅院，随着佟国柱和佟福晋回来，一下子人气旺盛。 佟福晋风风火火的操办着儿子的婚姻大事，万事只想尽善尽美。虽然人是累了，但精神更好。 康熙给佟启年赐的宅子已经修缮好，佟福晋问了佟启年想住哪儿后，就不再在老宅里打转，而是去新宅子逛了几次。 因为嘉荣和硕格格拒了康熙赐的郡主府，佟启年的子爵府占地极大。有些不合规矩的院子，先封了一部分。总归他有的是机会往上升，以后解开封条就行，不必重新另赐府邸，能给户部省一大笔钱，工部也省事儿。 这主意还是跑去了工部的胤禛提的，康熙当时听了，都为自己有这么个小气儿子而羞愧。 他从没有短了胤禛吃喝，皇贵妃留下的私房也都交给了胤禛，怎么还养成个小气抠唆的性子。 第100章 腻歪 胤禛一点儿都不抠，准确来说他对塔娜一点儿都不吝啬，反而大方的令人咂舌。 出海回来的船队，带的那些新奇物件，他不要钱的往毓庆宫送。 太后笑言，胤禛这是提前养闺女呢。 康熙看不过眼胤禛把份例都砸在塔娜身上，想起来就提点一句，让他给乌拉那拉芳惠送些礼物。 赐婚的圣旨已经下到内大臣府上了，他们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彼此书信来往送些东西无妨的。 胤禛想起小姑娘圆圆的苹果脸，心里有了打算，但还是气康熙一把。 “皇阿玛不也把私库里的好东西都给了弘昭么，您能宠孙子，儿子就不能宠侄女儿么。”胤禛说的那叫个理直气壮。 康熙一巴掌拍他头上，最后却什么话都没说。 儿子疼爱侄女儿，能有错吗？没有错，还是友爱兄弟的大好事。 “你别把你娶媳妇儿的银子都败光了就行，朕不管你。”康熙道。 胤禛得寸进尺：“娶媳妇儿是皇阿玛和皇玛麽操心的事，这聘礼由内务府出，和儿子没关系的。” 瞧瞧，这撇的多干净利落，气的康熙心口疼。 他想着自己娇花无数的后院，猛然间不想让这些嫔妃在随便给他生孩子了。要都像胤禛这样，即使他坐拥四海，也养不起。 “皇阿玛，您这玉佩挺好看的，尤其上面刻的飞马，即为好看。塔娜属马的，您看？”胤禛在康熙胸口扎了一刀，不忘再顺点儿东西。 康熙没法子，气的把腰上新挂的玉佩，扔到他手里：“走走走，别在朕面前杵着碍眼。” 胤禛攥着新得的好东西，满面笑容的去毓庆宫哄他的大侄女儿。 他被奴才引到胤礽面前时，胤礽坐在石凳上品尝着内务府新进贡的茶，旁边是丝竹之声悦耳。 “二哥真是享受。”胤禛不会忘记胤礽故意给他添的公务，累的他没工夫常来毓庆宫。 胤礽手里捧着一本山海经，当故事的讲给摇篮里的塔娜、弘昭听。 胤禛对他说话，他应都没有应一声，手一指，让他坐凳子上去。 佟宛颜让人给他端上一盏茶，没有打扰胤礽给龙凤胎说故事。 一个故事说完，胤禛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 “二哥，我从皇阿玛哪里拿来个玉佩，给塔娜正好。”胤禛乐颠颠的把玉佩拿出来。 上等的成色，让胤礽的眼睛不自觉放大。 也是，能让康熙系在腰间的玉佩，定然非凡物。 胤礽佩服的看着胤禛：“四弟越来越出息呢。” “一切都是为了大侄女。”胤禛道。 胤礽的表情太过惊诧，佟宛颜好奇的走进一看，视线落在雕着飞马的玉佩上，倒吸一口凉气。 康熙是真的宠儿子，也是真的宠孙女儿啊。 “四弟待塔娜真好。”佟宛颜没有其他的形容词能说出口。 在睡梦中的塔娜，总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皱着小脸醒过来。 “啊啊啊。”塔娜用手拍着盖在肚子上的小被子，奶声奶气的叫唤着，示意人来抱她起来。 胤禛一个箭步，冲在众人前面。 “大侄女儿，有没有想四叔啊。这个玉佩你喜不喜欢，四叔送给你，以后当嫁妆好不好？到时候谁欺负你，咱们就拿玉佩砸他们的脑袋。”胤禛蔫坏蔫坏的道。 佟宛颜无奈扶额：“四弟别的教出个女霸王来。” 康熙的贴身玉佩，谁见了不得跪下。 那是宁愿用脸接住，也不敢让玉佩碎了的呀。 胤礽却颇为支持胤禛的做法：“咱们的女儿，理当能在大清横着走的。看谁不爽就揍他，痛痛快快的过一辈子。” “你们宠的，以后镇不住了，我可不管。”佟宛颜道。 “怎么会呢，咱家闺女和我一样，都最怕你。只要一想到会让你不开心，什么事儿都不敢做了。”胤礽甜言蜜语道。 佟宛颜忍不住笑的露出一口贝齿：“就知道哄我开心，也不知道昨儿是谁拿走我的话本，不让我看的。” 一想到佟宛颜看的那些话本，什么妖狐虐打好色书生、蛇妖报恩痛打贪心书生。这都是些什么书，和市面上的话本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胤礽见她面露委屈，好脾气的哄着：“你看的那些不好看，孤想着给你搜罗些好看的。只有最好看的话本，才配让小颜看不是。” 胤礽的声音再小，敌不过胤禛耳朵尖。 胤禛牙酸的拖着塔娜的小摇篮，想离这对腻歪的夫妻远点儿。 但他走远之前，忍不住道：“二哥，小二嫂，我还在这儿呢。” 胤礽一个眼刀子甩过去：“知道你在这儿碍眼，还不走远点儿。孤的女儿都给你了，还杵这儿发光做什么？” 兄长的嫌弃之意毫不掩饰，胤禛瞬间懂了康熙的心情。真的是心痛无比啊。 打小在胤礽太子身份的威压下过日子的胤禛，哪怕被嫌弃了，也没敢还嘴。 他脾气的抱着塔娜真的走远，挑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 由胤礽提醒，胤禛想着脑子里的那些故事，开始话唠的念给塔娜听。 塔娜天生力大，但智力和普通婴孩没有太大区别。即便是机灵那么一点儿，可照样不可能听懂太复杂的话。 胤禛不是会说故事的人，他照本宣科的念着自己曾经看过的妖怪志异，言辞晦涩。 他唠叨了小半个时辰，说的口干舌燥，塔娜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的小脾气了。 “啊！”塔娜愤怒的皱着眉头，对着胤禛吼了一声。 胤禛茫然的摸摸她的屁股，干的没有湿，可见不是尿了。 “塔娜这是怎么了？”胤禛眺望了那对腻歪夫妇一眼，问着旁边的奶嬷嬷。 奶嬷嬷自己的耳朵都被胤禛说的嗡嗡直响，她陪着笑脸道：“大格格许是困了。” “塔娜才睡醒，你别糊弄爷。”胤禛捂着塔娜的眼，冷脸对奶嬷嬷道。 奶嬷嬷大汗淋漓：“四阿哥恕罪，大格格相比是不太想听您念书了。您来之前，太子爷给大格格念了快一个时辰，大格格听着睡着了，直到您来了才醒的。” 胤禛愤怒的飞快瞪了胤礽一眼，愤愤不平道：“下次爷会早来的。” 第101章 意外之喜 佟国柱和佟福晋回京城一个月后，终于将一切都打理好了。 一个家，还是需要掌家夫人来住持中馈的。 这一日，是佟家往肃亲王府送聘礼的日子。 论理来说，聘礼应该早些送的。但康熙赐婚赐的仓促，佟家长辈也不在，没法儿只能拖着。 好在佟启年的求娶之心诚恳，肃亲王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大早的，康熙把胤礽叫过去：“你堂哥说，今儿佟家往他府上送聘礼，想让你过去镇着。你侧福晋进宫一年了，顺便待她过去一趟见见娘家人吧。” 胤礽惊喜不已，他皇阿玛何时这般体贴他的儿媳妇儿的。 连正经儿媳妇儿都没有的待遇，竟然给了佟宛颜。 胤礽目光灼灼，康熙偏过敛去，有些尴尬。 “肃亲王说，朕这回赐婚的太仓促，没能让嘉荣摆足了身份。佟家之前那档子事，闹的阖家不愉快的，肯定没法儿好好准备聘礼。既然嘉荣嫁的夫家不行，他这边肯定得撑足了面子。你是太子，过去了就能给嘉荣撑腰。” 康熙实在是被肃亲王磨得没法子，才献出自己的儿子。 死道友不死贫道，累儿子不累自己。 胤礽嘴角抽搐，他就知道不该对他皇阿玛期盼过高。 不过，这样也足够了。如果康熙没有心，佟宛颜完全没有机会出宫。 胤礽领着圣旨，脚步轻快的回到毓庆宫南院。 佟宛颜还赖在床上没起来，这就是没有婆婆、夫君宠爱的好处了。 关上门来自己当老大，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 “爷这么快就回来了？”佟宛颜听着门开的声响，眼睛闭着翻了个身，没规矩极了。 胤礽习惯了她这样：“孤告诉你个好消息，要不要猜猜？” “不猜。”佟宛颜丁点儿不给面子。 胤礽无奈，现在时辰不早了，他怕耽误了时间，过会儿佟宛颜能挠花他的脸。 “皇阿玛说，让孤带你出宫，去肃亲王府一趟。”胤礽道。 胤礽刚说话，佟宛颜猛地坐直起身子，直直的看着他：“当真？” “不敢骗我的心肝儿。”胤礽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快起来吧。得打扮的好看些，别让你两个哥哥和阿玛、额娘看见了，以为孤没照顾好你。” 佟宛颜激动的心噗通噗通直跳，她以为这辈子没机会再出宫呢。 上回出宫是意外，后来被康熙明里暗里记挂了许久。 “妾身多谢爷，多谢皇上！”佟宛颜猛扑到胤礽怀里，在他脖颈处蹭了会儿，急急的喊人进来伺候。 胤礽维持原有的姿势，坐在床沿边，脸上挂着满足的笑。 小颜许久没有对他这般热情了。 春雀和夏珠知道佟宛颜急切的心思，上手为她打扮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倍不止。 胤礽闲着没事儿，跑去后边让人打开衣柜，挑出几套旗袍，省的佟宛颜再去慢慢想。 “这身茄色绣祥云金边的，孤最喜欢。”胤礽让人把衣服一件件呈上来，最终对着那件紫色的旗装道。 紫为贵色，佟宛颜穿不得正红，难得出宫用不着穿个银红、水红扎人心。 胤礽想来想起，还是深紫色的衣裳最合适。 佟宛颜手里正拿着一只紫翡簪子：“英雄所见略同。” 多么的心有灵犀，胤礽和佟宛颜相视一笑，心里格外满足。 佟宛颜皮肤白，身材高挑又纤瘦，明艳的五官配上浓墨点缀的紫色旗装，贵气十足。 她站在胤礽身边，气场毫不相怯，这是本该并肩而行的一对人儿。 春雀和夏珠得留在毓庆宫里帮凌嬷嬷打下手，因而没有跟上。 坐在出宫的马车上，佟宛颜握着胤礽的手，马车轱辘声响一下，她的心就猛跳一下。 “今儿肃亲王府的人应该很多吧，能有机会就近见到哥哥和阿玛吗？”佟宛颜紧张道。 胤礽捏着她的手心，宽慰道：“自然是能的。不但如此，还能找机会让你们相处会儿。今儿，佟福晋也会到。” “额娘她？身子还好吧。”佟宛颜对佟福晋没有一丝感情，可是她想原本的佟宛颜应该很在乎佟福晋的。 “一切等见了就知道了，无论如何，有孤在。”胤礽道。 见佟宛颜还有些紧张，胤礽索性转移话题：“明年三月，胤祉将要大婚。那时候太子妃还不会到毓庆宫，你是皇阿玛亲封的第一侧福晋，身份并不差。依着皇玛麽和皇阿玛的意思，介时由你来协办这场婚礼。” 佟宛颜心更慌了：“这样的事本该由太子妃来做的。” “所以，你是协办，不是主办。事情不多，礼部和内务府对这些很熟练。你无非是盯着些底下奴才，偶尔敲打几句。当初皇贵妃在时，她教你这么多，还不是皇阿玛默许的。不要怕，孤不会害你的。” 胤礽自然不会害佟宛颜，可帝王心海底针，康熙小心眼儿说不定。 “介时我都听太后的。”佟宛颜道。 胤礽微微一笑：“就你最机灵。” 肃亲王府离紫禁城很近，出了紫禁城，不到一刻钟就到了地方。 太子出宫，前边自有人通报。 等他们马车停在肃亲王府大门时，肃亲王等人已经躬身候在那儿了。 “奴才给太子请安。”肃亲王带领众人给胤礽行礼。 佟宛颜侧身躲到一边，她没资格受亲王的礼。 等胤礽叫了起，肃亲王和肃亲王福晋起身站到一边。 这时，其他人才继续向佟宛颜行礼。 一番礼数尽了后，肃亲王上前大笑的拍着胤礽的肩膀。 君臣之后，便是论亲族兄弟了。 “太子能来王府，实在是嘉荣的福分。”肃亲王爽朗笑道。 胤礽挑眉，和肃亲王不见外：“孤来还不是堂哥在皇阿玛那儿说的。孤还得好好谢谢堂哥，另外恭喜堂妹得了一位好未婚夫。” 关上门，肃亲王府里没有除了爱新觉罗氏和佟佳氏之外的人。 毕竟不是大婚，哪里会来没有族亲关系的外人。 嘉荣和硕格格悄悄让人把佟宛颜请去她院子里，免的她在前院一时尴尬。 第102章 用雁为礼 前面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儿互相为难着，佟宛颜一时不适合在那儿让佟家人分神。 她和胤礽知会了一声后，随着嘉荣和硕格格派来的侍婢，去了后院里。 “小颜。” 佟宛颜到了嘉荣和硕格格的院子，没看到她却看到了她一直逃避的人。 佟福晋紧张的看着佟宛颜，表情既期待又内疚。 佟宛颜最怕遇到的就是这副场面：“额娘。” 佟福晋听到这声，哽咽的声音都颤了。 “小颜，之前是额娘对不起你。”佟福晋忍着鼻酸，将自己心里的歉意说出。 佟宛颜心里没有多大的触动：“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事儿不怨您。您养了我这么多年，占了便宜的是我，您当时怨恨的也没错。现在一切安顺，该过去的都过去了。” 佟宛颜仪态得体，话里话外透着生疏。 佟福晋心里叹了口气，她知道她们母女回不到过去的。 “无论如何，做出错事的人毕竟是我，这句歉意是必须给你的。往后咱们家定然不会给你拖后腿，你在毓庆宫一切以照顾自己为先。我和你阿玛不求其他，只求你能一辈子平平安安。”佟福晋道。 “太子爷很照顾我，又得当初皇贵妃的照拂，我在毓庆宫一切安好。”佟宛颜道。 话聊到这儿，实在聊不下去了。 干巴巴的对话，两个人小心翼翼的措辞，让人无比心累。 嘉荣和硕格格从里屋里走出来，仿佛看不出她们之间尴尬的气氛，十分自然道：“小颜，你来啦。佟福晋与我说，佟大人亲自去捉了一对大雁，是不是真的？” 她丝毫不提佟福晋和佟宛颜之间的旧事，将话题的中心带到自己身上。 佟宛颜明白她的心意，她是想为她解心结。 都是好意，她不会怪她先斩后奏。 佟福晋感激的冲嘉荣和硕格格笑笑，自己避到一边，不再和佟宛颜靠的过近。 “可不是呢，一对大雁雄赳赳气昂昂的，很是英武。大哥定然是废了心思，才能让它们活蹦乱跳的。”佟宛颜在嘉荣和硕格格面前轻松许多。 用雁为礼，象徵顺乎阴阳之意。 男方向女方求亲，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六礼中，唯有纳徵不必送大雁，佟启年还有的大雁得去捉呢。 嘉荣和硕格格心里甜丝丝的，她目光瞥到含笑慈和佟福晋，顿时收敛了点笑意，端庄道：“佟大人出类拔萃，都是佟福晋教的好。” 未来婆婆就在面前，她太念着未婚夫的好，不是让婆婆伤心么。 佟福晋在死亡线上走过一遭，和其他婆婆的心态早不一样。 但是，嘉荣和硕格格能顾及她的心思，她显然更加高兴。 “能得格格垂青，是启年的福分。往后我和他阿玛关起门过自己老两口的日子，不会干涉你们俩儿小两口怎么过。启年是个左性子的，从小不喜侍女近身伺候，所以身边没人。你们尽管开开心心的在一起，不会有外人横插而入。” 佟福晋亲口说出的保证，令嘉荣和硕格格好不感动。 她心里的那块大石，彻底放下。 多好的婆婆啊，能不插手自己儿子房中事的婆婆，普天之下少得可怜。 就连正儿八经的皇女，找了驸马，还得带两个试婚格格，婚后看着选些个侍妾。她能如此，着实幸运。 “您放心，我会好好当个贤内助的。”嘉荣和硕格格羞涩道。 今儿的主角到底是佟启年和嘉荣和硕格格，佟宛颜出宫也不是特意和佟福晋见面的。 佟宛颜明媚笑道：“今儿我大哥可是掏出了老本。那一抬抬聘礼的，堆满了特意空出来放置的院子。我猜他不仅把家里公中库房给搬空了，还把上回在准噶尔抢的金银珠宝全给你了。” “我和哥哥说了，肃亲王府的好东西都给我带走。反正，当年玛法、阿玛、哥哥都抢了许多东西，咱们家用不完。”嘉荣和硕格格还没嫁人，胳膊肘已经往外拐了。 “那你侄子他们往后娶媳妇儿怎么办？”佟宛颜打趣道。 嘉荣和硕格格骄傲扬头：“自己去抢啊。身为肃亲王府的儿郎，家业理当自己挣。” 这话佟宛颜赞同：“话是没错，可听着怎么像是一家子土匪呢。” 动不动就抢的，听说肃亲王的福晋都是抢回来的。 本来人家不愿意让女儿嫁给肃亲王，总是上战场的，就算是王爷也很危险啊。 奈何肃亲王扛着一把长刀，上门直接跪下求娶媳妇儿。 他皇族的身份摆着，长刀磨得蹭亮，人家哪敢拒绝。 肃亲王就这么讨到了媳妇儿，十几年来对媳妇儿极好。 嘉荣和硕格格得意道：“这江山是老祖宗抢来的，如今我们这些子孙后代学着无妨。” 肃亲王和胤礽来时，听到这句话，面上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前面忙的差不多了，以后咱们两家就是一家人。嘉荣脾气娇，她若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尽管同本王说，本王会亲自管教的。”肃亲王道。 佟福晋得体应对道：“年轻人之间总有摩擦，启年是男儿，理应爱护妻子包容妻子。况且，嘉荣这么好的姑娘，必定让人疼到心眼儿里去，挑不出一丝错的。” 话里藏话，机锋打的厉害。 胤礽趁机带佟宛颜去找佟国柱和佟启年、佟瑞塔，至于肃亲王和佟福晋之间的明争暗斗，留给嘉荣和硕格格自己看着吧。 佟宛颜笑眯眯的跟着胤礽走，对嘉荣和硕格格留下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嘉荣和硕格格羡慕无比，头上没有婆婆的人，真是幸福啊。 她这位未来婆婆算是够好的了，即便这样还彼此之间有的磨合呢。 佟宛颜由胤礽牵着自己的手，走到门外四下无人处，她道：“额娘对我说对不起时，我竟然一点感觉没有。除了觉得世事无常、造化弄人，竟没有半点儿开心或者难过。” “爷，我这样是不是很不好？”佟宛颜抬头看向胤礽，眼里很迷茫。 第103章 私下会面 她眼睛大大的，小巧的樱唇那么好看。 胤礽心疼了下：“如果当初孤将佟宛乐的错，归咎到你身上，你可知道你会过上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 佟宛颜点点头又摇摇头：“爷是好人啊。” “爷是只对你好。”胤礽道。 若非佟宛颜有一张绝世好容颜，他又天生喜好美色，否则以他的小心眼儿指不定怎么折磨她。 自幼被捧着的太子爷，竟然被一个下臣之女嫌弃，还做出替换的事，那是何等的羞耻。 “所以，孤的小颜极其善良。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无论佟福晋是不是真的中了蛊，她伤害你是真，你能不怨恨她已经是最善良不过。若真是立马原谅了，反而不好。”胤礽道。 毕竟，得有多蠢的人，才会对一个屡次害自己性命的人，依旧抱有全部的热情。 佟宛颜被胤礽说的一愣一愣的：“好像说的是没错。” 胤礽眉目柔和的笑笑，多可爱的姑娘啊，还完全属于他。 佟家的三个男人，在肃亲王给出的院子里，紧张忐忑的等着他们的心肝儿宝贝。 佟福晋去见佟宛颜，他们是知道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们心里是焦急难受的不行。 “妹妹，你来啦，二哥好想你！”佟瑞塔仗着个子高，杵在门口等着人来。 胤礽看着奔跑过来要抱住自己媳妇儿的佟瑞塔，眼神刹那间冰冷无比。 “男女大防。”胤礽小声提点。 佟瑞塔硬生生的收住脚步，差点儿没撞到旁边树上。 佟启年翩翩公子的走在后面，佟国柱挂着慈爱的父亲笑容，两人的气势和傻呼呼的佟瑞塔高下立见。 佟启年偷偷对佟瑞塔露出得意的笑，这就是军师和莽夫大将的区别了。 佟瑞塔懒得理他这些小心机，他是什么样儿的人，妹妹这么多年看的清清楚楚。又不是装模作样能糊弄过去的，还不如早些见妹妹呢。 若不是太子爷挡住了，他还能像小时候一样抱着妹妹举高高转圈圈。 “几个月不见，妹妹长的更好看了。”佟瑞塔上下仔细打量了佟宛颜一番，想看她过的好不好。 佟启年和佟国柱不由自主的跟着点头，确实是比在家里的时候养得好。 “二哥好像也长的更高了。大哥人逢喜事精神爽，一瞧就是满面春风的样子。阿玛好像瘦了。”佟宛颜一个一个说道。 佟国柱连忙挤掉挡在他身前的佟启年：“阿玛的二格格啊，阿玛被你额娘欺负的好惨啊。饭也不给吃多，每天改食素，还要绕着家里的练武场每天跑十圈，真心不是人过的日子啊。” 佟宛颜眼睁睁看着佟国柱挤着泪珠，不忍直视。 “阿玛，这样挺好的，您年纪大了，胖了不宜养生。所谓，老来瘦老来寿，额娘是为了您好。”佟宛颜道。 佟国柱不开心了，闺女都不哄他的。 “你额娘每天吃肉吃的可开心了，还给你大哥、二哥加餐，唯独虐待我。我吃的油水，还不一定有家里的仆妇多呢。”佟国柱觉得一定是自己说的不够惨。 “阿玛，额娘每餐给您准备的餐后水果都是稀罕物，比肉值钱多了。”佟瑞塔这坑爹熊孩子，不讲义气的拆着台。 佟国柱一巴掌拍在佟瑞塔头上，他光洁的月亮头，露出红色印子。 胤礽望着都有点儿头疼，佟国柱这人真是不讲究。 “那老子和你换。”佟国柱没好气道。 佟瑞塔怂怂的躲在佟宛颜身后：“妹妹保护我。” “阿玛，家里不是没有练武场的吗？”佟宛颜挺身而出。 佟国柱立马换做令人牙疼的笑颜，温柔和声道：“把佟宛乐以前住的院子给拆了。还有府里的姨娘，都送到了别庄，或遣散回家。那片院子，连在一起，推平了以后建成练武场，造福子孙后代也好。” “家里人少了，却过的更热闹了。”佟启年跟着说了句。 家里日子好，一家人过的开开心心，虽然偶尔闹腾了些，但不用担心有人在背后阴谋算计，连睡觉都香了些。 佟家人一个个往佟宛颜面前凑，说着让她高兴的话，没有一句不好的事儿从他们嘴里冒出。 仿佛日子平平顺顺，绝对不会有波涛翻涌的时候。 胤礽偶尔插上几句话，说的是毓庆宫和龙凤胎的事儿。 今儿出门的时候，佟宛颜还带出了一张小像，画的是弘昭和塔娜。 佟国柱万分珍惜的对着小像看了很久，贴身放在胸口。 把闺女嫁到皇家就是这点不好，不能时常回家，也不能家里人时常探望，甚至连撑腰都得小心翼翼的。 “太子爷，奴才这闺女除了性子娇气了些，哪儿哪儿都好。心地从来是最善良不过的，您请对她好些啊。哪怕是以后不那么喜欢了，我们家人可以养着她，不费您一粮一钱的。”佟国柱闭了闭眼，咬牙说出这话。 “佟大人，您这话有些大不敬了。”胤礽道。 佟国柱肩膀一颤，腿软的想要跪下。 “但是，您是小颜的阿玛，那就是孤的岳父。没有外人时，孤是您的女婿，是晚辈。您放心，孤会对小颜好的，永远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她。”胤礽伸手托起佟国柱要弯下的身子。 他要真是让佟国柱在自家人面前给他行礼下跪，晚上回去恐怕得睡书房了。 堂堂太子爷，夫纲不正，说出去都没人信的。 “您可千万别这么叫，奴才担不起。您放心，奴才一定会摆正自己的位置，不会被流言冲昏头脑的。”佟国柱心惊胆战的，以为胤礽在敲打他。 胤礽哭笑不得，老丈人的胆子这么小，子女的胆量倒是一个赛一个的肥。 “小颜是孤认定的妻子。现在是，以后也是。当然，这话孤不会在外边说，但现在没有外人，说些体己话无妨。”胤礽道。 佟国柱还是不敢相信，他扭头望向佟宛颜。 他相信自己宝贝闺女的话。 佟宛颜轻轻点点头：“爷和外边传言不一样。” 第104章 掌心宝 佟国柱和佟宛颜一再确认过，胤礽说的不是场面话后，他作为老丈人的心终于敢冒出头了。 不过，胤礽轻飘飘一个眼神过去，他又蔫了。 虽然明知胤礽没有别的意思，但是这么多年在康熙帝王威严下混日子的他，真的不敢把皇家不当回事儿。 这大概是奴性，一辈子改不了的。 其实，他特别想对胤礽说，你要是敢欺负我女儿，我就带她的哥哥们上门揍的你脸开花。 趁着佟国柱被胤礽转移注意力，佟启年凑在佟宛颜跟前，偷摸摸的塞了几张银票。 佟瑞塔配合的挡住他们的小动作，这样行为显然是做惯了的。 佟宛颜迅速的接过折好的银票，把银票塞到荷包里，她习惯了佟启年和佟瑞塔用钱表达兄长之爱的行径。 用佟启年的话来说，这些银子本来是给她买嫁妆铺子的。 现在她入了宫，没法儿出宫，更别说让外面的人随意进来。只能折合成现银，比不过能生金鸡蛋的母鸡。 “大哥大婚的时候，我不能去，真是可惜。”佟宛颜道。 佟启年眼睛不眨一下的看着佟宛颜，好像多看几眼就能把人记得更深似得。 “今日能看到你，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哪里能贪多。”佟启年道。 “你都嫁人了，哪怕不是皇家，在别人家也不一定能常回家。我和大哥的心态都调整好了，即便不能时时见着你，可天天见到太子爷也是一样。时间久了，我看你和太子爷都有夫妻相了，偶尔眼睛迷糊点，瞧着差不多。”佟瑞塔又来破坏气氛。 佟宛颜与佟启年难得营造出文绉绉的气氛，荡然无存。 佟启年气的想踹他蠢弟弟一脚，实际上真的踹了。 胤礽疑惑的转过头，没想到温文儒雅的佟军师会这般暴躁。 佟启年微微颔首，浅笑道：“奴才见弟弟腿上似乎有个虫子，一时激动，便用脚踩死了。都是在沙地里摸爬滚打过的，踹上一脚没事儿。” 佟瑞塔龇牙咧嘴的点着头，事实上他的腿可痛了。 “大哥说的没错，是有虫子，一个大青虫。太子爷您继续和奴才阿玛说话吧，不用管我们。我们继续和妹妹聊天呢！”佟瑞塔道。 佟启年拳头捏的咯吱响，他心里默念：弟弟再蠢也是自家的，不能在外人面前打。 佟启年面容祥和，好似佛祖拈花一笑，那么慈悲。 佟国柱愤怒的望着两个儿子：“两个不懂事的，我年纪大了，能和太子爷说什么。如今你们是朝堂上的后起之秀，得多向太子爷求教。” 随即，他满怀热情的对佟宛颜咧嘴笑道：“闺女儿，你也更想和阿玛说话吧！阿玛和你从没有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阿玛想你啊。” 胤礽耳朵动了动，这话他似乎听佟瑞塔说过。 果真是一家人，说的话都一样，一样的恬不知耻不要脸，就知道在他的心肝儿面前卖惨。 佟家送聘礼已经费了不少时间，没聊一会儿，德顺催着胤礽该回宫了。 太子光明正大的出宫一趟不容易，时间逗留久了，难免让有心人做文章，被人误会了去。 佟国柱听到德顺尖细的提醒，心痛的难以自拔。 “闺女儿，这就走了啊。”佟国柱念念不舍。 他怪自己话说的太多，没多听闺女说几句话，全自己一个人叨叨完了。 “以后总有机会的。阿玛好好保重身子，指不定哪天弘昭还能自己跑去家里呢。”佟宛颜哄着泪汪汪的佟国柱。 她这个便宜阿玛，感情一向丰富。 身高马大一脸络腮胡的老男人，总爱哭唧唧的，她很无奈。 佟国柱一想乐了，他不是太子正儿八经的岳父，却是皇长孙正儿八经的外公。 康熙的那些儿子，只要年纪大了，都可以偶尔出宫去外祖家逛一趟。想必，皇长孙是一样的待遇。 佟国柱想到的，没道理佟启年兄弟俩儿想不到。 佟启年立马正色道：“大哥会努力加官进爵，让咱们家荣耀加身。” 有个有力的外祖家，皇长孙才能更有机会出宫和外祖一族的人走动。 “我也是我也是，二哥过阵子就继续上战场砍人头去。”佟瑞塔挥着拳头道。 一家子人说的认真，胤礽不好出言打断。 直到时辰真的不早，他才出声打断了。 从肃亲王府离开后，直到上了马车，胤礽还能想起佟国柱捂着脸偷哭的样子。 自己的心上人能得家里父兄这么喜欢，胤礽与有荣焉。 因着得赶时间回宫，德顺特意交待赶车的奴才速度快些。 佟宛颜依偎在胤礽怀里，忍不住撩开车窗帘子，往马车后面看上一眼。 佟家三个大男人，眼巴巴的站在肃亲王府门口的石狮子边，目送他们的马车行远。 这么深的感情，佟宛颜眼睛酸酸的，不愿意再看。 “阿玛那时让我给佟宛乐替嫁时，我很不开心。现在想来，他是为了整个家，才选择委屈我。我知道阿玛对我心里有许多愧疚，我也怨过他。不过，从今往后都没有了。他是一个好阿玛。”佟宛颜坐正身子对胤礽道。 胤礽却伸手把她揽到怀里：“说话就说话，突然离孤这么远作甚。马车跑的快，突然颠簸了，让你撞到车壁怎么办？” 似是为了配合他的话，马车真的颠了一下。 佟宛颜扑哧一笑，头靠在他肩上：“这不是想显得正式些么。” “一个人与一大家子人，总得有些取舍。不过，孤只会选你。”胤礽这时候还不忘夸一夸自己。 佟宛颜白了他一眼：“可别，我可不想让您去取舍。无论是选我还是舍我，都不是好事儿。咱们一家都要好好的，如果真的有一天不好了，保好孩子就行了。我是要永远和爷在一起的。” 佟宛颜望着眼前意气风发的俊朗男人，难以想象他被最敬爱的父亲亲手废了太子之位时，是多么的痛苦。 “既然爷认定了我是您的妻子，自然得共进退。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那种事儿，做不得。”佟宛颜道。 第105章 争吵指责 佟宛颜说的是以后，胤礽以为的是现在。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感动。 佟家几个人从肃亲王府回去后，关起门来也谈起了胤礽。 他们最担心的是把女儿推到了火坑，哪怕先前佟启年和佟瑞塔再三保证，太子爷对妹妹很好，但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佟福晋喜笑连连，她面色比去肃亲王府见亲家时更好。 “这回见了小颜，我总算是放心了。女儿家过的好不好，一看脸上气色就知道。看那些涂脂抹粉厚了满脸的妇人，大多操劳。而小颜眼神还和出嫁前那么澄澈，提到太子爷时娇羞不已，可见是当真被疼在心头的。”佟福晋道。 佟启年这时不拆胤礽的台，他实话实说道：“太子爷甚是疼爱妹妹。” “那可不是么，毓庆宫里除了太子爷住的院子，就属妹妹的院子最大、最好。”佟瑞塔跟着道。 佟国柱一巴掌又拍到他头上：“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后面还有个太子妃呢，男人都是花心的，万一以后太子爷记上这事儿怎么办。咱们自家人心里知道就成，不能因为太子爷现在宠着，就放松懈怠。” “你们阿玛说的不错。太子爷再好，也比不过你们两个疼了她十几年的哥哥。你们得想的比太子爷更多，让小颜在宫中轻轻松松的过日子。”佟福晋解了心结后，一门心思的要对佟宛颜好。 佟瑞塔眼角有些委屈的垂下：“可太子爷对妹妹太好了些，真的挑不出一丝毛病。往常我还夸自个儿对妹妹好，和太子爷一比，什么都不算。” “阿玛，儿子觉得妹妹就算嫁别人家，差不多也这样了。”佟瑞塔憨声憨气道。 佟启年知趣的往边上挪挪位置，好让佟国柱撸起袖子来揍人。 “没出息的，别人家一旦让你妹妹受丁点儿委屈，咱们家就能攥着拳头揍他们一顿。太子爷真哪一天翻脸不认人，咱们家什么办法都没有。”佟国柱看的倒是很清楚。 佟瑞塔撇撇嘴，小声嘀咕道：“阿玛说的倒是好听。当初还不是趁着我和大哥在外行军打仗，答应了佟宛乐做出替嫁的事。那时候额娘被蛊毒控制了，难道阿玛也被蛊毒给控制了么。” 他自以为声音很小，没人能够听见。其实，满屋子的人听的清清楚楚，一字不落的。 佟福晋的表情一滞，她现在连在庶子面前都强硬不起来。 “额娘知道，你们两个心里都怨着我们。你阿玛是一家之主，他得考虑整个家啊。”佟福晋道。 话已至此，佟启年温和的神色也冷淡下去。 他的容貌没有佟瑞塔那样凶恶，看起来书生气十足。 但是，他往那儿一站，没人敢忽视他。 “如果阿玛真的是考虑整个家，就该像富察家和李佳氏所做的那样，将佟宛乐舍去。皇上并非不圣明的天子，阿玛如实禀报，皇上纵然会心里不快，也不会埋藏咱们家有真才实学的人。” “说到底，阿玛是觉得亏欠了额娘。分明是阿玛年轻时候的错，却让妹妹去偿还弥补。阿玛，儿子不知道如果妹妹没有像现在过得这么好，会做出些什么。”佟启年道。 佟启年的话字字锋芒伤人，佟国柱再没有抬起头摆阿玛的谱儿。 “你说的是。”佟国柱说了这句话没再说话。 佟福晋抿抿嘴，扶着一瞬间佝偻了背的丈夫，回到他们自己的院子。 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不能拿为人父母的身份去压迫子女，逼着他们去顺从，说他们没有错。 佟瑞塔无措的站在原地，他想跟上，又心里难受的很。 “大哥，咱们是不是过分了些。”佟瑞塔习惯性的求助着佟启年。 佟启年眼里有着一丝哀伤：“那妹妹呢？” “因为妹妹现在过的好，于是皆大欢喜。但是，那是妹妹的本事。她不是靠着咱们家去得太子喜爱的，太子喜爱的是她这个人。我们并没有帮到忙。”佟启年再次戳破一个他们试图掩藏的事实。 “事已至此，再这么下去没意思。妹妹现在原谅了阿玛、额娘，咱们家还闹成这样，岂不是如了佟宛乐的愿。大不了咱们兄弟用一辈子去补偿妹妹，还有外甥、外甥女。虽然现在不能给妹妹做依靠，但以后肯定可以的。”佟瑞塔道。 佟瑞塔为人憨直，想的少，不像佟启年智多易钻牛角尖。 佟启年沉郁的眉目瞬间开朗起来：“听君一席话……” “胜读十年书！是不是，大哥？”佟瑞塔不等佟启年说完，乐呵呵的打断接道。 佟启年冷笑一声：“才发现我的弟弟不是个傻大个。” 佟瑞塔低下脑袋，不满的看着比他矮一个头的哥哥：“大哥，你这样不好。” “再不好也是你大哥。走，跟我去给阿玛、额娘道歉去。”佟启年道。 佟国柱在佟福晋怀里嚎啕大哭时，猛然听到两个熊孩子来请罪，顿时哭的更大声。 “连儿子都知道知错就改，我这个当阿玛的还整天想着逃避。福晋，我不是个好阿玛啊。”佟国柱哭嚎道。 佟福晋感受到薄薄的衣料，被眼泪浸湿，上面还有鼻涕口水的，嘴角僵硬的扯了扯。 “对，你不是。”佟福晋面无表情道。 佟国柱不开心了：“你也不是好额娘。我知道，你今天肯定去敲打和硕格格了。” 佟福晋从善如流道：“对，我不是好额娘。所以，能不能去洗把脸，让我也换身衣服。你还想让儿子们在门口站多久。你那破锣嗓子，儿子们隔了十丈远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佟国柱猛地往后退了几步：“真的假的？” 佟福晋点点头，又撇嘴道：“这么大人了，哭成这样不嫌丢人。洗好脸后快去重新换身衣裳，别又被儿子给嫌弃。”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佟启年、佟瑞塔被侍婢请进屋内。 佟国柱坐的板直，神情威严，颇有一家之主的风范。 佟启年主动向两人行了大礼，跪下磕头认错。 佟瑞塔一举一动跟着学，模样虔诚。 “阿玛、额娘，儿子知错了。”两兄弟一同道。 第106章 苏麻喇姑 佟宛颜回到宫里，就得了太后的宣召。 太后没有详说是什么事儿，只说让她见一个人。 不过，听着来的嬷嬷透露出的意思，应当是宫里地位较高的老人，她该带些东西过去。 太后那么疼她，总不会害她，更不会让她见无关紧要的人。 佟宛颜和凌嬷嬷提了一句，凌嬷嬷若有所思：“大概是苏嬷嬷回宫了。” “嗯？”佟宛颜不解。 “太皇太后身边的苏麻喇姑，皇上和皇太后都很是看重她老人家。尤其是皇上，与苏嬷嬷近乎母子。”凌嬷嬷提点道。 佟宛颜心里有了底，准备见面礼的事儿放心的交给了凌嬷嬷。 她到了宁寿宫时，太后照常端坐在正位上，苏麻喇姑坐在左手第一个位子。 “妾身给太后请安。”佟宛颜声音清脆的给太后行礼道，并随后向苏麻喇姑微微颔首。 太后笑的爽朗，同是大草原的人，最是亲密不过。 “苏麻姑姑，你看这孩子是不是很招人疼爱。哀家在这宫里素日孤单，她来了，让哀家心里欢喜急了。”太后毫不避讳的夸道。 苏麻喇姑当年陪着太后从大草原一路到盛京再到宫里，历经几个帝王的王朝，她充满了睿智，并不以为傲。 一身秋香色的旗装，颜色偏向深暗，裙摆袖口的暗绣，显出她不寻常的身份。 她手里挂着一串念珠，看光泽是带在身上很多年的。 花白的头发被梳得整整齐齐，丝毫不显老态龙钟，依旧精气神十足。 “太后的眼光，一向很好。”苏麻喇姑对太后尊敬道。 太后乐呵呵的笑着，苏麻喇姑起身给佟宛颜行礼。 佟宛颜忍着头皮发麻，受了她的礼。这个老人，就是很重规矩，绝不会仗着和主子之间的厚重情分，而不把自己当奴才。 凌嬷嬷和她很像。 “夏珠，快扶苏嬷嬷起来。”佟宛颜等着苏麻喇姑礼行完，急忙让夏珠上前扶人，不敢耽误一分一秒。 苏麻喇姑顺着夏珠的力道起身，有些讶异的抬头看向夏珠一眼。 “这姑娘的劲儿真大，像是草原上的小牛犊子。”苏麻喇姑夸道。 夏珠羞涩的低下头，除了主子，没人真心喜欢她的力大无穷呢。 这位苏嬷嬷，真的是位好人啊！ “侧福晋是为福禄双全的人，奴才早该前些日子给您行礼。只是十二阿哥先前贪凉吃了冰，一时着了凉，才没能及时见您。”苏麻喇姑道。 她的语气和动作很谦卑，让佟宛颜有点儿受宠若惊。 太后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让她坐在她的身边。 “苏姑姑总是这样爱重规矩，底下的孩子都敬重您，您每次这般多礼，让孩子们不知该怎么办。”太后亲近的和苏麻喇姑道。 苏麻喇姑笑笑：“无规矩不成方圆，奴才有幸伺候太皇太后已经是莫大的福分，不敢居功，更不敢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再者说了，当年皇上让奴才照顾十二阿哥，奴才不还是应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苏麻喇姑再重规矩，提到十二阿哥时的表情还是不一样。 太后直白道：“皇帝分明是把小十二给你养着解闷的。哀家养着老五，你养着小十二，都养出两个好孩子，多好啊。” 苏麻喇姑淡笑不接话，太后习惯她这般，转而绕话道：“反正你已经回宫了，往后大抵不会再出宫去。哀家同你说，太子的大阿哥和大格格极为可爱，到时候你把小十二带过来，让几个小的一起玩儿，慈宁宫才真的热闹。” 佟宛颜凑上去接话：“太后说的是呢。十二阿哥今年得五岁了吧，比弘昭、塔娜大不了多少，往后一起长大，多开心啊。” 叔叔和侄儿差不多大，甚至往后还有比弘昭、塔娜年纪更小的叔叔，真让人头疼。 话说到这份上，苏麻喇姑只能应了。 太后就想让苏麻喇姑对佟宛颜的感官好些，万一以后遇着事儿了，她能向康熙多说几句好话。 太皇太后已经没了，康熙的孝心全在这两位身上了。 甚至，康熙对苏麻喇姑的孺慕之心，比对太后更深。 苏麻喇姑和太后差不离，她想的是胤礽必然登位，如今和佟宛颜打好关系，往后更能庇护好十二阿哥。 至于说未来的太子妃，八字还没一撇儿呢。 搁大清刚入关时，有几个嫡福晋是善终的。就连太皇太后，当年不也是个格格？ 苏麻喇姑年岁大了，看多了规矩下的人情有多重要，所以用心的为十二阿哥铺平以后的路。 三个人的心思相投，这话匣子打开了就关不住。 佟宛颜回宫的时候已经是午后，等到了宁寿宫已经不早了。 这么聊了一两个时辰后，胤礽在毓庆宫左等右等等不到人，便亲自来宁寿宫接人。 太皇太后在世的时候，对胤礽最好。 她当年对康熙是教育出一个能亲征的帝王，慈爱不多，严师为主。而胤礽是正儿八经的嫡孙，赫舍里皇后是她满意的孙媳，她便将一腔慈爱都给了这个生而丧母的孙子。 苏麻喇姑和太皇太后一向是一条心，故而对胤礽也很是宠爱。 胤礽见到苏麻喇姑，眼睛都亮了。 他一路小跑的跑进来，先是给太后行礼，再一头埋进苏麻喇姑的怀里。 “苏嬷嬷终于舍得回宫了，保成还以为您有了十二弟，就不疼保成了呢。”胤礽撒娇道。 这时候的他，褪去了储君高高在上的身份，像个十几岁的少年。 苏麻喇姑摸着他光溜溜的额头：“几年不见，太子爷又长高了，和先皇后更像了。” 康熙长的威严，实在算不上俊秀。 胤礽能有一张不论满人汉人、甚至洋人都夸赞的容颜，全是赫舍里皇后的功劳。 胤礽骄傲的抬起头：“皇阿玛也这么说的。” “皇玛麽，孙儿在毓庆宫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您让人把小颜送回来。这不，只能亲自过来接媳妇儿了。”胤礽从苏麻喇姑怀里起身，对着太后道。 多亲昵的话，太后乐的眼角皱纹都叠在一起。 “苏姑姑你看，这孩子大了，知道找媳妇儿回家了。”太后打趣儿道。 苏麻喇姑跟着一起笑道：“太子爷和侧福晋极为相配，是段好姻缘。” 第107章 大哥，别让大嫂太辛苦 胤礽皮厚的很，无论被太后怎么说，都脸不红心不跳。 真把他恼的过分了，他就往老人肩膀一靠，装小孩子闹过去。 宁寿宫笑声连连，康熙怎么可能不过来。 他那么孝顺的一个人，又爱极了阖家欢乐的场面，自然是哪儿温馨往哪儿凑。 当初乌雅嫔能从爬床的宫婢升为四妃，除了肚皮能生，就是她那份温柔小意，让康熙十分舒心惬意。 摆上膳食，静默的用完晚膳后，康熙摸着自己微微吃撑的肚子，问起今儿肃亲王府的状况。 胤礽略过佟家人的事儿，细细的给康熙转述了一遍。 “皇阿玛您没去倒是可惜了，难得见佟大人被为难的面红耳赤。肃亲王可是厉害了，找出一堆儿的问题为难人。想必等嘉荣堂妹出嫁那天，佟大人得被拦的更久。”胤礽道。 康熙兴味十足的听着：“那倒未必。出嫁的时候讲究吉时，他那时候为难佟卿，是想嘉荣嫁不出。” “哦，还能这样？”胤礽崇拜的看着康熙，佩服他的见多识广：“难怪大哥当时去接大嫂时，答案都提前告诉了他呢。原来是怕误了吉时。” 康熙笑骂他：“你又说你大哥。” “实话实说么，这也是大嫂一家人的拳拳爱女之心。”胤礽道。 康熙心知肚明他的长子和嫡子不对头，明智的将话从胤褆身上绕过，否则胤礽不定怎么去贬低他。 “朕听说佟卿亲手猎了好几对大雁？”康熙对自己心爱的臣子很好奇。 胤礽点头：“确实如此。以前的大雁，儿子没见过。今儿送去的那对，精气神十足，长的神骏，一看就是雁群里领头。不仅如此，那聘礼满当当的送到肃亲王府，让堂哥着实意外。大概是没想到佟家能出这么些东西吧。”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佟卿年轻气盛，可见朕这场姻缘牵的好。”康熙乐道。 一个乐意嫁，一个兴高采烈的娶，康熙心里很有成就感。 胤礽捧着康熙道：“那可不是。皇阿玛的眼光一向是好的，您看儿子的侧福晋多好。别人是一年一个，三年抱两。儿子的侧福晋，那是能一年抱俩儿，龙凤呈祥。” 胤礽拐着弯夸了自己，要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康熙真想骂句不要脸。 佟宛颜被难得言语奔放的胤礽，闹红了脸。 手指忍着把手蜷缩握起来，生怕一时憋不住，上手去掐胤礽的腰，将他腰间软肉掐过来拧过去的。 佟宛颜羞涩的在一旁乖巧不说话，胤礽嘚吧嘚吧的冲康熙得瑟个不停。 两位老太太乐得看戏，笑眯眯的一句话不打断那父子两人。 康熙最终忍不住道：“大福晋又有了身孕，你知道吗？” 胤礽张开的嘴，停住了炫耀。 他问道：“不带歇的？” “大哥真的是不懂疼爱福晋，这不带喘气的生孩子，大嫂能受得住吗？”胤礽眉梢满是得意：“皇阿玛，您看儿子多好，儿子的侧福晋多懂事，一下子给您来了俩儿，不带重样的。” 康熙太阳穴边上的青筋直蹦：“为皇家绵延子嗣，是福分。” “是这样没错啊。但是得优生不是？孩子的额娘身体好，才能生出好孩子啊。若是病秧子，那生了还得愁。再说了，大嫂都生俩儿闺女了，就不休息休息转转运？万一又是一个闺女，估计这心受不住吧！”胤礽嘴巴是真的毒。 佟宛颜听的咂舌不已，她偷偷转头看向太后和苏麻喇姑。 不愧是在宫里浸淫多年的上位者，那脸上的笑意还和刚才一样呢，完全没有变。 一时之间，佟宛颜都不知道她们是真笑还是假笑了。 要不然，就是在胤褆和胤礽之间，偏心胤礽太多。 “你这话就该让保清过来听听。”康熙拿胤礽没办法。 “大哥过来听了也没用，本来就是两个格格。而且长得没我家的塔娜可爱招人疼。”胤礽倔强道。 太后微不可见的点点头，塔娜确实是最可爱的女孩子。整个大清，没有一个能比的过的。 康熙瞧见太后的小动作，心头有些受到创伤。 没想到皇额娘偏心的那么明显。 “再说了，皇阿玛难道不疼爱弘昭吗？”胤礽道。 康熙沉默以对，他没有资格说太后的，他自己的心已经偏的不行。 “行行行，就你能说。”康熙怪自己不该透露大福晋有身孕的事。 看看胤礽这炸毛的样子，指不定回去得在后院多流连一阵子。 他想想潭柘寺那个老秃驴的批命，内心蠢蠢欲动，试探的问道：“要不然朕再给你选几个好的？” 忽然，外面一声炸雷响起。 闪电横空而过，将黑去天照的明亮无比。 胤礽上前替太后拍拍背：“皇玛麽别害怕，这惊雷打的太响了，跟在跟前似得。” 康熙闭上嘴，他心里有点儿发毛，他真不该试探的。 “皇阿玛，咱们还是歇歇吧。儿子后面不是还有个太子妃么，不必那么急的。如今儿子好好给您分忧，剩下的时间孝敬您和皇玛麽，再养好毓庆宫里的两个小混蛋，这就够了。多了其他人，指不定闹出心的幺蛾子，烦心。”胤礽道。 他期待的看着康熙点头，随即欢喜道：“皇阿玛，您有时间就和大哥说说吧，别和我争皇长孙了。弘昭体格倍儿壮，他有闺女还是儿子得随缘。强求了坏了大嫂身子，得不偿失。大嫂是难得的好人。”胤礽对大福晋确实不错。 康熙笑着伸出两根手指，在他头上敲了下：“用你来教朕？朕知道了。” 大福晋终究是别人家的福晋，胤礽能说这么多算是良心足足的。 “皇阿玛，皇玛麽，刚雷都劈了下来，过会儿恐怕得下雨。弘昭、塔娜两个小的在毓庆宫里，让人不放心。保成先带小颜回去了。”胤礽道。 康熙挥挥手，准了他的话。 “太后，夜里雨势若是大了，雨声吵到您，您就将妾身让太医做的香包挂在床边。那香包安神宁息，能睡的舒服些。”一个晚上的，佟宛颜只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太后欣慰道：“哀家晓得，你那香包很好，哀家这些日子睡的好多了。” 第108章 欺负儿子 太后光明正大的给佟宛颜讨了些好，康熙满意的点点头。 这个儿媳妇儿除了善妒些，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康熙让迫不及待回家的小两口先走，自个儿在这里和太后、苏麻喇姑聊着天。 胤礽回去后，还没和自己宝贝媳妇儿搂搂抱抱，先被两个小魔星给吵的跳起来。 平日里最嫌弃龙凤胎的是他，龙凤胎真有不舒服的，急得跳脚的也是他。 外边电闪雷鸣，胤礽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知道今晚自个儿是不能独占媳妇儿了。 “小颜，你先回屋里。趁着雨还没下，孤去把两个小东西抱过来。”胤礽觉得自己真心很宠孩子。 就和他皇阿玛有的一拼！ 佟宛颜踮起脚，在他右脸颊亲了一口：“快去快回，我让德顺给你准备好水。” 胤礽带着满脸的笑意，去旁边院子接孩子。 他一到屋子，哭声立马停止。 塔娜眼角挂着泪珠，伸手要抱抱。 她要去额娘那里，一个人在屋子里好害怕。 弘昭的动作和她一样，姐弟俩儿仰着肉嘟嘟的脸，刚才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这时候竟然有点儿颐指气使的感觉。 “你们跟着孤一起去南院。”胤礽对着夜里伺候龙凤胎的奶嬷嬷道。 奶嬷嬷早麻利的收好东西，这事儿不是头一回儿，她们懂。 心里咂舌太子爷对小阿哥、小格格的疼爱，奶嬷嬷对各自的小主子愈发上心。 跟着好的主子，以后她们的日子才能过的更好。 因着一切都准备好了，只差胤礽这个人过来。 所以，等胤礽回去南院，佟宛颜才进了偏屋，脱了外衣。 胤礽对两个奶嬷嬷道：“你们哄着阿哥、格格，孤和侧福晋稍后再来。” 寝屋里有佟宛颜的味道，塔娜、弘昭见胤礽走了，毫无知觉的继续彼此玩着对方的小肉手。 阿玛走了就走了，这里是额娘的屋子，他们肯定得回来的。 胤礽自作聪明的以为糊弄过龙凤胎，乐呵呵的去找媳妇儿。 东宫的浴桶够大，这是胤礽尝到甜头后，偷偷让人做的。 “小颜，孤替你更衣。”胤礽蹑手蹑脚的走到佟宛颜身后，一把搂住了她的腰。 佟宛颜身子往后微微一靠，由着胤礽抱着他。 胤礽突然不开心了：“小颜都不用回头看看吗？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毓庆宫里还能进坏人吗？再说了，爷的脚步声妾身能听的出。”佟宛颜张开双臂，真把胤礽当成了更衣的小厮。 胤礽宠溺的帮她解着衣扣：“孤成了你的小厮不成？” “爷不乐意吗？”佟宛颜挑眉反问，眉梢风情万种。 瞬间，胤礽吞了口口水：“孤这辈子只为你宽衣解带。” 两个奶嬷嬷孤零零的哄着小主子们玩耍，太子爷一去不复返，她们的心慌慌的。 即便德顺总管说太子爷过会儿就回，但这过会儿都过去小一个时辰了。 反倒是隔壁屋子，热水送去了不少回。 奶嬷嬷们都是过来人，她们懂的。 塔娜、弘昭互相咿咿呀呀的玩了会儿后，有些困意袭来。 但他们没见到香香美美的额娘，是坚决不会睡过去。 想起他们神出鬼没的阿玛，两个小团子坚信是他们的阿玛把额娘给拐走了，不让额娘来看他们。 塔娜小手愤怒的拍了下边上的桌子，桌子上出了一道道裂纹。 奶嬷嬷习以为常的拿出装在荷包里的小马驹，塞到塔娜手里。 塔娜一摸，忘记了生气，没再乱用力气。 弘昭愣愣的望着他的小姐姐，今儿只拍了一下就不拍了？接下来不要嚎哭一会儿，让额娘心疼的过来，抱着他们喊小乖乖吗？ 没有塔娜带动，弘昭哼唧两声，不再想着哭闹。 春雀这时候进屋：“两位嬷嬷将阿哥和格格抱进摇篮里吧，太子爷和侧福晋马上回屋。” 奶嬷嬷们松了口气，向春雀道了声谢，安置好龙凤胎后，利落的退下。 佟宛颜是被胤礽抱回屋子里的，夜色深深，路上的灯笼没有亮太多盏，光线昏黄，气氛缠人。 她面带羞涩，白嫩的脸颊上一抹红晕，如雨后海棠娇嫩迷人。 胤礽餍足的大步走着路：“过会儿孤来哄他们俩儿，你躺床上后就睡。今儿一天从宫里到宫外，又去皇玛麽那儿伺候，辛苦你了。” “不辛苦。只是爷坏，才累了我。”佟宛颜窝在胤礽怀里，头靠在他脖颈旁娇嗔道。 胤礽得意道：“小颜爱孤的坏，不是么？孤的好只对你一人，孤的坏爷只对你一人。” 佟宛颜被羞的说不出话，胤礽更是得瑟不已：“咱们孩子都有了，小颜还是这般皮薄害羞。” “比不得爷。”佟宛颜道。 胤礽嘿嘿笑着，小声在她耳边道：“爷天赋异禀。” 路上人少，说这些悄悄话还行，等进了屋里，有春雀、夏珠站在那儿，就不能说了。 抬脚上了石阶，胤礽神情立马正色起来。 夏珠机灵的撩开帘幔，方便胤礽将人放在床上。 “奴才告退。”春雀、夏珠齐齐道。 佟宛颜躺在床上，立马掀开被子滚进去，被子把人盖得严严实实，仅仅露出脑袋。 “羞煞人了。”佟宛颜声若蚊蝇，脸颊的红晕更深。 当她没看到春雀和夏珠眼里的笑意，真是臊的不行。 胤礽任她娇声埋怨，眉中含笑：“等着孤，孤哄好他们就来哄你睡觉。” 龙凤胎从胤礽进屋的那一刻起，就打起精神，等着他们的额娘过来。 谁知等了半天，等到的那是他们那个招人嫌的阿玛。 弘昭比塔娜先愤怒了，他冲着胤礽嗷嗷直叫。 胤礽冷笑：“你们额娘累了，要睡觉了。你们要是不心疼她，只管哭。” 生怕龙凤胎不信，胤礽还从摇篮里把两个小团子抱出来，让他们好好看看。 佟宛颜确实累的犯困，她侧躺在床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 胤礽说话声音很小，她听不太清。 虽然不会说话，但天生懂事的龙凤胎，瞬间乖巧的闭上眼，示意胤礽把他们放回摇篮里。 额娘都睡觉了，他们还睁眼看遭人嫌的阿玛干嘛。 得早早睡着了，明儿早点和额娘亲亲呢！ 第109章 董鄂氏流年不利 一夜雨下个不停，第二日清晨却是难得的好天气。 云高天蓝，在这样的天气里，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的好心情。 胤礽去朝会的路上，碰到胤褆，主动道：“恭喜大哥。” 胤褆就知道他前脚给康熙说了，康熙必然后脚告诉了胤礽。但是，他心里还是有点不爽。 明明是父子俩儿分享的小秘密，凭什么告诉别人啊。 即便是好事情，胤褆还是皮笑肉不笑道：“太子也得加把劲啊。弘昭和塔娜两个孩子未免孤单，你后院空荡，得多些人。你瞧我福晋，多么大度。” 胤礽呵呵冷笑：“大哥努力了这么多年，还不是只有两个格格。大嫂这第三胎，估计还是个格格没跑了。大哥得多立些军功，往后攒些东西给孤的侄女们当嫁妆。孤的塔娜就不一样了，她有兄弟。” 胤褆气的不行，要不然旁边人来人往，他能立马撸起袖子往胤礽脸上揍一拳。 胤礽挑眉：“大哥，天命如此，不是你气就行的。” 胤褆没好气的往前走几步，撂下一句：“你能生，你多找几个生。” “那不行，其他人怎么能和孤的侧福晋相比。要是让她们生出不中用的，不如不生出来丢人现眼，还浪费银子养。”胤礽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乐意看着胤褆被他气的跳脚，又拿他没法子的样子。 众臣站好自己的位子后，康熙徐徐来迟。 他坐在龙椅之上，一眼看到自己大儿子气呼呼的样子，便知道胤礽刚才欺负他了。 康熙心里笑笑，假装看不出胤褆的小情绪。 他很乐意偶尔放纵胤礽，如果储君都不能肆意妄为，那当个唯唯诺诺的人还如何担得这天下。 胤礽一身的小脾气，有不少都是康熙故意培养出来的。 近日风调雨顺，朝堂上没有特别多的事要提。 看着没有大臣上奏，胤禛板着青涩嫩生生的小脸，从列队里走出。 “禀皇阿玛，儿臣有事上奏。”胤禛道。 胤褆狐疑的扭头望他，他笃定不管胤禛说什么，背后都有太子的影子。 胤礽含笑而立，沉淀柔和的气场，比胤褆一身浮躁更令人信服。 汉臣最吃胤礽君子如玉、礼贤下士这招，他们将两个年长的阿哥一比，心里对正统的皇太子更偏向。 果然，皇上慧眼如炬，亲自培养出来的继承人完美无瑕。 大清有福啊！ 至于骁勇善战的大阿哥，没事儿去边关打几场胜仗，给太子爷开疆拓土就好了。 朝臣心里自作主张的给胤褆、胤礽分配了职能，他们的行事自然会随之偏向。 胤褆不知不觉中，丧失了一部分朝堂力量，可怜不自知。 “火器营研发新的大炮，耗费银两无数。大清将士常年征战，国库粮草、兵械耗损过大。儿臣近日出宫行走，见有些大臣行事奢侈，却欠款国库无数。儿臣启奏，追回国库欠款，为大清将士重整盔甲、武器！”胤禛一板一眼道。 在场的武将无不拍掌相赞，附议声源源不断。 佟佳氏满门子弟，武将占了大半，如今还有佟启年、佟瑞塔哥俩儿，几乎是武官里占半壁江山者。 佟国纲、佟国维纷纷站出，大阿哥这回也没有和胤禛对着干，索额图得了太子示意偏帮胤禛。 因而，连带着其他担心被文官记仇的武将，大胆的昂首挺胸给胤禛作底气。 皇上的亲舅舅、太子的亲舅公、大阿哥都站出来了，他们不害怕！ 董鄂家的人都疯了，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他们不就最近为了未来的三福晋出嫁，在大肆准备田产、铺子，再重新购置些上好的木材重新打家具。 谁家嫁姑娘不是热热闹闹的，未来三福晋带的嫁妆多，皇上和三阿哥不也倍儿有面子。 为什么满朝文武，当场最害怕的是董鄂家的人。 因为，胤禛说完话后，眼神直愣愣的往他们家主事的那儿瞅着。 明摆着是有针对性的找茬，不带半点儿遮掩的。 富察氏一族庆幸的低下了头，他们虽然出了个没争过命的姑娘，好在他们家没从国库里借过钱，政治上没有太多能打压的点。 萎靡一阵子后，他们还是那个军功卓越的富察氏家族。 “四阿哥，国库借由大臣，乃是皇恩浩荡。”董鄂费扬古站出来。 费扬古是先帝董鄂妃的亲弟弟，他是正白旗，和正红旗的董鄂氏不是一支。可打断骨连着筋，搁在祖上都是一个祖宗。 有费扬古出头，董鄂氏并没有因此松一口气。 先前因着总挑衅大清的噶尔丹，费扬古颇得康熙喜爱，毕竟难得有对此政见相同的臣子，康熙就不在乎上一代的事。 现在噶尔丹给佟瑞塔弄死了，费扬古被康熙偏爱的点，成功挪到了佟家兄弟身上。 宠幸没了，那就剩上一代的怨了。 董鄂鹏春心里难受的不行，他多想让费扬古别说话了。 皇上本来就对他们家不满，他们当了一年多的缩头乌龟，好不容易抹去点坏印象，快别让皇上想起。 其实，皇上想起没什么。这不是苏麻喇姑回宫了，连着太后两座后宫大山，都是当年厌恶董鄂妃的人啊。 费扬古才归京，对京城的风起云涌变动不太了解。 他深信自己还是那个深的帝王器重的臣子，康熙可是夸过他忠孝节义、才德兼备的。 从先帝起，佟佳氏和董鄂氏就不那么对头。 费扬古开口想否决胤禛，不看佟佳氏一族答不答应。 “皇恩浩荡是皇上仁慈、奴才们的福分，但奴才不知趣不为皇上考虑，就大逆不道了。我佟家当年也借过国库一笔钱，等下朝回去就买几个庄子、田地，去户部给补上。”佟国纲义正言辞道。 费扬古成功被堵上了嘴，他自个儿不欠国库银子，纠缠下去没意思。 “佟大人高义。”费扬古拱拱手道。 费扬古给董鄂氏拉了一波好仇恨，让董鄂氏的人恨的牙痒痒。 这位刚才别是在给四阿哥做戏吧，要扛就扛到底，只被喷了一句，就退回来还夸别人算什么。 董鄂鹏春哭死的心都有了，他真是流年不利。 第110章 四弟，眼神还好吧 朝堂里的小动作，康熙看的清清楚楚。 他心里明白这事儿和胤礽逃不出干系，他是心里还记恨着董鄂氏的。 “四阿哥所奏容后再议。”康熙没想着这时候在老臣身上刮下一层油水。 剿灭准噶尔，让大清多了不少物资，国库还算充盈。 如果得二剿，那恐怕会让大清大伤元气。 一想至此，康熙看佟家和胤禛的眼神柔和无比。 忠心且有能力的臣子，帝王最喜欢了。 “然而，四阿哥所想朕亦心有赞同。年纪轻轻能思索至此，朕甚是欣慰。”康熙押后了胤禛奏请追回欠银的奏折，但十分高兴的当着众臣之面夸了他。 如此，这就够了。 胤禛和胤礽同样没想着真能嘴上轻飘飘说一句，便能让大臣们把吃进肚子里的立马吐出来。 甭说是大臣，借银子这事儿，宗亲里不少人没少干。 一折子得罪死半朝堂上，做不得。 只要接下来董鄂鹏春小心翼翼的给他闺女准备嫁妆，别闹的满城喜气洋洋，他们就高兴了。 “皇阿玛说的是，是儿臣年幼、考虑略有不足。”胤禛顺着康熙给的梯子，麻溜的往下下。 生怕自己儿子再闹出新的事，康熙让梁九公喊上一句：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随之，快速离去。 康熙不在大殿里，这些大臣宗亲，三两凑成一团，一眼看出他们是一帮人。 胤褆走到胤礽面前，吃味的看着胤礽摸着胤禛的头，一副疼爱弟弟的好哥哥模样。 想当年，在胤礽还在地上爬的时候，他也抱过他。那时候，胤礽喊的第一声哥哥，把他高兴坏了。 可惜了，等胤礽长大了，总是或虚伪或嘲笑或挑衅的叫他“大哥”。 “二弟，叫声哥哥听听。”胤褆脑子一抽，话不经过大脑的从嘴边溜出。 胤礽看傻子似得看他：“大哥，有什么事吗？” “是哥哥。”胤褆纠正道。 他就是他哥哥，难不成是太子就不能叫自己哥哥为哥哥了。 胤褆挺起胸膛，默默给自己壮胆。 “哥哥。”胤礽从善如流改叫道。 胤褆满意的笑了笑，仿佛占了胤礽大便宜似得。 “今儿四弟的奏请很好，过几天军营里定然能换一批盔甲武器。这份情，大哥承下了。”胤褆转而对胤禛道。 要不是想听胤礽一句哥哥，他才不过来见他那副谦谦君子的伪善清高样儿。 胤禛灵活的躲过胤褆伸过来想拍他头的手：“都是为了大清。” 胤礽忽然一笑，胤褆瞥见了心慌慌的。 “大哥，你大婚时也借了国库十万两白银。”胤礽慢条斯理道。 胤褆脑壳瞬间像是被烟花炸过，眼前一片绚烂后变得漆黑。 他好像是借了钱，但是有十万吗？ “明明是八万两。”胤褆道。 “大哥忘记了，借国库银子是要给利息的。即便你是皇阿哥，也是一样。”胤礽笑眯眯道，活像个小狐狸。 胤褆耳朵边似有耳鸣，他怎么忘了那一茬。 再说了，儿子借爹的钱，用的着还吗？ 胤礽一眼看出胤褆心里所想，他笑容无比温和包容：“大哥，您是皇阿玛的长子，不能给皇阿玛丢人啊。” 趁着没把胤褆气疯，胤礽心里美滋滋的准备带着胤禛回毓庆宫。 他一回头，没看到小矮子弟弟。再抬眼望去，在不远处看到了佟国纲、佟国维两人围着胤禛转。 胤禛已经记在皇贵妃名下，和乌雅氏无半分瓜葛。 他认真的对佟家两个顶梁柱行礼，嘴上唤着：“胤禛见过外公、舅公。” 佟国维乐的眼笑成一条缝，他透过胤禛，看着他病逝在宫里的女儿。 “四阿哥叫老臣一声外公，老臣自然会无条件的站在您的身后。您放心，只要是皇上不介意的，您想要得到的，老臣都会为您做到。”佟国维慈祥道。 佟国纲和佟国维想的一样，除非胤禛要夺嫡争皇位，否则大清没什么是他们佟家摆不平的。 纵然不能让胤禛成为太子，但他们绝不会让他比其他阿哥差。 佟家一片疼爱之心，让胤禛心暖暖的。 “胤禛一时冲动，向皇阿玛谏言借银之事，反而让舅公破费了。”胤禛有些愧疚。 佟国纲刚才在朝堂上可是说出口的，要还清自家欠的欠银。 佟国纲不在意的摆摆手：“没事，佟家家大业大，欠银从公中出的起。能让董鄂家的人吃亏，老臣也很开心。” “四阿哥放心，等您大婚的时候，老臣给您准备好了开府置办的银两。在宫里，您万万不必省吃俭用。”佟国维也道。 他心疼的看着个子不是那么高的胤禛，想想三阿哥和他们的四阿哥没差几个月，怎么个头差那么多。 肯定是因为四阿哥在宫里没有额娘照顾，日子过的不好。 佟家人都有点儿戏精，他们越想越觉得胤禛过的特别可怜。 看看这小胳膊小腿，还有没多少肉的小脸，肯定是被那帮内务府奴才给暗暗克扣了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后，决定回去就找人把内务府的奴才整治一番。特别是乌雅氏，着重整治。 胤礽站在边上等了一会儿，不见他们有说散的迹象，便主动上前。 “四弟在宫里有孤照顾，两位大人不必担心。”胤礽谦和有礼道。 胤禛身子往胤礽边上靠靠，可见关系是真的亲近。 佟国维松了口气：“有太子看顾四阿哥，老臣十分放心。” 大殿里的人渐渐走完了，佟国纲深知这里不是说事的地方。 四阿哥年纪渐长，可以偶尔出宫走动，他们不急在一时叙旧。 多叮嘱几句后，佟国柱和佟国维就走了。 胤礽带着胤禛往毓庆宫的方向走：“和佟大人说了话，心里可高兴多了？” “嗯。从外公的身上，我仿佛能看到额娘。”胤禛和佟国维一样，都是睹人思人。 胤礽想想佟国维那张满是褶子的脸，和皇贵妃秀丽美貌的脸南辕北辙。 他忍了忍问道：“四弟，你眼神还好吧。” 如果眼神不好，得早点儿找太医会诊诊治啊。 第111章 功高震主 胤礽和胤禛去毓庆宫的路上，不巧遇到了索额图。 这真不是巧合，是索额图刻意去找他的。 自从上回胤礽从索额图的庄子大怒离开，再没有像以前那般尝尝和他交谈商讨政事。 索额图心里慌得不行，画蛇添足的事情他可不想做。 为了送两个不值钱没用处的扬州瘦马，惹怒太子和太子生疏，他更是不愿意。 索额图召集家里出息的后辈，认真分析了这件事儿，最后笃定太子是借机和他扯清关系。 可是，赫舍里氏对太子那么忠诚，太子得有多想不开才和自己的母族生分。 索额图见着胤礽，先扯出灿烂的笑脸，利落的行礼问声好。 胤禛心里叹口气，有索额图在，他是不能去毓庆宫了。 总不能让佟宛颜亲自招待他，侧福晋毕竟不是太子妃来着。 “二哥，弟弟想起还有个折子没写完，就先回去润色奏折了。”胤禛道。 胤礽对索额图的想法，没有索额图他们自己琢磨的那么差。 “行，改明儿你再过来。”胤礽笑道。 胤禛知情识趣的将空间让给索额图，索额图紧绷的心松快许多。 “太子爷许久不曾传唤奴才了。”索额图道。 望着索额图那张老脸，胤礽猛地回想，还真是如此。 打康熙从准噶尔班师回朝后，胤礽三天两头的去乾清宫问安，生怕长途跋涉外加征战苦累，让康熙身子有了病症。 康熙本就最疼爱他，如此一来，康熙的心偏的更没边儿，时常顺手拉着他在乾清宫里看奏折，教他为君之道、驭臣之道。 康熙、朝堂占用了胤礽大部分时间，毓庆宫里还是妻儿等着，外加兄弟们不是折腾一二，胤礽真的是很忙。 胤礽歉意的笑笑：“近日孤较为忙碌。” “近日朝中事不算繁多。”索额图耿直的把话堵了回去。 这让胤礽还怎么说啊，说他就是忘记了索额图这个人？那岂不是显得他太过无情，用过了赫舍里氏的人脉，就把人给扔了？ “朝中事务虽不多，皇阿玛却回京不久。出征时大哥常伴皇阿玛左右，如今皇阿玛回到紫禁城，我这个做儿子的理应多多关怀。”胤礽忍着脾气和索额图解释道。 索额图得了解释，没再得理不饶人。 胤礽却是个有脾气的：“皇阿玛近日对大哥和明珠走的过近，很是不满。舅公知道此事吗？” 索额图和纳兰明珠是天生的死对头，能让明珠吃瘪的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要不然成天看着明珠被康熙训，乐的他每天吃下三大碗饭，他早来毓庆宫烦胤礽了。 等索额图点头，胤礽道：“如今孤和大哥都已成家可立业，朝堂之上皇阿玛重视我们，因而不愿我们与朝臣来的过于亲密。” “但您是太子。”索额图道。 “孤虽有自己的小朝廷，却只是储君。您是皇阿玛的大臣，不应该是孤的。”胤礽点道。 索额图还有些执迷不悟，胤礽心里无言。 想当年索额图礼贤下士、能屈能伸，在朝堂上能一呼百应，不仅仅是得了索尼的人脉，更是有他自己的魅力。 胤礽承认他这太子之位坐得稳，得大臣拥护，不乏有索额图的帮助和指点。 但是，臣子做的再多，都不能越界。功高震主，不会有好下场的。 他是太子，是皇帝的儿子，依旧一样。 第112章 说清楚 胤礽掏心掏肺的和索额图解释，他们两个再交集过密，对两人都没有好处。 索额图不傻，他听了胤礽的话，心里明白，所以更显的难受。 当年，他为康熙做了多少事，就连赫舍里皇后的死，未尝没有替康熙挡灾的缘故。 如今，因为太子长成，避免太子势力过大，康熙就得把他过去扶植起的羽翼全部剪短。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种事儿发生在别人身上时能笑一句愚蠢。真搁在自己身上了，是数不尽的悲伤。 胤礽还年轻，他的心没有被皇权沾惹的冷硬。 正好走到毓庆宫里，不用担心话被外人听到。 他道：“舅公，您不会看不透您和明珠之间争锋相对，是皇阿玛有意的。一如我和大哥之间，不能和睦相处、肝胆相照。您年纪也大了，赫舍里如今没有格外出彩的后辈，这时候退下还能给家族留一份好。” 索额图摇摇头，苦笑道：“太子一言惊醒梦中人，索性现在明白为迟不晚。但是，退下这事儿是不能做的。若是奴才退下了，您怎么办？难不成真的靠佟家？佟家是皇上的，再次还是四阿哥的。您放心，奴才往后会小心行事，犯不下砍头的大错。” 索额图辛酸的样子，让胤礽心有戚戚。 “帝王高处不胜寒，舅公多理解些皇阿玛。”胤礽的心还是偏的。 知道胤礽不是真的要弃了赫舍里氏，索额图便彻底放了心。 难得清醒了的他，细细同胤礽分析了许多朝堂暗涌，再再三叮嘱：“太子爷往后只管对皇上惟命是从，用心孝顺。皇上春秋鼎盛，有个有潜力的太子足矣，不必太过有能力。好在弘昭阿哥和您的哥哥长得像，您的位子稳得很。” 佟宛颜和胤礽说过类似的话，胤礽心里早有准备。 他面色如常：“孤知道的。” “那奴才告退了。往后奴才会渐渐退下，一下子断的利落也不好。”索额图眼里闪着睿智的光芒。 他坑死过朝堂上那么多敌派大臣，真的不是简单人物。 胤礽对索额图很放心：“舅公做事孤放心。咱们只是不能过了，您是孤的舅公，这份情谊真要斩断，岂不是孤无情了。” 一小一老两狐狸相视而笑，一切尽在心头。 话说破了，索额图没有在毓庆宫磨时间的想法。他耗了一会儿时间，就神色如常的离开。 与此同时，在御书房里的康熙接到暗卫呈上来的行踪汇报。 一个时辰后，胤礽被唤到御书房。 胤礽给康熙行了礼后，脸上就带着笑。 康熙好奇问道：“保成今儿是有什么好事，笑意都收不住。” 胤礽嘴角的笑意更深，似乎憋的很吃力。 他清清嗓子，尽力憋住笑意，回道：“儿子是笑四弟。昨儿不是惊雷不断么，四弟从雷声响起时就担心塔娜会不会怕。今儿好不容易挨到朝会结束，跟着儿子去了毓庆宫，又撞上了索额图。索额图没待多久走了，您又传儿子过来。他现在恐怕在阿哥所抓心挠肺的担心着呢！” 第113章 宽慰 四阿哥无比喜欢太子爷的大闺女，这事儿不仅仅紫禁城里的人人尽皆知，连朝堂中甚至民间都传播甚广。 康熙听了哈哈大笑，神情比胤礽刚进来时好多了。 “就让他抓心挠肺着，过个一两年他自个儿也有女儿，就知道疼了。”康熙幸灾乐祸道。 胤礽跟着笑道：“瞧四弟的样子，在那方面还不开窍呢。” “差不多了，渐渐会懂的。”康熙心大道。 “近日没什么繁杂的政事，索额图来找你可是赫舍里氏出了什么事儿？”康熙还是回到最初的话题上。 胤礽坦荡道：“这事儿儿子有些羞愧。” “哦？”康熙提起好奇心。 “上回索额图让儿子去他别庄上逛逛，说是京郊风景好，总是忙于政事对身子不好。”胤礽看康熙点点头，接着道：“谁知道去了后，他让两个黄花大闺女来端茶递水。儿子又不是傻子，这是什么意思，儿子能不知道吗？儿子一脚就把其中一个给踹到一边去，涂脂抹粉的，不庄重。” 康熙抚掌笑着，面上带着点促狭：“红袖添香，佳人相伴不好？” 胤礽有点儿委屈的看着康熙：“儿子是那样见了美色就走不动的人吗？” 康熙想说，是！ 胤礽还小的时候，就知道挑好看的奶嬷嬷，身边伺候的人稍稍容貌平凡些就要闹脾气。 那时候康熙看中了个漂亮的小宫女儿，哪知入了当时才两岁的胤礽的眼。他在太皇太后的压力下，不得不忍痛割爱。 毕竟是亲儿子，他一个坐拥四海的帝王，怎么能和说话还不流利的小豆丁争女人呢！ 在胤礽水汪汪的凤眼盯着下，康熙昧着良心道：“保成说的没错。” 胤礽得意的扬起头：“那是当然。再说了，儿子可是有侧福晋的人。满大清比小颜更好看的女子能有几个，那样干瘪的清粥小菜儿子看了都嫌眼睛疼。” 瞬时间，康熙懂了索额图当时的心情，完全是想骂街的。 “儿子踹了人，就回宫了。您知道，儿子得孝顺您和皇玛麽，还得处理公务，再得回去陪弘昭、塔娜，这么忙的时间，哪有功夫去想别的人。况且，赫舍里氏虽然没有出色的后辈，但都知道分寸，从不去惹事，安分守己。儿子不用替皇额娘担心着他们，便一时忘记了索额图。”胤礽一点一点的掰开道。 打从进来，胤礽说了那么多话，最让康熙听进去的，是刚才那句：“儿子得孝顺您。” 他眼眶微湿，被感动的不行。 “索额图心思重了。”康熙彻底把索额图进宫的事，和胤礽撇开。 胤礽心里稍稍放松：“这也没法子的，他是一族之长，定然想着让赫舍里氏能好好发展。眼瞧着佟佳氏和富察氏各有出色的后辈，人才济济，他能不急么。” 康熙认真回想朝堂上的官员，赫舍里氏除了索额图和嫡系，真没几个官居要职的。 这般一想，他到觉得索额图没那么可恨。 索额图年纪大了，即便恋权些又能怎样，等到了年纪总要退下的。老臣么，该给些荣耀的。 康熙自认是个仁慈的君主，尤其是自己的儿女能文能武，母族也后继有人，他满心的得意和骄傲。 “往后你会给他们庇护的，何必现在担心。”康熙宽慰道。 第114章 倒霉催的乌雅嫔 只是庇护，并非荣华，康熙的心里分的格外清楚。 天家的父子俩儿，真是人情凉薄。 上回佟国纲、佟国维两兄弟说要整治内务府，还真的下了狠手。 康熙对母族多偏心，偏心到只要佟国纲兄弟不拿着刀砍到他龙椅上，其他事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内务府为伺候皇家而存在，但盘根紫禁城多年的他们，逐渐忘记了自己的奴才身份。 特别是乌雅嫔位居四妃时，一时让内务府格外势旺。 乌雅氏在内务府势力极大，全得益于乌雅嫔曾经得登高位。他们温水煮青蛙的把一个个暗桩安插在后宫各处。除了乾清宫、宁寿宫、毓庆宫，哪儿都有他们的人。 恰巧乌雅嫔最近又重新回了康熙的视线，她靠着两岁多的十四阿哥，让康熙重新进了永和宫。 从常在升了贵人的王贵人，摸着她平坦的肚子，恨的不行。 后宫的女人，有了孩子，就注定不会永远失宠。 失宠过一阵子的乌雅嫔，如今小心翼翼的做人，比起以前的温柔小意，现在多了点儿卑微忐忑。 佟国维是个男人，最懂男人的心理。 康熙能再搭理乌雅嫔，仅仅是因为十四阿哥。 所以，他折腾起乌雅氏的人，毫不手软。 没等乌雅嫔反应过来，佟国维手起刀落的弄下去不少乌雅氏的族人。 要说这事儿没有康熙默许，是不可能的。 等乌雅嫔的阿玛哭到她面前时，她已无力回天。 可后妃和前朝是息息相关的，乌雅嫔能重的圣宠缺不了乌雅氏在内务府的运作。 她心一狠，在康熙再次来见十四阿哥时，嘤嘤的哭了起来。 “皇上，妾身的阿玛莫名被降了官职，可是妾身做错了什么？”乌雅嫔泪盈盈道。 康熙望着乌雅嫔眼角的细纹，忽然抬头看到王贵人从外边的院子里走过。 江南女子肤白皮嫩，王贵人正是二八芳华，俏生生一个刚绽放的花儿，比三十出头的乌雅嫔美了不知多少。 康熙握住乌雅嫔的手，有些粗糙了，和以前软若无骨的比不得。 他握了就放，乌雅嫔心里被针扎似的疼。 “皇上，看着妾身的阿玛在内务府伺候您多年，哪怕是降了职，也请让他荣归故里啊。”乌雅嫔坚定了为娘家争权的想法。 康熙冷眼看着她哭的好不可怜，彻底想不起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宠爱一个内务府出身的奴才秧子。 “朕以前觉得你知书达理，不从干涉朝堂上的事，因而念些旧情，愿意给你一次机会。你阿玛给大清立了什么功，能担得上荣归故里这词。当真是宫女出身，说出的话贻笑大方。”康熙嘴毒的像是含了刀子。 乌雅嫔脸色煞白，翻脸无情不带这样的。 康熙才不会顾忌一个自己不在乎的女人，他到是对王贵人起了兴趣。 故意在乌雅嫔所在的偏殿窗外溜达了一圈的王贵人，回到自己屋里后，迅速换好另一套衣裳。 她换好衣服没多久后，康熙出现在她面前，她热泪滚滚。 剔透的泪珠半落不落的含在眼眶里，像是清晨绽放的花儿上的露珠。 清丽可人，让人怜惜。 生了好色儿子的康熙，本身不是禁欲的君子。 他是帝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王贵人送来门来，他自然宠幸一番。 翊坤宫的宜妃露出智珠在握的笑意，乌雅氏想复起，也不看看她同不同意。 受了打击的乌雅嫔，好在没有再次被禁足。 她竟然让人去请胤禛，当初信誓旦旦说永无瓜葛、母子情断的话，仿佛都抛去了耳边。 原本这也没什么，胤禛对乌雅嫔没了敬爱之心，但到底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面上情不能不给。 可惜了，乌雅嫔想起胤禛时，没有先问清楚他在哪儿。 传话的奴才谨记乌雅嫔所言：务必将四阿哥带到永和宫来，若是不能，便不必回来了。 那奴才打听了一圈儿，得知胤禛在毓庆宫时，他腿肚子直打颤。 毓庆宫的太子爷，护短的很，惹不起。 前有狼后有虎，胤禛和胤礽、佟宛颜在毓庆宫后花园草地上烤兔肉吃时，看到了这没眼色的奴才。 奴才战战兢兢的把话传完，短短一句话，被他结巴成十几句的长度。 佟宛颜坐在胤礽身边，手里端着盘子，只等着胤礽烤好兔肉、切好沾上酱汁，放到她盘子里。 若非有胤禛在，她只用张着嘴等着胤礽投喂，犯不着多此一举。 胤礽慢条细理的给切好兔肉，优雅的动作，不愧是康熙精心教育出来的储君。真真是不论做什么，都好看极了。 等佟宛颜小口啃着兔肉，他才拿着帕子擦干净手指上沾到的油渍。 “乌雅嫔请四弟过去，有何事？”胤礽抬眉问道。 小太监吓得嗓子干涩的疼：“奴才不知。” “不知？四弟明年就能娶福晋了，一个即将成年的阿哥，和后妃贸然相见，恐怕不合适。”胤礽缓声道。 一时之间，佟宛颜都忘记嚼嘴里喷香四溢的兔肉。 太不要脸了，这话怎么说出的。 胤禛冷峻的脸，闻言松动了一瞬，重新添上柔和。 生母恨他、利用他，可他却有对他全心全意的养母和哥哥。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也是不错。 小太监被胤礽冷戾的眼神，震得快哭了。 “乌雅嫔是四阿哥的生母，应当无碍的吧。”小太监话从牙缝里小心挤出，说完之后，他后背潮湿整个人快脱力了。 胤礽轻叱一声：“乌雅嫔在皇阿玛面前，果断与四弟断绝母子情谊的画面，孤至今历历在目。既然皇阿玛准了乌雅嫔的请求，那四弟就是皇贵妃的亲儿子。不是亲生母子，不应私下会面。秽乱宫闱，这罪名你和乌雅嫔担得起么。” 小太监扑通一声跪下，腿软的站不起来。 “可是，乌雅嫔她……她……”小太监吓的泣不成声。 佟宛颜吞下口里的兔肉，招招手把苏吉祥唤过来。 “大格格这个点该醒了，她一向粘着四阿哥，你领四阿哥过去。”佟宛颜道。 夫妻俩儿当仁不让的护着年幼的弟弟，胤禛急急的低下头，生怕被看到他微红的眼眶。 “多谢小二嫂提醒，弟弟去看大侄女了。”胤禛应道。 第115章 可怜的胤禛 胤禛走时，看一眼小太监都不带的。 小太监快要哭了，但是他得露出笑容，紫禁城的奴才不准在主子面前哭的，晦气。 胤礽没想着和一个奴才较真，平白降低了身份。 “回去告诉乌雅嫔，身为后妃，应当恪守宫规。”胤礽道。 小太监腿软的被拖了出去，他在毓庆宫角门外瘫了许久，颤巍巍的爬起来回到永和宫。 没有带回胤礽，乌雅嫔一通脾气发的令人害怕。 胤礽从不管主动来寻死的人的死活，他环顾四周，少了脑门发亮的胤禛，他觉得后花园的花花草草更好看了。 摸着佟宛颜的小手，胤礽不再顾忌有外人在，不能自在的亲香。 “老四那没眼色的蠢孩子，终于走了。小颜吃饱了么？孤再给你烤一只。”胤礽看着有些冷的兔肉，放到了一边，重新拿了只新的再烤。 兔肉提前有厨子涂抹好调料，烤了个半熟。 说是胤礽亲自来烤，就是最后在烤炉上转个几圈，图个新鲜好玩儿。 真让这群小祖宗们来烤生肉，要么糊了，要么鲜血淋漓，不忍直视。 佟宛颜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肚子，羞涩的垂下头：“烤两只好不好。” “如小颜所愿。只是，这烤兔肉是力气活，孤很辛苦。不如等小颜吃饱喝足了，给孤些好处？”胤礽眉眼柔情百般，好好儿的话被他说的意味深长。 佟宛颜一只手搭在边上的凳子上，一块木头屑被掰了下来。 胤礽无比认真的转过身：“孤要给你烤肉了，你去边上坐着点儿，别让油烟熏到你了。” “爷别害怕呀，妾身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佟宛颜笑的无害，她顺手把木头屑捏碎了。 胤礽额头冒汗，身娇体弱却力大无穷的媳妇儿，能退回给佟家吗？ “孤知道，孤是心疼你。万一撒调料粉时，风刮过来，呛着你怎么办。你不在乎，孤却心疼你。”胤礽一本正经，方才的风流勾引随风而逝。 佟宛颜给面子的挪到另一边去，她就知道男人不能惯着，大白天脑子里全是乌七八糟的东西。 佟宛颜托着腮，看着胤礽全神贯注烤兔肉的模样。 扪心自问，太子爷是长得真好看。 佟宛颜看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胤礽被望的心慌慌。 夫纲不正，有辱爱新觉罗的血统啊。 仔细烤了会儿后，胤礽把烤兔放在盘子里，颠颠儿的坐到佟宛颜身边。 德顺悄无声息的出现，端上两盏去油腻的茶，再安静的退下。 “四弟真的和塔娜玩那么久？”喂饱了媳妇儿后，胤礽想到了胤禛。 胤禛走了有小一个时辰，先前兔肉没吃几口，应该饿了。 佟宛颜头靠在胤礽的肩上，微闭着眼睛，懒洋洋道：“妾身让春雀给四阿哥送些去了。听苏培盛说，四阿哥这几天脾胃弱，油腻的吃不了多少，就让小厨房准备了酱瓜丝配粥。” “不过，有塔娜闹着，四阿哥不定能吃几口。”佟宛颜说着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生的这一双儿女，总有人用心疼着。 胤礽捏捏她的脸，突然感慨道：“不知不觉，小颜嫁给孤已有一年多了。” “往后还有一辈子呢。”佟宛颜轻声道。 太过于感人的事情，不适合胤礽和佟宛颜之间。 两个深情的对视没一会儿，佟宛颜自个儿先忍不住笑出声。 “走吧，一起去看看咱们闺女儿咱们折腾她四叔的。”胤礽起身弯腰把佟宛颜抱起，一路脚步稳健的走向龙凤胎的院子。 没靠近院子，龙凤胎欢快的笑声清晰的从里传出来。 佟宛颜从胤礽怀里跳下来，整理了下衣服上的皱褶，这才由胤礽牵着手走近。 他们以为会看到塔娜又欺负胤禛的画面，做好了看戏的准备。 哪知推门而入，瞧见的是塔娜乖乖让胤禛抱在怀里，旁边是一地的玩具和金银锞子。 那些玩具是塔娜最喜欢的，除了佟宛颜，谁碰下她都得嚎啕大哭。 金银锞子则是弘昭的私房，由佟宛颜给他攒的。 “四弟的疼爱没有白疼。”胤礽露出自豪的笑容，他的儿女多优秀，真是让他骄傲。 胤禛笑容灿烂，完全没有之前的神伤黯然。 “大侄女对我最好了。我说不要这些，她还偏要拉过来都给我。连弘昭的小箱子，都被她拖过来了。”胤禛炫宝似的道。 他生怕胤礽不嫉妒他，继续摇头得意道：“其实，我没那么伤心的。但是大侄女多懂事，一见我就知道我受了委屈，舍不得看到我有丁点儿难受。今儿还主动乖乖的让我抱，一定是几辈子的至亲缘分。” 佟宛颜连忙握住胤礽捏成拳头的头：“爷，别气别气。塔娜叫您阿玛，叫四阿哥仅是声叔叔呢。” 胤禛有侄女万事足，什么都不害怕。 他道：“称呼不重要，我不在乎名分。塔娜的心里最重视我，足够了。” 胤禛炫耀的神情太猖狂，狂妄到佟宛颜都看不下去。 她的太子爷只能自己欺负，旁人气一下都不行。 “塔娜，到额娘这儿来。”佟宛颜没有带护甲，身上衣服也简便，不用担心有尖锐的饰物伤到塔娜。 塔娜一听是亲亲额娘的声音，再顾不上抱着她的胤禛。 她笑的眼睛眯成一条月牙状，抱不住的往佟宛颜怀里扑。 “塔娜，你不要四叔了吗？”胤禛懵了，刚刚还在他怀里撒娇吐口水的呢，大侄女变脸太快了吧。 塔娜听到胤禛喊她，茫然的回头看他，然后重新钻回他怀里。 不等胤禛重拾胜利的笑容，塔娜小脸在胤禛衣服上蹭了蹭，再扭头找佟宛颜要抱抱。 额娘喜欢干净的宝宝，她脸上有口水，不好。 佟宛颜笑眯眯的把大胖闺女抱在怀里，轻松的不行。 “乖宝贝儿，看你四叔的可怜样儿。”佟宛颜乐道，她闺女太皮了。 胤禛小委屈道：“塔娜，四叔是被你抛弃了吗？你不喜欢四叔了吗？四叔给你举高高骑大马啊！” 塔娜对此充耳不闻，一心把头靠在佟宛颜怀里，还想凑着她的脸亲亲。 额娘最重要，其他人都不用管，塔娜很是坚定！ 第116章 见面就怼 被大侄女伤透了心的胤禛，满心悲伤的去户部欺负别人去。 他天生爱较真，又有着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死心眼，顶着皇家阿哥身份，将户部其他人折腾的死去活来。 不像胤祉，被放在礼部，都快坐的椅子长毛了。 追缴欠银的事儿被康熙压下来，他看着自己只坑了佟家和董鄂氏，心里难受的不行。卯足了劲要从其他途径，把这些富得流油的官员刮下几层油来。 没几天后，康熙看着他那些大臣们委屈的小眼神，很是无奈，心里却乐开了花。 有些时候，看到别人过的不好，自己就会更开心。 他倾心全力的为了大清，早起晚睡，他的大臣们自然不能舒舒服服的过日子。要苦一起苦，一个都别想跑。 日子渐渐过着，转眼到了中秋。 天气是真的凉快下来，不再早晚冷中午热的，让人不知道穿什么。 八月十五中秋合家欢，不单是紫禁城，整个大清除了偏远不适合种桂花树的地方，处处飘散着桂花的香气。 这一天，不论是走卒贩夫还是权贵朝臣，都早早的归家，一家团聚。 宫里也是一样，内务府从一个月前就在陆陆续续准备中秋皇家宴席的东西。 小到做月饼的食材，大到中秋宴席的布置，哪怕有往年旧例可循，依旧让人忙的脚不沾地。 佟宛颜是毓庆宫唯一的女主人，在凌嬷嬷的帮衬下，她还是累的受了一大圈。 中秋那天的天气很好，到了晚上，月朗星稀，在宫灯的照耀下格外好看。 皇家的家宴，不是叫爱新觉罗的都能来的。 宗室里，只能郡王、亲王才能赴宴。 且他们赴的是前头的宴席，康熙真正的家宴得排在后边儿。 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 等圆圆的月亮高挂，康熙、太后、后宫嫔妃、诸皇子及皇子福晋、侧福晋，全落座在宴席座位上。 宫妃没有全来，办宴席的地方就那么点儿大，还得有舞姬、乐坊在中间占着位置，来的是有嫔位以上和最近颇为受宠的王贵人。 而康熙的子女，除了胤褆、胤礽大婚，其他孤零零一个人， 饶是如此，大殿还是挤得满当当的。 惠妃、宜妃神采飞扬的坐在妃嫔位子里的最高位，两人一左一右，身份相当。 太后笑的如同菩萨，慈祥的坐在中间。康熙今儿换上常服，坐在太后的身边。 每个人的位子前，摆放着御膳房精心做的佳肴，不热气腾腾，可摆盘很好看。 一通敬酒祝福结束后，由太后先动了筷子，其他人开始尝着眼前的食物。 胤礽把案桌飞快的看了一遍，对着佟宛颜道：“这些肉食大油的冷了，就不要吃了。果盘、糕点还不错，不知道这月饼是什么馅儿的。你喜欢吃莲蓉的，应该会有。” 胤褆和大福晋在旁边听的牙酸，知道你们俩儿感情好，用不着明晃晃的表现出来。 胤褆的眼神太炙热，胤礽扭头冲他一笑：“大哥，大嫂有孕在身，你得多照顾些。” “哦？那侧福晋也是有孕了？”胤褆忍不住刺胤礽道。 他们俩儿的位置离康熙、太后很近，没有瞒得过去。 康熙的眼睛亮了亮，太后直接急的用蒙语问道：“太子的侧福晋可是有了？” 胤礽摇摇头：“还早着呢，弘昭、塔娜周岁都没到。但是，得提前养好身子，皇玛嬷您说是不是。要生就得生最好的！” 胤褆小时候在宫外长大的，满语说的最溜，汉语和蒙语一个比一个差。 胤礽和太后说着蒙语的，胤褆磕磕绊绊能听懂，回话却不利索。 康熙瞧瞧瞪了胤礽一眼，但没什么威慑力。 胤礽讨好的笑笑，逗得康熙和太后一乐。 孩子们之间没事儿打打闹闹多好，这样才热闹啊。 太后有时候懒得听戏，就爱找人说说胤礽和胤褆见面就怼的趣事儿。生动新鲜，比听了几十遍还听不懂的戏折子好听多了。 胤礽当自己是彩衣娱亲，转过头仍旧好心情的和佟宛颜说说笑笑。 龙凤胎丢在毓庆宫里，年纪太小没带出来晚上吹风。 皇孙辈的，最受关注的成了大福晋的大格格，胤褆的长女。 大格格是康熙二十七年出生的，现在满打满算两周岁不到。 小女娃容貌偏向大福晋，一张和气的圆嘟嘟脸蛋，憨憨的可爱。性子则随了胤褆，活泼爱动，爽朗大气。 “额娘，小婶娘长的真好看。”大格格靠着大福晋坐着，和佟宛颜贴边。 她小声对大福晋说，佟宛颜听个正着。 “大格格也很可爱。”佟宛颜低头柔声笑着说道。 佟宛颜一笑，周边仿若度上一层柔光，美的大格格晕乎乎。 大格格没想到佟宛颜听到了她的话，可爱的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小肉手捂住嘴。 “小婶娘，可以抱抱我吗？”大格格故作勇气，往佟宛颜的方向靠去。 她害羞的红着脸，因为害怕佟宛颜拒绝她，还低下了头。 佟宛颜喜欢的不行，多可爱的孩子啊。 “侧福晋抱的时候，小心些。这孩子被我养的有些敦实，瞧着肉，抱着更沉。”大福晋从一进殿内，便被佟宛颜明艳更甚往日的容貌吸引住了。 大福晋不介意让她抱，佟宛颜立马伸手把大格格抱起来放到腿上。 那轻松不带喘口气的模样，和她纤细的手腕毫不相符。 大福晋惊诧不已，她体格瞧着比佟宛颜宽小半个，偶尔还锻炼锻炼拳脚功夫。就是这样抱自家大闺女，都要深吸一口气。 “侧福晋不觉得重吗？”大福晋忍不住问道。 佟宛颜给大格格夹了块牛乳糕，入口即化，比月饼更适合。 她浅笑斯文道：“抱弘昭、塔娜习惯了，两个加一块儿，不比大格格轻多少呢。搁在以前，我也想不到的。” “这倒是的。自从嫁了人，和闺阁时期完全不一样。为母则强！”大福晋点头赞同。 大福晋和佟宛颜越说越投机，康熙乐见其成。 儿子们能吵吵嚷嚷的，儿媳妇儿还是关系和善的好。 第117章 抢厨之仇，不供戴天 宜妃是这场宴席的主办人，她打扮的珠光宝气，最是风光不过。 她脾性本就爽朗，瞧大福晋和佟宛颜说的投缘，她笑道：“大格格这么喜欢佟侧福晋，不如跟佟侧福晋回家去。” 大格格年幼，真把宜妃的话当真了。 她开心的抱着佟宛颜的脖子，脆生生道：“好！” 惠妃跟着逗道：“玛嬷前儿让你住宫里，你闹着要跟你阿玛、额娘回家。现在是瞧着佟侧福晋长的好看，就乐意了？” 惠妃故意做出伤心擦眼泪的动作，急的大格格慌忙要从佟宛颜怀里出来。 “玛嬷也好看，陪玛嬷！”大格格急道。 “乖孩子，别急，我抱你去。”佟宛颜说罢就要起身。 大格格眼巴巴的看着她：“舍不得。” 她可怜巴巴的小模样，一会儿望望佟宛颜一会儿安抚的看向惠妃，忙坏了她。 惠妃笑的肚子疼：“玛嬷的小活宝，好好儿陪着佟侧福晋吧。” 大格格开心的紧紧贴在佟宛颜怀里：“玛嬷，您真的好看！”大格格道。 宜妃端起酒杯，对康熙举杯道：“皇上，您听听大格格的话，多嘴甜呢。您不也夸夸惠妃姐姐？” 惠妃没想到宜妃能把自己推向康熙，她是宫里的老人，昨日黄花，早没了宠幸。 “宜妃妹妹尽学着孩子们胡闹。我都是有两个孙女儿的人了，真是羞煞人也。”惠妃嗔怪道。 她嘴上说着羞煞，眼神却忍不住的往康熙那儿瞟。 连眼神渐渐有些不好的太后，都察觉了。 “哀家记得惠妃刚入宫时，一身枣红色旗装，眼睛和大格格一样乌溜溜圆的，那精气神很不错。”太后望着康熙笑道。 一时成了众人瞩目的康熙，不避讳的直视惠妃。 他认真的端详，缓而坚定道：“确实不错，碧绿色衬的你很好看。” 康熙给面子的称赞，爆红了惠妃的脸。 惠妃心里又酸又甜，她羞怯的半低下头，飞快的瞥了康熙一眼：“谢皇上谬赞。” 太子率先笑出声：“皇阿玛厉害，儿子敬您一杯！” 一群人跟着笑闹起来，纷纷跟着起哄，说皇阿玛宝刀未老，皇上甜言蜜语说的甚好。 一杯杯酒下肚，所有人都不像刚开始那般端着，正襟危坐。 大家伙儿说说笑笑的，好不开心。 佟宛颜就刚开始和惠妃说了几句，后边儿哄哄大格格，和大福晋聊聊，没再多出声。 到底不是正经儿媳妇儿，家宴出头的风采让给后宫嫔妃和皇子格格们最好。 王贵人在宜妃的提携下，妙语连珠，一张俏脸满是得意。 胤仍悄悄对佟宛颜道：“抱着小胖墩累不累？扔给她额娘去！平日里你带弘昭、塔娜那么累，今儿松快点多好。” 大格格年纪小，可她不傻啊。 她笑的好看的二叔，一看就是在坑她。 “我才不是小胖墩。”大格格反驳道。 胤仍斜眼看她，一点没有疼爱侄女儿的意思。 同是当人叔叔的，胤仍和胤禛差远了。 “你就是胖。你看你，下巴三层褶，没穿衣服跟个球一样。”胤仍毒舌道。 胤提气的想拍桌子，要不是今儿日子特殊，他能拎起来胤仍揍他脸。 胤仍挑衅的看他，他就仗着康熙给他做主。 “大哥，你说我说的对吗？”胤仍笑眯眯到，模样十分欠扁。 胤提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气告诉自己不能打人，不能暴躁。 佟宛颜暗暗拧了胤仍的腰：“大格格这样多好看啊，咱们家塔娜不也是肉嘟嘟的么。” 大格格虽然没有塔娜长的格外讨喜，但白白嫩嫩的像个奶包子，一样可爱。 大格格机灵的跟道：“我好看！” 大福晋一个不小心，呛了自己。不是她拆自己家闺女的太，好看真算不上。 大格格扭头关心的看向大福晋，她这一晚上太忙活了，一会儿得看这个，一会儿看那个的。 大福晋捏着帕子擦擦嘴角，慈爱的看着大格格：“对，你好看。” 大格格满意的笑着露出小米牙：“你更好看。” 她说的不清不楚，没有指名道姓。不过，谁都知道她说的是佟宛颜。 佟宛颜开心的把她抱起来，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大格格颇有心机的扭过另一边脸：“还有这边。” 胤仍脸色铁青：“小颜，吃个月饼。月饼好吃！” “我也好吃。”大格格是和胤仍彻底杠上了。 胤提欣慰的越过大福晋，拍拍大格格的小脑袋。 果然是虎父无犬女，他闺女和他一样，都能欺负胤仍。 “二弟，这御厨的手艺年年差不多，除了造型不一样，味道尝不出差。他们就是要无功无过，不如我府上厨子手艺好。你让佟侧福晋好好和大格格玩儿，明儿我送一匣子月饼来。” “我找的这厨子是从南方过来的，做出来的东西细腻不味重，你保准喜欢。”胤提说着说着便炫耀上了。 胤仍眼神微暗，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胤提奇怪他怎么不和自己争峰相对时，胤仍起身了。 “皇阿玛，方才儿子和大哥聊到吃食。大哥说他为您特意寻了个擅长做江南吃食的厨子。您总是爱去江南，如今朝廷忙的让您脱不开身，偶尔尝尝江南的味道总能减轻想念。”胤仍起身，对康熙朗声道。 他满嘴关心康熙的话，康熙感动的胸腔澎湃。 “保清，保成说的可是真的？”康熙问道。 胤提硬着头皮站起：“二弟说的太快，儿子准备过会儿再给您说的。这宴会才开始，说了惊喜，后边可怎么办。” 胤提面上带笑，心里苦涩。 大福晋怀上第三胎换了胃口，突然想吃江南的菜肴。他废了多少功夫，好不容易托明珠找到这么个人，结果炫耀一回，人就没了。 夺厨子之仇，不共戴天。 胤提眼里的熊熊烈火，胤仍全部无视。 指使闺女和他抢媳妇儿，他不坑死他，多对不起他在他心里的小心眼印象。 “皇阿玛，大哥心心念念着要孝顺您，您得赏他！”胤仍添油加火道。 第118章 大阿哥真傻 胤礽多孝顺，他瞅到好的就给康熙。 纵然康熙知道这里面有些小心思，但他高兴啊，乐意让胤礽开心一回。 父子俩儿占便宜，坑另一个儿子，也是好事。 胤褆心里流着血，偏要笑着答应，而且要热情无比的双手奉上。 大福晋没好气的看着自己的傻夫君，这人哪儿哪儿都好，除了偶尔没事犯抽的去惹胤礽。 康熙意外之喜的得了个厨子，他高兴了就容易做一件事。 “保清，朕赐你个格格如何？”康熙爱给儿子赏女人，以此表达父爱。 大福晋真的怒了，她有孕在身被抢了个厨子。这就算了，孝敬康熙是子女孝顺。现在，她还得迎个格格回去，和她争男人。 这是哪门子道理！ 大福晋想骂康熙，奈何不能以上犯下。 佟宛颜同情的看着大福晋，遇上康熙这样的公公真是倒霉。 “爷，你最好了。”有了对比，佟宛颜对胤礽的爱猛然上的最高点。 胤礽不懂佟宛颜为什么突然表白自己，可他特别开心。 好在这是大庭广众之下，否则他肯定憋不住的把人抱在怀里，让她好好夸夸他哪里好。 “孤知道。”胤礽矜持道。 佟宛颜抿嘴笑笑，给胤礽夹了一筷子菜。 大格格睁着大眼睛看着她：“我也要。” “不给。”胤礽小气道：“你把好吃的都吃了，孤的侧福晋吃什么。” “有阿玛。”大格格理直气壮多。 多么聪明的孩子，大格格成功的提醒了胤礽。 “皇阿玛，儿子已经有几个格格了。” 想着大福晋怀胎才三个多月，胤褆不敢再刺激她。 康熙不解道：“是院子不够大了？” “不是，不是。儿子年纪还小，想以政务为重。”胤褆找借口道。 康熙大概是看出胤褆真的不想要侍妾，而他只是随便说说，因此没有强求。 “赏大阿哥黄金百两，玉如意一对，宝剑一柄。”康熙换了个不痛不痒的。 太后松了一口气，她是女人，知道大福晋心里会难受。 便宜儿子没有戳孙媳妇儿的心肺，万幸啊。 大福晋轻吐一口气和胤褆一起谢恩道：“谢皇阿玛。” 被胤礽坑了一把后，胤褆不再说话，安安份份的吃东西。 顶头的两个阿哥不说话了，后面的小阿哥小格格跟着沉默。 后宫嫔妃继续用尽浑身解数，为博得康熙一个眼神。 康熙则哄着太后，让她老人家开开心心。 不论如何，中秋团圆美满。 康熙最后跟着惠妃，没有选年轻貌美的嫔妃。 胤褆终于开心了一回，他得意的瞥胤礽一眼。 胤礽微微一笑，扶着佟宛颜和胤褆擦肩而过。 胤褆莫名想到，胤礽的额娘才是康熙的朱砂痣。胤褆气的委屈，哼了几声，假装自己发了脾气。 大福晋抱着累了睡着的大格格，头又有点儿偏头痛。 她对胤褆小声道：“咱们该回去了。” “咱们的闺女不胖。”胤褆强调道。 大福晋哄孩子似的哄他：“太子护佟侧福晋跟什么似的，咱们闺女抱着佟侧福晋不放，他能不气么。你反过来想想，太子家的弘昭、塔娜粘着我，你能不吃醋？” 胤褆头直摇，他干脆的道：“不吃醋。爷把那两个小的拎回家好好养大，让他们以后欺负太子去。” 大福晋闻言，不合身份的的翻了个白眼。好在夜色深了，外人瞧不清她的表情。 “别做梦了，快回家吧。”大福晋语气变重了道。 被大福晋凶了的胤褆，想要反驳。 但感受到大福晋不善的气息，他机智的闭上了嘴：“福晋啊，你别生气。要是气坏了肚子里的孩子，可怎么办。你怀大格格的时候爱看美人图，现在咱们家的大格格就爱看美人。万一你现在暴脾气了，肚子里指不定能出来个爱武刀弄枪的。” 大福晋彻底不想和胤褆说话，他迟早得被这个傻笨粗给气死。 另一边，气了胤褆好几回的胤礽，心情因此格外的好。 走在路边，他随手折了枝金桂，留下花团簇拥的一点点，温柔的插在佟宛颜头发上。 好看倒是算不得好看，令人欢喜的是时刻记得送花的人。 “现在还不是看花灯的日子，等到了元宵节，孤给你做个花灯，一定是最好看的。”胤礽手里提着一个造型别致宫灯，牵着佟宛颜在路上走着，在她耳边柔声说着。 明明一柱香多点儿的路程，愣是被走了大半个时辰。 走路的时候心里甜蜜蜜，不觉得有什么。等回到院里坐下了，佟宛颜顿时感到脚底发疼、小腿酸痛。 花盆底鞋，本就不适合多走。 好在有春雀、夏珠，她们早料到依着胤礽腻歪的性子，会有这结果。所以，她们估算好了时间，提前把热水和泡脚的药包准备好。 脱下笨重的鞋，佟宛颜将脚放在满是温热水的木桶里。水位在小腿肚子那儿，恰巧好的位置，被专门按摩脚的宫女揉捏着，浑身松快。 胤礽坐在她旁边，一样卷着裤腿。两个人一起泡脚，十分惬意。 胤礽爱粘着佟宛颜，恨不得时时刻刻能看见她在自己面前晃悠。 “小颜先前在宴席上突然夸孤，是怎么回事？”把好奇憋在心里一晚的胤礽，终于可以问出来了， 他期待的望着佟宛颜，那么闪着光的。 佟宛颜一下子心软软的：“因为你很好啊，特别特别好。” “特别特别好是怎么好？孤想听的多点儿。”胤礽腻歪道。 佟宛颜纵容道：“吃饭的时候，大阿哥和大福晋在用膳，他们府上的侧福晋在边上伺候着，吃也吃不好。瞧着挺难受的。” “所以觉得孤很好？”胤礽问道。 “自然是的。自古以来男子三妻四妾，普通有点钱的人家还找个通房。爷是太子，为了我只有一人，得多好才能这样。”佟宛颜道。 “孤在女色上不是好人，不过是遇到了你，才愿意为你守心守身。其实也不算为了你，孤是自个儿看不上别人。她们加一起比不过你一根手指头，孤为何要为了无关紧要之人伤害了心爱之人。”胤礽句句真心道。 第119章 春光明媚 佟宛颜仔细打量着胤礽，直盯着胤礽心里发毛后，她唇角露出温柔的笑容。 胤礽心突突的害怕，总觉得她的笑容有点不怀好意。 “小颜，你这样笑，孤有点儿慌。”胤礽道。 佟宛颜笑的更温柔了：“慌什么呀。我只是发现爷格外的了解自个儿，知道自个儿是个好美色的人。” 不仅喜好貌美的女子，还疼爱长的清秀好看的男子和小太监。历史上写的清清楚楚，废太子胤礽，男女不忌，贪爱美色。 “爷爱好美色，小颜不是最好的美色么。有了最珍贵的，孤不会移情别恋的。”胤礽敏锐的察觉到一丝危险，如果他不好好回答，可能今晚上不了佟宛颜的床。 不能搂着自己媳妇儿睡觉，还叫什么男人啊，胤礽坚决捍卫自己的权利。 佟宛颜轻挑眉梢，娇娇的哼了一声。 胤礽赶紧拉过她的小手，动作太大，险些踹翻了木桶。 “你小心些，万一摔着了怎么办？”佟宛颜不是真的气，她故意逗着胤礽玩儿的。 “小颜不误会孤就好。古有冲冠一怒为红颜，孤摔折了腿都没事儿。大不了歇个几天，还能清闲些。”胤礽越说越觉得不错。 如果以后累了，他真可以这么试试。 “可别了吧，该是爷的还是爷的。清闲几天，后面存了一堆奏折，岂不是更累。”佟宛颜冷静的打破了胤礽不切实际的幻想。 胤礽哀呼一声，把身子和头倒向佟宛颜怀里。 “孤心里难受，要小颜哄孤。”胤礽撒娇道。 那样好看的人，俊朗无双的，忽然歪在你怀里撒娇，多让人心动。 佟宛颜手覆上胤礽的眼睛，他睫毛很好看，长而浓密，戳在手心里，让人痒痒的。 “那要不要亲亲？”佟宛颜道。 “好啊，孤准备好了。”胤礽嘴巴嘟起，真是不要脸。 屋子里还有着奴才呢，哪怕她们低着头不敢看，佟宛颜也做不来那样的事。 她没好气的摆正了胤礽的肩膀，手轻轻的揉着他的太阳穴。 不知不觉的，胤礽睡着了。 感到泡脚的水不太温热后，佟宛颜阻止了宫婢再去添热水的举动。 她道：“都出去歇着吧。今儿中秋准你们喝点儿小酒，但不准多喝。” 夏珠乐的咧开了嘴，练武之人有些贪杯，她不例外。 “谢主子。中秋月圆，奴才不拜嫦娥的，嫦娥肯定没有主子好看。”夏珠真心实意的嘴甜夸道。逗着佟宛颜直笑。 洗脚的宫女撤下木桶，将两个主子脚上的水擦拭干净，随后轻手轻脚的退出去。 佟宛颜一个人轻松的把胤礽抱到床上，可惜了这幅美妙的场景没人看到。 胤礽醒来时，天色大亮。 明亮的太阳晒到脸上，他舒服的单手伸了个懒腰。 因为，他朝里的那个胳膊，被佟宛颜枕着睡呢。 昨儿歇的早，所以即便胤礽小心的动了动胳膊，她还是醒了过来。 “爷今儿不上朝？”佟宛颜迷迷糊糊道。 刚睡醒的鼻音，外带一点儿沙哑。 胤礽听了蠢蠢欲动，他如狼似虎的眼神，一下子把佟宛颜彻底吓清醒了。 佟宛颜瞪大着眼睛，手攥着被子，警惕的把自己裹成了花卷。 “青天白日！”佟宛颜对胤礽骂道。 胤礽笑的禽兽：“青天白日，才好行禽兽之事啊。” 第120章 心痛如绞 佟宛颜小胳膊小腿瞧着软趴趴无力，可实际力大不已。不论胤礽怎么去扯被子，都不能让裹紧的被子松开一点缝。 毓庆宫的东西样样顶好，连锦缎被子也是如此。 胤礽没那个能耐把被子直接撕开，反而折腾的满头大汗。 突然，他心生一计。 在佟宛颜防范的眼神下，他麻溜的转头挪到床尾，伸手对着佟宛颜没裹住的小脚脚心挠了起来。 佟宛颜怕痒，忍了不到一息，就笑的眼泪泛出。 “爷，别挠了，别挠了。妾身不裹被子了。”佟宛颜求饶道。 胤礽嘿嘿笑着，志得意满：“孤还治不了你，乖乖到孤怀里来。” 佟宛颜脸红扑扑的，胤礽望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爷，大阿哥来了。”恰在此时，德顺在屋外用力敲着门。 这时候，胤礽什么心思都没了。 许是他和白天做这事儿犯冲，这么久了，没一次能成功的。 想着搅了自己好事的胤褆，胤礽没好气道：“大清早的，大哥找孤能有什么事！” 德顺安静如鹌鹑，听见了也不敢应声。 索性胤礽没想到听他的回复，他坏脾气的道：“哪怕是有事也得等着，孤是他随传随到的么！” 胤礽一通火气发下去，德顺在外面低眉顺耳的受着。 伺候了胤礽这么久，他知道得让胤礽把这通邪火发出去。 佟宛颜扬声问了下时辰，德顺眉梢一喜，尖声回禀。 心里有了底后，佟宛颜主动靠到胤礽怀里，搂着他的腰，温顺而乖巧。 “爷昨儿酒喝多了，这一觉睡的香，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宫门打开都有半个多时辰了，大阿哥这时候过来，大概是为了昨儿的事。”佟宛颜多聪明，一猜就猜中了。 胤礽乐了，他低头用下巴在佟宛颜头上蹭了蹭，手臂紧了紧。 “小颜真是聪明，大哥肯定是为了昨儿的事来了，心里不定怎么憋屈。孤去皇阿玛那儿看乐子，一会儿回来说给你听。对了，早膳你就少吃点儿，指不定孤能把大哥的厨子，给抢到咱们宫里来。一想到大哥偷鸡不成蚀把米，孤这心情好的很。” 胤礽哼着小曲儿，心情明媚的带着被骂怂了的德顺，大摇大摆的出去见胤褆。 胤褆的身后跟着一个厨子，长的脸白圆乎，皮肤细腻的不像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胤礽眼里一瞬讶异，抬头对胤褆笑容可掬道：“大哥赶早儿啊？” 胤褆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胤礽，心里的气堆积的几乎从耳鼻眼里喷薄而出。 胤褆越气胤礽就越开心：“大哥眼下青黑，难道是昨夜没睡好？” “太子误会了，我昨儿睡的极好。”胤褆冷脸对着胤礽，转头对带来的厨子道：“王言，这位就是大清的太子爷。你能从个普通厨子变成御厨，多亏了咱们太子爷在皇上面前美言。” 胤褆阴阳怪气的，胤礽笑里藏刀，身为前朝御膳世家第七代传人的王言，被夹在中间瑟瑟发抖。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他这样的小人物万一被碰着了，就是一个灰飞烟灭。 “草民拜见太子爷。”王言紧张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心里害怕的乱跳。 胤礽对王言没有迁怒的意思，他还想着以后有机会尝尝他做的菜。能让胤褆请到府里，特意给大福晋做菜，一定有几把刷子。 “行了，起来吧。你们这时候入宫，皇阿玛肯定知道了，我们还是早些过去吧。”胤礽不再和胤褆刷嘴皮子。 胤褆手背在身后，一个人前面走着。胤礽含笑温和，似乎不在乎胤褆对自己甩脸色。 王言到了乾清宫时，直接被侯在宫门口的小太监给带走了。 几个小太监一起伺候着沐浴换衣，王言的手和指甲洗了又洗，直到彻底干净，才被送去了边上的小厨房。 从头到尾，王言晕乎乎的，等人站在砧板前时，还神情恍惚的。 “您请吧，做您最擅长的。”送他来的小太监笑眯眯道。 王言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沉淀一会儿后，重新睁开眼。 那时候他眼里全是光芒，他拿出御膳房备好的刀，下手就是刀光剑影。 康熙和胤礽、胤褆说了没几句话后，忽然闻到一股香味，他喉结滚了滚，他饿了。 胤褆和胤礽相视一眼：“皇阿玛，儿子也没吃。” 王言端着托盘，后面跟着两个小太监，他们手里也托着托盘。 三个托盘上，放着一碗素汤面。 察言观色，王言从知道要入宫起，就时刻谨记这点。 “皇阿玛，咱们尝尝这面，看看大哥的眼光怎么样。”胤礽微微吞着口水。 “太子放心，我给皇阿玛寻的厨子定然是一等一的好。”胤褆捧过面碗，等康熙吃了口面后，吸溜吸溜的迅速吃起来。 最后一次尝自家厨子的手艺，要好好珍惜。 王言乖乖的侯在角落，等着帝王家的人来评价他的手艺。 “这面，让朕想到了十多年前的江南烟雨。”康熙吃了三口半，没有再吃。 王言低头跪下，静静等着康熙继续说。 康熙回味着口齿间留下的汤汁味道：“保成，你的口味和朕差不多，过会儿把他带去你那儿吧。” 皇帝用膳有个规矩，食不过三。 他刚才破了规矩，再留王言在御膳房当他的厨子，不适合。如果因此埋没了个厨艺超凡之人，他同样可惜。 所以，康熙决定把人给他的宝贝心肝儿子。 胤礽没康熙那么多顾忌，他和胤褆很诚实的把一碗不大的面吃的干干净净，连汤汁儿底都不剩。 “儿子叩谢皇阿玛！！”胤礽不推辞道。 胤褆哀怨的看着康熙，他想说他可以把王言带回去的。 康熙淡定的稍稍转转脸，避开胤褆的眼神。 “保清，你的孝心朕看到了。”康熙道。 提到这，胤褆无话可说。 昨晚他借此得了康熙的赏，倘若要回王言，他岂不是还要把赏赐退回去。 多丢人，他做不来！ 胤褆心里苦，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面上还得开开心心的，和胤礽当一对好兄弟，兄友弟恭。 第121章 老实人 在胤褆的眼皮子底下，胤礽领走了王言。 从民间到阿哥府到皇宫再到毓庆宫，短暂的时间，王言换了四个地方，真是精彩的让他腿软。 康熙扛不住胤褆幽怨的眼神，心虚的以批奏折为由，把两个儿子赶了出去。 胤褆委屈的望着康熙面前空荡荡的桌子，连个奏折都没有，批什么批。 这时候，梁九功十分能主子心思的，搬了一摞奏折到康熙面前，填住了他的谎言。 “保清，你还不走，是想替朕批奏折吗？”康熙问道。 胤褆连忙摇头：“儿子告退，皇阿玛您注意身体。” 批奏折头疼的很，他宁愿去练武场跑几十圈不带停的。 胤褆蹬蹬的跑了，胤礽笑嘻嘻的慢走一步，对康熙道：“皇阿玛疼爱儿子，儿子万分感动。这厨子手艺不错，儿子过会儿带他去宁寿宫，给皇玛麽也做些吃食。” “你啊，别欺负你大哥。”康熙都看在眼里呢。 胤礽笑笑不说话，不欺负胤褆，这可能吗？ 跨过门槛，绕过走廊，胤礽笑的欠扁的凑到胤褆面前。 胤褆猛地看到一张大脸，吓的心突突直跳。 “大哥，如果是敌人突然在你面前，你不得吓坏了。”胤礽道。 胤褆黑着脸，尽量让自己不去看远远跟在后面的王言。 “要是敌寇在我面前，他早没了脑袋。”胤褆闷声闷气道。 胤礽挑挑眉，浑不在意胤褆话里的弦外之音。 “大哥，昨儿大侄女抱了孤的侧福晋，说让你替她赔我些好处。大哥，还记得否？”胤礽要走一个王言还嫌不够。 胤褆虎目圆睁，着实让胤礽的不要脸给惊着了。 “你要不要脸？皇阿玛是短了你的缺了你的，让你这么打秋风。”胤褆悄悄摸摸自己的荷包，空荡荡的，没有装银票。 胤礽瞄见他的小动作，脸上暗藏一丝笑意，欺负大哥真是让人开心。 “没人会嫌东西多不是。再者，金银珠宝那些，孤可看不上。听闻大哥得了两根上等的人参，孤的侧福晋先前生了双胎，伤了元气，正好需要人参补补。”胤礽道。 “那是百年的人参，你不怕补过头了？一根须都能救人命的，还多补补。”胤褆嘲讽道。 “有备无患。总归宫里太医多，给他们好好瞧瞧，制出来好东西送给皇阿玛、皇玛麽正好。”胤礽说的无耻，但脸不红心不跳。 胤褆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明明太子以前不是这样的。 还没有娶妻纳妾时候的胤礽，有着储君的清高矜持，虽然会和他争锋相对，可行事走君子之道，坦荡荡的，不像现在像个无赖。 莫名的，胤褆想到了佟宛颜。 好像是从佟宛颜进了毓庆宫起，胤礽渐渐变了，变得接地气，更会哄康熙了。 “大哥，你不能让大侄女失信啊。大侄女那句找阿玛，孤震耳发聩。”胤礽一副为了胤褆家大格格着想的样子。 胤褆受不了他那样，软刀子插得他太难受。 “要拿就跟我出宫自己去取。”胤褆可不会再巴巴的把东西送进来。 胤礽得了便宜卖乖：“大哥一番好意，偏要送孤人参，孤就收下了。” 王言傻呼呼的低着头，猛然听到胤礽要跟着胤褆出宫，他茫然不已。 在宫里没有人脉的他，对紫禁城一片陌生。没了胤礽，他该怎么办。 胤礽是多么谦和的太子殿下，他自然不会忘记王言。 “你找个小太监领你去毓庆宫，寻凌嬷嬷去。凌嬷嬷知道该怎么安排你。”胤礽道。 王言感激的跪下，一番好谢。 打进宫起，半天不到的时间，他膝盖得跪青了。 胤礽听着蹦脆的声音，暗暗咂舌，这是个老实人。 第122章 坑爹的闺女 老实不老实人的，这个暂且不能笃定。 可胤礽显然是个贪心且皮厚的，并且他做的风光月霁，让人没办法把他的人和做的事重叠在一起。 胤褆眼睁睁看着他不缺钱的太子二弟，抱着他家的大格格，把家里值钱的搬走一小半。 胤礽多会哄胤褆家的大格格，他说：“有时间孤带你去看你美人小二婶。” 大格格立马上道的道：“随便拿！” 胤礽拎着一大袋东西，战果满满的从胤褆、大福晋夫妻庆幸而痛苦的眼神里离开。 大格格还舍不得的对他说：“太子二叔，下次再来啊！” 亲生的女儿胳膊肘往外拐，拐的还是老对头那儿，胤褆内心狂躁无比。 可是他对着小短腿的女儿，说不出重话。 男人啊，对第一个孩子总是特殊的，尤其还是个漂亮的女孩儿。 大格格毫不知情自己的阿玛在暴露的边缘，她甜甜的笑着，抱着胤褆的大腿。 “阿玛，举高高。”大格格奶声奶气道。 胤褆宠溺一笑，眼里的暴躁瞬间平和下去。 “阿玛给你举高高！”胤褆大笑道。 站在旁边看着的大福晋，悄悄放下拎起来的心。 别因为太子和胤褆之间的战火，让她的女儿失宠就好。即便是皇家的格格，不得宠爱，一样会过的不好。 胤礽回到毓庆宫，迎来的同样是自己的宝贝女儿。 他嘴上总说着嫌弃，但凡是塔娜想要的，他无不满足。 把打劫来的东西放到一边，胤礽净手后，亲昵的把小胖妞抱在怀里。 “弘昭呢？是皇阿玛派人把他接过去了？”胤礽问着坐在一旁静静绣着荷包的佟宛颜。 他身上的小配饰，向来是佟宛颜亲手所制。 佟宛颜目光定在那包扔在地上，重重一摊的包袱，嘴角抽了抽。 “梁公公的徒弟过来接的，才过去不久。爷，你这都是从大阿哥那儿拿回来的？”佟宛颜声音发虚的点点头，不可置信。 弘昭在康熙那儿，胤礽一万个放心。 从出生起，弘昭就是康熙的心尖尖儿，谁出事儿他都不会出事。 不用去想顶了自己宠爱的儿子，胤礽得意无比的炫耀道：“是大格格求着让我拿走的。还是小颜长的好看，不过一会儿，就把大哥女儿的心给拐过来了。” 佟宛颜嘴角微抖，仔细看起来有些抽搐。 “是爷风姿过人。”佟宛颜与有荣焉。 虽然欺负个不懂事的小孩儿有些令人不齿，可与其让胤礽被胤褆气，还不如自家人欺负别家人呢。 胤礽一手抱着塔娜，一手搂过站起身靠过来的佟宛颜。 “小颜最懂孤。”胤礽舍弃三妻四妾为的就是一个知心人。 “小颜先前不是喜欢西方的油画么。孤前阵子问了汤若望，让他找人教了孤一阵子西方画。正巧今儿天气不错，外面景色甚好，爷给你们娘俩儿画一幅。”胤礽突发奇想道。 随着出海的船队越来越多，康熙和胤礽对洋人有着格外大的兴趣。 佟宛颜不假思索的答应了，甭管胤礽能画出什么样儿，心意总是最好的。 第123章 少了个小胖子 胤礽是真的聪明，旁人学了几年未必能学出个门道，他却轻易的摸到了大师级的门槛。 西方的油画，和注重写意的水墨画不同，它更浓墨重彩，也更写实。 佟宛颜的容貌本就完美无缺，眉眼中尽是灵气。 画这样的人，怎么画怎么好看。 原是随性而为，没多久胤礽就把画画好了。 他献宝似的把画板递到佟宛颜面前，看着她惊叹的反应，乐的咧开了嘴。 “爷是不是很有天分。汤若望看到时，惊的眼珠子快掉了。”胤礽像只开屏的孔雀，炫耀着他的优秀。 但是，他很快有些颓唐：“只可惜，不如小颜学的好。听佟大人说，你学了小半年而已。” 佟宛颜机智的不说话，她上辈子画了十几年的画，从会拿笔起就戳戳画画的，比不得。 胤礽正处在自己画了一幅得意之作的亢奋状态，他高兴的说个不停：“小颜，上次你画的画儿由孤题词，这回换你来。” 佟宛颜接过笔，把塔娜送到胤礽怀里。 她想了想，在画的右下角留白出，写了一行小字。 胤礽望着漂亮的花式英文字体，脑子发懵：“小颜会洋文？” 不是蹩脚的说几个雷同的音节，而是漂亮的书法。 别以为只有汉字才有书法，洋文也是一样。 佟宛颜笑的羞涩：“随便练练，登不上大雅之堂。” “总感觉孤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了。”胤礽无奈道。 塔娜不甘寂寞的小手往底下勾，胤礽顺着她的力弯着腰，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她小手拍在调好的涂料色盘里。 啪的一下，她手掌印落在佟宛颜写的字上面，不偏不倚，位置正正好。 佟宛颜写的是，我爱你，永远。 一幅画是一家人合作完成，有着家庭完美的意喻。 胤礽盯着放到一旁晾着的画，总觉得有些不对。 塔娜拍完画的手，转眼拍到了胤礽的脸上。 胤礽脸颊发痛的对着塔娜肉呼呼的胖手，还有天真懵懂的大眼睛。 “等弘昭长大了看到这幅画，会不会闹？”胤礽被拍了一巴掌，顿时想起少了龙凤胎里的另一个。 佟宛颜笑出声来，她摘了一朵花枝柔软无刺的花，别在塔娜的耳朵上。 “不会的，弘昭很疼塔娜的。改明儿给他和塔娜画一幅，比画上咱们全家更令他开心。”佟宛颜自信道。 弘昭是个十足的姐控，即使塔娜没事儿抢他东西，他也乐呵呵的给。 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性子，胤礽能不知道么。 但他仍旧苦恼：“如今是这样，往后未必。皇家的感情，总是单薄的。孤和大哥，小时候也很好。” 他俊秀的脸上，不掩饰的表露着悲伤。 没有人想和曾经关系很好的兄弟，闹的你死我活。 他是太子，享有万臣跪伏的权势，注定要接受其他兄弟的挑战。大清，尚无嫡子继位的先例。前朝，太子顺利登基的同样少的可怜。 他的位置高处不胜寒，亦是悬崖峭壁看似稳固实则岌岌可危。 皇子尚有退路，他的退路要么是死要么是圈禁。 所以，他必须一直坚定的向前，拦他皇位者必须死。 佟宛颜静静的陪着陷入悲伤痛苦中的胤礽，她心疼他:“爷，我们一家人永远都会好好儿的。” 温柔的声音，将胤礽从紧张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他低头靠在佟宛颜的肩膀上，闻着她发髻上的淡淡桂花味儿。 清淡的香味儿，安抚着他的情绪。 “孤会一直保护好你。”胤礽道。 第124章 桂花酒 中秋过后，宫里的桂花树渐渐不像之前那样金灿灿的。 有些早开的菊花，已经微微绽放。 佟宛颜一个人在毓庆宫里没事儿，带着春雀、夏珠去摘花，做些糕点、菜肴。 用不着她亲自下厨浸油烟，但玩耍时颇为有趣又显得高雅。 无论是桂花还是菊花，能食用的品种作为食材，经过胤礽抢回宫里的王言巧手一做，口味绝伦。 尝了三五天花做的吃食后，胤礽都觉得自己口齿生香，也成了个含香的美人。 熬过了连续多天的上朝后，胤礽难得一天早早的回了毓庆宫。 佟宛颜弄着蜂蜜和桂花瓣儿，做着桂花酒。 精致的罐子里，洒了大半的桂花，金灿灿的。再配上香甜的桂花蜂蜜，和其他东西，令人期待。 胤礽来不及换下朝服，笑意满满的走上前，跟着佟宛颜一起弯腰，摆弄着罐子。 “爷今儿回来的真早。”佟宛颜一面拿布和绳子将罐子封好，一面和胤礽道。 胤礽望着她莹白的耳垂上的碧玉耳坠，突然手痒的伸手弹了下。 小巧的耳坠顺着力道，轻轻撞在佟宛颜的脖颈旁，冰凉凉的。 她嗔怪的瞪了他一眼：“爷真是淘气。” “疼么，孤给你揉揉。”胤礽讨好的笑笑。 疼倒是不疼的，只是白皙的皮肤上一道红印子，让人容易误会是其他痕迹。 胤礽手覆在她的脖颈上，柔软的皮肤，他口干舌燥。 心智不坚的小色胚胤礽，连忙闭上眼默念着清心咒，避免自己在一众奴才面前丢人。 冷静下来后，胤礽尽量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 “皇阿玛说明儿去孤在小汤山的庄子上看看。离你上次出宫已有一个多月，明儿带你一起。”胤礽提起早回来的原因。 胤礽名下的地产很多，一般由凌普管着，从不曾出错，反而年年盈利很多。 否则，毓庆宫奢侈的用度，不是单单从乾清宫就能拨出来的。 自己赚的钱自己花，旁人至多说句不能节省，其他的却说不出。 佟宛颜进了东宫后，偶尔提上几句新奇的想法，让胤礽赚的更多。 “小汤山的庄子不少，爷选哪个？”佟宛颜没去过，但知道些。 她利落的给罐子封好口，满意的站直身子。 胤礽接过夏珠手里浸湿的帕子，亲手给她擦干净手。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个奴才每回看着他的小颜的眼神都不对劲。那样的炙热，若非确定是个女子，且没有非分之想。他几乎怀疑夏珠是个深深爱慕佟宛颜的男子了。 夏珠可惜的低头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太子爷的占有欲真的是太强了。连给主子擦手的机会，都要抢走。 春雀无奈的用肩膀轻轻撞了下夏珠，让她收住失望的表情。 明知太子爷在主子面前是个爱乱晃的醋坛子，吃起醋来连弘昭阿哥都醋，何况她们这些奴才。 佟宛颜无视胤礽的小动作，习惯的让他献着殷勤。 牵着胤礽的手，两人甜蜜蜜的换个地方歇着。 摆在桌台上的瓷罐子，被小厨房的帮工厨子抱走，细心安放储藏好。 第125章 鳖孙子 胤礽在小汤山有五个庄子，位置各不一样，其中两个靠在一起，就把打通了。 他生性奢靡，不是那种简朴行事的人，建造的庄子自然是尽善尽美，要么奢华，要么精致，全是那真金白银砸出来的。 “孤的别庄再好，也比不过皇阿玛的行宫。皇阿玛此次突然要逛孤的庄子，定然有其他用意。肯定是大哥谏言，有所阴谋。”胤礽猜测道。 所有的坏事儿，都是胤褆惹的，胤礽向来坚信这点。 佟宛颜坐在边上，双手托腮：“大阿哥和爷在喜奢侈这方面，不遑多让吧。” “老大是皇阿玛的长子，自成亲后时常出京征战沙场。只说噶尔丹那一役，他不知道搂了多少钱财回来。还有明珠，没事儿给他供钱的，若不然他如何供养门客。”胤礽对胤褆了解的门清儿。 “即使如此，大阿哥何必招惹爷呢。小汤山的庄子，有的人不在少数，建造别致的更是满满一片。以此为攻讦，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对爷也不伤筋动骨。”佟宛颜分析道。 胤礽忽然冷笑：“孤差点儿忘记了胤祉这个孙子了。” 佟宛颜一惊：“爷，你骂错辈了。” 亲兄弟闹事儿就是不好，一旦骂上他的八辈祖宗，那是连自己一起骂进去的。 “爱新觉罗家错辈的不在少数，孤和他不是一个额娘，骂了就骂了。平日里瞧着他有着文人的清高样，没想到连酸儒的小心眼都学上了。”胤礽道。 佟宛颜同仇敌忾：“上回爷不是拿了个庄子给四阿哥么，只管问问四阿哥去。三阿哥的心思，绝不会得逞。” “爷的心肝儿，多亏你提醒了爷。”胤礽眼睛一亮，他都忘记自己给过胤禛庄子了。 以胤禛简朴的性子，绝不可能把别庄弄的花里胡哨。 甚至有可能一点儿装修都没有，还是空荡荡的一片。 康熙出宫逛庄子，不可能是真的想要看风景，无非是想换个新鲜的地方。 事情紧急，胤礽立马让人请胤禛过来，把他的庄子问清楚。 翌日，宫里能走路的阿哥，连着九、十阿哥全来了。 胤禟和胤被年长的阿哥抱在怀里，康熙美名其曰培养兄弟感情。 两个小阿哥长的胖乎乎，分量搁在手里，一会儿还能抱得住，真走了一路，胳膊酸的疼。 胤礽引着众人来到这个被胤禛打理的庄子前，连着康熙在内，所有人面色诧异。 这样简陋的庄子，连大门都只是刷了简单的桐油，不可能是太子爷的吧。 胤礽没打算藏着掖着，迎着康熙疑惑的眼神，他走上前去。 “这庄子是去年送给四弟的生辰礼。儿子的那些庄子，和宫里没什么差，都是一样的精致做作，您在宫里早看腻了。倒是四弟的庄子，十分别致，与众不同。”胤礽大大方方道。 听了解释，康熙兴致不减反增。 说句实话，胤礽的庄子，康熙不用进去逛，就知道是什么样子。有些设计图，还是他帮忙参详的。 “既然是你送给老四的，那也算是你的。走吧，领着朕逛逛。”康熙道。 第126章 小肚鸡肠 康熙的偏心，来的光明正大。 若是这事儿搁在别人身上，必定被按下个欺君之罪。到胤礽身上，康熙反而主动为他找好借口。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几十年后，胤礽是大清的主人，哪怕他把庄子送了人，要收回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所以，即便现在这个庄子的主人是胤禛，依旧能算是胤礽的。 康熙的心，旁人全看的清，除了胤祉。 他好不容易撺掇的康熙出宫，看看胤礽日子过得多奢靡，怎么愿意让胤礽和胤禛反得了好印象。 这两个兄弟都是他讨厌的。 胤礽从出生起被封为太子，享大清最富贵的供养，乃是嫡子，母族为满姓大族，无一不缺，无一不完美。 胤祉嫉妒胤礽的被偏爱，更嫉妒胤禛的好运气。 明明是差不多时候出生的人，胤禛本该是个内务府宫婢生出的孩子，却抱上了皇贵妃的大腿，在皇贵妃封后后得换玉牒，成了除胤礽外，大清第二个嫡子。 胤礽高高在上，他攀扯不得就算了。原本一个比他差的人，忽然一跃居于他之上，胤祉的小心眼让他憋屈的难受。 而当最讨厌妒忌的两个人，关系格外好时，他内心的嫉恨达到了顶峰。 “皇阿玛，您不是说要去二哥的庄子么。既然这庄子给了四弟，那就是四弟的了。二哥这样糊弄人，可不好。”胤祉仰着一张白嫩的脸，看起来不像会说蠢话的样子。 佟宛颜安静的跟在一群大老爷们儿后头，隔了几个人，但是不远，能听清楚胤祉恶意满满的话。 她此刻不用去看胤礽的脸，就能猜到胤礽眼里定是冷笑连连。 胤禛看不得胤祉小气吧啦的样子，跟着女人似得，争斗都不敢放在台面上。阴谋算计又不够高深，总显得像个爱跳闹人的丑角。 “三哥这话说错了。二哥说把庄子送我，但这庄子主人的名字写的还是二哥的名字。算起来，我是借二哥庄子没事儿闹着玩。”胤禛正气凛然的解释道。 康熙闻言点头，这样一解释，胤礽的行为更没有错漏。 能帮助太子的都是好孩子，康熙给了胤禛一个温和的笑。 胤祉气的脸都扭曲了，好在他知道藏好，做些温和儒雅的表面动作。 “四弟该早些说的，瞧瞧，我都误会了。”胤祉自己笑道，将刚才咄咄逼人的话圆过去。 但是，转瞬间他接着道：“只是，庄子是四弟打理的，必然不符合二哥的喜好。单看毓庆宫的布置，便知两者一天一地，毫不相同。” “孤旁的庄子，也是门人打理，没什么不同。依着三弟的说法，孤是否得亲自建个庄子去？”胤礽见不得胤祉阴阳怪气的样子，半拦住胤禛，护短的回道。 胤祉撇撇嘴：“弟弟可没有这么说。” “行了，胤祉你少说几句。朕不过是出宫散心逛逛，无论是保成还是胤禛，在朕的心里都是一样。”康熙斥责胤祉。 刹那间，胤祉红了眼，他的皇阿玛又偏心了。 康熙顾不上胤祉的小情绪，胤褆领着胤祺把胤祉给挤到后面去。美名其曰，他们手里拎着两个小阿哥，得让他们在前面看看风景。 第127章 天赋 兄长让着不懂事的弟弟，实属正常。 胤禟和胤誐连贯的话都说不出几句，偶尔冒出甜丝丝的皇阿玛，足以让康熙乐的眉开眼笑，心情大好。 这样的小阿哥，比年长会惹事的儿子们招人喜欢多了。 胤褆和胤祺抱着两个小胖墩，就是报着哄康熙开心的心思。 可总有拎不清的，而这个拎不清的依旧是胤祉。 他眼光不善的盯着两个小的：“皇阿玛，前头风大，还是让儿子挡在前面吧。” 康熙前面有奴才弯腰引着路，今儿的天气也好，天不冷不热，微风习习，吹的正舒服。 胤禟和胤誐一手握着一朵小野花，好看的很。 在康熙刚恢复好的脸色黑下去之前，胤褆做了回恶人：“三弟陪着八弟吧。他年纪小，这庄子路没怎么修，小心绊着他。” 若是聪明人，这时候该好好把握和年幼弟弟之间的兄弟情。 但是，胤祉不是，他清高且拎不清。 “知道了。”胤祉情绪不高道。 愚蠢的反应，让胤褆提点他的心思，一点都升不起来。不是同胞的亲弟弟，他给个台阶下一次算仁至义尽了。 胤礽和胤禛格外受重视的陪伴在康熙身边，不时的给康熙解答疑惑。 当初，胤礽将庄子给到胤禛，自然不是随便挑的。 他本身很喜欢这个庄子，刚得到时来了不止一次，对里面的布置十分熟悉。 胤禛得了后，没有大加改善。 一来是没有出宫建府，银两不够。二来，他听了庄子的土质好后，另有想法。 别庄的佃农和奴才，一早得知康熙要来的消息，胆小又紧张的早早躲去了田地里，省的碰上。 虽然不知道来的人就是当今的皇帝，可远远瞧着他们的主子在这位中年老爷面前规规矩矩，便知是皇家中人。 总归是惹不起的，他们不能犯错。 胤禛挑选人的眼光不错，留下来的大多是忠厚老实的，偶尔有几个滑头，也懂的分寸，恰巧能办点儿机灵事。 “保成，你可知道胤禛弄这庄子是做什么的？朕瞧着，不是住人的样子。”康熙问道。 胤礽笑的爽朗：“确实不是住人的，四弟是用来种田的。” “哦，胤禛还有这天赋？朕原以为你在户部如鱼得水，是天生适合和账本打交道的。”康熙真的意外了。 胤礽接话道：“四弟是个认真爱较劲的脾气，户部账本有时候不清不楚，四弟恨不得抱着账本睡觉。这时间全耗在上面，如何得不到一句天赋异禀呢。” 康熙心里对胤禛更加满意，老四是个能做实事的人，他知道了。 “怎么想起来种田的？”康熙问道。 “农业是民生大计，虽然大清在皇阿玛的治理下繁华昌盛，万邦来朝，但天灾降临之时必有百姓食不果腹。且我大清将士年年征战，粮库里的粮食备量不足。儿子正巧得了个消息，说是西洋有易种植、产量大的粮食，就寻了过来，在庄子里试试。”胤禛面容严肃，措辞严谨的回道。 第128章 护身符 胤禛一开口，就立意高大。 除了康熙和胤礽，所有人都被震得不敢开口。 尤其的胤褆，作为老大，他的危机感十分严重。 胤禛还小，康熙在心里把他当成个半大的孩子。无论他做什么，作为父亲的，都会鼓励他。 “试出了结果吗？”康熙道。 “略有小成，但仍在实验，不敢上报。”胤禛寡言道。 胤褆道：“有什么不敢说的。反正是在你自己的庄子上，随便弄些东西，哪怕是无用的，谁又能说你什么。” 胤禛腼腆的低下头：“倒不是怕旁人说，只是担心让皇阿玛有了期待，又失望了。” “四弟不想让皇阿玛分心，一片孝心可鉴。”胤礽在边上跟着道。 刚被胤祉气的肝疼的康熙，顿时觉得心里暖和和的，很是熨帖。 儿子生多了，大部分还是乖巧的，这就很好。 “既然这回保成愿意让朕来这个庄子，显然还是略有所成的。”康熙眼里满是赞许。 胤禛在胤礽支持的眼神下，站到康熙身边，和他仔细说起这大半年来的收获。 “儿子让人栽种的两种粮食，一类名为玉米，一类名为土豆。都是从南洋传来的，汤若望也说是他们那儿的主食，食用上面不用担心。”胤禛道。 在康熙极有兴趣的眼神下，胤禛继续道：“其中，玉米分为夏播和秋播，有一年二熟和一年三熟的。儿子在文献上查过，元朝和前朝都曾栽培过，不过不曾推广，知道的人甚少。” “土豆也是高产作物，可以旱地栽培，不需要大量的水，适合干旱地区。前朝末年也曾被引进，可惜同样不曾被农户推广。这批土豆，儿子才让人种下，大约在明年二、三月份能收获。不过，春季、夏季同样都能栽种。” 胤禛说的头头是道，显然是真的对这件事时刻关注着。 康熙突然想到：“那这玉米，应当收获过一次了吧。” “皇阿玛明智，确实是收获过一次。一共种了三亩地，各自种植方法略有偏差，种出的果实也有些不同。但，总的收成颇为喜人，且味道很是不错。二哥还让人将玉米晒干了，磨成粉，做成玉米面，不论怎么做都好吃。”胤禛不忘提到胤礽。 康熙故作生气：“那怎么没给朕呈上一份。” “皇阿玛尊贵之躯，这东西没确保无误，不敢让您尝啊！”胤礽语气亲昵道。 康熙被他逗笑：“连你都说味道不错，定然是没问题的。” “偶尔吃吃是成，但当主食，儿子还是不能习惯的。”胤礽道。 康熙没好气的看着他宠大的挑嘴的儿子：“饥荒中的百姓，可顾不得这些。只要能填饱肚子，易储存，这就是他们的命。你这庄子，得交给朕了，朕会让人继续跟踪的。” 他转头又对胤禛道：“当然，这庄子的佃农和其他人也都留着。有些人应当是你和保成特意寻来的，民间出高人，朕是知道的。” 如此一来，引进南洋食物过了明路，如果当真能成，必然记胤礽和胤禛大功一件。 佟宛颜跟在后面听着，心里高兴的噗通直跳。 依着现在康熙疼爱胤礽的劲儿，这功劳保准稳稳的扣在胤礽身上，胤禛只能沾个边儿。 救天下百姓一命的功劳，是胤礽最稳妥的护身符。 至于玉米和土豆，不是佟宛颜对胤礽兄弟俩儿盲目自信，她相信这两人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都是康熙儿子里的佼佼者，天下能胜过他们两人的没几个。 第129章 天降福佑 用来种田的庄子，没太多好看的地方。 可宫里的阿哥主子们，哪里看过一片褐色土里，一挖一个坑的。 他们望着淳朴的土地，种着那些杂七歪八的秧苗，新奇的不行。 要不是有人拦着，小阿哥们能脚踩上去跳几下。 御花园里的稀奇品种，他们嚯嚯的没少。 胤禛眼里有些得意，他用力的抿着嘴，努力压制着脸上的笑意。 胤礽笑着退到后面，深藏功与名。 康熙瞄到他的小动作，默认的放他到后面去。 有了媳妇儿，就不要亲爹，他已经渐渐习惯儿子没那么亲了。 康熙黯然神伤了一会儿，提起精神继续和胤禛聊着土豆、玉米。 胤礽笑眯眯的凑在佟宛颜身边：“四弟小小年纪整天装的跟个小老头似得，今儿瞧着兴奋的还有点儿孩子样儿。” 佟宛颜乖乖的让他牵着，不敢做些大动作，怕招人侧目。 除了春雀、夏珠，只有她一个女子，额外带上的人太招摇不好。 她细声细气道：“四阿哥开心，爷不也开心。” 胤礽道：“爷开心，小颜不也开心。” 佟宛颜抿嘴一笑：“四阿哥今儿是打算把交代了？” 他们两人越走越落在众人后面，说些悄悄话，不会被偷听了去。 “本来也瞒不住多久，不如早交代了。利国利民的事情，早推广早好。”胤礽是位好太子，他心怀天下，心系百姓。 佟宛颜想到去年偷偷啃的玉米，顿时馋了。 “咱们家还有玉米片儿和玉米面么，有些馋了。”佟宛颜撒娇问道。 一路走来，耗费了不少力气。 胤礽偷偷摸摸肚子：“孤也饿了。今儿把王言带了过来，都是甜的东西，他应该会做。” 佟宛颜暗暗瞪他一眼：“上回学会了做玉米的人呢？” “怪他没福气，前几天病了，还在家里歇着呢。”胤礽说到这个，也气的很。 万一王言做不来味道好的面点，让康熙不满意就不美了。 “王言祖上是御厨，前朝皇帝曾被进贡过玉米，指不定他会呢。他在糕点上的手艺很是不错，捏出来的花型精致好看，爷不用担心了。”佟宛颜安慰道。 胤礽担心的再多，最后全是白担心了。 等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康熙让庄子里的佃农自己做。 佃农们囤了不少玉米、土豆，整天换成花样的做，样子或许不好看，味道也不如御厨做的细致，但别有一番农家的朴实香味儿。 粮食酿的酒，石桌上摆着玉米窝窝头，坐在藤椅上，不远处有几只出生不到一个月的小奶狗，圆乎乎的窜来窜去。 远离朝堂的纷争，连带康熙都觉得自己的心灵得到了升华。 佟宛颜坐在外边，没和康熙、阿哥们坐一桌，她没有那个身份。 运气好的是，王言还真的会做玉米面，香甜的味道比佃农做的好吃多了。 夏珠捂着嘴，小声的和佟宛颜道：“主子，奴才还是觉得王御厨做的好吃些。” 佟宛颜赞同无比：“爷和皇上吃的是百姓的心意。” 春雀莫名从这句话里听出暗藏的意思：皇家人吃惯了山珍海味，现在想吃些粗粮野菜，图个新鲜。 佟宛颜和春雀眼神汇聚，彼此淡笑不语，知道彼此的心思。 粮食酿的酒，吃的辛辣，而且易上头。 胤褆最先喝醉了过去，他一碗一碗的往嘴里灌着，自诩千杯不醉，实际喝了没多少，哐当一声往后倒了下去。 那一声巨响，把其他小阿哥吓的忘记嚼嘴里的东西。 若非胤褆嘴里没有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周围保护的侍卫得全部拔刀而出。 康熙闻着胤褆身上冲天的酒味，嫌弃的把人推到一边去。 “小孩子，不懂酒的好。”康熙也有些醉意。 康熙克制的抿了最后一口酒后，饱含热泪，慷慨激昂道：“胤禛，朕要嘉赏你。大清的百姓不用再受饥饿之苦，这是要记功德碑的大功劳啊。” 康熙半醉半醒，胤禛还不准喝酒，所以清醒的很。 “儿子不敢贪功。”胤禛冷静道。 风一吹，康熙稍稍清醒一点儿。 “难道是你的门人？”康熙心里警醒。他更想问的是，是不是太子故意为手下门人抢功劳的。 毕竟，胤禛年纪尚小还未开府，还没养门人的能力。 胤禛诚实的摇摇头：“是佟家的格格。” 在康熙茫然疑窦的眼神里，他解释道：“就是儿子先前暴毙的格格，佟宛乐。” 佟宛乐在康熙的印象里，着实不算好。 他的好心情，染上一层阴霾，等着胤禛继续说下去。 “但是，儿子调查过，以佟格格的身份，不应当接触过这些。”胤禛苦恼道。 当初，他得到佟宛乐送上的秘密时，心惊胆战的几宿睡不着觉。 那些秘密，有些他不想再回想，有些他愿意去好好利用。 “儿子猜想，许是她从别的地方听来的。总之，无迹可寻，只能先试验出来是否属实。如今，略有验证，可儿子不愿意冒领这样的功劳。”胤禛耿直道。 他黑黝黝的眸子，一片赤诚和孺慕。 康熙心怀内疚，他不该怀疑自己的儿子。特别是表妹一手教养大的孩子，是和别的儿子不一样的。 “皇阿玛，这是上天降给您的功德。只有您这样的圣明之君，治理江山升平，才能得知如此救世的粮食。儿子不信，一介养在深闺不曾出门的女子，能够得知那样的秘密。”胤礽捧着康熙道。 他言语一出，其他阿哥们皆深信不疑的崇拜的看着康熙。 他们的皇阿玛，是最圣明的皇帝，功盖三皇五帝，当记史册，流芳百世。 康熙飘飘然之下，乐道：“纵是如此，保成和胤礽也有苦劳。当赏，当赏！” 此时的康熙，志得意满，他豪情万丈，坚信是天降福佑。 没看他最疼爱的太子，都有福星嫁入么。他是太子的阿玛，自然是天佑之帝王。 而被顺口提过的佟宛乐，仅仅是顺口。 没有人信她的能耐，事实也确实不是她的能耐。 第130章 休沐 佟宛乐所知道的，不过是全盗窃了上辈子听到的见到的。 她一个连争宠都不会的蠢脑子，哪里能记得太多东西。 还不是当时动静弄的太大，举国欢庆，人人都得提几句，才让她不愿意记也得记住。 就是有着这样利国利民的大功劳，她也是藏着掖着，等到不受宠才为了争宠拿出来。 只言片语，一问三不知，只有胤禛那样钻牛角尖的死性子，最后把玉米、土豆研究出。 一趟出宫之行，连胤祉在内，皆收获满满。 胤祉回到宫里，被康熙让人直接拎到荣妃宫里，让她好好的教儿子，再教出小家子气的秉性，索性暂时别母子见面了。 这话比降她位份还让她害怕，到了她这个年纪，宠爱什么的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养个好儿子。 荣妃哭了再哭，只差没哭瞎眼睛，胤祉被哭的脑壳子疼，乖乖的听了荣妃的话，答应在娶妻之前，不再出去惹事，乖乖读书。 他明年三月成婚，离现在不到半年，时间不算久。 康熙听够了大臣们到他面前哭四阿哥太斤斤计较，逼的他们没路活下去。把胤禛从户部调到了工部，让他和工部的人较劲去吧。 新粮食的发现，让大清的眼光瞄向了海外。 也许，海外不像他们想的那样贫瘠。汤若望等人，以及来大清传教的传教士，被偷偷的问去不少东西，还可怜不自知。 遮上一层雾纱的南洋，一下子被撕开了面纱，清晰的暴露在他们的面前。 大清的人啊，有浑浑噩噩混日子的，但更多的是野心勃勃的。 盛世繁华，大清在康熙的治理下，愈来愈好。少了噶尔丹的频繁骚扰，以及那一战留下的赫赫声威，震慑了边境的外族。 自从秋雨下过，一天比一天更凉爽，渐渐的就是寒意满身。 十二多月的时候，竟然下了一场雪，以此昭示着冬天的到来。 佟宛颜衣服添厚了许多，塔娜、弘昭反而穿的比她少些。两个小胖团子，压根不怕冷，稍微穿多点，就能哭唧唧的假哭起来。 胤礽下朝回来后，看到哄孩子玩儿的佟宛颜，愈发成熟的容颜，瞬间变得柔和温暖。 “从明儿起，孤休沐三天。明儿咱们一家去小汤山泡温泉，好不好？”胤礽柔声道。 佟宛颜把塔娜抱在怀里，喂她吃着磨牙齿的小点心 她闻言眼睛弯弯一笑，露出向往的神情。 小汤山上泡温泉，再有美男子胤礽相伴，想想就有点儿流鼻血的冲动。 佟宛颜红着脸：“塔娜、弘昭能泡吗？天儿冷了，一冷一热的，会不会让他们着凉。” 胤礽眼里柔情百般缠绵，他铿锵有力的回道：“不带。” 泡温泉这种谈情说爱的地方，傻了才会带两个不懂事的奶娃娃。 “皇玛麽、皇阿玛、四弟等着养他们呢，丢个两三天不管，正好如了他们的意。”胤礽小算盘打的十分响。 佟宛颜对着塔娜天真的大眼睛：“这小粘人精，和你一样，没了我恐怕会哭呢。” 胤礽得意的勾勾唇角：“心肝儿，你亲孤一个，孤就告诉你怎么甩掉这两个小胖子。” 第131章 翻脸无情 佟宛颜没有如胤礽所愿，反倒是弘昭像个小炮弹，从毛毯上一路飞速的爬过来，一头撞在胤礽的大腿上。 那样的冲击力，胤礽几乎要怀疑这儿子是不是被康熙送去五台山，和武僧练了一阵子。 “胖成这样子，做衣服都废料子。远看是只球，近看还是只球。”胤礽不留情面的说道。 他刚准备偷亲他的心肝儿，就让这浑小子给毁了。 弘昭被抱起来举高高，傻乐着，完全听不懂他爹说的是个什么，更不知道胤礽眼里的怨念。 他鹦鹉学舌道：“胖球。” 塔娜听到了，跟着道：“胖球。” 胤禛拎着一盒奶糕过来，没头没尾的听到这话。 “谁说塔娜是胖球了。我们家塔娜多可爱，肉嘟嘟的，多有福气。”胤禛二话不说，护短道。 胤礽上朝看到胤禛，下朝还是看到他，时间久了真的有点儿烦。 这些人怎么总打扰他和媳妇儿的二人世界，没点儿眼力见的。 想着有求于人，胤礽忍着不耐烦，露出好哥哥的模样：“你有小半个月没见到塔娜了吧。自个儿瞅瞅，脸圆的跟个盘子似得。” 胤禛伸头一瞅，看到塔娜后，心跳了跳。 这胖的是有些过分了啊。 佟宛颜放下塔娜，笑出声来：“别听爷说的，小孩儿身上的肉没长几天就没了。等过了三五岁后，个子长抽条了，那就难胖了。” “这样就好。不过，就算塔娜以后长大了还肉呼呼的，我一样疼。”胤禛想的可远了。 等他想到往后塔娜出嫁了，他眼泪汪汪的。 那样伤感的眼神，震得胤礽和佟宛颜摸不着头脑。 四阿哥这是想到什么了，难受成这样。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啊。 “四弟眼睛红了？”胤礽关心道。 胤禛闷声闷气道：“二哥，以后塔娜要嫁人怎么办？大清的格格少有嫁在京城的，如果塔娜去了蒙古，三五年见不着一次面，得多伤心啊。” 胤礽低头瞅着自己闺女，想在她屁股后面看看有没有大毛绒狐狸尾巴。 胤禛那样冷静克制的人，频频在塔娜面前情绪失控，怕是上辈子欠的债吧。 “儿女总是要分开的。孤有你小二嫂，不孤单。”胤礽不着痕迹的秀了下恩爱。 胤禛小脾气的瞪他一眼，心疼的把塔娜从他带来的奶糕边上抱走。 “大侄女儿，你不能再吃了。”胤禛感受着手里敦实的分量，心里很慌。 塔娜的小肉手刚要掀开膳食盒的盖子，忽然被抱走。 即便是常一起玩儿的四叔，也不能让她原谅。 “吃。”塔娜小手一指，双下巴颤颤儿的。 胤禛摇摇头，坚持不给。 塔娜不开心了，她哼了一声：“四叔坏。” “四叔不坏，四叔疼塔娜。奶糕糕等中午的时候再吃，好不好。”胤禛放慢语速，尽量能让塔娜听懂。 塔娜听不懂那么多，她只知道她四叔不让她吃好吃的。 小胖妞扭头向佟宛颜告状：“额娘，美，吃。” 胤礽扑哧的笑出声：“孤的闺女真聪明。四弟，给她吃一块儿吧。多吃少吃一块，她身上的肉是一样多的。孤富有四海，难道还怕女儿嫁不出去。” 被安了定心丸的胤禛，心动的打开盖子，给塔娜递上一块。 塔娜立马眉开眼笑的夸了句：“四叔好。” 奶糕会有碎屑，塔娜一边吃，手里一边漏着碎屑，全落在胤禛身上。 弘昭直接坐在地上啃了起来，手都是干净的，这么随心的吃着无妨。 没了两个小的捣乱，胤礽说着正事：“四弟，明儿孤要带你小二嫂去小汤山休沐。塔娜送到宁寿宫给皇玛麽看着，你没事儿去看看。” 胤禛眼睛泛光：“放在阿哥所不行么。” “你觉得呢？”胤礽斜睨他。 胤禛有气无力：“等明年开府就好了。到时候我当家作主，给塔娜留最好的院子。” “那等你明年再说吧。”胤礽无情的说道。 “二哥去几天？”胤禛问道。 “三天。皇阿玛说最多准三天，再多了奏折批不过来。你好好长大，往后多替皇阿玛分忧，孤也能多些时间陪你小二嫂了。”胤礽理直气壮的使唤着自己弟弟。 偏偏胤禛很乐意：“二哥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大侄女的。” 最近，胤褆家的大格格经常来宫里陪惠妃，时不时会到毓庆宫来一趟。 佟宛颜想起来问道：“四阿哥见到大阿哥家的大格格时，该怎么叫。” 论起皇孙辈的排行，塔娜该是三格格。 胤禛反应滞后了半拍：“极少见到。便是见了，唤声侄女就是。我的大侄女儿，只有塔娜一个。” 他可不是见了侄女儿就疼爱的人，他很挑的。 多个人疼爱自己的女儿，是再好不过的事。 知道胤禛是个有分寸的，佟宛颜放下心来。 不过，就此又引发一件事。 胤礽平日不大关注旁人后院里的事，经佟宛颜提了，他想到：“大哥家的大格格，还没有名字吧？” 都能跑能跳的年纪了，还没有名字。和他的塔娜出生即被赐了名字，相差甚多呢。 比过了胤褆，胤礽心里得意洋洋。 “大哥大抵想让皇阿玛给赐名字。”胤禛年纪小，在后宫里的时间比胤礽多，知道的也更多。 “呵，那恐怕等个十几年都没有名字。往后赐个封号，差不多就那样了。”胤礽骄傲昂首道。 别人家的事，佟宛颜不搀和。 她顺手从塔娜手里接过奶糕，对着胤禛委屈的眼睛，吃起来有滋有味。 胤禛把脸凑到塔娜面前：“大侄女儿，你怎么不给四叔递一块儿啊。” 塔娜扭过头，不理他。 多么翻脸无情的小胖娃娃，伤透了人心啊。 “这奶糕味道不错，看膳食盒子也不是宫里的。四阿哥这是去了哪儿一趟，拎回来如此美味。”佟宛颜瞥了一眼膳食盒子，明知故问道。 胤禛耳根悄悄红了：“去了内大臣家。” 他去见他未来的小福晋，小福晋的苹果脸更好看了，他挺喜欢的。 而且小福晋还知道给塔娜带东西，那得是多重视他啊。 第132章 心疼老父亲 胤禛脸一红，胤礽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谁还没个年少爱慕佳人的时候，当初他第一眼见着自己的心肝儿，还从耳朵尖儿红到脖子呢。 虽然，他现在瞅到他的小颜，那样宜喜宜嗔的漂亮脸蛋，还是会忍不住脸红心跳，喜欢的不行。 他的小颜，真的是越看越好看，怎么看都看不腻。 胤礽深情的望着佟宛颜，丝毫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会说，女人嫁了人后就成了死鱼眼珠子。 愈看愈美，愈看愈不可自拔。 灼热的眼神，烧的佟宛颜面红耳赤，娇羞不已。 一时之间，屋子里五个人，只剩下两个不懂事的小胖墩啃着东西。 一块奶糕，那是不可能的。塔娜和弘昭不吃完食盒里的东西，誓不罢休。 好一会儿后，胤礽想到他得去和康熙、太后知会一声，立马把胤禛拎走了。 胤禛过来并不是为了讨论政事，纯粹是为了看塔娜，所以没待一会儿被赶走，丝毫不恼。 康熙见到胤礽来找他，心里开心，偏要故意做出高深的样子。 “保成来了？才回去不久，又来朕这里，是有什么政见想问吗？”康熙内心万分愿意为他的太子解惑。 哪知心系佳人的胤礽，今儿不愿意慢慢的哄他心口不一的阿玛。 “儿子明儿要去小汤山泡温泉赏花，弘昭就交给您了！”胤礽直白道。 康熙仿佛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你自己跑出去玩儿，还把儿子交给朕？” “那可是您的亲孙子，长孙啊！”胤礽道。 他也懂康熙身为老父亲的小心思：“您放心，等儿子从小汤山回来后，给您带庄子上养的鸡。吃温泉水种出来的菜养大的鸡，那味道非比寻常。” “朕缺鸡吃？”康熙想打儿子了。 胤礽耿直道：“皇阿玛自然不缺，可儿子亲自捉来的鸡，普天之下只有一只。您要是不要，儿子不带就是了。” “不带就别回来了。”康熙有小脾气道。 胤礽嬉皮笑脸着从梁九功手里接过热茶：“别啊，儿子的一片心意，皇阿玛您怎么能不要呢。其实，泡温泉都是次要的，儿子要用三天的时间给您挑出最好的老母鸡。” 恬不知耻。 康熙想骂胤礽这句话，但话在舌头上过了几圈，硬生生咽了下去。 自己宠大的儿子，惯成这混不吝性子，只能继续养着。 康熙坚决不会承认，即便知道胤礽说的是混账假话，他听了依旧心里美滋滋的。 太子出趟门都知道给他带东西，多好的儿子啊！ 偏心太子，不是一日养成的。 哄好了闹情绪的康熙，胤礽哼着小曲儿的去拜见太后。 太后比康熙好哄多了，她近日身子好了许多，精神很是不错。 小塔娜能跟着她住几天，她求之不得。 老太太乐的眼角皱纹更多了，她道：“要不要哀家和皇帝说一声，让你和小颜在小汤山多住些日子。” 胤礽乖乖坐在太后身边：“孙儿是这么想的，可惜最多能休息三天，再多了，皇阿玛恐怕得亲自抓人。” “你皇阿玛啊，自幼是这样的性子，事事要求完美。胤禛的性子，就是和你皇阿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过，这些年皇帝为国家君主，行事仁慈了些、大度了些。”太后道。 第133章 秀恩爱 人老了，总爱回忆些过去的事情。 有些事，太后不能和佟宛颜说，更不能和康熙的后妃说，和康熙自己说。 现在胤礽坐在这儿，乖巧的不得了，太后拉着他说了好一会儿话。 等傍晚用膳的时候到了，太后还说的意犹未尽。 太后慈爱的看着胤礽：“哀家说的多了，你听着就好。陪哀家这么久，你该回去陪小颜了。那孩子肯定在等你，倒是哀家忘记了时间，耽误了你们小两口儿在一起的时间。” 胤礽羞赧一笑，眼里是真心的喜悦：“小颜心疼孙儿，总是等着孙儿一起用膳。” “这是好事儿。哀家乐意看着你们这些孩子啊，过的开心和睦，有着贴心人疼着。”太后道。 胤礽决定了要去小汤山，底下人连夜就得开始准备。 不同于上回带康熙去逛的那个庄子，三年不去住一次的。 这回挑的庄子，胤礽一年去个好些次。那里的屋子，天天有人打扫，被褥衣服也日日熏香晾好。 庄子里的奴才，全是赫舍里皇后留下的奴才，忠诚可信。 平时除非胤礽过去，否则他们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不出门也不让外人进。 庄子很大，这块位置是当年索尼给这个孙女儿留的嫁妆。就是皇家，现在也没有这样的好位置和大面积。 翌日清晨，天微微亮，胤礽和佟宛颜两人抱着弘昭和塔娜，先把睡梦中的小胖墩送到宁寿宫了。 太后醒得早，他们去的时候正赶上早膳的饭点，顺道蹭了点饭吃。 康熙得了消息后，愣是急急赶了过来。 那样子，仿佛胤礽不是去小汤山游玩几天，而是父子之间得几十年不见面似得。 等佟宛颜和胤礽坐上马车，出了宫门，佟宛颜才依偎在胤礽怀里道：“方才皇上看爷的眼神，真是舍不得呢。” 胤礽得意道：“皇阿玛最疼爱孤，孤心里都知道的。” 出远门的马车，里边建的跟着小房子似得，什么都有。 佟宛颜自个儿拿出吃喝的东西，又摆出棋盘，和胤礽对弈了起来。 不用拼的你死我活，但彼此斗智斗勇，路上的时间过的格外快。 去小汤山的那段路被修的很好，一路过去很是平整。 一个多时辰后，马车停稳，庄子里的管事已经提前站在门外迎着。 凌普天没亮就过来这里，将庄子的安全最后检查了一番。 “奴才叩见太子爷、侧福晋。” 马车帘子被掀开后，一阵齐声行礼声。 胤礽叫了起，佟宛颜望了春雀一眼，春雀上前赏了几个管事荷包，里面是几个金锞子，分量十足。 “辛苦你了。”胤礽对着凌普道。 凌普笑着道：“这是奴才应当的。估算这个时间点差不多能到，就把早膳煨在炉子上，是庄子里的老母鸡做的鸡丝粥。” 颠簸了一路，早上在宁寿宫吃的那么点儿不抵饿。 佟宛颜有点儿嘴馋：“熬了多久。” “从昨儿夜里就拿小火慢慢熬着。配的小菜全是您和爷喜欢的，清爽开胃，好解坐马车的乏累。”凌普时常听凌嬷嬷训导，对佟宛颜敬重中夹杂一丝亲近。 胤礽拍拍他的肩膀：“你现在和凌嬷嬷越来越像了，这种小事都记在心里。” “爷的事情，可没有小事。”凌普认真道。 他侧过身，在前面领着路。 小半年没来这个庄子，庄子里的花种了新的，和先前有些不一样，但更好看些。 胤礽神情惬意的打量着自己的地盘：“小颜，这些南洋的花是孤特意让凌普去寻的。喜欢吗？” 佟宛颜跟在他身后，步伐迈的很慢，胤礽半走半停，随着她的步子速度来。 “很是欢喜。”佟宛颜仰头给胤礽露出好看的笑容。 没有女子是不喜欢花的，她不能免俗。 佟宛颜开心，胤礽就开心。 到了屋子前，德顺和春雀各自把两个主子引到另一边去。 虽然一路是坐着马车来的，可一路尘土飞扬的，还是梳洗一番更舒服。 主屋里铺了地龙，管事提前让人烧了起来。 梳洗的水是从温泉池里引过来的，热腾腾的，保准不会着凉。 一如凌普所说，庄子准备的饭菜很合佟宛颜的胃口。 胤礽看了后记在心里，对凌普道：“这做菜是厨子换了？手艺不错，查清楚了出身后，送到毓庆宫去。” 庄子里少来贵人，通常不会特意养个厨子。 胤礽出宫来小住，是自己带着王言过来的。 凌普招来管事，打听做了这一桌子菜的人是谁。 这一问，还真问出了个名堂来。 管事支支吾吾的藏了好久，才说道：“做这早膳的人，是奴才的媳妇儿。” “既然是你媳妇儿，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凌普乐了。 他知道去年管事娶了个媳妇儿，是继室。他没见过人，可让人查过身份，出身清白，不是暗桩也不是反贼。 除了年纪大点儿还没嫁过人这点儿有些奇怪，其他都正常的很。 佟宛颜想到胤礽刚才说的话：“你是担心爷把你媳妇儿要到宫里去，让你们夫妻分离？” 管事立马红了脸，显然是被猜中了心思。 他对前头那个媳妇儿也没这样，但自从遇着现在这个，真真是疼到骨子里去了。凡是他能力内能做到的，他尽力给出最好的。 “奴才不敢。只是奴才的媳妇儿自幼在山野长大，在规矩上不太通透。”管事道。 胤礽道：“孤不是不通人情的主子。既然如此，留在庄子就是。这几天的菜做的尽心些，侧福晋吃的开心，爷重重有赏。“ 管事傻呵呵一笑：“奴才叩谢爷。” 庄子上有一个跑马场，吃的半饱后，桌上的东西都被撤下去。 骑装在用膳前已经换上，因着今儿风不大，天也不冷，骑马跑上几圈很是不错。 胤礽和佟宛颜两人都身穿宝蓝色骑装，远远望去便知道是一对璧人。 凌普牵着马过来时，眼睛莫名的刺痛了下。 他赶明儿也要和自己媳妇儿这么穿，谁还不是有媳妇儿的人啊。 整天恩恩爱爱的，旁人杵着全像是多余的石柱子。 第134章 来去匆匆 可是，凌普他没有娶妻啊。 凌普心里哼唧哼唧了好一会儿后，不愿意面对惨痛的现实。 胤礽先牵住马，让佟宛**上去，接着自己翻身上马。 侍卫们分散的跟在四周缀在后面保护着，既不打扰主子们玩乐的兴趣，发生了意外也能及时出现。 “凌大人一个人在边上，瞧着格外孤单。”佟宛颜和胤礽并肩而行，忽然侧首道。 胤礽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容：“活该。凌嬷嬷给他相看了多少姑娘，他一个都没挑中。再这么下去，咱们家的弘昭能弯弓射大雕了，他还是一个人。” 胤礽充满了高人一等的得意感，他可是有贤妻爱子爱女的人啊，凌普这样的单身汉没法儿和他比。 佟宛颜偷偷笑了笑：“爷，您这声音凌大人听的清清楚楚。” 胤礽挑眉：“就是说给他听的。” “凌普，今儿凌嬷嬷又给你相个姑娘，爷特意把你调出来，感动么？”胤礽道。 凌普古铜色的国字脸，真的布满了感动。 他是被他额娘整天给他相看姑娘给吓坏了：“爷，要不您再把我调出京城，离得远点儿。呆个三年五载，不成问题的。” “那凌嬷嬷呢？”佟宛颜问道。 凌普瞅着胤礽：“奴才的额娘，以前一心只有爷。如今，还有侧福晋和两位小主子。奴才想着，额娘一心想让奴才成亲，大概觉得这样就能彻底不管奴才了吧。” 凌普说的有些可怜，胤礽和佟宛颜心虚的扯着马缰，往边上骑去。 反倒是凌普，没觉得自己可怜。 他是从小没有额娘疼爱，可也是因为太子爷，他才能平步青云，在外有人巴结，处处有人捧着。 得失得失，有得必有失，这样很公平。 凌普自觉的没去打扰前边乐呵呵的小两口，他一个人骑着马，逍遥自在。 忽然，守在四周的护卫，请胤礽、佟宛颜停住，他们上前查探一番。 除了上前的两个人其他人连着凌普，把胤礽、佟宛颜围住，并且牵住马缰，以防万一。 不一会儿，一个粗布秀气的年轻妇人，被带了过来。 “民妇拜见太子爷。”曹田秀跪在地上，行礼行的不合规矩，眼神倒是镇定的很。 佟宛颜气势不弱的在胤礽身边，竟然被她忽略个彻底。 胤礽皱起眉头，很是不满意。 侍卫们手按在刀鞘上，随时准备拔剑而出。 反清复明的余孽，一直都有的。 凌普代替审问道：“你是庄子里的人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不等曹田秀回答，管事腿软的扑上前来。 他是庄子里的管事，胤礽出行，他肯定要跟在后面，时刻准备着答话。 “太子爷，侧福晋，这是奴才的内人。”管事这时候没再一口一个媳妇儿的喊着了。 他明明早上提过，让她好好在屋子里呆着，不要出门。 曹田秀看都没看管事，眼巴巴的望着胤礽：“太子爷，民妇去年嫁到庄子里来的。听说爷对民妇做的早膳很满意，民妇就想着出来采些新鲜野菜，给爷中午再做些好吃的。” 佟宛颜静静的看着她，眼里有些明悟。 这位管事夫人，大概不一般。 但看她眼神清正，没有一丝扭捏，应当不是想自荐枕席的那一类。 既然不想走后院的门路，又对胤礽有着谜一样的亲近崇拜疼惜，那就没有太大的坏事。 管事腿软的像面条，以前他喜欢他媳妇儿的有能耐，现在觉得太有能耐了。 胤礽没佟宛颜想的那么多：“把她带回去，别再放出来了。孤不想看到她，坏兴致。” 曹田秀出现的意外，被拖走的也飞快。 胤礽想了想：“小颜，你到孤的这匹马上来，孤带你骑。” 第135章 鲜花配美人 不容佟宛颜质疑，胤礽伸手强势的把人拉到自己怀里。 侍卫还攥着马缰，不用担心凌空换匹马会摔下受伤。 等人好好的坐在胤礽怀里，侍卫有眼色的放开马缰，退到一边。 前面的路已经被重新排查一番，确定没有再突然出现，想吸引太子爷注意的人。 胤礽紧紧的把人禁锢在自己怀里：“孤骑得快点儿，小颜怕就抱紧孤。” “爷，上回赛马妾身赢了您。”佟宛颜不给面子道。 胤礽眼神闪了闪：“不提这么煞风景的事儿，不好么。” 他只是想来场策马扬鞭的疾行，让他的心肝儿在自己怀里害怕的尖叫，然后他再用他宽广的胸膛结实的双臂保护好她，获得美人感激崇拜的眼神。 想象的那么美好，奈何美人是能打死老虎的美人。 胤礽蔫蔫的：“以前孤以为自己是个完美的储君，无所不能，无一不优秀。可是，自从遇到了你，总觉得都不如你了。” 马蹄声哒哒的响着，佟宛颜讶异不已。 “爷政治上的那些东西，我可不懂。诗词歌赋，我也不会。无非是背的几句好诗，字算练得还能见人。要说有灵性有天赋，连爷的头发丝儿都比不上。爷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男子。”佟宛颜越说越崇拜的看着胤礽。 集整个大清最优秀之力教养出来的人，除了偶然跋扈了些，几近完美。 胤礽得意的笑了笑，佟宛颜听到他的闷笑声，恍然大悟。 这人以退为进，装可怜的坑她呢。 “爷坏不坏呀，竟然装可怜。”佟宛颜娇嗔的埋怨道。 胤礽坏坏的笑着：“那小颜喜不喜欢。” “喜欢。”佟宛颜脆声答道。 胤礽听的欢喜极了，高兴的整个人都像是发了光，精神奕奕的。 他马鞭一甩，灵活的从边上的梅花树上，卷下一点花枝。 这样的小技巧，成功的博得了美人一笑。 “送你。”胤礽一手拉好马缰，一手把花送到佟宛颜手中。 艳红色的梅花，奔放热情，以最蛮横的姿态霸占着看向它的人的眼睛。 佟宛颜笑得合不拢嘴，漂亮的眼睛弯成半月状。 “鲜花配美人，对不对呀。”佟宛颜抱着花枝歪头笑道。 胤礽打量着她：“小颜容貌绝世，花比不上你美。” 这番赞美，甜到了佟宛颜的心里去了。 她咯咯的笑着，半月状的眼睛彻底笑眯成一条线。 胤礽自得骄傲，他前些日子偷偷看的那些话本子没错。 女人啊，得多哄着，才能更美。 娇花得娇养，他的小颜更是要用尽世间一切温柔和美好，用心呵护。 “明儿换你带来的那件橙红色衣裳，那件冬天穿着暖和，更好看。”胤礽低头在她脸颊亲了一口，宠溺道。 “那配什么首饰呢？”佟宛颜好奇的问道。 胤礽仔细想了想：“珍珠头面如何？上个月内务府造的南洋珍珠，衬你。” “那爷穿什么呢？”佟宛颜继续问道，笑声促狭。 胤礽紧张的看着他：“另一身橙黄色的，别是给孤准备的。娘们儿唧唧的，孤不穿。” 第136章 孤有点儿激动 娘们儿唧唧的橙黄色长袍，胤礽还是穿上了。 配上他精致如春花秋月般的美貌，还有少年感十足的朝气，真的是好看极了。 佟宛颜在庄子里，没有再弄旗头，打扮成汉家女儿的样子，温柔清新。 凌普腻在这里不走，就算被密集性的秀恩爱刺眼睛，他为了躲相亲都认了。 温泉水滑洗凝脂，小汤山的温泉一绝。 胤礽开开心心的拉着佟宛颜的小手，去泡温泉。 “皇额娘给孤留的这庄子位置，是整个小汤山最好的地方。以前孤不爱泡温泉，这是孤第一次和人泡温泉。”胤礽得意又谄媚道。 佟宛颜跟着胤礽进了温泉池，池子被砌成长方形，屋里的摆设无一不精心。 “这里面的布置，也是爷挑的？”佟宛颜觉得这和毓庆宫里的摆设，风格如出一辙。 胤礽眼含春意的从后面抱住佟宛颜：“小颜真聪明，孤要好好赏你。” 孤男寡女泡温泉，穿着薄薄的里衣，下水就成了透明。 佟宛颜警惕的跑到池子的另一边，瞪着胤礽：“耍流氓呢？” 胤礽眼睛都望的发光，他皮厚道：“孤可是你的夫君，爱新觉罗家的老祖宗们都知道的。和自己的媳妇儿亲热，又没有外人，还是孤自己的地盘，怎么就流氓了啊。” “咱们成亲都一年多了，一次白天都没成过。晚上黑咕隆咚的，你又不准点灯。小颜，你是不是不爱孤了。”为了能吃到肉，胤礽不要面子了。 他眼角委屈的下垂，声音可怜兮兮的。 一瞬间，佟宛颜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过分到十恶不赦。 “心肝儿，孤就抱抱你啊。”胤礽以退为进，仗着自己美貌非凡的脸，勾引着佟宛颜。 美色惑人，佟宛颜一个没注意，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抱抱亲亲，之后的事，在所难免。 胤礽一阵餍足之后，佟宛颜腰酸腿软的躺在榻上，美目倒竖，想骂人却只软绵绵的骂出来句：“混蛋。” 胤礽好脾气的点点头：“孤是混蛋，孤是混蛋。” 佟宛颜把腿放在他腿上，傲娇冷艳道：“给我捶腿。” “遵命。”胤礽应道。 他被喂饱了，剩下什么事儿都好说。 温柔的捏腿捶背，胤礽做足了小厮能做的事儿。 “小颜，还泡会儿温泉吗？”胤礽捏的满头大汗，殷勤问道。 佟宛颜防狼似的看着他：“你晚上还想进我的屋子吗？” “这是当然。”胤礽道。 “那你最好规规矩矩的，别想其他。”佟宛颜纸老虎似得给胤礽一通警告。 胤礽惋惜的叹了口气，心肝儿太聪明，不好骗着去做坏事。 不过，看着佟宛颜的纤纤细腰，他良心发现道：“孤疼你，不会再累着你的。就好好的泡一会儿，解解乏。你不是喜欢用牛乳沐浴么，孤让人把一个池子里倒了两桶牛乳。” 胤礽哄人总能把人哄的面面俱到，心情大好。 佟宛颜昂着头，把手搭到他脖子上：“那还不抱着我去。” 在外面高高在上的太子爷，伏小做低的把人抱到池子前，小心的样子仿佛怀里是易碎的珍宝。 佟宛颜喜欢看他疼爱自己的样子，窝在他怀里，心里甜蜜蜜的忍不住笑出声。 胤礽柔声道：“使唤孤，就让你这么高兴？” “这是自然。爷爱着妾身，才会纵容妾身。我爱你。”佟宛颜突然表白道。 直白的话，比一万句或含蓄或引古论今的诗词更令胤礽心动。 胤礽脊背僵直的把佟宛颜放到池子里，看她胳膊趴好在池边，飞速的跑到另一边池子里泡下。 佟宛颜不解他的反应：“爷怎么了？” “孤现在有点儿激动，得离你这个妖精远点儿，冷静冷静。”胤礽克制道。 第137章 回宫 古有君王为了美人不上早朝，胤礽过了三天美人在怀的日子，死活不愿意再回紫禁城。 虽然陪在身边的人都是一样的，可回宫就要担起太子的责任，没法儿真正的轻松度日。 “等孤老了，咱们就游遍大清，不去管其他杂七杂八的事。”胤礽搂着佟宛颜的腰，最后舍不得看一眼庄子。 佟宛颜和他想的一样，泡了几天温泉，早上起来她对镜梳妆时，都觉得比以前光彩照人，更美上几分。 “听爷的。”佟宛颜轻声道。 她不知道以后的路会不会和历史走的一样，如果被圈禁了，游遍大清恐怕不可能。 只是那又怎样，她总会一直陪在他身边的。 紫禁城巍峨而沉默的紧闭着城门，胤礽的马车缓缓驶进时，侍卫不用探查，就将门打开。 青石板铺成的宫道，朱红色宫墙，行走的宫女内侍，低着头面容规矩严肃。 佟宛颜透过偶尔被风吹起的车窗窗帘，望向外面。 即使紫禁城内的天空和外边的天空一样广阔蔚蓝，却让人觉得压抑本性。 低沉的情绪，蔓延在车厢内。 胤礽捏着佟宛颜的手，他最喜欢和她牵着手，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马上就回家了。”胤礽道。 紫禁城是他的家，也是佟宛颜的家。就算在外人眼里它是一个吞噬着无数女子年轻岁月的巨兽，有着波澜跌宕的暗涌，依旧是他们的家。 佟宛颜笑了笑，望向胤礽的眼神无比温暖。 “嗯，不知道塔娜和弘昭这几天有没有闹脾气呢。”佟宛颜带着慈母的笑意。 她感慨道：“明明还尚未满二十，却是两个孩子的额娘了。总觉得岁月走的太快，爷，妾身的脸上没有长皱纹了吧？” 胤礽没想到她的思维跳跃的那么快，他凑上前仔细的望了望，长长的睫毛卷翘浓密，眉如远黛，鼻梁挺翘，樱唇泛红，漂亮的眼睛含情娇气，还有好的看不到毛孔只有细微绒毛的脸。 “小颜美的毫无缺点，惊心动魄。孤时常想，该有多偏心，上天才造出你这么个仙女儿。”胤礽忍不住偷亲一口又一口。 天天瞧都瞧不腻的枕边人，每一次看一眼，都会更爱一分。 他着实幸运。 佟宛颜被糊了一脸的口水，又不好拿帕子擦去。 其实，她也想偷偷的亲胤礽几口。 想到做到，佟宛颜算着离毓庆宫还有些距离，从马车换成轿子后，脚程更慢了。 她一点一点儿的挪到胤礽身边，礼尚往来的将嘴亲到他的脸上。 软乎乎的，口感不错。 “爷，侧福晋，毓庆宫到了，请下轿。”到了毓庆宫门口，德顺尖声道。 佟宛颜脸红扑扑的坐直身体，拿帕子擦擦脸颊。 “爷，妾身的妆容没问题吧？”佟宛颜担心道。 胤礽自信一笑：“一如既往的美。” 胤礽先下了轿子，再在外面扶着佟宛颜。 毓庆宫内，凭着幼崽对母亲的天生亲近，不知事的塔娜和弘昭已经闹了起来。 他们闻到了额娘香香的味道，他们想额娘了。 当然，比额娘丑点儿的傻阿玛，他们也想。 第138章 欺负阿玛的日常 照顾龙凤胎的奶嬷嬷们，被闹的没法子，只能一人抱着一个往大厅站着。 好等胤礽和佟宛颜回来时，她们能第一时间让小主子看到。 在奶嬷嬷的帮助下，佟宛颜刚下轿子，和胤礽踏进毓庆宫门槛，弘昭、塔娜就看到了他们。 “额娘，额娘。”塔娜和弘昭殷切的喊着，只差没从奶嬷嬷的怀里蹿出来，跑到他们身边。 胤礽笑着打趣：“有这么想你们额娘的么。” 塔娜脆声道：“想。阿玛。” 她是想说，坏阿玛，可这个字她还没有学会。 胤礽立马感动了，胖闺女虽然胖了点，但爱他的心也更多啊。 胤礽张开手要接住塔娜，塔娜反抗的推着小胖手。 她要额娘抱抱，谁要傻阿玛啊。整天把额娘霸占着，现在还学会把人拐走，搁谁家谁糟心。 母子连心，一肚子坏水儿的龙凤胎心里想着什么，佟宛颜一看就知。 为了不让胤礽受到打击，她把凑上前的胤礽往后一揪。 “乖宝，额娘和阿玛刚从外边回来，一身灰灰。等换了干净的衣裳后，再来抱你们好不好。”佟宛颜柔声哄道。 她笑的那么好看，自然说什么是对的。 塔娜小手攥着隔壁的弘昭，支持道：“等额娘。” 胤礽眼巴巴的在后面看着，弘昭勉为其难道：“等阿玛。” 内心得到满足的胤礽，面上假装威严的点点头，脚步却更快的去梳洗。 主子回来了，毓庆宫里的奴才，干起活来更加起劲。 哪怕宫里没有人敢欺负他们，可有主子在仿若定海神针，他们的心更安稳。 本就没什么脏污，简单的冲洗后，换上备好的衣裳，胤礽连发尾还是微湿，就去逗自己的孩子玩儿。 佟宛颜比他慢些，等去了塔娜已经坐在他脖子上，弘昭抱着他小腿。 那场景，怎么看怎么想笑。 胤礽尴尬的看着佟宛颜：“小颜，想笑就笑吧，不碍事的。” 佟宛颜优雅的对他露出浅浅一笑，随即转身狂笑。 “爷，妾身先笑会儿啊，您继续带他们俩儿玩。”佟宛颜背着胤礽，笑的眼泪快出来了。 塔娜和弘昭眼神茫然，他们不知道美额娘为什么会笑。 但是，额娘笑的那么开心，他们也要跟着一起笑。 胤礽莫名的被亲儿女和媳妇儿笑了一顿，无奈之下笑着看他们乐着。 佟宛颜笑够了后，心虚的凑到胤礽身旁：“塔娜重不重，我来抱吧。” 胤礽把她后挪到自己胳膊上：“孤很有力气的，不要质疑你的男人。” 佟宛颜挑眉：“爷确定要和我谈论力气的大小？” 回忆着佟宛颜手能捏碎花岗岩，胤礽气弱道：“知道你心疼孤，闺女给你吧。” 塔娜体重敦实，他的脖子和肩膀撑着这么个小胖墩确实不轻松。 佟宛颜手刚张开，塔娜乳燕入巢似得扑倒她怀里，毫不留恋背了她许久的阿玛。 “额娘，香。”塔娜笑的胖嘟嘟，下巴三层小肉叠在一起，愁坏了人。 佟宛颜掂量着她的分量：“太后肯定拗不过这胖团子，让她可劲儿的吃了。” 第139章 太皇太后 塔娜和弘昭对“胖”这个字眼，并不敏感。 无他原因，除了佟宛颜和胤礽，没有人会对他们说这个字。 再者，他们只是打趣的说说，不曾隐含恶意，小胖团子们还以为这是夸他们呢。 扭着肉嘟嘟的屁股，弘昭爬到佟宛颜身边，速度飞快。 佟宛颜扭头问着凌嬷嬷：“嬷嬷，弘昭什么时候开始学着走？” 胤礽也很好奇，每次看到小胖团子们从地上咻咻的爬过来，画面有些令人喷笑。 凌嬷嬷对这两个初次当额娘、阿玛的主子，很是无奈。 “一般来说，婴儿在一岁左右就开始走了，早的也有十个月，晚的在一岁三四个月。不过，太早学会走路，对骨骼发育不好。小主子们生在皇家，有奴仆环绕，自不必过早的学会走路。”凌嬷嬷很有经验道。 佟宛颜点点头：“我不懂这些，从小没见过太小的孩子。好在有凌嬷嬷在，让我事事放心。” 胤礽赞同道：“这是自然。孤是嬷嬷一手带大的，孤这么好，咱们的孩子肯定更好。” “嬷嬷，他们这么爬来爬去的，不会伤了皮肤么。小家伙肉嫩的和嫩豆腐一下，抱他们都不敢用力。”胤礽问道。 凌嬷嬷面含微笑：“有衣裳呢。还有地上铺着毯子，小主子们的奶嬷嬷会时刻盯着的。” 听完，胤礽发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他环顾四周，打量一圈后发现除了屋里除了佟宛颜，没人敢记着这事儿嘲笑他，便松了口气。 至于佟宛颜，被欺负多了，他早习惯了。 凌嬷嬷这时候过来，并非无所事事，杵着当个好看的柱子。 她忙的很，女主子不爱管事，对她信任倍加，她得不负信任的把毓庆宫管的如铁桶一般，井井有条，不从内院出问题。 “再有两天，是太皇太后的祭日。”凌嬷嬷道。 “太皇太后已经毙逝三年，皇阿玛心里又该难受了。”提到太皇太后，胤礽情绪低落了许多。 他这两天出去，把弘昭扔给康熙，未尝没有让小胖墩哄康熙开心的意思。 凌嬷嬷沉默以待，太皇太后对胤礽的好，她看的最清楚。 “孤去看看皇阿玛。”胤礽沉默了会儿，起身要出去。 佟宛颜跟着起身：“皇上心忧天下，是大清之柱梁，有些话无法对外人说。爷尽管多陪着些。” “孤知道，高处不胜寒，皇阿玛手握天下，心里也会有难受的时候。你陪他们玩会儿，中午记得好好休息。等晚上，孤再陪你。”胤礽关怀道。 康熙知道胤礽来时，一天里露出难得的笑意。 知子莫若父，他大概知道胤礽来的是为着什么。 其实，其他阿哥这几天也就太皇太后提了几句，可康熙不愿意和他们说。 太皇太后最倾心培养的孙子是他，最倾心疼爱的重孙是胤礽。唯有他和胤礽，才能懂对仙逝了的太皇太后的那份思念。 “皇阿玛，儿子回来了。”胤礽道。 康熙手指了指，让他坐在对面：“一路上可累着？刚回来恐怕水都没有喝一口，就到朕这儿了吧。” 胤礽不好意思的伸舌头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每年这几天，皇阿玛都会心里难受。弘昭陪过了您，现在该儿子来了。” 康熙欣慰的笑着，又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把胤礽举起来抱着。 他手指搓了搓，转为揉揉胤礽的脑袋。 “人有生老病死，皇玛嬷已是长寿。”康熙道。 “然而亲近之人，如何也舍不得分离。”胤礽声音低沉的补充道。 第140章 黄瓜啊 胤礽字字贴合康熙的心意，父子俩说着说着彼此眼泪汪汪，谁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不意外的，十二月初四，胤礽去了东陵祭奠太皇太后，由此再证太子正统，地位稳固，又博得汉臣赞誉，太子孝顺。 胤礽从东陵赶回来后，毓庆宫已经烧起了地龙。 京城冬日严寒，偏不像江南那样湿冷，露脸在外面走一圈，风刮在脸上跟刀子似的。 太后明令，不让佟宛颜再往宁寿宫跑。 这么冷的天，她舍不得冻坏最疼爱的孙媳妇儿的身子。 佟宛颜听了太后的话，窝在南院里，闭门不出。时不时做些小点心或者绣个抹额，让人送给太后，以全孝心。 胤礽回来时，先去了乾清宫给康熙复命。 大冬天的，康熙除了赏他一头鹿，冬天烤鹿肉、喝鹿血暖暖身子，还给了一箩筐的金贵东西。 小半月未见，胤礽想极了佟宛颜。 “心肝儿，孤回来了。”胤礽道。 佟宛颜从早上起就在等他，如今人近在眼前，她立马扑个满怀。 “爷瘦了。”佟宛颜道。 胤礽笑嘻嘻道：“这不是正好。前阵子你还说孤胖了。” 佟宛颜瞪他一眼：“先坐下歇歇，我让春雀端碗热羊奶过来。正巧塔娜、弘昭爱喝，爷跟着喝点儿。” “孤如今都沦落到蹭儿女口粮吃的地步了吗？”胤礽有点心酸。 佟宛颜笑道：“不然，爷以为？” 明知这坏丫头是在逗自己，胤礽不恼反而得意洋洋：“孤霸占了他们的额娘，吃的差些就差些吧。” 捧着用茉莉花煮过的羊奶，胤礽一口喝了，原本有些冷的胃瞬间暖和了起来。 佟宛颜也抿了几口，她的碗里加了蜂蜜，甜丝丝的。 “皇阿玛给了孤一箩筐的好东西，想不想知道？孤猜你定然喜欢。”胤礽故意勾着佟宛颜的好奇心。 果不其然，佟宛颜眨巴着大眼睛，全神贯注的盯着他，手也抱上他的胳膊。 “一箩筐？是新鲜的蔬菜还是瓜果？”佟宛颜最近吃肉吃的有些上火。 天冷寒冬，水灵灵的绿叶菜，连皇帝都吃不到，别提她们这些后院女眷。 胤礽赞赏的看着她：“聪明。皇阿玛让人在玉泉山的温泉附近种了些蔬果。巧的是早上内务府刚从那儿运来十根黄瓜，还有几个大白菜。你不是喜欢吃锅子么，中午拿着鹿肉，再切些羊肉，配着新鲜的蔬菜，吃着舒服。” 胤礽当真懂佟宛颜的心思，说的话正中她下怀。 “小厨房里熬着天天熬着大骨汤，用来做锅子最好不过。爷真厉害！”佟宛颜崇拜道。 胤礽被夸的飘飘然：“等这些培植技术成熟了，孤让你整个冬天想什么时候吃菜就什么时候吃。” “那可谢谢爷了。”佟宛颜道。 黄瓜、白菜这些，在夏季里算不得美味。可落在冬天无绿菜的时候，几乎是天降美味，滋味非凡。 一顿精心烹饪的午膳，用尽了大鱼大肉荤食无数，都只为配可怜的两碟子蔬菜。 这顿午膳，吃的不仅仅是新鲜，还是帝王挂念在心上的荣宠。 第141章 册封贵妃 胤礽回来就得了康熙赏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宫里。 胤褆进宫给惠妃请安时，听惠妃说了一嘴，当场气的要炸了。 惠妃这般说：“太子去给皇上请安，皇上便巴巴的把黄瓜赏了两根给他。统共十根，太子两根，太后五根、皇上三根，咱们两个绿色儿都没瞧见。” 黄瓜的味儿，胤褆从来不喜欢。 可同是儿子，凭什么太子有，他又没有。 隔天胤礽上朝时，胤褆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太子，黄瓜的味道可好？” 胤礽笑容温和，比胤褆那副仰脸挑事的模样，好了太多。 “皇阿玛慈爱之心，自然是好的。大哥若是喜欢，过几月也能尝上。”胤礽道。 原本这事儿朝臣里没几个知道，胤褆火急火燎的吼了一嗓子后，大家伙儿都知道太子爷荣宠不衰，他们不能乱站队。 胤禛站在人群里闷笑，难得大发慈心的，不出来一起欺负胤褆。 胤褆性子冲动，要是被这一肚子坏水儿的兄弟俩儿连着挑拨，恐怕得气晕过去。 康熙二十九年即将结束，现在已经是腊月十五，离腊月二十六没有几天。 大多这时候后宫会大封一回，如今后宫只有三妃，群龙无首的，后位有的人盯着它。 在太皇太后祭日后，请封后的折子雪花似得往康熙手里飞。 所以，康熙一上朝扔下一个炸雷，封庶妃钮钴禄氏为贵妃。 钮钴禄氏在康熙二十二年生了十阿哥胤誐时，就该被封为贵妃的。拖到现在还是个庶妃，钮钴禄氏一族也有躁动。 她是孝昭仁皇后的亲妹妹，太师果毅公遏必隆之女，家世显赫，家世在康熙后宫里是头一份的。 康熙现在封了她，钮钴禄氏的族人们打了鸡血似得夸皇上圣明。 至于皇后之位，康熙道：“朕有生之年，不愿再封皇后。” 三个皇后都死了，何必再死第四个。 况且，新立的皇后如果诞育皇子，谁能保证新的嫡子能和胤禛一样，对胤礽为首是从。 胤褆心里又刺痛了一瞬，他的皇阿玛对太子真偏心。为了太子储君之位稳固，连皇后都不愿意封了。 十二月二十号，册封贵妃的圣旨，正式下达。 宜妃看着钮钴禄庶妃接了贵妃宝册，原本心里蠢蠢欲动的妄想，成了尘埃落定的踏实。 她有两个阿哥，贵妃之位确实不可能让她来坐。 索性因为胤禟和胤誐打出生起就好的关系，她和贵妃的关系也很好。 之前，她代管后宫，对贵妃偏颇很多。现在，投桃报李，贵妃代管凤印，对宜妃同样偏向。 惠妃心里苦了苦，这回没有再和胤褆抱怨，省的这傻儿子冲动。 胤祉倒是激动了起来，他怂恿荣妃给康熙送几个漂亮的小答应，气的荣妃不愿理他。 亲儿子让自己给他阿玛找女人，哪怕后宫里的高位嫔妃都这么做，可也不该是他能说出口的。 荣妃陷入自己怀疑中，她深信自己教坏了唯一的儿子，让他性情长歪了。 众人百态丛生，康熙在腊月二十六正式封笔、封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终于能休息了。 佟宛颜闲来无事，和春雀学起了剪窗花。 去年这时候她肚子鼓得老大的，剪刀这些不说碰，看都看不得。 今年，她可算是能学一学，全了她的好奇心。 窗花看似剪的复杂，但总有一些小技巧。 佟宛颜聪明又手巧，很快学的像模像样，还能自己创出些新花样。 胤礽看了，冷不丁道：“心肝儿，今年的春联，要不你来写？” 佟宛颜那一手狂草，写的肆意洒脱，他自愧不如。 “爷别诓我给你做事儿。那么多春联，写起来多累。不写不写。”佟宛颜摇头不依。 胤礽道：“搁在别人那儿是等不及的好事，你还避之不及的。得得得，爷来弄。” 第142章 快过年了 胤礽嘴上说着不愿意，脸上笑的可开心了。 他就愿意佟宛颜依赖他、使唤他、离不得他，要么怎么能显示出太子殿下的重要呢。 春联的事儿不急，得等到年三十的上午才贴。 胤礽等着佟宛颜放下剪刀后，突发奇想：“宫里从没有主子自己剪过窗花，小颜剪的好看又新奇，不如送些给皇阿玛和皇玛嬷。” 佟宛颜把窗花放进匣子里，闻言找出些喜庆吉利的：“爷是不曾见过，便以为后宫的主子娘娘没有自己剪过窗花。不信您等过两日去皇上那儿走一趟，保准有一堆窗花积灰呢。” 胤礽一想就透，后宫嫔妃连进口的汤汤水水都能送出个花来，别说是简单的窗花了。 “皇阿玛不会用她们的。”胤礽笃定道。 佟宛颜听着他傲娇得意的小语气，忍不住捏捏他的脸。 不愧是御膳房好生养起来的太子爷，一身细腻的好皮肉，比些小姑娘的还要好。 “你又捏孤的脸，孤可是你的夫君，知不知道。”胤礽气呼呼道，但声音没丝毫的威慑力。 佟宛颜往他怀里一靠，他立马没了脾气。 “就算是想捏，也等着没人的时候再捏啊。以前你都给孤留面子的。”胤礽小声道。 佟宛颜笑容可掬，由着他撒娇。 多可爱的太子爷啊，连半光的脑袋都格外的好看。 “窗花皇上用不着，皇玛嬷却能用着。我挑了十二个，咱们一起给宁寿宫送去如何。今儿天气暖和，爷好久没去宁寿宫了吧？”佟宛颜心里记挂着太后。 “小颜考虑的周到，那咱们就去皇玛嬷那里蹭饭去。”胤礽道。 太后明言不让佟宛颜冒着天寒而来，但人真来了，她高兴的眉眼舒展，连连对身边的嬷嬷道：“哀家疼爱的人，是不是极好的。” 嬷嬷自然点头说是，太后高兴就好。她开心，她们这些奴才才过的舒坦。 “哀家不是说不让你们这天气来么。再过几天就年三十了，若是吹了风惹了风寒怎么办。快到哀家身边坐着，暖炉还热么？嬷嬷取个新的来！”太后急道。 佟宛颜瞅了眼胤礽，胤礽把放着窗花的木匣子打开。 “小颜对您一片孝心，您总是不让她来看你，她会心里难受的。正好她剪了些窗花，有了理由送来看您，您可别说她。”胤礽道。 太后是大清最尊贵的女人，再新奇的窗花在她眼里差不多一个样儿。 “小颜最是孝顺又心灵手巧的，哀家疼爱还来不及，哪里舍得说。你啊，尽胡说。”太后护着佟宛颜道。 胤礽嘿嘿笑着不反驳：“我知道的，自从皇玛嬷有了小颜，就不疼爱孙儿了。偏心偏的明晃晃的，孙儿心痛啊。” 一番唱作俱佳的彩衣娱亲，太后心情好的快笑到拍桌子了。 “皇上那儿可送了？”太后问道。 胤礽道：“皇阿玛那儿有后妃娘娘们呢，轮不到孙儿。往常她们够嫉妒孙儿了，这回孙儿让给她们。” 瞧瞧，多大度的太子爷。 太后道：“这是小颜说的吧，你可想不到这么多。不过，这样很好。” 第143章 总是争宠的老大 太后夸佟宛颜，胤礽笑的跟朵花儿似得，与有荣焉，大抵如此。 太后乐意看到晚辈和和乐乐的过日子，不像康熙闲着没事儿，总往儿子屋里塞侍妾。 “前儿哀家的哥哥送了两瓶烈酒，说是味道很不错，天冷也能暖身子。哀家年轻的时候很喜欢喝，现在闻到味道都受不住。你们俩儿带回去，偶尔抿个几口，去去寒。”太后道。 佟宛颜眼神亮晶晶的，赶在胤礽前头道：“谢太后的赏。” 胤礽暗暗扶额，上回她喝醉酒的样子历历在目，想想就头疼。 美酒在前，佟宛颜顾不得理会胤礽的小心思。 她的酒品好的很，从来不哭不闹的。 “皇玛麽，小颜喝了酒是会闹事的，您可真会坑孙儿。”胤礽嘟囔的对太后撒娇道。 太后看戏似得道：“小夫妻俩儿整天相敬如宾的多没意思，偶尔闹闹，欢快些。” 胤礽没话说了，太后摆明了欺负他，他只能顺着。 老太太真的是学坏了，一点不像以前那样慈和宠孩子。 “太后说的是。”佟宛颜和太后一唱一和。 太后没有后代，娘家借着她的东风已然过得很不错。 她手里存的一堆好东西，在库房了锁着积灰。 陪着太后用完午膳，胤礽小夫妻俩儿拎着一大把令人眼红的古董珠宝，慢悠悠逛回毓庆宫。 没有任何意外的，后宫嫔妃知道了，又是一阵飞醋乱吃。 这太子和他的侧福晋，真是的哪儿有好东西，哪儿不放过的。本就是有钱的主儿，还四处哄着太后、皇上把好东西嫌不够的往他们怀里塞。那争宠的手段，比她们还强。 后宫嫔妃嫉妒的心啊，像小刀子似得往外扔。 胤礽、佟宛颜则如铜墙铁壁，一个不怵。 拎着美酒，择日不如撞日，到了晚膳时佟宛颜自个儿打开了酒瓶。 浓烈的酒香，莽撞的撞入人的鼻子里 佟宛颜深吸一口气，白嫩的脸颊晕的酡红。 “果真是大草原的味道啊。”佟宛颜感叹道。 胤礽悄悄和春雀、夏珠对了个眼神，今儿晚上没安分的时间睡了。 不能喝酒的小酒鬼，闻了点味道便醉了。 烈酒配好肉，上回的鹿肉被吃完了，可羊、猪、兔、鸡肉管够。 佟宛颜爱吃烤肉，毓庆宫的厨子就练就好一副烤肉的好技术，连调料都配的让人赞不绝口。 依着一贯的旧例，胤礽没有厨子把肉片好，他自己拿着刀柄精致，镶着宝石的小匕首，熟练的削出一片片薄厚均匀的肉片。 再抹上辣味的调料，完全是佟宛颜最爱的口味。 “啊，张口。”胤礽哄孩子一般道。 佟宛颜配合的张开嘴：“味道正好，爷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你吃的开心就好。酒少喝点儿，哎，别偷喝，再喝没肉吃了。”胤礽急道。 没有任何意外的，两小杯酒下肚，佟宛颜醉的软绵绵，像只醉虾。 胤礽手指戳着她的脸颊，戳着戳着，自个儿先乐了。 “你啊，好在是落在孤手里。也不对，孤啊，好在是落在你手里。”胤礽扛起小佳人，准备亲自替她洗澡。 依着佟宛颜那爱干净的性子，第二天醒来浑身酒味，定然要闹的。 春雀、夏珠不近不远的缀在后面，窸窣小声道：“爷对主子真好。” “主子待爷也好。” “是啊，幸好两位主子能遇在一起。” 她们的声音小的难以听清，胤礽毫不知情。 他心情愉悦的给佟宛颜当了回小厮，不时毛手毛脚的做些事儿，没人知道。 德顺在门口守了近半个时辰，终于忍不住往里提醒一句，天冷别冻着了侧福晋，一趟趟热水往里递，还是会着凉的。 最后，胤礽抱着拿被子裹成紫菜卷儿的佟宛颜，回到南院里屋，一夜好眠。 佟宛颜醒来，吸着鼻子闻着自己发间的桂花香。 “爷昨儿还帮我洗了头发？”佟宛颜滚到胤礽怀里，手趴在他胸膛上。 紧实的手感，令人捏着舍不得放开。 胤礽任由她的小手作乱，甚至恨不得她动作再放肆些，好圆了他心里的小九九。 他能趁着佟宛颜没睡清醒，迷迷糊糊的时候欺负他。 习惯早起上朝的康熙，可不会放过这个儿子。 康熙知道了昨儿胤礽去了太后那儿，还贴心的送上窗花，心里跟醋坛子泡过似的。 一个不开心，康熙让人来传话召见他了。 胤礽奸计尚未得逞，便被德顺尖细的声音给毁了。 他认命的爬起床，去哄他容易吃醋的皇阿玛去。 没想到半路上，撞见了胤褆。 “太子好孝心，连窗花这等奴才秧子做的事儿，都记挂的上。”胤褆讽刺道。 胤礽不相让道：“孤记得前年惠妃因为剪了个新花样，特意呈到皇阿玛面前，得了皇阿玛的赏，并被赞一句蕙质兰心。大哥的意思是，惠妃……” “太子别误会我的意思。”胤褆拔高声音，打断胤礽的话。 他的额娘，容不得人说。 胤礽不在意的笑笑，他本没有意思要去说道惠妃。还不是胤褆自己找上门的，让人忍不住去说他几句。 他眼神一瞄，瞧见胤褆手里抱了个盒子。 “大哥手里，别是你刚才说的奴才秧子做的东西吧。”胤礽揪着胤褆的话不放。 胤褆脸红白交错，眼神闪烁。 心虚的模样，摆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外面风大，孤先走了。”胤礽扯唇笑笑，不打算逼的胤褆跳脚。 康熙等着胤礽来，未曾想没一会儿长子也来了。 他满胸腔的父爱醋意，硬生生憋住，不能说出来。 手心手背都是肉，长子也是疼爱的儿子。 康熙对胤礽道：“过会儿朕再训你。心里只挂念着太后，忘记了朕这个皇阿玛。” 胤礽拱手讨好的笑笑：“皇阿玛说的是，儿子浑蛋，让您生气了。” 父子俩儿气氛亲昵，胤褆被传召进来时，敏锐的觉得自己像个第三者，插足这和谐的两人之间。 他心里委屈，还是把手里的匣子呈上去。 “儿子的福晋剪了些新颖的窗花，还有配了些醒神的香囊，特意想送给皇阿玛，一敬做子女的孝心。”胤褆道。 第144章 天家父子 胤褆献完孝心，心里别扭的很。 他总觉得胤礽在嘲笑他，哪怕胤礽并没有表现出神情不对劲的地方。 康熙收着木匣子，心里觉得怪怪的。 胤褆脑子一热：“太子侧福晋剪的窗花不够么，竟然没有给皇阿玛送。” 他话音刚落，康熙瞅到胤礽的脸色瞬间明亮了起来，仿佛是等待已久。 “送皇阿玛这些，有后宫的娘娘们等着，再不济还有乾清宫女官、内务府。”胤礽满意的看着胤褆脸色巨变，转而对康熙道：“皇阿玛，儿子特意去潭柘寺求了平安符，不太费时间，却是儿子的一片心意。” 黄色的符纸，由胤礽小心翼翼的从荷包里拿出。 康熙憋了一早上的醋意，霎时化为欣慰感动。 还是太子把他放在心上啊，不愧是赫舍里拼死给他生的儿子。 胤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又棋差一筹，而且是自己往坑里跳，拦都拦不住。 昂着头，僵直着身子，胤褆像根柱子杵在旁边，一动不动，目光炯炯盯着康熙与隐忍父慈子孝。 他是捡来的，太子是亲生的，他要冷静。 胤褆默念着清心经，却越念越想化身怒目金刚，手拿锤子砸到胤礽脸上去。 狡诈又虚伪的太子，他和他一辈子没完。 “保清，这几日你在宫外应当忙碌，进宫来回匆匆的，去你额娘那儿陪会儿吧。朕过会儿去看看她。”康熙关爱胤礽半晌，回头发现长子还在。 他描补及时，孤零零被遗忘的胤褆，精气神立即回升。 “谢皇阿玛关心，儿子这就去给额娘请安。外边路上结了冻，皇阿玛行走千万慢些。”胤褆喜上眉梢道。 康熙点头，收下他关切的心意。 胤褆走后，他拉着胤礽坐近，皇帝的威严尽数转为父亲的慈爱。 “听说这些天，佟启年兄弟俩儿，给你送了许多东西？”康熙问道。 身为拥有自己班底的太子爷，在年关接近时，平日走动的大臣、母族、妻族，都会送上年礼。 未必都是行贿，大多还是心意。 各色各样的年礼，属佟家给的最令人侧目。 先是地契、房契一匣子放不下的，再是保值的银票黄金，还有几箱子打好的头面首饰、皮毛光滑的狐皮。炫够了让人眼红的钱财，又开始送实惠的吃喝玩。 新鲜的糕点、自家酿的果酒、别庄种的嫩菜芽、熏好的野猪肉，接地气的吃食，装了不少。 天冷东西能放的久，耐储存的多送些不成问题。 吃食不敢轻易呈给康熙，况且没到并不比宫中御厨做的好吃多少。无非是家里的心意，味道到是其次。 胤礽心里坦荡荡：“佟家兄弟俩儿疼侧福晋疼的跟心肝儿肉似得，哪怕自己吃穿不好，都得把全部家当给她。何况他们现在有点儿家底，更是可劲儿的给。那副样子，说实话儿子也羡慕。” 前头话说的不错，康熙听的顺耳。 听到后面，康熙怒目而瞪：“羡慕什么。你吃喝穿的，难不成比朕差了。他们才多少好东西，朕富有天下，天下最好的都给你了。” 康熙心里委屈，他对保成多好啊。当初保成种牛痘时，他亲自陪着。稍微长大点能学字了，临摹的字帖是他亲自写的。可谓是事必躬亲，除了皇位暂时不能让，其他哪点儿都不比皇帝的份例差。 胤礽万万没想到，自己随口说了句，惹得康熙跳脚。 老爷子正值壮年，吼一吼外面震三震。 他连忙去哄：“皇阿玛对儿子的疼爱，儿子知道。儿子不是没良心的，您看儿子不也时时想着您么。” “你现在想的是你的侧福晋。”康熙道。 说完，他又补充道：“连弘昭都顾不得的。” “皇阿玛这话真的伤了儿子的心。明明是您疼爱弘昭疼的跟眼珠子似得，那股劲儿儿子小时候都没见过。您这么说，儿子也吃味儿了。”胤礽仗着自己是个半大少年，跟着闹脾气。 天生万物，一物克一物。 康熙被胤礽克的死死的，转眼成了他来哄宝贝儿子。 梁九功的心，跟着这对天家父子一会儿起一会儿落的，寿都随之折少了几年。 如果每天多来几回，他怕是得早见阎王去。 等到康熙和胤礽脸上都笑呵呵时，梁九功从边上的茶水间捧着茶水过来。 吵累了，该喝喝茶吃吃点心，补充体力。 胤礽咬了半口茯苓糕，装木桩子没多久的梁九功又从外面进来了。 “皇上，四阿哥求见。”梁九功道。 胤禛除了上朝时，大多数时间在宫里，但见康熙的时间依旧很少。 想想挺久没见胤禛，康熙不做思考，立马让梁九功宣他进殿。 胤禛进殿，利落的行礼请安，看到胤礽在旁边，严肃的神情放松了些。 “你前几天风寒才好，今儿天格外冷，还特意出门过来作甚？”康熙摸摸胤禛的额头，凉丝丝的。 “梁九功，给四阿哥倒杯姜茶。”康熙道。 胤禛害羞的低下头，心里暖洋洋的。 “皇阿玛，年关已至，十四弟和十二弟都养在苏嬷嬷那儿。昨儿十二弟已经与定贵人团聚，十四弟还陪着苏嬷嬷。儿子想着，可否让十四弟和乌雅嫔过年团聚。”胤禛字字斟酌。 他对乌雅嫔无感，但胤祯和他同父同母，小小的人儿刚离了亲额娘，仓惶害怕的不行。 康熙道：“你想的很周道，是个念生恩的孩子。但这回的事儿，朕不能应了你。乌雅氏和定贵人不同，定贵人老实本分，朕不拦着他们母子亲近。乌雅嫔心机狡诈、暗藏狠毒，朕不愿意让小十四被她养坏了。索性小十四年幼不记事，一时不习惯忍忍就过去了。” 胤禛没有考虑到这：“皇阿玛说的是。” 乌雅氏在内务府多少还残留一两个人，因而乌雅嫔被禁足在永和宫偏殿，日日足不出户，照例能知道些灵通的消息。 知晓胤禛求了康熙，让胤祯与她相聚，她不但心里没有感激，还骂上了胤禛。 第145章 除夕家宴 “这黑了心肝儿的逆子，自己攀上了佟佳氏的高枝儿，反倒头来还踩我这生母一脚。他不想想，没有我生了他，他自个儿能从那个短命鬼的肚子里出来？”乌雅嫔神色狰狞，字字喷毒。 伺候在她身边的宫婢，早对她的咒骂听腻了。 天天翻来覆去的骂人，好端端的菩萨温柔样儿，现在变的像夜叉。 没人应着她的话，乌雅嫔气的更狠。 她对着伺候她多年的贴心人儿道：“阿满，你说我说的是不是。他若真的心里有我和他弟弟，该是请皇上取消了我的禁足。只出言让胤祯过年与我小聚算什么，三五天的时间，如何处深母子感情。胤祯是我的命根子啊，我如何能没有他。” 阿满不答话，只静静听着乌雅嫔埋怨。 这通没良心的数落话，轻易传到康熙和胤禛耳朵里。 康熙气狠了，赐了胤禛一水儿的东西后，直言道：“你以后别再想着乌雅嫔，她德行不配。” 胤禛心凉凉的，顺从的听着康熙的命令。 过年是热闹的大好日子，少有不开眼的选择这时候闹事。 就是宫外的贼寇，在这样的日子里，也选择临时收手，给自己个好年过，也给别人一个安顺年。 宫里更是讲究，大家伙儿脸上挂着喜气的笑，和气处着。 前不久贵妃受封的那回，有些低等级的嫔妃跟着东风升了一级。暂时不能呢挪动位置的高位嫔妃，也弥补得了厚赏。 兜里有财，嫔妃们打赏起来大方不少。 毓庆宫后院是一样的，现下除了佟宛颜，只剩两个吓破了胆的格格。 佟宛颜和凌嬷嬷商量后，不仅赏了她们衣物首饰，还给她们家里送了赏，好添些光，让她们心里高兴。 说到底，让人平白守了活寡，一辈子残送后宫之中，再过得贫寒，也太没良心了。 凌嬷嬷不以为意，宫里守活寡的算好命了，不好的都莫名其妙死了。 “侧福晋心善。”凌嬷嬷打心里道。 佟宛颜笑笑，没有应是。 她哪里是心善，分明是过的太好，高高在上的给她们点施舍。昧着良心的夸赞，她不敢受。 凌嬷嬷转脚跟胤礽着重提了这事儿，胤礽也道：“小颜纯善，劳烦凌嬷嬷多看顾些。” “凌嬷嬷，凌普过年不回京，留在扬州办差。你家里没人，过年留在宫里吧。”胤礽眼里有一丝孺慕。 凌嬷嬷乐呵呵的：“奴才谢爷的恩赏。” 胤礽心虚：“凌普这回真的是不像话，嬷嬷放心，年后孤保证不让他出京，直到您给凌普找到了媳妇儿，再放他出去。” 这个保证，真是到了凌嬷嬷的心坎儿里去了。 随着各个宫殿脚不沾地的忙碌，大年三十眨眼而至。 这一年大清有喜有灾，总归算是太平的一年。尤其是灭了大清的心头大恨准噶尔，整个大清上至皇室下至百姓，心头是真的松快。 除夕早上，康熙和贵妃、嫔妃们在乾清宫共用早膳。 早膳有拉拉、饽饽、年糕等，花样近有二十品。 胤礽是和佟宛颜在毓庆宫用的早膳，没乾清宫的那么多，味道却更合他们自己的口味。 早膳不算什么，热闹的还是除夕真正的年饭。 申时，晚霞布满天际，红灿灿的很是辉煌大气。 内务府的奴才和御膳房的帮厨，忙前忙后的。 康熙一人一个桌，桌子是金龙大宴桌，桌边围上了黄金绣的桌围子，处处昭显帝王尊贵。 大宴桌和康熙的位子中间设了一个长几，菜肴摆在大宴桌上，等宴会开始时，伺候的奴才会从宴桌上把菜取到长几，供康熙品尝。 而除了康熙所用御桌是由内务府准备外的，其他宴桌全由宗室自己进贡。 亲王每人进八桌，羊三只，酒三瓶；郡王则略减为进五桌；贝勒递减为三桌，贝子为两桌。这种捐纳酒席的规定，减轻了国库的负担，是当初太宗在位时定下的。 佟宛颜原不知道这些，还和胤礽感慨了皇家豪奢和除夕宴的铺张。 等知道宗室携家眷进宫过除夕，还得自个儿带上吃喝，真是大开眼界、咂舌不已。 “太宗极有远见。”佟宛颜对皇太极很是佩服。 胤礽笑着给她整了整旗头，看着仪态大方的佟宛颜，笑意飞扬。 “可惜不能让小颜穿上太子妃的朝服。”胤礽可惜道。 太子妃的人选早已定下，她的存在，不是胤礽和佟宛颜之间的刺，可以大大方方的谈。 佟宛颜扶着脖子，她好些天没打扮的这样庄重。头上珠翠堆叠，压的脑袋脖子一起疼。 “得亏穿不上呢。太子妃的朝服，比妾身这身还要重。单是东珠什么的，就得好几串挂上。爷您行行好，别吓妾身。”佟宛颜娇声道。 “孤也是奇怪，你明明一身怪力，偏又受不住力，真是奇了。”胤礽道。 佟宛颜嘻嘻一笑：“大抵是天赋异禀呢。” 坐席空荡的乾清宫，渐渐坐满了人。 这来赴宴的时间，也是讲究的很。 品阶低的，要早早来候着。 反之，诸如太子、贵妃、康熙、太后，得快开宴席的时候才入场。 佟宛颜到时，天已经渐渐暗了。 乾清宫的丹陛上左右安设两座万寿天灯，丹陛下安设两座天灯。 微微的光芒，在这时候不算显眼。但精致的天灯，足矣体现皇家富贵。 佟宛颜缀在胤礽脚步后一步，道：“去年小心翼翼的，什么都不敢问，不敢看。吃的也是味同嚼蜡，今年可算能肆意一回了。” 胤礽不掩对她的爱意：“往后还能更肆意些。有什么不知道的，尽管来问孤，孤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席上的宜妃瞅着愈发美貌的佟宛颜，对身边的惠妃道：“瞧瞧咱们的太子侧福晋，天香国色，如神仙妃子。去年那时候，她拘谨的很，纵使美貌非凡，可比不得现在贵气自在。” 惠妃抿嘴一笑：“咱们都是从一遭儿走过的。记得当年刚入宫时，看什么都新鲜。偏偏不懂的不敢去问，怕让人笑话。战战兢兢的，过的累。” “可不是么，现在熬出头了，等着享子孙的福了。”宜妃应道。 第146章 大福晋的试探 惠妃和宜妃聊的和气，贵妃今年位置突然变了，一时坐在首位，还有些不习惯。 她是个爽利人，系出名门，和宜妃、惠妃都能说到一块儿去。 趁着除夕宴讨好康熙，是那些年轻小姑娘做的事，她现在不想着这么谄媚争宠了。 大福晋见到佟宛颜，友善的打了个招呼，面上不掩被惊艳的神色。 可惜了他们家的大格格这回儿没来，瞧不到真正的盛世美颜。 “侧福晋今儿打扮的庄重大气，是妯娌间独一份的好看。”大福晋小声道。 如果是太子妃，她“妯娌”两个字说的坦荡。可佟宛颜不是，她只能说的含糊，轻轻带过去。 佟宛颜礼尚往来的夸回去，无非是大福晋和大阿哥天作之合、郎才女貌，很是登对。 胤褆很尊重大福晋，除夕宴这样的场所，他没有带上府里的莺莺燕燕。 在他眼里，侧福晋登不得大雅之堂的。 当然，佟宛颜不能算在内。 这跟康熙的后宫嫔妃一样，太子的妻妾和其他皇子的妻妾身份不同。君臣之分，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就比如胤祉院里正受宠的那个侧福晋，他求了荣妃好几回，也没能让人跟着来。 身份配不上，来了丢人现眼。 佟宛颜稳稳的坐在自己的席位上，享受着四方各色眼神的打量。 今儿，嘉荣和硕格格也带了佟启年入宫，这是康熙破例召见，亦是对肃亲王府和佟启年的荣宠。 佟宛颜往公主的席位望去，全是爱新觉罗家在京城的公主。 嘉荣和硕格格身为郡主，坐在中间竟然毫不显出气弱，可见她从小被两代肃亲王宠的多厉害。 佟宛颜的存在，是全场视线胶着的重点。 她望向哪儿，总有些人的眼神跟着她走。 嘉荣和硕格格大方的抬头对她遥遥一笑，梳起妇人的她面色红润，眼里笑里透着幸福。 之前有人嘲笑她婚事仓促，纵然有圣上赐婚，也会被人轻视。现在瞧着，不尽然。 “嘉荣出嫁时，十里红妆，热闹非凡。凑喜气的百姓们说，近几年内没见过这么舍得的。佟家那边娶亲当天喜饼送的满街，之后布粥七天，给足了肃亲王面子。别瞧着她不如其他公主、格格备嫁的久，孤敢说她们没一个过的有她好，嫁妆有她体面实惠。”胤礽道。 胤礽知道佟宛颜对没能去参加佟启年的婚礼，有些遗憾。 “妾身知道的，哥哥才貌双全且疼爱妻子，是打着灯笼没处找的好夫君、好女婿。爷宽心，妾身没有多想，就是好久没和嫂子相聚，有些想念。”佟宛颜柔柔一笑，感谢胤礽的体贴入微。 胤褆在边上听了三言几语：“嘉荣出嫁时，我也去了。堂叔人缘好，宗室里有能耐的都去给嘉荣撑场子，场面威风极了。” 胤礽斜睨他，他们夫妻间说着话，他插进来算什么。 胤褆大咧咧道：“原有些婶婶和嫂子心疼嘉荣低嫁，可能佟启年那小子骑着高头大马来，她们全变了样儿。一个个笑的温和，还嘱咐家里人少为难他。难道长得好看，真的这般有用？” 胤褆一身腱子肉，军营里呆久了，晒了皮肤又黑又糙。夸他英武雄壮不违心，其他的话不好多提。 大福晋垂下眼眸，这憨货丢人丢到外面去了。 佟宛颜礼貌的笑笑，谢过胤褆对佟启年的赞誉，闭口不说话。 胤礽没那么多顾忌，他伸手把人推到一边去：“大哥，孤和自己的侧福晋说话呢。你闲着没事事儿，陪着大嫂说说话，别总往孤这里凑。” “你当我愿意么。你自个儿瞧瞧，谁和自己福晋腻在一块儿的，大老爷们儿自然该和爷们儿一起喝酒聊天。胤祉你小子怂的不敢靠近你，我也懒得去拎他过来。”胤褆大咧咧道。 大福晋端庄温和的笑脸，差点儿没绷住。 胤礽和佟宛颜默契的相视一笑，他们猜，胤褆晚上肯定进不了大福晋的院子了。 “大哥，你往上面看看。”胤礽道。 胤褆本能的抬头往上看，除了壁画房顶，没什么好看的。 胤礽被他蠢得头疼：“孤说的是皇阿玛。” 胤褆随之扭头，他看见康熙对着贵妃、宜妃和气的说笑。 瞬间，刚才说的那番大老爷们儿的话让他牙疼。 他说错了还不行么，连皇阿玛都这样，他干什么要多事的得罪了福晋。 胤褆镇定的扭回头，拿筷子给大福晋夹了一筷子冷碟前菜。 “福晋，吃颗枣子，垫垫胃。”胤褆道。 大福晋习惯了胤褆的偶尔犯蠢，枕边人什么样儿，她早摸清了。 她无奈的用勺子接过，吃了这个甜的腻人的去核蜜枣。 “侧福晋，不知你家里的二哥可有定亲？”大福晋喝了口茶，解解口中的甜腻。 佟瑞塔是否定亲了，佟宛颜真心不知道。 不过，大福晋问了这句话，肯定是不曾的。 佟宛颜道：“中秋时，二哥还尚未婚配。如今阿玛、额娘是否给他相看了姑娘，却是不知的。” 大福晋笑道：“我也不和侧福晋说绕话，我嫡亲堂妹今年十四，明年的选秀家里已经求了给她撂牌子。若是佟大人不曾有婚配，不知与我娘家可有这缘分。” 大福晋出自伊尔根觉罗氏，是户部尚书科尔坤之女。 户部尚书掌管大清全国土地、赋税、户籍、军需、俸禄、粮饷、财政收支，手中权力不可谓不大，也富得流油。 这样的位置，一般人家镇不住。 胤禛前阵子就在户部尚书那儿学了一阵子，对他评价不错。 胤礽把佟宛颜娘家的事当自己事儿，别看他没事儿欺负佟启年和佟瑞塔，实际护短的很。 “大嫂的堂妹，是哪家的？佟子爵虽有爵位，但京城有爵位的人多了去了。他是庶子出生，大嫂和您娘家都知道吧。”胤礽直言不讳道。 大福晋料到会被这么问，只是没想到提出疑惑的人是胤礽。 她心里羡慕着佟宛颜，被放在心尖尖儿上，才会如此事无巨细的关心啊。 第147章 又不公平 理理羡艳的心绪，大福晋慢条斯理道：“是我阿玛的长兄。” 胤礽皱眉：“伊尔根觉罗氏的族长？” 胤礽是男人，对臣子家的后院没那么清楚，佟宛颜倒是一听就想到了是哪位。。 她手悄悄的戳了胤礽一下，让他别激动。 “大福晋说的应当是伊尔根觉罗大人的嫡幼女吧。”佟宛颜道。 以她现在的身份和佟瑞塔如日中天的未来，庶女大福晋可说不出口的。 难不成太子的第一侧福晋的庶兄，只能娶个别人家的庶女，这是不给太子面子呢。 “侧福晋敏慧，正是那丫头。她生母是继室，不比原配嫡女的身份高。大伯又偏疼这个中年得来的幼女，舍不得将她嫁给混日子的人家。”大福晋徐徐说道。 继室嫡幼女的身份确实尴尬。 一个家族之中，长女身份最高，往往嫁的是最好。世家嫡长子娶的正室，大多都是长女。这是门当户对的一种。 依着大福晋所言，伊尔根觉罗氏的族长定然舍不得幼女嫁给没出息的次子。有出息的那波，要么已经有了主儿，要么年纪还小，不配对。 如此，佟瑞塔就捡漏被人相中了。 想着前几个月，佟福晋写信提到对佟瑞塔婚事的担忧，佟宛颜对大福晋的话有些意向。 佟宛颜眉眼中的意动，大福晋看的清楚。 她乘热打铁道：“我那堂妹的性格，乖巧柔顺，虽有些小娇气，却识大体不任性。论到才学妇德，她额娘是江南长大的，在汉人那儿学到的诗书和女红不少。不但如此，容貌娇俏可爱，在家里姑娘中出类拔萃。” 大福晋嘴里的堂妹，处处都好，无一处差的，完美的跟天仙似得。 自夸的话听个七分就是，佟宛颜道：“这样好的姑娘，能看中妾身家的二哥，是二哥的福气。只是，妾身已经嫁人，做不了家里的主。若是大福晋不介意，妾身传信一封，给阿玛、额娘说声。” “这就够了。咱们俩儿都是递话的人，具体缘分如何，还看他们自己的。我原不爱做这样的事，可侧福晋为人清正、品性高洁。能教养出这样的女儿的家庭，定然是好的。”大福晋说的处处妥帖。 大福晋和佟宛颜说的热闹，衬得胤褆和胤礽兄弟的关系也不错。 康熙偶尔往胤礽这边瞅几眼，难免关注到。 他回想一下，似乎每回宴席时有佟宛颜和大福晋在，胤礽和胤褆之间总能安分许多。 兄弟箭弩拔张的看着伤心，纵然这是康熙自个儿一手造成的。 上了几碟子新菜后，康熙道：“太子和保清说什么说的这般开心。今儿弘昭、塔娜不在，老大家的丫头怎么也不在。” 胤褆心酸酸的，太子的子女就有名有姓的，他家的就是丫头。 心里难受的胤褆，一时没能及时应了康熙的话。 惠妃离的近，替他答了：“保清家的大格格前几日夜里吹了风，身子有些不适。今儿虽是好了，可到底是个孩子，便没让她来了。” 康熙点头称是，他对孙女儿没那么看重，知道没有大毛病就行了。 “等明年的除夕夜，弘昭就能跑了，保清家的也是。到时候咱们家更热闹。”康熙乐呵呵道。 “用不着等一年，再过半年，弘昭和塔娜就能走能闹了。现在已经能拆家，儿子都怕过几年毓庆宫被他们拆没了。”胤礽朗声道。 “拆没了朕给你建更好的，孩子们能闹腾的起来、健健康康的，是你们的福气。”康熙道。 多爽快、多疼儿子的父亲，除了胤礽，其他人笑不出来。 一粥一饭当思得来不易；半丝半缕必念制作维艰。 这话可是康熙三年前在除夕时写的对联，用以告诫八旗子弟不可奢侈度日，谨记厉行节约。 区别对待暗暗的来就是了，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大声说出来，让他们心里多难受。 胤褆心里苦涩的喝了杯酒，除夕宴连酒都是度数低的黄米酒，能让人借酒浇愁的烈酒想都别想出现在这里。 “福晋啊，皇阿玛对咱们家说过这话么。”胤褆想对大福晋说康熙偏心。 大福晋熟练的安抚他：“怪我的肚皮不争气，没能给爷生个儿子。男孩子活泼点，和女孩儿哪能一样。” “不怪福晋，播种的是爷，哪能怪福晋。晚上回去爷就继续努力，总能让你给爷生个嫡子出来。”胤褆心疼大福晋，有些浑不吝的话都说了出来。 大福晋羞红了脸，好在胤褆挺清醒的，声音说的小，只让他们自己听见。 佟宛颜耳目聪敏，不巧的听到了大福晋的话。 她心里暗暗道，毓庆宫的祸头子是胖闺女塔娜，可不是小胖墩弘昭。 康熙才华过人，除夕宴结束时，他当场作诗。 今夕丹帷宴，联翩集懿亲。传柑宜令节，行苇乐芳春。香泛红螺重，光摇绦蜡新。不须歌湛露，明月足留人。 挥毫泼墨的洒脱字，落在宣纸之上，众人真心赞叹的拍掌而合。 夜深时，宫门重新打开，诸人领着赏回家供上。 胤礽和佟宛颜一同坐进轿子里回去，胤褆也带着大福晋携手而归。 康熙望着目露期待的嫔妃们，一个人都没有召幸。 他怀念有赫舍里陪伴他身边的时候，即便是后来表妹陪着她，仍旧比不过年少夫妻的默契。 康熙失眠了大半宿，最后黎明初亮的时候，他困得不行才睡着。 正月初一，康熙重新“开笔”、“开玺”。 一大早，康熙取了“赐福苍生”的黑漆杆毛笔，蘸着朱砂书写“福”字。 照例，康熙书写的第一张“福”字被郑重封存住，永不开启，以示留住福气。 接下来书写的“福”字，根据远近亲疏赏赐给王公大臣。 胤礽是第一个收到“福”字的，其次才是剩下的“福”字被内侍们乘着马车送出去。 佟宛颜醒来时，觉得手边有些硌人。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掀起被子，立马清醒过来。 “今年也有压岁钱？”佟宛颜喜笑颜开道。 第148章 初一 压岁钱，是长辈给小儿辟邪驱鬼，保佑平安的。 去年大年初一，胤礽给佟宛颜压岁钱，用的理由是给肚子里的孩子的。 佟宛颜原以为今年没了，但突然收到，这种惊喜真是令人开心。 她兴奋的拆开荷包，里面是几颗精致的金锭莲花，漂亮的挑不出一丝缺陷。 “若不是拿在手里，还以为是真的金莲花呢。”佟宛颜爱不释手道。 胤礽坐在床边看着她乐，嘴角含笑：“你永远是孤的小孩子，不用长大，孤保护你。” “昨儿爷抱着我喊大闺女，原来是这意思。”佟宛颜淘气道。 胤礽拧眉：“爷昨儿没喝醉。” “那大概是梦话吧。”佟宛颜耸肩道。 她语气可有可无的，眼眸泛着狡黠的光。 胤礽坏笑一下，把人扑倒在床上。 佟宛颜脑袋哐当一声撞到枕头上，瞬间飙出了眼泪。 胤礽慌了：“怎么换了瓷枕？以前都是软枕的啊。” “昨儿夜里醒来觉着软枕头不舒服，就自个儿去拿了换了。”佟宛颜脑袋晕晕的：“爷，我若是撞傻了，你得负责啊。” “傻不傻都负责。起来吃早膳吧，大年初一不能睡懒觉。”胤礽语气轻柔，当真和宠不懂事的小孩子一般。 佟宛颜抱着他，头钻在他怀里，脸靠在他胸膛用力的蹭蹭。 “知道了，知道了。整天不是你就是春雀、夏珠叫我起床。人生啊，大梦如初才是真，总清醒着作甚。”佟宛颜歪理一堆。 胤礽把该穿的衣服放到她面前，就差亲自帮她穿：“弘昭、塔娜那么贪睡，全是学你的。” “亲生的啊。”佟宛颜道。 一番打扮，大半个时辰过去，弘昭、塔娜两个小的，果不其然睡的正香。 他们说话都还是边说边吐口水的，没人要求他们精力旺盛的早起。 过年里最该忙碌的，在昨儿已经忙完了。 佟宛颜吃了一碗汤圆后，对胤礽道：“今儿陪太后打叶子牌去，如何？” “行，过会儿抱着弘昭、塔娜过去，咱们一天都在宁寿宫呆着。皇阿玛这时候应当已经在宁寿宫的，孤正好去陪皇阿玛下棋。”胤礽想了想道。 一拍即合的决定，太后很快就在宁寿宫看到了胤礽一家子。 拖家带口的，乍眼瞧着跟搬家似得。 宁寿宫备着弘昭、塔娜用的东西，所以只跟来了四个奶嬷嬷。饶是如此，还是声势浩荡的。 “哀家和皇帝说，你们铁定是要过来的。这不，没一炷香的时间，你们就来了。孝顺孩子，快喝盏奶茶暖暖身子。”太后话音没落，又有通传四阿哥来了。 想想也是，胤禛现在没有额娘，自己还未成亲，孤零零的一个人过年多可怜。 他一身寒气的进来，笑着给康熙、太后行礼。 随即，埋怨的对胤礽道：“二哥也不等等我，我先去毓庆宫想同您一起走的，谁知道刚到就听说你们前脚走了。我大侄女呢，有没有冻着，四叔给你准备了可多压岁钱了。” 胤禛说着说着，伸着脖子瞅向塔娜。 大红襁褓包着严实，他踮着脚除了被子，什么都没看到。 第149章 康熙爷的头疼 大家伙儿瞧着胤禛对塔娜的稀罕样儿，都乐的笑了起来。 年复一日的疼爱，必然是真爱没错了。 胤禛被打趣习惯了，神情自若的站到胤礽身边。 胤礽看着比他矮一个个头的少年，拆下了系在腰间的荷包。 “你的压岁钱。”胤礽只备了他的。 往年是压岁钱是皇贵妃给的，今年由胤礽给，胤禛红了眼眶。 “二哥，我已经长大了。”年初一这样的好日子，他不能哭。 胤礽揉揉他的半月头光脑袋，脑袋瓜子吹了风，冰凉的。 “你就是长到七十岁，还是孤的弟弟。”胤礽霸道道。 胤禛嘿嘿一笑，依赖的点点头。 康熙和太后欣慰极了，兄弟情深、互帮互助，才是正道。 “保成说的不错，朕也给你们准备了压岁钱。只望你们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康熙的祝福很简单。 康熙给了，太后作为老祖宗，自然是也要给晚辈压岁钱的。 佟宛颜意外的又多收了两份，笑眼弯弯。 胤礽偷偷叫了她一声小财迷，佟宛颜理都不理他的。 等都身子暖热了，塔娜和弘昭裹得小棉被解开放到一边。 太后畏寒，因而宁寿宫的地龙烧的格外的旺。 塔娜和弘昭在地毯上爬的欢快，祖孙四代共聚一堂，其乐融融。 恰在此时，宜妃、贵妃一起过来了。 太后养了五阿哥胤祺几年，祖孙感情深厚。贵妃膝下只有胤誐一个儿子，母子俩儿单独过着年不够热闹。 两个后宫主位商量一番后，决定还是来陪太后。 胤祺今年十一岁，他自小被太后养的有些佛性，脾气温和敦厚。 明明和他是一母同胞的胤禟，反而是作天作地的骄气性子，和胤誐凑在一起更像是同胞兄弟。 胤誐和胤禟都有些胖乎乎的，又养的壮实，一前一后往康熙身上扑过去，实在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两个小炮弹直直的撞上去，康熙感觉自己受了内伤，要咳血了。 “儿子给皇阿玛、皇玛麽请安。祝皇阿玛万事如意、皇玛麽寿比南山。”胤禟、胤誐一同道。 他们气势十足，虎视眈眈的等着收压岁钱。 康熙打趣道：“两个来要债的小东西。” 说是这么说，装着金锭子的荷包分量可不轻。 胤禟、胤誐嘻嘻一笑，把荷包给宜妃、贵妃后，转身一人一个的抱住胤礽、胤禛的大腿。 “哥哥恭喜发财！”面对同辈兄长，他们直白多了。 胤礽庆幸的瞥向身旁的佟宛颜，还好这两个小子没撞到他的心肝儿。 “你们都七岁了，明年上书房的课业该加点儿了。”胤礽不掩饰自己公报私仇的心：“一声肥膘的，骑射不能再躲懒落下。” 胤禟惊悚的望着他抱大腿的人：“太子哥哥，您怎么能这样啊。” 胤誐倒是不在意：“太子哥哥是好人，弟弟愿意天天跟在骑射师傅后面。” 意见不统一的兄弟俩儿，彼此四目相对，火花四溅。 宜妃感激的看着胤礽：“太子爷考虑的极是。胤禟整天不爱动，又嘴馋贪吃，要他走两步路就立马哭闹不停。以后交给骑射师傅，定能减掉他一身懒肉。” “额娘，儿子的亲额娘，您怎么能这样啊。以前您都说儿子肉嘟嘟的特别好看，就像观音座下的童子一般。现在，您变了。”胤禟委屈巴巴的。 他是皇子，胖点儿爱吃点儿怎么了。 胤誐记得他刚拆了自己九哥的台：“九哥好看，肉多有福气。” 说着，他不忘掂着自己的小肚皮。 贵妃扶额不说话，她儿子这么憨直，长大了不尽得罪人。 胤礽低头含笑看着抱着他大腿不放的胤禟：“十两黄金换半年的骑射课，九弟愿不愿意？” 胤禟飞速点头：“太子二哥最好了，弟弟特别喜欢骑马射箭练武。” 胤礽这个诱饵放的厉害，宜妃看的瞠目结舌。 知子莫若母，但她不知道胤禟爱财爱到这份上了。 “太后，妾身来陪您打叶子牌如何？”宜妃不想管这让人操心的闹腾儿子。 贵妃的心和宜妃是一样的，她期待的望着太后。 佟宛颜乖巧的立在边上，等着太后的话。 四个女人在一起，除了打打牌，还能做什么。 太后领着佟宛颜等人换地方打叶子牌去了，留下康熙和他的熊儿子们。 从胤礽到胤誐，兄弟几个一字排开，从高到矮。 “保成陪朕来下棋，胤禛陪弘昭、塔娜玩儿去，胤祺看着胤禟、胤誐。”康熙快刀斩烂麻的做下了安排。 胤礽几个对这个安排没有任何意见，乖乖听从了康熙的命令。 胤祺不善对弈，胤禛心里只有大侄女，两个小阿哥在哪儿都能玩起来，如此最好不过。 奴才很快将围棋桌摆好，棋盘放上。 暖玉做的黑白子，触手温热，冬天拿在手里是种享受。 康熙、胤礽面对面坐着，一边下棋，一边聊着。 “听说老大的福晋找了你的侧福晋，谈起了佟瑞塔的婚事？”康熙问道。 胤礽眉目柔和舒展，手执棋子，不迟疑的利落落下：“她家的堂妹，是继室之女。生不逢时，合适的好人家都没有，就盯上了前途无量的佟瑞塔。” “那小子又黑又壮的，还高的跟个熊似的，不怕把人家姑娘吓哭了。”康熙乐道。 胤礽跟着乐：“皇阿玛，像您儿子这般面冠如玉、气度翩翩、能文能武的人，可不多。佟瑞塔有您封的爵位，成婚就能出去单住。他生母是妾室，不能跟着他走，人姑娘嫁过去立马当家作主。就他那疼妹妹的劲儿，后院也没有侍妾，算是一等的香饽饽了。” “有你这么自夸的么。不过，朕的太子，大清确实找不出第二个比你更好的未婚夫郎了。”康熙自豪道。 “那倒未必，疼闺女的人家可不愿意把人嫁到宫里来。”胤礽这点自知之明是有的。 康熙恼怒的瞪他：“妄自菲薄。” “您不是都把太子妃的人选定好了么，儿子可不想后院再出事了。一个两个的，没多大年纪，心倒是狠毒的很，看着闹心。”胤礽及时打住这个话题。 康熙闻言也不再提这事，他想着了被大师尊称福星的佟宛颜。 以后让太子妃和福星打交道吧，他不管太子的后院了。 第150章 闲谈 胤礽不知道康熙心里想了那么多，他认真的琢磨着自己的棋子该怎么走。 太子妃还得过几年才进毓庆宫，他不着急。 胤礽天生聪敏，但依旧比不过历练多年的康熙。 围棋对弈，对的是心计是谋略是心态，无论哪一点，胤礽对上康熙还嫩了点。 “儿子输了。”周旋了近一个时辰，胤礽无力认输。 “能和朕对弈这么久的，朝中重臣没几个。他们都年过半百，你才多大。保成啊，你是朕的骄傲。”康熙无比自豪 “来，再和朕下两盘。朕让你三子，你若是应了，朕那个羊脂玉佩就送你。”康熙为了不让胤礽失了斗志，主动加上砝码。 如他所愿，胤礽斗志昂扬：“那皇阿玛您可要小心了，儿子刚才可没用尽全力。” 他说这话一点儿不觉得心虚，仿佛刚才皱眉深思额头冒汗的人不是他。 康熙喜欢他的犟脾气，当朝太子怎么能没点儿傲骨和肆意。 “朕等着。”康熙爽朗笑道。 他的笑声传到里屋里，太后等人听的清清楚楚。 胤禛抱着塔娜在地上坐着，弘昭围在他边上。 “皇阿玛和太子哥哥对弈呢。”胤禛为太后解惑。 太后了然：“皇帝总是和哀家说，保持的棋艺很好，有他的风范。” 宜妃粲然一笑：“太子是皇上亲手教出来的，自然有皇上的风采。虽然妾身生了两个儿子，可那两个堆一起都比不过太子半根手指呢。” “宜妃娘娘这可是自谦了，不说五阿哥性情纯善、为人令人称赞，文采武略都被皇阿玛赞过。九阿哥年纪小小就出口成章，很是厉害。”佟宛颜捧道。 太后原本僵硬一瞬的神色，在佟宛颜说完后，笑意更深。 她养大了胤祺，哪怕宜妃是他生母，她也不愿看到宜妃自谦过度，贬低了胤祺。 后宫里的哪个不是人精，宜妃在说完后就后悔了。 她一时嘴快，顾得给佟宛颜一份人情，倒是轻忽了太后。 定是昨儿风吹了头没睡好，才说出如此不该说的话。 宜妃及时弥补道：“小五是太后养大的，有太后言行举止影响着，我从不担心。反而是我自个儿养的小九，让人担心了。” 太后心大，宜妃话里的不对，她听听就过去了，没记在心里。 “哀家看小九很好，皇帝很喜欢他和小十。活泼又闹腾的孩子，能立得住。”太后道。 “太后说的是这个理儿，妾身和您想的一样。小九健康快乐的长大就够了，左右有皇上和太子的庇护呢。”宜妃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太后不在乎她刚才说的话。 她感激的看向佟宛颜，顺道让了一手好牌，接下来太后和佟宛颜赢牌赢到手软。 打叶子牌时，两只手都在忙活，吃不了东西。 如果不说话，会显得气氛诡异、慎得慌。 宜妃、佟宛颜绞尽脑汁的找着话题，贵妃跟着捧哏，三人齐心协力的哄得太后笑个不停。 她们是晚辈，哄太后开心是应当的。 佟宛颜在毓庆宫过的太风光，胤礽是康熙的心肝肉，她跟着鸡犬升天，令人仰目。 宜妃摆明了要跟毓庆宫打好关系，贵妃想的是一样。 于是，话题不知不觉偏到佟宛颜身上。 太后疼爱佟宛颜，把她当自己的孙女儿看，乐的顺水推舟，让她和贵妃、宜妃的关系处好。 宫里现在还是有贵妃、宜妃把持着，有这两人庇护偏向，佟宛颜日子能过的更轻松。 毫无意外的，贵妃提到了大福晋那天当红娘的事儿。 不怪她们八卦，到年底统共发生那么点儿事，翻来覆去的说也是没办法。 贵妃问到了，太后跟着好奇。 这一年来，太后经常听到康熙和她说佟家后继有人，那两个兄弟怎么怎么好，可惜是旁支。 佟宛颜见三人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她落落大方道：“都是递话的人，论如何做主，还是得要双方父母做主。妾身去了信给妾身额娘，想来若是有消息，转过年就知道了。” “是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你的家教好，让他们相信你家里的家风好。这是好事儿。”太后道。 佟宛颜点头称是，佟瑞塔的婚事算是记在了太后、康熙的心里。 不知怎的，佟宛颜总觉得这事儿是不能成的。 就胤礽和胤褆的关系，两人争锋相对。再过个十几年，那是能拔刀相向、落井下石的关系。 大福晋的嫡亲堂妹嫁到她的家里，这关系不大好。 依着康熙谋定而后动的性情，恐怕早把一些路规划到好几十年后了。 他或许不想看到胤礽、胤褆你死我活，但必然要水火不容。 佟宛颜的想法，没有和任何一个人提过，包括胤礽在内。 她不想对娘家插手太多。 无论是佟启年还是佟瑞塔，他们都是能执掌一方的人，如果一帆风顺的步步高升，绝非好事。 挫折，有时候是最保命的存在。 等佟宛颜和太后的桌前摆着一堆赢来的钱时，午膳的时间到了。 太后、佟宛颜神清气爽，财运当道，令人走路带风。 太后不缺银子，她玩儿的高兴，大方的给贵妃、宜妃一人一个玉饰头面，造价比几锭碎银子值钱几百倍。 这些东西，肯定少不了佟宛颜的。 太后赏了她一个宝石头面，和两匹好料子。 贵妃净手后，带着护甲道：“要我说，今儿最大的赢家是佟侧福晋。太后疼爱佟侧福晋，不假呢。” “宫里只有她蒙古话说的最好，且时常陪哀家说话，哀家不疼她疼谁。你们都有宫务要忙，哀家有她在心里再不空落落的了。”太后道。 佟宛颜扶着太后起身，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后面走：“能得您准许，陪在您身边，是妾身的福分。旁人就是想天天儿的伺候您，您还未必准呢。” “可不是，眼缘这东西不好说。单说今儿，想来宁寿宫给您请安的人无数，您只招了咱们几个。让她们眼红去吧！”宜妃道。 “属你最会说话。”太后嗔道。 第151章 真是亲母子 宜妃说的被拦的人之中，就有荣妃。 不知道荣妃是怎么想的，一个人过来，没有带胤祉一起。 连七岁的胤禟、胤誐都知道早起过来，他那么大一个人，还拒绝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胤礽在。 被胤礽强权压制了无数的胤祉，对他是能躲则躲，不愿意靠近一丝一毫。他惹不起，还不能躲么。 荣妃拿他没办法，想着太后没有强制让孙子辈的过去，就纵容的随了他。 这么一随的结果，便是太后让人对她说了句：心意领了，人不用进来了。 当场，荣妃傻在宁寿宫门前。 太后历经两朝皇帝，到她这个身份，有时候任性一回很正常。 康熙知道了，没说什么，默认太后的做法。 受了气的荣妃，在寒风中吹的脑壳子疼。 “胤祉，你下午去给太后请安。”荣妃从宁寿宫回去，直接去了阿哥所。 她望着身边美婢环绕的儿子，气的手直哆嗦。 胤祉别的混账，该有的孝心倒是不少。 “额娘，您坐下说话。皇玛麽对儿子向来不咸不淡的，儿子去不去都是一样啊。再说了，昨儿不是才给她老人家敬酒说了祝词么，天这么冷，儿子不愿意出门。”胤祉手里捧着暖手炉，身上裹着大氅道。 阿哥所不比荣妃的宫殿，地龙是没有的，连银炭的份例都定死了，要想多要银炭得自个儿塞钱买。 荣妃对他又心疼又恨的咬牙切齿：“你个不懂事的，额娘一大早起来去宁寿宫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太后知道咱们孝顺她，好在皇上面前多描补几句，说说你的好话。转过年你大婚，得担起养妻育儿的责任，整天钻在书堆里不做正事的，像什么话。” “儿子是皇阿哥，每个月有宫中给的份例，饿不死。儿子没大哥、太子的心大，去结交群臣，到处撒银子。如今积攒的这些，够儿子活了。”胤祉道。 荣妃冷笑：“你养你自个儿是够了，那你这院里的侍妾算什么。她们吃喝穿的银子，还不是我给你的。现下是有内务府给你分配奴才，往后你出宫建府，那些奴才也得你自己养。” “额娘，您说的儿子懂。儿子不是没有上进过，每每上进一两回，总触了太子、皇阿玛的霉头。现在儿子就缩在后院里不出门，该上朝的时候上朝，才没被再骂。以前皇阿玛夸儿子精通汉文，许能成为一代文学大家。现在，好听的词都扣在胤禛、胤祺身上去了。”胤祉满腹委屈。 荣妃深吸一口气，强忍住自己不扇他两耳刮子的冲动。 “那是皇上和太子故意为难你么，你自己不想想你做的是什么是。太子是君是你兄长，你理应敬重他。即便我是你额娘，瞧着你做的那些蠢事儿，都看不过眼。你皇阿玛不是没给过你机会，单看他给你指婚的福晋，家世极好，可见是疼你的。”荣妃道。 胤祉低头沉默了会儿，对旁边胆小安静如鹌鹑的侍妾挥挥手：“你下去吧。” 侍妾乖巧的给荣妃、胤祉行礼，悄无声息的退下。 荣妃叹了口气：“你看看，连你的侍妾都知道，身份不如人，就得会看人脸色。太子自幼被皇上教导的心胸宽广，如果不是你屡屡冒犯他，他怎会记着你。你去年做的那些事儿，哪件不是踩着太子的脸，他就是愿意不和你计较，皇上也不愿的。” “可都是皇阿玛的儿子！”胤祉终于说出他后来行事无脑的缘由。 无他原因，缺爱罢了。 “太子的额娘是皇上的原配嫡妻，我入宫时仅是庶妃。单从这点上，你应当认命。”荣妃道。 “额娘，那上回您让董鄂氏去试探佟侧福晋，不也是做错了。”胤祉梗着脖子不愿认错。 “是我做错了，低估了皇上对佟佳氏的宠爱，和太子对佟侧福晋的重视。行了，话说明白了。你若还想逆着皇上的心思，额娘不拦着你。总归你是我生的，你做错了就是教错了，责任咱们娘俩儿一起担着。但额娘盼着你能走一条好路，哪怕往后不能得了亲王的位子，郡王的位子也得坐稳了。” “你皇阿玛年富力强，后宫的阿哥都有十四个了，遑论过个几年还有好些个。你若只想着你是皇上的亲儿子，以后亏待不了什么，这就打错至极。你一人过得好，你的子女未必如此，到时候才是真的不甘心。” 难得的坦诚心腹，胤祉低着头，眼泪啪啪的大滴往地下落。 “额娘，儿子下午就给皇玛麽请安去，儿子再也不让您受委屈了。”胤祉哭的眼泪鼻涕一把。 荣妃欣慰的把他搂到怀里：“额娘知道，你最纯善不过的。只是皇宫里勾心斗角的太多，难免移了你的性情。” 荣妃自以为把胤祉扳正了，却忘记胤祉做错的事大多和女人挂钩。 她见惯了康熙后宫的女子来去太多，对胤祉好女色不以为意。无非多花点银子养着，能让她儿子开心就好。 胤祉和荣妃想的一样，这点儿上真是嫡亲的亲母子。 胤祉说到做到，下午去了宁寿宫。 太后能拦着康熙的妃嫔不见，皇家子孙却不能拦在外面。 胤祉皮相长的书生气，配着阅万卷书的儒生气质，瞧着倒是风度翩翩，让人欣赏。 太后慈和的笑着，但明眼人能瞧着太后眼里没有多亲近。 只是寻常子孙，感情就那么点儿深。 “是胤祉来了啊。让哀家看看，这个子又长高了，是个男子汉了。过几个月就该娶福晋了，今年哀家给你压岁钱，明年该给你的孩子了。”太后慈眉善目道。 胤祉羞赧的挠挠头：“皇玛麽，孙儿再长大，在您面前还是孩子啊。” “胤祉说的没错，连朕在皇额娘您面前，也是个孩子。”康熙上前道。 康熙上前凑热闹，太后眼底的生疏瞬时化尽。 “皇上您可别来凑热闹。要哀家说，宁寿宫里真能称得上是孩子的，是那边凑一圈的四个。” 第152章 远近亲疏 太后说的正是塔娜、弘昭，并胤禟、胤誐四个。 宜妃扑哧的笑出声：“他们四个竟然能玩到一起去。看小九和小十，竟是趴在地上和弘昭、塔娜说话呢。也不知他们能不能听的懂对方在说什么。” 望着塔娜，太后的心里高兴的冒泡。 太后善忘的忽略了胤祉，对下人道：“去吧弘昭阿哥、塔娜格格给抱起来。都在地上滚了一上午了，再有地毯隔着，也得小心着凉。” “太后您放心，弘昭和塔娜的身子好的很，太医每月诊脉时，都得问爷是怎么养的，他们想学学。”佟宛颜道。 太后故作恼怒的瞪她：“你是他们的亲额娘，还不看顾着些。孩子身子健壮是好事，但不能掉以轻心。” “诶诶诶，太后说的是。妾身不是仰仗着有您在么，您那般疼他们这些小辈，哪里会让他们着了凉。就这屋里的地龙烧的，可是为他们特意加热了许多呢。”佟宛颜厚脸皮的凑在太后身边，丁点儿不怵。 太后点了点她的头：“你个猴儿，最知道赖着哀家。” “太后，不单是佟侧福晋，妾身也要赖着您呢。”宜妃脆声道。 胤祉带来的一时尴尬，在一番嬉闹搅和下，宁寿宫重新恢复了热闹轻松。 自觉和太后、贵妃、宜妃不熟的胤祉，按着规矩本分的请好安后，挪到了康熙身边。 对着胤祉期盼的眼神，康熙心软了一点。 大抵是小时候不得父爱，所以对着自己的孩子，康熙竭尽全力的去关心他们。虽有偏爱，但对一个帝王来说实属难得。 考校了胤祉一些功课，康熙较为满意的夸赞他一番，再赏了一方上好的端砚。 胤祉尖锐叛逆的心，轻易的磨平。 他偷摸的在胤礽、胤禛、胤祺面前炫耀康熙给他的赏，可怜的小心思，胤礽几个随了他，让他好好得意。 好在胤誐那个从小直肠子的，突发奇想跑出去要摘梅花给太后。若不然，定是当场无意识的给胤祉没脸，说出他们得赏更多的话。 儿孙环绕膝下，是让老人幸福的事。 太后心情畅快了大半天，有些昏昏欲睡。 除了塔娜被留在宁寿宫，其他人乖觉的主动说回去。 康熙眼明手快的把弘昭抢到手里，带去了乾清宫。 来时拖家带口，回去时夫妻两人。 佟宛颜和胤礽乐的轻松，高高兴兴的往回走。 这时候太阳最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捧着暖手炉在怀里，到不觉得冷。 所以，他们俩儿没有坐轿子回去。 紫禁城处处的别致的风景，一路走走停停赏花看树，别有一番风味。 胤祉心里纠结了许久，偷偷摸摸跟着他们半路，最终忍不住走了出来。 “太子二哥，佟侧福晋。”胤祉鼓足勇气，叫住二人。 佟宛颜不解的回头，胤礽注意到边上有个小坑洼，紧紧搂住她。 “小心点儿。”胤礽紧张道。 佟宛颜仰头暖笑，双眸布满爱意：“谢谢爷。” “不知三阿哥有何事？”佟宛颜和胤礽胳膊贴在一起站着，甚是亲密无间。 胤祉红着脸，嘴张张合合半天，愣是说不出心里话。 胤礽和佟宛颜耐心的等他，不催促，安静的站着。 “胤祉给太子二哥和佟侧福晋赔不是了。先前是弟弟年幼无知做了蠢事，太子二哥大人有大量，不和弟弟计较，弟弟心里万分感激。”心里憋着的话说出口，后面的话说的更顺当。 胤祉的个头蹿的最快，和胤礽站在一起，差不多高。 真情假意，胤礽辨别的出来。 不同于前几回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胤祉这回是发自内心的认知到自己的错误，并致以歉意。 胤礽眦睚必报，但又心胸宽广。 这很矛盾，却是他独特的人格魅力。 “三弟年幼，那些事儿过去就过去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三弟能够知错就改，一切足矣。听闻三弟最近在找一本野史，不巧孤前不久得了，过会儿让人给你送去。”胤礽主动道。 胤祉鼻头泛酸，他没料到胤礽真能接受他的歉意。 他特意赶来道歉，要说一点儿小心思没有，是不可能的。他一是真的致歉，二是投降认输，请太子别在为难他的母族和未来妻族。 未曾想他说了后，太子大大方方的表示不再计较。 早知如此，他何必自个儿犟那么久。 “弟弟那儿也有几个适合侄子、侄女儿玩的小玩意，一会儿收拾好就给弘昭、塔娜送去。”胤祉投桃报李。 相逢一笑泯恩仇，胤祉和胤礽前面的小恩怨就此了结。 常陪着美人作乐的胤祉，很明白胤礽和佟宛颜之间的关系。 解了心里的结后，他机灵的离开，不在这儿碍他们的眼。 前面还有小远的路要走，胤礽扶着佟宛颜，慢慢的走走逛逛。 回到毓庆宫时，跟在后面的宫婢手里，美人抱了几枝梅花。红的、黄的、绿的，各色各异，就跟把梅林打劫了一番似得。 胤祉说的做到，他和荣妃商量后，送了一箱子价值较高又实用的玩具，可见诚心诚意。 胤礽看了几眼后，挑出两个的确不错的：“把箱子封上，放到库房里去吧。这两个玩具，你们处理一下再放到弘昭、塔娜屋里。” 他是大方原谅了胤祉犯的前错，可不代表他还把他当兄弟看。 要是这一箱子东西是胤禛送的，他不会多行一举。 远近亲疏，如此分明。 胤礽的行动，正和佟宛颜的心意。 她是女子，光明正大的小心眼记仇。 胤祉和荣妃、董鄂氏先前对她的不屑，她丁点儿不忘的记在心里。 说句道歉、送些歉礼就能和好如初，那不是做梦么。 说曹操曹操就到，胤礽、佟宛颜心里念着胤禛，胤禛没多久还真的过来了。 他孤家寡人一个，除了到毓庆宫来凑热闹，一时真不知道做什么。 胤禛把胤礽当半个阿玛亲近依赖着，胤礽反过来差不多，也把他当大儿子养着。 “四弟来了？你小二嫂突发奇想，想自个人包饺子吃，你要不要来试试？”胤礽亲热的招呼着胤禛。 第153章 青椒味的饺子 在毓庆宫包饺子，不是第一回 了。 胤禛驾轻就熟的去洗了好几遍手，卷起袖子，跃跃欲试。 “小二嫂，我觉得我包的饺子越来越好看了。”胤禛自信满满。 走到桌子前，他望着眼前五颜六色的的面团子，呐呐无语。 “这是什么啊。玉米面、红枣糕、青团那样的东西吗？”胤禛能想到只有这几样有颜色的点心，就这还是他绞尽脑汁想出的。 他不爱吃甜点，在吃食上研究不算多。 佟宛颜笑眯眯解释道：“青椒味的饺子吃过么？绿的是青椒的、橙色的是胡萝卜。等过几个月，还可以弄菠菜的” 胤禛脸黑了，他回头求救的看向胤礽，发现他的亲二哥早已退避三舍，躲得远远的。 “那味道多怪啊，小二嫂能不能弄点正常的面团？”胤禛撒娇道。 冷面四阿哥突如其来的撒娇，佟宛颜心顿时飘了。真的是可爱到想揉他的脸啊。 佟宛颜眼睛发亮，五米之外躲着的胤礽，立马走了过来，将两人隔开。 “四弟放心，那些是给孤吃的。你小二嫂见孤偏爱肉食，就想起了这法子。那青椒味的面团，是用来吓塔娜、弘昭的，省的他们断奶以后挑食。”胤礽忍不住炫耀着佟宛颜对他的关心。 胤禛毫不关注他整体腻在一块儿的兄嫂：“塔娜那么可爱，小二嫂不要吓她。弘昭是弟弟，让弘昭闻闻就是。” 胤禛果断的把弘昭给卖了，真是疼大侄女儿的好叔叔。 “春雀，把擀好的饺子皮拿过来。”佟宛颜道。 望着白嫩嫩的饺子皮，胤禛松了口气。 他眉开眼笑的一手拿着饺子皮，一手拿着筷子，颇有御膳房大师傅的架势。 “二哥，没想到您也挑食。青菜多好吃，比大鱼大肉的好多了。”胤禛道。 胤礽白他一眼：“你说这话，是不是忘了你自己也是个挑食的。” 胤禛完全不觉得：“可是弟弟吃素啊。” “难不成素菜比荤菜了不起些？孤爱吃肉，你爱吃素，谁都别瞧不起谁。今儿晚上你吃纯肉馅的，看你急不急。”胤礽有小脾气道。 胤禛眨眨眼：“我不急啊。冬天冷，纯肉馅的饺子也很好吃。只要不是夏天，弟弟都可以的。” “熊孩子，讨打！”胤礽默默把手里的饺子皮攥成一团，快准狠的砸到胤禛的额头上。 饺子皮外边裹着面粉，胤禛额头瞬间印下一个大白点，好笑又可爱。 对着胤禛被砸懵了的小眼神，胤礽弯腰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没有半分为人兄长的样子。 胤禛站在原地愣了半晌，反应过来后，手也准备捏饺子皮反击。 佟宛颜眼尖的瞧见：“四阿哥，这饺子皮捏坏了，也下给您自个儿吃。” “小二嫂，您这样是偏袒二哥。二哥刚才还砸我呢！”胤禛委屈了：“论起来您还是我的表姐呢，我也是您的弟弟。” 佟宛颜明眸含笑：“就算是弟弟，也比不得夫君重要啊。” “四弟啊四弟，这回找错人了吧。你小二嫂是孤的媳妇儿，能偏着你？好好包饺子吧，别等到时候喊饿，却没吃的。”胤礽得意无比。 胤禛垂头丧气：“再等半年，我也是有媳妇儿的人了。” 天快黑时，弘昭、塔娜一前一后的被送回来。 两个小肉团子，吃好玩好，脾气好的很。 一餐吃的饺子，没多久包好。胤禛重新洗净手，揪了一团青椒味儿的面团，放到弘昭鼻子前。 佟宛颜特意选的不辣的青椒，但是婴儿嗅觉敏锐，丁点儿的辣味在他们面前都被放大无数倍。 意料之外的，弘昭对辣椒很感兴趣。 他伸着肉嘟嘟白嫩嫩的小肉手，就要往绿油油的面团上抓。 胤禛可不敢让他碰，闻一下就算了，万一手碰上去被青椒给刺激了，他皇阿玛得让他跪个十天半个月。 大孙子是康熙的心头肉，人尽皆知。 晚膳时，饺子用各式各样的做法呈了上来。煮的、蒸的、炸的、煎的，一个饺子恨不得做出十八种味道。 佟宛颜和胤禛碗里的是白胖可爱的大饺子，胤礽心疼的盯着自己的碗，一颗颗橙色饺子，好看，但是不想吃。 不得以之下，佟宛颜只能亲自上阵，替他弄好蘸料，再喂到他嘴里。 胤禛闷头苦吃，坚决不看向胤礽和佟宛颜的方向。 飞速吃完后，他放下筷子道：“时候不早了，我去给塔娜说睡前故事。说完，我就自个儿回去，二哥、小二嫂你们慢用。” 胤禛一溜烟的跑走，胤礽腰被佟宛颜拧了一下。 “高兴了？多大的人了，还和四阿哥吃醋。”佟宛颜嗔道。 胤礽理直气壮道：“谁让他和你撒娇，想让你和他站一营的。你可是孤的心肝儿，能偏向他么。乖小颜、好心肝儿，孤给你舀饺子吃。” 半路返回，准备拿落下的东西的胤禛，听到胤礽的话，蹑手蹑脚的退回去。 这个时候，他要是出现，太子二哥铁定能徒手撕了他。 胤禛自以为脚步轻的听不见，可不想佟宛颜的耳力好，旁边伺候的奴才也不是白站着的。 哪怕胤礽不回头看，仍旧能猜到他来了一趟又走了。 胤礽对胤禛很放心，这里同样是胤禛的家，他没把胤禛当客人待。 主人在自己的家，爱怎么走怎么走，随意开心就好。 关于给塔娜读的一百篇睡前故事，胤禛熟练于心。 他轻柔的给塔娜盖好小被子，问清了伺候的奶嬷嬷，塔娜吃饱了么嘘嘘了么，才开始读故事。 那些故事有的是皇贵妃以前给的说的，有的是他自己在书里找的。 胤禛用温柔的声音，轻轻的给塔娜说着：“在很久很久以前……” 温谧的环境下，疯玩了一天的塔娜，眼皮子渐渐沉重的合了上去。她打着小小的奶鼾，小鼻子、小嘴格外好看。 “四叔的乖宝贝，要快快乐乐的长大，四叔永远保护着你。”胤禛道。 最后看一眼睡的香喷喷的塔娜，胤禛慢悠悠的直起身。他蹲的久了，腿和腰都有点发麻。 第154章 天底下最好的媳妇儿 屋外面，胤礽抬头赏月，如松柏般的身姿，瞧着背影有如仙人。 除了那亮到反光的前额头。 胤禛轻手轻脚的从塔娜屋里出来：“二哥，您和小二嫂晚膳用好了？” “你都把塔娜那个小磨人精哄睡着，晚膳早该吃完了。”胤礽心知自家闺女有多磨人。 胤禛不说话，只用质疑的眼神看着胤礽。 胤礽和佟宛颜用的哪里是晚膳啊，分明是打情骂俏的甜蜜。 吃一口喂一口的，能和普通人用膳的速度比么。 胤禛的眼神直白到不行，胤礽被盯的面不红心不跳。他摆出深沉严肃的兄长气势，奈何在胤禛面前没什么用。 许是胤禛天生性子如此，少年郎的活泼劲儿特别少，有时候连康熙都会忽略了这个儿子的年纪，把他当个成年皇子看待。 不管去胤禛的眼神，胤礽道：“再有半年，你就要娶内大臣费扬古家的格格了。依照旧例，娶嫡福晋前应当先有侍妾、侧福晋。旁的阿哥有生母、养母赐人，你和孤一样，都是没了额娘的。而经了罪人佟宛乐一事，皇阿玛不敢给你随意指人。” 在胤禛害羞偏又故作镇定的反应下，胤礽满意的说出正题：“皇阿玛让我问你，有没有看中的姑娘、无论是宫里的宫婢，还是外头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只要不是身份太高的，或是出生不正的，皇阿玛都给你做主。” 话挑明白了，胤禛想装作听不懂都不行。 他双颊爆红，瘦削的小身子板在寒风瑟瑟下显得可怜。 “二哥，您是知道我的，我从未往那方面想过。要不，二哥你替我选？”胤禛到是没有想着后院只要一人，不要其他。 他和胤礽不一样，女色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你和胤祉一个不近女色，一个太好女色。若是能彼此中和一下，就都省事儿了。”胤礽道。 胤禛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走着，闻言撇撇嘴：“我可不愿和胤祉中和。二哥，你见多识广，给弟弟挑两个好的呗。样貌过得去，不惹事儿就行。” 胤禛的要求说低不低，说高不高。 “孤宁愿你说要个貌美的，也不愿听你说要个不惹事儿的。”胤礽头疼的很，他真不该接下他皇阿玛交待的这个任务。 胤禛腼腆一笑：“至少得看得清自己身份，别整天作妖。若是都像佟宛乐那般的，闹的弟弟的后院天天出事儿，恐怕弟弟就得出家去了。” “可别，你要是出家了，皇阿玛不得抽孤。孤把你是既当弟弟又当儿子养的，绝对不能见你走错了路。”胤礽道。 胤禛抿着嘴，这样的好日子，他还是不要和太子二哥计较嘴上占便宜的事儿吧。 胤礽没注意到他说出口的辈分问题，他拍着胤禛的肩膀，让他放心。 “四弟放心，像佟宛乐那样的实属罕见。行了，明儿让你小二嫂和贵妃说声，先给你挑些人出来，孤和皇阿玛再从中选几个。原想着请太后赐的，但想着如此倒是提了她们身份，便算了。”胤礽道。 “二哥考虑的极是。九月不是有大选么，二哥宫里会进人吗？”胤禛好奇的道。 “你想看热闹？别想了，孤的毓庆宫就算进人，那也是规矩人。”胤礽斜眼看了胤禛一眼道。 胤禛低下头，不知想到什么，语气有些低落：“小二嫂会伤心的吧。” 胤礽愣了愣，他没想到胤禛会想这么多。不过，倒是好事一件，没亏了佟宛颜平日对他的照顾。 “那你府里添人，就没想过你以后的小福晋会伤心？”胤礽故意逗道。 胤禛摇头：“她和小二嫂不一样。不，应当说小二嫂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弟弟能瞧得出，小二嫂喜欢的是二哥，不是太子爷。” 胤礽怔了怔，旋即露出得意的笑：“你眼睛瞧得倒是挺清楚。是啊，得了你小二嫂这样的，是孤的运气。所以，规矩人，你可懂是什么意思？” 那种养在后院里摆样子、吃白饭的，不能闹腾起风波，堵文武百官之口的规矩人。 “那弟弟就放心了。二哥，弟弟的后院交给您和皇阿玛了。夜深了，您去陪小二嫂吧，弟弟自己会走。”胤禛摆摆手，当真步伐加快的跑走。 胤礽望着他的背影，宠溺的摇摇头。 谁能想到当初他意料之外的心软出手，真就捡了个不能不管的亲弟弟了。 皇额娘没能给他留下个能依靠信任的兄弟，他就自己养个出来。 胤禛带着他的贴身小太监跑的飞快，毓庆宫里也跟着几个人过去，护送一路。 等德顺回来禀告胤禛已经回到阿哥所时，胤礽刚沐浴干净将身子烘热。 知道胤禛安全回去，胤礽就放心的歇息了。 他赤条条的钻到佟宛颜被子里，搂着心上人，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和胤禛的对话说了一遍。 “四阿哥赤子之心。”佟宛颜听了后，感慨的说道道：“四阿哥不但记着爷的好，也念着当初妾身尽力医治皇贵妃的事儿。说到底，妾身能在后宫这般受人尊重，除了爷和太后的疼爱，还有着四弟的一份敬重在呢。” “谚语里，有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一说。孤的小颜种了善心，得到的自然是善意。归根到底，还是小颜品行好，值得如此。”胤礽嘴甜道：“孤还是沾了小颜的福气，才有四弟这样贴心忠心的弟弟。” 佟宛颜搂着他的腰，肌肉手感紧实，摸上了就舍不得放开。 “妾身的太子爷，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佟宛颜同样说着甜言，哄胤礽开心。 胤礽乐的心甜，嘴上更跟抹了蜜似得：“所以，孤拥有了天底下最好的女子！” 说罢，他在佟宛颜的脸上用力亲了一口。 佟宛颜喜欢这样黏黏糊糊的，她主动翻个身，露出另一边脸颊：“对极对极。爷，这边也要呢。” 娇俏可爱的小模样，格外讨人喜欢。 胤礽憋笑的如她所愿，又亲了一口：“睡吧，睡吧，孤的小心肝儿。” 第155章 考校与赝品 正月初四，离重新上朝的日子没有几天。 阿哥们疯闹了十来天，不用再日日早起读书、勤学不怠，一下子跟脱了缰的野马似得，拉也拉不住。 就在这时，他们脑壳子上落下一道晴天霹雳。 康熙要对几位年长阿哥的学习情况，进行一次考核！ 没法儿作弊、没法儿拖延，让人心凉。 除了胤褆和胤礽，从三阿哥胤祉到十阿哥胤誐，一个不少的都得去受考核。 胤礽在毓庆宫幸灾乐祸，恨不得能去现场，在旁边看着他的弟弟们受苦受难。 康熙考核的东西，永远是随心所欲，而且晦涩极难。 胤褆原本准备这天进宫请安的，得了消息愣是让栓马车的人回去，他躲回府里闭门不出。 由此可见，康熙考校是皇子心头不可磨灭的阴影。 胤祉、胤禛两个倒是颇为镇定，他们自持平日认真读书，不害怕康熙的突袭。 胤祺、胤祐直到往下面几个，心里全慌慌的。 特别是胤祺、胤禟、胤誐三兄弟，他们对汉学兴趣一般，上课时没少浑水摸鱼。 一连串的小阿哥们，硬着头皮去见康熙，齐刷刷的站成一排。 康熙手里盘着一串珠子，威严的看着他的儿子们：“朕今日只是普通考校你们，怎么一个个愁眉苦脸的。难道是平日学习不足，现在慌了？” 胤誐和胤禟两个对视一眼，敦敦的一左一右抱住康熙的大腿。 这个动作他们配合无数次，做起来十分纯熟。 连久经阵仗的康熙，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们两个不好好站着，跑过来抱朕的腿作甚？”康熙笑骂道。 胤誐天生憨直，肉嘟嘟的脸，白胖白胖。 他憨笑起来，露出缺了几颗牙的一排牙齿：“皇阿玛，儿子一背书就头疼，看到书上的字立马犯晕。世人两全其美的少，文武双全的要求太高，儿子不给您当大学士，去当您的大将军好不好！” 胤誐小手攥成拳头，显摆力气的往边上的茶几上用力砸了一拳。 那力道，确实不小。 趁着胤誐露了一手震住康熙，胤禟趁热打铁道：“皇阿玛，儿子以后当财神爷，给您和大清赚多多的金子。考校书本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胤禟虽然长得胖，可那张脸是真的好看。估计长大了，必是一个貌若春花秋月的美男子。 康熙对小儿子们宠溺纵然，但论及学习这样的大事，他是丁点儿不会松口。 一手拎一个的，胤禟、胤誐跟小鸡仔似得被拎起来，扔到一边儿去。 “再胡言乱语，朕给你们一人十戒尺。”康熙道。 胤禟、胤誐连忙把手塞到后边去，嘴角翘出甜甜的弧度，装乖。 考校是从大到小排的，胤祉、胤禛顺利的过了，康熙的心情好上许多。 胤祉一连得了他好几个赞许的眼神，身子板儿挺的笔直，不复前阵子被禁足的暴躁。 胤禛冷静自持，康熙最满意他。 “胤祺，你过来。”康熙将目光挪到胤祺身上。 胤祺战战兢兢的上前一步，神色满是紧张。 他蒙语流利、满语一般、汉语磕磕绊绊，面对康熙期待的眼神，他选择低下头回避。 康熙心里叹气，他耽搁了小五。 心中有愧的康熙，问了些极其简单的问题，纵然有些难题，也是针对蒙古和科尔沁部落。 被可以投其所好的胤褆，了然康熙对他的偏袒。 他孺慕的看着康熙，条理清晰的对答如流。 人五指有长短，人心自有偏向。 康熙对胤祺、胤禟、胤誐偏袒了，对胤祐、胤禩却没有。不但如此，他还颇为冷酷严厉。 无他原因，胤祐天生脚有残疾，是康熙心头之污点。 胤禩乃辛者库婢子所生，他生母美貌非凡，身带异香，是个红颜祸水般的女子。康熙为她美色所动情，但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看美色而荤素不忌的帝王。 所以，胤禩也是他心头的晦暗之处。 皇家就是如此，好的过的越好，差的过的越差。 胤祐嗫喏的在混过了康熙的问题，得到平凡无资质的评价，脸涨得通红。 胤禩心一慌，强作镇定的上前，等着康熙发问。 康熙随意指了一篇文章，让他先背一遍。 胤禩自信一笑，年纪方满十岁，气质已经带着一点儿温和儒雅之态。 康熙打量着他的神情动作，沉静深思。 胤禩是在以太子为模板，效仿他的举止、气质呢。可惜，胤礽从小金玉堆积养出的骄意、高贵，他学不到。温和儒雅，倒是让他模仿去了。 胤禩声音朗朗、吐字纯熟舒徐，站在旁边的阿哥们连连点头。 不爱学习的胤禟、胤誐更是崇拜不已的看向他，明明年纪差不多，八哥比他们聪明多了。 身份最低的他，被身份高贵的弟弟围着表达崇拜之情，胤禩忍不住心里飘飘然。 康熙看不得他这样：“你的书法如今学的如何？给朕写一篇字瞧瞧。” 写字是胤禩的弱项，他在学业上几乎样样全能，唯独这字写的不好。 康熙也不是故意打击他，实在是他一手字实在拿不出手，无论如何都要练好了，省的丢他的脸。 胤禩咬唇接过梁九功递过来的毛笔，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去对待。 饶是他用尽全力，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最好，还是不堪大雅之堂。 练字一事上，他没有天赋。 胤禩白玉一般的脸，白里透红，是他自觉羞耻。 恰在此时，梁九功上前在康熙耳边悄声道：“太子前来觐见。” 一瞬间，康熙的脸色好的发光。 “请太子进殿。”康熙的坏心情被一扫而空。 胤礽在诸位弟弟的注视下，含笑出现，从脚底到头发丝儿，都充分昭显着他太子爷的身份。 龙章凤姿，应是如此。 胤礽站到胤禩身边，朗声给康熙行礼，动作行云流水，处处大气。 胤禩心头自惭形秽，他一直暗地里效仿胤礽的言行举止。 现在正品来了，他这个赝品看的着实寒碜。 “弟弟给太子请安。” 胤礽行完礼之后，坦荡大方的受着其他阿哥的行礼。 第156章 吃醋的胤禛 最优秀的儿子来了，康熙如何能看的下其他儿子。 他秉着显摆的心思，开始和胤礽一问一答，尽是高深到其他人触不可及的问题。 短短的时间里，胤礽在小阿哥的心里树立了高大的形象。 胤禟、胤誐很没用定力的转投胤礽的阵营，仰头崇拜的望着他，不时还震惊道：“这么难的问题，二哥也会。二哥好厉害，二哥真棒！” 胤礽和他们不是一个层面的，自然没有竞争的心思。 想着都是自己的弟弟，胤礽和气的夸着他们，当个友善又出类拔萃的兄长。 胤禩孤零零的，打从胤礽突然到来，他的存在变得微不可存。 他像是胤礽的影子。不，他连胤礽的影子都不配当。 胤禩面甜心苦的变化，康熙和胤礽尽数收纳眼底。 “这是八弟的字吗？很是工整，八弟应当平日里没有少下功夫。”胤礽不吝啬的夸赞道。 康熙有心给胤礽拉拢人心：“你在书法一道上，颇有建树，眼睛瞧着狠毒。胤禩不论学识、骑射都远朝同龄人，唯独这书法上有些弱。” “皇阿玛都说了，八弟其他方面样样优秀。若是真挑不出一丝毛病，那还是个十岁的孩子么。书法勤能补拙，八弟是皇阿玛您的儿子，用不着当书法家。您自然有对他更好的安排。”胤礽替胤禩说道。 胤禩年纪小小，见惯了人情冷暖。 以前他和胤礽很少接触，一直以为这个哥哥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爷，会不屑于他。 突然而来的温暖和庇护，他冷硬的心微微颤了下。 “可是，不如二哥。”胤禩小声道。 胤礽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人应当看向自己的长处。也许，二哥也有不如你的地方呢。” “也许”这二字用的很妙。 康熙懂胤礽心里的小骄傲：“胤禩，朕赐何焯为你的侍读。从明日起，你每天写十幅字呈览给朕，朕亲自督促你。” “儿子定不负皇阿玛的期望。”胤禩激动道。 从此，他的名字就在皇阿玛心上排的了位置了，这对一个不受宠、出身卑微的皇子，十分重要。 胤禩兀自亢奋着，是不是飘两道小眼神到胤礽身上，感激非凡。 他深知，如果胤礽没有过来，他是躲不了康熙一顿责骂的。 若是被传出去，那些看菜下碟的奴才们，定然会更加的欺负他和他的额娘。 总的来说，康熙对这场兴致突来的考校，较为满意。 他好心情的问胤礽道：“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听说皇阿玛要考校弟弟们，儿子一时好奇、怀念。以前，皇阿玛不时抽查儿子的功课，稍有不对，戒尺就落在手掌心上。那段回忆，着实有些残酷。”胤礽故意说的严重。 事实上，康熙是会对他用戒尺，可两三年没个一次的。即便是真的错的该打，也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自己的心肝肉儿，康熙宁愿打他自个儿，也不愿打在胤礽的身上。 “所以，你是特意来看看朕是怎么罚你的弟弟们？”康熙挑眉道。 胤礽摊摊手：“皇阿玛慧眼如炬。可惜，弟弟们个个儿的优秀，儿子想瞧也瞧不到啊。” 胤礽不着痕迹的哄了一回这群半大的少年，他心想，当个好哥哥还是很容易的。 康熙配合无比，不戳破他的话。 初一时，和胤礽在宁寿宫玩了一会儿的胤禟，机灵的跑过来抱胤礽的大腿。 “二哥，是你来迟了，没有解救弟弟于水火之中啊。刚才皇阿玛可凶了，吹胡子瞪眼的。”胤禟光明正大的告状，还挑衅的对康熙抬抬小下巴。 康熙逗他：“你个胖了三层的肉下巴，好意思对着朕？过来，别抱着你二哥的腿。” “为什么啊？这可是儿子的亲二哥！”胤禟不愿意过去。 二哥长的好看，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他敬仰万分。 康熙吹胡子瞪眼，难怪宜妃每回提到这个儿子都直摇头。 “朕还是你亲阿玛呢。过来！”康熙提高声音道。 胤禟手紧紧环抱着胤礽的大腿，仰头眨巴着眼睛和胤礽对视。 “二哥，您说我过不过去。万一皇阿玛打我，怎么办？”胤禟道。 胤礽捏捏他望着就手感很好的小肥脸：“能怎么办，闭着眼睛受着呗。” “二哥不保护弟弟的吗？”胤禟震惊道。 胤礽笑眯眯的在他期待下道：“可皇阿玛是君父啊。” 内心受到伤害的胤禟，蹬蹬的跑到康熙面前。 君父啊，反抗不了的存在。 大概是刚才胤礽捏胤禟脸的表情很享受，康熙捞起胤禟，顺手揪了下他肥嘟嘟的屁股。 那手感，确实是很不错。 自认为是个大孩子的胤禟，猛不丁的屁股失守，像是失去了贞洁一般，嗷嗷的嚎哭起来。 胤誐默默的从角落挪到胤礽身旁：“二哥，九哥哭的真惨啊。狼哭鬼嚎，是不是就是这样。” “十弟成语学的不错，用的很恰当。”胤礽牵着胤誐主动递过来的手，像是一个好哥哥。 御书房的空间不大，胤誐中气十足的话和胤礽清朗的声音，胤禟听的清清楚楚。 “小十，你过分了啊。哥哥我这是练嗓子，练嗓子呢！”胤禟近日跟着宜妃听戏曲听多了，懂的东西不少。 他们两个在御书房里闹开了，之前严肃紧张的气氛被扫空的一干二净。 胤禛面无表情的走近胤礽，占据了胤誐刚才站的位置。 “二哥，我也要牵手。”胤禛有时候也很霸道爱吃醋的。 胤礽眼神暖了暖：“回去的时候，孤牵着你走。” 胤禛笔直的唇线，压抑不住的往上翘了翘。 他知道二哥最疼爱的弟弟，只有他！ 其他那些小混蛋，都没有他招二哥喜欢。 胤禛、胤礽之间的小互动，康熙悉数收尽眼里。 “好好一个清净地儿，被你们闹成什么样子。都回去吧，过几个月朕会再考核你们的。到时候再没有进步，必有重罚。”康熙道。 小阿哥们赶紧乖巧的站好，不再打闹。 见自己的威吓起了作用，康熙再道：“正月初十开始去上书房学习，你们这六天放肆的玩儿吧。” 第157章 完蛋了 得了康熙的准，小阿哥欢快的一窝蜂跑走，抓紧时间去玩儿。 胤礽留下了，他不可能来了没一会儿就走。 “皇阿玛是个好父亲。”胤礽道。 康熙笑骂他：“你小时候经常和朕闹脾气，现在倒是知道朕是为你好了。估计你那几个弟弟，出了门就得回去和他们额娘抱怨朕过于严厉、不近人情。” 严父慈母，康熙很奉行这一点。 被揭了短，胤礽讪笑道：“人长大了，总能知道长辈的良苦用心。皇阿玛，再过几年弘昭也要去上书房读书了，不如您亲自给他启蒙？” 胤礽想的很好，让康熙给弘昭启蒙，他自己就可以当个宠孩子的慈父。摆黑脸的事，让康熙来就行了。 康熙一眼看出他的小算计：“别做梦。你是弘昭的阿玛，启蒙的事合该你来。当初连胎教都日日不怠，启蒙就不行了。” “这不是儿子自知不如皇阿玛，您教肯定比儿子教的好啊。塔娜有四弟教导，弘昭有皇阿玛教导，多么体现咱们爱新觉罗家的温情。”胤礽高帽子不停的给康熙戴。 “那朕整天把弘昭带在身边，你不想他？”康熙道。 胤礽发自內腑的真诚道：“不想。” 他有媳妇儿，想什么儿子。反正儿子、闺女都生出来了，让他皇阿玛管着，比由他亲自照顾更好。 想着弘昭那张小脸，康熙忍不住动心。 亲自教导独苗苗皇长孙，应当没有大臣会反对吧。 “等到了时候再说吧。总之，弘昭聪明乖巧，定会比你成材的。”康熙瞪了胤礽一眼。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儿子承皇阿玛您的吉言了。”胤礽厚脸皮道。 他皮厚耍无赖，康熙再疼爱这个儿子，此刻也不想看到他。 还是后宫温柔小意的嫔妃们比较乖巧，从来只会讨他欢喜看他眼色，不像这群来讨债的儿子们，一个比一个气人。 胤礽心满意足的回去，没有任何意外的在毓庆宫大厅见到了胤禛。 过年这几天，胤禛醒来就到毓庆宫，天快黑了再回阿哥所，真心是把毓庆宫当做自己家。 捧着热羊奶的胤禛，看到胤礽，热情的迎上来。 “怎么没有去找塔娜玩儿？”胤礽很清楚胤禛不是过来找他的。 胤禛直率道：“大侄女还没睡醒。二哥，今天胤禟、胤誐抱你大腿了。” 他撅着嘴，气鼓鼓的。 对着胤禛倔强的凤眼，胤礽想起他在御书房答应要牵着他的手回去的。 结果，他在里边逗留太久，忘了这儿。 “是二哥的错，忘了带你过来。小九终究是弟弟，上回他淘气要剪阿福的毛不是被宜妃给制住了。他猫嫌狗弃的年纪，忍忍就过去了。”胤礽道。 要说胤禛和胤禟之间，原本井水不犯河水的。 后来不知是哪个人在胤褆耳边说了一嘴，夏天狗怕热，剪了毛就不热了，他便兴冲冲的去试。 满宫里养狗的不少，离胤禟最近的还是胤禛。 因而，胤禛养的小京巴狗，差点儿变成没毛狗。 “那还是小二嫂发现，派人去请宜妃娘娘过来的。阿福天生爱美，要是没了毛，不得丑死。我问胤禟是谁和他说的，他竟然嘴紧的很，一点儿不透露的。可见没把我当哥哥。”胤禛记仇道。 阿福有多爱美，胤礽见识过。 没事儿去御花园咬朵花顶在头上的狗，他仅见过阿福一只。 “你没有想过，小九护的人未必是奴才。”胤礽不是没有去查过，奈何胤禟身边有宜妃的人，他手再长也不好查。 毕竟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贸然查探弟弟身边的奴才，不是兄长应当做的。 胤禛惊讶的一双凤眼愣是被瞪得有些圆：“哪个兄弟如此无聊？乌雅嫔被困在深宫，应当是做不到的。” “今儿去御书房时，孤瞧着小八有些自卑、好妒。”胤礽道。 “八弟为人温和，连伺候他的奴才都说他脾气良善极好。惠妃娘娘和大哥对八弟颇为照顾，不是面子情的那种。若八弟如此表里不一……”胤禛对胤礽的话，几乎无条件相信。 即使他自己分析着不可能，心里却信了。 胤礽从御书房回来，这么久滴水未沾，有些渴。 他拿起胤禛喝过的热羊奶，一口喝完。温热带着花香的羊奶，很好的解了渴。 “算不得表里不一。他不过是有些嫉妒你罢了。明明他的生母和你的生母，出身相差不多。为何你现在能成为皇后嫡子，背靠佟家。而他还是贵人之子，只能跟着大哥后面哄着，甚至偶尔得讨好九弟、十弟。”胤礽道。 如此一说，倒是能说通了。 胤禛颓丧的垂下肩膀：“上回我特意给八弟带了王言做的江南糕点，他看似很高兴。” “哪有人是真善美的，他年纪尚小，难免受了刺激会做出些偏激的事情。想来，他不知道你对阿福那般看重。孤告诉，是因为先前答应你要查清此事。你万万不能因为此事，而偏了性子。”胤礽严肃道。 “二哥放心吧。其实，只要有二哥和小二嫂，弟弟一切足矣。就是乌雅嫔都能对我这个亲生子满腹恨意，八弟那点儿小孩子脾气算不得什么。”胤禛甩甩头，甩走脑子里的坏情绪。 “不过，二哥你还没有和我说，你在御书房逗留到底是为了什么。”胤禛好奇道。 胤礽自得一笑，用颇为炫耀的语气说道：“你二哥我，把弘昭那胖团子交给皇阿玛了。以后他长大了，由皇阿玛亲自教导。弘昭归皇阿玛、塔娜归你，孤和你小二嫂就能多些两个人独处的时间。” 被强迫秀了一脸恩爱的胤禛，觉得空气里甜腻腻的。 好在他早已习惯，甚至十分赞同支持：“二哥放心吧，大侄女有我呢。” 兄弟俩儿一拍即合，他们似乎没有想过佟宛颜这个当额娘的意见。 佟宛颜来了好一会儿，在屏风后面默默听着他们的对话。 开始她听的直乐，后面她的脸黑了。 “爷这是在送儿送女吗？”佟宛颜从屏风后面走出，眼神里甩的全是刀子。 胤礽和胤禛浑身发凉，他们僵硬住身子，心里暗道：完了。 第158章 天生的死对头 虽然胤礽有着送儿送女的心，可他不敢说出来了。 胤禛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思，飞快的躲了出去。 这时候，他跑步的速度倒是挺快的。 没了外人，胤礽不必顾忌太子的身份，他不要脸的把佟宛颜抱在怀里。 “心肝儿，孤这不是想和你的相处时间多点儿么。塔娜、弘昭到了晚上，还是会回来睡觉的。到时候，你当他们去御书房念书就行了。孤以前念书的时候，天没亮就起，天黑了才回。”胤礽哄到。 佟宛颜若有所思：“天没亮就得出门，那时候我恐怕都没醒呢。” “是啊，是啊。孩子们总要长大，以后会嫁人娶妻生子，有新的家庭。但是，孤会陪你一辈子，不离不弃。”胤礽顺道表达了下自己的重要和深情。 “既然爷都是一辈子的人了，妾身陪孩子们的时间那么短。那还是从今往后多陪陪塔娜、弘昭吧。”佟宛颜坏笑道。 胤礽慌了：“可孤前十几年里没有你，他们一出生就有你啊。” “狡辩。”佟宛颜轻轻的拧着他的腰间软肉。 胤礽龇牙咧嘴：“心肝儿解气了么？不解气就再捏一会儿，孤不怕疼。” “还要不要脸了你，旁边有人看着呢，斯文扫地的。”佟宛颜羞的脸通红。 “心肝儿仔细瞧瞧，他们早出去了。孤从来不是正人君子，只是你的夫君，有七情六欲，贪心想独占你一人。”胤礽道。 佟宛颜说不过他，只能由着他胡言乱语。 一句句胡话，说的她心里甜滋滋的。 她嘴上骂着胤礽有辱斯文，心里却很是受用。 故而作出恼怒一番，说些教条的话，从而能合了宫规女戒的规矩，免得让人说她不庄重。也免得让胤礽以后想起来，以为她是个爱胡闹的人。 佟宛颜的这点儿小心思，胤礽难得看不出来。 男子和女子所接受的束缚本就不一样，不易地处之很难分析周全。 新年转瞬即逝，玩闹的日子让人乐不思蜀，贸然面对要早起上朝或是上学，必然会不习惯。 康熙三十年，上朝的第一天，胤礽精神奕奕的站在朝堂之上，含笑而立，如芝兰玉树般优雅挺拔。 有些困倦萎靡的大臣，见了眼前顿时一亮，连带自己都精神起来。 其实，胤礽心里有苦说不出。 他是一大早被佟宛颜灌了一肚子酸味儿汤，再闻了几叶薄荷片，脑子、鼻子、眼睛被刺激的不行。 任谁受到这样的待遇，都能眼睛冒光、仿若活力四射。 心里苦的太子爷，面子上要露出享受的表情。 康熙准时进入金銮殿，坐在龙椅之上，俯瞰群臣时，一眼望到似乎在发光发亮的胤礽。 “愿诸卿皆能如朕之太子，勤政爱民、从不懈怠！”康熙忍不住心里的骄傲，在上朝第一句话就夸了胤礽。 胤礽自得的挺起胸膛，瞧瞧他，多优秀！ 凡夫俗子，比不过他的。 昨晚被自家小格格闹晚了的胤褆，顶着两个黑眼圈，抑郁的望着胤礽。 他和太子是天生的死对头，绝对是天生的。 他熬了一夜没睡，太子竟然精神十足，不是故意踩他的脸么。 太子，我和你没完。胤褆如是想。 第159章 荣妃出马 胤礽对胤褆的不定时横眉冷竖，已经习以为常。 若是哪天胤褆一整天对他温和有礼，他反倒害怕他在算计挖坑。 康熙对胤褆的反应，略过不提。 不过是瞪个几眼，眼睛瞪得大点儿，还显得有精气神。 凡事讲究个吉利，新一年的第一次朝会，自然说的全是好事儿。 歌舞升平、天下安康、百姓安居乐业、哪儿哪儿出了吉相奇观，饱读诗书的大臣们夸起人来，都能写出一篇锦绣文章。 书读的相对少些的武将，顶着一张张憨厚、彪横的脸，拍着胸脯说，军马粮草饱腹，大军随时能上前线横扫边疆敌寇、内域反贼，打的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康熙的心情从上朝好到下朝，他仿佛看到大清蒸蒸日上，他被后人称赞为千古第一皇帝，盛世明君流芳百世。 荣妃打听到康熙是面带笑容回乾清宫的，她立马拎着小厨房做的点心，踩着矮花盆底鞋过去。 思及近日胤祉表现不错，董鄂氏也很是乖觉，没闹出让人捉尾巴的事儿。康熙挥挥手，让梁九功领荣妃进来。 许久未得过康熙好脸色的荣妃，难得见康熙面容平和，嘴角微带笑意，她激动的手都有些颤。 荣妃小心翼翼站在边上，手里捧着糕点的动作，让康熙心里冉起一丝愧疚。 “你入宫多少年了？”康熙接过她递的糕点。 白玉点翠的糕点，入口绵软微甜，一如他每次去钟粹宫尝到的一样。 “妾身康熙四年入宫。”荣妃柔声道。 她垂眸敛目的样子，十分娴静。 康熙记得，他曾经很宠爱她一段时间。那时候的荣妃，似乎在后宫风头无两，让其他嫔妃侧目。 “你把胤祉宠的太过了。”康熙大概猜出荣妃的来意。 荣妃激动的想要站起身，在康熙的眼神下，她不得不坐好。 “皇上容禀，妾身来给您送点心，胤祉并不知情。从前些日子起，他就一头栽进于藏书阁里，苦读圣贤书。”荣妃说的实话。 她解释的用力，脸红扑扑的。 康熙从她含着水光的眼里，看到了二十多年前少女时期的荣妃。 于是，他的语气放的温和：“你别害怕，朕对胤祉是管教颇重，但自古严父慈母，你溺爱他过深，朕自当对他严厉些。” “皇上能管教胤祉，是胤祉的福气。”荣妃斟酌着说了一句。 “你说如此，便是如此吧。朕瞧你把荣宪教的很好，进退有度、懂事听话。胤祉，差得远了。”康熙道。 胤祉是荣妃的心头肉，即便荣宪格格也是她的女儿，可胤祉在她心里的地位是不一样的。 “皇上，妾身来是想问问您，给胤祉的府邸选好了位置吗？他大婚的规格，还能不能往上提一提。妾身瞧着内务府办的规程，连太子纳侧福晋的都比不上。除了多些正室娶妻礼的流程，其他远远不如。”荣妃道。 康熙的好心情，瞬间犹如一盆凉水泼下，全部浇熄。 “你想给他办的多好？”康熙反问道。 第160章 还是太子好 康熙问的直接，他面色不善、语气厌恶，吓得荣妃一时嗓子失声说不出话来。 “皇上，胤祉也是您的儿子。”荣妃委屈了。 不说胤褆娶妻时的风光，他毕竟是皇长子，娶的是嫡福晋，热闹些实属正常。 可连太子纳富察氏为侧福晋的时候，内务府都卯足了劲去操办，她儿子的大婚却比不过去，如何让她不委屈。 荣妃心里想着，就碎碎叨叨的说了出来。 康熙听的大开眼界：“你的意思朕听明白了。你想让胤祉的大婚，办的和保清一样？” “皇上，不可以吗？”荣妃小声弱气道。 康熙怒极反笑：“保清大婚时，明珠和慧妃自己贴补了多少东西，你不知道？你想让胤祉和保清一样，尽管自己出去。内务府办事，按宫中定例来，那都是祖宗定的规矩。” “那太子……”荣妃不死心。 她母族微薄，又被夺了协理后宫的权利，没法儿自己替胤祉转圜。 若非如此，她何必来找康熙给她没脸。 “太子是储君，他的侧福晋身份尊贵，在你面前都不必行大礼。况且，当初富察氏有娘家添妆，董鄂氏能比吗？”康熙道。 荣妃说不出话了，她倔强伤心的望着康熙，试图唤起他的一丝柔情或父爱。 “你不服吗？朕问问你，当初你诳骗董鄂氏去毓庆宫出言不逊，是不是以为那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康熙的记性好的很。 荣妃身子抖了抖，她和胤祉真的以为都过去了。 “回去吧。朕看过了内务府给胤祉拟的东西，样样不差。你若非得和保清、保成比，自是比不过。但是，比之其他丝毫不差。就是朕的弟弟们在先帝时期成婚时，规模也比不过胤祉。”康熙道。 他统共那么十几个儿子，能善待的，不会去苛刻。 康熙说的，荣妃都知道。 但是，她就是不甘心，想要去争一争。 在胤祉大婚后半年，便是胤禛的大婚。她不想外人提起几个成婚的皇子时，胤祉的是最差的。 荣妃还想再磨蹭下去，万一把康熙给烦了，大手一挥准了规格往上一提呢。 太久没有伴驾的荣妃，对康熙的帝王心性还没有新受宠的嫔妃懂的多。 康熙是被她烦了：“你回去吧。胤祉是男子，他的荣光尊贵应该他自己挣。朕希望在胤祉大婚之前，你们别闹出幺蛾子。太后对董鄂氏本就不满，胤祉的福晋还得在宫中生活两年的。” 荣妃被半拉半赶的送出去，好在这里是乾清宫，内侍宫婢最要紧的是嘴严。如此丢脸的事，不会被传出去，让人笑话。 荣妃走了，康熙的心却静不下来。他总觉得荣妃还坐在那儿，不停的说着。 “摆驾毓庆宫。”心中烦躁的康熙，放下奏折，决定去他最宠的儿子那里放松一下。 胤礽正左手抱着弘昭、右手抱着塔娜，坐在紫檀椅子中间。佟宛颜坐在他对面，立着一张画板，给他们父子三儿画着画像。 康熙舒心的吐出一口浊气，还是太子好啊！ 第161章 祖孙三代 康熙站在门外，一身帝王明黄色帝王龙袍，晃眼的让人无法忽视。 胤礽正对着大门，抬眼就看到康熙，他瞳孔微缩，眼神晃了晃。 弘昭直接笑咧开了嘴，身子向外探着，想找康熙要抱抱。 全神贯注的看着胤礽父子的佟宛颜，他们一有动作，她立马反应过来。 回头一看，康熙笑眯眯的站在那儿，情绪端的是温和无比。 她连忙转身跪下行礼：“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朕就是随意来看看，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康熙自以为温和道。 他这么多年的帝王当下来，人站在边上，别人怎么能不把他当回事儿。 佟宛颜坐立不安的，期待的看向胤礽，希望他能安置一下这位老爷子。 胤礽笑道：“皇阿玛，您随意看看，儿子可不敢随意怠慢您。小颜正在给您儿子和孙子、孙女儿画画像。您要是不介意，让小颜给您也一起画一张？” 康熙当然不介意，他在胤礽这儿见过不少回佟宛颜的画作，不比宫里养的画师技艺差。 “朕似乎不曾和你一起被画过像，如此极好。”康熙心里很是期盼，但嘴上说的矜持。 康熙看了眼佟宛颜画的画，刚起笔，再把他画进去不难。 胤礽抱着塔娜坐在右边，康熙接过弘昭坐在左边。 皇家祖孙三代被画在同一个场景里，实属罕见。 佟宛颜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有些小激动的心情，稳住手腕，开始落笔成画。 若只是胤礽坐那儿，佟宛颜能让他坐着一个时辰不准动。 可康熙和两个小胖团子在，佟宛颜只能速战速决，省的让他们难受。 小半个时辰过去，佟宛颜画好了底稿。 康熙和胤礽拍拍大腿走人，留下弘昭、塔娜两个趴在地毯上玩儿。 两座大山走了，佟宛颜松了口气，康熙的眼神不停打量她时，她的心脏都仿佛被攥紧了。 “你们两个的胆子怎么这么大呢，直接往皇上的肚子上瞪。弘昭还敢揪胡子，真是厉害。”佟宛颜小声道。 弘昭得意的昂着头：“弘昭，厉害。” 塔娜霸道的抱住弘昭：“弟弟，胖，厉害。” 佟宛颜笑出声来：“你弟弟可没你身上的肉多。你们两个半斤八两的，谁也别说谁。” “额娘，抱抱。”塔娜听出了佟宛颜在说她，立马奶声奶气的撒娇道。 “抱你可得等一会儿。来看看额娘画的你们好不好看？”佟宛颜示意塔娜的奶嬷嬷抱起她。 色彩鲜艳的油画，很容易吸引小孩子的注意力。 塔娜眼兴致盎然的看着缤纷五彩的画像，指着一左一右的两个身着黄衣的人道：“皇玛法、阿玛！” “对，这个是你皇玛法，边上的是你阿玛。”佟宛颜温柔道。 她手上描色不停，塔娜头往下低了点，认真的继续瞅着。 没一会儿，她肥嘟嘟的手指指着两个穿着绣了吉祥绣样的红衣娃娃，开心道：“我和弟弟。” “塔娜真聪明。喜欢吗？”佟宛颜循循善诱道。 塔娜歪头道：“学。” 一个字，定下了她未来数十年的学画生涯。往后的心酸，塔娜现在毫无知觉。 第162章 意外之喜 “皇阿玛，谁又惹您生气了？”胤礽跟着康熙到了他的小书房，直白问道。 面对儿子关切担忧的神情，康熙心里万分感动。 “保成啊，朕若是不给给你大办大婚，你该如何？”康熙问道。 胤礽眨眨眼，心里乐得不行。 不能大办正合他心意啊，他还不愿意给别的女人盛大的婚礼，让他的小颜瞧着心里难受呢。 胤礽义正言辞道：“皇阿玛的决定必有原由，儿子都听您的。” “你不会埋怨朕，认为朕不重视你？”康熙问道。 胤礽笑的乖巧：“皇阿玛，您想什么呢？我可是您的儿子，您对我好了十几年，儿子生病时您夜不能寐，这些事儿都记在心里呢。大婚是否大办又如何，区区外人如何能比得过皇阿玛！” 康熙嘴角两边的胡子翘翘，心里憋不住的开心：“朕的儿子，自然值得最好的。” 心情愉悦的康熙，乐呵呵的让胤礽陪她在毓庆宫花园转了一圈。临走时，不忘把佟宛颜画好的画，给顺手拿走了。 佟宛颜懵圈儿的看着空荡荡的画板，她似乎有不少画都给康熙收走了。 画的内容无他，全是弘昭和胤礽的，偶尔多个塔娜。 胤礽心疼的拍拍她的头：“皇阿玛会补偿你的。” 最了解康熙的人，莫过于胤礽。 康熙出了毓庆宫的门没多久，大批的赏赐流水般送过来，指名赏给佟宛颜的。 好不容易平下心气的荣妃，不一会儿传出她宫里的奴婢，又随手打碎两个杯子。 能不气吗？ 她一大早醒来盯着宫婢做好糕点，顶着寒风辛辛苦苦送到乾清宫，又绞尽脑汁的说着好话，除了一顿责骂什么都没得到。 而转头不过半天时间，太子的侧福晋得了厚赏，这是故意给她没脸啊！ 荣妃恨的直哆嗦，这回她学聪明了，没有再和胤祉抱怨。 康熙说的话，她还是听到了脑子里面去，知道不能让胤祉长于妇人之手，行事小家子气。 胤祉不行，还有女儿荣宪。 荣宪格格是荣妃的长女，比胤祉大四岁。在一众皇女之中，格外得康熙的喜爱。 荣妃心情抑郁的把荣宪招过来，人来了，她搂住就是哭诉。 荣宪格格听着荣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后，冷静道：“额娘把二弟当做君，就不会如此了。” “荣宪，你什么意思？”荣妃是要听女儿和她同仇敌忾的骂人，不是自己当被训斥的。 荣宪格格眉宇之中英气勃发，没有小女儿的柔弱之态。 她理所应当的道：“打小女儿就知道，太子二弟是除了皇阿玛之外的国之根本，身份与其他皇子皇女不同。论情感，二弟是孝仁皇后之子，皇阿玛和太皇太后亲手养大的，感情非比寻常。额娘您是多想不开，才要和二弟争。” “我也没有要争啊。就是对着佟侧福晋，额娘的态度也很好，从不轻贱于她。”荣妃心里憋屈，声音里带着哭腔道。 “您是为三弟的婚事着急，可女儿问过贵妃，内务府对此很是尽心，处处依着祖宗家法来，不敢出错。听说董鄂氏一脉有几个大臣被官复原职，可见皇阿玛有给三弟脸面，抬举了未来三弟妹的娘家。”荣宪格格道。 荣妃讶异：“你皇阿玛没有同我说。” “后宫不得干政，皇阿玛如何会说。女儿知道此事，是三弟透露于我的。额娘，您没和三弟商量？”荣宪格格不解的问道。 “你皇阿玛不让我多拿女人的事去烦胤祉。”荣妃一口一个康熙说。 荣宪格格顿时懂了，每每康熙提到她额娘时的无奈。 “这是三弟的婚事，他多关注些是分内之事。额娘，以后您好好儿的过自己日子，享着福就好。其他事儿，不必多费心。三弟长大了，女儿也要嫁人了，您用不着再操心劳神。”荣宪格格细声宽慰道。 胤祉大婚后，还能在眼前转悠，荣宪格格却是要外嫁的。 想到六月荣宪格格就要嫁到莫南，以后一年见不到一回的，荣妃又要哭了。 荣宪格格急忙哄她，母女之间的身份仿佛被颠倒了。 “你是皇帝的女儿，为什么还要嫁到蒙古去啊。虽然是莫南，比漠北好些，可也不如京城繁华舒服。再者，那些部落间的事儿，哪是你一个娇娇女能平衡的。”荣妃心里难受，这些话只敢私下抱怨。 荣宪格格倒觉得无所谓，博尔济吉特.乌尔滚，是札萨克多罗郡王鄂齐尔次子，固伦淑慧长公主孙，太宗皇帝皇太极的曾外孙，往后也能袭爵位。 额驸是这样的出身，不辱没她和硕公主的身份。 “乌尔滚文武双全、容貌端正，皇阿玛言语之中颇为赞赏他。嫁给他，女儿不会过的差的。况且，身为大清的公主，哪个不是要嫁到蒙古去的。既然享了荣华，就该担得起皇女的责任。”荣宪格格细数着未来额驸的优点。 说了一圈儿后，她竟然觉得确实不错。 她本就性子野，爱跑马甩鞭，在蒙古过着挺合适的。 荣宪格格的话，没有意外的传到康熙耳中。 康熙感叹：得女如此，实乃大幸。 激动之下，他反而让内务府给胤祉添了些东西，再给荣宪格格加了一箱嫁妆。 意外之喜，不过如此。 三月初八，胤祉大婚。 钦天监测出来的好日子，一整天的好天气，令人心情舒爽。 紫禁城再一次布满了喜气，荣妃和胤祉这几天容光焕发、满面红光，一看就是好事将近的人。 董鄂氏在家中待嫁，天还没亮就起床净面梳妆，胃里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竟不觉得难受。 一生一次的出嫁，还是嫁到皇城内院之中，成为高高在上的皇子福晋，董鄂氏的内心激荡难以平静。 “额娘的乖女，嫁给三阿哥后，你要记得大度、贤惠、温驯，孝敬婆母、尊敬夫君、友善妯娌。额娘只盼你平安幸福，一辈子健康顺遂的度过。”董鄂福晋说着她最真心的祝愿。 董鄂氏娴静的低着头，让梳妆嬷嬷给她戴上凤冠。 “额娘，女儿知道了。”董鄂氏应道。 第163章 三阿哥大婚 董鄂氏含着泪和期待，被从紫禁城内出来的轿子，抬回了宫中。 一路上鼓乐齐鸣，喜轿前面是骑着高头大马的胤祉，一路御林军护卫，好不风光。 董鄂氏头上盖着喜帕，看不清外面的样子。 但是，听着热闹的声音，和鞭炮喜乐，她心里娇羞的欢喜。 胤祉打扮起来风度翩翩，皮相十分好看。 他扬着喜气的笑容，心情畅快了一路。 难得满到要溢出来的好心情，一直到他把自己的福晋背到轿子里，并继续持续着。 “福晋，咱们的喜房到了。”胤祉稳当的把董鄂氏抱回新房里。 他终于有了嫡福晋，往后大哥、二哥不能再说他是个毛没长齐的孩子了。 胤祉大婚，弘昭、塔娜这对龙凤胎自然被请过来压床。 因着这层原因，先前荣妃对佟宛颜受赏赐的那点儿嫉妒不满，荡然无存，只剩一门心思的讨好。 依着惯例，新娘被送进喜房内时，会有男方家里的长辈、同辈女性在喜房内陪同。 胤祉还是个光头阿哥，亲王福晋都是他的长辈，身份较之董鄂氏太高了些的，不会在喜房内作陪。 大福晋作为长嫂，应当过来的。可她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那么大一个肚子，就是她愿意，别人也不敢让她过来。若是太热闹了，当场要生，那才是麻烦事儿。 没有意外的，佟宛颜成为喜房里身份最高的那位。 纵然是位侧福晋，但到底身份不寻常，没人会说道什么。 其他的郡王福晋也来了几位会来事儿的，把喜房里站的热热闹闹。 “咱们这位三福晋，在闺中的时候可是位大美人儿，三阿哥有福气。” “可不是么，才子佳人，三阿哥文采斐然、三福晋美貌可人，实在是天作之合的好姻缘。” “等来年三福晋给三阿哥生个胖娃娃，不知会长的多好看。” 一句句夸人的话，从各个福晋笑盈盈的嘴中说出。 董鄂氏紧张的攥着手帕，手里还抱着个苹果，不敢说话。 佟宛颜深知今儿她站在这里的意义，扬起笑脸爽利笑道：“各位婶娘、嫂子们可得夸的含蓄些，咱们三福晋现在还是个新嫁娘呢，大姑娘面皮薄的很。” “三福晋，我给你介绍介绍婶娘、嫂子们。往后都是常走动的，一家子人可别见了不认识。”佟宛颜打趣道。 “是是是，佟侧福晋说的没错。再过个几年，三阿哥出宫建府，咱们之间是要常走动的。”有人机灵应道。 董鄂氏细声的向佟宛颜道了句谢，表现的甚是温婉羞怯，让人觉着似乎品行不错。 佟宛颜妙语连珠的把一位位福晋介绍过去，不同的人怎么夸怎么赞怎么让人喜欢，她用词使的精妙的很。 不仅被夸的人乐的前俯后仰，董鄂氏也轻松不少。 即便有个红盖头挡着，喜房里的气氛却融洽的很。 女人之间的话题很好牵上，又都是人精儿的，没了利益冲突，全是拉拢感情的一把好手 屋外头前厅里是男人们的灌酒笑闹声，比之喜房里一群娘子军的细声细气，他们更热闹到震天响。 由其是胤褆和胤礽，两个人卯足了坏水来的，想要把胤祉给灌酒灌晕过去。 两个当哥哥的带头欺负大婚的弟弟，其他宾客更是没得估计。 男人的血性就是没有女子顾忌的多，在这样大喜的日子里，凑个热闹起个哄，就忘记了平日里的身份尊卑，只当是亲兄弟处。 胤祉的白嫩脸皮，不一会儿变得红通通的。 等康熙来时，他走路都有些踉跄。 “给皇上请安！” “给皇阿玛请安！” 康熙一来，闹哄哄的前厅迅速肃静。 第164章 小心眼的太子爷 胤祉晕晕乎乎、脚步踉跄的被推到中间，给康熙请安行礼。 康熙看着今儿当新郎官的三儿子，白脸通红，说话间还冒了酒气，没好气的瞪了胤褆、胤礽两个。 胤褆、胤礽难得两人没有互相斗得跟乌眼鸡似得，他们一起装傻，在康熙面前表现出好兄长的样子。 胤祉已经醉成这样子，康熙也就不想着为他来责骂另外两个儿子。 “今日是胤祉的大婚，喝酒热闹些，但不准太多。”康熙点到为止道。 胤礽笑着捧着一盏酒到康熙跟前：“三弟酒量太浅，这喜酒本就不易醉人，谁知一起哄还是让他喝多了。皇阿玛您放心，保准不会误了三弟的洞房花烛夜的。” “你啊。当谁都像你和保清一样，几坛黄酒没多大事儿的？”康熙的话乍听有些责怪，细琢磨之下实则全是宠溺亲近。 胤褆跟着站出来：“皇阿玛，四弟、五弟喝的都不比三弟少，他们还站的稳稳的。三弟就是练少了，往后儿子领他多喝几次酒，这酒量就上来了。” 胤褆话音刚落，胤祺不胜酒力，身子一歪醉倒在椅子上。 还好他站的位置边上机灵人多，若不然脑袋得磕在椅子上，哐当一响的。 胤祺用实际行动，打了胤褆的脸。 胤礽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两步，和胤褆拉开距离。 老大就是个傻的，他和稀泥和的差不多了，他非得上前横插一脚。 现在好了，他们不仅是灌醉了新郎官，还把年幼的弟弟给灌醉了。 “你好意思说！胤禛、胤祺才多大，身子骨还没长扎实，你还敢看着他们喝酒？”康熙指着胤褆道。 被忽略的胤礽，在不知不觉间站到了胤禛身边，胳膊用力的搂着他，生怕这个小的也跟着醉过去。 胤禛脑袋昏沉，但还有一丝丝的清醒。 “二哥，我没事。”胤禛给胤礽一颗定心丸。 胤礽拍拍他的肩：“今儿是孤的过错，不该让你饮酒过度的。过会儿让常太医给你熬个解酒汤，再配上几个养身子的方子。真让你身子受损，孤岂不是罪过大了。” 胤礽照顾胤禛的样子，康熙看在眼里，一时愤怒倒是缓和不少。 年轻的孩子，总是有些冲动。 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不一样是不够稳重么。 胤祉先前混不吝的惹事，现在还了也好。 最终，康熙还是说了几句好话后，转身走了。 胤祉傻笑的恭送康熙，胤褆头疼的勾着他的肩膀，避免了胤祉因为那一作揖而载个跟头。 “这是边上候着的太医呈上的解酒丸，解救的见效快，给三弟服了吧。其他几个喝多了的叔伯、兄弟，孤都让人送了解酒茶。”胤礽办事没那么不计后果。 胤褆点头从胤礽手里接过解酒丸，动作粗鲁但有效的给胤祉灌下去。 “三弟，今儿是你的大喜日子，但再高兴，贪杯也不好。哥哥们替你招待来宾，你去洞房吧！” 胤祉缓了酒意清醒过来后，只见胤礽人模人样的对他如此说道。 那样关切的眼神，令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拼命灌他酒的人里没有这位小心眼儿的太子爷。 第165章 大婚之夜怎么过 没等胤祉怀疑的瞅了胤礽几眼，胤褆仗着自己腿长胳膊长的，把胤祉直接给带回了新房里。 胤褆粗暴的动作，让刚缓了点儿酒劲的胤祉更晕了。 他晕乎乎的想着，灌他酒的就是老大，和太子二哥没关系。 太子二哥对他笑的那么关切，还不计前嫌的，真是好人啊。 胤褆从不会想到，他会因为长着一张威猛的脸，让自己平白无故的被弟弟记在心里，记得还是帮太子背黑锅的坏事儿。 新郎官到了新房，其他人见了新娘被挑了盖头后，热闹的说着吉利话。 精心打扮的董鄂氏，红唇小巧，双眸害羞的波光潋滟，在红绸装饰的屋子里，衬的很是好看。 她是胤祉自己在几个贵女里挑出来的，这容貌半点儿刺没的挑。 董鄂氏露出脸，第一眼是抬头看向的人不是胤祉，而是让她安心许久的佟宛颜。 她露出清浅娇羞的笑容，对佟宛颜颔首示意。 佟宛颜回笑以对：“祝三阿哥和三福晋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躺在喜床上睡着了的弘昭、塔娜，听到佟宛颜的声音，跟着一咕噜爬起来，用他们迷迷糊糊的小奶音跟道：“祝早生贵子！” 小胖团子们的话说的还不标准，口齿不清的更显得可爱。 胤祉、董鄂氏打心底里笑的开心：“承侧福晋和小侄子、小侄女儿的吉言了。” 龙凤胎和一路福运亨通的佟侧福晋的吉言，那是可以当真的啊。 “皇上钦赐的婚事，自然十全十美。我就不打扰你们俩儿了，往后再走动走动。”佟宛颜道。 弘昭、塔娜压床童子的用处用完了，佟宛颜一手抱着一个，气不喘手不酸的把两个小胖团子抱走。 佟宛颜先走出屋子，其他福晋们纷纷跟着后面识趣的离开。 瞧胤祉醉成的红虾样，她们再没有眼色的呆下去，恐怕会看到些不该看的。 少了外人，弥漫着酒香的喜房，平添暧昧。 “你家里叫你什么名字。”胤祉拉着董鄂氏的小手，摸个不停。 董鄂氏闻着他冲天的酒气，心里有些不舒服。 “妾身名唤海兰。”董鄂氏垂头细声羞道。 “这个名字很配你，人如其名，一样的美。”胤祉手摸着摸着，就要去解开董鄂海兰的衣扣。 董鄂海兰眉头轻蹙，这还没有沐浴呢，三阿哥怎如此急色。 想着家里打听出的胤祉后院多美色的消息，董鄂海兰的心从火热变得冷凉。 她莫名的想到了陪了她小半天的佟宛颜，那样的人才更让她安心。 心里想着佟宛颜的温婉柔和以及高贵，董鄂海兰娇气的不想和胤祉有接触。 她轻轻的推了下胤祉的肩膀，胤祉身子一晃，倒在了床上，打起呼噜来。 新婚的第一天，董鄂海兰在新郎呼呼大睡中度过。 陪同的喜嬷嬷和奴才们，暗暗露出同情的目光。 唯独董鄂海兰心里松了口气，她是个记仇的，当初荣妃和这个枕边人拿她当出头钻子的事，她铭记在心。 “爷既然醉了，你们就服侍他睡下吧。”董鄂海兰柔声道。 翌日，在钟粹宫等着小两口来请安行礼的康熙、荣妃，得了这消息后，神色阴沉。 第166章 完蛋了 “不像话！”康熙率先拍着桌子，怒气勃发。 骂人的话跑到嗓子眼的荣妃，愣是被他吓的憋回去。 康熙脸色铁青：“就是寻常人家，都少有大婚之日舍新婚妻子而昏睡之事发生。胤祉如此，让董鄂氏一族如何作想？让朕的臣子如何去想朕！” 荣妃顾不得埋怨灌酒胤祉的人，生怕慢说一句，康熙能去活撕了胤祉。 “皇上，这胤祉福晋不是没有说什么么。他们小两口儿的事，关起门来，不说出去谁也不知道。皇上您亲赐下的良缘，哪怕误了洞房吉时也是良缘啊。再者，董鄂氏能嫁进皇宫，成为您的儿媳妇儿，是她的福分，董鄂氏一族该阖族欢喜！”荣妃道。 康熙横眉冷竖：“臣子敬重君主，君主也要爱护臣子，怎能仗着君王的身份而苛待臣子。” “皇上，您先别气。胤祉和他福晋已经在来给您请安的路上，您等他们来了，瞧瞧董鄂氏面色是否有所不虞，再去怪罪胤祉可好？”荣妃自信董鄂海兰不会当面闹情绪。 董鄂海兰不仅不会当着康熙的面有小情绪，就是在胤祉面前，她也真心实意的没有半分不满。 胤祉一早醒来时，睁眼望到梳妆打扮好的董鄂海兰时，昨夜醉晕过去的事立马浮现在眼前。 “海兰，昨儿……”胤祉对自己临阵不行的事，羞于出口。 董鄂海兰浅笑温婉，坐在床头温顺的看着胤祉道：“爷为了咱们的大婚而高兴的多饮了酒，不胜酒力是没法儿的事，妾身明白的。往后咱们的日子长长久久，还望爷能珍惜妾身。” 董鄂海兰不揪着大婚没有洞房的事不放，胤祉心头压着的大石头顿时放下。 “爷知道娶你是对的。海兰，你放心，爷会好好待你，后院全由你做主。爷，爷接下来会常陪着你的。”胤祉感动之下，许了不该许的。 董鄂海兰笑意更甜：“后院之事，妾身听爷的安排。她们都是伺候爷的老人了，妾身不会亏待她们的。” 女人最怕的就是“老”字，胤祉贪花好色，压根不念旧情，只好新鲜美色。 董鄂海兰如此一说，胤祉对后院里睡腻了的侍妾们，没了丝毫念想。 他的福晋貌美如枝头娇嫩的蔷薇花，一身肌肤如雪般白嫩，比起出身一般的侍妾们，好到不知哪儿去了。 “你心慈是没错，可规矩得立的。你是主，她们是仆，怎么能仗着伺候爷久了，就有其他殊荣。等给皇阿玛、额娘请安回来后，你就好好敲打她们，爷是站在你这边儿的。”胤祉许诺道。 “爷对妾身真好。”董鄂海兰娇羞的靠到胤祉的怀里。 女子娇羞如海棠般醉人，瞧一眼就是惊心动魄的美，令人印象深刻。 胤祉皱皱眉头，忽然语气飘乎道：“海兰，你害羞看着爷的样子真好看。” 他恍惚记得，昨儿他挑起福晋的盖头时，福晋对着娇羞一笑的人是太子的佟侧福晋？ 在董鄂府好一阵下功夫的董鄂海兰，对胤祉变化的语气十分敏感。 她想起昨儿自己一时没忍住的神色，面容镇定道：“每次看到爷俊朗如神明的容颜，妾身总是不敢直视。” “哦？那昨儿也是？”胤祉心情乐的飘了。 董鄂海兰崇敬而痴迷的和胤祉对视着：“爷瞧见了？怪不好意思的。也不知道昨儿其他婶婶、嫂嫂们会不会瞧见，往后笑话妾身呢。” 董鄂海兰粉颊透着羞红，让胤祉爱极了。 若非时间不够，他恨不得现在把昨儿的洞房花烛夜给补上。 至于他心里的那一丝疑惑，自然是不会再有的。 佟侧福晋再美也是个女人，他的福晋怎么可能用看男人的眼神去看一个女人呢。他如此出色秀美，他的福晋定然是被他迷住的。 第167章 孤的汤圆儿呢 胤祉自信满满的领着他的福晋出门，走路带风，头昂起来雄赳赳气昂昂，像只会打鸣的大公鸡。 董鄂海兰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言行举止端庄，看起来已经是个颇为合格的皇家福晋。 新婚夫妻给父母请安得起早，佟宛颜和胤礽却不用。 他们两个穿着舒适的常服，歪坐在美人榻上，手里捧着热汤圆儿吃，舒服又惬意。 胤礽咬了一口芝麻馅汤圆儿，甜香的芝麻糊流进嘴里，享受不已。 “昨儿孤和大哥不是把胤祉给灌个烂醉么，虽然后来请太医给他解了酒，但昨儿的洞房似乎还是没成。”胤礽幸灾乐祸道。 佟宛颜眼睛横看他：“爷小心过会儿皇阿玛亲自来捶你。” “不会的，孤请的太医是皇阿玛常用的太医。喜宴的酒本就不是烈酒，且酒坛有定数的，无论如何不会真的喝醉。如果是真的醉了，恐怕有些不为人知的内幕。”胤礽意味深长道。 什么内幕？无非是要么胤祉不行；要么胤祉太能了，自个儿换了酒。 总之，胤礽和胤褆几个无非是兄弟之间的热闹，康熙不会迁怒。 胤礽蔫坏蔫坏的笑着，佟宛颜见他使坏乐的开心，偷偷从他碗里舀走一个芝麻汤圆。 明明都是一个锅里盛出来的东西，就是从别人碗里抢的更好吃。 胤礽一时不备，坏笑之后低头准备再吃一个汤圆时，发现碗里空荡荡。 他扭头望着佟宛颜，佟宛颜腮帮子鼓鼓的。 “孤的汤圆儿呢？”胤礽道。 佟宛颜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伸手指着弘昭、塔娜睡觉的地方。 他们家的白胖团子在睡觉呢，这么早还没醒。 “孤说的是能吃的那种！”胤礽把碗放到一边，起身就想往佟宛颜的身上扑过去。 佟宛颜无辜的看着他，嘴巴快速的咀嚼着，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 面对这么孩子气的小心肝儿，胤礽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 “慢点儿吃慢点儿吃，孤还能从你嘴里把汤圆儿给抢出来么？和塔娜、弘昭在一起久了，你也跟着变小了。”胤礽摸摸她的头，眼里的柔情多的能溺死人。 佟宛颜憋着气的把汤圆吃完，餍足的歪倒在胤礽怀里：“那也是你宠的嘛。” “这是自然，孤的心肝儿谁都不能欺负。”胤礽欢喜的笑眯了眼。 胤褆那边和胤礽这儿差不多，他在宫外，收到的消息迟些。但是，这并不妨碍在他得知胤祉的洞房花烛夜被毁了后，乐的哈哈大笑。 不仅只是胤褆、胤礽，实际上在阿哥所呆着逗狗的胤禛，脸颊也笑出个坑。 没错，那是个坑，不是梨涡。胤禛坚决不承认，他脸上会长着那么秀气的梨涡，笑起来还有点甜。 不提外人们的看乐子，胤祉和董鄂海兰自以为没事儿的到了钟粹宫，麻利顺溜的给康熙、荣妃敬茶行礼。 荣妃现在半点儿气没有，只剩下惊恐，她生怕康熙拿着手里的茶盏当场砸在胤祉的脸上。 砸伤了倒不是大事，最怕的是丢人啊。 荣妃心惊胆战的坐着，脸上挤出生硬的笑容。 胤祉沉浸在有福晋的兴奋感中，有了媳妇儿忘了娘的，根本注意不到荣妃的小细节。 在场之中，大概唯有康熙和董鄂海兰是真正的镇定。 喝过茶封过红包，这才算礼成。 论理来说，康熙应当一个人在乾清宫等着胤祉、董鄂海兰去拜见的。 他能屈尊来钟粹宫陪荣妃一起等着新人敬茶，全是为了补偿昨儿的闹剧。 “从今日起，你算是真正的成家立业了。以后，你要担得起一家之主的责任，有担当、懂责任。”康熙训诫道。 胤祉恭敬道：“儿子谨遵皇阿玛教训。” 董鄂海兰是儿媳，康熙没什么好说的。 荣妃紧张的等着康熙脾气爆发，心慌了许久，见康熙面容严肃但没有发怒的预兆，她心渐渐平静下来。 “董鄂氏，往后你就是胤祉的福晋了。妻者齐也，你要好好替胤祉打理好后院，为他分忧。如今你们还都住在宫里，胤祉上朝时，你若闲着无事，可以常来我这儿。”荣妃敲打着她的儿媳。 董鄂海兰乖顺道：“儿媳谨遵额娘的教导，往后定常常给额娘请安。” 董鄂海兰不似一年前有些高傲的模样，让荣妃满意不少。 “昨儿的事，你们今儿回去记得补上。这事儿不可传出去，以后不准这么不懂规矩了。”荣妃接着隐晦的对着董鄂海兰说道。 董鄂海兰羞臊的低下头，声若蚊蝇道：“是。” 胤祉嘿嘿一笑：“额娘，这事儿怪不得海兰。您放心吧，不缺昨儿那一天的。儿子保管让您和皇阿玛早日抱到大胖孙子。” “浑说什么话。早上你们俩儿还没吃吧？一起来吃点儿早膳吧，都是易消化的。”荣妃对上胤祉，摆不了婆婆谱，只能柔声慈爱着说他。 康熙望着厅里摆着的西洋钟，算着时间道：“吃完了正好去带着见见你的兄弟。” “儿子知道了。”胤祉语调飞扬。 带着福晋见见自家兄弟认识认识，是规矩内应该有的流程。 大概是见惯了长嫂如母的大福晋和美貌绝伦又才气满满的佟宛颜，不论年长还是年幼的阿哥，对董鄂海兰除了点好奇新鲜感，没有表现多大的亲近之意。 当然，事非绝对。 至少，惯是友善温和的八阿哥胤禩，对董鄂海兰说了好几句孩子气的话，把自己摆在欢迎嫂子的好弟弟位置上。 新媳妇儿见见兄弟，仅是为了以防往后见面认不出人，用不着一时处多深的感情。 说说笑笑的人，还是这群大老爷们儿自己。 董鄂海兰当个恪守规矩的花瓶，被提到时温和的笑笑，便尽够了。 除了见这些阿哥，胤祉和董鄂海兰还要去给太后、贵妃拜见行礼。 太后不愿意见董鄂氏家的人，尤其是董鄂海兰还做过蠢事儿，她更是不待见。 没有人能让太后委屈自己，所以胤祉和董鄂海兰去了宁寿宫，仅仅是行好礼，就被请出去了。 贵妃那儿倒是不错，面子上过的去，大家伙儿相对无言的说几句不痛不痒的场面话，也就过了。 第168章 老三家的都不长眼 胤祉说到做到，他领着董鄂海兰在紫禁城转悠一圈后，就回到阿哥所，把他的那些侍妾、格格全叫过来。 董鄂海兰望着面前站成一排的娇俏女子们，环肥燕瘦，真该赞一句三阿哥好艳福。 有名分的侍妾一只手数不过来，遑论那些被胤祉宠幸却还是奴婢身份的宫婢了。 所幸董鄂海兰心里早有了底，见到这些人，心里不气不怯的，照着规矩随口说了些话。 唯一身份高些的侧福晋田氏，瞧着柔婉如江南流水，无害温善，没闹出挑衅主母的事儿来。 当家主母和后院宠妾们的会面，友好到没有一丝战火的硝烟。 胤祉心里得意的很，妻妾和睦共处，可不显得他这个男人有本事么。 等到要见的人都见完了，董鄂海兰终于能坐下好好歇歇。 她拆下头上繁重的发饰，梳着简单的发髻，望向胤祉：“爷，妾身要不要去趟毓庆宫，和佟侧福晋见见？” 胤祉不解的看着她：“暂时不必。虽然现在皇阿玛、皇玛麽疼爱她，可过个几年有了太子妃，那就未必如今日了。你是爷的福晋，佟侧福晋终归有个侧字，贸然处着关系，旁人还不以为爷是谄媚太子，所以连着自个儿福晋都要和侧福晋往来？” 别看他有时候宠妾无度的，真提到正室、妾室之分，他看的比谁都重。 “听说四弟和佟侧福晋关系极亲近，把塔娜格格宠若掌声明珠。”董鄂海兰轻声道。 胤祉摆摆手：“四弟现在的外家是佟佳氏，佟侧福晋的两个哥哥声势在朝中如日中天，当初佟侧福晋对皇贵妃又有着救命之恩。如此几层关系在，亲近了也无妨。况且，塔娜是二哥的长女，论的是父辈身份，又不是生母的出身，四弟疼爱她并不出格。” 胤祉分析的头头是道，董鄂海兰眼神崇拜的仰视着他：“妾身听爷的。” “先前年少不懂事，对佟侧福晋说了些无礼的话，以后总有机会弥补的。”董鄂海兰微微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道。 胤祉愣了愣：“说起那件事，是爷当初冲动了些。过年时，爷和太子道了歉，太子和佟侧福晋不会再计较，你心里不用惦念这事儿。大嫂在宫外，你平常见不得。三姐六月就要出嫁，你若是不忙就常去陪她。还有额娘。额娘一个人挺孤单的，你要多陪她说说话。” 胤祉倒豆子似得说了一堆，董鄂海兰一一应是。 “反正有额娘在，你一切听额娘的就是。”胤祉最后总结道。 “爷说的是。额娘是妾身和爷的定海神针，以后妾身定然要多去聆听额娘的教导。”董鄂海兰道。 短短一天的时间，董鄂海兰彻底的改变了她过去留在胤祉心里的高傲骄横的印象。取而代之的，是温婉贤淑的小女人，百依百顺的让胤祉喜爱不已。 胤祉和董鄂海兰皆大欢喜，身怀六甲的大福晋和胤褆在宫外紧张的团团转。 接生嬷嬷和擅长妇科的太医，从五天前就住在了大阿哥府，时刻待命。 依着脉象，差不多该是生的时候了，结果左等右等也没个反应。 这让等着大福晋给他生个嫡长子的胤褆，心里只剩下平平安安了。 三月十一，在董鄂海兰回家归宁的那天，大福晋生了个闺女儿，这是胤褆的第三个孩子，也是第三个女儿。 胤褆守在屋外，听着接生嬷嬷报喜，悲喜交加。 还好福晋没事儿，可怎么又是个格格。 胤褆木然的站在院中老树下，抬头望天。 侍婢们还在换着一盆盆血水，他不能进屋去看大福晋。 “爷，三阿哥携三福晋上门拜访。”大阿哥府的大总管，从外边走过来禀报道。 胤褆木着脸，语气平淡道：“这个点儿，宫门快上锁了吧？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三福晋来时，福晋刚生下格格。”大总管道。 胤褆平静的脸，瞬间变色：“爷就知道！” 他福晋原本是能给他生个嫡长子的，就是胤祉不懂事带着个妇道人家来，把他的嫡长子变成了嫡三女。 胤褆没有任何理由的埋怨上了胤祉，他脾气冲道：“不见，让他们回去。” 赶在人家家女主人要生产的时候过来，存的是个什么心啊。 他福晋躺在床上疼的嗷嗷叫，他能有心思待客吗？就算是亲弟弟都不想见，别说是同爹不同娘的弟弟了。 胤褆心里委屈自己又得了个女儿，但还是眼巴巴的盯着血腥气十足的产房。 他得去陪陪福晋，免得福晋忧虑过重，伤了身子。 福晋那样好的人，一定能给他生个长子的。 大总管来的时候，就猜到这么个结果，一路上他已经编好了回复胤祉的话了。 “三阿哥、三福晋，福晋刚生了格格。太医嘱咐，爷得陪在旁边给福晋定神安心。爷说，承了您们的心意，改日再请您们来府上小坐。”大总管进退有度道。 大总管跟在胤褆身边多年，自从胤褆出宫开门，接人待物一直是他来，寻常人见了他都得弯着腰给三分笑意。 胤祉不至于如此，却知道给他面子。 “是我这个做弟弟的思虑不周。原想难得出宫，带福晋见见大嫂，看来还得等一阵子了。恭喜大哥、大嫂喜得千金，我们先回去了。”胤祉道。 送走了来了就走的胤祉、董鄂海兰，大总管面带笑意的继续回禀胤褆，当着传话筒。 他一字不落的传了话，语气拿捏却全由他自己来。 听完之后，胤褆冷嗖嗖道：“是来看笑话的吧。” 大福晋悠悠转醒，正巧听到这话。 她不知内情，虚弱的问了问。 胤褆立马笑的柔情百般，仔细的替她擦着额边的汗，又拿湿帕子沾沾她干裂的嘴唇。 “刚才三弟和三弟妹来了。大概是刚归宁完，顺路过来走一趟。真是个没眼色的。还好他们来的时候，你已经在生了，否则还不被耽误了。爷瞧着还是佟侧福晋好些，咱们家的闺女都喜欢她，定然是个好人。” 佟宛颜就这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胤褆、大福晋夸了又夸。 第169章 爷不要庶长子 大福晋生了，喜报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宫里。 不巧的是，喜报呈报给康熙时，胤礽正好在旁边坐着陪下棋。 康熙看着胤礽笑的连牙花子都出来，不禁直摇头。 “还好不是保清亲自来的。”康熙无奈道。 胤礽一双凤眼笑的弯弯：“若真是大哥在，儿子铁定躲起来不见。这恭喜也不是，同情也不是的，保不齐被记恨了。皇阿玛，还是儿子的眼光好吧。爱新觉罗家的第一对龙凤胎，还都身体健壮、聪明伶俐。简直是得皇阿玛之福瑞，而天佑大清。” 胤礽机智的在最后嘴甜跨上康熙一句，好话堵的康熙骂不得他。 康熙想骂他又忍不住笑：“原先朕给你挑的就是她。” “是是是，是皇阿玛的眼光好。皇阿玛看中的人，无一不好。”胤礽应和道。 这话康熙还真不敢应，就毓庆宫后院时不时死人的样子，他心虚的很。 胤礽不知道康熙对他心虚，他一脸真诚的看着康熙，真心感谢。 至于富察氏、李氏、佟宛乐，他自己弄死的人他门儿清，一点儿不害怕，遑论去埋怨康熙给他选错女人。 正是因为如此，康熙对胤礽更是愧疚。 不得不说，这么好的误会，胤礽很乐意能多发生几回。 笑骂了胤礽几句后，康熙让人从库房里按旧例挑些东西，送去大阿哥府，以示恩宠。 身边有了肖似亡子的长孙弘昭，康熙对大福晋生男生女并不执着。 “去给惠妃报喜，顺便赏一对珊瑚。”康熙想想大福晋给胤褆连生三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不着痕迹的护了她一回。 果不其然，惠妃得了喜报后，脸色当场变了变。期待了许久的心，成了空欢喜一场。 但面对康熙特意赏的珊瑚，她不得不掂量揣测圣心，给大福晋的赏赐不敢薄了。 对此一无所知的胤褆，得了从宫里送来的厚赏，乐成了傻熊样儿。 皇阿玛还是疼爱他的，知道他生了个闺女，心里难受，竟然赏赐都比平常的多。 感动万分的胤褆，在大福晋醒来后，体贴道：“爷就说你不用担心额娘。这回额娘和皇阿玛赏的东西，不比你生二格格的少，可见是一样欢喜的。你好好养身子，太医说这回得坐双月子，过个几年咱们一定会有儿子的。” 得夫如此，妇复何求。 哪怕胤褆有诸多不好，只论疼她尊重她这一件事上，没有半分不好。 “爷，不若停了她们的避子汤。哪怕是庶子生在嫡子前，也是无妨的。爷和妾身成婚多年，没能得个儿子，到底是让爷失望了。”大福晋明白胤褆的心。 胤褆想要个长孙，在康熙面前加重自己的砝码。如今长孙是没了机会，可还是得要有个儿子啊。 世人皆重男嗣，哪怕女儿千好万好，也没有办法继承家业，担一家之主。 大福晋哀伤了一瞬女子地位之低的现实，旋即打起了精神。 “爷不会要庶长子的。爷自个儿是个庶出的，明白当了长子的野心。爷不愿意让咱们的孩子，遭受兄长虎视眈眈的窥视，白受罪一场。”胤褆严词拒绝道。 第170章 小东珠 胤褆心知肚明，如果不是占着皇长子的身份，他压根不会想着去压太子一头。 皇帝长子，还是比太子年长好几岁的长子，这样的特殊，助涨了他太多的野心。 大福晋看着胤褆脸上的怅然，贤惠的安静陪着他。 其实，她也是不愿意胤褆去临幸别的侍妾，给她添堵的。 后院里的女人啊，一旦有了儿子傍身，总容易想的太多。尤其是她这样没有嫡子的正室，遇见有了儿子的侧室，会格外的头疼。 既然夫君体贴，大福晋聪明的不再去装贤惠。 先开花再结果，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够给胤褆生下一个嫡子。 当然，当务之急，大福晋还是得养好自己的身子。 接连生育，对她的身子损伤太大了。哪怕有各种补药和太医照顾，她还是积攒下了病根。 不管是皇家后院还是普通人家的后院，每天就那么点儿事。争争吵吵、照顾孩子、再管家理事。 只要家里的男人不动荡，她们几乎是十年如一日的过着。 毓庆宫也是如此，并不例外。 重新开始上朝的胤礽，毫无意外的每天忙的脚不沾地。除了晚上休息和休沐放假的时候，佟宛颜很少能见到他。 以前中午的时候，胤礽还能回毓庆宫一起用膳。现在，只能让小厨房的人，装好午膳给送过去，胤礽手里捧着奏折，离不开衙门一步。 不得不承认，爱新觉罗家的男人，大多还是勤政的。特别是有康熙这个勤于政事的阿玛做榜样，无论大小阿哥，再淘气的也是勤学多才，掌握的不拘一样技能。 困在宫里的佟宛颜，每天醒来都要想着怎么去度过一天。 内务有凌嬷嬷和春雀、夏珠帮着，勾心斗角的事儿现下没人敢有这想法。 弘昭、塔娜尚小，两个胖团子醒来后抱着脚啃就能傻乐一天。 她整天弹琴作画的，无人相伴，一个人也寂寞。 毕竟，她是主，其他人是仆。再得主子信任的奴才，依旧得话少多办事，瞎嚷嚷的那种早被拖出宫去了。 闲的没事儿的佟宛颜，抬头望了望蔚蓝的天空，温煦的阳光洒在身上格外舒服。她有些羡慕能在宫外开府的阿哥们，至少妯娌之间偶尔能串串门。 “大格格和大阿哥醒了没？”佟宛颜惆怅一会儿后，关心着龙凤胎道。 春雀刚从那边回来：“大格格刚醒，奶嬷嬷在给格格喂奶。大阿哥大概还得睡会儿，一时半会不会醒。” “咱们好像许久没有去拜见太后了，等大格格吃好了，抱上她去宁寿宫给太后请安去。”佟宛颜给自己找到了打发时间的好去处。 春雀低着头应了声“是”，退出去嘱咐奶嬷嬷。 底下的小宫婢教的差不多了，梳头打扮的事情，寻常用不着她们这样的大宫女。 怎么打扮怎么美的佟宛颜，梳着小两把头，上边点缀着翠玉和鲜花，仙气十足。 塔娜过来时，佟宛颜拿了一支大红色的花，别在她衣服胸口，恰巧母女俩儿相映成辉，都很好看。 在宁寿宫百无聊赖的太后，心里也十分思念佟宛颜。 “小颜许久没来同哀家说话了吧！”太后从醒来用过早膳后，就开始念叨。 给太后捏着肩膀松乏的嬷嬷道：“前儿佟侧福晋才来给您请安，还送了您一个抹额。” “汉人不是有句话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哀家就是想她了。”太后闹小脾气道。 嬷嬷拿越来越老小孩的太后没办法，其实她一样想佟侧福晋。 主仆俩儿嘴里心里念叨着，佟宛颜抱着胖娃娃塔娜，笑盈盈的来请安了。 佟宛颜出现时，太后和嬷嬷的眼睛瞬间亮了。 有女一人，入陋室，而蓬荜生辉。 宁寿宫自然是繁华精致，但佟宛颜一张俏生生的笑脸，让这座宫殿更加明亮。 太后的脸上快笑出花来了：“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哀家年纪大了觉浅醒得早，你还年轻，多睡些无妨。” “妾身想太后了，这不就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佟宛颜不见外的坐下，一瞧便是常来的人。 太后爱极了她亲热熟稔的劲儿：“是没错的，打扮都比素日里简单些。” 嬷嬷站在后边，一眼瞧出了佟宛颜发髻上簪的那朵花，和塔娜身上别着的是一枝上剪得。 她笑眯眯的点出来，得了太后一阵惊呼。 太后道：“可准备了哀家的？” 佟宛颜早有料到：“定然是要给您备好的。最好看的那朵，给您留着呢。” 说完，就有宫婢捧着鲜艳欲滴的花儿上前，举高双手上的托盘，呈给太后看。 太后越瞧越满意：“快给哀家簪上。哀家年轻的时候，也爱鲜花。那些金玉珐琅带着沉重碍事儿，不如随手在大草原的花丛里摘几朵来得好看。” “那也得太后您长的好看。”佟宛颜讨喜道。 太后年轻时被称为草原上的明珠，她的容颜是出类拔萃的明艳美。 “可惜哀家老了。”太后扶着簪进发髻里的花枝道。 佟宛颜双眼黑白分明，水灵灵的望着太后：“女子的美，在年少时的天真、年轻时的风韵、年老时的睿智。太后您分明是愈来愈美的美人儿！” “听听这话说的，若是让旁人听了，不知该怎么说你没大没小的。”太后乐的合不拢嘴，她拈着绣帕捂嘴嗔怪道。 佟宛颜抱着塔娜晃了晃：“妾身的一片真心，太后懂的，才不会怪罪呢。” “哀家哪里舍得怪你，一张小嘴抹了蜜似的，说什么都让哀家甜到心里去。你啊，就是哀家的宝贝。”太后拍着她的手，笑眯了眼道。 宁寿宫一阵热闹，半梦半醒的塔娜，终于睡好了，清醒过来。 她眨眼看看慈眉善目的太后，又看看她的美额娘，乐呵呵的扯出别在衣服胸口的花，双手抱住了。 小团子脸还小小的，宫婢特意选的大红花，在她面前一摆，竟然和她的脸差不多大。 她咯咯一笑，太后和佟宛颜心里眼里的笑意更深。 “哀家的小塔娜、小东珠，真是可爱！”太后连忙伸手要抱住胖团子，眼里的疼爱溢于言表。 第171章 八卦的后妃 不知是不是今儿大吉宜出行，宜妃没多久后也过来了。 太后和佟宛颜聊的开心，她年少对大草原的热爱，尽数说给佟宛颜听。 说起来，太后也是经历过风雨乱斗的，她的智慧不容小觑。 佟宛颜真心实意的喜欢和太后说话，把她当自家亲近的长辈孝顺。 也是如此，太后会一心疼爱她，甚至有点儿不顾宫规的疼爱。 搁在别人身上，太后不会如此偏疼一个人。 宜妃来时，太后笑声连连，正说到她年少时初学骑马，差点儿被马蹄子踹倒的事儿。 当时挺危险，隔了几十年说出来，就是鲜活的趣事一桩。 谁家女儿学骑马的时候，没被马颠起来吓哭过。 宜妃轻易的融入话题之中，妙语连珠张口即来。 塔娜在后妃中，一向颇得喜爱。一是天生有福气，是个吉兆；二是长的好看、爱笑爱闹；最重要的还是太后喜欢，后妃为了讨太后所喜。 宜妃不例外，每每见了塔娜，能抱则抱，疼爱的那股劲儿不比他亲生的差。 太后瞧她逗塔娜逗得开心，突然问道：“小十一这阵子身子如何？” 十一阿哥是宜妃的第三子，不同胤祺、胤禟的身子健壮，他一出生就小的跟只猫儿似得，哭声细弱，多活一天都是上天给的福气。 提到幼子，宜妃的笑意收敛了许多，再没有了张扬肆意的模样。 “三月柳絮多，妾身只能把他拘在屋子里，不给出门。苦汤药喝了不少，脸上的肉长了些许，太医说养的不错，大概能熬过去。”宜妃提到胤禌，嘴中苦涩。 她怀着小十一的时候着了人的道，生产时又没有防好，这才让幼子体弱。 这些年精心养着，药材不要钱的吊着他的命，好歹养住了六年，得了个名字。若不然，幼时早殇，连个名姓和衣冠冢都没有。 太后对这个年弱多病的小孙子，也十分心疼。 “乌雅嫔那些浑言疯语，你不要记在心上，小十一和小六都是好孩子。”太后安慰道。 提到乌雅嫔，宜妃心里恨得牙痒痒的。 她的小十一出生在胤祚死后的第七天，那时候乌雅嫔还是宠冠后宫的德妃，时不时在康熙耳边吹枕边风，想把小十一要过去由她抚养。 奈何康熙不答应，她便改了口，整天明里暗里暗示小十一夺了小六的命。 佟宛颜头一回知道宜妃和乌雅嫔之间，还有这样的旧事牵扯。 她闭嘴不言，十一阿哥她没见过，听着太后、宜妃话里的意思，想必对他长大都不抱有希望。 在太后面前说些悲伤的话，不太合适。 宜妃过来不是想让别人可怜她的，她是过来八卦的。 “三福晋嫁进来半月有余了，听说荣妃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胤祉那孩子还以为荣妃和他媳妇儿处的开心，说话时不时戳了荣妃的心，气的她没处发火。”宜妃幸灾乐道：“要说三福晋这人啊，去年进宫时还是个单纯的姑娘，身上有些满族姑奶奶的傲气。如今倒是面上情绪做的好，让人反而有些防范了。” 到了宜妃这个位子上，只要不是诛九族的话，她说的话大多能随心所欲。 太后和佟宛颜听了，好奇心顿时起来。 她们俩儿和荣妃少有见面，更别提三福晋，这对新婆媳之间的事，她们一无所知。 第172章 宜妃的小心思 太后和佟宛颜眼巴巴的看着宜妃，宜妃抿嘴一笑。 “董鄂氏一族在教导女儿这方面，一向是极为擅长。原本三福晋是嫡女，即使在家里见多识广，也都使不到她身上去，难免眼高手低了些。自从上回她在佟侧福晋那儿吃了个软钉子，回去和鹏春家的一说，这后院争斗的手段全上来了。” “说句不好听的，人难免有两面不一样的，没谁能表里如一。三福晋那娇气性子压住了，在胤祉那儿伏小做低，当个温柔听话的貌美福晋，胤祉哪能抵得住。单瞧着胤祉后院妾室报上来的那些损坏玩意儿，就知道最近他多宠这个嫡福晋了。” “三福晋那些小心思不坏，女人嫁了人总要讨夫君喜欢的。荣妃这些年的心思全在胤祉身上，难免重视了些。见胤祉不时说三福晋的好话，她心里就憋屈了。她让三福晋天天给她请安尽孝，三福晋还真做到了，一大早天没亮的去候着。年轻人早起几天扛得住，荣妃向来觉浅睡的不好，三福晋到了她纵然不立马见了，也得跟着起来。每个几天，脸色憔悴了许多。” “太后，您猜猜荣妃一计不成，后边又怎么了？”宜妃一个人说的开心，可不能独独她自个儿说，得让太后参与进来才是。 荣妃、宜妃都是妃，太后偏心起来没有任何不适应感。 她好奇的心痒痒：“快说说又怎么了？” 宜妃趁着太后说话的间隙，喝了一口水润润喉。 她神采飞扬的接着道：“她改立规矩了，让三福晋每天早上、中午给她布膳。咱们宫里婆媳之间不兴这套，外面大臣里倒是有几家仗着是世家，故意做这些规矩。总之，荣妃是婆婆，她让儿媳给她伺候着用膳，挑不出错来。” 宜妃坏心眼儿的在这里停顿了下，太后急的直看她。 没有经历过婆媳争斗的太后，对这些事儿当真不知。 佟宛颜倒是猜出点儿什么，她美目流转，说不出的促狭活泼。 宜妃爱极了她聪敏伶俐，偶尔还有一肚子的坏水儿。 “佟侧福晋可是猜出来了？”宜妃问道。 太后眼巴巴扭头看着佟宛颜，佟宛颜不藏私道：“大抵猜到了是在布膳上做了应对，具体是怎么做的，还请宜妃娘娘说说。” “不愧是太后疼爱的人儿，在您的孙媳妇儿中，是首屈一指的聪明。这话呀，一听就猜准了。”宜妃夸道。 宜妃夸着佟宛颜，比直接去讨好太后还让她开心。 太后乐呵道：“哀家喜欢她聪明又心思正，不弄那些心计。” “三福晋听着荣妃的话，给她布膳。原本，伺候咱们的宫女，懂的瞧眼色，夹得都是喜欢吃的菜。三福晋偏不，她全挑着荣妃不喜的菜，给她吃。其实，能呈上去的都是荣妃吃的，不过总有几道菜色她不那么偏好。” “荣妃说她没眼色，她言辞铮铮说那些菜适合现在吃，对荣妃身子好。医理方面，说的头头是道。有回胤祉听着，还夸她孝顺荣妃，把荣妃气的不行。” “单这两件事，还算是个开始。后来，荣妃想着打蛇打七寸。三福晋才嫁进来，和胤祉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必然见不得胤祉和别的女子亲近。荣妃甩手给胤祉赐下三个格格，让三福晋带回去。” 太后听到这儿，皱眉斥道：“糊涂。” “可不是糊涂么。胤祉还是长身子的时候，女色太好，总归不好。阿哥所也就那么点儿大，他后院充盈是众所皆知的。荣妃这么一赏，他后院的侍妾都住不下了。”宜妃对荣妃的行事有些鄙夷。 “前几天皇帝让贵妃斥责荣妃，可是因为这桩事？”太后想起前阵子的事，问道。 第173章 喜事不断 太后终于说到正题上了，宜妃连忙含笑的点头。 “是呢。贵妃接着这差事，心里为难的很。荣妃到底是伺候皇上多年的老人了，她虽是贵妃，可年纪较咱们算是年轻的。” “你同贵妃说，她既然代掌了凤印，如今后宫她身份最高，理当要替皇帝管理好后宫，不能让皇帝分心。年纪轻些又如何，皇帝封她为贵妃，看的不是年纪。”太后耿直道。 佟宛颜坐在一边浅笑不插话，她算是明白了，宜妃今儿来是为了贵妃呢。 这两人的感情，因为胤禟、胤誐，在后宫里倒是罕见的好。 佟宛颜能看透的，太后何尝不懂。 终究不是件坏事儿，宜妃使个小心思就让她去吧。 宜妃为贵妃在太后这儿请了道旨，往后贵妃行事更能有底气些。 用心奉承了太后会儿，宜妃便要回翊坤宫去。 后宫并非贵妃一人独掌，还有惠妃、宜妃二妃襄助。 一个紫禁城上千个人，这事儿那事儿的，忙起来是忙得很。 太后明白这份差事的累，自然不去留宜妃。 宜妃招摇的来，风光的走，佟宛颜眼里尽是佩服。 太后笑道：“怎么，羡慕宜妃？” 佟宛颜摇摇头：“妾身的日子已经过的极好，没什么好去羡慕旁人的。不过是有些敬佩宜妃娘娘，总是这般光彩夺目、英姿飒爽的，人群中一眼就能瞧见她那抹亮色。” “宜妃她不容易，后宫的嫔妃哪个都不容易。正是因为如此，哀家想着你护你几年，就让你松快几年。哪怕往后觉得累了，心底里还有些好惦念的东西。”太后慈爱的摸摸佟宛颜的手。 “妾身运气好，总能遇到庇护妾身的长辈。”佟宛颜孺慕的对太后甜声道。 在偏殿爬了一圈儿的塔娜，肉滚滚的一路爬到佟宛颜的腿边，憨笑的抱着她的腿道：“额娘。” 就两个字，说的口水直喷。 佟宛颜弯腰轻松的把胖团子抱到怀里，不冷不热的天里能满身是汗，可见是真淘气。 “美额娘。”塔娜乖巧的靠在佟宛颜怀里，挺着小肚子，骄傲的很。 太后见她就想笑：“塔娜是不是又胖了？哀家瞧她整天上蹿下爬的，闹起来没完，怎么这肉堆得愈发多。” “福气。”塔娜敏锐的听到“肉”字，连忙扬头拍着肚子道。 太后挑眉：“小机灵。” “爷在家里常说塔娜、弘昭，上回四阿哥替塔娜辩解，说肉多有福气，她就记住了。”佟宛颜解释道。 太后笑不可支：“胤禛说的对。塔娜从出生起就是肉嘟嘟的，福气也是顶好顶好的。” “福气好是真，能吃也是真。您且等上一会儿，等她歇好了，就该喊饿了。妾身又不能常常在她身边盯着，她的奶嬷嬷见她饿，便不忍心的给她喂奶。小家伙缠人的劲儿，实在厉害。”佟宛颜拿着帕子，给塔娜擦着汗。 太后拭目以待，塔娜很给面子的在小半晌后，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太后道：“吃奶糕糕。” 她多聪明，知道太后最宠她，也知道太后最大，连她额娘都要听太后的。 所以，在宁寿宫要吃的，她只对太后撒娇。 要论宠塔娜，满宫里没人比的过太后。哪怕是胤禛，偶尔还有些原则，会拘着塔娜。 笑的甜如蜜的太后，完全拗不过奶声奶气撒娇的塔娜，慌忙不迭的让人给她做奶糕。不仅如此，佟宛颜听着太后好像说了五六种点心，尽够塔娜去挑着吃。 塔娜在佟宛颜怀里坐开心了，转眼像个花蝴蝶，要往太后怀里扑。 小人精的模样儿，仿佛懂得雨露均沾，哄的太后高兴的不行。 太后道：“哀家知道，塔娜是最黏哀家的。” 佟宛颜点头称是：“塔娜知道您是最疼她的。” 陪太后用了午膳后，佟宛颜带着吃饱喝足的塔娜回毓庆宫。 她和春雀打趣道：“我觉得我和塔娜就跟打秋风的穷亲戚似得，今儿在这家蹭点饭吃，明儿去那家蹭点儿喝的。尤其是塔娜，这么能吃，以后嫁妆得厚点儿，免得夫家被她吃穷了。” 春雀笑笑不说话，论起来能吃，佟宛颜本身就是个能吃的主儿。 春雀不把心里话说出口，不代表佟宛颜不知道。 她骄傲又得意道：“我未出嫁时，谁也不知道我这般。如今嫁给了爷，毓庆宫还管不了点吃的？” “不但我一个人吃喝不愁，就是你们几个不都一起养的油光水滑、肥滋滋的。”佟宛颜故意逗道。 春雀摸摸自己带着翠玉镯子的手腕，用手指丈量一下，好似真的胖了点儿。 吃人的嘴短，作为同样被养胖的春雀，顿时没有勇气去谈论能吃这件事儿。毓庆宫小厨房的手艺太好，她们作奴婢的伙食都比后宫有些常在、答应们吃的好。 顿顿吃好的，还有塔娜时不时吃剩的糕点投喂，她们不圆润点儿都难。 反看佟宛颜，一天比一天的好看，依旧是小腰纤纤、身姿婀娜，仿若每天只喝露珠的仙女儿。 一上午全陪了塔娜，想着中午胤礽不回来，佟宛颜索性把弘昭带过来，陪着两个奶娃娃一起睡了个午觉。 两个小胖团子格外懂事，对着别人淘气爱闹，在佟宛颜面前却乖巧的不行，极擅谄媚讨好之行为。 下午时，佟宛颜听着凌嬷嬷和一些管事向她汇报内院之事，账册处理分明，条理利落。 如此日复一日，时间飞逝。 这一年，爱新觉罗家的喜事格外多。 胤祉大婚三个月后，荣宪格格在六月初八的那天，出嫁。 康熙赐她封号和硕荣宪公主，她出嫁那天头戴凤冠，首饰金贵奢侈，一身金线绣着凤凰的大红嫁衣，光彩夺目。 康熙最宠爱的女儿出嫁，宫中不可避免的好一阵热闹。 除了内务府出的嫁妆，还有添妆无数。胤礽不例外的给了两箱添妆，里边东西贵重，可见心意。 荣宪格格出嫁之前，对荣妃和胤祉再三交代，不可与太子为敌，万事孝顺皇阿玛。得了两人的允诺，她才放心的出嫁。 远嫁漠南，她不能再在宫里为荣妃和胤祉筹谋，时不时在康熙那儿说些好话。 以后的日子，终究得靠他们自己。 第174章 旁支，嫡枝？ 荣宪格格出嫁的时候，荣妃躲在屋子里哭的不行。 一双好看多情的眼睛，哭的红肿跟着桃核似得。 家里的人觉得在她宫里熬出了头，剩下日子只用享福，顺便荫蔽家族的兄弟们。 他们就没有想过，在紫禁城里，连哭都是得背着人，这多可怜啊。 宫里嫁格格的次数不是一回两回，内务府安排的顺顺道道，给足了这位最受康熙宠爱的格格的面子。 嘉荣和硕格格趁着这时候，以着嫂子的名义，入宫来见佟宛颜。 她一到毓庆宫，先是利落的行礼请安，随即抱着弘昭猛亲。 弘昭白嫩嫩的小脸，一会儿满是唇印。 好在佟宛颜知道，皇家女嘴上抹的胭脂大多是身边宫婢采了花瓣亲手做的，便是一口胭脂吃下去也无妨。 “你怎的只抱弘昭？有这么偏心的舅母么？”佟宛颜故意道。 嘉荣和硕格格笑着摆摆手：“我倒是想抱塔娜，可她不给我抱啊。而且这敦实的体型，抱个一时半会儿的，怕是胳膊得不行。” 如嘉荣和硕格格所说，塔娜在她一来时，就飞快的爬到一边躲着去了。 她虽然年纪小，但知道这个美人和她额娘关系好，见了她就爱亲亲抱抱，她惹不起只能躲。 论起来那么多人，还是四叔最好。塔娜玩着小木雕，开始静静想念她的四叔。 佟宛颜忍俊不禁的笑着：“这么多天不见你，现在仔细瞧着，是被大哥宠的更淘气了。” 提起佟启年，嘉荣和硕格格脸颊泛上一抹红晕：“当初决定嫁给夫君，真真是最明智的决定。” 婆母不管事、公公脾气豪爽、庶弟憨厚无心机、夫君独宠，这样的好夫家，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 哪怕她嫁给佟启年是低嫁，但都是富贵人家，低能低哪儿去。 她有着亲王之女的身份，生而高贵，不会因为嫁了人而不如以往。 “皇上赐婚时，有几个碎嘴的堂姐妹时常在我面前晃悠，眼梢子吊的老高。前几天在一场赏花宴上见着她们，各个来问我有什么驭夫的招数。前后两张脸，真是啊……”嘉荣和硕格格微有得意道。 她自是有底气得意的，佟宛颜喜欢看她骄傲如开屏的孔雀一般，女子当活的如此自在洒脱。 “你脾气大，不爱理她们便不理就是。咱们家现在的地位，不必想着门客万千，当个耿直的孤臣，跟着皇上的路子走最好。”佟宛颜道。 嘉荣和硕格格点头同意不已：“妹妹想的和夫君一样。佟家本就是皇上的母族，如今你育有皇家子嗣，我也嫁给了夫君。从血脉上来说，咱们家和皇家是最亲近不过的外姓。何况夫君现在还常在御前行走，很得皇上看中。” “其实，这样是最好的。我知道你不爱应酬，脾性合得来就处，合不来就不理。大哥、二哥骤然起势，额娘想必是精力不济乏于应酬。纵然有佟佳氏的嫡枝领着进这圈子，一时半会也习惯不来。”佟宛颜徐徐说道。 嘉荣和硕格格听着连连应是：“妹妹聪明，说的全是。总归夫君聪明，咱们家不会差了去。” “对了，嫂子可去给荣宪格格道喜了？”佟宛颜问道。 嘉荣和硕格格笑道：“妹妹这个尽管放心，嫂子入宫借着谁的名义来，还是不会忘的。我去看荣宪的时候，不巧碰见了荣妃在偷哭。和帝王之女一比，反倒是我这个亲王之女过的更好些了。” 对此，佟宛颜不予置评。 荣宪格格嫁的人已经算是蒙古那边最好的青年才俊了，无论是康熙还是荣宪格格自己，对这场婚事都是尽力了的。 “荣妃哭这一场，不止是为荣宪格格出嫁而哭罢。”佟宛颜道。 嘉荣和硕格格挑眉一笑，这里没有外人，她照直说道：“可不是呢。虽然我不在宫里住着，但宫里也是常走动的。少了荣宪在皇上面前为荣妃、三阿哥说好话，以后不定有多少冲突。” 佟宛颜赞同不已，可惜胤祉先前和胤礽关系不好，连着她与荣宪格格都不曾走动过。 若不然，她在宫里指不定能多个说话的人。 嘉荣和硕格格来这一趟，不仅仅是为了看望佟宛颜。 “我来这一趟，除了和妹妹说声家里一切都好，还有一事。”嘉荣和硕格格神情猛然变得严肃，让佟宛颜有些疑惑。 她们之间向来说的是琴棋书画，要么就是闺阁趣谈，没得让人警惕严肃的事。 “这是怎么了？”佟宛颜不解的问道。 “妹妹可否屏退他人？”嘉荣和硕格格小声道。 春雀、夏珠得了眼色，把一旁侍候的宫婢全部带了出去。连着小的不懂事的塔娜、弘昭，都抱了出去。 不但如此，两边窗子打开的敞亮，能清楚看清外面有没有人偷听。 “妹妹，你的身世查出来点儿了。”这才是嘉荣和硕格格来的真正目的。 佟宛颜捧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晃，澄绿的茶水，溅出一两滴到她手上，她却没有精力去擦。 “我不是并非额娘之女，而是阿玛的妾室所生么？无非是从当初那个苗疆妾室，换成了别的妾室。”佟宛颜的声音有点儿颤。 她强作镇定，心里却慌得尤有鼓声阵阵。 嘉荣和硕格格自个儿都没想到，她嫁给佟启年没多久，他们就愿意让她参与如此重大之事。 搁在旁人家遮着掩着还来不及，怎么会让初嫁进门的新媳妇儿知晓。 思及自己的身份，嘉荣和硕格格大抵懂一些原因。 “你也猜到了对不对？”嘉荣和硕格格问道。 佟宛颜强撑着笑：“我都嫁给爷了，左右不是反贼之女就行。” 佟家不可能和反贼有瓜葛，所以哪怕佟宛颜从佟宛乐死时就意识到自己的身世不简单，也不去多加查探。 她已经嫁人生子，查清了生父、生母的身份高低，又有什么必要。 左右出身再高，也不会变成太子妃；出身再低，不会被赶出宫去。 “就你那张和圣母皇太后肖似的脸，铁定是佟家血脉。只是，不是旁支。”嘉荣和硕格格道。 不是旁支，那就是嫡枝了。 第175章 不信 嘉荣和硕格格的话，把佟宛颜吓得小心脏噗通噗通直跳。 佟家现在的嫡枝，只有佟国纲、佟国维兄弟俩儿。 这两位力撑起佟半朝的名声，在朝堂之上振臂一挥，百臣响应，可谓是风光尊贵至极。不但如此，他们还深得康熙敬重，真心被当做长辈爱戴。 整个大清，除了爱新觉罗氏的闺女，没有别的姓氏出的女儿能比这两家更贵重了。 “嫡枝啊，还是别了吧。”饶是佟宛颜再把自己置身事外，听了这话也不能淡定如常。 嘉荣和硕格格捏住她微颤的手，冰凉一片的。 她抬头仔细看着，佟宛颜涂了胭脂的嘴唇，不复先前的红润。 “这不是坏事儿，怎么把你吓成这样？”嘉荣和硕格格不解道。 真要是不能提的事儿，佟启年早善后了，怎会让嘉荣和硕格格知道，还拎到佟宛颜面前来说。 “若是寻常人家就罢了，你现在同我说我可能是一等公家的血脉，我听着害怕。”佟宛颜是真的怕。 嘉荣和硕格格拍拍她的背，放缓了声音安抚道：“别怕，这是天大的好事儿。你现在荣宠过盛，一身的荣耀让人看着眼红。有了好的家世护着你，才能一路走得安稳。” 生了皇长孙又如何，宫里死个皇嗣生母，算不得什么。 旁人看着佟宛颜羡慕不已，唯有他们这些关爱她的人，才看得清楚，她是走在铺满鲜花的刀子路上。一时不慎，就是鲜血直流的惨。 皇权冷漠，嘉荣和硕格格体会的比佟宛颜更深。 “你啊，骨子里的洒脱和坦荡，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我喜欢你这样的性子，又害怕你这样。你瞧那些人成天谨慎算计，虽然遭人讨厌，可他们想好好活着，往上爬的路只得这样。”嘉荣和硕格格说的现实而真实。 佟宛颜低下头，她都死过一次了，能不坦荡么。捡来的一条命，难免过的有些洒脱。 哪怕皇权至高的再冷酷，她有崇拜，却没有骨子里的奴相惧怕。 佟宛颜不说话，嘉荣和硕格格只当她是被佟家宠的好，又美貌天成。美人自有优待，和寻常人不同。 “我也不说你，毕竟我和你投机，还不就是喜欢你这性子。哎呀，你这么低着头委屈巴巴的，给太子瞧见了，下回得不让我来看你了。他护短的很！”嘉荣和硕格格开玩笑道。 佟宛颜杏眼圆睁，眼角微微泛红：“谁让你欺负我的。还说是嫂子呢，都没有以前疼我了。” 美人撒娇是什么感觉，那是能让人酥软到骨子里。 嘉荣和硕格格毫不例外的被她酥到了：“是嫂子的错，妹妹莫怪啊。好了，被你这么一打岔，我都忘记说正事了。夫君说，你是佟国纲佟大人的嫡幼女。佟家嫡枝上的嫡长女！” 佟宛颜吓得倒抽一口冷气：“可别逗了。这辈分不对啊！再者，佟福晋的年纪……” “民间四十多岁生子的不在少数，何况算着时间，佟福晋生你时才三十多。”嘉荣和硕格格不在意道。 “那该是三十八九了吧？”佟宛颜不信道。 第176章 没兴趣 想想宫里的嫔妃，二十出头就觉得自个儿人老珠黄了，遑论是近四十岁的人。再迟个两三年，说不定都有孙子辈了。 佟宛颜觉得嘉荣和硕格格和她说的，宛若天方夜谭。 “别想着不信，我问过额娘，当时佟福晋有身孕时，圈子里知道了的正房福晋都去找她取经，问是如何在这个年纪还有了孩子。只是对正室来说，老蚌生珠到底有些不庄重，所以知道的人极少。”嘉荣和硕格格言辞凿凿。 佟宛颜狐疑道：“即是知道的极少，额娘怎么会知道。那时候咱们家还没起来，和嫡枝的关系可不紧密。” “这就涉及到你了。”嘉荣和硕格格道。 佟宛颜一点都不想知道那些隐秘的过去，她只想安安静静的美着。 大家族里的恩怨纠缠，不适合她这样没有野心只好美色的人。 佟宛颜满脸嫌弃回避，让嘉荣和硕格格很是无奈，但又宠溺的很。 “难怪出门前夫君同我说，见了你不能开门见山的说，得徐徐图之、循循善诱。”嘉荣和硕格格现在说话，三句离不开一口夫君。 佟宛颜娇气的瞪了她一眼，美眸波光潋滟：“大哥一贯爱坑骗我。嫂子说我的身世还未查明，事实上恐怕是早与佟国舅和佟福晋确认过了吧？” 嘉荣和硕格格眼睛不敢看她，装傻的笑道：“都是夫君的意思，出嫁从夫，我也是无能为力啊。” 骗妹妹的事儿都是佟启年做下的，她还是那个疼爱妹妹的好嫂子。 佟宛颜拿她没办法：“佟大人是皇上的舅舅，皇上与两位国舅爷关系一向很好。那皇上知道了吗？” 嘉荣和硕格格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着，没想到应对的答案。 佟宛颜拉住她的手，撒娇的轻轻晃着：“好嫂子，好嘉荣，不要骗我。” “现在是不知道，可没几天大概就能知道的吧。如果你是旁支家的嫡女，或是嫡枝庶女，这不更改族谱无妨。谁让你当初托生在长房嫡福晋的肚子里呢，哪个大家族的嫡长女不是家族你最尊贵的姑娘。便是寻常嫡次子，在大家族里都比不过嫡长女的分量。” 嫡长，占嫡占长，在一个家族里是非比寻常的贵重。 “嫂子，你不觉得这事儿闹的，连戏班子里都不会这么演么？”佟宛颜头疼的很。 嘉荣和硕格格道：“那些戏文里的故事，不也是道听途说旁人的家事改来的。你被抱错是白姨娘和那边府上的妾室算计来的，苗疆糊弄人的手段防不胜防，为此额娘前几天拿鞭子狠抽了阿玛一顿。” “额娘的暴脾气，听说在闺阁时就是出了名的。如今她万事不管，用不着出门交际，难免恢复年少时的脾性。”佟宛颜道。 嘉荣和硕格格抿嘴轻笑：“略有耳闻。” “好了，我那九曲十八弯的身世，只等着佟大人报到皇上面前，由皇上盖章印戳了。这两年过的跌宕起伏，还好我这心脏能承受的住。搁别人身上，少不得要疯癫一阵子。”佟宛颜叹了口气。 倘若她当真是佟国纲之女无误，那依着辈分，她能理直气壮的叫康熙表哥，胤礽还要称她为表姑。 自己丰俊神朗的夫君，忽然成了大侄子，感觉好像很不错。 一想至此，佟宛颜觉得这些麻烦事儿就交给大人物们头疼去吧。 她偷偷的占了胤礽便宜，心里美滋滋的。 佟宛颜故意板着脸，可眼里和嘴角的窃笑，让嘉荣和硕格格暗暗松了口气。 “你如何被抱错的，想不想听？”嘉荣和硕格格难逃八卦的心思，想和佟宛颜说说。 佟宛颜冲她展颜一笑，迷得人七荤八素后，才道：“不想听！” 如此干脆的拒接，嘉荣和硕格格很不能接受：“听听吧。我当时听了，只觉得离奇，还有点儿惊心动魄的。你自个儿的事儿，就不想知道？” “不想。我给你弹琴听吧。你不是喜欢听我弹琴吗？原不知你要说这事儿，我已经让人把古琴搬到后花园去，想必都该布置好了。”佟宛颜及时制止道。 古琴动人，知音难觅。嘉荣和硕格格算不得知音，可她懂琴声里的美，并且极为迷恋。 拗不过佟宛颜期待的眼神，嘉荣和硕格格半推半就的跟着她去了毓庆宫的后花园。 等她人坐在了石凳上，望着端坐在古琴前的佟宛颜时，她不禁感叹美色惑人是真。 在古琴边上，摆放着插着新剪花束的花瓶，香炉里焚香飘渺，另有一容貌清秀、身姿纤细的宫女跪坐着煮茶。 嘉荣和硕格格只在煮茶宫女的脸上扫过一眼，便全神贯注的等着佟宛颜弹琴。 胤礽回到毓庆宫时，嘉荣和硕格格正巧要走。 她望向他的笑容，让人心里毛毛的。 “心肝儿，嘉荣都嫁人了，怎么还见天儿的往咱们家跑。”胤礽净手之后，一如既往的把佟宛颜拉到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佟宛颜乖巧的斜坐在他大腿上，伸手搂着他的脖颈，头歪在他肩膀上，替嘉荣和硕格格辩解道：“哪儿有见天儿的跑呀，这都隔了好几个月没见了。往后等嫂子有了自己的孩子，入宫的次数得更少了。” “少点儿好。她一来见你，你就眼里没了孤，整天腻歪在一起，跟并蒂莲分不开似得。以前孤是让她陪着你说说话，免得你一人寂寞。现在倒感觉往家里招了个和孤抢媳妇儿的人了。引狼入室，说的就是这样。”胤礽有点儿小吃醋。 爱吃醋的太子爷，佟宛颜最会哄了。 主动往他脸颊亲一亲，胤礽立马眉开眼笑，乐的手舞足蹈。 “妾身与爷才是一辈子长长久久不会分开的。”佟宛颜甜腻腻的哄道。 胤礽最吃她这一招：“这是自然，孤与你百年之后是要葬在一起的。” 被哄开心了的胤礽，得意的卖乖道：“昨儿夜里你做梦说想吃东街李家烧鸡店的烧鸡，孤下午特意去买了。刚让德顺拿去让厨房给切好，一会儿送过来。幸好天气暖和了，孤一路急赶到宫里，烧鸡还没冷。” 第177章 挑剔 佟宛颜很少说梦话，胤礽不提，她都想不起昨儿夜里做的是什么梦。 恰时门被敲了几声后推开，烧鸡的美味喷香四溢，令人口齿生津。 明明对烧鸡不太嘴馋的佟宛颜，瞬间饥肠辘辘。 小厨房的厨子把鸡骨头全剔了出去，精心摆盘好，配上特制的酱料，任佟宛颜和胤礽随意品尝不同口味。 送烧鸡的宫婢将碟子放下，布置好餐盘后，柱子似得杵在边上不动。 佟宛颜还被胤礽双臂禁锢在怀里，一时羞涩的不依。 胤礽皱眉：“脚底生根了？杵这儿把自己当个灯么？滚出去！” 佟宛颜听着胤礽发脾气，顺道抬头看了眼来人。 这个小宫女儿，瞧着很是眼熟啊。 “今儿煮茶的是你？”佟宛颜觉得自己记性不错。 “回侧福晋话，是奴才。”容貌有些风流雅韵的小宫女，对着佟宛颜回话，侧脸最美的那面却呈给胤礽瞧的清楚。 “煮茶的动作挺好看的。”佟宛颜道。 小宫女忍不住翘起唇角，声音欢快许多：“奴才谢侧福晋。” “只是煮出的味道一般，白费了爷存的好茶。”佟宛颜慢悠悠的补上一句，旋即指着烧鸡，让胤礽给她弄好喂她。 恃宠而骄，不外如此。 胤礽乐颠颠的服侍着他的心肝儿，见她吃的开心，他心里更开心。 小宫女的脸由红润到苍白，那一点点被赞扬的雀跃，逐渐变得尴尬。 好好儿的二人世界，偏生多个人碍眼，任谁都会不舒服。 尤其是霸道任性的太子爷，占有欲极强的他，可不愿意让个奴才看着他和他的心肝儿相处。 “德顺，把人带下去。”胤礽道。 门没有关，候在门外的德顺，赶紧进屋把不懂事的小宫女给揪出去，同时懂事的关上门。 “春雀、夏珠怎么了，竟然让这样心思不正的人进你的身？”胤礽对那些想对他献殷勤行媚色的女子很是敏感。 佟宛颜毫不在意，她全神贯注的看着胤礽手里的筷子：“多蘸点儿辣子，这会儿的辣椒油做的极好，过会儿得赏。” “就知道吃，你就不怕爷被别的女人叼走了？”胤礽又气又想笑，手里还是听话的给她蘸满了辣子。 焦脆的烧鸡肉，裹上红通通的辣子，那味道，真是绝了。 佟宛颜一口吃到嘴里，满足的嚼了嚼，直到咽下了，就着胤礽的手喝一口茶水润润嗓子。 “爷的身边有我在，还能瞧得上别的野花野草？就她那蔫蔫干瘪样，爷定然的瞧一眼都会觉得伤了眼！”佟宛颜自信道。 就胤礽那爱好绝色美人的脾性，没人比佟宛颜更了解了。 因为，他们是一样的人。 一旦瞧过了绝色，凡间的清丽小美人再是新鲜，也入不了眼。 荤素不忌的说辞，不适合他们这样挑剔的人。 “呦呵，还骄傲了？”胤礽好笑的轻轻刮了刮她挺翘的鼻梁。 佟宛颜嘟着被辣椒辣红的红艳艳小嘴：“爷宠的，爷惯得。” 胤礽笑的眼里仿若盛满星光：“爷负责！” “对极了！”佟宛颜开心的拍了拍手掌，笑的开怀。 第178章 意外横生 被德顺拖出去的小宫女，没一会儿就交代的一清二楚。 能在毓庆宫正大光明的一步步露脸，还有胆子在胤礽面前搔首弄姿，显然不是真蠢。 她是有倚仗，才敢不怕死的行勾引之色。 胤礽知道小宫女的幕后之人是康熙时，当下扔了批到一半的奏折。 皇阿玛不是对他的后院死心了么，莫名塞个小宫女过来暗示，是给儿子送女人的内心又蠢蠢欲动了？ 行事素来恣意妄为的太子爷，风风火火的去了乾清宫，跟他爹找事去了。 康熙看到宝贝儿子瞬间心情极好，严肃的脸飞速的挂上满满父爱。 “保成来了？看看这奏折，说是百姓安居乐业、衣食无忧，朕的大清啊愈发繁荣昌盛了！”康熙心情迫切的想要和儿子分享一下他治理下的大好河山。 胤礽稳稳地坐着，不去理会康熙的激动。 难得闹小脾气的胤礽，让康熙慌了心神。 “谁惹你不高兴了？朕替你做主！”康熙仔细想想，近日胤褆没有惹保成，所以定然不是兄弟置气。剩下的其他人就无妨了，他能可劲儿的骂。 胤礽幽怨的看着康熙：“皇阿玛，那个叫翠玉的，长的真难看。” “什么翠玉？”康熙茫然问道。 “细长眼、矮鼻子、薄嘴唇、瘦长脸、身板平的和门外的青石砖一样的小宫女。张口一说话，嗓子沙哑的如同最低劣粗糙的砂纸。”胤礽道。 康熙依着他描述的拼凑一番，震惊道：“宫里还有这么丑的宫女？” “还是皇阿玛您塞给儿子，想让儿子宠幸的。您这么俊美无双的儿子，您忍心让别人糟蹋了吗？”胤礽委屈的都快哭了。 康熙连忙解释：“朕知道你自小爱美色，连你乳母当年都是极好看的人，何况现在给你选的。定然是有人假传圣旨，或是误会了朕的意思，朕这就是去查！” “儿子已经让人把她给捆过来了？那宫女儿言之凿凿的，您亲自看一眼吧。”胤礽道。 反正现在没什么事儿，康熙有耐心哄儿子。正巧，他想见见紫禁城里什么时候对宫女容貌的要求那么低了。 小宫女儿在康熙的好奇之下，被押到偏殿去。 正殿是会见朝臣的地方，她区区宫婢可去不得。 “这就是你说的姿容丑陋之辈？”康熙瞧清楚来人，脑海里有点印象。 胤礽惊讶的看向康熙：“皇阿玛难道觉得这小宫女长的好看？” 康熙想说，确实是挺有韵味的。他那天逛御花园时，恰巧见她在采茉莉花的花苞，一身宫女穿的素色青衣衬得人灵气十足。 “虽是单薄了点，可也小巧精致。”康熙努力和胤礽沟通着彼此的审美。 胤礽拒绝康熙的推荐，他固守己见：“丑陋不堪。不但容貌乏味无趣，脑子也低俗空洞。” “皇阿玛您瞧，她这头发首先就不够顺滑乌黑；其次，面容粗糙、五官不能细看敲打；再次，一双手变形起茧，指甲盖不够平滑红润。”胤礽把小宫女挑刺的一无是处。 康熙依着他的话重新打量小宫女，莫名的感觉人比刚才丑了。 什么江南三月烟雨的素淡水墨感，完全成了粗制滥造的破瓷瓦，不堪入眼。 “这回是朕的忽视，给你选错了人。只是那些大臣们，整天盯着你我父子二人的后院看，还要算着子嗣是否旺盛。小佟佳氏给你生了龙凤胎，是大功。但都一年过去了，你膝下仍只有两个孩子，难免让人担忧。”康熙道。 胤礽意见不同道：“弘昭多聪明伶俐，皇阿玛您是知道的。不是儿子自满，除了皇阿玛您能有儿子这样优秀的子嗣，也只有儿子膝下的孩子聪敏如斯了。” 胤礽不脸红的把自己吹上天去，康熙跟着连连点头。 他扪心自问，胤礽是真的好，弘昭也是真的好，其他人都不如他们两。 “既然如此，你多有几个类似弘昭这般聪明的孩子不好？”康熙道。 “正是因为弘昭未来必然是个出类拔萃的人，儿子才不愿意有个与他年岁极近的兄弟。若是兄弟俩儿同样优秀，必有争斗。若是后面的那个平凡了，在弘昭的光芒之下，如何自处。不如隔个几年，更能兄友弟恭。”胤礽道。 在康熙神情松动之下，胤礽继续道：“况且，皇阿玛正是春秋鼎盛的时候，您子嗣丰厚就行了。儿子还是个孩子呢，膝下要那么多子嗣作甚，留着和儿子向您争宠吗？” 孩子气又具占有欲的话，哄的康熙心花怒放。 说的可不是么，他还正值壮年，那些大臣们急着担忧他的孙子辈作甚？难道是想着走外戚之路，提前占据从龙之功？ 康熙思虑几经周转，把胤礽后院里的女人分析了几轮后，最后觉得还是佟宛颜好。 佟家人的都好，佟宛颜这个大师钦定的福星也好。 “罢了，你没那心思，朕就不去做恶人。左右你还年幼，朕多看护你几年，让你逍遥一阵子。”康熙轻松道。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被放开不管的小宫女，忽然拔出发间的银制素簪，闪着寒光的往康熙胸口刺去。 因着刚才就近打量小宫女容貌的缘故，他们之间的距离离得极近，后面又有椅子挡着退路，一时进退两难。 心存死志的死士，哪里是好躲让的。 纵然康熙有着不错的武功底子，面对特训的死士，也难以抵抗。 这时候叫人护驾，压根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胤礽挺身迎上，把自个儿往刀上堵，给了康熙拿住刺客的机会。 事发的太突然，等暗卫和外边守卫的侍卫来护驾时，实为刺客的小宫女早已服毒自尽。 胤礽胸口扎着银簪，晕倒前对康熙道：“皇阿玛，您看这簪子真丑。” “传太医！” 胤礽晕倒在地，令康熙紧绷的神经，刹那间崩溃。 他目眦欲裂的吼着，生怕他一手养大的孩子，因为他的原因而死。 银簪尾端的小匕首能有多宽，那样大小的伤口除非扎在心脏上，否则根本不会让人迅速晕过去。 唯有一种解释，簪子上有毒。 第179章 朕的保成啊 这不是开玩笑么，哪个死士来行刺，不往嘴里和武器上抹点毒的。 他们抱着必死的心来，弄死一个是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 伪装成宫女的刺客被拖下去了，自有刑部去查探来路。 而太医们则围着胤礽团团转，纷纷急的嘴上直冒泡。 这毒他们能治，但是药物难寻。解药制的越迟，胤礽的身子被毒素侵蚀的越差。寻常皇子就罢了，给他个****，一世荣华，尽够了。 可这位是太子爷，大清的下一个皇帝啊，哪里能身子骨差了去。 要不是这些年各种补药吃着，刚刚那点儿毒能弄去他半条命。 康熙抱着胤礽，老泪纵横。 他是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看着胤礽生死不明。 “皇上，这是药方。”太医院院使笔走游龙的飞快写出药方。 康熙皱眉怒骂：“朕不是太医，看不懂药方。要什么药，你们只管是熬，朕只要看到太子好好的！” 院使硬着眉头，顶着康熙因为焦急而喷出的口水：“药方没有问题，但是这些药千金难寻。二十二味配药，御药房里仅有十三种，剩下九种极难寻到。皇上恐怕得开您的私库，尽快寻来。” “那还等着作甚！梁九功，随他去寻！这药方多写几分，让毓庆宫和宁寿宫都跟着找！”康熙记得他以前给太后和胤礽赏了不少百年人参、千年雪莲来着。那些玩意儿大多是底下人夸大了药效，但他瞧着好就往两人宫里送。 乾清宫瞬间忙碌了起来，一队队人来回走着，脚步飞快又蹑手蹑脚，不敢闹出声音让康熙受 胤礽直接被抬上龙床，依着太医的意思是送回毓庆宫也可以，颠簸点儿没事的。 康熙能愿意么？ “朕的皇位往后是太子的，龙床能比得过朕的儿子吗？不过是让太子提前躺下龙床，算什么事儿！”康熙道。 康熙不在意，其他人不敢再提。 时间过得越久，康熙的心越痛。 他看着胤礽苍白的脸，还有胸口那个粗糙丑陋的银簪子，心里的自责止不住的上涌。 太医倒是想给胤礽把簪子拔了，但这毒特殊，拔了簪子后，没了药来敷，反而会雪上加霜。 康熙私库里存放的东西，哪样不是价值连城，果真让太医翻箱倒柜的找到其中六样。 还有两样，在梁九功的记忆中，是送去了宁寿宫和毓庆宫，应当没有被用掉。 太后和佟宛颜见着太医匆忙跑过来，简省的说清情况，吓的失魂落魄。 太后尚且好些，她见惯了生死离别，知道胤礽没有性命之忧后，她平缓了许多。 “你说的那味药我见过，我去拿。另一味药我清点库房时不曾瞧见记录，还请太医让人回禀皇上，加大人手搜罗。”佟宛颜手中的护甲刺破手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太医猜到了这结果，他们都是药痴，对宫里进了那些药物门儿清。没明着在康熙面前说，是怕有遗漏。现下他们找过了，确实没有，这就可以上报上去。 “侧福晋放心，前人留下的方子，药材再难找也肯定是有的。好在那味药最后才制，还有点时间。”太医道。 “不知太医可否描述一番那药材？”佟宛颜心噗通噗通跳着，总觉得那药她能找到。 太医听从的将药材细细描述一番，那药材的样子好辨认，通体碧绿，状若树根，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自有一股清香，让人安神。 见过的人，一听必会有印象。 佟宛颜神色一喜：“这树枝我有。不，这药材我有。春雀，你亲自去取过来。“ 春雀守在后面，暗暗扶着佟宛颜的胳膊，生怕她倒下。 她退下时，夏珠及时靠过去，好让佟宛颜靠在她身上。 那根树枝，是佟启年从噶尔丹的营帐里缴获的。 听闻噶尔丹常年睡眠不好，千方百计寻到这神木安神。 佟启年知道后，特意把它抢过来，再送给了佟宛颜。 春雀小跑的去小跑的回，只用了平时一小半的时间，把药材取了过来。 太医甚至不用上前查探，单看那绿幽幽的光泽和安抚人的香味，他可以笃定是它没错了。 寻常的树枝，长不成这么清奇的模样。 “太医，是么？”佟宛颜期期艾艾的问道，生怕太医摇头说句不是。 太医乐的胡子翘起：“是是是，太子爷这回无碍了！臣从未想过能这么快凑齐药材，实乃太子之幸、皇上之幸、大清之幸啊！” 太医激动的神色有些癫狂，能保太子无事，他们定不会为此遭罪。 帝王迁怒，有时候不会讲道理的。 “侧福晋安心，臣保证太子爷明儿就能安然无恙的回来。臣先告退！”太医喜上眉梢道。 太医说没事儿，必然会没事儿。他们各个是人精，但凡有丁点问题，话都不会说满。 “劳烦诸位了。”佟宛颜微微蹲身，郑重的行了个谢礼。 太医连忙避让开，直道是应该的。然后，拎着小药箱，撩起袍子小跑的离开。 中了毒的胤礽还晕着，太医们得分秒必争的去熬出解药，以免胤礽中毒过久元气大伤。 熬药的太医有三个，三人轮换着守着，剩下的太医老实的去禀告康熙，如何找到这几味药材。 除了神木，另两个药材的出处，在康熙意料之内。 “天命啊！” 得知是佟宛颜找出的神木，康熙面容木了许久，叹了口长气感叹道。 他再也不去罔顾潭柘寺那个光头和尚的批命了，大清的福星得好好供着，他不能再旁敲侧击的打主意。 总归提前定下的石氏至今身子康健，应当能好好的入宫当太子妃。 那时候，佟宛颜如何自处就是太子妃的事了。 若能妻妾和谐，是最好不过。 若是不能，就看谁的命硬吧！ 一个时辰后，药熬成浓稠的药汁，散发着古怪的味道端到床前。 守在边上的康熙，长时间弯腰坐着，脊背开始微微发麻酸痛。 闻着味道怪异的汤汁，康熙胃中翻涌。 “这味道如此恶心，朕的保成能喝下去吗？”康熙心疼坏了。 第180章 口是心非爱逞强 倒霉的院使，作为太医院官职最高，在康熙喷骂下活着时间最久之人，他责无旁贷的被同僚顶上前。 捧着温热的药碗，院使四十多岁的人，样貌仍旧如同三十出头的壮年人。 他的声音醇和，擅长安慰病患，尤其是皇家这些任性的主儿。 院使好脾气道：“皇上，这药本就是催吐的。在太子爷吐时，药汁顺些到胃里就没事了。” “吐了还能吃进去药？”康熙质疑道。 “用不着全喝了，一两口尽够了。奇毒，奇就奇在不同寻常。若是没有解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一旦制好了解药，毒便解的轻松。” 院使在康熙的紧盯之下，镇定的把药汁往胤礽嘴里灌。 “前朝皇帝曾被刺杀过，中的也是这毒。当时，任由满朝大臣翻遍藏药的地方，只凑齐了其中十八味药。往后数十年里，还有人去寻找为凑齐的药，最终仍有两味药没凑齐。” “那两味药，一味在皇上您的私库里，另一位是侧福晋给的神木。” 院使说完，被迫灌了好几口的胤礽，终于翻身往地下吐。 “皇上，您请出去避一避吧。”院使看着满地狼藉，还有异味连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康熙除了往边上挪了几步，眉头不皱一下：“太子得天花时，朕都能陪着他。何况是现在？你们好好治，朕就在这儿陪着。朕的保成啊，为了朕连命都不要，是何等的孝顺，朕怎能弃他而去！” 说到最后，康熙的声音愈发哽咽。 院使不说话了，他让候在一旁的太医作以辅助，小心将银簪拔出，挤出毒血，再敷上熬汤药的药渣子。 从始至终，胤礽没醒过来一下。 连他吐的昏天暗地，也仅是身体本能。 康熙心里暗暗庆幸不已，他的保成最怕苦和臭，偏偏这药两样都占全了。还好是昏的不省人事，否则不定怎么难受。 胤礽对解药的恶心程度一无所知，但并不因此而好过多少。 从被簪子上的小匕首插进胸口的那一刻开始，他的伤口和五脏六腑就仿佛被放在火上灸烤一般。灼烧的痛苦，偏又嘶喊不出声，只能忍着，何等难受。 从中毒到解毒，前后两个时辰，所有人的衣服都紧张的汗湿了。 太医重新诊断确认胤礽安康无虞时，诸人皆放下提在胸口的那股气。 “皇上，臣幸不辱命。”院使收起他随身带的小药箱道。 康熙抿唇：“后边为太子养身体的方子，一概由你负责、一个月之后，朕要看到白白胖胖的太子？” 胤礽身姿挺拔，如芝兰玉树，白胖的富贵形象，大抵只在他六岁之前出现过。 院使有点头疼，皇上又任性了。 避开康熙的话不谈，院使建议道：“那汤药的味道霸道，太子已然无碍，皇上不如去换身衣裳？” 康熙抬起袖子凑到面前，用力吸吸鼻子，然后差点儿吐了出来。 他脸色青白交加，不舍的看了胤礽一眼：“朕这就去。保成可否换身衣裳？” “这是自然。不但如此，太子爷沾过的东西，得全部烧毁。”院使道。 重新换过衣服的康熙，回到殿内时，一切已经打扫干净，瞧不出之前的种种折腾。窗户大开通着风，窗边的花瓶里插上两束淡香好看的花。 康熙坐到床沿边，轻抚着胤礽的脸：“朕的保成受苦了。” 翌日朝会，康熙鲜少没有露面。 提早到的大臣们疑惑纷纷，这可不像他们勤政的君王。 直到梁九功过来，大臣们和其他阿哥才知道昨儿发生的意外。 当着梁九功的面，他们对太子好一阵夸。汉臣们差点儿没当场涕泗横流的给胤礽作孝子赋、忠君赋。 胤礽完美太子的形象，再一次在群臣心里得到升华，光芒万丈。 皇帝不来，还开什么朝会。 胤褆回到大阿哥府，和大福晋提了一句后，埋头从库房里扒出灵芝、补品。 “福晋，爷去给太子送东西去，顺便瞧瞧他是不是真的护驾了！”不等大福晋说话，他两步并一步的大步往门外走。 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坐上马车后，胤褆一边催促马夫快点，一边碎碎念道：“太子当真狡诈，为了博得皇阿玛的宠爱，竟然以身犯险。还好没事，真死了，让我这个当哥哥怎么办？难不成要被他的孝心比下去！” 至于心里的担忧和难受，被胤褆刻意的忽略掉。 他不停暗示自己急急赶去宫里，只是为了在康熙面前晃悠露脸，展现一回长兄疼爱弟弟的好形象。 胤褆到底是住在宫外，离宫内有段距离。 他到了乾清宫时，胤禛几个都在那儿候着。瞧着样子，似乎一个都没见到受伤的正主。 “大哥！”胤禛率先道。 胤褆点点头：“四弟可见着太子了？” 胤禛摇头：“皇阿玛说二哥还在昏睡中，需要静养，但是无大碍了。只要休息得当，定能痊愈如初。昨儿皇阿玛守了二哥一夜，刚不久才劝去睡了。” 胤祉和胤祺等人跟着点头附和，表示胤禛说的没错。 按理说，他们在这儿坐着没有任何用，纯粹是白费功夫。可离胤礽靠近些，他们总觉得心能安稳些。 谁能想到弱质芊芊的宫女，转眼成了刺客。 得了消息后，他们在过来时的路上，看见宫女就忍不住的害怕。 万一宫里还藏有伪装的刺客呢？他们惜命。 知道胤礽在休息，胤褆压低了声音，晃晃手里的盒子。 “这是去年去蒙古时得的药材。不稀奇，胜在年限久。过会儿让太医瞧瞧，若是能用，一并用上。”胤褆道。 “多谢大哥。”胤禛替胤礽道谢，小脸板着，忧愁担心挂在脸上清清楚楚。 胤褆心中一暖，太子疼爱老四，真是没疼错人。 揉揉胤禛的头，胤褆道：“别一副苦瓜脸了，等太子醒来见到你这样，岂不是要反过来安慰你。” “没见到二哥，难免忍不住担心。大哥放心吧，我在这儿坐一会儿就回去。”胤禛嘴上答着胤褆的话，眼睛不住的往里屋飘。 送完了药，康熙和胤礽都不在，胤褆去惠妃那儿转了一圈，便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慢悠悠的，顺道给大福晋买点儿果脯零食，不复出门时的慌张。 第181章 太子之第一侧福晋 胤礽醒来时，已是傍晚。 他苏醒的时间，和院使判断的时间，相差不过一炷香。 “小颜，孤没事。”胤礽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佟宛颜。 望着眼前憔悴的女子，胤礽觉得先前受的苦不算什么。 反倒是他的心肝儿，一定被吓坏了吧。 胤礽嗓子沙哑，是被药灌了催吐时伤到的，歇个几天就能好。 佟宛颜一早过来守着，眼睛一眨不眨的不敢错开。 终于等到胤礽醒来，她忍不住泫然欲泣：“爷，您终于醒来了。” 心肝儿哭了，胤礽顿时慌了。 “别怕，以后不会发生这事了。这回是为了保护皇阿玛，搁别的事上，孤早躲开了。你可不准闹脾气啊，孤文武双全，能保护好自己的。哎呀，孤的小颜多好看啊，别哭丑了。” 胤礽捏着佟宛颜的手，顾不得嗓子疼，急忙说了一连串的话。 说就说吧，还捏捏小手，想要抱抱。 佟宛颜的耳尖刷的一下红了，她想甩又舍不得甩开胤礽的手。 “爷，您还在皇阿玛这儿呢。”佟宛颜低下头，细声道。 胤礽头一扭，看到坐在不远处的康熙和太后。 康熙、太后面上带笑，意味深长的看着这对晚辈。 患难见真情，确实是情真意切。 “皇阿玛，皇玛麽，保成让您们担心了。”胤礽收起调戏佟宛颜的蔫坏样儿，神情严肃的对两位长辈道。 正吃着醋的康熙，见胤礽有气无力的，顿时心疼道：“傻孩子，是朕的忽视，让你平白受了无妄之灾。朕担心朕的儿子，是应该的。” 细瞅了瞅胤礽苍白干裂的唇，康熙心忧道：“今儿晚上你在朕这儿再歇一夜，等明儿再挪回毓庆宫去。” 太后欣慰的在康熙之后说道：“保成是个孝顺孩子，你是哀家的孙儿，哀家如何会不担心你。这回多亏有你，才免去皇帝一劫。别怪哀家偏心，皇帝是大清之主，国之支柱，万万不能有事。” 胤礽孺慕的看向康熙，眼里是孝顺崇拜：“孙儿和皇玛麽想的一样，不论皇阿玛是父亲还是大清的君主，孙儿于家于国都应当保护好皇阿玛！” “所以，哀家心里担心，却也为你骄傲。虽然太医说你没事，可哀家总要亲眼看过才能放心。现下你醒了，哀家的心啊就落在肚子里了。”太后道。 康熙年少缺爱，太后和胤礽对他的满满爱意，暖的他心软鼻酸。 佟宛颜乖巧安静的床沿角落，不出声不打扰。 有外人在，胤礽不好和佟宛颜腻腻歪歪的。 他转头想到害他痛苦至此的元凶：“皇阿玛，那个刺客呢？人长的丑就罢了，这毒害烧的儿子五脏六腑翻天的疼。” 胤礽委屈的向康熙告状，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他如今深谙其道。 康熙立马心疼了：“朕知道你难受的，太医给你扎针时，你脸都皱一团了。那刺客朕已让人对他挫骨扬灰，让他服毒自尽真是便宜他。” 胤礽高兴的一扬头，甜言蜜语不要钱的往康熙身上砸：“就知道皇阿玛最儿子了！胆敢行刺皇阿玛，就算他到了地底下，都得被百姓唾骂。大清的太平盛世乃是皇阿玛一手缔造，他竟然罔顾百姓死活，当行极刑！” 康熙听的心里那叫一个舒服，他就知道自己在保成的心里，一向是最伟岸不过的明君。 开怀之下，康熙嘴上没把门的说道：“保成啊，那刺客其实是个男的。” 男的？ 对他献殷勤的男的？ 长的那么丑，还要穿女装的男的？ 胤礽心里难过极了，他觉得浑身哪儿哪儿都不舒服，着实被恶心坏了。 “儿子心里难受。”胤礽萎靡不振的重新躺回床上。 康熙懂胤礽的心情，都是男人嘛。 一想到罪魁祸首是他自个儿，康熙就气短。 自己做了孽，愧疚之下只能用物质弥补。 康熙冲动之下，从私库里拿了许多东西赏给胤礽。 哪怕有些是太子身份不能用的，也破例准胤礽使用。 太后笑眯眯的跟着边上，是不是提上一句，愣是把康熙的私库掏空小半。 太后嘴上说着胤礽做的好，但老人家怎么可能不心疼孙子。 “皇帝啊，还有小颜呢？”太后替胤礽捞完了好处，改替佟宛颜邀功。 一言惊醒梦中人，胤礽眼睛霎时放出闪亮的光芒。 “原来是小颜救了孤的命吗？小颜果真是孤的福星！”胤礽又从床上坐起，情绪饱满的嚎了一嗓子。 康熙吓了一跳：“朕也救了你。” “皇阿玛，您是亲爹，不一样的。”胤礽理直气壮道。 混账似得话，康熙竟然听的开心。没错，他是保成的亲爹，父子之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太后和胤礽明晃晃的邀功，康熙不能不重视。 隔了一天冷静下来的他，回想昨儿太医说的话。 前朝费尽心力寻不到的两味药，佟宛颜献出了其中最难寻的那味药材。 如果没有佟宛颜，胤礽必定一命呜呼。 大清的皇帝不能有事，难道大清培养多年的优秀储君就能有事吗？ 康熙心知肚明，再给他二十年，也不能再教出比胤礽更好的储君。他现在那十几个儿子，没一个能和胤礽比。 天资是上天给的恩赐，后天再拔苗助长的灌溉，依旧比不得。 赏一个也是赏，赏两个也是赏，康熙沉吟片刻，赐了些东珠、宝石、布料给佟宛颜。有些宝石还是稀罕物件，能在钟鸣鼎食之家称的上传家宝。 身外之物，毓庆宫和佟宛颜不缺。 康熙赐的评语，才是赏赐中的最重。 太子之第一侧福晋佟佳氏，于太子护驾重伤时，献神药救治，其行于国祚有功，朕念其德。且性情柔嘉、贞静持躬，堪为妇德之表率。 这一段必将被御史记载在册，令佟宛颜在皇家的身份更贵重上一层。 胤礽激动的咳嗽一声，惊的康熙和佟宛颜立即上前。 胤礽拍拍佟宛颜的手，让她别慌。 然后，他扭头对康熙道：“皇阿玛莫慌，儿子没事儿。” 第182章 爷，等着受罚吧 既然是醒了，太医说没有大碍，胤礽坚持要回毓庆宫。 任凭康熙如何劝说，他坚定的不愿再在龙床上多躺一晚。 之前是昏迷不知情，现在醒了还占着龙床不动，岂不是君臣不分。 如今是没事儿，等过个几年、十几年的，救驾之功淡了去，指不定会变成早对皇位有觊觎。 胤礽被佟宛颜念叨多了太子没一个好下场后，比以前谨慎多了。 局外人的太后看的比康熙清楚，她知道胤礽的决定是正确的。 “皇帝，弘昭、塔娜两个小家伙昨儿一天没瞧见他们阿玛，总会想念的。”太后道。 康熙联想到弘昭因为想念阿玛而眼眶包泪的场景，心里难受的紧。 “朕宣太医过来问问。”康熙动摇道。 过来应付康熙的人，仍旧是院使。 旁的太医根本不想在这件事上插手，院使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过来。 院使高深莫测的拽了几句药理，把康熙绕的头晕后，笃定道：“用软轿抬太子回去，只要走的慢点儿稳当，不会影响伤口。” 院使的话说出口，康熙没有拒绝的理由。 在胤礽殷切的眼神下，他放了他回去。 胤礽急急的上了软轿，一路平躺着被抬回毓庆宫。 佟宛颜跟在边上慢悠悠走着，听他道：“孤从未这般行走过。如此平躺着看紫禁城，别有一番风味。” “那爷好好赏赏景，等回毓庆宫后，您得在屋里躺半个月呢。到时候只能看到一扇小窗外的景色，从天明到天黑。”佟宛颜道。 温柔的声音，渗着阴森感。 胤礽小声道：“孤现在去乾清宫还来的及吗？” 总感觉回去以后，要被家暴！ 佟宛颜踩着花盆底鞋，恰巧能看到胤礽的脸。 她对他温柔一笑：“迟了。” 胤礽死心的闭上眼，他不想看风景了，紫禁城的风景一点都不好看。 佟宛颜和胤礽慢慢的往毓庆宫走，小半个时辰的路，晃悠到一个多时辰才回去。 抬软轿的内侍力大手稳，一路几乎没有晃动。即便偶尔的小颠簸，跟婴儿的摇篮一般，反而把胤礽给摇睡着了。 盯着内侍把胤礽放在床上后，佟宛颜含笑的脸，瞬间敛去了笑意。 在乾清宫她不好去看胤礽伤的多重，现在能细细的打量，愈看的仔细，心就愈发的难受。 乾清宫里，在佟宛颜、胤礽走后，太后留下问了康熙一句：“皇帝，你给了佟侧福晋诸多赞誉，等日后太子妃入主东宫，她该如何自处？” 康熙道：“得看太子妃是否能担得起母仪天下的宽容，还有保成的心是否会变。当年太皇太后嫁给太宗皇帝时，也只是侧福晋。” “皇帝的意思是，子孙自有子孙福？”太后道。 康熙负手而立：“大师说她是福星，朕现在有些信。无论如何，她救了保成的命。而且，太皇太后说过，皇额娘您的眼光极好。朕相信能让您喜欢的人，不会错。” 胤礽回到毓庆宫的时候，天刚黑。 佟宛颜守着睡着了的他两个时辰，滴水未进。 月亮高挂，银色的月光倾泻进屋里，温柔静谧。 佟宛颜眨了眨疲惫的眼：“别装睡了，不饿吗？” 刚睡醒的胤礽，感受到佟宛颜在身边，死活不敢睁开眼。 他放缓着呼吸，假装自己没有醒过来。 “爷若是不醒过来，妾身一晚上不吃不睡，恐怕会熬出毛病来。”佟宛颜轻飘飘的威胁道。 这威胁格外管用，胤礽眼睛刷的睁开，精神奕奕的。 “小颜，对不起。”胤礽装可怜撒娇道。 平时声音清朗的他，突然奶声奶气的说话，再配上病容，着实惹人心怜。 佟宛颜无力的瞪了他一眼：“爷护驾有功、孝子孝心，哪里有错。” 胤礽来劲儿了，他道：“孤也觉得孤没错。可是，小颜不开心，就是孤错了。让小颜担心了，更是错上加错。” 佟宛颜作势要捏他嬉皮笑脸的脸，手刚靠近，发觉除了一层皮，捏不出其他玩意儿。 一天多的时间，让一个骨肉丰满的人，脸上找不到多少肉，得受了多大的哭。 怨不得康熙不愿意让胤礽挪动，他那副样子瞧着太病弱。 “小颜想掐孤的脸，孤给你掐啊。”胤礽闭上眼，扬起一侧的脸，摆出任由佟宛颜魔爪蹂躏的姿态。 手没等到，他却等到了眼泪。 一滴一滴的眼泪，啪啪的落在胤礽的手背上，冰凉凉的，让他心疼。 “小颜，别哭了，孤心疼。孤以后会保护好自己的，不会再自个儿挡上去。”胤礽不再故意闹佟宛颜，而是正色道：“如果当时孤再冷静点儿，其实可以用旁边的托盘来挡的。孤不受伤，小颜就不会怕了，对不对？” “我从未想过，在皇城内院也会让你被行刺到。”佟宛颜鼻音浓重，连平常的敬称都忘了。 她是真的吓坏了。 如若胤礽因此而没了命，那她在这个时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两辈子难得遇上一个倾心喜欢的人，对方还真心爱护她。胤礽在佟宛颜心里的位置，太重了，重到连她自己都不自知。 佟宛颜的眼泪落了，就停不下来。 胤礽头一回看她哭的这么很，她眼里的害怕、紧张，让他心抽抽的疼。 “乖啊，不哭，这回是意外，不会再有下次了。孤要保护你一辈子呢，是不是？”胤礽轻声哄着。 “到不是埋怨爷，这事儿搁谁遇见了，都会去救驾。何况，皇上还是爷的阿玛，父子亲情，非同寻常。只是，太医来时，当时的情况想想就让人害怕极了。如果没有爷，妾身不如同去。”佟宛颜止不住哭的说道。 脸上的淡妆，被泪水冲花，胤礽的心仿佛被揉了又揉，酸酸的疼。 “同去什么？同赴黄泉吗？”胤礽道。 佟宛颜眼睛红红的瞪他：“不准胡说。” “好好好，不说了。这不是没事儿了么，过半个月爷身子养好了，随你欺负。”胤礽许诺道。 “那说好了的，等爷伤好了，得给妾身受了惊吓作补偿。半个月时间，正好够妾身想想，得罚爷什么！”佟宛颜皱皱眉心，故意吓胤礽。 第183章 爷不虚！ 佟宛颜不再揪着护驾的事不放，胤礽就谢天谢地，哪里会在乎受罚补偿。 自己的心肝儿任性点无妨，给她做牛做马他乐意的很。 没多久，德顺送来两碗粥，作是晚膳。 胤礽自个儿吃清淡的无所谓，可看着佟宛颜和他一样，他不满了。 “侧福晋喜欢吃肉，重新做份有肉的菜上来。”胤礽道。 德顺目光望向佟宛颜，晚膳吃的什么，可是佟宛颜特意交代的。 佟宛颜捧过碗，拿起勺子，递到胤礽嘴边：“同甘共苦。妾身若是吃香喝辣的，爷岂不是食之无味。” “孤又不是小孩子。”胤礽乖乖张嘴，让佟宛颜喂他。 “晚上吃些清淡的对胃好。明儿我再吃独食，如何？”佟宛颜道。 灯下看美人，还是个一心一意照顾自己的美人，胤礽心肝儿颤颤。 他不安分的摸摸佟宛颜的小手，滑腻腻的，摸一下心荡一下。 佟宛颜安安静静的把一碗粥喂完，然后风情万种的瞥了胤礽一眼。 胤礽痴痴道：“小颜。” “太医说，爷得禁欲三个月。”佟宛颜道。 胤礽傻了：“三个月？孤的毒不是解了吗？等伤口好了，孤就能动了啊！其实，一个小匕首扎的伤口，能有多大。孤觉得，孤现在就可以动一动。” “色胚。”佟宛颜嗔道。 胤礽嘿嘿一笑：“食色性也，小颜太美了。” “那也得忍着。太医说了，爷现在太虚了。男人，不能虚啊。”佟宛颜脸色翻的飞快。 胤礽沉默了，他一只手不安分的动动：“孤，不虚。” “您说的不算，得太医说了不虚才行。”佟宛颜道。 胤礽蔫蔫的垂下眼眸：“孤生气了。” “爷不是小孩子了。”佟宛颜拎出他之前说的话，直接堵住他的嘴。 大半天没进食，刚还大哭了一场，佟宛颜饿的不行。 一碗鸡丝粥，配上酸脆黄瓜条，没几口就吃完了。 胤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见她吃的这么快，小声道：“孤不气了。” 难得孩子气的胤礽，太招人疼了。 佟宛颜放下空碗，拿起帕子擦擦嘴：“忍三个月，得一辈子，很划算的。” “小颜说什么就是什么。”胤礽道。 得了圣谕，胤礽安心的在毓庆宫修养。 七天之后，院使说能慢慢走动逛逛了，来毓庆宫探望的人开始涌进。 脸颊上好不容易重新养出点肉的胤礽，替佟宛颜画好眉，满意道：“孤画眉的手艺越发的好了。” 佟宛颜对着镜子，美了又美，回头给胤礽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浅尝辄止，不敢深吻。 岁月静好的日子过多了，眉目张扬的胤礽平添几分温和，更加公子如玉。 毓庆宫关起门过的日子好的令人羡艳，宫外的佟国纲坐不住了。 准确说，从知道胤礽受伤的那天起，他就坐立不安，恨不得立马冲进宫里。 “福晋啊，咱们的元宝儿怎么办？我一想到她当初受的苦，这心里就难受的不行。咱们家金尊玉贵的嫡长女，怎么就成了别人家的庶女，还得替嫁呢。得亏是元宝儿运气好，若不然轻则一辈子守活寡、重则被砍头啊。”佟国纲抱着佟福晋直哭。 快五十岁的人了，抱着人眼泪鼻涕一把流的样子，实在辣眼睛。 佟福晋比佟国纲冷静些，她情绪失控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日子是人过出来的，咱们的女儿即便是落难了，不也走出一路的锦绣大道。皇上不是说了太子伤情得控，暂无大碍么。爷留着眼泪到宫里哭给皇上看吧，在自己家哭没用的。”佟福晋嫌弃的推了推佟国纲，奈何推不动。 佟国纲吸吸鼻子，脸在佟福晋的衣袖上蹭蹭，佟福晋的脸顿时黑了。 莽夫！ “不仅要见皇上，还得去见太子。爷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终于等到太子能见客了。福晋，你说爷穿哪件衣服更英姿勃发些？头一回在元宝儿面前露面，有点紧张。”佟国纲忽略佟福晋的脸色，自顾自道。 佟福晋脸皮子抽了抽，强忍住一巴掌拍死眼前人的冲动。 “前几回宫中大宴时，爷和元宝儿应当照过面了。”佟福晋说这话时，心里不可避免的难受，但她面上不显。 家里有一个情绪冲动的人就够了，她得在外边稳住。 即便佟福晋夜夜对窗流泪，心里的思女之痛不比佟国纲少，可外人没一个知道。 佟国纲横眉一竖：“那哪能一样？那时候爷是外臣，至多算元宝儿的远房叔伯，见了面看的也是身份。现在爷是阿玛了，务必要让元宝儿感受到咱们家对她的重视。而且还有佟国柱那个蠢小子占在前面，爷不能比他更差。” 佟福晋想想佟国柱的长相，再望望常年高居上位而气势不凡的佟国纲。 她摸着良心道：“爷自然是最好的。” “福晋也比元宝儿的养母好。”佟国纲说的就是佟国柱的福晋了。 不提这就罢了，提到另一位佟福晋，佟福晋气的心肝儿疼。 “她如何能与我比，爷快些进宫吧。”别在这儿说着让人心烦的话。 佟福晋后半句话藏在嘴里没说，没耐心的把佟国纲往外敢。 老夫老妻的了，佟国纲在佟福晋面前，没有佟国舅的威风可耍。 他急忙忙的重新换身新衣裳，金钱鼠尾辫打散了再梳一遍，就是当年他娶妻时，都没有现在紧张。 康熙听到梁九功禀报佟国纲来时，神情一肃，正襟危坐。 佟国纲性子直，有话说话、口无遮拦，但他一心为了大清、为了康熙，从不谋私，这让康熙十分敬重。 在康熙的包容、偏宠下，满朝能未经宣召而随意入宫的，只有佟国纲一人了。 “梁九功，最近没有人和舅舅过不去吧？”康熙让人请佟国纲进殿，转头不确定的问梁九功。 梁九功弯下腰道：“奴才不曾听过。” “那就好，那应当无大事。”康熙松了口气道。 然而，人生不随所愿，康熙这口气松的太早了。 佟国纲抱着大闹乾清宫的心来，注定不会简单了事。 第184章 皇上，您可怜的表妹啊！ 康熙神情严肃的看着佟国纲大步走进殿内，那一身虎虎生威的气势，感觉和平日不同。 “奴才给皇上请安。”佟国纲利落的行礼请安。 康熙对他没脾气，主动上前托起佟国纲的胳膊道：“舅舅快起来。” 他凑近一看，发现佟国纲的头发油光蹭亮的，仿佛还带了点香味儿。 打扮的这么好看来见他，舅舅不会想使美人计吧。 “舅舅今天颇为俊美，仿若年轻了十多岁！”康熙试探的夸了佟国纲一句。 能让佟国纲如此郑重相待，铁定没好事。 佟国纲立马笑的傻气外露，一张老脸笑出了褶子菊花脸。 “皇上，是真的么？奴才出门前照了小半个时辰的镜子，也是觉得怎么瞧怎么好看，才放心出门的。”佟国纲陷入了自我迷恋中。 皇上的眼光那么高，能让皇上一眼发现他的改变，那他现在一定很好看。四舍五入一下，，过会儿元宝儿见到他，也一定会觉得他很好看，会是个好阿玛！ 沉迷幻想中傻笑的佟国纲，吓的康熙倒退几步。 他的舅舅，莫不是年纪大了，得了失心疯？ “舅舅，你匆匆进宫，所为何事？”康熙硬着头皮打断佟国纲的自我幻想。 佟国纲刚想到他的元宝儿见到他，激动的流出眼泪，说“我终于有阿玛疼了”，就被康熙打断了。 他回味了会儿，对康熙道：“皇上，奴才找到元宝儿了！” 元宝儿这个名字，康熙记得。 那是佟国纲给他的老来子取得名字，当时康熙还极力反驳过。 “舅舅，小表妹当年不是生下就夭折了吗？”康熙放缓语速，害怕刺激到佟国纲。 佟国纲摆摆手：“被骗了。奴才的元宝儿当时被接生的婆子给换了，她现在活的好好的，不缺胳膊少腿，和奴才额娘年轻时长的极像。” 佟国纲的额娘，是康熙的外祖母。 康熙不曾见过，却听太皇太后提过，那位年轻时是个极美的美人。 太后头一回见到佟宛颜时，还对康熙说过，仿若见到了几十年前的那位姝丽美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小表妹身上也没个胎记作证。如今贸贸然找上门，舅舅小心是骗局。”康熙本能的怀疑道。 佟国纲气哼哼的看向康熙，这侄子太不会说话了。要不是是皇帝，他攥着拳头就往他脸上打。 “都嫁人了，骗了奴才，能图啥？”佟国纲道。 康熙心疼的看着佟国纲的脑子，大舅舅的脑子是真不好。 “舅舅，你是朕的舅舅啊，是皇亲国戚！”康熙只差没明说，人家是看着你的权势、你的家财来的。 嫁人了，还能贴补夫家呢！ 康熙深觉自己为佟国纲操碎了心，佟国纲还不体贴他。 “元宝儿嫁的比奴才家要好！”佟国纲堵回去康熙的话。 康熙没辙了：“舅舅，佟家在大清已经是顶顶好的了。难不成她还能嫁在了皇家？纵然是姓爱新觉罗的，比舅舅更好的，恐怕得是亲王了吧。” 现在朝中的亲王，年纪最小的也快四十了。 “难不成是妾？”康熙猜到。 佟国纲摇摇头又点点头：“比亲王更高，但确实不是正妻。正是如此，奴才这心疼的不得了啊。若是当年元宝儿在奴才家好好养着，无论如何都是正妻，在夫家后院能说一不二，不遭人白眼啊。” 康熙头疼欲裂，他脑子里恍惚的晃出一个人影，又飞快的消失。 “舅舅，比亲王还高的，只剩下朕了。”康熙不想自己一个人把佟家的表妹都纳到宫里。 佟国纲把康熙逼的不行后，憨笑道：“那肯定不是皇上您。您忘了，还有太子啊。不瞒您说，奴才的元宝儿，您的小表妹，就是您封的太子第一侧福晋，佟宛颜。” 佟国纲一口气的把真相揭露，康熙脑子里细碎的点飞速连成一条线。 “混账，胡说。小佟佳氏不是佟国柱的庶女么？”康熙理智上不愿意相信。 可他心里清楚，如果不是证据确凿，佟国纲没傻到这份儿上的随便认亲。 “还不是佟国柱那小子纳的好姨娘。苗族女子就罢了，还特意寻了个会蛊术、脾性邪气的姨娘。那姨娘和奴才当年露水情缘的青楼女子是姐妹，后来那青楼女子死了，不知怎的她却嫉恨上了奴才。恰巧内子怀元宝儿时年纪大了，出门拜佛时遇见同样有孕的佟国柱家福晋。那姨娘知道后，早早备好的蛊术一下，偷梁换柱。从此以后，您的小表妹被迫早夭，去别人家过苦日子去了。” 佟国纲提到佟国柱就想骂娘，在军营里住了多年，他一口脏话能说的不带重样。 他可怜兮兮的看了康熙一眼，忍住想喷骂的冲动。 康熙见他这德行，眼角直抽。 “朕还是觉得离奇。”康熙道。 “对皇上来说，是离奇。对奴才而言，却是珍宝失而复得。其实，奴才家和佟国柱家比起，往后十几年说不定谁更昌盛。您的那几个表弟，守业有成，却不能让佟家再立功劳。反观佟启年、佟瑞塔那俩个小子，一个比一个前途光明，往后必有大出息。要说佟国柱家闹这出，想塞个女儿给奴才，没必要的。”佟国纲实话实说道。 “是这个理儿。”康熙赞同道。 佟国纲一脸扭曲，他自己损儿子就罢了，被康熙跟着承认他儿子没出息，做阿玛的心里难受。 佟国纲的心情摆在脸上，康熙看到他泛青的脸色，回想起刚才说出口的话，一时心虚。 “舅舅，朕没有别的意思。”康熙连忙解释。 佟国纲摇摇头：“皇上，奴才家现在已至鼎盛，下一辈没出息就没出息吧。总归还有您护着，让佟家退下也好。往后还有第三代呢！” “舅舅放心，表弟们忠君忠国，朕不会让人欺负了他们。”康熙保证道。 “不提那些臭小子，还是说说您可怜的小表妹吧。”佟国纲对自己的几个蠢儿子，各个瞧不上眼。 “皇上，您在宫里，见元宝儿的次数最多。她长什么样儿，您是知道的。就佟国柱和府上的侍妾，没有一个像元宝儿的长相。元宝儿的鼻子、眼、嘴，分明和您外祖母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奴才记得皇贵妃还在世的时候，对元宝儿也很亲近。您想想，皇贵妃是多聪明谨慎的人物啊，她何曾与旁人如此亲近过。那时候元宝儿身份还低，她一心护着她，连当年入宫的嫁妆都留了小半给元宝儿。可见是早早体现了一家姐妹的血缘亲厚啊。”、 “还有……” 第三卷 第185章 皇上您请问 这些天里，佟国纲一点点的回忆着过去的蛛丝马迹。 他把这些全和康熙说着，力求让康熙和他一样深信不疑。 佟国纲嗓门大，激动起来手舞足蹈。 康熙坐在椅子上，听他在那儿说个不停。 梁九功格外有眼力的亲自给佟国纲添茶，生怕让这位国舅爷说可了。 佟国纲不是恃宠而骄的宠臣，他知道梁九功是专门伺候康熙的。 但现在殿内的其他奴才都被屏退了，他只能接一次茶，对梁九功道一声谢。 梁九功哪里敢应，可佟国纲有理了，他说他谢的是皇上。 大抵就是因为佟国纲这份拎的清，康熙才不把外人说的“佟半朝”当回事儿。 听佟国纲絮絮叨叨说了小半个时辰，康熙已经目光呆滞、神游九天。 元宝儿、你可怜的小表妹，康熙脑子里来回萦绕着这两句话，魔音绕耳就是如此。 一通说完后，佟国纲神清气爽，完全不顾康熙的痛苦。 扬起飞扬的笑容，佟国纲自信现在康熙不会对他的元宝儿有抵触了。 于是，他道：“皇上，奴才能见见元宝儿吗？还有，奴才想改一下族谱改，您看成不？” “舅舅是佟佳氏的族长，只要佟佳氏族里的长辈无异议，朕自是不会有异议。但是，朕有几句话想问舅舅。”康熙捋清脑子里的思路，一字一顿的斟酌道。 “皇上请问。”佟国纲端正态度的坐好，等着康熙发问。 他得哄好皇帝侄子，否则元宝儿在宫里被欺负了怎么办。 难得见到佟国纲安分的样子，康熙气乐了。 “舅舅怎么看太子妃？”康熙道。 佟国纲挺挺胸膛，这个问题他在家中和福晋商量过了，对此早有准备。 “皇上花费了数年时间，才挑出一个太子妃，自然是极好的。奴才对此没有异议！”佟国纲道。 “那岂不是委屈了小表妹？佟家的嫡长女，这身份能当得起太子妃。”康熙道。 佟国纲不傻，他能听不出康熙言语里的担心么。 “皇上，倘若元宝儿在出嫁前被认祖归宗了，奴才冒死也会请您收回成命，重新给她许配一个好人家，当个嫡福晋。往后百年，有奴才和您给她撑腰，让她逍遥快乐一生。”佟国纲说完，声音微微哽咽。 康熙闻言点头，这是佟国纲的性子没错。 “但是，元宝儿已经进了毓庆宫，为太子诞育了长子、长女，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太子妃也受您派去的教养嬷嬷精心教导数年，能担得起太子妃的职责。即是如此，何必再起波澜。”佟国纲道。 康熙正准备夸他，谁料他继续道：“这也就是太子。换做是其他阿哥，奴才还是会请您做主的。太子关系国祚，其他人可不关系。” 佟国纲浑不吝又护短的话，让康熙想骂又想笑。 “那舅舅认回了小表妹，就什么都不做了吗？”康熙道 佟国纲梗着脖子道：“皇上，这是不可能的。奴才巴巴的过来在您这儿过明路，为了还不是给元宝儿撑腰。咱们元宝儿不欺负别人，可也不能让别人欺负啊。以前奴才不知元宝儿身世，听多了人说皇长孙之母母凭子贵，出身不高。当时听着不当回事儿，现在心揪揪的疼。” 佟国纲捂着胸口，作势要嚎啕大哭。 宫嫔梨花带雨是好看，一个腰宽体壮脸上还有络腮胡的四十多岁中年老男人，哭起来真的不好看。 “往后时间多的很，舅舅尽管补偿。”康熙为求不被伤害眼睛，急道。 佟国纲咧开嘴，哪里还有要哭的样子。 康熙明知被摆了一道，还不得不从道：“舅舅多给些小表妹傍身的嫁妆，朕在宫里也护着她。只要小表妹懂事，等保成登基之后，许她一个皇贵妃之位。如此，有宠爱、有子嗣、有身份，也算是顺心一生了。” 佟国纲听了直摇头：“位份什么的，是皇上您和太子的事儿，奴才不掺合。奴才点了下府里库房，收拾出了一小半东西，准备送进宫来。还有福晋当年带进府的嫁妆，也打算点一半送进宫来。” “舅舅，你知道你们家的家当和寻常人家的不同吗？” 佟家多富贵啊，从库房里随便挑几个东西，够寻常百姓过一辈子的。 佟国纲作势又要哭，吓的康熙头皮发麻，直呼头疼。 “罢了罢了，送进宫时别大张旗鼓的。朕再提醒一次，小表妹的身世昭告天下后，便更改不得了。”康熙道。 佟国纲笑嘻嘻的给康熙再行一个大礼：“奴才没想着改。哪怕她不是，奴才也相信她是。奴才说句大不敬的话，若皇上您看到肖似当年承祜皇子，您也会有所希望吧。” 康熙怔楞了下，他想起了弘昭。 “朕说不过你。舅舅心中无悔，朕自当不会阻拦你。”康熙不想再和佟国纲纠缠。 滚刀肉一样的人，还骂不得、罚不得，当皇帝当成这样，他心里憋屈。 过了明路的佟国纲，谄媚的冲着康熙笑笑，笑的康熙浑身起鸡皮疙瘩，恶寒不已。 “不后悔，不后悔。皇上，您能让元宝儿来见奴才一面吗？总不能认个闺女回家，闺女还不知道自己亲阿玛是谁啊。”佟国纲不顾康熙眼里明晃晃的嫌弃，凑上前道。 康熙深知自己拗不过他：“传太子侧福晋佟佳氏。” “诶哟，谢谢皇上，您真是奴才的亲祖宗。”佟国纲激动坏了，只差上前给康熙一个拥抱，再用力拍着他背说哥俩儿好。 小半会儿的时间，康熙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 他不敢当佟国纲的祖宗，他怕他额娘在皇陵里能气活过来。 “舅舅，你少说点话吧。”康熙道。 佟国纲听话的闭上嘴，他闺女还在人儿子手里呢，现在不能惹康熙生气。 大殿难得的安静，让康熙舒心不已。 除了佟国纲斜着身子正对大殿门口坐着的坐姿，让他瞧着难受。 “舅舅，从毓庆宫来回，得要半个时辰。小表妹觐见朕，还得换下常服，打扮得当。这时间不短，您先坐好了。”康熙苦口婆心道。 佟国纲充耳不闻，他思女心切，一个月都等着了，区区几个时辰算不了什么。 第186章 都是傻阿玛 佟宛颜和胤礽临时接到传召时，四目相对，十分茫然。 胤礽的伤还未大好，毓庆宫后院安安静静的，近几个月从未出幺蛾子。 这时候让佟宛颜过去，没有任何理由。 “难道皇阿玛想知道孤的身子恢复的如何？”胤礽习惯性的揣测着君心。 “院使每日给爷诊脉之后，都会去给皇上禀告您的脉象啊。”佟宛颜否认了胤礽的猜测。 胤礽皱着眉头：“孤也觉着不是。那还能为了什么事儿？后院里有孤的人盯着，她们不敢有异动。皇阿玛的后妃讨好孤还来不及，自不会得罪你。佟家兄弟是朝中出了名的孤臣、直臣，近日也不曾惹事……” 胤礽绞尽脑汁的拎出一个个可能性，去分析康熙传召佟宛颜的原因。 佟宛颜跟着他一起想，一起否定。 渐渐的，佟宛颜自己回味过来了。 她都忘了那事儿的，现在想来，能让皇上特意传她过去，也只有她那麻烦复杂的身世。 “爷，总归咱们不曾惹事，皇阿玛一向疼爱您。这回叫妾身过去，应当不会有坏事儿。”佟宛颜宽慰胤礽道。 伤口还没养好，被太医叮嘱不能长时间下床走动的胤礽，没辙的摊摊手。 “应当是如此的。孤让德顺陪着你过去，要不然孤不放心。”胤礽道。 佟宛颜笑着点头：“爷放心养伤吧，妾身一会儿就回来。” 如康熙所言，觐见帝王，不能穿着简陋，处处注意礼仪。 梳妆打扮端庄后，佟宛颜心里纠结的坐着轿撵去乾清宫。 依着她的身份，是不能在宫内坐轿撵的。 可有着佟国纲在康熙耳边念叨催促，康熙没办法，为了求个清净，特准了佟宛颜乘坐轿撵。 佟国纲坐在椅子上，伸着脖子往外看，那模样令人望之辛酸。 康熙先前被他惹出来的一丁点小脾气，在看了他忐忑又期待的可怜样后，消失无存。 可怜天下父母心，当年佟国纲对这个老来子的期待有多深，康熙是知道的。 后来，得知小表妹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康熙为了抚慰佟国纲，还特意赐了一个金锁，一起葬下。 “佟侧福晋请求觐见。” 左等右等，终于乾清宫外的守门太监，尖声传道。 面对佟国纲急切的眼神，康熙不耽搁的快速回道：“传。” 佟宛颜仪态端庄的走进大殿，目不斜视的半蹲下，给康熙行礼：“奴才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佟大人也在。”康熙道。 佟宛颜恭敬的起身，眼眸半瞌，低头对佟国纲行半礼：“佟大人安好。” “侧福晋安好。”佟国纲同样行了个半礼。 到了他这个身份，连见了妃位都不用下跪请安的。 “都坐吧。小佟佳氏，朕传你过来，是有一事要同你说。”康熙道。 佟国纲贪婪的盯着佟宛颜看，多么可爱的小闺女啊，偏偏遭了贼子偷换，让他没能好好照顾养育她长大。 佟国纲老父亲的殷切眼神，康熙和佟宛颜心里都有一丝触动。 担心佟国纲现在激动的说不出话，康熙替他道：“朕查出你的身世有变。” 佟宛颜攥紧手中帕子，忍不住抬头看向康熙。 康熙抿抿嘴道：“你是一等公佟国纲之嫡幼女，并非佟国柱之庶女。” 哐当一声，佟国柱支在茶几上的胳膊不下心碰到了茶盏，让它跌落在地。 佟宛颜也随着本能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半蹲在地上。 “皇上，倘若奴才不是呢？无凭无证的，奴才不敢妄想。”佟宛颜竭力让自己冷静，可声音仍旧微颤道。 佟国纲老泪纵横，他恨不得上前扶起佟宛颜，跟她说，他就是她的亲阿玛，她是他曾经想要疼宠上天的小女儿。 康熙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睛发酸。 “小佟佳氏，你可是早知道了？”康熙道。 佟宛颜双膝跪下：“一个月前，奴才的嫂子嘉荣和硕格格曾入宫说了此事。不过，当时谈及奴才身世，未曾确定。奴才也不敢相信，奴才的身世能如此曲折。所以，不曾放在心上。” “世事无常，你的命格本就不同寻常人，经历复杂些实属正常。朕既然传你过来，此事自然是证据确凿，不会有误。”康熙道。 康熙说到这份上，便不打算再插嘴打扰佟国纲、佟宛颜父女相认。 他悄悄的去了边上的茶房里坐着歇息，把偏殿留给他们。 佟国纲手微微发颤，佟宛颜注意到他的手上尽是茧子，还有一道道伤痕。 佟家除了是外戚，还凭着军功立足朝廷。 当初若非佟瑞塔救了佟国纲一命，现下眼前这位恐怕已经沉眠九泉之下。 “元宝儿，我是你的阿玛啊。”佟国纲道。 佟宛颜仰起头，愣愣的望着佟国纲：“我怕让您失望。仅凭着接生婆的几句话，还有些过往的证据，万一让您混淆了佟家血脉，岂不是我的罪过。” 佟国纲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他这一辈子流血不流泪的，谁想到这时候能忍不住哭了。 “你这张脸，就是我的女儿最好的证明。你同你玛嬷，也就是我的额娘，长的十分相像。太后应当与你说过，你和皇上的生母容貌相似。侄女肖似姑姑，这不是理所应当么。”佟国纲吸着鼻子道。 佟宛颜早就信了，但她怕这身世里万一有个意外，反而让佟国纲失望。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便是毫无瓜葛的两个人，也有可能长得一模一样。也许，是巧合呢？”佟宛颜逃避道。 佟国纲笑了笑，慈爱的看着她：“和元宝儿同一天出生，容貌和我额娘八成像，哪里来的那么多巧合。你若不信，我只问你一句。你的左脚脚心可有一颗红痣？” 佟宛颜脚往后缩了缩，这反应让佟国纲开怀大笑。 还用再问吗？那肯定是有的。 “这脚心痣，只有咱们家有。什么原因不知道，可咱们家的孩子，都在左脚有一颗。”佟国纲道：“元宝儿，这是你亲额娘给你取的乳名。当时，她怀你的时候，梦到金元宝入怀。原以为是个爱财的男孩儿，谁知是个娇娇女儿。” 回忆着过去的佟国纲，硬朗的五官，慢慢柔和。 第187章 皇上别嫉妒 “阿玛！” 佟宛颜不再矫情，康熙都愿意让她认这个阿玛，她再退缩，就是把佟国纲的一片慈父之心，往痛里碾了。 这道声音来的太突然，佟国纲激动之下，泪花又闪了出来。 康熙在茶房里看着，笑道：“以前征战沙场时，舅舅身上被扎个十几刀，都咬牙不喊一句疼。没想到在女儿面前，竟是个哭包。” “元宝儿啊，阿玛的元宝儿啊。”佟国纲呆愣一瞬后，立马激动的把丢失了十多年的闺女抱在怀里。 “可惜你额娘没能进宫，要是让她听到你亲口叫她一声额娘，恐怕是到死都无憾了。”佟国纲嘴里没个忌讳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佟宛颜尴尬一笑，佟家的男人是不是脑子都缺根弦。除了她大哥，好像没有一个聪明的，全是勇夫憨实。 康熙听到这句话，也在茶房里笑喷了。 每每舅母入宫来说舅舅蠢，他还不信。现在亲眼见着了，他觉得舅母没有拿鞭子抽舅舅，已经是好脾气了。 坐在茶房里吃着点心喝着茶，康熙偷摸摸的看戏，好不快活。 佟国纲自觉自己只是直性子，不是真的傻。 “皇上，您别躲在小茶房里偷偷看戏了。奴才和您的小表妹已经相认，父女团圆。您这做表哥的，有没有点表示？”佟国纲朝着茶房的方向吼着。 康熙摸摸鼻子，悠哉的从茶房里出来。 戳穿了身份后，康熙和佟宛颜互相之间有些尴尬。 从儿媳妇儿到小表妹，这关系有点儿混乱。 “咳，出嫁从夫，元宝儿照旧随着保成的辈分。”康熙道。 佟宛颜顺从道：“是，皇上。” 佟国纲在一边虎视眈眈，怨念的碎碎念道：“皇上，您可怜的小表妹啊。金贵玉贵的佟家嫡女，嫁人当个侧室就罢了，谁让命运弄人。现在认祖归宗了，连自己的表哥都不能叫了。” “佟国维的庶女一口一个表哥，叫的脆甜。奴才的嫡亲女儿，只能叫皇上。元宝儿啊，阿玛对不起你。” 佟国纲唱作俱全，话里带着哭声和颤音，真的是厉害了。 康熙瞅向佟宛颜，想让她来治治这个浑人。 佟宛颜低着头，假装自己什么都听不到。 她是晚辈，不搀和长辈之间的事。 父女俩儿，一个装傻，一个卖疯。 康熙头更疼了，早知如此，他该拦下佟国纲认闺女的请求。 宫里有个佟国纲的女儿，康熙可以预见到以后该有多头疼。 “叫皇阿玛。以后跟着保成，叫朕皇阿玛！”康熙道。 佟国纲一张老脸笑成菊花样儿：“元宝儿，听你表哥的。诶，皇上，奴才这辈分是不是吃亏了。” 他女儿叫他侄子阿玛，按着辈分往上推，他岂不是成了侄子的哥哥。 康熙乐了，这么一说，他心里暗爽。 “舅舅，辈分各论各的，你不必放在心上。”康熙脸上笑开了花，嘴上还故作没事儿。 佟国纲黝黑的脸，此刻变得更黑了。 佟宛颜乖巧道：“皇阿玛。” “嗯。”康熙道。 “皇上，元宝儿既是你表妹，又是你儿子的侧福晋。您这礼得给双重的，不能少。”佟国维道。 康熙还能不知道他的小心思：“朕素日给毓庆宫赏的东西不在少数。” “那不一样。皇上富有四海，不是小气的人。为了庆贺您的小表妹找到了，肯定得特意赏些好东西的。元宝儿今年十六了，理论上您得赐她十六年的生辰礼。还有逢年过节的赏赐，少不得的。”佟国纲狮子大开口。 康熙真想上前扯住佟国纲的脸，撕撕他的脸皮，看看有多厚。 佟国纲挺着胸膛，非常理直气壮。 他没说错啊，如果佟宛颜从他府里出嫁，康熙作为表哥的，肯定得出一份嫁妆。 佟国纲小算盘打的精细，康熙对上他饿狼一样的眼神，有点儿犯怵。 “厚赏！等你把元宝儿的族谱改回来，朕会厚赏！”康熙嘴一瓢，跟着佟国纲唤着佟宛颜的乳名。 元宝儿这名字很富贵吉利，康熙念叨几句后，发现还挺顺嘴的，便不打算改了。 他不能真的不给佟国纲的面子！ 佟宛颜还不习惯如此珠光宝气的乳名，康熙、佟国纲说的欢快，她听了没有一点儿真实的感觉。 只见康熙话音刚落下，佟国纲就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本本。 “皇上，请您赐下笔墨。奴才把族谱带过来了，现在就能改。”佟国纲认真道。 “舅舅真是做事积极。”康熙想不出其他的话了。 佟国纲憨笑一下：“认闺女得刻不容缓。奴才在家里熬了一个多月，现在得了皇上您的许可，自然不能耽误。” 一顶高帽子戴在康熙的头上，康熙挺美滋滋的。 “梁九功，拿笔墨来，伺候一等公改佟佳氏族谱。”康熙道。 用皇帝御用的笔墨来写族谱，佟国纲是第一个。 不过是添个嫡女，费不了多大功夫。 佟宛颜的名字本来也是要改的，但想着女儿家的名字，本就不用让外人知道，佟国纲就没有多此一举。 到底是佟国柱养大的女儿，他不能把佟宛颜在佟国柱家活了多年的印记给抹去。 大笔一挥，没一会儿佟佳氏的族谱改好了。 佟宛颜没有任何真实感的，就成了佟国纲的嫡幼女，出身普通这个评语，再不能按在她的身上。 康熙望着佟国纲高兴的样子，不禁失笑。 “元宝儿，虽然你是舅舅是女儿，但是在毓庆宫后院，仍旧不可任性，要谨记女子贤德，相夫教子。”康熙敲打着佟宛颜道。 佟宛颜镇定的听着康熙教训：“奴才谨遵皇阿玛教诲。” 佟国纲在旁边拍着大腿道：“皇上，元宝儿是太子爷的表姑，您放心吧，她肯定会照顾太子的。” 康熙脸僵住了：“舅舅，你说你那么大年纪，怎么非得弄出个老来女。” 委屈他的保成了，好好的侧福晋成了表姑，从辈分上就矮人一头。 佟国纲看傻子似得望着康熙：“奴才体力好，奴才福晋身子好，老来女是福气，皇上您也会有的。” 第188章 皇阿玛不会坑孤 佟国纲骄傲的表情，把康熙满腹话语全堵住了，一个说不出来。 扪心自问，等康熙四十多岁的时候再有嫔妃给他生儿子，他铁定会宠的不行。 年纪大了，总是想找些凭据，证明自己还是壮年。而新的子嗣，就是最好的证明。 康熙斜睨佟国纲，眼里的嫌弃不言而喻：“舅舅，元宝儿还在这儿呢。” 那些浑不吝的话，别在小孩子面前说。 佟国纲立马闭上嘴，讨好的对佟宛颜笑笑。 佟宛颜扑哧一笑：“阿玛和额娘身子健壮，是好事儿。” “对对对，元宝儿说的对。”佟国纲心里灌了蜜似得高兴。 康熙忍不住跟着乐：“过几日让舅母也进宫见见元宝儿。” 佟国纲赶忙给康熙行个大礼：“谢谢皇上，皇上真是盛世明君，爱护朝臣啊！” 康熙一脚踹过去，佟国纲眼疾手快的躲开。 “元宝儿，我进宫前你先前的那个阿玛，托我来带一句话。佟瑞塔那小子的福晋，怎么找？”佟国纲明着是问佟宛颜，实则在问康熙。 大福晋娘家和佟瑞塔是结不了亲的，但总要有个不错的亲事给这小伙子。 佟国纲既然把佟瑞塔当救命恩人和看重的子侄，就想尽力给他找个有力又好的姻亲。 佟国纲的眼神不时的往康熙身上飘，康熙道：“舅舅难得主动进趟宫，就是专门给朕找事儿的？” “皇上，您是千古明君！”佟国纲深谙拍马屁之道。 康熙闭上眼睛，他想要静静。 “蒙古那边有个郡主，月前从部落出发赶来京城。朕原想将她赐给宗室里未成婚的郡王、或者世子，既然舅舅说了，到时候让佟瑞塔先相看吧。”康熙道。 “多谢皇上。皇上您选的人，肯定是极好的。”佟国纲道。 佟宛颜想了想佟瑞塔壮实凶猛的模样，也觉得配个蒙古福晋不错。 “元宝儿觉得呢？你与佟瑞塔兄妹情厚，应当比朕更了解。”康熙不是专断独行的帝王。 “皇阿玛给二哥选的福晋极配。听太后说，蒙古儿女敬佩强壮、能打能喝酒的汉子。二哥容貌不符京城女子的喜好，或许英姿飒爽的蒙古姑娘，更合适二哥。”佟宛颜实话实说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佟宛颜随心说出的话，竟然提醒了康熙一事。 “舅舅，满族儿郎的体格，是不是不比入关前了？”康熙问道。 佟国纲实诚道：“那肯定是比不得的。入关之前，咱们满族是游牧民族，时常要和野狼争斗，还要和其他部落争斗。现在天下太平，有些八旗子弟靠着祖荫荫庇，游手好闲。这身子骨肯定一日不如一日。” 眼瞅着康熙的脸要比锅底还黑，佟国纲急忙补救道：“当然，英勇骁战的满族儿郎也是不少的。富察氏、佟佳氏、舒穆禄都是满门子弟从军，其他几大姓也有子弟投身军中。就是皇上您的大阿哥，不也是在军营中和将士们同吃同住么。” “名门子弟，确实不错。但是，啃着祖上福庇的蛀虫也不少。”康熙冷声道。 佟国纲不说话了，他知道康熙这时候也不想听他再说。 让康熙自己生了会儿闷气，佟国纲小声道：“皇上，奴才的福晋还在家中等着消息。下回，奴才再进宫来看您和元宝儿。” “行吧，回去吧回去吧。朕旁的不管，佟家必须要管好，否则朕拿你这个族长是问。”康熙道。 佟国纲豪爽道：“皇上您放心吧。奴才若是看到不懂事的佟家子弟，直接上脚踹。绝对不让他们给皇上您丢脸。” 皇上的母族，那得顶顶好的！ 佟国纲明白康熙的意思，佟宛颜乖乖巧巧的坐着。 康熙看着这新晋父女二人，沉郁的心情，瞬间好了。 “你们都回去吧。”康熙再一遍赶人：“元宝儿，你身世过几天再和保成说吧。朕担心他气出毛病来。” 佟宛颜眨眨眼，为难道：“瞒着爷不太好吧？今儿不说，以后总要说的。等爷知道他被欺瞒了，恐怕会更生气的。” 知子莫若父，康熙能不懂胤礽的脾气么。 他叹了口气：“那你回去斟酌着说，务必不能让他气坏了身子。” “皇阿玛放心。”佟宛颜保证道。 佟宛颜和佟国纲一同出门，却没有同路而行。 虽说族谱当着康熙的面改了，但消息还没有公之于众。为了不让这事儿平添波折，佟国纲和佟宛颜都谨慎的不去添乱。 日子还长着，他们一家有的是机会团聚。 不过，佟国纲在和佟宛颜异路而行前，他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元宝儿，你有自己的亲哥哥。佟启年、佟瑞塔那两个，以后你按着族谱排行叫吧。不然，你那三个哥哥会吃醋的。” 佟宛颜狡黠的笑道：“阿玛不说，哥哥们就不会知道啦！以后我避着人说，您放心吧。” “好嘞，元宝儿真聪明。你的嫁妆，阿玛整理好了立马给你送来，往后咱们只管砸银子使唤人，过的舒舒服服的。”佟国纲叮嘱道。 佟宛颜重重的点头：“谢阿玛疼爱。” 佟宛颜回去时，是步走回去的。 她顺道摘了些好看的花，抱着一大捧，回到毓庆宫。 胤礽见她面色红润，还有心情在路上摘花，便知没遇上坏事。 不但如此，遇到的大概还是件大好事儿。 “快过来让孤瞧瞧，这一脸喜意的，是遇上什么好事儿了。”胤礽伸手拉着佟宛颜的衣袖。 搁在平时，佟宛颜能一手打落胤礽的手。 但是，现在他是个柔弱的病人，佟宛颜只能顺着他的力道，到他跟前。 “对妾身来说是件好事儿，但是对爷来说，可未必。”佟宛颜笑的一脸坏水。 胤礽道：“说来听听。以皇阿玛宠爱孤的程度，肯定不会对孤不利的。” “这事儿，不是皇阿玛能决定的啊。”佟宛颜卖着关子。 胤礽作势要挠她痒痒：“孤要生气了啊。” “是爷非要听的啊。恭喜爷，多了个嫡亲表姑。”佟宛颜拱手作揖，真心实意的贺喜道。 第189章 以后坑胤褆去 佟宛颜说的真心实意，脸上的调笑之意也是货真价实。 胤礽紧张的心里直打鼓：“心肝儿，你笑的真坏。” “再坏也是好看的坏。”佟宛颜骄傲道。 胤礽无力反驳，他只能再问道：“那你的好事儿呢？” 佟宛颜意味深长的看了胤礽一眼，如果她下巴能长胡子，肯定会故作高深的捋一把长须。 “恭喜妾身自个儿，多了个嫡亲表侄子。”佟宛颜慢条斯理道。 她生怕胤礽听的不清楚，还凑到胤礽跟前说。 “你你你……”胤礽自诩才智万千的脑子，有点儿转悠不过来。 “嗯，没错。爷是妾身的表侄儿，妾身是爷的表姑姑。大侄子，要不要叫声姑姑听听？”佟宛颜坏心眼儿的欺负着胤礽。 胤礽脸通红的，眼睛里全是迷茫和眩晕。 他仅仅是睡了一小会儿，这个世界怎么就变了。 “心肝儿，你不能使坏说谎。孤很信任你的。”胤礽可怜巴巴道。 佟宛颜睁着澄澈的杏仁眼：“爷不信的话，可以让德顺去问皇阿玛啊。” 一时之间，胤礽晕乎的没发现佟宛颜对康熙的称呼变化。 “这怎么会呢。从佟家那边算起，你也该是孤的表妹啊。表哥、表妹，多好听。”胤礽垂死挣扎。 他想起身，硬是被佟宛颜按着他的肩膀和双臂，不能动弹。 把胤礽欺负成小可怜样儿，佟宛颜很是开心。 见好就收，佟宛颜憋坏了一会儿后，细声和胤礽解释。 胤礽听完后，默默的把被子往身上拉：“孤要睡觉了。” 希望他睡醒之后，他的心肝儿是表妹，而不是表姑。 佟宛颜温柔的阻止了他的动作：“爷，逃避是不好的，我们要面对现实。” “孤面对不了。孤的表妹突然成了孤皇阿玛的表妹，这怎么接受？佟国舅也是的，那么大的年纪，还生什么孩子啊。” 佟宛颜无奈的撇撇嘴，真不愧是父子俩儿，埋怨的话是一样一样儿的。 “心肝儿，你以后乖乖的还叫孤为爷。那些什么表姑、表侄子的话，就不必提了。所谓出嫁从夫，心肝儿从了孤就好。”胤礽道。 佟宛颜嘻嘻笑着，偏不应他的话。 胤礽气鼓鼓的瞪着她：“你不应孤，孤可生气了。” “爷别气，气坏了身子，又得多禁欲几个月，得不偿失啊。”佟宛颜道。 胤礽道：“小坏心肝儿，孤不能行敦伦之事，你不一样得跟着憋着。快答应孤，不准耍坏心眼儿。” 堂堂太子爷，沦落到这份上，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更伤心。 佟宛颜捏捏他的脸：“不欺负爷了。其实，就是这么一回事儿。身世弄清楚改了族谱后，日子以前怎么过，以后还怎么过。” “乖，孤宠你。”胤礽满足道。 突然，胤礽道：“虽然你失去了孤这一个表侄子，可是大哥、三弟、四弟他们，你还是可以自称表姑的。特别是大哥！” 胤礽一有机会就想着欺负胤褆，正事不能凭着脾气打压，这种小事儿他能可劲儿的气。 佟宛颜在心里为胤褆掬了一把泪，但不忘嘴上答应着胤礽：“好，听爷的。” 佟国纲的动作很快，没几天的时间，满朝文武都知道了。 不知道他和佟启年、佟瑞塔说了什么，让这两个兄弟虽然被他抢走了妹妹，但还是帮着他在朝中宣传。 都是想让佟宛颜日子过的好的人，凑在一起肯定是齐心协力。 前朝知道了佟宛颜的身世后，后宫没多久同样知道了。 宜妃庆幸的笑出声，还好她早早选择了和佟宛颜合作。 这下子，佟宛颜没有任何短板的，可以扶摇直上。 哪怕十几二十年后，胤礽另有新欢，以着佟宛颜的新身份，在宫里依旧能横着走。 太后知道的最早，她也是最为佟宛颜开心的人。 有的人为佟宛颜欢喜，有的人事不关己，有的人则害怕而想着去做坏事。 近日，石文炳的府上，人来人往，大门的门槛都快被踩烂了。 来往的人，有的是真心关切，有的是故意来挑事，想让他和佟国纲对上。 “石大人、石福晋啊，贵府的姑娘可怎么办哟。原本那位佟侧福晋生有皇长孙，在毓庆宫后院就已经地位超然。现在还成了佟国舅的嫡女，出身论起来，比你们家还高贵。你家姑娘的太子妃之位，不会悬了吧。” “若是以后你家姑娘嫁给太子，太子和皇上偏宠这位佟侧福晋，那你们家姑娘岂不是可怜一生？” 诸如此类的话，石文炳和石福晋听的耳朵快生茧子了。 可惜，他们听的再多，心里也不为所动。 因为，不久前康熙将石文炳召进宫中，特意说了此事，给他下了定心丸。 康熙许诺，石家的姑娘只要出嫁前不发生出格的事儿，这太子妃之位定是稳当当的。 至于出嫁的时间，也从原定的康熙三十三年，生生提前了一年，就为了安石家的心。 石文炳和石福晋是有大智慧的人，他们教养出来的女儿和他们一样，心胸宽大，不同寻常闺阁之女。 石格格甚至比石福晋还要坦荡不在意，日子照常过着，吃好睡好的，没为流言发过丁点儿愁。 教导她的嬷嬷，特意回宫向康熙禀报，让康熙对自己选定的未来太子妃更加满意。 其实，石修竹哪里是不在意。她是压根不想嫁人，如果真能被皇家拒娶，她还可以借此请求一辈子不嫁人，出门游山玩水，逍遥自在。 嫁人生子，从不是石修竹的意愿。 石修竹的左性子，石文炳与石福晋都知道的清楚。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康熙先看中了他们家，他们没有拒绝的资格。 再者，女儿家必须要嫁人的。嫁哪儿都是嫁，不如当个能掌后院权利的太子妃，上无婆母，日子总能过好。 除了石福晋偶尔埋怨石修竹的玛法，给好好一个女儿选了个男儿的名字，让石修竹活的像个男孩儿。其他时候，石家的日子照常过着。 而佟国纲比石文炳更厉害了，他遇着了人在他面前挑拨，直接一个拳头上去。 能打服的，就不用说道理，这是佟国纲奉行一生的道理。 第190章 不着调的太子 为了低调行事，佟宛颜在南院里呆着，足不出户。 太后念及打听的人太多，也没有宣召她去宁寿宫陪她。 大半个月见不到正主，嫔妃们心里的好奇渐渐消下。 胤禛一样躲了一阵时间，才抱着新做的玩具，来毓庆宫做客。 胤礽幸灾乐祸的看着胤禛笑：“孤的伤都养好了，你才过来。怎么，东瞅西望的在看什么？你表姑过会儿来，不过孤这个姑父在这儿，你可以先看看。” 胤禛恼怒的瞪了胤礽一眼：“太子二哥，我要和小二嫂告状！” “孤又没有说错。你看，你表姑是叫皇阿玛表哥的，你跟着皇阿玛那边称呼多好啊。”胤礽欺负胤禛欺负的十分开心。 胤禛气红了脸，想要揍胤礽吧，又不敢。 “哈哈哈，四弟真是可爱。行了，孤这是把在你小二嫂那儿遭的罪，让你尝尝。感受感受孤先前的心，有多憋屈。”胤礽爽朗的笑着。 小脸冷峻的胤禛，抿着薄唇：“二哥愈发不着调了，该让皇阿玛看看。” “不会的。皇阿玛现在根本不愿意到毓庆宫来，万一见着你小二嫂，多尴尬啊。”胤礽幸灾乐祸道。 连康熙的趣都敢打，胤礽这段日子不仅是在养伤，还在养肥胆子。 胤禛心胸宽大的决定不和胤礽计较：“这是给塔娜的。” 胤礽望着他怀里的一堆玩具：“孤受伤了，也没见你给孤送东西。这当哥哥的，真是苦啊。” “二哥，让小二嫂见到你这样，她会笑你的。”胤禛浑身泛着寒气道。 胤礽不以为然：“孤在毓庆宫说一不二。” “嗯？爷和四弟说什么呢？”佟宛颜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眼光探寻。 胤礽立马正襟危坐，警告的瞪了胤禛一眼，让他别乱说话。 “说四弟太宠着塔娜，时刻都心里挂念着那胖丫头。”胤礽道。 胤禛给胤礽面子的点头称是。 他捧起怀里抱着的玩具，献宝似的道：“塔娜之前那批玩具应当玩腻了，我正好做了新的。” 佟宛颜让春雀把准备好的果盘放到胤禛手边：“倒是没有玩腻。只是那些玩具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给她咬的全是口水。估摸着再过几年她牙长齐了，上边该留下一排排牙印了。” “塔娜喜欢就好。”胤禛笑的开心，那笑容灿烂的样子，和刚见胤礽板着小脸的神情，完全不同。 胤礽习惯了胤禛这样的区别对待，他是个没有弟弟疼爱的可怜哥哥。 “小颜，四弟过来不仅仅是为了看看塔娜，他还想见见你这位表姑姑。”胤礽恶劣的摆了胤禛一道。 胤禛从未想到，他风光月霁的太子二哥，会变得如此阴险。 “小二嫂！”胤禛鼓着腮帮子气道。 佟宛颜笑弯了眼：“哎呀，四弟叫声姑姑听听？” 胤禛闭嘴扭过脸去：“你们一家子人都欺负我。” “四弟也是我们家的人啊。”佟宛颜道。 胤禛气不下去了，他嘴角忍不住上翘，眼睛一闭，小声喊道：“表姑姑。” 佟宛颜开心的应了声：“哎。乖侄子，姑姑让厨房给你做好吃的去。特意让人去学的素斋，定合你的口味。” “表姑姑，你让二哥也这么叫你。”一声叫出口后，胤禛心里没了坎儿，再说出来，十分顺畅。 胤礽起身夺门要跑，佟宛颜笑眯眯的看着他的背影：“爷慢点儿走，咱们一辈子时间还长着么。” 胤禛偷笑着也站起身来：“小二嫂，我去看塔娜了。” “去吧去吧，你二哥估计也是去塔娜那儿了。”佟宛颜道。 胤禛追着胤礽的背影而去，他一定要磨着二哥也叫一声表姑姑，让他听着乐乐。 佟宛颜坐在椅子上，抱着果盘，开心的啃着脆脆的水果。 她总有一天能哄着胤礽对她“姑姑”前“姑姑”后的喊，想想那样的画面，睡觉都能笑醒。 素斋做起来，没什么油烟。 佟宛颜挽起袖子钻进厨房，和厨子们一起为午膳操心。 胤禛跟着胤礽到塔娜、弘昭屋里后，先净手后，再一人抱着一个胖团子，带着他们玩了一会儿。 塔娜趴在胤禛怀里，一手攥着新木雕，一手撑在胤禛胸口，口齿清晰的喊着“四叔。” 奶声奶气的小腔调，喜的胤禛恨不得把天生的星星月亮都摘给她。 胤礽对弘昭倒是显得冷酷些，严父慈母，他是严父。 好在弘昭心大不缺爱，一个人也能自得其乐。 直到看着两个胖团子玩玩具玩累了，自己嚷着要去睡觉，他们两人才一起离开屋里。 胤禛笑容满满的，胤礽领着他在外边的石凳子坐下。 “还有一个多月，你该娶福晋了。时间过的真快，眨眼过去快两年了。听说前几天贵妃给你挑了两个宫女过去，品行如何？”胤礽小声问道。 这话是佟宛颜要胤礽帮忙问的，而佟宛颜也是贵妃的传话筒。 胤禛挠挠脖子，突然被问如此隐私的话，他害羞的不知怎么是好。 深吸一口气，他强装镇定道：“贵妃挑的人都不错，听话乖巧。我只留了一个宋氏，瞧着端庄敦和，没有太多花花肠子。” “那长相呢？”胤礽关心道。 胤禛眼神飘忽，不想回答。 “你愿意留下她，她就是你的格格，往后要给你诞育子嗣的。这容貌可以不绝色，但不是太平庸。”胤礽道。 话说到这份上，胤禛不得不声若蚊蝇的跟胤礽交代：“宋氏身姿丰腴，容貌清秀，很是不错。” “如此孤就放心了。别以为孤好奇你的后院，这差事是贵妃交给了你小二嫂，再交给了孤。贵妃在后宫根基浅，做事谨慎，因此不用担心她在后院女子上给你添堵。”胤礽解释道。 胤禛信任的看着胤礽：“二哥对我的心，我都明白。” “别说的这么腻歪，二哥只喜欢你小二嫂。”胤礽心里感动，面上偏要作出嫌弃的样子。 胤禛不恼他，他知道太子二哥嘴硬心软。 “二哥也别多想，弟弟只疼爱大侄女儿。”胤禛回怼道。 第191章 二哥，我保护你 兄弟互怼，互不留情，才是他们之间最习惯的相处方式。 那种温情脉脉的关心，娘们儿唧唧的，不是男子汉的作风。 康熙赐给胤禛的嫡福晋，除了年纪小点儿，其他地方无可挑剔。 胤礽替佟宛颜问过了，便不再在后院的事情上打转。 六月二十八，康熙下旨，重修山东曲阜孔庙。 当时胤礽还在养伤，康熙命胤祉协办负责此事。 孔子在文人中的地位至高无上，有时候甚至会高于帝王。 胤祉能在此事中插上一脚，对他在文人中的声势有很大的助益。 “四弟，你对胤祉协办重修山东曲阜孔庙一事，怎么看？”胤礽问道。 康熙宣布负责重修孔庙的官员时，胤禛就在朝堂之上，一个个人名字听的清楚。 这个问题，他也憋在心里想了许久。 “重修孔庙在文人心中，是一件大事。皇阿玛做这么件大功德的事，定然希望能记载史册。让皇子参与其中，是能加深皇家和孔圣关系的最好办法。”胤禛道。 在胤礽的示意下，他斟酌的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大哥善武、二哥是太子、我在儒学上造诣不深、五弟连汉字都认不全，剩下的皇子还太过年幼。算来算去，只有精通儒学的胤祉，最适合。” 胤礽赞赏的看着胤禛，自觉回答不错的胤禛，顿时挺起胸脯很是骄傲。 “四弟说的不错，却有一点忘了说。”胤礽道：“其实，这一点四弟也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说吧。” 胤禛情绪低落的低下头，默认了胤礽的话。 “无论如何，胤祉是皇阿玛的儿子。他纵有诸多不足，但只要不曾做出大逆不道的谋反事，皇阿玛就不会放弃他。”胤礽冷静道。 “孤是大清的储君，是满人的帝王，哪怕喜欢汉学，也不能太过偏袒，更不能以此为专长。反倒是胤祉，只是个寻常皇子，若是能在儒学上有所建树，未尝不是件好事。” 胤禛忿忿不平：“我就是看不顺眼他。以前总是嫉恨二哥你，不时做些跳梁小丑的事。现在来个浪子回头，难不成以前他对二哥出言不逊的事都能抹平了？” 胤礽对着胤禛笑的温和，可胤禛却觉得自己后背发凉。 “你看孤什么时候被人欺负了，没有还回去过？”胤礽斯文道。 胤禛仔细回想，瞳孔惊吓的放大。 细思极恐，他的太子二哥真的都在不久后报复回去了。 “所以，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孤特意问你对这事的看法，就是不想让你被一时的权势迷了心。路漫修远，一切都要慢慢的来。别人再是过的五光十色，你也要在你坚持的路上走下去。”胤礽教导道。 “谨记二哥教诲。以前上书房的师傅总说，二哥是个合格的储君，因为宽容、心胸广大。那时候我不明白，现下知道一二了。”胤禛感慨道。 胤礽笑笑不说话，他的宽容是建立在对方威胁不了他之上。 当然，这样的前提条件，他不必和胤禛说。 “明儿孤终于可以去上朝，参加朝会。这些天，天天在床上躺着，骨头都软的没力气。”胤礽甩甩手道。 胤禛眼睛一亮：“那我陪二哥练一练？” “好啊，去练武场。兵器任你先选！”胤礽劲头十足。 胤礽躺了一个月，手脚功夫不比从前。 胤禛在武艺上，天生较弱。 如此一来，两人现在的实力，竟然差不了多少。 势均力敌，酣汗淋漓。 两人盘起金钱鼠尾辫，在比武台上对打了好一会儿。 干爽的衣裳，不一会儿全是汗水，湿透透的。 胤禛挑的是剑，胤礽拿的是他擅用的鞭子。两人在胶着几十回合后，由胤礽的鞭子，绞下胤禛的剑。 受着长鞭缠过来的力道，胤禛手一软，长剑落在地上，一阵闷响。 “原以为二哥大病初愈，实力能弱些。没想到，我还是输了。”胤禛失落道。 二哥真是他不可逾越的高山，是他一辈子仰望的人。 胤礽哈哈笑着：“这通汗流的畅快。四弟，你要知道哥哥我这身武艺是在刀剑里拼出来的，你输了是正常的。” 胤礽云淡风轻的话，让胤禛想到前不久的刺杀。 “二哥，以后我会保护你的。”胤禛道。 胤礽不知道胤禛想的那么多，他听了这话，单纯的以为胤禛是不甘心输了。 “好。现在孤保护你，以后你保护孤。”胤礽信任的看着胤禛，不去打击他的积极性。 佟宛颜在厨房仅是搭了把手，没一会儿便从里面出来。 现在是七月初，没多久又是一场炎夏要熬。 现在早晚凉快，中午却渐渐有些燥热。 原以为胤礽、胤禛至多是带孩子活动点儿，未曾想两人能去练武。 等佟宛颜换了身凉快点儿的衣裳，那兄弟俩个还泡在浴桶里松乏。 佟宛颜问了德顺俩人的去处，知道他们累坏了后，又派两个会按摩松乏的内侍过去。 本该是宫女的，可胤礽现在最怕看到眼生力气大的宫女。 “爷和四弟终于来了？这流了一场汗后，气色反而更好了。”佟宛颜在偏殿里等着，见到胤礽、胤禛来后，上前迎上去道。 胤礽自觉的牵住了佟宛颜的手，和胤禛分开了两边走路。 胤禛习以为常的被撇在一边，自己找个位子坐下。 “这绿油油一片的菜，看着就清爽。”胤禛望着满桌子菜，满意不已。 佟宛颜和胤礽一同落座，她道：“听说四弟这几日胃口不佳，吃些野菜，开开胃也好。杯子里是金桂酸梅汁，这么热的天，喝热茶反而不适。” “小二嫂不仅贤惠，还有一颗玲珑心。要说好吃的，当属毓庆宫最多。”胤禛听到酸梅，立马口齿生津。 佟宛颜给胤礽先夹好菜，又把自己面前的杯子挪了挪：“爷，四弟面前的菜你不能动。太医嘱咐了，您这个月还得避着凉性的吃食。所以，这酸梅汁您也不能喝。” 胤礽吸吸鼻子，酸甜夹杂着花香的酸梅汁味道，主动往他鼻子里钻。 “爷吃一点点，没事的。那些太医太过谨慎，听他们的，得饿死。”胤礽馋相道。 第192章 朕之太子 胤礽不是嘴馋的人，但任谁被严令禁止的这也不准吃那也不准吃，心里总会蠢蠢欲动。 如果不是克制的好，胤礽见到花园里的花，都想往嘴里塞一朵，尝尝味道是甜是苦。 胤禛警惕的看了胤礽一眼：“二哥，你别冲动。” 这副想把桌子上的餐盘都给啃了的模样，渗人的很。 胤礽故作不在意：“孤只是随便说说，不会真的吃的。病人要听医嘱，孤明白的。” 佟宛颜似笑非笑的看向他，胤礽视线坦荡的回望过去。 “孤说不吃就不吃。”胤礽道。 佟宛颜伸手夹了一筷子胤礽盯了许久的菜：“既然爷说不吃，那就不吃吧。虽然旁的菜不能吃，但这道菜吃那么一两口也是可以的。” 胤礽的眼睛随着佟宛颜手动来动去，像只被逗猫棒逗弄的波斯猫。 “如果是小颜亲手喂孤，孤愿意勉为其难的吃一口。”胤礽咽着口水道。 佟宛颜摇摇头：“那不行，不能委屈了爷。” 胤礽目光灼热：“孤不委屈。” 胤禛端着碗在边上，都快看不下去了。 他记得开始来毓庆宫的时候，每当用膳时，满桌子佳肴，身后有着宫女布菜。想吃什么，一个眼神望过去，宫女便准确的把菜夹到碗里。 偌大的殿内，只有安静的咀嚼声，食不言被贯彻的极好。 然而，现在毓庆宫成了满宫里最没有规矩的地方。 用膳不用宫女布菜，边吃还能边说话。虽然没了规矩，一家人的感情倒是更深了，人也更松快。 胤禛喝了一口酸梅汁，味道极好，他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小二嫂，这酸梅汁和别处的味道不一样。”胤禛眼睛亮的扑闪扑闪，十分可爱。 佟宛颜手肘支在餐桌上，筷子还在半空中。 她回道：“里面加了薄荷叶，口感更清爽些。我记得四弟不耐暑热，过会儿让人把这方子抄给你，往后你能在自个儿府上做着吃。” “谢谢小二嫂。”胤禛语气欢快。 胤礽怨念的望着佟宛颜：“小颜，你不喂孤了吗？四弟想吃就来毓庆宫，实在不行天天让人送过去，哪里要那么麻烦。” 佟宛颜无奈的对他笑了笑，眼里尽是宠溺：“得沾着酱汁儿才好吃。” 一场病下来，胤礽都是偶尔跟个小孩子似得。 碧绿的菜叶在酱汁儿里涮了一遍，再喂到胤礽嘴里去。 普通的动作，非让人觉得爱意缠绵。 胤禛低头吃着自己的饭，不愿看到这伤眼睛的一幕。 再过一个多月他也有福晋的，他也可以跟着福晋一起吃饭。 忌口太久的胤礽，哪怕只吃到一小口其他味道的东西，心里也满足的不得了。 尝了鲜后，他乖乖的吃着自己面前的菜肴。 味道都很好，是他喜欢的口味，佟宛颜显然是费心了的。 今儿是胤礽养病休息的最后一天，明天他就得天没亮的起床去上朝，再次忙的脚不沾地。 偷得浮生半日闲，胤礽闲了这么久，想着忙碌些才好。 如果能天天在屋子里卿卿我我就罢了，可院使让他禁欲，否则于子嗣不利，他的心彻底没了乐趣可言。 既然要重回朝堂，自然得提前做好功课，免得上朝之后对时事一无所知。 午憩过后，胤礽和胤禛去小书房里，分析着当前朝中诸个势力。 因着底下的小阿哥们还未长大，入朝参政的阿哥只有五个，其中三个志不在此，朝臣们站队的对象除了胤礽就是胤褆。 对此，他们连借口都好说。一个站嫡子，一个站长子。太子是文臣，胤褆是武将。他们之间泾渭分明，竟然早有对立的苗头。 除了站位皇子，就是保皇党和墙头草们了。 胤礽和胤禛捋清了关系后，脸色一片轻松。 “历朝的太子少有有好下场的，总是年幼时受宠，年长后被防范。好在孤有四弟，不至于一个人在朝堂上厮杀争夺。”胤礽道。 都是读过史书的。胤礽一说，胤禛想着历史上各朝各代的太子，有好下场的确实寥寥无几。 他心里不虞，不愿胤礽有朝一日也要被帝王忌惮。 “二哥，皇阿玛最是疼爱你。”胤禛说到这里便说不下去了。 他脸色不好，心情低落。 难道历朝下场难堪的太子们，就不曾受过皇父疼爱吗？都曾是受宠风光的主儿， 还是胤礽无所谓的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别颓丧。 “你说的不错，皇阿玛对孤的疼爱和看重不容置疑。正是因为如此，孤更不会辜负皇阿玛的期望。孤会是个优秀的储君。”胤礽道。 “对，二哥一定是最完美的储君。”胤禛坚信无比。 太子重回朝堂，以前穿着正合身的朝服，现在有些空荡荡的。 站在金銮殿内的朝臣和康熙看到胤礽瘦弱的模样，打心底里心疼和敬佩他。 康熙刚淡化下去的愧疚，在看到胤礽尖了的下巴后，更加强盛。 “太子身子可还好？若有不适，再休息几日。”康熙担心道。 胤礽含笑躬身行礼道：“儿臣身子已经无碍，愿为皇阿玛和大清效劳。” 大病初愈就心里记挂着政事，如此爱民勤政，是多么好的储君殿下啊。 康熙与有荣焉的望向胤礽：“太子有这份，朕很欢喜。这才是我大清的储君，时刻不忘百姓不忘政事。赐坐。” 在康熙充沛的情绪激荡之下，胤礽成了金銮殿里唯二能坐着上朝的人。 胤褆嫉妒的看着胤礽，难得一句话没挑刺。 他才不是担心病怏怏的太子晕倒，他只是不想这时候当个出头鸟，说了错话，让皇阿玛生气！ 胤褆自我催眠着转过脸，不去看笑若春风的坐在椅子上的胤礽。 有了昨儿下午和胤禛的谈话，胤礽阔别朝堂一月有余，仍旧如鱼得水。 无论康熙和大臣们说什么时事，他都能有自己的见解，并且与康熙的想法极为相似。 康熙的好心情，随着朝会的进展，越来越盛。若非这里是金銮大殿，他都能坐在龙椅上笑出声来。 他的保成，有他年轻时之风范。 第193章 老大的新发现 胤礽在朝堂之上谈笑风生，指点江山。 那份从容之态，令人崇拜向往。 虽然有救驾之功，却不自得自骄。 下朝之后，胤禛看着胤礽的眼里，仿佛有星星闪烁。 “二哥，你真厉害。”胤礽无比崇拜道。 胤礽颔首低调道：“尚可尚可。” 胤褆步子迈的大，比胤礽、胤禛离开大殿的速度要快。 “咳。”在柱子后面站了半天没等到人的胤褆，看着胤礽和胤禛在殿门口说话，他黑着脸过去。 用力咳嗽的提醒声，轻易转移了胤礽、胤禛的注意力。 “大哥？”胤礽和胤禛同时看向比他们高一个头的胤褆。 胤褆面色僵硬：“太子的身子得好好养，这小身板我一个手指头就能戳倒，如何彰显大清国威。” 胤礽粲然一笑，苍白的脸被笑意衬出了点儿血色：“大哥是在关心孤吗？” 胤褆感觉他的嗓子有些不舒服，说不出话来。 “大哥真是个好兄长，时刻挂念着孤，孤很感动。”胤礽自顾自说道，还激动的握上了胤褆的手。 胤褆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被胤礽握住，不同他手心的粗糙，胤礽一双手细腻的一看就是文人拿笔的手。 “男子汉大丈夫，当众拉拉扯扯像什么话。”胤褆微黑的脸，透着不自然的红晕。 他说归说，手还伸着由胤礽拉着不动。 “太子，你快放开我啊。我看你伤才养好，不甩你手，你自觉点儿。”胤褆急的额头有点冒汗。 胤禛仿佛有了新发现，他试探的也上前握住胤褆的另一只手。 为了以防胤褆粗暴的甩开他，他直接抱住他的胳膊。 “大哥啊，你真是好人！”胤禛板着脸，没有任何情绪的说道。 胤褆浑身鸡皮疙瘩直起：“老四你别学太子。” “皇阿玛时常教导我们要兄友弟恭，大哥是把皇阿玛的话放在心里了。大哥，要不要去毓庆宫坐坐，我们兄弟来个彻夜长谈。”胤礽殷切道。 “是啊，大哥，我也要和你彻夜长谈，加深兄弟感情！”胤禛语气平板无波。 胤褆仰头有种想哭的冲动，太子和老四是疯了吧。 “你们放开我，我要回家。”胤褆想一脚踹走一个，又不敢真的伤害他们。 万一把这两个弟弟弄的伤胳膊断腿的，他皇阿玛还不弄死他。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胤褆后悔自己下朝之后不出宫回家，而是到胤礽面前晃悠一圈。 明明胤礽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应该是皮笑肉不笑的疏远的对他说几句客气话。 如此，彼此面子情过的去，皆大欢喜。 现在没事儿搂搂抱抱的，又不是皮相柔软的姑娘，凑那么近干嘛。 在胤褆快要崩溃的时候，胤礽松开了他的手。 胤禛见状，飞速的也松开抱着胤褆的手，往后倒退几步，站在胤礽身旁。 画面转换的太快，胤褆莫名的不习惯。 主动上前拉手的是他们，一言不发的突然放开手的也是他们。 “太子，老四，你们大嫂等我回去帮忙带孩子，我就先行一步了。”胤褆不敢再和胤礽纠缠，慌忙不迭的逃走。 目送着胤褆仓惶失措的背影，胤禛对胤礽的崇拜之情更上一层楼。 没想到大哥平日大大咧咧的，看着最豪爽不过的一个人，会这么怕人亲近他。 胤礽拿出手帕擦擦手，一副深藏功与名的隐士样子。 “孤先走了，四弟在工部好好办事。六部你都是要行走过一遍的，不要太过偏向。”胤礽叮嘱道。 “二哥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和皇阿玛失望的。”胤禛承诺道。 因着是刚病好，哪怕太医说了没问题了，康熙还是让胤礽不要太过投入政事。 一场大朝会经历下来，胤礽确实身子有些疲惫。 不过，更多的原因，可能是昨天和胤禛练武累的。 胤礽一路半撑在梁九功胳膊上的，回毓庆宫去。 路上瞧见这一幕的人，不由纷纷回想先前的救驾之事。 等进了毓庆宫，关上门没了外人。 胤礽站直了身体，走路带风。 “小颜，快给孤洗了脸上的那些粉。孤顶了它们大半天，难受的不行。”胤礽到了南院，拉着佟宛颜就进屋里。 佟宛颜踮着脚凑到胤礽面前，仔细打量一番。 “不错，妆容没有花，脂粉也没有脱落。哪怕妾身凑这么近也瞧不出端倪，爷难受的值得。”佟宛颜手在胤礽脸上搓了搓，手指上立马沾上两道白杠。 胤礽宠溺的轻轻拧着她的鼻子：“就你促狭。” “难道效果不好吗？”佟宛颜反问道。 “家有贤妻，能不好么。”胤礽道。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他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若是面色红润的出现，那些人不定怎么想他。 或许以为所谓的救驾，不过如此，定然不曾伤到要害。 就是他的皇阿玛，等时间久了，恐怕也会忘记当时他中毒的慌张。 “夏珠，给我打盆水进来。这插花剪了半天，手都被花枝弄脏了。”佟宛颜扬声道。 夏珠应了一声，手脚麻利的端着一盆温水进屋，还带着帕子。 胤礽闭着眼，随便佟宛颜在他脸上折腾。 等拿帕子擦干净他的脸后，对着镜子一照，气色红润很是健康。 “这些天爷是真的饿瘦了。”佟宛颜顺便给胤礽擦了擦手。 胤礽的手指本就修长，病了饿了这么久，指节更加明显，皮包骨头的。 “小颜多给孤做些好吃的，孤很快就能胖起来。”胤礽打蛇上棍的求着福利。 佟宛颜笑眯眯的对他摇摇手指：“那还是瘦着吧。爷瘦了，也是很好看的。” 胤礽失望的闭上嘴不说话，佟宛颜让夏珠端着水盆出去。 “爷，三福晋递了帖子，想要下午来毓庆宫见我。”佟宛颜道。 “胤祉近日比较乖顺，一心埋在圣贤书里，没有作乱。三福晋要来，就让她来吧。”胤礽想想道。 佟宛颜点点头：“三福晋嫁给三弟有小半年了，一直没有孕相，大概是想来沾喜气的。” 胤礽嗤笑道：“胤祉那身子骨流连床第美色太久，哪能那么轻易就有子嗣的。” 第194章 妯娌拜访 胤礽这话几乎是明着说，胤祉不行。 佟宛颜脸红红的，胤礽搂着她的腰，默念着清心经。 搁在平时，他见着佟宛颜这般诱人，早上手调戏了。 “胤祉能和孤比么，像孤体格这么好的人，世间少有。上回给孤治伤的院使，前不久才给胤祉诊了平安脉。孤套了他的话，说是胤祉肾水不足，气血两亏。”胤礽得意洋洋道。 佟宛颜狠狠的拧了下胤礽的腰：“浑说什么呢！” “心肝儿这是害羞了？关起门说的私房话，羞什么。再说了，孤不厉害，能有个龙凤胎？”胤礽在佟宛颜面前，习惯了没脸没皮。 对这样耍无赖的人，佟宛颜盯着他的脸多望一会儿就不气了。 美人儿总有优待，胤礽多亏了有张俊俏的脸，若不然早被佟宛颜举起来往地上哐哐的砸。 胤礽不知道他靠着出色的容颜逃过一劫，还顶着他秋月般美的脸，对着佟宛颜耍流氓。 调戏美人者，必被反调戏。 佟宛颜不愿意让胤礽口花花，自然只能委屈她自己来调戏胤礽了。 不一会儿，面红耳赤、躲躲闪闪的人，便从佟宛颜变成了胤礽。 “心肝儿，你什么时候会说这些话了。”胤礽含羞的躲在床角，活像个被地痞流氓堵住路的黄花大闺女。 佟宛颜扬扬下巴，十分自豪道：“跟爷学的啊。还是爷这位师父教的好，徒弟学的成果怎么样啊？” 胤礽能点点头，想想不对，他又点点头。 “爷没有教你这些，爷都没有说过那样的话。”胤礽道。 佟宛颜无辜道：“言传身教，外加妾身天赋异禀吧。毕竟，聪明人，不管是哪方面，都很聪明的。” 向来自诩舌辩群雄的胤礽，此刻却说不过一个小女子。 他颓废的缩成一团：“孤会记住的。” “好，等两个月过后，妾身再提醒爷今日之耻。”佟宛颜挑衅道。 胤礽彻底没了脾气：“心肝儿，能不提两个月吗？孤现在度日如年，连抱你都不敢抱的紧点儿。” “白驹过隙，一眨眼时间就过去了。”佟宛颜安抚的摸摸胤礽的小光头，手感不错。 胤礽按着她的手，冲她眼睛直眨。 佟宛颜愕然道：“爷，你是眼睛抽筋了吗？” 胤礽泄气了：“真是个傻姑娘。走吧，陪孤用膳去。” 佟宛颜一把拉起胤礽，顺便双手抱住他，把人从床上抱下来。 对于佟宛颜是不是的大力，胤礽习以为常，很是淡定。 董鄂海兰来毓庆宫时，佟宛颜都睡了一觉。 睡饱的人，最是神清气爽，心情雀跃。 “我嫁到宫里这么久，都没能来拜见侧福晋，真是失礼了。”董鄂海兰柔柔道。 上回她站在这块地方时，气焰嚣张，隔了一年却变成如今温柔模样，着实是世事无常。 “三弟妹何处有失礼之说。女子嫁人，自该以夫君、婆母为主，听闻荣妃娘娘一日也缺不得弟妹。”佟宛颜请着董鄂海兰坐下。 提及荣妃，董鄂海兰嘴角立马渗着苦意。 她特意过来，不是诉苦的。 所以，伤神了一会儿，她就收起了那抹苦涩。 扬起贤淑的笑容，董鄂海兰道：“多谢侧福晋体谅。” “我家爷托我来问句，太子的伤势可大好了？前阵子毓庆宫闭门谢客，好不容易能来探望了，我家爷又被皇上派去忙，白天连回阿哥所坐坐的时间都少。如此耽搁来耽搁去的，现在才有时间来关心，实在是歉意万分。”董鄂海兰道。 佟宛颜不懂董鄂海兰的来意了，若不是胤礽提前与她说胤祉自除夕之后，做事循规蹈矩，见到他也格外有礼，她都要以为董鄂海兰是来炫耀胤祉得了重职。 “为国尽忠是应当的，三弟的心意，我和我们爷心领了。”佟宛颜以不变应万变道。 佟宛颜的回应不咸不淡，没有亲近的意味。 董鄂海兰捧着云雾茶抿了一口，苦涩清香的茶味在她口中冲撞。 她尴尬的低下头：“侧福晋莫恼，方才是我说错话了。太子和您对我和我家爷多有照拂，我没有要炫耀的意思。” 佟宛颜笑盈盈的看向她，神奇的将坐立不安的董鄂海兰情绪安抚好。 “我知道你没有别的意思，都是自家兄弟，三弟得皇阿玛重用，我们做兄嫂的同样开心。难不成还只准自家过的好，弟妹们得过的差不成？一家子兄弟，理当齐心协力，为皇阿玛、为大清出力。”佟宛颜道。 董鄂海兰激动的脸颊红扑扑的：“侧福晋说的不错，我家爷也是这般想的。” “实不相瞒，我特意来拜见侧福晋，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董鄂海兰难以启齿道。 佟宛颜不解的看向她：“三弟妹若是愿意，但说无妨。” 董鄂海兰双手抱在小腹前：“听说侧福晋嫁给太子没多久，就有了身孕，长辈们都赞侧福晋是有福气的人。连潭柘寺的大师，也给侧福晋批命福运连连。我嫁给我家爷都快五个月了，这肚子一直没有消息的。” “不但如此，连后院里其他伺候爷久的人，也没有音讯。太医开了强身的药，我们喝了那么久还是没用。”董鄂海兰愁眉苦脸道。 佟宛颜安慰道：“许是你们夫妻在这方面的福分还没到呢。” “理儿是没错，但我这心里急啊。”董鄂海兰道。 “可是这事儿急不得。”佟宛颜道。 “道理我都明白的，我额娘还是成婚两年才有了我哥哥。若只是我和我家爷就罢了，额娘一个人寂寞，想要个孙子陪她。我家爷孝顺，我只能跟着一起急了。”董鄂海兰还是忍不住说到了荣妃。 佟宛颜明白荣妃的心思，她想抱孙子是假，借口来给儿媳妇儿立威是真。 董鄂海兰和胤祉新婚夫妻甜蜜，荣妃贸然少了儿子亲近，且这儿媳她并不十分满意，自然是找了借口就找茬。 佟宛颜看的懂的事情，身为当事人的董鄂海兰，更是早早就知道了。 但有什么办法，孝道为上。 第195章 不要小瞧每一个胖子 佟宛颜在董鄂海兰心里，一直有着特殊的地位。 她是后宫中，她唯一愿意去信任、依赖的人。 大概是因为她的坦荡荡、她的不争，让她不用担心被算计。 若是佟宛颜知道董鄂海兰在心里这么想她，定然会觉得董鄂海兰高看了她。 都是凡人，都会有自己的私心。该踩一脚的时候，还是会踩一脚的。 她现在看的开，无非是有着诸多倚仗，没有人与她相争，所以才能底气足的不慌不乱。 大将之风，至少得是个将啊。 佟宛颜含笑看着董鄂海兰吐着苦水，眼里没有同情、怜悯，也没有高高在上的不屑。 正是因为她如此的平静，董鄂海兰说的更多了。 “侧福晋，人人都道我新婚霸占着我家爷，但他后院没少流连。一个月在我哪儿不过十次不到，近一个月更是没歇个几天。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一个人也生不出孩子啊。额娘总逼得紧，只差指着我的鼻子骂了。” 董鄂海兰说的辛酸不已，佟宛颜听了不知如何去安慰。 好在董鄂海兰没想着让人安慰，她吸了口气，憋回眼里的泪：“侧福晋，我可以抱抱塔娜格格和弘昭阿哥吗？若是能抱抱你，那是再好不过的。” “抱我？这不合适吧！”佟宛颜自动忽视了董鄂海兰前一句话。 董鄂海兰羞道：“您是福星嘛，和庙里供着让人许愿的菩萨一样，多拜拜能有好运的。” 董鄂海兰真是想生孩子想疯了，连这样的话都说的出口。 佟宛颜不觉得自己有与众不同的地方，除了容貌美了点儿。 “抱我就不必了，我让塔娜、弘昭过来。”佟宛颜道。 董鄂海兰怯生生的看着佟宛颜纤细的腰身，她还是想抱一抱佟侧福晋。 佟宛颜默默的把宽大的袖袍，遮住自己的腰。 夏珠防范的悄悄盯着董鄂海兰，生怕她一声不响的扑过来。 董鄂海兰没有那样的胆子，她只敢心里想想，对佟宛颜她有点怕。 塔娜、弘昭没一会儿就过来了，两个肉嘟嘟、肤白雪嫩的胖娃娃，漂亮的像年画娃娃，远远的望去，一眼就能看到他们俩儿。 董鄂海兰望着奶嬷嬷怀里两个小仙童般的孩子，眼睛快直了。 如果她能生出来个差不多的，哪怕是差点儿的，都能喜极而泣。 “上回见塔娜、弘昭，还是在他们的抓周礼了上。当时，塔娜格格抓着胭脂盒和小匕首，弘昭阿哥抓了印章，可把皇阿玛高兴的。”董鄂海兰站起身，恨不得迎过去。 佟宛颜不经意的视线扫向春雀，春雀对她点点头。 春雀略通医术，方才趁着董鄂海兰和佟宛颜说话的时候，她暗暗打量清楚，董鄂海兰身上没有对幼儿不好的东西。 “三弟妹可别过去抱他们，一个比一个沉，你脚上踩着花盆底鞋，小心不习惯崴了脚。”佟宛颜关心道。 董鄂海兰想说她是武将的女儿，没那么柔弱。 但等近看，她发现佟宛颜所言不虚。 “乖，都自己下来走。一岁多了，该会走路了。”佟宛颜道。 弘昭不怎么情愿，他是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不坐着，懒到了极致。 塔娜比他活泼许多，听了佟宛颜的话，她立马在奶嬷嬷怀里扭了扭。 奶嬷嬷小心的把她放在地上，塔娜迈着藕节似得小腿，肉颤颤的往佟宛颜的方向走。 皇家孩子学走路的时候大多比较晚，塔娜也不例外，她刚学会走路没一个月，现在还一颠一颠儿的踉跄。 奶嬷嬷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做好了随时去扶她的准备。 七月的天气开始热了，屋里的毛绒地毯早给撤了。现在若是摔倒，肯定会疼的。 弘昭望着他姐姐在地上走，忍不住拍着奶嬷嬷的手：“放爷下去。” 小小的人儿，自称为爷，不知道多逗。 董鄂海兰顿时笑出声来，她长的好看，弘昭望向她时，她对他和善的温柔一笑。 弘昭冲她挥挥小手：“新娘子。” 弘昭还记得胤祉大婚时，董鄂海兰的样子。 董鄂海兰惊喜不已：“弘昭阿哥还记得三婶？” “这是你三叔的福晋，你要唤她三婶。”佟宛颜教导道。 弘昭半知半解的学舌道：“三婶好。” 塔娜闷头走过了董鄂海兰的位子，听到佟宛颜和弘昭这么一说，她也回头喊了句：“三婶好。” 突如其来的惊喜，董鄂海兰高兴的说不出话来。 来之前，她心里还担忧着佟宛颜记挂以前的事，不愿意让塔娜、弘昭和她亲近。 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侧福晋，我可以抱抱弘昭么？我坐在椅子上，就抱他一会儿。”董鄂海兰把手上护甲卸掉，期期艾艾的请求着佟宛颜。 “您别误会，我也喜欢塔娜，只是瞧着弘昭好像好抱一些。”董鄂海兰紧跟着解释道。 塔娜跌跌撞撞的走到了佟宛颜腿边，小脸憋得红通通。 “额娘，抱。”塔娜仰着小脸对佟宛颜道。 佟宛颜轻松的把她抱到怀里，拿着手帕将她额头的汗珠擦去：“我也是想让你抱弘昭的。不知是不是因为比塔娜晚出生一会儿，他长的一直没塔娜快。” “这样就很好了，弘昭阿哥瞧着很健壮，是个健康聪明的孩子。”董鄂海兰夸道。 佟宛颜憋笑不已，她家的两个胖团子，哪个不健壮。 比起同龄的孩子，他们的体型得是其他孩子的一个半。 “虽是胖了些，但他们打出生起，没生过病。太医说这样很好，我和太子便没有让他们少吃点，饿瘦下去。”佟宛颜道。 塔娜坐在了佟宛颜怀里，弘昭看的很羡慕。 他也想要额娘抱抱，但是姐姐往额娘怀里一坐，就没有他的位置了。 塔娜不走，弘昭便没有走路的动力。 他机灵的扭过头，眼巴巴的看向董鄂海兰。 “三婶，抱。”弘昭道。 奶声奶气的喊声，想孩子想的有些魔怔的董鄂海兰，顾不得等奶嬷嬷把弘昭抱到她腿上，她直接自个儿弯腰学着佟宛颜的样子把弘昭捞到怀里。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她在感觉腰间一扭时，懂了佟宛颜的意思。 不让她去抱弘昭，这话真不是客气。 第196章 矛盾的女人啊 不要小瞧每一个胖子的重量，不论他们的年纪大小。 弘昭是看着肉嘟嘟，抱起来真的沉。 还好董鄂海兰不是娇娇女，把弘昭抱到腿上的短暂时间还能受得住。 “以前见侧福晋时常抱着塔娜、弘昭走动，还以为他们很轻呢。明明那么小的一团，没想到这分量还挺实的。”董鄂海兰不好意思道。 “为母则强，自家的孩子抱习惯了，哪怕重些，也慢慢习惯了。三弟妹刚嫁人，以前是千金小姐，这身子还是娇客，自然会受不住。等往后你有了孩子，哪怕他们再长大些，你都能轻松抱得动呢。”佟宛颜道。 董鄂海兰回忆家中嫂嫂们的行为举止：“家里的嫂子们，很少会自己抱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偶尔抱着，长大了就是奶嬷嬷们抱着。” 佟宛颜讶然，不解了会儿再细细一想，便明白其中道理。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自己喜欢就好。”佟宛颜道。 董鄂海兰搂着弘昭，眉飞色舞，再没有刚过来时的苦涩。 她心里认定了佟宛颜和塔娜、弘昭都是福星，现在福星在怀，心安了。 瞧着董鄂海兰抱着弘昭的姿势小心翼翼，佟宛颜便放下心来。 “四弟九月大婚，没多久咱们又多了一位妯娌了。”董鄂海兰道。 在闺阁中时，董鄂海兰和乌拉那拉芳惠交集不多，她知道毓庆宫和胤禛关系好，顺道打听打听未来的四福晋。 “内大臣家的教养，自不必说的。上回她进宫时见了几面，年纪比起我们是小了些，但做事一板一眼，和四弟很配。往后，定然是个贤惠大方的福晋。”佟宛颜对乌拉那拉芳惠的赞誉很高。 莫名的，董鄂海兰燃起了对乌拉那拉芳惠的嫉妒，以及对荣妃的埋怨。 倘若当初不是荣妃把她当枪使，害她和侧福晋之间有着不美好的记忆，指不定现在她能是毓庆宫的常客。 “四弟性子正直严谨，配上贤惠大方的福晋，最合适不过。”董鄂海兰道。 “皇阿玛的眼光好，给皇子们赐婚的福晋，各个都是万里挑一的好女孩儿。三弟妹熟读诗书，和三弟一样很是般配。”佟宛颜道。 董鄂海兰娇羞的笑笑，心里却在骂胤祉。 那是个色胚，即便有了她，还是不时的往后院里跑。有时候一天能去三个侍妾的屋里坐坐当真是做到了雨露均沾。 自家里的龌龊，不能让外人知道。 胤祉后院里的事，佟宛颜不常关注。 她不是吃饱撑了没事去管闲事的人，况且无亲无故的，多嘴了反而会遭人怨恨。 “再过个几年，阿哥所该更热闹了。底下的弟弟们，差不多都到了要大婚的年纪。”董鄂海兰道。 佟宛颜赞同道：“从你嫁进宫来，宫里就喜事不断，这是好兆头。” 佟宛颜太会说话，董鄂海兰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甜。 愉快的聊了会天，董鄂海兰胳膊渐渐圈不住弘昭了。 想着抱了这么久，龙凤胎的福气应该沾了点到身上，董鄂海兰主动让奶嬷嬷把弘昭抱走。 正巧弘昭坐在她腿上坐累了，不哭不闹的到奶嬷嬷怀里。 乖巧的小模样，让董鄂海兰喜欢的心快化了。 没有举办专门的宴会，偏殿里只有佟宛颜和董鄂海兰，来回唠嗑了一个时辰，说的口干舌燥，亦没有更多的话题去聊。 用不着主人家请，董鄂海兰自己说了告退。 她还得回去治着后院里那群不安分的小妖精，免的她们趁她不在，做些下作手段。 送走了董鄂海兰，佟宛颜带着她的两个娃，回到南院。 见客穿的衣服有些繁复，回到屋里后，佟宛颜就换下了。 弘昭和塔娜一样被脱了衣服，换上大红肚兜和绸缎裤子，喜庆的不得了。 凌嬷嬷来汇报管家事时，佟宛颜顺便和她说了董鄂海兰。 “见了三弟妹，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日子过的有多舒服。除了有爷的体贴，后院的事真真是多亏了嬷嬷帮衬。春雀、夏珠两个丫头，以前毛毛躁躁的，现在被嬷嬷带的，出去了谁人不夸她们一句好。”佟宛颜道。 凌嬷嬷慈爱的坐在佟宛颜身边，凳子是矮凳。既给了她太子奶嬷嬷的优待，又不让主仆齐平。 “福气都是人自个儿攒下来的。侧福晋心善，日子哪能不好。毓庆宫后院里不是没有其他人，当时和侧福晋一起进来的格格，如今已没了声息。那时候侧福晋的倚仗，可一个都不如。”凌嬷嬷事情看的很透。 “不知不觉快两年过去了，以前那段苦日子熬过来，当时不觉得什么，现在想想真是心惊胆战。还是爷仁慈，没有迁怒于我。依着当时那些事，我进了毓庆宫，一辈子守在院里出不了门都是被宽待了。”佟宛颜每每想到她初嫁进宫来，斗志昂扬、小心算计的样子，便感慨不已。 凌嬷嬷笑而不语，她奶大的太子爷她知道。 胤礽眦睚必报，刚开始的宽容，是看在佟宛颜绝色的脸蛋上。 后来两人琴瑟和谐，相处的比普通农家夫妻还亲昵，全是真心换真心。 凌嬷嬷忙的很，她也乐意为胤礽、佟宛颜解忧。 她一辈子就是个劳碌命，真让她回家当个老封君享福，她还会浑身难受。 翻了几眼凌嬷嬷递上的账簿，账目清晰，挑不出毛病。 佟宛颜赏了凌嬷嬷几样实用的东西，和易克化的点心，凌嬷嬷心里高兴的退下。 处理好外事，佟宛颜终于有时间欺负自家胖儿子。 塔娜、弘昭坐在佟宛颜的床上，赤着脚在床上乱爬。 奶嬷嬷随身带着的玩具，洒在床单上，凌乱一片。 佟宛颜脱了鞋袜，盘腿坐到床上，伸手把弘昭拎到面前。 “小弘昭，今儿在你三婶怀里坐的开心么？”佟宛颜坚决不承认她吃醋了。 心里矛盾的女人啊，明明是她准了弘昭和董鄂海兰亲近，但真看他俩儿凑到一起，心里又会闹情绪不开心。 自己的儿子坐在别的女人怀里，乖乖的惹人疼爱，怎么看心里怎么不是滋味。 第197章 你是最美好的 佟宛颜吃醋的捏着弘昭肉嘟嘟的屁股，手感十分不错。 不愧是山珍海味养出来的小阿哥，比寻常人家的孩子更好玩儿。 弘昭茫然的趴在床上，像只胖乌龟。 塔娜自顾自玩着自己的玩具，不去管她在额娘手里挣扎的可怜弟弟。 弘昭还不知道危险即将降临，他甜甜道：“没有额娘香。” 塔娜这时候知道跟上弟弟的脚步，她拿着玩具，黑葡萄似得大眼睛真诚道：“额娘最美！” 两道真诚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佟宛颜，佟宛颜心里美的宛若百花齐放。 “就你们嘴甜。”佟宛颜嗔道，脸上的笑意完全掩不住。 “那额娘看你在你三婶怀里，坐的不是很开心？”佟宛颜故意再问道。 弘昭不疑有他，直接道：“想要额娘抱，额娘抱姐姐。” 佟宛颜低头望望自己，再看向塔娜，她沉默了。 哪怕她力气挺大的，但一手抱一个，时间久了还是扛不住。 他们已经不是小时候十斤不到的重量了，现在都是分量十足的，肉长的十分扎实。 “额娘补偿你，额娘给你举高高好不好？”佟宛颜哄着自家胖小子。 弘昭笑眯了眼：“好，爱额娘。” “这话谁教你的？”佟宛颜听着耳熟，似曾相识。 弘昭脆声道：“听阿玛说的！阿玛还说，额娘是他的心肝儿。额娘，我和姐姐是你的心肝儿。所以，你是阿玛的心肝儿吗？” 孤最爱小颜了，小颜是孤的心肝儿。 佟宛颜回想起胤礽时常没脸没皮说的话，面红耳赤。 “以后不准学你们阿玛的。”佟宛颜耳垂红的仿佛能滴血。 弘昭不解道：“以前额娘说阿玛是最好的，要听阿玛的话。” “听阿玛的话，不是学阿玛的话。乖，额娘给你举高高。”佟宛颜为了不让弘昭打破沙锅问到底，急忙下床把弘昭抱在手里，给他举高高。 塔娜连忙放下手中的玩具，跑到床沿中间坐着，眼巴巴的看着弘昭被举高高。 “想四叔了。”塔娜喃喃道。 四叔要是在，肯定会给她举高高的。 佟宛颜冷不丁听到塔娜的话，差点儿惊讶的折了腰。 她不愿意让两个孩子感受到父母不公平的宠爱，甚至因为塔娜的女子，她和胤礽都会偏心些。 “塔娜昨天不是才见了你四叔？”佟宛颜放下弘昭，把他抱在胸前。 刚才玩了一会儿，弘昭乐的兴奋不已，双眼泛光。猛然没有举高高了，他也不发脾气。 “额娘，举高高姐姐！”弘昭道。 塔娜甩着她的小胖手：“不用，我有四叔，额娘暂且让给弟弟了。” 相亲相爱的姐弟俩儿，佟宛颜幸福的乐开花儿。 佟宛颜笑的开心，塔娜和弘昭看着他们的美人额娘，跟着乐呵呵的笑。 喜好美色这点习性，这两个奶娃娃怕是一辈子都改不了。 胤礽回来时，塔娜和弘昭还在佟宛颜的屋里。 他行至门前，还没推开门，就听见屋里的嬉闹欢笑声。 处理政事疲乏了一天的精神，在这阵无忧无虑的欢笑笑声中，荡然无存，只余精神百倍。 “大老远的就听到你们在闹，什么事儿，这么开心。”胤礽推开门，径直走到佟宛颜身边坐下。 嗅着她发间的香味儿，胤礽心中安稳。 塔娜一头栽倒胤礽怀里：“阿玛，骑大马！” 她舍不得累着美人额娘，但阿玛皮糙肉厚的，不用担心。 胤礽不是塔娜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他还以为是女儿黏他，开心的很。 “好，阿玛给塔娜骑大马。”胤礽低下头，让佟宛颜把塔娜抱在他两肩之上。 塔娜坐在胤礽脖子上，两条腿垂在胤礽胸前。 胤礽两只手举起，攥住塔娜的胳膊，在屋里乱跑了起来。 “阿玛，出去。” 在屋里跑了几圈后，塔娜不满足的指着外面道。 胤礽脚步不停的从屋里走出去，跨过门槛时，还恶意弯了腰，以防门楣撞到了塔娜。 院子里除了德顺和春雀守着，等着主子随时吩咐，还剩下两个洒扫的奴才。 他们见怪不怪的避开视线，退到角落里，不影响胤礽和塔娜父女之间的天伦之乐。 佟宛颜拉着弘昭的小手，也走出屋里。 弘昭毫不羡慕塔娜，他亲近的贴在佟宛颜腿边，等佟宛颜蹲下后，软乎乎的凑上去亲了下佟宛颜的脸。 “额娘，弘昭想听故事。”弘昭喜静不喜动。 佟宛颜览遍群书，不论是枯燥的书籍，还是颇有乐趣的话本子，她来者不拒。 “好，额娘给你说鲲鹏的故事如何？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佟宛颜念着逍遥游。 弘昭靠着佟宛颜听着，摇头晃脑：“额娘，那你见过鲲鹏吗？” “额娘没有见过。鲲鹏这样的神兽，应当在高山之上、深海之中，京城里容不下它。等弘昭长大了，可以出京踏遍山水时，也许能看见。”佟宛颜不因为弘昭是小孩子，而随意敷衍他。 弘昭对佟宛颜的话不能完全理解，但他知道，天下之大，不止是毓庆宫，不止是紫禁城，外面还有很多很多他不知道的地方。 佟宛颜的循循善诱，胤礽在不远处听的清楚。 他眼中温柔，望着佟宛颜，宛若看到世间最美好的事物。 夜里熄灯休息时，佟宛颜简单随意的说了几句董鄂海兰的事。 胤礽道：“不必管胤祉，他后院一团乱糟，三弟妹总要适应。” “估摸着没一阵子，三弟妹会去贵妃那儿坐坐。太后不喜董鄂氏，她能找到最合适的替她敲打荣妃的，只有贵妃。”佟宛颜道。 “贵妃不爱管这些事，最后不过是和稀泥。明年胤祉约莫会出宫开府，宫里能少些折腾。”胤礽透露着康熙对皇子的安排道。 佟宛颜松了口气：“这样是再好不过的。她好声好气的过来说话，我总不能把人往外拦着。可听人诉苦，也是件让耳朵疼的事儿。” “疼吗？孤给你揉揉。”胤礽轻笑的在佟宛颜耳边吹了口气。 佟宛颜煞风景道：“爷，莫忘了医嘱。” 第198章 兔子逼急也跳墙 胤礽现在最怕听到的话，就是“医嘱”。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整天笑眯眯的院使。 总是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他，把一肚子邪火都发在了剿灭反贼的路上。 在康熙的全力支持之下，不少反贼聚集的点，还有些流寇山贼，全部被剿灭。有些无辜被迫的流寇，则被收编进军营，从小兵做起。 一时之间，胤礽在民间和朝中的名声，愈发威盛。 然而，不论外界如何赞誉过剩，胤礽依旧不骄不躁的，每天准点去向康熙请教政事。 如果有一天他去晚了一会儿，康熙还浑身不自在的很不习惯。 胤礽和康熙的父子感情，好的令人羡艳。 胤褆见不得康熙与胤礽成天父慈子孝的，一气之下，也成天在康熙面前晃悠。 长大了儿子们，还要互相争宠父爱，康熙乐的自豪。他果然是个好阿玛！ 荣妃还是被贵妃敲打了，算是董鄂海兰运气好，她没来得及去贵妃那儿哭诉，荣妃先自己做过了事情。 许是荣妃真的想要孙子，她瞧着胤祉后院没一个能生的，竟然又从身边宫女里挑出两个，赐给胤祉。 名分没有给，只是当个通房丫头。 这事儿等胤祉出宫开府了，谁也不会说什么， 可胤祉还在阿哥所里住着，先前已经住不下了，现在还往里塞人。侍妾们住一个屋里就罢了，再这么塞人下去，怕是连格格都得住一个屋里，多不像话。 位高一级压死人，何况荣妃还不受宠。 论子嗣，贵妃也有十阿哥，她不能仗着是皇子之母有特权。 康熙知道后，只说后宫归贵妃管辖，他不管这事儿。 荣妃委委屈屈的和胤祉抱怨了一声，连胤祉都不满意她了。 胤祉喜爱瘦弱美人，荣妃这回给他挑的是瞧着好生养的，容貌反倒一般。 心头对董鄂海兰还热乎的胤祉，难得为自己媳妇儿说句公道话。 他年纪还小，这时候没有子嗣很正常，等过个几年再着急也不迟。 荣妃里外不讨好的，气的直说不再管他的事儿。 说是这么说，她还是把被乖儿子忤逆的怨气怪罪到董鄂海兰身上。 董鄂海兰被荣妃骂的狗血淋头后，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把胤祉后院的女人全叫到她院里。 除了刚嫁过来的第二天，让所有侍妾来拜见主母，董鄂海兰没在让人这么齐全的来见她。 后院的女人们消息灵通，董鄂海兰一早被荣妃叫去，她们立马知道。 同样的，董鄂海兰黑着脸回来，她们也没多久就知晓。 一群娇花般的女子，紧张的互探着口风，生怕被牵连。 她们现在根基尚浅，没法子靠着宠爱和主母争锋相对。 “福晋安好。”莺莺燕燕的声音，往日听着烦，现在听着更烦。 董鄂海兰坐在椅上，端着茶盏，板着脸望着她们不说话。 她不叫起，侧福晋和格格、侍妾们只能半蹲着行礼。 田侧福晋不比宫女出身的皮糙肉厚，她是四品汉官之女。家世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身子历来娇贵。 维持半蹲的姿势没有一会儿，她腰酸腿疼，双腿颤颤欲要摔倒。 “福晋可有不顺心之事，若是不妨碍，您说出来让妹妹们给您出出主意。哪怕我们比不得福晋聪颖，宽慰您也是能做到的。”田侧福晋声音软绵绵的。 董鄂海兰冷哼一声：“不是我回来故意找你们撒气。实在是这事与你们也有关，该当让你们知道。” “妾身们恭听福晋教诲。”田侧福晋道。 其他人麻溜的跟着田侧福晋，向董鄂海兰表忠心。 没有人恃宠而骄的闹幺蛾子，董鄂海兰心里的郁气发泄的差不多。 “都起来坐下吧。”董鄂海兰道。 “是。”众人扶着腰站直身子，腿微微发麻，难受的要紧。 董鄂海兰道：“早上我给额娘请安，你们是知道的。额娘着急爷的子嗣，上回赐了两个，被贵妃给拦了。咱们都是爷的女人，想必不愿意多人来分宠。可这总不给爷生出孩子，额娘必是要再赐新人进来的。” 坐在田侧福晋身边的格格王氏，一张鹅蛋脸上布满了焦急。 她就是以宫女之身，被赐给胤祉的。 好在她容貌秀丽，颇得胤祉喜爱，在后院里过的不错。 但美色易老，她若没有子嗣傍生，过个几年定然不知在哪个角落里哭。 和王格格一样害怕的格格、侍妾，不在少数。 她们害怕的看着董鄂海兰，祈祷她能拦住荣妃的插手。 董鄂海兰满意的看着她们的反应：“现在知道怕了？” “我嫁给爷的时间不长，没有子嗣实属正常。你们都是老人了，伺候爷的时间不短，肚皮都争气点儿。今儿我把话撂在这里，谁先生出孩子，我就去为她请封侧福晋的位子。”董鄂海兰道。 她真的是下了狠心，左右胤祉都会有其他侧福晋的，不如她亲手提一个上来。 这个利诱，太让人动心。 董鄂海兰继续道：“田氏，你已经是侧福晋，封无可封。我做主，若是你第一个生子，不论男女，都由你亲自抚养长大。” 一个个许诺，太让人动心。 董鄂海兰真是拼了命的想让人给胤祉生出个孩子，甭管男女，总比让荣妃天天指着鼻子骂好。 “福晋放心，我们一定会努力给爷生孩子的。”所有人士气十足道。 她们就不信了，多吃些补药，再缠着爷不放，能生不出个孩子来。 伺候皇子的侍妾在进府之前，都由太医诊断过身子，一个个健康的很，不会有隐疾。 如今缺的，无非是个时间问题。 董鄂海兰心累道：“我知道你们都愿意给爷孕育子嗣。趁着今儿这日子，过会儿让太医给你们每个都诊个平安脉，说不定有人已经有了爷的骨血。以后，每隔一个月，都会有太医给你们诊脉，务必竭尽全力。” “我们定不让福晋失望。”莺莺燕燕们难得口径一致的许诺道。 近日受胤祉宠幸最多的王格格，还讨喜道：“福晋莫要着急，也许过会儿太医来诊脉时，已经有几个姐妹有了身孕呢。” 第199章 胤禛皮一下 太医慢悠悠到胤祉内院请脉时，望着一群花枝招展的贵主儿们，心里吓的慌慌。 这如狼似虎的饥渴眼神，是几个意思哦。 他年纪大了，心脏不好，有点害怕。 “太医，请您开始诊脉吧。”董鄂海兰率先把自己的手伸出。 太医听人办事，董鄂海兰是三福晋，她说谁先就谁先。 按着身份高低，太医连续诊了近十个人的脉，他累的掏出帕子擦擦额头的汗。 以前听同仁说，三阿哥在床事之上颇为喜好，他还感官不深。 现在看看这么多侍妾，他明白三阿哥为何会肾虚了。 搁在这个年纪，哪家少年郎会有这么多的侍妾。即便是皇家不缺女子，也不能这么急色。 往后日子还长着呢，看着如今这样，等过个几年十年的，三阿哥府里的侍妾岂不是能到上百个。 太医越想头上的汗珠冒得越快，以后他再也不来给三阿哥的后院请平安脉了。 太医心里想的，董鄂海兰并不清楚。 但是，她自己有眼睛。 不大的屋子里坐满了人，待客用的椅子都不够，身份低的侍妾只能自己坐在小马扎上。 董鄂海兰心里怄气的不行，却没法改变。 嫁都嫁进来了，没转圜的机会了。 “太医，如何？”董鄂海兰问道。 太医想想道：“有几位格格的身子有些体虚，不是大毛病，开几剂药吃了就好。福晋、侧福晋的身子很康健，没有问题。” “那可有人怀有子嗣了？”董鄂海兰直白问道。 太医坚定的摇头：“臣仔细诊脉了，未有怀孕的脉象。” 众人直勾勾的眼神，瞬间失落。 太医不去管她们，只对着董鄂海兰回禀：“福晋莫要着急。子女运要靠缘分的，您和三阿哥都还年轻，不急在一时。放宽心态更有利于怀孕。” 太医尽心的说着，董鄂海兰却无法静心。 “那太医可有利孕偏方？”董鄂海兰替其他人问道。 太医摇头，耿直道：“大多有利身孕的偏方，都是假的，吃了反而更伤身体。偶有一两个有用的方子，也会对母体、孩子的身体健康有碍。” 既然给胤祉生孩子，那肯定是要生个健康的子嗣。 想想七阿哥，因为生而脚有微疾，不仅连累成嫔不受宠，自己在康熙面前也颇为不得宠爱。 太医的话，杜绝了董鄂海兰想要让娘家寻偏方的心思。 左右她是圣旨钦赐的嫡福晋，哪怕一辈子生不了孩子，也不会被休弃。不但如此，庶子庶女都得乖乖叫她一声嫡额娘，她不怕的。 “多谢太医提点。”董鄂海兰道。 太医回去后，董鄂海兰冷脸对着诸人道：“方才太医的话可都听清楚了？我虽然希望你们能早日给也诞下子嗣，但是不可急于求成，坏了孩子的身子。行了，都回去吧。” 一波一波人离开，拥挤的屋里重新变得敞亮空旷。 董鄂海兰扶着额头，心烦道：“把门和窗子都打开。一屋子的胭脂水粉味儿，闻着熏人。” 董鄂海兰的训话，没想瞒着外人。 甚至，她故意让人把她的话传出去，塑造一个贤惠大度的正室福晋形象。 佟宛颜去宁寿宫给太后请安时，顺道说了一嘴。 太后听了不以为意，她对这些方面看的很淡。 至多会在胤祺往后的福晋身上，她会多些关注，其他孙媳她不甚在意。 不知不觉到了九月，胤禛即将要迎来人生中的大婚。 上个月，康熙刚给他赐了侧福晋李氏，是个娇艳如蔷薇般的女子，和他之前宠爱的宋氏完全不同。 瞧着模样，他应当挺喜欢。 康熙和胤礽最怕佟宛乐的事儿，给胤禛在女色上带来阴影。 如今冷眼瞧着，这一个两个的侍妾都能正常宠幸，可见是没有阴影，能够好好过日子的。 乌拉那拉芳惠从早上醒来，就紧张不已。 在康熙的暗示下，太后每个月能宣她进宫一次，次次都会遇见胤禛。 时间久了，他们处出了些感情。 因而，要嫁给喜欢的男子，她心里百感交织，又羞又期待，还会担心妆容好不好看。 宫里准备出宫迎亲的胤禛，一如既往的是张刻板冷面脸。 大红绣球绑在身上，不能让他有喜气洋洋的感觉。 这模样不像是娶妻，反倒像是去抄家的。 胤礽一早去陪着胤禛，疼爱的弟弟要娶妻成家了，他内心感慨颇多。 “四弟，从今往后，你就是有家室的人了。二哥很欣慰！”胤礽看向胤禛的眼神，有种老父亲的慈爱感。 养大了的弟弟要娶媳妇儿，这感觉和儿子娶媳妇儿的心情，应当差不多。 胤禛不解风情道：“二哥，就算我有福晋了，我还是会经常去毓庆宫看大侄女的。不过是多了个管家的女人，没什么不同。” 要不是自己的亲弟弟，胤礽真想一巴掌糊他脸上。 “你这话在你福晋的兄弟面前可别说出来，小心到时候他们不让嫁。”胤礽指点道。 胤禛不太懂自己哪里说错了：“二哥，我娶了福晋，肯定会好好照顾她。她人乖巧懂事，一定是个好福晋。舅兄他们不会拦着福晋不给嫁的。” 胤禛嘴角偷偷翘了翘，胤礽一眼看到了。 他恍然大悟，一巴掌不留情的拍在胤禛肩上：“好你个老四，故意逗孤呢！孤就说，你平日里没少给乌拉那拉家的格格送东西，逢年过节的从不忘记，怎么今儿能娶到美娇娘，却冷淡了呢！皮孩子。” 胤禛嘿嘿一笑：“我这不是看着二哥紧张，给您松快松快么。我是娶福晋回来，二哥担心什么。虽然是第一次，但有礼部的官员在，一路不会出问题的。” 胤礽瞪他：“快出发吧。你接亲的时候，还会有人拦着你，问些问题。若是问到了难题，耽误了吉时不好。” “二哥把心放肚子里吧，您的弟媳妇儿肯定会顺顺利利的接到宫里来的。不过，我刚才的话说的也是真心。以后我会带着福晋一起来陪塔娜玩儿的，毓庆宫的碗筷得多准备一份！”胤禛不客气道。 第200章 毓庆宫的风水好 胤禛的大婚，比胤祉大婚风光许多。 不是胤祉的不好，而是胤禛的阵仗太大，太好。 说来也是，他是大清唯二的嫡子，虽然不是被封为皇后的皇贵妃亲生的，但如同亲生。连玉牒都改了，就是彻底的皇贵妃儿子。 嫡子和庶子的大婚规格，哪里能一样。 再者有胤礽偶尔关注着，私下补贴，估计往后十几年，大清没人能比这场婚礼办得更热闹。 乌拉那拉氏今儿全族喜气洋洋，虽然嫁的是费扬古的女儿，但是他们阖族有光、与有荣焉。 胤禛顺利的把美娇娘娶回家，他觉得娶妻没有大哥和胤祉说的那样难。 拦在门前为难新郎的那些问题，极其简单，他都怀疑他们是故意的。 可不是故意的吗？ 乌拉那拉芳惠的兄弟们，提前一个月开始准备疑难杂题，就准备今儿让胤禛吃吃苦头，好用心对待他们家的姑娘。 谁知胤禛板着一张冷脸来，吓的他们心里直犯嘀咕，别是四阿哥不想娶吧。 于是，那些难的问题全换成了极简单的，生怕让胤禛有脾气，迁怒到自家姑娘身上。 胤禛靠着天生的冷脸，捡到个大便宜，轻轻松松的完成了他的大婚。 就连回到宫里的喜宴，接待宾客，都有胤礽替他做的好好儿的。 人比人气死人，胤祉想着自己大婚之夜醉昏过去，而胤禛没喝两口酒，眼神清明。 胤祉心不甘的端着酒杯上前：“四弟，恭喜恭喜，这杯酒哥哥先干为敬，你随意。” 胤祉酒杯里的酒只剩薄薄一层，他仰头而尽，眼神灼灼的等着胤禛干完他满杯的酒。 胤禛举起酒杯：“谢三哥的祝福。” 他往前走一步，忽然像是脚被绊倒，踉跄了一下。 酒杯里的酒，随着他没站稳，全倒在地上。 “三哥，我也干了。”胤禛举着酒全洒了的杯子，神情严肃的往嘴里倒。 胤祉气的想骂人，大厅的地平整干净，瞎了也不会被绊倒。 故意把酒洒掉不想喝，好歹也装的像点儿。 “四弟，哥哥再给你倒满酒吧！”胤祉道。 胤禛凤眼抬起淡淡的看向他，明明个头没胤祉高，这份气势却让胤祉心里慌得犯嘀咕。 “三哥，你的祝福弟弟心领了。酒多伤身，我就不喝了，三哥也少喝些。若是像上回一样醉的不省人事，三嫂恐怕得把我这儿给拆了。”胤禛开玩笑道。 胤祉一点儿不觉得他是玩笑话，这分明在威胁他，提醒他半年前的笑话。 眼瞧着胤祉脸色不好，胤礽不愿让他不分轻重的在胤禛大婚上闹事。 忒不吉利。 “三弟，四弟肠胃弱，酒喝不得多少。走，到这边来，孤陪你喝酒，咱们兄弟一起沾沾四弟喜酒的喜气。”胤礽胳膊搭在胤祉的肩上，就把人给拖走了。 胤祉在胤礽面前格外温顺，顺着胤礽胳膊的力道，去了别的地方。、 胤禛薄唇翘了翘，二哥待他真好。 皇家接连几场喜宴，参加的人彼此都聚累了。 他们热热闹闹的给胤禛喜宴暖场子，放他早去新房里挑新娘的盖头。 乌拉那拉芳惠比董鄂海兰更受欢迎些，瞧瞧今天在新房里的宗亲福晋就知道。 大福晋出了月子，身子养的很好，脸上还带着点富态。 她当惯了长嫂，给乌拉那拉芳惠介绍着妯娌亲戚，很快让诸人的关系亲近起来。 弘昭、塔娜不例外的还是被借来坐床，胖团子们脸越长开越好看，让各个福晋们喜欢的不行。 胤禛进屋先给诸位长辈问候：“小二嫂、大嫂、三嫂、婶娘们，多谢了。” “四弟客气了，都是一家子的人，你大婚，我们肯定是要来热闹的。”佟宛颜道。 大福晋接着道：“瞧瞧四弟今儿，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股子精气神果然不一般。四弟妹是个好的，你以后可不准欺负人家。” “有大嫂和诸位嫂嫂、婶娘在，胤禛哪里敢啊。定然会好好爱护福晋、敬重福晋的。”胤禛乖觉道。 胤禛这般给面子，在场之人无一不听的开心。 乌拉那拉芳惠更是羞红了脸，眼里尽是情意。 乌拉那拉芳惠年纪好小，虽然今儿是她和胤禛的大婚，但是他们今日并不会圆房。 不用担心打扰新人的洞房花烛夜，女眷们就能放心的可劲儿闹着。 望着两人害羞的小模样，她们心里不知多满足。 挑盖头、交杯酒，依着喜嬷嬷的引导，胤禛和乌拉那拉芳惠一步步完成。 两人在喜床边并肩而坐，这时才有了一辈子与子偕老的感觉。 “四叔，抱抱。” 胤禛坐在床上没多久，趴在床里面的塔娜，蹬着小腿扑到胤禛背上。 胤禛惊喜的回头，脸上笑开了花。 “四叔的塔娜啊。”胤禛脸泛着高兴的光，笑合不拢嘴的转身把塔娜抱到腿上，动作无比娴熟。 乌拉那拉芳惠好奇的歪头望着肉嘟嘟白嫩嫩的塔娜：“塔娜，我是你四婶。” 塔娜背靠在胤禛怀中，天真的望着苹果脸的乌拉那拉芳惠。 “塔娜喜欢四叔，四叔喜欢四婶，塔娜喜欢四婶。”塔娜天真无邪道。 大福晋连声惊讶道：“塔娜真是聪明，现在已经能说这么一连串的话啦！” “四弟常和塔娜说话，以前两个是鸡对鸭讲的，现在大概是听多了，便会了。”佟宛颜可不能当着大福晋的面儿，自己夸自己闺女儿聪明。 佟宛颜有顾忌，其他人可没有。 上回她们见着龙凤胎就觉着玉雪聪明的，今儿一瞧更是不同凡响。 这毓庆宫果真是个好风水的地方，不仅太子和侧福晋不凡，这唯一的一对儿女亦是不普通。以后她们是不是也得常去毓庆宫坐坐，沾沾好风水带来的福分运气、 乌拉那拉芳惠真心喜欢塔娜，所以胤禛抱着塔娜不放，她毫不吃醋。 反正今儿不能洞房，她第一次和四阿哥靠的这般近，紧张的很。有个讨人喜欢的小侄女儿在，她更自在些。 好好的一个新人喜房，渐渐的变成人人围着床上的两个胖娃娃转。 等到了时辰，她们纷纷不舍，只能和佟宛颜约着下次去毓庆宫拜访。 佟宛颜一手抱着塔娜，一手牵着弘昭，准备跟着福晋们一起离开。 胤禛和乌拉那拉芳惠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不知侧福晋可否把塔娜、弘昭留下。” 第201章 孤带你回去就好 胤禛和乌拉那拉芳惠的双叠声，把佟宛颜吓了一跳。 还没走出门槛的大福晋，惊讶的回头看着这对新人。 这么一望，她笑出声来了。 四弟妹还是个孩子呢，哪能让他们像她们大婚时一样，恨不得早早洞房的。 “小二嫂，我和爷今夜本就不能洞房。塔娜、弘昭实在可爱惹人疼，以前我在宫外时，不能时时见到他们。如今好不容易能多相处相处，竟然有些舍不得。”乌拉那拉芳惠细声细气道。 胤禛扶着她的肩，附和道：“小二嫂，二哥在前厅替我拦酒，怕是喝了不少。酒醉伤人，定少不了要您照顾他。再者，阿哥所离毓庆宫有段距离，您一个人带着塔娜、弘昭回去不方便。” 佟宛颜轻松的掂了掂怀里的胖闺女，弘昭站到现在也不说累。 “四弟，留塔娜、弘昭，你就别想了。大喜之日，不论如何，都该好好陪着自己的新婚妻子。难不成四弟妹嫁给你，是专门陪着带侄女儿的？”佟宛颜笑道。 乌拉那拉芳惠红着脸：“小二嫂，我很愿意的。” 夫唱妇随，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佟宛颜不管这对小夫妻怎么说，毫不动心：“你们两个别白费口舌了，无论如何这两个胖团子我都得带回去。不说他们这点儿分量我能抱得动，便是抱不动了，后面跟着的奴才不是摆样子的。” “四弟，莫要辜负了良宵美景。”佟宛颜意味深长道。 大福晋也道：“四弟莫要害羞，我和侧福晋不打扰你们了。” 屋子门吱呀关上，龙凤蜡烛噼里啪啦的燃着。 胤禛看一眼乌拉那拉芳惠，乌拉那拉芳惠瞅一眼胤禛。 两个人坐在一块儿，偷瞄瞄的互相瞅着，绯红从脖子染到脸上染到耳尖。 “福晋，爷向你父兄承诺过，会好好待你。”胤禛心里局促不安，面上竭力摆出镇定的样子。 乌拉那拉芳惠心头热的发颤，她道：“我会为爷打理好后院，不给爷拖后腿，让爷全心放在朝政之上。” “小小年纪的，作这么端肃的模样作甚？爷不是那样不体贴的人。”胤禛想要试试，和他的福晋处的像二哥、小二嫂一样。 “额娘和教养嬷嬷都叮嘱过，我嫁给爷后，要居身节俭、待上恭顺、待下宽仁，当一个合格的皇子福晋，不可任性。”乌拉那拉芳惠道。 稚嫩的苹果脸，明明还是孩童模样，非要摆出大人的姿态。 胤禛捏捏她的脸，他记得二哥时常对小二嫂这么做，小二嫂偶尔会笑嘻嘻的捏回去。 “爷，我还没有卸妆梳洗呢，您手上会沾着脂粉的。”乌拉那拉芳惠道：“而且，这种行为不正经。” 胤禛眨眨眼，他的小福晋仿佛是个腐朽的老学究：“并不在外人面前如此。” “内外兼修才是正道。”乌拉那拉芳惠正直道。 胤禛说不下去了：“今天你也累了，快去洗洗，早些回来歇息吧。你还小，得多睡点儿觉，才能长高高。垫肚子的点心，大嫂和小二嫂应该有偷偷给你吃吧，要不要让厨房再下一碗面过来？” 乌拉那拉芳惠不自觉的摸着自己的肚子：“我担心于礼不合，便没有吃。” “从早上醒来到现在，滴水未进？”胤禛皱起眉头，担心的看着她。 “刚刚喝了合卺酒。”乌拉那拉芳惠有一说一道。 “苏培盛，让小厨房快点做一碗易克化少油的粥送来。”胤禛急道。 见胤禛慌慌张张的反应，乌拉那拉芳惠忐忑不已。 她喜欢自己的夫君，所以想要做最好的福晋。 可是，她听了额娘和教养嬷嬷的话，爷却仿佛不开心。 “爷，我是不是做错了？”乌拉那拉芳惠红着眼睛道。 她像个受惊的小兔子，眼睛湿漉漉的，胤禛顿时心软了。 他和个孩子较个什么劲，福晋还小，他慢慢教就是。 只要她心里有他，本质正直，就够了。 “紫禁城往后也是你的家，在家里你不用小心翼翼的行事。规矩无外乎人情，何况那些规矩是大多是对着奴才。你是主子，有足够放肆的身份。一天不吃东西，直接喝了酒，哪怕是果酒度数低，也伤胃。你年纪小，不知道身子不好的难受，往后不要这般憋着了。若是担心做得不好，就先问问我。”胤禛耐心道。 “爷是关心我吗？”乌拉那拉芳惠乖巧的笑着。 米白的小牙齿，配着圆乎乎的苹果脸，让人想要咬一口。 “你是爷的福晋，爷自然关心你。”胤禛道。 胤禛说要急要，小厨房的厨子急忙用最快的速度熬上一碗青菜肉末粥，油水少也有味道。 肚子里填了点东西后，乌拉那拉芳惠对这个陌生的地方，终于有了归属感。 佟宛颜带着塔娜、弘昭出了后院，胤礽就在前院等着她。 他站在苍树之下，笑意盎然的等着她时，那模样特别让人东西。 “咱们回家吧。”胤礽上前接过更重一点儿的塔娜，温柔道。 佟宛颜弯腰抱起弘昭，站在他的身侧：“让爷久等了。” “四弟妹如何？可能配的上四弟？”胤礽边走边问道。 佟宛颜道：“听说她是康熙二十年生的，前不久刚过了十岁生辰。一团孩子气的，但心思颇正，行事大气，配的上四弟。” “一个十四岁，一个十岁，两个都是孩子，真是凑到一块儿去了。要孤说，当初就该拦着皇阿玛，不让他听四弟的，把四弟婚事提的这么早。”胤礽道。 佟宛颜顺手捏捏自己儿子的肉屁股，好心情道：“早有早的好处。四弟是克制的人，不会越线行事。他后院里有了格格、侧福晋，时间长了必然会有感情。四弟妹早点儿嫁进来，和四弟多处些感情，往后更好琴瑟和鸣。” “不一样大的年纪，能说出什么话。别让四弟把他福晋当成了妹妹养，瞧他对塔娜的那份喜爱劲儿，想必是个疼爱女孩儿的。”胤礽猜测道。 佟宛颜横了他一眼：“能一样吗？说到这个，爷倒是提醒我了。我方才带两个小家伙出来时，四弟和四弟妹齐声说着要留下他们俩儿。当时大嫂也在，被这话给惊呆了。” 胤礽眼神火热的扭头：“不若孤现在把塔娜、弘昭丢给四弟？他们喜欢就留给他们，孤带你回去就好。” 第202章 风向转变 胤礽早就想把塔娜、弘昭给丢出去，不让他们打扰自己和佟宛颜的独处时光。 两个孩子猫嫌狗弃的，整天逮住他欺负，一点不怕他。 他但凡瞪他们一眼，没有一会儿就能扭着屁股哭着找额娘。 如果不是亲生的，他肯定上手揍了。 其实，也不一定揍的过的。 想想塔娜天生怪力，和佟宛颜一个样儿，他未必打的过。 胤礽越想越觉得自己心酸可怜，他出着坏主意道：“小颜，孤不若把弘昭送给皇阿玛，塔娜送给皇玛麽和四弟？咱们俩儿再生一个去，铁定比他们俩儿可爱。” “一样的。”弘昭猛不丁蹦出几个字。 胤礽抖抖耳朵：“他说什么？” “弟弟说，额娘再生的孩子，还不一定有我们可爱。阿玛，你别多想了。我和弟弟是最好的！”塔娜喷着口水，说了一连串的话。 奶凶奶凶的，还挥舞着小拳头，要吓唬胤礽。 胤礽笑出了声：“孤的闺女真聪明！行行行，你和弘昭最好，孤最疼你们！” 胤禛大婚后，明显的看出康熙愈发的重用他。 倒不是对前面三个儿子不管了，只是瞧着胤禛可堪大用，又已成家，可以多给他些任务。 胤禛对此乐见其成，忙归忙了点儿，但权力握在自己手里是最好的，他从不想当个富贵闲人。 除了胤禛和费扬古一脉得了重用，还有石家也稳步向上升。 前任兵部尚书告老，康熙直接让石文炳接了这个位子。 一方面是是石文炳确有才能，另一方面石文炳是胤礽的未来岳父，总不能比佟国纲差的太多 更重要的一点，胤褆在军营声势赫赫，很得武将的忠心。由石文炳管辖兵部，能遏制胤褆在武将圈子的掌控力。 石文炳善揣测君心，不然不可能养出一个让康熙满意的未来太子妃。 他知道康熙想要他做什么，他便按着康熙的意思来。反正康熙不是个昏君，忠君和爱民对他毫不冲突。 他镇定自若的接下兵部尚书的位子，在佟国纲面前却有些气短。 佟国纲生性大气豪爽，佟宛颜的事儿和石家无关，他不至于迁怒于他。 “恭喜石大人高升。”佟国纲道。 石文炳拱拱手，不好意思道：“有幸得皇上信任，可我身无寸功的，这尚书一职冒然落在手里，实在烫手。” “石大人谦虚了，你的能力众人皆知，最重要的是人品清高、有为官之德。皇上认可你，你就肯定行。我佟家在军中扎根已久，从太祖时期就跟着征战。若是以后石大人有需要的，尽管来寻我。”佟国纲道。 佟国纲的许诺，对石文炳来说实属意外之喜。 他在兵部根基尚浅，有佟国纲明着说帮忙，他上手能顺利很多。底下人的党派之争，他也不用为难。 石文炳放心的去交接差事，脚步轻松，再没有之前的沉重。 明珠瞧见后，转脚偷摸摸的告诉了胤褆。 “都说佟国纲宠女如命，搬空了小半个佟家送到毓庆宫去。但今儿竟然和石文炳和平共处，还说替他镇着兵部。这是几个意思，提前卖好给未来太子妃的阿玛，好让以后太子妃对佟侧福晋好些？”明珠对胤褆发牢骚道。 “原本皇上把佟家划给了四阿哥，太子有着索额图，大阿哥有着臣，势力还算是势均力敌。现在，佟家也死忠太子，瓜尔佳氏被往上抬，皇上恨不得把朝中重臣都往太子这条船上绑啊。”明珠道。 胤褆给明珠递过去一杯浓茶：“您着急什么，咱们满族的姻亲关系乱的很，老姓之间谁没个互通姻亲的。随便拎出个人来，就能把几大姓的亲戚关系凑在一起来。” “那是能比的吗？旁系之间结亲，和嫡系结亲的关系不同。佟国纲的亲外孙是太子的长子，他能不为太子卖命么。石文炳也是，他女儿是太子妃，他是皇上明着要求他拥护太子的。索额图这么多年和我一个样儿，更是不必说。”明珠一个个扒算着。 越算他头越疼，明珠出着馊主意道：“大阿哥，不如您也向皇上求娶个大姓的侧福晋。” 胤褆道：“别乱了阵脚，皇阿玛还春秋鼎盛，未来如何说不定。倘若太子真的一路顺风顺水，我少不了个亲王位置。如果太子的路不平坦，那定然是有皇阿玛从中作梗。那太子有多少重臣辅助又有何用。” 胤褆难得看的比明珠清明，明珠惭愧道：“这回是我慌了，还好大阿哥看得清，免了一场错误。” 胤褆自嘲的笑笑：“皇阿玛偏心这么多年，为太子破了多少例。那高高举起恨不得供着的宠爱程度，比对他自己还好。我们这些儿子，统共加一起，比不过太子一根手指头。偏心的事经历的多了，就习惯了。” 明珠心疼的看着胤褆：“大阿哥切莫妄自菲薄，皇上对您也是极为疼爱。您小时候生病，皇上一样衣带不解的整宿陪着您。后来您大婚，皇上更是高兴的喝个烂醉。您是皇上的长子，又如此优秀，皇上极为看重您。” 刚才还神色黯淡的胤褆，听了这话顿时神采飞扬：“这是自然。 石文炳确实是个有能耐的，不枉费康熙的信任和提拔。 兵部尚书的位置，他做的很好。即便有人有心挑刺，也没挑出毛病。 对于朝中的好评，石文炳有些汗颜。 若是没有佟国纲暗中帮忙，以及太子的提点，他不能接手这么快。 朝堂之上的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太子的光芒，在前朝愈发的亮眼。 而佟宛颜的应酬随着胤禛大婚后，开始频繁起来。 内帷命妇的相处之道，很不简单。 以前少有人给佟宛颜递帖子请安，因为她名不正言不顺。现在上赶着和她亲近，往后被太子妃嫉恨，太过于得不偿失。 等到佟国纲公布佟宛颜是他的嫡女时，佟宛颜的身份一下子不同了。 但她们以往不往前凑，突然殷勤了，显得太过市侩，有谄媚奴颜之嫌。 恰巧在胤禛大婚时，她们借着塔娜、弘昭热络上了，这才有了理由和佟宛颜亲近来往。 第203章 初次试探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佟宛颜能让太后和以前的皇贵妃真心喜爱，可见她是个讨人喜欢的。 未曾见过佟宛颜的命妇，以前只听过她得宠步步高升的名声，难免觉得这是个红颜祸水的狐媚子。 除了肚皮会生，大抵只剩巧言令色和美貌勾人的皮相。 端庄的正室和妩媚的妾室，天生的对立。 谁知见了佟宛颜以后，便知是误会了。 想想也是，皇家的妾室和她们本不一样。而佟宛颜明艳大气的长相，再加上一身贵气，让人难以把她和以色侍人的妾室联想在一起。 她们忽然懂了，为何性情高傲的嘉荣和硕格格，会在这位身世不显的时候，就与她交好。 那时候她们忖度是为了讨好太子，现在瞧着，换做她们也是一样。 正室夫人在一府之中并不是只管后院之事，她们还有负责人情往来。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关系，送送什么样的礼物最合适，这是一门深奥的学问。 除了懂人情世故，还得有着敏锐的政治嗅觉。 佟宛颜和这些宗亲福晋、大臣命妇处的开心，长袖善舞的，人人莫不说她一句好。 连带着她们对胤礽的印象，也更好几分。 能递牌子进宫的，夫家的身份都不会低。所以，不会发生找胤礽帮忙提携的事儿。 佟宛颜偶尔请乌拉那拉芳惠和董鄂海兰一起过来，免得让康熙误会她有心功利。 石文炳的福晋，忍了小半个月后，忍不住进宫来见佟宛颜。 石福晋入宫时，先去拜见太后。 康熙选石修竹为太子妃时，询问过太后的意见。 太后对石福晋颇为满意，有其母才有其女，母亲的教养好很是重要。 “奴才给太后请安，给侧福晋请安。”石福晋见到佟宛颜也在宁寿宫，颇为讶异。 但转而一想，她要进宫见佟宛颜的消息，太后定然知道。 今儿的三人会面，恐怕是太后的意思。 石福晋猜的不错，确实是太后一早把佟宛颜叫过来。 太后把佟宛颜看的跟眼珠子似得，明知石福晋为人厚道，却还是担心。 “石福晋起来吧。哀家听说你今儿要见元宝儿，便特意让她请安后留在宁寿宫。这天气热的走一步就汗流浃背的，如此省的你两地跑。”太后道。 石福晋蒙语一般，听着太后的话，半猜半认。 饶是如此，她轻易的听出了太后对佟宛颜的亲近不做假。 那样疼爱的眼神，和她看自家闺女毫无分别。 从石福晋进殿起，佟宛颜就认真的打量着她。 看着容貌和仪态举止，不是风风火火的性子，也不怯懦过于温顺，大概是个外柔内刚的人儿。 “还没有恭喜石福晋，石大人高升有喜。”佟宛颜主动赞道，没让石福晋对她先开口。 “是皇上隆恩浩荡，奴才受之惶恐。”石福晋小心斟酌的答道。 她担心自己言辞不谨慎，让佟宛颜和太后误会了石文炳对升任尚书一职鸣鸣得意。 “皇上的眼光一向是好的。说起来，哀家是看着石文炳长大的，他小时候有阵子跟着他额娘常来宫里玩儿。小时候温和有礼，长大了是个正直臣子，这很好。”太后赞道。 石文炳的额娘是豫亲王多铎嫡女，他身上也是有这爱新觉罗家血脉的。 石福晋心头的慌张，稍减一些。 “夫君曾与妾身说过一些。他年幼时好似撞坏过太皇太后摆在殿里的一个花瓶，还是太后说情，免了夫君回去后要挨的一顿打。”石福晋笑着说道，话里带着点促狭意思。 “是了是了，男孩子小时候总会有些淘气。当时宫里没有男孩儿，这些宗亲家的孩子到宫里来，让宫里热闹不少。皇额娘不缺那些花瓶，撞碎了就撞碎了，何必吓着孩子。”太后回忆着当时的场景。 她的记性不错，到现在回想起来还能记得石文炳小时候的样子。 “那也是皇玛麽为人善良宽和。”佟宛颜对太后娇道。 太后笑得合不拢嘴：“在你心里，哀家哪儿哪儿都好。” “这是当然！皇玛麽本就是无一处不好的。”佟宛颜道。 “太后仁慈。”石福晋附和道。 石福晋今日来，是替女儿先探探佟宛颜的路数的。 如今瞧着佟宛颜没有一丝为难她的意思，态度和善，她心里松了口气。 她女儿天生大气，从不和女子较真，对情爱之事更是冷淡。 这位佟侧福晋的长相，也是她女儿喜欢的模样。到时候，应当能和平相处，妻妾关系和睦的。 石福晋心里为着女儿打算，佟宛颜稳坐如山，太后却急了。 太后忍不住道：“哀家对元宝儿这孩子很是喜欢，她是个好孩子，孝顺长辈、贤淑恭和。皇帝说你家女儿也是不错的，有母仪天下之相。哀家希望以后，她们俩儿能好好的相处。” 石福晋心里咯噔一声，太后竟然主动替佟侧福晋出头。 幸亏他们家没有别的心思，否则不得还没出手，就给皇家弄折了手。 “太后说的是，奴才也瞧着佟侧福晋极好。”石福晋急忙保证道。 太后点头，对石福晋的反应很满意：“这就是了。” 这样的话题，不适合佟宛颜插话。 她坐在边上温婉的笑着，当个安静的晚辈。 石福晋这趟紫禁城来的很值，探清楚了太后和佟宛颜的意思，也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大家伙儿一拍即合的合作愉快。 以后宫外再有石家和佟家争高低的流言，尽可以不管了。 石修竹到底还有几年才会进宫，现在聊的太多，对她不好。 浅浅的提上一嘴，便一切足矣。 石福晋一年进宫好几次，以前是见皇后、皇贵妃，这回初次独自给太后请安，她心里有些怵的。 尤其是这蒙语和满语之间，言语沟通起来实在麻烦。 好在有佟宛颜在其中两边说着，一个也不怠慢的，气氛还算是不错。 石福晋告退时，太后让佟宛颜和她一起走。 这是给她们俩儿独处的一小段时间，免的有些在她面前不好说的话，被藏着说不出。 石福晋和佟宛颜都是坦荡的人，走在一起很是和谐，没有龌龊。 “佟侧福晋，今儿多谢您在太后面前美言。”石福晋道。 第204章 太子妃的打探 石福晋温和有礼，她与你说话时，犹如一杯温开水，舒服温和，没有任何的攻击性。 岁月和智慧浸染的女人，让她变得无比的大度和令人亲近。 佟宛颜一直不往太子妃和她的家人上去想，这许是有种逃避的心态。 但石福晋主动接触她，她也不躲避。 “我只是说了实话。”佟宛颜温婉道。 她宁静的眉目，柔和似玉，眼中的纯粹，没有后宫或是内宅妇人的压抑。 石福晋看到佟宛颜第一眼时，就知道她在毓庆宫是真的过的好。 “那奴才也是要谢的。原想着去毓庆宫拜访，特意备了给阿哥、格格的礼。方才在宁寿宫时不好拿出来，如今只能在廊下给您了。”石福晋指着身后托着个木匣子的侍婢道。 佟宛颜笑笑：“不拘是在哪儿，心意最重要，劳石福晋惦记了。我这不好给你回礼，只能说声谢。” 她若是今儿给了石福晋赏，那往后怎么去见太子妃。 凡是可能引起的糟心事，能不发生就尽量不让它发生。 石福晋懂佟宛颜隐晦的意思，愈发高看她。 石福晋回到石府，石修竹立马闻风过去。 “额娘，那位佟侧福晋如何？是不是个如姑射仙姑般的仙女儿。”石修竹对佟宛颜的容貌很好奇。 不知道人还以为她想和佟宛颜比貌美，才巴巴的打听。 石福晋嗔怪的伸手点了点石修竹的额头：“是个极好看的姑娘，瞧着通透极了，容貌美心地也美。纵然是额娘这样的人，心里担忧着你，过去看她，还是觉得她无一处不好的。” 石修竹心里的大石头落地：“那我倒是期待以后入宫的生活了，有这样的美人相伴，一定不会寂寞。” “真不知道你玛法给你取这名字是好是坏，好好个姑娘家，和个男孩儿差不多。若非从我肚子里生出来，一眼不错的盯着长大的，都该以为你是个小子了。”石福晋头疼不已。 “自然是件好事啊。倘若我和普通女子一般争风吃醋，那到时伤的人还不是我自个儿。男人啊，又要女子大度，又要女子一心爱慕着自己，这怎么可能。就是额娘，说句不中听的，您看到阿玛后院里的那些侍妾们，心里不膈应？”石修竹直白道。 石福晋揪着她的耳朵：“连你阿玛都敢掰扯了是吧？” “实话实说么。阿玛对我是极好，对额娘也敬重，在大清已是无可挑剔的好男子。但红袖添香的毛病，确实不好。一生一世一双人，何必多个人在中间搅和，伤人伤己的。”石修竹捂着耳朵，死性不改的说道。 石福晋对她这副样子没脾气：“现在我庆幸你阿玛、玛法把你当男孩儿教养长大，以后在太子爷身边不能当个温柔笑意的妻子，还能当个贤内助，为他出谋划策，不至于是个无用的太子妃。” 石修竹谄媚笑着，起身给石福晋捏着肩：“额娘，就女儿走路都外八字的天生投错胎，阿玛、玛法不这么教我也不行啊。” 天知道她为了不让皇帝派来的教养嬷嬷训她，每次走路小心翼翼的，一点不快活。 石福晋彻底说不出话：“孽障。” “您生的！您昨儿还说我是您的宝贝心肝儿，一辈子宠爱的孩子。”石修竹脸皮厚的不行。 石福晋没力气和她说话，一提到女儿家本分的事上，石修竹能气死人。 “额娘，您能把佟侧福晋的样子，画给我看吗？您一手极好的妙手丹青，不能被后院烦杂给耽搁了。”石修竹甚是惋惜道。 石福晋抬手把她肩上的手给拍下：“想都别想。后宫女眷的画像，不能流露在民间，你想偷偷的看也不行，这是规矩。再过两年，你入了宫，能和佟侧福晋朝夕相处，到时候看腻了也说不定。” “不会不会，女人的容颜不论什么时候都是美的。就像额娘，现在是雍容华贵的牡丹。在女儿小的时候，您像芍药玉兰。听阿玛说，额娘年轻时性子飒爽，应当和红艳的蔷薇一般。”石修竹道。 “就你最会说话。这些甜言蜜语，全留着说给以后你朝夕相处的美人去吧，额娘不想听了。”石福晋口是心非道。 瞧她脸上的笑意，捂着嘴都遮不住。 石福晋要做的事情很多，石修竹来了正房，正好替她分担些看帐的事务。 现在他们一家子对以后的事彻底不担心了，特别是石修竹，还充满了期待。 佟宛颜回到毓庆宫，就让夏珠打开石福晋送的礼物。 木匣子里放着些精致的小东西，缀满宝石的小剑，木质的弓箭，还有精巧绝伦的蝴蝶发钗和一个金锁。 小孩儿的东西想要做的好，十分费工夫。 石福晋送的这几样东西，正适合塔娜、弘昭的年纪，拿出去落落大方，可见是用心挑的。 佟宛颜对着好奇瞅着木匣子的春雀、夏珠道：“石福晋送的东西，很不错。” 夏珠道：“主子真的高兴吗？那可是以后太子妃的额娘啊。这太子妃还没进宫，她额娘先来见主子，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春雀紧忙快步走到窗边，张望看着有没有人偷听。 见洒扫的人都在院子外面，她重新走回来，站到佟宛颜身边。 “夏珠，慎言。”春雀对夏珠的性子很是头疼。 夏珠不服气的鼓着嘴，她担心主子。 主子单纯良善，一心都是太子爷，万一以后被太子妃插足其中，得多么伤心。 一想到佟宛颜可能对窗垂泪，她心揪揪的疼。 佟宛颜轻笑出声：“知道你们担心我。可你们仔细想想，爷要真想宠幸别人，是我能拦得住的？我入宫两年多，怀有塔娜、弘昭的时候，爷也不曾和宠幸她人。这事儿别人不知道，你们能不知道？” 曾经经常帮着胤礽翻墙翻窗进南院的夏珠、春雀，严肃的点头。 “所以呢，我相信爷。哪怕到时候真的有了意外，至少我和爷之间亲密无他了数年，这心里啊也开心。”佟宛颜道。 第205章 鹦鹉学舌 胤礽过来时，正好听到佟宛颜说她开心。 原本，他中午不打算回来的，准备在衙门里凑合的吃一顿。 但听德顺禀报，石福晋上午进宫了，他在衙门里哪里还能坐得住。 好不容易等用膳的点到了，他匆匆回宫。 结果，这个小没良心的还说开心。 开心什么？ 自己的夫君都要被抢了，还傻乐。 一孕傻三年，生了两个就是傻六年，古人诚不欺他。 “谁让你了开心了？”胤礽心情抑郁的推开们。 他为他的心肝儿太过天真，而感到心焦担忧。 佟宛颜惊喜的看着他，小跑的扑到他怀里，手搂住他的腰：“爷今儿中午怎么回来了？” 黏黏糊糊的劲儿，胤礽最喜欢。 “听说石福晋入宫，孤担心你多想，特意回来看你。”胤礽道。 佟宛颜得意的对夏珠眨眨眼，看吧，她的夫君多挂念她。 夏珠开心的笑着，主子能被太子爷好生宠着，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两人的小动作，瞒不过胤礽。 胤礽低头望着佟宛颜，等着她的解释。 “我刚才与夏珠说，爷的心里只有我，会一直护着我的，我很开心。”佟宛颜靠在他胸口道。 胤礽矜持的翘起唇角：“这是当然。孤许诺过你的，孤会做到。” 他除夕夜时向佟宛颜保证，此生只她一人，宁负他人千千万，绝不负她一人心。 佟宛颜欢快应道：“嗯，我会一直相信爷，陪着爷。” 胤礽回来是临时决定的，佟宛颜午膳原准备和塔娜、弘昭一起吃。 这两个小家伙已经可以喝米糊糊了，除了喝奶嬷嬷的奶水，他们逐渐会掺杂着辅食。 辅食比奶水有味道多了，两个馋货很喜欢吃滋味不同的辅食。 胤礽坐进屋没一会儿，塔娜、弘昭的奶嬷嬷们估摸着时间，过来了。 脚刚踏入南院，小家伙们仿佛闻到了额娘的气味，激动的在奶嬷嬷怀里直窜。 两个奶嬷嬷咬牙用力的箍住两人的腰，生怕他们摔下去。 “额娘，额娘，您的宝宝们来了！”弘昭没进屋，就急着喊道。 胤礽坐在里面，那位置弘昭看不见。 听着弘昭的热乎劲儿，胤礽忍不住对自己的儿子吃醋了。 他才是小颜的宝宝！ 胤礽不吱声，可佟宛颜偏偏能感觉到他的小脾气。 “和孩子置个什么气？他以后是别人家的夫君，而爷是陪我一辈子的人。”佟宛颜握着胤礽的手道。 胤礽眼睛一亮，抬起下巴骄傲的对弘昭道：“找你的媳妇儿去。你额娘是孤的媳妇儿！” 活学活用，他真棒，胤礽自得不已。 佟宛颜没想到自己给胤礽引了条错路，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弘昭傻眼了，他阿玛居然回来和他抢额娘了。 “阿玛，弘昭也是你的宝宝啊。”弘昭不懂媳妇儿的意思，但不妨碍他找胤礽撒娇。 弘昭有点儿面团子脾气，对谁都笑呵呵的，傻白甜一个。 塔娜一声不吭的指挥着奶嬷嬷，把她抱到佟宛颜身边。 她直面胤礽的眼神，挑衅的对着佟宛颜张开小肉胳膊：“额娘，抱抱。” “抱什么抱，阿玛抱你。”胤礽道。 塔娜抿着嘴，吸溜了下因为说话，嘴里不小心往外流的口水。 “阿玛辛苦，额娘抱。”塔娜道。 胤礽干瞪眼的看着塔娜，塔娜冲他露出小米牙笑着。 他心里气啊，气的没处发火。 小奶娃娃还没长大，就快成精了。 知道糊弄他，然后和他抢心肝儿。 什么心疼他累啊，分明是用好话堵住他的嘴，让他不能去说她。古灵精怪的，不愧是他的种。 胤礽自得又无奈，他暂时歇了和佟宛颜再生一个孩子的想法。 这前头两个已经让他劳心劳力，再来一个出来争宠，他的地位指不定会被挤到天边去。 弘昭怎么都想不清楚，他对着阿玛说了好话，阿玛还让姐姐坐在额娘怀里。 难道不应该阿玛抱走姐姐，让他给额娘抱抱么？ 想不通就不想的弘昭，放弃了和塔娜争佟宛颜怀抱的想法。 他喜欢姐姐，先把额娘让给姐姐好了。 幼崽的直觉，让弘昭不闹着要胤礽抱。 他乖乖的坐在自己特制的小椅子上，等着香喷喷的迷糊糊。 胤礽和塔娜争着佟宛颜的注意力，成熟男人的朗笑声和小奶娃的气急败坏交杂在一起，令人感受到一家人的幸福快乐。 好不容易胤礽在佟宛颜脸颊偷亲一口，心里甜滋滋的，忽然膝盖像是被东西砸了一下。 没一会儿，膝盖又被砸了一下。 一而再再而三，孰可忍孰不可忍。 胤礽低头看向桌子下面，两只蓝色的小鞋子，不用看就知道是弘昭的。 弘昭无知无觉的望着桌子，宝蓝色的小马褂，衬得他肉肉的脸蛋更白暂。 “弘昭。”胤礽找到罪魁祸首，声音低沉道。 弘昭欢快的甩着小腿，脚直蹬着。 “阿玛，弘昭在呢！”弘昭转头对着胤礽甜甜道。 他嘴里的口水在激动下，不小心喷到胤礽脸上，带着一股子奶味儿。 佟宛颜听着他们这边动静，睁着大眼睛看着胤礽和弘昭。 “你们父子俩儿，又怎么了？”佟宛颜好奇的问道，还带着点儿看戏的意思。 弘昭抢先答道：“阿玛想我了！阿玛是想抱抱弘昭吗？” 胤礽对着他期盼的大眼睛，说不出拒绝的话。 亲儿子，尽量多宠着一点吧。 原本是想训斥弘昭坐没坐相的胤礽，被迫道：“是啊，阿玛许久没有抱弘昭了。” “昨天阿玛才抱过我呢！知道阿玛不能一刻没了我，阿玛，你抱吧。”弘昭笑起来像个小天使。 胤礽把他抱过来，望着佟宛颜：“孤怎么听着这话有点熟悉。” 佟宛颜羞恼的瞪着他：“昨儿爷和我说的。” 闺房之话，被儿子鹦鹉学舌了，还一派天真的，真是羞死人了。 胤礽哈哈笑出声来，他脸皮那么厚，完全不在意弘昭说的话。 小孩子不懂事，从弘昭嘴里说意思，和他的完全不一样。 “孤下次会注意的。”胤礽偷憋着笑道。 第206章 彪悍的佟家人 连石福晋都进宫走了一趟，佟国纲的福晋在家里憋不住了。 “爷，你说这石家都能入宫去见元宝儿，我还一次没见过她，我心里难受的揪揪的疼。”佟福晋捂着自己的胸口道。 佟国纲坐在椅子上，辫子盘在脖子上，满头大汗。 他刚从京郊的军营回来，汗都没来得及擦，就被福晋拉过来哭。 偷摸摸见了佟宛颜好几次的佟国纲，心里莫名的得意，他可见过元宝儿五六回了。 当然，这样的话，他不敢和佟福晋说。 佟福晋出身觉罗氏，是爱新觉罗宗室正儿八经的远亲，身上流着爱新觉罗家的血。 偶尔微眯起那双丹凤眼瞧他时，他心里直发慌，跟皇上站在他面前似得。 “佟国纲，你是不是在得意？别以为我不知道，鄂伦岱和我说过了，他瞧见你好几次下朝往毓庆宫的方向走。你能偷偷看元宝儿去，我这个亲额娘为什么不能去。”佟福晋点名喊姓的怒道。 佟国纲气的站起来，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像是要打人：“老大就知道坑他老子，这哪里是儿子，生的是要债的吧！” 佟福晋轻飘飘甩了一个眼神给他：“爷这是怪我吗？” 鄂伦岱是佟福晋生的长子，性格刚愎，高傲，从一出生起就和佟国纲不对头，但极为孝顺佟福晋。 佟国纲被佟福晋冷冰冰的质问，瞬间怂了：“没有。夸岱就很好。” “都是我肚皮里出来的儿子，哪个会不好。别总想着你的徐氏和庶子，咱们家就皆大欢喜了。”佟福晋道。 佟国纲嗫喏道：“我对徐氏就那样，一个月见不到三次的。法海虽是庶子，可他不也孝顺你么。当初错在我身上，你别迁怒到孩子身上。” “那是你的儿子。我只有鄂伦岱、夸岱和元宝儿。你说吧，我明儿去不去宫里见元宝儿？”佟福晋拍着佟国纲还踩着凳子上的腿：“放下去。” 佟国纲收回腿，重新坐好：“福晋，我早让你去见元宝儿，是你自个儿不敢去见她的。腿长在你身上，咱们家说话你做主，你想去宫里立马能去。而且，你见过元宝儿啊，以前你还夸过她长的好看，就是可惜了。” 佟国纲不怕死的刺激着佟福晋，佟福晋瞪着他，他扬着脖子道：“爷又没说错。” “是是是，你没错。不是你睡个青楼女子，佟国纲家的姨娘能想着弄走我们家的元宝儿？一计生一计的，坑了元宝儿多少年！”佟福晋气的眼睛都红了。 佟国纲又怂了，他小声道：“福晋，你别气啊。那都是年轻时候犯下的错，我都改邪归正好多年了。元宝儿不是没生我们的气么，你担心个什么啊。该见就见，早晚得见的。” “你个糙汉子，不懂女人的心。元宝儿是个好孩子，她不怨恨我们，但是我作额娘的，心里愧疚，哪里有脸见她。”佟福晋垂泪道。 “诶，福晋你别哭啊。给鄂伦岱看到了，他又要以为我欺负你了。他现在长大了，我可打不过他。”佟国纲想哄佟福晋，但低头看着自己满是老茧的手，不敢抚上佟福晋的脸。 他手足无措的，佟福晋心里好受多了。 万万想不到鄂伦岱这时候回来了：“阿玛，你又欺负额娘？是不是为了徐氏和法海？我要废了法海的手去，让他去考科举，想都别想！” 鄂伦岱和佟国纲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脾气都不好。 佟国纲拍着桌子：“你怎么对你阿玛说话的，孝悌懂不懂？不肖子，不孝！” “哼！”鄂伦岱破罐子破摔，不搭理佟国纲。 “我可舍不得欺负你额娘，是你额娘想去宫里看元宝儿，又不敢去，这才急的哭的。”佟国纲到底是心里有愧。 虽然总是对鄂伦岱喊打喊杀的，可请封世子的奏折一早上给康熙了。 不过是康熙看不过这个表弟的脾气，想压压他的性子，才将请奏压下去。 鄂伦岱心疼的上前，把佟国纲挤到一边儿去：“额娘，妹妹这几年过的辛酸，没人疼没人爱的。您是她的亲生母亲，她心里肯定是想您的。您总不去看她，这让外人怎么说，让妹妹心里怎么想。” “儿子今儿还听到流言，说妹妹不是咱们家的女儿，是太子和皇上为了抬高弘昭阿哥的身份，才和咱们家串通糊弄人的。”鄂伦岱在佟福晋面前，收起他的獠牙，温柔乖巧的不行。 佟福晋本也不是好脾气的人，不然她不可能养出个野马性子的儿子。 她气的拍着桌子：“放他娘的狗屁，老娘肚子里出来的闺女儿，老娘自己不知道？” 几十年的时间，佟福晋给人的印象永远是爽朗大气再有点儿傲气。这样的市井粗俗话，不像是觉罗氏的家教。 佟国纲和鄂伦岱瞠目结舌的看着佟福晋，一时失语说不出话来。 福晋好彪悍！ 额娘好厉害！ “都望着我作甚？还不好好去外面澄清这些流言，别让元宝儿受了委屈。否则，你们一个两个都别想在家里好过。”佟福晋斯文的收回手，她的手心有点儿发麻的疼。 佟国纲和鄂伦岱立马低下头，不去看佟福晋。 “福晋，那你还去不去看元宝儿啊？”佟国纲道。 佟福晋深吸一口气：“去！再不去，我的元宝儿都要被人欺负哭了。” 佟国纲想说佟宛颜在毓庆宫的日子一直过得很好，可他不敢和佟福晋顶嘴，只好低眉顺眼的，不是扭头瞪他的不孝子。 鄂伦岱和佟国纲一模一样，他们私底下小眼神飘来飘去，佟福晋懒得管他们。 “那就去。”佟国纲配合着佟福晋道。 佟福晋道：“早这么说不就得了，我不过是下不了决定，故意问你，想让你推我一把的。结果没问出个东西，还把自己气的不行。” 佟国纲张张嘴，想说自己比窦娥还冤。 “我的错，我的错。”佟国纲果断认错。 他年纪大了，不像年轻的时候爱折腾。哄好福晋，晚上能和福晋在一个屋子里睡着，老夫老妻的心里安静，歇的舒服。 第207章 这是你外祖母 翌日，佟福晋风风火火的去宫里拜见。 她一是宗室女，二是佟国纲的福晋，三是佟宛颜的额娘，她要入宫，比其他命妇更加方便简单。 佟宛颜醒来得到这消息，眼神放空了会儿后，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 春雀、夏珠也是一样，整个南院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佟福晋先去见了太后、贵妃，再来毓庆宫。 这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塔娜、弘昭都醒来，被抱到南院和佟宛颜一起玩儿。 “主子，佟福晋来了，正在偏殿候着。”春雀从屋外走进来禀报道。 佟宛颜望着肉嘟嘟的儿女，打消了去偏殿见佟福晋的想法：“请额娘过来吧。” 春雀没有讶异，她的主子就是心软。 佟福晋在侧殿心情忐忑的等着，见到春雀再过来，她忍不住问道：“春雀姑娘，不知侧福晋何时能来？” “回佟福晋，主子请您去南院，小阿哥、小格格都在南院玩儿呢。”春雀对着佟福晋说话，八分恭敬两分亲近。 佟福晋心噗通噗通狂跳：“这方便吗？” “您是主子的额娘，主子盼望着见着你呢。”春雀道。 “是了是了。”佟福晋激动的声音发颤。 春雀听出来了也不提，走在前面为佟福晋引着路。 守规矩、忠心、稳重、聪明，佟福晋和春雀不过照面几回，心里便对她很是认可。 元宝儿身边有这样忠厚的侍婢，她放心多了。 毓庆宫的奢华自是不必说，佟福晋一路走着，直到看到南院的精心摆设，她面上舒缓许多。 “奴才给侧福晋请安。”佟福晋进了屋内，看着娇俏含笑的佟宛颜和两个小外孙，克制着哽咽，给佟宛颜行礼。 佟宛颜快步上前，不等佟福晋拜下，不容拒绝的把她扶起来。 “额娘。”佟宛颜道。 “元宝儿，额娘的元宝儿啊。”佟宛颜一句额娘，彻底击溃了佟福晋心里堆积的愧疚。 她顾不得规矩礼仪，一把搂着佟宛颜，一边哭一边唤着她的乳名。 佟宛颜温柔的拍着她的背：“额娘，我在呢，我过的很好，您不要害怕。” 佟宛颜一语中的，说出了佟福晋这些天害怕的本质。 哪怕人人都说太子侧福晋受尽宠爱，过的很好，作为母亲的佟福晋依旧害怕流言。 她出身宗室，当年嫁给佟国纲，门当户对，得了一生珍重的许诺。但没隔半年，佟国纲还是纳新人，进出烟花之地。 他敬重她这个福晋，可珍惜二字，他没有做到。 普通人家已是如此，遑论坐拥天下的皇家，皇上的心尖尖儿太子爷？ “元宝儿，看到你过的好，额娘这心终于放下了。额娘对不起你，是额娘的疏忽，让你苦了这么久。”佟福晋泪眼婆娑。 她轻轻的抚摸着佟宛颜的脸庞：“你像你的玛嬷，可是这眉眼里也像我。” “额娘坐下说。”佟宛颜拉过佟福晋的手，亲自扶她坐下。 贵妃榻很宽敞，不是一人坐的椅子。 佟福晋坐下后，佟宛颜依偎在她身边，靠在她肩上。 塔娜、弘昭不知不觉间被抱在贵妃榻后面，乖巧的抱着手里的玩具，好奇的看着佟福晋，不吵不闹。 “以前见你时，心里觉得亲近，只当都是佟家人，你又长的好看脾性好，讨人喜欢。现在想想，那时候咱们母女的血脉联系，就在提醒着我。”佟福晋泪眼朦胧的回忆道。 “以前的李佳氏、富察氏可曾伤害过你？额娘记得太子当时闹着要纳富察氏为侧福晋，阵仗可不轻。”佟福晋关心的太深，想问的太多。 特别是后院妻妾争斗的事，她这阵子想的越多，心里越慌。 佟宛颜闻着佟福晋衣服上的佛檀香味儿，莫名神游太虚的道：“有额娘的感觉真好。” 佟福晋突然听她这么说，懵了会儿，眼泪簌簌的流下：“额娘的元宝儿，苦着你了。” “不苦的，爷对我是真的好。后院里现在干干净净的，您瞧我都过胖了，可见是心宽日子过的舒服。李佳氏和富察氏人已经不在了，那些旧事不用提了。”佟宛颜没想到自己说的那句话，让佟福晋反应这么大。 “旧事有旧伤，额娘懂的，不再提了。原想提点你些后院之间的门道，可打见了你之后，便觉得不用多说。你家里的亲哥哥，都很喜欢你，咱们家的势你尽管仗着。听说被送去五台山的佟庶妃，那时候对你说了不好听的话。若是早些认回你，这事就不会发生了。她不过是个庶女，哪里有你的身份高。”佟福晋真的敢说。 佟宛颜笑道：“身份什么的，女儿倒是不在意。就是我这辈分，让爷苦恼了许久。” 老来女的辈分，就是高。 佟福晋想到了佟家和康熙的关系，擦擦眼泪乐了：“谁知道会这样。这是你们两个的缘分，以后提起来是乐事一桩。” 佟宛颜总和佟福晋说话，忽视了塔娜、弘昭。 两个乖了一会儿，忍不住了。 “额娘！”弘昭爬到佟宛颜面前，好奇的仰头看着佟福晋。 塔娜迈着小短腿，从后面把弟弟扯开，自觉的坐到佟宛颜怀里：“额娘，陪塔娜玩儿。” 佟福晋紧张的看着两个胖团子，想抱不敢抱的。 “塔娜会走了，弘昭怎么还在爬？是不是在胎中弱了些？”佟福晋关心道。 佟宛颜搂住塔娜，对弘昭道：“这是你外祖母，是额娘的额娘。” 说完后，她对佟福晋道：“额娘，您瞧弘昭那三层小下巴，哪里弱了。他是懒，爬着比走路舒服，就能爬则爬。每回得爷拎着他走走，小腿才能动动。” 佟福晋被这话逗乐了，她的乖孙就是与众不同啊。 弘昭和塔娜盯了佟福晋一会儿，脆声道：“外祖母。” 佟福晋又想哭了，她吸吸鼻子，赶紧拿帕子擦拭眼角要冒出的眼泪：“诶，弘昭和塔娜真乖。” “塔娜、弘昭可聪明了，说什么话都能听的懂，就和我一样。”佟宛颜炫耀道。 佟福晋掩嘴笑道：“古怪机灵的，我瞧是像了太子。弘昭的懒，才是像了你。” 第208章 护短的胖团子 佟宛颜惊讶的看着佟福晋：“额娘好眼力啊。果然我是您亲生的，别人都不知道我的懒性子呢。” 她一惊一乍的，逗得佟福晋笑个不停。 或许真的有血缘天性这回事，佟宛颜自己都没想到能和佟福晋亲近的这么快。 “打从我进屋，除了一开始你坐直了，后面全靠在我身上。人家母女亲近靠着，做女儿的是自己憋着劲，虚虚的靠着。你啊，实打实的往我身上靠，还好我身子好，没给你压倒了。”佟福晋打趣道。 佟宛颜脸红红的：“额娘，我这不是想着要亲密些么。” “狡辩！”佟福晋嗔笑道。 “哎呀，狡辩不狡辩的不重要，额娘心疼我宠着我才是最重要的。我心里开心，就想黏着额娘！”佟宛颜糯糯的撒娇道。 这种感觉不坏，她挺喜欢的。 佟福晋今天想哭的次数比平时都多，不过是喜极而泣。 她道：“元宝儿，你怪额娘和你阿玛吗？” “不会啊。你们不是找回我了吗？其实，你们本可以不认我的，认了我必将连带上许多麻烦，可阿玛还是去找皇阿玛说。一切都是为了抬高我的身份，让我在宫里能过的更好。” “以前的事，不是您和阿玛愿意的，现在您和阿玛是实心实意的疼我。我为了别人的错去怨怪你们，那我成什么人了。” 佟宛颜理的很清，她不是不识好的人。 佟福晋笑着连连说是：“我的元宝儿，合该千娇万宠，无论怎么补偿你都不过分。” 弘昭趴在佟福晋膝盖上，不明白这个外祖母怎么不理他。 外祖母总缠着额娘说话，他们也想和额娘说话。 “外祖母，我是弘昭。”弘昭不甘被忽视道。 他的小胖手拍着佟福晋的大腿，不疼，软软的。 一瞬间，佟福晋顾不得佟宛颜，她疼爱的抱起弘昭：“小阿哥，外祖母在呢。” “外祖母，额娘美。”弘昭说的最顺的两句话，就是这个。 佟福晋搂着他道：“外祖母知道，你额娘最好看。元宝儿，我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像小阿哥和小格格这么玉雪聪明的孩子。难怪听你阿玛说，皇上宠小阿哥宠的不像话，比当年对太子还有过之无不及。” “他长的好又嘴甜会说话，除了懒了些、爱吃了些，哪儿哪儿都好。皇阿玛至今只有这么一个孙子，难免疼爱。”佟宛颜道。 佟福晋在说话间，把脖子上带着的平安如意玉佩解下塞到弘昭手里。 “这个玉佩原本是在你出生前给你求的，想保你平安。当时那个被掉包的孩子夭折时，我鬼使神差的没把它放下去一起陪葬。刚瞧着塔娜系着的玉佩是极好的，这枚我做主越过你送给弘昭可好？”佟福晋道。 她的手指指腹怀念的摩擦着玉佩，玉佩色泽温润，一看就是戴了许多年的。 玉养人、人养玉，这种被养了十几年的好玉，戴在身上益处极多。 佟宛颜没有理由不应允：“塔娜的那枚玉佩，是堂姐留给四阿哥的。四阿哥一直很疼爱塔娜，便在塔娜周岁时送给了她。” “怪道我瞧着眼熟。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这是皇贵妃出生时就戴着的玉佩。”佟福晋恍然大悟道。 弘昭攥着佟福晋送的玉佩，很是喜欢。 “外祖母，这个送你。”弘昭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掏啊掏，掏出一堆金锞子。 这些玩意儿是康熙、太后有事没事赏他的，谁知这是个小财迷，磨着佟宛颜给他弄了个荷包，他挑出最喜欢的几个，装在荷包里天天贴身带着。 还好没有贪多，要是把康熙、太后赏的都要随身装着，那他恐怕一步路都走不动。 “这是？”佟福晋望着倒在她身旁垫子上的金锞子，各个造型别致，不愧是宫内制造。 “弘昭喜欢把最喜欢的东西，都装到荷包里随身带着。上回大阿哥在皇阿玛那儿见到他时，逗他说拿东西和他换，他死活不肯，最后都闹哭了。”佟宛颜摸摸弘昭的头，笑着对佟福晋道：“他能把这东西给额娘，可见是真的亲近您，也是真的喜欢您送他的玉佩。” 佟宛颜一句话把佟福晋逗的眉开眼笑：“是了是了。” “小阿哥，这些都是给奴才的吗？”佟福晋声音和蔼温柔的问道。 弘昭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不说话，他被佟福晋问懵了。 外祖母太可怕的，竟然要把他的东西都抢走。 塔娜窝在佟宛颜怀里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忽然听到佟福晋的话，猛地醒来。 她护短道：“不可以，是弟弟的！” 弟弟的东西只有她能抢，其他人都不准欺负弟弟。 冷不丁听到奶声奶气的怒喝，佟福晋没反应过来。 “那外祖母呢？”佟福晋故意道。 塔娜仰头看着佟宛颜，只见她的美人额娘笑的温柔，她直觉额娘很喜欢外祖母。 于是，塔娜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塔娜的荷包，给外祖母！” 难为她这么个小家伙，能想出如此好的回答。 佟福晋连道佟宛颜有福气，生了两个好孩子，聪明就罢了，还懂孝顺，这么小就知道爱护兄弟。 搁别人家，能有一个这样的子孙，就笑歪了嘴。太子和她女儿运道到好，一来便是成双成对的好福气。 “外祖母，不要姐姐的，您只挑一个好不好？”弘昭期待的看着佟福晋。 软乎乎的声音，佟福晋嘴里说不出一个不字。 她细心挑了个最小的金锞子，打造成元宝模样，元宝肚子上刻着“福”字。 弘昭心痛的望着佟福晋拿走他最喜欢的金元宝，但还是大气的没有说一个不。 “外祖母还要吗？”弘昭忍痛道。 “奴才给小阿哥一枚玉佩，小阿哥赏奴才一个金锞子，这是正正好儿的事。”佟福晋道。 弘昭认真的点点头，趴在垫子上，飞快的把他剩下的珍藏放进荷包里，然后将荷包封口系的紧紧的。 等弘昭做完一切，佟宛颜对佟福晋解释道：“额娘有所不知，您挑的那个正是弘昭最喜欢的。他年纪小不懂物件珍贵与否，一切全凭眼缘喜好。” 第209章 新大哥有点傻 有了佟宛颜的解释，佟福晋恍然大悟。 原来她是抢了自己宝贝外孙的心头好，怪不得外孙一脸心痛。 “君子重诺，弘昭能如此，显然是你和太子费心了。”佟福晋找着理由去夸佟宛颜。 佟宛颜摇摇头：“他还这般小，我和爷没有特意去教他们什么东西。” “言传身教。孩子出生什么都不懂，他们的一言一行学的都是父母和身边的人。你和太子是正直美好的人，孩子们的品德自然和你们一样。”佟福晋一脸严肃道。 佟宛颜觉得这样的佟福晋特别可爱，她颔首道：“额娘说的是。” 塔娜见佟福晋没有再要弘昭的东西，她便继续低着头玩玩具。 对待外人，塔娜没有弘昭那么热情、容易亲近。 她的小性子，佟宛颜和胤礽早发现了。但是，想着她是个姑娘家，还是太子的女儿，在大清是塔尖上的人，脾气娇些无妨。 佟福晋和佟宛颜的想法一样，到了她这个年纪，想的是晚辈过的开心就好，其他的不那么重要。 塔娜自顾自的往歪里长，为以后成为大清第一骄纵公主埋下伏笔。 佟福晋原想再抱着弘昭一会儿，但弘昭刚才痛失一个金元宝，现在不想和佟福晋靠的太近。 佟福晋无奈的重新和佟宛颜继续聊着：“元宝儿，你和太子打算什么时候，再养一个？” 多子多福，佟福晋想着让佟宛颜趁着太子妃没有嫁进来，多有几个子嗣，稳固地位。 佟宛颜摸摸自己平坦的肚子：“再过个一年吧，等弘昭大些，兄弟俩儿年岁太近不好。” 弘昭现在一岁多，再过一年怀上，等生下来了，弘昭就有三岁了。 太子妃出嫁的日子定在康熙三十二年，正巧也是后年。 佟福晋算了算：“你这么想也成。生双胎本就伤身子，多养几年是更好些。” 佟福晋想多了，佟宛颜不去提，非要争辩个你输我赢的没有意思。都是一片好心，她领了这份心意。 缺了十几年的时间，佟福晋恨不得能和佟宛颜聊个十天半个月不停歇。 她说着鄂伦岱、夸岱小时候的趣事，还有鄂伦岱儿子的淘气。 哪怕佟宛颜没见过她的新兄长，他们的形象却丰满的跃然在她心上。 “大哥和阿玛的关系恶劣，恐会不利他的仕途。”佟宛颜听说佟福晋说，昨儿鄂伦岱和佟国纲拍桌子瞪眼的，心中担忧道。 佟福晋道：“你阿玛和我说了，世子的折子已经给他请封上了。他文不成武不就，得了祖上的荫庇一样过得富贵。” “额娘，那您可想过皇阿玛为何对阿玛请封世子的折子留中不发。”佟宛颜问道。 “皇上担心鄂伦岱有了世子的身份，翅膀硬了，和你阿玛的关系更差。”佟福晋道。 “既是如此，额娘您知道皇阿玛对大哥不满，何必还让大哥和阿玛对着干。皇阿玛重视三纲五常，更是注重孝道。大哥这般除了伤了他自己，对侄儿以后的仕途，一样有影响。”佟宛颜语重心长道。 佟福晋不是没有想过这样，她也劝过鄂伦岱。奈何鄂伦岱一根筋，死活不愿意和佟国纲好好相处。 不知道人还以为他是老子，佟国纲是他儿子。 “鄂伦岱说，他至多毁了他自己一人。大不了他不当世子，让他儿子来当。佟家已经隆恩浩荡，有他这么个污点正好。”佟福晋覆在佟宛颜耳边，小声道。 佟宛颜没想到她这便宜大哥挺能忽悠的，乍听起来好像是没有问题。 “皇阿玛对阿玛是真心亲近，佟家不是寻常的天子宠臣。说句大逆不道的，皇阿玛是真的把佟家当舅家待，他一心希望佟家好，大哥却总拖后腿，让御史找到攻讦佟家的弱点。倘若有一天真的因为大哥，佟家有受损之险，大哥定然会被推出来，以命相抵。” 佟宛颜所言非虚，鄂伦岱在史书上可不是因为性情不定，被胤禛称帝后给砍了脑袋。 事实的真相，到底是真的性情不定，还是其他原因，谁知道呢。 佟宛颜住在紫禁城里，枕边人太子爷，论起揣摩帝王心意，应当比他们都强。 佟福晋的心立马偏到佟宛颜这边，信了她的话。 或许，她原本想的就和佟宛颜一样，只是没法子说服鄂伦岱。 长子孝顺她护着她，连和佟国纲对立，究其根本也是为了她。 所以，她在鄂伦岱面前，有些气弱。 “额娘思虑的我知道，若是额娘信得过我，不如让大哥和三叔家的六哥聊一聊。”佟宛颜道。 她说的人正是佟启年！ 说起来，猛然改了称呼，她都不习惯。 可要是在佟福晋面前，还叫佟启年大哥，那两个大哥怎么区分。 为了不剜佟福晋的心头肉，佟宛颜尽量改着称呼。 佟福晋豁然开朗的拍手赞道：“元宝儿真是聪明。佟国柱家和咱们家差不多的情况，佟启年那孩子在外面彬彬有礼，人人称赞，该让鄂伦岱和他学学。” 佟宛颜笑了笑，她想到佟启年，还是佟启年毛遂自荐的。 即使佟宛颜不是佟国柱的女儿了，但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说割舍就割舍的。 哪怕没了名分，他们的父女情义、兄妹情义还在。 为了不让脑子拎不清的鄂伦岱，拖了佟宛颜的后腿，佟启年想了一计，主动去找胤礽说了。 两人一拍即合，再告诉了佟宛颜。 佟福晋最后在毓庆宫留用了午膳，直到傍晚宫门钥匙快下钥时，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胤礽今儿中午没有时间回来，下午直接被康熙喊道乾清宫去商讨政事。 因此，没能和佟福晋碰上面。 佟福晋临走前，给佟宛颜留下一句话：“元宝儿，如果有一天这宫里你不愿意呆了，额娘接你回家。咱们佟家，还能有这么点儿本事！” 什么本事？豁出命的本事！ 佟宛颜吸吸鼻子，不得不说佟福晋这句话太感人了。 “额娘，我知道的。我还有您和阿玛在，还有家中疼爱我的兄长，我会过的很好的！”佟宛颜道。 第210章 可怜的鄂伦岱 佟福晋一回到佟府，先把在家的人全叫到大厅里训话。 除了一家之主佟国纲，其他人乖乖的站在她面前听训。 撇去不相干的侍妾和庶子，真正来的人只有鄂伦岱夫妻和夸岱夫妻，外加鄂伦岱的长子。 “今儿我去宫里见元宝儿了。”佟福晋道。 鄂伦岱急忙关切的问道：“元宝儿过的好吗？我送给她的那些礼物，她喜欢吗？” 佟福晋嘴角抽抽，打量着长子蛮横又蠢的样子，心里愈发偏向佟宛颜给的建议。 “你从一岁到大婚后的礼物都凑齐了，能不喜欢么。鄂伦岱，别打断我的话。”佟福晋瞪他。 鄂伦岱的福晋赶忙掐了自己夫君一把，让她安分点儿，别惹佟福晋生气。 鄂伦岱的福晋，是佟福晋的嫡亲侄女，和鄂伦岱青梅竹马，感情深厚。 所以，在外横行霸道的鄂伦岱，在家里温顺乖巧的犹如一只小鹌鹑。哪怕腰间软肉被掐的疼，他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元宝儿在宫里过的日子瞧着繁花似锦，实则步步惊心，咱们家万万不能给她拖后腿。”佟福晋严肃道。 鄂伦岱记不住打的大咧咧道：“咱们家是靠山，怎么会拖后腿。” 佟福晋心头一窜怒火烧起来：“到底你说，还是我说！” “额娘，您说您说。”鄂伦岱怂道。 佟福晋没好气的瞪着他：“你当你妹妹嫁的是寻常人家吗？那是太子，是皇上的亲儿子！” “哦哦哦。”鄂伦岱低眉顺眼的捧哏道。 佟福晋和夸岱对视一眼，眼里是深深的无奈。 如果能把鄂伦岱和夸岱的脾性调过来，就万事大吉了。 “我们家，我最不放心的人就是你。”佟福晋今儿主要的目的，就是教训鄂伦岱。 熊了那么多年，该紧紧他的皮了。 鄂伦岱瞪大了眼睛，他哪儿不好了。额娘变了，额娘以前最疼他的。 那么大的一个人，摆出可怜兮兮的模样，佟福晋着实欣赏不来。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鄂伦岱和佟国纲不对付。估计是两个人脾气一样，一山不容二蠢货，才天天这么折腾。 仿若发现了天机的佟福晋，对鄂伦岱道：“明儿你去见你三伯家的老大，就是佟启年。” “为什么？额娘，难道佟启年也是我亲弟弟，那时候您生的龙凤胎？”鄂伦岱蠢兮兮道。 “你别说话，我今天不想听到你说话。”佟福晋心累道。 夸岱和他福晋，心疼的望向自己的大嫂。 以前他们和鄂伦岱的关系比较疏远，知道他脸黑脾气横，不知道他实际这么蠢。 大嫂天天和这样的大哥处在一起，还给他们佟家生了个聪慧的长孙，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看来还是觉罗氏的血脉好，佟家的男人感觉都有点虎傻的。 至于夸岱自己，他是随了他额娘，和他阿玛没干系。 鄂伦岱福晋露出疲惫的笑容，他们终于懂了她的累。 每天要提醒鄂伦岱不犯蠢，盯着他不做蠢事，比管理内宅更累。 让鄂伦岱闭嘴后，佟福晋转而对夸岱和两个儿媳道：“你们呢，别怪我偏心元宝儿。说实在的，我现在能偏心她什么，除了把属于她的嫁妆给她，别的什么都给不了。咱们佟家算是外戚起家，以前沾的是太后和皇后的光，以后是元宝儿的光。元宝儿不求咱们家给她争位份，她自个儿做的好好的。咱们自己，只能为她守好自己。” 佟福晋说的语重心长，她的话里是佟宛颜替她们委屈了自己，一心一意为了佟家的荣光而孤身在皇宫内院，格外可怜。 原本就没有小心思的鄂伦岱福晋、夸岱福晋，现在更对佟宛颜报以善意。 佟福晋满意自己话说出的效果，她的儿子她知道，会是爱护同胞妹妹的。可女子的枕边风，不可小觑。她得为了元宝儿，以防万一。 “元宝儿说了，弘昭阿哥以后的哈哈珠子至少有一个从佟家出。老大、老三家的，就看是你们的肚皮争气，还是佟启年和嘉荣和硕格格捷足先得了。”佟福晋赏颗甜枣道。 皇长孙的哈哈珠子，地位尤其不一样，那是能在康熙面前常露面的。 佟家现在没有适龄的孙辈，只能看她们能不能新生出来了。左右差个两三岁没有问题。弘昭现在才一岁多，哪怕是现在怀上了，时间也能赶的上。 鄂伦岱福晋、夸岱福晋连连点头称是，脸上是感激涕零的感动。 “我要说的话就这些了，你们都回去吧，该干嘛干嘛去。还有府里得严加整顿，万万不可有犯口舌的人在。”佟福晋叮嘱道。 佟福晋教训过儿子、儿媳后，得意的回到自己屋里。 她让侍婢把她私库的册子拿出来，她要再挑些东西送给元宝儿和两个外孙儿。尤其是小财迷弘昭，她拿了他的心头好，得再还一个回去啊。 不然，以后她的乖外孙不愿意和她亲近，那可怎么办。 佟福晋喜滋滋的翻着厚厚的册子，她手里的好东西太多，家底丰厚。 等佟国纲下朝，见佟福晋这样，问清了缘由后，跟着一起去翻册子找好东西了。 佟国纲还好奇的问着佟福晋：“福晋，你说六侄子启年，会怎么教鄂伦岱？以后鄂伦岱见了我，是不是要好好的问好了？” 佟福晋瞅他一眼，见他乐的龇牙不见眼的，忽而觉得他这些年过的不容易。 “元宝儿出的主意，应当是没问题的。再者，六侄子被你们军中主动奉为军师，他的智谋定然无双，去去一个鄂伦岱，肯定能把他的根子给摆正了。”佟福晋对佟宛颜信心百倍。 第二天，佟国纲偷偷跟着鄂伦岱，亲眼看着他去见了佟启年，才自己回府衙忙去。 鄂伦岱和佟启年关系不错，自家兄弟，还是嫡子，风度翩翩，救过他亲二叔一命，他打心底里把他当自己亲兄弟待。 “六弟，元宝儿让我来找你的。”鄂伦岱憨实道。 他不是真的笨，哪怕佟福晋没说中间牵线的人是佟宛颜，他也猜到了。 佟启年心酸酸的，他的小颜，现在成了别人家的元宝儿，真是难受。 不过，他很快能给自己平衡回来的。 佟启年露出神秘的微笑，鄂伦岱瞬间觉得包厢里凉飕飕的。 第211章 如果不是太子 鄂伦岱的感觉是对了，野兽对危险有着强烈的直觉，那是它们赖以生存的本能。 鄂伦岱是个人，但他暴戾直接的脾气，活脱脱是野兽性子。 包厢的门被敲响，鄂伦岱没有多想，以为是送点心的小厮。 他头也不回的道：“进。” “六弟，这个茶楼的茶水点心味道都不错，除了贵了点。放心，今儿我请！”鄂伦岱豪爽道。 他笑容灿烂，这么爽快的模样，让佟启年有点心软。算了，过会儿下手轻点儿吧。 佟启年儒雅笑道：“大哥客气了，今儿是我请大哥，这账已经提前结了。” 不仅结了，还多给了不少。 “大哥好！”闷声闷气的声音，响在鄂伦岱耳边。 鄂伦岱皱皱眉，疑惑道：“这声音有点熟啊。” 话未说话，佟瑞塔的大脸凑到鄂伦岱面前。 鄂伦岱对所有的庶子都不喜欢，哪怕佟瑞塔的脾性对他的脾气，他对他依旧没有好脸。 “我不是你大哥。”鄂伦岱自作多情的以为佟瑞塔是和他打招呼。 佟瑞塔懒得理他：“我叫的是我自己的大哥，和你没关系。当谁都愿意和你攀亲戚似得，我阿玛就两个儿子，没的愿意多一个你。” 鄂伦岱气的胸脯起伏，拍着桌子，想和佟瑞塔打架。 他站起来怒目而瞪，佟瑞塔站直身子，比他还高一个头，臂膀更宽。 “哼。”鄂伦岱坐下了。 他不是怕打不过佟瑞塔，他是给佟启年面子。怎么也是个郡马爷，当着他面欺负他弟弟多不好。 鄂伦岱给自己找脸，但佟瑞塔不乐意啊。 佟瑞塔和佟启年对了个眼色，趁着鄂伦岱不注意，佟瑞塔上前利落的把鄂伦岱拖下椅子，给他嘴绑上布带堵住。 “呜呜呜。”鄂伦岱双手被佟瑞塔反扣住，挣扎半天动不了。 “大哥，别怪我。实在是你整天惹事，不孝还闹的天下皆知。为了元宝儿不受连累，弟弟我得让你学乖一点。”佟启年笑的和善，话里的意思和他表情南辕北辙。 鄂伦岱此时哪里会不知道，他被人坑了，还是他亲额娘默许的。 佟瑞塔深谙打人打哪儿最疼，打哪儿伤皮不伤骨。 鄂伦岱就像一个大型的沙包，被佟瑞塔打的发懵，从满身恶气，疼到无辜可怜。 有话好好说，自家人为什么要打自家人。 包厢外面不时有人故意路过，被守在门口的两个壮汉给吓跑。 他们隔着老远都能听到拳拳到肉的声音，里面挨揍的那个人真可怜。 有善心的人告知茶楼掌柜，掌柜摸着他的八字胡，让他不要管。 他的东家在揍人，他肯定是要帮着东家善后掩护的，怎么能碍着东家的事儿呢。 没错，这被鄂伦岱赞了又赞的茶楼，是佟启年开的，里面还有佟宛颜一点份子。 包厢里，佟瑞塔单方面压制的殴打鄂伦岱，有点没意思。 他还要顾忌着不能伤着他，下手一点都不爽快。 艺高人胆大的佟瑞塔，解开了捆着鄂伦岱手的绳子。 双手得了自由的鄂伦岱，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和佟瑞塔互殴起来。 他有些手脚功夫，在八旗子弟里面算是能打能扛的。只看他被佟瑞塔打到现在，还能有还手之力，可见佟国纲把他教的不错。 可惜了，他遇到的是有一身蛮力，行军打仗多年死里逃生数回的佟瑞塔。 反扑的鄂伦岱，不仅没有打到佟瑞塔，反而被佟瑞塔打的更惨。 他感觉自己鼻青脸肿的，浑身没有一块好肉。 “你们为什么要打我！”鄂伦岱反抗无力后，终于想起来把自己嘴上的布条给解掉。 佟启年一乐，看来是打清醒了，可以好好说话。 “佟瑞塔，扶大哥坐下。”佟启年还是进门时的君子样，声音温和，笑容无害。 鄂伦岱打了个寒颤，不想和佟启年说话。 “今上以孝治国，奉孝至上，你对大伯不孝，难道以为只是你一个人的事？”佟启年问道。 鄂伦岱仰着脖子不服道：“当然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蠢。”佟启年薄唇冷道。 “你聪明，你聪明怎么不和我好好说话，上来就打我。就你这小身子板，打也打不过我，还得叫上你弟弟。”鄂伦岱嘴贱不甘心道。 佟启年冷笑，佟瑞塔护卫似得站在他身后。 “我有弟弟能帮着我，你有吗？”佟启年炫耀道。 佟瑞塔跟着道：“我帮着我哥，你有弟弟帮着你吗？” 鄂伦岱哼哼唧唧的，屁股刚坐在凳子上，立马弹起来。 他屁股刚才好像被佟瑞塔踹了一下，站着不觉得，坐下来疼的不行。 “昨天额娘回家教训了我，你们现在也打我。我知道自家人没有仇，之前你我关系处的挺好，肯定不是无缘无故的揍我一顿。难道我真的做错了？这不是关上门的事吗？我和我阿玛再吵再闹，我阿玛不在意，谁去多管啊。”鄂伦岱道。 “天真。”佟瑞塔替佟启年道。 鄂伦岱气的呼哧呼哧：“我跟你们说，你们两个别欺负我啊。” “佟瑞塔，别气坏了大哥，话得好好说。”佟启年道。 鄂伦岱站着，手撑着桌子：“最不好好说话的人是你，你弟弟都是你教坏的。人称大清之光的佟军师，一肚子坏水，我要说出去。” 佟启年斯文的端起茶盏，小啜一口：“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同宗同气连枝。倘若没有小颜，说实话我不会插手你的家事。但是，你我都是一心为了小颜好，不想她再有什么不平顺的。” 鄂伦岱垂眸：“真的会有影响吗？” “如果她嫁的不是太子，那么不会。”佟启年道。 年轻稚嫩的太子和年壮力强的皇帝，是举国欢喜之相。 但等过个几年，太子一呼百应众望所归，而帝王垂垂老矣，那时又该如何。 到时候，家里有个不孝兄长的佟宛颜，有着极大的可能被帝王迁怒，认为这是骨子里的血藏着不孝。 “你的家事我无从置喙，但是我想，你应该和大伯母敞开心扉的聊一聊。夫妻、父子，也许不是大哥你看到的那样。”佟启年道。 第212章 争宠的来了 鄂伦岱一瘸一拐的回到佟府，正好在门口撞见了佟国纲。 佟国纲从轿子里出来，一脸疲色。 “诶哟，这是哪个猪妖成精了？一块紫一块青的，掉进染坊了？”佟国纲看到鄂伦岱，疲色尽退，精神百倍的。 鄂伦岱张嘴要骂，但看到佟国纲鬓角的白发，还有他眼角的皱纹。 忽然之间，他意识到他印象中强悍冷酷的阿玛，仿佛老了。 “懒得和你说，我找额娘去。”鄂伦岱咽着要和佟国纲对骂的话。 佟国纲怼道：“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没断奶。整天就知道找你额娘，找你额娘。你儿子都不找额娘了！” 鄂伦岱埋头快步走着，他担心自己慢走一步，会忍不住骂爹。 鄂伦岱没有去找佟福晋，他回到自己院子里，谁都不让进来。 一个人躺在床上，点着宁神香，没一会儿睡着了。 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脸上清凉凉的。 鄂伦岱茫然的抬手要往脸上抹。 “爷，别动。”鄂伦岱福晋尖声喊道。 “怎么了？你往爷的脸上敷冰块了？这么凉丝丝的。”鄂伦岱还没睡清醒。 鄂伦岱福晋把他手给放好，盯着他不让他乱动。 “是阿玛请了太医来给你诊脉开了药。太医说了，只是皮肉伤，除了瞧起来吓人，没什么实际的伤。”鄂伦岱福晋道。 “阿玛的心能这么好？他中午见到我时，还嘲笑我是猪妖成精！”鄂伦岱狐疑道：“福晋，是额娘给我请的太医吧？要么就是福晋你自己，给我找的大夫。” 鄂伦岱福晋失笑道：“我和额娘可没有这样的能耐，除了阿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请来太医，还有谁有这能耐。” “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是猪会上树了？”鄂伦岱嘴里没有好话。 要不是看了鄂伦岱脸肿的不成样儿，鄂伦岱福晋真想一巴掌呼上去。 “福晋，阿玛对我好吗？”鄂伦岱脸上涂满绿油油的药膏，十分具有喜感。 鄂伦岱福晋看着他：“爷终于良心发现了？就爷这样天天对着阿玛发脾气的儿子，搁别人家早被罚宗祠里跪着了。” “我也跪过啊。”鄂伦岱道。 “拿着软垫子，吃着白面馒头的跪了一夜？”鄂伦岱福晋嘲讽道。 鄂伦岱扁扁嘴不说话：“爷以后不气阿玛了。” 鄂伦岱福晋起身往窗边走，鄂伦岱喊她：“你干嘛去啊？” “我在看看外面是不是在下冰雹。”鄂伦岱福晋道。 “十月的天气好的很，到哪儿下冰雹去，你傻了吧！”鄂伦岱道。 “所以才稀奇啊，像爷一样稀奇。”鄂伦岱福晋打开窗子，外面天气晴朗。 “爷懒得和你说话，爷要睡觉了。”鄂伦岱舍不得骂他福晋。 鄂伦岱福晋笑了笑，神情温柔许多：“好了，不气你了。药差不多快熬好了，你吃点东西，喝了药再睡。” 佟启年和佟瑞塔暴打鄂伦岱的消息，没有瞒过康熙和胤礽。 佟宛颜自然也知道，她听了后笑笑，关心的问胤礽，鄂伦岱有没有因此对佟启年、佟瑞塔不满。 胤礽道：“鄂伦岱除了在佟国纲和庶子的事情上拎不清，旁的时候有点脑子。” 如此，佟宛颜便放心了。 “佟启年得了两只鹦鹉。一只是牡丹鹦鹉，给了嘉荣。另一个是玄凤鹦鹉，托我带进宫来给你。”胤礽拍拍手，德顺拎了个鸟笼子进来。 玄凤鹦鹉通体雪白，头上一撮鹅黄色的黄毛瞧起来，十分骄傲好看。眼睛边上的脸颊处，一边一个橙黄色的圆点，像是抹了胭脂。 佟宛颜见到它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胤礽见她欢喜的像个孩子，心里酸酸的，嫉妒佟启年的会讨好。 改明儿他给心肝儿送个百鸟园，一园子好看的鸟，肯定比这一只更好。 “叫玄凤，如何？”佟宛颜兴致高昂的伸手逗弄着。 能让佟启年看上的鹦鹉，自然是非同凡响。 “美人儿，玄凤。”玄凤鹦鹉米黄色的尖嘴，一张一合，欢快的叫着。 “倒是个油嘴滑舌的，还好是个母的，要不然孤让人炖了它。小颜这个名字取得好，配它。”胤礽道。 德顺给佟宛颜递上混着葵花籽和稻谷、小米的小碗，方便她逗玄凤鹦鹉说话。 佟宛颜捏着一颗葵花籽，递给玄凤吃。 高兴的玄凤在鸟笼里翅膀直扇，瞧着是个馋嘴的。 “爷就知道夸我。它本就叫这个名字，我也不知道新取什么才能衬它，索性躲个懒。”佟宛颜道。 胤礽跟着佟宛颜学，从碗里也捏个稻谷，放到玄凤嘴前。 玄凤理都不理，豆子大的黑眼睛，谄媚的对着佟宛颜。 它虽然是个母的，可她也喜欢美人，不喜欢没有头发的光头。 佟宛颜故意转过脸，不去看被无视了的胤礽。 “小颜，它是不是对孤有敌意？”胤礽趁机撒娇道。 佟宛颜抿嘴笑道：“许是它挑嘴，不爱吃稻谷。” 胤礽想想觉得不错，他如此英俊，这个母鹦鹉怎么可以不喜欢他呢。 “喏，试试葵花籽。”佟宛颜给胤礽手心放了一粒。 玄凤在鸟笼里急了，它上蹿下跳着：“我的，我的。” “呦呵，还是个霸道护食的。”胤礽打趣道。 玄凤炸毛的瞪着胤礽，要不是有鸟笼隔着，它铁定要飞出来啄这个人的脸。 抢它美人，还抢它吃的，太欺负鸟了！ 佟宛颜嗔道：“可别逗它了，多可怜的样子。” 胤礽不听，捏着葵花籽给自个儿吃了。 这些谷物都是干净的，给鹦鹉吃还是给人吃，都没有问题。 “坏人，这是个坏人！”玄凤气的嗓子快劈了。 尖叫的鸟声，不知道的不定怎么猜胤礽在干嘛呢。 胤礽看着它气的炸毛，心里格外高兴。 “这是孤的人，不是你的美人。再乱叫，孤拔了你的毛，把你炖吃了。”胤礽小气道。 玄凤站着瞪着它的黑豆眼，忽然，身子一歪倒下了。 如果不是胖胖的肚子一鼓一鼓的，跟没气了差不多。 “这鸟真是聪明，还知道装死。”胤礽道。 第213章 爱溜达的康熙 胤礽前脚提了个鸟笼子回毓庆宫，康熙后脚就知道了。 宫里不是没有专门养鸟的地方，连驯鹰的都有，遑论是金丝雀之流的家养鸟畜。 “皇上驾到。” 帝王出驾的打鞭声和内侍的提醒声，让毓庆宫的气氛肃然一紧。 胤礽赶忙正色起来，不敢对着佟宛颜打情骂俏。 旁边伺候的奴才们，听到声音后，纷纷规矩的跪下迎接圣驾。 康熙对着胤礽笑道：“都起来吧。朕闲来无聊，过来看看你。” “这鸟儿怎么了？头倒下去了，这头上一撮毛还翘着，颇有脾气。”康熙指着躺倒在鸟笼里的玄鸟，很有兴趣道。 “它被儿子给气着了，儿子说要炖了它。”胤礽走到康熙身边去。 康熙眼睛望着鸟笼里的玄鸟，目不转睛。 “这鸟儿是在装死？”康熙瞅到玄鸟的豆子眼瞧瞧睁开一条缝：“古怪机灵的小东西。” “我不是东西，我不是东西。”玄鸟听了又开始炸毛。 胤礽哈哈笑出声：“对，你不是东西，你不是个东西。” “跟个孩子似得，还欺负个鸟儿。这是佟卿给元宝儿挑的？果真是费心了。”康熙对佟启年一谈一个满意，连看到他选的鸟儿，都觉得与众不同。 康熙这通话说的太长，玄鸟听不懂了。 它瞄瞄佟宛颜，发现美人低着头不说话。啾啾几声后，它用嘴梳理着羽毛。 它是个爱漂亮的鸟，跟美人一样。 玄鸟不吱声了，胤礽不敢逗它。万一说了不该说的，可是洗不清的罪。 康熙逗弄玄鸟几句，转而对胤礽道：“听说鄂伦岱被打了？” “好像是这样。”胤礽规规矩矩道。 他是真不清楚，所以不在康熙面前抖机灵。 康熙挺满意他的话：“要朕说，该打一顿。要不是担心被误会，朕早亲自揍他了。” “早打晚打都是打，皇阿玛您看，这不是没逃的过么。”胤礽道。 “报应不爽。”康熙乐的胡子直翘。 他今儿就是来随意逛逛，忙里偷闲放松放松的。 “元宝儿，朕给佟瑞塔选的福晋明儿就到京城了，你要不要见一见？”康熙现在能够如常的面对佟宛颜。 一口一个元宝儿，叫的不知道多顺溜。 而且，康熙觉得自己每回多叫一声，私库里就能多点进账。 福星就是福星，连名字都带着财运。 康熙看着佟宛颜，仿若看着一个会移动的大金元宝。 “儿媳听爷说了，皇阿玛昨儿就派八哥带人去接郡主。皇阿玛的眼光极好，只要八哥和郡主彼此能相看的上，便是一个好姻缘。”佟宛颜道。 康熙听着“儿媳”两个字，有些牙疼。 他刻意忽视辈分上的不适感：“乌兰是太后的族侄孙女，家教很是不错。朕会替佟瑞塔把关的，他憨傻笨拙的，朕不能给他选错了人。” 康熙感动的抬头看看天，他真的是个好皇帝，连为臣子赐婚，都如此的负责，不敢草率行事。 “怪不得太后这几日很开心。”佟宛颜若有所思道。 康熙沉默了一瞬：“朕这阵子陪太后的时间少了。保成，你看让乌兰住进宁寿宫如何？她祖父是太后的亲兄长，太后肯定很想念草原上的日子。” 胤礽对此不在意，只要不让他收进毓庆宫，爱去哪儿去哪儿。 “儿子觉得皇阿玛考虑的是。虽然太后在宫中有晚辈孝敬，但是若有族人相伴，定然心情会更畅快些。”胤礽道。 “保成不提，朕倒是忘了。太后说几日不见塔娜，有些想念。朕知道弘昭和塔娜姐弟情深，一刻分离不得。朕就替你们把弘昭、塔娜一起带去宁寿宫了。”康熙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他想他的大孙子了！ 胤礽隐蔽的撇撇嘴，皇阿玛死要脸活受罪，想见孙子还得找借口。直说就是了，他很乐意把胖儿子丢出去。 胤礽假装没听出康熙话里的虚假，他让梁九功跟着德顺一起去叫奶嬷嬷，然后把两个叽叽喳喳爱吵闹的胖团子带走。 “皇阿玛，四弟原想着抱塔娜去玩儿。您若是方便，等从宁寿宫回来后，把塔娜给四弟。至于弘昭，您一个人带走吧。”胤礽一不小心还是戳破了康熙的借口。 康熙眉目抽动一下后，镇定的神色不变：“朕知道了。” 弘昭抱到康熙面前时，还在睡觉。他小嘴吧嗒吧嗒的，不知道梦里梦到什么好吃的。塔娜和他一模一样，小嘴巴翘起来，瞧着甜丝丝的。 康熙空手而来，带着两个奶娃子走了，这一趟走的真赚。 胤礽对此很是满意，他恭敬的恭送康熙离开后，满意的看着德顺把碍眼的奴才都叫走。 洒扫奴才们躲在角落里，不去碍主子们的眼。 胤礽一把搂住佟宛颜的细腰，随手从边上花圃里折上一枝花，簪在她的发间。 毓庆宫和御花园多少漂亮的话，就是这么毁在胤礽手里的。 “爷想抱着你回去。”胤礽在佟宛颜耳边道。 不等她回神拒绝，强硬的把人横抱起来，大步流星的去南院。 佟宛颜挣扎的想下来：“我自己走，这儿都是人呢。” 胤礽手在她腰间捏了一把，那儿正好是佟宛颜的软肉。 他这么轻轻一捏，她便没了力气。 佟宛颜那胤礽这个厚脸皮的没办法，只能自欺欺人的低着头埋在他怀里。 反正毓庆宫的主子的胤礽，他自个儿行为不端，可怪不上她。 胤礽在病愈之后，不论多忙，每天都要去练武一个时辰。 一来是强生健体，二么自然是发泄某些多余的精力。 今儿是太医准了胤礽开戒的日子，哪怕康熙不来拎走爱闹事的塔娜、弘昭，胤礽也会想法子把他们两个送出去。 “心肝儿，今儿从了爷吧。”胤礽急不可耐的走进南院，用腿踹开主屋的门。 跟在后面的德顺，假装自己是个聋子的帮胤礽关好门，站在外面守着。 春雀和夏珠还是个大姑娘家的，不能让她们两个守着。 胤礽一闹腾就是半天，佟宛颜到后面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他翻来覆去，不嫌累的。 第214章 他长的真俊 佟宛颜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月亮高挂，她饥肠辘辘的。 稍微抬下胳膊，立马浑身酸痛不已。 “心肝儿，醒来了？孤给你盛饭吃。”胤礽坐在榻上下着棋，还一副品行高洁的芝兰郎君。 佟宛颜羞恼的嗔看他：“混账。” “孤是混账，你是混账的小娘子。”胤礽嬉皮笑脸的。 他现在浑身舒坦，哪怕佟宛颜指着他鼻子骂他王八蛋，他都觉得是世上最动听的情话。 佟宛颜啐他一口，他腆着脸凑上，活像是没脸没皮的破皮无赖。 “孤以前连自个儿的衣服都穿着不利索，现在不但会给你换衣裳，连画眉描唇都极为精通。心肝儿，孤是把你捧在手心都怕化了啊。”胤礽道。 佟宛颜抛给他一个媚眼，娇滴滴道：“爷，我要吃蒜。” “别闹，就算你嘴里塞着蒜泥，孤晚上照吻你不误。来，吃口玫瑰肉圆子，是王言新研究的菜式，合你的口味。”胤礽哄着她道。 没有任何意外的，夜里胤礽又是一阵丧心病狂的放纵。 南院伺候的奴才，全赶到了外边，只留下德顺和苏吉祥。他们两个忠心的替主子们守着夜，也时刻记得往侧屋里添上热水。 第二天，胤礽神清气爽的起床上朝，一扫先前几个月皮笑肉不笑的克制模样。 胤褆见了他气色红润，忍不住问道：“太子是遇到什么好事了？这春风得意的样子，有好事就说出来，让哥哥我也一起高兴。” “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昨儿皇阿玛夸赞弘昭年纪尚小就聪明不凡，孤这当阿玛的少不得会高兴。”胤礽拿着弘昭出来当挡箭牌。 胤褆闭上嘴，冷哼一声，不和胤礽走一块儿了。 太子忒气人，还不如刚病愈的时候好相处些。 佟瑞塔提前去接科尔沁的小郡主，一个憨一个天真，都不知道康熙的暗中之意。 小郡主乌兰是幼女，天真活泼又任性，没有太多的弯弯绕绕。 她一路上和佟瑞塔不时的比划功夫，总是三招之内被佟瑞塔制服，百折不挠。 佟瑞塔把人护送到紫禁城内，对康熙一板一眼道：“奴才不负皇上所望，将郡主安全护送进宫。” 小郡主眨巴着天真的眼睛，给康熙规矩的行礼：“博尔济吉特乌兰，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安。” 康熙站在阶梯之上，俯视两个小年轻。 两个人之间的气场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一点儿小儿女之间的青涩暧昧都没有。 顿时，康熙的心凉了半截。 乌兰到京城就是来找夫婿的，康熙没打算将自己儿子让出去。原先挑了佟瑞塔很好，现在瞧着看不上，难道他还要重新再挑一个？ 康熙有点心累，他对佟瑞塔道：“辛苦爱卿了。” 佟瑞塔义正言辞道：“为皇上排忧解难，是奴才的本分。” 康熙摆摆手：“你办事，朕信得过。退下吧。” “乌兰，你和朕一起去见太后。”康熙对乌兰道。 这是康熙最后的试探，他想看看乌兰和佟瑞塔面临分别，互相之间会不会有不舍。 然而，事实总是让康熙失望。 乌兰对佟瑞塔挥挥手，两个人干净利落的分开，半分不舍都没有。 乌兰想着，这个人拳脚功夫不错，她若是还想打架，可以去他府上找他。佟瑞塔则什么都没有想，他在外面歇了一夜，还是想回家躺着更舒服。 康熙领着乌兰去宁寿宫见太后时，果不其然，太后看到这个小姑娘，很是开心。 “一看就是大草原上的姑娘，只有在长生天的庇护下，才能养出这么好的女孩儿。自由又纯净，像草原上的春风。”太后赞道。 乌兰嘴甜道：“太后您才是长生天最疼爱的女儿。祖父时常与我说，您在大草原上的时候，是科尔沁最美的明珠。周围部落的姑娘，没有一个能比的过您的。您的马术、您的鞭子、您的歌喉、您的舞蹈，都是草原上最独一无二的璀璨优秀。” 乌兰真心实意的夸着太后，眼神是崇拜和尊敬。 科尔沁能在草原上的地位不同，除了部落英勇骁战，还有他们嫁给大清皇族的好女儿们。 有大清给科尔沁做后盾，科尔沁在草原上说话的力度才更大。 “你可愿意住在哀家的宫里，陪哀家一阵时间。”太后问道。 她尊重晚辈的意见，如果乌兰想要住在宫外，不时的上街玩耍，她也准许。 乌兰对紫禁城的辉煌高贵森严正好奇着呢，还有太后在，她不想着出去玩儿。 都是新鲜的地方，在哪儿玩儿都一样。 乌兰道：“乌兰想和太后说说科尔沁，说说大草原的神鹰。” “好，好。”太后连说两个好字，可见是欢喜极了。 傍晚的时候，康熙在宁寿宫办了场家宴。 既然决定让乌兰在宫中小住，就得把她的身份告知众人，顺便让彼此都见见面，免得往后撞上了发生误会。 因着胤褆不在宫内住，所以家宴他没有来。 宁寿宫难得的格外热闹，嫔妃们顺着太后的心，对乌兰夸了又夸。 康熙早和贵妃说过，乌兰不是进宫的，也不是指给皇子的。那么，太后族里的晚辈小姑娘，可以好好的宠着。 蒙古女子和八旗女子有些不同，相比于蒙古女儿的豪爽灵动，八旗女子更有些尊贵的飒爽骄傲。 同样是绚烂的色彩，蒙古是刺目的太阳，八旗是灼热的火焰。 乌兰很喜欢这些对她友善的嫔妃，她用着不甚熟练的满语，磕磕巴巴的和贵妃等人聊着。 贵妃她们奉侍太后多年，连太后那样不善满语的人都能揣摩清楚意思，何况乌兰这样能说通顺一整段句子的。 无非是说的慢些，不用鸡对鸭讲就好。 胤礽是最后来的，康熙知道他来迟的缘由，故而毫不在意，反而担心他辛苦。 “乌兰，这是朕的儿子。”康熙道。 从胤礽踏进大殿起，乌兰的眼睛就黏在他的身上。 她大胆的对康熙道：“皇上，乌兰能嫁给这位阿哥吗？他长的真俊，像是大草原的神明。” 第215章 小祖宗别作了 乌兰说完话，殿内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 连太后喜悦的脸上，也闪过一抹不喜。 胤礽穿的是太子常服，太后可不信她进京城前没有学些皇家规矩常识。 帝王龙袍明黄，太子储君着杏黄色，满宫里的衣服，只有这二人最为特殊。 若是胤礽不穿着这身衣服就罢了，小女儿爱俏郎君，以她的身份不是不能去想皇子阿哥。 哪怕康熙没有这样的打算，但心里不会生气。 科尔沁的心，还真是胆大啊。 殿内气氛凝滞，偏偏乌兰无所知觉。 她满怀欣喜的等着胤礽回应她，或是惊艳的看她一眼。 她可是蒙古最好看的女子，多少蒙古儿郎想要求娶她。 “这是朕的太子。”康熙道。 “乌兰愿意给太子做妾的。”乌兰不知分寸道。 胤礽可没有康熙的顾忌，他先是对康熙、太后行礼，随即道：“孤不愿意。” “为什么？是乌兰长的不好看，还是家世不高？乌兰自知配不上太子妃的名分，不敢妄想，但为妾也不行吗？”乌兰这是在找死了。 胤礽冷笑：“知道你在妄想就成。孤瞧不上你，便是你自荐枕席，孤也不会看一眼。” “保成，过来。”康熙不想让胤礽话说的更难听，出言打断道。 胤礽冷冷的看向乌兰，一面走向康熙身边，一面不忘道：“人丑多作怪。” 康熙头疼的望着太后，生怕她老人家为此生气。 太后这么些年大风大浪见多了，不至于为个族侄孙女而大动干戈。 原以为是个听话讨巧的，想给她指门好婚事多赐些嫁妆，现在想来是不必了。 大清的宗亲血脉众多，京城的郡主格格一堆，蒙古郡主在大清真算不得什么。 叫声郡主是抬举，实际上未必比的上满族大姓的嫡女身份尊贵。 大清是满族的，不是蒙古的。 太后安抚的对康熙笑笑，示意她并不介怀。 “胤礽，怎么没把元宝儿给带过来？还有哀家的塔娜、弘昭呢。”太后满心想着的是佟宛颜和塔娜。 胤礽对太后拱拱手：“她知道今儿您的族人入宫，怕见您疼爱别人瞧着吃醋，便求孙儿给她告个假。说是等明儿一早给您请安，求您别和她计较。” “皇帝，你听听元宝儿说的是什么话，整一个小醋坛子。满宫里谁不知道，哀家最疼的就是她。哪里是来个人，就能和她比的。不过，这都是哀家宠的。”虽然佟宛颜不来，可太后心里高兴。这是把她当嫡亲长辈，才敢任性呢。 “保成，你回去同元宝儿说，哀家舍不得她起大早来宁寿宫。就是她孝心一片，哀家年纪大了，醒的也晚。还是和平时一样的时间过来，哀家给她留着早膳。”太后对胤礽道。 胤礽连忙道是，替佟宛颜谢恩。 人都来齐了，御膳房的内侍拎着食盒一连串的来上菜。 在场的阿哥，能和乌兰年纪配上的，只有胤礽、胤祉两个，再年幼些的是胤禛、胤祺。 这几个天之骄子，没一个看的上乌兰，连爱好美色不长脑子的胤祉，也不喜欢乌兰的容貌，他偏爱汉女的柔弱。 小阿哥们好不容易见康熙一次，叽叽喳喳的围着康熙。 太后拉着胤祺说话，她亲手养大的孩子，她更疼爱些。 乌兰茫然的望着贵妃、宜妃，怎么一瞬间大家伙儿都不理她了。 刚才她像是耀眼的明珠，所有人都围着她哄着她，把她夸的天上有地下无。 怎么太子来了后，一切全变了。 贵妃、宜妃触及到她的眼神，立马扭过头拉着惠妃、荣妃说话。 终究只是个小姑娘，没经过事儿，城府不深。 她委屈的坐在凳子上，灿烂的小脸蔫蔫的，更不讨喜。 用完膳后，乌兰依旧被留在宁寿宫。 宁寿宫是新造的殿，偏殿一样崭新，能够随时住人进去。 太后住在正殿，偏殿里的太妃打扰不到她。 起先太后想让乌兰住着离她近，出了刚才那事儿，索性让嬷嬷给她安排的偏僻的。总归都是宁寿宫的地界，再偏也是不错。 乌兰一个人住进朝西的屋子里，门刚关上，抱着腿就坐在榻上哭了。 跟着她来的侍婢，还算是懂事。 其中一个道：“郡主，王爷嘱咐了，您进京后不可妄言，要处处听从太后安排。” “我哪里有妄言了。我不过是想嫁给太子，谁让他长的那么好看。而且，他是太子啊，以后的大清皇帝。现在的后宫，蒙古女人没有占居高位，我若是能得了太子的喜爱，对科尔沁是件好事。”乌兰异想天开道。 她的两个侍婢听了吓坏了，急急忙捂住她的嘴。 真的是小祖宗啊，住在太后眼皮子底下还敢乱说。 就是她们当奴才的都知道，大清和蒙古不是那样的亲密无间，这位主子竟然敢多想。 “郡主，王爷让您进京是想请皇上给您选个如意郎君的，可万万不能为妾。”侍婢道。 乌兰掰开她们的手，任性道：“那万一太子会喜欢我呢？也许今日他不喜欢我穿的这身衣裳，或是因为有皇上在？” “郡主，您行行好，这里是紫禁城，不是科尔沁啊，这些话都是不能乱说的。”侍婢们快急哭了。 原以为她们跟到京城来是件好事，现在想来，别的姐妹们偷偷躲着小郡主不是没有原因的。 小郡主被王爷宠的太过胆大，对政治毫不在意，只顾着自己的心思。如此但凡一朝说错话，主子或许没事，她们做奴婢的肯定是要没命。 “胆小鬼。睡觉吧，睡觉吧，明儿我要去见见太后最喜欢的人到底是谁。这紫禁城里，难道有其他的族人在？”乌兰皱眉道。 她擅长讨长辈欢心，因为她知道长辈的话，最有用。 她就不信了，等她和太后多说说大草原还有祖父，太后能不帮着她。 太后也是科尔沁的女儿，不可能愿意看着蒙古在大清的后宫没有地位的。 得亏她的心思没有再说出来，被她吓去半条命的侍婢们，擦着额头上的虚汗，伺候她就寝。要不然，恐怕乌兰一夜睡的好眠，侍婢们得一宿不敢睡。 第216章 煞风景 乌兰是个精力旺盛的小姑娘，睡了一夜后，她忘了昨儿的被冷淡，活泼万分的要去给太后请安。 可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请安的时辰许久。 这里面有侍婢们昨夜故意点着安神香，让她沉沉入睡的原因。 佟宛颜一早起来，确实如胤礽昨日所言，抱着塔娜、弘昭一起见太后。 又是一年十月金秋，塔娜、弘昭都爱上了吃桂花奶糕。 在毓庆宫他们俩儿不能吃太多，但是到了宁寿宫，小胖子们顶着肉嘟嘟的小脸，冲太后奶声奶气撒娇几句，就能多吃两块。 除了桂花奶糕，还有栗子金糕，开始能吃辅食的小胖子们，对一切有香味的食物，都十分喜爱。 太后左边坐着塔娜，右边坐着弘昭，两个人抱着太后的腰，逗得太后十分开心。 “太后，塔娜要喝奶糊糊。额娘不给喝，太后给喝。”塔娜对太后撒娇道。 佟宛颜望着她左手一个桂花奶糕、右手一个栗子金糕，眼睛还瞅着桌子上彩色的梅花糕，制止道：“早上出门前你才喝了一碗，刚刚你还吃了两块糕糕，再吃该吃吐了。” 塔娜胆子大的不理佟宛颜，眼巴巴的看着太后：“太后最疼塔娜了，塔娜是太后的小心肝、小棉袄，塔娜肚肚还能吃。” 她拍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不忘给弘昭使眼色。 弘昭领会的凑上前，跟着塔娜一起哼唧唧的找太后要吃的。 “皇玛麽，您可不能纵着这两个小东西。瞧瞧这要吃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毓庆宫吃不饱饭了，连小主子都吃不饱呢。前几日，弘昭嘴馋在我屋里骗吃过了，去爷的书房里要吃的。硬生生把他自个儿吃吐了，还要喊着吃。还好太医说没事儿，吃的是软东西，吐了不伤肠胃。为了这事，连着爷自责了好几天。” 佟宛颜又气又好笑的和太后解释着，太后新奇的望了弘昭几眼。 “若是你不说是谁，哀家定会以为吃撑了的人是塔娜。”太后指着更胖的塔娜道。 “塔娜爱动，消耗的多，吃的稍稍多些还能撑得下。哪像弘昭坐在一个地方不爱挪动的，消化的自然慢些。”佟宛颜无奈笑道。 太后不是胡乱宠爱晚辈的人，她明白的道：“可别再哀家这里闹了，你们额娘在这儿盯着呢，哀家也不能明着给你们吃。这样吧，再等一个时辰吃如何？让御膳房的厨子多做几个，到时候随你们两个尝。” 塔娜深谙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她乖巧的趴到太后怀里：“塔娜听太后的。” 弘昭见姐姐不折腾了，他也乖乖的安静下来。 佟宛颜佩服的看着太后，姜还是老的辣。 小胖子们现在还不会算时辰，等他们玩一会儿累了，睡一觉醒来，早不止一个时辰过去。 太后对佟宛颜促狭一笑，她年纪大了，反而有了玩心。 偶尔欺负不懂事的重孙孙，感觉格外的有意思。 宁寿宫的嬷嬷三天两头的见到塔娜、弘昭，一群人熟悉的很。 佟宛颜放心的让塔娜、弘昭和她们玩儿去，这两个是整个紫禁城里的宝贝，用不着担心有闪失。 “昨儿的事，你知道的了吗？”太后放着塔娜、弘昭玩去后，对佟宛颜问道。 她心里有些歉疚，自己的侄孙女不懂事，她作为长辈的，为此蒙羞。 佟宛颜起身坐到太后身边去，乖巧的靠着她的肩膀。 这回，她用的巧劲，不敢压着太后，让太后受累。 “爷回去后说了，不是大事。像爷那样丰神俊朗的人物，小郡主一眼瞧中了实属正常。女儿爱俏郎君，都是如此的。”佟宛颜心里面上都没有一丝埋怨。 太后拍拍她的手：“你在哀家这里说那些虚话作甚。她不是普通百姓，还能认不出杏黄色和太子常服上的绣纹？哀家同你说，是想亲自告诉你，不论是哀家还是皇帝，都不会让她进毓庆宫的。大清的帝王，不再需要有蒙古嫔妃在宫中占有一席之地。” “您说的是。正是因为如此，妾身才更不放在心上。小女孩儿天真，再有些娇养的心高气傲，或许还想着为了家族争光。这是极为正常的事儿，没有坏心就好。”佟宛颜道。 “听你这么说，哀家放下心了。哀家嫁给了先帝，就是爱新觉罗家的人，科尔沁再好也比不过皇帝和大清终于。因为太皇太后和哀家，科尔沁屡想重展荣光，哀家心里清楚的很。但是，他们不想想，皇上不仅是明君，更是有野心有手腕的帝王。他龙榻周围，怎会容忍猛虎侧卧。”太后叹息道。 佟宛颜给太后递上一盏茶，眼神温柔的不言语。 她听着太后说着心里对科尔沁的担忧，不多提一句。 太后说的话，她听进耳朵里，咽在肚子里，绝不会说给第二个人听。 太后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儿：“行了，哀家说的再多，你听了就不好了。只可惜了那个憨态似熊的佟瑞塔，这门婚事不能指给他了。” 忠臣以命护国，他们皇家拿着心大的郡主去坑他，可不好。 况且，佟瑞塔往后必定是手握兵权的一方大将，让这样太有心气的蒙古郡主嫁给他，万一吹了枕边风，反而对皇家不好。 佟瑞塔对此一无所知，他心里压根不在乎娶妻生子的事儿。 娶了媳妇儿不如让他在军营里和将士对打一天，那样爽快自在。 佟宛颜转移着话题，给太后说这个季节酿什么酒好喝，御花园又有哪朵花开了，比往年的更好看。 还有尚衣局新做的衣裳和以往不一样，宫里新来了一批绣娘，研发出了新的绣艺，很是与众不同。 太后听的眼睛发亮，对这些很是感兴趣。 如果不是塔娜、弘昭还在旁边玩耍着，太后能急吼吼的拉着佟宛颜去逛御花园，带着宫婢采花酿酒，重温少女时的烂漫。 “太后，乌兰郡主来给您请安了。” 在太后高兴到兴头上时，煞风景的人来了。 第217章 不懂事的弟弟 太后冷下脸来，佟宛颜的表情和太后差不离。 宁寿宫安静非凡，乌兰在殿外等待传唤，一副天真自在模样。 太后自个儿生了会闷气，对佟宛颜道：“今儿哀家不留你在这里用午膳了。塔娜、弘昭你也带回去吧，别让不懂事的人伤了。” 佟宛颜安慰道：“太后莫要给外人伤了心，皇上、阿哥们还有我，都是最关心您的。” “好孩子，哀家知道你们的心意。只是，你们懂规矩，有的人不懂。平白让哀家疼爱的孩子白受了委屈，哀家可不乐意看到。等这不懂事的出宫后，哀家再让你们好好陪哀家。”太后一脸慈祥的笑道。 乌兰被嬷嬷领到隔屋里等着，佟宛颜带着两个玩累了睡着了的胖娃娃，身姿袅娜的离开。 乌兰不经意瞄到她的背影：“嬷嬷，这位是谁？瞧着身份很是尊贵，怎么昨儿宴席上没见着呢。” 嬷嬷望了眼佟宛颜的背影，很是尊重道：“那位是太子第一侧福晋，身份在宫中确实是数一数二的尊贵。郡主若是有机会见到侧福晋，是要行礼问好的。” “她就是给太子生了龙凤胎的佟侧福晋？”乌兰眼里燃起比斗的火焰。 “郡主，太后请您进殿了。”嬷嬷避而不答。 多说多错，这位郡主瞧着就是位祸头子，她得避着些。 乌兰满心的要讨好太后，想让太后为她说话。嬷嬷提到太后，她立马把佟宛颜抛之脑后。 佟宛颜回到毓庆宫，恰巧胤礽在。 “今儿回来的倒是早，皇玛麽难得愿意轻易放你回来。”胤礽打趣道。 塔娜、弘昭听到胤礽的声音，挣扎的从奶嬷嬷怀里下来，一边一个的抱住他大腿。 “阿玛，阿玛。”奶声奶气的叫唤，像是两个嗷嗷待哺的小鸟。 成天说嫌弃小胖子们的胤礽，脸上笑容软的不成样儿。 “诶哟喂，又长胖了，真好。”胤礽道。 一家四口，晃悠悠的回到小院子里，和乐悠闲。 胤禛和乌拉那拉芳惠站在不远处，互相对视着，沉默着。 还是胤禛先打破沉默：“二哥一家真好，咱们这时候过去，会不会有点坏气氛。” 乌拉那拉芳惠苦恼的皱着苹果脸：“总觉得这时候去打扰二哥和小二嫂，很不合适。若不然，爷陪我逛逛园子？等过一会儿再去见二哥、小二嫂，应当就可以了。” 胤禛摇摇头，想说你不懂。他二哥和小二嫂不是一般的黏糊，那是两个人在一起，就跟连体婴儿似得，多久都分不开。 “自从你嫁进宫，爷都没怎么陪你。你想逛逛花园，爷就陪你一会儿。”胤禛想想还是顺了自己小福晋的意思。 以前瞧着二哥陪小二嫂弹琴下棋、漫步园林，他未尝不可以一试。 小福晋太重规矩，他得想着法子的让她轻松些。 小二嫂说过，规矩是对外人的，真让规矩束缚了自己人，反倒是自找罪受。 胤禛领着他可爱的小福晋，在周边院子里逛起来。 不得不说，确实比一个人匆匆走过时，有意思多了。 “等塔娜长大了，咱们再来毓庆宫时，就可以把来福带过来。”胤禛道。 乌拉那拉芳惠还不知道塔娜有一身怪力，只以为胤禛担心来福是狗，身上的毛发掉落对幼儿不好。 “听说小二嫂得了一只鹦鹉，聪明的很。学人说话时不用费心思的教，一听就会。往常听说八哥善学舌，没想到能有不逊于此的鹦鹉。”乌拉那拉芳惠仿佛有些羡慕。 胤禛想想阿哥所的格局：“等以后爷出宫开府了，也给你寻一个。在宫里就不成了，吵着别人不好。” “爷待我真好。”乌拉那拉芳惠甜丝丝的对着胤禛一笑，笑不露出，端庄大方。 胤禛眼神晃了晃，他想咬一口福晋圆鼓鼓的脸颊，尝尝是不是像苹果那样脆甜好吃。 毓庆宫内，安置好塔娜、弘昭后，佟宛颜调笑的对胤礽道：“太子爷好风姿，初初一露面，就让人家小姑娘目眩神迷的。” 胤礽捏着她的脸颊：“让孤凑近闻闻，好重的醋酸味儿。” “多闻一会儿，酸的不行呢。今儿回来的早，就是那位郡主求见太后。太后让我避开，估摸着是猜到了郡主得磨她求着嫁给你。”佟宛颜给她一个飞眼。 胤礽笑嘻嘻的从后边把她抱在怀里，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孤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你看孤这毓庆宫，干干净净的，其他花花草草用不着心肝儿亲自动手，孤就替你铲除干净。那位蒙古郡主，若是懂事就罢了。倘若不懂事，用不着孤出手，皇阿玛会先把她狗血淋头的给骂回去。” “小姑娘家家的，有些傲气正常。我只是开个玩笑，爷可别真当真。其实，想着爷如此迷人，我心里更甜。这么好的男人，是我一个人的呢。”佟宛颜霸道道。 “对对对，孤是心肝儿一个人的。孤可真怕你醋味起来，晚上不让孤进你屋子。天气渐冷，孤再跳你窗子，睡在地上，那会着凉的。”胤礽道。 佟宛颜嘟起唇，不依道：“听爷说的，我岂不是跟母夜叉似得。” “你比母夜叉好看。”胤礽油嘴滑舌。 外面的园子再好逛，逛了一圈两圈也没意思。 胤禛和乌拉那拉芳惠在毓庆宫附近转悠了小半个时辰后，忍不住登门拜访。 他们要来找哥哥嫂子蹭吃蹭喝了！ 胤禛和乌拉那拉芳惠一路走来的窸窣声音，没有瞒过胤礽、佟宛颜的耳朵。 胤礽不甘心道：“好不容易赶走了小的，又来了两个大的。什么时候孤才能放放心心的和你在一块儿，不用被他们这些没眼色的打扰。” 胤禛站在院子外面，不高兴的喊道：“二哥，我哪里有没眼色。我拉着福晋在外面转悠的腿都酸了，实在是难得的懂事弟弟。” 胤礽说那话，没想背着他们说。 “你要是真的懂事，就该带着四弟妹多逛一会儿，最好逛回阿哥所去。”胤礽道。 第218章 拖家带口的蹭饭 胤礽毫不留情的欺负着自己的弟弟，没有一点顾忌的。 佟宛颜和乌拉那拉芳惠已经习惯这样的场景，大家都觉得没事儿，那就是真的没事儿。 一家人不吵吵闹闹，那还叫什么一家人。 乌拉那拉芳惠最是清楚，每回胤禛被胤礽这么欺负一回后，回去总会心情轻松许多。 有回她胆大的问了，胤禛说：哥哥训斥弟弟，是正常不过的事。倘若真的兄友弟恭到生疏，也只有礼法约束的面上情。 “你年纪还小，身子正在长的时候。平日里要多吃多睡，等四弟下朝回阿哥所了，让他陪你多走走。这样子，以后的身子骨才会好。若是四弟没时间，你就来找我，我带你射箭练武。”佟宛颜把乌拉那拉芳惠当妹妹看。 小姑娘总是摆出老成持重的模样，内心其实还是个害羞的小女孩。 “小二嫂对我真好。我也想多来找小二嫂的，可爷手里有皇额娘留下的铺子、田地，我初初接手，总有些手忙脚乱。”乌拉那拉芳惠娴静的坐着，说话娇娇软软。 她小眼神不时往胤禛那儿飘，望一眼偷偷抿嘴笑一下，瞧着应当是新婚一个月来过的很不错。 胤礽拉着胤禛坐下，调侃道：“这么早就把家底交给了四弟妹，显然是很满意四弟妹了。” 胤禛理直气壮道：“福晋是要和我走一辈子的人，妻贤夫祸少，福晋必定是贤妻，我何必耽误时间去管后院之事。只管把时间都排出来，给二哥帮忙就是。” 头一回听到胤禛夸她，乌拉那拉芳惠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真是坐如针毡。 佟宛颜安抚的给她递了盘蜜饯：“四弟妹只管安心坐着听着。你们是夫妻，夫妻一体，本该亲密些。四弟愿意信任你，你也得去信四弟，对不对。” “我信爷的。爷对我很好，我知道。”乌拉那拉芳惠拿了一块蜜饯，放进嘴里，甜甜的。 “许是从小到大学的都是管家的事儿，额娘和教导嬷嬷是这样教的，我对内宅之事比较上手。小二嫂不用担心我累着，爷心里都有数的。”乌拉那拉芳惠又道。 佟宛颜和胤礽默契对视一笑，道：“呦，我这还没有说什么呢，四弟妹就护上了。行行行，人各有各的活法，你既然是喜欢，往后也得你为四弟操持府邸，如今先上手着也好。不像我，当姑娘时学了不少，却不喜欢这些。好在毓庆宫能人辈出，我能轻轻松松的度日。” “小二嫂的日子过的闲散，上回皇玛嬷提到你时，都说羡慕。闲云野鹤，差不多是小二嫂这样了。”胤禛凑热闹道。 佟宛颜对此得意不已，除了刚进毓庆宫时，她要想着如何去讨胤礽欢喜。后面的日子，过的是极为自由。 每天只要想着吃喝玩乐，那些动脑子的事儿，她犯不着去想。 毓庆宫已经有一位聪明的太子爷了，她再去和他争谁对政事更有远见作甚。 偶尔教教胤礽撒娇耍赖，让天家父子亲近些，其他的事儿和她没有干系。 “这就是我的福分了，有爷这样的好夫君，旁人是羡慕不来的。”佟宛颜笑的甜蜜，眼里对胤礽的情意缠绵黏稠，着实让人瞧了一眼就心生羡慕。 “二哥以前没那么会体贴人的。要我说，是小二嫂有本事。人人都喜欢小二嫂，愿意和小二嫂亲近。连皇阿玛，对小二嫂也比对大嫂要好。”胤禛看的很透。 他自幼在德妃和皇贵妃之间周转，后宫里见到的事情比胤礽更多，感受更深。 恰是因为见的多经历的多，他更喜欢和心态佛性的佟宛颜亲近。 只要和佟宛颜坐在一起，听她说说话，甚至是不说话仅坐着不动，那一方天地的舒适都让人留恋。 “四弟的胆子愈发大了，什么话都敢说。”佟宛颜道。 乌拉那拉芳惠道：“爷说的没错。大嫂确实很好，可我也更喜欢和小二嫂在一块儿。” 佟宛颜得意洋洋的对胤礽挑挑眉：“爷，瞧我多受欢迎呢。” 胤礽纵容的揉揉她的头，不能碰发髻，只能揉前边额头那一点儿。 “谁都喜欢你，孤最喜欢你。”胤礽随意的在弟弟、弟妹面前，说着情话。 这话忒不含蓄，胤禛和乌拉那拉芳惠都听的耳红面赤，手脚快要酸麻麻的缩在一起。 胤禛拖着小福晋过来，没有别的事，纯是真心实意的过来蹭饭吃。 阿哥所的饭食是从御膳房打过来的，哪怕有膳食盒子保着温度，但等全上到桌子上时，不能和刚出炉的菜肴相比。 而且每日饭食是有定例了，万一遇到不喜的，不能退还。偶尔嘴馋，得自个儿塞银子买。 胤禛想着他现在有了家室，往后也有子女，钱财不能给那些内侍给贪了，得一分一厘的全部存起来。 于是，他理直气壮的拖家带口来蹭饭。 毓庆宫有胤礽和佟宛颜两个嘴挑的，这膳食味道做的是一等一的好。不仅味道好，摆盘好看，还得有新意，没等人吃腻就换了新的菜式。 “二哥，我饿了。”胤禛和胤礽嘴上闹了几句后，捂着肚子道。 胤礽道：“早膳没用好？” “吃是吃了，可刚才不是领着福晋走路，绕圈圈的消食了。现在腹中空空，饥肠辘辘，还请二哥和小二嫂行行好，破例早些请午膳吧。”胤禛作揖讨好道。 胤礽兴意十足的看着胤禛对他谄媚笑着，说实话，常年冷着的脸偶尔笑一下，望着挺不习惯的。 胤礽伸手戳了下胤禛不易发现的小梨涡：“孤真是欠了你的。以前是一个人过来蹭饭，还要拐带孤的闺女。现在大婚了，改带着福晋一起来。人家是上阵父子兵，你们夫妻俩儿叫什么。” 胤禛垂眸望着胤礽骨节分明的手，敢怒不敢言道：“反正我是弟弟，我年纪小，不管。” 佟宛颜扑哧一笑：“四弟不如吃蜜饯先解解嘴馋？这一盘不那么甜，四弟的口味应当吃的习惯。” “夏珠，去催一催厨房，别饿坏了我们四阿哥。” 第219章 欺软怕硬 毓庆宫的厨子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半大的小子吃穷老子，胤禛正处在这个年纪，几碗饭吃进肚子里不见脸上长肉。 现在，塔娜、弘昭午膳、晚膳跟着佟宛颜一起，所以桌子前也摆着他们的小椅子。 他们吃着大鱼大肉、精致时蔬，两个小的只能吃着蛋羹和米糊糊。 两相对比，显得小家伙特别可怜。 “四叔，这个好吃吗？”塔娜眼馋的望着胤禛碗里的鸡腿肉。 胤禛吞了口口水，道：“不好吃，塔娜吃的米糊糊是最好吃的。” 塔娜不信任道：“那让我尝尝味道好不好，四叔？” 她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那么的期待，那么的信任。 胤禛心软了：“小二嫂，您看？” 佟宛颜温柔的对塔娜笑笑：“塔娜，若是你不喜欢吃米糊糊，额娘就让你奶嬷嬷给你喂奶，好不好？” “额娘，塔娜想和你们吃的一样。”塔娜扁着嘴，撒娇道。 “那你有额娘高吗？”佟宛颜道。 塔娜摇摇头：“额娘好高，塔娜还小。” “所以，塔娜还想吃吗？”佟宛颜循序渐进的柔声道。 塔娜乖巧的抱着自己的小碗：“想吃，不吃了。” 她乖乖的埋头苦吃，不再东张西望。 就是吃一口米糊糊的时候，她用力吸吸鼻子，闻着酱肉香味儿。 佟宛颜被她的小模样逗得乐不可支，却不纵着她。 小胖子们年纪尚小，肠胃弱的很，这些油腻的东西，就是拿筷子蘸一口都不行。 “小二嫂，听皇阿玛说你新得的鹦鹉，很是聪明，比寻常八哥还会学舌。”胤禛吃饱后问道。 乌拉那拉芳惠跟着道：“不但如此，听说还长的很好看。羽毛鲜艳，漂亮的不像凡鸟。” “聪明是聪明，漂亮也确实漂亮。不过，就是脾气坏了点，爱看菜下碟，欺软怕硬的。”胤礽颇为怨念道。 显然，他就是那个被看菜下碟的软柿子。 胤禛感兴趣道：“二哥能让人把它提来看看么。” “玄鸟不爱钻鸟笼子，就爱整天胡乱飞着。估摸着这会儿在院子里看花呢，咱们一起去看看？”佟宛颜是玄鸟的主人，最是懂它。 “鸟，看鸟去。”塔娜乐的直拍手。 胤礽挑眉上前把她抱在怀里，见胤禛眼巴巴的看着，又把递给了胤禛，转而去抱弘昭。 “走吧，带你们去看看，什么叫做鹦鹉中的泼皮无赖。”胤礽玩笑里带着真心道。 佟宛颜猜的不错，玄鸟正站在一个花枝枝头，嘴啄着好好的花儿，把米黄色的鸟嘴都染了色。 那花不是名贵品种，它糟蹋了就糟蹋了。 “玄鸟。”佟宛颜到了院子里，先喊它道，免的突然出现吓到它。 这鸟儿瞧着脾气暴躁彪悍，实则胆子极小。 玄鸟听到佟宛颜声音，顿时停下了祸害花儿的动作，开心的扑扇着翅膀飞过来。 “你爪子洗干净了没，别忘小颜肩膀上落。”胤礽嫌弃的看着玄鸟的嘴。 这样的傻鸟，幸亏长的好看点，要不然早被人扒光羽毛给烤了吃了。 玄鸟气呼呼的飞到胤礽肩膀上停下，爪子在他肩膀踩了又踩，才轻飘飘的落在佟宛颜肩上。 “美人，鸟可想你了。”玄鸟声音娇滴滴的，仿佛还有点儿害羞。 胤禛和乌拉那拉芳惠大开眼界：“皇阿玛说的没错，这鹦鹉果真聪明，而且尾羽绚烂，难得一见的美。” 玄鸟傲娇的抬起头，头顶的小黄毛被风一吹，打了个波浪颤儿。 “你有眼光，鸟喜欢你。”玄鸟开心道。 它最喜欢人夸它聪明美丽，美人配美鸟，天生一对地上一双啊。 “哎呀，胖崽儿也在。鸟给你们摘花去。”玄鸟飞到胤禛面前，才看到塔娜、弘昭。 弘昭对它兴趣缺缺，塔娜反之很喜欢。 除了胤礽，玄鸟是喜佟宛颜之所喜。 别看着它长的娇艳好看，不像苍鹰凶猛，实际它的嘴和爪子都十分锋利。 没几下它就啄了一个粉色的小花，叼着扔到塔娜的头上。 乌拉那拉芳惠帮塔娜把花拿下，递给佟宛颜：“这花儿……” “四弟妹心细。放心吧，把花儿给塔娜玩着就是。玄鸟有分寸，这花没有毒，便是吃到嘴里，最多苦苦舌头。”佟宛颜道。 胤禛跟着对他的小福晋解释道：“塔娜小时候就爱乱爬，有时候钻到没有花刺的花圃里，揪着花就往嘴里塞。二哥和小二嫂见过一次后，便让花匠种些可食无毒的花。” 乌拉那拉芳惠一不小心，又红了脸颊。 “小二嫂，是我多虑了。”乌拉那拉芳惠羞涩的道歉道。 她还是有点谨慎，怕佟宛颜误会了她去。 佟宛颜明媚一笑，笑的她心暖暖的：“四弟妹关心塔娜、弘昭，我感谢还来不及呢。你能多想着他们，是他们是福气。我啊，是迫不及待想看到你们的孩子了，可惜还得等个几年。” 乌拉那拉芳惠不自觉的往佟宛颜身边靠，胤禛抱着他的大侄女，毫不在意。 胤礽却瞧着心里难受，他的心肝儿是要被老四的媳妇儿给抢走吗？ 玄鸟不管人类心里的小九九，它不知怎么的给自己头上也顶了一朵花。 花儿把它翘起来的那一簇黄毛给压了下去，显得它好看却蠢。 “美人，胖崽儿，鸟好看吗？”玄鸟张开翅膀，在他们面前飞了一圈。 佟宛颜接过苏吉祥递上来的鸟笼子，玄鸟歪歪头，花掉落在地上，它飞进鸟笼里。 “鸟知道了，鸟不吵你们。胖崽儿，鸟和你一起睡觉。”玄鸟歪歪头，挺着肚子四仰八叉的睡着了。 胤禛被它这一出一出的，给弄的瞠目结舌。 他忍不住道：“小二嫂，这样的鸟儿还能寻到吗？” 小福晋一个人在阿哥所里无聊，让她常和小二嫂走动，她也不好意思总是上门打扰。而他后院那些侍妾，放小福晋面前不是让她找气受么。 胤禛思前想后，就想到也给他的小福晋找个宠物陪着。 来福年纪大了，他不能舍了。若是能找个热闹的鸟雀，似乎不错。 第220章 变心 胤禛期待的向佟宛颜求教，那副模样，胤礽还没见过。 “果真是有了福晋的人了，知道讨自己福晋开心了。”胤礽逗道。 胤禛假装听不到胤礽说话，只看着佟宛颜。 佟宛颜掩嘴笑答：“应该是寻不到第二只了。这鸟儿嘉荣也有一只，是六堂哥从外来的海商那儿买来的。听说嘉荣的那只也是聪明，但仅是学舌学得快，教一句说一句的。像玄鸟这般淘气的，大概是没了。” 胤禛失望了半晌，随即振作起来。 “福晋，爷以后尽量多陪陪你。”胤禛安慰乌拉那拉芳惠道。 “行了啊，你们两个来孤这儿蹭饭就够了，还在孤面前你侬我侬的。孤的闺女还没睡着呢，教坏了怎么办。”胤礽找借口赶人道。 胤禛反驳道：“二哥不也是一样。” 胤礽高深莫测的对胤禛摇摇手指：“不一样。这是孤的女儿，孤是她亲阿玛。孤和你小二嫂关系好，是给他们营造一个好的家庭氛围。” 胤禛抿嘴，强忍着心里的吐槽。二哥真不要脸！ 胤礽他就是不要脸：“都是自家人，孤直话直说，你们两个回去吧，孤得陪你们小二嫂。” 胤礽这副模样忒欠扁，原想着过会儿就走的胤禛，不乐意了。 他找着佟宛颜告状：“小二嫂，您瞧瞧二哥这样，弟弟才来一会儿呢，就把我们往回赶。说好的疼爱弟弟，结果竟然如此伤人心。” 佟宛颜先仰头对着胤礽甜甜一笑，在胤禛心里暗道不好时，她道：“夫唱妇随，四弟，我就不多说了。” 胤禛憋屈的拉上乌拉那拉芳惠的手：“总是说不过二哥和小二嫂。我和福晋两个碍眼的，就不打扰你们了。” 胤礽开心的挥挥手：“德顺，替孤送送四阿哥和四福晋。” “两个不懂事的。孤今儿得闲，中午能多陪你一会儿。”胤礽牵着佟宛颜的手，眼里满是爱意。 被半赶半撵的出了毓庆宫的胤禛，没了在胤礽面前不愿意的模样。 “福晋，你看二哥和小二嫂真好。往后我们，也要那样。”胤禛道。 乌拉那拉芳惠同样心生向往，二哥和小二嫂的相处方式，和家里的阿玛、额娘毫不相同。 阿玛、额娘相敬如宾，她却更喜欢二哥、小二嫂之间的能说能闹、亲密无间。 不提胤禛夫妻俩儿被胤礽和佟宛颜带偏了方向，这是早可预知的。 宁寿宫那边，乌兰在太后那儿触了霉头后，仍旧对胤礽不死心。 她一个人回到屋里，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然后好好的睡了个午觉。 年轻的姑娘，无论怎样都是好看的。 午睡一个饱觉后，乌兰面色红润的起床，认真的对镜梳妆打扮。 “郡主，太后交代了，您最好在宁寿宫内走动。紫禁城规矩多，有些宫殿是禁地。还有些地方，得看着身份才能去的。”被太后拨来伺候乌兰郡主的嬷嬷，神情严肃但恭敬的道。 乌兰郡主骄傲的看着她：“那太后可否明令禁止，不准我踏出宁寿宫一步的。” 嬷嬷为难道：“回郡主的话，不曾。” 乌兰郡主得意洋洋，似是拿住了嬷嬷话里的漏洞：“既然太后不曾说我不准出宁寿宫一步，那我出去逛逛怎么了。宫闱禁地，我是懂的。嬷嬷你是太后拨给我，伺候我的，也是提点我不要触犯了宫中的规矩。我随意走走，若是走到了不该去的地方，嬷嬷拦住我就是。” “郡主既然这么说了，奴才不敢违背您的命令。”嬷嬷道。 乌兰郡主以为她让嬷嬷慑于她的身份服软了，却不知这是太后和嬷嬷故意为之的。 太后是从年轻姑娘的时候过来的，知道草原上的女孩儿是什么脾气。 不撞南墙不回头，有的甚至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 既然乌兰郡主一心想着胤礽，她索性让她自己去尝尝被拒绝的羞耻。 乌兰郡主好心情的出门，她打听过了，太子住的毓庆宫在哪儿。 她自以为外人不知的摸到毓庆宫大门口，殊不知是嬷嬷放任的结果。 说来也巧，佟宛颜难得一回送胤礽去上朝，送到了毓庆宫外，居然会遇到她的小情敌。 看乌兰郡主的那身打扮，佟宛颜不难猜出她的身份。 德顺和胤礽果断的转过身去，避开乌兰郡主的视线。 “小颜，你回去吧，外面风大，别吹冻着你。”胤礽睁眼说瞎话。 他敢说自己对乌兰没有半分意思，可人堵上门来了，他不想让佟宛颜误会。 佟宛颜笑笑，把胤礽推到一旁去。 “这位是乌兰郡主吧，长的真是可爱，和满族姑奶奶颇为不同。”佟宛颜笑容温婉的对乌兰郡主打招呼。 “郡主，这位是佟侧福晋，您该行礼问安。”太后派的嬷嬷 乌兰郡主在见到佟宛颜后，立马后悔了。 自惭形秽。她汉语学得不好，这个成语她却是知道的。 原以为英俊潇洒的太子瞧不上她，是不想和蒙古沾上关系。 现在看来，根本是有了这么漂亮的侧福晋，天仙下凡太子也不会看上。 “乌兰给太子请安，给佟侧福晋请安。”乌兰郡主黯然神伤的为自己的暗恋而哀悼。 她对太子的那点儿小心思彻底没了。 “侧福晋，乌兰老实向您交待。乌兰过来，是特意想见太子的。太子长的那般好看，有文采学识丰富，任何女子见了都会心生爱慕。乌兰在草原上从不曾见过比太子更优秀的男人，所以难免想要伴在太子身侧。”乌兰倒豆子似得飞快道。 她鼓足勇气，在佟宛颜好奇温柔的眼神下，继续道：“但是，乌兰对太子的爱慕，已经是昨日之事，如今半点不剩。因为，您太好看了。您站在太子身边，乌兰的眼里只能看到您，连太子英俊的脸庞都不那么吸引人。” “侧福晋，乌兰不会再请太后把我许给太子。您，您能不能偶尔来宁寿宫，让乌兰陪您说说话啊。” 乌兰的心变得太快，不仅是胤礽懵了，连防范着她闹事的嬷嬷，此刻也呆愣在原地。 第221章 无辜的宗室子弟 从死活要嫁给太子，转眼变成看中了太子侧福晋，这样的跨度太戏剧，嬷嬷在后宫几十年，算是见多识广了，此刻也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胤礽警惕的看着乌兰，小姑娘红扑扑的脸颊，笑起来活力四射，像灿烂的朝阳。 他真怕他的心肝儿太单纯，真愿意和她做朋友。 宫外有个嘉荣，宫内有个四福晋，家里还有两个黏人的奶娃娃，再多了，太子爷的心肝儿真得成了别人家的了。 佟宛颜不负胤礽所望的，生疏有礼的对乌兰道：“郡主，毓庆宫不属于后宫，你不该逛到这儿来。” 更多的话，她一句没说。 刚刚还活力四射的乌兰，顿时垂头丧气，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 “那我走了。”乌兰情绪低落道。 乌兰站在原地，等着佟宛颜挽留她。 哪知佟宛颜从不按套路来：“郡主慢走，别让太后担心你。” 话说到这份上，乌兰脸皮再厚，也做不来死缠烂打的事。 何况，她还是个小姑娘，出身不低，从小被捧着宠着，能说出那番低头的话，已然不容易。 乌兰跟着嬷嬷往回走，再没有作妖的要去这儿要去那的。 等她顺着宫墙拐弯走出胤礽等人的视线后，胤礽满意的捧住佟宛颜的脸，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左右四下无人，他得好好表扬他的心肝儿。 未曾想乌兰冲动的拐弯拐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跟着她身边的嬷嬷，身体做好了把她拉回来的准备。 “嬷嬷，太子和佟侧福晋的感情真好。听说佟侧福晋给太子生了一双龙凤胎，太子很疼啊她吧。”乌兰步子往后退了两步，没有做出让嬷嬷制止的行为。 嬷嬷斟酌道：“佟侧福晋温柔娴淑，出身名门，为皇家诞育子嗣有功，太子自然对她疼爱有加。” “嬷嬷说的我懂。佟侧福晋那样仙女般的人儿，任谁都会喜爱有加。嬷嬷能不能不把刚才是事告诉太后，我以后会乖乖的，不给太后和科尔沁丢脸。”乌兰道。 她知道这个嬷嬷是科尔沁的人，便聪明的将自己的行为和科尔沁、太后绑在一起。如此一来，太后即便恼了她，也不会对她太过分。 嬷嬷温和的笑着，伸手抬着乌兰的胳膊，扶着她跨门槛走石阶。 “郡主能懂事，太后是最开心的。”至于方才的事情，嬷嬷必然会一字不落的老实转述给太后听。 乌兰沉默不语的回到宁寿宫，躲在屋子里，安安分分的不出门。 嬷嬷见她歇下后，去正殿回禀太后。 太后听了后，沉默了会儿，道：“她是个聪明的，可惜生不逢时。便是在先帝爷的时候，指不定也能得上几分恩宠。既然她知道了分寸，哀家会给她在京城选一门好亲事的。” 傍晚康熙来看太后时，太后把话说给了他听。 康熙道：“既是皇额娘给她说情了，朕就给她挑个性情温和的宗室子弟。但是，只能在郡王之下。” “如此够了，哀家明白的。主要是品行好，能够知冷知热的。”太后看的透彻。 太后永远不会让康熙为难，康熙不可避免的又是一阵感动。 他内心动容之下，想到了由太后抚养长大的胤祺。 “今年大选，朕给胤祺挑个家世好点儿的福晋吧。先赐婚，过个两年再大婚。”康熙算着胤祺的年纪，现下是十二岁，大选三年一回，今年给他相看福晋是最合适的时候。 等到下一次大选，时间便仓促了。 太后给康熙倒了碗热乎乎的羊奶：“秋天白天热晚上凉，这才到了傍晚，哀家已经觉得凉飕飕的了。皇帝先喝完热羊奶，去了腥的，暖暖胃。你啊，总是爱喝浓茶，对胃不好的。” 康熙感动的一饮而尽：“皇玛麽病逝后，朕悲痛万分，好在有皇额娘在，朕才撑过了那段日子。这些年，皇额娘最关心朕的身子，让朕最为安心。” “哀家是你的皇额娘，为人母的关心自个的儿子，为人之伦常。胤祺是哀家亲手养大的，他本性纯善，对权欲不执着。给他挑重臣之女，反而不好。哀家想着，要家世清白的，心能静的下的，另外会说蒙语的女子，最合适了。”太后徐徐说道。 太后的意思，是康熙以前的想法。 当然，太后为胤祺考虑的，确实是最适合他的。 胤祺的生母是后宫最为受宠的宜妃，还有一个同胞弟弟。等过个几年，胤禟长大了，兄弟俩儿若都有个家世显赫的福晋，那让其他皇子阿哥如何自处。 康熙见太后神情认真，不是故意退让之词，他便听从了。 “皇额娘比朕更懂胤祺这孩子，朕听您的。总有些家世偏弱，但品行极好的秀女，朕绝对不会亏待了胤祺。”康熙道。 “你是胤祺的皇阿玛，哪怕没有哀家，你还能对他差了去。”太后说笑道。 康熙哈哈大笑，太后说的话很和他的心意。 康熙在太后这儿心情畅快，回到乾清宫后，着手开始给乌兰挑人。 在乌兰没有嫁出去之前，她大概都会住在宁寿宫里。 未免再闹出事，还是早嫁出去早安心。 康熙不至于和个小姑娘置气，故意给她挑个不好的夫君。 他身为富有四海的君王，心胸宽广的必须的。 只是，他扒拉着爱新觉罗的宗室子弟，突然发现没有几个拿得出手的。 这怎么能行，爱新觉罗的草原上的黄金家族，不能入关之后就让后代成了纨绔子弟。 如此混吃等死的过下去，那他的儿孙为帝后，还有什么人手可用。 他作为帝王，尚且还要拼死拼活的教养子女。那些闲的发慌的宗室王爷们，凭什么过的比他舒服，还不用去教养儿女。 心态不平衡的康熙，暗暗决定要好好操练一番宗室子弟。 还在八大胡同的遛鸟逗狗的宗亲子弟们，忽然浑身一寒，茫然的连打了几个喷嚏。 天凉了，他们是被风吹冻了，染上风寒了？不行，得回家多添几件衣服了。 第222章 美人不同 无知者最幸运，这不仅说的是即将惹祸上身的宗室子弟们，还有在家里无聊扛大石玩的佟瑞塔。 前者是乐极生悲，佟瑞塔的真的要行大运了。 谁让康熙给他选的福晋一个不行两个不行，要求事事完美的康熙，怎么能允许自己做下一件不完美的事。 可以说，康熙现在把佟瑞塔的婚事，看的和他自己的儿子一样重。 皇子还得考虑指的皇子福晋家世背景，太重的不好，太轻了不行。但是，对于佟瑞塔这样的直臣忠臣，康熙可以放心大胆的赐婚。 不就是出身庶子，家世上卑微了些么。 他给他再升爵位，男儿立功靠自己，庶子也能求娶到千金之女。 反正，康熙卯足了劲，要给佟瑞塔选个好福晋，不能让他吃了亏，更不能让康熙自己丢了脸。 康熙的小心思瞒的紧紧的，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 不过，天天和康熙见面说话的胤礽，还是猜出了一二。 这不怪康熙没有掩藏好心思，他是考虑到佟宛颜自幼和佟瑞塔一起长大，胤礽是她的夫君，指不定会了解一二，所以旁敲侧击的问了。 胤礽那般聪明，前后一联想，就将康熙的心思拿捏的准准的。 揣摩好康熙的心思，胤礽讨赏一般的，回头便把消息透露给佟宛颜。 佟宛颜听了后，不得不佩服道：“八哥真是傻人有傻福。六哥能娶到嘉荣，那是因为容貌出色、才华出众，且是嫡子。八哥的容貌，纵然我是他的妹妹，也不能说是好看。胆子小的姑娘，见了他一脸杀气的样子，指不定能被吓哭。” “这话说过了，孤觉得佟瑞塔长相憨直了些，但胜在威武不凡。至于杀气么，在战场上呆多了的人，哪个杀气不重。往后心里有了疼爱的人，自然知道收敛。”胤礽笑道。 佟宛颜道：“说的好像八哥不疼我似得。” 胤礽深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补救道：“当然是疼爱你的。只瞧着你那些私房，有多少是他拼了命给你抢的。但是，妹妹和福晋是不一样的。” “爷，你还是让皇阿玛做好心理准备吧。普通的女子许给八哥，万一让彼此成了怨偶反而不美。八哥是男子无所谓，且他心思不在女色之上，哪怕妻子不喜他，他也不痛不痒。但换做女子，恐怕是一辈子被耽搁了。”佟宛颜道。 胤礽捏着她的手指，光滑没有剥茧，真是精细养出来的。 “听着皇阿玛的意思，会给佟瑞塔的爵位再升一升。之前的子爵太低在，在京城里一个门匾砸下去能砸一堆。皇阿玛想给他提一提，正好佟启年也是一样，兄弟两个一起升爵位，守望相助的。只有他官职升迁有望，愿意嫁他的贵女一大把。容貌和爵位，你说她们觉得哪个更重要。”胤礽有些冷清道。 他说的冷酷无比，但这就是现实。 其实，佟瑞塔的五官仔细瞧着，很是周正硬气。 不过是和佟启年整天站在一起，衬得平凡普通了些。 旁边有个那样如玉如翡的仙人之姿在，面相清秀的人也会被衬成烂泥堆里的破石头。 佟宛颜说不过胤礽，她不得不放弃道：“不管别人家的姑娘，你总是比我懂的多。反正，若是让我来选，我更喜欢俊俏的容颜。” 胤礽挑眉：“哦？依着小颜的意思，你当初看上的是孤的容颜？” “难道爷当初看上我的，不是这张脸？”佟宛颜礼尚往来的给他抛了个媚眼。 胤礽大笑出声：“孤就是喜欢你这样的。但是，孤现在喜欢的不仅仅是你的容颜。” “我也是。我还喜欢爷的身材。这么好看的腹肌和长腿，只有我知道，真是暴殄天物。”佟宛颜得意道。 胤礽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混不吝的话，哪里像个女儿家会说出口的。 可是莫名的，他就喜欢她这样说，让他心里爱的不得了。 “那孤要不要改明儿让别人瞧瞧？”胤礽故意气她道。 佟宛颜才不怕他呢：“爷去了，这南院的门以后恐怕就要对您关着了。不过，爷若真的想让别人看一看，可以和哈哈珠子比武对打的时候，脱了上衣。劲道的肌肉，配上汗水晶莹剔透，到时候一定要叫上我去看看啊。” 佟宛颜说着说着，还故意吸溜了下口水。 得亏是容颜挑不出一丝毛病的大美人，即使做出不雅的动作，还是不寻常的好看，没有半分的猥琐。 胤礽被她说的哭笑不得，作势想要上前拧她的嘴。 佟宛颜极有眼色的嘟起嘴，搂着胤礽的脖子，就往他脸上一碰。 “让你说爷，知道错了吗？”胤礽道。 佟宛颜酥酥的挑衅道：“明明是没有错的啊，爷这是要屈打成招吗？” “孤是要屈吻成招。过会儿你可别和孤求饶，自个儿送上门的，孤不放过。”胤礽经不过勾引，起了兴。 佟宛颜扭头看看关上窗窗外颜色，大概是黑了，屋里的蜡烛在胤礽进屋前就点上了。 她索性纵着胤礽一回：“才不要你放过呢。” 这句话，就像是点燃火气的火苗一样，轻轻的一碰，胤礽脑子烧的没了理智。 “孤的心肝儿，今儿孤让你乖乖的求饶。”胤礽俯身而下。 一夜过去，佟宛颜醒来时，快事晌午，可见昨儿胤礽做的有多过分。 她按着自己酸痛的腰，嗓子几乎说不出话来。 胤礽那犟脾气，昨儿她怎么求他放过都不行。 她就是那打狗的肉包子，胤礽是爱吃肉包子的狗。 这肉包子丢出去了，狗还能从嘴里吐出来么。肯定是把吃的渣都不剩，全吞在肚子里。 好在这厮知道体贴，在佟宛颜翻身触手可及的地方，放了一盏清水和一盏蜜水。 佟宛颜撑着胳膊，喝完两盏水后，喉咙缓过来舒服了些。 床边有召奴才进屋的小铃铛，她拉了拉绳子，铃铛清脆的声音响了响。 守在屋外的春雀和夏珠对视一眼，主子终于醒来了。 早前太子交代，不能打扰主子歇息，她们还以为主子最多睡到日上三竿，没想到是一直睡到了能用午膳的时候。 第223章 欠扁 佟宛颜在春雀、夏珠不是飘过来的小眼神下，红着脸完全不想从床上起来。 正巧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她让夏珠把窗户给支开。 外面一片翠绿，还有几朵红色的月季，招摇好看。 佟宛颜腰间撑着软枕，挪到床边简单的洗了把脸。 小宫女脸盆端的稳，不会把漱口的水溅到床罩上。 面盆里滴了几滴玫瑰香露，擦拭干净后，佟宛颜神清气爽。 “你们别偷笑，等过两年把你们两个嫁出去，日子过的和我一样。”佟宛颜面皮薄的恼羞成怒道。 春雀和夏珠还是未出嫁的大姑娘呢，被这么一说，两个人的脸跟着一起红了起来。 “主子又欺负奴才，奴才们可没有偷笑。现在是午膳的点了，主子是先吃早膳，迟会儿再用午膳，还是直接用了午膳？”夏珠和佟宛颜撒娇道。 佟宛颜想了想：“直接用午膳吧。也别弄太复杂的菜式，来个烤鸭卷着黄瓜丝吃，再下一碗面。今儿有些嘴馋，让他们弄成川式的小面，辣子要香点儿。” 春雀明了的点点头，她自作主张的让小厨房多做了一份青菜豆腐羹，免得佟宛颜醒来就吃油腻辣的，伤及肠胃。 平日里，依着佟宛颜的份例，桌上的菜得是三荤两素一汤，摆在桌子上满满的一片。 既然她今儿不厅里用膳，自然听她的，少上些菜。 一餐饱足后，佟宛颜重新洗漱，换了身清爽的衣裳，再次躺下。 不躺不行，她的腰腿太酸了，受不住。 “下雨了，给爷的午膳里添一碟绿色的酸梅子吧。”佟宛颜道。 苏吉祥听了后，牙酸的去厨房通报了。 侧福晋这一定是在报复太子爷，明知道太子爷怕吃酸，还给他添个酸梅子。 南院的奴才都知道，毓庆宫里太子身份最高，但是佟侧福晋说的话最有用。 只要不涉及扰乱朝纲、祸乱宫闱的大事，细小之事全听佟宛颜的。 胤礽中午打开苏吉祥送来的食盒时，望着那一盘翠绿的酸梅子，牙齿瞬间发软。 共事的大臣抬头瞧了一眼，竟然夸了句毓庆宫的厨子懂风雅。 下雨天小酌一杯清酒，再尝个梅子，多么有诗意。 面对大臣真心实意的夸赞，胤礽和善的笑着应下了。 不仅如此，他还邀请大臣共尝着酸梅。 佟宛颜的小脾气，胤礽知道的清楚。他要是一个不吃，回去指不定怎么闹。闹的假哭了吧，他会心疼。 苏吉祥在边上候着，亲眼看着胤礽咬一口酸梅，面目狰狞一回。 好在那位大臣也是一样不能吃酸的，皱成一团的表情比胤礽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细心的盯着胤礽吃了多少口，英俊的容貌扭曲成什么样，然后回去一一如实说给佟宛颜听。 佟宛颜听了后，笑的前俯后仰。偷偷的做坏事，果然会让人心生愉悦。 佟宛颜满足的卧倒在床上，睡个回笼觉。 难得闲来无事的佟瑞塔和鄂伦岱，一起去酒肆里找酒喝。 所谓不打不相识，鄂伦岱虽然被佟瑞塔打的哭爹喊娘、鼻青脸肿，可他心里那份对庶子的敌视，也因此被佟瑞塔打没了。 英雄惜英雄，鄂伦岱想着佟瑞塔好歹是救过他阿玛一命的人，作为人子的，给他阿玛一个面子吧，好好和堂弟相处。 佟瑞塔压根不在乎鄂伦岱是什么论调，要不是他发现鄂伦岱挺抗揍的，他还不想和他一起玩呢。 现在家里都是成双成对的，阿玛哄着额娘，整天陪着额娘，大哥也一有时间就陪着嫂子。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连练武对打的人都没有，很是没趣。 “八弟，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鄂伦岱带着佟瑞塔去了他常去的酒肆，随便找个靠窗的位子，大咧咧的问道。 佟瑞塔吸吸鼻子，迷醉的闻着空气里的酒香。 世家子弟的鼻子就是比他灵，这样偏的酒肆都能找到。 以前他喝酒，那是几钱铜板就能入口的。现在，估摸着几壶酒下去，得几十两银子。 佟瑞塔看豪富一样的，看着鄂伦岱。 “大堂哥，以后我想喝酒时，能不能都找你？”佟瑞塔不想姑娘，只想偶尔喝喝酒吃吃肉。 鄂伦岱腰包鼓鼓，从小就没缺过钱。 他豪爽道：“可以啊，我也喜欢喝酒，哥天天请你喝酒。不醉不归！” 佟瑞塔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拔开一个酒塞，佟瑞塔拎着小巧的酒瓶，直接往嘴里灌。 那种一小杯一小杯喝酒的，忒没有意思。 爷们儿，就应该的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鄂伦岱眼睛一亮，学着佟瑞塔的姿势，往嘴里灌着酒。 “以往我和别人一起喝酒时，都是杯盏交错，总觉得哪里缺了点滋味。今儿见你这么喝，我是知道了，原来是以前喝的不够爽快。”鄂伦岱恍然大悟道。 “大堂哥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不过，你没有和大伯一起喝过酒吗？我们出征在沙场上时，天冷晚上取暖都是这么喝的。大伯喝酒，会抱着酒坛子喝，一口酒配着一口烤羊肉，爽快极了。”佟瑞塔忍不住道。 鄂伦岱扭扭捏捏道：“你上回还因为我和阿玛的关系不好，揍过我一顿。我现在想想，这浑身骨头还疼着。你说，就我们拿关系，哪里能知道那么多。” 佟瑞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大堂哥，我酒喝多了，说些醉话，你别在意啊。你在意也没事，大不了我揍你一顿。”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快说，我不在意。”鄂伦岱望着佟瑞塔的拳头，没脾气的自己闷一口酒。 佟瑞塔正直道：“你想过你出门被一群人捧着，撒钱跟撒雪花似得，是怎么得来的吗？” “佟家富贵，从先祖起就跟着太祖皇帝一起打江山，积攒的家业十分丰厚！”鄂伦岱自豪道。 “那你知道战场上的将帅，都要冲在最前面吗？敌军的大刀箭矢，最想砍的人也是领军的将领吗？”佟瑞塔再问道。 鄂伦岱大概猜到佟瑞塔要说什么：“你想说我花的银两得到的身份，都是我阿玛用命博出来的？可是，我是他儿子，儿子花老子的钱，天经地义。他为了家族而征战沙场，又不单单是为了我。” 第224章 佟瑞塔过分了啊 鄂伦岱的模样，太欠扁的。 佟瑞塔一个忍不住，起来把他从位子上提起来，攥起拳头就想揍他。 “你别啊！你揍过我一回就了不起了，再揍我，真的过分了。”鄂伦岱闭着眼睛，急忙吼道。 他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反正他打不过。 佟瑞塔松开手，又把他拎回原位。 “我不揍你。我就是想告诉你，有时间和大伯泡泡温泉，或者一起洗个澡去。”佟瑞塔道。 “嗯？你要做什么？两个大老爷们儿的，坦诚相对，不好看。”鄂伦岱挠着脑袋，不好意思道。 佟瑞塔看傻子似得看着他：“我大哥说的对，不能和傻子一起玩，不然我会更傻的。” “呸，佟小八，你过分了啊！”鄂伦岱喊着佟瑞塔的排行。 佟瑞塔不怵他：“我是让你看看，大伯受了多少伤。他有多少次差点命丢在战场上，不是运气好，你早没了阿玛。没爹的孩子最可怜，你看你都撑不起门户的，佟家就会败在你手上。你能吃香的喝辣的，你儿子可能以后只能吃咸菜喝稀饭。” 要不是知道佟瑞塔没有坏心，一心为着他好，鄂伦岱那暴脾气又要爆炸了。 “不和你说我阿玛的事了，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好阿玛吵架，见面和和气气的，你别要求太高啊。现在我不惹事的，元宝儿还来信夸我是个好哥哥呢。”鄂伦岱骄傲道。 他盼了十几年的小妹妹，却从小没有看到过，他心疼的很。 佟瑞塔咬着一块羊腿肉，像是从鄂伦岱的身上咬下一块肉一样。 “小颜给我绣过荷包，你有过吗？小颜给我做过糕点，你有过吗？我带小**过马爬过树摘过隔壁家的枣子，你有过吗？你都没有过，你连听她喊一声哥哥，都没有听过。你觉得我会羡慕你？”佟瑞塔气哼哼道。 鄂伦岱扬着头，笑的贱兮兮：“你就是羡慕了啊。要不然这酒肆里，怎么会有一股醋酸味儿呢。过去的事别提，以后我会让元宝儿更喜欢我这个亲大哥的。不就是仗势欺人么，我也会让元宝儿能靠着我仗势欺人的。” 佟瑞塔撇撇嘴，不搭理他。 “嘿，你撇嘴是几个意思？不相信我说的话？我可是佟国纲的儿子，我弟弟都那么厉害，我能差了？”鄂伦岱差点没拿法海出来说事。 要不是多年对法海这个庶弟的厌恶，让他深入骨髓，他能拿着法海年纪轻轻考中秀才的事来说。 要知道，满人文采不如汉人，这一事实深入满汉各阶层人的心里。 所有人都默认了考科举的事，是汉人的天下。 满人中能有一个考中秀才的，恨不得敲锣打鼓的昭告天下。 何况的法海这样的贵族子弟，年纪还请，前途无量。 鄂伦岱的心思写在了脸上，佟瑞塔一眼瞧出他想说什么。 “你弟弟是你弟弟，又不是你。就像我大哥智谋多，而我是有勇无谋。一家子兄弟，各有所长很是正常。也有的是好笋歹笋都出的。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儿子和我差不多大，好意思说。”佟瑞塔说的太直，鄂伦岱深觉自己没法和他当朋友了。 “还是说说你想找什么姑娘吧。以前，元宝儿是你的妹妹，你找个家世不错的福晋，还好找些。现在元宝儿被我家认回去了，你就一个空落落的子爵爵位，难以被那些家世贵重的人家看上。”鄂伦岱这番话，是佟国纲和佟福晋说的，再传到他耳朵里。 佟瑞塔嘴里嚼着肉，觉得味道真的很不错，想着能不能打包带回去，让他阿玛、额娘、大哥、大嫂尝尝。 “大堂哥，你别想了。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不在乎福晋的身份如何。其实，娶不娶福晋，有没有孩子我都不在意。大不了以后从大哥那里过继一个，或者从其他亲戚那儿过继。我的脾气冲，上战场回回都是拼命的，真要耽搁了好人家的姑娘，我还心里对不起。”佟瑞塔道。 鄂伦岱对佟瑞塔竖起大拇指：“为兄佩服。但是，你这番话别给三叔和三婶听到了，否则定然会把你打的上蹿下跳。” 佟瑞塔道：“我又不傻，不会什么话都往外面说的。” “我不是外人？”鄂伦岱小雀跃道。 佟瑞塔沉默半刻，老实回道：“大堂哥，你和我阿玛说，他们不会信的。他们只会以为你为了报复我上回揍你，才会这么胡乱诬陷我。” “你！”鄂伦岱瞪着眼睛说不出话，太欠揍了这小子。 他哪里是有用无谋的，这样的小心眼不是挺多的么。 佟瑞塔嘿嘿笑着：“大堂哥，我以前和额娘、大嫂说过，挑的福晋得是大方得体，家世不错的，最好能帮得上小颜的。她们心里有了底，不会听信你的话。” 佟瑞塔提一次佟宛颜，鄂伦岱就无力一次。 他能说什么，说他三叔一家子，对他的亲妹妹太疼爱了吗？ “那你现在知道元宝儿可以背靠我们家，对家世这方面就不在意了？”鄂伦岱道。 佟瑞塔扭头看着窗外，忽然他放下了手中的酒瓶子，又拿出袖中的帕子，认真的擦拭着脸颊。 “大堂哥，我现在还看的过去吗？”佟瑞塔一脸郑重。 鄂伦岱上下打量着他：“还可以，是个威武的小伙子。” “我找到我的福晋了。”佟瑞塔痴痴的看着窗外，憨笑一下。 不等鄂伦岱反应过来，他起身蹬蹬的跑下楼。 鄂伦岱好奇的伸头往外面看，过路人三两个，都是大老爷们儿，没有年轻的姑娘。 他对着候在门口的酒肆小二道：“都记在爷得账上，有的酒没喝的，给爷存起来，爷下回来喝。” 小二利落的应了声：“诶，佟大爷慢走。” 酒肆下楼的道就一条，没有什么后门之类的。 鄂伦岱脚步飞快的小跑下楼，刚准备出门去找佟瑞塔，替他掌掌眼，别让这傻小子被有心人骗了。 没想到，在门口就遇见了一脸傻笑的佟瑞塔。 那笑，是真的傻，不是他心有怨气的故意诽谤。 第225章 不可貌相 一见钟情，不外如是。 佟瑞塔坐在窗边，第一眼看到多兰时，他一个糙汉子的心，瞬间软的如一汪春水。 他用战场上侦察敌人的眼力，飞速的把多兰从头到脚打量一番。 有没有婚约，他不知道。但是，肯定是个没成婚的小姑娘，而且不是京城人。 佟瑞塔急不可耐的下楼，站在多兰面前，拦住了她。 “姑娘，你想喝酒吗？”佟瑞塔问道。 紧跟其后的鄂伦岱，听到了这话，没脸见人的用手捂住脸。 谁家的姑娘听了这话，恐怕身后的家丁得往死里打人。 多兰讶异的抬头看着比她高了两个头，身宽一半的佟瑞塔，温柔的笑弯了眼：“我出来京城，想尝尝京城的酒和蒙古的酒，味道有什么不同。这家酒肆，是我打听许久才找到的。你刚从里面出来，它家的酒好喝吗？” 佟瑞塔从没有觉得一个人的声音，能说的那般好听。 他道：“味道不错，但是我也会酿酒，你要不要也尝尝。” 鄂伦岱赶忙把他往回到拉几步：“姑娘莫怪，我这兄弟脑子一根筋，没有坏心眼。若是话里有唐突姑娘的，还请姑娘原谅。” 多兰温柔道：“我知道这位公子没有恶意，若不然我的家仆早已护上来了。公子一片好心，我也不是淤泥的人。” “姑娘，我姓佟，名瑞塔，家住在东街佟府。年十六，尚未娶妻，也没有婚约，院中更没有通房。朝中爵位是正一品子爵，不是顶好的家世，但我会努力再立军功。”佟瑞塔心急且老实的自我介绍道。 多兰讶异的打量着佟瑞塔：“我听说过你。就是你把噶尔丹给砍了，打败了准噶尔，是不是？” 鄂伦岱倒退一步不说话了，他真是多嘴了，也许这小子的红鸾星就在眼前。 “砍噶尔丹的是我，但是打败准噶尔不是我一个的功劳，你不可这么说。”佟瑞塔正直道。 “你真是个英雄，我很敬佩你。”多兰对佟瑞塔竖起了大拇指。 瞧着佟瑞塔和鄂伦岱的打扮，就知他们两个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弟。 多兰虽然说话柔和，但是行事举止很是大方爽利：“我叫多兰，漠北喀尔喀亲王之女，博尔济吉特氏。皇上在京城赐了府邸，家弟策凌明年会随祖母进京。” 多兰这么一说，鄂伦岱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说起来，她还是成吉思汗的直系子孙，身份属实不低。 佟瑞塔有些沮丧：“您是郡主，那我求娶不起你了。郡主，你愿意等我两年吗？我向皇上请缨，明儿就去战场上立功，若是能升的上伯爵，我就给你家下聘礼。若是不能，我也不耽误你出嫁。” “此行入京，我未曾想过婚嫁之事。若是佟公子当真有心，可以等我祖母入京，再登门拜访。”多兰直爽道。 两人的对话，令鄂伦岱大开眼界。 才多久的时间，见面不过是三五眼，已经郎有情妾有意了？ 鄂伦岱深觉自己跟不上年轻人的脚步，不懂他们的处事方法。 总之，多兰没有恼了佟瑞塔，他就松下一口气。 “那郡主还喝酒吗？”佟瑞塔说憨，这时候却懂的蹬鼻子上脸。 多兰点头，她有点馋酒，好不容易找到个酒肆，肯定要解解馋。 “要的。”多兰道。 “那我陪你。我在这间店有包厢，你一个姑娘家坐在大堂里不安全，还是坐包厢比较好。”佟瑞塔把鄂伦岱的包厢直接据为己有。 鄂伦岱闭嘴不拆穿他，这倒霉堂弟要是真能娶到蒙古郡主，对他是天大的好事。 都是自家兄弟，没那么见外。 多兰身后跟着一个侍婢两个壮汉，她坦荡不惧的跟着佟瑞塔走。 鄂伦岱也跟着一起，没走几步，被佟瑞塔拦住。 “大堂哥，你回家去吧，我不送你了。”佟瑞塔是有了心上人，就不要老哥哥了。 鄂伦岱心里受伤无比，他再一次后悔当年没有好好学功夫，不然能把这熊弟弟打一顿解气。 “八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郡主名声有碍。我在场，多少好些。”鄂伦岱为佟瑞塔操碎了心。 佟瑞塔想想也是：“那大堂哥你跟上吧。也许以后提亲，还能用的上你。” 鄂伦岱沉默不语，他担心自己一开口，就要骂人。 甭看多兰长的娇娇弱弱、面皮白净，但是她喝起酒来颇有千杯不醉的架势。不但如此，几坛酒下来，脸都没红一下，眼神清明，完全没有醉醺醺的样子。 鄂伦岱心中默默认可，他原本担心这位郡主轻易跟佟瑞塔走了，是不是另有所求。如今一看，分明是艺高人胆大，人家有底气不怵。 酒逢知己千杯少，多兰一朵娇花般的柔弱人儿，和佟瑞塔黑熊似得粗人，在一起竟然能话题投机，很是令人意外。 鄂伦岱坐在边上，当个看顾晚辈的好兄长。 听着多兰妙语连珠的，不经佩服不已。 不愧是成吉思汗的后代，这份对战场的敏锐，融在了骨髓血脉里。 佟瑞塔和多兰话说的越多，越恨不得立马去漠北提亲。别等什么来年，晚一天他都担心多兰让人捷足先登了。 别看他好像不懂大户之家为子弟求娶佳媳的要求，但是他懂多兰的家世、容貌、举止、仪态，一出门绝对是会被哄抢的。 一家有女百家求，定然是如此不会错。 而且，多兰多聪明。 知道女子在外饮酒对名声不好，所以她找个位置偏僻但不危险的酒肆。 一身蒙古衣裳，更让人知道她不好惹。那些游手好闲的八旗子弟，见了她都会自觉的绕着走。 佟瑞塔闷了一口烈酒，道：“郡主，我如果能找皇上为你我赐婚，你愿意吗？” “倘若佟公子当真能做到后院只我一人，准我以后随你一起上战场，我便愿意。”多兰的眼光，毒辣的很。 佟瑞塔嘴里的酒没咽下去，呛得他嗓子疼。 “郡主，我佟瑞塔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再者了，这么多年我不近女色，只对郡主一人动心过，往后必不会看上其他人。只是，上战场一事，不行的吧？郡主柔弱，战场上刀枪无眼，可不是小打小闹就能比的。”佟瑞塔懂蒙古儿女对战斗的狂热。 多兰神秘一笑：“倘若我能自保呢？” “大清不是没有女子上战场的事，郡主若是愿意，我会好好保护你的。”佟瑞塔拧眉思考半晌后，答应道。 “那多兰就等着佟公子了。”多兰对着佟瑞塔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 第226章 终于解决了 酒也喝了，婚事也口头定了。 多兰细细品尝着喉舌之间的酒香味，满意的离开酒肆。 佟瑞塔想要送她回府，被她拒绝了。 亲王府在京城的位置不是最好，但是周围也有些达官贵人。 佟瑞塔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尚无婚书之时，贸然走动，对彼此的名声和家族都不好。 多兰回到亲王府里，她的贴身侍婢立马凑上前来：“郡主，你这样做被老王妃知道了，恐怕是生气。” “祖母让我孤身入京，不就是为了提前相看，则一良婿么。你知道我的脾气，一做不来大家闺秀的温柔如水，二不愿意与人共侍一夫。若是高攀，我没有资格要求。若是低嫁，以祖母的骄傲恐怕是不愿意。能遇到佟大人，是意外之喜。”多兰柔柔说道。 她的侍婢打小就伺候在身旁，感情非比寻常。 也是因此，侍婢知道她的小郡主瞧着弱不禁风，实际皮糙肉厚，在武艺上不比男子差。 “听说，前儿科尔沁的郡主到京城，是佟大人去接的？”多兰对京中的事情很了解。 侍婢道：“是的，由佟大人出京十里去接的。” “那位郡主和我一样，都是入京觅婿。不过，她是科尔沁的公主，科尔沁部落深的皇宠。比之她，我的身份恐有不足。”多兰叹了口气。 但愿那位骄纵的小郡主，能眼拙没看上佟瑞塔这块蒙尘的璞玉。否则，是没有她什么机会的。 侍婢不赞同道：“郡主比科尔沁的郡主可好多了，您熟读兵书、性情大方妥善。科尔沁那位，还一团孩子气的，任性无礼。” “慎言。你虽和我一起长大，但科尔沁的郡主亦是郡主之尊，不容你背后置喙。再有下次，我会亲自罚你。我与她性情不同，没有孰优孰劣。甚至喜欢她的人，或许会多过于我。我自个儿的脾气自个儿清楚，刚过易折，只是皮囊忽悠人罢了。” “再者，我身份不如她是事实。一朝天子一朝臣，科尔沁当初压对了宝，是科尔沁祖辈用命换来的。他们子孙能放纵些，也是胎投的好，他人评论不得。” 多兰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她心里甚至会怕佟瑞塔知道了她与外表不服的本性后，会后悔。 佟瑞塔当然不会，他看着多兰的本就不是她柔弱美貌的脸颊。 若是如此，佟福晋和嘉荣和硕格格何苦整天烦忧，如何给他找个他能看中的福晋。 透过现象看本质的佟瑞塔，回到府里后，第一时间告诉了佟国柱、佟福晋，他找到未来的媳妇儿了。 恰巧佟启年和嘉荣和硕格格回府里，知道后夫妻俩儿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哪家的闺女？不拘什么身份，只要不是你强抢民女，阿玛都替你去求娶。”佟国柱对佟瑞塔的婚事急的上火。 好不容易这挑剔万分的小子有喜欢的姑娘了，他激动的快蹦起来。 佟启年跟着打趣道：“是啊。不论身份高低，咱们家都尽力为你去求娶。只有一条，得人家家姑娘愿意。” “愿意的愿意的。我对漠北喀尔喀的郡主，一见钟情。就是在京城有王府的那位郡主。”佟瑞塔急道。 京城能有御赐王府的蒙古亲王，都是格外得帝王恩宠的。 嘉荣和硕格格问道：“她闺名可是多兰？” “大嫂见过？”佟瑞塔眼巴巴的看着嘉荣和硕格格，想听她多说点和多兰有关的事。 嘉荣和硕格格笑笑：“是个不错的姑娘。怨不得二弟以前谁都看不上，原来是眼光那般高。” 佟福晋对佟瑞塔的婚事，仅是面上情，不苛刻但也不过于伤心。 在佟瑞塔面前又当爹又当妈的佟国柱，不好意思的问道：“郡主，那位蒙古郡主当真很好？可咱们家的情况比下有余、比上远远不足。蒙古郡主应当会和皇家联姻，落不到咱们普通人家吧。” “旁的蒙古郡主是如此，但多兰不同。她父王早逝，喀尔喀部落是她和她的祖母一手震住。这回入京，是皇上传召。大抵明年，她的弟弟策凌和她祖母都会入京。而多兰郡主，大概那时候会重返喀尔喀。”嘉荣和硕格格道。 佟国柱打量佟瑞塔许久：“那我这儿子，是不是要入赘到别人家？” “阿玛不必担忧。倘若二弟和多兰的婚事真的能成，至多让二弟等上多兰一两年。喀尔喀世子总会长大，部落还是要世子继承的。”嘉荣和硕格格笑道。 “那我就放心了。”佟国柱松了一口气：“明儿我就去拜见一等公，请他向皇上美言。” 佟国柱说的是佟国纲，毕竟他自己没有资格去求康熙。 嘉荣和硕格格是皇家人，知道的总比佟国柱多些。 佟启年在朝为官，对些小道消息，也十分敏锐。 佟启年和嘉荣和硕格格相视一眼后，佟启年道：“阿玛，此事让二弟自己去求皇上吧。” 佟国柱错愕的看着自己长子：“这不合适吧？” “皇上对二弟很是信任看重，二弟的婚事皇上亦是放在心里。既然二弟说了多兰郡主对他也颇为满意，那么向皇上请求赐婚，就不算高攀野心。”佟启年解释道。 “你比我懂，就听你的吧。”佟国柱颇有自知之明。 同样的，鄂伦岱回到一等公府，也咋咋呼呼的找佟国纲道：“阿玛，你不用为八堂弟操心了，他出去喝顿酒的功夫，就找到个看对眼的媳妇儿。” 佟国纲怀疑道：“别被酒肆的胭脂粉头给骗了。” “不是，是喀尔喀的多兰郡主。阿玛您不知道，可以去问额娘。内宅妇人的事情，额娘比你清楚。”鄂伦岱现在对佟国纲说话还冲，但是比起以前，收敛了很多。 佟国纲道：“那你和我说什么，去问你额娘啊。倘若是个好姑娘，就替他求娶了。若是不是，让他趁早死了这条心。蠢呼呼的，还尽是挑好的。眼光那么高，以后驾驭不了这亲事，被压着一辈子怎么办。” 鄂伦岱看佟国纲这模样，忍不住道：“阿玛，你是说你自己吗？” 第227章 孽子给我滚 “孽子，给我滚！”佟国纲咆哮出声，整个一等公府震了三震。 鄂伦岱大摇大摆的走出去，不理佟国纲暴跳如雷。 他又没有说错，他额娘才是一等公府里说话最有用的。 没见上回他额娘生了回气，他阿玛恨不得跪在地上求姑奶奶乐一乐么。 当然，这都是鄂伦岱臆想的。 佟国纲至多是狠出了一笔钱，给佟福晋买了许多衣料首饰外加胭脂水粉，再好声好气的哄佟福晋一笑。 跪在地上的事么，那是绝对不会有的。 虽然，佟国纲的心里，是跪了。 鄂伦岱在佟国纲面前撂下一句话，就去佟福晋面前当乖儿子。 佟福晋问什么他说什么，特别的乖巧听话。 连佟瑞塔和多兰见面时的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正因为他是局外人，说话不偏不倚，佟福晋听了转述后，更好参考。 最后，佟福晋道：“子孙有子孙的福气。为了元宝儿，咱们家能帮一把就帮一把。而且，老八救了你阿玛一命，这份恩咱们家是一定要记得的。” 佟福晋不提这个还好，她一提，鄂伦岱想起佟瑞塔质问他的话。 他不好意思的问着佟福晋：“额娘，阿玛真的在战场上屡次性命垂危吗？” 三十好几的人了，问出这话，着实有些天真。 佟福晋愣了愣，让他坐下。 “你从小就爱为我打抱不平，我那时也觉得自己委屈了，所以在你小的时候没有纠正过来。这么多年来，你我母子相依为命的时间最多，你阿玛一年有大半年的时间在边疆沙场，回来后也忙于政事，操练军营，和咱们相处时间不多。我心眼小好妒，连带着你对法海处处为难。说起来，我不是一个称职的主母。” 佟福晋感慨许多：“除了对你阿玛背叛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满之外，我更恨的就是元宝儿当初的死。现如今知道是掉包了，不幸中的大幸，元宝儿还好好活着。可那时候，谁能想到这些。我盼了十几年的女儿，我拼着命生下的女儿，落地没几天就没气了。为人母的，我没法儿不恨他。” “就是如今，想到那些事我还是怨气不减。但是，鄂伦岱啊，这是我与你阿玛的事。他亏欠了我，亏欠了元宝儿。唯独没有亏欠的，是你这个嫡长子。这话以前我说，你听不进去。一个月前我再说，你听进去了一些。现在，你能全部听到心里去吗？” “你阿玛身上刀剑戳的伤口无数，每一个伤口，当初都是抱着让他必死的心刺过去的。你阿玛是真正从鬼门关逃了无数次回来的。而你我母子能过的如此恣意，在大清少有人敢得罪我们家，凭的全是你阿玛。” 佟福晋手捏着帕子，隔着衣服覆在鄂伦岱的胸膛上：“只这心脏一块儿，你阿玛四周就有数十个伤疤。上回你只被打伤了皮，就哭鼻子。而你阿玛，血流过的能汇成溪流了。” 鄂伦岱低头看着自己的胸膛，哪里的心脏强有力的跳动着。 “额娘，法海是不是也没有那么坏？”鄂伦岱想到自己在法海考中秀才时，愣是让他跪在自己面前，踩着他的手指。 现在想想，太过恶毒。 佟福晋沉默不语，法海是佟国纲背叛她的证据，是她心里的一块不能揭开的伤疤。 但是，为了自己的长子，她忍痛道：“纵然我不喜他，他却孝顺于我，尊敬于你，友爱于你弟弟。等个几年，他自己分出府去，眼不见为净吧。” 话已至此，鄂伦岱大抵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他对佟福晋道：“额娘，儿子和三弟会好好孝顺您的。不管怎么说，您有两个孝顺的好儿子，对不对？还有元宝儿，她还小呢，得您好好指点她，照顾她。” 佟福晋啐他一口：“说什么呢？这话里的意思，跟我有轻生的想法似得。你额娘我身体硬朗，至少还能活个十几二十年的。不仅能看着元宝儿好好的，还能看着我的外孙、外孙女娶妻嫁人生子。” “嘿嘿，额娘，您懂儿子的意思就行。儿子嘴拙，但是儿子的孝心是真的啊。明儿有个金凤钗打好了，估计一早就能送过来给您。这头面，连您儿媳都没有。”鄂伦岱卖乖道。 佟福晋又笑又气的：“那你福晋知道了，还不伤心？额娘又不是和儿媳争儿子宠的人，我担一个人拿着，烫手。” “额娘放心，福晋那儿我给的是玉钗子。”鄂伦岱老实道。 佟福晋笑骂道：“得亏是生在咱们家，你要是在别的家里，早蠢没了。走吧，快回去陪你媳妇儿去。我这儿事多的很，你别在这儿捣乱。” 佟福晋心里开心的很，哪个女人不喜欢收到礼物。 特别是自己儿子成婚有家室后，还记得自己这个老母亲，特别让人感动。 鄂伦岱眉目疏朗的给佟福晋行礼告退，以前的一身戾气和暴躁少了许多，看起来更顺眼了。 佟福晋在鄂伦岱走后，笑中带泪了一会儿。 儿子长大了，这样的变化还是寻回来的亲闺女改变的，她得去拜拜佟家和觉罗家的老祖宗，多烧点香。 为了佟瑞塔的婚事，多少人在关心走动。 傻人有傻福，别见他瞧着朋友不多，但朝中许多人和他都是过命的交情。 比起佟启年的智多近妖，还是佟瑞塔这样的憨傻汉子让人放心亲近。 好不容易迎来了人生中头一遭春天的佟瑞塔，说做就做，第二天下朝后，请求觐见康熙。 正巧康熙想要找他，就允了梁九功把他带到御书房去。 “皇上，奴才心仪一位姑娘，想请您赐婚。” “佟卿啊，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朕给你们赐婚。” 佟瑞塔和康熙的话，同时而出。 话音落下，两人面面相觑，御书房里一片安静。 佟瑞塔乖觉的闭上嘴，等康熙继续说。他刚才太激动了，竟然在皇上说话的时候自己也说话了。 康熙镇定一番，回想佟瑞塔刚才的话。 “佟卿，你是说你有了心仪的女子了？”康熙问道。 第228章 白马小将 康熙心情激动的看着佟瑞塔，这小子自己找到了媳妇儿，就不用他整天急白了头的为他挑。 “哪家的姑娘？”康熙心道，哪怕那家姑娘有了婚约，他也要允给了佟瑞塔。 多好的臣子啊，从来不找他要这要那，不论在朝中还是战场，都是指哪打哪。如此好的爱将，他一定要好好对待。 佟瑞塔郑重的跪下：“皇上，奴才心仪蒙古漠北喀尔喀郡主多兰。” “嗯，不是乌兰？”康熙对多兰的印象不深。 反倒是一进宫就闹腾的乌兰，让他现在听到兰字，脑袋就开始疼。 佟瑞塔摇摇头：“奴才不认识叫乌兰的。” 佟瑞塔去接乌兰进京时，只知道她是科尔沁郡主，并不知道她的名字。蒙古女儿的名字不是不能说，但他没兴趣问，旁人自不会说。 从头到尾，佟瑞塔和乌兰没说过几句话。 他把接乌兰当做差事，乌兰一样把他当个普通来接她的人。 不得不承认，康熙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连当事人都不知道他的意思。 喀尔喀在蒙古也是个大部落，但是说实话，娶个蒙古福晋，对佟瑞塔的仕途并没有好处。 除了郡主的品阶听的好听，实际连京城三品官的女儿，还比不过。 至少，在京城能坐上三品官的人家，人脉地位一个不少，娶个媳妇儿等于多了个家族帮衬。 康熙当初给佟瑞塔挑了乌兰，那是因为人家是科尔沁家的。 科尔沁是特殊的，在大清的地位不同。 得知佟瑞塔看中的是个普通的郡主，康熙不得笑骂他是个憨货。 “佟卿，你可知道，哪怕你看中的是一品大员家中的女儿，只要不是嫡长女，朕都能为你赐婚。”康熙提点佟瑞塔道。 佟瑞塔道：“皇上，奴才是心不在此，不是真的傻。您说的，奴才的额娘、嫂子都说过。您对奴才的关心，奴才感恩戴德。但是，奴才只是想娶个福晋，不是娶个家族。奴才本是庶子，家里嫡长兄能撑得起门楣，用不着奴才给家中锦上添花。哪怕多兰郡主是个普通汉女，奴才也愿意娶的。” 佟瑞塔说的诚恳，康熙不再劝说什么。 因为，他说的句句在理。 康熙若给佟瑞塔赐个满族大姓的福晋，真容易让好好的佟家变得关系不睦。 “朕约莫记得多兰没有婚约，你既然喜欢，朕去书一封给喀尔喀的老王妃，再给你们赐婚。”康熙道。 说是去书询问，不过是走个形式。 康熙话都撂那儿了，老王妃还能拒绝不成。 只是，喀尔喀对大清历来忠诚，从不给他添乱。他作为帝王的，不好对这样的臣下过于独行霸道。 佟瑞塔亲耳听到康熙说给他赐婚，乐的眉开眼笑，霎时间没脸见人。 康熙望着佟瑞塔老实忠厚的脸，和他那威武壮实的身躯，忍不住好奇道：“你不是除了上朝和去军营，哪儿都不去的吗？怎么能认识蒙古的郡主。” “月老牵的线，皇上，这是命中注定的相遇，您不懂。奴才现在不能告诉您，是怎么和多兰郡主相遇的。等奴才大婚的那天，再和您说，可不可以？”佟瑞塔担心康熙知道多兰去了酒肆，对她印象不好。 康熙大笑道：“难不成朕知道了，还能反悔这个赐婚不成？罢了，你自己选的福晋，不论好坏你都得认了。朕不去查，就等着你到时候自个儿来说。” 佟瑞塔嘿嘿笑着：“皇上，您放心，奴才的眼神好，千米之外的箭矢飞过来都能看清。这挑福晋的眼神，肯定是一样的好。” “真是个皮厚不要脸的。这两者能混为一谈吗？朕啊，把你的婚事和朕儿子的婚事看的一样重，现在你有了喜欢的人，朕就不用担心了。”康熙老怀甚慰道。 佟瑞塔感动不已：“奴才叩谢皇上。皇上您放心，奴才活着一日，就为您守护大清一日。不单单是奴才，往后奴才的福晋、奴才的儿子，都为您去守着边疆。谁人敢犯，奴才全给您打回去。” 佟瑞塔机智的为多兰以后想要上战场，铺下一层垫。 康熙不知实情，为他肝脑涂地的话感动万分。 康熙让人快马加鞭的给喀尔喀老王妃送信，老王妃见是康熙自己保媒，还是佟家的人，没有一丝不愿意的答应了。 能和皇帝母族联姻，还是次子，老王妃很满意。 至于佟瑞塔庶子的身份，康熙没有瞒着。 可老王妃本身也是庶女出身，她不信出身，更看重人的能力。 佟瑞塔能让康熙为他大费周章，可见是个得圣心的。 “策凌啊，你姐姐要出嫁了，你得快些长大，不能总让祖母和你姐姐为你看着这个部落。你是喀尔喀未来的王，知道吗？”老王妃将允了的回信封口后，请信使带回给康熙，然后对着自己唯一的孙子道。 策凌年纪还小，但他早熟知事：“祖母，您放心，孙儿为努力长大，保护您和姐姐的。不过，姐夫是个什么样的人？若他不能赤手打死一头熊，孙儿会瞧不起他的。姐姐要一个能保护她的人，那种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要不得。” “小孩子家家懂的真多。你以后的姐夫呢，拳脚功夫很是厉害，是为大清镇守边疆的一位猛将，定能保护好你姐姐的。”老王妃对着策凌笑道。 “那我就放心了。”策凌一副老成的样子，让老王妃笑的眼睛眯起来。 康熙收到了老王妃的回信，立马下旨给佟瑞塔赐婚。 如他当初所说，在给佟瑞塔赐婚之前，得给他升一升爵位。 可佟瑞塔暂时没有大功的，怎么去升爵位。 康熙脑子一动，拿起唐玄宗的白马小将薛仁贵的事，做为理由。 唐玄宗曾梦到白马小将，他也能梦到黑熊大将。 都是帝王，凭什么就唐玄宗能有上天指使。 康熙给佟瑞塔镀上一层神化时，不忘记给自己也染上君权神授的外衣。 他是天子，是上天之子，他宠爱的臣子，自然是上天派给他，助他让大清更昌盛的。 第229章 皇家乐事 不知道是康熙谎话说的太真，还是上天借此真有预示。 在他年底封笔前给佟瑞塔、佟启年兄弟封了伯爵，又给佟瑞塔、多兰赐婚当天晚上，真的梦见了一个黑熊手拿长斧在众军围困之中，把他安全救出。 佟瑞塔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最擅长的就是长斧。 康熙翌日清晨醒来之后，回忆着梦境，越想越觉得佟瑞塔是他的福将。 没道理他儿子能娶个福星，他就不能有福将啊。 解决了佟瑞塔的婚事之后，康熙趁着给宗室子弟指婚的时候，一并把乌兰给嫁出去了。 对胤礽没了念想的乌兰，还算是乖巧。 太后心软，念着乌兰没有做错事，对她还算不错。 后宫的嫔妃们看太后不冷着乌兰，来宁寿宫时会和她搭上几句话，不至于冷落她。 在紫禁城经历了短暂的人情冷暖后，乌兰还是那个骄傲的草原郡主，只是多了几分谨慎和守规矩。 康熙已经嫁出去三个女儿了，嫔妃里有女儿的不在少数。 想着乌兰是蒙古姑娘，宫里的格格注定要嫁去蒙古，贵妃做主让乌兰和这些格格们时常走动相处，就当是让格格们提前去适应一番。 乌兰经了太后点拨，投桃报李的给格格们说些草原上的忌讳和注意。意外之下，倒是让康熙剩下的这些女儿们，往后嫁去蒙古少遭了些罪。 毕竟，一无所知的嫁去一个地方，和提前有了了解再去，心里的底气是不一样的。 佟宛颜去宁寿宫时，听太后随口说了一嘴，便提到可以让格格们和阿哥们一起练武。不说能够一手举起一个鼎，只是骑马射箭能够应付一二。 太后允了，连带康熙一起有些懊悔，以前怎么没想到这些。 以前只想着让格格们在宫里过的舒服，出嫁给个好嫁妆就行。至于她们去蒙古的适应性，还真没有想过。 毕竟是要带着大批奴才过去的，可奴才再有用，主子立不起来也不行。 佟宛颜随口一提，意外得了嫔妃们的感谢。 乌兰嫁的人是个****的嫡次子，为人单纯，颇有上进心。 太后将他和他额娘召进宫时，母子二人意外的都看中了笑容活力满满的乌兰。 这样的天作之合，康熙指起婚来很是爽快。 康熙三十年就这么过去了，风调雨顺的，除了胤礽替康熙挡了反贼一刀，可谓是事事如意。 在除夕宴席上，大福晋闻了鱼味，意外反呕，被太医诊出有孕三个月，让康熙和太后更是笑开了花。 惠妃笑合不拢嘴道：“双喜临门啊！” 太医特意叮嘱，让大福晋好好养身子，不间断的有了三胎，这第四胎来的太快，身子有点受不住。 胤礽今年抱着龙凤胎来赴宴的，他怀里抱着大胖闺女，弘昭坐在康熙怀里，风头无两。 有子万事足的胤礽，见胤褆笑的傻呼呼的，心里半分不嫉妒。 哪怕大福晋这回怀的是个男胎，那也不是皇长孙了。 胤礽在惠妃乐完后，诚意十足的对胤褆道：“孤祝大哥心想事成，大哥、大嫂早得贵子。” 胤褆意外的望着含笑如玉的胤礽，一肚子坏水的太子难得对他说这么好听的话，着实让他受宠若惊。 新年里心情好的冒泡的康熙，在正月初四的时候，忍不住在乾清门召大学士九卿等谈音乐、数学原理。 被召进宫的大臣们，在家里过年过的好好的，突然被传召陪着康熙乐呵，只能让家里人待客，自己进宫了。 这是圣宠，值得炫耀的事，过年休沐比之算不得什么。 康熙涉猎的东西十分多，他不仅勤政，对其他领域都有涉及，且知之并不粗浅，反而大多颇为精通。 康熙道：“乐律声音高下，循环相生，复还本音，必须隔八。”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不错，他命乐人取来笛和瑟相继审音，至第八声仍还本音。 乐事和政事无关，大臣们不用紧绷着神经，他们放松的和康熙探讨争论着。 一时之间，乾清门丝竹之声悦耳。 身居高位之人的心胸气魄总是比乐人更大，以康熙为首大臣辅之的奏乐，气势恢宏，听之令人遐迩。 乐器弹奏了几波后，康熙命宫婢上茶和点心。 他和大臣们吃吃点心，说说家常话，又想起了谈论数学。 “圆径一尺围当（即圆周率）三尺一寸四分一厘有奇。朕观入线表中半径勾股法，极其精微，凡圆者可以方算，开方方法就从此出。”康熙拿着纸笔，说到就提笔算给大臣们看。 他一一进行验算，没有一处不相符。 博得大臣们一众崇拜敬佩的眼神和称赞，让他心里好不舒畅。 帝王也是要人吹捧的，特别是真心实意的赞誉。 大臣们清楚自己来是为了捧哏，自然是以康熙为主场，任由他挥发自己的才华。 “算数精密，你们不要忽视了这一块。河道闸门流水，也可算出昼夜所流分数。如先量闸口宽窄，计算出一秒所流多少，积至一昼夜，所流的总量，就可以计算出来。”康熙研究数学，归根到底还是用于民政。 他生怕有的大臣们听不懂或是不信，特命梁九功取来测日晷表，以笔画标，指出正午日影的位置，令各位大臣等候观看。 一群人坐在那儿看着，到中午时，日影与画标果然合在一处。 对历算学深有研究的梅文鼎，当场奏道：“臣今日仰承圣训，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感到不胜欢庆。” 其余大臣，纷纷复议，诚心不已。 梅文鼎对历算学深有研究，康熙帝对他在天文、数学上的研究，十分重视。 不但如此，康熙闲暇之时，还随梅文鼎一起讨论了如何修订历法，并且进行实际观测。 所以，梅文鼎能带头诚恳的夸赞他，康熙打心底里得意万分。 他虽是个好的帝王，可在数学这块儿，还是梅文鼎等专研究此的臣子更为精通。 能得行内人的认可并且崇拜，值得康熙自得许久。 第230章 口是心非 梅文鼎素性恬淡，考中进士入朝为官后，并没有醉心官场争斗。 他家世清白，是书香世家的汉人，既然他一心想着学问，还是天文、数学这种与朝政关系不大的学问，拉拢他的人也没有。 因是如此，他虽过的不豪奢，但在书籍中过的很是自由，也让康熙对他另眼相看。这算是一种另类的宠臣。 康熙留了大臣们在宫中用膳，许是乐在兴头上，他把胤禟、胤誐都叫了过来。 前面几个儿子大了，老七、老八康熙从心里有点看不上眼，十一、十二还太小，卡在中间不上不下的九、十正合适。 不巧，胤禟、胤誐都不是爱读书的。 特别是胤誐，听到康熙传他过于，立刻躺在地上，装病说头痛。 他也不嫌大殿里的地砖脏，虽然被宫婢们擦拭的干干净净，确实没有多少灰尘。 贵妃和宜妃在一起，笑着看地上一躺一发愣的两个小子，一副看笑话的样子。 “额娘，我不想去。九哥，要不你去吧。你那么聪明，肯定不怕的。”关键时刻，胤誐没有兄弟爱了。 胤禟求救的望向宜妃，可惜宜妃只掩嘴偷笑，丝毫没有替他拒绝的样子。 他傲娇的扬起下巴：“小爷我什么都懂，没有在怕的。老十，你不要怂。是不是兄弟，一起去见皇阿玛。好久没见皇阿玛了，作为儿子的应该多去请安。” 胤禟给自己打气，坚决不承认他有退缩之心。 他可是大清的皇子，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能害怕数学呢。 带着贵妃和宜妃赞扬支持的表情，胤禟硬是拖着胤誐去见康熙。 两个儿子一个长得白白嫩嫩，五官好看的像是观音坐下的善财童子；另一个长的虎头虎脑，看着就招人疼爱。 被大臣们花式夸赞到乐飘了的康熙，见到疼爱的小儿子们，心情好的溢于言表。 胤禟对胤誐眨眨眼，好似在说，看哥多聪明，皇阿玛心情这么好，肯定会赏我们的。 他们的阿玛只有一个，可康熙的儿女那是有十几个的。 除了入朝的几个能天天见到康熙，他们这些小的，一个月见不了康熙几回。 胤誐见到康熙，胆子就大了。 反正人来都来了，硬着头皮往前走呗。 再不济还有九哥在前面顶着，皇阿玛要罚一起罚。 “这是朕的九阿哥和十阿哥。”康熙自豪的给大臣们介绍道。 大臣们懂事的再来一波夸赞，君臣相宜，真正是气氛好极了。 为人父的都爱在好友面前炫耀自己的孩子，康熙虽为帝王，也不例外。 “朕之九阿哥、十阿哥颇有天赋，爱卿们尽可与他们说说。”康熙这是让大臣们顺便考校了。 年节里的考校用不着太苛刻，一切都是为了让康熙开心。 不迂腐懂变通的大臣们，虑及胤禟、胤誐的年纪，问的问题都是他们两个能答出来的。 哪怕是有卡壳了，大臣们循循善诱、点拨一二，这问答很快就接上了。 一问一答，对答如流，顺利的让胤誐都自我膨胀，真以为自己文采滔天。 还是胤禟看的比他清醒，偷偷的拍了下他的手背，让他别乐的傻笑，给皇阿玛丢人现眼。 胤誐别的不行，胜在听胤禟的话。他打小就知道跟着九哥有糖吃，九哥不会坑他，一切都听九哥的。 胤誐和胤禟的小动作，康熙看的一清二楚。 炫耀了一场后继有人，康熙心满意足的放两个小儿子回去。 他突然把人叫过来，儿子又没有给自己跌面子，他肯定是毫不吝啬的大赏一番。 不但如此，母凭子贵的，贵妃和宜妃都因为教儿有功，得了好几匹新布料和首饰。 尤其是那些布料，是江南织造专门呈上的贡品，千金换不得一匹。 宜妃和贵妃眼馋了许久，可之前康熙谁都没给，把它们放在库房里积灰，她们也不好巴巴儿的去要。 这回心想事成了，不仅能裁制出好看的新衣裳，还能在其他嫔妃面前炫一下帝王恩宠，着实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胤禟和胤誐回到宜妃的翊坤宫，咋咋呼呼的要吃的。 两兄弟都爱吃甜，平日里做额娘的要盯着些，今儿她们心情好，又是新年里的，就让他们多吃几块解解馋。 跟着良贵人在钟粹宫陪着惠妃的胤禩，知道这事后，当场脸色变了变。 他年纪还小，哪怕从小营造着谦和低调的人设，在这一刻的兄弟差距中，还是没有绷住。 他嫉恨了，自卑了，怨愤了。 他比胤禟、胤誐大两岁，这几年常在一起玩，可皇阿玛总是夸赞他们，对他好脸极少。 他知道为什么，就是因为他的额娘是辛者库出身，却美貌非凡。 他的皇阿玛不愿意让人说他是个好美色的帝王，所以哪怕宠幸他的额娘，也不愿意像对当初的德妃那样厚赏。 都是宫里的奴婢出身，难道乌雅嫔的身份比他额娘高多少么。 还不是乌雅嫔当年走的是温柔小意，不是靠美色上位。 胤禩从小听的多心思沉，他对后宫的事太过关注，反而有些小家子气。 惠妃和良贵人正在说话，没有注意到胤禩的反应变化。 等他想起顾及胤禩的心情时，他已经调节好了表情，还是那个性情大方平和的八阿哥。 惠妃能养出胤褆那样的儿子，可见她不是太细微的一个人。 既然胤禩表现的没事，她也就不当回事了。 大不了她也给胤禩赏些东西，宽慰宽慰他。 大过年的，作为母妃给养子赏东西，也是应该的。 胤禟和胤誐得了康熙的赏后，没有来找胤禩。 他们三个之间，不知不觉的从去年起疏远了许多。 反倒是因为弘昭、塔娜太可爱，又不娇气，他们爱往毓庆宫跑。 对此，宜妃、贵妃乐见其成，很是支持他们和太子亲近。 儿子太蠢，这辈子不可能去做抢皇位的事，不如从小抱着太子的大腿，长大了能当个闲散亲王，日子过的舒舒服服。 胤礽对弟弟们爱过来走动，虽然嘴上有些嫌弃，可实际还是回回把他们招待好。吃的玩的准备的一个不少，是个疼爱弟弟的好兄长。 佟宛颜每每拿他的口是心非调笑他，他都梗着脖子道：“孤的弟弟不像孤这般聪明，如此蠢的，孤只能尽量顺着他们些。这是同情，不是宠爱。” 第231章 气弱的康熙 太子爷傲娇，佟宛颜能怎么办，宠着呗。 小阿哥们虽然活泼爱闹，但在佟宛颜面前格外懂事。 哪怕还是个小孩子，身为男人的他们，已经知道如何在貌美的姑娘面前表现自己的风范。 顺带着，塔娜、弘昭没有任何代沟的，和这些小叔叔们玩到一起去了。 整个新年紫禁城洋溢着幸福的气氛，皇家新添了人口，都是喜事。 值得一提的时，在初一给康熙、太后问安的那天早上，玄鸟跟着偷偷飞了过去。 满紫禁城的人，谁不知道玄鸟长什么模样，是谁养的。 所以，它低空鬼鬼祟祟的飞着，侍卫、宫婢们看到了，也不敢去把它给打下来。 狗仗人势和鸟仗人势，是一个道理。 胤礽和佟宛颜带着两个小的去给康熙拜年问好时，玄鸟悄悄的飞进乾清宫大殿。 它那一簇竖起来的小黄毛，一如既往的耀眼独特。 胤礽和佟宛颜不知道它扑扇进来，一本正经的给康熙拜年行礼，说着吉祥话。 玄鸟听了后，歪着头眨着黑豆般的眼睛道：“皇阿玛万寿无疆，天下太平。” 一听这独特的鸟声，胤礽和佟宛颜跪伏在地上面朝下，完全不想直起身。 不是出门前把它给关在笼子里面么，谁做主把它放出来了。 这真委屈了毓庆宫看着玄鸟的奴才了，它完全是自个儿小爪子伸出来掏啊掏的，把鸟笼给弄开了。 等小太监发现时，它翅膀一扇，飞的老远。 康熙在胤礽面前从不是小心眼的，何况玄鸟说的是吉祥话。 “朕可没有你这样的鸟闺女。”康熙笑骂道。 玄鸟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但是它聪明啊。 它知道康熙笑成这样，是它刚才的话说的好。 连美人儿和坏人都跪在地上，这个坐在椅子上的人，肯定很厉害。 趋吉避凶的兽类天性，玄鸟叽叽喳喳道：“万寿无疆，天下太平。” 康熙好心情的叫了胤礽、佟宛颜起来，起先准备的压岁红包，此刻根本不够看。 他让梁九功加厚了一倍，再给他们俩儿压岁。 早上奶糊糊喝多了的塔娜、弘昭，从边上的小屋子里嘘嘘完出来，看到玄鸟在大殿里飞，高兴的直拍手。 “揪毛毛。”塔娜眼睛亮晶晶，伸手就想去拔玄鸟的毛。 玄鸟看到这小胖团子就怕，偏偏它的美人儿不帮它。 打不得骂不得的小幼崽，它惹不起，它要飞回去了。 玄鸟来不及说话的，逃也似的飞走。 至于飞哪儿去，除了毓庆宫，它还能往哪儿跑。 佟宛颜和它说过了，要是跑错了地方，被人拔了鸟毛烤了吃了，她可没办法。 康熙惋惜的看着玄鸟飞走，一瞬间情绪有点怅然若失。 可把玄鸟吓走的人，是他孙女儿，胖乎乎的年画娃娃一般，他舍不得骂。 “这鹦鹉比上回见到的更有灵性了。”康熙笑道。 胤礽斟酌着语句道：“儿子没事儿给弘昭、塔娜读书时，它偷偷跑过来听，几个月听下来，难免有些灵性。” “下回瞧瞧能不能让它背会一本三字经，到时候让它给你几个弟弟念念，省的他们总是自诩聪明，不好好读书。”康熙有一颗疼爱儿子的老父亲心，时刻不忘皇子们的学业。 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的胤礽，配合的对康熙道：“儿子回去就试试，到时候也好激励弘昭、塔娜。” “弘昭、塔娜如此乖巧，你那几个皮猴子似得弟弟，哪能和他们比。你别教坏了朕的孙子，要不然朕连你都罚。”康熙在孙子和儿子之间，选择了孙子。 塔娜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拍着小肉手道：“罚阿玛吃奶糊糊。” 佟宛颜把她从奶嬷嬷手里抱过来，轻轻的捏了捏她的小肥脸：“你阿玛和你四叔没少替你吃奶糊糊，别以为额娘不知道。现在还让你皇玛法罚你阿玛，今儿的肉羹没了。” “皇玛法，阿玛可好了，不罚他。”为了肉羹没有原则的塔娜，急忙奶声奶气的对着康熙道。 弘昭不知什么时候被康熙抱在怀里，他跟着塔娜连声道：“皇阿玛，给姐姐吃肉羹，不吃奶糊糊。弘昭替姐姐吃。” “咱们弘昭真是个好弟弟。有皇玛法在，你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今儿是过年，皇玛法准你们放纵一回。”康熙对着自己的长孙，没有任何的原则。 他的孙子，怎么能想吃口肉羹，都可怜兮兮的呢。 别说是碎肉沫子了，就是想吃一头猪，他都让御膳房做好了送过来。 佟宛颜眼神幽幽的看向康熙，她对康熙换了个称呼：“表哥。” 康熙最怕听到她喊自己表哥，这么一叫，他总觉得自己欠了她的。 小表妹什么的，大概是前世的债。 即便他是一国之君，也有点儿气弱。 “元宝儿，是不是毓庆宫的份例不够？弘昭、塔娜能吃是福，若有不够的，尽管和朕提，朕能养的起自己孙子。”康熙道。 “皇阿玛，他们再过两个月，才满两周岁，有些东西实在是不能吃。若非两个小的嘴馋的很，连这肉羹儿媳都不让他们吃的。”见康熙气弱，佟宛颜换回来称呼。 胤礽在旁边悄悄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他生怕刚刚佟宛颜让他叫她表姑姑。 爱新觉罗家的辈分，着实是太乱了。 康熙瞅着塔娜、弘昭壮实的身子，佟宛颜不说他都差点忘了，这两个是康熙二十九年出生的。 就这体格，拿出去让人看，估计都会以为快三岁了。 “咳，你们养的好，养的好。时候不早了，太后大概起了。一起去给太后请安吧。”康熙竭力的转移话题。 过年间的趣事太多，总归都是好事，少有不长眼的人在这事儿闹事。 人都求一个吉利的好兆头，哪怕是有些摩擦的，彼此都先忍住。等过了年节，该报复的再报复。 不仅是皇宫里过的好，今年佟国公府过的也比往常热闹。 找回了一直歉疚以为早夭的小闺女，大儿子不和自己犟，佟国纲真心觉得他死而无憾了。 到了他这把年纪，要的不就是个家庭团圆，一家子平平安安的么。 第232章 失望 如果日子天天过的顺顺利利，大家伙儿和气的过下去，这人生就美满了。 可人这一辈子那么长，总会和乐顺遂，岂不是衬不出这样的日子难得。 总要没事儿弄点事出来折腾人，让人方寸大乱一下。 胤礽等入朝的皇子，依旧是兢兢业业的为康熙尽忠，再偷偷摸摸的结交自己的小圈子。 当然，身为太子的胤礽，他能光明正大的组建自己的小朝廷，这是康熙明许的。 至于宫里还在上书房念书的小阿哥们，乖乖的听着太傅教导功课，以及处世为人的道理。 就这样，正月过了后，天气刚稍稍回暖，胤禟就病下了。 宜妃已经有个身体极弱的小儿子，猛然知道平日身体健壮的二儿子，病倒就病重了，吓的面色苍白，手足冰冷发颤。 胤禟的病来的太突然，一开始是有些征兆，但太医来了没诊断出来，大家伙儿都没当回事儿。 主要还是胤禟平日太皮实，偶尔发烧风寒，都能自己硬扛过去。 宜妃得到这消息时，人在太后宫里，听到奴才禀报后，当场晕倒。 佟宛颜也在，她反应极快的让人去请太医。 太后焦急的盯着晕在椅子上宜妃：“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太医每十天给皇子诊一回平安脉，胤禟的身子在几个兄弟里面是最好的，怎的会突然病重。” “皇玛麽，您别着急。宜妃担忧九弟心急晕了过去，您可不能也急的伤了身子。九弟那儿肯定有太医联手诊治，皇阿玛知道了消息定然也会焦心不已。您这时候，千万得稳住啊。”佟宛颜瞅了一眼面如金纸、双眼紧闭的宜妃，见她有人伺候着，便一心给太后顺气。 慢条斯理的声音，不慌不急的，很好的安抚了太后焦急的情绪。 人年纪大了，不能太急，激动了万一背过气去，再醒来肯能就会眼歪嘴斜的瘫痪。 太后吸了口醒神的鼻壶：“哀家没事，元宝儿放心。等宜妃醒来，咱们一起去看看胤禟。” 宜妃手指头被银针戳了下，放出一滴血后，悠悠转醒。 她是晕了过去，但太后和佟宛颜的话她听的见。 “太后，妾身得去瞧瞧胤禟。”宜妃着急起身，一个不稳，身子还晃了晃。 她来时穿的是花盆点鞋，走起路来仪态大方，偏偏不能疾走。 “宜妃娘娘，九弟现在有太医会诊，您赶去了也见不着他。不如您回去换身轻便的衣裳，再带上九弟的衣裳过去。上学穿的衣服严谨克制，想必没有常服穿的舒服松快。九弟在病中，万以舒适为重。”佟宛颜走到宜妃面前，扶住她一直发抖的手。 佟宛颜握住她的手，眼神关怀的看着她。 宜妃对着她那张美人脸，用力的深吸一口气，心中莫名涌出一股镇定的力量。 “在胤禟没好之前，本妃不会倒下。元宝儿，你陪着太后去。”宜妃对佟宛颜笑笑。 随即，她转身给太后行礼：“太后，您放心，妾身没事的。您别着急伤了身子，胤禟那边应当有皇上照应着，不会乱的。” 太后道：“你快去吧，这时候不必注意那些礼仪。” 如宜妃对康熙的信任那般，康熙在知道胤禟晕倒在上书房时，立马结束朝会，直奔阿哥所。 胤礽几个彼此对视几眼，跟着康熙后面小跑的去上书房。 胤禟挺招人喜欢的，长的又好看，少有人不喜欢他的。 胤禟晕倒之前，正和胤禩为了一张大字有争执。 康熙到时，胤誐抱着胤禟哭个不停，连太医都分散不了他们。 那兄弟情深的，让人又是感动又觉得他蠢到没边儿了。 “皇阿玛，八哥把九哥给气晕啦！”胤誐看到康熙来，顿时有了主心骨。 他挺着肉呼呼的小肚子，直往康熙撞来。 这样的动作，弘昭也对康熙做过。 可叔侄二人的体积不同，撞过来的冲击也不同。 康熙本能的往后一躲，侍卫上前拦住了胤誐。 胤誐委屈又伤心的望向康熙：“皇阿玛，您不要儿子啦？儿子哭的这么伤心这么害怕，您不抱抱我吗？” “你跟谁学的？过来，站在朕的身边，别耽搁太医给胤禟诊脉。”康熙拉住胤誐的手。 胤誐贴着他的大腿根：“我怕九哥害怕，所以陪着他的，没有不让太医诊脉。他们一群人围过来，乌压压的一群伸过头来，吓着九哥了怎么办？” 康熙不愿和蠢儿子解释什么叫望闻问切，皱眉道：“你刚刚说胤禩和胤禟有争执？” 胤禩苍白着脸，双手无助的垂下。 他不过是一时没有控制好情绪，竟然就遇上了这茬事。 “皇阿玛，儿子有错。”胤禩知道自己和胤禟不能比，他连辩解的勇气都没有。 胤誐扬着头，对他坏脾气道：“你当然是有错了。九哥好心教你怎么写字更好看，你却说九哥故意嘲笑你。九哥以前对你那么好，自己爱吃的糕点都留一半给你吃，你居然怀疑九哥对你的心。” 胤禩嘴唇微动，眼里有些不服。 胤礽和胤禛看到他眼底里的愤慨，心里对他略有微词。 不论如何，胤禟以前确实很护着胤禩。 胤禩现在在胤禟昏迷不醒时，毫无担忧之心，未免过于冷血。 同样的，康熙也看到了胤禩的反应。 他猜到了大概的原因，从年初一他召见胤禟、胤誐过去谈论数学后，胤禩的状态就不对了。 “胤禩，胤誐说的你同意吗？”康熙是偏心，但是不会完全不顾另一个儿子。 胤禩期翼的抬起头，面对康熙沉静如水的眼眸，他想想自己和胤禟的待遇差别，良贵人和宜妃的差别。 他道：“皇阿玛，儿子没有和九弟争执。九弟脾气烈，许是误会了儿子的意思。但是，儿子作为兄长，理应让着弟弟。待九弟醒来后，儿子会给他道歉。” 胤禩将自己的姿态放的极低，胤禟在他的话里成了混世小魔王，还是特别不讲理、横行霸道的那种。 康熙失望的垂下眼眸：“朕会调查此事的。” “太医，九阿哥身体到底如何了？” 第233章 皇子心思初露 康熙以为他的话，给足了胤禩的面子。 老十那个耿直的憨货，断不会无故诬陷人去。 他既然说了，那显然是不会错的。 而且，胤禩自己也承认了，胤禟是被他气晕过去的。不论是什么原因，他是兄长，却在弟弟晕厥过去后，推脱责任，这点让康熙很看不上。 小小年纪，心思颇深，他的儿子需要过得如此吗？ 康熙和胤禩之间的父子官司，太医们只当看不见。 上回给胤礽开了解药方子的院判，这时候依旧被同僚属下给顶上前来，向康熙回禀实情。 “皇上，九阿哥耳部患痈感染，现在陷入高烧昏迷，情况危险。臣等会诊后，无能医治，只能为九阿哥缓解疼痛。”院判硬着头皮道。 “胤禟前些日子活泼健康，怎会突然病重？”康熙没想到院判出口，就是给胤禟的病情判了死刑。 院判抿嘴：“有些病初始时不易发现，等发现了就是病入膏肓。臣等有罪。” 太医们跟着院判齐刷刷的跪下，他们医术不济，确实有罪。 康熙不是暴君，他担忧的望着皱眉痛苦的胤禟：“小九昏过去了还如此难受，可见受苦。” 胤禩心里咯噔一声，眼眶吓的通红，他惊慌的攥紧着手，后悔自己和胤禟争执。 即使所有人都知道，胤禟是患了病才晕厥，可若没有他的言辞刺激，胤禟的病情许是不会如此严重。 皇阿玛惯是宠爱宜妃，胤禟又是宜妃最疼爱的儿子。 那么他，该受到多少怒火。 胤礽从听到院判说出胤禟的病情，心里就在思考。 当他抬脚准备走到康熙身边，换了身轻便衣服、脚踩绣花平底鞋的宜妃来了。 “皇上，妾身的小九如何了？”宜妃在门口看到太医们齐齐的跪下，腿都软了。 她的小九，不会没了吧。 康熙赶忙扶住宜妃：“小九没事。小九身体那般皮实，怎么会出事。他发了高烧，太医下几剂药下去就好了。” “皇上，您莫要诓妾身。小九倘若只是告诉，您的神情不会如此凝重。上次见您这样，还是太子救驾中毒。皇上，让妾身给小九换身衣裳吧。”宜妃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袱。 “宜妃，有太医在，小九的病情会被控制。你莫要慌，这是给小九带的寝衣吧？你给他换上，上学的衣服盘扣严谨，束缚的不舒服，多亏你考虑到了。朕在外面和太医商量，万事有朕在。”康熙说不出“救治”二字。 康熙的言外之意，擅长揣摩人心的宜妃如何听不出来。 宜妃绝望的扭头望着胤禟，早上出门时他还活蹦乱跳的让她中午给他的午膳添份甜点。现在小小的人儿，卷缩成一团，额头上布满汗珠，估计身上不遑多让。 屋内晦涩憋闷的气氛，将每一个人的心压的无比沉重。 胤礽咬咬牙，挺身站出：“皇阿玛，九弟的病症恐怕中药针灸难治。儿子听闻前些时日有意大利传教士进京，其精通外科，在意大利医术颇有名望。不如召他入宫，与太医共同医治九弟。” 从胤礽站出来说话的那一刻，胤禛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心里为他紧张担忧着。 他紧张的盯向康熙的脸，生怕康熙斥骂胤礽崇洋不记老祖宗。 康熙对外国传教士向来是敬谢不敏，认为大清之外都是未开化之地。 他们的医术，如何能和大清传承几千年的医药之术相比。 康熙没有说话，太医们先说话了。 “太子，这万万不可的。洋人们尚未开化，吃喝穿着都不将就，这样精细的医术，他们如何能懂。九阿哥的金贵之躯，可不能让洋人触碰。” “是啊，是啊。太子许是不知，洋人医术粗糙，糊弄他们那边皮糙肉厚的人尚可，到大清来可行不通。” 并非太医们迂腐不堪，实在是洋人在大清人的印象里，仿若毛没褪干净的猴子。 他们是宫廷御医，给皇家人开个药得三五会诊，一层层脉案看下去。 洋人来大清的话都不会说，怎么来给九阿哥治病。 就算是死，也得体面的死啊。 太医们坚决反对胤礽的建议，言辞激动，将胤礽的一番好心砸到地上还死踩两下。 胤礽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而是交由康熙来决定。 康熙的想法和太医们如出一辙，但胤礽从来不是口出妄言之人。 “皇上，妾身有话要说。”宜妃为胤禟解开盘扣后，从床边站起，走到康熙面前。 “宜妃？”康熙道。 “院判，本妃问你，你们是否对九阿哥的病，无能为力？”宜妃气势吓人道。 院判垂眸低头，弯腰双手向宜妃作揖：“臣等无能，开不出对症之药。” “那本妃再问直白点，是不是九阿哥就没的救了？”宜妃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康熙以前喜欢她的爽快脾气，现在却为此而心忧。 院判腰弯的更低：“臣等无能。” “本妃知道你们尽力了，你们是大清医术最好的医者，宫中藏书药方众多，连你们都说无能，恐怕在外面张贴皇榜也找不到有为之人。”宜妃冷静道。 若是宜妃骂院判两句，院判心里还好受点。 偏偏宜妃太体贴，让他更内疚。 “皇上，娘娘，臣不认识太子所说的意大利传教士。但是，九阿哥的病症臣等不曾见过，也无药可治。九阿哥得的是急症，臣愿意辅助那位传教士，共同救治九阿哥。”院判挣扎一二后，主动请康熙传召传教士。 宜妃同时跪下：“皇上，小九是妾身九死一生生下的儿子，从小捧在手心里的疼也嫌不够。如今太医既然无法，那便听太子的试试。哪怕还是不成，至少是尽力了。” 胤禛不知何时，站到胤礽身边，陪着他。 “皇阿玛，儿子出宫时听说那位传教士游走京城胡同里，为不少贫苦人家治好了病。能越过远洋到大清的洋人，想必定有其不凡之处。”胤禛道。 除了胤礽、胤禛、宜妃、院判四人，其他人对此沉默，不敢再提意见。 康熙手背在腰后，左手拇指不停摩擦着右手拇指上戴的玉扳指。 “传。”康熙道。 第234章 转危为安 卢依道被传进宫时，惊讶的连连惊呼，完全不敢相信他能进宫见大清的皇帝。 他一口一个上帝，夸张的动作和语气，让前去请他的太监吓的晚上回去差点没做噩梦。 金发碧眼白皮肤，鼻子跟鹰钩似得，个子那么高一个，一身香味冲人的，真的太可怕。 “卢先生，请吧。”小太监请道。 卢依道会些大清话，他在语言之上颇有天赋。 “不敢不敢。”卢依道入乡随俗，学着他见着的人对小太监作揖。 虽然对小太监来说，他长的吓人，可这般有礼，小太监对他的影响好多了。 阎王好见小鬼难搪，说的正是这些底下人。 为君上者大多心胸宽广，不常与人计较。反而是底下的小喽喽，长期在主子面前憋屈，见了旁人更易抖威风。 小太监对卢依道印象好了，便在去宫里的路上，将胤禟表现出的症状先和卢依道说了。 让他提前对治病的人心里有个底，见到康熙时更好应对。 卢依道悄悄的给小太监递了一瓶香露，这玩意儿在意大利不算昂贵，对小太监来说却是极为有用的东西。 他们去了势，炎热时难免身上有异味，让主子厌烦嫌弃。 没过几个月又是夏天，往常他最怕夏日炎热，现在摸着放到荷包的小瓶子，他心里安稳了些，甚至有些得意。 到时候旁人因为身有异味而被主子嫌弃，他的出头之日就来了。 收了称心的礼后，小太监给卢依道说的愈发详细，连宫里的规矩都不忘提点一二。 这行人一路紧赶慢赶的，还是来回费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才将人送到康熙面前。 康熙见过不少外国传教士，卢依道属他见过最有气度的一个。 纵然国度不同、礼仪不同，但那份贵族家庭养出来的气度，能够看的出来。 康熙莫名的心里多了些希望，还好不是江湖术士。 “卢先生，这是朕的爱子。听闻先生医术高明，麻烦先生了。”康熙道。 “皇上放心，我会尽力的。阿哥的病症，我在意大利诊治过，必会无忧。”卢依道被康熙引进屋内，看了胤禟几眼后，心里有了数。 许是巧了，他治疗过好几例耳部患痈感染的病症，各个都恢复健康。有过经验在前，卢依道气定神闲。 语言交流没有问题，院判亲自看着卢依道为胤禟治疗。 他用的是西方的手法，院判见过，却发现卢依道的手法比他以前所见的洋人医师更加老练。 卢依道全神贯注的救着胤禟的命，康熙、宜妃等人心焦难耐。 佟宛颜最终把太后劝在宁寿宫，没让她老人家过去。 太后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大喜大悲都不好。 况且，她们去了也没有用，不能帮忙只能添乱，不如在宁寿宫佛堂里念经，为胤禟祈福。 经过卢依道的抢救，半个时辰后，胤禟的高烧渐渐退下。 虽然还有低烧折磨，但额头和身上的温度没那么烫了。 “皇上，幸不辱命，九阿哥安全无忧。这是我从意大利带来的药片，和大清的草药不同，适于压制急症。我和您的太医商量过，今日给九阿哥用我的药，等九阿哥病情稳定了，再用草药养身。”卢依道手里捧着个小药瓶，药瓶里是白色的药片。 康熙不说话，望向院判，院判对康熙点点头，康熙才道：“麻烦先生了。先生医术高明，与我大清的大夫不同。若是先生想要常驻大清，可愿意为朕的御医？” 卢依道来了京城后，乐不思蜀。大清的道路干净，吃食美味，那些丝绸和茶叶，比意大利便宜许多。 他每天努力的学大清的语言，不就是为了能长留在大清么。 原先他想着在京城结交些大清的贵族，开个医馆就好，谁料还有这样的好事。上帝保佑，他走大运了。 “我愿意。”卢依道乐的眉开眼笑。 院判咳了一声，他提醒这位以后的同僚：“卢先生，您对皇上该自称为臣。” “噢，臣愿意。”卢依道好脾气道。 康熙还能和个洋人计较他大清的规矩学的怎么样吗？ 康熙大度道：“卢爱卿从异域而来，对大清规矩不熟悉，朕能够理解。往后，你们之间多多交流。” 众人对卢依道的医术，还云里来雾里去的，没有明确的判断。 现在康熙对他的热情，全是看院判的反应。 院判是不会治胤禟的病，却能诊断出他是否转危为安。 宜妃已经做好了要失去她心爱之子的准备，却转眼得知胤禟能够大安，并且不会影响他以后的身体。 这样的惊喜，让她对胤礽感激不已。 倘若没有胤礽大胆上前谏言，推荐这个没有名气的洋人，她的胤禟铁定是没了。 胤礽能明知康熙对洋人文化不屑的状况下，当这个出头之人，宜妃记下了这份情。 胤褆暗暗后悔，自己刚才怎么没有站出来，一起为卢依道说话。 他在宫外立府，对京城市井里的消息，比胤礽知道的更多更早。 卢依道常出入京城官员之府，又为京城平民百姓免费治疗，他的名声不小，胤褆耳闻过多次。 还不是因为他自大狂妄，不屑外邦的心，让他不愿意去冒险。 宜妃郑重的对胤礽道谢，康熙赞赏的拍着胤礽的肩膀。 “朕很高兴你们如此看重手足，朕的太子、朕的儿子，该当如此。”康熙夸赞的人，显然是胤礽和胤禛两个。 胤祉、胤祺全程安静的站着，他们心里急归急，但没有做出其他反应。 胤祉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胤祺则是害怕说错话害了自己的亲弟弟。 宜妃看到胤祺着急的样子，知道他心里是担心胤禟的，并没有因此对他有误会。 一群人聚在阿哥所里，实在没有必要。 康熙、宜妃、胤祺三人和太医、卢依道留下，其他都各归各处。 胤礽自请去宁寿宫，给太后保平安，再次得了康熙满意的眼神。 他的太子啊，太让他省心了，康熙心中的胤礽简直完美无缺，令他疼爱到怎么都不为过。 第235章 君父难为 太后得知胤禟没事，嘴里直念着阿弥陀佛。 “这回多亏保成了，救了小九这条命。元宝儿陪哀家在小佛堂给菩萨跪了许久，这膝盖肯定疼。你们回去的时候，就坐轿撵，别走回去。”太后牵着佟宛颜的手，将人交给胤礽。 胤礽望着佟宛颜旗袍膝盖位置的布料皱起来，心里心疼不已。 “皇玛麽也为九弟祈福许久，您好好休息。若是有不适，千万要请太医来。”胤礽大手包住佟宛颜的小手，两人站的近，他能闻到她身上的檀香味儿。 太后不喜欢请太医，她和苏麻喇姑一样，都不爱吃药。 可苏麻喇姑愿意硬扛着，太后真的不舒服了，还是会认怂的去吃苦汤药。 面对胤礽担忧关心的眼神，太后无奈道：“哀家知道的，哀家又不是小孩子，还能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么。这一下午，大家伙儿都人心惶惶的，心里遭的罪不少。你们俩儿啊，回去好好歇歇。不过，记得见塔娜、弘昭前，先换身衣服。他们年纪尚小，易受感染。” 太后说的有道理，胤礽和佟宛颜也知道该怎么做。 胤礽、佟宛颜乘着轿撵回到毓庆宫，久等主子们归来的奴才，立马准备好热水，方便两位主子沐浴。 今儿穿的衣裳，也都被拿去烧了。 毓庆宫不缺那么点布料，能小心些就小心些。 到了晚上时，胤禟转醒过来一次，还用了些粥垫肚子。 他能吃能说话，证明这病没有大事了，后面好好养着就行。 宜妃彻底放下心，但没有劝康熙、胤祺回去。 胤禟难得看到自己的额娘和皇阿玛、亲哥哥聚在一起，心情好的不得了。 他道：“若是能让皇阿玛、额娘、五哥天天和我一起用膳，我就是常常病这么一回也愿意。” 宜妃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搁在平常她早轻轻敲下他的额头，以作惩戒。 但现在胤禟是病人，琉璃般的脆弱人儿，她舍不得碰。 于是，宜妃伸出去的手拐个弯，打在了胤祺身上。 打的不重，胤祺好脾气的受着。 “小九，不准说这样不吉利的话。”胤祺作为兄长，出言训道。 胤禟吐吐舌，往康熙的怀里靠：“皇阿玛，您看额娘和五哥都说我呢。” “朕也得说你，多大的人了，还说话不知忌讳的。你知道你晕了那么一下，朕和你额娘心里多慌。胤祺也是，他手心都攥破了。”康熙望着胤祺刻意掩着掌心的右手。 康熙不提，宜妃和胤禟都不知道。 “小五，快把手伸出来，让额娘看看。你这傻孩子，你心急伤了自己，额娘懂。可小九现在脱离危险了，你该叫太医过来给你上药。”宜妃心疼的拉过胤祺的手。 胤祺脸红通通的，不好意思拒绝宜妃的动作。 他和宜妃相处的时间上，母子之情的感情没有宜妃和胤禟那么亲密不见外。 胤祺的手掌摊开在众人面前，手心猩红一片。 好好的一个手，被指甲抠的不成样子。 御前不得失仪，胤祺是个老实听话的人，所以当时心里多紧张担忧，只能克制忍着。 这么一忍，就是自己伤害了自己。 胤禟鼻子发酸：“皇阿玛，额娘、五哥，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五哥，这很疼吧？赶快让太医过来，万一伤口感染了怎么办。等我明儿病好了，我给五哥喂饭吃。” 弟弟懂哥哥的心，这对胤祺来说就够了。 “小九别急，我没事。平日里上学练射箭时，没少把手磨破，都习惯了。你啊，好好的养病，喂饭这种事，先欠着。” “行行行，我欠着。”胤禟眼睛盯着胤祺的手心不放，心里自责的很。 他到底是烧了小半个时辰的高烧，后来被卢依道治了后，依旧是低烧不断的。 没多说一会儿话后，他开始犯困，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皇上，今儿多亏了有太子。”宜妃替胤禟掖好被子后，和康熙、胤祺一起出了屋子。 康熙扶着她的肩：“他们是兄弟，应当如此互相关心。” “话虽如此，可妾身要记住这份恩情的。不但是妾身，还有小九和小五，都要记住。皇上您的喜恶，太子是知道的最清楚。可他能冒着你生气的风险，大胆的推荐人选。说实话，紫禁城里明哲保身的人太多，太子的行为搁寻常人家实属普通，在咱们家却是难得。” 宜妃陪伴康熙多年，又得康熙宠爱，相处起来有时候像是寻常夫妻。 这句“咱们家”，如今的后妃之中，恐怕只有她敢说。 康熙点头承认了宜妃的话：“朕很中意保成的赤子之心。” 宜妃跟康熙在前面说着话，胤祺默默的跟在后面。 三人走了一段路后，康熙道：“晚上朕去你那儿歇着，也去看看胤禌。今儿的事，他不知道吧？” “哪里敢让他知道。太医说了，小十一的身子不能情绪起伏太大，他和小九关系一向好，若是知道小九命悬一线，说不准先出事的那个人是他。好在他还小，不然消息都瞒不过他。”宜妃提到自己的幼子，又是一阵心疼。 胤祺适时的在分岔口，和康熙、宜妃告了别。 他明儿还得继续念书，上书房的课是不能迟到的。 “宜妃，胤禩的事，你怎么看？”康熙在胤祺走后，才提到今儿的另一位主角。 胤誐当时把胤禩骂的太狠，什么事儿都往他身上扯。 康熙在胤禩脸上，看到好几次愤怒、怨忿的情绪。 宜妃沉默了，她不想说话。 “卢依道说，小九的病和胤禩无关。”康熙斟酌道。 宜妃情绪顿时激动：“小九的病是他自己得了，可没有八阿哥出言刺激小九，小九也不会直接晕过去。这事儿若是小九有错就罢了，妾身不是不讲理的人。但皇上您也问过了，小九分明是好心教八阿哥写字，他一心帮助兄长，何其无辜。” “宜妃，朕只是说说，你都入宫这么久了，还是急脾气。”康熙赶紧安抚宜妃。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作为父亲，很是为难。 第236章 我的太子爷 康熙跟在宜妃身后念叨着，莫名少了在外人面前的威严，显得平易近人。 宜妃心气不平，踩着平底绣花鞋，健步如飞。 康熙想哄她又不知道怎么哄才好，宜妃这也不缺那也不缺的，他这时候不能拿赏赐金银珠宝来打发。 一路上，一个小跑着在前面，一个快走的跟在后面，成了紫禁城一道新鲜的风景。 好在紫禁城规矩森严，宫婢内侍们都是贴着墙角低头走路的，直窥天颜的行为他们不敢做。 到了翊坤宫，宜妃进门就道：“给本妃关门。” 康熙一听，腿本能的往前跨一大步，比宜妃先进去。 “听你们主子的，关门。”康熙道。 宜妃被他皮厚不要脸的举动气乐了：“皇上不去阿哥所看看八阿哥？” “他做错的了事，朕去看他做什么。你这两年身子不算好，今儿被小九的病给吓到了，晚饭指不定吃不下。朕得看着你陪着你，才能放下心。”康熙拉着宜妃的手，熟门熟路的往用膳的地方走。 康熙的力气大，宜妃哪里抗得过他。 被拖着踉跄的走了两步，宜妃忍不住偷笑了。 “笑了？朕最怕你把气憋心里，能笑出声可见是不那么气朕了。”康熙声音随之明朗许多。 “妾身就是憋屈。罢了，都是您的孩子，小九合该有那么一遭，妾身便不逼着您为难了。小十一天天念叨着他的皇阿玛，皇上您今晚陪他一会儿可好？”宜妃想到瘦弱的幼子，眉间愁绪郁积。 康熙和她一样，他不是不疼爱胤禌，那孩子是他期盼下生出来的。 可是，打从一出生起，太医断定他活不大。 起先几年，他连名字都没有。最后，愣是在宜妃的精心照料和汤药吊命下，挣扎的活到现在。 康熙二十四年出生，现在是三十一年，胤禌七年的时光，是硬生生从阎王那里抢的。 康熙对胤禌是又爱又不敢靠近，明知会失去这个儿子，他不敢让父子间的感情处的太深。 “朕和你一起用完晚膳，就去陪十一。宜妃，太医说十一的身子又差了。”康熙道。 宜妃身子晃了晃，很快站稳了。 她像个没事人一样：“皇上，不论如何，妾身尽力了，十一也尽力了。我们母子的缘分能续多久就多久，这样以后至少有个惦念。太医那时候还说十一活不过三岁，您看他不是硬撑过来了吗？” “妾身知道强留着十一，有些自私。那些汤药有多苦，妾身都尝过。针灸时有多痛，妾身也被扎过。可是，十一他也想活着。”宜妃瞳孔涣散，神情迷茫。 她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对不对，但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死。 康熙想的和宜妃差不多，否则胤禌那些药谁给的。还不是康熙暗地里让人是搜罗，天南地北的找。 胤禌看到康熙和宜妃双双来时，很是高兴，消瘦的脸颊衬得他眼睛更大。 他眼睛发亮道：“皇阿玛，额娘。” “胤禌瞧着比上回见你时健壮了许多。”康熙夸赞道。 胤禌眼睛亮闪闪了：“真的吗？皇阿玛也更英俊了。” “这嘴甜的话，是不是跟你九哥学的？”康熙受了儿子的夸赞，好心情道。 经康熙一提醒，胤禌发现他无处不在的九哥，今儿竟然不在。 “儿子说的是实话。不过，九哥呢？九哥是不是又找十哥玩儿去了？”胤禌道。 宜妃悄悄剜了康熙一眼，真是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 原本胤禌没想起胤禟来，康熙嘴快一提，倒是让他想起来了。 康熙感觉腰间发酸，估计等和宜妃就寝时，他的腰得被拧。 “今儿上书房的夫子功课布置的有些多，你九哥没完成，正挑灯夜读的背书写大字。”康熙糊弄人的话张口即来，说的认真还真让人瞧不出错来。 胤禌信了，毕竟胤禟秉灯夜烛的次数不在少，上书房的太傅们也各个凶残的丧心病狂，那些作业布置的一个比一个多。 胤禌天真的信了康熙的话，宜妃满意的笑了。 她在胤禌面前脾气最好，慈爱温柔的不像那个烈性子的宜妃。 康熙陪着他们母子二人，等胤禌瞧着有些乏累时，他们两个就出去了。 胤禌睡了一个很好的觉，梦里他有个健康的身子，能跑能跳，不让皇阿玛、额娘、兄长们担心。 养了小半个月后，胤禟活蹦乱跳的又是一条好汉。 经此事以后，他和胤禩彻底划开了分界线，虽不至于恶言相向，但见面生疏有礼，不再想着当个好兄弟了。 康熙对此没有任何不满，相较于心性较为不稳的胤禩，他确实偏爱坦荡大方的胤禟许多。 此事的后果远不止于此。 宜妃和贵妃掌管后宫，她们暗示几句，良贵人的生活一下子差了许多。 当然，有子嫔妃的生活，过的再差，也比她在辛者库的时候好。明文规定的东西，她该有的还是有，不过是要些身份之外的东西，不好去打点周转罢了。 惠妃为良贵人去太后那儿告状一会，反被斥责回去。 惠妃对良贵人没那么深的感情，碰壁过一会，她就放下了。总归她替良贵人出头一次，算是庇护。 胤禟则理直气壮的带着胤誐，成天围着胤礽打转。 郭络罗罗氏的族长，得了宜妃的信，暗地里悄悄的向胤礽靠拢。 倒不是他们要做什么事儿，该听康熙的还是听康熙的。只是在康熙给胤礽分派任务时，他们这些老滑头暗暗的给胤礽行些方便。 他们不结党营私，而是光明正大的辅佐帝王培养好储君。 不知不觉的，朝中枝根盘深的大家族，靠拢胤礽的占了大半。 还有小半不偏不倚，一门心思跟着康熙走。 而纳兰明珠独木难支，他拥护胤褆的路，愈发的难走。 胤礽偶尔把朝堂上的派系说给佟宛颜听，震惊的佟宛颜神情恍惚不知身是何处。 到底是以后会发生新的变化，还是她的到来让这个世界变动了太多。 先前让准噶尔早被大清打败，救了佟国纲一命，虽是变动，可终究算该有的走向，至多提前了两年。 现在胤礽的太子之路，变的愈发好走。 真要还出现九龙夺嫡、太子二废的事，佟宛颜也无憾事。 她不觉得她的男人有哪儿不好，这样尽善尽美的一个人，如果康熙百年之后不让胤礽继位，还继续弄磨刀石、平衡权利的幺蛾子，那真是大清气数该尽了。 “爷，你是最好的！”佟宛颜每天对胤礽说这句话，说的胤礽每天傻笑个不停。 第237章 太子爷真俊 任哪个血气方刚的年轻儿郎，成天被自己媳妇儿甜腻腻的喊着“夫君你真厉害”，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脐下三寸。 胤礽又是个精力充沛的，且对着佟宛颜愈发美的容颜，他被迷得神魂颠倒，哪怕死在她的石榴裙下也甘心。 毓庆宫被管的像个铁通，里面的消息一个都漏不出去。 康熙以为胤礽每天勤于政事，少去后院，为这个勤劳的儿子愁得头发都白了几根。 哪里知道胤礽他在书房里，每夜红袖添香，政事美色两不误，人生过得好不潇洒。 老父亲愁白了头，儿子却小日子过的快飘了。 好在一切都瞒的好，康熙和胤礽双方对彼此十分满意，父子关系极好，少有摩擦。 七月时，康熙又要出塞围猎。 满族世代以狩猎为主生，精骑善射乃是满族儿郎应有的本色。 围猎就是满族人常用的狩猎之法，即于出猎之际，各出箭一支，十人中立一总领，属九人而行，各照方向，不许错乱。 正是如此，满族才有了勇悍数代的八旗士兵，当年铁马金戈的入主中原，立朝为皇。 为了让后代不忘先祖之名，在皇室入关定鼎后，历代皇帝都会时常出塞围猎，以示不忘本。 康熙更是对围猎之事乐此不疲，从康熙四年至今，他每年都要去南苑行猎，无论是出征、巡行，只要有条件就打猎。除了离紫禁城极近的南苑，还有远了的木兰围场，康熙卯足了劲要文武双全。 这回康熙，要去的比木兰围场更远些，直接去见下蒙古部落的亲王们。 大概是每回出京，康熙都把胤礽留在京城，让他代理朝政。 这回他良心发现的，把从胤褆到胤裪这十二个儿子全带上。十三、十四年纪太小，走路还颠颠的踉跄，就留在宫里陪太后。 太后这阵子身体不适，没能跟去，颇为遗憾。 她在康熙挑出随行的名单后，做主把佟宛颜的名字也给添上了。 别以为她瞧不出康熙的小心思，他是想把胤礽带过去，路上再赐他两个美婢呢。 到时候，胤礽一个人去围猎，回来的时候带回两个美娇娘，让佟宛颜如何是想。 其实，这在皇家不是大事，可主要是胤礽他本人也没有心思，硬塞给他侍妾，到时弄的谁都不愉快，何必呢。 太后语重心长的对康熙道：“哀家年纪大了，好几回都没能跟的上皇上去蒙古。元宝儿是哀家最疼爱的晚辈，她蒙语说的也好，画画更是好看。她去一趟，只当是替哀家当个眼睛，过去看清楚了蒙古草原，再回来画给哀家看。” 康熙拗不过太后，恰好他想起佟国纲会陪他出塞，索性答应了。 小表妹么，总得有些特权。 佟宛颜知道太后把她添在出塞围猎的名单中，好一阵撒娇。 “不知道蒙古的烤羊肉是不是格外的好吃！皇玛麽，您放心，孙媳一定会把蒙古的美景，一处不落的画给您看的。”佟宛颜激动的有些亢奋。 太后跟着开心，自己的家乡能让人神往，她也莫名自豪。 “你个馋嘴的猴儿，哀家替你定定心，蒙古不仅烤羊肉味道一绝，其他美食美景更是繁多。保准让你流连忘返，回京之后啊时刻念着想着。”太后笑道。 佟宛颜从太后处回来，胤礽已经在她屋里等着她。 “孤跟你说个好消息，要不要听？”胤礽挺着胸膛，挑眉勾引着佟宛颜。 佟宛颜笑盈盈的看着他，气定神闲：“爷说的可是围猎之事？” “你怎么知道的？孤刚从皇阿玛那儿回来，巴巴儿的想讨你个欢心，结果人竟然不在。于是，孤又一个人等了许久，你个小坏蛋现在却和孤说知道的？”胤礽有些郁气。 他还想着吊佟宛颜的胃口，让她答应些事儿呢。 至于说什么说，自然是熄了灯后的不可说。 胤礽气鼓鼓的样子，和弘昭偶尔闹脾气时很像。 白玉般的脸，皮肤嫩的像一戳就能弹几下的糯米糍，眉目、鼻子、嘴唇，全好看到极致。 佟宛颜心动不如行动的上前，一把扑在胤礽怀里，直接把人撞到在床上，上手挑起胤礽的下巴。 “爷的好意我心里都懂的。”佟宛颜柔声道，眼里尽是魅惑。 胤礽咬咬牙，翻身想把人压在身下。真是胆子大了，不知道谁是天了是吧，居然敢压着他。 佟宛颜早有预料，双手制住胤礽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 胤礽不能没有阴损的招儿让佟宛颜放开他，可他舍不得。 “心肝儿，你暂且得意会儿，看孤晚上怎么收拾你。”胤礽放着狠话。 佟宛颜无辜的放开手，双手搂着胤礽的腰，哼唧唧道：“说的好像爷哪天没收拾我似得。皇玛麽今儿见了我，还说我瘦了呢。可不是么，我夜夜睡不好的，如何不掉个几斤肉。” “你啊，惯会装可怜，偏偏孤吃你这招。”胤礽听着她哼哼的说着，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他捏了捏佟宛颜的细胳膊，感觉是挺瘦的。 “以后多吃点，别给孤省吃的。”胤礽财大气粗道。 佟宛颜嗔道：“我哪回吃少了？吃的再多，能和动来动去消耗的比？” 胤礽闭嘴了，都是他的错，他晚上不该太放肆了。 “孤还不是为了伺候你。往后孤收敛点，还不行了。别人家是盼来盼去的，你倒好，总是埋怨。也就孤宠着你。”胤礽傲娇道。 佟宛颜习惯他私下说些混不吝的话，乖乖靠在他怀里：“爷，这趟出门该是挺久的吧？” “久不算久，十来天的时间吧，皇阿玛没法子离京太久。”胤礽根据往年的经验算道。 “皇玛麽说，到时候塔娜、弘昭送到宁寿宫去，她来替咱们照顾。塔娜、弘昭习惯在这几个宫里住了，来回跑着不会哭。”佟宛颜突然兴起，手放入胤礽的手掌心中，和他十指相扣。 胤礽宠溺的笑笑：“有皇玛麽帮忙看顾着，孤放心。他们两个都长大了，正好借此机会，让他们独立，别总黏着你。” 佟宛颜震惊的看着胤礽：“爷，两个小家伙才两岁多，哪里长大了？” 胤礽理直气壮：“话都能说全了，怎么没长大。孤在他们这岁数时，已经开始背三字经了。” 第238章 姑娘真沉 胤礽在佟宛颜面前狠狠的吹了一波自己的少年天才，把塔娜、弘昭未来要读的书一加再加。 哪怕塔娜是个女儿，胤礽依旧打算把她当男孩子教。 他的女儿，怎么能和普通人家的闺秀一般。 必然是要能文能武，让她未来的额驸好生崇拜的。 不是胤礽吹嘘，就塔娜那一巴掌下去，用起力来能把人脑瓜子拍碎。 还好佟宛颜教她如何控制力气，自从会说话后就少毁东西了。 “阿玛，阿玛，额娘呢！” 塔娜、弘昭说来就来，根本念不得。 玄鸟跟着两个小胖墩冲进屋里，胤礽笑出声：“这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都来了？” “美人儿，鸟想你。”玄鸟见了佟宛颜，立马抛弃它的两个队友。 它黏黏糊糊的，特别会撒娇。 要不是胤礽亲自检查，一再确认玄鸟是个雌鸟，他早把它给丢出去了。 佟宛颜笑眯眯的伸出手，让玄鸟落在她小臂之上。 玄鸟的爪子一抓，这套衣服注定是又废了。 “额娘，塔娜想你了。” “额娘，弘昭给你摘了花花。” 小胖团子齐齐的给佟宛颜献殷勤，完全把胤礽这个阿玛抛在脑后。 胤礽坐在边上，思考的摸着下巴。 如果小东西们是爱好美色，他长的也很好看啊。虽是不能和他的心肝儿比，可总比老四那个冷面阿哥好多了。 “小颜，孤是不是没有胤禛年轻。”胤礽提前忧虑道。 佟宛颜接过弘昭摘得花儿，顺手遮住脸，憋着笑意。 殊不知美人配鲜花，美不胜收。 胤礽、塔娜、弘昭、玄鸟，三人一鹦鹉，露出痴傻沉醉的表情。 佟宛颜愉悦的把花投掷到边上的花瓶里，准头正中。 花枝落在瓶子里，碰到瓷瓶上，撞击出悦耳的声音。 “哇，额娘真厉害，额娘教教我，我也要学。”塔娜拉着佟宛颜的胳膊撒娇道。 弘昭同样露出崇拜的表情，虽然没说话，但想的显然和塔娜一样。 玄鸟聪明的飞过去，衔着花枝过来，也想凑热闹。 佟宛颜哭笑不得，她只是懒的走几步路插花。没想到图个省事，反而惹上了几个粘人精。 她眼神瞄向胤礽：“你们阿玛才是文武双全、百步穿杨的厉害人物，额娘这点小花招和你们阿玛比，几乎是班门弄斧。” 即使明知自己在武力上比不过佟宛颜的天生大力，但胤礽还是骄傲的挺起胸脯。他的功夫练得很不错，有自信教子女。 塔娜迷茫的望着胤礽，弘昭面上端着甜笑，玄鸟先暴躁了。 “美人儿，鸟不信。他都打不过美人儿。”玄鸟知道的太多了。 胤礽扯扯唇角，眼神凶狠。 玄鸟翅膀一扇，溜出去了。 “走，孤露一手给你们看，省的你们整天喊着别人，忘记孤是你们的阿玛。”胤礽有着他为人父的骄傲和占有欲。 胤礽说到做到，一手拎着一个胖团子，威风赫赫的去了练武场。 十八般武艺，他样样耍了一遍，给塔娜、弘昭看。顺便耍耍帅，勾引一下他的心肝儿。 佟宛颜像个小女孩儿一般，坐在底下双眼发光的不停喝彩鼓掌。 “爷英姿勃发，这鞭子耍得好看极了。” “爷的剑法出众，婉若游龙。” “爷箭不虚发，搁在千百年前百步穿杨的传说都比不过爷。” 佟宛颜变着花样的夸着，句句发自內腑。 不怪她痴迷胤礽，着实是他连根头发丝都是好的，让人挑不出刺。 塔娜、弘昭头一次见胤礽这样，大开眼界，小肉手拍的都红通通的。 等胤礽显摆完了，得意洋洋的走到他们面前时，弘昭热情的扑向他。 “阿玛，弘昭也要学耍鞭子。”弘昭觉得鞭子从腰间抽出，这么抽来抽去的，特别带劲儿。 塔娜整个人趴在弘昭的背上，看着个头好像比弘昭还高半个头。 “阿玛，阿玛，听说额娘也会鞭子。您和额娘，哪个更厉害些。”塔娜肉嘟嘟的脸颊，肉一颤一颤的。 瞧她这富贵样儿，谁见了都知道养的好。 胤礽和佟宛颜对视一眼，一不小心成了深情对视、缠绵相望。 胤礽摸着良心道：“你额娘更厉害。” 佟宛颜温柔的替他擦擦汗：“刀剑无眼，你阿玛舍不得伤到我，有所顾忌，自然比不过我。” “那额娘就没有顾忌吗？”塔娜天真的问道。 佟宛颜愣了愣，头朝胤礽的方向歪了歪，露出幸福的笑容。 “因为你阿玛舍不得伤我，我自然不比则胜。”佟宛颜道。 塔娜挠挠头，她头上还没有留头发，只扎个小揪揪。 “额娘美。”塔娜不知道说什么时，就会对佟宛颜说这句话。 总之说好听的是没错的，塔娜机智无比。 被塔娜、弘昭撺掇的，胤礽耍枪耍棍半晌，浑身大汗淋漓。 他不得不去先换洗一番，清清爽爽的再来陪儿子、女儿。 佟宛颜看着他汗珠浸湿衣服的样子，露出劲道的腰，暗暗吞了口口水。 随即，正经无比的牵着小胖团子们回南院。 出塞围猎名单已定，没有意外是不会有任何变动。 佟宛颜给两个胖团子一人一碗水果泥，同他们交代着自己要出远门。 胤礽换身衣裳回来时，开门便看到胖团子们瞪着他们圆滚滚的大眼睛，盯着他，表情严肃。 “呦，这是说什么给他们听了，竟然这般严肃。”胤礽觉得有趣道。 佟宛颜淡笑不语，自顾自的捧着冰碗吃着。 “阿玛，您要好好照顾额娘，外面很危险，不能让额娘受伤。”弘昭一本正经的叮嘱道。 塔娜握着还有肉窝窝的小拳头：“阿玛，谁欺负额娘，您回来和我说，我去揍他们。” 说罢，她挥了挥小拳头，砸了下边上没放东西的茶几。 看似没用力的动作，茶几四分五裂的碎下。 塔娜心虚的收起手，背在身后。 “阿玛，你什么都没有看见。”塔娜道。 胤礽想要笑出声，佟宛颜瞥了他一眼，他顿时憋住了。 “嗯，阿玛什么都没看见。放心吧，你们额娘是阿玛的宝贝，阿玛会保护好她的。凌嬷嬷会好好照顾你们，宁寿宫你们俩儿也常去，不准见不到阿玛、额娘就想的哭鼻子。阿玛、额娘回来会给你们带礼物。”胤礽坐到塔娜身边，把小胖团子抱在腿上。 刚一抱上，他立马选择了放弃。 这分量忒实在，他还是别给胖闺女养成习惯。 像小时候那样坐在他脖子上骑大马的事，得趁着现在还小给戒了。不然，再过个几年，他怕自己脖子不保。 第239章 草原啊 塔娜不知道她阿玛已经开始嫌弃她的分量，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以为意。 她可是有四叔的人，四叔会宠着她的。 知道额娘要出远门的小胖团子，一个赛一个的黏糊人。 胤礽不知不觉被挤到了一边，看着他们埋在佟宛颜怀里撒娇。 随行的阿哥们，有福晋的带着福晋，没有的就带着侧室，再小一点儿的阿哥直接带着奶嬷嬷。 颇为可惜的是，大福晋因为有了身孕，胎相不好，在府中卧床休养，不能随行。 佟宛颜还是挺喜欢大福晋的，撇去两个男人之间的关系，大福晋为人温和大气，相处起来很愉快。 倒不是说董鄂海兰和乌拉那拉芳惠不好，只是她们两个在佟宛颜面前还是孩子呢。 阿哥们都有妻妾随行，康熙更是要挑三两个嫔妃带走的。 宫里高位的嫔妃能顶事的就剩宜妃、贵妃，这两人万万不能随行。康熙挑了几个这回大选进宫的常在、答应，好随身侍候他。 出塞的那一天，宫门大开，侍卫仪仗气势赫赫，长龙般的队伍，彰显皇家威仪。 佟宛颜等女眷，坐在后面的马车里，胤礽等成年皇子骑着马在前面，陪伴康熙左右。 内务府赶制的马车，在平坦的大路上行走，不算颠簸。 佟宛颜体质好的很，在董鄂海兰、乌拉那拉芳惠面有菜色的状况下，她一点不适都没有。 看着两个蔫蔫的样子，佟宛颜大方的将夏珠准备的解晕香囊和酸梅，全部送给了她们俩儿。 不过，在送之前，还是让太医查看一翻，确认东西没有问题。小心使得万年船，佟宛颜可不想做了好事，反而让以后生出幺蛾子来。 康熙听了这事后，偷偷拉着胤礽去，把佟宛颜夸了又夸。 这话题太对胤礽的胃口了，他先是矜持的自谦，说佟宛颜一般一般。 康熙立马不乐意了，他母族的血统那么好，怎么能说他的小表妹一般呢。 康熙强制的让胤礽跟着他夸，于是胤礽放开了胆子，一溜溜的好话从嘴里说出来，完全不带思考的。 一个本来就想夸，另一个逼着对方和自己一起夸，凑合在一起太合了。 有次胤褆偶然路过，听到康熙和胤礽的对话，捂着嘴牙酸的走开。 这佟侧福晋是给他那骄傲的跟孔雀似得太子弟弟下了蛊么？ 不对，是连着他皇阿玛一起下了蛊。 以前这两人谁都瞧不上的，眼高于顶，见了谁都能挑出刺。现在呢，佟侧福晋在他们眼里，哪儿哪儿都好，天仙下凡。 就算是有潭柘寺大师批命，说她福禄双全、福庇身边之人，那又怎样。能嫁入皇家的，有几个是命差的，都是万里挑一的好命数。 胤褆心中不解，但想想佟宛颜的家世、容貌，还有能生的肚子，他倒没有嫉妒的心。 男人嘛，怎么能和小女子争风吃醋。 他只会和胤礽斗，祸不及妻女。 胤褆心中自有他的底线，没有那般丧心病狂。 紧赶慢赶了一天多，终于到了蒙古。 佟宛颜从马车上下来时，望着绿油油一片的草原，顿时明白什么叫“风吹草低见牛羊”。 侍卫们快速的安营扎寨，一个个蒙古包坐地而起。 “小二嫂，等我休息会儿，下午找你一个起跑马。”乌拉那拉芳惠双脚站在地面上时，新生的感觉油然而生。 佟宛颜笑着道：“好啊。在宫里连步子走快了都不行，难得出宫一趟，得好好松快松快骨头。四弟妹带了骑马装没？” “带了带了的。出门前爷和我说过了，这回出门是难得的机会，往后许是几十年不能再出京城一步的，一定要趁机玩儿的开心。”乌拉那拉芳惠话里忍不住的雀跃。 要不是有宫婢、内侍侍候在周围，她也许能跳起来蹦两下。 董鄂海兰吃醋的看着乌拉那拉芳惠和佟宛颜有说有笑，她和胤祉说了两句话后，连忙凑到佟宛颜身边。 “小二嫂和四弟妹说什么高兴事儿呢？哎呀，这从马车里下来，站在地上的感觉真舒服。”董鄂海兰由侍婢扶着，走过来时头还有点晕。 乌拉那拉芳惠兴冲冲道：“我和小二嫂说，等过会儿去骑马呢。在草原上骑马的感觉，肯定比在家里好。” 她说完后，似是觉得这样的语气太过活泼，有损皇子福晋端庄大方的形象。 为了补救形象，她赶紧露出娴熟端庄的笑容。 佟宛颜见她这样，眼中漾出笑意。 董鄂海兰急忙道：“小二嫂可不准抛下我。咱们妯娌之间，来的只有你我和四弟妹三个，出门玩耍时得一起。不然，我一个人可无聊了。” 来了蒙古，康熙必然要见各亲王的。 而作为皇子的胤礽等人，定然是康熙在哪儿，他们跟到哪儿，自由行走的时间不像女眷那般多。 佟宛颜和善的应下了：“一起赛马才有意思，听闻三弟妹在闺阁中就偏爱骑猎，这回来了草原，必是如鱼得水。” 突然被夸赞了，董鄂海兰白玉般的脸颊染上一抹绯色：“小二嫂谬赞了。小二嫂和四弟妹都是精通骑射的，到时候你们别嫌我就是。” 满族家的姑娘，只要不是先天不足或者家境极贫的，从小时候起就会养一匹小马驹，学着骑马射猎。 特别是满族老姓，对此尤为重视。 从马背上得来天下的民族，绝不容许让后代忘了祖上的天赋。 董鄂海兰和乌拉那拉芳惠的身子都还有有点不适，说了几句话后，她们就去搭好的蒙古包里休息。 康熙已经带着他的儿子们，去和蒙古亲王会面。 佟宛颜跟着苏吉祥，往自己的帐篷里走去。 甭看着蒙古包外形简单，撩开帘子，走进里面，物件一应俱全。 除了不是住在楼阁之中，论这居住的舒适，不比在宫里差多少。 佟宛颜在春雀、夏珠的服侍下，洗漱好歇在床上。 风吹着青草的味道，飘入帐篷里。 “难怪皇玛麽总念着草原。”佟宛颜感慨道。 第240章 畅快 紫禁城华丽的像座牢笼，它是至高无上的权利，却也让人脚踏钢丝，一旦坠落，便是深渊。 哪里像一望无际的草原，没事儿喝喝酒骑着马唱着牧歌，晚上还有篝火起舞。 感慨归感慨，但让佟宛颜选，她还是会选金丝笼一样的紫禁城。 奴仆环绕、华服美饰、美酒佳肴，她果真是个俗人。 虽然嘴上说着不累，等人躺在床上沾上枕头，没一会儿还是睡着了。 春雀仔细的替佟宛颜整好被子，拉着夏珠走出帐篷，免的打扰到佟宛颜休息。 夏珠跟着春雀走着，大咧咧的捶了捶自己的肩膀：“主子的身体真好，赶了这么久的路，还精神奕奕的。春雀姐姐，我去给主子点上安神香，你也歇会儿。” 夏珠是练武之人，体力比春雀好多了。 春雀一路被马车颠的难受犯晕，闻言不外道的道：“那我先歇会儿，过一个时辰你叫我起来，我再来替你。” “好嘞，咱们之间不必客气。”夏珠爽快道。 春雀去边上的小帐篷休息，苏吉祥不知从哪儿弄了一簇花，从远处走过来。 一大捧的花儿味道清新好闻，长的也好看。 他跟捧宝贝似得，把花捧在怀里，往帐篷内走去。 夏珠挑眉，好奇的拦住他道：“这是什么花儿，闻的怪香的。” “主子喜欢花儿，我刚出去的时候瞧到不远处有个花田，就请太医陪我去看看，那些花儿有没有问题。太医说这花儿在草原上常见，摆放在屋内无碍，我就大胆摘了。”苏吉祥做事很靠谱。 夏珠笑道：“难怪主子总是夸你，这番细心，我们比不过。” 苏吉祥羞涩的挠挠头，不好意思的样子，衬得他圆圆的脸更可爱。 “我就对花草这些感点兴趣，主子不嫌弃，让我专管这些，我感激不尽。”苏吉祥发自内心道。 夏珠颇有同感：“主子是世上最好的人了，能伺候主子是我们的福分。你先在这门口等着，我去拿个花瓶来。主子睡着了，过会儿你进去脚步轻点儿。” 她叮嘱了跟白说一样，做奴才的，最先要掌握的就是脚步轻盈无声，不可呱噪发出异响。 出门带的东西，不会太大占地方。 夏珠很快拿过来一个小花瓶，也就人手掌那么长，圆乎乎的，配上苏吉祥摘得花儿，别有一番野趣。 佟宛颜醒来时，胤礽还没有回来。 歇息好了的春雀，端着午膳过来：“主子，太子爷使唤人过来说，他中午陪皇上用膳，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您可以和四福晋一起玩儿，打发打发时间。等他闲了回来，再来陪您。” 被胤礽放在心上关怀的感觉，特别好。 佟宛颜盘腿坐在软垫上：“我这么大个人了，哪里用的着这么细致的叮嘱。怕是四弟托爷说的，让我带着四弟妹一起吧？” 春雀抿嘴浅笑：“四阿哥也遣人过来说了一声，说是麻烦您了。四福晋年幼，初出远门，麻烦您替他看顾一二。” “我就知道。定然是四弟在爷面前说了还嫌不够，得亲自让人再跑一趟。他做事细致，总是考虑周全。”佟宛颜颇为欣慰道：“平日里总是冷着张脸，少年老成的，没想到如此疼爱媳妇儿。我猜，四弟妹肯定不知道这事儿。” 春雀替佟宛颜夹好菜：“等四福晋下午过来时，您可以问问。” 佟宛颜眨眨眼，蔫坏儿蔫坏儿的：“那是当然，我得好好羞羞她。他们夫妻俩儿，都是爱装老成的，太严肃了，一点不可爱。” 用完午膳后，没多久董鄂海兰和乌拉那拉芳惠都过来了。 她们换上骑装，一个天蓝色，一个浅紫色，都很好看，和平日里的装扮瞧着很不同。 “果真是人美穿什么都好看，小二嫂这身橙色的骑装，衬的人格外精神飒爽。”乌拉那拉芳惠道。 “小二嫂容貌明艳大气，最适合穿亮色的衣裳。也只有小二嫂能镇得住光彩夺目的衣裳，若是旁人穿了，定然会被衣裳的亮色给喧宾夺主。”董鄂海兰不甘落后道。 佟宛颜好心情的笑着：“你们是中午吃多了蜜过来的吧？夸我这么多，是不是有事要求我？” “才没有呢，我是实话实话。”董鄂海兰急了，连忙辩解道。 乌拉那拉芳惠跟着点头，她一直很羡慕小二嫂，长的那么好看，一颦一笑皆是风情。不似她，胸脯平平个子还不高，站在小二嫂和三嫂身边，跟个孩子似得。 明明都是嫁了人的，怎么差别这般大。 佟宛颜原打算打趣乌拉那拉芳惠，但董鄂海兰在旁边，她倒是不便说了。 “走吧，咱们去挑匹好马。”佟宛颜领着两人出去。 这片草原随处可以奔腾，侍卫们已经将四处包围守卫，只要不跑远了，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佟宛颜几人挑了合眼缘又温顺的马儿，望着空旷的大草原，眼神明亮。 “竟然只有咱们三个出来骑马呢！”四下无人的时候，董鄂海兰在佟宛颜面前还是闺阁中有些小骄纵的模样。 什么温柔娴淑的三福晋，都是糊弄外人的，她里子里依旧是那个骄傲非凡的董鄂格格。 佟宛颜手扯着马缰：“皇上和阿哥们都去与蒙古亲王们会面了，除了咱们三个，其他人算不得主子，自然不敢贸然露面。且等着吧，等咱们绕着这块儿跑几圈后，会有人出来的。” 佟宛颜记得，这回随康熙出行的三位嫔妃，都不是柔弱不爱走动的。 乌拉那拉芳惠了然的露出灿烂的笑容，阳光照在她的小米牙上，让她更像一个小苹果了。 因着是许久没有骑马，哪怕曾经马术超群，现在也生疏许多。 佟宛颜三人骑着温顺的母马，先是让马儿慢慢的走着。 她们身后跟着一队侍卫，以防马儿受惊，伤了这三位皇子福晋。 “小二嫂，我先跑了。”董鄂海兰腿夹紧马腹，马鞭一扬，身下马儿嘶鸣起来，拔腿狂奔。 佟宛颜望着她回头爽朗的笑容，和乌拉那拉芳惠相视一眼，前后跟着一起策马扬鞭，奔驰在草原上，任由风吹着她们的头发。 第241章 谁说女子不如男 疾跑在草原上，享受风和青草的拂面，紫禁城里的压抑和小心翼翼，全随着身遭飞速往后退的风景，被抛之脑后。 佟宛颜三人你追我赶的，骑术瞧着不分上下，笑声连连。 “没想到三嫂的骑术这般好！”乌拉那拉芳惠后来者居上的，和董鄂海兰并列而行。 董鄂家的女子，多是身段柔弱如杨柳，面容秀气，像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汉族闺秀。 没想到是真人不露相，瞧着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柔弱女子，是个翻身上马背十分利落的人物。 面对乌拉那拉芳惠不可置信的神情，董鄂海兰得意的笑道：“我家与你家一样，都是军功赫赫的将门。我们家的女儿，从小就要和男嗣一起练武，只是长大了要学管家、女红，难免荒废了些。” 不知不觉，佟宛**着马加速跑到了她们前面。 乌拉那拉芳惠顾不得和董鄂海兰聊将门虎女的教养，急道：“三嫂，咱们先赶上小二嫂。我们家爷与我说，小二嫂骑术不弱于男子时，我还不信。现在是亲眼所见了，果然不弱。” 佟宛颜故意气她道：“你们试试能不能追到我。不是我大言不惭，我的骑射是我家大哥、二哥亲手教的。” 一时忘形之下，佟宛颜都忘记了她现在不是佟启年、佟瑞塔的亲妹妹了。 好在董鄂海兰、乌拉那拉芳惠都知道她说的是谁，即使养在闺阁之中，她们也听过佟家兄弟骁勇善战、武力无双的英名。 “两位佟大人的马上功夫是没的说，可是小二嫂你入宫几年了，长时间不碰骑射，我们未必赢不了你。”乌拉那拉芳惠被激起了好胜之心。 马鞭扬起，抽在马臀之上，她们三人是跑的痛快了，跟在后面护着的侍卫们各个心惊胆战的，生怕出了意外，偏又不敢出言阻止。 几圈子跑下来，三人额上渗出晶莹的汗珠。 “爽快。小二嫂得名师教导，我甘拜下风。”董鄂海兰气喘吁吁道。 马蹄缓缓的踏在草地上，踢踏踢踏。 乌拉那拉芳惠跟着道：“咱们还能在草原上玩几天，小二嫂得教我。明儿还要围猎，到时候咱们一起去打几个猎物，在他们爷们儿面前也涨涨面子。” “四弟妹说的不错。不是我说啊，除了年长的几位阿哥，后面的几位小阿哥，未必能比得过咱们。”董鄂海兰昂首骄傲道。 “什么比不过啊？三嫂，我们虽然年纪小，可是骑马射箭的功夫不差的。”胤誐骑着小矮马，耳尖的道。 胤礽等人迎面骑马而来，这么一排看过去，爱新觉罗家的血脉确实不错，一个个长的赏心悦目。 其中，以胤礽和胤祉为甚。胤礽是处处无可挑剔，胤祉的容貌也确实是出类拔萃。 董鄂海兰收敛起笑的太放肆的嘴角，重新露出温柔如水的模样。 胤誐吃惊的看着她，三嫂变脸变的太快。 “三哥，三嫂刚才说我们不如她呢。”胤誐小胖子，大声的找胤祉告状。 胤祉迷恋的看着董鄂海兰，他从未见过福晋如此肆意飞扬的模样。大婚近一年，快要腻了的他，重新燃起对董鄂海兰的兴趣。 福晋和异母弟弟，胤祉不用思考的选择了和自己同床共枕的枕边人。 “你三嫂说的没错啊，你们几个骑得马，比你们嫂子挑的马还矮许多。更别提其他了。”胤祉不吝啬对胤誐的打击。 弟弟就是用来欺负的，特别是在年纪小的时候，趁他没法儿反抗，多欺负几次，长大了兄弟间才有谈资。 胤礽等人袖手旁观，不管急红了脸的胤誐。 胤誐将寻求帮助的眼神落在胤禟身上：“九哥，你不帮我？” 胤禟摊摊手，先前一场大病，让他肉嘟嘟的脸颊瘦了不少，现在的五官十分精致。 “傻十弟，你说我是能说的过二哥，还是三哥、十哥？”胤禟没想逞能。 胤誐目光在胤礽、胤祉、胤禛三人脸上流连来去：“大哥，你看三哥、三嫂合起伙来欺负我，九哥还不帮我。” 胤誐机灵的选了胤褆，他想大哥作为兄弟间年纪最大的那个，一定不怕其他哥哥。 哪只胤褆抱着看笑话的心，一心只想袖手旁观。 最好是让小十这个小胖子被逗哭了，就更好玩。 “你三哥、三嫂说的是实话。胤誐乖，再过两年，你就能骑高头大马了。现在你年纪小，高马你骑都骑不上去。”胤褆实话实说道。 众人喷笑出声，可怜胤誐小胖子，被迫的演了一场彩衣娱亲。 自知没法儿反驳哥哥嫂嫂们，胤誐从腰间摸出几个枣子。 “三嫂，我们过来时看见一个枣树，上面的枣子结的特别大，摘下来吃的脆甜水分还多。可你刚才笑话过我了，我不把枣子分给你了。” 小矮马极其听话，不用马缰勒着它，也能往前走。 双手捧着青枣的胤誐，骑马到佟宛颜面前，先给佟宛颜分了几颗枣子，又往旁边走了几步，递给乌拉那拉芳惠几颗枣子。 分完后，他拍拍干净的双手：“三嫂，没了哦。” “哈哈，小十真是个活宝。你没有，可是三哥我能带你三嫂去摘啊。”胤誐孩子气的举动，逗得胤祉笑的前俯后仰。 佟宛颜拿出帕子，把胤誐给的枣子包起来。 胤誐被胤祉怼的无话可说：“不理你了。九哥，我们回去洗枣子吃。” 这里靠近扎营的地方，几个小阿哥自己回去也不必担心迷了路。 时间不早了，胤礽、胤祉、胤禛各自领了自己的福晋回去。 胤祉和董鄂海兰先走了，董鄂海兰走之前，还跟佟宛颜约了明儿继续。 胤褆、胤祺两个没有带侍妾过来的，兄弟两人并肩骑马离去。 热闹闹的一片地，随着一个个回去，剩下佟宛颜、胤礽、胤禛、乌拉那拉芳惠四人。 胤禛抿直嘴唇，直勾勾的望着他的小福晋。 刚才老远的地方，他就看到小福晋美妙的骑马英姿，让他心噗通噗通直跳。 第242章 只准亲一个 胤禛面容冷肃，眼神的爱意和关注却怎么也藏不住的往乌拉那拉芳惠身上飘。 佟宛颜和胤礽是过来人，这样的小动作，他们一看便知。 “草原上虽风景不错，但风沙也大。四弟和四弟妹，还是早些回去再执手相看。”胤礽打趣的说道。 胤禛和乌拉那拉芳惠羞红了点，胤禛护着媳妇儿道：“二哥，我福晋还小。” “孤知道，你们两个都还小。孤什么都没有说，你们别想歪了。”胤礽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 他脸皮厚，但是两个小的面皮薄啊。 胤禛忍不住望向佟宛颜，期盼她替他说胤礽几句。 胤礽嘴坏的道：“瞧孤的侧福晋作甚？她出嫁从夫，不会帮你们的。” 佟宛颜配合的点点头：“四弟妹在家中是娇养着的，在外面被风吹久了确实不好。难道四弟不心疼？” “小二嫂真坏。”乌拉那拉芳惠娇嗔道。 “我坏，四弟好就成。”佟宛颜和胤礽一样促狭。 自家人们，当然要可劲儿的欺负。 佟宛颜环顾四周无人，她继续道：“中午我用膳时，四弟还专门派人过来，让我多照顾四弟妹。这份心意啊，多少人拍马不及的。” “小二嫂，说好了不告诉我福晋的。”胤禛急的脸都红了。 佟宛颜故意惊讶的瞪大眼睛：“没有说好啊，四弟你仔细想想，我可没有答应你。” 耍无赖成这样，实属胤禛平生之罕见。 蒙在鼓里的乌拉那拉芳惠，没想到背地里胤禛为她做了这么多。 今儿佟宛颜说了一事她才知道，往日里不知他替她默默打点了多少事。 “爷，我让你担心了。”乌拉那拉芳惠感动的对胤禛道。 佟宛颜见状满意的点头，她小声的对胤礽道：“这才是嘛，夫妻间为对方做了事，藏着掖着有什么意思。该说出来，免得让对方误会，从而平添波折。” 她声音虽小，可都能听得见。 胤禛和乌拉那拉芳惠闻言深思，听了他们的话，乖乖回自己的蒙古包里去。 “终于走了，一个两个都没眼色的，自己有福晋，还在这儿打扰孤和孤的心肝儿相处。”胤礽让侍卫退后，所以他说唐突的话，除了佟宛颜，没人听的见。 佟宛颜轻笑道：“旁人可没有咱们这么黏糊腻歪。爷，咱们也回去洗枣子吃。” “孤给你摘的枣子可多了，小十给你的孤来吃，你吃孤摘的。”胤礽小霸道道。 “爷总爱吃醋。”佟宛颜道。 “孤心里全都是你，如何能不吃醋。况且，小十那小子，见天儿的说要娶个像你这般好看的福晋，孤不能忍。”胤礽吃醋吃的理直气壮。 哪怕胤誐还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会为了夫子布置的作业完不成而哭的半大孩子，他一样会心里不高兴。 男人的占有欲啊，有时候可怕的可爱。 不知道是摘得人不同，还是蒙古的青枣味道就是好些。 佟宛颜盘腿坐在垫子上，端着白瓷碟子，不顾形象的啃着。 “若是在宫里，我可不能坐没坐相的。爷，咱们回去后能不能弄个蒙古包在毓庆宫？往后塔娜没有意外定是要嫁到蒙古的，让她从小适应也好。”佟宛颜坐的像个没骨头的蛇，但这样特别舒服。 胤礽习惯了坐的笔直，难以学她放任自在。 他轻笑道：“这个主意不错，但是不行。宫里不能如此特殊，会让蒙古误会的。” 误会什么？无非是误会大清高看他们一眼，让他们更猖狂，不服大清的统治。 蒙古人天生骁勇好战，没事儿就爱互相打一场，到处圈地盘的。 大清虽然实力雄厚不惧蒙古，但是蒙古各部落真骚动起来，对大清的影响绝不会小。 别的不说，就说前两年的准噶尔，仗着自己军力丰厚，不就对大清极为狂妄，咬下去不少肉么。 得亏着康熙不负祖宗好战的本能，若是换个软弱或者爱好和平的皇帝，怕就是打败准噶尔，而是巴巴的和亲退让了。 说到和亲，又得说皇家公主全不例外的嫁去蒙古，而皇室宗亲也总有一部分得娶个蒙古福晋。 蒙古就像一匹狮子，匍匐在草原之上，倘若不能驯化这匹狮子，它迟早会趁着不注意，反扑猎食。 佟宛颜一点就透，她泄气道：“好在咱们塔娜的力气大，往后嫁去蒙古，不用担心被欺负。” “心肝儿是想以后塔娜打服她的驸马？”胤礽想了想，不禁笑出声。 “有什么不可以的。蒙古人不是最敬重勇士么，塔娜到时候一个打两的，谁敢欺到她头上。天高皇帝远的，单是公主的身份可不够。”佟宛颜道。 “放心，咱们的女儿，谁都不敢欺负的。她以后是公主，在蒙古就是君，以下犯上是大罪。”胤礽道。 佟宛颜展颜一笑：“养儿十年，从一忧到九十九。这是没法儿的事。” “万事有孤在，孤还不能护住自己的妻儿么。”胤礽自信道。 他看着佟宛颜牙口甚好的，几口一个青枣。 边上放枣核的小碗，不一会儿，铺上浅浅一层的枣核。 “别吃多了，枣子吃多了会腹泻。蒙古这边水果不少，只管换着口味吃。”胤礽关心道。 佟宛颜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我肠胃好着呢，这点儿枣子吃的不妨事。再者说了，我是没吃过水果的人么。还不是这么点儿枣子是爷亲手摘得，滋味不同寻常。” 胤礽傻兮兮的笑着：“那多吃点儿。心肝儿说的没错，孤亲手摘得不能浪费。明儿孤再给你找别的去。” 佟宛颜摸摸他的头，胤礽笑的更开心了。 就这样，他们忽然不动了。 过了会儿，胤礽道：“心肝儿，上回你摸皇玛麽养的猫，是不是也这样。” 佟宛颜心虚道：“没有吧。猫儿头顶有毛的。” 胤礽脸黑了，他不就是头顶是光的么。 胤礽浑身散发着抑郁的黑气，佟宛颜讪笑的把盛着枣子的碟子放到一旁，整个人扑倒他怀里。 “爷，亲亲。”佟宛颜嘟着嘴。 胤礽黑着的脸，立马笑着。 “只准亲一个。”胤礽道。 第243章 侧福晋献舞吧 胤礽嘴上说着亲一个，最后搂着人小腰不放的人，还是他。 佟宛颜骂他皮越来越厚了，他反倒自得。 赶路两天的疲惫，不及下午骑马跑了几圈的累，策马飞扬看着赏心悦目，实则很是耗费体力。 天黑了后，胤礽搂着佟宛颜早早睡下。 佟宛颜是在阳光刺眼下醒来的，蒙古包唯一的不好，大概就是遮光性不强。 她懒洋洋的伸着懒腰，胤礽已经去外面练了会武，松开筋骨。 “醒了？早上吃点清淡的垫垫，中午会和蒙古亲王、王妃们一起用膳，膳食是蒙古风味，可能会有些油腻。”胤礽提醒道。 佟宛颜抱着他的腰，在他怀里继续小眯了会儿：“知道了，昨儿的青枣吃了那多，不还是没事嘛。我体格倍儿棒，轻易不生病。” “别瞎说，出门在外，小心点为上。难得能玩儿的开心，别出了意外。”胤礽哄小孩子似得哄他。 “昨儿见那一面，是没见全？”佟宛颜一面洗脸，一面问道。 胤礽笑着赞道：“聪明。蒙古有对大清不服气的，自然也有愿意臣服大清，成为大清同盟的。昨儿皇阿玛带我们去见的，就是亲清的亲王。” “上回准噶尔的败仗，没有吓到他们？”佟宛颜讶异道。 “骨子里的好战改不了，哪里是一次就能震慑安分的。能让他们安静了这么久，已是不易。”胤礽没有透露的是，准噶尔部落的臣民被尽数屠杀。 区区一次败仗，震慑不了好战的蒙古，唯有大开杀戒、一片屠杀，才真正让他们惧怕一阵子。 战场上的事血腥味太重，佟宛颜只是一介女子，不需要知道太多的细节。 胤礽轻轻略过准噶尔的事，矜傲道：“皇阿玛这回把围猎定在这里，也有让他们瞧瞧大清儿郎的能耐的意思。” 胤礽的意思，佟宛颜大概能猜到些。 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战争的残酷远是不在战场上的人无法体会的。 因而，佟宛颜不执著于此。 她配合的感叹道：“难怪来的都是精悍之师，出门前皇阿玛也让人好好练练你们的拳脚功夫。” “小颜如此聪明，孤不用愁咱们的儿女往后前程如何了。”佟宛颜说完，胤礽甚是宽慰。 龙生龙，凤生凤，他们孩子必然是人中龙凤。 早上的时间是佟宛颜他们自己的，快到中午时，他们都得重新整装，随着康熙去赴宴。 为了表达对康熙的尊敬，宴席上的菜肴很是丰厚。 许多是佟宛颜闻所未闻的，倒是十分新奇。 她是太子的侧福晋，位子就在康熙左手第二个，胤礽坐在康熙左手第一位。 打从佟宛颜和胤礽一同出现时，蒙古的亲王、王妃们，眼睛瞬间亮了。 一对璧人，皆是风华绝世。 他们不是文绉绉的汉人，不懂用诗词歌赋来表达心里的惊叹。 在见了如此绝色时，立马有为王妃直言赞道：“皇上，这位是太子的侧福晋吗？当真是满族贵女，贵气天成、宛如神女，实在是长生天偏爱啊。” 有人夸佟宛颜，就有人气不过要损她。 另一个衣饰华美的王妃，神情傲慢刻薄道：“听说太子侧福晋是佟国公的嫡女，又得宠于东宫。我们蒙古人只擅长骑射、布库，对歌舞不甚擅长。原为了让皇上轻松，好不容易凑些舞女过来，给皇上、阿哥们助兴。既然侧福晋美的让人称赞，不如请侧福晋来舞一曲。” 康熙和胤礽的脸，瞬间黑沉下去。 如此挑衅不尊重的话，分明是刻意给大清没脸。 不过是因为佟宛颜并非正经太子妃，而让这位王妃轻慢胆大的得罪。 蒙古那边的席位，随之安静的没有人发出一丝声音。 佟宛颜敛起笑意，高傲的神情，一时真像神女一般，神圣不可侵犯。 伊克明安氏是辉特部王族的王妃，亦是有着辉特部血脉的王女。她丈夫因为宠幸貌美汉女而早亡，她的儿子年幼不能处理族内大事，手腕强硬的她，让辉特部几乎成为她的一言堂。 恰是因为如此，她会在这里对佟宛颜出言不逊。 她看着佟宛颜那张绝色祸水的脸，还有胤礽对她的关心，就想起了她丈夫生前宠爱汉女的模样。 佟宛颜稳坐在席位上，冷声道：“辉特王妃容貌美艳迷人，在蒙古我是宾客，而王妃是主人家。既然王妃自觉舞女跳的不好，就请王妃为皇阿玛献舞。” “我是辉特族的王妃，如何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献舞如舞女。”辉特王妃不屑一顾道。 佟宛颜眼神冰冷，她高昂的脖颈，和那副气定神闲的姿态，让蒙古众人暗暗后悔刚才没有帮她说话。 太子侧福晋，仿佛与他们想象中的侧福晋不同。 “我是太子的第一侧福晋，乃是皇家妇。辉特王妃见了我，似乎是要行礼问安的吧？原以为王妃随口提议让人献舞，是蒙古的习俗。现在听来，大概是我误会了。”佟宛颜道。 辉特王妃眼皮子微微一抽，被佟宛颜的话气到了。 慑于康熙吓人的神色，她想要张嘴骂人的冲动，愣是憋下去。 胤礽手覆上佟宛颜随意搭在桌子上的左手：“孤若是没记错，辉特王妃的亲妹妹，是噶尔丹的王妃吧？” 辉特王妃的眼皮子不抽了，她直接心脏发颤起来。 是的，没错，除了佟宛颜的美貌让她迁怒，她还嫉恨佟家人杀了她的亲妹妹和妹夫。 都说大清对俘虏和降臣宽和，为何遇到她的妹妹，就赶尽杀绝。 “太子没有记错。”辉特王妃低下头，被迫表示自己对大清的臣服。 胤礽不再搭理她，转而对其他蒙古王室道：“诸位应当清楚，此次皇阿玛出塞围猎，随行的八旗子弟众多。说来有趣，上回一刀砍了噶尔丹项上人头的勇士，也跟着一起来了。辉特王妃若是思念自己的妹妹、妹夫，可以与他见见聊一聊，许是能多些回忆。” 辉特王妃咬牙恨恨的瞪向胤礽，她这副表现，令其他蒙古部落看不过眼。 一个人找死就罢了，别连着他们一起啊。 他们现在还仰仗着大清，万万不敢得罪了大清。 第244章 蠢货别连累我 辉特王妃桀骜不驯的样子，搁在以前，会有人赞她一句王妃好傲气，有血性。 现在，蒙古王室们咬牙切齿的，就差吐唾沫直言她是个傻娘们儿。 同族的族人情绪外露，辉特王妃再是说一不二，情绪也被影响的不舒服。 辉特王妃硬梗着脖子，就是不退让。 看她那副模样，若非说话的人是胤礽，她能继续咄咄逼人傲慢几十回。 察哈尔部落的王爷，实在看不下去，抱着要活命的想法：“皇上，蒙古的舞女确实少，不必京城舞艺精通。皇上若是不介意，不如让臣给诸位跳个舞。说起来，臣年轻时候还是草原上唱歌跳舞最好的那一个。” 察哈尔王爷主动请缨，康熙准了。 察哈尔部落的其他随从，向乐师借来蒙古的乐器，站出来给察哈尔王爷伴奏。 蒙古少有不会跳舞唱歌的人，他们的舞蹈不比皇家精致，却另有一份豪放洒脱，而且感染力极强。 眼瞧着康熙的神色渐渐缓和，蒙古那一方的席位里不再压抑安静。 在场的都是王亲贵族，既然察哈尔亲王当场跳舞了，他们爽朗大笑，也前后请缨给康熙献舞。 蒙古亲王大多长的腰宽体胖，还有络腮胡子，几十名彪形大汉大开大合的载歌载舞，仔细看起来挺辣眼睛的。 佟宛颜扭头对胤礽道：“辉特王妃是被人当枪使了？” “瞧着聪明，实际是个蠢得。小颜还气吗？孤替你治她。”胤礽道。 佟宛颜摇摇头：“我还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儿。该是如何就如何，国家大事为重。” 康熙坐在旁边，悄悄竖起耳朵，听着佟宛颜的答话，颇为满意的露出笑容。 不愧是他的表妹，识大体！ 蒙古亲王们不知所以，还以为康熙露出笑意，是对他们的献舞很满意。 好好的宴会，不可能一直让亲王们跳舞，那太埋汰他们了。 没一会儿，康熙揣度着时间，让他们回到座位。 从始至终，唯有辉特王妃一人和她坐立不安的随从们，没有从坐席上站起来。 她抹不下这个面子，毕竟是在蒙古上称王称霸久了，做不到俯首称臣，非得抱着她可怜的骨气。 因着噶尔丹和辉特王妃的亲戚关系，康熙对辉特部落不满已久。 今日之事一出，康熙心里给辉特部落画了个叉，只能假以时日一锅端了辉特王妃的势力，给辉特部落换个新的王。 诸人刻意忘却之前的事，言笑晏晏，觥筹交错。 不知脑袋抽了什么疯的辉特王妃，一计不成再生一计，非得杠上佟宛颜。 “皇上，臣想请太子侧福晋比比马术。听闻昨儿侧福晋在草原上策马而行，十分善于骑射的样子。方才是臣有错，侧福晋若是能和臣比马术赢了，臣愿意拿出牛羊千匹、金银珠宝一箱，给侧福晋。”辉特王妃起身道。 察哈尔亲王被这个没脑子的女人彻底激怒了：“你可行了吧，太子侧福晋是什么身份，她何等尊贵，为何要与你比马术。你在草原上天天骑马射猎，那是为了生存。太子侧福晋并非蒙古人，不需要会这样。你拿你赖以生存的东西，和太子侧福晋当做兴趣的东西相比，你不是坑人么。” “皇上，臣一时激动，还请您包涵。”察哈尔亲王说完，对康熙拱手行礼。 辉特王妃一门心思要和佟宛颜较劲，她不管察哈尔亲王喷来的怒喝。都是部落的领导者，她不怕察哈尔。 “皇上，您愿意准许臣的请求吗？还是太子侧福晋自认比不过臣，愿意甘拜下风？”辉特王妃倔强道。 除了察哈尔亲王，又有其他亲王陆续制止辉特王妃。 “王妃，你过了。” “王妃，今日是我们宴请皇上和阿哥们，好好的宴席提什么比试。” “就是，就是。倘若王妃真的想见太子侧福晋的马术如何，宴席过后再请太子侧福晋比试就是，不能坏了好好的宴席啊。” 除了察哈尔亲王站起身指责辉特王妃，其他人仅是嘴上说说，有些人还偷偷的煽风点火，让原本有些退缩的辉特王妃，再一次挺起胸脯，望着佟宛颜。 佟宛颜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蒙古的奶茶，味道不错，但她更喜欢宫里改良过的口味。 “爷，我今儿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辉特王妃专盯着我，瞧瞧她那眼神，恨不得从我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佟宛颜不为蒙古那边的气氛所动。 想看她情绪激动的和他们对骂？那是不可能的。 “辉特王妃自小长在马背上，听闻亲自参加过的战役不在少数，可谓是草原上的女战神。我在京城长大，比不过王妃成天和马儿在一起的时间长。不过呢，当初斩杀噶尔丹的人是我堂兄，我这一身的武艺骑术都是他教的。既然王妃主动请求切磋，我也不好弱了堂兄的名声。”佟宛颜含笑温柔道。 她话中绵里藏针的暗示，给辉特王妃打了鸡血似得，刺激的她目疵欲裂。 康熙此刻道：“朕这儿媳年幼，但心气极高。辉特王妃既然想和这孩子比试，朕也不是把儿女养的只知安全之人。待宴席之后，朕亲自给你们当裁判。” “元宝儿，朕的御马今儿借你骑一回，尽管玩的开心。”康熙慈爱的对佟宛颜道。 康熙的态度，让蒙古一方突然想起。 这位太子侧福晋，不仅是太子疼爱之人，还是康熙的嫡亲表妹。 康熙护短佟家不仅满人、汉人知道，蒙古这边也是深有体会的。 察哈尔亲王冷汗连连，他紧张的掏出帕子，擦着脸颊的汗。 还好还好，他刚才站着大清这边说话，没有跟着附和。 要不然，他真的是要被辉特王妃这个女人给害死了。 今年蒙古的粮食收成一般，他还想着向大清求援，以及减少纳贡。 佟宛颜对康熙的御马，确实觊觎已久。 在宫里，她要考虑胤礽，不敢找康熙要着试骑。而且，宫里能跑马的地方就那么点儿大，好马骑得也不畅快。 “儿媳多谢皇阿玛。”佟宛颜乐的眉开眼笑，压根不为和辉特王妃比试而着急。 第245章 人比人气死人 宴席在众人心思各异的状况下，味同嚼蜡的结束了。 宴席一结束，蒙古中人纷纷独善其身的离辉特王妃远远的。 辉特王妃毫不介意，她的部落势大，用不着看别人的眼色行事。她向来是个自负的女人，也确实有这样的本事。 而大清这边，在佟宛颜换完衣服后，一团人都围着她，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胤礽兄弟几个，没有一个人觉得辉特王妃针对佟宛颜，是佟宛颜自己的原因。 他们都把罪过往自己身上揽，深觉是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家嫂子或者弟妹。 胤褆气怒如牛：“太子，你怎么没有替弟妹给拦住。她年纪轻容易被激怒，你是太子还任由她应战？弟妹娇娇弱弱的一个人，输了倒是没事，往后由咱们大清的好男儿赢过来。可若是受了伤，担心的人还不是你。” 胤禛和乌拉那拉芳惠两个人，挤在佟宛颜身边，两张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担忧。 “小二嫂，这里毕竟是蒙古的地盘，万一那辉特王妃输不起，用了什么肮脏的暗招，可怎么办啊？马术比赛上，最容易出事了，小二嫂虽然会些功夫，可到底不能和身经百战的老将相比啊。”胤禛对佟宛颜有点儿了解，但因此更为担心。 乌拉那拉芳惠跟着胤禛的话，不停的点头。 她急的快哭了：“早知是昨儿我们出去跑马，让辉特王妃给盯上了，还不如在帐篷里好好歇着的。反正明儿是要围猎的，照样能骑马走走。小二嫂，是我连累了你。” 佟宛颜头一回被爱新觉罗家的兄弟们给围在一起，面对一张张姿容不错的脸庞，她心里喜滋滋的，暗爽开心。 胤礽低头看着她唇角微翘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小颜，孤相信你。倘若中途有所不适，尽管停下。赢也好输也好，你都是孤的侧福晋。蒙古中人，都得低头像你请安。”胤礽给佟宛颜加着底气。 佟瑞塔是后来从京城出发跟过来的，所以在来路上，佟宛颜没有见到他。 刚才胤礽提到他来时，她还心里暗暗惊奇和激动了一下。 佟瑞塔从随行将士的地方赶过来，经过通报后，才得以见到佟宛颜。 他憨笑的给佟宛颜和众位阿哥行礼，脸上一点担心没有。 “诸位阿哥，你们把心放肚子里吧，侧福晋定然能赢辉特王妃的。她的马术是我一手教出来的，虽然练得不如她多，可万事讲究个天赋。再烈的马，在侧福晋手里都温顺无比，指哪儿跑哪儿，跟成精了似得。”佟瑞塔是来给诸人放定心丸的。 胤禟仗着个子小，站到胤礽身边，和佟宛颜离得近。 他崇拜的看着佟宛颜：“小二嫂这么厉害的吗？那以后小二嫂教我骑马好不好？” “到一边儿去。宫里的骑射师傅还不够吗？你小二嫂要陪孤的，没工夫给你们当师父。”胤礽冷漠无情的把胤禟拎着提溜到一旁去。 “太子二哥真是个醋坛子，整天霸占着小二嫂不放。”胤禟胆大的嘀咕道。 胤褆带头哈哈大笑起来，莫名的，因为此事，他们的兄弟感情比以前更深了点。同仇敌忾，还是有用的。 在佟宛颜和辉特王妃换骑装的时候，赛马场的跑道已经摆好了。连同看台的位置，全部安排的仔细。 跑道上可能有的安全隐患，被大清的侍卫们一轮又一轮的排查过去。 蒙古那边没人敢说不是。 事实上，连他们自己人也在心里嘀咕，辉特王妃非得佟宛颜和她赛马，是不是在赛马场上弄了暗招。 大清能仔细检查，他们反而放心些。 辉特王妃牵着她的黑棕色马儿出现时，见大清紧张的模样，嗤之以鼻。 她是做事咄咄逼人，可并非小人。这种暗中放冷箭的事儿，她的骄傲做不来。 胤礽等人怕自己给佟宛颜的鼓励太多，让她压力增加。他们说了几句打气的话后，纷纷退出去，到看台那儿坐下。 胤礽一个人留下，紧紧的抱住佟宛颜：“孤这回让你受委屈了。” “那爷回去补偿我就好。爷，等着我给你争光吧！大清太子的女人，不会弱的。”佟宛颜没心没肺道。 她拍拍胤礽的背：“我要去见皇阿玛的御马了，爷你先去陪皇阿玛坐着吧。” 胤礽哭笑不得的看着佟宛颜赶他走：“成。不论输赢，孤都补偿你。到时候，心肝儿想要什么，孤全答应。” 佟宛颜嘿嘿一笑，胤礽忽然感觉背后一寒。 “爷，君子一言九鼎，我记下了。”佟宛颜笑的跟个偷了腥的猫似得。 哪怕知道佟宛颜可能要坑他，胤礽还是宠溺道：“孤不会反悔的。” 康熙的御马是整个大清最顶尖的马了，不论是它的外形还是马速，皆是好马中的王者。 佟宛颜迷恋的摸了摸汗血宝马的头：“走吧，我带你去欺负别的马去。” 赛道前，辉特王妃一身红装，头发扎起，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英姿勃发。 她倨傲的看着慢悠悠骑着汗血宝马而来的佟宛颜，心中不屑。 这样好的马儿，应该让她得到，成为她的胯下良驹才是。让娇弱弱的小姑娘骑着，着实暴殄天物。 佟宛颜慢慢的走到辉特王妃旁边，两人都骑着马，并排在一起，人们忍不住的将两人对比。 这回倒不是比容貌如何，而是比她们的气势和坐骑。 辉特王妃的马是她的爱马，随她出生入死无数回，可谓是大草原有名的千里良驹。 蒙古人以为她的马够好的，未曾想康熙的御马往旁边一站，不仅是个头还是外形，都将辉特王妃的马比到尘埃里去。 巧的是，佟宛颜选的也是红色的骑装。 辉特王妃一身枣红色骑装，佟宛颜则是火焰般的正红色，如此又是一压。 巧的是，佟宛颜选的也是红色的骑装。 两人之间的气场，仿若一个是正品，一个的次品。 外人能瞧出的差距，辉特王妃何尝发现不了。 她心气不平的瞪了佟宛颜一眼，佟宛颜不再像宴席时那样的和善。 “王妃，有功夫嫉妒我的马儿，不如想着过会儿怎么赢我吧。当然，你也只能想想。”佟宛颜出言讽刺道。 对于看自己不顺眼的人，用不着有太好的脾气。 第246章 得胜而归 佟宛颜对辉特王妃的气势，一点都不怵。 如此镇定，白费了辉特王妃先前让人刻意夸自己战功赫赫，想让佟宛颜知难而退的心思。 “太子侧福晋，小心了。”辉特王妃意有所指道。 佟宛颜挑眉，目视前方，连瞧都不瞧她一眼。 “你！我好心提醒，侧福晋不领情就不怪我了。”辉特王妃气道。 她竟然被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给无视了，让她颜面何存。 佟宛颜道：“多做事少说话。” 其实，她更想说：反派死于话多。 赛马的跑马道成回形状，马道中间设有高低不一的绳索作为障碍。单单比跑马的马速，没什么难度，不考验驭马的功力。只有像这样的障碍跑，危险刺激，不但考验人的心理素质，还考验对马儿的驾驭能力。 佟宛颜淡笑的摸摸身下御马的脑袋，胸有成竹。 她们两人准备好了，蓄势待发。 站在起点的察哈尔亲王当起了发号施令的裁判，他一手拿着铜锣，哐当敲响一声，佟宛颜和辉特王妃宛若离弦的箭，飞射而出。 不可否认，辉特王妃有她骄傲的本钱，她的马术确实出色，旁观者看她随着马儿的节奏或飞起或落下，堪称美学之最。 在她身上，只有骄阳般的自信，令人目眩神迷。 可如此优秀的她，在佟宛颜的表现下还是不够看。 无他原因，佟宛颜的马术并不弱于她，而康熙赞助的御马比之辉特王妃的马，更胜一筹。当两个人的马术相差无几时，看的就是运道和马的优劣。 佟宛颜几乎没有运道不好的时候，她一路驰骋，没有一丝半会的时间减速，全程用最快的速度奔驰着。 哪怕是跃过一道道障碍时，也不见她慌张的勒住马缰。 比赛跑到大半时，佟宛颜渐渐和辉特王妃拉开了距离。 辉特王妃心顿时慌了，她出言挑衅，却要输给一个晚辈，如何让她接受。 心神不定的她，再怎么安抚自己要镇定，还是出了错。 在跃过倒数第三个障碍时，辉特王妃的马差点儿被障碍给绊倒。 若是这时候摔下，定然是重伤，甚至因此被乱踩的马儿给踩死。 在辉特部落的随从紧张之下，辉特王妃凭着老练的经验，死死制住了马儿。 此时，比赛已经没什么好比的了，结果一眼分明。 佟宛颜轻松的驭马跨过最后一道障碍，摘得胜利的彩旗。 辉特王妃紧赶慢赶，还在跨着倒数第二个障碍。 “好！太子侧福晋不愧是爱新觉罗之妇，朕为你骄傲！”康熙不顾蒙古亲王们尴尬的脸色，拍手叫好。 蒙古中人，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相信眼前的结果。 胤礽从看台上走下来，亲自给佟宛颜牵马。 “孤的小颜，从来都让孤骄傲。”胤礽面带红光，领着佟宛颜凯旋而归。 胤褆等阿哥们，不用像康熙那般心里高兴还得克制。他们喜形于色的鼓着掌，将最热烈的掌声给佟宛颜。 大清这边庆贺声一片，辉特王妃夸下海口的得意，像是一个个重击的巴掌，砸在她自己的脸上。 她面子里子都输了，往后如何在辉特部落服众。 “辉特王妃，我的彩头莫要忘了。听闻蒙古的烤肉味道一绝，我将蒙古的牛羊带回京城，往后尝鲜的口粮是有了。”佟宛颜肆意的炫耀的她胜者的得意。 自谦什么的，由康熙来就行了，她一介小女子，可以沾沾自喜。 蒙古那边安静了半晌后，齐齐给康熙和胤礽、佟宛颜道贺。 辉特王妃被他们挡在身后，免得她直面佟宛颜，这是蒙古人对辉特王妃最后的保护。 他们深知，等康熙回京后，辉特部落要变天了。 而作为曾经辉特部落的天的辉特王妃，失去权力尊荣后，活的必将不好。新的王，不会让她像现在这般的得意张扬。 辉特王妃许出的彩头不少，金银珠宝倒还好，牛羊各千匹，对于今年畜牧不景气的辉特部落，实在是个大出血。 跟随辉特王妃一起赴宴的随从，想请康熙免了牛羊，却被辉特王妃制止下去。 她虽然输了，可是她有她的尊严。言出必行，她不是不守信用的懦夫，她输得起。 辉特王妃这一举，倒是让佟宛颜高看她一眼。然而，仅限于此。 “回去歇会儿？”胤礽注意到佟宛颜兴头上亢奋了会儿后，有点儿气喘吁吁。 康熙听到道：“保成带元宝儿回去歇着吧。接下来没什么事儿了，好好歇歇，明儿还有围猎。这回元宝儿给朕挣了大面子，朕回去后厚赏你。” 佟宛颜眉眼弯弯：“多谢皇阿玛。皇阿玛，到时候儿媳可以挑着好东西要，您不能以次充好啊。” 她说话时，眼睛不断的往康熙那匹御马的方向飘。 康熙心头一紧：“朕的御马可不能给你。不过，往后你想骑，朕可以让你骑几回。” 佟宛颜失望的叹了气：“那随皇阿玛赏什么吧。总归皇阿玛不会苛待我的。” 她还想把御马牵回毓庆宫去，多么神骏的马儿啊，她从没有看过比它更好看的马儿了。 好在康熙准她偶尔能骑，算是解解馋。 佟宛颜不求权势、不求富贵的表现，令康熙深是满意。 其实，仔细想想，佟家蒸蒸日上，没有需要佟宛颜扶持向上的人。佟家和毓庆宫都富贵到拿夜明珠当弹球打，更不用想着金元宝、红宝石之流。 什么都有了的佟宛颜，想要求赏赐，都不知道自己求哪些。 日子过成这样，实在让人羡慕。 康熙当场没有想到那么多，他只觉得自家小表妹心地纯善，视金钱如粪土、不为权势而折腰，是极好极好的人儿。 恰是如此，他的赏赐更不能差了。否则，对不起小表妹为大清和他迎来的胜利。 佟宛颜欢欢喜喜的和胤礽回去，两个人背影和谐，一瞧便是感情极好。 夸人夸到词穷的蒙古亲王们，刹那间找到新的夸赞的地方，再次变着花样的给康熙说着好听的话。 他们期盼着康熙在他们面前多笑几回，然后给他们多赏些东西。 第247章 碍眼的胤禛 蒙古亲王的小心思，康熙知道，却不点出来，全由他们讨好自己。 刚欺负了他的小表妹兼儿媳妇儿，他还能对他们好了？这不是白日做梦么！ 赛马的时间并不长，只是过程刺激而紧张，导致消耗心神体力过大。 佟宛颜和胤礽并肩回到自己的蒙古包里时，佟宛颜咧嘴大笑的扑在胤礽的背上，胤礽稳稳的抱住她的腿，把人背回床上去。 “孤从不知小颜的马术这么好。”胤礽轻轻的把她放下，笑着道。 佟宛颜挑挑眉：“我这是能文能武，爷可羡慕？” “孤羡慕什么，你是孤的小媳妇儿，孤的心肝儿，孤只会为你骄傲。好在佟瑞塔和孤交了你的底，否则孤万万不会让你去和辉特王妃比试。”胤礽心里也是怕的。 他不怕佟宛颜输。说实在的，大清这边除了佟瑞塔，压根没有人相信佟宛颜会赢。 只要她骑着马能跑完全程，他们都会真心敬佩。 能赢辉特王妃，实乃意外之喜。 佟宛颜扭扭小腰：“爷，我同你说，这么比试还挺爽快的。我算是知道了，为何每回围猎，爷都会兴奋。比斗着实是见有意思的事儿。” “孤竟没瞧出来，你还是个好斗之人？”胤礽打趣道。 胤禛过来时，正好看到胤礽伸手刮着佟宛颜的鼻子，两人笑闹成一团。 “我什么都没看见。二哥、小二嫂，你们继续，你们继续。”胤禛话是这么说，没见他人往外走。 “真是越长大越淘气了。小时候还是个谨守礼仪的严肃人，现在在孤这里竟学会了调笑。”胤礽笑骂道：“过来，别在门口站着了。孤都瞧见外面有人偷偷打量着里面，你再杵那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孤这儿怎么了呢。” 胤禛嘿嘿一笑，露出他脸颊上的小梨涡。 一见他的小梨涡露出，佟宛颜和胤礽便知道他是高兴坏了。 喜不自胜，难以自控，胤禛才会让自己笑的溢于言表。 “小二嫂真厉害！小弟佩服佩服。”胤禛听胤礽的话，快步走进蒙古包里，将帘子放下。 外面那些好奇的眼神，全部被遮住，挡在了外边。 佟宛颜坐在床沿，坐姿没那么端正，身后还有靠垫垫着。 思及她刚才确实消耗体力累了，重规矩的胤禛，全程无视她懒散的样子。 小二嫂有二哥宠着，还是他的表姑，他能怎么办，只能跟着二哥一起宠着呗。 “孤听教你骑射的师父说，你的射箭相比其他较为薄弱。若不然，孤将你小二嫂借给你当师父，好好教教你。”这样的玩笑话，只有胤礽能开。 旁人若是提到胤禛的短处，胤禛定要发脾气的。 胤禛瞬间苦着脸：“二哥别打趣我，我是天生在这方面没有天赋。苦头吃了不少，渐渐都被五弟后来者居上。估摸着再过几年，九弟、十弟长大了，在这方面都能胜过我。十指有长短，天赋有高低，我能接受。” “四弟这么想就对了。咱们家的人又不用去当武状元，练这些无非是为了强生健体。若是练的好了，是一项长处。如是练得一般，那又如何。四弟自有旁人拍马不及的地方。”佟宛颜为他宽心道。 “我是来给小二嫂庆贺的，怎么反成了被二哥、小二嫂劝慰的了。”胤禛挥挥手，生怕自己感动的落泪。 “小二嫂，这是我福晋托我带来的药膏。她家是行伍出身，常年练武受伤，在这类伤药、化瘀药上的研制，颇有心得。我知道小二嫂这里肯定不缺这些，但多些药总是好的。过会儿让太医看看哪个最有用，再给小二嫂用上。”胤禛从袖中掏出一个精巧的小盒子。 打开盖子，是凝固如脂的药膏，气味挺醒神的，一瞧就知是将门世家会有的东西。 胤礽替佟宛颜接过药膏：“谢了。其他话孤不多说，明儿孤替你多猎些猎物。” 胤禛羞恼的低下头：“二哥……” “哈哈，孤知道了。你算是孤一手带大的，还和孤见外作甚。”胤禛突然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成就感。 胤禛抬头一看胤礽的表情，便知道他这位太子二哥不知想哪儿去了。 思及他刚掀起帘子时，看到佟宛颜和胤礽之间的打闹。 胤禛自觉道：“我这东西送到了，就不打扰二哥和小二嫂休息。” 他笑里藏话，佟宛颜不自觉羞红了脸。 显然，她知道胤禛想到了什么。 胤礽皮厚的起身，拖着胤禛出去。 “如今你也学会促狭了？小心下回你小二嫂让你当着她的面，叫她表姑姑。你是知道的，皇阿玛多宠她。到时候，你求我，我也没法子帮你。”胤礽神情正经道。 胤禛斜眼看他：“二哥，小二嫂只让你教过她表姑姑，你这威胁不到我。再说了，这么多年，我没少见过你们俩儿腻歪。我这做弟弟的都习惯了，二哥你和小二嫂也要习惯啊。” “孤是无所谓，谁让你小二嫂皮薄呢。行了，快走吧，别打扰孤和你小二嫂独处。怎么有这么个没有眼色的弟弟，尽来添乱。自个儿回去搂着你的小福晋，孤都能猜到明儿你的小福晋得围着你小二嫂团团转。”胤礽道。 胤禛无奈扶额，他二哥猜的真对。 把胤禛送走后，胤礽重新回到蒙古包里。 短短的时间里，春雀已经伺候好佟宛颜洗干净脸，再换身干净的衣裳。 “不是说只想吃孤给你摘的果子吗？怎么这又吃上了。”胤礽看佟宛颜手边摆着一盘果盘，有点吃味。 佟宛颜拿起一个果子，往胤礽嘴里塞。 小巧的果子，胤礽嚼了两口就吞到肚子里。 他蔫坏的伸舌头舔舔佟宛颜拿着果子的手指：“甜的。” 佟宛颜的脸，瞬间爆红：“混蛋。” “孤实话实说，这果子确实甜，心肝儿想到哪儿去了。”胤礽不正经道：“嗯，不过孤的心肝儿也甜，比果子甜了不知多少倍，孤最喜欢。” 四下无人的时候，胤礽在佟宛颜面前就是个爱说荤话的小流氓。 佟宛颜拿他没法子，骂也没用，和他比谁说的荤话更厉害，反而是得了胤礽的意。 最后，佟宛颜除了抱着果子埋头吃，没别的招儿对付他。 第248章 狩猎开始 心头蠢蠢欲动的胤礽，终究没有让佟宛颜受累。 他自己的小心肝儿，他比谁都更心疼。佟宛颜累了一天，他舍不得晚上还折腾她。 佟宛颜窝在胤礽的怀里，一夜好梦。 翌日醒来，胤礽难得没有提前起床出门，而是醒来睁着眼就这么看着佟宛颜。 “胳膊麻了。” 佟宛颜在胤礽怀里伸懒腰的时候，胤礽格外接地气的说了这句话。 委屈的小声音，让佟宛颜噗嗤一笑。 “我来给你捏捏。不是有枕头么，你把胳膊收回去就可以了，何必熬了一夜不动。”佟宛颜盘腿坐起，弯腰给胤礽捏着胳膊。 他胳膊上都是肌肉，佟宛颜力气大，给他按摩着最舒服。 胤礽享受的眯着眼：“孤想让你在孤怀里睡着。男人不胳膊麻，算什么男人。” 佟宛颜笑的更开心：“这话说的好听，我喜欢。其实，我脖子也有点儿僵硬。” 硬邦邦的胳膊，哪里有软绵绵的枕头睡的舒服。 佟宛颜和胤礽两个人，就是腻歪的恨不得融到对方的骨血里。哪怕是醒来有点小不适应，他们甘之如饴。 “来，孤也给你揉揉。”胤礽一把把人捞到怀里：“真是个软骨头的，好好趴着，过会儿得去打猎，伤了脖子可不好。” 佟宛颜笑嘻嘻的趴在他腿上，闲来无事，竟然拔着胤礽的腿毛玩儿。 胤礽“嘶”的疼的叫了一下，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佟宛颜，没想到她能做出如此惨无人道之事。 “不小心，不小心，嘿嘿。”佟宛颜心虚的对胤礽讨好笑着。 胤礽想对她发火，又舍不得。 “下回下手快点儿，快了孤就感觉不到疼了。”胤礽满脸无奈，化成一嘴宠溺的话。 佟宛颜就是有点贪玩儿，没想着真要把胤礽的腿毛全拔掉，让它光滑蹭亮。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汗毛也是一样的。 “不拔了，我心疼爷。”佟宛颜眼巴巴道。 胤礽心中暖意升起：“孤明白你的心。” 直到用完早膳，胤礽回想起这事儿，忽然觉得不对。 明明开始是佟宛颜淘气，后面怎么变成他感谢她体贴。 他真的是被欺负惯了，她打他一巴掌，他还担心她手疼。 围猎之时，众人聚集，林子四周由侍卫密集守卫，以防有凶猛野兽和心怀恶意之人。 由康熙射了第一箭，猎杀一头鹿之后，皇子、亲王、女眷、侍卫们各自前去狩猎。 每个人的羽箭，箭尾处都有各自身份的标识。这般一来，即便有几个人射中同一只猎物，只要看致命伤处的箭是谁的，就算是谁的猎物。 佟宛颜妯娌几个自然是一起行动的，康熙带来的后妃，只打算在林子入口处转转，打猎的事她们想都没想。 胤礽兄弟几个是要用猎物数量、大小比拼的，他们去的地方必然是林子深处。外围的那些笨兔子，留给女眷当个乐趣随手打着玩儿吧。 妯娌三人，自觉的以佟宛颜为首。 昨儿的赛马着实征服了她们的心。 别以为只有男子崇拜英雄，女子也是一样的。 “小二嫂，昨儿你可厉害了，我给你鼓掌拍的手心都红了。”乌拉那拉芳惠成了佟宛颜的小尾巴，她走到哪儿她黏到哪儿。 她身后跟着侍卫，即使她一个猎物都没猎着，还有侍卫代劳，替她弄上几个，充充面子。 佟宛颜抬手拉起弓弦，一个奔跑中的灰兔子，被她射中了。 “让我瞧瞧，别拍肿了，到时候四弟到我这儿来找我赔。”佟宛颜打趣道，竟然有点花花公子的雏形。 董鄂海兰不甘落后的射中一个狍子，她是要和小二嫂并肩而行的人，不能只靠撒娇。 实际上，她是清楚自己撒娇没用，不如表现一定的实力，让人正眼相看。 小型的猎物一击即中后，大多当场毙命。顽强点儿的，跑个几步，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侍卫们替主子们取回猎到的猎物，呈到主子面前，让她们看一眼自己的成果。 “小二嫂真是厉害，这兔子我盯了许久，可惜机警跑的又快，我连拉弓了几回，连它毛发都没有伤到，却是让小二嫂一箭射中了。”乌拉那拉芳惠看着佟宛颜、董鄂海兰都有了猎物，一点醋都不吃。 “你是看中它皮毛雪白，想猎回去做衣裳吧。”佟宛颜一眼看出乌拉那拉芳惠心中所想。 乌拉那拉芳惠羞涩的低下头：“小二嫂又猜对了。灰兔子一堆常见，白兔子很是少见。难得有毛色无杂质的白兔子，我想拿它做个围脖。” 乌拉那拉芳惠倒是不缺这些皮子，不过是自己亲手猎的，心里的感觉会不一样。 佟宛颜伸手戳了戳白兔子肥肥的肚子：“过会儿中午就吃这只兔子的肉，皮毛给四弟妹。” 乌拉那拉芳惠惊喜的捂着脸，小二嫂真是比爷对她还好。 “这是小二嫂的猎物，还是少见的白兔子，我不能夺小二嫂所好。小二嫂心里有我，我就很开心啦。”乌拉那拉芳惠保留着理智，开心笑着道。 佟宛颜道：“本就是想猎给你的，你年纪小，在我看来和自家妹妹没什么区别。妹妹喜欢，做姐姐的送给妹妹，有什么不对。况且，皮毛给你了，你穿的好看，到时候我不也能瞧着赏心悦目。” 董鄂海兰在一旁听着佟宛颜的话，心头震动。 她暗地里庆幸，好在佟侧福晋不是男儿，若不然得多少女子的心给她勾去。太会哄女孩子了，简直是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的温柔乡。 “小二嫂，猎了那么多头兔子，为何非挑这一只吃？我瞧着它肥嘟嘟的，恐怕油多的很。”董鄂海兰眼红乌拉那拉芳惠得佟宛颜疼爱，转移话题道。 佟宛颜神秘的笑了笑：“这你就不懂了吧。它胖归胖，肉却肯定极有劲道。单瞧着它跑的速度，就知是常动弹的。若非它通体雪白，而现在是夏季，林子里枯枝绿草，它太扎眼；我不定能射中它呢。” 论吃食一道，佟宛颜十分有研究。 董鄂海兰和乌拉那拉芳惠不纠结于此，笑笑闹闹，继续往前面走着，看看能不能新猎到些山鸡、狐狸之类。 第249章 吾命休矣 女眷这边气氛和谐，跟是出门郊游似得，皆是悠然自得的好心情。 阿哥之间则恰恰相反，各个跟放出笼的野狼似得，连腿脚有些不便利的七阿哥，眼里都是对猎物势在必得的野心。 他们身背箭筒，手持弓弩，时而奔驰，时而勒马，显得格外矫捷。让人瞧了，忍不住赞道，不愧是爱新觉罗家的皇子。 “太子，今儿且看你我谁高谁低。”胤褆自负的对胤礽下战书。 胤祉在旁边伺机道：“大哥，也带我比拼一个。往年我年纪小，今年教骑射的师父夸我功夫大涨，指不定你和二哥最后都不敌我的猎物多。” “孤不和你们口舌之争，到时候结果自然能见分晓。孤先走了，你们随意。”胤礽腿轻踹了下马腹，人先走了。 胤禛跟着后边道：“二哥等等我，我和你一起。” 胤褆和胤祉两看相厌，彼此不说话，两个人背道而行。 余下的小阿哥们，眼巴巴的看着五阿哥胤祺。 “五哥，咱们走哪条路？出宫前额娘交待过我了，打猎可以，但是得和五哥一起。五哥，你带我去多打几个猎物吧，最好是猎个老虎、熊什么的。”胤禟兴奋的挥着马鞭。 胤誐向来是胤禟的跟屁虫，胤禟说什么他就说什么。 “五哥，我和九哥一起，你要照顾好我们啊。等我们再过几年长大了，就带着五哥打猎。”胤誐憨气道。 胤祺哭笑不得：“你们俩儿长大了，五哥我也没有老，用不着你们带着。走吧，别离侍卫太远。这一回你们先练练，过几年后你们就能独当一面的在林子里行走了。” “好嘞，五哥你先走。”胤禟在他亲哥哥面前，很是淘气。 胤祺性子稳，争凶逞狠的脾气是没有的。 他问过提前踩过点的侍卫，给胤禟他们带去一条较为宽阔的路。 孩子们嘛，玩儿的开心就好。康熙对年幼的皇子们，根本没有抱着他们独得鳌头的期待。一个个的没有摔断胳膊腿，齐齐整整的回来，他便阿弥陀佛、万事大吉。 胤礽的骑射是康熙亲手教的，如今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的猎物可不止好猎的兔子，体型大一点的猎物，他猎着好几只。 其间他和康熙撞上了，打了个照面。 康熙看着他不一会儿就收获满满的样子，满意的快笑眯了眼。 另一边的胤褆、胤祉，比起胤礽不相上下，猎物的数量、品质，在伯仲之间。 跟在胤祉后面的侍卫，见今儿胤祉发挥超常，心头轻松。 若是今儿是三阿哥拔得头筹，他们这些侍卫定然能沾光得不少赏赐。 “爷今儿当真运气不错，一路遇见的狍子、狐狸多的数不胜数。看了，今儿大哥、二哥得输给我了。”胤祉还是那样的自信。 可惜，好事说出来就容易不灵了。 胤祉射箭到手软后，突然好长的一段路都没了猎物。 侍卫们此刻已经察觉到不对劲，胤祉还乐呵呵的往里走。 “三阿哥，这条路有点深了，不如换条路再继续行猎。”领头的侍卫谏言道。 胤祉摆摆手，意气风发道：“爷选的这条路好，换了别的路，万一运道也换没了怎么办。好东西都藏着在里面，刚刚一路空旷，定然是尽头有大猎物。你们胆子都放大些，这围猎的围场被里外排查了多少次，能有什么大危险。真是出息。” 胤祉这么说了，做侍卫的不能把他往外面拖，只能小心谨慎的跟着他走着。 事实证明，胤祉分析的确实没错，好东西在里面藏着。 藏着什么呢，他娘的藏了个熊瞎子在里面。 胤祉望着不远处的庞然大物，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快逃。”胤祉用尽全力，扯嗓子喊了一声。 其实，他们离熊瞎子的距离还有段路，且那熊瞎子正在掏蜂蜜吃，没兴趣管远处的人类。 可胤祉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大喊一声，让它注意到他们。 侍卫们掩护着胤祉死命的往前跑，他们一行人不多，连胤祉在内只有四个，万万是打不过身躯庞大的熊瞎子的。 为今之计，只有他们往人多的地方去，集众人之力，将熊瞎子打死。 运作的好的话，这份功劳指不定还有他们一份。 坏就坏在他们走的真的太深了，在他们跑得精疲力尽，而熊瞎子快要追上来时，四处还没有人。 “爷和你拼了。”胤祉在逃跑时好生缓了一会儿情绪。 见逃不过了，胤祉反身抽出箭，瞄中准头，往熊瞎子的眼睛上射。 奈何熊瞎子会跑啊，他跑得速度可快了。 胤祉射中了熊瞎子，但射的是它的胳膊，疼痛感反而更刺激它狂怒。 “怎么回事？谁招惹了熊瞎子？”胤礽听到熊嚎声，皱眉担忧道。 这一片路，只有他们兄弟走过，不论是哪个，肯定是爱新觉罗家的。 “跟孤过去。”胤礽当即下决定道。 胤褆也是一样的状况，他自诩自己勇猛强悍，还想和熊瞎子搏斗一番。遇到这个机会，他既能承恩情，还能昭显实力，是一举双得的好事。 “跟爷过去救人，一个个都警醒点儿，别被误伤了。”胤褆道。 听到声音的，只有胤礽、胤褆，他们急速往熊瞎子嚎叫的方向赶，深陷危险之中的胤祉却不知道。 眼见着熊瞎子巨大的熊掌要往自己身上扇来，胤祉追随身体本能的从马上滚下来，顺着力道多滚了几圈，离熊瞎子又远了点。 熊瞎子不知道胤祉就是伤它的人，但是侵犯它领土的，都是它要猎杀的食物。 而且，这个猎物闻起来还挺香的。 熊瞎子吸溜了下口水，胤祉睁大眼睛，都能瞧见熊瞎子熊掌上的山蜂尸体。 吾命休矣！ 胤祉在熊瞎子再一次靠近时，眼睛绝望的闭上了。 早知如此，他何必和大哥、二哥较真。 左右他是老三，不是前头占长占嫡的那两个，争个头筹也没有太多用处。 无非是几句夸赞和赏些东西，没了命，他要那些身外之物有何用。 第250章 心虚的康熙 胤祉不想死，但是在危险面前，他吓的腿脚不利索，动弹不得。 “替爷照顾好爷的额娘。”胤祉生死之际，爆发出一句吼声。 随行保护他的侍卫，用尽全力的往熊瞎子身上，连射几箭。另一个侍卫，趁机把胤祉往后拖。 这时候，他们顾不上风度，哪怕是爬着走，不出人命就成。 “三弟，照顾荣妃的事，还是你自己来吧。”胤礽像是英雄一般，挡在胤祉面前。 胤祉痛哭流涕：“二哥，你快走啊。你是太子，别和这蠢物对着来。你的命，比我重要多了。” “我也在。”胤褆从另一方向过来。 前后两声枪响，火药呛人的味道，从四处散开。 巨大的熊瞎子，身子笨重的往后仰下。它，死了。 两处枪击的伤口，都是致命伤，死的不能再透了。 还在惊恐中的胤祉，闭着眼睛道：“大哥，你快拦着太子。你我的命加一起都比不过太子啊，太子出事了，咱们都讨不了好。” 纵然死在临头，胤祉还残留着身为皇子审时度势的几分机智。 他知道，他死了，康熙会好好对荣妃和荣宪格格。一旦太子为此出事了，他是不会被牵连砍头，但这一辈子就到头了。 一个注定不得宠没有前路的皇子，不如死了算了。 胤褆被胤祉本能说出的话，气的半死。 他泄愤的踹了踹熊瞎子庞大的身躯：“给爷起来。熊瞎子死了，你别躺地上装死。爷真是白救你了。” 胤祉摇头不听：“大哥，你不要骗我。我怎么没有听到二哥的声音。我的二哥啊！” “嚎什么呢？朕老远听到火枪的声音，立马赶过来了。怎么用起火枪了？”急急带着大队人马过来的康熙，人未到声先到。 等他停下看到站在熊瞎子尸体旁的胤褆、胤礽兄弟，他吓的神魂欲裂。 “保成、保清，快到朕这里来。”康熙急喊道。 在地上滚得满身泥巴，此刻还匍匐在地上的胤祉，直接被康熙忽视了。 胤褆自嘲的笑笑，他的皇阿玛虽然疼他，却是永远把太子放在他前面。 罢了罢了，他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至少，老三还趴在地里撅着屁股，没人管他。 “皇阿玛，三弟意外撞见了熊瞎子。儿子和大哥就在附近，立马赶了过来。三弟受了些小伤，好在没有大事。”胤礽抱拳向康熙禀报。 康熙望着他英姿潇洒、含笑而立的淡然模样，自豪的对跟在身旁的察哈尔亲王道：“看，这就是朕的太子，多优秀。” 察哈尔亲王坐在高头大马之上，一眼看到熊瞎子中枪的地方，两道伤口，再联系到胤礽、胤褆手上的火枪，他真诚赞道：“皇上亲自教养的太子殿下，自然是极为优秀。臣方才瞧了，太子这一枪打的极准，一枪毙命，着实好枪法。而且这火枪，似乎比臣上次见到时，更小巧精致了。” 康熙得意的笑到胡子翘起来：“大清人才济济，佟家占三分。这火器营在佟家兄弟的整改下，愈发的厉害。察哈尔亲王你是不知道，当初朕大败噶尔丹时，火器营给的大炮，为战胜准噶尔打下极大的基础。” 察哈尔讪笑，他怎么会不知道。大清的炮声轰响，震的三里外的地都跟着颤抖。吓的他们养的牛羊，都跟着几宿没睡好觉。好不容易养肥的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去。 “皇上的天命之君，手下人才济济实属正常。何况，佟家还是您的舅家，肯定要辅佐您的。”察哈尔亲王太会夸人了。 胤褆手轻抚着火枪的手柄，火器营在佟瑞塔接手后，异军突起，比以前在军队中受重视多了。 经过今儿这一事，皇阿玛再次见证火枪的威力胜过弓箭百倍不止，回去后恐怕倾斜资金到火器营。 再思及佟瑞塔对佟宛颜宠到骨子里的疼爱，胤褆有点头疼。 趴在地上胤祉，终于回过神来。 他在侍卫的扶着下，站起身来：“二哥，你没事啊，真的太好了！” 康熙不知前因后果，为胤祉关心胤礽的表现而感动。 事实上，胤祉不过是怕胤礽出事，让康熙迁怒于他。 胤祉将错就错的向康熙深鞠一躬：“让皇阿玛和二哥、大哥担心我了。这次还好有太子二哥和大哥来，若不然儿子这条命真得躺在大草原上了。” “你是朕的儿子，福气深厚，不准说不吉利的话。成了，时候不早了，你们这头猎物够分量。”康熙做主，将熊瞎子算作胤礽兄弟三人的猎物。 这么算起来也没错，没有胤祉，胤礽和胤褆还遇不到熊瞎子。 拖着巨大的熊瞎子出了林子，没有任何意外，魁首是胤礽。 这并非康熙偏袒，实际上胤礽猎到的猎物，就是最多的。胤褆虽不少，可惜比起胤礽的猎物，还是少了两个。 也许时间延长点儿，胤褆可能能翻身为魁首，但是没有也许。 胤褆对此服气，没有半分异议。 康熙、胤礽父子俩儿都满意，便是所有人最大的满意。 胤禛中途和胤祺他们走到一块儿，所以没有立即知晓胤礽枪杀熊瞎子的英勇事迹。 等他看到被展览的熊瞎子尸体时，他一脸紧张的跑到胤礽身边。 “二哥，你没事儿吧？”胤禛扒拉着胤礽的衣袖，恨不得当场撕了他衣服看看受伤了没。 场所血腥，佟宛颜等女眷交了猎物后，移步其他帐篷，尚且不知此事。 若不然，胤礽要面对的可不止胤禛一个。 “保成无事。胤禛，你怎么只问保成？”康熙的话，听似是好奇，实则有探询之意。 胤禛若是因为亲近胤礽，而丝毫不顾其他兄弟，康熙仍旧会不喜。 胤禛坦率道：“兄弟几个，应当只有二哥配了火枪吧？这火枪还是出行时皇阿玛赐给二哥防身用的啊！” 胤禛不提，康熙快要忘了这事。 胤礽适时露出不解的眼神，望着康熙。 他所携带的火枪是过了明路的，那胤褆的呢？ 康熙心虚不已，胤褆的火枪也是他赐的。 只是不同于当着众人之面给胤礽火枪，胤褆的那把是他偷偷给的。 “咳，朕这是在考验你的观察力。不错，很是细致。”康熙拍拍胤禛的肩膀，严肃的夸奖着。 第251章 家有胭脂虎 康熙这个表扬几句，那个夸赞几句，即使是收获不丰的小阿哥们，都得了他温和的安慰与鼓励。 连最小的十二，都能瞧出康熙在转移话题，避而不谈胤禛提出的疑问。 胤礽给面子的不追问下去，让康熙心底放松不少。 一会儿后，康熙的心虚就发酵成了愧疚。 太子如此信任他，他却背着太子给长子送东西，真是对不起太子拳拳爱父之心啊。 帝王有了愧疚，万事好办。 接下来和蒙古亲王走动的日子里，康熙处处把胤礽摆在前面，充分显示他对这位储君的满意和信任。 这般表现，不仅仅是蒙古亲王们能看见，随行的大清侍卫们更能体会出康熙对太子的扶持。 太子之位，稳如泰山。 能前来蒙古随行的侍卫，十个有九个是出生世家大族，身后有着许多身居高位的亲朋。 等他们回去后，将这消息一透露，可想而知胤礽在朝中的声威，必将愈发的高。 胤礽很满意这样的意外之喜，佟宛颜在吃完烤兔子满嘴流油时，知晓她桌前被分割的小块烤熊掌是胤礽和胤褆冒着生命危险猎的，她眼含杀气。 胤礽小心翼翼的挪到胤禛身边：“四弟，今儿孤和你住，让四弟妹和你小二嫂住如何？” 胤禛坚定的摇摇头：“二哥，这回你太犯险了。即便要救三哥，不也有侍卫在么。当时，三哥必不会有事的。该让小二嫂好好说说你。” “爷亲手猎的烤熊掌，滋味非凡，特别是刷了几层蜂蜜烤制后，格外的香。爷快尝尝，不然冷了就不好吃了。”佟宛颜笑盈盈道。 胤礽僵硬的挪回自己位置坐正：“孤听说熊掌大补，又有美颜之功效。小颜替孤吃了吧，孤吃些青菜就成。” “那不行。爷瞧皇阿玛今儿多高兴，爷不能辜负了皇阿玛对你的称赞。熊瞎子那么大一个，肯定身体强壮。爷吃了它的爪子，指不定能和熊一样体格壮实呢。”佟宛颜用公筷，把碟子里的熊掌，放到胤礽的碗里。 众目睽睽之下，胤礽不吃也得吃。 吃了一口后，胤礽发现这味道确实不错。于是，他大口大口的吃着，别提滋味多美了。 佟宛颜笑着看他吃完，在外人看来，她的举止很是贤淑大方。 辉特王妃告了身体不适，没有来围猎后的晚宴，因而晚宴的气氛很是和谐热闹。 坐在这里的人，都是知趣的，会依着康熙的心思去夸人。 佟宛颜收到好几位王妃的赞言，给胤礽加了不少面子。这算是夫人外交，必不可少的存在。 佟宛颜和胤礽在宴席上的小打小闹，除了离得近的爱新觉罗家兄弟知道，外人都以为是他们感情好的证明。 康熙喝高了后，有位亲王适时的献出他的侄女儿。 论身份不算特别尊贵，但拿得出手。 康熙即便看不上眼，他也能可进可退，不影响声誉。 灯光下现美人，晚上又是篝火又是酒意的，康熙望着异域风情的蒙古美人儿，一时自制力不强的收用了。 他的后宫里不是没有蒙古嫔妃，多一个没事儿，不给高位和子嗣就是。 康熙笑呵呵的搂着新得的美人回蒙古包里，他的那几位嫔妃，怄气的晚上少吃了许多。 康熙收用美人，给蒙古那边传递了新的讯息。 便是他们还有机会送女人到大清皇宫，诞下有蒙古血脉的皇嗣。 这让蒙古亲王们精神一震，他们打不过大清，还不准往后扶持个大清的皇子。 或许康熙在位的时候不成，但等下一任皇帝呢？ 瞧着太子俊俏的容颜，年轻俊美，比起康熙更让未嫁之女青睐。 蒙古亲王们的心思在萌动，康熙想着耀他大清之威，阿哥们则千方百计的争着皇父的宠爱。 几十个人心思各异，宴席吃的热闹非凡，宾主皆欢。 宴席散后，胤禛对胤礽说了句：“二哥保重。” 说完后，拉着他的小福晋撒腿跑了。 胤礽心里慌的看向佟宛颜：“小颜，孤找大哥说说话去。” “天黑了、夜深了，爷别打扰大哥。再重要的事儿，明儿说不迟。”佟宛颜细声细气的道。 她愈是这样温柔，胤礽的心啊跳的愈是厉害。 你说一个妖精般的人儿，忽然对你百般温柔，肯定是想掏你的心吃下去啊。 要命啊，要命啊。 胤礽用心里最后的希望挣扎着对胤褆、胤祉使眼色，结果是给瞎子抛媚眼，没一个理他。 两人喝的醉醺醺的，前后趴在桌子上，醉死过去。 佟宛颜拉着胤礽的胳膊，用着巧劲，把人给拖回蒙古包里。 他们走后，胤褆、胤祉头从桌子上抬起来，扭扭头捏捏脖子的。 “大哥，二哥这回回去要完蛋了。”胤祉毫无内疚道。 他万万不会承认，自己是导致胤礽被佟宛颜欺负的原始原因。 胤褆将杯子里最后一口酒，一饮而尽：“家有胭脂虎啊。好在你大嫂这回没能跟过来，万幸万幸。” 胤祉坏心眼儿的提醒道：“大哥，您这样英勇的事，回京以后大嫂肯定会知道的。” 胤褆见他蔫坏蔫坏的样子，莫名想起一年前他连哭带爬的求他救他的样子。 心情不好的胤褆，一拳砸在胤祉脸上。 “三弟今儿受了不少伤，不差多一个的。”胤褆打完就走人。 胤祉“嘶”了一声，捂着脸颊站起来。 董鄂海兰不得不扶着他：“爷偏要招惹大哥作甚。大哥在军营里呆惯了，有一股子匪气。你惹他不痛快了，平白多疼了一遭。” “爷乐意。就像大哥说的，爷不差多一个伤的。等大哥回去，自有大嫂治他的。福晋，爷今儿给你争面子了吧！”胤祉是真的有点儿醉了。 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董鄂海兰，俊秀的模样，让人好生心动。 董鄂海兰捂着自己的胸口，她的心早被她的夫君和婆婆伤死了。再好看的皮囊和好听的话，都没法儿让她心活过来。 “回头额娘知道了，一定为爷感到骄傲。”董鄂海兰道。 胤祉不死心的非要董鄂海兰夸他：“那你呢？” 董鄂海兰扯扯唇，似是崇拜道：“妾身也为爷而感到骄傲。” 第252章 高处不胜寒 胤礽心里慌慌的跟着佟宛颜回到蒙古包里，小矮桌上摆放着一个花瓶，里面插着新鲜的花束。 美丽的鲜花，总会让人心情愉悦，胤礽亦不例外。 他深吸一口气，花香侵入鼻中，令他精神为之放松。 突然之间，他在门帘落下的那一刻，弯腰抱起佟宛颜，小跑着温柔把人放到床上去。 “心肝儿，孤错了。孤不该以身犯险，让你担心。”胤礽压着人，可怜又真诚的道。 他故意憋出小奶音，眼睛不停的抛着媚眼，想要靠美人计和幼小无辜来逃过一劫。 佟宛颜冷笑的单手胳膊伸直，推开他。 “我不担心。”佟宛颜不吃他这招。 小奶音一开始听着可爱，时间久了也就那样。遑论家里还有两个真正的奶娃娃，那一口口小奶音，才是真的甜化到心里去。 胤礽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他声音低沉，胳膊再次压在床上，身体和脸靠近佟宛颜，眼神深邃且深情：“心肝儿，孤知道你是心疼孤。” 佟宛颜反手把人给拎下床：“靠着柜子站直了。” 胤礽失措的乖乖站直，准备听训。 “爷什么时候开始看话本子了？我就说有时候书箱里的书，位置摆放不对，原以为夏珠她们翻着玩儿。没想到，爷在闲暇之余，还有这兴趣。”佟宛颜道。 胤礽垂眸不吭声，卷翘黑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的，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小颜，孤想知道你喜欢什么，才翻你常爱看的话本子。今儿的事，小颜愿意怎么罚就怎么罚，别气着你身子。”胤礽见躲不过，甘心选择受罚。 天这么黑了，至多让他扎个马步，或者出去跑两圈。 胤礽暗暗握紧拳头攒劲，感受一下自己的体力。他觉得，他能扛得住。 佟宛颜把他的动作尽收眼底，笑盈盈的看着他，却不说话。 直到胤礽心里发慌，眼神乱飘时，她道：“爷今儿睡地上吧。箱子里还有两床被子，一床厚的铺地上，一床薄的盖着，正正合适。” 胤礽故作镇定的脸，立马龟裂。 “心肝儿，孤不要和你分床睡。”胤礽自觉是个年轻的小伙子，需求旺盛，夜里一定得抱着媳妇儿睡的。 佟宛颜坚定的摇摇头，脸上是不容置疑的拒绝。 “爷，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刚说了愿意为自己置身险境而受罚，现在话音还没散完，爷就要反悔不成？”佟宛颜蹙眉泫然若泣道。 胤礽哪里能看的了佟宛颜哭，他头摇的和拨浪鼓一般：“不反悔不反悔。” “爷是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的，肯定是说到哪儿做到哪儿。我不会担心爷不守承诺，半夜爬上床的。在林子里钻了一天，这身上总觉得有些不干净的。爷，一起沐浴去吧。”佟宛颜笑道。 胤礽高兴的直点头，他就知道他的心肝儿不会太欺负他的。 瞧瞧，现在还知道给他递梯子，让他有台阶下。 “好好好，孤给你搓背，伺候你沐浴。”胤礽笑的是真开心，眼睛里散发的都是愉悦的光芒。 佟宛颜讶异的挑挑眉：“爷误会了。蒙古不至于如此苛刻咱们，沐浴的浴桶和水都管够，咱们俩儿一人一个蒙古包，互不耽搁。” “孤不介意多耗些时间，洗的慢点儿啊。”胤礽垂死挣扎的为自己谋福利道。 往前迈出两步路的佟宛颜，回眸一笑：“我介意。” 胤礽丧气的喊来德顺，伺候他去沐浴。 佟宛颜叫来夏珠，两人一起进了放置了浴桶的蒙古包里。 夏珠偷笑道：“主子，奴才方才不小心抬头瞧了眼爷，爷的脸都差点儿变形了。” 那么俊的脸，被她主子气变形了，主子真厉害。 佟宛颜哼了一声：“你怎的没瞧见你主子我知道消息时，吓的手都发抖啊。该！” 那声“该”，路过蒙古包的胤礽听的清楚。 他甚至怀疑，佟宛颜是不是知道他走到这里，所以故意说的。 “走快点儿。”胤礽脚步迈的更大，快速走过那顶蒙古包。 德顺脸上挂着恭顺的笑，随着胤礽的步速调整。 近身伺候的奴才做到他这份上，可谓是到了极致。不怪胤礽平时看重他。 佟宛颜说到做到，不管胤礽沐浴好后回到就寝的蒙古包里，借着烛光显摆着他腹部流畅的肌肉线条，还是没事挺挺两块大胸肌，佟宛颜都做到了目不斜视，心中有圣人的坐怀不乱。 她躺在床上，被子往脸上一盖，呼呼大睡。 其实，一开始她是装睡的。 但胤礽自作主张的让春雀提前点了安神香，累了一天的佟宛颜，没一会儿便沉沉的熟睡过去。 她今儿累坏了、吓坏了，最后晚上宴席烤肉太好吃，还吃的撑坏了。 过于疲累的人，睡着了后总容易打呼。 佟宛颜这么个天仙般的人儿，一样不例外。 她打着小呼噜，声音特别小，有种别样的可爱。 怀中无人、孤枕难眠的胤礽，抖抖被子，从床铺上爬起来。 “你啊，这么好的一个人，孤能遇到你、宠着你，是孤的福气。”胤礽把佟宛颜的被子，往下折了折，不让她继续蒙头睡觉。 照亮的蜡烛烧完灭了，好在蒙古的星空很美，月亮又圆又大。 冷色调的月光，透过窗帘照在佟宛颜的脸上，衬得她愈发的美如落入凡尘的仙子。 蒙古之行还没结束，胤礽早上要照常去给康熙请安，陪他接见蒙古亲王。 一大早，康熙看着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的胤礽，关心道：“昨儿没睡好？” “昨夜忘记点驱蚊虫的药了，半夜被蚊子咬醒，没睡着。皇阿玛昨儿歇息的可好？”一夜未睡的胤礽，强撑着身为男人的自尊，在康熙面前逞英雄道。 活了几十年的康熙，能看不出胤礽真遇到什么事儿了？ 肯定是元宝儿那丫头，昨儿欺负胤礽了。 康熙想到他年轻的时候，也曾冲动行事过，当时差点儿胳膊给戳个窟窿。那时候表妹知道了，哭着愣是要他练了一夜的剑法给她看，说要他功夫强些，往后遇着事儿了能多些安全保障。 思及旧人，康熙眉目柔和。 “吃了早膳后，在朕这儿歇一会儿。元宝儿是关心你，才会罚你。做帝王的，高处不胜寒，身边的人连关心都透着小心翼翼。元宝儿能冒着你厌恶她的危险，让你长长记性，是你的幸事。”康熙语重心长道。 第253章 八哥人忒假 一脸懵的胤礽，不知道他的皇阿玛到底脑补了些什么。 事实上，如果不是他不习惯没有佟宛颜睡在身边，他昨儿一夜能睡的特别好。 不过，转念想想，正是因为佟宛颜知道他这习惯，才这么罚的。 白天打猎消耗体力太大，佟宛颜可舍不得让他再受劳什子体罚。 胤礽理直气壮的为佟宛颜辩解道：“皇阿玛，小颜对儿子很好的，是儿子昨儿自己失眠了。” 胤礽的一切解释，在康熙眼里皆是为了面子强撑的话。 他是过来人，他都懂的。 “你说失眠就是失眠。不论什么原因，你都要歇会儿。”康熙不和他在言语上较真。 总而言之，这场出塞围猎之行，对大清来说是皆大欢喜。 儿子炫耀过了、儿媳表现过了、大清的实力得到彰显，康熙觉得自己哪儿哪儿都开心。 唯一让他有些头疼的是，他酒醉昏头收了个蒙古小姑娘。 小姑娘欢天喜地的跟他回紫禁城，他却不能给她高的位份。 罢了，若是她性情不变，还像在草原时一样透澈，他会保她一世安乐。 然而，进了后宫的人，怎么可能性情不变。 她为了感情得争，为了家族得斗，没有回头路的。 半月的围猎结束，康熙回宫后第一件事是召集大臣，先处理紧急的政事。 胤礽作为太子，被拉壮丁的和他一起将积压成山的折子清空。 等康熙松口气闲下来后，梁九功提醒他要给诸位随行的阿哥们赏赐。 在蒙古时，康熙说的赏赐是空口说说。 除了胤礽、胤褆得了康熙贴身玉佩的赏，其他人没得实物，全是空口承诺。 康熙疲乏的捏捏鼻梁，让梁九功自己看着论功行赏。 这点小事儿，梁九功能做的体贴。 不一会儿，内务府出了十几波人，给十几个阿哥赏赐。 最值得一说的，是八阿哥胤禩。 他因为年初的事，得了康熙的厌，一度萎靡不振。 这回围猎场上，他射到的猎物数量不少，满人马上功夫的那套，他不愧对老祖宗。 康熙高兴之下，忘记了先前对他的责骂，连连称赞了好几句。 紫禁城里的人，现实无比。 眼见着胤禩接到了流水般的赏赐，瞧着东西还都挺不错，是费心挑选的。一时间，爱看菜下碟的内侍、宫女们，对他和良贵人都殷勤了许多。膳食、月例之类的东西，给他送来的比之前好上不少。 另一个得赏多的阿哥，则是胤祉。 毕竟他受了惊，且骑射和康熙比起来不差分毫，还在危险时记挂胤礽，康熙亲口提了他，梁九功明白的多挑了些名帖字画砚台，送去给胤祉。 阿哥所里，他们两个风头无两。 胤禟看着胤禩和胤祉笑的合不拢嘴的样子，把皇帝赏给他的东西，交给下人，让他们登记造册收好。 胤誐跟着胤禟有样学样，和他一样做着。 完事儿后，胤禟拉着胤誐的小肉手：“听说我额娘今儿在贵妃那儿，咱们一起过去。” 胤誐高兴的答应：“为了接皇阿玛的赏，我才在阿哥所里等这么久。这么久没见额娘，额娘肯定想我们了。” “我们是额娘的宝贝，额娘肯定想我们。我们打赌，这段时间额娘让人给我们做了多少衣裳。”胤禟机灵道。 胤誐憨憨的摆摆手：“不赌不赌，皇阿玛说宫里禁赌的。九哥你是不是看中了我什么东西。你说，要哪个，我立马让人给你送去。” 占便宜占的太明显，胤禟脸上可挂不住。 他不是缺钱的主儿，只是从小喜欢赚钱，有多多的银子。 “刚才那把匕首挺好看的，你年纪小，用匕首不合适，我拿你看中许久的玉雕和你换。”胤禟真的不坑胤誐。 论起来价值，他的玉雕比没开刃的匕首值钱多了。 胤誐感动不已：“九哥，我只比你小一个多月。” 胤禟脸黑了黑，犟嘴道：“那我是不是你九哥。” “当然是。”胤誐道。 “既然我是你九哥，那说你年纪小，你就是年纪小。你要不愿意换就算了，玉雕也给你。”胤禟道。 胤誐憨声憨气道：“那个匕首我去年收到过一个差不多的，九哥你喜欢就拿去。” 两人一路说一路到了贵妃的宫里，宫女们连忙跪下恭迎请安。 宜妃和贵妃正在翻账簿对着账，听到宫女行礼请安的声音，两人同时合上账本，激动的站起身。 “额娘的乖乖儿，瘦了，黑了。”贵妃眼睛都红了。 胤禟茫然的打量着身边的胤誐，那圆鼓鼓的小肚子和肉嘟嘟的脸颊，哪里瘦了。分明比出宫前还胖了一圈。 宜妃和贵妃一样，她拔下手上的护甲，拉过胤禟当面前，仔细的摸摸捏捏，怎么看都看不够似得。 胤禟被宜妃弄的有些害羞，他打岔又邀功似得道：“额娘，我这回猎到个小虎仔，还用短箭射到两头鹿，皇阿玛夸我厉害呢。” 他一说，胤誐想起来似得，跟着一起和贵妃说他这次围猎猎的猎物。 “额娘，我猎到一个白狐狸，好大的一只，皮毛特别好看。等内务府处理干净了，就送到额娘这里来。到时候额娘做一件狐裘，冬天穿着既好看又不冷。”胤誐扬着头，抱着贵妃的腰，乐呵呵道。 孩子的赤子之心，让宜妃、贵妃心里暖洋洋的。 她们在宫里争权夺利受的苦和累，一瞬间全值得了。 “诶哟喂，额娘的好孩子。”宜妃、贵妃搂着各自的儿子，不停的夸着。 这样独一无二的疼爱，比康熙一下子甩出去十几样赏赐让人开心多了。 胤禟跟宜妃黏糊的撒完娇后，忿忿不平道：“皇阿玛给八哥赐了好些东西。我倒不是瞧他的东西眼馋，就是他不比我和十弟好多少，有几个猎物还是五哥让给他的。他那样，我看不过眼。” “没错，八哥人忒假了些。五哥把猎物一箭钉住了，他才射死的。取猎物的时候，他对五哥说感谢。等皇阿玛最后点猎物时，他一句不提五哥。过分！”胤誐气不平的补充道。 第254章 八哥缺德 “假仙！” “缺德！” 胤禟和胤誐一人一句，在心里给胤禩定了性。 往后除了有救命的恩情发生，在大清本该赫赫有名的八爷党，早早夭折了。 胤禟现在抱着胤礽的大腿，玩儿的可开心来了。 胤誐憨小子一个，九哥说啥他干啥，九哥跟谁玩儿他跟谁玩儿。 不过，比起嘴上许诺一堆、手里一点不露的胤禩，胤誐遵从良心的更喜欢毓庆宫。 不说别人，太子二哥有钱啊！ 他手指缝漏一漏，他们就得了好些东西。而且，毓庆宫的厨子身经百战，经过一层层挑选、废了多少好食材，才有了让人能吃的吞掉自己舌头的好厨艺。 胤誐吸溜了下口水：“九哥，晚上我们去毓庆宫找二哥、小二嫂蹭吃蹭喝吧。” 贵妃刚抱着胤誐，违心说着他瘦了。 他这么一说，贵妃定睛再仔细看他。哪里瘦了，分明是又黑又胖的一个小煤矿山。 贵妃没好气的拍了下他的屁股，在胤誐脸颊爆红下，她道：“太子和佟侧福晋刚回京，正是要整顿毓庆宫的时候，你们去添什么乱。额娘是短你吃了还是短你喝了，天天就记得往毓庆宫蹭吃的。” 胤誐无辜道：“额娘，不是您和宜额娘说了，我和九哥多和二哥走动很好。以前您夸我，现在您骂我，您变了！” 贵妃气笑了，她扭头对宜妃道：“妹妹，你说这熊孩子要不要打？” “打！一起打！小十实诚心憨，这事儿肯定有小九撺掇。”宜妃眼神不善的看着胤禟：“你看小九现在胖的，出趟门都没见瘦，就是甜食和油荤吃多了。” 胤禟委屈了，胤誐嘴馋爱吃关他什么事啊。天生的爱好相投，他没硬往他肚子里塞吃的啊。 “额娘，儿子冤枉啊。胤誐自作主张，您不能牵连儿子。”宜妃巴掌还没拍下去，胤禟先嚎了起来。 胤誐眼珠子咕噜一转，跟着胤禟一起。 好好的宫殿，金碧辉煌、规矩森严的，在这二重嚎哭下，变的无比接地气。 宜妃和贵妃都是体面人，仪态举止是公认的好。偏偏一起摊上了个不讲规矩的儿子，头疼的要命。 贵妃揉揉太阳穴：“刚还说要给本宫做狐裘，现在心里全惦记着你二哥了。” 胤誐机灵道：“额娘，狐裘给您的。我去二哥那儿吃饭，给您省银子啊。都说半大小子吃穷家，我不能把额娘给吃穷了。” 贵妃愕然：“你去毓庆宫，不带拜礼去？” 胤誐大气道：“我是弟弟，去哥哥家吃饭不是天经地义的吗？额娘，您放心吧，就算我把二哥给吃穷了，后面还有皇阿玛补贴着。” 贵妃扭头麻木的看向宜妃，宜妃羞赧的低下头。 她敢赌一两银子，胤誐十成十是被胤禟给带偏了。 知子莫若母，宜妃没冤枉胤禟。 以前，胤誐每每去毓庆宫，总要跟贵妃说声，或多或少带些东西过去。 现在好了，他们兄弟俩儿只准备给塔娜、弘昭礼物，哥嫂的一概不给。 偶尔瞧着御花园里的花开着好看，折枝花带过去。 贵妃和宜妃看着两个小的耍无赖的样子，叹了口气，随他们去了。 也是，这么小的孩子，弄太重的礼节没必要。往后由她们做额娘的来回礼，一来一往，感情会越来越深。 贵妃、宜妃一同说教了几句，一个说完了，另一个补充着。 直到觉得叮嘱的差不多了，且见两人皮实的很，便放心的撒手让人出去了。 胤禟、胤誐欢呼的击了个掌，转身跑出去。伺候他们的奴才，跟着弯腰退出去。奴才们蹑手蹑脚的走着，既要合规矩又不能跟丢了主子，累坏了他们。 宜妃望着胤禟的背影，面容慈爱：“姐姐，你瞧他们这样，真是撒手没。” 贵妃掩嘴心情畅快的笑着：“男孩子皮实点儿好。你我在宫里担心了这么久，今儿是真的放下心了。” 贵妃只有胤誐一子，瞧胤誐的德行，往后还是别和争权夺利靠的太近，当一辈子的逍遥王爷最好。 宜妃忽然眉眼染上一抹哀伤，贵妃捏捏她的手：“胤禌才过了七岁生辰，不论如何都熬过来这么久了。他遇见你，是福气。你得养好身子，不提要照顾小的这个，还有胤祺、胤禟，他们以后都要你一路照看盯着的。” 宜妃捏起帕子，沾了沾眼角，擦去冒出来的泪珠儿：“姐姐宽慰我，我心里何尝不明白。我是懂皇上不敢和小十一多处的心，瞧瞧我如今，太医每来一回，我的心都跟着难受一回。” “瞧我说什么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日子过的够顺的了。咱们继续看账簿吧，后宫要管的事儿太多了。”宜妃重新露出笑脸道。 宜妃自个儿调节好心情，振奋起来，贵妃乐得跟着她转移注意力，去忙别的。 胤禟、胤誐一路追追赶赶到毓庆宫门口，正好遇到胤礽从乾清宫回来。 看到正主儿，胤誐如乳雀归巢般扑到胤礽腿边。 “你什么时候能改改这毛病。多大的人了，孤的腿快给你撞折了。”胤礽嘴上骂着，脸上却是笑的。 胤誐傻呵呵的亲近道：“二哥身体好，不会撞坏的。二哥，今晚吃什么啊？蒙古的烤肉是好吃，可吃了十几年，我现在见到油水，肚子都翻滚。” 胤禟仰头期待的看着胤礽：“要吃素的，我嘴里面都长泡了。” 胤禟说完，张嘴给胤礽看。 胤礽嫌弃的把他的脸给推开，谁要看他嘴里的泡长什么样啊。 “这些事儿归你们小二嫂管。晚上想吃好的，你们得先讨好对人。都来毓庆宫这么多回了，还记不清？”胤礽在前头走着，两个小的像小尾巴似得跟在后面。 一串连着一串，胤礽显得特别有排场。 胤禟嘴甜道：“小二嫂心地善良，肯定会给我们准备好吃的。但二哥您是太子啊，小二嫂的夫君啊，不先和您报备一声，您回头让小二嫂关门不见我们怎么办。” “防患于未然？”胤礽道。 胤禟急忙点头称是。 胤礽停住脚步，在他头上敲了下：“你心里想的是，阎王好见小鬼难搪吧。孤在你眼里，就是那小鬼！” 第255章 小二嫂救命 胤禟捂着脸说没有，他傻才会承认呢。 胤礽懒的和两个小的计较，把人带去南院，让佟宛颜管他们去。 别看胤禟、胤誐在旁人面前皮，一到了佟宛颜面前，乖的跟只小猫儿似得。 宜妃提到这时，还心里酸酸的嫉妒。 胤禟、胤誐到了毓庆宫的门前，守门的奴才立马递了消息去南院。 小阿哥们过来肯定是吃喝玩耍的，一路定然的不带拐弯的到南院。 佟宛颜接到消息，急忙换好待客的衣裳，不必华贵，但得端庄得体。 “弟弟给小二嫂请安。”刺头子胤禟，见到佟宛颜在院子门口等他们，小跑的过去。 胤誐甩着小胖腿，跟着胤禟一起。 虽然两个小的年纪还小，但胤礽不乐意看到除了他之外的男人，靠的佟宛颜太近。 他长腿往前一迈，两只手将胤禟、胤誐提到一边去。 “请安就好好请，靠那么近作甚。”胤礽站到佟宛颜身边，对着两个弟弟道。 胤禟撇撇嘴，太子二哥总是吃醋。 “小二嫂，今儿晚上有什么好吃的？我带着胤誐特意来蹭饭，您千万让厨子多做些。不然，明儿早起上课会饿的。”胤禟笑容可掬道。 佟宛颜道：“晚上吃多了积食，对身子不好。正好晚膳的菜还没有点，要不九弟、十弟自己去点？” 这就是关系处好了的好处，一些小事上不用太生疏，可以自己去办。 胤禟、胤誐欢呼一声，连声道：“小二嫂人真好，我们最喜欢小二嫂了。” 胤礽任由两人跑去厨房里，自己去挑拣吃什么。 平日里，他们不能去御膳房里逛，现在能在毓庆宫里跑厨房去闲逛，算是件趣事儿。 “小颜，晚上让王言给他们做一道白灼苦瓜。小九说他嘴里长泡上火了，苦瓜去火气，对他有好处。”胤礽小心眼儿道。 佟宛颜笑眯眯的牵着他的手先去屋里坐着：“怎么了？九弟得罪你了？” “他想着孤是小鬼，你是阎王。孤这毓庆宫，成了他们的饭厅，竟然还不好好讨好孤。吃着苦瓜，算好的了。”胤礽承认他心眼儿小。 兄长心胸宽广，疼爱包容弟弟，那都是别人家的。他们家的兄长，全是欺负弟弟的。 佟宛颜给他递了杯茶，胤礽不疑有他的喝下一大口。 然后，吐了出来。 “这是莲心茶？”胤礽苦的脸都变形了。 他想要让胤禟受苦，没曾想自己先苦了。 “心肝儿，你不会是为了胤禟出气吧。”胤礽端起摆在佟宛颜面前的茶盏，喝到嘴里，是甜的。 佟宛颜拿出帕子给他擦嘴：“早准备好的东西，和九弟有什么关系。爷没发现你嘴角长痘了吗？这趟蒙古玩儿的是开心，可油荤吃的太多，回来了得好好调调。” 胤礽伸手想摸，被佟宛颜一巴掌给打下去：“手上脏，别摸。我让苏吉祥去太医院要药膏，晚上洗漱后给你抹抹。没有意外的话，明儿该消下去了。” “孤让德顺也去趟太医院。皇阿玛年纪大了，消化比不过我们。孤和小九都这样了，皇阿玛肯定也上火。今儿皇阿玛又被底下呈上来的折子给气着，火上浇油的，别坏了身体。”胤礽心里总是记挂着康熙。 这是好事儿，有孝心的儿子谁不喜欢。 连佟宛颜听了后，望向胤礽的眼神也更温柔了。 她的男人，品行真好！ “爷先把茶给喝了吧。”佟宛颜把那盏莲心苦茶，往胤礽面前再推推。 胤礽眉头紧皱，视死如归的拿走茶盖，端起茶盏，咕咚咕咚的把一杯喝干净。 莲心实在太苦，他憋住气，迅速的把佟宛颜的茶再端过来，又是一大口喝下去，冲淡嘴里的苦味。 “孤尝着你这茶，怎么香香的。”胤礽嘴里不苦了，情绪瞬间镇定下来。 佟宛颜笑着给他解惑道：“水里放了玫瑰、红枣、冰糖，自然是又香又甜。” “吃食上你最懂，从来不亏着自己的嘴。倒是在孤这儿，偶尔欺负孤。”胤礽心里跟明镜似得。 佟宛颜假装单纯：“爷说什么，我听不懂呢。” 胤礽捏捏她的脸：“真不懂假不懂？莲心是下火，难不成没其他东西代替了。你啊，是还记着草原上的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继续让孤长记性呢。” “我可什么都没说，是爷您自己想的啊。良药苦口，爷千万不能误会。”佟宛颜死不承认。 胤礽又没想着拿她怎么办，归根到底还是她关心他。 胤禟、胤誐从小厨房赚了一圈回来，竟还带了个果盘。 大概是他们在厨房里看到的，直接让厨子给切好带过来的。 “二哥这里的菜品种就是多，绿色的菜有十几种放在篮子里，我都认不全。”胤禟把果盘直接放在佟宛颜的面前。 在胤礽的眼神下，他没骨气的又伸手推了推，果盘才在胤礽面前。 胤禟识相，胤礽没再盯着他。 他重新把果然放到佟宛颜面前：“小颜，你吃。” 胤禟的表情，跟吃了苍蝇似得。他不懂胤礽多此一举，是要干啥？ 他不明白，胤誐明白啊。 胤誐悄悄的在胤禟耳边道：“九哥，二哥这叫借花献佛，是给小二嫂献殷勤呢。上回皇阿玛惹了宜额娘生气，不也这么做的。” 胤禟恍然大悟，也悄悄道：“十弟聪明。” 他们两人以为自己声音说的小，却不想他们坐在一个桌子上，桌子说大不大的，那么点距离，全听的清清楚楚。 胤礽额头青筋直蹦，最后还是按捺住了揍人的心。 反正再等一会儿，有这两个苦吃的。 胤礽突然笑的和善，胤禟、胤誐心里直发毛。 他们眼神求救的看向佟宛颜，佟宛颜回之以和善的笑，他们放下心了。 总归有小二嫂在，二哥不会太过分的。 所以说，孩子还是太天真了。 胤禟、胤誐期待已久的素菜宴，很快陆续上来了。 几个人饥肠辘辘，没多客气，自个儿弄着菜就吃。 胤禟、胤誐年纪小，有宫女在身后服侍着。 胤礽吃了个半饱时，看着布菜的小太监端上苦瓜时，脸上笑开了花。 第256章 苦瓜坑老九 佟宛颜悄悄的踢了胤礽一脚，让他脸上的表情收敛点。 好在胤禟、胤誐埋头苦吃，他们啃着青菜叶子，觉得比各种佐料涂抹的烤肉，好吃多了。 穷人遇见肉，眼睛都舍不得转。 而像皇家这样过惯了顿顿不缺肉的日子的人，反而更偏向于新鲜的蔬菜水果。 “二哥，这是什么菜？还冒着凉气，是饭后甜点吗？”胤禟看着放在桌子上的冰镇苦瓜，眼睛里露出兴味的光。 胤礽道：“是从京郊庄子送过来的瓜果，适合夏天吃，味道清脆爽口。” 厨房一共做了两份苦瓜，一份是冰镇，一份是白灼。 胤礽筷子夹向白灼苦瓜，吃在嘴里有滋有味。 这份苦瓜的苦，被尽力给去了，外加多种调料烹饪，裹着汤汁，味道还算不错。 胤禟不疑有他，他新奇的盯着冰镇苦瓜，一下子夹了两块，一起塞进嘴里。 牙齿咬下去的瞬间，他苦的脸都变形了。 “二哥！”胤禟张口要骂。 恰时胤誐吃完嘴里的菜，扭头问胤禟：“九哥，好吃吗？” 胤禟扭曲的面容，瞬间变得享受舒适：“真的是特别好吃。胤誐，你多吃几块，这样的瓜只有二哥这里能吃到。” 胤誐不疑有他，他抱着对胤禟完全信任的心，也夹了一筷子。 他嘎嘣嘎嘣脆的啃着，眼睛不带眨一下的。 吃完一筷子，再夹一块，这反应实在不对劲。 桌面上的三人，目光炯炯的盯着吃的高兴的胤誐看。 “二哥、小二嫂、九哥，你们盯着我看干嘛？这菜叫什么，清清爽爽，挺好吃的。而且还冰凉透心，夏天吃特别消暑。”胤誐疑惑道：“是不是我吃太多了？九哥，你也吃。” 胤誐说完，亲手要给胤禟夹苦瓜。 胤禟急忙摆摆手：“不用不用，你喜欢你就多吃点。二哥和小二嫂不会和你计较的。不过，你不觉得苦吗？” 胤誐嚼嚼脆脆的苦瓜片：“苦吗？还好啊。九哥，你忘了我口味重，对味觉不敏感的啊。” 胤禟拍了下自己的小光头，他还真给忘了。 胤禟嘴里的苦瓜，还含在嘴里没吞下去。他说一句话，苦汁儿往喉咙里流，愈发的苦。 “不准吐出来。这点苦都吃不得，算什么男子汉。粮食难得，不能因为你我是皇家人，就浪费。百姓们闹饥荒时，连树皮草根都要啃，这苦瓜虽然味道苦了些，却是真的能祛火，对你嘴里的水泡有好处。”胤礽道。 胤礽摆着严肃的脸，胤禟委屈的迅速将苦瓜嚼碎，吞到肚子里。 “二哥，你故意的。”胤禟连喝了好几口汤，才觉得嘴里的苦味被顺下去。 胤礽挑眉：“孤骗你什么了。孤说它不是苦的吗？” 胤禟摇摇头，胤礽确实没说。 一切都是他自我的判断，没有根据的。 “你看小十吃的不是挺开心，证明孤这道菜没有上错。”胤礽指着胤誐道。 胤誐跟着点头，他充分体现了猪队友拖后腿的厉害性。 胤禟辩不过胤礽，他转而向佟宛颜求助。 这个记吃不记打的，似乎忘了晚膳上的菜，是佟宛颜选的。 她和胤礽夫妻同心，专门坏心眼儿的欺负年幼的弟弟。 “小二嫂，二哥耍赖。”胤禟白胖圆呼的脸，十分可爱。 佟宛颜眼中含笑，给他夹了一个真正的甜菜：“尝尝这个，是甜的。先苦后甜，九弟以后就知道了。” 胤禟腮帮子鼓起来：“小二嫂总帮着二哥。我对小二嫂那么好，小二嫂都不疼我。” “是吗？哎呀，我原想着等你们回去，给你们带份甜瓜留着晚上吃。现在还是不必了。毕竟，我是不疼爱弟弟的。”佟宛颜故作心伤道。 胤禟在宜妃那儿看多了这样的表现，明知是假的，他还是急的想要解释。 哪怕小二嫂是假哭，他心里也难受。 美人垂泪，让人心怜。 小小年纪就懂的美丑的胤禟，对美人可宽容了。 “小二嫂别啊，您最疼爱弟弟们了。二哥，你别看笑话，快哄哄小二嫂。自己的媳妇儿还要别人哄，二哥真好意思。”胤禟最后一句话，是小时候听宜妃和康熙撒娇说的。 佟宛颜憋不住笑出声来：“你倒是打趣到你二哥头上来了。行了，瞧你们吃的差不多了。夏珠，让他们上甜点来。顺便去小厨房把今儿到的甜瓜，拿来几个。过会儿让苏吉祥和九阿哥、十阿哥一起回阿哥所，将甜瓜都给分了。” “谢谢小二嫂。”胤誐语调上扬的开心道。 胤禟被他这憨样给蠢死了，伸手把他头往下按：“吃你的吧。别晚上说饿，再去我屋里找点心吃。今儿刚回宫，我屋里还没有放点心。” 胤誐闻言又让人盛了碗饭，埋头苦吃起来。 宫里吃饭的碗碟，都是小而精致的。胤誐多添一碗米饭，不至于吃撑了，所以佟宛颜和胤礽瞧见了，只当不知。 胤禟吃饱了，啃了一块点心后，没有再吃。 “二哥，大嫂这回生的又是女儿。大哥家，现在有四个格格了，清一色的娘子军呢。”胤禟消息灵通，在宜妃和贵妃那儿转了一圈，宫里发生的事儿全知道了。 佟宛颜愣了愣：“你怎么知道的？” “大嫂给大哥生的是嫡女，用不着藏着掖着，使人一问就知道了啊。”胤禟道。 胤礽和佟宛颜今儿还提到这个，他们对胤褆深表同情。 尤其是胤礽，他决定这回不再刺激胤褆了。 大福晋年年生，胎胎是女儿，胤褆又坚持己见，不愿意让庶长子先出生。 有了长子的胤礽，如果再在胤褆面前晃悠说些有的没的，胤褆真能当初和他打一架。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胤褆现在的失望，是大的难以承受。 “这几天，你遇到大哥时，注意点言行。不过，你在阿哥所，不用上朝，一般也遇不到。”胤礽提点着胤禟。 他怕胤禟童言无忌，惹得胤褆生气。 胤禟亲近的笑道：“二哥，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懂。” 二哥人是真好，以前他觉得他是骄傲不好靠近的太子爷，现在处的好了，才发现二哥面冷心热，对他们这些弟弟很尽力的照顾着。 能跟着二哥身后打转，他和胤誐赚大发了。 第257章 拖后腿的老十 胤禟、胤誐吃着又带着的回到阿哥所，甜瓜是胤礽自己庄子里产的，味道甜的齁人。 胤禛吃醋的勾着胤禟肩膀，想要靠重量把他压倒。 他都没去二哥那儿蹭晚膳，这两个小的竟然不打招呼就去了。 胤禟现在完全不怵胤禛的冷脸：“四哥，你有四嫂陪你，不像我和胤誐尚未成亲，能够四处跑。拖家带口的蹭饭，多不好啊。” 胤禛让苏培盛抱着圆滚滚的甜瓜，对胤禟道：“爷和二哥关系亲近，别说现在是有了福晋，就是以后有了孩子，爷一样能抱着孩子带着福晋是毓庆宫吃饭。” 胤禟咧着笑脸道：“四哥，你别激动，我没说你不能去啊。我是说我和胤誐脸皮厚，不怕打扰了二哥清净。” “哼。”胤禛冷哼一声，转头走入。 等胤禛走了十步远，胤誐噌的一下，挪到胤禟身边，和他勾肩搭背。 “九哥，你说四哥这脾气是真的坏啊。又冷又不近人情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欠了他百八十万债。”胤誐刚没出息的躲远，等人走了才敢靠过来。 胤禟瞪他：“从四哥那儿得了好时，你怎么不说。四哥面冷心热，虽然对咱们唠叨些，还格外严格，但也是为了咱们好不是。” “九哥，前儿还同我说四哥像个小老头，天天这么啰嗦，指不定哪天未老先衰。现在，你怎么改口了啊？”胤誐挠头不解。 胤禟笑面佛似得脸，抽搐的跟羊癫疯发作一般。 “九哥，你这是咋了啊？”胤誐担心的要扯他脸，想把抽搐变形的脸给扯平整了。 去而复返的胤禛，面若寒冰：“我从不知道九弟如此能说会道。” “四哥啊，热不热？你看你衣服盘扣系那么高作甚，裹得你脖子严严实实，肯定热得不行。来我屋里乘乘凉，我今年的冰还没用完。”胤禟自动过滤胤禛的话，皮厚的把人往回拖。 胤誐僵硬的笑着，跟着胤禟一起，把胤禛往他的屋子啦。 胤禟和胤誐的屋子又不在一个方向，两人往不同方向拉，胤禛就被扯住了。 “放开。”胤禛冷声道。 胤禟、胤誐怂包的快速放开，乖乖站到一旁。 “四哥，弟弟年幼不懂事，你别当真啊。”胤禟道。 胤誐道：“四哥，你是我的亲四哥，你千万别打我。不然，等我长大了，我会揍你的。” 胤誐说完，挺挺他圆滚滚的小肚子，小胳膊还挺粗的，瞧着以后是个能打架的汉子。 胤禟闭嘴不说话了，他发现不管他说什么，后面永远有胤誐来拆台。 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胤禛眼神冷冷的往两人身上飘，冻的他们瑟瑟发抖。 直到胤禟、胤誐快抱成一团，他才放过他们，挪开视线道：“这几天少出门闹事儿，特别是尽量避着大哥点，不要说不该说的话。” 他特意回来，就是为了提醒两个熊孩子，别淘气的太过了，撞到胤褆的火山口上。 胤禟、胤誐感动的泪眼汪汪，嗷呜一声，抱住了胤禛。 “四哥，你是真的好！”胤禟道。 “四哥，以后我再也不说你像个小老头了。”胤誐跟着拖后腿道。 胤禛按着自己青筋直跳的脑门，他是造了八辈子的孽，有这样的弟弟。 “天黑了，早点回去，明儿早起去上课。”胤禛无情的推开两个弟弟，往回走。 这回，他再也不回头了。不但如此，脚步走得飞快，生怕慢点儿，又被胤禟、胤誐给缠住。刚刚他们那黏糊劲儿，只差没把鼻涕眼泪往他袖子上擦，怪恶心人的。 胤禛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让苏培盛把甜瓜送去福晋屋里。 他不是吃独食的，凡是能和乌拉那拉芳惠分享的，他不会忘了。 偏院里的宋格格、李格格等人，嫉妒的直砸东西。 胤禛好节俭持家，连带着他的侍妾一起，不敢铺张。哪怕是摔东西，也要拣着便宜耐摔的砸。否则，摔坏了的东西自己补上，公中是不会补这笔支出的。 乌拉那拉芳惠让人将甜瓜切好，摆盘成好看的形状，边上放着银签子，方便胤禛吃。 “二哥的庄子跟神仙洞府似得，什么好吃的瓜果蔬菜都有。上回我听小二嫂说，庄子里还养了鸡鸭鹅，每天赶着它们往山上跑，肉质比一般的鸡鸭更有嚼劲。”乌拉那拉芳惠道。 胤禛神情放松，面目温和道：“你想要这样，等过个几年搬出宫，咱们在也弄个这样的庄子。没事儿过去自己种种田，陶冶情操。” 乌拉那拉芳惠感兴趣的拍拍手：“那感情好。以前在闺阁中时，听闻爷和二哥发现了玉米、土豆，为天下百姓的饱腹积了大功德。从那时起，我对耕种就感兴趣了。” 夫唱妇随的感情，再好不过。 胤禛捏捏她的手，好像从蒙古回来后，小福晋抽条似得长高了，肉嘟嘟的小手也变得纤长。 “你喜欢是再好不过的。当初是我蹭了二哥的功劳，没费多大的劲。”胤禛不居功道。 “爷才多大年纪，能帮助二哥一二，已经很了不起。皇阿玛都夸爷往后是个实干的能臣，必将成为大清不可多得的栋梁。我跟着爷，可沾光了。”乌拉那拉芳惠崇拜的看着胤禛，眼里心里全是他。 胤禛大男子主义的心，得到了深深的满足。 他继续捏着乌拉那拉芳惠的手，舍不得放开：“你嫁给了爷，爷肯定要让你享福的。” “爷，咱们在蒙古朝夕相伴了那么多天，府里的妹妹们好些天没见到爷了。您今儿晚上？”乌拉那拉芳惠心头发酸，却不得不贤惠道。 她年纪还小，暂时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 胤禛看惯了胤礽和佟宛颜宛若民间夫妻般的相处方式，对自己相中的小福晋更看重一二。 “都这个点儿了，你还想把爷往外边推？她们是妾室，本该等着爷的临幸，而非爷去委屈自己给她们解寂寞。估摸着刚回京这几日得忙得很，还是在你这儿歇着舒服。”胤禛道。 第258章 坑爹的儿子 胤礽和胤禛的叮嘱，最后都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胤褆自从回京后，连请了十日的假，留在府里陪大福晋。 大福晋的预产期原是在八月的，胤褆这才放心的跟着康熙去出塞围猎。 哪知大福晋肚子里的四格格天生急性子，出娘胎的速度都比旁人快。 等胤褆回京了，大福晋月子都坐了十几天。 在康熙他们刚出京没几天时，大福晋就生了。 虽说胤褆留在京城陪着大福晋，对她生产也没什么帮助，但这心里的感受是不一样的。 胤褆很看重自己的发妻，一想到回来后惠妃对大福晋连生四女的不满，他心疼极了。 不用想的，他不在京中，惠妃肯定派了人去大阿哥府上帮忙。闲碎的话，必然少不得。 子不言母过，惠妃有她的考量，在做婆婆这方面，已经很不错。 胤褆不能劝服惠妃少盯着大福晋的肚子，只能自己多陪陪大福晋，以表达自己重视，以免有人目光短浅的轻视了她。 生女之后有些阴郁多愁的大福晋，在胤褆歇在府中不去上朝专心陪自己后，心情畅快了许多。 她还年轻，又不是不能生的。等养个两年，定然能生出个嫡子。 大福晋是个贤惠的人儿，即使坐月子时夫妻俩儿不能见面，但隔着屏风说说话也行。 夫妻俩儿互相陪伴了一段时日，两个人身上的躁气意料之内的去的一干二净。 手握深的皇宠的弘昭，胤礽对胤褆时不时的挑衅很淡定。 当太子的，最怕的就是心急。他，现在稳得很。 君不见唐朝李承乾心急，铤而走险被以谋篡之名而诛。李泰因为心急帝位，欺瞒君父，遭到贬黜。再往前推点儿，还有汉武帝之太子，总之没有一个好下场。 既然担了太子之位，就要接受兄弟们时不时的挑衅。 他们光脚的，可不怕他这个穿鞋的。 太子废了，死路一条。皇子废了，最多落个圈禁。两者所承担的太不一样了。 真心心疼胤褆子嗣运的胤礽，在胤褆两天没上朝时，跑去和康熙说。 “皇阿玛，大哥对大嫂情真意切。这回大嫂还是生了个女儿，定然心里受不住打击。皇阿玛仁慈，大嫂素日里贤惠照顾弟妹，您给她赏赐些东西去？不然，任谁遇到这事儿，心性都得受波动。”胤礽诚恳道。 他今儿把自己当儿子，而非臣子，所以向康熙要赏赐也要的理所当然。 家中的赏赐，和朝廷赏赐的意义是不同的。 康熙看惯了胤礽和胤褆之间的眉眼官司，难得见胤礽为胤褆说话。 “上回你还幸灾乐祸，这回倒是心疼他们夫妻俩儿了？”康熙不接话茬。 胤礽嘿嘿笑着：“皇阿玛，您是知道儿子的。以前大哥总想和儿子争谁给您生个长孙，儿子气不过，肯定是要跟他别的。况且，三个女儿算什么，先开花再结果么。但是，这会儿的花开的太久了，儿子真的心疼大哥和大嫂。” 本就是诚心诚意的话，康熙翻来覆去在心里琢磨，没挑出毛病。 他满意胤礽关爱兄长的慈心：“朕的保成长大了啊。” “皇阿玛，儿子求您别说这话。儿子在您面前永远是个小孩子，您别想着让儿子长大，就能撒手不管，转身去疼那些小的了。”胤礽吃味道。 再过一年才满二十的胤礽，说他是个孩子，勉强可以。 他眼神清正，说话间对康熙还有着幼时的淘气感。 康熙脸上笑开了花，摸了摸胤礽的光脑袋：“瞧你这出息。这话要是让那些大臣们知道，还不得轻视你，觉得你不够稳重。” “稳重是糊弄外人的，儿子在皇阿玛面前要稳重作甚。”胤礽不以为意道。 为人父的成就感，无非是子嗣出息，以及儿女依赖。 胤礽让康熙的一颗慈父心，装的满满的都是他。 “朕听你的，给大福晋赏些东西。左右他们俩儿都年轻，既然一心想要个嫡子，就慢慢生。过个几年如果还不成，再让妾室生也不迟。”康熙道。 康熙的赏赐前脚出了宫门，没一会儿太后的赏赐跟着过去了。 康熙皱皱眉，胤礽立马道：“大概是您的小表妹从皇玛嬷那里，也给大嫂求了赏。女人啊，就是心软，容易感同身受的。” “什么小表妹。那是你的侧福晋，朕的儿媳！”康熙眉头松开。 胤礽嬉笑道：“皇阿玛，您忘了，上回还是您给小颜当靠山，让她欺负您儿子的。胤禛叫表姑时，连都皱成一团了。” 康熙拒不承认自己的恶趣味：“胤禛小时候还爱笑，长大了愈发没有表情。朕是让他多活动活动五官，免得以后面瘫。” “反正都是一个意思。大概是女人懂女人的苦吧，要是没她提醒，儿子想不到这么多的。最多拉着大哥喝几场酒，一醉解千愁嘛。”胤礽道。 “元宝儿心善，朕是知道的。左右大福晋为皇家诞育子嗣有功，太后赏赐她不出格。朕听说了，惠妃想让她娘家的侄女，就是纳兰明珠弟弟的女儿给保清当侧福晋。这回朕给大福晋做个主，省的她多做些不该做的事儿。”康熙道。 胤礽心里一惊，还好他来了。 若不然惠妃真把纳兰明珠的侄女儿给弄到大阿哥府，不是让他和纳兰家更紧密的脱不开。 “来陪朕下回棋。听说前阵子你拿苦瓜偏胤禟吃了，他和宜妃哭了好久，借口多要了五、六罐蜂蜜。”康熙和胤礽说着家常话。 胤礽乖乖的跟着康熙坐到棋盘前：“弟弟偶尔欺负欺负才好玩儿么。皇阿玛，您上回给弘昭点了一筷子酒，把他醉晕过去了，儿子可没和皇玛麽告状啊。” 康熙表情一瞬间有点尴尬，堂堂帝王做这种事儿，着实幼稚。 “朕让你三步棋，你别说话了。”康熙退一步道。 胤礽笑的可乖了，偏生康熙瞧出他的蔫坏儿：“五步棋。” “四步。”康熙道。 “谢皇阿玛恩德。”胤礽也不得寸进尺。 他和康熙的棋力差距不大，成败在两可之间。 有了四步棋的先行，康熙没有任何意外的输了。 第259章 催生二胎 输了，康熙也个高兴啊。 这证明胤礽思维缜密，不逊于他。后继有人，多开心的事儿。 “幸亏儿子求皇阿玛多让了一子，若是您只让三步棋，儿子可赢不了。”胤礽笑的眉眼骄傲，如光般璀璨。 康熙顺手把腰间挂着的玉佩，扔给他：“不是想要这块玉佩很久了么，当朕今儿输给你的。” 上等羊脂玉雕刻的玉佩，好东西啊。 胤礽双手接过，乐的眉开眼笑。 “皇阿玛最疼儿子的。”胤礽嘴甜道。 康熙故意瞪着他道：“每回到朕这儿来，总要刮点东西走。一拿还就专挑好的，差的不带多看一眼。” 胤礽笑而不语，他得了便宜不能再卖乖。 爷俩儿随意说了两句后，对着满桌子上的奏折，头疼的继续去批改。 胤礽陪着康熙改了几道不重要的折子后，忍不住吐槽道：“整天歌功颂德的，正事儿没两句，辞藻也不尽好看，盯得眼睛疼。” 康熙颇有同感：“朕早几年前就让他们书面精简些，奈何帝王也不是言出人必尊的。对那些文人来说，不让他们多写些字，发扬他们的诗词才华，跟要了他们的命似得。好在朕还有你。” 康熙明摆着说胤礽是给他干苦力的，那些没大事儿的奏折，是他故意给扔到毓庆宫的。 胤礽脸上笑嘻嘻，心里牢骚个不停。 他皇阿玛摆在明面上的欺负他，他竟然无法拒绝。 康熙看着胤礽憋屈，高兴的笑出声来。 皇帝也有恶趣味，皇帝也爱欺负自己儿子。 胤礽哄着康熙高兴，自己心情挺好。亲爹么，忍着，宠着。总不能仗着年纪小，老让当爹的受儿子气啊。 胤礽心甘情愿的彩衣娱亲，一番孝心，康熙如何感受不到。 感觉就是如此，好起来愈发的好，坏起来也坏的快。如今，康熙和胤礽的感情，正属于好的比糖还甜腻的时期。 男人忙起政事来，往往会忘记时间，康熙和胤礽毫不例外。 宁寿宫里，太后见胤礽久不来接佟宛颜，便猜到了胤礽应该是一时有事。 佟宛颜嘴甜会说话，将草原上的事儿说的绘声绘色，太后听一遍两边还嫌不够，正巧趁着胤礽不能来，她留着佟宛颜在宁寿宫用晚膳，再多听听大草原的美。 弘昭、塔娜现在话说的很流利，小腿跑起来特别有力。 他们俩儿给宁寿宫带来了人气和热闹，现在是太后和宁寿宫其他人眼里一等一的大宝贝。连佟宛颜等人，遇见了这两位小祖宗，都得退避三舍。 陪着太后用完膳后，老太太的眼神，不停的往佟宛颜的肚子上瞄。 佟宛颜想装作不知，可太后的表现太明显，她多聪明的一个人，突然装傻，实在是太假了。 “塔娜和弘昭都两岁半了吧。”太后先抛出一个问题，温柔试探。 佟宛颜看着在宁寿宫里疯跑的两个小胖墩，不自觉的露出温柔的笑意：“是呢。不知不觉，孙媳都入宫三年多了。” “哀家初见你时，你还是躲在皇贵妃身后会害羞的小姑娘，如今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太后道。 “自孙媳入宫以来，先有皇贵妃照顾，后有皇玛麽您的照拂，一路顺顺当当的，没受过绊子。孙媳感激不尽。”佟宛颜想起病逝的皇贵妃，鼻酸眼红。 太后不想惹她哭，她是来催她再生一个的。 “人的手指有长短，心也有偏的。你合哀家的眼缘，又处处有分寸，哀家怎么疼你都不怕过了。正是如此，哀家总忍不住为你想的更多。皇家的子嗣从不嫌多，多子多福，孩子越多，做母亲的地位越稳。皇上给保成选的太子妃，明年就该嫁进毓庆宫了。往后的日子说不准，哀家想着，你和保成该再有一个孩子了。”太后语重心长道。 同样的话，前两天佟福晋进宫来时，也说了。 佟国纲这一年来和石文炳走的愈发近，偶尔两人还会互相串门。 佟福晋自然跟着佟国纲去石家做过客，见过了石福晋和石修竹。 几番来往，他们觉得石修竹为太子妃后，应当不会为难佟宛颜这位得宠的侧福晋。自家的女儿自家知道，性情是娇气了些，但不骄纵。论起才智，不比寻常男儿差。 而未来的太子妃，那脾气真是说不好。如果不是长成个女儿模样，他们得以为眼前之人是个文采斐然、才学出众的男儿。 她的眼界太宽、心性太稳，真不像是能争宠的。 纵使如此，佟福晋还是不放心的希望佟宛颜能够再稳固地位。 “是孙媳让皇玛麽担心了。”佟宛颜感激道。 太后生怕自己催着佟宛颜生子，让她心生不快。 见佟宛颜懂事，她笑容慈和，带着深宫里历练下的睿智。 “天下是男人的，男人的心是多变的。最是无情帝王家。哀家希望保成是个长情的，但往后日子几十年，皇家的诱惑又是最多。帝王三宫六院，是天下和大臣们求着他纳。如今你们感情好，多生几个孩子是最合适的事。”太后屏退宫婢，接着对佟宛颜道。 “你的脉案，哀家有看。当初生塔娜、弘昭时，虽是双胎，但胎相好，生的利落，没留下病根。这又养了两年多，身子骨长开了，比那时候更好了。” 太后并非随口让佟宛颜说生就生，倘若佟宛颜像大福晋那样年年生，伤了身子，她定然不会说这话。 作为长辈的，太后尽的心很足。 “孙媳听皇玛嬷的。其实，爷从蒙古回来后，也说着该给塔娜、弘昭添弟弟妹妹了。以前想着他们还小，也不想两兄弟的年岁靠的近。现在他们俩儿有些懂事了，估摸着顺利的话，等再有了孩子，这两个能去上书房听课念书了。”佟宛颜细声慢慢的和太后解释着。 太后眼角的皱眉都笑出来，她仿佛看到佟宛颜大着肚子，然后又给她生了个可爱的重孙。 “哀家知道你和保成都是懂事的孩子。这般规划的很好，往后让弘昭带着他弟弟，长兄幼弟，感情更深。”太后道。 第260章 说生就生 说怀就怀，佟宛颜和胤礽的效率快的让人咂舌。 中秋宴时，一道松鼠桂鱼呈上桌子，佟宛颜吃的欢快，丁点儿孕妇闻到腥味反胃的状况没有。 当时，太后还暗暗失望，又不敢提，怕给她压力。 结果，等人回去毓庆宫后，抱着胤礽狂吐起来。 佟宛颜不胜酒力、浅尝即醉，宴席上的果酒，胤礽都没给她沾。 这么吐的昏天暗地，肯定不是喝酒喝的。 值夜的太医恰好是常太医，见到毓庆宫的人来请人，他急忙忙背着药箱过去。 东宫里的两位主子，不论哪位出事儿，都是大事儿。 常太医是胤礽的专属太医，胤礽和佟宛颜的脉案他都有。一个月前才诊了脉，两位主子身子健康的能打死头牛，怎么就大好日子里出问题了。 太医院到毓庆宫有断距离，在太医没来的时候，胤礽只能急的团团转。 “心肝儿，你是不是有了啊？”当过一次爹的胤礽，很容易把反胃呕吐和有孕联系上。 佟宛颜喝了口清水，把嘴漱干净。 “我这小日子没走不到半个月，怎么会是有了。估计是天凉了，我吃了生冷油腻的东西，才反胃吐出来。”佟宛颜言之凿凿道。 略通医术的嬷嬷上前给搭了下脉，没摸出滚珠脉象，也赞同了佟宛颜的话。 况且，哪有吃了鱼再吐的孕妇，都是闻着味儿就起反应的，不带反应迟钝这么久的。 常太医气喘吁吁的到了毓庆宫，再一次被人拽着快飞起来的冲到佟宛颜面前。 这时候，什么规矩礼仪的，完全不重要。 胤礽看到他来了，二话不说让到一边，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给佟宛颜诊脉。 望闻问切，中医诊断病情总是比较考究细致。 特别是潜在的病灶，得细细的听脉。 胤礽耐心的等着常太医回话，他面色如常，袖子下的手紧紧的握着。 “侧福晋应该是有喜了，脉象尚浅，估摸是一个月出头。”常太医半晌后，自信道。 谁不知道现在太后、皇上盼着毓庆宫再有子嗣，他来这趟，又是赚了。 想想皇家得子大手笔的赏赐，常太医忍不住龇出牙花。 未曾想，胤礽眉头紧皱，没有半点儿开心的模样、 “什么叫应该？侧福晋上回有孕时，并非如此症状。难道是这次的胎相对母体有影响？你再好好诊诊。你来之前，孤让善医的嬷嬷为侧福晋切脉过，她没诊出孕相。”胤礽急道。 “对了，侧福晋今儿在宴席吃的菜肴，孤让人在路上给你说过了，可是有不对劲之处？”胤礽尽力把一切可能影响的因素交代清楚，避免常太医误诊。 常太医快速的开着药方，笔走游龙，写出来的字跟鬼画符似得，旁人看不懂。 他最擅长的一是儿科，二是妇科。旁的脉象他或许会多琢磨，唯独妇人有孕的脉象，再稀奇古怪，他一诊便知。 在被拨给胤礽之前，常太医在后宫嫔妃那儿不知多受欢迎。靠的就是祖传的妇科圣手的家族名声。 常太医自信满满道：“侧福晋身体康健，并无不适之处。宴席上的吃食，寒凉的东西侧福晋都没有沾，对胎儿不会有影响。至于太子爷说的妇人怀孕症状，各有不同，只能慢慢用膳食调节。您当过一回阿玛了，怎的还如此紧张。” 常太医胆子真大，敢当面调侃当朝太子爷。 但想想他是给胤礽扎过针灸，还见过胤礽小时候生病大哭的常太医，那也正常。 春雀适时给常太医塞去一个木匣子，她当着面儿的给谢礼。 在胤礽的注视下，常太医坦荡荡的打开木匣子，看了眼再关上。 瞧他捡了宝的眼神，胤礽知道春雀拿出了好东西。 确实也如此。 那木匣子里不是别的，只是一株上好的老参。 对于痴迷医术的常太医，给他一味好药，比塞黄金元宝好多了。当然，真要是给他金元宝，他也不嫌多。 常太医镇定的把木匣子塞到自己的药箱里，特意放在最底层，藏得严实。 那点儿小心思，胤礽瞧着嫌弃。 “常太医，侧福晋前不久才来了小日子。这会不会有影响？”春雀替佟宛颜问道。 这才是她拿出人参的目的，只想让常太医多尽心些。 常太医吹了吹墨迹未干的医方，道：“这种状况少见，却不是没有。太子爷前几个月节制一些，就无妨了。” 话说的如此露骨，佟宛颜听懂了。 春雀一愣，随即面红耳赤的退下。 她顺带扯扯苏吉祥的衣袖，让他把常太医也给带走，别在这儿碍眼了。 她们得去给主子熬药，先稳住了这孕吐。 屋内只剩下佟宛颜和胤礽，气氛怪异。 佟宛颜扶着平坦的肚子，老神在在的往贵妃榻上一趟，像个大爷似得。 胤礽小媳妇儿般的站在边上，眼里尽是求饶。 “我这腰酸背痛的，原来是爷折腾的啊。”佟宛颜故意欺负胤礽，爱娇的嗔道。 杏仁眼轻飘飘的一挑，勾去了胤礽半个魂。 胤礽心里内疚，急忙搬个小凳子，给她捏腿。 “孤这不是不知道能怀的那么快么。原想着多来几次，让你早些怀上。谁知道孤这么厉害，一次就中。”胤礽心虚之下，还有点小得意。 男人的骄傲啊，真是肤浅。 “上回你有了塔娜、弘昭，也是在咱们的新婚夜。这回，孤刚省了那些避孕的措施，你也有了。真是孤的心肝儿！”胤礽捏着滑腻软嫩的小腿，忍不住的心神荡漾。 佟宛颜轻轻踹他一脚，他宠溺笑着：“心肝儿，千万能抻着你的肚子了。想踹孤，孤凑过来让你踹啊。” “这孩子定是个磨人的小东西，一点不像他哥哥姐姐那么乖巧。等到时候生下来，孤好好教他。”胤礽后知后觉的开始露出傻爹的反应。 他又当阿玛了，真好！ 佟宛颜抚着自己的胸口，想起刚才的肠胃翻涌，是真真儿难受。 她道：“爷，我有点儿想吃酸汤鱼了。不要放面条，得配米饭。” 第261章 忒酸 太子侧福晋有孕的消息，在常太医确诊之后，迅速传遍了紫禁城和朝野。 佟福晋立马包袱款款的到宫里来，住是不能住的，但她可以带不少东西进宫。 不仅是她，凡是和佟宛颜关系亲近的人，纷纷送上贺礼。 嘉荣和硕格格原也想着进宫看望，巧的是她刚准备出门，头晕一晃，被诊出了有孕，没能出门。 闺蜜俩儿几乎同时有孕，又是姑嫂关系，一时在贵妇圈子里传为佳话。 佟宛颜靠在枕头上，整个人懒懒散散，跟没骨头的美人蛇似得。 身为过来人的佟福晋，见到她这样，心疼坏了。 “额娘的元宝儿啊，这脸都瘦了。你大嫂怀孕的时候，她娘家搜罗了腌制梅子的秘方。额娘在家亲手给你做了，你尝一颗看看对不对胃口。”佟福晋急忙指挥人把她带来的包裹打开，其中一个罐子里，放着青色的梅子。 自从认祖归宗后，佟福晋经常入宫来见佟宛颜，想要把这些年的缺失给补上来。康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这半路相认的母女俩儿，感情一日千里的飞速变好。 佟宛颜哼唧唧的靠在佟福晋怀里，闻着她身上温柔的香味。 “额娘，这回我可是受大委屈了。往常我能跑能跳，身子骨好的很，现在动不动疲累犯困，饿了又吃什么吐什么。塔娜、弘昭那时候多乖，我揣着两个都没觉着什么。额娘，不会这回是三胎吧。”佟宛颜含着梅子，吃的津津有味。 佟福晋好笑的捋捋她额前碎发，她的小闺女哦，真惹人怜。 “千万别瞎说，三胎岂是好怀的。愿菩萨保佑，你这胎怀着的时候折腾折腾就算了，千万得是一胎，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生下来。”佟福晋双手合十，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额娘，这梅子做的真好吃，您也尝一颗。”佟宛颜嘻嘻笑着，她的眼里有着欢快的幸福，让人看着就心生笑意。 明明在家里尝过酸梅的佟福晋，晕乎乎的顺着佟宛颜的意，拿起一颗梅子放进嘴里。 “呸呸呸，真酸。”佟福晋被梅子酸的脸皱成一团。 “很酸吗？夏珠，快给福晋倒杯水漱口。”佟宛颜后知后觉的想到可能是自己的味觉变了：“我尝着只有些酸的爽口，清清脆脆的，回味清甜。难道有孕了，这承受酸的能力那么强？” 佟福晋吃了个蜜饯，不说话。 她不是生气，是被酸的回不过神。她年纪大了，得缓缓。 佟宛颜对着夏珠招招手：“夏珠，你尝尝？我记得你也是爱吃酸的。” 夏珠飞快的躲到一边去：“主子，您可放过奴才吧。奴才前儿替您尝的酸豆角，牙都给酸倒了，还没恢复过来。这梅子是佟福晋亲手做了，数量本就不错，您别浪费在奴才身上。” 佟宛颜扁扁嘴：“夏珠一点都不可爱了。以前我与你分享吃食，你很开心的。” 夏珠心里流泪，我的美人主子啊，这能一样吗？以前您的口味是正常人的口味，现在是剑走偏锋，太古怪了。 在外面跟着塔娜、弘昭野了一圈的玄鸟，衔着花枝飞进屋里。 佟福晋见过它好几次：“又给你的美人儿送花了？” 玄鸟黑豆般的小眼睛眨了眨，机灵的很：“鲜花配美人。美人儿更美了！” “这小东西惯会讨你欢心。谁家养了这个，心情都会好！”佟福晋抓了把松子仁，摊在手心里，喂着玄鸟。 玄鸟开心的低头啄着松子仁，头上鹅黄色的一撮毛，迎风飘扬。 佟宛颜坏心眼儿的把酸梅剥出一小块，递给玄鸟。 玄鸟看着青绿色的一小块东西，狐疑的望着佟宛颜。 “玄鸟，这东西可好吃了，你尝尝？”佟宛颜诱惑道。 玄鸟张开翅膀，转头扑扇的飞走。 “美人儿骗鸟，美人儿不爱鸟了。”玄鸟一边往外飞，一边委屈的叽喳喳叫着。 会从衙门回来的胤礽，撩开帘子，见到佟福晋，颔首行礼：“岳母。” 佟福晋连忙起身：“奴才见过太子爷。” 两人各行各的礼，唯独佟宛颜一个人稳坐如山。 如今她是宫里的大宝贝，能少动弹就少动弹。 “岳母请坐。”君臣之分，让胤礽虽为女婿，但要比佟福晋先坐下。 佟福晋等胤礽坐好后，再笑着落座。 每回亲眼看着太子对她的小闺女好，她回去晚上都能睡个好觉。 “那坏鸟儿又在瞎嚷嚷什么？往常它不是和你最要好的？今儿倒是开始说起你了，都是惯得。”胤礽不吝啬的说着玄鸟的坏话。 玄鸟向来是个嘴甜会撒娇的鸟儿，长的又好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哄得康熙差点儿赐了个黄马褂给它，让它在宫里肆意妄为。 难得它犯了个错，胤礽肯定要卯足了劲先抹黑它一把。 飞出去的玄鸟，呼啦啦的又飞回来，把胤礽的话听的完完整整。 “呸，你又说鸟的坏话。鸟是美人儿的心肝儿，你嫉妒是没用的。”玄鸟扇着翅膀，拍着胤礽的胳膊。 它倒是想对着胤礽的脸劈头盖脸打下去，但禽兽的直觉告诉它，这么做它会成为一只没有毛的鹦鹉。 没毛的鹦鹉是丑鹦鹉，它还怎么用美丽的羽翼勾引美人儿。 玄鸟打的不痛不痒，胤礽把它拎到一边去，手上的力度注意了分寸，没弄疼它。 “你这话和谁学的？整天儿的乱飞，学的话倒是不少。”胤礽道。 佟宛颜对玄鸟招招手，它乖乖的飞到她身边：“鸟不吃。” 胤礽投来不解的眼神：“还有这小东西不吃的？” “额娘送来的酸梅，给我开胃的。我尝着不错，正巧玄鸟来了，就剥了一点儿给它尝尝。哪只这个嘴挑的，不愿意尝。”佟宛颜道。 胤礽拿帕子擦擦自己的手：“孤尝尝看。” 佟福晋想拦住他自讨苦吃的举动：“太子爷，这酸梅的味道颇酸。” “小颜喜欢吃的东西，孤也想尝尝。”胤礽打小能吃酸，到是不惧酸。 即是如此，佟福晋不当那个拦人口粮的恶人。 佟宛颜贼兮兮的对佟福晋挑挑眉，殷勤的把酸梅递到胤礽嘴边。 胤礽享受的张开嘴，闻着佟宛颜身上的幽香，准备给佟福晋个面子，好好夸夸她的手艺。 “忒酸。”酸梅一入口，胤礽口水瞬间被酸出来。 第262章 盯上了 玄鸟“嘎嘎”的猖狂大笑，绕着胤礽的头转来转去，全方位不放过的嘲笑着他。 还好它聪明，没有中了美人的美人计。 “去，出去，找塔娜、弘昭玩儿去。”佟宛颜怕胤礽一怒之下，红烧了这个不怕死的鹦鹉，提前把它往外赶。 玄鸟识时务，它黑豆眼眨眨，冲佟宛颜抛了个媚眼，逃命似得飞快跑出去。 胤礽气坏了的扇了扇面前空气：“苏吉祥拿宫里御制的皂子给它洗羽毛了？” 一股子熟悉的花香味，日子过的真是比普通嫔妃还潇洒。 佟宛颜抱着佟福晋给的罐子不撒手，咔擦咔擦的啃着酸梅：“内务府每个月送来的份例都多了，玄鸟整天和塔娜、弘昭在一起玩儿，洗的干净点儿放心。每回苏吉祥抓它去洗澡，都得折腾个小半个时辰，他肯定要给它多打些皂子。” 胤礽望着青绿色的梅子，捂着脸牙疼：“你可少吃点儿吧，再吃别把胃酸坏了。” 佟福晋跟着道：“太子爷说的没错，奴才拿这个过来是给您开胃的，不是用来当饭吃的。” 佟宛颜迅速的拈起一颗青梅，啃了一口后，把罐子给春雀拿走。 “额娘，您和爷一起欺负我呢。”佟宛颜撒娇道。 佟福晋慈爱的笑着拿帕子给她擦擦嘴：“疼你才舍不得让你多吃。你年纪轻不懂事，奴才是过来人，知道孕期不能万事顺着孕妇。现在克制些，生的时候能轻松许多。” 胤礽自己说佟宛颜两句可以，旁人说了他又心疼。 “岳母，小颜很乖巧的。也是孤的错，没能找到手艺合她胃口的厨子。明明有孕月余，反而更瘦了。”胤礽护短道。 佟福晋抿嘴笑笑不说话，女婿护着闺女儿，多反驳她几句，她心里都高兴。 “太子对侧福晋尽心了，是侧福晋和佟家的福气。佟家有些适合孕妇用的古膳食方子，奴才今儿一并带进来了。请太医检查一番，若和用的安胎药不相冲，可以试试。”佟福晋拿出几叠纸。 在外面千金难求的方子，轻飘飘的放在佟宛颜和胤礽面前。 胤礽心道，这门亲认的好！ 胤礽坐了会儿，就去书房处理政事。 佟宛颜笑着对佟福晋道：“爷走后，额娘就松了口气，连坐姿都不像刚才那样端庄严肃了。” 佟福晋嗔笑的点了点她的额头：“到底是太子爷，这气势愈发的盛了。你在宫里瞧着是繁花似锦，但也是过眼云烟。奴才不愿意为了自己，轻慢了太子爷，让他心里有根刺。” “额娘对我好，我都知道的。如今入秋了，阴雨绵绵的，阿玛常年征战，身上的旧伤沉疴颇多。您让他这阴雨天在家里多歇歇，别再累坏了身子。左右家里有几个哥哥，都是出息的，用不着他老人家在外面顶着府上荣耀。”佟宛颜道。 佟福晋道：“奴才回去就告诉他。鄂伦岱和夸岱不是没说过他，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从不放在心里。唯有你说的话，他乐呵呵的听在心里全照做。” “以前，你阿玛是想多拼些功绩，给鄂伦岱做护身符。等他百年之后，望皇上能看在他立下的功绩上，对鄂伦岱宽容几分。现在鄂伦岱懂事了，哪怕他注定不会有大出息，可只要不惹事能守住祖宗基业，就够了。” 佟国纲和佟福晋以前最担心的，便是脾气蛮横不讲理的长子。 “大哥有孝心，往常是想错了路，如今知道该怎么让您和阿玛放心，自然不会再做惹您们生气的事儿。佟家的爵位能守成就够了，其他风光的事儿有三哥在。”佟宛颜道。 “你说的和你阿玛想的一样。佟家足够风光，再鼎盛下去，恐怕犹如烟花，璀璨之后湮灭。不如稳当当的承载帝王信任，当个帝王忠臣。”佟福晋道。 佟国纲和佟国维兄弟，历来是眼光长远，不瞎掺和的。 “说到这儿，还得感谢你。他们几个兄弟，为了好好照顾妹妹，卯足了劲的做事。佟启年和佟瑞塔两个一智一武，将人教的服服帖帖。尤其是佟启年，佟家能出这么个人才，真真儿是祖坟冒青烟了。便是皇上以前宠爱的纳兰性德，也比不过他的才略。”佟福晋与有荣焉的自豪道。 听着佟福晋夸着佟启年，佟宛颜高兴的很。 要说她和佟国纲、佟福晋的关系是亲近，但比起佟启年、佟瑞塔，仍是稍有不足。 拳拳兄长情意，佟启年和佟瑞塔对佟宛颜真正做到了兄长该尽的责和情。 她心里最亲近的佟家人，永远都是佟启年和佟瑞塔。 “对了，前阵子大福晋的娘家人，悄悄去了你族叔的府上，想打听是不是有生子秘方。你和嘉荣和硕格格前后有孕，让他们给盯上了。外边的百姓啊，都道大福晋可怜，胎胎生女，搁普通人家，早被休了。大阿哥倒是落个重情重义的名声。”佟福晋道。 佟宛颜撇撇嘴：“要说百姓淳朴，是有好的。可那些看戏爱嚼人舌根的，也不看看他们自己过得是什么日子。大嫂出嫁前是官家贵女，嫁人了是皇家长媳，往后少不了是亲王福晋。这日子过的金尊玉贵，到让一群吃穿发愁的人去替她担心可怜。” 佟福晋被她这话逗得扑哧一笑：“你这小嘴愈发的能说。不过，说的是实话。他们哪里懂那些，就是想瞧着高高在上的人过的不好，他们心里便开心了。” “额娘，族叔那边怎么对大嫂娘家人的？”佟宛颜担心佟国柱和他福晋处理不好，让胤褆给误会嫉恨了。 佟福晋懂她对佟国柱那边的关心，毕竟是相处多年的感情。 “你族叔和族婶已经不管事儿了，府上管家权交给了嘉荣和硕格格。嘉荣和硕格格身份摆在那儿，大福晋娘家并非大族，首先这气势就弱下几分。没谈个两句，便坐不住的要回去。至于她们回去怎么和大福晋说，且看着过阵子大福晋对你的态度便知道。” 佟福晋提前和佟宛颜说这些，是为了防止大福晋娘家那边参和闹事儿，影响了大福晋与佟宛颜的感情。 第263章 老母猪 防患于未然，总归是不错的。 佟宛颜娇嗲嗲的和佟福晋撒着娇，听她说着宫外的事。 不要小看了命妇的圈子，她们嘴里随便透露出的事，透着朝堂上的各个心思。 佟福晋把这些说给她听，就是想让佟宛颜能给胤礽分忧。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佟福晋毫不藏私的教导，让佟宛颜懂的愈发的多。 连带着对毓庆宫的后院管理，更轻松娴熟许多。 凌嬷嬷瞧着老怀甚慰，她年纪大了，再过个几年得回去养孙子，不能再在毓庆宫养老。 以前，她担心的是胤礽。现在胤礽朝堂内院都很好，她用不着担心，便将一颗慈心放在佟宛颜身上。 佟福晋回去后，太后派人给了赏赐过来。 不是贵重的东西，无非是个吃喝玩乐的小玩意儿，哄佟宛颜开心呢。 荣妃这些天眼红的不行，不就是肚子里揣了个崽么，还没生出来不知男女的，就让整个宫里的人围着她转。 想想成婚一年多，还未有孕的董鄂海兰，荣妃又把唯一的儿媳叫到她宫里。 董鄂海兰好好的坐在院里赏花，突然看到荣妃身边的嬷嬷过来。 不用问，她就猜到了是什么事儿。 “可是额娘有事找我？”董鄂海兰主动问道。 嬷嬷讶异的看了董鄂海兰一眼，板着严肃的脸低头道：“回三福晋的话，是。” 董鄂海兰讥讽的勾起唇角，她当初真是猪油蒙了心，入宫遭这份罪。 好在醒悟的早，不然得被这母子俩儿坑多少回。 “嬷嬷稍等，我去换身衣服再拜见额娘。”董鄂海兰温柔的笑道。 嬷嬷打量她不可盈握的细腰，还有尖尖的下巴，语气板直道：“福晋这身打扮就很好。娘娘在宫里等着您，您还是快些吧。” “那听嬷嬷的。”董鄂海兰温顺道。 荣妃看到董鄂海兰一身水蓝色旗装，柔弱的脸蛋，心里火冒三丈。 皇上当初怎么给胤祉指了这么个瘦弱不好生养的福晋，一年多了肚子一点音讯都没。 她似是忘了，董鄂海兰的家世当时令她多么激动。 荣妃眼里的厌恶和冷意，董鄂海兰看的分明。 左右没个几年胤祉要出宫开府，她进宫的机会就少了。只要董鄂家不到，她不做谋反暗害皇嗣的事，嫡福晋的位子坐的稳稳的。 心里定定的董鄂海兰，朝荣妃娇怯的一笑：“额娘。” 她知道荣妃最讨厌她娇娇弱弱的做派，可她偏要恶心她。 荣妃语气冷漠道：“你肚子还没有动静？” 听听这话问的，跟当家主母发问侍妾似得。 董鄂海兰不以为意：“儿媳已经尽力了。太医说了，这事儿急不得，子嗣都是福运，该来的时候总会来。爷后院里的侍妾有近十个了，儿媳常劝爷雨露均沾。可惜，她们那些肚皮还是平平的，没能争气。” 本就心气不顺的荣妃，听了更火冒三丈：“你别让胤祉脏的臭的都沾。早日生下嫡子，才是正事。瞧瞧大福晋和佟侧福晋，不论她们生的是男是女，多少是能生的。你和胤祉新婚那会儿那么腻歪，怎么没成呢。” 董鄂海兰给荣妃端上一盏茶：“额娘喝点儿茶，润润嗓子。” 荣妃一口干了茶，气冲冲的继续道：“别总觉得本宫是为难你。男儿娶妻为的就是传宗接代，你作为嫡福晋，后院的事少管点，先养好身子给胤祉诞育子嗣才是正道。” 荣妃的话太难听，难听到董鄂海兰觉得自己的耳朵被刮得疼。 “额娘说的是。”董鄂海兰还是那副软面人样儿，不反驳不气怒。 她好欺负，荣妃的婆婆气焰愈发嚣张：“行了。本宫传了太医过来，过会儿给你诊脉，瞧瞧你哪儿不足，得好好补补。本宫再给你半年时间，若是还没有消息，胤祉的后院得再添人了。” 董鄂海兰垂首听着：“儿媳都听额娘的。” 她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荣妃骂着骂着没气儿了。 终究是皇子福晋，正儿八经的上了爱新觉罗家玉牒的，她不能说的太过分。 太医过来看的董鄂海兰侧坐在椅子上，娇弱如兰花，又别有一番坚韧。他的心，先偏了。 “太医，你给三福晋把把脉，瞧她是否有哪儿不利子嗣的。”荣妃直接道。 太医是常给胤祉请脉的那位，胤祉的身子他最清楚。 他不是没和荣妃、胤祉说过，让这位爷在女色房事上节制点，可没一个听的。 儿子不懂事，当额娘的又纵着，他只是个太医，还能强制给阿哥灌药不成。 太医心怀同情的给董鄂海兰诊脉，脉息强劲，大家族出来的贵女，身子通常都养的很好，没什么毛病。 “三福晋身子康健。”太医道。 荣妃急道：“那为何三阿哥和三福晋久无子嗣。” “娘娘，子嗣一事急不得。越是催的急，反而越难有。子嗣一事，应当随心而来。三阿哥和三福晋年纪还轻，再养养身子，对未来子嗣更好。”太医道。 荣妃不想听太医说这话，她恨不得太医开个保准怀男的方子，让董鄂海兰服下。 趁着康熙现在皇孙少，早生早受宠。 瞧瞧太子家的弘昭，独苗苗一个，皇家唯一的皇孙啊，皇上多宠他。 荣妃心里有妄念，但她不敢说，只好急嚷嚷的瞎催着。 董鄂海兰暗想，荣妃能位列三妃，恐怕全赖她入宫早生的多，还有荣宪格格那么个好女儿。 缺了一个，她都到不了现在的妃位。 太医不说话，董鄂海兰也不说话，让荣妃一个人瞎叨叨，她也觉得没意思。 反正邪火发过了，荣妃让董鄂海兰回去，顺带叮嘱太医给她开个补身子的方子带回阿哥所。 太医院最多的方子，就是不吃没事吃了也没事的方子。 他随手开了一个，给董鄂海兰的宫婢递过去，算是全了荣妃的心。 董鄂海兰回到阿哥所，将那方子直接给了胤祉的其他妾室。 要生一起生，无论庶子、庶女，都是要叫她额娘的，她才不专门去当只知道一窝一窝崽连着生的老母猪。 第264章 孕期趣事 董鄂海兰的“老母猪论”只在私下里说，没传到外人耳朵里。 她一心整顿胤祉的后院，别的不行，她自个儿的院子把持的密不透风，谁也别想探听她的消息。 但荣妃的动作不小，她对董鄂海兰敲打的那些话，没有意外的全传到康熙耳朵里。 康熙暗叹，他当初怎么眼瞎了，宠幸荣妃这样的蠢货。 也不对，当年的荣妃谨小慎微，话少温柔，还是颇得他心意。也就是这些年日子过得好了，儿女双全，不用和年轻的小嫔妃争宠，她才没事想着对儿媳摆婆婆谱。 不是说荣妃不能让儿媳孝敬她，可万事有个度在那儿。 就拿惠妃来说，她眼睁睁的看着大福晋连生四女，还不让他儿子去找妾室生庶子。难道她心里就高兴？ 可她再是对大福晋不满，也明白大福晋不单单是给胤褆生子的。她还要为胤褆交际大臣夫人，管理后院及人际来往，让胤褆能够一心扑在朝堂上，不用去管琐碎的杂事。 所以，惠妃至多敲打大福晋两句，偶尔让她给她布膳，算是发了火。 康熙习以为常的让荣妃去小佛堂多念念佛，顺道赏两本佛经给她。用的名义倒是好听，为太后和皇上祈福。这样一来，不会让胤祉因为荣妃而蒙羞。 天生脑子少根筋的胤祉，真的以为康熙是看重荣妃，才让她去念佛的。 谁让康熙没有呵斥荣妃，也没有责骂他。 沉迷在藏书阁里，为修孔庙而忙碌的胤祉，脑子里浸满了之乎者也，少了几分对后宫争斗的机灵。 这正好符合了康熙的心理，康熙不愿意养个整天和女人一起捣腾后宫争斗的儿子。 他的儿子，理应将眼界放的宽广，看向大清的天下。 董鄂海兰没了荣妃管她，动不动拉着乌拉那拉芳惠往毓庆宫里蹿。 左右男人们都忙着，佟宛颜现在又被太后叮嘱少出门，所以不能去宁寿宫。 她们做妯娌的，论岁数又比佟宛颜小点儿，最方便去瞧她。 董鄂海兰也很自觉，她知道自己不如乌拉那拉芳惠讨佟宛颜喜欢。一想到以前她做的蠢事，她心里难受的很，于是越发看荣妃和胤祉不顺眼。 有乌拉那拉芳惠作陪，董鄂海兰三天两头的和佟宛颜一起说话，心里好的不得了。 佟宛颜熬过了一个月的孕吐期，变得胃口格外大，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圆润起来。 胖乎乎的特别可爱，却不显臃肿蠢笨。 美人啊，即便是胖了，也是位讨人喜欢的胖美人，而且别有一番美色动人。 日子一天天消磨过去，佟宛颜的肚子已经开始显怀。 塔娜、弘昭得了胤礽的叮嘱，乖乖的不再往佟宛颜腿上扑。 两个小家伙很是懂事，一本正经的使唤着宫婢们好好照顾他们额娘。 那严肃的小模样，胤礽偶然看到后，将场景画下来，呈给康熙、太后看。康熙、太后笑的乐不可支，连夸孩子有孝心又有能耐，不愧是龙子凤孙，从小就与众不同。 十一月中旬时，佟宛颜的肚子微微鼓起，以前合身的衣裳已经穿不上了。 胤礽剑眉星目，举着伞从青石板路而来时，犹如神仙公子。 佟宛颜倚在廊下柱子旁，笑意温柔的看着穿过雨幕而来的胤礽。 “爷快进屋，今年的雨水格外多，为了水利之事，辛苦爷了。”佟宛颜道。 胤礽冷漠的神情，触及佟宛颜，立马变成眉目温柔。 他走进廊下，将油纸伞递给德顺，扶着佟宛颜往屋里走。 “孤累些，能让百姓们过得轻松些，倒也值得。只是水利一事层层往下，实在复杂，终究苦的还是靠天收成的百姓。”胤礽道。 说完，他扭头看着佟宛颜的衣裳：“外面风大又冷，怎么不披个厚实点的披风。” “听苏吉祥说爷回来了，这些天和爷见面的时间屈指可数。难得您回来早点，还不准我在外面迎着你，多瞧您几眼。”佟宛颜娇声道。 她日子过的不无聊，也不委屈，就是想他了。 日日共枕而眠，胤礽进屋歇息的时候，佟宛颜已经睡下。等翌日起床，胤礽早去上朝了。 这般一来，他们俩儿见面的时间确实少。 胤礽扶着她坐下，自己把身上的披风和佟宛颜的披风一起拿走，放到一旁的衣架上。 “忙过这阵子就好了。孤今儿又给你从宫外买了好吃的，等厨房把热好了，就送过来让你解解馋。”胤礽摸着她的头，哄小姑娘似得哄着她道。 突然，他目光落在她微微鼓起的腹部上：”孤怎么觉得，你这肚子比怀弘昭、塔娜的时候还大些？” 佟宛颜反应迟钝的低头看着，愣了半晌，她委屈的泪盈盈道：“你不是嫌我胖了？” 胤礽慌了，他哪有那个意思：“心肝儿啊，快别哭了，哭的孤心都快碎了。” “爷，你老实说，我是不是胖了，是不是不好看了？”佟宛颜委屈巴巴的吸着鼻子，跟之前贤惠的模样截然不同。 胤礽抿着嘴，认真的想了想，小心回道：“心肝儿现在最好看，前几日皇玛麽不是还夸你这脸蛋儿长的有福气么。” 他身体力行的摸了摸她的腰，软呼呼的肉入手绵细：“孤喜欢这手感，摸着多舒服。冬天抱着你睡觉，都觉的更暖和些。” 佟宛颜脸色一变，站起来双手叉腰对着胤礽道：“爷的意思是，我以前瘦的干瘪，不好看咯？” 胤礽望着她挺起的胸脯，鼓鼓的。 他吞了口口水：“小颜，心肝儿，你别勾引孤。孤都忍了三个多月了，快忍不住了。” 胤礽的眼睛放着饥饿的光，犹如几个月没吃到肉的饿狼。 佟宛颜怯生生的往边上挪挪，胤礽的眼睛就跟着她挪。 “爷，千万要忍住啊。太医说了，孩子还没有稳呢。”佟宛颜抱着肚子道。 她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神情鲜活可爱，哪怕是叉腰做出泼妇的样子，也让胤礽爱到心眼儿里去。 “傻姑娘，孤是那样的人吗？过来这儿好好坐着，孤和你说件好消息！”胤礽默念一遍清心经后，眼睛里没了欲念，只有暖暖的爱意。 第265章 好消息 胤礽说的好消息，正是图特王妃病逝的消息。 十一月初，图特天降大雪，图特王妃为了安抚牧民，亲自去牧场查看雪灾状况。 大雪路面结冰，自认马术高超的图特王妃，不顾亲信侍卫阻止，去雪天骑着马一个人在前跑着。 就这么一不小心的，图特王妃骑着的马失蹄了。 烈马四脚打滑，愣是把图特王妃颠出去老远，然而马儿癫狂的一路跑过去，马蹄重重踩在了图特王妃的身上。 如果只是这样，图特王妃至多是个重伤，养养还能喘气继续在草原上耍威风。 可重点是，图特王妃的亲信不知道脑子哪里抽了，拔出图特王妃赏给他的火枪，砰砰几枪稳稳的打在马儿身上。 图特王妃爱骑高头大马，可想而知它该有多重。 于是，等亲信赶过去把烈马尸体搬开时，图特王妃已经没气儿了。 草原上曾经多么风光的人儿，死的太冤。 哪怕是和部落王族争斗权利而死，还能得个霸权女王的记载。 死的如此滑稽，让人着实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佟宛颜听了后，咂舌不已：“这算是天谴吗？” “应当是的。皇阿玛总说你是福星，谁招惹你谁倒霉。孤的小福星，快让孤好好瞧瞧，这老天爷庇护的威力在哪儿。”胤礽小心眼儿的记仇图特王妃，她死了，对他来说是莫大的好事。 佟宛颜乖乖的被他圈在怀里，胤礽怀里热的跟暖炉似得，湿冷的雨天，暖的很舒服。 “快好好瞧瞧，我也想瞧瞧我哪儿与众不同。难道是长的太好看了？”佟宛颜对福星一说，完全不放在心上。 胤礽也是一样，他说这不过是玩笑话。 但康熙是真的当真！ 潭柘寺的老和尚，天天在他耳边嘀咕，天佑大清，福星入星。 一回两回的，每当康熙有点儿飘了，忘记老和尚的话时，总有各种各样的事提醒他。 比如，这回图特王妃的意外之死。 旁人觉得是可笑，康熙却觉得这是上天的告诫。 图特王妃那时对佟宛颜多猖狂啊，威风抖得更五彩锦毛鸡似得。恨不得把佟宛颜的脸面往地上按着摩擦，结果好了，被打脸的是她，没了命的还是她。 康熙默默望着桌子上摊开的两个奏折，一个是图特王妃死讯的奏折，一个是言官请康熙再为太子充实后院的奏折。 看着外面雨势不断的天，康熙果断的将两个奏折都合起来。 谁爱给胤礽添人谁添去，反正他不想折腾了。 万事还有太子妃，毓庆宫以后又不是只有一个女人的，怕什么啊。 康熙不会承认他有点儿怕自己乱动后，老天给他来个大雨不停，山洪爆发。 就下了这么几天雨，有的地方已经有了涝害，他不想拿百姓的生命开玩笑。 胤礽和佟宛颜无知无觉的，躲过了毓庆宫再添一次人的机会。 佟宛颜拽着胤礽的头发，长长的金钱鼠尾辫绕过脖子拿到身前，不会扯到头皮。 她把胤礽的头发当毛笔，在手心里挠着玩儿。 “爷，图特没了王妃，该乱起来了吧？”佟宛颜道。 胤礽赞同道：“皇阿玛接到消息，就派佟启年带兵过去镇压。左右灭了个准噶尔，连同图特一起灭了正好。省的他们生乱，让大清不能安心发展。” “这才是真正的好事儿。不然能天冷了，边境的百姓该吃苦了。大清的人，总是比不过蒙古人体格壮实，有了摩擦吃亏的大多是大清百姓。”佟宛颜道。 “小颜心忧百姓，是好事。”胤礽道。 第266章 额娘不疼 人美心善不蠢笨，胤礽搂着佟宛颜，跟搂着绝世珍宝一般。 这样温馨的时刻，两个人靠在一起，即使不说话，心里也舒服。 塔娜、弘昭在这个时候，两个人颠颠的跑进院子里。 伺候两人的奶嬷嬷，诚惶诚恐的跟在后面，距离落下一大截。 不怪奶嬷嬷们不尽心，实在是两个胖娃娃太能跑了，小短腿溜溜的跑的飞快。做奴才的又不能撒腿狂奔，还有一路跟在后面护着，自然是逮不住。 苏吉祥守在门口，看着夏珠一手一个的把塔娜、弘昭揽在怀里，松了口气。 “你们在门口候着，这里有杂家。”苏吉祥道。 奶嬷嬷连忙低头应是，站到一边候着，不再上前。 “爷，侧福晋，小阿哥、小格格来给您们请安了。”苏吉祥弓着腰轻轻敲门。 佟宛颜无奈的看着胤礽：“两个小魔星又来了，留不得半分清净的。” 胤礽比她更难受，好不容易能和媳妇儿亲近，独享二人世界。结果，外人没有敢来碍眼了，自己的亲儿子、亲闺女却蹬蹬的过来，让他毫无办法。 “一想到等明年，咱们又得添一个黏人的小东西，孤这脑袋都发疼。”胤礽道：“也不知别人家儿女数十个的，怎么过日子的。” “世上如爷这般只守着一人，亲自教养儿女的，少之又少。”佟宛颜抿嘴笑道。 被夸了的胤礽，骄傲的挺起胸膛：“孤可不是普通人。” 佟宛颜和胤礽在屋内腻歪，顺便整理衣衫，各自坐好。 等在外边的塔娜、弘昭却等不及了，两个一前一后的嚷嚷着：“阿玛、额娘，我们来给您们请安了。” “进来。”胤礽将金钱鼠尾辫甩到背后，沉声严肃道。 他在孩子面前，是一个有威严的阿玛。 严父慈母，贵为天家，也是一样的模式。 佟宛颜温婉的笑着，对塔娜招招手：“过来额娘这儿。天凉了，你们俩儿还能跑一身汗的，是不是又去花园里跑了一圈。” 塔娜乖巧的爬到佟宛颜身边的位子上，贴着她坐。 “没有啊额娘，我和弟弟没有去花园。大概是衣服穿多了，热的。”塔娜奶声奶气道。 说着说着，她还仰头对佟宛颜甜甜一笑，令人无招架之力。 弘昭规矩的找个小凳子坐着，他不敢坐到胤礽身边，佟宛颜旁边又没有位子了，只能自己寻。 “姐姐说的没错，是奶嬷嬷给我们的衣服穿厚了。”弘昭帮腔道。 胤礽探腰伸手在塔娜头顶上一摸，捡起花瓣一瓣。 “这是哪儿来的？”胤礽道。 塔娜和弘昭相视一眼，找不出借口。 这花只有花园里有，而是还是在花园里面。不乱跑一通，是沾不上的。 “两个小皮猴子，真是淘气。”佟宛颜宠溺的嗔怪道。 塔娜嘿嘿一笑，小手软乎乎的轻轻摸着佟宛颜的肚子：“额娘，小弟还有多久出来啊。我和弟弟说了，以后我们一起带小弟爬山摘花撵兔子。” 胤礽对塔娜的神色，总是比对弘昭更软和一点。 “等明年夏天的时候，他就出生了。”胤礽不敷衍的认真跟塔娜说着。 塔娜歪歪头，脱了鞋，盘腿坐着：“阿玛，我和弟弟是春天出生的，小弟是夏天出生，那以后再有弟弟，是不是就是秋天出生啦？” 胤礽僵硬着嘴角，他回答不上来。 塔娜小大人似得叹口气道：“阿玛不知道吗？那我还是问四叔好了。四叔那么厉害，什么都知道，肯定也知道弟弟们以后是什么时候出生。” 眼看着胤礽额头青筋直蹦，佟宛颜急忙把这熊孩子的脸给扭过来：“你们作为额娘和阿玛的孩子，每个的出生都是上天的赐福。所以，阿玛和额娘不会知道以为你的其他弟弟妹妹，会在秋天还是春夏冬出生。” “额娘真聪明，比阿玛和四叔都聪明！”塔娜得到了解释，拍着手掌高兴道。 其实，孩子么能懂多少，他们要的无非是个能糊弄住的答案。 佟宛颜解释了，她听的不太懂，也点着头说懂。 弘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佟宛颜微凸的肚子：“额娘，大伯娘之前的肚子那么大，后来生了小妹妹。额娘的肚子，也会慢慢长的那么大吗？” “对啊，孩子要在母亲的肚子里先长大一点点，再到人世间来。”佟宛颜道。 “那额娘的肚子被撑大了，会不会痛？”弘昭紧接着问道。 佟宛颜怔楞的一瞬，连着胤礽也是，一时两人反应不过来。 塔娜已经把脸贴在佟宛颜的肚子上，鼓着腮帮子吹着：“塔娜给额娘呼呼，额娘不要疼哦。” 佟宛颜的眼泪，瞬间掉了出来。 此时此刻，她莫名懂了父母与子女之间的牵绊，是多么的深。她的孩子，又有多么的值得疼爱。 “傻孩子，额娘不疼。”佟宛颜把塔娜抱在怀里，轻轻的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塔娜害羞的埋在她胸前，高兴的笑着。 “额娘好久没有抱塔娜了。塔娜知道额娘有小弟弟，不能抱我和弟弟。等小弟出来了，额娘要多抱抱塔娜和弟弟。”塔娜在佟宛颜怀里蹭蹭，虽然舍不得，她还是扭到一旁坐着。 佟宛颜目光望向弘昭，弘昭也是一脸渴望的赞同。 佟宛颜展颜一笑，对弘昭道：“过来，让额娘也亲亲你。都是额娘的孩子，总不能厚此薄彼。” 弘昭眼神询问的看胤礽，虽然期待，仍然克制道：“姐姐是女孩子，弘昭应该让着姐姐的。我和阿玛有过承诺，我们要一起保护额娘的。” 胤礽起身把他从凳子上抱起来，父子俩儿很少如此亲近。 满人讲究抱孙不抱子，康熙常把弘昭抱在怀里，胤礽这个做父亲的，反而在他懂事后就没抱过了。 “你们不乱动，偶尔和你们额娘亲近亲近，是无妨的。”胤礽把弘昭抱到佟宛颜面前道。 佟宛颜伸出头，在弘昭脸颊上也亲了一口。 弘昭害羞的捂着脸笑了：“额娘，弘昭爱您！” 塔娜不甘落后道：“塔娜也爱额娘，塔娜也会保护额娘！” 佟宛颜笑的甜蜜：“额娘知道。额娘的塔娜、弘昭，是最乖最好的孩子了。额娘也爱你们。” 胤礽握拳掩嘴咳了一声，佟宛颜了然道：“我也爱你，爷。” “孤知道。”胤礽脸上也染过一抹羞赧。 第267章 亲父女 历来是矜持冷傲的胤礽，害羞起来格外的可爱。 弘昭黑葡萄似得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阿玛的耳朵红了。”弘昭奶声奶气道。 他一提醒，佟宛颜和塔娜都盯着胤礽的耳朵看。 胤礽磨磨牙，把这小子拎到一边去，让他面壁思过。 塔娜利落的从位子上爬下去，拉着弘昭的小手，两个人一起背对着佟宛颜和胤礽蹲着。 从远处看去，两个胖娃娃蹲成一团，颜色鲜艳的衣服，衬得他们像两个蘑菇。 佟宛颜乐的笑个不停，真是一对活宝。 胤禛来时，胤礽早早的看到他。 胤礽食指竖在嘴前，对他示意不要出声。 佟宛颜笑靥如花，脸上的促狭之意，和胤礽别无二致。 顿时，胤禛明了，这对夫妻又拿孩子作乐了。 想着机灵可爱的塔娜，胤禛走路的步子都轻快起来。 胤礽和佟宛颜望着嘴角忍不住翘起的胤禛，一路似是踏着花路而来，那样的好心情，只有塔娜能给他。 真是还没当爹，就提前有了颗老父亲的心。 胤禛提着气，蹑手蹑脚的走进屋内，顺着胤礽的手指，发现了正在蹲蘑菇的两个胖团子。 塔娜打从出生起，就比弘昭胖一圈儿。现在两岁多了，还是比弘昭体积宽点儿。 胤禛一眼认出了他胖嘟嘟的大侄女儿，瞧瞧这圆滚滚的，双手抱着膝盖，摇摇晃晃的差点儿能栽过去。 塔娜陪着弘昭面壁思过，她以为阿玛、额娘很快来哄他们，再亲亲抱抱给些糖果子吃。结果，她左等右等，蹲的腿都麻了，她阿玛、额娘还身上不来。 “弟弟，阿玛、额娘是不是偷偷出去了啊？”塔娜戳戳弘昭的胳膊，弘昭哐当一声歪倒了。 他身上衣服穿了好几层，地上也铺了毯子，蹲在地上摔倒，不痛不痒的。 “姐姐，那我们去找玄鸟玩儿吧！”弘昭被戳倒了也不气，他乖巧的对着塔娜建议道。 塔娜晃悠悠的站起身，拍拍肚子：“好！我们去把阿玛种的那盆花给剪了送给额娘。” “好啊，好啊，我和玄鸟盯着它很久了。”弘昭拍着手掌高兴道。 胤礽听不下去了，他轻咳了一声。 正准备转身的弘昭、塔娜，身子僵硬的转回去，继续当蘑菇面壁思过。 “阿玛你什么都没有听见。”塔娜道。 “阿玛，我和姐姐在面壁思过，我们很乖。”弘昭道。 刚还说着要去祸害胤礽心爱的花的两人，瞬间怂到不行。 塔娜不安分的悄悄回头一看，咦，三个人。 她脸上迸发出惊喜的光，扭头向胤禛飞奔：“四叔，塔娜好想你啊！” 甜腻腻的声音，让胤禛心生荡漾的春暖花开。 “让四叔看看，塔娜长的愈发好看了。”胤禛蹲下身，张开双臂让塔娜扑进他怀里。 塔娜动作熟练的扑到他怀里，双手搂住他脖子，随后胤禛站起身，带着她举高高。 “四叔，塔娜像不像小仙女啊！”塔娜被举高高，高兴的脸红扑扑的。 胤禛真诚道：“塔娜是最好看的小仙女！” 胤礽和佟宛颜被这叔侄俩儿腻歪坏了，实在说不出话。 每每来这么一遭，他们俩儿开心了，他们旁观的只觉得齁甜齁甜。 佟宛颜上前把弘昭拉过来，牵着他的小手，省的他一个人在角落里觉得孤单。 “若非塔娜是我亲生的，我都要以为她是四弟生的了。瞧瞧他们回回亲香的，比亲父女还像是亲的。”佟宛颜道。 第268章 被抛弃的四叔 佟宛颜吃醋，胤礽却不。 他乐得有人替他养闺女，反正他最疼爱的人只有身边的这一个。 先有孩子她娘，再有孩子，胤礽分的可清楚了。 “乖，有四弟给咱们分担是好事儿。就塔娜那淘气劲儿，没四弟哄她，毓庆宫得给她闹翻了天。”胤礽小声道。 他们俩儿小声的说着悄悄话，塔娜也和胤禛偷偷说着。 “四叔，我刚才说要拔了阿玛心爱的花，被阿玛听到了。您可一定要救我啊！”塔娜肉嘟嘟的小脸贴在胤禛脸上，软绵绵的。 胤禛抱着她，颠了颠，让她在他怀里坐的更舒服些：“有四叔在，塔娜不用担心。” “四叔最好了。”塔娜欢快道。 她不小心声音喊大了，连忙小心翼翼的看向胤礽。 她家阿玛最凶最不能惹，四叔在也要小心点儿。 胤礽故意板着脸，看塔娜缩在胤禛怀里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有点想笑。 自诩来拯救大侄女于水火之中的胤禛，挺起胸膛对胤礽道：“二哥，我带塔娜、弘昭出去玩儿，您和小二嫂要一起吗？” 胤礽挑眉：“塔娜和弘昭刚刚犯错了，孤正在罚他们。” “塔娜、弘昭年纪小，罚他们面壁思过也没用，不如减他们一顿点心，好长长记性。”胤禛道。 塔娜和弘昭期待的脸顿时成了苦瓜脸，塔娜伤心的扯着胤禛的袖子：“四叔，塔娜去面壁思过，不要扣点心。” 他们身上的肉不是凭空白长的，全是一顿顿点心堆积出来，一点儿没浪费。 面壁思过对他们来说，只是对着墙壁坐着，该干嘛干嘛，没丁点儿影响。但是，那么好吃的点心不能吃，多么让人腹中悲伤啊。 塔娜和弘昭期期艾艾的仰头看着胤禛，然后又望向胤礽，再盯着佟宛颜。 “额娘，弘昭乖乖，摘花花送额娘。”被康熙夸过无数次生而聪慧的弘昭，仰头对着佟宛颜露出小米牙笑的开心。 佟宛颜装不下去了，自个儿的儿子自个儿疼。 “额娘知道弘昭和塔娜不是故意的，但是那花儿是你们阿玛的心爱之物。你们不能吃点心会心痛，那你们阿玛辛辛苦苦种的花儿没了，是不是也会心痛？花园里好看的花儿那么多，再不济还有御花园，繁花千种，够你们挑的。”佟宛颜细声慢语的教导着两个孩子。 虽然孩子还小，但坚决不能因为年纪小受宠，而肆意的毁坏他人心爱之物。 弘昭和塔娜若有所思，乖乖的点头听训。 塔娜还从胤禛怀里挣扎的下来，站在地上和弘昭一起对胤礽作揖认错。 胤礽本就没生气，他偶然而来的少年心性，让他觉得欺负闺女和儿子很有趣。 但是，能顺便让他们懂事些，那是更好不过的。 “那阿玛罚你们少吃一顿点心，可认罚？”胤礽道。 “认。”塔娜、弘昭道。 孩子太乖巧，欺负起来反而心虚。 胤礽沉默片刻，道：“原是应该罚的，但你们并没有去摘花，算是及时终止错误。今儿的点心，就扣一半，可好？” 失而复得的东西，太令人惊喜。 塔娜哐当一下扑到胤礽腿上，弘昭也是一样：“阿玛最好了！” 刚刚还被夸“四叔最好”的胤禛心酸酸的，大侄女儿抛弃他抛弃的太快，都不带遮掩一下。 心痛！胤禛默默的捂着胸口。 第269章 臣弟愿为太子手中刀 胤禛心痛的模样，让胤礽心中暗爽。 看刚才把他得意的，现在现世报了吧。 “你们俩儿自个儿去玩儿吧，你们四叔过来是有正事，等他闲了再带你们玩儿。”胤礽摸着自己被撞的有些痛的腿道。 只要不罚他们，什么都好说。 塔娜、弘昭开心的跑出去，欢快的笑声让人听着轻松。 望着他们的背影，胤礽忧心忡忡道：“塔娜真的得少吃点儿了。” 胤禛反驳道：“塔娜还小，等再过个几年个子长高抽条了就好。以二哥和小二嫂的容貌，塔娜想长的不好看都不成。” 这话说的也没错，胤礽想想是这个理，没在纠结塔娜肉嘟嘟的脸。 佟宛颜看着不说话，她觉得塔娜的身形还在可控范围之内，这么圆滚滚的像个大福娃，可爱的不得了。 宫里有成堆的太医、嬷嬷盯着，塔娜真要是胖多了，他们早出声制止。 胤礽纯粹是嘴坏，想要说塔娜两句。 “我去给四弟准备糕点、茶水，你们好好聊。”佟宛颜道。 胤禛亲近的笑道：“小二嫂，千万别让小厨房做桂花糕，前阵子实在吃腻了。明明九月过去了许久，御膳房存的桂花好似用不完一般。” “桂花糕、茯苓糕、豌豆黄、沙琪玛、枣泥糕，御膳房惯是喜欢做这些。若不是特意提，他们全拿这些堵人嘴。总归是常做的，手艺熟练，挑不出毛病。四弟放心吧，毓庆宫的小厨房别的不行，做糕点的花样可多了。”佟宛颜笑眯眯道。 胤禛和她笑的一样，嘴角的梨涡不小心乐的露出来：“小二嫂最疼我的。” “要点脸吧，你小二嫂是惦记着孤，才特意去整吃的。你是顺带的，别给自己脸上贴金。”胤礽吃醋道。 胤禛不以为意：“二哥吃醋了。行行行，我是顺带的，二哥是小二嫂的心上人。” “这是自然。”胤礽骄傲道。 兄弟俩儿没正行的说着话，佟宛颜听着心里又甜又羞，索性赶紧走人。 屋里只剩下胤礽、胤禛两人后，他们顿时严肃正经起来。 男人在一起，聊的都是正事。他们不是纨绔子弟，爱赌嗜酒好女色，谈别的没啥意思。 “这个点儿你特意过来，是为了水利的事？”胤礽一猜就准。 胤禛点头：“这雨天还有的下，洪涝灾害是必然的，只看是大是小。不论如何，每天旱灾洪水，都让百姓受苦、朝廷烦忧。前些年大清四处征战、镇压不臣之族，国库银两都搁军中去了，是没法儿的事。自从准噶尔平了，军中拨款少了许多。宽余出来的银子，应当可以拨到治理水利上去。” 胤礽手缓缓的敲着桌面，颇有节奏。 他拧眉道：“是因为孤总理水利事务，你才往这儿想的？” “我本来就是二哥的帮手不是？况且，水利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我帮着二哥也没错。”胤禛理直气壮道。 大清的窟窿挺多，他如今年纪尚小，不可能事事完善，让大清无一不好。 既然他如今在户部行走，对国库银两走向颇为了解，不如一切辅佐胤礽的路子，让胤礽功绩处处出彩，稳固太子之位。 胤礽心里感动：“四弟待孤的心，赤诚。” “二哥疼爱我，我不是不知。就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之间，还未必能有我和二哥这样处的好。”胤禛真心道。 胤礽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好听的话，孤不多说。孤是想把水利做好，不负皇阿玛期望。有四弟襄助，定然能做成利国利民之事。到时候功德功劳，必然不少四弟的。” “我信二哥！老三最近总在我面前晃悠炫耀，不就是参加了孔庙重修么，文人对他亲近非凡。等我帮二哥做好事，那也是再添功绩的。”胤禛依旧看胤祉不顺眼。 胤礽道：“在外人面前，还是得敬重兄长的。” 胤禛笑道：“在二哥这儿，我可以随心所言。” 胤礽唇角勾起，不再提胤禛和胤祉不对付的事儿。 毕竟，他是个护短的。肯定不会为了胤祉，而怪责胤禛。 胤禛懂胤礽的意思，同样略过不提。 他道：“上回不是同皇阿玛上折子，请皇阿玛让那些借了国库银子的人还欠银么。当时，皇阿玛说兹事体大、牵连过广，不能手段强硬，以免引起反弹，让朝堂震荡。现在一年多过去了，除了当时还清了的，后来陆陆续续有几家张望着还了些。但和那些大户比，这还的人少之又少。” “所以，你是又把主意打到他们头上去了？”胤礽了然道。 一向正经严肃的四阿哥，难得目光露出狡诈之意。 “本就是国库的钱，借他们这么多年该吐出来了。不但如此，还得连本带利的还回来。算算十几年的老账，甚至还有二十多年的，这利息都是一大笔银子。”胤禛的胃口真大。 胤礽眼睛亮了亮：“四弟这回下手有些狠了。” “农家还有过年养肥了猪宰了吃的道理，他们自个儿喂肥了肚子，不怪咱们拿他们下手。大清给朝臣的俸禄不少，逢年过节还有贴补。再者，谁家没养了些门人、亲戚，开铺子买良田的，正规经营都能获利不少。奈何他们吃相难看，一不小心吃撑了，我自然得给他们割割胃。”胤禛道。 胤礽恨不得和他拍掌相击，心中赞同不已。 其实，他前些年也有这想法。可太子的位子好是好，地位尊崇，却不能行事太多严苛血腥。 严厉霸道的君王，宽和大度的储君，才是最好的搭配。 想要和朝臣翻脸，胤礽只能等他上位之后再做。现在，他必须是个礼贤下士的宽和太子。 胤禛懂胤礽的为难，所以他自愿去当胤礽手里的刀，为他砍去前路的荆棘。 都是兄弟，为的都是大清，他做个被人骂的恶人又如何。只要他的皇阿玛、兄长，还有百姓懂他的心，就够了。 至于吸国库血、欺压百姓的大臣，管他们死活去，都是自作孽。 第270章 美人有计 胤礽和胤禛兄弟俩儿笑的阴险，康熙翻完一张折子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梁九功上前给他换了一张热茶，里面泡着姜片。 “皇上，近些日子阴雨连绵、天气骤冷，您喝些姜茶，保重身子。”梁九功道。 康熙疲惫的靠在椅背上，头往后仰着：“多事之秋愈发事多。” 梁九功站在角落里不吭声，只时不时盯着康熙手边的砚台墨汁够不够，还有茶水用不用换。 康熙休息了会儿，继续提笔批改奏折。 最近呈上来的奏折都是大事，他不能随意的圈圈改改，每一道奏折都得认真回复。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梁九功叫人进来点亮了殿内的蜡烛。 又过了会儿，梁九功估摸着时间提醒道：“皇上，今儿晚上您去哪位娘娘那儿？” “这阵子都不必上牌子，你让人告诉贵妃一声，免得她们想多了。”康熙头疼心累的，不想身体再折腾。 梁九功“哎”了一声，退出去让他的小徒弟去传话。 主子心情不好，做奴才的做事要更小心。 乾清宫伺候的宫婢们，一个个打起十二分精神，愈发尽心的伺候着康熙。 康熙知道他们费了心，闲时提了一嘴，给乾清宫伺候的全加了一倍月例。 那日，胤禛和胤礽商量的事，搁置了两天，还是没有提出来。 旧债最是难追，尤其是朝中正在用人之际，怎么让借银的大臣们心甘情愿的还上银子，是件难办的事。 他们得把计划给周全了，再递上去。 虽说是胤禛主管这事儿，但他年纪小经事也少，真正拿主意的还要胤礽来。 心里装着事的胤礽，迅速的消瘦下去，和康熙保持同步。 康熙见他的太子，越来越清瘦，心里担心又高兴。 他担心胤礽瘦的太快，身子有恙。也高兴胤礽和他一样忧国忧民，为百姓操劳了心。 对胤礽怎么看怎么好的康熙，时不时让梁九功挑些东西送去毓庆宫，以示对胤礽的重视和关心。 胤褆为此又气的在家里跳脚，心机叵测的太子，整天知道迎合皇阿玛的喜好，当真不大丈夫。 意外得到康熙赞赏的胤礽，四平八稳的继续做自己的事，心却火急火燎的，连在嘴角冒了两个泡。 胤禟有一回过来看到时，暗中怂恿佟宛颜给胤礽多安排点儿苦瓜宴，他记仇的很。 “唉。”坐在院子里，对着蟹爪菊长吁短叹。 听了他无数回叹气的佟宛颜，端着一盘炸菊花走过去。 “自从花园里的菊花开了，王言特意去太医院请教，挑了好些能食用的菊花品种，尝试着做新花样。这是今儿刚做成的，用鸡蛋清和面粉裹着洗干净的龙爪菊，过油炸好，撒上霜糖。我刚尝了一块，很好吃。”佟宛颜坐到胤礽身边。 胤礽赶忙把她手里的白瓷盘子端过去，扶着她做好。 浅紫色、黄色的龙爪菊，摆在颜色简单的白瓷盘子上，颇为好看。 霜糖的甜香配着龙爪菊的冷香味，堪称完美搭配。 胤礽尝了一口：“赏。” 德顺笑眯眯的让人给王言看赏去，太子爷这几天吃的不比以前多，难得有愿意入口的点心，王言该赏。 小厨房里，三天两头得赏的王言，白胖圆乎的脸上，全是喜意。 原以为从大阿哥府到毓庆宫，是进了龙潭虎穴。现在过了这么久，简直是来了人间仙境啊。有吃有喝有赏赐，各种食材随便他折腾，太让厨子感到幸福。 “爷最近瘦了好些。”佟宛颜担忧道。 胤礽吃了几块龙爪菊，把盘子放到一边，搂着佟宛颜。 佟宛颜身上暖暖的香味，给这个秋天增添了一丝温柔缱绻。 怀中搂着心爱的人，胤礽脸上的表情舒服不少。 周围伺候的奴才们，自觉的往后退了几丈远，不去打扰主子们的独处时光。 “四弟想要再次向皇阿玛请奏，让借了国库银两的大臣们还清欠款。但如何去请奏，孤和他却没有个好的法子。当前正是用人之际，有些人贪钱或是好权，却确实有卓越的办事能力。如此，不好处理。”胤礽抓抓头，他觉得近日他头发掉的比以前快多了。 佟宛颜细思了会儿：“是不是水利缺钱了？” “何止啊！凡是要用钱的时候，国库永远是没钱。那些税赋说是给百姓减了，实则是少了国库，肥了有些人的腰包。”胤礽气愤道。 佟宛颜似笑非笑的斜看他，笑的他心里发慌。 胤礽急忙解释着：“以前孤年幼不知人间疾苦，索额图他们贪些，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养门人都是要钱的，孤不能苛待了他。现在孤知道了百姓不易，这不是渐渐远离了他们么。” 佟宛颜眼睛笑的弯弯，像是吃了蜜的可爱：“我什么都没说，爷别误会。” “你啊，孤能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索额图三番五次送侄女、远方外甥女之流，孤不都推了么。有个仙女儿在孤身边，孤能看的上凡花野草？”胤礽再一次表忠心。 佟宛颜乐的让他误会，索额图这人野心太大，又自视甚高，连得以前胤礽被他同化的多不可一世。 年少叫做天家风范，少年意气骄纵；等年纪稍微长点儿，就是眼高于顶、不好相处。 万幸胤礽和索额图疏远的及时，哪怕做了点让人微词的事儿，好在无伤大雅。 “你个小醋坛子，还总说孤是陈年老醋。行了，有小颜关心孤，孤一点儿不觉得累。孤要给你和咱们的孩子最好的！”胤礽说这话时，眼睛发亮，笑容耀眼。 有夫如此，何知有幸。 佟宛颜突然起身，然后用力把胤礽从椅子上拉起来。 她动作来的突然，吓的胤礽顺着她的力道不敢挣扎，生怕力道不对，不小心连累她跌倒。 “哎哟喂，孤的小祖宗诶，你可小心点儿。”胤礽慌张道。 佟宛颜不以为意道：“爷，我有个主意，你要不要听？” 胤礽扶着她往屋子里走，外面天冷，他舍不得冻着她。 “心肝儿这是要替孤分忧了？孤听着，孤听着。” 第271章 鄂伦岱 “爷说朝中有暴敛横征，狼心狗行之吏，卖官鬻爵，坏了官场风气。既然他们能出卖官职以聚敛财富，爷何不建议皇阿玛以低等爵位、挂名之官职，从富商手中换取银财。士农工商，商人最末，他们想破头的梦着改换门庭。如今给他们一个登天梯，必然会喜不自胜。” 佟宛颜小声说着，不敢让别人听到。 哪怕毓庆宫管的再严实，也要以防隔墙有耳和人心易变。 胤礽心慌慌的看着她：“这是谁与你说的？” 他神色郑重，并且有一丝惊慌害怕，唯独没有惊喜。 佟宛颜蹙起眉头，轻声问道：“爷，我是不是想错了？这是我自个儿琢磨的，不曾有人在我耳边说过政事。” 胤礽把她抱到床榻上，脱去鞋履，给盖好被子。 “得亏刚才没让人听见。你啊，平日里聪明，政治嗅觉却差了些。”胤礽松了口气，不是有人故意带坏佟宛颜就行。 佟宛颜不解的望着他，求解惑。 “隋朝之前，寒门少高官，皆是士族门阀掌权，连帝王见了高门姓氏，也要以礼相尊，不敢慢待。后来，有了科举选拔，寒门学子苦读数十年书，为的就是为天子门生，入朝为官。而帝王也少受权贵威胁，可取官员无数。文人傲骨，面子上视金钱如粪土，极为不屑。倘若有朝一日，商人能凭借万两黄金就能得了官职，他们苦读书本又有何意？”胤礽徐徐解释道。 “仅是名头好听些的爵位，或是芝麻大的官职，不能插手政事，也不成？”佟宛颜想的是只让商人面上有光，从未想要商人靠钱财左右政事。 胤礽温柔的替佟宛颜拆下头上发簪：“孤知道你的心是好的。你却不懂人心贪婪，永远不知满足。今日给他们一个虚名，明日他们就能拿着虚名，给家里其他子弟铺出一条坦荡大道，真正走入权利中心。财帛易动人心，商人多狡诈奸猾，骨子里没有大多遮羞的底线。若让他们靠钱财上进，天下就乱了。” “爷是担心官商勾结，遮了为帝者的双眼耳朵？”佟宛颜道。 “聪明。便是如今，朝中有几个大臣敢说自个儿两袖清风，不知庶务。真让那些商界大鳄来，依着他们的心眼儿，定能钻出漏洞无数，说不定正经读书人都能让他们坑害一片。”胤礽道。 “这仅是其一。”胤礽卖个关子，徐徐善诱的掉着佟宛颜的胃口。 佟宛颜果然好奇，她急急问道：“那其二呢？” “商人重利，天性好奢侈享受。人性多样，有人爱清贫、有人爱富贵，孤不予评价。但是，商人不是无本生利，他们的财富从哪儿赚来的？”胤礽问道。 佟宛颜飞快答道：“羊毛出在羊身上，百姓会被捋羊毛！” “就是了。说是商人供出钱财，实则大头还是百姓出了。”胤礽欣慰道，他的小颜就是聪明。 佟宛颜又疑惑道：“那找大臣们追回欠款，他们就不会盯着百姓，搜刮民脂民膏？” “御史是作甚的？你个小脑袋瓜子，想着别的还好，政事太过复杂，圈圈绕绕杂乱如麻，别忧思过多，伤了你自己身子。”胤礽笑道。 佟宛颜嘟嘟嘴：“我担心爷嘛。爷，其实追缴欠款的事儿，最适合让泼皮流氓来做。您和四弟都是正直敞亮的人，太过较真确实不合适。我这儿有个人，爷去问指定能有点儿用。” 胤礽道：“哦？” “鄂伦岱！”佟宛颜字正腔圆的吐出三个字，胤礽闻言瞪大了眼睛。 第272章 慌慌张张 佟家出了名的多滚刀肉，佟国纲是一个，他的长子鄂伦岱也是一个。 以前鄂伦岱和佟国纲见面就怼的时候，外人看了，都说是因为鄂伦岱和佟国纲一个脾性，才没被逐出家门。 其子类我，有些人重视的就是这些。 胤礽眼睛一亮：“小颜这个人选推荐的好！” 哄着佟宛颜午睡后，胤礽拉着胤禛往佟国纲府上跑。 佟家人看到这两位爷过来，慌得连奔带跑的去找他们主子。 “爷，太子和四阿哥来了。”传话的人气喘吁吁跑到佟国纲面前，一时没刹住步子，差点儿摔了个倒翻滚。 佟国纲手里捧着茶盏，泡的是今年的新茶。他细细的品着，还没品出什么玩意儿来，就被自家下人给吓到了。 “这两位爷猛不丁的过来作甚？难道是元宝儿出事了？”佟国纲越想越慌，杯子在手里直晃，最后还是落在地上砸碎了。 站在门口伺候的下人，心跟着碎了的杯子一起碎成无数片。 夭寿啊，价值千金的茶具，碎了一个，就等于全废了。 心痛！ 佟国纲的心也痛啊，但是现在他脑子里只有他的宝贝小闺女儿。 那是他的心肝儿，全家人在一起都比不过一个宝贝闺女。 佟国纲眼含着泪，神情悲伤的去迎胤礽、胤禛。 胤礽和胤禛狐疑的相视一眼，佟家是遇着什么不好的事儿了？能让佟国舅哀戚成这样，不会是有家人逝世吧。 也不对啊！以佟家的地位，真有人身子不适，早请了御医。 “佟大人，孤和四弟不请自来，打扰了。”胤礽收起心里的诸多揣测，面上温润如玉道。 佟国纲手颤着行礼：“奴才叩见太子、四阿哥。” “佟大人快快请起。孤这趟来，是有事相求。不知鄂伦岱可在府上？”胤礽道。 佟国纲惊喜的看着他：“不是元宝儿有事？” 胤礽丈二摸不清头脑的：“孤来寻鄂伦岱，和小颜有何关系？” 佟国纲高兴的笑眯了眼：“没关系就好，没关系就好。奴才福晋总念叨着元宝儿这胎怀的艰难，连着奴才的心跟着七上八下，天天担忧着元宝儿。贸然看到您和四阿哥过来，还以为元宝儿出事了。” 听了解释，胤礽轻快的笑着：“小颜这阵子身子不错，能吃能睡，岳父放心。” 提到佟宛颜，胤礽不免说顺了嘴。 佟国纲紧张的四处张望，府上的奴才离得老远，规矩的跪着，低眉顺眼，应当没有听到胤礽对他的称呼。 “太子疼爱元宝儿，奴才心怀感激。”佟国纲小心谨慎道。 不过，他的心甜滋滋的。太子叫他岳父，可见是多喜欢他的元宝儿。 “佟大人放心，在孤身边伺候的人，最重要的是口风紧。咱们先进去说？”胤礽没再刺激佟国纲，老老实实按着规矩唤他。 “太子、四阿哥，您二位请。”佟国纲让到一边，请胤礽、胤禛先走。 “去琉璃厂把大爷给叫回来！麻利点儿，别让太子和四阿哥久等！”佟国纲笑容和善的迎着胤礽、胤禛往正厅里走。 然后，回头对着跟在边上的下人疾声命令，显出国公爷的派头。 第273章 泼皮无赖 从顺治爷起，京城实行“满汉分城居住”。琉璃厂的位置在外城，汉族官员多数都住在附近。 汉人善读书科举，所以各地的会馆也都建在附近。各地的书商也随之在这里设摊、建室、出售大量藏书，或是笔墨纸砚。官员、赶考的举子因此常聚集于此处逛书市，或居住在这一带。 总而言之，琉璃厂可谓是“京都雅游之所”。 但是，除此之外，琉璃厂还是买精巧玩意儿的地府，能淘到不少古董、瓷器好货。 善武不善文的鄂伦岱，显然不可能是去附庸文雅。他就是去逛古董店的。 佟国纲是康熙敬重的舅舅，又是佟佳氏族长，他的府宅肯定是在内城最好的位置。 有些不受宠的宗室，分到的宅子都比不过佟府的位置好。 鄂伦岱从琉璃厂赶回来时，佟国纲已经拉着胤礽问了许多佟宛颜的事儿。 顺带让人从私库里取了好些好东西出来，请胤礽带回毓庆宫，送给佟宛颜。 老丈人太热情，颇让人头疼。 胤礽和胤禛都不是对人热情的脾性，他们天生的与人疏远，猛地在佟国纲殷切攻势下，着实有点受不住。 鄂伦岱回来时，看到两位爷激动的神情，心里慌慌的。 虽然他是个粗人，偶尔傻了点，可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两位爷肯定有不好的事儿要他来背。 “奴才见过太子、四阿哥！”心思丛生的鄂伦岱，隔着老远的就给胤礽、胤禛行礼。 别的不提，佟家人很守规矩，从不仗着是康熙母族，而为非作歹。 哪怕性子直了点，但总归做的是好事。 “太子、四阿哥，鄂伦岱回来了，奴才先去衙门一趟。”佟国纲没打算凑在这儿听。 胤礽抬抬手：“佟大人若是没有急事，一起坐下来听吧。” 两个滚刀肉的无赖，应当更有用处。 既然胤礽说了，佟国纲就留下来。 他们父子俩儿听了胤礽说完，摩拳擦掌的十分兴奋。 “太子、四阿哥明智啊，就该把国库的欠款都要回来。那些人天天吃香喝辣，绫罗绸缎加身，长的肥头大耳，该宰了放血。”佟国纲激动的只拍桌子。 鄂伦岱捏捏拳头，双眼放光的跟要上战场杀人似的：“太子、四阿哥，奴才认为，对这些人就得来硬的。他们一个个皮厚的不行，得直接拿刀子把皮给割下来。” 好好的要个欠款，被佟国纲和鄂伦岱说的血腥无比。 胤礽和胤禛觉得，他们这趟来对了。 “从先帝爷到皇上，国库借出的银两不在少数，这是旧账。当时也没说要什么时候还，能借的都是有权有势的，户部的人不敢去催缴，大家伙儿心知肚明的把欠款不当回事儿。四阿哥行走户部，应该知道户部其实存着他们当时打的借条。”上回还清了欠款的佟国纲，说起别人时，底气十足。 胤禛点点头：“借条存着，却有如无用之物。” “这怎么能说是无用了。凡事讲个理直气壮，有了借条上面他们按的手印，无论咱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佟国纲仰头道。 胤礽道：“道理摆在这儿不错。如今朝中的局势，佟大人也明白。若是太平安稳的时候，在朝中闹一波无妨，储备的官员能换血走马上任，适应一阵子就好。但现在官位在职不好调动，牵一发动全身的，憋屈。” 佟国纲阴险的笑笑：“打蛇打七寸，太子知道吧？” 他这么一笑，胤礽知道重头戏来了，老泼皮要泼坏水了。 第274章 孤无能无力 不还国库欠银，降妻子诰命。 不还国库欠银，免交的税赋重新交起来。 不还国库欠银，家中子弟暂不可考科举。 不还国库欠银，宗室子弟降爵。 不还国库欠银，贴大字报放门口，让来往出入城的人都看清楚，是哪些皮厚不要脸贪国家百姓财的人。 佟国纲和鄂伦岱一个接一个坏主意出，各个甚合胤礽、胤禛的心意。 最后，佟国纲大手一挥，义气道：“这事儿由奴才去提，太子、四阿哥放心，奴才自来浑惯了，他们不敢说什么。” 佟国纲主动去做那恶人，就是想让胤礽少招惹点朝臣的不满。 他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不需要善名。 佟国纲的这份好，胤礽记在心里。 和万事总把他往前推的索额图相比，佟国纲这个老丈人对他好的让人热泪盈眶。 胤礽脑子一热道：“不必。佟大人的心意，孤领了。孤是太子，这个主意既然是孤出的，自然应当由孤来去说。若是这点担当都没有，孤还作甚太子。臣子是助力臂膀，不是用来挡箭的盾牌。” 鄂伦岱大咧咧道：“太子，奴才的妹妹是您的侧福晋，奴才家身先士卒是应该的。哪怕没这份姻亲关系，您做利国利民的事，奴才也不能给您拖后腿啊。” 胤礽笑出声来：“那孤先谢过岳父、大哥了！” 胤礽心知肚明，佟国纲父子主动请缨，为的还是想他对佟宛颜更好些。 佟国纲、鄂伦岱一起露出笑容，嘴咧开的快到了耳后根。 反正他们最不怕得罪人，这阵子安分的没出去惹事，该出去闹闹了。 没隔几日，佟国纲上折子请康熙再让户部追缴国库欠银。 太子和胤禛附议，随后胤褆也站出附议。胤祉看着情况不对，机灵跟着兄弟们一起附议。 皇子出来了，身上不欠钱或者不差钱的拥护势力，跟着一起附议。 一瞬间，朝堂上大部分的人，都附议佟国纲的请奏。 大势所趋，康熙心里乐开了花。 胤礽和胤禛的奔波走动，他看在眼里，故意不说。 这也是他对他们的考验，今儿瞧着状况，考核通过了，还完成的很圆满。 剩下一波站在原地缩着头的大臣，心里直骂娘。 这些站着不嫌腰疼的，就知道撺掇些坏事儿。 好好的存些钱给子嗣后人不好么，非得往国库里塞钱。 不过，他们环顾四周一望，心里认命。 不认命怎么办，除了死心眼的重臣，上回那批被迫还钱的，肯定乐的看他们割肉还钱。总不能他们砸锅卖铁的还钱，别人过好日子吧。 人心如此，自己落水了，必须拉着旁边的人往水里按。 康熙等着他们嚷嚷吵完了，慢悠悠道：“佟卿上奏甚合朕心，准奏。” 得了，金口玉言，他们再反驳，恐怕得是家破人亡的路。 上回他们敢折腾，还不是因为康熙态度不定，让他们敢放纵。 收欠款的事，并不轻松。胤禛跟着户部尚书，拿着欠条去一家家要钱。 京城古董铺子里，一瞬间收了不少好东西，乐的商人们咧开了牙花，晚上做梦都是抱着大金元宝睡觉。 佟宛颜偶尔听着胤礽给她算着户部收回多少钱，捂着牙直咂舌。 半空的国库，一下子就给填满了啊。 胤礽搂着她夸道：“还是心肝儿给孤举荐的人选好。说吧，想要什么，孤都给你？” 佟宛颜摸着鼓鼓的肚子：“爷帮我生孩子？这孩子太闹腾了。” 胤礽脸上的笑立马垮下来：“孤无能为力啊。等孩子出来，孤天天拎着他揍，让他欺负他额娘，不像话。” 胤礽低下头，手轻轻的抚摸着佟宛颜的肚子。 佟宛颜肚子里的孩子，算算时间四个半月。前儿常太医过来诊脉，提前诊出了性别，是个小阿哥。 没有再来个双胞胎，让关心佟宛颜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第275章 自我怀疑的大阿哥 胤褆从惠妃那儿得知，胤礽又要有个儿子时，他望着满屋子的闺女，无力又无奈。 太子这个侧福晋娶得太好了，原本都以为他是垂涎美色，纳个好看的格格。谁能知道这位格格，身世跌宕起伏的，不仅会讨太后喜欢，肚皮争气会生，家世还添光不拖后腿。 真是意料之外的，给太子多加了别人求也求不得的砝码。 如果不是意外，佟家嫡系女根本不会再嫁给皇家阿哥。 胤褆坐在冬天秃了的老树底下，一口接着一口的叹气。 生完孩子不到半年的大福晋，穿着厚实的旗装再裹着披风出来，乍看起来有些臃肿。 “爷为太子的子嗣而不高兴了？”大福晋温柔道。 她说话的声音柔而慢，仿若春江水，让胤褆这个百炼钢化成绕指柔。 胤褆急忙起身：“外头冷，你出来作甚？屋里有碳烧着，你现在身子弱，能不见风就别见风。太子的子嗣与我何干，我只是见不得他春风拂面的得意样儿。” 大福晋心里有底，不误会胤褆的心。她向来是个贤惠人儿，不会做无理取闹的事儿。 “事已至此，爷能收收心也好。”大福晋看的透彻。 胤礽子嗣丰厚，又深受康熙重视宠爱。除非他死的比康熙早，否则这皇位稳妥的不能再稳妥。 既然是名正言顺的未来皇帝，胤褆何必和他较劲成这样儿。 现在，他们都是康熙的儿子，是皇子阿哥，能够闹着自己的小脾气，互相争着。 等龙椅上的人换了，这一代的阿哥们的地位就落低许多。 亲儿子和亲兄弟是不一样的，何况还是异母的兄弟。 道理胤褆明白，但是他不甘心。 “自从太子出主意收回了八成的国库欠银，佟侧福晋再怀男胎的脉象确认，皇阿玛渐渐不再抬着我与太子争锋。以前，我好歹能给太子当个磨刀石。想着如果我这块石头硬一点，把太子的刀刃给磨卷了，或许有几分机会。结果，如今连当块石头的机会，都没了。”胤褆落寞道。 他说不清自己是失落没了靠近皇位的可能，还是失落康熙对他和对胤礽之间的不同。 “福晋，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有用。明明比太子年长数岁，有着无数的先机，却还是在朝政之事上被他甩在后面。朝野上下，不论哪个，都是真心实意的夸太子是个有能力的优秀储君。对我，只有战功赫赫，练兵有力，再无其他。”胤褆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大福晋深情的看着他的眼，眼里是一如既往的依赖和崇拜、仰慕。 “太子出生即为储君，由皇阿玛亲手教养长大，太皇太后从旁协助点拨。后有小朝廷班底，尽心为太子办事。这些，爷都是没有的。爷明明是皇子，可以坐享其成富贵荣华，却每每在战场上身先士卒，身上落下疤痕累累。妾身，从不觉得爷比太子差。”大福晋掷地有声道。 胤褆颓唐的心，顿时火热起来。 “那福晋，若是我是储君，我会不会比太子做的更好？”胤褆像个急于受到肯定的孩子。 大福晋抿嘴笑笑不说话，扪心自问，如今这几个阿哥里面，胤礽的心性是适合当个帝王。 他睿智、宽和，能礼贤下士，也能手段狠厉震住大臣，他心怀天下百姓，文武双全，有识人之明，能平衡驭下，行事妥帖。哪怕胤褆以前时不时给他使绊子，落他的颜面，他也最多无伤大雅的还回来，但从没有真的让胤褆伤筋动骨。 大福晋相信，假以时日，胤礽必能成为一位极优秀的帝王，功绩不在康熙之下。 第276章 太子妃出嫁 大福晋话不说破，作为枕边人的胤褆能不知道她的答案么。 胤褆把大福晋一把抱在怀里，深吸一口气，心里有了决断：“这回等过几年咱们再要孩子。又不是不能生，一年接着一年的，太伤你的身子。我还想好好的和你过一辈子！” 大福晋眼中的笑意，瞬间变的温暖无比。遇的如此良人，她死心塌地。 追缴欠银的事，并非一帆风顺。 有些心怀侥幸、自命不凡的大臣们，非得和户部耍无赖。 能借了巨款的人家，谁家没几个镇宅的老夫人、老爷子，户部尚书亲自上门都抹不开面子。 这时候，胤禛过去，小脸一板，说一不二的让人看着欠条上来，平白落下个吝啬较真的名号。 胤禛对此不以为意，他不靠名声吃饭。 而连胤禛上门都要不回来的银子，他真按着佟国纲、鄂伦岱出的主意，请太后降其夫人的诰命，家里有要考科举的也停了，贴在城门外的大字报更不少。 不但如此，因着大多百姓不识字，胤禛还特意请佟启年从军中每日调来两个士兵，轮班给进城出城的人读。将那家的祖上到现在，说的清清楚楚，彻底掀了他们的遮羞布。 甭管什么人，都是要脸面的。 胤禛彻底把这群人得罪的死死的，估摸着他被做成了好几十个小人，身上扎着针。 心志坚定的胤禛压根不在乎这些，他出门侍卫环绕，不怕出事儿。 除了家破人亡的那批人，几个月的时间，陆陆续续的把欠银交齐了。 有了钱，水害暂时治理的还行。来年再遇洪水，定然还要出事，但是这回挨过去了，有个缓冲的时间。 折腾了那么久，对大清来说否极泰来，临近过年的那几个月，万事顺畅。 幸亏如此安顺，若不然又是一回伤筋动骨。 过年时，佟宛颜的肚子挺得老大，脸上圆润，喜庆十足，像个胖汤圆儿。 纵使丰腴了，还是那样的好看。 家宴的时候，太后非得拉着她坐在自己旁边，舍不得放手。 佟宛颜笑盈盈的坐在太后身边，乖巧的不得了。 连康熙对上她浸了蜜似的笑眼，想让她坐回自己位子上的话，也憋到了肚子里。 太后给佟宛颜长脸，还不是担心过年后太子妃嫁进东宫，旁人轻视了她。 老人家难得任性，康熙本身也偏心，底下人哪里不懂上头的风向。 转过年过去，时间过的飞快。 康熙三十二年五月初八，诸事皆宜的好日子，由钦天监一测再测，挑不出一丝不吉利。 这一天，天气是前所未有的好。 毓庆宫南院里，安安静静，和正院布置的喜庆相比，仿若两个世界。 佟宛颜的产期约莫在这十来天，随时都有可能生产。 她去院子里转了一圈，回屋里好好躺着。 今儿的新郎官胤礽，连喜服都没有换，全心全意的围着佟宛颜打转。 佟宛颜靠在他怀里轻松的笑着：“太子妃该准备进宫了吧。” 胤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德顺去小厨房给你端鸡汤馄饨去了。等他端过来，孤喂你吃完了，再去管那些事儿。” “没见过您这样的新郎官。什么事儿都让人准备好了，到了点走个过场。”佟宛颜打趣道。 春雀、夏珠候在门外，心拎着，神色紧张。 都说主子这胎怀的时间好，太子妃进来也得看重主子，不敢怠慢。 唯有她们心拎的很，生怕主子受了刺激，对身子和胎儿不利。 胤礽心惊胆战的摸着她的大肚子：“如果今儿外面吵闹扰你生了，你一定让苏吉祥去前院找孤。谁都比不过你重要，千万不要忍着。” 佟宛颜娇娇的笑着，明明是两个孩子的额娘，肚子还揣着一个，气质还像个单纯的女孩儿。 “我知道的呀。爷放心吧，孩子应该不会选着今日。衣裳应该要换了，免的让外人有闲言闲语。”佟宛颜对胤礽放一千一万个心。 石家，内务府大臣领着太子妃的仪仗，一行人满满的去接迎太子妃。 皇家出的聘礼，丰厚的令人咂舌，连眼红的勇气都没有。 瓜尔佳氏前来添妆的族人，看着摆在外面的聘礼，捂着心脏喘不过气来。 原来迎娶太子妃，是这样啊！ 旁人家大婚是喜气洋洋，太子和太子妃大婚那是严肃郑重。 石修竹一早起来，穿着层层叠叠的礼服，头戴一百零八颗东珠的凤冠，胸前佩戴金锁，手上玉镯成串，整个人仿若移动的首饰架子。 内务府给打造的都是实心玩意儿，不仅瞧着华丽，分量也重。 石修竹提着一口气，对着石福晋道：“额娘，我能不能吃点儿东西垫肚子。” 她自幼练武，自诩双拳能打四个成年大汉，在这样沉重的首饰装扮下，居然摇摇晃晃有些站不稳。 石福晋舍不得的站在她身旁，看着全福嬷嬷给她梳头。 “太子妃再忍忍，大婚都是要这样的。等你和太子喝了合卺酒后，就可以吃些东西填胃了。”石福晋虽然心疼，但没有想着破例让她女儿偷偷吃点东西。 石修竹只是说说，她早猜到了她额娘重规矩，不会让她吃点心填肚子的。 不过是侥幸的问一问，上下嘴皮子动一下，不伤身。 给石修竹化妆的嬷嬷，是贵妃给挑的。 这场大婚，由贵妃和内务府全权操办，做的尽善尽美。 两三个时辰下去，石修竹见证了天黑到天蒙蒙亮再到朝霞满天烈日当空。 石修竹清秀贵气的脸蛋，被一层层胭脂妆粉涂上，显得愈发厚重大气。 站在旁边的人瞧上一眼，心里直赞康熙好眼光。 太子妃好生威严，合该是天生的皇家人，丁点儿女娥的娇气没有。 妆成后，石修竹动动了脸部肌肉，感觉脂粉唰唰的往下掉。 石福晋看不过眼，暗示嬷嬷赶紧给她盖上盖头。 早说了一千遍一万遍，她闺女千好万好，唯独不像个娇羞的女子。 “请太子妃出门。”喜嬷嬷满脸喜气道。 石修竹的堂兄从门外进屋，弯腰将石修竹背上背，一路背向停在门口的八抬大轿。 他是瓜尔佳氏嫡脉这一辈中，体力最好身子最健壮的一个。饶是如此，走了半刻钟不到的路，愣是累的他气喘吁吁。 第277章 太子妃和第一侧福晋 “妹妹，保重。” 石修竹从她堂兄的背上，移到轿内坐着时，一瞬间有点儿不适应。 她要离开她的家了，从此成为另一个人的妻子，还有给他生儿育女、管理后宅，这是怎样的造孽啊。 石修竹紧张的握着手中的苹果，差点儿把苹果给掰碎了。 皇家抬轿子的人，那是绝对的稳。 石修竹坐在轿子里，紧张着紧张着，就心大的睡着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毓庆宫还有位受宠又能生的佟侧福晋。等她和佟侧福晋打好关系，她就不用侍候太子和生娃了。 至于管理后院，她不怵的。 太子妃大婚不同于其他亲王、阿哥成婚，这是国之重事，皇亲国戚还有重臣都得入宫参宴。 瓜尔佳氏和石文炳夫妻作为太子妃的家人，自然在赴宴人选之内。 迎娶太子妃的仪仗，在京城内城几乎绕了一圈，最后走入宫中。 这叫普天同庆，百姓共乐。 如此一来，石修竹从坐上轿子到毓庆宫，至少过了一个时辰。 摇摇晃晃一个时辰，轿子平稳，石修竹将早起困倦的觉不足彻底补好了。 胤礽穿着簇新的吉服，朝轿子上射箭时，猛烈的力道，把石修竹震醒了。 她茫然的看着眼前一片红，随即意识到她正在嫁人。 “请太子妃下轿。”喜嬷嬷给石修竹手中递过红绸。 红绸的另一端，由胤礽牵着。 石修竹迅速让自己清醒，慢而稳的从轿子里走出。 依着规矩踏火盆、过马鞍，送入洞房。 从头到尾，胤礽表现的无比矜贵高傲，嘴唇微抿，没有半分新郎娶得美娇娘的喜气。 与大福晋夫妻感情甚好的胤褆，见状不动声色的给胤礽描补。解释胤礽冷峻的神情，是因为大婚庄重严肃。 石修竹被送去新房里时，差不多正午了。 宴席已经开席，佟宛颜拘着塔娜、弘昭在屋里，不准他们在丝竹喜乐声下，出去乱跑。 “主子，您若是难受，就哭吧。奴才替您顾着大格格和小阿哥。”夏珠心里难受的不得了。 外面的喜乐，在她听来跟丧乐一样。 看着主子和太子过惯了三年多的二人生活，贸然来个正主儿，连她个奴才都难受，甭提正主儿了。 佟宛颜捏着塔娜的小肉手，面容恬淡：“这么几年来，爷对我珍而重之。夏珠，咱们得信他。” “可那是太子妃啊。”夏珠嘟囔道。 春雀急忙给夏珠捣了一肘子，这丫头尽说不该说的。 “我也是第一侧福晋啊。”佟宛颜瞧见春雀的小动作，莞尔一笑。 “倘若爷的心不在我这儿，我没有必要伤心。倘若爷的心对我不变，我更应该开开心心的。从进毓庆宫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不能独占他一人。以前还做足了与其他女人分享他的准备，现今仅是名分上的分享，算不了事儿。”佟宛颜大气道。 春雀为佟宛颜的心大而焦急：“主子，那是太子妃，未来的国母。她若是不愿守活寡，太子爷也是没办法的啊。” 佟宛颜安抚的拍拍塔娜的脸，手捂着她的耳朵，没让她听到春雀说的话。 “倘若太子妃愿意呢？”佟宛颜道。 “啊？”春雀和夏珠傻眼了。 佟宛颜冷情的垂下眼眸：“或许我和爷都是自私的人，罔顾他人意愿。爷查过了，太子妃此人心性与寻常女子不同，这事儿还有周转。否则，否则……” 春雀和夏珠坚定利落的跪下：“主子，若有那些事儿，奴才为您去做。”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打从进宫起，她们早决定当个黑心肝儿的人。 出淤泥而不染的善良摇曳小白花，不适合她们。 她们的存在是为了保护主子，别人的生死开心与否，与她们何干。 “快起来，用不着你们这般。万事有爷在，咱们不在后院给爷添乱就是最好的帮忙了。我估摸着，事情不会太差，许是太子妃进了东宫，对太子和我更好。”佟宛颜直觉道。 “行啦，塔娜和弘昭该饿了。春雀去传膳，夏珠把弘昭从侧屋抱过来。今儿我亲自哄他们用膳，过会儿咱们娘三儿一起午睡。”佟宛颜笑着给春雀、夏珠指派任务。 她们俩儿有事情干，便不会想的太多。 石修竹此人有些与众不同，甚至很是违和。 胤礽让人暗中盯得他紧紧的，各个消息打听的确切。想必，胤礽有他的主意在。 佟宛颜带着塔娜、弘昭松快的用了午膳，心情平静的洗漱午憩。 石修竹还坐在喜床上，抱着她的大苹果，脖子被凤冠压的僵疼。 她手指上套着金丝嵌宝石护甲，纠结的互相搓着，不经意扎了她自己手心好几回。 凌嬷嬷得了胤礽的命令，在石修竹坐在喜床上没多久过来，告知她有人来行礼。 头上戴着盖头，看人给自己行礼，石修竹觉得颇为有趣。 坐在别人的地盘，石修竹在没有摸清楚状况的情况下，不多嘴多问，尽听凌嬷嬷的。 凌嬷嬷的身份，她出嫁前已经知道，是胤礽的奶嬷嬷，她得敬重。 “太子妃，范格格、唐格格给您请安了。”凌嬷嬷给石修竹传话道。 石修竹轻轻点头，道了句：“起。” 凌嬷嬷笑眯眯的笑着，像个和善的老太太：“佟侧福晋怀有身孕，且是皇上钦赐的第一侧福晋，今儿便不给太子妃行礼了。” 石修竹一愣，终于反应过来，依着祖宗规矩，确实少了位人。 但是，胤礽是大清第一位太子，她也是大清第一个太子妃。 这样的规矩，真还不好说。 石修竹没有为难女子的毛病，对传闻国色天香的女子，更是多有疼爱。 不必凌嬷嬷多加解释，石修竹自个儿道：“本宫明白的。佟侧福晋是皇长孙之母，家世亦不差，且有第一侧福晋的位份，身份本就不比本宫差多少。她情况特殊，自是不用前来。等明儿本宫和太子大婚之后，本宫亲自去看望佟侧福晋，她且静心养着，不必多忧的。” 第278章 太子受到了惊吓 石修竹太大方了，大方到凌嬷嬷逾矩的打量她一眼。 可惜红盖头太厚，遮住了石修竹的视线，同样让凌嬷嬷看不出她的心思。 单打量她的坐姿和说话，确实有母仪天下之相。 不论石修竹是何种心思，凌嬷嬷将佟宛颜不来行礼的原因过了明路，算是给石修竹尊重和面子，免的误会佟宛颜恃宠而骄、不懂礼数。 领着范格格和唐格格给太子妃行完礼，凌嬷嬷就退下了。 绑满红绸的新房里，安安静静，只有石修竹和陪着的喜嬷嬷。太子妃的洞房，没人敢去闹。 走完流程被人送到洞房的胤礽，听着喜嬷嬷的唱和，挑盖头，喝合卺酒。之后，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没了盖头遮挡的石修竹，心里紧张的眼神乱飘。 夭寿啊，难道她的清白今儿真的要没了？ “爷，这个洞房花烛夜……”石修竹结结巴巴的开口说话。 一天没喝水又没有说话，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胤礽起身搬了个凳子，坐到她对面。 “听闻太子妃与家中姐妹关系甚好，是个怜香惜玉的。孤不巧从市面上得了十八幅美人图，笔触画风与太子妃在家中画的花鸟画很是相似。”胤礽从容的打开摆放在一旁的箱子，拿出一卷画，扯开系在上面的绑绳，画卷内容一览无余。 石修竹微微惊呼一声，脸色难堪。 说实话，她可以否认这画与她无关。 所谓的画风相似，其实可以细琢磨的很少。除了书画大家，寻常人定不会想到是同一人所作。 但是，胤礽能把画收集全了，不动声色的摆在新房里，可见是不必否认的。 “爷，是想我有太子妃之名，无你我夫妻之实？”石修竹说这话时，心里雀跃欢呼。 太子是好人啊，长的好看又聪明，还不用占她的清白，权势全递给她。普天之下，找不到比太子更好的人了。 石修竹热切的看着胤礽，胤礽别扭的把红盖头扔到她怀里。 “遮住你的眼睛，要么眼神收敛点。如狼似虎的饥渴样儿，孤几乎以为你是个男人。”胤礽不客气道。 怜香惜玉，不存在的。 石修竹嘿嘿笑着，手里的苹果被扔到一旁去。 “我也可惜自个儿没能投胎成男子。爷你放心，验身嬷嬷检查过我的，肯定是个女儿身。”石修竹知道祸乱宫闱是多严重的事，不敢瞎咋呼。 胤礽被她的话给惊道，真敢说。 他皇阿玛挑的是个什么人哟，表里不一的。 要不是他坚持不懈的让人盯着，未必能发现石修竹的与众不同。 “女人身男儿心，委屈你了？”胤礽道。 石修竹羞赧的低着头，满脸厚重脂粉，看不出她红了的脸颊。 “是挺委屈的。”石修竹道。 胤礽乐了，这人挺会顺着梯子往上爬。 不得不说，除了石修竹行事有男儿风范外，其他本事都不差。 比如，察言观色。 “爷，我十分愿意给您占着太子妃的位置，该履行的职责保证做得无可挑剔，不给您拖后腿。对佟侧福晋，我真心把她当家中妹妹宠着。对小阿哥和小格格，我也能做好长辈的本分。我家里的侄子侄女，都挺喜欢我的。”石修竹被胤礽撕开了表象，直接表忠心道。 胤礽望着她不说话，嘴角的淡笑从进门到现在，似乎没有变动过。一看就知道是皮笑肉不笑。 石修竹心里突突的，忽然灵光闪现，悟了他的意思：“我也不是别无所求。” 胤礽换了个坐姿：“愿闻其详。” “如果您能顺顺利利的登基，我能不能诈死出宫啊？”石修竹期待道。 “诈死，然后呢？”胤礽没想到她求的是这个：“不管石家和瓜尔佳氏了？” “家里原本就没有想过让我当太子妃来着。”石修竹扭扭腰：“爷，我能不能先把头上的凤冠给卸下来？忒重了，压的脖子疼。” 胤礽捂眼，石修竹的动作着实粗狂：“先去洗干净脸再来吧。” 今儿天气有些热，石修竹穿的太子妃吉服厚重不已，红盖头密不透风的，她脸上的妆有些龟裂结块。 如果先前表情动作小些倒是无妨，谁让胤礽把她吓得直窜。 “好嘞，爷您坐着等会儿啊！”石修竹把她从家中带来的侍婢喊进屋，风风火火的去卸妆。 一会儿后，她旋风似得跑回来。 跟在她后面追着给帕子擦脸侍婢，一脸尴尬。 “小莲，你先出去，别打扰我和爷。”石修竹道。 小莲行个礼，拿着帕子不甘心的走出去。 她的小祖宗诶，脸上的水珠还没擦干净，头发也没梳成发髻，就这样见太子爷，真是要命。 小莲心里想的，石修竹毫不在乎。 她急着和胤礽商谈大计，事关未来自由。 “爷，我回来了。”石修竹爽气的对着胤礽一笑。 她眉型英气，双眸清凉，鼻直唇薄，换身装扮，当真以为是个俊俏的美少年。 胤礽道：“好好坐着。你受的那些大家闺秀的教导呢？” 石修竹豪爽的挥了挥手：“我若真是个大家闺秀，现在该抱着爷的大腿哭了。您是聪明人，心胸宽广大度，我何必和您作假。对着外人，我保准是个高贵端庄的太子妃，内里还是让我松快些。” “还是说诈死吧。我想诈死后，离开大清，出海看看大清之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读万里书不如行万里路，我愿死在异国他乡，也想看看更广阔的地方。”石修竹脊背挺直，瘦削的身子和白净的面容，当真像是冷秋寒霜下修直傲骨的青竹。 “石老太爷给你取的名字，甚合你。”胤礽道。 石修竹嘴角微翘，目光清正：“玛法对我教导极好。” “若是你做到了你说了，孤会满足你的愿望。哪怕到时候你想换个要求，孤也会满足。但若是你有他想，孤这毓庆宫死的妾室不少。”胤礽给了个甜枣后，猛地打上一棍。 石修竹淡笑不发憷：“爷且看着我的诚心，我定全力助爷。” 第279章 洞房蹲马步 开诚布公的交易完，胤礽和石修竹面面相觑。 不施脂粉的石修竹，女儿的娇柔之气太少，反而英气十足。 他笔直的坐着，坐姿也不是闺秀的优雅，有种大老爷们儿的洒脱。 胤礽内心无比平静，他和一个披个女人外壳的大老爷们儿坐在一起，而这是他正儿八经的大婚。 过会儿他就跟他的心肝儿吹去，他和一个男人洞房了。 石修竹心里想的和胤礽差不多，只是他庆幸过多。没有妖精打架，保住了战战兢兢多年害怕失去的贞操。 两个人瞪得眼睛有些疼时，还是石修竹道：“今儿晚上怎么睡？” 胤礽利落的从另一个箱子里掏出喜被：“孤睡地上，你睡床上。” “那元帕呢？”石修竹指着床上的帕子：“难道我要割手指？” 胤礽早有准备：“晚上早些睡，明早早起蹲一个时辰马步。孤让人准备了血，你不露陷就行。” 石修竹毫不害羞道：“那些事儿我都明白。” 胤礽狐疑的看着她，石修竹急忙补充道：“美人图我都能画了，那些事儿我能不懂？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多看几本书就知道了。我这儿有好几本珍藏版的，市面上没有，爷你要不要？” 胤礽真想把石修竹这样子给拎到康熙面前去，他克制道：“不必了，孤有佳人，不像太子妃。” 石修竹气的瞪圆了眼睛：“不带这样戳人伤疤的。上辈子指不定我是个男人，这辈子投错胎也没办法。” “行了，吃的过会儿有人送来，孤先洗漱去。”胤礽道。 太子和太子妃洞房的日子，外边是有人盯着的。 胤礽早和佟宛颜说过了，今儿不能去陪她。 等胤礽回到屋里时，石修竹吃的小腹鼓鼓，两碗面和一些糕点小食，被她风卷残云的吃下去一大半。 “嗨呀，我忘了还有爷没吃。要不，您吃我吃剩的？”石修竹拍着大腿，看着没什么东西的桌子。 胤礽把被子扔地上扑好，又拿出一个毯子和枕头：“不必了，孤先前已经用过膳。既然太子妃吃过猪肉，过会儿劳烦你应付外边听门的。” 石修竹脸色一僵：“我懂男子的，不懂女儿家的啊。” 胤礽斜睨她：“不是上辈子当过男子？” “那也是雏儿。”石修竹理直气壮。 胤礽和她说不下去，总觉得一不小心就要说些污不入耳的话。 如果和佟宛颜说，那是乐趣。现在和个外人说，不合适。 胤礽适时的闭嘴，石修竹擦擦嘴，坐回到床上，皱着眉开始回忆记忆中女子该怎么叫。 夜深了时，睡了一觉的石修竹，开始弄些让人误会的声音。 胤礽睡的死死，错过了精彩的画面。 反正以后的时间还多，他总能见识到石修竹有多么的与众不同，和坑！ 天微微亮时，睡饱了胤礽穿好衣服，把石修竹枕着的枕头往外一抽。 正在做梦的石修竹，哐当一声，头砸醒了。 “贼子大胆，竟敢到小爷闺房里来。”迷迷糊糊的石修竹，说话都颠三倒四。 胤礽嗤笑：“蠢样儿，蹲马步。” 石修竹望着放大的俊脸，懵了会儿，反应过来。 “我现在是太子妃了。”石修竹到吞口口水，甩甩头，清醒过来。 她谄媚的冲胤礽拱拱手，大概是昨晚她一个人表演时，玩儿的太尽心，嗓子沙哑着，颇为符合一夜春色的结果。 亲眼盯着石修竹蹲着马步，胤礽放心的继续睡下去。 石修竹看他和衣而睡，防备自己的样子，不禁撇撇嘴。 她再是色欲熏心、饥渴难耐，找的也是香香软软的美人儿。 就他的身材，不定有她以前好。 石修竹畅想着仿若梦中的过去，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 往日多愁，不必再想。 石修竹认命的蹲着马步，半个时辰后双股颤颤，一个时辰，胤礽准时醒了。 看着她走路都得扶着东西一步步挪的样子，胤礽十分满意。 “都是为了自由。”石修竹可怜巴巴的自我安慰道。 看着胤礽对她不假辞色的冷漠，石修竹对他更高看几分。 能守得住下半身的男人，都不简单。 其中，明明能名正言顺三妻四妾，还独宠一人的男人，更是稀罕。 石修竹辛苦挪到床上后，对胤礽道：“给皇阿玛和皇玛麽请安时，我得表现如何？” 胤礽道：“端庄大方贤惠，略带一点初嫁娘的娇羞。你是太子妃！” 胤礽着重说着最后三个字，石修竹了然。 她是太子妃，而不是太子心爱的女子。所以，康熙和太后不需要她和胤礽多亲昵，甚至她对男女之事淡泊些，更能让他们满意。 倘若她真是爱慕胤礽，那佟宛颜该何地自处。 一个要权，一个要人，这是她与佟宛颜平衡的最好办法。 聪明领悟了胤礽意思的石修竹，看着胤礽睡下后，她放心的睡下。 胤礽也不是真的睡着了，他不过是闭着眼想着政事。估摸着该起的时间到了，他将被子一叠，重新塞进箱笼里，没人发现不对。 德顺领着伺候的人进来时，动作隐蔽的把提前准备好的有血帕子放在床上。 宫中女官来收元帕时，望着上面的落梅点点，对石修竹道了句恭喜。 正院的一切都要按着规矩来，不比在南院松快，一举一动仿若公事。 石修竹单独面对胤礽时的洒脱不羁，收敛的干干净净，显露在众人面前的依旧是那个端庄大气的太子妃。 蹲马步的效果太好，石修竹走路时，双腿内侧发酸，小腿打颤，嬷嬷们看着她这模样，知道昨夜是激烈一场。 太后与康熙受完胤礽和石修竹的礼后，送上早已准备好的赏赐，再添上几句教导的话。 他们心里皆松了口气，太子大婚顺顺利利，颇好。 只是，和佟宛颜处出了深厚感情的他们，心里又为她而担忧关心。 自家的孩子，难免多心疼。 胤礽瞥到康熙眼里的内疚心软时，心中窃笑。 等石修竹和诸位阿哥见了面后，康熙忍不住让人把弘昭接到养心殿去。 第280章 康熙护短 康熙这举动是什么意思呢？ 在太子妃走了祖宗规矩的流程，拜见长辈、见了同辈后，已经是真正的爱新觉罗家媳妇儿，康熙却抱着弘昭去了养心殿，全程爷孙和乐的。 养心殿是宫中造办处的作坊，专门制作宫廷御用物品。 弘昭看中哪一样，康熙就让人记下，随后送去弘昭的院子里。 如此厚赏，就是胤礽也没有得过。 不消一会儿，规矩森严又耳目众多的紫禁城，知道了哪怕毓庆宫有了太子妃，弘昭阿哥依旧是皇孙辈最受宠的独一份儿。 连同母凭子贵，佟侧福晋照样得好生伺候，样样物件儿都要依照往常那般送去最好的。 佟宛颜昨儿躺了一天，今儿在毓庆宫散步时，总觉得周围奴才的眼神不对。 有种主心骨不稳的感觉。 她现在没那心力去敲打奴才，索性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去宁寿宫。 太后看着大着肚子过来的佟宛颜，眼眶瞬间红了：“委屈你了，孩子。” 佟宛颜心中无奈，没想到太后也是一样的想法。 “皇玛麽，皇阿玛亲自选的太子妃一定很好。孙媳到您这儿来，是想您了，可不是要诉苦呢。”佟宛颜对着太后撒娇道。 她的脸上确实没有一丝愁苦和悲伤，弯弯的笑眼，明媚朝气。 心里愧疚的太后，跟着露出慈爱的笑容：“你心里没事儿，哀家就放心了。别站着了，太医说你预产期就在这半个月，指不定哪天生的。猛然跑这么远，哀家担心你。” 佟宛颜坐在垫了软垫的椅子上，后腰还有腰枕枕着，很是舒服。 配着奶茶上上来的点心，正合佟宛颜的口味。 宁寿宫就像是她的娘家，她在这儿舒舒服服的，丁点儿防备没有。 抱着甜丝丝的奶糕啃着，佟宛颜肉呼呼的小脸，忒讨人喜欢。 “除了刚诊出怀了的时候，他爱在肚子里闹腾点儿，后面几个月可乖了。皇玛嬷多疼疼我，让我在您这儿躲躲。太子妃嫁进毓庆宫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儿，他们一个个看着我时，却都眼里藏着愁绪，整的南院压抑的不行。” “说实在的，谁家侧福晋日子过的有我这样舒服啊。也不知他们为我可怜个什么劲儿。”佟宛颜不掩饰的撇撇嘴说着。 太后笑出声来：“还不是心疼你，才担心你。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感情是一样的道理。以前毓庆宫没人能在你之上，现在多了个太子妃，难免担心你不习惯。” “皇玛麽，太子妃好看吗？”佟宛颜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她话里眼里没有嫉恨的味道，太后放心的告诉她：“端庄大气，有母仪天下之相。容貌是不及你的，却是位好主母。石家的教养和皇帝派人去的教导，很是不错。” 佟宛颜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呢。往后爷有人帮着处理后院的事儿，肯定比我好。” “你又妄自菲薄了。凌嬷嬷与哀家说了，你很好，就是惫懒了些。”太后嗔怪道。 佟宛颜吐吐舌，眼神伶俐：“皇玛麽且饶了我，我不是劳碌命，也不好那些个。” “不好权力是好事儿，不累。”太后赞同道。 太后说的累，一是身体累，毓庆宫的事务诸多，账务繁杂，不好管。另一则是心累，权欲沾的久了，难免心态不平衡，贪的多了心容易累。 “上回额娘进宫来时，说我嫁进皇家是件好事儿。别的不说，就这偷懒的性子，旁人家可瞧不过去。”佟宛颜捡好听的说给太后听。 太后听了果然高兴：“你前半生坎坷，往后合该享福一生。哀家还能活个十几二十年，你和塔娜有哀家护着。” 佟宛颜在宁寿宫坐了会儿，才回到毓庆宫。 弘昭还给康熙霸着，留在乾清宫用午膳。 一宿没见到佟宛颜的胤礽，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一回到毓庆宫，他脚步飞快的往南院走。 石修竹好奇的望向南院的方向，她一次没有见过传说中国色天香的佟侧福晋，心里好奇极了。 得是多美的人儿，能把如斯优秀的太子爷给迷住。 “小莲，你说本宫去南院见见佟侧福晋如何？”石修竹问着扶着她胳膊的侍婢道。 小莲小心的扶着她跨过门槛：“您是太子妃，毓庆宫的主母，应当由佟侧福晋来拜见您吧？” 石修竹自动过滤了她的话，她扶着自己的脖子：“这身衣裳穿的真累。原以为就昨儿一天凤冠沉重，现在想来往后凡是大场合，都得华服美饰全堆身上。” 小莲嘴甜道：“主子这样好看。” “是挺好看的。可惜长在了本宫身上。”石修竹坐在椅子上，连喝了好几口茶水，缓过奔波半天的劲儿来。 伺候石修竹十多年，小莲习惯了听到她主子常说些有的没的。 “给本宫换身轻便的衣裳，本宫还是想去看看佟侧福晋。”石修竹休息好了，心思浮动起来。 美人儿，美人儿，她最喜欢的便是美人儿。 小莲知道劝不过她，打眼色给旁边的嬷嬷看。 嬷嬷低着头，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情。 太子妃的手段不简单，她何苦去阻拦她。 南院有太子在，太子妃不是好妒的人，见佟侧福晋无妨。 毓庆宫里，最大的规矩是胤礽，哄得他开心才是上道。 没人拦着石修竹，石修竹愈发能按着自己喜好来。 她心思坦荡荡的，不怕人误会。 胤礽去了南院，直接扑了空。 玄鸟从假山后面衔着花飞过来，叽叽喳喳的嘲笑他：“美人儿去见太后了，你被美人儿抛弃啦。” 胤礽毫无防备的被花砸在头上，冷不丁还有点儿头疼。 他拽过花枝，往边上一放：“小颜都不带你去，你才被抛弃了。” “鸟呱噪，不能吵着太后。你骗不过鸟的。美人儿最爱鸟了。”玄鸟绕着胤礽的头飞来飞去，猖狂极了。 胤礽坐在院中石凳上，今儿不仅石修竹累，他走了半天行祖宗礼不断的，也累的很。 “皮厚的扁毛畜生。”胤礽笑骂它，顺手抓了把剥了壳的松子在手心里。 玄鸟没听过这话，不知道他在骂自己。 它闻着松子的香味儿，顿时忘记和胤礽有争夺美人之仇，开心的停在他手腕上啄着松子仁儿。 第281章 佟妹妹 佟宛颜回南院时，恰巧看到这一幕。 “哟，难得见你们俩儿关系好。”佟宛颜笑着打趣。 大大的肚子鼓鼓挺着，即使穿的是绣花鞋，身上首饰轻便，也让胤礽担心的慌神。 玄鸟听到佟宛颜身上，翅膀一扇，把胤礽手里的松子仁儿全扫到地上去。 “美人儿，鸟给你叼了花，被他抢了。”玄鸟告状道。 它头上鹅黄色的小簇毛，神气的随风摆动。 胤礽弯腰捡起地上松子仁儿，瞄准往它身上砸。 玄鸟就飞在佟宛颜身前，不敢躲。 它跑了，就是美人儿被砸到了。 作为一只怜香惜玉的鸟儿，怎么能让美人受伤。 玄鸟英雄似得受着胤礽的小报复，胤礽甩过来又没用力，不疼不痒的，做个样子罢了。 “慢点儿走，孤来扶你。怎么跑到太后那儿去了，可是一个人在院子里无聊？孤昨儿打地铺睡的，可半点儿没沾别的人。”胤礽急忙挤掉夏珠的位置，亲自扶着佟宛颜，顺便搂住她的腰。 肚子里揣着个小宝贝的佟宛颜，是他的大宝贝，万事得小心再小心。 佟宛颜身子往他怀里靠着，她嗅觉灵敏，自然知道胤礽没有乱来。 “我信爷的。”佟宛颜道。 就这么几个字，胤礽仿佛炎夏吃了块冰块般，从身到心舒畅极了。 他眉开眼笑：“孤说过只要你一人，说到做到。不过，太子妃真是个奇人。” “嗯？不是妙人儿？”佟宛颜不小心还是吃了飞醋。 胤礽扯了扯嘴角，佟宛颜懂他这动作的意思，是嫌弃。 让康熙和太后都夸了的太子妃，还能让胤礽嫌弃，有内幕啊。 佟宛颜眼睛发亮：“快同我说说，太子妃是怎样的奇人，能让爷这反应。” 南院一早立下了规矩，胤礽和佟宛颜在一起说话时，奴才们得离得远远的。 胤礽不担心话被奴才们听到，声音不大不小道：“她就是个披了美人皮的男人。” “给爷请安，我来看看佟妹妹，不打扰吧。” 说到石修竹，石修竹就来了。 春雀、夏珠有些防备的挡在佟宛颜身前，又不敢做的过分。 满院子人防备警惕的样子，让石修竹佩服佟宛颜收拢人心的手段。 按理来说，她是太子妃，总会有几个心思不定的人来投靠。 结果瞧这样儿，都是忠心佟宛颜的。 石修竹喜欢美人儿，更喜欢有脑子有手段的美人儿。 她从远处看到佟宛颜，那颗小心脏就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等走进了，看清了佟宛颜的容颜时。 见着佟宛颜对胤礽笑，她恨不得挡在胤礽面前以身替之。 只恨今生不是男儿，不能娶得如此佳人，悔啊！ 石修竹心中捶胸顿足，面上笑意温婉，举止大方。 “见过太子妃。”佟宛颜起身给石修竹行礼。 胤礽板着脸：“你打扰了。” 石修竹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笑的殷勤谄媚。 “佟妹妹果真是个绝世美人儿，这通身的气派，比天上的神仙妃子还美上几分。来来来，我扶着你坐下。站着多累啊，不能辛苦了妹妹。”石修竹飞快的走到佟宛颜身边，摸着她的小手，扶着她坐下。 南院里的奴才们，想象中的太子妃示威敲打，或是做个贤惠人儿、苦肉计，一样没发生。 不知是她们眼花还是怎的，感觉太子妃的做派和太子颇像。 难不成是夫妻相？ 石修竹握着佟宛颜滑嫩的小手不放，笑容甜的要命。 佟宛颜大抵懂了胤礽的意思，的确是位奇人了。 石修竹不见外道：“小莲，给本宫端个凳子过来，本宫要和侧福晋坐一块儿。” 小莲早有预料，迅速的搬着个凳子摆在石修竹想坐的位置。 石修竹坐好了，拉着佟宛颜的手全程没放。 胤礽实在看不下去：“你放手。” “我是个女子，拉着佟妹妹的手是感情好。爷您别嫉妒啊！”石修竹不以为杵道。 美色在前，她记不住其他。 胤礽想要拍开石修竹的手，一时又没有趁手的东西，看着一柔软一修长的两只手叠在一块儿，急的头上冒汗。 石修竹瞅见了他气的眼中冒火的样子，但是她不在意。 “佟妹妹，我比你大上几个月，便叫你声妹妹，没旁的意思。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往后有什么好的，专紧着你来，务必让妹妹过的开心顺心。”石修竹表着她的爱慕之心。 可惜，她是女子，没法儿来爱慕，只好是姐妹情深。 石修竹一面可惜自己是个女子，一面又庆幸。 若非女子，怎么能嫁进毓庆宫，见到如此人间绝色。 一颦一笑，尽可如画。 一道眼神，能让你沉醉其中，哪怕溺死也心甘情愿。 胤礽终于在地上找到了玄鸟刚才砸他的花，他弯腰捡起，攥着花，直接拿花枝的部分打石修竹的手。 石修竹吃痛的放开，愤而瞪着胤礽。 胤礽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她怂了。 “若非看你眼神清正，不是好色登徒子，孤定让人把你眼睛给挖了。”胤礽警告道。 石修竹知道自己的毛病，她对佟宛颜是纯粹爱好美色，没有肮脏心。 “那我可多谢爷了。爷不就担心我对佟妹妹不好吗？今儿我见了佟妹妹，一见如故，恨不得结拜为异性姐妹。爷这回把心揣回肚子里安好，不用您说，我保准对佟妹妹好的比亲额娘还好。”石修竹看着佟宛颜，多瞧一眼，就觉得自己下一刻能美的升天。 胤礽恨不得再拿着花枝打石修竹一回：“你瞧见了就回去，别打扰孤和小颜。” “别啊。皇阿玛和皇玛麽一定想看到我与佟妹妹好好相处。再说了，我在这儿还能给你们遮挡一二。”石修竹道：“若是爷不想看我这样，您可以先走啊。我陪着佟妹妹，哄她开心。” 胤礽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恨不得骂石修竹一脸。 佟宛颜笑眯眯的看戏了会儿，悠悠道：“太子妃长的也好看。” 石修竹捂脸低下头，乐的差点儿笑出声：“比不得佟妹妹。若是佟妹妹喜欢我这长相，我天天到你面前，让你瞧个高兴。” 第282章 厚脸皮的太子妃 石修竹皮厚不要脸的德行，让人大开眼界。 胤礽深感后悔，他还不如娶个木头人，占着太子妃的位子，他给她和家族权势。钱货两讫，合作愉快。 现在这人过的太活泛，贼兮兮的。 石修竹不在乎胤礽对她的评价，人都嫁进来了，总不能让她随便去死一死。 有恃无恐的石修竹，绞尽脑汁的逗佟宛颜开心。 胤礽一个不留神，石修竹脑袋快和佟宛颜的肚子贴到一起。 “佟妹妹，怀孕一定很辛苦吧？听说孕妇快生的时候，小腿容易抽筋，要不要我给你捏捏。”石修竹真心的担忧着。 她见多了家里人有孕的痛苦样儿，为此无比心疼佟宛颜这样的美人儿要遭生育之苦。 胤礽轻咳一声：“小颜有孤照顾着，用不着你多事。你若是喜好美人，随意去内务府挑几个相貌出色的到正院。” 石修竹脸一板，严肃的对胤礽道：“爷您不能误会我对佟妹妹的心。佟妹妹如月光圣洁，我一心想给她最好的，没那些乌七八糟的心思。” “佟妹妹，你要信我的心啊。见着佟妹妹，我就像是僧人见到佛祖，我是妹妹的信徒。”石修竹扭头对佟宛颜道。 佟宛颜乐的不行：“太子妃真是个有趣的人。以后都是自家姐妹，常走动就是。” “佟妹妹说的对。”石修竹得了准话，心情好的全世界都在发光。 胤礽拉过去佟宛颜的手，防范道道：“孤不准。” “佟妹妹喜欢我就成，爷您准不准不重要。往后孩子不是还得叫我声嫡额娘？我可以陪着佟妹妹一起带孩子，而爷您是得上朝的。一天到晚见不着人影，显然还是我更可靠。”石修竹挺挺平坦的胸，不遗余力的贬低着胤礽。 莫名的，佟宛颜仿佛看到两只开屏的雄孔雀，在这儿炫耀羽翼多美。 胤礽被堵得说不出话：“孤和小颜的孩子，只需要一个额娘。” 石修竹眨眨眼：“我只是那么一说。按规矩，毓庆宫的孩子不是都得叫我声嫡额娘吗？若是爷准许，我是更想佟妹妹的孩子叫我阿玛。” “大胆！”胤礽怒火冲天。 他就知道这人想和他抢媳妇儿，不要脸！ 石修竹颇为认可的点点头：“胆子不大，能和爷做交易吗？佟妹妹放心，我从没想过要抢你的孩子。规矩摆给外人看，关起门来让孩子把我当姨或者叔伯都成。” 石修竹满嘴胡诌，听起来没一句正经的。 偏生她的神色，让人觉得她说的话是本心。 石修竹赖在南院好一会儿，直到胤礽按捺不下脾气要爆发时，她机灵的告退。 拿捏的分寸好的让人想骂人，胤礽给她气的直喘粗气。 佟宛颜好笑的拍拍他的背：“太子妃除了偶尔言语出格了点，大多时候言之有物、行事有度，是个很不错的女子。爷竟被她气成这样，实在难得。” 胤礽委屈的抱着她的腰：“她想与孤抢你，孤能不气么。好在是没有坏心，和富察氏不同。若不然，孤有的是法子让她没了。” “好了好了，太子妃形同幕僚，往后是您的臂膀，纵容她些无妨。再说了，她心里没有恶意，能多喜欢我不也是好事儿。免的爷上朝时，还得担心我和太子妃处的不好。”佟宛颜顺着毛的安抚胤礽。 胤礽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佟宛颜的肚子：“她就仗着这点用处，才在孤面前不收敛。总之，小颜是孤的。” “是你的，是你的。”佟宛颜心情颇好。 石修竹回到正院，一进屋里嘴立马笑的合不拢。 “小莲啊，本宫这辈子最高兴的事儿，就是嫁给太子。”石修竹心情好的不得了。 小莲细心的拿杆子把窗户撑开，防止有人偷听她们却不知道。 “主子心真大。奴才瞧得清清楚楚，爷和佟侧福晋琴瑟和鸣，两人之间根本插不进去第三个人。佟侧福晋家世贵重，又得圣宠和太后疼爱，不是寻常侧室。这样的境地，让主子您以后怎么办呀？难不成您要独守空房一辈子？”小莲急的不行。 先前她收拾箱笼时，看到被用过的被子，才知太子并没有与主子圆房。 大婚之夜都不圆房，以后不是更难。 石修竹眼波含笑，亲昵的捏着小莲的鼻子：“你何时见过本宫是重视男女情爱的人？” “主子在家中时偏疼女子，府中的侍婢们受了您不少照拂。但女人总是要嫁人生子的啊！”亏得是伺候多年的忠仆，否则小莲不敢说这样的话。 石修竹眼中的笑意淡去许多：“人不是嫁了吗？生不生的出，得靠缘分。” “您不圆房，怎的又小阿哥？”小莲急的直跺脚。 石修竹眸中一片淡泊，她的志向从不在后院。 “那就是没缘分。弘昭阿哥得皇阿玛疼爱，又是皇长孙。身份能力处处挑不出毛病，爷后继有人，不必局限于我的肚皮。再不济，还有佟妹妹肚子里的这个。双重保障，万无一失。”石修竹道。 “主子，您心真大。”小莲拗不过石修竹，小声嘟囔道。 石修竹幽幽道：“本宫的心确实大。” 底子透露到这儿，石修竹不愿多说。 小莲终究是奴才，有些话能指点一些，过多了就是坑自己。 再忠心的下属，都比不过自己放心。 石修竹和胤礽交易的事太荒唐，多让一个人知道，便是多一份危险。 未曾圆房的事不瞒着小莲，也是以免小莲以后仗着是正院的人，对南院的人趾高气扬、使小绊子。 石修竹心情松快的小憩一会儿，随即招来凌嬷嬷，两人移交部分管家的牌子。 南院的用度和奴才，仍旧归佟宛颜自己管。 胤礽所住的前院和门客，则由凌嬷嬷负责。 剩下的事务，全部交给了石修竹，账册清晰完整，没有任何为难。 某些人想看到的胤礽后院起火，并没有发生，让他们颇为失望。 时刻担心着天降灾祸的康熙，熬过三天后，不再关注太子妃。 第283章 生子 太子妃入主东宫，已然尘埃落定。 观望多时的各方势力，渐渐撤去一部分力量，去忙别的事情。 太子一系的势力，在朝中愈发的稳固，并且如日中天，几乎能和康熙抗衡。 当然，胤礽手下的大臣，本身许多就是康熙的忠臣，并不会让二者之间真的有冲突。 况且，得了佟宛颜千叮万嘱后，胤礽凡有大事必先请教康熙，给康熙为人父的成就感。康熙不会忌惮优秀的太子，胤礽基本没有意见和康熙相左的时候。 父子俩儿时不时的一致对外，更有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情。 胤褆保持着三天两头的找茬习惯，却都是芝麻粒大的小事儿，和胤礽吵起来跟小孩子闹着玩儿似得。 纳兰明珠问了好几回胤褆，怎么对胤礽手段温柔了起来，胤褆闭口不谈。 眼见着胤礽不着痕迹的疏远了索额图，胤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虽然反应慢了胤礽一拍，但胤褆补救及时，与纳兰明珠拉开一定距离后，康熙对他大加赞赏。 康熙的意思很清楚，你们这些儿子可以有自己的势力，但是这些势力不能盯着他身下的位子。 纳兰明珠和索额图在朝堂上的敌人，私下里却有点斗智斗勇的惺惺相惜。 偶有一夜，他们在京郊外碰了一面，嘀嘀咕咕些见不得的人事后，他们也开始慢慢谋划自己退位，推家中小辈上位。 树大独枝招风，不如学着佟家和富察家，枝繁叶茂，子嗣各个有出息。 不提朝堂上的风起云涌，如今一切皆在康熙的掌控中，他现在是位年到中年，正是帝王权势掌握最稳的时候。 五月二十二号，佟宛颜早上醒来吃了一碗鸡丝面后，肚子隐隐作痛。 有过一次生产经验的她，镇定的握住夏珠的胳膊：“我要生了。” 夏珠惊慌的立马把她抱起来，赶紧往产房的方向走。 她力大下盘稳，别说一个佟宛颜，就是再加一个都能抱起来。 佟宛颜额头渗出细密的汗，南院里的奴才们有条不紊的准备着。 石修竹得了消息，顾不得用早膳，快步到南院来。 她清楚这时候不能忙里添乱，所以自个儿拉个椅子往边上一坐，开始等着佟宛颜生产。 生孩子的人是佟宛颜，紧张害怕的人是石修竹。 下朝后紧赶慢赶回来的胤礽，看着石修竹坐镇南院的景象，竟然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小颜进去多久了？”胤礽和石修竹的举动无二，也是自己找来凳子坐下。 石修竹手攥成拳头，恨不得进屋里去看看佟宛颜。 “爷回来了？妹妹一个时辰前开始阵痛，接生嬷嬷说妹妹是第二胎，应当比较快。真是急煞人了。”石修竹担心的声音直发颤。 胤礽手握着椅子的柄，力道大的几乎能该将其捏碎：“太医有没有说要什么药材。” “常太医说妹妹胎养的好，备好产后补气补血的药就成。”石修竹话说的多了，情绪一时没控制住，眼泪跟着落下。 她落泪没有女子的柔弱感，反而有种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情深处的感觉。 问清了状况，胤礽坐不住了，起身在院子门口走来走去。 太医和接生嬷嬷都说没事，那是肯定不会有意外。 但是，看着一盆盆血水往外倒的，没有性命之危，该疼的还是疼。 中午之时，一声娇嫩的婴啼从产房内传出。 胤礽和石修竹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两人赶到门前的速度竟然差不多。 产房门被打开一条小缝，哪怕是简单清理过了，还是有浓重的血腥味儿。 “恭喜太子爷，侧福晋生了位健康的小阿哥！”接生嬷嬷喜气洋洋道。 不用说了，打赏肯定不会少。 胤礽看了一眼肉呼呼的二儿子，比起弘昭、塔娜刚出生时，长的更开些，身子瞧着也更壮实。 “侧福晋如何？”胤礽头伸着往里面张望。 屋内有屏风挡着，什么都看不见。 春雀从屏风后走过来：“回爷的话，主子生完小阿哥后就睡过去了。母子健康，都顺顺利利的。” “你好好照顾侧福晋，让太医配最好的药给侧福晋补身子。孤不打扰她休息了，先在门外等着。”胤礽不打算看了就走。 他得亲耳听听佟宛颜的声音，才能放心去做事。 胤礽把石修竹想问的想说的话都问完了，石修竹只能干巴巴的站在那儿。 襁褓里的小家伙一点不认生，虽然眼睛还睁不开，小嘴倒是高兴的笑成一道弧度。 两人都是克制的性子，心里担忧的人没事儿了，他们不再堵在门口碍事。 回到椅子摆放的位置，胤礽对石修竹道：“你回去吧，孤要在这儿守着小颜。” 石修竹瞥了他一眼：“毓庆宫的内务事我都处理好了，没有其他事情要忙到脱不开身的。反倒是爷政事缠身，在这儿候了近三个时辰，得去处理政务了吧。” 胤礽挑眉：“孤也一样，不必事必躬亲，样样小事都由孤做决定。你别想在小颜醒来后，比孤更先被她见到。” 石修竹的小心机被戳破：“产房肮脏不吉利，您是不能进去的。” “孤是毓庆宫之主，谁人敢说三道四。”胤礽霸道道。 佟宛颜昏睡了多久，他们俩儿就互相撕了多久。 德顺眼观鼻鼻观心，假装眼瞎耳聋万事不知。 小莲亦是一样，站到几丈开外的地方，不掺和主子们的事进去。 午膳时，他们俩儿随意拿了几块糕点，坐在院子里吃了。 等佟宛颜一觉睡醒，天色已经到了傍晚红霞漫天的时候。 石修竹还是没能争得过胤礽，她被太后叫道宁寿宫，询问佟宛颜的情况。 胤礽得意又庆幸的在佟宛颜醒来时，端着解渴的温水，到她面前。 “辛苦你了。”胤礽对佟宛颜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简单擦拭了身体的佟宛颜，还有一点儿力竭后的狼狈。 她浑身散发着母性的慈爱与温柔，和平时的形象不大一样。 “孩子是爷的，也是我的。我不辛苦。”佟宛颜温柔的笑道。 第284章 洗三赐名 佟宛颜是真的不觉得辛苦。 大概是怀的时候被折腾的不轻，生的时候比上一胎轻松多了。 该受苦的生产之苦是免不了的，但看着那小小的一团，心里满是幸福。 佟宛颜说着大实话，胤礽却当她是怕他担心。 于是，胤礽心里更加感动，双眼迅速变得泪眼朦胧。 “往后咱们不生了啊！三个孩子不少了！”胤礽搂着佟宛颜，哭哭啼啼的拿帕子给她擦脸。 在屋外守着的夏珠，乍然听到胤礽哭出声，还以为佟宛颜出了事儿。 要不是春雀拉住她，她立马跑进屋里去。 事实证明，春雀的做法是正确的。 没一会儿，屋里就传来佟宛颜清脆的笑声。 “这事儿水到渠成的，哪能任意决定的。爷担忧我的心，我是知道的，这就够了啊。”佟宛颜道。 胤礽情绪激动的哭了会儿，等平复下来，望着佟宛颜还有些不好意思。 佟宛颜目光灼灼的打量着他，胤礽浑身不自在的：“孤哪儿不对吗？” “爷，您是不是胖了。”佟宛颜望着胤礽的脸，认真道。 胤礽沉默了，尴尬了，不想说话了。 他最近的衣裳都是新制的，听德顺说，腰围宽了两指有余。 “每回你吃不完的，孤都替你吃完了。”胤礽老实道。 佟宛颜伸手戳戳他的脸，比起前阵子他累到只剩骨头，现在脸上有点肉瞧着更接地气。 “那还要多谢爷了。”佟宛颜道。 胤礽失落道：“孤胖了是不是就不够俊美了？” 往后一家五口出门，他站在边上最丑，想想就觉得可怕。 佟宛颜眨眨眼，不知道胤礽为什么会那么想。 她真心道：“哪怕是略微胖了点，爷还是一样的好看啊。爷在我心里，是最好看的男子，谁都比不过你。再说了，爷胖了我也胖了，一家子的胖子，富贵啊。” 胤礽想着那画面，如今确实的一家子的胖子。 他噗嗤笑出声来，眼角晕红，皮薄细嫩，分明是个面如秋月的美男子。 “见你能说能闹的，孤就放心了。明儿佟福晋到宫里来小住，应当能陪个十来天。”胤礽怜惜的握着她的手。 她的手心中有几道月牙痕，是生产时疼痛抓的。 胤礽摸到伤口，心抽抽的疼。 适时春雀端了碗鸡丝粥进屋：“想来想去，还是给主子熬了晚鸡丝粥，容易克化些。” 胤礽接过碗，拿勺子舀了一口尝尝温度，入口正好，就是味道淡了点。 “孤喂你。”胤礽道。 佟宛颜吃了一口道：“若说月子里最不习惯的，就是吃食上面。哪怕有着一屋子的大厨，少放了调料，照样没以前那么有滋有味。” 胤礽哄她道：“熬过一个月，你想吃什么孤全给你弄来。” “我只是嘴上抱怨，心里知道不能胡乱来的。”佟宛颜又喝了一口粥。 胤礽笑弯了眼，哄孩子般道：“孤知道小颜最乖。” 吃完了粥，胤礽被赶出产房去。 春雀、夏珠端了热水进屋，将毛巾弄湿再拧干，给佟宛颜重新擦拭身子。 一番忙乎，佟宛颜很快重新睡过去。 太子有了二阿哥的喜报，敲锣打鼓的迅速传开，人人都知太子爷又得一子。 太后、康熙、后妃们，纷纷送上早已备好的贺礼。 有常太医提前诊出了是位阿哥，他们的礼都备的很好，不用准备双份。 康熙畅快的哈哈大笑，笑着笑着，他喃喃道：“皇后，保成又得一子，你开心吗？朕很高兴。保成过的很好，朕没有让你失望。” 洗三礼时，康熙迫不及待的他第二个孙子赐名“晟”。 晟字，为中午十二点的太阳，有光明、旺盛、兴盛之意。正好合了弘晟出生的时间，又有着长辈对他美好的祝福。 胤礽接旨时，知道次子是这个字，喜笑颜开。 弘晟的身子比弘昭当初更好，谁人见了都知道他是个健康伶俐的胖娃娃。 塔娜和弘昭看到这个小弟弟时，心里欢喜的不得了，呼啦啦的把屋子里玩具都拖过来，要送给弟弟。 弘昭的长相挑着胤礽和佟宛颜的优点长的，好看到令人嫉妒胤礽的好命。贤妻美妾儿女双全，这人占全了。 贵妃和宜妃洗三时一人抱了会儿弘晟，回去后和太后说：弘晟阿哥是她们这些年见过最俊俏的孩子了。以小见大，等弘晟长大后，单靠着外表皮相，就能迷得万千闺秀非君不嫁。 太后听了直说她们促狭，拿个孩子打趣。 但是，她出手大方的赏了两人一人一个宝石头面，可见是听的高兴，贵妃、宜妃哄对了心。 因着佟宛颜还在月子里，董鄂海兰和乌拉那拉芳惠送了礼，却未到毓庆宫庆贺。 她们对石修竹有着细微的抵触，不知该如何相处，便尽量避着。 大福晋见妯娌们礼到人不到，跟着随了大流。 扪心自问，她有一丁点儿妒忌能生儿子的佟宛颜。特别是她们这两胎生的时间，差的不远。 在佟宛颜生产后隔天就进宫的佟福晋，被安排住在南院里，难免和常来探望的石修竹碰面。 石修竹在佟福晋面前，没有对着胤礽、佟宛颜时的不着调样儿。她规规矩矩的，言辞举动很是温柔贤淑，妥帖极了。 用佟福晋的话来说，石修竹的眼里有着慈悲的温柔。 天知道石修竹出嫁前，为了练好大度又高贵的表情，去佛寺里小住了近三个月。三个月里，她抄佛经、临摹观音相，并诚心拜佛，才学到点观音慈悲悯人的神情皮毛。 亲眼见着石修竹没有为难佟宛颜的心，胤礽和皇家对佟宛颜一如既往的好，小阿哥们关系好的很，身体健康，佟福晋的慈母心略微放下了一点。 儿行千里母担忧，女儿孤身在皇宫里过日子，佟福晋在家中怎么能不记挂担忧。 这回进宫小住，她索性从私房里又拿出一大笔钱财，想给佟宛颜补贴。 佟家的男人们知道后，纷纷自掏腰包，把银票当废纸一般，豪气的各自给了一大摞，请佟福晋帮忙带进宫。 如此，佟宛颜一时之间成为毓庆宫里最富有的人。 第285章 感觉太子妃怪怪的 小富婆一个的佟宛颜，在弘晟满月礼时精彩亮堂。 别人生完孩子在家躲半年，身上的肉没减多少。她倒好，该瘦的地方全瘦下去了，比之之前身材更好。 不但如此，小脸水嫩嫩的，面若芙蓉，出门逛一圈儿，还以为是未出嫁的小姑娘。 弘昭和塔娜跟在她身后，聪明机灵的，龙凤胎往那儿一站，就让人稀罕。 弘晟的满月礼，在石修竹的操办下，比弘昭、塔娜的那回更好。 宴席由石修竹主办，佟宛颜心大的让她抱着弘晟四处逛，和人交际聊天。 至于她自个儿，带着弘昭、塔娜专心吃着东西，不时和凑过来的董鄂海兰、乌拉那拉芳惠聊聊天。 “满场一圈瞧过来，属小二嫂最清闲。”乌拉那拉芳惠凑到佟宛颜身边。 佟宛颜顺手把塔娜塞到她怀里：“有太子妃在，用的着我忙什么。你们俩儿过来，不与太子妃说话去？” 董鄂海兰极有眼色的把弘昭抱到她那儿去，小胖子坐在她腿上，分量十足。 “我们与小二嫂关系好呀！算起来，快有两个月没叨扰小二嫂，今儿还不好好亲香亲香。”董鄂海兰像小妹妹似得，对佟宛颜撒娇道。 乌拉那拉芳惠跟着直点头，她好奇的打量着佟宛颜的脸，赞叹道：“我和三嫂想小二嫂啦。都说生了孩子后，容貌身材会变差，小二嫂反倒是长的更好看了。以前已经是貌若姑射，今儿却美的让人连话都说不出。” 董鄂海兰符合道：“可不是么。常说女子见到好看的女子会心生嫉妒，对着小二嫂，我们这群凡俗之人都生不出这样的心。不知小二嫂是怎么长的，大家伙儿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的，小二嫂就是好看许多。” 塔娜乖乖的坐在在乌拉那拉芳惠怀里，听到董鄂海兰说的话，伸头奶声奶气道：“塔娜也好看。” 孩子气的话，引人捧腹大笑。 乌拉那拉芳惠夫唱妇随的，跟着胤禛一起把塔娜疼到骨子里。 “等塔娜长大了，定然比你额娘更好看。”乌拉那拉芳惠哄她道。 塔娜没想着要和佟宛颜比，她笑眯眯的拿着绿茶饼往佟宛颜手里塞：“额娘最好看，塔娜第二好看。” 董鄂海兰乐的捧腹大笑：“好孩子，真疼你额娘。” 佟宛颜接过绿茶饼，摸摸塔娜的头：“在额娘心里，塔娜是最好看的小格格。乖，继续吃东西吧，别到了下午说饿。” 说完，她跟董鄂海兰、乌拉那拉芳惠解释道：“她和弘昭两个三岁多了，瞧着圆乎乎的身形，再没有节制的吃下去，该对身体有损。爷定了规矩，一天三餐外加两回点心。过阵子，还得给他们再扣一点儿。” 乌拉那拉芳惠掩嘴笑道：“难怪前阵子塔娜经常拉着爷在阿哥所转悠，大概是去各家找点心吃了。” 住在宫里的小一辈，只有胤礽家的孩子。 不论胤礽这一辈的兄弟之间有没有摩擦，他们对孩子还是很好的。 何况，塔娜小嘴甜的很，长的又好看，一声叔叔、婶婶，让人恨不得把心全掏给她。 佟宛颜道：“四弟最宠着她。过个几年，四弟妹给四弟生个孩子，小家伙该失宠了。” “那估摸是不会的。宫中不是没有年纪小的，大哥家的女孩子也不少。也就是我家爷和塔娜合了眼缘，换个人难让他挂心。”乌拉那拉芳惠一点都不吃醋。 总归她现在年纪小，还没有和胤禛圆房。让自家爷们儿宠着兄长家的女儿，比宠庶女、庶子来的好。 虽然，胤禛还没有子嗣，但眼光要放长远点不是。 佟宛颜吃完最后一颗藕粉圆子，拿帕子擦拭嘴：“听说宋格格有孕了？” 乌拉那拉芳惠心绪平静道：“她伺候爷有两年多了，比我陪着爷的时间还要久。能有了身孕，是件喜事儿。” “这就是了。四弟心里有你，你们心意相通、感情甚笃，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坏了彼此的关系。四弟这个人话少，有些话他抹不开脸与你说。今儿我同你说这话，是他请我代为转告的。”佟宛颜道。 乌拉那拉芳惠不免娇羞低头：“不瞒小二嫂，我心里是有些难受。若是个庶女还好，倘若是庶长子，往后着实有几分麻烦。我知道我家爷说不来那样直白的话，定然有小二嫂帮忙，才说及这些。小二嫂，谢谢了。” 忙着催后院里侍妾生孩子的董鄂海兰，挥着帕子，大气道：“小二嫂为人向来很好。四弟妹，要我说啊，谁家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咱们做正室的，守好自己本分，替爷们管好内院，位子便稳的很。普天之下，像太子二哥那样的男人能有几个。我现在是想开啦，甭管她们生几个，是男是女，往后还能越过我不成。” 皇家不兴休妻，哪怕无所出，嫡福晋的位子都坐的稳当当。 董鄂海兰娘家能靠的住，有恃无恐的。 乌拉那拉芳惠抿嘴赞同的笑道：“三嫂想的透彻。” 宴会渐进尾声，石修竹抱着睡的香甜的弘晟过来。 “妹妹，我带着弘晟来了。”石修竹道。 董鄂海兰、乌拉那拉芳惠起身欲要行礼，被石修竹拦住。 “自家人，不拘这些。”石修竹道。 睡梦中香甜的弘晟，小嘴吧嗒吧嗒，不知道梦到什么，是不是咯咯笑一下。 坐在桌子边的几个人，立马以他为中心，围成一团。 “刚才我没有细看，现在近看弘晟，这五官长的太好了。”董鄂海兰细细看着襁褓里的弘晟，深觉这就是她想象中想生的孩子。 乌拉那拉芳惠道：“得天独厚，不过如此。” 石修竹听着她们夸弘晟，跟夸了自己似得。 “佟妹妹样样都好，弘晟是她的儿子，哪里能差了去。”石修竹道。 她骄傲自豪的样子，令董鄂海兰、乌拉那拉芳惠侧目。 当个太子妃是很忙的，石修竹把弘晟送过来，还得去接待宾客，当好主人家的职责。 她前脚走了，乌拉那拉芳惠快言快语道：“不知是不是我多心了，总觉得太子妃说话的样子，有点怪。” 董鄂海兰蹙眉思索会儿：“有点像孩子的阿玛该说的话。” 她一说，乌拉那拉芳惠直点头：“没错，没错。” 第286章 饿狼般的侄女啊 即使石修竹表现的再典雅大方，她和佟宛颜在一起，总给人一种古怪别扭的感觉。 那种从心底里透出的亲近爱护，完全不应该是太子妃应有的情绪。 哪怕是不暗中使绊子，至少得感情疏远，才像是正室和侧室的相处关系吧。 佟宛颜低头对着睡梦中的弘晟浅笑：“太子妃人很不错，心胸宽广，管家能力极好。你们俩儿多和她来往才好，学学她管家的手段，以后出宫开府时能轻松不少。” 董鄂海兰恨铁不成钢道：“小二嫂，你长点心眼吧。越是藏得深不见底的，越要防着。我是坚定站在你这边的，别想把我往别人那儿推。” 乌拉那拉芳惠被董鄂海兰带歪了思路：“小二嫂，您不仅是嫂子，还是我家爷的小姨兼表姑。我答应了爷，要多护着你的。” 佟宛颜忍俊不禁：“你们俩儿把太子妃当成猛虎野兽了？让你们与她亲近，又不是说舍了我。我啊，还是长了心和眼的，人好人坏能分不清？不过，你们疼我的心我很感动。” 董鄂海兰被佟宛颜认可了，美滋滋的翘起唇角。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么久了，她和侧福晋的关系终于少了隔阂。 年少轻狂做的蠢事，总算告一段落。 乌拉那拉芳惠嘟嘟嘴，暗道董鄂海兰的定力不够。小二嫂略施美人计，她定力就不够。 董鄂海兰平白受了乌拉那拉芳惠一记白眼，这才想起来她差点给佟宛颜忽悠过去。 “小二嫂，不是我不信你。可是，你太善良了。就拿当初的李侧福晋说，你帮着她，她还想着反咬一口。人心易变啊！”董鄂海兰为了让佟宛颜小心警惕，不惜扒拉出她不甚美好的记忆。 佟宛颜想要辩解，她有胤礽护着，而且她真的不傻。 李佳氏后来心思变了，她及时察觉了，那时她可没有手软。 但是，有些话不宜对外人说。 难不成她要说，太子爷眼光高的很，有她这么个绝世美人在，死心塌地的看不上别人，连太子妃的洞房都躲了。 真要说出这话，不过一刻钟，康熙能派人敲打她，并亲自押着胤礽去和太子妃洞房。 “弘昭、塔娜还在边上呢，你们说的我都记在心里，放心吧。”佟宛颜不得一再的说让她们放心。 话已至此，董鄂海兰和乌拉那拉芳惠只能暂时闭嘴消停。 恰巧弘晟睡饱了，醒过来甜甜的冲着佟宛颜笑着。 乌拉那拉芳惠惊呼道：“弘晟竟是天生笑眼呢。” 有人不怒自威，比如胤禛。 有人天生笑面，比如弘晟。 爱新觉罗家的人，一水儿的丹凤眼，弘晟的眼睛形状实属少见。 佟宛颜道：“宜妃说九弟刚出生时，眼睛也是这样。见谁都是笑眯眯的，喜气十足。” 董鄂海兰快言快语道：“那还是别。九弟和十弟两个，搁一起跟放大版的弘昭、塔娜似得。膀大腰宽。弘晟还是像太子，好好长成风度翩翩的美男子最好。” 佟宛颜想起后世称胤禟为美人九桃花眼，自信对董鄂海兰道：“三弟妹这就不懂了。女大十八变，男大也十八变。九弟肖似宜妃，容貌是一等一的好。他现在才九岁多，还是个孩子，等过两年个子抽条了，保准爱新觉罗家又多了个俊俏阿哥。” 蹑手蹑脚过来，准备偷偷吓几个嫂子的胤禟，意外听到佟宛颜对他吹捧自信的话，感动的不能自己，恨不得以身相许，当她亲弟弟去。 “弟弟见过小二嫂、三嫂、四嫂。胤誐他风寒没好，在前院呆着不敢过来，我替他一起看看小侄子。”胤禟走近时，刻意加重了脚步声。 董鄂海兰连忙噤声，回头看来人。 “原是九弟来了。刚还说到弘晟的眼睛有些像九弟的，弯弯如同新月，甜蜜蜜的。”董鄂海兰柔声细气道。 若是没听到之前的话，胤禟真给糊弄过去。 女人啊，变脸的技术真可怕。 胤禟在弘晟眼里是个新面孔，好奇心旺盛的弘晟，望到胤禟，兴奋的直吐口水。 受到侄子热情欢迎的胤禟，顿时对弘晟上心了。 已经初露财迷本性的胤禟，表达喜爱的方式就是撒钱。 扯下腰间新得的玉佩，胤禟塞到弘晟的襁褓里：“送弘晟的。” 在宫里久了，养出一等一的好眼力。 只瞧了几眼，佟宛颜便看出胤禟的玉佩多难得。 “弘晟还小，九弟不必送如此贵重的玉佩。能让九弟戴出来的东西，必然是心爱之物。弘晟什么都不懂的，岂不是让好玉佩明珠蒙尘了。”佟宛颜说着把玉佩拿出来，递着还给胤禟。 胤禟倒退两步，说什么都不接过去。 “我和弘晟叔侄俩儿的，再好的玉佩能比得上这关系。他现在不懂没事儿，等长大了就懂了。刚才三嫂不是还说，我与弘晟的眼睛长的一眼，这可是缘分啊。小二嫂，您若是再拒，我立马回去拿一匣子玉佩过来，送给弘昭、塔娜。”胤禟道。 塔娜眼睛一亮：“额娘，拒绝九叔。” 弘昭没有说话，表情和眼里的意思却和塔娜一模一样。 九叔大傻子要送东西，他们肯定要收啊。 胤禟傻眼了：“大侄子、侄女儿，不能这么坑你们九叔啊。咱们之间可是亲的！” 弘昭细条慢理道：“正因为是亲叔侄，才不见外。皇玛法教导，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九叔诚心要送，额娘若是不收，那就辜负了九叔疼爱侄子、侄女的长辈仁心。” 胤禟慌得声音发抖：“不愧是皇阿玛抱着身上养大的，刚三岁多点儿，说话一道一道儿的。九叔说不过你。” 被弘昭吓的心直慌的胤禟，朝佟宛颜三人躬腰作揖：“小二嫂，弟弟的贺礼送上，也替胤誐看过了弘晟。男女有别，弟弟回前院了。” 他逃也似得疾步离开，仿若身后追着饿狼一般。 可不么，心大胆肥敢开口的弘昭、塔娜，在他心里就是盯上了他小金库的饿狼啊。 第287章 康熙患病 落荒而逃的胤禟，瞬间成为他嫂嫂们的笑料。 佟宛颜把玉佩放到荷包里，交给春雀小心收好。 她打趣道：“这洗三、满月、抓周、生日，一轮轮下来，难怪小家伙们各个都是小富豪。” 乌拉那拉芳惠和董鄂海兰颇为赞同，她们是过来人，每年想攒私房钱的时候就等着过生辰和过年。 弘晟的满月宴，在诸方欢庆的氛围下，落下了帷幕。 石修竹三天两头的去南院找佟宛颜聊天，从诗书经纶说到天文地理，偶尔谈及绣花武艺或书法医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凡是石修竹提到的话题，佟宛颜毫不吃力的接上，说的头头是道。 不用几天，石修竹恨不得将床搬到南院去，或者夜夜和佟宛颜抵足而眠。 以前，石修竹仅是迷恋佟宛颜的脸和品行，爱慕美好事物。 现在，她已经把佟宛颜奉为心中神明，对她涉猎丰富的学识眼界高赞不已。 胤礽借此常常假装吃醋，找佟宛颜要亲亲要抱抱，谋得许多福利。 大抵是看石修竹有这么点用处，他没有明令禁止她去南院走动。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胤礽跟自己儿子不能争宠，还不能和女人争宠么。 胤礽的小心思，佟宛颜看的一清二楚。 她觉得颇有情趣，也不戳破，和胤礽愿打愿挨的演着。 不知不觉到了夏日，毓庆宫和乾清宫被划用的冰块最多。太后年纪大了畏寒，夏天不能贪凉，因而宁寿宫的冰块用的较少。 弘昭和塔娜两个胖娃娃，在长辈们的庇护下，长高了，更长胖了。 胤礽带着礼物，亲自去一个个殿里，先送礼再威胁，禁止给弘昭、塔娜喂点心。 可为弘昭、塔娜点心最多的人，是康熙和太后。 胤礽调查一番后，没辙的请佟宛颜去和他们说。 佟宛颜说也没有，隔代亲的疼爱，他们争不过。 说一千道一万的道理，在弘昭、塔娜软糯糯的撒娇里，荡然无存，敌不过一击。 最后，只能任由他们俩儿自个儿长。有太医三天两头盯着，坏不了事。 夏天最热的时候，人一旦离开了放了冰盆的屋子没一会儿，就挥汗如雨。 但是，康熙伏在御案前不停的打着寒颤，嘴唇发紫，眼窝凹陷。严重时，浑身抽搐抖动，四肢不受控制。 刚开始打寒颤时，康熙只以为自己贪凉了，奏折又批的多累着人，才受凉发冷。 自诩身体强壮的康熙，不会动不动把身体略有不适当成重症。 直到梁九功见端砚里的墨汁不够，靠近磨墨时，抬头发现康熙的症状不对，才慌了神。 身为康熙身边的大太监，但凡康熙出丁点儿事，都是他伺候不周。 重则砍头，轻则降职罚俸禄。 梁九功吓的一惊一乍：“皇上，奴才喂您喝点热茶暖暖身子。您先靠着枕头休息，奴才让人传太医过来。” 康熙虚弱道：“朕没有大碍。总让太医过来，显得朕身子不好，不利朝中人心安稳。” 梁九功急的嗓子更尖细了：“奴才的皇上诶，您不能讳疾忌医啊。不是奴才大惊小怪，您的脸色确实不大好。” 太医被匆匆喊来，看到康熙的脸色，心道不好。 果然，搭脉查看后，太医心里确认了。 “皇上，您患了寒热症。”太医跪下道。 寒热症，又名疟疾，民间话是“打摆子。” 诊断结果一出，康熙和梁九功都慌了神。 第288章 朕的太子真好啊 关于疟疾，远在殷虚甲骨文中已有“疟”字的记载。 所有传染病中，医籍里记载最详者首推疟疾。 由此可见，这一传染病，多么让医者头疼。 这病本就难治麻烦，患病的人又是康熙，他们愈发的束手束脚，许多虎狼之药压根不能用。 胤礽最先得到消息，他是太子，康熙重病不能批改奏折和上朝，他必须要顶上。 看着康熙受病痛折磨的样子，胤礽心里难受的紧。 他没有因为成家有子了，而和康熙关系疏远。 父子俩儿的感情，一直很深，故而胤礽心里一难受，面上就表现出来。 他眼眶泛红，又强忍着不哭，生怕让外人误会康熙身体不佳的强撑模样，让康熙心疼不已。 “保成，朕没事的。朕当年熬过天花，在战场上受过数次突袭，大大小小的伤不在少数。区区寒热症，朕不会有事。”康熙自信道。 胤礽被康熙振奋的情绪感染道：“儿子每日下朝后，都会来照看你。普通奏折就罢了，有些军机要事的折子，儿子得听您的。” 康熙手用力的捏着被子，他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控制着自己身体抖动的频率和幅度。 “好，朕给你拿主意。”康熙道：“寒热症是传染病，你别让你那些兄弟过来看朕了。毓庆宫那几个孩子还小，你也避着他们点。” 院判见康熙细细交代着胤礽，开了压制病症的药方后，给康熙宽心纠正道：“皇上，寒热症不同于其他传染病。其是蚊虫叮咬。” 康熙怒眉道：“万事都得以防万一。旁人就罢了，弘昭那几个孩子，出了什么事，谁能担待的起。” 想着胤礽和弘昭、弘晟的年纪，康熙不自觉的联想到二十年前的自己。 他年轻的时候，后宫的孩子总是站不住脚。子嗣早夭，不单单是身为母亲的嫔妃们心伤，他作为阿玛的，一样心痛难耐。 这样的难受和绝望，康熙不愿让心爱的嫡子再遭受一次。 院判闭嘴不说话了，怪他多嘴多舌，平白管皇家父子的事儿。 人家父子情深，互相担忧的，他个太医参和什么劲儿。 胤礽被康熙左叮嘱右叨唠着，他看着康熙实在难受，在他面前又不愿意示弱。长话短说后，胤礽抱着奏折，去乾清宫偏殿批改。 院判给康熙扎了几针，暂时让他身子舒服了些。 病中的人，感情尤为旺盛。 一般在下臣面前不苟言笑的康熙，对院判炫耀道：“朕的太子，有孝心又有能力。旁人家十个儿子捆一起，比不过朕这一个。” 院判自动封闭听觉，他什么都听不见，听不见皇上在炫耀。 院判低着头拿着药方猛盯，其他太医都出去了，梁九功跟着去看着熬药，康熙总不能和在边上伺候的宫女说话。 “院判，你观朕之太子如何？”康熙点名院判道。 被康熙死缠烂打的追问，院判很是无奈。 他装傻道：“回皇上的话，太子面色红润，双目有神，走路稳健，气息平稳，身体很健康。” 康熙意外被逗乐了：“你们一家子的滑头。从你爷爷起，说话就爱这样。朕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偶尔与你们闲聊几句，你们还总是小心翼翼的。难怪皇阿玛以前说，当了帝王，就高处不胜寒，是个孤家寡人。这话说的没错啊。” 院判假装自己是个木头，不给康熙回应。 康熙也知道他不回应是对的，要不怎么院判总是他家人做。 世代相传的好医术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他们从不参加党派之争，只听皇帝一人的命令，嘴严心不大，能让皇帝放心。 第289章 西方传教士 康熙患病的事，没办法瞒着不让人知道。 人非金石，即便是帝王，偶尔感病也是极正常的。 大臣们早就习惯了太子监国，朝政之事并没有因为康熙生病而乱套。 这就是有一个好太子的好处了，帝王不用担心自己生病后，朝堂立马纷争四起，众人争权夺利。 疟疾这种病说严重不算严重，但没有对症治疗，想要快速康复，则难上加难。 连续几天熬夜早起的胤礽，眼下青黑，累的站着都能睡着。 弘昭、塔娜暂时被送到宁寿宫去，以防从胤礽那儿间接过了病气。 “皇阿玛患的是什么病？爷心里焦急，不如同我说说，也许我有法子。”佟宛颜看的胤礽累成这样，心疼不已。 论理来说，夏天不是容易患病的季节。除了中暑和贪凉，其他病症很少在这时候染上。 胤礽拍拍她的手：“别担心，皇阿玛患的不是重病。只是，孤瞧着皇阿玛的病容，忍不住担心。” 佟宛颜的手被胤礽握在手心里，依旧愁眉不展。 胤礽笑了笑，眉心郁积的愁绪，散去不少：“皇阿玛患的是寒热症。” 佟宛颜惊呼一声，随后连忙捂住嘴。 她万分庆幸自己问了这句：“爷，可曾想过西方的药？” 胤礽眉头一跳，得了提醒，他顿时想到胤禟上回由于耳部患痈感染，高烧昏迷，一度危笃，后来被意大利籍传教士卢依道救治而好。 “前儿卢依道被院判带去一同为皇阿玛诊治，但他也无能为力。”胤礽振奋一会儿后，又颓唐下去。 佟宛颜道：“京城的传教士众多，不独卢依道一个。倒不是说卢依道的医术不好，只是不同国家的医术定有各自出彩之处。爷不如让人去打听问问。” “只能如此了。孤让鄂伦岱去找。”胤礽道。 鄂伦岱常在京城瞎转悠，认识的人各色各样都有。且他是佟国纲的嫡子，对皇家忠心耿耿，不必担心他把康熙的病情泄露出去。 胤礽做事雷厉风行，鄂伦岱得了指示，立马去传教士聚集的地方询问。 好巧不巧，法国国王路易十四派来大清的五名传教士，三天前刚到京城。 鄂伦岱一提疟疾，他们激动的咋咋呼呼，直接把他给围起来。 上帝保佑，他们刚到京城就遇到大清的贵族，定能完成国王的命令。 传教士的汉语说的磕磕绊绊，鄂伦岱仔细听着，分辨许久，终于听到意思。 他们说，他们有治愈疟疾的神药。 “爷跟你们说，若是这药没用，你们便是犯了欺君大罪。即使你们是洋人，一样要被砍头！”鄂伦岱敲打道。 他不傻，不会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传教士连忙保证，他们的药确实有用。在法国每当夏季将至，国王都会把药分发给平民，避免造成瘟疫。 鄂伦岱见他们信誓旦旦，康熙的病情又耽搁不得，决定赌一把。 “行。你们选两个汉语说的最好的，跟爷进宫。”鄂伦岱道。 鄂伦岱没有要求传教士会说满语，那对他们太苛刻了。 第290章 接见 法国传教士满怀着激动，亦步亦趋跟着鄂伦岱进宫。 佟家大爷进宫，守着宫门的侍卫，连检查都不检查。 院判看到鄂伦岱带着两个洋人，要见康熙，整个人都不好了。 上回因为九阿哥而来了个卢依道，这回再来两个传教士，再过几年下去，太医院岂不都是洋人的地盘了。 没能力让康熙尽快康复的院判，憋着自己心里的憋屈，去给康熙禀告。 他不是要说有洋人来敬献神药，而是说服康熙尝试西方的药物。 即便有胤禟被卢依道救治在先，康熙还是保守的信赖他自己的太医。 大清地大物博，太医院供奉的几十个太医，具是医药世家中的佼佼者。 康熙不信自己的臣子，会比不过洋人。 大清之外，应当都是未开化之地。纵然其有出彩之处，比如：天文科学、肖像画，但在医药之上应当远弱于大清。 心愿万邦来朝、俯首称臣的康熙，对洋人的抵制不是一分两分。 然而，院判嘴皮子都快说的磨破了，康熙还是一脸拒绝。 “皇上，这到底是太子对您的一番孝心。”院判拿出他的杀手锏。 康熙抱着被子，心软道：“取屏风过来挡着。外来的药物，你们检查仔细。” 院判嘴角抽了抽，果然太子是皇上的心尖肉儿。 “皇上放心，奴才旁的不行，判断有毒无毒的能耐还是有的。”院判给康熙保证道。 康熙服药后没多久，太医院久久压制不下去的高烧，见效的退下去。 忽冷忽热的病况，这几天把康熙折腾的不行。 烧退下后，康熙安稳的睡着了。 在偏殿候着的鄂伦岱，得知传教士献药有用，顿时松了口气。 传教士的心态比鄂伦岱稳多了，他们献的是实打实的对症之药，完全不必害怕。 翌日，精神恢复许多的康熙，重新召见了传教士。 五名由法国国王路易十四派遣到大清传教的传教士，齐齐的全过来了。 不但如此，他们这回准备充分的，把路易十四为康熙准备的精美礼品一齐带上。 其中，就有救了康熙一命的金鸡纳霜。 除此之外，欧洲最先进的天文仪器，如带测高望远镜的四分象限仪、水平仪、天文钟等等，足足装满有三十多个箱子。 诚意十足的礼品，充分传达了路易十四对大清的友好。 康熙接见他们，与他们聊了几句，才知道他们已经到大清好几年的。 不过，先前是在广东，一路走走停停，波折许多，最后成功到了京城。 为首的传教士还提到，他们能被国王派遣来大清传教，真是因为康熙十七年康熙让南怀仁写给欧洲的信。 他们知道中国的皇帝希望了解世界和西方科学知识，所以不远千里的过来传教。 传教士不提，康熙都差点忘了，他对南怀仁说的那些话。 索性，康熙确实对西方科学感兴趣，他虽然不支持民间去学西方科技，自己对西方的科学倒是了解的比谁都多。 第291章 太子的恶趣味 不出意外的，康熙挑了两个传教士，让他们留在宫中当顾问，为他讲解西方科学。 从病发到病愈，短短三五天时间，康熙经历的由生到死，感慨万分。 竭力为康熙寻药的胤礽，和带了传教士进宫的鄂伦岱，再一次在康熙心里金光闪闪，都是忠于他的好儿子好臣子啊。 刚刚病愈的人，内心总是感性大于理性。 康熙重新上朝时，当着众臣的面，把胤礽和鄂伦岱大夸特夸。 前些日子嘲讽佟国纲，大儿子那么大了，还成天游走八大胡同，没个正形的御史，臊的面红耳赤，不敢看佟家父子俩儿。 佟国纲得意的朝他哼了一声，康熙看到了只当没瞧见。 他的舅舅，他不惯着谁惯着。 理亏的御史，低着头偏偏身子，避开佟国纲骄傲的视线。 “不愧是我的儿子。”佟国纲笑的合不拢嘴。 石文炳和佟国纲离得近，当场上前恭贺：“虎父无犬子，佟家一门忠将，子弟有继，令人羡慕。” 石文炳夸了一句话，更是把佟国纲乐上天了。 胤褆不关心佟家和御史之间的官司，他此刻心里又难受了。 虽然对大位没了想法，但是多年养成的习惯，让胤褆忍不住和胤礽争。尤其是父爱，这是胤褆心里过不去的坎。 不管康熙多疼爱他，和胤礽一比，他都觉的自己是个小可怜。 拿这回来说，他只知道康熙病了，却不知是个什么病。 原以为的康熙贪凉吃坏肚子，头痛发热的，谁知竟是疟疾。 胤褆伤心了，他觉得康熙不把自己当亲儿子。 若不然，为何胤礽知道，还能四处寻药。 如果他知道康熙的病症，也会派出门人，四下寻找对症之药啊。 他那么的有孝心，他的皇阿玛却防着他。 胤褆委屈的眉毛拉拢，他直愣愣的看着康熙，心里的难受和悲伤全写在脸上。 康熙拿自家的大儿子没办法，他真没有防着胤褆的意思。 在朝堂出尽风头，被大臣们从品德夸到能力，颠来倒去一阵吹捧的胤礽，下朝后顶着他那张俊脸晃悠到胤褆面前。 胤褆臭着一张脸看他：“太子是来炫耀皇阿玛对你的宠爱和信任吗？” “大哥想多了。皇阿玛请你去御书房，孤正巧也要去，便替了传话的差事，给大哥传话了。”胤礽笑道。 胤褆哼道：“太子能者多劳，连这样的小事都要揽去。” “孤许久未和大哥亲近，难得能一起走，自然得珍惜无比。”胤礽语气和善道。 胤褆腹诽，太子是个笑面虎，面上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即便不曾一同上朝、下朝，但在朝堂上我与太子离的不远。”胤褆忍不住怼道。 胤礽笑眯眯的不说话，听着他没好气的话。 每回看着大哥气呼呼的样子，就很开心啊。 特别是想骂他又碍于言行，不能骂他的憋屈样儿，赶在吃饭的时候想起，能下饭的多吃几碗饭。 一路上，胤礽时不时挑胤褆两句，撩拨的他直跳脚，怒火冲头，又硬生生的咽下去。 康熙看到胤褆和胤礽时，便是一人笑若春花般灿烂，另一个像被拔了胡须的蒙眼狮子的状况。 第292章 太子再立功 不用问，康熙就知道是胤褆挑衅胤礽又一次失败。 长子和嫡子之间的小矛盾，康熙作为皇阿玛，乐呵呵的看着，并且从不打算调停。 儿子们之间没事儿斗斗，益智又热闹，多生机勃勃啊。 身为皇子，没点儿小脾气，怎么对得起金玉堆叠、奴仆环绕养出的贵气。 康熙无视笑眯眯和气呼呼的两个儿子之间的眉眼官司，对胤褆招招手。 胤褆瞬间活力满满，一扫眉间頽气。 他得意的冲胤礽扬扬下巴，看吧，皇阿玛先找爷说话呢。 胤礽无所谓的靠边站着，他本来就是过来看戏的，又不是当演戏的。 “朕知你们孝顺，寒热症素来折磨人又是传染病，朕不忍让你们担心，故而瞒着你们。”康熙和胤褆解释道。 他老父亲对子女的一腔疼爱之心，该说还是要说出来让他们知道。 果不其然，渴望父爱的胤褆，感动的不能自己。 胤褆哽咽道：“皇阿玛担心儿子们为您的身子担忧，儿子们何尝不是一样。” 胤褆带着微微鼻音的，将他这几天对康熙的担忧，一一诉说给康熙听。 句句发自肺腑，确实是个孝子。 胤礽上前拍拍胤褆的背，安抚胤褆不平静的心情。 康熙叫胤褆过来，只是为了同他解释这事。由此可见他对胤褆心情的重视。 把话都说开了后，胤褆还是那个流血不流泪的硬气大阿哥，没了刚才在康熙面前苦恼的小儿心态。 胤礽等了片刻，见胤褆扒拉着康熙的衣袖，嘚吧嘚吧的不停说话。 “大哥没有事要去忙？”胤礽还等着向康熙汇报事情。 胤褆挺挺胸脯，神情挑衅道：“我今儿没事，太子是有秘事要同皇阿玛禀报吗？皇阿玛龙体初愈，我还想多和皇阿玛说说话。毕竟是搬出宫了，不像太子能天天陪伴在皇阿玛身边，为皇阿玛尽孝心。” 胤礽拿他小心眼儿的反应没办法：“并不是见不得的人，大哥愿意听就听吧。” 胤褆改坐在椅子上，等着听胤礽能说出什么来。 胤礽一脸严肃的对康熙禀告道：“儿子经过一冬春的实地勘察，对水利营田事务已有把握。水利图昨儿刚制好，皇阿玛请御览。” 康熙宽和的慈父神情，立马严肃起来。 他期待的接过递呈，打开水利图仔细查看。 胤礽站在旁边，康熙看到哪儿，他就解释到哪儿。 从疏通河道，筑堤置闸，开引河，开挖入海直河，到区域田土疆界，开挖沟渠，他都详细规划了呈现在水利图上。 胤褆对水利不通，但看着康熙越来越好的脸色，以及他快飞扬起的眉毛，他知道胤礽又要被夸了。 而且，水利营田这样的造福百姓之事，不仅立功还扬名。 “太子大才。皇阿玛，儿子想起来福晋还在府中等着，先告退了。”胤褆先声夺人，吸引了康熙和胤礽的注意后，飞快的转身离开御书房。 他的背影十分急切，却掩盖不了匆忙中的落荒而逃。 胤礽笑的露出大白牙齿，康熙好心情的笑骂他道：“你尽欺负你大哥。” 第293章 康熙坑儿子 “皇阿玛不觉得大哥这样很有趣？”胤礽蔫坏的笑道。 康熙和他不愧是父子俩儿，某些时候的恶趣味一模一样。 “是挺有趣的。”康熙赞同道。 胤褆匆匆离开，就是怕康熙大夸特夸胤礽。 身为康熙倚重的皇子之一，胤褆这点政治嗅觉还是有的。 康熙对胤礽是愈发的满意：“你呈上来的东西，很好。” “皇阿玛教导的好。具体事宜，还是皇阿玛遣给儿子的能臣所为，非儿子一人之功。”胤礽不居功道。 “你是太子，若是事事让你亲为，那朝廷还要臣子作甚？知人善用，用人不疑，这才是朕最满意的地方。倘若没有你时刻紧盯，水利营田这样的造福天下之事，哪能这么快做好。”康熙不愿意胤礽推辞功劳。 心情大好的康熙，豪气道：“保成，你立下如此大功，可有什么想要的？” 胤礽意动不已：“儿子想带侧福晋出宫逛逛。她向来嘴馋爱鼓捣美食，京中有许多老店的食物，只能堂食不能外带。左右现在没什么事儿，带她出去散散心也好。” 康熙脸上憋笑，那想笑又憋住的调侃样儿，瞅着胤礽心慌。 “皇阿玛，儿子可没有宠妾灭妻啊。太子妃跟着石大人自小走南闯北，见识的多。侧福晋可不一样，您是知道的。”胤礽苦着脸装可怜道。 “浑说什么。朕没让你待元宝儿不好。就你舅舅那脾气，知道咱们家欺负了他闺女，他不得跑到宫里打滚耍赖的哭。朕观你现在就很好，元宝儿做事向来挑不出毛病，你不准胡思乱想轻慢了她。”康熙急忙敲打胤礽。 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胤礽是驸马爷，佟宛颜才是他的亲闺女。 不怪康熙慌张，他说是拿佟国纲做挡箭牌，实则他怕的还是老天爷。 前几天康熙被疟疾折腾的差点去了半条命，那时候他就在想，完蛋了，老天示警了。 要不怎么前脚太子妃进了毓庆宫，后脚他就得了疟疾。 想他可是帝王之尊，平日里乾清宫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怎么能染上由蚊虫叮咬传染的疟疾。 康熙心里慌啊，他是真的怕了潭柘寺那个老和尚给佟宛颜批得命。 历经数次性命之危的康熙，已经认命了。 总不能因为小表妹是上天庇佑之人，就连带废了他的宝贝太子吧。 又不是天煞孤星，要铲除孽根的那种命。明明是极好的命格，只要好好供着她，那可是福庇大清，旺爱新觉罗家的好运道啊。 认命的康熙，在病中时仔细想好了。 反正胤礽有了两个儿子，三岁的弘昭已经初显聪颖的天赋，瞧着比胤礽小时候更好。现在才两个多月的弘晟，是个活泼好动的，长的也好看，以后当弘昭的臂膀正好。 而这还是开始，算着胤礽的年纪，离壮年还远，以后指不定能再多生几个好娃娃。 自我安慰的康熙，越想越没问题。 所以，胤礽说了“宠妻灭妾”后，他急的就差亲自上前捂住宝贝儿子的嘴。 别让天谴降到他的太子身上啊，他承受不住。 康熙护着佟宛颜，胤礽只当是沾了佟国纲的光。 康熙对母族的护短，诸人皆知，心偏的没边儿的。 “皇阿玛，您准了吗？”胤礽谄媚笑着。 康熙一副拿他没办法的宠儿子样：“准了准了。不过，朕得告诉你一件事儿。” “儿子谨听皇阿玛教诲。”胤礽道。 康熙摆摆手：“不是教诲。朕只是想告诉你，鄂伦岱给朕寻来金鸡纳霜时，朕许他一个请求。他便求朕，让元宝儿有时间回娘家一趟。朕准了。” 胤礽傻眼了，他懵了，他的心有点闷闷的难受。 “皇阿玛，儿子能换个请求吗？”胤礽期期艾艾道。 康熙老神在在道：“不能。君子一诺千金，说出去的话就收不回来了。” “那儿子今儿带侧福晋出宫一趟，下回算鄂伦岱的？”胤礽道。 康熙瞪他：“哪有皇子妻妾时常出宫的？就算是朕准了你这回带元宝儿逛逛京城，你也不准大张旗鼓的让人知道。” 胤礽拗不过康熙：“那儿子只能再找下次立功的机会了。左右除了儿子外，佟家的男人都是有出息的。他们又不重权重利、钱财不缺，正好都把功劳用来哄侧福晋开心。” 他得意的话有点小欠揍，康熙顺手拿着手边的折子，往他肩上咋。 折子轻巧，砸的力道也不重，胤礽配合的装出疼痛的样子。 父子俩儿放声开怀大笑，梁九功在门口候着，听到殿内愉快的笑声，脸上的表情跟着露出笑意。 只有太子在，皇上才能笑的这般爽快高兴。 胤礽和康熙说好后，便告退了。 他走到半路，遇到一路狂奔的胤禟。 “太子二哥！”胤禟看到胤礽，很是兴奋。 胤礽顿住脚步：“胤誐呢？你们孟不离焦的，今儿怎么你一个。” “别提了，他昨儿作业没做完，今儿上课又打瞌睡，被老师罚了。估摸着等天黑了才能写完，我就先出来找二哥您啦！”胤禟苦夏，原本白胖的小脸瘦了下去，和宜妃艳丽的长相有五分相似。 那双桃花眼，笑起来，着实风情勾人。 胤礽拍拍他的头，他这九弟，小小年纪就长得如此好看，不知以后得娶个什么福晋。 “找孤作甚？是想要什么东西，还是去找你侄子们玩儿？”胤礽领着他往毓庆宫走。 胤禟鼓着腮帮子道：“二哥，弟弟在您心中，就是那样肤浅的人吗？” 胤礽点头：“不是肤浅，是就没有有深度过。你们这么点年纪，该玩儿就玩儿，孤还能说你们不成。” 胤禟不知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委屈。 索性他心大，又对胤礽崇拜非常。 “二哥真厉害。上回请了卢依道救了我的命，这回又给皇阿玛寻了治寒热症的神药。”胤禟真心吹捧道。 胤礽挑眉：“所以呢？” “所以，弟弟想请二哥陪着一起出宫，见见西方来的传教士，是不是都这么厉害。明明大清人才济济，为何偏偏不如他们。”胤禟有着皇子的傲气。 他感念卢依道救他一命的恩，但又不愿看大清的人才不如洋人。 第294章 老陈醋太子爷 皇子想出宫不是难事，胤禟特意来找胤礽，肯定不只是为了让胤礽带他去寻传教士。 京城传教士的居住地点，被朝廷圈出了好几块地方，去那儿准能找到。 传教士要是看到胤禟这样的贵气公子哥儿，肯定自己黏上来。 不为别的，他们想传教，就肯定缺钱和势。 多找几个权贵挂靠着，才能安全行事。 不然，教堂好不容易建好，没吸引来教徒，反而引来砸房子的官差怎么办。 胤礽不点破他的小心思：“你去外边等着，孤领个人一起出去。” 胤禟好奇道：“是四哥吗？我和四哥不对头，他天天冷着脸盯着我念书，我耳朵都被磨出茧子了。” 胤礽敲了他的头一下：“不是胤禛，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胤禟摸摸自己的头：“二哥下手也不轻点儿，我被您敲傻了怎么办。神秘兮兮的，难不成还能把小二嫂给带出宫去。” 等胤禟真看到来人时，目瞪口呆，嘴张大的能塞进去一个鸭蛋。 “傻里傻气的。”胤礽笑骂道。 佟宛颜穿着月白色的长袍，黑发梳成辫子，头戴帽子，乍看过去，还以为是哪家公子。 不过再仔细瞧着身段，还是知道是位女儿家。 “小二嫂，您也跟着出宫？”胤禟吃惊不已。 佟宛颜冲着他明媚浅笑：“不可以？” 胤禟想想，茫然的摇摇头：“没见过嫁进宫的人，还能出宫的啊。” 佟宛颜扑哧一笑，扬头看向胤礽。 胤礽这才解释道：“皇阿玛允的。毕竟，你小二嫂出身复杂，嫁给孤后才被佟大人寻回家。如今，族谱是改了，却不曾真的回她的娘家一趟。左右今日没事，孤陪她回娘家。” 胤禟道：“原来如此。小二嫂还故意不告诉我呢。” “上书房的师傅都夸九弟聪明，即便爷不给你解释，过会儿九弟还能猜不出来？”佟宛颜最会哄孩子。 刚有点儿小脾气的胤禟，被她一夸，立马得意自傲，又带点儿害羞：“小二嫂谬赞了，师傅们都是为了鼓励我们学习，夸赞之言有些过多。” 胤禟在亲近的人面前，口无遮拦，有时候话特别多。 “小二嫂，您为何作男子打扮出门啊？大清又不是前朝，女子不能抛头露面的。京城街上，走动逛街的未出阁姑娘和已婚妇人们不在少数。况且，有二哥和我陪着，还有侍卫守护，不用担心有不长眼的宵小作乱。”胤禟说完，又嘴甜道：“不过，小二嫂长的这样好看，确实是做男子打扮好点儿。” 没一会儿，他又道：“可是，小二嫂，您穿着二哥的衣裳，还是能一眼瞧出是个女子啊。” 胤禟话说个不停，好的赖的全让他说完了。 佟宛颜摸了摸头顶的帽子，答道：“没那么多原因，只是觉得有趣。平日子在宫中，好看的衣裳挑的人眼花，反倒是男子的长袍没试过几次。图个新鲜，倒是让你想多了。” 胤禟蹭到她身边，仗着年纪小，和佟宛颜撒娇个不停。 他很珍惜和美人小二嫂亲近的时光。等过几月到了十岁，可不能像现在这样了。 胤礽看不过眼，把他挤到一旁去，还伸手将人推远。 “说话归说话，离孤的侧福晋那么近作甚？”胤礽吃起醋来，六亲不认。 胤禟听他连“小二嫂”的称呼都不说了，识时务的撇撇嘴：“二哥总这么吃醋，以后毓庆宫的陈醋都不用买了。” 第295章 娘家的护短 嘴贱一时爽，被胤礽赶出马车，骑着马在外面晒太阳的胤禟，可怜兮兮的。 既然出了宫，最先去的地方肯定是佟国公府。 这是孝道。 佟福晋正在训手下，听到太子携侧福晋、九阿哥来访，她整个人都慌了。 还是鄂伦岱的福晋机灵，让人赶快把几位主子迎进来。另外，茶水点心都快点备好，冰盆也要再上一盆。 “额娘，您常进宫陪侧福晋，怎么这还紧张上了呀？”鄂伦岱福晋打趣道：“额娘今儿这身衣裳穿的好看，发髻梳的也好。等侧福晋进来了，您站在她身边，跟姐妹似得。” 佟福晋回过神来，嗔怪道：“又说浑话了。你不是不知道我哪年生的元宝儿，还能和她跟姐妹似得，那不成老妖精了。不行，我得去换身衣裳，这衣裳还是简单了。” 想想每回佟福晋进宫见佟宛颜时，衣裳发髻都郑重挑选，那颗慈母心，恨不得将事事做的妥帖。穿衣打扮，也要显出她对去见女儿的重视和疼爱。 鄂伦岱福晋心里感激佟宛颜，没有这个小姑子，她夫君不定得混账多少年，让她提心吊胆的。 现在好了，为了小姑子不受牵连，还有佟三叔家的两个堂弟盯着，鄂伦岱这辈子是稳了。 佟宛颜到大厅时，只有鄂伦岱和夸岱的福晋在。 不比鄂伦岱福晋作为长媳，行事更为大气，夸岱福晋年纪小脾性温柔，见到佟宛颜这个小姑子是既亲近又害羞。 不论哪个人，都是真心喜爱佟宛颜的。 胤礽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佟家两个儿媳的神情，以及下人送上来的糕点，心中满意。 胤禟年纪小，他见了糕点，直接惊讶道：“是小二嫂喜欢的口味！小二嫂快尝尝，果然是娘家，对小二嫂最贴心。” 鄂伦岱福晋被胤禟的话逗乐了，真没见过这么捧臣子哏的阿哥。 胤禟倒不是讨好佟家，他是在胤礽和佟宛颜面前不自觉的放松，说话也就不见外。 “侧福晋是我们家的小姑子，阿玛额娘和兄嫂们捧在手心里的珍宝。原以为侧福晋没机会回来一趟，未曾想太子能通融带着侧福晋出宫。身为侧福晋娘家的，自然要万事做的妥帖，让侧福晋知道家里人都是疼爱她，能做依靠的。”鄂伦岱福晋道。 夸岱福晋跟着细声道：“侧福晋这副打扮真好看。以前，旁人说夸岱是咱们家最好看的郎君，比之侧福晋，犹如尘泥。” 佟宛颜柳眉弯弯，这两位嫂嫂她在毓庆宫都见过。虽不比佟福晋见的多，可也是超过一只手的次数。 “大嫂和二嫂都夸我，我怪不好意思的。额娘呢？这个时候，额娘应当在处理公中事务吧。”佟宛颜特意带了几盒养颜的玉肤膏，想送给佟福晋她们。 佟福晋不来，她总不能越过她，直接拿给鄂伦岱福晋和夸岱福晋。 鄂伦岱福晋闻言，笑的欢快，黛眉都快笑飞了起来。 夸岱福晋给佟宛颜解释道：“额娘知道侧福晋来了，急忙忙去换衣裳去了。侧福晋是不知道，每回额娘进宫前一天，在穿衣打扮上都要细思许久。” 第296章 奇葩的佟家人 有鄂伦岱福晋暖场，大厅里的气氛好不热闹。 胤禟时不时的童言稚语，更是引起笑声不断。 佟福晋过来时，换了一身绣着牡丹的石榴红色旗装，雍容大气。 发髻簪着的是颜色较浅的玉石，和两朵绢花，端的是温和慈爱。 “额娘身边梳头和配衣裳的是哪两位，该赏！”佟宛颜见佟福晋来，起身急忙走过去，挽着她的手。 佟福晋对她露出慈爱的笑容，随后给胤礽、胤禟行礼请安。 念及佟福晋的多重身份，胤礽在她膝盖微弯时，就叫了起。 胤禟更是身子侧了侧，没有受她的礼。 胤禟如今还是个小阿哥，连朝堂都没有入，在佟福晋面前执晚辈身份比较好。 胤礽和胤禟的看重，让佟福晋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她心里清楚，一切都是看在她的元宝儿的面子上。 众人分别落座，佟福晋才回了佟宛颜的话：“侧福晋说赏，就赏。” 伺候在她身侧的两个侍婢，表情克制不掩激动的站出来，给佟宛颜行礼谢恩。 得了侧福晋的一句赞，往后她们在佟家的奴婢里面就是排头一份的贵人儿。 前面那话不过是找个叙话的开头，随口给两句赏，算不得什么。 佟宛颜亲昵的和佟福晋坐一块儿，把胤礽扔到一边去。 “额娘，这还是我头一回回娘家呢。”佟宛颜道。 佟福晋和鄂伦岱福晋、夸岱福晋，顿时眼睛红通通的，要哭不哭。 她们可怜的元宝儿啊，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要是在国公府长大，哪里会在孩子都有了三个后，才回趟娘家。 佟家本就女儿少，好好的掌上明珠，在别人家受尽了委屈，她们越想越心酸。 夸岱福晋最先忍不住，留下了心疼的眼泪。 论姑嫂感情，她们没有多少。可是，任谁有这么漂亮又不惹事还帮衬家里的小姑子，心肯定都是软的。 何况，推由己身，同是出嫁为人妇的女子，自然心里跟着难受。 夸岱福晋一落泪，胤禟傻眼了。 “二哥待小二嫂很好的。”胤禟急忙为胤礽说好话。 “九阿哥说的是。可是，我们家的姑娘，原不必为妾。侧福晋能遇到太子是幸事，也亏是遇到了太子。”夸岱福晋抽泣道。 她泪如点星，只那么一两滴，略表伤怀。若是嚎啕大哭，反倒惹人厌烦。 佟福晋和鄂伦岱福晋隐晦的看了夸岱福晋一眼，目露赞许。 这样的话，她们家只有夸岱福晋适合说。 胤礽何尝听不出夸岱福晋的言外之意，他甘之如饴道：“遇到小颜，亦是孤的幸事。听佟国公和皇阿玛说，府中一直留着小颜的院子。不知可否一观？” 提起这个，佟福晋精神愈发的好。 她拉着佟宛颜的手道：“是一直留着呢。以前，院子的摆设年年换新的，却总是不得滋味，心里空落落的。这一年来，观着侧福晋的喜欢，陆陆续续给院子里重新添置了摆设，花花草草也具是侧福晋喜爱的。家里人有时间过去逛逛，不用推开门，站在门口看着心里就高兴。” 如此慈母之心，令人动容。 胤禟抱着糕点啃着，终于是明白了他皇阿玛对佟家人多加纵容的原因。 帝王孤家寡人，可不得多汲取些不含杂质的亲人温情。 佟家一门盛极，来往联姻具是世家，各个底蕴非凡，身家不菲。 在不用站位抢从龙之功时，他们对权利和金钱几乎是无欲无求。 因为他们什么都有了，家族鼎盛，嫡系后辈稀少，用不着自己去抢。 这般一来，比寻常人家更重情分，做事也多了份赤子之心和情怀。 总之，和京城其他世家比，行事较为奇葩的佟家，就是康熙的心头好。 第297章 心里憋屈的佟国纲 一行人跟着佟福晋，去了佟家留给佟宛颜的院子。 如果佟宛颜当年没有被抱错，这个院子应当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作为佟国纲唯一的嫡女，选的院子自然是府中内院最好的位置。 佟福晋亲自给佟宛颜推开小院的门，其他人自觉的停顿半步，让她们母女俩儿先走进去。 小院里花草清奇，许多和毓庆宫南院里栽种的花草一样，可见是费了心。 胤禟一个没忍住，感叹道：“院墙边上种着桂花和石榴树，是祈愿小二嫂早生贵子吗？” 佟福晋抿嘴柔笑：“那是三年前种下的，石榴树结出来的果子很甜，桂花等九月的时候开的也很好看。” 佟宛颜依偎着佟福晋更近了：“那时候，额娘和阿玛一定想着，如果我还活着，这个年纪该嫁人了。对可能没有依靠的女子来说，早生贵子是最好的傍生手段。” 精致的内院，一草一木，到屋内的摆设，处处精心。 佟国纲从衙门忙完回来，刚进侧门，听到奴才禀报侧福晋来了，他立马撒腿跑过去。 他的闺女儿啊，宝贝元宝儿啊！ 内院在府邸的深处，佟国公府占地极广，以前佟国纲觉得显赫，现在嫌弃不已。 造这么大的房子作甚，连累他见闺女还得走个一刻钟。 佟国纲边走边质问道：“太子和侧福晋到府上来，为何没有人去通知爷。” 小厮心惊的擦了擦额头的汗，颤声道：“福晋说，国公爷您正事要紧，不能因为家事耽搁了您办事。” 佟国纲哼声道：“爷又不是光杆司令，走开一会儿就乱套的。福晋当真是女中诸葛，智谋超群。爷不回来，她就能独占了侧福晋。” 其实，佟国纲更想说的是，他的福晋心机太深，为了抢和女儿的相处时间，竟然瞒着他。果然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佟国纲回府，一通动静闹腾下来，佟宛颜等人都知道了。 带着对佟福晋的埋怨，佟国纲疾步赶到小院时，佟宛颜已经亲自沏好茶水，笑盈盈的等着他。 “阿玛从衙门回来了？您奔波劳累，快喝点茶解解暑。”佟宛颜孝心道。 佟国纲脸上顿时挤满了傻爹的笑容，元宝儿真好，知道心疼他这个阿玛。 佟福晋故作吃味道：“侧福晋知道爷回来了，特意让人拿来茶和茶具，给爷泡的。茶用的是爷放在书房顶上格子里的茶罐，味道应当不错吧。” 佟国纲望着桌子上七个茶盏，心霎时抽痛。 能让他放在书房最顶的茶，自然是千金难得的好茶。 平日里他都舍不得喝，今儿倒好，福晋借机拿出来，让一家子人全尝了。 佟国纲心里又痛又高兴的，真是百感交集。 对着佟宛颜期待的眼神，最终佟国纲心里只剩高兴。 没什么比他闺女的孝心，更值得他开心的了。 就是在梦里，他都能笑醒好几回。 “皇上赐的茶，福晋好眼光。”佟国纲膈应佟福晋一句，他不怼一下心里憋屈。 第298章 太子骗我 佟国纲事事大方，唯独在茶上面小气的很。 如果他善品茶就罢了，但是他自个儿也是牛饮浪费，这就让佟福晋很生气了。 过了一会儿，快到午饭的点时，鄂伦岱和夸岱兄弟俩儿前后跟着回来。 不愧是父子三儿，得知佟宛颜在府上，却没有人通知他们时，他们的反应一模一样，都是怒气冲冲的赶过来，然后对佟宛颜扬起和善的笑。 “侧福晋可喜欢这院子？院子里的桂花树和石榴树，是奴才和夸岱一起种的。以前种的是别的果树，后来额娘说侧福晋的年纪该长大了，就换了这两棵树种下。”鄂伦岱求表扬的对佟宛颜笑道。 佟宛颜道：“额娘说过了，这院里让大哥、二哥费心了。” 夸岱羞涩的握紧茶盏，看他手指的力道，几乎能把茶盏握碎。 被妹妹夸赞感谢了的夸岱，激动的不得了。 他双眼泛光的激动道：“妹妹喜欢吗？等今年石榴结出来的时候，奴才让人给送进毓庆宫去，给您尝尝。” 他怕佟宛颜看不上自家种的，接着补充道：“去年结的石榴，奴才尝过，果实又红又饱满，还很甜。” 佟宛颜笑道：“二哥的心意，我定是要收下的。别的不说，大哥、二哥亲手栽种的树，结出的果子味道肯定是非同凡响。” 鄂伦岱顺着杆子往上爬道：“那是当然。这是奴才全家对侧福晋的爱啊。” 他夸张的语调，让鄂伦岱福晋在桌子底下悄悄踹他一脚。 以往没见他这么能说，在她面前蠢得跟个锯嘴葫芦似得，在小姑子面前倒是兄长爱意满满。 也不是说这样不好，鄂伦岱福晋三十多岁的人了，不至于和不满二十岁的嫡亲小姑子吃飞醋。 实在是胤礽的脸色黑的可以，她怕她那傻夫君被记仇。 鄂伦岱福晋猜的很对，胤礽已经开始想回去后怎么安排鄂伦岱，把他弄到公务最繁忙的地方去，没工夫去想着摘石榴。 毓庆宫也有石榴树，京郊的庄子里也种了各种果树，这种的跟个歪脖子似得石榴树，能和他的石榴树争宠？ 胤礽嘴角扬起一抹骄傲和讽刺，胤禟瞧见了，默默抬头望天。 太子二哥万般优秀，唯独吃醋这点，有点让他跌下宛若仙人的神坛。 佟家留给佟宛颜的小院打扫的很干净，小厨房和待客厅都准备齐全。 这里有地方用膳，自是不必再绕一圈子路，走去正厅。 一家人围着圆桌坐着，佟宛颜的口味和佟家人的口味差不多，菜肴没有不合哪个胃口的。 胤禟现在也不挑食，再说佟家请的厨子手艺确实好，他埋头苦吃。 小半天的时间，能说多少话，叙多少旧。 无非是多了段能回忆的记忆，偶尔想起来，心里有个记挂的地方。 胤礽能带佟宛颜回娘家，对佟府是意外之喜。 中午小憩时，胤礽和佟宛颜就歇在了小院里，枕头被褥都是干干净净的。 鄂伦岱领着胤禟是外院休息时，一路眉头紧皱。 胤禟摸着自己吃的圆滚滚的小肚子，秉着吃人嘴短的道理，他道：“佟大人可是有什么事压在心头？爷年纪虽轻，但也是很聪明的。佟大人方便的话，爷可以和佟大人共同商讨解决。” 鄂伦岱听着胤禟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话，手掌一拍，恍然大悟。 “我就说忘记了什么呢！明明侧福晋回娘家，是我向皇上求得赏赐。怎么全成了太子的恩？”鄂伦岱气急败坏道。 第299章 小二嫂最好 鄂伦岱长着一副威武雄壮的悍将样，下巴上的络腮胡把他衬的更吓人。 可惜，凶悍的外表是，是不太灵光的脑子。 胤禟嫌弃的看着他，安慰道：“佟大人习惯就好。” 鄂伦岱不觉得被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安慰，是件让人愉快的事。 他心里直抹泪，皇家那群人全是长了几十上百个心眼的，既心黑又爱坑人。 鄂伦岱委屈巴巴的，胤禟又安慰几句后，实在没眼看，索性不理他。 等鄂伦岱把他送到午睡的院子前时，他才到：“佟大人，你求得的恩赏，是你的。太子二哥带小二嫂回娘家，是他求来的恩赏。两者并不冲突，佟大人不必觉得委屈。” 鄂伦岱眼睛一亮：“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九阿哥你真聪明！” 胤禟高兴的咧开嘴笑着，笑了会儿后，他突然意识到这样显得他有些好哄。于是，他立马抿直翘起的唇角，矜持的点点头。 “爷不过提醒佟大人一句，功劳还是佟大人自己挣得。”胤禟说完，又补充道：“当然，爷是除了太子二哥外，这一辈最聪明的阿哥了。” 鄂伦岱拍拍胤禟的头，把他当自家子侄看：“九阿哥好好休息，下午奴才带您去逛京城。” 胤禟有小脾气的拍开他的手：“别碰爷的头。” 鄂伦岱笑笑不反驳，看着胤禟进屋后，他转身离开。 作为小时候和康熙打过架，还挠破对方脸的人，能怵了小阿哥？这完全不可能！ 最终，鄂伦岱也没能作为向导，领着胤礽、佟宛颜、胤禟三人游玩京城。 他被上司叫去处理急事，想磨蹭半刻钟都不成。 这么巧合的事情，没有任何意外，肯定的胤礽暗中让人去做的。 走在京城的大街上，听着贩夫走卒的叫卖声，佟宛颜新鲜的眼睛不知往哪儿瞅才够。 胤禟瞧见佟宛颜没见识的样子，拉着胤礽的袖子，心疼的对他道：“二哥，小二嫂真可怜。咱们十天半个月的能出来玩儿，她只能在院子里走着。哪怕院子精致些、大些，但是哪像大街上这么有烟火气。家里说一句话要想三句话的，不单单是小二嫂累，所有人全都过的不松快。” 胤礽一手拉着佟宛颜，怕她不小心走丢。 哪怕四周有侍卫护着，可他总要以防万一。 “所以阿玛年年要出去好几趟。”胤礽道。 胤禟赞同的连连点头：“原来如此，二哥高见。” 被路边糖画吸引的佟宛颜，在胤礽、胤禟说话间，已经买了三个糖画。 一个蝴蝶，一个鱼，一个猴子，佟宛颜让德顺付了几个铜板，分给胤礽、胤禟各一个。 戒糖好几个月的胤禟，看到糖画，口水泛滥。 “小二嫂，你怎么给我的糖饼儿是个猴子呀？”胤禟咔擦啃上一口，满足的眯起眼睛。 果然，他一生最爱还是甜食。 佟宛颜啃着糖蝴蝶：“我瞧着那猴子的糖是最多的，所以特意挑给九弟啊。” “小二嫂对我最好了。”胤禟握着竹签儿，声音里带着感动的哭腔。 第300章 受欺负的九阿哥 一颗糖换到了狗腿黏人包胤禟一枚，还是很划算的。 胤礽领着佟宛颜四处走走逛逛，不拘买什么，无非是透个气儿，图个新鲜。 胤禟啃着糖画，一口就把糖画猴子的脑袋给啃了，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大概是佟宛颜的纵容，开启了胤禟对甜食的重新热爱。 压制了几个月的口腹之欲，一旦放开，就是一顿猛吃。 这个糕点瞧着热腾腾的，打包。 那个点心上面浇的蜂蜜瞧着很不错，买！什么？贵！他堂堂九阿哥还能缺钱花？买买买！ 胤禟吃的开心，跟在他身后保护安全的侍卫脸却皱成了苦瓜。 能在皇阿哥身边当护卫的，除了一身好功夫，还有不错的家世。 结果，跟着阿哥出门一趟，狐假虎威没借着，反倒是成了拎东西的小厮。心理落差太大，大到他走路都低着头，怕被平日里一起厮混的狐朋狗友瞧见笑话。 佟宛颜跟着胤礽逛完一间胭脂铺子时，回头看到胤禟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一口茶一个点心的。 她忧心忡忡道：“爷，九弟这么吃的不停，得有小半个时辰了吧。我瞧跟着他的护卫，手里拎的全是吃的。他小小的一个人儿，别撑坏了。” 胤礽从眼花缭乱的胭脂水粉的挪开眼，简单打量了眼腮帮子鼓鼓的胤禟。 “无碍，让他可劲儿的吃。他心里有数，最多吃撑了，不至于撑坏。”胤礽不在意道。 胤禟感觉到有人看他，他咽下嘴里的点心，抬头正对上胤礽的目光。 他甜甜一笑：“二哥，您陪二嫂继续逛，不用管我。我给额娘的胭脂已经挑好了，回家后好复命。” 傻里傻气的，胤礽捂住眼，真是没眼看。 “逛好了，回去吧。你买的那些点心，一个不准扔，全带回去，留着吃完。”胤礽的话等在这里呢。 胤禟回头盯着侍卫手里的东西，鼓鼓的一个包裹，他摸着自己的胃，仿佛在抽搐。 “二哥，不至于吧？在家里，我也是这么吃的。”胤禟道。 胤礽挑眉：“家里的点心切成小块，你不爱吃的不会端上，你吃剩的都是干净的，赏给下人，还是份值得吹嘘的赏。瞧你现在剩的，一块咬个一两口，扔给狗狗都不吃。你要不想带回去，扔了也成。明儿我就让阿玛把你扔京郊的庄子去，好好体验民间疾苦。” 胤禟嘴里的甜味，全成了苦。 “二哥，你埋汰我。”胤禟装可怜道。 佟宛颜看着胤礽亲自去结账，接过一小袋装好的胭脂，甜蜜的笑着。 “九弟，你二哥可没有胡说。狗不能吃甜食，会死的。”佟宛颜一本正经道。 胤禟嘴角沾着点心的糖霜，在这一瞬间，黯淡了不少。 “小二嫂，你总帮着二哥。”胤禟哼声道。 佟宛颜牵起胤礽的手，两人十指相扣：“我的夫君，我自然是偏帮的。况且，爷说的都对啊。九弟乖，再不回去，你二哥现在就能把你送去庄子。”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胤禟心里酸的像是泡在醋坛子里一个月的黄瓜。 又酸，又皱。 他愤愤的又咬了一口碟子里的点心：“回家！” 第301章 混账小九找揍 靠多吃一口点心泄愤，胤禟也就这点出息。 他吃的仓促，嘴角的糖霜又沾了点，刚落下的痕迹，重新加重了。 佟宛颜觉得挺可爱的，也就没提醒。 胤礽作为坏心的兄长，不仅自己不说，还用眼神制止了侍卫的动作。 小混蛋，一出来不停的拆他的台，他不坑他一回，枉为兄长。 出门的时候，胤禟是骑着马的。在逛了一个下午后，回程他选择乖乖的坐在马车里，不再想着骑马回宫。 胤礽和佟宛颜自然是坐在一起的，胤禟坐在角落里，像个被欺负的小可怜。 他好奇的看着放在马车里的一摞书：“宫里的书不够看吗？小二嫂想看书，我可以把我的书都给你。” 胤礽斜睨他，眼神凉飕飕的。 胤禟打了个寒颤，天这么热，他居然还打寒颤，二哥的眼神真的是太恐怖了。 胤礽肆无忌惮的欺负着胤禟，佟宛颜比他好多了。 她柔声道：“给太子妃带的。这是书社新出的游记，不是四书五经的那类书物。太子妃未出阁之前就喜欢看，正巧我出门了，就给她把这几个月缺的都带回去。” “小二嫂和二嫂的关系真好。”胤禟道：“就像我额娘和贵妃娘娘一样。” 佟宛颜眨眨眼，回想起平日里宜妃和贵妃的相处关系，好像确实差不多。 “太子妃人很好，我们之间颇为投契。”佟宛颜道。 胤禟假装很懂女人之间的关系：“小二嫂，以后我的福晋和侧福晋，会不会也像你和二嫂那样关系处的好？齐人之福，是不是就是这样。” 哐当一声，胤礽忍无可忍，拿起放在小矮桌上的扇子，敲了下胤禟的头。 胤禟光溜溜的脑袋，立马一道红印出来。 佟宛颜眼神飘忽的转开，不去看他。 可怜的傻孩子，在胤礽面前竟然哪壶不开提哪壶，活该被打。 胤禟疼的眼泪飙出，鼻涕泡也差的喷出。 “小二嫂，二哥欺负我。”胤禟忘记了他以前每次找佟宛颜求庇护，都没用。 佟宛颜乖巧的靠在胤礽怀里，目光狡黠：“九弟，你年纪不小了，该懂事了。” 胤禟嘟囔道：“以前二哥好美色，整个后宫人尽皆知。我是二哥的弟弟，喜好美人不也正常么。二哥在这方面是前辈，我想好好学学啊。别以后后院起火了，还不是让二哥、小二嫂担心。” 胤礽冷笑：“你还有亲额娘和亲哥哥在。” “二哥也是我的亲哥哥啊。”胤禟皮厚道。 对于救过自己一条小命的胤礽，胤禟被他欺负无数回，心里也高兴。 他黏黏糊糊，皮厚的要紧，胤礽拿他没办法。 “再口出胡言，孤就把你扔下去，让你自个儿走回宫里去。”胤礽威胁道。 胤禟缩缩脖子，单手捂住嘴，眨眨右眼，以示自己闭嘴了。 胤礽心累的将佟宛颜往怀里揽的更紧，还好他从未和石修竹有过越界之事。否则，被胤禟这小子胡言乱语几句，他的心肝儿定然得心飞去别处了。 第302章 二哥，我们什么仇什么怨 马车刚进了宫门，胤禟就被扔下了马车。 胤礽动作粗暴，显然对这个熊孩子忍无可忍。 再让胤禟在马车上蹲下去，他的心肝儿估计得包袱款款的回佟家住着不出来了。 难怪每回宜妃给他送礼毫不手软，肯定是对自己的亲儿子知之甚深。 胤禟抱着他一包袱的甜食糕点，隔了这么久，还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宫里的点心就不会有这么重的味道，所以他今天的宫外一不小心吃不过来，实属正常。 胤禟抱着宝贝似得，一个人慢悠悠的晃回阿哥所。 人刚到门口，就被宜妃的人给喊走了。 宜妃原本是担心他一个人出宫，没带自己的心腹。等看到胤禟怀里来不及转移的包袱，和脸上的糖霜时，她暴怒了。 “胤禟！”宜妃怒道。 胤禟细腿一颤，差点儿跪到地上去。 不该减肥的，瞧他瘦了，站都站不稳了。额娘那么点大的声音，就能把他给震倒。 胤禟心思乱想，面上倒是一派天真无辜。 配上他貌若女色的好容颜，让人忍不住的喜爱。 宜妃也被她儿子湿漉漉的眼神给晃了下心，随后更加生气。 好小子，竟然对她使美人计。 当真是好的不学，坏的学一堆。 “好孩子，出宫一趟还知道给额娘买礼物回来，额娘没有白疼你。让额娘瞧瞧，都是些什么。这甜香的味道，难道是京城胭脂铺子里新出的胭脂？”宜妃笑吟吟的走近，亲自去拿胤禟死不放手的包袱。 胤禟恨不得整个人变成球，把包袱给裹起来，密不透风，谁都别想把他们分开。 宜妃轻声一笑，胤禟露出的皮肤，鸡皮疙瘩一片。 额娘好可怕！ “小九啊，你和太子一同出宫，回来时是不是惹他生气了。”宜妃突然不执著胤禟紧抱着不放的包袱。 胤禟心虚的吐了口气，他讨巧卖乖道：“儿子这么听话，是个天下难寻的好弟弟，太子二哥怎么会生我气呢。二哥待我可好了，我给额娘买礼物的银子，还是二哥借的。不过，不是怀里这个，这是给十弟带的。额娘您的被我放在阿哥所，刚来时不来得及拿。” 宜妃笑意更深：“是吗？可是嬷嬷回来时说，她在你还没有进阿哥所时，就迎到了。” 胤禟眨眨眼，仰头看着笑容明艳的宜妃。 他倒退两步，想要拔腿就跑。 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进门就暴露了。 难道是点心太香甜了？ 宜妃毫不留情的揪上他的耳朵：“给本宫乖乖的把包袱打开。” “能不吗？额娘，这里面装的都是胤誐爱吃的点心。您知道的，贵妃娘娘不让十弟吃。可儿子是他的九哥啊，怎么忍心看他饿肚子呢。所以，额娘您能让儿子先回去，让十弟吃饱肚子成吗？”胤禟做着最后的挣扎。 宜妃早看透了他的小动作，她冷笑道：“擦干净你脸上的糖霜再说。” 胤禟不可置信的松开包袱，包袱打结打的不够紧，掉在地上立马松开，露出了里面大大小小被啃过的点心。 “二哥，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啊！”胤禟对着宜妃阴沉的脸色，他哀嚎不已。 第303章 太子心里苦 胤禟在翊坤宫的哀嚎，似乎穿过后宫，传到毓庆宫里。 然而，胤礽回到毓庆宫的心情，也并不好。 佟宛颜一下轿子，直奔石修竹住的东院去。 那是一早为太子妃留出的院落，家具摆设具是瓜尔佳氏自己准备的，最合石修竹心意。 不知情的人走进这院落，指不定会以为这个是胤礽的院子。 无他原因，实在是太没有脂粉气，茂林修竹、兰草墨石，仿若魏晋隐士隐居之地。 左右没有外人，石修竹穿着长袍，头发梳成大辫子，发髻间插了两朵绒花，简单舒适。 佟宛颜抱着一捧书过去，见到她就笑：“这身打扮好看。” 石修竹手里拿着一卷书，笑若春水的看向她：“我就知道妹妹喜欢我的打扮。她们那些俗人，恨不得把金玉首饰全堆在我脑壳子上，好似这般才显得富贵。若非披头散发不成礼仪，我恨不得穿着广袖长袍，长发披散，踩着木屐。” 佟宛颜闻言，把她怀里的书抽走，再把包袱往她怀里一扔。 佟宛颜的力气，众所皆知，力大无穷。 石修竹怀里猛地沉重，身子被带的往前踉跄一下。 “妹妹的心里果真有我。”石修竹高兴的打开包袱，抱着书眼神直犯痴。 佟宛颜看着她修眉薄唇的飘逸模样，道：“太子妃和魏晋时期的文人，颇为相像。尤其是喜好，与嵇康相似甚多。” 石修竹小拇指微颤，嗓子莫名的哑了一丝：“是么？我从小随阿玛看多了魏晋时期的书，学得琴谱也偏好魏晋时期。大概是沾染多了，这骨子里的脾性倒是和先贤契合了。” 她转而又道：“不过，嵇康旷达狂放，自由懒散，头面常一月十五日不洗，又纵逸来久，情意傲散，太过散漫。妹妹夸我，可别拿他比。” 佟宛颜听过她弹广陵散，和宫廷乐师奏的有些许不同。并非不如，而是造诣更深。 “也正是如此，才有了嵇康的狂放和旷达。”佟宛颜道。 石修竹笑了，这时她的笑意更愉悦些，少了见着美色的欢喜。 “妹妹倒是推崇他。只是，他后世留名再好，还不是被行刑死了，连累了家中孤母和长兄。”石修竹撇嘴道。 她话里的情绪太重，似是嘲讽，实则心痛。 佟宛颜勾唇浅笑，没有再往下说的意思：“总之，魏晋风骨极好，可惜我才学疏浅。再深的研究，我与太子妃可聊不下去了。” 涉及朝政的话题，哪怕是魏晋之远，也不宜后宫中人来提。 佟宛颜不着痕迹的避开嵇康之死背后的权势之争，石修竹眼神闪烁，重新恢复了清明。 “妹妹才情极好，不可妄自菲薄。我就是和妹妹秉烛夜谈三天三夜，都不会没话说。能遇到妹妹这样的剔透人儿，还能时常相见，真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石修竹把书放在一旁，拉着佟宛颜的手万分诚恳道。 触手温润柔软的感觉，石修竹心神一荡。 多好的美人儿啊，集天地毓秀于一身，世上简直没有比侧福晋更好的女子了。 为何她此生为女不为男，看来还是福气积的不够多。 心里想着要多积福的石修竹，不知道自己成了某人的眼中钉。 面色不善的胤礽站在不远处，幽幽的看着石修竹和佟宛颜把臂同游东院花园。 若非石修竹的目光清正，眼里没有污秽不堪的想法。他定会当场剁了她挽着佟宛颜的手，晚上炖成猪蹄汤赏人喝。 心里嫉火丛生的胤礽，从德顺手里拿过莲子心泡的茶，入口苦涩。 但是，他的心更苦。 第304章 后宫一霸 后宫女眷出宫，不论是去的远还是近，都是喜事一件，十分荣耀。 佟宛颜和石修竹在一块呆了会儿，就在胤礽逼人的视线下，拉着他先去宁寿宫接孩子。 塔娜、弘昭现在能说会闹的，一溜烟的功夫人能跑个几圈找不见影子。哪怕有几十个人在边上看着，还是离了眼就不放心。 太后一个人在偌大的宫殿里，也觉得寂寞。 即使有嫔妃们时不时来请安给她解闷，心里还是不得劲。 为了得康熙宠爱而攀上宁寿宫门路的嫔妃，哪里能和她可爱的重孙、重孙女比。 塔娜越长大，越让太后喜欢。 太后将心里空落落的那一块母爱，全给了塔娜。虽然从辈分上来说，她们是老祖宗和重孙。 有太后护着，塔娜在宫中比弘昭还骄纵。 弘昭到底是男孩子，康熙再把他当眼珠子似得疼，该摔打的还是要摔打。 宫中一霸的名头，从胤誐成功的转到塔娜头上。 胤誐失去宫中第一小霸王的名号时，内心是十分不情愿的。他才是真正的小霸王，塔娜侄女儿才三岁多，凭啥要抢他的霸王名头。 对于胤誐的挣扎不情愿，塔娜用一拳告诉了他武力悬殊的现实。 被小侄女儿的小奶拳给打倒的胤誐，再不敢闹腾张扬。小侄女儿真是太可怕了，这么大力气，长大了倒贴嫁妆也没人敢娶啊。 他没心眼儿的和胤禛说了这话后，被一阵阵冷飕飕的眼刀子给刺穿个透心凉。 胤禛冷冷道：“爷的侄女儿，不是什么人都能求娶的。” 胤誐撇撇嘴：“太子二哥也是这么说，四哥你也这样。塔娜侄女儿有你们在，借别人一百个胆子，都不敢尚主。” 胤誐思虑深远的话，在还是奶娃子的塔娜面前，不堪一击。 胤禛加了他两张大字后，他蔫蔫的不再提。 佟宛颜和胤礽到宁寿宫，不用宫婢传报，塔娜先小腿蹬蹬的跑出来了。 她天生五感灵敏，对自家阿玛、额娘的脚步轻重熟悉的很。隔着老远，听到一连串的脚步声，她就猜到了来人。 “额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半日不见，塔娜可想您了。”塔娜奶声奶气的撒着娇，一路小跑扑向佟宛颜。 好在她知道自己肉嘟嘟的体型，撞起人来分量不轻。 快到佟宛颜跟前时，及时刹住了脚。 福气满满的小脸，盛着笑意仰起来，那孺慕爱娇的表情，让人的心立马柔软。 佟宛颜弯腰把她抱起：“这话是从哪儿听来的？” 胤礽暗道不好，拉着佟宛颜的手，一同给太后请安。 太后慈爱的给他们赐座，不顾胤礽的神色打趣道：“哀家也想知道，为何塔娜最近说的话，句句裹了糖一般甜。” 塔娜搂着佟宛颜的脖子，面朝太后，笑呵呵的脆声答道：“阿玛常说给额娘听的啊。额娘每回听到都可高兴了，所以塔娜也要说给额娘听，哄额娘开心。” 被亲闺女揭了情话的胤礽，瞬间面色尴尬，坐立不安。 佟宛颜羞涩的低下头，和塔娜额头碰额头，小声嗔怪道：“真是爱学舌。” 小两口日子过得甜甜蜜蜜，太后瞧着高兴极了。 “这趟出宫，佟国舅可高兴？”太后不再打趣胤礽、佟宛颜，她怕把两人给羞得落荒而逃，以后不敢来了。 佟宛颜松口气，欢喜道：“阿玛、额娘见到我到国公府时，还以为的眼花了呢。皇阿玛隆恩浩荡。” 佟宛颜不忘吹捧康熙一把，乐得太后笑眯了眼。 “他们也是不容易，你能回娘家一趟，他们估计一辈子想起这事儿都得开心。造化弄人啊。”太后感慨道。 第305章 朕的太子最好 胤礽把塔娜从佟宛颜怀里抱出，拎到他的腿上。 小胖墩那么重，又爱动来动去的，千万别压坏了他的心肝儿。 双手把塔娜圈在怀里，胤礽塞了一块奶糕到她手里后，对太后笑道：“皇玛嬷，正是造化弄人，小颜才能进东宫。这么一想，倒是有点庆幸。” 太后瞠目结舌，她这孙子真是厚颜无耻。 太后道：“你倒是敢说。” 佟宛颜倒是夫唱妇随道：“爷说的也是。世间男儿，没有一个能比的上爷的。丰神俊朗、文采出众，像爷这样的好夫婿，没个阴差阳错，可不好遇着。” 胤礽笑的绷不住脸上的严肃，塔娜沾着奶糕碎屑的小手，肉呼呼的拍在他脸上。 “阿玛，额娘夸你了，你要笑。”塔娜人小鬼大道。 胤礽配合的笑出声来，满面尽是愉悦。 太后挥挥手中的帕子，忍俊不禁的捂住自己的嘴。 站屋里伺候的奴才，都是亲近的心腹，也跟着忍不住的低头憋笑。 胤礽和佟宛颜夫妻俩儿，一点儿不觉得不好意思。 他们说的都是大实话，自家人的好，自然要说的大家伙儿都不知道。 日子过的顺心，让别人瞧瞧，沾沾喜气多好啊。 作为晚辈，佟宛颜尽职尽责的彩衣娱亲，哄的太后笑声不断，心情舒畅。 而佟国公府里，鄂伦岱正和佟福晋诉说着被心机太子抢了功劳的委屈。 他傻大个的憨样，惹来佟国纲一阵毒舌，和佟福晋的无视。 有了心爱的小闺女，三十多岁的蠢儿子不重要。 哭诉无门的鄂伦岱，最后还是找他自己的福晋，委屈的哭唧唧求安慰。 阿玛、额娘都靠不住，只有福晋最贴心了。 放了一天假的胤礽，隔天就开始拉着胤禛连轴转，忙着水利营田事务。 康熙初说水利营田时，有些顽固思想老化的迂腐臣子，联名上奏拒绝。 其言，水害不去，则田非吾田，尚何营？ 康熙等的就是这句，他得意的甩出了胤礽制成的水利图，给他们一一看。 胤礽再一次在朝中造了势，得了夸。 康熙是个愿意在民生上大刀阔斧改革的帝王，他当场设立了营田水利府，将直隶诸河分为四局管辖。 之后，胤礽和胤禛数次亲临指导，修河造田，辟荒地数千里，募民耕种。除此之外，胤礽还聘请南方善耕种水稻的农民前来教学。 往农田里去多了，胤礽和胤禛不免晒黑。 胤褆天天听着康熙面带骄傲的花式夸太子，不爽的对外人说胤礽就是个泥腿子太子。从前几年的种土豆、玉米，到现在的农田，全和粮食杠上了，一点没有读书人的风雅，和皇室子弟的尊贵。 胤褆把话说出去了，康熙那边很快得到了消息。 心里全是太子好、太子棒的康熙，立马让人把胤褆叫进宫，指着鼻子骂了好一通。 什么好大喜功，骄奢易怒，直把胤褆骂的跟只瘟鸡崽一样。 胤礽知道后，笑笑不说话。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不再害怕和警惕胤褆，事事也不和他较劲争先。 意外之喜的是，他谦让胤褆，反而让康熙更心疼宠爱他。 以前那些拿索额图、明珠、胤褆给太子当磨刀石的想法，康熙早扔到了天边去。 第306章 皇家塑料兄弟情 随着胤礽和胤禛对水利的治理，短短几个月时间里，已经初见成效。 朝中不乏有对水利格外通懂的大臣，在胤礽的安排下，他们如鱼得水，一身本事发光发热，难得的得了康熙不少赏。要知道，以前他们在朝中，那都是小透明，露不了脸，跟混饭吃似得。 现在有了康熙另眼相看，他们心里对胤礽那叫一个死心塌地，恨不得在家里给胤礽立个长生碑。 书生卖身帝王家，为的还不是活着为家族争光，死了流芳百世。 他们在胤礽的身上，看到了以前没有的希望，自然把他捧得至高无上。 这些大臣大多没有显赫的家世，和招摇的权势，他们对胤礽忠心耿耿，只会让康熙觉得胤礽差事办得好，有用人之能。完全不会想着，自己的威信被儿子威胁。 功劳立下，康熙自是不会对胤礽、胤禛吝啬。 对待朝臣的升官封爵，没法儿用在儿子身上。 胤礽且不提，他再升官，那康熙该退位为太上皇了。而胤禛是皇四子，康熙暂时没有给儿子们封爵位的打算，也是没法儿给官职。 于是，康熙赐下两幅字。给胤礽的是“心怀天下，爱民如子。”给胤禛的是“忠敬诚直，勤慎廉明。” 两句皆是极高的赞赏，可见康熙之心。 京畿水利只是个开始，胤礽发现江南水道，自河淮而外，多致浅塞，每到雨季，河水泛滥成灾，便又奏请修复江南水利。 太子不便长时间离京，后续的事交由专人负责，成果依旧喜人，由此给胤礽、胤禛再加一功。 水利营田事务告一段落后，胤礽、胤禛渐渐轻松起来。 八月二十七，胤禟过了十岁生辰，从胤礽那儿敲了许多好东西。不仅价值连城，还有价无市。 财神九的爱财禀性，初见征兆。 胤礽痛痛快快的送了生辰礼，转脸让上书房的夫子给胤禟加大课业，万万不可对他学业放松。 既然过了十岁生辰，也算是个小大人了，该再多学些东西，方便过几年入朝为康熙分忧啊。 佟宛颜看着他们兄弟俩儿相爱相杀，不管胤禟不长记性的向她求庇护多少次，她都向着胤礽，气的胤禟跳脚无数次。 和胤禟形影不离的胤誐，默默的看戏，还火上浇油的说：九哥真傻，明知小二嫂心里只有二哥，还总找小二嫂求救。就是去找太子妃嫂嫂，也比小二嫂来的好。 如此嬉嬉闹闹，在弘晟四个多月大会翻身、啃脚趾的时候，山东曲阜孔庙落成。 前几年时常造康熙嫌弃的胤祉，在文人学子中的名声已经变得格外好。 康熙三十二年十月初六，康熙宣旨派胤祉、胤禛前往致祭。 胤祉、胤禛包袱款款，立马快马加鞭的往山东赶去，以示皇家对孔圣人的尊重。 新的孔庙，庙貌一新，观瞻以肃。 孔庙周围环以高墙，配以角楼，前后九进院落，殿堂楼阁四百六十余间，门坊五十四座，两千多块碑碣。其主殿大成殿，取“集古圣先贤之大成”意。重檐九脊，斗拱交错，金碧辉煌，精美绝伦。 殿内供奉孔子及其弟子和儒家历代先贤塑像，藏书阁中新增书卷万本。 在胤祉、胤禛为修建一新的孔庙气派赞叹时，胤褆迈着八字步，又去找胤礽了。 第307章 太子妃是疯了吧？ 胤褆找胤礽能干嘛呢？ 肯定是要气他啊！ “诶哟哟，太子别不是养虎为患了。要我说，太子你的心就是太大了。皇后嫡子不止你一个，四弟虽是乌雅贵人生的，但也是记在佟皇后名下的嫡子。你事事不忘给他请功劳，如今皇阿玛格外看重他，紧要部门让他跑了个遍，这回还跟去了山东。” “等孔庙一祭，回来后皇阿玛再给他些累功绩的差事，过个几年，他朝中名声指不定越过太子无数。太子只能在宫中住着，四弟过几年出宫开府，联络朝臣比你方便多了。”胤褆挑拨离间道。 他语气酸酸的，一开口就是陈年老醋的味道。 胤礽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大哥上回被皇阿玛罚的还不够？” 胤褆气红了脸，他粗声粗气道：“我是怕你被人给骗了。帝王家哪有兄弟情，你别和你的侧福晋一样单纯。夫妻俩儿都这个样子，以后被人算计到沟里去，哭都没地方。” 胤礽低笑出声：“大哥是在关心孤吗？” 胤褆梗起脖子：“你做梦！” “那大哥是对胤禛受皇阿玛重视，而吃醋？”胤礽道。 不愧是多年的老对手，胤礽太懂胤褆的痛点在哪儿。 外厉内苒的胤褆，像是颗被针戳破了的皮球：“我随皇阿玛出征杀敌的时候，他还是个在地上乱爬的奶娃娃。我能吃他的醋？可笑。” 胤礽挑挑眉，觉得胤褆颇为有趣。 他这个大哥啊，脑子有时候真的是一抽一抽的，想法与众不同。 真说天真单纯。胤褆反而比他更合适这样的词语。 “反正我是好心来提醒太子，并不是来做恶人的。你们兄弟关系的好坏，左右和我没多大关系。”胤褆强行嘴硬的挽尊道。 胤礽不戳穿他的心虚：“要去瞧瞧弘晟吗？他打出生起就活泼好动，长大了说不定能成为大清赫赫有名的大将军王。” 胤褆眉头微动，他眼神闪了闪，心里很有兴趣。 他家四个闺女，再是贴心小棉袄，多了也有点儿难受。不像胤礽，有儿有女的，在子嗣上可谓是圆满。 “当然要去见见二侄子的。我家闺女各个都亲近佟侧福晋，天天想着进宫见她们的小二婶婶。我也要把你家儿子忽悠的，天天想我这个大伯。”胤褆当年就想忽悠塔娜、弘昭，可惜没成功，让胤禛捷足先登了。 胤褆死鸭子嘴硬的脾气，胤礽已经不放在心上。 随他怎么说，这人没有外力在后面往死里推，心再黑都黑不到哪儿去。 别扭极了的一个大老爷们儿。 胤礽领着胤褆去南院，左右东宫奴才多，这个点儿佟宛颜也不会打扮随意，自家人见见无妨。 在没有人前去通报的情况下，胤礽看到了这辈子他最不想看到的事。 如果能时光倒退，他肯定让胤褆在书房里等着奶嬷嬷把弘晟抱过来，而不是亲自突袭去看。 胤礽看到了什么呢？ 他看到了石修竹和佟宛颜坐在一起，逗着襁褓里白嫩嫩的胖娃娃说笑。 理论来说，两个貌美又有气质的女子坐在一起，逗弄孩子，是件让人心生愉悦的美景。 但是，前提是石修竹没有逗着弘晟，让他喊她“阿玛”！ 让庶子叫嫡母“阿玛”，是人干的事吗？ 胤礽撸着袖子想，石修竹是当太子妃忙乎久了，脑子给后宫的杂事给折腾坏了吧？ “太子妃！”胤礽一声暴喝。 第308章 毓庆宫的人都是妖精 背后喊人吓死人。 石修竹的背，瞬间僵了。 佟宛颜低头抿嘴浅笑：“让你淘气，这回让爷听到了吧！” 这回？ 胤礽的脸更黑了。 合着这还不是第一次，以前说过无数回了？ 胤褆心疼的看着胤礽，虽然他的福晋不如太子妃能干大度，不如佟侧福晋貌美有才能生，但是是真的省心啊。 至少，没见她让家里的闺女喊她阿玛。 石修竹谄媚的抬头冲胤礽笑着，她就占占嘴上便宜，给心里留以慰藉，怎么给发现了。 “爷。”石修竹捏着嗓子，想着家里年纪小的姨娘嗲声嗲气的样子，准备以柔克刚。 胤礽黑沉沉的脸，更扭曲了。 画虎不成反类犬，就是如此。 胤褆憋笑到不行，他吭哧吭哧的笑着，想忍又忍不住的样子，让胤礽恼火不已。 这时，石修竹才注意到还有外人。 佟宛颜手被弘晟捏着，全部心神都在他身上，一时没有注意还有毓庆宫之外的人来。 在石修竹一本正经的给胤礽重新行礼时，她意识到有外人。 佟宛颜手安抚的拍拍弘晟的襁褓，抬头看向门口。 见胤褆笑的正起劲，而胤礽处在边上面色扭曲时，她懂了。 “弘晟打出生起就爱粘着爷，一刻见不得就要苦恼。爷忙于政务，白天常常见不着人影的，他人小难免闹脾气。因而，太子妃想了个折，自称阿玛来骗骗他。”佟宛颜替石修竹圆场，又给胤礽争面子。 胤礽立马得意起来，在胤褆面前得瑟无比。 再如何，他还是有两个儿子，把皇长孙的位子占的牢牢。 胤褆道：“弘晟侄儿这么小，能听懂话？” “小家伙古灵精怪的，听的懂。就是年纪小，记性不大好，才能糊弄过去。”石修竹笑容温婉，看不出刚才的讨好谄媚样儿。 胤褆对毓庆宫的人佩服极了，各个善变脸，真是风水不同养人不同。 趁着胤褆被膈应的说不出话，佟宛颜悄悄戳了戳石修竹的手。 石修竹明白的把弘晟送到胤礽怀里去，让他们父子俩儿亲近亲近。 弘晟越长大越好看，大清第一美男子的称号，康熙等人坚信十几年后定然落在这个小家伙身上。 胤褆仗着比胤礽高，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的二侄子，顺便手贱的扒拉了下襁褓，看看弘晟的小雀儿。 带把儿的，羡慕。 胤褆眼馋之下，忘记了他和胤礽之间的不愉快。 他腆着脸道：“二弟，我好像还没抱过弘晟。你天天能抱着的，现在让我抱抱呗。” 胤礽细心的把弘晟的襁褓重新盖好，大方交给了胤褆。 弘晟落到胤褆怀里，恰巧睡醒。 他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刹那间仿若春暖花开蜜糖甜甜，胤褆的心被俘获了。 等胤褆出宫回到自己府上时，他摸着腰间挂玉佩的地方空荡荡，表情飘忽。 毓庆宫的人不仅会变脸，还是妖精，会勾引人心。 他好不容易从皇阿玛那儿得来的玉佩，原本打算在太子面前炫耀，结果竟然贴到他儿子手里去了。 过分，太过分了！ 第309章 托大了 胤褆挑拨不成，又被胤礽坑了一回。 大福晋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结果，哪回不是这样，她家蠢直的爷脑子是绕不过智谋过人的太子爷的。 那痴长几年的时光，全用来长个头和腱子肉，没往脑子里添半点智慧。 不提大福晋怎么习以为常的安慰胤褆，胤礽这儿对石修竹还没完呢。 没了外人，石修竹也不用拿出恶心人的娇柔做派，她理直气壮的挺起胸膛，把弘晟重新抢回自己怀里。 亏得是弘晟脾气好，谁抱着他他都咯咯直笑，一点不认生，跟谁都亲近。 石修竹抱娃的姿势，从弘晟出生起就开始学，现在抱得有板有眼，十分熟练。 “爷，您说您整天忙的不见人影，妹妹给弘晟又当爹又当娘的。我瞧着心疼，好在这些年多读了几本书，肯定要给妹妹分担一下弘晟的教导啊。既然我替爷尽了为人父应有的责任，那代爷教弘晟喊几句阿玛怎么了。”石修竹说的铿锵有力，差点让人就信了她的话。 要不是石修竹太子妃之职当的确实好，给佟宛颜省了不少事，胤礽得立马废了她。 胤礽和石修竹互相瞪着眼睛，跟要争山头的两只公老虎似得。 佟宛颜左看看右看看，头疼的不知该怎么办。 两个人都是硬脾气，要好好哄着，不是那种打一顿就乖的人。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玄鸟，听着声音，愣是从后花园飞到南院看戏。它匆匆飞来，还不忘给佟宛颜带上一枝花，真是心中有美人的好鸟儿。 “打起来！抓花他的脸，鸟支持你！”玄鸟和石修竹站在同一阵线，坚定不移。 佟宛颜斜睨叽叽喳喳挑事儿的玄鸟一眼，它顿时闭嘴飞到一旁的树梢里躲着不吱声了。 “要吵要闹，就都出去。弘晟的阿玛只有爷一个，这眉眼和爷长得一模一样。太子妃在自家人面前，向来言语无忌，偶尔淘气些，爷醋什么。”佟宛颜两边一起连骂带哄道。 石修竹这时候回过神来，也意识到自己做的事情，足以被胤礽重罚。 她骨子里散漫，十几年来对皇权的敬畏依旧没有养成。 不但如此，偶尔她还看不起爱新觉罗家的一群糙汉子，觉得他们没文化，品行不够高雅，是群没有底蕴的莽夫。 “爷，我知错了。”石修竹果断认错。 她还想在毓庆宫好好躲个十年八载，替胤礽做好事，以后诈死，天高海阔任鱼跃。现在要是得罪了这位爷，事成之后不认账就不划算了。 石修竹怂怂的认错，佟宛颜拉着胤礽的手晃了晃，眨眨眼睛。 胤礽没有定力的对她宠溺笑了笑，解释道：“罢了，你护着她，孤还能怎么办。好在刚才话圆回来了，否则大哥嘴大说给皇阿玛听，你我和她都得吃挂落。宫里耳目众多，理应行事谨慎，以防万一。牵一发动全身，孤以为太子妃是懂的。” 仗着自己把毓庆宫管的铁桶般严实，才行事随心自在的石修竹，听了胤礽意有所指的话，面红耳赤。 她托大了。 “对不起，没有下回了。”石修竹诚心的再次认错。 第310章 闺女，你疯了？ 胤礽想要真的罚石修竹，暂时是不行的。 他得在康熙和众臣面前做出，佟宛颜和太子妃之间的平衡。 以前没有太子妃便罢了，现在东宫有了主母，就不能明目张胆的宠着侧福晋，冷落正室。 石修竹正是知道自己的重要性，并且一直为胤礽在外人面前描补的很好，才敢不时和他对呛。 她有倚仗，才能大胆。 佟宛颜、胤礽、石修竹三者之间的关系，在康熙没有退位之前，必须维持平衡和牵制。 胤礽深知如此，因此一直在找机会敲打石修竹。 今儿意外的发生这事，倒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自知有错的石修竹，面对胤礽的冷脸，垂头丧气的走出南院。 佟宛颜让春雀把弘晟抱下去，她拉着胤礽回屋坐下。 “太子妃就是那脾气，爷今儿怎么和她较真了？”佟宛颜偎在他怀里，柔声问道。 胤礽在她面前，温柔的像是春日里的暖阳：“她从小跟着石大人奔赴各地上任，心养的太大，脾气也散漫。孤估摸着，皇室在她眼里都不算什么。” 胤礽猜的忒准，佟宛颜点点头，赞同他的话：“许是不单因为从小走南闯北的原因，还有魏晋文化。太子妃偏好魏晋，即便偶尔嘴上挑剔，但是行事做派跟那时的人几乎一样。魏晋世家高贵，皇室反而不如世家，她恐怕着相了。” 佟宛颜和石修竹相处了许久一段时间，对她的秉性看的透彻。 “不过，不也正是因为如此，太子妃才会不重未来母仪天下的后族权势和儿女情长，野望在外。有得必有失，爷今儿吓过她了，往后应当会更稳妥。”佟宛颜懂胤礽的心。 胤礽头靠在佟宛颜的颈边，下巴搁在她肩上，闷声闷气道：“那些都是虚的，敲打她孤有的是法子。孤生气的是别的原因。” 佟宛颜好奇道：“哦？” 胤礽闷闷的诉着委屈道：“弘晟倒不重要，随她怎么糊弄，该叫孤阿玛时，还是得叫，不会出错的。孤气的是，她天天粘着你，分明是想挤掉孤在你心里的地位。” 归根到底，还是吃醋了。 佟宛颜脸上笑开了花，抱着胤礽的脸，给他重重的一个吻。 浅红的的唇印，印在胤礽脸上，格外好看。 佟宛颜满意的眯起眼睛，笑眯眯道：“我的心里只有爷啊。纵有妖精鬼怪勾引，我对爷的心却绝不动摇。” 为表忠心，佟宛颜行动力十足的把胤礽的手按在心口。 可是，心口是什么位置。 胤礽手按在软而弹性的地方，血冲大脑。 “心肝儿，你勾引孤。”胤礽轻咬佟宛颜的耳垂，呼出的灼热气体，烧的佟宛颜心头一颤。 完蛋了，佟宛颜扶着腰闭上了眼。 打翻醋坛子的胤礽，战斗力明显飙升。 结果就是，南院换了好几次水，佟宛颜躺在床上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晚饭不吃直接睡到第二天。 清晨阳光洒到床上，暖洋洋的唤着人起床。 佟宛颜起身到一半，捏了捏酸痛的腰，重新躺下去：“禽兽。” 被骂作禽兽的胤礽，走路带风的去上朝，一脸餍足荡漾。 好在从宫里去朝堂的那段路上，碰到的都是宫婢太监。做奴才的不敢抬头看主子，胤礽英明睿智的储君形象，才没有毁于一旦。 心里发虚的石修竹，接连三天窝在她的院子里不出门，专心给胤礽打理后院事物。 她以为这样能躲过去，可胤礽是被胤褆盖章印戳的小心眼儿啊。 石福晋被胤礽请来了，美名其曰看望太子妃。 石修竹翻着账务忙到头大时，突然看到她额娘站在她面前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额娘，您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有接到帖子啊。这什么都没准备的，您先做，我去让人倒茶。”石修竹把手中账册合起来，放到一边。 石福晋扭过头，目光落在被喝了半杯水的茶盏上。 “奴才进屋已有小半柱香时间了。太子说要给您个惊喜，特意让凌大人一早去叫奴才进宫，探望娘娘。”石福晋温声道。 石修竹愣是从话里，听到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果然，她让伺候的奴才出去后，门一关上，石福晋就上前掐了她的耳朵：“你又做了什么浑事，让太子爷把我给请进宫了。你阿玛总说你聪明，皇上和宫外的命妇也都夸你是个极称职的太子妃。可依我来看，你胆大妄为，不惹事就罢了，惹了定是捅破天的大事。” 知女莫若母，平日里贤惠端庄的石福晋，看着石修竹心虚的模样，脾气更暴躁了。 石修竹不怕天不怕地，最怕石福晋。 “额娘啊，我没做坏事啊。爷是看我替他分忧辛苦，特意请您进宫陪我的。”石修竹脸不红心不跳的道。 她不信胤礽能和石福晋实话实说。 胤礽是没有把里子给掏清楚，但他让凌普给石福晋带了句：太子妃是不是幼时吃了熊心豹子胆？ 只这一句话，其他不用提了，石福晋明白的清清楚楚。 胤礽能这样做，石福晋是感激他的。没有伤了石修竹的颜面，真是心胸宽广。 “你当你额娘是被骗大的？”石福晋眼神冷飕飕的。 石修竹硬着头皮把她扶到位子上坐好：“额娘，这可是您逼我说的啊。” 石福晋冷笑：“是不是以为你当太子妃，我就不能打你了？” 石修竹条件反射的缩起手，小时候被戒尺打手板心可疼了。石福晋既是慈母，也是严母，厉害的很。 “额娘，我骗二阿哥喊我阿玛。”石修竹小声支支吾吾道。 石福晋傻眼了，她嘴唇发颤，声音斗着：“哪个二阿哥？” 不论是大的还是小的，两个二阿哥都不可能叫石修竹阿玛。 这混蛋闺女，从小异想天开，把自己当个男孩子。原以为宫里的嬷嬷能把她性子扭正了，谁知道根歪了就再也正不起来。 “你疯了！”石福晋憋了半天，骂出这三个字。 石修竹拉拢着脑袋：“只是逗着弘晟玩儿啊，他年纪小话都说不出来，我哪知道会被听去。我已经受罚了，爷让我整理了许多陈年旧账，账目乱又缺东少西，这几日累的我觉都睡不好。额娘，您看我两个黑眼圈，跟被人打了两拳似得。” 第311章 兴师问罪的太子爷 石修竹冲着石福晋装可怜，好歹是十月怀胎生下的宝贝闺女，石福晋还能怎么办，只能选择原谅她。 索性外人不知道这事儿，这件混账事埋在心里，以后不再犯就是。 石福晋松开手，石修竹赶忙跑的老远的坐下，坚决不要和她坐在一块儿。 石福晋柳眉一竖，她又蹭蹭的过来，作乖巧状。 “听说皇上要给阿哥和宗室们赐些秀女，毓庆宫要进新人吗？你入宫已有半年，肚子可有动静？”石福晋问着她最担心的。 石修竹手覆在肚子上，她都没和太子妖精打架过，怎么有动静。生孩子，完全不想的。 “咱们家子嗣缘分浅，孩子来的都迟。左右毓庆宫有了弘昭、塔娜和弘晟，额娘不必着急。”石修竹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看着分外柔和。 知道石修竹不反感生子，石福晋放下心来：“这就是了。子嗣缘分说不准的，你千万不要着急。你和太子年纪都不大，没有婆婆盯着，皇上也看重你，不用为了有孕去乱喝苦汤药。” “额娘说的是。至于毓庆宫进人，我是没有听到这消息的。难不成宫外有人在传？”石修竹蹙眉。 石福晋点点头：“消息先是从赫舍里家的赏花宴上传出来的，只是李佳氏跳的最欢。” 这个李佳氏，和先前李佳侧福晋不是一族，但都一样的爱靠姻亲攀高枝儿。 石修竹未出阁前，见过那家姑娘一面。 长的是不错，如果没有佟宛颜，或许真能迷住好美色的胤礽一阵子。可惜了，生不逢时。有了绝色佳人，胤礽这辈子恐怕变不了心。 石修竹给石福晋定心道：“许是想学着汉武帝的李夫人，传些佳人倾城的名声，来勾引爷好奇吧。毓庆宫有名分的少，哪怕是来当个格格，对李佳氏满门来说都是祖坟冒青烟的。” 石福晋对此颇为不屑：“他们家姑娘多，哪怕太子不喜，折了一个姑娘，不算什么。” “不过，李佳氏不足为虑，倒是赫舍里氏愿意为他家牵个线，得让爷知道。额娘这趟进宫，真是帮着我了。”石修竹嘴角愉快的翘起，她终于能戴罪立功了。 不然，往后整天见不到佟妹妹，她心里该多难受。 能帮到石修竹，石福晋很是欢喜。 太子妃的生母进宫一趟，肯定是要留着用午膳的。 如今康熙武重用佟启年、佟瑞塔，文重用石文炳。瓜尔佳氏一族的地位，在京城中是愈发的高。 毕竟，是未来的后族啊。 到了中午，胤礽给面子的过来陪石修竹用膳，两个人装作相敬如宾的夫妻，倒没有多少漏洞。 石福晋压根没想让石修竹爱上胤礽，或者胤礽对石修竹一见钟情。 两个人这样互相尊重，就很好了。 皇家，不能要求的太多。 石福晋走后，石修竹将她说的话，告诉了胤礽。 这几年来，胤礽和索额图愈发的疏远。 平日里的赏赐和照拂不少，但掏心掏肺的说话，比之以前却少的可怜。 胤礽听了后，面上仿佛覆上一层寒冰。 “孤知道了。”胤礽撂下这句话，回他的书房了。 没过几天，胤礽亲自去索额图的府上，索额图惊喜不已。 看着索额图叫出看重的晚辈在旁作陪，眼中精光直闪，胤礽心凉透了。 他的舅公啊，人称索相，在朝中一呼百应，野心极大。这无可厚非，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嫡子，都有位极人臣的心。为了家族昌盛，应当如此。 可索额图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想借着密布的关系网和背后权势，来左右胤礽的心思，让他和赫舍里氏紧紧的绑在一块。 胤礽是赫舍里皇后生的，有赫舍里一族的血脉，但他姓的是爱新觉罗。 “孤听说李佳氏貌美非凡，姿容如洛神？”胤礽单刀直入，直接发问道。 索额图老脸一僵，让他身边的年轻人出去。 太子是来找茬的，他还是一个人应对比较好。 “奴才不知道这消息啊。您说，奴才都这个年纪了，哪里会关心小姑娘家家的。”索额图装傻道。 胤礽似笑非笑道：“是么？孤倒是听说，孤的毓庆宫要进新人了。明明是皇阿玛给五弟、六弟选福晋，怎么能牵扯到孤的身上？” “是啊，是啊。”索额图擦汗的附和道。他奉行着不配合、不承认的装傻原则，除非胤礽直说是他作的怪，否则他坚决不会把烂摊子往自己身上搭。 “舅公，您年纪确实大了。”胤礽悠悠道。 索额图慌了，年老归家，他真惹怒了太子。 “皇家讲究多子多福，奴才也是为您操心啊。李佳氏一族向来能生，奴才想着毓庆宫子嗣丰厚，皇上定会高兴。只是，奴才不知李佳氏自作主张，传出那样的流言，让爷不喜。”索额图慌着跪在了地上。 以前，索额图和胤礽独处时，大多以长辈晚辈关系相处。下跪之时，少之又少。 索额图示弱，胤礽难免心软。 说到底，他以前在朝中站的稳，不乏索额图的扶助。这份恩情，不能忘。 “罢了，舅公起来坐着吧。”胤礽叹了口气道。 索额图不敢倚老卖老，胤礽的变化他看在眼里。 “奴才会去敲打李佳氏，让他们不准再乱说话。只是，奴才说的话句句发自肺腑。您是太子，子嗣丰厚是最好的事。佟侧福晋固然是好的，太子妃也为人端正，可您就这两位，实在少了些。”索额图并不把胤礽的格格当回事。 太子可以有三个侧福晋，现今只沾了一个，还有两个空着让人眼红不已。 索额图深知赫舍里氏的姑娘，是不可能嫁给头几个阿哥了，毓庆宫更是进不去的。 所以，他曲线救国，想找好操控或者关系亲近的人家，送个去毓庆宫里，把胤礽的心给拉回来。 索额图的小心思人尽皆知，胤礽亦不例外。 胤礽终究不忍放弃索额图，看他病急乱投医的走上错路。 “孤，并不好美色。”胤礽道。 第312章 堂妹的用处 索额图笑了。 他是真的忍不住笑了。 太子不好美色，这是开什么玩笑啊。 胤礽他打从刚出生起，就知道挑好看的奶嬷嬷，长大了后挑的奴才各个容颜出挑。 不好美色？ 别人说索额图能信，胤礽说，他打死都不信。 索额图的反应，让胤礽很是无奈。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小缺点。 “孤不认为天下还有比孤的侧福晋颜色更姝丽之人。”胤礽道。 索额图不笑了，他笑不出来，反而有点想哭。 虽然没和佟宛颜见过几面，可每回在宫里碰见了，索额图都是被惊艳的回不过神来。 纵然见多识广，索额图也得承认，胤礽说的没错。 “舅公，孤认为皇阿玛是为英明的帝王。”胤礽浇灭了索额图的小心思后，提点他道。 帝王不容睡榻之侧卧人，下臣有能力，给他多大的权力都行。唯独一点，不能左右帝王的选择。 索额图冷汗淋漓，道理他何尝不知道，但他不甘心，想富贵险中求，搏一把大的。 “孤言尽于此。希望舅公以后不要再做让孤为难的事。佟家能得皇阿玛圣心，就是因为他们知分寸，手不长。”胤礽道。 胤礽去索额图府上的消息，很快呈给了康熙。 现在，康熙和胤礽的关系很好，父子俩儿感情亲近，许多心里话不用藏着掖着，有不明白的提出来就问，不会发生误会。 所以，胤礽回到宫里，手里拎着一份桂花鸭的，被梁九功请到了乾清宫去。 康熙坐在椅子上，深思他的宝贝儿子是不是又要被索额图这个老狐狸忽悠走。眉头紧皱的，瞧着心情很是不好。 突然，他闻到桂花鸭的香味，腹中饥肠辘辘。 从接到消息起，愁了小半天的康熙，饿了。 胤礽拎着桂花鸭，跟提着高雅物件似得，风度翩翩走近康熙，利落行礼。 康熙强迫自己的视线不要落在小小的牛皮纸包裹上：“又出宫了？” “前几天石福晋进宫探望太子妃，提到宫外流传儿子要钠李佳氏之女为侧福晋，源头是赫舍里氏姑娘办的赏花宴。到底是皇额娘的侄女，儿子便去敲打了索额图一番，让他约束好赫舍里氏族人。”胤礽坦荡道。 他没有意识到康熙紧盯着香味诱人的桂花鸭，手还晃了晃。 康熙握拳轻咳了一声：“他年纪大了，行事有些没分寸。下回再有这样的事，朕替你说他。你皇额娘年幼时得他照顾，叫他声叔父。你直剌剌的去，不大好。” 胤礽亲昵的凑到康熙跟前：“皇阿玛说的是，儿子听皇阿玛的。” 胤礽靠的太近，康熙猛地看见一张俊俏的脸放大在自己眼前，差点被吓到了。 不过，触及胤礽信任孺慕的眼神，康熙心里高兴。 “朕观元宝儿和太子妃都很好，你现在是立业的时候，不宜沉迷女色。这妾室之流，朕便不给你挑了。若是你以后看到合意的，身份过得去，朕再给你赐。”历经数次天灾的康熙，不敢轻易给胤礽赐人。 不然，护短的老天爷又来折腾他，他经不起。 胤礽抿抿嘴唇，怕自己乐的笑出声来。 皇阿玛越来越会体贴他了，不愧是亲阿玛。 投以木桃，报以琼瑶。 康熙做事处处合胤礽心意，胤礽自然要当一个孝顺父亲的好儿子。 天家父子感情好，是大清最大的好事。 弘晟五个多月时，康熙三十二年已经到了尾声。 拖家带口外派出京的佟启年，做好康熙派下的差事后，领着妻儿回京过年。 先前，康熙把佟启年派到广州，盯着海岸贸易之事，佟启年从中赚了个满盆钵。 年前回京，他特意把从洋人手里淘来的宝石首饰，装了一大箱，送给佟宛颜。 嘉荣和硕格格在年初六的时候，领着佟启年和她的儿子进宫给太后请安。 没有任何意外的，她们一家中午在毓庆宫用膳。 抱着自家爱睡觉的儿子，嘉荣和硕格格比以前少了几分跋扈，多了几分为人母的温柔慈爱。 不变的是，她依旧爱往佟宛颜身边凑。儿子、夫君什么的，全部抛之一边。 闺蜜俩儿许久未见，想说的话一大堆，丝毫没有嫁人后重新走动的生疏。 胤礽和佟启年成了带孩子的奶爸，互相比对自家的孩子。 大的那两个没有好比的，两个小的正好一样大，脾性喜好好比的很。 佟启年前阵子接到佟宛颜写的家书，说塔娜、弘昭瘦了。结果，刚才一看，一言难尽。 此时再望着襁褓并排放一起的弘晟和他儿子，佟启年道：“二阿哥养的真好。” 可不是么，比他儿子直接胖了一圈多。 胤礽抬头望天，不接佟启年的话。 皇家不胖怎么能显得富贵，他的孩子一个赛一个的长得圆润，那是毓庆宫风水好，他养的好。 瞅着佟宛颜和嘉荣和硕格格手拉着手说话，胤礽转移话题道：“今年你应该不会被派遣出京，就让嘉荣常进宫陪陪小颜。” 佟启年讶异胤礽的话：“好。” 佟启年的眼神太明显，胤礽浑身不自在。 “太子妃太粘乎小颜了。与其让她和小颜形影不离的，还不如让嘉荣来。孤估摸着等弘晟选哈哈珠子时，你儿子肯定占一个名额。既然如此，不如让他们早点培养感情。”胤礽说完真心话，非得再给自己吃醋的行为描补一下。 佟启年失笑不已，孩子都生三个了，太子还和妹妹这么黏糊，是好事。 “奴才知道了。”佟启年答应道。 胤礽高兴的勾起唇角，他倒要看看有嘉荣在，太子妃还怎么再在小颜面前胡言乱语。 嘉荣虽然和小颜亲近，可她知分寸，还会说他的好话。 养了多年的堂妹，终于能派上用场。 胤礽心里想的要是让嘉荣和硕格格知道，定要啐他一脸。 真是脸大如盘！她是他哥哥养大的，和他太子爷不沾半点关系。 胤礽和佟启年在一起，说的最多的还是政事。 让他们说家长里短的，简直为难人。 第313章 意外之喜 高高兴兴的过完年，康熙趁着所有宗亲、大臣都在京城，干了件大事。 他要往福州增兵。 福州是什么地方，那位置是最容易养前朝余孽，滋生反清复明势力的地方。 八旗军队在各地都有驻防，唯独有三处例外，只让汉八旗驻防，不参杂满蒙人。 明明是港口临海的位置，理应让满八旗驻防，但满人擅长骑战，不善水上领兵，十个满人有八个晕船的，实在扛不住。 朝中武将们都懵了，他们也知道福州驻防的弱点，奈何先天不足，上了船就要吐，他们有心报国却无能为力。 作为武将中的领头羊，佟国纲在万人期待之下，把鄂伦岱给推出来了。 人到中年的鄂伦岱，突然被他亲阿玛给扔出京，整个人充斥着不可置信的绝望。 好在佟瑞塔跟着一起去坐镇，不至于让他一个人可怜兮兮的出远门。 佟家都出了两个人，其他武将世家的能不派出子弟么。 富察氏、乌拉那拉氏、董鄂氏具派出族中精英子弟，响应康熙的旨意。 他们也想让族中有出息的后辈，在京城升官扎根势力。但是，福州民风彪悍，良民不多，一些山大王倒是不少。软骨头的过去了，怕折在那里。不如一鼓作气的去把福州整治好，回来立一大功，顺带让康熙别再抓着他们以前的小辫子不放。 朝中大臣不拖后腿的表现，让康熙很是满意。 他就知道，忠心他忠心大清的臣子还是很多的。谁家没有几粒老鼠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大臣们要是知道康熙的想法，得跪在地上哭。 以前他们家有犯浑的子弟时，怎么没见康熙这么豁达。那是往死里弄他们，株连九族的迁怒，不是说着玩儿的。 好在君臣都是表里不一、不动声色的人，在康熙的强势和佟家坚定附和下，福州增兵一事下达的很是顺利。 不但如此，康熙还让佟瑞塔从京中火器营里带了一部分水性不错的精兵，拖着红衣大炮和火器过去，省的增兵不成反被劫。 自从见惯了火器轰炸的厉害，康熙莫名被洗脑，不再忽视这方面，反而大力投入。 能让康熙一改前心，偏心火器。除了红衣大炮的热武器杀伤力极大，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佟启年和佟瑞塔兄弟，太让他省心了。只要银子和人员给的充足，其他完全不用康熙劳心劳力。 如此轻松又有效，康熙能不偏心么。 反正杀伤力这么大的武器，掌握在心腹手中，康熙毫无担忧之处。 佟国柱早已习惯家里的两个儿子，一个回来另一个就要出远门。对此，他毫不在意。家里有了乖孙孙，儿子们的地位直线下降。 打从佟国柱福晋恢复了正常，佟国柱养老的日子过得十分滋润。要名望有名望，要钱财有钱财，自己拼了一辈子，还不如养了几个好孩子来的好。 有些没有志向的老纨绔子弟，看着佟国柱的生活直眼馋。意料之外，竟然激发了他们对家中子女的教导重视。 他们没能耐，但是可以让子女有能耐啊。孝字压在头，等子女出息了，他们不一样过得更好，想想就觉得生活美滋滋。 老纨绔们纷纷抄起了家中的棍棒，京城的小纨绔们一下子少了许多，风气肃然一清。 毕竟，老纨绔混账了多年，知道分寸，比热血爱冲动的小纨绔们懂事多了。 第314章 坑爹的一群讨债鬼 论理来说，福州增兵的事，和宫里是没关系的。 满朝文武，愿意为国尽忠的多了去了。有怕死的，自然也有不怕死的，朝廷不用担心没有人用。 又不是多大的事，需要顶梁柱来撑着。 可事情坏就坏在，胤褆给康熙留书一封，天没亮跟着出行的八旗将士，一起跑去了福州。 康熙接到书信拆看一看，差点没气的翻了桌子。 和佟宛颜腻歪在一块儿的胤礽，刚解了衣服，又黑着脸默默的把衣带系上。 都说当太子好，好什么好的，和媳妇儿多温存一会儿都不行。 佟宛颜窝在被子里笑的肚子快抽筋了，她道：“我早说了，白日宣淫是不好的。爷瞧瞧，有几回成的。” 胤礽气鼓鼓道：“就算不成上百次，有一次成也是好的。孤不会放弃的，心肝儿你等孤回来。” 佟宛颜柳眉微挑，讶异的看向他，无情的戳破他内心的幻想：“皇阿玛急匆匆叫爷过去，恐怕不到天黑爷是回不来的。爷您还是早去早回吧，我再睡会儿。等那几个小胖墩儿睡醒了，我就该没时间歇息了。” 胤礽委屈的看着佟宛颜，湿漉漉的眼神仿佛在说，心肝儿你变了。 翩翩如玉少年郎，眼巴巴的望着你，谁能不心动。 食色性也。 佟宛颜自认是个没羞没臊的肤浅凡人，面对胤礽这样的极品美人，她心动的不得了。 “要不，爷歇会儿再去？”佟宛颜掀开被子一角，怂恿胤礽道。 胤礽期待的想钻进被窝，但外面寒风呼啸着枝桠的声音，让他被迫选择矜持的拒绝。 “皇阿玛最清楚孤从毓庆宫到御书房要走多远。孤又不是三两下就不行的人，心肝儿还是等着晚上吧。”胤礽笑的色气，像个修炼得成的桃花妖。 佟宛颜捂着心口，心噗通噗通狂跳，暗叹自己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才能独占这么个男妖精。 胤礽整理好衣冠，脚都踏出门槛一步，他愣是转身扭过头。 “弘晟再闹，你就把他扔给胤祉家去。他家福晋不是眼馋孩子许久了么，让他们带去，过过瘾。别让他嚎的你头疼。”胤礽不放心的叮嘱道。 他这么如临大敌的嘱咐，是有原因的。 作为紫禁城一霸的塔娜，把她的亲弟弟弘晟，一手带成了毓庆宫一霸。 虽然弘晟只会挥挥小手蹬蹬小腿，但是他嗓子一嚎，方圆几里的人全能听见。 他年纪小，还在吐泡泡的年纪，凶不得讲道理更没用。一个个的跟养祖宗似得，就连玄鸟那只鹦鹉，背后都有人护着，胤礽想到就头疼。 胤礽那副无奈样儿，惹的佟宛颜笑出声来。 “心肝儿，孤心疼你，你还笑话孤！”胤礽气成了河豚。 佟宛颜赶忙哄他：“放心吧，我会顾好自己的。塔娜他们还是懂事的，如今年纪小，再过几年可是爷的贴心小棉袄。” “盛夏里的贴心小棉袄？”胤礽道。 佟宛颜笑弯了眼：“管他是什么时候的棉袄，总归是爷亲生的。” 一句话把胤礽堵的反驳不了，他瞪着眼睛闹脾气，佟宛颜忙哄他道：“再养个十多年，就是孩子们好好孝敬我和爷了。到时候，我和爷轻轻松松的过日子，苦活累活全让他们来。” 胤礽高兴了：“一言为定，小颜到时候别护着他们。” 胤礽高高兴兴的去御书房，没多久，弘晟睡醒了。 隔着一个院子，佟宛颜听他的声音还是清晰入耳。 她头疼的按按额头，传春雀进屋伺候她更衣。 等去弘晟的院里，果不其然看到石修竹挂着两个黑眼圈坐在摇篮前。 石修竹有时候是真的坑，和胤礽比起来有过之无不及。， 面对七个月大的弘晟，石修竹做到了坚持不懈的每天给奶娃娃讲课。 因为她曾在弘晟面前自称过阿玛，所以一定要担起当爹的责任。 哪怕她没有男人那玩意儿，可她的慈父心是一样的。 弘晟现在听不懂之乎者也、历史为鉴、诗书礼乐，这都不要紧。她多念念，他多听听就懂了。 第315章 太子妃的小心思 石修竹坚持不懈的给弘晟念书，弘晟扯着嗓子直嚎。 也不用担心他把嗓子给嚎坏了，太医说了，没事儿嚎两口比整天哭来的好。小孩儿偶尔吵吵闹闹，能让身子更强壮。 “你又来闹他。”佟宛颜嗔怪的对石修竹道。 弘晟吸吸小鼻子，他闻到了额娘身上的香味，顿时露出乖巧的无齿笑容。 石修竹捂住胸口，双眼冒光：“弘晟在我面前从来没这么笑过。” 佟宛颜道：“又胡说了，弘晟以前不也对着你咯咯笑。后来你天天抱着书给他念，我一个大人听了都头疼，别说他个小人儿了。” “周王后有孕时，让琴师每日给她弹琴，陶冶腹中王子情操。我这是效仿先贤。弘晟现在听多了，以后去上书房读书时就轻松了。”石修竹的一片真心，皆是为了佟宛颜母子俩儿啊。 弘昭得康熙看中，学得是为君之道，她教不得。可弘晟以后要么是贤王，要么是闲王，无论哪种她都能教的不错。 不是石修竹吹，朝中大部分大臣对儒学的理解，还不如她。 佟宛颜把奶嬷嬷叫进来，让她给弘晟喂点，嚎了这么久该饿了。 弘晟吧唧吧唧的吃饱了，回到佟宛颜怀里，扯着她的袖子，笑的像个大福娃。 石修竹眼馋的不行：“妹妹，让我抱抱弘晟可好？” 佟宛颜伸手把胖娃娃递过去，弘晟看到石修竹那张英气十足的脸，小脸立马皱成一团。 石修竹急忙把弘晟重新还到佟宛颜手里：“还是算了，我当严父，妹妹当慈母。” 对于石修竹想当阿玛的执着，佟宛颜大抵知道。这人其他时候瞧着智慧超群，但骨子里有些不入俗世的天真浪漫。甚至是对伦常辈分，不以为意。 左右胤礽不在，屋里没有外人，弘晟也不记事，佟宛颜偶尔让她过过嘴瘾。 说是纵容石修竹，但佟宛颜还是瞪了她一眼。 美人含怒，还是风情万种。 石修竹谄媚笑道：“我是严格的叔父，叔父。妹妹总是护着爷，其实我若是男子，相貌不比爷差的。” 佟宛颜望着石修竹胸前的弧度，不傲人，但还算小巧玲珑。 “那也是上辈子的事儿了。太子妃这一世是女子，比不得爷的俊美英气。”佟宛颜护短道。 石修竹低头看了看，不说话。 憋了会儿后，她神秘兮兮道：“妹妹，你知道皇上叫爷过去，是为了什么事儿吗？” 佟宛颜真还不知道。 自从毓庆宫有了名正言顺的主母，佟宛颜和妯娌、宗室命妇之间，聊得大多是后院之事。略微涉及前朝的，皆由太子妃接待，她不再插手。 “大阿哥偷偷跑去福州了。”石修竹小声道。 佟宛颜惊诧的看向她，连弘晟都忘记逗了：“太子妃怎么知道？” “一大早大嫂过来，与我说了这事，想听我拿主意呢。我能拿什么主意，无非是想让爷帮大阿哥说几句好话。不论是劝大阿哥回来，还是劝皇阿玛放大阿哥去，东宫一掺合进去，都会给大阿哥转移了皇阿玛火力。我含糊的把大嫂给请回去，其余得看爷自己了。”石修竹道。 第316章 坑爹儿子大阿哥 石修竹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胤礽瞅到胤褆留下的书信后，反应会那么与众不同。 胤礽将梁九功递来的信，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后，他郑重的看向康熙。 他神情如此严肃，康熙坐在桌后，心里突突的直觉不好。 “保成啊……”康熙慈爱的喊道。 胤礽抿嘴认真道：“皇阿玛，大哥太不够意思的。押送红衣大炮到福州，镇镇福州匪气的事，怎么能忘了儿子。” 康熙的慈父心肠啪啦一声碎了，他想了想，还是懂事的弘昭好。太子长大后越来越糟心，一点没有小时候的乖巧可爱。 “保成啊……”康熙想要挽回胤礽走偏的想法。 胤礽不为所动，他语气激动道：“皇阿玛，儿子现在骑马出宫，能不能赶上大哥？” 他真诚的看着康熙，一双傲气清冷的凤眼里，满是期待。 康熙被胤礽噎的亲自夺走他手里的信：“朕是让你想法子让保清回来，不是把你和他送作堆的。” 胤礽无辜的望着康熙，俊秀的脸蛋，让康熙心里的怒火瞬间压下去。 康熙心里默念，这是朕的保成，疼了十几年的宝贝儿子，拿折子砸他头的事不能做。 “朕想让人去把保清暗暗劝回来，你推荐谁？”康熙心平气和道。 胤礽唇角翘了翘，外表看着纯良乖巧，内里一肚子坏水。 “皇阿玛，朝中嘴严值得信任的大臣众多，能打的过大哥的人也有几个。但是，敢这么做不怕大哥以后使小心眼的只有一个。”胤礽望向康熙，暗示道。 康熙叹了口气，他知道胤礽说的是谁：“佟瑞塔能替朕把保清绑回来，但前往福州的路程不得耽搁，他是此行的重中之重，旁的人镇不住福州那群匪性十足的兵痞。” 虽然心知胤褆敢偷偷敢连夜偷跑，必定不会半途回京，但是康熙总是对自己儿子保有一丝希望。 “换石文炳去如何？”康熙对石文炳很是信任。 若是不信任，也不会让他的女儿当太子妃。 胤礽摇摇头，手指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儿子和大哥本就有点儿不对付，他这回去福州，估计也是想离儿子远一阵子。恰巧大哥好武，水性也好，定然是想做出一番成就，让皇阿玛开心。石大人是太子妃的阿玛，在大哥眼里就是我的人。皇阿玛让他去，恐怕大哥就算回来，也会心里难受。” 康熙沉默：“保清那犟脾气，保成你以后多包容他些。他脾气直，有什么说什么，总比心里弯弯绕绕的人好。” “儿子明白。普通百姓家，兄弟之间也会向父母争宠。只是在皇家，容易让人误会罢了。儿子自幼得皇阿玛宠爱最多，从出生起就长在乾清宫，皇阿玛亲自给儿子启蒙教导学问和为君之道。比起其他兄弟姐妹，儿子得皇阿玛偏宠太多了。”胤礽感慨道。 一提到胤礽小时候，康熙也感慨良多。 立太子的时候，康熙在朝中局势很是艰难。虽然有嫡子正统和赫舍里皇后的原因，但朝野内外局势相逼，也是不可否认的主要原因之一。 可以说，当时立了刚出生的胤礽为太子，让康熙的皇位稳了许多。 “保清爱去就去吧，左右他手中事务不多，到福州历练历练也好。”康熙道。 第317章 被迫惹事 没能去福州，胤礽还是有点失望的。 康熙愈发的倚重他，胤禛又是个爱忙碌和找事情忙的人，他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要不是这样，他能默认石修竹整天围着弘晟转？ 他是让人盯了她许久，确定她不会教坏弘晟，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混在前往福州队伍里的胤褆，和佟瑞塔勾肩搭背的，笑的特别开心。 他以前因为胤礽，和佟瑞塔走的不算近。 但是，两个人都是好斗的，又都对火器极其感兴趣。给他们一个独处的机会，立马感情好的能去拜把子。 逃离京城，想要稳住心态的胤褆，一路走着，愈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哪怕明珠让人快马加鞭的送信，求他回京和胤礽争宠去，他也死活不回。 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傻子才回京，天天被太子气死。 再说了，他不在京城，他额娘就不能逼着他先弄出庶长子来，福晋也能轻松些。 就大福晋那连着生了几胎的破败身子，真的经不住短时间再来一次。 胤褆走后不久，佟国纲家发生了件大事。 佟国纲小妾家的爹娘、兄弟，也就是法海生母那边的亲戚，不知怎么从外省跑到了京里，当街拦住法海，死皮赖脸要让法海给他们挂田。 法海刚过了乡试中了举人，大清的举人是可以免除十几个人的徭役。 一般贫寒子弟或者家境一般的，会靠此免除家中税赋，并让周边农民把田地挂在他名下，由此获取一定的金钱。 佟国公府是开国功臣和后族，缺什么都不会缺钱。免除税赋这样的事儿，他们家根本不屑去做。 国库里的钱，大多靠征税获得，他们家带头逃税，像什么话。 佟家不缺钱，自然不会考虑从墙缝里抠钱的事。法海虽然从小被鄂伦岱欺负，但是该有的都有，否则哪能念得起书，还考上进士。 纸墨书费、教导的先生，都是要砸钱的，法海自有一派读书人的正直清高。 “我家舅舅在朝中为二品官，这位老大爷恐怕是找错人了。再者，挂田一事我佟家向来不做。朝中需用钱极多，作为大清的百姓，怎能偷税逃税。”被当街拦着认亲和挂田的法海，神情严肃的教训道。 他一副贵公子的气派，气红了拦路人的眼。 当年，法海的生母能爬上佟国纲的床，除了相貌好看，更多的胆大不要脸。而她事后被佟国纲和佟福晋厌恶，更是因为她贪婪不知分寸。 否则，佟国纲后院小妾不是一二个，鄂伦岱何至于盯着法海欺负，佟国纲还默认了呢。 母债子还罢了。 法海生母是那个样子，她的兄长、父母比之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侄子是有个富贵亲戚，就愿意认贼作母，不认自家生母的亲人了吗？瞧瞧这身上的锦缎袍子，单一件衣裳够我们家一年的嚼头。大侄子这样嫌贫爱富的品性，怎么能当官去啊！”田忠厚长着一张正气脸，说话却流里流气很是刁钻。 第318章 坑了自己 法海饱读诗书，可以舌战群儒，却说不过一个乡下地痞流氓。 田忠厚说几句话嚎几口，再把自己摆在法海长辈的位置上，堵得法海哑口无言，气的捏起了拳头。 田忠厚瞄到他手上的动作，突然往地下一躺：“佟国公府的举人老爷打他的亲舅舅啦！天子脚下，举人老爷嫌贫爱富，殴打亲舅舅啊。” 法海懵了，他手没抬脚没动，怎么能让这位老大爷凌空跳起再摔倒在地。 田忠厚在乡下被惯坏了，不知道京城和乡下是不同的。 乡下往泥地里打几个滚，再倚老卖老嚎哭几下，面皮薄的人大多避开。 京城可是三步能遇一官员，御史满街转的。田忠厚流里流气的拦住法海时，就有人聪明的跑去请九门提督来。 田忠厚躺在地上从嚎叫变成哼唧，法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他渐渐的有些心虚和害怕，早知道不进京的。 皇帝母家养出来的人，和他们平民百姓就是不一样。瞧着文文弱弱的，可怎么看怎么可怖。 “大侄子，我进京来没别的意思。你不是当了举人嘛，国公府家大业大瞧不上税赋免除，你不如把你名下能免的空缺都给我。你生母是我的亲妹妹，你我身上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没的你富贵我们家穷的道理。”田忠厚很会胡搅蛮缠，并且能说的似是有道理。 这么久的时间，法海冷静下来：“空口无凭，你可有是我生母兄弟的证据。即便是，我佟家也没有让人挂田的规矩。” 田忠厚歪在地上，张口要骂。 横空一个白包子出现，准准的塞到他嘴里。 “我道是二哥怎么不回家呢，原来是被碰瓷的地痞流氓给缠住了。也是了，二哥是个风光霁月的人，和无赖纠缠怎能敌得过。人不与狗吠，只管把疯犬打出去就是。”夸岱得了消息，和九门提督一起赶来。 不论田忠厚是什么身份，夸岱必须先撇清法海和他的关系。 “这位小爷是佟国公府的三公子？”田忠厚在乡下倚仗佟国纲的势，肯定要了解他有几个儿子。 三分真七分假，田忠厚深谙糊弄人的本领。 夸岱把法海往后一挡，向九门提督解释道：“未免大人误会，我先提前同大人交待清楚。我二哥生母是签了卖身契进府的，钱货两讫，卖身为奴，非是良妾、贵妾。即便她生下二哥，二哥的额娘也只有一个，便是佟国公嫡福晋。大人且好好审问这人，不论他是否如他所言，都罔顾大清律法，犯有重罪。” 田忠厚急了：“我哪儿犯法了。” 夸岱道：“依着大清律法，庶子奉嫡母为母，母家亲戚为嫡母娘家。佟国公府的姻亲是觉罗氏，我二哥的舅舅是当朝官员。你方才自称为他舅舅，那就是冒称朝廷命宫，其一罪。” “我二哥为朝廷乡试通过的举人，未来的朝廷命官，你当家阻拦，言辞污辱，有辱骂朝廷之罪，其二罪。” “大人，劳烦您了。”夸岱对着田忠厚说完，避开身方便九门提督抓人。 九门提督佩服的看着夸岱，不愧是佟大人的嫡子，这手段确实不同。大气又碾压，直接给人定了罪，罪名还罗列的十分清楚，毫无欺压百姓之嫌。 第319章 贵人指点 九门提督的眼神太炙热，夸岱有点别扭。 眼瞧着九门提督望着他，脚一步不挪的，夸岱硬着头皮道：“大人若是无事要问，我和家兄先回府了。” “这事儿没有要问的，罪名清清楚楚的，王御史在人群里看了许久，前因后果全记上了。”九门提督指着人群里看热闹的一个人道。 顺着九门提督手指指向的位置，夸岱和法海对着王御史作揖致谢。 清晰明朗的案情不重要，重要的是另有其事。 “贤侄，明儿我想请大学士吃茶，你看……”九门提督小声对夸岱道。 他挪着不走的原因，还不是为了自家糟心儿子。 九门提督的儿子，在一次赏花会上偶然遇见夸岱舅舅家的女儿，一见钟情念念不忘。 两家家世相当，一个是九门提督，一个是大学士，家族都颇为显赫，门当户对的挑不毛病。而九门提督的儿子也不是纨绔子弟，颇为上进，是个有出息的。 若无意外，这两家姻亲肯定能成。 一想到自家的闺女养了这么大，出门一趟就被别人家的猪给拱了。而且，旁人都跟着劝这头猪是个好猪，不能放过。大学士对九门提督，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佟福晋和娘家走动的多，所以夸岱和他外祖家关系也极好。以前佟家没有认回佟宛颜时，夸岱是把舅家的表妹当亲妹妹一样疼。 九门提督求夸岱代他说好话，真是找错人了。夸岱是绝对不会让大学士早点松口，把他表妹早点许人家的。 夸岱拉着法海找准了人群中的空隙就走，不给九门提督留机会。 九门提督心里流泪的望着夸岱、法海消失在茫茫人海中，早知少生几个儿子的，各个这么求娶媳妇儿，得累死他这个当阿玛的啊。 田忠厚被衙役熟练的堵住嘴，拖去了衙门。 不论是不是法海生母亲戚，先打一顿再说。签了卖身契的妾，哪能和主子家的公子攀亲戚。没这条规矩。 法海难得和夸岱如此亲近，往年夸岱虽没有欺负他，却也冷眼旁观鄂伦岱对他恶言恶语。 果不其然，走远几步后，夸岱松开法海的袖子。 “不论那人是什么来头，都和你没有关系。”夸岱神情严肃的对法海道。 法海温文尔雅笑道：“多谢三弟出手相助。我知道规矩的，不会拖家里后腿。等回去问趟阿玛，便知那人是谁。如若真是有困难，接济他点银两就是，多的给不了。” 夸岱冷哼一声，瞧不上法海的善心：“这样的泼皮流氓，沾上了就脱不得。你愿意如何便如何，别连累了妹妹和太子的名声就成。得亏大哥不在京里，若不然那人命当场得送了。” 法海手指颤了颤，他明白夸岱给他面子，没把话说完。 如果鄂伦岱在京里，依着他的暴烈脾气，除了打死田忠厚，还能把法海打个半死。 举人又如何，还不是佟家的庶子。 单这一个“庶”字，在嫡子面前一辈子别想抬起头。 “三弟及时过来，是顺路吗？”法海抿了抿唇，咽下口中苦涩，对夸岱温和笑道。 他脾气这样好，夸岱也不好发作。总归法海是无辜的，他拎的清。 “得贵人指点。”提起这，夸岱眉目含笑，心情甚好。 第320章 不知趣 夸岱面如春风拂过，温柔无比。 法海撇头往身后一看，毫无意外的在对面看到对他们挥手的佟宛颜，以及站在佟宛颜身后护着她的胤礽。 在这世上，能让夸岱露出如此温柔笑意的人，只有他们的妹妹了。 “侧福晋和太子爷又一同出宫了？”法海惊诧佟宛颜能在京城大街上走动。 以前宫中没有太子妃就罢了，现在这样出宫，会不会让太子妃不满，让皇上不满。 法海心里担忧的不得了，夸岱看着他的反应，叹了口气 他这个二哥，不像他生母。正直善良，让人心狠不起来。 “放心，阿玛和石大人如今关系不错。太子妃和寻常女子也不同。在其位谋其职，太子妃谋的是职，和妹妹不冲突。再者，咱们家的人只要做事不出格，都不妨碍的。”夸岱耐心和法海道。 法海还是神情如临大敌：“世间人心靠不住。离殿试还有月余，我得再多读些书。” 走科举文官这条路的法海，难得步子比夸岱迈的大，蹭蹭的人就走远了。 夸岱急忙喊道：“你不去见妹妹？” “往后有的是时间，还是殿试为重。”法海的声音从远处飘回来。 兄弟走了一个，让夸岱一个人去打扰胤礽夫妻俩儿，他怕被胤礽的眼刀子给刮死。 但总要有个交代，夸岱硬着头皮去了胤礽在的楼上，给二人请安。 “三哥，方才那人怎么了？”佟宛颜和夸岱年纪相近，虽然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关系不错。 这关系不错，全赖于夸岱时不时往毓庆宫送的精巧逗趣玩意儿。 夸岱听到一声“三哥”，通体舒畅。 他倒豆子似得把后面的事说清楚：“九门提督把人给带走了，咱们家怎么说也算是国戚啊。他碰瓷到这儿来，事儿可不能简单了了。就法海那软面团脾气，不替他处理好这一遭，往后什么牛鬼蛇神都往他身上撞，让他烦心。” 夸岱说话有趣，佟宛颜全神贯注的听他说着京城里各式各样的碰瓷事儿，时不时惊呼一声。 “三哥知道的真多。今儿这一趟，我可涨见识了。”佟宛颜捧场道。 嘴说的唇干口燥的夸岱，得这一句夸，全值了。 “妹妹和二爷去奴才府上坐坐吗？”猛灌一口茶水后，夸岱后知后觉家中阿玛额娘也想念妹妹。 胤礽不动声色的换了个位置，把佟宛颜圈在自己怀里。 左右是包厢，窗户掩上，外人瞧不出里间的动作。 夸岱乐得看胤礽宠他妹妹，见胤礽吃醋的小动作，他乐得眼角鱼尾纹都笑的炸裂。 “孤带小颜出宫透透气，去国公府太过大费周章，不合适。等鄂伦岱回来时，再去国公府吧。”胤礽指的是鄂伦岱上回找康熙求得赏。 夸岱愕然不已：“大哥归期不定，少则一年啊。” “佟福晋能时常进宫陪伴小颜，孤又不拦着你们兄妹书信来往。”胤礽对夸岱的反应不满道：“你若想让小颜多去国公府走动，就学鄂伦岱立大功，求皇阿玛恩赏。” 夸岱无言以对：“大哥上回立的功是意外。” “孤不管。孤还要陪小颜听小曲儿，你快回去，别打扰孤和小颜。法海估摸着已经和佟大人说先前的事，你不替他解释清楚，孤怕佟大人得气出毛病来。”胤礽瞅着夸岱十分碍眼，直接赶人道。 第321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 在胤礽看来，所有打扰到自己和佟宛颜独处的，都是碍眼到得踹出去的人。 就算夸岱是佟宛颜的亲哥哥，也一样。 “妹妹，还想听京城里的新鲜事儿吗？”夸岱胆大的无视胤礽的话。 佟宛颜甜丝丝一笑：“三哥，三嫂应当在府里等你等急了。我有爷陪着就好，三哥快回府去吧，别让三嫂担心。” 夸岱神情有如炸雷劈下：“不应当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的。自从有了弘晟后，我和爷难得单独相处，三哥在这儿耽搁的太久了。”佟宛颜直白道。 胤礽骄傲又嘲笑的对夸岱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他的心肝儿最维护他了。 夸岱蔫蔫的退下，临走前不忘把自己荷包里装着的银票，全塞给佟宛颜。 有钱能使鬼推磨，佟家上下都奉行这话。 夸岱走后，胤礽再三叮嘱守在门口的侍卫，让他们除了唱小曲儿，别再放人进来。 佟宛颜坐在位子上不动，笑眯眯的看着胤礽对侍卫交待着。 胤礽回头时，看到的正是她那副悠闲模样。 “小颜看的可满意？”胤礽眉目风流，嘴角刻意勾起的笑意，勾的人心痒痒。 佟宛颜仿若进了美人堆的小色胚，脸上荡起色兮兮的笑：“如此貌美俊秀的夫君，当然是怎么看都看不腻。每一天都觉得爷更好看。对爷的情意啊，也是每一天比前一天更多。” 佟宛颜向来不吝惜好话，嘴唇舌尖抹得全是蜜。 胤礽好哄的不得了，几句情话从佟宛颜口中说出，他便乐得找不着北。 宫里人能出宫逗留的时间，都很短暂。 胤礽陪佟宛颜听了会儿民间的小曲儿后，由护卫护送回宫。 他们两人出宫，康熙自是知道的。因而，田忠厚和法海在大街上发生的纠葛，也被暗卫递到康熙面前。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皇家亦不例外。 在佟家繁花似锦时，忽然飞过来个苍蝇煞风景，反倒让康熙对自己母家更生亲近。 “佟侧福晋出宫的痕迹，全都抹干净了，别让人在上面做文章。法海和那泼皮的关系，你替佟国纲调查一番，结果呈给朕和他看。”康熙下达命令道。 佟国纲在家里可气坏了，他对法海的生母有些许印象。 没办法，世间类法海生母那般长的美貌却愚蠢贪婪粗俗到极致的女人，少之又少。如此奇葩，不仅佟国纲记得，佟福晋也记得的清清楚楚。 得了佟福晋一记讽刺的白眼，佟国纲羞恼气愤。 亲儿子没做错，是打不得的。小妾都死了，埋得地方不知在哪儿，想挫骨扬灰都不成。 佟国纲气急拍桌子道：“爷要去衙门里好好瞧瞧那个泼皮，敢上京碰瓷到佟国公府来了！” 夸岱赶回府中，恰巧听到这一句。 他胆大的问道：“阿玛，那个泼皮真的是您小妾家的亲戚？” 佟国纲没好气的唾沫喷他一脸：“什么隔了十万八千里的亲戚。你屋里妾室的亲戚，难道你还认不成？” 夸岱看热闹不嫌事大：“儿子不认啊。可是，儿子的妾室里，没那样乌七八糟的人。” 第322章 水落石出 夸岱日常怼老子，是和鄂伦岱学坏的。 佟国纲瞪了瞪他：“滚犊子，边儿去。” 夸岱耸耸肩，滚到一边去，和他额娘坐在一起，等着看好戏。 佟福晋嗔怪的拍了夸岱肩膀一下，起身坐到佟国纲身边去。 儿子欺负老子，她这个当娘的得调停调停。 况且，归根到底是后院的事儿，由佟国纲当恶人，着实不大好。 佟福晋摁下气的快脑充血的佟国纲，对法海道：“你遇见的那人，应当是你生母的兄长没错。依你之见，你想认吗？” 法海恭敬的低头回道：“儿子的外祖家是觉罗氏。” 佟福晋点点头：“我不是心狠的，非得让你和你生母一家断了关系。你小时候和你生母相处过，知道她的脾性。她的家人，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往些年，田家那边不是没有来过，只是被鄂伦岱给打发了。” 佟福晋提到鄂伦岱，法海本能的瑟缩了一下。 佟福晋心里叹了口气，上一辈造的孽啊，分不清对错。 自己的儿子，佟福晋自然不会为了个庶子去责怪。 “这回他进京来寻你，应当是家里遇着事了。”佟福晋道。 法海回忆田忠厚当街拦他的模样，面色红润脸颊有肉，身上衣服瞧着料子不差。 “儿子揣测，他找我挂田是假，恐怕闯了祸事让国公府替他处理是真。”法海道。 佟福晋点点头，她就是这意思。法海能一点就通，省了她损了他面子。 佟国纲哐当一声，怒火冲头的拍着手边桌子。 桌子上的茶盏，直接被他震到地上，碎了一地。 佟福晋面色一寒：“这是大哥前儿送来的茶具。” 能入当朝大学士眼的茶具，还送上门给亲戚，可见是好东西。如今碎了一个，一整套茶具都得收入库房里，不能再用了。 望着满地碎片，佟国纲心在滴血。 他更气了，不气自己手贱，气田忠厚做了混账事惹得他暴怒摔碎茶盏。 “田家一家全是流氓混账，向来是嘴脸可恶不要脸皮，跟蚂蟥一般找着人就钻进血肉里拼命索钱要权。能让他跑到京城，不怕老大威吓他，定然是闯了大事。法海你这几天别出门，我倒要瞧瞧这回的祸事能不能要了他的命！”佟国纲黑着脸道。 法海乖顺的听着佟国纲的话，表示愿意在家读书直到殿试。 等他回到自己屋里后，还让人把他珍藏的茶具，送去给佟国纲赔罪。 无论如何，是和他沾了边的罪过。 佟国纲和佟福晋受到法海的赔罪礼后，对视一眼，眼中百感交集。 最后，佟国纲收了茶具，转手让人给法海送去块好墨后，这事儿算是揭过。 有康熙帮忙，田忠厚又不是手段通天的人。他的错事，很快被查的清楚。 田忠厚名为忠厚，却和这二字沾不上半点关系。 他极尽小人之缺点，做事简直是禽兽至极。 这回出事，就是他强迫乡间的一个小娘子，要纳为妾室。小娘子不从，跳河死了，人命官司弄得当地众人皆知。当地县令是新上任的，脾气耿直，和田家人没有瓜葛，自然要捉他归案。 田家人这些年在当地有些权势，竟然能瞒着县令，连夜把田忠厚送到京里，让他寻庇护。 有佟国公府在，田家人深信别是一条人命，就是一家子的命，佟家都能把压下去。 第323章 护短 佟国纲把事情捋顺了，派人和法海说了一句话，立马将证据交给九门提督。 依着大清律法，田忠厚按律处斩，命没逃着，反而送的更快。 不仅如此，田家的其余人皆依着罪行，一一收监看押，一个别想逃过。 原本在当地作威作福的田家人，起势了近十年，终于在猖狂至极时，把全家给搭了进去。 田忠厚这件事，快刀斩乱麻的处理的。佟国纲的政敌发现时，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办的是刚正不阿，漂漂亮亮。 明珠和索额图碰面时，难得情绪一致的双双叹气，后悔没把鄂伦岱给留在京里。 否则，田忠厚这件事肯定不能善了。 一旦闹得天翻地覆，他们在旁边添油加醋，佟家可不得收敛点。 明珠是想按下佟家，削减胤礽的势力。索额图则是想要借此打压佟宛颜，不死心的给毓庆宫送姑娘。 两个老狐狸再惋惜也没有用，运气站佟国纲那边呢，他们想事后叨叨都不行。实在是挑不出毛病啊。 佟宛颜听了胤礽转述这事情的后续后，惊讶的直咂舌。 不过，胤礽借此和胤禛叨咕了一阵子，没多久后削减举人挂田名额的折子，由胤禛递给了康熙。 大清迎来了新的改革，从此后数年的国库收入可以看出，这主意出的不错。 田忠厚这样的破皮无赖，在大清不知有多少个。 遇见一个治一个，想要把清理干净了，是不可能的。与光同尘，光辉之下总有飞尘相伴。想想这，让人有些无力。 索性，在三月时，俄国使者义杰斯一行到达京城，让京城诸人的注意力被转移。 两回被西药救命，康熙对西方传教士不再像前些年那般抵触。 其实，不怪康熙以前抵触西方传教士在京城传教，哪怕他自己学西方知识，也不让他人学习西方知识。 主要是传教士行为太过不长脑子，竟然大肆宣扬让百姓信奉上帝。 大清的百姓信奉上帝了，那康熙这个大清皇帝怎么办？ 这不是想撺掇他的百姓造反吗！ 康熙的心思，胤礽很是明白，且感同身受。 经由胤礽点拨后的传教士，为了在大清生存下来，将他们传教的心按捺下去，乖乖的只传播他们掌握的知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传教士活着来到大清，实属不易，他们也不想和大清的皇帝对着干。 几天后，俄国使者一行受到康熙亲自接见。 义杰斯是荷兰族大商人，他经由俄国沙皇彼得一世批准，从俄国财政部申请了三千卢布和价值相等的貂皮、兽皮等，到大清来经商。 东方文明遍地黄金，外国的商人各个都对大清动心的很。 义杰斯进宫时，带着充满他诚意的珠宝、兽皮，送给康熙和胤礽，还有后宫女眷。 胤礽自然不客气的挑了最好的，送给佟宛颜。 佟宛颜摸着上好的皮草，望着箱子里堆放在一起闪花眼的珠宝。 “这位大商人倒是出手豪气，听说卢依道急的从太医院跑去九弟那里打听了？”佟宛颜挑出一颗红宝石，拿在手里把玩。 耀眼的红色，衬得她细白纤嫩的手，霎是好看。 胤礽手不受控制的搭到佟宛颜的手背上，爱不释手的摸着她的手：“他不清楚情况，以为皇阿玛重视俄国使节，怕以后意大利传教士在京城地位不如俄国传教士。” 佟宛颜轻笑出声来：“这也要攀比防备的？都是外国人，百姓们能分出来什么。” 胤礽跟着笑道：“咱们看他们是外国人，卢依道看除了意大利人之外的人，不也一样是外国人。哪怕都是金发碧眼的，也非他族类。” “爷这话说的不错。不过，俄国与蒙古那边交界，算是邻国。皇阿玛接见他们，恐怕不单单是传教吧。”佟宛颜想起了后世有名的《尼布楚条约》，出了名的坑。 说起来，《尼布楚条约》还是索额图和佟国纲去谈，由索额图代表大清签的。 佟宛颜一想到被割走的大片土地，就牙疼。 好在这一世的条约，比上一世还好上许多。 毕竟，上一世噶尔丹在索额图前去会谈时，侵犯喀尔喀蒙古，把索额图给逼回了京城。而这一世，得佟瑞塔和佟启年兄弟的完美合作，把噶尔丹的小命给提早结束了。 少了个头疼的对手，大清的底气十足，和俄国谈判的时候连带着语气更强硬。 但即便如此，俄国对黑龙江的觊觎，从不掩饰。 佟宛颜知道的，比内宅妇人多的多。胤礽从未怀疑过她的眼界，只以为是自己和佟启年以前透露给她的。 佟宛颜露出牙痛的表情，胤礽立马知道她是为《尼布楚条约》中大清的退让，而难受。 他安抚道：“俄国使节带着他们沙皇的国书出使，和其他国家的传教士地位自然不同。他们这回过来，是想探明大清对《尼布楚条约》和两国未定界的态度，还有蒙古边境等地划界问题。” “另外，俄国希望引渡居住在鄂嫩河畔的“俄国叛民”布里亚特人和温科特人，并且释放俄国被俘人员。除此之外，还请求大清拨地供俄国传教士建造一座东正教堂，他们想借着传教盯着黑龙江流域的状况。” 胤礽说了一大堆，佟宛颜听了后，没有迷糊，反而听懂了，气的咬牙切齿：“真是不要脸，大清国富民强，凭什么要答应他们如此无理的要求。” 胤礽摸摸她的头，心肝儿气呼呼的样子，真可爱。 “皇阿玛没有答应。接见他们一面，是给沙皇面子。以后，他们不会再进宫，而是由理藩院官员负责。佟启年向皇阿玛请奏调任理藩院，大概是想和俄国使节死磕。四弟跟着也请求去理藩院。有他们两个在，小颜尽可以放心。”胤礽笑眯眯的看着佟宛颜气鼓鼓的，温声哄到。 知道有佟启年和胤禛，佟宛颜确实放心了。 一个智多近妖，一个死抠死抠的，突然佟宛颜有点心疼义杰斯一行人。 她把手里的宝石扔回箱子，幸灾乐祸道：“想想他们送了几箱上等的珠宝，却什么没得，我就开心的很。” “孤有小颜这般护短的媳妇儿，也开心的很。”胤礽奉上甜言蜜语道。 第324章 缺钱的太子爷 石修竹神出鬼没的突然出现在胤礽后面，幽幽道：“本宫有小颜这般妹妹，也很开心啊。” 石修竹压根不是个适合幽怨腔调的人，她猛地一颤音，吓的胤礽差点儿踉跄的跌倒。 佟宛颜眼疾手快的把胤礽拉到怀中，除去体型反差，这样美男入怀的姿势，还是挺养眼的。 石修竹暗暗不爽，她是来故意膈应胤礽的，可不是让胤礽与美人亲近。 有小脾气求安抚的石修竹，和胤礽面对面而坐，都气鼓鼓的看向佟宛颜。 佟宛颜含笑摸着胤礽的光脑袋，手感十分不错。 “爷忙于政务可辛苦了。”佟宛颜坚定不移的护夫道。 胤礽得意洋洋：“孤早说了，没人能比得过孤在小颜心里的地位。你往后站站，能排进前十算是不错了。” 石修竹撇撇嘴：“我不和你计较，知道比不过你，所以我得多哄着妹妹些。我阿玛从福建得了些新奇的西洋东西，特意送给妹妹玩儿。” 石文炳送给太子妃的东西，决计是万里挑一的精致玩意儿。 西洋玩意儿对佟宛颜来说，算不得稀奇新鲜。可是，这工艺精致奢华，还是让人瞧着爱不释手。 佟宛颜拿着八音盒戳着玩儿，胤礽送来的宝石已经被她抛之脑后。 胤礽委屈巴巴的和她挤一个凳子上，黑亮的眼眸暗淡了不少。 听了遍八音盒里的钢琴曲，佟宛颜开心的望向石修竹，眼睛亮闪闪，和胤礽的脸色达成鲜明对比。 “谢谢太子妃，我很喜欢！”佟宛颜眼睛笑成了弯月牙。 石修竹喜笑颜开的扬起下巴：“我就知道妹妹喜欢。我不喜欢这等女儿家的东西，如此精巧物件，配妹妹这样精致的人儿才是最合适。” 胤礽握着佟宛颜的手不说话，他在默默的想着，怎么才能让石修竹更忙点儿。 一定是毓庆宫的事务太少了，要么就是后宫不够闹腾。总归，太子妃不能闲着，闲着就是下人做事不利。 石修竹不知道胤礽心里怎么安排她，但她知道他肯定一肚子坏水的要算计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石修竹从来不知道个怕字。 “刚才凑巧听到爷和妹妹说的话。俄国既然派大商人来大清赚银子，咱们不如也让人过去赚他们的银子。瓜尔佳氏正好养了一批商队，各个胆大爱银子的。若是皇阿玛不反对，可以让他们先行去试试。”石修竹道。 胤礽动了动脑袋，正眼去看她：“孤也有门人，擅长经商。” 石修竹道：“爷，我不是寻常闺阁女子，您别忽悠我。您的那批商队，前不久出海去了，我娘家的商队在港口遇见了。出海经商，没个一年半载回不来。不如用我娘家的商队，利润三七分，如何？” “孤占七，你占三？”胤礽很有兴趣。 虽然他是太子，康熙赏给他的珍贵物品不少，可是能变成银子花的就不多了。 太子风光归风光，要养的门人也是很多的。 尤其胤礽和佟宛颜都是喜好奢侈的人，屋里随便一个简简单单的物品，拎起来都是价值连城。 这么造下去，靠康熙从私房拨给胤礽的那点钱，完全不够花。 况且，他们家还有三个胖墩儿，那三位也是源源不断要花钱的主儿。 石修竹斜眼看他，仿佛没见过如此不要脸之人。 “爷，您什么都不出，就想占七成利，天下哪儿来的好事啊！”石修竹道。 第325章 无处不是坑 石修竹对胤礽的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胤礽理直气壮地看着她：“别说孤坑你。你想想，没有孤借名头给瓜尔佳氏，他们敢去那边经商吗？” 石修竹扁扁嘴不说话，世事变迁，如今的皇室比世家厉害太多了。 她认怂道：“若是能过了皇阿玛的明路，我会修书与阿玛说的。” 佟宛颜见她可怜的像是被霜打的茄子：“手握国书去经商，比自己去开拓市场容易许多。爷虽占的利多，但商队能提得价更高。毕竟是标了皇家的名号，与寻常百姓的东西不同。” 胤礽轻哼一声：“唯有小颜懂孤。” 佟宛颜宠胤礽，宠的石修竹看的牙酸。 “看着疼爱的妹妹向着别的男人，我这当哥哥……”石修竹察觉道胤礽眼神冷飕飕的瞥过来，连忙改口：“我这当姐姐的，心里酸得很。” “整天嘴上没把门的。外面都夸你是个大方庄重的，有母仪天下之下，孤瞧她们是眼瘸了。”胤礽最烦的就是石修竹明明一颗男人心，却披着女人的皮，借此成天围着他的心肝儿转，嘘寒问暖的。 如果是肮脏心思，直接剁了爪子就是，偏偏石修竹就是真心实意把佟宛颜当妹妹疼。让人打不得骂不得，一拳头力气跟锤进棉花似得。 胤礽和石修竹没事儿嘴皮子磨两句，佟宛颜无聊的剥着瓜子壳，把两人的唇枪舌剑当说书听。 “有坏人要欺负美人儿，有坏人要欺负美人儿。”在宫里转悠的欢快的玄鸟，急慌慌从外边飞回来，连每回记得叼回来的花，都忘记了。 玄鸟扑扇着翅膀，围着佟宛颜的脑袋转圈圈，头上鹅黄色的小簇毛抖得慌张。 胤礽和石修竹一同皱起眉头，神色不善。 反倒是佟宛颜镇定无比：“你们急什么呀，后宫里本该是闹腾的。我这一路顺风顺水的，跟进宫享福的一般，倒是异类。玄鸟，你一身黄毛的，没让人瞧见你偷听，把你捉了烤着吃？” 优雅的交叉着爪子，站在佟宛颜手心的玄鸟，顿时炸毛了。 什么叫黄毛啊？ 它的羽毛这么好看，怎么能叫黄毛！ 分明是柔软美丽而鲜艳的鹅黄色羽毛！ 玄鸟艳丽的羽毛气的炸开，爪子却知道分寸，小心的不去划伤佟宛颜的手。 美人的一切，都是值得原谅的。 佟宛颜笑咯咯的给玄鸟顺毛：“是我说错了。我们玄鸟这么好看，竟然没人一眼瞧得见？” 玄鸟头上的竖毛，得瑟的一抖，精神无比。 “她们是傻子，低着头蹲在小黑屋里说话，看不到天上的鸟。”玄鸟骄傲道。 胤礽戳了戳它鼓鼓的肚子：“别偷吃小颜给孤剥的瓜子，你的让吉祥剥去。” 玄鸟扭扭屁股，把胤礽的手给打到一边去。小小的身子，撞人还是挺疼的。 “爷，你别闹它。本就是剥给它吃的，何况玄鸟这不是立了大功一件。”佟宛颜给玄鸟喂了一颗瓜子仁儿。 玄鸟立马蹬鼻子上脸的挑衅胤礽：“鸟才是美人儿的心肝儿。你长的没有鸟好看，到一边儿去。” 胤礽憋气，不和确实立了功的蠢鸟计较。 “你说有人要害小颜，怎么个害法儿？”胤礽没问玄鸟在哪儿听到的。 一个鸟，还能让它认出人是哪个宫的、叫什么名字吗？宫里的宫女全穿着一个样儿，长的也差不多，两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的，让个鸟去描述，还不如自己查。。 “她们要给你送媳妇儿，让美人儿气哭！”玄鸟条理清晰的给胤礽挖了个坑。 第326章 人能有多蠢 玄鸟说完，又埋头苦吃。 美人儿剥的瓜子仁儿，就是比吉祥剥的好吃。 石修竹虎视眈眈的盯着胤礽，佟宛颜调笑的冲着胤礽挑眉。 两个人从不同方位包围他，吓的胤礽手抖。 “心肝儿，你信孤，孤保准不要其他女人。你是天上星，她们是人间尘土，孤是万万不会动摇的。孤这就让人去查，看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嫌命长了。”胤礽急忙表忠心，说话间竟有些匪气。 玄鸟吞下最后一口瓜子仁儿，扬着脖子尖声道：“弄死她，弄死她。” 佟宛颜抿唇浅笑，把玄鸟放到桌子上：“出去找塔娜玩儿去，瞎咋呼什么呢。” 玄鸟扭着日渐肥胖的身子，听话的飞走。 临走之前，它不忘道：“美人儿，鸟过会儿给你送花！送最美的！” 玄鸟扔下个炸雷，大摇大摆的飞走了，让胤礽来善后。 石修竹想留在南院看戏，顺便挑拨几句，可惜她手头上的事是真的多，茶盏刚端起来，就被拖走了。 当屋里只有佟宛颜和胤礽时，胤礽把门一关，利落的抱着佟宛颜的大腿半跪下。 男儿膝下有黄金，心肝儿生气了，还要黄金干嘛。 “皇阿玛同孤说过，毓庆宫的后院他不插手。她们既然说要送人给孤，定然瞒不了多久。到时候，谁在孤面前乱晃，就知道是哪个动了心思。”胤礽抱在佟宛颜的大腿上手，说着说着不安分起来。 佟宛颜抖抖腿，他咧着牙笑着：“心肝儿行行好，孤想你了。” 说着，他把人往里间屋子里抱去。 佟宛颜目瞪口呆：“你流氓。” “对对对，孤不仅流氓还色胚。但是，孤只色小颜一人。从白天到夜里，孤只想着小颜，小颜却还要顾着塔娜、弘昭、弘晟，孤很委屈啊。”胤礽死不要脸的装可怜。 他眼里盛着委屈，快速脱去外袍，撩起里衣，露出腹部好看的肌肉线条。 “人生百年短暂，睡一次少一次，小颜你要珍惜孤啊。”胤礽卖弄美色。 佟宛颜对胤礽的美色，从来抵抗不住。 “爷说的有道理，再过几年爷就不是少年俊俏了。”佟宛颜搂着胤礽充满劲道的窄腰，眼眸迷离。 人以群分，胤礽是流氓，佟宛颜也是个色胚。 谁也没想到，胤礽说的自露马脚，会来的这么快。 被康熙责罚到五台山清修的佟庶妃，包袱款款的回京，顺便带了个清丽貌美的姑娘。 那姑娘是佟庶妃的表妹，父母双亡，是个孤女，旗籍隶属汉军旗，出自陈佳氏。 起初，后宫的嫔妃们，以为佟庶妃是找了个给自己争宠的帮手，各个严阵以待，不愿让康熙被人分走。 但佟庶妃回宫几天里，安分乖巧，除了第一天给太后和贵妃请了安，一步没有踏出她的宫殿。宫妃给康熙送茶水点心的小手段，也没有使。 如此安静，让后宫嫔妃们摸不着头脑的。 直到佟庶妃回宫的第六天，她带着陈佳氏去毓庆宫时，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胤礽当天轮休，不用上朝。 他从石修竹那儿接到佟庶妃的拜帖时，咂舌不已：“皇阿玛准她回京，是想让后宫长见识，知道人能有多蠢吗？” 第327章 野心 石修竹对于胤礽的毒舌，早已见怪不怪。 “那见不见？”石修竹问道。 胤礽翘着二郎腿，痞里痞气：“见啊，孤瞧后院里的人又开始心思涌动。最近，那几个经常往你这儿跑，想必是好日子过惯了，忘了之前的富察氏和李佳氏是怎么没的。正巧趁着佟庶妃来这一趟，让她们重新记起来。” 胤礽话里夹杂的血腥气，令石修竹闭嘴不言。 “佟庶妃过来后，让她等着孤和小颜。人送到面前，总得让孤瞧清楚了，长成什么天仙样儿。”胤礽面上泛着冷意。 石修竹和胤礽的谈话，除了心腹之人在旁伺候，其余人一概离得远远。 不知内里真相的，还以为太子与太子妃相敬如宾，太子妃颇为受宠，和佟侧福晋能分庭抗衡。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小院里养的面色红润的唐格格和范格格，小心思重新活泛起来，想来投靠石修竹，抱她的大腿。 便是佟庶妃，亦是如此。 得了石修竹的回复，佟庶妃眉梢微挑，尽显得意。 她温柔的抚摸着陈佳氏的脸：“太子自幼喜爱美色，凡是好看的东西，皆能让他另眼相看。你瞧佟侧福晋，初进毓庆宫时不过是个格格，见人都得低头的。可她那张好容颜啊，迷了太子的心。如今紫禁城里能有几人与她争锋，连贵妃见着她都和和气气的，气焰嚣张可见一斑。” “芸儿，你长的好看，家世清白。只要能让太子看上了你，以后不定过的比佟侧福晋更好。”佟庶妃在五台山浸染的檀香味儿，不显宁静，衬得她此刻更加疯狂。 陈佳氏声音细细软软的应着：“娘娘救了奴才的命，奴才自当为娘娘效劳。” 佟庶妃冷静下来：“效劳就不必了。我只想看着你过的好，过的比那位人人羡慕巴结的佟侧福晋更好。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芸儿，你能让太子相中你的，对吧？” 陈佳氏低垂着头，很是温顺：“奴才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好姑娘，我是不会害你的。太子俊朗儒雅，皇上看重、朝臣称赞，你若进了毓庆宫，日子比嫁给普通人家当正室好的多。毕竟，你没有父母兄长依靠了。”佟庶妃给陈佳氏发髻上插好一根簪子。 莲花模样的簪子，工艺巧妙，嵌在陈佳氏乌黑的云鬓之间，为她增添了几分姿色。 佟庶妃要领着陈佳氏去毓庆宫，吓得伺候她的心腹腿软跪地。 “娘娘，不可啊！陈佳格格尚未婚配，是未嫁之女，与太子也无亲戚关系，不合适去毓庆宫啊！”脑子拎的清的宫女，为了不让佟庶妃再被赶去五台山，耿直进言。 佟庶妃最看不得她身边的人胆小懦弱：“太子后院人少空旷，我作为长辈的，体贴关心他，给他送个好姑娘。这样难道不好吗？你若是怕，就留下来，往后别在我身边伺候。我向来不强人所难。” 陈佳氏跟在佟庶妃身后，低头不说话。 她既是害怕又是期待，自小就有人夸她貌美如西子，是个难得的美人儿。 如果能成为太子的侍妾，过个十几年指不定她就是帝王妃子。 哪怕她父母俱在时，这样的尊贵去处她也不敢想。 “娘娘，时辰不早了，再迟些恐怕日头烈了，让娘娘路上被晒着。”陈佳氏的野心，在佟庶妃的鼓吹下蠢蠢欲动。 第328章 埋汰人 石修竹嫁进毓庆宫时，佟庶妃已经在五台山上清修。 头一回看到让康熙百般认可的太子妃，佟庶妃扬起她的唇角，展露出前所未有的热情。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佟庶妃自信石修竹身为太子妃，哪怕面上和佟宛颜相处和平，内里一定是忌惮和厌恶的。 正室和受宠的侧室，注定是天生不合。 “果真是皇上千挑万选挑出来的太子妃呢，这气度瞧着就是端庄贵气。”佟庶妃踏进屋内，笑脸扬起，见面就给石修竹一通夸赞。 石修竹掩在旗装下的皮肤，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难怪后宫嫔妃都与毓庆宫交好，唯独这一位爱指手画脚，还心思颇多。 石修竹淡定自若的佟庶妃的热情，伸手指着旁边上好茶点的位子：“佟庶妃请坐。” 至于陈佳氏，家世微寒、无功无德的，还是在旁边站着吧。 佟庶妃不觉得石修竹不让陈佳氏入座有什么不对，她们之间的身份本就不对等。 想着今日的来意，佟庶妃笑盈盈的把陈佳氏往石修竹面前推。 “太子妃，你瞧瞧我这侄女如何？”佟庶妃道。 石修竹眉眼清冷，打量别人时，若是不笑，便觉得威严非凡。 陈佳氏美就美在小家子气上，她羞涩胆小，像是山间一朵颤微微的小白花。那样的纤细，柔弱，让人想要去保护她。 石修竹威严十足，陈佳氏想吓的心里噗通噗通直打鼓。 “不如何。”石修竹嫌弃道。 她还以为多国色天香的美人，让见识过佟宛颜美貌的佟庶妃，能当个宝似得把人送到毓庆宫来。 就这模样，还不如夏珠、春雀长的好看。 恰巧，苏吉祥从南院赶过来：“奴才给太子妃请安。爷和侧福晋过会儿就来，让奴才先给您知会一声。” 陈佳氏眼睁睁的看着石修竹在听到“侧福晋”三个字，瞬间柔和下的眉目，她心凉了。 她怎么就信了佟庶妃这样天真愚蠢的人，还妄想着在毓庆宫搅弄风云。 石修竹指着脸圆乎白嫩的苏吉祥，给佟庶妃看：“娘娘这侄女的容貌仪态，连毓庆宫的小太监都比不得。” 苏吉祥带着憨气的笑笑，又甜又有福气相。 他当初就是靠这副清秀的娃娃脸容貌，入了佟宛颜的眼。 听着石修竹夸他，苏吉祥利落讨喜的打千叩谢：“谢太子妃赞，奴才容貌平平无奇，在毓庆宫算不得什么。” “你倒是实诚，就爷身边的大宫女和佟妹妹身边的春雀、夏珠，都是出挑的美人儿，做事又伶俐可靠，你比起来确实还差了些。”石修竹道。 一主一仆一唱一和的，佟庶妃和陈佳氏的脸色，眼见的越来越差，黑沉的快滴出水来。 “太子妃，这到底是我侄女儿。”佟庶妃不满道。 石修竹笑着看她：“本宫不曾说不是啊。只是，庶妃问本宫瞧她如何，本宫便实话实说。紫禁城里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你这侄女儿确实不怎么样。” 佟庶妃气的脸都扭曲了，伸手用力掐了下陈佳氏的腰。 她这趟来是谈合作的，不是受辱的。 石修竹摆明了不愿意与她合作，她也是有气性的。 陈佳氏疼的要哭不哭，眼泪憋在眼眶里直打转。 石修竹瞅见了，诚恳道：“你哭起来的样子，双眉蹙起，倒是好看些。可惜了，宫里不能见泪。“ 第329章 自寻冷宫 话都这么说了，陈佳氏还敢哭吗？ 借她三个胆子，她都不敢。 陈佳氏眼泪要憋憋不回去的样子，十分滑稽。 石修竹心里撇撇嘴，就这样的段数还敢到毓庆宫来，不想想毓庆宫后花园里洒的那些血么。 佟庶妃柳眉怒竖：“太子妃，我诚心送你个可心人儿，你言辞轻辱是何意。陈佳氏无父无母，没有依靠，你不必担心她得宠后成为第二个佟侧福晋。这样好的人，可是难寻的。” 佟庶妃话音落下，殿内寂静一片。 那鸦雀无声的反应，还有不远处的脚步声，佟庶妃眼神慌乱的闭上嘴。 “毓庆宫是太子东宫，大清储君的宫殿，岂是脏的臭的就能进的。便是个扫地的奴才，都由皇阿玛精心挑选，别说是贴身伺候爷的侍妾。佟庶妃，贵妃娘娘都不曾提的事儿，你向太子妃荐人，难道是对凤印后座有不轨之心？”佟宛颜从门外走进而道。 佟宛颜气势甚是嚣张，明艳的衣裳和闪瞎人眼的珠宝钗子，当真是不可一世的威风宠妃。 她明眸含着薄怒，一眼望去，心神都被她眼眸吸去。 陈佳氏终于明白，为何民间有传言，世间美人，不及佟家女一人。 何谓之美人？鱼见之深入，鸟见之高飞，麋鹿见之决骤。 陈佳氏颓丧的跪在地上，呆愣的跟个木头一样。 佟庶妃在五台山上，得知佟宛颜认祖归宗佟国公府后，心里横膈着一根刺。 她面对佟宛颜，神智始终有些疯魔。 “你个没用的，跪在地上腿软的跟个面条似得作甚？你眼前这位，当初还是个庶女，不也成了太子的格格。现在威风八面的，在她庶母面前都能逞威风。你难道就肯定比她差？”佟庶妃恼羞成怒，口不择言道。 她低头训斥着陈佳氏，因为在这里，她能训斥的人只有她。 没有人叫起，陈佳氏乖觉的跪着，头低的快埋到地上。 正是因为她低头看地，她才最早看到一双明黄色的龙靴，出现在门外。 天底下能穿明黄色衣裳的，除了皇后就是皇帝。 毫无疑问，康熙来了。 陈佳氏屏住呼吸，任由佟庶妃将火发到她的身上。 她心里暗暗盼着，最好佟庶妃能当场打她，免得康熙把怒火全砸在她一个孤女身上。 “佟氏，这就是你在五台山上清修的心得吗？”康熙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甚至话里都没有怒气冲冲的感觉。 偏是如此，最让人心凉害怕。 佟庶妃张口无言，哑了嗓子许久，挣扎道：“皇上，妾身是来赔罪的。” 康熙盯着她，面露失望道：“朕以为你知道元宝儿的身世后，会知分寸，不再言行无状，朕也好不毁了对表妹的承诺，护你富贵。” 佟庶妃闻言面露喜色，下一刻康熙打破了她的妄想：：“不过，表妹临终前不知元宝儿是她嫡亲堂妹，才希望朕能让你在后宫过的好，不让外人以为佟家与皇家生分了，也有让你庇护元宝儿之意。你让她失望了，朕便不算毁诺。” “再者，如今有了元宝儿，她处处出色，出身更是无可挑剔。你既然不想过好日子，就去北三所找个院子呆着吧，往后不必出来了。” 第330章 尴尬的康熙 好不容易回宫过了几天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如玉容颜还没有养回来，就被赶去地处偏远的北三所，关一辈子禁闭。 佟庶妃哪里顾得陈佳氏，她欲哭无泪。 她倒是想闹想不依，可康熙一个眼神飘过来，她没胆子吱声。 佟庶妃被客气的请出毓庆宫，陈佳氏直接被小太监带出宫外，从此和紫禁城不会再有半分牵扯。 佟宛颜威风还没耍完，嘴皮子刚利落的说了两句，一切就被康熙轻易解决。 她呐呐的望着康熙，气鼓鼓呆闷的表情，逗得康熙心情甚好。 “元宝儿这身衣裳穿的好看，活泼可爱。朕记得前阵子江南织造坊送了一批料子进宫，颜色艳，过会儿让人送过来给你。”康熙对佟宛颜慈爱的不得了。 幸亏佟庶妃不在这儿了，若不然得当场气的吐出三碗血。 佟宛颜红着脸，怪不好意思的羞涩道：“我都是三个孩子的额娘了，再穿的花枝招展，不大合适吧。” “朕瞧着你还一团孩子气。太子和太子妃把你护的很好，过个几年旁人看你和塔娜，指不定以为的姐妹俩儿。”康熙打趣儿道。 佟宛颜扯着胤礽的衣袖，坏笑的眨眨眼睛：“姐妹是不成的。哪怕是换一种辈分算，也不该是姐妹呀。” 胤礽瞬间了然，他无奈苦笑，求助康熙道：“皇阿玛，管管您的小表妹吧。” 一直在旁边作壁上观的石修竹，从没见过这样的康熙。 在她印象里，康熙是冷酷的君王，严厉的君父，除了在孙子辈面前慈爱些，其他时候永远是君，是帝王。 但是想想，所谓的隔代亲，好像也只是对塔娜、弘昭、弘晟三个格外疼爱些。 明明胤褆的几个女儿，也是颇为可爱，可康熙待她们总是生疏些，比不上毓庆宫的三个胖墩儿亲热。 康熙和佟宛颜、胤礽说了几句，才后知后觉的看到了石修竹坐在那儿。 他尴尬的眼神闪了闪，憋出一句话：“太子妃为保成打理后宫，做的很好。” 石修竹露出标准的皇家笑容，端庄又谦和道：“这是儿媳应该的，当不得皇阿玛夸赞。” 石修竹把太子妃这个官职做的太好，好到无可挑剔，令康熙心含歉疚。 换了胤礽宠别人，康熙还能敲打几句，可是到了佟宛颜身上，他怎么都说不出这句话。 罢了罢了，太子妃不也没同他告状，没向娘家诉苦么，各有各的福气吧。 康熙装傻道：“朕让贵妃给你送几株老参。” 老参补气，康熙把石修竹当做下属一般对待。 石修竹柔和笑道：“佟妹妹给儿媳送了好几根品相俱佳的人参，儿媳这儿够用。” 康熙想了想，他准备赏的老参，药效似乎不如佟宛颜手里有的那些好。 他面上威严，内里尴尬道：“元宝儿的东西，具是好的。人参是药物，积攒的多了反倒不吉利。既是如此，朕赐你些旁的。” 石修竹意外的得了康熙的赏，发了笔横财，脸上的笑意愣是绷不住。 “儿媳喜好下棋。”石修竹不外道的提醒道。 康熙刚得了一副棋子，玉石做的，很得他喜欢。 听着石修竹的话外音，似乎盯上了他的心头好。 康熙绷紧的脸，略显僵硬：“喜好下棋，是好事，风雅。” 胤礽适时上前当个贴心儿子，他道：“皇阿玛，毓庆宫开春时新辟的园子，种的那些西洋花已经开了。您赏脸去瞧瞧儿子的眼光如何？” 第331章 有恃无恐 毓庆宫就那么点大地方，康熙一来就带着一大群人，弘昭几个听到动静，蹭蹭的跑了过来。 其中，就属弘昭和康熙最亲热。 弘昭不是热情的性子，他冷静稳重，但在康熙面前，笑容灿烂，直接小跑的扑到康熙面前，抱住了他的小腿。 “皇玛法，弘昭带您去看四叔雕刻的小马。”弘昭拉着康熙的手，抬起手露出的小肉胳膊，一看就被养的很敦实。 康熙大笑的单手把他拎起，抱在怀里：“不是你四叔给塔娜的？” 胤礽和佟宛颜见状，一个人抱起塔娜，一个人抱起弘晟，绝对不厚此薄彼。 塔娜头靠在佟宛颜怀里，乐开了花。 “皇玛法真是好人！”塔娜小声道。 佟宛颜离康熙隔了几步，她们小声说话，康熙听不清。 佟宛颜问：“怎么突然这么说？” 塔娜偷笑道：“皇玛法抱了弟弟，额娘就要抱我呀。额娘香香的，最喜欢额娘了。” 小胖团子太会讨人喜欢，佟宛颜把她在怀里颠颠，顿时觉得她可以单手抱着她绕着整个紫禁城走一圈儿。 闺女是贴心小棉袄，古人诚不欺她。 塔娜和佟宛颜母女俩儿甜腻腻的说着话，胤礽瞧着一阵眼馋。 他低头望着对自己甜笑的弘晟，霎时没有脾气。 这么爱笑的小伙子，不大合适啊。往后甜言蜜语，得多少大臣家的闺女，被迷住了心。 弘晟就是个小甜宝，从里到外都像是糖做的。 他看到胤礽低头望他，立马奶声奶气的叫阿玛，甜的说出来的话像奶糖。 不知不觉，佟宛颜和胤礽缀在了康熙身后。 有弘昭在，他们的存在不是那么必要。 西洋的花儿，比之大清的花更为精致，从花苞到枝叶，透着股洋气。 若是比喻，便是大清的花如仙，西洋的花如精灵，大气和精致，分不了上下，都是美的。 御花园里种的大多是本土珍惜的花草，再好看，看多了也就那样。 康熙抱着他的宝贝大孙子，心道这趟赏花来的值。 “弘昭说话愈发的流畅了。听你阿玛说，启蒙的千字文、三字经，都背熟了？论语也会读顺？”康熙这阵子忙，半个月没见弘昭，便觉得孙子又长大了不少。 弘昭搂着康熙的脖子，沉稳道：“额娘每天都教我和姐姐念书，夸我和姐姐聪明。但是，阿玛说他小时候比我们聪明多了。皇玛法，是这样嘛？” 白软软的胖团子，睁着黑珍珠般的大眼睛，期待的看着康熙。 康熙立马耿直，作为既教导过胤礽也教导过弘昭的人，他很坚定的道：“你阿玛在他兄弟间是最聪明的，但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比你阿玛更聪明。” 弘昭眼睛一亮，胸脯挺挺，探头对着康熙后面的胤礽道：“阿玛，皇玛法说我比您小时候更聪明呢！您要听皇玛法的话，不能再说我和姐姐了。” 本来没什么事儿，突然被儿子喊话挑衅，胤礽气炸了毛。 “你皇玛法哄你的！”胤礽没有怜惜弱小的毛病。 弘昭才不信他，他喊完话，直接缩缩头，贴在康熙怀里无视了胤礽。 康熙好笑的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手感依旧很好。胖娃娃招人疼，不仅是好看，还有一身软绵绵的肉，捏着也很舒服啊。 “别欺负你阿玛。”康熙宠孙子道。 弘昭小委屈道：“我才欺负不了阿玛。额娘说阿玛是醋坛子，我们要让着他。” 第332章 皇太孙 弘昭声音说的小小的，可惜胤礽还是听到了。 胤礽眉头一挑，不以为耻的骄傲道：“你额娘是孤的侧福晋，夫唱妇随，自然要帮着孤。你若是不满意，也找个小媳妇儿去。到时候，你说什么她都护着你。” 话说的混不吝，却透着股父子感情亲热。 康熙单手捂着弘昭一边的耳朵，回头瞪胤礽一眼：“弘昭还小，尽在他面前胡说。朕当年是那么教你的吗？” 这声训斥没有多少威慑力，胤礽龇牙冲康熙一笑，康熙立马头疼的扭回头，继续抱着他的乖孙。 康熙眼里只有弘昭，胤礽的眼里就只有佟宛颜。 胤礽黏糊的蹭到佟宛颜身边，和她并肩而行，装着可怜道：“自从皇阿玛有了孙子，就不疼孤了。小颜，孤只有你疼了，以后你不用管这几个胖墩儿。” 他这做派好笑的很，严肃惯了的康熙，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弘晟吐着泡泡甜笑，周岁都没到的他，听不懂那么复杂的话。 但是，塔娜懂啊。 看着她阿玛不怀好意的样儿，塔娜小腿一伸，踹到胤礽的胸膛上，让胤礽差点儿没憋过气去。 胤礽胸闷道：“你还知道避开你弟弟来踹孤。就这么个小短腿，踹的孤胸口疼。真要出问题了，心疼的还不是你额娘。” 塔娜懵了，她睁着大眼睛，紧紧的搂着佟宛颜脖子道：“阿玛，您这是苦肉计吗？我还是个宝宝，您欺负个孩子，不会觉得脸红吗？” “并不会。”胤礽简短有力道。 塔娜已经习惯了，她无所谓的把脸贴在佟宛颜的脖子上靠着：“还是四叔好啊。” 康熙许久没有和胤礽一家人这么相处，虽然天天和胤礽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是父子俩儿说的都是政事，纵然是关心彼此也是克制有礼。 不似现在逛园子般的，想到哪儿说到哪儿。论规矩是不合适的，人却处着舒服。 明知胤礽想要和佟宛颜腻在一块儿，康熙也不打搅小夫妻俩儿的相处。 胳膊有点儿酸的康熙，把弘昭放到地上，牵着他的手走：“等天气暖和了，让你去上书房念书如何？” 弘昭仰头不可置信道：“皇玛法，孙儿才四岁啊。” “四岁怎么了？你比你那些叔叔们出息多了。朕和你阿玛都忙，把你送去上书房正好。”康熙可不愿意耽误了他看好的长孙。 历代王朝覆灭，皆是因为出了昏君或无能君主。 康熙不仅自己想要成为千古一帝，让后人称赞，还要让大清的江山绵延万年。 如今太子称职，弘昭这个皇长孙，康熙亦是寄予厚望。 弘昭迈着小短腿，哼哧哼哧道：“依着规矩，皇子皇孙年界六龄，才入上书房读书。皇玛法，拔苗助长会损苗啊。” 康熙乐道：“你是想睡懒觉吧。朕听你阿玛说，你每天学的课程不比上书房的师傅教的少。” 弘昭扒拉着康熙的小腿，辩驳道：“既然不比上书房学的少，孙儿在毓庆宫不也一样嘛。前儿十叔和九叔说，自从进上书房后，没睡过一天的好觉。每日寅时便要去书房早读，那时候天还漆黑呢。” 竖耳偷听的佟宛颜，连忙扯扯胤礽的衣袖。 自个儿的儿子，自个儿心疼。 寅时是什么时候，那才凌晨三点，连打鸣的公鸡还在笼子里睡觉。 弘昭还是个断奶没多久的小娃娃，那么早起不是折腾人吗。 想想胤禟、胤誐每回来抱怨的上书房课程，佟宛颜慌了。 胤礽拍拍她的手背，康熙有这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早被知会过。只是因为知道佟宛颜的慈母之心，他一直没敢说。 好了，这回康熙直接戳穿了，让佟宛颜连个缓冲的反应时间都没有。 胤礽心里暗暗后悔，没有早点说。 他受着妻儿期待、求救的眼神，挺身而出，对康熙道：“皇阿玛，弘昭和塔娜是龙凤胎，体格本来就较独胎的要差些。这些年是小颜精心养着，才把他们照顾的健康。常太医曾有医嘱，弘昭、塔娜长身子时，可多睡些，有利于修补气血。” “儿子知道您是看重弘昭，不愿见他荒废时光，想让他多学些知识。但就他这小身子板儿，捏毛笔都用不了多大的劲儿。不如在上书房开课的时候，让他先去旁听。” 上书房开课的时间在卯时，一般是先提问题，再讲课。弘昭如果是去旁听，只要在卯时三刻去即可。 平日里，弘昭就是这时候起的，换个地方读书没什么不好。 上书房里行走的师傅，各个有大才，哪怕是看他们的言行举止，也能正心性。 胤礽说完，佟宛颜、弘昭、塔娜全眼巴巴的看着康熙。 一家子的好容貌，素日里又最是贴心。 康熙的宽容全丢给了这几人，他不失慈爱的笑道：“外边人求也求不来的好机会，你们倒是慌忙不迭的往外推。行了，就按保成说的去做。其实，朕原也是这个意思。就许你们当阿玛、额娘的疼儿子，朕就不疼孙子了？” 瞧着弘昭肉墩墩的小身板，真不像是胎里带弱的四岁孩子。掺在上书房里，和那群六七岁的皇子们站一块儿，说不定还显得他更壮实。 闻言，佟宛颜立即哄着康熙道：“正是知道皇阿玛疼宠弘昭呢。爱之深，责之切。皇阿玛疼爱弘昭至深，才会严格待他，让他成长为优秀的人，不堕皇家之名。” “元宝儿懂事。”康熙最怕子女不懂他的心意：“惯子如杀子，弘昭是保成的长子，他所承受的比其他皇子皇孙更重。朕，期望他成为皇太孙的。” 康熙此话一出，胤礽和佟宛颜立马慌了，差点没给跪下。 太子的位子尚且未稳固，皇太孙还是免了。 康熙嗤笑一声：“瞧你们吓的。朕只是说说罢了，具体还得看弘昭的能耐。若他适合为人臣子，朕自不会给他选错路。” 胤礽和佟宛颜垂头不语，信他的邪，皇太孙的话能随便说出口的吗。 第333章 过往 康熙一点不觉得心虚，他不管，他的承祜没能当上太子，和承祜一个样儿的弘昭，以后一定要是太子。 康熙心里的执念，已经有些疯魔，不过外人不得知罢了。 就连胤礽，也以为康熙偏爱弘昭，是因为弘昭讨喜聪明、是他和佟宛颜的长子。至于，肖似他幼殇的胞兄这个原因，胤礽从未想过。 不论如何，康熙给弘昭铺的这条路，是适合弘昭的，也是皇长孙能走的最好的一条路。 弘昭还不知皇太孙的意义，他只知道在阿玛的劝说下皇玛法答应让他不用早起上课。 乐的咧开嘴直笑的弘昭，辣手摧花的从路边花圃里摘了朵，送给康熙。 这是康熙头一回收到花，面对弘昭天真的肉嘟嘟脸，他感动的几乎要掩面而泣。 “弘昭真是个好孩子啊。”康熙望着胤礽道。 胤礽面无表情的看着康熙，四十岁的人了，手里拿着一朵颜色鲜艳的大花，着实算不上画面好看。 “孤四岁的时候，就知道给皇阿玛写寿字了。”胤礽道。 言外之意是，弘昭送朵花，和当年的他不能比。 吃醋吃到儿子身上，康熙真是大开眼界。 “朕没旁的意思，弘昭孝顺，你也孝顺。”康熙见胤礽吃醋，急忙哄他。 弘昭慢半拍道：“弘昭也写了寿字给皇玛法，皇玛法夸说比阿玛当年写的好看。” 完了。 康熙捏着花走也不是停也不是：“弘昭，皇玛法瞧见前面似乎有个亭子，咱们爷孙俩儿先过去赏景。” 康熙抱着弘昭落荒而逃，一眨眼人跑的老远。 梁九功和侍卫、宫女们跟在后面，手里揣着东西，也一溜烟跑着。 佟宛颜嗔了胤礽一眼：“爷厉害了，连皇阿玛也能呛。” 胤礽讨好的笑道：“是小颜教的好。你看，孤现在和皇阿玛的关系现在多亲近啊。父子嘛，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再说了，当年孤是皇阿玛一手带大的。那份感情，旁人比不得。” 佟宛颜扑哧的笑出声，牵着胤礽的手慢悠悠的继续逛园子。 “爷笑起来的样子，最好看。”佟宛颜道。 胤礽侧头低声道：“孤什么样子都好看。” 两人欺负塔娜、弘晟还小，听不懂话里的意思，你来我往甜腻的不得了。 等胤礽、佟宛颜慢悠悠走到小亭子里时，康熙把弘昭抱在腿上，温声给他说着故事。 那故事，胤礽小时候也听过。多年之后，再听这故事时，他鼻头发酸。 歇息的亭子能有多大，几个人往里一坐，便把位置给占满了。 胤礽忍不住吸吸鼻子，动静让康熙回头，正巧瞧见胤礽发红的眼眶。 胤礽不好意思的避开康熙的眼神，他这么大个人还哭鼻子，有点儿丢人。 “皇阿玛总爱说这故事，儿子小时候听的倒背如流。”胤礽鼻子还酸着，说话带着点儿鼻音。他傲娇的嫌弃着康熙的说故事本事，几十年不变。 谁料没一会儿被亲儿子给打脸了。 弘昭不怵人的伸头奶声奶气道：“皇玛法，您说的故事，孙儿听阿玛说过。昨儿阿玛哄我们睡觉时说的。” 康熙摸摸弘昭圆鼓鼓的脑袋，头顶是奶娃娃柔软的胎发，手感很好。 “这个故事，是皇玛法的皇阿玛说过的。”康熙含笑对弘昭慈爱道。 转脸，康熙又道：”你阿玛小时候最爱听这故事，百听不厌。有一回，朕忙忘了没在他睡前说给他听，他还闹着哭鼻子。“ 弘昭机灵的眨眨眼睛：”原来阿玛也是个宝宝啊！“ 第334章 尝到甜头 那是太遥远之前的事，弘昭对此没有丝毫概念。 康熙面对弘昭懵懂的眼神，笑笑不说话。 然后，扭头对胤礽道：“你给朕过来。” 前后语气相差之大，把胤礽心底的温情扫的一干二净。 成年的儿子，果然不如小胖墩儿们受宠。 胤礽跟着康熙绕出亭子，自有奴才搬来凳子，给两人坐着。 弘昭茫然的挪到佟宛颜膝边坐下：“额娘，阿玛和皇玛法不见了。” 塔娜扭扭小屁股，从佟宛颜腿上滑下去，一下扑到了弘昭。 “阿玛陪皇玛法去，我们不就能独占额娘了！弘昭，你傻乎乎的。”塔娜斜着眼睛，故意作出嫌弃的模样。 弘昭好脾气的往她手里递了块松仁糖，塔娜眼睛一亮，手疾眼快的把糖塞进嘴里。 “虽然你傻，但是有我这么聪明的姐姐在，姐姐会保护你、陪你玩儿的。”塔娜吃着糖，眼睛眯的像只吃了鱼餍足的猫儿。 弘昭吧唧啃了块桃酥：“那姐姐和我一起去念书？” 塔娜眼睛瞬间睁大，近看能看到她额头前面的细小绒毛竖起来。 “弘昭，我有四叔！”塔娜语重心长道。 弘昭望着塔娜手背上有肉窝窝的胖手：“四叔也是我四叔啊。” “是这样没错，可是四叔最爱的人是我啊！四叔教我读书写字，额娘教我弹琴下棋女红，阿玛教我骑马。弟弟，你得找其他师傅教你。”塔娜性子霸道。 弘昭无奈的托腮看着他的亲姐姐：“真是拿你没办法。额娘说了，姐姐是女孩子，要好好保护。等我去上书房书念的好了，保护姐姐一辈子。” 多么好的弟弟，塔娜感动的转身抱住弘昭。 她衣服穿的做，小短腿下盘不稳，一个不小心把弘昭给扑倒了。 好在苏吉祥在旁边盯着，眼见弘昭往后仰倒，他急忙当肉垫，没让两位小主子摔疼。 类似的事儿在毓庆宫发生过许多次，弘晟在奶嬷嬷怀里看着哥哥姐姐摔成一团，开心的咯咯直笑。 塔娜一把把弘昭扯起来，动作干脆利落：“弘昭，弘晟是在嘲笑咱们吗？” 弘昭认真想了想：“不会的，弘晟天生爱笑，怎么会故意嘲笑咱们。” 佟宛颜抿嘴低头，不去看自己的几个孩子。 都是自己亲生的，不好说出真相伤害两个大胖团子。 弘晟他，就是千真万确的在嘲笑塔娜、弘昭啊！ 万幸弘晟除了偶尔蹦出三两个字，连表达意思的短句都说不出来。不然，被小了三岁的弟弟给嘲笑，多丢人。 康熙拉走了胤礽，说的肯定是朝廷大事。 由石修竹牵线，胤礽和瓜尔佳氏合作的商队，在康熙的允许下带着国书，已经到了俄罗斯境内。 商队由驿站传回来的信，呈到乾清宫的御案前，让康熙双眼泛光，恨不得亲自拿算盘去算盈利了多少。 “保成，朕打算全面开放海禁。不但准许民间出海从事海贸，朝廷也编出船队与海外交易。”吃到甜头的康熙，终于下定决心，不再封锁大清和境外的经济贸易。 外国人能千里迢迢越洋来大清赚钱，他们大清为何要舍去如此大的利益。 第335章 坑爹闺女又挖坑 皇帝说出口的话，再是商量，也是下定决心的决定。 想立弘昭为皇太孙如是，要全面开放海禁亦如是。 胤礽年纪轻，哪怕他对外表现的端方谦和，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内里，他少年人的锐意进取和热血冲劲，半点不少。 胤礽不掩饰的露出惊喜的神情。 “儿子愿意将手里的船队都转交给皇阿玛。”胤礽不假思索道。 康熙笑道：“朕缺你那点东西？你的船队继续当民间用，盈亏自负。你是太子，朕又惯你，私库里不充盈点儿，朕都不放心。” 前几年康熙还为胤礽好奢侈享受有一丝不满，如今他毫不在意。本就是他宠出来的毛病，不能儿子长大了就开始挑这刺儿啊。 胤礽撒娇卖乖道：“皇阿玛心疼儿子。其实，儿子能吃的了苦，衣裳吃食差些无妨。可小颜和几个小胖墩儿得好好养着，亏待不得。养儿方知父母恩，皇阿玛养大儿子不容易啊。” 康熙被他无赖的样子气笑了：“朕看元宝儿和弘昭他们比你好养。就她那几个哥哥，还有佟国纲和他福晋，私房钱不知给塞了多少。真论起来，你手头能用的银票不定有她多。弘昭有朕、塔娜有太后和胤禛，连弘晟一个奶娃娃还有太子妃照看着。朕寻思，你不费多少精力的。” 这么说起来，仿佛很有道理。 胤礽也觉得自己真省事，他万分诚恳道：“皇阿玛，咱们家的人都是好人啊。” 康熙鸡皮疙瘩洒了一地：“朕回去了。弘昭你得好好教，朕瞧他很好。” 胤礽热情洋溢的送康熙出门，顺道把康熙新挂在腰上的羊脂玉佩给顺了过来。 好在他还有当阿玛的自觉，把顺到的玉佩给了弘昭。 他不缺这些玩意儿，往年爱从康熙那儿搜刮东西，是为了向胤褆炫耀。如今胤褆在福州窝着治水匪，他没炫耀的人了，不如给儿子当压箱底的宝贝。 毓庆宫的人，不管是哪一辈，在紫禁城里都要是最受宠的。 弘昭拿了玉佩，先甜甜的谢过胤礽，随后把玉佩往塔娜手里塞。 “姐姐，这个玉佩好看，给你。”弘昭道。 胤礽坐在边上，看的是目瞪口呆：“弘昭，这玉佩是你皇玛法佩戴的，价值连城啊！” 弘昭仰头望他，圆滚滚的眼睛里，透着些嫌弃：“阿玛，好东西才给姐姐。” 弘昭好歹还理了胤礽，塔娜理都不理。 “我不要玉佩，弟弟你戴。”塔娜道。 “额娘，是不是要做新衣裳啦？四叔说下个月带我出宫，看他别庄里养的鱼。”塔娜抱着佟宛颜的腿撒娇。 佟宛颜捏捏她的小肉脸：“同你阿玛说去。你阿玛手下有个绸缎铺子，听说才不久制出了新花样。” “比宫廷织造局的还好看吗？”塔娜眼珠子开始转了。 佟宛颜笑着理了理她的衣领子：“自然是的。最主要的是，花样时新，旁人都没有。” 爱俏的小姑娘，立马转身扑向她阿玛的大腿。 “阿玛呀，你看塔娜这么好看，是不是该穿更好看的新衣裳。”塔娜撒起娇来，跟蜜糖里滚了一圈似的。 胤礽故意板着脸，虽然唇角抑制不住的上翘：“哟，孤的大格格终于眼里有别人了？” “阿玛英俊风流、潇洒倜傥，四叔说阿玛以前在宫里走一圈，宫女们的芳心都随着没了。这么好看的阿玛，塔娜的眼里肯定全是阿玛啊！”塔娜说着说着，还把手臂张开画了个大圈，以示自己的真心。 胤礽眉头一抖，直觉不对。 什么叫他在宫里走一圈，带走宫女一片芳心？ 这闺女生出来，是专门坑他的吧？ “小颜，孤没有。”胤礽捂住塔娜还在嘚吧嘚吧的小嘴，急忙和佟宛颜解释。 佟宛颜看戏似得看着这父女俩儿，眨眨眼不说话。 果不其然，肉墩墩的塔娜，两个手用力的把胤礽手推开。 “阿玛，塔娜要穿新衣裳。和四叔出门，得漂漂亮亮的！”塔娜掐腰脆声道。 那挺着鼓鼓的小肚皮，昂首挺胸，双眸锃亮，理直气壮的样子，活脱脱一个小土匪。 胤礽头疼不已，不怪他不亲自己的娃，实在各个都是坑他的主儿。 “穿穿穿。下午就让人把新料子送进来给你挑。本就是给你做的，还能给别人去了？你个小人儿，蔫坏的，故意给孤挖坑是吧？等你四叔出宫开府了，孤把你一起扔出宫，跟着你四叔住，专坑他去。”胤礽惹不起小土匪道。 塔娜从椅子边上爬上去，扑到胤礽怀里，给他脸颊一个湿漉漉的亲亲。 “额娘说我是随了阿玛，一样聪明！”塔娜哄着胤礽。阿玛真炸毛了，她额娘得揍她的。 胤礽无奈道：“左右你说的都有理。孤和你说清楚，孤的心里只有你额娘，往后不准胡说。” “知道的，阿玛和额娘两情相悦，叫一生一世一双人！”塔娜懂的特别多。 “古怪精灵。”佟宛颜半倚着胤礽的肩膀，嗔笑的对塔娜道。 佟宛颜展颜一笑，周遭瞬间亮堂了。 身后花圃里花枝招展的西洋花，凑在一起也比不过她一人好看。 塔娜坐在胤礽腿上，小胖手扒拉着他的腰，跟着傻乎乎的笑着。 顺道，她还不忘对襁褓里的弘晟道：“弟弟，额娘真好看！” 说制新衣立马就开始制，连同在西院安分度日的两个格格，毓庆宫的主子们都做了春裳。首饰胭脂的，也跟着都分发了些。 佟宛颜、塔娜、石修竹几人，挑的料子肯定是最好的。 布料颜色鲜亮、花样不落俗套，佟宛颜和塔娜一个收不住，各做了八套衣裳，另配了六套首饰。 要知道内务府每月送来的衣裳，也是不少。 好在胤礽财大气粗，这么点银两，在他眼里跟没花钱似得。 只要媳妇儿、闺女开心，他便开心。 石修竹偷摸摸的让佟宛颜给她做件男装，不是清装马褂，而是宽袖长袍，十足的魏晋风。 这批料子里，有一匹竹青色的，颜色轻快，布料也薄而飘逸，很合她的心意。 第336章 笑闹 给石修竹的衣裳做好以后，胤礽眼馋的提前往身上套了试试。 汉服的广袖长袍，原就是宽大、飘逸，如云上散人。 虽然做的是石修竹的尺寸，穿在胤礽身上也行。 胤礽这张脸，穿汉服是极好看的。 肤白如玉、剑眉如墨，星眸鸦羽，从五官到身形，仿若九天之上的仙人。 但是，他没有束发成冠的长发，光脑门的金钱鼠尾辫，配着士人宽袍，怎么瞧怎么滑稽。 佟宛颜直接趴在桌子上大笑，眼泪都快被笑出来。 胤礽别扭的甩甩袖子，沉着脸委屈道：“孤不好看吗？” “爷最好看。”佟宛颜捂着肚子，笑中含泪道。 胤礽脸更黑了：“你在嘲笑孤。铜镜呢？孤亲自看看，难道孤连件汉人衣裳都穿不好看？” 佟宛颜抬手给他指着方向：“夏珠把柜子重新摆了，就在那边，爷你亲自去瞧瞧。” 胤礽怒气冲冲的去找镜子，他那么好看，小颜怎么能笑他呢。 等站到人身长的镜子前时，胤礽傻眼了。 他沉默了，站的笔直一动不动。 过了好久，他委屈巴巴的喊了佟宛颜一声：“孤是大清的太子有什么办法，这鼠尾辫是祖宗留下的啊。弘昭、弘晟以后都这样！” 佟宛颜懵了，她这是把胤礽给委屈坏了？ 心疼自家夫君的佟宛颜，急忙起身，双手把他给翻了个面，拉着他的手往里屋走。 “我也没说什么呀。我和爷生在大清，自然依着大清的规矩活着。汉服有汉服的美，旗装也有旗装的好。重要的是，明君治国、天下安泰，爷说是不是？”佟宛颜细声的宽慰胤礽道。 胤礽自己嫌弃头顶的金钱鼠尾辫，不是一回两回了。自她进毓庆宫以来，至少听过不下十回。 爱美的人却光着头，实在悲伤。 胤礽摸着自己的辫子，羡慕的望着满头珠翠的佟宛颜：“小颜是在安慰孤。” “要不，我改天也做一件，穿着试给爷看？”佟宛颜道。 胤礽低头盯着佟宛颜傲人的身姿，耳朵根发红：“你不合适。还是让太子妃一个人偷偷的穿吧。也就她跟青石板一样平的身材，适合。” 佟宛颜羞恼的抬脚就往胤礽的脚面踩：“大白天的，爷胡说什么呢。爷快把衣裳脱下来，我把针脚收一收，让人送给太子妃去。” 胤礽挑眉把搭在胸前的辫子往后一甩，色气道：“小颜让孤脱衣服，孤立马脱。就算是大白天的，孤也绝不二话。” 胤礽贼不要脸，脸皮愈发的厚。 明明他试的只是外袍，里面还有裹得严严实实的里衣，偏被他说的不正经。 在脸皮厚上，佟宛颜说不过他。 所以，两手往前一伸，佟宛颜索性把胤礽给抱起来，扔到床上，拿绣着牡丹花的白色龙华，把他肩膀捆一道、脚踝捆一道。 “爷躺在床上好好歇息，我过会儿再来陪你。”佟宛颜伸手试试捆绑的松紧，免得让胤礽难受。 胤礽眉开眼笑的被困在被窝里，当个大粽子。 “这是小颜和孤玩儿的情趣吗？孤很喜欢。”明知佟宛颜不是这意思，胤礽偏要使坏浑说。 羞得佟宛颜面色通红，跟煮熟了的虾子似得。 胤礽浑说的后果，就是佟宛颜一时羞怒到忘了他被困在被子里。 过了近一个时辰，才想起来这位爷还在被子里动弹不得。 等她过去解开龙华时，胤礽已经睡着了。 仔细看他的睡颜，眼眶下一片青黑，一看便知是累的不轻。 佟宛颜叹了口气，轻手轻脚的把被子给整好，再燃一支安神香，让他好好睡上一觉。 有时候南院里过的没规矩，还不是为了让人都轻松些。 整天面对着外面的条条框框，走一步想三步，说句话都得在脑子里绕三回的，太辛苦了些。 胤礽醒来时，佟宛颜坐在窗边的桌子前，灯芯晃着暖黄的光，她低头认真的看着书。 简单的一幕，胤礽愣是看痴了。 还是佟宛颜不经意回头时，和他目光对上，才发现他醒来了。 “爷睡醒了？晚膳的时辰已经过了，吃些简单的垫垫肚子？”佟宛颜晚膳也没有吃，仅垫了几块点心。 胤礽是知道她的脾性，有他在时，她肯定等着他一同用膳。 “下两碗臊子面吧。许久没吃些简单的，正好今儿尝尝。”胤礽道。 佟宛颜摇摇头：“爷吃臊子面，我想吃浇了酸菜肉沫的宽面。” “都是面，一样的。”胤礽起身把她手里的书拿走道：“不过，突然想吃酸的，小颜你是不是又有了？” 胤礽有点慌，弘晟还不会在地上跑，再来一个讨债儿子或者闺女，受不住啊。 佟宛颜白他一眼：“只是馋了。两三年内，我是不想再生的。弘晟那回差点儿没折腾走我半条命，一会半会缓不过来。” 胤礽讨好的捏着她手笑道：“孤想的一样。左右有弘昭、弘晟两个在，咱们还年轻，不用急着生一窝的孩子。两个男孩子撑门楣，塔娜被宠着，刚刚好。” “孤不像大哥，让大嫂年年生，不带喘口气儿的。这么多年了，四个闺女，孤瞧着都替大嫂可怜。得亏他去了福州，惠妃忙着念佛，没得时间去教诲大嫂。若不然，又得是鸡飞狗跳的。”胤礽多嘴八卦道。 佟宛颜跟着唠嗑：“鸡飞狗跳不至于，大嫂脾气敦和，和惠妃吵不起来。无非是听着惠妃说道几句，头疼而已。” “不仅头疼，还心疼吧。有时候孤反倒是庆幸，皇额娘走得早。若是活到现在，未必能让皇阿玛一心惦记着好。到时候劳心劳力不得一句夸，反倒猜疑成堆，恐怕更得难受。”胤礽什么话都敢和佟宛颜说。 佟宛颜这句不能接，心里却赞同不已。 别的不提，如果赫舍里皇后仍在，索额图定然比现在行事还霸道。而胤礽作为皇太子，也不能整天和康熙父子亲近。 赫舍里皇后死在了最好的时间，给她的娘家和儿子都留下了帝王的偏心。 第337章 太子惯得 夜里和媳妇儿聊天提到了亲额娘，胤礽第二天跑去找康熙，说梦到皇额娘了。 父子俩儿执手相看泪眼，对着赫舍里皇后的画像，坐在小台阶上可怜兮兮的怀念过往，就差没拿个小酒瓶借酒浇愁。 给石修竹的衣裳送去后，等了小半个月，天气暖和了，她才躲在屋里穿了试试。 试穿的时候，她特意把佟宛颜叫了去。 唯有穿上广袖长袍时，石修竹庆幸这辈子投了个女儿胎。 多好看的长发啊，戴上玉冠，精气神十足。 佟宛颜坐在楠木美人榻上，忍不住想起胤礽给石修竹的评价。青石板一样平，好像打量起来确实不错。 只要把耳洞给遮掩好，石修竹走出去没人会以为她是女子。 凛如青竹，华似芝兰，便该如石修竹现在这样。 “你还做了木屐？”佟宛颜注意到她脚下穿的鞋。 石修竹粲然一笑：“长袍配木屐，这才合适。” “那是不是还得焚香弹琴？”佟宛颜兴味道。 石修竹眼睛一亮，踩着木屐，步伐飞快：“走走走，我让人去把后边园子收拾一下，弹琴给你听。” 院子后面开辟的小花园，姹紫嫣红的花没有几株，反倒是种了青竹和兰草，还有怪石嶙峋。 琴声养心，佟宛颜自己爱弹琴，更爱听石修竹的古琴。 她们俩儿在琴艺上的造诣，犹如大师和蹒跚学步的小儿，佟宛颜自然是那个小儿。 不过，石修竹对弹琴的要求格外严格。得看心情、环境，稍微有点儿不合适，她便不会动琴。 今儿难得她高兴，佟宛颜求之不得。 毓庆宫统共那么点大，古琴的琴声穿透力极强。 走在毓庆宫附近的青石砖道上，听着疏阔的琴音，仿若将压抑的宫廷上空，哗啦一下给撕开一道口子。 进宫给惠妃请安的大福晋，在隔着毓庆宫几道墙的回廊上，听到铮铮琴声，眼含羡慕。 “佟侧福晋是个幸运人儿。”大福晋小声道。 给她引路的宫人顿了顿脚步，只装没听见，继续低着头恭顺的走在前面。 宫里谁人不说毓庆宫的佟侧福晋是有大运道的人，但她们不羡慕。 佟侧福晋路能走的这般顺，是她人聪明，寻常人置于她当初的路，恐怕不死也半残。 不能光想着人家现在过的好，忘了以前过的有多艰难。 大福晋进宫听惠妃唠叨的事儿，佟宛颜是隔了几天去宁寿宫给太后请安时知道的。 听说是惠妃前一晚做了噩梦，梦到胤褆在福州遇险，吓得她整夜不敢睡。第二天匆匆传大福晋进宫，骂她拴不住男人，让胤褆连家都不愿意呆。 大福晋委屈的不得了，她一个人留在京城就容易么。 不单要记得进宫给婆婆请安，在府里除了照顾四个亲闺女，还得顾好胤褆的小妾们。除此之外，月月要给胤褆写信寄东西送去福州、做好贤妻的本分。 以为这些就完了吗？ 身为主母，还要打理名下的铺子，开源节流。那是几十个铺子，单单听掌柜的汇报，就得耗上三两天。 胤褆不在京城，作为他的福晋，大福晋要做好礼节走动。什么人家送什么东西，不能碰了人的忌讳，得送礼送的投其所好。不是成为皇子福晋，所有人就得供着她。 宗室里的老亲王们可不在少数，还有朝中重臣、胤褆的门人。这些亲戚、同僚之间的关系，都要好好维系，不能生疏了去。 纵然有奴仆搭把手，把粗活给做了，但让大福晋殚精竭虑的事不在少数。 往常能和胤褆有商有量的，现在全她一个人做了，人直接瘦了好几圈，比饿肚子减肥有用多了。 太后说给佟宛颜听时，顺道把大福晋的委屈全说了一遍。 佟宛颜点头称是，太后为孙媳想的很周全。 可是，再周全又能怎么样。太后不是康熙的生母，不好插手康熙后宫的事儿。至多是在大福晋进宫时，赏她几样东西，夸几句孝顺，旁的是不能再有了。 佟宛颜听太后把牢骚说完后，乖巧笑道：“大嫂一个人再累些，好歹心上轻松。大阿哥在福州有我两个哥哥再，万万不会出事儿。若是大阿哥在京城，惠妃定是要天天催着给她生孙儿的。如今人不在京城，惠妃可催不着。” 太后一听，拍手道说的不错。 老太太慈眉善目的，满是庆幸的看着佟宛颜：“幸亏你是个有福气的，进宫便是龙凤胎，隔了两年又有了弘晟。不论是宫里还是宫外，有子嗣的总比没有的过的好，有儿子的总比没儿子的过的好。尤其是皇家。” 佟宛颜也感慨道：“确实如此。若是起先没有塔娜、弘昭，如今不定是怎么样的境地。” 说不定啊，她还是佟家旁系的庶女，认祖归宗等到下辈子去。 佟宛颜与太后聊得总是很投机，两人蒙语嘀嘀咕咕的，屋里伺候的宫婢们听的云里雾里。只知道太后心情好，笑的午饭能多吃几口，不让太医为难。 嘉荣和硕格格就是在这时候来宁寿宫，给太后请安的。 手握重权的亲王妹妹，嫁的是皇上宠臣，嘉荣和硕格格日子过的一帆风顺。除了进宫的趟数比出嫁前少，其他样样顺心。 太后看到她也很高兴，爽朗性子的姑娘，太后都喜欢。 陪太后用过膳后，嘉荣和硕格格和佟宛颜一起回毓庆宫。 “转过年后几个月不见你，你是胖了？”佟宛颜捏着嘉荣和硕格格的腰间软肉，不见外的直言道。 嘉荣和硕格格娇滴滴的瞪她一眼，从鹅蛋形变成椭圆形的脸上，满是日子安逸的舒畅。 “你被太子惯得愈发蔫坏了。我家爷说，我这是丰腴，富态美，可好看了。”嘉荣和硕格格是来秀恩爱的。 整天给别人撒糖的佟宛颜，一点儿不醋她：“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嫌弃挺着大肚子时，哥哥不也说你最好看！” 嘉荣和硕格格笑嘻嘻的，她喜欢听这话。 “我是来给你报喜的。我怀孕了。”嘉荣和硕格格摸着不显怀的肚子，笑弯了眼道。 第338章 送子观音 佟宛颜傻眼了，弘晟和嘉荣和硕格格的儿子是一起出生的，前后差了不到一个月。 这才多久，大半年时间而已，已经开始怀第二胎了！ “你这速度是不是快了些？”佟宛颜扶着她坐下，把宫婢端上来的酸梅汤挪到一边去。 夏珠机灵的出去，让小厨房送一杯去了腥的羊奶过来。 嘉荣和硕格格眼馋的望着白瓷盏子里紫红色的酸梅汤，色泽透亮，酸甜开胃的味儿引的她肚子发饿。 “是啊，前后只隔了半年。你那时候把该注意的都告诉我了，我和爷记在心里。奈何总有意外，有一回忘了喝，偏就中了。不过，阿玛、额娘知道后心里高兴，我身子骨也好，还能撑得住。”嘉荣和硕格格知道佟宛颜关心她，心里暖洋洋的。 她开心的拉着佟宛颜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正好满三个月，大夫说胎坐稳了，我就等不及的进宫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虽然在家里过的也好，可爷忙差事，我一个人在府里偶尔无聊的很。要不是这胎来的不凑巧，我肯定三天两头的进宫找你说话。太子过年时还嘱咐我多陪你，别让太子妃勾着你呢！” 佟宛颜道：“别听我家爷胡说，太子妃品行高洁，是个好人。” “打从太子妃进宫，夸她的人从神武门门口能排到城郊去。往常那些难缠挑剔的宗室老福晋们，对她赞不绝口的。这样的人物，不简单。”嘉荣和硕格格和宗亲福晋们走的近，听的全是说太子妃好的。 全大清最称职的正室，堪为正室典范，有母仪天下之气度。真是什么样的好词，都往石修竹身上堆。 见惯了后宅争斗的嘉荣和硕格格，在府里时格外担心她傻白甜的小姐妹。 别被太子妃给卖了，还帮她数钱。 “你不信我总得信我家爷啊。但凡太子妃有丁点儿不好，他都能闹起来。他同你说，还不是吃醋我与太子妃关系好，陪他的时间少了些。”佟宛颜道。 嘉荣和硕格格语重心长道：“男人再精明，在女人上也会栽跟头。我过年时见太子妃，也觉着她行事大度，是个好相与的。可回去与我嫂子一说，这女人的心啊哪里是能随意大度起来的。若非你是我好友，还是我夫君的妹妹，我作为正室的也瞧你不顺眼。” “怎么说？”佟宛颜抿一口茶水。 “家世好、才貌双全、还有子女在膝下，哪个正室遇上了不防着恨着的。普通人家还有嫡庶之分，唯独宫里没有。就弘昭讨皇上的喜欢样儿，等太子妃有了嫡子后，心里能不多想？”嘉荣和硕格格心里担忧的火急火燎。 历朝历代，没见哪个当皇后的，愿意眼睁睁看着宠妃的儿子去当下任皇帝。 “再大度的女人，遇到子女的事，也会变得锱铢必较。”嘉荣和硕格格最后总结道。 佟宛颜起身给她捏捏肩：“近些天你都没睡好吧。瞧你有些急躁，怀了孩子做母亲总是受累。” 嘉荣和硕格格像只充足了气的皮球，被佟宛颜慢条斯理的一戳，泄了气没脾气。 “你可让我省点心吧。我还想着多生几个儿子，去尚你家的大格格。女大三抱金砖，抱两块金砖我都乐意。”嘉荣和硕格格可想和佟宛颜结亲家了。 佟宛颜不好和嘉荣和硕格格说，太子妃在外面是雍容典雅的大清女性典范，关起门搁在院子里压根是个洒脱的大老爷们儿。 有些人投错了胎，生成女儿身也没法儿当个女子活着。 让她和男子谈情说爱，比要了命还难。 佟宛颜更不好说的是，胤礽压根没有和石修竹远房。每回初一、十五去石修竹屋里，石修竹蹲马步蹲的想上吊踢凳子。 这些秘事，再是关系好的人都不能提。只能自个儿心里清楚，藏着瞒着直到带到棺材里。 佟宛颜转移话题道：“你生个闺女嫁给我儿子不也成。我不是给儿子送侍妾的恶婆婆，你尽管放心。” “皇家规矩大，还是算了。除非后辈们真看对眼了，否则我是不想的。”嘉荣和硕格格顺着佟宛颜的话道。 “不对，我是与你说太子妃呢。”嘉荣和硕格格不是好糊弄的。 佟宛颜把温热的羊奶端到她手边：“要不要我喂你喝？” 嘉荣和硕格格不见外的嘴往杯子沿凑，真就着佟宛颜的手喝了一口。 “我瞧嫂子你的喜事不止一件吧？”佟宛颜道。 一孕傻三年的嘉荣和硕格格还是被带偏了，她兴致高昂道：“你最聪明。二弟妹也有喜了，时间比我晚差不多一个月，估摸着是二弟临走前时的。” 多兰郡主聪明且善武，和佟瑞塔简直是天作之合的一对。 他们俩儿凑在一起时，谁也插不进去。 新婚夫妇能有喜事，是再好不过的事儿了。 “真好，孕事连连的，是佟家兴盛之兆。”佟宛颜说的当然是佟国柱这一脉。 嘉荣和硕格格连连点头，随之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瞥了佟宛颜好几眼。 那小眼神欲说还休，好奇的佟宛颜心直痒痒。 “有事儿找我？”佟宛颜一猜一个准。 嘉荣和硕格格欣喜的露齿笑道：“还是妹妹最懂我。嫁人后我脾气好了许多，和各家福晋走动的也比未出阁前多。打从前两年起，京里就若有若无的传言你是福星。可巧，我和二弟妹在孕事上都没有为难的。那些子嗣不丰的福晋们便想着，是不是妹妹福泽我们家，且我与妹妹关系好，这才事事如意。” “前阵子我赴赏花宴时，有人起了头说，若是可以，能不能请你赐个观音佛像给她们。” 佟宛颜赧然不已，她纳罕道：“合着我在各家福晋眼里，成了送子观音？” “差不多的事儿。这源头呢，还是在三福晋身上。她往娘家递的消息，说与你亲近总有福气福泽，让董鄂氏的人千万不要与佟家有冲撞。”嘉荣和硕格格道。 佟宛颜扶额道：“那她们怎的不想想，近水楼台的三福晋也尚未有孕啊。” 嘉荣和硕格格笑道：“病急乱投医呗。谁让你是潭柘寺大师亲自认证的有大福气之人。” 第339章 嘉荣和硕格格真从佟宛颜那里请了一个白玉雕的送子观音，开开心心的出宫去。 物以稀为贵，她可不会傻到让佟宛颜给她一马车的送子观音。 那样对佛祖有失尊重，且别人也不稀罕。 佟启年下朝后在家里逗儿子，见自家媳妇儿早早回来，不禁讶异。 “今儿没在毓庆宫呆到宫里下钥再出来，真是稀奇。”佟启年打趣道。 嘉荣和硕格格一拍脑袋，跺脚道：“我就说忘了什么呢。” 佟启年宠溺的望向她，眼里配合的露出询问的光：“忘了就忘了，别拍脑袋给拍傻了。” 嘉荣和硕格格气呼呼道：“小颜这个小坏蛋，谁对她好些她就全心全意信着谁。我好不容易进趟宫提醒她，得小心着太子妃，结果她尽忽悠我，把话茬子绕过去。我去时，春雀正好从太子妃那儿把弘晟阿哥接过来。当时我就心里担忧，太子妃如今笼络弘晟，往后离间她们母子感情可如何是好。” 佟启年让人把孩子抱下去，他得先哄面前的大孩子。 “侧福晋自幼聪慧，不会识人不明。我知道你是担忧她，后院纷争我也见过。但是，世间总有品行高洁之人，或是不爱争风吃醋之人。太子妃的行事风格我听过些许，很是敞亮，奖罚分明，处处依着规矩来。侧福晋做事从来不任性妄为，处处合乎宫规，哪怕太子妃有想法也成不了事。”佟启年耐心给嘉荣和硕格格分析着。 嘉荣和硕格格保留着孕妇的任性：“小颜还是你妹妹呢，怎么不见你夸她如此。反倒是没见过几面的太子妃，得你推崇备至。” 佟启年轻笑出声：“格格真是可爱。” “别拿我当小孩子哄。我与小颜不是别人家那种关系一般的姑嫂，我把她当亲妹妹疼呢。”嘉荣和硕格格道。 “难道侧福晋就不是我的亲妹妹了？推崇太子妃，是她实属有大才。即便能见到的少，但管中窥豹可知一二。若她生为男儿，必是能封侯拜相的人物。侧福晋自是千好万好，却在心性上不如太子妃疏阔。”佟启年道。 见嘉荣和硕格格还有些迷糊，佟启年道：“简单来说，太子妃读的是诸子百家、治国为官，侧福晋学的是诗词书画、理家为妻。侧福晋在女子中眼界已经是格外开阔，但和正儿八经受官吏教育的终究不同。” 嘉荣和硕格格摆摆手：“爷有大才，是皇上亲口夸过的再世诸葛。太子爷也是明智之人，手段不浅。你们都放心的人，我还能不信么。你说了那么多，总之意思就是把太子妃当个男人看。男子不会对男子争风吃醋，只想建功立业。后宫又不能干政，太子妃要有大志，必须得靠着太子。而小颜是个惹人疼的姑娘，太子妃必然是喜爱的。” “福晋总结的是。”佟启年给面子的赞道。 嘉荣和硕格格两颊嫣红，鼓着腮帮子泄气道：“一会儿格格一会儿福晋的，我快给你绕晕了。事情说开了，我也不用夜夜睡不安稳的去担忧。小颜也是，掰开了和我说清楚便好，偏要糊弄我。” 佟启年乐得眉眼温柔，他就是要把妻子宠的还像未出嫁时一样。 他提醒道：“她在宫里啊。” 宫里连块砖都可能是会偷听学舌的探子，非议太子妃的话，哪能说出口。谨言慎行，是宫里每一个人谨记的话。 嘉荣和硕格格娇气的扭身，不理佟启年：“又是嫌我笨了。 第340章 做了件好事 嘉荣和硕格格和多兰郡主的喜讯，在几天后报给了贵妃，让宫里知道了这喜讯。 康熙给面子的开库房给赏赐，让京城的人再一次认识到佟家有多受宠。 想想太子妃嫁进宫快一年了，康熙忍不住暗戳戳把胤礽喊过去。 “太子妃还没传出喜讯？”康熙数着日子，有点焦急。宫里派去的嬷嬷，提前几年就给石修竹调理身子，应当是个易孕的体质。 胤礽斜眼看康熙，被康熙拍了一巴掌：“什么眼神啊。” “皇阿玛，前儿惠妃训大嫂生不出儿子。您怎么也一样啊！太子妃怀不怀不打紧，您不是有弘昭么。”胤礽嘶了一声，脑袋被拍的有点疼。 “朕关心你还关心错了不成？你不会给太子妃下了避子药吧！”康熙心里一惊，觉得胤礽真能干出这种事儿。 胤礽龇龇牙：“儿子能那么混账不成。” 他是根本连碰都没碰！ 胤礽在康熙面前不说谎话，康熙信他。 “朕就随便问问，没旁的意思。既然没有子嗣缘分，也不用急。”康熙心里暗松一口气。 说实在的，康熙也不想有人威胁到弘昭的地位。 没有偏心的人的时候，想的自然是能者居之。可心偏了，眼里便不愿看到别人。 胤礽得了准话，笑的开心。 康熙见状连忙补充道：“若是有嫡子，教导的好也是可以。汉家讲究嫡系正统。” “皇阿玛，咱们是满人。”胤礽说道。这时候，他倒是忘了自己平日里多么推崇儒学。 康熙愣了愣，欣慰笑了：“帝王之道合该如此，顺你者昌。” 胤礽作揖拱拱手，亲近撒娇道：“分明是皇阿玛疼爱弘昭，儿子相信皇阿玛的眼光。您瞧，儿子可不是被您教的最好。” 他骄傲的模样，带着少年的不可一世。 康熙最吃胤礽这招，当即大笑出声，好心情溢于言表。 趁着康熙心情大好，胤礽扭捏道：“皇阿玛，雅尔江阿想去福州。他求到儿子这儿来了，儿子搁了小半个月才同您说。” 康熙惊讶道：“你不是从小与他不对付。朕记得前几年你与他赛马时，还把人按在地上打。” 胤礽更扭捏了，他眼睛左右乱瞟：“他比胤祉还小，孤是他堂兄，不能总欺负一孩子。” 康熙不信：“说实话吧。” 胤礽双手一摊，实打实道：“还不是他在宫外和佟启年看对了眼。前阵子，嘉荣从小颜那儿求了个送子观音回去，转手送给了雅尔江阿的福晋。好巧不巧，第二天他福晋被诊出怀孕，把他给高兴坏了，跑我这儿道谢。我顺口刺了他一句，儿子快有了，还身无寸功，怪不得简亲王不给他请封世子。” 后边的话不用说，康熙都懂了。 雅尔江阿从小在上书房长大，学的和皇子一般无二，能激的他奋发向上，简亲王恐怕得亲自给胤礽送礼。 “你倒是做了件好事。”康熙道。 胤礽道：“儿子做的好事可多了，雅尔江阿的算什么。不过，福州没什么大事儿，一个两个的往那边跑，是不是不合适？” 康熙把离手边最近的折子拿给胤礽：“自己看。” 胤礽翻开折子一看，狭长的凤眼瞪成了圆滚滚。 第341章 七月 福州那边真的闹出事儿了。 水匪和当地的豪绅勾结在一起，还有前朝遗留势力上蹿下跳，一时之间闹腾的不得了。 论武力，佟瑞塔等人几个大炮一轰，肯定能把那群人全送去见阎王。 但是，水匪们不傻啊。 他们和普通百姓混迹在一起，而且没事儿在水上带着。 大炮能在陆地轰炸，对水面真没多少办法。 福州知府有投靠水匪的迹象，官中船只借给佟瑞塔他们，他们也不敢用。 谁知道会不会使坏。 “那雅尔江阿过去，会不会添乱？虽然儿子和他不对付，最近才有讲和的迹象。可是让他去送命，还是不会的。”胤礽道。 康熙道：“保清都能在福州，雅尔江阿如何去不得。虽然麻烦了些，但麻烦的主要是将不臣之心的官员斩杀后，安排哪些有力之人主事。雅尔江阿在这方面颇有能力，让他过去协助正好。等福州平乱安稳后，简亲王也能理直气壮的给他亲封世子。” “皇阿玛深谋远虑，儿子佩服。”胤礽给康熙戴顶高帽道。 雅尔江阿接到去福州的旨意后，高兴的亲了他福晋好几口。 “太子其实人挺好的！”雅尔江阿道。 他福晋出自瓜尔佳氏，和石修竹是堂姐妹，自幼关系还不错，自然希望雅尔江阿不和太子关系太差。 “等爷回来了，妾身得去毓庆宫拜见太子妃，道声谢呢。”雅尔江阿福晋笑道。 雅尔江阿道：“佟侧福晋也得去谢。” “妾身晓得的。左右都是和善人，爷放心吧。”雅尔江阿福晋道。 意料之外的给胤礽少了个宗室敌对之人，佟宛颜知道后，一笑而过。 如今的局势已经照历史时改了许多，往后如何全靠人力所为。 不论成败，尽力就好。 哪怕再来一次废太子，也是不怕的。 佟宛颜心态稳的很，见谁都是笑盈盈的模样。 弘晟粘着她，每每佟宛颜出门时，身后总跟着大小不一的三个胖团子。 各个容貌精致，除了黑心眼儿的人，人人见到都欢喜。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没有诡计阴谋的美。这样坦荡自在的心境，在后宫里太难得了。 日子一天天轻松的过去，由春到夏的那段时间，塔娜常被胤禛带出宫去庄子里玩儿。 还好日头不算晒，否则就要从白面团子变成黑炭团子了。 饶是如此，她一个人但看不算什么，和弘昭、弘晟站在一起时，黑了不止一点儿。 等初夏到了，塔娜就被拘着不给出门，和弘昭一起读书。 弘昭学什么她就学什么，不因为是个女孩儿，便有区别。 康熙也是这意思，除非塔娜不喜，否则教导弘昭的师傅要对塔娜一视同仁。 大清未来的固伦格格，不能只知女红，心无韬略。 七月时，康熙和胤礽之间又发生一件大事。 被胤礽逐渐疏远了的索额图，为表对胤礽的忠心，竟然出了个昏招。 他吩咐礼部向康熙奏报今年祭祀奉先殿仪注安排，并上奏请求把胤礽的拜褥也放在大殿的门槛之内。 康熙看到这奏折时，当场气不可竭，吓得在旁伺候的梁九功缩着头，都不敢上前吱声。 第342章 皮厚的胤礽 清入关后，顺治十三年时在紫禁城内景运门东北建立奉献殿。祭礼奉献殿，是爱新觉罗氏的家祭。 建殿第二年立下规矩，每年由皇帝出席亲祭，或是由皇子代祭。 索额图让礼部这么做，没有瞒着掖着，坦荡荡的提醒着康熙，太子长大了，儿子都两个了，该放权给他了。 若非对胤礽满意至极，又深深信任，康熙定然要对胤礽有诸多猜忌。 比如，太子不满当前权势，想要对他取而代之。 “传太子过来。”康熙连灌了两口冷茶，把火气压下去。 胤礽正在和胤禛聊海运的事，乾清宫的小太监过来时，他还有些纳闷。 近日没什么事儿，皇阿玛突然召见他要干嘛。 胤礽满怀疑惑的跟着小太监走去乾清宫，距离不远，用不着坐轿撵。 出了阿哥所，在没人的宫道上，胤礽向小太监打听，康熙召他所为何事。 小太监也不大清楚，只能语焉不详的说，皇上震怒、心情不好。 “儿臣叩见皇阿玛。”心里没底直突突的胤礽，进了乾清宫十分规矩的给康熙行礼请安。 一举一动没有半分不敬，好看的凤眸露着担忧。 “保成啊，你自己来看看。”康熙让胤礽自个儿看。 一目十行，看完言辞可称大逆不道的奏折，胤礽急忙仓惶的跪下，低头叩首。 “皇阿玛，儿臣绝无此心。您春秋鼎盛，祭礼奉献殿远轮不到儿臣。”胤礽真没有那心思。 政事已经够忙了，他还想留点儿时间多陪陪娇妻爱子。 康熙沉默半晌，在胤礽额头渗汗时，叫了起。 “索额图他年纪大了。”康熙暗示道。 胤礽和索额图到底有几分亲戚情分，况且索额图除了私心，也确实尽心帮了许多忙。 胤礽道：“赫舍里氏后辈青黄不接，难免全族倚靠着索额图。索额图忙里出错，该罚。” “你啊，还是太重情了。”康熙嘴上说着怪罪，神情却放松了几分。 胤礽真要是不留情的割舍了索额图，康熙又该担心他太冷漠，往后登基了不能友爱照顾兄弟。 深知康熙心思的胤礽，面含愧疚的低下头，拧起来的眉毛，表现着他内心的难熬。 “朕让你过来，就是想让你知道索额图如今的心思。人心易变，尤其是大权在握多年。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佟国舅那样清醒，拎的清自己位置。”康熙语重心长的教导着，顺带不忘再夸自己母族一把。 “国舅是皇阿玛的舅舅，心系大清、忠诚于您，旁人当然是比不得。而且，佟家子弟各个出息，不愧是满族老姓。”胤礽与有荣焉的跟着康熙一起说佟国纲的好话，恨不得把人给夸到天上去。 康熙乐的笑出声：“你是想着元宝儿吧。” 胤礽怪不好意思的腼腆羞涩道：“儿子对小颜的心思，皇阿玛您是知道的。您夸儿子的岳父，儿子肯定要跟着夸啊。” 胤礽拘泥于儿女情长的小心思，像个没长大的少年。 康熙的神色从帝王威严，瞬间融化成为父的慈爱。 “好在石文炳心大，国舅也知道分寸，不然依着你这么做，朕得为你收拾不知多少烂摊子。”康熙道。 警报解除，胤礽又恢复他在康熙面前的自在小儿样。 “皇阿玛，您的眼光最好，挑的人肯定是没问题。昨儿还听小颜说，汉语有句话叫：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儿子得靠您仔细盯着！”胤礽露齿皮厚的笑着道。 康熙给他一记白眼：“你有儿有女，好意思让朕给你擦屁股？” 胤礽道：“皇阿玛，您这话有点儿不文雅啊。” “给你气的。行了，打哪儿来回哪儿去。朕这儿忙的很，你顺便带些奏折回去，给朕多分担分担。”康熙划拉一堆不算重要的折子，让梁九功亲自送胤礽回去。 第343章 家和万事兴 胤礽嬉皮笑脸的全须全尾从乾清宫出来，暗处里盯梢的人，皱着眉头很是不解。 等胤礽人影从走道消失，躲在暗处的人蹑手蹑脚走另一条道，去往后宫的方向。 不一会儿，一个容貌平平的小太监，打外边回来，给候在乾清宫门口的梁九功回话。 殿内，康熙坐在宽大的椅子上，面无表情。 “惠妃啊。”康熙转着食指上戴的玉扳指，神色不明。 梁九功弓着身子，安静的站在角落阴影处候着。 他不吱声，便仿佛没那个人站在那儿。 胤礽神情轻松的从乾清宫一路逛回毓庆宫，随手摘些好看的花，竟然摘了一大束，看着颇为壮观。 恰巧玄鸟在外面玩腻了飞回来，嘴上衔着一枝花，和胤礽撞上了。 一个是孤零零的一朵，一个是满满的一团花，玄鸟黑豆的眼睛仿佛闪着泪光。 男主人真是越来越过分了，竟然和它一只鸟争宠。 玄鸟气呼呼从胤礽头顶飞过，先他去见佟宛颜。 不然，晚了一步后，它的花美人就看不入眼了。 玄鸟抖着头顶鹅黄色的羽毛，衔着花放在佟宛颜手上：“鲜花赠美人，美人儿越来越好看。” 佟宛颜笑眼盈盈：“你整天跟着塔娜读书，学的到不比人少。” “小美人聪明，鸟也聪明。”玄鸟被塔娜扑着揪了几次毛后，不得不改口。 “美人儿，有人在外面沾花惹草。”玄鸟小细爪子抓在笼子里的小铁杆儿上，特意压小了声音告状。 它无中生有，一点儿底气没有。 佟宛颜耳尖轻轻动了动，她听到了胤礽的脚步声，还有御花园才有的那株牡丹花香。 “夫子教的正直道德你是学不到，胡言乱语倒是自学成才。一个鸟儿成精了，不往正道上走，偏学歪门邪道的。小心哪天孤让人扒光了你的毛，煮了喂宁寿宫的胖猫儿吃。”胤礽推开门，一手抱着花，那模样真是迷死人了。 佟宛颜眼冒痴迷，晕乎乎的起身到他面前，顺手就搂搂抱抱，再捏捏腰。 玄鸟看的怀疑鸟生，人长的好看就能这样嘛？ 它也是个好看的鸟啊！ “顺路看到花开的好看，就想摘下送到你面前让你看。谁知一路走来，好看的数不胜数，一不小心攒成一大捧。”胤礽把花束递到佟宛颜面前，含笑柔声道。 声声温柔，可谓是柔情似蜜。 佟宛颜两颊醉的酡红，娇滴滴道：“爷挑的花儿，果真是最好看的。” “不及你半分。”胤礽道。 玄鸟气怒的把小盆里的瓜子儿嗑的咔擦清脆响，然后气呼呼的飞出去了。 皇宫之大，它能去的地方可多了。 不过，在飞出去前，它蔫坏的把盛着瓜子壳儿的铜盆给一翅膀掀下去，闹的动静小。 “巴掌大的一只，脾气倒是挺大。”胤礽好笑道。 佟宛颜接过花束，让春雀拿来一个白瓷花瓶和小一点儿的长颈瓶口烟青色瓷花瓶。 玄鸟和胤礽送的花儿，各放一个花瓶里，谁也不受偏宠。 “听四弟妹说，皇阿玛急传您去乾清宫？”佟宛颜拉着胤礽去里屋的美人榻坐下：“爷这神色，着实是累了。” 胤礽踢了靴子，往榻上一趟。 在外边刻意摆出的轻松神色，此时只剩疲累。 “索额图又出了昏招，惹的皇阿玛大动肝火。得亏孤机灵，近年来又事事做的无可挑剔。否则，这把火得烧在孤身上。”胤礽捏了捏鼻梁，伴君如伴虎，纵然他是皇阿玛的亲儿子，也要一样的小心翼翼。 佟宛颜心里咯噔一声，今年是康熙三十三年了。史书上说，康熙废太子之心，就是从这一年扎根的。 “爷和皇阿玛历来父子情深，总不会为了外臣而有损。”佟宛颜小心试探道。 胤礽不疑有他，直接道：“祭礼奉先殿，你是知道的吧？” 佟宛颜点点头，双手不知抹了什么药膏，搓揉后敷在胤礽眼上，清凉舒服，味道清新舒心的很。 “索额图让礼部上折子，提议祭礼时把孤的拜褥和皇阿玛的一同放在殿内。这么些年来，孤的拜褥向来放在大殿门槛外，偏生今年他想出这么一招。他是什么意思？想提醒皇阿玛孤势力有成，子嗣也有后继，可以去接皇阿玛的位子了？不说皇阿玛心有宏图霸业要实现，孤如今也担不了那位子。皇阿玛愿意当皇帝，孤愿意当太子，这相安无事、父慈子孝的多好。他横插一脚，指不定还以为帮了孤多大的忙，孤得去承他的情。”胤礽道。 他对自己的路规划的很清楚，康熙愿意什么时候退位，他就什么时候接。左右他不犯事，后边的弟弟们才能比不过他，这太子之位就稳当当的。若是运气不好，他死在了前边，还有弘昭这个肖似胞兄的儿子在，皇位还是他毓庆宫的。 既然是锅里煮熟了的鸭子，他何必去汲汲营营，多一道心急篡位的形象。 胤礽心定，索额图却不是。 索额图想要拱胤礽上位，再混一次从龙之功，保家族百年昌盛。 且他不信，胤礽明可以一步登天，还能拒了大权在握的诱惑。 佟宛颜用柔情和子女磨去了胤礽急功近利的心，而索额图记忆里的胤礽还是当年骄纵专断模样。 他和胤礽之间，早已背道而驰。 “为官为宰，总想着名留青史、位极人臣、荫蔽家人。索额图是赫舍里氏的族长，从小学的就是这些。他想的自然和爷想的不同。爷自幼得皇阿玛亲自教导，心怀的是天下安稳，是对皇阿玛的孝敬忠诚之心。父与子、君与臣，站的位置高度不同，眼界如何能一样。” “小颜说的是极。你看你一个女子都懂的，朝堂上的大臣食君俸禄却不懂这些。他们总想着借孤这太子之名，做些让他们有光的事儿。他们想着搏一搏搏出个富贵，也不看孤想不想随他们的心。”胤礽话里尽是对朝臣小心思的不屑。 佟宛颜莞尔一笑：“我是不求功名利禄，只求家和万事兴。” 第344章 抽身而退 心怀多疑的康熙，没有任何意外的让毓庆宫的暗卫，偷听了这一幕对话。 他心里焦急的跟在热铁上烫一样，坐立不安的。 等暗卫写了折子呈上后，他打开折子的手控制不住的发颤。 希望保成不要让他失望啊。 暗卫一字不落的将胤礽和佟宛颜的对话写在折子里，甚至连玄鸟的呱噪也写了进去。 拎着心一目十行的看完后，康熙眼角的褶子笑成了菊花状。 他没有白疼保成和元宝儿这两个孩子！ 康熙心情的转变，梁九功体会的是最清楚。 刚才还寒冰入冬，现在已是热夏还暖。 “去把内务府新得的燕盏包好了给佟侧福晋送过去，还有一匣子红宝石一并带去。朕记得上回太子看中了一个砚台，朕没舍得给他。这回顺了他的心，笔墨纸砚配齐了给他。”康熙话里掩不住的声音轻快。 梁九功连连应声，主子爷心情好，就是对他们做奴才的最大的赏赐。 想着前几日明珠让人给他递过来的地契和选的义子，梁九功心里有了决断。 明珠不知道自己断了梁九功这条路，他还沾沾自喜的让自己福晋过几天去宫里给惠妃请安，打听下情况。 如今诸位阿哥尚未立得起来，大阿哥远在福州，皇上哪怕心里有气也不会在朝堂上表露出来。等过了几个月或者几年，那时候有的太子受的。 明珠捋着自己的美须，觉得自己甚是聪明。 索额图那个老滑头，敌对互斗了这么多年，还不是进了他的陷阱，主动去坑了太子却不自知。 所谓多做多错，索额图如是，明珠和惠妃亦如是。半斤八两的，谁也说不得谁。 康熙把七月拜褥事件按下不提，朝堂上屡屡夸奖胤禛，贬谪索额图一脉官员。 最后逼得索额图实在受不住，求到了胤礽面前。 胤礽没有多说，只说了句：“舅公，你年纪大了。” 告老还乡，才能锦衣而归。 索额图不是真蠢，急切归急切，被敲醒了，立马浑身冷汗直冒。 他深深朝胤礽鞠了一躬：“太子长大了，奴才该退下了。” 后边用不着胤礽提醒，索额图好歹是当了几十年权臣的人。既然决定了要告老还乡，收尾的事情做的漂漂亮亮。那些不顶用拖后腿的手下，他亲手全给折了，连隔房的侄子都没手软。 康熙重情的时候也挺重感情，索额图好赖是陪他度过斗鳌拜、削三番的人，这么多年除了偶尔撺掇胤礽往前窜、再贪权了点，没其他大毛病。 人都不在朝堂上了，临走还没给他添乱，康熙念得便是以往的情分和立下的功劳。 索额图上了六次折子，康熙才舍不得的准了。两人执手相看泪眼，一人是明君、一人是贤臣。史书上，必定要为此记上一笔君臣情深，全了两人的做戏。 索额图往后一退，轻轻松松的回家享福，却可怜了上蹿下跳的纳兰明珠。 朝堂讲究平衡，现在索额图的势力蛰伏了，明珠一派变的格外显眼。 何况，当初索额图怎么也是帮着太子，是正道。 明珠护着大阿哥作甚？难道想要给大阿哥谋取皇位？ 第345章 烈火烹油 知情的人，如佟国纲、石文炳等人，在索额图退下后，愈发的是往做实事的路上走。 不但如此，他们在朝中还帮着照应赫舍里氏能力不错的晚辈官员，算是替胤礽感激索额图前十几年的照应之情。 见自己退下后，赫舍里氏一族的发展没有一落千丈，反倒是稳打稳扎，索额图真正过起了养老日子。 那日子，真的是比天不亮就上朝，一年休不了几天，过得舒服太多了。 太子一派的人秉着低调做实事的心，一桩桩政绩垒起来，看的康熙大乐。 但是，帝王讲究的是喜怒不形于色。他越是看重谁，交托的任务便越重，要求也越严厉。百炼成钢，便是康熙为人父的心。 明珠却以为是他拐弯抹角怂恿索额图插手祭礼奉献殿一事，让康熙对胤礽厌了。 没了索额图，他纳兰明珠就是大清第一权臣啊，走路可以得瑟的横着走。 本就不如索额图的明珠，乐昏了脑袋后，做的事一件不如件。 莫名的，养老在家的索额图，得了康熙好些赏赐。 有对比才有差别，索额图比明珠真的是靠谱太多了。 明珠得瑟起来的后果，就是在他福晋去了宫里，和惠妃确认没事儿的两个月后，他被康熙给当朝训斥了。 这显然只是一个开始，没想让胤褆有机会的康熙，怎么也不会给朝臣偏向长子可能。 以前索额图、明珠互相压制，偶尔抬抬胤褆，磨磨胤礽的脾性手段可以。但让明珠一家独大，绝不可能。 明珠不知道他开始糟反噬了，即使被康熙训了，他依旧死性不改，以胤褆为名给自己拉帮结派。 那手腕技巧，直接让康熙找人眷录下来，一条条说给胤礽听。 估摸着等哪天全说完，明珠连审都不用审，麻利的去领罪状、进大牢了。 朝堂上就那么点事儿，太伤头脑的，胤礽不会拿去与佟宛颜说。 佟宛颜也没想着自己能当一朝太子的幕僚，她可没有那能耐。 就连胜过世间万千男子的石修竹，也不过是替胤礽做好太子妃的本分，再偶尔提些旁的。太过了的事情，她对当前朝堂局势了解的到底是少，没法儿给出最正确的建议。 有康熙手把手教，还有佟国纲、石文炳、索额图等历经三朝的老臣在旁传道授业解惑，胤礽在政事上向来有天分，用不着担心。 人心所向，太子之位固若金汤。 同年科举，法海考中进士，殿试排名仅在一甲之后，位列第四。这时，他才二十三岁，实属英才。 在进士朝考后，法海被选拔进，为庶吉士。 满人中科举能考的这般好，且年少有为的，着实是屈指可数。 尤其，法海是佟家的人，是康熙的表弟。这再次证明了康熙偏宠母族，是没错的。他不是个昏庸偏心的帝王！ 给康熙长了面子的法海，被赐南书房行走，从此开始了他的为官生涯。 鄂伦岱在福州知道后，托人送了份礼回来，让法海受宠若惊，做事更加兢兢业业。如此认真不敢有错，自然没有让暗里观察他的康熙失望。 好的事情总是越来越好，法海的福晋跟着查出身孕，宫里少不得一轮赏赐。 继佟启年、佟瑞塔兄弟之后，法海成了新一任的天子宠臣。 念着旧恩的法海，托他福晋跟着佟福晋一同进宫。 第346章 闲谈 佟福晋进宫，为的肯定是见佟宛颜。 十几年没见的闺女，好不容易认回家了，恨不得日日夜夜的陪着，多看几眼。 胤礽和康熙都懂这番慈母之心，后宫掌管凤印的贵妃和太子妃也没有二话，所以佟福晋进宫进的特别勤，没有人说闲话。便是有人说了，也没人搭理她。 饶是如此三天两头的见面，佟宛颜还是一次没见过法海的福晋。 法海的福晋，是法海自己选的。她是法海老师的女儿，家世比不得鄂伦岱、夸岱福晋那样好，人品却不差分毫。 在佟国公府以前那样的境况下，她都能把法海生活打理妥帖，不让他为后院琐事分神，称得上是难得的贤妻。 佟宛颜见到法海福晋，先偷偷瞥了眼佟福晋的脸色。 见佟福晋对这个庶子媳妇没有不喜，她才放心的露出和气的笑容。 有些人很看眼缘，法海福晋就很和佟宛颜的眼缘。 瞧着法海福晋紧攥着的手透着紧张，佟宛颜体贴的放柔声音道：“可算是见到二嫂了。二哥是皇阿玛夸的新科进士、文采斐然，二嫂瞧着就是既有才气又温柔贤惠，实在般配。我前儿得了块玉佩，上边雕刻了兰花。可惜，一直不知该留给谁，放在盒子里没人赏。今儿见着二嫂才知，这玉佩是提前备给二嫂的。” 法海福晋从宫门口一路走来，心里忐忒不安。 这一刻，她的心突然异样的安心。 佟侧福晋真是个好人啊！ 法海福晋两眼弯弯，攥紧的手放松的交叠在腿上：“奴才谢侧福晋的夸赞。早几年，侧福晋还在闺阁时，是京城贵女圈里拔得头筹的才华出众。虽然奴才痴长您几岁，但比起来，奴才读的那点书算不得什么。” 这是实话，显然佟福晋也想起来以前佟宛颜未出阁时的好名声，神色慈爱骄傲。 那时候，佟宛颜还是正正经经的嫡女，又是佟家女，想要上门求娶的好儿郎不知多少。如果不是后来横生波折，佟宛颜的一生该是令人羡慕的坦荡安稳。 等佟宛颜和二儿媳聊开了，佟福晋故意吃醋道：“以前没见你这么夸过老大、老三家的，倒是和老二家的投缘。” 佟宛颜甜甜一笑，拉着佟福晋的手，腻歪的靠在她肩膀上，仿若还是个孩子。 “大嫂稳重持家，三嫂心善嘴甜，我可是都羡慕过的。额娘给哥哥们挑的媳妇儿一个比一个好，倒是您的闺女反而是个懒惰的，让太子吃了亏。”佟宛颜和佟福晋说话时，声音软软的，极其爱娇。 佟福晋心里爱的不得了：“又自谦了不是。宗室的老福晋们和几位公主，可都在额娘跟前不带重样的夸你。在额娘眼里啊，我家元宝儿是最好的。” “那是自然。我是额娘的贴心小棉袄。”佟宛颜撒娇道。 法海福晋娴静的坐在边上，不多言语。 佟宛颜和佟福晋说话，不忘不时的带上她一句。 直到临离宫前，法海福晋郑重的给佟宛颜道了谢。 第347章 佟家人的习性 谢什么，佟宛颜和法海福晋都心知肚明。 佟福晋在旁边看着也不尴尬，她不曾苛待过庶子，无非是漠视罢了。 说是上一代的恩怨不传及下一代，但这怎么可能。 尤其法海那生母一家子，做的尽是恶心人的事儿。 不过，这么多年该出的气都出完了。法海歹竹出好笋的，心性纯善，他们也可以渐渐试着当一家人处。一笔写不出两个佟，都是佟家子嗣，还真得把人给逐出宗族吗? 便是连鄂伦岱，以前只是想着打压法海，不让他出头，却不曾想着把这个庶弟给逐出家谱。 胤礽晚上回来时，一进屋就从袖子里掏出一沓银票，放在桌上推到佟宛颜面前。 佟宛颜懵的望着银票，内心毫无波动。 她私库里的钱多的能溢出来：“今儿不是领月利的日子啊。难道是内务府的人，提前送来了？” 胤礽嘴角似乎有些抖，他哭笑不得道：“是法海给的。他长着风光月霁的样子，模样十分正直，塞银票的动作到是熟练隐蔽的很。这么厚的一沓，愣是没有旁人看见。” 见佟宛颜伸手比着银票的厚度，他不耻下问道：“心肝儿，佟家人是不是都有塞银票的习性？前有佟启年、佟瑞塔，后有佟国公、鄂伦岱、夸岱。如今连法海都来了，一个个跟走歪了路似得。” 佟宛颜手速迅捷的把银票往春雀怀里一扔：“记账上去吧。几年前我还是个两袖清风的贫寒人，如今钱财多的都懒得数了。这日子，过得舒畅。” 胤礽一听就笑了，他拿着帕子擦了擦佟宛颜碰过银票的手。然后，在她手背上亲了一口。 “跟着孤过日子，能不舒畅。金银财宝算什么，权势地位稀奇珍宝，孤全都给你。”胤礽道。 佟宛颜摇摇头，神情高深莫测道：“金银财宝、权势地位，在我眼里都比不得一人。” 胤礽挑眉：“哦？比不得谁？” 他想要装着故作不知，脸色的笑容却怎么也绷不住。 佟宛颜凑过去，就是一个吻，艳红色的胭脂，把他嘴上也染了颜色。 “千金在前，亦比不过俊俏郎君一人。”佟宛颜道。 胤礽乐的连眉梢都透着快活：“孤是整个大清最俊俏的男人！” 饶是春雀、夏珠成天的听惯了这两人的腻歪情话，还是忍不住的头皮发麻。 没见过富贵人家夫妻两儿能这般歪缠的，说出去恐怕没一个人会信。 康熙三十三年没什么波折，康熙后宫里的小嫔妃们在贵妃、宜妃的镇压下，掀不起风浪。毓庆宫过得安安稳稳，前朝民间一片欣欣向荣。 然而，三十四年的二月里，胤禌被一场风寒染的起不了床。 康熙、宜妃等人的好心情，心全因着这一场病给蒙上了一层阴影。 紫禁城里的人，各个小心翼翼的行事，即便是主子们，也不敢大声笑闹。 胤禟几个小的经常往毓庆宫跑，佟宛颜和宜妃的关系也不错。当初佟贵妃没了后，多亏宜妃的帮衬，才在毓庆宫立稳了脚跟。 虽然是利益相合，处久了情分还是少不了。 除了太医院，各宫有的上好的药材，不断往翊坤宫送去。 康熙和郭络罗氏在民间广招神医，还是没能留住胤禌。 七月最热的时候，十一阿哥病逝。 第348章 后妃暗涌 十一阿哥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聪明乖巧。虽然打小病灾不断，却从不阴郁敏感，整个紫禁城里怕是没有不喜欢他的。 正是因为秉性太好了，他的病逝才更让人打从心底里悲伤。 宜妃为此大病一场，差点儿跟着她担惊受怕了十多年的幼子一起去了。 好在胤禌头七后，胤祺的侧福晋刘佳氏前来侍疾时晕倒查出了有孕，才让宜妃重新有了精气神。 小儿子能留这么多年已经不容易，她还有两个儿子要管着，不能再病下去。 后宫纷争不断，皇子们年岁见长，最是容易出事的时候。 何况，郭络罗氏还是满清老姓，朝中势力不可小觑。若是她的儿子们受人挑拨，掺合到不该掺合的事，甚至兄弟敌对，她岂不是死不瞑目。 宫中丧子的嫔妃不在少数，宜妃她还撑得住。 康熙见宜妃恢复过来，心里也松了口气。 满后宫之中，如今康熙心中最重视的嫔妃还是宜妃。 三十五年，康熙北巡，恰逢太后大寿，少有的不能在宫中为太后庆贺。 饶是如此，宫中该置办的，比起往年一点儿热闹不减。一应事物，从太后生辰两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 佟宛颜带着三个小胖墩儿，哄的太后合不拢嘴。 因着康熙不在宫中，太后心里原有的一丝难受，被这么一哄，顿时荡然无存。甚至，差点儿将康熙抛之脑后。 自上回康熙亲征噶尔丹起，胤礽养成了一旦和康熙分开，必有书信事无巨细奉上的好习惯。 这回也是照常，宫里的事儿不论大小，凡是一家子人的趣事儿，全写在了信上。 信使捏着信封的厚度，暗道没想到太子爷竟是个话唠。 北巡中的康熙，在路途停歇中，收到胤礽的亲笔信，沉甸甸的重量，让他哭笑不得。 裁开封口，康熙捋着胡子，笑眯眯的看着信，时不时的笑出两声。坐在边上的两个大臣，四目相瞪，心里对太子地位稳固的印象更根深蒂固。 “太子长大了。你们看朕的太子如何？”看完信后，康熙笑眯起来的眼睛，望向他的肱骨之臣。 混到能跟着康熙北巡这位置的大臣，哪个不是人精。 摆明了，康熙等着他们去夸太子呢。 君臣彼此心灵相通，狠狠的把远在京城的胤礽，夸了又夸。原本有十二分喜爱太子的康熙，在一番吹捧之后，直接爱到恨不得回去就让胤礽和他一起坐龙椅。 太后最终还是没有真的把康熙这个便宜儿子给忘掉，收到康熙奉书祝贺和贺礼后，她忙活的让人遣送衣裘，却忘记了哪怕再过一个月，康熙也穿不了厚衣裳。河冰未冻，哪里用穿那么厚实。 不论如何适不适宜，康熙就是个爱重心意的人。 前脚收到了太后充满慈母之心的衣裘，后脚康熙就命人遣送水果干并土产至宫中，请太后尝尝鲜。顺便，让胤礽、佟宛颜几个沾沾光。 太后寿辰摆宴时，少不了妃嫔晚辈作陪。 董鄂海兰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佟宛颜身边，欲言欲止。 弘昭、塔娜过了五岁生辰，不像以前那样能让人搂着怀里搓揉。 替儿代之的，是还是个肉团子的弘晟。 董鄂海兰有一搭没一搭的，捏着弘晟的小肉脸，下手极轻，倒是挺舒服的。 “怎么心不在焉的？四弟妹说从上个月月底起，叫你出门都叫不出，心里对你担忧的很。”佟宛颜侧头小声问道。 这几年处下来，当初针锋相对的隔阂，被磨的差不多了。 连着大福晋在内，如今几个皇子福晋关系都处的不错。 当然，关系最好的还是佟宛颜和四福晋这对妯娌。 董鄂海兰按了按脑袋，头悄悄的往佟宛颜靠过去：“我已经快两个月没来了。” 佟宛颜眼睛微微睁大：“这不是好事儿？这几年为难你了，我们又帮不上忙的。” 董鄂海兰摇摇头，眼睛往荣妃的位置瞄了瞄：“我心大的很，左右日子过的不错，哪能十全十美的。过个几年搬出宫去，也就十天半个月见一回的。就是，去年不闹过笑话么。胃胀气反胃，当成了有孕，白白欢喜一场。这回儿，不敢再去请太医了。” 皇子福晋是能月月请平安脉，可有的孕相不是一回儿就能诊出来的。 董鄂海兰是要脸面的人，不愿意再让人看了笑话去。 乌拉那拉芳慧跟着听到了两句，她仰着福气的圆苹果脸儿：“要不下回三嫂去我那儿，让太医一并瞧瞧。咱两诊平安脉的时间不同，我上头没有婆母的，没人盯着。” 董鄂海兰一愣：“我倒是魔障了，竟忘了还能如此。” 她哪里是真忘了能麻烦乌拉那拉芳慧，不过是怕在弟妹面前丢脸。 后妃那边，宜妃和荣妃坐在一块儿。两人背地里不对付，面上的姐妹情却是笑盈盈的。 刘佳氏刚给胤祺生了个大胖小子，肉呼呼的别提多讨人喜欢。 “我原没想着让老五这么早有子嗣的，毕竟他还没有大婚，娶嫡福晋。不过，这喜气是说来就来。刘佳氏是个好的，家世也不错，能让老五早点儿为人父，多些担当，不失是件好事儿。”宜妃知道荣妃的心病在哪儿，戳的是既准又狠。 荣妃脸上的皮顿时抽了一下：“缘分未到，急不来。” 缘分这个词，太后可喜欢了。 “谁的缘分没来？”太后问道。 太后是长辈又是寿星，她一发问，所有人的目光全望向了宜妃、荣妃。 众目睽睽，荣妃桌子下的手，直拧帕子。 宜妃爽朗一笑：“回皇额娘的话，奴才和荣妃方才聊到子孙缘的事儿。荣妃是侍奉皇上的老人，三阿哥也成婚多年。如今到了咱们年纪，含饴弄孙多开心。” “你是有了老五的儿子，逮着谁都说了。”太后笑呵呵道，没觉着宜妃说的哪儿不对。 眼瞧着荣妃面上僵硬的要掉粉，太后压根没注意道：“荣妃啊，你让胤祉抓紧点儿。他后院里的侍妾不少啊。” 真的扎心了！ 荣妃气的是心疼肝儿疼，太后这话的意思，岂不是说她的胤祉没能耐让他女人生儿子。 第349章 婆媳之战 太后很无辜啊，她老人家关心孙子辈的子嗣大事，多么慈和的一人。 瞧瞧胤祉婚成了有三四年，侧福晋纳了更有五年了，后院里的格格侍妾堆一起，比胤褆和胤礽后院人加一起还多。 又不是人在宫外的，宫内想拿不好的药都不好拿。有门路的就罢了，就胤祉后院的那些，真没那能耐找什么落胎、避子药。 所以，不是后院女人争斗祸害，那只能是胤祉这个男人的问题了啊。 荣妃心里虚，猛地被撕开遮掩的表皮，更显暴怒疼痛。 可太后慈爱的关心晚辈，她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吗？ 她不能！ 荣妃挤出贤惠的笑容：“皇额娘，这子孙缘分急不得。胤祉年纪尚小，这两年刚踏入朝廷，忙的脚不沾地，难免疏忽了他后院。等过阵子闲下来了，定然能给皇额娘您传来好消息。” 太后这时候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让人误会，没再接话茬，转而夸起了这宴席的菜选的好。 佟宛颜连忙起身谢太后的夸，太后又乐起来。 “哀家说呢，怎么今年的菜式格外合胃口。原是你来操办的，怪不得挑不出一丝毛病的。”太后心情好到说了一遛的蒙语，快的在场的人没几个听明白。 但是他们知道，佟侧福晋一如既往的还是太后心头肉，没人比得！ 总之，太后的寿宴，是办的喜庆热闹，晚辈们各个彩衣娱亲，送的祝寿礼一个比一个贴心。 宴席结束后，董鄂海兰没来得及跟胤祉回阿哥所，便被荣妃身边的人请走了。 胤祉一脸茫然，抬脚习惯性的要跟着董鄂海兰一起走。 大概是婚前就认清了人，董鄂海兰不曾对胤祉有一丝一毫的恋慕之心，自然不会为难他的莺莺燕燕。 而对胤祉来说，福晋大度貌美出身尊贵，又对后院侍妾极为和善，从不在他面前拈酸吃醋，实在是天底下最好的福晋。 荣妃是要找董鄂海兰茬的，哪能让胤祉跟过去。 传话的宫婢，急忙拦住了胤祉的脚步，解释道：“三阿哥，娘娘是寻三福晋说些婆媳间的话儿，您去不大合适。” 胤祉绕过宫婢，转眼又站在董鄂海兰的身侧：“爷是额娘的亲儿子，三福晋是爷的嫡福晋，她们俩儿说话，爷怎么就不合适了。” 诶哟喂，这位祖宗真不给面儿。 宫婢急的直跺脚，面上却一分不能显露出来。 董鄂海兰瞧她实在可怜，不愿为难她。 她对胤祉娇声道：“爷可饶了我吧。您明知额娘要说些什么，我一个人听了就是。您先回去歇着。” 胤祉眉头皱了皱，大概是想到每回荣妃念叨的那些，表情有些尴尬。 “那我回了？”胤祉还是怕荣妃催他生儿子的。 董鄂海兰笑道：“回吧回吧。” 胤祉人一走，董鄂海兰脸色立马变了。 她神情冷漠，从老远看过去就一股子娇气蛮横，很不好惹。 荣妃看见她这模样就来气，张嘴就指着斥骂道：“你这是什么样子？该让外面的人瞧瞧，什么董鄂家的贵女、娴雅淑惠的三福晋，跟个乡野村姑一般粗气蛮横。” 第350章 正面刚 荣妃今儿穿着一身紫檀色旗装，发间点翠金钗，甚是威严庄重，也甚是老气横秋。 她言辞咄咄逼人，董鄂海兰回之以一笑。白嫩嫩的小脸，两颊绯红，真真是顾盼生辉，年轻鲜活。 “额娘多虑了，您宫里的人各个嘴严，哪能不懂事的传瞎话出去。倘若真是如此，合该拖出去打死。”董鄂海兰规矩的行礼请安，嘴上字字带刀含刺。 荣妃气了个仰倒：“胤祉把你惯得愈发不像话了！” “妻贤夫祸少，爷常夸儿媳贤惠，是八辈子积福来的好福晋呢。”董鄂海兰娇羞的低下头，那模样酸倒了荣妃的牙。 只要董鄂海兰不自个儿放低身段，荣妃对她是打不得骂不得。 寻常婆婆给儿子送小妾的手段，董鄂海兰受着是不痛不痒。 端起茶盏，荣妃猛喝几口茶水，压制住内心的怒火。 “本宫若是知道你如此口齿伶俐，当初必不会请皇上把你指给胤祉。”荣妃忿忿道。 董鄂海兰端庄的坐好，仪态从头发丝儿到脚后跟，挑不出半点毛病。 “额娘说的是。”董鄂海兰气定神闲道。 “真是个滚刀肉的，倘若你肚皮能和你的嘴皮子一样利索，本宫倒不至于如此对你。”荣妃盯着董鄂海兰平坦的肚子，气不打一处来。 “你可知道宜妃方才多得意？胤祺比胤祉小两岁，如今庶长子都出来了，你们却一点儿动静没有。本宫是亏待了你们吗？竟然一个两个的没消息，哪怕是个女儿，也得有个音信。可你们倒好，尤其是你，上回闹出那笑话，丢尽了本宫和胤祉的脸！” 荣妃越说越委屈，最后竟是说的眼角通红。 董鄂海兰迫不得已起身，真要是气哭了婆母，可是犯了不孝的大罪。 “额娘，儿媳的小日子有两个月没来了。”董鄂海兰低声道。 “你上回不也是？最后诊出了什么？脾胃不适，身子犯虚，并无孕相。”荣妃眼睛先是惊喜一亮，随后扯唇不屑的讽刺道。 那模样，活跟和董鄂海兰是杀父仇人一般。 虽然没对荣妃报什么希望，但看见荣妃这反应，董鄂海兰心里难免有气。 “额娘，儿媳被赐婚前可是经过太医院诊脉的。子女缘这事儿，谁也说不清，难不成儿媳还不想有孩子么。该喝的苦汤药，儿媳并后院的那些个喝的也不少。”董鄂海兰气势十足道。 “谁家当人媳妇儿的没喝过苦汤药，你得意什么。”荣妃道。 “儿媳不敢，只是额娘也是从儿媳这年纪过来的，请您理解一二。”董鄂海兰软了软语气。 真要气坏了荣妃，她可罪过大了。 婆媳俩儿斗法，宫婢们在边上瑟瑟发抖，生怕成了主子们的出气筒。 方才去请董鄂海兰的宫婢，被旁边的小姐妹给撞出来，打破这凝滞的气氛。 她向来得荣妃看重，说的话荣妃也能听的进去：“娘娘，今儿正好是郑太医来给您请平安脉，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就到。三福晋身子不适，不如请郑太医一并给瞧瞧。” 第351章 好婆婆 荣妃矜持的点点头，算是准了宫婢的意思。 一想到太医过会儿得来，心里藏了事儿的董鄂海兰立马不吱声了。 她不说话，之前差点儿骂岔了气的荣妃，更不会搭话。 殿内一瞬间安静下来，比起争吵更为压抑吓人。 荣妃低头看着自己新染的指甲，豆蔻红，很是漂亮。 董鄂海兰转着茶盏，点心放在边上一动不动。 婆媳俩儿沉默相对了好一会儿，郑太医拎着药箱来了。 他一来，见了这架势，心顿时慌慌的。 遇上婆媳斗法了，得小心说话。 郑太医撩起袍子，就要跪地给两位贵主儿请安。 荣妃眼皮子一抬：“郑太医不必多礼。三福晋身子略有不适，你先给她诊脉吧。” 她语气平淡，甚至有点漫不经心的意味。 只是，手背上紧绷外露的青筋，透露着她的紧张。 她的儿子成婚数年，至今无子无女，再拖下去恐怕在朝中也会成了人后笑话。 荣妃顾虑的太多，各个不在点子上，白白愁老了几岁，还不得人一句好。 郑太医小心的挽起自己袖子，手指搭在董鄂海兰的腕间。 “这……”郑太医皱皱眉头，仿佛对脉象不确定：“三福晋，请您换只手。” 荣妃目光灼灼的盯着董鄂海兰的手腕，蓝色的筋脉格外清晰。 董鄂海兰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如此紧张的气氛，她想喝点儿茶镇静一下。 “郑太医，本宫的儿媳可是？”荣妃本能的换了个称呼。 “恭喜娘娘，恭喜三福晋，三福晋有孕两月有余了。”郑太医眉飞色舞的报喜。 原以为要触霉头，未曾想是件大喜事，这一遭走对了。 郑太医开心的眉毛胡子一起抖动，荣妃宫里的人更是喜不自胜。 “恭喜娘娘，娘娘大喜。恭喜三福晋，喜怀皇孙！”宫婢们纷纷跪下，讨喜的贺道。 “好好好，赏。”荣妃快步走到董鄂海兰身边，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董鄂海兰的肚子，仿佛这么盯着，没一会儿她的金孙就能给蹦出来。 “好孩子啊，额娘一早儿知道你是个有福气的。这家世好、品貌好、又孝顺贤惠的，本宫给胤祉挑了个好福晋。”荣妃从未如此满意董鄂海兰：“前头宴席瞧你没怎么吃，现在是不是饿了？” “让小厨房多做些合三福晋胃口的菜，再去告诉三阿哥，他福晋有孕了。”荣妃自然的拉着董鄂海兰的手，转身吩咐着。 暂时被遗忘的郑太医，老神在在的站在边上。笑眯眯的看着荣妃乐呵，心里笑开了花。 赏银少不了，绝对少不了啊！ 果不其然，郑太医退下时，荣妃直接赏了一托盘的银元宝，外加一套翡翠头面。头面是给郑太医夫人的，郑太医实惠、体面全占齐活了。 康熙接到消息后，也高兴的很。 多子多福，皇家和寻常人家一样，都讲究子孙枝繁叶茂，这才兴旺。 惠、宜、荣三妃，从年轻时一直较劲到现在。 宜妃、荣妃都有了喜事，惠妃按耐不住了。 老大有了四个闺女，什么时候才能有儿子啊！ 第352章 谁说爷不是爷们儿 远在福州的胤褆接到他亲娘的信时，眼晕头大。 他都躲这么远了，额娘怎么还能揪着要孙子的事儿不放。 以他福晋那身子，再急着怀一胎，不是要了她命么。 心疼媳妇儿的胤褆，决定当一回忤逆儿子，坚决不向康熙请求回京。 况且，大清没有皇子成年后封王送去属地的习惯，都是常年蹲在京城里等着老死的。 他仗着是武将，去了战场几回，不用憋着京中当富贵阿哥。 但是，大清前几场战役打得威名赫赫，边疆暂时几年不会有强敌侵扰，他是甭想接着征战沙场的机会出京透气。 为了短暂的自由，为了福晋的命，胤褆把惠妃的信给撕了。 中午休息的佟瑞塔，溜达到胤褆这儿来，正好眼尖的看到这一幕。 “这不是惠妃娘娘的信吗？大阿哥，您毁尸灭迹，难道是有不告之密！”佟瑞塔一个箭步，窜到胤褆面前，直把胤褆吓了跳起来。 “又不是个娇滴滴的娘们儿，凑爷跟前这么近作甚！去去去，离爷远点儿。”胤褆没好气的揉着膝盖。刚才跳的太快，腿磕桌子上了。 佟瑞塔憨笑一下，不见外道：“大阿哥，再过一个月营里要回一批人到京里，您回吗？” 这话直接戳中胤褆敏感的神经，胤褆转身把惠妃的信撕的更碎了。 “不回，回什么回。爷回去让那些人当钻头使，给他们算计去？一群外人，还想让爷和太子斗给他们看，做梦呢，多大的脸！”身边没人挑拨的胤褆，脑子格外的清醒。 他不是当皇帝的料，何必去争的头破血流。 太子是从出生起就定下来了，这些年来兄弟们早习惯了君臣之分。真换了个人当太子，指不定谁都不服。 再者，摸着良心说，胤褆承认胤礽是个好太子，而他也只想当个为大清开疆辟土的好将军。兄弟俩儿争父爱有的是办法，何必来个非死即伤，给外人得了升官发财的机会。 佟瑞塔拍拍胤褆的肩膀：“大阿哥越来越像个爷们儿了。” “爷本来就是爷们儿，带把的。要不要比比！”胤褆要被气死：“你们佟家一家子都是专门来气爷的。从你哥哥到你妹妹，没事儿往爷心上扎窟窿子，刀刀见血。” 佟瑞塔无辜道：“佟家与人为善，不可能对大阿哥您不敬啊。” “无意比有意更伤人。”胤褆离佟瑞塔三步远，刚才被拍的肩膀有些发疼，估摸着是被几巴掌拍肿了。 “爷跟你说清楚了啊，千万别把爷给送回京里去。你要是没拦住他们，瞎写爷的名字递上去，爷到了京城头一件事就是和太子闹。到时候，惹得你宝贝妹妹担心太子，爷可不管的。这话你也告诉鄂伦岱。”胤褆警惕着佟瑞塔的小动作。 佟瑞塔憨笑的面部霎时僵住，鄂伦岱真有踢走胤褆的想法。 “大阿哥愿意在福州，奴才们还能拦着不成。您歇着，好好歇着，千万别回京里闹。”佟瑞塔急忙安抚胤褆。 第353章 是壮不是胖 佟瑞塔哄好了胤褆，急匆匆的去找鄂伦岱。 自家兄弟，又有着同一个妹妹，佟瑞塔跟鄂伦岱的关系好到能穿一条裤子。 佟瑞塔去的及时，鄂伦岱正在对着名册挑回京的人选。 胤褆的名字被摆在了第一个，明晃晃的，想忽视都不行。 佟瑞塔倒抽一口冷气，急忙把胤褆威胁的话说给鄂伦岱听，鄂伦岱手中的笔一颤，墨纸滴在纸上，直接把胤褆的名字给糊了。 “福州如今安稳，让大阿哥再留几年无妨。左右太子仁心，大阿哥是皇上长子，隔几年回京依旧尊贵非凡。”鄂伦岱拍着桌子，随了胤褆的意。 等福州回京的那一批人觐见了康熙，惠妃绝望非凡。 她那混账儿子，竟然敢不回京。 是京城的权势荣华不够醉人，还是美人柔情不够惦念，惠妃真想拿把刀给胤褆脑子开瓢，看看里面灌了什么浆糊。 康熙倒是收到了胤褆递过来的信，对他的决定默许了。 以往想着给太子磨刀，康熙默许索额图、明珠两派斗，好历练历练儿子们。如今，弘昭太可人了，康熙只想着让儿子稳稳的登上帝位，再顺风顺水的扶上孙子。 左右他亲手养出来的孩子，不会像前朝那样没用。 康熙不传召，胤褆不主动请回，惠妃哭瞎了眼也没用。 后宫不得干政，这块牌子挂的还依旧崭新呢。 惠妃哭着哭着，慢慢觉得无趣了。 她这把年纪，再争帝王恩宠是不可能的。儿子不在身边，那就找孙女儿陪伴吧。 大福晋眼看着惠妃越来越疼四个孙女儿，渐渐忘了远在京外的不孝子胤褆，内心竟然有种不习惯感。 日子过得太安逸，大福晋觉得有些无趣。 大概是后宫和平、前朝安稳，康熙在天最热的时候，找上了胤礽。 毓庆宫里摆满了冰盆，胤礽、弘昭、塔娜、弘晟具是畏热的，今年的夏天又格外炎热，他们恨不得把铺盖放在冰盆边上。 康熙踏进屋时，凉快的吁出一口气。 “皇玛法，您是想弘昭了吗？”弘昭正在陪弘晟玩游戏，转头瞧见康熙，立马肉墩墩的跑过去，抱住了康熙的小腿。 康熙愉快的笑着把长孙抱到怀里，然后感到后腰和胳膊有点吃力。 胤礽从里间走出来，对着康熙亲昵笑道：“皇阿玛，这个夏天弘昭又吃胖了。儿子说让他撤几个冰盆，热了自然吃的少瘦的快。可小颜非得拦着，说是这不是胖，是壮。” 胤礽的话，很好的给康熙递了个台阶下。 “元宝儿说的没错，弘昭正在长身体，哪能吃少。你小的时候，朕也短过你吃的。”康熙迅速的把弘昭放下，转而去抱弘晟。 弘晟才三岁，和六岁的弘昭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重量。 康熙抱着小孙子，神情轻松的不得了。 “朕打算过阵子让傅为格给弘昭几个种痘。”康熙道。 胤礽愣了愣，随即轻松笑开：“儿子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值当皇阿玛烈日炎炎的过来亲自说。要说起来，弘昭种痘的年纪比起儿子那时候可晚了两年。” 第354章 康熙慌了 胤礽四岁就种痘，是皇子正常的种痘年纪。 皇子一般是二至四岁种痘，选春秋两季，天气清爽，便于护理。 胤礽当初算是迟的，而弘昭是康熙的心肝宝贝肉，康熙更舍不得让他早种痘。 于是，一拖再拖，拖到了现在。 “朕瞧元宝儿把孩子们养的好，体格健壮，自是不必急于一时。上个月，钦天监给递来几个好日子，很合弘昭、塔娜、弘晟的八字。他们兄妹三个一起去圆明园，不至于孤单。”康熙道。 种痘得置于密室之中，为了避光，屋子门窗用黑、红两色毡子围住，住上个半个月，直至种痘症状全部消失，才能走出不见三光的暗室。 康熙疼爱长孙，担忧他一个人孤单，便拖着时间，让兄妹几人一起去，好有稍许陪伴。 “一切听皇阿玛的安排。”胤礽道。 “不用和元宝儿说一声？”康熙席地坐下，平易近人的陪着三个孙儿玩游戏。 胤礽跟着坐下，也不管自家圆乎乎的几个娃。 “儿子和小颜都相信皇阿玛的安排。您说的肯定是对的，我们只管听您的。”胤礽不动脑子，全心信赖的把子女们踢给康熙管。 康熙感动也不是，骂他也不是：“朕是给你管儿子的？这么大个人了，都已经成家立业，还不自个儿管。朕让你批点奏折喊天喊地的说累，比弘晟还娇气。” 抱着木雕玩儿的弘晟，茫然的盯着康熙，不知道皇玛法喊他干嘛。 大眼睛无辜懵然的奶嘟嘟样子，康熙看的一脸慈爱。 乖孙子比不省心的儿子招人疼多了。 胤礽不乐意了：“皇阿玛，您疼弘昭胜过儿子就算了，怎么现在连弘晟也比儿子受宠。儿子可是您亲手带大的，您不能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 胤礽撒娇起来，功力深厚，只差没在地上打滚。 塔娜露着藕节似得胳膊，胖手指戳着自己的脸：“阿玛羞羞。” 亲闺女不给面儿，阿玛也移情别恋，有了孙子忘了儿子，胤礽情绪萎靡的耷拉着脑袋。 胤礽小儿似得作怪，康熙嘴上骂着，心里忍不住的真给他多做打算。 当爹的注定要养儿一百岁，忧儿九十九。胤礽又是个生来没有母亲的，他不偏心点儿，谁去疼他。 康熙不但心对毓庆宫偏得没边儿，还总找出各种理由证明他偏心是极有道理的，偏心偏的理直气壮。 “行了，你瞧你闺女都笑话你了。朕如今能照顾你几年，等几十年后弘昭和元宝儿他们还不得靠你庇护。”康熙语重心长道。 胤礽笑容灿烂，俊美如玉的容颜，晃晕了康熙的眼。 “皇阿玛您身强体壮，正是春秋鼎盛的时候，且让儿子在您的庇护下多轻快轻快。”胤礽撒娇道。 康熙猛地察觉不对：“是不是朕给你的奏折多了？” 太子怎么有撂挑子不想干的想法？ 胤礽坐姿懒散，细看起来仿佛是不如以往那般端正严谨。 康熙慌神了。 “皇阿玛，您别多想，儿子没旁的意思。大清盛世清明，朝廷官员多是有才之士，儿子还年幼，肯定要您多劳累些的。”胤礽道。 第355章 好哄的太子爷 儿子、闺女都能去上学堂了，还年纪小。 康熙要不是涵养好，能指着胤礽的鼻子骂。 胤礽和儿子、闺女玩成一团，虽然他是被三个小胖墩排挤的那一个，但仍然玩的很开心。 康熙深吸几口气后，无可奈何的继续当个好玛法，慈眉善目宠孩子。 当皇帝的，忙的时间都不是自己的。 没一会儿，康熙被前朝大臣使人请走了。 胤礽戳戳弘晟的小肥屁股，对弘昭、塔娜道：“你们两个好好带弟弟玩儿，孤找你们额娘去。” 塔娜不乐意了：“阿玛带弟弟玩儿，我和弘昭去陪额娘。” “你们额娘喜欢的是孤，见到孤可比见到你们几个开心多了。别想着和孤争媳妇儿，你们是争不过的。”胤礽起身理理衣袖上的皱褶，点点塔娜的大脑门儿，得意的示威道。 塔娜被他手指戳的重心不稳，摇摇晃晃的往后踉跄几步。 弘昭慢悠悠道：“阿玛不怕我们争额娘，为何不带着我们一起去。额娘早上还说，我们是她的心肝宝儿。” “胡说八道，那是她哄你们玩儿的。”胤礽哼声道：“你们四叔这几日闲着，都闹他去。” 胤礽气哼哼的夺门而出，气势雄赳赳的。 塔娜和弘昭说着悄悄话：“阿玛说不过我们，气跑了。” 弘昭配合的小声道：“阿玛这么大个人了，还整天要额娘哄着。以后我们别欺负他，累着额娘就不好了。” 走到一半转回头的胤礽，不巧清清楚楚听到姐弟俩儿大逆不道的话，脸黑沉黑沉。 亲生的，来讨债的，忍着。 胤礽瞪了眼边上偷笑的德顺：“给孤把伞打好了，走的比孤还慢。闭上你的嘴，笑也给孤偷着乐。” 德顺胆大的回了句：“奴才长着一张笑脸，这苦不起来啊。” “狗奴才，孤惯得你胆子大了？一个个的都哄着你们佟主子去了，在孤面前倒是不怵了。”胤礽道。 德顺被骂的通体舒泰，太子爷骂人也是气宇轩昂，旁人比不得。 “奴才们算什么，捆一堆累成山也比不过爷您一人。昨儿苏吉祥那小子还过来同奴才要匹料子，说是侧福晋要给爷您做衣裳呢。”德顺谄媚道，顺带卖了他徒弟一回。 胤礽高兴了，走路都乐飘飘的。 “孤是小颜心尖尖儿上的人，谁能和孤比。即便是那几个小的，和孤比还是比不得的。孤也就看着他们年纪小，让让他们。等过个十来年，一个个踢出去住，别想在毓庆宫占位置。”胤礽道。 “爷说的是。”德顺嘣脆的应道。 胤礽到南苑，从来不让奴才通报。 无瞒人之事，最亲近的两个人，何必让外人通报。 但是，人不通报，还有鸟啊。 头顶小黄毛直颤的玄鸟，盘旋在半空中，扯着嗓子道：“太子爷来了，太子爷来了。美人儿，鸟走了。” 五天前在胤礽肩膀上拉了一坨鸟屎的玄鸟，现在见到苦主就跑的老远，拿一盆松子瓜子都勾不住。 “亏你有人护着，不然孤早拔了你的毛，让你当个秃毛鹦鹉。”胤礽哪里会和一只鸟置气，他又不是残暴之人。 佟宛颜抱着一件刚收好线的外衣袍子，浅笑温柔的从里屋走出来。 第356章 秋后算账 佟宛颜一出现，连空气仿佛都温柔了许多。 胤礽骄矜的眉眼，瞬间化为满目柔情，和憋不住的欢喜。 小颜怀里的袍子肯定是给他做的，这颜色这绣花，全是他的喜好。 “这袍子瞧着不错，是给佟家舅兄备的？”胤礽拐弯抹角的探着。 佟宛颜把袍子抖开，摆在胤礽眼前：“除了弘昭几个，爷见我给谁做过衣裳？” 胤礽傻笑的接过袍子，手小心翼翼的摸着柔滑的料子，恨不得脸贴上去揉几下。 德顺等一众奴才，对此见怪不怪。哪天两位主子不腻歪了，毓庆宫才要出大事儿。仰头的仰头，低头的低头，看哪儿都行，就是不看两位主子腻歪。 胤礽知道奴才们没那胆子盯着他和佟宛颜看，他满足的拿着袍子前后翻看了好几回，怎么都看不够。 “明儿孤就穿这件。外面日头晒，瞧你脸都晒红了，快进屋里凉快凉快去。”小心收起袍子，胤礽看着佟宛颜两颊泛红，心疼的拿袖子给她擦脸。 不畏热的佟宛颜，默默看着胤礽衣袖沾上一抹脂粉。 她脸颊上的红晕，是特意打的腮红，和晒伤没有半个铜钱的干系。 “爷这时间来的刚好，夏珠才添了一个冰盆进去，如今差不多把屋里降凉快了。”佟宛颜憋了憋气，还是忍不住道。 胤礽瞅着佟宛颜两颊不对称的红晕，心里慌慌的抬起袖子一闻。一股子脂粉香味儿。 “这脂粉不好，孤轻轻一抹就没了。德顺，让内务府重新送一批胭脂来。胆子肥了，竟然敢糊弄毓庆宫。”胤礽死活不承认是他的错。 他一路走来，又是有伞遮着，又是有人小跑打着扇子，还大汗淋漓。 如此热的晕头晕脑，哪里记得他的心肝儿与众不同，不畏热啊。 佟宛颜勾唇轻笑一声，胤礽心肝儿一颤。 “改明儿得闲了，孤亲自去摘花捣碎了给你做胭脂。”胤礽半搂半抱着佟宛颜的腰，把人带进屋里，快速的关起了门。 屋里只有两人，胤礽彻底的不要脸不要皮。 “心肝儿真好看，由古至今，没有一人能比得过心肝儿的容貌绝色。什么褒姒妲己、西施貂蝉，若是能同心肝儿站在一起，保准颜色皆无、黯淡无光。要孤说，凡夫俗子用的胭脂水粉，哪里配得上天上的神女。得采仙宫的牡丹配着西王母的仙露，才值得心肝儿沾一抹上脸。” 胤礽双臂箍着佟宛颜的腰，头直接埋在佟宛颜胸前。 老长的一段话，竟没有被闷得背过气去，说的贼顺溜，实属本事。 佟宛颜没使什么力气，轻轻把胤礽扣的紧紧的手给分开。 她悠闲的躺到美人榻上，胤礽黏着过去，熟练的坐在榻上给她捏着小腿。 小祖宗这架势，似是要耍脾气了啊。 胤礽讨好的笑着，顺道弯腰偷香一个。 佟宛颜翘起食指，点着胤礽的额头，把人给推开。那动作，和胤礽用手指戳塔娜额头时，差不离几分。 “爷先好好坐着。”佟宛颜道。 胤礽立马端正身子，神情严肃，要多正直有多正直。 “听说爷给塔娜气跑了？”佟宛颜眼睛往边上的果盘瞄了一下。 胤礽领悟到意思，拿着银签插一块水果，递到她嘴边，心里石头放下了。不是皇阿玛来告状就行，塔娜几个不顶事儿。 “孤哪能和他们计较。小颜心头最重要的人就是孤，他们年纪小不懂事，还以为能比的过孤呢。等过个几年，他们就会明白，孤的地位是不容动摇的。”胤礽仰着脸，洋洋自得。 方才好不容易绷起的严肃表情，毁的一干二净。 第357章 有子万事足 傻起来的胤礽，有时候真的有点蠢。 佟宛颜完全想不出来，当年如天上明月的太子爷，现在怎么做到如此接地气的卖蠢。 大概真的是真爱吧！ 胤礽不知道佟宛颜享受着他的献殷勤，心里还腹诽他。 不过，即便是知道了，似乎也不会有其他反应。 “心肝儿，孤和皇阿玛是不一样的，你不要学贵妃、宜妃她们。”胤礽担心贵妃、宜妃带坏了佟宛颜，不放心道。 贵妃、宜妃如今是有子万事足，康熙来了就敷衍几句，不来心里半点儿不急。偏偏康熙还觉得她们大度，比晃醋坛子的年轻嫔妃好。 “爷不是皇阿玛就罢了。这提到了，我仿佛忘记些事儿。”佟宛颜温柔一笑，胤礽口干舌燥。 “皇阿玛没想给毓庆宫添人，大选递上来的秀女都是给孤其他兄弟的。”胤礽求生欲格外的强。 佟宛颜摇摇头：“皇阿玛金口玉言，前年说了不给咱们添堵，必是不会改口的。我是听说，爷对皇阿玛撂挑子了？” 胤礽面如考妣：“梁九功悄悄来说的？” “爷说呢。”佟宛颜道。 胤礽撇撇嘴：“皇阿玛暗地里告孤的状，真是……” 真是为老不尊！ 话不用说全了，佟宛颜和胤礽都懂。 两人四目相对，忍不住一起笑作一团。 康熙在他们面前的帝王威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少的可怜。 “孤想开了。以前孤一个人，这宫墙里除了皇阿玛和皇玛嬷、太皇太后，其他地方都冷冰冰的。而连仅有的亲人，也不是独属于孤的。孤得去争，把一切都握在手里，才能保住储君之位不动摇。”胤礽轻声说道。 佟宛颜心疼的握住他的手，她懂他当时的处境。 皇家人不是好当的，尤其是太子之位。那个位置，一旦做的不好，便是万劫不复。只能进，不能退。 若是皇子，无论是权王、贤王还是闲散王爷，只要不逼宫，就注定是一世荣华富贵。 可太子不能成为皇帝，下任皇帝必不会容他。 胤礽从出生起就是太子，他的骄傲比任何一个皇子都多。 大清入主关内后，就是皇权至尊。 胤褆为何与胤礽不对付，胤祉以前为何有争储君之位的小心思？不单单是想争康熙的父爱，他们更多的是不甘心。 凭什么都是康熙的儿子，同父的兄弟，他们要给胤礽行礼。就凭他是元后嫡子，他们的一生就是他的奴才吗？ “皇阿玛春秋鼎盛，朝中人才济济，大清盛世太平、国力强盛，爷多陪陪孩子们也好。四弟、五弟在朝堂上的风评很是不错，再过几年八弟、九弟、十弟几个也要入朝。届时皇阿玛定然更轻松。皇阿玛教出来的儿子，各个出类拔萃呢！”佟宛颜真诚道。 胤礽点头无比赞同道：“是极是极。皇阿玛教子出色，孤也得好好教弘昭、塔娜、弘晟，让他们以后不比孤的兄弟差。太子妃最近是不是又给弘晟布置功课了？孤觉着弘晟快把她当成他爹了。” 第358章 心思颇深 佟宛颜眼珠子转了转，神色有些尴尬。 胤礽逮着她心虚的反应，紧张道：“太子妃又骗弘晟，让他叫她阿玛了？” 佟宛颜扭头看向窗外：“今儿的阳光瞧着很是灿烂啊。” 暴晒的太阳，能不灿烂么，盯着瞅两眼，眼睛都得痛个半晌。 胤礽心凉凉的：“孤和你的儿子，竟然叫别的女人阿玛，着实让孤心痛如刀搅。” “其实也没有叫阿玛。”佟宛颜小声道。 胤礽哼了一声：“即便不是叫阿玛，也不是好称呼。” “她让弘晟称她为伯父。”佟宛颜卖石修竹卖的飞快。 胤礽先是板着脸，不乐意道：“她又没多长根东西，怎么总想把她自个儿当个男人。伯父？除了老大能让弘晟叫伯父，谁能抢这称呼。” “哈哈哈，不对！就该让弘晟把太子妃当伯父。老大和孤争了十多年，孤的儿子凭什么要叫大伯。得让太子妃把便宜给先占了。左右是老大自己不回京的，怪不得爷。”胤礽突然大笑，手掌乐的拍的通红。 佟宛颜没想到，胤褆这么多年和胤礽争锋相对的努力，竟然便宜了石修竹。算起来，倒是一件意想不到的好事。 “爷一惊一乍的，真是。”佟宛颜捂着胸口，嗔怪道。 胤礽喜气洋洋道：“爷就爱看老大吃亏。” 他摇头晃脑的，难得有着少年人的孩子气。 那种眼里冒着璀璨光芒的样子，远比他运筹帷幄的睿智模样更好看。 佟宛颜暗自想想，要不她多出些坏主意，让胤礽好好欺负欺负胤褆。左右胤褆脾气直一根筋，有些坏水儿的欺负，他根本察觉不出来。 不对胤褆伤筋动骨，只让胤礽偷着乐儿。 等胤礽缓好了心情后，他正经道：“小颜，以后让小九、小十离胤禩远着点儿。” 正事儿该有对待正事的态度。 佟宛颜立马坐直身子：“是怎么了？前几年他们几个不是就远了？” “去年十一病逝，宜妃没有心神去照顾小九，老五刚入朝忙的脚不沾地，陪着小九的时间也少。贵妃那边少了宜妃帮忙管理宫务，也是没时间多管小十。胤禩向来心思重，行事手段是个玲珑人物，他们年纪靠近，天天在上书房一块儿念书，不知不觉玩在了一起。”胤礽道。 佟宛颜微微蹙眉：“可是还是别的事儿？” “倘若真是兄弟之间玩耍，孤不至于让你去提点小九、小十。老大在福州，惠妃就把心思都放在了胤禩身上，希望他能替老大维系人脉。哪怕不成，往后也牵连不到老大身上。”胤礽对惠妃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胤禩不傻，他知道惠妃想让他给老大去当副手。但他生母身份卑微，没有母族帮衬，在宫里过的好坏，向来看惠妃的心情。他旁的不说，孝顺倒是一顶一的。为了良贵人在惠妃院里过的好些，可不得依着惠妃的意思，多结交人。再者，以他的聪明，拿着惠妃给的银子哄着了人，那人心未必会跑到老大身上去。他不亏，反而能踩着惠妃、老大当助力。”胤礽道。 第359章 惹祸上身 胤礽分析的头头是道，胤禩是怎样聪明的人，佟宛颜也知道的清楚。 能在风云汇聚的康熙朝，差点儿把胤禛扯下去，只差一步就能登顶的人，哪里会是寻常人。 胤禩论出身，大概是康熙的皇子中最低的一个。论年纪，不比前几个兄长，能早入朝堂多少年，提前打下盘根错节的人脉。 就是说妻族吧，听起来不错，实则没半点实惠。 他真是样样没有，却偏样样都筹谋到手，还有一副贤王的好名声。 佟宛颜深思道：“甭说是皇家，便是稍微富贵点儿的人家，都是各有各的心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说不得什么。胤禩是个有能耐的，可我的爷并非是不能容忍的人。能让你如此防范，还得央着我去哄小九、小十，显然是胤禩做了不该做的事。” “知我者莫若小颜也。前些年，因着四弟那条狗，小九、小十远着了胤禩。可这两个记吃不记打的，时间久了，四弟又不和他们长聚在一起，竟然忘了那时候胤禩就是个心思不正的人。也就一年不到的时间，贵妃、宜妃没怎么管他们，他们现在竟然又有以胤禩为首的萌态，连亲额娘的训斥都不听。”胤礽说到这儿，心里还真是佩服胤禩。 “小九、小十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在宫里向来眼高于顶，骄纵非常。胤禩能在他们之间已有裂痕的境地下，还重修关系，着实是好能耐。”佟宛颜感慨道。 “心术不正，再好的能耐也得弃了。”胤礽道。 “胤禩到底是做了什么事儿，让爷防到这程度？”佟宛颜好奇了。 胤礽说了一大圈的话，一句没说到点上。 这么瞒着藏着的，着实让人忍不住好奇。 胤礽脸红了红，微微扭头避过佟宛颜探询的眼神。 最终还是没磨过去，他摸摸鼻子小声哼哼道：“胤禩哄着小九让他表妹进宫。” “安亲王外孙女、和硕额驸明尚之女？”佟宛颜道。 胤礽颇为羞耻的点头。 佟宛颜不解了：“前几年皇阿玛就给他们指婚了，未婚夫妻俩儿又沾着皇亲，想进宫容易的很，何必走小九的路子。” “若真是为了培养感情，自是可以坦荡荡的。他是皇子，郭络罗氏又是出身显贵，这场赐婚本就是为了安抚岳乐旧部。他们俩儿以后真能感情好，皇阿玛乐见其成，不会阻拦。”胤礽道：“他是想从小九那儿坑钱。” 说到这儿，胤礽就来气了：“胤禩模样长得好，惯是会温柔哄人，小姑娘就爱他那样。郭络罗氏本就是他未婚妻，他百般温柔，她一颗心全落在他身上。小九见他俩处的好，傻不愣登的替他们开心，没事儿给胤禩出招儿。男人哄女人开心，除了送金银首饰还能有什么。胤禩和良贵人都是清贫的，皇阿玛赏赐的他们舍不得给。这般一来，全靠小九当财神爷了。” “恐怕还不仅如此吧？”佟宛颜揪着胤礽的辫子：“以前爷奢侈度日时，赏出去的好东西可不少。小九有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左右有宜妃管着他的贵重东西，损不了多少钱财。” 胤礽不明白，明明说的是胤禩和胤禟，怎么能牵扯到他。 一提到以前风流骄奢的年少轻狂，胤礽闭嘴了。 他惹祸上身了！ 第360章 爷真俊 前面还义愤填膺、恨铁不成钢的胤礽，眨眼怂的一塌糊涂。 佟宛颜觉得好气又好笑：“我又不是个小心眼儿的。” “那孤也心虚啊。谁让孤爱极了你，舍不得你有一丝一毫的不开心。”胤礽道。 佟宛颜心里甜丝丝的，这么多年了，她依旧听不腻他的情话。 她眼中含笑，心里大致有了主意：“行了，这事儿我知道了。事情未必像你想的那般。” 胤礽拱拱手，学着太后爱听的戏腔道：“还请娘子指教。” 佟宛颜扑哧一笑：“小十爱跟着小九打转，从来不服旁人。哪怕是爷和皇阿玛在小十面前，他也更听小九的。” 胤礽点头：“是这样没错。他蛮牛性子，只认小九。” “小九打小坏主意跟泉水似得，涌着不停。蔫坏儿的事做的是一个接着一个，偏还扫尾扫的干净，让人揪不出他来。说起来，纵然是皇阿玛那般聪明的人，还给小九糊弄过。”佟宛颜道。 胤礽无奈道：“不单是皇阿玛，除了皇玛嬷，谁没给他作弄过。” “这就是了。他精怪至极，能随意被胤禩哄了？以前年纪小时，他们几个年岁差不多大，同进同出的，难免兄弟感情深些。出了四弟的事儿后，小九事后同我说，他害怕极了，没想到好好的八哥是条毒蛇。爷，您说他亲口说过这话，还能真转眼几年给忘干净了？” 佟宛颜细细的把话给说开，胤礽心情平复下来，觉得仿佛是有些不对劲。 “这也说不准。小九喜欢人哄着他，没身份的奴才他还看不上。胤禩惯是会说好听的，做事妥帖，性子瞧着和善。百炼钢成绕指柔，小九被哄飘了，指不定就……”胤礽挑挑眉头。 佟宛颜嗔怪的瞪他：“爷把小九当什么了？” “孤上回同皇阿玛说，以后若是想让小九夫妻和美，必是要挑个嘴甜会哄人的。小九耳根子软，顺着毛捋就温顺了。”胤礽得意道。 佟宛颜忍俊不禁道：“今儿时间晚了，明儿请小九过来，让厨房备些他喜欢的，问问就清楚了。把爷给气成这样，怎么也不能让他糊弄了这回。” 胤礽撇撇嘴：“孤有四弟。四弟比同胞兄弟还好，做事尽责又贴心，一个顶十个的。小九、小十他们两个，孤是瞧着贵妃、宜妃以前照应过你，才费心管一下的。为他们心气不爽，远不至于。” 胤礽说胤禟是个耳根子软的，其实他自己更是个心软的。 他若心里不顾念着几个弟弟，怎么会特意在佟宛颜面前说。 佟宛颜看透了他的嘴硬心软：“爷去试试衣裳？里衣也做了，收在爷惯用的柜子里。” 霎时，胤礽眼睛噌亮，鲤鱼打挺的从美人榻上跳下去，三步并两步的去找他的衣裳。 兄弟算什么，全都比不过他心肝儿给他做的衣裳。 不仅只有外袍，连里衣都有，真是好媳妇儿啊。 胤礽喜滋滋的去试衣裳，佟宛颜见他笑的开心，自己心里也开心。 新衣裳总是比旧衣裳好看，至少没见过的模样，能让人眼前一亮。 胤礽没换里衣，直接套了外袍，还特意把头发捋捋，昂首挺胸站到佟宛颜面前。 “爷真俊！”佟宛颜道。 第361章 狼狈为奸 胤禟在阿哥所上完课时，看着春雀笑容温婉的候在门口等他时，得意的冲胤誐挑挑眉。 胤誐胖脸儿从后边桌子探出来，叠在胤禟光脑壳上。 “九哥，春雀姐姐在门口是找咱们的吗？”胤誐有点小期待道。 胤禟桃花眼笑起来，格外好看：“不然还能找谁？” 胤誐瞅向弘昭平日上学的座位，羡慕道：“还是大侄子舒服，天热了说不上学就不上学。哪像咱们，明明是皇子，却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牛晚，吃不饱睡不好，师傅说拿戒尺打手心就绝不手软。真是惨啊！” 胤禟把书卷成圆筒状，用力不轻的往胤誐头上敲了一下。 “弘昭多大，你又多大！你在他这年纪的时候，还天天和我挖泥巴斗蛐蛐儿。走吧，别让春雀姐姐久等了。咱们在屋里都热的受不了，别说她一个女孩子站在外边。”胤禟颇有当哥哥的样子。 胤誐哼声哼气道：“那还不是九哥你出的糟主意？前儿我瞧太子二哥被咱们气的差点儿把桌子给拍碎了，四哥眼神也冷飕飕的，还有额娘和宜额娘，我想想都后悔了。” 胤禟打小淘气惯了：“又不是头一回，你怕个什么。万事有你九哥顶着。谁让他们眼里没咱们的，这回也得让他们知道，别仗着自己是大人，就不把我们小孩儿当回事儿。” 胤禟给胤誐灌着坏水忽悠他，把好好一个憨娃娃带成了熊孩子。 春雀站在廊下，笑盈盈的看着两个小阿哥。 主子好似没有告诉过旁人，她和夏珠都学过唇语。 看清楚了胤禟、胤誐说的话，春雀再一次对她家主子崇拜不已。洞察人心、料事如神，不外如此。 “奴才给九阿哥、十阿哥请安。太子爷为两位阿哥向先生请了假，侧福晋从一早起就忙活着午膳，约莫时候差不多了，两位阿哥可得快些。”春雀在胤禟、胤誐说话不太拘束。 胤誐原本走在胤禟后边，闻言撞开胤禟，扯着春雀的袖子急急的往前走。 “小二嫂的手艺比御厨还好，就是不常出手。春雀姐姐，既是小二嫂亲自下厨，你该早些同我和九哥说，我们保准一叫就出来。”胤誐从脸到肚子都是圆乎乎的，十成十吃货一个。 胤禟也不端着九阿哥的身份了，和胤誐凑在一起，眼巴巴看着春雀：“春雀姐姐，小二嫂今儿做了凉糕吗？那种又甜又冰的，爽口还不凉胃。” 胤誐吞着口水道：“九哥嗜甜，小二嫂肯定记在心里的。我爱吃辣，不知道小二嫂记不记得。” “两位阿哥爱吃的，侧福晋都备着。”春雀道。 春雀面含笑意声音温柔，胤禟、胤誐却心慌如有锣鼓敲打。 “春雀姐姐，我们几个月没去毓庆宫，小二嫂是不是生气了？”胤誐凭着他野兽般的直觉，问道。 春雀摇头浅笑的安抚胤誐道：“阿哥们白天上学、夜里做功课，难得放假应当去孝顺长辈。侧福晋怎会因为阿哥们没有时间去毓庆宫，而生气恼怒呢。” 第362章 兄弟闹腾 春雀一说，胤誐更慌了。 他和九哥最近混账的很少给额娘请安，没事儿就和八哥混在一起。这让小二嫂知道了，不得掀了桌子。 胤誐眼睛紧闭，仿佛看到了他温柔如水的小二嫂，笑盈盈的一掌拍碎了红木桌子。 想想都觉得可怕。 心里发慌的胤誐，扭头看了春雀一眼。 春雀面上笑意更深，于是胤誐心里更加惴惴不安。 “九哥，你觉得春雀姐姐笑起来，是不是和小二嫂越来越像了。”胤誐拖着胤禟往前走几步，把春雀落在后面。 胤禟摸着自己的光脑门：“你想说啥？” 胤誐对对手指，委屈道：“我心里慌得很，总觉得小二嫂请我们过去是摆了鸿门宴。就小二嫂单手能拍碎石墩的力气，我们打不过逃不了啊。” 胤禟斜眼瞧他：“那你去不去。” 胤誐头一扬，视死如归道：“去，肯定要去的。要不是为了九哥你，我才不会忍这么久不去毓庆宫。也不知道太子二哥从哪儿找了那么多厨子，味道做的比御膳房还好。小二嫂的手艺更别说了，明明一样的食材，她做的就是比旁人好吃。” “你能不能少吃点。看你胖的，衣服布料都比别人费些。”胤禟恼羞成怒。 当他不想去找小二嫂么，他人生三大爱好。一爱财，二爱美食，三爱美人。小二嫂既是美人，又会做美食，他每天馋的抓心挠肺，就差撞墙了。 可是，他是个有脾气的，他们不哄他，他绝不屈服。 胤誐不知道胤禟心里想的，他憨憨道：“九哥，你以前比我还胖，这不也瘦下来了。我过阵子会自己瘦的。” 无意者更伤人。 长大了知道爱俊俏的胤禟，猛地被胤誐掀了黑历史，他额头青筋直蹦。 “老十，你信不信在小二嫂揍你之前，我先把你给揍一顿。”胤禟威胁道。 胤誐道：“九哥，你别激动。八哥不是还夸你面若好女。” “你听他胡扯。他那笑面虎的性子，别把你卖了，你还给他数钱。以后远着他点儿。”胤禟严肃叮嘱道。 胤誐小声嘟囔道：“说和他玩儿的是九哥，说远着他的也是九哥。左右我都是跟着你的，不听旁人的话。” 他委屈的小胖脸儿，看的胤禟内疚不已。 “行了行了，我还能害了你不成。以后我不闹了，安安分分的自己玩儿，不折腾其他的。”胤禟投降道。 旁人以为胤誐事事听他的，实际上他也事事为胤誐考虑，生怕胤誐被他连累了。 兄弟，理当如此。 胤禟哄着胤誐时，没注意到胤誐眼里狡黠的光。 都是皇子，胤誐憨直但也不傻。 他担心胤禟小脾气闹过了，惹得胤礽心里不快。 亲爹是皇帝的时候，他们当皇子的再怎么折腾，过得都不会差。 等兄弟继位了，那时候他们的日子过得好坏，全凭当年的兄弟感情了。 既然他和九哥对那个位子都没有兴趣，太子二哥又是个宽容的好哥哥，那他们就该当个省心的弟弟。 第363章 二哥行行好 胤禟还对胤誐百般内疚着，一路给他许诺了一大堆东西。 得亏他们走得快，毓庆宫离得又不太远。否则，他囤了十几年的好东西，全给胤誐搜刮去了。 毓庆宫门口早有人候着，等胤禟和胤誐人一到，便领着他们去南苑。 胤禟急慌慌走到南苑，看到佟宛颜那张神仙般的容颜时，解脱了一般小跑过去。 “见过二哥、太子妃嫂嫂、小二嫂。”胤禟和胤誐一连串的叫着人，嘴皮子顺溜的中途不带喘气。 胤礽狭长的凤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稀客啊。” 胤禟、胤誐齐齐扭头望着佟宛颜：“小二嫂！” 佟宛颜和石修竹并排坐着，两人笑容一样的温柔，就是一眼能瞧出她们眼里的幸灾乐祸。 胤禟心沉沉的，他不该为了点吃食，就入了虎穴。 佟宛颜见他们脸色变来变去，心里暗笑胤礽的恶趣味。 明明是关心两个小的，等人来了偏得把他们吓的不敢抬头。 “你们叫我可没有用。这都几个月了，连皇阿玛上回来毓庆宫，都问起了这事儿。”佟宛颜摊摊手，不予以援手。 胤禟苦着脸，多情的桃花眼，往石修竹那儿抛媚眼。 “太子妃嫂嫂，额娘总说您温柔宽和，有盛唐长孙皇后之像。”胤禟把眼神挪向石修竹。 石修竹温柔不失端庄的一笑：“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小九没个理由就远了毓庆宫，让太子爷伤心了多少天。这兄弟情分啊，得珍惜才能长久。都是人心，谁不比强大些。” 胤誐若有所思的低下头，他头一回赶在胤禟前面先认错：“二哥对不起。我和九哥最敬重的哥哥，永远是你。别的人，就是爬上九霄上，我们也不服的。” 胤禟被抢了话，脸红扑扑的跟着点头：“这回是我出的坏主意，二哥您别怪小十。我就是不高兴你们都忙着其他，忘了我和小十。明明我们之前兄弟天天玩在一起，突然你们全忙旁的去了，把我们俩儿和弘昭扔一块。他一个短腿小胖墩，我们能和他玩什么。” “九叔，我腿不短。”弘昭从后面高高的花丛里站出来。 胤禟抿抿嘴，羞恼的面薄绯红：“天这么热，弘昭你不在屋里玩儿，跑花圃里作甚？” “我想给姐姐摘花儿。”弘昭挺着小胖肚子，脸又圆又白嫩，喜庆好看的像年画娃娃。 胤禟忍不住抬脚，想走过去捏小胖子的脸。 佟宛颜笑眯眯的眼神往他脸上一扫，胤禟冷静的克制住自己。 还是等下回在上书房时，再去捏胖侄子的脸吧。这里有小二嫂护着，他打不过。 弘昭还不知道自己肉嘟嘟的小肥脸，被胤禟惦记上了。 他天真无邪道：“九叔、十叔，额娘让厨子做了好多吃的，咱们快进去啊。” 胤誐苦着脸，和弘昭哥两儿好的道：“大侄子，十叔也想啊，十叔的肚子都唱空城计了。但是……” 胤誐可怜巴巴的冲胤礽拱手作揖：“二哥，能不能让弟弟们先吃饱了再受罚。只要吃饱了，什么都好说！” 第364章 兄弟情不如脆皮鸭 胤誐认了罚，胤禟有了台阶下，慌忙不迭的跟着应着。 胤礽温和的笑着：“既然你们俩个主动认罚，孤就随了你们的心意吧。其实，孤也没想着罚你们什么。小孩子么，总是爱闹脾气的。作为兄长，孤理当让着你们。” 胤禟听了快哭了，他就是刚出生不会说话时，都不会信胤礽这鬼话。 谁人不知大清的太子爷，温润和气是真，眦暇必报也是真。 他们两个这回闹的人人担忧，不被揭下几层皮，根本不会完。 佟宛颜戏谑的笑着：“今儿让厨房烤了个脆皮鸭，约莫要好了。罚不罚什么的，先搁在后头吧。” 胤禟顺手把弘昭给抱起来，入手还挺沉的。 他掂了掂怀里小胖墩的分量，咬牙笑着把塞到胤誐手中。 太重了，抱不动。 “小四嫂，您同我交个底，我额娘是不是让二哥趁这次机会，多打我几鞭，好叫我学乖？”胤禟凑到佟宛颜跟前，小声的问道。 佟宛颜低头看他：“这么聪明？” “还真是这样啊！我说呢，上回在额娘那儿看到的玉佩，怎么一眨眼就被送人了，还不同我说是送给谁的。不过那玉佩刻的是青竹，二哥不是不怎么喜欢么。”胤禟在自己人面前，说话没个把门的。 走在前边的石修竹，顿住了脚步：“九弟瞧瞧，可是这枚？” 胤禟伸着脖子盯着，然后手掌一拍：“大嫂人如青竹，挺拔坚韧，这玉佩好归宿啊。” 胤礽一手掐在胤禟的后颈上：“正经点儿说话。” 胤禟吐吐舌：“二哥轻点儿轻点儿，我这是人，不是皇玛嬷养的那只猫。” “差不多，都养的油光水滑的！”胤礽不以为意道。 胤禟鼓鼓腮帮子，像只吞了一把松子仁的白仓鼠。 “吃烤鸭去，吃烤鸭去。”胤禟不想和胤礽斗嘴，他斗不过，忒可怜。 金黄的脆皮烤鸭，配着特制的酱料，往桌子上一摆，勾着人腿不受控制的往它面前走。 弘昭扭扭胖肚子，伸着手就要吃。 胤誐倒是负责的很，给弘昭洗好了手，再抱到椅子上，全程不假手于人。 胤禟坐在旁边笑他：“老十，你这是在提前学着养儿子吗？” 弘昭和胤誐闻声同时回头，一模一样的丹凤眼，确实有点儿父子相。 不过，弘昭长得更精致好看，胤誐拍马不急。 胤誐不放心的重新摆好弘昭的椅子，心满意足道：“九哥，你不懂养侄子的心。” “呦呵，你懂？”胤禟道。 胤誐认真点头：“以前不懂，现在懂了。就像四哥疼大侄女儿，时时刻刻忘不得。我现在也很疼弘昭的。” 他说的认认真真，胤禟丝毫不当回事。胤誐什么性子，他能不知道。没几天，那小子肯定把今天说的话抛之脑后，提醒了也记不起来。 比起胤誐，胤禟更想要动筷子开餐。 胤礽也不吊他胃口，起了筷子夹一块鸭肉到碗里。 胤誐等了好久，就等着这一刻。 “九哥，别和我抢这块肉。虽然我们是兄弟，但是鸭肉不能让的！”胤誐急道。 第365章 二哥是个狠人 满桌子食物，被一群天潢贵胄们，以极其斯文优雅的动作扫荡干净。 明明特意多做出来的菜，也被吃的丝毫不剩。 佟宛颜瞅着胤禟、胤誐鼓起来的肚子，暗道怪不得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能吃，是真的能吃啊！ “小二嫂，大侄女呢？我说怎么瞧着不习惯，原来是少了个人。”胤禟后背放松的靠在椅背上，喝着解腻的茶，十分餍足。 提到这弘昭就有点儿不开心了，他一向爱和塔娜玩在一起。龙凤胎，从胎里就是在一起的姐弟，天底下没有比他们彼此更亲近的了。 他们是对方的半身，不可分割。 “姐姐带着弘晟去陪皇玛嬷了。我也想陪着一起去的，可阿玛说我书没有念完，不准出毓庆宫。”弘昭蔫蔫的告状道。 他边说，还委屈巴巴的瞅着胤礽。 胤禟莫名的平衡了：“你同我说有什么用啊。我也要听你阿玛的。没见过会儿我和你十叔都要受罚的么。要不，弘昭陪叔叔们一起受罚，叔侄情深一回？” 弘昭头摇的像拨浪鼓，他又不傻：“九叔，您诓我。” 胤誐哈哈笑着，手直拍胤禟的肩膀，把他疼的龇牙咧嘴。 “二哥，我准备好了！”胤誐挺着胸脯，想着早惩罚过早了事。 佟宛颜单手把弘昭拎到自己身边：“你九叔、十叔做错了事情，让家人担心，该去受罚。你刚才告你阿玛的状，也该受罚。走，额娘得好好教你道理了。” 弘昭在佟宛颜手里挣扎的像只翻不过身的乌龟，石修竹想着弘昭是长兄，以后要给弘晟树立好榜样，起身过去帮忙。 一个是亲额娘，一个是太子妃，弘昭认命的迈着小短腿走了。 “额娘总是护着阿玛。”弘昭小声嘟囔。 佟宛颜闻言一笑：“你阿玛是我的心上人，我不护着他还护着谁。” 胤礽听到这话，脸笑得绽开了花似得，冲着他两个弟弟直显摆。 整个爱新觉罗氏，从太祖时期到现在，没有一个像这俩人一样黏糊，还没人从中阻拦的。 猖狂如斯，嫉妒的胤禟、胤誐牙酸不已，还被迫谄媚的直夸好听的话。 真真是好事儿全给胤礽占了，命好！ “走吧。未免让弘昭一个人孤零零的受罚，孤带你们陪着他去。”胤礽笑的无比温柔，实则恶意满满。 对皇子来说，能罚的让人长记性的东西，真不多。 胤礽只是哥哥，不是坐在皇位上的那个，想让胤禟、胤誐长记性下次不敢犯，并不容易。 具体怎么罚的，无人得知。 毓庆宫近前伺候的奴才们，只知道等傍晚九阿哥、十阿哥从太子爷书房出来时，走路腿都在打颤，神色萎靡。 哪怕是打了几十个板子，也不至如此。 从毓庆宫出去后，胤禟、胤誐径直去了各自额娘的宫殿认错赔罪。 任打任罚，嘴甜的跟抹了蜜一般。 但是，贵妃、宜妃一问太子是怎么治他们的，两人难得嘴严的一字不吐，只说自己知错了。 “额娘，儿子以后保证不和八哥一起玩儿了。您可别再问了，太子二哥那真是个狠人！”胤禟嚎道。 第366章 傻人有傻福 “额娘，表妹和八哥的婚事，怎么办？” 胤禟给宜妃彩衣娱亲了一会儿，忽然道。 他对性格活泼的表妹，还是有几分喜欢的。 要他说，胤禩心机深沉，惯会做戏，性情直率的小表妹，定然会被坑的团团转。 “婚都订了，除非是有重疾，若不然她就使板上钉钉的八福晋。”宜妃言语中有些对族侄女的不喜。 胤禟察觉出宜妃的不喜，没当回事，自顾自道：“那小表妹配八哥，着实可惜了。小表妹长的好看，行事又爽利，以安亲王外孙女的身份嫁到别人家，可比嫁给皇子顺心多了。” 宜妃拿着一果子，塞到她蠢儿子的嘴里：“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觉得可惜，旁人或许是心喜万分。” 胤禟急忙嚼着果子，口齿不清道：“额娘不喜欢表妹？” 宜妃抬抬眉：“心高气傲的小姑娘，毛没长齐就想着上天，有什么好招人喜欢的。金丝雀成不了凤凰，羽毛再好看，也不成。” 宜妃不喜，胤禩对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妹，立马没那么放在心上。 “额娘看人最准。您既然不喜表妹，那她肯定不是个好的。既然如此，儿子也不去当不讨喜的恶人，拯救人于水火中。祝她和八哥往后百年好合吧。”胤禟道。 宜妃压根没把个小姑娘放在心上，她那双比胤禟更风情撩人的桃花眼，危险的眯起。 “旁人的事自有旁人去管。你还是想想，荒唐了这么长时间，该怎么补回来。”宜妃不知从哪儿抽出一个鸡毛掸子，抬手就往胤禟身上打。 胤禟挨了几下后，后背疼的直吸气。 “额娘，二哥罚过我们了啊！您瞧您手这么好看，用来打人多不好。儿子知错了啊！”胤禟满屋子乱窜，只差没抱着宜妃大腿哭着求饶。 明明不是哄好了么，额娘怎么突然暴起打人啊。 他不是亲生的吧！ “你二哥罚的，归你二哥？做额娘的，想打一下儿子，还不成？小九，额娘可跟你说，这事儿你皇阿玛是知道的。你熊了小半年，玩儿的开心吧？这些都得还的！”宜妃冷笑道。 胤禟想起康熙不怒自威的严父脸，啪嗒一下跪在地上。 这事儿怎么还没完啊！ “儿子这就回阿哥所抄书去。从此，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额娘，儿子告退。”胤禟抱个拳，火急火燎的蹿出去。 望着胤禟被狗追似得狂奔背影，宜妃斜倚在靠垫上，轻轻一笑，姿容艳丽。 “傻儿子，傻人有傻福啊。”宜妃把鸡毛掸子扔到一边，神情松快道。 宜妃这边开心了，胤禩可过的苦了。 他好不容易陪笑脸哄好的胤禟、胤誐两个小子，没等捞回本钱得到助力，莫名其妙人就疏远了。 不但如此，见着他恨不得绕道走。让在上书房读书的其他宗室子弟，瞧他也眼神不对。 祸不单行的是，原本把他当儿子养的惠妃，不知怎的突然把在宫外的孙女们全部召进宫小住。 三个小格格，一人一间屋子，良贵人因此被赶出了惠妃的偏殿，随意搬去了一座没有主位的宫殿。 由此，良贵人、胤禩母子，和惠妃划开了一道分割线，不再并成一派。 第367章 兄弟交易 惠妃原本没想着放弃胤禩，她心里还蠢蠢欲动的做着皇长子登基的梦。 而胤禩，是她和明珠为胤褆选好的左膀右臂。 年纪小、生母卑微、年少聪慧，这是争夺储君之位时，最适合不过的帮手。 可光她和明珠一厢情愿不行啊，胤褆不配合，他们费尽力气也是白折腾一场。 惠妃一封封信往福州寄着，逼人回京的借口找了个遍，无论是以情动之还是以死胁迫，都得不到半点回应。 要说胤褆不孝顺，那也不是。 福州的土特产，胤褆发现一个就让人送回京一堆，样样不忘惠妃。还时常请大福晋入宫陪伴惠妃，替他尽孝心。 胤褆这样软硬不吃，惠妃闹了大半年，最后是彻底没办法了。 自古以来做母亲的，但凡有一丝疼爱子女，就没有一个能拗过子女。 惠妃只是后宫嫔妃，胤褆在前朝不配合，她想破脑袋争也没用，索性不管事了。 胤褆清静了小半月，眼见着亲额娘不把他往深宫漩涡里面拉，高兴的又让人送了一车福州特色玩意儿到京城。 惠妃望着几大箱没见过的玩意儿，听说每样都是儿子亲手选的，她最后一丝不甘也没了。 罢了，当个权王也好，瞧皇上那累死人的样儿，估摸着龙椅坐着也不舒服。 将胤禩、良贵人隔离开的主意，是胤礽怂恿胤褆提的。 没道理胤礽被不听话的熊孩子气着了，不去报复回来。 他直接书信写上：大哥胸有大志，不如早日回京。 胤褆能不理惠妃，却不能撕了胤礽的信。 使人一打听，知道问题出在胤禩身上，他气掀了桌。 虽然胤禩从小养在惠妃宫里，和惠妃、胤褆处的时间很多。但是，胤褆还是没法儿喜欢这个便宜弟弟。 小小年纪算计的太多，从骨子里就透着凉薄，胤褆一根直肠子，和胤禩天生处不来。 当然，这也不怪胤禩。 旁的皇子有生母护着，骄纵横行的，自然不用去想怎么讨好主位娘娘，好多拨些生活用度。 良贵人出身贱籍，哪怕美貌不凡，在后宫之中也没多大用处。 康熙生怕被言官说他好美色，所以宁愿多宠爱长相清秀但家世好的嫔妃，也不愿意多踏入艳丽绝色的良贵人屋里几次。 况且，宫里容貌姣好、家世不凡如宜妃的嫔妃，不在少数。 良贵人的尴尬身份，注定了胤禩不算计，便只能和生母一起过上捉襟见肘般的日子。 明明是天潢贵胄，谁愿意活着可怜。 胤禩要争，是活下去的本能，是爱新觉罗家特有的野心作祟。 但是，胤褆不乐意去给他当梯子，让他踩着自己往上爬。 所以，明知胤礽小心眼发作、报复胤禩，胤褆还是随了胤礽的心，让惠妃和胤禩隔开，别再搭理良贵人。 胤礽和胤褆之间的交易，以胤禩现在的能耐，还查不出来。 康熙对儿子们之间的小打小闹，只当看不见。 朝政之事够他忙的，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去管儿子。 左右有太子在，太子仁心，不会亏待兄弟的。 至于远近亲疏，连康熙自己都是个偏心的人，可没有脸去要求胤礽对兄弟们一碗水端平。 第368章 荣妃变心 深秋将近，胤祉第一子，在中午太阳正盛的时候，出生于阿哥所。 这是康熙的第四个孙子，确切来说，也是康熙的第一个嫡孙。 佛堂读经的惠妃，听到消息后，面无表情，就是手上的佛珠转的飞快。 “混账。”惠妃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声，随后又恢复平静。 反正皇长孙这个位置早没机会了，随便那不孝子什么时候生儿子吧。 大福晋在府里对着账，许是被念叨多了，她突然打了个喷嚏。 一个人当家做主，日子滋润的大福晋，已经很久没有生病打喷嚏。 莫名来一下，吓得伺候的侍婢，急忙使唤人煮姜汤去。 不论怎样，胤祉嫡长子出生都是件让人开心的事。 尤其，是对董鄂海兰来说。 她和荣妃之间的婆媳矛盾，在这个大胖小子出生后，缓和了许多。 喜事往往成双结对，在胤祉给长子办满月酒时，乌拉那拉芳慧在宴席上被诊出了有孕。 胤禛在前院和兄弟们喝酒时，接到消息，傻的连酒杯都拿不稳，摔到桌子上，溅了胸前衣襟一片湿。 “二哥，我福晋有孕了！我要当阿玛了！”胤禛傻呵呵的对着胤礽道。 胤礽欣慰的拍着他肩膀：“又不是头一回当阿玛，瞧你激动的。” “那不一样。”胤禛辩解道。 福晋和那些侍妾怎么能一样，福晋是与他心灵相通的人啊。 虽然他做不到像二哥一样，只要小二嫂一人。 但是，对福晋的尊重和爱护，他绝不少的。 “孤知道。只是，今天是三弟的大好日子，你得收着点儿。等回去了，再请太医好好说一说。”胤礽打趣道。 胤祉近几年专心修书，修的人有点傻。 他红着脸手足无措的摆摆手：“无碍无碍，四弟妹有孕是大喜事，四弟的心情我懂的。” 阿哥所里的动静，瞒不过康熙。 不一会儿，梁九功带着康熙的赏赐过来，以及给胤祉嫡长子赐名“弘晴”。 有了康熙赏赐，阿哥所愈发的热闹。 荣妃作为弘晴的祖母，自然要来招待宾客的。 她盯着乌拉那拉芳慧身后的赏赐，又瞅了瞅总和自己对着干的儿媳，心中忽然顿悟。 “老三家的，你过来。”荣妃悄悄的向董鄂海兰招招手。 董鄂海兰不明就里，她婆婆不会傻到在亲孙子的满月礼上闹幺蛾子吧。 董鄂海兰心慌慌的挪到荣妃身边：“额娘，可是儿媳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 “往后你带着老三，和毓庆宫多走动亲近些。”荣妃没头没脑的突然道。 董鄂海兰怎么也没想到荣妃会说这话：“这几年儿媳和佟侧福晋走动的挺多啊。” 荣妃看傻子似的看她：“你懂个什么。你瞧四阿哥和四福晋夫妻俩儿，把太子当同胞兄长似的，事事询问，以太子马首是瞻，皇上便次次好处不忘他们。你嫁进宫的时间明明更早些，怎么就没和毓庆宫处好关系。” 董鄂海兰抿抿嘴，憋着不说话。 她怕一张口就把荣妃骂个狗血淋头。 若不是她脸皮厚，这几年把小二嫂的心给捂热了，就她和胤祉做的那些蠢事，早让太子厌烦的不肯多看一眼。 荣妃等半天没等到董鄂海兰的回话，扭头一看，董鄂海兰表情扭曲。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荣妃心虚的干笑道：“本宫年纪大了，往后你们年轻人的事，本宫不管了。” 第369章 姜还是老的辣 嘴上说着不管，荣妃还是忍不住想多说几句。 “你亲近佟侧福晋，太子妃可会不满？到底太子妃是正室，凤印也由她和贵妃共管。这往后的风光，说不清是谁的。”荣妃生怕自己儿子站错了队。 后宫的枕头风，不比前朝简单多少。 董鄂海兰嘴角抽了抽，若非荣妃是胤祉的额娘，她现在立马转身就走。 “额娘，就算小二嫂是艘贼船，儿媳也上了。”董鄂海兰怼道。 不过，想到作为儿媳的，如此说话着实不太好。 趁荣妃没反应过来，她语速飞快的解释道：“太子妃心胸宽广，并没有好妒之心。且太子妃掌管宫务和毓庆宫内院，目光所看与旁人不一样。额娘，您想想小二嫂是什么出身，有佟家在，皇阿玛是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没有哪个外戚家族能屹立不倒的。”荣妃觉得这儿媳有点天真。 董鄂海兰觉得荣妃才是天真：“佟家并非寻常外戚。当年，佟家随着太祖打江山，即便没有佟家女入宫，佟家依旧显赫非凡。而今佟家年轻的小子们也能撑得起来，再过十几年必然又是一批朝中顶梁柱。额娘，有这样的母族，您觉得小二嫂在宫里会风光不在吗？” 荣妃手指上戴着的精致护甲，轻轻敲着桌子。 董鄂海兰恭敬的微低着头，听着噔噔的声音，头皮发麻。 她轻率了。 荣妃再怎么行事无脑，终究也是经历了大风大浪，在后宫护着一子一女好好活下来的人。 “额娘，儿媳可是说错了？”董鄂海兰轻声询问道。 荣妃轻笑一声：“到这时候，本宫该高兴皇上给老三指了你。大家族的嫡女，养的确实好。你阿玛恐怕对你也费心了。” 董鄂海兰抿唇，低头盯着她那双精致的花盆底鞋，不言不语，像个木头人。 “荣宪出嫁时就同本宫说，少掺和些。如今瞧着，你和老三都有自己的主意，且都是为人父母了。这往后，本宫不管你们了。”荣妃道。 董鄂海兰神情一慌，这不是她要的反应。 婆媳同住在宫里，如果荣妃整天不找董鄂海兰，保准没多久能传出三福晋不敬婆母的流言。 “虽然本宫不再干涉你们怎么和太子相处，但你是本宫的儿媳，该来晨昏定省的，一次不准少。等以后弘晴稍微大些，也得常带给本宫看。”荣妃道。 这样是最好的结果，董鄂海兰立马不再装柱子。 她笑容明爽，刚出月子还有些饱满的脸，这么一笑，格外喜庆。 “欸，儿媳听额娘的。”董鄂海兰脆声道。 荣妃不想对着她那张脸看太久，瞧多了心里烦。 “行了，今儿是弘晴的满月礼，别杵在本宫这儿了。”荣妃道。 董鄂海兰重新回她的位子时，乌拉那拉芳慧和佟宛颜婉拒了其他福晋的搭话，快步走到她身边。 不等两人出言关怀，董鄂海兰先安抚她们的心道：“没事儿。额娘就是问问弘晴怎么样，方才弘晴哭的响亮，她有些担心。” 这自然不是真话，却代表了董鄂海兰没事儿。 左右往后妯娌间见面的时间多，在宴会上确实有些话不宜细说。 第370章 五福晋像糯米糍 康熙三十六年，老五胤祺终于娶了嫡福晋他塔喇氏。 五福晋在几个妯娌间，家世出身是最差的。 原本胤祺有些不开心，觉得康熙不疼爱他，给他挑了这么个娘家微弱的福晋。 还是胤禟跑去劝他：“皇子身份已是尊贵，五哥你还有我这个弟弟，和得宠的额娘，若是再来个出身高贵的福晋，岂不是让外臣误会。” 胤祺想想也是，但心里还是别扭：“那也不至于家世如此之低。便是宗室子弟的福晋，都比我这正经皇子福晋挑的好。” 自忖嘴甜会哄人的九阿哥，面对他淳朴憨厚的亲哥哥，闭嘴了。 “我去找太子二哥。”胤禟养成了有事找二哥，没事找十弟的本能习惯。 胤祺纠结的想喊住他，话到喉头又喊不出来。 万一太子二哥有办法呢，皇阿玛最偏心二哥，谁说话都没有二哥顶用。 胤祺怀揣着期盼，希望胤禟能带来转机。 皇家福晋不能休，已经有子有侧福晋的胤祺，对嫡福晋的要求不算高，可也不愿意太低。 胤禟去是一阵风，来也是一阵风。 跟在他身后的小太监们，跑的气喘吁吁，又不敢损坏形象，污了主子们的眼，着实可怜。 “五哥，五哥！”胤禟喘着粗气，双手叉腰，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胤祺。 胤祺见他表情不错，心里激动：“是不是太子二哥愿意替我去同皇阿玛说？” “圣旨已经下了，肯定是改不了的。”胤禟直接否了胤祺的幻想。 胤祺瞬间萎靡：“那还能怎么办。小官之女，往后如何替我管理内宅，说不准连刘佳氏都不如。” “五哥，内宅走动看的还不是男人。咱们兄弟不争不抢，福晋自然不用太过有心计手段。而且，皇阿玛给你选的这福晋，还是因为你自个儿。”胤禟开始抖他从胤礽那儿听来的小消息。 胤祺讶异不已，顿时想多了：“我和她没有私情，也不曾偶遇过！” 胤禟笑喷了，口水都喷到了胤祺脸上。 “我的五哥诶，即便是有也无妨啊。”胤禟觉得他五哥真是个活宝：“你还记得前几年皇阿玛问你喜欢什么样的福晋时，你说什么了吗？” 胤祺摇摇头，那得是几年前的事，他的答案估计也不是本心，这哪能记得。 “我猜五哥也是记不清。太子二哥同我说，当时五哥你是这般回皇阿玛的。”胤禟拖了个长腔，引得胤祺着急才道：“儿子自幼由皇阿玛养大，精通蒙语，满语一般，不善汉语，希望未来福晋能说得上话。样貌没有太大要求，只要白白嫩嫩，软糯的像糯米糍一样。” 胤祺有阵子极其爱吃糯米糍，说话三句不离糯米糍。 听了胤禟挤眉弄眼的转述，胤祺仿若天塌下来一样。 他颤抖着手：“所以皇阿玛给我挑的这福晋，是精通蒙语，长得像糯米糍一样的人？” 胤禟开心的点头：“没错。不过五哥你也不必担忧，太子妃和小二嫂都见了未来五嫂，说是个脾气好的。并且，容貌娇憨，不是画像那般平凡。” 既然家世改不得，胤祺只能期待未来福晋本人。 总归这人算是他自己挑的，康熙也没有罔顾他意愿，反而尽心尽力的替他找这样合适的人，他无法生有怨怼之心。 “皇阿玛费心了。”胤祺深深叹了口气，认了：“太子二哥和太子妃、小二嫂，也费心了。” 第371章 偷溜出去玩儿 胤礽不知胤禟随意跑的一趟，就让胤祺又感激了他一次。 这几年毓庆宫里的人，日子都过得十分舒适。自打胤褆不在京里给胤礽挖坑，各个皇子们安分非常，胤礽储君之位稳如泰山，没有不长眼的人去找毓庆宫麻烦。 不仅如此，除了乾清宫和慈宁宫，内务府最好的东西全送去毓庆宫，可谓是奢侈至极。 “心肝儿，孤带你去摘果子吧。”好不容易闲个几天，胤礽在毓庆宫坐不住了。 胖团子们都去上学，石修竹忙着宫务，一天也走不开，太后有塔娜哄着，胤礽从中瞧见了独占佟宛颜的曙光。 明明他是心肝儿的夫君，偏偏和心肝儿在一起的时间，还比不过其他人。 佟宛颜正在挑首饰，听了胤礽的话，神色一怔。 好像是许久没有他们俩儿一起独处整天了。 “那得快些，偷偷的走。”佟宛颜捂嘴小声道，并迅速挑了几个简单的首饰。 出去玩儿，行装轻便，用不着穿戴的满身富贵。 胤礽见她的反应，笑的更是开心：“孤让人盯着呢，这回绝对不让其他人打扰到咱两儿。” “那爷给我挑衣裳？”佟宛颜指着衣橱箱笼，今儿不当贤妻良母了。 胤礽自无不应，他也喜欢给佟宛颜搭配衣裳首饰。 不过这几年忙的脚不沾地，渐渐倒是忘了新婚时梳发画眉的小乐趣。 “就这件，绣着粉蝶桃花的，配珍珠头面最好看不过。”胤礽挑了件桃粉色的缎面旗装，十分娇俏。 文人总爱形容少女桃腮粉脸，便知桃粉色的衣裳最挑人。 但凡上了点年纪，或是样貌老成的，都穿不得如此娇嫩的颜色。 佟宛颜信得过胤礽的眼光，况且她箱笼里的衣裳没有一件是不好看的。 用不着人服侍，佟宛颜绕到屏风后换好衣裳，头发梳了个简单的小两把头。 色泽光润的粉珍珠，镶嵌在发间，再从桌上新摆的花瓶里折出一枝鲜花簪上。 佟宛颜走到胤礽面前时，胤礽禁不住本能的倒抽一口气。 “小颜比八年前刚嫁给孤时，更好看了。”胤礽眼中满是惊艳的光。 见惯了佟宛颜或大气端庄或温柔婉约的打扮，胤礽几乎快忘了他们初见时的少年模样。 当初还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如今他们俩儿有子有女，年纪也奔着三字开头去了。 “孤第一回 见你时，便觉得世间没有比你更好看的人。如今，孤还是觉得，世间唯孤的小颜绝色。”胤礽话里全是痴迷与深爱。 佟宛颜仰头笑道：“我第一回 见爷时，也觉着世间再没有比爷更俊俏的郎君。不但是容貌好，气度更甚。那时候我就在想，这辈子能嫁给爷，真是赚了。” “如今，我还是这般想。”佟宛颜道。 互相夸赞一番，两人对视一笑，好不甜蜜。 去庄园摘果子的决定，是胤礽突发奇想，没有任何提前准备。 既然没有准备，自是没有迹象可查。 等石修竹忙完了，准备来找佟宛颜一起用午膳时，扑了个空。 “太子爷又抢走侧福晋了？”石修竹怒气冲冲道。 第372章 制得住 夏珠和苏吉祥都跟着去了庄子，南院只剩春雀守着。 石修竹一发火，一旁做事的内侍和宫婢们，纷纷惶恐不安的停住动作。 太子妃又对太子爷不满了！ 没有人认为石修竹这通火气是发到佟宛颜身上的，实在是石修竹对佟宛颜太好了。 那番宠爱保护的劲儿，跟疼女儿一般，呵护备至，舍不得给丁点儿委屈受。 真是普天之下没见过这样的正室和侧室。 “太子爷说许久没有和侧福晋独处，难得有空闲，就出去逛逛。正好庄子上的果园到了能摘的时候，过去透透气享受山野乐趣。”春雀给石修竹解释道。 石修竹深吸一口气，她一般不会对女子发脾气。 “他就是防着我呢。一声不吭的把人带出去玩儿，孩子也让我来带，算盘打的清脆响。本宫偏不如他的意。走，我们回去换身衣裳，也去瞧瞧太子爷庄子上的果园怎么样。”石修竹决定今儿放松一会。 春雀面含浅笑的恭送石修竹离开，暗道主子果然料事如神。 “别杵着不动了，这几日风大，灰尘都扫干净了去。我去重新采些花儿，放到花瓶去。”春雀训着手下的奴才们道。 此时，佟宛颜和胤礽已经到了庄子。 庄里管事的早前接到消息，匆匆把庄子打扫了一遍，看过去很不错。 又不是来受苦的，胤礽可不能接受出去玩儿一趟，沾的满身泥土。 皇家果园种出来的东西，必然是既好看又好吃的。 不用特意去学怎么挑，随便摘几个看起来熟了的果子，入口都是甜的让人笑眯了眼。 没让庄头领路，胤礽牵着佟宛颜的手，按着庄头指的方向走过去。 奴才们不近不远的跟在后面，手里拿着竹篮和帕子等等，随时准备着上去伺候。 “孤年幼的时候，曾想过去当一个侠客。行侠仗义，自由自在，不用每天醒来就是背书，睡前也在听经史。困了睡树上，饿了去山里打猎，渴了在路边摘摘果子吃。后来有次皇阿玛带孤去试过一次，孤再没了那种想法。”胤礽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的说。 佟宛颜好奇的看着他：“皇阿玛是怎么治你的？” 胤礽笑道：“皇阿玛让孤试了一回餐风饮露，露宿街头的生活，孤便觉得还是锦衣玉食好。” “哦？”佟宛颜更好奇了。 “皇阿玛把孤扔到京郊，一口水都没给，让孤过了一晚上。孤做到了渴了摘果子，酸的涩嘴。晚上睡树干上，等醒来时脖子上爬了个大青虫，手上还拍死一个。喝水更别说了，普通河里的水，和山泉清甜不是一个味儿。”胤礽说的是一把辛酸泪。 佟宛颜心疼又好笑：“也只有皇阿玛能制得住你。” “不，还有孤的心肝儿能制得住。”胤礽趁机握过佟宛颜的手，放在胸口说了句情话。 眼神灼灼，佟宛颜急忙低头以手扇风，掩住红扑扑的脸颊：“这天热的，咱们还是去树荫底下吧。” 胤礽嘿嘿傻笑：“孤给你遮着，热坏了小颜，孤心疼。” 第373章 拈酸吃醋 这片果园是杏林，三四月开花的时候，一连片的杏花十分好看。 而现今树枝上挂着一颗颗黄色小果子，更是让人忍不住摘一颗下来吃。 杏子味道酸甜，胤礽从树枝上折了一颗黄澄澄熟透了的杏子，剥了果皮，递到佟宛颜嘴边。 “尝尝。”胤礽道。 佟宛颜就着胤礽的手，啃了一口，满足的半眯起了眼：“好吃。不比宫里的差。” 庄头听到这话，激动的快跪下了。 宫里贵主儿们用的东西，哪个不是精挑细选的。他一个普通皇庄里种出来的杏子，能得到这样的夸赞，足够让他炫耀个几十年的。 他种的杏子，是太子都说好的！ 至于实际是佟宛颜说的，那并不重要，反正没人会去求证。 胤礽等着佟宛颜吃完手中的杏子，手快的继续摘了一个，动作熟练，一看就是做惯了这样事儿。 佟宛颜踮起脚，也扯下一颗杏子，拿帕子擦擦，认真剥着果皮。 “尝尝？”佟宛颜拿着剥好的杏子，歪头看着胤礽笑道。 胤礽心中激动难以按捺：“甜！” 自从有了几个小胖团子，他多久没有享受过这待遇了。 就连玄鸟那只爱学舌的鹦鹉，都能偶尔得小颜亲手投喂的一把瓜子仁儿，他却什么都没有。 “孤知道，孤在小颜心里是最重要的。”胤礽盯着佟宛颜的眼睛道。 其他莺莺燕燕如太子妃之流，妄想争夺他在小颜心中的地位。 佟宛颜忍俊不禁，招招手，让夏珠递上帕子，先把自己手擦干净。然后，拉过胤礽的手，细细给他擦着。 “爷在我心里，一直是最重要的人啊。”佟宛颜知道胤礽那点小心思。 果然，胤礽听了傻兮兮的笑着。 石修竹快马加鞭赶过来，看到这一幕，气的怒火直冲。 她精心养着护着的水灵灵大白菜，怎么就被太子这只猪给拱了呢。 天底下护短的人，总是如此不可理喻。 石修竹是一个，胤礽何尝不是。 在石修竹虎视眈眈的瞪着胤礽握着佟宛颜的手时，胤礽一样回头瞪着她。 阴魂不散。 石修竹从胤礽的无声的口型中，清楚知道他对她说什么。 石修竹冷笑一声，趁着旁人没反应过来，转瞬间端庄的给胤礽行了个礼。 “恰巧今儿毓庆宫不忙，听说太子带妹妹出门玩儿，我也就不请自来了。太子不会不乐意吧？”石修竹话中含笑，十成十一个温婉和气太子妃模样。 胤礽气的直磨牙，扭头不想理他。 跪在地上的庄头，憨厚的脸上全是冷汗和茫然。 太子妃这话不对劲啊，一般女人家较劲，找茬的不都是另一个女人吗？ 还是皇宫大院里的女人们，和他们乡下女人不一样？ 佟宛颜捏着帕子扶额，她仿佛站在了修罗场的正中央。 “你来啦！这庄子风景不错，上回不是说想尝尝杏酸味儿么，我瞧着那一边的杏子应该还有些酸，咱们一起摘着尝尝去。”佟宛颜把石修竹拉到身边，亲昵的说着话。 石修竹伸手给她掸去发髻上飘落的叶子，眼中不掩疼爱道：“你喜欢吃甜的，就逛这一片好了。若是有时间，再去那一边瞧瞧。左右有下人在，让他们先摘些备着，等回宫的时候一并带回去。” 第374章 折腾 胤礽和石修竹撞在一块儿，注定要争的跟两只斗鸡似得。 就是摘个杏子，还得比谁摘得更好看，哪颗更甜。 论言辞犀利，即便胤礽满腹经纶，也敌不过石修竹的博学嘴贱，骂人都骂的引经据典，十分斯文。 看胤礽被欺负的可怜，佟宛颜只能哄着他。自己的男人，总不能让他被气坏了。 佟宛颜一会儿哄哄这个，一会儿哄哄那个，左右逢源的，才得个消停。 夏珠拎着个小篮子，一路跟在后面，再一次大开眼界。 世间如她主子这般能耐的女子，着实少见。 出来玩儿本就是为了散心，胤礽和石修竹摘杏子摘出乐趣后，便不再互相针对。 得庄头的提醒，杏林边上还有桃林，正好一路走过去，一并给摘到篮子里，还能换换口味。 一直到中午，庄子里做好了饭，三人才在庄头小心翼翼的伺候下，去用了午膳。 农家风味说不上多好，和御厨的手艺比，完全是天壤之别。 但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偶尔就爱吃这么口新鲜淳朴。 庄头也知道胤礽他们的口味，不是来吃大鱼大肉的。 所以，桌子上摆的荤腥少，大多还是新鲜摘的菜炒了几碟。 石修竹挽起袖子，没让人跟在边上伺候用膳，自个儿捧着碗吃。 “宫里规矩甚多，难得出来玩还让人伺候着，没意思。”石修竹在宫里的日子，着实被憋坏了。 她瞥了一眼凑在一块儿跟连体婴似得两人，忍不住道：“你们俩儿吃个饭而已，是不是坐的太近了些？” 胤礽眼都不抬一下，给佟宛颜碗里夹着菜：“你嫉妒？” “我嫉妒什么！”石修竹怒瞪道。 胤礽露出得意又欠扁的笑：“嫉妒孤是小颜的夫君，名正言顺的能和小颜腻在一起。” 如果不是多年的修养压抑住脾气，石修竹当下能单手掀桌，把菜全倒胤礽脸上去。 石修竹深吸一口气，忽然想到了什么，气定神闲道：“太子爷贵人事忙，一年到头能休沐的时间，统共没有几天。倒是我左右忙也忙在后宫，能时常陪着妹妹。” “你除了这，还能炫耀什么。孤虽然忙，却时时不忘小颜。且往后还有几十年光阴，而你呢。”胤礽啧啧不屑道。 石修竹再次沉默，她确实不愿被深宫束缚太久。 “吃饭。”石修竹没脾气了。 “孤早说了你名不正言不顺的。鄂伦岱、佟启年都没在孤面前乱跳，就你爱折腾。”胤礽嫌弃道：“你说以你这脾气脑子，真和别人处，能处的来？” 佟宛颜拿着勺子，给两人一人舀了颗野菜炸的团子。 “过会儿还得赶回宫去，你俩儿再这么吵下去，天都得黑了。”佟宛颜道。 石修竹啃了口菜团，小小一颗，确实爽口清香。 “我也不想的，谁让他回回见着我，总是句句带刺的。我这样胸怀宽广的人，平日里不爱与人争执。”石修竹道。 胤礽冷笑一声，头往佟宛颜肩膀上靠着。 “孤乐意！”胤礽道。 第375章 逗趣儿 胤礽和佟宛颜之间黏的腻人，是众所皆知的。 石修竹早看麻木了，任由胤礽怎么柔情似水的照顾佟宛颜，她都内心不动如山。 大白菜总是要被猪拱的，好歹这头猪是个不错的，认了吧。 石修竹那颗当大舅子的心，比鄂伦岱几个正经大舅哥来的更重。 毕竟，鄂伦岱他们也不是常住宫里的人，想吃妹夫的醋也吃不来。 回到宫里，他们摘了小半天的杏子、桃子，自然送去了康熙、太后那儿。 宫外的两个佟府，也都收到了一小筐子。 康熙挑杏子时，一不小心挑了颗酸的。 他被酸皱了脸，还要在太后面前笑眯了眼的说：“皇额娘，您看我们保成多孝顺啊。这杏子是朕这么多年来，吃过最甜的。” 胤礽坐在边上，仗着手臂长，抓了个往嘴里一扔。 “酸酸酸。”一口咬下去，胤礽变了脸，赶忙把嘴里的给吐出去。 康熙哈哈大笑：“保成时刻惦记朕的心意，让朕觉着甜。” 酸倒了牙的胤礽，感动的看着康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皇阿玛，您对儿子真好。” 什么叫慈父之爱，他皇阿玛对他便是如此。 能把这么酸的杏子，昧着良心说甜，还面不改色的吞下去，简直感天动地。 太后瞧着这父子俩儿逗趣，笑的也开心。 “哀家觉着这杏子味道挺好。这几天哀家食欲不振，小颜心里惦记着，特意挑了酸杏子送给哀家。皇上，你的那盘洗了还没送过来。”太后说着蒙语，慢悠悠的，尽是欺负康熙、胤礽父子俩儿的意思。 康熙咂舌：“皇额娘是知道这杏子是酸的？” 太后笑的得意：“哀家自然知道。是皇上你手拿的太快，哀家来不及说，你便尝上了保成的孝心。这可怪不得哀家。” 康熙牙还酸着，说话有点慢道：“皇额娘可寻了太医过来？” 康熙的反应太过孝心，太后见他被自己诳骗后，还如此关心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年纪大了就是如此，太医开的那些苦汤药，一次比一次苦，哀家不愿意喝。”太后道：“胤礽送给你的杏子应当已经洗好了，这回准不会错。” 苦汤药确实没人爱喝，康熙劝了太后几句，太后还是不听，他只能放过。 胤礽咔擦咔擦换了个桃子啃，脆桃入口的口感既甜又清脆，吃了让人心情随之变好。 在太后这儿说的话，无非是些和政务无关的趣事。 天家地位最高的三人围在一起吃果子，一时和普通人家的祖孙三代没什么区别。 佟宛颜则在翊坤宫听到了个令人瞠目又意料之中的消息。 宜妃透露，康熙准备给诸子封爵了。 而在福州玩野了的胤褆，趁着这场封爵，也会被召回京城，泵相关当个光头阿哥在外边玩的开心。 “皇上虽没有明说封爵的事，却和我透露了些许意思。胤禟年纪小，约莫不在这回封爵里。但是，老五都有儿子了，福晋也娶了，该出宫去住。也就是因为这，皇上才同我松了口风。”宜妃是一门心思把宝压在了毓庆宫。 第376章 您是皇长子 对于皇子封爵这件事，胤礽真的是一点儿危机感没有。 佟宛颜回去后，同他说了这事儿，他竟然直接躺床上倒头大睡。 等一觉醒来，到了傍晚，他才道：“封爵的事儿，皇阿玛同孤说过了。” 佟宛颜目光炯炯的盯着他，满是好奇：“爷怎么想？” “好事儿啊！”胤礽拍着手掌，眉目含笑。 佟宛颜瞪大眼睛，就胤礽这狗脾气，竟然乐意看兄弟们封爵，实在出乎意料。 胤礽好笑的揉揉佟宛颜的头：“孤和皇阿玛整天累的脱不开身，凭什么他们能轻松。等有了爵位，让他们尝尝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牛晚的滋味。省的仗着皇子身份，惹是生非，只知享乐。” “那四弟可苦了。如今他还是个空头阿哥就忙的脚不沾地，等封了爵，岂不是忙的家都回不得。”佟宛颜打趣道。 胤礽眉头一拧：“孤倒没有想过这个。无妨，四弟有孤盯着，累不着太多。主要还是老大，得让他回京多分担些劳苦事情。” 胤礽笑的一肚子坏水模样，显然是早想好了让胤褆回京去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佟宛颜伸手戳戳他的脸，嗔道：“坏人。” 与此同时，福州的胤褆收到了一封从宫中送来的信，由康熙亲自写的。 胤褆小心翼翼展开叠着的信纸，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着。皇阿玛果然还是疼他的，即使他不在身边，也时刻挂念着。 但是，看到一半，胤褆吸吸鼻子，一脚踢翻了桌子。 “老二这个不要脸的，竟然让爷回京给他做事去！禽兽不如！”胤褆气的眼睛都红了。 他错看皇阿玛了。老爷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偏心，为了二儿子不顾大儿子的死活。 想他如今天高海阔任鱼跃，回到京里不仅要谨慎做事，还得防着被人拿来当枪使，争权夺利，行事犹如走在刀尖。 他皇阿玛怎么舍得如此狠心的！ 胤褆揪着胤礽的名字，翻来覆去骂了几百遍，才差不多解了点儿气。 但这远远不够，他还得去找人继续一起骂去。 胤褆出门往右拐，直接抓到了在空场地里练刀法的佟瑞塔。 “爷要回京了。”胤褆语气沉重。 佟瑞塔眉头一挑：“你也知道了？” 胤褆纳闷：“知道什么？” “咱们这些人都得回京啊。福州这地方呆了好几年，难不成还给它驻守一辈子？”佟瑞塔看傻子似得看着胤褆。 “福州没什么不好的。一群兄弟在一起，能够随意的胡扯巴列，不像京城要字字小心，说错一句话就给人抓住了辫子。”胤褆吐出一口浊气，还是不甘心。 佟瑞塔惊诧的上下打量他，小心谨慎这四个字，和他真搭不上关系。 “大阿哥，您就不想媳妇儿吗？即便福州有千好万好，都不如家里的媳妇儿好。”佟瑞塔想到他的郡主，心头火热。 “爷当然想福晋。”午夜梦回时，胤褆一个人躺在硌人的硬板床上，很想大福晋的温柔贤惠。 佟瑞塔把手里的刀插回武器架上：“大阿哥，奴才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不当说就别说。”胤褆没好气的怼回去。 佟瑞塔左耳朵进右耳多出的，只当没听见：“您不想折腾，谁都没法儿那您的名头去搅浑水。虽说您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也是大清的皇长子！” 第377章 老大是个憨货 旁观者清，佟瑞塔毫不遮掩的一句话，胤褆直接傻眼。 “你说爷之前是不是有点傻？”胤褆道。 佟瑞塔道：“您才知道！” 既然收到了传召回京的信，那胤褆就不能耽搁了。 毕竟是军中将领，该衔接交付的事情，必须要安排妥当。 在最后几天的时间里，胤褆和鄂伦岱、佟瑞塔几个亲自去采购了许多特产。 所有京城难见到的新鲜玩意儿，全搜罗带走。 当然，这银两也洒的大方，让福州商人乐的连睡觉都合不拢嘴。 康熙三十六年的年末，这一行晒黑了的大老爷们儿，终于回来了。 军士回京，最先做的就是进宫面圣。 康熙瞅着几年未见的大儿子，激动的眼泛泪花。 把老大搁外面几年，好像搁的更憨了。 胤褆看到康熙也激动啊，头磕的嘭嘭直响。 被康熙叫来一同慰问将士的胤礽，站在边上，牙酸的很。 老大真是拼了！ “福州的军队你们训练的很好，朕很欣慰。”因着御书房里只有爱新觉罗和佟家人，康熙情绪格外外放。 胤褆顶着红通通快破皮的额头，孺慕的看着康熙：“儿子几年未在皇阿玛身前尽孝，儿子甚愧。” “你是朕让你出去的，福州早几年也危险，你实属不易，朕都知道。”康熙拍拍胤褆的肩膀，安慰他道。 佟瑞塔悄悄扭头看着鄂伦岱，用嘴型无声道：“大阿哥不是偷跑去福州的么？” 鄂伦岱嘴角抽抽，差点儿没忍住一巴掌拍在佟瑞塔头上。 这憨货，皇上说啥就是啥，分什么真假曲折。 况且，大阿哥在福州也没给他们添乱，反而凭着皇长子的身份给他们压下去不少事儿。 万事皇家人开心就好！ 胤礽看着他的两个舅兄打着眉眼官司，颇为有趣。 佟家人果然得圣宠，即便在皇帝面前也能如此自在。 说起来，前几年鄂伦岱殴打朝廷官员时，康熙还偏心护过他，帮他挡御史。 这样的君臣情，若非年纪对不上，都要有人以为鄂伦岱是康熙私生子了。 康熙勉励了胤褆几句，然后道：“去给你额娘请安吧。你福晋一早就入宫了，中午你们夫妻一起陪惠妃用膳。” “那皇阿玛？”胤褆大胆的问了句。 康熙有些心虚的瞄了眼胤礽，这憨儿子怎么能当着太子说这话呢。 胤礽温和的笑了笑，瞧着十分大方，没有要和胤褆掐架抢爹的苗头。 康熙松口气道：“朕有时间就去。” 这话的意思基本就是去的。 胤褆开心的咧着牙转身告退，顺带给胤礽行了个礼，两人之间倒是没有以往那样争锋相对。 胤褆走了，剩下的四人便是亲近的一家人。 鄂伦岱和佟瑞塔是康熙的侄子，胤礽又是这两人的妹夫，关系十分近，相处不用外道。 四人坐在椅子上，状态轻松的说着话。 当然，真轻松是不可能的。不过是比对着他人，胤礽、鄂伦岱懂康熙的底线在哪儿，说话能随意些，康熙听着也舒服些。 再添个真憨厚忠君的佟瑞塔，一通聊天下来，康熙笑的次数比往常一个月里的都多。 “朕知道佟家都是好的。你们进趟宫不容易，中午跟朕去惠妃宫里用膳？”该问的问了差不多后，康熙道。 第378章 兄妹见面 鄂伦岱傻眼了，佟瑞塔也大眼睛直眨。 以胤褆那脾气，今儿他们敢过去打扰，明儿他们家大门就得被打破。 胤礽轻咳了一声：“皇阿玛，小颜几年不曾见两位舅兄了。不如让儿子带他们去毓庆宫。” 康熙之前的话说出嘴就后悔了：“如此也好。元宝儿前阵子是不是想要个珊瑚树，朕让梁九功取了送去。” “儿子替小颜谢恩了。皇阿玛，上回您得的那匣合浦珠不如也赏了儿子。塔娜昨儿还说冬天的衣服太素，想要在鞋面上镶些珍珠。”胤礽腆着脸得寸进尺道。 康熙笑骂道：“你就知道盯着朕的好东西，还想要什么，只管说。朕还能亏了你和朕的孙子孙女不成。” “皇阿玛把儿子放在心上挂念，儿子知道的。毓庆宫一砖一瓦具是皇阿玛的用心，故而儿子也时刻挂念着皇阿玛您。”胤礽极其会哄康熙。 佟瑞塔心急如麻的望着胤礽和康熙父子俩儿演着情深，他想去看妹妹啊。 鄂伦岱倒是捧场的很，一句句夸着康熙父慈、胤礽子孝，用词极为淳朴憨实，听起来真的不掺半点假。 如此熬了小半个时辰后，佟瑞塔终于听到康熙让他们退下的消息。 去毓庆宫的路，佟瑞塔统共没走过超过十指之数，却记得清清楚楚。 甚至连路过的花园种了旁的花，他也能瞧的出。 走到毓庆宫门口时，佟瑞塔已经眼眶含泪。 等一路绕到南苑，望着站在院门口巧笑倩兮的玉人儿时，佟瑞塔当场哭了。 “幺幺儿，哥哥终于看到你了。”佟瑞塔仿佛生离死别一般，离着佟宛颜三步远，嚎啕大哭。 佟宛颜笑着的脸顿时僵住，眼中有些慌乱，二哥哭的怎么这么惨。 “哥哥，是家里出事儿了，还是谁让你受委屈了？”左右没有外人，佟宛颜话问的直白。颇有谁欺负了佟瑞塔，她立马给找回场子的架势。 “没，家里和福州都很好。我就是想你了。你我兄妹从来没有分离过这么久不相见，我总担心你过的不好，时常想的夜里哭。”佟瑞塔抽噎道。 鄂伦岱抿抿嘴，袖筒里的手攥成了拳头。 他说怎么经常半夜听到狼嚎，合着是佟瑞塔头埋被子里哭。 “侧福晋在宫里有太子照顾，怎么会过的不好。”鄂伦岱谄笑的看了眼胤礽，生怕胤礽牵连恼怒了佟宛颜。 胤礽不在意的摆摆手，不在意鄂伦岱的小心思：“多个人关心小颜，孤高兴还来不及。佟瑞塔这哭起来挺逗的，都打嗝了。” 鄂伦岱分不清胤礽说的是真话假话，伴君如伴虎，储君也是君，为了妹妹他还是小心谨慎吧。 佟瑞塔憋着嗓子的嚎哭，脸都闷红了。 佟宛颜忍不住扑哧一笑：“原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别人家远嫁的姑娘，有的一辈子都再见不了面的。我这算是好的，还能不时让额娘、嫂嫂们进宫见见。” “那也是国公夫人和你的嫂子们，我和大哥又不好与你时常相见的。”佟瑞塔委屈道。 鄂伦岱对“大哥”这两个字格外敏锐，他上前一步，眼神询问的看着佟瑞塔。 佟瑞塔心虚的低下头：“我说的是我大哥。这么多年，习惯不好改。” 第379章 太子节俭 鄂伦岱心里酸酸的，佟启年那小子天天在京里，有什么好提的。 不过，他也知道佟宛颜不论是对国公府，还是佟国柱一家，都没什么归属感。 别的女孩儿嫁了人后会想娘家，但是他们家的元宝儿嫁进了天底下日子最难过的地方，最依赖的人却是她的丈夫。 如果不是娘家不够亲近，怎么会一心全寄在夫君身上。 “都是元宝儿的兄长，为她好就行了。”鄂伦岱难得不霸道的强调，他才是佟宛颜唯一的长兄。 佟宛颜娇憨笑着：“大哥送回京的礼物，我很喜欢。平日里我闲的无聊，也是大嫂常进宫陪我说话。” 嘴上说着不争，心里还是酸的鄂伦岱，瞬间脸上笑开了花。 “家里还是额娘在忙，你大嫂一贯闲的很。只要妹妹不嫌烦，让她常常进宫给你说话解闷。别的不说，她对京城里各府家长里短的趣事儿，还是消息很灵通。”鄂伦岱宠溺的笑着。 佟瑞塔想说他福晋也可以进宫，但是仔细想想，他福晋和妹妹毕竟不亲近，相对无言反而尴尬。 “等大嫂这胎生了，也能常进宫。”佟瑞塔不甘示弱的提到嘉荣和硕格格。 顿时，佟宛颜笑的开心：“到时候让她带着孩子们一起进宫。旁人入宫难，对嘉荣来说可不是问题。” 几人站着说话没会儿，塔娜和弘昭、弘晟一起下学回来。 除了弘晟年纪小，对他两个舅舅没印象，其他两个胖娃娃看到鄂伦岱和佟瑞塔，眼睛都笑弯了。 “舅舅抱！”塔娜清脆的对佟瑞塔喊着。 弘昭也跟着给鄂伦岱一个大大的笑容，顺便教着自己弟弟道：“弘晟，这是咱们的舅舅。” 弘晟奶声奶气的跟着弘昭喊着鄂伦岱，而佟瑞塔已经把塔娜抱起来，玩转圈圈。 “舅舅，举高高。”弘晟不比弘昭要装老成，他还是个奶娃子，想做什么撒娇就是。 “好嘞。舅舅的力气可大了，二阿哥想举多高就多高。”鄂伦岱热情洋溢。 他家元宝儿生的孩子就是好看，别人家的捆一堆也比不过。 姐姐和弟弟有人陪着玩儿，徒留弘昭一个孤零零的。 佟宛颜和胤礽对视一眼，胤礽道：“阿玛也给你举高高？不过，抛是抛不动了。” 弘昭正在抽条长个子，又能吃的很，分量着实不轻。 “儿子有额娘牵着就好。”弘昭抿嘴笑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佟宛颜母爱泛滥，立马走到弘昭身边，牵着他的手。 “额娘让你春雀姑姑做了荷花酥，过会儿午憩后醒了，就送给你吃。”佟宛颜道。 弘昭和胤礽如出一辙的丹凤眼，笑的快要飞扬起来。 “我和姐姐、二弟分着吃。”弘昭道。 “好孩子。”胤礽摸了摸弘昭光溜溜的脑袋，手感很是不错。 弘晟对吃十分敏锐，听到了有吃的，顾不上和新熟悉的鄂伦岱舅舅玩耍，嚷嚷着他要吃肉末蒸蛋。 堂堂太子之子，想吃肉末蒸蛋的心，都快急哭了。 “太子如今节俭到这地步了？蛋吃不起，还是肉吃不起？”鄂伦岱盯了佟宛颜一会儿：“好像妹妹也瘦了。” 第380章 被嫌弃的大阿哥 胤礽委屈的很，他毓庆宫比金山银山还值钱，怎么可能吃不起点鸡蛋。 “弘晟贪念口腹之欲，太医让他少吃点儿，清清胃。”胤礽含蓄道。 鄂伦岱瞅瞅弘晟鼓鼓的小肚子，好像有些明白。 “那一碗也不算什么的。”鄂伦岱还想给他二侄子争点福利。 佟宛颜笑出声来：“大哥，弘晟是要吃三碗不带歇的。得亏是养在了毓庆宫，搁阿哥所里，他每天吃什么都得按着份例来，现在已经很不错的。” 弘晟拍拍自己的小肚子，手感还挺有弹性：“是可怜的。九叔、十叔还常来抢我和哥哥藏的糕点。” 胤礽听了后立马护犊子：“他们自个儿没吃的，竟然抢孤儿子的点心，一个个欠收拾的。” 弘晟告状成功，乐的眼睛笑眯眯：“欠收拾。” 毓庆宫这边聚的热闹，惠妃那儿不遑多让。 康熙如今很少往旧人那儿去，一个月多走动一次，都让人能吹上好几个月。 胤褆先到惠妃那儿时，直接给行了大礼，自愧不孝，离京数年，没能孝敬额娘左右。 惠妃也搂着他大哭，骂他是个没良心的。 “你看看你媳妇儿，没你在身边，一个人管着阿哥府，还有你四个闺女，都操劳的累脱了形。这回回京，你不准再一个人出去了。”惠妃拉着大福晋，一起说胤褆。 胤褆擦擦眼泪，扭头看他许久不见的福晋，完全没有看出他福晋哪儿累了。 这气色红润的，比他离开京城时好的百倍不止。 “福晋，你想爷没？”胤褆觉的他福晋离了他似乎过得更好。 惠妃甩他一眼刀子，蠢儿子，怎么说话呢。 大福晋习惯了胤褆的傻样，她笑盈盈上前，温柔的替胤褆挡了惠妃愤怒的眼神。 胤褆感动的摸了摸她的手，心想还是福晋好。 “不单我想爷，额娘和咱们孩子都天天念叨着爷什么时候能回来。爷一回来，我们一家人的心都落在实处，安稳了。”大福晋柔声道。 不过，大福晋藏着没说的是，胤褆这两年走的好。 少了男人夹在中间，她和婆婆惠妃的关系好了许多，连着催生的压力都没了。 当家做主、吃嘛嘛香，大福晋之前破败的身子骨，终于是养的差不多好了。 “我从福州带回来许多新鲜玩意儿，额娘和福晋都来瞧瞧。京城虽然繁华，可这些东西你们肯定没见过。”胤褆讨夸奖的道。 惠妃和大福晋自然配合，但热闹着热闹着，惠妃情绪不高了。 “皇上中午真的会来吗？会不会又有事耽搁了。”惠妃伸着脖子，想要看看康熙来了没。 胤褆自信道：“皇阿玛说来，肯定会来。只是政务堆积，皇阿玛得迟会儿。再者，皇阿玛也想让儿子先陪额娘多说说话。” 惠妃嫌弃的看着他：“你能陪我说什么话，还没有你福晋贴心。往后三天两头能见的，想着就烦。” 胤褆傻眼：“额娘，您以前不是这样的。” “额娘是觉得，儿子没有儿媳可靠。你想跑就跑，哪里像你福晋，事事把我放在心上挂念。”惠妃真心实意道。 第381章 大阿哥丢人 千等万等，康熙终于在惠妃的盼望下，来了。 哪怕孙女都有了四个，惠妃在康熙面前还是有些娇羞和爱意绵绵。 康熙倒是对惠妃没有了情意，不过陪伴多年的亲情还是有的。 “都坐下吧。朕处理了些事务，倒是让你们饿着肚子等了。”康熙道。 惠妃忙道：“皇上日理万机，能抽空到妾身这儿来，已经让妾身深感隆恩。倒是让急急过来，路上耽搁了用膳时间，是妾身的过错。” “你向来贤惠懂朕，朕在你这儿用膳用的舒服。”康熙见惠妃把她自己放在极低的位置，突然觉得没劲。 好在胤褆和康熙亲近，他拉着康熙坐上主位，随便找个话题叨叨着。 不知怎么的就提起了胤礽，康熙听着他大儿子猛地夸二儿子，怪不习惯的。 但是，胤褆和胤礽能兄弟亲近，也是康熙现在愿意见到的。 “朕打算转过年后封你为郡王。”康熙突然道。 胤褆手一抖，刚夹到碗里的肉丸子，差点儿飙飞出去。 “皇阿玛，一下子给儿子升这么多，不合适吧？”胤褆深知天上没有白掉下来的馅饼。 郡王和亲王一步之遥，估计他想当亲王得等老二从太子成了皇帝，才能加恩。 那么，郡王就是他现在能得到的最高爵位。 “皇阿玛，儿子还想歇歇。您给儿子这么高的爵位，儿子怕担不起。”胤褆道。 康熙皱起眉头，惠妃一看不好，瞪着胤褆：“皇上这是看重你，你难道要辜负你皇阿玛的心吗？” 康熙抬手示意惠妃别说：“你是朕的长子，你若是不为郡王，你后面的弟弟怎么办？” 胤褆一想，好像这么说也没错。 康熙儿子多，瞧着这架势，皇阿哥至少得二十来个。总不能十几二十个全是贝勒，兄弟们全都一样啊。 “皇阿玛，太子知道这事儿吗？”胤褆贼心不死的习惯坑胤礽一把。 康熙没想太多，他老怀甚慰道：“这还是保成主动和朕说的。朕和保成身上的担子太重，你们几个能多分担些，是朕和保成希望的。” 胤褆没想到绕来绕去又绕回到原点，他不愿意为了太子累死累活啊。忒不划算。 “鄂伦岱和朕说了，你在福州做的很好。这次回来，你去兵部。”康熙直接给胤褆圈定了地方。 好不容易吃了口肉丸子的胤褆，被噎住了。 大福晋时刻关注着胤褆，他一噎住，立马给递了碗汤过来。 胤褆顾不上给康熙告罪，急忙大口吞着温热的汤，将卡在嗓子的肉丸给冲下去。 呼吸正常后，胤褆决定将肉丸子划入餐桌从此不准再见的食物里。 “皇阿玛，您放心，我保证做好您交代的事，不给兵部添乱。”丢了糗的胤褆，没有脸再说偷懒的话。 知儿莫若父，康熙能不知道胤褆前后反应不一的原因么。 “你家的四格格都比你稳重！”康熙打趣他道。 胤褆红着脸，不好意思道：“几年不见四格格，她大概都认不出我了。三格格估计也是，我出京城的时候她们话还说不全。” 第382章 武夷山大红袍 胤褆提起自己的两个小闺女，本来是随口一说。 他自认在福州不忘挑礼物给四个女儿，绝对是大清少有的好阿玛。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康熙看着一身莽夫气的大儿子，愧疚感油然而生。 “朕再给你赐给侧福晋？”康熙又想给儿子赏人了。 大福晋的脸瞬间黑了，惠妃也神情尴尬的望向康熙。 “皇阿玛，儿子又不是没福晋，要什么侧福晋啊。也没见您给太子赐人。”胤褆怼回去。 康熙沉默了，碗里的菜都吃不下去。 早几年给太子赐的侧福晋，各个闹事闹的出人命，康熙再不敢往毓庆宫塞人。 再者，佟宛颜生了几个孩子都是顶好的，人聪明，血统是佟家的，更没的挑剔。 “行罢，你不要朕就不给你挑。”康熙好脾气道。 大福晋脸上的笑容重新浮起来，看着胤褆含情脉脉。 胤褆很受用大福晋崇拜的眼神，夫妻俩儿凑在一起，笑容不断。 康熙用了午膳后，就匆匆回乾清宫。 康熙走了，惠妃毫不惋惜。 来这一趟够她对荣妃吹嘘的了，甚至在宜妃面前也不落下风。 “如今你福晋身子养好了，你也回京了。正巧闲个一阵子，努力给我生个孙子出来。”惠妃不可避免的又提到这个话题。 胤褆握着大福晋保养柔软的手：“额娘，儿子还年轻，不着急。” “你年轻？别等你儿子长大了，你已经须发皆白。”惠妃毫不留情的讽刺胤褆道。 胤褆道：“那又何妨，左右有个儿子就成。如果他年纪小，正好能多照顾他几个姐姐几年。额娘，这得靠缘分。说不定明年我封爵的时候，福晋肚子里就揣着您的长孙。” 胤褆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他双手一拍，激动道：“肯定是这样的。那孩子就是来享福的，所以让他姐姐们先投胎过来。真是个娇气的，等他出生能跑能跳以后，直接把扔军营里练着。” 惠妃一巴掌拍过去：“你是在外边练兵练傻了吧，什么混账话都说得出口。你是不是回京的时候，忘记把脑子一起带回来了。” “额娘，我是您亲儿子。”胤褆委屈巴巴道。 惠妃眉梢一挑：“你要不是亲的，我能这么管你？快三十岁的人了，还那么说话不长脑子的，越活越回去。” 胤褆不甘心辩解道：“以前有想要的，如今我当个富贵王爷就好，还那么处处小心做什么。” “你以为亲王之位就是一辈子稳的了？”惠妃真想敲开她儿子的脑袋看看，到底是不是被海水灌多了：“你连胤禩都不如。” “别提他了。明年他就要大婚了，成家立业，他现在立业的心太大，咱们离的远些。”胤褆想起收的那些信件，对胤禩所谋甚大的心思，不愿掺合。 惠妃垂眸：“你在外立府数年，这些事懂的比额娘多，额娘别的帮不了你，却能和你一条心。左右后宫有额娘在，你不必担心。” 一直安静坐在旁边的大福晋，这时拿起桌上的茶壶，给惠妃和胤褆各倒了一杯茶。 “额娘，您尝尝爷从福州带回来的乌龙茶。您不是说宫中的绿茶喝了夜里睡不着么，这乌龙茶好些，味道也不像绿茶那般涩嘴，冲泡出来有股子桂花香。”大福晋笑着将茶递给惠妃。 事关胤禩和前朝的事儿，就这么简单的被岔开，不用再提。 第383章 先成家后立业 日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过着，没多久又是过年。 胤礽这一辈的和小一辈的孩子们，收到了康熙和太后不少赏赐，腰包鼓鼓。 年三十宴会时，康熙看着前几个儿子都有了子嗣，不免提到可以成婚的七阿哥和八阿哥。 胤祐对自己的婚事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左右他不过是个瘸子，这辈子最厉害也只能当个闲散王爷。何况，他还不是有大才的人，估计亲王之位都不一定能熬到。 所以，康熙给他挑什么他都磕头谢恩，绝不说二话。 胤祐听话，康熙见他脾气憨厚，也觉得这些年亏待了这个儿子，便让内务府好好的办胤祐的大婚。 “皇阿玛，安王府的格格也到了年纪，不如让八弟和七弟一起成婚，也算是双喜临门。”胤礽等着康熙把胤祐好一顿夸后，跟着说道。 胤禩霎时脸色变了，他入朝之后在朝中各种钻营，不就想在阿哥里面当头一份的受宠么。 哪怕比不得胤礽、胤褆，他也想着和胤禛一般，当康熙看重的儿子。 现在胤礽说着话是什么意思，他居然要和老七那个瘸子一起办婚礼，而且还是沾着他的光，这是把他脸扯了往地下踩。 胤禩心里恨得胤礽牙痒痒，面上却恭顺纯良道：“内务府一起办两场皇阿哥婚事，难免容易手忙脚乱。我比七哥年纪小，再等着一年半载再成婚正好。” 胤禛严肃着一张脸，坐在胤礽身边，对胤禩道：“八弟这话就说错了。内务府素来办事有能力，再者皇阿哥的婚事这几年连着办，他们也熟练。再者，你等着及，安王府格格未必等得及。女子花期短暂，听说这阵子安王府格格入宫的勤快，你去安王府也勤快。既然相互喜欢，何必要拖着。” “可不是么。不是当哥哥的说你，喜欢的姑娘合该早早娶进府里，总往人家府上跑算什么。外边人都快安王府捡了个好外孙女婿，这话我可不爱听。”胤褆横插一脚道。 若是一个人说，康熙能不当回事儿。 恰巧他最疼爱看重的三个儿子，都拿着胤禩的婚事话里有话的，康熙难免多想。 安王府的人，康熙是一个都看不上的。 再想想胤禩平日里所谓礼贤下士的行为，仿若是讨好不敢得罪那些大臣一般，康熙脸黑了。 好在这是除夕宴，否则胤禩躲不了康熙一场呵斥怒骂。 爱新觉罗的阿哥，竟然沦落到去讨好大臣，那样的软骨头，康熙瞧不上。 满人到底和汉人不一样，康熙骨子里是不愿意真的去看重臣子的。 尊卑有别，他是帝王，绝不会受制于他人。 胤禩紧张的关注着康熙的神色，等瞧见康熙神色不对劲，他心慌如擂鼓敲打。 “皇阿玛，儿子年纪尚轻，刚接触朝堂，许多事忙的脚不沾地。这时候成婚，儿子担心影响政务。”胤禩神情纯良的给康熙解释道，眉宇间确实有着少年人的青涩。 康熙手握在酒杯上，沉默片刻道：“既然你应付不来，就让胤禟帮帮你。你和郭络罗氏的婚事，就排在胤祐后面两个月吧。当时给胤祐挑了两个吉日，朕还记得。” 第384章 捡漏子 胤禟比胤禩小两岁，现在才十四。 康熙儿子里，这么早入朝堂的只有胤礽、胤褆、胤禛三个。 早入朝堂，意味是被康熙看重。 胤禟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他今儿能捡了这么个大便宜，多亏了一直和毓庆宫关系亲近。 胤禟欢天喜地的站出来，给康熙谢恩。 那满面的笑容挂在貌若好女的脸上，好看的让人晃神。 “八哥，谢了。弟弟提前祝你新婚快乐啊！”胤禟谢过恩后回到位子，欠收拾的对胤禩道。 胤禩只能保持着笑脸：“九弟能替我分担，该是我谢你。朝中事务不难，等你入朝了，我一一教你。慢慢学，不着急。” 至于教多久再让胤禟上手管事儿，那还得他说的算。 胤禩话里的威胁，胤禟压根不在意。 胤禟扭头冲胤禛一笑：“四哥，你不是把六部都逛了一圈吗？皇阿玛总夸你办事好，挑不出毛病，是他得力的左膀右臂。这回我入朝办差，你得教好了，别让我给爱新觉罗家丢脸。” 胤禛严肃的脸，闻言露出笑意：“自家兄弟，自然会让你省些事儿，你只管大胆的做事。” 胤禛和胤禩的话，前后对比，高下立现。 “胤禛说的不错。你是朕的儿子，做事不能畏首畏尾。左右不是现在就让你做关系民生大计的事，便是做错了也无妨。”康熙给胤禟当靠山道。 胤禟嘻笑着：“有皇阿玛的话，儿子就放心了。其实儿子就自谦的说说，都是您教出来的，难道我还能比哥哥们差么。” 胤禩带来的气氛凝滞，被胤禟插科打诨的重新闹热闹起来。 总之，这个除夕宴开开心心的结束，大小主子们都算是能过个好年。 转过年三月，康熙第一次册封诸成年皇子，胤禔被封为为多罗直郡王，胤祉为多罗诚郡王，胤禛、胤祺、胤佑、胤禩，俱为多罗贝勒。受封的阿哥们分拨佐领，各有属下之人。 这一刻，康熙的儿子们算是真正手里有了权势。 逐渐不管事儿的索额图，在朝中一下多了六个有爵位、有属下的阿哥后，激动的又跑去毓庆宫找胤礽。 胤礽许久没和索额图接触，隔了这么长时间再聚在一起，感慨万千。 索额图总归是少有的关心他的人，他念这份情。 “舅公若是想说封爵的事，就不必多提了。”胤礽担心索额图说出不该说的话，提前道。 索额图嘴巴刚张开，不情愿的又合上。 胤礽把泡好茶的茶盏，推到索额图面前：“皇子封爵是大势所趋，这是改变不了的。舅公担心他们手里有了人，可以在外光明正大的收门人，野心膨胀，从而给孤使绊子，孤却不惧这些。” “孤自幼得皇阿玛教导，学的是为君之道。他们在上书房里，学的却是为臣之道。便是现在给他们有人封了亲王之位，见到孤还是得叩首问安。何况，这还只是个郡王。”胤礽骄傲非凡道。 也许以前他会害怕，但是他现在毫无畏惧。 他是太子，话还说不全的时候，就是大清的太子。何惧他人在侧。 若是连这点可有可无的威胁都能自乱阵脚，他岂不是白活了二十多年。 “大清疆土辽阔，人才济济，孤和皇阿玛不过是两个人，处理朝中之事，常有积压。现在有孤的兄弟们施展才能，替孤和皇阿玛分担杂务，这是好事。他们，是孤的臣。”胤礽最后一句声音说的小，只够索额图能听到。 第385章 挑衅 索额图被胤礽说的一怔，他没想到胤礽能如此自信太子之位稳固不动摇。 君心难测。康熙如今还是壮年，身体健康，谁都不能保证君心会不会变。 太子是嫡子正统又如何。自古以来，太子被废的不在少数。 普通皇子无心皇位，能当个闲散王爷。 太子不想当皇帝，要么是被圈禁至老死，要么就是直接被结果了。而且，连带太子一脉，都得被打压。 索额图是想靠着胤礽登基，推家族辉煌。但，何尝不是也不希望胤礽落得前朝太子那样的下场。 正统啊，只有当上了皇帝的人，才是正统。 索额图被胤礽劝安心了后，转而旁敲侧击的问起了东宫何时能有嫡子。 胤礽眉眼顿时收起温情，变的冷厉：“这话你几年前已经问过一次了。” 索额图怔愣着胤礽日渐威严的气势，脑海里不禁将他和康熙的身影重叠。 他的太子爷，终究不是以前那个少年储君了。 “是奴才逾越了。”索额图心甘情愿的向胤礽认错。 话不投机半句多，索额图没能在毓庆宫留多久，就识趣的走了。 索额图一走，石修竹得了消息，立马抱着弘晟过来，佟宛颜慢悠悠的跟在后边。 胤礽见石修竹和佟宛颜走在一块儿，怀里还揣着个小胖墩，顿时牙酸的直疼。 他瞅着这三个，怎么那么像是一家人。 哪怕石修竹穿旗袍踩花盆底鞋，旗头镶着翡翠珠宝，气质娴雅端庄。在胤礽眼里，他仍旧像个男人。 这就是石修竹要的效果，她看着胤礽眼里冒火，高兴的不得了。 “索额图那老狐狸过来作甚？不是早几年已经退出朝堂么，这阿哥们一封爵，他怎的走动入宫了。太子爷这儿没藏什么美人儿吧。前几年索额图想给毓庆宫送美人的事儿，我这现在想起来还历历在目。”石修竹来挑事儿的。 胤礽急的撸起袖子，想要揍人。 说不过还不准打一架么！ 石修竹敏锐的发现了胤礽的意图：“君子动口不动手。” “满人马背上长大，动手才是英雄。”胤礽气势汹汹道。 佟宛颜笑嘻嘻的瞧着好玩儿，但是自己夫君还是要护着的。 “爷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谁也比不得。”佟宛颜把弘晟往胤礽怀里一放，胤礽立马笑的跟朵花似得。 弘晟还不乐意，想往石修竹怀里蹭。 被胤礽拍了下肉呼呼的小屁股，乖了。 “行了，别瞪着我，我这不就是逗一下么。”石修竹把挑衅胤礽的行为，说的轻飘飘的。 石修竹无事不登三宝殿，登了就是有大事。 “我阿玛说，朝中有人想要请奏封皇太孙。”石修竹道。 胤礽手一抖，忍了半天，才控制住情绪没把手里杯子扔地上去：“一群正经事不做，就知道搅浑水的混账东西。” 弘晟有样学样的奶声奶气道：“混账东西。” 小家伙的小奶音还带着颤儿，一群人全笑了。 “索额图不折腾了，明珠倒是不知道停。这事儿是不是还有胤禩的手笔？”胤礽提到胤禩，声线都变的危险。 第386章 告状哪家强 “确实有安亲王的手笔。”石修竹对胤禩的观感，并不太好。 胤礽了然的冷笑：“孤早知道他的心思。无非是不甘心，再有人撺掇撺掇，那点儿小火苗燃的飞快。倘若是孤的那些兄弟全争的头破血流就罢了，孤还能来个棋逢对手。只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儿，在孤面前跳来跳去，瞅的厌烦。” “知道太子爷心气高，寻常人物瞧不上。但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蝼蚁尚能如此，何况八阿哥呢。到底是您的弟弟，外面有些想铤而走险得大富贵的，总是什么损招都出的来。”石修竹说起这话，颇为不屑。 朝中总是有些好争权夺利的人，不想着为百姓谋福利，只知道折腾从龙之功。 佟宛颜坐在凳子上，抱着一叠剥好的松子仁，和弘晟一人一把的吃着。 “其实，皇阿玛有提过给弘昭封皇太孙的。”佟宛颜啃着松子仁，说话语气轻松的就像是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 石修竹和胤礽立马看着她，面含担忧。 佟宛颜十分淡定：“皇阿玛和我说过，我给拒了。后来，又和我阿玛说了。我阿玛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没必要提前布置。如果弘昭当真适合那个位子，自然能坐上去。如果不合适，如今封了皇太孙也没意思。” “阿玛还说，当年封太子，是为了稳定朝堂和民间人心。太子虽然荣耀在身，压力和危险却也与之相随。这么多年旁人瞧着是繁花锦簇，实际累的只有太子自个儿知道。就这话一出，把皇阿玛都给说哭了。”佟宛颜道。 胤礽挠挠头，怪不好意思的：“这事儿孤怎么不知道。其实，孤过的挺好啊。处处都和皇阿玛一个份例，老大他们羡慕不就是孤这份尊贵么。” 佟宛颜把手里还剩的一点儿松子仁，倒在胤礽手里，留给他吃。 “处处人心算计，幼时无母陪伴，哪儿好了。”佟宛颜一想起初见胤礽时的模样，就忍不住心疼他。 意气风发是真，孤单寂寞也是真。 石修竹捂着牙，只觉得牙酸疼。 明明是来说正事儿的，怎么突然画风一边，成了这夫妻俩儿互诉衷肠？ 胤礽得了佟宛颜的安慰，心里得意满满。 亲儿子弘晟也被他不着痕迹的推到一旁，省得打扰他和小颜的亲近。 到底还是有外人在，两人说了几句后，又正儿八经起来。 “皇太孙这事儿确实没必要。孤从没有想过，弘昭现今也没有那份心思。既然石大人递了消息给太子妃，想必皇阿玛是知道的。孤下午就去乾清宫走一趟，给皇阿玛请安去。”胤礽得意道。 论告状，满宫里没人能比得过他。 哪怕是嫔妃们的枕边风，都不如他给康熙喊声阿玛来的有用。 石修竹撇撇嘴：“太子爷多大的人了，总是出了事就找爹。” 说完，她挑眉对着佟宛颜道，不死心道：“妹妹，还是我更可靠些吧。水灵灵的大白菜，就应该一直被自家养好着，不能让给拱了。” 胤礽嗤笑，强势的把佟宛颜搂在怀里：“孤好看，小颜就喜欢孤这样的。太子妃你嫉妒也是无用的。” 佟宛颜靠在胤礽胸膛上，不经意手碰到他的腹肌，手感着实不错。 “爷很好，白菜乐意被拱。”佟宛颜沉迷男色道。 第387章 宠儿无度康熙 白菜与猪的暴击，直接让石修竹中午点了道接地气的菜——猪油渣炒大白菜。 毓庆宫小厨房的厨子们，接到这个点菜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好的宫里贵人，整天想吃民间菜，是不是闲得慌。 中午用膳时，圆桌上摆着一盘盘精致如画的菜肴，唯独猪油渣大白菜摆在正中央，散发着与众不同的气质。 胤礽嫌弃的对着石修竹道：“孤可没亏待你，库房钥匙你都有一把，你用得着这样么。” “呵。我只是想瞧瞧大白菜配猪是什么样。”石修竹夹了一筷子菜，嫌弃道：“瞧着也不怎么样啊。” 佟宛颜拆台道：“太子妃尝尝，味道着实不错。” “女儿家果然是胳膊往外拐。”石修竹噎了噎道。 午膳后，胤礽没给石修竹留亲近佟宛颜的机会，直接哄着佟宛颜午憩完去宁寿宫陪太后。 正巧这几天塔娜住在太后宫里，小人儿彩衣娱亲，哄的刚病愈的老太太精气神十足。 下午时，没等胤礽去乾清宫，康熙就让人来传他过去。 莫名的，佟宛颜说了句：“心有灵犀。” 胤礽笑道：“不过是碰了巧，皇阿玛找孤必不是为了皇太孙的事儿。” 康熙找胤礽，肯定不是为了还未闹出来的皇太孙请封事件。 他很懂自己儿子的脾性，心态平和的不得了，丁点儿躁郁脾气都没有，真正的儒雅骄贵。 “过了个年，旁人胖了，你倒是瘦了。”康熙说胖的是小九、小十两个。 胤礽得意的挽起袖子：“儿子过年闲着教弘昭、塔娜骑马射箭，还给弘晟举高高。这从早累到晚的，不仅瘦了，肌肉练得更结实了。” 康熙听着胤礽提起弘昭，忍不住的双目慈和，暗示意味十足道：“弘昭比你和朕更出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大清盛世必定延绵。” “皇阿玛开创盛世，儿子和您孙子若是不能守住，岂不是对不住您的心意。就是弘昭那小子，整天皇玛法、皇玛法的，儿子说的话一句不顶用了。”胤礽明明白白的捧着康熙吹嘘，本就不忐忑的心更定了。 他就说么，以不变应万变。他自个儿不想着篡位，这储君位子就没理由被撤，也没人能威胁到。 况且，他是亲儿子，不是捡来的。没得为人父的，整天想着霍霍死儿子。 胤礽笑的轻松，半点儿忧愁没有。 康熙见他如此，无奈不已。 抽下腰间玉佩，康熙随意的把扔到胤礽怀里：“有朕替你养儿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玉佩回去给弘昭，上回朕说给他，他倒是忘了带走。” “谢皇阿玛赏。”胤礽把玉佩塞荷包里，笑嘻嘻作了个揖。 “谈正事吧。朕给保清几个封了爵，是朕对他们的恩赏。保清在宫外已经有了府邸，你其他几个封爵的弟弟倒是没有。你作为哥哥又是太子的，这挑位置的活儿就交给你了。”康熙不愧被胤褆成天说偏心。 连建府选址这样的事，都交给胤礽做人情，真是恨不得帮他把路铺的平平的。 第388章 太子是个好哥哥 京城地图平铺在桌案上，胤礽在康熙的示意下，仔仔细细的看着。 说起来，他还从来没有如此清晰明确的看过京城布局。 “得亏是开了海禁，这每年的税收缴入国库，已经让国库充盈，完全补足了前些年打噶尔丹和平三番时的耗费。朕知道你和胤禛关系好，他的府邸你只管挑好的。”康熙道。 胤礽应道：“皇阿玛放心，儿子也是个偏心的。以塔娜和四弟的关系，估计四贝勒府一建好，她就得拎着包袱过去住个十天半个月。就这样，儿子能给他选差了么。” 康熙脸上笑开了花：“你这个闺女，是生给胤禛养的了。朕瞧着胤禛对弘晖，不如对塔娜好。” “满人抱子不抱孙，弘晖是四弟嫡子，往后得承他重担的，如何能比。不过，塔娜确实讨人喜欢。没有比塔娜更招人喜欢的小姑娘。”胤礽说着说着，自吹自擂起来：“您不看看儿子这长相和头脑，小颜也是聪明美丽的。我们的孩子，想好竹里出歹笋都不可能。” 康熙瞪他：“大学士还夸你汉学学的比他还好，你这话也能说出来。” “雅俗共赏么。”胤礽嘿笑道。 供皇子能选建府邸的位置，并不多。毕竟，这既要位置好，还要占地宽敞的，满京城统共就那么些个地方。 这时候年纪大的皇子就占了优势，好位置先到先得啊。 后头年纪小的阿哥等长大了出宫，可挑不到现在这几个好地方。 胤礽认真选着，哪儿好哪儿不好，全和康熙说出来，仿佛一点私心没有，坦荡荡的好兄长模样。 “四弟贝勒府的选址，儿子看中了这两个。一个靠宫门近，进宫上朝来的方便。另一个宽敞些，听小颜说四弟后院又有了好消息，等过个几年子嗣丰茂全长成了，府邸小了也不合适。”胤礽点着地图道。 “你倒是贴心。”康熙道：“你挑的这两个，恰巧朕也看中了。过会儿叫胤禛过来，让他自己从中挑一个。” “不论挑哪个，都是极好的地方。皇阿玛的眼光，自是一等一的好。”胤礽感慨道：“儿子还记得继皇后病逝时，四弟小小一个人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现在，四弟已经儿女双全，在朝堂上也做事稳重，能给皇阿玛您分担一二。” “四弟他，终于是长大了！”胤礽想起胤禛那张总是严肃的消瘦脸，有种养儿初长成的感慨。 康熙原本还想着打趣胤礽，只给胤禛挑的细心，其他几个弟弟就随便点。 等听了这句话，康熙也陷入了回忆。 “表妹她可以放心了。朕也对得起她，把胤禛好好的养大。”康熙念及佟佳氏，声音哽咽。 胤礽静静的陪着康熙，直到康熙从回忆中缓过来，再重新去看地图。 后边的事儿简单，胤礽一锤定音，一个个给兄弟们挑好了地方。 具体的图纸设计，到时候就由内务府和他们接洽了。 了了这事后，胤礽陪康熙说了些话，准备告退。 临走之前，胤礽还是没忍住：“皇阿玛，弘昭他……” “朕知道。是朕让石炳文告诉太子妃的。”康熙笑的宽慰：“你是朕一手养大的儿子。朕子嗣众多，唯独你是不同的。弘昭，也是如此。” 第389章 对比 胤礽愣了愣，旋即道：“既然如此，那儿子就不为难八弟了。内务府对八弟的婚事有些轻慢，儿子敲打他们去。” 康熙大笑出声：“打小就是小心眼儿的。” “皇阿玛惯得。”胤礽理直气壮道。 “左右一个贝勒，不必放在心上。”康熙的慈父心真没那么多。 胤礽洒脱回道：“若真放在心上，就不会为难他了。” 胤禩和明珠联手给胤礽挖的坑，还没摆出来，已经被处理的干干净净。 这样的小场面，如胤礽所说，他不放在心上，更不放在眼里。 胤禩去安王府又是小半天，回到宫里，直接被人请到了良贵人那儿去。 “额娘？”胤禩看到良贵人时，整个人都傻了。 在他印象里，他额娘一向是美貌温柔，在后宫中容颜无人能出其左右。 但是此刻，良贵人却面色苍白，神情疲惫，眼神惊恐。 不必多想，胤禩知道定是他额娘被人为难了。 “额娘，是不是惠妃为难您了？还是贵妃和宜妃为？或是是太后！”胤禩心里满是内疚，他不该顾着娶安王府格格，而忽略了额娘。 良贵人眼眶晕红，坚韧温柔道：“额娘在后宫里还熬得过来。以前更艰苦的日子不是没有过过，如今你要大婚了，还封了贝勒，内务府的人不敢放肆。” “他们是不敢放肆。明面上样样不缺，内里样样次品。额娘，您信儿子吗？儿子会让您过上好日子的。等以后，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我们。”胤禩眼中野心密布。 良贵人是从辛者库那样的地方爬出来的，美貌和罪奴的双重身份，她能偶遇康熙一朝得宠，显然全然无辜。 “额娘信你。但是，胤禩啊，莫要太过激进。咱们得忍。”良贵人语重心长道。 胤禩还有这少年人的锋芒，和皇子的傲气：“忍了这么多年，如今儿子能参政，能出宫开府。该够了。额娘，您且等着享福。” “儿子的福晋，可是安王府的格格。”胤禩骄傲道。 良贵人欣慰不已：“安王府的家教定然是好的。” 胤祐、胤禩的大婚陆续举办，郭络罗格格以为的盛大婚礼，确实盛大，却和跛脚的七阿哥胤祐一样。 搁在以前，谁都觉得七阿哥这辈子不会比八阿哥过的更好。 可两场婚礼接连举办，胤祐在前、胤禩在后，即便是一模一样，可胤祐排在前面，就证明了——八阿哥胤禩不如七阿哥。 婚后改称为八福晋的郭络罗格格，在婚礼第二天知道情况后，直接气哭了。 她红着眼睛和胤禩入宫，那副哀怨模样，让佟宛颜妯娌几个看的牙疼。 没学过规矩啊，不知道宫中不兴人哭丧着脸么。 况且，刚刚大婚完喜庆冲天的，摆着这模样是怪皇上赐婚不好，还是怪婚礼办得不好。 “七嫂好福气，恭喜恭喜。”八福晋见面就对七福晋阴阳怪气。 恭喜什么，恭喜她一个腿部有疾阿哥的福晋，竟然能风光出嫁。 先入宫几个月的七福晋，这些日子和她的嫂子们关系处的不错。 她天生胆子小，八福晋妆容明艳，吊着眉梢说话的模样，吓得她连连往五福晋身后躲。 “今儿是八弟妹入宫见长辈、兄嫂的好日子，说起来，咱们妯娌几个该恭喜的人是你。”五福晋挺护短的。 “可不是么，八弟妹前些年就常进宫给宜妃请安。这等啊等的，我可算是等到弟妹你嫁进爱新觉罗家，成了妯娌。”董鄂海兰惯来嘴皮子利索。 她瞧着佟宛颜使眼色，当即挺身而出，话里有话的刺着八福晋。 不过是个寄住安王府的格格，生母是郡主又如何，京城的郡主没有千儿也有八百。 在她们面前摆谱，是谁给她的自信。 第390章 有人撑腰 八福晋曾以能多次出入宫廷为荣，被董鄂海兰这么一说，倒像是个打秋风的穷亲戚，终于攀上主子爷。 七福晋身形娇小，五福晋骨架子大，正好把她遮个完整。 她躲在后面偷笑了一下，就大大方方的站好。 她家爷说了，妯娌之间，她只用对太子妃和佟侧福晋真心敬重就好。 其他人都是面子情，愿意处就处，不愿意处就远着点儿。真有人打上脸了，只要占了理，就只管打回去，不必怵。 原本七福晋不懂胤祐说的意思，皇家福晋哪有真撕破脸说话的。 原来一切都是为了这位八福晋啊。 七福晋娇怯一笑，刺得八福晋眼疼。 于是，八福晋脑子一抽，昂着头道：“我惯是满人女儿的脾气，宜妃喜欢我性格爽直，难免疼爱几分，多召见入宫。不似有些人明明是满人，却学着汉人做派，自寻卑贱。” 八福晋声音响亮，配着新婚打扮的红宝石头面，像只打鸣的骄傲五彩公鸡。 佟宛颜等人全惊了，可真敢说话啊。 “八弟妹说话三思，满汉一家，无论是满人还是汉人，只要忠于大清，皆是大清的子民，如何有卑贱之说。”大福晋作为大嫂，好意提醒。 谁知跟戳了八福晋的心肝似得，八福晋驳道：“如何一样。满人做事敞亮大气，南蛮子则是一股子小家子气。七嫂我可不是说你，你别忘心里去。虽然七嫂体格和汉人相似，但毕竟是纳喇氏。” “要我说，八旗子弟的后院，就该少些汉风，整的妖妖娆娆、弱不禁风，实在登不得台面。”八福晋越说越顺溜，兴致高昂、激情澎湃。 大福晋闭上了嘴，五福晋垂下眼，七福晋好像在憋笑，其他人则是真的扬起嘴角笑开了花。 佟宛颜直接目光越过八福晋，对着从康熙那儿回来的胤礽道：“爷回来了？头一回瞧着爷兄弟几个走在一起，当真有皇阿玛风范。” 佟宛颜给胤礽打个招呼，其他福晋自然走向了她们的夫君。 各家人两两站在一块儿，给八福晋和胤禩空处四目相对的空地。 如今康熙后宫之中，除了汉人嫔妃，独有良贵人最有汉女风韵。良贵人身姿纤弱、面白如玉，康熙曾赞她如江南女子、柔顺婉约。 八福晋以为她骂了七福晋，实则连良贵人一起给骂了进去。 不但如此，还牵扯了一堆后宫嫔妃。 楚王好细腰，宫中便满是细腰。 康熙爱汉女风情，后宫中的汉妃自然不少。 入了后宫的嫔妃，十有八九都学了汉女的举止，以博康熙青睐。 不用多想，八福晋的话在傍晚之前，必然传遍整个后宫。 之后会有什么后果，且瞧着胤禩微冷的眼神，就知一二。 “让嫂子们见笑了。福晋年幼，说话天真烂漫，还请包容，不必当真。”胤禩飞快的调整好神情，不过眨眼间，就是谦谦君子模样。 胤祐突然被旁边的胤禛撞了一胳膊，然后看到胤礽含笑而立的摸着腰间玉佩。 他灵光一闪，挺直腰杆道：“八弟这就说错了。皇阿玛倡导以汉学治国，虽满人亲近，却也不可贬低汉人。八弟妹既嫁给了八弟，理应谨言慎行，免得以后出宫开府了，言行传出让百姓误会。再者，八弟妹早已及笄。当年四嫂嫁给四哥时，还尚未及笄，却能友爱弟妹，替四哥管好后院。八弟拿年岁说话可不地道。” “不过，都是自家兄弟，这回不便计较，请八弟往后多加管束。”胤祐道。 第391章 给太子道歉 胤祐头一回正面怼胤禩，这感觉是真爽，和炎夏喝了一碗冰凉酸梅汤的畅快，不遑多让。 他昂首护妻，眼睛晶亮，七福晋立马崇拜的看着他。 小夫妻两人新婚燕尔，正是感情好的时候。 来了这么一出英雄救美，七福晋看胤祐的眼神里，都能滴出蜜来。 “七弟、七弟妹心胸宽广，是为表率。”胤礽一锤定音，将八福晋的傲慢之语给定了错。 胤禩手握成拳头，按捺心中的愤怒。 什么一家子兄弟！ 他们的母妃是有显赫家族的贵女，而他额娘出自辛者库罪奴。 从小到大，他们就从没有把他当做过兄弟。他的吃穿用度，样样不如他们。就连七阿哥这个跛子，都过的比他好。 这话胤禩若是敢说出来，定然会被当场群殴。 以良贵人的位份和身后无母族支撑，哪怕把份例和赏赐加一块儿，在这宫里生活也是捉襟见肘的。 胤禩这些年，受了惠妃和胤褆多少贴补，数都数不清。 而在上书房里念书时，哪个阿哥没给他带过糕点填肚子。胤禟财大气粗的，还送给胤禩一个庄子，让他有额外的银钱进项。 就连不和皇子一处念书的胤礽，还记得在天热天寒时，提醒内务府给胤禩添些冰和碳。字帖、好墨，也不时送去。 这些都是自掏腰包的。 不过为了顾及胤禩脸面，他们从不说出口。 虽然现在年纪大了，成年的阿哥们不会整天玩闹在一起，但该帮衬的都会帮衬。 毕竟不是同母兄弟，能做到如此已经够了。 难不成还要所有皇子一视同仁，份例一致？那后宫嫔妃们用尽心思讨康熙欢心，还有何必要。 子凭母贵，历来如此。 胤禩觉得憋了一肚子委屈，八福晋更是如此。 许是安王府待她太娇惯，她连胤禩的出身都有些瞧不上，眼高于顶的。 “太子偏袒七阿哥，张嘴便是训斥我。可是因为我外祖父在前些日子，在朝中否了您的意见？今儿本是我和我家爷拜见兄嫂的日子，从头到尾未见兄嫂们关怀，反得了一通骂。这样的日子尚是如此，可见我家爷以前在宫里受了多少委屈。”八福晋嘴皮子翻的飞快，胤禩甚至来不及捂住她的嘴。 糟心啊！ 娶个母族的福晋好处显而易见，但是弊端也明显的很。 佟宛颜乐了，她小声对董鄂海兰道：“我记得你那时闯毓庆宫时，说话的模样和她颇像。” 董鄂海兰羞红了脸：“小二嫂，我这都改了好些年了。再说，那时候我再张狂，可不敢对着太子爷大呼小喝。” 佟宛颜眼中含笑，不掩促狭之意：“你急个什么，我还能算回头账不成。只是感慨一二，那时候我就想，这小姑娘长的好。” “就是脑子不太好，是不是？”董鄂海兰笑嘻嘻道。 佟宛颜眨眨眼：“我可什么都没说。” 八福晋说了一通诛心之言，气势汹汹的，愣是没一个人理她。 她涨红了脸，怒瞪胤礽：“太子殿下！” “福晋，别说了。今日之事，本是福晋之错。兄嫂们提醒福晋，也是为了福晋好。”胤禩抓住八福晋的手，盯着她的脸，一字一顿的说道。 每一句话，都像从他牙齿缝里挤出来。 八福晋从来没见过胤禩这样，他在她面前永远是温柔的，笑着宠溺的。 “爷。”八福晋呐呐的看着他，心慌又委屈。 胤禩咬着牙，警告的看着八福晋：“福晋，给兄嫂行礼，认错，致歉。” 第392章 拍马不及 无论如何，兄弟妯娌之间的见面，总算顺顺利利的完成了。 原还要去宁寿宫那边拜见，但是太后前些日子着了凉，这拜见就免了。 反正一时半会搬不出宫，总有时间去磕头问安的。 “额娘还等着我们，弟弟和福晋先去拜礼了。” 与其相对无言，胤禩还是选择直接去给良贵人请安。 胤禩和八福晋走了，董鄂海兰幸灾乐祸道：“这回有的好戏看了。以八弟妹那脾气，对上良贵人，以后有趣了。” “三嫂说的对。”七福晋有胤祐在，胆子也大了许多。 五福晋想到刚才八福晋的话，心里也不舒服。 妯娌几个之间，她的家世最低。当初刚成婚时，还因此受了冷待。 八福晋眼高于顶，处处瞧不起人的样子，真是扎在了她的心头。 五福晋忍不住道：“昨儿我给太后请安时，提了八弟妹。太后说，她年纪大了，不必让晚辈们常去。” 太后惯来喜欢热闹，说出这话，针对的人是谁，大伙儿心知肚明。 大福晋看了看众人神色，大概明白了，八福晋这位新妇，犯了众怒。 她也不去做和稀泥的老好人，自从胤褆不想着和胤礽争，她可轻松多了。 最后还是佟宛颜出来道：“好不容易兄弟几个都聚在一起，不如中午在毓庆宫用午膳？” 十几个阿哥，外加福晋，确实全部聚一起的机会难得。 胤礽赞同道：“过几个月，你们大半的人都得搬出宫去，往后见面不似在宫中那般方便了。今儿兄弟们好好聚聚，好酒好菜只管痛快的吃。” 胤褆道：“上回你从我手里抢的好酒，还没舍得喝吧？今儿得拿出来。” “你怎么尽盯着我。老四也有好酒啊，你找他去。”胤礽舍不得，他打算藏一批好酒，留着给塔娜出嫁用的。 胤褆挑着眼，一巴掌拍在胤礽肩膀上，震人的疼。 “我和你别扭了十几年，没打算换个人欺负。”胤褆道。 “行行行，你就盯着孤，孤让你盯着。如今朝廷正是缺人之际，大哥从福州回来后，孤都感觉肩上都担子轻松了。大哥，您能者多劳，再接再厉啊。”胤礽回手也拍了拍胤褆都肩膀。 来而不往非礼也，他胤礽向来是最懂礼的。 大福晋拽着胤褆的衣袖，让他别说话了。 这么多年没赢过几次，别上赶着找刺激了。 既然是兄弟们一起去毓庆宫聚一聚，那肯定是连小阿哥们都带上。 这么多人，一下子把毓庆宫给挤的插不下脚。 小阿哥们去毓庆宫，肯定是要向康熙禀告的。 毫无意外的，康熙高兴的对着梁九功，又夸了胤礽一通。 太子是个好太子啊，多么友爱兄弟。 就老大那熊脾气，没事儿招惹太子的，太子还能好好待他，可见心胸宽广。 等朕百年之后，可以放心的把大清交给他。 梁九功贴心的附和着，跟着康熙一起夸，比康熙夸的更厉害。只差没说胤礽往后可比尧舜禹，是继康熙之后又一圣明君主。 奉茶宫女在茶房里听了，咂舌不已。 不愧是梁总管，这哄人的能耐，纵观整个内务府，所有人加一块儿，都拍马不及。 第393章 康熙布局 一溜阿哥们，甭管有没有爵位，成没成婚，等从毓庆宫回去后，全收到了康熙等赏赐。 东西是好东西不说，重要的是那么多阿哥，不是各个受宠。能得了康熙赏赐，他们腰杆都挺直了。 宫里长大的孩子，没几个是蠢的。哪怕他们单纯，他们的额娘，和伺候的奴才，也知道提点。 康熙这赏赐来的意味很明显，就是跟着太子混，有肉吃！ 要不怎么就单单八阿哥胤禩什么都没有，别说已经早上给过了。大婚都赏赐，可不能和这掺合在一起算。 分明就是康熙知道了八福晋都出言不逊，所以有意敲打。 不过是个庶出阿哥的福晋，敢指着太子的鼻子骂，没下旨训斥，真是康熙仁慈，够疼儿子了。 康熙的动作，是所有人的行使风向标。 因为康熙这一大肆赏赐，胤礽得了便宜，做事愈发顺风顺水。除非当真处理的有问题，若不然接洽的官员们，都格外都配合他。 政务处理的轻松，少了刺头为显本事的为难，胤礽空闲的时间愈发多了些。 既然闲着没事做，他就自个儿找事。 塔娜、弘昭、弘晟三个天生聪颖，虽然有他们带在身边教导，但总不能抽出太多时间。 现在他们年岁渐长，已经在上书房扎根，这时候就格外有必要给他们多找些启蒙的好老师。 法海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胤礽面前，让他眼前一亮。 在南书房行走的法海，是近年来满人中难得的有才之士。能从备受欺压的庶子，成为如今的御前红人，且对曾经欺辱他的长兄鄂伦岱毫无报复之意，可见能耐和心性。 再者，法海是佟宛颜的庶兄。肥水不流外人田，好事肯定留给自家人。 胤礽和康熙一商量，把他提去了上书房，主要教十三、十四两个小皇子，再顺带给毓庆宫的三个小的教课。 上书房里的皇子老师，皆是张英、顾八代、徐元梦等饱学之士，且年岁较大。 尚未及而立之年的法海一去，在年纪较大的宿儒名流里，仿若一颗青嫩的小葱，鲜亮又需要呵护。 法海很会教书，人长的也好看，特别得皇子皇孙们的喜欢。 皆大欢喜的结局，让康熙又找到了个理由夸胤礽。 朕的太子纵使忙于政务，还时刻关心幼弟、侄子们学习，真乃好太子。 除了佟宛颜刚嫁入宫的那段时间，胤礽和康熙的关系有些紧张，其他时候这父子俩儿的感情一直甜的似蜜，半点没有佟宛颜记忆中的关系紧张。 太子地位稳固，胤禛一心辅助胤礽，没有任何私心。如此之下，到了少了许多波折。 胤禩安分了一阵子，还是在康熙的纵容下又活跃在朝堂上。 不为别的，纯粹是让他去接手安亲王的势力。 就如老大、老三被封入镶蓝旗，和镶蓝旗现在的旗主简亲王争权夺利。封进正蓝旗的胤禩，一样是为了不让安亲王的势力旁落。 而等正蓝旗的各家势力归于胤禩之下后，康熙和胤礽往后想怎么分配就更容易些。 胤禩不是不知道这些，但这也是他发展势力的最大机会。 有些时候，结果也未必能如初愿。谁知道再过个十几二十年，这朝堂局势又是什么模样。 第394章 挑媳妇儿 七月天热的时候，康熙带着刚十二岁的小十三亲去盛京谒陵。 这是胤祥第一次独自跟随康熙出京，激动的小少年连着几天没睡好。 他不知道，以后这将是常事。 康熙不在宫中，但一应事务均分派下去。 朝堂有胤礽代政，大臣们早已习惯，丁点儿不适应都没有。 而后宫之中，则给贵妃、宜妃留了个大事。 选儿媳！ 贵妃、宜妃具是母族显赫，在宫中也位居高位。如此之下，九、十两个的未来福晋，挑什么样的，就很考究了。 尤其是胤誐，他是贵妃之子，不知多少人都盯着他未来福晋的位子。 毕竟，这位爷是如今未婚皇子中，身份最贵重的了。 掰着手指数数，排在他前面的，只有太子和胤禛两个皇后嫡子。 而太子已有太子妃和得宠的佟侧福晋，胤禛虽被记在佟佳皇后名下，归根到底不是亲生的，且佟皇后病逝数年。 相比之下，贵妃之子，额娘健在、后院没有得宠侍妾的胤誐，是满蒙贵女虎视眈眈的首选贵婿。 贵妃得了康熙暗示，只要不选首辅重臣之女，其他待选秀女任她挑选。 于是，贵妃把胤誐叫到面前：“小十，你的福晋该定下来了。你可有喜欢的类型？” 胤誐憨实的摸着光溜脑门：“小二嫂那样的就行。人美心善有才，娘家不拖后腿。” 贵妃冷笑，这不是她亲儿子，她得立马赶出门外去。 也不看自己什么样，还想按着佟宛颜的模子来找。真是美的他！ 说句不好听的，就连康熙都没能找到这样的嫔妃。 胤礽纯是运气好，在美人落魄时遇到，又给了她充裕的成长时间。 毕竟，明珠蒙尘的不在少数。 胤誐被他亲额娘嫌弃，委屈的不行：“额娘，我可是十阿哥，是您的亲儿子。这找个漂亮媳妇儿都找不到吗？大不了比小二嫂差些就是了，但不能差太多啊。” “找你九哥玩去，别杵在这里碍眼。我怎么生了你这个憨儿。”贵妃气到。 胤誐无辜不已：“皇阿玛圣明，儿子大概是随了额娘您。” “这个月的点心，你停了吧。”贵妃额头青筋直跳。 还在长身体的胤誐，一天能吃四五顿的，少了一餐点心，他会饿的抓心挠肺。 “额娘，儿子错了。儿子是自己笨，您美丽又聪明，别和儿子计较啊。”胤誐哀嚎求饶。 亲母子之间，吵吵闹闹的，反而是感情好。 贵妃捂着脸，不愿看胤誐卖蠢，让人给他请了出去。 经此一事，贵妃再不会问胤誐想挑什么样的福晋。 她要去问她的好姐妹宜妃。 宜妃和贵妃遇到的境况差不离多少，好在胤禟稍微懂事点。 他只说要长得好看，能当得了当家主母就成。 实在样貌平平，那就得贤惠大度，让他能多纳几个妾，别整天作妖。 胤禟觉得自己说的可大方的，宜妃想想待选的秀女里确实有几个出挑的，便答应了他。 胤禟轻轻松松的走，不过走到半路又折回来：“额娘，千万别选八嫂那样的，儿子受不住。” 宜妃笑骂：“你是我十月怀胎生的，不是从外面捡来的。再怎么着，还能害了你不成？” 第395章 儿女都是债 贵妃到翊坤宫时，正好遇到胤禟出来。 胤禟利落的给她打千儿，笑道：“给贵额娘请安。我刚气了额娘，您来了正好，可千万让她别和我计较。” 贵妃一向把胤禟当亲儿子看的，她也笑盈盈回道：“你和小十两个，都是混世魔王。” 胤禟嘿嘿一笑，得意道：“仗着您们的疼爱，我和十弟自然胆子大些。” 胤禟打了招呼后，大摇大摆的去找胤誐一起玩。 宜妃半靠在美人榻上，见贵妃从屋外进来，急忙起身。 “可是见着我家那混账了？”宜妃道。 贵妃走到她身边，和她坐在一块儿：“见着呢。小九嘴甜的很，比我家那个会哄人。” 宜妃想想胤誐的憨实劲儿，承认确实胤禟更会哄人。 几句话把人绕的找不着东南西北，只会瞎乐呵。 “瞧你眉间愁的，是遇着什么事儿了？”宜妃递给贵妃一碟点心，打算磕着瓜子听她聊。 贵妃就等着这句问话呢，她叹了口气：“还不是小十闹的。我原想着他那脾气以后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福晋只需给他娶个喜欢的就成。结果到好，他说要照着毓庆宫佟侧福晋的模子来。这还不如我自个儿来定的，他哪儿来那么大脸的。” 宜妃扑哧一笑：“巧的很了，我家那个一样。” “原是如此。我说奇了怪了，他还能惹的你生气。见着我第一句，就是请贵额娘哄哄我额娘，别让她气坏上身。”贵妃道。 听到胤禟还记挂着自己，宜妃心情好了许多，算是个懂事的。 别像之前老五那样，闹着看不上嫡福晋就行。 “惹事的人是他，哄人高兴的也是他，真真是个冤家。”宜妃眉眼尽是笑意：“好在他后来说了，只要两点，模样好看、不惹事能理事。这届秀女有几个容貌出色、性情不错的，有我亲自教着，往后定能顾好小九内宅。” “你这找着了未来儿媳，我却还没找到呢。快给我出出主意，我该怎么办。小十那根筋压根儿没开窍，若是尽依着他来，他怕是得打一辈子的光棍。”贵妃心里愁的很，儿女都是债啊。 宜妃凝眉想了想，突然笑开了道：“我还真能给你指条明路。” “快说给我听听。你一贯比我聪明。”贵妃拉着宜妃的袖子，撒娇道。 宜妃得意道：“去宁寿宫问一问。” 贵妃愣了半晌，恍然大悟道：“是了。蒙古贵女也是不差的，容貌明艳、性格爽朗的不在少数。左右小十至多就是个王爷，娶个科尔沁福晋，也有替皇上表示重视蒙古的意思。” “可不是么。科尔沁出美人，小十又爱玩好武，比起有些重规矩的满族贵女，反而是蒙古的女儿家更活泼些。”宜妃道。 看着贵妃连连点头，宜妃挥手让其他人都出去。 “还有一则，你莫忘了你是钮钴禄家的，高居贵妃之位。小十娶了蒙古福晋，往后真要有什么事儿，也牵扯不到他身上去。”宜妃意有所指。 贵妃沉思：“他那傻憨样儿，还真能被人当枪使还不自知。我这就去求太后，给小十赐个福晋。太后虽然不爱管事，可眼光睿智远胜于我们。” 第396章 太后赐婚 自从有了塔娜，太后甚少让康熙的嫔妃们去她的宁寿宫请安。 都是心有目的的，何必扰她安宁。 太后一心一意的养孙女，佟宛颜也常过去陪伴。这日子过起来，反而比以前更舒心。 宜妃和贵妃算是少有的能去宁寿宫请安的妃嫔，一是因为五阿哥，二是人爽利，说起话来聊得来。 所以，太后看到贵妃过来，很是高兴。 “怎么这个点过来了？”太后道。 贵妃笑盈盈的给太后行礼：“我是来求皇额娘的。“ 太后纳闷：“我万事不管的，能帮着你什么？” “求您给小十指门亲。”贵妃拱手求道。 太后被她耍宝的样子逗的不行：“原来是这事儿啊！皇帝出京前不是把选秀教给你和宜妃了吗？难不成小十看中了秀女之外的人？” 太后最近话本看的有些多，听了贵妃的话，立马想到了棒打鸳鸯。 贵妃无奈笑道：“皇额娘，小十整天在宫里，哪能去遇到外面的姑娘。” “我是想求额娘给小十指个科尔沁姑娘。”贵妃直接说道。 太后真没想到贵妃来，是为了这事儿。 “小十会喜欢科尔沁的姑娘吗？”太后期待又揣揣不安。 她自然想让蒙古和大清的关系更紧密，可想起现在康熙后宫没有高位蒙古嫔妃，先帝更是把蒙古女人当作敌人一般。 如果胤誐也是一样，又何必再折个鲜活的姑娘在紫禁城里。 贵妃哪能不懂太后的担忧：“皇额娘放心，小十他就喜欢好看的，能陪他一起玩儿的。我千思万想，科尔沁姑娘长的好看，性格又活泼，是最合适小十不过的。” “这个好。要说长相，科尔沁的明珠向来是比谁都不差的。”太后自信无比。 想当年，太后也是个相貌明艳的美人，令人过目难忘。 蒙古的秀女，太后都是有悄悄关注的。容貌品行、家世如何，她样样记在心里。 “乌尔锦噶喇普郡王之女，阿霸垓博尔济吉特·娜木钟，如何？”太后想了想，给出了个人选。 阿霸垓部属于漠南蒙古，历来与爱新觉罗氏联姻密切。 打皇太极时期，就曾娶阿霸垓部的贵女。尤其是皇太极的囊囊大福晋，那位可是个聪明人物。 后来，皇太极的第十一女，礼亲王代善的第十二女，都嫁去阿巴垓部的博尔济吉特氏。 如今住在宁寿宫边上的端顺太妃，也是出自阿巴亥部的。 贵妃听着这么一捋，倒吸一口冷气，太后真是舍得啊。 “皇额娘，这会不会身份太贵重了些？”贵妃心里万分满意，但总要推脱一下。 若不然，让人误会了去，可怎么办。 太后自己也对这指婚满意的很：“哪里贵重了。任哪家的女儿，在皇阿哥面前，都是身份低的。” 太后此言，刺的是阿哥所里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的八福晋呢。 贵妃掩嘴笑着，她听懂了太后的意思。 “那我就听皇额娘的。您瞧着要不过几天让娜木钟进宫一趟？”贵妃请求道。 太后了然的笑着：“你这个额娘当的称职。行，哀家应了你。” 第397章 难兄难弟 贵妃得了太后的准话，心里的石头放下大半。 等一旬后，娜木钟进宫给太后请安，临走前撞上了也来请安的胤誐，贵妃彻底放下了心。 原因无他，胤誐一见钟情，眼神直愣愣的盯着人家小姑娘脸都红了。 要不是跟着去的胤祺把他给强行拉走，指不定能说出什么莽撞话来。 娜木钟羞红着脸离开，却也给了胤誐一个回头灿烂的笑容。 那样如同春日阳光般的笑容，迷的胤誐走路都带着飘。 “五哥，你说我让额娘把这姑娘指给我当福晋如何？这时候能进宫给太后请安的姑娘，肯定是待选的秀女。”胤誐原准备说肯定家世配得上皇子嫡福晋，但一想到胤祺的福晋，他机灵的换了个词。 胤祺如今已经很坦然的对待五福晋，甚至相处久了发现她的好。 他注意到胤誐的体贴言行，心里受用又熨贴。 “过会儿给太后请安时，哥哥替你问问。”胤祺道。 胤誐迫不及待的迈大步子：“那咱们走快些。” 胤誐一眼相中了娜木钟，让太后很是开心。 她就说么，蒙古的姑娘多招人喜欢。先帝那是瞎了眼，才对她们蒙古来的视而不见，独宠那纤瘦袅娜的董鄂妃。 “小十长大了，有喜欢的姑娘了。你既看中了，哀家就给你指了这婚。以后可不准轻易忘了今日的心意。”太后慈爱道。 胤誐喜不自胜，他没想到能如此顺利，立马跪下给太后磕了个响头。 不年不节行大礼，就为了未来媳妇儿，着实少年心性。 与此同时，宜妃也给胤禟挑了董鄂氏的姑娘，隶属满洲正红旗。其父是都统七十，祖父是一等公哲尔本。好巧不巧的，正是三福晋的嫡亲堂妹。 当初，荣妃为了给胤祉挑个得力的妻族，可谓是费尽心思。 宜妃直接捡了个便宜，依着对三福晋这些年的了解，给选了儿媳。 旁的不说，三福晋在一众阿哥福晋里，长相是相当出挑的。 管家理事能力也是一把好手，能在荣妃眼皮子底下过的滋润，可见能耐。 至于年少时的那点儿蠢事，谁还没个天真无邪的时候。能知错就改，还修复好关系，就很是不错。 康熙在从盛京回来的路上，收到了贵妃、宜妃的信，上面写着挑好的九福晋、十福晋人选，还有给其他宗室选的福晋、侧福晋。 当然，康熙看中的秀女，也记了上去。 贵妃、宜妃早过了争宠的年纪，不至于在这事儿上动手脚。 康熙对这人选没有不满的，盖了印，让人快马加鞭的送回去，省的耽误。 等过了秋，康熙回宫没两个月，又要离京。 这回是要陪太后出巡塞外，一同前往的有胤禔为、胤祉、胤祺、胤禟、胤誐、胤祥及王公大臣。 可怜胤礽又被留在京城，苦哈哈的代理朝政，没法儿领着媳妇儿、儿女去草原策马奔腾。 唯一让他心态略微平衡的，大概是胤禛也被留了下来，没能一去过去。 难兄难弟，足以慰藉。 第398章 晴天霹雳 然而，在康熙、太后出行半天后，下朝等胤礽回到毓庆宫，受到一记晴天霹雳。 佟宛颜和塔娜、弘昭，赫然在出行人员之中。 随行在出塞队伍里等佟宛颜，心绪也处在震惊之中。 一大早，她临时接到太后旨意，点名要带龙凤胎一起出巡塞外时，当场懵的以为没有睡醒。 而来宣旨的人，不容佟宛颜反应过来。一窝蜂的围住她，替她收拾好去草原的衣裳。全程有条不紊的，仿佛是早被交待过。 等佟宛颜想起要让人告知胤礽一声时，她已经坐在马车里，前后有侍卫守卫。 塔娜、弘昭两个没怎么出过宫门的小娃娃，倒是对此很期待。 反正，阿玛总是能天天见到的，去草原玩耍才是难得。 再过半年，就到了龙凤胎的十岁生辰。 皇家九岁的孩子，只要脑子没毛病，皆是聪明的。 马车行了一路，等到中午时，大队人马停下休整。 佟宛颜趁着这个时间，带着塔娜去太后车里拜见。 弘昭则让康熙派梁九功来接到身边，此行目的昭然若揭。 许是即将到阔别多年的草原，太后此刻神情竟有些淘气。 “这主意是哀家出得，小颜觉得如何？”太后得意道。 塔娜亲昵的扑到太后怀里，当她的乖巧小棉袄：“额娘懵了一路，要不是我和弟弟拦着，额娘一准儿跑下马车回去找阿玛。” 佟宛颜红着脸，羞道；“您安排我随行，可也得早些说呀。太子下朝后，该委屈失落了。” 太后疼爱的伸手拉过她坐在身边：“你入宫也有十年了。哀家知道你和太子少有红脸，感情极好。可是这男人啊，不能总惯着。你在宫里围着他转，不如趁这回机会好好玩玩儿。” “汉人有句话说得好，小别胜新婚。哀家替你着想着呢。”太后促狭道，还和塔娜对视一笑。 佟宛颜看着塔娜眨巴着大大的眼睛，容貌精致的像是天上的小仙女，偏偏一肚子坏水。 “你啊，是不是早知道了。从小就爱欺负你阿玛。”佟宛颜揪出自家的小叛徒。 塔娜咯咯笑着，精灵古怪：“额娘总是陪着阿玛，也多陪陪我和弟弟嘛。阿玛这么大的人了，不能总和我们争宠。” 塔娜说的理直气壮，佟宛颜无奈，认了这结果。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不可能现在回宫，不如不去管胤礽在毓庆宫有多暴跳如雷。 天高海阔任她飞，想想辽阔的大草原，佟宛颜眼神愈发明亮。 那模样可比在宫中鲜活多了，宫中规矩繁多，再如何自由，依旧撇不开束缚。 “额娘的小塔娜啊，你别想着看你阿玛的戏。这回去蒙古，恐怕得给你挑个童养夫。”佟宛颜把塔娜抱到自己怀里，坏笑的逗着她。 塔娜丁点儿不害羞，她搂着佟宛颜的腰，脆生生道：“额娘您等着吧，我肯定能挑中最好看的那个。” 霎那间，佟宛颜和太后面面相觑。 没想到爱新觉罗家，出了个如此有志气的。 “好好好，等到了蒙古，哀家让蒙古亲王们把自己家的好儿郎，都带到你面前。咱们塔娜喜欢哪个，就带哪个回京去，陪你一起玩耍。”太后怔愣了会儿，抚掌大笑道。 第399章 称霸蒙古 太后疼爱塔娜的心，如同康熙疼爱弘昭一样。 他们都是把曾经失去的追悔莫及，投射到这两个孩子身上，从而变得格外看重他们。 以太后万事不管的性子，是从来不会干涉皇子、皇女们的婚姻大事。 唯独塔娜，太后恨不得把一切最好的，都捧到她面前。 爱新觉罗家的女儿，大多躲不了远嫁蒙古的命运。 这是当年爱新觉罗家，给蒙古的承诺。 唯有两族血脉相连，才能是最大的亲近。 既然避免不了嫁去蒙古，那就挑出蒙古最好的儿郎。他得优秀，还得聪明，知道该敬重谁。 太后是绝不会允许，塔娜嫁去蒙古后，像那些孤独到老的公主们一样活着。 她要给塔娜在蒙古撑起一片天，任她自由自在翱翔的天。 一路上，经密云越长城，大队的车马终于通过承德，进入了科尔沁草原。 这是太后离别家乡四十多年后，第一次踏上了故士。 当马车驶入草原的那一刻时，太后让人撩起车帘。 “塔娜，这就是哀家长大的地方。你看看这辽阔的天空，蔓延的草原，还有成群牛羊。你喜欢吗？”太后想，如果塔娜不喜欢，她还是会想法子让她免了嫁去蒙古可能。 皇帝和宗室，总要卖她一个面子。 塔娜坐了十几天的马车，竟然还是精神奕奕的，可见体格之好。 她好奇的看着车外的蓝天绿草，青草的香味钻入鼻中，带着粗旷的自由味道。 比起紫禁城的高贵精致，她似乎天生就更喜欢这里。 “喜欢！听说蒙古的福晋能够自己当家作主，甚至还能成为部落的主人。太后，您说我以后可以做到吗？”塔娜向往的问道。 她捏着小拳头，对外挥了挥：“应该是可以的吧。哪怕他们不服我，也得服我的拳头。” 太后忍俊不禁：“哀家的塔娜真有志向。” 佟宛颜别过脸去，太后好像没有信了塔娜的话。 说来也是，除了塔娜小时候不懂控制力气，常握碎东西，后来都表现的与普通小姑娘无异。 谁能知道，如今的塔娜是能一拳打碎老虎头的主儿。 这是真强悍，不带半点儿掺水的。 太后和塔娜黏糊的靠在一起，一老一小说着草原上的事，说的人开心，听的人也开心。 佟宛颜靠在车厢壁上，腰后枕着软枕，温柔笑着。 忽然，外边有人敲了敲车厢，夏珠探头出去，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封信。 “主子，是太子爷给您寄来的信。”夏珠道。 太后的马车，车厢够大，跟个移动的小房子似的。 佟宛颜就在太后和塔娜打趣的眼神下，转了个身，躲起来偷偷拆开信。 这感觉像是被递了情书，心里羞涩的甜。 胤礽的信，开头就是：思念吾妻，日日不见、夜夜思念，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把深宅怨夫的形象，透过信纸表现的淋漓尽致。 佟宛颜抿嘴笑着，偷乐个不停。 塔娜嘟起嘴，凑在太后耳边小声道：“阿玛真是讨厌，即便不在额娘身边，也要写信追过来，晃着存在感。太后，我去悄悄瞧瞧阿玛写的什么。说不定，以后能学着哄人呢。” 第400章 塔娜的小童养夫 塔娜头刚凑过来，就被佟宛颜给推了出去。 “小孩子家家的，想偷看什么？你阿玛来信特意叮嘱，给你找个好夫君，最好是能管得住你的。你啊，给你四叔惯的胆大又淘气，寻常人遇着你了，可得被欺负坏了。”佟宛颜嗔道。 塔娜撒娇的哼了哼：“额娘别听阿玛的。我可是姓爱新觉罗，任是嫁给谁，都是一样管不住我的。额娘，一定要挑个好看的啊。我打小就喜欢长相漂亮的，四叔说我这是随了阿玛。” 太后听着这娘俩儿的话，停不住的笑。 细思起来，毓庆宫确实找不出一个不好看的。 好美色的根子坏在胤礽那儿，从而变的满宫挑剔。 队伍休整了一个时辰后，继续前进。 他们今儿的目的地，是康熙帝的第五女和硕端静公主府第。 这也算康熙变相的给女儿撑面子，让端静公主在蒙古能过的更好些。 傍晚时分，康熙和太后在公主府简单歇息好后，蒙古各部王公一同前来朝见拜谒。 康熙帝对来朝见者皆赏以白金彩缎，同时赐大宴。 一时之间，草原上支架起华丽的黄幄，和一座座装饰一新的蒙古包。长长的宴桌上摆着佳肴美食、酒香四溢。 各部王公大臣携妻子儿女说着贺语，表达出他们对康熙最大的尊敬，以及对太后回到故乡的欢迎。 众人欢聚一堂，载歌载舞，欢声笑语响彻草原。 太后望着热烈的场面，打心底里的高兴。 有生之年，能再回一次蒙古，心满意足了。 大人们的聚会，觥筹交错的说着听不懂的话，塔娜吃了一碟片羊肉，摸着圆鼓鼓的小肚子，悄悄告退离开宴席。 这一片地全给侍卫圈起来，塔娜身边还带着奴才，偷偷溜出去玩不用担心安全。 随着长个子，抽条了的塔娜，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圆滚滚的，虎头虎脑。 入乡随俗换上的蒙古衣裳，扎起的乌黑辫子，缀着粉色珍珠，显得她更加俏丽，是个顶好看的小姑娘。 难怪康熙临行前想着把她带上，估摸着确实有挑孙婿的心。 离开宴桌的范围，塔娜坐在地上，望着篝火燃起的地方：“真好看啊！” “好看吧？就算在蒙古，这样盛大的宴会，也很少见。”不知什么时候，一个蒙古少年坐在塔娜旁边。 跟出来伺候塔娜的奴才，打量了蒙古少年一眼，退到一边，懂事的不出声打扰。 塔娜歪歪头，眼睛倏的一亮。她觉得，她的童养夫找到了。 蒙古人的体格偏高大，少年蜜色的皮肤和劲壮的腰，像是森林里的黑色猎豹，充满速度与力量，野性十足。 而他笑起来露出的小虎牙，凭添稚气，可爱的让人没有防备之心。 “以后还会再有的。”塔娜想，等他们大婚的时候，宴会定然不比今日差。 “你叫什么名字？我是塔娜。”塔娜对她看中的小童养夫，笑靥如花道。 丹津微红着脸：“我知道你，你是大清太子的女儿。我叫丹津，我父亲是太后的侄孙，也是科尔沁的亲王。” “那你愿意带我逛逛吗？我第一次来草原，从前只听太后说过它有多好。今天见了，才发现草原的美，是言语不能描述的。”塔娜满眼对草原的喜欢。 丹津的脸愈发的红了，他总觉得他也被喜爱着。 第401章 求娶塔娜 等宴会临近结束时，来寻塔娜和丹津的人从远处过来。 眼见着即将分离，也不知能不能再见，丹津忍不住道：“听说皇上来蒙古，要为他最喜爱的孙女选婿。我，可以成为被选人之一吗？” 塔娜没想到自己准备说的话，被他抢先说了。 “蒙古亲王大多三妻四妾。大清嫁过来的公主不在少数，可没几个能和额附夫妻和乐的。五姑姑的公主府，虽然装饰华丽，却也清冷的很。你若是想当我的夫婿，可不能像他们一样。”塔娜小小年纪，看的倒是透彻。 丹津抿嘴憋了会儿，哼哧哼哧道：“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对郡主一见钟情，不是为了联姻。我只是想娶自己的心上人，一辈子待她好。” 十来岁的少年，情窦初开，第一次尝到感情悸动的味道。 他在宴会上看到她时，一眼万年。她那样的尊贵、美丽，在皇帝面前自由自在的像一只欢快的百灵鸟。 以前他不为自己的身份而感到自得，遇见她后，他却无比庆幸自己是亲王之子，有尚主的资格。 丹津炙热的眼神，专注的落在塔娜身上。 塔娜眉眼笑开了道：“那你随我一起去见额娘吧。” “啊？这可以吗？”丹津跃跃欲试，又担心行为冒失，让未来岳母对他感官不好。 “额娘说，如果我有了喜欢的男孩子，一定要带给她瞧瞧。我额娘可好了，温柔善良通情达理，天底下没有比她更好的人了。”塔娜化身额娘吹，把佟宛颜夸的跟天上仙女一般。 丹津着迷的看着她，心里忍不住暗暗期待，会不会有一天她也这么对着别人夸他。 丹津想着想着，就傻呵呵的笑出声来。 长的好看的人，哪怕是傻笑，也讨人喜欢。 塔娜轻啐他一口，娇羞的捏了捏衣袖，缓解心里紧张：“你去不去啊？” “去去去。我应该给佟侧福晋请安的，也请她能放心。”丹津急道。 来寻塔娜的奴才，眼睁睁看着科尔沁亲王家的世子，傻颠颠的跟着他家格格走，百感交集。 格格突然带人去见长辈，侧福晋不会被吓到吧。 佟宛颜还真没有吓到，她看到丹津跟个小媳妇儿似的，乖乖让塔娜领进来，怎么看怎么满意。 她眼神好的很，在宴会上时，就注意到这个小伙子的眼神，不断的往塔娜那儿飘。 就是她家闺女胆子有些大，不过才见了一面，便把人给带了回来。 “世子请坐。劳烦世子方才照顾塔娜了。”佟宛颜笑盈盈的打量着丹津。 目光清正、态度诚恳、举止稳重，最重要的是长的好看。小猎豹一样的，长相不是那种格外粗犷的，站在塔娜身边格外般配。 “你是太后的族人？”佟宛颜知道他的身份，但还是问道。 丹津鼓足勇气，直接给行了大礼：“丹津给侧福晋请安。我姓博尔济吉特，确实与太后同出一脉。侧福晋，我想像您求娶塔娜格格。我会让她像草原上的雄鹰一样，自由自在，快乐。” 第402章 雄鹰家雀 雄鹰？ 佟宛颜拉着塔娜，坐在自己身边，眼神柔和的看着她的小姑娘。 不知不觉九年过去了，当初那个小胖团子，现在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佟宛颜慈爱的抚摸着塔娜的发：“你怎么会用雄鹰来比喻塔娜？” 丹津以为佟宛颜不喜，急着想要解释，嘴一瓢全秃噜出蒙古话。 好在佟宛颜和塔娜都能听懂蒙古语，没白费了他的解释。 “好孩子，不必紧张。我只是好奇，你看透了塔娜的本质，却还是想要求娶她。你要知道，心有广阔天地的女子，不可能安分于后宅。她可能未来与你争权，而大清支持的必然是自己的格格。”佟宛颜道。 丹津坚定回道：“我想娶的妻子，就是塔娜格格这样的。她坚强勇敢，有着聪明的智慧和自由的灵魂。我愿意她与我共同治理部落，不舍得浪费她的才华。” “你的眼光很好，随我。”佟宛颜笑眯眯的对着塔娜道。 塔娜骄傲的仰起头：“我与额娘是最像的。” “不过，这婚事，我不能答应。”佟宛颜道。 丹津霎时白了脸，他伤心又努力镇定的问道：“侧福晋，可是丹津哪里做的不够好？丹津贸然前来，确实行事唐突。还请侧福晋再给丹津一次机会，丹津回去请父亲替我郑重求亲。” 塔娜从小黏糊佟宛颜，自然知道佟宛颜话没有说完。 但是，她坏心眼儿的没有提醒丹津。 她得为难为难他，不能让他轻易得逞。 佟宛颜可舍不得欺负未来女婿，小伙子长的那般好看，失魂落魄的样子太惹人心疼。 “塔娜的婚事，得太后和皇上做主。还有太子和四贝勒，都会考察塔娜未来的夫婿。尤其四贝勒，打小疼爱塔娜，把她当掌中明珠宠着。你虽过了我这关，可其他可不一定。”佟宛颜道。 丹津松了一口气：“考察是应该的。格格的婚姻大事，不能草率。” 丹津只差举手竖起三根手指赌咒发誓，要一心一意，不负塔娜。 “明日你母亲应当会给太后请安吧？”佟宛颜问道。 丹津点头如捣蒜，他母亲是太后的侄孙媳妇儿，给太后请安这样的荣耀事儿，她是必然要去的。 “我回去就同父亲、母亲说，请他们为我求尚主的资格。”丹津把自己的位置放的格外的低。 也只有情窦初开的少年，才会如此舍得。 丹津得了允许，满心欢喜的回去。 科尔沁亲王和亲王妃，没想到长子出去一趟，竟然给他们这么个大惊喜。 太子之女，未来的大清长公主，母族还是佟佳氏。他们家的傻小子能得塔娜格格青睐，简直是三生有幸，祖坟冒烟啊。 如今蒙古不比以往，且部落之间各自为政，他们科尔沁也愁得很。 现在有太后记挂还好，等再过个百年，科尔沁在大清面前地位恐怕一落千丈。 “丹津，爹爹一定求太后，给你娶回塔娜格格！”科尔沁亲王在亲儿子面前，立下军令状。 第403章 千里寻妻 太后和娘家关系一向好，子侄辈的不比先祖，也算守业有成，忠厚勇猛的。 塔娜和丹津看对眼了，太后自然的十分愿意。 以前她不提，是担心塔娜不愿离开京城。 这一趟出塞，她看清楚了，这活泼的小姑娘，很喜欢草原。 那能亲上加亲，是再好不过的事。 康熙也是一样，他想的是太后娘家都是老实人，长相也是从祖辈上传下来的好看。这样不惹事还好看的孙女婿，他很喜欢。 至于家世，能在先帝时期成为皇后的蒙古家族，能差了不成？ 这样的老姻亲关系，若不是两个小家伙互相看对眼了，康熙甚至不会强制指婚。 虽然康熙、太后都给了科尔沁亲王放心话，可是丹津的心还是七上八下的。 这几天他打听清楚了，大清的四阿哥，现在的四贝勒，铁面无情，一张冷脸吓哭了半个朝堂的人。 大清太子爷，更是深得皇帝真传，智谋无双，传闻还有点儿睚眦必报。 丹津慌的很啊。 丹津的心思没人知道，他趁着短暂的几天时间，带着塔娜玩遍了科尔沁附近好玩的地方。 等康熙准备回京时，再见到塔娜，她已经黑了两个度。不知情的，还以为这就是大草原上的姑娘。 康熙愣了愣，揉揉孙女儿的头，心情舒朗的笑出声来。 “朕的塔娜，着实是个好姑娘。”康熙夸赞道。 弘昭成天和康熙形影不离的，祖孙俩儿关系极好。 所以，在康熙夸完塔娜后，他大胆的跟着道：“我姐姐自然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孩子。” 那副与有荣焉的模样，让送行的蒙古亲王们，对科尔沁亲王一家羡慕极了。 这什么运道哦！他们家的儿子只能娶不受宠的大清格格，科尔沁亲王到好，一家子直接得到了那颗最宝贵的明珠。 别提一生不纳二色的，若是他们能得塔娜格格青睐，他们也愿意。 有了明珠在侧，谁会想要鱼目珠子。 胤礽从接到康熙回京的消息起，每天是日也盼夜也盼，想着自家媳妇儿何时能归。 就在康熙等人离京城还有一夜路程时，他愣是带着一小队人马，快马加鞭的赶过去接驾，顺道瞧瞧媳妇儿瘦了没。 康熙在营帐里等到心爱的太子，高兴的胡子快要翘起来。 他对着弘昭道：“你阿玛最是孝顺朕的。每每朕回京时，他总要不辞辛苦的来接朕。其实，朕哪要他来接啊，可这份心意才是最难得的。” 弘昭乖乖坐在一旁，听他皇玛法不重样儿的夸着他阿玛。 小小少年都不好意思告诉他皇玛法真相，他阿玛以前是真孝顺，对亲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可是现在，分明是来千里寻妻的。 来见老父，那是顺带的。 康熙说的高兴，弘昭自然不能给拖后腿的坑爹。 他跟着一起夸，说胤礽在毓庆宫里多么夸康熙是个好阿玛，既当爹又当娘的把他一手养大。 小孩儿不会说谎，况且弘昭说的是实话。 等胤礽见到康熙，给康熙行礼时，看到他笑得合不拢嘴的皇阿玛时，心里纳罕。 何时弘昭变的如此嘴甜会哄人了？ 连不苟言笑的康熙，都能哄的如此平易近人。 第404章 有喜事儿 不论如何，胤礽对康熙对孺慕之情不作假。 他现在格外不矜持，好听的再也不藏着掖着，一股脑的说给康熙听。 旁边的人都听的牙酸，康熙还听不够的。 父子二人聊了许多，眼见要天黑了，康熙还想着和儿子共榻而眠。 近一个月没见，他们能说的话太多了。 好在康熙没把舍不得的心思说出口，他多少心里有点数的。 “你和元宝儿也许久没见了，她这些天陪着太后，还要照顾塔娜和弘昭，着实辛苦，你去陪陪她吧。”康熙觉得自己真是个好阿玛兼好表哥。 胤礽故作舍不得道：“那是她的本份。儿子还想再陪皇阿玛多说说话。” 康熙眼角笑出了褶子：“行了行了，跟个孩子似的，这么大人了还黏着朕，让弘昭瞧着笑话。弘昭今儿在朕这儿歇着。” 胤礽还不愿走：“那儿子陪您吃个饭。” “不用不用，朕还有旁的事。”康熙说完，突然想到一事：“你去元宝儿那儿后，她应当有事同你说。” “是喜事。”康熙补充道。 胤礽摸不着头脑的，去趟草原能有什么喜事？应当不会是怀孕了吧，那这一路颠簸的可太危险了！ 胤礽满腹疑惑的被人领去佟宛颜的屋子，掀开帘子就闻到喷香的烤羊腿味儿。 羊腿烤的滋滋冒油，撒上辣椒粉和孜然，还有提前腌制的调料，味道好的令人口水忍不住往外冒。 熬好的羊肉清汤，洒上一小把切碎的葱花，还有刀工极好的面片沉在碗底。 “还以为爷不过来吃呢，好在多留了一份汤，以防万一。羊腿刚盛上来，爷快来尝尝。草原上的羊肉，就是好吃，没有膻腥味儿。”佟宛颜往桌边挪开一个位置。 她招招手，胤礽就乖乖的过去，听她的话接过碗开吃。 虽说现在不是吃羊肉的好季节，但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吃什么都香。 等两人把桌上的菜风卷残云的吃完后，只剩骨头上的一丝肉，胤礽才捂着鼓起的肚子，盯向佟宛颜的肚子。 这小腹圆鼓鼓的，瞧着是有可能有孕啊。 “小颜，你可有瞒着孤什么？”胤礽小心翼翼的把手覆在佟宛颜肚子上。 佟宛颜吃的是真饱，他手这么一搁，她差点儿吐了。 于是，胤礽瞧着她更像是孕相了。 “没有啊？爷从一进来起就眼神不对，是听到了什么吗？”佟宛颜内心坦荡荡的，被问一点不慌。 胤礽道：“皇阿玛说，你有喜事要告诉孤。咱们家的喜事，除了你有孕还能有什么？可是，孤记得你前两胎时，是闻不得腥味儿的。” 胤礽愁啊愁的：“总不会是皇阿玛逗孤玩儿的吧。” 佟宛颜见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煞是好玩。 她笑眯了眼：“爷不说，我差点儿忘了。确实是有一件喜事。” “皇阿玛和太后给塔娜选好未来夫婿了。”佟宛颜抛出一枚炸弹。 胤礽激动的站起身来：“怎么去趟蒙古，还带指婚的？孤和四弟都没见到人呢，怎么能随便给塔娜挑。孤还想着多留她几年，孤的闺女啊！” 第405章 先行一步 佟宛颜手托着腮，静静的看着胤礽又委屈又激动的。 这样情绪波动激烈的场景，随着胤礽年纪渐长，近几年几乎不曾见过。 “起名没孤的份，找女婿也没孤的份。孤真可怜。”胤礽整个人都黯淡了。 “只是选好了，还没定呢。虽然如今瞧着是个不错的，谁知道过个两年会不会有变化。你闺女今年才十岁，即便是下旨指婚，也得等她到了十五。皇玛嬷最疼她，肯定要多留她几年。”佟宛颜悠悠道。 胤礽委屈的望向佟宛颜，捏着她脸颊的肉：“小颜，你变坏了，居然故意看着孤难过。” 佟宛颜眉头一挑，他又急忙道：“但是，孤喜欢。小颜怎么样，孤都喜欢。” 胤礽俊朗的容颜，满是笑意。他的眼里是纯粹的爱，没有丝毫躲避和阴霾。 佟宛颜忍不住的嘴角翘起，头靠在他肩膀上：“就是觉得你我陪孩子的时间太少，让你急一急也好。儿子就罢了，总是在眼皮子底下，闺女可是要出嫁的。哪怕是你我的女儿，身份尊贵如斯，出嫁后也难再常见。” “你啊，又多想了。再没有比你更称职的母亲了。塔娜、弘昭、弘晟三个，一个比一个黏你。孤临时赶过来，还是瞒着弘晟那小子的。不然以他的脾气，肯定哭着闹着要过来。”胤礽急忙宽慰道。 “说是这么说。”佟宛颜皱着眉头。 胤礽打断她的话：“孤由皇阿玛亲自教养，说是在乾清宫长大，每日和皇阿玛相处的时间也不过半个时辰，这还算是久的。宫里的阿哥、格格，能和额娘相处的时间也少之又少。弘昭他们能成为你的孩子，是他们之幸。” 胤礽说的是事实，佟宛颜不是不知。 只不过一颗老母亲的心，总会觉得对儿女关爱的不够。 胤礽拉过她的手，把她手包在自己的手心里：“明儿还要早起返京，届时人多乏累，今夜早些休息吧。” 如胤礽所说，宫里的弘晟在太子妃那儿吃完晚膳，左等右等没等来自己阿玛。 他多机灵的一个孩子，算算时间，明儿就是出塞队伍回京的日子。 他肯定是被阿玛抛弃了。 “太子妃，阿玛是不是去接皇玛法和太后了？”弘晟哼着小奶音，眼泪汪汪的仰头看着石修竹问道。 其实，他想问的是，阿玛是不是去见额娘了。 石修竹哪能不懂他的意思，自己亲手教大的孩子，她再明白不过。 “你阿玛孝顺，总是如此。”石修竹道：“今儿晚上在我屋里歇息如何？明儿早起，带你去接皇上、太后，还有你阿玛、额娘、哥哥姐姐。” “我也孝顺，阿玛为何不带我一起去。阿玛故意抛下我的，太坏了。”弘晟皱着小鼻子，生气的告状道。 那胖乎乎的小模样，肉嘟嘟的笑脸，皱起来像个大白包子。 石修竹一把把他抱起来：“那就不理他。” 弘晟把头埋在石修竹的颈弯，嘻嘻一笑，他还记得太子妃以前哄着他叫他阿玛呢。 “不理阿玛，我有太子妃呢。”弘晟娇气道。 第406章 回宫 翌日，康熙、太后诸人回京，胤礽领阿哥、大臣们，在宫门口迎接。 康熙当着众人之面，再次大加赞扬太子孝顺且有治国之能，胤礽地位愈发固若金汤。 之后，康熙和胤礽去接见大臣，将这近一个月的政事捋一捋。 而太后和佟宛颜，以及塔娜、弘昭，则回了后宫。 弘晟一大早就起了，不用旁人喊的，吃完了早膳便在毓庆宫门口等着额娘和哥哥姐姐。 至于那个浑蛋阿玛，他才不理。 佟宛颜坐着轿子，老远就看到了一个胖乎乎的小娃娃，在门口徘徊。 想想离开了小儿子几十天，佟宛颜恨不得从轿子上跑下去，飞奔着把小儿子抱到怀里。 “额娘，弘晟想您了！”弘晟眼神特别好，看着两顶轿子抬过来，他甩起袍子一角，就要跑过去。 不过，想着自己还是毓庆宫二阿哥的身份，他忍住了这冲动的行为。 几步路的距离，在弘晟眼里就是万里之遥。 轿子落下，弘晟像个小炮弹一样的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佟宛颜的腰。 “额娘带着哥哥、姐姐去，把儿子一个人丢在宫里，儿子可伤心了。”弘晟哼唧哼唧的撒着娇。 塔娜和弘昭从后边慢悠悠过来，给弟弟和额娘单独相处的时间。 等两人腻歪的差不多了，塔娜先走过来，一把把弘晟给抱了起来。 “小弟又重了。这小肥脸捏着，一点儿不像茶饭不思的样子。”塔娜打趣道。 弘晟臊的脸通红：“姐姐，男女授受不亲，快放我下来。” “还是个小奶娃呢，刚才不见你抱着额娘撒娇时，说什么授受不亲。”弘昭给塔娜帮腔道。 弘晟挺怵这个弘昭这个哥哥的，觉得他格外厉害，气势非凡。 他还在玩玩具，哥哥已经能和阿玛、皇玛法论政事了。 “大哥，我是怕姐姐累着。”弘晟摸着自己肚子上的小奶膘，弱弱道：“大哥最护着姐姐了。” “我与姐姐尚未出生时就在一起，同醒同睡同呼吸，自然感情极好。”弘昭说这话时，眼睛看向塔娜，柔的不像话。 塔娜回以灿烂笑容：“天底下没有比我和弘昭关系更亲密的姐弟了。” 弘晟跑到门口等人，石修竹是知道的。 只是她早上忙着，一时抽不出空来，陪着一同等人。 接到佟宛颜快到了毓庆宫门口的消息，她赶忙放下手里的账册，快步赶了出来。 “妹妹可终于回来了。这些日子没有你在，毓庆宫都变的空荡荡，感觉没有人气。先回去洗漱歇息一番，等下午再好好说话。”石修竹还是那样的穿着简便，高挑的身材，都不用穿花盆底鞋。 人往那儿一站，挺拔如青竹。 佟宛颜笑着给她行了个半蹲礼：“行，都听你的。我倒是还好，两个小的一路跋涉，没个休息的时刻。回来了，都得好好休息休息。” “这事儿我考虑到了。常太医下午过来，给你们都诊一下平安脉，再开些调养身子的方子。”石修竹心疼道：“你啊，脸都瘦了，得好好补补。” 第407章 心里没点儿数么 佟宛颜睡了一觉醒来，睁眼就看到胤礽坐在她床边，手里拿着一本书。 “醒了？” 听到动静，胤礽把书放到一边，人凑近过来。 上挑的丹凤眼，浓密的眼睫毛，一双眼睛深邃的凝视，满是深深的爱意。 “孤这几十天夜夜孤枕难眠，没有你在身边陪着，做什么都觉得没劲儿。哪怕政务忙的脚不沾地，这心里啊，还是空落落的。” 胤礽说的委屈又深情，佟宛颜顿时被他迷的五迷三道。 “往后我再也不一个人出宫了。这回是给塔娜掌眼，皇阿玛又带走了弘昭，不跟着去我实在不放心。其实，这些天我也没有休息好，总想着爷。”佟宛颜靠在胤礽怀里，柔声道。 实际上，这些天她玩得乐不思蜀，脸都稍微圆润了些。 胤礽人没有跟去，但对佟宛颜这一路上的事儿，知道的清清楚楚。 他轻笑一声，说了句“小骗子”，还是心情愉悦的把人抱的更紧了。 佟宛颜脸贴在他的胸膛上，闭着眼不回话。 太后有句话说对了，小别胜新婚，许久不见，她觉得胤礽更好看了。 两人眼对眼看着，心扑通扑通乱跳。 “额娘，四叔黑着脸来找阿玛啦！” 塔娜清脆的声音，急急忙忙的从门外传来。 听起来，大概还有一会儿她就能破门而入。 胤礽脸一黑，磨牙道：“都是上辈子欠了他们的。还是早点让她出嫁吧，左右那小子应该是个相貌出色的，否则你们娘俩儿看不上。” “不及爷半分。”佟宛颜真心实意道。 胤礽被顺毛捋的开开心心：“毛头小子一个，如何能和孤比。不过，孤方才查了一番，那小子在蒙古这一代小辈里，确实不错。太后的母族，这才几代过去，接班的世子养不歪。” “其实，原本我对塔娜的婚事，是愁的。”佟宛颜道。 胤礽投来疑惑的目光，佟宛颜捏着他的手，浅浅一笑。 “爷是一代天骄，大清最最出类拔萃的人。往那儿一站，便是光芒璀璨、文采风流，俊秀高贵的不可直视。” “原以为塔娜见多了您这个阿玛，还有胤禛那样的叔叔，会谁也瞧不上，觉得都不够出彩。这回她能看中，我倒是松了口气。总是要两情相悦，以后的日子才能过得舒心。” 塔娜被引进屋内时，看着她眉开眼笑的阿玛，心里纳闷。 但当目光转向她额娘，她又觉得理所应当。 阿玛在额娘身边的时候，总是最开心的。 也不知道是额娘会哄人，还是阿玛好哄。 反正从小到大，只要他们惹阿玛生气了，躲在额娘身后准没事儿。 “给阿玛、额娘请安。”塔娜规规矩矩的请安：“额娘，听提前赶来通报的小魏子说，四叔跟个黑面煞神似的，气冲冲来咱们毓庆宫。不会是为了我的事儿吧？” 胤礽给她一记眼神：“你打小就是你四叔带大的，从衣食到玩具，他样样过问。那费心的样子，比亲爹还像亲爹。涉及你的婚姻大事，他急不急，你心里没点儿数吗？” 第408章 勉强尚可 塔娜心里有数，打从回京的路上，她就一直揣揣不安的。 明明人是她看中的，怎么在旁人眼里，她却像是被猪拱了的白菜。 愁啊愁，打从出生起只知欢笑的东宫小格格，也到了知愁滋味的年纪了。 “阿玛，您得劝着点儿四叔啊。左右女儿的未来夫婿还可以再挑，四叔却不能被气着。”塔娜的心偏着道。 火急火燎快步赶来的胤禛，听到这话，黑炭似的脸色，好了许多。 他遥遥和胤礽夫妻俩儿对视一眼，嘴角翘起微微得意的笑。 他全心全力养大的小姑娘，心头最宠爱的小侄女，果然也是最孝顺他的。 胤礽偏头对佟宛颜道：“孤牙酸。” 塔娜眨巴着眼，她没有回头，自是不知胤禛已经来了。 “阿玛，您是不是年纪大了，牙口不好了？玄鸟现在嗑松子也不香了，都得吉祥剥好了，给它一碗松子仁。”塔娜道。 胤礽脑壳也开始疼了：“别提那鹦鹉，你们整天惯着它，什么浑话都敢学。宫中第一霸的名头，该给了它。” “可是额娘喜欢啊。玄鸟讨额娘喜欢，每天天没亮就去御花园给额娘衔一只花，带着露珠儿的放在窗台。这样的殷勤心意，多惯着它有什么不好。”塔娜护着道。 胤禛逗笑出声：“那玄凤鹦鹉确实聪明，浑话说的不少，却没一句大逆不道的。连皇阿玛也喜欢它。这么机灵的鸟儿，怎么处处和二哥合不来。” 岂止是合不来，一人一鸟共处一室，定然得闹得鸡飞狗跳。 塔娜惊喜的回过头，蹦蹦跳跳的奔到胤禛面前。 “从没有这么久没见四叔。四叔，我可想您了。”塔娜露出大大的笑容，灿烂的令人心情明亮。 胤禛故意板着脸，眼神却十分柔和：“不是想着科尔沁的小世子？” “人定下来就好，哪里用心心念念着。”塔娜洒脱道。 胤禛赞赏道：“确实如此。你是太子之女，他不过区区蒙古世子，能得你青睐已实属荣幸。” 话听着怪怪的，佟宛颜心里替蒙古的小少年掬一把泪，却十分支持胤禛的观点。 姑娘家的陷得太深，并非好事，不如没心没肺的，自在一世。 “四弟也觉得丹津配得上塔娜？”佟宛颜在此事上，很尊重胤禛的意见。 胤禛微皱眉头，艰难道：“勉强。” 塔娜眼睛亮闪闪道：“四叔，他长得好看。乍看起来，还有一些像四叔。” 胤禛眉头松开，道：“尚可。” 佟宛颜笑道：“塔娜说的不错，丹津是有些像四弟。” 胤礽脸贴道佟宛颜耳边：“哪儿像了？四弟像的可是乌雅氏。” “一样的面黑。四弟气势慑人，丹津是真的黑。蒙古阳光晒出的小麦色皮肤，看起来像是森林里的小猎豹。”佟宛颜掩着嘴，小声解释道。 “你倒是挺喜欢。”胤礽酸酸道。 “心里装着塔娜的俊俏小伙子，谁看着能不喜欢啊。爷怎么又醋上了。”佟宛颜好笑道。 胤礽瞥一眼聊着火热的叔侄俩儿，闷不吭声半天，憋出一句：“老四在塔娜的心里，比孤的份量还重。” 第409章 吃软饭 从小被康熙独宠大的胤礽，某一程度上，对属于自己的人和东西，独占欲都十分的强。 随着这些年的磨练，他少年时期明显的霸道，渐渐被打磨成温润内敛，看不透喜怒。 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胤礽在妻女面前，依旧是醋做的太子爷。 塔娜和她四叔亲昵了好一会儿，才开开心心的回自己院子去。 倒不是她不愿意多陪阿玛、额娘，只是聪明机灵的小姑娘，知道胤禛急急过来，肯定不是单单为了她的事儿。 “哟，你们叔侄俩儿的感情叙好了啊！眼里终于有孤这个哥哥了？”胤礽说的阴阳怪气。 胤禛深邃的双眸望向他，胤礽忍不住坐直了身子，仪态更加优雅。 弟弟年纪大了，这气势也强了。 “说吧，是不是为了胤禩来的？”胤礽没带着胤禛去书房谈事。 又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当特意往书房走一遭，免得让人看了误会，以为有重事商讨。 胤禛也不觉得佟宛颜坐在这儿，不合时宜。 他放松的坐在兄嫂对面：“二哥知道老八做的事了？” 佟宛颜正襟危坐，漂亮的眼睛盯着胤礽，对这事很感兴趣。 胤礽宠溺一笑：“闹的动静不小，孤想不知道都难。” “胤禩刚大婚，贝勒府选址好了，再过两年就得出宫开府。这人际来往的，处处要钱，良贵人没有私房给他，他自己不想法子弄点钱，怎么过。”胤礽给佟宛颜解释道。 “道理是没错，可从妻族那儿捞钱，吃相是不是难看了些。”胤禛和佟家走的勤，外加佟皇后临终前给他的私房，实在是不缺钱。 胤礽更别说了，不提康熙恨不得把私库的好东西都给他。单是赫舍里皇后和太皇太后这两位留下的财产，就已丰富的令人眼红。 前几年投在航海的钱，也回本翻倍了不知多少。 整个大清，要论有钱，估计太子爷排第二，没有人敢排第一。 不知缺钱滋味的胤礽，能对盯着他储君之位的胤禩有同理心，真是好人啊。 佟宛颜咂舌道：“其实，这靠妻族起家的男人也不少。就是，不知道皇阿玛是什么感受。” 胤礽笑道：“皇阿玛恨不得能把安王府的家当，都拉回来。” 当皇帝也缺钱啊，能有人替康熙养儿子，康熙不知多高兴呢。 宫里十几个阿哥，还有格格们的嫁妆，哪儿哪儿都是用钱的地方。 别以为当皇帝就可以花钱如流水了，大清也就近几年四海无战事，给户部省了些钱。 自登基为帝以来，康熙平三藩、逐沙俄、征蒙古杀噶尔丹，国库为此捉襟见肘，穷的户部尚书头都急秃了。 现在好不容易有点儿盈余，户部尚书把国库守的谁都不让碰。 那守财奴的性子，和胤禛一个样儿，难怪相见恨晚。 “那二哥不管了？我就不明白了，二哥不曾亏待过老八，皇阿玛也不曾偏爱于他。如今咱们这些阿哥里，就数他生母位份最低。他是怎么有自信，觉得能和二哥有一争之力，觊觎那个位子的？”胤禛道。 没见连最能争的老大都不掺合了，胤禩能和如今的直郡王比吗？ 第410章 偏心眼 凡是遇到和胤礽、佟宛颜有关的事，胤禛总容易焦躁，心里担忧的整夜难眠。 反倒是作为正主儿的两个人，气定神闲的，似乎一点儿影响不到他们。 等胤禛和胤礽聊完了以后，佟宛颜笑眯眯道：“四弟留这儿用晚膳吧。四弟妹那儿，我支人去说一声，请她一起过来。” 胤禛连连摆手，虽然他很想留下来，再和胤礽多聊会儿。 “弘晖前几天受了风寒，福晋天天守着，不敢合眼的。我得回去陪着，省的小的病好了，大人却累倒下。”胤禛道。 佟宛颜细打量着他，下巴胡茬还未刮干净，眼底也是青黑一片。 “那让常太医跟你走一趟。塔娜几个打小就皮，常太医对小儿病经验丰富，许是能让弘晖舒服些。”佟宛颜道。 小风寒要不了病，却实在折磨人的难受。 常太医能让弘晖早些康复，那是最好不过的事。 实在不行，把药方改的不那么难入口，也很好。 胤禛感激道：“麻烦小二嫂和二哥了。其实，弘晖是男孩子，受些苦无妨。惯的娇气，反而不好。” 佟宛颜似笑非笑的勾起唇：“四弟以前哄塔娜时，可不是这样。” 胤禛神色一正：“弘晖哪能和他姐姐相比。” 明晃晃的偏心，逗的佟宛颜笑的前俯后仰：“这可不成。四弟偏心塔娜，我也得偏心弘晖些。多机灵可爱的一孩子，偏你对他总是板着一张脸。等他身体养好了，我亲自接他到毓庆宫来玩儿。” “小颜说的没错。不是孤嫌弃你，弘晖可比你小时候聪明多了。孤知道你重视弘晖，他是你的嫡长子，往后要担下责任的。可是，过犹不及。等过个几年，他跟着先生念书，未必敢像如今这般和你亲近了。父子亲近，是天性，严父也不能忘了对子女慈爱。” 胤礽作为兄长，认真的给胤禛传授着当一个好父亲的经验。 胤禛的顾虑，被胤礽点出，他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确实，弘晖作为他的嫡长子，他对他是寄予厚望的。 愈是看重，愈是严格。 四福晋虽然瞧着难受，却也懂胤禛的意思，因而不曾插手父子俩儿的相处方式。 现在被佟宛颜用戏谑的话点破，胤禛惊出一身冷汗。 “二哥、小二嫂教训的是。弟弟走偏了。”胤禛知错就改的给两人鞠了一躬。 “小厨房今儿做的点心是甜南瓜吧。春雀，你装上一盒，给四贝勒拿过来。”佟宛颜道：“南瓜养胃健脾，你们一家三口吃着都好。” “谢小二嫂。”胤禛一不小心又被感动了。 “自家人，说什么谢。”胤礽笑道。 突然，他皱起眉头：“皇阿玛打算把温宪指给舜安颜，她到底是你同胞妹妹，你有时间去看看她。” 五公主温宪格格，自幼养在太后膝下，柔顺聪慧。 佟宛颜常去慈寿宫，偶尔能碰上几次面，相处的感情很不错。 正是因为如此，哪怕乌雅贵人此生长居冷宫，温宪公主也深得康熙和太后喜爱，直接把人指婚到佟家。 舜安颜是佟国维之孙，父亲叶克书是佟国维的长子。 这样的家世，哪怕温宪公主是帝王之女，配上了也是捡了便宜。 第411章 知孝悌 指婚的旨意尚未颁发，除了康熙和胤礽，还有佟家的几个人心里有数，连温宪公主自个儿都不清楚。 胤禛惊讶的把目光落向佟宛颜：“可是小二嫂牵的线？” 佟宛颜同样茫然：“这事儿与我无关。公主婚事也算是政事，我如何能牵线。” 胤礽解释道：“也不是没有关系。你还记得上回在皇玛嬷那儿，皇阿玛问你觉得温宪怎么养吗？” “只因为我说了句好？”佟宛颜咂舌。 她可不信自己一句话，能让康熙偏心至此。 “总是要有一位公主下嫁到佟家的。佟家女孩儿少，如今只有你一个，自然偏向着你。你说温宪好，他们便选温宪。这是为你撑腰，同样也是替你给人情。”胤礽道。 “那倒是巧合了。”佟宛颜笑了笑，没太放在心上。 原就该是温宪的婚事，绕来绕去，还是落在她头上，这应当是天命了。 胤禛和温宪关系算是不错，虽然不常见面，互相赠送的礼物倒是不少。 知道亲妹妹有个好归宿，且是亲近的好人家，胤禛脸上的笑容灿烂起来。 “等圣旨下了，我再去见温宪。她的嫁妆，我备了一些。”胤禛道。 “亏不了她的。皇阿玛宠爱佟家，不会让温宪的嫁妆难看。”胤礽给他宽心。 “乌雅贵人对温宪和小十四来说，着实算得上是个好母亲。安分隐忍，虽然皇阿玛不会再宠幸她，却也对温宪、小十四更好了些。”胤礽感慨道。 说完后他惊觉不好，这不是扎胤禛的心么。 胤礽抿嘴撇了胤禛一眼，胤禛宽慰的对他勾起唇角笑了笑，眼里没有半点难受，沉稳而清明。 “我只有一个额娘。如此说来，对于乌雅贵人，我也不是个好儿子。扯平了。”胤禛想的很开。 既然他有了佟额娘，再想要生母疼爱他，那太贪心了。 没多久，温宪公主下嫁佟家的旨意，正式下达。 公主府的选址和建造，交由了胤禛亲自督管。 一时之间，胤禛忙的连自己的四贝勒府都无暇去管，但是对公主府却尽心尽力。 左右贝勒府以后还能改建，公主府则不太可能再大动了。 备嫁的事儿，温宪公主不用管太多，她只要好好享受住在宫里最后一年多的时光，当个开心孝顺的公主就好。 这一边喜气洋洋，十三阿哥那里却不好。 他的额娘章佳庶妃，在病卧床榻数月后，还是没能撑过去。 她入宫十多年，为康熙孕育一子二女，且十三阿哥极得康熙喜爱，却一直顶着个庶妃名头，没有被册封。 这一病逝，康熙似是反应过来一般，给这个温柔的女子死后体面。 康熙着礼部下旨：妃章佳氏性行温良，克娴内则，久侍宫闱，敬慎素著，今以疾逝，深为轸悼，谥为敏妃。应行礼仪，尔部察例行。 可是，对于敏妃的三个孩子来说，他们宁愿自己还是庶妃子女。 康熙子嗣繁多，敏妃却是只属于他们三人的额娘。 见惯了生死的康熙，除了给些赏赐，没能拨出更多的时间，去陪伴十三阿哥几人。 佟宛颜和石修竹商量一番，把十三公主和十五公主接到毓庆宫，陪伴两个小姑娘度过难熬的一段时间。 十三阿哥住在阿哥所，则由胤禛分出时间去照顾。 等康熙回过神来，望着瘦了一大圈的十三阿哥心生内疚时，对胤礽和胤禛两个儿子更喜爱了。 友爱兄弟，疼爱姊妹，他的儿子本该如此知孝悌。 第412章 孤眼睛疼 直郡王怎么都没有想到，胤礽能在敏妃逝世这件事上，得了好处。 他背里酸酸的骂了句：太子惯会做人，收了个老四对他死心塌地还不够，现在又多了个十三一心一意跟着他。都是爷太直爽，不会怀柔待人。 大福晋和他一个屋里，听着他翻来覆去委屈碎碎念的，没忍住脾气，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背上。 直郡王穿着单衣，猛的被大福晋拍了一巴掌，差点儿从床上跳起来。 “福晋，自从爷回京以后，你这身子一天比一天健壮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说几句话就气虚无力，总是很听爷的话。福晋，你变了。”直郡王委屈道。 大福晋冷笑一声：“爷这是嫌弃妾身了？您那几个格格倒是生的弱柳扶风，爷去找她们啊。” “爷和你说太子呢，你说那几个登不得台面的格格作甚。爷只想和你生个儿子出来！”直郡王警觉的升起一股求生欲。 少年夫妻一起共度了这么些年，大福晋如何不知道直郡王的心。 她不过是不喜欢直郡王说那些扎心的话，夸自己的女人健壮，这是上书房念的书全还给师傅了吧。 “我调养身子的方子，还是佟国公夫人给的呢。爷在我面前骂人家的女婿，我听着了，可不好意思跟着骂。”大福晋没好气道。 直郡王不傻，他能看得出来大福晋的身子一日好过一日。 佟家愿意给个好方子，救了他福晋一命，为的正是他退下来不和太子争。 这是佟家给的回报，他记着，也会投桃报李。 “关起门来骂几句，谁能听到。总比爷以前当面和太子撕的好。”直郡王道。 大福晋让直郡王转过身来看着她：“我可能有孕了。” “真的？！”直郡王高兴的声音直发抖。 他想摸一摸大福晋的肚子，又怕自己动作粗鲁，没轻没重的伤了来之不易的孩子。 大福晋温柔的点点头，满目慈爱。 这一胎她怀的稳，母体健康对胎儿实在太重要。 直郡王乐的跟个傻子似的：“等你胎稳了，爷再告诉额娘。后院里的那几个，让她们离你远些，别碍着你的眼。爷以后一定好好对太子，再也不和他吵了。” “吵一吵也是无妨的。听额娘说，皇阿玛喜欢你们兄弟间热热闹闹的。”大福晋传话道。 直郡王傻兮兮咧嘴笑着：“那就偶尔和他争一下。再说，哪回爷能争过他，最后受委屈的总是爷。” 翌日上朝前，胤礽遇到对他满面笑容的胤褆时，登时打了个寒颤。 “你别对孤笑，孤眼睛疼。”胤礽对上直郡王的灿烂笑容时，防范的倒退三步。 直郡王立马收起笑脸：“爷高兴，笑一下怎么了。” “哦？恭喜恭喜。”胤礽敷衍道。 直郡王忍不住又一脸傻笑：“你也知道了？是谁告诉你的？” 胤礽被他问的一脸茫然：“孤只是客套一番。” 直郡王撇撇嘴，兴趣缺缺：“我还以为你知道。” “我福晋有孕了。”直郡王小声道：“这事儿多谢你侧福晋。” 第413章 太子是最好的 直郡王抹不开脸的向胤礽致谢，好巧不巧被胤禩瞧见了。 胤禩笑脸温吞，像是三月的春风般柔和，给两位兄长行礼。 “难得见大哥和太子相处的好，可是有什么大喜事，好让弟弟也一起高兴高兴。”胤禩话里有话，听的刺耳。 直郡王立马板起脸，直起身子，人比胤禩高了大半个头。 “太子是储君，又是爷的弟弟，自家兄弟相处的好，难道不属正常？八弟如今常往宫外跑，别学了妇道人家的长舌和不懂事。”直郡王还记着胤禩趁他不在，想坑着惠妃给良贵人求恩宠的事儿呢。 直郡王开口就没好话，胤礽更是直接没有理他。 胤禩一个人站在那儿，乍看过去，孤零零的，像个受排挤的小可怜。 同封了郡王的诚郡王胤祉，目不斜视的从胤禩身边擦肩而过。 胤祉是明晃晃的太子党，他前些年被康熙骂怂了，如今一门心思的除了修书，就是太子说的对。 既然胤禩不讨胤礽喜欢，他身为马前卒的，肯定得先表现出态度。 明明的表现出来最温和善良不过的人，胤禩却极其不讨自家兄弟欢喜，这也是他生不逢时，倒了大霉。 胤禩不着痕迹的深吸一口气，淡笑着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好。 上朝前的小动静，据实被禀告给康熙。 康熙听了后，除了说句“淘气”，再没有其他话。 下朝之后，胤礽和直郡王被梁九功请去了御书房。 “朕听说你上朝一路来都满脸是笑，喜气憋都憋不住的。让朕也听听，是什么好事儿。”康熙道。 直郡王被点到名，笑咧开了嘴，颠颠儿的往康熙面前凑。 “皇阿玛，您又要当玛法啦！”直郡王声音洪亮，恨不得让整个紫禁城的人知道。 他快要有儿子了！ “这确实是好事，该赏你福晋。”康熙道：“既是喜事，为何不告诉胤禩。” “皇阿玛问起了，儿子才敢说的。便是额娘，都尚不知此事。福晋前几年身子不好，儿子想等她怀胎稳了后，再公布出去。”直郡王解释道。 康熙眉梢微动，直郡王注意到后，顿时明白了。 想起大福晋的交待，直郡王老老实实的继续道：“儿子告诉太子，实在是因为这事儿托了佟侧福晋的福。得佟侧福晋的牵线，儿子福晋和佟国公夫人走动比往年勤一些。这一来二往的，佟国公夫人给福晋送了好些养身的方子。” “您是知道的，前两年儿子福晋走路都得人扶着，走一步喘三步的。这要不是身子大好，儿子不敢让她再怀上。”直郡王低眉顺眼道。 康熙心里原还有些小疙瘩，听了这话，他望着胤礽站在那儿如芝兰玉树一般，心里满是欢喜。 他的太子，最好！ “那还不是你自个儿作的。朕给你挑福晋的时候，专挑身子壮实健康的。”康熙想起前些年直郡王为了抢生皇长孙，让大福晋一年生一个，四年不得歇的画面，转手拿个东西，往他肩上扔。 轻飘飘的不疼不痒，直郡王挺着胸脯迎过去。 “皇阿玛，您可别提壮实两个字了。昨儿儿子给福晋说了，差点儿没掀了屋顶。”直郡王道。 打从进来，除了请安没说过其他话的胤礽，终于憋不住了。 “能和大哥过这么多年，大嫂着实不易。”胤礽为大福晋感到可怜。 这人忒不会说话了！ 第414章 要完 康熙觉得，他和他的太子，总是这么的心有灵犀。 他刚准备骂直郡王，上书房的书读狗肚子里了，话都不会说。 就算是自个儿的福晋，那也不是能胡言乱语的。 “太子说的不错。都三十岁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康熙道。 直郡王嘿嘿笑着：“在皇阿玛面前，儿子一百岁了也还是个孩子。” 憨人哄起人来，不比口舌伶俐的人来的差。 康熙被直郡王闹的骂也不是笑也不是，索性把人打发去惠妃宫里。 “旁的人可以瞒着，你额娘不许瞒。”康熙道。 直郡王听话的点点头，临走时，小声对胤礽道：“怎么样，今儿爷没在皇阿玛面前坑你吧。” 说完，他高高兴兴的去后宫给惠妃请安。 等他走了，胤礽转身把他给买了，一字不漏的转述给康熙听。 康熙哈哈笑了会儿后，才抚平气息道：“你们俩儿关系好了，朕很是欣慰。你一向性格宽宏，朕想着这些天太子妃和元宝儿，对敏妃留下的两个格格，照顾的很好。胤禛也得你的吩咐，在阿哥所处处照应着十三。” “他们三个年纪都不小了，宫里位份高的嫔妃，朕不愿意让她们多个快成年的皇子。所以，十三格格和十五格格就由太子妃和元宝儿照顾着，十三由你和胤禛看着。” “再过个三两年的，十三娶了福晋，出宫建府，就没其他事儿了。” 康熙说的轻松，可把胤礽吓得够呛。 这哪有皇父安好，把皇子皇女交到太子手里的。 宫里的孩子，没娘的不是一个两个。只要当爹的好好在位，就没其他好怕的。 “儿臣唯恐思虑不周，且……”胤礽弯腰拱手，想要拒绝。 康熙语气坚定的打断道：“朕知道你的顾虑。哪怕敏妃在世时，也不会费多少时间看顾他们。宫里有的是照顾人的奴才，且他们三个年纪都不小了，已经懂事。小十三是皇子，能在朕眼皮子底下。十三格格和十五格格，由毓庆宫女眷教养长大，对她们以后是好事儿。” 话已至此，胤礽只能答应。 康熙说的也没错，其实他不用费太多心思，反倒走了明路，得了助力。 这样的决定，说是为了十三阿哥好，但何尝不是有利于胤礽。 “皇阿玛对儿臣一片苦心，儿臣都知道。”胤礽感动道。 “朕以前想磨磨你的性子和手段，现在想来，有朕亲手教你，何必那般伤人伤己。你行事妥帖，处事果决，且擅用人才，朕很满意。”康熙不吝啬对他对夸奖。 康熙的安排，没有任何人表露出不满。 朝野内外只是发现，当他们以为皇上已经足够宠爱毓庆宫时，康熙就会告知众人他还能更宠爱太子一些。 日子快速的过着，转眼快到了敏妃病逝百日。 就在十来个阿哥聚在一起时，诚郡王走路没仔细看，一头撞在路边树上，把遮脑袋的帽子撞歪了时，出事儿了！ 那露出一半光溜溜的脑袋，和其他人长出短短发茬的脑袋，对比十分明显。 受着兄弟们灼灼的目光，诚郡王赶紧扶正了帽子，心道：要完！ 第415章 兄弟冲突 “十三，别冲动！” 胤禩阻止的声音，反而提醒了傻愣在原地的胤祥。 “你，实属过分！”胤祥咬牙切齿，气红了双眼。 百日热孝，不得剃头。 敏妃被追封妃位，就是所有阿哥格格们的庶母。 虽然不必像亲生子一般守孝，但男不剃头、女不梳妆，这规矩得守着的。 敏妃本就是温柔如水的真真良善人，不曾得罪过人，阿哥格格们为她守孝，心甘情愿。 这时候，平日里是个好哥哥的诚郡王，居然剃了头，胤祥脑子里那根弦顿时崩断了。 你嘴上说着照顾我、心疼我，背地里却剃头，不为我额娘守孝，哪有这么恶心人的。 “十三弟，着实对不起。哥哥我前几日喝了酒，一觉起来睡迷糊了忘了日子。这事儿是哥哥的错，你骂也好打也好，哥哥都认了。”诚郡王是真的感到抱歉。 明明是文章写的极好，文学造诣极深的人，说话却不怎么中听。 道歉的话说的诚恳无比，听起来却刺耳极了。 “三哥能喝酒喝到迷糊，可见也不必要把守孝之事放在心上。”胤祥攥着拳头，咬牙切齿道。 他倒是想给诚郡王来一拳，可一左一右胳膊，一个给胤禛抱着，一个给胤祺抱着，实在动不了。 “去见皇阿玛吧。”胤礽一锤定音。 谁都知道，十几个阿哥齐聚一堂，突然闹起来，定然瞒不住康熙。 与其瞒骗被翻旧帐，不如直接去认错。 作为兄弟，错是诚郡王一人犯下的，其他也得连带。 康熙正休息看着书，忽然十几个儿子一连串走过来，大的带着小的，场面颇为有趣。 这些个阿哥们，各个长相好看，气质不凡，列成一排，颇为养眼。 “今儿怎么一齐到朕这儿来了？”康熙笑着打趣道。 胤礽领着他的兄弟们，面容严肃的跪下行礼：“诚郡王，你自个儿给皇阿玛告罪吧。” 诚郡王呜咽的啜泣出声，手抖的把帽子给取下来。 康熙盯着他光溜溜的脑袋：“给朕把帽子都取了。” 原还想说自己眼神不好的康熙，一阵怒火从胸口燃向脑门，直指向诚郡王。 “你给朕自己说！”康熙的声音，已然气的发抖。 他的好儿子啊，学的是汉儒孝顺，他素来以子嗣各个出类拔萃而骄傲。 可有能耐有什么用，不尊礼法不知孝悌，他都怕晚上祖宗托梦给他，骂他生了个不肖子孙。 “儿子以为敏妃娘娘的百日丧已经过了。”诚郡王老老实实道。 “你与你兄弟们时常在一处，哪怕你自个儿记性不好，伺候你的奴才不懂事。难道还不知道看看你兄弟们的行事吗？”康熙想一个耳刮子甩过去，可看到诚郡王吓得趴在地上直发抖，也觉得可怜。 “上朝时戴着官帽，下朝时戴着瓜皮帽，儿子瞧不见啊。一时迷糊，儿子觉得头痒的不行，就让人给剃了。等清醒过来时，儿子才惊觉做错了事。原以为这事儿能蒙混过去，谁料还是被发现。”诚郡王颤着声，剖析着他的小心思。 “皇阿玛，儿子胆战心惊、小心翼翼了几天，心里的歉疚，折磨的可难受了。”诚郡王抬起头，泪眼朦胧。 配着他柔和的容长脸，竟有一种柔弱可怜的姿态。 第416章 降爵 诚郡王知道难受，那生为人子的胤祥，刚历经丧母之痛，再历亲近的兄长不守母孝，他就不难受吗？ 康熙心中的怒火，在诚郡王认错的话里，浇的怒气高涨。 “不知所谓，不守孝悌！朕怎么有你这样蠢钝之子！”康熙绕圈踱步后，还是没能冷静下来。 气不打一出来的他，一脚踹在诚郡王的左肩膀上。 诚郡王闷哼一声，胳膊肘撑地的重新跪好。 康熙踹完人，就没看他。 他看着胤祥跪在地上，满眼孺慕悲伤的样子，就知道今日定要重罚诚郡王。 否则，怎么对得起十三这孩子，怎么对得起敏妃。 左右不是要扶上大位的儿子，怎么罚都不影响大局。 “你们先起，让这个不孝子跪着。”康熙对着胤礽道。 胤礽等人听话的站起身，康熙更是亲自扶起胤祥，拉着他坐在自己身边。 “朕前儿才夸太子和胤禛把你照顾的好，可这亲眼看了，还是觉得不够。你，瘦了。”康熙捏了捏胤祥的肩膀，太单薄，掐着只剩骨头。 胤祥憋了半天的委屈，全化作眼泪流下。 “皇阿玛，三哥，着实过分。”胤祥委屈道。 “朕知道你受委屈了。”康熙安慰道。 “十三弟想怎么处置哥哥，哥哥都受着。只求十三弟别气狠了。”诚郡王半天终于说了句人话。 胤祥垂着眼眸，假作听不见。 胤礽替胤祥道：“什么叫十三弟处置你。你做错了事，理当受罚。” “是是是。太子说的对。”诚郡王点头如捣蒜。 他一个人跪着，圆溜发亮的光头，刺眼不已。 “皇阿玛，儿子自请去敏妃领情告罪。请皇阿玛下旨责罚。”诚郡王规矩道。 康熙深深看他一眼，沉声道：“敏妃丧未满百日，诚郡王胤祉，并不请上旨，即行剃头，殊属无礼。著收禁宗人府严加议罪。办理王府事务官、王府长史等不行规谏，甚属可恶。将伊等锁拿，从重治罪。” 这罚的不可谓不重，胤祉没热乎几天的郡王位，就这么没了。 但是，胤祉反倒一身轻松的磕头领旨。 此事本就是他的错，皇阿玛愿意罚他，便是原谅他了。 胤礽回毓庆宫后，再南苑喝了一盏茶，叹气的将胤祉降爵的事说给佟宛颜听。 佟宛颜捧着一盏茶，先是边听边喝着，没事儿还吃几口点心。 等听到紧张之处，把茶盏放到一边。 原以为这事儿会顺利过去，怎么又转回来了。 大事总是避不过去，那往后的二废太子，会不会也该来的躲不过。 佟宛颜愁的不自觉皱紧眉头，胤礽不知缘由，以为她是担忧三福晋。 “这事儿罚了就过去了，左右还留着贝勒位子，迟早会升回来的。总要泄了十三弟的恨，也让他长长记性。”胤礽伸手抚平她的眉心。 他轻笑的托着腮：“孤的小颜皱起眉头也好看。便是西子捧心，比你也不如。” “但是，孤不愿意看你皱眉不快。孤的小颜，就该开开心心的，万事有孤替你担着。” 第417章 猪蹄子 胤礽全神贯注的看着佟宛颜，把她的一举一动全刻在心里。 佟宛颜渐渐红了脸，白玉般的面庞羞羞怯怯。 罢了，哪怕命中注定躲不过，可不是还有她么。 她陪着他呢，是生是死，是荣华是衰败，她总是在他身边的。 想通了后，佟宛颜展颜一笑，如夏花绚烂。 胤礽跟着一起笑，夫妻俩儿都是再好看不过的人儿。笑在一起了，守在门口的奴才，忍不住心里赞叹两位主子的风采绝世。 弘晟小胖墩就是这时候跑过来煞风景的，他穿着厚棉袄还裹着披风，胖元宵似的又白又圆的跑过来。 “额娘，说好的陪弘晟荡秋千去呢。弘晟的大字已经练好了。”弘晟小炮弹似的冲到佟宛颜腿边，自觉降慢速度，扑入她怀里。 小胖墩长的又白又甜，笑起来加了蜜似的。 胤礽还回味着刚才佟宛颜含羞带怯的笑，没计较小家伙进屋没规规矩矩给他行礼请安的错。 小儿子嘛，可以宠着点儿。 不然心给石修竹笼络过去，堂堂毓庆宫二阿哥，又得傻乎乎的叫一个女人阿玛。 “走，阿玛带你和你额娘去荡秋千。”胤礽站起身，牵过弘晟的手。 肉呼呼的小手，被包在胤礽宽大的掌心里，手感实诚。 胤礽半蹲下身子，把手心摊开一看，嘴角抽搐：“这手怎么胖的跟猪蹄似的。” 弘晟唰的一下把手缩回去，躲在佟宛颜身后，两只眼睛圆滴溜的瞪着他不会说话的阿玛。 佟宛颜嗔怪的瞪了胤礽一眼：“怎么说的呢，弘晟还小，正在长奶膘。等再过个几年，自然会瘦下来的。” “额娘牵着你走。”佟宛颜牵过弘晟的手，顺便瞅了一眼。 这一眼看过去，她惊了：“呦，还真像个小猪蹄。” “额娘！”弘晟不满的哼了一声。 “孤还能胡说？定是一路疯跑过来的，手都冻肿了。”胤礽以过来人的口气，得意洋洋道：“孤在他这么大的时候也这样。” 佟宛颜戳了戳弘晟气鼓鼓的脸：“你阿玛难不成还说错了？玩闹归玩闹，但切不可伤了身体。上回你弘晖弟弟生病多难受，你探望时不是瞧见了。你手若是冻伤了，练字时手又疼又痒的，难受的可是你自个儿。” “春雀，你去找常太医要盒药膏。等一会儿回来后，给弘晟抹上。”佟宛颜吩咐春雀道。 春雀笑盈盈应着：“奴才这就去。冬天里，冻疮药备的多，主子放心吧。” 弘晟贴着佟宛颜的腿站着，他扭头淘气的朝春雀吐吐舌头。 “春雀姑姑，我要味道香的。”弘晟撒娇道。 春雀满眼宠溺，声音又轻又柔：“二阿哥的吩咐，奴才记住了。定是阿哥喜欢的香味！” 佟宛颜笑看着两人的互动：“春雀你就宠着他吧。” “二阿哥活泼机灵，奴才照顾阿哥是应当的。”春雀可不承认她宠孩子了。 毓庆宫唯二的小阿哥，顶顶尊贵的出身，她这才哪到哪儿啊。 搁另几个阿哥那儿，若有这么个聪明儿子，早宠成了混世魔王。 当然，四贝勒除外。 第418章 弱水三千 荡秋千，最适合春暖花开的时候。 那时候，天气好风景也好。 能想起在这个天出去吹冷风的，只有这任性的一家三口。 主子要去玩儿，做奴才的不是跟着就行的。 清去闲杂人等，备上茶水点心，带着坐垫暖炉，只是最基本的。 等佟宛颜和胤礽领着儿子慢悠悠一路逛到有秋千的庭院时，四周已经搭起架子，遮上轻纱，风被挡去大半。 烧炭的炉子摆了六七个在四周，位置放的巧妙，既暖和又熏不着人。 两个秋千并排着，胤礽自觉站到佟宛颜的身后。 至于弘晟，自个儿用腿蹬着玩儿吧。实在不行，还有围在边上的一群奴才，争着抢着想给二阿哥推秋千，在主子面前露个脸。 弘晟就是想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整天在屋子里读书，憋的发闷。 有人陪没有陪，都是一个样儿。 他自个儿晃着秋千，笑容天真烂漫。 就算手冻的通红，也笑的开心。 佟宛颜和胤礽却是四眸相对，含情脉脉，荡个秋千都荡出了缠绵悱恻。 “等过了这阵子，孤让教坊司排些歌舞，给皇玛嬷解解闷。”胤礽道。 他小声接着道：“你常去宁寿宫，陪着皇玛嬷一起看歌舞，好打发时间。” 这是借太后之名，给佟宛颜找乐子享受呢。 佟宛颜懂他的心意：“都听爷的。投我以桃，报之以李。若是有好听的曲子，我学了回来弹给爷听。” 胤礽撇撇嘴：“说得好听，哪回不是先和太子妃去玩了。” “爷是大忙人，脚不沾地，整天见不着人影的。太子妃来找我，我还能不理她？况且，我们兄妹。不，姐妹之间关系好些，不也给爷省事儿么。”佟宛颜说错了话，心虚的眼珠子乱转。 胤礽故意用力一推，突然被推到半空中的佟宛颜，忍不住小声惊呼。 “爷，再推的高一些。这风景真好。”佟宛颜仿佛发现了新鲜玩意，央着胤礽道。 胤礽无奈，随她的话去做。 秋千就是得荡的高才好玩儿，弘晟有样学样，也让力气大的小太监给他推的高些。 不一会儿，一大一小都玩的小脸红扑扑的，眼睛亮闪闪发着光。 “孤就知道太子妃能耐大，除了诓孤的儿子叫她阿玛，还忽悠你唤她哥哥。这辈子投错胎，成了女儿身，真是委屈她了。若非孤心胸宽广，她早被废了。” 胤礽把一干奴才赶到十米外远，带着弘晟玩儿去。 四下无人的，佟宛颜笑嘻嘻的歪头冲着胤礽撒娇。 手揪着他的袖子，轻轻晃了晃：“总归是帮了我许多，待我也是真心实意的好。无论是兄妹还是姐妹，都掩不了她对我的一片真心爱护。若是换个太子妃，毓庆宫后院早鸡飞狗跳了。爷，不可贪心啊。” 胤礽被她的胡说八道，给逗乐了：“孤怎么就贪心了。孤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如此一心一意，孤不贪心，只贪你。” “那是我这一瓢好喝，衬的其他寡淡无味。”佟宛颜道。 第419章 一脉相承的憨憨 降了爵位的胤祉，垂头丧气了许多天。 三福晋气的三天没让他进内院，逼着他在书房住小半个月，多读圣贤书醒醒脑子。 佟宛颜和四福晋月月听着三福晋念叨，耳朵快磨出了茧子。 终于，康熙无意的一个决定，解救了被三福晋逮着发牢骚的妯娌俩儿。 良贵人被封嫔了！ 一直为生母出身不高位份低而胡思乱想的胤禩，得知他额娘终于晋升位份，高兴的搂着八福晋说了一夜的醉话。 八福晋看着心爱的男人，哭闹委屈，又开心的像个孩子，忍不住心生怜爱。 罢了，夫妻一体，往后她给良嫔多些面子，没事儿多去走动孝顺一二吧。 虽说这出身丢人了些，可到底是胤禩的亲额娘，母子感情深厚的。 她既然选择了胤禩，便不能真的任性妄为。哪怕瞧不上良嫔，也得把面子给足了。 八福晋的小心思，胤禩不是不知道。 但是，八福晋确实掏心掏肺的对他好，安亲王府对他也助益良多。 即便平日里她不常去给他额娘请安，他还是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额娘喜欢清净，福晋少去咋咋唬唬的算是另一桩好事儿。 胤禩在亲娘和媳妇儿之间，选择了和稀泥，装糊涂。 良贵人封嫔的那一日，天气很好，道喜的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有子的嫔位，如今在宫里是排的上号的人物，自然得人看重。 康熙后妃不少，但后宫封妃、封嫔的那几位，都是宫里的老人了。 诸如贵妃、惠妃、宜妃、荣妃，她们这个年纪已经不争宠了。好好教养子嗣，得康熙看重才是正事儿。 而能占居嫔位的，在良嫔之前，都是受宠且家世不错的贵女。 良嫔的晋封，让一些常在、答应们看到了希望。 她们出身再差，也比辛者库出身好些吧。 她们年轻，也可以给皇上生个儿子，熬个十来年，得了嫔位就一生富贵无忧啊。 常在、答应们打扮的花枝招展，成群结伴的去向良嫔讨教，怎么去得圣上青睐。 惠妃得了消息，只是轻笑一声，打发人送了一份挑不出的贵重礼物过去，以示贺意。 贵妃、宜妃也是一样，听了后轻轻一笑，吩咐奴才一声，不必她们费神对待。 倒是荣妃，气的牙痒痒。 “好个狐媚子，竟勾得皇上单独为她晋位。本宫当年就说过，能从辛者库齐整出来的貌美宫女，还被准许怀有龙裔，定是手段高明。” “瞧瞧，这可不应验了。如今她儿子有了出身高贵的福晋，她也封了嫔，我儿却被降了爵。是不是再过个几年，她还要封妃，与本宫平起平坐？” 荣妃说的咬牙切齿，前来请安的三福晋恨不得自己没来过。 她命苦了，原以为嫁给三阿哥，一生荣华不愁，人前人后风光。 谁知，除了嫁去蒙古的荣宪格格，这娘俩儿是一脉相承的憨憨啊。 “额娘莫要生气，即便是升为良嫔，见了您还是要行礼问安。”三福晋先细声安抚住荣妃的情绪。 等着荣妃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她才松了口气，循循善诱道：“这贺礼皆是要登记造册，额娘不如挑个大物件送去。左右咱们不缺这些玩意儿，可若是皇阿玛瞧见了，定然要夸额娘您行事大气。” 第420章 夫唱妇随 荣妃最终挑了个万分满意的大物件，让人一路显摆的送去良嫔殿里。 毕竟是嫔妃的主子了，良嫔从偏殿搬去了主殿，是实实在在的一宫主位。 当良嫔看着极占位置的紫檀木屏风摆在面前时，整个人傻眼了。 连带着前来庆贺，正在陪笑哄着良嫔的常在、答应们，也被这大物件儿给震住了。 通体紫檀木的屏风，雕刻古拙，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荣妃娘娘，真是豪气啊！”一个年轻的小常在，忍不住咂舌道。 “就是这屏风有些大，和良嫔姐姐殿里的摆设风格不太搭。”另一个小答应，冒失的跟着说道。 良嫔尴尬的笑了笑，没管这些别有目的的年轻嫔妃们。 她对前来送贺礼的大宫女柔声道：“荣妃姐姐的心意妾心领了，只是这屏风价值不菲，妾受之有愧。” 荣妃遣来的大宫女，警惕的拦住良嫔想拒绝的话：“娘娘说，宫里久没有喜事儿。良嫔娘娘晋位是热闹事儿，趁着机会，正好让宫里都沾沾喜气。屏风虽贵重，但送给良嫔娘娘做贺礼，配得上。” “良嫔娘娘这里宾客如云，奴才就不打扰您待客了。奴才告退。” 大宫女飞快的溜走，生怕良嫔让她把屏风带回去。 好不容易扔出去的东西，哪有往回带的道理。 转身从荣妃那儿跑到毓庆宫的三福晋，也对佟宛颜说着这事儿。 “我让她送个大物件，她还真挑了个大的。谁不知道她不喜那个屏风，碍着是皇阿玛赏赐的，才一直放在库房里积灰。这好不容易找到个由头，赶紧赶忙的把东西给送了出去。这让皇阿玛知道了，不又是一通脾气。” “小二嫂啊，我好难啊。我这头发，都快给他们娘俩儿给愁秃了。就不能安安份份的过日子么，谁还能亏待他们不成。” 佟宛颜看着她镶着珠钗的旗头，乌黑的头发，没见哪儿有秃的迹象。 “不过这也怪不得额娘，檀木屏风那般厚重，有几人喜欢。”三福晋大咧咧道。 顿时，佟宛颜的眼神飘忽了。 三福晋随着她的视线望去，正好瞧见里间靠着墙壁摆着的，一座紫檀木雕云龙纹嵌玉石座屏风。 体制巨大的紫檀木屏风，瞧着木料比荣妃那座好上不上。 五扇屏风，高度左右递减，每扇分四段装饰。 上下两段高浮雕五爪龙穿腾于云海之中，中间两段在黑漆地上镶嵌各色玉石。 上为花鸟树石，下为博古图案，沉稳典雅。 屏风的底座是浮雕莲瓣纹，线条挺拔，与屏扇熔为一体，更增庄重。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三福晋咂舌：“倘若皇阿玛给额娘赏的是这座屏风，额娘哪还舍得送人啊。定然的给我们爷留着当传家宝，见人就要炫耀的。这要说帝心啊，太子爷占的是独一份！” “而太子爷的心，全在小二嫂您这儿。” 三福晋伶俐的把话圆回来，讨好的看着佟宛颜，满脸谄媚的笑。 她这张嘴啊，总是把不住门，忍不住就瞎胡说。 佟宛颜斜睨她一眼，似笑非笑的：“我瞧着你和三贝勒，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夫唱妇随嘛。”三福晋卖乖道。 第421章 悲喜交加 不论如何，良嫔在后宫里风光了好一阵子，胤禩跟着腰板子也挺直了许多，走起路来都带风。 有人偷偷问胤礽，对此有何看法。 胤礽看傻子似的看着对方：“等她什么时候能封后，再来问孤。” 十几年才落个嫔位，至多祖坟冒青烟封个妃，还能上天不成？ 就是他太子的位置，都坐的比良嫔入后宫久。 胤礽完全不把这回事放在眼里，在他看来，不过是康熙兴头上来了，给升个位份哄哄人。依着良嫔的美貌，这么多年才升上来，实属康熙克制。 再者，后宫的事由后宫解决。 没见贵妃并三妃稳坐如山，连下午小憩都正常没受影响吗？ 康熙对胤礽对反应很是满意，找个理由，他又从私库里扒拉出一堆好东西，流水似的送去毓庆宫，让胤礽堆库房里积灰玩儿。 真正让后宫又喜又悲，情绪受牵动的，是在几个月后，从蒙古返京的固伦淑慧公主。 固伦淑慧公主是太宗皇太极的第五女，先帝的同母姐姐，也是太皇太后最疼爱的女儿。 虽然固伦淑慧公主和康熙、太后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有太皇太后的那层关系在，她是极受两位尊重的。 然而，身份再贵重的人，也要面临生死。 已经六十九岁的固伦淑慧公主，算是长寿之人，却在临近年末时，身体成衰败之相，连进宫给太后请安的力气都没有了。 太后和康熙心里挂念，时不时遣人去探望。太子等孙辈的，也带上上等药材，登门探望，尽足了孝心。 在这种状况下，明明该热热闹闹准备过年的紫禁城，难得的少了些笑闹声。 三贝勒被降爵的事儿过去没多久，记忆新鲜着，不论是主子还是宫里奴才，都以此为鉴，不敢再触霉头。 荣妃就在这样人人不敢露喜意的日子里，偷偷躲在屋里乐着。 她的荣宪，跟着固伦淑慧公主一同回京了。 固伦淑慧公主不能进宫，作为固伦淑慧公主孙媳妇儿的荣宪格格，就得当起传话筒，三天两头的进宫陪着太后，给太后说说固伦淑慧公主的近况。 康熙和太后不是不近人情的长辈，既然荣宪格格进宫了，自然是准许去见荣妃，陪陪她额娘的。 许久不见的母女俩儿，想说的话格外多。 荣宪格格听完了她那蠢弟弟干的事儿后，好悬没把胤祉从阿哥所提溜出来，狠狠的打一顿。 还是在荣妃和三福晋的死命劝说下，把这个念头给打消了。 但是，分外懂事的荣宪格格，自掏腰包的去毓庆宫登门道谢，又给胤祥送了歉礼，态度诚恳。 弟弟不懂事，她当姐姐的得给收拾烂摊子。 胤祉低眉顺眼的跟着荣宪格格，为自己犯的错，再次陪了一遍不是。 荣妃觉得事过境迁，不必多此一举，却没有拦着。 她知道自己不聪明，和儿子俩个人加一起，都比不过女儿半个脑袋聪明。 荣宪格格这事儿做的确实好，成功让胤祉躲过一波康熙的迁怒。也让胤祥对胤祉的恨意，抹去小半。 终究是兄弟，康熙还活着呢，他们还能一辈子仇视相对不成。 第422章 可惜 临近年关时，一场寒潮突然袭来。 富贵人家屋里烧着地龙，暖和和的不受降温影响。 而固伦淑慧公主的公主府更是如此，进了屋如同入春一般，穿着薄衫即可。 在这样千防万防之下，固伦淑慧公主的病情看似在好转。 康熙和太后商量一番后，让石修竹带着佟宛颜，随胤礽到长公主府上拜见。 本是不必去见的，可想着除夕宴固伦淑慧公主定然不能赴，做晚辈的提前拜个早年实属应该。 再一呢，康熙对佟宛颜受天偏宠的命格，历经数次大事后，很是迷信。 万一佟宛颜见着固伦淑慧公主，天命宠儿的命格旺了固伦淑慧公主，让她撑过这回，就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康熙的小心思没人知道，众人习惯了他对佟宛颜对偏爱。佟家人么，康熙偏心的不是一回两回了。 固伦淑慧公主见胤礽来，很是开心。 年纪大了的人，尤其喜欢聪明又清正的晚辈，胤礽这样无可挑剔的俊俏后生，简直让老人家疼到心眼儿里去了。 况且，曾受太皇太后教养的胤礽，和固伦淑慧公主有着天生的亲近。 “这么冷的天还过来看我这个老婆子，都是好孩子。”固伦淑慧公主卧在床上，睿智的双眸充满慈爱。 她的夸赞不独是对一个人说的。 进京之前，固伦淑慧公主早梳理了京中的人脉关系。 佟侧福晋乃一等公佟国纲幼女，得太子盛宠，毓庆宫二子一女皆为其所生，且极得康熙、太后疼爱。 如此身份，不同于寻常侧室。 固伦淑慧公主明白佟宛颜的不同，尤其是见石修竹对佟宛颜处处照顾，更把少了顾虑，把两人看作一并重要。 “太子妃宽厚大度，侧福晋心有善心，都是钟灵毓秀的好女孩儿。太子你的福气好啊！”固伦淑慧公主笑着对胤礽夸道。 老人家气质温和，没有倚老卖老的姿态，反而更让晚辈尊敬。 胤礽乖巧的坐在床边的矮凳上，省的固伦淑慧公主还要抬头看他，费力气。 “姑祖母眼光好，您夸的都对。”胤礽倒是不谦虚。 “等春暖花开了，您去毓庆宫坐坐。皇玛嬷说，塔娜的脾气像您。到时候，您亲眼去看看，她有没有堕了您的威风。”胤礽撒娇道。 固伦淑慧公主眼中亮起回忆的光芒：“我十二岁就嫁去蒙古了，那时候大清和蒙古的关系，与如今不同。若是可以，让你家的小格格在京城多养几年。” “到底是两地气候不同，又是嫁去千里之外。身子养的强健些，过去了才能更好的生活下去。不过，你家选的那个小子，是个好的，也不必太过担心。” 固伦淑慧公主的话，说的发自肺腑，甚至过于现实。 这是她一辈子的经历，曲折跌宕，并不轻松。 佟宛颜柔声道：“您说的是。所以还请您快快好起来，亲自去教导那丫头一趟。” 固伦淑慧公主脸上漾起宠溺晚辈的笑：“那我老人家得努力努力了。” 然而，这位睿智且在草原上手腕强势的长公主，还是没有撑过年关。 在宫里过年的佟宛颜和胤礽，听了这消息后，情绪低落了一阵子。 眼见着天气就要暖和，真是可惜啊。 第423章 证明实力 固伦淑慧公主的病逝，让太后的精神差了许多。 太后硬撑着乐呵呵的过到年初八，之后，便明令不让人去宁寿宫打扰她。 入宫请安的宗室命妇，只能给贵妃和太子妃请安，见不着太后的面。 万事皆有例外，佟宛颜就是那个例外。 太后只是不乐意看外人，并非想过清净到孤寂的日子。 毓庆宫有石修竹理事，佟宛颜本就闲的无聊。 上书房的课到元宵节后才开，佟宛颜索性带着三个小家伙给宁寿宫添一份热闹。 太后看到佟宛颜就心情好，添一个塔娜，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塔娜口齿伶俐，彩衣娱亲最会哄人。 等康熙闲下来探望太后时，太后一点儿低落都没有。 “有元宝儿陪皇额娘，朕就放心了。姑母这个年纪是喜丧，荣宪说姑母是笑着在梦中病逝的。”康熙宽慰太后道。 “不全是因为长公主。到底不是常年生活在一起的，哪至于为了这而让皇帝你担心。只是想着蒙古气候不如京城，塔娜以后该怎么办。这年纪大了，想多了就睡不好觉，白天便不愿意见人。”太后解释道。 康熙闻言松了口气，太后不爱热闹的性子，从先帝时便是如此。 塔娜不知道这事儿还与她相关，听着太后说出心里话，她连忙娇气的拱到太后怀里。 “让您担心，是塔娜的不是了。您别瞧着我长得不够壮，其实我能空手揍白虎，跑半座山不带喘气的。”塔娜晃着她白嫩的小拳头，说的跟开玩笑似的。 这些年塔娜的一身怪力掩饰的好，太后和康熙都渐渐忘了，只把她当成娇弱的小姑娘。 有胤礽和佟宛颜这样颜值极高的父母，塔娜年纪小小已经美貌显露，如出水芙蓉。 “您别不信啊，我这就试给您看！”塔娜为了让太后放心，急的直皱眉。 她小脑袋瓜四处转着，想从大殿内找出个能证明自己实力的东西。 佟宛颜故意等她急的团团转时，才让夏珠去窗边摆着的水仙花盆里，取出一块鹅卵石来。 “多谢夏珠姑姑。”塔娜看着夏珠拿着鹅卵石过来，笑的眼睛亮晶晶。 接过擦拭干净的鹅卵石，塔娜骄傲的昂着小下巴：“太后，您可看清楚了哦。这是货真价实的鹅卵石，不是我偷偷找人换的面粉馒头。” “哀家看见了，是鹅卵石不错。”太后兴致盎然的配合着。 塔娜嘻嘻一笑，圆润光滑的灰色鹅卵石，躺在她的手心里。 她轻轻一握，手攥成拳头，再一打开，四分五裂的鹅卵石碎块躺在她手心。 “我这才用了七分力，太后您这下可以放心了吧。我还在长身体呢，等过个几年，肯定比现在更厉害。”塔娜自信道。 太后和康熙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朕想起来了。弘昭和塔娜满月酒时，朕去看他们。当时，边上放着一个被砸扁一块的小铜盆。想来，罪魁祸首在这儿啊。”康熙后知后觉道。 塔娜把手里碎石子抖落干净，倚在太后怀里，搂着她的腰。 “您多留我几年是好的，可也别留太久了。丹津长得那么俊俏，不能便宜给别人了。”塔娜还惦记着她落在蒙古的未婚夫呢。 俊俏又干净的少年，总是不容易忘记的啊。 第424章 胡旋舞 塔娜毫不隐瞒对丹津的想念，直白又可爱。 康熙陪着太后说了会儿话，因着还召见了大臣入宫，就没有留下用午膳。 “教坊司编的歌舞差不多好了，听说这回编的胡旋舞。过几天让她们跳给皇额娘看，也热闹热闹。”康熙临走前，突然想到道。 康熙说出口的话，底下人自然不会拖延。 没过两天，教坊司的两班子舞女和乐师，开始交错的去宁寿宫，给太后表演。 佟宛颜作为太后的贴心小棉袄，自然每天跟着听歌赏舞，日子过的好不逍遥。 胡旋舞以热情奔放著称，轻灵快速舞步，配上笛音鼓声，穿着颜色艳丽饰有铃铛舞衣的舞女，好看的让人目不暇接。 白居易在其《胡旋舞》诗中的描写:“胡旋女，胡旋女，心应弦，手应鼓。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飘转蓬舞。左旋右旋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人间物类无可比，奔车轮缓旋风迟。” 由此可见，胡旋舞的舞姿曼妙。 明明这请太后看歌舞表演，让佟宛颜蹭看的主意是胤礽出得。但等佟宛颜天天乐不思蜀，着迷胡旋舞后，他又吃醋了。 憋了几个晚上后，胤礽终于忍不住在临睡时露出醋味儿：“孤好看还是那跳胡旋舞的宫女好看？” 佟宛颜刚躺下，闻言翻过身，好笑的捏着他的脸：“一千个宫女，比不过爷一个。” 胤礽勉强满意，可他还是不高兴。 他堂堂太子爷，居然沦落到要和宫女比的地步了。 强势的搂着佟宛颜的腰，胤礽紧追不放道：“那你整天不见人，跟住在了宁寿宫似的。每天神色急切的出门，满面餍足的回来。孤这毓庆宫，是不是只剩下一个让你睡觉的用处了。” “爷怎么能这么说？我答应过爷，要给爷学新曲子的啊。恰巧这胡旋舞跳的好看，便也让教舞的女官教了我。原是打算上元节的晚上，在院子里点上花灯，跳给爷看的。既然爷这般不喜，那就算了吧。”佟宛颜哼声道。 胤礽眼睛一亮，翻身覆上，他撑起胳膊，把佟宛颜禁锢在怀中，眼神炙热。 “特意为了孤学舞？既是如此，该让孤去学曲子的。孤的笛子吹的极好，必然能配得上心肝儿的舞姿。”胤礽说着说着，思绪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只是，随着他的眼神愈来愈暗，佟宛颜直觉不好。 可惜，她反应迟了。 第二天，佟宛颜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好在今儿太后看的是新排的戏，她知道年轻姑娘不喜欢听咿咿呀呀的，便没让佟宛颜过去。 再热烈的舞蹈天天看，也会腻。难得耳朵清净，佟宛颜领着塔娜去花园里折梅花，回来插花瓶。 日子过的好不好，全看个人费不费心。 塔娜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佟宛颜开始有意识的教导她，怎么让日子越过越舒适。 固然身为皇家贵女，奴仆环绕，但是如何打发时间，还是要靠自己。 宫里的奴才各个都是锯了嘴的葫芦，口齿再伶俐的宫女，说起话来也是时时刻刻看着主子脸色，注意着分寸。 那样的谈话有什么意思，还是得会自己找乐子。 第425章 八福晋挑事 宫里嫔妃为什么喜欢没事儿串门，还不是因为无聊。 事事按着规矩来，不能大笑不能大哭，好好的一个鲜活人儿，活成了一尊菩萨。 毓庆宫后院和谐，没了早些年斗智斗勇的起火，平静的让佟宛颜提不起精神。 好在宫里还有位八福晋，热热闹闹的，总是记不住打。 闲散了没几日，佟宛颜去御花园闲逛时，正好和八福晋撞上。 “听说侧福晋这几日后院丝竹声声不断，好不热闹。这固伦淑慧公主病逝不到一月，侧福晋如此贪于享乐，恐怕有违孝道吧？” “我家爷除了除夕宴时，这阵子天天茹素，尽着做晚辈的心意。”八福晋对胤禩真的是爱的深沉，三句话不离他。 佟宛颜敷衍的点点头，并不想理她。 论身份，她是太子第一侧福晋，储君之妃的身份，比八福晋这个贝勒嫡福晋高。 论辈分，她是康熙认可的儿媳妇儿，是八福晋的嫂子。 不论哪一点，佟宛颜都可以无视八福晋。 也不必担心八福晋告状她不知礼，贤惠懂礼的事有石修竹去做，太子妃性情宽和、端庄大方即可。 佟宛颜不愿意理八福晋，可八福晋不依啊。 “侧福晋就是如此目中无人吗？果然是格格出身，即便是被封为侧福晋，也还是个妾。”八福晋刻薄道。 也不知道她对侧室哪儿来的那么大敌意，见着个侧室就想炫耀嫡妻的位置高贵。 佟宛颜比八福晋微高半个头，积年累月的位居高位气势，低头俯瞰时，给八福晋的压力不小。 莫名的，八福晋从佟宛颜面含笑意的脸上，看到了太子的影子。 那做派，比他们家爷学的还像。 “八弟妹见着我，还未向我行礼吧？上回贵妃的训斥，没让你长了记性？”佟宛颜艳丽的脸蛋，嘴角噙笑，却压迫逼人。 “既为皇家妇，一言一行应当谨守规矩，行为不可逾矩。八弟妹在闺阁里的娇纵，不该带到宫里来，坏了风气。”佟宛颜疾言指责。 八福晋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她气急败坏：“我的规矩自有贵妃教导，与侧福晋有何干系。” “不巧，得皇阿玛信任，我亦有协理后宫之权。即便八弟妹不愿，我却是能训斥的了你的。”佟宛颜慢条斯理道。 她眉眼轻抬，语气淡定的模样，衬的张牙舞爪的八福晋愈发气弱。 “这不公平。”八福晋气急道。 佟宛颜望着她，定定的不说话，看的八福晋直心虚。 “我说错了吗？后宫已有贵妃和太子妃共理，侧福晋不过是太子的侧室，凭什么能掌宫权。妾室不过是讨男人欢心，取乐的玩意儿，登不得台面。” “且侧福晋不敬长辈，在固伦淑慧公主的孝期之内，奏乐赏舞，德行败坏，理应受罚。” 八福晋自以为她句句戳心，却不想佟宛颜丝毫不受影响。 “八福晋若是对我协理六宫有所不满，自可去向皇阿玛谏言。今日之事，我自会同太后禀告，先祝八福晋好运了。”佟宛颜没打算自降身份的向八福晋解释。 给脸不要脸的，叫她一声八弟妹，还以为她天生好脾气，任人欺负不成？ 就连胤礽那骄横脾气，在佟宛颜面前都得事事顺着来，何况区区一个贝勒福晋。 第426章 不辜负 佟宛颜扭头就走，平白无故坏了好心情，她不向太后告状，就对不起康熙和太后对她明晃晃的偏爱。 八福晋眼睁睁看着佟宛颜从她身边走过，想要追上去继续理论。 春雀、夏珠笑眯眯的看着她，一左一右，正好拦住。 “八福晋，侧福晋答应了太后，早些去宁寿宫请安。您若是舍不得，可以一同去宁寿宫。”春雀看似温柔，实则不容拒绝的阻止了八福晋纠缠的脚步。 八福晋气结：“都是自家妯娌，我不过说一两句，她怎的就去告状？如此心胸狭窄，真不知太后喜欢她哪儿。” “太后的喜好，就不劳您费心了。”春雀柔声道：“奴才的主子，也担不起您的自家妯娌。” 找事儿的时候，一口一个侧福晋，生疏傲慢。 求饶的时候就改口小二嫂了，可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 “春雀姐姐、夏珠姐姐，主子让您二位走快些。”前头折回一个小太监，过来喊人道。 八福晋眼睁睁的看着佟宛颜走远，银牙差点儿咬碎了一嘴。 “小门小户养大的，只知道讨好人。”八福晋气不过，往地下啐一口道。 佟宛颜是抱着一大束红梅到宁寿宫的，冬天里看到颜色鲜艳的东西，人到心情总是会立马变好。 太后看着佟宛颜过来，高兴到笑合不拢嘴。 “不是让你这几日在家休息的么？前阵子天天陪着哀家，着实辛苦了你。”太后赞赏的看了几眼红梅束：“这红梅摘得好看，花开的灿烂自在，比满枝花苞的秀气漂亮。” 佟宛颜将红梅递给宁寿宫的姑姑，由她们挑花瓶插去。 “我是来告状的呢！”佟宛颜坦荡荡的对太后娇声道。 太后拧起眉头：“是哪个不长眼的？宫里什么时候还养了那样的猖狂人！” “是八福晋。”夏珠急性子道。 佟宛颜回头瞪她一眼：“主子的事儿，岂容你论是非。” 太后拍拍她的手，安抚的看了眼夏珠：“让她说。忠仆护主，你性子绵软，有这样的奴才在跟前护着，哀家才放心。” “你把前因后果仔细说给哀家听，说完哀家有赏。”太后护犊子道。 佟宛颜高兴的笑着晃晃了太后的胳膊：“这话还是由我自己来说。让旁人替我告状有什么意思，我得亲自来。” “好好好，听你的。”太后对着佟宛颜，慈爱的几乎没有底线。 虽然是孙媳妇儿，但太后是把她当小女儿疼的。老太太偏疼人起来，轴的没边儿。 佟宛颜一五一十的把八福晋的话说给太后听，前后没有添油加醋的，一字不多，一字不漏。 说话佟宛颜还自夸道：“太后，我这记性可好了。听一遍，全记住了。” 气的要摔杯子的太后，听了这句话后，憋不住笑出声：“你个促狭鬼。” “普通人家的妾就罢了，可皇家上了玉牒的侧室能一样吗？你们这一辈的不说，只看看贵妃、宜妃，她们哪个出身低了？若非皇上看中了，在宫外做个宗室福晋绰绰有余。可进了宫，都得从贵人做起。” “便是她那正经婆母，良嫔现在都还是个嫔呢。”太后道。 “这事儿的委屈你不该受，哀家会让良嫔教训她的。还有八贝勒，敏妃病逝的时候没见他茹素。固伦淑慧公主固然是长辈，可这是什么时候？如今是新年，皇帝都说要高高兴兴的，他着实是过了！” 第427章 有碍观瞻 哪怕太后不去请康熙，八福晋在御花园拦着太子侧福晋出言不逊的消息，还是飞快传入康熙的耳中。 和兄弟们聚在一起的胤礽，听了德顺的小声禀告，当场掀了桌子。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几个小阿哥们坐着不敢动，手里的筷子迅速放到桌子上。 “太子，你又在发什么疯？我今儿可没惹你，你别想和我动手啊！”直郡王座位离胤礽最近，随着桌子掀翻而倒出的酒，溅了两滴到他衣袍上。 胤礽冷笑一声，眼神冰冷的走到胤禩面前。 他抽出康熙赐的鞭子，直接甩到胤禩的桌上。 不等胤禩反应，下一道鞭子紧跟而来，带着划破空气的破响声，落在胤禩的手边。 厚厚的地毯，表面丝线绣纹，瞬间破裂开，可见胤礽用力之狠。 “太子别激动啊，打不得，打不得。”直郡王急忙抱住胤礽的腰，把人往后拉。 坐在胤禩旁边的胤禟也赶紧把胤禩拖起来，让他站到柱子后面去。 “太子有话好好说，实在不行打人别打脸，八哥还得上朝。万一让御史知道了，咱们就头疼了。”胤禟混不吝道。 胤礽皮笑肉不笑的：“等你们知道他福晋说了什么，就不会拦着孤了。” “德顺，给各位郡王、贝勒、阿哥们，好好说说，八福晋在御花园对孤的侧福晋说什么了。”胤礽冷静下来，随便找个椅子坐下，冷漠的看着胤禩。 德顺躬身道：“诸位爷，八福晋对侧福晋说，妾不过是个玩物，登不得台面。”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这些爷们还真没几个对妾室看重到越过嫡妻的。 可再一细想，他么八福晋说的对象不对啊！ 若是八福晋对身边低于她的妾室如此辱骂，那无从指摘。但听听她骂的对象是谁！ 除了胤禩之外，在场所有人的脸都黑了。 胤禛直接踹翻了他，这回没人拦着。 “八弟娶的好福晋，这口齿当真伶俐。只是不知，良嫔听了这话作何感想。”胤禛面若寒霜。 在场之人，除了胤礽的生母是元后，其他哪个不是嫔妃之子。 哪怕是贵妃，依着八福晋的意思，那不也是个妾。 为人子的如何听得了这般辱骂，霸王脾气的胤誐翻身就把胤禩扑倒，压在地上打。 “我一直就看你和八嫂不爽。嫁进宫来不说贤良淑德，至少行事大方，整天昂着头谁都瞧不上的，不知道还以为她才是太子妃。大清的郡主之女上百来个，便是亲王之女，也没几个像她那般。” “说来可笑，我大清严禁赌博，她那个迎风而上的阿玛，还是头一个因为诈赌被判斩监侯的额附。如此算来，她只是罪臣之女，嫁入皇家，是修了八辈子的福分。” 胤誐说起话来，气人的很。 明明八福晋确实娘家显赫，给他这么一说，倒显得不中用。 胤禩此时没有心思反驳，连他自己都恨他福晋嘴上没把门，到处惹事。 梁九功过来找人时，胤禩已经被揍的鼻青脸肿。 “诶哟喂，奴才的小祖宗们哎，八贝勒怎么被打成这样啊。皇上传八贝勒去觐见，现在这样子，唉。”梁九功长长的叹了口气，到底没把“有碍观瞻”四个字说出来。 第428章 兄弟情深 “不必，就这么让他去给皇阿玛请安。”胤礽心气不平，冷着脸道。 梁九功许久没见过胤礽气成这样，他拗不过自己的私心，不合规矩的小声安慰道：“皇上会给佟侧福晋做主的。太子爷您这时候若是没事，一起过去瞧瞧也成？” 胤礽脸色缓了缓：“孤就不去了，侧福晋受了委屈，孤得回去安慰她。” 梁九功赞同无比：“奴才过来的路上，瞧见太子妃往宁寿宫方向走，应当是去接侧福晋了。” “什么？她又想抢在孤前面！德顺，跟孤走，孤也去接侧福晋！”胤礽激动的站起身。 走到梁九功身边时，他不忘颔首：“多谢梁总管提醒。” 胤礽急的跟土匪抢压寨夫人似的，一溜烟跑的不见人影。 直郡王和胤禛哥俩儿好的手搭在他肩上：“我说这都几年了，太子还把佟侧福晋捧得跟眼珠子似的。不过那样的人，太子能遇到也是他的福气。八弟妹是瞎了眼么，回回碰到佟侧福晋，就得攀咬两下。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不知道的还以为结了几辈子的深仇大恨。” “嫉妒。”胤礽言简意赅的总结，顺道面无表情的打掉直郡王的手。 直郡王也不生气：“你啊，跟太子养的大儿子似的。在他面前好脾气，在我们面前脸都是又臭又硬。” “大哥，您形容的是茅坑里的石头吧。”胤禟不怕死的道。 直郡王避开眼神射冷箭的胤禛：“小九，别胡言乱语啊。真惹急了你四哥，我可不救你。” “我去接塔娜。”胤禛抬脚走人，胤祥跟着一起走。 一会儿功夫走了三个人，其他人觉得没意思。 看胤禩躺在地上，除了胸口起伏还在喘气，真看不出来活着的样子。 要胤禩自己选，他都宁愿现在晕过去，一了百了。 “八弟节哀吧，怎么着不会比哥哥我被降爵的惩罚重。”胤祉话里讽刺道。 在座的人里，直郡王身份最高，还是长兄。 他做主，对梁九功道：“梁总管，麻烦您带着八弟去见皇阿玛了。我们兄弟就不在这儿掺合，给您办事添乱。” “直郡王哪儿的话，诸位皇子兄弟情深，老奴明白的。”梁九功道。 梁九功把胤禩带到康熙面前时，八福晋还不知道她即将面临什么。 她回到阿哥所，把八阿哥少得可怜的妾室叫过来，一通训斥。 看着两个格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害怕模样，她心气才顺了过来。 “这才是当妾室的模样，在主母面前合该知道自己奴才的身份。你们可别学着毓庆宫那位，她如今是得宠，等过个几年人老珠黄了，看太子妃不好好收拾她。盛极而衰，那才是惨。” “太子妃脾气好，是她得顺着太子。但本福晋不一样，本福晋的外家是安亲王府，在爷面前是平起平坐的。你们休想有半点儿小心思，否则看本福晋不打杀了你们！” “看你们吓得跟鹌鹑似的，只要别总想着往爷面前凑，吃喝是少不了你们的。行了，都退下吧。没事儿在院子里抄抄佛经，给爷和本福晋积德。” 第429章 数罪并罚 贵妃派去请八福晋的人，隔着院门听到这话时，脸都黑了。 都说八福晋行事猖狂，果真如此。 八福晋看到来人时，神色尴尬了一瞬后，恢复一如既往的傲慢。 “不知贵妃娘娘唤我何事？”八福晋对贵妃还是敬重的。 如同她在宜妃面前不敢大呼小喝，面对比宜妃地位更高的贵妃，她愿意去讨好，去卑顺。 看碟下菜，说的无非就是她这样的人。 “奴才也不知，八福晋您随奴才去就知了。”掌事姑姑道。 不提贵妃如何训诫八福晋，康熙在御书房等着，越等越气。 胤禩一只脚刚踏进屋，额头被一块墨锭砸中。 血哗啦一下涌出来，没人敢去替他擦，连他自己也不敢。 “儿子给皇阿玛请安。”胤禩跪在地上，极其恭顺。 康熙暴怒至极：“朕不安！” “你是朕的儿子，姓的是爱新觉罗，娶得是臣子之女，不是入赘到安亲王府当赘婿。被一妇人辖制，任由妻子轻慢生母，在外出言不逊，你怎么有脸到朕面前请朕安好的？” 胤禩伏身面贴地上：“额娘不曾说过福晋不好。只是额娘喜好清净，才让福晋少去请安的。福晋待儿子真心一片，事事妥帖，哪怕偶尔言辞莽撞，却也是天性率真。” “到现在你还觉得她没错？”康熙看似冷静下来，眼里喷薄的怒火却压制的更甚。 胤禩咬咬牙：“福晋只是说话冲动了些，她自小就是这性子。安亲王怜她自幼丧父丧母，对她百依百顺，所以行事不知收敛。儿子以后会教她懂事些。” “那你呢？”康熙突然道。 胤禩懵了，他怎么了？ “夫妻一体，你的福晋当着众人之面，不敬朕亲封的太子第一侧福晋。那你作为夫君的，是否对朕的太子也不敬重？”康熙道。 胤禩吓得浑身发软，身子伏的更低：“儿子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敢想？”康熙不会不知道，八福晋敢在佟宛颜面前大放厥词，有胤禩纵容的因素。 “胤禩，你要记住，朕的太子尊贵无双，无人能比。他是君，你是臣，你永远不要有妄想之心。”康熙句句诛心。 “今日，你的福晋擅越了太子侧福晋，此是一错。她言辞冒犯后宫众嫔妃，此是二错。两罪并罚，朕不会轻饶她。而你，身为丈夫，管教妻室无能，也是重罪。”康熙道。 康熙叫来胤禩，并不是要听他解释的。 他是为胤礽出气，也是给佟宛颜保回面子。 胤禩心有不甘，额头的伤口，和身上被其他阿哥打的淤青，令他酸痛到绝望。 从进殿到现在，他的皇阿玛就没有关心过他一句伤势如何。 “儿子领罚。”胤禩认命的闭上眼，他终究比不过太子啊。 跪的太久，胤禩出去的时候，走路一瘸一拐的。 在御书房前，奴才们不敢去扶着他走，生怕再惹康熙生气。 若是皮肉受些伤，能让康熙罚过就放过此事，才是天大的万幸。 第430章 夫妻争宠 宁寿宫前，胤礽紧赶慢赶，和石修竹同时到达。 两人并肩而立，四目相对，火花四溅。 “孤来了，你可以回去了。”胤礽眼含威胁道。 石修竹毫不在意，甚至故意脚往前面踏了一步，挑衅道：“妹妹受了委屈，我得给她撑腰。” “用不着。小颜有孤护着！”胤礽就知道她狡诈，想趁机和小颜亲近。 石修竹不屑道：“太子爷护到今日，还不是让妹妹受人轻视。” “那是郭络罗氏眼瞎！”胤礽恨声道。 石修竹懒得理他，径直往殿内走去。 事关尊严之战，胤礽坚决不能输。 最终，以一步之差，胤礽比石修竹先到了殿内。 石修竹望着给太后请安的胤礽，不甘心的低头看了眼他的花盆底鞋。 如果让他穿靴子，哪有胤礽什么事。 “难得你们俩儿一起过来，是来接小颜的？”太后慈爱道。 人老成精的太后，自然看得出石修竹对胤礽没有情爱之心。这没有什么，太后嫁给先帝多年，也不曾对先帝有过半分爱慕。 身处她们这个位置，重要的不是当个好妻子，而是要担得起身份之上的职责。 成为一个称职的太子妃，便是石修竹的无可挑剔。 “是孙媳处事不周，让妹妹受了欺负。”石修竹先给太后认错。 随即，她坐到佟宛颜身边，仔细打量她的神色，看她神色如常，松了口气：“我定会给妹妹找回场子的。” 佟宛颜脸上扬起明艳的笑容：“别担心，我不至于为了她而气坏了自己的身子。教训是不能少的，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胤礽在佟宛颜的笑里，飘了。 他硬是挤在佟宛颜和石修竹中间坐下，腆着脸对太后笑笑。 随后拉着佟宛颜的小手道：“孤的人当然不能被欺负。今儿胤禩已经被兄弟几个踹过了，估摸着现在在御书房挨骂。这罚是少不了的，可那点儿哪够。郭络罗氏不是喜欢与宗室福晋、大臣夫人们结交么，孤替她好好涨涨名声去。” 位子就那么点大，胤礽愣是挤进来，石修竹只能半个屁股悬空坐着。 这皮厚不要脸的太子爷，没半点谦谦君子风度。 石修竹隐蔽的对胤礽狞笑一下后，转而坐到太后另一侧去。 “多谢爷给我提了醒，这妇人的事儿就不劳烦太子爷插手了。太子妃本就有训诫命妇的权利，此事由我来更方便。”石修竹截获太子的计谋。 “到时候妹妹只管等着看，八福晋是怎么被这些福晋们疏远嫌弃的。”石修竹宠溺的对着佟宛颜笑道。 太后在两人脸上来回瞅了几眼，忍不住深思：“哀家瞧着太子妃待小颜，和佟家那几个小子一个样儿啊。” 石修竹暗道不好，她急忙挂上温柔贤淑的端庄笑容，柔声细气道：“您的眼神真好。我与佟大人都把小颜当亲妹妹疼的，兄妹和姐妹之间的情谊，确实差不多。” 太后想说不一样，可看着石修竹温婉坚韧的眼神，又迷糊了。 不过，左右不是什么大事儿。 太子妃年幼随长辈行走与山河之见，行事比寻常女子更大气，实属正常。 “你们之间相处的好，哀家最是放心的。但是，这事儿不宜让你们做平辈的来插手，哪怕你是太子妃，也不合适。哀家闲了这么久，还能帮着点你们。”太后眯起眼睛，护甲在桌面上敲出闷响声。 历经两朝的太后，再不爱和人计较，这真生起气来，还是没人能够承受的住。 第431章 报复 自御花园一事之后，八福晋是真的惨。 作为唯一受到康熙训斥的儿媳，她在宗室里彻底出了名。 以前众人有多捧着她，此事之后就有多厌恶她。 尤其是府里有女儿、姐妹入宫为嫔妃的，哪个不把这当成荣耀。现在，他们的荣耀被人踩在脚底，还碾了又碾，这让他们如何能气顺。 八福晋是皇家女眷，他们没办法指着鼻子骂。可安亲王府的人，还得日日上朝呢。 众人同仇敌忾的盯着安亲王府，陈年的旧事都被他们挖出来参折子。 其中，以势力庞大的佟家最为凶残。他们不仅参安亲王府，还盯着安亲王府的姻亲，一起往死里参。 康熙趁机把安亲王府派系的官员，削职了大半。 年纪大了的安亲王，每天上朝跟受刑似的。如果不是有安亲王世子陪着，说不定佟国纲已经在金銮殿前把他脑袋打破。 你外孙女敢欺负我女儿，我就敢把你打得半身不遂。 比跋扈，佟家人就没输过。 在这样的折磨之下，事事不顺的安亲王府，被针对的几乎崩溃。 好好一个姑娘嫁给皇子，本该是好事儿，怎么最后成了这样啊。不仅不能帮衬娘家，反而连累娘家受罪。 某个天朗气清的日子，安亲王世子妃临危受命，进宫求八福晋赶紧给佟宛颜道歉，求她高抬贵手，别让佟家这么赶尽杀绝的欺负人了。 被禁足三个月，出不了门，憋的快发疯的八福晋，原本看到外家来人探望她，高兴的衣服换了几套。 可听了世子妃的话，她满脸的兴奋，被一瓢冷水浇的冰凉。 “舅母来看我，就只为了让我给佟佳氏道歉吗？”八福晋手脚冰凉。 世子妃满眼疲惫：“你不在宫外是不知道，这些天你外公、舅舅、表哥们有多难。在朝为官本就不易，他们因你处处被针对，着实不易。就连我也几个月没收到出门聚会的帖子，邀人赏花全被婉拒。” “你两个表姐都到了相看夫婿的年纪，若此事不了，于她们婚事不利啊。” 八福晋气哭了：“那舅母看我过的就容易吗？皇阿玛和太后接连下旨斥责我，贵妃和太子妃也派人盯着我重学宫规。可我又说错了什么话，我不过是实话实说。明明都是皇阿玛的儿媳，我就要比她低贱了？” 世子妃皱眉看她：“你竟然不觉有错？” “我何错之有！”八福晋毫不悔改。 到底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外甥女，世子妃语重心长：“我只问你，若是你二舅母见着我，出言不逊，我是否该罚她。” “您是世子妃，又是二舅母长嫂，自然该的。舅母。您说这作甚？二舅母待您一向恭敬，处处以您为先，不曾僭越啊。”八福晋这时候倒是看得清。 “那佟侧福晋与我有什么不同，你与你二舅母有什么不同？”世子妃循循善诱。 八福晋不可置信：“她是侧室啊。” “她是第一侧福晋。大清入关前，本就是多妻。太子妃妃固然是嫡妻，佟侧福晋亦是皇上认可的太子的妻。佟家是给她补了嫁妆陪进宫的，这就是明媒正娶，你可知道？”世子妃愁死了。 八福晋呐呐：“但是如今不比太祖时期啊。那时候确实是几大福晋平起平坐，可现在明明是嫡福晋为尊啊！” “所以，皇上给佟侧福晋加封的是，第一侧福晋。佟家，是不同的。你以为佟侧福晋因为太子宠爱而在宫中地位不同吗？” “难道不是吗？”八福晋道。 “她是因为佟佳氏这个姓氏！若非当初被遗落在外，如今太子妃这个位置不知是谁的呢！”世子妃叹气道：“无论如何，你必须要求得佟侧福晋原谅。哪怕你不愿意，也多想想养你长大的安亲王府吧。” 第432章 果决 世子妃看出了八福晋心里的抵触，她深知哪怕她现在答应了，很有可能她出宫以后，她只当什么都没发生。 “八福晋，你外公年纪大了，别让他再操心了。”世子妃起身站到八福晋面前，深吸一口气，屈膝给她跪下。 “舅母，您快起来。您这不是折煞我了吗？我自幼没有阿玛、额娘在身边，您和舅舅就是我的阿玛和额娘，您怎么能跪我啊！”八福晋眼泪涌出。 “您别逼我啊。”八福晋道。 世子妃同样声音哽咽：“是佟家逼我们啊！皇上惯着佟家，宗亲都不如佟家贵重，这是圣心啊。” “您先起来。”八福晋想扶起世子妃。 世子妃决心不起：“您若是不应，奴才不起。” “我答应，我答应还不行么。等我解了禁足，就去毓庆宫一步三叩首的，向她佟侧福晋道歉，任打任罚，只求她原谅我。”八福晋道。 世子妃顺着她的力道，缓缓站起身。 “不要怪舅母，舅母也不愿意看着整个安亲王府宠爱大的女孩儿，向别人低头。”世子妃心疼的擦着八福晋脸上的眼泪：“我们的明珠啊，多骄傲的一个人儿啊，受委屈了。” 八福晋心里升起的一丝丝恨意，在世子妃的话里，轻易散去。 她委屈道：“怪我不懂事，轻看了她的身份，总觉得她还是佟家旁支出身的小格格。我嫉妒她美貌聪敏，小时候听着长辈们夸赞她，好不容易她跌入尘埃，却又爬的更高。我不愿意看到，可她爬的太高了，我再也扯不下来她。” 这就是八福晋一直看佟宛颜不顺眼的原因了，虽然年纪差了几岁，可她就是嫉妒她。 世子妃进宫的时间有限制，并不能留很久。 与八福晋说了些贴心话，又递了些银票，世子妃匆匆出宫。 没办法出门的八福晋，目送着世子妃离开后，回到屋里，拿出世子妃给的银票，又笑又哭的。 哪儿都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世子妃考虑到这阵子胤禩和八福晋必然会受内务府慢待，特意多备了些银票，好让小夫妻俩儿日子过的舒服些。 胤禩下朝回来时，直奔八福晋的院子。 看着她眼眶通红，便知道她是大哭了一场。 “是我没能护住你，让你受了委屈。”胤禩声音温柔，把她揽在怀中。 八福晋吸着鼻子，仰头看着他脸上还没好的淤青：“一定很疼吧。我惹了祸，让你们都为我善后。” “我是你的夫君。娶你的时候，我说要让你随心所欲，和嫁人前一样开心。我没能做到，是我的错。”胤禩道。 “不是的，你对我很好很好，我知道的。我去给佟侧福晋道歉吧，求她高抬贵手。”八福晋道。 “舅母说外公他们因为此事，被找了许多麻烦。你在办差的时候，应该也被太子和四贝勒为难了吧。还有佟家人，他们都是护犊子的，把佟侧福晋看成眼珠子，肯定也牵连了你。” 八福晋心意已决，不论胤禩说什么，她都要去道歉。 禁足不能出门，可她能派人去转述她的歉意。等到解禁，再亲自上门认错。 八福晋就是这么果决的人，下定了决心便要立马去做，决不耽搁。 第433章 不给面子 把八福晋放在心尖儿上疼的胤禩，最终取了个折中的法子。 他带着八福晋身边的一等宫女，去给佟宛颜亲自认错。 毓庆宫的奴才，从看门洒扫的，到主子身边伺候的，没一个待见八贝勒一家。 胤禩来了，他们慢悠悠的传报，递上的茶水普普通通，只差没直说“您请回吧。” 一个月里，难得的休息时间，胤礽肯定是要黏在佟宛颜身边腻歪的。 就连爱歪缠额娘的几个小家伙，和玄鸟那个欠收拾的鹦鹉，都知道这时候别去打扰。 否则，暴怒之下的太子爷，哪怕不当面作出什么，背后也肯定天天给他们穿小鞋。 胤禩，选的时机不对啊。 果不其然，起晚了，正给佟宛颜对窗画眉的胤礽，冷冷撂下一句：“让他等着。” 佟宛颜看着清晰的铜镜：“爷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胤礽自得：“就是春雀的手艺，都比不得爷。不过，也是小颜生的好，胭脂水粉只是锦上添花。” 春雀在一旁，帮忙挑着胭脂颜色，不反驳胤礽的自夸。 手艺如何且不说，至少她没法儿像太子爷那样，整天换着法子不重样的夸人。 这就是没念过书的痛苦了，她只会说“主子真好看”，可太子爷既会作诗，还会画画，把她们全给比下去了。 夏珠在旁边掩嘴偷笑，佟宛颜问她笑什么。 夏珠嘻笑道：“奴才在宫外的时候，偶尔出门听说书的说神仙眷侣，一对璧人。那时候不懂是什么意思，自打进宫后看着主子和太子爷，可算是明白了。” 老实人夸起来人，最让人受用。 胤礽听的通体舒坦，他眉开眼笑：“这个月你月例翻倍！” “谢太子爷，谢主子。”意外之喜的夏珠，高兴的谢恩。月例翻倍，她能连着几天多添一道大菜了。 佟宛颜问到：“赏你的是爷，你谢我作甚。” 夏珠憨笑：“能伺候主子，才是奴才最大的福分。” “憨丫头。”佟宛颜嗔笑道：“既是如此，这个钗子赏你了。” 兰花银钗，镶嵌着浅绿色翠玉，不招摇，小小一支，适合夏珠戴。 春雀毫不吃醋，在佟宛颜身前当差，她们的小金库堆的可不少。 “有些饿了，早膳就用小馄饨吧。”佟宛颜心情好，食欲也好。 膳房里各式早点都备着，只等主子一声吩咐，厨子便动作麻利的做好最后一步，免得让主子们等。 鸡汤馄饨撒着细碎葱花，佟宛颜闻到香味，饥肠辘辘。 胤礽不比她好多少，往常用早膳的时辰比今儿早得多，怪他昨晚闹的晚了。 两人一边吃着，一边聊着家常话，轻松又快活。 胤禩在大厅里等了快一个时辰，茶不知喝了多少杯，越喝心越凉。 跟着来的八福晋身边大宫女，脸上渐渐露出躁意。 什么样的主子，有什么样的奴才，八福晋没有耐心，她身边的大宫女差不离多少。 只是她还有些理智，知道毓庆宫最低贱的奴才，身份也比她高。 她忍着脚酸，心里的委屈蔓延，等她回去一定要好好向福晋告状。 毓庆宫欺人太甚，贝勒爷诚心道歉，他们如此拿乔，忒不给贝勒爷面子了。 第434章 弟弟永远是弟弟 毓庆宫的奴才欺负人，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给不欢迎的客人上冷茶，似乎是毓庆宫的传统。 当初三福晋还是董鄂家的姑娘时，是如此。现在的八贝勒，一样得受着。 慢条斯理的用完早膳，胤礽和佟宛颜都挺喜欢这种接地气的吃食。 “爷要去见八弟吗？吉祥和德顺都没来通报，他应该还在大厅等着呢。”佟宛颜托着腮，歪头看着胤礽。 “夏珠，把玄鸟送到窗边的那支花拿过来。”佟宛颜道。 玄鸟一如既往的喜欢红似火焰的大花，佟宛颜把花放在胤礽耳边，比了比。 “爷这样也好看。”佟宛颜咯咯笑出声，一肚子坏水的样儿。 胤礽宠溺的直接拿过花，插在耳朵上。 “这就开心了？”胤礽道。 佟宛颜笑意更深，连声音都无比轻快：“开心啊。能让爷为我簪花，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孤爱看你笑。你开心，孤才开心。”胤礽把花放到一边：“总觉得有股子玄鸟的口水味儿。” “可别让它听到了，它对你最小气。”佟宛颜小心的瞄了眼窗外，还好小家伙不在。 胤礽撇撇嘴，回归正题：“孤是什么身份，他能等着孤，是他的福分。” 佟宛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很快知道胤礽指的是谁。 “确实如此。只是，皇上还是想看到兄友弟恭的吧！若今儿真让他白跑一趟，受委屈的人反倒成了他。”佟宛颜道。 胤礽不屑：“那又如何，只要孤不打花他的脸，就算折了他的腿，他也得认了。” “爷不是那样的人。”佟宛颜笃定道：“爷仁慈大度，是真正的心怀良善之人。” 德顺恰巧过来，听了这话，面上表情一言难尽。 他们太子爷在遇到侧福晋之前，可真称不上“良善”二字。 不说视人命于无物，却是真正的骄横跋扈之人，眼里除了皇上和太后，谁都不放在眼里。 现在在宫里横着走的九、十阿哥，和太子爷当年比起来，差得远了。 “禀主子爷，八贝勒似是坐不住了，打算告辞。”德顺道。 胤礽摸了摸拇指上的玉扳指，冷冽道：“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教他的规矩？” “小颜，孤去去就来，你歇会儿，等孤回来陪你看书。”转过头，胤礽温柔道。 前后两张脸，太子爷太偏心了。 胤礽到大厅时，胤禩刚站起身，瞧着模样是打算回阿哥所。 这时候胤禩倒是有点脾气，觉得都是皇阿哥，他凭什么要这么没脸。 “八弟是要去哪儿啊？”胤礽笑的温良，比同样表情的胤禩，多了几分骄矜和贵气。 胤禩尴尬的看着他效仿的正主，气定神闲的走过来，显得他格外劣质。 “见过太子二哥。我只是坐久了，站起来活动活动。”胤禩莫名的不想摆出和胤礽一样的笑。 他笑的不如胤礽那样好看。 大臣们总是夸太子，说太子温良恭谦，以后定是一位仁君。而他，听到最高的称赞，仅是贤王。 “八弟是在埋怨孤来的太迟，让你久等了？”胤礽道。 胤禩慌乱想要行礼否认，胤礽微微弯腰，似乎想要扶他起来。 但实际上，胤禩跪的扎扎实实，胤礽的手连胤禩的衣袖边也没去碰一下。 “弟弟不敢。”胤禩道。 第435章 子随父 胤礽懒得搭理胤禩，真把他当回事儿，岂不是抬高了他。 往椅子上一坐，胤礽看着胤禩，也不开口说话。 胤禩理了理思路，先弯腰作揖：“福晋被禁足，不能出门，我是来替福晋，给小二嫂道歉的。待福晋解禁后，她再亲自来请求小二嫂原谅。” “这事儿过了有些天了吧。”胤礽手指点着桌子，敲出闷响声。 胤禩低下头：“是。” “听说安亲王世子妃今儿入宫了？”胤礽又问。 胤礽难堪的咬咬唇：“是。” “呵。”胤礽发出一声冷笑，讽刺道：“八弟妹能为了外家低头求饶，倒是令人意外。” 他的弦外之音便是，八福晋能为了安亲王府而认错，佟家自然也能因为心疼闺女而报复安亲王府。 都是护着自家人，凭什么你家没能耐，别人就得高抬贵手。 先挑衅的人是你，被欺负了求放过的还是你，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孤还是事，就不接待八弟了。请回吧。”胤礽直接出言赶人。 明明可以端茶送客，偏要直接轰走，胤礽真不打算给胤禩留一点面子。 胤禩难堪的握紧了袖中的拳头，他甚至不敢对胤礽怒视而向。 “是弟弟冒然登门，打扰了太子二哥。这是备给小二嫂的歉礼，请二哥代为收下。”胤禩道。 胤礽轻蔑的瞥了一眼：“毓庆宫不缺这些东西，八弟带回去吧。” 心意被一再驳回，胤禩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 他憋着气，回到阿哥所，在书房里关了自己半天。 翌日，胤礽给康熙叫去，特意问了这事儿。 康熙笑他：“真是个霸道脾气。” 胤礽理直气壮：“儿子随的是皇阿玛您。难道安亲王府现在这境地，不是皇阿玛您默许，甚至推波助澜的吗？” 佟家人脾气横归脾气横，但他们向来懂圣心，会看康熙的脸色。 如果康熙不默许，他们不至于做的如此明显。 “朕就是问问，你还发起脾气了。”康熙宠溺道。 胤礽在康熙面前，撒娇自如，哪怕他是快三十多岁的人了。 可康熙就吃这一招啊，在当父亲的眼里，就算儿子七老八十了，依旧还是那个蹒跚学步依赖着他的孩子。 胤禩求情无门，只能硬撑着。 六月时，天气渐渐炎热，康熙又起了去畅春园的心。 毓庆宫的一家六口，全部在随去畅春园之列。 能让康熙年年都愿意大费周折去小住的地方，自然是极好的。 弘晟在石修竹那儿念完半天书后，得了消息，激动的跑回南苑，一身汗的就往佟宛颜怀里扑。 “额娘，今年我也能去畅春园吗？听说皇玛法的畅春园，特别好看！”弘晟的眼睛亮晶晶。 毓庆宫虽然扩建了，可住了这么多年，他早逛腻了。 御花园倒是大，可他一个小阿哥总不能常去。那里常有康熙的妃嫔过去，他做晚辈的处着不自在。 现在来了个新鲜地儿，还是不是人人都能去住的地方，弘晟好奇的心痒痒，恨不得马上住过去。 第436章 甘之如饴 “额娘，住进畅春园以后，我是不是就不用去念书了。” 弘晟终于问出发自肺腑的期待，他不想读书，只想玩儿。 从侧间走出来的胤礽，眼中寒光扫射。 弘晟吓呆了的抱着佟宛颜的腿不敢动：“额娘，您怎么没说阿玛也在这儿啊。” 如果知道阿玛在，打死他都不敢表现出厌学的心。 弘晟吓的瑟瑟发抖，眼睁睁的望着胤礽走进，他一动不敢动。 佟宛颜笑眯眯的摸着他光溜溜的脑袋瓜子：“你也没问啊。” 弘晟扁扁嘴：“额娘，您千万要护住儿子啊。我可是您的心肝宝贝。” “不是哦，你阿哥才是额娘的心肝宝贝。”佟宛颜又给了弘晟致命一击。 没了退路的弘晟，乖巧的给胤礽行礼：“儿子给阿玛请安。太子妃还给留了功课，儿子先回了。” 说完，他拔腿就要跑。 胤礽能治不了他？ 单手往他衣领上一揪，小胖墩就被拎了起来，四肢乱划的，像只小乌龟。 “不论你去哪儿，诗书、骑射都不准放下。”胤礽道。 弘晟无力的哼唧了一声，他挣扎道：“皇玛法说我还小。” 胤礽斜睨他：“你皇玛法幼年读书时，必以一百二十遍为率。盖因，不如此则义理不能淹贯。孤与你皇叔们皆是这般读书，你大哥也是一样。” “大哥真的是太辛苦了。”弘晟垂头丧气，却还有余力心疼弘昭。 胤礽被他气笑了，小小年纪总想着逃学。 然而，斗智斗勇的谁也斗不过，该学的一点儿没少。 弘昭有康熙开小灶，不着痕迹的从小教导为君之能。弘晟也有石修竹盯着，将他数十年的学识，悉数教出。 要说轻松，佟宛颜和胤礽的三个子女，没有一个轻松的。 就连塔娜，亦是允文允武，绝不因为她是女儿家，而能玩耍享乐。 相比于胤禛的长子弘辉，塔娜才是胤禛真正悉心培养，手把手教着的“长子”。 胤礽把小胖墩赶出去后，感慨不已：“小颜，要不咱们再生一个吧？下一个，孤亲自教。” 佟宛颜横他一眼：“上回说不生了，两胎就够了的是谁？” 胤礽嘿嘿一笑：“孤随便说说。有弘昭一个，胜过旁人家的十个。弘晟也聪敏机灵。两个儿子，够使唤的了。” 不过，想想弘晟今年六岁了，毓庆宫这几年一直没有动静，宫里宫外多少都有些焦急。 皇家讲究多子多福，前些年大福晋拼着命不要，年年生女，不就是想给直郡王生个儿子，助他与胤礽相争。 这道理放在佟宛颜这儿，也是一样。 “避孕的方子停了吧。”佟宛颜其实也想再要一个孩子。 胤礽喜不自胜，他抱起佟宛颜，高兴的在屋子里转着圈。 佟宛颜在他怀里晕乎乎的：“我答应再生一个，你就这么高兴？” “高兴。”胤礽笑道。 但是，眨眼间他又愁了：“万一下一个，和怀弘晟时一样，怎么办？要不还是算了吧。” “那只能辛苦爷，到时候任我欺负呗。”佟宛颜打定主意，不改了。 胤礽道：“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不是因为孤，你才得受累生孩子的？怀胎生子之苦，孤替你分担不了，其他的孤甘之如饴。” 第437章 长姐气场 虽说打算再要一个孩子，可先前一直用着避子汤，哪怕药性温和不伤身，该调养还是要调养一阵子。 眼下佟宛颜要管的，是收拾好东西，做好去畅春园小住的准备。 毕竟少则一个月，多则两个月的，这么久的时间，屋子里的东西如果不锁好，难保会出什么岔子。 哪怕是宫里，也有手脚不干净的。 繁琐的事情，佟宛颜不用费神，自然有手下人去做。但她人得在那儿镇着，拿不准的事儿都得她去敲定。 在弘晟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的情况下，六月十七，毓庆宫的六个主子和康熙、太后，一起去了畅春园。 畅春园修建的时候，就是奔着避暑去的。 因而，它的环境秀美宜人，山山水水草木繁多，比起紫禁城的庄重威严，更让人精神放松。 弘晟一下马车，像脱了缰的小马驹，撒欢的往前跑。 “真好看啊，和毓庆宫一点儿不一样，特别大！”弘晟真诚的感慨道，内容十分朴实。 弘昭嘴角抽了抽，扭头望向站在他旁边的塔娜，庆幸无比。还好他一母同胞的是姐姐，不是这个傻里傻气的弟弟。 塔娜察觉到弘昭百感交集的眼神：“怎么了？” “弘晟太激动了些。”弘昭道。 塔娜了然的点点头：“我明白了。” 弘昭茫然，姐姐明白了啥。 塔娜一个箭步上前，扯着弘晟的后领，轻松把两个小太监都拦不住的小胖墩，拖了回来。 仔细看起来，这动作和出手速度，和胤礽一模一样，不愧是亲父女。 “喏，人给你捉回来了。”塔娜对弘昭道。 弘昭一脸懵，他不是这个意思啊。 但是，姐姐的好意是万万不能辜负的，要不然下一个被武力压制的人，可能就是他。 弘昭一派纯善的接过塔娜对弘晟的交接：“辛苦姐姐了。” “不客气，小家伙精力旺盛，改明儿我带他练几天武，他就没力气闹了。”塔娜仗义道。 三姐弟的互动，全落在佟宛颜和石修竹的眼里。 佟宛颜轻咳一声：“玩耍跑闹是可以，但得离池塘和假山远点。磕磕碰碰的，若是哪儿伤了，额娘该心疼了。” 三个孩子急忙跑到佟宛颜身边，围着她保证：“额娘您放心，我们乖乖的不乱跑，也不会故意把奴才绕丢了。您叮嘱的，我们都记在心里呢。” 说到做到，接下来的一路上，弘晟乖巧极了。 逮着好奇的东西，盯着看几眼，最多小跑几步，不会跟个旋风似的跑没了影。 走过九曲桥时，看着河上的睡莲有些已经开了。荷叶碧绿，睡莲红艳，一眼望去层层叠叠，像是到了江南水乡。 石修竹道：“若是能常住此处就好了。” 她只是说说，能每年得空住个一回，已经沾了胤礽的光。 别的阿哥和阿哥福晋，想进来住一天都没资格。 “听说四贝勒也来了？”石修竹想起，今年住进畅春园的阿哥，不止胤礽一个。 佟宛颜点头：“四贝勒记在佟皇后名下，也是嫡子。” “这倒是了。”石修竹了然道。 第438章 戏精 胤禛是自家人，最忠心胤礽不过。他被点名住进畅春园，简在帝心，对太子党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大好事。 石修竹眼含赞赏，忍不住打量着佟宛颜。 这都入宫十二年多了，孩子生了三个，却还容貌娇艳的，如同刚嫁人的小姑娘。 眉目温柔，双眸清澈，唇角含笑。 在佟宛颜的身上，看不到一星半点生活带来的不如意。 她似乎是一直饱受宠爱的，享受着世间所有的温柔。 “善有善报，妹妹的福报深厚，连着太子和我都占了便宜。”石修竹道。 佟宛颜一时没有听懂，她扬起亲近的笑：“姐姐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一时有感，只恨上辈子我没有你这样的好妹妹。”石修竹道。 “尘归尘，土归土，人在这辈子，想这辈子的事就好了。”佟宛颜道。 这话说到石修竹心里去了，若非四周人多，她定会抚掌大笑，叫人端两盏酒来，和佟宛颜共饮。 不同于初次进畅春园的其他人，胤礽在这里是有自己院子的。 除了帝位如今不能相让，康熙有的，胤礽几乎都有一份。 陪着康熙提前来的胤礽，已经在无逸斋眼巴巴等着他媳妇儿了。 君子所其无逸！先知稼穑之艰难乃逸，则知小人之依。 康熙为胤礽建无逸斋，就是为了戒谕胤礽知稼穑之艰难，不许一日遐逸。 不但如此，无逸斋殿外不种花卉，反而修菜园、稻田，种五谷。 沿着船坞西行，弘晟看着一路景观风格大变，甚至有菜园、稻田时，整个人都慌了。 “额娘，阿玛是不是惹皇玛法生气了？我们住的宫殿，这么简朴吗？”弘晟揣揣不安。 佟宛颜拧着他的小脸，嫌他不识货：“这是你阿玛原先读书之处。前几年，你阿玛住这里时，每日退朝后，从朝至暮，都要在无逸斋读书。闲暇时，偶尔还得做农活。” “阿玛真可怜。这么大年纪，还要念书。”弘晟小脸皱巴巴的，心疼着他爹。 佟宛颜忍俊不禁，这孩子真是个活宝。 迎着塔娜、弘昭投来的好奇目光，佟宛颜轻咳一声，提前透露道：“今年是你阿玛最后一年住无逸斋，等明年再来畅春园时，该搬去西花园住了。” 弘晟神情振奋的欢呼一声，弘昭敏锐的直觉不好。 “额娘，皇玛法不会让无逸斋空着吧？”弘昭小大人似的道。 佟宛颜摸摸他的脑袋，手感比胤礽的要好：“弘昭真聪明。明年之后，无逸斋就改作你们兄弟俩儿的书塾了。你们阿玛怎么长大的，你们也是一样。” 弘晟蔫了，他缩到石修竹身后，求庇护：“儿子不想，就让大哥一个人来住吧。” “无逸斋难道不好吗？它临近水畔，东西垂花门内，有正堂三间。门内有正殿五间，还有横跨河上的“韵玉廊”，和廊西“松篁深处”。你一直嫌你屋子小，现在能换个大的，竟不开心？” 佟宛颜假作伤心道：“额娘原以为你会喜欢，才提前说的。原来是我误会了弘晟的心思啊。” 第439章 谁的儿子谁教 男孩子，不论年纪小还是长大了，面对美人落泪时，永远没有办法。 弘晟急着直打转：“额娘，我不是，我没有。我喜欢无逸斋，特别喜欢！” 弘昭无奈的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傻弟弟又给额娘骗了。 佟宛颜手捏着帕子，装模作样的点了点眼角：“弘晟可别为了讨额娘开心，为难自己。” “不为难的。哥哥给我作证，我最爱读书了。太子妃还常夸我聪明，书背的快字写好。”弘晟真诚道。 “额娘的弘晟真乖。”佟宛颜顿时展开笑颜。 弘晟憨憨的挠挠后脑勺，他疑惑的扯了下弘昭的衣袖：“哥哥，我是不是被额娘骗了。” 弘昭抿嘴，一脸正经：“没有，你做得很好。” 弘昭在弘晟眼里，一向是最为崇拜的大哥。 既然哥哥说他没被骗，那他肯定是没有被骗。 弘晟笑的甜甜：“额娘，您笑起来最好看。” 小小年纪就如此嘴甜，长大了不知道能骗走多少小姑娘的心。 胤礽看到佟宛颜时，弘晟被抱在她怀里。 小胖墩开心的手舞足蹈，偶尔往外蹿一蹿，看的胤礽心惊胆战。 小胖墩摔了没事，皮糙肉厚的，他的心肝儿可不能摔了。 “还不快下来，看把你额娘累的。”胤礽看似指责，其实温柔的不得了。 他把弘晟从佟宛颜怀里接过来，再放到地上。 “我去收拾屋子，你们几个过来吗？”石修竹懒得看胤礽那黏糊劲儿，他对着三个小的招手道。 三个小的纷纷点头，有阿玛在，他们多少有点怵的慌，还是自个儿去玩比较开心。 至于阿玛，留给额娘吧。 “算他们实相。”胤礽道。 佟宛颜抿嘴一笑，她想起自己忽悠弘晟的那些话。 “爷，外面的菜园子，我们也要自己去劳作吗？”佟宛颜忧心的看着胤礽白玉般俊秀的脸，这要是晒黑，就不好看了。 胤礽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有老四呢。孤和皇阿玛说，让老四没事儿过来教这几个孩子。” “皇阿玛答应了？”佟宛颜狐疑道。 “原本是不答应的。谁生的孩子，谁教。但是，孤提出愿意替皇阿玛分担一部分奏折，皇阿玛立马舍弃老四，让他听我安排。”胤礽得意道。 胤礽想的可好了，一堆奏折是批，两堆奏折也是批。反正都是带回来，有心肝儿陪着他，红袖添香的，怎么都舒服。 这么热的天，在外面劳作锻炼，他才不愿意晒黑了遭嫌弃。 佟宛颜给胤礽竖起了大拇指：“爷实在是高。” 康熙现在特别乐意胤礽替他分担政务，有儿子不用是傻子。 胤禛还不知道他被自己敬重信赖的好哥哥给坑了，他正高兴的往畅春园搬东西，而且一个人都没带。 四福晋和弘辉留在阿哥所，其他侧福晋、格格的，自然不能越过四福晋。 等佟宛颜和胤礽看到胤禛，一个人乐呵呵上门拜访时，被他的孤身一人给惊呆了。 “怎么没带弟妹和弘辉一起过来避暑？”佟宛颜直白的问道。 第440章 国运昌隆 皇宫里说话，总是弯弯绕绕的，不够聪明的人，都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唯独真正亲近的，说起话来才直白简单，不去试探防备。 胤禛笑着晃了晃手里拎的两包糕点：“上回塔娜说想吃她四婶做的点心，我特意带来了。” “今年夏天不算热，福晋和弘辉也是畏冷不畏热的体质，她们留在阿哥所里自在，就没有特意一起过来小住。”胤禛解释道。 胤礽迎着他进屋：“孤还记得，你头一回把当孤是你二哥时，个头才到孤的胸口。眨眼间，已经长高了这么多。成婚生子，也是一家之主了。” “二哥突然说这作甚。”胤禛回忆起往事，依旧忍不住鼻酸。 如果皇额娘没有病逝就好了，他好想她。 佟宛颜亲自为两人煮茶，一人一杯，放在一边凉置。卷曲呈螺的茶叶，花果香味扑鼻。 “二哥这儿还剩了洞庭碧螺春？”胤禛惊喜道。 “想要？那你老实再说一遍，为什么一个人过来畅春园。”胤礽道。 胤禛为难的看着杯子，纠结一番，还是说了：“我不想让有心人误会。” 深得帝宠、继后嫡子、妻族庞大、处事手腕强硬有能耐，在有些想要投机的人眼里，胤禛比起当初的大阿哥，更有资格去争一争那个位子。 除了真心想投靠胤禛的，还有一些搅浑水的，恨不得把胤礽和胤禛的兄弟情，搅和成不共戴天的仇敌。 能在站在金銮殿上朝的，哪个不是大清的聪明人。正因为他们足智多谋，就更喜欢去挑战一下高难度。 顺风顺水的事，仿佛对不住他们的脑子。 胤礽爽朗的笑出声，拍拍胤禛的肩膀，眼里没有一丝怀疑的阴霾。 “这就是了，有话直说。你我虽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但这感情却不比嫡亲的兄弟浅。孤一手把你养大，教你入朝为官，给你引进门人，难道还会为了你受人拥护，而忌惮疏离你？” “自是不会。”胤禛斩钉截铁道。 “那不就成了。这回就罢了，以后不必为了孤而委屈自己。回头让你小二嫂给四弟妹和弘辉送些东西，算是孤的心意。”胤礽道。 “我替福晋、弘辉，先谢过二哥了。”胤禛感动的眼眶都快红了。 二哥待他如此之好，能力也是兄弟们拍马不及的，怎么总有人不想让二哥坐稳太子的位置呢？ “倘若有一天，孤真的被废了，孤愿意看到你代替孤，守护大清万里江山。”胤礽道。 捧着茶盏正要喝的胤禛，受惊的手拿不稳。 “二哥，您说什么呢？您一定会长命百岁，弟弟会努力成为你手中之剑，助您肃清朝堂贪官污吏。”胤禛快给胤礽跪下了，他二哥脑子又想什么去了。 “孤只是随口一说，你怕什么。除非孤得了重症，你那两个侄子也成了不肖之人。否则，太子之位跑不出毓庆宫。”胤礽自信无比。 胤禛赞同的连连点头：“二哥说的极是。皇阿玛把弘昭当皇太孙教导，且弘昭的资质，瞧着不比二哥差。” “有皇阿玛，又有二哥和弘昭，大清国运定然昌隆绵远。”胤禛看着胤礽，眼里崇拜的有小星星。 第441章 孤的四弟最好 一心一意崇拜胤礽的胤禛，这时候哪里有朝堂上铁血冷面四阿哥的样子。 佟宛颜听着他们兄弟二人，谈天说地，神情温婉。仿佛他们说的不是朝廷重事，而是闲谈生活琐碎。 烹茶静心，佟宛颜一直很喜欢，胤礽还特意为她搜罗了不少茶集。内务府最好的茶具，也都一分为二，一半送去给康熙，一半尽数给毓庆宫。 说着说着，胤礽促狭的领着胤禛出去，往菜园、稻田那儿逛。 “四弟，看见了没，接下来一个多月，辛苦你了。”胤礽指着还有人在耕种田间道。 胤禛嘴角微微抽搐，他怀疑这是报复。 “菜园数十亩，稻田数倾，还有顽童三个。四弟，这担子不轻啊。”胤礽幸灾乐祸道。 胤禛老成的板着脸道：“二哥，您不以身作则，亲自教导弘昭他们？无逸斋，还是二哥比较熟。” “你瞧着哥哥我是会下田耕作的人吗？也不是让你们真的在田间劳作，带他们看看就行了。知百姓辛苦，未必要亲自尝试。”胤礽摊摊手，华衣锦袍的，确实不是会耕作的人。 他特意解释，是担心胤禛一根筋的，真去自个儿扛着锄头干活。 胤禛眉头松了松，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既然不是辛苦活儿，二哥为何推给我了。难得能和弘昭他们多相处，二哥舍得让我？”胤禛偶尔抽出时间，带弘辉出宫逛逛，就是为了寓教于乐，加深父子感情。 胤礽自得的扬起了脸，俊秀风流：“你不是头一回见你小二嫂，能不知道她的脾气？” 胤禛不解，他谴责的看向胤礽，觉得他是让佟宛颜给他背锅。 “小二嫂温柔贤淑，是最贤良不过的女子。”胤禛斩钉截铁道。 “你说得没错。可是唯独有一点，你不知道。她是个看脸好美色的，孤就是靠脸得的痴心一片。”胤礽是既骄傲又忧愁。 万一哪天他年老色衰，那日子可难过了。 胤禛对此略有耳闻，但是打小和胤礽住在一个紫禁城里，他对胤礽的事显然知道的更多。 “二哥，您自幼连乳母都要容貌好看的。依我看，小二嫂比你好多了。”胤禛不给面子道。 “我是你二哥！”胤礽也是要脸的。 胤禛慢悠悠道：“二哥，我欠小二嫂一条命呢。” “当初，小二嫂给了皇额娘一株人参，为皇额娘侍疾，让皇额娘多活了几年。这些恩德，我一辈子都还不完的。”胤禛道。 胤礽嘴角翘起，心情甚好：“外人总说你心冷，处事果决，不留情面。在孤看来，孤的四弟是最重情的性情中人！” 胤礽和胤禛在无逸斋外圈逛着，佟宛颜则被太后身边的姑姑请了过去。 据说，太后刚歇下没多久，良嫔跑过来请安，把老人家给气的不清。 “良嫔素来是个不爱出门，寡言少语的，怎么会惹了太后？”佟宛颜不解的问着来请她姑姑。 姑姑苦笑：“太后满语和汉语不精通，侧福晋您是知道的。良嫔不会蒙语，她满语说的快，太后一时听差了，便气着了。” “太后何等威严，良嫔见太后发怒，当场吓的泪眼朦胧。太后见不得如此，气的更狠了。”姑姑道。 佟宛颜听着若有所思，她温柔浅笑：“多谢姑姑提点。” 第442章 太后委屈 太后身边的姑姑自是不用讨好佟宛颜的，长辈身边的奴才举凡不犯大事儿，总是地位不同。 就说太皇太后留下的苏麻喇姑，连康熙都敬重着，还丢个儿子给她养，可见地位特殊。 当然，苏麻喇姑这样的只有一个，其他奴才无论如何是比不得的。 可在小辈主子面前，她们的腰板儿不用弯的那么低。 她给这份人情，为的是佟宛颜能哄好太后，她们伺候着太后才能轻松些。 太后住在闲邪存诚殿，那里奇花异草无数，还种有牡丹花海，和无逸斋完全不像一个园子里的风格。 康熙待太后一向孝顺，太后的住所自然修建的赏心悦目。 佟宛颜路过牡丹花海时，掐了一朵盛放的牡丹，又让人折了一支并蒂莲。 “太后，您看这花开的多好看。“佟宛颜笑容满面的走近殿里，抱着花的样子，不知是夸花好看还是她好看。 太后见到她来，脸上立马带了笑意：“她们把你给请来了？这刚到畅春园，忙碌大半天的，不好好休息，来哀家这儿也不嫌累。” “想您了，就来了。”佟宛颜撒娇道。 “就你嘴甜。”太后慈爱道：“瞧瞧这花，摘的比别人都好看。” 太后心偏的没边儿，哪怕佟宛颜折根树枝，她也能对着树枝夸：古朴苍劲有韵味。 佟宛颜拉着太后东扯西扯，不一会儿太后自己就倒豆子的吐着苦水。 “哀家也不知道良嫔特意跑来做什么，在宫里时哀家就不愿意嫔妃来请安，到了畅春园，哀家难道就能变了不成？她若是真心陪哀家说话就罢了，可哀家后来听明白了，她是来给她那好儿媳求情的。”太后心里委屈极了。 她这么多年得康熙敬重，除了真心关心康熙外，剩的就是不插手康熙任何事。 朝廷她不管，科尔沁她不替着讨赏，后妃想走宁寿宫的捷径更是没用。 哪怕是养在膝下的五阿哥和五公主，太后也没有为他们去找康熙。没见五阿哥娶得福晋，家世多低。五公主嫁的倒是好，可那是因为她有个好哥哥，且正好赶上时候了。 太后老老实实的在紫禁城养老，唯独偏爱的佟宛颜和塔娜，也是在康熙默许下。 康熙自己把毓庆宫和佟家宠上天，太后的偏爱显得顺从圣意，不值一提。 佟宛颜细心的拍着太后的背，给她舒缓着情绪。 “八弟妹的禁足，前几天刚解除，还要求什么情。”佟宛颜纳闷：“她这来的迟了吧。” “迟什么，她聪明着呢。皇帝下的命令，谁能改。她是求哀家在宗室福晋和命妇面前，夸八福晋几句。”太后气不打一出来：“倘若郭络罗氏真的好，哀家会为难她吗？让哀家昧着良心说话，良嫔她怎么有脸说的。” 佟宛颜同仇敌忾：“可不是么，谁不说太后您善心仁慈，待我们这些晚辈都是极疼爱的。上回五弟妹还同我说，您喜爱她，五弟知道后，更看重她了。” “是么？小五媳妇儿确实是个贤惠体贴的，会照顾人。哀家喜欢看你们这些小辈，过的和和美美。”哀家乐的脸上笑开了花。 第443章 出身卑劣 佟宛颜回无逸斋的时候，带了两盒太后赏的吃食。 弘晟闻香而来，石修竹跟着被拉了过来。 春雀和夏珠一起把点心分到碟子里，送去给无逸斋的几位主子尝尝。 “太后找你什么事儿？”石修竹斜坐在竹榻上，姿态甚是潇洒风流。 佟宛颜坐在他对面，见她坐没坐相，嗔道：“你就仗着我这儿现在没人，也不收敛点儿。” 石修竹朗声笑着，疏朗而懒散：“偷得浮生半日闲，何必在意那么多。妹妹还是说说，是谁惹了太后不高兴，竟要急慌慌的请你去。” 佟宛颜咬了口山楂糕，酸口弹牙，好吃。 “良嫔这回不是跟着皇阿玛一起到畅春园了么，她人一到，立马去闲邪存诚殿求太后给八福晋赐几句夸赞。”佟宛颜把盛着点心的碟子，推到一边道。 石修竹听了个笑话似的，被逗笑了：“她怎么想的？太后脾气虽好，却是出了名不偏不倚不管事。她求太后，还不如去求宜妃。宜妃与八福晋同族，指不定为了郭络罗氏的名声，愿意拉她一把。” “宜妃又不傻。且有宜妃和五阿哥、九阿哥，八福晋影响不了郭络罗氏。”佟宛颜和宜妃处了十多年，在某些事上很有默契。 石修竹点点头：“说的也是。良嫔为了八贝勒，可谓费尽心思了。“ 佟宛颜讥笑：“那又有什么用。谁把她的用心当回事儿呢。你信不信八福晋知道这事后，不仅不谢她，还得怪她丢人显眼。” “我是去了闲邪存诚殿才知，太后气急时对良嫔说了什么。” “天生异香，以色侍君，不知庄重，果真是出身卑劣。” 石修竹惊讶的坐直了身体：“良嫔听得懂？” “听不懂又如何，总能听懂的。”佟宛颜凉凉道。 石修竹道：“我倒是羡慕太子了，凡是与他有关的事，你总是最放在心上。” “我的夫君我不疼，谁来疼。他护着我，我也心疼他。”佟宛颜道。 “良嫔想为八福晋作势，真有能耐就升到妃位去。这人还没有出宫办府呢，就先想着走夫人外交的路。一口吃不成胖子，只能撑死她自己。”佟宛颜说完之后，心情格外畅快。 石修竹见她开心了，他心情也跟着好。 虽然石修竹和胤礽不对付，两两相厌，但他终究是在胤礽手下做事。太子若是不好了，太子妃难不成还能换个人嫁？ 哪怕是可以再嫁，石修竹也不愿意。好不容易行了大运，遇到胤礽这样愿意互相掩护的，再来一回可不定有这样的运气。 良嫔触怒太后的事，一点儿没有耽搁的，最快上报给了康熙。 康熙知道后，脸上黑云密布。 他甚至不去找良嫔，当面质问，只是对梁九功说了句，语气平淡道：“让她回去吧。” 如果没跟来畅春园就罢了，随行来的嫔妃不过三四个，可去了又被赶回紫禁城，才是真正的丢人。 良嫔灰溜溜的一顶小轿抬走，连着她带来的几个箱笼，从背影看起来，寒碜且悲凉。 第444章 甩手掌柜 良嫔被遣回的事，在畅春园里没有砸出半点水花。 随行来的嫔妃们，打扮的花枝招展，可不会在康熙面前提不该提的人。 胤禛承诺了给胤礽带孩子后，第二天一早就穿着藏蓝色短打，出现在无逸斋。 佟宛颜看到他这打扮都懵了：“四弟这打扮，着实接地气啊。” 胤礽随后出来，也愣了愣神，夫妻两个反应一样。 “四弟不至于如此吧？”胤礽惊的差点儿结巴了。 胤禛严肃道：“我昨儿回去想了想，还是要亲自尝试一番，感受耕种的辛苦。二哥当初在京郊弄了土豆，我在那儿住了一个多月，受益良多。” 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胤禛还未曾成婚，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帮胤礽做事，而且从不抢功。 “四弟说如何就如何，弘辉被你教的很好，孤信得过你。不过，今天是第一天，孤和小颜陪你们一起去。总不能我们当阿玛、额娘的，真成了甩手掌柜。”胤礽拍了拍胤禛的肩膀，开玩笑道。 胤禛瞥了胤礽一眼，心里的话没说出来。 他二哥心里真没点儿数，他可不就是个不管事儿的么。 “四弟用过早膳了吗？”胤礽估摸着时间：“弘昭他们应该还在用早膳，四弟不如歇着再吃点儿？” 毓庆宫的厨子，跟着过来了两个。 成天吃着御膳房送来的饭菜，胤禛还是更偏爱毓庆宫的口味。 “早上用的不多，还可以再吃一笼小笼包。”胤禛矜持的点菜。 “行，今儿早上我们就吃小笼包。”胤礽宠着他四弟。 不知道是不是约好了，三个小的过来找胤禛时，他们穿的也是短打。 塔娜、弘昭穿着倒是寻常，看脸还是好看的。 弘晟还是五短身材的，穿着短打，可爱的像是年画上的娃娃。 佟宛颜稀罕的抱起她的宝贝儿子，忍不住亲了他肉呼呼的脸颊一口。 “你也要跟着你四叔下田做农活？锄头拿得起来吗？”佟宛颜打趣道。 弘晟乖巧道：“可以用手。” 佟宛颜望着他肉窝窝的肥爪儿，神情一言难尽。 “别担心，又不是去种树，土都翻过了，不费什么力气。最多弄得一身泥，到时候成个泥猴子，正好以后笑话他。”胤礽安慰道。 “阿玛，我还在这儿呢。”弘晟吱声道。 胤礽斜睨他一眼：“你在你额娘怀里，孤能瞧不见？快下去，抱个你，比种一上午的菜累的多。” 弘晟瞅了眼胤禛，有四叔在，他有底气。 “阿玛不也被额娘抱过……呜呜呜”弘晟话说到一半，佟宛颜脸红的赶紧捂住他的嘴。 胤禛连忙仰头望天，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小混蛋，什么话都敢说。”佟宛颜轻声骂了他一句，有些羞恼。 “管好他，整天淘气的，今儿不许帮他。”佟宛颜把人扔给弘昭道。 弘晟眼巴巴的看着弘昭：“哥哥。” 弘昭爱莫能助的摸摸弘晟的脑袋，牵着他的手：“额娘放心，儿子不会让弟弟偷懒的。” “这个月的大字，弘晟每天多交两张给孤。”胤礽道。 “行吧，阿玛说什么都是对的。”弘晟低着头道。 第445章 画风不一 在菜园里做活的农人，早得了消息，知道四贝勒和几位皇孙要过来。 他们提前把该翻整的田地，全翻了一边，留下来的都是些轻巧活儿。 胤禛领着三个小的，确实有点儿做活的样子，头上还带了斗笠。真把人给晒黑了，心疼的还是康熙。 佟宛颜和胤礽慢悠悠的走在后面，一个身着碧绿色罩衫，一个是天青色单衣，外面也套了一层纱。 力气大的太监手里举着伞，分别站在两人身旁，给举着挡太阳。 胤禛偶尔回头看一眼，这一对悠闲的姿态，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塔娜，要不你先和小二嫂一起走？女孩儿晒在太阳下，伤皮肤。”胤禛犹疑的看向塔娜。 十一岁的小姑娘，正是从孩童变向少女的时候。伺候塔娜的嬷嬷，这阵子格外注意对她身形的控制，秘制的膏药和按摩手法，让她们掏空了一身本领。 塔娜仰头对胤禛亲近的笑笑，好看的花瓣唇，少女容颜娇美，让胤禛看了想把远在科尔沁的丹津给暴揍一顿。 他辛辛苦苦养大的小姑娘，明明可以留在京城，嫁个世家子弟。偏偏被男色所惑，铁了心的要去蒙古。 看看荣宪嫁的，上回还是随了淑惠固伦长公主，才能回京小住一阵子。 塔娜摇摇头：“这天气不算晒，暖洋洋的很舒服。” 胤禛忍不住扭头又看一眼佟宛颜，这才是京城贵妇的生活。一脚迈八步跟，眼神一瞥，机灵的奴才就知道要递上什么。 任由外面风吹雨打，她在的地方永远一片晴朗安逸。 “你啊，怎么不随你额娘呢。”胤禛宁愿小姑娘娇贵挑剔些。 塔娜笑嘻嘻道：“我随了额娘啊，都喜欢好看的人。阿玛好看，所以额娘最喜欢阿玛。在我眼里，四叔最好看，所以从小我就和四叔亲近。” 胤禛老父亲的心，闻言顿时软的一塌糊涂。 他看向塔娜的目光，永远那么的柔和。 “以后要是丹津欺负你了，只管同四叔说，四叔领兵把他打听话。”胤禛想的可远了。 塔娜傻傻的看着胤禛：“四叔，我离出嫁还有七八年呢。” 胤禛忧愁道：“仿佛昨儿你还是小小一团，今天已经是个漂亮的大姑娘了。这时光啊，对你们来说过得慢。对我们这些大人，眨眼便是一年，飞逝不停。” 这话题塔娜辩驳不了，她灿烂笑道：“我知道啦，四叔。您在宫里的时候，就常来毓庆宫和宁寿宫找我。等您出宫建府了，我就常出宫去找您。” 六个人的队，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分成了两人一小队。 稻田那边，这个季节基本没什么要弄的。 倒是菜园种了不少瓜果蔬菜，胤禛领着三个小的，熟练的教着他们认菜。 跟在边上的老农，眼里满是佩服。 没想到四阿哥对农事如此精通，一点不像养尊处优的天潢贵胄。 这样的话，老农只敢在心里感叹，但弘昭他们敢说出口。 胤禛听了弘昭的崇拜后，愉悦的笑开了脸：“你阿玛不比我差。” 弘昭扭头望着不远处坐在木凳上，捧着茶，好不惬意的胤礽，严重怀疑他四叔是为了美化阿玛形象才这样说的。 “怎么，不信？你忘了如今吃的土豆，是谁找出来的？你阿玛当初为了这，可吃了不少苦。”胤禛敬佩道。 第446章 观花赏景 弘昭将信将疑，弘晟是真的不信。 作为胤礽的亲儿子，成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弘晟知道他阿玛过得是有多奢侈。 “四叔，您看我阿玛和额娘坐在那儿，像不像话本里监工的大老爷。我们四个，就是被劳役的长工。”弘晟年纪小胆子肥，什么话都敢说。 不用胤禛动手，塔娜给他来了个锁喉。 “胡说什么。天这么热，额娘没在屋子里休息，特意来陪着咱们，可见一片慈母心意。”塔娜感动道。 她额娘多娇弱的一个人啊，也不知道夏珠打的伞够不够大，太阳能不能遮全了。 弘晟头往后仰着，求饶道：“姐，别勒我脖子里，松开点儿，喘不过气了。大哥，你帮我求求情啊。” “该！”弘昭不帮他。 “姐姐，要不我去劝劝额娘，让她先回去歇着？”弘昭也心疼道。 “额娘才不会回去呢。只要在阿玛身边，额娘就万事皆可。咱们还是跟着四叔继续摘菜吧。四叔不是说，今儿中午能吃什么，就看摘到什么吗？”弘晟看似大大咧咧，说的却一针见血。 胤禛守在旁边，看着大侄子、大侄女们闹着，突然后悔没把弘辉和四福晋带过来。 二哥说的对，做人应当随心，总顾虑着外人，委屈自己人，忒不值。 胤礽和佟宛颜不时看着菜园子，他们打闹的动静，尽收眼底。 “塔娜的力气，又大了。这招用的好，弘晟被制得动弹不得，就该如此。”胤礽看着塔娜利落锁喉的样子，骄傲的眉梢上挑。 佟宛颜也一样，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情：“年年都在长，估摸着过个几年就差不多了。以前担心她的力气太大，不好。现在想想，反倒是一件好事。” “可不是么。以后丹津那小子不听话，就揍他一顿。揍个鼻青脸肿的，保准咱闺女说一不二。”胤礽提到丹津，永远没有一句好话。 佟宛颜只当没听到：“不过，弘晟这一年来，愈发顽皮，是不是得加些功课给他了？” 胤礽听到这话，立刻来精神了。 “那小子就是精力旺盛，有力气没处使的。瞧着吧，等他拔了一天的草，就得蔫了。”胤礽自信道。 佟宛颜歪头看了他一眼：“爷这样也好看。” 突如其来的夸赞，胤礽耳朵尖儿通红。 “孤也这么觉得。”胤礽握拳轻咳一声，努力压制住从心底到脸上的笑意。 “等回去再继续夸。”他倾斜着身子，靠近佟宛颜小声道。 佟宛颜拿着团扇，羞红着脸的打了下他的肩。 “不如去蕊珠院走走？登楼远眺牡丹花海，比瞧着他们在这儿种菜好。”胤礽不掩嫌弃道。 本来就是想着偷懒，才把差事丢出去。现在人跟着过来盯着，那和自己上阵有什么区别。 “丢下四弟和塔娜他们，不合适吧？”佟宛颜比胤礽有良心多了。 胤礽牵过她的手，站起身：“陪他们这么久，够了。” “孤很久没有和你一起去逛园子，赏花赏景了。”胤礽低声说道，眼中满是期待。 第447章 赏景赏人 爱新觉罗家祖传的丹凤眼，凌厉时威严吓人，温柔时深情的能溺死人。 佟宛颜晕乎乎的被胤礽牵走，直到踏上小船，没站稳晃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蕊珠院建在孤岛之上，四周环水，只能乘船而上。 那岛也小，只建了个高五层的楼，站在上面，眺望远方景色，很是惬意。 乌篷船在水面摇摇晃晃的，划着慢悠悠。 也不急着踏上岛，先划到荷花丛中转了一圈。 胤礽折了几个莲蓬，扔到船上后，自己开始剥着莲子。 现在正是莲子好吃的时候，清甜脆口。 他剥好一颗，佟宛颜摊开白嫩的手心，就接过一颗。 “好吃。”佟宛颜去了莲子心，咬的嘎嘣脆。 “也不看看是谁剥的。”胤礽得意挑眉：“孤做什么，都是最好的。” 佟宛颜给面子的又连吃了两颗，喜的他眉开眼笑，忒好满足。 “可惜晚上不能来泛舟，凉风习习，赏湖中月，多好的景色。”佟宛颜拿着一个莲蓬，在手里玩着。 胤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夜里风凉，易伤身。若是想赏水中月，回去后在你院子里放一个大缸，种几株睡莲，一样可以。” “不懂风情。”佟宛颜执着莲蓬，轻砸到他身上。 胤礽笑笑不反驳，他可舍不得她遇到一丝一毫的危险。 人工挖出的湖，不会有多大，再绕来绕去，还是很快到了岸边。 胤礽率先上岸，站稳了再去拉佟宛颜的手，带她走到自己身边。 五层高的楼阁，确实颇为壮观。 佟宛颜仰着头，满眼期待站在最高处，再看四周是什么样子。 “走吧。”胤礽低头看她。 蕊珠院是康熙特意为太后建的，除了康熙、太后，也只有胤礽能带人来。 随行的奴才在檐下候着，不能随行上去。 一层层阶梯，踏步而上。 毫不意外的，当站在五楼的围栏前，畅春园小半的风景，尽入眼帘。 摇曳绽放的牡丹花，隔了这么远，还仿佛能闻到花香。 孑然一身，与天地共苍茫。 怪不得帝王都爱登高，高处不胜寒，却宁寒也要登高处。 “这时候也是赶巧了。再过几天，牡丹花的花期，大概就得过了。难得能共赏牡丹和莲花，不画下来，可惜了。”佟宛颜感慨了几句天地辽阔，又恢复她的少女情怀。 天地之大，不如身边有意中人，共享生活安稳喜乐。 佟宛颜弯着腰，就这么趴在围栏上，想要看的再远一些。 胤礽小心替她挡着，这要摔下去，可真的是回天无力。 “头别再往外伸了。是孤的疏忽，下回过来时，得把作画的东西都备齐了，再带个让你踩脚的凳子。”胤礽哄孩子似的，小心的把人往后面揪。 “哪用这么麻烦，等回去一样可以画，都记住了呢。”佟宛颜指了指她的脑袋。 “孤的小颜，最聪明。”胤礽笑的温柔，佟宛颜被他看的手足无措，眼睛水汪汪的。 本应该是环顾一周，四下无人，适合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可惜，打鞭声响起，康熙陪着太后一起过来了。 第448章 敲打 统共这么大点地方，双方都是一眼能看见的。 胤礽和佟宛颜看到了康熙和太后，立马转身赶着下楼去迎接。 康熙扶着太后，走路缓慢，一边走一边说话逗着太后开心。 “哀家在外边的时候，就知道你们两个过来了。原想着和皇帝换个地方散散，可你们皇阿玛是个促狭的，非得过来捉你们。”太后见着佟宛颜，就眉开眼笑。 佟宛颜乖巧的给太后和康熙请安：“您和皇阿玛是长辈，哪有您们避着小辈的道理。” “自家人何必讲究那些。畅春园大的很，去哪里都是一样。不过，听了皇帝的话也好。难得见你们两个穿成这样，怪好看的。”太后满眼欣赏道。 “确实不错。”康熙点头赞同。 “这是儿子的主意。”胤礽讨着夸奖。 康熙手拿着折扇，明明眼角笑出了褶子，偏要故意板着脸，敲了他头一下。 “元宝儿站在你身边，才引人注目。若是你一个人穿，还差了些。”康熙不给面子道。 胤礽委屈的望向佟宛颜，佟宛颜连忙抬起团扇，遮住半张脸，偷偷高兴的笑弯了眼。 “多谢皇阿玛夸赞。”佟宛颜道。 “孤知道的，有小颜在的地方，孤就是个不被看见的隐形人。得亏是嫁给孤了，若不然得以为是皇阿玛留在民间的沧海遗珠了。”胤礽哼唧唧道。 康熙气的吹了胡子，瞪他一眼：“多大的人了，再过几年指不定都有孙子的人，还说浑话。” “皇帝不说，哀家倒是忘了。弘昭今年已经十一，这未来福晋的人选，可有中意的没？”太后关心道：“好似昨儿还是个奶娃娃，眼睛一眨却都是大孩子了。” “圈了几个，总觉得有所不足，还得多看看。”康熙回道：“等年底的时候，朕同皇额娘您交个底，您也跟着瞧瞧。” 胤礽讶异道：“皇阿玛从没和儿子商量过这事，竟然悄悄看过人了！” “和你说有什么用。弘昭跟着朕的时间，比在毓庆宫多多了。”康熙道。 “那也是您要求的，儿子倒是想他留在毓庆宫，您能放人吗？”胤礽耍无赖道。 明明是他懒得养儿子，正好康熙愿意去养，他就顺水推舟把儿子送出去。现在到好，反而成了康熙夺人子。 康熙气的想要揍他，胤礽笑嘻嘻的搀住他的胳膊。 “皇阿玛小心，前面是门槛，儿子扶您。”胤礽道。 康熙冒出来的火，顿时被浇灭了。 他无奈的笑着摇头：“等你再有个儿子，就知道了。这养孩子啊，不简单。” 佟宛颜跟在后面，扶着太后，耳朵竖起听着康熙的话。 太后轻轻拍拍她的手，故意顿步停下，落后康熙和胤礽好几步。 “不要多想。子女缘分是天注定的，你和太子都还年轻。”太后宽慰道。 太后一心向着佟宛颜，这份沉甸甸的疼爱实在难得。 佟宛颜满心感动，她柔柔笑道：“让您担心了。前阵子太医来诊过，妾身子很好。” 太后打量她几眼，面色红润，眼含羞意。 太后心情大好，连声道：“这就好，这就好。” 第449章 太子撒娇 太后喜不自胜的笑声，康熙听的清清楚楚。 每回佟宛颜偶尔淘气的叫他表哥，他就会想起病逝的佟皇后，那个他青梅竹马的表妹。 “罢了，你们自己把握着分寸吧。好在弘昭年纪也大了，娶妻纳妾的事，你们不准插手。”康熙不再提毓庆宫子嗣的事。 胤礽假装不知康熙的言外之意：“儿子和弘昭都最听您的话，您说什么是什么。只一点，皇阿玛您得给弘昭挑个好看点儿的。门当户对，这容貌也是要一样般配的啊。” “多大的人了，你什么时候能改改这好颜色的毛病。”康熙道。 胤礽嬉笑：“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这辈子恐怕改不了了。不过无妨，多亏皇阿玛慧眼，给儿子挑了对了人。” “这时候又知道朕的好了？”康熙斜睨他。 “皇阿玛一直对儿子很好。谁不羡慕儿子？”胤礽道。 康熙就这么轻易的被哄高兴了，谁说君心莫测的。在胤礽这儿，撒娇卖个乖，康熙就是永远为他操心的慈祥老父亲。 “胤禩和他福晋的事，你不用再管了。”康熙突然道。 想到昨儿良嫔一门心思为了儿子，做下的蠢事，康熙气的半宿没睡好。 长的倒是冠绝后宫，怎么就不长脑子呢。 只要她乖顺的一心一意伺候好他，难道他还能薄待她不成？ 等过个十年八载，熬些资历，妃位他也舍得给她。 到时候，胤礽登基，胤禩一个亲王的爵位没得跑，她也能被接出宫去，顶着太妃的名头悠闲养老。 一个辛者库罪奴，能过到这样的畅快日子，怕是积了八辈子的福。 卫氏，她太不知惜福了。 同是男人，男人的劣根性，胤礽没道理不知道。 他清楚康熙对良嫔的喜爱和忌惮，所以他从不把胤禩放在心上。 立志千古明君的康熙，不会允许史书上留下他好美色的评判。只单单这一点，便敲死了良嫔和胤禩能爬的高度。 “您推给儿子的奏折够多了，哪还有功夫去管旁人。这一个是您后妃的，一个是成家立业的弟弟，儿子都插不了手。” “您就说八福晋，她瞧不顺眼小颜，不是一天两天的。太子妃和小颜搭理过她没？都让着她，反倒助长了她威风，说话愈发不知身份。” 胤礽提起八福晋，立马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康熙心里也是一样，面上却不能顺着说。 他教训胤礽道：“连一声八弟妹都不愿意叫了？” “她稀罕听吗？孤估摸着，她指不定连孤也瞧不上呢。”胤礽梗着脖子道。 这话诛心了，八福晋若是听到，得吓哭了，软着腿辩解。 皇亲国戚里，举凡胤礽这一辈的人，谁不知道太子性情霸道骄横，他们得敬着让着。倘若真惹到了，也得认命，不敢有半点儿不服气。 “别说了。朕是让你陪着赏景的，不是来气朕的。”康熙让一步道。 “儿子哪敢啊。您好不容易歇会儿散心，儿子得哄着您开心。”胤礽声音含笑，亲自给康熙打起扇子，扇风凉快。 第450章 不要脸 康熙和胤礽父子其乐融融，二人立在高楼之上，琉璃瓦折射出的光芒，仿佛昭示着大清未来昌盛。 “皇额娘，您站这儿。这里的视野最好。”太后来了，康熙立马让出位置。 太后依言过去：“花匠用心了。昨儿小颜给哀家请安，抱着牡丹和并蒂莲过来时，哀家还觉得稀奇。” “元宝儿向来孝心可嘉。”康熙赞道。 “那您赏些什么？听说江南新贡了料子，花色鲜嫩好看，穿在身上丝滑凉爽。”胤礽为佟宛颜求赏道。 康熙被他儿子不要脸的行为噎住：“你还有时间盯着这些，看来是朕交给你的差事太轻松了。” “小颜脸皮薄，不好找内务府要东西，儿子当然得为她着想。总归母妃们用不着这些，太子妃也不喜欢，论资排辈的也该排的到小颜。”胤礽道。 “既是如此，你担心什么。”康熙道。 胤礽抿嘴不说话，康熙细想一圈，明白了他的意思。 着装要端庄大气的妃们，用不着娇嫩的花色，可康熙后宫里年轻的嫔妃也有着不少呢。 远的不说，畅春园里就有两个江南来的贵人。 “知道了，还看中什么，和梁九功说去，一并拿了。”康熙觉得，他真是欠了这个儿子的。 要不然，怎么只在他身上费尽心思。 得了好处的佟宛颜，笑盈盈的蹲身行礼：“元宝儿谢过表哥。” “辈分差了，辈分差了。”胤礽急着道。 “该，就得有元宝儿来治你。”看着胤礽吃瘪，康熙心情畅快了。 赏花不闲聊，未免太过于无趣。 太后年纪大了，不能总站着，胤礽和佟宛颜跟着沾了便宜，也得了两个椅子坐下。 “听皇帝说，今天一早胤禛就带着塔娜他们去菜园子种菜了？”太后心里还挂念着重孙女。 佟宛颜给太后安心，回道：“是的，一早儿兴高采烈去的。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弄的竹子编的斗笠，戴起来还挺好看。四弟跟他们说，上午摘到什么，中午就吃什么菜。” “太后，皇阿玛，不若中午去无逸斋用膳吧。瞧瞧他们摘了什么菜回来，也看看他们今儿穿的多有趣。”佟宛颜眼睛亮闪闪的邀请着。 这么诚挚的邀请，令人难以拒绝。 太后看向康熙：“皇帝一会儿没事吧？” “今日清闲，中午就去太子那儿坐坐。”康熙允道。 不知道中午用膳的人多了两个的一群人，还在菜园子里忙的热火朝天。 大概是摘菜摘出了兴致，他们还开始学着栽种。 过来时洗的干干净净的手，现在连指甲缝里都是泥巴。 “四叔，阿玛和额娘不见了！”弘晟玩着玩着，忽然想起他偷懒的阿玛。 结果回头一看，连个椅子都不剩，别说是人了。 胤禛头也不抬，温柔的陪着塔娜给小菜苗浇水。 “能坐那么会儿已经难得。”胤禛对他二哥的脾气，十分了解。 “所以，阿玛对额娘说出来陪着我们。其实，是想骗额娘出门，跟他一起玩儿。”弘晟发现了真相。 弘昭看了眼他的傻弟弟，他和姐姐一开始就猜到了这结果。 第四卷 第451章 又坑大阿哥 畅春园的悠闲日子，过了一个多月，也就没了。 由钦天监择了吉日，一行人红光满面，气色极好的回到紫禁城。 在紫禁城熬过了酷暑，前来接驾的嫔妃、皇子皇女们，看着随行的人，羡慕极了。 随着康熙一起去的几个嫔妃，早提前回宫去了。 她们可不敢在这时候出风头，回了紫禁城，她们弱小可怜的人人拿捏。 胤礽站在康熙半臂之后，眼神一下子落在皇子之中，站在最前头的直郡王身上。 他温和的对直郡王勾起一个笑容，笑的直郡王心里直发慌。 太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他都专心在家里带儿子了，太子还不放过他！ 去年大福晋给直郡王生了个大胖小子，一出生嗓子嚎的震天响，把直郡王高兴的当场哭晕了过去。 有子万事足的直郡王，现在心中再无功名利禄。 就凭他皇长子的身份，只要不来一场宫中行刺，爵位权利绝对稳稳当当的握在手里。 “大哥，悠闲了这么久，筋骨都僵了吧！”众人散开后，胤礽笑眯眯的拉住了直郡王。 直郡王警惕的推开他的手：“我家弘昱皮实又淘气，不分昼夜的闹腾，我一点都不闲。福晋呢，我福晋呢？” 生完孩子才一年的大福晋，身形还有一些富态。 佟宛颜一句“我这儿有瘦身的方子”，轻松把人给带跑了。 “跟孤的侧福晋走了。”胤礽道。 没了福晋救人，直郡王只能和胤礽站在这里干瞪眼。 “太子，我跟你说，你别打歪主意。小心我告诉皇阿玛去。”直郡王道。 胤礽嫌弃的看着他：“多大的人了，还总想着告状。再说，你什么时候告的赢孤过？这事儿本就是皇阿玛提的，你自个儿过去说，不怕吃排头？” 直郡王他会怕吗？他会！ 他黑着脸闷声道：“有什么坏水，你快点倒出来。长痛不如短痛，你来个痛快的。” 胤礽笑容灿烂，如春花绽放。 直郡王捂着脸，没眼看他。 一大老爷们儿长的那么俊俏，看着就想揍他脸。 “近些年海贸赚了不少银子，你知道吧。”胤礽道。 “鄂伦岱在我面前炫耀过，佟家和皇阿玛还有你，都赚了个盆满钵满。怎么？是不是遇上事了，想让我也掺一脚？”直郡王没好气道。 他家四个闺女，这出门嫁妆不能少，必须十里红妆的，可他钱也没那么多。 自从不和太子争，来投石孝敬的人都少了。 有点儿缺银子的直郡王，对胤礽很嫉妒。 胤礽冷笑一声：“有皇阿玛在，哪用得着你？况且，大哥能比孤的名头还有用？” “你和皇阿玛不好出面，与民争财。”直郡王道。 “那也还有年纪小的小九，他天生爱财，精通商业。同样是皇子，他比你更合适。”胤礽道。 说一句怼一句的，直郡王气得直冒火。 “太子，我一大早在这儿等着皇阿玛回宫，饭都没吃饱。你非得赶在这时候气我？”直郡王那暴脾气，快要炸了。 这人用处可大了，胤礽哪敢让他真甩脸走人。 好歹是亲哥哥，不能欺负狠了。 “皇阿玛打算重建海防水师。”胤礽道。 第452章 孤不乐意 大清的水师一向薄弱，别说歪瓜裂枣凑成的海防水师，就连内河为主的内江水师，也不大能见人。 “皇阿玛已经闲的去管水师了？”直郡王震惊的只差没有直说，康熙在异想天开。 “是不是这几年没有战事，皇阿玛觉得八旗将士在吃白饭，不想养他们了？”除了最近一年，直郡王常年在军营，与将士们的感情极深。 一想到他的兄弟们，要没了饭碗，他愁了。 胤礽真嫌弃直郡王的傻，直郡王能和他斗那么年，全靠的明珠吧？就这脑子，在他手下走不过三回。 “一码归一码的事，最多是抽些水性好的人出来，划去水师营。”胤礽耐着性子解释道。 “八旗人才济济，皇阿玛要重视海防，你找我作甚。”直郡王放下了防备，大咧咧道。 胤礽看他一眼，狐疑道：“你去连夜逃跑去福建，是做什么的，你忘了？” 况且，八旗要真是人才济济，康熙就不用愁的夜夜不能安眠。 一群啃老祖宗功业的蛀虫，打不得杀不得，供着还得浪费国库的银子。 “我为什么跑去福建，太子你不清楚？”直郡王梗着脖子道。 “孤还要谢你不成？你那是及时抽身，没继续给人当刀子使。要不然，现在能过得这样舒心？”胤礽道。 “明珠也是为了我好。”直郡王还挺重情的。 胤礽扯扯嘴角，不屑道：“从祖辈才能论起的血缘，你还把他当掏心掏肺的真亲戚不成？他费尽心思谋划，为的是叶赫那拉氏，是他嫡亲的儿子孙子。” “我明白，你别说的这么透。反正我不去水师，弘昱才一岁，人都记不清的，我要离开京城，等回来了，他不知道喊谁当阿玛呢。”直郡王油盐不进。 他就不信了，他不愿意的事，谁还能把他绑过去。 “其实，我在福建的时候，没起多大作用，做实事的是鄂伦岱和佟瑞塔。我不过是顶着阿哥的名头，偶尔镇场子为他们壮势。鄂伦岱和佟国纲不是父子不和么，正好把他调出京去啊。”直郡王给胤礽建议道。 “海防水师初建，用不着他们。有训练水师经验的人，就属你最闲。况且，大哥你怎么就知道，皇阿玛挑中了你，为的不是你皇子的身份？”胤礽道。 “户部不大愿意拨银子给兵部，有你在，好给水师要银子。”胤礽又道。 能让胤礽费这么久的时间说事，直郡王大概能猜到，这事儿差不多是定了。 任他再不情愿，届时康熙一道圣旨下来，他还能抗旨不成。 康熙想让胤礽来说，就是给兄弟卖个好。毕竟若是海防水师在直郡王手里组建的好，那是记入史册的大功绩。 可惜，康熙千想万想没有算到，他大儿子没上进心了。 “太子，我是推荐给皇阿玛的，是不是？”直郡王咬牙切齿道。 “你当孤愿意？皇阿玛暗示的，孤能不机灵点。行了，事情孤和你说明白了。过几日，皇阿玛应当为召见你。”胤礽也不乐意啊。 第453章 老夫老妻 媳妇儿都跟别人媳妇儿跑了，直郡王还能怎么办。 他不情愿的跟着胤礽去毓庆宫，接大福晋出宫回府。 儿子还扔在直郡王府，他一刻不回，内心煎熬就多一分。 大福晋是个宽厚又豁达的人，她身上的母性光辉实在太浓重，跟她说话的感觉十分温暖。 胤礽把直郡王带到南苑时，大福晋和佟宛颜聊的正开心。 养过两个男孩儿的佟宛颜，在这方面的经验，实在是大福晋所不及。 佟宛颜也不吝啬，要注意的事项，她全都细致的一一指出，令大福晋如获至宝。 直郡王站在院子里，望着他福晋对别的女人笑的温柔，心里酸酸的。 福晋好久没对他这么笑了，以前福晋对他那么殷勤，现在却总赶着他去看儿子。福晋是不是对他腻了。 “太子，你快管管你侧福晋，别想把我福晋拐走。”直郡王心中危机四起。 “你看看孤的脸。大嫂长的又没孤好看，你担心个什么劲儿。”胤礽嘴喷毒液，气的直郡王青筋直冒。 “大哥，你别想打孤的脸啊。你敢动孤一根头发，孤就让你立马收拾包袱去海防水师营报到！”胤礽警觉的威胁道。 直郡王挤出一丝笑意：“太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阴险。” 胤礽不说话，他风度翩翩的等着佟宛颜和大福晋从屋内出来。 “大嫂辛苦了，不仅要照顾孩子，还得照顾大哥。”胤礽对着大福晋，拱手微微作揖。 大福晋温柔的回了个半礼，不用去问，几十年的枕边夫妇，她知道她的爷又给人欺负了。 自家夫君得自己护着，大福晋道：“太子说笑了，郡王为国分忧，差事尽责，辛苦万分。我也只能为他管好家宅后院，让他回到家中舒心些。” 直郡王感动不已，他声音略微哽咽，握住大福晋的手：“福晋待我真好。” “郡王值得。”大福晋回握他，两人十指相扣。 出了宫门，坐在马车里，大福晋立马撤去温柔似水的假面。 她伸手拧着直郡王腰间的软肉：“爷今儿在毓庆宫好大的威风，对佟侧福晋黑脸不搭理的。太子为难你，你就为难一个小女子吗？” 直郡王心里委屈极了，福晋又变成母大虫了。 “福晋轻点儿，爷肉结实，你拧伤了你的手。”直郡王求饶道：“那佟侧福晋是太子的女人，我那是守男女大防。” 大福晋冷笑：“我看你是怪她把我给带走了吧。” “我就是吃醋福晋对她笑的好看。福晋许久没有对我这么笑了。”直郡王藏不住心里话，大福晋一问，他就说出了。 大福晋怔愣片刻，手松开，轻轻的揉着直郡王的腰。 “都老夫老妻的了，有些时候说话直了些，哪来那么多年轻时候的温柔乡。”大福晋心口不一，红着脸道。 直郡王正色道：“我看佟侧福晋嫁给太子十多年，还是跟当初一样。满宫皆知，太子把佟侧福晋捧在心尖儿上，所以她不曾变过。福晋变了，定然是我有些地方没做好。” “福晋，以后我会对你更好的。” 第454章 心存幻想 直郡王感动了大福晋没一会儿，他又原形毕露。 “福晋，你到底是怎么被太子家的侧福晋给骗走的？她这个人玄乎的很，似乎特别招女人喜欢。宜妃亲近她，同辈里的三弟妹和四弟妹也对她格外尊重。” “最奇怪的是，太子妃对她是真心实意的好。没见过哪家正室，能这么对受宠的侧室。不说争太子的宠吧，太子妃她就愿意看着弘昭占着隐形皇太孙的位置？” 直郡王在大福晋面前，最爱做的事情，就是胡扯吧咧。 大福晋刚温柔下去的神色，立马又虎了起来。 她一巴掌拍在直郡王背上，疼的他跳起来，头撞到马车顶板上。 坐在外面赶车的马夫，一路心慌慌的，不知道两位主子在车内做什么，闹的动静那么大。 “你整天抱着弘昱，怎么就不知道记点儿佟侧福晋的恩呢？”大福晋道。 直郡王扁扁嘴：“她娘家送的方子，爷记着呢。可是，福晋啊你不能只记着佟家。这没有爷出力，儿子你单靠方子也生不出来啊。” 听听这话说的，太欠收拾了。 大福晋瞪他：“照爷这么说，弘昱是为我生的了？若是如此，现在就回宫去，禀明皇阿玛，把弘昱的姓改成伊尔根觉罗氏。” “那就不必的。好福晋，同我说说，你是怎么被诱惑走的。进宫前我们还说好了，不听毓庆宫的人忽悠，接完皇阿玛就走的。”直郡王好奇的抓心挠肝。 “她给了我个瘦身的方子。”大福晋心怀感激道：“佟侧福晋总是对我雪中送炭，这份心意我记着的。” “那爷也替你记着。要爷说，你现在这样丰腴的身材，也很好看。真不必再吃药。是药三分毒，这些年熬的药把你屋子都快熏成药庐了。”直郡王道。 大福晋没好气的扫他一眼：“女人的心思，你不懂。” 想着直郡王也是心疼她，大福晋语气柔和道：“虽说是瘦身的方子，却也是养身的方子。我有分寸的。” “那就好，爷还想和你长长久久的过日子。你生弘昱的那晚，我做梦梦见你大出血死了，叫太医都来不及。直到现在，爷还夜半惊醒，看看你是不是热乎着。”直郡王每每回忆起那个真实的梦，就心有余悸。 大福晋垂下眼眸，手搭在直郡王的手背上：“其实，我也梦到过。佛说三千大世界，那许是另一个世界，我的命。” “别的世界爷管不了，爷只管你。”直郡王霸道道。 大福晋柔柔浅笑：“那爷能否说一说，太子找你有何事？应当不是什么好事吧。否则，也不必让佟侧福晋把我先支走。” 直郡王为难的低着头，他不想说。 “也算是好事。现在还说不准，也许有变动。等过几天定下了，我再同福晋交待清楚。”直郡王的心里，还有着一丝侥幸。 康熙组建海防水师营，摆明了要重视海防，为海贸保驾护航，也未雨绸缪的防着外患。 这样一个前景光明的部门，谁握在手里了，往后几十年在朝中地位定然举足轻重。 爱新觉罗家混日子的子孙多，有上进心的也多，不定非得要他顶上啊。 第455章 消极的大阿哥 让直郡王失望的是，在太子和他提前支会后的第二天，康熙就把他叫进宫了。 他走进御书房时，里面已经站了满当当的人，包括胤礽。 直郡王忽然觉得，这一幕莫名的熟悉。 他老老实实的给康熙行礼请安，难得的看到康熙对他一脸赞赏。 “太子推荐你总管海防水师营，朕觉得甚好，你可愿意？”康熙这时候还不忘告诉大臣们，他的太子是个胸襟开阔，不打压兄长的好储君。 直郡王连忙跪倒地上：“儿子定不负皇阿玛期望。” “只是……”直郡王不小心看到胤礽嘴角含笑，脑子一抽。 康熙很满意他今天的表现，心情不错的愿意听他继续说下去。 “只是什么？你若是有担忧，尽管同朕说。不论是户部、兵部还是工部，但凡你用得上的，尽可以挑些人去。”康熙这回真可谓大手笔。 直郡王被康熙温柔的语气，给昏了头。 “太子也可以同去吗？”直郡王想要拉胤礽下水。 胤礽懵了，他不可置信的看向直郡王，没想到他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直郡王得意的冲他挑衅的勾勾嘴角，胤礽面无表情的扭回头。 大哥这傻子，不会以为他是听了他的话，而生气吧。 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太子不可能轻易离开京城的。 连康熙离京的次数和时间，都比胤礽多的多。 太子不仅仅是储君，同样也是安国的政治存在。 果不其然，康熙收起了宽仁的气势，板着脸，公事公办的语气道：“户部由胤禛和你衔接，有关拨款的银两数额，你们自己定好。兵部拨多少人，以及盔甲、兵械，你去和佟瑞塔、佟启年商量。” “那船呢？”直郡王瑟缩的小声道。 “工部。”康熙言简意赅。 工部尚书友善的向直郡王弯了弯身，表示他会配合行事。 海贸这几年赚的钱，太让人眼红。一开始还有人坚持要海禁，后来看着国库里堆满了运回来的黄金，再也没有人说这样的蠢话。 不论如何，康熙把能安排的都安排好了，直郡王只要依着在福建时的章程，在天津练兵，把刺头儿都镇压下去，这差事就办的顺顺利利。 任命的旨意一出，再无更改的机会。好在直郡王还能在京城留将近一个月，有足够的时间陪伴大福晋和他的宝贝儿子。 海防水师营的相关细节，太过繁琐，康熙把胤礽和直郡王赶出去后，还要继续和留在御书房里的大臣们，继续商讨。 和直郡王并行走了一段路后，即将在岔路分开的胤礽，停住了脚步。 “皇阿玛把现成的功劳往你手里送，你也能推得出去，惹皇阿玛动怒。大哥，佩服佩服。”胤礽记仇的不掩嘲笑。 直郡王没好气道：“有功劳没功劳，有什么区别。逢年过节，还能少的了直郡王府的赏赐不成？以后的爵位，不也稳当当的。日子一眼看到头的，闭眼也知道到死是什么样。既是如此，何必去劳心劳力。” 第456章 你不适合 如此消极的直郡王，胤礽还是头一遭看到。 搁在以前，直郡王成天和他争得跟个乌眼鸡似的，连谁的个头高、谁的力气大，都能去比一比。 大清哪儿有战场，他就往哪儿钻。几年来攒的军功不少，在军中也颇有人气。 如此爱抢功劳，好斗争权的人，竟然也有了躺平混吃等死的想法，实在可怕。 “大哥就没想过弘昱？有实权的王爷，和伸手靠朝廷吃饭的王爷，地位总归是不一样的。”胤礽还想让直郡王给他多干些活呢，哪能让他有休息的心。 直郡王想想家里刚学会走的大宝贝儿子：“我就一个儿子，爵位不缺他的。” “大哥正值壮年，弘昱是你的长子，后边的子嗣不会少的。”胤礽深知直郡王重视的是什么。 看着直郡王皱起眉头，胤礽接着道：“建海防水师营的风声，早一个月就传了出去。你且瞧着，之前是胤禩去不了畅春园。等你推辞的消息一传出，他保准去皇阿玛那儿自荐。” “就他那瘦弱的身子骨儿，还去练兵？给海风刮个几天，就得哭着回来。他去了，那是给皇阿玛丢人现眼。”直郡王急道。 “大哥是武将，擅长练兵，自然得身先士卒，练的甚至比士兵们更厉害。可是胤禩本就是文臣，他过去坐阵指点，拿皇子名头压一压人也一样可以。左右皇阿玛选派过去的能臣不少，他张着手捡功劳就行。”胤礽道。 “他想的美！”直郡王被胤礽一激，怒气冲冲。 胤礽就奇了怪了：“大哥以前颇为照顾胤禩，怎么如今到和他关系疏远了？” 直郡王冷笑：“瞧不上他还需要理由吗？小时候，你还天天喊我大哥，撒娇甜的跟你家弘晟有一拼，现在不也这样。” 话不投机半句多，胤礽没想到自己逗直郡王玩儿，结果引火烧了自己。 他脸色青白交杂：“反正孤不过那么一说，事实如何，大哥等着看吧。慢走，不送。” 难得欺负的胤礽说不过自己，直郡王高兴的咧开了嘴，露出大白牙。 “太子弟弟乖，大哥不用你送。”直郡王哄孩子似的。 确实，他也曾经这么哄过胤礽。 两个大男人说这些话，肉麻兮兮的。 胤礽受不了，急匆匆的离开，直郡王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得意的笑着。 “太子也有今日啊！爷回去和福晋说去，省得福晋总说爷傻。”直郡王自言自语道。 如胤礽所说的那般，胤禩得了消息，立马去康熙面前，自荐去天津，为他皇阿玛的新举措出一分力。 康熙看着他汲汲营营的样子，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教训他。 如果胤禩只是一个臣子，康熙会很喜欢他有野心、有手腕，但是作为他的儿子，在太子地位稳固的情况下，还野心勃勃，偏心的康熙，本能的对他有些反感。 但到底是他的儿子，还是小小个儿的时候，也信任依赖着他。 康熙一直都努力在当好父亲，所以面对胤禩温润外表下，隐藏着野望的内心，他没有严加斥责。 “你太过文气，不适合去练兵。天津建水师营，有保清足矣。”康熙驳回胤禩的请求道。 第457章 中秋有喜 能在康熙面前撒娇卖乖的儿子，只有胤礽一个，至多加半个直郡王。 其他的皇子皇女，见到康熙只知讨好。一旦看到康熙情绪不对，立马捏着鼻子不敢吱声。怂成这样，更别说蹬鼻子上脸，不同意就闹了。 君父君父，君在前。 胤禩兴冲冲的来，颓唐的回去。 直郡王知道后，高兴的直拍大腿，当天饭多吃了一碗。 该，不教训教训，还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太子是什么人，由着他整天盯着。就算欺负太子，那也只有他这个当大哥的能欺负。 直郡王和胤礽的关系，就是这么的别扭。 胤禩垂头丧气的回阿哥所，八福晋看到他有气无力的模样，心疼的不行。 “皇阿玛没答应？”八福晋直率的问道。 胤禩躺在她屋里的美人榻上，眼睛闭着，很是疲累。 “不能去也挺好，我也舍不得你离开京城。”八福晋蹲下身，握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胤禩喃喃道：“皇阿玛偏心太子，偏心大哥，甚至连小时候不讨人喜欢的四哥，他也事事看重。唯独我，唯独我这么努力，他却看不到眼里。” “十指有长有短，但手心手背也都是肉。皇阿玛对爷也是看重的。我还记得爷十三岁时，为皇阿玛试贡马，得皇阿玛对着文武大臣夸赞，骑术甚佳。”八福晋语气崇拜：“那时候我就想，我能嫁给这样的人就好了。“ 自进门来，没个笑脸的胤禩，终于露出了笑。 “皇阿玛子嗣众多，爷不过是其中一个，偏心实属正常。说到底，是不如九弟、十弟，有个强大的母族。爷万幸的是，皇阿玛把你指给了我。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胤礽拉着八福晋的手一用力，把人也一起拉到美人榻上。 夫妻俩个笑闹在一块儿，仿佛把在康熙那儿受的气，给挥散一空。 小插曲一样的事儿，胤礽听了后，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他不为此而担忧，也不为此而高兴。 不足为道的一个人，激不起他多余的情绪。 有那闲工夫，他不如多陪陪自己的心肝儿。 自从打算再生一个，胤礽跟打了鸡血似的，天天努力的不得了。 毫无意外的，在金桂飘香的时节，中秋家宴时，佟宛颜闻着醉螃蟹的味儿，忍不住干呕出来。 阖宫上下，盯着佟宛颜的肚皮不在少数。 就连大福晋上回收佟宛颜的瘦身方子时，还旁敲侧击的暗示她，可以再怀上一个。 “快传太医过来！”太后激动的差点儿从席位上下来。 胤礽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快把螃蟹撤下去，酒也撤走。” 当值的太医，被拽着一路小跑过来。 看到宴席上众人的反应，他心里立马有底。 山羊胡子一翘，太医喜气洋洋的快步走到佟宛颜面前。 行礼、诊脉，动作一气呵成。 “侧福晋有喜了。”太医听着脉象，确认无比道。 “赏！” 一叠声的赏字，乐得太医快找不着北。 原本中秋佳节团聚的日子，他得在宫中轮值。一个人孤零零的捣着药，比广寒宫的兔子还可怜。 现在看来，他是前阵子烧香拜佛积了财运啊。 第458章 众生百态 有关孕妇养胎宜忌的小本本，胤礽已经多了用一个小匣子装起来。 即便如此，他还不是不放心的留着太医，问东问西。 比如，这雄黄酒醉人，虽然没有喝，但是闻了会不会有事。 明明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还慌的不行。 太医拿着多份赏钱，面对的又是太子，态度好的不得了，问什么答什么。胤礽忘记问的，他也主动说。 佟宛颜实在看不下去：“这宴席还在继续呢，爷您别拉着太医问了。等回毓庆宫后，还有常太医在。而且，我也不是第一次有孕，身子舒不舒服的，自己还能不知道？我没事的。” 同行之间是冤家，哪怕常太医很少去太医院，也只给胤礽诊脉。但是，太医还是不服输的燃起了战斗欲。 “太子若是不放心，臣再给侧福晋诊一下脉。”太医负责的令其他人眼红。 胤礽想了想，他还是不要如此招摇。 再看佟宛颜不赞同的神色，他对太医说：“不必了，太医的医术，孤信得过。孤刚才只是太高兴了。” 胤礽不让太医再诊脉，太医略有些失望。他还想再说的详尽些，让常太医复诊时，无话可说。 “太子，恭喜了！”同辈之间，直郡王先向胤礽举起酒杯。 慢了一拍的胤禛，冷飕飕的看了直郡王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作为最亲近的兄弟，最先敬酒的明明该是他。 直郡王浑不吝的，才不管胤禛的醋坛子打翻，他乐呵呵的祝酒。 康熙看着他们兄弟关系平和，一时失神。 搁在一年前，都还是互相插刀看不顺眼的。 现在这兄弟俩儿，感情倒是越来越好了。 “不错，家宴有添丁的喜事，是好兆头。”康熙道。 一连串的恭喜，随之连连说出口，总之都是迎合康熙的心意。 许久没有露面的八福晋，忿忿不平的喝着闷酒。 “爷，是不是我怀有身孕后，皇阿玛也会高兴的大加赏赐？”八福晋小声的问着胤禩。 胤禩刚起身敬过酒，听了八福晋的话，他心疼的捏了捏她的手。 “你我还年轻，子嗣一事上不用着急。太医不是说了，你我都身体康健，只是缘分未到。况且……”胤禩迟疑了。 “况且，哪怕我怀有身孕，皇阿玛也不会像今日这样高兴。我和她是不同的。”八福晋认清现实。 “不是你的错。”胤禩苦笑道：“除了太子，我们其他儿子都跟捡来的似的。” “爷，慎言。”八福晋吓得一激灵。 九阿哥、十阿哥两个，已经拎着酒壶跑到胤礽那桌去了。 旁边坐着的七阿哥，因为腿疾，一向是个不爱说话的透明人，胤禩不顾忌他。 话虽如此，接下来他们夫妻俩儿再没有说过度的话。 七阿哥和七福晋，两个人相识一眼，彼此神情意味深长。 胤礽这些年待底下的弟弟妹妹们，一直很关照。 七阿哥的生活，在他的照拂下，过的好了很多。这些小事，是康熙不会关注的。所以，七阿哥夫妻很记胤礽的情。 胤禩以为七阿哥在阿哥所里，活的跟个小透明似的，就没有半点儿人该有的七情六欲，那可错大了。 第459章 各家欢喜 佟宛颜再次有孕的消息，飞也似的传到佟国公府。 佟国公夫人知道后，当即激动的眼眶都红了。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元宝儿终于有孕了。”佟国公夫人双手合十，连连念道。 鄂伦岱福晋也情绪激荡，她扶着佟国公夫人：“元宝儿是有大福气的。额娘，明日咱们就进宫去看看妹妹吧。” “是要去的。她这胎孕吐的太早，只愿后面的日子能好受点。明日一早，就去递牌子入宫。”佟国公夫人高兴过后，又有些愁。 这一个多月就有孕吐反应，实在是太早了。 鄂伦岱福晋宽慰道：“宫中有太医随时候着，太子又最是心疼妹妹，您放宽心吧。” “早些时候，宗室里的福晋们，见了我总是旁敲侧击，东宫子嗣单薄，让元宝儿大度些。我虽骂她们手伸得太长，却也心里惶恐，担忧不已。现在好了，能堵上她们的嘴一年半载，安稳度日。”佟国公夫人道。 鄂伦岱福晋道：“她们那都是嫉妒妹妹。妹妹人品相貌具佳，生的阿哥、格格，个顶个的聪明。太子对她疼爱，太子妃也尊重妹妹。这样的好日子，若是可以，她们恨不得能以身替之。” “说这些作甚。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旁人不知道，你我还能不清楚？以前太子是什么脾气，私底下都知道他是个暴燥脾气，说一不二。那时候，元宝儿还是旁系姑娘，替嫁入宫，咱们还惋惜过，指不定得断送一条命。”佟国公夫人想到往事，泪眼婆娑。 “是啊，那时候谁能想到今日。都说元宝儿是靠着咱们国公府才受宠如斯，其实有咱们没咱们都一样，太子能是看咱们家面子的人吗？反倒是因为元宝儿，爷和阿玛的感情好了许多，能坐在一个桌子前吃饭说话了。”鄂伦岱福晋感慨道。 “可不是，鄂伦岱混账了几十年，多亏了元宝儿托了佟启年和佟瑞塔俩兄弟，一软一硬的把他给扳上了正路。”佟国公夫人高兴道。 好不容易把佟国公夫人哄开心了，鄂伦岱福晋可不敢再提容易落泪的事儿。 “妹妹怀弘晟阿哥时，也是吐的不行。那时候，她特别爱吃咱们家秘制的酸梅子。虽说方子给了毓庆宫，可妹妹总觉得味道不一样。正巧前些日子制了几罐，明儿一同带进宫去。额娘，您看可好？”鄂伦岱福晋道。 “有这样的巧事儿？都带上都带上！你去忙吧，我得想想还能带些什么入宫，尽量妥帖些。”佟国公夫人被转移了注意力。 同样得了消息的佟启年和佟瑞塔，立马找上了自己媳妇儿。 一个是爱新觉罗家的郡主，一个是蒙古郡主，都是能自己递牌子进宫的，极其方便。 嘉荣和硕格格，喜笑颜开的在屋子里，直踱步转圈。 “若是小颜这胎怀的是个闺女，咱们家的小二指不定还有机会尚主呢。”嘉荣和硕格格的第三子，今年两岁多，算算年纪正好能配得上。 第460章 皇阿玛三思 一圈儿的人为佟宛颜高兴着，还有一些人也跟着窃喜。 毓庆宫后院干净，妻妾统共不过五指之数，且是几年前进的人，算得上是昨日黄花，都不鲜亮了。 如今佟侧福晋有孕，定然不能伺候太子爷。 太子和太子妃相敬如宾，其他侧室、格格，没听过有讨了太子爷欢喜的。 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家的姑娘有机会选入东宫，趁着这段时间博一博宠。 太子爷再疼宠佟侧福晋，也不能素个一年，守身如玉吧。 太子地位稳固，在他还是储君时进了毓庆宫，哪怕是身份最低的格格，等登基之后至少也是个嫔。 这样的好时机，千载难逢，错失不得。 朝臣们不敢惹胤礽，怕他跳脚骂人。他们全去找康熙了。 看看这几届的大选，康熙自个儿后宫添了人，其他儿子的院子里大多也进了人。唯独毓庆宫，油盐不进，只换奴才，不添主子。 好姑娘们确实不少，康熙被说的有些心动。 他悄悄的让梁九功把胤礽喊过来，知父莫若子。一看康熙偷偷摸摸的，胤礽心里警铃大作。 “皇阿玛，您昨天给儿子的奏折，还没有批完。”胤礽言外之意，康熙没啥大事，就别找他。 康熙怪不好意思的，他让胤礽先坐下，又让梁九功把茶给奉上。 康熙越是殷勤，胤礽越是心慌。 他想回去陪媳妇儿，不想在这儿看他阿玛满脸褶的老脸。 “保成啊。”康熙喊着胤礽。 胤礽寒毛直竖，他一脸防范。 “朕还能坑你不成，你这什么眼神！”康熙嫌弃道。 “皇阿玛，儿子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有什么事儿，您还是赶紧说吧。”胤礽道。 康熙凝神静气，沉默片刻，鼓足勇气：“保成啊，你要不要添几个人？” 胤礽手掌一拍，感激的看向康熙：“皇阿玛考虑的极是。” 康熙眼睛一亮：“保成你愿意了？” 胤礽看着康熙：“愿意啊，怎么会不愿意。小颜如今有孕，肯定顾不了几个孩子。这毓庆宫的奴才，是得添一些。皇阿玛您不愧是过来人，经验丰富。” “朕会特意跟你说添几个奴才的事？”康熙气到了。 胤礽斜眼看着康熙，愣是把康熙看发毛了，他慢吞吞道：“皇阿玛，您是不是忘记了，您的小表妹，是得天庇佑的？您非得给儿子赐人，儿子可以收下，反正没有小颜好看的，儿子下不了那个嘴。” “毓庆宫扩建了，但空院子也没留出来。到时候，让她们挤在一个屋里，睡大通铺。”胤礽继续道。 “不过，皇阿玛，您愿意为了几个秀女，让咱们大清冒着被天降灾祸的风险吗？” 康熙不愿意回想，既是干旱又是地龙的那两年，着实是罪己诏下的头疼。 “朕就随口问问。你不想要，朕还能强迫你不成？”康熙口风改的飞快。 摸清康熙意思的胤礽，心也不慌了。 他老神在在的坐着：“皇阿玛，想想弘昭吧。那些给咱们爱新觉罗家添乱，蹭赏赐蹭官职的。靠女人裙带往上爬，没出息。不值得。” “朕能不知道？不是说奏折还没批完吗？还不快回去，别在朕这儿拖延时间！”康熙恼羞成怒，把胤礽从椅子上拎了出去。 第461章 同僚之谊 胤礽大摇大摆的从乾清宫离开，徒留康熙一个人在里面发脾气。 而且，这脾气还不能打砸发出来，得闷在心里。 好巧不巧，正好有人送上门来，撞到老爷子的枪口上。 “皇上，您看这是奴才挑出的，尚未赐婚的秀女。”内务府大臣捧着一个厚厚的簿子，急匆匆过来。 他遥遥看到胤礽的背影，手不自觉的摸了摸挂在腰间的荷包。 盯着太子后院的人太多了，但凡进去一个，他这一年都不缺钱花了。 内务府大臣的笑意，挂在脸上，刺的康熙眼睛疼。 “宫中尚无要赐婚的阿哥，这册子不必看了。”康熙道。 内务府大臣懵了，明明前几天皇上还默认让他去挑家境、相貌、品行具佳的秀女。这好不容易挑出了十几个，皇上居然改了主意，矢口否认。 “太子爷的后院，三届不曾进秀女。奴才私以为，太子乃国之储君，子嗣繁衍是国之大事。”内务府斟酌着。 他怎么都想不到，康熙听了这推崇太子的话，会暴跳如雷。 “太子年纪轻轻，膝下已有二子，皆是优秀之才。你们盯着太子的后院看，是想要做什么？”康熙怒道。 内务府大臣磕绊着解释：“皇上息怒。奴才是为了太子爷着想。” “为了太子着想，就该增加毓庆宫的用度，让太子吃住的舒心，而非去管着太子后院有几个妾侍。”康熙道。 内务府大臣想说，太子的日常用度从来没有差过，谁敢得罪那位爷，是嫌命长了吗？ 太子那真是从小没受过一点儿苦，稍微慢待一点儿，他就能感受的出来。在享受这方面，连康熙都不如太子。 但是，这些实打实的心里话，没有一句能说出来的。 内务府大臣委屈道：“那这秀女还要看吗？朝中不少大臣，都上报了自家的格格。奴才瞧着，挺多都不错的。” “都挺不错的，还愁嫁不出去，赶着让太子接手？”康熙斜睨他：“一家有女百家求。难不成进不了东宫，就得剃头发当姑子去？” 康熙骂得太狠了，内务府大臣庆幸还好没有把自家女儿塞进册子里。若不然，他听了以后，指不定当场气的毙命。 康熙才不管内务府大臣泛青的脸，他儿子让他不高兴了，这火气肯定让发出去。 内务府大臣满怀期望的来，灰溜溜的走。 与他相识的官员，在外边儿看到他，做贼似的问着他，太子的侍妾选好了没。 内务府大臣不敢撅康熙蹄子，还不敢怼同僚吗？ 他脖子一梗，眼睛一横：“您管好自己的下属了吗？太子的后院，和您什么干系？太子妃都没发话，做外臣的管什么皇家的家事。我管你儿子纳几个小妾，你高兴吗？七尺男儿，读了那么多年书，不为朝廷效力，整天跟个娘们儿似的，管家长里短，不如早早辞官。” “你吃了火药啊！太子能和其他人一样吗？” 内务府大臣冷笑：“哪里不一样了？太子上头有皇上管着，你想当皇上吗？” “你疯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 “你才疯了。你们都这么做了，还怕我说。”内务府大臣吃了枪子儿似的。 原本还是关系不错的同僚，这么一场骂，脆弱的友谊直接完犊子崩了。 第462章 亲儿子 不论如何，内务府大臣发了一通邪火后，众人也知道了胤礽的心思。 反正康熙还正值壮年，看老爷子的身子骨，再活个二十来年，估摸着不是大问题。 太子不爱纳妾就不纳，他们想攀高枝儿的，直接去攀最高的那个。 宫里不断有着阿哥、格格出生的消息，他们很有希望的。 康熙不知道，自己的大臣们，把主意改打到他头上。 不过，哪怕知道了，他也不在乎。 合眼缘的进后宫，不合眼缘的，没人能逼得了他。 佟国公夫人再次进宫时，把这事儿当笑话似的，说给佟宛颜听。 佟宛颜靠在佟国公夫人怀里，娇气的还像个小姑娘。 “额娘这回终于能放心了？我就说了，我们家爷是最能信得过的。您女儿的眼光，不会错。”佟宛颜骄傲道。 佟国公夫人慈爱的点了点她的眉心：“当娘的，这一辈子都要担心自己的孩子。太子待你好，我们都看在眼里。这放在哪一家，都是极好的夫婿。可是，他啊偏偏是太子。” “正因为爷是太子，明明可以后院环肥燕瘦，却只守着我一人。不论我出生卑微，还是家世显赫，心意从不曾变过。这份情谊，才是真正难得。” 佟国公夫人惊喜的瞳孔微缩：“这么些年，难道太子他只守着你？” 乍然暴富的土财主，还会找一个丫头伺候着。最不缺人间美色的太子，竟然能守着一个人，从一而终。 佟国公夫人的手都在抖，她实在不敢相信。 佟宛颜冲她眨眨眼睛，确认了她的话。 佟国公夫人深吸一口气：“你啊，竟然瞒着额娘这么久。” “以前也同额娘说过的啊。”佟宛颜道。 佟国公夫人嗔怪的看着她：“含糊其辞的，谁敢往那方面想。” “那太子妃那儿？”佟国公夫人真应了她自己说的话，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太子妃不好男色。她有着不输男儿的智谋，眼界不在后院。”佟宛颜道。 回忆着石修竹接待她时，亲近尊重的态度，佟国公夫人不假思索的信了。 “这事儿可得藏好了。有太子妃为你们打掩护是好，可还是要留有后路，以防万一。太子再宠你，也不能恃宠而骄，做出触犯皇家底线的事。人心易变。”佟国公夫人道。 “女儿胸无大志，除了逗逗孩子，就是陪着太后和我家爷，犯不了错的。”佟宛颜柔声似水道。 “今儿回去，额娘该整宿睡不着了。又惊又喜的。”佟国公夫人道：“你放心，额娘回去谁也不会说的。” 佟宛颜倒不在意这个，佟家人和她没有利益相争。哪怕知道了，也会尽心为她藏着。 佟国公夫人心情甚好的回去，快走出毓庆宫时，遇到了胤礽，那态度是前所未有的和善慈爱与亲近。 胤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问着佟宛颜：“今天岳母看孤格外温柔，心肝儿是替孤说好话了？” 佟宛颜应付道：“许是觉得爷照顾我，照顾的好，即使我有孕在身，也天天陪着我。” “你当孤傻的？你怀弘昭、塔娜的时候不说，弘晟在你肚子时，孤照顾的也不差。那时候岳母看孤是满眼谢意，可不像今儿，跟看亲儿子似的。” 第463章 口是心非 胤礽在佟宛颜这儿撒娇，黏糊的跟个大型磨人精似的。 伺候的奴才们，早早的回避在门外，没眼看这对夫妻俩儿颠倒过来的角色。 佟宛颜笑眼弯弯的哄着胤礽，觉得他撒娇的样子，格外可爱，怎么喜欢都不够的。 “九弟今儿给孤炫耀，他福晋给他亲手绣了个荷包。孤瞧着，从配色到绣工，都不如心肝儿。”胤礽手轻轻抚摸着佟宛颜平坦的肚子，声音温柔。 听话听弦外之音，佟宛颜目光落在垂在胤礽腿上的荷包，眼底的笑意，如星光点点溢出。 她确实有好一阵子，没有亲手给胤礽做东西了。 看着绣纹龙的龙角，绣线颜色比别处淡了许多，还有些许磨损，可见是经常是被手指摩擦。 “九弟和九弟妹，夫妻恩爱，爷和他们比什么。对了，我有个东西落在衣橱里了。一个巴掌大的木匣子，劳爷替我取过来。”佟宛颜道。 胤礽憋不住笑的，亲昵的低头，额头抵住她的额头。 “现在给孤惊喜，找个理由都这么不走心了？”胤礽道。 佟宛颜仰头，在他脸颊轻啄一口：“这样呢？可够诚意满满？” 胤礽太好哄了，他愉悦的大步走向衣橱。 “先说好了啊，只一个荷包，孤不满足的。”胤礽的话，和他轻快的脚步，完全不符。 佟宛颜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后背枕着软枕，惬意慵懒。 “不知道呀，我只是落个东西，什么荷包不荷包的。”佟宛颜无辜道。 胤礽才不信她：“口是心非。什么东西，能落在衣橱里。” “许是藏了几锭金子。”佟宛颜满口胡话。 “遑论几锭金子能入你的眼，孤连金屋都给你造了，也没见你特意派人守着。”胤礽道。 前年佟宛颜生辰，胤礽送了她一座缩小版的宫殿，从里到外皆是黄金打造。放在阳光底下，那金光闪的直刺人眼睛疼，张扬又耀眼。 佟宛颜笑嘻嘻不说话，看着胤礽弓着腰，打开柜门拿匣子。 木匣子精巧，一只手拿得住的重量，胤礽跟捧着稀世珍宝一般，双手捧过来。 把木匣子放在空无一物的茶几上，胤礽深吸一口气，充满期待的打开。 木匣子里放着，一个杏黄色绣着黑色四爪龙纹的荷包，几个素色绣帕。 荷包有一块地方鼓鼓的，像是放了什么东西在里面。 胤礽拿出荷包，期待的看向佟宛颜。 佟宛颜挑挑眉，勾起唇角：“爷不打开看看？” “看看看，孤先感动会儿。”胤礽没想到他还真有礼物。 荷包里面，装着的是一枚玉扳指。 白玉带青色的扳指，看着有些熟悉。 “是佟启年带回来的那块玉石做的？”胤礽记忆中，几个月前佟启年给他递了一块玉石，让他送给佟宛颜。 佟宛颜晃了晃手，袖子挽了几卷，露出洁白纤细的手腕。 手腕上的玉镯，和玉扳指一看就是出自同一块玉石。 “那玉石，我送去内务府，让他们只给做个镯子。”佟宛颜指着胤礽迫不及待戴在拇指上的玉扳指：“剩下的手镯心，我试着做了扳指。” 胤礽转了转戴好的玉扳指，扳指内部光顺柔滑，外壁雕刻的花纹精致非凡。 “其实，孤也不那么缺东西，你以前给孤做的，孤细心点戴着还能凑合。以后，千万别再费神了。”胤礽口是心非，手搓磨着玉扳指，半天舍不得离开的。 第464章 老十吐苦水 看着胤礽开心，佟宛颜也高兴。 能把这么好看的人，哄的笑颜满面，成就感十足。 “天气渐渐冷了，冬天的衣裳厚，我想亲手做，估计也会被春雀、夏珠她们拦着。”佟宛颜道。 “这很好。有她们拦着你，孤才能放心。等秋狩的时候，孤多猎几张好皮子回来，给你冬天做披风。”胤礽道。 得了佟宛颜亲手做的物件，胤礽肯定是要到处炫耀的。 上到康熙，下到鄂伦岱、佟启年这几个大舅子，胤礽用尽了极其欠扁的语气，炫耀着手上的玉扳指。 “皇阿玛，您看儿子手上这玉扳指好看吗？是小颜亲手做的，废了大半块玉石料子。” “四弟，你看看孤新得的玉扳指，怎么样？这手艺比名家还好上几分。你问谁做的，你也想弄一个？别想了，你好意思让你小二嫂受累吗？” “大哥，多谢你送给小颜的那块玉石。这不，孤多得了个玉扳指。”胤礽守了两天，才拦住佟启年。 一段时间里，胤礽难得是人见人厌，再谄媚的大臣，见到他也绕着路走，怕脑子给他嗡嗡炸了。 他们耳朵快听出茧子了，佟侧福晋怎么亲手打磨玉扳指、雕刻花纹，他们倒背如流。 谁家没媳妇儿啊，荷包、衣衫谁收的少了。 区区一个玉扳指，值当太子爷见人就说，叨叨个几天吗？ 可看着那样好看的玉扳指，他们确实心酸酸的嫉妒。 不愧是佟家女，这亲手做的礼物都比旁人大气。 最后是十阿哥实在听不下去，他虎的直接自己跑去毓庆宫，趁着胤礽不在，找佟宛颜。 “小二嫂，您行行好，救救我们吧。”十阿哥到了，大嗓门嚎的一点儿不收敛。 佟宛颜被他吓的赶紧把手里的茶盏放下：“先说说，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夏珠适时端上一碗奶酪，上面撒着干果，是十阿哥喜欢吃的。 冰凉凉的奶酪，吃上一口，缓了十阿哥一路小跑来的燥热。 “二哥不在吧？”十阿哥探头探脑的问道。 佟宛颜笑道：“这个点，爷通常不会回来。” “那我可就放心说了。小二嫂，您劝劝二哥吧，别再让他拉着兄弟们说那玉扳指的故事了。九哥现在肠子都毁青了。早知今日，他打死也不会在二哥面前说九嫂有多贤惠。”十阿哥脸愁成了苦瓜脸。 “您说二哥和您都恩爱了十多年，儿女双全，咱们做弟弟的都知道。他何必和我们新婚的计较呢。我和九哥才搂着媳妇儿，难免行事轻狂了些。可弟弟们的夫妻关系好，二哥不该是欣慰放心吗？这有什么好较劲的。” 十阿哥一边嘚嘚的吐着苦水，一边吃完了一整碗奶酪。 佟宛颜扶扶额，好久没有被告状到面前，感觉挺新鲜的。 “爷的新鲜劲儿就几天，你们且先避开他。等过去了，他就不爱说了。”佟宛颜很有经验。 “十弟上回不是想要个火枪筒？你去同佟瑞塔佟将军说，让他把我的那只，给你拿去。”佟宛颜又道。 送给佟宛颜的火枪，威力不会很大，大小也便于携带。 这件事儿，提前在康熙面前备过案的，十阿哥也有所耳闻。 自幼对火器感兴趣的十阿哥，听到这儿，坐也坐不住。 他不推辞道：“那多谢小二嫂了。其实，二哥愿意说就让他说吧，毕竟我们是兄弟，听听没事儿的。” 第465章 连襟啊 十阿哥不敢耽误的，拿着佟宛颜写的信，骑着马就出宫去。 佟瑞塔看了信后，黑着脸望着十阿哥。 身型高壮的佟瑞塔，成天在野外练武，人晒成古铜色，远远看过去，像一头熊。 十阿哥的心里直打鼓，都是一家人，佟启年长的就玉树临风，翩翩公子，作为弟弟的佟瑞塔却外形如此粗旷，看着让人害怕。 也不知道蒙古的多兰郡主，怎么看上他的。听他福晋说，多兰郡主是真真儿的喜欢佟瑞塔，觉得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令人崇拜。 “给妹妹的火枪筒，不适合你。”佟瑞塔闷声闷气道。 十阿哥急了，他好不容易能有一把火枪。火枪营皇阿玛不让他去，火枪也不让他摸，这皇阿哥当的没意思。 “小二嫂说了，这算是她替太子给的赔礼。”十阿哥一时不怵佟瑞塔了。 佟瑞塔看了他一眼，小身子板，他戳一下估计就会倒。 “把给佟侧福晋制的火枪筒取过来。”佟瑞塔对他的下属道。 十阿哥搓着手，翘首以盼。 火枪筒装在长形的木盒子里，十阿哥看着盒子的大小，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和他见过的火枪筒大小，似乎不太匹配啊。 佟瑞塔亲手把盒子打开，一柄精致的火枪筒，静躺在盒子里。 枪筒上錽金，又以珊瑚、宝石、碧玉为嵌饰，整体纹着祥云、蝴蝶、梅花、缠枝莲、蕉叶。 十阿哥目光呆滞，指甲盖大小大红宝石，耀眼无比。 “这未免太奢华了。”十阿哥咂舌道。 “十阿哥觉得，这火枪筒您拿着合适吗？”佟瑞塔道。 十阿哥头直摇：“小二嫂知道你给她的火枪筒，长这样吗？” 佟瑞塔道：“送礼物哪有提前泄密的。妹妹在宫中，寻常用不着火枪筒，这只是给她拿在手里把玩的。至多狩猎时，打一些小猎物。” “爷都羡慕了，疼小二嫂的忒多了，还个个厉害。”十阿哥酸了：“既然这火枪筒我用不了，那只能算了。佟将军，告辞。” “我这儿还有一个火枪筒，十阿哥若是想要，请先禀告皇上。皇上许了，您就来奴才这儿取。”佟瑞塔不敢私下将火枪流出。 康熙对火枪营管束的向来严格，若是不经允许，哪怕是给出一块铁片，都是杀头的大罪。 峰回路转，无非如此。 十阿哥乐的给佟瑞塔一个大拥抱：“谢了啊，连襟。” 佟瑞塔道：“别乱喊。我媳妇儿和十福晋是拐着弯儿的亲戚。” “谁家不是拐着弯儿的，全看认不认。认了，就是亲的。”十阿哥大咧咧道。 既然人都到了火器营，没道理不去逛一逛。 十阿哥一口一个兄弟，缠着佟瑞塔带他多看几眼火器营。 胤礽回到南苑时，佟宛颜正在听石修竹弹琴。 不得不承认，石修竹在琴之一艺上，登峰造极。放眼大清，真没有能和她比的。 一曲弹毕，石修竹看到胤礽来了，收起古琴。 “妹妹，我先回了。”石修竹道。 第466章 烦人的太子 石修竹和胤礽擦肩而过，连个笑都没有的。 胤礽扶着佟宛颜的胳膊进屋，小心仔细的：“孤惯的她，现在见到孤连福礼都不行了。” 佟宛颜脚步轻快：“我肚子还没大呢，用不着扶着。” “那您要换个太子妃吗？”佟宛颜道。 胤礽改为牵她的手，想了想道：“文人恃才傲物，孤懂的。换就不必了，挺好的。” 佟宛颜扑哧一笑：“得遇修竹，是咱们的运气。” 这一点，胤礽从不否认。但是，他们就是互相看不顺眼。 进了屋，佟宛颜道：“十弟今儿过来了。” “御膳房克扣他吃的了？又过来蹭吃的？”胤礽对自家弟弟，有那么点儿了解。 佟宛颜刚准备说，没留他用膳。 可仔细一想，十阿哥临走前，从小厨房带走了两只烤鸭，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他天天来吃也无妨。不过，爷心里没点儿数？最近几天没人愿意和您说话吧。”佟宛颜笑盈盈道。 胤礽不开心了，他幽怨的看向佟宛颜：“他是来告孤的状的？明儿就让法海加重他们的课业。” “二哥对他们够严格了，您别欺负他们。”佟宛颜手指点着他的肩膀，替小阿哥们求情。 “孤当年比他们学的多多了。”胤礽任由她的手作乱，那么点儿力气，戳的跟挠痒痒似的。 “他们如何能与爷相比。左右是日子过得开心就好，爷却是被皇阿玛委以重任，朝中重臣期待瞩目的。”佟宛颜不赞同道。 胤礽忍不住翘起嘴角，笑的甜蜜蜜。 “小颜说的是。就他们几个的脑袋瓜子，加一块儿也没有孤聪明。算了，孤不插手他们的学业。法海教课教的很好，不比汉人出身的差。皇阿玛很满意。” 早年有个纳兰性德，可惜英年早逝。 好在没过几年，佟启年崭露头角，后边还有法海考中进士，让康熙在俊秀有才之士上，得到了心理满足。 总之，胤礽逮着人炫玉扳指的事儿，总算是过去了。 十阿哥也如愿以偿的，得了康熙的准许，从佟瑞塔那儿拿了一支火枪筒，在兄弟面前显摆了好些日子。 佟宛颜养胎到九个月时，肚子高耸，身边的人看的心惊胆战。 哪怕生过两胎了，可该担心的还是一样担心。不到最后一刻，实在放心不下。 太后和康熙，都悄悄找胤礽打听，问这胎不会又是双胎吧。 双胎没什么不好，可对母体的损伤太大。皇家已经有一对龙凤胎了，用不着再来个吉兆。 胤礽心里也犯慌，遇着常太医就问，他的侧福晋这胎怀的真的是一个吧？ 常太医被他问烦了，直接道：“太子爷，奴才拿项上人头担保，侧福晋这胎必定是一个。妇人怀孕，胎位各不相同。侧福晋这胎只是怀的位置比较靠前，从而显得肚子大。” 胤礽点点头，隔了一天，依旧道：“常太医，孤的侧福晋肚子里，今天还是一个吧？会不会有一个比较淘气，躲着让你没诊出来。” 常太医他不说话了，他看着胤礽就心烦。 第467章 风流雅事 就在这样一个众人保护，把佟宛颜看成易碎琉璃的状况下，隆科多突然请求见堂妹。 隆科多是佟皇后的亲弟弟，一直备受康熙疼爱，和阿哥们的关系亲近。胤禛对他，也得称一声舅舅。 有些母族不显的小阿哥，在宫中遇着他，甚至还得讨好于他。 不过，这和佟宛颜没有关系。 胤礽是太子，隆科多在他面前抖不起威风。 佟宛颜是他堂妹，是佟国纲捧在心尖尖儿上的嫡亲闺女，隆科多作为堂兄，也得哄着她。 想想后世对隆科多的评价，贵戚跋扈，行事乖张。还有那个广为流传的，夺岳父之妾。 佟宛颜百无聊赖之下，决定见一见他。 “奴才给侧福晋请安。”隆科多见到佟宛颜，先是眼前一亮。随后毫不敷衍的下跪行礼，仪态潇洒。 显然是佟国维在家里教训过他，别耍横错地方。 “堂哥请起。”佟宛颜语气柔和道。 隆科多和鄂伦岱差不多，都是要顺着毛捋的。 佟宛颜待他态度好，他反之态度也更好。 “还没恭喜小堂妹，小堂妹瞧着气色不错，定又是个健壮的阿哥。”隆科多过来时，带了不少礼物。 春雀把礼单呈给佟宛颜看时，佟宛颜微微吃了一惊。大手笔啊！ “呈堂哥吉言，这孩子确实是个听话的。堂哥送的礼物如此贵重，我倒是不敢收了。”佟宛颜一只手托着肚子，面上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隆科多不在意的挥挥手：“咱们佟家不缺钱。若是堂妹自幼在国公府长大，从小收到的礼物比这一回两回的，多的多。” “给堂妹送礼，是奴才作为哥哥的真心。不过，奴才确实有事相求。”隆科多道。 佟宛颜把礼单塞回春雀的手里，继续笑盈盈的看向隆科多，等着他继续。 无事不登三宝殿，重礼敲门，定然不是好事。 “奴才看中一女子，想纳为妾侍。”隆科多直白道。 有先知的佟宛颜，心中大悟，怪不得会寻到她。 “堂嫂应当不是好争风吃醋的主母，堂哥想要纳妾，同堂嫂支会一声就是。”佟宛颜柔声道。 隆科多分不清佟宛颜话里的意思，但他不在意。 “奴才对那女子一见钟情，可怜她出身卑微。奴才想请堂妹夸赞她几句，给她个好名声。如此，入了我府里后，不易被人轻贱。”隆科多道。 佟宛颜按耐住她蠢蠢欲动，想要吐槽的心。 她循循善诱道：“堂哥还是直说吧，是哪家的姑娘。若是家世清白的，哪怕出身贫寒，只要品行端正，我愿意替堂哥帮这个忙。” 隆科多实在没办法昧着良心，李四儿她一没有清白家世，甚至连身子都不清白。二嘛，品行端正真靠不上去。隆科多喜欢她的，就是那股子不正经的肆意，合他的脾气。 “她是奴才岳父的小妾。”隆科多道。 佟宛颜激动的瞪大眼睛，名场面出现了。 隆科多却以为她是受了惊吓。 怀了孕的堂妹，被自己吓到，隆科多此时还有点儿人性。 他难得良善，放缓声音解释道：“她不过是个妾侍，且岳父才得了她没几天。自古以来，妾通买卖。官员文人之间，互送妾室是风流雅事。” 可去他的风流雅事，佟宛颜怀疑隆科多把她当傻子糊弄。 第468章 伦理纲常 佟宛颜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隆科多，隆科多的心里不禁有些打鼓。 但他转念一想，同样是妾室，同样曾经出身卑微。 只不管她运道好些，身世有了个翻转，才能气定神闲的受着太子独宠，和太子妃的地位平分秋色。 隆科多想，他的小堂妹和四儿，一定会有共鸣的。 “奴才与四儿两情相悦，就如堂妹和太子爷一般。堂妹当初有佟皇后庇护，得以安稳度过入宫之初，最艰苦的几年。现今，堂妹也成为佟皇后那样高高在上的人，您给四儿一些庇护。几句话的事情，对四儿来说，却是天大的恩德。” 佟宛颜有些反胃，她怎么想都觉得，隆科多不堪与太子相比。 她的太子多么俊美无双，多谋善断，心地坦荡，隆科多给太子提鞋也不配。 “佟大人，有违伦理纲常的事情，我做不来。”佟宛颜神情疏冷。 “佟侧福晋的意思是，不帮我了？”隆科多也翻脸无情。 和乐融融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我与佟大人爱慕的女子不同，佟大人也不够资格和太子爷相比。佟大人倘若当真有本事，该征取你的福晋、额娘以及佟国公的同意。其次，还得你的岳父愿意。”佟宛颜冷声道。 “岳父？一个破落觉罗氏，除了祖上血脉好，没有其他能耐。他如今享受的荣华富贵，靠的都是奴才。李四儿定是要入奴才府里，容不得他不同意。”隆科多嚣张道。 “佟大人心里既然有数，何必到我这里来多此一举。”佟宛颜端起杯子，杯盖盖上。 端茶送客。 隆科多神色晦暗不明：“奴才告退前，多嘴提醒侧福晋一句。花无百日红，您还是得靠母族和兄弟的。” 佟宛颜气势不弱于他：“佟大人说笑了。我既已嫁人，自然出嫁从夫。至于母族和兄弟，阿玛和哥哥们对我十分疼爱，不必佟大人担心。” 隆科多负气离去，佟宛颜让春雀把礼单拿过来，再让她看几眼。 “真是昏了脑袋，竟然把主意打到我这儿来。不知该不该夸他们句，是真爱呢。”佟宛颜似笑非笑道：“隆科多的福晋，到底是出自觉罗氏，红带子，祖上和咱们沾了亲的。若她骨头硬，就帮一回吧。算了领了这礼单的情了。” 佟宛颜可不信，这礼单的东西，是隆科多选的。 “听闻佟大人在朝中，行事就目中无人。”春雀回了一句。 “那是被打的少了。你看鄂伦岱，当初多浑不吝的脾气，现在就懂事多了。”佟宛颜非常有经验道。 鄂伦岱当初在佟瑞塔手里，真真是好几次脖子上架了刀，差点儿没命。 隆科多比不上鄂伦岱的混账，他现在这么狂妄，全是因为佟国维不管，康熙没当回事，才能横行霸道。 真让这两人动了真格，他立马收敛。 翅膀没长硬的，哪儿来那么多自由自在。 至于以后，佟宛颜不信他还能踩在毓庆宫的头上。 哪怕胤礽真成了废太子，胤禛现在的地位，也用不着去讨好他。 历史早在细枝末节变了，因而有些人的命运，随之改变。 第469章 太子妃出气 隆科多去毓庆宫拜见，没道理会瞒着康熙。 因而，隆科多找佟宛颜为的是什么，不仅胤礽、石修竹知道，康熙也知道了。 毫无意外的，他们的心情，在听了禀报后，全部当场暴燥。手里拿的东西，不分贵重，直接砸在了地上。就像砸在隆科多脸上一样，特别狠。 石修竹身为太子妃，在后宫没有立后的状况下，她的权利比贵妃还大。 一道凤谕并着赏赐下到国公府，夸赞了佟国维的福晋和隆科多福晋贤惠端庄。 国公府的人，接了凤谕，一头雾水。 “不知这凤谕是下了几位人家？”佟国维福晋客气的问道。 他们家同毓庆宫并不十分亲近，是为了避嫌。总不能两个佟国公府，都旗帜鲜明的稳当站在太子身后。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两家人的感情不好。 佟国纲和佟国维那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不论在朝中还是奔赴沙场，彼此是能放心互相交付后背的人。 佟国维福晋担心的是，太子妃只给他们家赏赐，是想挑拨两家关系。若是如此，那岂不是意味着太子妃要对元宝儿下手了。 佟国维福晋记着佟宛颜对她长女的救命之恩，长女病逝了，她就把对女儿的爱转移到堂侄女身上去，疼宠关心的不比佟国纲福晋这位亲额娘少。 来宣旨的是石修竹的心腹，自然明白这道旨意的意思。 他笑容和善道：“福晋不必担心，虽独独您一家，可太子妃待佟侧福晋好的很。只不过是，今儿佟三爷去毓庆宫拜见，带的礼物贵重，太子妃替侧福晋还个人情罢了。”传旨的太监道。 隆科多福晋松了口气，她是知道隆科多去见佟宛颜的。临行前，她还担心自己拟的单子不够好，可隆科多不让她问额娘，她只能硬着头皮自己检查。 现在太子妃来了夸赞，想来没惹事。 隆科多福晋性情温顺，事事听人安排，自己的主意不大。 她躲在后宅里，吃住从公中走，连管家的事都不大经手。 她听不懂太监的言外之意，佟国维福晋却立马明白了。 “侧福晋这一个月就要临盆了，隆科多过去作甚？”佟国维福晋严厉的看向隆科多福晋。 不等隆科多福晋回话，佟国维福晋又递过去一个荷包，给传旨太监。 “劳您跑这一趟辛苦了。”佟国维福晋道。 收多少银子，说多少话。 传旨太监口风稍稍松了点：“奴才瞧着，太子妃的神色，不大好。” 那就是被隆科多气着了。 那混账东西，惹事都惹到毓庆宫嫡亲堂妹那儿去了！ 送走传旨太监，佟国维福晋把她那蠢儿媳妇儿带到自己院子里。 “隆科多去找佟侧福晋，为的是什么事？”佟国维福晋冷着脸问道。 隆科多福晋吓的快哭了，她站在那儿，手足无措：“儿媳不知道啊。爷只说想送些好东西给佟侧福晋，当作佟侧福晋有孕的贺礼。” “贺礼？都快临盆了，这时候送哪门子贺礼？你当真不知，他求的是什么事？”佟国维福晋威势逼问道。 隆科多福晋被吓的额头直冒汗，忽然她脑子难得聪明一下，仿佛猜到了真相。 可这真相，不如不知。 她跪倒在地，哭的涕泗横流：“额娘，您救救儿媳啊！” 第470章 有事就找大舅子 且不说佟国维福晋知道自己的儿子，看中了岳父的小妾，气的浑身直抖。 被胤礽叫过去，聚在一块儿的鄂伦岱和佟启年，脸色也十分不好。 鄂伦岱和佟启年这两个，向来是王不见王的。 一个是佟宛颜叫了十六年的大哥，一个是嫡亲血脉的大哥，两个人都要争这个名分。 纵然佟启年聪明，把比他年长十几岁的鄂伦岱，忽悠的团团转，可是在外人面前，他还是矮了鄂伦岱一截。假的大哥，永远成不了真大哥。 “太子爷，您不会还要炫耀您的玉扳指吧。”鄂伦岱心有余悸道。 胤礽臭着脸道：“老十去小颜那儿告状，孤不炫了。” 鄂伦岱拍拍胸脯，吐出一口气：“那您找奴才和佟启年，有什么事儿？是不是元宝儿缺什么了，您只管吩咐。哪怕是天上的星星，只要元宝儿想要，奴才也给她摘下来。” 佟启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他垂眸深思，能让胤礽这个神色找上他们，定然是小颜受了委屈，而这个委屈皇家还不好出面。 再一细想，今天上午，隆科多似乎去了毓庆宫。 “可是隆科多说了不中听的？”佟启年一针见血。 胤礽点头：“他相中了他岳父的小妾，想让小颜为那小妾说好话，添名声。” 鄂伦岱顿时气的七窍升烟：“他好狗胆！” “不但如此，他说话很不中听。”胤礽补充道。 得了，什么都不用胤礽再说，这两个大舅子已经摩拳霍霍，准备动手了。 “鄂伦岱先动手吧。”佟启年道。 鄂伦岱骄傲的扬起头：“放心，我们府才是佟佳氏嫡脉，有我阿玛在，隆科多他讨不了好。况且，如此行事，哪怕没有叨扰到妹妹面前，也该责骂。佟佳氏的名声，不容有毁。” 原本，若是没有佟宛颜的小翅膀扇风，噶尔丹不会那么快被打下。而没有佟瑞塔救命的佟国纲，死在战场之上，佟佳氏族长的位置自然传给了佟国维。 现如今，佟国纲活得好好的，在朝廷上没事儿和康熙呛声。佟国维没有因兄长战死，而身体不佳，对自己府中掌控力，说一不二。 隆科多想要像历史中的他那样，霸道的把人带回府里，宠的李四儿夺了觉罗氏的命妇身份，简直做梦。 鄂伦岱、佟启年和胤礽匆匆一聚，立马匆匆回府。 不出意外的，佟国纲得知此事后，眉毛倒竖，手差点儿拍裂了桌子。 “竖子尔敢！”佟国纲怒道。 佟国维还没有回家门，先被兄长喊了过去。 “鄂伦岱，将你从太子那儿听到的，一字不落告诉你二叔。”佟国纲看着佟国维，没有好气道。 没被兄长请座，又是兴师问罪的语气，佟国维心里泛起了嘀咕，老实的站好。 鄂伦岱恭敬的把话又说了一遍，提到隆科多，他忍不住想骂人。 事实上，他也确实当着佟国维的面，骂了隆科多。 子不教父之过，佟国维从没想到他三儿子胆子大成这样，做事竟然如此毫无顾忌。 这好歹他还活着，若是他死了，他们那一支，迟早被连累，一家全给隆科多去陪葬。 第471章 因何而怒 看看别人家的儿子，一个个优秀的令人眼红，而自家的就知道惹事。 佟国维那颗当爹的心，又嫉妒又气。 还是生闺女好。 佟皇后还在的时候，他们家多么的蒸蒸日上，做事不敢任性，生怕连累了宫中的佟皇后。 现在，佟国纲家的小闺女在太子东宫，连着他们家的父子情都好了。 鄂伦岱以前那是能当着佟国纲的面，掀桌子的主儿。没事儿梗着脖子喊打喊杀，把庶出的弟弟法海，欺负的吃不饱穿不好。 凡事不能细想，越想心里越难受。 佟国纲看着亲弟弟气的眼角发红，心头一软，不好把怒火牵连到他身上。 以前佟国维怎么安慰他的，他把原话一字不改的，还给了佟国维。 “孩子大了不懂事，打一顿就好。实在不行，就逐出家门吧。”佟国纲拍着佟国维的背，说的情深意重。 佟国维真就听进去了：“大哥，这家不能分啊。还在我眼皮子底下，就敢做如此道德沦丧之事。倘若分了出去，我更管不着他了。原想着他是幼子，给他挑个乖巧听话的福晋，免得心思太大。哪知道他媳妇儿没心思，他倒是心大的很。” “早知今日，不如给他订个重臣之女。他若行事不合规，马鞭子抽他。”佟国维狠声道。 隆科多过来时，好巧不巧，听到了这句话。 他迈着八字步，压根不知道要被抽的是自己。 “大伯又给大堂兄气着了？大堂兄的脾气一向不好，您别和他计较。”隆科多笑容俊朗。 鄂伦岱站在门后面，隆科多一进屋，他立马关起门，对着他满脸狞笑。 天道好轮回，终于给他逮着了。 汉人有句话，叫落井下石。他今天不仅要砸石头，还要拿最大的石头，猛往隆科多的脑袋上砸。 “给我跪下！”佟国维道。 隆科多挑着眉，虽然直觉不好，但依着过去的经验，他对鄂伦岱幸灾乐祸道：“大堂哥，要不弟弟我先避开？” “避开什么？二叔是让你跪下。”鄂伦岱给佟国维地上一根胳膊粗的棍子。 细柳条打人，疼的是皮肉。 这种粗棍子挨在身上，伤的是五脏六腑。 鄂伦岱和隆科多的堂兄弟情，脆弱不堪，甚至仇怨交织。 隆科多毫无防备的，膝盖被佟国维一脚踹弯，跪倒在地。 那清脆的声音，鄂伦岱听的享受极了。 如果不是佟宛颜不能出宫，他多想让妹妹亲耳听听，免得气坏了肚子里的小阿哥或者小格格。 “阿玛，您是不是误会了？谁告爷的黑状了？”隆科多不敢起来，只扯着嗓子喊着。 佟国维冷笑：“误会？误会你看上了你岳父的小妾，还想请太子侧福晋给她做脸？” “不过是个妾室，是不是岳父的又如何。先帝爷还抢了弟弟的嫡福晋，搁在宫里封了皇贵妃。儿子不过是看中了个妾室，岳父他年纪大了，消受什么美人，不如让给我。” “阿玛，您为的是儿子想抢岳父妾室生气，还是儿子劳烦了侧福晋而气怒？” 不得不说，隆科多问到了点子上。 大清祖上在关外，伦理道德并不注重。妻妾父亡子继、兄终弟及，搁在关外时不在少数。就连现在蒙古，也是一样。 纲常贞洁，是汉人守的东西。 第472章 咱们家的阿哥 隆科多的质问，理直气壮。 佟国维看着他义正言辞的样子，一时恍惚，真就自我怀疑他是不是反应过度了。 佟国纲坐在椅子上，手搭着椅背，沉声道：“先帝纳董鄂妃，御史况且参奏无数，直言先帝于礼不和。而自当今圣上登基以来，重汉学尊儒道，对品行道德格外看重。你若当真觉得此事无碍，就不会瞒着你额娘，先去宫里找侧福晋。” 佟国维被兄长的话一提醒，立马反应过来。 一棍子往隆科多背上砸过去，隆科多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就你会狡辩？你真能耐了。你以为你是谁啊？还想和先帝爷学，你不如早死早投胎，别姓佟佳了，下辈子姓爱新觉罗去。”佟国维怒道。 “你就是纳个青楼清倌人，我都不拦着你。天下女子无数，你盯着长辈的屋里人，贱不贱啊。”佟国维真的是气狠了。 做错事还狡辩，他作为老子的，居然也就真被糊弄过去了。 丢人丢到兄长去啊，他不要面子啊。 隆科多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所有人阻拦着他，他偏偏把李四儿看的越重。 “我与四儿两情相悦，您除非把儿子给打死了，否则四儿注定要进我后院。”隆科多扛着棍子，闷哼的断断续续道。 佟国维最受不得激将法，他拿着对付军营里不听话的刺头的办法，死命的甩着棍子。挺重的一根木棍，愣是给甩出了重影。 鄂伦岱开始抱着臂看戏，龇牙咧嘴笑的开心。等到后面，他自己的背也隐隐发痛。 他感激的回望佟国纲一眼：“阿玛，多谢啊。” 多谢您这些年被我气成那样，还没打死我。 佟国纲翻个白眼：“不客气，你额娘拦着的。” 隆科多那佟佳氏祖传的倔脾气，直到给打晕了过去，后背臀部血肉模糊，还是没松口。 成了这样，佟国纲没啥好说的了。 “二弟，把隆科多先放我府上养着吧。大夫已经去叫了，他现在这样也不便挪动。”佟国纲道。 佟国维叹了口气，养了几十年的儿子，真让他看着隆科多没命，也舍不得。 “大哥，儿女都是债啊。”佟国维道。 佟国纲敏感的反驳：“闺女不是。至少，我闺女不是。瞧瞧我这衣服，是我家元宝儿特意给我做的。” 鄂伦岱小声补充一句：“都是去年的了。” 佟国纲瞪他一眼：“会不会说话？不知道你妹妹怀孕了，不能动针线？国公府能缺衣裳吗啊？” 这倒是提醒了佟国维：“大哥，元宝儿那儿的赔礼，您看我要备上哪些？” “这用不着。皇上没出面，可见是没想这事儿闹大，只让我们当家事处理。毓庆宫不过看个热闹，太子多护短你不是没见过。隆科多受些皮肉罪，让天家那对父子俩儿泄愤了，就够了。”佟国纲道。 “还是对不起侄女了。”佟国维道。 “往后多照顾些小阿哥便是。再过几年，弘昭阿哥也该入朝了。”佟国纲道。 “这是当然。咱们家的阿哥，谁敢为难。”佟国维没敢大声嚷嚷，却给佟国纲做出了保证。 第473章 生了 隆科多趴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时候，毓庆宫慌乱忙碌。 时隔八年，毓庆宫再次迎来新生儿的诞生，所有人为小家伙的到来，手忙脚乱，担心不已。 胤礽和石修竹一起坐在产房的门外，骂骂咧咧的，恨不得把隆科多拖过来乱棍打死。 原本他们护的好好儿的，十月怀胎，瓜熟蒂落，让人放心。 结果到好，隆科多来一趟，把人给气着了，当天晚上佟宛颜就破了羊水。 在睡梦中的太医和接生嬷嬷们，往脸上扑了凉水，硬是让自己清醒。 毓庆宫里外灯火通明，亮堂的如同白昼。 佟宛颜躺在床上，额头冒着汗：“让太子爷别骂了，我这听的烦躁。” 胤礽被强行闭嘴，石修竹顾不上笑话他。 “我那儿还有株老参，取过来备着吧。”石修竹道。 “奴才替侧福晋谢过太子妃。不过，太医说侧福晋这胎怀相很好，应当很顺利。”出来传话的夏珠，向石修竹谢道。 “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出来和我们说。”石修竹道：“快进去伺候你主子吧。” 清晨时分，一声婴儿啼哭，从产房内传出，气势十足，比一般足月出生的婴儿，还能吼。 胤礽望着升起的太阳，胡子拉碴，眼里布满血丝。 “侧福晋怎么样？”胤礽看到嬷嬷抱着襁褓出来，先问他的心肝儿。 他不该忘了教训，又想着让小颜再生一个的。从怀到生，太折磨人了。 “侧福晋很好。恭喜太子爷，小阿哥健壮的很。”嬷嬷笑容满面道。 产房进不去，只能先看儿子。 胤礽和石修竹同时到嬷嬷的身边，探头看看健壮的小家伙，到底有多胖。 “难怪妹妹的肚子那样大。三阿哥长大了，恐怕个头不小。”石修竹心里庆幸，还好是早生了。真养到足月，到时候生起来恐怕更疼。 胤礽看到他小儿子的第一眼，想到的和石修竹差不多。 但是，这样的心里话他是万万不会说出来的。 其实，冷静下来后，他和石修竹都知道，佟宛颜的早产和隆科多没有关系。 九月多生产的孕妇，不在少数。可既然不打算再让佟宛颜辛苦了，这早产伤身的黑锅，必须扣在隆科多身上。 胤礽和石修竹在某一方面，十分有共识。 天亮之后，毓庆宫的消息，立马递到了乾清宫和宁寿宫。 康熙和太后倒也没说，太子怎么没让人通知他们。只是着急的让心腹赶紧去毓庆宫，帮忙盯着。等生下来后，也好第一时间回禀他们。 原以为还要等一会，没想到佟宛颜生的那样快。乾清宫的公公和宁寿宫嬷嬷到了时，已经生好了。 面对询问，胤礽道：“没他的哥哥姐姐好看。” 这样说，好似有点嫌弃的意思。 他想想又补充道：“但也不错。孤和小颜的孩子，再丑也比别人家的长的好看。” 六月的天气，渐渐炎热起来。 做奴才的，没资格说出让胤礽把小阿哥再抱出来看看的话。 他们实打实的把胤礽的话说给各自主子听了后，太后和康熙坐不住了。 他们得去毓庆宫瞧瞧，胤礽说的混帐话信不过！ 第474章 提前攒私产 佟宛颜睡了一觉醒来，精神很好。 床前摆了屏风，窗户半开，透着风，将屋内的血腥味儿吹散。 配合着春雀、夏珠，换好干净衣服，佟宛颜觉得自己现在状况非常好。 “皇上和太后半刻钟前来了，太子爷正陪着。小阿哥身体健康，皇上赐了名，弘晏，意为海晏河清，日出天安。”春雀端来一碗鸡丝面，解释着胤礽不在屋内的原因。 佟宛颜真心的笑道：“是个好名字。六月出生，月份也好。” “可不是么。月子不用赶在最热的时候坐，主子能舒服许多。三阿哥体贴您呢。”春雀就这么给一个刚出生没几个时辰的小婴儿，冠上了孝顺的名声。 佟宛颜小口吃着面，生的再轻松，身体的不适还是有。她现在的动作，轻的不能再轻，否则扯到了伤口得疼个半天。 胤礽陪着康熙看着他儿子：“皇阿玛，儿子没说错吧。弘晏长的确实不如他哥哥姐姐啊。不说弘晟了，就连弘昭和塔娜刚生出来时，也比他好看。” 没有意外的，胤礽被康熙敲了头。 “刚出生的孩子能看出来什么。小孩子都是越长大越好看，朕瞧着弘晏的三庭五眼，很标致，张开了以后定然是个俊秀的。”康熙默认了胤礽的话，但还是要护孙子。 胤礽倒不是嫌弃小儿子，他实话实说罢了。 “皇阿玛，您以前见到弘昭他们时，可不是这么说的。那是一看到就夸，跟看到仙童下凡似的。”胤礽道。 “这是不是你亲儿子？真该让人把你说的给记下来，等他长大了，自己听听。”康熙被他说毛了。 胤礽撇撇嘴：“那肯定是亲的啊。这眼睛、鼻子的，和孤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嘴巴和脸型，随的是小颜。” “皇阿玛，您还别说，看久了，弘晏长的也好看。至少，大哥家的不如弘晏漂亮。”胤礽又拉上了直郡王作对比。 康熙懒得理这个糟心儿子，恰巧看到春雀等人拎着食盒，他道：“元宝儿约莫是醒了。朕和太后也回了，你好好照顾她们母子。” 胤礽坐着的位置看不到外面，康熙和太后都在，奴才不敢进来打扰。 他一听佟宛颜醒了，眼睛顿时亮了。 “皇阿玛、皇玛嬷慢走。”胤礽迫不及待的想去看媳妇儿。 太后笑着拉走了康熙，让胤礽能早点儿陪佟宛颜去。 想着佟宛颜还没仔细见过弘晏，胤礽让奶嬷嬷抱着弘晏一起进屋。 他坐在床边，看着佟宛颜苍白的嘴唇：“受苦了。” 佟宛颜微微低头，有些不好意思：“我这样是不是不够好看。” “好看，很好看。”胤礽握着她的手，认真且确定道。 奶嬷嬷抱着弘晏，神情尴尬。她现在应该站在屏风后面，而不该在这里碍眼。 好在这当爹娘的心里，还是记得小儿子的。 胤礽让奶嬷嬷把弘晏递给佟宛颜看，顺便把在康熙面前说的话，再重复说了一遍。 “弘晏在样貌上，确实是不如他哥哥姐姐啊。” 奶嬷嬷满怀期待的以为佟宛颜会护短，没想到得到了个一样的答案。 该说，不愧是夫妻么。 “爷，以后多给弘晏攒些私产吧。他年纪又小，再没点儿私产，不好找好媳妇儿啊。”佟宛颜忧心道。 第475章 活该！ 不愧是亲额娘，佟宛颜想的真是远。 胤礽抿抿嘴，脑子转过弯来：“你在笑话孤。” 佟宛颜眸光流转，调皮道：“妾身不敢。” 多少年没自称“妾身”了，突然这么一改，不打自招。 胤礽想掐掐她的脸，以作惩罚。 只是，看着她平日里花瓣似的唇，干裂了几道口子，他舍不得。 “孤改日再罚你。”胤礽道。 “把三阿哥带回去休息吧。总抱着，也不是个事儿。”佟宛颜看完孩子，彻底放下心。 奶嬷嬷应了声，听话的抱着弘晏离开。 知道主子们要讲悄悄话，其余人也纷纷退出去，将门掩住。 胤礽扶着佟宛颜躺平，动作细心温柔。 “以后咱们不生了，三个阿哥够了。格格也不要了，孤不愿意再看一个女儿，嫁去蒙古。塔娜是自愿的，她喜欢草原，这是皆大欢喜的意外好事。可大多数京城的格格，是不愿意离开家乡，更难以适应蒙古的气候和生活习惯。” 胤礽和佟宛颜说着心里话：“大哥家的大格格，指给了蒙古科尔沁台吉多尔济色稜。大哥软磨硬泡，求得皇阿玛将他家的二格格留在京城，圈定了李家的李淑鰲，只等着过两年再指婚。” “孤猜着，他家的三格格、四格格，至少有一个还得去蒙古。” 佟宛颜静静听着他说：“爷这些日子，原来担心的是这个。” “说好了这个孩子，孤亲自养，孤自然想的多些。”胤礽也不怕被笑话：“弘晏就很好，一看就是个皮实的。” 等弘晏能听懂人话，至少得八个月以后。现在有奶嬷嬷和奴才们，把他照顾的健康就好，胤礽还能快活个一年。 佟宛颜不用管刚生下来的这个，她担心的是大的那三只。 自从她有孕之后，三个小家伙见到她，永远小心翼翼的靠近。弘昭和塔娜倒是有过一次经验，弘晟还是头一回看他额娘大着肚子。 “额娘怀孕了也好看，像画上的菩萨。”弘晟最是嘴甜。 佟宛颜想起原本的小儿子，现在新成为小哥哥了，不知道以后会怎么哄弟弟。 “没把孩子们吓着吧？”佟宛颜问道。 胤礽道：“弘昭和弘晟住在前院，一觉睡到天亮的。他们醒了后，你已经生好了。塔娜睡眠浅，又和你住的近，后半夜忙的响声有些大，她听了声音就醒了。好在她身边的嬷嬷劝住了，没让她过来。” “你睡着的时候，他们都看过了弘晏。皇玛嬷看塔娜没睡好，想着你这几天也照顾不了她，就把她带去宁寿宫小住。” “太后肯定心疼坏了。有太后照顾塔娜，我放心多了。”佟宛颜道。 “你如今什么都不用管，好好养身子。孤给你说个高兴事儿，隆科多给佟国维打了。现在还昏迷不醒的趴在床上，除了大夫给他灌药，没人管他。”胤礽道。 小心眼儿的佟宛颜，听了果然高兴。 任谁被和李四儿那样的放荡毒妇摆在一起，都不会开心。 佟宛颜虽然面子上没被气着，可心里的小疙瘩还是在的。 胤礽多懂她，一来就说到她心坎儿里去了。 “活该！”佟宛颜皱着鼻子，骂了一句道。 第476章 太子爷动手 讨好了心肝儿，胤礽顿时有了个明确的方向。 为了让月子里的佟宛颜过得不无聊，他每天让人跟进隆科多的惨状，再说给佟宛颜听。 既然敢在佟宛颜快生的时候，不顾后果的来气人，那就陪着一起坐月子吧。 等佟宛颜能下床在屋子里走动时，隆科多还是只能趴着睡。 当佟宛颜终于能出月子，弘晏办着满月酒的时候，可怜的隆科多终于可以躺着睡了。 他从未像现在一样，觉得能躺平了睡觉，是那么幸福的一件事。 而很快他将知道，事情没有那么快结束。 就在隆科多快养好了伤，再次向佟国维提起，他要去纳他的四儿，胤礽去了佟国公府。 不仅如此，他还带着佟启年和佟瑞塔。 原本鄂伦岱、夸岱，甚至法海，也想跟着一起来的。 都是大舅子，凭什么养兄能去，他们嫡亲的被撇开了。 胤礽高深莫测道：“你们家已经看过一次热闹的，得换着人来。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总是你们一家，亲戚关系还要不要了。” 亲戚关系要不要无所谓，就算踢出家门，踢的也是隆科多，跟他们没关系。 可是，胤礽说的有道理。轮番找茬，才能证明护着佟宛颜的人多。这也杀鸡儆猴，让其他有小心思的人看看，佟家的闺女是不能被欺负的。 隆科多看到胤礽来了，不疼的背部，又开始感到一阵阵刺痛。 跟在后面的佟启年和佟瑞塔，却被他忽略了。 虽然佟启年和佟瑞塔，有爵位在身，在朝中也正值如日中天。但是，隆科多并不把这两个旁支子弟看在眼里。 佟国维倒是姜老的辣，看出了来者不善，却不拦着。 他刚被这个脑子给女人勾走的儿子，气的眼前一黑。 “奴才见过太子。”佟国维和善的看向胤礽，给他请安。 隆科站在佟国维身后，眼神不善，不得不规矩行礼。 “您请起。孤今日过来，是来探望隆科多的。”胤礽言外之意就是，我来揍你儿子的，你没事儿就请走吧。 “隆科多从小体格健壮，挨几回打不碍事，倒是劳太子关心了。奴才还得进宫向皇上请奏政事，就让隆科多接待您吧。”佟国维道。 佟国维一走，隆科多感觉气氛不对了。 可是看着胤礽和佟启年脸上都挂着笑，佟瑞塔一脸憨厚老实，脚上踩的又是自家地盘，隆科多觉得肯定是自己多虑了。 “太子爷，您若是不介意，请移步奴才的院子。”隆科多道。 此话正合胤礽之意，他还担心把人打坏了，没地方放。 胤礽好脾气的接受了隆科多的邀请，隆科多的心便越定。 没料到，人刚带进前院，屏退伺候的小厮后，佟瑞塔动作麻利的把院门给关上了。 熟悉的动作，噩梦般的回忆，隆科多想到了一个月前，鄂伦岱关门的样子，和佟瑞塔一模一样。 胤礽冲他微微一笑，手扶在腰间。 太子爷善鞭法，一条御赐的鞭子，曾经抽人无数。 隆科多瞳孔微缩，他想要反抗。 佟启年道：“太子为君。” “这里是佟国公府。”隆科多色厉内荏道。 胤礽冷笑的甩着长鞭，鞭子直接落在隆科多的背上，夏天的薄衫轻易被抽出一大条口子。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孤打你，还要看地方？”胤礽道。 第477章 觉罗氏 胤礽的鞭子，是特制的牛皮鞭子，打人格外的疼。 隆科多被打得抱头鼠窜，每每想要和胤礽动手，可看着佟启年站在那儿，他不敢。 谁不知道佟启年那张嘴，一张口就能说的人羞愤欲死，且处处在理，合情合法，让人无法辩驳。 况且，真打起来，他也打不过胤礽。 这不是草包太子，那是连康熙都自豪骄傲的继承人。 隆科多被抽的奄奄一息，胤礽倒是还有点儿分寸，没往他脸上打。 宫里罚奴才，都不上脸的，何况隆科多好歹是要上朝的官员。脸上留下印子，对胤礽的名声不好。 除了脸，隆科多身上其他地方，真是没剩一点儿好肉。 佟瑞塔守着门，咂舌不已。他和大哥还准备等太子爷打完了，他们再补上几脚。看如今这状况，恐怕只能等下次机会了。 外边那些信了太子爷是仁善之人的单纯人啊，真该过来看看眼前这一幕，好认清胤礽的本性。 在外横行霸道的隆科多，到了太子爷面前，还不是乖的跟个孙子似的。 佟瑞塔思绪浮想，面上还是憨厚的笑。 隆科多偶然瞥了一眼，看到之前他没放在眼里的兄弟俩儿，表情和刚来时一样。一个含笑，一个憨笑，气的人喘不上气来。 胤礽打完人，一番活动之下，白玉般的面庞，两颊染上霞色，俊美至极。 他凤眼中的凛冽退去，恢复温润的柔和。 “多谢佟大人尽心尽力款待孤，孤瞧着大人也累了，不必相送。”胤礽说的甚是彬彬有礼，走的无情如寒风。 “告退了。”佟启年冲隆科多拱拱手，笑的那叫个和气。 隆科多蜷缩在地上，懒得抬眼对他们多说一个字。他现在是回过神了，知道他阿玛跑的那么快，为的是什么。 四儿啊，所有人都不让他纳四儿，他偏不信这个邪了。打挨了鞭子受了，还被不如自个儿的人看了笑话。他付出那么多，不能什么都得不到。 隆科多冷漠的望向后院的方向，他的院子和觉罗氏的院子离的不远。 闹出这么大动静，全程没有一个人来打探，可见是被人拦了的。 “我的好福晋，真是个贤惠的妻子啊。呵。”隆科多眼中升起恨意。 觉罗氏躲在她的院子里，偶尔听到隆科多受不住疼，叫出来的声音，乐的脸埋在帕子里笑。只是，笑着笑着，便哭了出来。 她不是不给他纳妾，后院里的妾室貌美如花的不在少数。夫妻近二十载，他不给她一丝尊重。 这亲事，他若不愿，她能攀上吗？ 总说着她那没本事的阿玛，靠着佟家活。可他隆科多敢不敢拍着胸脯说，没有在她娘家得到一丝一毫好处？ 国公府挑个奴才，都是百里挑一，何况她这嫡子福晋，难道不是处处考量，觉得她好才上门求娶，聘礼花轿迎回的。 “福晋，要去请大夫吗？三爷似乎起不来身了。”觉罗氏派出去打探的心腹，回来后小声询问道。 觉罗氏优雅的擦拭着眼角的泪：“去给额娘请安。” “啊？” “后院妇人不得管爷们儿前院的事，这是三爷给我立下的规矩。你出入没让人看见吧？若是三爷知道了，我可保不住你。”觉罗氏道。 心腹忙道：“奴才一路小心，不曾有人看到。” 第478章 没有缘分 出了国公府，胤礽三人直接回宫，往康熙在的御书房去。 好巧不巧，佟国维还没有走。 佟国维虽然人老眼花，但等胤礽走近了，缠在腰间鞭子上残留的血色，仍旧让他眉头一跳。 康熙看到胤礽来，后面跟着的是他宠爱有加的两位年轻臣子，心情十分好。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找朕有什么事吗？”康熙抬抬手，梁九功立马让煮茶的宫女端茶上来。 胤礽瞧了佟国维一眼，理直气壮的对康熙道：“儿子跑去佟国公府，把隆科多抽了一顿。没个十来天，估计出不了门。” 自己儿子把别人儿子打了，还当着人亲爹的面，说的那么气势十足。 康熙的一张老脸，有些挂不住。 “舅舅，太子他……”康熙亲近佟家不是假的，私底下的称呼可见一斑。 “隆科多该打，太子教训的对。”佟国维心疼归心疼，却也认理。 康熙闻言，面上稍微和煦些。 “太子，你身为储君，私自殴打朝臣，实属不该。”康熙训斥道。 “皇阿玛容禀，儿子是以一个父亲身份去的。”胤礽露出委屈：“儿子的小闺女，因为隆科多被吓没了。您说，儿子能忍得了吗？不替小格格报仇，儿子枉为人父！” 康熙惊了，他怎么不知道元宝儿这胎还生了个女儿？ 难道是为免不吉利，瞒报了？可是，太医的脉案，记得一直都是一个啊。 “你什么时候有了小格格？”康熙皱着眉道。 佟国维跟着心慌，他不知道还有这茬。 “皇上，太子恕罪。奴才这就绑了那逆子来。”佟国维急忙跪下请罪。 胤礽及时把他扶住，没让人真的跪下来。 胤礽面对着康熙道：“小颜是只生了弘晏一个。皇阿玛您想想，之前那九个月里，小颜的肚子不比怀弘昭、塔娜的时候小。论理来说，这胎应该还是个双胎，更可能是龙凤胎。可为什么最后只有一个呢？” 康熙迷惑不解，等着胤礽继续说下去。 胤礽真是敢说：“定然是隆科多气着了小颜，又因为口出有乱纲常之言，污了孤的小格格的耳朵，才让小格格没投胎进毓庆宫。” 听听这话是人说的吗？ 要不是亲儿子，康熙能打死他。 胤礽可不管，他就是委屈：“皇阿玛，您要替儿子做主，替您没福气享受皇家富贵的小孙女儿做主啊。” 胤礽扯着康熙的衣服，不要形象的嚎啕大哭。 佟启年给他找补：“皇上，太子为人父，疼爱儿女之心深深，恐是因此自责入了魔障。” 千错万错都是隆科多的错，胤礽身为一个父亲，只是太爱他的孩子了。 亲疏有别，康熙心里最重要的人，就是胤礽这个儿子。 佟启年那么风光霁月的一个人，品行高洁。他都这么说，那太子肯定是没错的。 “舅舅啊！”康熙转头看向佟国维。 胤礽拿着康熙的龙袍当帕子，抹抹脸：“许就是孤和小格格没有父女缘分。这事儿就算了吧。” “太子爷大度，奴才教子无方，惭愧惭愧。”佟国维明白，此事就这么了了。 第479章 天妒红颜 胤礽为佟宛颜在此事中，捞了许多好处，才高抬贵手放过隆科多。 当然，也不否认他能做到的只有这么多了。 凡事过犹不及，胤礽很懂得怎么去踩康熙和大臣们的底线。 佟家那边，却还是没完没了，并且很难了。 因为，隆科多的岳父，被隆科多一把刀架在脖子上，涕泗横流的主动把到手没多久的小妾，送给了他。 李四儿还是入了佟府，成为隆科多的心肝肉。 觉罗氏手拿着太子妃的凤谕，又有着公婆的支持，半分不怵，强压着李四儿给她行了妾礼。 隆科多知道他自己做的过分，他的职位被康熙给撤了，现在在府中闭门思过，不敢再猖狂。 本以为进门以后，能颐指气使的李四儿，没有隆科多撑腰，审时度势的安分了一阵子。 总归隆科多待她上心，吃穿用度比在她曾经的主母更好，她也乐意。 七月，康熙侍奉太后前往热河行宫避暑。因着隆科多闹的佟国公府上一团糟，太后把嫁给佟国维之孙的温宪公主，带去同住。 在宁寿宫养大的温宪公主，对太后的孺慕之情很深。 能和太后一起去热河行宫，她高兴的抛弃额驸舜安颜，理好东西挥别京城。 温宪公主和额驸的感情非常好，真正的门当户对的一对。不论是家世，还是才华性情，甚至是样貌。 这段天作之合的婚姻，是无数女子羡慕的最理想的婚姻。 然而，天妒红颜，温宪公主拥有了公主们嫉妒的婚事，却和嫁去蒙古的大多数大清公主一样，短寿。 在前往热河行宫避暑的路上，而温宪公主因中暑而病逝。 十几天前，还是个活泼爱笑的姑娘，期待着行宫的悠闲舒适。谁知道，还没到行宫，人就没了。 已经住进热河行宫的康熙，知道温宪公主病逝的消息，中午的午膳再也用不下去。 “温宪自幼由太后抚养，太后想必是极为悲伤的吧。”康熙既是伤心爱女病逝，又担心太后年纪大了，受不住这变故。 “备马，朕去接太后。”康熙决定道。 太后车马的距离，离热河行宫已经很近了。只是，顾虑着温宪公主，一队人马驻守在原地。 康熙看到太后时，太后正怔愣的流着眼泪，满脸懊悔。 “皇额娘。”康熙蹲下身，脸靠在太后的膝盖上，轻轻的喊了一声。 太后道：“皇上，哀家对不起你啊。” “这是温宪的命，与皇额娘无关。温宪既已去了，皇额娘千万要保重好身体。朕陪您用膳。”康熙宽慰着太后。 太后这个年纪，见惯了身死，倒不至于一蹶不振，却确实满心伤痛。 她舍不得康熙担心自己，又听梁九功说，康熙只吃了一口饭，就快马加鞭赶过来。 “皇帝也要注意身子。”太后道。 陪着太后一起用完膳，康熙去看了眼温宪公主的灵柩，沉默半晌。 直到梁九功忍不住上前劝道：“皇上，请节哀。公主孝顺，定然不愿意看到您和太后如此伤心。” “温宪啊，是个好孩子。可惜了。”康熙哽咽着，说不出话。 第480章 不离不弃 最后，康熙命领侍卫内大臣等、左右两翼各派大臣一员、侍卫十人、送公主柩回京。 太后和他依旧前往热河行宫，暂不回京。 在京城的胤禛接到这消息时，反应不比康熙和太后好多少。 自从他和温宪公主在宫外都有了府邸，兄妹之间便时常走动。 原就是嫡亲的兄妹，温宪公主温婉大方，很招人疼爱，兄妹俩儿的感情，因此更好。 此时，突然和他说，平日里健康活泼的妹妹，躺在棺材里冷冰冰的，他接受不了。 “二哥。”胤禛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来接温宪公主的，不止胤禛一人，有空的兄弟们都来了。 胤礽拍拍他的肩：“二哥在。” 十四阿哥今年已经十四岁，他明白什么是生死离别。 温宪公主不但是个好妹妹，对十四阿哥来说，也是个好姐姐。 乌雅嫔沉寂数年，看在胤禛和胤祯的份上，康熙还是把她从贵人升到了嫔位。“德”的封号，这辈子是不会给她的，却也堪堪足够不损胤祯几个的面子。 “去看看十四弟吧。”胤礽眼尖，看到了十四阿哥的无措和悲伤。 胤禛扭过头，果然对上了十四阿哥茫然和依赖的眼神。 “十四弟，和我一起去看看温宪吧。”胤禛向十四阿哥伸出了手。 十四阿哥急急忙把手伸过去，握住了胤禛的手。 半大的少年啊，还是依赖着能够独当一面的哥哥的。 大概是死亡来的太突然，有姐妹的阿哥们，心情都颓唐不振。 胤礽作为太子，必须将温宪公主的葬礼办的妥帖。 舜安**着马，急驰而来。 他望着放置在地上的灵柩，还有站在灵柩前的人。 “温宪，我来接你回家了。你最是怕冷又怕黑的，现在肯定很难受吧。不怕，为夫会守着你的。”舜安颜下了马，步伐踉跄，声音温柔无比。 那是他的爱人啊，他喜欢的小姑娘，哪怕是死了，他也要陪着她。 “舜安颜。”胤礽见着他情绪不对，连忙喊醒他。 夫妻情深是好，然而逝者已矣，生者得好好活着。若是舜安颜情深似海，要殉情陪温宪公主，那也是众人不愿意看见的。 舜安颜扶着灵柩，哪怕向胤礽行礼，身子也贴着灵柩，仿佛这样能和温宪公主靠的更近些。 “太子不必担心，奴才不会做出傻事的。”舜安颜给胤礽定心道。 温宪公主是皇家女，更是佟家妇。 既已出嫁，葬礼的主办人还是由佟家来。内务府和胤礽，起协办作用而已。 刚生下孩子没多久，不宜出面的佟宛颜，等了半天，才等到胤礽回来。 “孤先去洗澡换身衣服。”胤礽远远的高声拦住想过来迎他的佟宛颜。 等全身上下换洗干净，胤礽到佟宛颜的屋里，往贵妃榻上一坐，叹了口气。 “小颜，你我都要活的好好的。若是死，孤宁愿死在你前面，也不愿受死别之悲痛。”胤礽疲惫感慨道。 佟宛颜坐在他旁边，让他躺下，头枕在她大腿上。 她温柔的替他揉着太阳穴，给他放松心情。 “我会一直陪着爷的。”佟宛颜柔声坚定道。 第481章 薄情寡义 佟家为温宪公主办的葬礼，着实盛大。 一是，温宪公主在康熙和太后面前挂了号，不可草草了事。二是，舜安颜在国公府第三代里颇有地位，作为他的妻子，温宪公主配得上郑重其事。 听闻舜安颜为温宪公主守灵时，硬生生哭晕厥过去好几次。 让人不得不叹一句，痴情种。倒是由此，将隆科多给佟家带来的负面名声，给扭正了过去。 人们总觉得痴情的人，不会太坏。尤其是这个时代，谁能因为妻子亡故，而做到这地步。至于隆科多那跋扈猖狂的，应当是好竹出歹笋。谁都不能保证家里的子孙后代，各个都是好的，他们理解。 胤礽协办完葬礼后，对佟宛颜道：“佟国舅属实是聪明人。” 佟宛颜摇着团扇，道：“只是可惜了舜安颜。原以为皇家的指婚，相敬如宾。哪里知道，他们情深至此。” 若是像历史上，五公主与额驸感情不睦就罢了。这两情相悦的，才结婚两年，就先走了一个，谁能受得了。 胤礽道：“生死由天定，都是命数。舜安颜以后的路，一片坦途，对他来说已是极好。” 胤礽还有藏着的话没说透，舜安颜年轻有为又重情，等过个几年定然能再娶个人品家世具好的继室。 温宪公主，将在他的记忆里渐渐淡去。也许等他老了，会再想起那个嗔怒皆美的皇家公主吧。 佟宛颜一眼看透他没说出口的话：“薄情寡义。” 胤礽笑眯眯的转着手上的玉扳指：“世间男儿多薄情，孤也不例外。所以，小颜得长命百岁，让孤这辈子只能守着你。” “说来说去，又是劝我少吃些冰了？”佟宛颜就贪那么点口腹之欲。 “你吃的可不少，连弘晟都看不下去，悄悄来找孤，让孤管着点他额娘。”胤礽望着桌子上的白瓷描金小碗。 碗里乍看之下干干净净的，实际上残留的果酱都能分辨出是什么味道。 佟宛颜心虚的团扇也不摇了，她一脚把胤礽踹倒一边去。 “今儿你去睡书房吧！带着弘晟一起去睡。”佟宛颜道。 胤礽死皮赖脸的握住她的脚，把放在一旁的袜子，给她穿好。 “你才出月子没几天，别冻着脚。”胤礽真把她当成大女儿养，宠的愈发娇滴滴的。 佟宛颜习惯的让他伺候着：“您看看外面挂着的太阳，热的人在院里站一刻钟就能晒黑。这样的天，能冻脚？” “屋里的冰盆放的可不少。乖，别让孤担心。”胤礽捏捏她的脸。 佟宛颜看看自己穿好袜子的脚，再望望胤礽的手。 她索性翻了个身，躺在榻上，侧卧着朝里小憩会儿。 胤礽也回过神来，他笑了笑：“孤不嫌弃，你倒是自己嫌弃上自个儿了。” “往里面去去，孤抱着你也睡一会儿。”这几天胤礽不单单是忙温宪公主的葬礼，朝中要处理的政事，也是一刻不能耽搁的。 佟宛颜轻轻哼了一声，往里边儿再挪了点儿位置，好让他躺下。 “不能再挪了，得滚下去了。”佟宛颜道。 胤礽手环着她的腰，软绵绵的，手感很是不错。 “孤搂着你呢。你若摔了下去，孤给你垫着。” 第482章 小白眼狼 天将入秋，康熙和太后终于从热河行宫返回京城。 胤礽熟练了的领着大臣和皇子，迎接康熙、太后返宫。 年年如此，早不会出现纰漏。 京城中的事情，日日传报在康熙的案牍上。 胤礽让胤禛照顾十四阿哥的举动，自然记在康熙的心里。 “太子友爱兄弟，很好。”康熙见了胤礽，张嘴就夸。 大臣们和一旁站着的皇阿哥们，表情麻木。 就没见过哪朝的皇帝和太子之间，这么腻歪的。太子年纪小的时候就罢了，这人都快三十了，还互相秀父子情深，他们真看不下去。 当然，康熙满心只有太子，确实让胤礽和朝臣们共事时，多了许多便利。 帝心在哪儿，大臣们向的就是哪儿。 十四阿哥的脸，像向日葵一样，随着康熙的方向转。 康熙被他逗笑了，对他招招手，十四阿哥立马蹬蹬的跑过去，像个小牛犊子。 “朕不在宫中这阵日子，你可有好好念书？”康熙慈爱道。 十四阿哥朝气蓬勃道：“儿子日日都有认真念书，四哥也教了儿子许多。” 亲兄弟之间，血脉相连的感情，又差了不少年纪。只要十四阿哥不抵触胤禛，以胤禛的耐心，足以成为很好的兄长。 没了姐姐，更死命缠着唯一的亲哥哥的十四阿哥，现在把胤禛看的很重要。 胤禩不甘心的垂下眼眸，枉费他哄了小十四几年。结果，四哥招招手就把人给招走了。 “你四哥的学识很不错，做事也认真负责，你可以多向他学习。”康熙夸道。 板着张脸的胤禛，脸上瞬间布满笑意，如春雪融化。 “十四弟聪明乖巧，儿子和上书房的先生，都很喜欢他。”胤禛也是会说些好听的话的。 十四阿哥头一回亲耳听到胤禛夸他，小小男子汉最需要的就是认可和赞扬。 他昂首挺胸，雄赳赳气昂昂，愣是把他的一群兄长看笑了起来。 皇阿哥之间气氛和乐，康熙看了心里舒坦。 都是他的亲儿子，他虽然有意让他们互相竞争，可真跟仇人一样，他也不乐意。 帝王的心思太复杂，实在难为人。 不得不承认，皇阿哥们各显神通的表现，让心里还挂念着温宪公主的康熙，冲去不少心头的伤心。 太后跟在一旁，看着乐呵。老人家嘛，太容易满足了。 没有任何意外的，胤礽和胤禛跟着康熙一起去了乾清宫，汇报这一个多月处理的政事，以及朝中的争斗暗涌。 胤禩不着痕迹的走到十四阿哥身旁：“四哥和太子同皇阿玛走了，八哥陪你一同回阿哥所。” 十四阿哥不是傻子，一个娘生出来的，胤禛聪明，他作为弟弟的还能蠢多少。 胤禩以前在他面前装好兄长，他乐的受好处。 现在，他和亲哥哥走动亲近了，傻了才会靠近哥哥的对头。 “我和十三哥一起走。”十四阿哥果断和十三阿哥靠在一起，俩兄弟年岁差不多，玩在一起再正常不过。 胤禩看着小白眼狼一溜烟跑的老远，气的胸脯起伏不平。 第483章 敲打观看 年纪更小的阿哥们，看到平日里待他们和善的八哥，一脸狞然，吓的一窝蜂的也跑了。 还是太子二哥好，虽然太子二哥让他们仰望，可是逢年过节给他们的好东西可多了。有好吃的好玩的，也不忘送他们一份。 这样的好哥哥，世间难寻。 “朕听说那个李氏，在温宪的葬礼上出现了？”康熙的消息是真灵通。 佟国维拼命按下的消息，照常传到他的耳朵里。 胤礽和胤禛皆是一脸怒意，因着温宪公主是胤禛的亲妹妹，胤礽没有说话。 “李四儿藏在佟家一干女眷之中，想要给五妹上香。若非觉罗氏找到儿子，说了此事。五妹的灵堂，就被她那样的人给污了。”胤禛咬牙切齿道。 让妾室给皇家公主上香，隆科多真能做的来。 康熙一脸平静：“所以，你就撺掇佟国维把他几个儿子分家？” 胤禛耿直道：“隆科多遇着李四儿后，就没了脑子。与其让他仗着国公府的势，给外祖一家拖后腿，不如把他给分出去。” “你能看明白的事情，佟国维他就看不出来？”康熙反问道。 胤禛低下头，倔强的抿抿嘴：“隆科多到底是外祖父的嫡子，父子情深，不是一朝一夕能断的。” “你啊，就是这副倔脾气。”康熙摇摇头：“佟国维随了你的愿，给佟国纲递了分家的意思。好处他们得了，你一个得了隆科多的恨。他以后还是要复职回朝的，你平白结了这么个仇。值得吗？” “儿子觉得值得。做事不愧于心，这是皇额娘教我的。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儿子无愧于心。哪怕有人攻讦儿子，占了皇额娘儿子的身份，还扰的外祖家宅分崩，儿子也不在意。”胤禛掷地有声道。 康熙看向胤礽：“保成啊，你觉得呢？” “四弟是孤的弟弟，温宪是爱新觉罗家的公主。”胤礽坚定的站在胤禛一边。 胤禛小幅度的扭头看向胤礽，翘了翘嘴角。 两个儿子的小动作，康熙看的清清楚楚。 “为了个妾室，行事冲动，不计后果，有愧朕对你们的教导。”康熙沉声道。 而后，他又露出欣慰的笑容：“但是，你们为了妹妹，为了兄弟，如此行事，朕很满意。朕的儿子，理当如此有担当。重臣又如何，皇室尊严不容有损。” “朕八岁登基，主幼臣强。当时，朕忍下了他们对朕指手画脚。然朕大婚之后亲政，权势逐一收拢。帝王之权，至高无上。君为主，臣为仆。你们要牢牢记住。” 康熙一语双关，既是告诉他们不必顾忌朝中老臣，皇子打一出生起，身份就高于汲汲为营一辈子的臣子。 同时，他也在告诫胤禛，纵然他有嫡子身份，朝中受人拥护，还有妻族有力，但不可对胤礽有不臣之心。 甚至，康熙还顺带敲打了胤礽。 皇太子只是皇太子，他一日不死，大清的主人就只有一个。 一番教育，最后胤礽和胤禛得了赏赐，回到各自宫里。 佟国维得知之后，对他嫡长子叶克书道：“给李四儿下药吧。” 第484章 二择其一 隆科多是个毒蛇性子，狠毒又记仇。 李四儿迷了他的心，现在谁为难李四儿，他就跟疯狗似的，逮着谁咬睡。 叶克书为难的对佟国维道：“阿玛，三弟恐怕不会让李四儿被灌药。” “那你就问他，是让他的爱妾直接没了命，在黄泉等着他百年之后下去再聚。还是，只是不能生子，命还留着能享富贵。”佟国维道。 叶克书要的就是这句话，隆科多放纵李四儿去温宪公主的葬礼上。 这打的是皇家的脸吗？是！ 可是，温宪公主还是他的儿媳。这不是不给他这个当大哥的面子？也是不尊重他国公府未来继承人的身份？ 兄弟归兄弟，各自有家室后，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小家。 叶克书领着佟国维的命令，带着家丁直接去了李四儿的院子。 佟国维是顺着胤禛的意，决定分家。可哪有那么快的，至少得磨蹭个一两个月。 这是叶克书头一回到李四儿的院子里，看着院里的摆设，他瞠目结舌。 “三弟真是费心了。”叶克书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 隆科多和李四儿正在屋子里厮混，一时没有听到院门口的动静。 还是守在门口的小厮，看到叶克书来者不善，急忙敲门请主子出来应对。 被打断了好事的隆科多，腰带系的松松垮垮，满腹怨气的从里打开门，嘴里骂道：“爷不是让你看好门，不准让人来打扰吗？” 李四儿玉臂搭在枕头上，咯咯直笑。 也不知道是笑隆科多，还是笑不小心看她看直了眼的小厮。 隆科多听到李四儿银铃般的笑声，心头火热，回头忙道：“爷的小冤家，你可别笑了。等爷处置了这不长眼的奴才，再来陪你。” “妾等着呢。”李四儿娇滴滴道。 “不必等了。”叶克书声音浑厚，如钟声浩荡。 隆科多皱皱眉头：“大哥，这是弟弟的院子。就算你要赶我走，也不急在一时，到我女人的院子来吧。” 他不屑的扯扯唇，心头记恨温宪公主葬礼之日，胤禛让人把李四儿拉出去，打了三十大板的事。 就因为这不轻的惩罚，让他憋了大半个月。 好在福晋的嫁妆里，有上好的伤药和养肤膏，才没让李四儿一身好皮子给毁了。 “大哥，你若是缺女人了，弟弟给你送几个就是。”隆科多道。 李四儿在屋里娇声道：“爷放世子爷进屋就是。让妾也见识见识世子爷的威风。” 隆科多毫无威慑力的，瞪了李四儿一眼：“你给爷乖觉点儿。进了爷的院子，你就只准有爷一个。” 叶克书懒得理这对放浪形骸的：“去把李氏捆起来。” “大哥，过分了啊。”隆科多正经起来，眉目严肃。 叶克书眉头锁成川字形：“阿玛给了三弟两个选择。一是，赏给李氏白绫三尺。二是，绝了李氏子嗣，让她长长久久的陪着你。” “我去找阿玛。”隆科多哪个都不愿意选。 他想好了，给不了李四儿嫡福晋的身份，但是他可以给他们的儿子嫡子的待遇。待他百年之后，他的家产全给他和李四儿的孩子。 “进屋去。”叶克书不拦着隆科多，却让五大三粗的仆妇，进去捆住李四儿。 第485章 口出狂言 隆科多想拦住人吗？他当然想。 可是，叶克书虎视眈眈的站在那儿，他只要一有动作，肯定立马有人上来擒住他。 最近几个月，连受两场毒打的隆科多，没了那种天第一他第二的不怕事劲儿了。 李四儿眼波勾人的等着，没想到等来的是两个一看就干惯了粗活的仆妇。 一想到她们手上粗糙的茧，要碰到她白皙的皮肤，李四儿赶紧裹紧衣服。 她到底是给养娇了，哪怕泼辣的想和仆妇争斗一番，也力不从心。 娇弱的身子，在男人面前惹人怜惜，可打起架来一点优势没有。 亮眼的水红色指甲，戳到仆妇扎实的胳膊腱子肉上，直接劈了。 十指连心，李四儿疼的痛呼一声，隆科多跟着心颤了一下。 “四儿！”隆科多心疼了。 仆妇肃着脸，不留情面大声喊道：“药还没灌下去呢，三爷您先在外面等着的好，省的被奴才等人污了您的眼。” 叶克书配合的让人拦住隆科多，也不去伤他，只是困住他的脚步。 “姑娘，您再挣扎也没用，别让奴才们没轻没重的伤了您。您的身份注定上不得台面，生了孩子也是庶子之中地位最卑下的。与其如此，不如您听话吃了药，少受些苦头。人活着，才有盼头。若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您说是不是。” 叶克书带过来的仆妇，哪里会是简单的。 李四儿久等隆科多不回来，心知被救无望。 低头看着自己被掐的青肿的胳膊，李四儿道：“把药端过来，我自己喝。” 仆妇笑眯眯的端着药：“这种粗笨活，还是让奴才来吧。您到底是半个主子，用不着自己动手。” 李四儿眼里迸射出怒火，那样的光芒和决然，配着她巴掌大的笑脸和水盈盈的大眼睛，好看的动人心魄。 仆妇心里咂舌，得亏世子爷拦住了三爷。不然，给三爷瞧见了这样的李四儿，心恐怕陷的更深。 灌完了一整碗的苦汤药，仆妇捏住李四儿的下巴，让她仰着头，以防把药吐出来。 确定她咽下去了以后，又盯着她半刻钟。 “你们是打算住在爷的院子里吗？”隆科多先听着屋里的挣扎声，心疼不已。 后来，屋里没有声儿了，他直接死心。 两个仆妇前后出来，走到叶克书身后。 叶克书深深看了眼，神情不忿的隆科多，告诫他道：“以后做事，三思而后行。烈火烹油，稍有不慎，顷刻倾覆。佟家不会赔上整个家族，陪你当疯子。” “太祖都曾入赘佟家，改姓佟氏。是你们看低自己，愿意给人当奴才。”隆科多低声桀骜道。 叶克书没想到隆科多的心那么大，先前自比先帝，竟然还是轻的。 “你禁足一月，好好思过吧。你刚才说的话，我会转述给阿玛。”叶克书没心力再去训斥他。 任他心比天高，把他荣光褪去，苦上几个月，就知道分寸了。 隆科多知道他说错话了，好在他本能的放低了声音，唯二靠近的家丁，是全家签了死契的家仆。 若不然，真是一家都给他毁了。 误打误撞，隆科多倒是被他自个儿给吓住了。 第486章 可怜老九 李四儿被灌了药，大病一场，身子弱了，人倒是更美了。 且因着和隆科多同甘共苦，让隆科多的心大受震撼，愈发离不得她。 佟国维和叶克书不在意他们亲手把人推向了李四儿，迟早的事情，早了断早轻松。 觉罗氏也不在意，她找佟福晋多要了几个人，把她的正院守的固若金汤，自在的过着自己的日子。 她不想着和离，娘家是个火坑，不比在这里守活寡的好。 国公府里好歹有佟福晋护着她，能安稳度日的。一想到这儿，觉罗氏暗暗祈祷，分家另过来的迟些吧。她害怕在隆科多自己的地盘，会被他报复出事。 在佟国公府处理糟心的家事时，胤礽过的可乐呵了。 抱着他的大胖儿子，没事儿带出去晒晒太阳。 入秋以后的太阳暖洋洋的，晒得人骨头都懒洋洋的发酥。 随着九、十阿哥在朝堂上，渐渐能挑起大梁，胤礽肩上的担子愈发轻松。 在院子里摆了一张美人榻，胤礽躺着，弘晏趴在他的肚皮上吐泡泡。 玄鸟头顶的那簇小黄毛，迎风飘荡，挺着胸脯格外骄傲。 养娃逗鸟，这场景，怎么看怎么悠闲自在的让人嫉妒。 胤禟过来时，看到这一幕，满受打击。 “太子二哥，你变了！”胤禟哀嚎道。 胤礽眼皮不睁一下的，他懒散道：“孤怎么了。” “以前二哥你都是很忙的，哪有这闲工夫休息。如今我和老十忙的脚不沾地，从天亮到天黑，福晋的面都难碰着。二哥却比我们之前，更舒服。”胤禟抱怨着。 “这话就对了。”胤礽道。 胤禟不解，他哪儿对了。 “你们都长大了，合该给孤这个哥哥分担分担，也好知道以前孤给你们顶了多少事。等再过两年，十三、十四替上来了，你们就轻松了。”胤礽道。 胤禟感受到他的灵魂，受到了冲击，震荡异常。 “二哥，您都不关心弟弟们的吗？”胤禟不可置信道。 胤礽慢慢睁开眼，阳光正对着眼睛，一时有些不习惯。 他缓了会儿，戳了下他儿子的肥屁股，看的胤禟眼馋极了。 “弟弟不是用来使唤的？”眼看着胤禟的脸垮了下去，胤礽不再逗他：“行了行了，孤不过休息个几天，在毓庆宫养儿子，你们几个就轮番过来，不给孤个安静。” “皇阿玛夸你在户部做的很好。”胤礽道。 胤禟坐到胤礽对面，眼馋的看着弘晏撅起来肥嘟嘟的屁股，像是蒸笼里刚出炉的大白馒头。 “户部尚书抠门的像个铁公鸡，不合我的性子。二哥，你劝劝皇阿玛，他儿子那么多，不差荒废了我一个。就让去当大清最大的皇商，给咱们家多赚点儿钱吧。再不济，让我跟着一起出海，几国语言我也是会的。” 胤禟吐着苦水，满以为胤礽会答应帮他想办法。 没料到胤礽无情，笑眯眯的对着他摇摇头，说着最残忍的话：“小九啊，别做梦了。皇阿玛宁愿打断你的腿，养着你吃白食，也不会准许的。” 第487章 生来享福 胤禟的腿，条件反射的抽了一下。 玄鸟黑豆似的眼，瞧见了以后，围着他的头顶，扑扇着翅膀转圈飞。 “别做梦了，傻儿子！”玄鸟把胤礽的话，缩短的言简意骇，招仇恨。 胤禟给自己亲哥哥说了就算了，现在还被一个鹦鹉嘲笑，他受不了。 他站起身，就要把玄鸟给捉住。 连胤礽都治不了的鸟，胤禟哪能敌得过。 他追了玄鸟一圈，连根羽毛都没有揪到。 直到他气喘吁吁的弯下腰，扶着腿喘气声，才反应过来，他被耍了。 “傻儿子，抓不着抓不着。”玄鸟猖狂的嘲笑着。 胤禟气红了眼，委屈的瞅着胤礽。 胤礽晃了晃还在睡觉的小儿子，看乐子的笑道：“往常你不是笑话孤，连只鹦鹉都降不住吗？” 胤禟拱手认错：“二哥，弟弟错了。” “认错也没用。能治得了玄鸟的，只有你小二嫂和塔娜。”胤礽道。 胤禛张大嘴巴吃惊：“这是只色鹦鹉啊。” 胤礽脸一黑，有些事情不能深想，想多了就会细思极恐。 想想毓庆宫的主子不止一掌之数，玄鸟只听一大一小俩美人的，对其他男主人都是不屑一顾。 “等孤明儿拔了它的毛。”胤礽气了。 胤禟暗暗腹诽，明日复明日，明日永不到。太子二哥在毓庆宫的地位，真的是不高啊。 捉不了鹦鹉，还有个喘气走不动的胤禟。 胤礽斜眼看他，毒舌道：“瞅瞅你胖的，脸似满月。明明小时候貌若好女，现在小十长的都比你斯文些。以后别来毓庆宫蹭甜食了，多大的人，还重口腹之欲。” “二哥，骂人不骂胖。”胤禟道。 胤礽嗤笑一声：“得让你往弘晟面前走一趟，别让他长大随了你。” 胤禟腆着肚子：“行行行，别断我零嘴就成。额娘和贵妃不准我吃糖，还压着我福晋盯着我。老十那儿和我一样惨，他是不准吃肥肉。您说，这日子过的够累够苦了，再不吃点甜的，哪能熬过去啊。” 胤礽抱好了弘晏起身，动作十分标准。 “你那吃的是一点点糖吗？恨不得连喝的水都加上蜂蜜，小心没个几年牙全掉了。”胤礽往南苑走着。 胤禟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二哥别吓我，我有好好漱口的。以前是年纪小，不知轻重顾忌。现在我知道适可而止了，保准只多吃一点点。” “好商量。孤和你小二嫂许久未出宫逛逛京城，你做东陪一趟？”胤礽道：“孤替你找户部尚书请半天假。” 能不对着抠门儿户部尚书的那张老脸，胤禟求之不得。 他忙点头：“谢谢二哥，二哥人真好。” 兄弟俩儿一路说笑到南苑，趴在胤礽怀里睡着的弘晏，竟然纹丝不动的没有醒来。 胤禟震惊不已：“二哥，弘晏小侄儿这么能吃能睡，生来就是享福的啊。” 胤礽看傻子似的看他，投胎成太子之子，还是幼子。这样的身份，除非整个大清给人端了，不然不享福还能干啥？ 命中带富贵，羡慕不来的。 第488章 不能嫉妒 胤禟羡慕弘晏一个还吐着奶泡的小娃娃，其实他过的何尝不肆意。 康熙虽然不让他自己当皇商，却也不是没有可操作的空间。 等胤禟出宫开府以后，收几个门人，让门人经营便是。 道理胤禟都明白，他不过是见着哥哥，撒娇吐吐苦水罢了。 “老远的就听着说什么福气不福气的，能住在紫禁城里的哪个没福气。九弟来了，桂花糖蒸的新栗粉糕，吃不吃？”佟宛颜听说胤禟来了，早早吩咐了小厨房。 胤禟看着佟宛颜，跟看到再生父母似的，感动的不行。 “任谁都知道，小二嫂对我最好了。只有小二嫂记着我爱吃甜，每回来都嘱咐小厨房做上甜口的点心。”胤禟话里亲近，作为成年阿哥，站着的位置还是保持了距离。 佟宛颜笑容温柔，不给自己表功：“随口一提的事儿。九弟嗜甜，人尽皆知。旁的人不给九弟吃甜点，因为什么，九弟自己还能不知？” “知道知道。道理都明白，可我就贪这个。小二嫂心疼我，我都记在心里。等小二嫂下次生辰，弟弟保准再送个大礼。”胤禟道。 胤礽瞅他话说不完似的，站着就和他媳妇儿攀谈，心里不高兴了。 源源不断的冷气，从身旁传过来，胤禟顿时脑子一激灵，清醒过来。 “小二嫂，今日天气甚好，不如弟弟陪您和二哥一同出宫游玩一趟？”胤禟道。 佟宛颜惊喜的看向胤礽：“爷又能带我出宫玩儿了？” 她抱住胤礽胳膊的欢喜样儿，胤礽心里美滋滋的。 要不是手里还抱着小弘晏，他立马把人搂进怀里。 胤禟莫名有种用完被扔的遗弃感：“小二嫂，明明是我说出口的话，您怎么谢二哥去了。” 佟宛颜头微微靠向胤礽的肩，眼神里满是爱意：“你敢带我出宫吗？定然是我家爷心里念着我，又给你许了好处，你才开口的。” 胤禟默默找个位子坐下，离佟宛颜和胤礽两人远点儿。 他忽然想到去年新婚，他和老十向太子二哥秀恩爱的傻样儿。以他们的能耐，一辈子的恩爱攒一块儿，都比不过这两人。 “您二位还是快挑衣服去换吧。这时间不早了，再耽误下午，出了宫没逛一会儿，就该往回赶了。”胤禟提醒道。 佟宛颜拉着胤礽，欢欢喜喜的找衣服换去。 胤禟接过在襁褓里呼呼大睡的弘晏，等着他的点心上来。 两相各不耽误，细思起来也挺好。 出了宫，一行三人径直先奔向京城最大的酒楼，坐进常年包下的包厢里，二楼邻窗，开窗就是小贩们叫卖的场景。热闹而接地气。 和以往出门时一样，胤礽和佟宛颜穿着同色系的衣裳。佟宛颜发间簪着白玉莲花簪子，胤礽的腰间就挂着一块刻了莲纹的玉佩。 小心思四处可见，不用问便知是感情好的一对儿夫妻。 胤禟牙酸的托着腮，只有捏着荷包里装着的粽子糖，心绪才不翻涌。 罢了，左右他今儿是个付账跑腿的，不能嫉妒，不能嫉妒。 第489章 赠美人 纵然佟宛颜和胤礽出门，穿着简单，但老远望去，仍能看出气度不凡。 不说这首饰玉佩的，单看容貌精致，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能养的出的。 在酒楼尝了新出的几个菜式后，佟宛颜提出下去走走。 难得出趟宫，为的不就是看看街上的热闹。在酒楼包厢里端坐着，那还不如不出宫的。 佟宛颜眼睛亮闪闪的，期待的看着胤礽。 胤礽道：“还逛那几家老字号？” “都可以，再是老字号，我逛的少，眼里仍觉得新鲜。”佟宛颜抿嘴笑着：“九弟，你常来这里，可有推荐的？” “这几条街的铺子都不错，小二嫂瞧着哪家有趣，随心意逛就行。”胤禟带他们逛的，本就是京城权贵子弟常来的地方。 有些东西做工稀罕的，连宫里也没有。 三个人兴冲冲的往临近的铺子逛去，胭脂水粉用在脸上的，佟宛颜不打算去看。 首饰铺子，她却极其喜欢。 内务府呈上的首饰，换来换去，无非是那几个师傅打制的。做工精妙绝伦是不错，可人总是爱贪新鲜。 佟宛颜毫不犹豫的踏进首饰铺，胤禟冲胤礽挑挑眉。 “二哥，你赌输了。明儿下朝，弟弟去取那副吴道子的画。”胤禟得意道。 他方才和胤礽赌，佟宛颜先进哪个铺子。赌头，就是胤礽珍藏的吴道子的画。 平日里，胤礽舍都舍不得拿出来让人看的画，如今输给了自己，胤禟心里美的直冒泡。 “小颜平日里最喜欢和侍女们，一起摆弄胭脂水粉。如今京城响当当的胭脂铺子摆在面前，她竟然看都不看一眼。”胤礽无法理解。 胤禟一脸骄傲自得的神情：“二哥，你这就不懂了。女人最爱护她们的皮肤，不常用的东西，她们是不会轻易尝试的。您仔细想想，小二嫂用的胭脂水粉，是不是都是自己人制的？” “而首饰就不一样的。今儿戴一个，明儿换一个，哪怕过几日看不上了，还可以用来赏人。图的，不过是个时新好看，与众不同。” 胤禟好美人，也懂得哄女人。 胤礽冷眼看他：“今儿你小二嫂的费用，都记在你账上。” “好嘞。”胤禟知道适可而止，不能再刺激他二哥。 如胤禟所说，这里都是贵族子弟来逛的地方。 所以，纨绔子弟同样很多。 佟宛颜那样的容貌，在满宫绝色的紫禁城，都是最为亮眼的存在，何况是宫外。 胤禟忽略了这茬，坐在铜镜前，试戴着红宝石流苏簪子的佟宛颜，被几个从京外回来的二世祖给看上了。 准确说，打从佟宛颜和胤礽下马车去酒楼时，他们就盯上了这位绝色佳人。 即使佳人已为妇人，她的夫君还陪在身旁，他们亦想得到。 一个穷书生罢了，哪有他们富贵。 二世祖们自信满满的结伴走向佟宛颜：“美人儿可是看中了这个簪子？” “把这一套红宝石的首饰，全包起来。小爷要送给美人。”二世祖道。 “一套首饰算什么？甭管红的、蓝的、绿色，你们家最好的几套首饰，小爷全要了。” 坐在另一边喝茶吃点心的胤礽，头一回被无视个彻底。 他脸黑如漆，同样神色的还有胤禟。 第490章 各凭本事 “马佳家的，你胆儿肥了，是不是？”胤禟一眼认出了来人，恶声恶气的点名道姓。 “谁敢这么叫小爷？小爷的姑姑可是宫里的荣妃娘娘。”为首的二世祖，头也不回道。 “七少爷，你觉不觉得这声音，听着有点儿耳熟。”站在马佳·苏和泰身后的一人，心虚道。 马佳·苏和泰皱着眉头，回味了刚才那道比他更嚣张的声音，越想越冷汗连连。 好像真的是九阿哥啊！ 马佳·苏和泰僵硬的回头，看到胤禟气势汹汹的带着美人的穷书生夫君过来，他半是谄媚办是不屑的扭过脸。 “九爷您来了啊。”马佳·苏和泰表情丰富道。 他注意到胤禟的视线，落在佟宛颜身上，牙疼的直惋惜。 忘了，九阿哥最爱美人。虽然美人嫁人，不能入九阿哥后院，可就像当初他那便宜表哥三贝勒一样，养一个外室，也是可以的。 一想到唾手可得的美人，即将被他一掷千金的豪气给吸引倾心，却半道遇到了胤禟这个夺食的豺狼。 马佳·苏和泰的心，就抽抽的疼。 人多口杂，胤禟的身份暴露没什么问题，胤礽身为太子，却不好露出身份。 “爷瞧着你挺豪气的啊。既然如此，把这整个铺子的首饰，全给包了。爷拿着送去慈善堂，算替你积德了。”胤禟走到佟宛颜面前，把胤礽和佟宛颜的遮在后面。 这群扶不上墙的烂泥，让他二哥和小二嫂看见，简直是污了他们的眼睛。 佟宛颜这辈子遇到的人，一直都是极有上进心的。 哪怕是当初陷害她，做出代嫁之举的佟宛乐，那也是有向上爬的野心。 类似马佳·苏和泰这种贵胄子弟，运气好仗着祖宗的福荫，领着月钱，游手好闲，养了一身不良恶习的，她真真是头一回见到。 不过，荣妃家世并不算高，她的侄子不应该如此有钱啊。 胤禟后脑勺长眼睛似的，不回头就猜中了佟宛颜的疑惑。 “这小子的阿玛，是荣妃娘娘的庶弟。他外祖家是扬州有名的大商人，只生了他娘一个。”胤禟解释道。 若非如此，几千上万两的东西，哪个败家子儿敢这么玩。 马佳·苏和泰脸色尴尬道：“九爷，这整个铺子，我吃不下啊。” “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下个月我外祖寄给我的钱到了，一半孝敬给您。”马佳·苏和泰大出血的非常有诚意。 胤禟冷笑的露出森白的牙齿：“爷稀罕你的孝敬？” 马佳·苏和泰从小住在扬州，被他外祖府宠的无法无天，几乎是扬州一霸。对皇阿哥这种身份，只是家里长辈耳提面命的才有所顾忌，并没有实质的害怕。 九阿哥是阿哥，他表哥还是贝勒爷呢。 胤禟处处不给他脸，马佳·苏和泰的脾气也上来了。 “九爷，美人人人都好，有能者得知。您处心积虑的和个落魄书生走在一起，为的不就是这位美人么。大家都是男人，您何必瞧不起我们。”马佳·苏和泰真有胆子道。 第491章 一锅端 “美人配英雄才是佳话。虽然我没有什么能耐，可我投胎的好，有钱有权，养得起娇花。九爷您的后院，不也是百花齐放吗？您不能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七少爷说的是。您是九爷，您看中了只管抢去，可不能怪我们对美人动了心啊。” “若是个普通美人儿就罢了，这样的绝世之姿，梦里都不敢梦到的神女，乍然出现在眼前，谁不心乱神迷。就是柳下惠再世，也做不到坐怀不乱。” 胤禟不说话了，他没想到这群小子这么敢。 没见过人活腻了，自己往死路上跑的，还自动加速，生怕死的不够快。 一群歪瓜裂枣，张牙舞爪的癞皮狗，觊觎着自己的媳妇儿。 胤礽贯彻了人狠话不多的观念，一脚踹翻了马佳·苏和泰。 马佳·苏和泰长的虚胖，整个人像一只大王八，趴在了地上，起不来身。巧的是他穿的是一件暗绿色长袍，上边绣着黑色福禄吉祥纹路，像极了水底的王八成了精。 一群二世祖混在一起，没多少义气，狐朋狗友的关系，倒了一个，其他的全跳开了。 “你个穷书生，别过分了啊。就算你有能耐，以后能当官，那也得从七品官做起。到时候，小爷让你一辈子都升不上去。”一个二世祖叫嚷着。 胤禟跟在后面，一只脚踩住努力翻身的马佳·苏和泰，硬生生把他压的动弹不得。 “一个个报上名，是哪家的不肖子孙。”胤礽道。 “我是皇亲。”马佳·苏和泰不死心的吼道。 胤礽淡定的一脚踩在他半边脸上，愣是把他后半句的“国戚”，给踩的说不出口。 “谁认你？”胤礽道。 “冒认皇亲，是死罪。”胤礽要是手里再拿把折扇，就更仪容潇洒了。 马佳·苏和泰呜呜直叫唤，他是国戚，他不是皇亲啊。 “你想说，你是国戚？”胤礽善良的替他道。 马佳·苏和泰眼睛眨的飞快，心里开始后悔了。 美色误人，他应该先把这穷书生套个麻袋打晕了，直接扛走美人，省了后边这些事发生。 被踩在脚下的马佳·苏和泰，内心已经麻木。 他不再挣扎，睁着眼睛发呆的看着胤礽的裤子。 那熟悉的布料，好像是他外祖家进贡给皇室的，一年只有十匹。 如此奢侈的布料，不用来制成外衣，张扬显摆。可想而知，定然是个不把这布料的金贵，放在眼里的人。 脸贴着地砖，马佳·苏和泰觉得他自己从未这么聪明过。 联想着皇家几个阿哥传闻中的长相，还有太子侧福晋的美名。 马佳·苏和泰绝望的闭上眼，美人儿头上簪的白玉莲花簪，好像是像内务府的工艺。 他要完了，连带着整个家族，可能都要完了。 爱斗狗、玩鹰、打茶围、逛窑子的八旗纨绔，脑子真不那么好。 除了发现了真相的马佳·苏和泰，其他人还以为胤礽该如此行事，是狗仗人势，靠着胤禟才敢得罪他们。 他们叫嚣着报出自家家门，甚至连家中长辈的官职，说的清清楚楚，生怕胤礽找不着连根拔起似的。 胤礽听他们说完，微微一笑。 “把人全绑住，交给九门提督。”胤礽下命令道。 第492章 狗吠 一言不合就绑人，是不是太粗暴了些。 他们什么都没做，散财也没散成，凭什么就把他们往九门提督扔。 而且，方才在外面没见着人守着，这穷书生到底是何方神圣。 守在暗处的两个侍卫，轻易的把一群败家子给按倒在地。 店里掌柜的很有眼色，招招手，让小二从后头仓库里拿来绳子。 九门提督看到一串人被拖过来，顿时头皮发麻，放下手里东西。 领头的侍卫，拿出胤礽的令牌，往九门提督面前一亮。 “这几个怎么得罪太子爷了？”九门提督嫌恶的看着被捆的这几个，都是些混账东西，不学好还招人厌。 偏偏没真惹出闹人命的事，家里有钱有权把苦主给压住私了。 今儿终于落在他手里，不把他们整的脱层皮，他就白当这个官。 “在太子爷面前犯了蠢。”侍卫抖了抖手里的绳子：“为首的这个冒认皇亲，其他几个也对太子爷和九阿哥出言不逊。大人您只管治罪，其他不用担心。” 九门提督乐的胡子一翘：“本官知道的。这些都是有案底的，届时数罪并罚，保准不让他们再为害京城。” 马佳·苏和泰脸上顶着鞋印，如坠寒窖。 他一路上怀着侥幸心理，总想着太子爷不至于把他们全给霍霍了。至多把他们几个往牢里扔几个月，挨些板子，算出了一口气。 毕竟，牵一发动全身。要是把他们家里位居高官的连着撸了职，那得多大一工程，费时又费力。 没想到太子爷真不在乎费这力气，非得往死里治他们。 如果不是胳膊被捆住了，马佳·苏和泰真想给自己一大耳刮子。 侍卫交代好胤礽的意思，回去复命。 留着这群捆着跟葫芦藤似的二世祖们，和九门提督大眼瞪小眼。 九门提督摸着他的山羊须：“你们几个啊，这本事大的很。能招惹到那位，三代以内的后辈，肯定都记着你们。” 马佳·苏和泰哭的冒出鼻涕泡：“大人啊，我是荣妃的内侄啊。” “你觉得这身份有用吗？”九门提督道。 马佳·苏和泰乖巧摇头：“和那位比起来，没啥用。” “那不就是了。那位还是仁善，没有要了你们的命。受点苦，保住命，不错了。”九门提督道。 其他人这时候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一群人哭天抢地的，把衙门吵的比菜市场还热闹。 九门提督脑仁子突突的疼：“全给带下去，先关起来，稍后审问。” 首饰铺里，佟宛颜还兴致勃勃的，看着掌柜的拿出的镇店之宝。 流光溢彩的珠宝，太讨女人欢心。 佟宛颜唇角微微翘起，胤禟明白了。 “把这个包起来，算我给小二嫂的赔罪礼。”胤禟对佟宛颜道。 佟宛颜没有拒绝，自家人礼物往来的，收着没什么，以后有好东西换回去就是。 “九弟不用自责。只当是看了出戏，又为民除害了，不坏我的心情。”佟宛颜的好心情，并没有因此受败坏。 说来也是，高高在上的圣人，会因为卑微的蝼蚁叫骂，而心绪波动吗？ 佟宛颜压根儿没把那几个人，当回事儿。 他们说的话，她听在耳里，全是狗吠。 第493章 太子爷仁善 对佟宛颜只是小插曲的事情，对下入大牢的那些二世祖和他们的家族，却是覆顶之灾。 除了马佳·苏和泰的家世，还略有一些看头。跟着他厮混的其他二世祖，大多是皇商之流，或者一些没落贵族。 这些人在平民百姓眼里，高不可攀，令人畏惧。在权贵阶层，却不过尔尔。 以前他们没惹出事，那是知道看脸色，没招惹错人。 然而，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还是踢着铁板了。 马佳·苏和泰的阿玛，接到独子被押入大牢的消息，整个人慌的腿直抖。 还是他的福晋镇定，拿着一尊品相极好的玉佛，去求她公公盖山。 荣妃和家里的关系不错，盖山一直很疼爱这个女儿。 如果老爷子愿意去求一求宫里，他们许是能减刑少受些罪。 盖山是个老好人，可却不傻。 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家人安安分分做事，庶子的儿子一进京没两个月，直接把他们几十年的安分守己给毁了。 早知如此，他不该想着让庶子过的好点儿，而给他娶了皇商之女。 有钱有魄力是真，但胆子太大，大到不知天高地厚，就是遭反噬的时候了。 “我帮不了你们。不但如此，整个马佳氏都会因为那孽畜而受牵连，包括你让我去求的荣妃和三贝勒。”盖山沉重的叹息一声。 话虽如此，盖山还是去了趟三贝勒府。 得亏胤祉今年在宫外开了府，否则他还不能这么快找着人。 三贝勒看到他外祖父来时，还很开心。 等听完盖山的话，他面上血色尽无。 “苏和泰是在扬州，盐吃多了咸坏脑子了吗？太子那是什么人，也是他敢惹的？最近隆科多的事儿，他没被吓住吗？”三贝勒气道。 盖山远离京城的政治中心，隆科多销声匿迹几个月的原因，他真不知道，甭说只知吃喝玩乐的苏和泰。 “隆科多重病是因为太子爷？”盖山手指发麻，声音从喉咙中发出，飘忽不真切。 “太子这几年脾气好了许多，他是为什么好的，外祖父您看不出来吗？”三贝勒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反问。 人老成精，盖山胸口闷的喘不过气：“因的是佟侧福晋吧。” 三贝勒点点头：“我今日出宫时，看见太子和老九一起上的马车，小二嫂随着一起。” 想想苏和泰那性子，盖山一阵阵发晕：“天要亡我马佳氏啊，生出这么个孽障。早知如此，不如让他在扬州困上一辈子，再怎么惹事也捅不了大篓子。” “外祖父，就是如此，你还偏袒着苏和泰？”三贝勒不满的看向盖山：“我先前犯了大错，爵位都被革了。全靠太子求情和佟侧福晋帮忙，才让我和额娘在宫中的境地好了些。” “外祖父，我帮不了你。这事儿搁我身上，我能当街把人给打死，太子爷已经收着脾气了。”三贝勒道。 “三贝勒，是奴才对不起你和娘娘。”盖山眼含泪花。 三贝勒看不得这样，他心软了软：“不出人命就是天大的幸事。都安分的过日子，别再折腾了。哪怕苏和泰被关一辈子，都别去走动关系求情。千万得盯住了，别让某些人自作主张了。” “奴才明白的。太子爷仁善啊！”盖山道。 第494章 额娘，出大事了 三贝勒和盖山一同出门，盖山是回家去，三贝勒则快马加鞭的入宫。 荣妃看到儿子进宫来看她，脸上笑容布满。 “不是才出宫不久吗，怎么又回来了？”荣妃忙着让宫女端来三贝勒爱吃的点心和茶，满眼慈爱。 三贝勒见她如此欢喜，不忍心说出即将说出口的话。 “额娘，苏和泰惹出大事了。”三贝勒还是直接说了。 估摸着时间，太子他们指不定已经回宫。他不早和额娘说，被找上门来，反而应对不及。 荣妃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她不解道：“苏和泰是谁？你府上哪个侍妾的兄弟？” 三贝勒一拍大腿：“是小舅舅的儿子。扔去扬州十几年，前两个月才回来的那个。” “儿啊，你让额娘坐稳了，你再说。”荣妃心慌了。 若是小事，定然不至于让三贝勒急急入宫。 “说吧，他是不是去赌博了？皇上最厌恶八旗子弟赌博，八福晋的阿玛就是例子。”荣妃说完，又自我否认。 “不对，赌博不过是他一人的事。他难道是借了你我的名头，犯了杀人的大罪？”荣妃道。 三贝勒道：“不是杀人，却也不差不多。他得罪了太子。今日太子与佟侧福晋出宫，小九作陪。许是他们穿着简单了，苏和泰没瞧出来，调戏了佟侧福晋。” 荣妃手里端着的茶盏没有拿稳，手一抖，摔在地上打碎了。 茶叶和茶水溅在她的裙摆上，平日里她最爱干净，此刻却顾不上这么多。 “他还不如犯下杀人的罪。太子睚眦必报，佟侧福晋更是他的心头肉。哪怕是惹了太子，都比冒犯了他的心肝肉好啊！”荣妃颤声道。 “胤祉，等太子回宫，咱们立马带上重礼，去向他告罪。马佳氏不去管了，可千万不能影响了你。” 荣妃一副慈母心意，三贝勒心头微暖。 “儿子倒是不妨碍，领着修书的职，往藏书库里一钻，就躲开了。只是额娘一人在宫中，儿子担心。太子妃主掌中馈，贵妃和宜妃与佟侧福晋亲近，内务府又有佟佳氏的人。这一个个的，若是暗地里为难您，您岂不是白替人受了委屈。” 三贝勒担心的看着荣妃，放在旁边的点心，他一口没动。点心依旧香甜，只是没了那心思。 荣妃放松下来：“你当额娘在宫中几十年，是白活的？这你倒是不必担心。” 母子俩儿互相为对方解了心中忧愁，一时之间心情不似开始那样恐惧。 “你到底在外面建了府，这时候在后宫不合适。赔礼的事，由额娘和你福晋来。苏和泰那脑子装了稻草的东西，做出的事儿，不宜大张旗鼓。”荣妃冷静下来，否了之前的决定。 三贝勒转念一想，可不是吗。 宫中女眷本就不能出宫，胤礽能带佟宛颜出去，那是知道康熙对他们纵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但若是把这事儿闹出去，让人知道了，不仅惹事的要受罚，他和佟宛颜、胤禟，也一个都逃不过。 “额娘说的是。那儿子回去了。”三贝勒神情松快。 荣妃道：“带一盒点心回去。你急匆匆进宫，定有人注意到。若是有人问起，就说弘晴病了嘴馋，想吃我宫里的点心。” “弘晴确实是想着额娘您宫里的点心呢。”三贝勒笑道。 长子在他心里地位很不一样，他看重长子，也偏疼长子。 “那就带两盒走。”荣妃想起大孙子，露出和三贝勒如出一辙的宠溺笑意。 第495章 好主意 荣妃在后宫浮浮沉沉，大多时候确实能应付自如。 三贝勒满脸焦急进宫，又拎着看起来装了满满的两个食盒出宫，转眼消息呈给了康熙。 弘晴这阵子的确染了风寒病了，宫中的太医出去了几次。 小孩心性，生病了闹脾气想吃某一样东西，那倔脾气犯起来，康熙养过那么多孩子，深有感触。 荣妃愣是等到了第二天，在三福晋入宫给她请安时，把她准备的赔礼交给三福晋。 “本宫是皇上的后妃，不宜亲自去毓庆宫。你与佟侧福晋关系一向亲近，去看望她不会有人多想。”荣妃对三福晋道。 三福晋接过小巧的盒子，当着荣妃的面打开。 盒子里装着一对羊脂玉手镯，千金难得，是拿的出手的好东西。 原该是她留给儿媳的，可三福晋和她关系并不融洽，她不乐意留给她。 现在倒好，为了儿子，物尽其用，值了。 三福晋暗自感慨荣妃的大手笔：“额娘放心，儿媳会向小二嫂好好赔礼，求得太子原谅。” “你是识大体的。”荣妃难得夸三福晋一句。 “儿媳与贝勒爷夫妻一体，应当的。”三福晋道。 三福晋奉命去毓庆宫，脚步轻松的离开。 她是不大愿意和荣妃共处一室的，每次请安都是煎熬。 佟宛颜戴着昨儿胤禟买的一套首饰，鹌鹑蛋大小的鸽子血红宝石，在乌黑的发髻上，流光溢彩，炫彩夺目。 石榴红色的旗装，最好的绣娘绣上的花纹，走动间似是鲜花绽放在裙摆。 鞋面上嵌着光泽圆润的东珠，奢侈至极。 三福晋略微羡慕的看向佟宛颜：“你这身打扮好看极了。” 佟宛颜眼波如秋水，盈盈看向她：“为着昨儿的事来的？” “就知道瞒不过你。这事儿毕竟是我家爷表弟惹的，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肯定得向你道歉的。”三福晋递上荣妃交给她的赔礼。 “苏和泰做错了事，他的长辈管教不力，皆是该罚的罚。只求你一件事儿……”三福晋有些难以启齿。 佟宛颜笑着对她轻轻摇头：“不用说，我清楚的。苏和泰是苏和泰，他做出的事和荣妃、三贝勒没有关系。你们不曾护短，便是局外人。哪能牵扯那么远的。谁家都有不肖子弟，家里长辈拎的清就好。” “小二嫂，你真好。这么好的脾气，我都看不过去，想去牢里把那一伙给揍一顿。天仙儿似的人物，该是被小心翼翼捧着的。”三福晋气不过道。 她眼睛亮闪闪的握住佟宛颜的手，笑容狡黠，一眼看出在冒着坏主意。 “额娘和我家爷那儿，还有好些好东西。知道你不缺，也未必瞧得上，但是我得多去要一点儿。就当是给塔娜提前添嫁妆了！”三福晋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卖夫君和婆婆卖的格外麻溜。 三福晋一片好心，佟宛颜怎么舍得辜负。 “到时一人一半，可好？”佟宛颜笑的像个狡诈小狐狸。 三福晋欢快道：“好主意，好主意。与其便宜了府里其他人，不如趁机会给我自己攒点儿私房钱。” 第496章 白兰花 荣妃怎么都不会想到，她的好儿媳能这么狠。 世人皆以为出嫁从夫，却不想在家千娇百宠的贵女们，会真的甘心奉献自己，一切都为了夫家吗？ 三福晋那样爱恨分明的脾气，能好好的看着三贝勒往府里抬人，当好端庄大气的嫡福晋，因为的不过是不爱罢了。 皇家无法合离，那就戴着面具，好好扮演着贤惠形象。 夫君有满后院的人分享，儿子以后会有他的小家庭。 只有自己得到的，才会用在自己身上。 三福晋只想每天好好享受，不亏待自己。 佟宛颜佩服三福晋开阔的心，说不爱就不爱，毫不拖泥带水。 皇家里能做到这样的，只她一个。 便是四福晋和胤禛少年夫妻，在胤禛宠幸其他侍妾时，她也不免黯然神伤。爱怨交织的感情，太消耗折磨人了。 三福晋在毓庆宫好吃好喝了大半天，直到胤礽按耐不住脾气，让人来赶人时，她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之后大半年里，三福晋把从荣妃、三贝勒那里坑来的好东西，蚂蚁搬家似的，一点儿一点儿往佟宛颜那里搬。 明明做的是坑人的事情，却把荣妃和三贝勒感动的不能自已。意料之外的，她和荣妃的婆媳感情，单方面的一日千里。 三贝勒后院里，她作为嫡福晋更是地位稳固。最受宠的侧福晋，在她面前亦是不敢造次。 胤礽不愿意佟宛颜用别人给的东西，他小心眼儿又好妒。 自己的女人，合该花他的钱用他的东西。 他堂堂大清太子爷，难道能比别人给的差了？ 所以，三福晋运过来的东西，要么在库房里积灰，要么给弘昭几个小的霍霍了。 特别的是被胤礽亲自养着的弘晏，不会走路时，抱着玩儿的兔子玩偶，红眼睛上用的是红宝石。 石修竹有一回过来时，看到奶娃娃抱着大白兔子睡觉，两颗红宝石闪着耀眼的光，忍不住骂了胤礽一句：奢靡过度。 胤礽直接给怼了回去：“孤有钱！” 石修竹冷笑：“我瞧着塔娜屋里的帘子旧了，不如换个珍珠帘子。” 这还真提醒了胤礽，他一个男人，哪怕是塔娜的阿玛，也不好去她的闺房。 “换。不仅换珍珠帘子，还要再制一副翡翠帘子。”胤礽难得给石修竹好脸：“多谢太子妃提醒了。珍珠和翡翠，从侧福晋那儿取。” “你要不要点脸，挥金如土，合着用着不是你的私房！”石修竹怒了。 胤礽不理她，一脸孤做主孤乐意的霸道样儿。 气的石修竹找到正在后花园里修剪花枝的佟宛颜：“太子属实过分。” “爷又怎么惹你了？他那脾气，你让着他些。”佟宛颜剪下几朵白兰花，放在崭新的荷包里，递给石修竹。 清香扑鼻的白兰花香，安抚下石修竹暴躁的脾气。 石修竹捏着荷包，把前后事情一五一十说出，越说越气，直想撸起袖子拿起木剑，和胤礽打上一架。 找着原因的佟宛颜扑哧笑出声：“爷那是吃醋呢！” 第497章 投错胎了 石修竹听完前因后果，心里直骂胤礽的行为太狗了。 但是，这样做的结果，石修竹想想也觉得蛮爽的。 “荣妃给你的珍珠有多少？多了也可以让弘晟拿来打弹珠。”石修竹道。 随后，他又否认了：“弘晟是个男孩儿，用珍珠不合适。不如拿几个翡翠玉石，磨成圆珠，让他玩儿。” 佟宛颜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她万万没想到，石修竹也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是不是给爷带坏了？”佟宛颜道。 石修竹还是人如茂林修竹的清高疏冷气质：“咱们家养得起你，何必用别人家的东西。再说，咱们家的孩子顶顶尊贵，就是用玉片去河边打水飘都是该的。” 佟宛颜嘴角抽搐，她道：“这还是不必了。” “那行吧。塔娜的珍珠帘子、翡翠帘子，你莫要忘了。若是不够，我那儿还有。”石修竹很喜欢宠爱小姑娘。 塔娜没给宠的骄纵任性，只是胆大了些，着实难得。 就是不知道，现在成天跟在胤礽身边的弘晏，能不能像他的姐姐一样，不成为一个膏粱纨绔。 骄奢无事，怕的是沉迷富贵乡里，不学无术。 佟宛颜把担忧说个石修竹听，石修竹听完就笑了。 “弘晏倘若真的不学无术，太子头一个不能忍。到时候，别说享受了，估计连顿好饭都吃不上。你得信得过他，他是看不得一无是处的人的。”石修竹道。 佟宛颜眼睛里满是崇拜，她声音轻飘飘的，又甜蜜蜜道：“爷那般优秀，确实如此。” “你是种了他的蛊，才觉得他哪儿哪儿都好。”石修竹不觉得胤礽无人能比。 世间惊才绝艳之人无数，便是他曾经也是其中一个。 哪一个比不过胤礽那剃了大半的光溜溜脑袋瓜？ 反倒是绝色佳人难得，入了皇宫金丝笼，委屈了。 石修竹这纯粹是护犊子的想法，佟宛颜作为被偏爱的那一个，自然不会是反驳他的话。 佟宛颜眼角含笑的看着他：“爷是我的夫君，我的心上人，当然是哪儿哪儿都好，无可挑剔。” “可是啊，修竹亦是真正拥有大才的人！”佟宛颜这时，没有再称呼石修竹为太子妃。 石修竹笑着仰起头，风骨骄傲。旗装不似汉家广袖长袍，飘逸似仙。但他站在那儿，依旧恍如谪仙临世。 佟宛颜推开门进屋，一眼看到胤礽，两人相视浅笑。 胤礽向她伸出手，佟宛颜快步小跑过去，扑到他怀里，笑出声来。 小弘晏在边上肉嘟嘟的爬来爬去，不时还吐着奶泡。 “太子妃找你告状去了？”胤礽道。 佟宛颜握着他的手，把玩着他修长的手指，那真是一双极为好看的手啊。 “你故意不把话说全了，可不气着他了。”佟宛颜道。 “谁让她总和孤争着当阿玛。明明是个女子，总有当男人的心，还桀骜不驯，在孤面前从不低头。若非确实有用处，孤哪容得下她蹬鼻子上脸的。”胤礽说着心里话。 佟宛颜心道，投错了胎成了女儿身，这可怪不了石修竹。 第498章 受天之佑 又过了一冬，等到宫里的梨花开了，白色花瓣绿色枝叶，在紫禁城的红墙金瓦下，映衬着清冷又艳丽。 佟宛颜偶尔坐在院子里赏花，看着梨花繁茂，总想到胤礽。 一样的英挺艳丽之美，只是胤礽更气质清华矜贵。 好看的人总是被时光厚待，胤礽褪去康熙二十八年时的少年青涩，行为举止愈发成熟，令人沉迷心安。 而佟宛颜亦愈发华贵，盛装打扮之下，令人不敢直视她的美貌光芒。 人都说毓庆宫是个美人宫，连洒扫的小太监都长的眉清目秀，甭说在主子跟前露脸伺候的大宫女、大太监们，各个是容貌出挑。 就是这样的美人环绕之下，佟宛颜和胤礽依旧是最好看的那两个。 石修竹闲了时，陪着佟宛颜弹琴画画，再和她一起摘着刚开的梨花，洗干净了做成梨花酒。 这日子过的好似神仙，舒服又美好。 康熙可能看不过去，在他忙的每天觉都不够睡时，还有人能这么散漫。 他御笔一提，准八贝勒胤禩出宫建牙开府，并赐匾：受天之佑。 胤礽和胤禛两个，听了这消息，面上表情纹丝不动，心里狂暴如雷。 尤其是胤禛，八贝勒的府邸和他的四贝勒府，东西并列。不对付的两个人，偏偏靠的最近，胤禛别扭极了。 “四弟，今儿跟孤去毓庆宫用午膳。”胤礽道。 胤禛面容冷漠的点点头，跟着胤礽走人。 八贝勒受着四周围来的恭喜，眼风扫到胤礽和胤禛离去的背影，他笑的更开心了。 只是，笑着笑着，他的心里莫名感觉很落寞。 别的兄弟出宫开府时，围着热闹讨吃酒的是自家兄弟。唯独他这里，兄弟们干巴巴的拱拱手，说着千篇一律的祝福，就利落走人。 明明小时候，他们一起上学一起玩耍，笑的开怀。 八贝勒最擅长遮掩心思，他像是挂着一张永不会掉落的温和面具，见人三分笑，连嘴角的弧度勾起都似是拿着尺子量过，一模一样。 乍看是喧闹，实则冷清，众人心里清楚，却默契的不曾提出。 回到毓庆宫，关上门以后，胤礽立马露出讥诮的笑意。 “早出宫早好，省的孤在朝堂上被他膈应，宫里也绕不过他的影子。”胤礽讽刺又傲慢道。 胤禛有一丝委屈：“他可是住我隔壁呢。” 有对比才有好心情。 胤礽心情在胤禛的衬托下，稍稍好些。 他拍拍胤禛的肩：“辛苦了。” 康熙圈出来的府邸位置，没办法换的。 没有意外的话，胤禛和八贝勒恐怕得当一辈子的邻居。 胤禛就是因为这，心里才难受。 原本，胤礽中午是不打算回毓庆宫的，临时决定回来，也并没有告知。 等他去了南苑，扑了个空。 “侧福晋受太子妃邀请，去东院用午膳了。”南苑的守门太监，如此道。 胤礽眉头轻跳：“太子妃总是这么见缝插针，趁着孤不在，缠着小颜。” 胤禛聪明的不接话，他继续发愁着。 一进入东院，便是清爽的碧色。角落小池塘旁，怪石嶙峋，那股子清瘦风格，和胤禛喜好的颇为相似。 不过，胤禛信佛，石修竹信的得道成仙的道。 第499章 别委屈了 石修竹和佟宛颜两人坐在园中，身后种着一株梨树，风一吹过，洒落下来，浪漫至极。 石桌上精致的盘子里，盛着的菜肴，既美且雅。 梅花汤饼，酥炸玉兰，酒酿山药桃花丸、桃花粥、梨花蛋卷。满桌的菜，皆以花烹饪。 以花入馔，食之有道。 “太子妃好雅兴。”胤礽道。 “来蹭吃蹭喝，就别多话。”石修竹斜睨他一眼，一点面子不给。 都是熟人，没必要端着给外人看的那一套。 胤禛也看惯了这对假夫妻之间的相处模式，他自己找个位子坐下，碗碟很快被端上来。 “四弟瞧着兴致不高？”佟宛颜问道。 曾经把胤禛从一个清瘦小少年，一点儿点儿照顾长大，看着他娶妻生子，真跟她的大儿子差不多。 胤禛也是一样，所以他不遮不掩，说出委屈。 “我怀疑皇阿玛是故意的。满京城那么大，偏偏把他的府邸划在我隔壁。他那笑面模样，指不定哪天能隔着墙把我儿子都给哄骗走了。”胤禛真相了。 佟宛颜默默放下筷子，省的过会儿吃着菜，被吓噎住。 “这倒是不至于吧。”石修竹道。 佟宛颜想说，还真就发生了。 史书记载，爱新觉罗·弘时，为雍正帝第三子。康熙四十三年二月十三日子时生。母齐妃李氏。雍正四年二月十八日，命为允禩之子。 算算时间，也就一年后，该是弘时出生的时间了。 当然，现在许多事情已经被改的面目全非。 “四弟是个好阿玛，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佟宛颜安慰的话十分苍白。 胤禛敏锐察觉道，他委屈的看着佟宛颜，盯的她眼神躲避。 “四弟只是有些时候严格了些。但是，教子之严，是件好事。”佟宛颜嘴拙的补充着，反而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胤禛脑海里随之浮现起，弘晖对他孺慕与惧怕交织的眼神。 连受他疼爱最多的嫡长子，都是如此，其他子女更是不敢把他当个单纯的阿玛去亲近。 就像他们这些儿子对康熙一样，敬重君父，也惧怕君父。 一句话说出口后，佟宛颜打开了话匣子：“你看和你和塔娜关系多好，她跟你什么都能说，从来不顾忌你冷脸。不过，你对塔娜也没有冷脸过。” 胤禛认真的听着，沉默半天道：“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佟宛颜道。 “她是我大侄女。”胤禛道。 胤礽欠欠的道：“你侄子侄女还少着了？” “反正塔娜于我，就是不一样。谁都不能和她比，我最疼她。她也最疼惜我。”胤禛越说，面上的神情越柔和。 “有一回我受凉得了风寒忍着，旁人都没看出来，偏她看出我不对劲，盯着人给我熬了姜汤，还备了蜜饯，生怕我喝完姜汤后嘴里辣的不舒服。” “我给她做了木头玩具，她一个个珍惜的放好，连弘昭要也舍不得给。她把我的心意放在心上，我对她多好都值得。” “塔娜把我当作四叔，而不是需要讨好的人。我把她当成我自己的孩子，只要她过的开心，其他事情都由我来挡。” 胤禛提起塔娜，话多的想打断都没办法。 就静静的听他说话，看着他一脸满足之后，石修竹才感慨道：“这就是缘分了。” 第500章 大喜大悲 缘分不缘分的，没人知道。 反正，心里装着可爱又懂事的大侄女的胤禛，不委屈了。 他得把府邸的外围围墙建的更高些，省的接塔娜出宫去他府上玩儿时，遇到不该看的人。 儿子抢走了没事儿，爱新觉罗家的男人，不缺儿子。 可是，这么惹人疼爱的大侄女，普天之下只有一个。 如果有一天塔娜跑过来对胤禛说，她觉得八叔人挺好的，胤礽肯定得崩溃。 当然，在佟宛颜把今日的话，说给塔娜听时。 塔娜不假思索的护短她四叔：“四叔为人面冷心热，是最好不过的人。如果连四叔都不喜欢的人，那么那个人得有多不好啊。” 佟宛颜解释道：“不同的人，处事方法不同，生活的境地不同，所以彼此两看相厌，也是正常。” 塔娜严肃的摇摇头，和她额娘道：“不管道理是什么，四叔是塔娜的四叔。所以，我要站在四叔的位置和立场，去看待他不喜欢的人。而四叔做的结果，肯定是对的，我相信四叔。” 塔娜护着胤禛的小模样，让胤礽看了后又吃了一顿飞醋。 好在有奶娃娃弘晏在，胖嘟嘟的娃娃越长越好看。一天一个样的，再没有他刚出生时的普通，反而有超过弘昭、弘晟样貌的趋势。 胤礽坚持弘晏变化之大，纯粹是因为天天对着他这么好看的阿玛。 相由心生，小奶娃的心里肯定有他这个阿玛。因此，盯着美人阿玛，他自己也长成了个美男胚子。 胤禛被小甜心塔娜，彻底哄的开心。 即使八贝勒开府那天，宾客云集，热闹非凡。他去了也没有黑着脸，该做到的礼仪一点儿不缺，送的开府贺礼更是很有诚心。 康熙来这么一招，是想考验胤禛。 在他看来，表妹的便宜儿子哪哪儿都好，有能力有手腕做事有魄力，气势一往无前，绝不因为困难而回头。 最重要的是，和太子一家十分亲近，从没有取而代之的想法，很自觉的当着太子的左膀右臂，为太子做一些可能会招人恨的事。 唯一一点不好，就是除了对太子，哪怕是对亲兄弟小十四都稍显冷漠。 人就是如此贪婪，胤禛已经足够好了，而康熙还不知足。 世上哪有全人，康熙对臣子不拘一格，只要有能力，他大多能包涵。可是，对儿子们总是各种挑剔，希望他们尽善尽美。 除了混世魔王九、十两个阿哥，他没得办法强拉着他们上进，其他阿哥他不断的给着机会磨练他们，让他们成长的愈发优秀。 康熙用八贝勒考验胤禛是否对兄弟有情，而非冷酷到底。一如前些年，他用直郡王来给胤礽磨刀，让胤礽在压力之下，成为一个合格的储君。 胤禛表现的很好，没有给八贝勒难看。四福晋圆脸敦和，在妯娌之间名声最好相处，也给足了八福晋的面子。 总之，这场开府乔迁宴，办的皆大欢喜。 而大喜之后，一时克制不住，往往可能伴随着大悲。 八贝勒的妻族安亲王府，没多久后就出事了。 第501章 安亲王府的倒下 安亲王府一脉的势力，本就是康熙想通过结亲，递给八贝勒，让他替自己收回的。 谁知道八贝勒宠媳妇儿、媚妻族，竟然因为安亲王府军中实力庞大，而自轻自贱，白费了康熙的布局和心思。 安亲王在顺治朝时，风光不下于如今的佟国公府，甚至因为血统问题，更胜许多。 他受先帝的信任，受到先帝一度想把皇位传给他。 虽然先帝被劝住了，还是选了当年年幼的康熙。但是，这种隐形的皇位竞争对手，让康熙一直记着，如鲠在喉。 若只是如此就罢了，当帝王的总要心胸宽广些。让帝位的是先帝，安亲王也属于被动，是无辜之人。 可是，安亲王千不该万不该，在康熙初登基那几年，仗着自己既是议政大臣，又掌着宗人府，对康熙颇为不尊重。 康熙六年时，辅政大臣操纵议政王大臣会议，矫旨擅杀另一辅臣苏克萨哈时，安亲王岳乐，极力逢迎鳌拜。这就是康熙心里的另一道刺。 若非他确实有能力，在数次领兵出战时，能力极强，康熙不会一忍再忍。 渐渐随着岳乐年老，康熙壮年，安亲王府初显颓势。 康熙隐藏着的小心眼儿，不用再隐藏的显露出来。 自从上回八福晋因出言不逊被禁足，连累了安亲王府的名声后，安亲王的身子就不好了。 毕竟是那么大年纪的人，每多活一年，都像是从阎王爷手里抢来的日子。 过年之前，安亲王在一场风寒中病逝。康熙和明珠商量一次后，终于准备开始动手了。 安亲王的几个儿子，虽然撑不起门楣，却还有点儿敏锐。 察觉到康熙对他们家的冷淡，他们果断关起门守孝，希望康熙能看在两家结亲的份上，高抬贵手。 人已死去，他们认怂。过往的不愉快，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这样的躲避想法，在皇家未免显的天真。 果不其然，在八贝勒开府半个月之后，康熙估摸着这个儿子应该不忙了。 在康熙暗示下，礼亲王代善的曾孙贝勒诺尼，控告安亲王岳乐生前审案不公，执掌宗人府，却听信毕喇什之妻县主谗言，枉坐他不孝罪，并关押其母。 康熙三年发生的事，这个时候拿来翻案。 为的是还诺尼公道吗？ 朝野上下皆知，这不过是个借口。 不等安亲王一派的人反应过来，康熙立马下旨。 岳乐被削谥，追革亲王，降为郡王。他的两个儿子经希、吴尔占，则分别革去郡王、贝子，授为镇国公。 八福晋得知此事后，面上的血色一瞬间化为苍白。 “是不是太子的后招？太子他还不愿意放过我们吗？”八福晋伤心到有些疯魔。 她抱着刚从宫中回来的八贝勒的胳膊，泪水盈盈，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八贝勒不忍心，却不得不道：“这是皇阿玛下的旨意。” 八福晋何尝不知道给她外祖父一家羞辱的幕后真凶是谁，可她哪里敢去恨康熙。 柿子捡软的捏，恨人也是一样。 “外祖父已经去世，人死如灯灭，皇阿玛他为何不愿意给安亲王府一点体面呢。”八福晋抽噎道。 第502章 体面 体面？ 八贝勒一直在想，康熙的种种举动，背后藏着什么用意。 终于，等他想清楚的时候，他背后冷汗连连。 爱屋及乌，八贝勒在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跑去康熙面前求情。 他对康熙求情道：“皇阿玛，您能不能给安郡王府最后一点体面。” 康熙的回答是：“如今只有镇国公府。” 只这一句，自幼聪慧的八贝勒，瞬间将过去忽视的所有细枝末节，串联在一起。 “朕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所以将郭络罗氏赐给你为嫡福晋，方便顺利接手正蓝旗。朕为你打算给你铺路，你却想把朕给你准备的东西，拱手让人。胤禩，朕对你很失望。” “皇阿玛，儿子愚钝。”八贝勒道。 康熙不再将目光注视到他身上：“你从不愚钝，你不过是不信朕罢了。” 没有一个做子女的，不想得到父母的认可和重视。 八贝勒拼命努力，在朝中结交人脉，和胤礽暗地里相争。本质上，他最想要的不是那个皇位。 而是他幼年生病时，最期盼能够出现在他面前的身影。他想他的皇阿玛能看到他认可他，而非事事皆是太子最好，太子吾儿胜过朕千万，有太子一人朕心满意足。 他也姓爱新觉罗，他也是他的儿子啊。难道只因为生母出生卑微，就要和太子划开那么大的距离吗？ 胤禩他不甘心，他珍惜每一个康熙给的机会。 甚至于宠爱郭络罗氏氏，未尝没有因为这个嫡福晋，是他皇阿玛为他选的人的原因在内。 “体面？就是太过给体面，才有了如今的结果。福晋，如今没有安亲王府，只有镇国公府了。”八贝勒一字一句，残忍的对着八福晋的眼睛道。 八福晋狼狈的跌坐在椅子上：“爷，你是在怪我吗？” “我今晚歇在王氏院里。你一个人好好冷静吧。”八贝勒道。 这是他和八福晋大婚这么多年，头一回主动说去别的侍妾院里。 八福晋哭着哭着笑出了声，她吸吸鼻子，拿着帕子擦干净脸上的泪痕。 虽然妆面花了，但收拾一番后，剩下一种脆弱又靡丽的美丽。 她是外祖父亲手养大的明珠，她绝不会轻易舍了骄傲，哪怕是在她的夫君面前。 八福晋扬起标准的笑容，仿佛还是那个恣意飞扬，永远高昂着头的尊贵少女。 “爷慢走，妾身不送了。”八福晋道。 “我不碰她。”她越是如此，八贝勒心里越是难受。 他刚才的话冲动了，这事儿怪不到她身上，他怎么能牵连于她呢。 “不如，我今晚还是陪着你吧。”八贝勒自己给自己递台阶，改口道。 “不必了。妾身身体不适，还是让王氏伺候爷罢。”八福晋眉头一挑，她的贴身侍婢立马走出来。 “贝勒爷，您请。”侍婢恭敬道。 “那你好好歇息，若是哪里不舒服，就立马让人找大夫去。”八贝勒局促补充道：“爷今晚歇在前院，你放心。” 八福晋笑了笑，那模样很好看，像是暴风雨后盛放的玫瑰，一下子席卷了八贝勒的心，让他一夜辗转难眠。 第503章 多谢八弟 八贝勒在康熙面前又一次失了宠，剑走偏锋的他，在朝堂上的小动作越来越不加掩饰。 拉帮结派，得大臣称赞他贤明，一时之间势头之大，令人侧目。 不可否认八贝勒处事能力的优秀，可排在他前头的几个哥哥，哪个是没能耐的。 最出类拔萃的一、二、四三个，攒的资历和政绩，把八贝勒甩到后面，跑的是一骑绝尘。 既然不是独一份的优秀，凭什么他能被无脑吹，拱上众人皆赞的位置呢。 九阿哥不乐意的找胤礽说这事儿，顺便混个甜汤解解馋。 胤礽回他一句：欲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猖狂。 九阿哥听完之后，看胤礽的眼神都不对了。 他道：“太子二哥，狠还是你狠。” 胤礽细心的给佟宛颜搅拌着甜汤，生怕烫着她。 “九弟客气了。”胤礽回道。 八贝勒不停扒拉着救命稻草，自乱阵脚给自己挖坑。看着繁花似锦，内心全腐烂的不敢去深探。 远在天津海防水师营，除了过年，一年多没有回京的直郡王，有一天在主帐营里，突然仰天大笑了三声。 “八弟真是个好人。多亏了他瞎折腾，我终于能回京看媳妇儿和儿子了！一年多了，也不知道弘昱还能不能认出阿玛了。”直郡王乐的合不拢嘴。 康熙来信通知，海防水师营将任新的主帅，直郡王可以将手里的事慢慢分派下去。三五个月后，受召回京。 原以为得在天津蹲个四五年的直郡王，做梦都不敢想能这么快回京。 现在，得益于八贝勒遭康熙厌弃。本就封入镶蓝旗的直郡王，正蓝旗也推给了他。若无意外，以后他将一人执掌两旗。这是何等荣耀和权势。 当初多尔衮一人执掌三旗，其他五旗不敢与其争锋，那样的强势惹人羡慕。 被康熙坑着当了数年磨刀石的直郡王，高兴之后，又开始害怕。 他急忙上书给康熙，说自己已有一旗，不敢再掌一旗旗务，以免令朝政安稳因此受动荡。 康熙接到信看了之后，笑着把信扔给在旁的胤礽，让他一起看看。 胤礽接过之前，还以为直郡王死性不改，又偷偷的找康熙告状。 谁知他如今真的变了，连接下安亲王的正蓝旗都不敢。 “不过是一点儿旗务，又非旗主身份，有何因此动荡的。大哥就是太小心了些。等什么时候他被封入正黄旗时，再来惶恐不安吧。”胤礽道。 身为正黄旗旗主的康熙，笑骂了他的心肝太子一句：“又小心眼了不是。” 胤礽笑道：“皇阿玛最疼儿子，其他兄弟哪一个宠爱能胜过于孤。孤若是这也忌惮那也害怕的，岂不是对不起皇阿玛多年来的教导。” 这话很合康熙的心意，康熙故意道：“那也未必。” 胤礽立马瞪圆了眼，直郡王的信也顾不上再看一遍了。 “皇阿玛，您换人疼了？”胤礽小时候总是这样撒娇。 康熙眼神温和慈爱：“弘昭比你更招朕的喜爱。” 胤礽松了口气：“孤不和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孩子争宠。再说，他是孤的儿子，孤能吃自己儿子的醋不成？” 康熙笑而不语，胤礽红着耳朵道：“吃了醋也是应当的，您可是孤的阿玛啊！那小子跟您隔着一层呢。” 胤礽一副咱们爷俩儿才是全天下最亲近的人的样子，康熙哪能不顺毛哄着他。哄完了不算，还要再给他开了库房，让他挑些看得上的带回去，这才让人开心了。 第504章 毓庆宫大阿哥 胤礽打劫康熙的私库，已经是令人习以为常的一件事。 就像康熙卖儿子，转头把胤礽说的话，写给直郡王看一样。 直郡王隔了几天，收到康熙的信时，笑到一半，嘴角撇了撇，高兴不起来了。 他皇阿玛怎么那么喜欢戳儿子的心呢，刀刀见血，不狠不放过的。 没见过在一个儿子面前，秀和另一个儿子的父子情深。纵然事实如此，但允许他掩耳盗铃不好吗？ 康熙表示，他是皇帝他任性，没有为了别人迁就的意思。 好在康熙安了直郡王的心，告诉他曾经的安亲王府在正蓝旗掌管的那部分旗务，以后会交给九阿哥。 不过，九阿哥正值年少贪玩的年纪，不适合掌旗务，这才给了他。 直郡王毫不介意当一个暂时保管的人，他的野心实在升不起来了。就如今这样子，他很满意。 康熙也不是一点儿没有后手，在下旨将正蓝旗旗务分给直郡王一部分后，没等明珠派系激动起来，弘昭正式出现在朝堂之上。 小小少年，凤眼含威，他排在他的叔伯后面，却气势不弱分毫。 这就是毓庆宫的大阿哥，没有皇太孙之名，却有皇太孙之实的弘昭阿哥。 父子二人共朝堂，一样的风华绝代、列松如翠。 从小有一半时间住在乾清宫的弘昭，不懂事时就陪着康熙御门听政。站在朝堂上的股肱之臣，弘昭看的眼熟，丝毫不怯。 康熙坐上龙椅后，众人俯首参拜。齐刷刷的打马蹄袖、撩官袍下摆的声音，令人心神激荡，从而升起对无上权势的追求。 弘昭动作标准的行礼参拜，他不能抬头看康熙，康熙的眼神却落在他身上，一点儿不错开。 等弘昭随着诸大臣一起站起身，康熙的表情毫不掩饰的昭示着，他此刻多么的骄傲。 看啊，如此优秀的少年郎，是他的孙儿，大清未来的执掌者。 得康熙教导的弘昭，第一天出现在朝堂，就表现的万分出色。 太子詹事府詹事和与太子亲近的大臣们，也十分激动。盛世最怕没有继承人，而太子和弘昭阿哥让他们看见了大清未来三代的昌盛未来。 朝会结束后，大臣们还没退出殿外，康熙就对弘昭招招手：“跟朕回乾清宫去。” “回”这个字，用的非常妙。 乾清宫不仅仅是康熙休息的寝宫，更因为时常于乾清宫听政，它被抹上权利尊崇的色彩。 康熙让弘昭回，言外之意不就是，乾清宫迟早会让给弘昭住。 弘昭向胤礽拱拱手行礼，告了声退。然后，乖巧的跟着来接人的梁九功，走向康熙。 一时之间，所有的目光，灼热又探询的看向胤礽。 胤礽什么阵仗没见过，没人比他更清楚老爷子对大孙子的偏心。 他目不斜视的率先离开，谁也不搭理，急的想来试探的朝臣们，心跟被猫爪挠似的直痒痒。 “太子爷，等等奴才啊！”詹事府詹事仗着他们服务于太子，提着袍子，急匆匆追出去。 其他脸皮薄的人，望望胤禛，触及冷脸后，果断避开。他们又看向佟家的几位，那或彪悍或笑面虎的样子，再次避开。 罢了罢了，以后弘昭阿哥日日都要上朝，他们再观望观望就是。 第505章 康熙教孙 弘昭跟着康熙到了乾清宫，那舒适自在的小表情，跟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一样。 康熙就吃这一套，如果弘昭跟他生分了，他反而不高兴。 明明是从小就和他一起在龙床上躺过的，乾清宫哪个犄角旮旯没跑过。若是因为一朝入朝为臣就变的诚惶诚恐，那未免太虚假。 看看胤礽，除了朝会时严谨认真些，其他时候在康熙面前，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撒娇撒痴拈手即来，和康熙丁点儿不见外。 “弘昭过来，还坐这儿。”康熙慈爱的对弘昭招招手，爷孙俩儿坐的很近。 弘昭乖巧冲着康熙笑，抱着梁九功递过来的点心，端正的坐下。 这就是他和胤礽的不同了。胤礽恣意慵懒，在自己人面前坐没坐姿。弘昭却从小就是个严于律己的，规矩在他身上被用的行云流水，挑不出一丝毛病，像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康熙望着他手里的点心，做成精致小兔子模样，哄三岁孩子似的，笑出声来。 梁九功老脸一红，解释道：“给弘昭阿哥端了几年，这习惯一直没改过来。” 弘昭拿起一个兔子点心，一口吃掉：“我也没改过这习惯呢。额娘也让小厨房的厨子做过各种点心，可我最喜欢的还是这个。” 是讨好还是真心，康熙和梁九功两人，一眼能看出来。 正因为弘昭说的是真心话，他们心里更高兴。 疼爱的孩子亲近自己，比送什么礼物都更贴心。 梁九功老脸笑出了褶子，他一个无根之人，当年对太子还恪守主仆之分。这几年年纪大了，帮着康熙一起养弘昭，内心里竟然逾越的把小阿哥当成孙子待。 人皆有私心，梁九功的私心就是让弘昭过的好，永远是康熙的孙辈第一人。 有着梁九功的帮助，弘昭跟康熙的祖孙关系，自然是好的没有一丝瑕疵。 偶尔康熙想，他是不是该对弘昭的宠爱收着点。 梁九功得了询问后，一句：“皇上与弘昭阿哥，是祖孙啊。” 祖孙亲情是人性，何必压抑呢。 在梁九功不着痕迹的怂恿之下，康熙对弘昭的宠爱，愈发没有度。 好在弘昭值得，从来没有辜负长辈们对他的疼爱，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给朕说说，今日上朝的感觉如何？”康熙接过弘昭递给他的小兔子，咬了一口，软糯弹牙，确实好吃。 弘昭道：“孙儿觉得很好。小时候总看着玛法和阿玛，天没亮就起床准备上朝。没想到，孙儿有朝一日也能陪着您们一起，听大臣们言辞碰撞，为大清昌盛而竭力争取，互不相让。” 弘昭说着说着，握紧了拳头，情绪还陷在朝上激烈争斗的亢奋中。 “以后，你会看到更多。朝堂之上有光明正大，也有阴谋诡计。有一心为民请命，也有为了一己私欲荣华富贵。这些不会有人告诉你，事实的真相是如何。你要自己去看，去挑最合适的人手去用。”康熙道。 “孙儿受教了。阿玛也曾说过，玛法您在他踏入朝堂时，教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上位者应当心胸广阔，用人不拘一格。”弘昭立即严肃的低下头，听从康熙的教导。 “你和你阿玛都是朕亲自教导的。但是，你与你阿玛不同。你的心胸远比你阿玛更为宽广，所以有些时候反而严苛挑剔些无妨。”康熙语重心长道。 第506章 孤心里难受 弘昭生在毓庆宫，龙凤胎、康熙的第一个孙子，生母受宠、母族强势，一个个完美的光环笼罩在他头上，令人所有皇孙都排在他的后面，包括他的两个亲弟弟。 这样的状况下，他一路太过平顺，对人也太过平和包容。 就连令兄弟们嫉妒红了眼对胤礽，他还自幼丧母，时常孤单一人的守着偌大的宫殿。 再看看弘昭，从太后到康熙再到他阿玛额娘，哪个不宠着他。一母同胞的龙凤胎姐姐，打小强势的护着他，后来出生的弘晟崇拜着他。 更别说佟家那些护犊子的，见到弘昭就是心肝儿宝贝儿大阿哥。 蜜罐子里泡出来的继承者，太甜了也不好。 康熙心里愁的很，但让他给宝贝大孙子也弄个磨刀石，他又舍不得。太子差点儿给他磨练坏了，大孙子还是算了吧。 头一回送儿子上朝的佟宛颜，从昨晚上起就没睡好。 她站在院子门口，一抬头就能看见来人，焦急担忧的等着。 “小颜，孤回来了！”胤礽看到佟宛颜在门口等着，忍不住的露出灿烂的笑容。 “孤只是上个朝去，头一回见你守着门口等孤回来。” 佟宛颜不忍心告诉胤礽，她等的是儿子。 可胤礽是谁啊？他一个醋坛子，霸占欲极强的人，能看不出佟宛颜的回避？ 只要稍稍脑子一动，他就知道他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比下去了。 “弘昭那小子跟皇阿玛去乾清宫了。皇阿玛应当是给他开小灶，顺便给他今日的表现予以肯定。”胤礽心里酸酸的，但舍不得让佟宛颜担心，还是先交代了儿子的去处。 佟宛颜闻言立马放松，她笑靥如花，搂住胤礽的胳膊，甜声道：“弘昭随的爷，自然是没问题的。” 胤礽的胳膊被她一搂，心化的如一江春水：“所以，这么多年来，你就没等过孤！” 他还是有点儿不高兴的。 佟宛颜撒娇的晃晃他胳膊，胤礽无奈的看着她，挑眉等着解释。 “不好好说服孤，孤今儿不给你捏腿。”被连拽带拖的拉进屋里，胤礽的强势不堪一击。 佟宛颜哼声往贵妃榻上一坐，小腿搭在胤礽的大腿上。 胤礽本能的把手放在她小腿肚子上，开始了按捏。 佟宛颜掩嘴笑出声，神情得意，眉目之间风情万种。 胤礽宠溺的叹了口气：“孤是栽在你手里了。” 佟宛颜娇滴滴道：“爷不乐意？” “乐意之至。”胤礽道。 娇脾气的佟宛颜被哄开心了，才道：“以往不是不想在门口等着爷下朝回来。可一开始，我是什么身份？那时候小心翼翼的，哪里敢行事大胆，恨不得少做一事就少错一事。等后来和爷亲近了，爷令人仰望、无所不能，上朝处理政事，爷定然是游刃有余，我何必多此一举。” 胤礽什么都没听进去，只回想起佟宛颜刚入毓庆宫的模样，确实是受了委屈。 “孤心里难受，孤觉得对不起你。”胤礽睫毛垂下，手捂着心脏，觉得钝钝的疼。 第507章 我的胤礽啊 胤礽捧着佟宛颜的脸，他神情脆弱，红唇如五月樱桃，好看的让人想要咬上一口。 佟宛颜一时没忍住，伸过脸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真甜！”佟宛颜舔舔唇，小流氓似的道。 胤礽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好好的怀念过去感伤气氛，被破坏的荡然无存。 “你啊。”胤礽捏捏她的脸，无奈道。 佟宛颜歪头看着他的脸，一本正经道：“爷真是秀色可餐。” “打从我嫁进毓庆宫，见到爷的那一刻，便觉得此生得遇此人，哪怕即刻死了也无憾。所以啊，爷不要觉得那时对我不够好。一直以来，我的胤礽啊，都对我是越来越好。”佟宛颜搂住他的脖子，脸埋进他的脖颈里。 胤礽满心感动，偏强作镇定。 他手指尖颤抖，却假装怒道：“胆子大了啊，竟敢直呼孤的名字。” 佟宛颜狡黠的看着他坏笑：“难道以前叫少了不成？” 顿时，胤礽从耳根红到耳尖，纯情的不可思议。 “呀呀呀，爷这是害羞了？”佟宛颜惊奇的捏了捏他耳朵，红的发烫。 都腻歪了十多年，还会害羞，真是稀奇。 胤礽拿她没办法，只能随着她作乱。 闹了会儿，佟宛颜看到屋里挂着的画像。 那时胤礽走在小径尽头的背影图，寥寥几笔，尽显风流。 “爷，咱们是不是好久没有画画了？”佟宛颜道。 胤礽随口答道：“前几天，你和太子妃不是才画了梨花图？” 佟宛颜望着他，不说话。 胤礽一激灵，他求生欲升起的，顺着她的视线回头望去。 “孤为你画美人图。”胤礽看到自己的画像，立马领悟到佟宛颜的意思。 佟宛颜想了想：“只爷一个人画，没意思。不如裁一张尺寸大些的宣纸，铺在桌上，我画你，你画我。” 这主意有意思，胤礽挑挑眉，很感兴趣。 左右是私下的乐趣，画得不伦不类也无妨。 “听你的。”胤礽莫不从道。 吩咐下去，德顺和吉祥师徒俩儿连忙去取作画的笔墨纸砚。 塔娜领着弘晟过来时，看着她阿玛额娘一同作画，惊讶的瞪圆了眼。 本就是随性之作，不用聚精会神的沉浸在画作中，受不得人打扰。 胤礽先看到自家闺女，他淡淡一笑：“过来瞧瞧？” 塔娜捂着眼睛，小声的抽气了一下。 即使这么多年看过去，阿玛还是那样的好看啊。 还好她找到了丹津，早早定下了童养夫。不然啊，这眼光提上去了，恐怕谁都看不上。 塔娜拍拍弘晟的小脑袋：“弘晟啊。” “姐姐？”弘晟兴冲冲的脚步，停下疑惑抬头。 “你以后多去贵妃那儿坐坐，看看有没有漂亮的小姑娘。”塔娜深深担忧道。 佟宛颜放下笔，眼角上挑，含笑望着她的两个孩子。 “你和弘晟说这，他能懂？”佟宛颜招呼着塔娜过来：“你来评评，我与你阿玛谁画的更好看。” 弘晟一头雾水的，不明白他额娘和姐姐在打什么哑谜。 他挠挠头，和塔娜分开走，一人站在一边。 “阿玛，姐姐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弘晟不懂就问。 胤礽道：“等你长大以后，就明白了。” “我已经十岁了，是大孩子了。”弘晟道。 “那也是孩子呢。”佟宛颜道。 第508章 青竹弘昭 半大的孩子，最不喜欢别人把他当孩子看待。 他们这个年纪，急着长大，希望能够到达大人的世界去，看看那里有多瑰丽。 弘晟被他阿玛、额娘逗着，急于证明自己真的不是个小孩子。 “太子妃和上书房的师傅，都说我画儿画的好。”弘晟伸着头，表示他也要评鉴。 奈何往画前一站，两种画风截然不同，说不出哪种更好，都是令人赞叹的好看，并且和谐的交织在一起。 画上的夫妻两个人，一人月白色长袍，一人淡紫色旗装，携手而立， 虽然只画了脸，五官空着，却莫名的感受到夫妻之间的感情之好。 弘晟努力想替他阿玛、额娘分出个高下，急的脑门冒汗，还是找不出来。 “姐姐啊，阿玛和额娘谁画的更好啊？”弘晟依赖的看向塔娜。 姐姐那么聪明，一定可以分辨出来。 塔娜沉思一会儿，仰头甜笑道：“都好看！” “啊？”弘晟撅撅嘴，不满道：“姐姐在和稀泥！不公正！” “阿玛和额娘彼此眼里的对方，都是最好看的。”塔娜道。 弘晟低头瞅瞅画，又抬头看看，把两人和画上人做对比。 最后，他不得不承认，姐姐说的对。 “画纸还有那么多空白地方，不如我和姐姐也把自己画上去？一家六口，谁也不能少。”弘晟拍了下手掌，激动道。 他长长的眼睫毛，扑闪不闪的，充满期待。 塔娜内心也蠢蠢欲动，她现在是个大姑娘了，不像小时候那么咋咋呼呼。 “阿玛、额娘，可以吗？”塔娜期期艾艾道。 “夏珠，去给格格、阿哥取画笔来。”佟宛颜当然不会拒绝儿女的请求。 弘昭从乾清宫回来，刚到毓庆宫的门口，就被候在那儿的小太监带到了南苑。 一路上，小太监边走边给他解释，听的弘昭心痒痒的。走到后来，弘昭长腿大步迈开，疾走如风。 小太监开始还能跟的上，后面只能小跑的追着他主子。 知道主子心急，跑的气喘吁吁的小太监，压根儿不敢吱声，让弘昭走慢点儿。 快到南苑时，弘昭放慢脚步，小太监也终于追了上来。 弘昭擦擦额头的汗，呼吸反复平复了几次，才翩翩公子的走进南苑。 “大阿哥回来啦！” 见到弘昭，南苑的宫女和太监一叠声的行礼，并传给佟宛颜。 佟宛颜最后一笔落下，满意的看着自己给胤礽画的画像。 随后，干脆果断的放好笔，出门接大儿子去。 “弘昭瘦了！”佟宛颜双目定定的看着弘昭，眼泪一下子涌出，猝不及防的。 算算时间，弘昭从半个月前就住进乾清宫偏殿，听从康熙教导。 弘昭顾不上行礼，焦急的走上前，微微弯腰低头，让他额娘好好看看他，再摸摸他的头。 “额娘别哭。从今天起，儿子就住回来了。”弘昭也想他额娘。 “是该回来住了。你院里每天都收拾着，和你走之前一个样儿。”佟宛颜手抚上他的脸。 从年初起，弘昭的个子就在猛窜。吃的多，长的快，就是脸上身上的肉越来越少。 清凌凌的眼睛和挺直瘦削的身姿，就像一根翠色的青竹。 这样好看是好看，褪去了孩童的稚气，渐渐像个可以担起重担的成人。 可是，当娘的总是把自己的孩子，还看作那个襁褓里的奶娃娃，舍不得他们见风雨。 第509章 含沙射影 佟宛颜和弘昭一起走进书房，母子俩儿笑意连连。 “接回来了？”胤礽话里略含醋味。 弘昭讨好的对他阿玛拱拱手，用眼神表示求放过。 都老夫老妻的了，阿玛怎么还和儿子争风吃醋啊。 塔娜英雄一般的挺身而出，出声解救弘昭。 “弟弟瘦了，更好看了！”塔娜笑容明亮。 弘昭卸下在外人面前的老成持重，站到塔娜身边去。 “姐姐和额娘说的一样呢！这是在画什么？”弘昭亲昵的歪头问道。 弘晟不愿意被忽视，愣是挤在两人中间，酒窝甜丝丝的道：“大哥，咱们在画全家福。” “给你留了一块空处儿。”塔娜指着画上的一片空白处道。 寥寥几笔，费不了多少时间。 佟宛颜让奶嬷嬷把刚睡醒吃饱了的弘晏抱过来，拿着他的小脚丫，沾了墨汁，往落款处踩了一脚。 “这才齐全了。”佟宛颜满意道。 胤礽也心满意足，他甚至还想再画一幅。只画他和佟宛颜两人，挂在书房里。累了时看一看，定能解乏，令他经常被气到暴虐的心态，重回愉悦。 弘昭在朝堂上的表现，极其亮眼。 再严苛的人也挑不出毛病，原本心里还有些蠢蠢欲动的皇子母族，彻底没了暗地里争一争的想法。 这还怎么争？ 他们拼死把老的拖下水，还有个更受宠的小的。哪怕是几家合作，无所不用其极的，把这父子俩儿一锅端了，毓庆宫还有两个小阿哥。 还不会说话的那个姑且不提，就说现在长的跟个小牛犊子似的毓庆宫二阿哥。比他哥哥是比不上的，可比其他人却是好了不知多少。 放在其他王朝，那是求之不得的继承人。 这样灭了一个还有一个的毓庆宫，他们不想招惹，太心累了。 直郡王在天津听到这些议论时，已经延迟了小半月。但是，这毫不影响他给弘昭送贺礼。 他和胤礽这一辈的关系，是好不了的。可是，稚子无辜。他的儿子，还是可以和太子的儿子处好关系的。 当身份地位拉出距离，没了妒忌和取而代之的心，抱大腿确实是个极好的办法。 直郡王为了他的宝贝儿子，走一步算三步的，实在是个兢兢业业的好阿玛。 弘昭收到他大伯的贺礼时，很是惊讶。 放在明面上的文房四宝，是文人送贺礼最不会出错的东西。直郡王寻了一块上好的端砚和一支竹刻花鸟纹毛笔，弘昭拿到后爱不释手。 只是，藏在礼盒里面的，还有一枚羊脂玉佩。 “阿玛，这玉佩儿子收着烫手。”弘昭把玉佩推给胤礽。 胤礽拿在手里，不在意的抛了两下：“料子雕工都是好的，玉养人，你留着戴就是。难道孤的儿子，还配不上区区一枚羊脂玉佩？” “阿玛，您知道儿子不是这意思。毓庆宫能缺的了这些？儿子不是眼界浅的。”弘昭无奈道。 “正是因为不缺，所以直郡王送给你作贺礼，你收着就行。旁人瞧着眼馋的东西，毓庆宫库房里装了一箱子，多一个不多。”胤礽道。 弘昭不和他阿玛绕圈子了，凡是遇到直郡王的事，他阿玛说话就含沙射影的。 “直郡王府产业不多，不比咱们家富裕。大伯家还有两个格格要出嫁，儿子担心她们的嫁妆被大伯霍霍了。”弘昭直言道。 第510章 白切黑 胤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望着已经长到他肩膀高的大儿子，长长的叹了口气，伸手拍上了他脑袋。 弘昭孺慕的看着他，光脑门在胤礽的大手里蹭了蹭。 “阿玛。”弘昭红着脸，怪不好意思的。 阿玛已经很多年没有摸他的脑袋了，只有小时候他做好了功课，阿玛夸奖他时，才会摸摸他的头。 父爱深沉，阿玛对额娘情意直白，对子女却不善表达。 弘昭自认为心细如发，把胤礽突然其来的动作，归类于胤礽深沉的爱。 胤礽却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他搭在弘昭脑袋上的手，停顿片刻后，飞速的晃了晃，摇的弘昭眼睛冒圈儿。 儿啊，你的脑子里是不是有水啊？ 胤礽为数不多的父爱，还是阻止了他说出伤人的话。 “你皇玛法说的没错，你还是太过良善。”胤礽忧愁的看着他的长子。 以他和小颜两个面善心黑的人来说，怎么能生出个这么善良的儿子？ 直郡王有没有嫁女儿的钱，跟他们家有什么关系。有内务府在，宗亲的婚嫁左右不会没了体面。 弘昭羞赧的低头，怪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儿子只是想着，都是一家人。大伯善武，是难得的将才。若是将他压榨的太狠，他不愿意为您和儿子卖力怎么办。” 胤礽提起来的心，重新落回原地。 是个白切黑的儿子，像他，很好。 “那更得把他的家产都掏干净。兜里没钱，才会有上进心。你想想前几年，直郡王被孤打击的，只差没遁入空门。还是孤想法设法的激励他，让他重新拥有斗志，为大清卖命。瞧瞧如今天津的海防水师营，练的多好。搁旁人手里，未必能出这效果。” 胤礽语重心长的教导着儿子，千万不要对下属仁慈。人的能力是无穷的，越压榨越强大。锦衣华食的享受着，不付出点代价，岂不是德不配位。 弘昭虚心学习，头点的小鸡啄米一般，恨不得拿出个小本子一一记下。 胤礽很少和儿子们提这么多，他觉得上书房的师傅很会教学生，康熙也是个好老师。有这么多人教导着他的儿子，他不必让自己除了阿玛的身份，再添上一个师傅。 零零碎碎说了大半个时辰，胤礽说的是口干舌燥。 弘昭机灵的递上茶盏：“阿玛您辛苦了，请喝茶。” “总之，没事儿多看看你皇玛法是怎么和大臣们说话的。记得多看多听多学，君臣之间的门门道道，有的是你要学的。”胤礽道。 胤礽想了想，又道：“你佟家舅舅的为臣之道，也做的很好。” 弘昭的脑海里，先浮现起鄂伦岱的模样。 他表情一滞，大舅舅那样的脾气，他学了以后，怕是会被阿玛拿鞭子抽死吧。 “想什么呢？是佟启年那老狐狸。别想鄂伦岱，鄂伦岱纯粹是命好，投了个好胎。名字前面顶了个好姓，做什么别人都夸他。”胤礽没好气道。 弘昭唇形如仰月，不笑也令人如沐春风的，望着就心情好。 “儿子会多向舅舅请教的。”弘昭道。 第511章 字字戳心 朝中宠弘昭的老狐狸太多，实在用不着胤礽费心。 有时候，康熙都羡慕胤礽娶了个好媳妇儿。 古往今来，同一家族政见不同的，不在少数。弘昭能得佟家和他几个叔叔倾力教导，说是靠胤礽，不如承认全是佟宛颜的人情和魅力。 反正占便宜的是自家孙子，康熙酸酸的嫉妒了一阵子他的心肝太子，就抛去脑后，也加入细心呵护弘昭成长的大队伍中。 闲的没事儿的胤礽，在朝中实在没有敌手。 寂寞的他，愣是找到了个新乐趣。他要写信和直郡王吵架！ 这么多年的互相挖坑挑衅，胤礽还是很怀念以前总被他气的翻白眼，屡败屡战的好大哥。 直郡王骂骂不过胤礽，写信更是写不赢。 他一介武夫，哪能和从小被汉学大儒教导看好的太子相比。 “你若不是太子，我保准把你绑进军营里，以多欺少的群殴你。” 这是直郡王在返京述职前，给胤礽回的最后一封信。 胤礽看完后，一个人乐了还不够。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把信又拿给佟宛颜看，并在一旁抑扬顿挫的配音，将直郡王气急败坏的反应学的惟妙惟肖。 佟宛颜一言难尽的看着他。说真的，要不是这人是她夫君，她真能把手里的糕点糊他脸上去。 太欠了！搁外面，得被套麻袋打一顿。 胤礽捏捏佟宛颜的脸：“这么看着孤作甚？难道孤又英俊了！” 佟宛颜拍开他的手：“以前觉得直郡王是个暴脾气的，现在瞧着不尽然。” “此话怎讲？难道老大他还是故意的？”胤礽阴谋论了，虽然他觉得直郡王没那脑子。 佟宛颜道：“爷心里就没点数？” “孤要有什么数？”胤礽不解。 “就你信上那些话，字字戳心。哪怕是圣人看了，都得气的升天。直郡王脾气暴躁，始作俑者就是您刺激的吧。”佟宛颜嗔怪道。 胤礽不乐意了，他挑起眼尾，把凳子挪到佟宛颜对面，和她面对面坐着。 “小颜，你好好看着孤。”胤礽盯着佟宛颜的眼睛。 佟宛颜望着他，目露茫然，不知道他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你是不是觉得孤老了，不好看了？”胤礽紧张道。 英俊风流的面容，只有岁月留下的成熟和内敛。 “爷在说胡话不成？若是爷觉得自己不好看，天底下还有样貌好看的人吗？”佟宛颜反问道。 “孤也是这样觉得。但是，若不是孤的魅力大减，小颜怎么会帮着直郡王说话呢？他以前做事那样猖狂，见着孤也是傲慢无礼的，那样过分，小颜居然觉得是孤刺激的。”胤礽心里可委屈了。 此刻，他就像是泡在黄连水里一样，心里身上全是苦。 佟宛颜叹了口气：“一码归一码。” “孤不听。”胤礽不高兴的打断佟宛颜的话。 佟宛颜深深的望着他，胤礽被盯的发毛。 其实，他知道自己是在无理取闹。可是，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难道还要讲是非道理不成？ “爷，您忘了咱们家有三个儿子。这聘礼出的，不比直郡王家的格格少。尤其，您还是太子爷！”佟宛颜道。 第512章 三连拒 胤礽蔫了，他无比庆幸直郡王的脑子，不是那么的好。 万幸，直郡王没有想到他家有三个小子，能吃垮毓庆宫的那种。 若不然，挑事儿的是他，最后被气着的可能还是他。 “孤还是有些钱的。那海贸日进斗金，孤可以让你拿金锭子，去湖边砸水花玩儿。”胤礽胡搅蛮缠了。 佟宛颜听的是目瞪口呆，这已经从拿珍珠串珠帘，升级成扔金子了？ “这就不必了吧。”佟宛颜呐呐道。 胤礽不乐意道：“反正孤不会亏待你的。弘昭他们聘礼的事儿，你不用担心。孤若是连自己的妻子儿女都养不起，又何必当这个太子。” 虽然，这话听的挺不对味儿的，但是高兴还是高兴。 佟宛颜哄了几句，胤礽就乐的眉开眼笑，把直郡王抛到脑后。 玩笑几句后，佟宛颜忽然想起什么不对劲来。 “爷，您是不是好些天没带弘晏玩儿了？”佟宛颜问道。 胤礽放松的肩膀，瞬间僵硬：“孤近些日子有些忙。左右他还不懂事，整天除了吃睡，就是看窗外蝴蝶飞。等他再长大些，孤再亲自教他读书认字。” 佟宛颜戳戳他的肩膀，胤礽抿着嘴不敢躲。 他心虚啊。 之前拍着胸脯主动说，要一手把弘晏带到大的人是他。现在偷偷撂挑子，把儿子交给了奶嬷嬷们的人，也是他。 胤礽眼神闪躲，坚决不和佟宛颜对视。 佟宛颜也不戳穿他，她笑盈盈的品着茶，不先开口说话。 寂静的气氛太难熬，没一会儿，胤礽败下阵来。 “要么，孤从明儿开始继续带弘晏？”胤礽小心翼翼试探道。 佟宛颜手肘撑在桌子上，手托着腮，歪头看着他：“爷明儿就不忙了？” “抽个空也是可以的。”胤礽道。 “瞧把爷给紧张的。就这么不想带弘晏？”佟宛颜忍不住笑开了。 她满是好奇的凑过头去，脸差点儿和胤礽的脸撞在一起。 胤礽手指点住她的额头，自己身子往后仰了仰。 心肝儿一下子凑的这么近，他怪不好意思的。尤其是睫毛和发簪上的流苏，划过他的脸和耳朵时，就跟羽毛落在心上一样。 “弘晏哭声太嚎亮，绕梁三日而不断。孤把他搁身边半个时辰，脑壳得炸上一天，完全缓不过来。詹事府的詹事这阵子看到孤，总是欲言又止。旁敲侧击的，只差没直说让孤节制点。”胤礽道。 他瞅着佟宛颜的脸色，见略有变化，赶忙补充道：“不过，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大丈夫，何惧流言。有弘晏在，孤能练心。以后哪怕立于闹市之中，也如人在山间心思清明。” 佟宛颜憋不住，笑的嘴角抽筋。她家小儿子真是厉害，还不到一岁呢，就能折腾的他阿玛谈其色变。 “爷又胡说八道了。”佟宛颜娇柔柔的道。 “要不，今晚让弘晏和我们一起睡？”胤礽想了想，夫妻应当同甘共苦才是。 他期待的看着佟宛颜，不掩饰满肚子的坏水。 佟宛颜太阳穴猛的一跳，她拼命的甩着手，浑身极力表达出抗拒。 “不用了，不必了，算了吧。”佟宛颜果断三连拒，态度强硬。 第513章 又黑又胖直郡王 佟宛颜和胤礽两个当爹娘的，把弘晏看成避之不及的小魔王。 在弘晏身边伺候的，月例比同品级的多了一半。饶是如此，也没有人羡慕他们，想以身替之。 住在弘晏那个院子里，是白天晚上都休息不好。明面上准去休息，可小阿哥嗷嗷的哭，她们哪能睡的着。 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除了那些被调走的，至少都瘦了一圈儿。 “怀着弘晏的时候，他比他哥哥姐姐们都乖巧。怎么等生下来了，没见过比他让人更头疼的。再过个几年，能跑会跳的了，会不会把整个毓庆宫闹的人仰马翻。”佟宛颜发愁道。 胤礽倒是想得开：“折腾旁人，总比折腾你来的好。这么一想，弘晏是个贴心的好孩子。宫里的奴才做的就是伺候的人事，多给弘晏院子里的人发些赏银，皆大欢喜。” “至于那小子长大了，有没有能耐霍霍毓庆宫么。”胤礽阴测测一笑：“他得有时间才行。” 天没亮就得起床去读书，中间饿了想吃东西，还得偷偷摸摸的。书念到下午，就得去练武场学骑射。到了晚上，得做好先生留的功课。 满当当的时间，再有活力的人，都得给磨的没劲儿。还想闹呢，能睡个好觉都得等过年放假。 佟宛颜想起前几年送弘昭上学的苦难日子，以及弘晟迅速抽条的身形。她放心了。 入秋的时候，直郡王终于从天津回来了。 皇太后看到大孙子时，一时没有认出来。 人胖了又黑了，皮肤也不如在京城时养得好，肉眼可见的粗糙了不少。顶着茂盛的络腮胡子，他给太后行礼时，太后都没反应过来。 恰逢胤礽过来接闺女，兄弟俩儿站一块，不像差了两岁的年纪，而像两辈人。 “大哥虽是男子，也不能如此不修边幅啊。”胤礽说出太后的心里话。 太后跟着赞同的点头：“在军营里没有婢女伺候，海边日头又晒，这过的难免粗糙些。但是，保清啊，你既然回京了，就让你福晋给你好好养养。这模样，惠妃瞧见得心疼了。” 直郡王瞪了胤礽一眼，自我怀疑的摸了摸他的胡子：“孙儿归心似箭，一路上疏于整理，等过几天就好了。让您担心，是孙儿的不是。” 太后慈祥道：“你奔波辛苦，哪里有不是的地方。上回过年时，你和惠妃只匆匆一见，她想你想的很。去见你额娘吧！” 太后和三十多岁的大孙子，实在没有太多的话说。她还是喜欢和重孙子们一起玩儿，一个个跟胖汤圆似的，又圆又白，憨态可掬。 直郡王马不停蹄的去给惠妃请安，胤礽接了塔娜，陪太后说会儿话后，也跟着回了毓庆宫。 太后望着两个孙子前后走的背影，欣慰道：“老大和太子的感情，比以往好多了。这样就很好，亲兄弟间何必闹成以前那样。痛快的是外人，难受的是皇帝。一家人，就该和和美美的。” 太后想的太美好，其实出了门，直郡王和胤礽就梗着脖子吵了起来。 第514章 太子太狠了 直郡王和胤礽吵架的内容，比上书房里正在念书的那群小阿哥们争执时，还不如。 他俩连对方的辫子绑的是什么绳子，都能揪出来说一顿。 直到两人吵的脸红脖子粗，才神清气爽的各自离去。 这似乎是两人独特的相处方式，有趣的令人大开眼界。 塔娜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她说话不像小时候那样心直口快。 “总看孤作甚？”被大闺女一路偷偷瞄了许多眼的胤礽，快走到家门口时，停下了脚步。 他弯下腰，眼睛保持和塔娜的视线在一个平行线上。 塔娜手指纠结的搅在一起，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和佟宛颜越长越相似。所以，胤礽对她对包容心，也比其他三个儿子多许多。 谁还不喜欢聪明可爱又漂亮的女儿，淘气的臭小子就让他们自由生长吧。 “阿玛，您和大伯为何每回见面，都要争辩一番？”塔娜说的比较含蓄。 胤礽捏捏小姑娘的鼻子：“孤和他自幼就是这般，如今想要亲密无间的也难。有个没事能吵吵嚷嚷的人，也是一种放松的方式。世人性情各异，不需要只有一种相处方式。” “那阿玛和大伯，算是朋友咯？”塔娜道。 “阿玛和四叔之间，如同弘昭待弘晟、弘晏，兄长慈爱弟弟恭顺。而与大伯说话时，阿玛则是用平等的话。虽然言辞让人误会，可是阿玛和大伯的样子，瞧着都很开心呢。” 胤礽赞叹的看着她：“孤的大格格，果然聪敏非凡。走吧，再耽搁下去，你额娘该出来找人了。” 塔娜扬起唇角，笑容灿烂：“我给额娘带了点心呢。阿玛，走快些。” 直郡王回京，众人都呈观望之态。 许多人都等着又立一功的直郡王，和太子再次争锋相对。 偶尔到宫里来的八贝勒，这几天特意频繁入宫。 他给了年纪小的十六、十七阿哥几块糖，哄着他们玩了一阵子后，得到了直郡王一回宫，就和太子在宁寿宫前大吵一架的消息。 他眉梢得意，大哥回京真是大好事儿，正好能遮掩住他。 谁知道直郡王一回到直郡王府，就扎在里面不出来门了。 上门拜访的客人，他全让大福晋给回了。 等到众人不明所以，请了明珠一起上门找直郡王时，才直到直郡王包袱款款的带着儿子去报恩寺小住了。 美名其曰，数十年征战杀伐过多，去佛门洗洗杀气，积德行。 武将信佛，这不是说的笑话吗？ 任谁都信不过直郡王是真心愿意去报恩寺的，他们看着直郡王带走了独苗苗儿子，便阴谋论的私下交流，定是太子防范军功累累的直郡王，以弘昱阿哥的性命，威胁直郡王。 直郡王为了保住来之不易的儿子，只能躲去报恩寺，摆出淡泊名利、一心向佛的态度。 太子，他太狠了！ 胤礽从没想到，他和直郡王之间的对阵，竟然会有他输的一天。而且，还是源自直郡王的无意之举，这实在是气人。 直郡王在报恩寺后山圈了一块大院子，领着儿子吃素种菜，没事儿看山间虫鸣鸟叫，好不自在。 大福晋去探望他时，把京城中暗地里流传的揣度，总结转述一番。 直郡王乐的直拍大腿，哈哈大笑。笑声震的树梢上的鸟儿，惊恐的拍着翅膀飞走，吓的小弘昱嚎啕大哭。 “爷不出面为太子爷解释？”大福晋急忙抱起儿子。 她真是傻了，才让一个没带过孩子的粗人，把儿子带走十天半个月。 直郡王戳戳弘昱掉着金豆豆的脸：“本郡王的儿子，胆子怎么能这么小。” “不解释，傻了才去替太子解释。反正是别人传的，和爷没关系。福晋，你要不要也来住一阵子？其实，佛学也挺有趣的。”直郡王从袖子里，拿出一卷佛经。 第515章 秃驴 大福晋惊恐的倒退几步，细细打量着她的夫君。 结发数十年，没有人比大福晋更了解直郡王。 正是因为哪怕直郡王换张皮，大福晋都能认出他来，她的心里才感到恐慌。直郡王说的说真心话，他真读佛经读出趣味来了。 “山中清苦，佛门清寒，爷只带着三两随从来住，还得亲自照顾弘昱。如此辛苦，不如家去吧。这也住了有五日之久了，佛祖定然看到了爷的诚心。府中有小佛堂，爷在府中也可以念经。” 大福晋苦口婆心的劝着直郡王，生怕下次再过来时，看到的是一个秃驴。 爱新觉罗家不是没有突然跑去当和尚的祖宗，先帝爷不就是一个么。 直郡王不赞同道：“爷给报恩寺砸了那么多银子，怎么可能住的苦。除了不能喝酒吃荤，哪儿都不差。尤其是寺庙的素斋，做的那是一绝。你看弘昱，是不是胖了。” 弘昱跌跌撞撞的从后面的屋里走出来，门槛不算高，但他才三岁，腿短的想跨过去，实在难。 只见他一个人，哼哧哼哧的扶着门框，艰难往外翻。 大福晋忍不住往前踏一步，要过去把儿子爆出来。 在郡王府的时候，弘昱走几步路就有嬷嬷们抱着，哪里要这般狼狈。 大福晋责怪的看了眼直郡王，直郡王拉住了她的衣袖，拽的人一踉跄，差点儿摔倒。 “爷，你松开，我得去抱弘昱。”大福晋扯着袖子，怎么也扯不动。 “让他自己来。太子家的打小就自己走，咱们家的还能更娇贵不成？以太子那喜骄奢享受的脾气，若不是有好处，他能让他儿子白白受累？”直郡王笃定道。 在两人僵持间，弘昱终于跨过门槛。他喘着气，直接拿袖子擦了擦冒汗的脸。 “额娘，您来陪我和阿玛一起住吗？”弘昱小脸红扑扑的，精气神儿十足。 大福晋甩了甩被松开的袖子，心疼的上前牵过弘昱的手，领他一步一步的慢慢走。 “额娘得留在府里。”大福晋柔声道。 弘昱也不失落，他迈着小短腿，撞到直郡王怀里，咯咯直笑。 “那我和阿玛会早点回去，不让额娘一个人孤单的。”弘昱童言稚语，却万分体贴。 直郡王站起身，抛着弘昱玩了几次举高高。 “福晋放心，爷不会落发为僧的。等外面那些人没了动静，不再盯着爷，自然就会搬回去。一个个的，想着推我出去和太子对立，异想天开！”直郡王冷笑道。 大福晋眉头松展开，直郡王的话真是说到她心里去了，她也厌烦那些人，扰她一家清净。 看着弘昱和直郡王在一起处的开心，小家伙白白胖胖，父子俩儿也不相处生疏，她不再自寻烦恼。 “那就听爷的。反正我只是个女人，爷不在府中，我就闭门谢客。”大福晋道。 “没错。若是他们闹的狠了，你就躲进宫，住额娘殿里去。”直郡王出着馊主意。 大福晋含笑的嘴角，僵了一下。 “我应付的过来，用不着麻烦额娘。”大福晋道。 第516章 它灵吗 大福晋从报恩寺回去，带着直郡王给她的一匣子平安扣。 制成平安扣的玉是好玉，开光也是报恩寺的主持亲自开光。 但是，这么一大把的挤在小小的木匣子里，完全没了稀罕物的金贵，就跟从花灯节夜市摊上，包圆的便宜边角料一样。 大福晋回程的时候，坐在马车里愁了一路，不知该给平安扣重新包装一番，还是就这么抱进宫去。 后来想想直郡王刚回府，那不修边幅的野人样儿，她决定怎么收的就怎么送。 一家人么，图的是心意，盒子不重要。 大福晋先去了惠妃宫里，把康熙和惠妃的平安扣给了。随后，一宫一宫的跑，把平安扣亲自送过去。 毕竟，礼盒都没有，总不能送礼还让奴才去。那就不是送平安扣，而是去结仇了。 大福晋到了毓庆宫后，毫无意外的被留下来小坐一会儿。 石修竹和佟宛颜一起接待她，三个人坐在一块儿，关系颇为亲近。 当大福晋把木匣子往桌子上一放，开了盖子，露出满当当的平安扣时，佟宛颜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请报恩寺大师亲自开光的。”大福晋艰难开口道。 每个平安扣后面都备注着名字，位置也是按身份地位排的。 石修竹和佟宛颜一眼看到了，属于毓庆宫的那几枚。 “大师肯定辛苦了吧。”佟宛颜觉得报恩寺主持挺不容易的。 不，是整个京城有名寺庙的得道高僧，都不容易。遇见爱新觉罗这一家人，还得靠着他们传教，想必受了不少委屈。 大福晋眼神隐晦的和佟宛颜交流：“我家爷每月给报恩寺添上不少香火钱。” 明白了，财帛动人心，高僧也要吃口饭，庙里的佛祖菩萨金身，都得靠香客们捐赠打造。为了佛祖，他们累些无妨。 而且皇家用他们寺庙的平安扣，也是为寺庙提名气。 凡是沾了皇家的，都是好的。 傍晚，胤礽回来时，佟宛颜把六枚平安扣，一字排开摊在桌上。 “呦，这是哪儿批发来的？这么多！瞧着玉的水头不错，倒是舍得。”胤礽也被震住了。 大福晋进宫挨家挨户送平安扣的消息，还没传到他耳朵里。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哪能样样和他说一遍。 “直郡王在报恩寺求的，大福晋送进宫的。从皇阿玛到太后、惠妃，再到咱们同辈之间，人手一份。小一辈的只有弘昭几个，其他家的似乎是没送。”佟宛颜道。 胤礽立马收回感兴趣的表情，一脸嫌弃：“能让直郡王留在那儿的寺庙，能信？它灵吗？” “皇阿玛请潭柘寺大师给咱们开光的玉佩，才是最有用的。当年你的批命，还是潭柘寺大师亲自批的。咱们要信，就信最好的。”胤礽把桌上的平安扣，小心推到了一边儿去。 “潭柘寺大师不常在京城，游历四方，他开光的护身符自然难得。直郡王送的，是心意。”佟宛颜道。 “心意就锁盒子里放着吧。一山不容二虎，开光的玉佩留一个贴身就好。”胤礽霸道道。 第517章 父子情断 胤礽说归说，还是把直郡王送的平安扣，放在常戴的荷包里。 康熙对直郡王此举，倒是颇为赞赏。 不浮躁，懂修心，进退有度，很不错。 康熙笑呵呵的夸着：“朕的保清长大了，懂事了，让朕很是放心。” 诸臣就在下面附和着，皇上说的对，直郡王做的好。 实际上，一个个心里晃着苦水，直骂直郡王胸无大志没出息。朝堂之上，没有野心怎么成。 身为皇长子，母族实力不错，自己也是个战功赫赫的，占了多大的优势，不去争储，却要当和尚，简直是在海上练兵时，海水泡坏了脑袋。 心里骂直郡王骂的最狠的，不是外人，而是八贝勒这个自家人。 八贝勒日日夜夜想着，让直郡王为他吸引火力，当一个挡箭牌。 结果，那个憨傻蠢直又暴脾气的人，竟然一心向佛。八贝勒觉得，直郡王就是故意的。 从不让惠妃庇护良嫔开始，直郡王就和他不对付了。 直郡王才不管别人怎么想他，除了大福晋和宝贝儿子，直郡王只在乎康熙和胤礽两个人。其他人就算在他面前敲锣打鼓，他眼皮子也懒得翻一下。 直郡王清心寡欲，其他皇子无上位之心。 两三年的时间里，胤礽和弘昭父子俩儿配合得当，在朝中强势的无人敢于争锋。 若是康熙年老无力，看着后继有人，心里该开心的做梦都笑出声。 可他现在仍旧年富力强，再看着优秀绝伦的太子和锋芒初露的长孙，这心里偶尔难免不得劲。 哪怕胤礽和弘昭，在他面前还是会撒娇卖乖，仍旧减少不了他心里的防备。 众望所归的储君，和令朝中重臣寄予厚望的皇长孙，父子两人同住一殿，感情亲密。康熙本该也在其中，祖孙三代和乐，他却总觉得被排挤在外。 想想宫里年轻的嫔妃，家宴时看到太子，忍不住乱飘的眼神。 康熙不愿承认，作为一个男人，他不如他的儿子了。 再过几年，甚至连自己的孙子也不如。 曾经靠着他的宠爱而活的孩子，成为了比自己强大的人，而自己如日暮西山。 康熙的心，动摇了。 从入朝起屡遭康熙嫌弃的八贝勒，再一次走近康熙的视野里，代替了直郡王，成为新的磨刀石，以及平衡点。 深夜之中，康熙安慰自己。良嫔出身卑微，胤禩与宗室关系疏远，朝中只有贤名没有实权。这样的人，不会真的伤到太子和弘昭。 他只是要让所有人知道，无论太子和弘昭多么适合那个位子，现在坐在龙椅上的人依旧是他。 他一日不死，无论是谁，锋芒都不可以也不能够超过他。 他才是大清的帝王，说一不二的君主。 康熙四十四年，八贝勒胤禩的后院，多了两个满族老姓出身的格格，容貌寻常，却听说是好生养的体质。 在得知康熙下旨赏赐的那一刻，胤礽折断了爱惜多年的小叶紫檀毛笔。 那支毛笔，是康熙前些年赐给胤礽，让他批改奏折所用。 第518章 卧榻之侧 陪伴了胤礽二十多年的德顺，虽是奴才，却是除了佟宛颜之外，和胤礽如影随形最久的人。 他看着自家太子爷年幼骄傲、年少气盛、入朝意气风发，乃至之后的成熟稳重，操控权势人心。 这样好的太子爷，为了大清的太平昌盛而殚精竭虑，矜矜业业不敢行差错步一丝，并且对君父敬重孺慕，从不曾有取而代之的想法。甚至为了不让君父忌惮，主动减少结交重臣，将立功机会留给年幼的兄弟们。 太子爷对皇上掏心掏肺，可皇上怎么能这样待他的太子爷。 德顺手握着拂尘，磨平了指甲的手，愣是在手心里掐出了深深的指甲印。 胤礽双目怔愣的看着断成两截的毛笔，动作还维持执笔的姿势，一动不动。 “太子爷。”德顺忍不住小声唤了一句。 胤礽呆楞的眼珠子，动了动，看上去和往常一样，又不一样。 他坐在椅子上，瞌上眼，如老僧入定，又是长久的沉默。 德顺不敢再出声打扰，做奴才的应当寡言稳重，太过伶俐，就忘了本份。 “从古至今，帝王立太子时，大多是真心喜爱。”胤礽道。 德顺臂弯里的拂尘，颤了颤。 德顺欲言又止，胤礽却不再说话。 等过了半晌，站在后头阴影里的德顺，以为太子爷睡过去时，胤礽站起了身。 “但纵观史记，历朝历代，废太子数不胜数，下场凄惨，” “既然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又何必立起靶子，费心费力，再一朝毁去。” “去太子妃院里。” 德顺站的久了，腿到脚全麻了。 他动一步，就浑身刺疼的，却比不过心里密密麻麻的疼痛。 胤礽一句句话说的平静，他听到耳朵里全是血泪泣诉。 “佟主子那儿？”德顺大胆问道。 胤礽抿抿嘴唇，他眼里的愁绪担忧，瞬间只剩下果断。 “她胆子小，别让她担心。”胤礽道。 临了，快到太子妃院子前，胤礽顿住了脚步。 “去南苑。”胤礽折回道。 估摸着时间，人走到门外，准备迎接太子的石修竹，等了半天没等到人。 他皱皱眉头：“太子又在磨蹭什么？三两步路的，别是又在哪儿吃了憋屈，来我这儿戏耍人的吧。” “出去看看，太子爷怎么还没来。早早儿的来敲门，别是半道出了事儿。”石修竹神情担忧，说出的话却怎么听都有点儿不对劲。 离门口近的奴才，连忙把门打开一条缝，躬着腰麻溜的钻出去。 “太子爷折返去南苑了。”出门一个人也没看到的小太监，打听一番后，苦着脸回来禀报。 太子爷要来就来，说走就走，太不把他们主子当回事了。 虽然宠爱侧福晋，可也要给太子妃尊荣啊。 没见过哪个府上侧室的奴才，比正房的奴才还风光的。 小太监不是在石修竹跟前伺候的，石修竹什么意思，他揣摩不出。只以为太子妃和佟侧福晋交好，是正室不受宠的无奈。 小太监一脸忿忿不平，瞧着颇为忠心，为主子喜为主子恼。 石修竹垂下眼帘，理了理熨的平整，没有褶皱的袖子，转身回到屋里。 第519章 无论何时何地 进了屋里，石修竹屏退了多余的奴才，面沉似水。 “方才那小太监，瞧着眼生。”石修竹道。 留下来的两个人，心里咯噔一下。 其中一个站出来，垂手敛容道：“小方子是上个月调上来的，原是瞧着老实本分，未曾想……” 石修竹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她连忙屈下膝，不再辩解：“奴才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你们松懈了。”石修竹道。 轻轻的一句话，令两人羞愧的低下头。 她们两个是随石修竹一起长大的，年幼时陪着一起走过山川河海，自诩见多识广，颇有智谋。 当初得知石修竹被选为太子妃，她们更是立下雄心，为主子镇守后院，挡住魑魅魍魉。 等陪嫁进了毓庆宫后，虽然现实不如她们想象，主子和太子爷没有夫妻之实，两人更像官员和幕僚的关系。 可后院真正的主子，和她们姑娘关系亲近，太子也给了姑娘太子妃的尊荣和权利。 后院宁静，受人尊重，日子过的太轻松，人就松懈了下来。 “你们要记住，先有太子才有太子妃。若是因为疏漏出在我的院子里，影响了毓庆宫，你我百死也难辞其咎。” 石修竹难得话说的如此严重，她不仅要掌管毓庆宫后院，也要管理紫禁城的后宫诸人。 前朝后宫息息相关，单看着良嫔这阵子收到的赏赐，石修竹已经嗅出了风雨欲来的味道。 想必，太子过来，为的也是这事。 胤礽脚步匆匆的赶去南苑，佟宛颜坐在院子的石凳上，鹅黄色的衣裳，配着简单的白玉发饰，令人看了只觉得岁月静好。 她笑盈盈的看向他，气质温柔。 “爷来啦！”佟宛颜柔声笑道。 胤礽大步跨上前，一把把她搂在怀里：“你知道了？” 明明是温柔的声音，可他知道她在担忧在害怕。 德顺打了个手势，奴才们尽数悄声的退了出去。 这个时候，就让太子爷和侧福晋俩人安静的、放心的说会儿话吧。 “皇阿玛他不要我了。” 院子里只剩下他和佟宛颜两个人时，胤礽终于能显示出他的脆弱。 他像个被人抛弃的孩子，无措的停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最信任的父亲将他推入虎狼环伺之地。 “我要你。”佟宛颜抱住他，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我的太子，无论何时何地，我都陪着你。”佟宛颜声音虽轻，语气却格外的坚定。 胤礽脸埋在她的肩上，闻着从她脖颈耳后传来的温柔暖香。 他疲惫的闭上眼睛：“孤想好好睡一觉。” “我给爷唱江南小调吧。”佟宛颜搂着他的腰，一路肩膀撑着他的胳膊，稳稳的把人扶到床边。 胤礽乖乖的配合着脱掉鞋袜和外衣，钻进被子里盖好，只露出脸。 佟宛颜斜坐在脚踏上，胳膊撑在床沿，轻轻柔柔的哼起了江南人家哄孩子入睡的曲儿。 她歌声清甜细软，又甜美温柔。 胤礽感到眼前一黑，抵不过睡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520章 不认岳家？ 胤礽再醒过来时，看到透过窗纱的光，是细碎浅浅的金黄色。 那是傍晚夕阳落下，余晖的颜色。 佟宛颜还坐在脚踏上，身子前倾，一只手轻轻的拍着他，眼睛闭着。 奶嬷嬷哄弘晏睡觉时，就是这么做的。 胤礽静静的看着她，线条柔和的鹅蛋脸，皮肤白净清透，额前几缕碎发掉出来，显得格外活泼。 他依稀记得，梦里的歌声一直不断，抚平了他心里的不安和委屈。 瞥一眼摆放在床边茶几上的茶盏，盖子没盖上，里面的茶水喝干了，只剩下一底子茶叶。 “小颜，孤会保护好你和孩子们的。”胤礽心里早已有了决断。 他突然出声，打瞌睡的佟宛颜，猛的被惊醒。 她张大眼睛，水汪汪的和胤礽眼对眼瞪着，一脸惊魂未定的慌张感。 “别怕别怕，是孤。孤睡醒了。你过来躺着。”胤礽坐起身，轻声哄着她。 佟宛颜急促的深呼吸几下，自己平复好状态。 她娇滴滴的嘟囔着：“我的胳膊好疼啊。” 胤礽含笑望着她：“孤给你揉。傻不傻，见孤睡着了，就该休息的。这嗓子也哑了，你那么娇气，又不爱喝药的，该多难受。” 佟宛颜柔顺的倒在他怀里，外衣也不解了，直接钻在被窝里，暖和舒服。 “嗓子哑了吗？是没有之前声音好听了。爷会不会不喜欢了？”佟宛颜摸摸自己的喉咙，蹙起眉头。 胤礽在她额头敲了个脑瓜崩：“胡说什么，孤就是那样的人？” “爷是大好人，莫要和小女子计较。”佟宛颜双手合十，软声道。 胤礽能拿她有什么办法，明知道她故意哄他开心，他这心就炙热滚烫的，想把全世界最好的全抢来给她。 “让佟家与孤疏远些吧。”胤礽道。 “为什么？难道爷不认佟国公府是岳家？”佟宛颜不满的嘴嘟了起来。 “你明知道孤的意思。皇阿玛从年前就开始屡屡提拔与胤禩亲近的官员，后宫之中良嫔也是圣宠连连。今日，皇阿玛给胤禩赏了两个侍妾，身份不高，却是清清白白的满族老姓。如此种种，孤得承认，皇阿玛开始防范孤和弘昭了。” 佟宛颜的手，和胤礽的手在被子里十指相扣。 “佟家得皇阿玛亲近，是因为它是皇阿玛的母族。若它成了孤的妻族，皇阿玛恐怕会暗生不满。朝中势力佟佳氏一族占了大半，皇阿玛宠爱有加时，自然乐意母族显赫。一旦皇阿玛心有忌惮，那就成了罪过。” “且佟家人天生脾气暴烈，帝王偏爱也养的他们行事猖狂，无所顾忌。真要查些什么，证据累累。远的不说，就看索额图和明珠，哪个不是曾经权倾朝野，位列朝堂第一人，风头无两。若非后来孤和直郡王撒手往后撤了，他们如今怕是连家都给抄了，一家性命都难保。” 胤礽说的，佟宛颜何尝不知。 论起这些，甚至她知道的更多。 权臣们的一生，无论多精彩纷呈、跌宕起伏，留在史书上的不过是寥寥几笔，结局惨淡。 纵然有些死后被翻了案，又有什么意义。 “我会与阿玛他们说的。不过，他们答不答应，就不知道了。”佟宛颜话没说死。 她想，以她阿玛和哥哥们的脾气，估计是不会答应的。 第521章 不如逼宫吧 夫妻数十年，胤礽能不懂佟宛颜的言外之意？ 他无奈的看着他，眼眸里的情意浓的化不开。 即便看习惯了眼前这个人，但当他眼睛一眨不眨深情看过来时，佟宛颜还是会忍不住面红心跳。 “总之哥哥们是护着我，连带着才护着你，你可不要多想。”佟宛颜撅撅嘴，哼道。 她侧着身子躺着，一缕头发搭在脸上，痒痒的又懒的去拨开它。 胤礽看她挤眉弄眼半天，头发丝儿还是纹丝不动。 叹了一口气，他替她理好头发，重新恢复清清爽爽的模样。 “孤倒是庆幸，还算把你养的孩子气。没长大，这样就很好。”胤礽自得道。 佟宛颜头枕着他的胳膊，眼皮子沉了下来，她迷迷瞪瞪道：“爷是说我只长年纪，不长脑子？” “孤可没说。孤是夸你天真烂漫，性情纯善，孤很喜欢。”胤礽急忙道。 佟宛颜撇撇嘴，她都是四个孩子的娘了，天真烂漫那可不就是傻么。 哄了盯了胤礽一下午，佟宛颜确实是累了。 胤礽紧张的等着她回怼，等了半天，等到的是绵长的呼吸。 佟宛颜没睡多久就起了，两人洗漱一番后，精神奕奕的，和先前大不相同。 石修竹正好卡在用晚膳的时候过来：“上回太子爷扰了我和妹妹一顿午膳，我今儿来蹭个晚饭吃，无妨吧？” “孤让你走，你会听话不成？”胤礽道。 石修竹理都不理他，直接坐到佟宛颜的旁边。若不是身份摆在哪儿，他能自个儿带着碗筷来，更气人。 “太子爷今儿心情不好。”石修竹夹了一块竹笋，咬一口后，问道。 胤礽对着他放冷气的脸，突然笑的如春花烂漫。 “孤的心情很好。爱妻在旁，儿女环绕，日子再幸福不过了。”胤礽炫耀道。 “除了亲爹疼别人去了，确实样样都好。”石修竹又夹了块豆腐，入口滑嫩，天下顶尖的几个好厨子，一半进了毓庆宫。 胤礽气的肝儿疼，他委委屈屈的看了佟宛颜一眼。 佟宛颜立马挺身护夫：“来我院子里蹭吃蹭喝，还欺负我夫君，这可不是君子所为啊！” “我现在只是一女子。”石修竹理直气壮道。 佟宛颜瞪着他，他扛不住那气势，怂了。 “我后半生的大好时光，原想靠着他。结果谁知道他这般不中用，我早该知道这结局的。”石修竹他也委屈也心里难受啊。 他辛辛苦苦接待命妇，白天做好太子妃的本分，晚上替胤礽出谋划策。恨不得一个人掰开成两个人用，还要受着胤礽那狗脾气。 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狗太子变成狗皇帝，他在封后前夕来个诈死金蝉脱壳。届时，后位让小颜顺利坐好，他则天高海阔任遨游。 眼见着一切都按着计划的进行，离出宫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临到末了却来这么一出，石修竹差点儿气呕出血。 “要么我们逼宫吧！你都三十多了，可以当个成熟的皇帝了！”石修竹手拿着筷子，愣是摆出了执剑寒光的气势。 第522章 激将 胤礽筷子一抖，落在了桌子上。 佟宛颜咬在嘴里的肉，忘记嚼直接吞了下去。 面对满含杀气的石修竹，佟宛颜小声道：“那是爷的亲阿玛啊！” “要是假的，就是谋朝篡位了！”石修竹的心，野的很。 本质上，他就是个目无王法，瞧不上皇室的人。没见他平日里嫌弃胤礽，嫌弃的跟个什么一样。 胤礽喝一口汤，压压惊。 他还是小看了太子妃的胆子：“皇阿玛平日里待你和瓜尔佳氏都挺好的吧。” “那是我称职。”石修竹理直气壮道。 他被康熙屡屡夸赞是个好太子妃，那是因为他确实事事做得好。又不是奴性根深的人，不至于为了几句话，就想着肝脑涂地的为帝王卖命。帝王不高兴了，就往自己心上捅刀子。 “别这么看着我，好似我是个冷心冷肺的。你是他亲儿子，哪怕你逼宫，还能弑父不成？你看唐太宗的玄武门事变，虽然死了个兄弟，也没影响唐高祖当太上皇。” “如今，皇上年纪也大了，当了四十多的年帝王，还嫌不够本？届时你辛辛苦苦的当皇帝，他当着太上皇好好享受，岂不是皆大欢喜。” 石修竹分析的头头是道，听起来竟然有那么点道理。 “话不是这么说的。”佟宛颜咬了咬舌尖，还是保持了清醒道。 “那就只能等着被废了。”石修竹摊摊手道：“听说大清皇帝不兴杀儿子，约莫就是个被圈禁的命了。我们倒还好，年纪大了，该享受的见识的都经历过了。可怜几个孩子，若是以后登基的皇帝是个关系不对付的，废太子的子嗣哪能得好。” “尤其，还是能力尤为出彩，饱受朝臣推崇的废太子。谁不忌惮啊！”石修竹又道。 胤礽拿着公筷，忿忿的往他碗里夹了一堆菜。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胤礽气道。 “这样的好菜色，以后估计也没机会吃了。吃一回少一回。”石修竹把胤礽夹的菜拨到一边去。 他扭头看向佟宛颜，不忘夹一筷子鸡块到碗里：“可怜妹妹了，娇滴滴一个美人儿，以后穿着粗布麻衣住在四方院子里，抬头只能看到一小片天空。虽然太子肯定舍不得让你做粗活，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行了，孤不会让小颜和弘昭他们受委屈的。”胤礽一听到这儿，就坐不住了。 让佟宛颜受委屈的事儿，他不但不会做，更连听都听不得。 “孤知道你的意思。孤若是一个人就罢了，自暴自弃也好，同归于尽也好，总归是孤一个人的事。你用不着故意激孤。”胤礽冷着脸道。 “只是担心你在毓庆宫见到的风光太好，忘记了帝位更迭之间，总是刀光血影。何况，你那些个兄弟，没一个是简单的，偏偏投胎到一个时候，真是灾难。”石修竹道。 说完，石修竹瞄了佟宛颜一眼：“不过，我妹妹为你积了不少德，挡去不少事。所以，可能你真的是上天属意之人吧。” 石修竹说的再多，抵不过她一句夸赞佟宛颜的话。 胤礽得意挑挑眉：“所见略同。” 第523章 爷好福气 胤礽忒过不要脸，皮厚的坦荡荡。 石修竹突然觉得桌上的饭不香了，他百般后悔，怎么就会投错胎呢？ 若是还是男儿身，会不会现在也能娇妻幼子在旁。 “我过来不是看你们夫妻秀恩爱的。”石修竹道。 胤礽反倒有了食欲，他道：“孤知道，你是来看孤笑话，等着孤被废的。” 石修竹气的深呼吸吐气，再深呼吸吐气。 “我吃饱了。”石修竹放下筷子。 胤礽紧接着道：“慢走不送。” 石修竹被半撵半推的赶走，回去的路上心头却轻松不少。 该提醒的都提醒了，只要胤礽不沉迷皇家父子情深之中，这再怎么折腾他都不慌。 群臣叹服的太子爷，若真是能轻易被人给废了，岂不是白活这三十多年。 八贝勒府上，呈三足鼎立之势。 八贝勒和八福晋相对而坐，康熙赐的两个格格跪下软垫上，乖巧的低着头。 “爷好福气。”八福晋道。 八贝勒眼睛不敢看跪下下首的两个侍妾，他嘴角忍不住上扬着，伸手去拉八福晋的手。 八福晋讽刺的看着他，双手交叠在腹前：“妾身先恭喜爷了。不过。昨儿宫里太医刚诊了平安脉，让妾身少喝些浓茶，宁神养气。所以，两位妹妹的茶，我就不喝了。” 妾室给主母敬茶，是后院的规矩。主母喝了茶，才算是认可她们的身份。 哪怕是康熙赐下的侍妾，八福晋不接这茶，她们在贝勒府里就名不正言不顺。 年纪不大的两个小姑娘，原本还高兴进了八贝勒府，能嫁给八贝勒那样温文尔雅的人。现在吓的脸都白了，眼眶强忍着不敢溢出泪来，生怕再犯了忌讳。 早知八贝勒看重嫡福晋，她们没想着能得宠和福晋争锋，可总不能一来就得了福晋和贝勒爷的厌弃啊。 “奴才自知身份卑微，不敢让福晋身子抱恙。福晋仁善，您掀一掀茶盖就行。”跪在左边的格格，胆子大些。 她旁边一同进门的另一个格格，身子已经微不可见的发抖。 八福晋唇角勾起，似是在笑，眼神却冰冷无比。 “你既自知身份卑微，就该知道主子们说话时，奴才只有跪着听训的份。胆子这么大，是觉得皇阿玛把你指到贝勒府，你有底气了？” “奴才不敢。”大胆的那个格格，顿时伏下身，脸快贴在了地上。 她忘了，八福晋是最不顾规矩的，蛮横嚣张的。 虽说八福晋不敢直接把她退回家去，可过三五个月，贝勒府病死一个格格，不是大事儿。 她家道中落，蒙祖上恩德有个好姓氏，其他可什么都没有。 “行了，这人我也见过了。后院里空的院子不少，爷让人安排她们住进去就是。到底是爷的女人，您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妾身告退。”八福晋言语讥诮，起身福礼后就往外走去。 八贝勒哪能让她独自出这个门，醋坛子小心眼还霸道。他若是一个人留在里面，过会儿怕是什么都说不清了。 “福晋，你知道皇阿玛指这两个格格入府，是何意的！”八贝勒眼里泛着野心勃勃的光芒。 八福晋被他拦住，只能站定道：“我知道，可那又如何？我本就不是贤良淑德的性子，无论你还是皇阿玛，都是一早就知道的。” “既然不曾隐瞒我的脾气，皇阿玛还是将我赐婚于你，那就该知道今日结果。”八福晋道。 八贝勒苦涩道：“可你我儿女缘薄，我总不能膝下无子。” 第524章 是你没福气 八贝勒的话，像是一根针，扎在了八福晋最疼的地方。 她扭头狠瞪着他：“爷是怪我生不出来？” “你不要总是曲解我的意思。福晋，你要理解我。”八贝勒皱起眉头，很是为难无奈的模样。 仿佛八福晋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总惹出事儿，他则给她无穷无尽的善后。 八福晋最厌恶他露出这模样：“理解？后院里的女人，便是太理解男人，才把日子一步一步过的比黄连还苦。太医都不曾说我身体有问题，爷总在我面前提子嗣，是何意？您这些年可不是只守着我一个人，也没见其他人生出来个什么东西。” 八贝勒双手按住她的肩膀，想要让她别激动。 “每回我去了她们的院子，第二天你便赐了汤药过去。”八贝勒道：“我知道你不愿让别的女人生下我的孩子，可是我若没有子嗣继承，这般努力又为了什么。” 八福晋没料到他竟然说出这话，她心里疼的不行，面上却是一片笑意。 原来人的心痛到极致，反而没有了感觉。 “爷误会了，那些药都是药性温和的补药。”八福晋道。 八贝勒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他不曾让人去检查过药渣。只是凭借着对八福晋行事的了解，给她赏药的行为，下了定论。 “是我的不是了。”八贝勒毫不犹豫的低头认错。 八福晋的心里，升起一股无力感。 全京城的女子，除了毓庆宫的那位，全都羡慕她。 哪怕她跋扈霸道的名声在外，都说她不是个贤惠的妻子，却也羡慕她被八贝勒的疼爱。 原本她也是如此，即使被康熙和贵妃宣进宫去责骂，她也乐意。骂几句算什么，哪怕打死了她，她也要独占胤禩。 可是现在，随他吧。 八福晋道：“爷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没能给爷生下一儿半女，是爷你自个儿没福气。” 也就是从小到大受尽宠爱的八福晋，敢对皇子这么呛声。 哪怕她现在娘家落魄，八贝勒地位直上，她和他之间的关系，依然是她强势如旧。 八贝勒对她确实没办法有脾气，他黯然道：“福晋好好去休息吧，你若不喜她们，以后让就她们少出院子走动。” 夫妻俩儿前后脚走出去，分别走向两个不同的方向。 留在屋里还跪坐在软垫上，等着敬茶的格格，失魂落魄的，动也不敢动。 她们绝望的看着托盘里，不曾被动过的茶盏，就仿佛看到她们的未来。 原封不动，遣送入庙。 “两位小主，请随奴才去休息吧。”一个面容和善的嬷嬷，从门外走进。 “那这茶？”两个格格怯懦又齐声问道。 八贝勒派来的嬷嬷，哪能是真和善的。 她扭头往外面看了一眼，立马走进来两个仆妇。 那阵仗，显然是如果她们不自己回去，她们就把人给架回去。 主子的正房，奴才想要踏进去，除非是被传唤，否则就算是跪着也不行。 “我们回去。”两人相互扶着，赶忙踉跄起身。 真要被拖回去，她们还要不要面子了？ 第525章 打抱不平 不论如何，康熙对八贝勒的提拔，是明眼人都能看到的。 九阿哥、十阿哥年纪长大了，虽然心里不满他们皇阿玛的行为，但是做不到像小时候一样，有什么不乐意的，直接冲去御前耍赖打滚。 他们甚至连去毓庆宫喝几口闷酒都不敢，生怕给胤礽添了乱。 都是人精，哪能不懂康熙的意思。 胤禛已经和胤礽绑死了，他们还往上边靠，岂不是直接跟康熙叫板，挑衅他。 九阿哥只能和十阿哥在自己府上，屏退众人，悄悄的吐槽几句。 “皇阿玛是不是疯了？”十阿哥开了一坛子酒，酒香扑鼻，是前阵子毓庆宫送过来的。 闻着这酒香，九阿哥心里酸酸的。 “就八哥那见人就笑的样子，能取太子二哥而代之？大清的皇帝，难不成还得成个卖笑的？”九阿哥打抱不平道。 十阿哥挪挪屁股：“九哥，那也不至于吧。过了啊。” “哪里过了？你说我们兄弟十几个，再过几年估计得二十多个，除了三两个抱团关系好的，其他的都是谁也不服的。除了太子二哥，我们怵他、仰望他，也亲近他。众望所归的人，也是名正言顺的人，皇阿玛怎么总要折腾呢。”九阿哥是真的气不顺。 他和老十都是胸无大志的人，不想着那把椅子。可是，他们也希望大清海晏河清、盛世太平。谁都清楚，胤禩不是合适那个位子的人。他的性格太过于左右逢源，甚至连个权王都当不好。 他们知道的事情，眼光毒辣的康熙不可能不知道。 正是因为都看清了河床地下涌动的暗流，才更令人寒心。 都说人老心善，可是帝王偏偏是一个越老心越狠的存在。 “不管怎么样，我们得在朝堂上替二哥撑着。倘若皇阿玛真做了什么我们阻止不了的决定，至少也要保住二哥一家。”十阿哥喝大了，开始拍桌子了。 可他拍的是石桌，那一掌下去，又不是天生蛮力的塔娜，手锤的通红。 九阿哥看傻子似的看他：“贵妃娘娘多聪明一个人，以前我想着你这憨傻劲儿随的是谁，现在看来应当随的是皇阿玛。” 十阿哥气鼓鼓拎起酒坛子，吨吨的往嘴里惯着酒。 “九哥，你府上养的厨子太磨叽。这肉烤了半天，怎么还不送上来？酒喝上头了，烤肉还没踪影的，煞风景。”十阿哥嫌弃道。 九阿哥掩面，没脸看他的蠢样儿：“方才我俩说的话，能让人听见？真是个傻子！” 十阿哥经常找九阿哥吃酒，他们俩儿以酒发泄，倒没让人多想，只以为是嘴馋贪欢。 直郡王却是不一样，他直接怼了康熙近几年新提拔的太监总管魏珠。 不同于梁九功的懂事知分寸，魏珠行事飞扬跋扈，且和毓庆宫及宫里其他阿哥没有旧情。 有点儿小聪明又胆子大的太监，一朝得势，哪怕头上还有个梁九功压着，可是足够他野心勃勃。 近前伺候，让他对康熙的喜好更有了解。 瞧着康熙屡屡提拔八贝勒一系的人，在八贝勒悄悄送上几回礼和银票后，魏珠倒戈了。 魏珠的倾向太明显，毫不掩饰的，那奴才谄媚嚣张的样子，直郡王如何能看过去。 一朝对上，直郡王指着魏珠的鼻子就骂上个狗血淋头。 第526章 没有子孙根的东西 武夫骂人，就是哪儿戳人疼，往哪儿骂，言辞直接毫不留面子的。 直郡王成天在军营里，早没了在上书房学习的那股子文雅劲儿。 论起来说污人耳朵的脏话，真没几个人能和他比。 瞅着魏珠那斜眼看人模样，直郡王站在他面前就道：“没个子孙根的东西，汲汲为营的再能耐，还不是得在爷面前跪着。” 太监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子孙根。那是他们的大宝贝，活着的时候好好保存着，死了得缝回身上，一起入土的。 魏珠脸皮子抽了抽，到底是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虽然他学不出梁九功的稳重能耐，但是捏着鼻子不吭气还能做到一二。 直郡王嗤笑一声：“爷瞧你这模样，是在心里骂着呢？” 魏珠连忙道：“奴才不敢。直郡王说的都是实话，奴才不过是个阉人，是伺候皇上的奴才，给您行礼是应该的。” “这是拿皇阿玛在压我？就你这狗腿子样儿，打折了还有成百上千个的人排在后面，乐意替了你的位置。别把自己看的多能耐，整天想着通风报信，吹耳边风。就你那老树皮脸，皇阿玛愿意让你靠近？” 魏珠拉拢着脸，心里给直郡王说的直冒火。 “竟是在给爷甩脸色？来，爷这就带着你去皇阿玛跟前掰扯。你是在太监堆里当老子养飘了，真把自个儿当金贵人了？还是老八那东西，见你三分笑，让你觉得皇阿哥也要求着你？真是稀了奇了，奴才把自己当主子看，还瞧不起主子。” 直郡王扯着魏珠的胳膊，就要把人拉起来。 魏珠能反抗吗，他敢反抗吗？ 谁不知道直郡王是个什么牛脾气，这个人就是个不愿意好好说话的。 “郡王爷，您饶过奴才吧。奴才真没有那些心思，您这不是要了奴才的命么。”魏珠被拉的一踉跄，身子本能往前撞。 直郡王就站在他前面，这一撞可不得撞到他身上去。 于是，直郡王动作敏捷的往后倒退几步，顺便给魏珠转了个方向。 晕头转向的魏珠，就这么一头撞在了柱子上。 以直郡王那莽撞劲儿，哪可能是轻飘飘的碰头，直接是哐当一声，差点儿给脑袋瓜子开了瓢。 看着魏珠自个儿撞晕过去，直郡王望望不远处的御书房，果断转身就走，出宫回家。 又不是他推的人，老太监自个儿年纪大了没站稳，一头栽过去，和他没关系。 哪怕是个总管太监，也不至于让堂堂郡王爷为他候着请太医吧。 直郡王心里毫无负担的离开，魏珠躺在地上，疼的直哼的声音小的可怜。 宫里奴才走路的路线，都是固定的，想有人巡逻到他这儿，还得有一会儿。 惜命的魏珠，手指掐着自己手心，努力不让自己晕过去。 宫里的人，谁没几个死对头。他不是与人为善的脾气，多少人等着他死呢。若是他真不省人事，怕是就醒不过来了。 一想至此，魏珠的心更死命的偏向了八贝勒。 原本他是为了图财，现在他直接恨上了直郡王，连毓庆宫一家子都得排在直郡王后边儿。 第527章 一己之力吸仇恨 直郡王以一己之力，吸引走了性情狠辣的魏珠的敌意，是众人万万想不到的。 不过，谁也不在乎。 直郡王现在就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他没什么想要的，也没什么能失去的，做事变得格外随心所欲。 而胤礽这些还在条条框框里的人，又怎么会真的惧怕一个奴才。 大清的宦官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连伺候了康熙大半辈子的梁九功都没权倾朝野的本事，何况是半路提拔的魏珠。 康熙图的不过是魏珠的好看透易掌控，梁九功太聪明懂分寸了，康熙反而防备他。 当然，论用人还是用梁九功更顺手，所以魏珠在梁九功还是得低头，不敢有半分造次。 而今，魏珠受了伤，额头破了个洞，一时半会好不全。 御前不能仪容不整，在他额头伤没有好全之前，不能出现在康熙面前。 于是，梁九功在康熙身边的位置，还是稳固的推也推不动。 没了透露康熙心情和消息的魏珠，八贝勒最近也不往康熙面前凑。他忙着在家里生孩子，康熙赐的两个格格，轮番侍寝，似乎有不怀上孩子不罢休的架势。 八贝勒倒是想一个月里大半的日子，都歇在八福晋院子里，可惜她关了院门，并放出话来。 皇阿玛既然赏人为贝勒爷诞育子嗣，爷请不要辜负了皇阿玛的一片慈心。 话已至此，八贝勒还能怎么办。 左右这么些年的独占，八福晋的肚皮一点动静没有，他心里也逐渐绝望。 八福晋的冷心放弃，被康熙看成了认错退让。掌控欲愈发强的老爷子，对此十分满意。 他私下对八贝勒道：“你福晋终于知道顾全大局了。” 八贝勒对此只能回答：“福晋以前年纪小，又从小被娇养着长大，难免不懂事。” 康熙听了后，可有可无的点点头：“本该如此。” 说到底，这个儿子他从来没想过让他担当大任，嫡福晋能不能生下嫡子，并不是那么的重要。哪怕真的一个儿子没有，宗室不缺子嗣过继。 只是做父亲和做皇帝的，不论哪个身份，都不愿意看到儿子被儿媳妇辖制。 日常关心了八贝勒几句后，康熙就让人回去了。 他忙的很，没那么多时间话家常。 最重要的是，他瞅着给大孙子选福晋和侧福晋呢。 无论再怎么防备胤礽，康熙心里最重要的人还是胤礽和弘昭父子俩儿。这种心情很矛盾，所以他越是为难了胤礽，越想把心里的愧疚补偿给弘昭。 原就是把弘昭当成皇太孙养的，这大清未来的国母和潜邸时期的嫔妃，能随随便便就选好吗？ 当年给胤礽选太子妃，就看了有四五年，最后圈定了人后，又等了几年，看看有没有半途长歪。 事实证明，太子妃康熙选的很好，除了没生出嫡子，样样都好。 可是，毓庆宫有了弘昭，还有弘晟、弘晏，也完完全全够了。 康熙翻着内务府递上来的名单，捧着茶盏叹气。 “梁九功啊，弘昭那孩子有阵子没来看朕了吧？他是不是怨朕了？”康熙捏了捏鼻梁，眼睛有些累。 第528章 探望弘昭 梁九功上前把烛芯挑了挑，让光更亮些。 看着康熙手里的茶盏捧得久了，又端上另一盏新沏的递上去。 “皇上，弘昭阿哥病了。昨儿夜里贪凉，开窗吹着风睡，早上就发烧了。”梁九功道。 康熙最怕听到的，就是孩子病了。 宫里的孩子一个个夭折，都是病逝。 “今日在朝堂之上，朕瞧他颇为精神，眼睛亮晶晶的。”康熙说完后，回想一下，细查出不对劲来。 原本以为的面色红润精气神好，想来是烧红了脸，那眼神是亮，仔细看起来却是又点儿虚。 “太医怎么说？朕去看看他。算了，朕去了他还得打起精神陪朕，还是让他养着吧。这孩子病了，还撑着上朝作甚？朝堂上难不成就缺了他？有他阿玛、叔伯在，还有重臣，他……”康熙说着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梁九功低着头，又站在康熙身后，他脸上的细微表情，很好的隐藏住，没人看得见。 “阿哥怕您知道了以后担心他，便让奴才瞒着。今儿不是大朝会，阿哥让太医开了一剂重药吃下去，硬撑着的。原以为下朝以后，回去躺半天就没事儿了。可是皇上您问起了阿哥，奴才不敢再瞒着。” 梁九功一五一十的说着，语气平铺直叙，似乎没有掺杂一丝个人的感情。 宫中所有人看太医的诊脉记录和方子，都是有存档的。 康熙丝毫不用担心梁九功说的是假话，他亲手把弘昭从个不懂事的娃娃，养成翩翩少年。那孩子是什么心性，他能不知道？ “魏珠虽勤谨伶俐，却不够稳重，你多盯着些。弘昭那儿的东西不许送少了，他和胤礽不同，喜欢什么也不会主动说。朕养他的时候，你也在边上，对他的喜好是知道的。” 康熙清楚魏珠和八贝勒来往过密，以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现在弘昭这一病，康熙的心再次软了。 梁九功点到为止，正好康熙吩咐了，他就出去给弘昭找一些好东西送过去，顺便探望一二。 至于康熙，留他一人在御书房里静一静吧。 弘昭看到梁九功过来时，很是高兴。 年轻人身体好，虽说药量下的比较重，可是治的也快。 在床上躺着休息的弘昭，有塔娜陪在旁边，姐弟俩儿各看各的书，偷得浮生半日闲，好不舒服自在。 “您怎的亲自来了。”弘昭见到梁九功，从床上坐起。 塔娜也微微颔首，道了声“梁总管”后，斜坐的姿势坐正，书也放到一旁。 梁九功认真看了看弘昭的气色，又上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和后背。 “皇上让奴才给阿哥送些东西来，奴才私自做主给您挑了。”梁九功道：“您以后可别再贪凉了，这一病吓的奴才胆战心惊的。” “皇上那儿没瞒住，奴才禀告时，皇上担心的差点儿没托住手里的茶盏。”梁九功也不忘说康熙对弘昭的关心。 弘昭心情雀跃：“让皇玛法担心，是弘昭的不是。等弘昭病好了，就去给皇玛法请安。” “您也别离我太近了，若是病气过到您身上，就不好了。”弘昭总是如此贴心纯善。 第529章 天生贱命 过病气，通常是担心被过到贵主儿那儿去，哪有担心一个奴才的。 就像直郡王说的那样，奴才再厉害，还是奴才。在主子面前，就得跪着，这是天生贱命。 被弘昭关切了的梁九功，微微有些佝偻的背，不自觉的挺直了些。 莫名的，在小主子面前，他妄想不要以一个卑微奴才的身份出现。 小主子把他当作半个长辈，他也想努力配得上这个身份。 “大格格陪着阿哥，老奴不过是个奴才，哪里用阿哥担心过病气。”梁九功慈和的笑眯眯道。 塔娜脆声道：“我从小身体强壮，生下来的时候就比弟弟胖些。连种痘都熬过去了，这点儿算什么。” 弘昭也笑出声：“我让姐姐吃了防风寒的汤药后，才给进屋的。骗姐姐吃药，可不容易了。” “阿哥不说，奴才差点儿忘了。您爱吃的点心，奴才特意带来了。知道药苦，您也不爱吃蜜饯，吃点儿甜糕甜甜嘴也好。”梁九功道。 吃完药后没胃口吃饭的弘昭，确实有点儿饿了。 他期待的看着梁九功身后桌子上放着的食盒：“一起分着吃吧。” “我沾沾弟弟的光，也尝尝乾清宫的点心。”塔娜兴致高昂道。 上了年纪的人，最喜欢自己给的，晚辈能真心喜欢。 梁九功笑的开怀，一点儿没有在其他宫妃或者阿哥、格格面前的严肃样儿。 看着弘昭递了一块点心给自己，梁九功连忙拿帕子擦擦手，珍惜的接过去。 “阿哥，这不合规矩。”梁九功道。 “屋里没有旁人。而且，姐姐一直想感谢您在乾清宫对我的照顾。”弘昭亲昵道。 “弟弟病了，我让人把屋里的茶端了出去。若不然，该以茶代酒谢谢梁总管的。以前弘昭年纪小，多亏了您的照顾，他才能在乾清宫好好长大。”塔娜道。 话已至此，还用多说什么。再推辞，岂不是显得见外了。 吃完糕点，弘昭感叹道：“虽然毓庆宫的点心做的也好吃，可是就是没有乾清宫点心那种味道。” 塔娜笑道：“哪里是点心的不同。是你自小吃着乾清宫点心长大，这味道里带着感情呢。” “姐姐说的是。小时候我一个人在乾清宫里害怕想哭时，都是梁总管拿着糕点哄我的。哪怕梁总管陪皇玛法出去了，也会叮嘱宫女给我备上一碟。”弘昭道。 梁九功出来的时间挺久了，不能总呆在这儿不回去。 “阿哥瞧瞧奴才挑的，您可还喜欢？若是有不喜欢的，奴才带回去，给您再挑一份补送过来。”梁九功指着外面候着的太监，几个人捧着托盘，还有一个大箱子放在地上。 弘昭点点头，几个小太监先把箱子搬进屋里，捧着托盘的小太监随后而入。 梁九功的眼光是极毒辣的，康熙私库里的东西，都是他去清点过一遍的。 论起见识过的好东西，康熙都不一定有他看的时间多。 弘昭看了看，全是和他心意的，有的甚至好到令他爱不释手。 瞧见弘昭的反应，梁九功就放心了。 “既然阿哥喜欢，那奴才就没有辜负皇上的旨意了。”梁九功道。 “皇玛法的疼爱和关心，弘昭记在心里。”弘昭捂着嘴，轻咳了一声，神色欢喜道。 病人还是要卧床休息的，赏赐已经送到，又被正主验过了，梁九功便该告退了。 第530章 苏麻喇姑 一路从乾清宫抬到毓庆宫的赏赐，没有遮着瞒着，大摇大摆的走了不短的路，更是路过好几个宫殿门口。 这样的动静，一打听，又没有瞒着，大家伙儿都知道弘昭病了。 于是，紧接着就是一轮轮的礼物药材，往毓庆宫送过去。 胤礽知道后，忍不住和佟宛颜感慨道：“弘昭倒是颇受欢迎。孤生病时，都不定有这么多的真心关怀。” “爷有我和孩子们，还嫌不够？况且，皇阿玛他……”佟宛颜说了前半句，后面不想提了。 康熙的心思实在难评价，说他对胤礽好，那是真放在心尖尖儿上的好。 谁要是有点儿对太子不尊的苗头，康熙第一个不准，气的火冒三丈。 可让底下那些人敢有小心思的，还不是因为康熙暗地里挑火。 胤礽好笑的看着她：“怎的不说了？” “没什么好说的。”佟宛颜气鼓鼓道。 “别担心孤。原该早几年就发生的事，拖到现在已经是孤和皇阿玛父子情深了。人生本就不可能十全十美，孤除了对你，其他的一点也不贪心。” 胤礽看的到开，反正从小就知道皇阿玛不是他一个人的，只不过人都爱有妄想罢了。 胤礽笑眯眯的和佟宛颜说着话，不着边际的，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反正她总是能跟的上。 若是真有佟宛颜听不懂的，她也会托着腮，眼睛明亮，一脸崇拜的看着他。 日子一天天过着，天家父子之间的过招，没那么明显，朝中的各项利民政策稳步推动着。 九月初，苏麻喇姑一病不起，太后和康熙都慌了。 中秋节的时候，她还身体硬朗的，怎么过了半个月人就不行了。 太医院的太医，连番会诊，结果纷纷摇头。 苏麻喇姑已经九十多岁了，这个年纪一病，吃不了重药，只能靠自己熬过去。何况，苏麻喇姑还是个生病从不吃药的人。 九月初七，苏麻喇姑病逝，太后也跟着病倒了。 塔娜和佟宛颜直接住进了宁寿宫，衣不解带的照顾着老人家。 “这宫里的老人，一个个都去世了。原有着苏麻喇陪着哀家，还能时常聊聊姑姑在世时的那些事儿，和蒙古的大草原。如今连她也去了，哀家这身边啊，一下就冷清了。”太后心里难受的很。 她是顶替废后的位置入宫的，当时她多害怕先帝，害怕这个吃人的宫廷。太皇太后虽然是她的姑姑，却更是大清的太后，许多话不会对她说。 苏麻喇却帮她良多，让她较为顺遂的适应了大清皇帝后宫的生活。 佟宛颜安静的陪着太后，听她说着年轻时候的那些事儿。 直到太后困倦了，她替太后盖好被子，掖好被角，才放下床幔，静悄悄的退出去。 塔娜皱着眉头，担忧的不停往内殿探头望着。 “额娘，我想多陪陪太后。”塔娜拉着佟宛颜的手，小声道。 “应当的。我离不得毓庆宫太久，至多在宁寿宫住个十来天。太后疼你，你陪陪她，她心里能好受些。”佟宛颜道。 第531章 补偿太子 人不在紫禁城的康熙，紧赶慢赶，在苏麻喇姑病逝的第十四天赶回宫中。 康熙感念苏麻喇姑对大清做出的贡献，以及曾对他“手教国书，赖其训迪”，又抚养了十二阿哥，便叫内务府按嫔礼为其办理丧事，灵柩与孝庄文皇后置于一处。 苏麻喇姑出殡的那一天，除了五贝勒、十阿哥照顾太后，还有十四阿哥留在紫禁城之外，其他所有成年皇子都参加了出殡仪式。 看着苏麻喇姑的灵柩，停入殡宫，十二阿哥哭的更是不能自已。 其他皇子们拜祭完后，各自回府，唯独他还跪在蒲团上哭。 苏麻喇姑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她把十二阿哥教导的很好，十分优秀却也十分敦厚纯善。 “阿扎姑将我养育长大，我却来不及报答。去告诉皇阿玛，我愿住守数日，为阿扎姑百日内供饭，三七诵经。”十二阿哥对跪在自己身后的小太监道。 依照规矩，苏麻喇姑再于大清有利也是奴才。哪有奴才办丧事，还让皇子供饭、三七诵经的。 但是，康熙和苏麻喇姑的情分很深，自然无比赞同十二阿哥的请求，并且赞他有孝心。 得了康熙准许，十二阿哥住在殡宫，为苏麻喇姑守灵、供饭、诵经。而其他皇子则每天一人，轮流着给他做伴。 苏麻喇姑对宫中的阿哥都很好，不论是胤礽还是直郡王，亦是八贝勒，都心甘情愿。 经此一事，康熙常常宣召胤礽和弘昭到跟前，有时候商谈政事，有时候只是父子、祖孙闲聊。 好像失去了一个亲人以后，他变的格外珍惜剩下的其他人。 胤礽被他反复的父爱，已经弄得内心麻木，可是他很愿意让弘昭和康熙之间的祖孙感情好。 想起苏麻喇姑临终前留下的信，康熙在年末赐石文炳之女为十五阿哥嫡福晋。 十五阿哥胤禑的生母是庶妃王氏，近些年格外得康熙的宠爱，康熙去哪儿都爱带着她。 难得的是，虽说她是汉妃，又只是知县之女，在后宫之中却格外拎得清，不闹幺蛾子。 石修竹知道的时候，直接懵了。 她家出一个太子妃不够，还得出个阿哥福晋？ 若是像三福晋和九福晋那样，是个族亲就罢了，哪有把嫡亲姐妹这么分的。 合着他们家的闺女，全是给皇家养的？ 石修竹暴跳如雷，他就是个疼妹妹的人，奈何康熙不声不响的赐婚，谁都没商量的，他连提前想办法的机会都没有。 “你皇阿玛这是什么意思？”石修竹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质问胤礽。 胤礽理亏道：“大抵是为了补偿孤吧，也有重视瓜尔佳氏的意思。你别气，你妹妹嫁进皇家未必不是好事。姑娘都是要嫁人的，嫁到别人家你还不好常见。这嫁进宫里，三天两头的串门儿不是难事。” “况且，你是太子妃，是十五的二嫂，不论身份还是辈分，都能给你妹妹做靠山。十五也是个脾气好的，才华不错相貌也秀气，你妹妹真的不亏。” 石修竹冷笑一声：“你怕不是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第532章 是男人就单挑 胤礽心虚的躲到佟宛颜身后，他一时忘了太子妃以后是要金蝉脱壳的。 瞄了一眼佟宛颜后，胤礽有点儿底气。 “你又一时诈死不了的。真等到了那时候，十五已经出宫建府住了，你妹妹当家作主，你想去探望也不难。而且，皇家人的嘴，难道不比普通权贵家的嘴更严？” 胤礽那副嘴脸，任谁看了都想抽他。 石修竹捏着拳头，胤礽镇定坐着：“你站的是孤的地盘，别想动手动脚。” “你看小颜作甚，小颜是孤的媳妇儿，不会帮你的。”胤礽警惕的看向石修竹。 石修竹嗤笑一声：“瞧你那出息，就知道躲在妹妹身后。都是男人，出去单挑。” “谁跟你都是男人？”胤礽道。 石修竹难得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他一时情绪激动，忘了。 “就说去不去院子里切磋一下。”石修竹道。 “爷近些日子累了，正巧我好久没有练练了，不如我陪你去活动活动筋骨？”佟宛颜眼中含笑的看着石修竹。 石修竹神情一凛：“那就不必了。” 胤礽笑的猖狂极了，小人得志的模样。 “你就惯着他吧。”石修竹对佟宛颜道。 胤礽躲在后面叫嚣道：“你这话每回过来都要说一遍，有什么用？人心都是偏的，小颜的心就是偏向孤的。” 石修竹索性不去搭理这人，他对佟宛颜道：“等年后我让小妹进宫，你和我一起见见她。上回见她的时候，还一团孩子气，现在竟然在不久之后就要嫁人了。” “嫡福晋备嫁，哪儿有那么快的，少说得要个一年。十五阿哥以前和弘昭一起读书，弘昭与我说过，说十五叔是个性情温柔有耐性的人。再者，你不也曾夸过他，性情温和，是个好夫婿的人选。”佟宛颜安慰道。 她懂石修竹的心思，若是她有个玉雪可爱的妹妹，也不会想着让她进皇家。 可是，圣旨不可改，她们只能往好处想。 权贵人家可能一夜倾覆，嫁入皇家却不用担心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只要不是亡朝了，又没有做出谋逆的大罪，那日子过的绝对舒坦。 “难怪人人都想进皇家，这权势啊，真是令人心动。”石修竹道。 佟宛颜抿嘴笑着不说话，若非有着手握天下人生死的权势，天下人又为何会为了它趋之若鹜奉上一辈子。 佟宛颜到底和石修竹不同，许多话石修竹敢说，佟宛颜却不会去说。 彼此心知肚明就好，何必戳破。 石修竹也就是过来发个牢骚，事已成定局他不会不知道。 过完年后，石二格格果然随着石福晋一起入宫，给石修竹请安。 只是半年的时间没见，小姑娘长的比上回来的时候，更好看的。 石修竹肖父，眉梢英气，因着是太子妃的身份，长相显威严倒是一件好事。 而石二格格容貌随石福晋，容貌更柔和些，俏丽可人，确实惹人疼爱。 在太子妃母女三人说话的时候，弘昭偷偷从后殿走过来。 “额娘，十五叔在外间等着了。”弘昭道。 第533章 心定 地方就那么点大，又是亲近的人，彼此坐的位置也不远。 弘昭再怎么小声说，还是听到了一星半点。 石二格格羞红了脸，她看看石福晋，又望向石修竹。最后，眼神还是落在自己的膝盖上，垂眸低头，不好意思多问。 石修竹促狭的对着他妹妹笑了笑，其实他和石二格格的感情，还不如和佟宛颜来的深。毕竟，他进宫时这个妹妹年纪还小。他忙着学规矩，石二格格还是个奶娃娃，相处时间太少。 “额娘，让十五阿哥进来见见？”石修竹询问的是石福晋，看的是石二格格。 “劳烦弘昭阿哥了。”石福晋冲着弘昭笑笑致谢，这意思就是让十五阿哥进来了。 弘昭想想从被指婚起，就在自个儿跟前旁敲侧击打听的十五阿哥，又瞅了眼石二格格。他心底里想着，这两个人应该蛮般配的。 弘昭好心情的出去找十五阿哥，趁着这个机会，石福晋倒是替他着急起来。 “侧福晋，弘昭阿哥的年纪，比十五阿哥还大上三岁吧。”石福晋道。 她女儿没有子嗣，与佟侧福晋关系也好，所以她把弘昭几个也当作自家子侄晚辈去关心担忧。如今连十五阿哥都有福晋了，怎么毓庆宫的大阿哥婚事上面，一点动静没有。 “额娘是担心有什么变动？”石修竹直接道。 石福晋瞪他一眼：“胡吣什么，这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了，可怎么办。” “额娘信不过我的手段？”石修竹毫不在意，他若这点儿能耐没有，让毓庆宫成为一个透风的筛子，还怎么和胤礽讨价还价。 恃才傲物，才是胤礽尊重容忍他的本质。 石福晋懒得理这个糟心的闺女，从小就有主意，又跟着公公和夫君看过山川河海，时常将她说的哑口无言，且道理确实没错。 佟宛颜对石福晋温柔一笑，这两人看起来反倒像是亲母女俩儿。 “福晋不用担心，皇阿玛一直再给弘昭挑选嫡福晋和侧福晋的人选。便是连格格，也精挑，没有轻易赏赐。我和爷都想着，男儿成家不必急在一时，且弘昭这个年纪还在长个子，不耽于女色是件好事。”佟宛颜解释道。 这么一说，让石福晋想起来她闺女当年也是被提前打了招呼，愣是盯了几年，才下旨封为太子妃。 “皇上是照着皇长孙的身份，给弘昭阿哥考虑的？”石福晋拈着帕子，捂着嘴小声道。 佟宛颜轻轻点头，石福晋松了口气拍拍胸脯。 “是我瞎担心了。这样就很好。”朝堂之上的动静，石福晋从夫君石文炳那儿略窥知一二。 正是知道东宫位置不稳，这心啊牵肠挂肚的，安稳不得。 以前每回进宫，不敢深问，且瞧着状况确实不好。 这回借着让小女儿和未来女婿相看的机会，她实在忍不住问出来了。 “额娘好好替妹妹准备嫁妆，咱们家的女儿不会差的，十五阿哥我瞧着不错，只要妹妹也喜欢，小两口的日子未必定是甜蜜长久。”石修竹这时候没有再对十五阿哥挑剔。 圣旨接了几个月，他何必说些让石二格格内心忐忑的话。 只要他当一天的太子妃，就能护的住妹妹。 第534章 见面 十五阿哥既期待又紧张的进来，见了石修竹和佟宛颜，先是作揖问好。 虽然石二格格坐在旁边，蔷薇色的旗装，颜色柔嫩可爱，在一片深亮色衣裳中，一眼看到。但是，他还是规矩的目不斜视，没有丝毫轻浮。 显然，王庶妃对这个儿子的教养，很费心思。 石福晋心里也暗暗点头，早闻十五阿哥风评不错，老爷也让她放下心，可不见一面哪能真的放心。 现在好了，人瞧见了，举止雅致，目光清正不傲慢。说句不合规矩的，这个小女婿比太子更好。 “十五弟，这是我额娘和妹妹。”石修竹道。 十五阿哥急忙侧过身，冲着两人微微颔首，打招呼道：“石福晋、石二格格。” 石福晋和石二格格连忙起身，一个避过了十五阿哥的礼，一个福身还礼。 “我过来前听塔娜说，小花园的花开的很好。十五弟年纪轻，和我们坐一块儿难免无聊。正好石二格格难得入宫，也没逛过宫里。不如，十五弟陪她走走？”佟宛颜看着两个小孩儿坐立难安的，出言给他们解尴尬。 十五阿哥感激的冲佟宛颜抱抱拳，他刚偷偷瞄了一眼，未来福晋很好看，娇娇软软的小女孩儿，是他喜欢的模样。 石二格格神情娇羞的走出来，却也落落大方。 “石二格格，我常来毓庆宫，不会把你弄丢的。”十五阿哥打个趣道。 “劳烦十五阿哥了。”石二格格细声细气道。 望着两人的背影离去，佟宛颜突然感慨道：“年轻真好。” 眼波流转的轻轻一望，就脸红心跳低头不敢直视。这种青涩的反应，真的是太美好了。 石福晋看着佟宛颜年轻的面庞，不是她谄媚，岁月对美人实在优待。 “侧福晋如今是盛放的花儿，容貌比早几年时更要出色。您要是和塔娜格格站在一块儿，不知情的人定要以为您们是年岁相近的姐妹。”石福晋笑道。 被石福晋真诚夸赞，佟宛颜笑的甜蜜蜜：“您是待我亲近，才觉得我好。” 石修竹不赞同的看着她道：“妹妹确实是世间难得的美人，额娘实话实说，你莫要自谦。且妹妹心思单纯，和妹妹在一起相处是最舒心不过的。” 佟宛颜调皮的冲他眨眨眼：“全赖太子妃照顾。” “我是俗人，自然该管俗事。”石修竹理所当然道。 十五阿哥和石二格格到了小花园，花儿确实开的很好。 刚从深冬过来，初春花枝伸展、绿意盎然的样子，好看极了。 随行的宫女太监，不远不近的缀在后面，免得听到主子们的话。 “我叫胤禑。”十五阿哥道。 这般主动，石二格格的反应，如同林间受惊的小鹿。 十五阿哥笑笑：“不用怕我。我听弘昭说过，你是个喜欢诗词的姑娘，我也很喜欢。虽然皇阿玛赐婚前不曾问过我，可你却和我想象中的妻子一模一样。等你嫁过来后，我会对你很好，让你和在娘家时过的一样开心自在。” 第535章 开屏的十五阿哥 十五阿哥这般直白，石二格格反倒不好意思。 她道：“额娘和姐姐都说，十五阿哥是个好人。” “那你觉得呢。”十五阿哥期待的问道。 石二格格对他笑了一下，又飞速的别过头去，小声道：“见了十五阿哥以后，我也觉得您很好。” “十五阿哥，是个好人。”石二格格补充道。 莫名的，十五阿哥仿佛和石二格格达成心有灵犀。他敢肯定，石二格格说的是，他会是个好夫君。 十五阿哥兴冲冲的折了一朵花，他觉得最好看的，送给石二格格。 “如今我也能出宫了，以后你想出门玩儿就和我说，我带你逛街。若是不方便出门的话，你喜欢什么也可以同我说，我买了送给你。在宫里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我存了不少银子。”十五阿哥卖力的讨好着他的未来福晋，像只开屏的孔雀。 石二格格笑的脸红扑扑的：“若是有机会的话。” “定然是有机会的。咱们是满族儿女，不比汉家女管的严。况且，圣旨赐婚，你我是铁板上钉钉的未婚夫妻，亲近些无妨。只可惜，你不常进宫来，宫里也有很多好玩儿好看的地方。”十五阿哥可惜道。 石二格格手握着花，觉得这是她看过最好看的花儿了。 “宫里的规矩，我还没有学好。但是，我会努力快点学会的。这样，就有时间了。”石二格格道。 “不急不急，你慢慢来。我愿意等你的。总归，以后我们还有长长久久的时间。”十五阿哥既高兴，又不想累着她。 石二格格鼓起勇气，看向他，声音软绵：“我不想辜负你的心意。阿哥既然心悦我，我也想为阿哥而努力。” 情投意合又初次见面的两个人，相处起来，时间过的格外的快。 聊着正开心呢，石修竹派来寻人的宫女过来了，打断两个人的约会。 “二格格，用膳的点快到了，太子妃担心您饿着，派奴才来请您回去。”宫女道。 石二格格羞答答的看了眼十五阿哥：“我这就回去。” “只是，十五阿哥在哪儿用膳？”石二格格心里牵挂着十五阿哥。 十五阿哥眼里满是柔情，他很开心，她记挂着他呢。 “太子妃吩咐，若是十五阿哥无事，可以一同来用膳。”宫女对 “中午应当是太子妃嫂嫂办的家宴，我就不去打扰了。”十五阿哥道。 他又对石二格格解释道：“昨儿就答应了我额娘，今儿中午到她殿里去用午膳，不是不愿陪你。” “我明白的。”石二格格道。 石二格格回去后，屋里只剩下她们自家人，连佟宛颜也回南苑去了。 石修竹没看到十五阿哥跟过来，好奇的问道：“可还喜欢。” “罢了，你也不必回答。瞧你这样子，就知道是满意的了。”石修竹道。 石二格格偎在石福晋的怀里，撅着嘴告状道：“额娘，您看呀，姐姐惯会笑我。” “你姐姐是关心你。”石福晋道：“阿弥陀佛，你的婚事原是我最担心的。好在皇上这个鸳鸯谱是点对了，能成一段佳话。” 第536章 心绪不宁 石二格格和十五阿哥的见面，牵动着众人的心。 不仅是王庶妃关心儿子，康熙也生怕真给儿子选错了人。 好在两个人都看对了眼，无论人品相貌还是政治衡量，都是最合适的。 康熙给儿子许了件好婚事，还给太子妃一族提了脸面。帝王恩宠，永远不嫌多。而太子妃好，便是太子好。 心里少了些许愧疚的康熙，终于头一回不因为政事，将胤礽叫过去。 “中午十五怎么没有留在毓庆宫，与石福晋和他未来的福晋一同用膳？咱们满人家不像汉人那般讲究男女大防，何况他们有朕的圣旨赐婚，多见面处处感情，很合适。”康熙等胤礽来后，直接道。 胤礽道：“十五弟提前答应了中午和王庶妃一同用膳，便先回去了。且初次见面就同桌共膳，怕是两个都会羞赧的坐立难安。” “这是王庶妃的不是。石福晋携女进宫，是提前就递上牌子的。她不过去见面就罢了，竟还用孝道压着十五。”康熙皱眉道。 这实在是康熙想多了，王庶妃能在后宫得宠还不碍四妃的眼，就是因为她的行事小心。 越是小心，就越是不敢多做一些事。 庶妃这样的身份，可能到死都是庶妃，也可能一朝封妃。王庶妃不敢想那么远的事，但她尽量不去给两个儿子添麻烦。就这样安安分分的，挺好。 胤礽有心替王庶妃解释，毕竟十五阿哥是个好孩子。可是，那是他皇阿玛的女人，年纪比他还小上一些，他不适合多言。 康熙说这么多，也只是想给胤礽一个交代。十五阿哥是必须要看重石二格格的，不单单是因为瓜尔佳氏的强盛和石文炳在朝中的能耐，更是因为他是胤礽的连襟。 若是王庶妃和十五阿哥对石二格格不尊重，那让太子妃和胤礽如此看待。 胤礽心胸宽广的很，他除了对佟宛颜霸占，对其他人其他事那是真正的心胸广阔。 可能直郡王在报恩寺念的那些佛经，都转移到胤礽身上去了。 直郡王还是那个一点就炸的大阿哥，胤礽却成了表里如一的仁善爱民太子爷。 康熙四十五年，十五阿哥与石二格格大婚，弘昭的嫡福晋还没有定下来。八贝勒一党虽在皇子中无左右手，在朝中却势力渐起不容忽视。 就这么相安无事的又过了两年，一日醒来，佟宛颜忽然眉头直跳，心慌的难受。 胤礽醒来时，看到她面色苍白，六神无主的样子，担心的急忙起来。 “小颜，可是被魇了？别怕，孤在这里。”胤礽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不敢直接把人搂在怀里，生怕吓着她。 佟宛颜揪着他的衣袖，捂着自己胸口：“我心口闷闷的，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难道是前些日子，皇阿玛给弘昭定下的嫡福晋和侧福晋，品行不佳？”胤礽想着自己没事，女儿的婚事早定了，愣是留了这么多年，明年出嫁也还可以。 那么剩下来能让他的心肝儿担心的，只有长子的婚事了。 就着胤礽的手，喝了几口茶水，佟宛颜心绪稍稍平静。 第537章 风雨欲来 康熙给弘昭定的嫡福晋，是富察氏的。 富察氏是满族老姓，底蕴深厚，族人在军中势力颇大。如今瞧着虽不如佟佳氏，却不能让大清皇帝屡屡出自佟氏女。 佟宛颜是个意外，弘昭更是意外。若非弘昭天资聪颖有为君之相，刚出生时与胤礽夭折的嫡亲兄长承祜极为相似，康熙定不会让他成为皇太孙。 况且，富察氏小一辈的男丁，都极为出色，能文能武，以后定能成为弘昭的助力。 “或是，小颜是为了当年皇阿玛赐富察氏为孤侧福晋的事儿？”胤礽问道。 佟宛颜嗔怪的瞪他一眼：“都多少年前的事了，爷还记着呢？虽说她手段阴狠善于算计又惯能隐忍，可是模样和才华确实不错，是个明艳大方的美人儿。” “孤不记得她的模样，只记得她曾想伤过你。”胤礽想起往事，忍不住目露恨意。 “立场不同，斯人已逝，何必再多说。总归有仇已经报了，富察氏一族当年也大伤元气，损失不少。”佟宛颜不在意道。 她抚摸着胤礽的脸：“为别的女人生气，我可不准。” 胤礽顿时笑了，他弯着食指在她鼻头刮了一下：“醋坛子。” “皇阿玛给弘昭挑的嫡福晋，我瞧着样样都不错，太子妃看了也觉得好。就连爷和四弟，不也没说什么吗？若是一个人看走眼就罢了，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还能把我们都糊弄过去？”佟宛颜又给胤礽定心道。 “那是为何？”胤礽道：“若是旁人，孤想着恐怕是做了噩梦。可这事儿搁你身上，孤总觉的是上天借你之口，对孤警示什么。” 胤礽锁眉细想片刻：“难道是因为八弟府上两个侍妾都有孕，让你担心他唯一没有子嗣的弊病没了，会威胁到孤？” “八贝勒如何能和爷相比？这太子之位送给他，他也做不好。他确实是有能耐，可天下有能耐的人何其之多。只一点，他的脾性不适合那个位子。”佟宛颜手指往上举了举。 胤礽眉开眼笑，他就喜欢小颜夸他，让他知道他在她心里永远是最好的。 不过，胤礽的话还是给了佟宛颜启发，她心里有了猜测的方向，却不敢笃定。 “爷，今年皇阿玛是不是还要巡幸塞外？”佟宛颜算算时间，一废太子差不多是这个时间了。 胤礽道：“年年如此，不会改变。” “那爷会跟着去吗？”佟宛颜问道。 “应当不会。孤应当要留在京城监国，皇阿玛多是叫年纪小的几个弟弟陪着。”胤礽道。 胤礽说的斩钉截铁，等下朝回来后，他脸色不对。 “小颜，孤和直郡王还有十三到十八几个，过几日要随皇阿玛出京。”胤礽道：“此行，大概会出事。” 佟宛颜心里咯噔一声，风雨终于还是来了。 “朝中有四弟在，孤从不用担心。八弟再如何，翻不出浪来。那么，只可能在塞外出事了。”胤礽分析道。 佟宛颜替胤礽解开系到脖子处的盘扣，让他呼吸轻松些。 “爷敬重皇阿玛，待人接物具被夸赞举止有礼，和直郡王如今也彼此甚少相争。蒙古成气候的部落，向来与咱们亲近，八贝勒当初想拉拢也不曾成功。那么，若是出了问题，要么是行刺，要么是家事。”佟宛颜道。 “应该就是家事了。”胤礽顺着佟宛颜的思路想。 “家事纷争。爷，此行多带两个太医吧。温宪妹妹当初就是去热河行宫的路上中暑病逝，现下也到了五月，十六、十七、十八三个弟弟，年纪小又受皇阿玛疼爱，身子娇弱。带上善儿科的太医，有备无患。”佟宛颜暗示道。 第538章 不堪为太子 佟宛颜从不会无的放矢，她说出的话，总有某些道理。 这些年因为她，胤礽避开了许多不必要的事儿。 胤礽不管她一个女子为何会懂那么多，但想到潭柘寺和尚的批命，他猜想大概真的有人能得窥天机。但是，天机不可说破，佟宛颜只能引导着他去发现。 依着佟宛颜的建议，胤礽对康熙建言，出行时带上一个善儿科的太医，又做好避暑的准备。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宫，去往热河。 如佟宛颜所说，到了热河行宫，十八阿哥就病倒了。 十八阿哥晕过去的时候，胤礽已经出了行宫，带着一群侍卫去打猎。人入了深山，什么消息都难传到。 何况，小阿哥生病了有太医在，叫胤礽回去也没有必要。难不成一个小阿哥，还能比太子爷更身份贵重。 念及于此，胤礽带去的属官没有去找他。 等胤礽回到行宫后，十八阿哥已经快不行了。 “太医都过去了吗？”胤礽刚回行宫，就有奴才迎上来禀告。 “不但是太医都过去了，皇上和一众阿哥都在十八阿哥那边。”太监道。 德顺急得不行，若非胤礽在场，他肯定是劈头盖脸的一通怒骂。 明知道如今皇上对太子心有不满，事事都想寻错处，偏偏这种大事竟然没有及时上报。 胤礽冷着脸神色不好，从林子里窜了大半天，尘土砂石甚至是树枝打在衣服上，留下不少痕迹。 “备汤，孤沐浴更衣。”胤礽道。 十八阿哥的病情还没有转好，胤礽自然不会慢慢的泡澡。 从回到行宫，到去十八阿哥的屋子，胤礽只花费了半柱香的时间。 他的头发没有彻底擦拭干就绑成辫子，一路疾走之后，发尾还是带着湿气。 “十八生病了，你知道吗？”康熙看到胤礽，第一句话问的就是这。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胤礽打千后，直起身道：“儿臣回来得知后，立马过来了。” “是吗？既然知道你弟弟重病，为何还先去梳洗了。”康熙盯着胤礽的辫子道。 这话问的奇怪，连直郡王和十五阿哥这个亲哥哥都有点儿看不过去。 谁都知道太子箭术超凡，打猎必然会见血，一身腥味儿和尘土来探病，岂不是会冲到了正病弱的十八阿哥。 何况，短短时间里就赶过来，可见是心里着急的。 胤礽并不辩解，他道：“儿子知错。” 康熙要的是他认错吗？ 他只是想找茬而已，而胤礽给了他这么个理由。 如果胤礽当真风尘仆仆过来，康熙又会怪他不梳洗不注意幼弟的病体。 “幼弟病重，你却只知行猎玩乐，没有同情关怀之心。不堪为太子。”康熙坐在十八阿哥的床边，周围都是人。 十五阿哥腿一软，立马跪下了。他拉着亲弟弟十七阿哥一起，十六阿哥看着阵势不对也跪下了。 太医等人更是不敢吱声，恨不得自己的个聋子，听不到声音。 一时之间，屋内只有直郡王和胤礽、康熙三个人站着，气氛犹如绷紧的弓弦，随时可能会有利箭穿心。 第539章 自请废太子 “儿臣自请，废太子！” 胤礽头一回直视康熙的眼睛，用大逆不道的姿态，说出令人心神震荡的话。 他满意的看到康熙眼里，有着不可置信和后悔懊恼，甚至还有羞怒。 帝王心思喜怒不显，能在他皇阿玛面上，看到这么多种情绪，他这些年的孝心也不算被白白辜负。 “想必儿臣留在这儿，会令皇阿玛心情不佳。如此罪过，儿臣担当不起。十八弟这儿有太医和他的亲哥哥，还有皇阿玛您在，儿臣陪着也没用，反而可能影响到太医的诊治。”胤礽低下头，自己给自己定下惩罚。 “儿臣自请禁足，待回京后任由皇阿玛发落。” 胤礽转身就走，那背影真是任性又潇洒，看不出一丝悲凉。 “都跪着作什么？太子耍孩子脾气，你们也不懂事？给朕全力诊治十八阿哥。”康熙压着脾气对太医道。 直郡王悄悄的撇撇嘴，皇阿玛这回石头砸脚上了。 既然疼爱太子，太子又无可挑剔，就好好的父慈子孝呗，非得闹出个胤禩。现在好了，太子不乐意陪着玩儿了，皇阿玛就慌了。 直郡王敢拿着项上人头作保，他皇阿玛绝对没有废太子的心。 十八阿哥还是没有熬过去，病逝在行宫里。 一个是太子离心，一个是幼子早夭，双重打击让康熙瞬间没了精气神。 他也是五十多岁的老人了，从八岁登基一直到现在，他有时候也会想，是不是该退位了，将皇位让给正直壮年的胤礽。 可是，一想到年轻宫嫔见到太子时，羞红的脸颊，康熙就不甘心，甚至有种隐秘的嫉恨。 天家父不父、子不子，确实如此。 明知错不在胤礽，甚至胤礽避让的很好，可康熙就是迁怒了。 某一方面来说，胤礽的任性，未必不是来自于康熙的言传身教。 胤礽自请禁足，就真的不出门。 直郡王看不得这样，亲自上门劝说，话没说出口，看着胤礽手扶上鞭子，他闭嘴离开。 算了算了，不关他的事，他多嘴管什么。 兄弟们争抢的太子之位，闹的头破血流，老二却说不要就不要，真是气人。 热河行宫的事，到底没有瞒过京城。 其中有各方眼线的原因，也有康熙刻意透***胤礽低头的目的。 但胤礽头铁的很，他直言自己德不配位，请皇阿玛另选他贤，一句软话不说，一个退让不给。 毓庆宫里的奴才们，因此人心惶惶。 佟宛颜和石修竹却稳坐如山，该吃吃该睡睡，气色好的仿佛传的都是流言。 后宫的人向她们两个打听情况，前朝的人则围上了弘昭、弘晟两兄弟。 奈何弘昭和弘晟嘴严的很，旁人一问，便回：“一切谨尊皇玛法圣谕。” 其余一句话不肯多说，镇定自若的，仿佛毓庆宫还是那个在大清权力中央的存在。 不过，前朝的大臣们也不敢多问，单看着手腕铁血的四贝勒，和佟家护犊子的狠样儿，他们哪里有胆子多加试探。 第540章 诸方试探 八贝勒和他的小圈子，私下聚在一起，秘密谋划着。 胤禛就住他隔壁，能不知道他那些动静。事实上，连胤禛的门客，都蠢蠢欲动。直到第一个试探的门客被赶出去，他们才不敢多言。 没多久后，一道折子送去热河行宫，言朝中大多官员拥护直郡王。直郡王为长子，又有军功赫赫，且出身大族，既然废嫡，那就立长，这才合乎规矩。 康熙看到后，面露肃杀：“让直郡王过来。” 此行跟过来的人是魏珠，梁九功年纪比康熙还大，又是阉人，长途跋涉扛不住。 直郡王一脸茫然的跟着过去，难得的没有损魏珠。 “你瞧瞧。”康熙把奏折甩到直郡王面前。 直郡王伸手就接住，翻开奏折一开，越快越是冷汗涔涔。 “皇阿玛，您别听他们胡说啊。儿子哪儿来的能耐，能取太子而代之。朝臣又不是傻子，这么多年了，他们早知道儿子空有蛮力，带兵可以，治国不行啊。”直郡王哀嚎道。 “就儿子这脾气，如果真当了太子，那以后和朝臣意见相左，不得直接在朝堂上打起来。他们又没几个能打过儿子的，到时候多不好看。”直郡王看着奏折的落款姓名，暗暗记住了。 这个人他有点印象，不就是前几年损了他假清高几句，竟然趁机坑他。 联名推立太子，那不是荣光，是火坑。 何况，现在这状况是老二不想当太子，可皇阿玛只认老二这个太子，只是拉不下脸哄三十多岁的宝贝儿子罢了。 康熙被直郡王连哭带喊的模样，逗得想笑。 是啊，若是搁在前十年，这样的折子他会信。但这些年直郡王的所作所为，他看在眼里，压根不会信。 此举分明是想确认他的废太子之心，顺便再折了老大这个长子威胁。 而从中获利的人是谁呢？ 康熙眯着眼睛，目光深邃而清明。 没想到以为扶不起的软性子，为了权势竟然能心狠到这一步。也是，到底是他的儿子。倘若没有野心，又如何自愿成为他手里的磨刀石。 “朕知道你心思纯，志不在此。你再看看这本。”康熙又扔给直郡王一本奏折，这次力道轻了些。 直郡王拿袖子擦擦脖颈吓出的汗，不重的奏折，此刻重若千斤。 “太子赋性奢侈、暴虐无道。且言语颠倒，竟类狂易。不堪为大清储君。” 直郡王看了直冷笑：“二弟身为储君，用度本该奢侈。不说二弟，宫中的哪个主子，用度差了。至于暴虐无道，他不过是年少时鞭打过几个纨绔子弟，何错之有。连大儒都夸赞二弟仁善宽和，他们哪儿来的胡话栽赃。” 康熙定定的看着直郡王，似是没想到以前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居然能帮着说好话。 “那言语颠倒，竟类狂易呢？”康熙道。 直郡王郑重跪下，向康熙叩头后，才道：“储君本应高高在上，君是君臣是臣，尊卑不可乱。无论是东宫的小朝廷还是二弟代理朝政时的权力，都是皇阿玛赐予的，二弟从未争过。相反，二弟时常将手中事务分给臣下，从不揽权。” 直郡王舔了舔干涸的唇，他定了定神，下定决心道：“儿子相信二弟，从未有夺权之想法。” 第541章 这个太子孤当腻了 良久之后，就在直郡王以为自己要被责罚时，他看到绣着龙纹的靴子，停在他的面前。 康熙弯下腰，拍了拍他的肩膀。 “起来吧，父子之间本该如此，有话就说。你还自称儿子，可是保成啊，他什么时候开始称儿臣了。”康熙心里难受的很。 “朕是他的阿玛，哪怕有些话说重了些，可他不能理解理解朕吗？朕何曾想过要废他，他是朕的太子，是朕血脉的延续，朕将毕生所学都教给他，又为他挑选最好的老师和属臣。朕为他而骄傲，有他在朕丝毫不必担忧百年之后的大清，是否不如朕治下之盛。” “便是如此，他还是说出了那样伤朕心的话。”康熙沉痛道。 直郡王起身，扶着康熙坐下。 他心里叨叨：老二那么说，还不是被您给逼得。好心好意来看望弟弟，考虑周全的，还被骂个不爱幼弟。十八又不是从老二肚子里生出来的，能过来看望就算是极好的了。宫里弟妹三十来个的，谁还能全关系好的很。就连您这个当阿玛的，也未必儿女都认全了。 不论直郡王心里怎么想，他面上是一点不敢表露出来。 康熙的注意力也不在他身上，老爷子满脑子都是宝贝太子伤了老父的心，朕悲伤啊。 是的，随着时间流逝。十八阿哥病逝给康熙留下的悲伤，甚至不如胤礽那天的那句话。 直郡王走后，康熙笔走龙蛇的挥下一行字：“并无欲立胤禔为皇太子之意。胤禔秉性躁急、愚顽，岂可立为皇太子？” 信快马加鞭的送入京城，犹如水溅油锅，一片沸腾。 等过了数十天，直郡王知道了康熙回复给朝臣的信后，愣是在家装病，三天不去上朝。 您疼爱太子夸太子好，是您的事。非得贬低我一番，虽然实话实说，那也很不开心。 返京前一夜，康熙拗不过胤礽，亲自去了他的屋里。 奈何胤礽遣德顺出来，告知康熙：“儿臣诚心禁足，数日不曾打理面容，形容狼狈，不便面圣，皇阿玛请回吧。” 闹脾气的话，胤礽小时候也和康熙说过。 那时候，胤礽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康熙对他自然无比纵容，愿意去哄他。 然而，现在父子之间关系紧张，再如此，康熙只会愈加的恼怒。 “太子便是你想自废就废的？国之储君，岂能如此儿戏！”康熙怒道。 胤礽轻飘飘的从里传来一句：“皇阿玛立儿臣为太子的时候，也未曾问过儿臣是否愿意。” “随你罢。”康熙咬牙挤出几个字，气急离去。 德顺跪伏在地上许久，才掸了掸身上尘土，回屋内伺候他主子。 “主子，皇上方才龙颜大怒。”德顺道。 胤礽坐在椅子前，桌上是新画的人物小像。 如果康熙进来看到这画，必能认出那是挂在乾清宫里的赫舍里皇后的肖像。 “孤从知事起，便是太子。皇阿玛告诉孤，孤是大清的主人，尊贵无双。孤听从皇阿玛和先生们的教导，努力做好太子应该做的所有事情。他们都以为孤很想要当太子，可事实上孤不知道除了太子，孤还能是什么？或者，他们那些人，能想的到，除了孤，谁配当太子？” 胤礽嗤笑的将他额娘的小像，妥善放好。 “孤不想有朝一日，变成皇阿玛这样。无法全心全意的爱自己爱的人，事事要考量前朝平衡。这个太子，孤是真的当腻了。”胤礽目光洒脱，他即将从皇权的束缚里解放了。 第542章 永随左右 康熙回抵京城，胤礽和他的侍从直接回了毓庆宫，面也不露的，让众人的窥探之心更强烈。 只要康熙一日没有明令下旨废太子，胤礽就还是大清的太子爷。 即便在热河行宫自请禁足，下人们依旧不敢慢待他。 佟宛颜看到胤礽时，迟疑的没有立即上前。 胤礽冲她笑了笑，主动走过去，牵过她的手：“这些天可是担惊受怕了？孤没事。只是，以后咱们可能会搬离这儿了。” 佟宛颜细细看着他面白唇红的脸，和记忆中出门前的样子对比。 “爷，您是胖了吧。”佟宛颜道。 苦夏苦夏，别人夏天都是热瘦了，太子爷能过胖了，真是不容易。 胤礽顿时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一笑就显脸大，小颜一定是看错了。 石修竹毫不掩饰的笑出声来：“太子爷放心吧，除了几个孩子一开始有些担心，我和妹妹都很好。您想做什么就去做呗，受了您这么久的庇护，左右不会拖您后腿的。” 胤礽稀奇的看了他一眼，之前还嚷着不行就逼宫，现在倒是大度了。 佟宛颜盈盈一笑：“太子妃说的是呢。富贵权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爷是王侯将相也好，平民百姓也罢，我和孩子们都只想和爷在一起。左右毓庆宫住了多年，不用睁眼就知道是什么样子。等换个地方，反而还多了新鲜。” 胤礽眉头舒展：“你放心，哪怕孤不是太子，咱们家也不缺钱。扔钱听响声的事儿，你依旧能做。” 佟宛颜嗔怪道：“我何曾如此做过。” “孤只是这么一说。当初说过要把最好的都给你，如今孤恐怕得食言了。”胤礽道。 佟宛颜不赞同的看着他，她眼里柔情满满：“我早得到了我最想要的。与爷心灵相牵，一生一世，便是这世间最好的。旁的东西，我向来不看在眼里。” 其实也不是，在遇到胤礽之前，她也是贪恋富贵权势的。都道高处风景好，谁不爱俯瞰众生，受人仰望。 可当遇到了那么一个人，得他倾心所爱，其他的便都不重要了。 胤礽感动的捏捏佟宛颜的手，这里人多，有些话留着晚上再说。 “太子妃，孤会尽力达成你所愿。”胤礽倒没有对石修竹耍无赖。 他答应要放她出宫，允她自由，就一定会做到。 石修竹叹了口气，太子爷虽然平时做事混的很，关键时候还是挺让人感动。难怪朝中有那么多大臣，对他维护不已。 “不必如此。如今这般，我已觉得很好。”石修竹道。 胤礽和石修竹之间的哑谜，只有他们三人知道。 奴才们听的晕晕乎乎，却也从中知道太子爷是个有担当的。做奴才的在哪儿不是伺候人，都是从小受着苦长大的。这么些年，在毓庆宫享了多年的福，只有踩别人的份，没有被别的宫里奴才欺负的可能，如此尽够了。 “奴才等人，永随主子左右。”院子里的太监、宫女纷纷表忠心道。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心浮动，想往外跑的。这些天里，小动作多的奴才，早被石修竹和佟宛颜清理干净，不会留到今日碍眼。 第543章 你想过塔娜吗 仆从忠心，主家失势也不离不弃，这是多么的感天动地。 然而，胤礽和佟宛颜、石修竹都心知肚明，这里面有多少是真的忠诚，有多少是审时度势的选择。 不管是哪一种，都很好。 至少他们看的清，虎落平阳被犬欺，可龙子却不在起内。皇阿哥再不受宠，都还是大清最尊贵都那一拨人。 反而，真要有人另择新主，反倒要小心被胤礽的残余势力打压。 奴才可不比朝臣，伺候人的还能分出谁更妥帖，谁更让主子离不得些？真要有那能耐，早混到主子身边当大太监、大宫女了。 一群人不能总站在院子里，胤礽想了想，牵着佟宛颜一起去了石修竹的院子。 废太子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总要和石修竹商量后续的事情怎么处理。 然而，三个人没坐下多久，茶水刚上，胤禛匆匆忙跑过来。 平日里最注重形象的四贝勒，此刻疾走的有些狼狈。 “四弟快喝口水缓缓。这秋老虎的，暑热没退，你也不趁凉快点儿的时候过来。”佟宛颜关切道。 凉茶是有备着的，宫女端了一盏上来，胤禛咕噜咕噜的大口喝完，显然是渴着了。 “二哥。”胤禛看着胤礽喊道，委委屈屈的。 胤礽目光平和，笑道：“你都是好几个孩子的阿玛了，怎么见着孤，还跟个孩子一样。” “我得到的消息不准确，二哥自请废太子，是不是皇阿玛逼的？”胤禛固执的问道，不愿意顺着胤礽让话题被岔开。 胤礽眸光闪了闪，这弟弟真倔。 “你的消息，怎么会不准确。”胤礽道。 胤禛急的刚坐下又站起身，他走到胤礽面前：“二哥，您别开玩笑。这种大事，怎么能随随便便就……” 胤礽微微歪头，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孤怎么就不能不要这位子了？皇玛法当年能假死去五台山当和尚，孤这才哪到哪儿。”胤礽道。 “那不一样。”胤禛歪理说不过胤礽。 他脸急的通红，一时偏偏想不起怎么去辩驳。 “二哥，您想过塔娜吗？”胤禛真急了。 胤礽犹如被当头一棒，这也是他这些年自我逃避的事情。 他自信佟宛颜会陪着他，不在意身份与否。可是，他给予了孩子们天生的权势和富贵，所有人匍匐在他们脚下。却不经过他们的同意，又将这特殊的身份剥夺。 他不知道，他的孩子们能否接受唾手可得的东西，突然成为别人的。而习惯别人仰视着的他们，将要对他人俯首称臣。 “阿玛，我不在乎。”塔娜的声音，由远及近。 随着来的，还有弘昭、弘晟、弘晏三个。这一大家子的，终于是一下子来齐了。 见到塔娜过来，胤禛对自己方才说的话，有些内疚。大人的事情，怎么能牵扯到孩子呢。再如何，不能拿大侄女出来说事啊。 “塔娜给阿玛、太子妃、额娘请安。塔娜见过四叔。”塔娜进了屋，礼仪周全的给长辈们问安，其他三个也是一样。 第544章 一个不如一个 来都来了，都不是小孩子，没什么是瞒着不能说的。 德顺等奴才守在门口，不用担心有些话被有心人听了传出去。 知道胤礽长途跋涉回来没歇息，年纪最小的弘晏没有冲向他的怀里，而是乖乖的站在哥哥旁边。 “阿玛和四叔，是担心因此影响到我和丹津的婚事吗？”塔娜脆声道。 胤礽慈爱的看着唯一的女儿，胤禛也是满脸心疼。 “若是那小子因此变了心，四叔定替你毁了这婚事，为你另择佳婿。”胤禛的冷静性子，遇到胤礽一家人全变成冲动易怒。 胤礽安抚的看了眼胤禛，胤禛懊恼的低下头，他又嘴快了。 “你四叔说的，也是阿玛的意思。阿玛的小闺女，容不得其他人欺负。”胤礽声音柔和道。 小女儿情丝最难解，胤礽最怕女儿在这事情上受挫。 塔娜明媚笑道：“阿玛不信您和额娘养出的孩子吗？若是丹津因此对我心意有变，那我自不会心系于他。我的尊贵除了在于是太子之女，更在于我的学识品行和能力。他若那般浅见，可配不上我。” “好。说的好。”胤禛忍不住抚掌赞道。 他一声吼完，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胤礽，他好像又过了。 佟宛颜忍俊不禁的掩唇笑着，她把塔娜拉到身边，娘俩儿坐在一起。 “瞧瞧你四叔，多疼你。真是从小就把你当掌上明珠养着，半分委屈舍不得你受。”佟宛颜理了理塔娜鬓角的发。 塔娜俏皮的眨眨眼：“我会好好孝敬四叔的。我与四叔，不比旁人家的父女情浅。小时候不懂事时，我还以为我是从四叔家抱过来给阿玛、额娘养的呢。” 胤禛听的开心极了，他嘴角翘了翘，逐渐变的咧开大笑。 胤礽和佟宛颜不着痕迹的互相交换了下眼神，终于把老四那倔驴给顺毛捋开心了。 石修竹的眼神在佟宛颜和塔娜母女脸上来回晃，这母女俩儿啊真是天生的讨人喜欢。他们这些人对外防备极深，在她们面前却恨不得掏心掏肺的好。 “你们三个是男儿，孤就不多说了。无论是为人处事，还是学识武艺，这些年都由最好的师傅教导你们。往后，还有孤和你的叔伯们继续为你们指正。若是这般还得靠着毓庆宫阿哥的名号，不如早早领个贝子头衔出宫开府混日子去。” 胤礽对儿子们，向来不假辞色，严厉万分。 “儿子知道。阿玛已经给予了儿子们最好的，儿子们绝不会给您丢脸。”弘昭、弘晟、弘晏三兄弟，连忙敛容严肃道。 “阿玛，您和额娘还有太子妃，就放松的做你们想做的事情吧。儿子长大了，虽然弘晏还小了点，但是您们可以靠我和大哥养着啊。”弘晟甜笑着道。就算长大了，他还是那个一笑，就甜到人心里去的娃娃。 弘晏被哥哥点到名字，跟着道：“对对对，颐养天年。” “孤还没到那年纪。你在汉学课上，是不是又偷偷睡觉了。”胤礽瞪了眼小儿子。 这孩子怎么越生越一个不如一个，还不如当初就要龙凤胎的，还省了小颜受十月怀胎生育之苦。 第545章 胤禩必大贵 胤禛来了毓庆宫一趟，没有劝出任何改变，却也认了。 全因胤礽最后来了一句：“孤不是还有四弟你吗？” 之前坑直郡王的那个御史，单想着他这个嫡，却忘了胤禛也是嫡子。佟皇后的儿子，哪怕是记名的，那也是嫡子。 且胤禛手腕强势，没有他推行不下去的政策，又是太子党，这才是最合适不过的下任太子人选。 不过，那些人未必是想不到这些。只不过怕提醒了康熙，让那汲汲为营的八贝勒彻底没了机会。 太子废一个就罢了，总不能学唐时，废了一个又一个吧？都是有能耐的皇子，折腾完了太可惜。 九月十八日，康熙遣官将废皇太子之事告祭天地、宗庙、社稷，但仍让胤礽住在毓庆宫。 这行为让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哪有太子废了，人还住在皇太子居住的宫殿。 其他皇子到了年纪，康熙忙着把人赶出去。怎么搁在废太子这儿，死活不让人搬走呢。 听说废太子连行礼都收拾好了，准备等着被送去圈禁关押。愣是被梁九功带人过去，将东西全都归置原位，好一阵哄。不但如此，康熙还赐下许多按着太子身份规格的用物。 仿佛除了太子的名号前面加个“废”字，一切如常。 事实也确实如此，连石修竹的太子妃册宝都没有收回，这就像是一场父子俩儿互不认输的倔强闹剧。 废太子的名号，只能在心里说说，是不能当众说出的。大臣们谈及胤礽，只能说一句，毓庆宫那位。 搅的君臣头疼的胤礽，难得不用天没亮早起上朝，也不用熬到深夜批阅奏折。 每天陪着心爱的人，晨起画眉，午后小憩，傍晚游园，看书也好下棋也罢，偶尔琴萧共鸣，或者舞剑作画。这样的神仙日子，过的人实在沉溺。 沉溺到胤礽差点儿忘了爱岗敬业的八贝勒，报复迟了几天才到。 近日八贝勒人逢喜事精神爽，两个婢生子的侍妾，一个生了儿子，一个生了个女儿，前后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他从膝下无子到儿女双全。 而太子终于被废，压在他头顶的大山松了松，他攀向那个位子的机会更大了。 八贝勒打了鸡血似的，整天拉拢着大臣交际。隆科多也靠向了他，而八福晋还心不甘情不愿的送了李四儿一套首饰。这可不像以前那个看到侧室，就满眼蔑视的她。 佟宛颜从佟国公夫人那儿听到这事后，轻笑一句：“八福晋为了八贝勒，着实是放弃许多。” 那连康熙都折不断的傲气，却能为了八贝勒将原则一退再退，之后变的和其他贵妇几乎没有太多差别。 就在八贝勒和相人会面时，朝中京城突然流传起“相人张明德相八贝勒胤禩必大贵”的言论，甚至有不懂事的小乞儿编出童谣，走街串巷的唱着。 这样大的架势，从兴起时就立即传入康熙的耳中。 康熙是信佛，却也忌讳算命这一类。 在府中悄悄密谋的八贝勒，刚决定以相面之言，联合群臣要太子之位时，才发现这流言已经传开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他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却有人替他做好了他想做的。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第546章 大贵之相 果不其然，没等八贝勒作出反应，住在新买的四进院子里的相人张明德，被锁拿扔进大牢，康熙命大理寺立即审理。 等八贝勒赶到他给张明德买的院子时，院门大开，里面的奴才一个个面目惊惶，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张先生呢？”八贝勒怀着一丝侥幸问道。 院里的管家本就是八贝勒的人，信也是他让人去报的。 “贝勒爷，鄂伦岱亲自带人来抓张先生，手拿圣旨，奴才等人着实拦不住。”管家灰头土脸的，瞧着应当是之前被推搡在地。 八贝勒素日里含笑温和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的动作泄露着他暴躁的压抑情绪。 “让你们有事去找隆科多呢？”八贝勒沉声道。 管家手脚冰凉的急忙磕头辩解：“奴才派人去了，但全被拦了下来。” “哦？那爷是怎么收到消息的。”八贝勒说完，皱起眉头，意识到自己说了句蠢话。 这除了是鄂伦岱故意让他知道，还能有什么其他原因。 “你们先在这里，过几日送你们去庄子上。”八贝勒疲惫不已，他得尽快入宫向皇阿玛解释。 能解释什么？康熙现在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他怒火滔天的，整个乾清宫的奴才战战兢兢的不敢弄出一丝声响。 “朕未曾想胤禩竟然真有希冀大统之心。”康熙咬牙切齿道。 梁九功和魏珠立于康熙身后两侧，难得的心思一致。 八贝勒的野心，不是皇上您一手挑拨起来的吗？现在这时候，反倒全怪在了别人身上，八贝勒真是可怜。 魏珠拢着袖子，他心里暗想，得离八贝勒远些了。 梁九功则垂眸如老僧入定，似乎此事与他一点干系没有。虽然，不着痕迹递消息的人是他，三言两语将康熙的怒火撩的更旺的也是他。 伺候康熙一辈子，梁九功的能耐和对康熙的影响，远超于任何人的想象。 “皇上，直郡王、九贝勒、十四阿哥来向您请安。” “皇上，八贝勒入宫了。” 两波消息一同传入，康熙眉心的皱褶，深的快能打出个结。 “保成那边有什么动静？”康熙问道。 他看向的是梁九功，梁九功躬着腰：“阿哥那里万事都好，听说最近正在复原广陵散的琴谱。” “他就折腾这些玩意儿？朕教他那些治国之道，就是让他用来复原琴谱的？两耳不闻窗外事，真是自在。”康熙气笑了，可心里悲凉难受的很。 他的太子不该是这样的。保成生来就应该在朝堂上指点江山，众臣对他俯首跪拜。 他的保成，必须要是大清未来的帝王！ 他的位子也只愿意传给他和赫舍里皇后的孩子！ “传他们进来吧。”康熙平复好心情，坐回御案后面道。 乾清宫门外，直郡王、九贝勒、十四阿哥三人站在一块儿，八贝勒一人站在另一边。一家子兄弟之间，愣是站的泾渭分明。 直郡王不顾现在站的地界，他随心所欲的嘲讽道：“我怎么瞧不出八弟的大贵之相？” 第547章 儿子来看戏的 八贝勒听了，好看的脸霎那间变得阴沉沉的。 他隐忍的低下头，不去搭理直郡王。 可是直郡王还在那儿阴阳怪气的，他实在忍不住了。 “大哥，你我好歹从小一起长大。在乾清宫殿前，你说话注意点儿。”八贝勒道。 直郡王挑挑眉：“哟，终于发脾气了？爷还以为你是个没脾气的呢。宫里的兄弟们，谁不是一块儿长大的。太子当年对你多好，你还不是要坑就坑。别拿乾清宫压我，我在哪儿说话都这个样儿。” 十四阿哥和直郡王相处的时间还是少了，他竟然没见过直郡王这面。 “九哥，大哥说话都是这么直接的吗？”十四阿哥戳了戳九贝勒的胳膊，小声打听道。 九贝勒站姿那叫个风流倜傥，潇洒不羁，只差没拿出扇子装才子翩翩了。 “你才知道？也是，以前你年纪小，没怎么见过大哥和二哥争锋相对的样子。大哥可是唯一一个敢光明正大和二哥争风头的，虽然总是输，那也是勇气可嘉。”九贝勒为弟弟解惑道。 直郡王猛的扭头，瞪他一眼：“以为我听不到，是不？” “大哥，自家兄弟，您包容点。我这不是替您宣扬您过去的光辉不屈形象么，也让十四弟涨涨见识。”九贝勒嬉皮笑脸的。 “随便你。”直郡王不和他计较，左右没说错。 八贝勒没想到自己没和直郡王吵起来，火药味儿就被两个弟弟插科打诨的糊弄没了。 他略微心痛的看着九贝勒，九贝勒打了一个寒颤。 “八哥，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小时候单纯，被你当枪使了不少次。如今我长大了，这记性好的很，不会吃第二次亏的。”九贝勒防备道。 他生怕八贝勒拉着他忆往昔，说着他们年幼时形影不离的那段时光。 “九弟，你许是误会了。我一直把你当嫡亲弟弟的。”八贝勒似乎很伤心。 九贝勒优雅的翻了个白眼：“我有亲哥哥，而且我额娘姓郭络罗氏。” 摆明了的嫌弃，让八贝勒很尴尬。 八贝勒彻底噤声不说话，他知道的，他们都瞧不起他。然而那又如何，总有一天他们都要后悔。 “直郡王、八贝勒、九贝勒、十四阿哥，皇上传你们进殿。”魏珠跑出来传唤，目不斜视的，一丝眼神不落在八贝勒身上。 八贝勒心里咯噔一声，对此行的结果有了更差的预料。 魏珠这个老阉狗，难怪比不过梁九功，单这副翻脸不认人的样子，活该头上总有人压着。 八贝勒一进殿，对上康熙喜怒不明的眼神，一时腿软，啪的跪倒在地上。 “皇阿玛，儿子无辜。”八贝勒道。 康熙却不理他，康熙望向另外三个儿子：“怎么今儿你们三个聚在了一起？” 九贝勒嘻嘻一笑：“偶遇偶遇。” 十四阿哥也大着胆子：“儿子逛花园时，看到九哥入宫，就一路跟着九哥了。” 直郡王最直白，他斜眼看着跪在地上，白莲成精似的八贝勒：“儿子来看戏的。” 第548章 革去贝勒之位 真敢说！ 九贝勒和十四阿哥崇拜的看向直郡王，一时之间直郡王光芒万丈。 康熙瞪着三十多岁的大儿子，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混帐东西。”康熙骂道。 直郡王嘿嘿一笑：“皇阿玛说的是。” 康熙吃了个瘪，他道：“你闭嘴。” 直郡王的府邸比八贝勒的离紫禁城更近一些，所以他一得到八贝勒乘车入宫的消息，立马让奴才把他的马车也拉出来，提前一步入宫。 看戏得占个好位置，去迟了指不定只能吃到排头。 “去一边儿站着。”康熙把看戏的三个儿子，赶到一边去。 直郡王和九贝勒、十四阿哥立马乖觉的往后退了几步，保证不在康熙的视线范围内，又能清楚的看到康熙和八贝勒脸上的神情。 那样好的位置，能挑着也是厉害了。 “张明德住的宅子，是你福晋带过来的嫁妆。”康熙道。 胤禩做了准备：“张先生有大才，且精通相面之术。儿子之心求才若渴，难得遇见张先生，又见先生在京中没有宅院，便送了他一座宅子。” 张明德在相面一道上，确实是位大能。可越是如此，康熙越是不喜。 “你们可见过张明德？”康熙突然点名直郡王等人。 三人杵在一边儿，闷不吭声的，康熙一叫他们，他们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没见过，不知道，没听说。”三人连连否认。 “既然那相人连皇子都没见全，只单说你有大贵之相，可见是没见识。”康熙道。 九贝勒差点笑出声来，皇阿玛说话真狠。 八贝勒也颇受打击：“儿子从未想过其他。” “既然未曾想过，为何相面之事会尽人皆知。”康熙问道。 八贝勒肩膀颤了一下，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儿子冤枉啊。皇阿玛，儿子才将张先生接入府中，见面不过三两天之事。儿子实在没有那能耐，以流言妄图他事。” 可惜了，他解释的太迟，康熙也不想听他的解释。 “朕曾以为你善良宽和善交际，日后能为大清贤王。却不想朕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你实则柔奸成性，私下勾结党羽，妄蓄大志。辛者库贱妇之子，也配成为大清的皇太子？”康熙疾言厉色，将八贝勒贬的一文不值。 八贝勒傻了似的，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辛者库贱妇之子？ 皇阿玛就是这样看待额娘，这样看待他的吗？ “且不论流言是否从你传出，你既不否认张明德相面之语，便是闻狂言而不奏闻。今日，革去你贝勒之位，降为为闲散宗室。”康熙冷声道。 这时，大理寺派人来报消息。 那张明德就是个软骨头，刑具还没上就招了。大概也是他确实有本事，知道自己逃不过一劫，还不如早死早超生，平白受折磨不值得。 “皇上，张明德招了。”大理寺寺卿道。 胤禩目如利剑的看向大理寺寺卿：“从抓人到送去大理寺，不过一个多时辰。什么时候大理寺的审案效率这么高了？” 大理寺寺卿面如刀刻，一看就是个不好说话的冷硬之人。 他不理会神智有些癫狂的胤禩，只对康熙道：“张明德自知犯了大错，不待奴才审问，便将所知之事和参与之事一一写下，并签字画押。证据清晰，奴才亲自查证过后，确认其所言无误。” “八贝勒伙同相人张明德，意欲以相士之词造势，谋得太子之位。且张明德有武功高强之仆从，正向京城赶来，静待时机行刺毓庆宫阿哥。”大理寺寺卿说的毓庆宫阿哥，自然指的是胤礽。 第549章 太子不理朕了 一时之间，众人的视线全落在八贝勒身上，满是惊诧和害怕。 康熙看向他的眼神，更是杀意重重，恨不得亲手了断了这个孽子。 胤禩的衣服，彻底被冷汗浸湿了。 他哀求的看向康熙，甚至拿不出确切的证据辩解。因为事情他虽然没开始做，却的确是如此布置的。 暗线已经埋下，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康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对大理寺寺卿道：“张明德情罪极为可恶，凌迟处死，三日之后行刑。凡与此事有干连的者，皆去去观刑，以肃朝廷清正之风。” 这意味着被削为闲散宗室的胤禩，也得去观刑，那画面实在不好看。 可怜见的，直郡王和九贝勒、十四阿哥这时候都不好幸灾乐祸。实在是太惨了，他们怕自己稍显露出一点儿高兴，就被康熙误会。 胤禩浑浑噩噩的出宫，他甚至不清楚明明昨日还风风光光的，今日怎的落到这地步。 一想到康熙的评语，他便心如死灰。他心里清楚，皇位彻底与他无缘了。无论他再怎么努力，除非兄弟们全死绝了，那恐怕才能轮到他。 胤禩脚步踉跄的走在这漫长的宫道，两面朱红色的宫墙，似是吃人的血。 直郡王有些担心的跟在后面，生怕他一个想不开，撞墙自杀。 “大哥，当初你怎么就突然不争了。”胤禩忽然停住脚步。 直郡王摸摸鼻子：“你扪心自问，你能做的比老二更好吗？” 胤禩失神的望向毓庆宫的方向：“我自知远不如二哥。他样样皆好，无可挑剔。” “便是如此完美的人，不也被折腾成现在不问世事的样子？我当初争的是皇阿玛的心，后来我知道帝王啊，心都扑在江山上。而我的妻子、儿女，却全心全意想着我。既然如此，何必去争。” “可那是皇位。”胤禩激动起来。 “若是老二，他自幼受帝王心术教导，眼界与我们不同，绝不会亏待兄弟。”直郡王道。 胤禩目光直直的看着直郡王：“那惠妃娘娘呢？你不想让惠妃娘娘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吗？” 直郡王道：“我额娘可没那心思。况且，等以后我额娘是要出宫和我住的。届时我少不了个亲王位子，额娘作为太妃，哪里不尊贵。” 胤禩钻进了牛角尖：“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只有那个位子，只有那个位子得到了，才不会让人瞧不起。” 直郡王摇摇头，不想和一个魔怔了的人继续说下去。 反正以胤禩的心性，过个十天半月就能恢复过来。谁还没受过打击不成，作为皇子的，不能那么娇气。 真娇气的主儿，正在毓庆宫的花园里灸鹿肉吃。 康熙不知道怎的，等脑子醒过来时，人站在毓庆宫门口，一众奴才们跪在地上。 “你们主子爷呢？”康熙仰头看着毓庆宫的匾额，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守门太监忙道：“主子和侧福晋、格格们在后花园里烤鹿肉。” 康熙眼睛闪了闪，扭头问梁九功：“太子可送了鹿肉给朕？” 梁九功只当没听到那两个字：“如今不是吃鹿肉的季节。且毓庆宫里的主子们，近日甚少外出走动。” 第550章 大结局 康熙的发间已经有了不少白发，他的身子也不如以前那样挺得笔直。 甚至因为积年累月的熬夜改奏折，烛光晃的眼睛看东西都不那么清晰了。 他老了，他最疼爱的孩子，离他远了。 “梁九功，从小保成有什么，都会给朕送上一份。即使朕用不着，或者不能用，但他说那是他的心意。但是，这一回他怎么不管朕了呢？”康熙竟然有些无助。 他开始害怕，害怕他的太子不要他这个阿玛了。 “朕自幼登基，历经波折磨难无数，才有了今日。可是，保成不一样，他在朕的庇护下长大，心性单纯直率。一个帝王，怎么能顺风顺水，没有挫折的成长。朕，都是为了他，为了大清啊。”康熙对着梁九功说，却实际是在说给自己听。 他辩解着他所做的一切，不是有意要伤害儿子。只是，他是帝王，是万民之主，他要对臣民们负责，必须要为大清打磨出一个更优秀的继承人。 康熙到来的消息，后花园里的胤礽不可能不知道。 等了很久，佟宛颜问他：“爷，不去接见皇阿玛？” 胤礽切着鹿肉薄片的手，停了下来，旁边的碳还在烧着：“不必去见。可能，皇阿玛只是走错路了。” “朕没有，朕是特意来看你的。” 康熙过来时，正巧听到这句。 他急急出声，似乎不愿意再听到胤礽误解他。 康熙只带了梁九功到后花园，炭火烤的噼里啪啦，遮住了他们的脚步声。 胤礽指尖颤了颤，他整理好情绪，笑容温润的转身行礼。 他是那样的恭敬，那样的平和，也那样的生疏。 “胤礽给皇阿玛请安。”胤礽甚至连“儿臣”都不自称了，他现在一个光头阿哥，算哪门子臣。 “保成，闹这么久，够了。朕过几日复立太子，可好。”康熙语气软和道。 胤礽毫不动心：“胤礽担不起。” “你是朕的儿子！朕的嫡子！”康熙上前一步，抓住胤礽的胳膊。 离得近了，康熙真切的看到胤礽眼里的不在意。 “皇阿玛，儿子真的不想当太子了。这太子的位置，谁爱要谁要去。”胤礽嫌弃道。 到底是自己亲爹，父子间虽然伤了心，却也没有血海深仇的。 胤礽也不和康熙犟了，他扶着康熙坐下，认认真真的谈心道：“儿子已经为大清活了三十多年，现下只想为自己活了。帝位再好，儿子也不动心。” “你能放心把大清交给别人？朕的保成心怀天下，有开创盛世之心，并非淡泊之人。况且，你愿意对除了朕的人，卑躬屈膝？你愿意让你的孩子，向他人俯首称臣，百年之后沦为闲散宗室？”康熙问道。 如果早说一个月，胤礽可能会动摇。但迟了就是迟了。 胤礽不为所动：“皇家血脉众多，沦为旁系本就是迟早的事。至于我，届时皇阿玛疼爱儿子，下一道圣旨，准儿子离京出海游历就是。天下远不止大清一个国家，许是儿子另有机遇呢？” 康熙被堵的说不出话，从废太子到想要复立太子，他找寻胤礽无数次，确认了无数次，奈何胤礽心如磐石、毫不动摇。 “朕知道了。朕错了。是朕辜负了你的心意，才让你我父子走到这一步。”康熙认命了。 胤礽没想到有生之年，他竟然能听到康熙说出这样弱势的话。 年迈的父亲满脸悔意，胤礽扶着康熙的手，那上面有老茧，也有皱纹，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长上去的老年斑。 胤礽心头涌起一阵难过，他哽咽道：“皇阿玛从未错过。您是帝王。” “可是朕的儿子，不愿意当这个帝王了。”康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