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康熙惠妃》作者:沉行原 文案: 乌芷珠穿越了,成了康熙的一名庶妃 到后来却发现她就是历史上那个儿子被康熙当作磨刀石,最后幽禁而死,自己晚年凄惨看人眼色生活的惠妃。 历史上关于她的记录寥寥无几,却在各本清穿文中被赋予炮灰身份。 冲动无脑,阴狠毒辣,残害子嗣。 孕两子,一子殇,一子废,养子欲夺帝位而被新帝针对。 想到以后的日子,芷珠瑟瑟发抖。 为了以后的荣光,只好奋起,历经无数被人踩和踩人的腥风血雨勾心斗角(误),她终于成功的把对手踩在了脚下。 注: 算双重生,男主耽于情爱,女主完善自我。 观看指南: 1,超级架空,没有宫斗,有私设哦,考据的小可爱勿入; 2,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请多多收藏留言哦,谢谢呀。 立意:及时行乐,自强不息。 一句话简介:穿惠妃后我的“悠闲”生活开始了 内容标签:清穿 爽文 玄学 搜索关键字:主角:芷珠/玄烨 ┃ 配角:预收文《刺激!康熙竟成了我女人》 ┃ 其它:预收文《刺激!康熙竟成了我女人》 第1章 平平无奇的孕妇 乌芷珠穿越到清朝已经两天了,从最初的各种不适应,没朋友家人和网络,没有自己热爱着的事业。 到现在一天只能吃两顿,虽然常备各种点心,但只能卧床休息的日子,不知为何她意外的适应良好。 也许是穿越的后遗症还是什么,在现代的记忆已经有些许模糊,只记得她人生的聪颖伶俐,又勤奋好学,从小就成绩优异,虽然只是个从乡村走出来的,但考上国内大学很是轻松,所以填志愿的时候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帝都那所自己从小就向往的某双一流大学政治专业,想到以后能成为如汪爸爸王爸爸那样的外交官,那整个夏天芷珠都很亢奋。 但没想到马失前蹄,她没能进自己喜欢的学院,最后只能服从调剂,糊里糊涂的学了室内设计。 这样的专业,她从来没了解过也没想过,迷茫了很久才找到方向,慢慢地倒是对这方面感兴趣,后来更是一鼓作气硕博连读,在导师的牵线下,加入了在国际上都十分有名的某设计工作室。 乌芷珠其实是个有野心的人,她不甘心就这样在这个设计圈当个默默无名的人,因此在奋斗了四五年后,因负责设计了一位明星的工作室而出圈,之后更是参加了一档建筑设计类综艺,因有一套自成体系的理论与风格,被大众知晓。 这个时候她已经将近三十岁了,之后的五年里她有了自己的设计团队,更是因为在建筑设计方面有杰出创造而被颁发被人誉赞是建筑届“奥斯卡”的XX奖。 上台领奖那天,乌芷珠才三十三岁,称得上年少有为。 她意气风发的接过了心中女神扎哈递过来的奖杯,却没想到自己会踩空颁奖台被里面的钢管给捅穿心胸,当场死亡。 本来都打算好了,她有钱有时间,正准备下个月周游世界,感受各地建筑风采,指不定还能更上一层楼。 但现在——乌芷珠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成了一名大着肚子的孕妇,经过多次回忆脑海中细节,各种小心试探周围人,她知道现在是康熙八年十月末,她是康熙宫中的一名小小庶妃,名乌喇纳喇芷珠,正黄旗包衣,进宫六月有余,有孕近五月,阿玛是一个从七品司库。 前几天傍晚外出散步时,在延禧宫内的花园,被一只类似萤火虫的飞虫直冲眉心,当场惊吓摔倒而昏迷过去,当时就动了胎气,差点小产,请了御医却说只能卧床休息,不然孩子生下来也是个养不大的,那晚喇纳氏就开始发热,在没人发现的时候,现代的芷珠从这个身体苏醒了过来。 抱着肚子躺在拔步床床上,盖着百十个女工织绣出的云锦被,每天被人服侍穿衣洗脸刷牙,吃着御厨做的御膳,芷珠感叹这样奢靡的生活,真是容易迷失自我。 想到这两天在这延禧宫,除了原主特别信任的流云香云,也不见其他人随意凑到自己面前,看来原主也是蛮有心计,管理宫人有一套章法。 除了研究还能不能回去,她也庆幸自己早就把遗嘱立好,家人也许会伤心一段时间,但时间可以治愈一切。 她一遍又一遍在脑海挖掘属于原主的记忆,记下原主的点滴,把这个朝代的语言融会贯通,既然不能回去,想在这个朝代扎根,那就要利用一切能利用的。 这两天除了皇后派人送来了一些东西表示近期不用去请安,好好养胎,记忆中的太皇太后孝庄和康熙影儿都没见着。 芷珠遗憾,主要是孝庄大名如雷贯耳,真的蛮想见见这位野史正史上事迹都很丰富的女人。 至于康麻子嘛......想当初了解紫禁城的建筑群,她间接了解过康熙生平事迹,年少以及中年的康熙在各朝皇帝中是很出类拔萃不错,但老年康熙就一言难尽了,想起来就麻脑壳,恶熏熏。 记忆里还是几个月前在御花园见到的康熙,原主怀孕也就派人送了点东西,芷珠摸着下巴啧啧嘴,这个时间段康熙应该是在擒鳌拜吧,她也算是身处历史见证历史的人了。 第二天天还早,初冬的清晨微微带着凉,在延禧宫后殿寝殿里,芷珠好梦正酣,还是被一阵电音扰醒。 “嘀嘀...名臣系统正在启动...嘀...” 睡眼朦胧间,还没缓过神来,等完全清醒,却发现那声音来自脑海,子不语怪力乱神,她不会刚穿越就遇到什么鬼怪了吧,都说故宫清魂最多,芷珠摸了摸因紧张有些抽痛的肚子。 这又不敢乱喊,自己又怀有孕,万一被人怀疑邪祟作乱怎么办,芷珠静观其变,悄悄拉起被子遮住鼻子以下,眼睛瞟向似是声音来源的地方。 像这种科学无法解释的存在,只能是比人类强的生物啊,福兮祸兮,所以必须先发制人,她悄悄问:“你...你是什么东西...” “亲你好,我是名臣系统,很高兴为你服务,是很正经的统子哦。”系统直接在脑海响应。 “名臣系统?你怎么会在我的脑海? ”是不是自己能回去! “不好意思哦亲,当初要不是在危急时刻,我携带了你的灵魂,现在你早就消散了,我现在呢只是暂居在你的脑海里面。”等绑定那肯定就是长居啦。 “这件事我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现在怎么又突然联系上我了。”芷珠怎么也想不起意识失去后的事情,现在连想以前的事只觉得浮生若梦。 “穿越过程中你是沉睡的,降临的时候这具身体发热太厉害,灵魂差不多快消散了,我就和她商量,用她的身子帮她保住孩子。前几天我收集这个世界的资料去了,也是想等你缓缓,毕竟作为一个现代人突然来古代也是需要适应转换思想的。” “那你想和我谈什么?”听到不能回去,她有些意兴阑珊,但能再生一次,也好过就此消失。 “我们现在是双向选择,实话和你说吧,你能穿越是你的机缘,但我当初带你一起也更加保障了你的安全,你不知道穿越黑洞多困难,你一个小灵魂,不被撕成碎片就怪了,而且因为带了你,我本就不多的能量更是雪上加霜,所以啊,咱俩只能合作。” 她能有什么办法呢,现代的身体估计都已经被烧成灰了吧,只能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封建王朝活下去,指不定这个所谓的系统能带来不一样的转机,好歹捡了一条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但系统为什么要好心携带她的灵魂,找个本土土著难道不是更好,合作共赢是挺好,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过暂时追究不了那么多,徐徐缓之吧。 “亲?”看她有些消沉,系统催促。 “咳,在呢,那我们怎么做,你觉得我能带着肚里这个孩子跑路,在生完孩子之后女扮男装参加科举考试,并进入朝廷然后成为一代名臣?且不说其他,就说这个身体的家人族人,在这个封建王朝,我跑了肯定连累家人,诛连九族不是假的。”芷珠打起精神应付系统,要她进官场她是不怕,要她重新开始也不怕,但是这具身体顾虑实在太多了。 “亲你想多了,名臣系统只是我众多业务中的一种,我查到的资料显示你现在是康熙的妃嫔,我可以换成宫斗升职系统,这样你完成系统发出的任务,我就能得到我想到的能量。” “那我给你说下情况,你现在这个身体的身份是,在康熙二十年会被册封为四妃之首的惠妃,她孕有两子,一子殇,一子废,养子欲夺帝位被针对,年纪轻轻就死掉。而且你晚景凄凉,本来出宫居住在养子府邸,但作为新帝的死敌,养子被下狱死在幽所后,无依无靠的你就会被赶出府,只能返回宫中,但你已经是个不被人待见的老妇人了啊,可谓是凄凄惨惨戚戚。” “就是康熙王朝里面那个只会吃醋,没啥计谋,只会教唆儿子争宠的惠妃???”芷珠没想到她的身份是这位。 “这里是历史上清朝的平行时空,没有蓝琪儿那些人物,你肚子里面那个崽儿就是康熙九年闰二月会出生的承庆,现在宫中赫舍里氏已经快要生了,承瑞是马佳氏所生,在历史上这两个孩子都没活下来,你肚子里面这个也是,在占据身体的时候我答应了原主,会好好保护这个孩子,所以就看你的了。” 怀孕多辛苦啊!伴随多种心理生理疼痛,想想都觉得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太好:“那你怎么也得给我保命的东西吧,这可是后宫,虽然不知道平行时空后宫疯魔程度怎么样,康熙初年,三藩、世家、鳌拜同党,多得是想刺杀皇帝的人。” 以前她小助理看那些清穿文女主角金手指大到毁天灭地,什么灵泉空间,保胎十件套,纳米机器人,恢复快速,用多少次依旧紧致如初——哔,咳。 “我能给你的东西不多,我们俩来时能量本来快用尽了,打不开系统商城,我这里还有十瓶保胎药,名贵中药材制成,可快速缓解孕期身体疼痛;养魂珠搭一套美体术,这是好东西啊,可以增强你灵魂凝聚力,术法一起练到最高境界可以产生冻龄效果;环境检测机器人一个(可设置形态),佩戴可检查周围一百米,有害有益物质;五平方静物空间一个。没啦,这些东西够你用了吧。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整麻利点,我要待机休眠了,近二十年是不会醒来的,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 芷珠已经目瞪口呆了,高科技啊,系统赛高!至于什么休眠,她才不理,大家是合作,她一个人努力有什么用。 不过该说的好话还是要说:“谢谢系统大人,你说的任务是什么,是单个任务,还是目标一个,其他我自由发挥?还有能量是什么意思?” “目标是将原轨迹中踩踏惠妃的人踩在脚下,登上高位,现在的时间点是康熙八年十月,后宫中高位妃嫔有皇后赫舍里桂芳,昭妃钮钴禄东珠,康熙表妹佟佳氏婉儿还有三年入宫,其他都是低位庶妃,我把详细的资料发给你,你仔细看看。” “至于能量就是凤气龙气,只要国家昌盛,龙气便可源源不断,凤气只有皇贵妃皇后才有,只不过一个伪凤一个真凤罢了。” 芷珠听完,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要坐上皇后之位,除了有子嗣还要有皇帝的宠爱才行,太皇太后那一关也难过。 又翻了翻这份资料,也许是怕皇帝年少纵欲伤身,现在宫里高位妃嫔不多。 除了刚刚系统说的那三位,剩下的张氏孕一女,马佳氏孕一子,李氏,董氏,王佳氏,还有她,全都是低位庶妃,而这种身份地位她还要待个七八年... 得找个契机见见康熙,她要看看这个时间段康熙的性格,再做打算。 就在芷珠专心研究资料的时候,系统已经深入休眠,等看完资料,随手扒拉那一堆高科技,选了一枚米金色戒指形状的监测器,上面缠绕着藤蔓,用红宝石碎点缀做花,遇毒物会发热。 又吃了一粒保胎丸,瞬间之前种种腰酸背痛,孕肚下胀,时不时的腿抽筋症状都消失了,这种神药要是批量生产,那还不得被疯抢,而她现在有十瓶。 抱着被子就想滚一滚,奈何肚子不允许,抬手摸了摸肚子,突然右下方鼓了一下,芷珠一惊,原身以前并没有出现这种状况啊。 突然肚子又连续鼓了几下,芷珠一脸呆滞,原来这就是胎动啊,真的感觉很神奇,笑着轻轻拍了拍肚子,小宝贝我会代替你额娘好好保护你,让你平安长大,你可要乖乖的,到了时间就乖乖出来呀,肚子又连续鼓了几下,好像在迎合芷珠的话。 手轻轻护着肚子,又躺回床上。 ‎ 作者有话说: 喜欢可以收藏哦 谢谢! 第2章 平平无奇的孕妇 到了平时该醒来的时候,芷珠拉了拉床头的摇铃。 刚坐起身,便听到外面有道声音传了进来:“主子,您起了吗?” “起了,打点水给我梳洗一下。”芷珠抬手绾了绾头发,趁这个天还不算很冷,再洗个头发吧,还可以去晒晒太阳,等晚间再沐浴:“让他们多打一点热水,还要沐发。” 不一会就有一个身着紫褐色宫女装,脚踩浅碎花青鞋,长相老实敦厚的宫女掀起门帘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托盘,里面摆放的是一套青花瓷茶壶和杯具,还有两盘糕点。后面跟着两个小太监抬着半桶热水,另有一个小太监拿着一个精致的木盆和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面摆放的是香胰子,毛巾,原主自制的玫瑰干花。 那小宫女一看见芷珠坐起身便急道:“主子你怎么不等奴婢来扶你就自己坐起来了,小心闪着腰,肚子里面还有小阿哥呢” 话落就放下手中的东西来扶芷珠,给她穿好鞋,又拿了一件披风给芷珠披上,扶着向美人榻走去。 芷珠笑了笑拍着她的手说:“没事儿,横竖躺了这么多天,你总要我活动活动,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 这个宫女便是香云,十六岁,是原主府里的家生子,世代都在喇纳府,五岁便跟在原主身边,感情深厚,忠心一片,原主当时不相信宫里人,便让族里通过小选,打点到了原主身边。 香云皱着眉说道:“那您也不应该自己起来啊,您忘了,前个儿太医还说您这胎不稳,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不是奴婢危言耸听啊,这是事实。” “是是是,香云姐姐说得有道理,你主子我啊总会忘记,还要香云姐姐多多提醒才是”芷珠捏了捏扶着她起来的香云的小脸蛋。 “害,反正奴婢是说不过主子您的。”香云扶着芷珠做在美人榻上又拿了一杯刚沏好的六安瓜片给芷珠,又端了两碟儿山药枣泥糕和双色马蹄糕放在榻上说道:“这糕点一直温在炉子上,都是热乎的,您先吃点垫垫肚子,小安子已经去拿晚膳了,奴婢去看看浴室收拾得怎么样了。” 芷珠点了点头,香云便进去浴室看那三个小太监放置沐浴用具。 芷珠看她忙活,便拿起一边的糕点用了起来。这枣泥糕吃着口感软糯滑润,味道清甜,又吃了一块,芷珠的手刚想去拿另盘马蹄糕时,那戒指便发烫,心里闪过一丝紧迫压抑感,差点喘不过气来,看了看尾指,没有痕迹。 深呼吸了一口气,芷珠勾起唇角,哟呵,这是要她走马上任啊,想了想里面还在的人,便喊:“香云,好了吗?让其他人先下去吧。” 那些宫人里面有几个都是原主有孕后皇后赐来的,原主孕期又吐胃口还不好,腾不出手调查,她现在只能等机会换了。 “好了主子,奴婢来扶您。”香云快步从浴室走了过来,小心的扶着芷珠走了进去。 浴室里烧了银丝炭,暖烘烘的,孕期洗澡最忌着凉,这又是个古代。 “香云啊,好久没享受过你的按摩了,总觉得这肩颈疼痛,身子乏得很,你洗完头发给按按吧。”芷珠说着这具身体出现的状况。 等其他人完全出去后又和她说:“香云这马蹄糕我总觉得味道不对,闻着不舒服,吃了想吐,这糕点谁经过手了。” 香云停下手里的活儿,惊慌失措的说:“主子您没吃吧,没事儿吧?这糕一直是流云在看着,早膳后去提回来的,小安子还说今天的糕点拿得快,主子这马蹄糕有问题吗?” 这胎可不能出事儿,这宫里女人越来越多,只会对主子不利。 “已经吃下了,而且给我的感觉特别不舒服,总觉得吃下会对小阿哥不好。” 流云也是原主刚进宫时来到原主身边的,一直勤勤恳恳,没漏出什么马脚,虽不知道是哪方的人,但现在她要拉扯一台戏,正好可以利用一下。 “主子!咱们试着催吐,这这...奴婢还是去请太医吧。”香云听见她说吃进去了,立马端了水让她漱口,试着吐出来,哭着腔调对她说。 “不碍事儿,只吃了一点,而且我想趁着这个机会,看看是哪些牛马蛇神在延禧宫作乱。” 芷珠轻声安抚着急的香云,告诉她的计划,香云听她说只吃了一点点心里松了一口气,又听了她的计划亮了亮眼睛,连连点头。 “香云,这流云也不知道是否有异心。我自有孕来,这心啊真是日夜担忧,能倚重的就只有你了。” 拭了拭眼角泛出的泪,芷珠心酸的对香云道。 她不容易啊,刚来就是深宫孕妇,如果是平常人家还有一丝希望。 “主子!奴婢会帮您查探,您别怕别怕,奴婢会守护好小阿哥,也会一直陪着您的。”香云帮着芷珠擦了擦脸,笑着对芷珠说。 她缓缓的拍了拍香云的手,略带感激的说:“香云,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主子,说什么辛苦,能待在您身边奴婢觉得比什么都好,您要是觉得奴婢辛苦,就让奴婢伺候您一辈子吧。”香云是真的想不明白嫁人有什么好,还不是去伺候一家子老小,待在主子身边能帮衬主子还体面。 “你这小妮子,这辈子不嫁人啊,我话说到这儿了,你以后有相好喜欢的啊,我帮你考察,到时候让你风光出嫁,没有相好的,那咱到时候再说吧。”嫁不嫁人都不是事儿,有钱有闲那才是人生。 “之前让你看看这小安子,你觉得他怎么样?”小安子就是四个太监之一,芷珠在香云轻柔的按摩手法下有点昏昏欲睡。 “好咧主子,奴婢就先谢谢您,”香云笑着回答了她的话,又斟酌的回答道:“小安子倒是个能用的,奴婢打听到他之前是奉先殿的,您进宫后就使了银子来了这边。” “等会你出去就这样...” 这些妃嫔是心真大啊,敢害她肚子里面的孩子,这次她绝对让幕后之人吃不了兜着走,也让她们知道她不是好惹的,不管是皇后还是昭妃,亦或是那些心比天高的庶妃。 回想原主怀孕五月多十分谨慎小心,才能安然无恙。现在她虽有保命的高科技,还是不能托大,香云是很忠心但还是有些年轻,不能把控全局,院子里还是缺了个能管事儿的,还是得找个经验丰富的嬷嬷。 “好的主子,但是这...这样可以吗?万一太医把脉看您没事儿,皇上对您有意见怎么办?”香云有点忧虑,这些太医她们一个熟悉的都没有。 “香云,你放心,这张太医他可是太医院的院判,而且你记得南泰堂伯父家的婉书表姐,是嫁给张太医妻子的娘家小侄子的,到时候你去的时候把糕点情况说一说,太医们都是人精,会懂本主意思的。”芷珠懒洋洋的说道,这张太医以后还得继续保持来往才行。 “奴婢记下了。”香云利索的揉搓着头发,等差不多用清水洗干净,又用精油仔细的滋润着秀发,摸着黑亮的秀发,香云爱不释手:“主子您这头发越发乌黑浓厚了,滑溜溜的,奴婢听说很多妇人有孕后都容易掉发。”。 芷珠对于她的夸赞笑了笑:“小香云你这嘴巴真甜啊,是不是吃了蜂蜜,多吃点芝麻,头发慢慢也会黑亮。” 香云嘿嘿笑着点头:“奴婢只欣赏主子的秀发就可以了。” 又笑着和香云说了几句,芷珠道:“头发弄干了吗?等会儿你就喊他们进来收拾,先把流云喊进来服侍吧,一会儿看眼色行事啊,可得像一点。” 芷珠靠在美人塌上拿着话本子看着香云忙活指挥,心里想着等会该怎么演,虽然有接触过娱乐圈,会看人脸色看碟下菜,但说到底演技这个东西真是与生俱来,没那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儿。 正当她想着,有个穿浅褐色宫女装的清秀女子,掀开幕帘走了进来,这就是流云了。 “主子来用这个毛巾把头发给包着,奴婢先把炉子拿进寝间,不然等会冷着您可不好。”说着就把炉子给挪了进去,没一会儿就过来想扶着芷珠进寝间。 “这天儿凉快了,你们可有穿得暖和,另外几个小宫女记得让她们穿暖和点,现在我身子越发沉重了,精力不足,流云啊这阵子就辛苦你了,现在宫里就我和皇后娘娘怀有龙嗣,皇后娘娘也要生产了,本主这夜里也睡不好,就担心会不会有人视这肚子里的孩子为眼中钉,可别让人钻了空子,你和香云也记得多留意那几个小宫女太监,等生下小阿哥,你们都是大功臣。”芷珠边走边对流云郑重说着。 “主子您放心,奴婢既然有幸来到主子您身边,肯定尽心尽力伺候您。”流云声音轻柔却严肃的说道。 “这可是流云你说的啊,本主就把自己的安危交给你了,等小安子把膳食提回来了再喊我吧,先躺一会儿。”芷珠笑着对流云说。 “是主子。”流云笑着应声 。 又小心的将芷珠送上了寝殿里黄花梨木制成的拔步床,缓缓放下床帘,轻声的走了出去,芷珠望着床上的浮雕折枝花纹,慢慢的闭上眼睛,现在她要好好养精蓄锐,等下有场硬仗还要打呢。 关上了寝殿的门,转身望着红墙之上的湛蓝天空,这个上午,流云都站在那里。 小安子提着食盒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望着天空的流云说道:“哟,流云姐姐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 第3章 平平无奇的孕妇 流云收回视线看向小安子笑道:“我是看这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肯定有好事儿,今天御膳房拿的什么好吃的,主子这几日胃口好,趁不吐了,得多吃点补补身体。” 流云接着小安子手里的食盒,一起走过长廊进了饭厅,正把提上桌子,香云也端着托盘走进来,里面放着主子没吃完的糕点。 小安子看着说:“今天的糕点主子吃着可还行,本来想拿奶黄包的,可是只剩一盘,被钟粹宫的绿莺要走了,说是大阿哥吃,哼,就她们宫里有小阿哥,等明年咱们宫里也有小阿哥出生了。” 香云正走进来,听见他这番话,回道:“主子说挺好吃的,这马蹄糕还吃得挺多,你先别贫了,早膳是些什么,主子刚吃完甜点其他应该是吃不下的。” “海带猪肚丝羹,燕窝莲子扒鸭,四馅白皮方酥,菠菜豆腐汤,干烧鳜鱼,珍珠圆子还有一道时令水果拼盘哦~”小安子不带喘气一口唱出菜名。 “可以啊小安子”“没想到你还有这等绝活儿” 两朵云异口同声说道。 “两位姐姐说笑了,不过逗人开心小口技,算什么绝活儿。”小安子挠挠脸颊,有些害羞。 一时间三人气氛好不活跃,正说得开心时,突然听见寝殿里传来痛苦呼叫声,几人便急忙往卧室跑,香云急着掀幕帘而入,流云看见这一幕,按下心里的恐慌,只能转身掐着手心暗自镇定,大声对其他往这边张望的太监宫女说道:“大家别慌,我和香云先去看看主子怎么了,小安子你赶快去请皇上过来,如云你去坤宁宫禀报皇后娘娘,剩下的在这里等着听差遣,主子要是有个差错,大家一个也跑不了。” 话毕也转身进了寝殿,刚进去就听见香云哭着握着芷珠的手:“主子怎么了,哪里痛,我去请太医。” “肚子...我的肚子...好痛...香..香云快去请太医...呜...孩子。”芷珠满脸是汗,双唇紧咬,痛苦的□□时不时传出来。 香云一抹眼泪,转身就往太医院跑去,流云拉都拉不住。 “主子别慌,奴婢已经让小安子去请皇上了,奴婢先帮您看看。”说着便掀开蚕丝被,只见床上的褥子已经被淡红色的血水浸湿,流云的心都差点被吓停掉,双手抖个不停,却只能告诫自己不能慌不能慌。 “流云...云...怎么...怎么了,肚子...是不是小阿哥,呜...好痛” 芷珠面上痛苦不堪,双手紧紧抓住床上的被褥,指尖泛白,粗粗喘着气儿,断断续续的回道。 流云拿着帕子给芷珠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跪坐在床前艰难的扯着脸想笑笑安慰芷珠,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好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和的说:“主子没事儿没事儿,小阿哥好着呢,你别慌放松一点,太医马上就来了。” 见芷珠没有搭话,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流云忍不住哭了出来,擦了擦眼泪:“主子,别怕,有奴婢在呢,奴婢先去让他们烧些热水,您先躺躺。” 说完流云就走了出去,让在外面候着的宫女太监该该烧的烧热水,准备干净的棉帕,其他人一律不准单独行动,到时候等皇上来了,再做定夺。 再说小安子如云两人看着流云进去也是内心着急,额头隐隐冒汗,转身就出了延禧门分别往乾清宫坤宁宫方向跑去。 梁九功正从偏厅过来,看见小安子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拦下他斥道:“你哪个宫的,不要命了,这可是乾清宫,皇上正在里边休息呢,惊扰了皇上,九个头都不够你砍。” 小安子急不择言:“梁总管,奴才是延禧宫的小安子,纳喇主子出事儿了,求求您让奴才见见皇上吧。” 这个时候康熙已经下了早朝,刚和几位朝中心腹商量完铲除鳌拜党羽的事,这会儿刚悠哉喝完茶,便听见外面一阵喧哗问:“梁九功,什么事儿?” 梁九功走了进去,躬着身子回答:“回皇上,说是延禧宫的纳喇主子出事儿了,宫里没个主事儿的,想请您过去看看呢。” “哦~纳喇氏,怎么了?”康熙正准备闭眼休憩,这段时间忙着清剿鳌拜党羽,批奏折都能批到半夜,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皱了皱眉,实在不知道这些后妃整什么幺蛾子。 但许久都没去看纳喇氏了,想起前几天问皇后,纳喇氏何故摔倒可有大碍,也说各方面都挺好,不知是真是假,皇后有了龙嗣索额图一族心也大了,康熙感叹道。 “小安子说只听见纳喇主子痛声哭喊,就急忙被支使来见皇上您,奴才估摸着是请您去主持大局。”梁九功低头如实回复。 纳喇氏平时最是谨小慎微,难不成是肚子里的龙嗣有差错,想到承瑞病歪歪的身子,康熙内心一时有些沉重,现在鳌拜已除,倒也多了些闲暇,毕竟她怀有龙嗣,理应过去瞧瞧。 一行人刚走进延禧宫大门便看见几个宫女太监瑟瑟跪着,另有宫人端水进出,水面隐隐泛红。 康熙在来的路上已经问过小安子,看见这一幕直觉不好,恰好这个时候香云拉着张太医气喘吁吁疾步进来,康熙知道这是纳喇氏身边的婢女香云,两人及时止步向康熙行礼道: “奴婢参见皇上”“微臣参见皇上” “起吧,领着张太医去瞧瞧你主子怎么样了。”随后大步走了进去。 “是”张太医正在缓气,连忙应了一声,捋了捋胡子低着头跟着香云进了寝殿。 流云刚想出去看看香云回来没有,就瞧见康熙并太医进来,立即行礼:“参见皇上。” 康熙没有理会流云,看向床上卧着,脸色苍白不省人事的芷珠,面露凝重的招了张太医上前,香云已经将手帕搭在了芷珠手腕上。 张太医连忙上前号脉,面色严肃,脉象不沉不稳和缓有力,纳喇主子简直健壮得不得了,又想到刚刚小婢女说的话,这纳喇主子能不畏皇权铤而走险,是个有谋算能在宫廷走下去的,结个善缘也好,内心权衡了一番,问着香云:“纳喇主子今天用过哪些东西,可否拿来我检查。” “主子刚早起,想沐发便只用了今儿的枣泥糕和马蹄糕,是小安子提回来的,一直煨在炉子上,流云一直守着,最后是奴婢端进来给主子用的,但没用多少,那两盘糕点和茶水现在还在膳厅放着。”香云听见太医问赶紧回答说。 康熙对着梁九功吩咐:“你和香云带人去拿,顺便把那些宫女太监控制起来。” 又看张太医捋着胡子,眉目紧皱,不时发出暗叹声,以为纳喇氏肚子问题很严重,有些着急问:“纳喇氏怎么样?可有事。” 张太医回答道:“回皇上,微臣看这脉滑且沉弱无力,并且应该有胎坠下血的现象,可能是误食性凉活血之物,我先开一副益气养血安胎药先喝着,过七天换一次药,但还是对胎儿产生了影响,可能出生即带弱症,对寿命有碍,但用珍贵的药材好好保养,延年益寿也是可以的。”屁,这龙嗣强壮得再不能强壮了。 张太医默默移步一边,还没等康熙说话,就见芷珠幽幽醒了过来,哑声的说:“孩子…我的孩子还好吗?” 康熙正对上她颤抖着睁开的双眼,心想以前怎么不知道纳喇氏的眼睛这么漂亮,就像琉璃一样通透明亮,不含一丝杂质,似曾相识,直击灵魂,让人一阵恍惚。 此时的她,两眼含泪,鼻尖都泛起微红,嘴唇干裂,也顾不得那一眼带给他的感觉,让流云端了一杯水来,小心的喂给她,心疼的说:“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太医刚给把脉,孩子没什么大事,但要想到时候生产顺利,还是要卧床多休息好好吃药,不要多思多虑。” 芷珠看着康熙这个少年天子的温柔表情,觉得那些史学家果然是对的,十六七岁的年纪,身体并不瘦弱反而匀称,看着就比普通人略高一些,五官端正,两眼比他同个民族的一般人大而有神,鼻尖稍圆略带鹰钩状。虽然脸上还有天花留下的痘印,但并不怎么影响他俊秀的外表,除开皇帝这个身份,确实有让人垂涎的资本。 芷珠红着双眼,挣扎着要起来请安,康熙按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坐在床头,柔声说说:“你还怀着身孕,就不用多礼了。” 芷珠心想按照原主的性子,这个时候就应该悄悄上眼药了,但她偏要康熙自己去查,让他看看他心中的那些女人暗地里到底是个什么样货色。 而自己就日常撒撒娇,慢慢改变她在众人面前的印象,要知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在这个封建朝代,她目前只能靠眼前这个人给她带来荣耀,所以恩宠地位一个都不能少。 “皇上,婢妾的肚子之前好痛,好难受,感受到孩儿在肚里不安,妾就惶恐,妾好害怕孩子会出事儿。”芷珠说着说着两行清泪慢慢流下,一滴滴像砸在康熙心尖,让他喘不过气来。 愣了愣,掩饰的按了按胸口,这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沉吟片刻:“孩子没事儿,别担心,这件事情朕会查个明白的。” 这个时候,梁九功和香云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康熙看着说到:“拿给张太医,你们去侧殿瞧瞧。” 张太医检查着膳食,不一会,就出来对着康熙说到:“回皇上,这糕点里面增加了马齿苋,这马齿苋有活血刺激之效,有孕之人多次食用会导致流产,所幸纳喇主子用量不大,才能逃过一劫。” 康熙心里有些发寒,这些糕点的来源是御膳房,如果有人想要谋害谁,那太容易不过了。 现在他存活的子嗣仅有一子一女,虽然他还年轻,皇后和纳喇氏都有身孕,但谁也不想经历丧子之痛,所以立刻吩咐梁九功道:“带那些伺候你纳喇主子的宫女太监去一趟慎刑司,再去御膳房把经手这些糕点的奴才押过去审问。” 芷珠一直没插嘴,看流云一直跪着,而康熙要把香云和流云也一起押过去,心里划过一个猜测,如果真是她想得那样,纳喇氏还挺幸运。 因此,拉了拉康熙的手,脸上挂着温婉的笑,柔声说道:“皇上,香云和流云一直伺候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次是他们大意了,所幸妾没什么大事儿,就算了吧,求求皇上了。” ‎ 第4章 平平无奇的孕妇 康熙看着拉他衣袖的芷珠,低声乞求,有些乐,实在是以前的芷珠一板一眼,严肃正经。 本来就997的康熙日常心累,而且今年亲政本来就忙,所以闲暇时间更喜欢去说起话来就妙语连珠,让人放松的地方。 今天难得见到芷珠这副模样,看来这次还是把她给吓着了,罢了罢了,朕是天子,就多忍忍她吧。 “那就照你们纳喇主子说的做吧,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罚三个月的例银,下去吧。”康熙看向他们淡淡道。 “是”香云和流云应声退了出去。 又对梁九功说:“其他宫人你看着办吧,那等不忠的直接换了,你亲自挑几个好的过来补缺。” “奴才领命。”梁九功弯着腰也快步退了出去,皇上这意思是想让他查查这些宫人底细啊,身家干净清白的用,其他的就除了。 芷珠眼带笑意望着康熙,康熙见了坐在床前,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芷珠却拿出来想要握着康熙的手,康熙眼里带笑却故作严肃威胁:“这么黏朕,纳喇氏你如今是越发放肆了。” 芷珠却没忽略他严肃的的话里的轻柔语气,只委委屈屈望着他:“皇上,这次真的吓坏婢妾了,刚刚妾下腹流血,还以为要失去小阿哥了呢,妾宁愿用妾的寿命去换小阿哥的命,也不希望他出一点差错,呜…” 康熙把她揽进怀里,芷珠呜咽着,抱住康熙的肩膀,头埋在脖颈,想着现代所有的一切,家人事业名利地位钱财,都如过眼云烟,而现在在这个古代又举目无亲,要是没有系统提供的东西,今天她就要吃一番苦头了,又想到历史上的惠妃结局,真真切切地哭了出来,泪滴渍透了康熙的衣服。 康熙揽着她肩膀,轻抚着她的头,感受着芷珠的悲伤没有劝阻,在后宫里想要走得长远,不能轻视任何一个人,不然很容易就踏进深渊。 等她缓下来又给她擦了擦泪水,轻轻拍着背脊,给她顺气。 “还怀着孕呢,都是要做额娘的人了,别哭了,乖一点。”康熙无奈,没想到这纳喇氏本性竟如此娇软,好哭又软绵。 “妾只是忍不住,想到孩子...妾自责啊,要是有什么好歹,妾真是悔之晚矣。”芷珠说着说着又瘪着嘴。 “好了,再哭小阿哥会笑话你了。”将她带出怀抱,用手帕擦着眼角的泪水,轻声说着。 “小阿哥才不会笑话妾,只会心疼妾。”芷珠有点别扭,心理年龄已经三十几岁的她在十几岁的少年面前哭的涕泗横流,还是很忸怩的。 “是是,所以笑一笑,哭久了对身子不好,你放心,这次的事情朕会查清楚的,你院子里那些人朕也会重新安排,会给你个交代,从今天起好好养身体,朕就等你生个健康的小阿哥,到时候朕重重有赏,芷珠乖啊。”康熙看她羞窘,就像幼时养过的小猫,心里软得冒泡。 芷珠扬起一抹笑,拉过他的手放在她肚子上对康熙说:“妾会和小阿哥乖乖的,妾也知道皇上素来公正严明,妾先替小阿哥谢谢皇上了,他说啊等他出世再来谢谢皇阿玛。” 康熙将用手帕擦了擦她眼角残留的泪水,摸了摸肚子笑着轻声说着:“这就对了,你看,把朕衣服都给哭皱了,你可要赔朕一件。” 芷珠看着康熙,这是什么绝世小可爱,要是她再年轻个十几岁,可能早就溺进他温柔的眉眼里了吧。 “皇上难道还差一件衣服吗?想来有的是人想给皇上做衣服的。”芷珠酸溜溜的说着。 自知失言,低着头揉了揉衣袖,康熙听了失笑,摸了摸杵在自己面前的脑袋:“又吃什么醋,朕只是想逗你一笑。” 过了一会儿,流云端着煎好的药进来,请芷珠喝下,芷珠苦着个脸,忘了这茬事儿。 康熙看她苦大仇深盯着药,一幅小孩儿样,端过备在一旁的甜蜜饯,对芷珠说:“难道还要朕一勺勺喂你,那你可得受更多苦,乖,一口气喝完,这儿有蜜饯,不会很苦的,朕保证。” 芷珠也以为康熙会如他说那般一勺一勺喂她,没想到是个狼人,端过药,一口闷下。 “怎么样,长苦不如短苦吧。”看她紧皱眉头,等她咽下后康熙赶紧塞了颗蜜枣过去,笑着说道。 芷珠细细咀嚼着嘴里的枣子,看他眉眼含笑望着自己一时兴起:“皇上喜欢吃蜜枣吗?” 康熙想了想,自己小时候喝药根本不用哄,除了奶自己长大的嬷嬷,没人会觉得他不愿意喝,毕竟自己没有任性的权利,后来也就学会面不改色喝下苦药了。 回过神笑着对仍望着自己的芷珠说:“喜欢啊,不过是小时候喜欢,现在朕是个成年男子,怎可吃甜蜜饯。” “那妾喂皇上吃好不好?反正这里没其他人,又不会被知道。”芷珠听到他这话笑得像偷腥的猫。 康熙看她笑意盈盈的样子,不见刚刚的惊慌不安,姑且当哄她高兴了,就说:“那你喂吧。” 芷珠用手遮住康熙的眼睛,拿了一颗塞到康熙嘴边,正当康熙要启唇将蜜饯卷进去的时候,芷珠放进了自己嘴里。 凑上前去和康熙探出的舌嬉戏,康熙一怔,双手揽住她的腰身,一颗蜜饯被滚来滚去,从这头到那头,最后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被浸湿的蜜饯伴着啧啧响声,滚到了角落。 梁九功在外面百无聊赖的等着,流云端着托盘正准备进去:“梁总管,这天儿也冷了,您去喝杯热茶吧,奴婢给主子们送茶去。” 梁九功低头小声说:“先别进去,里面气氛正好呢,皇上也有茶水喝。流云啊,咱家告诫你一句,不要忘了自己的职责,不要忘了自己该做什么,今天这遭是皇上有意放你一马,是纳喇主子仁慈,下次再出现这样的失误,就不会像今天这样简单了。”曲起大拇指对着流云,正是常用的暗号。 原来这流云正是康熙放在宫中的暗子,保护妃嫔安危,报告妃嫔异常。 “梁总管,奴婢知道了,是主子们宽宏大量奴婢才逃过一劫,奴婢定会尽心尽力伺候纳喇主子。”流云弯腰向梁九功保证。 流云心里怎么想的梁九功不管,只悠哉的端过托盘里的茶喝了起来,一时之间屋里屋外气氛都有些安宁。 又说那小宫女如云,急忙慌张的走到坤宁宫却被告知皇后娘娘正在休憩,要等会儿。 好不容易被流云姐姐安排个任务,好像要被自己搞砸,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而里面皇后确实在休息,一大早就要应付叽叽喳喳的后妃,脑子都涨了,尤嬷嬷给皇后娘娘按了按头,看她睡下,正抬脚向门外走去就瞧着银莲在门口张望。 一问是纳喇主子这胎又出事儿了,请皇后过去瞧瞧。她家皇后娘娘又不是太医,还怀着孕呢,叫过去又能怎么办,只让那小宫女等着。 等皇后小憩醒来,已经是两刻钟之后了,问清缘由,皇后偷着乐了乐,纳喇氏这胎太折腾了,几次出事,真是可怜,还是让人备好轿撵过去看看。 延禧宫寝殿外梁九功正和流云守着屋,看延禧门外传来动静,定睛一看,这不是皇后娘娘的凤撵吗,赶紧对流云说:“本总管进去禀告皇上,你去迎接皇后娘娘。” 说完就轻声在门上敲了敲,里边传来康熙喑哑的声音:“什么事。” 芷珠轻轻挣开康熙的怀抱,暗想笑死姐姐了,下一刻她就感受到某个器官抵着她的触感,小伙血气方刚天赋异禀啊。 “回皇上,皇后娘娘凤驾到了。”梁九功听着里面康熙语气不好,全然不复刚才的言笑晏晏,暗道皇后娘娘来得真不是时候。 “让皇后进来吧。”康熙气闷的回答,又对芷珠色厉内荏的说道:“纳喇氏,你竟敢调戏朕。” 芷珠听了对康熙害羞的说:“皇上,妾...妾只是一时情难自禁。” 康熙听了脸红不已,微侧着身,不理会芷珠的虎狼之言。 芷珠看康熙竟然害羞了,拉了拉他衣袖:“皇上,皇后娘娘到来,能否允妾梳洗一番,不然这副模样,不成体统。” 回头看她两眼含春,双唇微肿,身上穿的寝衣盘扣都被解开,胸前衣料褶皱,皱着眉给她理了理,喂了口水。 “你还怀有身孕,刚遭了毒害,就别多礼了,躺着吧。” 赫舍里氏刚走进来就听见康熙这话,心里别提多生气了,本皇后怀着身孕都千里迢迢来看你一个小小庶妃,就起身行礼而已,皇上也拦着,个狐媚子,tui!但拜多年皇后生涯所赐,赫舍里忍气功夫极佳。 仍旧笑着对康熙说道:“皇上说的极是,纳喇庶妃这厢遭了罪,可得在宫里好好将养一段时间,要不请安就不用去了吧。” “梓潼说的极对,腊八之前纳喇氏你就待在延禧宫吧。”康熙很赞成皇后的话,这胎怀得不好,就少出门,免得又遭了害。 芷珠心里翻着白眼,这赫舍里不会以为不让她出去就是惩罚吧,她还巴不得不出去呢,这天儿这么冷,还不如窝在寝宫当条咸鱼。 还有康熙,刚刚还和她眉目传情,皇后来了就假装正经,狗皇帝,tui!但拜多年现代生活所赐,她仍面带感激,踉跄着起身,准备在床上给帝后行谢礼。 ‎ 第5章 平平无奇惠庶妃 康熙尽量让自己冷着脸,不让皇后看出他丑态,又让芷珠起身,但看着她笨重别扭的身子,还是忍不住扶了一把。 一时气氛有点尴尬,赫舍里目光森幽,望着芷珠笑着说:“还是妹妹让人怜爱,臣妾瞧着都忍不住为妹妹感到痛惜呢,这小脸儿白得,小阿哥没什么大碍吧?” 芷珠好想用眼泪糊她一脸,恶心不死皇后。 著名白莲花栽培家·乌喇纳喇芷珠大恸:“呜...皇后娘娘您怀有身孕,都快临产了还来看望妾,妾真是感激零涕,您大可不必如此,您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妾和皇上可真是要心痛到死掉,可不能大意,不要像妾一样,不知道是哪个阴狠之人下的毒,事后追悔都于事无补啊。” 芷珠成功将皇后给恶心了,像吃了一只苍蝇堵在嗓子眼,上不上下不下的。 关于芷珠和皇后之间的交锋,康熙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你别说要再给他一盘瓜子儿,他都可以毫不犹豫的磕起来。 皇后哽了哽心口的这一口气,没理会芷珠问康熙:“皇上,您看今儿这事儿需要臣妾这边派人吗?” “唔...也好,你派些人手查吧。” 皇后派人明里查,朕再暗地里查探,双管齐下,有什么脏的臭的都不用自己处理,嗐,有个能干的皇后就是轻松。 又看了看旁边收敛了神色,貌似毫无存在感的纳喇氏,哼,现在怎么不嚣张了,你有本事就在皇后面前撩拨朕啊!个小垃圾。 “行了,纳喇氏你就好好休息,朕过几天再来看你,不用送了,皇后你也怀着身孕就回宫休息去吧。”康熙总觉得自己在这里浑身不舒服,特别是纳喇氏在皇后面前又像以前那样,板板正正,看着就心烦。 皇后看康熙要走,把刚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她还想再刺纳喇氏几句呢,瞟了芷珠一眼,下次再战。 芷珠看到皇后的眼神,连忙表示不可,您悠着点吧。 皇后也跟着康熙向外走去,芷珠看着这两尊大佛走了,躺床上思考今天这出戏有没有被她遗漏的地方。 首先可以确定流云应该是康熙的人,不然也不会被康熙放过,只是康熙这态度有些暧昧,流云长得也不错,所以还有待商榷。 还有皇后闻声而来,要么心虚,趁着康熙还没深度调查,搅浑这趟水;要么嘛就是想趁机掏点好处了。 但不管怎么样,这次最大赢家还是她,整个院子大换血,白得了一个嬷嬷,让康熙怜惜她。 最重要的是,近一个多月不用和那些宫妃,来个塑料姐妹情。 还能让她们觉着,自己这次怀相不好,母体有损,胎儿不适。 接下来这一个月“度假”时间,可要好好安排。 恰好这时流云端着茶推门而入,芷珠眼前一亮,有了,可以让流云做这件事啊。 芷珠告诉流云自己的计划,让她去找那些私底下藏不住话的小宫女,告诉她们自己这胎不好了,多半生出来也是个病秧子,并且母体不能再孕。 让流云传这个消息不仅能让人相信话语真实度,还能再验证流云的忠诚度,虽然是第二忠诚,但也算啊。 流云跪在芷珠面前,芷珠有些疑惑:“这是怎么了,如果觉得为难就算了吧,现在这种程度也够了。” 不去就不去叭,反正今天的事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虽然再传出去确实锦上添花。 “主子,不是的,奴婢愿意做这事,只是奴婢有错,让你遭了这罪。” 流云跪伏在芷珠床榻前,说她的额娘本是佟太后身边的嬷嬷,但因别人陷害董鄂妃,被嫁祸在当时还是个妃嫔的佟太后身上,只能挺身认罪,不让佟太后受难,而后她额娘被先帝打杀,临死前让人请求佟太后让流云当个小宫女。 佟太后怜惜她,便让她做了身边的小宫女,满了岁数就能放出宫去。 “奴婢这段时候满心思虑,皆是因为奴婢额娘的祭日快到了,奴婢一时不察让主子受了苦,是奴婢的错,奴婢该罚。” 芷珠越发觉得这原主莫不是被逆袭的炮灰女主身份?身边藏龙卧虎啊。 “流云,本主这次没多大事儿,你之后尽心就行了,该罚的皇上也罚了,本主就不多说什么了。” 芷珠又让流云该去祭拜的时候给她说,她准她跟着采买的宫人出宫去。 但还是没告诉她自己装病的事儿,主要啊这人性经不起考验,还是烂在肚子里吧。 “对了,你膝盖没事吧,本主这边有上好的创伤药,你等下都拿去拿去。皇上近期会派人送一批宫女太监来,你们好好□□,就先做二等三等吧。等小安子回来了,给他说今天这事啊,本主没插手的余地,如果小安子真是个忠心的,等他回来,你就把这药膏分些给他,让他好好养伤,这几天不用当值了,要是没回来,就算了,其他回来的宫人都一样,好好养伤吧。” 流云起身接过药,抹了眼泪笑着对芷珠说:“主子仁善,奴婢会如实转告的。” 芷珠摆摆手,她哪里人善,她只是一时同情心泛滥罢了。 两人又再说了说其他的事,等芷珠有些困倦,慢慢睡着后,流云轻步退了出去。 偏厅里香云拿着绣绷绣着一双虎头鞋的鞋面,流云看了赞叹道:“你这手艺真是绝了,这蓝色和金色搭配起来真是好看,到时候咱们小阿哥穿着肯定贵气逼人。” 香云捏着绣针底部划了划头发:“那可不,我的绣活儿主子都肯定过的。” 两人说说笑笑,外面梁九功领着一瘸一拐的小安子,如云和五个小太监并五个宫女走进宫门。 等安排好那些宫人,两人拿着主子早就安排好的赏,递给梁九功道:“梁总管,主子知道您这趟辛苦了,这白玉烟嘴是主子专门给你淘来的,您去拿解解闷儿。” 梁九功不禁咂舌,这纳喇主子越发大方了啊,这等好物都愿意给他,那烟嘴做工精美,手法雕刻精湛,图案栩栩如生,算是精品中的精品,手有些痒痒,不过还是笑着说: “这可如何使得,给主子们办差是咱家该做的。” 虽然嘴上说的不能要不想要,但香云流云看着他眼底溢出的喜欢,只差没拉荷包说给我装进去了的样子,有些无奈,两人对视一眼,只好扯住他的手,强硬的塞给了他。 “梁总管,主子给就拿着吧,不然我们也没法交差啊。” “那咱家就收着了,这宫女太监本总管都给带过来了,全都身家清白,让纳喇主子放心用,乾清宫还有事儿,就先回去了啊。” 说完就乐呵呵的出了宫门。 香云流云先是让小太监将小安子给送去太监歇息的地方,暂时安排了几个宫女的职,让剩下的小太监和香云再提一盒膳食给主子备着。 又问如云受没受大刑,如云笑着说:“梁总管只让人打了几个板子,我身板厚实,没什么大事儿。” 流云叹了一口气:“主子拿这事儿也没法子,还让我拿上好的药膏给你,你可不要记恨主子。” 如云点头:“我知道呢,流云姐姐,还要谢谢主子的赏药了。” 香云也对如云说:“咱们好好伺候主子,如意的日子等着咱们呢。” 而这边回到坤宁宫的皇后却心气不顺,由着身后的尤嬷嬷给她顺着气,两人说着在延禧宫听到的话看到的事,又侧头喝了一旁的银莲端着的安胎药。 整个人才缓过来:“嬷嬷,纳喇氏真是个狐狸精,怀着孕呢还勾了皇上,哼,皇上还以为本宫没看出来。” 想到这里,皇后又觉得皇后这个位置禁锢了她,因为她永远都不能做出那种事情,她是表率,是后宫的典范。 她不能也不许自己出错,不能任由自己喜怒哀乐,活得憋屈,她有时候在想,还不如不当皇后,至少能随时向皇上说出自己的感受。 “娘娘哎,您和她们较什么真,有您在她们不过区区一妾,难道您忘了府里之前最得宠的叶姨娘,而现在不过一抔黄土,二奶奶却还好好的呢,二老爷现在怕是早就忘了叶姨娘是谁了” 尤嬷嬷想着索大人吩咐自己的事情,看着花一样年纪的皇后,自己奶大的,怎么也心疼,又劝了几句。 皇后也不过是发发牢骚,满腹不知该怎么说的忧伤,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疏解几分,如果让她放弃皇后的位置,像纳喇氏那样,她又是不愿的。 又和尤嬷嬷说着纳喇氏这胎的情况,怕是凶险了,嬷嬷告诉皇后,先不管纳喇氏这胎是不是阿哥,就算是也比她肚子里的嫡子小,不过庶子尔,能不能养大还要另说。 皇后摸了摸肚子里闹腾的小阿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好好护住肚子里的孩子。 又问尤嬷嬷:“嬷嬷,你说这次是谁出的手。” “回娘娘,老奴不知,总能查出来的,查不出咱们也不亏啊” 皇后和尤嬷嬷相视一笑,是极。 两人有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尤嬷嬷便安排膳食,皇后用过又在外面走了走,便安寝去了。 乘坐在玉撵上的康熙,回了乾清宫暂时压下了芷珠带来的火气,又专心批了一会奏折,等着梁九功的结果。 看着手里的纸张,写着马佳氏被张氏挑拨离间,买通了纳喇氏宫里一个小太监趁着流云不注意,将五行草粉倒入糕点中,所幸这小太监胆小,没有多放。 康熙捏着写满证据的纸张,张氏,本来念着她是目前陪伴朕最久的女人,而多有宽容,现在看来这几分宽容已经让她失了心智,这次定要严惩,让她知道皇家威严不容挑衅。 念头刚起,但长女小小的面容,孺慕的眼神却浮现脑海,哎,左右为难。 背着手在乾清宫锃亮的地板上走来走去,思考良久,罢了罢了,这次就只能先委屈纳喇氏了,康熙长叹。 “梁九功,传朕口谕,庶妃乌喇纳喇氏...” 当天傍晚,梁九功进了延禧宫,康熙的口谕让众妃嫔反应不一。 马佳氏张氏尤甚,这番操作可谓毫不利己专门利人之典范。 ‎ 第6章 平平无奇惠庶妃 看着芷珠欲下跪接旨的动作,梁九功客气阻止,纳喇主子现在可是被皇上给记心上的人,与人为善总比与人交恶好,而且那烟嘴真是极好用。 “纳喇主子,皇上特许您不用下跪接旨,您坐着吧。”梁九功笑着和蔼的对芷珠说。 “那就多谢梁总管了。”芷珠微笑。 “庶妃乌喇纳喇氏芷珠。柔嘉成性,淑慎持躬...赐苏绣锦缎十匹,琉璃彩宝石灯一盏,极品南珠十斛...封号为惠,享妃位待遇,钦此。” 芷珠挑眉:“梁总管,真是辛苦你过来一趟了,你回去告诉皇上,本主胎养好了就去向他好好道谢。” “为主子办差哪能辛苦,奴才先恭喜惠主子了,等会尚宫局的人就会拿份例来,皇上还等着奴才回话呢,奴才先退下了。”梁九功不敢居功,就跑一趟而已,能让惠主子记个人情,那也是天大的好处。 芷珠示意流云送送梁九功,她也没想到还有个意外之喜,这个字可比原来早来了八年。 但又想到康麻子这粉饰太平,偏袒幕后之人的行为,想用这些东西打发她。嗤,那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不要怪她狠心了,主动出击总比当头一棒强。 等流云回来,芷珠便问:“流云你在宫中也挺久了,本主这次实在难以忍受,闷声吃下这个亏,你帮本主尽力查一查这事,本主把一些人脉给你用。” “主子,这事奴婢会好好调查的,暂时用不着这些,等需要的时候奴婢再向您要。” 流云没有犹豫,皇上让她保护好主子和肚里的龙嗣,也没有说不能做其他的事儿,只是查一查主动惹事的人而已,说完就立刻行动了起来。 坐在乾清宫的康熙,看着梁九功走出去,突然感到心虚,纳喇氏不会生气吧,说好要给她个交代,这样的交代应该不至于生他的气吧。 纵使生气又怎么样,他是天子,她难道还敢对朕生气。 可万一气着,闷坏身子怎么办,肚子里还有朕的小阿哥。 要不等纳喇氏下次来,朕还是跟她说实话吧,康熙点头,就这样。 等梁九功回来说纳喇氏会来道谢,康熙顿时喜滋滋的继续批奏折,心里还想着不成问题,看来是纳喇氏大度,朕又一次小看她了。 皇后听到这个消息便让尤嬷嬷停止调查,反正皇上已经做出决定,她就不浪费人手了,观皇上的行为,看来是有子的那几位下的手了,纳喇氏这次栽了啊。 不过... “嬷嬷,咱们这边不查了,但纳喇氏那边查的话,给她们行个方便。”水越浑才好看戏,这后宫里啊,一年比一年长,日子太难捱了。 昭妃身边的人告诉她这个消息,昭妃沉默,告诉她们现在她什么都不想参与,也让他们什么都不用做。 只要想想阿玛被弹劾,被“论死罪”,她心情就越发沉重,静坐片刻去了佛堂。 其他了解实情的庶妃笑蠢驴办事不利,做到这种份上还没把纳喇氏肚子里那块肉弄掉。 不明所以的庶妃就只能深深的嫉妒了,妃位份例,那么多赏赐,纳喇氏真得皇上宠爱。 而马佳氏和张氏就只能懊悔,一个让人请康熙,说是小阿哥想他了,小太监只带回一句话,让马佳氏有空多关心小阿哥衣食住行。 一个从膳房端了份汤,想求见康熙,却被告知,无诏不得擅自闯乾清宫,让张氏回去抄女诫思过。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听说这事,只是照例问了句,纳喇氏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听到尚可,也就不管了。 玄烨长大了,亲政了,她再插手不合适了。 皇太后则是一如既往的佛系,未置一词。 风平浪静的过了两天,芷珠拿到流云给的结果。 张氏?据说康熙的第一个女人,后来还会孕有一女,不过皆殇,自己生了女儿就想毒害别人的肚子,她以为她是谁。 康熙必不可能因为她,那就只能是她女儿了,第一个女儿还是掌上明珠,啧。 张氏何苦呢,女儿多乖啊,可以给她打扮漂亮,乖乖的模样。 认不清现实的蠢货,想害别人是吧,那老娘就让你生不了。 马佳氏也是个没脑子的完蛋玩意儿,竟然无脑到被人当枪使,难怪生了那么多崽儿,只活了俩,反正只活了俩还不如不生,免得伤害身体年老多病,她可是为她好呢。 芷珠使劲戳系统,嘀..嘀嘀..嘀嘀嘀。三天,芷珠起码戳了上百次,系统才从差点死机的状态上线。 “宿主,你这样做是会失去我的。我差点没消失!都说近二十年我不会上线,你干嘛?”系统有气无力。 “想问你要一些害人的东西,比如长胖粉啊,痒痒粉之类的。” “行但是这次要拿东西换,你库房有盒能量珠子,我需要那个。”系统扫了周围一圈,发现个能让他恢复一些能量的东西,却没发现已经暴露自己。 芷珠诧异,那盒南珠是刚从康熙那里拿来吧,而且,系统不是说,只能靠什么龙气凤气...恢复吗? 她不动声色,只平稳的说:“可以,你自己拿吧,记得换盒形状差不多的补进去,对了你给我那保胎丸能治疗成人病症吗?” “都是名贵药材做的,应该不影响,但不保证有副作用。商场会打开一刻钟,到时候自动关闭,东西一次性选好,动作快点。下次再来我不会搭理你了。”说完迅速遁走。 个垃圾系统,吃枣药丸,等她抓住它的小辫子,看它还敢不敢这样。 芷珠想了想,换了痒痒粉,长胖药,不举药,绝育粉,入梦香。 终于在时间用尽前选完,该死的系统,竟然设置了兑换数量。 芷珠将各种粉分成多袋小份,这不举粉简直妙得很,竟然只对下药人举。 拿了四份出来,又使唤香云进来给她捏肩,让流云去给她泡茶。 把绝孕粉给香云让她动用插在两宫的棋子,下在张氏和马佳氏身上,不论时间,保证安稳能成就行。 等想流云进来,又把长胖药和痒痒粉给流云,让她也下在张氏和马佳氏身上,最好是冬至前,到时候会摆宴席。 出个丑,康熙不会说什么吧,要说也没什么,到时候她不介意他也试试。 如果康熙表现得好,当个情人不错,她无所谓陪他玩玩。 要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她也可以试着做这个国家的主人,凭什么她就要委屈自己,指不定系统还会高兴,芷珠漫不经心露出个假意的笑。 这几天芷珠吃了睡,醒了就逛逛延禧宫中庭的花园,多逛了几次就奇怪,这里不就是后来那个著名的烂尾楼所在地。 原来开始是这个样子啊,看着看着手就痒,可爱想画。 如此就开始了每天绘画大业,画花草,宫殿,人物。 惹得两朵云彩虹屁三连,无脑吹捧。 康熙听说她每天这样折腾,呷了口茶摇头叹气,纳喇氏那呆笨的样子,能画出什么好画,到头来还不是求朕教她,也不知道这几天的行为影响到肚子里的小阿哥了没有。 踌躇了一会,不行,他得去看看,实在不行朕教她绘画不就行了,折腾这些。 等康熙走到延禧门,正抬头踏进门内,纳喇氏娴静专注的身影闯进他眼里,红的黄的紫的花都没能争过她的颜色,周围的一切已经与他无关,康熙觉得自己有点喘不过气来。 摸了摸胸口,砰砰砰,难道他得了心疾之症。 这时芷珠已经抬起头来,看见了他。望着他呆滞迷惑的样子,噗呲笑了随即又扳回了无表情脸。 但芷珠内心已经被康熙刚刚的样子刷屏,主要是那副样子真像村头的二愣子,看起来真傻。 康熙听到她的笑声回过神,甩开脑海里的想法,大步踏了进去。 一边走一边说:“你在笑什么,难道在笑朕?” “朕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做什么不好教坏...” 刚走到芷珠身后,康熙话还没说完就自动消音。 芷珠不解他怎么不说了,刚从榻上起来给他行礼,还没动作就被牵了手。 康熙把玩着芷珠白白嫩嫩,孕期有些胖乎的手。 芷珠不乐意他捏的劲有点大,想挣脱开。 “痛...皇上你捏痛妾了。”芷珠眼含热泪,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康熙不理会,又捏了下她的白嫩豆腐一样的脸嘟,将人抱在怀里坐在榻上,看向一旁打他脸的画作。 “什么时候学的画技,还是西洋画法。”康熙好像无意般的问着话。 那一朵妍丽的美人花站在花丛中,言笑晏晏,四周盛开的花没有抢去她分毫美丽,只能落为陪衬。 康熙看了看画又瞄了一眼怀里的人,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好像芷珠越来越漂亮了。 现在给他的感觉,总是捉摸不住,隔着一层纱。 “还没进宫前,有次外出看见洋人在街上卖画,就跟着学了几笔,其他都是妾自己慢慢琢磨的。” 这确实是原主的记忆,康熙查也不会有错,虽然她用的素描,稍微用染料上色。 “画的很好,原本朕还想你要是不会,朕可以教你,现在看来是朕低估了你,高估了自己。”康熙没有说其他。 “皇上您哪里高估自己,您明明就有真才实学,就算是,那也是一种资本啊。不过皇上想要教导妾嘛,妾岂能不从。”芷珠笑意盈盈的依着肩膀在他耳边说着。 感受到耳边传来的如幽兰一般的湿热气息,康熙喉头滚动,又有一阵暖风吹向耳垂,康熙打了个颤。 侧头怒瞪在他耳边做坏还笑得开心的女人。 芷珠实在觉得少年康熙好玩,不提那些糟心完蛋事儿,就说红着耳朵瞪人这毛病,真是让人开眼界。 这幅模样让人忍不住更想欺负揉搓他了,最好把他这样那样,然后——哔(捂嘴拖走),嘿嘿嘿。 ‎ 作者有话说: 惨了,这手它不听使唤啊,女主人设崩塌,有了自己的思想... 是个变态了。改名叫玩坏康熙朝算了,啊啊啊 这章写得我头大,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第7章 平平无奇惠庶妃 芷珠脑子里想的劲爆内容18X,面上却温软无害,双眼含星望着康熙,也不知道和年少的康熙谈恋爱是怎么一种体验。 康熙看着那双眼睛,里面满是自己,砰砰乱跳的心悸之感又出现了,甚至呼吸都有点困难。 瞧见她眼底满是遗憾,一头雾水,她是在遗憾什么? “怎么了?” “没什么呢,只是...” 说话最忌讳说一半,另一半不弄明白简直抓心挠肺,看她话也不说完就盯着他看,老半晌才蹦出句: “只是见皇上英俊挺拔,好生喜爱,忍不住想怜爱一二。”芷珠话说完就感觉要遭,抱着肚子就往前疾走。 康熙听见前面还觉得她眼光不错,心里不住得意,后面那句简直:“不堪入耳,纳喇氏你想造反吗?竟然调戏朕。” 又见她那让他心惊胆战的动作,心都提嗓子眼。 男人黑着脸呵斥:“纳喇氏你再往前一步,朕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天子之怒。” 芷珠在前面听到他的话,才不怕他呢,难到还能打她不成,又继续走了几步。 康熙看见她的动作气得也顾不上其他,扯开步子就追了上去,到底是抓住了她,大着肚子都不安分,还是朕太宠着她了,冷笑道:“成,纳喇氏,朕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抱着她就进了寝宫。 梁九功在他俩后面目睹了一切,看着他们小学鸡似的幼稚行为,啧啧称奇,惠主子也太大的胆子了,这么捉弄皇上,皇上竟然都不生气。 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不过话又说回来,皇上哪里这样开怀过,纳喇主子真是有大本事的人,如果可行应该来坐他这个位置啊,屈才实在屈才。 流云香云则是高兴,皇上在主子孕期还能过来,这对主子对延禧宫都好,圣眷也不是常常有。 康熙抱着芷珠进了寝殿,将她立在榻前,芷珠一点都不想配合他,扭来扭去。 从后看着孕期不胖反而增添几分韵味的芷珠,蹭得康熙心猿意马,心尖发麻,但没忘记刚才的愤怒,控制力度在芷珠臀部打了几下:“你莫不是想气死朕,你大着肚子跑什么跑。” 芷珠本来还不明白抱她进来干嘛,当她被打那一瞬间,眼泪都被气出来,她竟然被一个小少年这样对待?! 康熙见她没反应,以为还不服气,又打了几下,转头却发现她满脸泪水,倔强的咬着唇,理也不理他,唬了他一跳。 男人无奈叹气,纳喇氏还是年龄太小,不懂这孕育一事的艰难。 如果给她说小心肚里孩子,肯定又能扯出一大堆,什么只会担心小阿哥之类的话。 他哪里是担心小阿哥,他是担心她啊,偏偏某人榆木脑子。 男人把她身子扳过来,只好耐心的和她说孕期这些事,芷珠看康熙头头是道,不经有些怀疑,说得这么顺畅莫不是胡诌。 康熙看芷珠怀疑的眼神,不经气闷,谁让他经过上次的事,就脑子一热去看了医书问了太医。 还让太医觉得他读书确实有天赋,想到太医一脸可惜,后来还私底下问康熙对医术感不感兴趣,康熙就一阵牙疼,他这是为了谁啊。 看来先前说好的嬷嬷还是尽快拨给她吧。 这些话也不好说给芷珠听,不然她又要嘚瑟。 只好推脱说这话听多了,自然就记住了。 芷珠一看就知道事情不是他说的那样,哼,看他确实担心,勉强相信他吧。 “妾哪里不在意自己,只是听说孕期适当运动好生产,妾有分寸呢。” “而且皇上你怎么能那..那样对妾啊。”不过芷珠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皇上你身强力壮的,妾这小身板可挨不住,打得可痛了。” “哦~痛吗?朕给你摸摸。”康熙毫不顾忌的伸着安禄山之爪帮她揉了揉。 这没皮没脸的人是康麻子吗,难道被什么奇怪东西附身了。 揉着揉着就慢慢变了味道,芷珠身体有些绵软,差点一个趔趄,康熙眼疾手快提着她腋下,把人抱住一起躺在榻上。 “你可真是不安生,要不是朕在,你今天...” 未尽的话去没说完就被怼了回去。 “皇上您可真好意思,要不是您立身不正,妾会差点跌倒哼。”芷珠感受身后的动静闷笑不止,控制下半身往后捣了捣,意思不言而喻。 康熙看她这幅样子真是又爱又恨,这索尔和是怎么培养出这样的女儿的,真是该死的,吸引人。 猛的抱住她,在脖颈深吸气,轻舔舐。芷珠看他满头大汗,还是有点内疚,拿出手绢给他擦了汗,这孩子还是不要憋坏了,毕竟过段时间还要用。 手悄悄向下探去,轻拢慢捻抹复挑,指揉龙欲,壑泉始出。 做了不可言说之事的男女之间,气氛还是略带尴尬。 康熙释放了舒爽了,拿着沾了茶水的手帕擦她的手,最后略带暧昧的闻了闻:“很香。” 芷珠淡定的用手在康熙脸上搓揉,香你就自己用,给你做个马杀鸡让你试试。 也不知道什么香,香什么,芷珠表示不懂,也不想知道。 心里却咬着手绢,皇帝太狗了,我等凡人招架不住,快来人把他带走吧。 康熙被她搓得舒服,忍不住亲了亲掌心。 芷珠恶寒,手臂都起了鸡皮疙瘩,咦惹,也不讲究。 折腾这么久,芷珠也很累,玩闹了一会儿,就窝在康熙怀里睡了过去,康熙扯过被子给芷珠仔细盖上。 看着她睡着了才会安静的面容,嘴唇轻轻触了触额头,就像抱着整个世界,也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金乌西坠,康熙看着她还在睡,让梁九功就在延禧宫摆晚膳。 喝了会儿茶,又赏了会儿画,便把人喊了起来。 结果芷珠耍赖康熙把人扶起来,瞬间又躺回去,这样来来回回几次,站着的两朵云和梁九功都看得有点无聊了,康熙还是好脾气。 最后竟让香云端水上了榻前,亲自给芷珠擦脸,虽然轻柔,但手法就不一定正确就是了。 芷珠诧异康熙对她容忍度这么高,虽不知道原因,但对她有利就行了,因此就更心安理得的享受帝王服务。 看着康熙十几岁的面容伺候自己洗漱,还真有点现代那啥意思。 两人安安静静吃了饭,又去转了转,压了压延禧宫的道路,康熙拿着芷珠画的那副画回了乾清宫。 芷珠则又想开发新的孕期玩法,最后想到扑克牌,想到有幸看到的那套,康熙朝中期出的“十二花神”青花瓷套杯,便决定以此来做牌面。 最终成品果然很惊艳,拿在手上把玩,十分彩。 过了几天,正当芷珠教会了几个宫女太监和两朵云玩牌,就见乾清宫掌事大宫女雨苏并一个嬷嬷走了进来。 白嬷嬷给芷珠见了礼,芷珠道:“白嬷嬷,其他不多说,本主这延禧宫就交给你了,小安子好了就让他回来当值吧,让他领着那几个小太监,两朵云是大宫女,其他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吧。” 白嬷嬷郑重向芷珠道:“奴婢必不辜负主子信任。” 芷珠点头,让他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芷珠想起吩咐流云做的事,便问她进行的怎么样了,流云回近期可见效。 想起来就止不住乐,到时候一个像发面馒头,一个如果能忍住不去挠痒,倒也还好,如果忍不住,那...场面太美不敢想。 芷珠每天吃吃喝喝,一转眼就到了冬至这天。 一大早,流云见芷珠醒了端着热水走了进来,一边扶起芷珠一边说:“主子今儿可应景了,外面好雪景好漂亮,用完早膳可以去赏赏景,后殿的腊梅也开了,可香了。” 由于延禧宫现在只有芷珠一个妃嫔,虽然只能住一个殿,但是随便走走还是可以的。 “用完早膳本主再躺躺吧,这冬天不猫觉也太可惜了。等午后太阳大一点咱们再去,你让他们先把东西安排好。” 听落雪观腊梅,煮酒烹茶,围炉闲话。 芷珠静享生命的宁静,捧着茶看着几个宫女太监说着家乡风味,又想以前这个时候自己还在测数据给客户讲方案。 那时候想要的生活,现在也算以另一种方式达到了。 一时之间主仆气氛十分活跃,有的小太监看芷珠笑,更是拿出自己会的绝活,逗得芷珠笑个不停。 康熙披着斗篷由梁九功撑着伞走了进来,在长廊外就听见芷珠笑着的声音。 这几天一直处理巴川地区灾害问题,现在才有点时间,刚去看了皇后和两个儿女,听皇后絮絮叨叨腊八节的安排,两个儿女也被其母妃交代留他。 到了这里,听见纳喇氏的声音,康熙面无表情,走了进去。 宫女太监被突然闯进的康熙吓得趴在地上。 芷珠凝眉看着康熙不打招呼就进来,还一副谁欠他百八十万的表情。 康熙让他们出去,自己抱着芷珠躺在榻上:“你这日子可真好过,平日里也不见你关心朕。” 端起芷珠还没喝完的腊梅花茶,品了品。 “不错。” 这又是发哪门子疯,捧着康熙的脸颊,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脖颈,不像欲求不满啊。 “皇上您可真厉害,黑着张脸进来把逗我乐趣儿的人都吓跑了。”又用自己烤得暖暖的手捂了捂他的脸。 康熙被她的动作弄得心里一暖,淡淡笑了笑:“只是看这天气老百姓的日子怕是不好过。朕再把他们喊进来吧。” 可别,再来就不是那个味儿了。 ‎ 作者有话说: 感觉落入俗套了...T﹏T 感谢在2021-06-23 01:16:30~2021-06-23 21:23: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镜花水月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平平无奇惠庶妃 康熙摸了摸芷珠鼓起的肚子,孩子在里面翻腾得厉害。 男人暗想,这要是个小阿哥,可真得劲。 小阿哥,他现在就缺小阿哥啊,可要好好待在你额娘肚子里,等你出来,皇阿玛就带你骑马在大草原的湖边,捉鱼,猎物。 想完又暗自笑了笑,芷珠看着康熙的眼睛盯着她肚子,感觉那一块都要熟了,戳了戳她的胸膛:“皇上您想什么呢?笑得这么渗人...” “在想你和皇后都要生产了,现在就要开始准备生产嬷嬷了,你这边准备好了吗?”康熙闭着眼睛环住芷珠的肚子问道。 芷珠觉得无趣:“还没呢,反正有白嬷嬷在妾是不用担心的,再说还不是有您,妾有这时间还不如玩玩纸牌。” “什么纸牌?”康熙感兴趣到。 芷珠就兴冲冲的拿了一个紫檀木盒子过来,里面装着纸牌,她向康熙一一介绍玩法,表情略带显摆。 康熙果真聪敏,只一遍就弄懂了规则,还可以举一反三。 “这个叫什么名字?” “就叫纸牌啊,也可以叫扑克” 他又看了这纸牌,这背面的花样画也很精致,就这样使用,过不了多久就会损坏。 看芷珠面上神色,他不动声色,小样。 他拿过盒子,唤了梁九功过来说着:“梁九功,拿去百工坊,让他们制出一样的来,要美观耐用,不拘什么材料,这个可别弄坏了。” 梁九功稀罕的看着这盒子里的东西,转身走了。 芷珠郁闷的看着康熙,这人怎么抢人东西上瘾了,上次是画,这次是牌,绝对没有下次了!! 康熙看她望着的眼神幽怨,摸了摸鼻子,轻咳了一声:“你一天怎么这么多鬼点子,你这脑袋除了装吃喝玩乐还能不能装些其他的了?” 芷珠不服气,吃喝玩乐怎么了,玩到极致才是最好的生活,连这些都不认真,你还会热爱生活吗?哼,不过康熙肯定不懂,说了也白说。 有时候有些事,不说清楚不沟通,本来该是一片坦途,就有可能拐进不知名的方向。 但皇帝的面子还是要给的:“那妾能想些什么?这大冬天还不成还出去” 看见那张脸他能乐好一会,但她说的话真的能让人哽一天。 她就不能想想朕,派人送点东西到乾清宫,以示想念,康熙羞涩,但他绝不承认。 “你就不能帮朕做身儿衣服?”康熙无视她想和他对着干的语气说着。 有没有搞错,让她给做衣服,她又不是缝纫机,他怕是在想桃子吃。 说到缝纫机,好像离第一台现世还有一百年吧... 不知道说给康熙听能不能让匠人做出来。 “皇上,妾这手娇贵,针扎可是很疼的,你可放过妾吧,难道您还差那一件衣服。” 不等康熙反驳继续说:“等妾有空了给您绘一副画像吧。” 有不有空还不是她说了算,就等吧,等到猴年马月,略略略。 康熙看她表情就知道这事儿遥遥无期,只能非常人用非常手段了。 “那就万寿节的时候,也不让你准备其他的了。” 看这事儿没反驳的余地,芷珠只好答应,反正还有好几个月,到时候随便画画,咸鱼心思一览无余。 “可不行敷衍朕,不然绝对让你好看。” “......” 她还能怎么好看,已经美到冲出地球奔向宇宙了。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芷珠勉强点头,看芷珠吃瘪康熙就像大冷天泡了一个热澡,舒爽! “冬至那天朕很忙,没法兼顾你,我到时候让梁九功派个步撵来接你。” “那妾就谢谢皇上了。” 在芷珠这里用过晚膳,康熙溜溜达回了乾清宫。 第二天梁九功拿着做好的牌给了康熙,康熙看着这副能工巧匠做出来的牌,不管从造型还是用料都完胜芷珠做的。 可康熙不论怎么看,都喜欢芷珠那一副,这可奇了怪了,康熙百思不得其解。 当天下午就拿了这副牌送到了慈宁宫,并教会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玩法。 得知是芷珠弄出来的花样,很是惊讶。 一时之间,康熙后宫流行起玩纸牌,妃嫔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时不时来一局。 有天赋的小太监竟然把纸牌玩到了极致。 芷珠让香云把那个小太监带来,欣赏了这个时代的花式洗牌,纸牌魔术,小太监超炫秀技。 能玩到这个程度,在现代也是一代达人了,真有天赋,让香云重赏了小太监。 之后这个小太监辗转几个宫殿,开始了他的表演之旅,挣得盆满钵满。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冬至,这天康熙要亲自举行郊祭,百官要进表朝贺,所有礼仪一如年禧。 芷珠拿着袖炉,站在窗前,看向天坛的方向,希望晚上的好戏足够精彩。 到了晚上,芷珠身着黑领白色团花纹雾霾蓝色大袍,外加浅绿色灰色镶有银边并有金色绣纹饰的大褂,前襟挂有荷包,玉佩等配饰。 专门梳发的小宫女紫云还想给芷珠梳个牡丹头,芷珠敬谢不敏,好看是好看,但想到要坐那么久,脖子都要断了。 芷珠让她随便梳个髻发配上花饰,再带些银点翠嵌蓝宝石簪,相得益彰。 乘着步撵到了交泰殿,依品级芷珠做于众庶妃之首,来得不早不晚,姐姐妹妹一通寒暄。 芷珠的打扮果然让人眼前一亮,气质高贵典,但又如碧水荡漾,清新又自然,小腹凸起却不笨重。 其他庶妃心里泛酸,怀有身孕身材还前凸后翘,这纳喇氏真好命,不过听说这胎不稳呢,最好这次出点什么事儿,小产了最好,一些庶妃心里无不阴暗的想到。 芷珠要是知道,肯定是会出事儿,但是不是她就不一定了。 面含假笑应付着其他庶妃,话里带刺的就刺回去;想搭上她这艘大船的就故意炫耀,让其咬牙切齿。 不一会儿,上来搭话的人就少了,只剩下一个张氏,怯生生的看着芷珠,红着张脸,也不说话。 芷珠悠悠喝着茶,就看这张氏能说出什么花来。 张庶妃撇见芷珠不说话,暗恨,上次皇上警告她,已经快一个月没去她那里了,现在本来就僧多粥少,再不赶快怀个小阿哥,等下次大选后她就无人问津了。 重新扬起笑脸,笑着对芷珠说:“姐姐这一有孕也不出来和姐妹们一起玩耍了,如果可以妹妹可以带着小格格来提前见见小阿哥。” 芷珠都不知道她哪来的脸,前脚刚害了她,后脚就来恭维她。 这种收放自如的演技,她自愧不如。 “张妹妹,冬天孩子体弱,就不要带来带去了,等暖和一点小阿哥出生了再说吧。” 说完便不理会她了,张庶妃讪讪,只好走去了自己的位置。 一刻钟后,前面传来惊呼嗤笑声,芷珠侧头去看,她道是谁呢,原来是马佳庶妃,这副白白胖胖的模样别人一看就知道是吃得好睡得好,老人家最喜欢这种有福气的人。 捏着帕子掩饰抽动的嘴角,这药效也太好了吧,流云低着头在后面给她捏肩,她有点憋不住想笑,药粉原来是这种效果啊,主子真是神了。 马佳庶妃迈着颤动的身体缓缓走了进来,一小段路就累得气喘吁吁。 前些日子约马佳氏出来打纸牌的庶妃这才恍然大悟,她们就说当时怎么不来呢,原来搁宫里减体重呢。 不过看起来似乎没多大效果,众人有了新乐子,纷纷上前去看笑话。 一时间殿里气氛分外浓厚,马佳氏涨红着脸呐呐不语。 芷珠看了会儿笑话,便不再参与,这药粉的功效也就一个月,过几天就好了,相必马佳氏也会奇怪自己为什么突然胖,到时候就推到张氏身上吧。 哼,没本事就不要瞎掺和妃嫔斗争,好好养孩子才是正经事儿。 看着马佳氏再怎么刺也不说话反驳,众人觉得没意思便一一散去。 没多久,康熙和皇后一左一右掺着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走了进来。 芷珠看着神色肃穆的康熙一时觉得陌生。 回过神,众妃向上位见礼,康熙道:“今儿是家宴,众爱妃不用多礼,平身吧。” 芷珠由着两朵云扶着起身,康熙本来看向她的目光被突然变化的马佳氏吓得一缩,咳了咳嗓子。 引得身边三个女人的目光看向他,太皇太后看向他目光的方向。 也是惊讶不止,但多年的高位生涯让她镇定下来,问康熙道:“这宫里什么时候出现这么一号人物?” 皇后微笑着对她说:“太皇太后,这位是马佳氏,许是凡事儿都憋在心里,瘦不了吧。” 皇后看见马佳氏这样,面上毫无波澜,内心已经拍案叫绝,不管是人为还是马佳氏自己作死,她都吐了一口气,叫你生下皇长子。 康熙看着芷珠规规矩矩坐在哪里,怎么看怎么乖。好想挼。 马佳氏看康熙朝她这个方向望过来,眨着眼眸对着康熙欲语还休。 康熙无意间瞥看这一幕,僵硬的移开目光,又看了看芷珠洗洗眼,芷珠隐晦的抬着眸,轻轻瞭了他一眼。 康熙:...小妖精 又憋出一句:“马佳氏,体态形象还是要注意,太胖了对身体也不好。” 马佳氏以为康熙讽刺她,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她不是没想变回原来的样子,可是怎么也恢复不了。 “好了好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太皇太后威严的说着。 马佳氏刚止住哭泣,康熙正想说些什么。 ‎ 作者有话说: 小可爱们多多留言呀! 谢谢大家。:-D 第9章 妖里妖气惠庶妃 刚刚和芷珠打机锋的张氏,满脸通红,瑟瑟发抖,双手紧紧抓住裙摆,嘴里时不时发出一句□□。 在整个寂静的宫殿格外引人注目,庶妃们一个个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担忧惊诧,蹙眉担心。 康熙黑了脸,以为张庶妃不知羞耻竟然大庭广众之下勾引自己。 他让掌事大宫女雨苏去看看什么情况,吩咐梁九功请个医女,雨苏立刻带了几个宫女去扶张庶妃往偏殿走去。 芷珠看的乐呵,这才是她期待的时刻,比起马佳氏那个无脑的,张氏这个借刀杀人的人才更可恨一些。 而皇后也黑了脸,这个宴会是由她负责,出现这种情况丢了皇家的脸面,也会让皇上怀疑她办事能力。 果然太皇太后先发制人,问皇后:“皇后这就是你管理的后宫,看看乱得像什么样子。如果你怀龙嗣太辛苦的话,可以把宫权交出来,哀家身体还健朗,还能帮你管一段时间。” 皇后心里真的怨恨死太皇太后,大庭广众之下,好歹她也是个皇后,在这个时候逼她交宫权,不是打她脸是什么! 沉默了片刻,康熙回答说:“太皇太后,朕八岁丧父,九岁丧母,是您力排众议辅朕登基,没有您的付出,朕坐不稳这龙椅,所以朕这第一杯酒该敬您。” 太皇太后听着听着就泪浸眼眶,想到那些岁月的艰难:“好好好,皇帝啊哀家高兴啊!” 说完两人举杯一饮而尽,芷珠看着这祖孙俩你来我往。 对康熙刮的举动表示佩服,既没有让出宫权,又恭维了孝庄,马屁又拍得恰到好处,小小少年已有明君之状。 一时气氛融洽,本来停止的歌舞也接着奏乐接着舞。 皇后也重新扬起笑以茶代酒给康熙唱了敬酒词,康熙也接下了这一杯茶。 各庶妃也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打算今晚拿下康熙这碗粥。 康熙感兴趣的都笑着接了,不感兴趣的也态度温和。 喝了好几杯酒,过了一会实在懒得应付了,频频望向芷珠,想和某个女人心有灵犀,来一眼对望,可是康熙注定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芷珠对吃食的热情异常大,反弹了猪蹄子发来的信号。 康熙有些怏怏不快,这个该死的女人,难道朕的魅力还不及那几道菜,就知道吃,喂,还有没有追求了。 怎么不学学其他人来给朕说几句好听的,说不定朕一高兴就赏她个妃位。 想到这里,本来有些沉醉的脑子突然清醒,自己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念头,双手紧握,本来盯着芷珠的目光毅然收回。 芷珠本有所感,以为康熙又整幺蛾子,便看了他几眼,只看见康熙“好色”的盯着面前的庶妃,没看出什么又继续吃菜。 康熙在芷珠看过来时还挺起胸膛,目不转睛盯着眼前敬酒的李庶妃,余光却关注着芷珠。 这却让李氏以为自己有戏,康熙深情专注的目光让她两眼含水,脸颊羞红,其他庶妃看向那个摘得头筹的女人,手帕都绞烂了,小贱人!! 芷珠目光扫过康熙,让康熙心里泛起点点涟漪,骤然离开又让他心生失落。 想到这儿,康熙目光一凝,纳喇氏竟然可以左右他的情绪,大忌!这可是为帝者之大忌。 他绝对不会步皇阿玛的后尘,心里瞬间转过许多种阴暗的想法。 但想到要除去这么钟灵毓秀的女人,他心里却万分不舍,只要想到她会死去,康熙两眼猩红,好像这种事情经历过数次。 只要远离她就好了,时间久了他肯定会忘记她,一切都会回归正轨。 深深的忘了芷珠一眼,转开了视线。 芷珠若有所感,抬起头恰好看到康熙收回的眼神,黑人问号脸,那是嘛眼神,抖了抖身子,奇奇怪怪。 后面站着的香云看芷珠发抖,以为她冷,拿了披风给她披上,芷珠拍了拍她的手。 以前听人说在古代,特别是在冬天的宴会,菜都是冷的,原来都是假的...基本都是热食,御厨不可能让康熙也吃冷的吧。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反正芷珠吃的很开心,宴会散去,回宫后就洗漱睡去,永远不知道这个夜晚,康熙在乾清宫的龙床上睁眼一整夜。 康熙躺在床上,回想这段时间以来他的所作所为,康熙恍然,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就陷入了她编织的情网。 他是猎物,她是捕手,可偏偏捕手无动于衷,满不在乎,她以为他不知道吗! 康熙捂住胸口,好像不让闷痛扩散。 第二天,康熙阴沉个脸去上朝,让大臣们战战兢兢,本来心情就不爽的康熙看他们这样,更是喷得狗血淋头,却没能彻底缓解心里的不适。 下朝之后梁九功带着医女回来复话,没有找到下药的痕迹,可能是换季导致皮肤过敏,梁九功有些小心的回答道。 本不虞的康熙更是大发雷霆,那张氏从来没有什么过敏现象,他问梁九功是不是不想当这个总管,这点事都查不清楚。 康熙给了梁九功三天时间,不然就让位,有的是人想坐这个位置,梁九功连连称是。 康熙深深吐了一口气,再睁开眼已经双目清明,摒弃一切杂念,开始处理公务。 芷珠看着下雪的冬天,就想到大学时候冬天和室友一起织毛衣围巾手套,反正也无事,所幸再来试试,打发时间。 让两朵云去造办处拿来洗干净的羊毛,又在里面加入丝线,搓成一股一股,最后挽成一个团,这样用两根长点的木筷子就能织啦。 之后的几天,芷珠闲来无事便织几针,没过三天,一条暗蓝色中夹带着金线的羊毛围巾就织好啦,针脚细密,样式别致。 这个围巾嘛,开始打算织来自己用的,后来听流云说康熙在命人查探张庶妃的事情,芷珠怎么能错过。 有爱有恨的感情才难以割舍,让人舍得放开又不甘心放开,现在只等君入瓮了。 这天下午康熙处理完朝政,梁九功进来跪着说道:“皇上,奴才已经查到张庶妃中毒事件的缘由,请皇上查看。” 梁九功事先是看过这份调查的,他没想到流云胆子这么大,竟敢帮着惠庶妃做这些事。 他更没想到,惠庶妃胆子更大,私底下查是谁害她不要紧,她竟然还在宴会上让皇家出丑,这...算是在报复皇上不作为吗?她难道不害怕皇上生气。 梁九功紧张的在下面咽了咽口水,只希望神仙打架别殃及他这个凡人。 龙椅上的康熙看完这份调查确实很生气,不仅策反朕的宫女,两人还让自己在皇室面前丢脸,他恨不得现在就去延禧宫怒斥芷珠一番。 但他想到这事确实是由张氏马佳氏开始,是这两人自作自受,而自己...自己说好了要给她一个交代,不仅没给,还心里想要她大度。 不免有些泄气,但康熙又想自己给了她赏赐,她还贪心不足,还是很气,再去骂一顿就好了。 想完就吩咐梁九功准备步撵,往延禧宫而去。 延禧宫内,芷珠吃了今日份保胎丸,卧在榻上佯装睡着,静静酝酿情绪等待康熙而来。 康熙带着让人恐惧的王霸之气推门而入,芷珠“适时”被吵醒,佯怒道:“皇上进来干嘛不让人通报一声,吓死妾了,肚子里的小阿哥闹得厉害呢。” 康熙刚想收敛收敛,又想到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怒视芷珠,把调查的东西扔在榻上:“纳喇氏你给朕解释解释这事,你可认罪。” 认罪那是不可能的,只能每天调戏调戏康熙这样子过活。 芷珠拿着那份调查,低头不语,康熙看着就像抓住她的小辫子,立刻兴奋道:“哈,你没话说了吧!你告诉朕,你视皇家威严于何地,冬至宴那么重要的节日差点被你搞砸,你简直无法无天!” 芷珠任康熙说个不停,低头默默不语,却不时有滴泪水落在纸上。 康熙本来背着个手走来走去,化为咆哮帝,在那里喷墨,嘚啵嘚啵个不停。 见芷珠不语,以为她认识到错误,刚想拉起她手让她发誓再也不这样做。 谁料却看见芷珠满脸泪水,无声的从脸颊滴落在纸上,浸染了墨水,让康熙原本还噗噗往上冒的火气瞬间熄灭。 “哎哎,你哭什么!朕有说错吗?”康熙纳闷,明明都是实话。 芷珠还是不说话,康熙是真拿她没办法,明明前几天刚想斩断这段不该有的情感,刚刚也是这样想的要好好给他一个教训。 一遇到她落泪,朕就心软,忍不住把最好的给她,让她开怀,康熙苦笑,自己真是...朕真是栽了。 这个时候芷珠抬起头注视康熙眼睛说道:“皇上没说错,这都是妾做的,妾认罪,但是皇上可有为妾想过,要是妾那天真的小产该怎么办,妾该怎么办。” 康熙看着那双眼睛里面的哀伤呐呐不语,嘴上蠕动几次,终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芷珠接着质问道:“孩子在妾肚子里面几个月,是妾这辈子最开心的时间,因为只要一想到这是妾和皇上共同期待的孩子,妾就高兴得要飞起来。” “可是没人知道,我下腹流血的绝望,妾似乎就能感觉小阿哥要离开我这个额娘了,皇上你说妾无法无天,可是皇上就是妾的天,却不能为妾做主,”芷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周深围绕着的绝望让康熙的心揪着疼,只好不顾芷珠的挣扎,避开肚子紧抱着她。 “没人能帮妾,妾只好自己动手,皇上,是妾睚眦必报,可是妾没有拿人命开玩笑,只是让他们出个丑,虽然事情有些控制不住,但是妾认罪不认错。您想罚就罚我吧。” 说完芷珠就闭上了眼睛,好像任由康熙处置。 “真的让朕随便处罚”康熙轻轻吻去芷珠的眼泪,在她耳畔低声说。 ‎ 作者有话说: 打算签约,但是定好的结局写不了了... 请小伙伴们多多留言呀!有问题可以指出哦!谢谢大家。 感谢在2021-06-24 13:14:52~2021-06-25 22:31: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轻描、淡写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妖里妖气惠庶妃 “打你板子可好。”他抵着芷珠的额头声音低沉。 “不好,妾会痛。皇上真的忍心打吗?”芷珠甩着哭腔反驳,委屈又倔强。 呜呜咽咽的推开他的脸,埋头在胸口用他柔软的衣服擦泪,康熙僵硬着身体,叹了一口气轻抚她的背无奈道:“你说朕没能为你做主,但你可想过那也是朕儿女的生母。” 芷珠听见康熙的话猛的抬头,眼泪一串一串的从那双瑰丽的眸子冒了出来:“那又关妾什么事,妾也是受害者,她们在做这件事之前就要考虑到后果,他们的孩子是孩子,妾肚子里这个就不是了吗?” “你这是什么话,朕何时说过你肚子里这个的不是了,朕给你的难道还不够多吗?你还想怎么样。”康熙听见她愤恨的话,火气又被激起来,也厉声朝她说道。 “不够,远远不够,妾喜欢皇上啊,为什么要妾忍受他们的陷害不吭声,妾想怎么样,皇上难道还能允许吗?妾这辈子是皇上一个人的,可皇上心里面有那么多东西,那么多女人,妾只是想独占皇上而已,凭什么就要妾让着她们,明明...明明妾是那样爱着你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芷珠像倒豆子似的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说完就挣开康熙的怀抱,坐在榻上,掩面哭泣,泪水从指间滑落,好像不顾一切。 站外面的梁九功听见里面的争吵,立刻让身边的人走远点,惠主子真是这宫里独一份了,竟敢和皇上对着来。 一时间,寝殿里只有芷珠的哭泣声,时不时抽噎声。 康熙呆呆的保持着被推开的姿势立在她身旁,耳边回响着那句爱他,喜欢他。 原来这就是她的心里话,康熙一时有些羞耻,朕...朕可是天子,怎能被独占。 且上至王公大臣,下到平民百姓,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可纳喇氏这个不知羞的,竟然说爱他,只是朕似乎也是喜欢的。 霎时只觉心里柔软又泛起一股甜蜜蜜,原来并不是朕一人在沉沦。 康熙按着扑通扑通的胸膛,不让心跑出来。 缓了缓,转向还在哭着的芷珠,给她擦干泪水,又亲了亲唇角,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把她抱在怀里,让她靠着心口的位置,芷珠听着康熙使劲跳动的心跳,死死搂住了她,慢慢停止了抽噎。 啊这... 头顶康熙略带宠溺的声音缓缓道来:“本来今天朕是想兴师问罪的,你为了报复,使些手段朕不觉得有什么。但那是冬至宴,你该庆幸的是,朕午时和大臣们已经单独开宴,不然朕的脸面要被你丢要爪哇国去。” 芷珠没有搭话,这些都在她意料之中,只是为什么康熙不生气,接下来该怎么应付哦,和她预想的有点不一样啊... “朕知道后宫女人都有嫉妒心,但你却想独占朕,可这世上的男人哪个不是妻妾成群呢,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成为朕心里身边最珍贵的人。”康熙想了一会儿还是不能轻率,哼,朕是她能轻易得到的人吗! 芷珠听了这话,以为康麻子是想左拥右抱,如花美眷,好不快活。tui!大猪蹄子。 她用那亮晶晶带着决然勇气的双眸盯着康熙说:“皇上,此时的我是世上唯一的我,我不想用妾这个字来回答你的问题,我不愿意,不愿意与任何人分享你和你的爱。” 看康熙想说话,她抬手止住道:“皇上,曾有人说过一句话,牙刷和男人不能与人共用。我既然说出这话,就什么都不怕了,我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一颗□□裸的心,你愿意珍惜,我会用全部的热情来回报你,你不愿意,我这辈子就守着这延禧宫吧。” 康熙露出意味不明的笑问道:“你不怕朕现在就杀了你。” “杀了我又能怎么样呢?人固有一死,百年之后不过又是一抔黄土。”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对于死亡看得很淡,那种钢管横过胸口,血气倒向肺部,呼吸都是血,脑子发黑的感受谁也不会明白。 虽然她不想再死就是了,活着,能好好呼吸新鲜空气,就很好了。 其实芷珠还是忐忑,毕竟时代不一样,三观也不同,对于康熙的所谓喜欢,能管住多久,她不想患得患失。 可康熙怎么可能舍得杀了她,他只想他们心意相通。他已经想清楚了,他是皇帝,区区一份情爱对于他来说,何足挂齿。 只要她要,只要他有,给她给她全部给她。 “芷珠,来到朕身边就不允许你离开了,不然朕不知道到时候会做出些什么来。”康熙抱着芷珠喃喃自语。 芷珠不知道康熙何出此言,但她知道康熙此刻说出这样的话,便能保证自己的利益,而且能吃独食谁不愿意。 芷珠抬起自己嫩白的手指,轻轻拂过康熙的上眼睑,刚哭过还带着微波的眸子带有无限深情,不经意流转的眼眸又增添几分惑人的妖冶,让近距离接触她的康熙,不自觉产生几分颤栗。 当他们双目对视时,芷珠眼中的情义像星火燎原,灼烧着康熙晕乎乎的脑袋。 康熙感觉芷珠软嘟嘟的嘴唇印在眼上,额头,鼻尖,最后到了他的薄唇。 那似有似无的幽暗气息简直要勾了他的魂儿,芷珠突然发狠的咬上他的嘴唇,薄唇微痛,忍不住微张,她竟然还想将舌尖溜进去,轻拢慢慢捻,挑逗撩撩拨,周围的空气都炽热了。 芷珠在用行动回答康熙的话,时而温柔缱绻时而霸道强横,带着一股抵死缠绵的狠劲。 康熙:这妖精,就没她那么大胆的!!! 他立刻反客为主,暗想要是这样还能忍,那他就不是个男人,这女人,真是该死的甜美,又香又软又娇。 四目相对,呼吸交缠,康熙动作持续轻盈声音喑哑的问:“爱不爱我,你爱不爱。” 芷珠玉臂圈着康熙脖颈,又娇又腻的回道:“呜~喜欢玄烨。” 听着她脱口而出的这个称呼,康熙背脊发麻,汗流浃背,呼吸急喘,目光痴迷的看着芷珠纵情,第一次觉得心意相通是如此美妙的事情。 难怪“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①】” 古人诚不欺我,他大概知道妲己褒姒之流如何引得纣王们的迷恋了。 明知道她像暗夜妖精,却还是逃不掉,躲不开。 越发用力的吻上她的唇,体贴又含糊的说道:“宝儿...” 流连忘返,缠缠绕绕,绵绵不绝,回味无穷。 等他俩完事儿的时候,离平时吃晚膳都过去一个时辰了。 因此饿着肚子软绵绵的芷珠自下榻起,就没给过某个大猪蹄子好脸色,一想到自己把持不住竟然和他来了个孕期嬉戏,就羞恼不已。 而神色餍足的康熙好声好气的捧着她的脸,左亲亲右亲亲许出了无数好处,这才把她这个“姑奶奶”给哄开笑颜。 延禧宫的宫女太监自是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各个面色煞白,白嬷嬷也是惊恐万分,焦急不已,你说这两主子忍一忍不就过去了,伤着小阿哥可怎么办。 梁九功还算镇定,人生真是寂寞如雪,皇上底线真是太低了。 等到晚膳时候,众人看着康熙没皮没脸轻哄着芷珠,纷纷表示不忍直视,这幅千金买笑的样子,皇上你英明神武的形象已经不复存在了! 用过晚膳康熙就拖着不想动弹的芷珠穿得像个球似的,去转了转小花园,压了压路。康熙一会儿摘朵梅花给芷珠戴上,表示人比花娇;一会儿又想抱抱她,反正怎么矫情怎么来。 芷珠看着康熙像个恋爱脑少年,突然就想恶搞他,于是她从开始的附和渐渐到面无表情。 康熙说着说着看着没什么反应的她有些生气,问她为什么没有反应,芷珠突然娇羞的抬头无辜的望着他说:“忍不住想亲亲皇上呢,妾在努力克制这种反应啊!” 康熙被芷珠撩得七荤八素,艾艾期期的说:“刚刚没亲够吗?” “怎么够,永远不够,妾永远不会满足,要很多亲亲抱抱。”芷珠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康熙。 康熙向后挥手,状似无奈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捧着脸亲了又亲。 一路柔情蜜意,后面跟着的宫人,看天看地看自己,不知为何今年秋天特别冷呢。 晚上就寝的时候,康熙厚颜无耻的想留宿延禧宫,芷珠却只想用完就丢,但耐不住康熙的痴缠,还是让康熙得逞。 夜间,康熙看着靠在他怀里睡去的小祖宗,温柔的望着她,安心的摸了下肚子,小兔崽子,刚刚是皇阿玛在和你打招呼,别惊慌,在里面好好待着,别欺负你额娘,皇阿玛等着你出来。 又亲了亲芷珠因睡觉而微张的嘴,本来孕期就难入睡的芷珠不胜其烦,微蹙着眉,康熙立刻百炼钢成绕指柔,轻拍背哄着她入睡。 第二天一早芷珠还没醒来,康熙就起来洗漱整理打算回乾清宫。 临走时又去看了一眼酣睡的芷珠,亲了亲她额头,俯身给她盖好绸被,走的时候流云知道主子的吩咐,恭敬的把围巾给了康熙。 康熙回了乾清宫,看着这条类似“龙华”的配饰不明所以。 还是梁九功听流云说过用处,便解释芷珠在织围巾的时候跟流云她们说过的话“以针为爱,以线为情,围绕所爱之人。”,而且还是芷珠和康熙一人一条,称之为情侣套装。 康熙露出温柔的笑容,有些感动,一时之间只觉得通体舒畅。 想要一辈子围住朕套牢朕吗?乌喇纳喇·芷珠,朕允了。 又吩咐梁九功,不能传出任何有关芷珠的不利消息,就围着留有芷珠气息的围巾去了太和殿。 上早朝时,康熙还面带笑容,嘴角上扬,大臣们私底下表示懂的都懂,他们从姨娘院子里出来也是这样。 ‎ 作者有话说: ①、引自长恨歌[ 唐·白居易 ] 小可爱们,已经月底啦,营养液不用浪费了多可惜呀!(疯狂暗示) 第11章 妖里妖气惠庶妃 冬日早上的天空一碧如洗,太阳照耀着整个紫禁城,橙黄的琉璃瓦,深红色的宫墙,屋顶上融化的积雪变成冰凌点缀在檐尖,晶莹剔透。 芷珠这一觉睡得甚是舒适,还是被肚里拆家的小家伙给闹醒的,估计是饿了。 如云和香云服侍着她起身,流云正在摆早膳,洗漱完后用过早膳,趁着冬日的太阳暖烘烘,再晒上半个时辰的太阳,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躺在摇椅上的芷珠想着昨天发生的事情,现在少年的康熙尝到了爱情的甜,至少近期不会有变故,不过还是太无聊,好想搞事!搞事!搞事!! 芷珠脑海里想着皇后快要生产的事,有没有可以的利用的。 她要不要保下现在存活的孩子,老大老二历史都不存在,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数。 不过有变数也没什么,只要她能登上高位,崽儿喜欢皇位就自己去争取,不喜欢到时候一起出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又不是离了清朝不能活了,也许到时候就统一其他国家,这样鸦片战争,八联侵华也不会发生。 虽然唾手可得的东西是真香,但自己奋斗来的总更有意义,想想就刺激。 而且,人不能总局限于自己的天地,要知道天外天,人外人,不然就是只井底蛙。 想到到时候能走自己原来的路,说不定名留建筑史,给后人留下这个时代珍贵的东西方建筑资料,芷珠就激动的两眼放光。 不过一切还都太早,起码得十几年后,暗自告诉自己要淡定,现在还得继续演。 那这样一来,皇后这个孩子就要保下了,马佳氏那个儿子也要保下来才行,三足鼎力嘛,康熙想要第四个子嗣也得等十几年后才行,等到她有足够的实力资本,且让康熙好好珍惜去吧。 虽然系统没说要不要她生下第二个崽儿,但她确实不想让身体再经历一次巨大的伤害,古代女性生崽儿医疗条件又不好,不死即伤,完全亏本,所以大可不必。 她又想到此时的康熙确实真心待她,但人心易变,皇帝尤甚,十几年太过久远,未雨绸缪才是真理。 如果康熙能几十年年如一日,不不不...这可是古代大猪蹄子,昨天还说什么珍贵的人,哼,怎么能相信!! 赶紧把有一点点放松的心紧锁,埋好。 又想白嬷嬷也来了一段时间,也不知道这个院子管理得怎么样,之前带来的人也就认识了紫云,其他都茫茫然,趁着空闲,还是把人认全吧。 白嬷嬷带着一溜人,让他们在芷珠面前依次排开,让白嬷嬷再挑了俩宫女做一等,其他都做二等三等。 其中就有如云,另一人也是紫云,其他二等三等就用雨字排序,分别是春夏秋冬四场雨。 小太监也让白嬷嬷挑了一人出来,和小安子并一起做一等太监,芷珠问他原来叫什么也就不用改了,小太监回道:“奴才小李子,谢主子大恩。” 小李子仔细看确实有几分小李子年轻之姿,可惜啊,缺个把。 又关心了一番小安子,小安子笑着感激的答到:“谢主子赏药,奴才已经大好,以后定尽心尽力服侍主子。” 其他人也跟着小安子行礼并说着忠心话。 芷珠也懒得训他们,只赏了三个月例钱,让她们有事找白嬷嬷,反正有白嬷嬷在,孕妇最大。 晒过半个时辰的太阳,芷珠身子骨都酥软了,想事儿想得脑子晕乎,突然就好想吃麻辣烫啊,而且必须是那种牛奶汤底的外卖麻辣烫,想想就流口水,滋溜滋溜,芷珠摸着一想到吃就折腾不停的肚子,这怀孕的是个饕餮吗?安抚的拍了拍肚子,等会儿就有吃的了,莫急。 立刻吩咐小安子去御膳房说她要求的麻辣烫,用牛油爆香葱姜蒜,加香料加入剁碎的辣椒,熬出红油后加入牛奶和水,最后放蔬菜和薄薄的肥瘦相间的牛肉羊肉片或者其他的肉,再让他们多弄点蘸碟儿,要芝麻酱,香菜,辣椒碎。有粉条子也可以放。其他你就看着点吧。” 小安子正要走出门去,芷珠特意强调了一句:“要麻要辣,而且牛奶一定要比水多。” 小安子应了一声,静待了一会走了出去。 芷珠真是期待今天的午膳,也不知道牛奶会不会腥,扼腕叹道,刚刚忘记说了,也不知道御厨会不会发现。 又想到康熙肯定没吃过这种类型的,就让小李子去问问他今儿个过不过来吃午膳。 康熙刚结束一天的朝会,正喝着茶呢,想到刚刚吏部汇报卢沟桥修建完成了,正是高兴不已的时候,这桥一成水患可大大减少了,且这作为一座交通要道,商旅兴盛,百姓摆摊设点日子也可好过一些。 他要刻一座碑石,来记录这次参与官员的功勋。 正琢磨着该命吏部刻些什么,梁九功从外面走进来道:“皇上,惠主子请您过去用午膳,说是今儿准备了一道新菜,邀您一起品尝。” 康熙挑眉,感兴趣道:“哼,整天做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梁九功沉默,皇上哎,您可不要嘴上说着不要,心里很诚实,哪次不是您见了惠主子跟大狗见了骨头似的。 咳,话糙理不糙,梁九功笑道:“皇上,惠主子肯定是念着您上朝辛苦,特地为你准备的。” 康熙一边念念叨叨一边起身往外走去:“这纳喇氏就知道贿赂朕,哼,朕可是那种好口腹之欲的人!” 梁九功默默不语,紧跟着走了出去。 御膳房这边听着小安子说的话,也是毫无头绪,但能怎么办,主子吩咐就要做到,不然要你御膳房当摆设吗。 按要求做到一半,这牛奶倒是有,可这玩意儿腥味太重了。 最后还是一个打杂的小太监小时候听一户富人家的厨娘说过,要加入一些醋和盐,煮沸加入姜片。 果真,最后试出来的结果不能说完全没有腥味,但一般人是吃不出来的。 等小安子和两个小太监提着午膳往延禧宫走了,主厨太监想,这惠主子是个做菜的料子啊,想的点子真是新奇,刚刚那菜做出来味儿真是香浓。 康熙走进延禧宫没看见芷珠,还以为她会在这里迎接他呢,哼,她这个样子哪儿像其他庶妃贤淑,也就朕能接受并适应良好。 阻止了宫女欲去禀告的动作,背着手自己悄然走进了书房,看着芷珠乖乖巧巧的坐在书案前用笔描绘着,窗外的阳光照在她身上,恍若九天神女,欲乘风而去,如果忽略硕大的肚子的话。 芷珠以前工作的时候是极其专注的,也是个一工作就极严肃且细致的上级,这会儿全部心神都在画上,也没察觉他走了进来。 康熙看她一丝不苟,心无旁骛的画着一副他身着月白色常服微微笑着的画像,笔触细腻下手自然,心里柔软得不可思议。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美,其实认真工作的女人亦然,康熙几乎被她全神贯注的样子吸引得失了神,也好想被她这样注视,不管身心满满都是他。 康熙看得浑然忘我,就这样一个看一个画。等外面梁九功看着小安子提着膳食回来,组织的语言向里边轻声询问到:“皇上,现在可要摆膳” 康熙这才回神,回了句外面继续摆膳。看着芷珠望向他因惊讶而睁得圆溜溜的眼睛,康熙揉了揉她头发低头温柔说:“朕也刚来,怕打扰你就没叫你。” 芷珠放下手中的画笔,用沾了颜料的手伸向他的脖子,柔媚娇俏的说了句:“想要抱抱” 水润的眸子散发出亮闪闪的微光,望着他好像望着整个世界。 康熙心里发软,一手环住后背,一手揽过腿弯,又叫人拿水来亲自给芷珠净了面洗了手。 用帕子擦干后,亲了亲掌心,假装不知道刚刚看见了他的画像,就说:“怎么,今天又想出什么鬼点子。” 芷珠也没提刚刚的事儿,坐在他怀里,斜了他一眼微嗔:“皇上你告诉妾,什么鬼点子,” 哪次不是她想出来,就受到众人热捧,她成为宫里行走的在玩乐这块儿的风向标,那也是她的本事。 康熙嘴角含笑看着她:“朕看都是,吃喝玩乐衣食住行,也就差个两三样。” “哼,那等会儿你可别吃妾想的这道菜,谁吃谁是小狗。”芷珠不服气,小声比比最后一句。 康熙耳朵就在她嘴唇处,怎么没听到,他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对着芷珠说:“那怎么能行,梁九功可是说这是你专门为朕做的,朕不尝尝岂不是对不起你一番苦心” 又故意在她耳边用隐含着笑意的声音暧昧低哄:“你放心虽然是御膳房做的,但再难吃朕也不会怪谁。” 芷珠看着他得意又克制的表情,呵呵,梁九功这个马屁精。 等着他们坐在膳桌前,康熙看着那道泛着油红的浓白汤底,泛着辛辣香气,不觉嘴里生津,等验过毒,芷珠夹了一筷肥牛,蘸了蘸芝麻酱和葱花,假意要递给康熙,康熙看着那一筷子停顿自己的碗前,以为芷珠要给自己夹菜,正准备去接,没想到只停了一秒就进了芷珠的肚腹。 康熙失笑,敲了敲芷珠额头,看着芷珠好不得意的表情说着:“宝儿真是个小气鬼,朕不就调侃你一句,怎么这么记仇呢” “这可不是记不记仇的问题,这可是关乎尊严,皇上你不是说,妾一天也没事做,只能研究研究这些东西了。” 芷珠也不管他动不动,只满足的吃着这完胜外卖的麻辣烫,特别是蘸料麻酱,绝了绝了。 康熙看着她吃的不亦乐乎,心里好奇,这牛奶腥味最是难耐,也试着夹了肥牛,入口就是又麻又辣的味道,还有麻酱的香,味道鲜美,回味无穷。 芷珠看康熙吃得满头大汗,给他倒了杯水。 ‎ 作者有话说: 小可爱们请多多收藏呀!谢谢啦 晚安哦~ 第12章 妖里妖气惠庶妃 看狗男人看似优雅的夹着菜速度却不慢,便知道他这是极喜欢了,芷珠突然就觉得那些穿越女一到古代就开酒楼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想到,虽然自己现在做不了其他,但是不是可以通过影响康熙来慢慢改变一些东西。 男人看她不吃就盯着他看,以为她调侃他刚说的话,心里有些微哂,想着说些什么来转移她的注意力:“这道菜做得是真不错,该赏御厨,不过嘛,更该赏我们的芷珠,提供了妙点子。对了,今天吏部给朕上书说卢沟桥修建而成,以后连接两地往来,不久商业也会繁荣,到时候朕带你出去游玩一番。” 芷珠正想利用脑海里储存的知识做些什么。电?需要发电机啊,机械式的发电机必须要动力源,磁铁,线圈绕组,这些都能找到,转动的风车,天然磁石,把她头上金线拉丝技术用在铜上,包上纱涂上漆就是纱包线。 其他转轴,轴承都能找到代替的,问题是做出来之后用啥储存...白搭,我的天空啊!这蜡烛她是真不想用了,熏眼睛,又不是很亮。 想七想八脑子乱糟糟的时候,就听见康熙说卢沟桥,桥梁!!芷珠两眼放光,水泥,她现在就可以提前把水泥搞出来啊,利国利民之大器。 基础建设少不了水泥的身影,这个时期的清朝应该用的砖石砌墙修路,如果有了水泥,修道路就需要劳动力,这样贫苦百姓也能有工作; 芷珠兴奋不已,不顾康熙疑惑的目光,用公筷给康熙夹了一卷薄牛肉,娇笑着说:“皇上,今儿这菜好吃吧,这可是妾特地为了皇上您研究出来的,您可要多食一些。” 康熙一见芷珠殷勤谄媚的动作,就忍不住想笑起来,知道她必定有求于他,更是心安理得的享受她伺候:“宝儿想出来的东西,朕肯定是要给面子。” 芷珠但笑不语,你就嘚瑟,老娘今儿不把你能给的好处榨干咯。 慢悠悠吃完晚膳,康熙见好就收给她擦了擦嘴,喂了口茶水。 揽着着她在屋里转了好几圈消消食,康熙就将她打横抱进了寝殿,坐在坐榻上也不说话就挑眉看着她,好像在说你又有什么想要的了,说吧,朕酌情考虑。 芷珠看康熙吃饱喝足神情惬意,侧坐在他腿上抱住他的脖颈,朝康熙粲然一笑。 直面芷珠眼里有星的笑颜,康熙只觉得风情万种不外如是,幸好借着屏风,外面的奴才看不见。 这女人无处安放扑面而来的魅力,让他恨不得将她揉进他的胸膛里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这样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能体会了,终于按捺不住的封住她的柔软红唇。 芷珠黑脸,老娘和你说正经的呢,当康熙忍不住想钻进她嘴里,芷珠假意接纳,等康熙要进行扫荡,牙齿忽的咬住他舌尖,咻的一下就缩了回去。 康熙捂住嘴巴,两眼泛泪,一脸痛苦,芷珠哈哈大笑,看他像个纯情小受一般,心里越想欺负他。 忍不住扒开他的手,啵啵亲吻,又舔舐他舌尖,吮了吮血水。 屋外的白嬷嬷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这皇上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竟不知道也是个急色的,虽然知道这两人有成算,还是忍不住担心肚里的小阿哥。 可别被折腾掉了,皇上哎,你们悠着点来,她一边想着顺便把身边的宫女们支使走。 感受到安禄山之爪,芷珠及时止损,递了杯茶过去康熙说:“皇上,和妾说说话吧,说说卢沟桥,妾对它可好奇啦!” 康熙接过茶忍了忍,压下被勾起的火气,这燕好之事不能频繁,对肚子里孩子可不好。 但他还是臭着脸,一脸幽怨,企图谋些好处,芷珠无奈,和年纪小的男子谈恋爱就是麻烦,还要迁就他。 是的,她把和康熙的关系划为恋爱男女。虽然这货老成稳重得看起来不太像个少年,但年龄摆那里,自己只能多散发散发“母爱”。 芷珠无奈叹了口气,一把揽过他的头,抬头衔住他的唇低哄道:“下次好不好,皇上是不是不心疼妾了!妾还怀孕着呢!” 康熙看她娇声诱哄,心里发软,嘴里还是哼笑出声,缠着她进行了一个湿热又甜蜜的吻。 结束这个不知多长时间吻后,两人都有些晕乎乎,康熙慵懒躺着,芷珠靠在他怀里打着腹稿:“皇上,你刚刚说卢沟桥,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康熙见此随意说着:“这桥还是南宋淳熙十六年始建,历经各朝,多次修缮,前个儿有些坍塌,朕便下旨重修。这可是交通要道,此次修成可保两岸百姓三十年,朕实在高兴。” “皇上英明神武,这可是善事儿,百姓肯定会更加爱戴您的。”芷珠面露崇拜的看着康熙,马屁拍得啪啪响。 康熙摸了摸她的孕肚,淡声说:“朕该为百姓做的事儿尚少,还需更加努力才是啊。” 芷珠看着十几岁的他,在现代的话还是个高中生。现在已经担负起整个国家,如此重担。 心里叹气,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妾会陪着皇上呢!” 寝殿一时有些静谧,康熙紧紧抱着她,两人享受着此刻的温情。 过了一会儿,芷珠又道:“皇上说起卢沟桥,妾想起小时候在卖画洋人那儿的一本书上有记录,他们国家修道路桥梁,就用一种叫“水腻”的东西,结实抗打击,修桥不会塌,修路不易损坏。可神奇了!” 不等康熙答话:“妾还记着几个关键的东西呢!皇上~妾这怀着身孕,还被你给禁足,无事可做,不然妾给您想想办法,把这“水腻”之事研究出来如何?如何嘛?皇上~” 康熙听着她的话,看上去好奇不已,心里却不以为然,虽然好奇那种材料,但想来也是需要一定技术才能造出来的。就纳喇氏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可能知道怎么做! 看看书就能做到的话,那大清子民该多少状元郎。且朕已经下旨为南怀仁、汤若望平反,如果洋夷之地真有那等利国利民好物,到时候派遣匠人过去学习或者以物易物换取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看她对自己小意温柔的样子,自己怎么可能不端端架子,摆摆谱。 芷珠看康熙的神情怎么不知道他心里贬低看不起自己,别瞧不起人了康麻子,tui! 但也只能拿出自己十二万分撒娇技能,用含糖量百分百的声音扯扯康熙衣袖:“皇上答应我嘛,我明儿让小安子来拿你您给妾准备的书,好不好~” “行行行,别摇晃了,朕允了!允了!行了吧。”康熙感受了她与众不同的撒娇,便迫不及待答应。 看康熙答应,芷珠哼笑,娇声娇气和他撒着娇:“妾也是为了皇上嘛,为了黎明百姓为了给肚子里的小阿哥祈福嘛。不管,妾这么辛苦,要亲亲才可以。” “你怎么这么黏人!”康熙嘴上说着不要不要,动作确十分自然的吻上了她的唇,两人甜甜蜜蜜的接了个吻。 今天本来初一,康熙要宿在皇后那儿,皇后午后刚用过茶点,就吩咐人准备着晚膳之事儿。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却听探路的小太监说纳喇氏那里请皇上用晚膳。 皇后阴沉个脸,看了一眼桌上准备了一下午的膳食,扬手让身边的人分了,尤嬷嬷挥退宫人赶紧上前劝到:“娘娘,肚子里小阿哥可还饿着呢,可不能少了营养,来喝一碗鸡汤,这纳喇氏咱们多的是法子收拾她,肚子里的小阿哥才是您的根本!” “嬷嬷,本宫不服气,嫁给皇上多年,本宫尽职尽责,为皇上打理后宫,皇上去哪个庶妃那里,本宫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第二天还只能笑着,谁人知道本宫黑夜里哭泣。八年怀了小阿哥,本宫高兴啊!这是皇上的嫡子,也是本宫的希望。可是皇上呢,又在纳喇氏那个贱人那里,本宫心好痛,没想到任由张氏马佳氏动作,却引得皇上怜惜纳喇氏。清理延禧宫宫人,还把本宫好不容易塞进去的暗子给毁了,还有那白嬷嬷,那可是孝康章皇后身边伺候过的,本宫好悔,早知道...早知道本宫就该杀了纳喇氏!”皇后两眼阴沉狠毒,声音含着恨。 尤嬷嬷抱着皇后,低声哀求:“娘娘,娘娘,奴才知道您心里难过,但是现在可以是关键时候,小阿哥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出世了,您这样要是那些庶妃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高兴呢!咱们啊先吃饭,吃了饭从长计议,好不好,娘娘,可得紧着肚子,纳喇氏这胎怀相本来就不好,忘了太医说的话了吗?” “对对,嬷嬷咱们一定要想个办法,把纳喇氏这胎弄掉,让她再也生不出来!”皇后厉声向嬷嬷说着。 尤嬷嬷轻哄皇后,让她喝了鸡汤用了几口膳食。饭后皇后乏了,便洗漱睡去。 看着皇后入睡的尤嬷嬷,望着皇后面上出现的色斑,心里想着索大人吩咐自己给娘娘用的药,这药用了之后娘娘这胎确实稳健不少,为何脾气越发暴躁易怒了。 尤嬷嬷心里一凛,想着要不招个太医来瞧瞧,别是药性相冲,引发副作用了,心里打算该请哪个太医这事儿不会漏出去,坐在床榻边陷入沉思。 康熙这边陪着芷珠玩闹一会,看着时间不早了,便对芷珠说:“朕今儿不留宿了,今儿初一,该去皇后那里瞧瞧。” 芷珠看他略带心虚,没说什么,只是点点他的鼻子:“皇上可得管好自己下半身,不然妾要是发现了被别人使用过的痕迹,妾做别的不行,辣手摧花是极擅长的哦~” 一边说一边握住轻抚,在康熙荡漾的表情里呼的一紧,康熙脸都憋红了,□□极速褪去。 “你..你这般手下无情...”康熙吐出的话断断续续。 ‎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神神气气惠庶妃 看康熙痛呼不止,芷珠以为自己把他怎么了,连忙摸上去轻揉抚弄,没想到像个气球似的越长越大,气得她又揪了一把毛发。 tuituitui!种猪种马种麻子!草(一种植物)自己像个制杖,竟然被他骗了,都肿得像个馒头了,自己还傻了一般凑上前去。 正准备离开康熙怀抱,洗洗被污染的爪子,康熙苦兮兮说着:“是真疼,唉你下回轻点行吗,那也是个宝贝,给了你你可要珍惜。” 芷珠朝他翻了个白眼,话不过脑忍不住气怒斥:“如果是妾的宝贝,妾是想抱抱亲亲,或者扔掉不用都可以。” 康熙两眼幽暗,光想着前一部分的画面就内心冲动,哑声说:“哦~朕的宝儿还会这种技巧,什么时候试试?” 芷珠没想到色龙嘴里吐不出象牙,呛声回道:“试试就逝世!” 几个字说得抑扬顿挫,听到康熙耳朵却是另一番意境,也不和她贫嘴,反正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 侧身亲了亲芷珠脸颊,保证说道:“朕一定为了宝儿守身如玉,不过下次要宝儿亲自检查才行。” 还没等芷珠生出怒气,康熙抵着她额头:“朕走了,早点睡觉,嗯?” 芷珠听着这温柔又撩人的“嗯”,看在美色份上只好答应。 康熙轻声笑了笑,对她对于自己美色的垂涎没说什么,转身离去。 看康熙离开,芷珠也准备洗漱休息好好养精蓄锐,明天正式开始她事业的第一步。 这边康熙来到坤宁宫,却看到宫门紧锁,梁九功赶紧上前。 康熙拧眉看着禁闭的宫门,望了望刚黑下去没多久的天色,心里疑惑,皇后一般不是睡得挺晚,几次劝都不听,他也懒得再说,肚子里怀了龙嗣,还紧把宫权,劳心劳神。哎,这种情况下的龙嗣也不知道是否康健安泰。 梁九功使劲敲了敲坤宁门,良久里面才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声音:“是哪个不要命的,没看见宫门已经锁了吗?皇后娘娘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这守门小太监还以为是哪个庶妃想要请太医,找皇后,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事儿。 梁九功也不和他争执,直接让身边守卫上前捉住眼前这个不要命的,转身回到康熙身边禀道:“皇上,据这小太监说皇后娘娘已经歇下了,奴才已经让人捉了他。” “嗯,放了吧,让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另外,让司寝那边记朕在坤宁宫吧,皇后有什么动静,你盯着点。”回乾清宫的路上康熙还神色不虞,初一十五本该到皇后这儿,这是祖训,朕连纳喇氏那里都没打破,皇后却独自睡去,这是在发泄不满?还是想朕被群臣攻谏。 哼,不知所谓!早知道就干脆在宝儿那里待着了不过来了,康熙躺在床上咬了咬蚕丝被角,一个人的夜,没有宝儿的夜,好难过~ 躺了一会儿,睡不着,又把那幅从芷珠那里顺来的画作看了又看,抱在怀里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由于头天晚上睡得早,皇后第二天早早的醒了过来,精神十足,尤嬷嬷银莲白莲伺候着皇后起来,好好打扮了一番,用过早膳,等着众妃来请安。 来得早的庶妃如董氏,王佳氏,李氏,看皇后已经坐在那里,心里一惊,莫不是自己来晚了,连忙正襟危坐,也不敢如往常一般大家你刺我一句,我怼你一句。 而来得晚的张氏,马佳氏,心里也是满满疑惑,皇后娘娘哪天不是让她们等半天才到,今个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昭妃惯例请了病假,听着小太监禀报,皇后微微笑,让他退了下去。 众妃你望我我望你,莫不是咱们还没醒,不然皇后怎么跟变了性似的,没跟以前一样明朝暗讽一顿昭妃,不过这话大家都不敢说出来。 皇后受了众人的请安,问了问两位皇子格格的饮食起居,又喝了口茶道:“这纳喇妹妹肚里的胎也不知道养得怎么样,本宫近来忙着给各位妹妹制冬衣的事儿,倒忘了去看望她。” 董氏闻弦知雅意:“是呢,也不知道上次闹出那么大的事儿,惠姐姐怎么样了,这胎也有七个月了吧?” “妾听说皇上这几日常去惠姐姐那里呢?昨个儿初一,皇上不会没来坤宁宫吧?”马佳氏一脸“不会吧不会吧”的表情看着皇后。 仿佛她是皇帝就一定会心疼皇后一样。yue! 众妃一时之间七嘴八舌说着自己知道的消息。 皇后一一接受她们的试探,也不反驳,静静想着尤嬷嬷早上说的话,皇上昨晚最后还是回了乾清宫,想来纳喇氏虽有龙嗣能让皇上留步,许是看在其有身孕的份上,皇上素来注重祖宗诫律的。 早知道昨天不那么早睡下了,想到皇上昨晚肯定还是来了坤宁宫,只是那时宫门紧锁,皇上可能也拂袖而去,皇后心里一紧,晚点还是去请罪吧。 只是这纳喇氏死罪可免,昨天霸着皇上一事始终让她心头难安,等会儿去了太皇太后那里,本宫定要告她一告,让太皇太后来收拾她!虽然自己和太皇太后有龃龉,但太皇太后是不会愿意皇上特别喜欢一个人的,到时候自己把握时机黄雀在后。 又听着众妃说皇上竟然有接近两个月没有进后宫,皇后面露惊疑。 莫非皇上那活儿不行了?又或许乾清宫哪个小宫女勾了皇上的魂儿,竟然两个月霸着皇上!!一想到自己和纳喇氏马佳氏斗得昏天暗地(误),竟然被个小宫女在后截了胡! 等一会从慈宁宫回来一定要好好查一查乾清宫那些宫女丫鬟! 等大家都说的差不多了,皇后才开口道:“大家都别去打扰惠妹妹了,等解禁了,她来请安大家自然就知道了。走吧,咱们给太皇太后皇太后请安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慈宁宫走去,到时,太皇太后刚用完早膳,众人只觉来得巧,不用外面等许久。 太皇太后照例问了几句皇子格格的事儿,其他人问都没问,就让他们离开。 等其他人走了后只看着皇后说:“皇后,你这肚里的可是大清的嫡子,别出什么差错了,快生产了就好好养胎。” 皇后一看太皇太后说这话就知道她想拿宫权,呸!皇上都没管这事儿,你个老婆子不好好颐养天年,整天不干人事儿。 但这话皇后不可能说出来,只好温顺的接着:“太皇太后,妾正好要向您禀报一件事儿呢,皇上自九月开始,便少进后宫,如今算来已有两月。您看这?” “前阵子抓捕鳌拜事宜,皇帝忙碌,你作为皇后不好好体谅皇帝,竟然在这里拈酸吃醋。哀家看这宫权就占时搁置给你身边的嬷嬷,哀家再派个嬷嬷指导。”太皇太后面无表情的盯着皇后,兀的施加压力。 皇后邹着眉头,看着太皇太后说:“太皇太后,这宫权是皇上交给臣妾的,如果太皇太后这样做,恐怕会让皇上寒心呐。太皇太后想沾染宫权,等臣妾禀告皇上,请皇上定夺,皇上愿意,臣妾一定双手奉上。” 太皇太后看皇后油盐不进,突然觉得毫无意义,好怀念和姑姑姐姐一起过的日子,摆了摆手,让皇后退下,皇后离开之际,转身看了一眼,太皇太后的身影,有一瞬的孤寂,随即便恢复原状,皇后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回过头,迎着冬的阳光离开了慈宁宫。 回到坤宁宫,皇后便着手暗地里调查乾清宫出色的宫女丫鬟。 皇后一动作,康熙那边就知道了,调查他身边容貌出色的丫鬟?纳闷皇后这是做什么。 康熙不知道,梁九功还能不知为何,还不是皇上已经两个月没进后宫了,整天念着惠主子,不过这话不知该不该说。 康熙撇见梁九功犹豫,面无表情看着他:“还有什么是朕不能知道的吗?嗯?” 梁九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奴才猜测大概是您两个月没进后宫,所以皇后娘娘猜测您被乾清宫小宫女勾了魂儿。” 康熙无语,自登基以来,唯恐愧对列祖列宗,对不起黎明百姓,勤勤恳恳,忙着学以前没能学的知识,处理政务,哪里来那么多时间找小宫女。 而且他身边伺候的都是太监,登基四年后宫也才小猫五六只,皇后真是闲的。 正打算让梁九功处理这件事,忽然又想,这也许是个机会,又吩咐梁九功按捺不动,先在乾清宫找个出色的宫女。 康熙想着刚刚吩咐的事儿,噗呲发笑,哈哈,这事儿要是纳喇氏知道了,会不会吃醋呢~ 没过一会儿,梁九功拿着整理出来的名单递给康熙,康熙看着十二岁的万琉哈氏,十三岁的乌雅氏之流,心中不解,问梁九功:“今年朕没命你没去挑过,她们怎么进的乾清宫?” 梁九功尴尬的望着康熙说:“皇上,这几家包衣还不如是为了您。” “朕?莫非这些包衣之家还想肖想朕之后妃位?”看着梁九功同意的表情,康熙大斥荒唐! ‎ 作者有话说: 这章听歌写得超快(不,磨磨唧唧,一点都不快!) 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呀?喜欢可以收藏评论哦~不喜欢也可以评论呀~ 让我接受自己的不足,我是不是太话痨了!? 推荐你们这首歌:Perfect Two(天生一对)-Auburn。 超爱dei。晚安哦~么么 第14章 神神气气惠庶妃 康熙怒不可遏,一想到要是自己没把持住,幸了这些包衣世家的女儿,又怀有龙嗣,假以时日,爱新觉罗家的血脉必定混淆。 要是朕之后的皇帝昏庸一些,指不定上位的包衣世家会把持朝纲,包衣世家肯定大翻身,到时候朝廷腐败,清朝就完了。 一想到这里康熙就不寒而栗,内务府已经掌管上三旗包衣多年,也不知道从中捞了多少油水,现在国库尚且空虚,怎么能容忍这种蛀虫的存在。 不不,还是再养肥一点,被捧到最高处再重重摔下的感觉相信他们肯定会喜欢,康熙想着就露出些许笑容。 拿起这份名单,康熙递给梁九功:“既然皇后查,就前面两个吧。” 康熙玩味的想着,也不知道皇后会怎么处理这两个宫女,或许可以借皇后的手除去这些心大的包衣。 “是皇上,那需要奴才安排她们活计吗?”梁九功看康熙嗜血的笑容身子一抖,皇帝一怒伏尸百万,包衣要准备好承受帝王的怒火。 “安排,怎么不安排,就安排她们端茶倒水吧。”康熙说完就摆了摆手让他出去。 梁九功便招来那两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小宫女,确实有一番姿色,若是没有惠主子明珠在前,这两个小宫女指不定就被皇上收了。 万琉哈·玉妞和乌雅·玛琭年纪尚小,虽然知道自己进宫是为了什么,但还是被梁九功盯得心颤颤。 梁九功轻咳一声说着:“皇上看你们俩安分守己,特地让本总管安排你们做御前的奉茶宫女。可得好好伺候,不得有异心,你等可明白?” “奴婢明白。”两人对视一眼,朝梁九功乖巧行礼答应道。 梁九功点头,带她们去了专门摆放茶叶的位置。 而芷珠一大早就爬了起来,白嬷嬷还特地问发生了啥,昨晚是不是睡得不好。 芷珠看向白嬷嬷的双眸亮晶晶,笑着回答说:“嬷嬷别担心,本主只是想能帮到皇上,就动力十足,昨晚睡得挺好的,等会儿你们用完早膳把小安子和流云叫进书房。” 白嬷嬷看芷珠心有成算也就安心,张罗着早膳。芷珠吃完一碗粳米粥,一碗鸡汤面,还有一些坚果,剩下的就让他们分了。 等她坐在书案边写水泥的制作过程,正写到需要物料,小安子和流云就走了进来给她请安。 芷珠放下毛笔,用水将写得糟糕的纸张涂黑,对小安子说:“等会你带两个小太监去皇上那儿,就说你去拿昨天皇上承诺给本主的书,书本子可记得遮掩。”她可不想被群妃攻讦。 看小安子应声往外走去,芷珠又对流云说:“你可会识字?” “回主子,奴婢识得不多。”流云认真的说着。 “没事儿,有不认识的可以找本主,等会书籍回来了,再教你怎么摘抄关于土木兴建,渠堰疏障的文字。”芷珠微微一笑,虽然自己知道某些知识,但还是做做样子。 她又想了想流云一个人可能工作量太大便说:“你再去问问那几个春秋和两朵云,可有识字儿的,也来吧。” 流云笑着回道:“是主子。” 最后流云带来了秋雨和紫云,芷珠问了她们几个字,又重复了一遍刚刚对流云说的话。 小安子这边走到乾清宫,梁九功正带着两朵花儿熟悉端茶倒水流程,看见小安子梁九功上前问话,两朵花儿中的乌雅·玛琭疑惑的望着这个和梁九功自然接洽的太监,是哪个妃嫔宫中的太监,梁总管竟然略带温和。 小安子看见梁九功就笑嘻嘻的说:“哎哟,小的给梁总管请安了,见过梁总管。” 梁九功看他一番动作,不经笑骂:“你个小兔崽子,不要以为做了惠主子跟前太监就能跟本总管贫嘴,说吧,什么事儿?” “是主子让奴才来拿书本子。”小安子凑到梁九功耳边说着。 梁九功想了半晌,这皇上昨晚回乾清宫就睡了,也没提什么书本不书本的事儿啊!噫!皇上不会忘了吧,这这... “你先随本总管来,等会门外等着,本总管先去禀告皇上。”说完就朝主殿走去。 剩下两个小太监规规矩矩的站在偏殿奉茶的地方,乌雅·玛璐看那万琉哈氏正埋头研究茶叶,万事不关心的样子轻嗤,装什么样啊!你万琉哈氏什么货色我不知道。 转身朝那两个小太监走去,不一会儿几人都言笑晏晏,乌雅氏努力半晌只知道他们主子就是宫内此时唯一一个被赐封号的乌喇纳喇·芷珠。 看着这两个太监打死不开口,玛琭恼怒不已,这惠庶妃的手段真是厉害。低头弄茶之际,看来这惠庶妃必定是她青云路上一大阻碍,自己要先下手为强了。 这边梁九功正在康熙面前询问关于康熙许诺芷珠书本的事情,康熙一脸平静,对梁九功说:“你让他回去禀告纳喇氏,就说过两天,朕带她出去找那洋人,见面问他。” 梁九功觉得不妥,这会注意看就是有备而来,皇上莫不是想挨打!但有什么办法,他又不能左右皇上的决定,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等梁九功告诉小安子康熙的话,小安子咽了咽口水,想到主子今儿一大早就起来准备,显然对这件事情很热情,这皇上怕不是想被主子给捶咯! 小安子只能满脸愁苦的回去禀告芷珠,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小安子,想想他刚刚说的话。 康熙这狗男人!明明都答应了,竟然食言。一想到万一出去没找到那洋人或者洋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水腻”,自己不是要穿帮,毕竟现在西方还没发明出水泥这个东西啊! 芷珠让小安子等人起来,又让如云给自己梳妆打扮,她还是要去康熙那里问问才行,一句带她出去就想打发她,才没有那种好事儿。 虽然康熙不让自己出门,但去乾清宫可没说不许,何况他心里怕是望着她去。 延禧宫离乾清宫也不远,两刻钟时间就当散个步了。 梁九功远远就望见芷珠一行人浩浩荡荡的阵仗,心里为皇上默哀,哎哟喂皇上您今天就自求多福吧。 芷珠见梁九功小心翼翼的站着,撇了撇嘴说:“梁九功本主来面见皇上,你去禀报禀报吧。” 屋里的康熙自听见芷珠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就坐立难安。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朕是皇上,朕也没做错什么,怕她一个小小女子做什么:“让她进来吧。” 芷珠缓缓走了进来,行动间裙摆微动,好似盛开的芙蕖,见她挺着硕大的肚子要给自己行礼,康熙赶紧阻止,跨步从龙椅上跃了下来,扶着她的手慢慢走到偏房的坐榻上,把她抱在怀里下巴搭在她肩颈,温柔细腻的说:“宝儿别生气,朕让人给你泡你最喜欢的六安瓜片,听朕慢慢给你解释好不好?” 芷珠倚靠着他胸膛,就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其他宫人见状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缓缓关上了门,门外的梁九功和流云一左一右的站在门前闲聊,听见里边皇上让人送惠主子最喜欢的六安瓜片来。 梁九功唤了乌雅玛琭让她泡杯六安瓜片送进去,乌雅玛琭见此,眼底一亮,捏了捏虎口让自己沉稳下来,真是天助她也。 乌雅玛琭重新泡了一杯茶,对着贴身铜镜理了理发,又拿出唇纸抿了抿,收拾好桌面,端着茶走了出去,竟忘了这屋里本来还应有一个人,万琉哈玉妞从茶柜和布帘的阴影处走了出来,看着桌子的方向不屑的笑了笑。 屋里芷珠戳了戳康熙的脸颊,捏了捏他耳朵,看着康熙瘪了瘪嘴道:“说呀,皇上你说,妾正听着呢。” 康熙看她委屈的样子心里发疼,亲了亲她柔顺的发,摸着肚子感受里面的动静,趴在她肚子边朝里面轻言细语:“乖宝贝,快帮皇阿玛哄哄你额娘,阿玛做错了事儿。” 说完又亲了亲芷珠,芷珠看康熙风马牛不相及,心里微酸:“皇上现在眼里就只有小阿哥了,妾这么大个人,真就是昨日黄花呗。” “你这小没良心的,连小阿哥的醋都吃,还不是因为你朕才对他有几分厚爱。”康熙捏了捏芷珠鼻尖。 看她一幅“不管要哄才行”的表情,康熙吸住了她的唇,两人亲亲蜜蜜的接了一个法式长吻。 “现在还醋?朕的宝儿怎么这么可爱。”康熙调笑着她 “那皇上怎么解释,您明明答应了妾要准备书籍的,君子言出,驷马难追这道理三岁小孩子都懂的。”芷珠想起这事儿就不爽快。 “哎哎,你别恼啊,是这样朕昨天晚上回乾清宫后,突然想起来南怀仁和汤若望,他俩算是洋人里面比较有才学的两位了。只是可惜去年被鳌拜给陷害入狱,那时候朕实在没办法啊,如今只希望他们还有传播文化的精神。”康熙说起这两人就一阵叹息,年幼的自己力量太小身不由己,失去了很多好官。 “好了好了,皇上这些事情都过去啦,咱们现在应该向前看。”芷珠表示理解。 ‎ 作者有话说: 请求大家不要养肥我呀~有的咕咕养着养着就没了,T﹏T 么么(ˊ?ˋ*)? 困=_= 晚安 感谢在2021-06-26 10:54:12~2021-07-01 02:14: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轻描、淡写 5瓶;若翾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神神气气惠庶妃 梁九功敲了敲门,示意乌雅玛琭进去,她刚靠近屏风,就看见帝妃二人紧拥,皇上轻抚惠庶妃的孕肚,还时不时吸吮怀里女子的粉唇。 看着这一幕,她看着康熙怀里那张脸,徒然生起一股怨气,好想代替怀里那个女人,想着那画面,嫩白的小脸就泛起羞红,眼含春水。 芷珠被亲的迷迷糊糊,突然感觉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抬眼看着屏风之外有道模糊的身影,想到故宫里游魂传说,芷珠惊起满身冷汗。 推了推还往自己身上凑的康熙,朝外努努嘴,康熙看向屏风外,心里转过几道念头,大声质问:“谁在那!” 乌雅玛琭听见康熙威严肃穆的声音,回过神隔着屏风与康熙带着杀意的目光对上,整个人一激灵,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让芷珠光听着就膝盖疼。 乌雅玛琭收好所有心思,恭敬的回答:“奴婢乌雅·玛琭参见皇上,见天子龙威,一时心生敬意,望皇上恕罪。” 康熙想起这个乌雅玛琭不就是他选出的靶子,他还是以为是鳌拜同党安排的刺客,淡声说:“把茶放案边,退下吧。” 乌雅玛琭听见康熙的吩咐,规规矩矩的放了茶,退了出去。 芷珠听到那个人影说自己姓乌雅,难不成是后来的德妃,原来这么早就在乾清宫了啊。 又看那宫女盈盈走进来,身着青衣容貌秀美。 芷珠怀疑的看向康熙,不会是这狗男人耐不住寂寞,想找乐子,康熙摸不着头脑,这又是怎么了。 冷哼一声,转过身不理会康熙。 康熙把她扳过来,捏了捏她精致的下巴,调笑说:“又怎么了?那个宫女是包衣世家推上来的,正好缺个侍茶宫女,朕可是冰清玉洁得很,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你醋了?” 看他一副就知道你在意朕的表情,芷珠白了一眼,这人就是你越理会他越来劲。 康熙只觉得有些人翻白眼都好看,就像在给他抛媚眼。又说道:“皇后查朕两个月都不进后宫,现在恰好有现成的,不用多可惜,还有一个万琉哈氏,这两人一起都在御茶房,所以别担心,朕答应你的都会实现。” “那皇上答应妾去见南怀仁他们啊,只要想到能帮皇上,妾就迫不及待了,如果一时半会儿见不到,皇上先给妾一些书籍打发打发时间也好。”芷珠其实是失落的,以前自由惯了,现在的她就像被关的鸟,身处封闭的清王朝久了,自己肯定会被同化的。 她知道自己脑子里面想法,对于这个朝代的男女来说都很危险,男子只会觉得她无法无天,女子也会认为她不守妇德,因为这就是这样一个王朝,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做高门妾是种荣光,晨起日落都要向正室请安。 被系统绑定的时候,她知道只要自己努努力,说不定十几年后就能看见曙光,但时间太久了,她快有些受不了了。 没有人能理解芷珠的想法,没人能诉说自己身为一个现代女性的思想,为了不让自己迷失,只能从书本中找到一点点慰藉。 看低垂着脑袋,满身失落的芷珠,康熙以为她是真为他考虑,满眼都是心疼,叹了一口气:“朕只是担心你身子,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朕怎么忍心看你为了朕劳心费神,至于见他们,他们刚从狱里出来,恐怕暂时见不到。” “妾只是偶尔看看,不影响的,皇上你就答应妾嘛~好不好啦~”看康熙神情有些松动,芷珠撒娇更厉害,至于那两人,她估计问也白问。 “那你可得答应朕,以自己身体为重,不然朕不止要收回书,还要惩罚你。”他向芷珠虚张声势的说着。 “皇上你真是太好了!”芷珠听见康熙答应,抱住他脑袋就啵啵亲了几下,至于惩罚?哼,现在她可是孕妇呢。 “哎哎,你小心点,就这么喜欢朕。”康熙抓住往自己身上扑的芷珠,得意她的热情,深邃的眼里冒出点点亮光。 “最喜欢皇上了,特别爱。”芷珠真的太高兴了,来这里接近两个月,重复的日子她实在过够了。 一时间两人气氛融洽,相处甚欢。康熙听着她娇声说着计划,先了解各朝建造所用材料,分析各种方式物料哪种最优,再选出三种最合适动土的,最后再来实验。 康熙觉得世间最美好的事情莫过如此,他怀里有她,她在说在笑在闹。 不过当听到芷珠说她还要自己来试试,她大着个肚子还想做这些东西,有些生气的说:“你还想校验?朕不允许,你大着肚子看看书记录批注都可以,那些危险的事不行。” 芷珠恼自己太过兴奋说漏了嘴,不过,怀着身孕怎么不能做事儿了。 不过还是好声好气的回答他:“妾只是说以后,生下小阿哥之后的事儿,而且大把的宫人,怎么可能自己动手,怎么可能会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你知道就好,朕会让流云监视你的,哼,不听话就等着挨板子吧。”康熙没说信或不信,倒是把流云的身份告诉了她。 芷珠惊讶康熙告诉她流云的身份,心里有点暖,不过:“挨板子算什么惩罚,这才是。” 话落就抱过他的脑袋,滚烫的舌头撬开他削薄的唇,带着不可拒绝的气势,舌尖碰了他的舌尖又溜走,康熙眼里发红,反客为主。 结束这个缠绵缱绻的吻,两人都有些意懒心慵。 康熙指尖暧昧的擦拭芷珠的嘴角,轻声笑着对她说:“开始的是你,承受不住的还是你,你说你怎么这么娇。” 依偎着他肩膀,垂首摆弄他的衣袖,娇声娇气的反驳:“男子和女子的体力怎么能相比,如果妾是皇上,肯定能揉弄得皇上比这更厉害,噗呲~” 康熙想到那画面有些羞恼,内心还有些隐秘的期待,他是不是坏掉了。 搂住在自己腿上娇笑不已的芷珠,轻拍背脊无奈的说:“好了好了,小心岔气。” 给她抹了抹眼角的泪,看她笑忍不住凑到耳边悄声轻哄:“不过,等小阿哥出生了你想这么做,朕也不是不可以。” 一巴掌拍在他胸膛,打散他的浮想联翩。 康熙抓住她的手,捏在手里玩弄:“年底了有些忙,朕今天就不去延禧宫用晚膳了,你自己好好吃饭。” 芷珠点了点头,枕回他的胸膛问着:“皇上也是,您亲政了,但事情是做不完的,晚上早点休息...”。 巴拉巴拉,一个人说得挺开心,康熙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心越发柔软:“好朕答应你。” 芷珠看他神情温柔,后宫的女人爱上他真是不亏,这少年是挺有魅力的。 想着想着还唱上了,“我爱你,你爱我,嗯哼嗯哼嗯哼哼好喜欢......”音调不知不觉走上了蜜雪冰城视频的音调,自己在那轻声哼唱得可开心。 康熙扬起嘴角,一脸无奈,唱就唱吧,不过这等甜言蜜语还是私底下自己听听,过了一会儿,康熙也和着芷珠一起哼了起来,芷珠没想到康熙会这么狗。 两人悠闲躺了一会,芷珠看外面日头高了,带着一摞书回宫。 送芷珠离开后,康熙拿起奏折看了起来,顿了顿又吩咐梁九功领两个太医去看看南怀仁两人及他们弟子,从自己私库又拿了些药材,他们对朕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汤若望年老又经过牢狱之灾,本就高龄的他身体越发残破,太医诊脉好好将养还能活一二年。 听到太医的话,康熙又开私库拿了上等药材赐去。 芷珠回到宫里就让流云紫云几人做事儿,一时之间为了不让自己遭到主子厌弃,延禧宫内大小宫人无事时都会认认字儿,连白嬷嬷有空都念念有词。 芷珠看到这番景象,有亿点点欣慰,自己也算是间接提高部分国民的知识水平了。 之后几天芷珠一直在和几个丫鬟做这些事情,康熙偶尔来延禧宫陪芷珠用晚膳,有时也会去皇后和两个孩子那里。 时间一直持续到十一中下旬,然而康熙三个月不进后宫的消息还是被太皇太后知道了,太皇太后刚开始听皇后说还不以为然,这下倒是有些慌,莫不是身体有隐疾,鳌拜被除那几个月皇帝废寝忘食处理政务,几欲吐血,但自己那次严厉的告诫了他,应该是不会再这样。 又或者被乾清宫哪个小宫女勾住了,还是得再查查,立马找来苏麻喇姑去查,等拿到结果,孝庄一头雾水?? 这...难道玄烨改变爱好了...幼女,恐怕有损君主之名。孝庄想了想还是让人请来了康熙。 康熙听见太皇太后有请,立马起身,哎,这段时间没能和自家珠珠宝贝儿好好相处,他一个人也睡了好些天,实在捱不住了。 要是太皇太后再不出手,他自己都要插一手了。 坐在坐撵一边想他晚间过去延禧宫一定要和珠珠宝儿好好说说,为了他(们)的幸福生活,他付出太多了。 ‎ 作者有话说: 汤若望历史上去世时间在康熙八年之前,这里变了哈。我觉得如果历史上汤若望活久点,那个时代的人们能早点接受西方学识和科技,现在也许会不一样的,个人拙见! 今天能双更吗?! 布吉岛 第16章 神神气气惠庶妃 到慈宁宫前,康熙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严肃中带点正经,大步走了进去。 给太皇太后请安后,端坐在下首,苏麻喇姑呈上了他最喜欢的碧螺春,康熙接过茶谢过她,苏麻喇姑笑着退了下去。 康熙端着茶悠哉悠哉的品了起来,这茶真是清香甘甜,让人回味无穷。 现在就看太皇太后能不能沉住气了,过了一会儿,太皇太后看康熙暗吟不语,叹了口气:“皇帝,这些时日勤劳政务,但还是得注意身体啊。鳌拜已除,别让自己绷得太紧,过犹不及。” 康熙听着太皇太后的话,适时点头:“太皇太后说得是,朕这几日政务实在繁忙,不过恰好乾清宫有几个有趣儿的小宫女,还是可以解解闷儿。” 看太皇太后沉思,康熙笑着继续说:“说起来,其中一个叫乌雅·玛琭的宫女着实有趣,会读书识字儿,还泡得一手好茶。” 读书识字算什么,宝儿珠珠会画西洋画,总想些奇妙点子让朕疲劳倦怠的心放松,还会为朕考虑,帮朕而去找所谓的洋人修路法子。 最主要的是,朕现在喜欢她,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看康熙神色荡漾,太皇太后没眼看,神色有些凝重,看来事情有些棘手啊,想了想又说:“不知道哀家这几日怎么也困乏得紧,既然皇帝你说那小宫女逗趣儿,可肯割爱?” 康熙有些犹豫,还有些狐疑,故作思考对太皇太后说:“那小宫女年纪小,朕担心扰了太皇太后清净,要不朕给您找只画眉鸟?” 如果皇帝刚刚直接答应她,她还不会有什么怀疑,但现在这样子,难道是怕哀家对那小宫女做些什么,太皇太后冷笑,那小宫女倒是有些手段,皇帝岁数还小,可不能让他也像福临一般。 太皇太后和蔼慈祥的笑着说:“鸟儿终究是畜生,可没人来得趣味,皇帝可是舍不得?那几个丫鬟终究还是太小,等年龄大一些,知情识趣了,哀家会放她们回乾清宫的。” 太皇太后暗示,康熙了然,只郑重的说:“那太皇太后,朕可等着完璧归赵了。” 太皇太后笑着说:“那是自然,哀家也先帮皇帝看看这几个丫鬟品性。” 康熙端着茶呷了口真心的说:“哪能劳烦太皇太后您,您高兴了就好,好好将养身子,一定能活得和长生天一样久。” 太皇太后被康熙这种比喻给逗笑了,摇了摇头,又笑着认真说:“那不成了老妖怪?哀家只希望这大清海清河晏,皇帝你能做一个明主。” 活得久了,世上认识的人也一个一个离开,一次次经历亲近之人逝去之痛,哪怕素来坚忍的她,也会遭受不住。 康熙看太皇太后恍惚,知道她又想了往事,心下喟叹,上前依偎在她膝头,握着岁月留下老皱痕迹的手:“太皇太后,朕自幼不得父母之爱,如果不是您的鞠养教诲,哪里还会有今天的朕,您放心,朕定会让大清鼎盛,做一个让人敬仰的君主。” 太皇太后抚了抚康熙后脑勺,哽咽的说道:“哀家信皇上。” 在太皇太后这里用了晚膳,康熙让梁九功把那两个宫女送过来,让她们务必将太皇太后伺候开怀。 太皇太后满意,康熙也很满意,一举两得,一箭双雕,两全其美。 等康熙离开,太皇太后吩咐苏麻喇姑先把那两个小宫女带去□□,够格了再带到她面前。 而这对于乌雅玛琭和万琉哈云妞来说简直晴天霹雳,在乾清宫待得好好的,还时不时能和英俊年轻的君主相处,说不定就爬上了龙床,诞下了龙子,升上高位,走上人生巅峰。 现在一朝回到解放前,让她们伺候太皇太后,且不说皇帝敢不敢在属于太皇太后的地盘和她们眉眼往来,就说能不能混到太皇太后身边见一见康熙都是个大问题。 两个小宫女还不知道她们的未来暗天黑地,现在只觉得惶恐。 康熙心情愉快的走到宫道上,而某些消息灵通的庶妃如董氏,早早出了钟粹宫,在靠近坤宁门的御花园,望花垂泪,自言自语说着:“花儿花儿,你说人这一生怎么这么漫长呢,好想当一朵娇花,每天只管晒晒太阳,饮饮雨露,就能快活着长大,开出娇艳的花来,艳惊世人。” 康熙默默不语,就杵在一座岩石后,看着董氏演戏。 这难道就是宝儿常说的“白莲花”或者“绿茶花”?咳了咳嗓子,走出来站在一丈远的地方放出一道惊雷砸在董氏心上:“董氏你摸的那花有虫子。” 董氏虽然早就知道康熙在石头后面,但听到那清雅芬芳的花朵有虫子,哪个女子不怕虫子,立马被吓得七扭八扭,堪堪靠近康熙,想抱住他腰身时,康熙一根手指抵在她脑门。 嫌弃的说着:“一身脂粉气,虫子不找你找谁,怎么还想迫害朕的龙体?” 董氏哪里担得起这样的罪名,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只矫揉造作的说:“妾只是一时糊涂,太害怕了,求皇上饶了妾吧。” “得了得了,朕还不知道你,起吧,没事儿别涂那么多脂粉,幸好是大冬天,回吧,朕走了。”康熙听她声音就浑身不舒服,可能这也就是珠珠时常挂在嘴边的“夹子音”,宝儿说出来只是搞怪可爱,又想了想刚刚董氏的语调,还真不像那么回事儿,噫惹!恶寒。 看康熙离开的身影,董氏暗恨,剜了一眼身后那个给自己涂脂抹粉的小宫女,气冲冲的回了长春宫。 本来打算让皇上对自己多些怜惜,毕竟这宫里皇后有孕有宫权,高位妃嫔有地位,几个庶妃就她要啥没啥,今天反而弄巧成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皇上一面,也好给她一个小阿哥。 皇后也得到消息皇上从慈宁宫出来要来坤宁宫,让报路的小太监来回好跑,听到董氏竟然敢在御花园截胡,皇后只觉得胸中一股怒气喷薄而出,又听到康熙对于董氏得撒娇卖痴油盐不进,又觉得通体舒畅。 一来一回两种情感差点没让皇后厥过去,尤嬷嬷赶紧掐了掐人中,心里惊恐,皇后娘娘近来越发控制不住脾气,难道中招了,看来还是要告诉皇后才行。 康熙进来的时候皇后已经缓过来,只是人有点眩晕,康熙照例问了问皇后身子,肚子的孩子,对于嫡子,康熙还是很期待的,毕竟现在三藩未除,嫡子也可稳固他的地位。 听康熙问到孩子,皇后立马喜笑颜开,一边叨叨向康熙说着最近小阿哥的反应,一边摸了摸肚子。 在宝儿那边,康熙到是时常抚摸她的肚子,只觉得生命之奇妙,想到南怀仁曾说过,太年幼时怀有子嗣,对母体和孩子来说都不算太好,康熙有些眉头不展。 看皇后摸着孕肚,康熙也伸手,打算隔着衣物感受一下这个孩子情况,皇后正低头开心摸着,突然伸出另只手,吓得她噌噌后退,尤嬷嬷也把住皇后肩膀两侧,两人看着康熙,只剩下康熙的手尴尬停在空中。 康熙自然收回手,算了,也不是谁都是宝儿,还是留着等会多摸一会那个崽子吧。 皇后有些为难,毕竟康熙从来没有这样亲近她肚子的孩子过,今天一时这样,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也有些防备,不过皇上能亲近孩子也是好事。 皇后抱着肚子对康熙笑了笑:“臣妾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还望皇上恕罪。” “不妨事儿,朕也许久没关心过他,国事繁忙,你辛苦了。”康熙倒没多想,皇后有多宝贝这个孩子他是知道的,毕竟比她晚进宫的马佳氏都生产她还未有孕。 “为皇帝孕育子嗣是应该的,哪里辛苦。”皇后恭维着康熙,他突然觉得意兴阑珊,如果是宝儿,大概会揪着天对他巴巴说到孕育之苦,还会要他亲亲。 “嗯,也快生产了,这些日子你注意着,每天请次太医,其他的都准备好了吗?”康熙有些迫不及待想离开,赶紧的吧。 “都准备好了,谢皇上关心。”皇后看他有些急迫的神色以为奏折还没批完,顺从的又说:“皇上忙就先去忙吧,臣妾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行,那你自己注意 ,有什么事儿记得来报,朕先回乾清宫了。”说完看了一眼皇后,就起身离开。 皇后目送康熙离开的身影,招呼嬷嬷摆晚膳,吃完消食就去休息。 康熙让其他人带着轿撵回宫,自己和梁九功绕路去了延禧宫。 一般这个时候芷珠已经开始洗漱了,只是今天和往常不一样,白嬷嬷在外面犹犹豫豫,看见康熙立马行礼,康熙让她起来,白嬷嬷说:“皇上,娘娘废寝忘食看书,晚膳已经晚了一个时辰了。奴才也不敢惊扰主子。” 康熙看里面烛火通明,开始还以为她又想出什么奇妙点子。听白嬷嬷说这话,他额角轻跳,看来某些人是不听他的话了,把他的话当耳旁风。生气气╰_╯ 推开门一看,她和几个宫女一起坐在书堆里,翻着记录着,朕都没她忙。 ‎ 作者有话说: 晚饭后去广场坐了坐 , 遇见一个小朋友问另一个, 今天是不是六一啊? 哈哈 孩子的世界真简单。 如果喜欢恳请大家收藏啊,QAQ 晚安 第17章 白手起家惠庶妃 芷珠听见康熙的声音有点恼火,刚清净没几天,这男人又来了。 让周围的人停笔今天就先不摘抄了,起身娇俏的走向正跨进门内的康熙,康熙看她动作,稳稳的抱住她,周围的宫人很有眼色的早在主子们相视那刻就已经退下。 两人稳稳抱了一会儿,康熙横抱着芷珠走向榻边,又向梁九功吩咐摆膳。 他捏着芷珠鼻子,恶狠狠的说:“胆子肥了,敢不听朕的话,这么晚了还不用晚膳,饿着朕的小阿哥怎么办。” “哪能啊,妾的身子还能没数,皇上就别担心了,随时都备有点心呢。”看康熙又要絮絮叨叨,芷珠立马转移话题。 指尖点了点康熙的胸膛,娇媚的眸子斜睨着他:“听说皇上近几日在乾清宫乐不思蜀啊,与好些个小宫女快活肆意着呢?合宫上下都有皇上风流的趣谈。” 康熙本来还在置气,听这话浑身一激灵,握住她的手,嘴唇亲在手腕,好声好气的说:“好宝儿你可别气,朕这可是以身饲虎,你倒开始笑话朕了。” 芷珠抽回手,掩唇笑出声来:“妾逗你呢,等会喂妾吃饭好不好,为了这劳么子书,妾的手都红了。” 可怜兮兮的把双手往康熙面前伸去,芷珠手本就娇嫩,握笔太久,手掌红彤彤的,康熙疼惜的亲了亲芷珠掌心,自然的放到他脸上。 又喊梁九功去拿虎骨膏来,看着她温柔的眉眼认真的说:“朕先给缓缓,一会用热水敷敷再上药,你心急什么呀,书什么时候都能看,也不急这一会儿。” 靠在虽略单薄但沉稳有力的胸膛,芷珠也知道不能一蹴而就,这事还得慢慢来:“妾知道啦,以后不会这样做了。皇上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朕今天去太皇太后那里用膳,完事儿后又问朕要了几个宫女。”康熙揽着芷珠闷笑不止。 芷珠也听明白康熙话里未尽之意,虽然之前康熙就说过这几个包衣世家推上位的女孩,打算把她们当靶子用,但太皇太后要去又怎样,芷珠疑惑。 康熙看她歪着脑袋看他的可爱样子,忍不住亲了亲她,芷珠推开他,笑着说:“别闹,妾乏着呢,说嘛快说嘛。” “这些包衣世家存在多年,特别是朕统辖的上三旗,又由内务府管理,可想而知,这些年他们捞了多少油水,朕亲政不久,内忧外患还不能有多大动荡,所以只好借太皇太后之手警告一番了。” 康熙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和芷珠说这些朝政之事,明明他也知道,后妃独宠的下场,也许因为她家世不显,也许因为她眼里只有吃喝玩乐,只有书籍,也许因为有些时候连算计都那么明显,但他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就好像那次见芷珠,明明之前也有过肌肤之亲,见过多次,但想起之前的事情,回忆起芷珠以前的模样,再也想不起来。 看康熙沉思,芷珠靠了一会问:“那太皇太后会发现吗? ” 康熙回过神:“会的,发现不了朕也会递话过去。这些天孩子怎么样?” “一天活蹦乱跳,跟拆家似的,哎呀...皇上你看,也许知道你来了,和你打招呼呢。”芷珠有点无奈,这孩子上辈子是只二哈吧,太闹腾。 “朕摸摸,唔...以后肯定是大清的巴图鲁,等他出生朕定亲自教他骑术,教导他成人。”康熙看着芷珠有些兴奋的说。 芷珠有些无语,还没出生呢,就想得那么长远,也不好打击他的信心,只能没辙的说:“孩子还没出世呢,想那么久远的事情做甚,该走什么路,只要他自己喜欢就好了,皇上觉得呢?” 康熙不觉得,大清朝的皇子总不能当个画家诗人吧,但他不敢对芷珠说,这样说指不定会生气,给他扯一大推,到时候朕好好督促这小子不就行了,康熙暗暗的想。 “你说得对,他喜欢什么去做就好了,反正朕是他阿玛,理应支持的。”他笑得完美无缺,看不出内心打算压榨儿子的念头。 芷珠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康熙不愧是个做皇帝的,思想境界就是不一样。 拍了拍他胸膛,笑着说:“他会是什么样子呢像我多一些还是像皇上。” 原主的容貌本就不俗,记忆里能比上她的后妃基本没有,在她体内养魂珠的作用下,日渐倾城,冰肌玉骨,很有年轻王祖贤的绝色。 康熙低头看她明眸善睐,嘴角微弯的弧度,思考他们的孩子长相,感受着她淡淡的开心,心里默默的想,长生天啊,请让时光就在这一刻吧。 “肯定会结合朕和你的优点,像这挺俏的鼻子肯定向像朕,眼睛最好也要像朕大而有神,嘴唇就不要像你了,像朕这样不厚不薄最好,这样五官才协调。” 看他说着说着,芷珠觉得不对劲,什么都像他好了,也让他来生这个孩子好了,哼,这样想着,芷珠也这样说了出来。 康熙失笑,要是可以他也不愿意她受这种苦楚,只好安慰她:“要是可以朕也愿意,想着你会受那样的痛,朕只觉得心尖发麻,为了生产顺利,所以你要好好吃饭,饭后散步不能少。知道吗?” “知道啦知道啦,怎么饭还没摆好吗?妾都饿了呢。”不想谈生育之苦,芷珠看他那副恨不得替自己生的样子嗤之一笑毫不在意,回头等她找系统要个替生的,给他装上,他要是还能忍受,她敬他是条汉子。 康熙看她喊饿,连忙问梁九功,梁九功回答说:“正好摆上,请皇上惠主子移步膳厅。” 康熙先给芷珠舀了一碗鲜美蘑菇鸡汤,让她慢慢喝,又给她夹了几筷子最近喜欢吃的鸭舌,看康熙不吃,芷珠问他要不要再用一些,康熙摇头。 芷珠也就不再说什么,皇帝用膳可比她复杂多了。 就这样一边喂一边吃,芷珠吃了个八分饱,康熙一心想哄她多用点。 “来来,再用一块茯苓糕和红枣糕,朕听太医说,孕期妇人可适量吃一些红枣,不然出恭不适...”康熙夹了两块糕点进芷珠面前的碗里,毫不犹疑的说出这等事儿。 “打住打住,皇上,妾还吃饭呢。而且,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怎能如此...”芷珠放下筷子,一边生气一边恼羞成怒,只想打爆康熙狗头。 真的气死她了,看芷珠生气,康熙心想朕这不是实话实说嘛。 只得放下筷子给她喂了口汤,然后擦了擦嘴,摸了摸肚子上分的胃部:“哎哎,朕的错,口不择言,饱了吗?还吃不吃了” 咽下嘴里很有嚼劲的猪肚,芷珠端起茶漱了漱口说:“不吃了,气都气饱了。” “要不还是再用一块红枣糕”康熙还有点犹豫,听流云说这几天她总是蹲很久...其实康熙也有点羞,他一个大男子,去关注这方面,总觉得很是羞耻,但看她自己也不在乎的样子,只能他来操心了。 芷珠皱着眉头瞪康熙,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对他说:“皇上,不许说了,妾好着呢。” “行啊行吧,那朕陪着你先坐会儿,等会转转,你瞧你本来就用膳晚,别人等会儿都入寝了,你还没洗漱。”康熙揽着她的肩膀往榻边走去。 芷珠看了看还没完全暗下去的天色,这最多也才六点钟吧,这个点吃饭恰恰好。 两人并排坐在榻上,聊着近期的事情,康熙看几子上有一沓纸,他还以为是芷珠摘抄的文字,随手拿起来翻开看了看。 却被惊在第一页,里面勾勒的全是大大小小的他,有他立在花丛,坐在书案边,站在月色下。 芷珠侧头打了好几个哈欠,这几天确实忙碌,不仅是做给康熙看,她也确实读了些古书,她还想要是能改变清朝文字狱的事情就好了,间接影响康熙,直接影响下一代皇帝,后世的人多明理一些,也少苦一些,但前路漫漫啊。 打完哈欠就想催促康熙去散步,她有些困了,揉了揉眼睛,就看见康熙拿着那沓纸出神,她凑过去看了看,哦,大部分是她看书无聊之后随便画的,小部分是之前无事可做随手涂了几笔,不能画其他男人,只好画康熙了。 “皇上,妾好困了,咱们快去散步吧。”芷珠拉着康熙的衣袖左右摇晃,昏昏欲睡。 康熙看着那沓纸,里面画满了他,酸酸涩涩的感情充满了整个胸腔,心里喷薄而出的感情几乎控制了他,她原来是这样想他,这样在乎他吗。 看着拉着自己衣袖的芷珠,他大手捧着小小的白玉一般的脸颊,看她慢慢闭上眼睛,轻声笑了,手抬起她下巴就贴了上去,感受着两片香软似玫瑰似幽兰的气息,轻轻吮了吮。 突然听见小小的鼾声,康熙扶额,这得多累,还是揽着她寝殿内转了几步,吩咐人送水进来,他亲自给芷珠沐了浴。 等躺在床上,康熙却睡不着,看着她想了许久的事情,看她酣然入梦,安稳的睡颜,就像抱着珍宝一样也进入了梦乡。 门外的白嬷嬷和梁九功对视了一眼,各自松了一口气,白嬷嬷虽然觉得主子俩分房睡对小阿哥好,但他们感情好,对小阿哥也好。 而梁九功则想的是,皇上让自己封锁他的消息,还做假让众人以为皇上多次休息在乾清宫,这要是被太皇太后发现了,惠主子不得被脱层皮。 ‎ 作者有话说: 有哪里不对的地方,我后面再修,一边修一遍更。 我看了下我大纲,康熙突然的爱不突兀,有原因的。 推荐今晚的歌:往事只能回味-阿虾 哈哈,嗯,很有感觉... 喜欢请收藏哦~不会坑的~爱你萌晚安啾咪 第18章 白手起家惠庶妃 康熙醒来时,梁九功正轻声喊他,看床里有动静,梁九功止音。 芷珠没被吵醒,康熙松了口气,又看她呼呼大睡像个小猪崽的样子,康熙整个早上心情都不错。 起身拿了昨天穿的衣服往外走去,让梁九功小声一点,梁九功点头,服侍康熙洗漱完穿上衣服,又问是否要在这边用早膳,康熙微微点头。 梁九功庆幸自己做了两手准备,喊了小安子去提早膳。 坐在膳桌上,小安子拿出主子常用的油条豆浆灌汤包小米粥等等,康熙诧异,宝儿往常难道就用这些,不过虽然看起来简单家常,但确实让人食指大动。 索性让小安子捡了几样芷珠常用的给他尝尝,小安子端了一碗鲜虾云吞,又拿了一小碗金衣蟹黄粥给康熙。 这云吞外皮薄而筋道,配上鲜嫩而有嚼劲的虾仁,鲜美无比,汤里面还有有豆芽还有紫色的菜,让人胃口大开。 又用了那看起来小巧玲珑但饱满多汁的蟹黄汤包,咸淡适中,口感极佳,这种吃法还是第一次,康熙很稀奇,不由得多用了几个。 等用完早膳,康熙示意梁九功以后乾清宫早膳就按照延禧宫的配置来吧。 梁九功乐意极了,要说吃这方面,还是惠主子最在行,连皇上都喜欢得紧,到时候他也能跟着沾光。 康熙又漱了漱口,换上刚拿过来的龙袍,本想进帐子里再看一眼芷珠就走,却被某个还没睡醒正闹脾气的妖精,揪住了腰带,康熙无奈,低声轻哄让她再多睡一会儿,又黏糊糊的亲了亲她。 梁九功听了牙疼,怎么又黏腻上了,他对惠主子真是服气的,这么一会儿功夫,皇上又被勾住了,虽然他也知道皇上节操值不怎么高就是了。 等康熙出来时,整个人神采飞扬,不知道的还以为磕了红药,而且脖子上竟然还有个未消的牙齿印。 梁九功尴尬的提醒康熙,他摸了摸脖子,想着芷珠刚刚小狗似的一通乱拱乱舔,以手抵唇掩饰微微上扬的嘴角,又拉高衣领掩住痕迹,往外走去。 太皇太后昨夜睡得不甚安稳,今晨早早就醒了,还兀自感叹,大概是上了年纪,睡眠时间也变少了。 本想和苏麻喇姑说说这事儿,却发现今早服侍她起身的是另一个嬷嬷,问她去哪儿了,嬷嬷说苏麻喇姑等会就过来,太皇太后点头,苏麻喇姑总是闲不住,对于服侍她这事儿,从不假手于人,想来是有什么大事要她亲自出马了。 等用完早膳,太皇太后正要进佛堂诵经祈福,苏麻喇姑走了进来,在太皇太后耳边低语了几句。 “此事当真”太皇太后听后面沉如水。 “格格,千真万确,奴婢还以为是谁想要陷害这几位,便又查了一次,这次乌雅氏一族向内务府统领海拉逊打点金五百两,银三千两,京城地段好的铺子五家,两位副统领只有噶禄大人身家清白,另一人虽没有海拉逊收得多,但也不少。”苏麻喇姑把手中的纸条递给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接过仔细看了起来,里面如实记载了乌雅氏一族,万琉哈氏一族,如何向内务府两人行贿,气得发抖,手中的佛珠捻得飞快,重声说道:“这海拉逊不过上任短短四载年就敢把手伸这么长,看来活得是不耐烦了,还有那几家包衣,想来打的是玄烨后妃的主意了,心也大了。” 玄烨上位,国库空虚,鳌拜刚除,社稷不稳,说不定哪年就要开战,小小包衣之家,竟然能拿出如此多银钱行贿,海拉逊如此行事两年之久,指不定比皇家还要富有,绝不能姑息。 “格格,您看这要不要告诉皇上。”苏麻喇姑觉得事情有些严重,还是由皇上定夺为好。 “苏麻,玄烨这是不想沾手,想让哀家这个老婆子替他威慑一番呢。”虽然是她问着要的人,但玄烨是真不舍还是假不舍,不得而知。罢了,哀家反正也无事可做,就替玄烨操持一番吧。 只是就这样整顿了内务府和那几家包衣,总觉得不够过瘾,此后谨小慎微的他们,要想再拿错处,就难了。 看来这几个小宫女还有大用处,暂时留着吧。 对苏麻喇姑吩咐了几句,太皇太后慢慢进了佛堂,神色肃穆的念着经文。 苏麻喇姑出了佛堂,走到乌雅氏两人住处,看她正娴静的绣着一枚抹额,万琉哈氏也在一旁绣着一张手绢。 她感叹,要是不知道实情,看这两个小丫头安安静静做着孝敬太皇太后的物件,她怕是也要高兴肯定一番了。 两人见苏麻喇姑进来,赶紧行礼,苏麻喇姑沉静地对她们说:“皇上看重你们,将你们派过来服侍太皇太后,可不要辜负皇上一片用心啊。” 两人听着苏麻喇姑的话,心思各异,乌雅玛琭想到皇上英俊的面容,还特地允许自己过来孝敬太皇太后,不禁羞得两颊通红。 万琉哈云妞想到自己能搭上太皇太后这艘大船,自己以后做皇上的女人也多一份脸面。 虽两人想法彼此不一,但却殊途同归。 谢过苏麻喇姑,苏麻喇姑又给她们说了一些太皇太后普通喜好,让两人感激不已。 又意味深长的告诫她们:“不要花花肠子,太皇太后喜欢简单一点的丫鬟,好好伺候,以后你们造化大着呢。” 两人显然以为这是太皇太后为了渗透皇上后宫,又或者是为了其他,让她们上位,虽然风险大,但凭她们姿色手段,后宫里肯定能有她们一席之地。 一枚枚名叫野心的种子已经扎根发芽,就看个人造化了。 等苏麻喇姑离开,虽对对方不屑,但后宫里哪有会把脸色真正摆面上的人。 乌雅氏对万琉哈氏笑得亲热,温婉可人细声说道:“以后咱们还要共事一段时间,总不能直来直去称呼,我顺治十三年生人,你呢?” 万琉哈氏腼腆抿嘴,像是羞涩般低下头:“姐姐比我大,我十四年生人。” 乌雅氏明媚一笑:“那这声姐姐我就担下了,咱们以后可要互帮互助才行。” 两人面上带笑,气氛尚好,内里却算计着该如何讨好太皇太后,一般的东西肯定不行,看来只能通过家族。 两人家人接到从宫里递出的消息,皆神色一喜,此事儿已成了大半,现在只剩下好好笼络住太皇太后,入皇上法眼了。 苏麻喇姑从乌雅玛琭那里离开,又通过暗中人手,把他们两人得太皇太后看重的消息传到海拉逊和其他包衣世家耳中。 一时间,包衣世家之间暗流涌动,纷纷打听,以戴佳、章佳两族尤甚。 海拉逊听到这事儿还有些惊慌,莫非皇上知道了后来又淡然下来,皇上知道鸡蛋多少钱一个知道内务府每年要进贡多少人参 连他刚上任时都被惊吓到,更何论皇上太皇太后了,这事儿传出去也好,找他行方便的,争着抢着想孝敬他的人也更多了。 而两位副统领刚上任不过一两年,掌握着此等权利,每天望着金灿灿白花花的金银在自己手里来来去去,哪能不会眼红,但噶禄到底记着自己只是皇家奴仆,加上家里老母时常告诫,还是狠狠遏制住了内心的欲望。 吐巴到是不经吓,经此一事,倒收敛几分。 康熙这边吩咐自己心腹,调查历任内务府总管大臣的事也得到结果,看完结果康熙大发雷霆,震怒异常。 “好好好,好得很,看来朕真是赶上好时候了。” 里面如实记载内务府各任总管二十年来收受行贿各种事宜,触目惊心。 受贿行贿已经算小事,最让人可气的是,因内务府任用包衣,凡是包衣便可在内务府谋得一官半职,所以这些蛀虫便将进贡来堆积成山的山珍海味,极品珍馐,倒买倒卖,只要账目含糊,养肥自己不是问题,这是其一。 其二便是犯罪官员被抄家籍没后,没收的家产都由内务府管理,想来鳌拜被抄家所得家产,大半在内务府这些人手里吧。 其三就是卖官鬻爵了,宫廷内如康熙身边侍卫、宫女,都可走内务府这条捷径。 康熙面无表情,扯起一抹笑,枉他还发誓要做一位明君,现在登基不过短短八年,内务府竟然腐败至此。 将手里的证据狠狠一扔,内务府这些贪墨的,打着朕的名义公然揽钱,真当朕还是八岁小童吗! 转了转手里的扳指,康熙压下心里的怒气,想到现在的包衣世家俨然形成了一股势力,必定要找一个突破口,让他们直接产生嫌隙。 想到被太皇太后要去的两个宫女,乌雅一族、万琉哈一族,既然自寻死路,就他就不客气了 处理完手中的奏折,康熙便往慈宁宫走去,太皇太后像是知道他要来,膳桌上摆好了康熙爱吃的菜品。 等两人用完膳,太皇太后挥退众人,只留下苏麻喇姑。 康熙和太皇太后商量自己想出来的方法,寻个错处把海拉逊撤职,再找个自己的心腹进内务府,点了点桌面,又说自己打算再拉两家进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太皇太后又和他说了些细节,赞同他的做法。 ‎ 作者有话说: 想到康麻子老年的腐败昏庸,雍正好不容易掰回来一点 ,又被自己儿子败光,道光咸丰两帝节约得要死。哎猫猫叹气。 不太会计谋啥的,写的有点拉跨。 这章评论有红包哦~ 喜欢请收藏哦~晚安 第19章 吃吃喝喝惠庶妃 最后康熙还是决定趁年底事多,在众人还没察觉的时候悄悄进行。 一切都有条不絮的进行着,没过几日,康熙就寻了个海拉逊犯的错,处杖五十,罢免官职。 又将噶禄升为总管,康熙私底下找过噶禄,问他是愿意做他的心腹当他手里的利剑,还是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康熙知道噶禄清白也许是因为还来没得及做那些事情,而不是真正的内心清廉。 但是只要他在位一日,噶禄就只能规规矩矩一日。 已经被康熙盯上的噶禄,自然知道怎么选择。 从海拉逊府邸运回来的赃款财物,填满了国库的四分之一,康熙看着罗列在册的账目,心里叹气,也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民脂民膏。 看来内务府要减少人手了,上三旗凡包衣都有职位这一规定也要废除了,良才善用,能者居之,才是正理。 等处理完这一系列事务,已经是十二月初,五六天没去看芷珠,又照例去看了孩子和皇后,知道这几天就是皇后待产日,又好好勉励了一番皇后,才去了芷珠的延禧宫。 皇后看康熙抬脚出去,已经顾不得其他,这几日下腹坠胀感明显,想来皇儿快要和她见面了。 踏着落日余晖,康熙走进了延禧宫。 芷珠正使着小李子去御膳房点晚膳,她今天特别想吃锅包肉,还想吃羊肉烤串,最好是半肥半瘦那种,撒上孜然,花椒粉,辣椒粉,烤得酥香的羊油混着肉香,充满整个味蕾。 再来一份五花肉,最好边烤边吃,滋滋生响那种,用生菜包着,加点蒜片,放上蘸酱,用整个嘴巴咀嚼,幸福! 看芷珠形容贴切,康熙忧伤,也不知道怀的是不是个饕餮,越发爱吃,小脸都圆润了一圈。 摸了摸她嫩滑的小脸,他想着她说的那些吃食,也被勾起了肚里馋虫,这几日忙着政务,好久没和芷珠用膳了。 芷珠看康熙,问他要不要来一壶桂花酒,还是当初原主摘泡而成,埋在那棵桂花树下。 看康熙点头,又嘱咐小李子拿一些,上次吩咐御厨做的酸奶,她要玫瑰露口味的。 康熙听见这个词,知道又是她想出来的新玩意儿,问她那是什么。 芷珠给他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回答道:“就是把羊奶倒入无水无油的锅里烧煮,翻搅提取出奶油后,把纯奶放在热处,让它自然发酵。鲜奶慢慢有酸味后,重新倒入锅中煮熬,呈现出豆腐状态时,加入自己喜欢的糖水就行了。御厨试了好些天,今天才试出来。” 前几天突然想吃酸奶,一般的酸奶制作都要酸奶菌,这里哪能找到。 想到以前一个希腊的合作伙伴带她品尝过的希腊酸奶,回忆了步骤,让御厨试着做,没想到还真做出来了。 但她估计不是正经的酸奶,应该是介于酸奶和奶酪之间的一种食物。 康熙问她:“这又是你从洋人那里看来的法子” 芷珠已经习惯把自己从现代带来的知识往那个洋人身上推,想都没想就回答:“是啊,那个洋人果真知识渊博,懂得挺多。” 她蛮羡慕他可以游走在众多国家之间,跨过山川,踏过河流,自由自在,不似牢笼里。 康熙看她眼里艳羡不似作假,把她往怀里揽了揽,摸着肚子,感受孩子动静,承诺般说道:“年节快到了,到时候带你出去走走怎么样。” 芷珠惊喜的望着康熙:“皇上说话可作数” 康熙看她高兴,自己也很开心,嘴角微勾:“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自然当真。” 芷珠娇媚的揽着康熙的脖子,雀跃的在他脸颊叭叭两下,又笑着对他说:“皇上真好,到时候咱们去哪里呀?” “不急,等朕想想,明个儿就是腊八,你恰好也解禁了,腊月二十四那天晚上带你出去怎么样”点了点她红艳艳的嘴唇,康熙算着日子,也就那天晚上有时间,而且那天紫禁城外会放花灯,也可去逛花市,想来她会开心一些。 “好啊好啊,只要能和皇上一起出去走走,哪里都是人间美景。”芷珠专注的看着康熙,认真的说。 康熙抱着她,忍不住说:“那就和朕一起...”共享山河怎么样,但后半句话始终没有说出口。 芷珠不明他意,只想着过几天能出去转转,能踏出皇宫,便开心的回答:“好啊,那我们拉钩。” 一边把康熙的小拇指弯起,和自己的勾缠,一边眉飞色舞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看她像民间小童玩乐一般,把这件事情定下来,虽然芷珠不知道康熙话里未尽之意,但康熙心里默默的想,那就说好了,约定好了的事情就不能更改了。 一辈子很长,但有时候却也很短,他们“拉钩”、“上吊”之后,如果有个期限,他希望是一百年,百年好合,白头到老,深情不负,约定不破。 等小李子等人提着膳食回来,他俩刚结束这个仪式,芷珠走在前面,回头笑得明媚对他说:“接下来咱们吃顿好的庆祝吧!” 康熙牵着她的手慢慢走去净手,温柔的回答:“好” 御厨十分贴心的准备了一个火炉,上面铺了一片网子,恰好可以烤肉,小李子正按照御厨教的方法给肉撒上调料。 芷珠拿起一片翠嫩的菜叶给康熙夹了两片烤得金灿灿的五花肉,又蘸辣酱喂到他嘴边,康熙张开嘴,全部咬了进去,肉质鲜美,肥而不腻,和着生菜也别有滋味。 芷珠望着她,意在询问味道怎么样,他回答说:“别具风味,很不错。” 又给她仔细擦了手,也照着样子给她包了一块,芷珠一口含不住,小小咬了一口,康熙没有犹豫,直接把剩下的塞进自己嘴里,芷珠看了他一眼,嚼着嘴里的东西,把头移向另一边。 却暴露了自己耳朵爆红的样子,康熙看她害羞,挥退梁九功蠢蠢欲动的手,又给芷珠包了一大的。 芷珠试着全部包进嘴里,高估了自己,埋怨的瞪了一眼康熙,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 康熙看她不上当,只好把手里的送进了嘴里,重新给芷珠包了一块小的。 芷珠眉开眼笑的凑过来,咬住了康熙手里的一团儿,看她嘴巴吃得鼓鼓的,像只小老鼠,萌得康熙心肝乱颤。 怕她噎着,端过一旁的茶喂给她,让她慢点吃,芷珠摇头,指了指那盅酸奶的方向,康熙明了,正欲伸手去拿,梁九功眼疾手快,康熙别了他一眼,梁九功讪讪。 康熙接过酸奶闻了闻,那扑鼻的酸味让他牙口泛酸,津液作祟。 迟疑的舀了一勺,芷珠已经张开嘴“啊”,康熙只好喂给她,怕她嫌酸,还是端过茶水准备着。 芷珠却觉得酸味儿正正好,用这个解腻最合适了。 又尝了锅包肉,酸甜酥脆简直欲罢不能,御厨竟然会用番茄加糖醋来勾芡,芷珠高兴得要哭。 又让康熙试了试,他点了点头,外酥里嫩,酸甜可口很是下饭。 最后剩下的烤羊肉串,芷珠担心再吃会积食,问他要不要,康熙倒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吃法,看芷珠拿起一串随口就吃了起来,也有模有样吃着。 羊油烤得香气扑鼻,入口即化,和着色泽焦黄,不腻不膻的羊肉一起,简直是人间美味,一大盘全被康熙吃进了肚里。 两人吃完洗漱后,康熙品了品煨好的桂花酿,醇香绵甜,芷珠喝着茶闻着味儿,也想尝尝。 眨了眨眼睛,祈求的看向康熙,康熙心软正要动作,但想到太医说有孕之人勿饮酒,艰难的拒绝了她。 她不依不饶,摇了摇他的衣袖,康熙被她摇得脑袋晕晕,问她:“当真想喝” 芷珠也知道孕妇不可饮酒,但她真的很馋,肯定因为肚里这小孩儿是个吃货。 伸出小拇指,对康熙比了比:“就一点,让妾尝尝好不好” “行吧,说好就一点,可不能多饮。”话落就端起手中的酒杯喂到自己唇前,抿了一小口,低头对上那张微微开启的唇。 舔了舔她的唇瓣,勾了勾小舌,抬起头用手摩挲着她艳红的唇问:“怎么样尝到了吗?味道可还行。” 芷珠被他动作刺激到,条件反射的舔了舔,脸颊通红的看向他:“没有,还想再尝尝。” “想得美,说好了一次就只能一次。”康熙饮尽杯中酒,对她“冷酷无情”的说着。 哼,不喝就不喝,也就那样,一点也不好喝!! “真还想喝,那再尝尝”康熙正对着她,看她怨念的表情闷笑不止,故意逗她,温柔询问。 “不要,不喝了,不好喝。”傲娇地转过头,侧对着他。 “来嘛来嘛,再试一次,朕喂你。”康熙看她娇滴滴的拒绝,凑到她面前逗弄她,蜻蜓点水般碰着她的唇,扫了扫柔软的嫩肉,还企图撬开贝牙。 芷珠义正言辞拒绝,推开他脑袋,娇蛮的说:“妾要去转转消会儿食,皇上有事儿就先去忙吧。” 康熙今晚特地过来陪她,哪里还能离开,没回应她的话,只笑着转移话题说:“再坐会儿,朕陪你一起去。” 芷珠看他神色正经,娇娇的靠在他肩膀上休息,和他说着俏皮话。 ‎ 作者有话说: 这个上吊原来不是自裁!拉完勾之后,大拇指要上翻相挨嘛,然后这个动作和穿钱很像,由此而来。 我刚知道哈哈哈,小时候不懂。 昨晚累得没写,刚刚起来赶的。 喜欢请收藏哦~谢谢小可爱们。早安 荐歌:空山新雨后-音阙诗听/锦零 第20章 吃吃喝喝惠庶妃 两人转悠的身影在烛光的映衬下被拉得悠长。 晚间入睡时,芷珠激动的心还是平静不下来,躺在床上嘀嘀咕咕,扰得困顿的康熙半眯着眼哑声对她说:“再吵你今晚就不用睡了。” 说完抓住她往自己身边带,吓得芷珠连忙噤声。康熙轻轻拍了她的背,让她侧躺舒服一些,迷迷糊糊的说:“不做什么,赶快睡。” 芷珠乖乖躺在怀里,慢慢睡了过去。 第二天腊月初八,芷珠解禁,一大早就从床上被挖起来,洗了个除晦澡,康熙和她用完早膳,一边任由梁九功给他系披风带,一边:“朕晚上再来陪你,保护好你们主子。”后一句对着流云沉声说道。 流云行礼应声,康熙点了点头,看芷珠还迷糊,知道她还没睡醒,揉了揉她头发:“今天辛苦一下,好好照顾自己,朕走了。” 芷珠打着哈欠点头,目送他走出去。 如云秋雨灵活的帮她打理好头发,穿戴完毕,一行人往坤宁宫走去,路上芷珠还在想,皇后马上要生了,宫权还紧紧抓在手里,真是敬业。 走进坤宁宫,皇后还没到,几个庶妃在谈天说地,气氛很热闹。 几个后妃好久没见芷珠,看她逆光而来,刚还热闹的宫殿,一时有些安静,看她白皙剔透的肤色在红狐披风映衬下更显红润,更胜从前。 刚刚还打算等芷珠来了,奚落她一顿的宫妃,此时心里划过一阵嫉妒。 张庶妃想到自己有孕时,面色发黄长痘,体态臃肿。再看芷珠,挺着孕肚的她,身影依然婀娜。 上次冬至宴出了丑闻,过后她竟然查不出来是谁做的,隐晦的瞄了一眼芷珠,她一度怀疑是纳喇氏做的,可是她没证据,又有皇上警告,只得偃息旗鼓。 芷珠其实有段时间也疑惑,怎么张庶妃事后没动静,她明明留了线索,不至于查不到她头上,后来久久没消息,芷珠也就失去了兴趣。 她哪儿知道,康熙为了她安危,不求回报默默给她扫了尾。 马佳庶妃冬至后,除了早晚请安,哪儿也不去,就窝在宫里减重,这次腊八倒是出乎众人意料,前凸后翘,身材火辣,某些刚刚发育的妃嫔,默默往后缩,站在马佳氏身边自己就像豆芽菜。 她昂首挺胸,显然对自己身材十分自信,皇上半大少年,肯定是喜欢这样的,趁皇后最近腾不开时间,她今天一定要博得头筹,一雪前耻。 芷珠走到自己位置上,慢条斯理解下披风,看她们安静不说话,挑了挑眉,娇声说:“众位姐妹,怎么不说话了,不欢迎妹妹呀。”” “欢迎怎么不欢迎,许久不见啊,纳喇妹妹怎么长变了,变得呀~怪好看了呢。”巧嘴王佳庶妃手绢掩唇,妙语连珠。 “是呢是呢,惠姐姐怀着龙嗣,体态还能管理得如此好,真是让我等羡慕。”李氏绵言细语,略带羡慕的桃花眼看着芷珠。 芷珠笑了笑,告诉她们,少食多餐多动,管住嘴迈开腿。 其他人也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东一嘴西一嘴加入话题,和芷珠交流方法,马佳庶妃一副我不屑的样子,耳朵却悄悄支棱起来。 芷珠看她们对于吃食品鉴,衣物首饰在行,一时倒是有话题聊。 正说得开心,昭妃走了进来,芷珠还是第一次见到钮钴禄·东珠。 她巴掌大的小脸,不带表情,端的是老成持重,眉间还带着未散去的忧虑。 芷珠等人停了话,给她行礼,昭妃点头让她们起来。 再进行刚刚的话题显然不适合,众人只好端起茶品了起来,芷珠望了几眼,好一幅众美茗饮图啊。 等皇后出来,芷珠看她面容苍白,心里叹气,没多话,行了礼,皇后话不多说立马往慈宁宫走去。 到了慈宁宫坐了一会儿,太皇太后和太后走了出来,和她们齐集一室,苏麻喇姑领着太监拿来米粉糖等物,合力揉成面团,宫妃们一人分了一坨。 芷珠也拿了一小坨捏了捏,用糕点模具压成方块形状,搁置桌面上,等会儿自有小太监来取,一起送到膳房蒸熟。 蒸熟出炉的糕点,拿到这边时还是热乎的,像面包那样发酵隆起,太皇太后和太后看到很高兴,这意味着神明很喜悦啊,制作者也会获得吉祥。 吃着太后做的糕点,其他庶妃们个个称赞有加,赞美不停,芷珠微抽嘴角,这明显不像刚刚太后做的。 咽下嘴里这美味的糕点,芷珠也随大流笑着赞扬了几句。 此事完毕已经临近午时,芷珠饥肠辘辘,太皇太后大手一挥,放了他们回去。 芷珠得以解脱,刚走出慈宁宫就让春雨去通知小李子领膳,她列了个表,该拿哪些东西,每天吃啥都写得有,一周一换,十分方便。 腊八过后,康熙有时候会来用膳,也会在延禧宫歇息。偶然看到贴在书房的表格很感兴趣,芷珠和他说了数据分析,排列组合,如何绘制账目,人员等表格。 末了又诚恳地添了一句:“那个洋人就是这么告诉我的,说什么提高效率。” 康熙扶额失笑,点头表示信了她的话。 又问了芷珠一些问题,正打算抱着她上床入睡时,梁九功在外面敲了敲门急道:“皇上,皇后娘娘发动了。” 将芷珠安稳放在床上,对她说:“朕先去看看,你睡吧。” 芷珠晚上也不太想跑,大着肚子也怕出啥事儿,乖乖的点了点头,对康熙说:“知道了,你也是,妾明儿再去看皇后娘娘。” 给她掩了掩被角,康熙穿好衣服踏着月色出了延禧宫。 夜色漆黑,走到坤宁宫时,整个宫殿灯火通明,有条不絮,宫人们提着干净的热水送进去,往外提的血水也是一桶接着一桶。 听着皇后撕心裂肺的喊叫,康熙踱步,脑子有些发麻,芷珠生孩子会不会也是这样疼,她最是娇气,翻书手痛要呼呼,走路太久要抱抱。 看皇后平日里如此坚韧的人,都会觉得钻心刺骨,芷珠能受得了吗。 万一再出个差错...呸呸呸!不会的,朕是真龙天子,肯定会庇佑她。 虽说前两次出了意外,但平日里太医把脉也说胎儿养得不错,看来张太医开的药还是有几分用处。 太皇太后得知皇后生产,派了苏麻喇姑过去瞧瞧,皇后管理后宫兢兢业业,想来生产之事也能拿捏好。 后妃们知晓皇后生产,心善一点的进了佛堂拜佛诵经,心狠一点的内里诅咒是少不了。 寝宫里,皇后满头大汗痛呼不已,稳婆和医女围在她身边,让她呼气吸气,宫口还没开,还要痛一会儿,让她缓和心态,不要急。 尤嬷嬷心疼的给皇后擦着头上的汗水,心里不住念着各方神佛,可得保佑皇后娘娘平安生个小阿哥。 康熙看苏麻喇姑前来,知道她奉太皇太后之命,赐了座,一起在正殿等着。 苏麻喇姑看康熙一脸沉重,以为担心皇后生产不顺,安慰道:“女人第一次产子,都有这么一遭,皇后平日养得好,很快就能生下小阿哥了。” 康熙点了点头,没说其他,又让人添了火炉进来,天凉,苏麻喇姑身体不好,见此举动她对康熙温和的笑了笑。 又过了四个时辰,此时已经是半夜,皇后显然有些乏力,哭喊声有些微弱,这个时候医女看见宫颈口打开,马上就可以分娩了,让尤嬷嬷把早早煨好的鸡汤喂给皇后,鼓励她:“娘娘,小阿哥马上就要出来了,皇上正在外面等着呢,您再加把力。” 皇后脱力的身体被鸡汤一灌回了几分力气,听着尤嬷嬷的话,又挣扎了一个时辰,终于在黎明破晓时分产下了一个男婴。 康熙看尤嬷嬷抱出的婴儿,侧头看了一眼,倒是像皇后一些,胎发浓密,虽有些瘦弱,但想来是个能成大成人的。 太医把了脉,告诉康熙婴儿体质不错,照例赏了合宫上下。 让人把婴儿抱回皇后身边,回了乾清宫,洗漱一番还要上早朝。 下朝后,吩咐人准备赏赐送到坤宁宫,又让梁九功把宗人府早就拟好的新名册拿来,圈了一个“祜”字,希望这个孩子是个有福的。 芷珠年后也要生产,不知道稳婆找好没有,奶娘选好没有,身家查清楚没有,新名也还没决定好到底要哪一个。 康熙有些焦灼,时间也不多了,立马吩咐梁九功,想了想梁九功本就事多,不能兼顾,念头一转,还是让魏珠去办这件事情。 魏珠跪在下首,康熙沉声对他说:“要身家清白,无病无疾之人,另务必要查清近三个月是否有嫌疑之人无故接近。” 魏珠跪着心里很是高兴,他终于熬出头了,第一次被皇上委派如此重任,他一定让梁九功刮目相看,让他老是挤兑他。 梁九功老神在在,这小子,还真嘚瑟,你爷爷我早八百年就被皇上看重了。 康熙不管的两人眉眼心思,就算留意到也不在意,毕竟底下奴才打架干仗这种事儿,他五岁已经体会颇多。 ‎ 作者有话说: 大家午好~喜欢可以收藏哦~球球了!! 感冒了...热伤风,破锣嗓子咳翻天 大家空调不要吹太久,注意身体 第21章 吃吃喝喝惠庶妃 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芷珠肚里这孩子是男是女,该叫什么,宗人府拟了好些个,他看了都觉得不满意。 哎,这肚里最好是个阿哥,不然他之前计划的就行不通了。 又翻了翻古籍,“祚”字跳进他的眼里,呼吸一顿,缓了缓,没让别人察觉他的心思,也是个好字,等晚间拿给芷珠看看。 白莲看皇后醒来,扶她起身伺候,没等她问话就高兴的说:“娘娘,是个健康的小阿哥,尤嬷嬷和青莲正在那边看着呢。” 皇后听后也开心的笑了,嫡子,这下她中宫之位更稳固了。 后宫众人知道皇后产下皇子,反应不一,昭妃知道后有些羡慕,摸了摸肚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能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想到那年秋天在白塔寺中拜佛朝圣的两个女孩,一阵恍惚。 回过神,还是让人把之前准备好的贺礼整理好,洗三再送去。 太皇太后今早也被苏麻告知皇后产子,让人准备了赏赐送去,皇帝有了嫡子,前朝也更稳定了,那群汉臣注重嫡庶,想来也会更加臣服于大清。 太后当然是跟着太皇太后的步伐走,照例是各种赏赐。 至于前朝,赫舍里一族当然是欣喜若狂,走路都带风,中宫嫡子啊,说不好那个位置他们也是可以肖想的,你看佟佳外戚一族,这些年来皇上对他们多有优待,实在让人眼红。 而乌喇纳喇府,得知皇后平安诞下嫡子,索绰罗氏一脸担忧,珠儿进宫一年多,她是日夜不安,总怕听到不好的消息传回来,算日子,珠儿也快生产了,也不知道这胎养得如何。 索尔和看青梅竹马的妻子担忧,拍了拍她的手背,无声安慰,都怪他是个没用的,连女儿的消息都不能探知。 芷珠胞弟德善长得五大三粗,此时正从内务府回来。 看两人依偎一起,阿玛低声安慰额娘,皱了皱眉有些不好意思,正想转身离去当没看见,就被索尔和瞧见,看他吊儿郎当,气不打一处来,立马问:“怎么今儿回来这么早?你莫不是又和乌雅家的小子鬼混了!” 虽不满索尔和不分青红皂白就怼他,但看额娘红着眼睛,估计又是为阿姐伤怀,闷声闷气的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他们一起斗蛐蛐了,内务府这个月也不知怎么回事儿,消减了许多人,营造处今日整顿,我就先回来了。” 看索尔和又要说什么,索绰罗氏踩了踩他的脚,温和的对德善笑了笑:“你一身臭汗,还不快去洗一洗,等会儿过来用晚膳,额娘今儿给你煲了你爱吃的老鸭汤。” 看阿玛被额娘制服,德善习以为常,乐呵呵的摸了摸头笑着说:“好嘞,好久没尝额娘的手艺了,我等等就来。”说完就大步往自己住处走去。 看他走了,索绰罗氏埋怨索尔和:“这孩子一根筋,说不会和那群纨绔来往,你就信他又怎么了。” 索尔和怕妻子念叨只好说:“是是是,可你今年怎么就不给我做我爱吃的腊八蒜,光顾着那小子。” 索绰罗氏气得要死,揪住他耳朵,低声威胁:“你要敢吃那玩意儿,你就别想进老娘帐子。” 索尔和看她打起精神和自己较劲,隐隐笑了笑,抱住她腰身:“行行,不吃行了吧。” 芷珠早起吃早膳时流云也说了这事儿,芷珠让她去挑些合适礼品,洗三送去。 下午康熙过来时,芷珠正写着七日美食,今晚上她好想吃各种和鱼相关的食物,鱼丸汤、鱼粉和酸汤鱼。 拉着康熙一起研究,问他喜欢吃啥,也给他准备了一份,这样节约食物还有效率,康熙听后觉得不如就在后宫实行这规定算了,内务府也不会进供那么多珍贵食材。 想了想,此事可行,具体还有待商榷 两人兴致勃勃商讨,片刻就决定四菜一汤,让小李子先去提膳。 康熙看她精力十足,拿出袖口装的纸条递给她,端着茶也不说话,芷珠拿过一看,有男有女名,这是让她挑名字。 指着一个“承庆”,对康熙说:“就这个吧,瞧着就福气满满,寓意挺好。” 康熙看她掠过一众,就选了末尾这个用来充数的,不死心的说:“不用再选选?朕看这个字就不错。” 哪个? 看康熙指的那个“承祚”,芷珠黑人问号脸,不说其他,就说这个名字被人拥有过,她就不太想用,虽然寓意不错,但又想到承庆这个名字,最后结局也不好。 纠结的皱着眉头,想了半晌,还是按原轨迹的名字来吧。 “就这个了,挺不错的。”看芷珠坚持,康熙不争气的想,这女人怎么不知道为自己孩子争取一下,难道是怕福气太满,可朕的孩子怎么会承受不了这些。 “给朕说说理由,朕就觉得承祚不错。”康熙还是想争取一下。 “能有什么理由,这个祚字是他一个小小庶出阿哥可以用的吗?”芷珠看他还理直气壮要理由,白眼翻天。 “庶出怎么了,你瞧不起庶出啊!朕一开始就是庶出。”康熙气绝,你阿玛额娘感情好,就你和你兄弟了不起,都是嫡子女。 “妾哪有!”这是什么绝世杠精啊,她哪个字表现出了对庶出的不满吗?! “你就有,你无情,你强词夺理。”康熙看她说不出个所以然,不禁得意,在舌战这块,他是绝对的王者。 “好了好了,小阿哥表示不满了,哎哟...他踢我了。”芷珠摸着肚子,不想理他幼稚鬼行为,转移话题。 康熙看她入神的望着肚子,也伸手在她肚子上轻抚,感受着胎儿有力的踢撞,像条鱼儿一样游来动去,这个“东西”他也参予创造了,并且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来到世上,真好。 “就朕说的那个名字吧,听朕的。”沉默片刻,康熙蹦出这句话。 怎么还想这事儿啊,芷珠头疼。 “皇上,真用了像什么事啊,中宫嫡子都没用的字被他占了,他现在还只是一个胎儿,如果不是妾明白你的心意,还真会以为你在拿我们母子俩作筏子,当挡箭牌呢。”芷珠幽怨的望着康熙,一幅你无情你无理你不爱我的样子。 芷珠这小性子使得他无话可说,心里明白钻牛角尖的人还真有可能这么想。 看他又要说啥,芷珠再接再厉,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皇上刚亲政,政局不稳,后宫安稳前朝才能顺心,只要你心里有我们母子,名字代号而已,又有何关系。” 说完温暖的手摩挲着他的脸,柔情似水望着他眼睛。 康熙听她说完,只好打消心里的念头,吻了吻唇,还是打算满足自己的小心思:“那咱们给他取个小名,玺儿怎么样?” 芷珠额角跳了跳,真想锤爆他狗头,忍不住呛声:“不...” 康熙看她又要反驳,眼疾嘴快的封住那让他又爱又恨的嘴唇,须臾,康熙对她说:“不然就还是用朕想的那个名字,暗卫以后会随时保护他的安全,你别担心。” 知道他意已决,芷珠无奈:“行吧行吧,玺儿就玺儿。” 看小李子提回晚膳,芷珠拉着他过去,安安稳稳的用了晚膳,一夜无眠。 如此又过了几天,洗三那日,芷珠也去观礼,小阿哥经过几日精心照料,很是白胖,芷珠添了一柄如意。 康熙当场赐名“承祜”,皇后虽没来,但赫舍里一家个个喜笑颜开。 宴后,香云扶着芷珠走在深红色宫墙之下,冬日的天空透亮湛蓝,偶有一只喜鹊掠过,看着它们自由自在的飞翔,芷珠心里盘算着还有几天到腊月二十四。 白云苍狗流光易逝,一转眼就是小年,康熙前一天就封了笔,说好要带芷珠出去游玩,他就花了一天时间准备。 看她用膳都不专心,知道她急着出去,康熙无奈,哄着用了些,看她摆手不要也不强求,反正他也安排了其他。 膳后转了转,拉着她上榻躺了会儿。 酉时末,梁九功说安排好了,康熙让人给芷珠穿上他早就准备好的汉装。 淡黄色交领上袄配杏色方领半袖,绣娘还很有心思的在袖口绣了一圈兔毛,下身着绣有麒麟缠枝花纹的橘红色月华裙,又画了梅花妆梳了飞仙髻。 听见动静,已经换好杏白色常服的康熙移过视线,正对上芷珠笑着袅袅婷婷走出来的身影,心里想着香山居士那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来形容此时的珠儿再合适不过。 她平日多是着旗装,已然让人惊艳不已。 现在着汉装的她就像仙女,看着娇俏的她提着裙摆步步向自己走来,就像踏在他心上。 虽然命人制作汉装时有想过,她穿上自己亲自设计的衣服会是怎样一副光景,但没想到会这么让人惊艳,让人一眼万年。 她如水的眸子像是盛满了星子,立在呆呆的他身前,戳了戳他问道:“今晚我好看吗?” 牵过她的手,给她戴上斗篷,亲了亲她眉间的梅花花钿温柔回答:“我的珠儿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姑娘。” ‎ 作者有话说: 球球了小可爱们收藏收藏吧!:-D 推歌:Right Here Waiting-Music Travel Love 像在夏日的海滩,微腥的海风, 余晖印照海面,就很温柔浪漫。 大家晚安好梦呀~ 感谢在2021-07-04 00:07:00~2021-07-12 00:19: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哔哩哩哩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吃吃喝喝惠庶妃 芷珠被夸奖还是挺开心的,看他竟然很有心机的和自己穿了同款颜色样式的衣服,背着手揶揄的看着他说:“皇上竟然和妾穿了情侣装,就这么喜欢妾啊” 康熙听她说出情侣两个字,想到自己的心思,那他们俩确实还差一个定情信物。 “十分非常特别喜欢。”康熙也不害羞,还用了一系列形容词,逗得芷珠娇笑连连。 宫人们看他俩站一起,那种相配的感觉尤其强烈,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撑得慌。 收拾整理完毕,芷珠挽着康熙臂弯,相携出了延禧宫,延禧门外一辆低调但仍彰显身份的马车正静静等待。 康熙扶着芷珠进了马车内,自己也坐了进来,马车缓缓行驶,芷珠坐着很是安稳,看来防震效果不错。 马车内备有瓜果零嘴,康熙给她剥了些坚果让她用,捡了一枚巴旦木,慢慢咀嚼起来。 此番他们要去的是外城,清朝时,大部分汉人都住在外城,对于小年夜,是很重视的,也更热闹。 车外梁九功传话来说马上要到了,康熙拿过一旁的手帕给她轻轻擦拭了手和嘴角,又从暗格里拿出一副面纱,芷珠调笑的看了他一眼,还是乖乖仰起头让他戴上。 康熙先下了马车,一手环住她腋下,一手抱住腿弯,将人抱了下来。 看她乖巧,牵着她的手,配合她的步伐说:“等会儿人多,你可得紧跟着我。” 芷珠当然知道,娇滴滴的喊他:“知道啦,夫君。” 康熙身形一顿,止不住笑:“再喊一声爷听听。” 芷珠一边叭叭重复“夫君夫君”,与他十指紧握,慢慢走在街道上。 外城确实繁华热闹,万商云集,楼栈林立,人来人往。 芷珠看着商业繁荣的街市,吃食多样,什么瓷器摆件也不少,目不暇接,让人眼花缭乱。 看到来人,小二们吆喝声招呼声不断,芷珠左瞧一眼珠钗宝饰,右看一下稀奇古玩,很是新奇。 康熙时刻留意着她的动作,生怕被人挤着,伤着自己,俨然把四周的近侍当空气。 等芷珠拿起又放下一串手串,离开后康熙疑惑的问:“都不买吗?” 难道是在为朕省钱,康熙失笑。虽然这些东西在他看来造型是挺不错,但质地也就那么回事儿,也不值几个钱。 又说:“喜欢就买吧,我今儿拿了自己私库,随便买。” 芷珠拉过他暖暖的手捂住自己的手,故作忧伤的感慨:“喜欢是喜欢,但想让我花钱还差点意思,把钱花出去怎么这么难,哎~” 康熙听她假意忧伤,乐个不停,这小调皮。 给她带上斗篷帽,拉着她往前走:“爷带你去个好地方让你一掷千金,保管你喜欢。” 芷珠一脸好奇,一掷千金,哦吼!那她要见识见识。 康熙带着芷珠去了一个叫“珍宝阁”的地方,古董珍宝,挂件配饰,应有尽有,数不胜数。 虽然分了几个区块,但杂七杂八混在一起,想要找符合心意的,就只能靠自己的眼光和本事了。 芷珠一看这不就跟北京文玩市场潘家园一样嘛,顿时来了兴致,挑挑捡捡看了起来。 康熙看她又起兴趣,店内有人值守,吩咐梁九功过去看着,也往兵器架走去。 最后芷珠在一面建筑群画卷前停了脚步,她看着那副挂在墙上的画作,当即让人拿下,仔细看了看,确定这真是阎立德真迹。 阎立德,唐朝著名的建筑家,在古代建筑上有自己独特风格,造诣颇高,还丰富了我国古代建筑多样性。 这幅画就是《文成公主降番图》,在原来的历史上根本没有流传下来,历史学家们猜测也许在战乱时候被毁了,没想到能在这里瞧见这幅记录历史事件的巨作,真是大幸! 芷珠激动得要哭,把画郑重的放进梁九功手上的锦盒,又迫不及待继续淘了起来。 在一幅幅形象生动的画卷中,芷珠看到了一幅名为《秋江独钓图》的画,有些疑惑的望着,陷入了沉思,又摸了摸纸张,这幅画...据她所知,应该是被毁了才对,或许是仿品 当芷珠绞尽脑汁终于回想起她储存的知识,正高兴的准备让人去拿那副画时。 一个长相俊秀身体单薄披着黑色大氅的少年,抬手取下了那副画。 芷珠慢了一步心里难过,正准备上前和人交涉,那人却兀的转过身来,芷珠盯着他看了看,这人长得和康熙有几分相似,也许有戏! 常宁见一有孕女子盯着自己看,又想到她刚刚在画前站了许久,看来是同道中人,不过先到先得,常宁对她笑了笑,这画是自己的了。 芷珠见他温和一笑,以为这事儿有商量,正准备走过去,谁知那男子却转身离开,芷珠愕然。 “你...这位,请等一下。”芷珠看他疾步不由大声喊道。 康熙听见芷珠喊叫,以为出了什么事,正走过去,看见芷珠对一男子背影“痴痴”望着,心里腾起一股暗火。 走过去止住她准备前行的步伐,黑着脸问芷珠:“怎么了,身子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那画是我先发现的!夫君,帮我跟他商量一下好不好。”芷珠想到那副真迹,心里微痛,立刻求着康熙说道。 看她只在意画作,倒是压下了那阵火气,带着她到了结账处,常宁正欣赏手中画卷,没注意接近的人,倒是贴身太监,注意到,那...那不正是皇上吗? 扯了扯主子的衣衫,常宁拧眉看他,又转头望向他使眼神的方向,也是一惊,三哥怎么也出来了,又看身旁被他拢住的女子,那不是刚刚那位,常宁玩味一笑,三哥原来也会携美同游啊!妙哉趣极! 看三哥身着常服,常宁也笑嘻嘻一抱拳,行了个礼,调侃道:“三哥,这真是巧了,今儿怎么把您给遇到了,身边这是哪位小嫂子” 康熙不理他眉目揶揄,只回道:“真是巧了,昨儿陈妃母还在太皇太后面前说你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现在就遇到了你,我看啊,是该派你去军部试炼一下了,你觉得呢?” 看康熙这话不假,常宁满心不愿意,他就当个放荡不羁爱自由的贝勒爷不行吗? 赶紧把手中画卷捧给康熙,谄媚的说道:“好三哥,这就当作我给小嫂子见面礼了,求您大发慈悲,让我再悠闲自在几年,放我一马吧。” 接过画,康熙这个小心眼的男人嘴上说着:“那我就盛情难却了,我们还有事儿,就先走了,你慢慢逛。” 背地里却已经想好了十几种让常宁过苦日子的办法。 目送他们离去的身影,常宁挠头,这是答应还是没答应啊。 出了珍宝阁,康熙带她到了一处富丽堂皇的酒楼。 坐在雅间里,康熙拿过那副画对芷珠说:“喏,看看吧。” 芷珠刚刚一直没说话,看那男子叫康熙三哥,结合年龄,猜测应该就是日后的恭亲王常宁了。 看康熙拿回这幅画,芷珠很开心,笑着对康熙说:“夫君替我抢了他的画,该怎么感谢你呢。” 这幅画她几乎确定是来自戴进的技法,虽然不知道被谁保存下来又流转珍宝阁,但能让这幅画流传下去,已经是幸运了。 “要说感谢,你乖乖的不要惹事,像太后养的波斯猫儿一样,我就心安了。”康熙幽幽的说,皱眉将嘴里的茶咽了下去,剩下的移开,不再看一眼。 芷珠看他想让自己乖巧如猫,没有反驳,猫也是有爪子的,但今天是个高兴日子,不提那些事。 开开心心的和他用完他精心为自己准备的食物,已经是戌时末。 芷珠以为他们就要回宫,虽然今天出来时间不长,但也很满足。 她靠在康熙怀里昏昏欲睡,等马车一停,她迷迷糊糊问:“到了吗?” “到了,我抱你下来。”说完率先走了出去。 芷珠打着哈欠,今天确实有些累,等会儿泡个澡解乏。 靠在沉稳的胸膛,由着康熙抱自己前行,走了老大一会儿,芷珠还疑惑今天的宫道这么长的吗?就听见康熙说:“开始吧。” 开始什么芷珠抬起头,正好看见暗黑的天空腾腾升起一颗颗星火,拖着金色的尾焰往上窜去,“嘭”的一声炸开,像开屏的金孔雀,像飞梭的流星雨,像金菊怒放,牡丹盛开。 瞬间的光彩照亮了亭子里相拥的两人,芷珠安逸的靠着他胸膛,欣赏漫天烟花,康熙托着她孕肚看向她。 “大年夜人多,我不能陪着你一起看,趁着今日,补给你一场烟花盛宴好不好?”康熙在她耳边呢喃。 “谢谢夫君,烟花转瞬即逝,但这你为我准备的,我会永远记得。”芷珠还是很感动,这小男友男友力Max,伸手抱勾住他脖子,抬头吻上了他。 康熙看她感动要哭,开心自己做这一番没有白费,接住了她的热情,伴着“砰砰”烟花声慢慢回应。 亭子里气氛正好,不远处的梁九功捂着耳朵东蹿西跳,引燃火线,心里默默的想,咱家也算是见识到皇上对惠主子的心意了。 这提前准备好的烟花还是从钦州运来的,听说花费巨大,还是皇上自己掏的小金库。 望着远处在亭里甜蜜热吻的两人,梁九功拢了拢身上的大氅,这天真冷。 ‎ 作者有话说: 热伤风向肺炎发展,打算再去吊半天水... 大家真要注意身体啊! 第23章 吃吃喝喝惠庶妃 看完烟花正回皇城时,他俩开心议论着刚刚哪朵焰火最漂亮,两人各执一词,芷珠觉得那“梦幻星镯”好看,康熙却觉得“金秋絮柳”好看。 康熙回嘴,故意和她对着来,看她讲出各种理由反驳自己。 她有理有据,如此模样,鲜活不已,煞是有趣。 车前的梁九功听皇上逗弄的声音,心里戏谑,皇上和惠主子待在一起,越发幼稚,像个三岁小童。 又过了几天,已经是除夕,芷珠听说康熙会在这一天赐下自己写的福字,便顺嘴问了一句。 “朕把第一个写的送给你怎么样?”康熙暗戳戳表示自己。 芷珠看他臭美,但不得不承认他的字是挺好看。 “唔...多要几张可以吗?一张收藏着用来日夜欣赏,其他的妾想贴窗户。” “行,既然你想要,朕就勉为其难多写几张。”康熙心满意足,自己女人想要,多写几张就是,也不费事儿,纵然只是拿来贴窗户。 处理完奏折后,康熙就迫不及待的净手洁案,打算用自己十二分技法来完成,屏气凝神,用笔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连写几张有些意犹未尽,拿起墨干的一张,看了看点头称赞,让魏珠装在盒子里给芷珠送去。 康熙想象芷珠看到他的福字会是怎样一副表情,面露崇拜或是眉目含笑,好想现在就见到她。 写其他剩下的字时,他显然兴致缺缺,随随便便写了几张便不想再动笔,让人分发下去。 所以,今年领到康熙福字的人比往年少了很多,让不明真相的大臣们珍惜不已。 除夕夜,会在乾清宫摆家宴,后宫女眷都要出席宴会,芷珠也饶有兴趣的装扮自己,看自己容颜焕发,心情也更美丽。 康熙瞧她兴致高,让梁九功去自己私库拿几件出彩的饰品来,他知道一般这种宴会,就是后宫妃嫔争奇斗艳的好时候,他的珠儿可不能落后于人。 芷珠收拾好,向康熙撒娇说:“今晚除夕夜,皇上可有为妾准备压岁钱呐。” 康熙捏了捏她娇笑的脸颊,哼笑道:“你都及笄了,还向朕要压岁钱,小心孩子笑话你。” “及笄了怎么就不能要压岁钱了,就是老了妾也会问你要,难道皇上还舍不得了”芷珠娇蛮的说着歪理。 康熙大笑不止,想到他们能一起白头,就好像期盼了很久很久的事情,能圆满真是太好了。 抱着她肚子,轻而柔和的对着她肚子说:“给,怎么会不给,等你老了,朕也会给你封上大压岁钱。” “那妾可等着皇上了。”芷珠看他说真的,也顺着意思说了两句。 “今夜你就不用守岁了,宴会后就回来休息吧,你放心,明早起来,压岁钱会出现在床脚的。”康熙怕她等晚了对身子不好,细细叮嘱道。 看芷珠点头,康熙露出爽朗的笑,叭叭了两下小嘴,真是太可爱了。 到了晚上,芷珠随着侍从走到自己那一桌,席上的凉菜是事先就摆好的,与自己同桌的是王佳氏,芷珠对她点头示意,她也点头笑了笑。 没过一会儿康熙在宫廷音乐声响中,走到那最豪华的金龙大宴桌前坐下,后妃们向他行礼。 康熙抬手沉声说:“今日除夕家宴,大家都不用多礼,坐吧。” 入座后,宴会也就开始了,敬事房开始表演助兴的承应宴戏,大家一边看戏一边用膳,按规矩先喝汤后喝奶茶最后用酒。 康熙时不时就要偷瞄一眼芷珠,看她有没有用好,有没有和人发生冲突。 梁九功看康熙的样子,心里吐槽,皇上哎,要不您把惠主子变成小人儿,自个儿揣兜里算了。 芷珠对于戏曲无甚爱好,只挑挑拣拣吃着眼前的菜肴,面前这道燕窝挂炉鸭子不错,肉质劲道,微带果木香气,吃完唇齿留香,余味无穷。 康熙看她一个劲用着鸭子,也伸筷夹了一丝鸭肉尝了尝,今晚的烤鸭似乎格外美味。 最后太监又传上热菜和糕点,承应宴戏演完后,基本上也接近尾声,大家都各自回宫。 夜深,梦里黑雾缠身,让芷珠挣脱不开,醒来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披着袄子,看流云沉睡没有吵醒她,轻轻推开窗户,一枝红梅横过,闻着隐隐梅香,思绪清明几分,看哈出的白雾聚起又散开。 她想这是她在这个时空度过的第一个除夕夜,以后也是如此。 正月初一寅时,康熙身披月色走到延禧宫,他直到现在才有点时间过来,说好要给芷珠压岁钱可不能食言。 守夜的流云早就知道,很是淡定,康熙暖好身子掀开床帘,看芷珠侧睡得正好,点了点她小巧玲珑的鼻子,又亲了亲她微张的唇。 拿出捂在胸口已经有淡淡龙涎香气的两个精致荷包放在她枕头下,抱着她轻声在耳边说:“愿你我年年有今日,岁岁常欢愉。” 除夕过后康熙要继续上朝,做月子的皇后除了在除夕宴上匆匆出现过一次,之后只让后妃们早晚在坤宁宫前行一礼。 芷珠向康熙吐槽,这不是折腾人嘛,这么冷的天过去就行个礼,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你好我好大家好。 康熙听后亲自去坤宁宫关心了皇后一番,让皇后坐月子期间好好静养,整个后宫还等着她来管理呢。 又让经常给自己把脉的吴太医给皇后看看,做戏还是要做足嘛。 吴太医把脉后瞄了康熙一眼,沉着的说:“皇后娘娘还是坐满四十五天月子吧,这次生产亏空厉害。” 皇后听闻吴太医和自己心腹太医说得一样,倒也知道轻重,点头应好。 康熙回了乾清宫,看吴太医还在站在那里,了然问到:“皇后这身子可有不妥。” “回皇上,皇后娘娘似乎用过让胎儿能好生吸收,健康茁壮的药物,现在身子亏损厉害,不宜有孕,不然有性命之忧。”吴太医保守的说着自己得出的结果。 康熙皱眉,这后宫除了慈宁宫乾清宫和延禧宫,皇后没能伸手进去,其他各处都有眼线,怎么还会中招,不对,这药物难道是皇后自己服用的 也许皇后也被蒙在鼓里,赫舍里家心真的大了,康熙感叹。 看康熙不说话,吴太医继续说:“好好休养的话,皇后娘娘寿命尚可延长,只是不能轻易动怒。” 康熙点头,让他死守今天的消息,不可泄露半分。 时间慢慢流过,初冬早晨露重,芷珠多穿了一件披风,往坤宁宫走去,今日皇后做完月子,她们要去坤宁宫请安了。 之前半个多月皇后听了康熙的话,乖乖坐月子,也不再让她们去请安。 坐在右侧首位,听着几个妃嫔像出笼的鸟儿一般,叽叽喳喳,昭妃还是告假没来。 大家先前都窝在宫里猫冬,许久不见,倒是有几分想念,之前和自己别苗头的庶妃,今日一见,也不是那么碍眼。 大家乐活的说着话,芷珠撑着脑袋靠在那里听,时不时搭一句话,感慨美人和美人争吵起来都那么好看 这日子真是好过。 没过一会儿,皇后光鲜亮丽的走了出来,众妃行礼落座。 皇后笑着说:“惠庶妃许久不见,气色越发好了。” 想到皇上就是为了这个小蹄子来提醒自己不让她们请安,皇后暗地狞笑。 之前腾不出手,现在正是时候,所谓七活八不活,纳喇氏你最好能承受住。 芷珠感受到指间的戒指发烫,这明显是来自皇后的恶意,也不知道她哪里又惹到她了。 只故作单纯的看向皇后,娇声回答:“皇后娘娘赞誉,妾只不过随大流,随意吃吃喝喝罢了。”顿了顿又回答道:“也许皇宫里面膳食特别养人呢,只瞧着妾这肤质越来越好,脸色也越佳,相必皇后娘娘也是吧。” 说完摸了摸自己的脸蛋,一副清纯可人的模样。 皇后想到孕期后不管用什么敷料,依旧蜡黄的脸色,双目一沉,眼里的寒光像是利剑朝芷珠射来。 底下马佳氏张氏看两人嘴炮,默默看戏,反正他们有子有女,万事不愁。 其他人默默不敢言,就怕引火烧身。 芷珠依旧笑着应对,皇后率先收回目光,指尖的金驱狠狠刺向身下的座椅,以此发泄几分怒气。 “那可真是让人羡慕惠庶妃了,毕竟本宫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搭理那些琐事儿。小阿哥正是黏人的时候,洗三就被赐名,满月酒皇上办也得太过隆重,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皇后提及小阿哥满目慈爱,而皇上对小阿哥也多有喜爱。 芷珠知道满月酒为何办得如此隆重,虽然当时康熙没怎么明说,只隐晦提了一句,但大概率要吸引鳌拜同党对付索额图或者皇后 但皇后这气焰嚣张的样子,让人看了真不爽,芷珠摸着肚子漫不经心笑着说:“妾的孩子也快出世了,前不久皇上还拿过一叠纸,让妾为孩子选个名字呢,当时看见那个“祚”字,承祚,承祚,哎哟~吓妾一跳,但想到这是二阿哥都没能用的名字,他怎么能选呢?皇后娘娘您说,是吧” 皇后听着她的话,怒气腾腾往外冒,皇上,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忍不住狠拍扶手厉声道:“纳喇氏,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编排皇上和皇阿哥。” 芷珠听见皇后狠厉的话,真是乐的不行,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掩唇笑道:“不会吧不会吧,皇后娘娘不会真的信了妾的鬼话吧” ‎ 作者有话说: 那两组烟花名称, 是我在B站一个视频里看到的, 烟花超好看!!很棒! 第24章 风雨欲来 皇后信康熙没那个意思,但她不信纳喇氏,肯定是这妖精,心比天高,想得倒是美,她一定要告诉太皇太后,请她老人家出马。 见她还能笑出来,顿时恼羞成怒,厉斥:“纳喇氏你什么意思,你敢戏耍本宫。” “皇后娘娘,妾只是活跃一下氛围嘛,好久不见您,真是想念得紧,还请皇后娘娘不要对号入座,污蔑臣妾了。”芷珠瘪嘴朝皇后埋怨道。 又见皇后不信,面露崇拜满心憧憬对她说:“皇上英明神武心有沟壑,怎会如此行事。” 底下后妃一边吃茶一边热闹看戏,看皇后和芷珠一来一往,唇枪舌剑。 看皇后吃瘪,马佳氏饮茶掩笑,又想到当初有孕,自己一日不落来坤宁宫请安,皇上未曾有半分怜惜。 而现在,都是一个皇宫的,看纳喇氏还未染上半分阴霾,明亮可人的眸子,这一副被皇上优待的模样真是刺眼。 饮下口中的极品白毫银针,带着玩笑口吻对芷珠说道:“惠妹妹这副不害臊的小女儿模样,真让姐妹们羡慕,咱们可说不出口这样的话。” 芷珠看马佳氏出头,内心嗤笑,永远是这么不长脑子,真是个蠢东西。 无辜的眨着眼睛,对马佳氏惊讶反问:“马佳姐姐这话真是有意思,咱们进宫不就是来伺候皇上的吗?不像妾这样,难道还能像皇后娘娘那样啊?” 皇后其实早就看马佳氏不顺眼,竟然敢抢在她之前生下大阿哥,没想到,马佳氏这没头脑的,还敢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想当初还是太仁慈了。 看皇后视线看向自己,马佳氏慌慌张张,口不择言:“惠庶妃你...你不要污蔑我,真是不要脸,不知羞耻,皇后娘娘,妾没有...” 没有,没有什么...不打自招。 皇后看她就算有贼心贼胆,也就只能当个马前卒的样子,移开视线,是自己高估她了。 瞧见马佳氏此地无银三百两,芷珠轻声娇笑,甩了甩帕子微嗔:“皇上少年天子,为百姓为社稷,政务繁忙,难道这样的皇上还不值得妾仰慕吗皇后娘娘可是知道的。” 皇后看她一副小女儿模样,咬牙切齿,本宫又不是皇上那等,摆出那幅表情对本宫真是恶心人。 压下怒气,心中默念本宫好涵养,不和她一般见识,嘴角僵硬上扬:“那就好,纳喇氏你临近产期,最近就不用来请安了,延禧宫好好待产吧。” “谢谢皇后娘娘体恤,妾一定平安诞下小阿哥。”芷珠眯眯笑着,像只狐狸。 身后立着的流云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极为讶异,听到芷珠说出这些话,暗想主子今儿怎么会如此嚣张,难道看皇后产下嫡子心有忧虑,可看皇上那在意劲儿,完全没有必要啊。 “无事,这本该是本宫要关心的,毕竟这孩子生下来还要叫声皇额娘呢。” 就笑吧,本宫等着看你哭的样子,皇后也笑得完美无缺,端起茶喝了喝又问:“对了,稳婆医女奶娘安排好了吗可要本宫为你指派几人…” 没等皇后说完,芷珠甜蜜一笑,对着皇后毫不掩饰的说:“皇上已经为妾安排好了呢,多谢皇后娘娘好意了。” 皇后紧抓扶手,缓缓点了点头,没有多说,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让他们散去。 看过小阿哥,回到寝殿,尤嬷嬷扶着皇后准备上榻躺着休息,皇后突然对她说:“嬷嬷,这纳喇氏不能留了,今天的她如此跋扈,还不是有恃无恐。” 看尤嬷嬷惊讶望着自己,继续说到:“皇上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执掌宫权的我,这近四个月一次都没进后宫,虽然没有确切证据,证明去了纳喇氏那里,但前几次宫宴,看皇上时刻关注纳喇氏的眼神就知道,皇上啊大概还是像先帝,但本宫可不会做太后那等人。” 尤嬷嬷听得心惊胆战,听皇后还提及先帝和太后,吓得立刻走到门边往外望了望。 神色惶恐的对皇后说:“娘娘哎,您可注意隔墙有耳。” 皇后示意她稍安勿躁,隐在暗处的脸神色不明,意味深长的对她说:“本宫有分寸,嬷嬷,这次的事情务必要办得漂亮些,不然以后你可向叔父交不了差。” 尤嬷嬷吓得目瞠口哆,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张口结舌:“娘娘...老奴...老奴...” 对她摆了摆手,按了按昏胀的额角,皇后继续说:“如果不是那药物对本宫身体没有多大害处,嬷嬷你可知,如今你就不是跪在这里这么简单了。” 看尤嬷嬷跪在地上惴惴不安,到底念着十几年的情谊,拉着她起来又说:“本宫知道你没法拒绝,只是本宫希望嬷嬷知道,本宫不想被你们瞒在鼓里。” 尤嬷嬷愧疚难当,哽咽的说:“老奴以后一定知无不言,请皇后娘娘放心。” 皇后点了点头,又拉着她商量如何对付纳喇氏。 ...... “这次小心一点,记得扫尾干净,不要露马脚。” “是大人。” 芷珠一脸凝重的搭着流云的手回了延禧宫,想到刚刚在坤宁宫完全不像她本身的表现,没能控制住情绪的模样,心里莫名不安。 摸了摸好好戴在指上的戒指,没有任何异常。 右手抚了抚胸口,静静感受着跳动,回想刚刚那好像本来就属于自己的情绪。 又想到自那次后,许久不见动静,自己再怎么联系也联系不上的系统,到底是沉睡关机,还是暗中窥视。 而自己被选中是因为机缘还是其他,清朝悠闲的生活还是让她松懈了。 夜深,今晚康熙没来延禧宫,芷珠困乏早早入睡。 拔步床内,芷珠双手紧纠锦被,呼吸急促,颗颗泪水从眼角滚落。 突然睁开的通红眼睛看着四周床幔,带着未散去的恐惧和惊喜,大口喘着气,因为身体的紧绷,肚子也跟着痛了起来,芷珠咬唇低吟,慢慢深呼吸。 守夜的冬雨听见声响,赶紧爬起来,给芷珠顺气又安慰说:“主子没事儿没事儿,奴婢去给您倒杯水。” 芷珠没有搭话,任由她倒了水喂自己,摆了摆手让她下去休息。 冬雨看芷珠难受,让她侧躺睡得舒服一些,服侍完等了一会儿,看芷珠呼吸平缓,慢慢退了出去,心里想着明天一定要告诉白嬷嬷这件事。 乌喇纳喇芷珠蜷缩在床,捂着肚子轻轻抚摸,想起什么又把手中戒指狠狠扯下往外一扔,脸上却露出古怪的笑容,说不出的诡异。 慢慢坐起身,拂过床幔,闻着空气中柑橘的香气,那是她孕吐时候最喜欢闻的味道。 劳累一天,身体早就精力不济,闻着让人安心的柑橘味儿,好像回到最开始的时候。 缓缓勾起嘴角,床上的女人酣然入梦。 第二天一早,白嬷嬷听冬雨说昨晚芷珠可能被梦魇着了,没有犹豫,还是让人上报皇上。 等芷珠醒来,抬手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又瞧见一直戴尾指上的戒指不见踪影,摸了摸指间痕迹,低头沉思。 听见床上声响,春雨夏雨端着水走进来。 春雨挽起床幔柔声问:“娘娘醒了,可有不适。” “无,只是我戒指不见了,你们帮着找找看。”芷珠摇头,不动声色,最几天她身边有些怪异。 春雨在床榻边找到了那枚戒指,递给芷珠:“主子你看是这枚吗?” 她点点头,接过又重新戴在尾指。 时间一晃就是二月中旬,这些天,芷珠都在沉浸在书中,想让自己不安稳的心平静下来。 夜晚,康熙抽了点时间过来,这几天蜀东地区雨水严重,摧毁作物不计其数,百姓流离失所,他忙得焦头烂额。 听梁九功说起芷珠夜里被梦魇着,他也是心焦,这马上生产了,出事可不得了,毕竟以前可没有这样过。 康熙走进书房,一眼就看见芷珠靠在榻上看书,那瞬间身体一僵,背在身后的手微微颤抖。 芷珠听见声音抬起头看他傻站在那里,疑惑的歪了歪脑袋,出声问:“皇上怎么呆站着?” 康熙看她还是那副娇媚的模样,暗地松了一口气。 疾步上前一把抱住她,看着她眼睛,像是刻进心里。 低声问道:“听她们说,你昨夜没睡好,可有哪里不舒服” 芷珠看他担忧的目光,心里暖了暖,摸了摸他的脸:“没什么大碍,就是做了个噩梦,吓着了。” “怎么会吓着,可是皇后说了什么?”康熙有些迁怒,皇后是作什么妖。 “可不关皇后娘娘的事儿,还不是皇上这几日不来陪伴妾,切可是孤单得很呢。”芷珠挠了挠他的后腰。 康熙腰板惊颤,握起她作乱的手亲了亲:“想朕陪你是吧,你个妖精,朕今晚就把时间赔给你。” 抱起她就往床上走去,芷珠推攘他的肩膀,纹丝不动,反而让康熙把自己抱得更紧,只好说:“肚子,别...” “想哪儿去了,朕有那么禽兽吗?!”康熙义正言辞的调笑她。 拔步床有些摇晃,芷珠娇声怒道:“你...出尔反尔,不是君子所为。” 康熙“啵啵”印在她额间,脸颊,鼻尖。粗声回答道:“朕就摸摸,不做其他。” ‎ 作者有话说: 不要掉收藏呀!达咩!! 球球小可爱们收藏评论一条龙吧~ 今天还有两章,都会有红包降落哦~么么叽 第25章 暗藏杀机 被解开的小衣松松垮垮,已经被焰火一般滚烫的炮筒进攻得颤巍巍的高地上,敌军正美味撷取蛋糕。 又到达另一座高地,高地里面的盟友举起旗帜呐喊,左右摇摆,敌军柔和对待,像是在打招呼。 芳草萋萋地,敌军沉溺沼泽里。 芷珠面红耳赤,嘴间的话破碎而断续:“你...不知羞...呜...别来了。” 结束时,芷珠双臂遮脸,康熙给她擦拭,凑到她耳边,咂嘴舔唇一番,回道:“很甜,津津有味。” 芷珠气急败坏,翻过身扯过被子掩住头,不理会这个老色/批,呜...幸好她刚洗澡,不然就是个大型社死现场。 康熙连被子一起抱住她低低发笑,他刚刚着实有些怕了,幸好。 芷珠靠在躺椅上,初春的太阳暖洋洋的,摸了摸动静越发大的肚子,还有一个月,终于可以卸货了。 太阳晒得脑袋混混沉沉有些困倦,打了个哈欠,拉起盖在身上的毯子,睡了过去。 一旁的香云看主子睡过去,又拿了大氅来给芷珠披上。 过了一个时辰,按往常的时间芷珠早该醒来,这次却没有动静。 香云看了看天色,觉得还早,主子怀孕不易,孕期多艰难,多休息也没错。 又过了半个时辰,芷珠还没响应,香云有些慌,上前轻轻摇了摇主子,却发现主子没反应,手还有些凉。 顿时一慌,凄厉的喊了一声:“主子!” 这声把刚走进延禧宫的康熙吓得一趔趄,听见喊声,也不顾什么形象,慌张跑过来,推开香云,怒斥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梁九功拿朕牌子,让她喊吴太医。” 也听见动静的一众人立刻赶上前,白嬷嬷到底经过宫廷锤炼,安排人来有条不絮,立刻拉下呆愣的香云,派了一个机灵的小太监前去。 康熙把芷珠抱进寝宫,轻放上床,用被子盖住有些凉意的身体, 伸手探了探鼻息,还好还好,又用手捂住她有些冷的手,整个人十分冷静,没人知道他内心的慌张。 吴太医把着脉,过了会儿又换了只手,这惠庶妃身子好得不得了,哪儿有什么病症。 摸了摸胡须点了点头,对一旁看似冷静实则已经想发怒杀人的康熙说:“惠主子大概是太过劳累,所以才昏睡深矣。” 康熙听到他说太过劳累,想到昨夜的香艳场景,老脸一红,抵唇轻咳,问吴太医:“那可有不足,你尽管开药,需要什么药找梁九功就是。” 吴太医没注意皇上反应,只惊喜,暗想自己该从皇上那里薅点什么,斟酌的说:“开幅安胎药即可。” 康熙点头,让他跟梁九功一起去。 屋外的香云哭得泣不成声,流云低低安慰:“主子没什么大事儿,皇上只是太过着急主子,你可别放心上,等明天你向主子请个罪,主子也不会太过怪罪于你。” 香云抹了抹泪,轻轻点头。 这几日太过劳累,康熙看她没什么大碍,倒也安心,只抱着她,躺在床上养养神。 没过一会儿,芷珠醒了过来,看自己被康熙抱在怀里,暖烘烘的倒也没挣扎,瞧他眼下青乌,轻轻点了点。 拿出两粒果味保胎药,一颗给他喂进嘴里,一颗砸吧砸吧自己吃掉。 反正系统说过,这药正常人也可用,只是不知道有啥副作用,想来应该不会太大吧。 芷珠脑海里猜测也许会是什么样的副作用,一时没注意把自己抱在怀里的康熙已经睁开了眼。 芷珠正想着事儿,突然被康熙袭击,含住她柔软的唇,轻叼细嘬,搜刮嘴里浓郁的果味儿。 芷珠有些喘不过气来,推了推他,康熙意犹未尽,这些天看她反应,总担心这是一场梦,真的想把她变成小人揣进自己兜里,谁也找不到她,谁也看不见她,只有自己。 康熙占有欲十足的抱着她,在她没看见的地方,眼里满是疯狂。 芷珠只当他矫情,安安稳稳躺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妾饿了,皇上,陪妾用膳吧。” 康熙回神,点了点头,吩咐人准备晚膳。 陪她用过晚膳,两人围着小花园转了转,谈天说地,看星星月亮,说诗词歌赋,康熙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快活。 以后还会有孩子围在他们膝下,一家人开心生活。 夜间,芷珠不知为何,心有所感,看向和自己一起躺床上的康熙,挪过去窝进他怀里,蹭了蹭他脖子,亲了亲他的脸颊,康熙轻拍她背,哄着她睡去。 清晨,床上躺着的女人兀的睁开双眼,不顾身子,立坐起身,左右看了看,低低笑了起来,声音让人毛森骨立。 翻来覆去看着这双手,想到刚刚梦中所见,梦?不,那是真实存在过的过去,那是她的过去。 她回来了,她的记忆也全都回来了。 这寝宫,零零总总算下来她曾住过百年,一桌一椅,似乎有过去的痕迹。 流云正进来想看看主子睡得如何,刚刚皇上离开说芷珠已经醒了,见她真的醒来,流云立刻高兴道:“主子你醒了,可吓死奴婢们了,都昏睡一天一夜了,皇上刚离开。” “哦~是吗?皇上刚走?那真是可惜了,本主还想现在就见见皇上呢。”纳喇氏漫不经心说着话。 流云觉得主子神情有些怪异,倒也没往鬼神方面多想,只小心回答:“皇上守了您一整夜,现在估计正上早朝呢。” “嗯,知道了,扶本主起来吧,躺得太久太久,身子骨有些酥软了。”纳喇氏规矩起身,一举一动颇具风情。 流云看她不怒自威的脸,只敛眉安静上前服侍。 “对了,把这枚戒指锁进箱底,本主现在不喜欢了。”纳喇氏捏起那枚戒指,“啪嗒”一声,扔进了流云手心。 “是,主子”流云若无其事,按她要求照做。 走在延禧宫内,望着一花一木,看向侧殿,那是胤禵以后会住的地方,现在她有了如此美貌,还有和皇上曾相处的点点滴滴。 那皇后之位,唾手可得,还有这江山,也是我儿囊中之物。 纳喇氏笑得很是开怀,而流云凝重的心情没有因为主子醒过来缓和,反而越发沉重。 主子昏迷醒来后,行为诡异,举止喜好与往常完全不同。 想到皇上这几日处理灾患,已经几日未来延禧宫。 夜深了,流云与白嬷嬷说着这件事情,白嬷嬷也惊讶主子这几日威严剧增,气势比皇后还足。 以前她按自己的方法来管理延禧宫,主子挺高兴,像是松了一口气,只当个甩手掌柜。 而如今,主子什么都要抓在手里,好像才踏实。 再说吃食,以前主子总喜欢简单家常新奇的食物,还会自己想点子,现在排场大不说,还喜欢吃以前不碰的菜。 又说书本吧,以前主子学识通天,还爱教她们习字儿。 但这些天,主子倒还是看,但只看小李子找回来的话本子,什么书生寡妇,情情爱爱,主子以前最是不屑。 种种异常好像是从那晚主子被魇着开始。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致决定,还是先告诉皇上,让皇上来定夺。 康熙听着流云的汇报,气得抓过桌面上的茶杯,一下掷过去,大声怒斥:“这等大事你怎么不早早上报,朕让你好好保护,你就是这么保护的?!就是这么报答朕的?!要你何用,废物!” 他已经不眠不休几日,正准备今晚过去和芷珠一起用个膳,就听见流云这样说。 茶杯在流云脚边炸开,像开了一朵花。 流云跪趴在地上,微微颤抖:“奴婢知错,请皇上责罚。” 盛怒的康熙直道:“滚!滚!滚出去。” 几夜没睡的他脑晕目眩,撑在龙椅扶手上的双手微微颤抖,抬脚猛的一踢,桌案翻了出去,桌上物件噼里啪啦摔个稀碎。 流云听了康熙的话正往后退,突然背后一声巨响,连同康熙冰冷的声音传来:“记得时刻监视她的举动,随时汇报。” “是!”流云知道康熙放了自己一马,回答得掷地有声。 屋外梁九功听见康熙发火,不敢触霉头,见流云低头退了出来,好生安慰:“下次莫犯错了。” 流云心里杂乱得很,只胡乱点着头,一路低调的回了延禧宫。 静谧的屋内,满地狼藉,康熙拿出以前收集的芷珠的东西慢慢翻看。 有绣过一角的手绢,让人不忍直视;有那副扑克牌,精细巧妙;有各种神态的他,跃然纸上。 望着这些东西,回想那些他们曾经的点滴,有些时间久远,有些记忆犹新。 这辈子他们才相处四个月,短短四个月。长生天啊!如果不能让他一直拥有,何必如此,何至于此啊?! 一点水落在面前的纸张之上,一点又一点,哀莫大于心死。 回过神的康熙,惊慌擦拭被浸染的纸张,心疼又小心翼翼。 收拾好东西,珍视的放进暗格,双指扣了扣椅子,一个全身漆黑的男人眨眼间就立于身后。 康熙吩咐道:“玄一,朕命你立即前往五台山,找悬壶大师,务必找到带进宫来。” “是”玄一粗哑难辨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又消失不见。 又让梁九功带人进来给他梳洗,他要去会会那个人。 ‎ 第26章 悲痛欲绝 流云一路琢磨皇上刚刚说话的神态,进了延禧宫。 香云正从里屋出来,看见流云,立马喊住她:“主子刚刚还问你去哪儿了呢?你怎么了,怎么哭丧个脸。” 看香云不明就里,流云咽下想问她的话,只好说:“刚刚制衣局让我去报主子衣裳尺码,要制春衣了。” 香云看她一脸平静,拉着她进了她们住的屋纠结了半晌,悄悄问她:“你有没有...有没有发觉主子这几天情绪不太对?” 刚刚她进去向主子请罪,不是她夸大其词,要在以前,主子肯定会安慰几句,今天让她跪了半个时辰,就挥手让她退下。 作为一个下人,跪拜乃常事,但她好像已经被主子给宠坏了。 看香云低头向她诉说失落,流云没好气的戳了戳她脑子,还是把自己发现的告诉了她。 香云听到有鬼魂上了主子的身,攥着流云的手,急得哭了出来,慌慌张张的问道:“皇...皇上可知道,那咱们该怎么做。” 流云握住她的肩膀,疾言厉色道:“如果还想主子回来,咱们就不能慌,不能惊动她,咱们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你能做到吗?” 香云哽咽,擦了几次眼泪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郑重的说:“我可以,我一定会让主子回来的。” 流云香云商量着这事还是告诉白嬷嬷和小安子。 康熙到时,流云正在屋内对纳喇氏解释刚刚她的去向,纳喇氏拨了拨指甲,心不在焉的听着。 听见门外唱报康熙到来,纳喇氏眼睛一亮,那双充满野心的眸子,露出的眼神,就像狼看见猎物一样。 纳喇氏也不管流云还在,飞扑上前,若不是提前得知真相,康熙肯定心惊胆战,现在他只觉得心里荒凉。 看她不顾肚里孩子,如此行事,康熙面无表情抬了抬手。 雨苏领着两个宫女稳稳接住了她,看纳喇氏学芷珠歪头望他,康熙微微一笑:“朕近日受了风寒一直没来看你,就是怕传染给你。” 听见他的话,纳喇氏回想那个时候,难道此时他们还很生疏?纳喇氏松了一口气,娇嗔了他一眼。 背在身后的双手紧握,肌肉紧绷,蜜色手背青筋隐露,用力压制心中的疯狂,他怕忍不住将面前这个人一掌拍死。 康熙静静看着她浓妆艳裹,一颦一笑尽妖娆的样子,好似浸淫后宫多年,深谙此道,这下是真像皇后说的妖妇了。 心里抽痛,他的芷珠从来不会这样。 纵然娇嗔也是带着傲气,状似尔等凡人,她不屑理之。 纳喇氏抛了一个媚眼,上前挽住康熙手臂,黏糊撒娇:“咯咯咯~皇上~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啊~臣妾会担心的~” 康熙没说话,直往主殿走去,纳喇氏跟在身后暗恨,不管此时还是过去,为什么皇上对她永远是这样。 两人一起用了顿晚膳,纳喇氏一个劲给他夹他曾喜欢的膳食,很是期待的看向他手边的豆腐羹。 康熙漠不关心的问:“怎么今天换口味了,以前不是最讨厌吃豆腐?” “臣妾听说这豆腐营养高,对小阿哥身体发育极好。”纳喇氏笑着对他说。 看她用熟悉的身体说着不熟练的话,康熙作呕,筷子紧捏,几乎用不下去,端起茶漱了漱口,便不再动。 看康熙不再动筷子,纳喇氏条件反射也跟着放下。 她身体僵了僵,看康熙没注意松了口气。 膳后,康熙坐在书房欣赏芷珠以前的画作,纳喇氏心里还是嫉妒那个女人,她就算有通天本事,但没天赋就是没天赋,这样活灵活现的画卷,她作不出来。 纳喇氏双手搭在康熙肩上,温柔似水开口道:“皇上看着可还行。” 康熙看得入了神,喃喃自语:“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待反应过来,不经意起身,背对她沉声说:“都给朕吧,让朕时时刻刻能思念珠儿。” 纳喇氏正愁找不到借口,立刻对康熙撒娇卖俏道:“那臣妾以后可不想动笔了,绘这卷画,身心疲惫。” 康熙随意点头:“你自己做主便是。” 纳喇氏勾了勾他衣袖,暧昧问:“皇上,今晚可要歇在延禧宫” 康熙正吩咐梁九功进来整理画卷,搬回乾清宫。 转头扯回袖子,对她说:“朕要去慈宁宫一趟,你早点休息,早日诞下小阿哥,朕重重有赏。” 说完就走了出去,梁九功抱着一怀抱的画也跟在后面。 纳喇氏扯了扯帕子,目光森然望着鼓起的肚子,带着厌恶。 反正是个长不大的,何必浪费心力。 芷珠自那夜睡去,便一直被囚在这具身体的脑海,饶有兴趣的看着行将就木的灵魂操控着这具身体,学着自己的行为。 也不知道康熙知不知他面前这粉红佳人是骷髅,想来就逗趣。 又像往常一样戳了戳系统,还是没反应,叹了叹气,双手抵在脑后,躺在意识海里休养生息。 走在宫道上的康熙,影子被落日余晖拉得老长,梁九功亦趋亦步跟着,抬头看了看康熙落寞孤寂的身影,他不明白前两天还好好的两个人,怎么今天就这幅样子了,这情爱一事儿啊,真是让人难懂。 走了一会儿,康熙想了想让梁九功先把画卷抱回宫,他去一趟慈宁宫。 乌雅玛琭正端着茶杯从慈宁宫走出来,看见许久不见的康熙瞬间心潮澎湃,害羞的望了他一眼,姿态柔美的行了礼。 康熙目不斜视,跨进了门槛。 身边的万琉哈云妞嗤笑:“自作多情,不自量力。” 自从来了慈宁宫,一个月能见一次康熙已是大幸,又有乌雅玛琭作祟,刚结盟没多久的她俩,姐妹关系迅速瓦解,互看不顺眼,导致家族之间也是心怀怨怼。 而这也是太皇太后愿意看到的,包衣世家勾结在一起可不是好事儿。 太皇太后疑惑皇帝怎么这个时间来慈宁宫,康熙沉默坐了一会儿开口说:“提前进行计划吧,朕看乌雅氏娴静可人,欲封她为庶妃。” 太皇太后看他心有成算,知道没有余地,只好说:“那皇上可得有分寸,包衣各族野心甚大,不能轻视之。” 康熙点点头,打起精神,他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做。 第二天,一道旨意打破后宫宁静,纳喇氏听后手中粥碗被她狠狠摔出去,周围人应声跪下。 “滚出去。”她不耐烦的斥道。 众人面面相觑,倒也听话,缓缓退了出去。 转动着腕间手镯,纳喇氏心里沉思,这个时间乌雅氏还在内务府才对,莫非她也一样,与她有同样的机缘。 可惜,皇后把她“禁足”,明日是试探不到了,不过来日方长,不急。 乌雅玛琭听见旨意眉飞眼笑,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康熙梁九功派个太监领她去永和宫,望着自己笔下的芷珠,康熙病态的说:“快了快了,宝儿,再等等。” 梁九功偷瞄着皇上的表情,抖了抖真是瘆得慌,从皇上这几天异常的行为,梁九功知道这惠主子的身子被不知哪儿来的孤魂野鬼给占了,这...这真是前所未闻。 第二天,乌雅玛琭眼含春水出现在众人面前。 皇后看着面前这不足及笄之年的女孩,满心荒唐,皇上越发不着调了。 不过年纪小就小吧,总算是愿意进后宫了,不再守着纳喇氏一个人,看来是纳喇氏是惹了皇上厌弃。 拿来彤史一看,皇上也好几天没去延禧宫,纳喇氏也真是蠢的,心大到竟敢和天家谈情说爱。 不过,计划还得照常进行,纳喇氏就是个隐患,不除她心难安。 拨了拨甲套,无聊的看众妃奚落乌雅氏,倒有些怀念纳喇氏和自己针锋相对的样子了,摇了摇头失笑,自己魔怔了。 芷珠坐在在无垠的意识海里,向上抛了一粒保胎药,用嘴接住,慢慢抿着,又无聊的戳戳系统,嘟囔:“该不会要在这里待一辈子吧。” 她以前以为最难受的是一辈子待在犹如囚笼的后宫,原来是她低估了,现在才是最无聊的,困在这里半个多月,只能时不时瞧外面一眼,或者感应那个灵魂意识里的东西。 可那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记忆,有现代痴迷大清皇阿哥的高中生活,被车撞飞那一刻的绝望,还有因为没抢赢正主,作为灵魂观看别人一生的一生(芷珠黑人问号脸???) 研究了半天,原来这位也是位穿越又重生的主儿? 而且为什么她看了原主为中心的那辈子,也是如此熟悉又憋屈。 正当芷珠愤愤不平,想要好好吐槽一番时,她突然被一阵吸力拉扯着,瞬间掌握了那具身体的主动权。 刚掌控这身体她意识就感到阵阵痛楚,差点昏厥,原来这边刚生产完,虽然现在已经没有生产那样的十级痛,但应该还剩个五级吧。 她咬牙打算硬扛过去,最后还是忍不住抱着松弛的肚子□□,一旁的香云本来还在走神,听见这声音瞟了一眼,还是走上前,去给她主子的身体擦擦汗。 芷珠看香云走近,赶紧拉着她的手断断续续的说:“呜...呜...香云,赶紧叫个太医,太疼了,呜...” 香云听着熟悉的语气大喜过望,拉着芷珠的手喜极而泣:“太好了主子,您终于醒了,我...我马上去通知他们!” 香云蹬蹬蹬跑出去,正好和进来的流云撞个满怀,赶紧拉起她,高兴的说:“主子回来了,快去请太医,主子肚子疼。” 流云听见这话也满心欢喜,都没进去就对香云说:“我和小李子去请太医,你守着主子,鸡汤还煨着,主子饿了可以喂给她。” 话落就出了门,吩咐小李子后就往乾清宫快步走去。 第27章 黑云压城 这半个多月,康熙一边看纳喇氏各处打听乌雅氏信息,放松注意力,一遍等待悬壶。 悬壶到那天,离纳喇氏生产只有两日。 康熙给他说了这事情经过,悬壶却望着康熙说:“刚过易折,强求而不得,圣上确定要这么做吗?” 康熙隐隐泛红的眸子越发黑沉,告诉他:“朕只信人定胜天。” “若是顺其自然,也许下一世你们还有相聚的可能,这般强求,永生永世都不可能相遇了。”悬壶对于执迷不悟之人总是劝诫偏多,他遇到过太多时过境迁,最悔当初的人。 “朕意已决,开始准备吧。”康熙没有犹豫,谁也不会懂,苦等百年的日子里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能相守一世,已经是幸运。 “痴儿痴儿。”悬壶摇头叹息。 终于当康熙知道纳喇氏要生产的消息时,悬着的心落了地,悬壶早已做好准备,也利用乌雅氏拖住了视线,他的宝儿可以回来了。 当流云来通知他芷珠醒来时,康熙欣喜若狂,一个箭步冲出乾清宫直往延禧宫奔去。 芷珠疼得满头大汗,靠在床上小心翼翼吸气呼气,怎么不让她晚一点回来,这产后疼痛不是一般人可以忍的。 一旁的白嬷嬷正给她整理恶露褥子,低声安慰:“妇人都有这么一遭,过几天就好了,奴婢学了按摩手法,等晚点可以试一试。” 芷珠听到还要按,连连摆手,她消受不起,实在是疼。 康熙疾步而来,看她明亮的眸子露出委屈,不顾什么产房污秽,条件反射避开肚子,一把抱住她。 芷珠已经没力气推开他了,只好靠在他怀里,低低抽气。 抱了一会,康熙捧着她的脸,亲了亲干燥的唇,又问她:“饿不饿,煨着鸡汤,你喝点恢复元气吧。” 不等她回答又说:“肚子还痛吗?朕让太医来给你看看。” 看芷珠点了点头,康熙让她靠在床头,自己端了碗温度合适的鸡汤,一勺一勺喂着她:“先吃点东西垫垫。” 吃着蘑菇喝着汤,芷珠本不觉得饿的胃,倒有了几分饥饿感。 看她舔了舔唇,男人又给芷珠拿了个鸡腿,撕成条状慢慢喂她。 吃饱喝足的芷珠正准备接受康熙审问,没想到他根本没那意思,反而招手让医女进来诊脉。 把了脉,问她腹部何种疼痛,芷珠瘪嘴说:“像被压过一样,一阵抽痛。” 医女正经科普:“这是为了排出体内污血与恶露,如果可以,尽早下床走动,这样恢复更快一些。” 看她心有余悸,安慰说:“只压一次就可以了,适当多走动就不疼了。” 生产之时,寄居她身体那只魂魄只想急急生下这个孩子,伤了元气,医女还让芷珠最好坐满双月子,不然留下病根,老了难受。 芷珠谢过她,医女点头,对康熙行过礼走了出去。 看康熙避过此事不谈,芷珠乐得轻松,又想到刚产下的孩子,问一直盯着她,让她满身不自在的康熙:“皇上可见过那孩子,身子骨儿可好?” 孩子?他都没来得及去看,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只得胡诌几句:“太医把过脉,一切都好。” 让流云带乳母把孩子抱进来看看,康熙正准备接过,乳母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哪家男主子会这样,流云扯了扯她,乳母只好硬着头皮教他抱娃姿势。 没想到康熙上手挺快,一会就熟练了,孩子也在他臂弯睡得正香。 他把孩子抱到芷珠眼前,笑着轻声说:“倒是粉雕玉琢,不细看的话还以为是个小格格,倒有些像你呢。” 芷珠默默不语,也不知道他眼睛开了什么滤镜,这皱巴巴的黄皮猴子样,像她?! 仔细瞧了瞧,还真瞧不出来哪儿像她,说像康熙倒挺对,芷珠对比了一下,越看越像,她噗嗤一笑。 康熙看她还能笑,精神也好,松了口气倒是心安几分。 开着玩笑说:“你笑什么,莫不是朕说得不对?你看他多乖巧。” “妾笑啊,这有的人自己不想承认孩子长得丑,倒是会推诿。”摸了摸孩子的胎发,浓密茂盛,以后不愁会秃了,想到以后还要剃半月头,还有些不舍。 芷珠精神虽然好,但这身体生产实在累极,看了孩子一会儿,听着康熙絮叨就歪着头靠在床头上睡去。 康熙还准备说什么,就看她歪着头睡去,仍有点心慌,只好把孩子递给乳母,自己守着。 芷珠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香云端了人参鸡汤给她喝,她低头喝了几口便不想再用,只让香云弄点清淡的来。 又抬头四望,不见康熙身影, “主子,昨晚还是皇上把您从侧殿抱回来的,白嬷嬷拦不住,只好随皇上了。”香云说着昨天的事儿,看她四处张望,了然说:“之前小阿哥饿了,被乳母抱过去了,皇上许是去抱小阿哥。” 香云正高兴和芷珠分享这几天的事情,丝毫没有提她之前的异常行为。 康熙抱着小阿哥走了进来,这个三月份的天儿,不冷不热,孩子好过,芷珠坐月子也安宁许多。 他将孩子放在床边的摇篮里面,轻轻摇晃,微笑看着她,低声笑着说:“玺儿吃饱喝足,睡得可真乖。” 芷珠侧头看孩子,小阿哥正睡在襁褓里,浓密的头发很是显眼,白皙的皮肤倒是显露几分。 紫云端着一碗银丝小米汤走了进来,康熙接过,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芷珠自然笑了笑,张口咽下。 喝了小半碗,康熙让她不再多喝:“多用容易积食,现在方便又难受,等一会儿再用其他的。乖!”又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 听到他的话芷珠嫌弃偏过身,屎啊尿的,已经能说得如此顺口了吗? 瞧这狗男人轻易就能迷得后宫妃嫔羞人答答,哼,人模狗样!怎么从就能从这皓齿粲烂,宜笑的皪的嘴里蹦出这么些话来。 “再睡一会儿吧,生产耗费体力,朕陪你。”康熙昨夜几乎守了她半晌,今儿又早起上朝,到底有些困顿,只微微环着她睡了过去。 芷珠刚眯了一会儿,就听见孩子的啊啊叫声,康熙起身抱着玺儿往外走去找乳母,过了一会儿康熙又抱了进来。 “这孩子不饿也叫唤,许是睡太多了。”看芷珠有点好奇,又说:“你可要抱抱?” 也不知是不是闻着了芷珠身上的味儿,玺儿朝芷珠挥舞着胳膊。 看芷珠接过,康熙准备去洗漱一番,没想到等他走进来,就看到玺儿对着芷珠一通乱拱,已经叭叭吮吸起来。 而芷珠一手却按住另一边,那里还在渗着水,把她小衣都给浸湿。 芷珠看他脸色实在称不上好,只好开口解释:“是...是妾刚刚听见小阿哥的哭声,这里就润了。” 康熙气得脸色发黑,从她怀里接过孩子,喊了乳母进来抱出去,玺儿挥着手臂更加用力,嚎啕大哭。 康熙不理会,直接让乳母抱出去,走近床边却看见芷珠还捂着。 芷珠抬头神色不自然望了他一眼说:“许是刚刚喝的人参汤太补,这里僵得跟石头似的。” 他呆站在那处,看着被凤仙花染红的指甲与嫩白交相辉映,只觉得脸上有些臊热,低哑着声音回应道:“唔...嗯咳...” 男人回过神,又看她神似猴子屁股的脸,略转了身笑了笑。 最后芷珠还是低声唤了唤他,白嬷嬷之前大概给她说过,这几天,若觉得不舒服要立即挤掉,不然怕是要患脓水,虽然现在碰一碰很痛就是了,但长痛不如短痛。 看她撩起小衣,皱着眉头对闻声而来的男人道:“你轻点儿弄,又疼又痛的。” 芷珠还打算让他去沐浴间取块干净绵帕来,没等她开口,便感到一阵湿热。 芷珠不经意呼喊出声,吓得赶紧咬住下唇。 康熙又稳稳吮吸了几口,抬起头调侃道:“那等事可不能想。” 说罢,侧头去吃另一只,来来回回了好几次,芷珠总算舒坦许多,长吐一口气,乖乖窝在康熙怀里准备睡去。 忽然听见这色/批开口道:“难怪朕今日少用许多膳食,原来美味在这里等着。” 她忍不住,伸出手狠狠掐了掐他腰侧,又使劲扭了扭。 康熙低声笑了笑,摸着她嫩白的脸温柔的说:“宝儿,…我真的…太高兴了…” 男人目光直直盯视着她,眸光落在她身上,叫人不由得心慌意乱。 镇定心神,想到那一生压抑的生活,最后解脱的快意。 她微微一笑没有应声,只伸手拉住了他的手掌。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满月这天,康熙还是依着芷珠的意思在延禧宫办宴。 规模不大,只请了后宫众人,看着热闹的场景,康熙心有遗憾。 众人看着平常端正庄严的康熙,这次竟然亲自抱着奶娃娃走了出来,惊讶不已。 都说抱孙不抱子,皇上可是连二阿哥都还未抱过。 妃嫔们面面相觑,偷偷瞟了一眼皇后一眼。 却看见皇后面上的笑容无懈可击,而且还认真专注望着这一幕。 皇后见众人目光向她,不由疑惑的挑了挑眉。 既然计划已经开展,那还忧心什么?她不笑难道还哭吗? 纳喇氏你可得期待这份本宫为你特地准备的好礼啊,抿了一口杯中酒,皇后笑得意味深长。 当天晚上她正抱着玺儿哼着摇篮曲,看他咯咯直笑,哈喇子直流的样子,芷珠心也软了几分,给他擦了擦口水,准备再逗他一会儿就放进摇篮哄他睡觉。 谁知他笑着笑着就哭闹不停,怎么哄都哄不好,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如开水。 立刻喊白嬷嬷进来,让她去请太医,玺儿发热了。 白嬷嬷和流云一看小阿哥那阵仗,双脚一软,便知道是真不好了,赶紧安排众人。 芷珠习惯性摸了摸尾指,光秃秃的手指让她头脑发晕,自她醒来后这戒指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她一时竟然忘了。 立刻解开玺儿的襁褓给他散热,却发现他的两只手臂都起了红点。 看玺儿张嘴呼吸极其困难,芷珠知道她怕是中了计,连累了这个孩子。 也管不了其他,赶紧拿出一颗保胎药用温水化开喂给他,现在只能希望这药真的神奇,又吩咐一直侯着的如云拿出藏在暗柜里面的烧刀子给玺儿擦拭身体,芷珠叹了口气,退了烧就好了。 做完一切,她坐在床边守着,等了一会儿,估摸时间差不多,又翻了翻他手臂准备再擦一次,就看手臂上面隐隐冒出红点来,这...这是天花?还是湿疹? 芷珠凝视片刻,一边感受着玺儿额头的温度,一边思考着可能性,或许...这是个机会。 如果一开始就让她断了后路,她肯定也会像原主一样力争上游。 那段时间在意识海里,她看到原主后来郁郁而终,虽不知道原因,还是让她也受了几分影响,想要逃离这紫禁城的欲望,越发明显。 想到野心勃勃的原主最后的下场,芷珠唏嘘。 满脸复杂的看着玺儿因身子不舒服在摇篮里乱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怕他抓破脸,芷珠抱起他低声安慰,又让旁边的如云打湿帕子当额带。 慢慢来,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试一试,当下还是照顾好玺儿。 ‎ 作者有话说: 早安~各位小可爱们 大家努力留言呀,红包准备好啦~ 这大概是:苦求不得疯批男主×事业是她男人女主 感谢在2021-07-14 00:04:54~2021-07-16 22:51: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哆啦A畅、53439158、折断一枝铃兰、阿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苹果儿 6瓶;拾夏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机不可失 轻轻擦着玺儿手臂,想到这次机会难得,只要能让康熙同意她到宫外去“避痘”,她就能离开这里, 不止是因为她自己的这些心思,也是因为她对那个世界的芷珠感同身受,如果自己在这后宫蹉跎岁月,最后的结果和她也差不离。 那个世界里没有系统的存在,她又做不了自己喜欢的事情,为了野心也好,是被迫也好,只得跟其他人抢一根黄瓜,自由的灵魂被禁锢,自以为懂她的帝王虽嘴上爱她,却也没有放弃整片森林。 夺嫡那段时间是她最高兴的日子,她可以给儿子出谋划策,可以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实施起来,她觉得回到了那让自己最意气风发的时候。 但康熙棋高一着,她输得一败涂地,自此之后抑郁寡欢,在最有魅力的年纪撒手而去。 那个女人才华横溢,所想所知和自己没有区别,芷珠不敢深想关于那个钟灵毓秀女人的来历和真实身份,到底是本身还是谁,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恨,恨谁?恨自己。 现在这一招,确实是铤而走险,被康熙逮住的下场是怎样她很清楚,但内心的渴望让她不得不这么做。 回过神,还抽抽噎噎的玺儿又哇哇大哭起来,喘的厉害,芷珠抱起他用唇碰了碰额间,温度倒是有所下降,又轻轻哄着。 叹了叹气,虽然这孩子她只怀了几个月,也不是她生的,但终究是因为她,这次也是因她之故,害他受了无妄之灾。 康熙神色不安的走进延禧门,身后跟着口干舌燥劝了一路的吴太医。 延禧宫门闭着,梁九功正准备上前推开,里边却传来一道声音:“请皇上恕罪,奴婢不能给您开门。” “白嬷嬷,你想以下犯上?”康熙忍着把门踢开的冲动,开口问道。 白嬷嬷还是巍然不动,跪在地上,悲戚的说:“皇上恕罪,主子已经吩咐奴婢们,让小时候出过花的在里边伺候,除了太医其他人一律不准进出,就算皇上您来了,也一样拦外面。剩下的因不能确诊,也要再里面待一段时间。” 梁九功看皇上神色不耐,动作麻利正要强硬推开大门,里面就传来芷珠的声音,他赶忙支使人退到一旁,让康熙上前。 康熙听芷珠疲惫不堪,声音嘶哑的说:“皇上日理万机,万不可拿自己身体开玩笑,这江山社稷还需要你,妾身体康健,为其母自应照料他,别担心。” “且后宫众人甚多,其他阿哥格格还小,为了他们的安危,就请皇上准许妾这一番动作吧。” 男人早知道,以她的性子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更改,但他怎么忍心放她独自一人面对:“宝儿,朕以前也患过痘疮,朕有经验,让朕进去吧,你还在坐月子,千万不能太劳碌焦虑,留下有病根儿老了怎么办,听朕的话好不好?” 康熙说到最后忍不住祈求她。 门后的芷珠默默不言,坚持自己的想法,还是把这疫症控制在这延禧宫好,古代感冒都能害死人,何况这天花。 “宝儿,你要是有个好歹让我怎么办?你可有想过我?”见她不言语,男人忍不住质问她。 芷珠叹气,何必呢?但眼下还是要应付过去:“皇上,你放心妾小时候也患过痘疮,我们都不会有事的,你忘了吗?妾从不食言,到时候你可要来接我们呀。” 太皇太后得知延禧宫刚出的三阿哥得了天花,吩咐苏麻亲自去查一查,她最恨后宫妃嫔用天花来害人。 转了转手中佛珠,默念着心经,继续听小太监说刚刚延禧宫门前那一幕。 听到康熙说的这番话,心里怪异,难道这爱新觉罗家还真出了个痴情种子不成? “你去一趟,拦住皇帝。”太皇太后对一旁站着的另一位常嬷嬷沉声说。 看常嬷嬷出去的身影,太皇太后脑海里盘算着皇帝这几个月来的反常行为,如果真是为了这纳喇氏而这样,她是万万不允的。 抬手呼来身后站着的太监:“你去查查皇上这几个月行踪,仔细查。” 皇后听说这事儿,正在拿着拨浪鼓俯身逗弄小阿哥,看着孩子稚嫩的面容,她缓缓微笑,纳喇氏这下可不要怪她了。 看尤嬷嬷神情忐忑,皇后问:“嬷嬷安排好了吗?可不要出差错了。” 尤嬷嬷点点头,用手抹了抹脖子,低声回道:“无关紧要之人已经解决了,其他人请娘娘放心,是死忠。” 皇后满意一笑,厚赏了尤嬷嬷,又让她把纳喇氏母子患天花的消息传到前朝,她要逼皇上做决定,让纳喇氏再也回不来。 常嬷嬷走到延禧宫时,一些人在延禧宫及周围宫殿用中药烧烟,给空气消毒。 康熙已经被芷珠劝好,正仔细吩咐太医做好防护,保护好芷珠,众人领命,走了进去。 她看康熙没有如那小太监一般要死要活想进去,心思一转,给康熙行了一礼,转告了太皇太后叮嘱他的话,黎明百姓还等着他,让他注意身体。 康熙点点头:“这事儿朕有分寸,你让太皇太后放心。” 吴太医进去后让接触过小阿哥的人全部偏殿隔离,当日所穿衣服全部焚烧掩埋,又用中药熏了一遍整个宫殿。 给小阿哥切了脉,又看了看身上出的疱疹,心有成算,又喊了“痘诊科”有名的张太医来诊脉,便去侧殿写药方,等下他们还要商讨治疗方法。 张太医先是看了看小阿哥的情况,发现他没有呕吐和惊厥,便有些放心,又把了脉,真正松了一口气。 三阿哥的病症看起来凶狠,但现在只要立即退热,便没什么大事儿。 芷珠看见吴太医那一刻只觉得造化弄人,他是康熙的心腹,自己没把握可以贿赂他。 等看见张太医走进来,又觉得柳暗花明又一村,连老天都在帮她。 等张太医诊完脉,对芷珠安慰道:“惠庶妃请勿担心,小阿哥情况尚好,微臣有办法治愈。” 芷珠不语,只拿出一旁备好的荷包递给他:“张太医,本宫还有个不情之请,请你务必把小阿哥的情况说得严重些,本主怕这次又像上回儿那样,太皇太后和皇上会放过罪魁祸首。” 张太医拿过那两个荷包,自己早就上了惠庶妃贼船,自是知道怎么做。 夜深了,两男子立在延禧宫墙外,其中一名轻点身后之人蹲起的肩膀,轻松越过墙体,靠近主殿。 男人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芷珠疲惫的声音,他心里密密麻麻的疼。 正要推门而入,却发现推不开,只好开口:“是朕,珠儿给朕开开门吧。” “皇上你怎可靠近这危险之地,你要是再不顾自己身体,妾可要不理会你了。”芷珠无奈,只好恶声恶气的对门外的康熙吼道。 听见她如此关心自己却还故作凶狠的声音,康熙拿她没办法,只好投降:“好好,你别气,好好休息,朕明天来看你。” 第二天一早,康熙问了延禧宫昨夜情况,便去乾清门上早朝,各部院寺监等机构依次向康熙报告奏章。 等处理好所有事情,康熙看时间也不早了,他还要去延禧宫,便问:“众卿家可还有要事?” 班布尔善上前说:“微臣请求皇上,为了您的龙体安康,臣建议将惠庶妃等移出宫静养。” “臣附议”“臣附议” 康熙面沉如水,望着这一大群忠心耿耿的朝臣,开口说:“朕是真龙天子,何惧这小小的痘疮之症。” 班布尔善苦口婆心,敦敦劝导,康熙不置一词。 索额图看皇上没有一丝动摇,皇后娘娘这计倒是好,可皇上不松口谁能奈他何,有些棘手啊,看来只能影响太皇太后那边了。 茶楼里,一男子心惊胆战地,悄悄对旁边一群喝茶的人说:“哎哎,你知道吗,皇上身边一位妃嫔患了痘疮!!” 和他同桌的男子神色激动地说:“我知道我知道,我们村我堂叔他妹夫的姨妈的儿子在宫里边当差,听他们说啊,已经死了不少人了。” “哎哎,你出过痘了吗?我还没出过痘呢,此番朝廷要是不作为,大面积传染,这不是要咱们的命吗?” “是啊,哎哟喂!听说啊这位可是皇上的心头肉,皇上舍不得。”另一桌一男子对他们指了指头顶挤眉弄眼的应和道。 “这可真是…皇上竟不顾自己安危,难道这惠庶妃真有那么好看?嘿嘿嘿...” “你笑个屁,就你这畏缩样儿,还肖想神仙妃子,我呸!” …… 一时间京城大街小巷都谈论着这位惠庶妃与皇帝不可说二三事。 导致太皇太后都有耳闻,本来正看着那太监调查结果的她,又听着那常嬷嬷说起这事儿,虽然调查结果也没啥,只说康熙经常过去用膳,两股怒火直冲脑门。 支了个小太监去把康熙叫来,她今日一定要把让皇帝把纳喇氏移出宫去,不能危及后宫众人。 康熙正准备去延禧宫看看还要问问太医们用以前的方法可有用,昨晚上他虽然翻墙进去,但芷珠并没有见他。 叹了叹气,这要强的女人,什么时候能依靠他一回。 又想到这场天花来势汹汹,调查结果发现与之有关的人全部毙命,除了那几位有这样的手段,他实在想不出别的。 他已经让人重点监控他们,听太医说玺儿也已经退烧,现在只等太医院研究出的药物给珠儿他们用。 熬过这一劫,到时候他就有理由给珠儿升分位了,倒也歪打正着。 听见宫门外常嬷嬷的声音,他就知道,太皇太后也想插手这件事情。 走进慈宁宫,看太皇太后脸色不好,他喝了口茶故作疑惑问:“太皇太后怎么脸色不好,如此苍白,可是夜间没有好好休息?” 太皇太后没有和他拐弯抹角,直说:“以前那些在疫区内没有出过痘长过花的人,全部都要迁往偏远地区去隔离观察,皇帝,惠庶妃是好,哀家知道,但你不能不顾皇家脸面。” 看他不言不语,甩出一沓纸在他面前继续说:“你看外面流言飞语漫天飞舞,你英明形象都快要毁了。” ‎ 作者有话说: 各位小可爱,晚安 第29章 浴火重生 康熙注视那一摞纸良久,最后笑了笑说:“太皇太后心了,朕知道该怎么做。” 太皇太后见他似笑非笑,沉声说:“皇帝可还记得这宫里另外三个孩子,如此厚此薄彼,朝臣如何想,皇后家族如何想,且孩子们体弱,万一都染上...” “痘诊科的太医都精于此道,只要做好防护,后妃孩子们必不可能患上。”康熙反驳。 看太皇太后显然不信,康熙再接再厉:“且此次痘疫是天灾还是人为尚不清楚,查到的线索全断,皇祖母觉得将他们送走还能查出幕后之人吗?” 太皇太后虽然觉得此话有理,但看他无动于衷,顾左右而言他,俨然不死心。 想了想,又换了一种策略继续游说:“到盛京的确路途遥远,不如这样,就选一处近的,就西华门外那边,两全其美。” 虽然这个提议不错,但康熙不太想答应,在宫里和外面有什么区别。 看他眉间松动,显然中意她这个提议,太皇太后便不再多言,只让他自己慢慢想清楚。 走在去往延禧宫的路上,康熙本来之前还在想,自己身为皇帝只要立身正,对得起天下百姓,自是不惧其他。 可他忘了芷珠他们还要在这里生活多年,他总要为芷珠母子打算,三人成虎,流言只止于智者。 是他大意,没有防范于未然,让芷珠和孩子受苦了。 到了延禧宫,隔着门和芷珠说了几句话,问她想不想去他曾经住过的地方隔离一段时间,但他保证每天都会去看她和孩子。 芷珠挑眉,事情轻松得难以想象,当然是答应他啊。 “宫里人来人往,总不能让宫人们避开这边,与其人心惶惶,不如外出避讳,是好事,妾自是答应的。” 看芷珠体贴温柔对他说出自己的想法,康熙想她总是这样为别人着想。 隔着一道门,两人两种心思。 “好,朕答应你。等解决手中事情,朕送你们过去。”康熙在那头絮絮叨叨,芷珠都轻声回应。 说了会儿话,康熙就催促道:“你赶紧去躺着休息,天还凉,还坐着月子呢。” 芷珠听话而去,康熙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招了两个主治太医问话。 吴太医想到小阿哥年龄太小,虽然他有几分把握,但到底不敢把话说满。 因此和张太医一合计,两人一致决定先把病情往严重了说,就算最后没能治好小阿哥,皇上也不会太怪罪他们。 康熙听了他俩的话,心里心里也没底,要是孩子出了事儿,他的珠儿该怎么办。 只好让身边的梁九功去找当初给他治痘疮的太医,让他出马。 第二天上朝时,已经有半数的大臣请求康熙做下决定,康熙按下不表,不予理会。 之后几天,上奏的朝臣越来越多,康熙知道这里面有真为他着想的,也有贪生怕死担心自己被感染上的,也有浑水摸鱼的。 他满脸不耐,冷笑着讥讽:“众卿真是一心为朕啊,现在只是送走朕的妃嫔和孩子,要是等朕哪天也患上某种疾病,莫不是也要把朕送走?” “请皇上恕罪,臣等不敢。”众臣惶恐,赶紧跪地请罪求饶。 康熙面无表情望着跪在下首的朝臣,只要涉及到他,他们倒是不敢了,柿子只敢拿软的捏。 审批着手上的奏折,对他们视而不见,晾了他们一会儿,冷冷的说:“盛京就算了,山高路远,沿途多是城镇,百姓聚居,朕决定就近选择西华门,那处朕曾住过的地方。” “皇上圣明 。”只要康熙能把这痘症源头送走,不管远近,大臣们都愿意。 在等待康熙送她出宫的时间里,芷珠多次联系小系统,仍旧不见动静,芷珠死心,只好打消利用系统的想法,再想其他法子。 实在不行,到时候火遁吧,虽然风险大,被发现的几率大。 但路引,户籍就有些难办了,那些她都没有,可能还没出皇城就会被抓住... 或者回家?她已经很久没见过额娘阿玛,久远记忆里他们的面容都有些模糊了。 芷珠皱眉,这只怕会让他们担忧受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过了几日,康熙亲自把芷珠他们送到了那个地方。 骑马的男人目送着马车驶进去。 住进去当晚,芷珠就发觉自己有些微微发热,她没有放心上,只一心照顾玺儿和利用自己了解的防疫知识与太医商讨药方。 这几天玺儿的状况好很多,芷珠正抱着他躺榻上晒太阳,给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看他咧开的小嘴巴乐哈哈的样子,也会心一笑。 没想到过了三天她也开始长痘,检查完身上的红痘,芷珠呆愣的望着床顶的帐子,有些茫然,她明明记得这具身体小时候出过痘。 她以为自己只是生产后太过劳累,等这事完好好休息就行了。 张太医给她诊脉之后惶恐不安,想立刻告诉皇上这件事情。 芷珠抬手阻止了张太医上报康熙,面色通红的说:“张太医,本主意已决,你放心本主会力保你和你家人平安,皇上已经为本主做得够多,不要再麻烦他了。” “而且看三阿哥的症状已经好得差不多,想来用一样的药物,本主也会没事儿。” 在芷珠坚持之下,张太医还是神色踌躇的应了她。 芷珠看他答应,心想就这样吧,也许她命该如此,别人觉得她可能还有治愈的可能性,但她心里清楚,这病来势汹汹,她怕是坚持不下去了,她也试着吃了系统那里的药但没用,而且她已经有些看不清东西,听不见别人说话了。 就像之前想的那样,反正已经多活了这几个月,她赚了这么多时间,已经很满足了,虽然她有些遗憾那些还没完成的事情。 想到之前还想逃离这皇宫,她自嘲自己不自量力。 芷珠打起精神,努力看了看铜镜里的面容,还好,脸上的痘也就两三颗,女为己悦而容,她也不想死去的模样让自己心慌让人恐惧。 给自己描了眉,抿了抿口脂,对着镜微微一笑,她就算死去,也要以最美的姿态,给人留下最深刻的印象。 只希望康熙能记得她久一点,这样孩子才不会被人欺负。 又吩咐在外守着的夏雨,让她去把自己以前整理好的文献搬过来,趁最后的日子,她还想给孩子留点东西,增加筹码。 这次跟芷珠过来的除了夏雨还有流云,他们两个都是出过痘的,不过芷珠觉得出过痘就安全这个说法不一定准确,也许还会患上,并不具有百分之百的抗性。 流云看着披着衣服坐在桌案前的芷珠,眼里隐隐含泪,刚刚主子告诉她,如果还当她是主子,就先不要告诉皇上这件事情,政务繁忙,她并不想打扰他。 她只觉得皇上何德何能,主子一心待他,为他考虑如此全面,而主子也许花样年华就要静静凋零。 芷珠看流云被她的话感动到落泪,心里默念,对不起了流云,这是最后一次骗你。 喘着粗气整理好那些书籍,总结了自己的想法,自己亲身经历改编的例子和水泥的古法制作。 又坚持给康熙写了一封情深意切的信,断断续续,写着写着自己都有些被感动到哭。 希望康熙能看在这些东西的份上善待那个孩子,把他好好养大吧。 又考虑到后宫阴私多,孩子还小,还得为他找几个忠心的人。 芷珠掰着肿胀的手指头算了算,流云、香云、小安子、白嬷嬷,好像她这个院儿里的人都还不错。 想起什么,又对流云说:“我记着之前我有一枚戒指,你记得放哪儿了吗?” 流云点了点头,她知道那枚戒指,还是她亲自放的。 芷珠喊她找人送来,到时候给玺儿戴身上,又给她大概说了这件事,流云给康熙也好,帮她守住这个秘密也好,都随她,她只希望流云能看在她们曾为主仆的份上,帮她照看一下玺儿。 她不求其他,只求玺儿能平安长大。 看流云瞪圆眼睛,一副震惊到不可思议的表情,芷珠笑着咳了咳,仰头喘着气继续说:“流云,我很高兴能在这后宫遇到你,以后小阿哥就多麻烦你了,还有香云,她心思单纯,我会向皇上请求让你们照顾小阿哥,多谢你们了。” 流云跪在地方泣不成声,哽咽的说:“主子你不要乱想,你看小阿哥都快好了,您也会好起来的。” 芷珠拍了拍她的头,无声安抚,没有多说,只把那些东西也交给了她,告诉她有机会拿给皇上。 有些事情不愿意发生,却不得不接受。 康熙还是知道了这件事,张太医嘴上保证不说出去,当天下午康熙就知道了。 知道这件事情时,男人明显不敢置信,明明上午还有人来告诉他小阿哥情况好转,不日便可回归。 因为欠小阿哥一个盛大的满月礼,他正准备好好办一下满月酒,让芷珠高兴一下,看向桌面上已经被手上落下的毛笔毁坏的圣旨,男人头晕目眩。 那日的紫禁城安静得如同一只沉睡的凶兽,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康熙急匆匆赶到西华门外那座府邸,他小时候曾待过的地方。 呆立在门前,却不敢进去的男人难以想象,谁能告诉他,短短几天为何会这样。 听到里面的咳嗽声,男人回神跑了进去。 芷珠望着他走进来那一刻,眼里好像出现了光,就像第一次他们相遇时那样,他赶紧上前握住她的手。 芷珠轻轻搭着,声音嘶哑难辨:“你来啦。” “我来了,别担心,你会好起来的。”康熙声音哽咽,不知是在安慰芷珠还是他自己。 看他难过得快要哭出来,芷珠本想笑笑却又猛的咳嗽起来,康熙连忙给她顺背,又摸了摸她红彤彤的微肿的小脸。 “我是不是变得很丑了?”芷珠听不清他说什么,脑子里面嗡嗡响,看他摸自己的脸蛋,猜测也许自己已经不好看了。 “为什么不告诉朕,朕一直听你的话在外面等你们出来。”康熙看向她因为发热导致有些恍惚涣散的眼睛,狠心质问她。 “好想你...”芷珠气喘吁吁看他开开合合的嘴巴努力回道。 ‎ 作者有话说: 女主卒,全文完。 哈哈,我爱狗血。 第30章 玉碎珠沉 “我也想你,好久没看见你,我的珠儿越来越漂亮了。”察觉到她的异常,想到太医说的话,男人摸了摸她仍旧顺滑黑亮的头发,眼中泛泪笑着对她回道。 “我好像要死了...送你的生辰礼在书房,不知道你看见没有...”芷珠想到答应他的事情,还是说了出来,以后他看到那副画就会想起她吧,玺儿日子也好过一些。 “我看见了,我很喜欢。”所以好起来,我们一起欣赏好不好?男人心中奢望。 “祝你以后生辰都快乐。”芷珠喃喃说。 “没有你我不会再快乐了”听到这句话,康熙哽咽。 “玺儿,请你帮我照顾他了。”芷珠已经有些迷朦,眼前人影叠重,只好想到什么说什么。 “不行,他那么小,怎么能少了你的存在,你会好起来的,朕已经让梁九功去找曾经诊治我的那个老太医,很快就回来了,珠儿我求求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康熙抓紧她的手,放自己脸上,企图让她想想自己,泪一点一滴滑落在锦被,无声无息。 “让他儿时多玩乐一些吧,我只希望他平安快乐长大。”想到清朝阿哥的辛苦生活,虽然个个人中龙凤,但不知道玺儿会不会喜欢。 “朕不想管,玺儿没有额娘,他会被欺负的。”床前的男人眼泪砸在芷珠手背上。 “妾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皇上...”芷珠吃力的用手指拭了拭他眼角,对他说着众人的安排。 “你可有想过我?你想没想过你走后我该怎么办?我就不会伤心不会难过吗?难道你就不怕我迁怒玺儿?” 听她嘴里没有半分他的影子,纵然心中明白这女人和他只有虚情假意,可为什么狠心至此。 “皇上是皇帝啊,怎么能哭,况且人总要死的。”看他难过得哭了出来,芷珠扯起笑,安慰他。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康熙摸着她的头,神情悲苦,喃喃说着。 “答应我吧?”她费力扯了扯他袖口, 看他不语,芷珠叹了口气又问:“求皇上答应妾吧” “答应,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床前的男人泣不成声,缓缓点了点头。 虽然只隐约听到几个字,但是看他表情不似作假,姑且算是信了他吧。 点了点他的唇,撑着最后一口气,芷珠感觉自己意识已经陷入黑暗。 康熙耳边似有若无的声音传来:“照顾好自己啊,玄烨。” 芷珠已经冰凉的手缓缓划过,落在被子上,就像在他心上砸出一个洞,空落落的。 看见这一幕,康熙疯了一般,攥起她的手,厉声唤着床上安稳躺着的女人:“珠儿,求求你,醒来再看我一眼吧。” 他觉得时间好像回到好久之前那个夜晚,当时的她是不是也是这样离开。 越想他的心越是冰冷,渐渐扬起鹅毛大雪。 耳边传来玺儿的哭声,康熙没有理会,只呆呆看着芷珠好像睡着的面容,握着她微肿的手亲了又亲,又哭又笑。 身边的魏珠看小主子哭得撕心裂肺,皇上又不理睬,担心皇上拿小阿哥出气,过后又后悔,只好大着胆子上前抱起他轻哄。 “抱他出去。”康熙趴在惠主子床边看不清面容,忽的吩咐他。 魏珠闻声应是,拿起毛毯搭在小主子身上,退了出去。 流云接过魏珠抱出来的小阿哥,看了看他的状况,轻哄让他入睡。 小阿哥情况已经好了很多,痘已经结痂,只要好好将养一段时间,日后肯定是个俊秀的男子。 魏珠看了一眼儿她红肿的双眼,为里屋的皇上叹气,想到凡是与惠主子有关的,皇上都事无巨细,显然在意至极。 可现在...听到里面的呜咽声,想到和善的惠主子,他默念往生咒,这宫里又少了一个能让皇上开颜的人。 屋内的男人痛不欲生,颤着手探了探芷珠鼻息,瞬间泪如雨下。 紧抱着没有气息起伏的女人,不知今夕是何年。 皇后虽不满意这结果,但能解决纳喇氏也算是意外之喜,孩子没有了母亲,就凭着几个宫人又能能耐到哪儿去,想了片刻又立即问尤嬷嬷:“嬷嬷,确定事情处理干净了?” “老奴...老奴再去查查。”虽然自信不会有问题,但皇后娘娘质疑,还是再去检查一趟。 太皇太后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程度,大意了,早知道当初就不那么阻拦了,越是阻止的感情,越让人不可自拔。 就像当初福临,太皇太后快速捻着手中佛珠,心里越发不是滋味,看来还是要找个能让康熙转移注意力的人了。 众妃想到惠庶妃去了,还剩一个幼子,也不知道皇帝怎么安排。 各宫妃嫔蠢蠢欲动,要是能抓住这个机会,小阿哥才一个多月,又不记事儿,白得一个孩子何乐而不为。 没想到一连几天,惠庶妃葬礼都快进行完了,皇上还没动静。 “乌喇纳喇氏,朕之爱也,性行温良,克娴内则,久侍宫闱,敬慎素著,今以疾逝,朕深为轸悼;朕之爱也,今离吾而去,朕心之痛无人懂;朕之爱也,望尔早生琅嬛福地,谥曰元惠皇贵妃。应行礼仪,尔部照后例行。” 康熙这道圣旨震惊朝野,皇后还活得好好的,就已经有一后妃按照皇后的葬礼仪式来下葬,这这...这不止是把皇后的脸扔地下,还踩得啪啪响啊! 皇后知道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花瓶摆件被摔得稀巴烂。 看着满地狼藉,她狠厉一笑,纳喇氏还是死得太早了,她应该留着被自己慢慢折磨。 发泄了心中怒气,整了整衣服,举行皇后的葬礼又怎样,现在活着的皇后是她。 乾清宫里冷气袭身,康熙捂唇咳嗽,虚虚扶着琉璃棺木,自言自语:“好舍不得你,你一个人在下面会不会难受。” “如果不是玺儿,我真不想一个人在这世上了,好难受啊。不过你放心,朕会让罪魁祸首给你陪葬的。” “明天你就要离开了,再陪陪我吧。” 脸摩挲着冰冷的棺木,男人被冷得直打寒颤,拢了拢披风,愣愣的咳了咳:“有点冷,你在里面冷不冷?玺儿这几天一直哭闹,他大概也是想你的,朕也好想你。” “我知道你追求什么,要是我能早点明白多好,那样我们也不会错过这么多日子,可是你放心,从你抑郁而终后,朕一直是干净的,但是有什么用呢,大概你是最不屑的,你那么骄傲一个人。”这些话他也只敢在这个时候对她说一说,只要想到那个时候愚蠢的自己所作所为,如果他没有为了让珠儿安心待在自己身边而折断她翅膀,如果他能了解珠儿内心所想,一切都不会发生,他们会是神仙眷侣,等他明白时,早已为时晚矣。 “是我狂妄了,我后悔了珠儿,你回来好不好。”一边捶着自己胸口,一边咳出血来。 看到棺木上沾染自己咳出的血,用手抹了抹,画出一朵朵梅花,看到有些妖艳的棺木,康熙露出一抹笑,略显疲态的脸看起来消瘦了不少,甚至脸部干巴到青筋暴露。 梁九功看到皇上那神神叨叨的样子,只觉得越发疯魔了,脖子后好像传来阴风阵阵,咽了咽口水,心里默默祈祷,惠主子,您一路走好,小阿哥,奴才会为您照看的。 不远处,流云拿着一摞书卷,缓缓走近。 康熙听见梁九功说流云求见,本不想见办事不利的她,但听见她说手里有芷珠留给他的东西还是点了点头。 看着她整理出的东西,康熙疯了似的大笑。 你从头到尾,到死都念着这些东西,朕在你眼里难道就如浮尘吗?!朕一个人就像个笑话。 紧紧捏着这些东西,抬手就想扔掉,里面却掉出一枚她常带的戒指和一封沉甸甸的信。 ...... “写这封信的时候,窗外朵朵琼花散发幽香,想到“烟花三月下扬州”,妾还从来没去过扬州呢,如此好春光,踏青岂不乐哉? ...... 妾能遇到圣上,也算此生之幸,然妾病重,实不能陪伴圣上余生......望圣上感妾为人母之心,善待三阿哥,妾谢过圣上。 ...... 只求圣上,替我好好抚养小阿哥长大成人,替我看遍世界春色,替我好好的活。 只望圣上平安喜乐,所想皆所成,所愿皆所得,大清一统升平,余生皆是欢喜。 ...... 芷珠绝笔。” “朕答应,答应你。”男人声泪俱下,墨痕缓缓散开。 只是你怎么知道朕想要的是这些,朕从来想要的都是你啊。 他的责任从来不是别人不是天下,是她。 第二天一早,康熙扶着灵柩,一路沉默。 康熙看着被黄土渐渐掩埋的棺木,心里揪着疼,忍不住想冲上前去扒住。 梁九功眼疾手快,拉住了他,哭着腔对他说:“皇上,让娘娘安息吧,不然她在天之灵也不会安生的。” 康熙消瘦的身体一软,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一铲一铲往里送的黄土。 等众人离开,没人发觉之际,一团莹莹白光从新坟里迅速冲出,掠向远方。 一个多月过去,让后宫争夺不休的三阿哥被康熙抱到乾清宫亲自喂养,前朝众臣已经波澜不惊,他们看到那道追封的圣旨就已经意料到,这惠庶妃堪比清□□宸妃,可能更甚。 那已经不是一道圣旨了,那怕是皇上对逝去的人追思之书。 一众宫人还是原来延禧宫的人,本来有些忧虑自己去处的宫人们惊喜不已,伺候小阿哥更加尽心尽力。 ‎ 作者有话说: 查资料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想着要是加入芷珠这个角色会怎样。 康熙五十五年十一月十四日,康熙传旨说:昨日朕寝卧之炕烧得手不能摸,太热了。(原旨原话,无删改) 芷珠听了笑得露齿:屁屁还好吗?有被笑到,谢谢! 康麻子羞窘: 你...无耻,朕不要面子的吗?! 感谢在2021-07-17 17:18:18~2021-07-19 02:20: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折断一枝铃兰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水落石出 三个月后,离京城千里之远的安徽凤阳一座山上,阳光透过叠叠层层的树叶,漏在树下身着宫装的女子身上,芷珠以为自己陷入黑暗便是死亡,但双眼却感受到阳光的刺激。 睁开双眼就看到树上站着一只鸟歪头的望着自己,偏了偏脑袋,头痛欲裂,揉着头慢慢站起来看了看四周,自己这是在一座山上,难道那狗男人就这样处理自己的后事? 芷珠四肢无力,软软靠在树上喘气,突然感觉嘴里异样,恶心了一下,吐出一块被雕刻得活灵活现的蝉?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头顶上一道熟悉带着质问的声音气势汹汹传来:“怎么回事,我不过离开几个月,你就弄成这副德性。” 原来在芷珠发痘以为自己真要逝去的时候,系统正想悄悄看一眼她的进度,结果那场面差点没把他吓得原机去世。 看见芷珠马上快没气儿的身体,幸好他在意识空间找到了一小团灵魂体,等她被下葬后,卷着保存良好的身体瞬间离开。 “你还好意思,说好合作共赢,我差点就死了。”芷珠见他还敢发火,没好气的怼他。 系统呐呐不敢言,而芷珠尖锐的问题却一个接一个砸向他:“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而我又是谁?” “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还不是你的破脾气,太刚易折这道理上辈子还不懂吗?”系统听她念经似的要说法,索性破罐子破摔,为了复原她的身体灵魂,他现在的能量是真的一滴没有了,只能附在这只鸟身上。 “好好攻略皇帝不行吗?你看你上辈子前期多厉害,多乐在其中,明明照那样下去就能成功,后面说什么自由,不要以为我给你塞进了现代记忆就以为自己真是现代人,嗤~还追求自由。”虽然系统上辈子没有出现,但他依然能看见芷珠的一举一动,真快被芷珠这个土著给气笑了,止不住的冷嘲热讽往外冒。 上一辈子看她出痘快烧死了都不哭不闹,意志坚定,觉得是个苗子,所以趁虚而入,没想到功亏一篑,他不信邪,决定重来一次,又让他得来不易的能量用光。 看系统恼羞成怒突突言语,芷珠优雅整理着发丝的动作一顿,指间微颤,那些真实可触摸的现代经历竟然只是一段记忆。 这实在让她难以置信,那她曾在意识海里见过的上辈子,从头到尾都是她。 可是那又怎样呢,她没了解现代女性的生活之前只是个闺阁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被裹小脚,三从四德,虽父母恩爱,可从小被娇养长大的她,也有自己的骄傲,她家室低微,父亲大哥官职低下,为了家族为了自己,她也要谋求一条通天之路。 在有那段记忆之后,她被打开了世界的大门,她以为自己就生活在那样的时代,这个时代能提供给女性发挥自身价值的地方,女性可以看到自身巨大的潜能,更能自己创造精彩。 不用再围着男人转悠,她也不再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她就是她自己。 在系统还在呶呶不休的时候,芷珠忍不住握住五指,只要她紧紧用力,系统将不复存在,她也会有新的开始。 见她幽幽盯着自己,系统瑟瑟,念头一转,难道自己还怕她不成:“喂,你竟然还敢走神!!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 听见这话,芷珠回过神掩饰好心里的阴暗,忍不住嗤笑:“别顾左右而言他,古代人怎么就不能追求自由独立自主。你知道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最恐惧的是什么吗?不是衰老,也不是没有财权,是变得平庸,我怕我会变成后宫芸芸众生之一。” 见过更广阔的天地谁还愿意做井底之蛙。 尽管刚开始她是挺享受那种和别人争来斗去的日子,这能让她野心得到极速膨胀,纵然康熙对她不错,可也还不是没少采花。 而且长期生活在礼教之下,后宫一成不变斗来斗去的日子,让她觉得无聊厌倦又麻木,日子的重复让生活像滩死水,就像被遏制住了命运的喉咙。 所以现代女性可以读书认字,可以独立走出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和男性并肩前行的场景,在后来很多时间里一直让她想念,让他难以忘怀。 而之前恰好有这个机会摆在她面前,她怎么会再次重复上辈子的路,关在皇宫里面太久了,她会好好浪一浪的。 就算最后还是要完成所谓的任务,那也得等她玩够了再说。 “还有,你之前说的消散融合也是骗我的?”看系统不对此发表意见,芷珠又问出她一直疑惑的。 “那...咳...只是个善意的谎言罢了。”系统很清楚他要想离开这个世界,现在只能靠芷珠,刚刚发泄一通,现在倒是乖觉。 芷珠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淡然回答:“所以两个世界的芷珠都是我?” “时光回溯之法,自然全都是你。”系统乖乖任由她问。 “那我如今这种做法岂不是让你难办。”看他听话,芷珠也没刻意为难。 系统想到上个世界被支配的恐惧,想起上辈子皇帝疯狂的样子就头皮发麻,忍不住抱怨:“你这个坏女人,上辈子让皇帝肝肠寸断,害得我差点被天道发现,这辈子幸好你还没来得及动作,不然我俩今天就gg吧。” 芷珠听他言语没有说话,啊...系统要是知道,康熙现在估计和上辈子没差,会不会暴走。 默默掩了掩心思,想到他们现在也算一根绳上的蚂蚱,芷珠循循善诱:“你让我再来一次我是不愿意的,但如果你想要能量,我们为民为国发展壮大清朝,让清朝屹立世界之巅不就可以了。” “......”这女人,给她块布还真想开染坊不成,他就看着她,笑笑不说话。 “小系统,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哦~”点了点系统小小还湿漉漉的脑袋,芷珠告诫它。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系统看她认真的表情也不好打击她的热情,算了,等她意识到事情的困难,她会乖乖按自己说的去做的。 “世界这么大你难道不想去看看吗?我们可以当皇帝在民间的眼睛啊。”不行她还可以重操旧业。 至于康熙嘛,上辈子走投无路,她只好转而进攻他,虽然后果不如人意,但看他现在一副情深不悔的样子,那她只好暂时把他当做是她的所有物了。 芷珠特理直气壮,并且毫无愧疚之心。 如果要问她为什么有这种想法,芷珠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她从都不是个好人,不管假意还是真心她都不想那狗男人去别的女人那里,就当他上辈子欠她吧,也许等气消了,她也会放下。 虽然她知道,不管从哪个角度,不惹上她这种女人才是康熙真正的人生,但她就是不想,而且谁让狗男人自己也答应了, “哎哎,小系统,你有这个世界的资料吧?我是真不想待皇宫里面了,上辈子待得还不够久吗?”而且康熙那厮占有欲也极强,如果不趁现在外面浪浪,以后若真要转而回去攻略他,再想这般自由,别说门儿,就是窗户都不会有。 “看不到了,没能量。”系统对她前一个想法表示肯定,但后面实在无可奈何,他现在一穷二白。 芷珠撇了它一眼,没用,算了就当养个宠物吧。 “那身份信息你有吧。”要是没有的话,那她就收回刚刚说的话,还是做条咸鱼吧。 “我试试吧。” 手捧温热的鸟儿,芷珠慢慢走往山下,山腰上路过一座山神庙,里面香火不断,她还进去拜了拜,叨扰片刻,原谅则个。 刚下山的芷珠,就遇到一群小孩儿,走在前头的那个女孩儿穿着打满了补丁且破旧不堪的衣服,看到光鲜亮丽的芷珠手捧着一只“受伤”的小鸟,直呼:“神仙,是神仙姐姐!” 呼噜呼噜一大群小孩瞬间围过来,要不是看他们眼神澄彻,芷珠指不定拔腿就跑。 “神仙姐姐好漂亮。”旁边一个流着鼻涕的小男孩看芷珠入了迷,喃喃的说。 其他孩子要么小脸羞涩躲在大孩子身后悄悄看,要么开心围着芷珠转。 从他们嘴里得知这里是安徽凤阳府城镇附近的一个村落,芷珠最先想到的就是朱元璋啊,其次就咸水鹅子。 想到肉质紧实,肥而不腻的咸水鹅,芷珠肚子咕咕响。又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穿出去的话康熙立马就能知道。 看他们渴求望着自己,芷珠笑了笑说:“你们谁能帮我一个忙,我就送他一件礼物。” 最大的那个女孩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说:“神仙姐姐,我可以。” 其他几个孩子也眼巴巴望向芷珠,芷珠示意她们别慌,一件一件来。 “你叫什么名字?能不能帮我拿一件你家娘亲的衣服,我用这个簪子和你换。”看她眼神亮晶晶,芷珠温柔一笑,取下发间一枚透亮的玉簪对她说。 直面来自芷珠的美貌袭击,小女孩晕乎乎的点了点头又说了自己名字:“我叫张小草。神仙姐姐等我,我去拿。”说完就转身往回跑去。 听她说自己叫“小草”,芷珠抿了抿嘴,看着她的身影。 等小女孩时,芷珠问他们近来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其中一个瘦巴巴的男孩瘪了瘪嘴:“神仙姐姐,好玩的没有了,我阿爷听说,武桥镇有好大的水咧,他就不让我去塘里扑腾摸鱼了。”话落又抹了抹眼睛。 芷珠听到失笑,捏了捏他蜡黄瘦弱的脸,又严肃的说:“你们可都是爹爹娘亲阿爷阿奶的心肝肉,不能去玩水,要是你们被淹了,那他们可要心疼死。知道吧!” 那孩子被捏害羞的低了头,复又卖力的点了点,认真说:“神仙姐姐,我不会去的。” 正当他们说得开心,那小女孩儿就抱着一沓衣服跑了过来,仰着头像是想被芷珠夸奖。 芷珠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弯着腰把那簪子插在她发间:“挺好看的,可别弄丢了,回家就交给你娘亲,知道了吧?” 小女孩小心翼翼不敢晃动自己脑袋,僵着身子小声在芷珠说:“您真的神仙姐姐吗?” “我是,要好好生活呀,小草。”芷珠对着她撒了谎,听到她名字,她心酸的想,小草也好,坚韧不拔。 害羞一笑,小草重重的点了点头。 又拿出几颗她在宫里无聊时候放的糖果给了他们,摆了摆手,慢慢远去。 张小草手里紧紧握着那枚玉簪,看着芷珠的身影,给幼小的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她不管身处哪种困境,始终坚守这一刻自己许下的信念,好好生活。 “找到了一张度牒,是个道士,这还是上辈子无意间留下的。”系统跳在她肩膀上叽叽喳喳。 “嗯道士还不用剃头,那就多谢小友了。”说完便对系统拱手作揖。 “嘿,那我们现在去哪儿?去做什么?”系统歪了歪脑袋,圆咕隆咚黑不溜秋的珍珠眼睛看向芷珠。 “没听那群孩子说,这武桥镇发大水吗?咱们当然去拯救百姓,救他们于水火之中。”她把自己当块砖,哪里需要自己哪里搬。 “那就冲呀,向我们的目标星辰大海出发吧!神的孩子!”系统叽叽叫着热血的向上飞去。 芷珠按住跳动的额头,中二病晚期患者已上线。 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换了那身裙衫之后,一人一鸟,一边走一边欣赏沿途风景。 走到凤阳镇上时,已经是午时后,找了典当铺,当了一枚金镯子,又找个成衣店买了一身男装。 要说这凤阳府,可是出了名的才子之乡。 前几日张令婉随母亲回凤阳探亲,今日特地求了娘亲出来逛逛,正转身想挑选橱阁间的手绢,就看见一相貌俊美男子掀开门帘阔步走出来。 那男子男子头戴四方平定巾,身着浅蓝绿色暗横纹白罗道袍,手持一把长剑,端的是风流倜傥。 张令婉一动不动的看着芷珠,回过神摸了摸自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羞红了脸颊。 芷珠见她盯着自己不动,对她点头示意,踏步走了出去。 女子见她往外走去,顿时急了,一旁的侍女及时拉住她悄声说:“小姐,那人怕是个道士,您可不能胡来。” ‎ 作者有话说: 查资料看到个案件,结合当下觉得很有趣: 时期:宣统初年 案件:诱拐幼女 罪名:合依诱拐幼女已成 犯案地点:永定门外 判处:监斩候 另:评论即有红包降落哦~ 感谢在2021-07-19 02:20:52~2021-07-20 15:00: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奶猫 2个;折断一枝铃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拾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救焚拯溺 那侍女看张令婉不死心,又劝到说:“小姐,要是老爷知道了,要受罚的。” 想到爹爹因为祖父的事儿一直郁郁,张令婉有些犹豫。 系统正在吐槽芷珠装13:“你臭不要脸,刚刚竟然对着那个女子抛媚眼!” 芷珠无语,她只是见那女子呆愣的望向她这边,还以为她认识自己,有些紧张眼睛便多眨了一下,绝对绝对没有想满足自己撩妹恶兴趣的意思。 正准备反驳系统,身后就有道传来:“前面那位公子,可否止步,我家格格有请。” 芷珠回过身,就看到那位小姐,正躲在成衣店门后悄悄望自己。 “多谢居士好意,散人有要事在身,不便停留。”对那侍女说完便转身离开。 侍女就知道,只得如实回禀张令婉。 她叹了叹气,没想到出来玩还能偶遇到如此俊秀的男子,只可惜已皈依道门。 也没心思继续逛,刚走出门就看见自己大哥张廷瓒往这边走来。 敛了敛心神,乖巧上前,她实在怵极她大哥那副严肃刻板的样子,也不知道以后的嫂子能不能让她哥温和一些。 芷珠又去马市买了一匹良驹,一路奔向淮河方向。 还没到五河,沿途已经多雨水,骑马难行,她只好牵着马,戴着斗笠继续前行。 雨下的太大,能见度极低,此处又是山区地带,泥土已经被冲击得松弛。 紧紧抓住缰绳才不至于摔倒,她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大雨滂沱,贸然前往,怕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最后晃了晃兜里的系统:“你再去找找这个世界的资料,实在不行找这个世界的地图。” 系统不情不愿,他好不容易攒的能量她都要薅走。 看他扭捏,芷珠只好摸了摸他脑袋:“我们现在不这么做,难道你让我这个已经被下葬,又突然出现的人再去攻略皇帝?” 看她眼里坚持,系统泄气,无奈点了点头。实在不行,她俩就一起消亡吧。 最后他们决定先停在新集,等天晴一点,勘察完周围地形再做决定。 虽然有系统提供的地图,但实地看过之后才会更清晰全面,记忆深刻。 芷珠在镇上花了重金找了个熟悉这片地区的人当车夫,这几天就乘着一辆马车沿着淮河对比地图慢慢查勘地势。 坐在客栈里的芷珠拿着一沓纸图图画画,想着这几天结合地图所了解到的。 淮河应该是位于长江和黄河两者之间,全长加起来起码超过九百公里,但据她观察这边的河流落差很小,想来总落差也不会大到哪里去。 又在图纸上标出了凤阳、五河两个点,如果猜测没错,这样一来河流流速就会非常慢,非雨季还好,如果是暴雨天气,再加上她看到的淮河支流非常多,一旦整个河域发生降水,支流湍急速度就会加快,而且看地图中游地区河道蜿蜒曲折,排水极度不畅通。 她现在所处地区恰好在淮河中下游地区,这里地势平坦,落差小,水流慢,排水不易到下游,因此洪水容易堆积在这个地方,很容易就蓄起洪水,形成洪涝灾害,这是其一。 如果再遇到汛期,后果不敢设想,而这想法大概也能解释长江沿岸的洪涝灾害。 其二,结合历史上发生的洪灾来看,她猜测最开始淮河应该是可以流入大海的,但中途不知怎么被强制改了道,以至于最后在安徽与江苏之间憋屈“堵出”一个洪泽湖。 而洪泽湖这么多年来,河沙淤泥堆积,以致于湖底比淮河底还要高,形成了“地上湖”,洪水越到下游流速越缓慢,造成淮河洪水不畅,洪水来时,只能不断上涨,冲破湖边,危急四周。 其三,可能就是前几天那个车夫说的那样了,据他所说,这片地带以前应该存在一个叫“云梦泽”的湖,这个湖最开始应该有五分之一江苏大,后来受影响慢慢缩小,最后干涸,成了适宜居住,适宜种植农作物的地方。 而且云梦泽还能够调节当时长江以及汉江的河流方向以及速度,减少洪涝,自然也会减少安徽一带自然灾害的发生。 那个车夫告诉她,以前他姥爷给他说过,以前的长江淮河中下游地带就算有洪涝但过程都不怎么明显,灾患也极少发生。 而现在想要达到以前“云梦大泽”那样的效果,第一只能像现代那样修蓄洪的水库或者大坝,引流水而去,等洪灾过后,再慢慢泄洪或者留有他用。 第二是在灾难来之前加固河堤岸坝,并且让人提前撤离。 可...... 用笔戳了戳脑袋,看着桌子上铺满的图纸记录,又敲了敲额头。 可问题是她现在一穷二白,倒是有些金银首饰,可修大坝,是远远不够的。 募捐?芷珠摇了摇头,她现在就一道士,没有身份背景,难于上青天。 诳骗?这倒是不难,她还有几瓶保胎药,可万不得已,她并不想用这个方法。 想了老半天,最优解还是康熙,实在不行她就去唬人好了。 系统正在旁边晃来晃去点着头,他这几天也跟着她跑遍了周围河流山川,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累。 过了一会儿没听见动静,看她尴尬挠脸的样子,疑惑问:“你做什么这幅表情?” “咳...没啥。”以系统落井下石的性子,知道了肯定会嘲讽她。 系统才不信她呢,悄咪咪用了最后一丝丝能量感应了一番她内心,恍然大悟,随之就是一副鄙薄的表情:“早前是谁说靠自己的力量,现在还不是眼巴巴上赶着求人。” “如果不怕我薅你羊毛的话,你最好收起你最后的能量,不要乱来,不然这只笔就是你的下场,咔...”芷珠眯着眼威胁着他,手用力一折,笔从中而断。 系统还迷糊的脑子被她那一折,瞬间清醒,安静如狗。 芷珠想到清朝水患一直是各皇帝的心头病,那她就要做那只引起飓风的蝴蝶。 当天晚上,估摸着康熙应该睡了,芷珠就点燃了那支香,没想到这香竟会用在这处。 芷珠在梦中遨游半天,久等不来康熙,只好一边等一边完善梦中场景。 而康熙今晚如往常一样没有区别,傍晚时分玺儿用完奶水,康熙就抱着此时正对事物好奇的他去逛了逛御花园。 看玺儿啊啊对着娇艳的花朵叫喊,康熙温和一笑,身边的梁九功看着皇上这每日一笑,微微松了口气。 看着玺儿那轮廓像极了芷珠的小脸,康熙出神,就想到那时她在延禧宫小花园画画的样子。 玺儿啊啊拍打康熙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这副流口水小吃货的样子,真是像极了她。 给他掐了一朵花,拿给宫人去了叶刺,又用绸缎包好,递给了他。 前面有个亭子,男人正打算抱着玺儿过去坐会儿,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古琴声。 康熙皱眉,梁九功一头雾水,赶紧跑上前去,等看见里面的人,他迟疑片刻,还是进去问了好。 亭子里一位身着黄衣的温柔女子温和问着:“梁总管,怎么在这里遇见你。” 没等他回答,心思一转看向他身后,女子眼睛一亮,那后面站着的不就是康熙,看他温和对怀中孩子一笑,想来那就是三阿哥了。 这女子没有犹豫,含羞带怯上前问好:“皇上表哥,真巧,臣女竟能在这里遇见你。” 康熙环着啃手手的玺儿默不作声,这就是太皇太后找来转移他注意力的女人,他的表妹,佟佳婉柔。 “不巧,朕是特地过来的,不知道你是为何而来。”他真是快被太皇太后的一系列操作气笑了。 婉柔看他神情冰冷,怯怯的说:“这皇宫里的花儿真漂亮,臣女只是在这里赏花观景罢了。” “嗯,永和宫的乌雅氏也是最爱花,你有空可以去找她讨教。”康熙擦了擦怀中玺儿的口水,随意敷衍道。 佟佳婉柔当年遇见康熙的第一眼就想当他的妻子,但是那时他已经有了正宫皇后,她只能打消念头,因为她不允许自己做妾。 可表哥威严的身影,舒朗的笑容,已经深深镌刻在她心里,根深蒂固,不可自拔,每每想起来心里就隐隐作痛。 所以太皇太后邀她进宫小住,她乐意极了,只要进了宫,她就有信心留下来。 她的家人族人也很高兴,她知道他们想让她延续佟佳一族的辉煌,而这也恰好是她的愿望。 虽然之前的元惠皇贵妃闹了很大的事儿,但那又如何,死人是争不过活人的。 而此时听他提起另外一个女人,还让自己去讨教,她一个满洲贵女怎能向一个包衣庶妃讨教,真是气煞她也! 婉柔僵硬了片刻,柔柔说:“是,婉柔有空一定会去坐坐。” 康熙点了点头,抱着玺儿慢慢走远。 回了乾清宫,哄睡玺儿后,看他在梦中还砸吧砸吧的小嘴,康熙笑了笑,给他掩了掩被子,坐在床边微微出神。 片刻后,吩咐身后站着的流云好好守护小阿哥,回了寝宫洗漱。 男人一如往常坐在同一个位置,郁郁望着满墙或着宫装或穿汉服的绝美女子,捏着酒杯,一口饮尽。 等他喝完一壶时已经有些微醺,踉跄起身往床边走去,挥开梁九功扶他的手,躺在偌大的床上喃喃道:“珠儿,珠儿,我好想你...” 整理衣物的梁九功面色不改,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芷珠在梦里等了康熙近两个时辰,正准备布置好场景就离开,但这几天她又忙又累,实在熬不住,撑不住睡了过去。 康熙晕乎乎来到梦境时,正好看见几个月不入他梦的狠心女人,此时像花仙子一样趴在花丛中睡着了,男人定定的看着她半晌,慢慢走过去,戳了戳她温热的脸颊。 又掐了掐自己,疼的,这竟不是在做梦吗? 他脑海一片空白,蹲着看了她良久,久到双脚发麻,久到他已经清醒过来。 望着这绿草如茵,奇花异草开满了整个世界,似乎没有时间流逝的地方。 他有些小心翼翼的环抱着他的世界,瞬间填满了的他心,男人满足的笑了笑说:“能再见你一面,够了,我的珠儿。” ‎ 作者有话说: 身处河南的小伙伴们,大家注意安全啊! 愿你们平平安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晚安好梦哦~ 感谢在2021-07-20 15:00:18~2021-07-20 23:22: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微醺星河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满城风雨 看她泛青的眼周,男人心疼的吻了吻,原来当花仙也会这么累的吗? “珠儿,我终于梦见你了。你在这边过得可好?” “你如今怕是已经成仙,别的男仙,是不是勾住了你的脚步,让你再不愿来看我一眼。”想到这里,男人幽怨的望着她。 “我...我好想你啊...”男人凑到芷珠耳边絮絮叨叨没完。 芷珠总感觉自己身边有蚊子嗡嗡不停,皱了皱眉,扬手挥舞。 一巴掌拍在康熙下巴,男人笑了笑,趁机握住她的手偷亲,眼里全是满足。 芷珠感觉自己被蛇给缠住,呼吸困难,幽幽睁开双眼,就看见康熙削薄的脸,惊了一瞬,吓得她连忙退出梦境。 梦境崩碎,康熙惊醒过来,坐起身看着明黄床账,熟悉的龙涎香,四周寂静,显然不是刚刚让他安心的地方,那真是一场梦。 月色透过窗,孤寂的男人静坐在床,思念萦绕心头上,让他心里荒凉。 原来不属于你的梦境,再美好也要醒来。 芷珠睁开双眼,无语凝噎,她竟然睡着了,看来这次只能另想他法了。 第二天她们就启程前往武桥,到了五河县,她问当地居民,这里最高的一座山在哪儿,等终于爬上去时,芷珠站在山顶望阴霾压顶的远方天空,手上记录以五河镇为中心,四周山地的位置,画着地形草图,风把她头发吹得鼓起来,在后面乱舞。 她发现这个县城被夹在两湖两河之间,灾难来临,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个城。 她的话没错,五河当天晚上便乌云压顶,雷声轰鸣。 芷珠微微开窗,皱眉看这雨一时半会是下不来的,他决定去一趟衙门,穿好衣物下楼,脚店掌柜正在收拾准备关门。 看他下楼客气上前问:“道长有什么事儿?” 芷珠严肃回道:“能否劳烦居士借我一把伞,散人观天象必有大雨涝灾,准备去一趟衙门让他们提前准备,居士也准备准备吧。” “道长,咱们这儿啊是这样,看着雨势大,其实没多大事儿,再说这雨能不能下下来还不一定呢。”掌柜的一边笑着对芷珠说一边提起凳子放桌上。 芷珠看他不信,虽然也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但夏季是洪涝泛滥的季节,不能不防,最后还是坚持去一趟县衙门。 走到衙门,几个衙役正围在桌子上玩骰子,芷珠立在他们身后,看他们玩得不亦乐乎。 拍了拍前面一人的肩膀,那人摆摆手:“哎哎,过去。” 芷珠又拍了拍,那衙役不耐烦的转头看他:“吵吵什么,没看见爷正办正事儿吗” 看同伴转头,其他人也停下跟着看过来。 “这位居士,散人夜观天象,近日必有洪涝危及此县,特前来想助。”芷珠神色严肃的对他们说。 几个衙役听了他的话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喧嚣的县衙安静下来,突然间几个衙役爆笑出声。 “哎哎,你们听见了吗?这小白脸说有洪灾。” “就是就是,咱几个在这里生活多年,这种仗势的雨水见多了,要淹早就淹了,等现在。” “滚滚滚,别打扰爷几个玩乐。” “道者,赶紧走吧,这雨明天就停了。”刚刚那不耐烦的衙差看他自称散人,到是没有耻笑他,好声好气劝道。 看他还想说什么,其他人正等着同伴,连忙过来推芷珠,啪的一声将芷珠关在门外。 芷珠气得肝疼,转身往客栈方向走去,兔子急了还咬人,实在不行她就放火烧了这衙门,再敲锣打鼓喊全部的人过来,反正自己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哪知道她正收伞,还没跨进客栈门槛,天空一个闷雷打下来,县城被照得通亮,乌云堆积的越来越多,压得仿佛罩在了人顶,让人喘不过气来,等又一道惊雷从上空滚过,天就像泼墨般落下了雨。 芷珠被惊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刚稳住身体,一阵风裹着雨柱扑向芷珠,她仓皇躲避,还是打湿半个身子。 这场雨下个无尽无休,到了黎明时分,不仅没有停止还下得越来越大,像是把洪泽湖的湖水倾倒而来。 某些低地段的院落人家,水已经积累得没过脚踝,抬头看去,视野里只剩下连接天与地的没有缝隙的大雨。 当芷珠走出门正在再去提醒衙门的人时,却发现有的人正往一个方向跑去,随手拉住一个人问了问才发现,如今正是稻谷成熟的时节。 老老少少全都穿着蓑衣跑到自家的田里挖开田坎放水,或者干脆就用盆瓢舀了水往外泼去,这些人注意力全放在了水稻上。 到了晚间,没有人再去田间放水了,落下的雨水向地势低的地方奔腾而去,淮河水位猛涨,开始漫过河堤淹没周围大片的田地。 看着附近的田地里,水已经与田垄齐平,没过了水稻的杆茎。 她穿着蓑衣撑着伞柄,蹚过齐膝盖的水回了客栈,就看见昨夜还毫不在乎的掌柜已经开始把贵重东西往楼上搬。 李掌柜讪笑,恭敬的对她打招呼,芷珠点头。 她一路上也看见不少百姓把家里桌子板凳堆高放上家里粮食钱财。 天色慢慢黑了下来,下了接近一整天的暴雨终于开始缓和,慢慢小了起来,百姓们自是高兴,纷纷松了一口气。 芷珠看到依旧黑沉的天空,刮着的风夹着雨,依旧皱眉,因为她发现件很糟糕的事儿,河里水位并没有随了雨势的减小而缓住,反而快速地在上升,她估摸着已经淹掉了周围一半的田地。 想到前段时间自己的分析,这样的反常现象让她疑虑不安,出现这样的情况,不知道是哪一种。 她赶紧裹住蓑衣,跑下楼找掌柜要了几张饼子贴在胸口,走之前还特地告诉掌柜:“居士,快退到玉皇山去,这里真的快要要发生山洪了。” 见他还犹豫不决,芷珠只好说:“那玉皇山便是道家昊天上帝给本道的指示,赶紧去,晚了真的来不及了。” 说完便跑出门去,那掌柜今天经历这一遭,倒是有些信她的话,又听她这话,惊讶的望着她的背影,还是安排马车送了家人上山去。 芷珠奔向街道,道上的水,深的地方已经快没过她大腿,借了微弱的天光一深一浅向前走动。 拿着刚从柜台上顺来的铜称和地上捡的树枝,敲锣打鼓碰上一个人便吼一句:“五河可能要发生洪水了,众居士赶快去玉皇山,那里有本道沟通昊天大帝的福佑。” 看他们没反应,芷珠心焦,正准备往另个方向走去,李掌柜扯住了她,拿过她手里的物什说:“道长你这样不是办法,我帮你。” 李掌柜一到街道上,一边当啷当啷地敲,一边扯开嗓子大喊:“发山洪了,大家赶紧到玉皇山上去,不好了不好了!赶紧跑啊!” 呼喊声很快就吸引出了临近的几户人家,沸沸扬扬地问:“怎么回事儿,李掌柜。” 李掌柜回道:“道长被玉皇大帝托梦了,这里有山洪,赶紧的吧!跑吧!!”说着又咣咣地往前涉水而去。 等他们刚好走到衙门口,消息已经差不多传遍了县城,但大多人都没动静,倚在门口相互议论,像在看笑话。 “李掌柜,您这是活的不耐烦了是吧,竟敢散布谣言,小心本差套你链子。” 衙门内的衙役闻讯而出,看李掌柜正敲锣打鼓,正愁哥们几个没钱花,此时不做更待何时。 李掌柜看他们凶神恶煞也不怵,喘着粗气,拉过芷珠的袖子说:“反正我是把话落在这儿了,已经仁至义尽,你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说完就扯着芷珠慌慌张张要往回走去。 芷珠止住了他踏出的脚步,凝了凝神严肃说:“本道师承三清宗,精通风水术数,昨夜昊天上帝传神祇于本道,佑这方天地。天灾无情,诸位应是明白的。”说完边和李掌柜一起回了客栈 “嗤~简直胡言乱语,这什么鬼道士,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师爷躲在一旁听这道士满口胡言,摇头现身就骂。 “可...可万一是真的呢?黄师爷,您可悠着点。这可是道家的人。”旁边的人本来还将信将疑,听师爷这样说,不管信不信吧,命要紧。 人云亦云。有人冒头,其他人也有学有样,瞬间往家里跑去。 昨夜芷珠拍过那个衙役也犹豫,对着身边的兄弟说道:“要不咱们也回去收拾东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嗨!你这小子就是胆小,这雨明显小了,要是真如那妖道说的,我把头拧下来给他当球踢。”说完还哈哈大笑,身边的人跟着附和。 那衙役家里还有老人,听他们说倒是笑笑,进了衙门没一会儿就匆匆辞别众人,还是回了家背起老母就往玉皇山跑去。 芷珠和掌柜的回了客栈,看见客栈里水已经淹过上楼的第一层阶梯。 两人急急忙忙穿上蓑衣戴上斗笠,也往玉皇山而去。 ‎ 作者有话说: 好了晚安 感谢在2021-07-20 23:22:40~2021-07-22 16:50: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微醺星河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怀山襄陵 两人拿着长棍刚走上大道,前面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在慢慢挪动,后面也跟上了浩浩荡荡一群人,随人潮艰难地往前走。 周围村庄村民见这么多人都往山上逃去,也纷纷收拾家什,打着火把跟上大部队,乱成一片。 人人都有从众心理,从一开始没人信到后来看见别人动起来,心里恐慌的人们自然也就随大流,生怕自己落后倒霉。 此时雨已经慢慢停了,黑夜里挂着在阴云里若隐若现的一角月亮。 冷白月光微微映照着四周,光线黯淡,视物不清,路或被水淹没或冲毁,前行只能靠记忆中路线和木棍探路,所以速度极慢。 家里富裕的,奴仆抬着软轿载着主人,老爷夫人妾室怀里抱着贵重金银和孩子,奴仆成群,在前开道,后面跟着车马载满了粮食。 有的男人背着老母扯着老父也跌跌撞撞咬牙跟上,女人则是拖家带口左右抱一个,胸前挂一个,身后还背了一坨,乱哄哄一片。 稍大一点的孩子抱鸡牵狗,撵着牲口。 从县门到玉皇山,脚快一点的半个时辰就能走到,现在他们已经走了两刻钟,却被堵在淮河上那座石桥前面。 河面被上流汹涌而来的大水骤然加宽,冲毁了两岸堤坝,波涛汹涌洪水滂湃,桥两端的台阶早已被水淹没,只能靠感觉摸索前行。 连那富家老爷也不敢再坐软轿,老老实实由仆人搀扶哆嗦着过了桥。 某户人家正赶着羊儿上桥,她家儿媳不小心踏空,身侧羊儿猛的被撞进水里,水花都没看见,就已经被冲走不见。 那家老婆子揪住她儿媳咒骂不止,趴在栏杆上呼天抢地,哭闹不休,后面的车马人群被堵在半路不断催促,急躁的情绪蔓延,争吵不断,场面之混乱。 等他们俩终于爬上山坡,眼睛能瞧见的地方都站满了人和畜物,地势平缓一点的已经被先到的人占领,整个山上吵吵闹闹,不是东家妇人多占了一块地儿,就是西家娘子东西不见,男子蹲在地上默默抽着旱烟有之,报团看笑嬉皮有之。 李掌柜四顾张望,正好见自家娘子在不远处给孩子擦着手,丈人老父母都在旁边卸着东西,忙喊道长一起过去。 芷珠还想上山顶去看看,客气谢绝,李掌柜看他有自己的想法,倒也没强求。 山顶伫立着一座残破的庙宇,没落之前规模应该很宏大,四处散落着青砖碎瓦,屋脊都被劈破裂,芷珠看着那道黑黢黢的缺口,摸了摸下巴,这是雷打的? 可原因是什么,地势太高?还是这边太潮湿?如果不下雨他们倒有个好住处。 等她逛完,正往他们聚集的地方走去,路上就遇到出来寻他的李掌柜,芷珠正在想那个庙宇的事儿,之前听他说过是土生土长本地人,便问:“李掌柜,这山顶有座破败不堪的庙宇,是什么原因被毁的啊?” 听她说起那座庙宇,李掌柜诧异,就给她说了这里的传说,大禹治水时太过劳累晕倒在淮河边,玉皇大帝被他感动特地前来相助,因此得名玉皇山,前朝洪武年间这里建起玉皇庙,香火鼎盛,善男信女,络绎不绝。 只是后来每逢雷雨天气,庙宇就会被击中,且屡夺人命,此后天气一变就无人再敢上山,香火便渐渐断了。 芷珠听后沉思,想到五河县及周边的几个城镇的地形,这边四面环矮山,中间是平原,虽然玉皇山最高,但也不是雷电必击的原因啊。 看芷珠没说话,李掌柜又说:“我老父曾告诉我,他幼时天晴总喜欢和伙伴来这里玩乐,采采山货,后来他说进山久待便感觉头晕目眩,身体不适,便不敢再来,也不许我们来。” 听他这话,芷珠可以肯定,这玉皇山里埋着的东西,要么铁要么稀缺金属。 雷雨天,雷电移到这方,地下矿藏资源释放出的电荷与云层电核接触,从而形成‘炸雷’落地,受地形影响,玉皇山常被击中。 “对了道长,还未请教尊姓大名。”李掌柜突然想到这么久还不知道芷珠姓名。 “哦,散人白竹。”回过神,芷珠这样回了一句。 等有机会,她要把这里拿下,这可能是座铁矿或者金矿山,发达了发达了。 想到她能成为矿主就两眼发光,内心有只土拨鼠在尖叫,这事儿刻不容缓,等雨季过去,她就买下这座山。 李掌柜热情邀请他一起过去用点吃的,芷珠看他们一家和善,只说不用,扯出腰侧的饼子对他说这就够了。 芷珠再三坚持,李掌柜没法子只好转头离开,此时他们在山头已经待了三个时辰,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 有些人抱怨不该来,根本没有洪水,再有人起哄,本就意志不坚定的人就打算离开。 芷珠劝他们:“诸位,反正咱们已经待了这段时间,不如再等等。” “可不能待了,道长我家还有几床棉絮,晚间冷还可以用,我先回去拿,一会再回来。” “东西还在原地再拿不迟,洪水来了再跑就来不及了。”知道这是托词,芷珠还是说了一句。 那人踌躇,他旁边的人嘟囔:“道长,俺家近,不怕事儿,就不信有那么巧……”转身就要下山去。 看他们一意孤行,芷珠不再劝,她也没那么好心。且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就在他们说完话,一行人慢慢往山下走去时,山坡下传来山崩地裂之感,闷沉的碰撞声,浩荡的波浪声。 芷珠望去,面上惊愕,只看见拥挤的水铺天盖地涌了过来,看架势五河县怕是已经被淹了。 洪潮瞬间就吞没了一切,刚刚那群在坡脚徘徊的人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在尖叫声中被浪卷到水里,浮浮沉沉。 “啊!!救命啊!!!....快跑快快,洪水真的来。” 山脚躲闪不及的人惊声尖叫,推攘前面的人赶快上走,夹杂着有人被推倒的惊呼声,小孩的哭闹声,男人女人的怒吼叫骂声。 芷珠定了定心神,朝上也走了几步,拿着刚脱下的蓑衣又穿上,估计马上又要下雨了。 没一会儿已经是黎明,但天还是昏沉黑暗,闷雷阵阵,豆子大的雨落了下来,被卷入水中的几个人被人用树杆子拖了上来,现在正趴着吐水,看到芷珠,涕泗横流,连连道谢,后怕不已。 周围的人看芷珠就当看神仙,敬畏,讨好,畏惧。芷珠全当没看见,起身慢慢朝上走去。 她要去看看周围灾情,如果能复刻出来,早点给康熙看,也早日事了。 系统也害怕雷,让她不要到山顶,最后找了个山腰平坦的地方。 五河县大门现在只能看到顶尖的部分,浑黄的水面上漂着被淹死的家畜尸体和各种物件儿,石头与石头的砰砰撞击声,更给这黑夜增添一丝不详,山脚下很多房顶上树枝上还蹲着来不及逃走的人,在哪里摆手求救。 这雨一丝一毫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连洪水也上涨了三分,早晨的薄雾阻挡了更多视线,百姓个个愁眉苦脸,裹紧毯子,围在一起取暖。 芷珠没法看更远,她又想到五河县数十个村镇,按照之前那架势,通知到位的最多十分之一,其他镇上情况也许不容乐观。 扯下一块手中的饼子慢慢咀嚼,一边想不仅要告诉康熙这边的灾情有多严重,还要告诉他预防灾后瘟疫。 咽下嚼碎的饼,要是灾后能让这边的人上报朝廷,她出了力,让她接管这边水利工程的修建就好了。 但她现在一个游方道士,没钱没权,看来只能暗示康熙这边有位高人,她暗戳戳的想。 这一天雨继续下,到了晚上都没停下来,洪水也继续上涨,芷珠组织了一队护卫,每隔几个时辰就报一次,还让他们晚上轮班值守,就怕这水上涨厉害,大家遭殃。 百姓完全信了芷珠的身份和本事,自发参与进来。 当夜芷珠一个人睡在那座荒庙,提前在脑海设置好场景,再次点燃了香,这次的场景是她根据这几天的经历布置,肯定不会再出事儿。 康熙处理完奏折,就看见敬事房端着托盘上来,身旁的梁九功一看又是他,心里估计又是太皇太后施压了。 康熙抬了抬手,示意他下去,那太监为难的立在下首。康熙看他不走,沉声说:“怎么,还要朕请你出去?” “皇上...奴才不敢,只是太皇太后吩咐奴才今儿一定要请皇上选一位娘娘,倘若奴才没办成这事儿,太皇太后怕是要把奴才大卸八块。”敬事房太监跪在地上,语气呜咽。 康熙轻笑了一声,对他摆了摆手:“下去吧,朕保你无事。”说完端起茶喝了喝,又对梁九功问:“三阿哥今儿怎么样?” 前几日玺儿有些发热,康熙勃然大怒,连流云都被罚,打了二十个板子,又亲自照顾了一夜。 昨天刚退热,康熙松了一口气,要是玺儿有个什么意外,他拿什么去给芷珠交代。 等他走到玺儿休息的地方,正见他不肯喝药,还很霸道的对香云啊啊大喊。 康熙走上前抱起他,强硬的喂了药,看他瘪嘴就要哭,金豆子欲落不落,男人就盯着他,才不惯着,这小子人精似的,康熙点了点头他额头。 玺儿喝过药,眼睛一眯一眯的,康熙就抱着他让他睡去。 ‎ 第35章 梦里南轲 等康熙入梦时,芷珠正偷摸摸躲在乌云后面,这次她不打算现身,只让他自己经历。 她视线跟着他一转,瞠目而视,没想到这梦境竟然夸大其词。 男人震惊的望着淮河上漂浮着的让人触目惊心的尸体和杂物,周围百姓携家带口,拥着男人往前走去,也没有目的地就这样一直走,路上被冲垮的房屋,一路随流水漂下来的百姓或动物尸体,哭喊声尖叫声充满耳边。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又变成了前面缓缓过桥的一员,他站在那座桥边,正慢慢往桥上走去。 拥堵的队列,男人只能集中注意力,担心踏空,突然间上游洪水猛的增强,整个桥上的百姓都被冲击到水里。 康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泥浆洪水打到河底,往远处滚去,水底暗沉一片,泥浆将眼睛冲得通红,康熙憋着气,顺着水流努力往上泳去,可暗流涌动,腿部肌肉因为冷水刺激而痉挛,更多的泥浆乱石打在他身上,让他险些岔气,呛了几口水,呼吸节奏一乱,耳边就嗡嗡作响,胸口已经快要爆炸。 他有些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那胸口被泥水压得疼痛之感竟如此真实。 想到还没把玺儿抚养长大的遗憾,想到自己这样去了是不是就可以见到珠儿,如果可以也不那么惋惜。 就在康熙闭上眼睛,放任自己如断线的风筝一样沉到河底时,忽然感觉到自己腰部忽的被手揽住,又勾住了他的手臂,使力将他往上带去,身体顿时一轻,被拉了出来。 救他的人,就是慌忙冲下来的芷珠。 她转眼就看见他被水卷了进去,而她明明没设置这一幕,因不知道在梦里面死亡会怎么样,只好救他。 芷珠使出吃奶的劲儿将他拽出来扔在岸边,坐在边上喘气,想到刚刚他在下面好像放弃了挣扎,又忍不住狠揪了下他腰侧。 低头见他软哒哒的脑袋靠在自己腿上,消瘦的脸湿漉漉的,苍白的嘴唇紧闭,翻了翻他闭着的双眼,不见神采。 芷珠心里紧揪,用力拍他脸颊:“喂,醒醒,听不听得到?”见他仍没有反应,芷珠心里慌张:“玄烨玄烨!!你醒醒!!” 男人在河底时就已经看到她如神女一般,向自己奔袭而来拯救狼狈自己的场景,震惊又羞窘,只好假装晕过去。 此时看她关心自己生死,虽然拍在脸上的巴掌力道有些重,但仍旧让他心里泛起甜蜜。 连着喊了他两声,见他眼睛终于颤动了下,男人睁开眼,怔怔的望着她,芷珠看他没反应,莫不是吓着了,在他眼前摆摆手,疑惑问:“喂,你没事儿吧。” 他看到如此鲜活的她,忍不住挣扎起身扑向她,芷珠被他紧紧抱在怀里,挣不开只好拍他肩膀:“松开,我喘不过气来了。” 他被拍得捂住胸口低低咳嗽起来,另只手还是紧紧抓住芷珠,看他这幅样子,芷珠心软,顺手给他拍了拍背。 男人先前被芷珠从河里拖拽出来时,便不想再装下去,他想好好看看她,他真的好想她。 见她还是原来那般关心自己,伸出手去乖乖抱住她,静静享受这安宁时刻,时间好像已经停止。 芷珠无奈,连忙止住他黏糊的动作,康熙摸了摸她的脸疑惑问:“珠儿,如今你可是已成仙?这又是何地?以后我们还能再见吗?” 一见三连,迎头暴击。 芷珠用手堵住他还想再说什么的嘴巴,只好撒谎:“咱们先离开这儿,等会和你说……” 这梦境还没完,芷珠拉起诸多疑问的康熙,两人向高地跑去,准备再过一次桥,可桥这侧的堤岸已经被水冲得松软,他们两人刚站上去就直往下坠,又被卷进了水中,康熙紧紧抱住芷珠的腰,用手将她头护住。 沉沉浮浮,河水将他们往下流冲去,中途男人抓住了一根漂着的树干,倒没有了沉没的担忧,只是后有流水湍急,前不知是何境地,四周也望不见可以着陆的地方。 两人钻出水面,抱着浮木顺流而下,四顾张望,只见月下河面无垠,山头还远,他们在水中也泡了很久,心里越发焦急之时,前面终于出现了一处高地,两人弃木游划过去,终于踩到了实地,心底松了口气。 两人扶着上了这个小高坡,坡上树木郁郁葱葱,周围寂静,只剩下河水疾涌而过的声音。 两人注意到坡顶有座房子,走近一看,原来是座山神庙,芷珠看到这座庙宇,就知道这是哪儿了。 原来随水流一阵漂泊,他们到了最开始芷珠待过的那座山。 芷珠恍然,这梦还能根据现实来查漏补缺,这场大水,不但冲击了五河连五河周边的村庄都没能幸免,这边情况因她之故,伤亡有限,但别的地方怕是凶多吉少。 站在香案前,芷珠拜了拜立着的山神像,到供桌前摸了根香烛和打火石,动手生了火,两人烤着身上的衣服。 感受到康熙的视线一直没离开她身上,芷珠浑身不自在,撇了他一眼儿,随手拨弄面前的火堆,突然就不想说话了。 见她专注火堆不言语,男人温柔的眉眼渐渐沉落,叹了口气,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把自己干了的衣服披她身上。 芷珠一吓,偏着身子,伸手拦住他动作说道:“可别,你身体娇贵可别着凉。” “没事,我身强力壮的不怕,倒是你水里面泡了那么久,身体可遭不住。”他温柔的说了一句,将衣服搭在她身上,顺便把耳边鬓发挽在耳后。 芷珠被他的举动弄得别扭,拘束得紧,虽然温柔笑着,但他隐隐压制住的深沉,让她惴惴不安。 再次见到她,他居然不感到惊讶?这...太反常了。 “我都死了,这些对我根本没影响。”芷珠再一次阻拦,扯下衣服扔他身上。 男人接住大衣,握在手中不动,听到她说出那个字,抓住衣服的手紧了紧,呼吸急促了一阵,心里沉痛,没有言语,只睁着眼睛盯着她。 芷珠被他像盯猎物一样的眼神,盯得汗毛都竖起来,心虚的咳了咳:“咳...拿来拿来吧,你都不冷吗?” 男人摇了摇头头,又看了她一眼,听她话落,安静坐在她身边,给她披好衣服,又把她抱在自己怀里。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芷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拥进怀里,习惯性换了个舒服的位置,她愣了愣叹气,既然有人愿意当板凳那她客气什么。 感受她温软的身体,听到她刚刚说出的话,他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天人永隔了,可是怎么办,就算她是鬼是仙,他都想沾染几分。 想了想那些志怪小说,望着她那双干净剔透的眼睛,还是隐晦的问:“珠儿,如今你可是鬼魂,可要借助某些阳气修炼;或者已经成仙,咱们还能再见吗?” “这倒不用,不过如果我是,难道你还要献身于我。”说着就跨坐在他腿上上,双手揽住他脖子,看他暗沉的眸子娇声问。 男人见她如往常一副娇俏样,娇软温热的身子紧贴自己,忍不住心旌摇摇:“会,我的神女想要什么我都会献给她。” 不管她是人是妖是魔,他都会紧紧抓住她。 芷珠噗嗤一笑,抚揉着他软软的耳垂,这几日紧绷的心弦倒是松泛几分:“我现在似仙非鬼,只是一抹意识,你想给我也用不了啊。” 又想到五河发生这样的事件,他可能还不知道,还是给他打个预防针,认真看着他说:“这一切可能都是会发生事情。” 听到她说这些可能是百姓正在经历的,康熙摇曳的心思正经几分,对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但片刻后又叹气,山高皇帝远,他能尽快得知消息已经是官员没有遮掩事实的结果了。 “对了,我认识一玄门好友,名白竹,知天文地理,要是有需要可以找他。”看他知道自己就安心了,再顺便偷摸摸举荐一下自己。 听她提别的男人名字,康熙心里不是滋味,她现在自由如风,会认识更多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男人。 想到此时已经握不住的她,他心生恐慌,只能按捺住,沉声道:“我知道了,如果他真的有才能,朕会重用他。那咱们还能再见吗?” “唔...这说不好,看你...”芷珠话还没说完,梦境就开始崩塌,两人身影开始消散,化作星点。 康熙见这一幕,想握住点点荧光,却身不由己。 醒过来时,梁九功急急的呼喊着他:“皇上,皖北凤阳府、滁州急报。” 康熙九年夏,皖五河、凤阳大水,怀远雨雹,帝遣江苏布政使慕天颜前去赈济。 芷珠醒来时天色渐明,外面如幕帘一般的雨,将这座弃庙隔绝方外。 正想拢拢身上的大衣,抓了个空,她微微一怔,看着这场大雨将这座城淹没深吸口气,摇头失笑,拿起火边烤得酥软的饼囊,撕成小块小块慢慢嚼着。 ‎ 作者有话说: 前面几张打算改一下设定,就在这几天。 谢谢大家支持啦~爱你们。 第36章 惊世绝才 康熙一脸沉默看着奏折,几次下笔都顿住,想到珠儿说到那好友一脸笑意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想要毁了那个人。 不,不急,先看看,说不定还能从他身上得到能如愿见到珠儿的机缘。 男人忍了又忍,按捺住自己杀气腾腾的心。 想到昨夜梦中所见,他就知道他的珠儿是受神眷顾的,只要还存在,不管是占据别人的身体还是以灵魂的方式,他都会帮她做到。 芷珠下了玉皇山,杵着树干走在泥泞堆满黄泥的路上,看周围百姓有的搭棚相互依偎,有的满脸悲苦望着原本能有个好收成的稻田,有的娃儿哭着找爹娘,看男子哭着冲向被掩埋的房屋堆,想要刨出被压的妻女。 围垸皆溃,房屋倒塌,田禾尽毁,颗粒无收,死亡无数,看着满目疮痍的景象叹气,不管哪个年代,发生灾难受苦的总是黎明百姓。 听着衙役说朝廷设粥以赈,让他们每天去城中衙门领取救粮,还可取粥一碗,而且担心疫病流行,县衙里面已经开始熬药,每个人每天都要去喝一次。 瘟疫在中国的史料中早有记载,只是那时候的人们认为瘟疫的产生是由于时令之气的不正常,并没有从其他的原因去思考。 她当时忘记告诉康熙,没想到那男人竟然早有准备。 芷珠拿着李掌柜给的碗朝县衙门慢悠悠走去,一路上碰见许多当时听话上山的人,方向都是衙门,大概是去喝药。 看见她一个人,都热情上前打招呼:“白道长,这几日多亏了您,不然还不知道咱们怎么样呢。您现在住哪里呀?” “是呀是呀,白道长如果不嫌弃,我家屋子多,您来随便住。” “哎哟白道长,这里污糟得紧,您吩咐一声街里街坊的从明天起就帮您端药了。” 众人纷纷点头,芷珠能明显感觉到他们和那个时候不一样的态度,淡然一笑,谦虚摆手:“不过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既然知道了,散人自是不能袖手旁观的。” 一行人还未走到县衙门,老远就闻到了一股苦涩冲天的中药味儿弥漫四周,慢慢走近,衙门前的石狮子也不见踪影,大门及门头和两边院墙也被冲垮,索性铲平让众人进出,宽阔的院子里那颗梨树也歪歪倒倒,两边架着几口锅,一边粥一边药,几个衙役在那里烧火搅拌。 锅旁边,凤阳附近几个县令正围着一个神情凝重,皮色黝黑的高个男人说着什么事情。 几个妇人听说可以领口粮,相互怂恿着向凤阳县令走去。 “既百姓来问了,大家口粮也是要紧事儿,早说早好,免得让人提心吊胆。”那高个男人对他们吩咐道。 几个县令点头称是,分分散开离去。 凤阳县令让身边人赶紧去召集人,那衙役敲锣打鼓,滴里当啷响了起来,没多久衙内人满为患,街边都站满了人。 “诸位,天灾人祸,恰不逢时,夏稻早衰,然圣上英明,定开仓赈恤,免除田租,救济百姓...每户按人口划分,男一人两斗,女减半,孩童不算数……” 话还没说完,就有性情暴烈的男人怒喝:“县令大人,起码还要等四个月下季水稻才能长成,这些粮食怎么够。” 众人议论纷纷,县令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双手示意大家平息,朝京城方向拱手拜到说:“所以圣上贤明,大家每日可携家人来县衙取粥一次,咱们县虽然有人不幸遇难,也算老天爷庇佑,附近城府受灾人群众多,咱们比起其他好到不知哪儿去。” 话落,众人叹气嘈杂声又响起,有人脱口而出埋怨老天爷瞎了眼,说完就冷汗直冒偷偷瞄向芷珠方向,毕竟这儿可有一位传达天意的大人在。 一时声音倒是静了下来,那高个男人看百姓安静下来,举止规矩,看向引起这现象的芷珠,倒是惊诧这地方会有这等出色人物。 随手招了县令过来一问,才知道这就是那通风报信的道士,想了想临行前皇上的吩咐,他正愁不知哪儿去找这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理了理衣袖,慕天颜上前搭话,芷珠看那人朝自己走来不动声色,这里会认出自己的人少之又少。 “在下慕天颜,久闻道长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少年英才。”慕天颜看这少年知天时地利,还被皇上记在心中,此时不结交一番,更待何时。 芷珠笑着对他拱手一拜,笑话,这人明眼一看就是朝廷大官,且眼神清亮,眉间坚毅,心中绝对有兼济天下的抱负,还能让康熙派来赈灾,起码也是他的心腹。 “大人说笑了,散人修行一世,为的是悬壶济世,惩恶扬善,追求大同。” 看他说出自己心中之想,惊叹小小少年竟有如此胸襟,慕天颜恨不得和他立马称兄道弟,暗想自己以后可要在皇上面前为他多美言几句。 立马邀请他同自己一起去喝茶,顺便探讨哲理。 芷珠欣然同意,正好问问他关于这灾后重建,兴修水利之事,两人相谈甚欢,从四书五经到道德真经,观他谈吐不凡,知天文晓地理,慕天颜现在是真想结交这个忘年交小兄弟。 且皇上命他查探这少年底细,怕是想重用他,自己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反正以后为同僚,相互照应也没什么。 又想到这少年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地,长相又俊美,要是自己女儿还未许配人家,正好相配,不禁扼腕。 天色渐晚,慕天颜留芷珠用过晚膳,才尽兴而归,当晚便秉烛写下奏折,慷慨陈词,对芷珠赞不绝口。 没隔两天,康熙拿着这封写满了称赞之词的奏折,狠狠一扔,要是慕天颜在场,朕真想抽他,原本还青眼有加的人现在只想白眼相待。 男人冷哼,看来朕是小看那道人了,不过几日这慕天颜就被收买,朕倒是要去会会他,到底是何等惊艳绝才之人,才能一连收买朕两个身边之人。 康熙越想就越对那叫白竹的道人不顺眼了,不管慕天颜对那人多称赞有加,但他就是还没见面就已经厌恶他了。 芷珠走在回去路上,这几日连日的大雨,河水泛滥成灾,她担忧还会有雷,今晚再住一宿,明儿就通知慕大人让他把灾民遣下山去。 还没走进门,她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咳嗽声,还有一道低低的孩童声,敛气侧耳倾听,原来是一个和尚带着小徒弟。 芷珠推门而入,那小孩儿被惊吓到,躲在男子后面偷偷看她。 似乎也不是和尚,那古稀老人警惕望着芷珠,这山洪毁人无数,她无意为难他们,对他们点头示意走向另一边。 生了火,拿出罐子烧水洗漱就可以休息了,原本李掌柜邀请她去他家居住,但两人不熟悉,她也不好打扰,只好谎称自己修的就是清心寡欲那一套,不可久待世俗红尘。 洗漱完毕,她借助头顶梁上挂着的绳子,轻轻一跳就上了横梁,拿出放置的软絮盖在身上,睡了过去。 这几日她拿出当时系统给她的东西慢慢修习,现在称得上身轻如燕,当然飞檐走壁不可能,借助外力上梁倒还行。 旁边两人,一人盯着眼前的火堆默不作声,那小孩儿掩嘴惊呼,眼里满满的羡慕惊讶,呆呆望着芷珠的方向,神情激动,他最是爱看江湖游侠妖精志怪类的小说,如今亲眼看见怎么能不让他兴奋。 男子拿出包裹里的馒头,掰碎放进开了的水里面,敲了敲还望着芷珠的小孩儿的头,示意她吃,小孩儿收回视线,摇头不用,让他先食。 男子指了指火上还烤着的馒头,小孩儿望了他一眼,听话端起碗小口吃了起来。 男子叹气,摸了摸包裹里面的书籍,看着火堆出神,他看刚才进门那人身着道袍,听闻凤阳近来有位道者救济百姓,想来就是那位了。 他喟叹,不知道手中这些书籍能否让这位道友看得上,同是心有大义,他已经薄暮西山,但天下奇人无穷匮也,日后终会有人认同他的观点。 初夏的夜晚深暗,淅沥沥的雨又下了起来,男人思绪一转,明日天一亮,他们就可以去领些粥饭,御儿也可不再饿肚子。 侧头看了看吃馒头都津津有味的孩子,摸了摸她带着橘毡帽的脑袋,心里酸涩,抹了抹微润的眼睛,……是他拖累了孩子。 这次回乡本想见见亲人,可没想到祖祖辈辈流传到他这一脉,现在世上竟只剩他们父女了。 处理完事情,打算回庐陵好好抚养这孩子,继承自己志向,但想到自己已近耳顺,怕是没两年时间可活,到时候留下她孤零零一个,倒不如现在就托付给别人。 他看那道友眼神清明,坦荡磊落,倒是个值得交托的人。 身边的孩子已经用完,揉了揉眼睛,打着呵欠,催促他赶紧进食,天已经很晚了。 两人小声动作,御儿捂嘴闷笑,他们好像两只老鼠 。 梁上的芷珠当然没睡,暗地里默默看那两人偷偷摸摸小心翼翼的样子,摇头失笑,闭上眼睛休养生息。 ‎ 作者有话说: 想到小学的时候发生流感,每人都带个碗去学校, 课间操也不用做了就喝药,老师还会给我们糖。 我了解了一下慕天颜,方文智还有他姑姑们,啊!好想穿越回去结交一下。 第37章 亨嘉之会 第二天一早,芷珠睁开双眼就看见阳光透过瓦缝正暖暖地照耀在她脸颊,有灼灼之感,伸了个懒腰,拉着绳子翻身而下。 洗漱一番,屋内不见那两父子的身影,她也没多在意,她等会还要去慕大人那里商讨修建的事,水利工程迫在眉睫,夏季雨水多,等秋来动工再合适不过。 现在最重要的是勘测好数据,考察好地理位置,给后面修建一事打下基础。 等用过早膳,慕大人告诉她皇上已经派遣安徽巡抚靳辅前来治理水患,而且同意她参与大坝修建一事,但还是要按照流程,写出具体的水利施工项目方案呈上去。 自己那话竟然起了作用,芷珠心里惊喜,看来以后要多在康熙面前提一提。 她自然是配合,招投标这些都是必须的,又向慕大人打听了解靳辅的来历,慕大人对他赞不绝口,靳辅年龄尚不满四十,却被皇上交予一省行政之事务,对于治水有独到的见解,还有相当丰富的治水经验,其才干可见一斑。 芷珠点了点头,看来两人能相处愉快,她就怕那种什么都不懂还喜欢指手画脚的上司。 最后慕大人又拿出一沓册子,芷珠接过翻了翻,正是她留给康熙那卷书的誊抄版。 “册子里的东西真让本官大开眼界,不知何人竟有如此才能,想到这种办法,如果那水泥之物真能做出来并推广使用,大坝一定坚不可摧。虽然我朝也有类似的石灰,但看完这册子,本官才明白还是有缺点。”慕大人激动的对芷珠道。 “这个东西虽描述作用甚大,还是要试验过才能正式使用。”她拿出的方法是两百多年后英国某建筑工人用石灰石和粘土为原材料,按三比一配合混用,在立窑内烧制成熟料,再磨细制成的水泥,虽然知道这方法可行,但她还没试过。 “小友言之有理,只是这石灰石为何物?”慕大人点点头,捋了捋胡须又问芷珠。 “明代的《天工开物》中有记载,凡石灰,经火......土中必生可燔石,石以青色为上,黄白次之,这里的石就是石灰石。” “那不就是石灰岩磺?” “对,就是这种原料。”芷珠又用现代的化学理论,结合现在的石灰窑烧制给他解释了石灰的硬化机理, 在中国古代石灰不仅可以作为粘合砖石的材料,而且生石灰用水消化后,多加水可消化成消石灰浆,浆水可以粉刷外墙,大量用在土木工程建筑中。 等慕大人引荐芷珠认识靳辅时,两人想法一拍即合,靳辅赞他少年英才之际,又告诉她此次水患如此之大最主要的原因在于黄河。 原来“靖康之变”后,南宋朝廷凭借长江天堑地理优势获得了短暂的安全,阻拦了金兵的攻击,却还想重新制造新的“天堑”再次阻挠金兵,所以故意破坏过河南的黄河堤坝防御。 然而黄河走向本来是从河南向东北方向去往渤海,这一番折腾竟然导致黄河转而往南,取道皖北,流往黄海去。 黄河南下和淮河相撞,两河相遇,就像芷珠开始猜的那样,终酿成令人心痛的洪涝灾害。 芷珠又给他说了自己的打算,她打算将洪泽湖修成蓄水池,再在上游选个地址修成大坝。 靳辅没有否认他的想法,只侧重说了明朝有一位水利学家潘季驯,他治理黄河的方法。 芷珠也很佩服这人的高明策略,但还是疑惑:“如果我们也用这个方法,这万一如这次水患,倒灌回去又如何?” “这正是你刚提出方法的隐患之处,本官之前路过一庵堂遇见了一位小友,此人才学过人,水利书籍读了不知几凡,我与他甚是投契,请他当了我的幕僚,你们两人可要互相协助。”又招来身边随从去请陈璜几人。 这人走进来向慕靳两位大人行礼,芷珠见他举止不凡听他独得之见,看他所著《河防摘要》,内容不拘泥前人所著,更有创新,不得不承认,是比她原先想得要高明很多。 “只是这河底淤沙如何治理?”慕大人一直默默听他们商讨,他也对此有研究,立刻明白其中关键点,只要想到黄河水里的泥沙会导致淮河中下游地段的河床升高,最终成为“悬河”,一到汛期会非常危险,他就不寒而栗。 几人听到这话默默不言,显然也知道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芷珠想了想指着地图上几处地峡说:“一咱们可以在这些地方修建水库,保留沙石放水而去,第二可以种草种树用来固沙,防止水土流失,我考察过黄河支流里的沙土,透水性不高,不能用来建筑工程,到是种番薯用再好不过。只是这番操作作用不大,且怕是只对上游产生效果,所以我们只能把目标放在加固黄河岸坝上,再依次多修建几个大坝,不论灌溉防水都有利处。” “在大坝上多设置几道闸门,利用水量及上下游水位差,将泥沙从泄水口冲出去。” 几人点头,陈璜听他言,心有启发:“如此一来每开闸放水,水流速增加,也让河底不再那么容易沉积泥沙了。” 芷珠点头,提到水库就想到现代著名的水电站,水库具有蓄泄水调节水的功能,如果能利用水库发电就好了。 只是这时间跨度太长,劳民伤财,不知道康熙国库能支援多少,还是要借助富绅之手才行。 看来自己不仅要试验出水泥的真实性,实地详细勘测绘出图纸验校模拟,还要督促康熙多赚钱,实在任重道远。 ...... 见众人商讨一番有了结果,慕大人拍了拍肚子,大手一挥:“水患已停,后续治理也有了初步策略,咱们先去用膳吧。” 商讨一天,大家也疲惫,吃喝完毕各自离去,芷珠和他们约好时间去勘察他们定好的几处适合修建大坝的位置,便回了庙宇。 今天是个晴天,头顶星空银河闪闪发光,芷珠带着系统走在上山的路上,听它叽喳。 拾阶而上几日郁气慢慢散去,这几日还挺担心他们因她年纪而轻视,今日一番了解,不论才德品性几人都是大才。 看着手中的圣旨,康熙竟然将她提拔为安徽通判。想到靳辅几人意味深长的眼神,芷珠知道要是她表现好,高升不是问题。 芷珠脸上挂着让人甜到心里的笑,眼里满是热爱。看着山下点点星火,现在百姓重拾家园,要不了多久又能开始新生活,自己也有了新方向。 回到庙里,两父子正围着火而坐,那老父主动对芷珠点头示意,小子也羞涩对芷珠一笑。 芷珠惊讶他们突然转变的态度,见那老人咳了咳握着佛珠双手合什对他说:“小友晚好,贫僧弘智,昨日路过此地,叨扰了。” 回了礼,芷珠看他貌似有话要说,还是坐了过去。 “师父从哪儿来啊?此地大水,路上可还好?”芷珠礼节性的问了几句。 “我们一路从桐州走来,五河凤阳水患最为严重,其他地方到还好。本打算往青原山去,水患严重才止了脚步。” 那小孩儿乖巧立在身后,轻轻拍着老和尚的背,芷珠瞄了又瞄,按下心里的想法。 虽然不知道这和尚的意图,但他心胸开阔,学识丰富,和他谈话倒是轻松自在。 ...... “贫僧年轻时曾游历四方,小友可曾听过传教士毕方济与汤若望这两人大名,他们自西方而来,历经如唐三藏取经一般的路程......听他们说起路上奇观,贫僧真是惊叹。”老和尚看他谈吐不凡,一时兴起说起自己游学的趣事。 芷珠惊叹他认识汤若望,观他才识,不说朝廷重臣,一方大官也是该的,为何如此落魄。 “有听过,听说他们大陆还能女性执政,真想去见识一番。”英国那些女王的风姿,真让人羡慕。 见他没有如别人一般那样认为天圆地方,而是相信科学理论,弘智险些落泪,要是早些多好。 他神色激动地说:“是,大陆!天地广阔,咱们不能做只井底之蛙,西方自然科学比我们研究得要好,咱们要多学习。” 他们两人就西方的思想,先进的科技,侃侃而谈。 弘智老师傅就好不容易逮着一个能接受这种异思想的人,真是相见恨晚,恨不得立马引为自己忘年交。 ....... “小友啊,天也晚了,贫僧今天真是高兴,咱们明天继续交流。”弘智老和尚满脸笑容,看身边小儿昏昏欲睡,只好遗憾对芷珠说。 “好,天晚了,你们也先休息。”芷珠对他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老和尚点了点头,今天他在县里打听过,这小友古道热肠,为了百姓挺身而出,是个好料子,又兀自叹了叹气,想到自己毕生心血,要是他能多活些时日,收他为徒又何妨。 身后小儿看他叹气,瘪着嘴想哭,老和尚回神安慰:“御儿,你娘亲哥哥受我连累,又害你随我流落,是爹爹对不起你们对不起整个家族。爹爹时日已经不多,为你选了一位道长,想让你拜他为师,为父看他眼神清明,眼界开阔,为人正派不迂腐,甚至丝毫不介意女性行事世间,他做为男子,能做到这点实为难得,这个世界上男女皆可成大事,性别只是虚妄。你切记,别人给的始终没有自己得到的好,不论身处何地都不能放弃对自己的要求,而是要坚持学习和成长。” ... 弘智对御儿语重心长的说着,育儿一边抹眼泪一遍点头应好。 ‎ 第38章 盐梅之寄 这几天,白天芷珠和靳辅几人一起勘测地势,晚上有空就被弘智老师傅逮着教授他的经验,对于这个酷似自己年轻时候的少年人,他恨不得倾囊相授。 这天晚上,弘智老师父看小儿睡着,叫住了走进门槛的芷珠,经过几天的考察,越发肯定他就是自己一直寻找的那个人,不管因为御儿还是他的私心。 “小友,可否室外听贫僧一言?” 芷珠跑了一天马累得不行,刚在山下开了个客栈狠狠洗漱了一番,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但又不好拂他意,只得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小友,贫僧有一事相求,我欲让小女拜你为师。”老师傅淡声说着。 听见这话,听着蛙鸣本昏昏欲睡的脑袋登时清明,她是个男人啊,这老师父怎么能放心。 她之前就看出来,那小孩儿是个女娃,只老师傅没有点明,她也没戳破。而且他们俩虽相谈甚欢,思想境界差不多在同一个层面,但这才认识多久? 看她一脸惊诧的盯着他,老师傅面色苍老抵唇咳了咳,大概说了下自己的经历:“贫僧俗名方以智,桐州人士...只要小友能答应我这个请求,贫僧会将毕生心血会赠予小友。” 听他说起自己生平,芷珠唏嘘,从鲜衣怒马的贵公子到现在潦倒落魄的老和尚,一生都处于时局动荡,政权频频更迭的年代,实在坎坷。 对于他因十几年的流亡生涯,无奈暂缓自己经世抱负,只得隐居世外的做法,芷珠心有戚戚。 有远大理想抱负,志存高远,胸怀天下,却不能善终,这个时代这样的人多不胜数。 而自己能做些什么? 纵然对他那些书籍很是心动,但她自己现在已经泥菩萨过河,做最坏的打算万一康熙把她逮到,恐怕会连累身边人,孑然一身是最好的,想到这里她一脸正色回道:“大师,我漂泊无依,游走四方,可能没办法照顾好她,且小道一心向道,恐不能胜任。” 看他听到御儿的身份没有鄙夷且对那些东西没有贪欲之色,弘智老和尚心中满意,向芷珠细说御儿这些年苦楚:“贫僧只是想让小友收小儿为徒,庇佑她几年,小儿自幼丧母,以前寄宿在贫僧姑母家中,却受尽迫害,无奈贫僧只得带她远行,本打算带她回青原山,只她一个姑娘家,总不能一辈子跟着贫僧枯萎在山中,贫僧还是想她看尽世间百态,做个通透的人。” “女孩不能总关在深闺后院,世界如此大,小友你能想像到我们生活在一个球体上吗?而每日升起的太阳月亮,也只是一个球体,天外有天,我们头顶这片星空也许还有其他人类生活的存在。”弘智老师傅一边抬头望星空,一边对芷珠缓缓道来宇宙,星球。 说自己如何求证地圆说这一结论;辩证天体运行轨道时,如何得出金水两星怎么围绕太阳运转,说了很多很多。 “这世上每个人都有理想和追求,农家希望田里稻谷长势好收成高税收少,商贩希望自己收入高生意好,但除了生活的基本需求,更有精神和思想上的需求,这种需求会慢慢变成追求,囿于一方天地怎么追求呢?” 也许这个时代的人会认为他的言语构想是如此惊世骇俗,但芷珠明白这都是正确的,没有虚假。 纵然知道他知识渊博,芷珠是真没想到他的认知如此远阔。对于天文学方面的知识娓娓而谈,显然不是盲目跟从,而是经过自己认真思考、消化才总结出来。 “贫僧观你行事磊落,目光清正,只恨没能早些认识你,说不定还能收你为徒,但现在也不算太晚。如果以后你和御儿都有意,这男女嫁娶之事,贫僧已经全权交给她自己的,自不会管。” 见他光秃秃的脑袋冒出的头发花白,身形佝偻消瘦,眼睛深邃平静得像汪潭水,虽然眼角的皱纹脸上的斑掩盖不了苍老,但双眸依旧明亮,熠熠生辉的望着她,这一时让芷珠有些为难。 只好硬着头皮回道:“大师我乃修道之人,嫁娶俗事从没想过。” “贫僧知道小友心在社稷敢为天下先,可未来事儿谁又能说得清呢?虽然只短暂接触,但我相信你的为人,虽说小儿年纪稚嫩,她天生神力,区区一个你,怕不是她的对手,可不要小看她哦。”捋着白须,弘智老师傅笑着调侃。 芷珠面上变幻不定,跟着自己又能学到什么呢?而且自己身份是绝对不能曝光的,还要带着一个小女孩,连累她又怎么办。 “大师,跟着我又能学到什么呢?我不过一小小道士,论学识尚不及你百一,论经历没有你老练,且经年累月只能流落各地,衣食不足。” 听他这话,弘智说出了自己在她眼里的东西:“你眼里有希望,心里有梦想,这还不够吗?贫僧老了,庇佑不住小儿,是真心希望能托付给你,等她笄年之后,是去是留凭你做主罢。” 若不是自己走投无路,又怕自己走后玺儿一个人,何苦哀哉。 看他面露尴尬神色复杂并不回话,弘智老师傅叹了叹气还是不好逼迫:“天色晚矣,小友先去休息吧,贫僧叨扰了。” “大师...这样,让我想想吧,明日再给你答复。”芷珠心绪如乱麻,拿不定主意。 弘智老师傅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去,转身看着漆黑的夜没有言语。 芷珠卧在横梁上翻来覆去,想到自己的初衷,想到小草,想到那段记忆里和男同学同堂而坐。 她想要逃离紫禁城的目的不就是追求自由独立,她和靳辅合作不就是想证明自己就算是古代人又怎样,不依靠康熙她也能有作为。 既然自己已经跨出这一步,为什么不能影响更多的人,让这个时代的女子也能学到更多的知识开阔眼界。 而不是为了男人伤春悲秋团团转,为了后院和人争斗,她都可以改变,为什么不能改变许多还是挣扎的女人,明明她们对于事物接受度很高,诗词书画样样都能精通的她们只是缺少一个契机而已。 芷珠眼睛发亮,她觉得一直以来自己做错了,她错了,她不应该只考虑自己,世上尚且还有万千女性被压抑在深宅后院。 她要改变女性的生存环境,期望能唤醒她们内心压抑着的渴望,就像魏晋时代的女子一样,敢于打破礼教与封建,勇于追求自己的独立。 什么三纲五常,三从四德,让她们只能作为依靠存活;令人臭恶的裹小脚,那裹住的不止是女人的脚和身体还是她们的灵魂,是这个时代父权制社会施行的对女性的压迫和控制。 这些她都要一步一步毁碎!碾碎!让女性去追求自己的道路,实现自我的价值。 不论需要多少年,她都会坚定并坚持下去,她坚信无论是在谁的心中,只要有星星之火一般的念头,必将成为燎原之势,她不行的话还有后来人。 只是路上的障碍困难重重,这事儿还需要长期的奋斗才能达成。 而收下御儿就是她第一步要做的。 压下满心激奋,这件事情她还要好好策划一下,自己人单势孤,想影响整个朝廷那是不行的,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利用康熙或者下一代皇帝来达到自己目的。 想到这儿,她不禁想到玺儿,深深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那男人有没有好好照顾他。 看来自己哪天空了,还要入梦去问一问。 芷珠放松下来的身体顿时感到疲惫困顿,合拢毛裘打了个哈欠慢慢睡去。 而后殿的弘智老师傅则围着火堆念了一宿的经。 “这几日太过忙碌,以后可能也会这样,不如让她跟着来试一试,如果能受得住,小道便收她为徒,只是以后可能都要委屈她做男装打扮了。”清晨,芷珠对燃尽的火堆边坐着等待的弘智老师傅这样说。 弘智松了一口气,这一晚上他都在思考,如果那小友不答应,自己又该把御儿送去哪里,才能保证她不至于颠沛流离。 幸好昨晚自己的一番言语打动了白竹小道友,所幸自己还有些时日,便想趁着这段时间教授他俩自己所学,给芷珠说了他的打算,芷珠也有此意,她今早威胁系统查了查弘智老师傅的信息,发现竟然是著名哲学家思想家方以智!! 什么医学理学西学天文学十分精通,诸子百家更是自成一套,简直就是大男主设定,只可惜时不待这位奇才,真是生不逢时啊! 能得他一番教导,简直三生有幸,芷珠连连点头。 “对了,弘智师父,这里不适合居住,小道在山下赁了一个院子,咱们去山下住吧。”今天灾民就会下山,在县里重新给他们安排住处,她想到这便请他俩和自己一起。 “如此也好,那就劳烦小友了。”弘智老师傅点了点头,暗自决定将自己所学全部交与这个年轻人。 和弘智老师傅约好时间,她便领着身着灰扑扑长衫的御儿往山下走去。 前次已经选好地址就在,今天他们要去测量原始地貌的数据,芷珠带了几位匠人一同前去。 这几个大男人看一大一小两个瘦弱单薄的小屁孩竟然是靳辅派来领导他们的,一时之间不知是该气是该笑。 这些匠人只默默观察他们,也不多言。 ‎ 作者有话说: 苏神yyds!!看得我好激动 荐歌:Bailemen Swing-TSRP/张乐 评论有红包哦!八月霉运退散~ 不要怀疑方以智人设,历史上的他就是这样。 第39章 首肯心折 靳辅和陈璜两人都认为治河必须先从下流治起,下流疏通,那么上流就不暴涨,芷珠也认同,他们现在所处位置就在淮河下游。 其实早在他们几人商讨的时候她就想告诉他们,或许可以一次性考虑到运河工程,农田灌溉工程,堤塘工程,但她也知道一口不能吃成个大胖子,且如果这样浩大的工程一起修建,清朝怕是会动荡不安,只能按下不表。 这是下下游最后一个地点,前面六个靳辅和陈璜几人上个月已经带着匠人去了。 下了马车见他们不服自己,知道是自己年龄迷惑了他们,没有理会,只招呼着靠在自己身侧的御儿继续前行。 等他们一行人终于爬上鸬鹚坡,芷珠对这一行人说出了她和靳辅等人商讨出的综合性方案。 他们一共需要在黄河淮河流域修建七座大坝,并且会将太湖、高邮、洪泽、微山四湖堤坝加固加高。 工程量巨大,她希望大家都能相互协作,好好完成这项利国利民的壮举。 据她现代记忆,一般水利工程有四个主要部位:大坝、电站、放水涵洞、溢洪洞,所以还要预留以后修建电站的位置。 当然这点她没跟这些老工匠们说,只能按下自己蠢蠢欲动的心。 修水库所需物料与如何挖掘,老工匠们都深谙此道,他们都有自己的一套测量手法,芷珠也没多说什么,把手里一沓纸张发给他们,那是她手绘的修建完毕的水库模型图,挥手让他们各自按照自己的方法来办。 因有朝廷颁布的统一度量衡算,所以不管用的什么方法,最后尺寸倒是正确,但因为他们这次修建大坝与众不同,所以匠人们还是按照往常的习惯来。 这项工程前期工作量大,他们十人忙活一整天不过堪堪才完成五分之一,芷珠接过他们的测量数据,倒是不错,可惜这些人不把她放在眼里,只闷头干活,遇到和往常不一样的也不问,只和她较劲儿。 她叹了叹气,又拿出自己下午所测数据,她以前用过的测距测面工具这里什么都没有,所以她只能临时让县上布店老板做了一团软尺。 匠人们围坐一团看他们手里纸张上记录的各种数据,画满了陌生又新奇的符号。 芷珠详细给他们讲了这次工程和以往不同的原因,又讲了该如何去测量,各位匠人也是有绘画功底的人,自然明白芷珠这样做的原因。 工匠们也不是那种不知变通之人,只是怕这小少年是哪家他们惹不起的贵公子,上来就胡乱指挥。 其实刚刚他们一边认真工作也一边观察他,看他指挥另一个小少年时神色严肃认真,一丝不苟,已经让他们内心改观,现在又见这少年人运用的新奇记录绘制手法,没有对他们所测数据产生鄙薄,更是对这少年认可。 等芷珠拿出已经凝固的水泥给他们看,几人惊叹不已,这等利器不管用在水利还是城墙那都是坚不可摧的。 芷珠打住他们异想天开的议论声,这个东西修桥修路修房屋城墙都还行,只是还在测试阶段,只能小范围使用。 夜间,一大一小两个少年人走在五河县的街道上,恐来回奔波身体吃不消,芷珠便让其他工匠留在了当地,她带着御儿回了五河。 看御儿一天都乖乖的,也不多言,她吩咐什么都好好去做,芷珠心里倒是认同这个徒弟。 “御儿,以后这样的日子只多不少,因你年纪小,今天只让你做了些浅显的活儿,以后会学更多,如果你觉得苦或者累,我还是收你为徒,只是明天你就留在庙里照顾老师父好不好?”芷珠最终还是做下了这个决定,既是怜惜老师傅走后御儿孤苦无依,也是昨晚想的那样。 御儿陷在自己的思考中没有听到芷珠言语,默默走在她的身侧,看向身旁边这个身姿挺拔的人,御儿心里是很佩服的。 御儿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女子,姑婆去世后,她听别人说要把她许配给别人当童养媳,她曾偷偷问过身边嬷嬷,童养媳是什么,嬷嬷只抱着她哭泣,她便知道那不是什么好归宿。 所幸后来爹爹将她带走,牵挂她的姑婆离开了,她对那个地方没有一丝留恋,她高兴跟着爹爹离开那里,她问爹爹是不是可以像以前那样他们一家人外出游玩,爹爹摸了摸他的头没有说话,她又知道以前的快活时光回不去了。 她从爹爹将她做男子打扮就知道,姑婆曾说过这个世道对女子不公那句话的意思在哪里。 从小就被姑婆养大的她天性就向往外面的世界,她读书习字不输男儿,也想像爹爹年轻时那样游历名山大川,可是古姑婆却严厉说不行,她哭着问为什么不行,姑婆也只是温柔摸了摸她的头给她擦干眼泪没有话说,看姑婆温柔哀伤的神情,她那个时候不懂,跟爹爹一路走来她却懂了,她只是遗憾。 不过有爹爹在身边,她觉得隐居青原山也还好,到说不上有什么可惜的。 可是那天晚上她看这个姐姐腾空而上横梁,她心里几近消灭的微光被缓缓点燃。 是的,大姐姐,御儿说不清哪儿来的猜想,一路上他们也曾见过道士,可都邋里邋遢不修边幅,不像白竹姐姐那般爱干净。 她曾在来到这个县城的第一天,就看到过白竹姐姐施粥,对幼儿关爱照顾,对孤女同情怜悯,也偷偷跟着她看她把吃食留给巷子里失去母亲的猫咪。 那是她在任何一个男子身上没看过的一种感觉,包括她爹爹。 今天在马车里,自己靠着白竹姐姐而坐,闻着那股娘亲身上也曾有过的香气,就像她曾偷看过的游侠故事,女扮男装替天行道,御儿猜测这个姐姐恐怕就是女扮男装, 想到昨晚偷偷听爹爹和这位姐姐的对话,御儿觉得爹爹可能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也或许是看破没有点破。 她的确就像维仪姑婆曾经说过的那种女子,才气可嘉且不甘于后宅。所以白竹姐姐怎么能娶她! 总之她是愿意跟着白竹姐姐的,而且她身怀神力,也可以保护白竹姐姐,虽然不知道白竹姐姐为什么孤身一人,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所以她也要学爹爹那样保守这个秘密。 她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异于天下女子,可是就像爹爹说的那样,女子怎能困于后宅,女子也是人,为什么不能学男子那样。 芷珠要是知道自己在一个小女孩面前落马不知该作何反应,而弘智则完全没有御儿想的那样,他带御儿是没有办法,这世上哪个女儿家敢如此大胆,而且身份路引也是个问题,就完全没往哪方面猜想。 看她没有反应,芷珠心有遗憾,不过不跟着她跑也好,只要能明白女子也有可为,便没什么大不了。 送御儿回去,看她进了屋,芷珠转身离开。 她今晚要入梦去问问玺儿的状况,因葵水来了只得稍微洗漱一下,忍着身体不适构建梦境入了梦。 康熙捏了捏眉头,想到太皇太后想把玺儿抱过去抚养的念头,叹了叹气。 门外响起敲门声,白嬷嬷带着规矩抱着玺儿的奶娘,后面跟着香云走了进来。 康熙接过玺儿,留下白嬷嬷挥手让其他人下去。 一边问他今天做了什么,吃的什么,拉了几次便便,一边给玺儿擦了擦哈喇子,突然就听见玺儿喊他:“啊..啊...昂马。” 康熙止不住的激动,忍不住说:“玺儿,再喊阿玛一句。阿玛...阿玛...阿玛...” 可任凭康熙如何逗弄玺儿却怎么也不开口,只咯咯笑着扯他身上的朝珠。 康熙捏住他脸颊看他那像极了珠儿的圆溜溜的眼睛,忍不住想,这孩子难不成是在故意逗他,跟他那古灵精怪额娘一个样! 又笑着摸了摸他刺刺的头发,把身上的朝珠取下拿他玩,康熙又招手问白嬷嬷:“三阿哥什么时候开始吐字的?” 白嬷嬷小时候带过康熙,年老又带康熙最宠爱的三阿哥,自然尽心尽力,笑着认真的说:“昨天就时不时蹦出一两个字儿,奴婢正想着今天给皇上说呢,哪想三阿哥敬爱皇上您,一见面就喊您了。” 康熙知道他们这群人的心思,珠儿在时时刻心系她,珠儿走了又怕他不善待三阿哥,可是怎么会,这声“阿玛”大概就是他们故意教的吧。 没有告诉他们他的心思,只让他们好好照顾他三阿哥,有空了再教教“额娘”这个词。 白嬷嬷低头称是,抬头看了看皇上沉静的面容,立在一旁没有多言。 康熙又抱着玺儿逗弄了一会儿,看他呵欠连天,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抱着走到他睡那屋哄着他入睡。 等玺儿完全入睡,康熙又回了乾清宫,拿出芷珠留下的画卷书籍,随笔文字看了看,过后又小心放回去,坐着喝了会儿茶。 正准备起身洗漱朝寝殿走去时,梁九功在外面说到:“皇上,永和宫侧殿乌雅庶妃这几个月一直不大好,刚刚宫人传话来怕是不好了。” 康熙靠在椅子上,想到那些为国库产生源源不断财产的包衣,还是吩咐梁九功去请个好的太医。 要让驴子跑还是要吊根萝卜在面前才行。 ‎ 作者有话说: 评论有红包哦 第40章 为欢几何 康熙刚睡着就看见芷珠正侧靠在一棵树上打着哈欠,那模样跟玺儿没有区别,只是他的珠儿娇俏妩媚,眉宇之间流淌的自信让她更加耀眼。 见她悠闲没有防备,已经几个月没有梦见她的康熙心里恨得牙痒痒,猛的从身后抱住她,芷珠被他吓得一哆嗦,瞌睡虫都吓跑,回头一看,气不打一处来。 芷珠恼怒,拍他肩膀,抬眼望他:“喂,你干什么?真是吓死我了!” 康熙望了眼儿她脸颊。 大概是芷珠这几个月外面跑来跑去,不注意防晒,以前嫩白得像块嫩豆腐的脸颊,现在有些暗淡。 “怎么有些黑了,天上也有太阳吗?” “天上怎么没太阳,还有九个呢!”看他对自己的恼怒完全没反应,还这样说自己的脸,哪个女子不爱美,芷珠微微绷着脸,怒怼。 又挣开他的怀抱,径自走到河边石头坐下,面向水里张望。 康熙默默跟在她身后,四周看了看,万籁此寂静,只闻鸟语声。 见她气嘟嘟的样子,康熙嘴角勾起笑,兀自蹲在她身边,看她耳边散落下的发伸手给她捋到耳后,柔声说:“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黑点也好,更健康一些。” 无语的撇了他一眼,看他神色一本正经的蹲在自己跟前,还会不会说话了,狗康熙真直男。 男人看她没再气恼,抱起她坐在石头上,端详她片刻,捏了捏她软软的耳垂,埋在她脖颈摩挲喟叹。 感受到他整个人温柔中又透着悲伤,芷珠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化作梦中妖,一般男人难道不应该高高兴兴接受,他这幅表情又是做什么。 跨坐在他腿上,推开他脑袋,捧着他的脸看了又看,不像有什么,这水患也解决了,难道近期还有其他的事忙活? “你怎么了?这幅表情,可是朝政有什么难以解决的?” “没有,还要多谢珠儿前次帮我预警。”任她捧着自己脑袋为所欲为,男人无奈说着。 “那你这幅表情做什么?难道见着我还不高兴?” “能见着珠儿我高兴怎么会不高兴,只是珠儿难道被别的男仙勾住了脚步,所以几月不曾来看我。”男人幽怨的在她耳边说着祈求的话,“珠儿,你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不要去找他们好不好?” 果然,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更多的谎来圆。 “咳咳,哪有什么男仙,我职位低微,要忙着侍弄花花草草啊,杂七杂八的,哪有时间来找你。” “那我明天去给你多烧一些金银,你买一个大官。”男人听到这里,急得说出在官场中他最厌恶的事儿,不过此一时彼一时。 “喂,有你这么做皇帝的吗?卖官鬻爵可是犯法的。”没好气的揪了揪他臂膀,竟然还敢给她烧纸,呸! “那怎么办,要不我去奉先殿求求老祖宗,让他们庇佑你?” 看男人净出些馊主意,话题越跑越偏,她怕等会让她去找什么老祖宗,立马打住:“没事儿,我忙里偷闲还是可以的,而且我又不傻。” “那你等等我,等我把玺儿的路铺好了,我就去找你。”康熙看她拒绝也不好再说什么,也怕祖宗找她麻烦。,只说出自己心里一直想对她说的话。 听着康熙这话,芷珠大惊失色,立马捂住他的嘴:“可别可别,你可得好好活着,以后多来你梦中行了吧。而且玺儿那么小,丧母又丧父的,得多孤独啊!” 这男人今晚喝多了吗?江山美人还留不住他,而且他死了她又怎么让女子出来行事合法化。 纵然有玺儿在,可她又没有养过他,而且玺儿是不是当皇帝的料子她还不知道。 万一是弘历那种,她怕不是真的气死。 他说完这话,看珠儿望着自己,眼里似是惊讶,微微一笑继续说:“幼鸟总要离巢,玺儿总要面对我们的离开。” 这个话题实在不适合继续聊下去,芷珠听了问:“玺儿近来可好?” “那小子聪明伶俐,昨天还会叫我‘阿玛’呢。”说完见芷珠眼里羡慕,继续说:“我已经让他们教他说‘额娘’了,等他长大一点我就带他去见你。” 芷珠一边点头一边告诉他:“你有空可要抽时间看看伺候他的宫人可尽力,看不看我倒无所谓,别认贼做母就好。哼。” 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她起痘症这事儿主谋还是被他查到了,紧要关头那人又死了,死无对证,他只好收了皇后宫权,由身边嬷嬷代替。 杀死一个人的方法不是直接结束他的生命,而是慢慢折磨他,拿走一切他拥有的东西,而皇后最看重的就是宫权。 他失去了他的珍宝,所以皇后失去的算什么。 想起那次清洗后宫,众人连拉带踩,唯恐自己落马,最后洗缴金银无数,所以才能无条件支持靳辅开展修建一事。 现在后宫内务府已经全权被他握在手里,一层一层,贪污腐败只要不大,他也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康熙自知理亏,郑重的点了点头,又暗戳戳的向芷珠邀功:“前次你提到的那个好友,我已经派他去治水了。我查了查他的确挺能干的,若是我也能有被你举荐的机会,那真是十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哼,派最累的活儿让他给自己创造价值,最后的名声的人还不是自己,所以他才不嫉妒不羡慕。 芷珠听了这话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得利人是她,如果康熙不用他,她也许已经按照以前的想法出海去其他大陆了,也没有多想。 所以一时间还是有些感动,靠他肩膀低声说:“谢谢你啊!已经很好了。对了有件事儿...” 她想起那座山可能埋有重金属的山,只是就这样告诉康熙的话,那她肯定得不到什么,她刚得知时本来打算用作出海的资金,买船什么的。 但现在她改变主意,那么还是告诉眼前这个男人好了,但她肯定要分一些的。 她简直就是送福利的天使啊,羡慕的望了眼儿康熙,她要是有这个福气就好了。 “就是前次我那好友告诉我,五河那边的一座山上有贵金属,所以那边常年处于雷区,百姓不能好好生活,你找个信得过的人去勘测,而且如果是真的,因那是玉皇山所以最好将所得拿出部分救济百姓,修慈幼院。” 康熙被她那复杂的眼儿弄得浑身不自在,听她这话更是对那所谓好友不喜,有好东西就献殷勤,为什么不写折子告诉朕,等朕明天就派人去为难他。 见珠儿歪头望自己,他收敛了神色,亲了亲她侧脸,笑得温柔:“好,我会派人去查的。” 芷珠点了点头,又说:“玺儿还小,童年时候多让他玩耍一阵。” 男人还是笑着应是,心想:“我现在收拾不了千里之外的人,还收拾不了一个幼儿,明天卯时一刻就和朕一起起床。哼” 说得也差不多,芷珠就想睡觉,康熙看她倦怠,心疼的抱着她低声轻喃:“看你累的,就在这里睡吧,我不打扰你,嗯?” 芷珠被他那声“嗯”给撩得混混呼呼,打了个哈欠歪头靠在他胸膛睡去。 等她睡去,男人一直没闭眼,将她抱到一处开满鲜花的地方,缓缓躺下。 胸膛靠近她后背,搂紧她的腰把她禁锢在自己怀里,亲吻额头,眼睛,她的鼻尖,轻轻舔舐她细嫩如天鹅一样纤细修长的脖颈,越往下眼里越是深不可见的让人惊惧的占有欲和欲望。 满鼻的芬芳馥郁中,芷珠被压倒在了花丛中,柔弱无骨地躺在他身下。 男人摸了摸她有些消瘦的肩头,他就知道,刚一见到她,整个人瘦了黑了,可鬼魂怎么会受自然影响,他知道她一直有自己的秘密,她不说他也只当他们还有很久的时间,包括今生前世,他都会一一说给她听。 男人嘲笑自己,自己要什么美人没有,栽在这样一个女人身上。 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的女人身上。 又亲了亲她饱满的嘴唇,拿出早就隐在自己身上的符,放在她衣服内衬,这是前两次在梦中会过她之后,他找悬壶要的。 当时他对悬壶说完这件事时,悬壶以为皇上精神错乱,可当他掐指一算皇上拿过来的八字,这娘娘根本是活人之身啊。 悬壶颤巍巍告诉他这件事情时,康熙信,也不信,所以他暗地里吩咐梁九功去挖了芷珠的墓穴,那天下着大雨,康熙撑着伞,面无表情看着梁九功挖着坟墓。 如果错了让珠儿恨他也无妨,杀了他泄愤都没关系,可如果里面没有珠儿,该怎么办呢,他又要去哪里找她,男人不知道。 梁九功心惊胆战的挖着墓穴,一边念叨《地藏经》,心想:“娘娘娘娘,奴才也是迫不得已,您不要来找我。皇上哎,这是什么事儿!娘娘都入土为安了,您节哀不好吗?这般折腾又是何....”苦 心里想法还没过完,当他刨开坟墓,哆哆嗦嗦用斧子撬开棺木,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 康熙看着这一幕,吃吃的笑了。 所以我的珠儿,我该怎么惩罚你。 ‎ 作者有话说: 晚好,评论降落红包哦~ 第41章 托孤寄命 第二天一早,芷珠觉得昏昏沉沉,灵魂的残留颤栗让她不禁羞耻,自己昨晚跟康熙说完就困了,之后好像又做了一个春梦,也不知是不是那狗男人动手动脚了。 听见下面御儿在喊她,这才发现时间往常晚了。 挥去脑海中不合时宜的想法,她翻身而下,看御儿已经乖乖站在门口等她,芷珠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先去洗漱,等哥哥一会儿。” 等芷珠洗漱完毕,她估摸御儿今天不会随她一起去,便一个人往宅子门口走去,没曾想御儿竟然在门口等着她。 “御儿昨晚跟贫僧说,跟着小友能学到很多东西,小友那就麻烦你了。” 身后是弘智老师傅的声音,芷珠回头看了看老师傅,又蹲下身子与御儿平视,认真的说:“御儿,以后请多指教哦!” “是白竹哥哥,我们一起进步。”御儿的回答稚嫩却掷地有声,让芷珠忍不住笑了笑,如冰山雪莲盛开。 “弘智老师傅,我们就先走了,记得吃饭啊。”芷珠牵着御儿的手对弘智老师傅挥手说。 弘智老师傅笑着点头,目送他们出了门。 等他们离开再看不见身影,弘智撑着身后的身后的柱子,几乎站立不稳,猛的咳嗽,随即喷出大股浓血,身子软软的往下倒去。 过了许久,晨间的太阳光缓缓落在这间屋子,弘智老师傅才缓过来,慢慢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倚靠着柱子缓缓喘气。 又咳了咳,弘智摸了摸自己的脉象,知道自己时日是真的不多了。 走在路上的芷珠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情,这一天她都在努力回想自己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只得作罢。 三人住在县里一座两进小院里,距离洪水已经过去两个多月,芷珠每逢休息,便会被弘智老师傅逮住,灌输知识。 等晚间她们回去时,芷珠对他说:“弘智老师傅,我和御儿这段时间很忙,你一个人要好好用膳啊。” 弘智老师傅笑着点了点头说:“好,贫僧记下了,对了贫僧之前承诺给你的东西已经在寄过来的路上,过几日便全部交给你。” 那些书籍他寄存在一个好友家里,他已经写信过去了,估计就是这两天能到。 没过两天老师傅等的书籍就被送到,芷珠拿着摸着那些书籍热泪盈眶,这些在现世中基本上不存在的书籍,不管如何这些都是弘智老师傅的心血,是时代的证明,她会好好保存的。 弘智老师傅看她爱若珍宝的样子,就知道他没看错人,自己也算后继有人了,这衣钵能流传下去了,他无憾了。 只要运用得当,这个朝代会改变很多。 接下来两个月,芷珠一边带着御儿学习如何观察地形地势,学习水利知识,一边忙活大坝修建一事儿,因为靳辅把下下游这座大坝全权交由他负责,所以她要时常跑这边,有时候还带着御儿住在这边。 当听着宅子里他买来的下人来报信说弘智老师傅不好了,请他回去时,她只觉得惊怒不已。 原来她一直忘记的事情就是弘智老师傅的身体,简单交涉了一下,就扯着身边已经呆滞的御儿赶紧往回赶去。 芷珠看着躺在床上好似已经无声息的弘智大师,耳边是御儿痛苦的哭声。 她缓缓走过去,跪在床前,床上躺着的弘智老师傅看她来了并拿出一枚药丸想给他用,他自己学医的清楚,他这身子是灯枯油尽了,再好的药也救不回来。 而且找到能继承他衣钵的人他也无憾了,所以“存亦乐,亡亦乐。①”也。 笑着摇了摇头又拍了拍御儿的手,对他说:“该教的我都教了,叫我一声师父吧。” 芷珠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快速点了点头:“师父。” 是她的错,如果她能早点想起来这件事,师父就不会死,是她的错。 弘智老师傅欣慰的笑了:“好,好孩子,御儿我就交给你了,你们以后可要互相扶持。” “爹爹,不要离开我,爹爹是御儿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调皮了,爹爹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不要留我一个人。”一旁的御儿听见这话猛的握住他的手,哭着喊着。 弘智老师傅费力的给她擦了擦眼泪,继续说:“别哭,忘了爹爹教你的吗?‘道不可闻 ,死无不可。②’,爹爹这一生无愧于己,已经圆满。” “师父您放心,我会好好护着御儿的。”芷珠擦干眼泪郑重地对对着师父说道。 “好,我放心了。” “御儿,是爹爹不好,对不起。”话落弘智师父已经咽了气。 “爹爹,求求你不要离开我。呜呜...”御儿哭得上气不接下去。 芷珠把御儿揽进怀里,无声安慰着。 等处理完弘智师父的葬礼,按照他的要求,将他骨灰送回安徽枞阳,他想把以后的日子留给他的妻子。 这边事情她禀报靳辅之后就交给了几个幕僚中最稳重的一个,那人叫陈仪,也是满脑子治水想法,经常跟着她去现场,有靳辅命令和她的嘱托在应该不会出大问题。 一切事情安置完毕,芷珠带着御儿走上了前往枞阳的路。 近三百公里,他们打算用三天时间,御儿有时坐在马车里,有时芷珠骑马带着御儿。 头天傍晚,芷珠看天色已晚,她们俩不适合走夜路。就计划在下个村镇歇息。 正要路过一座桥,前面一辆马车车轱辘坏了,车夫又是个半吊子,他们已经在这里停了一个时辰,眼看天色已晚,状似当家的那位来来回回不知如何是好。 看见芷珠他们过来,那位中年男子上前拱手道歉:“两位在下马车损坏挡了道路,耽搁两位了,我已经遣犬子去请工匠来修理,实在抱歉。” 看他身形瘦弱,像个书生,芷珠回道:“无碍,我们不赶路,天黑前到下个村镇就行。” 听见这道似泉水潺潺的声音,张令婉猛的掀开车帘,看向芷珠。 “婉儿!!不得无礼。”张英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他这长女被他宠爱长大,如今是越发乖张了。 张令婉才不管她爹的反应,哼,她都在马车里憋了一整天了,真的快被闷死,也不知道娘亲如何受得了。 “婉儿,快把车帘放下。”“爹爹,我要出去玩,爹爹里面好闷呀。”一道轻柔温婉的声音规劝着张令婉,顺便掩盖住了车窗,车帘刚落下另一道稚嫩的声音从车厢里面传来。 “ 张令嘉,你就知道玩,哼,我都没出去,你想都别想。” “阿姐,你坏!!” ...... 车里两道声音吵得姚含章脑袋嗡嗡作响:“你们俩都住嘴,再说都不准下去了。”话落果然安静。 那中年男子听着这一番对话,尴尬不已。 此时芷珠已经带着御儿下了马车,立在桥边吹着风,九月末的温热天气,吹在人身上只觉得黏腻。 看御儿神色郁郁,给她喂了口水,又想到今天她什么都没吃,便打开包袱,拿出还温热的饼子扯了一半给她。 御儿摇摇头,芷珠劝道:“师父见你这样,他不会安心的。” 听见这话,御儿眼里瞬间包了一泡热泪,她赶紧低下头,让眼泪落在石阶上,砸下一朵朵水花。 芷珠叹了口气,又把饼子往她面前递了递:“只有身体健康,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御儿听见这话,也知道自己不能辜负爹爹的一份苦心,只好接过饼子,慢慢吃了起来。 “这位道长可还记得我?”正当两人欢快吃着饼子,芷珠终于把御儿逗得开颜时一道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原来张英耐不住小女儿折腾,还是同意他们下马车休息休息,只不过还是带了帷帽。 芷珠咽下嘴里的饼子,她可是对这个女孩记忆尤深,尤其是她那双眼睛,骄傲自信,生机勃勃。 “记得,散人有礼了。”芷珠说完又对她拱手行礼。 张令婉摆摆手,无语的说:“我可记得当时问你名字,你可是对我退避三舍。嘿,你说说我是洪水猛兽吗?让你如此害怕。” 那倒不是,当时她怕惹上桃花所以才逃避,她可知道自己这张脸,可妩媚可英气。 不过自从她改变想法后,对这个女孩也改变了态度,只因那整个人的状态气质和时下女孩完全不一样,就像御儿一样。 外表文静可人内心桀骜不驯,像一匹难驯的野马,有自己的想法。 这样可爱的女子,自己怎么能错过。 “散人是怕污了小姐名声,以后如何生活。”芷珠笑着回答。 “人生在世如过眼云烟,名声这东西,或许活着有用,死了谁又能知道。”张令婉从小被他爹娇养长大,虽家境贫寒,但该懂的都懂不该懂的她也懂。 芷珠真是被她逗笑了,这女子真是豁达任性。 另一边张英小心扶着自家夫人下了马车,又忙活铺了块毯子在石头上让身怀六甲的妻子坐上,姚含章看他满头大汗,笑着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拿过一旁的水囊扭开给他。 张英见妻子温柔的眉眼,笑着道了声谢。 又转身把车上的小女儿抱下来放在妻子身边,又起身准备去找张令婉。 四周望了望,看她和那个俊秀男子相谈甚欢,张英捏紧拳头,怒目而视,又看那少年人身上挂的剑,暗自松了松。 ‎ 作者有话说: ① ②引自方以智《东西均·生死格》 方以智这位大家真的真的真的超级厉害! 第42章 鲈鱼张英 张令婉看他展颜,不禁莞尔,世间怎会有如此出淤泥而不染的人。 想到一路上听到的言语,她摇了摇手中扇,语气肯定慢悠悠问:“道长,这几个月五河周边传得神乎其神的那位救人于水火的道士就是你吧?” “居士怎么会如此认为?”芷珠这几个月忙碌异常,还真不知道自己被传。 “感觉。”想了半天,张令婉憋出这样两个字。 “居士真是妙人。”听见这话,本来还以为她会说出什么长篇大论的芷珠哭笑不得,原来是凭借女性的第六直觉吗?这个小女孩真是有意思。 “对了道长,上次你不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现在可以了吧?”看他又笑了,张令婉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颊,女娲娘娘造人时,自己肯定是随便甩出的泥点子,而他则是被精心打磨雕刻过的吧。 此时天色已晚,天边绮丽的晚霞印照在河面,波光粼粼。 一时之间只有暖风拂过面颊,河水哗啦啦。 一对璧人相对而望,如一幅美好的画。 光天化日之下,张英看着他们两个,气得脸色发黑,赶紧向他们走去。 刚走近就看到那小子对婉儿笑得像早上盛开的喇叭花,而婉儿也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张英挤到他们身边,咳了咳以示自己的存在。 张令婉看她爹过来立马挽着他胳膊,高兴的说:“爹爹!这位道长就是一路上过来我们常听见那位,您当时不是对道长还赞不绝口吗!现在遇见真是太巧了。” 说完还瞧了瞧芷珠英俊的面容。 听张令婉毫无顾忌的话,芷珠无奈,只好向张英拱手问好:“居士晚好,散人白竹见过居士。” 张英正上上下下打量芷珠,冷不丁听到张令婉的话,又看他举止有度,倒是对他有些改观,可还是没甚好脸色,仗着自己好看的脸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哼! “原来是白竹小友,吾姓张,名英,有礼有礼。” 不过虽然看这小子不顺眼,但一路走来,对他行事也有所耳闻,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他听廷瓒说过,他在五河这段时间和安徽巡抚靳辅一起共事,还和慕天颜相处甚欢,慕天颜对他可是赞不绝口,可这要是没有皇上授意他是不信的,只皇上远在京城,怎会知道他的存在。 而自己下个月就要进京复职,说不定以后还能在京城遇到这小子,以后可能就是同僚了。 张令婉看她爹变幻的脸色,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感叹还是美少年道长好看啊,丰神俊朗。 张英说完这话又看身旁的婉儿巴巴望着这小子,额头青筋直跳。 自己这长女从小就好美色,对长得好看的人总多几分关注,真是一不留神就被别人拐跑了,气煞他也! “咳婉儿,你娘亲一个人在那边,去陪她们,爹说完话就过来。”重重咳了一声,示意身后的丫鬟将张令婉拉过去。 “爹,人家才刚过来!”张令婉犹犹豫豫才不想过去,她还想为自己的大作《十二美男图》再收藏一位。 “快去!”张英忍不住呵斥,女儿家怎可单独与男子相处,还要不要闺誉了,像什么话。 话刚落,张令婉就被身边惊吓到的丫鬟催着往那边走去。 看她不情不愿的样子,张英回头笑着对芷珠说:“小女不谙世事,倒是让小友见笑了。” “哪里哪里。”毕竟身份有别不好说其他,芷珠只好干笑着回了几句。 张英又向她询问起五河周边水利工程进展,芷珠虽然得知他姓名,但哪里能想到这就是以后名动天下的丞相张英。 可她也没小瞧他,只因这位大叔对行事流程一套一套,芷珠心里估计他绝对混过官场,这样的人也不能小觑,于是只好搭着他的话题聊了下去。 桥那头一翩翩少年驶着马车赶了过来,朝他们这边望了望,最后停在张英他家马车边。 马蹄声传来,两人就止住了话题,张英一看长子回来了就向芷珠说:“小友,犬子驾着马车回来了,我就先过去了。” 芷珠笑着点头,拱手送他。 等那边一行人换了马车,已经半个时辰过去,路也通畅,张英让身边正在修理马车的长子过去请他们先行。 芷珠对他们点头示意,提着一盒糕点上了马车,马车哒哒走在路上。 打开那一盒香气扑鼻的糕点,芷珠拿了一块给御儿,让她先垫垫肚子,等到了下个村镇,他们再吃些好的。 这盒糕点是刚刚张英拿给他们的,说是耽误了他们的时间,给她们的赔礼。 御儿吃着那块味道酷似娘亲做的方糕,眼眶微润,赶紧低下头,慢慢咬着。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缓慢的走在路上,芷珠掀开车帘看了看路面,想到水泥现在已经率先在五河使用,到时候靳辅肯定写折子上奏,推行水泥至全国范围内使用,修桥修路,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泥泞的路了。 他们到定远县时已经近戌时,古城里人声鼎沸,络绎不绝,原来今天是定远县一年一度的灯会。 街上挂满花灯,还有人摆了台子,敲锣打鼓,吹笙奏萧,各种乐器吹吹打打弹弹,好不热闹。 芷珠找到今晚要住的客栈,又看御儿这些时日郁郁不欢,准备带她去看看灯花,散散心。 “咱们今晚去外面吃好不好?”看她呆呆的坐在板凳上,芷珠知道她又想念弘智老师傅了。 “御儿,人死不能复生,师父他临走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希望你能开怀一些,可如今你这样难道想让师傅在天之灵不安吗?” “白竹姐姐,呜呜...我好想爹爹娘亲。”御儿扑到芷珠怀里哭得不能自已。 而芷珠条件反射揽住御儿,她没想到自己的伪装竟然被发现,心里一惊,难道之前靳辅几人也知道?! 埋在芷珠怀里的御儿眼里噙满泪水,感觉白竹姐姐身体僵硬,赶紧挣脱芷珠的怀抱,双手紧紧捂住嘴巴,懊恼自己竟然说出了白竹姐姐的秘密。 “咳,御儿,咱们先出去吧。”芷珠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拉着御儿往门外走去。 感受到身后阻力,芷珠回头疑惑问:“怎么了,不想去吗?” “白竹姐...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御儿抹了抹眼泪,害怕芷珠不要她,连忙解释。 看她又要哭,担心伤了眼睛,芷珠赶紧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又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安慰:“没什么的,别怕。” “白竹哥哥,我只是感觉你会是,一时情急才脱口而出的。”担心多说多错,御儿只把自己的感觉说了出来。 芷珠听这话心里一松,还好还好:“没事儿,以后我就你是亲哥哥了,可要记得。” “嗯!”御儿亮晶晶的眼睛望着芷珠承诺。 一番折腾,御儿伤感的情绪倒是缓和几分,两人休整一番,往外走去。 “那等会儿咱们再去看灯会?”“好的。” 两人下楼时找了个空桌点了些菜,芷珠正给御儿倒茶,就听掌柜的在和订房的客人说这里是著名抗倭英雄戚继光的故乡,想到说出名句“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的英雄豪杰,最后竟然抑郁病逝,芷珠感叹。 “哎!道长!真是太巧了,咱们又见面啦!” 芷珠抬头一看,那不就是下午刚见过的那位活泼的小姐。 “诸位居士晚好。”站起身芷珠拱手向一行人行礼问好。 张英正怕大女儿又做什么出格丢人的举动,赶紧往自己身后拉,大堂这么多人,真是羞煞他也。 让长子带两个妹妹去客房,自己领着夫人往芷珠方向走去。 姚含章一看那个少年白白净净,模样周正,女儿不就喜欢长这样的,倒是个女婿的好人选,只可惜是位道士。 走近笑着对他点了点头,芷珠看那位妇人温柔祥和的眼睛,忍不住亲近她,也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居士晚好,请问贵姓?” 张英气得吹胡子瞪眼,碍于自家夫人的脾气,他只好按捺住,扶着自己夫人坐在邻桌。 “免姓姚,小道长该怎么称呼?”姚含章接过芷珠倒的茶,问了一句。 “散人白竹,姚居士,多谢您刚刚赠送的糕点,实在让人回味无穷。”芷珠看她眼里是过尽千帆的平和,周身阅尽世事的淡然,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你们喜欢就好,婉儿也很喜欢我做的糕点,不过你们怎么知道那是我做的?”只有家里边的人知道她有一手做糕点的好手艺,况且他们还第一次见。 “还不是御儿这小子,说这糕点里有他娘亲的手艺在,散人一猜能做出这样令人一品难忘的糕点,除了您想不到别人了。” 说到这儿,芷珠也不得不感叹御儿味觉很灵验,竟然感觉糕点里边有独特的风味在,刚刚坐在桌子边正和她说这事儿呢,等这位夫人一走近,御儿就闻着了。 姚含章听他的话忍俊不禁,掩唇而笑,这小少年实在有意思。 旁边张英幽幽的望着相谈甚欢的两人,自己夫人已经完全忘记自己的存在了。 ‎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有个很重要的人物, 请大家猜一猜ta的情况(重点) (各种天马行空的猜想都去44) 按顺序来,第一位猜中的60点晋江币。 第二个位40点,第二位20点 靴靴! 第43章 擦肩而过 张英给自己倒了杯水,抿了抿放在桌上,瓷杯碰撞桌面发出的声音打断了说得正开心的两人。 见两人齐齐望向他,男人掩饰性咳了咳:“咳,夫人,咱们也去点菜吧,等会延瓒他们该下来了。” 姚含章点了点头,对于自家相公,在外她一向是给他面子的。 又笑着对芷珠说:“那我们先过去,据说这几天都有灯会,咱们明个儿可以去逛逛。” 芷珠没说其他只笑着应好。 等饭后,他们先是去了戚继光的庙前,那里已有百姓为他点灯烧香,芷珠也恭敬的上了炷香,为国捐躯者都是值得敬重的。 两人走走停停,何曾看过这样繁盛的景象,一人家道中落,从小就没过过好日子;一人深困宫中,规矩极大,哪有这样热闹的气氛。 她们东看看西看看,看喷火走高跷,艺高人胆大,戏狮舞龙,活灵活现,步伐矫健。 各种杂技街边轮番上演,芷珠抱着看不见的御儿连连叫好,随着周围的看客还捧了个钱场。 都走出去好远,两人都还意犹未尽。 而她俩为了来品尝这里的美食而特地空了一半的肚子,又被街边小吃勾起了馋虫,闻着不远处传来的咸香味道,芷珠眼睛一亮是腊肉的香气! 御儿乖乖站在人群外等她,芷珠高举着手好不容易从人堆里挤出来,自己端着用荷叶乘着的干馏千张,又递给御儿一吊用油纸包住的“桥尾”,让她打开来吃。 两人靠近河边席地而坐在,吹着晚风,你给我一块我喂你一口,芷珠嚼着一截猪尾巴对御儿含糊说道:“这定远‘桥尾’果真名不虚传,姚居士真不愧老餮这词儿。” 又夹起一截软糯香弹的中尾塞到御儿口中,看她乖乖啃着,芷珠笑眯眯问:“好吃吧。” “不腻不咸,好吃!”御儿认真的啃着那截猪尾巴根儿努力评价。 想到刚刚姚含章悄咪咪告诉她话时张英怒视她的样子,芷珠就乐不可支。 张英能有这么一位娘子真是幸运,知书达礼,能言善辩,在古代近三十岁了还能冒风险给他生崽儿,也不知道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舌头慢悠悠剔着猪骨上的肉,芷珠望着被灯光照得微微反光的河面,出神的想着。 “再尝尝我这份儿千张,据说有两百年传承了。”回过神,看御儿也随她一样望着河道,又让她拿了一块儿千张慢慢咬着。 芷珠卷起那薄如纸,色微黄的千张尝了尝,细腻如嫩豆腐,咀嚼筋道又香,真不愧是闻名遐迩的定远千张。 杨柳依依,河岸边挂满了专为灯谜而制的花灯,上面已写有谜底,众人围着一盏盏花灯猜了起来。 芷珠牵着御儿看那绚丽夺目的花灯,有萌态可掬的小黄狗,有小巧玲珑的梅花,还有巧夺天工的楼台亭阁。 看御儿渴望的望着一盏小兔子的花灯,芷珠掏出钱袋便问那站着的老板:“店家这灯怎么卖?” “客官,我们这灯啊,是戚少东家今年特别研制的,都不卖,猜中了就是您的,诺,这边都是。”守着这片花灯的老管事指了指河边三三两两猜着灯谜的人。 看那边人群成堆,听了这话,芷珠也拉着御儿过去准备小试身手:“成,谢了啊!御儿走,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走到那盏灯前,她看见上面写着‘能使妖魔胆尽摧,身如束帛气如雷。一声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化灰。’,想了想心中有了答案,正要伸手去拿灯,看着跟前儿的御儿,于是抱起御儿说:“御儿,我们一起来猜吧。” 说完便缓缓念着那四句话给御儿听,过了一会儿御儿睁着她那大大的眼睛看着芷珠说:“哥哥,是爆竹对吗?” “哥哥,是什么是什么?”“大抵是爆竹了。”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芷珠侧身朝灯后一望,一男子身后跟着俩拖油瓶,不正是几次相遇的张令婉兄妹还能是谁。 看芷珠歪着头望他们,张令婉扇着羽扇噗呲一笑,对芷珠调笑说道:“道长你说,咱们这几次相遇到底是前世多少次回眸换来的呀?” 听了这话,芷珠忍俊不禁,因顾忌男女有别只好掩饰性咳了咳说:“张居士,的确很巧。” 张延瓒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警告说:“婉儿!” 因为张令婉的口无遮拦,他终于体会到父亲长年累月的郁卒心情了,也只好尴尬的对芷珠点头示好。 张令婉见芷珠身着白衣立于花灯之下,眉目间一派清秀,还是忍不住又瞧了瞧,想到自己那大作,趁哥哥不注意,小声问:“道长,你年纪几何呀?” 看她竟然还敢在自己眼里下乱来,忍不住对张令婉冷面厉声:“父亲出门前提醒过我,你要是再这样,那咱们就回去了。” 哪个闺阁女子有她这样大胆,简直不知羞。 张令婉憋着气,只敢鼓着腮帮子表达她的不满。 看张令婉吃瘪,赌气的样子真像只小青蛙,芷珠哑然失笑,还是个孩子呢,劝道:“还是个孩子呢,出门游玩开心一点。” 怀里张令嘉也不安分,还想伸手扯那兔子灯,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软糯的说:“哥哥...要兔兔..” 张延瓒看她可爱模样心都要化了,刚想说给你买,就反应过来自己面前还有其他人,为难的看了一眼儿张令嘉。 御儿也小孩子心性,看她要拉扯破坏兔子灯,急着对芷珠说:“哥哥,灯...要坏了。” “没事儿,不会坏的,匠人们的手艺好着呢。”又拍了拍御儿的背以示安抚,指了指不远处另一盏黄色兔子灯朝他们说:“这盏灯就给小小姐吧,那边还有我们去那边猜。” 张延瓒怎么好意思,神色尴尬的说:“这盏灯还是给令弟吧,我们去那边看看。” 芷珠见状也没推辞,这盏灯的谜底御儿也是猜出来了的,既然他们不要那就算了呗。 去老管事那里换了灯,芷珠转身准备离去就看到张延瓒他们也提着灯向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正准备上前朝他们打招呼就离开,就听见不远处一群黑衣人人突然发出爆喝:“拿命来!” 芷珠还以为戏台子更换了新戏没有多在意,带着御儿提着灯和他们三人站在街边继续看着灯谜,这时突然听见周边百姓的惊声尖叫,两人对视了一眼儿才反应过来是真有人被刺杀,赶紧护着身边人离开。 变故就在一瞬间,原本热闹祥和的街市,变成了混乱的场合。 被掀翻的馄饨摊子,被砸坏的花灯,被连累的无辜的百姓,倒塌的戏台,芷珠回头望了一眼儿,刚刚唱戏的那个花旦已经被剑刺破胸膛,血流了一地,像个破布一样被扔开。 人们纷纷逃离,芷珠他们被人潮卷着向外涌去。 人群混乱,两个少年护着身边的人缓慢动着,正走到刚刚他们看戏的地方,芷珠就和御儿被人群冲散。 张延瓒见状赶紧将张令嘉掩在怀里低声安慰,又扯过张令婉厉声道:“跟紧哥哥,不要乱跑。” 现在自己做不了其他,只能先找个安稳的地方安顿好两个妹妹,再去帮他们。 “御儿御儿!”芷珠努力扒拉人群,到处找御儿,本来两人已经稍微远离火力中心。 可这番操作,让芷珠又回到了两拨人打斗的场合,周边就看到御儿一个人蹲在刚刚买猪尾巴根儿摊子的桌子下,紧捂着耳朵瑟瑟发抖。 芷珠心疼,小心翼翼躲过他们视线靠近,拉过御儿小声说:“别怕御儿,跟哥哥走。” 两人螃蟹蹲似的慢慢移动着,迅速跑出了打斗圈,松了一口气,就看见返回来找他们的张延瓒。 两个黑衣人刚解决把他们引开的随从,就看到这几人衣着不凡,容貌不似凡人,抱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狠辣手段,向他们冲了过来,因此芷珠五人算是倒了大霉,什么都没做就被殃及池鱼。 张延瓒虽有武功在身,但顾忌身边两个妹妹,实在不好施展身手,瞬间落於下风。 芷珠一看那边状况,还是拔出了那把自买来就没用过的钝剑,安顿好御儿,身轻如燕塌了过去,按照以前在宫中无聊时找康熙学的几招比划了起来。 虽然招数有些不三不四,但配合芷珠灵巧的身体倒是相得益彰,黑衣人正集中精力对付张延瓒,芷珠趁他们不备,给了其中一人当胸一剑,另一人见状,也不再对付张延瓒,转而攻击芷珠。 这时更多的黑衣人看见了他们,也把他们当成一伙的,随即抽出两个人朝他们袭来。 没想到竟会遇到这样的波折,也不知是哪个王公贵族惹了祸事,竟然牵连到他们,芷珠五人小心躲避着黑衣人的追杀。 芷珠费力还击,一时不察,刺过来的刀子差点割破她胸膛,那一刻她大脑差点宕机,连忙利用灵巧的身体侧身躲过,抱起御儿连跳几步远去,靠在暗处捂着胸口喘了口气,这要是被伤着,她该怎么去看大夫!! 被芷珠好好护在身后的御儿刚想说她力气大,也能打,就见左边巷口一个黑衣人拿着明晃晃的刀子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看芷珠还在喘气没能听见脚步声,御儿抓起墙角堆砌的砖头就掷了过去。 “嘣!”当场砸得那黑衣人脑袋冒血,芷珠被这声响惊得回头,就看见御儿小声嘟囔:“坏了,力气用过头了。” 看芷珠惊愕的望着她,御儿脚尖相抵磨了磨地,神色不安:“哥哥,我好像把他砸坏了。” 芷珠咽了咽口水,走过去看了看那黑衣人,这才明白弘智老师傅那意味深长的表情是为何,这惨状...说是壮年男子做的也不为过吧。 看御儿好像不安,芷珠连忙摸了摸她额头,语重心长的说:“不怕,他是坏人,你做了好事儿,不过以后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你的能力啊,御儿。” 生怕她被人利用,芷珠告诫她,御儿听话点头。 休息片刻,芷珠提着那把已经卷边的破剑,御儿握着竹竿,两人急忙走到刚刚混战的地方去找张令婉几人。 正好撞见手臂已经中了一刀的张延瓒吃力对付着面前的黑衣人,身后躺着一个被他解决了的黑衣人,芷珠连忙跑去帮他。 身处人群中心的某个男人本来胜券在握的看着手下打斗,收割刺客性命,此时却心有所感,四处望了望,没看到心中所想之人,可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忍不住拔出身上佩剑,也加入了混战,只想速战速决。 身边随从看主子竟然以身犯险,吓得险些跪下,只好飞到他身边对黑衣人下手更加狠厉。 ‎ 作者有话说: 我发现网上竟然有我的盗文, 我已经出名到这种程度了吗??! 所以,大家,我要不要设置防盗? 决定权在你们手里哈。 我好怕尴尬,怕我这作话一发出去, 就和上一章一样没几小可爱回我,T﹏T (这章修了一下,请小可爱们重新看看。 谢谢了!真的感谢!) 第44章 不期而遇 昏暗的巷子里,两人又过了几招,张延瓒已经有些支撑不下,面对黑衣人即将砍过腰腹的刀,他已经无法避免,心里只庆幸将两个妹妹安置好了,正当他绝望之际。 芷珠快速跑过来从后面给了那黑衣人后脑勺一棒,黑衣人晕乎乎晃了晃,张延瓒当机立断夺过黑衣人手里的刀,拼尽全身力气向他胸膛刺了一刀。 黑衣人轰然倒地,张延瓒也仰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芷珠四周一看不见那两个小女孩儿的身影,着急问他:“另外两位居士呢?咱们要先离开这里。” 他这才望了芷珠一眼:“被我安顿在不远处了,能劳烦道长扶我一把吗?” 芷珠没有犹豫,准备上前将张延瓒扶起来,这时一群灰衣侍从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她连忙将御儿护在身后,张延瓒也努力撑起身子靠墙而视。 正当芷珠以为他们刚出虎口又落入狼窝之时,一男子背着光朝他们走了过来。 哒哒哒,不知为何,明明正冷静思考该如何脱险的芷珠,听到这声音心里却泛起了紧张。 等那男子走到人群外围,冷冷地盯着毫无察觉的芷珠和不说话,而他的随从也低着头当自己不存在。 寂静的街道,瑟瑟的冷风吹起街口残破的灯笼,十几个高个男人围着他们不说话,她险些被这鬼魅场景吓得惊声尖叫,如果不是细听他们还有呼吸,芷珠会以为自己遇到鬼了。 芷珠觉得不能坐以待毙,最好先发制人:“ 散人是当今圣上亲自指派去五河治理水患的钦差!你们这是做什么!还有王法吗?” 听他这话张延瓒被吓得猛咳不止,冒充朝廷命官可是要被杀头的!!道长! 男人光顾着看芷珠,倒是忘了身边还有两个拖油瓶。 感受到那男子望向他带着杀意的眼神,张延瓒不禁愕然,自己似乎没有冒犯这位兄台吧,不过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人在屋桅下,也不得不低头。 而且这男子气势竟然比他爹还足,比他爹祭出的家法还让人胆寒。 望着身形削弱站立不稳的张延瓒,男人听他咳嗽的声音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随从把他们带下去。 “这位居士,咱们有话好好说,我们跟黑衣人不是一伙的!”芷珠看他们被带下去,也不敢再摆谱,连忙护紧身边的御儿说道。 随从一时有些犯难,看向男人的方向,男人压低声音对她道:“我有话单独和你说。” 御儿不肯走,拉着她就要哭,芷珠只好拍了拍她手:“别怕,哥哥一会儿就去找你。” 终于清净,只剩下他和他。 不一样,声音面容完全不一样,男人说不上失望还是什么,一路寻来,不知道已经是多少次期望又失望了。 隐在暗处的男人紧紧盯着不安紧张的芷珠,声音喑哑问道:“你是谁?” 她扯了扯长衫咽了咽口水,冷静回答:“不知这位居士是何意? 累及无辜,不怕散人状告皇上。” “哼,状告皇上? ”男人听了这话不怒反笑,状似不屑。 “是,你以为你能只手遮天?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告诉你,散人可是皇上亲口指定的江苏布政使,此次目的地就是五河县。”芷珠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谎,只要能混过这一关,等她回去就给慕大人赔罪。 如果不是男人知道江苏布政使是谁,都要被他这副镇定的样子给哄骗住。 失望累积到一定程度,男人已经麻木。 心里痛的撕心裂肺,男人面上越是冷静,接过身后人递上前的灯笼,他跨前一步,冷漠回道:“是吗?本王怎么不知道慕天颜慕大人是你。” 当芷珠看那个男人上前,已经提着剑暗自做好了防御姿势,只要他敢对她不轨,她就给他胸口一剑。 可看见男人英俊面容那一刻,只觉得天要亡她!! 康熙这个狗男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芷珠第一反应就是赶紧低下头,等她反应过来自己面容已经让系统遮掩住是不会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被康熙抓住手腕,厉声问道:“说!是谁让你敢冒充朝廷命官的!竟敢骗本王?” 康熙看着那被惊吓到的道士,心中冷笑,不说其他,就凭借冒充这一条罪,他就该死。 “王爷? 散人怎知你就一定是王爷!”看康熙没有认出他,芷珠忍着腕间痛楚朝他质问。 “小道士,你可知道,你如今就是那砧板上鱼肉,只能任本王宰割。”康熙看他面上浮现痛楚下意识松手,又扣住她肩膀,另一只手不由自主摸了摸她脸颊,在她耳侧阴恻恻说道。 芷珠实在对他古怪模样忍无可忍,用力将下意识对她没设防的康熙推开。 男人回过神自嘲笑了笑,自己魔怔了,明明不一样的两个人,自己又是在做些什么。 芷珠揉了揉被捏得有些酸痛的肩膀,听着男人发出的古怪笑声,打了个冷颤,又怕多生事端,和狗男人待久了露出破绽,只好将事情缓缓道来。 “王爷,散人信你是王爷,只是刚刚实在迫不得已只能冒充身份,望你大人大量,不要和散人一般计较。” 康熙听完话有些意兴阑珊,正准备转身离开之际,突然瞄见墙头上不知什么时候立满了闻讯赶来的黑衣人。 芷珠还在犹豫要不要说出自己道士身份:“这位王爷,散人实话和你说吧,我是五河县的道士白竹...” 男人听这话连忙对她大喊:“小心!!” 那黑衣人已经不管三七二十一,举刀就往芷珠身上砍去。 刚刚芷珠用尽全身力气,把康熙推出了一丈开外,此时男人已经来不及赶到她身边,他目眦欲裂,一边对她爆喝一边奔向她。 白竹!白竹!!唯一的线索。 芷珠在康熙喊话的一瞬间就感觉脖子后面一阵阴凉,赶紧弯腰朝前翻身躲过,腾空一跃锁定黑衣人头部用力往后一踢,黑衣人被她踹到墙面倒地吐血不止,芷珠被康熙扯过迅速站定,侧头往后一看,那刀划过石头填铺的地面,歘歘发出阵阵火花,惊得一身冷汗。 这一切不过几息的事,其他黑衣人也朝他们疯狂袭来。 幸好暗处还有隐藏的侍卫,康熙扯过芷珠连忙往外跳去,但有部分黑衣人仍然对他们穷追不舍。 康男人拉着有些脱力的芷珠东躲西藏,这时外面听到动静的其他人也反应过来,随即赶来支援。 可黑衣人中武功最高强三人仍旧跟在他们身后,芷珠拉了拉康熙,示意他跑不如迎战,正面交锋他们两人还有几分胜算。 康熙明白她的意思,立马拦住她准备应战,芷珠气急,这男人还是不把她当回事儿:“还请王爷不要小瞧散人,我的武功师承三清观,还是不错的。” 又把腰上那把始终没丢的剑提出来,朝康熙晃了晃,男人挑眉,可以,他倒是要看看,珠儿口中好友到底有几分能耐。 他不让这小道士上还不是担心没了他,珠儿的踪迹再难寻,而且看她那三脚猫功夫估计之前对付那一个两个都是因为运气,现在这几个黑衣人身体精力处于全盛,他都没把握能全部击杀。 芷珠趁他不注意磕了颗“红药”,顿时精力恢复几分。 看黑衣人已经赶到他们一丈之外,挥着剑就和他缠斗了起来,康熙看她舞着乱七八糟却剑剑致命的招法,一边对付黑衣人一边出神想着那个时候在宫里珠儿缠着他教她招数的场景。 领头的黑衣人看他神游天外,将他们不放在眼里,顿时手下招数凌厉了几分,今天一定要了皇帝的狗命,不负主子所托。 康熙一人对两人完全不吃力,甚至还能关切那小道士那边的状况,只把黑衣人当老鼠戏耍。 看不远处又有另外一个黑衣人朝他袭去,男人利落将这两个黑衣人一剑封喉,便奔向他而去。 那黑衣人轻功练得出神入化,芷珠不查,幸好康熙来得及时,一脚踢向那黑衣人下/体,剑尖幸好偏离轨道只捅破了她肩膀,芷珠痛得倒地,康熙嗤笑,一招击毙了另一人。 等一阵打斗落下帷幕,男人疾步走向芷珠,轻轻扶着已经被吓得腿软毫无形象坐在地面上的她,假意关切问道:“道长,可无大碍。” “咳咳咳,没...”芷珠捂着肩膀痛呼,想要开口却不小心拉扯到伤口,只好朝他摆手。 “那就好,这次倒是本王真的连累你了,咱们也算患难与共,以后本王就认下你这个小兄弟了。”拍了拍他没受伤的另一面肩膀,康熙和他套着近乎。 “兄弟什么的就算了吧,王爷,跟着您在一堆,怕是天天都要过这样水深火热的日子。”芷珠靠着墙缓气,开玩笑似的说着,对他连连摆手,这男人还是适合待在宫里,以后不要出来祸害人了。 “那怎么行!这次确实是本王拖累了你们一行人,以后你有本王庇护,还能怕谁。”康熙心想,只要他告诉自己珠儿的行踪,庇护能算什么,加官进爵都不是问题,当然前提是这小道士确实有本事。 芷珠对他自称本王的行为已经视若无睹,也没再反驳他的话,刚刚还对她凶神恶煞,现在又如沐春风,康熙要么发现她身份,当然观他神色,这个想法不可能,那么就是有所求了,她倒要看看,他要干嘛。 “让您的随从把散人的朋友带出来吧。”缓了口气,想起御儿几人,对康熙说道。 等几人汇合看他们神情疲惫,康熙提议道:“天色已晚,不如就在本王附近府邸休息一晚吧。” “不不不...”了吧,咳看身旁的男人目光如炬的望着自己,芷珠有些难以开口,刚刚这男人还救了自己。 走在去往这男人府邸的路上,芷珠一时间有些什么沉默,最后怎么就跟他一起回府了... ‎ 作者有话说: 被上司叼了(强颜欢笑 谢谢小可爱追寻? 的10瓶营养液呀! 话说这营养液做什么用的啊? (我改了...球球大家重新看看吧。) 第45章 假意逢迎 “对了,白竹道长,你们这次是要前往哪里?”康熙侧头看那小道士俊秀的面容心里暗恨,难道这就是珠儿举荐他,和他结交的原因,悄悄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以色侍人,色衰则珠儿弃之! 不是没有嫉妒,纵观历史,有哪个皇帝像他这样,可是能怎么办,那般狠心无情的女人,满口谎言的女人!!那个女人,已经深入他骨髓,让他忘了她弃了她,除非他死。 芷珠回过神,听他这话瞧了他一眼儿,看他满脸阴沉,拉着御儿往旁边跨了一步如实回道:“御儿父亲去世,我们护送他骨灰回乡,让他能魂归故里。” “哦这样,之前听皇上说起道长,不知道长师承哪里?”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康熙语气有些冷漠。 想到刚刚撒的谎,芷珠尴尬挠了挠脸:“散人一直游历四方,师父只是不知名道观里一老道。” “嗯,到了,等会儿有管家领你们去休息,本王还有事就先走了。”一切信息他都派人去查了,这次看她还能哪里逃。 “对了王爷,您是哪位王爷来着?”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做戏还是要做全套。 “本王便是恭亲王了。”康熙的衣角被吹得飒飒作响,回答随风飘到芷珠耳边。 看他忽冷忽热的态度,冷酷的背影,芷珠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又是哪里惹着他了? 本来还想打听打听玺儿的消息,看来只能下次了。 康熙这次来安徽,一是三藩作乱,二是珠儿说那玉皇山,最后则是为了珠儿的踪迹。 悬壶说她是活人之身,迫不得已剖开棺木之后看到的的场景让他不得不信。 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白竹,等找到她他倒要问问,是朕哪里不好让她避而远之。 坐在屋顶的康熙摩挲着一张针脚并不细腻的手帕,望着月亮想道。 前来寻找康熙的芷珠看他坐在屋顶喝着酒,抽了抽嘴角,自己当初是怎么觉得他阳光可爱的,这一副失恋的阴郁模样是在做什么。 康熙早就看到他呆愣的站在院子前,隐在暗处的暗卫看他手势稳住正欲跳出去的身体。 “道长,来了怎么不上来?”康熙提着酒瓶,戏谑的问他。 今晚的风挺大,芷珠听不太清他说什么,只好手作喇叭向他喊道:“恭亲王,我是来汇报五河县水利工程进度的。” “你说什么,风太大我耳朵不好使听不见。”看他不顺眼的康熙此时心情郁卒,只想好好戏耍他。 芷珠早就知道依这男人的尿性,自己要受一番苦,四下一看,院子里有口井,芷珠跑过去解下井边木桶上的绳子,挽了个结套在飞檐上,借力往上而去落在康熙身边,身形晃了晃,差点没站住。 康熙一边轻嘬酒瓶,一边看他在院子里耍宝,倒是有几分小聪明。 “说吧什么事儿。”男人把酒瓶放在屋檐,仰躺在屋顶上望着星空低语。 看他唇红齿白,眼睛深邃,身形修长,长腿细腰,强劲有力的手靠在脑后,芷珠微微脸红,这男人色相一直不错。 “嗯?”看她久久不语,康熙见他望着他呆呆的样子不禁嫌弃,这幅呆头呆脑的模样,也就珠儿心善,与之为友。 “咳,是这样的王爷,我来向您汇报一下在五河县时的工作,明儿我就要继续去青原山,等我回五河的话,您到时候可能已经回京了。”看他眯着眼疑虑看她,芷珠连忙稳住心神,说出自己前来的目的。 “不用,你写张折子,交给靳辅他会转达的,或者不用写,靳辅也会汇报的。” 芷珠也说不清为什么会突然想到来找他,说什么汇报工作,那都是借口,也许是这男人刚刚的背影触动了她,也许是因为好久不见,心里有点想念。 心软是有一点,可他是皇帝,要什么会没有,怎么能因为这就放弃自己所追求的? “那没什么散人就先退下了。”芷珠眼神清明恭敬向他回话。 “嗯,你去吧。”康熙对他不在意摆摆手,仍旧望着璀璨星空。 看到他离开的背影,康熙看了一眼儿,又转回头望着天出神。 芷珠刚走出这个院子,正准备往自己住的地方去,就看见不远处一行人提着灯往这边走来。 她正想回避一下,对面就有一道娇喝传来:“什么人!” 芷珠只好向前解释:“打扰了,散人是苏州巡抚靳辅靳大人的幕僚,有事前来找恭亲王禀报。” “恭亲王?”一道娇柔的女声阻止了身旁正准备怒斥芷珠胡言乱语的婢女。 “是,居士晚好,散人白竹有礼了。”芷珠不知道这人身份,只好如实回答。 “原来是位道长,道长寻恭亲王何事儿?能否告知妾一声?嗯?”挥退了身边人,女子莲步走到芷珠身边低声询问。 看她衣着打扮,通身尊贵气势,不是一般管家小姐,况且这么晚...估计是康熙带来的女眷,芷珠本有些软乎的心瞬间冷却。 “这...只是些寻常的治水之道,居士如果想知道可以试着问问恭亲王。”芷珠神色自若的回答她的话。 那女子轻笑一声:“你这道士倒有趣,罢罢罢,就借你吉言,希望今晚能得到恭亲王的回答,退下吧。” 芷珠又朝她拱手行礼,走了回去,一路没有回头。 那女子望着芷珠的背影,轻声笑了笑,扶了扶头上的步摇,由刚刚的婢女扶着,扭着腰肢进了芷珠刚出来的那所院子。 这道士回头要好好查一查了,皇上竟然对他谎称自己是恭亲王,莫非皇上竟然还想着找回那女人的魂儿不成,有趣有趣! 康熙吹了会儿晚风,看天色也差不多,今晚紫禁城的信也该来了,他正准备跳下去,就看到院门口那女人。 厌恶的撇了一眼,康熙又躺了回去,任由那女子想闯不敢闯徘徊在门口。 过了一会儿,那女子扯了扯帕子,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乌雅氏真是好手段,竟然能博得太皇太后的喜欢和皇后分庭抗礼。 看她矫揉造作的模样,康熙就想到某个女人,男人眼露寒光,倒是一把不错的剑。 第二天,芷珠醒得很早,摇了摇床上还在睡的御儿:“快起床了,御儿,咱们今天要走很远的路。” 御儿睡眼惺忪,打了个呵欠,又揉了揉眼睛,穿起衣服爬了起来。 等御儿梳洗完毕,芷珠正坐在桌前等她吃早膳,看她出来,递了双筷子给她,两人食不言慢慢用完膳食。 隔壁的张延瓒三人也正用着膳食,张令婉心心念念都是昨晚上见到的那名男子,简直和白竹白道长不分伯仲啊!!想到自己看过的某种画本儿,张令婉嘿嘿一笑。 张延瓒见她从早上起来就傻乎乎的笑,按住想打她的手,扶额叹息,自己这妹子‘痴症’了。 “吃饭!!爹娘还在客栈等我们呢!”拿着筷子敲了敲她脑袋,今儿一早他就让身边随从回了客栈,但那么早他们可能还没醒,还是早点回去,免得他们担心。 张令嘉看大姐姐竟然被大哥哥罚了,捂嘴偷笑:“阿姐羞羞,嘉嘉乖乖!” 朝张令嘉做了个鬼脸,哼,小屁孩儿,你姐姐我想的事儿可是天大的喜事儿,张令婉端起粥碗慢慢喝了起来。 等用完膳,芷珠领着御儿犹豫要不要去找康熙辞行,但想到昨晚上的事情,她就生理性厌恶,何必去找不自在。 招了招立在门口的丫鬟,告诉她:“本想去找恭亲王辞行,但这么早,王爷可能还在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等此事完,散人再来找王爷。” 那丫鬟也没收到上头的暗示,便点了点头,向规矩行礼回道:“奴婢一定转达,请道长放心。” 芷珠点了点头,领着御儿朝隔壁走去,张令婉正缠着她大哥问东问西,饶是张延瓒都有些招架不住。 看芷珠来,也不顾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男女之别连忙对张令婉说:“白道长对那名男子更为熟悉,你问问他。” 张令婉眨着她那水灵灵的大眼睛,向芷珠祈求道:“白道长求求您了,告诉我那位爷的名字吧!” 她昨晚悄悄瞄了很多眼,心里有了腹稿,现在只差姓名了!! 芷珠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看她可怜兮兮望着自己还是告诉了她:“那位爷是恭亲王,是前来检查治理水患成果的。” 随即又对张延瓒说:“走吧,王爷公务繁忙,咱们也不便多打扰。” 张延瓒点了点头,抱着张令嘉示意张令婉跟上。 一边走还一边问芷珠:“咱们要不要去告诉恭亲王一声?” “不用了,散人刚刚已经使婢女去过了。”芷珠见他问回了一句。 等康熙收到婢女传来的话时,芷珠一行人已经走出了府,康熙没有阻拦,五河县那样大的工程还摆在那里,他看白竹眼神坚定,是个坚韧不拔的人,他不可能不回来。 翻了翻白竹的资料,没有任何疑点,几个月前出现在五河县,师父也如他所说是苏州一带的老道士。 自幼聪慧,敏而好学,自习水利之书,康熙点了点头是个人才。 身份文牒也没有一丝差错,官府印章也是真的。 ‎ 作者有话说: 各位小可爱,上一章修改了,谢谢! 第46章 分道扬镳 又看了看白竹身边那孩子的资料,康熙双手交握,仰靠在圈椅上,想到方以智这个人,实在可惜了,如果能为大清朝所用倒不失为一个人才。 可那人固执,一心反清复明,他不得不承认这道士白竹确实有几分能耐,能得方以智赏识的也不是一般人。 喝了口茶,康熙决定也先往五河县去,这一路杀手众多,阻止他前去的目的不要太明显。 那里除了他知道的洪涝水患,引雷的玉皇山,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康熙立马招来暗卫首领:“昨日伤亡严重吗?” 玄一跪地恭敬回禀:“玄三被刺中胸口,其他人伤势较轻。” “除了玄三,你另派三人先去凤凰山及其周边看查看。”康熙沉吟一番,对他吩咐道。 “昨日可有百姓被殃及的? ”昨夜他们刚到这边就遭遇追杀,逼不得已只能在闹市解决。 “伤亡不算严重,此地知县张景尉张大人已经安排后续了。”玄一将调查的一一禀报给康熙。 康熙翻了翻剩下的资料,点了点头:“嗯先吩咐下去吧。” “是”玄一单膝跪地恭敬叩首,随即转身退了出去。 芷珠一行人回了客栈,许是昨天路途太过遥远,张英两人还未醒来。 本想和姚夫人道别的她见此只能遗憾的对张延瓒说:“张居士,我们俩人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了。” 张延瓒点了点头,目送他们走远。 张英早早起了床,敲了敲隔壁张延瓒的门,准备叫他一起去外面逛逛,侍从给他开了门,走进去就看见三兄妹坐在桌前说着话,他笑着问:“今儿怎么这么早?” 张延瓒迟疑的看了他爹一眼,收敛神色回道:“今儿天气好,起来逛了逛,爹昨夜休息得还好吗?” “嗯还不错,小皮猴儿昨晚上玩得开心吗?”张英点了点头,又抱起张令嘉问她俩。 一早就被喊醒的张令婉还有些精神不济,昨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是她从没经历过的,而且昨晚她构思了一夜该如何下笔,绘出那两个美男子的画像,所以一时有些无精打采。 提起茶壶给他爹倒了杯茶,听他问起,她端起茶杯喝了口随便回了她爹一句:“开心啊爹,昨晚可好玩儿了,娘亲该和我们一起去,昨晚可刺激....咳咳咳” 大哥!脚下留情啊!我是你亲妹妹! “怎么了?”张英看她咳得不行,支使婢女拍了拍她的背。 “是踩高跷可刺激了。”呜呜呜,想起早晨大哥的吩咐,张令婉疼惜的摸了摸自己的脚。 “嗐,怎么毛毛躁躁你这孩子,嘉嘉可别学你阿姐啊。”张英听后白了她一眼儿,又逗弄张令嘉。 “嘉嘉乖!”张令嘉突然听见她的名字奶声奶气的回答张英。 “对喽,你们用早食了吗?”张英将自己胡子从张令嘉手里扯出来,问他们。 “爹爹我们用过了,我就先回房了啊,你们走的时候记得叫我。”张令婉怕多说多错,向她爹行了礼便急忙退下。 看她慌忙慌张的样子,张英摇了摇头,吩咐侍从去端些细软的吃食上来,他家娘子等会儿就要醒了。 看房间只剩他们俩,张令嘉在他怀里又睡了过去,张延瓒斟酌一下说道:“爹,我们昨晚遇见恭亲王了...” 省去他们遇险那段,他把昨晚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恭亲王? 这段时间,他们应该在谒孝陵啊。你们可说什么话了?”张英想到好友来信,又问他。 不仅没有说话,好像还得罪了人恭亲王? 张延瓒淡定的回道:“没有,恭亲王似乎要去五河县,所以和白道长交谈了很久。” “那估计没什么大事儿,恭亲王行程繁忙,咱们就不去叨扰了。”他才懒得去,人微官低,就这样去拜访怕是被人诟病。 张延瓒点头应是,恭亲王人还是很不错,昨晚还给派人给他送了上好伤药。 “等会儿用完膳咱们就走,你们先收拾。”见随从把早膳端了进来,他对张延瓒说道。 娘子要醒了,房间里虽然有侍女,但他总归不放心,还是要去看看。 把张令嘉交给门外侯着的嬷嬷,张英回了房间。 芷珠两人上了路,便快马加鞭一路往枞阳县而去,这天晚上他们在横城落脚。 一路走来,雨水肆虐,听沿途百姓说望江县已经连续下了十余日的大水,芷珠皱眉,也不知道康熙清不清楚这里情况,要是雨水过多没个收成,百姓今年怎么活,而且水土流失严重,明年的土地可能并不适合再种植庄稼,万一产量低,再遇到个不下雨蝗虫灾害,目前正值三藩,那男人还想不想坐稳那个位置了。 他不坐那个位置自己怎么...或许可以改朝换代? “不行!篡改历史会被天道发现的,如果你真有任何关于历史虚无主义的想法,那我们现在就可以原地暴毙了。”系统一改以前在芷珠面前嬉皮笑脸的态度,强硬的对她说。 “为什么?”芷珠看他莫名其妙又出现,深深看了他一眼,问道。 “每一段历史都有他存在的必要性,你可以适当改变但不能否认抹杀。”系统扑腾着翅膀落在她肩上。 “我知道了。”哎,那她势必要把这边情况了解清楚了,而且刚刚它说了一大堆,她一个字都没听,因为那些想法她只是想想啊!没钱没兵没马的。 想到这里,她长叹一声,转身带着御儿找了个客栈住了一宿,第二天依旧快马往南而去, 当天晚上浮山下着淅淅沥沥的雨,芷珠环抱着疲惫不堪,隐隐有些发热的御儿进了浮山镇。 街上已经没有人烟,连敲几家客栈都没人应,最后还是一家亮着灯火的医馆拯救了狼狈不堪的两人。 芷珠看着喝了药陷入昏睡的御儿松了口气,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小道长,用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她连忙过去开了门结过吃食,对那个羞着脸的女子道谢:“刘姑娘,谢谢你了。” “不碍事儿,早点休息吧。”那女子对芷珠羞涩一笑,退了出去。 她尴尬摸了摸鼻子唔了一声,端着那碗粥慢慢喝着。 等御儿不那么热,芷珠松了口气,打了个呵欠靠在炕上打算眯一会儿。 等第二天,,两人辞别刘大夫父女两人,又去镇上打听了棺材铺,直奔浮山而去。 芷珠清理着周边杂草,不时望一望潘夫人孤零零的墓,以及跪在墓前还有些萎靡的御儿。 她请来的阴阳先生正在观测墓穴的朝向,那老先生见一个道士请自己去选择墓地倒是有些兴趣,还问他自己怎么不看。 芷珠怎么会看,她对这些通了九窍,那是一窍不通。只好讨饶:“老先生,我学艺不精,不敢班门弄斧。” 老先生看他诚恳,叹了叹气:“那我今天就给你掰扯掰扯,这看坟地啊,一定是要靠山靠水的,这第二呢那就必须看土地的神位了,这不是一般人能看出来的,第三嘛最好就是左右报穴,才能遮挡煞气。” 他捋了捋长须,拿着风水罗盘给她分析着什么坎卦有靠山,离卦有水,芷珠面上正经,实际上已经她脑袋已经如乱麻。 好不容易说完,老先生把周围的地方看了个遍,最终确定就在潘夫人旁边建墓。 芷珠点了点头,递上银钱敬重地目送他下山。 等一切事毕,芷珠带着御儿跪在修得气派的方以智墓前,旁边是修葺一新的潘夫人墓穴。 “师父,师母,我在此发誓,以后势必把御儿当自己亲妹妹,好好护佑她长大,请你们放心。”说完便恭敬地三叩首。 御儿经过几天时间,已经接受事实,以后她只有身边这位“哥哥”了。 一边烧纸一边也把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爹爹娘亲,御儿会好好活着的,成为你们期待的模样。” 看着慢慢燃尽的草纸,她点燃了香,神色肃穆的对他们的墓叩首。 芷珠知她不好受,拍了拍她肩膀无声安慰。 下山路上,芷珠回头望了一眼两座相依的墓穴,师父,御儿她会好好照顾的,放心吧。 “御儿,以后的路谁也不知道是怎么样,也许苦也许甜,但都要时刻谨记不能辜负时光。”看着日落,金黄的霞光四散开来,芷珠有感。 御儿被她拉着手,随着她视线也看向天边方向,空荡荡的心突然被什么撞了一下,她疑惑问道:“哥哥,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我们为了什么而活?”芷珠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问她。 “为了...我不知道。”爹爹娘亲在世,她可以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为了他们而活,可现在呢?她以前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首先当然是生存,我们为了活下去而活,也会为了活下去而活。而当我们能吃饱穿暖,就会不满足活,就会有欲望,有执念,有其他想法,所以御儿我们不能满足,我们应该有所追求,有想要去完成的事情。”芷珠希望御儿能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身为女子,在这个封建社会想要有所作为以后的路可能很难。 御儿听完她说的话久久没有应答,落日余晖下一大一小的身影被拉得老长。 ‎殪崋 作者有话说: 我打算抽奖,具体怎么弄还要研究一下。 这几天我们这边也大雨,天终于凉快了。 各位晚安 第47章 地遐物奇 无边的黑夜侵袭着玉皇山,三道人影迅速向四周散去,因芷珠给慕大人说过雨天雷击的危害,慕大人便封了这座山,此时倒方便了这几人。 正当他们四处寻找查探时,那座寺庙后山一颗百年老树屹立的那片崖下缓缓打开了一个成人可进入的山洞,藤蔓笼罩住洞口,枝丫遮挡很难被人发觉。 正准备从这里经过的玄九突然感觉身后一凉,提气攀上那棵树回头定睛一看,三条比成年男子还长且壮硕无比的饿狼朝他扑了过来,冒着寒光的狼牙滴答着口水,口中泛出血腥臭气,咆哮着想爬上树。 玄九被吓得连忙往上爬了几尺抱紧了树干,他只是轻功出众观察力能力强才被派来这里,以为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哪知会遇到这种饿狼,赶忙拿出腰间哨子,通知同伴赶来救援。 其他两人以为队友有发现,也跟着踪迹找了过来,等走到那棵大树底下,却没看见玄五身影,地上也无打斗痕迹,玄七低声呼叫玄九名字,玄二谨慎的打量这周围,看到树干有抓痕,凑近闻了闻,是一股猛兽的气息。 夜黑风高,丛林茂密,玄七四处找寻玄九,玄二见他马上就要走出自己视野,把这里做了他们常用的记号,立马喊:“玄七,回来!” 不见他回应,玄二上前准备拉住他,这样的情况等天亮再找也不迟,可一眨眼的功夫,玄七的身影也不见了。 玄二身形不稳的提力极速往后退去,只因刚刚玄七消失的地方蓦地出现了四匹狼,看那狼一齐扑上来的瞬间,玄二只觉得吾命休矣。 玄一等了一天一夜也不见三人回来,觉得大事不妙,那三个崽子也不是贪玩之人,一天没能回来怕是出事了,因此当天晚上他便亲自去了玉皇山。 此时已经初秋,玉皇山海拔算不上高,当天晚上还下着小雨,雨水浸润着衣衫,玄一打了个寒颤。 下着的雨将周围一切都洗刷了一遍,什么也找不到,他翻遍了玉皇山终于在那棵树上招到了他们留下的记号。 玄一蹲在那棵树上收敛着呼吸,让自己尽量把肢体动作吐纳之间的变化降到最低,专注感应四周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准备换个地方时,树后面晃晃悠悠出现了几个满人,一边放水一边粗声粗气的说:“昨晚那几个小子还不肯说?” “嗝~说...说什么,我等会儿再去收拾他们一顿,一定要打...打得他们叫我玛法!” “哼!你说同是满人,怎么咱们就只能在这荒山野岭生存度日啊~” “气这做什么,消消气儿,今儿的花娘不错,试试去?” “走走走...” 玄一屏气凝神细听他们七嘴八舌说着话,听他们用残忍的手段对待他的兄弟,双眼发红,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按耐住自己欲拔剑斩杀他们的手。 原来芷珠他们上山避洪水时那段时间,那些人见百姓太多怕引起注意,不敢轻举妄动只得蛰伏。 现在两个月过去,山被封,平日里也没人敢上山,这里就成了他们的天堂。 等他们走远,玄一又悄悄跟了上去看他们是如何神出鬼没,站在悬崖边,他四处摸了摸,没有发现任何机关,看来只能从里面打开了,了解情况之后便匆忙下了山。 回了五河他们居住的地方,正准备去求见主子禀告这事儿,房梁上的玄三阻止了他。 “里面是白竹道长。”玄三抱剑倒挂在横梁冷静说道。 看他恢复良好玄一默默无言,想着玉皇山上所闻所见,他神情严肃,皱了皱眉。 芷珠将御儿留在在枞阳县停了一天,自己策马往望江而去,被冲坏的庄稼田地露出下面岩石,原本整齐有序的房屋如今七零八落,满目疮痍。 她披着斗笠看所有人都被安置在不远处破庙,臭气熏天,苍蝇乱飞,无人询问。 随便揪了一个人一问,才知此地县衙正处县城上方,洪水来时,知县衙役们正在审问犯人,百姓围观,首先冲破的就是县衙,知县当场被牌匾砸死,师爷也被冲走不见踪影,在场的百姓不是死就是伤。 看着剩下的百姓受苦,饿了只能扒榆树皮吃,渴了只能喝那流下来的洪涝水。 难怪这件事情过去十几天,都没人上报康熙,因为安徽巡抚靳辅在五河!! 为了把这个消息传回来,芷珠日夜兼程,硬是把本来要三天的行程给压缩到了一半,到了五河先把御儿给安置好,看着睡着都恹恹的御儿,摸了摸她没有光泽的发,这孩子一路上没喊一声苦累,咬牙坚持十分有毅力了。 等芷珠洗漱一番见了康熙禀报这件事时,这狗男人头也不抬就说:“这事儿我前几日已经让靳辅去了,你不用管。” 芷珠听到这话猛的抬头,看他埋头批奏折,气得头脑发晕,她这般辛苦是为了谁,他要是早派了靳辅去,在定远时怎么不告诉她!如此戏耍她又是为哪般! 看他强忍怒气却不敢发作,康熙就像夏日吃了冰一般通体舒泰,小子,我就是整你,就是喜欢你看我不顺眼却只能忍气的样子。 “是,恭亲王,散人知道了。”芷珠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对他回道。 见也没什么好说的,康熙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芷珠利落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她就知道这男人是个小心眼的狗东西。 听完玄一的话,康熙撇了他一眼儿,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得罪那人之后来禀报。 揉了揉额头直跳的青筋,这事还真少不了那道士的参与,珠儿说他率先发现,必然对那里很熟悉,看他们冒冒然去不就遭了殃。 听了婢女传来的话,芷珠呵呵一笑,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今天到她家,不等康熙来求他,他不姓乌! 康熙嗤笑,竟然抗旨不尊,小道士真挺行,看了一眼儿旁边立着的玄一:“你去告诉他,要去就去不去就撸了他现在的官职。” 听到玄一的话,芷珠傻眼儿,咽了咽口水,行吧,她能屈能伸,她姓乌喇呐喇。 康熙和芷珠两人带着玄一三四趁夜去了玉皇山,找不到入口机关只能等里面的人出来他们再进去,等了半宿芷珠都在打瞌睡了,终于又等到值守的人出来放水。 几人一个对付一个,看身形差不多,康熙便让他们换了衣服在里面先去找另外三人,他们俩单独行动,随后接应她们。 看他们离去,康熙抬脚往另一条走道踏去,芷珠看瞬间只剩她一个人,也只好跟着康熙走下了石梯。 明显能感觉到整个山体已经被挖空,连续走了一刻钟,绕了几层,最后停下看到的是一个又一个石室,眼前的金银珠宝堆满了整个室内,芷珠见康熙步伐不停往里走去,不理会她,连忙装了两箱金子放进自己空荡荡的储物空间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东看西逛。 另一个石室里面是一箱箱已经打制好的冷兵器,整齐排列,墙上也刻画满了一条条金龙浮雕,气势汹汹,栩栩如生。 还有些石室放满了字画古玩,全是些稀世珍宝,另外还有十几个石室里面全是铁矿石,她看这里又是金银又是铁矿,难怪下雨天总能引起雷击。 康熙看着这一层正中间被好好供奉的明□□画像,心里有了猜测,不是那些自称朱三太子的人,就是早年潜逃的杨起隆。 要说这事儿啊,还得从杨起隆说起,此人是清初年间的反清义士,纠集众人及紫禁城一些游民和八旗下叛奴密谋,意图反清复明。 率数万人起事,建立广德年号,但旋即失败,被康熙一招击破后,他只能带着心腹,游走活动于淮南、宣城等县山谷间,在这里他一边准备重建一条龙脉,一边学习天启皇帝朱由校的做法,谋划去挖清永陵。 而这玉皇山就是杨起隆多次考察才选中的地方,他认为只有经过雷劈而浴火重生的龙才算真龙,大明龙脉重修在这里再合适不过。 芷珠也看到了那副画像,明白这里怕是那些反清复明人的组织,她有着两世记忆,自是明白清朝的一些弊端,这些人有那样的思想不足为奇。 她想要改变这样的环境,那样的结局,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继续往下走,就发现里面轰隆作响,两人一看这里就是上面那些矿石的来源,正座山竟然真的生产矿。 他俩悄悄隐在暗处,便见一强壮的男子走来走去,挥舞着鞭子打在正背着矿石的干瘦男子身上:“快点,没吃饭吗!” 话还没落啪的一声又甩了两鞭在那人胸膛,那人承受不住,捂着胸膛倒地痛呼,那壮硕男子啧了一声,跳下观察台,猛踹那人,周围的人不敢做声,只能默默做着自己的活儿。 芷珠眼里发热不敢再看,装作不经意的望了望四周,看着这里面被挖得坑坑洼洼,旁边还有几个炼铁炉摆着,热气腾腾,□□着胸膛的打铁匠正卖力打着铁,用以制作刀枪。 ‎ 作者有话说: 下午好,马上开奖啦! 第48章 洞烛其间 人群中有人再也忍不了,冲上去就要打那壮硕男子,可体力悬殊,反而被那男子一脚踢翻在地。 “一个个的想造反是吧,行爷成全你们。”说完就提着那两人后颈像拖着两条死狗一样,拖到了铁炉前,捏住两人脖子往火炉里面送去,看他们烧着的头部,发出残忍的笑。 等他们呼吸困难,那男人便松了手站在炉边抱胸看他们满地打滚,男人不敢像往常那样把两人弄死,只因最近五河多了许多钦差,掳人很难,想到主子吩咐那壮硕男子朝他们吐了口口水,扫了其他人一眼儿意有所指地说道:“呸,你们看看,这就是反抗的下场,滚过去好好干,今天挖不满两百石就不用吃饭了。” 说完又踹了那两个男人一脚,两人搀扶着回到刚刚下劳力的地方缓慢的劳作了起来。 芷珠定定望着那个满族男人,又撇了一眼儿身边的康熙,小声在他耳边说:“恭亲王,满汉之争从未停止,发生这样的事儿,皇上还不得震怒,咱们得想个办法,现在先通知玄一他们多找几个人把东西搬出去吧。” 他皱了皱眉,两个大男人说话靠这么近做什么,这道士莫不是有断袖之癖,不着痕迹偏了偏头淡然说:“不急,先看看领头那人是谁,到时候人赃并获。” 说完趁那男子不注意,康熙便转身离开这一层,芷珠无奈只得跟上,越往下走,就发现整个矿山几乎被挖空,按理说这么大的矿山,人一多又没有通风口,是很容易出事故的,可不知哪个妙人竟然会把排风扇运用到这里,几个大铁扇悍在一起,虽然没有电,但派几个人在那里随时拉扯,倒也能用。 芷珠看着那个排风扇不动,这要是有电多好啊!回过神看康熙走远,她连忙跟上,心里那个念头越发强烈,新大陆!出海! 等他们走到最底下,芷珠估摸他们已经不在玉皇山上了,可能地底下二十好几米,没想到这幕后人身边竟然有这等奇人,而这一层金碧辉煌,俨然是住人的地方。 可能夜深,其他人都已经睡去,只有主屋里还杯筹交错,人声嘈杂,两人仔细听着里面的声音,原来内讧了啊,那对他们更有利了。 “大哥,我实在憋屈,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那姓杨的说得含糊,怕是还防备咱们呢。”看众人听了他的话不答,那男子急躁嚷嚷:“咱们干了他,自己做主岂不乐哉。” “三弟!小心隔墙有耳。”说完便掀开门帘四处看了看。 两人在他没出来之前就赶紧退在暗处,等了一会儿,那人又掀开门帘看了看,这才又站在那儿细听。 “三弟不急,等这边龙脉建好,再杀了他也不迟,总要物尽其用,吴三桂那里怎么说?” 芷珠看了看旁边男人脸色,这里竟然牵扯吴三桂,现在是康熙十年,原来这个时候吴三桂就有野心了吗? “吴三桂他不干,他说现在就想当个土皇帝,等什么时候看小皇帝不顺眼了再说。” “哼,吴三桂这是不屑与我们为伍啊。” “大哥,少了他我们照样能干,怕他作甚。” “三弟难道忘了他手握重兵,而且当初咱们满人在入关之时,制造了那么多屠杀,南方的汉人对咱们满人的憎恶情绪很大,这就是民心。” 对于清朝来说,三藩算是拉开了整个反清的序幕,从吴三桂高举反清旗帜,之后很多年明皇室、郑经、汉官汉兵等等甚至四川青海云南的少数民族都相继响应。 芷珠坚定满汉一家的观念,这种中央和地方的争斗只会消耗清朝,得不偿失。 凡是平民老百姓谁不想过安稳好日子,要想天下归心,这些乱斗,最好扼杀在摇篮里。 而且当清朝在内乱的时候,其他大陆已经开始工业革命。 所以芷珠想劝康熙,提前制止这一切,他们本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发展。 等他们再听不到有用的消息,想到耽搁这么久的时间,天怕是快亮了,便赶紧往上走去。 刚走出洞口,就看到玄一三人扶着奄奄一息的另外三人坐在大树下等他们。 “恭亲王,那杨姓之人就是幕后主使吧,但怎么还会有满人在。”回程路上,芷珠想到刚刚洞里面听到的话问康熙。 想到刚刚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布防,还能让满人屈居汉人之下,这杨姓之人倒是个人才。 “嗯此人全名杨起隆,那些满人大抵是八旗家奴。”康熙沉吟一番,最终还是把贱奴两个字换了。 不同于包衣,那些人是比包衣地位更低的存在。 “那咱们现在该做什么?”芷珠想的是先去把那些东西搬了,再抓人,只因那个地方地理位置特殊,万一不小心塌方,那才是真的白忙活一场。 “先等等,本王已经派人随时监测,等杨起隆出现就一举拿下。”刚刚出来的时候他就吩咐玄一做好了准备,现在就等瓮中捉鳖了。 芷珠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到时候他们小心一些就行。 康熙这次来只告诉了太皇太后,因此不便张扬,连慕天颜都不知道皇上来了五河县。 等进了他们住的府邸,就看见一位身着桃红色旗装的窈窕女子在院门口等着。 芷珠看到这幕,犹豫了一下,向康熙拱手道:“那散人就先退下了,到时候行动的时候还请恭亲王通知在下。” “嗯你去吧。”康熙点了点头,这事儿基本上算解决了 芷珠点头唔了一声,转身离去。 男人想了想又回头看了他背影一眼儿,随后目不斜视的回了自己住的院子,留下乌雅氏滑稽的端着汤水站在那里。 “查,给本主查查那道士。”乌雅氏回到屋气得砸了一个茶杯,吩咐心腹去查。 “小主,咱们这次带出来的人不多,好不容易培养了一个,这万一折了...”身边的侍女绿波想了想劝道。 “不管,再培养就是,现在那道士才是本主心头之患。”乌雅氏狰狞着一副脸,咬牙切齿吩咐。 等侍女应声离开,她像是支撑不住似的倒趴在桌上,过了一会儿,她又幽幽醒来捻了捻垂下的发,娇声笑着问:“好姐姐,这道士怎么你了?莫不是怕他看出你原形?” “哦~那要不明儿个妹妹我就去寺庙走一遭,你看如何。”听她回答似乎不屑那道士,乌雅玛禄威胁她。 “照你这样说,皇上如此反常,那道士必定有不凡之处了,可我观皇上待那道士只是寻常,也许并不是姐姐想那样。”乌雅玛禄想了想又回了一句。 “兴许是吧,凡是与那位主儿有关之人,皇上都不寻常呢,咱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想到几个月前皇上的雷霆之怒,皇后的惨状,她有些不寒而栗。 “该怎么做现在是我说了算,你要想做的话,等你再次掌控这具身体再说吧。”乌雅玛禄暂时不想掺和进这件事,品了口茶,又怼了她一句。 过了两天,玄一几人轮班终于等到杨起隆的踪影。 这天夜里,天又下着小雨,玄一领着一队从京城远调而来的侍卫率先进去,康熙这几天拿着玉皇山的地势图看了又看,最后还是参考了芷珠的方法。 趁他们搬东西,解救那些百姓之际,他俩带着人下去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芷珠站在康熙身边看着被捆绑在地的造反之人,杨起隆纵然知道自己死期将至,可他怎么甘心,就算死也要拉着所有人陪葬,稳了稳心神,他抬头嗤笑:“看到我身后的满人了吗?八旗贱奴,满人把他们的同胞都当成贱奴,还能想他们对我们汉人好到哪里去?” 想到这,杨起隆摸了摸自己的长发,就恨不得去毁了清永陵,恨恨的对他们吼道:“当年江南那些宁死不从的汉人,举城抗清,结果是什么?这就是最好的例子。” 看他悲愤地对他们讲诉多尔衮顺治对汉人实施辱刑,入关屠城□□,对康熙破口大骂。 她其实挺认同他某些观点,清军屠城的确是很残忍,那他去鞭顺治多尔衮的尸啊!去把那些欺辱他的清军给杀了啊!在这里一边欺侮着汉人一边满口仁义道德,她呸!而且他能摸着他良心说,做这一切全都是为了老百姓? 人老百姓只想好好活,战乱只会让他们痛苦。 打着旗号造反的这些人,要不是前明宗室,想继续过养尊处优的日子;要不就是为了谋好处,借此招摇撞骗。 想到这儿,芷珠就不耐烦:“嗤,你闭嘴吧你!你想反清复明,难道不是为了你自己。你问问这挖矿的汉人,哪个不恨你。一个汉人让满人来欺负自己的同胞,还打着为他们好的旗号来造反,你还是个人吗?造反只不过是你用来解释你行径的借口,不管是奴役自己的同胞还是去杀人。” “一时的痛苦能换来永世的平安难道不划算。你个清廷的走狗,你用什么立场来说我!”听到芷珠戳破他心中所想,杨起隆对他暗恨不已。 ‎ 作者有话说: 下午好呀~各位 我又开了一本快穿文,缘更,嘎嘎~:-D 有兴趣可以去康康。(-ε- ) 第49章 炳如观火 看他不思悔改,芷珠懒得理会,话不投机半句多。 这时玄一从上面下来,禀告说:“王爷,已经处理好了。” “嗯,撤退吧,这里的矿产你让慕天颜来接管,这些人都押下去,听候皇上发落。”康熙也不耐烦再听他叨叨,看他垂死挣扎。 听到他们搬空了自己所有的身家,犹如晴天霹雳,他多年的心血就这么毁于一旦,杨起隆喃喃:“这些人可恨!都得死!” 玄一领命退下,就在康熙他们俩人也准备上去之时,突然听见身后那人桀桀发笑:“你以为你们还能跑得了吗?今天就陪我下地狱吧。”他死也要拉个做垫背的。 “什么味道?”芷珠走在后面最先闻到那股刺鼻的气味儿,听到杨起隆那话回头一看,那人竟然挣脱了麻绳,点燃了不知什么时候拿在手中的一串爆炸弹,芷珠惊起满身冷汗,连忙扯过一旁的康熙往上跑。 “快跑!”“轰...”刚往前跨了几步,就听见后面传来爆破声,山体已经被挖空,出口被上一层掉下来的石头给堵个正着,头顶上的石头纷纷往下掉,芷珠躲避不了被砸个正着,一旁的康熙拉过他往通风的地方跑去,那个地方有个一人大小的口子,正好可以钻出去。 康熙推攘着芷珠想让她先走,芷珠忍着背痛,蜷着身体爬了出去,刚爬出去芷珠就想往后退,出来是个悬崖啊!狗男人! 身后的康熙看她想往后退,扶住他腰身把他按在怀里,一起向下冲去,两人不停翻滚,吓得芷珠四肢并用抱紧了面前之人。 康熙强忍不耐越发觉得他是断袖,一边将怀里的人扯开,一边说:“你再抱紧点,咱们今天就都不用活了。” 她听到前面的话老老实实的抱紧他,他话说完就知道自己错理解他的意思连忙松手,男人转而提着她后颈几个跳跃,落在一个大石头上。 芷珠趴在石头上松了一口气,干咳了几声,她快被勒死了,转头就看到男人正辨别方向,而此时又下着雨,芷珠连忙喊道:“恭亲王,咱们找个地方避雨吧,万一打雷后果不堪设想。” 男人点了点头,最终找了个山洞暂避风雨。 火堆散发的光暖洋洋照在身上,对面的男人整理着衣袖,想到一直疑惑的问题,他们之前也没见过,这男人为什么三番两次针对她,这样想她也就这样问了出来。 男人听了他的话,瞥了他一眼,不禁冷笑:“听吾妻提过道长,我有些醋罢了。” 芷珠一怔,皇后竟然向他提起她,她只是在梦中和他说过,她疑惑问道:“您妻子她怎么会提起我呢?散人从未见过她。” “吾妻乌喇呐喇芷珠。”康熙看他装傻,干脆挑明。 她还不知道她被他以皇后之尊下了葬,听他这话还以为他在试探自己,不敢多言,唔唔应了两声转头继续烤火。 男人随手拨弄着火堆,看他心虚的模样,心里哼笑,珠儿你可要保证你这个朋友不会乱说,不然等朕抓住你,朕一定将他千刀万剐。 没过一会儿,外面传来轰隆隆的声音,芷珠庆幸他们找了个山洞躲避,不然被雷给劈了那真是倒霉。可没过一会儿,他们待的山洞都摇晃起来,这才感觉不对,两人对视一眼儿,连忙往外跑去,可洞口瞬间被山上滚下来的落石给堵住,只剩下个簸箕大小的洞,男人看他骨架小喊他先往外爬,他在里面用内力将石头击破。 芷珠刚钻出去还没站直身,听见里面男人喊了句“避开”,下意识地往后退,却忘了身后是片斜坡,整个人一脚踏空失了重心,尖叫不停飞快沿着身后那片山坡滚了下去,男人刚跃出来就眼看着她往下滚去,连忙伸手去拉,却只拉住衣袖,撕拉一声便断裂,看他瞬间被高过人顶的荒草小树吞没,不见了人影。 后面还在继续坍塌,男人想也没想跟着翻了下去,看过地图的他知道下面那道峡谷是片丛林,若是能拉住沿途的树木倒还好,不至于摔成肉泥。 而芷珠翻滚下了山坡,去势飞快哪能拽得住身边的树草,耳边不断传来自己压断树草的断裂声,突兀的石子时不时抵住背部,背脊已经完全麻了,身子失去了控制能力连动一下都不能只敢两手紧紧护住头部。不知滚了多长时间,她忽然感觉后背被什么重物一顿,这一顿让她整个人缓了一下,这下背脊终于感觉到一阵剧痛却是疼得像要断掉。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一个石头挡了一下,正松了一口气,上面滚落的一个大石块儿就要向她砸来,那口气不上不下堵得她猛的喷了口血水出来,用尽全身力气往右侧一滚,她身子一歪紧紧抓住一棵树吊在那里缓缓喘气,只见那个挡她那块石头已经被砸的粉碎。可被她突然抓着的小树承受不起突然的重力从土里翻了起来,芷珠整个人又失去了依附,猛地往下翻滚去。 下着的秋雨淋在她身上,芷珠整个人昏昏沉沉,全身湿漉漉的,额头的汗水刺得眼睛脸颊生疼,这让她有了一丝清明,夜太黑,天旋地转之间她什么都看不见。现在已经是凌晨,随着体力的耗尽,她的四肢冰冷麻木,却不敢轻易放开护着的头部缓解,没人走动过的老林草木茂密,耳边不断传来枝丫断裂的窸窣声,提醒她还在翻滚着。正当她大脑空白不知该作何感觉之际,背部又一次遭到撞击,痛得她意识昏沉两眼发黑,闭眼之前还在胡思乱想着在被野兽给叼走之前,那男人能不能找到她。 男人虽被山洞坍塌冲击出的石头给弄得狼狈,但往下翻腾之际,施展内力连跃几下便稳住了身形,这才四下寻找那小道士的身影,拿了个火折子沿着一路被碾压的草木,终于在一个大树根下找到了奄奄一息的他,看他嘴角胸口,甚至地上都是一片血红,上前探了探那人鼻息,虽微弱但好歹活着,康熙松了一口气,提起他后颈就走。 芷珠醒来时就感觉全身酸痛,只能像个植物人一样趴在床上,背脊酸软无力,双手已经抬不起来,脖子好像扭了也动弹不得,腹部也像刀绞一般一股股暖流顺势而下。难道自己已经出现半身不遂,大小便失禁等功能障碍,要真是这样那还不如直接在山上摔死算了!! 等她缓了缓动了动脚,瞬间狂喜,还好还好,只是躺久了麻了而已,长长松了口气,可等又一股暖流奔涌出来,芷珠却发现这比半身不遂更糟糕!因为她月事来了!! 当时谁救的她,而她是不是已经暴露了,想抬手摸摸胸口却使不上劲儿,就在她惴惴不安时,嘎吱一声门从外面打开来,吓得她不敢动作,外面的风从门口灌了进来,吹得芷珠脖子一凉,又一声嘎吱响门关上了,进来的人最终静静地站在她睡的床榻前。 她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慌得眼神都不敢乱瞟,两眼瞪得圆溜溜的,一口寒气窝在胸口,呼吸都小心翼翼,心想吾命休矣。 室内的声音安静到几不可闻,芷珠吞了吞口水,正想开口,那人已经提起被褥正掀开一角,她连忙阻止:“你...等等!那什么我现在想上茅厕。” 身后之人久久不动,两人僵持时,那人终于幽幽开口道:“小道长,怕什么?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不能看的。” 如果是你当然不能看了,芷珠急得语无伦次只道:“那什么我断袖,还有花柳病。” 看她抓耳挠腮找尽借口,仍旧死鸭子嘴硬,男人冷笑,这般狠心无情的女人,满口谎言的女人!到现在还在骗朕!骗得他好苦!!把自己戏耍得团团转,事到如今居然还不肯说真话。 康熙本就是个睚眦必报、锱铢必较的狗男人,如今正在气头上,满肚子的坏主意都在脑海过了一遍,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训一下她,既然你想和朕玩儿不认识的戏码,朕就陪你玩,看谁能玩过谁。 “有病就要治啊道长,鄙人不才,略通几分医术,帮你看看如何。”男人不动声色地压下心头腾腾怒火,冷声又道:“这里荒山野岭,还不知道杨起隆有没有后手,只能在这里暂等本王手下。” 男人戏演得好,芷珠还真以为他还是像以前那样,她稳了稳心神,心想还有机会,还能再苟一波:“恭亲王,散人平时不修边幅,邋遢,唯恐污糟了您的眼,还是等回去喊婢女来吧。” “那怎么能行呢,你背后的伤势要是不及时处理,万一脊椎损伤,患了卧床不起四肢不健之症那就麻烦大了。且荒郊野外的本王不说,谁会知道道长身上污秽。”男人看她憋屈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痛快,嘴里不饶人坏水继续往外冒。 ‎ 作者有话说: 午好呀 (-^〇^-) 想要大家的评论, 所以评论会有红包降落哦~ 第50章 俯仰一时 面对身边这男人突如其来的一招,芷珠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去拆招,要按以前芷珠在男人面前那嚣张劲儿,哪里肯这样低声下气,可今时不同往日。 “王...王爷,散人生具两形,实在有碍眼观。”芷珠急得一头薄汗,信口胡诌,虽然自己面容和以前不一样,但万一男人一个不高兴,治她个欺君之罪怎么办。 男人听了她这话内心毫无波动,如今他是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训她,但却不能现在就翻脸,只当做不在意她身体怪异之处,故意说:“关于这事儿,早在宋代时宋慈的《补注洗冤录集证》里就有记载,只要道长不胡作非为,何惧世人眼光,因此又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呢?” 说完就立马掀开了被褥,他动作来得太快,做不了任何举动的芷珠吓得立马闭上双眼等着来自康熙的怒火,如今她才是真正的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 “道长,麻烦你抬一下手。”看她埋头不说话,哆哆嗦嗦地抬起手臂,男人隐秘的笑了笑,倏地又抿紧嘴。 身后的男人慢慢的一层一层剥落她的衣衫,让芷珠越发受着煎熬,就像是在被凌迟,心扑通扑通快要蹦出来。 他皱着眉头停顿了会,似乎小心翼翼地凑到她耳后说:“道长,你这手不能随意动作,本王还是直接剪开衣服吧。” 芷珠唔唔两声,被他的举动弄得浑身不自在,脖子后面那块被他呼吸喷涌过的地方就像长了刺一般。 男人看她耳后那块肌肤泛起小疙瘩,不适的躲闪,勾起嘴角越发靠拢她耳边,轻声说道:“道长,这木屋里什么都没有,只能用我随身带的伤药了,我力道有些大,等会儿你就忍一忍。”又拿了一块刚刚山林里找到的软木塞到她嘴边:“实在痛就咬这个吧。” 瞥了一眼儿那软木,听着剑刃割过衣料的摩擦声让她不寒而栗,生怕那剑被康熙一个恼怒伤了自己。 “咦道长,你这里怎么缠了布?刚刚你自己裹了伤口吗?” 感受到身后的男人敲了敲自己裹胸的布,芷珠已经破罐子破摔,有气无力的应付他:“唔...是...是的。” 男人看她将那两枚莓果缠得紧紧暗恨,这女人对朕狠也就算了,对自己更狠!!难道就不怕气血不通,呼吸困难?! 他越生气脸上越平静,甚至还能扯出笑容,果然是没有心的女人,对自己这样也不上心。想到这儿他顿了顿又默默拿过一旁的剑慢慢划着绸布,因她捆绑得太紧,怕伤了她肌肤,男人只能轻慢小心动作,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看她竟然打着呼噜睡过去,气得剑都握不紧。 “嗷!!!疼...疼...王...王爷手下留情,散人知错了...呜呜。”芷珠本就乏累,被他那慢动作弄得昏昏欲睡,捱不住瞌睡歪头睡了过去,没多久就被一阵剧痛惊醒,痛得她差点岔气,在那里吸着气嗷嗷叫唤。 男人坐在床边看她睡去,本来只想检查一下她身后伤情,等撩起后襟看到脊椎部位已经大片乌紫淤青,等再将衣物卷至肩胛下,便见到大片暗红衬着余处嫩白肌肤,血液不通畅让她后背红一块紫一块黑一块,简直触目惊心。气她不爱惜自己,本来还有些心疼她的男人瞬间怒火中烧,用手指挑了块药膏在手心捂热后就以手按上淤青之处,贴上她后背找到穴位就揉压。 看她醒来,男人不仅没有停止,反而更加肆无忌惮的揉弄她后背,嘴上看起来很温柔的说着:“小道长对不住,这淤血不化开很难好。”实际上一按乌青之处一个准。 痛得芷珠倒吸口气,阵阵疼痛袭来让她恨不得直接昏过去,最后她实在忍不住朝他胡乱嚷道:“好痛好痛,不要你来了,真的疼死了!”想扭腰摆脱身后人的控制,可男人已经把她腰肢处挟住,她就像一条岸上扑腾的鱼,没板几下就停了声息。 男人没理会她的不忿,只是继续自己手掌按压动作,虽然力道大,但他精通穴道力道也控制得极好,顺带连她酸痛的后颈几处穴位也一并按压。渐渐地,那阵初始的剧烈疼痛过去后,之前动一下就疼得不行的地方已经变得酸胀,直至漫延四周,舒适得让她忍不住舒了口气。 男人一直把持着力道,知道她并无骨伤,皮肉筋头受损却是真的,但如果淤血不化开,肿胀最是难看。想到她又是最爱惜那副容颜,怕她知晓了要失色,这才一开始就使了劲儿,但力度也在正常范围内。 之前带她到了这处,本念着她是珠儿好友自己才忍着满身不适剥了衣物,顺势检查她的情况,却没想到自己苦心寻觅的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打着什么通晓阴阳,谛听天意的旗号在这方胡来!那时候康熙才知道这女人到底有多胆大包天!想她一个女人,到底是如何在这男人堆里浑水摸鱼!他当时就怒从心头起。 芷珠埋脸趴在枕头上,感觉到身后男人在抹了药膏的肌肤之处改用食指轻轻按压了几下,敏感的侧腰处摩擦过他握笔起茧略带粗硬的指腹,顿时如被虫蚁噬了一口般,掠过丝麻痒的感觉,忍住想脱口而出的呻/吟,左右缩让想挣扎,却没有康熙力气大,被他紧紧按在身下动弹不得。 男人看她还不老实,皱眉厉声说道:“小道长,别乱动,我也是个男人,如此活色生香的一幕,小心本王饥不择食。” 想到这种马男人连自己这个伤患都不放过,芷珠已经幻灭。 看她僵着身子不敢动弹,男人轻笑转移她注意力:“小道长,你可得好好谢谢珠儿,要不然朕才不打算理你。” 感觉到她的走神,男人惩罚地用了几分力,直把芷珠痛得叫出声来,又听到他自爆身份,心里明白他还把自己当成了她口中提过的好友,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立马认错:“皇上...散人知错,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道长咱们也算共患过几次难,这次朕就不追究了,只是珠儿曾和你说过她在哪儿吗?本王和孩子对她甚是思念。”康熙一边推揉她的伤一边和她对戏。 “这...这...珠儿...”芷珠转溜着眼珠,绞尽脑汁找借口。 “嗯?珠儿?珠儿也是你叫的?”男人戏精上身,把吃醋演绎得淋漓尽现。 芷珠快被这个阴晴不定的狗男人给折磨疯了,她也知道再提珠儿两个字,等到最后他知道真相的时候下场就更惨,感觉到身后加重的力道,她假意苦笑:“皇上,居士她曾说过,有缘自会相见,散人也不知道她如今身在何方。” 听到他叹了一口气,芷珠也叹了口气,她好不容易遇到逃出来,不用过上辈子那样的生活,是再也不想回去了。不过想到玺儿,她心里微微酸涩:“唔...皇上,居士曾经表示放心不下那孩子,如今他可好,要是能遇到散人下次会如实向她禀报。” 康熙眼神暗了暗,心里耻笑自己人家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些鬼东西和那个孩子,心里尚且有几分自己的地位都不知,还眼巴巴凑上前去。 芷珠本来被他揉弄得懒洋洋地很是舒服,微微闭着眼睛,只想这样趴着一直继续下去。可问完那话就忽然感觉到后背的压力一松,男人已经将自己的衣服拉了下去,费力回头望去,他已经毫不犹豫的起身朝外走去。 芷珠不明白自己又是哪句话惹了这个一言不合就走的人。 屋外的男人擦拭着手里残留药膏,望着黑茫茫的幽暗森林,吐出的白气聚拢又散开,像极了他们。 他明明感觉到屋里的女人对自己有几分心喜,可自己永远比不上她心里其他的东西,自己永远排在之后,也许连玺儿都比自己来得重要,也许自己是时候要重新思考一下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这女人骗自己如此辛苦,自己不找回场子,他就不姓爱新觉罗。 身后的玄一仔细听他吩咐,点了点头,应声而去。 屋里的芷珠等他等得两眼昏花,肚子咕咕叫,早知道她就道个歉了,等了许久,疲倦和饥饿让她慢慢眯了过去。 过了不知多久,她被一阵肉香给勾醒了馋虫,迷迷糊糊醒了过来,看着桌前的男人面前正摆着一坨泥巴。 是泥烧荷叶鸡!!芷珠口水不争气的溜了出来,肚子也唱起了空城计,可她又不好开口,毕竟刚刚这男人才一声不吭的丢下她,哼!她才不为五斗米折腰。 “道长,你刚受伤,这珍珠野鸡是朕刚刚猎的,滋味好极了,可是想食了?不如求求朕啊?”看她明明想吃宁愿忍着也不朝自己开口,康熙气哼,永远把他当做洪水猛兽不敢接近,不敢信任,嘴里不饶人继续说:“道长,这是发物,吃了对伤口不好,朕就只能独享了。” 芷珠是又气又急又羞又恼,身子都忍不住地打抖,自己难道还非要吃他那东西不成,自己今天就算是饿死在这里,也不会吃他一坨鸡肉! 看着她憋屈的样子,康熙心里说不出的痛快,可这坏男人嘴巴还不饶人:“道长,六根不净可不好,毕竟珠儿曾说过,你最是守礼。” 说完还扯了一腿劲道的后腿在她眼前晃悠,芷珠本就饿,意志不坚,咽了咽口水,嗷的一口就咬住了男人故意停在她面前的肉,哎呀,真香!! 康熙失笑,也没抽手离开,只举着那只鸡腿喂她。 ‎ 作者有话说: 写得不好,明天改一改。 第51章 高低胜负 看她哼哼唧唧吃着,男人哼笑,之前不是还挺有骨气的吗?没想到还是个能屈能伸,等她又吃了两口,男人无视她不满的眼神,将鸡腿扔在木桌上淡淡问道:“味道如何?六根不净的道长。” “咳还...还不错。”她尴尬地笑了笑,心虚的移开了视线,不敢再对上那双似乎能洞悉一切的眼眸,希望她所作所为没有辱没三清教的名号。 “鉴于道长之前口无遮拦,今天就吃白粥吧。”说完他就出去端了碗白粥进来,面无表情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 男人瞅着她垂头丧气对白粥一副嫌恶的样子还不解气:“难道还要朕纡尊降贵求你不成,既然不吃那就饿着吧。”话落男人作势往外走去。 芷珠急了,连忙叫住他:“哎哎皇上,我吃。”有总比没有强,而且又不用她动手。 看她一勺一勺乖乖吃完,男人暗自点了点头,还要再饿几天,如果突然给她换成山珍海味,她肯定尾巴都要翘上天。 “皇上,散人还想再吃一碗。”她砸吧砸吧嘴,这粥竟然意外地好吃。 “哼,没了。”十三味珍稀食药材就只做成了这么一碗,还想再吃,她想得美!而且大补之物吃多了也没好处。 看康熙哼了一声就往外走,芷珠白了一眼儿,朝他背影吐舌作怪,幼稚!男人后脑勺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回头扫了她一眼,她只敢继续趴在床上装睡。 等再看不到他身影,她习惯性地手撑着枕边,想下榻起身,却忘了今日不比往昔,胳膊才刚使了点力,就感觉后颈右边肩膀处一阵抽筋,臂膀僵硬的杵在那里动弹不得,人已经软踏踏的摔在枕头上。 芷珠呲牙嘶嘶了几声,还是咬牙忍耐疼痛,从空间自己储存的那一摞月事带里抽了一条出来换上,心里刚松了口气又看着床榻上的痕迹犯难,环顾四周也没其他可以遮挡的物件儿,咬了咬牙,干脆趴在那里用肚子挡住,做掩耳盗铃之势。 就这么过了三四天,芷珠慢慢养着伤,因肺腑泛疼,男人知道她在落下时又吐了口血,倒是对她多有纵容,比如在她和男人斗智斗勇想把白粥换掉时,他终于允许她用荤腥,亦或者她想下榻走动,男人也不再拘着她,只不过看她扶着桌子像个乌龟慢慢挪动,倒是笑得开心:“道长,你这玉灵舞倒是不错,专门为朕跳的吗?” 又走到她身边笑得贱兮兮说道:“别急啊道长,来朕教你。”说完还学她横着慢步走。 芷珠面无表情看着他,几度想翻脸锤他一顿,但碍于自己行动不便,且想到扯破脸皮后自己可能再无法脱身,一口气憋在心里吐也吐不出来,捏着桌子的手颤巍捂住胸口咳了咳,狗男人!她忍! 康熙心里那个得意啊,整个人都神采飞扬,反之身后的芷珠却是气得两眼冒火,满身怨念都快溢出来了。 夜幕降临,等她歪着脑袋睡熟了,康熙悄无声息走了进去站在床前静静看了一会儿,又俯身轻轻点住了女人的睡穴,随后将人抱入怀中掂量,怀里的人好像比以前轻了很多,又娇又小,男人转身之际看着床上的血迹顿了顿,随即走了出去。 男人抱着她踩着那条隐于湖边的竹木繁茂、青石板铺成的古道慢慢前行,芷珠那一摔,将自己摔到了玉皇山下团山湖边,幸好那棵树挡了一下,不然怕是要掉进湖里。 不远处传来一股淡淡的硫磺味,康熙将人放到野温泉边石塌上,偶有香樟树的香气爬进鼻腔,月色从树梢间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晚风吹过山岗拂到池面,轻轻浮动,两人之间有种难言的缠绵缱绻。 湖边是尽职尽责的玄一早已准备好的沐浴所用物品。 男人摩挲着她后颈那颗他用符纸做了标记的红痣,红红的一粒像是错点的胭脂,为她增添了几分魅色。 笑着端详片刻,他环着她的腰低头亲吻,又把她发间的草屑摘下,摘完了,目光又落在她衣服上。 男人熟练地为她解开衣裳,粗糙的外衣放在一旁,还有那束缚她的白绸,三角之地所系布带,都放在一旁,只剩赤/裸的她。 看她脖子上被草割破现在已经结痂的伤,身上东一块西一块的乌青,让他心疼又愧疚,当时没想那么多提着她就走,幸好后来他又仔细检查了一番,脊椎手脚都没太大的伤。 男人不疾不徐解了自己的衣裳,然后抱起她,跨入泉水之中。 温泉水很清,池底岩石缝隙走向都能清晰看见,他靠着池壁而坐,让她也靠坐在他怀里,四肢交缠,先给她洗了头发,几个月奔波,芷珠心心念念水坝修建,哪有多余的时间打理,头发现在是又长又多,男人耗费一番功夫,终于给她清洗干净,敲了敲她额头,又用了她最喜欢的玫瑰花露,抚过这具身子每一处。 随了他的手掌四处游离,芷珠哼哼唧唧了几声,显然是不舒服才发出的,带着含糊鼻音的嗯哼声钻入他耳廓,男人听了她的呻/吟声,忽然觉得贴于她后背肌肤的心胸阵阵发热,像要跳出来。 从温泉池边回来,男人将她擦干,在身上伤处涂抹了药膏又推揉开来,将她躺靠在自己臂膀处,低头轻吻她,男人满足笑笑,果然还是睡着了更乖巧,只能任由自己折腾,拥着她慢慢睡去。听着他熟睡均匀的呼吸声,怀里的女人慢慢睁开了眼,感受到腰间禁锢着她的臂膀,微微叹了口气。 这一夜芷珠睡得很不踏实,第二天一早醒来时,身上又换回了那套旧衣服,等男人过来给她上了药,身上酸痛也减少许多。 桌子上摆着白馍清粥和小菜,男人已经坐在桌前等她,芷珠走过去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道了声谢淡淡说道:“皇上,散人也耽搁了许多时日,今天便走吧。” “也行,只是朕这里有了珠儿的消息,还请道长一同前去。”男人笑了笑回她。 “娘娘她追求和普通人不一样,皇上何必这样强求,难道不怕鱼死网破。”她放下筷子,双手平放在膝前直立身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准备再和他玩这种你追我赶的游戏。 “你是何意。”康熙俊美的面容上阴晴不定。 芷珠又拿起筷子,笑了笑:“只是想起娘娘曾和散人说过的话,一时有感而发,我们多久出发?我还需要回一趟五河,那里有我的小弟子。” 她刚刚的确是准备和他好好掰扯掰扯,但想到御儿只能再作打算。 男人也不知信没信,端起面前的粥喝了口慢悠悠回她:“用过膳就走吧。” 两人走在山间的路上,身后的男人望着面前女人的背影,想到刚刚她和他对立,准备撕破脸皮的样子,心里沉了沉。 等到了五河县他们接了御儿,芷珠甚至来不及和慕天颜等人道别就被康熙塞进了马车,一行人缓慢北上。 马车里御儿紧挨着芷珠而坐,康熙面无表情盯着她,吓得御儿往后缩了缩,芷珠放下车帘,沿途的道路她不甚熟悉,也不知道她们要被送到哪里去,回头看她害怕安抚性的拍了拍她。 到了晚上,几辆马车驶进了徐州府,等众人睡去,芷珠拉着御儿小心翼翼下了楼,到马厩随手牵了一头便直奔城外而去,疾驰的她还想着也不知道刚刚下的药剂量够不够,他们能跑多远。 屋檐上有一修长的白袍男子负手而立,面沉如水,身后的玄一看着这一切,上前问道:“皇上,可要奴才去拦。” 快马奔驰了半个时辰,芷珠也不知道她们到了哪里,举目四望不见其他,只有茫茫黑夜。 又走了一会儿,前方火光隐隐乍现,当看到前面那个熟悉的男人时,芷珠知道原来一切都在这个男人掌控之中。 天上银河闪烁,月色很好,皎白的月光洒满大地。芷珠靠在马车壁上,僵着身子看窗外,男人双手紧握,两人一时无话,马车内的空气像凝固空中,压抑得让人心头沉闷烦忧。 康熙阴沉着脸,低低的声音传来:“为什么骗我?” “皇上在说什么?散人何曾骗过皇上。”芷珠从来都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想到自己一直以来都被他给戏耍着,她就恼羞成怒,咬牙死不承认。 男人眼角余光微微打量着冷静的她,看她现在还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他心里就窝火,事到如今她都不敢对他解释,还在狡辩,心里越想越气,忍不住朝她低吼:“我问你为什么骗我!” 虽然不知道他如何得知她在装傻,但芷珠怎能承认。 而且她能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难道说她就是讨厌宫内生活,还是说她想实现自己解救天下女性的伟大目标,亦或者说他以后会有负于她所以她要跑,这些理由以她现在的处境连自己听到都想笑,别说这么一个封建帝王。 ‎ 作者有话说: 七夕快乐呀大家 :-D 谢谢大家支持我这个孤寡老人(狗头 评论区会降落红包哦 第52章 朝朝暮暮 想到上辈子的压抑,这辈子自以为自由的生活还没展开就历经波折,芷珠满心孤苦。 看她对此避而不答,男人忍不住期身压来,伸手捏住她下巴,不觉用力:“朕问你话!难道朕就是洪水猛兽不成,让你如此避之不及?” 那辈子也是这样,什么都不和自己说,丢下自己一个人就那么走了,男人想到那时的撕心裂肺,心越想越难受,举起桌上的杯子狠狠地砸向车壁,他此刻是真的恨她,恨她为什么这么薄情寡义,自己对她可谓百依百顺,宠溺有加,可她是怎么对自己的,三番几次逃走,把自己当傻子一样戏弄。 “皇上想我怎么回答?”芷珠倔强的望着他,眼里盛满了泪,康熙看着她眼里的泪水,心里抽痛,既气又恨。抬起她下巴就往自己唇下凑,狠狠研磨,感觉到一滴泪落在两人唇间,男人舔进嘴里似乎也想让她也感受一下这滴泪的苦涩。 芷珠看他一言不合就亲吻她,忍不住对他拳打脚踢,男人反而把她抱得越发紧,她微启唇瓣狠狠咬住滑/进来的舌间,顺势伸手使劲推开了他,捂着被亲红了着唇,水光潋滟恨着他。 看着她还略带惊恐的目光,男人回过神上前抱住瑟瑟发抖的她,抚摸着这张和以前完全不同的脸颊,忍不住落泪哽咽道:“珠儿,对不起,可你告诉我,我们怎么样才能像以前那样好。” 以前那样好?不过镜花水月,各取所得,难道还能当真。 感受到颈间滑过的泪水,这瞬间她也想到很多,被他的话勾起了久远的记忆,想到上辈子胤禵被幽静而死,想到他和那些宫妃,想到以前的海誓山盟现在看来就像个笑话,她觉得胃里翻涌,厌恶而冰冷地直视着他回答:“我们以前好过吗?我付之真心你弃如敝履。” 她是个俗人,永远做不到没心没肺,明明知道他是个皇帝前世还是爱上他,从最开始装的虚情假意,可他们之间相处了那么久的时间,到最后她已经分不清对他的心到底是真是假。 “真心?难道不是虚情假意,无动于衷,说走就走,说丢就丢,明明我才是你弃如敝履的那一个!”听她否认的话,男人阴着脸,在她耳边咬牙切齿的说。 听他倒打一耙的话,芷珠冷笑,忍不住刺他:“是,对,你已经脏了我不想要了,不行吗?!” 男人舔了舔舌尖渗出的血,她是真的想逼疯他,上前就钳住她双手,大腿伸进她膝间,想单手撕破她的衣服:“好,既然你认为我脏,那在你更恨我之前我也要先把你弄脏。” 芷珠看他又扑了过来牙齿微微发颤,手脚也不由自主的微微抖动,她力气太小,挣脱不开,只好大喊道: “你清醒一点!玄烨。” 男人不为所动,神情狰狞而痛苦,忍不住又堵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巴,不想再听她伤人的话:“珠儿这一切是你逼我的,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啊?!” 芷珠好不容易又挣开他的手,听了这话她举手就朝他狠狠挥了一巴掌,推开了他,睁大眼睛不让泪落下来,索性把一切都摊开来:“我把你当什么?开始时是皇帝,是我不得不接近的人,后来是伴侣,是我觉得懂我的人,再后来是敌人,你觉得我就应该在你庇护之下生存,难道我不该有我的追求吗?你真的想知道吗?” 男人软软倒在软榻上,又直起身摸着脸庞轻笑,凝视着她,目光里满是盛怒退散后的落寞与悲伤:“你永远都是这样,你想要的那些东西,你告诉过我吗?” 她从角落站起身,俯身望着他努力睁着眼睛道:“告诉你能怎么办?告诉你,告诉你然后又像上辈子那样,折我臂膀,让我屈服,把我像犯人一样关在延禧宫吗?在知道我想要做什么的时候,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难道不是毁了我的期待!” 从得知真相,记忆回笼,她一直不愿意回想的记忆,愚蠢的自己。 那样冷酷绝情的目光,太过森冷,几近厌恶。 一定是马车里面破碎瓷杯散发的幽幽冷光,让男人觉得自己似乎听岔了,她竟然说上辈子,她...她也...,男人终于鼓足了勇气,抬头看向她,却被她冰冷的目光刺得支离破碎,兀自挣扎了下,终于喉间艰难地挤出了一丝声音:“我……” “没什么好说的,我不想再听你解释。”想到那些难捱的时光,芷珠皱眉冷漠打断他的话。 男人闭上了眼睛,长长呼吸了一口气,抬头望着她说道:“那些事是我不对,可这唯一的原因都是因为我爱你,我们明明曾那么相爱过,为什么今天会变成这副模样,珠儿...” “是,可你的爱对我来说是占有,是囚笼,我太反骨,永远做不到像皇后,德妃那样如菟丝子一般依附你。你知道我想要做什么,我也知道这样的我让你为难,所以玄烨,就当我已经死掉了,好吗?”想到曾经他们之间的坦诚相爱,阵阵水意涌上了芷珠的眼睛,但她迅速忍住只是凝望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缓缓祈求道。 “不好,我们就不能重新来过吗?你不喜欢的我都会改,你想做的我也会陪你去完成。”他怎么能放手,他也知道自己的霸道,可是这个女人,他总是捉摸不住她,如果放任她游离在外,他不能保证永远像这次这样幸运找到她,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为了这一世付出了什么。 现在已经不是改不改的问题,撕破脸的他们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分开,破镜哪能重圆,黏在一起只会更加伤害对方,恩怨情仇,放过彼此最好。芷珠见和他说不通,闭上眼睛长长呼吸了一口气回他:“我想改变天下女子现状,我想女子也能走出后院那一亩三分地,我想她们亦如男子一般朝堂为官。你能做到吗?” 男人震惊的望着她,他以为她所有的胡闹只是逃离他的借口,没想到她竟是这样想的,他呐呐的说:“可自古女子不都是三从四德?” 重活一世,她终于明白自己的真正追求,她凝视着面前这个男人的眼睛,一字一顿认真告诉他:“那是她们对这个男尊女卑的环境没有办法,而且史书上曾记载的唐朝女子,那样肆意自在的生活,为什么清朝就不行。我从来不想做一个没有思想自由的人,你亦知道我天性不喜束缚。这世上女子多艰难,本有一身才能的她们终其一生只能困于后宅,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我也希望那样的人能少一些。我知道你觉得我在异想天开,现在和你说这些也为时尚早,可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努力,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过往如云烟,他们都应该往前看。 “我能做到,可是这些都需要时间啊,绝不可能一蹴而就。”男人看着她淡然的眼睛,惊惶不安,是不是只要自己答应了她的请求,他们就能回到以前的日子。 芷珠皱眉惊讶的看着他,自己想要改变这些的确少不了他的支持,可他为什么转变这样之快:“你确定不是在哄骗我?” “不会的,我以后再也不会骗你。”男人连忙想赌咒发誓向她保证。 她止住了他的动作,郑重的对他说:“先别,你自己想清楚再告诉我吧。” 正当他准备开口回她时,马车骤然一停,外面赶车的玄一递话进来说:“皇上,到了。” 男人只好把刚到嘴边的话咽了进去,芷珠看他欲言又止,开口道:“有什么就都说开吧。” “你说的这些我都会再好好想想,但玺儿...能不能回去看一看他。”男人想到什么,嘴间保证的话头一顿,转而犹犹豫豫为难地朝她请求。 芷珠想到玺儿前世的模样,心下不忍,男人趁热打铁,说了一些玺儿的趣事儿,她想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男人隐秘的勾了勾唇,自己拗不过她,到了京城,自然有很多能拖住她脚步的人。 他低着的头神色不明,眼里闪过一丝锋芒,他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把她囚在皇宫,可如果她要飞,那他就要做那执掌风筝的线轴,她发泄也好,恨他也罢,那自己就转变策略以退为进,只要最后得到她的人是他,他就不会输,他才不信什么爱是成全的鬼话! 芷珠却以为他们的事儿这样就算说清楚了,松了口气。 第二天,芷珠早早下楼,昨夜他们连夜赶路最后投宿了枣庄一所客栈,来回奔波导致她睡得并不安稳,后来把所有事情想通才好眠,刚坐了没一会儿,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她抬头看去就瞧着男人一副眼眶乌黑胡渣满脸的憔悴模样,端着粥碗的手顿了顿,她知道自己这次是把他彻底打击到了。 男人目光从她光彩照人的脸庞上一扫而过,声音淡淡却略带一丝旁人不易觉察的僵硬,说着:“大概还有半个月就能到京城,我打算去给玺儿买点新奇玩意儿,你要去吗?” 芷珠点了点头,招呼身旁的御儿一起用早食,男人看着这丫头片子总是夺去她的目光,眯了眯眼。 这天正好是枣庄的集市,叫卖的商贩早早占了街边的位置,他们两人并排走着,御儿被康熙以年小需多休息为由留在客栈。 芷珠一目十行扫着周边的东西,忽然看到一位老婆婆面前摆着十多双虎头鞋猫头鞋,恰好孩子能穿,她绣技一般,只希望如这虎头鞋的寓意一样,玺儿能健康长大,阻止康熙准备全部买下的冲动,她只挑了两双绣艺出众,颜色鲜亮的付了钱。 之后她又按照前世玺儿的爱好买了一个蟾蜍样的伏里土陶,有着司马光砸缸寓意的洛房泥玩具,要是以后她能出海,更先进的玩具也能给玺儿带回来。 她走走停停,男人始终亦趋亦步跟着她。 晚间,芷珠躺在床上闭眼休息时,眼前便会不由自主的浮现今天早晨看到康熙时的场景,她是非常不情愿再去回想他那副挫败的模样,只是越是不愿意去想,思绪反倒越浮上心头,好容易蕴养出来的心平气和一下子荡然无存,只觉心头烦躁不堪。 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她披了件衣服站在窗前,看着天上星光点点,晚风把头发吹起又落下,院里那棵丁香树下似乎有一道被灯光拉长的身影。 ‎ 作者有话说: 这章写得头秃, 开始并不是这样写的, 可是后来想不起来内容就只好现写。 (评论区降落红包哦~真的很谢谢大家 第53章 明月西楼 芷珠望着那道身影没有动作,过了一好会,身影才慢慢从树影下走了出来,昏暗的夜里,窗里照射出的灯光和树阴使得男人的脸阴暗不明,英挺的鼻梁隐藏在明暗交界线处,背手而立展眸望她。 他双眼里好似酝酿着一汪潭水,芷珠觉得自己好像快要陷进去,心不由地有些失措,她抿了抿嘴对他喊道:“快休息吧,明儿还要赶路。” 男人轻轻叹了口气,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即将关上的窗,吐出那个迫使他做出这些行为的问题:“珠儿,难道你现在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了吗?” 好一会儿,在一片难耐地寂静中,只听得见秋天的虫鸣,她又推开窗,双手搭在窗沿上,见男人眼里散落着细碎的光,执拗的望着她等着回答,叹了口气:“喜欢一样东西不一定要握在手里,就像我曾在珍宝阁看到一枚黄玉步摇,十分喜爱,但不一定非要买回来,因为它不一定搭我的衣服发饰,让它在橱窗里面绽放光彩不是更好?” 还没等男人露出欣喜的表情,芷珠又说道:“你是皇帝,没有人比你更清楚大清现在处于怎样一个危险境地,而且你也清楚我是不愿意再回去过那种生活的,我更想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也是真的很喜欢现在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 她知道要是回去,这辈子想离开就难了,而任何一个你离不开摆脱不了的地方,就是牢狱。 男人面上怔怔,明白她虽然爱他,但自己在她心中仍旧比不上其他,满腔愤懑是郁郁不平,犹如被泼了一桶冰水般透心凉,想起从前他们的那些快活日子,她绘画自己画像时的专注,她娇俏抱着自己喊夫君的样子皆历历在目,而自己还囿于往日种种之时,她却是已经无情决绝的不要他了。 从那天起,芷珠还是做男子打扮,一直待在马车里教导御儿读书习字,再没有见过一次康熙,她知道大抵是自己的话把他彻底打击到了。 一行人走走停停近半月,终于在十月中旬到了紫禁城。 男人把她带到了一处靠近北海的私宅,里面是仿造江南园林风格而建造。小桥流水,幽静别致。门匾上提了“云岫”二字,两侧刻的是陶公的那句“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 等所有人都退下,御儿频频回头投来的担忧目光被她安抚,康熙才拉着一头雾水的芷珠走进了云岫间, 看她想问什么,男人只是苦笑:“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的。”说完又神秘的蒙住她的眼,推着她进了屋内。 “珠儿,这是从现在起我送你的第一件礼物。”男人说完就解开了她眼前的黑布。 芷珠慢慢的睁开眼,突然的光线刺激令她有些不适,等她逐渐适应了,环顾四周后,却发现这里挂着满屋字画,夜明珠颗颗像星星一样,挂在其间,有花间漫走的她,有抱着玺儿逗弄的她,有在城墙上观烟火的她。各种各样场景的她,满满当当一屋子,说实话,感动是没有的,如果不是有准备,芷珠肯定会被吓着。 男人从身后抱住她,在她颈间喃喃自语:“珠儿,从你离开到现在,我绘画功底突飞猛进,你可知道得知你去了,不管哪次我都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你说你嫌我脏,可是我...” 谈到这个敏感话题,芷珠只觉得如鲠在喉,也多说无益,她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扒下他紧紧箍住她腰肢不放的手,朝他轻声说:“玄烨,说实话经过这一遭,对于情爱我是真的看开了,有锦上添花,没有我也能淡然处之。你又是何必呢?” 看他怔怔的面容,她又慢慢说道:“我承认我还喜欢你,活了这么久,我们都应该想清楚,要的到底是什么,而且以后总有那么一天,两人会不相爱,那时候互为怨侣的我们该怎么办?为了一棵树放弃整个草原,你是不是会后悔今天所为?你自己扪心问问。前一世我只是死得早罢了,可能到了最后我们也不过怨侣一对。” 她明明都换了容貌,他还能认出她,这也许就是宿命。她也不得不承认,她现在还是喜欢他的,从上辈子到现在,可人活一辈子不能只有爱情,明明可以拥有更多的东西,不管成败如何,她都想去试一试。 她不是在若即若离,更不想留什么退路,她已经决定放弃了的东西,就不会后悔。 就像一件宝物,你可以喜爱欣赏,但你不能用尽一切手段把它夺回家,这个道理对于他亦然。 男人面上颓然茫然,他不后悔啊!为什么不能再试一试,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前世是前世,今生他都明白。可看她一副没有商量的余地,心里却是暗恨,强取豪夺怕她厌烦,逼迫她又怕真的要来个鱼死网破,润物无声她又不吃这一招,他心里扼腕,早知道在马车上就不该问她为什么骗他了。 时间仿佛凝固,耳畔只有从花园飘来带动鬓发微微招摇的淡淡夜来香风。两人谁都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时间好像过去很久,又仿佛不过须臾,芷珠终于微微一笑,抬手抚了抚他皱着的眉头:“我就是这样一个反复无常自私自利的小人,你永远不必原谅我,回去吧,当个好皇帝,记得带御儿来。” 男人最终还是勉强压下难平心绪,朝她勉强一笑:“那我明天再来,你好好休息。”怕她阻止,男人说完便匆忙往外走去。 走到大门外他便招来玄一,让他务必看好她,有任何异样举动,随时来报。 看着男人脸色极其难看的离开,芷珠默默注视许久。 刚送走他没多久,芷珠正坐在塌间等御儿,却听到外面又传来敲门声,以为是御儿回来了,没有多想便打开了门。 “怎么样?” “一切正常。”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双手抱胸,仰头闭目休憩。 康熙回了宫,先是去了慈宁宫一趟看望太皇太后,回了乾清宫就招来魏珠问玺儿近况。 等他知道人不见了的消息时,时间已经过去一天一夜。 芷珠感觉到耳边仿佛传来阵阵马蹄声,应声睁开了眼,却惊觉自己全身软绵绵的正躺在一辆摇摇晃晃的马车上。 “为哪样克球靖走介股路?” “颠东!你雀雀呢!” 车外传来一阵说话声,她侧耳细听,发现他们说的都是方言,自己听不懂。两人嘀嘀咕咕,生怕吵醒里面的芷珠。 芷珠只记得当时开门就有股浓烟扑面而来,之后的事她什么都不清楚了。 这个车厢内只留了拳头大小的洞口通气,缝隙处也没有阳光照射进来,芷珠试着撞了撞,发现是铁板围成,刀枪不入,只能静观其变,难怪他们有恃无恐,放任自己待在里面, 过了会儿,有人从洞口扔进来一个馒头,芷珠连忙喊道:“喂我要出恭。” 听了她这话,车停了,外面窸窸窣窣传来铁链的声音,门缓缓打开,一个严肃沉默的中年嬷嬷进来用布条蒙住她双眼,然后抱了她下去又说:“姑娘,不要做无谓挣扎。” 她一看这架势,知道是跑不掉了,对方明显有备而来。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装作懦弱模样,哭腔说:“不...不会杀我吧。” 那嬷嬷没有回她,等她方便完,又原路抱她回了马车,晃晃荡荡继续走。 等终于停了之后,她又被转移到另外一处地牢,也是黑黢黢,只剩下头顶那盆大小的洞口。 就这样被关了不知多久,只觉得暗无天日,也不知道是哪方无名鼠辈逮了她,她忍不住苦笑想着要是一直这样下去,还不如头次就答应那男人算了,也不用受这遭罪。揉了揉自己隐隐犯疼的额角,自己又是在矫情什么,胡思乱想什么啊! 又一晚深夜,芷珠睡不着,蜷缩在角落怔怔望着洞口之上的月亮发呆,心口发闷,一阵阵恐慌不安便席卷而来,忽然听见出口处隐隐约约有火光脚步传来,顿时觉得不妙,抓起脚下的稻草就往身上掩盖,就看见门被踢开,一个鼻塌脸圆,颊上一道疤痕的七尺高个儿男子手执火把厉声朝她喝道:“出来!快点!” 芷珠反抗不了,被那男人单手劈了后颈右手提着就往后山而去,到了队伍集结的地方,他们面前是一座连接两峰的凌空木桥,那高个男子回头看了眼火光冲天的山寨,吼道:“兄弟们别怕赶紧过桥,过去了就把桥烧掉,那些官兵就是插翅也难飞过来!” 说完就一手提着芷珠一手拎着一坨金银凌空奔了过去,只是到了另一边,还没等他站稳,暗处便跃出来两个黑衣男人,举着匕首就朝他胸口刺了过来。 这人反应迅速,提脚就踢向其中一个黑衣男,又侧身躲过腰间刺来的匕首,可两手被占始终不方便,他毫不犹豫将右手里的人往前一扔,芷珠昏迷不醒,不过瞬间就要落下悬崖。 ‎ 作者有话说: :-D 第54章 无心良夜 这时,桥那头有多支支连绵火箭穿过半空划出一道弧线,或落在桥上或落下深渊,那浸了桐油的火箭借了东风,眨眼便将栈桥点燃,火光熊熊,浓烟四起,惊动得附近山林之中夜枭,四处飞蹿,声声哀鸣。 拿着大刀的匪徒陆陆续续跨了过来,趁着那方官兵在桥上和其他人混战,狰狞一笑,举刀就准备斩断桥两侧的桩子 本在这边接应的匪徒见他们二当家的身陷囹圄,也纷纷扑了上来,几人分身乏术,束手束脚,所幸桥那头的黑衣人及时赶了过来,加入了混战。 其中一个黑衣人本顾忌他手中的人不敢大幅度动作,此时眼看芷珠就要掉下去,正欲扑上去的身体却被那二当家的踹到了一边,焦急万分之时,另一个黑衣人早已快他一步扑到了崖边,揽住了芷珠的腰肢,身上的人软踏踏靠在他胸前,男人脚蹬崖壁凸石,准备以此为点提力上跃,那二当家虽被人限制住,但他几下挣扎,身边的人纷纷被甩开来。看那黑衣人动作他蔑视一笑,大喝一声抱起旁边一棵枯木就往下扔,男人躲避不开连忙翻身,以后背挡住那树干,闷哼一声往下坠了几丈,自觉得头晕目眩,咬牙瞬间甩出腰间挂着的绳子,企图能套住一个找着力点,另有黑衣人跃下准备接应他,可上面接连不断的石块往下落,崖间青苔也滑不溜秋,根本站不住脚,男人一个不查,就抱着芷珠一起跌落了下去。 此时上面的黑衣人已经将那群匪徒制服,后赶来的那一批为首的黑衣人见状立刻把腰间的绳索扔了下去想拉住他们,却落了空,趴在崖边张望大声喊着主子,拉下面罩的他显然是康熙的暗卫首领玄一。 这一番来往不过几息时间,彼时双方的交战都已经停止,朝着悬崖下大喊着。 “主子!”“二当家的!” 原来那二当家脖子被男人套个正着,已经随他们一起倒栽了下去。 而康熙和芷珠两人早已跌落悬崖之下不省人事,幸好他们福大命大,在半山途中两人被崖间伸出的树枝挡了几下,缓了速度,而恰好悬崖之下是个水潭,两人不至于摔成肉酱。 芷珠最先醒来,环顾四周,她发现自己此时正躺在一条溪边,身上湿漉漉的,顶上飘着小雨,山间薄雾朦胧,看不清远处,揉了揉昏昏沉沉又胀痛的脑袋,她只记得最后被那高个男人给劈了一掌,之后的事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站起身发现自己毫发无伤,庆幸自己命大,随着溪流往下走了几步就发现下流的溪水红通通一片,发现那里躺着将自己劈晕的高个男人,看了一眼自己脚边那已经摔得不成人形的高个男人,芷珠一脚将他给踢开,她猜测或许是夜黑风高男人失足坠落,连累自己也受了无妄之灾。 正准备继续往下走时,芷珠却发现不远处还有一个仰躺着的男人,她一瘸一拐走过去,发现这人后脑处有个窟窿,咕咚咕咚往外冒着血,随手翻过那男人的脸拉下面罩一看却发现这人竟是康熙。 她瞬间明白那高个男人为什么七零八落,而自己完好无损。 芷珠使劲摇了摇康熙的肩膀,男人脸色苍白,双目禁闭,没有一丝反应,后脑勺的血迹还在不断往下蹿,芷珠托着他的手瞬间被染红,她一下慌了神,颤抖着手探了探他鼻息,心下松了口气,眼间的泪却猛的落了下来。 她连忙把男人搬上岸,又去找了几根结实的榆树杆做了个简易的筏子,摘了几片潭边生长的芋头叶子盖住他,拖着他费力就往前走去,她之前在下来的路上已经见到了一个山洞,或许可以暂避风雨。 这山洞大概是猎人休息之处,备有柴火还有陶罐,现在已经深秋,两人泡了一夜,她刚刚用布条和衣内的棉花草草包了男人的头,生怕撑不到侍卫来的时候。 芷珠扒拉着面前的火堆,里面埋着的是她刚刚在潭边刨出来的芋头块儿,火上罐子里也是,正咕噜噜煮着,闻着香气,她吞了吞口水偷偷看了一眼儿还在昏睡的男人,从袖口抽出两根刚刚路边折的黄荆梗作筷子慢慢吃了起来,那芋头口感粉糯,饱腹感很强,她吃了几块就觉得有些饱了,将剩下的捣碎煮成一罐子芋泥粥,煨在火边等男人醒来再吃。 此时已经下午,看着男人胸口毫无起伏地躺在干燥的谷草上,她又把他挪到自己腿上,让头上伤口可以不被遮掩,算了算时间,从发现男人到现在起码已经过去三个时辰,用黄荆条给他唇部沾沾水,芷珠又摸了摸他额头,并没有发热的迹象。 芷珠有些焦急时,躺着的男人突然皱了皱眉头,□□了一声睁开眼来,她连忙看向他,却发现他的双眸并没有一下就清醒过来, 反倒是像蒙着层层雾霾。 她突然觉得晴天霹雳,只因男人开口就是一句:“你是谁?” 这话就当场把她问傻了,惊疑不定的扫视了一下他的脸,却发现就像他的声音轻柔温润一样,现在他的神情中带着几分陌生,几分小心翼翼望着她,就像......就像芷珠在玉皇山时,曾在山林中遇到过的幼鹿,那只小鹿明明口渴得厉害,却只是远远望着她住那庙前的水缸,不敢靠近,和现在的他几乎一样,以前这男人有时淡漠清冷,有些阳光热烈,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澈中带着迷茫。 想到他脑后那伤口,难道真是祸不单行,他被撞坏了脑子? 芷珠顿在那里沉默半晌,一时半会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男人又嘶了一声,她回过神定了定心神,看他摸向脑后的方向,阻止了他的手,对他说道:“别摸,你叫玄烨,从崖山掉下来的,我是...” “你是什么?难道是我姐姐? ”男人仍躺在她怀里,眨了眨他弯弯的睫毛无辜问道。 “我是山间独居的孤女,刚刚在水边救了你。”想到他没了记忆,芷珠心头快速划过一个想法,自己说个谎话,应该没什么吧。 “哦~这样,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男人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毫不犹豫指出她的破绽,眯了眯眼睛朝她问道。 “你刚刚喃喃自语,喊了玄烨这词儿八次,我估摸着是你的名字了。”看他洞悉一切的干净双眸,她面不改色转向火堆,又扯了一个谎。 玄烨心头疑惑不已,他只是失忆,又不是真的变成了傻子,虽然洞察力不如以往敏锐,但是不代表什么都会相信,另外他总觉得面前这女子在掩饰她的身份。不过嘛,自己对她完全不排斥抗拒,甚至想亲近,他对她的话倒是半信半疑,而且看她遮遮掩掩的眸子,他潜意识就想欺负她,男人悄悄摸了摸后脑勺,心里也划过一个想法。 “是我疑神疑鬼了,好姐姐有吃的吗?”男人憨憨的摸了摸肚子,朝她羞涩一笑。 看他醒来还赖在自己怀里,芷珠瞪他,不过看到他那纯真干净的双眸就像是被水洗过的黑珍珠一样,她默默唔了一声,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自己和一个失忆的男人计较什么。 芷珠推了推他沉重的身体,没好气说道:“你不起来怎么吃东西。” 等他状似不好意思撑起身体坐起来,芷珠给他扒拉了几个烤好的芋头放一边晾着,又指着火边罐子说:“都是你的,吃吧,小心烫。” 说完就出去看自己做的陷阱,因为不知道缘由,她也不敢暴露他们的踪迹,幸好等男人醒来的时间又落了一场雨,倒是把所有痕迹都清理了一遍,她还在那高个男人旁边发现一坨金银。 最后,不仅布置的陷阱收获了一只野鸡,她还在她落下的山涧上发现一窝蜂,想到蜂蜜烤鸡,她就垂涎三尺。 连忙喊来她走到哪儿跟到哪儿的康熙,男人看着蜜蜂有些躲闪,但想到这身边女人,他还是咬咬牙上前。 看他没头没脑直往前冲的样子,芷珠叹气连忙拉住他,点了点他额头没好气道:“你这样上去不被蛰才怪,我等会儿在下面点烟熏,你再上去拿。” 说完又给他抹了抹刚刚路边随手摘的一把野葱,蜜蜂最怕大蒜味儿,这野葱和大蒜百年前是一家。 等蜜蜂被驱散,她连忙喊男人拿了蜂蜜就跑,两人嘻嘻哈哈笑作一团。 天下了雨,这片林子草木茂盛,芷珠望着树下的白蘑菇,仔细辨别,采了一衣兜,这下蘑菇汤也有了,再闷几个芋头,主食也有了。 晚上,男人看着火堆上冒着香气的烤鸡,直催促她,时不时问一句好了吗好了没。 芷珠无奈,以前怎么不知道这男人这么猴急。 用黄荆条戳了戳,对他摇了摇头,男人瘪了瘪嘴,继续望着被芷珠连续翻转的烤鸡 芷珠让他转动烤鸡,她又刷上了一层层蜂蜜,这烤鸡里面被她塞了菌菇,野葱。 又鲜又嫩,汤汁饱满。 ‎ 作者有话说: 三次元事情有些忙, 断更了几天, 真的很抱歉啊!! 照例这章评论掉红包。 晚安哦~ 对了,求求大家看看我的预收文吧!! 爱你萌~ 第55章 孤男寡女 玄烨已经饿得眼冒绿光,嘴里涎水止不住的吞咽,听着他发出的声音,芷珠闷笑不已,终于高抬贵手放过他,也停止翻动火上炙烤的鸡肉,说道:“好了可以吃了。” 面前散发诱人香气的鸡肉令他不觉食指大动,男人欢呼一声,也顾不着烫,连忙上手扯下鸡腿肉就送到嘴前吹了吹,又撕了一块儿直接塞到芷珠嘴边让她吃。 芷珠正低头刨芋头出来,听见他高兴的声音勾了勾嘴角,正准备抬头就有一块儿肉不客气的递到嘴边,她愣了愣,男人见她不吃,挑了挑眉:“好姐姐,最辛苦的就是你了,这第一口还是给你吃吧。” 听了这话她心里舒坦,毫不客气张嘴咬住面前的鸡肉,男人得逞一笑,又把手往前伸了一些,芷珠不察,连带着也咬住了他手指,她连忙后仰呸呸几声,怒视笑得开怀的男人:“你做什么妖?” “好姐姐我错了,饿了这么久手有些抖,对不住了。”看她生气,他连忙收起脸上的笑,朝她可怜兮兮道歉。 哼,她还不知道这男人本性,就算失忆了还是如此狗,幼稚!芷珠白了他一眼,身子往后缩,她不和狗男人一般计较。 男人暗忖,还不是她粉唇诱人,引得他做坏,不然他干嘛惹人烦,看她专注前面黑黢黢的芋头,他悄悄把手中的鸡肉塞到嘴里抿了抿,暗叹野生蜂蜜果真是甜,却没注意自己红通通的耳尖。 等两人分食完一整只鸡,玄烨瘫靠在石壁上打了个饱隔儿,芷珠悠悠喝着蘑菇汤,外面的风呼呼号号,一时气氛静谧又温暖。 他们已经在这里住了两天,一直没人来寻找他们,芷珠不知道他当时带了多少人,也不知道现在外面什么情况,不好轻举妄动,怕一出去就被人抓住。 还好这片山林雾瘴浓厚,一般人轻易进来不得。 他们俩住在这里,倒是像隐居山林了。 看火边的男人蜷缩一团,她连忙捂住嘴走了出去,到了外面才哈哈大笑,真的好像她曾经在庄子里看过的那条大黄狗,天冷了就一动不动缩在灶边。 “好姐姐~我头疼。” “好姐姐~你在哪儿去了?” “好姐姐~好姐姐。” 正在岸边插着鱼的芷珠听到这灵魂三连问,看着本已经靠近竹尖的鱼想要迅速逃脱,连忙用竹尖那头去扎,却晃悠悠没站稳,最终摔进了水里。 男人看她像落汤鸡一样,连忙挽起裤脚跑过来,上前握住手腕将她拉了起来,委屈道:“好姐姐,为什么不叫我来帮你,难道你看不起我像个傻子?” 看她打着哆嗦,又略带心疼地说道:“还有我呢,逞什么强啊好姐姐。” 一大早醒来就不见她,他还以为自己被丢下了,急忙慌张连衣服都没顾着穿就跑出来找她。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儿!!”看他倒打一耙,芷珠气得说不出话来,狗男人这两天就气她,偏偏过后还做出一副无辜模样,让芷珠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失了智的他更难缠。 还好刚刚她用竹竿撑住了,只打湿了裤子和鞋,蹲下拧了拧裤脚的水,握住他的手芷珠借力起身,白了他一眼儿,把竹杆扔他怀里没好气说道:“喏,这下好了,今天咱们就喝西北风吧!” 听她埋怨的话,男人憨憨笑了笑,讨好向她请罪想戴罪立功:“这事儿怪我,不过这我在行啊!好姐姐您就瞧好吧,今儿午间咱就吃全鱼宴。” 说完就催着她去山洞里把衣裳烤干:“这天寒冷地冻,好姐姐可别感染风寒了,快去吧!”一个人举着杆子斗志昂扬的去了河里。 看他憨头憨脑的样子,芷珠不好打击他积极性,耸了耸肩,大不了最后还是芋头块儿和蘑菇汤凑合吧。 一直到傍晚,男人才空着个杆子灰头土脸慢步走了回来。 芷珠一看他那快下雨的脸就知道不顺,啧,果然是个小辣鸡。 看他耸拉着个脑袋,满脸不安,芷珠上前拉住他的手走到火边:“先吃点东西吧,你晨间也没进食。” 火堆边已经有熬好的蘑菇汤和焖好的芋头,还有几根没剥壳的玉米,芷珠趁他捉鱼的空隙又去溪边上游转了转,竟然发现了几根玉米,由于这谷底气温低,太阳也经常照射不进来,虽然秋季了还是很鲜嫩,烤着吃再好不过了。 男人看她不仅没有责怪自己还给自己做吃的,心里越发愧疚,他捧着那个灰包包的芋头递给芷珠又认真说:“好姐姐,我今天一定一定会插到鱼的。你信我!” “嗯嗯信信我信,快吃吧,等会儿我陪你去。”芷珠想到他肯定没干过这种事儿,插不到鱼也在情理之中。 吃了几口,芷珠看男人低着个头,双手捂住脸,肩膀微微耸动,还以为他哭了,叹了口气,什么时候他心理这般脆弱了,抬手拍了拍他肩膀,无奈说:“我信你会插到鱼的,你快吃吧。” 看她信了自己的话,男人终于忍不住抬手噗呲一笑:“哈哈哈,好姐姐你真好骗!” 话落,男人就蹬蹬跑出去从外面拿进来几条用茅草串着的白鱼进来,在她面前得意洋洋,哪里还有刚刚的低落情绪。 芷珠面色黑如陈墨,攥着芋头的手暗暗用力,硬了!她的拳头硬了!!做什么要对这狗男人好心。 眼看她脸都要气红了,男人担心她生气赶忙上前卖乖:“好姐姐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啊!别生气了。” “走开!”芷珠转过头咀嚼着芋头不看他。 “好姐姐,我错了!”男人也把头对着她,她转向哪里就跟到哪里。 “戏耍我好玩吗?”白了他一眼儿,芷珠起身准备离开。 “好姐姐,我只是...只是...”男人急得额冒虚汗,连续说了好几个只是。 “只是什么?”看他壮硕的身体把洞口封得死死,根本不让她出去,芷珠气定神游坐回刚刚的位置追问。 “只是...我想让姐姐高兴一点,看你这几日眉头紧锁,我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我想尽我所能让姐姐你开心一点。我什么都不记得,身上也无钱财,只能做这些逗你开心了。”男人绞了绞袖口布料磕磕绊绊把话说完,还时不时的抬眸望她一眼。 听他的话,芷珠淡淡一笑,一直紧着的心倒是松弛几分,没想到这几天她的不安都被他看在了眼里:“别担心,我没事儿,这下咱们可以烤鱼了。” 看她微微笑,玄烨心里像吃了蜜一般甜,虽然这女人有时候不经意的一句话都会影响他整天的心情,每晚为了让她睡得舒适,他时不时就会起身看火堆是否燃熄,但只要她能高兴一点,他为她做些傻事又有何妨。 男人笑着点了点头,和她并排坐着吃着手里的东西,又问她打算怎么吃这鱼。 “那潭边有香茅草,我们烤鱼吧,鱼汤和芋头一起煮也味道鲜美。”芷珠想了想,便把自己曾吃过的菜肴告诉了他,看那几条鱼都被剖开,又问:“鱼腹里面的东西你放哪儿了?” 没有扔的话,他们还可以拿来做陷阱用,狩个兔子,当鱼饵也不错。 “那玩意儿太腥了我放外面了。”男人几口把手中的芋头吞了下去,又拿起苞米啃了起来,含糊回着她的话,心里却记下了刚刚她说过的话,等明天他早点起来做给她吃,这样她肯定会更高兴。 “那咱们明天再去看看有没有野兔什么的。”芷珠伸手摸了摸火边温热的罐子,温度正合适。 男人看她拿着两个碗倒汤,脑中突然闪过她身着华服为自己倒水的画面,一句珠儿脱口而出:“珠儿。” 正喝着汤的芷珠闻言猛的咳呛出来,男人连忙躲开,看她咳得满脸通红,上前给她拍了拍背,责备道:“啧啧,好姐姐您这也太不小心了。” 又用洞里储存的水给她擦了擦嘴角,自己也洗了洗手,男人心里也疑惑,不知为何,在这寒冷的夜里,柴火安静的燃烧,他脑子里闪过的那些画面,口中就不由自主冒出这个词儿来,却不料面前这个女人反应如此之大,直教男人眉头大皱,玄烨本就有颗七窍玲珑心,他眯了眯眼转念一想就知道这女人有事瞒着他,他低眸看着她眼睛试探问道:“难道好姐姐的闺名叫珠儿。” 芷珠已经缓了过来,面无表情推开眼前的大脸盘子,转而说道:“吃饱了? 那就收拾收拾,让我看看你伤口。” “好姐姐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吧。”看她避而不谈,男人转变策略,忍不住拉扯她衣袖祈求道。 看他眼睛湿漉漉的神似狗狗眼,可怜又无辜,本有些慌张的芷珠面上冷漠,心里小人却咬了咬手绢有些发软,好想揉揉他头发。 男人看她心有动容,猛的贴近她,芷珠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他又凑近到她面前,在这山洞里两人一个进一个退,你追我赶,芷珠一个不小心被脚后凸起的石头挡了个踉跄,摇摇晃晃便往后倒去,她本能的一把拽住了赶到自己面前的男人的衣袖,他身体前倾也下意识拉住她的手,将她扯进自己怀里,扑通一声,两人一起倒在石壁上。 芷珠胸口感到一阵压迫,揉了揉被磕到的脑袋,突闻男人嗅了嗅他颈间道:“好姐姐,你好香啊。” 芷珠忍不住额冒黑线,什么迷惑发言。 男人温热的呼吸打在脖子上,她忍不住缩了缩肩膀,他却越往里面拱去,逗得她发痒,芷珠不适推了推他肩膀:“起开!” 看男人还没动静,她忍不住揪了揪还把脸埋在她颈肩的大头,愤愤说道:“喂还不快起来,你有多重...”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眼前突然落下一片阴影,男人轻吻了下她额头,又抬眸看她,男人幽暗深沉的眼里像是盛满了星光,快要溢出来,芷珠愣住了,见她没反应,男人慢慢点了点她鼻尖,接着是嘴唇。 “好姐姐好姐姐好姐姐...” 听他念经一般在耳边低喃,燥热的气氛一哄而起,让她也忍不住眼花耳热,他额间的汗,从额头到鼻尖,嘀嗒掉在她颈间,滑过肌肤的酥麻感,让她打了个颤。 男人感觉到她的身子和他一样微微颤抖,女人柔柔贴靠在他胸前,着体便酥,柔若无骨,昂首挺立,身下的干稻草被无情碾压,橘红火苗跳跃之下,那秾纤合度高低起伏像深渊般将他吸引了进去,让人目眩神迷。 他急躁而生疏动作着,一朝得道,便如蛟龙探海万里深,好似所向无敌的将军闻到战场嗜血的气息,疆场驰骋,用力得恨不能永世不放,只想和她永远这样缠绵,她和他,好像本应该这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才对。 幕天席地,山洞里,微微跳跃的火光,两道身影始终偎依。 第二天一早,鱼肉的香味儿扩散在整个山洞,全身酸痛的芷珠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只觉得腹中饥饿,这时男人恰好走近,看她赖在床上不动男人也跟着进了被窝,听着她肚子咕噜噜直响,忍不住刮了刮她鼻尖,暧昧笑道:“好姐姐快起来,我做了烤鱼和芋头鱼汤,正好补补。” “不想起,你端来喂我吧。”对于使唤他这事儿,她得心应手。 昨夜男人太魅惑,也怪她没能把持住,不过一切她都接受良好,饮食男女,这事儿再正常不过了,她喜欢这个男人。 看她眼角绯红,男人喉头微动,忍不住将手搭在腰间微微摩挲,喑哑道:“不如先吃我?” “咦~起开!你真的是你命油你不油天!”看眼前的男人动手动脚,又听到这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本不想起身的的芷珠一个鲤鱼打挺,连忙爬了起来,一心往外走去她忽略了身后那双别有深意的眸子。 看她起身离去,男人轻笑:“珠儿啊珠儿,这可不能怪我,是你先骗我的,那我小小骗你一下应该没什么吧。” ‎ 作者有话说: 有些私事需要处理 所以鸽了几天 真的抱歉 第56章 坦诚以待 玄烨心里暗想,珠儿啊珠儿,看爷这回怎么教训你。 她骗了他那么多次,他才不过一次而已,想来是不会怪他的。 哼,不过怪也没关系,他俩有一辈子的时间来耗,烈女怕缠郎,他一定会缠着她,日缠夜缠,他就不信了! 看她急忙出去,男人不忿,这个没有良心又死倔死倔的女人!该不会想用完就想丢吧!也赶忙起身跟着走了出去。 芷珠走近就看到自己昨晚说的那两种食物正煨在火旁,她有些迟疑,也不知道味道如何。 看他走出来就凑到自己身边,先舀了一碗浓白鲜美的汤递给他,芷珠微微笑着道:“辛苦了,你先用。” 看她对自己一如既往,男人心下满足没有多想,接过碗对她笑嘻嘻说道:“好姐姐,这可是我第一次为你洗手作羹汤,你可要赏脸。” 她但笑不语,继续转动手中的香茅草烤鱼。 等他面无异色喝完,芷珠心下稍安,这才动手舀了一碗喝了起来。 尝着美味,芷珠望着洞里一角的米油盐都快用尽,心下着急,要是其他人再不来接应,他们只好往林子外去了,想到这里,芷珠看了一眼儿正低头吃鱼的男人。 过了一会儿,玄烨想去看早晨布置的陷阱,急着搁下碗对她说道:“好姐姐,我先去看看有没有猎物。” “等等,记忆多久恢复的。”芷珠波澜不惊的说出这句话,也不管对面正起身的男人身形如何僵硬。 他回头瞄了她一眼儿,看她面无表情只专注手中汤碗,心里不安,艾艾期期半天也没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这下轮到他着急上火了。 男人大急:“珠儿,我...” 芷珠咬牙切齿,装失忆装得那么像,连她都被骗了过去!要不是昨夜,还不知道这男人会如何折腾她:“闭嘴,混蛋,你竟骗我?” 他连忙转身挨着她坐下,急得额头直冒汗,心想这下糟糕了,又听她这话吓得赶紧拉住她的手,生怕她生气离开,对她轻声说道:“珠儿,我不是故意的...” 芷珠心里哼笑,她还不知道他,这狗男人肯定是想报复她之前所为。 本来她是很愤怒的,但想到那么高的悬崖,一不小心就是碎首糜躯的下场,人心都是肉长的,没有谁会无条件对谁好,再好的感情也有消磨殆尽的一天,不管他是义无反顾还是形势所迫,她都该感谢他。 但她很不喜欢那种,好像他觉得他此时就能把自己牢牢掌控在手里的感觉,所以玄烨啊玄烨,这次不让你乖乖求饶,我就不姓乌。 看他被吓到她微微挑眉沉声问道:“就这还不是故意的,你为什么装不记得?耍我很好玩吗?”实际心里暗爽。 她一连串的问题,玄烨沉默不语,看橘色火光下她瓷白的小脸儿,过了良久才道:“是,珠儿我骗了你,可是你骗我那么多次,我只这一次,咱俩就算扯平了好不好,你原谅我好吧” 说完男人紧紧握住她的手,神色淡淡又道:“珠儿,经历过这些事情,我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等我清醒过来看到你在我臂弯睡得正好,那一刻我才发觉只要能每天看到你活蹦乱跳,我就心满意足了,只要你活着,和不和我在一起又有什么为难呢?和我同呼吸着同一片气息,我能知道你开心高兴那就够了。” 想到她被推下山崖那一刻,男人心里想的是在生生死死面前,有什么能比她活着更重要,等他接住往下坠她时,他又想,既不能同生,能一起奔赴黄泉同死,好歹算圆了他的梦。但幸好长生天保佑,给了他们生路。 所以...这些话亦真亦假,放手?屁!这辈子都不可能。三十六计之欲擒故纵,以退为进,他八岁就熟记于心,简直得心应手。 男人说完话,见对面芷珠微微蹙眉,过了会儿又似笑非笑睨他:“哼,占便宜的还不是你。” 有这样一个男人,帅气英俊,是能温暖你的小太阳,逗你开心的小奶狗,能在危机时刻从天而降的英雄,虽然小心眼又记仇,有时候还无理取闹,但他只对你一个人好,所有热情都给你,冷漠距别人千里之外,他们就像建筑上必不可少的榫卯,合在一起就是一生一世,密不可分。 经历这一遭,她也明白,这男人是“阴魂不散”了,想到他一直以来都想让自己回宫,芷珠心下计较。 瞧她没有追责他的欺骗,男人偷笑心里窃喜,连忙上前环住她在她耳边轻声哄道:“是是,所以我的好姐姐满不满意?” 芷珠扭回头只回道:“既然你也好了,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看她避开自己的目光,转而问起其他,男人哼了声道:“哎,昨夜操劳,我这手啊酸得厉害,也不知怎么了。”这下该你求我了吧,小样儿。 “喂,你别得意忘形,那是你太虚了。”看他拿乔,芷珠伸手就捏住他腰间微微一拧。 看她和自己玩闹,玄烨心中一甜,这还是他们俩矛盾后第一次这样亲密,男人大掌连忙包住她的手,环住她的肩膀,把她揽进自己怀里,柔声道:“咱们回去先去看玺儿,延禧宫还是老样子,以前我每天都会去坐片刻,腊梅也要开了,这个时节咱们回了正好可以看。” 芷珠正窝在他怀里听他絮絮叨叨,听着话连忙喊道:“停停停,打住。” 她一骨碌从他怀里爬了起来,摆正身子坐定摇头道:“你这人真没意思透了,我想好好和你说会儿话而已,怎么一下子又扯到这事了?这是两码事,我一个人挺好,而且不想回宫里去。” 男人心里叹气,果然没能忽悠得了她,面上却仿似有些诧异,顿了顿问道:“珠儿,你还是讨厌我吗?你说的那些我都会改的。” 芷珠不说话只摇了摇头。 玄烨不解问道:“你一个女人独自在外,纵然有身份,但万一被发现怎么办?别人说三道四怎么办?你不讨厌我,为什么就不能留在我身边呢? ” 芷珠思考了一瞬,她一直都明确知道她要做的事情少不了他的推行,但是让她回宫,她还是拒绝,如果可以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在这谷底她都能生活一辈子,可想到那段记忆,也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感同身受。 她回头认真朝他说道:“玄烨,我不怕,我想清朝强大,不惧周边列国,我想女子亦能读书习字上朝为官,好多好多,我做不到的,还有下一辈下下一辈。这是我第二次回答你这个问题,也是最后一次。” 玄烨看她在火光下熠熠生辉的黑色眼眸,想去狠狠亲吻她却被无形的线缠住了身体,上次在她身上体会到的那种征服感又起,他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只怔怔望着她喃喃道:“好好,我帮你,凡是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会帮你。” 只要是她想做的,他都会支持。 芷珠一边说,一边鉴貌辨色。本以为他会生气恼怒,怒斥她,至少不让她那样她就达到目的了。 但此时见他刚才居然还真为了讨自己欢心而答应,说不感动那不可能,那些话不假,但她也只是想以此为借口,推诿他的要求。 看他还呆住,芷珠叹了口气挪了过去,伸手插。进他臂弯间,靠着他肩膀片刻,又抬头道:“君子一诺重千钧,咱们拉钩。” 芷珠想了想还是以最幼稚的办法让他记忆深刻。 男人回神无奈,伸出小拇指任她为所欲为。 芷珠又挽住他手臂娇俏道:“那我想用白竹的身份做些实事。” “....好”男人扶额,原来在这里等着他,沉默片刻还是答应,她科举考能考过吗?且能上朝为官的都是四品以上的京官,她才几品... “我想修建学堂,想把水泥推广整个大清,八旗子弟还要好好操练...”芷珠絮絮叨叨,掰着手指一个一个把心中规划说给他听。 “好”男人摸着她的头发,听她说着自己的畅想。 “我想出海...”瞄了他一眼儿,芷珠咳了咳,把出海这个话题搬了出来。 “好...这个不行!”男人气急,嘿!得寸进尺,想上房揭瓦了是吧! “为什么!”芷珠瘪嘴哀怨望他。 “太危险了...珠儿。”男人为难,其他的都好说,至少人还在身边,可这出海是万万不行的。 “方以智大师说过周边列国也有许多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科技、武器、医药好多好多,玄烨求求你嘛,好不好嘛~”芷珠使出自己撒娇技能,不停朝他释放。 “珠儿,这个咱们再商量,先一个一个来。”男人差点就顶不住,稳了稳心神朝她艰难道。 “好吧~”芷珠见好就收,有商量的余地就行。 ...... 男女恋爱本来就是谁技高一筹谁赢的关系,不然怎么会有“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呢”这样的说法?芷珠作为上物卤水,死死的降住了豆腐玄烨,让他爱得深切,心甘情愿受她支使差遣,为她改变。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都知道对方底细,之前那什么欺骗不欺骗的,两人指不定乐在其中。 ‎ 作者有话说: 非常推荐大家去看一部 很早之前拍的国产电视剧 真的很棒 《好想好想谈恋爱》 第57章 密意幽悰 两人敞开心扉把话说清楚,关系自是如初,或许因为这,也更懂对方一些。 他知道她聪敏机智,思想异于常人,这女人心里有他,只是她心里装了许多东西,也爱得没有他多,但那又怎样,他爱多一点不就圆满。 为她改变他以为已经牢不可摧的原则,他甘之如饴。 也知道世间女子并不是都想囿于后宅,她们亦有所思所想。 经此一遭,芷珠也明白这个男人在某些事情上可以为她妥协退让,会愿意迁就包容她一切缺点。 纵然以前有很多不愉快,但时间真的可以消磨一切。 芷珠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迫不及待问他:“对了,我怎么会被掳走?” “吴三桂得知了你的消息,想以此要挟我,没想到他手下却找了窝土匪,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受苦了。”接到那边传回来的消息时,她已经失踪一夜了,男人拍了拍她沾灰的衣袖,歉意对她说道, 吴三桂?三藩?芷珠诧异仰头问道:“那你做好准备了吗?” “当然,绝不会再拖那么久了。”男人自信满满,显然成竹在胸。 其实吴三桂本不该这么早就有动作的,只是他不想等了,所以派了谋士去游说他,让其先于前世谋反。 北宋宰相赵普曾说过:“中国既安,群夷自服。是故夫欲攘外者,必先安内。” 珠儿想要出海,想要施展那些动作,国内必不能有战乱,得给她创造一个安稳的环境才行。 “那这里是哪里?”除了那次在马车上听到过几次方言,她其他时间都被关着,也没能接触到其他人。 “云南陡山,过了那片林子再走个十几里就有一个与世隔绝的山村,玄一他们找不到进来的路,只好从悬崖上下来。”玄烨把他知道的细细道来。 这里由于地理地势原因,进出交通十分不便,处于一个半封闭的状态,像极了陶渊明笔下那个世外桃源的村子。 “那岂不是这里的人在县衙都没个身份记录?”芷珠反问。 “这...”没想她脑回路如此清奇的玄烨一时有些卡壳,本想和她谈天说地,怎么话题一下子跳到政事了。 “看来国家的区域地图,人口普查都该安排起来了。”看他被自己噎住,芷珠憋笑,又默默提出自己的建议。 “嗯,此话有理。我的珠儿真的贤内助啊!”男人咳了咳,低头看她星眼带笑,鼻尖抵住她小巧琼鼻,亲昵蹭了蹭,笑着打趣她。 芷珠却反驳道:“可别,我是你贵人。” 男人自知失言,忘了她不爱听那话,点了点她柔软红唇歉意说道:“是,好姐姐,我说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芷珠轻睨,按住他不安分的手回道:“你悠着点,再养养。” 男人郁闷,越发难忽悠了,哎。 芷珠偷笑,她还不知道他,哼。 夜间,玄烨看着在他怀里呼呼大睡的女人,他的心里不由得希冀了起来,永远这么乖多好。 不过想到这几天的经历,以及他了解到的她的想法,男人内心以前的想法已经略有改变,一个不曾有过的念头突上心头。 对于男人那微妙的心里路程,芷正做美梦压根儿不知道。 隔日一早,玄烨头上的伤已经大好,他心里明白这疤能好得这么快,大抵是她给他用了药。 看她站在洞口朝他招手,男人走了过去拉住她手柔声说:“咱们走吧。” 今早玄一已经顺着他留的记号寻了过来,在这里待了三天也该回去了。 她被他抱住送上马背,看男人正要翻身跟上,芷珠止住了他,看了眼和他待过的那个山洞,迟疑了下,对他说道:“留点钱吧。” 男人回头望那充满回忆之地,点了点头,转身回去亲自放了块碎银子。 见秋风起,男人紧紧揽住芷珠的腰,抱进怀里,用大裘裹着她,策马像阵风疾驰而过。 因还不能打草惊蛇,他们便一路低调的往京城而去,但此时的京城却因玄烨突然的离开而大乱,纵然他早已经吩咐梁九功对外吩咐他身患急症,不得让任何人进乾清宫,但梁九功哪能抵挡住太皇太后的威严。 太皇太后知道玄烨生了病,简直火急火燎,第一时间到了乾清宫,一探究竟。 室内躺在床上精通易容的暗卫玄十一和梁九功对视了一眼儿,立马启动第二套方案。 梁九功苦着个脸前去开门。 太皇太后肃穆着脸由苏麻喇姑扶着进了门,看梁九功哭丧个脸,不由大怒:“梁九功,你是怎么做事儿的,都十天了!皇上生病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通知哀家。” 苏麻喇姑担心她气出好歹,连忙向梁九功使了个眼色。 他惶恐不安连忙请罪:“太皇太后,奴婢失职,请责罚。” 梁九功心里苦啊!皇上哎,您快回来吧!老奴我承受不住太皇太后怒火啊! “哼,太医怎么说?”太皇太后一边走一边问。 梁九功连忙爬起来,犹豫回道:“请了,太医说...” “说什么?作何吞吞吐吐。”太皇太后走在前回头皱眉,质问道。 梁九功低头颤抖说道:“郁结于心。” 四周一片静默,宫人大气不敢出。 太皇太后静静站在那里良久,紧抓着苏麻喇姑却没有说话。过了会儿,长叹一口气,慢慢走了进去,那挺直的背脊身躯微微弯曲,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多岁。 屋内,吴太医面上带着三分惊讶,疑惑皇上这脉象为何如此怪异,十一看他惊疑不定,手中内力猛的灌进右手将脉象打乱,脉络紊乱让他脸色苍白,倒是真像身有重病。 吴太医又把了把,大惊!这是命不久矣的脉象啊! 正巧太皇太后把他那副模样看进眼里,便问:“吴太医,皇上如何了?” 吴太医哆嗦着伏跪在地,惶恐不安道:“回太皇太后,皇上脉象不妥,已入膏肓怕是无力回天了。” 听了这话,她心里一沉,立即招来苏麻喇姑附耳说道:“你去把三阿哥抱回慈宁宫,不从者直接拖到慎刑司。”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派人招来索额图和纳兰明珠,但对于索额图,她没有多言,只说皇上身体抱恙,为了众人安危,宫内巡视应多加强几分才是。 而对于纳兰明珠,她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说一半留一半,又问他能否调度护军营。 但康熙临行前却对纳兰明珠传了口信,明珠此时心知肚明,对太皇太后只是公事公办,言明只有皇上有这个权利。 太皇太后定定看他,心里冒火,暗恨!果然是跟惠庶妃一个祖宗的,油盐不进。 明珠承受住压力,巍然不动。 太皇太后按了按隐痛的额头,不耐烦挥了挥手让他退下,又坐到床前望着十一出神,那年福临也是这样没了。 等芷珠他们到京城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太皇太后熬不住被梁九功苏嘛两人劝去休息。 梁九功正靠在榻前打盹,他梦见皇上回来了,他再也不处于这水深火热之中了。 他高兴啊!就被人拍醒,他正不虞,面前却是康熙那张不怒自威的脸,吓得他伏地跪拜:“参见皇上,皇上您终于回来了!” “起吧!”瞧他扬眉奋髯,男人嫌弃不已,拉过芷珠就往屋内走去。 梁九功看皇上身后还跟着一个长袍的男子,正抬头看却目瞪口呆,只因他看到皇上揽住那人腰肢,轻言细语说着话,两人缓缓走了进去。 他掐了掐自己脸颊,嘶!!皇上出去一趟竟然成了断袖!!连忙小跑进去,敛眉站在一旁,竖着耳朵听里面动静。 屋内十一正跪在地上回话,康熙点了点头,让他下去好好休息。 想了想又招来梁九功问道:“可有其他什么大事?” 梁九功想了想道:“太皇太后将三阿哥抱了过去,白嬷嬷和香云几人也跟着过去了。” 听到玺儿的名字,昏昏欲睡的芷珠瞬间清醒,抬头看他。 男人朝她安慰笑笑,对梁九功说:“传朕口谕,去把三阿哥抱回来吧。天色已晚,勿要惊动太皇太后。” 梁九功看两人互动,不禁咂舌,心里却想到,我的个乖乖!这是近一年来皇上对除了三阿哥的人开心笑吧。 他一边应是一边偷瞄那男人,却发现不管身形神态还是声音举止,如果不看那张英俊潇洒的脸,简直就是活脱脱的一个元惠皇贵妃在世啊! 转身之际他还晕乎乎在想,皇上竟然找了一个替身!还是汉人!!最重要的是竟然还是一个男人!!! 芷珠看梁九功那八卦的眼睛,也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东西。 等他出去,她又靠在男人肩膀处微眯着眼含糊说道:“御儿你安排妥当了吗?” “安排好了,明日我就将她接进宫,你觉得怎么样?”说完他心疼的摸了摸她如土色的脸,连日赶路让她有些萎靡不振。 “就在宫外吧,那丫头怕是适应不了宫内生活。”她软绵绵的回他。 “行,就按你说的办。”说完男人就横抱起她走进了浴室。 ‎ 作者有话说: 看了《再见爱人》 真的感觉好抑郁哦, 那对离婚复婚又离婚的夫妻, 明明两人都还爱着对方, 但条件并不允许他们再爱下去, 只能选择放弃。 一对无爱却结婚, 用“契约关系”维持关系的夫妻, 多年来已经成了一对互相伤害的怨侣。 太真实了,残酷和真实并存的这种关系, 看得我真的越发坚定不婚不孕保平安, 这个念头, 因为我没勇气, 踏进婚姻的坟墓。 第58章 五花八门 芷珠被突然抱起,吓得瞌睡都没有了:“干...干嘛?” 玄烨对上她本来就没有多大意志力,仿佛有用不完的九牛二虎力,更不是啥老实的男人,听了这话,他存心逗弄调戏她:“你太累了,干就不干了,我只是单纯帮你洗个澡。” 食色性也,人之天性矣!男人美滋滋想着要是她愿意,他也不是不行。 她气得直接用粉拳锤他,男人满身肌肉捶得她拳头发麻,改用指头去戳他的腰侧,看她皱眉翘着嘴,调皮地呵他的痒,男人心里柔软,一只紧紧地抓着她左右手的两根手指头,低头笑她。 “好了好了,逗你呢。你赶紧眯一会儿,等洗好了我叫你。”男人一边说一边取了她的帽子,蓄长的头发顺滑地落了下来,像上好的绸子。 浴池里盛满了热水,墙壁上嵌着的龙头不断有热水流下来,他横抱着昏睡过去的她跨了进去,水满满溢了出去。两人身体在热汤中贴在一起,紧绷了良久的身体放松了下来,惬意并着安宁朝他袭来,让他长舒了口气,环住她仰坐在水中石阶上,闭目休憩。 雾气氤氲,芷珠娇唇红润,仿似樱红微微张开,神色极其魅惑撩人,男人心一跳,赶紧从边上拿了个玉瓢舀了热水淋洗她的乌黑长发,给她仔细地抹上散发着玫瑰香气的发膏,再用水冲去泡沫,用干帕子给她擦干,包裹住。 男人安安分分给她洗了个澡,几日没有好好休息的她疲惫重重袭来,却还是挣扎着想起身,男人抱住她在她耳边低语:“你放心,你不想待在这里,我再也不会勉强,你先睡一会儿,等天亮我再送你出宫。” 努力睁开眼看了下他认真的眸子,芷珠没能敌过困意,便缩在他怀里放松了肩膀,立刻陷入了深眠。 看她在自己怀中沉沉入睡,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柔柔的呼吸打在他脖间,两只玉臂环住他,一条软绵细腿搭在他腰间,娇小玲珑的她像只猫儿,越看越爱,那晚的想法更加坚定。 轻叹一声,男人想,总算又逮住她了。他知道她很特别,和他知道的周围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她不会依附男人而活。就算自己死在她面前,她大概会伤心一阵,便会忘却自己,开始新生活,过得很好。但他做不到啊!他会伤心欲绝,会痛不欲生。 现在人已经待在自己身边,他就再也不怕了,想着想着男人笑意更浓。 梁九功肃着脸带着一队禁卫军去了慈宁宫,在没有惊动太皇太后的情况下,径直去了侧殿,看三阿哥睡得正好,白嬷嬷几人正围炉夜谈。 见他推门而入,香云惊喜:“梁总管,你来接我们吗?” 其他几人也跟着站起来齐刷刷看他,他先是问了句:“三阿哥可还好?” “好着呢,等会儿又要醒来吃奶了。”话说完香云又去拖了把椅子过来,摆在梁九功面前, 见他们期翼的目光,梁九功止了她拉自己坐的动作,笑了笑:“皇上醒了,诸位随咱家回去吧。” 香云哎了一声,转身去收拾三阿哥用的东西,见状流云又赶紧追问:“皇上没事儿吧?” 可怜见的,三阿哥还那么小,要是皇上有什么好歹,可怎么办哟! “皇上吉人自有天相,太医把了脉,没什么大事儿。”岂止好,简直乐翻天了,只有那位在时,皇上才如此高兴过,现在嘛,比之更甚。 白嬷嬷听着松了口气,赶紧止住了话题,招呼他们收拾东西,一般情况单梁九功带着禁卫军肯定有顾忌,现在怕是趁太皇太后入眠才敢来的,他们可得快点走。 可众人起身之际,梁九功突然又迟疑不决道:“对了!你们回去如果见着什么嘴可把严实点,好好养大三阿哥便是。” 想到他离开前皇上正抱起那少年朗声笑着,梁九功便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 白嬷嬷见此拉住想追问的香云,回了个笑:“多谢梁总管提醒了,我们晓得了。” 天家无情,她担心的这一天还是来了。 众人刚走出侧殿,门外苏麻喇姑就领着一群人正在等着他们。 “梁总管,谁给你的胆子夜闯慈宁宫?”她急言令色,目光扫视后面延禧宫那群人。 原来有眼尖的小太监见他行色匆匆去了偏殿,一路上还将想喊话的人拖了下去,立马赶着去通知了苏麻喇姑。 “姑姑,小的可不是擅自闯入,皇上已经醒了。”梁九功陪着笑,上前给她亮了亮调配禁卫军的腰牌。 “为何不通知太皇太后?”苏麻喇姑皱着的眉头松了松,仍望着他不让。 “皇上孝顺啊!知道太皇太后为他担忧心急,想等明儿一早再通知呢。”他面不改色扯着谎。 “可三阿哥...”她想到太皇太后的计划,这下怕是要落空了,皇上已经不是八年那未亲政的皇上了。 苏麻喇姑话还未落,梁九功就抢着道:“嗐!可不是,皇上醒来就说梦见元惠皇贵妃,念着三阿哥呢。姑姑,皇上还等着呢,咱家先回了啊。” 又使了个手势,禁卫军上前开道,一行人急急远去。 苏麻喇姑看他们离去的身影,朝后挥退众人,一个人进了主殿。 “你找人查查到底怎么回事。” “是。” 等芷珠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亮,细微的动作就让男人也醒了过来,从后抱住她就是一阵亲吻,大手正在她玉峰前胡乱揉弄,芷珠挥开他的爪子,问:“什么时辰了?” “卯正三刻” 男人被挥开也没恼,埋头闷笑。 芷珠嗯了一声,打了个哈欠忍住困意,摇摇晃晃爬起身。 躺床上的男人侧身瞧她眼睛已经困得眯成一条缝,左右摇晃,倒下就能睡着,心里发笑,他起床把昨晚吩咐人现改的一套衣服取来,帮她一件件穿上。 芷珠喊抬起腿就抬脚喊举手就举手,乖乖的让他套衣服,等穿好后,她心下满意,这男装正适合她,干净又利落,瞥了一眼儿,她还以为他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呢。 玄烨却坦荡笑道:“好一位翩翩少年郎啊!” 看她身形纤长,雪白的长袍衬得脸庞越发俊俏,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男人心里忽的钻出一股隐秘的刺激感和瘙痒感。 正低头理着袖口的芷珠感觉身后一堵肉墙靠近,掐住她腰肢不放:“昔有楚灵王好士细腰,今朕也独爱珠儿这盈盈一握小蛮腰。” 芷珠听了这话轻哼,拍掉腰间的手,出了里间。 殿外梁九功正摆着膳食,皇上刚吩咐他把元惠娘娘以前爱吃的早食多摆几样,他心里一个哆嗦,老天爷哎!天子无情又多情真不假! 看她出来,止了心中想法,脸上连忙堆了个笑。 “尝尝味道如何。”男人给她夹了一块烧麦,这还是她在宫里喊御厨做过,这个季节菊香蟹肥,正是吃蟹的好时候。 “一如既往。”烧麦里面的蟹肉细嫩且鲜美,吃着油而不腻,外形又晶莹剔透,只有御厨才能做得出如此美味啊。 男人一直笑着给她夹食物,她哪样多看了一眼儿他便立马夹到她面前,自己却都没顾得着吃上几口。 梁九功牙酸,恍惚许久之前也经历过多次这种让旁人不适的场景。 “等我晚上来看你,一会儿你回去就看到我给你的第二个惊喜了。”男人背着晨光,朝她摆了摆手,笑着。 芷珠掀开车帘,好想说:求求您收回神通吧!她不想要来自直男的礼物。可看他满脸求夸奖的神情,她还是咽下到嘴边的话,唇角微微勾起,笑得温柔而愉快:“好,晚上见。” 等车赶到云岫间,芷珠下马被人引进去还没和御儿说上几句话,外面便传来唱喝。 旁边站着服侍的云波耳尖,诧异道:“公子,似乎是宫里来人了。” 不过片刻,外面就跑进来一个小太监道:“白公子,是皇上的圣旨到了。” 话落,门口便传来:“白公子,接旨吧。” 芷珠不明所以,听话照做,准备伏地接旨。 “哎哎!白公子,皇上知道您身体不适,您坐。”那太监擦了擦汗,不敢对他无礼,这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坐着接旨的人了。 如果梁九功在这儿,怕是会说,那是你少见多怪,昔日元惠娘娘那才是第一人,这位不过沾了余光罢了。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白竹道长,朕之贵也,天惠聪敏,才思敏捷...,晋从五品翰林院侍读,特许入南书房为朕解疑答惑,钦此。” 圣旨很长,各种文言文狂飙,芷珠不禁赞道,这太监也是个人才,因为她已经听得头昏脑涨,而且长篇大论,还用满文又复述了一遍,压根没听清里面讲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可以入朝为官,暗道那男人终于做了一件好事。 这就是他说的惊喜? 该不会又是什么陷阱吧!芷珠一边接过圣旨,一边想到。 芷珠还是第一次看见真的圣旨,等太监离开后她展开一看,上面的字体都是标准的正楷书写,漂亮又工整,一看就知道这是康熙的字。 但想到刚成立的南书房,而且自己还能进宫去,她现在的身份可是汉人哎!清史上有这样的先例吗? 晚间,玄烨来时,她正被那侍女劝着试一试这朝服,明儿第一天上朝,可不能出糗,芷珠无奈摇头,她不敢让周围人知道她是个女儿身,至少现在不行。 玄烨将人挥退,将怀里东张西望的娃娃送到她面前。 看他呆愣愣的望着自己,芷珠握住他小手逗弄了片刻,他直害羞往玄烨怀里缩,她不禁暗笑这小子大概是不认识她了。 芷珠又朝他靠近,嘴里“乖玺儿”地叫喊了几声,小心翼翼地伸出自己纤长的手指,碰触他娇嫩的小拳头,玺儿颤了颤仿佛有了感应回头望了她一眼儿,竟把她手指一把握住,再叽里呱啦了几声,往她怀里扑,在她胸口乱蹭。 男人见状黑脸不爽,想提起他后颈的手用力紧握。 两母子玩得开心,玺儿突然喊了一句:“娘! 正给他擦口水的芷珠惊呆了,她本以为还要多和这小子相处一段时间才会让他熟悉自己,没想到立马给了她一个惊喜。 芷珠欢喜得几乎要跳起来,脱口而出:“玄烨,你看,他喜欢我呀!他叫我娘亲呢!他好聪明!呵呵~”说了几声都没听见他回应,这才发觉不对,抬头望去,只见男人已经马着脸,不爽道:“我今天上朝太累了,要带玺儿回宫睡觉去了,你也好好休息吧。”说完便作势来抱住玺儿。 芷珠只觉得一股醋味儿扑面而来,挡都挡不住,哈哈一笑,毫不留情抱紧玺儿往里间走去,撵他走:“那你赶快走吧,等会儿宫门就锁了。” 男人心里不爽利,看她走了连忙追上去,想抓住她狠狠欺负她一次。 芷珠看他追来,也抱着玺儿东躲西藏,玺儿也流着口水咯咯朝他笑着。 玄烨看那小子竟然敢嘲笑他,哼笑一声,假意左行却右跨着大步上前,揪住他小脸就是一扯。 玺儿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芷珠啪的一掌拍在他作乱的手上,不住埋怨:“你和他计较什么呀?还是个奶娃娃呢!” 又低声“哦哦不哭”地轻哄玺儿。 男人尴尬摸了摸鼻子呵呵一笑,上前俯身对着她道:“珠儿,他是你生的,我怎么会不喜欢,只是和他玩闹嘛,小孩子只有这个时候才听话乖巧,大了就不好玩儿了。” 说完又伸手轻轻握住玺儿的手:“乖玺儿,快快长大,我是你阿玛,她是你额娘。你们俩都是阿玛的的心肝小宝贝,咱们一家人会永远在一起,往后啊热热闹闹过日子……” 玄烨确实是有些吃味儿,不过看这小子能帮自己的份上,他就大发慈悲不计较了。 长大了就好了就能不烦人不黏人了。 芷珠听他肉麻的表白,她自然明白都是说给她听的,白了他一眼儿,哼了一声,和他一起哄着玺儿,看他哼唧了几下便安静了下来,瞧着是又睡了过去。 两人松了一口气,相视一笑,哄孩子入睡真是一件累人的活儿。 玄烨拉着她往外走去,外面早有人在亭子里布置了用来赏月观星的佳酿与点心。 男人抱着芷珠横躺在塌上,天上星河转,院里佳人相约过夜半。 夜晚的风号号吹着,亭子四周被蒙上了层层油纸,里面只有几颗夜明珠散发莹莹暖光,顶部开了个天窗,群星闪烁,只觉得人之渺小,男人突然问:“今天的礼物喜欢吗?” “多谢....”芷珠扭过头,看着他脖间微微跳动的脉络,小声说道。 他为自己打破了原则,除了谢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话刚说完,就听见身侧的男人用带着笑意的低沉的嗓音,语调轻松的说:“珠儿,永远不必对我道谢。” 静默片刻,芷珠环住身边男人厚实的胸膛,轻轻嗯了一声。 “那是什么星?” “紫薇星。” 说完男人又笑着对她说了一句:“你是我的紫薇星。” 男人低低对她讲诉天上的星宿排列,良辰美景,他只想和她这样朝朝又暮暮。 捂着她手的男人出神望着天河,回过神,身边的女人已经拿着酒壶咕噜噜喝了起来。 看酒壶半空,她两颊渐渐酡红,玄烨就知道她已经喝了不少,男人皱眉,贪酒伤身,不过一刻没看住她,就这般不听话。 但想到她就是这般,从来不听自己的话,男人无奈。 ‎ 作者有话说: 看看我新文《寻妻之旅[快穿]》吧!霸霸们!!球球了! 原原感激不尽!(五体投地之态 或者帮我想个好点的文名好咩? 头要秃了qaq 我要被关小黑屋了,霸霸们! 现在才写这么点,T﹏T 第59章 早朝晏罢 芷珠酒量本小,可那苹果梅酒刚入口甜滋滋的十分好喝,她不知不觉便喝了许多。没想到后劲却十足,不过几口,她便有些头晕脑重。 男人将她眉梢间沾住的一缕碎发捋到耳后,伸手把石桌上摆着的橙子挤了半杯汁水递到她嘴前,轻声哄道:“喝点这个解解酒。” 见她咕噜咕噜喝完,玄烨曲起手指又给她揉了揉额两侧:“回屋休息吧。” 她唔了一声刚站起身,酒气便直冲脑门,身子一个摇晃,落到了身后塌上还未来得及起身的男人怀中,男人一个闷哼。 男人看她踉跄半步走路都不稳,两颊微红,娇憨在怀,一股幽香伴着酒香拂过面庞,叹了口气,横抱起进了里间。 把她放在床上,又叫人送了盆热水进来,坐在床边摸了摸她脸颊酡红,看她嘴巴张张合合,他低头侧耳倾听。 也不知道她想到什么,一个劲儿嘿嘿发笑。 男人噗嗤一笑,拧了拧她挺翘的鼻尖,又拿起一旁的棉巾给她擦了脸和手,再替她脱下鞋袜给她洗了脚。脚底似乎被男人揉捏得有些发痒,她咯咯笑着开心又调皮地躲他的手。看自己身上溅上的水,男人用了巧劲儿捉住那两只脚,用床上挂着的流苏刷她脚底板,看她在床上笑得翻来覆去,才终于饶过她。 笑着亲了下她额头,抱着她躺下,男人才返身吹熄烛火回头一起睡下。 第二日一早,等芷珠醒来时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儿,只觉得神清气爽,一旁的玄烨已经穿戴完毕,正站在榻前和玺儿玩耍,把坐着的玺儿轻轻推倒,偏偏玺儿似乎习惯了,不恼不怒,两人玩得正开心。 用早膳时,她看了眼乖乖吃米糊的玺儿,仔细问了问一旁也乖乖坐着的御儿:“昨夜睡得可好。” 御儿偷偷瞄了一眼儿玄烨,隐秘的朝她抿嘴一笑,又正襟危坐:“哥哥,我睡得很好。” 玄烨感觉她的视线落在身上,哼,小丫头片子!他才不和她一般见识。 芷珠摸了摸她头温柔一笑:“别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约束自己。” 想到她要去上朝,御儿便没人照顾,芷珠有些迟疑,又对一旁给她剥着核桃的男人说道:“御儿能进上书房和宗室的人一起读书吗?” 男人看了一眼手里逗弄玺儿但耳朵却尖尖竖起的小女孩,送去也好,又少了一个拖油瓶,但他怎么可能立马答应。 他半天没动静,开始芷珠还朝他撒娇,但看他半天没反应,在芷珠不耐烦的眼神下,男人勉强答应却还不忘告诫她:“去吧,文武要务并行才对。” 勇敢的御儿才不怕困难,她会好好读书,以后和哥哥出海,以便保护哥哥! 芷珠点了点头,想到现在她还不能以女子身份去读书,又叮嘱她:“御儿,暂时要做男子打扮了,不过这种时候不会太久的。” 至于其他芷珠倒不担心,毕竟是连她都没能打过的人,在上书房不说呼风唤雨,不受欺负是没问题的。 嚼着他剥好的核桃仁,她又问:“对了,除了我进南书房还有谁?” 她印象中,南书房就像现代总裁的秘书团,为上级处理各种事宜。 “不多,也就三人,至于是谁嘛,你见过就知道了。”他给她递了碗粥,卖了个关子。 她唔了一声接过,等喝得差不多又拿过一旁侍女手中的碗亲自喂玺儿。 等几人用好膳,玄烨拍了拍在芷珠怀里正攥着她辫子的玺儿,对她说:“那我先带他回去了,等会儿南书房见。” 玺儿抱住芷珠脖子朝他啊啊怒喊,显然不想离开香香软软的怀抱。 男人啧了一声,无奈看了看芷珠:“这小子就是太霸道了,哎我真是没法子了。” 芷珠才不想拆穿他做作的演技,捧住玺儿的脸亲了亲,对他温柔道:“额娘晚点去找你好不好呀!宝贝。” 一旁的男人听了这话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她都没喊过他宝贝呢! 玺儿啊啊朝她啵啵,还拉过一旁御儿的手,似乎想带走,芷珠笑了笑,捏住他胖嘟嘟的小手:“不行哦,御儿姐姐也要去读书呢。” 三人又言语不通的说了好久,玺儿才闷闷转身想扑进男人怀里,他抱胸不理会,任由玺儿啊啊喊叫,赶在芷珠瞪他前,才一把环住玺儿胖胖的身子朝他不耐道:“行了行了,赶快走吧,你阿玛额娘上朝要迟到了。” 又对芷珠温柔道:“那一会儿见。”这才哼着调伴着玺儿啊啊声往外走去。 在南书房当值的人是不用去上朝的,等芷珠进去,里面已经有两个人在里面静坐。 看见有人进来,张英抬头望去,那人不正是他们在皖南遇到的白竹道长嘛,看他风度翩翩,张英不禁感叹,少年英才啊! 早间芷珠还向玄烨打听过,她官职在其中为几何,男人歉意对她道:“珠儿,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听这话她狠狠松了口气,白身到从五品侍读,没谁比她升迁更快了,她最担心惹人嫉妒,来找她破绽,现在只要她在南书房做实事,慢慢地别人会忘记这件事。 现在一看两人里竟然有自己认识的人,还是张令婉的阿玛,芷珠担忧的心又松了一半。 她连忙挂着笑上前打招呼,三人一次报上名。 高士奇赞叹芷珠小小年纪就能被皇上破格赐给职务与官衔,肯定身怀不凡之处,而这点张英早已看出来。 本来这个时间,张英还是一个小小的翰林院侍读学士,但这一世芷珠已经改变太多,皖南之行,让本该五年后才能熬出头的张英,提前被康熙记在心头,虽然之前有些微印象。 高士奇则是由于在国子监试中成绩优异,在翰林院里办事效率高而被康熙看在眼里。 等他们互报姓名后,几个太监拿出一摞摞书卷,摆在他们面前,恭敬道:“几位大人,这是皇上看过的书籍,里面有些批注,皇上希望你们也看看。” 芷珠拿起一本十分厚实的《资治通鉴》仔细看了起来,里面是密密麻麻地康熙写下的心得, “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①”这句话果然不假,难怪那男人都快把这本书翻烂了,芷珠一边翻看一边抽空想到。 这本书里面记载的各王朝的治乱兴衰、人物命运,让人能明显感受到历史的车轮有多无情,芷珠在读的时候已经全身心都投入到其中,连玄烨走进来都没发觉。 还是面前的男人咳了咳,她才回过神,随众人一起向他行礼。 男人说了句起吧,便走到高位笑着道:“今聚众卿家于南书房,望诸位能为朕解疑答惑。” 另两人自然知道自己来这里是干嘛的,无非就是增长皇上诗词歌赋上的见识,学习儒家经典,再习得一手好字便可。 可芷珠此时不知道啊!她还以为那狗男人会把政事摊出来让大家讨论制定。 所以在他们回话之际,随即有太监呈上画作,诗书,笔墨以供他们使用。 就在芷珠懵头懵脑之时,男人走到她身边,拿了一卷自己作的的画递给她:“白爱卿,你看朕的画作如何?” 芷珠接过翻了翻,是比以前更活灵活现了,她不禁赞叹道:“皇上所作惟妙惟肖,这偏偏蝴蝶如画龙点睛。” 男人笑得畅快,另两人也停了交流的声音,过来看芷珠手中的画,的确是不错。 芷珠就在这样的环境下过了几天平静日子,早上按时来这里打卡,平日里有空就和玄烨三人吟诗作对,谈经论史,作画下棋。有时候晚上,玄烨不想和其他人浪费时间便和她早早回了云岫间。 在作诗品诗这点上,芷珠很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完全比不上张英、高士奇两人百分之一,时常虚心请假,谦逊但不卑下。 男人站在她身后看她作得乱七八糟的秋日吟,闷笑不停,咳了咳。 芷珠转头朝他斜了个白眼儿,又低头冥思苦想,她对作诗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玄烨看旁边两人没注意,悄悄勾了勾她手指,低声说道:“我也不如他们,咱俩算是难兄难弟了。” 看她苦恼,他低声安慰。 男人也知道高低,和芷珠一样,在那两人面前也把态度放得比较低,所以一直以来,他和这些文人词臣相处得还挺不错。 甩开男人的手,芷珠又把自己想好的词添了上去,只能算马马虎虎。 又走到那两人面前,把自己的拙作恭敬递上:“两位大人,麻烦帮在下把其中不足加以指出,多谢了!” 两人对于同僚倒不像对皇上那样委婉,他们也知道面前这人是真心请教,一时两人分别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发表了自己的建议。 芷珠点了点头勉强懂了,以后作诗要注意格律,有立意,最重要讲究押韵,要求韵脚。 芷珠越发觉得自己在这里的作用并不大,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也怀疑那男人是否别有用心。 一旁几人正在作画,看她不动,张英连忙支使一旁的太监给他准备笔墨纸砚。 几日相处他也看出来了,这少年性子执拗,面对皇上都可以不给好脸色,他生怕有一日皇上怪罪下来,这小少年承受不起。 玄烨要是知道张英这么想,心里肯定会呵呵一笑。 虽然之前在皖南不喜欢他靠他女儿太近,但张英观这少年人不亢不卑,心有沟壑,假以时日肯定是个难得的良臣,这样沉落实在可惜,便觉得能拉一把是一把。 芷珠默默接过张英提过来的笔,理了理思路,行笔走墨间,一副两小儿嬉闹图跃然纸上,画中是那天早上御儿两人玩乐的场景。 ‎ 作者有话说: ①出自胡三省《新注资治通鉴序》:“宋英宗皇帝命司马光论次歴代君臣事迹为编年一书,神宗皇帝以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赐名曰《资治通鉴》且为序” 第60章 大辂椎轮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其实女人亦然,芷珠绘画时认真的表情,一丝不苟的态度,更是将迷人二字展现到极致!沉醉在画画世界的她,认真得可爱。 处理完政事刚走进来的玄烨,心弦被这场景深深撩拨了,想变成她笔下的人物,被她一笔一划勾勒。 等她搁笔,玄烨挤到她身边观赏,画中玺儿像只活泼可爱的小猴,御儿在一旁给他擦嘴巴,女人正笑着,但上面竟然没有他,男人怒瞪身边的芷珠。 见他一来就对自己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她心下已经有几分不爽快。 又看他径直拿起自己刚搁下的笔就随意画起来,芷珠脸色一时十分难看。 见皇上提笔描了几下,其余几人也纷纷围上来,只见画上又添了一个男人,位置十分巧妙,似乎与另一个女人隔着孩子相视而笑。 高士奇捋着点头称赞,此子小小年纪就手法精湛,画工高超,笔墨隐有吴带当风,落笔干淡渐加,人物细洁圆润,不凡不凡,只可惜皇上这几笔,虽画笔精妙,线条深浅有序,可不仅没能给画作锦上添花,反而将整个场景弄得不伦不类。 一旁张英见他点头又摇头,也凑近看去,只见那新增人物画法和另三人完全不同,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他有些可惜,看白小友已经面如黑水,心里也知晓皇上这番行为着实让人恼恨,只咳了咳上前打圆场:“白侍读可是技从画圣,落笔有神,再过几年,与之匹及不成问题;皇上艺技高超,人物也很有灵气。” 芷珠收敛神色,朝他点头应是:“绘画的确习从吴道子,不过只习得皮毛,不及他百一。” 自己有几斤几两她还是有分寸的,就算再给她一百年也难达其高度。 “哎,你可别谦虚,大家可都对你寄予厚望啊。”张英撞了撞高士奇肩膀,对芷珠说道。 怕皇上尴尬,高士奇几人也附和。 玄烨脸皮厚,只当不知晓几人对他这番动作的不满,满意的看着手里的画,也点点头道:“爱卿画得不错,就赠予朕吧。” 芷珠面无表情,无所谓的嗯了一声,任他将画交给身边人。 见此,几人松了口气,就着昨天没有讨论完的《近思录》等话题继续和玄烨掰扯了起来,男人认真严谨,和他们谈论得很投入。 几人各执一词,芷珠坐在一边喝茶并不搭话。 不知怎的,话题从朱熹引用的言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偏到寡妇不可再嫁。 张英点头称是,显然认同这样的观点,芷珠想到姚夫人那温婉贤淑的模样,也不知道生产没有。 因男人规定,每日还会在翰林院选两人进入南书房,所以今日比以往多了几人。 其中一位刘姓翰林院编修不屑道:“男尊女卑、从一而终是古时就流传下来的美德,寡妇再嫁怎对得起逝去的亡夫,伦理上怎么说得过去。” 一旁的芷珠听得拳头都硬了,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搁在茶几上,发出的声音打断了还说得唾沫横飞的那人。 玄烨本来还想附和他们,突然瞄见芷珠的动作,噤了声。 刘编修听见他噔的一声放下茶杯,以为认同他的观点,回头朝他问道:“白大人,你说是吧!” 芷珠站起身,理了理袖口,冷声说道:“刘大人这意思是,假如你夫人去世,你也能规规矩矩为她守节了。” “男子怎么能和女子并论呢!咱们可以有多名妻妾,女子一生只能侍一夫,更何况,一个女子的名节贞操,在下看来,是比性命都重要的东西!”刘编修摇摇头,开始宏篇大论。 芷珠打断他的话,嗤笑:“你这话就好笑了,刘大人能有今天难道全是令尊的功劳了?生你养你?” 暂不提其他,就他前面那句话,就让她瞧不起这人。 “非也非也,家父早逝,家母一人将我抚养长大,是家父一般的存在。”刘编修刚说完才反应过来芷珠后面那话,顿时恼羞成怒:“白大人怎么如此无理,冒犯家父!” “我还以为刘大人没有母亲和女儿呢。安得成军如娘子,直气端能捷秦楚①。三国时期的魏国出现过女尚书呢,刘大人现在官至几何?巾帼不让须眉,以后说话长点脑子吧。嗤!”懒得再理他,芷珠绕后而去。 看他们针锋相对,男人心想是哪个蠢货把这人选进来的,他心里也向着芷珠,喊住她,咳了咳:“刘大人,令母劳苦一生,别因你让她晚节不保啊。” 刘编修碍于他这话,不敢再说,唯唯诺诺应是。 “嗯,今日就到这里吧,这位回去就今天的论点,做一篇文章,明日再和朕讨论,白大人留下。” 他要赶紧去哄那小祖宗,万一晚了,没个几天是不会理他的。 看其他人离开,男人亲昵握住她的手,芷珠不耐,一把甩开,转身坐下喝茶,刚刚没走,是给他面子。 男人看她面冷若寒霜,知道是刚刚他们讨论的话题让她生气,他只做不解问道:“珠儿,你怎么了。” 想到刚刚那人冥顽不灵的样子,她就不满,别以为他现在伏低做小,她就会略过不提,刚刚这男人还想点头赞同他们观点来着:“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我不屑和那些腐朽顽固的酸儒共事,那些诗词歌赋史书经纶是能涵养心灵扩宽眼界,可我不喜欢,我觉得我和这里格格不入。” “那我把他们给遣走,别气了。”男人拉着她好声好气。 “遣走又能怎么样,而且你打的什么主意,我还不清楚,现在我只不过是从深宅后院,到了这乾清门!!两者有何分别!”越想越气,芷珠吨吨喝下茶,朝他说道:“算了,你还是不知道我想要做什么。” 这男人还是以前的老样子,如今身在虎穴,只能逼一逼他了。 看她一股脑把话说完就想往外走,男人沉着脸,一把拉住她手腕:“你怎么这么自私,想走就走,你有没有想过身后我的感受。” 芷珠不答,两人僵持不下,男人无奈叹口气,拉着她走到榻前坐下:“那你想怎么做?” “我一直想的就是让天下女人实现自己的价值,不让她们再碌碌无为的过一生。刚刚那刘编修既然那样说,那我就让他看看,什么女子不如男的鬼话都是假的!用性别来标榜自己特别的男人,愚蠢又自卑!” 看他鼓励的眼神,芷珠哼道:“所以我要废除裹脚这一陋习,我要办女学,降低男女大防,我还想让她们有一技傍身,不只围绕后院而生。” “那你想过,议政王大臣和内阁可会答应,这些想法我知道很好,成了必定对于清朝的稳定有很大好处,可你想过的背后有多少阻力?” “这些并非一朝一夕能成的,就算再出众的马车也都是从无辐条车轮的原始车演变来的,珠儿你太心急了。”男人把神情松怔,脸上颓然似有迷茫之气的女人揽进怀里。 “不过有什么好忧虑的,不管发生什么,都有我在,我们还有那么长的时间来做这些事。” “那好,我明天就去选址。”听了他的话,芷珠心想成了!再任由男人安排,只会浪费时间,还不如她自己提出来。 男人听了这话心中权衡,本想给她安排轻松一些的职岗,奈何女人一心想干大事,他能怎么办,只能支持呗。 看他不答,芷珠抬起头捏住他脸颊低声问:“你答不答应?” 玄烨话不成句:“答应...我答应你行了吧。” “玄烨最好啦!”由捏变捧,芷珠亲了亲他的脸颊。 男人笑笑,她开心就好,一起有他兜底。 他刚想让人传膳,梁九功就在外面急急道:“皇上,白大人,你们快去尚书房瞧瞧吧。” 听他的话,芷珠还以为御儿在尚书房被人怎么了,两人匆匆赶过去一看,御儿完好无损,可余下几个宗室小子鼻青脸肿,正站在一旁嚎啕大哭。 翰林院学士索绰罗大人正在一旁教训御儿,说话极其难听:“哪里来的乡下竖子!你爹娘都是猪狗吗?教出你这冥顽不灵的人。” 芷珠听了这话就不乐意了,先男人一步跨进门,走到御儿身旁护着她道:“哟呵,索绰罗大人好大的官威啊,敢问我家方御是犯了什么大错?” 索绰罗大人气得甩袖,转头回道:“白大人,你不过小小从六品侍读,为何见我不拜。” “拜?你死了吗?你死了的话,我倒可以拜一拜。子曰:‘六老而不死,是为贼也!’我看大人你正合适这句话呢。”女儿膝下有黄金,她连那男人都没拜过几次,还拜他。 “你!强词夺理,难怪能教方御这样不尊师重道的人。”索绰罗大人被她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索绰罗大人还是说说,他们怎么回事儿吧。”男人听了半晌,只觉得脑仁疼,站出来阻止了他们新一轮的骂战。 ‎ 作者有话说: ①引自:宋 ·仇远《葛雄女子舞剑歌》 抱歉,最近好忙 这章有红包 谢谢大家 第61章 矫国更俗 索绰罗见皇上进来立马止了声,芷珠也不再和他争辩,乖乖跪下行礼。 “都起来吧,索绰罗大人你身为正二品学士怎可如此粗俗!”男人皱眉朝他斥道。 “皇...皇上,是臣口无遮拦,可白侍读尖酸刻薄,竟然诅咒微臣,您可要为臣做主啊!”索绰罗见皇上一进来就训斥他,连忙喊冤。 没想到外界传闻竟然是真的,皇上对这小儿信任异常。 “白侍读,作为同僚你怎能出口伤人。”看她小辣椒一样的暴脾气,男人头疼。 “皇上,是微臣的错,请责罚,不过索绰罗大人怎么能恶语伤人父母。”芷珠敢于自责,但罪魁祸首她怎么能放过。 “行了,你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不过这事儿确实是索绰罗大人的不对,怎能言语攻击其父母。”玄烨话头一转,便把枪口对准了这场争吵的源头。 “微臣知错,还请皇上责罚。”知道皇上心向那黄口孺子,索绰罗只好认错。 男人又象征性说了几句,便让他退下,索绰罗不忿,但他只能咽下这口怒气。 看那人离开,芷珠哼了声也拉着御儿走出去,男人来不及阻止,哎哎几声也不见那人回头,越发放肆了。 梁九功默默,还不是您放纵的。 等回了云岫间,还没等芷珠问,御儿便像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把事情经过全说了出来。 原来那几个小孩儿说御儿像个女娃一样扭扭捏捏,不敢和他们一起欺负另外一个瘦弱的男孩,便和起来对付御儿两人,几人想柿子挑软的捏,但选错的结果就很尴尬。 “御儿,虽然以暴制暴不太好,不过这件事你做得很棒。”芷珠只想说干得漂亮,不过她还是怕御儿以为凡事都可以用拳头解决,但其实真正聪明的人,甚至不用说话,更不用动手就可以完美的把问题解决。 等她给御儿讲了好几个故事,御儿认真道:“哥哥,我知道的,以理服人永远是我的原则,只是这次他们实在太欺负人,我才会还手的。” 这下轮到她惊愕了,御儿真的被师父教得很好,摸了摸她的头,芷珠笑了笑。 “太皇太后,奴婢只查到皇上这次醒来便提拔了一个男人,似乎是与皖南水患有关。” 太皇太后听到这话捻着佛珠手顿了顿,叹道:“咱们不讨论政事,也不沾染,既然不是其他,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吧。” 想到刚刚看到的资料,她问:“不过哀家听说,皇上破格让那侍读幺弟进了尚书房?” “是,听说今儿还把宗室几个阿哥给打了。” “哦~倒是个好小子。”想当年宗室仗着哀家孤儿寡母,肆意妄为,自己委曲求全才换来皇帝登基,现在这方小子倒是给她出了口气。 又想到自三月来,皇后被皇帝收了权,便一直幽居坤宁宫,她又问:“皇后近来如何?” “一直悉心照料二阿哥,早晚请安也只简单说几句便散了。”想到皇上要收回皇后宫权时对太皇太后说的话,苏麻喇姑心下也是一叹。 那时候元惠皇贵妃已经仙去一月有余,皇后意得志满,却不料被皇上打了个措手不及,直接撸了她的权利,说得好听是在坤宁宫修养,实则是被幽禁。 皇上面色憔悴,形容枯槁,含泪地跪在太皇太后面前:“朕恨不得杀了她,现在只是夺了她宫权而已,太皇太后还要拦吗?” 当时太皇太后害怕皇上会像先帝那样,还委婉试探了几句,谁知皇上却惨然一笑:“玺儿还没长大,我怎么会干那等傻事。” 两人愣住,听了这话却误会了,原来皇帝竟是这样打算的,可皇后嫡子,皇长子都尚在人世,且几个襁褓中的幼儿,现在如何能看得见以后。 太皇太后稳了稳心神,告诫道:“皇帝,你还年轻,这事儿为时尚早。” “皇祖母,朕有分寸。”男人说完便径直离开。 所以那次皇上昏迷,他们才会想抱养三阿哥,虽然后来 回过神,苏麻喇姑看同样怔愣的太皇太后,轻轻拍了拍。 太皇太后笑着握住她的手,又感慨说道:“苏嘛,时间还有那么长,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哀家观皇帝这几个月言行,估摸着他是缓过来了,咱们不必急,以前是哀家错了,早点醒悟,福临也不会走得那么早了。 ” 苏嘛揩了揩她眼角的泪,无声安慰。 当天夜里,芷珠躺在床上来回翻滚,怎么也睡不着。 裹脚倒还好,只要玄烨能下旨,宣传裹脚危害,或奖或惩,都能办到。 可办女学,那些女子怕是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抛头露面这档子事儿,必须有个突破口才行。 想得心烦,芷珠坐起身,从枕边掏出本书,那是方师父留给她的,她无聊时候会翻一翻,里面记录了皖南一带各朝以来的女性文学,而又以安庆府、徽州府较为活跃,名门望族的才女大批涌现,闺中唱和,一门风雅随处可见。 就着烛光,芷珠单手撑着脸颊随手翻了起来,安庆府有名的方氏、张氏、姚氏,方氏就是方师父的姑母那一辈,张氏张大人一族,姚氏...姚氏!! 张令婉母亲不就姓姚,芷珠盯着那一处文字仔细咀嚼。 姚云仪,姚含章姑奶奶,不栉进士,著有诗集《二十四桥鸳鸯吟舫存稿》《春日寄讯姚妹月安》,其虽柳絮才高、冰雪聪明,只可惜不能像男子一样去求取功名,而且安徽地势封闭,才媛家族文化活动虽丰富活跃,但在思想开放,眼界见地方面均逊色于沿海的江浙一带。 所以她们的读书吟诵只是闺中雅好,佳作颇多,却多用于娱亲,看来明天自己还是要先去拜访一下姚夫人了。 她昨天便和男人说过,今儿先不去南书房,对于她无故旷工,男人只能无奈同意。 用过早膳,芷珠送了御儿去尚书房,又威胁了那几个小兔崽子一番才悠闲往外城走去。 姚夫人这一胎已经是第七胎,听玄烨说,张英家里人口多,负担大,其不贪不腐靠俸禄只能勉强糊口,清贫如洗。 张家右边是集染坊和织布售卖一体的作坊,站在店前,芷珠看了看布匹花色,发现是时下从没有过的花色,哪有女子不爱颜色,她用不了可以留着给御儿用啊,当即选了几匹鲜嫩的,又挑了几匹颜色成熟的,用来送礼想来不算贵重,玄烨说过,张大人家对于送钱财一事儿拒不接纳,这布匹恰好合适。 结账时,柜前是个半大不小的男孩儿,口齿伶俐,热情机灵,啪啪划了算盘几下,就算出了芷珠该给的银两。 “玉哥,阿姐叫你进去。”芷珠正准备上前搭话,两个面容相似约莫七八岁的男孩儿掀开帐子蹬蹬跑了出来。 两个小男孩见有客人,原本跳脱的神情有些收敛,一个躲在柜台后面,一个对着芷珠小大人模样点头示意。 而那被称为玉哥的小孩儿正是日后封官拜爵,位极人臣的张延玉。 张延玉对芷珠歉意一笑,把两个顽皮的小弟安顿在椅子上,才过来麻利的给芷珠包上她要的布匹。 把东西交给一旁的侍女,芷珠道:“谢谢啦,小兄弟。” 张延玉神色从容,真诚回道:“不客气,欢迎再来。” 走出店,芷珠示意侍女先回去,便转身朝左走去,那边就是张英家。 她上前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个年轻小厮,不过看起来还挺稳重,他恭敬问道:“请问公子有何要事?” 芷珠和煦一笑,道:“在下白竹,找延瓒兄有事相商。” 小厮客气回道:“白少爷,大公子与友人外出求学,几月后才会归家。” “这样,那...” 还没等芷珠把话说完,月亮门内便传出一声娇喝:“啊!张令嘉!!你个捣蛋鬼,不准跑。” 话落,一个胖乎乎的女童迈着小短腿一颠一颠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咯咯笑。 而张令婉几步跨过,拽住了她衣领,咬牙切齿:“你还敢跑!我今天...啊” 原来张令嘉看不远处熟悉的小哥哥,扭着身子想挣开她大姐姐的魔爪,朝芷珠求救,张令婉不查,手中小人便往下掉。 幸好芷珠时刻关注这边动静,看她险些摔倒在地,她大步上前及时接住。 张令婉大惊失色,见状松了口气,连忙上前接过令嘉,抬头正准备道谢,却发现面前这俊秀男子不是白道长是谁。 她惊喜道:“白道长,你怎么会在这儿?” 自己计划的画作历时三月终于完成其中一幅,可她怎么也描绘不出白道长身上那种缥缈之感,没想到竟然还能再见到他。 芷珠笑着回道:“散人来找延瓒兄,谁想他不在家。” “我大哥还要三月才能回来呢,来来,进里屋坐,我去喊我额娘。”听了这话,张令婉怎么能放他走,她这次可要好好观察白道长风姿,或坐或卧,缺一不可。 虽然觉得她过于热情,但芷珠也找不到更好的借口,便点头答应。 一路走来,芷珠发现原本有些狭隘窄小的院子,现在连隔壁一起赁下来打通墙,成了个大院子,看着满院子染成的布料,芷珠惊叹,思及刚刚那面容酷似张英的三个男孩儿,她反应过来,原来刚刚那铺子是张大人家开的。 知道姚夫人善诗书,熟读《毛诗》《通鉴》,可没有想到她对于经商一事也极其擅长。 芷珠神情尴尬,手中的布匹就像烫手山芋,买了主人家的东西当礼物,结果又兜兜转转回了主人家。 ‎ 作者有话说: 历史上有姚云仪这位女性 但我没找到她的资料 那些诗集都是我瞎编的 这章依旧有红包降落 第62章 阴差阳错 张令婉把怀中小妹递给一旁的侍女,提着裙摆就冲进了里间。 那侍女名白图,从小和张令婉一起长大,见她家小姐风风火火,暴露出本性,来不及规劝,担忧地瞄了眼儿一旁跟着的芷珠,生怕他露出厌恶之色,看他正望着染缬后晾晒的布料,松了口气,规规矩矩抱着二小姐带着芷珠往里走去。 芷珠的确为一旁的扎染艺术感到惊叹,晕色丰富多彩,变化独特自然,这可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啊!今日不虚此行! 屋内姚夫人正在做一顶虎头帽,腿肚的抽痛让她拧了拧眉,一旁的嬷嬷看见了连忙上前熟练的按压。 嬷嬷看着那硕大的肚子,心想夫人这一胎不仅是个双胎且马上要临盆,幸好夫人想了个法子,不然连大公子的银锁都要卖了去。 姚含章抚了抚肚子,眼底含笑道:“这两个娃娃折腾我这么久,终于要出来了。” 老嬷嬷又顺势给她捏了捏有些肿的手,笑着道:“还是多亏了夫人。” 姚含章笑了笑没说话。 张令婉跑到门外停了停,连忙整理仪态,嘴角含笑,气质优雅提裙而入。 看她进来,姚含章疑惑问:“不是陪你小妹习字吗?怎么有空过来。” 张令婉兴冲冲对姚含章说道:“额娘,刚刚我正准备带小妹过来找你,见到之前在五河遇到的白竹道长来找大哥,我便邀请他进来了。” 姚含章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兴奋,无奈嗔了她一眼儿。 张令婉看她神情便知自己小心思被戳破,不自然挠了挠额角,尴尬一笑,特狗腿地上前搀扶她。 姚含章又吩咐身边嬷嬷去准备些茶点,才和张令婉慢吞吞去了堂屋。 芷珠被带进堂屋后,白图道:“白少爷,夫人马上就到,你稍等片刻。” 芷珠点了点头,白图便有礼退下。 堂屋被布置得清雅有致,两侧挂着山水画,芷珠凑近一看,署名竟是卣臣,她依稀记得,张延瓚小字便是卣臣,又观这黄山壮阔秀丽,画中峰峦叠嶂,隐在云雾之中,山高水长,充满意境。 这一大家子,都不简单啊。 正想着,门外便传来脚步声,芷珠回头一看,姚夫人和张令婉并排进来。 芷珠朝她拱手行礼,舒朗笑道:“姚夫人,今日叨扰了。” 姚夫人温婉一笑:“好久不见,白道长,坐吧。” 芷珠没有拘礼,规矩坐好便饮起了茶,解了渴才笑着对姚含章说道,“小子感叹这染布手法别具一格,与当世所存毫无相像的地方…” 他话说一半便不再开口,姚含章迟疑了一会,对张令婉道:“你先回去看看你小妹字习得如何,晚些我来检查。” 她看眼前这白家小子,谈天说地,显然有话要对自己讲:“人都走了,你想对我说什么事情?” 张令婉依依不舍那张容颜,磨蹭好半天才出去。 芷珠笑了笑,正色道:“夫人通透,是这样...” 姚含章诧异看了眼前人好半晌,示意道:“你继续。” 芷珠心想有戏,便滔滔不绝从各方面给她阐述自己的观点,想法。 两人沟通得差不多,眼看外面暗下来,芷珠便提出离开:“夫人,这事儿您好好考虑一下可以吗?天色不早了,我先走了,下次等卣臣兄回来,我再来拜访。” 这事儿就像玄烨说的那样,急不得,现在只能一步一步来,等姚夫人这胎生产后,那时学堂地址也选好了。 她站起身行礼准备离开,转身之际身后却传来姚夫人的声音:“这件事是你自己想做,亦或是...” 回来这么久,她一直想不通,上辈子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她经历过;富贵荣华,鲜衣美食,她也享用过,可为什么佛祖会让她重来一回。 或许,不是为了她,而是如眼前这少年人一般,为了其他像她一样的人。 听了这话,芷珠严肃道:“自然是我自己想这样做,我曾感同身受。” “你能一直坚持?”姚含章靠在圈椅上,挑了挑眉,觉得他这句感同身受倒是有趣。 “肯定一定以及确定。”芷珠郑重回道。 “那么我也不用考虑了,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复,我答应你。”端起一旁的茶,姚含章云淡风轻道。 芷珠这下是真开心,朝她行了个大礼,神采奕奕道:“如此,小子便多谢姚夫人鼎力相助。” 她又想到一旁桌上放着的烫手山芋布匹,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尴尬地看着她道:“对了夫人,这布匹,我本想当做礼物来着,倒是弄巧成拙了。” 姚含章朝她豁然一笑:“拿回去吧,是很久以前流传下来的手艺,每一匹布都是独一无二的。” 芷珠如蒙大赦地点了点头,抱着布朝外走去,走到半道又回头道:“谢谢您了,姚夫人。” 姚含章捶了捶腰,摇头失笑。 傍晚,张英回来的路上还疑惑今儿白家少年怎么没去当值,以为他告了假。 等到了家才知他今日来找延瓚,还是自己夫人接待的,他心里那隐秘的心思有些活络。 晚间,两人刚躺下休息,张英正准备说些什么,便听到她发出痛苦□□。 “怎么了?”他连忙起身坐起。 “嘶,唔...好痛!”姚含章痛得忍不了,惊呼出声。 看她痛呼,男人把手伸进被窝,熟练揉捏着她因孕产有些肿胀的小腿,“力道合适吗?” 等姚含章舒缓片刻,睁眼瞧他欲言又止,柔声道:“你刚刚想说什么? ” “唔...我为婉儿找了一门好亲事。”瞄了一眼儿她清澈温柔的眸子,张英含糊道:“那人你也认识,家骥人璧、卓尔不凡,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看他支支吾吾,姚含章迟疑道:“难道是白家少爷? 可他不是道士吗?” “我查过了,正一派可以娶妻,而且他为人上进,不怕婉儿跟着他吃苦,且他无父无母,咱们一大家子人,还怕他欺负婉儿不成?”看她细细思索,张英松开手转而揽住她在她耳边兴致勃勃说道。 不得不承认白家少年除了出身,的确是个好儿郎,可她总觉得将婉儿和那少年送作堆有些违和,而且婉儿才十三,离及笄还早,不过看他对这事儿异常积极,她也不好浇灭他的热情,委婉道:“还是再看看吧,婉儿性子跳脱,怕不会喜欢温润类型的男子,或者你先去试探一下白家少爷的口风,咱们再说这事儿。” 能亲上加亲固然好,可她看那少年怕志不在这情爱一事。 张英沉吟了片刻,知道这事儿拗不过她,点了下头叹道:“嗯我之后再去问问,你快睡吧。” 女人看他沉思,抿了抿嘴,侧卧睡去。 芷珠回云岫间已经是傍晚,男人正抱着玺儿躺在院子里塌上看花赏月,御儿在一旁背着手磕磕绊绊背着书,男人时不时指点一句,给她讲背后的含义。 听见门口有动静,男人睁开眼看她双手抱胸靠在门口笑着看他们,懒洋洋道:“你回来啦。” 见此场景,芷珠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微妙情绪,她就像那在外劳累一天的一家之主,而他是被她豢养在后院的娇人。 她被这个想法逗笑,慢悠悠上前接过玺儿笑着问道:“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想你便过来了,指望你这小没良心的主动,我怕是要等到天荒地老。”他语气淡淡道。 一旁的御儿也停了背书,给她倒了杯水。 男人皱眉,转头态度认真道:“做事不能半途而废,继续。” 芷珠朝御儿安抚地看了一眼儿,示意她继续背,这男人小时候受人荼毒,凡背书需背一百又二十遍,长大了也让别人遭这罪,当然,看御儿不甚熟悉的样子,她也是同意继续背的。 御儿悄悄向她眨眼,又偷瞄男人严正却不刻板的脸色,心下微松,继续背史书,“法者天下之公器...” 见她乖巧,男人点了点头,珠儿的师父也是他的师父,不好好教导她,对不起他曾高看过的方以智。 看她把玺儿高高举起,逗得他咯咯笑,男人也舒展眉头问:“你今儿去张英家做甚?” “哆哆啧啧~哦,我去看了看姚夫人,对了,我还在她家买了几匹布,很适合给你做衣服。”芷珠一边逗着御儿,一边回头同他讲话。 这话倒是引起了他兴趣,张英家竟然会经商,看来也不是那么迂腐嘛。 看她们两人玩得开心,男人问道:“你用过膳食了么?” “宝贝~飞咯~”芷珠怀抱着玺儿,原地跑了几圈,见他问随口道:“还没呢,陪我吃点吧。” 他们等她回来,也还没吃呢,喊住她:“嗯,你坐着,我去唤人弄些吃食。” 看玺儿停下来就往芷珠胸口钻,他扯了扯他小辫子,他都还没享用过几次的福利,怎么可能让给别人,这小子从小就不稀罕别人抱,除了奶娘和他,其他人一抱就哭,果然母子天性。 见玺儿被男人弄得哇哇大叫,芷珠也不厚道的笑了,果然捉弄小孩子什么的最有趣了。 等他们用过饭,又去金海逛了一圈,几人才慢悠悠回了云岫间。 等芷珠安顿好御儿,走近卧室,便见男人正靠在床上看书,她走近抽走他手里的书道:“你这行为对颈椎可不好,得改改。” 芷珠正转身准备把书放在博物架上,身后男人粗壮的手臂猛的揽住她的腰道:“不看书,那看看你?” 男人只手把书扔在不远处的桌子上,柔若无骨的她往帐子里带。 “那小子能...我也要。” 芷珠揪住他耳朵,环住他脖颈,喘息道:“嘶...我要洗漱...” 今日奔波一天,早出了一身汗。 男人没听,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停了动作,见她脸颊绯红一片,双眼含水娇媚地望着自己。 他已经沐浴过不想再动弹,但见她柔若无骨的模样,还是妥协。 ‎ 第63章 草创未就 他不想理会,继续拉扯她简单利落的男装,就听见她拉长了语调道:“玄烨~~” 男人顿了顿。 “奔波劳累一天,身上都是汗味儿,你不嫌脏啊?” 他终于停了动作,见她扯着自己耳朵撅嘴不依,叹了口气,忽而低头,在她额头上坚定地亲了一下:“不脏。” 又笑着对她低声说了句:“叫玄烨哥哥,不然不起。” 听她糯糯的声音,男人满足,从她身上一跃而起,弯腰抱起她,走进浴室。 屋外寒风呼啸,室内温暖如春。郎探花蕊,姐弄玉枝。两情迷恋,颠之倒之①。直至深夜,终才罢了。 正西坊人来人往的路口,芷珠带着人匆匆走进了胡同里,这是她前次去张英家顺手置办下来的几个院子,这里清幽安静,四周都是平民百姓,有些破败的房屋已经被夷为平地,只剩下被高高修起的围墙。 看着手里拿着的这几天赶制出来的建造图纸,她脸色舒缓,这么多天修修改改终于设计好了,这是一座塔,一座最高最壮观的书塔,贯通十三层的巨型书塔,占地约百平,总高近五十米,整个书店藏书量可高达数百万册以上。 这座书塔位于院子群落中央,气势磅礴,令人敬畏,到时,男女老少皆可进来一观。 芷珠仔细对着数据,等书馆建好之后又有了康熙的圣旨,许多事情便会顺利很多了。 而这次修建也会用到已经在皖南一带出名的水泥,相信经此之后,水泥使用率会大大提高,而水泥生产后的经销必定要由官府把控,启用三家商贾代理模式,三足鼎立,互相牵制。 看着眼前现在还不怎么起眼的院子,芷珠脑海里规划着建好后的场景,以书塔为中心,前面的两座宅子用来登记接待和借图书观看休息之地。两侧共六座宅子用来作课堂,后面的院落群是实验之地,有田地可种植作物,有训练场可切磋交流,有室内楼阁可织布扎染。 以后人来人往,这个时代的女性可以在这里畅所欲言。考虑到社会问题,她还是选择了女子学堂,而不是混合学堂,但那天不会太远的。 而她所设女性学堂则分为大小两个级别,小级划为五个年级,除了读书习字,还会挖掘自己兴趣,为小升大打好基础,大级也划成五个年级,每个年级则又分成几种学科,一大一小,小升大,小级是读书习字,大级是教授技术,以后或考科举或另谋出路,也能有一门手艺。 只是现在还缺少教授技术的老师,要是方以智师父还在就好了。 等她忙完,太阳已经西下,秋冬傍晚暗得特别早,等她回到云岫间,外面已经漆黑一片,暖黄的灯光下,男人正坐在桌前正等着她开饭,看她进来,先是给她端了盆水给她洗手,又舀了碗汤让她先暖暖身子。 芷珠身心舒坦,吐了口浊气,给他夹了筷子仔姜爆鸭丝:“寒冷天里吃点姜,御寒。” 男人挑了挑眉,身子往前一探,快速叼走了她筷子上的食物,朝她得意一笑。 芷珠无奈,怎么越来越小孩子心性了,往嘴里送了口饭,她问:“对了御儿呢?吃过了吗?” 男人乐呵一笑:“那孩子今儿第一次上骑射课,太逞强,回来便喊累,我就让她去休息了,别怕厨房煨着吃食呢。” 芷珠点了点头又问:“她表现怎么样?” 玄烨对御儿倒是满口称赞:“力大无穷,等她长大了,我便任命她做将军。” 她白了他一眼儿,淡淡道:“别随便给人规划未来,每个人有每个人梦想。” “是是是,我的大人说得对,是臣口无遮拦了。”男人能屈能伸,对着自家宝贝珠儿,那肯定能随时放下身子,面子是什么?能吃吗! 芷珠哼道,以示不屑。 等他们饭后转悠完,男人拉着她坐下,又给她倒了杯水,眼神示意一旁的物拾:“过来坐会儿,喏,你一直想要的东西被暗一找回来了。” 一旁的茶几上面前摆着几个布袋,里面装着就是芷珠托他让人找来的种子。 芷珠提起其中一个打开一看,满脸惊喜,里面装的是一粒粒黄灿灿的玉米种子。 其实玉米在明朝末年时,全国大多数地区都已经有过种植,但数量有限,百姓一般只在菜圃里偶尔种植一两株给小孩儿食用。 而芷珠要做的就是,将这些在许多年后才会被人们普遍接受的作物现在就普及推广,解决他们的温饱。 看着这一桌子的红薯、花生、向日葵,这下淀粉、油的来源也有了。 离地瓜拔丝,花生瓜子饼干又进一步了。 “你想怎么做?”看她小心翼翼检查这些作物,男人之前便听她说过,也知道这要是能普及,就是一项利国利民的壮举,百姓流离失所的可能性会大大降低。 芷珠收了收心思,她本想先在自己那学堂做实验,但那院子才开始修建,时间来不及,想了想便道:“当然是先在这京城率先种植一批,而且要组织百姓去观察,等秋收后便当众煮食分而食之。这样一来,可信度,执行力会大大提升。” “而且红薯在沙地就能很好存活,北方一年一季,南方两年四熟,一春一夏,轮番交替,而葵花籽只要能种在向阳之地就能开花结果,这花生嘛,还是先试验一番,因地而异。” 男人点了点头,这几年全国人口增长过快,而与此同时,被开发的耕地面积却只增加了不到一倍,人均耕地面积不断下降,百姓生活越发贫困化,所以便出现了许多剩余的劳动力。土地不能满足他们的衣食住行所需,而他们又身有余力,流民游民便相应而生,偏僻之地,打家劫舍,无恶不为,已经是一帮乌合之众,给社会治安方面带来了沉重的压力。 所以他也一直等着这些东西被找回来,好早日种下,以待大面积开发耕地,农田。 等玄烨细细把他所想说给芷珠听,她只回了句:“对山地、丘陵没有节制的开发,会致使生态环境的恶劣变化,大家不会再想看到,六月时五河县那种场景,开发有度,你好我好后人好,不然就是恶性循环。” 看她认真严谨的样子,男人揽住她叹道:“这些我都懂,西北地区不就是水土流失,导致紫禁城有时黄雾四塞,霾沙蔽日,哎!头疼。” 芷珠回忆在五河曾在靳辅手里见过的地图,想了想:“所以山木树林能不动就不动,我看黄河流域的水坝明年初就能建好,要不也在那里种植一波?” 那里河沙富含有机物质,最适合用来种植番薯,土豆。 男人随意点头道:“好好,你想做便做吧,今晨朝臣为了科考一事儿吵得我脑仁疼,让我再抱会儿吧。” 他一脸萎靡疲惫,芷珠伸手给他按了按额角,又听他絮絮叨叨说起科考一事。 芷珠默默听着,心里盘算该如何告诉他,关于改革科举制度,那八股文实在害人不浅。 当然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如果改革科举制度,那她的设立的学堂,便会如雨后春笋,在全国各地拔地而起。 看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围脖毛绒绒,芷珠清了清嗓,刻意道:“科考啊,这天寒地冻的,那对考生来说岂不是特别困难。” 他埋在她脖颈里含糊道:“你又想什么精灵古怪的事儿。” 芷珠转了转眼睛,义正言辞痛心疾首道:“我就是想,你不觉得科举后那些落榜的学子除了回家当教书先生、帮人写对联的人,其他人要么一辈子浪费在一轮一轮的科考路上,要么好不容易考上却一辈子可能就待在一个知县上,岂不是很可惜?” 听他深吸了口气,嗯了一声:“继续。” 芷珠抿了抿嘴又道:“所以你不觉得很浪费人才,也许有的人就是天生不适合读书,所以我想或许可以在考试内容里增添一部分为各朝史事,政治学策,同时保留四书五经义,亦或者添加一些...” 废除科举是不可能的,虽然利于西方先进知识的传播和经世学风的发展,但是废科举肯定会导致社会流动人员剧烈增加,高官子弟倒还好说,可社会中流砥柱农家学子,寒门子弟们失去了进身途经,一旦废除科举制度,他们或无力读书,或迷茫,失去信念的他们何去何从。 所以科举废除只会加重乡村危机,会让乡村教育彻底没落,那些惯于读书的学子,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们如何存活都是很重要的问题。 那么只能让科举如现代高考一般,分为文理武三种科别。 在其中加入自然科学,算数章法,农耕水利,机械维修,医学理科,土木建造,地理军事等等,为社会输送复合型人才。 芷珠给他一一分析利弊,听她娓娓道来,男人陷入沉思,他当然知道科举制存在其弊病,但废止考试制度必将造成更大的祸害,而且上千年前流传下来的东西,早在人们心中留下了根深蒂固的思想,所以在找不到更好的能方便操作的公平竞争方法之前,科考一事至少可以防止最坏的情况发生。 “而且那些文章华而不实,就算文藻再华丽有什么用处,能让稻谷长得更多还是能让水患次数减少?所以咱们可以尝试减少八股、试帖诗等,改试策论,然后以求真务实为策来命题。喂!你听没听!”芷珠认真说出自己的想法,看他闷不吭声,鼓了鼓腮帮子,不满道。 男人笑了笑,紧了紧放在她腰间的手:“听着呢,宝贝,你继续说。” 芷珠推开他脑袋,端起一旁的茶杯润了润嗓子又道:“而且大冷天的气温那么低也会不会让他们发挥失常呀?不如把时间改一改吧,春夏交替之时,不冷不热,最适合考学。并且,考场环境也要有所改善才行,茅厕和考堂凑一块,那不纯粹恶心人嘛,谁能考得好?” 等芷珠说完,他蹭了蹭她脖子,吸了口氤氲香气,抬起头来,捧住她的脸颊,左右翻看调笑道:“让我瞧瞧你这小脑袋瓜是怎么长的,怎么想的处处在我心上。” 又在她脸上重重亲吻了几下,男人笑着道:“这些实务科目属实不错,但想要科考制度完善绝非一日之功,任重道远啊,珠儿。” 想到自己的心血,芷珠握住他的手,笑着道:“我和你一起努力呀,玄烨。” 她又想到方师父临终前赠予自己那几箱子书籍,芷珠心里活络:“对了,说到这算数,我这里有一本《数度衍》②,另外我曾在一洋人那里也了解过,原来国外的算数已经领先咱们一大截。我倒是还记得,可以默写下来,到时候一起扩散出去,让那些学子学习。” 没错,她说的就是九九乘法表。 芷珠脸不红心不跳撒着谎话,男人就定定看着她故作镇定,伸手弹了弹她脑瓜,唔了声表示答应。 她哎呦一声,捂着额头揉了揉,怒瞪他。 第64章 耳目一新 看他洞悉一切的眼睛,芷珠毫不心虚,锲而不舍继续道:“而且除了那些学子,你微服去农村瞧瞧,农夫农妇识字的人能达几何? 各前朝的确有很多著名理论适合统治者让他们将天下握在手中,将皇权凌驾于任何事物之上,可你不觉得控制庶民们的思想会阻碍整个国家的发展进程吗?你看秦变法后只存在了多少年。” 纵观历史,李斯焚书坑儒,施行愚民政策,阉割百姓血性,终致天下大乱,秦十几年便亡国;北宋执行对内愚民最终有了靖康之耻,南宋吹鼓程朱理学导致崖山海战亡国。 让百姓安然贫穷,受困土地,被剥削压迫,不敢反抗,从秦到现在上位者的种种手段,哪一样不是为了集中皇权,稳固自己地位,如果说百姓像乖乖绵羊,那么官僚阶级就是守羊的狗,而牧羊人则是手握君权的统治者,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现状。 想到记忆里那小小的弹丸之地,在明治维新时期做的事,大力发展军事,普及教育,到后来... 所以她不仅仅要彻底拔除百姓们思想深处遗留下的毒瘤,还要更进一步清除他们人性里的一些顽疾痼瘴,她知道这比登天还难,完全是在用五彩斑斓的理想去抨击现实,可是任何事情只要有了苗头便很难再被按捺住。 她越说越激动,简直滔滔不绝,玄烨伸手捏住她嘴唇,看她嘴巴嘟着像可爱的鸭子嘴,男人闷笑了笑,无视她不满的眼神道:“珠儿别激动,咱们一步一步来,气大伤身。” 看她不解风情,满脑子政事,自己一个浑身男子气概的男人在她面前都能把持住,他心疼自己。 芷珠瞪大了眼睛,从他手下挣脱出来,用拳捶他,捉弄她很好玩吗?!她在说正事! 男人抓住那捶得他心痒痒的手,抱住她摇摇晃晃:“珠儿,有你在真好。”又看她不满,男人认真看着她眼睛又说:“你说都这些我会好好考虑去实施,所以别担心,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一一完成。” 看他不再嬉皮笑脸,芷珠才收了不满的情绪。不过这事儿实施起来怕是困难重重,她又问:“那么你准备怎么应对那些朝臣?” 想到那些顽固不化的满臣,迂腐不堪的汉官,她觉得事情有些难办,那些已经奴性缠身的官员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等他们明白时,江山可能都快失去半壁了。 玄烨显然也对那些只会满嘴“几千年未有之变局,不可不可”“圣上三思”的个别朝臣感到棘手,但在绝对的君主□□下,这些人也只是敢嘴上花花,只因他们的生命可以随意被皇权剥夺。 但他不敢把这现象告诉她,不然又要引得她眉头紧锁,满心忧虑了,男人抱紧她思索了半晌,斟酌道:“这个好办,我让张英、李光地等人死命上谏,放心,你男人我终归还是还是个皇帝,不服者...”杀了便是。 芷珠疑惑他怎么不把话说完,追问道:“不服者怎么样?” “当然是让他服为止。”咳,男人眼神飘忽,心想好险,就差点说漏嘴。 芷珠点了点头,男人怕她又问怎么让人服,连忙转移话题:“对了,靳辅来述职,水泥已经大范围使用,我便令他将内城里面所有的道路改用水泥铺设,先试用一段时间,看看效果,再逐步向外扩展,明儿一早我带你去看看现场。” 为了能和她一起出去,他还专门告了假。 芷珠紧抓他的手,追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哄你做什么。”男人压了压她头顶翘起的发,笑着说。 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她还以为要等明年呢。 拉着他说了会儿,芷珠突然想到,这水泥铺的路修好后,散水排水都要到位才行,不然潮气,地基被冲都是问题。要是西北的黄土高坡,西南的膨润土地质,那不做这些散水,地基分分钟要出问题。 “哼,这你可难不倒我了。”男人想到之前为了五河的水患,特意去了解的知识,向她显摆:“完全可以效仿紫禁城地面上下纵横交错的明沟与暗渠,分干线支流,贯穿各房屋,只要定期清理残渣落叶便可。” 听了他的话,她想也不知道是谁主持修建的紫禁城,这招精妙,芷珠唔了声又道:“那这可是个大工程,工部匠人们可要仔细些才行。” 看外面天色渐暗,想到她也累了一天,玄烨几句说完,便催她去休息:“是是,明儿个我就让他们先赶图纸出来。不早了,咱们休息吧。” 芷珠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伸手抱住他脖颈,任由他抱着自己进了卧室。 初冬的早晨雾蒙蒙,一高一矮两个少年人走在青石路上,其中一个还打着呵欠,另一个拉着他往前走。 内城里面晨起采买的奴仆暗自打量他们,不敢抬头视之。 男人先是拉着芷珠到了城内有名的食客居,这里早膳花样繁多,他还小的时候就吃过。 给她夹了个汤包,又端了碗米粉送到她面前:“趁热吃吧。” 芷珠看着面前这碗酸辣米粉,嘴里泛津,接过他递来的筷子就呼呼动了起来,一时间额冒微汗,越吃越香。 男人看她吃得香,肚里也叫唤了起来,拿了碗热面皮,伸筷拌了拌,埋头吃了起来。 等他们吃完,芷珠擦了擦嘴,打了个饱隔儿,超朝他一笑:“走吧。” 吸着清晨街上新鲜的空气,她和男人漫步走着。 此时已经是巳时正,太阳微微冒了个头,街上早已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商铺小贩已经开始忙碌,招揽客人,买卖经销。 看着内城繁荣的景象,又想到外城穷苦清贫,贫富差距太大了,她会改变这一切的!芷珠双眼炯炯有神看着一这一切想到。 “知道我为什么先修内城吗?”男人突然在她耳边神秘的说道。 芷珠揉了揉有些微红的耳朵想了想,难道他想薅羊毛?据她所知,内城都是满人居住的地方,没有一个汉人,见他得意洋洋的看她,哼,这能难倒她? 笑话! 她故作不知,踮脚靠近他攀着他肩膀故意逗他:“玄烨哥哥,请告诉珠儿吧。” 感受到女人温润的呼吸,浮动他耳周的汗毛,男人悄悄握住她手,稳了稳心神:“当然是想让皇城内那帮人眼红了,到时候如果内城以内的人要修其他路,必须出钱才可以,不然不给修。” 想到八旗的敛财速度,他是拍马都赶不上,三藩异动,国库空虚,只能出此下策了,到时候那些人不管是为了自身利益还是面子情分都会出这笔钱的。 她白了一眼儿,就知道这男人狗的很!不过八旗是该出次血了,如果想要发展军事,首当其冲的就是这群吸血的八旗子弟。 芷珠用最平淡的脸说出最动听的话敷衍道:“玄烨哥哥好厉害。” 男人只当是夸奖他了,捏了捏她柔软的指腹,笑容满面。 到了宣武门附近,男人拉着芷珠上了一间茶楼,行至二楼观察,那里已经有官兵把守,围着场地,外面已经人山人海,小声议论声声不止。 “这是干啥?” “听我玛法的妹妹的二外甥家采买的说,是要修新的路出来咧。” “啊!那岂不是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摆摊设点了?” “是咧是咧,听说啊,用那里面装的东西修好的路,可承千斤之力。” “你就吹牛吧你” “他说得没错,我也听我...” 一众人鄙夷的看那信口雌黄的男人,男人一点不尴尬,反而气定神游地说道:“我堂伯父可是在宫里当差,他亲口给我说的。这东西不仅能承受千斤之力,而且雨滴不穿,水打不透,奇物也!” “此话当真!” “当真!” “我是不信的,怎么可能!!” “别吵了别吵了,快看他们在做什么?” 只见靳辅身后跟着两个彪形大汉,抬着两个大桶走了过来,他朗声道:“各百姓们,今天本官在这里奉皇上之命,特地向大家展示这新发现的水泥之物,其可修建房屋、道路、桥梁,坚不可摧,稳固无比,已经在皖南片区投入使用...便给大家展示一下。” 说完就让一旁的二十个工人进来忙活,那二十人熟练的将他们围起来的空地挖开,一过两刻钟,便挖出一条长五丈远,宽半丈,深五寸的一个深坑。 等他们忙活完,靳辅又让挥手让另外五人上场,这五人指挥其他人将底部铺上一层石块,又让他们把灰褐色的水泥慢慢倒灌进去,一边倒一边搅拌,等终于弄完,他们又在上面点缀鹅暖石。 进行到这里,靳辅又道:“大家稍安勿躁,本官看今儿天不错,明天再晾晒一天便大功告成。还请大家不要随意踩踏,此事皇上十分重视,还望各位互相监督,否则违者重罚!” 一边说一旁的官差便提刀朝他们亮了亮。 百姓噤声,跪地大呼:“皇上盛名。” 靳辅也朝紫禁城方向拱手一拜,直起身又道:“那便散了吧,等这里完工,有人会向大家详细说明此事。” 一时之间,这事情传遍了整个京城,内外城包括皇城的家家户户都在热烈讨论这件事儿,身在内城的百姓有特地跑去围观的,也有外城进不来的汉人抓耳挠腮想知道的,还有皇城内驾着昂贵马车的皇族人专门来看的。 张英今日休沐,在家陪伴即将生产的夫人,他也听说了这件事儿。 ‎ 作者有话说: 求求评论呀qaq 晚安 第65章 革故鼎新 这水泥之物确实是利国利民之重器,在五河时他就听说过,可惜那个时候急着赶路,没能一见。 躺在榻上的姚含章看他心不在焉,心下感叹,这人永远就是这幅操劳的命了,而这辈子她只想当个甩手掌柜,看窗外天气不错她无所谓道:“想去便去呗,今儿婉儿找我看绣作,我也没空。” “诶诶,那我就去了。”张英刚起身走了几步便觉不对,回头朝她讪笑:“今儿好不容易休息,我还是陪你罢。” 姚含章白了他一眼儿,搭着他的手起身:“赶快去吧,别忘了回来吃饭。” 看她进去,张英摸了摸后脑勺,转身咳了咳朝一旁的随处吩咐:“去准备马车,爷今儿带你们去看看热闹。” 玄烨带着芷珠一直在那里看整个进程,她想如果水泥路修好了,要是车也能进化便好了,但问题是她不懂蒸汽机的制造。 有没有可以暂时代替汽车的轻便车具,芷珠垂眸深思。三轮车?自行车? 对了这两种车,一个用来载物,一个用来进行短途驾驶。 她把这个想法说给身旁的男人听,他倒是再一次为这个想法感到惊奇,男人挑了挑了眉问道:“这又是你从那洋人嘴里听到的?” 哪能啊,国外这个时候自行车的影儿都没有呢。 芷珠目不斜视看着那水泥地,随口糊弄他:“嗯嗯,你说这事儿可行吗?” 可行倒是可行,其他的什么轮子可以用动物皮子代替,只是她说那个链条有些难,至于她说的那什么胶质或者胶纸?他想了想还是没懂,便问:“那胶质是什么东西?” 芷珠在脑海总结了一番,用简单的言论给他讲述:“就是一种树生产的流质液体,经过提炼呈粘稠状,再加入...” 想到这儿,芷珠有些气馁,因为橡胶树在这个时期只有南美洲那边独有,而且里面还要加入辅料,硫化成型,才能算真正的轮胎。 男人正听得起劲儿,看她说一半不说,便追问:“怎么不说了?” “想出海...”芷珠眼巴巴望着一旁的男人。 “哼,出海干嘛,这事儿不许。”男人无视她狗狗眼神,望着楼下人群冷声道。 “那不是胶轮胎需要橡胶嘛,国内又没有。”芷珠哼道。 “不可能,绝不可能,清朝地大物博,怎么会没有,你用图纸画下来,我帮你找。”男人背手自信满满朝她说道。 芷珠叹气,说没有就没有,还不爱听了。 “叹什么气,如果咱们这儿没有,我就帮你朝海外找去。”男人安慰的揽住她肩膀。 她抿嘴一言难尽看着他,那边估计还是原始部落,北临加勒比海,海盗横行,一般的船员可能奈何不了。 “行吧,先找找,重点在海南和勐泐两个地方。”她无奈只得同意他的想法。 “没问题没问题,白大人的话,臣怎么能不听。”男人把她往自己的方向带一边逗她笑,看她闷闷不乐,男人想到他们在玉皇山的时光,笑着说:“对了,这水泥里面靳辅还试验性的加入了铁矿粉,恰好玉皇山上多,效果还比之前好。” “哦,效果好就成。”芷珠百无聊赖的看着下面,听他絮叨,想到那满山的金银她问:“对了,那满山金银你怎么用的?” “沿途水坝除了商贾捐献,那肯定还要朕出点财力啊。”男人无辜朝她回道。 “我又没说什么,你激动干嘛,还有那铁矿呢?”那玉皇山上除了铁矿,还有其他的金属,看到楼房她就想到了炼钢,加入钢材,地动就不怕了。 “我也用了。”男人帮她压了压头顶的发,满不在乎道。 “那么多,你全部用了!?”芷珠气得额头直跳,败家子!! “你又没说你要用,朕便吩咐他们全部用了。”男人理直气壮朝她解释。 芷珠抓住他的手,使劲捏了捏,朝他恶狠狠道:“你真的气死我了。” 男人也捏了捏她的脸,呵呵笑道:“别气别气,逗你呢,你用当然能给你匀一些出来。” “哼,这还差不多。”转过头,芷珠心里面已经把他骂得狗血淋头,狗男人又耍她! 这边等张英到了内城门,那里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全是外城的汉官,张英掀开车帘一看,在他们旁边的就是高士奇家的马车。 正巧高士奇也朝外张望,两人相视一笑,不言而喻。 走进城两人便结伴而行,远远的就看见街边人满为患,一旁的楼上都挤满了人,高士奇刚想进去人群堆里,就被张英拉着指了指楼上,无奈说道:“高大人,这里人多咱们怕是进不去,秋意渐浓,天气冷我请高大人喝喝茶暖暖身子。” 高士奇笑道:“那怎么好意思,该我请,走吧。” 张英点了点头,刚转过身就看见一旁的楼上白大人和皇上身着常服并立于窗前,皇上双手搭在窗前低头朝白大人说着话,他远远望着心里嘀咕,这两人怎么看怎么突兀,未免太亲密了,而他们站的角度奇异,只有张英这个位置能望见。 他一边走一边准备告诉身旁的高士奇皇上也在,就见皇上满脸笑意,一手揽住白大人的肩膀一手捏了捏他的脸,而白大人好像正在使小性子,不太想搭理皇上。 恰巧身旁的高士奇笑着朝他说话,张英生怕他瞧见这一幕,努力找话题转移他注意力。 偏偏高士奇带他走进了皇上他们所在那栋楼斜对面的茶楼,张英战战兢兢,欲言又止。 高士奇看他心不在焉,好奇问:“张兄,怎么了?” “没...没什么,只是最近来感染风寒,身子有些不适。咳咳...”还没等他松口气,高士奇看一楼地势不高,转头往楼上走去,张英这下是真咳了起来。 “嗐张兄,可要注意身体啊!来,咱们上楼喝杯茶缓缓,我刚刚看见那谁好像也在楼上。” “谁?!”张英咽了咽口水紧张兮兮看他。 “掌院学士刘大人,差点没认出来。”高士奇轻松一笑。 张英松了口气,此时他们已经站在二楼包厢窗前,斜对着不远处的茶楼和人堆。 高士奇像看稀奇望着楼下那一块已经快填满的灰白色空地,惊奇的张英说:“这物竟然是流动的。” “是啊是啊,过段时间还会变得坚硬,抢击不破。”他一边回答高士奇一边看对面,所幸那两人站了一会儿便关上了窗。 高士奇看他一直瞄向窗外,好奇问:“张大人在看什么?” 张英喝了口茶,吐了口气回道:“我看那水泥也不知道多久能干,咱们总不能一直在这里等着吧。” “这倒也是....听,靳大人正说呢。”高士奇正好听见外面靳辅宣布的事儿。 “得,咱们等明儿空了再来吧。”一听还要四个时辰,他还要陪夫人用膳,回家晚了怕是要念叨他了,张英劝到。 高士奇却不肯,不就傍晚嘛,他等就是了,反正茶水钱是定数,还能撵他不成。 看他固执,张英朝他拱手:“那我就先走了,今儿我那次子找我研习功课,你慢慢看。” 高士奇朝他摆摆手,以示再见,张英点了点头,走下楼便给了茶钱。 等他们下了楼,芷珠便拉着男人往自己买下的院子走去,穿过条条胡同,推开门,就看那书塔已经在挖地基。 “这就是你那占据四亩地的女子学院?”男人看着已经被夷为平地的大院子,回头问她。 “当然,现在只是开始,等修好必定是整个清朝独一无二的存在。”芷珠兴致勃勃走近,朝他介绍。 那可不是嘛,除了这家女子学堂,大清就没有第二家了。男人摸了摸下巴心里暗想,到时候他要不要暗地里发出口谕让那些官员的女儿来这里混一段时间。 “咳...当然,我拭目以待。”看她亮晶晶的眼眸,男人温和一笑,算了,只要能让她开心的事,他都愿意去做。 “我刚刚不是和你说要那些矿石嘛,就是为了炼制钢...然后加到水泥制成的水泥板上,这样更牢固。”或许她忽略了一个问题,这么高的书塔万一遇到地震塌了怎么办,而钢筋的制作好像需要真空环境。 幸好发现及时,还是修个小平楼,顶上开天窗按照宫内弄青瓦吧。 想到这儿,芷珠一脸苦涩,转身抱住男人的腰,心里哭泣。 男人看她沉思,便四处转了转,正回来想告诉她一些建议,却被她一把抱住,感受到她难得的主动,男人回抱着她,拍了拍她背,柔声问:“怎么这么沮丧?” “只是之前的计划要被推翻才行了,书塔太高,遇到地龙什么的,里面的人来不及逃跑。”芷珠闷闷朝他解释。 “嗐,我以为什么大事儿,你看那显光禅寺,从辽代至今已有七百多年历史,过段时间咱们去研究研究,你这白塔先别忙修了,修周边房屋吧。”男人想了想对她建议。 “当真?”她惊喜抬头朝他确认。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骗你能得糖吃?”男人刨了刨她最近吃好喝好长出肉的脸颊,反问。 “哼,你经常哄我。”芷珠偏了偏头,虽然知道他不会在这等大事儿上骗她,但她就是忍不住想发点小脾气。 “好好,我错了,看也看了咱们走吧,今儿我舍时间陪白大人,还请大人看在小的以后会忙碌帮您找原因的份上专心陪陪我。”男人说完便拉着她往外走去。 芷珠一脸骄矜任由他拉着,坐上了马车朝外城驾驶而去。 ‎ 作者有话说: 请点点你们的小手 让我看看还在不在 有红包降落呀~ 谢谢大家,晚安 第66章 蜕故孳新 寒风萧萧,高士奇一个人待到了当天傍晚,终于等来了官兵打着灯笼的身影。 只见那群官兵身后跟着一位皮肤黝黑的匠人,匠人用木棍戳了戳,对一旁的人耳语了几句,那官兵点了点头朗声朝人群道:“还没完全硬化,等明儿午后再来。” “这么慢啊?大人我们能去试试不?” “对对...大人他想试试。” “钮钴禄家那小子别多嘴,忒不像话。”那膀大腰圆,手捏着两个铁球满族男人朝一边嘿嘿笑着的小子斥道。 那黑脸官兵默默提了提手中的刀:“如有违令者,进天牢享福吧。” 他又仔细对一旁守着的官兵吩咐了几句,转身离开。 高士奇拢了拢外衣,默默听完了整个对话,默默端起一旁凉了许久的茶,又默默地在身后小二的白眼中走下了楼。 听掌柜的说有人付了茶钱,他顿了顿,心想早知道就和张兄一起离开了,失策了失策。 张英正给夫人捏着有些水肿的腿,突然打了两个喷嚏。 姚含章睁了睁眼,看了他一眼儿又闭上眼问:“今儿你出门没带大氅?” 他支支吾吾,姚含章又抬了抬另一只腿,无语道:“等会儿喝碗姜汤吧,咱家不比往日,别再节俭了。” 张英点了点头,给她说起水泥的事儿,姚含章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 等他说完想了想,还是没把白家小子和皇上的事儿告诉她,免得她多虑。 水泥一事儿在整个京城掀起轩然大波,第三日那地面彻底干硬,当有官兵架上马车在上面行走,疾跑时,百姓们惊呼不已,直呼“皇上英明”。 靳辅是个人精,他怕有异心的人对此不利,便随机在人群中选了十几人上前体验,在上面或跑或跳。 刚开始他们还有些小心翼翼,站在原地不敢动,靳辅笑眯眯望着并不催促,人群外还有人喝倒彩。 “行不行啊?不行我来。” “哟哟,钮钴禄家那二愣子怕了哈哈哈。” “大人,换我吧换我吧。” 后来有胆子大的人率先踏出第一步,其他人将信将疑,试探性划拨,钮钴禄家那二小子紧张得不知该下左脚还是右脚,他一个不察,双脚相拌,扑腾一声摔倒在地。 人群哄然大笑,只余下他在那里哀声连天:“这可比那泥巴地疼多了...嘶...哎哟喂。” 被他这么一搅和,紧张气氛倒是散去,其他人也走走停停,跺跺脚,用手敲击,纷纷朝人堆点头。 靳辅看他们都体验完,便让人退下,朗声道:“这水泥路修好后,再也不会有雨天出现坑洼泥地的现象,城郊行驶也更方便,这是皇上好不容易请出山的高人献出的方子,因此,每家每户如有想享受这一便利的,明日去县衙登记,八旗每户按人口必缴纳,官商人家按人口缴纳,白身人家按人口的一半缴纳,可当苦力,管饭亦有工钱,先从内城开始实施,外城皇城暂定。” 等他润了润喉又继续道:“不可用锤子榔头等重器蓄意破坏地面结构,如有违令者,罚五百金,不然便跟着本官天牢里走一趟吧。” 等靳辅说完,一旁官兵便驱赶:“天寒地冻的散了吧散了吧。” 再说这钮钴禄家那二儿子木什,是遏必隆目前存活的五个儿子之一,在家里地位不上不下,虽有同母的大哥,可两人都是庶子,在家并不受宠。 要说最得遏必隆心的还是三子法喀,一切皆因那入宫的钮钴禄贵妃,法喀长姐。 木什溜溜达达到家时,被遏必隆逮个正着。遏必隆揪着他耳朵厉声道:“你瞧瞧你什么鬼样子?小心我家法伺候!你看看你那三弟,比你还小,马上就是秀才了,你整天吊儿郎当的像什么样子!你要是有三弟一半好,为父就知足了,今日不准吃饭!赶紧滚去祠堂跪着。” 木什逆来顺受,对他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对跪祠堂也已经不痛不痒,习以为常。 正当他连连应是,准备往祠堂去时,角门一道清脆如黄鹂鸟的声音传来:“阿玛,可别为难二哥哥了,是我让他去买糖葫芦去了,您就饶了他吧。” 木什扣了扣手,呐呐不敢言,他怕极了这位二妹妹,自从三个月前她落水后,便性情大变,由以前文文弱弱的性子学她们同院的汉人姨娘姿态,变成了现在这幅活泼开朗到极致的性格。还让父亲好一阵惊愕,生怕她被什么鬼怪附了身,还好她的解释有理有据,还哄得父亲开心,才没有被父亲除了去。 可最让人讨厌的便是,此后她便以鞭策为由,经常让他读书习武,偏偏还得了阿玛允许,可怜木什心不在此,只想受父荫,度余生,他对于读书习字完全不感兴趣,所以每次看到她就如临大敌,想逃。 温喜笑嘻嘻挽住遏必隆的胳膊,甜甜的朝他撒了个娇,给木什求情,遏必隆老神在在听了会儿,端起茶呷了一口:“行了,既然你妹妹求情,那你便回去读书吧,把中庸抄十遍明早给我。” 木什苦着个脸,这还不如跪祠堂,所以二妹妹刚刚是故意的吧。 等他离开,温喜眼睛转了转,乖巧道:“阿玛,我去帮你监督二哥哥,看他有没有用功。”说完不等遏必隆在唠叨便跑开。 木什在前面慢慢走着,想着能拖一时是一时,谁料突然听见后面二妹妹的声音,吓得他提力便跑了起来。 “二哥停下,你要是再跑,我就告诉阿玛,让他多加几次抄写。”看他跑的起劲儿,温喜有的是办法拿捏他。 木什无奈,只得停下,双手撑膝喘气等她近来。 “哼,好二哥,妹妹我只是问你几个小小的问题,又不是洪水猛兽,怕什么?”温喜拍了拍他的背,帮他缓气。 木什翻了个白眼儿,简直堪比洪水猛兽,她问问题就是一整天,谁遭得住!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木什拿下她的手,坐在一旁已经遮严实的亭子里抬头望顶放空自己。 “咳咳...二哥哥你今儿遇到什么好玩儿的呀? 你也知道,深闺里的我难出门,好想好想知道嘛。”温喜坐他身旁,扯他袖子摇啊摇。 “没什么事儿,我去了赌场又去了花鸟市场,然后转头回家。”木什几句话说完起身就想走。 “二哥哥,讲详细一点嘛,不然我就告诉阿玛你去了赌场,哈,好啊,我竟然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温喜像是抓住了他把柄,威胁他。 “别别别,我错了二妹妹高抬贵手吧!我讲我讲还不成嘛?”木什懊恼自己口无遮拦,竟然让她发现。 “快说!” “我今儿一早去了赌场,嘿!爷我那叫一个顺风顺水,最后这样那样....赢了五吊钱,然后又拿这钱去了花鸟市场,挑了只画眉鸟儿给怡红院的春儿...咳咳咳,这便不讲了。”木什说得高兴,和狐朋狗友荤素不忌的话张口就来,反应过来连忙住口。 温喜开始还以为他赢了多少钱,在那里嘚瑟,原来才五吊钱,不过五两白银,还不如她呢,啧啧,竟然还敢去怡红院,一只画眉鸟儿就把那花姐儿打发了,真是...个抠门儿男人。 看他欲言又止,这有什么不好说的,老娘见识的可比你多多了。 不过她还是假装没听懂他未尽之言,继续追问:“还有呢...”每天困在这后院,一年都出不了几次门,对她来说简直度日如年,每天快乐源泉就是这二哥了,毕竟大哥迂腐,三哥清高不屑和她玩儿,四弟和她一般大整天舞刀弄枪,满脑子肌肉,五弟还是个奶娃娃。 哎,人生艰难,只能听听小道消息度度日。 前不久不就听说那什么元惠皇贵妃仙逝?可她怎么不记得康熙早年有个元惠皇贵妃。难道被人抹去了踪迹? 亦或者就是那康熙的青梅,蒙古女孩儿慧妃? “对了!!前几日朝廷给我们演示了一款叫水泥的东西!我今儿有幸去体验可了一番,还...”木什激动的朝她解释那东西,说到了一半,他还舔了舔牙齿,似乎仍旧能尝到一股血腥味儿。 水泥?? 温喜这下是真的惊讶了,原来此间还有同道中人的存在啊!妈耶!那她是捂紧马甲还是含泪相认!她连忙追问:“二哥二哥,那你知道是谁推出来的吗?” “这我哪儿知道,只听说是皇上好不容易请出山的道士?”木什白了她一眼儿。 “啊...男人啊。”也不知道这位仁兄志向大不大,是不是想推翻清朝自己上位。 俗话说得好,清穿不造反,菊花套电钻。 可惜她只是个英语精通些的人,也帮不上啥大忙,还是先捂住,随机应变吧。 “其他没啥了,那我先走了?”木什看她不知想啥,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温喜点了点头,摆摆手让他去。 诶!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她已经被拘在这里整整八个月了,还是先想个法子出去看看吧。 时间一转眼就是寒冬,紫禁城飘起了鹅毛大雪。 早晨,芷珠被窗外雪压枝头的声音给吵醒,倦倦躺在床上没动,一旁的男人正在穿衣看她睁眼醒来,凑近给她捏了捏被角,道:“昨夜下了好大的雪,天也冷,就先别去看他们修学堂了,今儿一早梁九功就派人来说有华中华东一带的急奏,我马上要走,今晚可能要很晚回来,别等我了。我让他们做了早膳,你记得吃,等会儿我让人把御儿抱来,让他陪你玩。” 芷珠软软点了点头,让他穿暖和些,路上小心,男人笑着亲了下她唇。 门外的梁九功神色复杂,不住的偷瞄他们俩,心想这是什么事儿。 等玄烨出来,梁九功麻利的撑开伞,给他打上,两人转身朝门外走去。 她穿好衣服走出来时,院子里的雪已经被扫开,也不知道是哪个下人用心,竟然堆了三个雪人儿,并排而立。 芷珠走到院门口,看他坐上马车踏雪往北而去,背影在风雪之中渐渐变成了一个黑点,直至不见,她才打了个呵欠往里屋走去。 等她用完膳食,绿波引着流云从外面进来,她怀里抱着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玺儿。 流云几人这几个月简直水深火热,三阿哥时不时被皇上给悄悄抱出宫去,刚开始,她们还以为有人谋害三阿哥,皇上想把他秘密养在宫外。 刚开始他们还心存侥幸,以为三阿哥这么小皇上就给他找了个养气的师傅,可随着他们几人时不时的随着三阿哥出宫,才知道那是个被皇上豢养在宫外的白净道士!荒唐! 白嬷嬷这才明白梁九功那一言难尽的表情是何意。 这事儿就得怪芷珠了,她玩女扮男装上瘾,想当然的以为白嬷嬷几人会认出或者感觉到是她,谁知聪明反被聪明误。 玄烨倒是无所谓,他恨不得牵绊她的人越少越好。 流云一脸复杂,看那白脸道士娴熟抱着三阿哥,逗弄他,嘴蠕动了几下,不知道想说啥。 芷珠看她出神望着她,便道:“用早膳了吗?我这里还剩了些,你不嫌弃就和绿波吃些吧。” 流云回过神,对她亲昵的态度感到愕然,笑自己想多了,点了点头和绿波一起走了出去。 看着满桌子原来她主子爱吃的东西,流云眼里含泪,原来皇上竟然把这个道士当替身,她就说嘛!不然她怎么觉得那人一言一行和主子极像。 绿波看她要感动要哭,好笑道:“不是吧,你好歹是宫里出来的,这都没见过?” 流云擦了擦泪,对她歉意一笑:“今儿风大,迷了眼。” 绿波给她递了双筷子:“快吃吧,这是皇上吩咐这儿的小厨房做特地给那位做的,咱们今天算是沾光了,尝尝味道怎么样?” 流云咬了一小口,味道和她曾吃过的一模一样。 玺儿被频繁抱到这处来,终究是引起了已经蛰伏良久皇后的怀疑。 这几个月,除了盯着那个小祸害,想着怎么除了他,她什么都没干。 不除了他,她心头之恨难消。 招来一旁的尤嬷嬷,她问:“上次大阿哥那儿用的药还有吗?” 尤嬷嬷有些犹豫,只因索大人吩咐她,近期不可妄动。上次大阿哥那事儿,虽然最后大阿哥只是伤了身子,皇上还是拿坤宁宫没法子,可防范他们更严了,行事愈发困难。 她看着日益消瘦的皇后娘娘,心里也难受,简直进退两难。 尤嬷嬷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不过却说:“量怕是不够,要奴婢问索大人再要一些吗?” 皇后睨了她一眼儿,笑着说:“要,本宫还等他给我报这几个月的耻辱,怎么不要。” 想到几个月前她那好父亲传进来的消息,皇后暗恨,宠妾灭妻的臭男人,要不是她还是正宫皇后,怕是连她额娘的地位都不保了。 反正现在已经招了皇上的厌,一条路走到黑,虱子多了不怕痒。 “我们还有几个钉子没被发现。”想到这里她肉疼,好不容易培养的人,就这样被皇上给折了,真是好得很。 皇上啊,你不是最在意那小贱人生的孩子吗?我偏偏让这最后一点念想都不给你留下。 “只留下不到一成的人,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奴婢让他们静候消息。” “吩咐几人仔细盯着延禧宫一举一动,我要知道详细的时间地点,办不了就除了吧,留着也是废物一个。” “可是...”尤嬷嬷心痛,那几个人好不容易使了大价钱送进宫来培养成的。 “嗯?是什么?还不快去!”皇后本就心头不顺,看她还敢忤逆自己,拿起桌上的杯子就朝她砸了去。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 “嗯,去吧,顺便看看二阿哥怎么样,今儿怎么不哭了?让他哭!不哭怎么引得来皇上。”皇后恶狠狠的朝尤嬷嬷怒斥。 “是是...”尤嬷嬷战战兢兢,皇后娘娘受那药影响越来越大了,可怜的二阿哥。 尤嬷嬷走出去,抱起偏房里正乖乖望着屋顶上某一点的二阿哥,轻轻拍了拍他屁股,试图让他哭出声来,哭吧,哭出来就不受罪了,苦命的孩子。 “怎么还没哭,你去请皇上,让他来,他的嫡子要死了!快去!” 尤嬷嬷听着隔壁皇后娘娘歇斯底里的吼叫,噼里啪啦摔碎的器具,捂住了怀里孩子的耳朵。她心里忧虑,皇后娘娘这病不能这么下去了,再这样,二阿哥命都没了。 如今只好去求求太皇太后,索大人利益为重,连他的女儿都能被交易,何况如今后宫里这不起眼的外孙。 这夜,趁着皇后娘娘睡过去,她仔细吩咐心腹宫女看好二阿哥,就匆匆往慈宁宫去。 一旁的小宫女见怪不怪,轻吹了口哨,一道黑影随着尤嬷嬷的方向而去。 尤嬷嬷跪在太皇太后脚下,咽了咽口水。 “你说让哀家救你主子?哀家没听错吧?”太皇太后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反问道。 “太皇太后,您宅心仁厚,皇后娘娘她是被控制了,被药物控制了...呜...去年索大人从宫外悄悄送进来一款叫□□的东西给皇后娘娘服用,说是可以让胎儿更稳,且是个男胎。皇后娘娘用了之后,气色果然一日好过一日,此后便一直用那药物,可后来一日不用,皇后娘娘便暴躁如雷,生产后更是变本加厉,连二阿哥都不管不顾了。太皇太后您救救皇后娘娘吧,奴婢求求您了。”尤嬷嬷一五一十的说出去年开始皇后的异状。 太皇太后没把那药当回事儿,只笑道:“你想要哀家怎么帮她?” “奴婢只求求您将二阿哥抱养,二阿哥处于这种水深火热之地,怕是命不久矣!”尤嬷嬷狠了狠心。 太皇太后弹了弹尾甲,思考良久:“退吧,这事儿哀家想想。” 尤嬷嬷艾艾期期还想说什么,可看一旁几个严肃刻板的老姐妹儿,只能转身出去。 “苏嘛,你说这是皇后的意思还是这老嬷嬷的意思。”太皇太后取下尾甲,喝了口酥油茶朝一旁立着的苏麻喇姑问道。 “姑娘,怕是这老嬷嬷的意思。”苏麻喇姑上前给她按了按肩膀。 “何以见得?”她笑了笑反问道,她的苏嘛就是聪明。 “奴婢之前就了解到皇后娘娘一直服用了这药物,后面停了就如同草原上发疯的野牛,想来这尤嬷嬷所言不虚。其二,皇后娘娘待二阿哥确实不怎么样,怕是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异处,另外咱们抱养嫡子总比庶子要名正言顺。”苏嘛头头是道。 “嗯...哀家也是这个意思,只是皇上那里,怕是过不了他那一关了。”太皇太后想了想,迟疑道。 “这...”苏嘛也一时犯难。 “明儿午后请皇上过来,哀家有话要对他说。”太皇太后想了想,这样吩咐苏麻喇姑。 “是。” 房梁上的黑衣侍卫心头记下那药膏的事儿,又仔细将他们对话,熟记于心。 等再也听不到可以有利的消息,侍卫几个跳跃朝乾清宫走去。 又说那日清晨男人接到急报离去后,原来华东华中华北三个地区大雪,信从广东送出到现在已经十日有余,可见这雪之大。 送信的官差还道:“途中冻死者数不胜数,房屋被雪淹没者皆是。” 玄烨立即招来心腹,连续几日都在商量对策,圣旨一道一道往外发去。 所幸前段时间,修水泥路,国控充盈不少,八旗各大家族出了不少力,如今用来赈灾恰好不过。 此时正值下午,太皇太后派来的嬷嬷无功而返,得知皇上正在商量政事,她沉默良久,叹了口气,摆摆手让人下去。 又招来苏嘛喇姑,苦恼道:“皇上那么忙,哀家还给他找事儿,这不是讨人嫌嘛?我啊真是越老越不服输,苏嘛啊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苏嘛笑着说:“太皇太后想怎么做,奴婢便陪你。” 太皇太后拍了拍她的手没说话,不过皇后哪儿还是要处理的,又说:“等过段时日,你再去乾清宫告诉皇上皇后的事儿吧。” 苏嘛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男人上完朝招来那黑衣人玄九仔细问了尤嬷嬷的描述,他记在心头,又让他们几人时刻盯着坤宁宫,有异动随时来报,男人冷声道:“朕不愿再看到大阿哥一事儿发生在三阿哥身上,如果在发生这样的事,你就让玄五提着你的头来见吧。” “是。”玄九跪地恭敬应是。 想了想他又道:“还有什么发现吗?” “皇后娘娘似乎想用对付大阿哥的法子对付三阿哥,并且一直在调查三阿哥进出宫的路线。” “在宫外留个假的踪影,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奴婢知道。” “嗯去吧。”男人点了点头。 等玄烨知道皇后用了药来养胎,并且把这件事儿当个笑话讲给芷珠听时,已经过去十余日。 刚开始,芷珠还听得津津有味,听到后头越听越不对,这不就是吸食□□或者鸦片的症状吗? 她惊恐不已,这么早就有洋人把这东西带到清朝来!!芷珠连忙抓住男人的手,哆嗦道:“玄烨,快!!快把索额图家□□这条线查清楚!” 男人看她急忙慌时,也没多问,连声道:“好好,你等等,我马上让他们去做。” 芷珠点了点头,又道:“就算再好奇,让调查的人都不要轻易去尝试!这东西是毒,沾上就难戒掉了!困于毒品的人最后惨状简直不忍直视,惨不忍睹。” 想到记忆里那些人的下场,芷珠抖了抖。 所以是不是因为她的缘故,导致这件事情提前发生,一时间她胡乱猜测着。 看她手抖个不停,男人赶紧给她倒了杯茶让她稳住,安慰了几声。 随即往外去了一旁的偏屋,招了玄一来,想了片刻道,厉声道:“你亲自去索额图那里查一查,让玄二多带几个人去沿海一带查这件事,事无巨细,一五一十都要给朕查清楚。” “是,皇上,你之前让奴婢找那树种,翻遍版纳都没有找到。”玄一垂首禀报。 “那你也多带几个人去沿海一带看看能不能找到,去吧,一路顺风。”男人叹息,捏了捏山根。 “是,那奴才便去了。” 玄烨点了点头,独坐了会儿,吐了口气朝里走去。 第67章 毁形灭性 看着手里面的资料,男人手一颤,心里翻起惊天骇浪。 只因这□□的材料来源早在唐朝年间便由波斯传入,古籍中早有有记载,其种植范围有限,使用较少,是作为观赏性花卉一般的存在,俗称“罂子粟”,又叫米囊子;在明代《本草纲目》中又称其为“阿芙蓉”,“主治泻痢脱肛不止,能涩丈夫精气”,是味中药。 而南洋人最先发现这种植物结的果实能食用,并会让人产生愉悦感,精明的商人发现这里面大有作为,商机无限,便加入药材制成膏状,高价售出给上层贵族,根本没有注意其能让人成瘾和其毒性。 凡是对这东西上了瘾,不论男女,最后下场都不会太好,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精神恍惚,失去理智,如行尸走肉。 看到吸食鸦片的人最后的样貌,玄烨心中升起一个想法,若是这鸦片运用得当,拿来控制人心,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东西,他又拿起桌上的另一份报告,还是打消了那个想法,这种下作的方法,不利国利民,还是算了吧。 纵然可以用来控制人身,但终归具有不可抗性,趁现在知道此物的人只有少数,不会构成严重的社会问题,早日销毁。 而索额图有这东西,则是由底下人献上来的,说是让他解忧排难。 不仅对胎儿无益,反而会让其智低形异。 啧,蠢货! 他一想到南洋人西洋人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将那白花花的银子装进了自己的口袋,他就很不爽,再怎么样,终归是自己的子民。 芷珠揉着脑袋敲了敲门,男人回过神让她进来。 “调查怎么样?吸食的人多不多?”这几天她日夜难安,就怕蝴蝶效应,导致这事儿提前。 “还好,只沿海一带的达官贵族服用较多,其他地区还没发觉有吸食这种东西的人。”男人一边把手中的资料递给她,一遍给她解释。 芷珠点了点头,接过那沓纸仔细翻阅。 男人喝了口茶又说:“这东西早日毁了吧,那些人我准备让他们强行戒掉,另外鸦片价格实在昂贵,可惜了那些银子。” 见她看得认真,他又给她说了刚刚自己那不合时宜的想法。 芷珠看完松了口气,听他的话,心里升起一股恶念,她道:“既然这东西由外入内,那海关必定要严查,虽然不能用在百姓身上,但出口海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能赚得盆满钵满,岂不乐哉。” 虽然这方法确实恶心了点,但价格定高一些,用在上层人身上,不祸害老百姓也没啥。 男人本以为她会拒绝,谁料竟然答应了。顺着她的思路一想,是个好法子,不废一兵一卒,经过几十年的浸润,想必那些国家必定是清朝的囊中之物,附属之地了吧。 怪不得他狠,弱肉强食。 关于该怎么做,芷珠想到了烟草,这东西加到大烟里面,据说效果翻倍。 想到传销的经营方法,她挑眉一笑,或许可以采用全新的代理模式,分散销售。 而且必须安排一个信得过的人来做这件事儿,她也怕最后被反噬,导致国内此风盛行。 她给男人说了说她初步的想法,男人头次听说这样的法子,简直哭笑不得,点了点头答应她会好好和人商议此事。 “如果风险太大就算了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自己强大才是正理。”说到最后,芷珠还是留了一丝余地,用这种下作的方法虽然有用但还是可耻。 “没事儿,这事儿我来做,你别担心,我会让下边人管控好的。”男人笑了笑拉着她安慰道。 “而且对于暗地里私自种植的,也要定制律法才行,不然治标不治本。”芷珠想了想又道。 “珠儿好聪明,咱们俩心有灵犀一点通,想到一处去了。”男人看她对这儿重视,严肃谨慎的模样,调节了一下氛围。 她无奈,紧揪着的心倒是松缓:“嗯行吧,还有搜查鸦片这事儿刻不容缓,必须挨家挨户检查有没有种植的这等植物的,药用要出示证明,我觉得这项工程可以和人口普查同时进行,虽然麻烦了些,你觉得呢?” “别急,人口普查已经在进行了,我让他们每新增一个新生儿或老去一位老人便添上或划去其身份,每个人必须拥有证明才可,不允许黑户存在。还准备让每家每户都拥有户籍册,这样一来,凡事都方便多了,一人犯事全家连坐。你觉得呢?”男人安抚她,给她说了前几个月做出的决策。 “嗯尚可,不过可以加上他们田地,产业购置等。而且如果有迁移生死、婚嫁增减这些事儿,该如何?”芷珠想了想,又问。 “也可以,这种情况我也考虑了,计划了两本册子,一本留在县衙一本留在州府,定期上报,来回交替更迭。”看她皱眉,显然对这样的做法不是很满意,男人叹了声:“没办法,只能辛苦下面县丞一点。” 芷珠也知道这事儿艰难程度,想了想道:“就从都城开始吧,未免漏网之鱼,来个突然袭击。” “嗯好,都听你的。”摸了摸她眼底青色,男人心疼道:“瞧你担惊受怕的,晚上早点休息。” 能不害怕吗?这东西摧毁了多少人斗志,她不想再次发生历史上那些事儿。如果是她的原因导致,以死谢罪都不为过。 “好了好了,咱们去吃饭,我把御儿带来了。”不想让她再深思,男人揽住她往外走。 又说这京城,大批官兵由索额图带着,领着腰牌奉命每家每户搜查违规违禁之物。 虽然索额图犯了事儿,在玄烨心中留下了好几个污点,但这种腌臜事儿用他来挡仇恨再好不过了,谁愿意无缘无故被搜,恨不了圣上,只能恨这带头之人了。 这从选皇后之位开始,赫舍里一族和钮钴禄一族便是生死仇敌,恰好这日钮钴禄·遏必隆沐修,他正安逸听着小曲儿呢,门口就传来嘈杂的声音,顿时眉头一皱,不耐看向身边人。 那随从连忙跑出去查看,一看可不得了,这索大人来是干嘛,难道抓住自家大人把柄,被皇上传旨捉拿归案,连忙诚惶诚恐走上去询问。 里间喜珠正靠坐在她姨娘身边晕晕欲睡,一早就被拉起来听这国粹,奈何她对此不感兴趣,况且昨晚她熬夜看了一晚上画本儿,实在熬不住。 正迷迷糊糊之时,外面不时的动静让她冒火。 门口索额图带着一群人冒然闯了进来,台上唱着转着的怜人惶恐退下。 遏必隆看这阵仗,冷笑道:“索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啊!竟然在本官府邸撒野。” 索额图恭敬朝他行礼,淡然自若回答道:“钮钴禄大人今日打扰了,下官奉皇上之命,搜查整个京城违禁之物,还请大人应允。”说着就拿出腰牌对他展示。 遏必隆眯了眯眼看他腰牌,和他身后的禁卫军,但要他就这样肆意动作,让他就这样搜整个府里,像什么样子!他的脸面又何在。 遏必隆靠坐在那里想了想:“你坐,皇上要查什么本官总能知道吧?” 莫不是抓住了他贪污贿赂的证据,今儿借口查他家底?可他也没收受多大的礼,不过就几个庄子,这偌大家府邸还是当时太宗皇帝赐的呢。 索额图也不是怕事儿的,奉了皇上的旨意,他又怕谁,“据说京城流行了一种危害百姓的毒物,叫罂/粟,别名很多,这是图像。”说着就把袖口里对我图纸往前一递。 里面的喜珠听他们对话听得津津有味,完全不理会她姨娘频频望向她的眼神。 这位老乡真真厉害了,看来深得康熙帝的优待啊!竟然能让他提前下旨禁止百姓私自种植鸦/片。 要是能让她也穿成男身就好了,天地广阔,也能大有作为。 “京城每家每户都会搜查,大人不必担忧,这是正常的例行检查罢了。”索额图等得久了,心下烦躁,不愿意再和他纠结,忍不住刺了他一句。 遏必隆了然,权当没听出他的话外之意,看来今日是必查不可了,朝一旁随从耳语几句,让他带人去花园搜查。 索额图看他答应,心里松了口气,兵不刃血最好,朝身后侍卫挥了挥手,众人领命,有序散开。 张英正看着摇篮里两个长相相似的胖娃娃乐呵逗弄着,朝一旁仰躺着休息的姚含章说道:“又是两个调皮的小子,咱们以后不生了,夫人,辛苦你了。” 姚含章累得不行,不太想理会他,闭目假意睡着。 张英以为她睡过去,给她掖了掖被角,心里盘算着这事儿。 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动静,以为是那几个小子吵着要进来,赶紧开门出去。 结果却看到大门外乌泱泱的人,他认出领头的是索额图,赶紧问:“索大人这是怎么了?” “无事,奉令搜查可否有违禁物品,你忙你的吧。”他刚刚问了下人,原来他家有喜事。 张英听了也没多问,连忙吩咐身边人,让下人收敛,带几位少爷小姐屋内避避。 ‎ 作者有话说: 晚安 大家有兴趣可以看看我的预收文哦~ 第68章 几何浅算 经过十余日的搜查,京城及其周边十公里内的村庄,查出一百多株在地里干枯的植株,晒干的果实有百斤之多。 知道京城周边竟然也有人将果实研成末,放入烟草中吸食,芷珠黑了脸,幸好发现得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知道后续处理的结果,颁发的律法百姓都严格执行,此事算是告一段落。 寒冬的午后,关于华东华中大雪灾后重建,大臣们各执一词。 男人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严声说道:“就按刚刚说的做,户部将此次所需赈银算出来,刑部左侍郎傅腊塔任钦差大臣,即刻出发。” 几个党派争论不休,没想到便宜了保持中立的这人。 傅腊塔无视那几道隐晦的视线,恭敬领旨。 就在朝臣们禀报完政事正准备听候差遣离开时,便听见上首的皇上说道:“众卿家且慢,这里有份手稿,是传教士汤若望交予朕,你们可有识得此物之人。” 说完就让梁九功分发下去,那的确是汤若望交给他的,里面记载了他这一辈子生活轨迹,各国风土,普通疾病的自治方法,最重要的是里面还记录了南怀仁和他共同撰写的天文学和数学知识,是当今最为先进的知识,包括几何、代数、地理在内的以前从没听过的学识,只不过全是洋文书写。 他被汤若望教导几年略微识得部分,今日把这摘抄的部分发下去,也是想看看朝廷内的臣子们是否坚持一己之见,那种不了解周边列国情况,经济技术的做法,是吐丝自缚,是固步自封。 这还是那天珠儿告诉他的一个道理,原本他的确是想把这些新奇的想法捏在手里,垄断了解新知识的路径,垄断权利。 可她的一句话最终将他打醒,她一言难尽望着他道:“我想南怀仁将这些东西交付与你,并不是想要你把它禁锢封印,用来玩乐,而是想你用来实现自己的伟大抱负,这些东西终归要服务于你,拿给你让你发光发热。” 看他不解,芷珠叹了口气,想到这个时代与他同个岁数的彼得大帝,她又说:“落后就要挨打,而你作为一个皇帝,落后那些附属国,难道就甘愿? 纵然现在清朝凌驾于他们之上,可百年后的事儿,谁又能知道呢?” 她不想后人对这个时代的评价仅仅是“窒塞民智”这种侮辱性的词语。 男人看她握住自己的手微微用力,似是不争,虽然还是不解她为什么这么恐惧那些附属国家,明明只是些爱好研究古怪的洋人罢了,清朝地大物博,虽然这几年八旗军力有所下降,又怎么轻易会落后其他国。 可....只要她想做的事情,他都会答应。 他笑了笑:“我答应你。” 也是他狭隘了,从来只想要怎么保住满人打下来的江山,保住身为皇帝的自己的统治地位,而国盛兵强民富,全在他一念之间。 也难怪那时的她永远对自己一副鄙夷的样子,男人将她腰肢微微收拢,原来他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求过上进。 回过神,底下垂着脑袋的朝臣一头雾水,对这蚯蚓般的字体懵圈不已,左右偷瞄,发现临近的人都是这幅表情,还没等他们松了口气,坐在上面的皇上则说:“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后日上朝前朕会抽问,答不上来一道题便罚两百两银子,共十个知识点,自己下去好好看,退了吧。” 等他离开,室内静得一根针掉下都能听见,突然间一人回过神来,是个固执己见的老学究,自己都一把年纪为何还要知道这稀奇古怪的事,难道皇上临近年关太闲,大臣们纷纷想到,是否该找些事让皇上忙一忙。 关于皇上的话,了解皇上性子的人便是真的当真,如索额图、遏必隆、纳兰明珠之流;有人不屑,如那些皇室宗亲,不过区区几百两银子,他们还是能出得起。 而玄烨要的就是那些宗族里的人不听话,这样他收拾起来才能让人格外的舒爽,白白能得银子,谁不愿意。 不说其他只说这遏必隆回了府,便吩咐身边人去教堂找个洋人回来。 过了一会儿,人是找回来了,东西也看了,那人却回答不出来,只因这里面的东西略微深奥,他一个普普通通的洋人远渡清朝也只是凑个人数,以他的生活环境,哪能接受到这些知识。 这让遏必隆一时间犯了难,烦躁的摆了摆手,让人退下。 正当他肉疼的准备让人去账房支点银子明天用时,门外他那小女儿的声音传来, 他理了理桌面,让她进来,好奇问:“你平时不是说最厌烦我这处?今儿怎么来了。” “阿玛,瞧您这说的,我只是听说您午间没用什么膳食,便让人做了冰糖雪梨给您送来。”说完这话她还调皮的朝他吐了吐舌头。 才不是,她只是听他身边的小厮给她丫鬟说,他今日在朝堂上遇到个难题,她实在太好奇,便迫不及待过来找乐子。 遏必隆摇头失笑,端起甜汤喝了几口,他如何不了解她的性子,怕是知道他拿了个烫手山芋,故意来看笑话的,等手里汤喝完,看她还在一旁眼巴巴看着他,了然一笑,拿开遮住底下纸张的布说道:“喏,拿去看吧。”反正他是不抱希望的了。 温喜嘿嘿一笑,欣然拿起那几张纸坐一旁看了起来,等翻开第一页,她都快哭了,她已经好久没见过这一手既完美又正统的古典西文了。 她视若珍宝的看着,好久了,已经好几个月没看到这么优质的书法,温喜试着去翻译其中意思,却让她大为震惊,连忙肃了神色,又从头到尾仔细阅读了一番,暗想这莫不是又是那位老乡拿出来的东西!! 她决定了,她要去抱大腿!!这等无私奉献的人,不管是想推翻满清封建统治,自己称帝为王,还是想改变那些还不曾发生局面,都是可以追随的人!! 因为这里面记载的几何算法,囊括了开平方根,立方根,三角几何在内的数十种初等数学知识。 而且还能说服皇帝并且发给朝臣了解阅读翻译,单从这一点,就能判定他艺高人胆大,是个能担风险的。 当然她才不会说,是这漂亮的书法也让让她这个颜狗眼热。 想到这儿,温喜眼珠一转,嘿!有了。 她装作一副好奇疑惑的模样问道:“阿玛,这字儿莫不是洋文?” “嗯...你如何知晓的?”遏必隆靠在老爷椅上,闭目唔了声又问道。 看他看不见自己面目表情,温喜回想了一番记忆里进宫看她贵妃姐姐,在她宫里见到的那摆钟,她说:“我在贵妃姐姐宫里见过,当时还有个洋人给贵妃姐姐画像呢,那可真是栩栩如生。” 遏必隆点了点头:“不足为奇。” 皇上给他们看这些东西,不就是好奇,要他说那些个洋人歪歪唧唧,整天谈什么上帝耶稣,简直可笑! “阿玛,贵妃姐姐还让那洋人给我们表演马戏逗趣儿呢,我曾见他写过这样的东西。”温喜一步一步挖着陷阱。 看他不答,她咬了咬唇,又惊奇道:“我当时还学了几日,刚刚一看,竟然还能看懂呢。” 这下遏必隆突然睁眼,一瞬不动的盯着她,温喜咬牙镇定,遏必隆看了一会儿,抬手指着一处随意问道:“那你解释解释这段什么意思?” “这段是说我们现在生活在一个球体上...”她开始为了装怯还有些断续,说着说着,她声音越来越清晰,头头是道,专业又自信。 就在她说得入神儿,一声“荒唐”吓得她连忙停了声,呆在那里不动。 “简直荒唐,天圆地方,自古以来都是这么个道理,这写得简直一派胡言。”伴随着怒斥,遏必隆巴掌随即拍在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温喜心里发毛,咽了咽口水,对于古代人难以接受他们生活在地球上这一观点,她心知肚明,尴尬一笑只能附和:“是极,简直狗屁不通!” 这下才是真的把遏必隆气着了,他反应过来,颤抖指着温喜道:“这就是为父教你的?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能如此粗鄙不堪!回你的房间去抄女则十遍,抄不完不许吃饭。”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温喜扼腕怎么就没忍住!她一脸生无可恋,打碎牙齿只能往肚子里。 想到那个前辈,她还是厚着脸皮,凭着自己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他:“阿玛,难道你忍心把那白花花的银子送给当今那位啊?你女儿我可是会认这字儿,你想想啊,后日一早整个朝堂就您一人交出完美答卷,那多长脸啊!是不是?” 遏必隆冷哼,纵然这样她也还是逃不过惩罚:“行,你今儿就拿回去一起写了吧。反正我看你一天天无所事事,都快和你二哥一样成个纨绔了!!” 说罢就让人领她回梧桐阁。 温喜看着缓缓关上的门,内心止不住的后悔,该死!干嘛要多嘴! 晚间两人一块用过膳,芷珠正在编写以后学堂所需课本,是一本关于水利工程、建筑设计的书,看他自进门就满是笑容的脸,她停了停手中的笔疑惑问:“今儿怎么如此高兴?” “珠儿,我按你说的将那些东西拿给了朝臣,真想早点知道他们的表情,肯定面如菜色。”男人眉飞色舞,想到那个场景,就止不住的笑。 这有什么好期待的,不会就不会呗,还不能学了是吧,芷珠无奈摇头,继续手中的事,没有回话。 看她不理自己,男人东摸一下西蹭一下,找足存在感,扰得芷珠没法继续,干脆搁下笔问:“你到底做什么?很闲的话来帮我抄东西。” 说完作势将一旁的书本子递给他,男人咳了咳尴尬接过,乖乖抄了起来。 芷珠看他收敛,心里冷哼,还治不了他了! 过了会儿,芷珠抄得颈子疼,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脖子,看他挺直背脊,正襟危坐,认真誊抄,笑了笑说:“歇会儿吧,喝口茶。” 男人接过茶一口饮尽,朝她道:“谢谢我的宝贝珠儿。” 芷珠笑了笑没答,只拉过他的手给他按了按手腕,“对了我们上次讨论的科举改革,你准备得怎么样了?或许把这些东西摘选部分加入到科举试题里面。” “这段时间太忙,还没来得及,等雪灾事后,我就着手准备。”男人有些心虚,这几日实在太过忙碌,那事儿压根被他扔在脑后踉跄,毕竟科考时间还有半年多。 “效率太慢了。”算了算时间,芷珠皱眉责备的看了他一眼儿。 男人有些委屈,垂头看她:“我想的是,我自己都不了解这些东西,怎么能让学子们冒然学习,那不是误人子弟吗?” 看他像只狗狗,芷珠心里立刻举了白旗,这男人越来越会利用自己美色了!内心就像被根羽毛骚攘扫扫。 她掩饰性地咳了咳,冠冕堂皇道:“这样也行,几何算数作为首要考虑吧,数字不管任何地方都会用到的。”想了想又说了自己的看法。 男人面上越发无辜,内里偷笑,自己找那书竟然意外合适。 第69章 天下归仁 温喜看着手里誊抄的译文,心里满意,规规整整放在一旁,收拾好桌面。 这份敲门砖也不知道合不合那位前辈心意,亦或者这就是他专门发出来的暗号,想到那句“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的穿越笑话,温喜有些犹豫,或者她要留下更显眼的记号? 第二日一早,当遏必隆看着桌子上的译文时,怎么都没想到他的小女儿给了自己这么一个意外之喜。 这是温喜没花多长时间翻译出来的,她却让身边丫鬟告诉她阿玛随从,说自己一个晚上都苦恼于此,那什么劳么子女则女戒就免了罢。 遏必隆听了这话,无奈摇头,这丫头也就这点聪明劲儿了,随即吩咐身边下人去告诉她,这次就算了,不必抄了。 他想了想又让人把昨天那个洋人喊来,那洋人接过一看,虽然原文有些词汇他看不懂,但译文很工整,想来不会有太大差错,他点了点头。 遏必隆挥手让他下去,看着手里这份东西他眯了眯眼,想到贵妃娘娘进宫三年有余还未诞下一子,而赫舍里一族已经有了二阿哥,他叹了口气,看来这次是天赐良机,借这次机会可以让温喜先在皇上面前露个脸。 既然皇上爱好这些东西,他便投其所好。 翌日,男人看着面前那一叠奏折笑了,实在是有意思。 老学究派谈古论今,从孔子说到□□太宗,说他毁弃华夏之理论,效仿夷狄之歪道,□□太宗怕是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洋洋洒洒一大篇,言辞之激烈,搞得他像个罪人。 还有一些倒是聪明,会去教堂找洋人帮忙翻译,还算尚可,基本意思到位了,就是对仗不怎么工整。 而会专研的官员就不一样了,马屁倒是啪啪响,就是让他们做的事儿一件都没做,男人冷笑一声,啪的将折子扔在桌子上,八旗子弟。 下面的官员被吓得一哆嗦,本有些交头接耳的他们,连忙规矩站好。 他漫不经心拿起遏必隆递上来的折子,就在他觉得这大概率又是一篇索然无味,毫无内涵的废话文章时,里面的内容让他有些被惊到。 没想到遏必隆这人府里竟然养着会洋文的幕僚,而且词藻与众不同,有些词汇连他都没听说过,有意思。 要是珠儿知道,必定会开心得跳起来,一高兴激动说不定还会抱着他,给他几个香吻,说不定还能做些有的没的事儿,男人摸了摸下巴期盼又幻想。 下首的遏必隆看他变得深不可测的脸,心中暗想这步棋竟然走对了。 正想着后续该怎么安排时,突然听皇上轻咳了声,念了一连串人的名字,又严肃说:“除了这几人,其余人准备准备等下朝就把那几百两银子交到户部吧,逾期者不会知道后果是什么样的。” 嗐!真巧。那几人恰好是八旗各族的,几人关系错综复杂,怕是想联手给他个难堪。可惜啊!白花花的银子是他的了,又能给灾中百姓多施几碗粥饭,多送一床被褥了。 也不知道傅腊塔到了没有,近十日过去,竟然没有消息传回来。 等他离开,下面的臣子面面相觑,聪明的人看那几人面色难看早就溜了。 等傍晚他兴冲冲的进了云岫间,就看见芷珠身着一件古里古怪的桃红色衣服,正半坐半躺在榻上,手里拿着本书欲掉非落,仿似正出神想着什么。 男人停了步子,坐到了她身侧榻边,凑近往她脸上亲了一口,轻声道:“想什么这么出神?你身上穿的是啥?” 芷珠刚刚在想除了羊毛,还有鹅绒鸭绒能保暖,只是到底是怎么个做法来着,要是她会纺织就好了。 她上次就听男人说华中华北片区已经连续下了一个月的大雪,所以找人去要了十几斤羊毛搓成绳子染了色织了几件羊毛衫,此时她身上穿的就是其中一件。 “想了些事儿,看你这么高兴,那些大臣交付的答卷怎么样?”她一转过头就是他笑嘻嘻的脸。 “有几个不论口才、语言学习能力、政治思想都不错,是能外交的好苗子。”男人回想了刚刚看到的折子内容,朝她解释。 芷珠竟然听到他说外交这词儿,她顿了顿惊奇道:“你说啥?再说一次?” 她没听错吧!前几日不是还不屑吗? 男人红了红耳朵,镇定解释道:“咳...我说想与洋人建立正常的外交关系,我虽然与路易十四有些许书信来往,但他们崇尚的教别与我们完全不同,之前我怕洋人多事儿,担心他们万一迫害我们,灌输给百姓错误的西方思想,就不允许他们传教,听你那天一说,虽然现在还是不好让百姓太过了解他们祭祀的什么主教,什么鬼上帝,但正常的生理心理环境卫生,地理知识还是可以的。” 男人说完就镇定自若的喝茶,任由芷珠看稀奇似的盯着他看个不停,等他茶喝完,芷珠还不停下,男人这才恼羞成怒,不忿地碎碎念:“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还不允许我变卦啊!” 芷珠那天话说完,看他一脸满不在乎,心头倒是积了些气,但这几天也消散得差不多,只想以后她再多说几次,就不信他不改,但心头到底还是不解气。 嘿,没想到哇!这男人一声不吭发了个大招,有进步!现在又看他一脸羞恼,心头这才舒服了些。也学他一般凑近了往他脸上亲了几口,靠近他坐着挽住他手臂,头搭在他肩膀上笑眯眯道:“只是没想到我的玄烨竟然这么这么厉害,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看她像夸御儿一样的语气夸他,男人不服气,想他上得朝堂,下得厨房,逢得衣裳,暖得脚床,还不是比不上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再厉害能当饭吃。 不过他嘴角依旧上扬,还是说道:“那可不,我可是你男人。” “喏,你看看他们的折子。”说着男人就喊梁九功将折子拿进来。 梁九功简直没眼看,瞧他看见了什么,他一进来就看见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在一起,夜黑风高,成何体统。啊?你说皇上和白大人啊!咳,那没事儿了! 芷珠随意挑了一本,虽然有些词汇很专业,她也不是很懂,但是语法正确,是记忆里的语法。嗯? 记忆里和现在洋人所用的是同一种语法结构吗? 待她仔细看,那词儿是‘kangmazi’,芷珠一头雾水,这是哪个单词?她又试着用拼音试了试,康-麻-子,康麻子!!除了眼前这个男人谁还有如此明显的外貌特征的外号。 芷珠大为震惊!这是... 这是大臣里面有人穿越了,权杖着男人不懂拼音,所以写的挑衅书吗? 亦或者是专门给她看的,她暴露了吗? 芷珠伸手抱住面前男人的腰,脸埋在他胸膛,骄里娇气的问:“玄烨,这本折子是谁的呀?” 男人看她一反常态,疑惑问:“怎么了,可以不对的地方?” 芷珠抬起头就是一顿梦夸:“没事儿,就是写得很不错,我觉得你刚刚的提议果然很准确。” 男人哼笑,低头在她耳边道:“我说了你可别恼怒。” “不会不会,快说!”芷珠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 “是遏必隆家的小女儿,一个叫温喜的满人。”刚刚下了朝,他还是不放心,便遣了人去调查,没想到结果竟在他意料之外。 “你确定是她亲自书写?”芷珠听了又朝他确认。 “啧,我还能骗你不成。”男人不爽地捏住她鼻子薄怒道。 自从他决定部分学习洋人的一些东西开始,他就让玄一又挑了几批已经培训好的暗卫,分派到各个大臣府里,作为耳目。 今日的消息就是他们第一次执行任务的结果,没想到这小女人竟然不信。 看他不高兴,芷珠敷衍拍了拍他头,娇滴滴道:“好了,确认一遍更放心嘛。你有空宣她进宫来呗,我想看看她是个怎样有才的人物。” 虽然他也想知道这个人是他国的间谍还是如他们一般的人,但还是眼前事儿最重要。见她朝自己软了态度,男人得寸进尺,“那你告诉我你刚刚到底在想什么?嘿!还不能告诉我了是吧?” 芷珠现在满脑子就是刚刚看到的那个记号和那个人,才不想说其他,男人看她转头看向一侧就是不看他,又掐住她小腰,把她抱在自己腿上,一边挠痒一边威胁道:“说不说?” 芷珠是最怕痒了,他又抠挠她腰侧以下,她顿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扭着在他腿上挣扎,在耳边不住告饶:“别...我错了...哈...哈哈...说,我说。”一番折腾,她脑子里想的什么东西早就飞到天边去了。 等她缓过气,伸出拳头就朝他胸口用力地捶了几下,敲鼓般咚咚作响。 她没什么力气的拳头一通乱捶倒是没把男人捶痛,只当做他们之间的情趣,他捏住她的小拳头,好笑道:“难道还有什么事我不能知道?”莫非又是在计划什么逃跑事件,男人眯了眯眼阴暗地想到。 芷珠冷哼,抽离手从他身上站起身甩着头就进了里间。 玄烨被她头发扫了的脸上还余有残香,他用力一吸,闻出是玫瑰的香味,等睁眼看她拿了一些她身上同款的衣服出来,这才了然,不消她说就配合的脱下身上的衣服。 芷珠本来有些端着的脸色,见了此等场景霎时噗嗤一笑,这人真是...都不等她说些什么,就脱下了衣裳,生怕他着凉,还是走上前给他套上,这是一件靛蓝色的羊毛衫,和她身上这件颜色正搭。 看他穿上很精神,芷珠心中满意,不枉她耗费了几日几夜的心血。 芷珠又给他理了理颈边的领子,说道:“明儿你穿着去上朝如何,帮我试试效果,如果可以咱们就能解决两个难题了。” 男人点了点头,他正有此意,这还是时隔几个月再一次穿上她织的衣服,前次那件被他穿着卷起了毛,他将它好好珍藏在暗格里了。 “对了,你再顺便帮我把这几件送到我阿玛家吧。”天气冷,阿玛小弟两人往年都身上都爱长冻疮。 芷珠摸了摸那一叠衣衫,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突然死亡又复活的原因,而且现在不是回去的好时机,年后等她把事情忙完了再回去见他们二老。 前几次她用引梦香入过他们的梦,用玄学方式隐晦的解释自己还有回来的可能,后来他们也信了,自从回了京城,她偷偷去看过他们,看他们过得好,她也放心了。 男人爱惜的抚摸身上穿的衣服,抬头问:“你说两件难事儿是什么?” 芷珠也没卖关子,想了想道:“其一就是寒冷天百姓如何过冬,虽有各种棉袄,火炕,但一般的百姓还是买不起,这羊毛便宜又划算,既能御寒,羊肉可食。其二就是近年来边疆不太平,准噶尔部意图谋反,我想以史为鉴,博古通今总是没错的,汉武帝、南北两宋的治边模式都有可取之处,但诸葛亮的“用德而备兵”“既威又德”此类型的方法,是最适合现阶段的,当然以后不论是开边拓土,扩大疆域版图,都会在这个基础上充实和完善。” 看他眼光灼灼,芷珠移了移眼光,继续道:“与他们建立正常的交易,民族文化的差异要能包容,恩威并施。你看诸葛亮治下蜀地及西南多年,以夷治夷,攻心为上,不仅彝汉相安,而且蜀地及周边‘田畴辟,仓廪实,器械利,蓄积饶。①’,彝文典籍《西南彝志》、汉文文献《滇考》都曾有记载,长此以往,口碑相传,民族文化隔阂消融,文化之间的融变整合,都会是不变的事实,以后对于国家的认同大于种族的认同是显而易见的事情。离大一统,天下归心的目标也不远了。” 等她说完,男人给她递了杯茶,抢先说道:“所以当下阶段,咱们还是把水泥路修遍全国各地吧,说这些都为时尚早了。交通不便,环境认知不到位这些都是亟待解决的问题,不然去了也是迷失方向,白费功夫。” 芷珠嘴里包着水唔唔了几句,男人点头称是:“我知道,收集羊毛这些小事儿等来年春天解决吧,这大雪天气,去了人也白搭。” 羊毛生意什么时候都能做,马上要过年了,这是她和他在一起的第二个年头了,虽然以后还有很多个,但这是相聚后第一个,意义重大。 ‎ 作者有话说: ①引自《晋书》袁淮对诸葛亮的评价。 晚安 这章有红包哦 爱你们 求求大家踊跃评论吧 红包虽小是我的心意啦 qaq 大家有兴趣可以看看预收哦~ 《刺激!康熙竟成了我女人》 被赋予厚任的鱼褚为了摆正时空线,特穿越清朝, 本应穿成四阿哥的她却穿成了康熙。 那...那她从此不播撒种子出去不就完美解决问题, 机智如鱼褚,她决定从此做一个禁欲系美男子, 可一次醉酒,她和那个总用奇奇怪怪眼神望他的女子滚了床单, 之后的事儿便如脱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 第70章 置若罔闻 九年入冬的第四场大雪比以往都来得早一些,整个京城银装素裹,街上填起了三尺深的大雪,百官们都放假了,辛劳了一年,终于可以好好歇歇一段时间,与家人聚在一起,享一享闲暇时间,男人也封了笔,准备这段时间好好陪陪珠儿和孩子。 不用去上朝,也不用去面对成山的折子,留在云岫间的时间多了,每日里就和芷珠待在一起。 帮她编辑书册,为她出谋划策,忙是真忙,但只要和她在一起时间似乎都过得特别快。 等他摘抄完一本,抬头看她还在埋头苦写,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看着门外鹅毛般的大雪,他心里有些忧愁。傅腊塔上封信已经过去二十余日,就再也没有新消息传来,也不知道那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叹了口气出去,没过一会儿,又拿着一篮子板栗红薯甘蔗之类的东西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端火盆拿火钳的随从。 男人让随从把火盆放在两人书案之间,然后自己坐在位置上边把板栗一颗颗放在盆上铁网上烤着,另个火盆上也架着铁网格,又放上砍得齐整的甘蔗。 被他动作吸引的芷珠伸了个懒腰,抬了抬酸痛的胳膊,揉了揉有些胀痛的脖颈,趴在桌子出神看那火盆,却被他侧身挡了挡,“别凑近,小心火星子飘到你身上去烫着就不好了。你稍等一会儿,我给你烤板栗吃,这里还有膳房储存起来的甘蔗,烤着也好吃,也给你烤两根儿?” 芷珠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吃法,闻言好奇道:“这也能烤着吃?什么味道?” 男人靠着椅子朝她笑,用手里的火钳子杵了杵地面,“当然可以,小时候照顾我的嬷嬷常这么做给我吃。”倒是没有给她说什么味道。 芷珠来了兴趣,挨着他坐下,两眼盯着炭盆,见他先是把小个子红薯放进了炭盆里的灰堆中埋起来,又把板栗放在火上烘烤,铁网上的甘蔗也时不时发出一声噼啪的声响,香味没一会儿就开始四处飘散开来,芷珠沉醉地吸了吸。 “嘶...烫。”男人将刚夹起来的板栗在手中过了一道,赶忙丢在案上,甩着手喊烫。 拉过他手摊开一看,芷珠无语地瞅着那厚茧的掌心微红的一块儿,起身从门外抠了坨雪进来给他敷上。 男人轻咳了咳,刚刚那一刹是真有点疼,他厚脸皮的想到。看她支着小手烤火,玄烨殷勤的找了块布,麻利的裹上甘蔗,芷珠皱起两条眉毛,看他搞小动作,张嘴刚想说话,玄烨就忽然转过来,把手里裹好的甘蔗恰好塞进了她嘴里,她下意思一咬。 “烤甘蔗可是补血补气的好东西,甜津津的是不是?” 被大甘蔗堵了嘴巴的芷珠:“......” 这男人,又来这一遭,芷珠把甘蔗拿出来,抬手就扔向对面。男人早有准备,眼疾手快的接住,问:“原来你不想吃啊?” 芷珠是想吃的,刚尝了个味儿呢。但她还没说话,于是就眼睁睁的看着男人问完就把甘蔗往自己嘴里送去。啊这...果然。 男人闷笑吃着,刚想说什么,外面梁九功急急道:“皇上,赈灾傅大人急报。” 华北那边终于传来了新的消息,男人松了口气,歉意道:“珠儿,今日没法陪你了。” 芷珠摇了摇头,“无碍,你去忙吧。” 看他离去,芷珠又给自己剥了颗板栗嚼了噘嚼,粉糯香甜。 华中周边州府送来的奏报中写道:华东片区出现民乱,大量灾民闹事,已经控制不住局势,州府郡县中原本的官员,还有南下京中派去赈灾的官员,全都被乱民困在城中,不知生死。 朝中大臣也因为这事也闹了起来,有人主张再派钦差前往抚慰灾民,有人主张直接发兵镇压,吵得男人格外头疼。 他又怎么不想发兵去镇压,而且民乱就如洪水,堵不如疏,再这样下去必酿成大祸,可首先得要他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行,明明前一次传来的消息还好好的,傅腊塔上的折子还说事情已经缓和,灾民得到妥善安排,怎么忽然间就爆发了民乱呢? 看朝臣争论不休,再拖下去怕是难以控制。男人当即拍板决定增派援兵,先将民乱爆发的州府县城围住再说,钦差也都是与傅腊塔一同共事的侍郎。 结果几行人还没走出京城门口,就见城外一满身污秽散发邋遢的男子骑马本来,有眼尖的人认出,这不是傅大人是谁。 “傅大人!前面可是傅大人?” “正是在下,几位大人我有急报要请奏皇上,待稍后咱们再一同前去随州。”傅腊塔面色严谨,语气肃然。 看他那般模样,几人也猜测怕是随州事情有变,连忙道:“傅大人,皇上很担心你,咱们几个护送你回京吧。” “那就多谢了!”傅腊塔一身狼狈没来得及打理,便拥着胸口藏着的证据进了宫。 原来鄂皖豫、湖广等地,早就下了大雪,冻死者更是无数。 随州地处华东是第一批受到雪雹袭击的地方,灾情发生后,在全县城受灾损失惨重的情况下,当地知州却说“不过是暂时的雨雪罢了。”让百姓忍耐,更是将打算控诉状告的百姓关押起来,变本加厉地欺凌百姓。 在受灾后,那些知县不但不安抚百姓,救济难民,反而一味计较钱粮,风雪肆虐下幸存下来的百姓无粮可食,于是有百姓直接到豫章府状告,没成想几十个州府的知县知州早已串通一气,私吞灾款,瞒报灾情,谎报受灾人数和受灾范围。 之后傅腊塔到来察觉到这其中的事情不对劲时,明面上和他们周旋,与他们沆瀣一气,实则暗中搜查证据,更是查到地方官官相护,徇私舞弊,私吞漕粮,胡作非为,胆大包天,形如恶霸。然而就在他准备上报前夕,却被他们控制了起来,那些官员更是谎称此为灾民作乱,准备将他打杀,险些丧命于此。 傅腊塔更是吃尽苦头,还是被那所谓的流民乱民救出,而随州城门严查,只进不出,他不得不躲进潲水桶里才混了出来。 好一个江西总督,江苏布政使!那小小知州竟然能有如此大财力处处打点贿赂,以至层层隐瞒,他犹如耳目失灵一般,纵然身处高位,却不懂百姓疾苦。 听完傅腊塔一席话,男人勃然大怒,随即下了几道旨意让傅腊塔带着,再次奔向随州。 此次不是‘天灾’,而是‘人祸’还是最让百姓愤怒的‘官祸’,傅腊塔一行人奉旨缉拿华中一系官员大大小小上百人,赈灾粮款再次被运往随州。 而这等天灾官祸,被男人宣而告知,虽临近年关,但百姓们情绪激烈,纷纷拍手叫好,午门更是血染成河。 这次查处贪污贿赂共计一百五十九万两白银,男人本想收入国库,但想到这国库不是自己一人的,咬牙全部投入修路之中。更是将要修的路线分为六份,一人管辖一方,西北靳辅、西南于成龙、华南汤斌、华中慕天颜、华东宋荦、东北张伯行,几人兵分六路,等全部修通,几人再兵分两路往回疆、西藏两个方向而去,而傅腊塔就留在华北修路吧。 这七人是他心腹,接触多年,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清官好官。如果实在下面的人不行,他还会时不时派暗卫去盯梢。 钱财啊!还是不够用,这刚收刮的金银还不够修好十之一的路,看来年后要加大力度整治贪官污吏了。 等完完全全处理好这件事情,已经离过年只有两天了。 男人吐了口气,连日处理判决这些事,让他有些头昏脑涨。下首的梁九功掐准时间,恭敬朝他一拜,“皇上,太皇太后昨儿个让奴才请您去一趟呢。” 男人没回话,喝完一杯茶默默思考片刻道:“那等会儿便去一趟吧。” 梁九功应是,随即出去让身边小太监先去汇报一声。 等男人走近慈宁宫时,太皇太后已经在等他用膳,“前些日子你太忙,咱们祖孙好久没一起用过膳了。” 听到这儿,男人倒是愧疚,好好陪她用了膳食,一时间倒是相处融洽。 等用完,她给男人递了杯咸奶茶道:“近年关,众人要进行朝拜,皇后总不能一直关着吧,皇帝。” 男人知道她没其他意思,只是在乎皇家脸面。他点了点头,今年灾事儿多,他已经吩咐现在内务府简单举办,不得追求华丽。皇后想出来就出来呗,想要往年的风光怕是有点难。 太皇太后看他好说话,又道:“明年按理说该是三年一选秀的时间,可哀家怎么听说你吩咐内务府简办?” 他是有这个意思,反正后宫不再进新人,养了人也是浪费,他还计划把后宫的宫女太监裁减一部分,花费实在太大了。 把后面这个想法给太皇太后一说,她看了面前的皇帝几眼儿,“若是你有了章程那便去做吧。” 反正她一把老骨头,就守着这慈宁宫了。 ‎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 手滑又被我发表了 ╰_╯ 其他的还没写完 晚点再发 第71章 三藩之序 “年后再说吧。”看天色差不多,男人说完便向太皇太后告辞。 身后的太监提着灯,四周只剩下脚踩雪地发出的簌簌声,不远处的宫人认出是皇上仪仗赶忙行礼,男人蹙眉没有理会。 想到户部送来的财政支出,光云南一个省,全年就支出九百万两,而吴三桂胃口与日俱增,朝廷养藩所需军费,财政实在难以支撑。 想到上一世那些支撑三藩所耗费的铜板,最后却变成了,射向大清的箭头,他就恨得牙痒痒。 年后就是解决三藩问题最好时机,想到线人送来的信报,他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永兴之战的一切都不会再发生。 这次他就不参与进去了,挑拨离间之余,坐山观虎斗。 “皇上,回乾清宫吗?”下首的梁九功恭敬询问。 男人看了梁九功一眼儿,语气淡淡道:“不回了,你让西华门那几个机灵点。” 梁九功瞬间懂了皇上的意思,“是。” 是他多嘴,自从皇上和那位在一起后,哪还顾得着后宫。 男人到了云岫间,芷珠正靠坐炕上看手里的书,玺儿在一旁玩儿她画了模样让内务府做的积木、魔方,御儿端坐着正练字。 他净了手,坐炕边陪玺儿搭积木,芷珠懒懒看了他一眼儿,“用膳了吗?” “太皇太后那里吃的。”他拿起那个五颜六色的魔方转了转,心里琢磨着该如何告诉她选秀的事儿。 芷珠唔了声又翻了一页书,等过了儿,也没听他再说什么,她放下书瞧他一脸苦大仇深,凑近扯了扯他脸皮问:“怎么了,谁欺负我家小玄子了?” 男人好笑小玄子这个别称,拉着她的手吻了吻小心翼翼道:“明年又是选秀年,几个亲王郡王也到了成亲的时候,你该不会介意吧?” 芷珠抽回手躺回原处微微皱眉,倒不是她嫉妒,那几个郡王才十多岁就急着赐婚,小小年纪不怕伤身? 男人见状心下一喜,爬上炕躺在她身旁一把搂住,笑嘻嘻问她:“怎么?吃醋啦?” “这还不至于。”她费力地推开他那张大脸,侧身又翻了一页书,男人以为她口是心非,在她耳边喋喋不休,芷珠觉得他像只蚊子,嗡嗡个不停,就把刚刚所想说给他听。 他不解,“自古以来都是这样。” “冠冕堂皇,不就是为了繁衍后代。”芷珠对此嗤之以鼻,为了推动人口的增长,所以鼓励早婚早育,“你舞勺之年就成婚,看老大老二病歪歪的样子就没想过原因?” 男人心里嘀咕,那还不是因为皇后那毒妇。 芷珠幽幽道:“女子年龄小,尚没发育完整就进行生育之事,生出的孩子能活长久那也是病恹恹的,对于自身而言也没有多大益处。” 玄烨不服气,觉得那些只是个例,看一旁的乖乖玩着玩具的玺儿,他怒道:“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玺儿能吃能喝聪明伶俐,身体明明壮得像头牛。” 嗤,如果没有系统提供的药,玺儿能不能挺过那场天花都是问题,芷珠翻了个白眼,“晚婚晚育,少生优生,人生准则。” 男人见状立马喊人把两个孩子带出去,顺势扑向她,“生,咱们现在就生。” “说真的,你就不能调查调查?或者下旨?”一边承受来自他的力量,芷珠心想生是不可能再生的,只能好好培养玺儿这样子过活。 “你别急,前面一大堆事情都没做完,一件一件来。”男人唔了声,气喘吁吁继续手上的动作。 她忍住脱口而出的低吟,想了想道,“还有近亲结合也顺着查一查吧。” “都这个时候你还想其他的,难道不应该可怜可怜我? 一桩桩一件件我都记着呢。”男人声音温柔,俯身压下,细碎的吻从脸侧又滑到盈盈樱唇,落到了她纤细修长的脖颈。 腊月二十九晚上,男人特地喊御厨到云岫间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先和她过了一个团圆年。 芷珠笑着接受他的好意,抱着玺儿拉着御儿向他讨要压岁红包。 男人从袖子拿出三个红包递给她们,笑着说:“岁岁欢乐,年年胜意。” 芷珠笑眯眯点了点头,悄悄对御儿使了个眼神,御儿眨眼表示收到,溜下凳子蹬蹬往书房跑去。 看他疑惑的眼神,芷珠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只当没看见,又抽出玺儿手里还没捂暖和的红包,哄道,“你还小,红包额娘给你保管。” 男人看她行为哪里不明白,笑着回道:“我少了你的不成。” 朝他吐了吐舌,芷珠轻哼,“等他长大了再来问我要吧。” 玄烨摇了摇头,抿了抿手中的酒。 这时御儿从旁边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个盒子。 她肃了肃脸,郑重的搁置在桌上,“哥哥,这是我们送给你的礼物。” 说完就哒哒回到位置上和玺儿排排坐一起。 男人在芷珠期待的眼神中打开了那个檀木盒子,里面有一对瓷娃娃、卷起来的纸张。 那对瓷娃娃是芷珠画的模样,特地去窑子里捏了烧的,是十几对中最像最成功的一对。 而那纸上是御儿画的她和玺儿玩耍的场景,前前后后画了好几日。 男人拿起画展开一看,被有些熟悉的画风惊艳到,“谢谢御儿,哥哥很喜欢。” 笑着拍了拍她的头,男人又拿起一旁的瓷娃娃,两个小人儿并排粘在一起,身着红衣,有些喜庆。 男人翻来覆去看了看,眼中带泪,侧身拭了拭,掩饰道:“御儿画得不错,有其父之风。” 芷珠知道御儿喜欢画画,便挑了些师父留给她的书给她,看他害羞地抹去眼角的泪水,有意调节气氛故意道:“再过些年岁,你的画作可就屈居御儿之下了。” 男人挑了挑眉,“那可不一定,能赢过我的只有你。” 被他大话惊到,芷珠伸向袖中的手顿了顿,拿出那只她绣了十多日的荷包系在他腰间,拍了拍,“那你可要努力,后面后面追赶你的人可太多。” 男人低头嗅了嗅,有股浓浓的草药香气,好香!他摩挲着锦面上细致的绣画,嘿嘿一笑,“那是自然,定谨记白大人对微臣的告诫。” 看他陶醉的模样,舒展的眉头,芷珠没好气,“呸,贫嘴!快用饭吧,等会儿都凉了。” 那荷包被药水浸泡过,里面的草药中她还放了粒药丸,能解乏。 康熙九年就这样走到了尽头,当紫禁城内点燃的烟火在天上绽放时,芷珠懒懒躺靠在亭子里,揽着御儿想到,又是一年,岁月还没有磨平她的棱角,她的梦想还在。 年后,芷珠忙着催工匠们赶工程,男人整天在乾清宫和心腹商量三藩之事,玺儿时不时会吐出几个字。 这会儿京城外的桃花已经开了,芷珠对着云岫间阁楼外那开满了花的桃枝,将信折起收好,又另铺开一张白纸,细细研墨。 这是她在五河县时那掌柜寄来的信,心中写到他已经照她的意思新开了一家书坊,年前已经开始印刷书籍,到春分时节差不多可以印到三万册。 那些书籍是师父整理成册的一些常见病理知识以及解决方法,她和玄烨商量后,分别在皖粤川京城四地开始印刷,她大概估算了一下,全大清有一千七百个县城,平均每个县城应该能分七十本,每个村一到两本。 到时候让男人下旨,每个村指派个举人秀才每日向百姓循环宣传,最好是春闱后,让那些落榜的人有事儿可做,不至于浑浑噩噩继续下一次。 手里缓缓磨着墨的时候,芷珠想起年后没几天还和玄烨约好了一起去看桃花,不过想到最近他俩忙碌的样子,怕是只能看桃花谢后的嫩芽了。 乾清宫的男人身边围着他的心腹,几人团成一个圈,对着一块沙盘正仔细核对着计划,检查有无纰漏。 周培公捋了捋胡子,想到接到的消息,朝一旁的皇上禀报道,“皇上,耿精忠那里咱们已经掌握了三人,亦挑拨了尚可喜父子之间的矛盾,尚之信身边也安插了人,计划一切顺利。” 施琅也点了点头,狞笑道,“那无知小儿郑经竟敢与耿精忠勾结,臣真是迫不及待想知道当他得知和他通信的是咱们,他是如何表情了。” 玄烨也点了点头,虽然这人继承了他父之遗志,但观他所为,安抚土民,兴盛商贾,大兴学校,规范律法,境内大治,也是个人才,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 旁边一貌若潘安的男子静静听着他们说话,斟酌道,“只是这吴三桂身边难以接近,可如何是好?” 这下,几人纷纷在脑海里搜刮办法,出谋划策。 玄烨环视了一圈,“朕这里有个办法,瓮中捉鳖可好?” “皇上,此话怎讲?”一边的明珠疑惑问道。 男人轻轻一笑,坦诚道:“吴三桂其子成年者不过一二,吴应熊留居京师,可为人质,吴应麒虽过继出去,然此子骁勇善战,需提前处理,或折其臂,或断其腿,剪其羽翼,其余幼子,不足为惧也。众卿意下如何?” ‎ 作者有话说: 真的太忙了... 对不起 有红包降落哦 中秋快乐啊大家 第72章 三藩事中 周培公皱眉思索了一番,犹豫道,“可建宁公主...太皇太后能答应吗?” “还有公主的几个孩子,该如何处理?须知养虎为患,” 几人七嘴八舌,把隐患一一说了出来。 男人捏了捏眉头,那吴应熊对他姑姑倒是一等一的好,但斩草要除根,不可不为,“这事儿秘密进行吧,栽赃到耿精忠身上。” 周培公皱眉思索了一番,犹豫道,“可建宁公主...太皇太后能答应吗?” “还有公主的几个孩子,该如何处理?须知养虎为患呐,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玄烨不禁头疼,“这事儿先不忙,那几个孩子以后再论,还是先把吴应熊两人解决了。” 他好歹还留了吴应熊一条人命,想来皇祖母应该能理解。 春天的气息夹杂着冷冽的寒风,京城平静的表面之下,暗流涌动着。 “驾!”一声怒喝伴随着凌厉的鞭影,马车横冲直撞越过城门,驶进了皇城。 几个侍卫躲闪不及被撞倒在地,险些被马蹄踏破脑门儿,看马车扬长而去,几人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面面相觑。 “刚刚那似乎是纯恪公主的马车。”一个人回想了一霎,斩钉截铁道。 “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另一个侍卫猜测。 其中一人拍了拍他的脑袋,“小子,干好自个儿的活儿,别管上面的事儿。” 到了晚上,几个侍卫交接班时,侍卫长召集他们并告诫,“这几日你们几个都机灵点,过了这阵儿,咱们好好休息一番。”又增派了几人,六人班换成了八人班。 几人好奇问道,为何如此安排。 那侍卫长斥道 ,“不该管的事儿别管,好好当值。” 等他离开,其中一人知道内幕的侍卫朝他们招了招手,又看了看四周,悄悄道,“我听人说啊,那位吴驸马爷在围猎的时候被人给砍了,伤了那里。” 几人轻嘶了声,下身一紧,那人见他们想歪,无语翻了个白眼,解释道,“是脊椎骨,现在动弹不得,听说啊余生只能躺床上了。而且驸马爷的弟弟被人给那啥—咔嚓了...”说着手上还比了个动作,往脖子上一抹。 他们顿时恍然大悟,听了这话脸上又露出惊恐的表情,连忙问是谁动的手。 那人为难看了他们一眼儿,“这事儿我就不说了,免得惹来杀身之祸,不过嘛...咱哥几个都是老实人,我就告诉你们吧,是靖南王动的手。听说啊,是因为平西王想谋反!!率先对靖南王动了手,才反击的。” “嘿!你可别说了,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儿。” 他们赶忙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 那人挣脱他们的限制,朝他呸了几口,“呸呸,古二蛋你是咋恁臭。反正是事实,你们就看吧,过不了几日平西王肯定率先攻打靖南王,再和平南王联合起来对付咱们,所以纯恪公主才会急忙慌张去找太皇太后。” 看他们恍惚的神色,男人正了正色,“你们可别到处说啊,我信哥儿几个才说的。” 几人纷纷表示了解,这种大事儿谁敢到处说。 “那又要打仗了吗?”其中一人惊慌道。 那人故作无奈,瞅了瞅角落里蹲着没动的那人叹气道,“嗐,这事儿就不知道了,要是真的打起来,咱们八旗的人还不够那三王的军队塞牙缝,咱们啊,听天由命咯。” 等他们离开,角落里的人一脸兴奋,感觉自己听到了大秘密,连忙往回跑去。 看他凌乱的步伐,刚刚畅谈的那人得意一笑,不枉他找玄三背了一宿的书。 一时之间,皇城内外呈现出截然不同的生活景象,外城百姓为了生活忙忙碌碌,内城八旗风声鹤唳。 公主府里,太皇太后得知消息,只觉得晴天霹雳,连忙唤人准备去一趟公主府。 看着面前跪趴在她膝头悲痛不已的小女儿,她也是悲从中来,抹了抹眼角的泪,太皇太后扶起她,“我儿,地上凉赶快起来,哀家已经让人去叫院判来了,驸马不会有事的。” 她话刚落,康熙身后跟着院判已经走了进来。 见此她纯恪公主眼睛一亮,提起裙摆拉着张太医就往里走,“张太医,赶紧来瞧瞧驸马伤势。” 张太医早已得了皇上的指示,行了礼便跟着她进了一旁的卧房。 把完手里的脉象,张太医想到之前在太医院听到的消息,不敢大力对他身体动作,只好又用金针扎了扎他腰腹,看驸马眼仁没有一丝波澜,他摇头叹气。 这人多半是废了,何人竟然下如此毒手,让驸马爷落得个半身不遂的下场。 想着之前皇上的嘱咐,张太医沉吟了一番,“驸马爷这种状况若是好好将息,尚有一丝醒来的可能,但此生也只能在床上度过了,要想完全治好怕是难于上青天。” 听到这话,纯恪公主眼里刚燃起的一丝希望,瞬间幻灭,泪水又浸湿了脸庞,扑在床边哭得难以自抑。 一旁的太皇太后猛的提了口气,直觉胸腔都痛了起来,她大好年华的女儿,以后就只能守着这样一个废人,一旁的苏麻喇姑手都被抓得有些疼。 太皇太后打起精神,肃然道,“张太医,皇家什么都不缺,你尽管开药,不管用什么方法,务必让驸马好起来,你可明白?” 张太医抖了抖,他不明白!他是按照皇上吩咐的来说的啊!对一旁看着的皇上发出求救信号。 男人皆无视,死贫道不死道友,咳了咳道,“张太医,你先为驸马医治,朕等会儿就让人贴皇榜广招明医。” 张太医欲哭无泪,只好跪趴地上喏喏道,“微臣遵旨。” 等他们走后,纯恪公主小心翼翼抬起男人的手,放在自己脸庞轻轻摩挲,“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快醒来吧。” 回程路上,男人兀自看着手里的书,太皇太后一语不发,静坐在上首捻着佛珠。 过了半晌,在马蹄蹬蹬声中,太皇太后睁开眼平静道,“近日京中有些许谣言,皇上可知道这些事儿。” 男人点了点头,“自然。” 看他气定神游,太皇太后眯了眯眼,“那皇上如何想的?” “自然是将计就计,先声夺人,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太皇太后又闭了眼睛,嘴巴张张合合良久才道,“一切小心。” 男人唔了声以做应答。 而远在云南,本觉得现在不是最好时机,现在好不容易被身边谋士说服,下定决心准备进行谋反的吴三桂此时却收到他长子被废、次子被残害的消息。 平西王听到下面跪着的人所说的话勃然大怒,手中的茶杯被他狠狠掷了出去,“你说什么?” 那跪着的人瑟瑟发抖,又断断续续说了一次。 吴三桂揪起那人衣领,怒吼,“是谁毁了我儿!是不是那小皇帝,查!给本王狠狠的查。” 那侍从连连应是,连连滚带爬急忙往外走去。 房屋里面传来接连不断的怒火和悲号,伴随着器具落在地上的破碎声,最后化为哭嚎。 屋后一个身着谋士服饰的男人听着里面的动静,无动于衷,他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走过回廊,推门而入。 他跪在下首拱手尊敬道,“主子,这是奴才发展的线人送来的信,您看看。” 刚刚还摧残屋内器具的男人见他进来,倏地冷静下来,抬手接过他递来的信,“写了什么?” “据我们插的探子来信,平南、靖南两王私底下招兵买马,隐有谋反之意。而那满清皇帝,似乎好奇于洋人的玩意儿,沉溺其中。” “依你之见,杀我儿的就是这三人,亦或者其中一个?” “私以为,咱们天高皇帝远,那满清皇帝不可能知道我们的消息,奴才也清洗了几遍咱们的人,并无异常,当然这只是奴才拙见,具体如何还要看消息,而另外两王...” 看他犹豫声音越来越小,吴三桂沉声道,“什么?继续说!” “而且奴才得到消息,平南王曾秘密会见过靖南王,但具体说什么,探子没能近身并不清楚,奴才惭愧!” 吴三桂敲了敲椅子扶手仰头沉思,下首的男人安静站着并不胆怯。 过了一会儿,吴三桂开口道,“这样,你先去找吴二,咱们之前商量的事儿继续,在结果出来前,按兵不动。” 面前这人三番四次舍身救己,俨然是自己心腹,而且身家清白绝无可能背叛的可能,若真是他说的那样,自己倒是要好好考量一番,谁是敌谁是友了。 下面男人低头应是,等他走出门外,他又回头看了一眼禁紧闭的房门,甩着身侧空荡荡的袖子转身而去。 京城内一阁楼上,玄一取下信鸽脚上的信筒,扬手放走这只远方来身上带着晨露的信鸽。 玄烨展开着玄一递来的信息,展眉一笑,这事儿成了一半了。 没过几个时辰,玄一又递来另一只信筒,男人抚掌大笑,这事儿成了! 第一个信筒自不用说,就是云南传来的消息,而第二个则是另外两王身边的探子传出的信。 玄一松了一口气,不枉费皇上提前四年安插人手,只是他心痛云南那几位同伴,为此付出了巨大代价。 ‎ 作者有话说: 中秋快乐 第73章 三藩事后 战事一触即发,由于男人安插的探子太过成功,三王之间本有些紧密的关系随着这件事情而瓦解,互不信任。 本来平西王和靖南王之间谈好的合作也随之破裂,靖南王对此很是恼怒,想到外面的传闻,他总觉得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操控一切。 耿精忠锤了锤隐隐作痛的额头,嘶哑道,“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小人做背后作怪!” 随后他又招来身后的随处,沉吟道,“小皇帝近来在做何?” 站在角落本一语不发的黑衣男子见此上前恭敬道,“那满清皇帝最近对洋人的东西甚是感兴趣,奴才得到消息,他打算在秋闱考题里加入算术五章和一些其他玩意儿。” “你这手法越来越精湛了。”耿精忠昏沉的头脑在他的按摩之下变得舒缓,随即对他话中的人鄙夷道,“嗤,弃满汉之法,遵夷狄之效,孔孟圣人怕是九泉下都不得安宁了。” 那人谄媚一笑,“大人舒服就好,听说那位一意孤行,满朝文武夙忧夜叹,王爷,咱们倒是可以看他们狗咬狗,坐收渔翁之利。” “小皇帝还是太年轻了,满朝文武只要拿出孝道压制,就能让他喘不过气来。” 耿精忠想到几人之中他兵力仅位居第三,而吴三桂和小皇帝尚且还没撕破脸,若是他们不计前嫌,联合起来,自己怕是要被他们拿捏得死死的,也会是被他们开刀的人,看来他要找个机会将两人联盟的可能降到最低。 “吴三桂儿子伤的伤死的死,可真是时候,那小皇帝怕是要被他恨死。” “王爷,这是为何?” “他长子在京被废,小皇帝不得担全责啊,纵然不是他做的,迁怒你懂吧。” “可奴才刚刚不是听到线人说现在满皇城谣传都是咱们指使的吗?” “哼,吴三桂生性多疑,但本王也不是吃素的,想要陷害我,没门!这事儿不管谁做的,我都要把脏水泼在小皇帝身上。” 那男子不敢有半分犹豫,连忙应是,又低声向他汇报底下人截取的关于另外两人的消息。 耿精忠打了几个呵欠,只觉得在他的手法下眼皮重得没边,胡乱唔了几声,只说了句,“这事儿等本王醒来再说。”随即就陷入了昏睡。 身后的男人见他头微偏,轻轻喊了几句,“王爷?王爷你睡着了吗?” 生怕他睡得不深,男子又从腰间暗袋里拿出一个竹筒在他鼻前晃了几下。 确认他真的已经昏迷,男子起身抓紧时间寻找书房的机关。 耿精忠自那日和玄十二交谈,并且在他的按摩手法之下,能每日睡个好觉,因此是越发器重他,走哪里带哪里。 这日夜晚,他刚上床休息,谁料外间就有疾步声传来,“有刺客,护卫护卫!” 一时间,院墙内短兵相接,凌乱的脚步声,嘈杂的呵嚷声,耿精忠一跃而起,拿起架子上的佩剑就越了出去。 只见外面火光冲天,侍卫和十来个黑衣人打成一片,隐隐就败落之势。 他立马加入打斗,玄十二见此暗自朝对面比了个隐晦的手势,那人微微点头嘶吼道,“兄弟们,速战速决。” 说完一群人便朝耿精忠攻来,其他人一时不察,竟让黑衣人钻了空子,说完便奔来护着耿精忠。 玄十二见此也跟着过来加入了战斗,而耿精忠气定神游,游刃有余,黑衣人越来越少,就在玄七准备撤退之时,突然听见耿精忠吹了声口哨。 一大批身着盔甲,身姿轻盈的死士悄然从四周出现。 耿精忠轻蔑道,“想跑,给我抓住他们。” 话落,死士朝他们扑面而来,玄十二心下咯噔,他怎么都没想到耿精忠竟然留了后手,为对面渐渐支撑不下的那群黑衣人捏了把汗,只能暗暗着急。 玄七心下一紧,幸好他早有准备,朝剩下几个已经围成一堆的黑衣人暴和,“退!”说完就从怀里拿出几个圆球相互磕碰又朝那群死士扔了过去。 随着几声砰砰爆炸响,那群黑衣人连忙往外撤退。 耿精忠被玄十二护着没有丝毫损伤,见此咬牙切齿道,“想来就来想跑就跑,没那么容易,给本王全部活捉。” 那群死士闻言追了出去,玄十二现下也顾不了那么多,“王爷,可否要奴才去看看。” 耿精忠摆了摆手狞笑道,“不用,死士出马一个顶俩。” 果然,没过一会儿,那群死士便手提几个黑衣人跃了回来。 玄十二心提得紧紧的,脑中已经想出无数个拯救他们的办法。 耿精忠朝他使了个眼色,“你去问问幕后主使是谁。” 玄十二迫不得已,只好上前掀开那人面罩,捏住他脖颈狠狠问道,“说是谁给你们的熊心豹子胆竟敢擅闯靖南王府。” 那黑衣人不屑一顾,朝他呸了一声,垂头不再言语。 耿精忠笑了笑,“那便带下去,让本王看看他们的骨头能有多硬。”说完就让人带他们下去。 夜深,玄十二一身黑衣轻巧越过房顶,小心躲避巡逻侍卫的视线,落在牢狱不远处的一棵树上,静静等待换班时间。 突然,他耳朵动了动,正准备跃下树,就被身后猛的伸出的手给拽住。 “是我。”身后的原来是一直跟着他的玄七。 “你怎么在这儿!”玄十二惊喜又疑惑。 “那些人都是靖南王的手下,撑不了多久的。”玄七一句话,就将十二疑惑的点道出。 十二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了,你们小心。” 两人对视一笑,“京城见。” 京城,乾清宫。 玄一跪在下首,“皇上,靖南王那边有消息了。” “怎么说?” “一切就绪,玄十二已经拿到布防图,玄七已经带人攻上了靖南王的地盘,后来靖南王知道是平西王率先动手,已经对他准备下暗手了。” “让他们一切小心。” 玄一低头应是,又道,“平西王的眼线最近一直在试图接近纯恪公主。” “时刻盯着,看看他们要做些什么,另外郑经那边如何?” 玄一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没把那腌臜事儿说出来,“这...奴才打听到郑经为了提升国力竟一直与英吉利、蛮夷等国进行贸易往来,甚至贩卖人口,无视迁界令的存在,公然走私,而且与德川幕府甚是亲密。” 玄烨听此玩味一笑,“怎么个亲密法?” “郑经从五年开始便大量输入银、铜、盔甲等入了蛮夷,用来支持其地战争,还从英吉利等处获得火药和兵器,玄十八来信说,从未见过拥有如此神威的炮器。” “让他们试试能不能将制作方法弄到手。”男人对此很是感兴趣,从珠儿哪里得知在他们还是冷兵器的时候,别国却已经开始使用半热武器,如今得此消息怎么不让他感到紧迫,他想了想又道,“这样,再抓几个研究这炮器的洋人,等事成,一并带回来。” 玄一恭敬应是,继续说道,“平南王及王世子两人矛盾日渐扩大,接下来奴才们该如何做?” “借刀杀人,借靖南平西两王的刀杀平南王的人,让他们互不信任最好,你联系一下那边早年安插的探子,让他们机灵点,等他们三人嫌隙渐深,元气大伤之时,朕再一网打尽,让那边的人保持警惕。” 玄一俯身应是,旋即不见身影。 “王爷,发现探子!” “王爷,抓住从靖南王来的探子。” “报!王爷有两路探子夜探王府。” 就这么过了一个月,在吴三桂三人暗地里较着劲儿,相互猜疑仇恨,都已经疲于应对来自另外两人的暗卫突袭之时,他们突然接到京城小皇帝的圣旨,命他们奉诏进京。 吴三桂拧着厚重的眉,猜测道,“你说这小皇帝什么意思?这节骨眼儿上,还敢喊我们几个藩王上京。” 下首甩着空荡荡袖子的男人云淡风轻一笑,“可能是俱怕王爷之强盛兵力,想要求和呢。” 耿精忠将手中圣旨抛在一旁,大马金刀坐在上首,“这小皇帝是真的不知天高地厚,难道不怕本王直接反了?” 下首的玄七精明道,“王爷,这似乎是个好时机呢。” 他掐指算了算,意味深长一笑,“二月廿三,的确是个好日子。” 接到圣旨的尚可喜,眉头一跳,想到乌烟瘴气的平南王府,又想到被两面夹击、孤立无援的自己,他只觉得额头直跳,怎么会到了这种地步。 幼时乖巧可爱的长子如何变成了如今这幅残暴跋扈的模样。 而又是什么导致另外两王对他痛下狠手。 挥退众人,尚可喜独自坐在书房,沉思良久。 想到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拨弄这一切,尚可喜只觉得浑身发寒,凭借他出色的直觉,或许皇上正观他们斗呢。 自己虽戎马一生,身经百战,但想到昔日那留在旅顺如今却再也没有机会见着的发妻,尚可喜老泪纵横。 此番也许也是个好时机,一身伤病,痰疾时作,自己还是告老还乡吧。可之信那摇摆不定的性子,他摇了摇头,还是做个闲散富人吧,世子之位还是交给之孝。 想到这里,他便拿出折子蘸墨书写,既然皇上想看他们斗,那他就助他一臂之力,随即又吩咐心腹手下加大力度反击另外两王。 二月廿三,清明时节。这天的天气不怎么好,雨淅淅沥沥的下,三王已经齐聚京城,如今他们是势如水火,谁也容不下谁。 想到此番行程路上接连不断的刺杀,耿精忠阴阳怪气道,“两位真是好精力呢,进京还敢带兵。” 吴三桂怒火中烧,隐隐作痛的手臂提醒着他,“你还敢叫嚷,靖南王,你给本王等着!” 一旁的尚可喜神游天外,对他们的谈话不置一词。 大殿里现在已经坐满了人,满朝文武都已经规矩坐好,暗暗打量他们三人,等男人到来,刚坐没一会儿,便站起身举杯道,“今日众卿齐聚,朕心甚慰,与诸位难得一聚,今日便不必拘礼,开怀畅饮即可!” “皇上圣明贤达,实乃大清之幸。”在座的文官这个时候颇有些激动,到了他们最拿手的时刻了。 一时间,台上歌舞升平,一片祥和。 ‎ 作者有话说: 晚安,真的太忙了 第74章 落下帷幕 满桌子的珍馐酒酿,众人皆沉醉其中。 而就在众人畅饮交谈之际,下座的一个官员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只见一个刚刚还在堂厅中翩翩起舞的蒙面女子借着舞步上前行至皇上那一桌下首,突然就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直直往上方向刺去。 男人眼神一凌,抬脚就将面前的木桌踢了出去,那女子足尖一点借力躲过,木桌从空中落下摔成几块,而后那女子缩了缩几下身子,从衣服中挣脱出来一个彪形大汉。看到这一幕的已经屁滚尿流的大臣们个个目瞪口呆。 而后那男人又吹了声口哨,原本堂中隐在暗处的人也纷纷抽出兵器,向上首的人刺了过来,与此同时,门外已涌进一大批带刀侍卫。 梁九功急急冲到男人前面拦挡着,大喊:“护驾!保护皇上,护驾!” 身怀武功的武将们毫不犹豫地加入了战斗,文臣们颤颤巍巍到处躲避,殿里一片混乱。 原本宫宴中作太监宫女打扮的宫人瞬间也拿出藏在暗处的武器,与刺客缠斗起来,可一批一批的侍卫终究让他们疲于应对。 等他们将始终没有说话的皇上及大臣们团团围住,黑衣人取下面罩,朝三藩王的方向走去,耿精忠见他走过来心下一喜,还没来得及站起身,身后的吴三桂抬脚一踢,耿精忠趴在地上回头恼怒朝玄十二道,“给本王杀了他。” 玄十二却没有理会,挥手让身后的人压住他,站在原地不动。 吴三桂哈哈一笑,提起身旁的剑,走到他面前讽刺一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靖南王,你没想到吧!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我要为吾儿报仇。” 说完还不等他回话当胸就是一剑,耿精忠怎么也没想到为自己出生入死的身边人竟然是吴三桂的探子,听到刀剑刺入血肉的声音,他一记闷哼,颤抖的手指了指身后的玄十二,看着胸口缓缓流出的血,耿精忠咧嘴艰难对吴三桂道,“你不会得意太久的。”说完就倒躺下去,再不知生死。 吴三桂哼笑:“本王自是会长长久久活下去。” 又回头看那从一开始就沉默不语老神在在的尚可喜,“老匹夫,你可有要说的?” “平西王,多行不义必自毙。”尚可喜抬眸瞟了他一眼儿,棱模两可回道。 吴三桂仰天长笑,看着坐在龙椅上正撑着手看他们的皇帝,往前得意道,“皇上啊皇上,如今你又该如何?” “不如何, “哈哈哈,皇上你也没想到吧,就连王府世子妃也对你们积怨颇深呢。” 上首的太皇太后一脸不敢置信,转头看向已经站在吴三桂身后的纯恪,一时怒火攻心,险些被气晕了过去,“你...你...你个不孝女!” 纯恪垂首不语,一副愧对她的模样。 太皇太后见此呐呐半晌,“你生是爱新觉罗家的人,死是皇家的鬼,怎能胳膊肘往外拐!”她险些被她的小女儿气得撅了过去。 坐在上首端着酒杯小酌的男人见此,让苏麻喇姑带着太皇太后先行退下,苏嘛深知他们在这里只会拖后腿,和另一个嬷嬷利索的扶起太皇太后就往后走。 一旁的纯恪公主敛眉低头,似乎不敢抬头看她。 男人微眯了眯眼,“朕自认待你们不薄,为何?” 吴三桂不屑一笑,死到临头还装模作样,“小儿,本王呼风唤雨一生,怎么可能永远屈居你之下。” 明儿就该换天了,现在就让你再享受片刻这皇权的滋味。 玄烨勾了勾唇角,像是看了一场大戏,拍掌轻拍,“不愧是平西王啊,只不过你会不会高兴得太早了。” 吴三桂一头雾水,看他仍旧自信满满,神情十分不快,抬手拍了拍,殿外突然又涌进一大批侍卫,“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本王就让你死个明白,不过嘛,今日我确实是...” 上座的男人乏了,懒洋洋睨着他,看他大放厥词,“高兴,朕也很高兴。” 只见那一批侍卫身着铠甲,都是精兵良将,吴三桂,“皇上,你说我是留你一命还是不留?” 男人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就不必留了吧。” 暗自朝下面某处点了点头,变故就在一瞬间,在暗处的纯恪将每一个人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自然知道他们的眉眼心思是为何,她缓缓抽出袖中的匕首,毫不犹豫刺进了吴三桂心脏的位置,面上毫无波澜。 看着胸前被血染红的衣料,吴三桂赫赫几声,倒地不起,死不瞑目。 纯恪站在吴三桂后面,等他倒地,众人才看清发生了什么, 他们被纯恪公主这一举动给惊到,而男人却拍掌笑道,“皇姑,辛苦了。” “皇上说的可算数?” “自然算数,皇姑静候佳音吧。” 纯恪点了点头,整了整衣袖,然后昂着头颅,停着胸膛,仪态从容地走了出去。 没人知道此刻的纯恪大脑是一片空白,她亲手杀了驸马的父亲,这一刻她心里不知该是喜是忧,但她只知道,这一次她赌对了,她的儿子女儿这一辈子,只要不犯大错,必定是富贵荣华平安喜乐的一生。 看底下众人神态不一,男人恍若未觉,移开了视线,像是在陈述最平常不过的话一样,“叛军已死,降者不杀。” 玄七、十二自是按照吩咐,麻利的俯首跪下,而刚刚应和吴三桂、耿精忠的人里面竟然还有几位在朝官员,此时看他们效忠的主子已经气绝身亡,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神色木然,怔忡地跪坐在地上,不消片刻,也悉数拿下。 男人也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竟然能拔出朝中有异心的人。 看下首噤若寒蝉的官员,男人正准备说些什么,平南王出列道,“皇上,微臣年迈,恳请告老还乡,这是帅印,还请皇上应允。” “爱卿,这藩可撤可不撤,大清还需要你啊!”怎么可能让他走,他走了自己找谁去管理吴三桂那“关宁铁骑”。 尚可喜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男人打断,“爱卿,你看满朝文武,唯有你可堪重任。” 话说到这份上,他再拒绝就不合适了,尚可喜只好点头应下去。 玄烨拍了拍他肩膀,委以重任。 芷珠搂着玺儿正读着书,知道男人这段时间很忙,大有动作,未免被有心人利用,便没去书院那边。 流云香云两人也静站在一旁,微低着头,没有多说一句话,两人想着面前这个‘男人’和小阿哥相处愉快的样子,感觉都很复杂。 虽然已经被皇上吩咐,要将此人视为她们的主子,好好照顾着。可另一方面,两个丫鬟心里头却又有点不是滋味,主子才去世没多久,就被人替代了,心里很是不好受。 可再不好受,有皇上吩咐在前,他们心里猜测在后,也不得不接受,不敢对面前这人甩脸子。 等她们几人轮番侍候过这位之后,几个人发现这位没有自己的随从丫鬟,而且她对他们几人很是熟稔,还没等他们介绍自己,便自然的吩咐他们做事儿,然后还对她们几个笑了笑。 芷珠吩咐得自然,当时几个丫鬟小太监一时都愣住了,而后才面色怪异的一一照做。奇了怪了,她们刚才那会儿还以为是自家主子附身了,那语气根本就是主子平时的语气,让她们做的事儿也是。 想到之前曾在主子身上发生的事儿,几人内心的想法越来越活跃,朝着那个不可思议的方向奔去。 不管她们几个心中的疑惑,芷珠照常做事儿。 这天半夜,男人踏着月色而来。刚爬上床,就看到一个肉嘟嘟奶娃娃睁着大眼无辜望着他,玄烨哽了哽,伸手抱住想把他提出去。 软绵绵的奶娃娃嘴巴一瘪就要哭出声来,男人瞪了他一眼,不再勉强。 芷珠被他俩动作给惊醒,朝外面看了一眼儿天色,迷糊道,“这么晚还过来做什么?”一边说一边轻拍玺儿,低哄他睡觉。 玺儿扭了扭小身子,乖乖在她怀里睡觉,男人幽怨的看着芷珠,他也想在她怀里,“事情忙完了,想见你。” 芷珠含糊唔了声,“夜深了,快睡吧。” 男人无奈,只好脱衣躺在外侧,将他们娘俩环在怀里。 等第二日男人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芷珠在一旁梳洗,从镜面里看到他走过来她问道,“醒啦,今儿能出去了吧?” 玄烨利落起身,接过她手中的笔帮她描眉,“可以了,书院的事情怎么样?” “快了,再过四个月便可完工,秋天的招生简章我都写好了。”芷珠眉飞色舞对他讲着自己的计划。 男人眉头舒展,笑着听她细说,“院长,可要朕帮忙招生?” 芷珠大手一挥,但也没把话说满,“现在暂时还不需要你帮忙。” 男人挑了挑眉,竟然如此自信,“那朕就等着院长桃李满天下那天了。” 芷珠得意一笑,拱手谢他,“借你吉言。” ‎ 第75章 风马不接 三藩王有两王已经伏诛,另一个恳请皇上想致仕还乡,当日在堂官员猜测,莫不是皇上早已经和平南王合谋好了,所以他当时没有参与其中,嘶!想到之前的传言,皇上下了挺大一盘棋啊!而且前几日那叛贼的手下,如今却和他们一起在朝为官,不可说不可说! 玄烨想让玄七、十二两人做他明处的剑,其他人做他暗处的刀,让朝堂的人都畏惧,不敢有小动作,不会出现去年末那种情况。 这日天朗气清,芷珠想着下个月初便是玺儿生辰,马上也要立夏了,琢磨着去妙应寺给他求道符,而且前几个月一直没出来逛逛,春天的景象一次也没见着。 送走早早就去书房的御儿,芷珠也带着玺儿往外城而去。 芷珠抱着玺儿看着白塔顶上悬挂的铜铃铛,风吹铃铎摇晃,清脆悦耳声响,玺儿啊啊几声,不明白为什么床头的铃铛跑那上面去了,芷珠笑笑明白他的意思,“那是白塔的铃铛,你的在家里呢。” 玺儿聪慧,大大的眼睛灵动的转了转,立马双手抱住他脖子,趴在她肩上软软嘀咕道,“要...额娘。” 芷珠才不惯着他,轻轻拍了拍他,一边往前走,“家里有。” 她的轻哄让怀里的玺儿心满意足,又对着寺里景象左右乱看,他这个年纪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不经意间,就看到墙门那头有个静静站在树下也好奇看她们的女子,玺儿歪头看了看她,伸出手指,偷偷咬了一下,又迅速回头看抱着自己的额娘,吸了几口手指,竟然意外的感觉还不错。 芷珠他们一行刚过转角处,也看到一妙龄女孩蒙着面纱站在那里好奇的看着他们。 这个女子就是央求了她额娘好久,今日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的温喜,等到了寺庙看她额娘去找住持佛法,她便找了个借口溜了出来,对于这妙应寺她前世带国外友人来过好几次,对这里的格局熟悉得像是在自己家后花园一样。 东逛西逛,就走到了那几座白塔前,温喜刚转过身看着转角外白塔前站着一身姿纤长窈窕的男子,怀里还抱着一个嗓音软绵的奶娃娃,像只毫无攻击力的小狮子一般,凶巴巴低吼起来也可爱极了。 那男子他面容十分俊秀,长相出挑,难得的是一身优雅气质十分难得,原本他还懒洋洋抱着小孩儿的神情此时变得十分无奈,低声细哄着怀里的孩子,那孩子委屈的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环住了少年的脖颈,气鼓鼓的说,“告!爹爹!” 看那男子虽满脸严肃,眼里却透露出笑意,“好啊,我今儿就替你爹收拾你。” 好一位慈父,远远看着的温喜望着这一幕,暗自想到。 来这里这么久,大多数男人遵循“君子抱孙不抱子”这观念,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会抱孩子、低哄孩子的男人。 温喜对芷珠印象十分不错,唇红齿白的少年郎谁不爱,虽然看到他怀里抱个娃,哪怕知晓其怕是已经成家,但只喜欢他美色的温喜可管不了那么多,暗戳戳瞟了芷珠一眼又一眼。 芷珠看过她画像,自然也认出了她就是玄烨曾说过的钮钴禄家的小格格,恰好她也想见她一面,没成想今日就遇到了,但她不动声色,只因她还是想先试探下这个女孩子,看看那奏折到底是不是出自她手。 将手里的玺儿放到奶娘手里,芷珠皱眉揉了揉手腕,这小子!该减肥了。 而这时温喜也佯作羞涩上前搭讪,没注意那门槛前有个坑洼,她重心不稳,身子一个踉跄直往地上扑,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芷珠恰好在她不远,连忙大步上前楼住了她的腰肢,将她圈进怀中,事情发生不过几息时间。 树上正观察着的暗卫也差点从树上摔下来,这...这让他如何记录,好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皇上知道怕是要气炸! 温喜感受到他单薄却有力的胸膛传过来的力量,感受到他斯文有理的将自己扶正,没有一丝越矩,又对自己抱拳道歉,“刚刚一时情急冒犯了格格,还望格格不要怪罪!” 看他斜飞入鬓的剑眉,搭在这张俊俏脸孔上实属锦上添花、妙不可言,简直相得益彰,而又侧身站立,显得身姿更是挺拔,温喜不禁感叹,这才是真正的世家贵公子,真是难得一见,她微微一笑,“还要多谢公子相救,不然今日就要遭罪了。” 感受到她上下扫描的视线,芷珠轻咳,“客气了!” 温喜脸色一红,有些羞涩,“小女对这里还算熟悉,不如就由小女带你一游如何?” 芷珠点了点头相当配合,她正有此意。 看着身旁的女孩为自己介绍这里的一花一木,文思敏捷,各种典故简直信手拈来,生动又有趣,连玺儿都巴巴望着她,胖胖软软的小脸拄在奶嬷嬷的肩膀上,认真听她讲。 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脸专注看着温喜,温喜简直幸福得冒泡,她更是滔滔不绝,搜肠刮肚,绞尽脑汁显摆自己的绝学,甚至还拽了几句洋文。 而芷珠就等着她说西语,看她谈吐自信,口语流利,心中点头,“格格说的可是洋文?” 看他笑语晏晏,和自己交谈始终把持着距离,没有露出一丝觊觎之心,还好奇问自己说的是什么,没有鄙夷,温喜觉得自己现在肯定就是一活脱脱怪阿姨形象,挠了挠脸颊,羞涩道,“是极,早些年在街边遇到个洋人商人,一时好奇学了几句。” 芷珠噗嗤一笑,怎么找的借口都和她一模一样,“格格你很有语言天赋,在下听朋友说外城要开一个女子学堂,你或许可以试试去当个授业解惑的夫子。” 看他一笑,温喜感觉墙边海棠都开得更艳丽了,哪里还不答应,也没注意到在这个时代他竟然喊女子出去当夫子先生,只忙不迭点头道,“我回家就找人去打听打听。” 芷珠觉得她和张令婉一样有趣,真是期待她俩知道自己是女子时的样子,朝她点了点头,抱着玺儿往回走去。 温喜唔了声,拽住身边的小丫鬟开心道,“刚刚那公子一笑是不是像山间桃花盛开,我的这小心肝儿啊,现在扑腾扑腾乱跳咧。” 小丫鬟被摇得头晕眼花,注意到身后嬷嬷不同寻常的脸色赶紧劝道,“格格,夫人只给了咱们半个时辰,快回去吧。” 温喜意犹未尽,完全不知道自己这幅模样,被身边嬷嬷报告给了自家额娘,误以为她对那男子有意。 听着嬷嬷的禀告,巴雅拉氏想到自家爷们曾称赞过这白家少爷,皇上跟前红人,被允许可不剃发在南书房当值。以后前途自然无量,家里也没甚高堂在世,喜儿又是个性子跳脱对我,配这样的人家再好不过了。 而且听嬷嬷说,那白家少年身边还有个奶娃娃,莫非是三阿哥,或许他早已经是皇上内定的太傅,甚至是少傅! 如此一来,她越想越觉得这门亲事不错,钮钴禄府里已经有一个女儿在那深宫受苦,她怎么还能让人把她心肝小女儿也送进去。 等遏必隆回来,她便将自己打算一说,奈何遏必隆不允,巴雅拉氏柳眉一蹙,哀哀戚戚,“爷好狠的心,大丫头进了那深宫是何等模样咱们一清二楚......皇上自那位去了便无心后宫,谁知道以后是什么光景,而这白姓小子是皇上面前红人,深受皇恩,如今不趁着他还没起来,等以后可就晚了。” 巴雅拉氏里里外外给他分析,遏必隆只觉得她吵闹得自己心神不定,只好敷衍道,“你让我想想。” 她见好就收,拭了拭眼角浸出的泪,“今儿爷在这里歇息吗?” 遏必隆摇了摇头,“爷去舒舒觉罗氏那里看看,你早点休息。” 想到那半老徐娘还能勾得爷进她帐子的狐媚子觉罗氏,巴雅拉氏嗤笑,纵然你有个在宫里当妃嫔的女儿又如何,还不是活受罪,让你天天显摆! 过了几日,遏必隆想通了,二丫头也到了合适年纪,眼看他各种暗示,皇上都不接招,再这样下去,怕是会拖了二丫头,等过几年三丫头也长成了,想必那个时候,皇上也就走出来了,男人嘛,时间一久,那点子情情爱爱早就消磨,遇到更鲜艳的花儿,他就不信皇上不摘。 这几天芷珠有空就在养心殿西暖阁翻阅古籍,所以有时候还是会在南书房和他们一起当值,当听到小太监说钮钴禄大人找她时,她还以为是那日和温喜交谈惹了他,要来警告自己呢。 当听到遏必隆打听自己家里情况,芷珠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他是在试探自己。 看他那副呆愣的模样,遏必隆心想,莫不是在装傻充愣以此回绝自己,哼!好一个不识抬举的小子,“本官问你话呢!” 芷珠回神点了点头,“大人,下官家中目前仅有一人。”她说的没错,云岫间是只有她一个人。 遏必隆琢磨该如何说起这事儿,“本官听说前几日在寺里,你救了小女?” 芷珠松了口气,还以为什么大事儿,她点头又摇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何况下官也没做什么。” 遏必隆点了点头,关于当日情况他了如指掌,如果不是他立身正,哼,以他的暴脾气,这人早就没了,又暗示道,“本官还听说过后你还和小女相谈甚欢,怎么样?” 芷珠还以为他来显摆自己女儿,她又点了点头也赞同道,“是是,令嫒才貌双全秀外慧中,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这样说,总可以了吧。 哼!还算你识货,本官的女儿自是最优秀的,他捋了捋胡子,“那你过两天有空便来本官家里一趟吧。” 看他无父无母,遏必隆又指点道,“本官可是提前给你说好了,你当天记得带相应礼品来。” 芷珠汗颜,没想到遏必隆他竟然是个如此直接的人,她点头应是,无奈道,“下官会准备的,您放心。”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竟然意外的说到了一块儿。 遏必隆自以为暗示得很清楚,心中满意,“行,本官还有些事情去找皇上,那就先走了,不必送了。” 压根儿没打算送的芷珠点了点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暗想不愧是能做辅政大臣的人,这脸皮是比别人要厚一些。 难道他今日来就为了说这些琐碎的事儿?芷珠抠了抠脑壳表示不解。 第76章 陈年往事 等遏必隆报完了折子的内容,玄烨看他一脸喜色,不禁问道,“爱卿今日满面喜色,所为何事?” 遏必隆喜笑颜开,皇上对他之前的一系列行为反感得厉害,如今还是把话说清楚为好,“是小女,奴才为她寻了一门亲事,过两日那小子就会来纳彩了。” 男人点了点头,如此甚好,免得他们把歪歪心思放他身上,“何日成亲?” “等纳彩、请期走完,大概也是三月后了。” 玄烨正准备好奇问问是哪家公子居然能被遏必隆看上时,一旁的梁九功走过来悄悄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男人脸色突变,起身就往永和宫走去。 遏必隆识趣,起身向他告退,男人挥了挥手,率先往外走去。 永和宫里跪了一地奴才,男人半分心思都没给,面无表情往里走去。 屋内一面容枯槁的女子半躺在床上,颜色憔悴的她看着眼前神色冷酷的帝王,着迷地看着那让她日思夜想的脸,痴痴笑了笑,“皇上,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那黏腻的视线贴在身上让玄烨十分不适,他皱了皱眉远远站着,“说吧,你说的关于元惠皇贵妃的重要事情是什么?” 乌雅艰难的撑起身子,然后压抑又猛烈的咳嗽了起来,“皇上,在这之前妾先送你一份大礼。” 说完就拉了拉床头的铃儿,不久外面便进来了一个袅娜娉婷,长相明艳的女子,看到玄烨便赧然一笑,声如莺啭燕吐,朝他跪伏,“奴婢拜见皇上。” 男人看着那女子脸庞半晌,有些恍然,随后眯了眯眼,回头朝乌雅玩味一笑,“这就是你说的礼物?” 乌雅感受到那比之前更冷漠的眼光,心里微瑟缩,紧紧地掐住自己的手心,朝他一笑,“是,皇上可还满意。” 男人冷笑,“梁九功!给朕滚进来。” 梁九功听着里面发出的怒吼,连滚带爬进了屋内,低垂着头跪在不远处,皇上浑身的低气压让他甚至不敢多话。 “这就是你这个总管太监做的事儿?” 原本在外面看着那张脸时,梁九功心里还想着若是能引起皇上兴趣,指不定是一件好事,没成想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听见皇上的怒斥,梁九功苦着个脸,恨自己鬼迷心窍,扇了自己几耳光,“皇上,奴才知错还请皇上恕罪。” 男人拿起一旁的杯子往前掷去,“梁九功,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立马带去慎刑司。” 梁九功如蒙大赦,擦了擦额角沾上的水渍,赶紧出了门准备招呼几个太监进来将那女子拖出去。 那女子听见慎刑司三个字早已没了刚刚那副姿态,两腿一颤跪到地上,爬到玄烨跟前涕泗横流,苦苦求道,“皇上,奴婢知错,一切都是乌雅庶妃指使的,主子主子救救奴婢。” 玄烨将她一脚踢开,“别用这张脸做这种恶心的动作。” 看梁九功磨磨蹭蹭,他又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带下去。” 梁九功赶紧让人拽住那女子的手,其他人也麻利地捂住她唔唔的嘴直接拉了出去。 一旁的乌雅见状自知这招无效,桀桀笑道,“皇上你这样做,视后宫众人如何?不怕太皇太后知晓?” 男人没有回她,似是不屑。看他不语,乌雅怨毒一笑,“她都已经死了,你摆出这幅怨夫样、装这幅深情又是给谁看,我要是她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再想见到你。” 男人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冷声道,“和她相提并论,你配吗?” 乌雅涨红了脸,呼吸困难,眼里散发恶意的光,仍断断续续颤声说道,“当初...是谁和我燕好来着,要是她知道...皇上...你好狠!” 玄烨双手越掐越紧,眼带嫌恶,“你算什么东西,仗着脑子里的那些东西便妄想朕?自以为是,真是恶心至极。” 看她两眼已经翻白,嘴唇都开始发紫喘着粗气,还扯着嗓子说话,玄烨恶劣一笑,“倒贴,朕都嫌脏。” 她伸手想攀上他的肩膀,如鬼魅般试图贴上去,幽幽说,“是呢,恶心...脏...你还不是睡过,和我孕有一子。” 男人嗤笑,“当初不过虚与委蛇,你还当真了是吗?” 乌雅声音嘶哑,惊疑不定地望向他,“你...什么意思?” 玄烨不语,手越收越紧,砰的一声闷哼,乌雅被他重重甩在床榻上,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 玄烨接过梁九功递来的手帕,仔细擦了擦手,“处理了吧。” 乌雅缓过气,闻言惊骇,努力扑过来想抓住他的手,“皇上不要,妾知道错了。” 男人躲闪开来,不再理会她,转身往外走去。 身后的女人无助哀求,“皇上...求求你,我知道历史轨迹...皇上!我可以帮你...唔唔...” 外面的奴才恨不得将自己耳朵给悍上,也恨不得从没出现在这里过。 声响渐弱,梁九功打了个寒噤,犹豫道,“皇上,这些个奴才...” “你说呢?” “奴才知晓了。” 走在月色下,梁九功大气不敢出,就在他琢磨那乌雅庶妃的话是何意时,就听到坐撵里传出来这么道旨意。 男人淡淡道,“刚刚那个女人让玄一再去仔细查查。” 梁九功赶忙应是,敛气凝神不敢再大意。 感受着迎面来的暖风,玄烨任思绪飘远。 回到乾清宫听着玄一的汇报,他都还在想,若是那个时候,他不和珠儿赌气该多好。 若是当时和她解释清楚,从她之后他就再没做过那事,一切都是玄一代替他去的,也不至于让她冷了心。 底下的玄一一本正经的说着得到的消息,“郑经接触乌雅庶妃...两人合谋送进宫来。” 他回过神又看了玄一一眼,点头以示了解,“你派几个人先去打探一番,上次那几个暗卫让他们好好休息。” 玄一应下,顶着身后如锋芒一般的视线快步走了出去。 玺儿已经好一段时间不待在宫里,和芷珠待在一起简直乐不思蜀。 芷珠乐不可支地看他穿上自己为他做的小皮靴,环着学步车摇摇晃晃走路的样子,像极了小企鹅。 “阿玛!” 芷珠听到这句话往门口一看,男人站那里已经不知多久了,御儿也刚到门外,准备进来,赶紧朝他俩挥了挥手,招呼他到自己身边来,“快来看玺儿走路,乐死我了,哈哈~” 他紧了紧眉头,一边往她身边走,一边道,“你别说这死啊死的,多难听。” 芷珠拉着他身后的御儿坐下,给她倒了杯茶水,才颇是骄横地朝他男人哼了一声,“我只是在你面前说嘛。” “那也不行,说多了不吉利。”男人没在这事儿上让步,做一旁拧眉想让她改口 看他较真儿,芷珠举手做投降状,无奈地说,“好好,我说错话了,一定改。” 男人这才满意,摸了摸她的脸,那张与往日毫不相似的脸。 这时玺儿也溜了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腿,嘴里不停喊着“阿玛”。 玄烨单手将他抱起,拉着他的小女人,芷珠牵着御儿的手,四人慢步往里间走去。 等饭后,御儿两人跟着丫鬟去找刚刚扑腾的萤火虫,他们俩则躺在花园亭子里看星,亭子四周挂着竹帘,只有微弱的灯光在角落。 玄烨捏了又捏芷珠的耳垂,那些事情就像一笔烂账,不知从何算起,他们只要拥有今生就好了,听着远方传来孩童的嬉笑声,感受到身边偎依着自己的女人的体温,男人笑了笑,活在当下,他该知足。 “怎么感觉你心事重重的样子?嗯?”芷珠喊了他几声都不见回答,转头就看到男人望着满天星光出神。 男人贴了贴她眉间,缓缓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真奇妙,世界喧哗,而你我能相遇,真好。” 芷珠挑眉心想,这人今儿怎么如此矫情,假精!玺儿都出生了,他们也不知道有过多少次妖精打架,还和她来这套清纯的额间印吻。 她趴在他身上,捧着他脸左看右看,揪了揪他脸颊的肉,明显不信他的话,“你说不说!” 任她趴在胸膛,玄烨一只手抓住她胡来的双手,芷珠手不能动,牙齿在他脸上脖间胡乱啃噬,男人被咬得发笑仰着头想躲避她的嘴唇。 她见状更是得意来劲儿,几扭便跨坐在他腰间,沉沉压在他身上,好不容易空出只手,用手指头去戳他的腰眼,“让你装!” 男人被她弄得心痒痒,一个巧劲儿翻身压着她身上就在她胸前脖间一通乱拱。 芷珠感觉到他修长的手指抚摸在自己脸上,一路抚摸过来似乎带着电,直把她闪得麻酥酥的。 柔软的双唇一相遇,玄烨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渴望,只碍于周围环境,不能动作。 片刻后,男人将她揽在怀里,“今天见到一个人,和你以前长得一模一样。” 芷珠悄悄闻了闻他耳后脖间,不动声色,“谁找的?” 看她没有半分怀疑,男人老实,便将今天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给她说了。 ‎ 第77章 九十春光 芷珠好奇问,“那她死了?” 玄烨神秘一笑,“你猜?” 她推攘着他不满哼道,“爱说不说,你猜我猜不猜。” 看她起身想离开,好不容易能和她温存片刻的男人哎哎几声,赶紧拉住她抱在怀里,低沉的笑了数声才道,“没呢没死,在我没把她利用完之前,她怎么能死。” 芷珠啧了一声,不知该说他什么好了,“你真是...” 以为她要夸夸自己,男人期待道,“真是什么?” “真不愧是皇帝。”回了他这么句,芷珠就爬起身,朝亭子外走去。 男人莫名其妙被内涵,看她越走越远,他朗声道,“给小爷站住,嘿!物尽其用不行吗?” 既然上天给了他重新做一次帝王的机会,他肯定是要励精图治、发愤图强,将大清治理得更加繁荣昌盛的,所以,这个乌雅氏暂时还动不得,不管她有几斤几两他都要先压榨一番再说。 从此乌雅氏则是在后宫彻底地消失了去向,除了康熙和他的心腹,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就连在后宫之中眼线颇多的太皇太后都没能查到蛛丝马迹。 而实际上,自乌雅被拖进慎刑司起就直接被人给关进了暗室,从此不见天日,在经过了几番软硬兼施的刑法之后,从没吃过这种苦头的乌雅已经将她从穿越到重生的事儿给交代了个底朝天,其实想想也是,就算是她在现代的时候,虽然生活质量上比不上现在的锦衣玉食、娇生惯养,但也没受过这般皮肉之苦。 于是,这皮鞭烙印插针十大酷刑之后,再被人给予精神上的压迫,当然是问什么都招了。 并且能够让康熙用在这个地方的人,都是一些经验丰富的审讯高手,三五番盘查之后,自然什么话都套了出来。 将她的来由给弄明白之后,康熙便叫人收起了刑具,改为给她喂食之前搜查出的□□,以便操控乌雅能够全心全意为他做事儿,现在□□是他使人经过改良后研制出来的,经验证是一种很容易上瘾但对身体毒害不大的软性毒/品,当然,想到这女人的邪性,恐她留有后手,还让人给她稍稍改了些许剂量。 梁九功手里捧着厚厚的纸张低调走进乾清宫,这是七十二暗卫审讯的结果,想到他私底下好奇询问,他们皆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他便知这事儿不是他能了解的。 玄烨看着手里的东西,他似乎知道珠儿如此奋进,一直想去洋人国度的原因了,谁能想到几百年后,人们能在天上飞来飞去,还有那快如腾蛇的车马船具,千里跨越即日达,百姓衣食无忧,高楼鳞次栉比,可以大清现在的知识水平,想做到这种程度却是难如上青天。 想到这里,男人招了招手,“之前让你分开管理暗卫,做得怎么样了?” “属下将擅长某些区域的划分到一起,共分为六个部门......” “挑几个擅打探、武功高强、会易容、模仿能力强、机灵点的扮成商人去英吉利、红毛番、花旗国这三个地方,进行物品交换,务必要学会那边的语言,看看他们的兵力如何,朕要那边现在是个什么光景。” 他想了想又道,“以防万一让他们把上次药部研制的东西也带上吧,切记,这一路必定不会太平,让他们以己身安全为重。朕对他们寄予厚望,期待他们凯旋,去吧。” “是。”深感此次查探任务之严峻,责任之重大,玄一的回答掷地有声。 看他离去,玄烨看向身后那一幅只完善了十分之一的大清版图,这是年前派出去的官员陆续传回来他命人绘制的,昔日元朝能将版图扩至巅峰,如今他得知先机,自然能做得更好,想到供词里写的千古一帝,未尝不可能。 只是那女人说的九龙夺嫡是何? 莫非就是前世那几个孩子的小打小闹? 他又想到了胤禔那小子,明明心不在那个位置,为了他额娘却故意和他作对,真是傻得可爱,玄烨摇头笑了笑,也不知今世他们还有没有父子缘分。 而这头当温喜知道她额娘竟然给她说了门亲事时,简直是满身抗拒,这具身体才多大年纪就要被嫁出去,她摇了摇她额娘的手臂,娇声道,“额娘好额娘,我连那人是谁都不知道,盲婚哑嫁的以后不幸福怎么办。” 巴雅拉氏无奈只好给她一一分析,“额娘给你选的就是那日在寺里遇到的白家少爷,他现在是皇上眼前红人,朝中新贵,你嫁过去一没高堂需服侍,二无侍妾通房之流需要对付,只要紧紧抓住他的心,以后的日子啊好过着呢。” 温喜皱眉不满,纵然她对那人印象不错,可这番下来已经让她厌烦,“额娘你们怎么想的呀?他还有个孩子,我岂不是一过去就要给人当娘。” 巴雅拉夫人掩唇一笑,“那位可不是他儿子。” 看她额娘故意卖关子,温喜转念一想,手指往上一指,巴雅拉点了点头,“没错,据说他是那位钦点的未来太傅。” 温喜听到这里,联想到近来自己了解到的信息,难道他就是那个同道中人? 若他是个有抱负理想的,可能不会放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或许那日就是他设计与自己相遇,而之前的翻译也早已暴露了自己身份,自己嫁给他之后可能就会无声无息的死去,想到这里,她心下一紧。 她腾地一声,“不行!我不嫁。” 刚走进来的遏必隆听到她的拒绝,厉声道,“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这件事由不得你。” 听到这句话,自从到这个世界就积压在心头的不忿不满和恐惧终是让她爆发,大声朝遏必隆道,“我不会嫁!死也不会。”说完就往外跑去。 巴雅拉夫人哎哎几声,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招呼身边的嬷嬷去劝着。 随后又给遏必隆倒了杯水,埋怨道,“爷干嘛对她那么严厉?” 端起手中的茶,遏必隆淡淡道,“她的性子再不改改,恐怕会为家族招来祸患,酿成大祸。” 巴雅拉夫人一时无言。 “行了,白竹过两日便会来拜访,你做好准备。”喝了几口手中的茶,遏必隆简单吩咐了一句就要往外走去。 看他走出去的背影,巴雅拉夫人揉了揉额角,让身边人去请人来商量宴会的事儿。 这天芷珠一大早就醒了,洗漱完,玄烨正和两个孩子在用早膳。 玺儿见她进来眼镜一亮,磕磕绊绊说道,“额娘~用...饭饭。” 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头,“用饭的时候不能说话。” 玺儿点了点头,将面前还没用过的递到她嘴边,“娘吃。” 一边的男人帮他擦了擦嘴角道,“小子,照顾好你自己吧,你额娘有我呢。” 芷珠嗔了男人一眼,轻握住玺儿手腕将食物塞进了嘴里,“真棒,好吃的呢,乖乖用啊。” 御儿给她端了碗粥,腼腆笑了笑问道,“哥哥,明日有骑射比拼,你可以来看吗?”她为此准备了许多日,就希望能表现给哥哥看。 看御儿眼含期待,芷珠怎么忍心拒绝,点头答应。 御儿高兴地道过谢,认真吃着碗里的东西。 看他们说完,玄烨给芷珠拿了一碟坚果,“今日本来休沐,可朝中还有些事儿,我要过去一趟。” 芷珠咽下口中的粥,没说要去见温喜一面,只简单道,“没事儿,你去吧,我也有安排。” 男人点了点头,以为她和往常一样。 等用完膳目送他们离开,芷珠换了身衣服,带着个小厮往钮钴禄府的方向走去。 中途还去取了前两天定下的礼品,几颗老参。 等到了钮钴禄府时,芷珠粗粗估计了下这府邸怕是有个近千平,廊回路转,亭台楼阁,规模宏大。 婢女不时走过也是脚步极轻,不敢抬头。 芷珠不禁感叹,能管理这么大个府邸,巴雅拉夫人能力挺强,这要是能为她所用多好。 等走进待客正堂,正中竟然挂着玄烨每年御书又送出去的“福”字,芷珠心想,果然是只老狐狸! 让身后的小厮将礼盒递给一旁恭敬站着的管事,芷珠随意坐下问,“钮钴禄大人在哪儿?” 那管家看着眼前的几个盒子,心下迟疑,难道后面还有东西没送来,他又朝外面看了看,春风吹着落叶打了个旋儿,什么都没有。 芷珠看他往外望,只以为遏必隆想耍耍威风,啧,要真是这样,那他可就算错了,她可不在乎这些。 管家为难地望着眼前的东西,主子现在可是在屏风后面看着呢! 芷珠早上走的时候男人以为她要去书院监工,听到暗卫传来的消息,他还以为自己耳朵听岔了,遏必隆竟然想把温喜许配给珠儿?这什么事儿啊! 瞪了身边的暗卫一眼,“如此重要的事儿竟然不提前来报!” 生怕芷珠受到伤害的他火急火燎赶到钮钴禄府,还在路上碰着和夫人闹别扭的遏必隆,结果他看到了什么!那温喜竟敢公然猥亵珠儿!男人险些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住手!你在干什么?” 温喜还在疑惑这男人身体怎么如此软绵,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伴随着一声惊惧的怒喝。 温喜还愣着的时候瞬间就被扯开来,一个玄衣男人上前很是自然的拉过芷珠。 玄烨给芷珠把了把脉,捧着脸蛋左看右看,心下松气,这才有心情质问一旁愣愣站着的温喜,和门外匆忙赶到已经急得团团转的遏必隆。 温喜被慌张进来的男人一把甩开,后脑勺恰好撞到矮桌角,头脑昏糊之际就被踉跄进来的巴雅拉夫人拉着跪下,蒙头蒙脑承受着来自头顶的质问。 频频抬起的脑袋却被旁边连连喊着“皇上恕罪”的额娘给压下,温喜这才明白原来如咆哮帝一般咄咄逼人的是康熙啊。 ‎ 第78章 嘤鸣求声 昨日冷静下来的她想了很多,她现在的身份好歹是遏必隆一族嫡女,若是那人敢对她不利,她也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可吃。 当然两个人若是能合作起来,掀他个翻天地覆,不让历史重蹈覆辙肯定是最好的。 所以温喜得知白竹即将来府的消息便央求额娘,看看夫婿人选。 巴雅拉夫人也是宠溺温喜,挨不住她这唯一的小女儿哀求,又想着两人若能在婚前多接触了解,也是一桩好事,便与身边嬷嬷一番合计。 因此本该在屏风后窥视试图考验芷珠的遏必隆,被奴仆通知有事,犹豫片刻还是离去。 看着遏必隆匆匆走开的背影,温喜稳了稳心神,抬脚越过屏风,向芷珠而去,老嬷嬷皱眉张嘴欲阻拦,但想到夫人的吩咐,还是咽下了想说的话,帮着格格遣退身边下人。 走近便见他坐得板正,端着一杯茶慢慢呷着,温喜清咳一声,朝他歉意道,“白公子久等了,阿玛有要事先行离去,特命我好好招待你一番。” 芷珠勾唇笑得无害,“本官冒昧前来,多有打扰,还望格格宽恕一二。” 温喜含蓄一笑,表示无碍。 当下两人无话静默许久,屏风后正偷看着的老嬷嬷见那白公子规规矩矩在心里点了点头。 芷珠借着余光瞥见对面女子呈坐立不安之状,慢慢咽下嘴里那口茶,敌不动我不动,笑得温良无害。 四周很是安静,温喜目光在他身上游离了片刻,看他不露分毫,还有心思低头品茶,心中郁闷,正想开口试探,对面的人像是有感应一般,脱口的话却让温喜身形一颤。 “格格怎么突然对洋人的东西感兴趣? 温喜提着心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当时翻译时只凭着记忆没注意大环境,在知道可能有个和自己一样经历的人时早已晚矣。 罢了,知道自己的露怯已经让对面的人占了先机,温喜懊恼,捏了捏拳只沉稳道,“大人也只晓大清朝女人闲暇时间多,只能用来琢磨琢磨这不入流的玩意儿,哪成想竟被阿玛递给了皇上,大人可是对这洋文也感兴趣?” 只听他摇了摇头道:“只是少见有女人对这种事物感兴趣,委实新奇,敢问那份译文当真是格格所写?” 听男人带着怀疑的语气,温喜好不容易忍住自己淑女的形象才没朝他翻白眼,只没好气道,“瞧不起谁呢,本格格看起来像那种会把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之人?” 那可是她吃饭的家伙什儿,质疑谁呢。 听到这里,芷珠稍稍放了心,不再含糊,直接开门见山,“非也,只是格格所用语法竟与前些日子来朝拜的洋人有所不同,所以某人才察觉格格的手法竟与当世所存不同,不过却是别具一格,更为简洁明了。” 还没等温喜开口他便悠悠道,“而且格格您猜怎么着?钮祜禄大人呈给皇上的那份洋文竟然与某之故人曾写过的文书毫无二致,只不过那位友人时常念叨故乡明月,感今之时节与他所闻所见大不相同,感慨大清朝的女人虽有大才,却困于一方天地,甚为遗憾,早早去矣,真是唏嘘不已。” 一时间,空气有些静谧,男人的话让温喜既喜又悲,想了很多又好像没想,温喜首次抬头直视男人,“你知道了什么?又想说什么?” 收回有些悠远的目光,他轻笑一声,“给你讲一个我曾听过的故事吧,在某个遥远的国度,有一个落魄贵族的女儿,尚未及笈便被家人远嫁他国...” 看她沉浸其中,芷珠继续道,“其中有多少波澜壮阔自不必说,穿越茫茫雪原的她也未曾料到由于这个决定,她的一生会是那样漫长而卓越。” 温喜觉得这个故事似曾相识,雪原、大熊,等等这该不会说的是…叶皇吧?最后让整个欧陆都被震慑到的——叶卡捷琳娜大帝。 “世人皆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某却不然,每位女性都应该有叶卡捷琳娜的野望和优雅,你觉得呢?” 凎!果然呢,温喜再看面前这人哪有刚刚的温润,那双眸子里分明装的是整个宇宙,啊不是,是对权利的渴望和皇位的觊觎,这就是个大尾巴狼啊! 她咽了咽口水,怎么办,纵然知道叶二的“开明□□”也有其虚伪的一面,但还是被他讲得热血沸腾,也想像北境女王一般胸怀天下,开疆拓土,征战四方,现在就想上阵杀敌,乌拉乌拉! 也想一枚成为照亮华夏大地、照耀历史长河的璀璨明珠。 最重要的是,就是改变那段让所有炎黄子孙都痛恨的历史!她相信,她一个人也许不行,但他们可以。 “我愿意!” 看她忽明忽暗的眼神,按捺不住的激动心情,芷珠无奈,“这么信任我?一试探就露出马脚,不怕我心狠手辣,赶尽杀绝?” “人总不过一死,有句话不是说得好,有的人25岁死,75岁埋。”才不是,她当然留了一手。 芷珠当然也知道这点,不过她还需要怕什么。 “所以我这个身份要嫁给你吗?咱们第一步做什么?是豢养私兵还是发展朝堂上的心腹,你尽管说,我能做到的一定努力完成。” 知道自己的装束让她产生了误会,芷珠哭笑不得,听到后面的话,这姑娘还误解了她的意思,只好连连摆手,坦诚布公道,“不用不用,目前我建造了一所书院,需要夫子,需要有人帮我扩散,上行下效,但是这所书院和别的只教授知识的不一样,可能更像现代的职业学校,传授技能,你的身份显然是最合适的。” 温喜点了点头,开始计划自己能出哪些力,书院的发展离不开多方推波助澜,如果只有她们两个,工作量肯定会很大,她皱眉问,“还有其他人吗?” “目前只有我们俩,其他人选我还在考察中,如果你这边能找到稳重可靠的,那就再好不过了。”说到这里,芷珠脑海中闪过一道身影,“过几天有空的话,我给你介绍一位夫人,论眼界和阅历,她不输我们俩。” 听到这儿,温喜倒没有追问,显然眼前这人的经历才是让她好奇,“既然你知道历史走向,怎么不像网文小说里的男主角一般推翻阶级统治,自己称王称霸。” “有一个词叫历史虚无主义,任何一个朝代都有其存在的意义,而且战争最终受伤害的还是老百姓,如果我们想要改变一些东西,在原有的基础上附加,改变现状就行了。” 温喜点了点头,“这个时期男女大防严重,到时候招生怕是困难。” 芷珠也想到过这个问题,“现在还不宜挑战世俗观念,书院东西两侧是隔断的,分开管理吧,也快建成了,过两天咱们一起去看看。” 两人商讨了约莫一个时辰,才把后续该做的事情罗列清楚,温喜已经累瘫在椅子上,毫无形象,“这可比开会还上头。” 芷珠为了活跃气氛见状调笑,“现在你的身份可是格格,我也是个大男人,难道我这样没有魅力。” 温喜摆摆手,突然想到她那天听到的谣言,转了转眼珠狡黠一笑,“不知道为啥,我对你就是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都说食色性也,你长得也符合我的审美,怎么就是对你没有冲动呢,对了,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听说康熙有龙阳之好,你和他…嘿嘿嘿。” 芷珠听到她猥琐的笑声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妮子真的口无遮拦,她赶忙看了看四周,“小心隔墙有耳。” 又掩饰般咳了咳,龙阳之好是没有,敦伦燕好倒是常事。 温喜还想再试探一番,哪知这人不动声色,任她撩拨都不再像之前会红了耳畔,实在无趣,“嗐,走吧走吧,咱下次再约。” 芷珠点了点头,起身准备朝外面走去,想到刚刚她提了一嘴想念现代的电灯照明,“前段时间我派人去研究关于怎么发电了,但这方面我也不懂,只能告诉他们原理,让他们自行琢磨。” 温喜简直大喜,不由分说朝他扑去,心里已经认定他就是好好钙蜜,嘴里嚷嚷,“我亲爱的竹竹,你太好了吧。” 芷珠连忙扶住把手,才没让两人倒地,她抱得又紧,无奈拍了拍她肩膀提醒,“男女有别,等会儿你阿玛进来看着,咱就真的得坐实他的打算了。” 想到刚刚说的话,温喜讪讪,正准备松开于是就有了开头那幕。 思绪不过几息,温喜还震惊于他们亲密动作,看他们交握的手,刺激!再看她额娘阿玛震惊恨不得自戳双目惊恐万状表情,对男人悄悄树了个大拇指,厉害! 芷珠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色,示意身旁的男人注意场合。 康熙将遏必隆拎一旁敲打几番,谅其他人也不敢说出实情。 一场闹剧在遏必隆战战兢兢送走康熙两人后落下了帷幕,他像是知道了天大的秘密,赶紧吩咐夫人,“今天的事不可再提。” 又看着规矩在一旁的温喜,咬牙切齿,“你这个月就给我好好待在府里,敢出去我就打断你的腿。” 两母女竟然敢支使奴才骗他,气煞他也。 巴雅拉夫人和温喜都不约而同腹诽,还不是你自己出的馊主意,也不知道打听清楚就贸然行事。 ‎ 第79章 月晕知风 回去的路上,玄烨搂着芷珠还在数落遏必隆,“那老狐狸这次踢到铁板了吧,一想到他那副被雷劈了的样子我就乐得不行,该再恐吓恐吓他的。” 遏必隆本来没几根儿头发,锃亮的脑门光看着就要萎缩了,再做出一副震惊的确是有碍眼观,也幸好巴雅拉夫人容貌不差,不然温喜怕是要哭了。 “哼,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蠢货。” 看他喋喋不休,翻来覆去都是生气遏必隆那副做派,难得看见男人小肚鸡肠模样,芷珠靠在他胸膛促狭道,“难道不是因为我玉树临风、潇洒不羁,不然怎么会被他相中当女婿,不是他,也会是别人。” 她那副傲娇样儿,还学男子做派,耳畔的呼吸声简直像惑人的魅魔,男人是止不住的心痒痒,一把掐住她的腰肢,“小郎君皮/嫩/多/汁,当别人女婿作甚,不如与我快活快活,亲香亲香。” 芷珠推攘不开他,只得节节败退,被欺压在马车角落,“喂,别动手动脚啊,我可不想被人瞧见,担上祸乱朝纲的罪名。” 遏必隆府邸这一段路周边都是些达官显贵,他们的马车虽其貌不扬,但万一真有那眼尖的瞧见了拿这做文章,明天的奏折怕是要压塌乾清宫的书案。 男人倒也没想怎么着,只是看她着急忙慌的样子实在可爱就想逗逗她,见她跳下马车飞快走进屋内,男人慢悠悠朝身旁的魏珠道,“莫负春日好时光啊。” 魏珠琢磨不透皇上想法,只得陪着笑了笑,“是呢,前个儿小阿哥还问奴才要那北迁的燕儿,那些鸟儿未驯化,奴才哪敢给小阿哥,只得上内务府找了只鹦哥儿,小阿哥喜欢得不得了。” “小阿哥身边你多注意,不得有任何闪失。”康熙点了点头又多吩咐了一句,“去吧,等会儿该用膳了再把小阿哥抱来前厅。” 虽然这里连飞蚊都难进来,但就怕不长眼不怕死的。 魏珠自然是谨慎的应声离去。 “小爷你想起来没有?”男人抵住始终想踢开他扑腾不停的双腿,又蹭了蹭她挺翘的鼻尖,最后把脑袋拱到她的肩窝,声音一片喑哑,“这样,这样,还是这样。” 看他压在身上不愿挪开,她一把捂住他的嘴,“孩子等会儿就醒了,还等咱用膳呢。”天地良心,大白天的谁想干那事儿。 刚刚进来后生怕男人起了心思,芷珠只好装作自己很忙的样子,这里拾掇,那里摒挡。 岂料他一进来就把她扑在了榻上,男人眼睛黑沉沉的,凑得更近一些照着她白/嫩嫩的脸蛋就是一口,还低沉问着,“你故意的,你有始无终。” 乱讲!还越来越离谱。 她睁着大眼睛做懵懂状,“你是谁?你抱着我要干嘛?” 玄烨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她玩的把戏,眼底微微一亮,却板着脸严肃问道,“爷,你说奴是谁,嗯? ” 脖子痒得要命,她还记得演戏,手脚挣扎着大喊,“狗奴才!还不给我起开,不然打杀了你。” 男人低笑了两声,呼吸中带了些热气,打在她的颈子上麻酥酥的,“记起来我是谁了吗?” 芷珠摇了摇头。 男人憋笑,不过因困在他怀里的女人身体实在是玲珑有致,还左扭右摇,终于引起了注意。 给她说还不信,等她意识到什么,终于只敢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憋着气憋得脸颊都要炸了,那模样十分像黑鱀,男人笑着捏住她的翘鼻,另一手左挠挠右捏捏,烦人的动作成功把芷珠惹毛,揪住他滑到肩侧的辫子就是一扯。 “宝贝快松手,不玩了不玩了。”男人起身往后仰,解救自己紧绷的头皮。 芷珠见他起身倒是松了手,眯了眯眼故意说着,“我觉得你只是爱我的肉/体。”成天想那档子事儿。 男人笑得浑身颤抖,“我的乖乖唷。” 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宝贝当然是恨不得时时与她黏在一起,恨不得把她拴在腰带上。 至于她说的那些,有情人不做快乐事,做什么。 “阿玛!” 床上正享受片刻宁静的两人被这激昂的喊声给吓得一激灵,转睛一看,一头小狮子张着手臂越过屏风摇摇晃晃地扑了进来,身后是两个尴尬站在那里的宫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男人翻身坐好挥手示意她们出去,又忙起身抱起幼儿拍了拍他肥墩墩的屁股,“怎么了?” “饭饭,饿!”他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乖,咱马上就用膳了。”摸了摸他额头,“今天想阿玛没有。” “要额娘。”小狮子不答话,反而在他怀里扭来扭去,朝榻上那个正好以整暇看着他们的人张开了手臂。 点了点他鼻头,没好气说了一声,“小没良心的,成天就知道找额娘。” 估摸着小怪物刚洗完澡,身上香香软软,抱着他的老虎布偶又乖又萌,芷珠觉得他可爱极了,带着他一起看她准备的版图绘本,给他讲故事。 等玄烨换了身衣服进来,母子俩已经在榻上笑得嘻嘻哈哈的。 玺儿一看到男人就喊,“阿玛!饭饭。” 男人走近一手一个将两人抄了起来,飞快往饭厅奔去,“走咯,咱用饭去。” 吓得芷珠紧紧搂住他脖子,玺儿却以为在和他玩闹,开心地咯咯笑了起来。 翌日一早,整晚都很兴奋,在床上翻来覆去差点没睡着的御儿早早起来等着芷珠。 马车缓缓驶向前往射殿的方向,车内芷珠揽住御儿,“那些小子不长眼下手没个轻重,你可得小心些。” 御儿没有系统地学过骑射本领、武艺,这短时间的学习自然比不上那些学过多年的小阿哥。 虽然知道她力气大,还是忍不住担心,“结果不重要,过程咱开心就好了。” 御儿乖巧的点了点头,自然是不可能让姐姐担心的。 射殿位于奉先殿南,场地宽敞开阔。 她们到时,各亲王郡王家的小阿哥和其伴读正在做准备。 隆禧也在其中,初春天气,他身上着的还是寒冬那副衣装。 见他们过来,他兴奋的朝他们摆了摆手,随即走了过来。 芷珠按规矩向他行礼,隆禧也含笑向他打了个招呼,便问一旁俏生生站着的御儿,“怎么样?可准备好了?” 御儿点了点头没有搭话,芷珠倒是有点心惊两人相处方式,站在他们身后不时观察。 隆禧生性敏感,自是能感觉到身后时不时投过来的目光,倒没有多想,只是这位白大人长得真是眼熟。 那眉眼像极了他曾见过的一个画面,无奈隆禧绞尽脑汁都没想起是在哪里见过,只得放弃,专心看起了前面已经开始的较量。 这次比赛一共有两场,骑射和搏斗。 这些小阿哥本以为前半场的比赛对于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他们来说很简单,哪成想太傅竟然要求奴才拿着箭靶四处移动,并且每人只配箭三支,简直大大提升难度。 随着一声令下,数匹骏马疾驰而过,百米开外是身着铁甲腿脚机灵的太监们,身前挂了张靶子,在树林里穿来穿去。 本想将身边人给打下去再射箭的小阿哥们此时也不再内讧,找准时机张弓便朝外射去。 一时间数只箭齐刷刷向前射去,而结果只有博果铎之子尔睴弦无虚发,他气定神闲,朝剩下的人略一点头便往回走去。 剩下的人急了,纷纷拿出箭壶里的箭,之后又有五人射中靶子,御儿也在其中,用时位居第三。 御儿归来时,芷珠兴奋得才像个孩子,朝她竖了竖大拇指,等她下马连忙检查有无受伤。 尔睴倒是对他刮目相看,没想到平日里平平无奇的人竟是个深藏不露的用箭高手。 等其他人落败归来,太傅拿出计分的牌宣布前半场获胜者。 休息了半个时辰,便要开始下半场的决赛。 后半场比赛是团体赛,要求两人一组,共七组,抽签决定对手是谁,而剩下的一组可不战就能直接进入下一轮比赛。 众人觉得这种方式很是新奇,个个兴奋不已,跃跃欲试,连御儿都马不停蹄的开始准备,毫不疲惫。 只有芷珠站那里忧心不已,那几个小阿哥人高马大的,再看看御儿小身板,这哪行! 同御儿抽到一组的是裕亲王多铎之孙鄂扎,而他们俩又很不幸的对战安郡王岳乐之孙阿纳布和康郡王杰书之子巴辂。 这两人五大三粗,尤善近战。 鄂扎咽了咽口水,瞄向一旁镇定的小矮子,心头发虚。 早些时候他们还在背地里计划怎么捉弄一番这油头粉面的汉人小子,但现在他犹豫了,阿纳布显然不会放过这次立足的好时机,怕是要连他一起收拾了。 “谦之,你看我们该如何?” 谦之是御儿的字。 “太傅又没说不能用武器,我善鞭,你用什么?” “我…那我用剑吧。” 掂量了手中的的剑,他有些胆怯,平日里散漫惯了,对此不甚精通,今日怕是要出丑了。 御儿点了点头,坚定的眼神望着一旁的人,“加油,我们可以。” 似乎真的被这句充满力量的话给感染,鄂扎终于提起精神,不那么畏惧。 ‎ 第80章 础润知雨 然而现实就是那么扎心,鄂扎刚对上阿纳布还在恍惚紧张中,阿纳布就已经一个闪身到了跟前,一掌直接朝着鄂扎面门。 鄂扎一惊连忙后退,刚站定,阿纳布也拿着一把刀向鄂扎斩来。 他下意识拿出剑来抵挡,刀剑相碰火花四溅。 鄂扎只觉得手骨好似要裂开了,忍痛后退朝他还击。 阿纳布果然凶猛,还不等他有下步动作,阿纳布已经抽刀转身,刀背打在他背部上,让他前倾了几步,瞬间鄂扎惊起一身冷汗。 而阿纳布只觉得轻松,打斗中他就发现这小子对他的攻击毫无招架之力,不善剑法,身手也不佳。 但他并没有因此停下攻击,生死一线间,这虽然不是玛法口中的战场,但每一次战斗都应该倾尽全力,不可轻视他人。 见他只敢抵御不敢进攻,阿纳布便攻击得更加迅速。 突然一条褐色长鞭缠住了他欲刺向鄂扎的刀,阿纳布定睛一看,原来是方御那家伙。 看着鄂扎不敌,渐渐陷入劣势,御儿这才出手拦下阿纳布的攻击,“既然是团队战,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眼看三人打斗在一起,在一旁端着手看好戏巴辂心里痒痒,也想去切磋切磋,“打架怎么能少得了我。” 几步一跃,巴辂与阿纳布已经站在一排一致对外。 御儿瞥了一眼身旁的同伴,“他刚刚只是打了你个措手不及,稳住。” 言罢,巴辂已经提剑刺了过来,鄂扎连忙抵挡,这下他有了防备,沉下心来应对,竟然抵挡住了攻势,还能应对几分。 御儿见状甩鞭朝巴辂右侧攻去,阿纳布当然不能干看着,一剑挑起鞭鞘,绕了几个剑花用力一劈,竟然发出了带动空气的轻微脆响,御儿的皮鞭瞬间碎成了几节。 顾及反震之力,她连忙甩开把手。 而另一边,巴辂两人你挑我刺,反应都非常敏捷,不过到底是巴辂体格好,实战能力强,战了好一会儿,鄂扎有些气息不稳,刚喘完一口粗气,手腕却是无意识慢了半拍,然而巴辂的剑这时却是骤然刺出,招式如飞龙在天,一下打落了鄂扎的剑,鄂扎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狼狈躲避对面不断击来的刺扎挑砍。 御儿眼瞧着局势不利,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他们俩肯定是打不过对方的,缓了口气,她立即抽出腰间缠着的铁骨链,掷出去绕住巴辂袭来的剑,用力一拉,企图抽了他的剑,她力气大,没有了攻击的武器,邦邦几拳肯定能打得他们乱飞。 巴辂竟不知道对面的力气如此大,他只好用全身的力气来对抗对面万钧力道。 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谁都没占着好。 御儿借着对方劲力拉扯的惯性,往前一让,巴辂不查,不进反退,被御儿攘在地上。 这时余下两人正准备上前帮忙,台下却传来一声叫好,“不错!后生可畏!” 原来是已经下朝的康熙,他站在一旁已经看了许久,深知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这几个未来都是朝廷的顶梁,虽然说好今日是切磋,但再战下去难免伤了和气。 他对阿纳布和巴辂几人的表现毫不意外,但让人没想到的是方御才学几个月竟能和他们一较高低,到底是方以智的女儿。 众人朝他行礼,他摆了摆手,“今日朕与诸位一样,在这射殿便是学生,都免了吧。” 拍了拍阿纳布扎实的肩膀,康熙朝他们赞赏道,“都不错!颇有你们祖辈父辈的风范。” 初生牛犊不怕虎,阿纳布几人很是激动,异口同声道,“我们一定会成为大清的巴图鲁。” 康熙被他们的情绪给感染,不吝夸奖道,“有志气,朕十分期待封你们为大将军那天!” 又侃了一下巴辂,“剑法不错,就是轻敌了。” 巴辂嘻嘻一笑,“下次一定不会这样。” “方御力气不错比较灵活,但缺乏实战经验,这几个同窗都是个中好手,你可得好好学。” 御儿被当众夸奖有些害羞,听到建议亮晶晶的点了点头。 “你小子,朕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还须得勤加练习啊。” 鄂扎红了脸又白,呐呐几句,平日里只想着斗鸡走狗,却不知今日出了大丑。 …… 男人挨个激励或说教了一番,才意犹未尽地带着芷珠他们离开,剩下一群小少年或激情澎湃或暗自失落。 打发身边的人离开,玄烨才带着芷珠慢慢往御花园走去。 迎着春风,想到刚刚男人那老学究的做派,芷珠弯了弯嘴角,“没想到你还有做夫子的天分。” 见到她掩唇闷笑,男人无奈,“方御他们两人是打不过阿纳布的,如果我不及时出现,你怕是要心疼她了。” “那微臣真是多谢皇上了。”芷珠俏皮向他行了一个谢礼。 男人抬手隔空点了点她额头,“你啊你,走吧,既然感谢朕,今儿个就陪朕走走。” 等他们离去,刚刚停顿那座宫殿的门悄然打开。 里面屏住呼吸不敢吱声的人这才喘着粗气,换了个方向朝坤宁宫疾步走去。 “奴才发誓所说绝无虚言,不然...遭天打雷劈。”像是胆怯到了极致,那个小太监说完便缩成一团,不敢再言。 宝座上的女人缓缓吐出那口烟,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一旁站着的嬷嬷噤若寒蝉,心中斟酌了好几回,“娘娘,何必呢?这事儿要是被皇上知道,赫舍里一族只怕是......再者那皇贵妃已经去了,您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培养小阿哥。” 嬷嬷费尽口舌劝过她好几次,可奈何女人已经疯魔,听不进去苦口婆心的话。 “出去!” 嬷嬷不敢再让她发脾气,前段时间,皇上已经让人把小阿哥抱去了宫外,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不信任娘娘。 现在这宫里谁不知道看似风光无限的皇后实则被幽禁中。 看嬷嬷有些蹒跚的背影,皇后恍惚了一瞬,但想到那贱女人去了,她曾幻想重新夺得皇上的爱,可谁知皇上竟一次都没踏足过她的宫殿。 要说皇后对皇上的爱,是有,但随着皇上不再往她宫里来,宫权被剥夺,被囚在这象征着权利的坤宁宫,这何等讽刺!所以这爱也就变成了恨。 想到他如果对着一个男人都能展笑颜,却这样对待她。 她恨啊,恨得要死!既然皇上不讲情义,那她讲什么仁义道德,她要他死。虽然不知道这自告奋勇的人是哪方派来的,但穷途末路的她管不了那么多,要死一起死吧。 一时间她面目狰狞,竟是抱头痛哭起来,又哭又笑,身体扭曲,十分诡异。 看着暗卫的报告,康熙脸色有一瞬的古怪,芷珠瞧着诧异问他,“怎么了?” “唔,皇后这里怕是坏了...”他指了指额际,“她想毒害我,不过倒让我挖出那一直蛰伏在暗处的脏东西。” 看来那福寿/膏威力真的大,以后还得小心为妙,必须严禁百姓沾染,想到那天珠儿给他说的阶梯型策略模式,或许可以用在那些番邦的猴子身上。 他把这些想法说给对面歪躺着的女人听,芷珠噗呲一笑,没想到这男人竟然学会了传/销的手段。 不愧是玩儿人心的,真脏,她喜欢! 两人又就如何代理讨论了一番,这才打算睡去。 “皇后你打算怎么办。”芷珠叹了口气,又想到当年她意气风发的模样。 皇后心狠手辣,从她几次的手段来看,手段比很多男子都不差,只是对女性的恶意太大了。 说到底,还是这个世界对待女子太过苛刻,导致她们只能攻讦身边的同性。 男人闭着眼将她揽进怀里拍了拍,“别怕,我会处理好的。” 他已经将二阿哥送出宫,皇后现在留着也是隐患,就只能被当做弃子了。 而索额图...他相信只要有二阿哥在,他就能发挥他的作用。 “留她一命吧。”她窸窸窣窣从枕头下摸出一颗包好的药丸塞到男人手里,“这是一颗解毒丸,你拿去试试。” 就是那几瓶保胎丸,她觉得简直包治百病。 男人不解,借着微弱的光看她,那女人蛇蝎心肠,之前玺儿的事,这次的事,林林总总,折在她手里的人命不知凡几。 “诶诶!随便你吧,你开心就好,你自己吃了也行。”芷珠也觉得自己脑袋搭错了筋。 她只是觉得可惜...不想了不想了,她捧着男人的脸亲了亲,窝在他怀里睡去。 看她圆滚滚的后脑勺,男人勾唇,放虎归山那不行,以绝后患才是真。 于是康熙十一年五月,皇后赫舍里氏桂芳溘然长逝。 而让众臣觉得异样的是,皇后的葬礼远远不够规格,赫舍里一族竟然无话可说。 赫舍里一族当然不敢置喙,自己种的因自是要承受相应的果。 知道皇后所作所为除了其额娘心疼心酸,其他人恨不得撕了她。 但后来又想折了一个不理智的女儿也好,他们可以培养第二个。 最重要的是,他们一族有皇阿哥了。 有眼色的大臣只敢在心里嘀咕,偏偏有不长眼的在朝会上问了出来。 宝座上的男人瞥了一眼,反问其他人,“众卿还有谁想知道?” “臣等不敢。” “哼!不敢,朕看你们敢得很。户部,荷月后朕要看到稻谷、麦子每半旬的生长情况!礼部,仲秋后朕要看到次年科考的考题!兵部,朕之前交代的事情做完了吗?刑部,华南一带有土匪,历年来小童被拐,妇女被卖的事得到改善了吗!吏部,哼!其他几个部人数不够,不知道去帮忙吗?白拿俸禄不干活,身在其位,不谋其事……” 看着皇上喷火龙一般将他们数落了个遍,随即拍桌离去,大臣们心里哀嚎,这又要加班加点的工作了。 那位出头鸟顶着齐刷刷、阴恻恻的视线缩成一团,在一旁不敢再言。 ‎ 第81章 青衿之志 从六月到八月,芷珠和温喜顶着烈日天天跑书院,盯建造,盯进度,看细节。 有时候甚至会直接歇息在书院,有时候回来还没和男人说上几句就已经累得睡着,这让男人心疼又不满。 原本计划的他们一家三口去瀛台避暑,但现在女人心心念念她的书院,他只好让太皇太后带着一众嫔妃前去。 看着渐行渐远的队伍,玄烨对侍卫头领说道,“一路上机警些,有什么拿不准的直接禀报太皇太后。” 这次出行,整个后宫的嫔妃都跟着去了,这对从没出过远门的女子来说确实是高兴事儿,一路上这也稀奇那也新鲜。 太皇太后是过来人,只要不是过分事,倒也纵容。 等避暑回来,这些嫔妃突然厌烦就整日被困皇宫的日子,皇上整日不见人影,规矩还束缚她们,她们意识到原来那些自由的日子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当一个机会摆在她们面前,她们意识到自己能创造更大的价值,也能再次身处自由的环境,反而欣然接受。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天气炎热,这几日芷珠都在家休息,书院差不多已经建造完毕,秋分后就能开学了,所以她要在招生前拟好校规。 咬了一口西瓜嚼了嚼,嗯...必须得穿统一服饰,不管男女发型都要一致。 她下笔记下这几句,门口就传来蹬蹬声。 “额娘。” 一只玉团子从拐角颠颠跑来,一边咋呼。 从门缝里钻进来小人儿才堪堪三岁,穿着蓝绿色褂子,因太热,芷珠没给他留太长的头发,只剪短给他扎了个冲天辫。 张开手臂将他迎进怀里,看他滋溜着口水想吃的模样,芷珠觉得好笑,给他插了块西瓜让他啃。 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又亲了亲他白嫩嫩的小脸,“宝贝,额娘亲亲,今早擦的什么香香?” 玺儿仰着脑袋睁着大眼睛认真道,“没有,额娘香香。” 看他乖乖的眼神,水润的小嘴,芷珠又亲了亲他嘟嘟的脸蛋,怎么这么可爱啊!她的儿子。 母子俩又腻歪了一会儿。 接近午时,男人下了朝满头大汗从外进来。 男人体格大,芷珠看他又穿得严严实实,身体不知发了几番汗,汗味混着热意,散发着独属于男人的不可抗拒的侵略性气息。 芷珠皱了皱眉,倒不是臭,男人还是很爱洁的,只是他爱干净不代表所有人都是这样,想到这里,芷珠突然意识到她忽略了什么了。 “阿玛!”玺儿眼睛一亮,随即他也闻见了阿玛身上不同于额娘的味道,皱了皱小鼻子奶奶道,“阿玛,臭臭!” “嘿!你小子不懂,这才是男子气概!”男人一把抱起他,故意把额上的汗沾在他脸上,又抬头朝芷珠暧昧道,“宝贝,你说是吧?” 芷珠瞪他,“快去洗洗,一身臭汗。” 玺儿抻着手挡他,左躲右摆,蹬着小腿直喊,“不要阿玛不要阿玛。” 两人嘻嘻哈哈闹作一团,好一会儿男人才慢悠悠去浴室。 等他洗漱完,也学母子俩盘腿一坐,捻了块西瓜,“还是这里舒坦。” 云岫间前有湖泊,后有竹林,四周树木成群,通透明亮,是比宫里凉爽许多,芷珠还让人做了个水风车,盆里摆冰,快快当当的就有凉风袭来。 偷得浮生半日闲①,人间有味是清欢②。 “他该启蒙了,头发也该蓄起来了。”男人看一旁安安静静玩儿积木的孩子,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芷珠听这话生怕儿子也被剃成金钱辫、蛇尾辫,说实话那是真的丑,要不是男人颜值在线,也许就没这辈子的糟心事儿了。 “这毛茸茸的脑袋多可爱,给他剃了我可不依。”有一说一短发确实是方便一些。 男人看书默不作声,难道珠儿又打起了想把这金钱辫给换了的主意... 看他不说话,芷珠不气馁,迈着莲步靠坐在他腿上,娇娇地又喊了一声,“玄烨~” “宝贝,天热,我内火旺。”男人双手握住她腰肢将她放到榻上淡淡道,背过身却在想,美人计啊! 芷珠瞟了他一眼儿,见他神色一本正经的躺在一侧,哼!她还不知道他那小心思,软着嗓子俯身凑近他耳畔道,“玄烨哥哥,珠儿有事相商。” 嘶,这下是抓住了男人暗搓搓心思,那股劲从尾椎骨直蹿向天灵盖,引起一片酥麻。 见儿子背对他们玩儿得不亦乐乎,他清了清嗓子,面上一片淡然,“何事?” 看他眼睛一直盯着那一页,芷珠坏笑着嗅了嗅他发尾,“怎么觉得臭烘烘的?” 这让还陷在自信满满中,想这想那的男人立马清醒。 虽说都是老夫老妻了,但万一有这样的事儿,还是觉得好臊啊。 男人红烫着耳朵,从她手里抽回头发狂嗅。 “还是玺儿的小卷毛好啊,好打理,还香喷喷的。”说着又把玺儿抱起来,搓揉了几下。 香香软软的小宝贝! 男人看着他们玩乐似地你亲我我亲你,不满道,“骗子!分明不臭,我也要。” “啵~”玺儿瞧见额娘似乎有求于阿玛,眼睛滴溜一转,“阿玛亲亲,额娘也亲亲。” 芷珠拧了拧玺儿的小鼻子,没好气道,“小孩子没事儿插嘴大人的话干嘛?” 玺儿眨了眨眼,拍了拍胸脯,“玺儿也是大人!” 贴了贴男人被风吹得微凉的脸颊,芷珠好笑道,“行,那咱们今个儿就来一场大人之间的谈话。” 唤来御儿,三人规矩坐好,听那穿着舒适汉装的女子侃侃而谈。 芷珠从方方面面说明她刚刚想的问题,关于全民卫生之长辫子二三事。 首先对于稍微讲究一些的人来说辫子是要每日都解开篦的,篦完了以后要抹油,再盘扎起来,但是这是家境稍微好一些的人才会做的事情。 如果是穷苦老百姓,就算再穷也要把自己收拾体面点啊!你晚上不解开辫子睡觉,从来不抹油,不篦不编不清洗,头上一大坨,里面又是各种脏东西,可想而知日久天长里面是何光景,长长的辫子里面指不定已经是油垢、虱子、灰尘共存的天堂。 而且之前她听温喜无意中说,晚清时,有英国人将此事写进了书里,未来的某一天还会有人拿这件事开笑话。 当然原话她没告诉男人,只状若无意道,“你说万一番邦之人将此事写进书里,说咱大清不爱洁,就是一群蛮人,未开化之国,后世之人如何评价我们,实在丢脸。” “宝贝,你让我想想。”男人有些为难。 当初入关时本没有要求汉人剃发,甚至有人为了求官主动剃发都被斩杀,满人留金钱辫原本也是为了作战时方便带头盔、卫生好打理。 可后来多尔衮下剃发令,官民一律剃发以降,一是希望满人不要忘本,不忘尚武之心,二嘛就是表明新朝的政/治立场。 谁知后来会发生扬州十日,嘉定三屠那样的事情。 “想什么呀,趁太皇太后不在。咱就行动嘛,好不好嘛~”芷珠拉着他的胳膊就轻轻摇晃。 太皇太后和朝堂上很多旧臣是顽固的守旧派,当然要趁她不在把事情做了,等她回来木已成舟,定局已成。 看她甜蜜的笑脸,男人叹了口气摆正她身子认真说:“珠儿,这事儿我暂时不能答应你。” 与汉人发髻不同,满清祖辈留追求干净利落的战斗发型的初衷是不想尚武精神衰退。 况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百姓认死理,如果现在又要求他们剪短辫,这一来一往,此举定然会引起强烈的反抗,因为那是一种人格上的侮辱,怕是又要引起民愤。 他也承认短发确实方便,但是如果老百姓不遵从呢?他把所想仔仔细细说给她听。 芷珠有点泄气,但也没多难过,这条路本来就不好走,只叹息道,“如果满人的精神需要一撮头发才能继承下来,那说实话,我现在见到的满清子弟都是‘斗鸡走狗过一生,天下安危两不知’③,也没见他们居安思危,整日却轻浮浪荡。” 看她因八旗子弟日渐萎靡的作风不满,男人生怕她气着,连忙劝慰道,“别生气,来喝杯凉茶润润嗓。” 八旗子弟现状的确是个问题。 喝完茶芷珠就被男人拉着手,语重心长的说,“我也没说一直不可以啊,你看你因这事儿生气多不值当。” 抚平她炸起来的头发,男人又道,“发型问题,前期就是政/治需要,政/治正确才设立的,当时敌对势力还在,不能不执行,但是现在天下稳定,其实你想啊遥远一点的地方,只要明面上不打我的脸,我也没去追究不是。” 芷珠小声哼哼,“我知道啊,但是满人没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条死理吧?我也没想急于求成,就算不把辫子取缔了,至少卫生要做好吧,不要像金钱辫、蛇尾辫那样丑吧?” 见男人用怀疑的目光看她,她心虚道,“是…是啊,就是丑极了!” 看旁边俩小孩偷笑,他唤人将他们领出去,刚关上门,他就顺势将她压在榻上,咬牙切齿道,“敢说你男人丑,看我不收拾你。” 芷珠不怕死,继续撩拨,“武侠小说不都形容侠客长发飘逸,你觉得你这小辫能飘起来。” 说着还拨了拨男人垂下来的辫子。 男人是真的有被打击到,酸涩问她,“当真?” 偏偏芷珠还不停嘴,“是啊,你看唐宋文人雅士风采,羽扇纶巾,你这不上不下的,还不如全剃光。” 看他神情抑郁,芷珠话头一转,“不过嘛,谁让你丰神俊朗,这种小辫虽然折损了一些你的容貌,但还是能入我的眼,是我眼里最俊俏的存在。” 这一番先抑后扬,把男人说得美滋滋的,心里舒坦极了。 芷珠见他眼睛亮晶晶望着自己,心里软软的,摸了摸他光秃秃的头顶,“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到时候安排几个不剃发的人,只要我不追究,底层老百姓一看有人竟然不剃发不蓄发也没受惩罚,慢慢就会形成风气,你担心的问题自然就解决了。” 其实早在唐宋时期民间经济高度发达,早就已经有净发社的存在。他们干的,就是“梳剃”的工作。 历朝历代也有净发指南,指导师傅们如何招揽客人,如何应承,梳剃手法。 男人想了想,现在确实束缚百姓太多了。 以前身在局中不知,现在跳出局外才看清,才知道原来皇阿玛和他还是在害怕汉族深厚的文化,害怕蒙古各部落强大的兵力,害怕爱新觉罗一族侥幸得到又无故失去,所以他们能做的就是压榨奴化百姓,这一切都源于他们当权者的自卑和恐惧。 可百姓何其无辜。 芷珠听后点头,琢磨了一会儿,看他深思,等了会儿又问,“还有八旗小子又该怎么办?不能看着他们成日懒散不问世事吧。” “是是,大人说得对,小的想法是这样的...”男人回过神将她揽进怀里,把刚刚想的从方方面面说给她听。 男人意思是在全国范围内征收十六岁以上的男子,全都去服兵役,芷珠劝阻,“改成十五岁吧。” 盖因男子十四五岁时,大多数家境殷实的家庭都会给男子安排通晓人事的女子。 身体没发育好的弱鸡仔,不在束发之年学会各种技艺,简直是荒度年岁。 而进了军营,蓄发问题该怎么解决还不是上头的人说了算。 “不若这样,先挑几个皇城内最不思进取的极端例子,先来示范示范,有成效后,咱再大规模开展。” 男人点头,这样也好,找几个典型的例子,反差越大,效果越好。 “另外,征兵不是为了打仗,是为了更好的保卫家国,所以待遇也要有才行。” 不然把劳动力征走了,谁来种地耕田。 商量得差不多,玄烨便打算等会儿找个心腹明个儿早朝把这事儿提出来。 ‎ 作者有话说: 注: ①唐·李涉《题鹤林寺僧舍》 ②宋·苏轼《浣溪沙·细雨斜风作晓寒》 ③宋·王安石《凤凰山》 第82章 履践致远 消息一出,各家族反应不一,有那等明事理,深知子辈孙辈秉性顽劣不堪二话不说就上报的,也有那溺爱子孙对此不屑一顾的。 温喜得知消息,简直心花怒放,这不就是军校的前身!她老早就看他哥行事作风不顺眼,誓要让他发光发热。 遏必隆当然是跟紧皇上步伐,风往那边吹他往哪边倒了。 而张英显然也是支持皇上这个决定的,不过他家子弟个顶个的优秀,只能口头上支持支持,顺便给身边的亲戚好友宣传皇上的举措。 而那些被招去的纨绔子弟可谓怨气满天,其中最是恼怒的便是那已逝皇后的五叔,索尼之子柯尔坤。 柯尔坤这人,其父在世时,因他额娘多受宠爱,又是幼子,被索尼溺爱非常,便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 而索额图在家中排行第三,不上不下的位置很是尴尬,看幼弟被疼宠,说不羡慕嫉妒是假的,等索尼去世,柯尔坤还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张狂模样,平日里惫懒无赖,他自然不满,索性一箭双雕,既卖了皇上的好,又不让柯尔坤天天在自己面前晃悠,简直碍眼! 而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月,上奏的人数远远不够预期,看了看那小猫两三只,康熙明白这是满汉贵族对他行事的不满,对施政的掣肘。 一想到这里,男人就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伸手握起书案上的茶杯狠狠的掷了出去。 茶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清脆的碎裂声让宫内立着的宫女太监噤若寒蝉,从去年到今日皇上心情都不错,这毫无征兆的怒气让本有懈怠之意的人立马绷紧了神经。 梁九功见此,指挥着腿肚子打着颤抖的小太监收拾干净水渍和碎片后,立马把所有人赶了出去,又重新斟了一杯递过去。 “一个两个真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收拾了三藩,险些忘了还有这么一群人的存在。 那些士大夫虽知识渊博,但也非常固守自己的思想名节,最反新朝新政,康熙想到自己对他们的忍让、宽容,恨得牙痒痒。 到头来对他们的优待,反而成了他们反抗的资本。 还有满汉贵族,莫不是忘了谁才是天下之主,不减弱他们对改革的影响,他真的咽不下受的这口气。 “嘎吱” 芷珠朝他打了个手势,梁九功恭敬弯了弯腰。 陷在沉思中的男人没有听到门开了又关的声音。 梁九功见来人瞬间松了口气,还好他让小德子去请这位来,不然今个儿皇上又要生很久的闷气了。 芷珠看他紧捏眉头,神情不虞,悄然上前给他捏了捏肩颈额际。 熟悉的香氛让他有片刻放松,怕她累着,仰躺着的男人拉下她的手揉了揉,“辛苦你了。” 芷珠顺势坐在他腿上,摇了摇头关心道,“怎么了?” 他叹息,只道,“还有许多拦路虎在前面等着我们,咱们得更努力才行了。” 谈到这个话题气氛便有些沉闷,这个国家还有许多制度并不完善,不提政策难实施,沙俄侵扰、国库空虚、民生多艰就是摆在眼前的问题。 “慢慢来,我们还年轻。”芷珠不知道他们能做到什么地步,但是他们不行还有后来人。 “来年就要科考了,先拿这届学子试试水吧。”当官为民,如果只会纸上谈兵,于国于民都不是好事。 十年前的康熙就意识到科举制度并不完善,内容僵化,用八股文的形式科考出来的人才对政事毫无帮助,只会满纸废言,而且极度迂腐,思维被束缚在一个圈里,当时的他便下令废除八股文,可那群顽梗不化的士大夫却认为举措是置圣贤之学于无物。 那时他根基不稳,出于无奈在三年前又恢复了科考中八股文的存在。 可实际上,他是不忿的,但没办法,为了笼络汉人下臣人心,只好出此下策。 男人抱着芷珠说了许许多多他曾做过的事情,包括他也曾下令禁止妇女裹脚,但刻板的汉人文官却认为此举有辱斯文,他妥协了,诸如此类的事情,有好有坏。 芷珠叹息,抱住他脑袋认真的说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虽然老年昏庸过,雄心壮志已无,也险些晚节不保,但至少清朝的根基是他奠定的,东征西讨的功绩也是真实的,年少时也是一心想要治理好这个国家的。 男人苦笑,他明白怀里的人儿是因为现在的他有所感叹,但他清楚什么圣祖都是后辈给他戴的高帽子,纵观历史,比他优秀的皇帝不知凡几,他作为其中渺渺一粒,不被后人接受的所作所为也会被人诟病。 她呢?在她心中的我,是否也是这样,男人心中顿时涌上一抹怅惘。 见他神色不安,芷珠猜不透他的想法,故作轻松道,“既然他们不积极那便扩大范围吧,内外城再找几百来号人不难。而错过这次机会,他们下次求你的样子肯定很滑稽。” 她清亮的眸子里满满是他的身影,男人紧了紧双臂,心中焦虑慢慢淡去,只要她觉得“可以,这次他们不愿,下次再想求我,就要付出代价了。把常宁也弄去算了,正好掰掰他性子,他那温吞性子我看了着急。” 芷珠噗呲一笑,“恭亲王懒散惯了,是该好好折腾一番。” 想到常宁那副能坐不站,能躺不坐的德行,男人冷哼,“他该!趁我现在还想管他,不然...” 未尽之言芷珠懂,但想到他一个人扛起整个担子还是心疼,不若把几个兄弟培养起来,让他们做真正的贤王,辅佐一二。 又是半个月后,内外城的报名进行得热火朝天,而这次却不一样,每户只要有一个符合报名要求的,便补贴二两银子还有其他奖励。 不说其他,就单单这银子,这可是二两银子!二两!足够一个五口之家过上半年好日子,如果再节俭点甚至一年都不是问题。 老百姓对此热情高涨,而康熙这时候又颁布,若是落选者能根据协议平日能保持屋内整洁,每人都能将自己收拾干净利索,通过六个月的考察期后,则可从其中挑出十户幸运人家优先试用水泥房的奖励。 皇城内外的家家户户谁没有听过见过这个叫“水泥”的东西,平日里紫禁城的东西最是能引起潮流,甚至连苏杭江浙一带的人都有所耳闻,而且想也知道水泥房的牢固程度比木房、石房好得多,只要平日里多注意就能凭白得一座水泥屋,那不得羡煞旁人,如今他们能优先体验这个东西,这不是皇恩浩荡这是什么!这跟那二两银子已经没有差别了,甚至还要好。 这条皇命让周边几个县府的老百姓都羡慕极了,甚至还问什么时候能轮到他们。 老百姓才不管上头此举是想干嘛,皇上金口已开,反悔的话那这皇帝还做不做了,史官会怎么写他,所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会有出尔反尔的事情发生。 一时间皇城内外邻里之间相互攀比卫生状况的人越来越多,整个京城焕然一新,时间一久,习惯成自然,而前面还有几座水泥房的诱惑钓着老百姓,不爱干净也难了。 连皇城的达官贵人都有所心动,心中隐隐有些后悔没有早早上奏,反正只是将自家那不成器的子孙送给皇上折腾也翻不出什么风浪,而那“水泥”却是物以稀为贵,那可是独一份! 专门设置在内城的报名点人满为患,真是盛况空前。 而这个时候,康熙又道,皇城内的官员已经没有资格参与,只因半个月前是皇城内的报名时间,众人这才后悔起来,可却没办法,走后门都不行,这是户部和吏部的人第一次如此严格的按照皇上所说执行,没惨一点水分、私人恩怨。 康熙还是怕皇城内那些碍手碍脚的人阻碍事情的发展,只好也按那条奖励所说,若能在三个月内保持各家各户门前屋内干净整洁程度,个人卫生问题严格执行,不仅半年后的报名会优先考虑,下一次的幸运百户人家也会从中产生。 或者你还是想你子孙到朕这里来蜕变一番,也行没问题,一人一千两银子,不仅赠送名额还会提前享受拥有水泥房的快乐。 倒也有那等人傻钱多,只想一睹为快,瞒着家里来报名点大声吆喝不务正业的公子王孙。 得了上头吩咐的官员,默默记下这人身后的家族,默默呈给皇上,心里再默默为他点蜡。 康熙看了看近一个的数据,又想出一个好主意,若是能让老百姓身边的亲戚也参与进来,不仅亲戚可以优先加入进来,而且发起者还能加分,积分越多越往前,能到水泥房的概率越大。 这下才是让老百姓炸开了锅,得知那水泥房竟然值一千两银子,各个跟疯了似的拓展身边的亲戚好友,那清洁程度是蹭蹭蹭地往上飙。 温喜听到这个消息笑了一天,这不就是拼夕夕常用的手段“拉人头”嘛,想到那个让六万人帮忙砍一刀的结局,她笑声简直停不下来。 等她把这个事情告诉芷珠,芷珠温柔一笑,“这事儿我可丁点儿没插手,都是皇上自己个儿想的。” 温喜擦了擦眼角的泪,哈哈一笑赞道,“无师自通,果然是资本家。” 芷珠没有多言,只道,“皇上让我们俩参与科举试卷的出题,明年题目会大改。” 她一愣,这皇帝总是出乎她意料之外,只谨慎道,“皇上想怎么变革?” 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芷珠内含深意回答,“皇上的意思是那迂腐的八股文太束缚思想了,内容也僵化得厉害,还是要以国民为本才行。” 温喜惊喜,“这...这...当真!” “自然!” “好!好啊!走走...咱俩屋内细说。” 温喜挽住她的手臂,兴高采烈的拉人进了房间。 ‎ 第83章 行而不辍 外面的事情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早已进入秘密训练的一群十五六岁的小伙子们也是处于一片水深火热之中。 刚开始得知他们不是去充军,能天天吃饱饭,有新衣穿时,家里还能有钱拿,他们觉得能被选中简直是祖坟冒青烟。 个个兴高采烈,觉得不会再有什么事情会比饥饿、贫穷更痛苦了,可现实却给他们迎头一击,以前痛苦的是身体,现在痛苦的不仅身体还有精神。 他们先是好吃好喝被养了半个多月,后来就被他们施琅将军给折磨得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被拉到河西去种树,撵到田间种稻谷,到戈壁去捡石头,去巴川爬山岩,去北疆挖沟渠,到西北去挖地,扛着队友绕山跑,高强度训练是真的让人受不了,好多公子哥儿待不下去想要退出,却被要求拿出十倍的银子才能来换人,以往财大气粗的他们对此十分肉疼,实在拿不出这么多家底,也只能打掉了牙齿往肚里咽,含泪忍下去。 辛苦是真的,但效果也是有肉眼可见的,短短三个月,余下的三百人精神面貌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坚毅的面容,强健的身体,使他们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 他们被分成了优良次三拨,接下来每月会考核,按照分数高低划分等级。 这个时候没有人想要退出,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模样,而现在的他们回去后就算去当苦力都比别人能背能扛,过得比以前好,再也不要回去过那种生活了。现在的他们回去也可以凭借自己努力出来的效果,大声说他们不是废物不是只会逗猫惹狗的烂人。 同样的也没有人摆烂,因为不及格的人不仅会被劝退,你得到的所有东西都会被退回去。 这种落差,是个人都不能接受,坚持了那么久,现在回去不仅要面对家里人的质问,还会陷入将这机会推给别人的痛苦后悔中。 这三百人里有很多出身底层的,他们家里穷,上不起学堂,大多数人目不识丁,但他们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也许是他们这一生中唯一一次出人头地的机会了。 慢慢的,他们又开始熟悉弓、剑各类兵器,时不时被带领着去突袭山匪,剿杀沿海一带的海寇。 自九年三藩事件落下帷幕后,康熙便派施琅接管了台湾,设为府,又解了海禁,让原来内迁的百姓重回家园,在沿海一带的粤、广、浙、闽等府州都设有海关,并增设炮台,以防范西洋等国,如今两岸关系密切,海关贸易活跃程度也是一年比一年高,然海寇日益猖獗,往来船只也是提心吊胆。 其中胶东半岛的地理位置最是优越,是商船南下北上的必经之路,所以常有海盗出没,截杀船只,抢夺货品。 这次让他们小试牛刀,也是想看看训练半年的效果。 结果不出所料,他们将自己所学全部实践在这批海盗身上,三百人还收拾不了十多二十个海贼。 不得不说的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虽然这里面大多数人不识字,但是却听话,肯学好学,也是指哪儿打哪儿,现在也可以称得上是半支精锐之师。 常宁和木什都是京城里有名的游手好闲之辈,刚开始到了军营里都看对方不顺眼,反而在相处几个月后开始心心相惜起来。 几番起落,又都成了八个队的队长之一。 战役结束清点完赃物货款,常宁站在岸边望着涛涛江水,以往做的那些混账事儿历历在目,他不禁感叹,“时间真快。” 木什搭着他的肩膀笑笑,“谁说不是呢,我妹子看到我的变化肯定很惊讶。” 浪涛打在石壁,夕阳照射海岸线上,波光粼粼,岸边两人还在勾肩搭背说着等回去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话。 想到终于可以在那些明里暗里笑话过他们的人面前扬眉吐气一番,两人相视一笑。 一年的时间,不止他们变化大,外界的变化更大。 除了蒙古、乌里苏雅台、疆北等地,大部分地区都已经开始使用水泥加糙石铺路。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水泥建设之时,康熙下了一条不大不小的命令,十二年的科考中将增设一门关于数学的知识和对历年来发生天灾人祸的分析以及解决方法。 保守派不依不饶,整日在朝会上围堵康熙,让他收回成命,说这样会让文人学子玩物丧志,将这些斥之为奇技淫巧。 康熙不松口,就这样拖了好几日,他又宣布他要立三阿哥为储,但这道旨意犹如平地一道惊雷,炸得众臣反应不过来。 首先不同意的是各大家族中有闺女在宫内当嫔妃的,皇上还年轻,他们闺女又还能生养,早早立储对他们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其次就是正准备把自家女儿送进去的家族和保守派 。 前一个的心思就不多说了,而固执的守旧派翻来覆去就是那些话,此举不合祖制,三阿哥年纪小看不出来秉性,皇上还年轻,早早立太子恐会发生朝政之乱等等。 下头的人还在喋喋不休,上座被吵得头疼的康熙捏了捏眉头,抓起面前的奏折就是一扔,刚刚还在吵吵的官员瞬间闭嘴,他不耐道,“闭嘴!有这等口舌,朕派你们去将侵扰费牙喀部落边境的罗刹匪军给劝退可好?” 殿内众人瞬间缄口结舌,连地上掉根针的声音都能听清。 毛子饮毛茹血,穷凶极恶,杀人如麻,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去了只能送死,眼看皇上不是开玩笑,似乎真的想送人前去,这时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档口惹他。 看他们无话可说,康熙只说了句,“东北地区的百姓常年遭受祸患,既然你们想辩论,那明日早朝顺便给朕说说这事儿该如何解决,该派哪几个文官去当说客,武官去威慑。” 他说完便摆了摆手,梁九功明了朗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一个二个武官倒是不怕,屈居在京城浑身都要长毛了,还不如去边境畅快一番,对一旁互传眼色的人嗤之以鼻,但亲连亲,官官护,最终还是闭嘴朝皇上行礼退出朝堂。 第二日一早,康熙一询二问三催,众人只说下次一定。 然而下次上朝,众人也没能商量个结果出来,争吵没个消停,一个劲儿的想让皇上收回成命,然皇上拒不让步,一副不管你们怎么说,反正我不听的无赖模样。 一而再再而三,众人也疲了,眼看他不松口,满汉贵族嗡嗡的脑袋,率先清醒过来,皇上和他们僵持这么久,也许许只是想让他们在增设考点和立皇储中二选其一。 比起太子之位和未来的皇后之位,科举考试只是增加一些东西,简直太不起眼了,于是几个家族暗地里向梁九功一打听,嘿!果不其然,皇上真是这样想,科考一事说起来对他们影响也不是特别大,只要能让守旧派不痛快,他们是挺支持的。 于是给梁九功说了些好话,梁九功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他们暗地里恼怒,面上不动声色的将一叠银钞递了过去。 梁九功为难收下,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告诉他们,让其联合起来施压保守派,那些言官文臣没法子,谁想时刻面对来自同僚的明枪暗箭和来自皇上的咄咄逼人,只好退一步,但立储一事还是坚决不可。 果然,当他们提出这个条件时,康熙假意犹豫了一天就同意了,众官员松了口气。 事后张英暗地里还在和高士奇吐槽,“皇上太精了,为了达到目的,还让我们在两派之间煽风点火。” 高士奇摸了摸胡须,“皇上此次达到了目的还能全身而退,高啊。” “这招声东击西确实高啊。”张英也是啧啧称奇。 的确,康熙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他们让步,而且这个借口还可以一直用,用到他们对此无感,所以当一个无理取闹的皇帝是真的轻松许多。 看着手里梁九功呈上来的银票,康熙心里想了想空虚的国库,或许此番事了,是该拿某些人开刀了。 由于康熙九年朝廷就颁布过关于让落选考生回乡向需要的人传达算数知识的条令,所以这届学子对此倒不算太陌生,只需要融会贯通即可,只是这考国事民情倒是头一遭,他们整日埋头读书,不问世事,连谷稻粟栗都分不清,别说政事了。 了解政事的途径对于考生来说几乎为零,康熙也恼火怎样才能自然的将朝廷做的决定,让天下人知晓。 芷珠和温喜一协商,或许推出报纸这个利器的时机到了,每一个月发行一次,版面上一定要清晰标出朝廷做的任何一个决定,包括原因,解决办法,后续效果。 还可以插/入寓教于乐的好故事、生活常识、草药知识。 两人花了五天时间做出了初步的效果图。 拿着模板,芷珠和温喜敲响了姚含章家的大门。 ‎ 作者有话说: 这章评论区揪十个小可爱瓜分200jj币 前段时间出了点事 所以断更了很久 很抱歉啊 非常谢谢你们 :-D 第84章 未来可期 等到了,两人没进府,反而站在姚含章开的布匹店前正讨论染布工艺。 去的路上,芷珠就已经向温喜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姚含章。 打量了下店里样式新奇的布料,温喜称赞道,“抛开你说的那些,单单这染布料的手艺就看得出来是位很有想法的人了。” 而有想法恰恰与这个时代的主流相悖,温喜倒不是歧视这个时代的女性,只是做一个有思想的女性太难。 她要不是打着皇上的名头,她阿玛说不定还不放她出来呢。 之前在知道姚含章操持家事、孝敬双亲、连生育四子,她没觉得什么,以前现在都看过太多,已经有一些些麻木,但在她又读过姚含章写的诗词文字,她只觉得惋惜,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最后的归属却是宅院深深,可怜。 自那日说开,少年再未上门,姚含章还以为此事没有了着落,当时还唏嘘不已。 没想到时隔一年,他竟然又找上门了,还带来一份让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看完他们递来的东西,姚含章先是赞了一番他们的奇思妙想,又不经意道,“这报纸不错,与以往的京报有很大不同,一面政事,一面生活。” 她们两人倒是不知道原来已经有报纸的存在,芷珠好奇问,“夫人可见过那京报何样?” “我夫君以前就是通政司任职,曾听他讲过一些,但没见过,内容我倒是略知一二,通常以政事为主,皇上行程为辅…没多大新意,话说回来这报纸是很新奇…但平民百姓或许对此并不会有多大兴趣。” “这…” 两人知道百姓吃穿都是问题,对于他们来说也许这报纸的价值还不如一份食物来得重要,一时间两人都面露沉重。 不过… 看她们有话要说,姚含章俏皮一笑抢先道,“不过,这报纸的用途是将要科考的学子,可以不用急于这一时,等日后百姓衣食无忧,这份报纸总会被人细读,我相信那一天不会久远。” “正有此意。” 两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回她。 姚含章点了点头,又慢慢说道,“另外咱们那学堂今秋就要招生了,或许可以在这上面做做文章。” 温喜想了想便脱口而出,“在上面打个广告吧。” “妙极!这词儿倒是新意十足。”姚含章细细品后抚掌带笑,又问她,“你是如何想出这么有趣儿的词儿。” 温喜哈哈一笑,“我可想不出来,是以前听别人说过。” “广告也可以分为官用或者商用,版面大小根据价格来定,价高者得。” “只要第一次有了市场,后面有源源不断的商机,自然就有人知道价值。” “嗯…还需要添加什么?” “报纸的受众可能会很小。”姚含章抿了口茶幽幽一叹。 温喜眼前一亮,“要不在上面发表小说?” 芷珠沉思片刻,“还可以加一些常见急症应急的方法。” …… “大致差不多了,先做出来看看效果如何吧。” 话毕,确定再无遗漏之后,理清了各自职责,三人便开始分头行动。 等张英回来时,他还好奇问,“没留着用晚膳啊?” 姚含章摇了摇头,“没呢,刚刚皇上身边的人还来催呢,估摸着皇上有急事儿。” “该解决的都解决了,还有什么问题。”张英摸了摸脑袋,疑惑地自言自语。 “不知,对了,那几家报房你还有联系吗?皇上打算改变以往京报的发布形式。” “还有,明儿我去打声招呼。” “嗯…多谢了。” 张英骇然,“芝芝,你为何与我如此生疏。” “没有,今天太累了。”她含糊了几句,拢了拢胸前的锦被,合眼睡去。 芝芝,好久没听他喊她小名了,姚含章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新生之前,他们还在赌气不理对方,已经好多年没有见了;新生后她又怀着孕,还在想这是梦还是现实,如何她就重来了一次,哪还有精力应付他。 见她不正面回答,张英恼怒,“你说话!” 姚含章睁眼迅速眨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自己矫情,两辈子加起来都快一百岁的人了,两人之间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她心头就是有股气,让她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和他相处,她太累了,前世劳累一生,不过望七便去,于他,今生只想轻松一点,万事随缘吧。 但夫妻多年,她还是偏了偏脑袋,伸手握住他手臂轻声回答道,“真的没什么事,两个孩子太闹腾了,睡了吧,明个儿很忙。” 张英默默无言,看她似乎想快点睡去,也跟着躺了下去。 男人望着帐子,她自生育三子四子后,便对他有些冷淡了。 不,更准确的说是自九年夏开始,他和她之间就像隔了一层,借着余光,张英眼前朦胧一片,但他清楚的知道他的妻还未睡去。 听他长叹了一声,姚含章鼻间酸涩,“真的,你知道的,布庄刚开始要投入大量精力。” 张英也不知道信没信,抓住她放在腹部的手强势将她揽进怀来,粗声粗气道,“睡吧。” 姚含章瓮声瓮气的嗯了一声。 屋内二人心思各异,窗外月色却如旧。 要想富,先修路,如今造桥铺路的计划已经在各地声势浩大进行,两年前康熙就曾派人兵分几路先去勘测地形,知晓哪里是最合适的修路地点。 如今天时地利人和,万事俱备只欠钱财这道东风了。 恰好太医院通过芷珠和温喜两人告知,或许可以研究一下牛长的水痘,用以治疗天花病毒,历经太医院半年实验总算是将牛痘给研究出来了。 要知道天花病毒是烈性传染病,非常之恐怖,以往染上天花的人,活下来只有十之一二的可能性。 太医院的每个人都欣喜若狂,经过反复试验,接种牛痘的人染上天花,现在有十之八九的生存率。 这简直就是利国利民极具价值的好东西! 康熙得知后先是控制了太医们,然后又下令让他们准备百份牛痘,又让人传消息出去,将会对此物进行拍卖,价高者的,当然是私底下进行,现在还不是百姓得知此事件的好时机。 达官贵族得知此事是既高兴又伤心,高兴是自己的小命多了层保障,伤心是皇上莫不是又想薅他们的羊毛,都快被薅秃了喂! 此时他们还认为皇上是想私底下掌控这种技术,以后谁听话就赏谁。 他们哪知,这事儿只不过是康熙想找几个冤大头,借条财路。 一份牛痘几乎称得上是天价,能拿出一大家子的费用来种牛痘还是要有些财力的,所以康熙让暗部的人统统行动起来,全大清朝稍微有点底气的人都知道,京城最近有大动作,关于天花,没人不怕,所以对此他们兴趣还是很高,甚至还让洋人拍了几份去。 手下的人报告此事时,康熙摆了摆手,“别阻拦,他们种了痘也不清楚是从什么哪里来的痘种。” 主要方法握在手中,不怕被偷了去。 有了这部分钱财,再加上皇上有令,若是有人捐助修桥铺路的银两达到两千两,不仅会在完工时立碑刻字,还能造福子孙,凡商人的子孙皆有一人能参与科考,光宗耀祖。 此举对于处于士农工商最低位的商人来说无异于喜从天降,他们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钱财。 而往往家族中出了一个头脑聪明些的子弟,最痛苦的就是没有资格参加科考。 现在不一样,只要给钱,别说两千两,就是一万借也得借来让孩子读书,改变阶层。 而其他非商级的人若捐赠银两达到数量,则可得到由皇上亲笔书写的圣旨及牌匾一副。 这可是皇上,来自这个时代最高统治者的奖励,如此荣耀,摆在家里倍儿有面儿。 芷珠得知此时差点笑瘫在男人身上,笑得眼泪都掉下来,调侃道,“你真的是越发接地气了。” 帮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男人无奈道,“你不是常说我像个器具,我如今有人情味儿了,你还笑我。” 一番话说得芷珠又哈哈大笑起来,男人也笑道,“有这么好笑吗?小心闪了身子。” 芷珠哼哼唧唧,“你怎么这么听话呀?” 男人轻哼不答话,芷珠就在一旁闹他。 门外的梁九功听到里面传来的男女私语,一个情之所钟,甘之如饴,一个应得之欢喜。 各方动力加持,每个人都对修路这事儿产生了极大的热情。 而对于百姓来说不仅干活儿有钱拿,而且干的活儿还对自己有好处,所以百姓们能不干好?能不认真?人人都说日子有盼头,得劲! 在康熙身边的几个近臣看到此项工程也是高兴,但也有人也忧虑交通便利后,往来人口多了,耕地面积若是不足,也会造成民生哀苦。 康熙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下一步,他便提出让百姓开荒芜,自给自足。 清初时期战乱不断,导致大量的耕地荒废,各地很是荒凉萧条。 为了富起来,土地不能少,修路过后去哪儿都便捷,所以百姓摆摊设点买东西赚钱,或是外出务工的机会也多了,为了加快建设,前段时间,康熙更是下令免了人头税。 一时间各地调查人口的官差很是忙碌,因为平日里那些藏着掖着的人都现了出来。 这么多人,土地又少,康熙索性让他们自己去开垦,每个成年人可以有一亩地的使用权,外嫁的女儿可带走一半,这意味着土地虽然仍旧属于朝廷,每年也需要缴纳定额税费,但只要你子子孙孙无穷尽,能延续下去,那么那些土地就都能被你正常使用。 但是这个决定让豪绅地主很不满,诸如世袭的缙绅,原先他们还能雇佣很多农工,使唤他们干活,但现在百姓手握土地,虽然不多,一个三口之家只有几亩地,但开垦费时间,养肥土地更需要花时间费心神,所以给他们干活的百姓锐减。 而且这条旨意一出,就有地主担心皇上会收回他们拥有的土地,一度有谣言这样说,导致他们心惊胆战,惶惶不可终日。 官方迟迟没有真正的旨意下来,如果皇上真的狠心无情拿他们开刀,那他们是不会依教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悬在头上的刀迟迟不落,就在他们认为谣言是真,准备做些动作出来之时,康熙终于下了命令,凡事有世袭之位的土地主,从这代起拥有的土地面积将会逐代递减,若是后辈子孙有大出息者,则可酌情恢复。 终于等到这一天,紧绷许久的他们松了口气,他们也不想大动刀戈,虽然现在这个结果不是那么让人满意,但是比全部都收回去好,而且有脑子的人想得更远,这样或许可以督促子孙,不要做那等无用之人。 ‎ 作者有话说: 依教:答应,西南、中原官话。 第85章 心中有光 芷珠和她新收的徒弟将各地送回来的勘图简单做了个沙盘,看着初具雏形的交通建设,她恨不得立马驾车去炫炫,可惜她不会造车,把想法都告诉工匠们,他们也是一筹莫展,芷珠叹气,只能希望他们大胆去探索了。 以前读书的时候,她总想不通,明明历史上的华夏大地早有出现利用煤炭的例子,冶炼钢铁也是古代早已出现的壮举,除此还有许多了不起的成就,为何从中世纪开始,西方诸国能快速发展,赶超直到最后虐打我国,为何我们璀璨华夏文明只是昙花一现,没有诞生如西方科技大爆炸那样的盛世,为何读书上学时课本上的知识理论都是用外国人的名字来命名,很多很多。 后来长大了,她终于明白,自秦始皇一统中原,群雄逐鹿的场面就此终结,后世的统治者皆是以大一统思想为主流,重农抑商,重文轻技,前者最终出现了士农工商的排序,以小农经济为主,百姓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狠狠将他们钉死在这一片土地上,把商业视为低贱行业,便以为能弱化内部竞争,加强皇权,百姓常年是处于一种自给自足的状态,为温饱奔波,如此怎么能思想碰撞;后者更是简单粗暴的将人分为两类,死读书且上行下效迂腐官员文人,深受八股文荼毒的科举学子,和一辈子都被锁死在土地上的老农,阶级明显,理论和实践两者泾渭分明,不能相互作用,没有足够刺激,怎么可能会出现十七世纪时西方的连带效应,科技爆炸。 现在只希望这些措施能起作用,能改变百姓已经僵固的思想,说不定能从摆摊经济开始,到最后繁荣的市场经济。 这次科考也是初阶段测试,让学子有竞争有碰撞有交流会思考,激发各种奇思妙想,希望他们能找到适合自己的路。 不然民智不启,何以壮哉我泱泱华夏。 之前实施的利民举措,倒是真的有为民着想的官员对此感到高兴,身处基层的他们是切身体会到人间疾苦的,也知道现在人口数量急剧上升,人地矛盾虽得到了解决,但随之而来的粮食产量跟不上人口所需也是亟待解决的一个问题,不然人口的饥荒也是大患,百姓抢粮在不久就会成为日常,进而会有民变爆发的危险。 芷珠知道虽然历来都是南方稻谷北方麦种,但西南多山地,道路崎岖,华东、华中两地多平原,气候良好,是种植玉米土豆番薯最佳地理位置,精心栽培也是短期内除主食外又一大高产作物。 原本明朝万历年间沿海一带就有这东西,但是没引起重视。 所以玄烨派人远出海外的时候,特地吩咐他们找这几样东西回来。 看着派出海外的人带回来的种子,玄烨不解这其貌不扬的东西如何能成为果腹之物。 芷珠只好带着两孩一大人,亲手烤了红薯,煮了玉米,看着夹钳上有些黑乎乎的东西,玄烨伸手接过,犹豫了瞬不知道该怎么吃。 看他左右为难,芷珠催道,“你先剥外面啊。” 他捏了捏小心剥落手中黑炭的外衣。 两个孩子也想要动手试试,芷珠赶紧拨开他们的手,“现在烫,等会儿,你阿玛无情铁爪让他来。” 御儿听话坐着小马扎,玺儿却等不及,围着玄烨团团转。 “玺儿别馋了,你再吃都快成小猪了。” 看一旁蹲着正滋溜滋溜,目不转睛盯着他手中吃食的玺儿,男人轻声一笑,“个小饕餮。” 过了会儿,掰开的红薯立马传来一股香甜的味道,玺儿惊讶的望着那金黄的软糯,砸吧了下嘴,又犹豫了下还是推着玄烨的手到他嘴边,“阿玛先吃。” 芷珠噗呲一笑,倒在玄烨肩上闷笑不停,乖宝贝怎么变得这么腹黑了。 玄烨假装吃了一口,又扯了小块送到玺儿嘴里,笑骂,“调皮蛋。” 玺儿尝了尝立马转头就对芷珠惊呼道,“额娘吃,软糯甜的。” 孩子还小,怕他长虫牙,所以芷珠限制了他每天吃甜食的用量,今日分量已经用光,所以他对红薯甜蜜的滋味儿甚是热爱,拿起灰扑扑的红薯就学着玄烨剥了起来。 芷珠给他俩一人一个,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将头靠在男人肩头,手揣在袖口,时不时转头含住身边男人递来的冒着热气的红薯,芷珠不禁叹道,“冬天吃红薯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趁热吃,冷了会很哽。” 芷珠看他只剥不吃,扯了一块也塞他嘴里,“你怎么不吃?呐这种焦焦的才好吃。” 男人嚼了嚼,意味深长朝她揶揄,“确实是娇娇的才好吃。” 芷珠一把推开他的脸,呸道,“臭流氓。” 玄烨轻笑了几声,正色道,“这东西味道确实不错,果腹也不成问题,就是不知产量如何。” 芷珠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红薯产量怎么样,想了想,“要不我们试一试吧。” 现在正是深秋,玄烨惊讶,“这个季节也能生长?” 她脱口而出,“温室大棚啊!” “嗯?”得嘞,又一个他没听过的词汇。 看他不懂,芷珠懊恼自己怎么把这种事儿给忘了,“在冬天就能吃到青绿的菜,不用冷窖储藏,不用浪费人力财力。” 简单解释了下便兴冲冲拉着他找工匠商量。 经过一个月折腾,温室大棚完成了,地里也终于种上了土豆红薯。 由于不知道怎么种,芷珠还让温喜去请教了几个洋人。 对,他们是连人带土豆一起运回来的。 温喜还调侃,说这样也好,就像满是沙丁鱼的环境里突然来了一条鲶鱼,这下就都知道动起来,也更容易活下来。 芷珠挺认同的,只不过现在还不是特别好的时机。 这期间玄烨忙于祭祖,芷珠只好带着一帮人整日在大棚里记录植物生长过程,忙碌且充实。 三个月后,正是春节。 宫宴上,户部的人将两担土豆红薯抬了上来。 众臣诧异,停杯落箸,看户部的人喜气洋洋的向皇上展示三个月成果。 “皇上,这是土豆、番薯、苞米,这些都是微臣们和白大人共同努力的结果……在温度环境适宜的情况下,一亩地最少可产十五石!” 十五石相当于一千八百斤,可养活多少百姓,特别是如今这灾害多的年岁。 众人哗然,议论纷纷。 随即那位官员又请示,“皇上,微臣们刚刚送了一筐去御膳房,做了几道吃食,还请皇上赏鉴。” 康熙应允,等呈上来后,又让人送了几盘去里面给太皇太后。 夹了一块煎土豆,外表香辣酥脆,内里软糯,是道下酒菜。 另一道金沙苞米,金黄酥脆,也是极好的下酒菜。 但花样多的几道菜,在他看来还没有珠儿烤的好吃。 看皇上下筷,其他人也极有眼色拿起筷子尝了尝。 这几道菜外表好看,入口也很惊艳,但久食还是没有其他菜品滋味儿好,于是只尝了几块便搁了筷子。 他们早知道皇上又让工部的人去捣腾洋人的新玩意儿,没想到这东西味道还挺好,他们倒无可挑剔,毕竟也算是利国利民的东西,解决了饥荒,不过看皇上一脸惊讶,嘿!装得挺像,他们就不信没有皇上的许可,御膳房敢随便做食物。 里座的后妃们坐在代表她们身份的座位上,一时有些恍惚,趁太皇太后还未到,有人呷了口酒不禁自嘲,“如今竟有些不习惯这冰冷的皇宫了。” “可不是嘛,姐姐可别说了,内务府也不知道多准备几个火盆,冷死了。” 搭话的是荣嫔,她出去一趟,心里那些小九九倒是散得一干二净,如今皇上满打满算竟有两年不曾进过后宫,虽不知原因,但从太皇太后竟分毫不知的情况来看,皇上已经完全掌控了整个后宫,就不知是伤了身子还是仍沉浸在皇贵妃逝去的痛苦之中了,按她说呀,这男人就是大猪蹄子,生前不珍惜,死后作甚深情模样,她就不信皇上不沾染乾清宫那些宫女! 所以男人是靠不住的,而今她年岁也大了,虽仍娇艳,但不比正值花信的女子,只能巴住太皇太后,把承庆养大,以后开府了,她也能跟着出去。 不过还要十多年呐,而且那时候还需得皇上不在了她才能出府吧。 和她坐一堆的是张氏,这次去避暑,倒是让她和马佳氏产生了点感情,哼!不过微不足道。 听她嘀嘀咕咕老半天,张氏凑近了才知晓,原来她在诽腹皇上,嘶!虽然她挺不满马佳氏这次册封被封为荣嫔,而她只是个贵人,但这马佳氏胆子也太大了吧!可恶!难道是想牵连她。 张氏眼睛朝四周瞄了一圈,发现大家似乎对这次宫宴不甚在乎,以往争奇斗艳的女人们如今都是一副萎靡样。 嗯…她也是呢,若不是荣嫔出声,百无聊赖的她还在回想那些在马场肆意的日子。 回过神,张氏看她还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赶紧打断,“你快别想了!不要命啦!” 虽然可以不在乎皇上,但是不能不在乎这项上人头。 荣嫔朝她隐晦的翻了个白眼儿,“哼!你管我。略略略…” “你…不识好歹,要不是看在承庆阿哥的份上,我才不想搭理你呢。” 原来这次外出,大格格差点落水,还好承庆拉了一下,虽然两个小家伙最后还是落水了,但至少给了周围人缓冲的时间。 听她这么说,荣嫔看在孩子份上也不想和她争论,而且何苦呢,都是女人。 一旁的董氏看他们俩像小孩子一样赌气斗嘴,互不理谁,眼看气氛尴尬,还是当上了和事佬,“你们俩一日不见想得慌,见面又吵个不停,真是对欢喜冤家。” 李氏也凑过来笑道,“今日家宴,可别伤了和气,太皇太后马上就到了。” 荣嫔觉得自己出去玩了一圈把脑子玩狂妄了,不过她是拉不下面子,只好装模作样夹了一块儿点心放她碗碟中,“哎呀,不小心掉了,看来这筷子都知道你喜欢这糕点呢。” 张氏骄矜拿起放进嘴里,算是接过了她给的台阶。 李氏看着这一幕掩唇发笑,“这才对嘛,大家都是姐妹。” 过了会儿王佳氏也凑了过来,“是也,咱们几个得要亲近些才好。” 她们几人都算宫中老人了,如今暂无新人进来,相处甚久,自是和睦,自然要为以后打算,荣嫔能想到的事情,其他几人也心里门清,近几年皇上不愿进后宫了。 皇上登基有多少人,除了离开的,现在还是多少人。十年那一场选秀,除了指给亲王郡王,皇上也不曾留下几个伺候的,也不知道皇上拿的什么借口,让太皇太后也不曾发话。 看李氏低头沉思,董氏给她斟了一杯酒,好奇问道,“想什么呢?安贵人,进封贵人还不高兴啊?” 李氏回头轻睨她,“我高兴啊,端贵人你不高兴啊?嘻…” 董氏佯怒,“好啊你,编排我是吧!” “岂敢岂敢,来喝一杯。” 前面一点的钮祜禄贵妃看她们来往场面没有了刚刚死气沉沉的模样,倒是觉有趣,又喝了一口手中的酒才回道,“回了皇宫册了封便要有一宫之主的样子,免得招人口舌。” 荣嫔几口咽下豌豆黄连连点头。 太皇太后一来便看到几个后妃乐成一片,“唷,几个皮猴儿这就喝上啦。” “恭迎太皇太后。” “免了,起来吧。都别拘束,今日家宴,大家都敞亮点…” 她又勉励了几句宫宴就算开始了。 这人一老啊,就喜欢热闹的场面,加上相处了一段时间,她也算了解她们的性情,在外自在逍遥,回来总归是被规矩压着。 人就这一辈子,就像玄烨昨个儿说的那句及时行乐。 有太皇太后这话在前,加之几个月的相处,她们是真处出了几分感情,所以她们也不扭捏,你一杯我一盏,有那自得其乐了起来。 御膳房新呈的吃食很是新奇,听梁九功报喜,太皇太后放下手中碗具,“皇上有心了。” 回京途中所有的变化历历在目,太皇太后知道玄烨已经是一个极好极优秀的皇帝了,有些事情作为皇祖母是该支持的,她沉吟片刻,“今日宫宴,算得上喜上加喜,作为大清一份子,也为支持皇上,哀家将拿出这些年的俸禄,以做表率,且即日起,宫妃俸禄待遇皆降一级。” 底下的几个嫔妃也都是明事理的,回来这段时间,家族也送来消息,知道皇上勤政,也了解外面变化挺大,所以也都爽快,她们钱不够用,再问族里要嘛,反正看皇上这意思近几年是不会进新人了。 说不定她们这番举动让皇上高兴了,明年还让她们出去呢。 康熙此时是挺高兴的,看下面的人默默吃完,对这些东西多是赞誉,他状似骄矜地点了点头,大手一挥,允了工部官员的请求,下旨吩咐符合土地要求的县府务必重视此物,下面的人看皇上这样说,自然不敢有丝毫懈怠,何况这些东西途径他们的手也没什么可获利的,只能老实将此物送到各县府,只待来年开春播种,而且下头的人又被皇上点名要求当地农民大力种植红薯土豆,并且康熙还下旨以后农事考核将会是决定官员前途的重要指标之一,他们生怕乌纱帽不保,哪里还敢怠慢。 而各地官员刚开始听到消息不明就里,忧愁的看着上头派送下来的一筐筐一担担,虽有上头的人保证,还有此物种植的各种数据文章,但眼不见不为实,百姓此时正是热情开垦荒地的时候,若是几个月后这作物颗粒无收,该如何是好,会不会赖在他们头上。 就拿漳县来说,其县地处西北,常年风沙,雨水偏少,这里的百姓都过得很苦。 对摆弄作物一事有窍门的老农听着寒风忧心不已,有禁伐木告示,他们只能开垦荆棘灌木丛,土地有了但非常不适合种植稻谷麦子,明年该靠什么过活。 黑夜里声声叹息飘散在寒风中。 春节里,衙门就已经张贴了告示,让百姓们节后领将裹好的作物领取回去,让他们立春后立马播种,到时会有下派的官员来指导他们种植方法。 经过一番讲解,百姓对叫这些东西有了信心,对那些地也甚是上心,平日里孩子尿急屎急,都让他们奔赴地里去解决,舍不得丢的米汤残渣也存起来沤肥。 阳春三月,衙门和百姓种植的第一批土豆发芽了,看着各地送上来的数据,玄烨喜不自胜,今年必定是个丰收年。 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果然到了六月丰收季,各地凡是有土豆番薯种植记录的,亩产量均在十五石左右。 百姓们哪里见过收成巨丰的粮食,挖回家恨不得炖炖吃日日吃,对他们来说只要不饿肚子,就是最好的美食了。 等把所有作物都收完,百姓立马把苞米种了下去,此时已经六月中下旬,如果下半年老天爷给面子,十二年的秋收必定硕果累累。 康熙十二年初春,玄烨很忙。 在种子发放下去那段时间,康熙为了做表率,带着百官带着后妃进行了两拨春耕,这次不是做样子给谁看,是皇上真的要他们每两人把半亩地种完。 第一次下地的人无所适从,只能硬着头皮学。 是的,玄烨就是想折磨他们,一群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看着实在碍眼。 春耕开始后,如今宫里人少,太妃们都被儿女接出了宫,玄烨便和太皇太后商量让临近岁数的宫女提前出宫,既能帮扶家里,也能减少开支,不愿回家的则被放到芷珠开的纺织厂,给薪酬有假期,随时外出,探望家人也不成问题。 既然宫女可以出宫,太监终归是大清的一员,也许会被考虑在其中,但想到他们出去可能遭受的歧视,宫内人心惶惶。 阖宫上下的动静,温喜和芷珠都了解,太监的由来在于士人官员,但现在显然不是废除这个制度的时机,只有百姓日子好过了,哀哀无告的人少了,入宫的太监就没那么多了,以后的社会环境也会不一样。 诏令一下,此事便不再提。 除此,春闱也开始了,康熙忙着和人校对试卷,看试题是否优化,未免泄露,所有出题者都有朝廷监视,统一服饰,同吃同住,与考生无异了。 芷珠也忙,她的明珠学堂已经开始授课,明珠,意指明珠蒙尘,到这里的都是一颗颗明珠,终将照亮整个国家。 由姚含章牵线,芷珠认识了很多有才情的贤善女性,当说出她的请求时,在众人确认不是儿戏,考虑良久还是有几位夫人答应了下来。 就像芷珠和温喜给她们画的大饼那样,想过更好更有尊严的生活,不想浑浑噩噩,不想为了体面为了丈夫子女将自己卑微到泥地。 就算她们过不了,但是由他们改变的这一切也足够惊喜了。 其他或心系家庭,或家贫需忙于赚钱不能来,其他人明面上都表示理解,心里也是门清儿她们怕是觉得这样的事情轻率了,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能理解的事情,怎么改变其他。别人拉都拉不起来的你,也没必要拯救了。 授课先生的问题解决了,但开始时招生很困难,很多百姓要去开垦荒林,男娃女娃都得搭把手,最后还是用了那个老办法,孩子在学堂待满一年则奖银二两,满两年奖银四两,满三年奖银六两,上五休二,中午管饭,不论男女,在外城挑选十二岁以上的符合要求的男娃女娃,银钱一月一结,视在校表现给予奖励。 她们考虑到内城太多高官子弟,估计一个小小的白大人也不会放在心上,瞧不上置办的学堂,他们自持身份,可能也不会把子女送到外城去上学堂。 最重要的是,芷珠就没计划那一波人,家族大规矩多,她怕麻烦。 在招收的这批人中,芷珠意外发现有好几个女孩儿没有缠足。当她深入了解情况后才知晓,她们娘亲嫌弃缠足走不快,不能帮她们跑腿儿,她们上山割猪草,下地种菜,大脚更方便。 芷珠摸了摸她们泛黄的脸蛋儿,看着他们懵懂的眼神,“好好学知道吗?可不能混日子。” 她们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看目送她们进去的父母,跟着进了学堂。 看着她们的背影,会有那么一天,当她们推开家门走出去时,外面一定是没有限制的自由。 而实际上,朝堂上的保守派是十分不满的,自皇上将这白大人招进朝廷,时时刻刻都在挑战他们的权威。 重视洋人的无用之物,减少八股文与科举的存在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让女子进学堂,简直奇耻大辱。 女子就应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遵从三从四德之教育,奉行三纲五常之标准,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这些事情全都被玄烨挡在了身后。 芷珠完全不知道,学堂招生后,她忙得脚不沾地,一心扑在这事儿上,哪里还顾得着流言蜚语。 夜间,玄烨疼惜的握着她红肿的脚,这是她去说服那些百姓将孩子送进学堂,奔波太久造成的,虽然有金钱诱惑在,但是想把女娃留在家里做农活,把男娃送去占便宜的是多数,芷珠怕女娃晚上回家还要被逼做活,只好改了规则,让她们走读变住校。 所以让工匠们夜以继日的重新修一栋楼,供孩子们住宿。 看她眼下青乌,睡着了还在念叨。 男人凑近一听,眉眼瞬间温柔,吻了吻她干裂的嘴唇,“我都会帮你。” 说完便给她清洁了双脚,又给她上了药,这才搂着她睡去。 其实玄烨是真的忍受着挺大的压力,他满以为乌雅能产生很大的价值,结果从乌雅那里得来的消息的确是刷新了他的认知,知识也非常先进,她描述的未来也很美好,可是并不适合现在的社会环境。 什么马克思思想主义,能说服他这个所谓的封建君主,但改变不了贵族,因为这已经触犯了他们的利益。况且就算给百姓说思想,但思想又是什么,没有物质基础,百姓哪里会想那么多。 谈他们实际身处一个球体之上,理由呢,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如果传播出去,怕是要引起动荡。 说科技兴国,只会说些飞机大炮计算机,科技是第一生产力,怎么制造呢?只是懂了皮毛的乌雅根本搞不来。 他叹息,他无奈,他只能让人记录在册,这些就交给以后的子孙吧。改变从来都不是一蹴而就,历史的演变也不是一步到位,需要各辈的努力才行。 一代人做一代事,不管以后是什么社会主义也好,是封建君王也罢,他活在当下,做好他该做的就够了。 当然也有不错的想法,大力发展海上势力,当知道因守成不足清朝最后的结果,男人抑郁了两天,但他还是想通了,一个朝代是不可能永远屹立下去的,更新迭代也更利于一方土地的快速发展,所以不管将来如何,何不趁现在众国未崛起,抢先一步。 第二日天没亮,芷珠就又跑去说服那死犟死犟的老大爷,想让他孙女进学堂。 老大爷早年丧父丧母,中年丧妻丧子,晚年身边只有一个独孙女,脾气古怪,说什么都不让他孙女去,芷珠好话都说尽了。 要问芷珠为什么这么坚持,其一是这个女娃没缠足,问就说是家里没有这个规矩,还会自己在外售卖东西,虽然有家庭原因在,但芷珠和她交流过,说话不怯场,谈吐得体,落落大方,面对豪绅子弟或官家小姐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身份而自卑。 最重要的是小孩也想去,但她十分听话,必须要征求祖父的同意,芷珠简直欲哭无泪,那老大爷油盐不进,这都是第四次来了,比三顾茅庐还多一次呢。 小女孩叫戴英,为难的看着面前的小哥哥,有些难过道,“小哥哥,我给你介绍我认识的几个姐妹吧,她们和我情况差不多,祖父年迈,我还是在他身边放心一些。” 看她这么乖巧,芷珠摸了摸她发髻,“好啦,哥哥知道,你先回去吧。” 戴英点了点头,转身推门就发现祖父正在门内站着,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英儿,你真想去?” 子英迟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戴祖父叹了口气,瞥了一下芷珠,一瘸一拐朝里挪去,“先进来吧。” 芷珠心想有戏,立马做足了姿态。 进了里屋的戴祖父窝靠在堂中椅子随便找了个借口支开戴英,用那双鹰眼直视芷珠,“先进来吧。” 他明显感觉到空气中有几股不同寻常的气息,显然是为了保护眼前这个人,看她似乎想开口,他摆了摆手,“说不如做,我不是那等不知变通的老头,但你要知道世上女子多艰难,这事情单你一个人是撼动不了保守派,若不是你背后的人帮你撑腰,小子,你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芷珠从来没有回避过玄烨对她的帮助,她自知除了那些异于常人的想法,只是一个普通人,也需要借助权力达到目的。 所以她点了点头,“戴英不应该一辈子都在这小巷里过啊,老爷子。” 他如何不知,如今只剩他一个苟延残喘,给不了戴英好点的环境,“我可以允许英儿去。”他话音一转又道,“但我有个要求。” 芷珠点头表示理解,让她进门就预料到老爷子肯定必有所求,但她对戴英印象实在好,也不觉得这点算计有什么,“您说。” “我有一侄子,博学多才,但他为人刚正,遭人嫉恨,被陷害流放吴忠,至今已两年没有下落。我请求你,帮我找到他,他有大才,被埋没实在可惜,若能得到重用,便再好不过了。” 看他说完已是满脸痛苦,沉默了半晌,芷珠还是答应了他,“老爷子,我答应你。” 她知道老爷子这话不是说给她一个人听的,也确实拿捏到了她喜欢管闲事的性格。 “他叫戴梓,最后一次收到来信说他在吴忠永宁。”说着他便把一封泛黄磨损严重的信递到她面前。 芷珠觉得这人名字耳熟,但实在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只得作罢。 看着门内送她离去的两祖孙,芷珠对戴英笑了笑,“可别忘了时辰,明天最后一天,记得早点来啊。” 此时戴英已经得知可以和伙伴一起去,喜笑颜开,“好嘞哥哥,一定准时到。” 学院内设有算数、纺织、厨艺、医学等等技术类的学科,一年可选择一类,但其中一类必须全优,才可辅修多类。 第一堂课,芷珠便教了他们一件事,希望他们不傲慢,不固步自封,永远以谦逊的态度做事。 一天结束回了宫里,拿着信件,芷珠简单给玄烨说了这事儿,捏着肩膀的手稍停,他叹道,“此人的确有大才,没有中过进士,但甚通天文地理,优秀的机械制造也不在话下,但过刚易折,也和同仁相处不好,你走那年便遭排挤,被我下放了,意在磨下他性子,现在还在永宁呢。” “火器制造?机械能手?!” “对啊,攻打葛尓丹就用上了他发明的木仓支弹药。” 芷珠按住他往下的手,她终于想起这是谁了,“召回来吧,现在火药武器的发展正需要这种人才。” “好,对了,我准备让今年落第的考生回乡或是去其他地方帮我做事。” “去年不也是这样吗?” “去年简单,今年的任务更重一些。” “是什么?” “教百姓读书习字。” 如今人口出现爆发式增长,如果还是原来那种开垦荒地不多的情况,就会出现第二个问题,不识字不明事理的人会占多数,所以扫盲也是现在要解决的问题,不然还是会有乞丐、流氓、恶霸、强盗之流的存在。 “但你确定百姓在繁忙的农事后还能接受听人唠叨?” “这…” “这事儿不急,先从娃娃抓起吧。你让这届考不上的回去教书嘛,将《天工开物》、《本草纲目》、《农政全书》和我师傅留下那些书籍都揉杂进去。” “那只能等我们把手上的事情完善好,再谈其他了。”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五年。 康熙十三年秋一直到十八年初春,两人都忙着将多项改革落到实处,首先就是那批少年租成的队伍,玄烨更名为护国卫,由他亲自设立,监督训练的军队,十分忠心。 两年的训练,他们已经锐不可挡,再配上戴梓研发的武器爆发的威力,当这一切展示在他们父母和百官面前时,有欣慰激动,有懊悔不已。 不止是护国卫的变化,还有这一切给他们的震撼,仅两年皇上就已经拿捏了如此重要的武器,如果他们不听话,下场是不是比刚刚被炸碎的石头还惨。 思及这几年朝野的变化,有些小心思的都慢慢熄了想法。 第一批排名靠前的护国卫成员被康熙提出来训练第二批第三批,其他人则被派出去巡缴山匪、成为海军打海盗,或着远赴海外当探子,去瞧去看去琢磨其他国度如今在作何。 近两年极端天气少,收成好,百姓种植的作物吃不完的都卖掉补贴家用,最终这些东西被带去海外,成为第一批产量大的出口商品。 又因为洋人喜欢丝绸茶叶瓷器戏曲等物,沿海的商人嗅觉灵敏,伺机而动,开始大力收购茶叶,川巴地区、苏北地区、闽浙一带盛产茶叶,品种金贵,一时大热,百姓吃饱穿好,当然乐意多收入,所以市场大好。 新疆、黄河、长江等流域的百姓在前年都被要求种上棉花,五年内共发展了有二十万公顷田地,产量高,所以寒冬来临,百姓能以便宜的价格买到棉衣,或者称了棉回去做衣,这是第二个大产量的出口商品。 芷珠和姚含章几人开的染坊也已经有很大规模,在沿海几城都开了铺子。 蒙古西藏等地生产的羊毛都被卖到苏杭一带,做成了羊毛衫、毛衣等防寒保暖的衣物,所以传统的纺织已经解决不了当下需求量大的市场。 而这些都需要大量的岗位,当男性不足时,女性的环境便得到缓解,她们都是第一次走出家门,所以她们做事谨慎细心,认真稳重,最后结果给了她们信心,她们比男性更出色,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变化。 十三年的科举考试朝廷招收了一大批不再只会读书写文的考生。 这些人或关心农事,他们有的出身乡间,深知种田不易,誓要改变农产低的状况。 也有人对天文地理,机械器具感兴趣,各有所长,玄烨将这些人全部派到合适的位置,发展他们的长处,朝堂上下,一片欣欣向荣。 五年里,芷珠的学堂已经有人出师,留下当授业老师或是外出就业创业的人有很多,外面的机会大把,就看有没有能力能抓住了。 而由芷珠几人编辑,让玄烨终审的报纸也起了巨大作用,百姓不再是目不识丁,并规定若是没有进过学堂的人及冠不得享受继承权。 除了藩部四地,水泥铺的路已经遍布各境,地面干净整洁,街道设施井然有序,第一家由水泥修建的房屋已经过去五年,窗明几净,可见百姓很是爱惜。 百姓有了闲钱,就开始希望改变门楣,送孩子去读书,用水泥修缮房屋,一切都在改变。 后来水泥的特性不能再满足一般房屋的需求,对此有研究的人用自己的办法改了配方,让水泥变得低廉且好用。 这一切都不再是宫中楼阁。 而清廷贵族,玄烨暂时没有想拔了他们爪牙,反而大开方便之门,让他们趁机在海外敛财无数,让他们披荆斩棘,让他们做一把刀,劈开因地理位置而有些落后的清廷,连接起海外诸国,就是想等所有事情都稳定下来再快刀斩乱麻,顺便接收他们的产业。 如今整个清朝谈不上真正的国富民强,但是百姓温饱已经解决,虽然社会阶级仍旧大,但慢慢也不会出现穷人给富人为奴做妾这种场景,贫困的人遇到灾难,冻死饿死的例子已经不再有,只要你勤快,脱贫致富不再是问题。 从玄烨开始,以后也不会再有国强民弱的局面了,至于汉族有了武器会造反这一说法,芷珠不是百分百赞同,百姓有钱有粮,生活安逸之下,如果有人想要破坏这一切,他们怕是第一个会灭了造反的人,而且目前为止,百姓接触武器的途径还难,就算真有那么一天,芷珠也不遗憾,他们已经做出了改变,历史上再也不会有近代史就是屈辱史这一说法了,做出足够努力改变的玄烨及后人也不会被人诟病了。 康熙十八年夏,康熙从乌雅那里得到的消息是七月会有特大地动,此次死伤无数,为了避免这样的灾祸,玄烨提前进行了部署,他现在在百姓的心中地位很高,给了他们好生活的玄烨简直就是他们的神!所以这次平谷、三河一带的百姓很是听话,早早迁走,很好的避免了这次灾难。 城墙上,玄烨看着京城倒塌的房屋,忍不住红了眼眶。 看着他神色疲惫面带伤痛,芷珠忍不住安慰,“天灾人祸不可免,你提前做的事情已经避免了很多百姓的死亡。” “我知道,可我们的心血,差不多毁于一旦了。” 抱着他的腰,芷珠拍了拍他背脊,叹道,“没关系,现在有经验了,我们努力重建就是了,下去吧,一会儿说不定有余震。” 又看了看底下惶惶不安的百姓,玄烨终于提起了精神,捏紧芷珠的手,“走吧,安排人员调查,其他地区的受害程度也不知如何。” 虽然玄烨做好了准备,但还是第一次遭遇到这样的祸事,生怕因自己的疏忽让身边人遭受痛苦,看着断壁残垣,他就算是皇帝,在天灾面前也不值一提。 由于提前安排,不到两个时辰,各个岗位的官员全部就位,和历史上一样,有人虽然明白皇上对此的重视但长久的心态让他们有偷奸耍滑之意,于是康熙顺势批评了他们,且言如有贪赃枉法之人,严惩不贷,绝不姑息,并要求他们为这次灾难捐款,众人不敢再躲懒,康熙的强压政策之下,百官无一敢懈怠。 一道道旨意被发往受灾各地,由护国卫安排临时居所,房屋虽然良田都没有了,但是朝廷国家已经派人接洽,有人帮他们重修房屋,设厂施粥,发放救济金,最重要的是人还在,只要人还在,一切都有可能。 三个月后受灾地区的房屋纷纷重建,全部都由水泥修成,这次才是真的高兴起来。 此次件事后,玄烨坚定了要研究宇宙天体的想法,如果下一次再出现这样的祸事,有东西能够预警,那么损失就能降到最低。 如果这次不是提前知道,玄烨能想到百姓的损失有多惨重,此时,他才真的意识到自己已经把百姓归为自己的子民,清朝不止是他一个人的国家,还是天下百姓的国家,也承认自己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从民中来,到民中去。 康熙十九年春,给玺儿过完十岁生辰,当芷珠告诉玄烨她想带着玺儿御儿一起出海时,他第一次没有出口反对,反而真挚的问她,“再等等可以吗?我和你一起。” 芷珠摇了摇头又扬起一抹笑,“玄烨,现在一切都步入正轨,我要去海外看看现在他们发展得如何,我要带回来现在那边一切有关工业的新东西。” 想要发展工业革命,农业大国转工业强国,谁都不知道会经历什么,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每一步都将遭受巨大的阻力,如今国内□□,五年时间不足以让所有人都意识到外界的变化,也不能让他们的思想环境发生极大改变。 只有新东西的注入才能引起他们对于各种事物的兴趣。 虽然有他们几人在前面拖着百姓往前走,但这实在是巨大的工程,也远远不够,她要百姓意识变化,能自己在前面走,他们为此保驾护航。 “你放心,这条路护国卫走过许多次,都熟练得很。” 玄烨理解,可路途遥远,让她孤身一人去,总归是不放心,可他拗不过执着的她,只好应允,将身边百分之八十的暗卫都排了出去。 这次芷珠从学堂里挑了很多有自己想法的孩子,玄烨也挑了一些去年科考成绩优异有头脑的考生,和朝堂上忠心于他的官员子孙。 临走那天,玄烨拍了拍半大小子承玺的肩膀,“一路上照顾好你额娘。” 玺儿笑嘻嘻回抱住男人,在他脸颊贴了贴,“阿玛,等我回来你给我庆祝啊!” “好,没问题。” 看他带着一群人呼啦啦跑上船,男人笑了笑。 岸边只剩下两人,玄烨忍不住后悔。 “也就一年功夫,你可得给我老实点!” 看她张牙舞爪状似警告,玄烨弯了弯嘴角,“都给你留着。” “好,那等我回来收啊!走啦走啦,等我好消息。” 男人从十九年夏一直等到二十一年冬。 这一年多他做了三件事情,带兵往南斩杀南明余孽,北边的沙皇侵犯边境也被他用戴梓研发的木仓炮打了回去,每时每刻都在想离开的那个女人。 近两年时间只收到两次消息,一次是安全到达,一次只告诉他,她还有两个月便归,让他准备,她要回来收利息了。 然两个月过去,人还没影儿,就在他忍耐不住想要驾着炮船前往西欧把女人绑回来时,梁九功踉跄跑了进来乾清宫,“皇上皇上,娘娘她回来了。” 是的,在这一年中,梁九功通过皇上酒后吐言终于知道,那位就是死而复生的惠皇贵妃。 也知道她去了哪里,去干嘛,梁九功打心里佩服这个喜欢“折腾”的女人。 好在玄烨一心系在芷珠身上,没留意他的脱口而出。 看着面前又黑又瘦的像饿了一个月的女人,玄烨哽咽将她一把抱住,“下次我和你一起。” 芷珠笑得张扬,“好啊。” ‎ 第86章 素履以往 这次芷珠和温喜等人先后去了西欧、荷兰的阿姆斯特丹、法国、英国的俄罗斯、奥地利、瑞典。 见识了历史上“千古一帝”彼得大帝的继位,讨教了西欧社会名流的经商之道,看到了西方井然有序壮观的码头,学习了早期的建筑及造船知识,结识了那些科学巨著的作者,观察了这个时代的西医手术。 当男人掐着她的腰,不满地问她怎么不寄信件回来时,芷珠有点心虚,在那边开了眼界,忘乎所以了。 看她满脸尴尬,玄烨冷哼,抓着她的手往下,“不是说回来收拾他吗?怎么不动了。” “等等等等,等我洗漱啊!混蛋,啊别咬…” 这次芷珠让身边人去学习去经历,回来的时候个个目光坚毅,看着国内的点滴都觉得需要改变。 看他们跃跃欲试,芷珠提醒了句,“不要忘了我们自己的根本,找一条适合我们自己的路才行。” 众人沉思后有人斟酌道,“去糟粕留精华,对于洋人的东西和我们自己都适用。” 于是芷珠让他们回家休息,半个月后交上一份关于改革的报告。 “玄烨,你做好准备了吗?” “珠儿,早在五年前我就有这个想法了。” 两人相视一笑。 玄烨想要的变革对于百姓来说是大有裨益的盛事,对那些贵族却是破坏了他们长期以来的安逸生活,对守旧派来说也是一种挑衅,因为从之前种种迹象表明,改革会改变他们长期来享受的特权和特殊性。 具体表现在,当玄烨有旨意发出来需要下面的人执行之时,地方贵族和守旧派联合起来不执行下派的命令,以此反抗。 中央的贵族则是悄悄和常宁、隆禧搭上了线,两人转头就给玄烨递了消息,当他们傻啊!现在三哥的皇位稳固异常,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去觊觎。 玄烨按下不表,底下的人闹腾得更欢。 终于在芷珠回来遭受了一次暗杀后,玄烨怒不可遏,于是不想再忍耐。 一次朝会上,揪了个错,就将一群人连根拔起,涉及众多家族,抄家流放不计其数,也趁机将朝堂上的空缺挨个填上,换上自己的心腹和想要改变国家的英才。 此时,世家贵族盘根交错的关系终于松动,为了避免百姓被有心之人带偏,玄烨连夜写了罪己书登报发表,言明由己故,导致这一批人贪赃枉法,残害百姓,于是迫不得已将人□□。 百姓如今日子一日好过一日,有了闲工夫,对于欺压百姓的富人当然是咬牙切齿,对于深明大义的皇上自然是感恩戴德,无不称赞。 经此一遭,朝野上下对于皇上的强硬手段又多了一份了解,都说难堵天下悠悠众人之口,然皇上他不怕指责,因为现在天下人心都已经归于皇上了,所以余下的人都似鹌鹑,不敢多说多做。 康熙二十一年冬,接到孝庄身边嬷嬷的请示,玄烨下了朝便去了慈宁宫。 “皇玛嬷,这几日身体怎么样?” “早晨起来倒是松泛了许多。” “如此便好。” 看他埋头喝茶,视若无睹,太皇太后只好开口道,“前个宫宴,哀家见郭络罗一族那两个格格如花似玉,这宫里冷清,想让她们来陪陪哀家。皇帝你觉得如何?” “不可,一个灰容土貌,一个奴颜媚骨,朕不喜。” “皇帝哀家就明说了,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大选,宫里也只有三个小阿哥,是该挑些新人进来了。” “皇玛嬷,给那些亲王郡王家适龄的指几个就够了,朕真的不用了。” “皇帝!你…你现在只有三个阿哥一个格格。” 康熙不忍她动怒,只好扶住她给她顺了顺气,“皇玛嬷,别生气,对于这事,如今朕是力不从心。” 太皇太后惊怒,“什么…你什么意思。” “去岁带兵攻打沙俄不小心伤了根本。” 看老太太红了眼眶,快要落泪,玄烨连忙安慰,“所以不耽误别人了,有四个孩子也够了,好好培养,以后也是将才。” “找太医看过没有,怎么就这样了呢…” “宫里民间寻遍了,是不治之症。” 他神色萎靡,声音低沉,太皇太后内心伤痛,不忍再揭他伤疤,反过来安慰他,“有四个孩子也够了,多了反而吵闹,许久不见三阿哥,明年你把人带回宫吧。宫里这些妃嫔,等年后就遣去瀛台如何?” 老太太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玄烨不做回答只朝她露了个笑,“皇玛嬷,有您在真好。” 看他孺慕的眼光,老太太一阵心酸,险些就要落下泪来,她龙章凤姿的孙儿,已经颇具帝王气势的玄烨孙儿,怎么就… 所以,才把心思精力用在政事吗?她虽在深宫,但每年外出避暑、秋猎对外界变化都有耳闻,也眼见整个大清越来越兴旺昌盛。今晨她还在高兴,等百年之后,也不用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了,原来真相竟是这样,这无疑是在剜她的心。 “所以皇玛嬷,后宫嫔妃想归家的归家,想待在宫里就在宫里吧,都是朕亏待了她们。” 太皇太后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待在冷清的宫殿是多么难熬,这些嫔妃也是多次陪伴在自己左右,她也是怜惜她们花一般的年纪就要守寡,于是点了点头就同意了。 两人说开,太皇太后慢慢也想开,不再逼他选秀,玄烨松了口气,走这一步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老太太固执,年纪也大了,不敢忤逆她。 看他离去的身影,太后抹了抹眼角的泪,“等晚些时候,你帮我去看看其他两个阿哥,大格格那里也去一趟。” 苏麻喇姑点了点头,看她如此伤心,听到对话的她也有些鼻酸,双手合十,虔诚地说,“长生天保佑…” 康熙二十二年春,大选如期举行。 各家族摩拳擦掌,心思不言而喻。 可结果却出人意料,皇上下旨道从此选秀不再进行,各家自由婚配,此举一出立马有风言风语说皇上已经不能人道。 皇上还没发怒,太皇太后率先严厉的处罚那些人,宫里的流言也消了下去。 其他人也咂摸出味儿来,甭管皇上能不能人道,都不是他们能掌控的。 看着朝堂上跃跃欲试,准备挑战权威的,福全冷哼,啧,这些人莫不是忘了那些大炮的威力。 而已经改名归家的那些妃嫔家族松了口气,皇上没有将他们这些知情人给处理了,他们已经谢天谢地了。 而且自家闺女回来,还带回来许多赏赐,人不能贪,所以没有敢声张,只做鹌鹑样。 乌喇纳喇府里,少年练了一套有模有样的刀法,擦了擦额头的汗,一旁的妇人看他把刀耍得虎虎生威,一阵心惊肉跳,生怕他伤了自己,连忙招呼他过来,“三阿哥,快来喝碗酸梅汤解解渴。” 承玺对这里一草一木已经很是熟悉,看玛嬷招唤,止住了想随手扔刀的冲动。 一口喝完汤水,他打了个饱嗝,对身旁的妇人展了个笑,“玛嬷,额娘邀您过几日去府上一聚。” “好好,过几日也是你额娘生辰,到时候和你舅舅一家咱们一起过去。” 芷珠在护国卫刚成立那一年便回了趟家,惹得她额娘直骂她是“没良心的小冤家”,回头却稀罕的抱着叫“乖女”。 芷珠深知愧对他们,也知他们拳拳爱女之心,不敢告知经历的事情让他们再担心,只用了一句“生病一直在江南静养。”让他们信了她的话,此后也是多次归家让他们不再担忧。 而私底下,两夫妻也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但既然女儿不想让他们担心,那他们也只好遂了她的愿。 当年那个只晓得屁颠屁颠跟在芷珠身后的要吃食嗲嗲喊额娘的小胖墩,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个皮肤稍微黝黑的俊俏少年。 十四五岁的小少年已经跟着他额娘踏遍了祖国三分之一的山河,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 回到承光殿,还没有走近。 少年公鸭一般的嗓门便大声叫喊起来,“额娘,今晚上吃什么好吃的啊?” 康熙正给芷珠捏着手,闻言不爽道,“臭小子,一天就知道吃!” 少年人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噜咕噜喝下去才挑眉笑道,“嘿,阿玛你这话就不对了啊,儿臣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顿不吃饿得慌,就算你忍心额娘也不忍心啊。” “花言巧语!哼。” …… 旁边的芷珠就看着他爷俩斗嘴,你来我往的暗中较劲,甚是有趣,“好啦好啦,等你御儿姐姐回来咱们就开饭,快去找你香云姑姑。” 御儿和戴英两人如今在明珠学堂授课,芷珠需要外出公干时,两人也会跟着一起去,也不做男子打扮,只因现在社会风气慢慢开放,踏出家门经商的女人也是一年比一年多。 所以芷珠也换回了女子衣裳,做女子打扮,太皇太后倒是有耳闻,但只以为皇帝想找个人陪,叹息之余也没有插手多加管教。 康熙眯着眼凝视臭小子的背影,暗中思索:是不是该就把这臭小子扔到护国卫里去?反正他将来也是要接自己的班的,让他提前熟悉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芷珠斜着眼,嗔怪的拍了一下男人硬邦邦的胸膛,“和孩子较劲,你可真能。” “玩闹中考察于无形,这小子没懈怠。” “看他与你对答如流就知道还是有水平的,你这个阿玛要小心哦,不要被后浪拍在沙滩上,哈哈…” 握着她手往自己怀里一带,“还敢调侃。” 芷珠扭着腰肢躲他挠痒痒的手,“我不敢了…才怪!哈哈。” 两人闹着,门外又传来玺儿的声音,“额娘用晚膳啦。” “来了来了,马上。”芷珠朗声朝外回了句,又推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快去用膳了,晚点的事情晚点再来。 听这话,男人咻的一下抬起了头,满眼惊喜,“一定!” “嗯…”怎么办,有点后悔,不过被他灼热的目光一看,身体有点羞涩,“当真。” 男人殷勤的扶着她起来,抱着她就冲进了前厅。 过了几日便是芷珠的生辰,玄烨早早便吩咐承光殿里的人做好了准备。 玺儿和御儿一大早就来给芷珠贺寿,“额娘,生辰快乐,希望你永远年轻漂亮!嘿嘿。” 说完就想给她一个熊抱,还没凑近就被站在芷珠旁边的男人给拉开,“宝贝,你额娘的怀抱是我专属。” 嗔了他一眼,芷珠摸了摸玺儿扎手的头发,“谢谢宝贝,额娘很喜欢。” 御儿也送上一叠纸张,“哥哥生辰快乐,这是我的贺礼,希望你喜欢。” 芷珠打开一看,嚯!竟然是关于改变稻谷产量的方法一二三,惊喜的抱住她,“宝贝,你太厉害了,我非常喜欢。” 玺儿朝身边的男人哈哈一笑,“阿玛,啧,额娘的怀抱,你的专属?哈哈…” “不想未来半个月帮我批奏折你就继续笑吧。” 玺儿瞪大了眼,连忙闭上嘴,摇了摇头。 晚膳里,芷珠一高兴便喝得晕乎乎,玄烨将她抱在怀里细声道,“乖,我先帮你洗漱一下,不然明早你又要不舒服了。” 醉酒的芷珠吃软不吃硬,微眯着眼睛,但她脑海中总有股想法,想把这个男人踩在脚下,于是她嘟囔喃道,“不…要把你踩在脚下才可以。” “好乖乖,先洗了再来踩我。”边说边动手将她衣衫退下。 摇了摇头,“不!不要在下面,我要!在上面!” 芷珠一个翻身就农奴把歌唱,一脚踩在他胸膛,男人面红耳赤,口角舌燥,这个视角简直要命…抓住她的脚便吻了上去,“宝贝,先来一回再玩,好不好。” “不…不…嘿嘿嘿!我要把你踩在脚下,哈哈哈。”一边动脚撵着脚下胸膛还摇摇晃晃叉腰大笑。 躺着的男人只好扶着她腰肢让她玩闹。 看着她开心的笑,玄烨暗中许愿:长生天啊,愿岁岁年年皆如此,年年岁岁人相同。 十年后,芷珠脑海中终于出现了那道声音,她毫不讶异,“你终于醒了。” 看她头现银丝,系统顿了一下,“莫非过去很多年了。” 芷珠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没有完成你的任务。” “啊!你不想回去了吗?”正在扫描周围环境的系统惊叫了声,“龙气!龙气呢!” 芷珠挑了挑眉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儿,想了想随口道,“大概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了吧。”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所以你现在是失…咦!你成功了!” 听到这里,芷珠漫不经心道,“哦~是吗?” “对对!只不过这场景…啊!非礼勿视!”整个统子都要冒烟儿了。 冷却下来的统子冷静问,“那你还要离开吗?” 看着远方向她阔步走来的男人,芷珠朝他笑了笑,“不走了。” 又很多很多年后,两位老人相互搀扶着走在街上,放眼望去,有外族人夸张的讲价声,有男人的揽客声,有女人的叫卖声,有孩子玩闹声,人来人往,一片祥和,宽阔平坦的马路时不时有车驶过,有工人驾着自行车呼啸而过,码头的船只往来成群,夜晚这里还如白昼,灯泡一颗连一颗,工人卸着货,满是干劲。 一切都和原来的轨迹不一样了。 漫步街头,玄烨紧紧牵着芷珠的手,甜蜜回想这一辈子。 “下辈子我们还要在一起。” “别了吧,太累了。” “那做一只无忧无虑的狸奴如何?” “紫禁城啊?” “不,江南,苏杭,山野,乡村。” “这还差不多,那我肯定是漂亮的乌云盖雪。” “那我肯定是要当你主人的,嘿…” “哼,不玩儿了。” “好好,你是主人,我是你的小猫咪。” “这还差不多。” 春风里,两道有些佝偻的背影渐行渐远。 ‎ 作者有话说: 完结,撒花 明天有抽奖 下本有缘再会 预收:刺激!康熙竟成了我女人 被赋予厚任的鱼褚为了摆正时空线,特穿越清朝, 可本应穿成四阿哥的她却穿成了康熙。 那...那她从此不播撒种子出去不就完美解决问题, 机智如鱼褚,她决定从此做一个禁欲系美男子, 可一次醉酒,她和那个总用奇奇怪怪眼神望他的女子滚了床单, 救了个大命,从那之后,所有的事儿便如脱缰的野马,拉都拉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