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熹妃只想躺赢 作者:花月春 简介:一觉醒来,陆亦凝就穿成了四贝勒府里的一个常年失宠的侍妾。 不过她并不担心,因为她还有个金手指,她只需要像历史上一样安安静静等待时机,平平安安生下小阿哥,就可以正大光明看戏吃瓜混吃等死了。 至于你说为什么? 因为小阿哥名叫弘历。 她,就是历史上的长寿太后——钮祜禄氏。 注: 1.女主只把四爷当工具人上司,其余都是同事。 2.清穿+养崽+目前可爱崽崽还没出现,敬请期待。 3.金手指有点大哈。 内容标签: 清穿 宫廷侯爵 宅斗 宫斗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亦凝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熹妃娘娘的躺赢人生 立意:不争不抢,也能当人生赢家。 第1章 锅子(改错字) 康熙四…… 康熙四十七年,十二月初二,辰时一刻。 接近年关,下人们虽穿着臃肿,可个个都是笑脸相迎。只因这个月不仅是要过年,还是主子爷的诞辰。 “彩荷,这个月就是不算主子们的赏钱,也能拿四个月的月钱呢。” “可不是,若是月月都是如此该多好。” 一阵风轻轻吹过,两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冷颤,轻叹了口气。 她们还算幸运,跟着的主子虽不得宠,可人却是极好的,待下人很是和善,不像有的主子对身边下人动辄打骂。且她们格格也是满洲大族出身,满打满算,这后院里除了福晋便是她们家格格出身最显赫了。 可惜格格没赶上好时候,这些年下来都是独守空房。 彩荷呼了口气,笑盈盈地掀开了门帘,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她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暖和起来了。 她走上前,俯身行礼:“格格,您要的锅子小厨房那边给送过来了。” 闻声,正斜斜倚在榻上神色恹恹的女人,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 陆亦凝扶着榻就坐起身来,后背半倚着塌,露出一张清丽的脸庞,语气惊喜:“还真给捣鼓出来了。” 陆亦凝拖着下巴,粲然一笑,眸光流转间满是说不出的风情。 彩荷看得眼睛都快直了,小脸微红,有些磕绊道:“是啊......格格生得可真美啊。” 闻言,陆亦凝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不禁轻笑一声。 若说穿来后最让她满意的,莫过于这张又纯又、欲的脸颊了,简直堪称极品。 只见她生了一副清丽绝伦的模样,肌肤透亮,又白又嫩的,哪怕是在冬日里稍昏暗的室内,依旧白的像是要发光一般。 一双水眸又黑又亮,虽算不上大可看人时眉眼间那种楚楚可怜的风情却是旁人没有的。 她的鼻梁精致偏短,下巴有些后缩,整个脸部轮廓饱满圆润,身材却是格外窈窕有致,腰肢纤细得仿佛只手可握,颇有几分玲珑的曲线。 彩荷抿了抿碎发,继续道:“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冬日里主子爷和福晋也常吃锅子,府里常年备着呢。只是格格要的这锅子和旁人不一样,后厨房倒是费了不少功夫。” 这确实,因为陆亦凝要的是那种鸳鸯锅,要说多费事倒是也没有,一会儿子的功夫就能做好。 陆亦凝弯了弯唇,语气轻快:“那可真是麻烦他们了。可有打赏?” 彩荷连忙道:“格格放心,奴婢按照您的吩咐,一一打点过了。” 陆亦凝这才放下心来:“那就成。” 常言道:阎王爷好见,小鬼难缠。她可不想因为这点事儿平白叫人嫉恨了去。 福晋大度,他们府里姬妾的月例是比旁的府里要多上不少的,像她这样的格格一个月都有五两银子呢。再加上每年额娘来看望她时,都会贴补上些银子,日子过得倒也不错,一年到头手里还能存下不少。 手里有钱,陆亦凝没必要小气,再说了她也不是天天点菜啊。这火锅虽然头回做麻烦了些,可总的来说却是省了大厨房不少工夫呢。 像李侧福晋和武格格那般得宠的自有人上赶着巴结,便是不给赏钱,也没人说什么。可她就不一样了,本就不得宠,若是再得罪了府里的下人,以后可没人敢给她干活。 陆亦凝心里感慨着,一个王府都有这么多的规矩,宫里怕是更不容易吧。 她轻叹了口气,自己想的挺远,事实上她这里还是个清水衙门,除了一开始分配到这的几个人,其他的早就另寻下家了,也就是这几个老实,再加上原主确实会做人,才把他们留下了。 说起来,这锅子弄来了,配上大厨房秘制的酱料,再加上涮肉、烫菜...... 陆亦凝不自觉咽了咽口水,一双盈盈水眸中满是期待,吃了这么多天清汤寡水的菜,她现在只想放肆一把,来点重口味的。 说干就干,她赶忙就叫彩荷、彩莲把锅子和桌子弄进屋里来。 说着,彩荷就带着他们院里的两个小太监小竹子、小乐子就把桌子和碳火挪进纱橱那边去了。 得亏陆亦凝叫他们在纱橱那边开了个角门,若不然这回回进来出去的,不方便且不说,光是屋子里这点子热气怕是都要跑光喽。 光彩荷几人传话下来,门帘子一掀一掀的,一股股冷气儿就顺着缝儿飘了进来,陆亦凝不禁拢了拢衣裳,打了个冷颤。 她轻叹一口气,屋里暖和她穿得也就单薄些,可这门帘一掀冷风全吹进来了。 若是有个隔门就好了。 陆亦凝秀眉微蹙,纤纤玉手便伸向旁边毛茸茸的小毯子,直到那小毯子挨到身子,她才舒服的呢喃一声,心中开始感慨:亏得自己穿成了个格格,先不论地位高低吧,好歹是个主子。若是穿成小宫女,那可就惨了。 光说这好一些的煤炭,也就是主子才能用上,下人们用的都是呛人的木炭,而她这个等级的格格,按照规矩也就是年例50两(雍王府是按照月例发的,一月五两银子,她还是赚的),等到了诞子弥月会再给个100两,各种膳食根据府中规矩来定,冰炭一类的也是由福晋来分配。 府里妾室不算多,故而福晋对他们也大方,逢年过节还会再赏布料银子一类的。李侧福晋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也不甘示弱,各种赏赐流水一般到了格格们手里。 得宠些的格格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福晋也就罢了,李侧福晋曾经不也是格格出身,充什么大头。 陆亦凝倒是挺开心,她才不管这其中有什么旁的含义,收到赏赐,她白赚,安安心心受着就是了。这有什么不好? 而像陆亦凝这般想的却是少有,便是隔壁的耿格格心里都有点想法,只是她空有想法,无处可说。 说起来,陆亦凝穿过来已经一个月了,却一直没见到雍王府的男主人雍正爷。一方面是四爷真的很忙,另一方面则是原主真的真的真的不得宠。 能有多不得宠呢? 进府四年了,还是处子之身。可见四爷早就把这个格格抛之脑后了,当然也不只是她自己,隔壁和她一块进府的耿格格也就比她稍微强点,被临幸过一回而已。 若是在旁的府里,四年不得宠,只怕要被下人磨蹉死了。好在这里是雍王府,福晋宽和大度四爷严明,还真没哪个下人敢不要命地克扣她们月例。 于是陆亦凝从开始的如坐针毡变成了现在的既来之则安之(不思进取),毕竟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实在是太快乐了。 陆亦凝本是一名刚毕业才一年的女大学生,父母一直感情不好,可为了不影响她的成绩,一直忍到她高考结束才离婚。高中刚毕业的她,就实现了许多人一辈子没有实现的梦想,在北京有了一套房。后来的事情就不必说了,两人都再婚了,她成了彻彻底底的外人。索性她也是个心大的,从不往心里去,只一心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也就是睡了一觉的功夫,就穿越了,从开始的惊慌失措到后来的淡然,不过短短半个时辰而已。反正她就是换个地方继续享福呗?拿着工资不干活的日子好像也不错。 陆亦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乌黑纤长的睫毛低垂着,黑白分明的瞳孔中满是沉思,她盯着劈啪作响的炭盆子失了神。 现在基本上已经确定了,自己这幅身子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乾隆皇帝生母——钮钴禄·亦凝。 还别说,钮钴禄·亦凝当真是人如其名,确实颇有运道。 虽不得宠,却生了个孝顺的好儿子,硬生生把她捧到了太后的位子上。 陆亦凝只盼着自己能同原主一般,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当上太后。 只是陆亦凝虽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可到底一切都是陌生的,记忆仿佛蒙着一层灰色的纱,似懂非懂,叫她心里挺忐忑的。 好在原主是雪天走路不当心,滑倒时不小心闪着腰了,脚踝也跟着扭伤了。伤筋动骨一百天,福晋宽和,直接就免了她三个月的请安。 可以说,陆亦凝到现在还没去正院请过安,概因她的腰好了腿却还没好。 这一个月里,大厨房里送来的全是各式各样的骨头汤。 恩......原主发生这样的事情,也确实可怜,可看在别人眼里却是可笑极了。 李侧福晋那边可不就是常常派人来送骨头汤一类的,话里话外全是妹妹可得赶紧养好伤,也长长记性,可别出了门再丢了雍王府的门。 打从那时候起,陆亦凝就晓得这李侧福晋定然不是省油的灯。 隔壁耿格格来瞧她时看见了,直接就冷下脸道:“福晋尚且没说什么,她却是这般嚣张地来敲打起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嫡福晋呢。” 当时陆亦凝还挺诧异的,记忆当中这耿格格虽骄纵些,却也不是没脑子的那种人啊。而且这种打抱不平的话不该是亲近之人所说的,她俩明明关系平平啊,耿格格怎地当着这些人的面就说起这事儿呢 没错,当时高侍妾、赵侍妾两人也在,她们是结伴而来的。 这俩人也是挺诧异,不过她们和李侧福晋走的也不近,无子也无宠,自然是无所谓旁人说什么了。 耿格格也清楚,所以才这般明目张胆。 她轻叹口气,明艳中带着点婴儿肥的小脸上满是怜惜,待摸到陆亦凝冰凉凉的小手时更是愤然道:“可怜钮祜禄姐姐伤了身子,还被人这般嘲笑,真是可恨。那日天寒地冻的,若不是李侧福晋非要咱们去瞧她的花,姐姐也不会摔了去。” 当日滑倒的又何止是钮祜禄格格一人,就连体弱多病的宋格格也跌倒了,更是染了风寒,这些日子病恹恹的好不可怜。 因着这事,四爷还训斥了李侧福晋,这才有了后来的骨头汤一事。 当然,这些事是两位侍妾为了避嫌说出来的,生怕她俩会误会她们告密。 不过这些都与陆亦凝没甚关系,她就是一个不得宠的小格格而已,能白得了骨头汤喝可是大喜事。 耿格格心里熨帖了不少,嘴上继续道:“可怜了姐姐,还要被侧福晋这般......” 其他两位侍妾不自觉觑着陆亦凝的脸色,似乎想看看她是怎么想的。 第2章 话家常 “谢格格!” “谢……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凝重了。 耿格格这话一旦传出去,那就是对李侧福晋心怀怨怼。 而陆亦凝一旦搭了腔,那就是比耿格格还要罪加一等,要知道她本就不受李侧福晋待见,再整这一出,怕是李侧福晋要恼羞成怒了。 陆亦凝心中感慨着,昨天还想着四爷这后院挺安生的,今天就打脸了。 宅斗啊…… 陆亦凝心中哀嚎一声,像她这样的宅斗小白都看出来了,旁人更不必说了。 陆亦凝只得狠狠捏了捏耿格格的手,打断了她:“我知耿妹妹是为我好,只是妹妹许是误会了,李侧福晋也是一片好心,怕我身子落下病根才特意吩咐人送来的骨头汤。” 说着,她便冲耿格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耿格格顿时住了口,心中懊恼了一瞬,怎么的就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好在她也是个聪明人,马上就反应过来了,面不改色改口道:“姐姐说的是,是......妹妹听信了小人的谗言,竟是误会了侧福晋,实在是羞愧。两位妹妹,你们说是吧?” 高侍妾、赵侍妾两人见状,自然是明白什么意思了,若是这事儿传扬出去,那必定是有小人作祟,跟她耿格格没有半点干系。 “耿格格说的是。” “是这个理呢。” 两人不约而同附和着,她们本也不是多事儿的人,又怎会自找麻烦呢。 恰巧彩莲、彩荷二人来给几位主子上茶。 “这是去年福晋赏下来的西湖龙井,配着红枣糕和南瓜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妹妹们也尝尝,看看和不和胃口。”陆亦凝含笑瞥了眼茶盏,随手捏了块南瓜酥递到嘴里。 南瓜酥是从大厨房处端来的,简单易操作,且外酥里糯,口感清甜,一口一个方便极了。 “味道真是不错,谢钮钴禄格格了。”高侍妾很给面子,当即就用了起来。 赵侍妾也不甘落后:“这茶这南瓜酥味道味道极好,钮钴禄格格眼光独特,妾身佩服。” 其实这南瓜酥只是寻常糕点罢了,也不费多少银子,一两百文就一盘子了。 见状,耿格格这才放下心来,面上露出一个明媚的微笑来,亲手端了杯茶递给陆亦凝手边,一双狭长的桃花眼晶亮晶亮的:“姐姐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陆亦凝微微一笑,自是明白她是想谢自己点了她。 说来耿格格生得很是娇憨,说起话来软软的,好像撒娇一般。被这样一个小美人儿温言软语劝说着,陆亦凝心里也很是受用,她还是喜欢和漂亮姐姐漂亮妹妹相处的,前提是你别害我。 她抬了抬手,露出半截雪白的肌肤,准备去接过茶杯,却发现耿格格没甚动静,心中有些纳闷。 陆亦凝侧了侧头,额角的碎发微微垂落在耳旁,露出半边如玉的侧脸,小鹿般纯净的眼眸中满是不解。 耿格格眼神恍惚了一瞬,似乎明白了李侧福晋为何要针对她。 高侍妾、赵侍妾眼底划过一丝艳羡,有这样的容貌何愁不受宠呢? 她们都清楚,如今这钮钴禄格格差的只是一个机会罢了,可有些人不仅不愿意给这个机会,还千方百计想堵住她。 可钮钴禄格格是个大活人,便是这次爷没能见到,难不成一辈子都见不到? 耿格格看向她的眼神瞬间火辣了些,“怕姐姐不方便,姐姐喝茶。” 陆亦凝挑了挑眉,也不推脱,殷红的唇在茶杯处轻轻抿了一口,便拿帕子轻轻擦拭着唇角:“有劳耿妹妹了。” 耿格格抿唇一笑:“小事儿而已。” “三位妹妹是刚从宋姐姐那来么?不知宋姐姐身子如何了?” 陆亦凝岔开话题,关切问道。 耿格格蹙眉,捏了捏帕子:“还没来得及去宋姐姐那,想着一会儿去宋姐姐那探望,也不知她身子好些没有。” 高侍妾、赵侍妾眼底也划过一丝忧虑,似乎很是担心宋格格。 陆亦凝便明白,这位宋格格想来是个会做人的贴心人儿吧。 想到宋格格,两位侍妾有些坐不住了,就起身告辞了,耿格格只得也跟了出去,走之前还恋恋不舍道:“姐姐,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陆亦凝挣扎了一下,似乎想起身送送她们。 三人急忙把她按回去,生怕再加重了她的病情。 一来二去,陆亦凝只得满脸歉意目送她们离开。 直到从窗子里瞅不见她们的身影,陆亦凝才狠狠松了口气,仿佛浑身没有骨头一般躺到了床上:“可算是走了。” 她是真没那个功夫和后院女人讲八卦,也怕自己被绕进去得罪了谁,当然最重要的是装沉着稳重好难哦。 得亏是身子骨还没好,要不然还得去福晋那请安,只想想一群女人坐在那里聊天的场面,陆亦凝就觉得仿佛回到了公司的茶水间。 啧啧啧,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听说那天耿格格她们去看过宋格格回来第二日,耿格格也染上风寒了,还特地派人来她这解释了一番。 殊不知,陆亦凝可是松了口气呢,可算是清闲几天吧。 正想着那日发生的事情,耳边传来彩莲的温声提醒。 “锅子好了,格格!您可以去用膳了。” 陆亦凝这才回过神来,轻轻“恩”了一声,就着彩莲的手慢慢悠悠直起身,一瘸一瘸地往纱橱里走去。 嗐,这身子骨不争气啊,脚踝至今还隐隐作痛,这腰也总觉得不舒坦。 在她身后的彩荷眼底却是划过一丝意外,格格纤细的腰肢这般扭来扭去,颇有些妖娆的意味,竟是、竟是有些好看呢。 彩荷小脸一红,就连她看了都脸红心跳,若是四爷来了相必也会被格格吸引住的。 可惜了,四爷还没见识过格格的风采。 陆亦凝若是晓得了这小宫女的心理话,只怕要尴尬一阵子了,好在她不晓得。 一进纱橱间,陆亦凝就瞅见了那焕然一新的桌子、凳子、锅子以及洗的干干净净的菜和肉类。 大冬天的,除了大白菜也没什么旁的菜,也就是多了个豆腐、豆芽、豆皮、藕片和干蘑菇而已。其他的就别想了,清朝的确有了反季蔬菜,可那是专供皇室宗亲用的,她一个不得宠的小格格可不敢想。 有机会得把温室大棚苏出来才行,陆亦凝暗暗记在心里。 这古人的智慧着实不容小觑啊,这火锅桌都整出来的,虽然是在她的指点下弄出来的,但好歹是方便了她呀。 本来她是有固定的用膳房间的,但这不是天冷么,再加上她腿脚不方便,懒得动弹,所以干脆就叫下人把隔断出来的纱橱收拾了一下,变成了她冬日用膳的地方。 这不炭盆子一着,带着浓郁番茄的底料以及酸菜底料。 既然要吃火锅,自然少不了灵魂芝麻酱,再配上小葱、蒜泥,真真是美滋滋啊! 看着散发着浓郁香气以及翻滚着的汤汁,陆亦凝半眯着眼睛用鼻子轻轻嗅了嗅,不自觉弯起了唇角,心情甚为愉悦。 “可真是辛苦你们了,我这边不用伺候了。”陆亦凝笑吟吟地对着其他人,轻声细语道,“你们且去喝碗姜汤暖暖身子,再去炭盆子那儿烤烤吧。” 既然是吃火锅,那肯定是自己动手更有意思了。那姜汤是她让彩莲提前给,用小炉子给煨着,现在还是暖腾腾的。 这小炉子是陆亦凝花钱叫采买从外面捎来的,一来是怕菜从大厨房端回来就凉了,二来也是觉得自己想捣鼓什么吃食能方便些。 至于炭盆子,他们这边院子本就不大,陆亦凝也没有关系要好的其他侍妾,平日里没什么人往这边来。所以陆亦凝干脆把人集中在了耳间和正屋,这两处的炭盆子烧的极旺,叫人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可对于习惯了地暖的陆亦凝来说,还是不够暖,可她也没法子,于是愈发怀念现代了。 手机啊、电视啊、电脑啊、淘宝啊、地暖啊、各式各样的美食啊...... 陆亦凝心中很是感慨,面上却不敢漏出来,生怕被人发现了什么。 “谢格格!” “谢格格!” 四人眼前一亮,心里暖呼呼的,做下人的最怕生病,一生病不容易好没法上工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怕被挪出去喽,就算病好了,也回不来了。 他们的主子是个脾气好的,也是个体贴下人的,可惜就是主子爷总是不来啊。 两个小太监喝了姜汤,就去耳间候着了。 彩莲、彩荷两个人则是轮递着去喝姜汤,格格手脚不方便,屋里总得有个人守着格格才是。 他们四个便是陆亦凝院子里的所有下人了,不多不少,刚刚好。 其实刚开始,院子里是有六七个人的,但这些年下来,就剩下这四个了。 陆亦凝觉得这样挺好,有小心思的早早走了,也省的她以后烦心。 她净了净手,坐在桌子前,望着热腾腾的火锅,差点就泪流满面了。 不同的世界,同样的火锅。 说起来,陆亦凝穿来的时候也是有个金手指的。 没错,两个字的——系统!! 当陆亦凝心里那叫一个意气风发啊,就算腿脚不便利,腰杆也不自觉挺直了,她以为自己就是妥妥的天道宠儿呢。 可惜,当她好好了解一番后,只得无语地撇了撇嘴,散了散了! —“宿主,其实我还是很有用的。QAQ” 一看陆亦凝这幅蛮不在乎的模样,系统有些急了,这怎么和它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就是它冰冷的电子音也不禁透露出丝丝讨好之意。 没法子,系统也是要冲业绩的啊。 它这位新宿主本身就是天生好命,有没有它都能走上人生巅峰,可它就不一样了,没有宿主它一个系统怎么完成业绩,走上系统巅峰? 陆亦凝冷漠道:“哦。” —“宿主,你相信我,我很有用处的。” 陆亦凝冷笑:“你要是有用,我现在就能回家了。” —“额……宿主要是大通关,其实是有机会回去的。” “连带我回家都做不到,你还能有什么用?”陆亦凝撇了撇嘴,漫不经心地扭过去吃菜。 第3章 系统 于是乎,两个小宫女一个帮她…… —“宿主,我能开启商城啊,女孩子不都喜欢买买买么?” 陆亦凝正端着茶杯喝茶,闻言,纤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咚的一声就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霎时间桌子上就溅上了茶点儿。 系统说的倒挺好,不管是离得近也好、肌肤接触也好、拿到贴身东西也罢,都是能够得到龙气值的,所得到的龙气值可以用来开启商城。 可她陆亦凝一个小小的后院格格,除了四爷这个潜龙,她还能够得着谁?那不还是得去攻略四爷麽。 打从那天耿格格一行人来看过她后,她对这个后宅可是有了深刻的了解,一句话都能被人理解成好几层意思,她是真不耐烦这样的日子。 —“宿主,别生气啊。那个、那个商城其实也是可以选择的,只要你有充足的龙气值,不管是某宝某多多某东某易购都可以。而且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开店发家致富啊。” 它的话充满了诱惑力,反正陆亦凝刚拿起筷子的手顿了一下,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似乎在纠结什么。 系统心道有戏,立马道:“宿主,你想啊,反正你总是要侍寝才能生下未来皇帝的,不接触四爷一个人也生不了不是。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努努力多收集一些龙气呢?到时候你想买什么买什么,我们商城配货很快的,当时买当时到,还可以指定地点哦~” 陆亦凝摸了摸下巴,不禁有些心动。 当时买当时到,就是某东都比不上啊。 在这大清呆了一个月了,虽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她总感觉自己闲的快要发毛了,实在是太太太无聊了。 还是彩荷见她无事可做,拿了绣棚和笔墨过来,可陆亦凝哪里会绣花啊。 机械时代一来,姑娘们能会个简单的缝纫都要被夸心灵手巧了,大环境如此,也怨不得陆亦凝不会做针线活。 于是,为了打发时间,她选择了笔墨。 只是,一看到所谓的笔墨和经书,她就傻眼了。 繁体字啊...... 陆亦凝咽了咽口水,故作镇定。 她淡定地挽起衣袖,接过彩莲手中的毛笔,轻轻蘸了蘸墨汁,一双秋水般的眼眸盯着桌子上上好的宣纸。 良久,她微微叹了口气。 “彩荷、彩莲你们先下去吧。”陆亦凝秀眉微蹙,清秀的面庞上染上了几丝愁绪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彩荷一脸欲言又止,只以为是今天提到了主子爷的事儿才心里难受。 彩莲拉了拉彩荷的衣袖,冲她摇摇头。 她和彩荷想的一样,后宅女子本就是指着主子爷过活,可这些年下来,主子爷竟是未曾想起格格一次过。 便是隔壁的耿格格,却也侍过一回寝呢,可怜了他们格格。 彩荷见彩莲摇头,想了一下这才作罢,两人一同离开房间,想着让格格自己静一静,或许心情会好些。 事实上,陆亦凝可不是因为没侍寝的事儿而不高兴。 纯粹是有点接受不了现实啊。 陆亦凝甚至觉得有些委屈,受过高等教育的她在古代竟然成了文盲,真是尴尴尬尬。 看本经书还得连蒙带猜。 陆亦凝长呼一口气,终于鼓足了勇气,提笔写了几个字。 写完,陆亦凝彻底泄气了,这都是啥啊。 记忆当中的钮钴禄格格不说是个才女吧,好歹也是略有文采,抄写个把经书那是没问题的,毕竟也是官家千金。 钮钴禄格格年年都会亲自抄写经书给福晋和四爷送去,且她自己也引以为傲,整个后院除了福晋也就是她略通文墨,就是侧福晋李氏、宋格格、武格格都是大字不识一个。 为了显示自己是不同的,也为了引起四爷的注意力,钮钴禄格格是经常抄写经书送给两位主子的。 且四爷和福晋还常常因为这事儿赏赐她,才没叫她因为未曾侍寝而被人嘲笑,好歹算是在这后院立足了。 可记忆会记忆,陆亦凝实在是写不成啊。 这要是给她一支钢笔或者一支水笔,一切都好说,可这毛笔字她实在是搞不定。 看着宣纸上一个个犹如初学者般丑丑的字,陆亦凝抚额,看来没有商城是真不行啊。 可问题是现在她的腰和脚还受着伤,动两步都困难,更何况是收集龙气了。 好歹、好歹也得等她的脚好些了再说。 陆亦凝咬了咬唇,心里盘算着等脚好了以后该怎么得到龙气值。 反正都是要侍寝的,冲一把! 陆亦凝狠狠心,想着横竖都是一刀,就当是工作了。 四爷是总经理,福晋是直系领导,侧福晋就是隔壁小主管,其他格格们是同事,没有名分的侍妾们则是等待转正的实习生。 这么一想,格局倒是跟她上班的那家公司有点像了。看来这人情世故和职场生存法则在哪里都适用啊。 陆亦凝心里感慨着,这么说来她要睡的可是未来皇帝,整个大清未来的一把手,等睡了四爷生下小乾隆,她就等着躺赢就行了。 这要是在现代,她陆亦凝可没接触到这种精英分子的本事,左右她不亏。 话虽如此,可她到底是个黄花大姑娘,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别扭。 接下来的日子,她是每天都练字,硬生生认识了些繁体字,虽然写的还是不太好,但好歹是认识了。 等到她有了龙气,就搞出来几支钢笔,方便她写字。 陆亦凝的思绪渐渐回笼,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锅子。 没错,她是被香回来的。 锅子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儿,直往屋顶冲过去,辣椒的香气扑面而来,整个纱橱间都暖和极了。 陆亦凝享受地眯了眯眼睛,“下菜吧。” 于是乎,两个小宫女一个帮她下着菜,一个则是专门替她夹菜。 这样的待遇,从前哪里有过? 陆亦凝夹起羊肉卷在蘸料里那么一裹,再递到嘴里,满嘴都是一股浓郁芝麻酱香的羊肉卷味儿,确实美味。 她吃了几口,正高兴着呢,蓦然想起自己的脚好像好的差不多了,瞬间嘴里的饭菜就不香了。 许是心里有事儿,不管是喷香的火锅还是这高级待遇,都没能让她再提起心力劲儿来,整个人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彩荷、彩莲只以为是白日里提起的主子爷的事儿叫主子心里难受了。 其实她们猜的对也不对,陆亦凝确实惦记着四阿哥,确切的说——是行走的龙气。 “以后......我要是把弘历生下来了,是不是就不用再讨好四爷了?” 陆亦凝在心里默默问着系统。 —“是的。但是......宿主你这不是还一次没见过四爷么?” 系统的言下之意是把握现在的机会。 陆亦凝讪讪一笑:“哦。” 其实她记不清弘历是什么时候出生的,但肯定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没错。 看来,还是等脚好了,还是得想办法见见四爷才是。 不为别的,就为能购物! 陆亦凝这些日子过得是好也不好,整日呆在屋里,闷也闷死了,天天都在怀念手机和某宝。 龙气啊龙气,快来啊!! 而正被她惦记着的“龙气”——四爷才下朝,一出了大殿便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不知怎么的,这些日子他总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皇阿玛,意欲何为? 第4章 四爷 天上空有艳阳,…… 天上空有艳阳,却是寒风瑟瑟,绕是皇子阿哥们也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当然,朝会除外。 正负手立在大殿角落处的四爷回眸望了眼刚从里头出来的兄弟们,无一不是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的模样。 便是近来意气风发的老八、老九、老十、十四四人也是这般。 他注意到这了这四人,这四人自然也注意到了他。 眸光相视间,仿佛有火花闪过一般。 八阿哥倒是冲四爷温和一笑,精明的眸子中划过一丝冷漠,看来老四这段日子过得也不好啊。 和他有同样想法的,还有九阿哥和十阿哥,这俩人唇角不自觉就划过一丝嘲讽,仿佛在说:呵,你老四也不过如此。 四阿哥缓缓眯了眯眼,瞳孔愈发幽深,老十四......是他的亲弟弟,却和这三个害得十三被圈禁的凶手混在一起,呵! 只看了这么一眼,四阿哥便默不作声地收回目光,手里的佛珠捏地愈发紧了,额娘到底在想什么? 自太子被废后,皇阿玛的心情愈发糟糕,时不时便要发场大火。莫说是大臣们人人自危,便是皇子阿哥们也胆战心惊。 短短半年时间,这天就变了。 太子被废后,被转移到咸安宫幽禁。他们这些皇子阿哥也跟着受了牵连,在宗人府看管了许久才被放出来。紧接着康熙便公开道:皇长子允禔秉性躁急、愚顽,不可立为皇太子。算是彻彻底底绝了直郡王的青云路。 或许是因为这事儿,直郡王心灰意冷了一段时日,便扭头推举起老八来了。他冷眼瞧着,皇阿玛似乎也没有抬举老八的意思,不过是烈火烹油罢了。 看来,皇阿玛还有旁的打算,四爷缓缓眯了眯眼睛,手中的佛珠微微转动着。 他得再仔细琢磨琢磨才是,四爷抿了抿唇,幽深的黑眸中划过一丝幽光,大步朝前走着,一路上基本无视了除了宗室长辈的其他官员。 走在他后头的四人组自然是看的一清二楚,不止是他们,旁人也清楚,这位走的是孤臣的路子。 九阿哥见状冷哼一声,撇了撇嘴,嘀咕着:“老四惯会装模作样,太子被废这么久了,我就不信,他心里没什么想法。” 他素来和胤禛有仇,嘴里自然没什么好话。 “可不是,假模假样的。”十阿哥积极响应,跟着吐槽起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开始埋汰起四阿哥了,从前朝到子嗣,反正是越说越过分。 十四阿哥没吭气,脸色却愈发不好,虽然和四哥关系不大好,可到底是一母同胞。听着关系好的哥哥们埋汰亲兄长,心里总觉得不得劲儿。 “行了!”八阿哥瞥了眼十四阿哥,语气温和道,“不看僧面看佛面,老四到底是十四的亲哥哥,你们也嘴下留点情。” 九阿哥挑了挑眉,眉眼间满是不羁:“倒是忘记了,咱们十四和老四可是亲兄弟,怎么着?十四,你不会因为这事儿生哥哥气吧?” “不至于吧,九哥!咱们说的是老四,又不是十四。”十阿哥大大咧咧道,眼里却是飞快划过一丝促狭,仿佛看热闹一般。 十四阿哥脸色愈发难堪,还以为是关系极好的兄弟,没想到也就是这样。 他喉咙滚了几下,只觉得整个人都快烧灼起来了,张了张嘴便要发怒了。 八阿哥见状,上前一步按住了九阿哥的胳膊,眼底带着一丝不容置疑:“九弟、十弟,适可而止吧。” 血气方刚的少年人最是开不得玩笑,也最是激不得的,老九老十也是的,看不上老四就看不上呗,何苦挖苦十四。 九阿哥和十阿哥也不是不会看脸色的人,两人讪讪一笑:“八哥说的是。” “十四,这事儿是我俩的不是了,你可别往心里去。” 眼看着老十四因为这事儿就要生气了,他们自然不会再抓住不放。当然,主要还是因为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老十四要是因为这事儿离了心转投旁人,他们可就亏死了。 十四阿哥瞅了他们一眼:“以后莫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老九老十微微一笑,没吭气。 “刚刚......多谢八哥了。” 走了两步,十四阿哥走到八阿哥身侧,轻声说了一句,他的眼底满是感激。 这要不是八哥及时阻止,九哥十哥怕是更难听的话都要出来了。他们明知道自己和老四是一母同胞,还当着他的面说,十四阿哥心里不禁有些不满。 八阿哥温和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们俩也就是嘴上说说,没什么坏心眼,你别往心里去。有事尽管和八哥说,别见外。” 十四心里感动极了,默默想着,以后八哥有事儿他也得搭把手才是。 这边十四阿哥才因为四阿哥拌了嘴,另一边四阿哥也因为十四挨了顿训。 永和宫里的母子俩心情却都不大好。 德妃抿了口茶,语气中带着丝沉重:“老四,你到底是十四的兄长,可不能看着他瞎胡闹。” 这个十四,整日里和□□十在一起胡闹,也不瞧瞧人家是什么交情,他跟上去能得什么好? 四阿哥手下佛珠一顿,他抬眸看向德妃,语气无奈道:“额娘,不是儿子看着他胡闹,而且十四根本不听我的。” 说起这事儿,他心里就郁闷,嫡亲的弟弟却和死对头混到了一起。 德妃自然也清楚,她只得幽幽叹了口气,颇有些抱怨道:“嗐,这个十四啊,从小就是这个性子,不撞南墙不回头,你们兄弟俩可真是一模一样。我也不是这个性子啊,怎么你俩就个比个的执拗呢。” 四阿哥却是猛然抬头看向德妃,黑眸中满是惊疑,他不自觉抿了抿唇。 德妃也没指望他说出个五六七,只自顾自摇摇头,纤纤玉指上没有半丝岁月的痕迹,她发泄似得剥着核桃。 她不吭气,四阿哥也不吭气,整个大殿很快安静下来。 很快,一盘子核桃就剥好了。 大宫女秋盏自然地端到了四阿哥面前。 德妃则是净了净手,叮嘱道:“儿女都是债啊。老四啊,子嗣的事儿你得抓抓紧了,就两个阿哥、一个格格哪里能成?你啊,别老是看经书了,有什么用?不如去后院走走,我记得你后院里有个钮祜禄氏,到底是满族出身,你也莫要冷落了她。” 四阿哥只闷闷点了点头,一言不发。 德妃瞥了眼若有所思吃着核桃的大儿子,弯了弯唇,嘴上却埋怨着:“额娘不说话,你也不说话,次次都是这样,你就没什么想对额娘说的话么?” 明明小时候话那样多,现在却成了这么个谨言慎行的性子,说来也都怪皇上。 四阿哥一怔,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着什么,就被跌宕起伏的“十四阿哥安”给堵住了。 四阿哥眼睁睁看着德妃面带笑容小跑着迎了上去。 门帘将将撩起,十四清俊的面庞便已然露了出来。 他和四阿哥生得很像,只是两人气质却截然相反,一个克己守礼,一个却随性洒脱。 “额娘......” 十四眼睛一亮,大步迈过去,下意识地挽住了德妃的胳膊。 他笑得天真烂漫,像个孩子似得跟德妃说着逗趣话:“额娘这是想儿子了?十四也想你了,额娘疼疼儿子,这么热的天,这茶呢?冰点呢?” 德妃笑着拍了拍他的手,娇嗔道:“你呀,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得。” 嘴上这般说着,德妃却是故意道:“还不快去给十四阿哥上冰点,若是慢了,十四阿哥怕是要发火呢。” 十四嬉皮笑脸,丝毫不以为意:“额娘......” 他刚想说什么,一抬眼瞅见了四阿哥,瞬间就绷住了脸。 十四冷哼:“原来是四哥来了啊。” 阴阳怪气的模样叫德妃这个亲额娘见了都想打他了,更别提四阿哥了。 四阿哥面不改色,黑眸中一片平静:“十四弟回来了。” 他衣袖下的手掌慢慢合紧,目光不自觉看向德妃,想知道她会怎么做。 见状,德妃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下无奈,这兄弟俩一见面怎么跟斗鸡眼似的。 她不是没劝过,可惜儿大不由娘,德妃心中感慨了一下,只得转移话题。 接下来自不必说,四阿哥心下失望却也觉得理所应当,他只随意用了些点心,就托辞离开了。 十四唇角划过一丝讽刺,眸光中满是桀骜,他这个四哥每次都是这样,好不容易来一回永和宫,却又总是坐一会儿就离开。 德妃张了张嘴,眼底划过一丝失望,只得又叮嘱了几句子嗣的事儿,才放他离开。 母子俩眼睁睁看着四爷请辞离开,十四挤眉弄眼彩衣娱亲,永和宫才又恢复了热闹。 其实,踏出永和宫的那一瞬,四阿哥就不自觉抿了抿唇,只觉得心头一片空荡荡。 他微叹了口气,淡定地甩了甩衣袖,回眸望了眼永和宫三字,默不作声地扭过头去。 四阿哥黑眸沉沉,在心中默念了好几句心平静气,心中的火气才压了下去。 他薄唇微勾,嘲讽一笑:“人啊,不怕比不过,就怕比较。” 苏培盛耳朵动了动,却默不作声,他心里清楚,此刻的四爷心里定然是不舒服的。 他不发声,其他离得偏远些的小太监却又没听清楚,心中纵然挠心挠肺却也无法。 主仆几人一路再没有碰见熟人。 上了马车后,四阿哥便开始闭目养神,苏培盛在一旁不敢打扰。 不知过了多久,四阿哥蓦然睁开那双狭长而深邃的眼眸,问道:“苏培盛,我有多久没进后院了?” 第5章 留寝 景心院内。 …… 景心院内。 陆亦凝吃完锅子,浑身暖洋洋的,那张清丽绝艳的脸氤氲着烟火气。 沙橱间这边的门也已经修好了,以后就不必再从正屋里过了,倒是方便了不少。 酒足饭饱就犯困,陆亦凝她舒服地眯了眯眼眸,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里除了慵懒还是慵懒,她自然地揉了揉肚子。 她就是一条咸鱼,也不为难自己了,还是早点休息吧。或许……苟着苟着就到康熙六十一年了,再苟着苟着就到雍正十三年了,再然后她就躺赢了。 什么时候伤养好了,再去争宠,生弘历,陆亦凝托着下巴,思绪渐渐模糊。 她想:该午睡了。 系统无奈:……宿主啊宿主,你就没侍寝,怎么生弘历?不生弘历,你苟到雍正死又能怎样?嗐,自己选的宿主,跪着求着也得让她把任务做了。 它刚想说点什么,就发现陆亦凝挥了挥衣袖,就在彩荷的搀扶下扭着腰去换了身寝衣,躺床上就准备小憩一会儿。 系统嘴角一抽:得嘞,这个时候了,它就不扫兴了。等到明天,明天它一定要好好督促宿主上进。 然鹅,这句话它已经不知说了多少次了。 “都下去吧,我歇会儿。”陆亦凝钻进被窝,舒服地嗳了声,又打了个哈欠,整个人就开始晕乎乎了。 吃了睡,睡了吃,再也不需要努力工作,这样的感觉真是太美好了! “是,格格。” 彩荷放下床帘,就轻手轻脚拿了帘子把窗户挡住,争取不叫一丝光透进来。 小太监们也轻手轻脚收拾着沙橱间,生怕弄醒了陆亦凝。 …… 马车上,苏培盛心中琢磨了一下,便小心翼翼道:“爷,除了初一那日去了福晋房里,初二去了趟李侧福晋那里,有□□日没进后院了。” 四阿哥神色恍惚了一下,眼底满是疲倦。 他不自觉抚了抚额角,这些日子朝堂不安宁,他连几个孩子都没顾得上自然也不会有闲工夫去后院。 四阿哥缓缓吐了一口气,黑眸翻涌间带着丝丝压抑:“原来已经初九了。” 皇阿玛废太子已经三月有余,朝堂之上争斗不休,兄弟们各怀心思,谁都不服气,谁都跃跃欲试。 四阿哥漆黑的眸子又深了几分,目光直勾勾地看向车帘上的穗穗,心思渐渐飘远。 皇阿玛昨日才与他提起同二哥从前的事情,今日朝堂上竟又提了一嘴,想必是还念着二哥的。 只是……皇阿玛在废太子时做的那般绝情,以二哥的骄傲,父子情谊真的能一如从前么? 四阿哥蓦然抬眸,薄唇紧抿。 原来……皇阿玛打的是这个主意。 这几日,他得找个空闲去瞧瞧二哥了。 或许......他该去后院走走了。 弘辉是个好孩子,只可惜早早就去了。底下的弘盼、弘时心性不如他,读书不如他,各方各面都不行。 或许是他错了,李氏虽生得美,有张明艳得不可方物的脸蛋,可脑袋瓜也不知道怎么长的,教的两个孩子也不甚聪慧。 弘晖………… 一想到聪慧早逝的长子,四阿哥便觉得心中一片空落落的,原来已经过去四年了。自从弘晖早逝的那日起,福晋再没像从前那般待他,两人便是坐在一起也是相顾无言。 四阿哥心下有些苦涩,却又无可奈何,他衣袖下的手微微收紧。 额娘既提起子嗣一事,想来是皇阿玛那边也有了意见吧。 早些年,为了不碍着其他哥哥们的眼,也为了表露自己无心争权夺势,后院里除了福晋一直没有进满洲旗的姑娘。也就是前些年,才进了一个钮钴禄氏,因着年纪小,他也未曾亲近过。 四阿哥心事重重地上了马车,在阵阵马蹄中,他轻轻按了按眉心。 或许有些事情,也该从长计议了。 下了马车,四阿哥直奔正院。 只是…… 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四阿哥身着黑色大氅,身形高大,气势逼人。 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毫不掩饰其中的愤怒。 一阵冷风吹过,在外头的几个小太监小宫女的身子瞬间瑟缩了起来,头更是低的不能再低,生怕被主子爷给迁怒了。 “爷,福晋已经歇下了。福晋说不如……不如……”知梅抬眸觑了他一眼,怯生生道,“不如让您去侧福晋那边看看两位小阿哥,一续父子、父子情谊。” 小宫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她也没法子,福晋这几日常常梦见大阿哥孤苦伶仃,难免对四爷有些迁怒。 只是这话一传,却是苦了她。 四阿哥眼神瞬间转冷,瞳孔紧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他心头一片怒火,可到底还是顾及福晋的颜面,未曾拂袖而去。 四年了,他不过是错了一件事,难道就不容他改正么? 福晋为何就是过不去呢。 他那双黑眸中压抑着熊熊怒火,盯着知梅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一般,眼神冰冷无比。 知梅吓坏了,赶忙磕头:“主子爷息怒,奴婢、奴婢知错。” 正院所有下人全部跪下请罪,就连苏培盛都吓了一跳,许久没有见到主子爷这样生气了。 苏培盛心中叹气,福晋可真是会惹爷生气,这回 “知错?”四阿哥嗤笑一声,抬眸看向知梅和跪着的一众人。 寒风凛冽,却不及此刻心凉半分。 四阿哥连连冷笑,“罢、罢、罢……” 他转身拂袖而去,苏培盛连忙跟上。 走着走着便来到了前院,这里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地方,清净却又有些寂寥。 本是打算同福晋商量一下生辰事宜,再去钮祜禄氏那里的,可如今他改变主意了。 四阿哥手中的扳指蓦然停下,干脆如了福晋的意,他的眼底是无尽的冰凉。 只是到了通心院,四阿哥却只是静静站在门口沉默了半晌,声音沙哑道:“苏培盛,叫人去钮祜禄氏那说一声。” 苏培盛有些诧异地瞅了一眼通心院,才道:“是,爷。” …… 睡个午觉,确实整个人都精神不少。 只是一觉醒来,屋里黑黢黢的,不见一点光,陆亦凝难免有一种我睡到了晚上的惶惶然。 直到手掌触摸到床帘上的流苏,她才长长叹了口气,眼睛逐渐聚焦。 她,这是在清朝,一个连时间都没法确定的年代。 准确的说不是别人没法知道准确时间,毕竟这个年代早就有钟表了,皇亲国戚手里都有几件舶来品,钟表只是其中之一,只不过是她手里没有罢了。 痛定思痛,陆亦凝握紧拳头,立志一定要争宠!!! 系统感动坏了:“宿主啊,你终于醒悟了!” 陆亦凝不满:“什么叫终于醒悟了?我之前也很努力的,好么?只不过是因为腿受伤,限制了我发挥而已。” 系统嘴角一抽:好叭,你是宿主,你说啥是啥。 她这边一起身,外头就听见动静了。 吱呀一声,彩荷、彩莲二人推门而入,一人拿着洗漱的东西,另一人则是撤下窗帘来。 阳光徐徐洒进来,倒也不刺眼,反而觉得很温暖。 冬日里可是难得有这样的好阳光,柜子里的衣服趁着今天也是好好晒了晒。 陆亦凝伸了伸懒腰,屋里暖和和的,她也不必穿多厚。 当然了,主要原因,还是地暖。 说起来还挺不可思议的,康熙年间就已经有地暖了,准确的说叫地龙。 陆亦凝能用上还是拖了李侧福晋的福,这个院子以前是李侧福晋在住,后来她陆陆续续生育了几个孩子,又提了侧福晋,便开始嫌弃这里狭窄憋屈。 于是乎,四爷就给李侧福晋换了个大院子,恰巧她和耿氏进府,托满洲大族的福,这院子成了她的。 只李侧福晋心里不大高兴,毕竟是从前自己的院子,故而待陆亦凝便不大友好。当然,最重要的是陆亦凝已经不是十一岁时那个青涩扭捏的小姑娘了,她长大了,还生了张清丽绝艳的绝世容貌。 陆亦凝没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便是侍寝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有福晋看着,李侧福晋的手还伸不到景心院来。 她只依照旧例,准备写写字读读书,好歹不能再当文盲了。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格格,爷派人传话,说是爷刚从福晋那出来,晚上要留寝。” 第6章 侍寝(上) 随着小竹…… 随着小竹子这句话,整个景心院都沸腾了。 四年了,爷可算是想起他们主子了。 “恭喜格格,贺喜格格!” “格格可算是时来运转了。” 彩莲、彩荷四人高兴坏了,唯有陆亦凝一脸苦笑。 —“恭喜宿主,终于要开始收集龙气了。” 陆亦凝心道:“你可闭嘴吧!” 急里忙慌的,陆亦凝只得收拾一下书房,准备回屋换件衣裳。 可时间却有些来不及了,只得出门去迎接。 “爷吉祥。” “爷吉祥。” 来人气势非凡,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底划过一丝审视。 陆亦凝只扫了一眼,便垂下眼眸,双手按在左膝上,右膝微微前屈,往下蹲着身子道:“钮祜禄氏见过爷。” 陆亦凝心道:给四爷行礼似乎成了一种身体本能,想必钮祜禄氏私下练了不知多少遍。说起来,四爷怎么就突然想起她了呢? 陆亦凝现在心里是又慌又急,手里的帕子都快捏出花来了,面上还得镇定着保持人设。这可怎么绷住啊,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就算嘴上厉害,可到底也没实践过啊。这个四爷年级也不小了,怎么就想着嚯嚯大姑娘呢。 她忍不住抬头抬眸望了他一眼,入目的却是暗紫色的衣衫和那张带着禁欲模样的脸颊。 屋外朦胧的月色映衬着四阿哥的面庞,模糊之间,陆亦凝只看得清那双自上而下的狭长眼眸中略带锋利。 在对上四阿哥幽深的眼眸的那一瞬,陆亦凝赶忙垂下头,心脏跳的飞快。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雍正爷,果然是格外有气势。 陆亦凝咽了咽口水,黑白分明的眼眸转了转,低垂间那白腻的脖颈不知何时露了出来。 四阿哥眸光微暗,他不自觉目光下移,这小姑娘当真是长大了,玲珑的曲线已然显露了出来,腰肢纤细无比,仿佛只手可握般。 她初进府时可不是这般模样。 到底是自己的女人,四阿哥语气不禁缓了些,道:“起来吧。” 这声音着实动听,陆亦凝下意识地抬头望过去,这才看清了四阿哥的面容。 他就站在她的跟前,头戴一顶玉色帽子,鼻梁高挺,眉目间带着一股清俊和沉稳,不威自怒,且脊背挺拔如松,生得极为俊美。 陆亦凝怔怔看着他,赶忙低下头,眼底满是惊艳和不可置信,一时间她心里竟诡异的满足了不少。她是真的没想到四爷都三十了,却依旧生得这么俊,只这副高岭之花的模样,她就觉得自己不亏。左右是要生弘历的,这段时间她不断给自己做工作,这里是封建王朝,福晋也好原主也好都是被人支配,她只是为了顺应历史潮流而已,等到弘历出来就好了。 可心里终究是沉甸甸的,现在见到四爷本人,陆亦凝心里的大石头可算是落下了。好歹四爷生得俊,这哪个女孩子不爱俏呢? 小姑娘眼底那抹惊艳和羞涩怎么掩的住呢?少女肌肤白皙,低垂的眉眼间满是端庄和娴静,可偏那双又黑又亮的水眸竟如同小鹿般水润,虽算不上大可看人时眉眼间那种楚楚可怜的风情却是旁人没有的,是他从未见过的一种带着矛盾和的美。 四阿哥微微挑眉,走上前用手勾住了陆亦凝的下巴,果真是肤如凝脂。 陆亦凝仿若受惊一般,抬眸看向他:“爷?” 他要干嘛!!! 四阿哥撩起眼皮,抿了抿唇问道:“听说侧福晋日日派人给你送骨头汤,你可是觉得委屈?” 这话问的好无厘头,陆亦凝瞬间惊醒,什么暧昧统统不见,这就是她的大老板。 陆亦凝眨了眨眼睛,露出营业微笑:“当然不会,侧福晋……也是为了我好,能白喝到骨头汤也是好事。” 四阿哥心下点了点头,心性纯良,同李氏从前一般。 陆亦凝身子不自觉晃了晃,四阿哥下意识揽住了她的腰肢,果然是纤细无比。 四阿哥眼底划过一丝惊艳和怜惜,本想着早些与这钮祜禄氏圆了房就回前院的,没成想钮祜禄氏倒是给了他一个惊喜,当真是女大十八变了,当初那样青涩的女孩竟也生出了这般楚楚可怜的绝色容颜。 这钮祜禄氏初见他很是端庄,便是刚进门时都一副沉稳的模样,不禁叫他觉得这就是另一个福晋了。 只没想到,这位格格倒是给了他不少惊喜。 陆亦凝那双如同琉璃般的眼眸中满是羞赫,精致的脸蛋上布满了红晕,如同天边彩霞般惹人遐想。 她心道:看来得装一装纯情少女了。嗐,那些年看过的电视剧终于还是派上用场了,这回得到的龙气肯定不少吧。 四阿哥慢慢悠悠放开了陆亦凝,长腿一勾,径直坐在榻上,冲苏培盛微微颔首:“传膳吧。” 苏培盛:“是!” 在宫里实在没有心情好好吃饭,现下进后院也只是想松快松快,奈何福晋和李氏却总给他闹不痛快。 但凡是个男人,面对一个爱慕自己的貌美女人,便不自觉宽松些,四阿哥也不例外。 陆亦凝咬了咬唇,扭扭捏捏走了过去,有些不知所措地跟在他身边,小手紧紧篡着衣角。 屋里只剩下四阿哥、苏培盛、陆亦凝以及彩莲,其他人要么是都去准备菜肴了,要么是怕打扰了主子先下去了。 四阿哥坐在椅子上,轻轻抚了抚额角,感觉这里是前所未有的清净。 若是去了旁的妾室那里,少不得要听她们讲一讲家常,说说府里的事情,又或是讨要什么东西,总是不得安宁的。 “你叫什么名字?”四阿哥问。 陆亦凝睁大了眼睛,语气有些无辜:“妾身名唤亦凝。” 屋里烛火摇曳,实在衬人,陆亦凝那张青春至极的脸蛋、无辜可人的眼眸再加上那一截纤细雪白的脖颈,实在是白腻腻的惹人眼。 四阿哥眸光一暗,怨不得叫亦凝,这身肌肤还真是白皙若雪,仿若凝脂白玉一般。 陆亦凝见他没回话,只目光幽深地盯着自己看,不禁有些忐忑。 难道是她的称呼用错了?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轻轻晃了晃身子,再一抬眸发现四阿哥还在看自己,瞬间慌了:“爷……妾的脚还没好……” 四阿哥淡淡瞥了她一眼,右手不自觉摩挲着玉扳指,语气无奈:“坐下吧,不必拘束。” 说起她的脚,四阿哥实在是有些无奈,虽说是天寒地冻的可这钮祜禄氏平地摔算怎么个回事? 他本想训诫一句,但一瞧她这忐忑的模样,便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罢了罢了,钮祜禄氏是四年前入府的,如今也不过才十五岁而已。 “下次走路千万小心些,莫要再平地摔了。” 四阿哥语气淡淡,可陆亦凝分明听出其中的笑意了。 陆亦凝咽了咽口水,假装羞赫。 还在这时苏培盛带着小竹子几人把饭菜呈了上来,按理说这时候不该再用膳了,可谁叫四阿哥是这雍贝勒府的天呢。 哪能叫主子爷饿着肚子。 大厨房一看就是用了心的,色泽鲜艳,和每日里给陆亦凝送来的饭菜明显不是一个档次,起码高出好几个档次。 这饭菜一摆,看的人是胃口大开,水晶白菜、酱烧鸭、银芽鸡丝、荷包里脊、樱桃肉、酸辣肚丝汤、包子、花卷、面条等,满满摆了一桌 因着陆亦凝脚不方便,四阿哥直接点了身边的一个小太监来布菜,陆亦凝那则是彩莲来布菜。 四阿哥率先发动,陆亦凝这才给彩莲使眼色。 还别说,这主子爷的菜就是比格格的好吃,同样是点菜,用心不用心还是不一样。 陆亦凝享受地眯了眯眼睛,这樱桃肉一口下肚,直叫人回味无穷,真是好吃好吃好吃啊! 她迅速给了彩莲一个眼色,还要! 一旁的四阿哥瞥见了,不自觉弯了弯唇,这钮祜禄氏倒是胃口不错,哪个菜都喜欢。 真真是好养活啊。 苏培盛在一旁见了,也是暗暗惊奇,这钮祜禄格格看着身姿纤细,像是朵需要保护的娇花一般,可这饭量几乎能跟个成年男人一般了。 许是见惯了旁的主子用几口就停下,猛地见到一个吃这么香的,可不是觉得有趣麽。 就连四阿哥都在不知不觉中多用了一碗饭。 苏培盛心里可是高兴极了,这些日子主子爷胃口不大好,脾胃弱了不说,脾气也见涨。如今可算是多用了些,倒是不用担心主子爷亏损身子了。 吃过饭后,下人们便把东西撤走了,小竹子、小安子已经去烧热水了,生怕屋里主子要用。 “爷,咱们……”陆亦凝面带微笑,想要岔开这个话题。 四阿哥眸光一暗,他进后院本就是为了宠幸妾室,自然不会压抑什么,伸手便揽住了陆亦凝。 女孩子小小惊呼一声,一股香气扑鼻而来,四阿哥的唇不自觉便碰到了陆亦凝的脖颈处,他不自觉轻轻咬了一下,温/热的呼徐徐洒在陆亦凝脖颈处。 他的声音低沉而暗:“就寝吧。” 第7章 侍寝(下) 陆亦凝不…… 陆亦凝不禁颤了颤身子,小脸红扑扑的,整个人都不敢动弹了。 四爷也太会了叭! 四阿哥却并没有停下来,火热的唇在她雪白的脖颈处/蹭/来/蹭/去,倒是叫人痒痒的。 他记得这里,白腻腻的,晃人眼的很。 在蜡烛微弱却又朦胧的灯光下,陆亦凝的衣衫不知何时散落了,只剩下个红肚兜。 陆亦凝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乌黑的头发散落在胸前,眼眸紧盯着四阿哥的下巴,眉眼间带着丝楚楚可怜,“四爷……” 尾音带着丝丝颤抖,格外的动人心弦。 迎着烛火,四阿哥轻笑一声,温热的掌心半搭着陆亦凝的腰肢,薄唇轻启:“私下里,不必这般紧张。” 床笫之间,本就是亲密无间的事情,太过拘束两人都不会尽兴。 难得碰见一个合些心意的,这钮祜禄氏又是初次侍寝,紧张些也是有的,四阿哥觉得自己可以温柔些。 陆亦凝咽了咽口水,四爷的手搭在她腰上,她是动也不敢动啊。 屋里虽然暖和,可她身上就穿了件肚兜,可不就是让人羞涩的很。 女孩子乌黑的眼眸中带着丝丝怯意,浑身都有些僵硬,似乎是有些害怕。 四阿哥从一旁觑见了她的神色,心里不禁有些纳闷,钮祜禄氏进府时不是学过规矩么? 怎么这般拘禁僵硬。 他轻叹一口气,吹灭了床边的蜡烛,只余远处那几支散发着微弱光芒的蜡烛。 不一会儿,陆亦凝身上便不着寸缕了,低垂的帐子便开始摇曳多姿。 夜还很长,烛光摇曳,红浪翻滚。 小安子、小竹子烧的水确实是用着了,而且用的是干干净净。 两人都还挺满意的,洗完澡时,下人们也把床铺都收拾好了。 屋里甚至还飘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清甜中带着丝丝的果香。 “这香倒是不错。” 四阿哥轻笑一声,看向身侧迷迷糊糊的女孩子,只觉得有些像她的体香。 陆亦凝哼哼唧唧了一句:“是呀。” 陆亦凝虽是初次,可这具身子发育的好,虽是不大舒服,倒也还能接受。 云/水/过后,四阿哥待她愈发温柔,两人的距离感消失了不少,取而代之是亲昵。 只是这一番动作下来,委实太费体力,沐浴的时候陆亦凝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一挨住枕头,她就睡着了。 四阿哥无奈一笑,刚躺下,就发现胸口处多了个毛绒绒的小脑袋,低头一看果然是陆亦凝,她睡得喷香,小脸红润润的,一看就是刚被滋润过的女人。 四阿哥轻轻抚了下她的头发,眼底划过一丝柔和,到底是自己的女人,并没有挪开她,只闭上眼睛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清晨,四阿哥并没有惊动陆亦凝,只让苏培盛等人服侍他穿衣后,便离开了。 一来是陆亦凝初次承宠,身子怕是也不爽利;二来她的腰虽是好的差不多了,可脚还没好,昨夜还是四阿哥抱着她进的/床铺。 总得来说,这位四爷也不算是不近人情,起码对自己的女人还行。至于什么□□十党派的下场不好,关她什么事? 她现在还自身难保呢,反正陆亦凝是没有其他穿越女那种拯救八/九/十的使命感。 事后清晨,啊不事后晌午,陆亦凝才悠悠转醒,盯着熟悉的吊穗,抱着被子轻笑了一声。 她又不是什么单纯小妹妹,女大学生了……多少是懂得一些的,只不过是没用过而已。况且,她身上是没有后院大多数女子的拘束感的,食色性也,这是人的天性。 何苦去压抑呢? 她从前是没有这方面的直接体验的,可间接经验却是不少的,这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么? 啧啧啧,总体来说,双方对于昨天的感受都还不错。 屋里暖和和的,空气中氤氲着一股淡淡的栀子香,彩莲、彩荷正小心翼翼擦拭着外间的摆设,生怕动静大了再把她弄醒了。 陆亦凝捂嘴轻轻打了个哈欠,把裸露在外的胳膊放进温暖的被子里,心道:这屋里还是不够暖和啊。 不过也是,古代的地龙和现代的地暖还是不一样,她这边的地龙可是得烧炭的。屋里不能说冷,但也绝对说不上顶暖和,大概就是十三四度的样子吧,比单纯烧炭还是要暖和许多的。 这时候她开始怀念现代的取暖设施了,尤其是电热毯、地暖、空调扇…… 回不去的过去啊。 陆亦凝裹了裹被子,心中很是感慨。 —“宿主,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陆亦凝一喜:“是哈,你快给我算算收集了多少龙气!” 她眼底满是期待,这可关系着她以后的生活质量。 至于会不会被彩莲几人发现端倪,陆亦凝毫不在意,办法总比困难多,有心总能解决的。 她粗略按照龙气获得指南上的计算方法数了数,起码得两三千吧。 —“按照指南上的计算,共计3500点龙气。厉害啊宿主,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陆亦凝面上一喜,满心期待:“那是不是可以开启商城了。” —“是呢!不过商城也是有等级的,2000可开启咸鱼,5000开启刀多多,一万开启某东,两万开启某宝,十万可开启系统商城。” 陆亦凝刚刚扬起的微笑瞬间僵住了,合着啥也不是呗。 —“宿主,就这还是因为昨天你和四爷来了……” 话未说完,就被陆亦凝赶忙堵住了:“你可闭会嘴吧,你想被屏蔽么?” 系统只得委委屈屈地住了嘴。 陆亦凝轻叹了口气,就还得讨好领导呗,这系统啥也不是。 这时彩莲已经注意到她醒了,招呼着彩荷上前来服侍她穿衣洗漱。 其实她的衣服还是蛮多的,每一季度福晋都会着人给裁几身衣裳,她自己有时也会出钱让裁缝来做,久而久之这衣裳就成了堆。 随意值了一身湖绿色的旗袍,里头套了不知多少件衣裳,手脚还是带着丝丝凉气。 “格格,不若屋里再加一盆碳火吧?” 彩荷细心,自然是觉察到了。 陆亦凝瞥了眼炭盆子,轻轻摇摇头,这屋里本就不通风自然是不能用太多煤炭的,她还是比较惜命的。 等到商城开了吧,第一件事整几件保暖物件。 她才用了几口膳食,就被彩莲的话吓了一跳。 “什么生辰礼?” 陆亦凝咬了口果子,一脸茫然,是福晋还是谁要过生日了? 彩莲愣了一下,忙道:“是主子爷的生辰啊,眼看着就要到了,其他主子们怕是早就准备好了。您之前一直说您自有打算,如今您准备的怎么样了?” 陆亦凝瞬间睁大了眼睛:“四爷?” 天哪,领导的生日她给忘了,这可不应该啊。 问题是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提到啊,等等,陆亦凝仔细回想了一下才想明白怎么回事。 怪不得原主日日手抄经书,原来是为了把这经书当成礼物送给四爷啊,她是没这本事了,另想旁的吧。 待她不准痕迹找彩荷问清楚后,陆亦凝就开始头疼了,眼看着日子越来越近了,可系统商城还没开,这可如何是好。 今日是十二月初三了,距离十二月十三这日只剩下十天了,她应该……能等到商城打开这一日吧? 陆亦凝这边正苦恼着,如今不止是领导的生日礼物需要操心,还有她的脚和腰呢。 本来这腰快好全了,昨日那么一折腾,又开始有些不好了。 这腿脚也不甚利索,不过这样好也不好,起码是不用去请安了。 福晋虽是说了,只每月初一十五去正院请安即可,可总有那么几个勤快的,倒是显得其他人敷衍了。 这样内卷,又是何必呢? 陆亦凝没想争权夺利,等她生下弘历后,按部就班就是了。 也不必去讨好别人或是陷害别人,过好自己的日子也就是了。 “主子,爷派人过来传话了。” 陆亦凝扶着彩莲的手,站起身道:“快请进吧。” 第8章 开启商城 外头天寒地…… 外头天寒地冻,屋里却是日光十足,也真真是奇怪。 陆亦凝一进正厅,就瞧见一个唇红齿白的年轻小太监扭过身来,恭敬地俯身请安:“奴才见过钮钴禄格格。” 这般年轻就能得了这样的好差事,想来以后也是个人物。 陆亦凝眼底划过一丝惊讶,柔柔一笑:“快起来,不知公公是?” “奴才尽忠,在前院伺候。这次是奉主子爷的命令来给格格送东西的。” 尽忠面上一片平静,嘴上却是恭恭敬敬,甚至还带了几分感激。 他抬眸望向陆亦凝时,却是难掩惊讶,实在是陆亦凝生得太美,尤其是昨日里侍寝后,那张清丽出尘的面颊上带着丝丝餍足,眉眼间却是多了一份娇媚,一副容光焕发的模样。 惊艳过后,尽忠也不忘做正事,他冲后边的两个小太监摆了摆手,那两人就抬着箱子呈了上来。 陆亦凝惊讶了一瞬,这么大个箱子啊。 那箱子一开,里面竟是一整套云灰色的青花瓷,高级感十足。旁边竟是一匹浮光锦,都能做两套新衣裳了。 旁边还有一个盒子,尽忠见状便上前打开盒子,里面竟是一串绿松石手串,透蓝似月光之清冷。绿松石在古代又称“碧甸子”、“青琅秆”,在清朝向来被视作“天国宝石”,是代表着吉祥幸福的圣物,听说还能给人带来好运。 陆亦凝冰凉的指尖触到那绿松石手串,便直接就戴在手腕上了,她不禁垂眸一笑。 这四爷可真是贴心啊。 怨不得网上那么多人说四爷是细节控,果然如此啊,见她这些日子运气不佳就送了这么一串绿松石手串,不错不错。 反正陆亦凝见了很是喜欢,面上的笑意止也止不住,她盯着手上那串绿松石道:“真是漂亮,爷真是有心,劳烦尽忠公公替我转告爷,这些东西我十分喜欢!” 白皙如玉的手腕上套着一串透着点点蓝光的绿松石,实在是好看极了。 尽忠道:“格格放心,奴才定然会将您的欢喜回禀给爷的。” 他抬眸望了陆亦凝一眼,他是常跟在四阿哥身边奔走在宫里宫外的,见识自是少不了的。可像这位钮钴禄格格这般清纯娇媚的,却还是头一个见,单说这容貌便是在宫里怕也是位得宠的娘娘。 便是他这样的人,见到这样的美人心中都是一动,更何况是血气方刚的壮年男人了。看来以后得多跟这边走动走动了,尽忠心中暗自想着。 “那就……有劳尽忠公公了。”陆亦凝想了一下,组织好语言,给了小安子一个眼神。 好在彩莲提前准备好了荷包,小安子也机灵赶忙就去塞荷包。 尽忠连忙摆手道:“格格不必多礼,以后打交道的日子还长着呢。” 一听这话,小安子四人那叫一个惊喜,这不就是在说来日方长麽。 陆亦凝心里明白,纵是如此该打点还是要打点,跟领导身边的人处好关系那是百利而无一害。 她面不改色,眉眼含笑:“正是因为打交道的日子还长着呢,尽忠公公才更要收下这份心意。” 那双眼睛仿若染了一汪春水,琉璃般的眼眸中满是笑意,纯净而又美好。 尽忠眼神恍惚了一瞬,默认了她的话:“您说的是。” 他本人是看好这位钮钴禄格格的。 陆亦凝弯了弯唇,一双星眸熠熠生辉。 这可真是太好了。 送走了尽忠,陆亦凝心情极好,叫彩莲把这套新的瓷器好好收拾收拾,把屋里正用的那套换下来,等下次四爷来了,也好叫他瞧瞧自己的欢喜。 人麽,送别人东西不就是希望别人能喜欢能在意麽,这一点陆亦凝觉得自己是能做到的。 她那二十五年可不是白混的,多多少少是懂一些为人处世和职场生存法则的,应用到这后宅之中也是可以的。 至于浮光锦便收起来,等下次绣娘来了,做几身新衣裳穿。 早膳用过了,她便高高兴兴拿了几本书,挥退了彩莲、彩荷,只一个人待在屋里。 陆亦凝盯着洁白如雪的新纸,轻呼了口气,抬笔写了下去。 当然,是简体字。 她也怕出了什么意外,就干脆用简体字写了,方便且安全。 第1.把原主抄写的经书打包一下,送过去。 第2.加工加点绣荷包(彩莲、彩荷帮忙)。 第3.等商城下来,从里头挑选一下。 —“凝凝,把刚刚四爷的赏赐算上,龙气值就差不多了。” 陆亦凝挑眉,这系统倒是挺会自说自话的,自顾自改了称呼。 她托腮,戏谑问:“以前不是叫我宿主么?现在怎么改成凝凝了,恩?” 尾音微翘,带着丝丝蛊惑之意。 —“嘿嘿……我们都这么熟了,叫小名也不算过分叭~” 系统奶声奶气的,倒是有些像小奶狗呢。 陆亦凝轻笑一声,这般势利,别是个新手吧,那可有意思了。 一双水眸顾盼流转,紧扣人心弦。 系统心里美滋滋的:这么说来,凝凝是默认了。他也没想到这个宿主看似咸鱼潇洒,实则也是个赚龙气值的能手呢。 “唔……”陆亦凝一手托着下巴,“我记得好像是一样赏赐就100龙气值吧,这个限额么?” —“不限额哒!” 陆亦凝嫣然一笑,“那现在应该够了吧?四爷送我的那套瓷器,可是茶具、盘子都有呢。这么算下来,肯定是够了的。” 系统迟疑了一下,应该是按件算叭,算了就按件算吧。 —“刚刚好,5100龙气值。” 它语音刚落,就听到古代系统管理局的通知,一套即为一件,下不为例。 龙气系统呆住了,那它为啥早不说清楚,条文里也没写啊。 古代系统管理局:以前也没宿主这么钻空子啊。你虽然是新手,但也不能让宿主拿住了呀。 龙气系统:……你管我,我业绩够了就行呗。虽然它只是一个新手系统,可它好歹也是主系统的分支,今后是要管理整个古代系统局的,自然是不怕这位古代系统管理者。 龙气系统耍赖:我不管,反正我已经跟凝凝说过了,再改的话我堂堂系统的面子往哪里搁? 古代系统管理局也很头疼,到底是以后的上司,不好闹的太难看。 它只得道:算了算了,下不为例,只此一个宿主,下一个可不许这么胡来了。 龙气系统在初始空间得意的叉腰,它就知道自己是个辩论高手。 古代系统管理局:智障!帮着外人坑自己人……服! 龙气系统骄傲问:“凝凝,开启哪个?” 第9章 挑选生辰礼  陆亦凝弯了…… 陆亦凝弯了弯唇,满脸期待道:“开启刀多多吧。” —“刀多多已开启!凝凝,不如我把它投屏在你那张纸上吧。” 陆亦凝:“好呀。” 她低头望去,果然纸上露出了熟悉的刀多多图案。 陆亦凝想都没想,直接点开,一切都和app版一样,只是多了一样余额。 她点开一看,发现上面写着龙气值、人民币以及兑换三个大字。 人民币不用说了,肯定是没有,所以她直接点开了龙气值,果然是100。 陆亦凝感叹了一下,果然是被扣除掉了啊。 —“凝凝,龙气值是实时更新哦~兑换比例相当划算。” 陆亦凝摸了摸下巴,点开了兑换通道看着上面的1点龙气值=10元人民币,注: 若是当天没有得到龙气值,则购物不能超过5次,卖出东西不算。开店挣的钱平台扣除百分之十当手续费。 这手续费……可真是把陆亦凝惊呆了。 “百分之十?” —“昂。” 陆亦凝叹了口气,她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这是鼓励宿主/咱家努力获得龙气值,毕竟龙气值的兑换比例实在是划算。 自己做生意虽然也挣钱,但手续费却是很贵很贵的。 陆亦凝这人有些反骨,别人越是不让越是禁止,她就偏要试试。 不过当下肯定是得先兑换了再说,她直接选择了全部兑换,1000块到手了。 众所周知,对于刀多多来说,1000块是个大数字了。 于是乎,陆亦凝直奔主题,搜索“取暖工具”。 直接出来了一堆,价格麽都还可以接受。 可是,电器不插电怎么用? 等于说不管她买什么,发电机都是必买的。 燃油的发电机太大,且噪声也很大,她要是买了这种,好家伙直接穿帮。 不能太大,不能有噪音,还得方便操作……可真麻烦。 陆亦凝峨眉微蹙,看来还得存点龙气值开启咸鱼才是,这种东西二手是最划算的,而且咸鱼里多的是卖服务的。 到时候充电买卖一条龙,齐活。 唔,到时候还能整个二手手机来玩玩,陆亦凝不禁勾了勾唇。 想法很美好,可到事实上,就出现困难了。 龙气值不够就无法开启咸鱼,不开启咸鱼就没法买发电机,不买发电机电器就用不了,用不了电器她买了也是白买。 综上所述,陆亦凝决定先不买电器了,先挑点实用的东西吧。 就……暖宝宝吧,实用方便还不容易被发现,唯一就是处理不太方便。 —“也方便哒,凝凝你忘记系统背包啦?” 陆亦凝眼前一亮:“是多少格来着?” “初始背包是一百格,同类事物占用一格,不限量~后续如果不够用的话,可以用龙气值升级。” 陆亦凝弯了弯唇,立马下单了暖宝宝贴,这可真是冬日出行的神器啊。 就算福晋免了请安,可四爷过生日,她不去也得去啊。既然能出门了,不去给福晋请安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到底是直系领导呢, 到时候暖宝宝一贴,哼哼,完美! 陆亦凝点了下单后,发现地址一栏没有填写,她歪了歪头,眼睛瞬间亮了。 那岂不是买了东西,也可以到达其他地方?而且还是瞬间抵达。 陆亦凝没什么大理想,就想天天开开心心,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然而目前来说不大现实,等弘历长大了,她或许能达到那个目标。 看着眼前那一溜暖宝宝贴,陆亦凝果断选择了普通款100贴,才19.6。 两毛一片,温暖一天。 瞧瞧,多实惠! 至于旁的那些花里胡哨的,她是看也不看,兜里就这点钱,还要啥自行车啊。 先收藏住,再看看其他要买的东西,最后一会儿付款。 陆亦凝想了想,打出来领导礼物四个字,一搜索…… 好家伙全是车上用品和摆件。 陆亦凝想了想,又搜索了一下男生礼物,这回出来的五花八门啥都有。 球鞋、衣服、摆件、手作、电脑、刮胡刀…… 也不行,太现代了。 要不是头发绑好了,陆亦凝真的想挠挠头了,这买礼物也太难了吧。 —“送礼物的话,肯定得投其所好,他喜欢什么你送什么好了。” 陆亦凝有点无奈:“他最喜欢皇位呢,可我哪有这个本事。” 龙气系统想了想:“也是哈,要不然跟往年一样吧。” 这也不行啊,往年原主送的都是亲手抄写的佛经,她是有心无力啊。 陆亦凝伸了伸懒腰,扭了扭脖子,一直保持低头的姿势实在是累人啊。 就连这眼睛都是涩涩的,陆亦凝努力眨了眨眼睛,幽幽望向窗子。 阳光虽是能透进来,可到底是看不清外头。陆亦凝扶着桌子,扭着腰慢悠悠直起身子,一瘸一拐地走到窗户旁,开了点小口,冷风扑面而来,可陆亦凝却只觉得舒坦。 在屋里时间久了也闷得慌,陆亦凝还挺想出去走走的,可是这脚不给力啊。 于是乎,她决定透过窗户缝远眺一下,放松放松眼睛。 几分钟后,陆亦凝狼狈地抿了抿头发,这风也太大了吧,她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算了算了,回榻上歇会儿吧。 幸亏龙气系统比较贴心,直接投屏在空中,她直接用手扒拉就行。 陆亦凝倚着软软的靠枕,小手随意扒拉着屏幕,一身肌肤又白又嫩,好不悠闲好不惬意。 可她看了好一会儿,这个觉得不行,那个她嫌太贵,就是没有合适的。 陆亦凝一脸受伤地捧着自己那张清丽出尘的小脸,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楚楚可怜的模样叫人见了忍不住想要怜惜一二。 彩莲掀开帘子,端着蜂蜜水走了进来,一抬头就看见主子眉头紧蹙,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连忙上前闻言道:“格格,喝点蜜水润润嗓子吧。” 陆亦凝接过杯子,幽幽叹了口气:“你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再琢磨一下。” 彩莲立在一旁,一脸欲言又止,可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只垂眸行了个礼便出去了。 若是彩荷在这里,早就问出口了,可彩莲不一样,她向来心思细腻,只觉得主子可能有什么心事不想被她们知晓。 既然如此,彩莲也是识趣的,便也不再去过问了。 彩莲出去后,屋里又恢复了平静,只余一袭若隐若无的栀子香。 陆亦凝眼前一亮,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瞬间精神了。 第10章 定下 昨天夜里,陆亦…… 昨天夜里,陆亦凝迷迷糊糊间好似听见一句这香倒是不错。 陆亦凝想,那不如就送点关于栀子花的东西。她倒不是真的天真到以为四爷是真的喜欢栀子花香,不过是在当时的情景下,觉得还不错罢了。 她屋子里用的栀子花香只是最简单最普通的一种,不是她不想用旁的,实在是其他的香料香气太重,她有些受不住。 反而是这种清淡淡的,带着点果香的,更得她的心意。 既然知道四爷只是随口一句夸赞,为什么还要送他栀子花味的东西呢?自然是为了刷存在感。 想要被领导记住,除非你身上有吸引人的价值,否则就需要想办法在领导那里留下来印象。 陆亦凝并不是一个很上进的人,但也绝对不愿意落于人后,这人太过聪明招人嫉妒,太过愚蠢惹人嘲笑,中庸才是制胜宝典。 生辰礼这种东西,后院里人人都认真准备了,都盼着能被四爷夸赞。陆亦凝没想着送什么引人注目的东西,这栀子花味儿的小东西虽是个小物件也不起眼,可却是个新奇玩意。 这点小心机,四爷一定能看得出来,但他却绝对不会讨厌,甚至会觉得她很用心。 栀子花香薰? 陆亦凝想了想,觉得不太合适,这年头皇室宗亲用的熏香价值连城,可比那香薰好闻多了。 欸,栀子花味的香皂! 这个倒是不错,起码这年头是没有这东西的。 陆亦凝眸光一转,唇角微微上扬,她想到赚钱的好法子了。 陆亦凝精心为四爷挑选了一块栀子花味儿的香皂,既可以沐浴用也可以洗漱时用。 最重要的是,每次用到他都会想起她。 当然了,给大领导的肯定得挑精致一点的,就买这个什么二十多块的吧,还赠送木质小盒子。 至于福晋等人,陆亦凝想了一下,决定给福晋也挑个好的,侧福晋次之,其他人就一视同仁了。 味道可以换成其他的,绝不能和四爷的栀子花重了,一定得让四爷是独一无二的,福晋的也不能重,到底是直系领导得给点面子。 记忆中福晋很喜欢槐花,那就买个槐花味的吧。至于侧福晋,玫瑰味儿的得了,其他人就随便买个9.9给十块的套盒得了,个个花样都不一样,到时候分给谁是谁吧。 剩下的可以留着,总用得到。 四爷的是当生辰礼物送的,其他人的当年礼,完美。 接下来,就是她的自制香皂物品了,她仔细挑选了许久,终于选定了模具和材料。又买了几种不同类型的香皂盒,准备回头去订做一批。 她几乎能想象到香皂的大卖! 为了掩人耳目,她还特地买了一本diy生活物品,其中就包括了肥皂/香皂的做法。到时候她只需要出点银子,要来一些原材料,然后自己捣鼓出来也就圆过去了。 最后到要结账的时候,陆亦凝定睛一看,居然两百多了,这钱不经花啊! 只希望四爷能喜欢吧,陆亦凝不求什么专宠,只要不失宠就行了。起码得让她有机会把弘历崽崽生下来才行,大概还得一两年? 陆亦凝不太确定,咬咬牙决定再买一本雍正皇帝,好歹了解一下大概历史。 她没那个本事去改变历史,也不准备去改变历史,她坚定的认为所谓改变历史皆是悖论,哪怕她穿越很不科学,她也始终坚持这一点。 好家伙,三百了! 陆亦凝眼底划过一丝心疼,到付款那了,显示未填写地址。 陆亦凝眨了眨眼睛,托腮问:“小气,现在的地址该怎么填啊?” 龙气系统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明白在说自己。 —“小、小气?你是在说我?” 龙气系统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她怎么能这么对自己! 陆亦凝心虚了一下子,就更加理直气壮:“就许你喊我小名,不许我喊你啊。” 龙气系统撇了撇嘴,奶声奶气控诉着:“那你也不能喊我小气啊,我哪里小气了!” 明明今天才帮你申请了权限呢!!! 陆亦凝讪讪一笑:“好麽好麽,那就喊你小龙崽?” 龙气系统傲娇道:“把崽给我去掉,叫我小龙哥!” 陆亦凝无语了一瞬,自顾自道:“行了小龙,赶紧说正事。” 小龙系统:“哦!” 最后陆亦凝按照小龙系统的指引,填上了清朝—雍贝勒府—景心院—侧卧窗台—黑色空匣子。 陆亦凝是特意找了个巨大的黑匣子放在窗台的,搬过去的时候还挺吃力,这年头的东西可都是实心的。 但她总觉得直接出现有点不科学,不如给个指定的物件。 她点了一下确定地址,付款! 随后小姑娘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盯着,想看看到底是怎么配送。 就那么唰的一下,她根本没反应过来,要不是小龙系统提醒她去看看黑匣子,她还没发现东西已经到了。 她赶忙去看黑匣子,里面盛的满满当当的,打眼望去里面摆放的特别整齐,就算是个强迫症他也能舒坦了。 陆亦凝不禁张大了嘴巴,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眸中满是惊叹,这可真是高科技啊。 小龙清了清嗓子,得意一笑:“那当然了,这可是我独立研发的,方便快捷不易察觉,特别适合古代组有金手指的成员。” 陆亦凝试探道:“你不是新手系统么?怎么还会这个?” 小龙脱口而出:“是啊,我这不是来历练历练麽,以前谁受过这种苦啊。” 它心里委屈啊,还没成年就被踢下来管理平行小世界的古代组了。 陆亦凝瞬间明白了,告辞,又是一位事业不行就能回去继承家产的大少爷。 嘶,羡慕辽。 送礼这件事一解决,陆亦凝是轻松多了,她想该干嘛干嘛叭。 她先是把几种肥皂盒一一拿了出来,摆在书桌上,才悠悠然把盖子盖上,喊了小竹子、小安子来把这黑匣子从窗台上抬下去,放到衣柜旁。 还别说,这堆东西还挺沉。 “格格,这黑匣子这般沉,您怎么不唤奴才们来搬呀。您身子弱,可禁不起折腾。” 小安子一脸真挚,似乎有些想不明白。 小竹子也跟着道:“是呀格格,您这脚还没好呢,这伤筋动骨一百天,您这才歇了四十多天,可不能再逞强了。这重活累活都交给奴才们就是了。” 就连彩荷、彩莲也是一脸心疼,仿佛陆亦凝干了多少活一般。 陆亦凝心中一暖,娇嗔道:“晓得你们心疼我,没什么事,我这脚好多了。” 彩莲端了杯水,递给陆亦凝道:“格格,快喝杯水,坐下歇歇吧。” 陆亦凝柔柔一笑:“哪有那么娇气。” 可看着彩莲坚定的眼神,她只得无奈接过来,喝了点热水。还别说这热水就是管用,几口下肚这浑身上下都暖和了。 陆亦凝舒服地眯了眯眼睛,这才在彩荷的搀扶下往榻边走去。 还别说,本来没觉得,这一坐下就开始觉得脚隐隐作痛了。 陆亦凝蹙了蹙眉,眼底划过一丝纠结,到底要不要叫大夫来看一看呢。 昨日到底是她头一回侍寝,若是今天叫了大夫只怕旁人要觉得她娇气了,背地里少不了说嘴。 可若是不叫,她也怕自己的脚再严重了。 彩莲关切问:“格格,可是觉得脚有些酸疼?” 她比彩荷细心些,一眼就察觉到陆亦凝的不适了。 一听这话,彩荷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小跑过来关心道:“格格,您怎么样?” 小安子、小竹子也是一脸关切。 第11章 景心院趣事(改错字)   还别说,…… 还别说,这阵仗还真是挺大。 一个比一个心急,外头寒风凛冽,她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她院子里虽说也就这四个人侍奉,可陆亦凝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人多又怎样?人少又怎样? 只要个个都忠心不二,他们景心院就会像铜墙铁壁般,有心人便是有心亦是无力。 说起来,她院子里留下的这四个,个比个的年纪小,但却个个生得水灵。 最沉稳的彩莲今年也才十七岁而已,其他三个那才将将十四五岁,能把事情做的这般好,属实不错了。 “唔,是有些痛。” 陆亦凝轻叹了口气,垂眸望向自己的脚。 本想低头去解开了鞋子,瞧瞧红了没有。 贴心的两位侍女已然走上前去,一左一右动作轻柔要帮她褪去鞋袜。 陆亦凝弯了弯唇,总感觉自己有种左拥右抱的感觉。 太阳光透过窗子,斜斜照在陆亦凝的脸颊上,只映衬出那张白腻如雪的面颊以及一双又黑又亮的无辜双眸。 陆亦凝抬手挡了挡日光,清丽的眉眼间划过一丝不适,嘴里嘟囔着:“今日是怎么了?太阳这般毒辣,我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小竹子,你去把窗帘拉下来些吧。” 闻言,小竹子扭身便去放下了一半窗帘,小安子在一旁给他帮忙。 一扭头,格格的棉袜都要褪下来,两人白净的脸一红,连忙走到门口,再不敢去看主子了。 只心中却是笃定,他们格格生得这般美,人又这般善良,定会有个好前程的。 彩荷解开她受伤那只脚的鞋袜后,露出一只凝白如雪的脚丫,脚骨处微微泛红,陆亦凝微不可见的叹息一声,今天还是太放纵了些。 虽说是能适当运动,却也不能过度运动啊,刚刚仗着身边侍奉的宫人都不在,她便随心所欲起来,这下可是吃了苦头。 陆亦凝眸光闪闪,低垂的眼睫微翘,清纯中又带了丝丝妩媚之意:“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心怀侥幸。” 语气中似乎有些后悔。 彩莲心下松了口气,知道这般对身子不好就行,想来下次格格就长记性了。 如今格格的日子才刚有起色,若是再因为脚又被主子爷遗忘可怎么办。他们当下人的是已经习惯了,可格格心思细腻身子又柔弱,不一定受得住啊。 “格格,我去拿红花油给您抹抹吧。”彩荷抬眸问。 “好。”陆亦凝点点头,虽然她觉得自己可能就是今天活动量大了一点,歇歇就好了。 但是谁能拒绝一个可爱妹妹呢。 一听她答应了,彩荷不由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来,圆溜溜眼睛弯成了小月牙,可爱极了。 彩莲含笑立在一旁,眼神温柔。 她高高兴兴去取了红花油,一双小手温柔地在陆亦凝脚骨处揉捏,倒是还挺舒服的。 唯一就是味道有些大。 “彩莲,窗户开点小缝散散味吧,总觉得有些刺鼻。”陆亦凝嘱托过后,又扭头看向彩荷,“快去用热水洗洗手,再抹点手油。” 彩荷高高兴兴应了一声,扭头就往角房走去。 吱呀一声,窗户微微扬起,才露了点小缝。 透过缝隙,彩莲把彩荷蹦蹦跳跳的兴奋模样看得一清二楚。 她噗嗤一声,捂了捂嘴,回眸娇嗔道:“格格,你不知道彩荷天天多盼着帮您上药,就为了能用一用您的手脂。” 陆亦凝轻笑一声:“我说她怎么这么热心,原以为是贪图格格我的美貌,哪成想竟是图谋我那罐手脂。也是难为她装这么多天。” 门口的小竹子、小安子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待彩荷美滋滋洗了手用了手脂回来,就发现大家伙看她的眼神很不一样,似乎是憋着坏。 彩荷有些疑惑,再去看个个都在忙自己的差事。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圆溜溜的眼眸中满是不解,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噗嗤......”陆亦凝轻笑一声,半倚着榻,满眼戏谑地望着她,“手脂抹完了?” 彩荷怔愣了一下,满脑子都是一句话:被发现了! 蹭的一下,彩荷的脸颊就红起来了,低垂着脑袋,结结巴巴“昂”了一声。 瞧这小手不住地拽着衣角,可怜极了。 “可怜见的,好了,不逗你了。去把那罐手脂拿走吧,给你了,就当辛苦你给我抹药了。”陆亦凝直起身子,笑了笑又故意问,“手脂给了你,不会......以后就没人给我抹红花油了吧?” 说着,陆亦凝端起茶盏喝了几口茶。 —“我瞧着你这小侍女有点傻乎乎的,不太聪明的样子。” 龙气系统用奶声奶气说着这老气横秋的话,可是惊的陆亦凝差点没呛着。 她在心中道:“不知道你发现没,我身边还有个更不聪慧的。” 龙气系统惊讶追问:“还有更不聪明的?” —“我看这彩莲挺稳重的,那应该就是小竹子、小安子了。” —“小竹子看着还行,难道是小安子?” —“看着挺老实一孩子,没想到是个傻的。嗐,到底是些普通人,比不得我也是正常。其实啊,你也不要太挑剔了,总不能人人都像我这样聪慧而强大吧? —“你就是眼光太高,其实他们聪不聪明无所谓,衷心就行。” 说着说着,某系统还开始沾沾自喜起来了。 耳边传来龙气系统的碎碎念,陆亦凝笑而不语,继续观察着彩荷的反应。 “没......格格~”彩荷小脸红彤彤的,轻轻跺了跺脚,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羞赧和欢喜。 陆亦凝只觉得有几分好笑,这丫头还以为自己的小心思没人发现呢。 “去拿吧,可别把我这地给跺坏了。”陆亦凝调侃了一句。 彩荷满眼惊喜:“谢格格。” 说罢,便高高兴兴去取手脂了。 陆亦凝只瞥了她一样,眼底却满是笑意,曾几何时她也这般的天真烂漫。 可惜啊...... 等等,原主今年也才十五岁啊。 “话说......我来了这里,那原主又去了哪里?”陆亦凝蓦然想起这事来,她只觉得的稀奇,那双好看的眼眸中满是惊疑,“是我的到来挤走了她么?” 刚穿来的那些天,陆亦凝是日日胆战心惊,生怕自己漏了馅。 她不像其他穿越女一般自信和自得,没有人能够什么都不付出,就得到想要的一切。 一啄一饮自有定数。 陆亦凝心里清楚,可那些天身子骨不大爽利,腰痛腿也疼,紧接着又得了风寒,整日里睡得昏昏沉沉的,根本没空去想旁的,也就是自暴自弃得过且过,这些时日她终于缓过来了。 也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劲。 例如,原主分明是天生好命,怎么会摔了一跤人就没了。 —“其实是她自愿的。” 龙气系统老老实实回道。 “自愿的?”陆亦凝眼底划过一丝错愕,水盈盈的眼眸里各种情绪交杂着,语气中带着丝丝的惊叹,“她不知道自己是先苦后甜,有后福的命么?” 彩莲就在她身侧侍奉,陆亦凝只得努力保持镇静,不敢表露出明显的面部表情来。 —“知道归知道,可现成的好日子和将来的好日子,大多数人是愿意选择眼前的。毕竟......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陆亦凝垂下眼眸,轻叹了口气问:“你们......给她开了什么条件?” 第12章 下雪了 刚穿来那些天,陆亦凝…… 一瞬间,气氛几乎凝固住了。 陆亦凝问的问题直接就切中了要害。 其实陆亦凝很想知道,这些系统们到底图什么? 龙气系统实话实说:“首先是由于她的存活念想过低,时刻有自杀/抑郁风险,为了保证她不打断正常历史进程,才会把她换成了你。” 陆亦凝蹙眉,穿越女对历史进程的影响不是更大么?为什么系统会把她送到清朝呢? 甚至系统还给了她这么多金手指,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这时候也没看出来他怕她影响历史进程啊。 “条件呢?” —“条件是在未来社会为她拟造一个有钱有房的财务自由的身份,她答应了,并留下心愿希望接替她身体的人能替她讨回公道。有机会的话,她希望你能进宫赴宴一次。” 陆亦凝眸光微闪,心中隐约觉得哪里对不上号,却又不好直接问出口, 她只得把心思放在重点上,陆亦凝又问道:“原主说希望我替她讨回公道,那……是向李侧福晋?” 龙气系统道:“不止。原主的意思是既有爱刁难原主的李侧福晋,亦有那个害她摔倒受伤的幕后主使。” 这时,陆亦凝发现原主遗留下的近期模糊记忆逐渐清晰,只是有一段时日的却依旧模糊,甚至让她打从心底里抗拒起来。 这具身子,来的格外容易,甚至格外叫她感同身受。 陆亦凝按了按眉心,继续去回想那段模糊的日子,大概好是原主跟随玛法、小叔去外地上任的时候,似乎是她对一个男子有了好感,只是没想到原主阿玛升了官,她不得不参加了选秀。 这时,她能清楚地感觉到原主对雍贝勒府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心里惦记着别的男子,另一方面却又明白四爷才是她的天,这雍贝勒府才是她该用心打拼立足的地方。 原主虽是心甘情愿让出身体,可终究还是希望有人帮她完成未了心愿的。若是她没有问这一嘴,怕是这记忆会一直模糊,从而让她处处受限。 陆亦凝眸光微闪,轻叹了口气,找机会去宫里赴宴并不难,等她生下弘历有的是机会。原主想进宫赴宴,难道是希望她替原主上进些? 这个努努力还能达成,眼下最难的却另一条。 原主摔倒那天......路上是结了冰的,她明明走得很小心,按理说不该摔倒的,可偏偏那条路是李侧福晋身边的人引得路。 带路的侍女只是李侧福晋身边的一个扫洒侍女,是她主动为原主带的路。说来她带的那条路虽也是条近路,可到底是湖边,原主幼时常跟随叔父去海边玩故而不怕水,可入府前叔父就命葬大海了。 因此原主平日里是不大愿意从那里过得,一方面是每每经过总会想起早逝的叔父,另一方面却是额娘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她说出来,甚至要她给别人传达一个消息:自己怕水。 陆亦凝只一想起早逝的小叔,就觉得心口痛的不行,柔若无骨的手掌不自觉捂住了胸口。 里面闷闷的,甚至让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原来她不止是继承了原主的记忆,还继承了她所有的情感。 陆亦凝眯了眯眼睛,原主的情感是那样汹涌澎湃,叫她只觉得感同身受,仿佛一切都是她经历过一般。怎么会……这么的真实? 龙气系统幽幽说了句:“其实……你和钮祜禄氏是很像的。” 陆亦凝疑惑:“哪里像?” 龙气系统支支吾吾的不说话了。 陆亦凝直觉有些奇怪,心里隐约有个大胆的猜测,她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出口。 或许她就是她? 陆亦凝抿了抿唇,不再去细想。 她扭头望向屋里隐约可见的黑匣子,这些年叔父赠予她的黑匣子一直是紧紧锁着,原主不可能主动去湖边的。 看来......原主受伤一事是真的有猫腻。 陆亦凝缓缓眯了眯眼睛,眸色愈发幽深,食指无意识地在桌子上敲打着。 如果可以,她是真的只想躺赢,不想同人结仇。 可若是原主滑倒真的是被人算计,那有一次就肯定会有第二次,不能掉以轻心。 李侧福晋...... 大概就是甄嬛传里那位三阿哥的生母,齐妃。 看来这位二阿哥也快要夭折了。 说起来,这府里唯三的子嗣都出自李侧福晋,也难怪她有恃无恐了。就算三格格是在福晋身旁长大的,可到底也是她的亲生女儿。 陆亦凝心道,这两日有空得好好琢磨一下那本雍正皇帝了。 原主倒是同她一般天生心思缜密,她和原主一样都觉得害她摔倒的幕后主使一定另有其人,李侧福晋没必要做这种明面上得罪人的蠢事。 福晋向来大度温和,更是没必要对付她一个小小的妾侍。 有动机的定然是其他几位。 武格格、宋格格、耿格格这三位是动机最大的,而剩下几位侍妾,诸如赵姨娘、兰姨娘、孙姨娘的手还伸不了那么长。 得想法子试探一下才行。 陆亦凝正想着,就听见一阵清脆的脚步声,是彩荷满脸欣喜地回来了,脸上的笑意是掩也掩不住。 得,刚才是一个,现在是两个尽职尽责的小侍女前后跟着她了,陆亦凝心下叹了口气。 这可真是甜蜜的负担啊。 她是没法继续刀多多了,也不想去费脑子想那些杂事了。 于是陆亦凝便叫彩荷随意为她从书架上随意取了本书,到手一翻,竟是本诗词呢。 陆亦凝想,那就当陶冶情操吧。 当初她刚穿来时还傻乎乎的以为所有女子都跟电视剧里一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呢,事实上大多数人家都信奉了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歪理,只叫女子会读会背女则女戒就是了。也只有些眼界高些的大人才会叫女儿像男儿般识字读书,原主家里上下三代人也只就她这一个女孩子,自然是舍不得约束她,甚至原主玛法、阿玛还有哥哥会亲自教她读书写字。 这也是原主的幸运了。 她家里本是没想着让她去搏什么前程的,奈何阿玛突然升了官,只得去选秀,稀里糊涂就进了这雍贝勒府。 想到这里,陆亦凝轻叹了口气,翻开了书皮打开正文后,那双水盈盈的眸子里不禁带了点笑意,边看还边用细白白嫩的手指捏起零食递到嘴里。 原来啊,这竟是一本带着诗词皮的前朝野史。 啧啧啧,还别说,这写的是真不错,想象力相当丰富。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作者是钻人家床底下偷窥去了呢,瞧瞧这词用的多讲究。 陆亦凝是越看越精神,纵是有什么生僻字她也能连蒙带猜的理解出来啥意思,就这一会子的功夫都看了好几页了。 茶点更不必说,旁边两个侍女一个奉茶一个剥瓜子花生的,反正陆亦凝这一上午是过得相当不错。 早上四爷醒来后,没打扰她,便去了书房,两人自然没有在一起吃早点。 但是托他的福,今天陆亦凝的早点相当丰富,且比往日里做的要好吃许多,想来大厨房是用了心的。 说起来,现在差不多是十一点多了,可陆亦凝还半点不饿。 至于那大黑匣子的来历,她也不用费心解释,只说是进府时娘家送来的即可。 这边陆亦凝倚在榻上吃茶点,就听见外头一阵叽叽喳喳的,不禁有些好奇。 “外头是怎么了?”陆亦凝瞥了眼窗外,瞬间来了兴趣,“彩莲,你去瞧瞧他们俩在嘀咕什么呢?可是有什么新鲜事?” 第13章 李侧福晋(修) 也不怪陆…… 也不怪陆亦凝好奇,实在是外头的两个人嬉笑玩闹的声音太大了。 两个人是怎么搞出来一群人的热闹? 陆亦凝莞尔一笑,这要是放在现代,可是气氛组的好苗子啊。 彩荷也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欢快地应下。 彩莲侧了侧头,从窗子里往外瞅了一眼,才恍然大悟。 不一会儿,彩荷就满脸欣喜地进屋回禀了。 “格格,是竹子他们俩还商量着一会儿去大厨房要一些地瓜来,想用炭盆子烤几个地瓜吃呢!也不知道他们手艺行不行。”彩荷俯身行礼后,一脸期待道。 陆亦凝摸了摸脖子,轻笑一声:“那感情好啊,叫他们俩快去吧,多要些来,咱们啊都尝尝。” “是,格格。”彩荷眼睛一亮,蹦蹦跳跳往外走。 瞧着她欣喜的模样,陆亦凝眸光中划过一丝笑意,彩荷这样喜形于色的才是正儿八经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呢。 “老话说瑞雪兆丰年,格格,想来咱们明年的光景定然比今年好呢。” 彩莲见她一脸沉思,于是便奉上一盏温热的茉莉花茶,一双杏眼笑吟吟地望着陆亦凝。 只是陆亦凝的关注点却与她不大相同。 “下雪了?这彩荷也不说清楚,小丫头啊只记得吃了。”陆亦凝无奈吐槽着,蓦然眼前一亮,扭头望向彩莲跃跃欲试道:“不若我们出去瞧瞧,看看雪大不大。” 自从大学毕业,她毕业孤身一人去南方打拼,就再也没见过雪花了。 只她这话却是把彩莲吓了一跳,白净的小脸霎时间就去一绷,眼底满是紧张。 就连刚传完话的彩荷也是紧张兮兮的,赶忙阻拦着。 “使不得啊格格!” “格格,您千万忍耐些,莫要跟自己的身子骨过不去啊。” 见状,陆亦凝眼底泛起了淡淡的笑意,只觉得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错呢。 听着小侍女们的唠唠叨叨,饮一杯清茶,吃点小点心,偶尔调戏一下纯情小系统。 这日子,啧! 实在是她同她梦中一般悠闲又快活。 “晓得啦,晓得啦。我就去窗子旁瞅几眼,就不出去了。” 陆亦凝托着下巴,那雪白柔皙的小手捧着那张莹莹白白的小脸,水润润的杏眸中满是颇为惹人恋爱。 彩莲、彩荷想了一下,觉得也行,只要不出去都好说。 于是两人一左一右扶着陆亦凝往窗边走着,却是没人注意到陆亦凝眼底的狡黠,果然周树人先生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顺利抵达窗边后,陆亦凝抬手便推开了半拉窗户,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可入目的却是一片好风景。 大片大片的雪花从空中落在地上,光秃秃的树上蒙了一片雪白,衬托着那堵红墙倒是有几分意境。 地上已经覆上了厚厚的一层雪,可见这雪下的有多大了。 陆亦凝弯了弯唇,自己的胳膊和腿上的暖宝宝贴还热着呢,刚刚坐下那这一会子的功夫,面上竟是浮起一层薄薄的汗珠,这下风一吹她感觉好多了。 小竹子、小安子两个人捧着一盆子番薯欢欢喜喜往院子里走,头顶的帽子上被雪覆满了,若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雪人儿呢。 偏这俩人一见到她,就欢呼着:“格格,番薯来了!” 陆亦凝忍不住轻笑一声,原主同她一般一到冬天就爱吃烤红薯:“赶紧进屋吧。” 通心院内。 “什么?昨儿爷去了钮祜禄氏那没回书房?倒是小瞧她了。你昨儿怎么不说?” 端坐在榻上的貌美女子面上满是怒色,语气中透露着一股浓浓的怒气,一挥手把桌子上的东西全砸地上了。 噼里啪啦的好不吓人,就是贴身侍奉的宫女都吓了一跳。 砸东西发泄的貌美女人正是四阿哥的侧福晋李氏,她姣好的面容似玫瑰般娇艳欲滴,即便是这般生气,依旧是美艳无比。 可地上却是一片狼藉,书啊、茶盏啊一类的扔的地上到处都是。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缩了缩身子,一脸委屈,他悄咪咪抬眸看了下李侧福晋,弱弱回了一句:“昨儿奴才想说来着,但是主子生气不让说。” 李侧福晋立刻瞪眼过去:“我不让说你就不说了?” 这下小太监不敢再顶嘴了。 李侧福晋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随即吃痛地呻/吟一声,定睛一看,娇嫩的手心微微泛红。 这下李侧福晋心里更恼怒了,昨儿好不容易四爷从福晋那来她这里,她都做好准备了,结果四爷一声不吭扭头就走,害她等到半夜。 本以为是有什么政事,哪成想竟是去临幸钮祜禄氏去了,这如何叫她开心的起来。 那钮祜禄氏也不知使得什么法子,明明以前爷从不去她那的,怎的就突然去了? “主子,可莫要这样折磨自己。” 一旁的知书轻叹了口气,嘱托人去拿了药,扭头便心疼地执起李侧福晋的手,轻轻吹着。 李侧福晋越想越烦,没搭理知书,看向小太监的一双美眸中满是嫌弃,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榆木脑袋的东西。行了,别在这杵着了,下去做事吧。” 小太监悻悻一笑:“奴才、奴才下回肯定记着。” 说着,便灰溜溜的离开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如春给了旁边两人一个眼神,示意她们来收拾东西。 知书则是拿着药膏给李侧福晋上着药。 待到东西收拾地差不多了,李侧福晋心里又开始堵起来,喃喃自语道:“这钮祜禄氏到底是施了什么咒,竟是让爷撇下我去找她。” 如春动作一顿,随即道:“主子,您忘了,上次大夫可是说了您不能动气的。若是动了气,怕是那颜如玉就白用了。” 如春知道李侧福晋向来重视自己的容貌,早早就开始保养,故而看上去不像是三十岁出头的女人,反而像是将将二十岁出头,四爷对她的宠爱数十年如一日。 现在她和福晋走在一起,任谁都看不出她竟比福晋大五岁呢,这是李侧福晋除三个孩子外最骄傲的一件事了。 如春这话一说,李侧福晋瞬间就慌了,果然急急忙忙起身去了铜镜旁仔细观察着,直到没有看到新的皱纹,这才松了口气。 如春、知书对视一眼,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李侧福晋坐在铜镜面前,望着里面的自己,不自觉抚摸着她那依旧美丽的容颜,叹了口气:“我何必去和一个小格格计较呢?爷和我的情分这样浓,便是府里进再多的新人,也夺不走我的宠爱。” 说着,李侧福晋蓦然回眸,眼底带着几分锐利看向如春道:“如春,你说钮祜禄氏会不会因为上次的事情记仇啊?” 第14章 四爷听墙角 雪花纷飞…… 雪花纷飞,本就不甚晴朗的天空愈发昏暗,地上一片白茫茫。 屋内炉火烧地正旺,可李侧福晋心里总觉得不大安生。 以己度人,若是她缕缕被人言语刁难,还间接因此受了伤,在屋里一趟就是一两个月,她心里怕是要恨死了。 如春这边还没答话呢,李侧福晋就喃喃自语着:“不行,这个钮祜禄氏不能叫她得了宠。” 如春、知书对视一眼,旁人得不得宠她们如何能管得住?眼下只得先把主子劝住,省的她做什么昏头昏脑的事情。 一旁的扫洒宫女见状,竖起了耳朵。 如春是李侧福晋的心腹,更是从娘家带过来的唯一侍女,她自然是向着李侧福晋的。 她上前给李侧福晋捏了捏肩膀,劝道:“主子,钮钴禄格格昨儿才初次承宠,怎么谈得上得宠二字呢。无非是爷在福晋和咱们这吃了闭门羹,才想起来她罢了。” 知书见状,也不甘示弱道:“不管这钮钴禄格格得不得宠,她也位居格格之下,不过是占了个满族大姓而已,怎么比得上主子您的尊贵。这府里唯三的子嗣可都是从您肚子里出来的,便是福晋无子都得让您三分,更何况是钮祜禄格格了。” 这话李侧福晋爱听,她不禁扬了扬下巴:“也是,不过是个格格罢了,就算生了一副好容貌又怎么样?爷不过是换换口味罢了,迟早还是要回来的。福晋也好,旁人也罢,左右爷的心思在我这儿。” 李侧福晋不自觉勾了勾唇,那双美眸中满是自得。 知书见状,继续道:“本来主子也是好心好意,是钮祜禄格格自己不小心,跟您有什么关系?若是她向爷告状,爷定然觉得她居心不良。主子,您就放心吧,主子爷喜欢的向来是您这样的美人儿,这钮祜禄格格虽生得不错,可不是主子爷喜欢的类型啊。她啊,可没那个本事翻身。” 李侧福晋神色一缓:“是这个理。” 如春手下一顿,微微皱了皱眉,这个知书怎么回事?主子本就是这府里唯一的侧福晋,育有三个儿女,更是深受爷的宠爱。外头本就有传言,说是她们主子持宠而娇,这时候更该谦逊些才是。 看来她私底下得点一点知书了,主子本就是个直肠子,想不全面却偏这嘴上功夫厉害,若是再叫知书这般哄着,主子在这府里怕是要人心尽失了。 这般想着,如春淡淡瞥了眼知书,岔开话题道:“主子,估摸着咱们二阿哥也快下学了,不如把三阿哥也抱来吧。” 李侧福晋扭头瞅了眼西洋钟,神色明显舒缓了不少,这等贵重的玩意儿爷可是只送了她一个人。就连这东西怎么用,爷也是手把手教呢,他们之间的情分可不是旁人比得了的。 她勾着头仔细瞅了瞅时间,这才恍然大悟,竟是该要用膳了。 李侧福晋吩咐:“知书,快去派人瞧瞧,三阿哥睡醒了没有?外头下着雪,千万小心些。” 知书道:“奴婢这就去。” 屋里的主仆几人说的热闹,屋外的主仆几人的伞上、衣服上却已然落满了雪花。 窗子旁,四阿哥负薄唇紧抿,负手而立,靛青色的衣衫上沾染了不少雪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听完这主仆间的对话 这些年,李氏做的这些事着实是不大着调,光听着就叫人生气。他总觉得她为他生育子嗣不容易,每每体谅,可李氏却越发嚣张跋扈了,本想点一点她。 看来不需要了,直接冷冷就好了,省得她继续恃宠而骄。 一旁的苏培盛暗自咂舌,这侧福晋的点也太背了。 正想着,帘子被掀开了,知书一脸得意地走了出来。一抬眼,就瞧见四阿哥神色淡淡地望着她,那双黑眸中满是冷意。 知书瞳孔猛然一缩,脚一软差点就摔倒了,语气中都带着丝丝缕缕的颤抖:“奴婢见过主子爷。”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叫屋里的人听个正着。 霎时间,整个通心院都慌张起来了。 —— 眨眼的功夫,院子里便是一片雪茫茫的了,光秃秃的树枝上压满了积雪。 空气中弥漫着雪花带来的冷空气,走在路上的侍女和太监们个个冻得发抖,哈出来的气仿佛是冒出来的白烟一般。 四爷刚从通心院出来一路就朝着景心院大步流星走去,只黑着一张脸,吓人得很。 苏培盛是大气不敢吭,只带着徒弟尽忠紧紧跟着四爷,心中却是为李侧福晋和陆亦凝默哀。 李侧福晋是倒霉,直接被爷抓了个正着。 而钮钴禄格格麽…… 正在被抓的路上。 看爷的意思,是打算去钮钴禄格格那,一方面是给李侧福晋个厉害翘,另一方面则是想看看钮钴禄格格人品如何。 说来也是巧,爷本是想去瞧瞧李侧福晋和阿哥们再去钮钴禄格格那的,可偏就听着了那这个不堪入目的话,当时爷就恼了。 李侧福晋也不知是没看出来还是怎么着,竟是装作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还理直气壮地给旁人上眼药。 就是尽忠都有些不忍直视了,这李侧福晋是怎么了?脑袋瓜有点问题了? 反正经此一事,李侧福晋在爷心里的形象那肯定是一落千丈,这不主子爷扭头就走,压根就没搭理侧福晋。 苏培盛咂舌,就是不知道这位钮钴禄格格能不能禁得住考验了。 被他惦记着的主仆几人却是正高高兴兴吃着热番薯。 还别说,这纯天然无公害的番薯就是好吃,也不知是什么品种,烤熟后一丝丝的筋都没有,金黄金黄的果肉好看极了,一口下肚绵香甜如蜜,软糯无比。 刚烤好的番薯冒着热气,烫手得很,便是拿丝帕裹着也还是那么烫,一口下肚,软糯香甜却也烫的很,吃一口得呼好几口气儿。 陆亦凝红唇微微掀起,咬了口热番薯,露出软糯的果实,莹白白的小脸满是满足。 太好吃了! 不止是她,就是其他几人也是一脸幸福。 这么冷的天,还能在暖和和的屋里吃着热腾腾的番薯,真是美滋滋了。 这时四爷已经到了景心院门口,看着虚虚掩着口只露出些许缝隙来的大门,四爷不禁皱了皱眉心。 钮祜禄氏这里怎的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下人竟怠慢至此么? 他黑眸一厉,抬手一推,只听吱呀一声,大门就推开了。 四爷抿了抿唇,凛冽的风雪扑面而来,他却是丝毫不惧怕地大步迈进入。 三两步的功夫就到了屋门口,也恰巧那窗子开了小半拉。 主要是陆亦凝怕屋里碳火太足,再煤气中毒了,所以便以屋里闷得慌想看看外面的雪花为理由开着窗户了。 倒是方便了四爷了。 他将将站在窗子门口,就听见一个小太监的声音。 “旁的主子们都有些嫌弃……” 四爷不禁眯了眯眼睛,立刻就顿住了脚步,他倒要看看他们要说些什么。 苏培盛轻叹了口气,这位钮钴禄格格怕是也要犯爷的忌讳了。 “当时小厨房问奴才,奴才不敢说是您要的,只说是奴才要的。不过这东西却也是好东西,救了不少人命呢。” 四爷眸底划过一丝疑惑,不禁侧了侧头,往屋里望去。 一股香甜软糯的味道就传了出来。 只见主仆几人捧着烤番薯,吃的喷香,尤其是陆亦凝,她嘴里哈着气,两只白嫩嫩的小手把番薯拿过来拿过去的,一看就是烫的。 陆亦凝毫不在意,她的心思全被烤红薯夺走了:“这有什么啊。咱们不跟别人比,自己喜欢就行。” 这话却是叫四爷一愣,脸色一缓,可陆亦凝下一句话却又叫他把心提了上来。 “说起来了,这些日子李侧福晋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的……”陆亦凝顿了顿,脸色也变得不大好看了。 第15章 关心 说着,捧着烤红薯的…… 说着,捧着烤红薯的陆亦凝长长叹了口气,就连烤红薯都没法让她提起心劲儿了,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 四阿哥薄唇微抿,只觉得她是要背地里说道李氏了,虽是可以理解,可这种行为他着实不喜欢。 后宅的女子,竟都是这般么? 钮祜禄氏尚且情有可原,可李氏、额娘……她们呢? 越想他的心情就越沉重,面上却是一派的冷峻,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只有周身逐渐下降的低气压出卖了他。 唯有熟悉他的苏培盛感受到了他心情不佳,战战兢兢跟在他身后,大气不敢出,生怕惹了他。 “李侧福晋怎么了?”彩荷问。 “你还没发现么?李侧福晋已经有好几天没有送骨头汤来了。”陆亦凝叹了口气,眉眼间划过一丝惆怅,“我若是想喝,还得自己出银子去大厨房买,还得费我自己的银子。那骨头汤实在好喝,可惜……不划算啊不划算。” 言语间的惆怅几乎是扑面而来。 四爷:…… 苏培盛:…… 还以为钮祜禄氏要语出惊人,结果竟是……憨憨? 四爷想:她身边的下人总不会也这般傻吧。 正想着呢,彩荷后知后觉道:“还真是呢!” 小安子低头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猛然抬头:“主子!” 四爷挑眉,总算有个聪明的了。 哪成想,小安子下一句话却是叫他更加无语。 “李侧福晋足足有三天没有送骨头汤了!” 就连苏培盛都无语了,这主仆几人也是没救了,难不成就没一个看出来李侧福晋是为了埋汰陆亦凝的么? 为了避免这主仆几人再语出惊人,四爷重重咳嗽一声,算是把屋里人的注意力吸引去了。 听到声响,陆亦凝不禁歪了歪脑袋,水盈盈的眼眸中满是好奇,她想透过窗子知道是谁来了。 只是隔着半拉窗子,她却只见到树下的人影,再仔细去看,便对上了一双漆黑如墨的深邃眼眸。 原来是四爷啊! 反应过来后,陆亦凝慌慌张张放下热腾腾的番薯,带着几人准备出去去迎接四爷。 她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来就来了呗,你进来不就完了,还在门口装咳嗽。难不成是他看见他们聚众吃番薯? 这番薯招他惹他了。 陆亦凝心中吐槽着。 帘子一掀开,陆亦凝就瞧见在这鹅毛大雪之中,身着靛蓝色大氅的男人撑伞而来,眉眼深邃,神色在大雪下模糊不清。 四爷也瞧见他们了,里头最打眼的便是陆亦凝了,一双仿佛会说话的水眸中满是惊愕,小脸莹莹白白的,只松松垮垮挽了个发髻,斜斜插着对梅花形状的玉花头簪,穿的衣裳很单薄也很素净。 他心中不自觉点了点头,衣衫虽过于素净,可钮祜禄氏的审美却是不错的,不管是妆面还是衣裳都是极配的。 这时,他不禁想起李侧福晋那满头的金饰和福晋那老气横秋的打扮,心底不自觉摇摇头。 两人遥遥对视,四爷抿了抿唇,加快了步伐。 陆亦凝怔了一下,这大雪天的怎么还跑来了。昨天两人才有了第一次生命大和谐,感情明显升温,可也没好到让四爷冒着这么大雪跑来的地步吧。 嗐,他这一来烤红薯估摸着吃不成了,这群身娇体贵的阿哥们就是穷讲究。 陆亦凝心中咂舌,不过转念一想四爷来了才有龙气值,就当……攒龙气值了。 她心里打着算盘,这么大雪这位爷来了肯定就不走了,等伺候完这位爷,她就有更多的龙气值去挑选东西了。 可看着外头这雪这风,陆亦凝犹豫了一下,虽说有暖宝宝在,可她穿得单薄,这要是出去了不会感冒吧。 眼看着四爷快到门口了,陆亦凝咬咬牙,正欲要踏出门俯身行礼,就被人扶住了。 下一年,她那双柔细白嫩的手就被四爷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掌团团包裹住,一时间,只觉得一阵暖意涌了上来。 紧接着,整个人都被四爷的大氅裹了起来,还别说真挺暖和。 男人温热的气息徐徐洒在她的额头,言语间带着些许的担忧:“你脚还没好,就别折腾了。” 言外之意,就是担心陆亦凝再一个不小心摔着了。 陆亦凝俏脸一红,从纤细的脖子到耳朵根都红透了,她试图争辩:“上次是不小心……” 四爷挑挑眉,轻笑一声道:“或许吧。” 陆亦凝张嘴就要解释。 四爷有些无奈道:“有什么话咱们进屋说,你穿的这样单薄,别冻坏了身子。快进屋吧。” 说着,他牵着陆亦凝的手,往屋里走去。 或许是昨天两人的亲密使得他对钮祜禄氏有了些许好感,又或许是刚刚从墙角处听来的话使他颇为无奈,才叫他不由自主替陆亦凝担忧起来。 钮祜禄氏自己不甚聪慧也就罢了,偏还天真的很,像个被保护的太好的小姑娘。 唔,四爷垂眸瞟了她一眼,进府那年她才十一岁,见到他连头都不敢抬。 如今四年过去了,她也才十五岁而已,确实还是个小姑娘呢。 于是乎,四爷打从心底里觉得他得多看顾些陆亦凝才是,省得她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一进门,两人的表情不自觉缓了下来,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尤其是四爷和苏培盛、尽忠三人,他们可是在雪地里走来走去的,浑身是雪不说,四肢都冻得快要僵硬了。 斗篷上、帽子上全是雪,就连衣服上都被雪水给浸透了。 陆亦凝把斗篷递给了彩荷,叫她拿去炭盆旁晾一晾、烤一烤。 趁着四爷烤火的功夫,陆亦凝就低声吩咐彩莲去衣柜里拿原主之前给四爷做的衣裳。那是钮祜禄氏从前为四爷做的,本是想随着生辰礼一块送去的,眼下却是提前用着了。 四爷站在炭盆子旁暖着手,心中轻叹了口气,这衣裳湿/漉/漉/的不大舒服,可这边又没有他的衣裳,还得叫尽忠去取,这一来一回也是麻烦。 正想着,就看见陆亦凝屋里的宫女捧着一套干净的衣裳走了过来。 也是巧了,这身衣裳也是靛青色的,下摆修着竹子的图案,简约而大气。 四爷很满意,其实从这衣服呈上来,他大眼一看,就晓得这衣裳正合他的尺寸,看来钮祜禄氏没少费功夫。 他心底划过一丝暖意,被人惦记的感觉还真不错。 四爷抬了抬胳膊,本以为陆亦凝会上前去,可却迟迟没有等到她动手。 四爷望着陆亦凝的眼神中盛满了疑惑。 陆亦凝也懵了一下,她根本不会啊,于是连忙看向苏培盛道:“苏公公,快去服侍爷啊。” 苏培盛不禁睁大了眼睛,才上前去服侍四爷换衣裳。 褪去了浸泡着雪水的外袍,四爷的脸色缓和了不少,起码没有再表露出任何的不悦。 小竹子、小竹子也机灵,没有贸贸然去四爷那献殷勤,而且上前去给苏培盛和尽忠帮忙。 既得了这两位的好感,又不至于叫四爷厌烦。 陆亦凝瞥了眼榻上的汤婆子,没有犹豫,抬手就拿了起来一把塞进四爷的手里:“爷,快暖暖手吧。” 四爷手里蓦然多了个暖乎乎的东西,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眼前这个一脸关切的女子,眼底泛柔和。 他舒服地吁叹了口气,便扶着陆亦凝坐在榻上,关切道:“你的脚可是好些了?” 第16章 商讨 说着,四爷便垂…… 说着,四爷便垂眸望向陆亦凝的脚,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关切。 闻言,陆亦凝还没什么反应,苏培盛师徒俩却是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他们不自觉看向四爷,又瞅了瞅陆亦凝,心中暗自决定:以后这位主子得多关注些,指不定就是下一位侧福晋呢。 陆亦凝低头瞅了眼脚,有些不自在的缩了缩,俩人还没熟到那种地步。颇为无奈道:“本来快好了,可我.....咳咳,妾有点闲不住。” 四爷莞尔,眼底带着点点笑意:“既是不习惯,你只自称我便是。” 陆亦凝眼睛瞬间亮了,眼巴巴地望着他:“真的么?” 四爷低低笑了一声:“那是自然。” 顿时,陆亦凝便笑逐颜开,眼睛都眯成小月牙了。 陆亦凝真心实意道:“谢谢爷。” 小姑娘的声音甜甜的,眼睛也晶亮晶亮的,显然是对这个结果相当满意。 一件小事,倒是叫她这般开心。 四爷哂笑,不自觉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像是对妹妹一般。 感受到他那双温热手掌的重量,陆亦凝不禁抬眸望过去,眼睛挣得大大的,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模样倒是有几分娇憨可爱,荣宪小时候也是这样不禁逗。 四爷挑眉,眼底带着戏谑:“说起来,你的脚确实是该好了。不若你跟我好好解释一下,你是怎么闲不住的。” 不知不觉间,四爷也没有自称爷,反而是自称我。 陆亦凝眼神闪烁了一下,支支吾吾道:“就是看见下雪了,就想出去瞧瞧。但是我没真的出去,就是在屋里走动了走动。” 四爷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似乎不大相信,不过也算是给了她面子,只嘱托了一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此孝之始也。这句话,你当心中谨记才是。” 陆亦凝松了口气,这四爷可真是难糊弄啊。不管心里怎么想,陆亦凝面上却是乖乖巧巧道:“您放心吧,我以后肯定、肯定不再任性了。” 这话一出口,陆亦凝就后悔了,这不是她自己承认了错误麽。 四爷点了点头,说来钮祜禄氏也只是个小姑娘,既然认错了就不必再抓着不放了。不知不觉间,他心中不自觉就把要求放低了,甚至心底还多了几分说不清的道不明的保护欲。 看着眼前这小姑娘垂头丧气的模样,他不紧心软了,便想法子岔开了话题。 四爷轻咳一声,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刚进门时,就模糊听见番薯二字,冬日里吃上一口热番薯也是一件美事啊。说起来......” 他顿了顿,眼底划过一丝叹息和追忆。 陆亦凝好奇地望过去:“您……也吃过番薯么?” 清脆的尾音微微上翘,仿佛撒娇一般。 四爷轻笑一声,眼底满是追忆:“自然。儿时,我同兄弟们住在阿哥所,有事没事招呼一声,兄弟们一同吃饭热闹得很。这番薯啊,说起来大哥、二哥都喜欢吃,尤其冬天下学后,尚书房里是人手一个热腾腾的烤番薯。这些年却是很少吃番薯了。” 他心中叹息一声,兄弟们也很少聚在一起单纯的吃吃喝喝了。如今大哥二哥被圈禁,怕是再也没有这么个机会了。 四爷眼底划过一丝黯然,自顾自道:“那时候的兄弟情谊,如今却是再也没有了。这些年的冬天愈发冷了,便是用着碳火也难耐的很。” 也不知大哥、二哥那里如何了。 陆亦凝在一旁安慰道:“您放心吧,其他几位爷那想必是不缺碳火的。” 四爷摇摇头:“或许吧。” 他垂下眼眸,手中的玉扳指不断的拨弄着,可见他心中烦躁的很。 屋里沉默了许久,四爷才开口道:“若是有一个人同你关系很好从前很得主子的宠,可有一天他做了错事得了主子们的厌弃,主子们不许任何人去帮衬,甚至若是去帮衬了还会受到惩罚,你还会去帮衬么?”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怅惘和不确定,似乎想听听陆亦凝的意见。 陆亦凝想了一下,就知道他说的应当是废太子和十三阿哥了。 十三阿哥那里还好说些,只是因为求情受了废太子的牵连,可废太子那里却是不好办了。 不过这个时候似乎是一废太子,那说明废太子还是有起复的希望的。 陆亦凝斟酌了一下,道:“既然是关系极好,那自然还是会去帮衬的。他既然已经挨了罚,也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那想必主子那应该气也消了大半了。他从前既然也得主子宠,那主子气消了以后看到他落寞的模样,心里肯定很不是滋味。若是接替他活计的人做的不如他,那心里怕是会后悔,若是有人去帮衬了甚至去求情了,那主子或许就会就着台阶下来。” 四爷若有所思地垂下头:“你说的有道理。” 他的眸光中划过一丝暗流。 天冷了,他去关心一下受难的兄弟,任谁也挑不出理来。 苏培盛跟随四爷多年,却也甚少见到主子对一个女子说起儿时兄弟们间的事情,更何况后头还有这种看似是问问题实在是找人出主意的情况。 四爷在想事情,陆亦凝很是无聊,坐在榻上无事可做。 当四爷想明白以后,一抬头便瞧见陆亦凝身姿柔弱,纤细的腰肢仿佛不盈一握的模样,偏她还不是个老实的,总是悄悄挪挪身子,这腰肢扭来扭去实在看得人眼热。 四爷眸子一暗,不禁想起昨日夜里,他们是怎样的缠绵悱恻,尤其是她那双无辜的水眸染上几分春意后可怜巴巴盯着他的模样,一时间他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他呼了口气,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才算是压下了心底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火气。 他忍不住侧了侧身子,准备往边上挪一下,只这不动还好,一动可不得了啊。 不知是什么东西膈着他了,于是乎四爷反手一拽,拿出一本书来。 “这是什么?”四爷纳闷了一下,便拿到榻上放置的小木板桌上,仔细一看上面写着“纳兰词”三字。 一旁的陆亦凝心中一突,不会这么倒霉吧? 那本书......可不是纳兰词啊,就是一本披着诗词皮的野史,开篇就算前朝某皇子和一小寡妇的香/艳故事。 陆亦凝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见彩荷补充道:“回主子爷话,这是我们格格最喜欢的一本书了,看了好些天了。” 陆亦凝扭头看向彩荷,这丫头还一脸得意地对着她笑,一副我们主子最爱看书的骄傲模样。 其他几人一脸赞许,似乎觉得彩荷很给力。 就连苏培盛、尽忠脸上都是一副钦佩之色。 自建朝开始,□□就吸取了前朝灭亡的教训,下令使得所有进宫侍奉的太监不许识字,若差事需要则除外。相对而言,对宫女的要求相对弱一些。 苏培盛、尽忠二人是除了自己的名字,只认识几个简单的字,再多就不会了。 眼看着这一双双敬仰的眸子,陆亦凝只觉得眼前一黑,彩荷你可真是会坑人啊! 你主子我看得,可不是正经书啊!! 那是本披着诗词皮的书打着野史的名号,讲的却是几个尺度颇大的艳/情故事拼装起来的一条历史线,基本上前朝每代要么皇子要么臣子同各种女子的爱情故事。 她自己只觉得作者脑洞很大,看起来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可一被四爷拿到手里,她心里不禁满是羞耻。 这这这……也太尴尬了吧。 其实四爷是有些惊讶的,因为府里的女子大多不通书墨,最多也就是认识几个字。也就是福晋年少时爱读话本子,只正经书却是没读过几本。 宋氏、李氏更不必说了,进府前连佛经会不认得,还是后来他教给了她们几个字。偏她们还爱看话本子,每每都是找个识字的宫女读给她们听。 难得有个爱读书的,不错不错。 于是他抬手就翻开了那本“纳兰词”,嘴上道:“这纳兰词是......” 第17章 脸红心跳 待看清里面的字…… 待看清里面的字后,四爷手下一顿,面上的欣慰和笑意瞬间僵住了。 “却见那帝王不顾世俗礼仪,竟是上前揽住小寡妇的杨柳细腰,当着众人的面就开始揉/捏起来……” 再一翻,好家伙不堪入目。 “却见那翩翩公子红了脸,偏那寡嫂不肯松手,嘴上还委屈说着:兄弟,莫不是嫌弃嫂嫂年老色衰?翩翩公子连忙摇头,这一动不得了,那寡嫂一番上下其手那公子衣衫散落露出白净的胸膛来,公子半推半就,就这样被寡嫂从拉着他就上了榻。” 瞧瞧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哪里是女孩子该看的...... 还野史? 野史哪里有这么大尺度的。 四爷一脸的一言难尽,看向陆亦凝的眼神那叫一个怪异。 一旁的小竹子、小安子见了,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主子爷是觉得他们格格只看了几页,觉得她不专心? 两人对视一眼,决定为主子描补几句。 “主子爷,我们家格格其实看书可认真了。”小竹子鼓起勇气道。 小安子也搭腔:“是呢。格格可用心了,每日早起睡前都要看上一看。” 陆亦凝一脸绝望地听着小安子、小竹子说话,满心满眼都是痛苦。 求求你们了,别再害我了! 可偏小竹子、小安子一对上她的眼神,仿佛受到了鼓励一般,越发起劲儿了。 “格格平日里最爱读这本书了,有时还会拿出纸笔,即兴写上些字呢。” …… 你一言我一语的,俩人大着胆子把真心话说了出来。 也不知怎么的,四爷竟然没有开口阻止。 苏培盛、尽忠也是一脸佩服,这钮钴禄格格是个会读书的,还有几个忠诚的奴才,在这后院里算是有立足之地了。 陆亦凝不自觉抬手半挡住了自己的面颊,表情愈发痛苦。 直到她轻咳一声,这俩人才算是停了下来。 陆亦凝咬了咬下唇,睫毛轻颤,悄咪咪看向四爷,果然四爷的脸色更加奇怪了。 陆亦凝缩了缩脖子,老天爷啊,让我去死吧!!! “天天看?日日看?” “这个……应当是野史。”陆亦凝强装镇定,虽然看到最后她也感觉是话本子,不过为了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她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 四爷眸光微暗,语气意味不明道:“野史?或许吧。” 霎时间,陆亦凝尴尬的都想要抠脚了。 妈耶,像极了你在手机上偷看p/o文,你妈翻开浏览记录,打开那篇文章,一字不落地看完,然后一言难尽地望着你。 简直是社死现场! 陆亦凝咬了咬唇,不自觉低下头,脑子更是嗡嗡的,红晕从脖颈处蔓延到耳朵根,一副羞赧至极的模样。 四爷见她这般,眸色不禁幽深了几分:“以后少看这种野史。若是想看话本子,就去买几本正儿八经的话本子,莫要看这些、这些、这些书,若真是要看,不若等爷……同你一起看。” 说到后头,四爷眼底划过一丝揶揄。 原来是话本子啊…… 小安子、小竹子尴尬了一下,转而恢复平静。 就算看话本子,那也得通书墨才行啊。 他们格格已经很棒了。 四爷瞥了她一眼,终究没有再说旁的。 罢了罢了,有什么事情夜里再说吧,这里诸多下人瞧着,也不好叫她丢了面子。 陆亦凝俏脸一红,心下却是松了口气,紧接着开始高兴起来。 四爷一来,就意味着伙食要好起来了,也不知道会有什么菜。 这茶点估摸着也得换换样了,豌豆黄再好吃,天天吃也烦了。前些日子彩荷才跟她八卦,说隔壁的武格格每月的月银都花的精光,一到月底连给下人的赏赐都拿不出。 其实也怨不得后院女人的钱花的快,没朋友没亲人,整日里无聊的很,冬日里大家伙都不怎么出门,也就只能吃喝上多花些银子了。 陆亦凝眼睛晶亮晶亮的,一副很是期盼的模样,嘴上却说着:“爷好不容易来一次,小安子叫厨房多备些菜和点心。” 好不容易? 四爷勾了勾唇,怕是有些人打着他的名号,想多点些菜吧。平日里没听说她多爱打扮,可话里话外却离不开吃和银子,看来这口腹之欲上就是她的弱点了。 “去吧,我记得有一道粉蒸乳酪不错,让大厨房准备上几碗吧。”四爷没有拆穿她,反而颇为配合。 陆亦凝不禁弯了弯唇,这可真是太好了,光听名字就知道肯定好吃,一会儿可得好好尝尝。 正想着呢,就发现四爷一直瞅着她,她犹豫了一下道:“我什么都可以,听您的。” 四爷低头嗤笑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许是因为刚刚的事情,叫陆亦凝难得安分了许多。 四爷也觉得很是清净,起码陆亦凝没有像福晋那般漠视,也没有像李氏、武氏那般娇嗔痴缠,更没有像宋氏那般垂泪哽咽。 他抬眸看向窗外飘落的雪花,只觉得这些天的心事都落了下来,只觉得心中一片轻松。 这钮祜禄氏倒是挺会替人解忧的,四爷眼底划过一丝轻笑,随手把那本书递给尽忠,叫他放在钮祜禄氏床前,好叫她早晚拜读。 陆亦凝轻咳一声,尴尬地看向窗帘,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 惹得四爷开怀笑了几声,这钮祜禄氏不大禁逗啊。 很快,饭菜就来了。 如陆亦凝所愿,都是她平日里吃不到的菜肴。 尤其是那粉蒸乳酪,陆亦凝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红楼梦里那些妹妹们都喜欢的粉蒸乳酪。 这还只是饭后甜点而已。 “先上给你钮祜禄主子。”四爷抬抬手,吩咐道。 陆亦凝弯了弯唇,娇声娇气道:“谢谢爷!” 四爷见她眼巴巴盯着自己,哂笑一声,拿起汤匙,入口甜绵。 不过他实在胃口不佳,也就将将用了一口而已。 陆亦凝迫不及待尝了一口,眼睛瞬间一亮,突然就get到穿越的好处了。 随着一道道菜上到桌子上,陆亦凝美眸仿佛黏在盘子上了一般,眼巴巴的瞧着,满脸都是期待。 好在大厨房并没有让她失望,厨子们都清楚这几天主子爷心情不大好,故而个个都使出了自己的十八般厨艺,不止是摆盘精致,便是味道也是极好的。 四爷道:“动筷吧。” 于是等四爷动了第一筷子后,陆亦凝迫不及待就开始寻摸着先吃哪道菜了。 被她先盯上的是鲜甜冬瓜盅,一口下肚鲜甜无比,饭前一口汤,美滋滋啊。 紧接着就是抓炒虾球和樱桃肉,虾的鲜和酸甜可口的樱桃肉瞬间征服了陆亦凝,果然是比糖醋里脊要好吃。 这位大厨火候是把握的极好,酸甜可口,入口的那股清甜直接就打开了陆亦凝的味蕾。 嘤嘤嘤,这也太下饭了,陆亦凝忍不住多夹了几口。 至于后头的蘑菇炖鸡、烤羊肉、酱肘子,陆亦凝本以为会很腻歪,但意外的是,竟!然!都!很!好!吃! 就着花卷,陆亦凝觉得自己可以可以再吃好几个。 白菜在这季节算是难得的青菜了,别看这醋熘白菜瞅着普普通通,可经过大厨的手就把这醋熘白菜炒的那叫一个酸甜辣味,一口下肚,脆中带酸,酸中带辣,就连上面的汁液都格外香甜,实在是叫人回味无穷啊。 剩下的几道饭后甜品也给了陆亦凝很大的惊喜,雪绵豆沙、桂花糯米藕、八珍糕都是她爱吃的,且个个都是堪比现代五星级的水平。 太幸福了! 再想想之前那可怜巴巴的几道菜,陆亦凝痛定思痛,好好存钱。 一定得把嫁妆铺子开起来,好叫她放心大胆的点菜吃。 四爷这几天因为朝堂上的事情,心情一直不大好,自然也不觉得这些菜肴有什么好吃的,无非就是那么几道菜,吃过来吃过去的。可瞧着陆亦凝吃饭的模样,却觉得似乎这饭菜也不错? 他不禁动起了筷子,布菜的尽忠也机灵,基本上是陆亦凝吃什么他就给四爷夹什么。 一顿饭下来,只剩下轻微的咀嚼声和碗筷汤匙之间的碰撞声。 于是等四爷反应过来,他的肚子竟是已经有些胀了,可见是吃的十分饱了。 感受着饱胀感,四爷脸色一僵,这和他平日里的养生理念相悖。 他不禁瞥了眼陆亦凝,发现她一副满足至极的模样,颇有些不接:“吃这么多,你就不怕发胖么?” 陆亦凝蓦然睁大了黑亮亮的眼睛,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模样:“啊?” 霎时间,那张白净的小脸上飞快闪过怀疑、惊恐、痛苦、后悔、难过、释然…… 可谓是比调色盘上的颜色还多,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反正整个人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四爷纳闷了,他有说什么么? “这可怎么办?若是剩下了,岂不是浪费了民脂民膏?”陆亦凝叹了口气,颇为遗憾地盯着眼前剩下的半碗糖蒸酥酪,喃喃自语道,“那还是吃完吧。” 说吧,她便愉快地低头继续去吃粉蒸乳酪了,一脸的大义凛然。 四爷手指拢了拢手指,缓缓眯了眯眼睛,呦,还知道民脂民膏呢? 不过这钮祜禄氏确实下饭啊。待哪一日用不下饭了,可以来她这儿,四爷心中想着。 待陆亦凝心满意足吃罢饭,四爷意味深长道:“饭也吃饱了,不若……一起消消食?” 第18章 一起二字被…… 一起二字被四爷说的格外低沉和缠绵,起码听在陆亦凝耳中是这般的。 几乎是一瞬间,陆亦凝就想起了那话本子上的桥段,莹白的面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扭捏道:“这、这□□的,不大好吧?” 小姑娘娇娇怯怯的模样颇为惹人怜爱,双手紧紧搅合在一起,一副颇为忐忑的模样。 没错,陆亦凝是现代人不假,可也隐约知道古代戒律森严,□□的做这种事情,一旦让人知道了,那是要被弹劾的。 四爷望了她一眼,心知她是想歪了,面上却是一副故作不知的模样。 他意味深长道:“怎么会呢?” 说着,他吩咐道:“苏培盛,收拾完东西你就带着他们下去吧。” 苏培盛道:“是!” 说罢,他监督着小安子、小竹子把餐具全部收起来后,就带着众人下去了。 陆亦凝心中更加笃定了。算了算了,反正后院是四爷的后院,她院子里的都是衷心的,四爷那也是。 至于旁人,谁有这个胆子去弹劾啊。 尤其是四爷起身后,却是倾身靠近,冲她伸出了手,应当是想要扶她起来。 男人狭长的眼眸中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只是里面的清冷之意却是让她回归现实。 这可不是什么小哥哥,而是她的顶头上司,雍正爷啊!! 罪过罪过,才被上司抓住看简略p/o文,你居然还觉得上司对你有点别的意思,是你疯了还是他疯了? 一回想到自己被抓包的全过程,陆亦凝都尴尬地想要去扣脚趾头了,可想而知她在四爷这里是个什么形象了。 办公室绝容不下恋情,智者永不入爱河。 她又不是闲得慌,好日子不过非要去受爱情的苦。 她可是未来的人生赢家,天天吃吃喝喝、快快乐乐地躺赢不好么? 再说了,她和四爷也算是各取所需罢了,各自解决各自的问题,各自得到各自想要的。 鱼水之欢而已,彼此高高兴兴就行了。 一时间,陆亦凝清醒了不少,同时也放轻松了不少,各取所需呗。 顺着四爷那张骨节分明的大掌,陆亦凝顺利起身。 她不自觉勾了勾眼尾,冲着四爷露出一个微笑来,以示感谢。 一会儿……又该到鱼水之欢的时间了叭。 陆亦凝小脸微微泛红,实在是这位同伴很有实力,大家都很尽兴。 只是…… 四爷却是拉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带她来到了书房里,在她一脸茫然的时候,翻出一本诗经塞到她手里。 四爷意味深长道:“这才是正儿八经的诗经。” 陆亦凝的小脸瞬间爆红无比,她不自觉娇嗔道:“爷,能不能别再提那件事了。” 呜呜呜,丢死人了! 真的是社死现场了。 “我、我会背诗,也看过诗经。”陆亦凝白皙的小脸愈发红涨,倒是衬托着那双乌黑的眼睛更加清亮灵动。 事实上,后院里难得有个会读书的,能独立看话本那基本上扫盲成功。四爷心底还是有些欢喜的,他向来不赞同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对待唯一的女儿他向来是叫女儿同兄弟们一齐启蒙,只是对她的要求和几个儿子不大相同而已。 偏世人都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一套子,汉人也就罢了,满人竟也如此。 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满人能把满语满文学会就不错了,自然是不耐烦去学汉文的。男子们为了考功名,不学也得学,女子则是要 说起这教书,四爷向来是认真的,只是男子学的同女子还不大一样。 想来想去,四爷才定了诗经为开篇。 只是为了不叫陆亦凝骄傲,且也要震慑一下她,省得她不往正道走,这才有了这么一番话。 那话本子不大正经,夜里做个增添趣味的玩意儿还凑合,□□的却不大合时宜了。 经此一事后,四爷才开始正式教学。 “《诗经》讲得其实是周王朝由盛转衰的五百年间百姓的生活面貌,既有先祖创业的颂歌、祭祀神鬼的乐章;亦有贵族之间的宴饮交往,劳逸不均的怨愤……” 四爷的嗓音颇为低沉,隐隐约约还带着丝丝的磁性,实在令人沉迷。 不知不觉间,陆亦凝已经跟着他了解了不少知识。 还别说,这些陆亦凝也曾学过,只是那时学的不大专心,也不大上心,只隐约了解个大概。 果然不愧是四爷,做什么都这般认真且负责。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不专心,四爷顿了顿,又道:“来吧,你先誊写一遍《关雎》,让我瞧瞧你的字。” 记忆当中,钮祜禄氏的字还不错,起码在府里是一骑绝尘。 不得不说,四爷的手好看极了,骨节分明却又修长无比,朦胧胧的灯光下似乎罩上了一层暖光。 陆亦凝忍不住多瞅了一眼,才回过神来:“昂……好。” 她深呼了口气,从一旁拿起毛笔,轻轻占了几下墨水,对着宣纸迟迟不下笔。 一副紧紧张张的模样,似乎还没准备好。 四爷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于是轻声安慰道:“别紧张,随意写几个字就行。” 陆亦凝小心地瞅了他一眼:“我、妾本来读书还行,字写的也还不错,奈何天不从人愿。说来也是惭愧,自不慎滑倒后,手腕处似乎也受了伤,写得字愈发不堪入目,竟如同初学稚子一般。” 因为太过心虚,陆亦凝甚至用上了妾这个字。说着说着她自己都有些相信了,那张白皙的面颊上满是委屈。 四爷蹙了蹙眉,犹豫了一下,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他嘴上安慰着,可看向陆亦凝的狭长眼眸却是愈发幽暗,像是在怀疑什么一般。:“莫怕,可能是别着筋儿了,以后会好起来的。” 陆亦凝只感觉到他的眼神似乎变了,只以为他还等着自己给他抄佛经呢,他们贝勒府里可是每月都有佛经送到宫里德妃娘娘那的。 于是乎,她的眼眸中瞬间泛起泪光,楚楚动人,眼底中盛满了惊恐:“那、那若是好不了怎么办?” 第19章 情愫 大概率是好不了了。…… 大概率是好不了了。 陆亦凝是这么想的,她和原主又不是一个人,字迹肯定会有变化的。与其被人拆穿或者质疑,不若趁此机会在四爷这报备一声,以后不管谁问反正她是有理由了。 但是她依旧担心四爷会发现什么,又或者说四爷会不会相信这个理由呢? 四爷心中蓦然一软,她的惊恐骗不了人,自然不是有意的。 “那就从头练起。”四爷顿了顿,许下承诺,“你放心,爷会好好教你,直到你的字比从前更好。” 陆亦凝心下好受了许多。 只是…… 她想了想自己的字,瞬间有些心虚:“可我的字要是一直达不到您的要求怎么办?” 四爷笑道:“放心吧,不会的。” 四爷很有自信,因为他确实给很多人开过蒙。年幼的弟弟们、儿子们,他都曾指点过,除了老八,其他人写的都不错。 故而对于教写字方面他是很有信心的。 陆亦凝勉强一笑,努力静气凝神,在宣纸上写出诗经二字。 或许是她对繁体字还是不大熟悉,又或者说她的力道用得不大合适,总之这两个字写的实在是糟糕。 连她自己都看出来了,更何况是四爷了。 陆亦凝悄悄瞅了眼四爷的脸色,见他并没有沉下脸,心中才算是松了口气。 四爷仔细观察着那两个字,确定了陆亦凝确实是受了伤,要不然写出来的字也不会这么软绵绵的,可谓是毫无力道。 其实这两个字陆亦凝并没有写的相当糟糕,起码在四爷眼里是这样的,刨除力道,能看出这两个字陆亦凝不大熟悉,可字体间的架构还是蛮工整的,能看出从前楷书的影子。 四爷看着陆亦凝忐忑的模样,心中对李氏愈发不满,他纵然是偏心些,却也不是没长眼睛。 钮祜禄氏心地纯良,或许是发现了李氏的刁难,又或许只隐约感觉到了。但她却并没有找他告状,反而是积极乐观地去解决问题。 一时间,四爷也觉得有几分愧疚。 刚晓得这件事时,他只觉得是钮祜禄氏太不小心了,李氏最多有不察之责,两人各有对错。可了解清楚以后,他才发现,分明是李氏对钮祜禄氏不满,才屡屡刁难,造成这般后果的。 以后得多看顾她些才是。 四爷接过毛笔,提笔写出“平心静气”四字,字迹本该圆润,却意外被他写得锋芒毕露。 他抿了抿唇,深色复杂地盯着那四个字,脑中盘旋着幕僚对他说过的话,“争与不争,一念之间而已。” 后院之争同时也映射着朝堂,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 他还没天真到认为后院一片祥和,人都是有私心的,他也不例外。若是如今的朝堂,变成了他的家事,身为父亲又当如何呢? 一时间,四爷头脑清明了许多,不再被心中隐约可见的野心所影响,总算是找到了自己的路。 或许……他该向钮祜禄氏学习。 四爷漫不经心地望向陆亦凝。 却发现她正歪着脑袋低着头端详着这四个字,眼底满是惊叹,露出修长的脖颈。 大事想通了的四爷,心情好了不少,自然也就有了心情去想旁的事儿。 实在是陆亦凝浑身的肌肤娇嫩柔滑,如凝脂般吹弹可破。 四爷不自觉伸出手抚摸着她纤细白皙如同天鹅一般的脖颈,眼底却是带了一丝情愫。 陆亦凝仿佛触电一般,那双漂亮的眼眸无辜地抬起,莹莹地望向他。 眉目如画,冰肌玉骨。 这等容貌,也就是李氏能同她相比,还是因着两人的美风格不同。 天真清纯永远是男子们所向往的。 四爷不得不承认陆亦凝确实满足了他年少时对女子的遐想,或许陆亦凝现在在他心里比不得福晋,也比不得宠爱多年的李氏,可却是远比旁的女子要重要。 他其实挺享受这种红袖添香的感觉,陆亦凝是个聪明的,也是个迷糊的,该做的不该做的她心里有一条线。 这样就很好,知情又识趣,还能替他出谋划策。 那皇阿玛呢? 他是否也是这般想。 四爷眸光中划过一丝复杂之意,随即释然。 四爷垂眸问:“你……叫什么名字?” 陆亦凝半仰着下巴,抬眸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冷光之下,少女掷地有声:“亦凝,钮祜禄·亦凝。” 四爷神情恍惚了一下,只觉得心中好像有什么被戳动了一下。 随即,他不自觉揽住了她那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大掌轻轻一动,陆亦凝便转了过来,不自觉扑到他胸口前。 陆亦凝仿佛受惊一般,整个人都扑在了他身上,水灵灵的眼眸中满是惊吓和嗔怪。 四爷轻笑一声:“亦凝……是个好名字,我便唤你凝凝吧。怎么,可是吓到了?” 里面促狭之意盈然而出。 陆亦凝耳根一红,自然不肯承认:“才没有!” 四爷低笑一声,大掌顺势牵住了陆亦凝的手,把她半按在书柜旁。 温热的呼气徐徐打在陆亦凝额角处,他慢慢俯身,距陆亦凝越来越近,甚至能够看得清她脸上的细小绒毛以及根根分明的乌黑睫毛。 陆亦凝仰着头,闭上了眼睛,心道:这回还挺刺激。 微翘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变相地表现出主人的心情。 四爷捏着她的纤腰,一手拖着她的下颌,颇为霸道地噙住那双樱唇,火热的吻从面颊到脖颈。 陆亦凝的外衫不知何时散落,四爷揽着她的腰肢一步一步往内事挪去。 暧昧的氛围不知何时氤氲在室内。 然而…… “爷,李侧福晋身边的如春说是有事要找爷禀告。” 尽忠敲了敲门,扬声道。 陆亦凝蓦然缩了回去,整理了一下散落的衣衫,小脸红个透底,眼睛水汪汪的。 她一言不发,想着一会儿要不然回避一下。 四爷整理了一下衣裳,拧了拧眉心,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气:“叫她进来。” 他倒要看看,李氏那到底有什么事。 他扶着陆亦凝走向大厅坐下。 陆亦凝侧过脸垂眸,小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面上的红晕消散了不少。 如春一进来,就感受到室内那股子微妙的气氛,许是她不管不顾地直接跪下哭诉道:“爷,侧福晋她身子不舒服,却又不肯叫大夫,只说要等您去呢。” 第20章 承诺 天早就黑了,院子里…… 天早就黑了,院子里早就点上了灯笼,纵然灯光微弱,在白雪的映衬下却也能叫人看得清楚。 如春抿了抿唇,心知四爷这是生气了。 她目光一转,瞧见正悠悠喝茶的陆亦凝,心中升起一个法子来。 富贵险中求,来不及细想,如春就已经冲过去了。 四爷还没发话呢,这如春就已经跪到陆亦凝脚边了,她边磕头边道:“钮祜禄格格,求您发发善心,可怜可怜我们侧福晋,她生着病,只想爷垂怜能去看她一眼。求求您了!” 如春这话说的很有意思,也很有技巧。 好似四爷去不去看李侧福晋全是陆亦凝说的算一般。 陆亦凝心下吐槽着,面上却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乌黑的眼眸紧紧盯着四爷,似乎在等他做决定。 面对着她这般信任的目光,四爷神色缓了缓,心中对如春愈发不满。 许是把自己代入了陆亦凝的身份背景之中,四爷心中是不自觉便升起一股不悦来,既有对陆亦凝的亦有对自己的。 他黑眸沉沉,低沉着声音对如春道:“生病了就去找大夫,找爷有什么用?” 如春一愣,一脸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向四爷。这些年了,四爷从未这般不给侧福晋脸面过。每每侧福晋犯了错,她都是这般扭捏地向爷认错,两人顺理成章的和好。 可是这一次,失效了。 如春心下一沉,纵然侧福晋确实过分了,可从这件事情上也能看出来,爷待侧福晋大不如前。从前便是在福晋那,爷也是不管不顾直接去看侧福晋,可这次…… 四爷眸光一厉:“滚出去。” 他的语气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其中的恼怒之色只要长耳朵的都能听出来。 如春瞬间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爷,侧福晋……” 她还想再打打感情牌,可四爷却并不如她所愿。 四爷挥了挥袖子,站起身冷声道:“再多说一句便罚俸半年。” 若不是看在同李氏的多年情分上,他早就把这如春赶出去了。 如春张了张嘴,不敢再多说了。 罚俸事小,侧福晋丢脸才事大。 可她这般不进不退的,只一脸苦相地跪在地上不动弹,着实是让人烦心得很。 四爷已然起身去了书房,衣袖擦过一串串珠帘,屋里只剩下珠帘清脆的碰撞声。 从这里只隐约可见四爷的身影,却看不大清他在做什么了。 陆亦凝瞥了她一眼,便放下了茶盏,拂袖起身。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如春,一脸无辜,语气却是温和而贴心:“如春姑娘可还是有什么要说的?” 如春咬了咬唇,眼底满是不甘,平日里哪成想到这位不吭不哈的格格竟是也敢给她脸色看了。 “不敢劳烦钮祜禄格格。” 如春起身后,眼眸很快恢复了平静。 她低眉顺眼地冲陆亦凝行礼,才一瘸一拐地离开,只到了院子外才扭过头,深深望了那景心院三字一眼,才匆匆离开。 大雪纷飞,她却是没有来时的意气了,只落寞地离开。 瞧着她一脸落寞地离开,小竹子、小安子四人是一脸庆幸,好在四爷没有丢下他们格格去找李侧福晋。 如春走了,陆亦凝刚准备进去,却发现四爷正站在门口望着她。 “阿凝,若是再碰上这样的事情,你只管交给我就是了。”四爷深深望了她一眼,“若没有天大的事,我自不会叫你失望。” 他很理智也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比起那些大话,陆亦凝觉得这才是她真正想听到的。 她不自觉弯起唇角,笑脸盈盈道:“好!刚刚若是爷不发话,我都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呢。” 适时示弱,表达自己对领导的感谢,陆亦凝默默在心中画了个对钩。 果然,四爷看她的眼神愈发柔和:“李氏向来这般霸道,也是难为你了。” 陆亦凝正欲要回话,就看见苏培盛急步匆匆走了进来。 他一脸急切,脱口而出道:“爷,咸安宫……” 说到一半,他才惊觉陆亦凝也在。 咸安宫? 陆亦凝垂了垂眼眸,这不是废太子被圈禁的地方么?看来是废太子那出了什么事。 四爷蹙眉,冲他招了招手,苏培盛在他耳旁简单说了一下。 “什么?”四爷一怔,眼神恍惚了一下。 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理所当然,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他只道:“苏培盛,把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好,让尽忠备好马车。速去速回。” 苏培盛一脸严肃,似乎是很棘手的事情。 出门前,四爷握着陆亦凝的手,沉声道:“我要去府外看一个人,等我回来。” 陆亦凝点头,乖巧道:“爷只管去吧,不必担心我。” 她眸光灼灼,里面仿佛盛满了信任和亲近。 四爷紧紧握了两下她的手,便毅然决然披上大氅,匆匆离开了景心院。 他一走。 陆亦凝就琢磨了起来,看来四爷是要去给废太子帮忙了,既顾及了兄弟情义,又使得那掌握天下权柄的君主对旁人有意见,却偏他有好感,这一波稳赚不赔啊。 彩莲、彩荷一脸欲言又止,似乎想要安慰,却又不敢出声的模样。 陆亦凝不好把这事说给她们听,便抬手挥退了她们,动了动脚腕,竟是已经不疼了。 她找出了那瓶红花油,坐在凳子上端详着。心想:这红花油可真是好东西,若是能放到某夕夕上卖,倒也是个好法子。 龙气系统道:“凝凝,你放心吧,四爷没有去李侧福晋那。他是去办正事了。” 陆亦凝莞尔,心知这是系统在安慰她。 她道:“放心吧,我知道四爷去哪儿了,他是去咸安宫办正事了。对了,那个拼夕夕怎么开启啊?” 她并没有询问或者查询龙气值,而是捣鼓起了在某开店的事情,琢磨了许久,终于在龙气系统的指导下搞好了。 弄完以后,陆亦凝反而无所事事起来。 倚着榻,不一会儿就打起了瞌睡,实在是等的时间太长了,她困极了。 一下雪,这天就愈发冷了,即便是屋里有地龙也还是冷。 炭盆子里的碳火烧的正旺,时不时还要噼啪作响。 她通过系统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多了。 四爷应该不会来了。 陆亦凝便招呼着彩荷、彩莲进来收拾一下床铺,她好准备睡觉。 待她们收拾好后,陆亦凝捂了捂身上的披风,轻叹了口气,由彩莲扶着走到窗边,透过那道窗子发现外面的雪已经越过台阶了。 “爷这说走就走,这都等了好些时候了,也不知还来不来了。”彩荷站在她身后,愁眉苦脸地嘟囔着,“只盼着格格能多得宠些时日,也好在这后院立足。” 彩莲戳了她一下,才道:“格格,不若……再等等爷。” 陆亦凝却是没有回答彩莲的话,只有些诧异地看向彩荷:“得宠?” 彩荷一脸理所当然:“是啊。爷可是为了您连李侧福晋的面子都下了呢。” 就连彩莲也是一脸赞同,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陆亦凝轻笑一声,并不理会她们。 反而是朝窗外伸出手去,用那张纤纤素手接过几片带着冷意的雪花,她喃喃自语道:“你们瞧,这外头一直有雪花飘,却不会有雪花一直飘。就像这后院里一直有人得宠,却不会有人一直得宠。” 说着,窗外传来重重的推门声。 陆亦凝抬眸望去,顺着半开的窗子和门口微弱的灯光,看见几道人影拂过。 为首的男人身形清瘦,目光如炬。 是四爷。 他身上的黑色大氅已经落满了雪花,靴子或许也已经浸湿了,可他却依旧打着灯笼一步一个脚印来到景心院。 第21章 烛火 暖黄色的烛火散发着…… 暖黄色的烛火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陆亦凝那张清丽出尘的面颊使得四爷恍惚了一瞬。 景心院,真的有等他。 本以为她已经休息了,没想到她还在等自己。深夜里的一盏灯,谁会不想要呢? 其实何止是四爷心中一片涟漪,陆亦凝心底也是惊讶极了的。 看来四爷当真是个一诺千金的君子,陆亦凝垂眸一笑,这样的男人更有人情味儿。 透过窗子,就瞅见他薄唇紧抿,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周身的冷气压更是同凛冽的天气融为一体。 陆亦凝心中感慨,这四爷也不容易啊,大半夜的才回来,也不知道顺不顺利。 彩莲、彩荷同样发现了四爷,两人眼前一亮,“格格,爷回来了!” “格格,爷回来了。” 陆亦凝唇瓣勾了一下,纤纤玉手轻轻一拉,便关住了窗子。 她回眸一笑,语气中满是惬意:“是呀。” 趁着年贵妃还没进门,她得赶紧刷好感度才行,起码得叫四爷许下几个承诺。陆亦凝从来没想过独宠、专宠、争宠,她只想顺顺利利生下弘历,在后院站稳脚跟,偶尔能和四爷为爱鼓掌解决一下需求就行了。 至于什么三千宠爱在一身,什么争宠,她压根就没想过。有那功夫她不如好好研究研究系统,早日开店成功不靠龙气值也潇潇洒洒多好,是吃喝玩乐不香么?而且有些事情不是争就能争来的,平日里的积累也是很重要的。就像现在,她就在刷四爷的好感值,同时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不至于让他忘记后院里还有这么个人。 看来今天的等待是值得的。 陆亦凝唇角含笑,一溜小跑往门口冲去。 身后的彩荷、彩莲都有些跟不上,两人惊呼不已。 “格格,您脚还没好呢。” “您千万小心些啊。” 陆亦凝却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眼底仿佛有光一般。 一进门,四爷就瞧见陆亦凝快步朝他走来,娇小玲珑的身子披着厚厚的披风,即便素面朝天,肌肤也如同白瓷一般透亮白皙,行走间颈部露出雪白的肌肤。 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眸里仿佛有光一般,盈盈望着他,叫他心中一颤,仿佛见到了儿时等他下学的额娘。 走近了,陆亦凝才发现他的眉眼和鼻子生得极好,五官俊秀,只是眼底那种若隐若现的疲惫却是暴露了他的年龄。 说起来,见到四爷的第一面陆亦凝就被他周身的气势所震慑,纵然惊讶于他的好容貌,却也不会过多关注。 陆亦凝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进了他的怀里,似乎是有些刹不住车了,还是紧紧搂着他的腰才没摔倒。 “爷,回来了。” 她还没站稳,就仰着头冲着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四爷深邃狭长的眼眸中头一回没了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反而是多了几分关切。 他稳稳托住了她柔软的腰肢,眉宇间划过一丝无奈:“小心些,你的脚还没好呢,真是越来越孩子气了。” 低沉磁性的语气中带着丝丝缕缕的关切。 陆亦凝乌溜溜的眼眸中满是娇嗔:“哪里孩子气了,这不是见到爷激动麽。” 女孩子娇里娇气的话,却是得来了男人一句话:“你的心意,我晓得的。” 陆亦凝没说话,眼底却盛满了笑意,不为别的只为这一波稳了。 四爷同她相视而笑,顾不得脱下大氅,就扶着她坐在榻旁,叫彩莲为她检查一下脚。 一旁的苏培盛和尽忠俩人把这一番操作看下来,可谓是瞠目结舌了,这位钮祜禄格格真是高啊。 尽忠侍奉着四爷换上干净衣服,眼神却不住往陆亦凝那看,心道以后得打起精神了,这位指不定在爷心里的地位就比李侧福晋还高了呢。 短短两天的功夫,这位格格就能让爷记住她,想着她,还薄了侧福晋的面子,真是个能人啊。 只是李侧福晋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以爷的心思来看,李侧福晋纵然犯了忌讳,可就凭那三个孩子,爷也会给她面子的。 看来这钮祜禄格格还有场硬仗要打啊,不过这样发展下去,爷就算对她不甚欢喜,心里也得有她几分位子,尽忠心里忖度着到时候怎么卖人情给她。 “下次可不许再这般莽撞了。”四爷望着她微红的脚踝,黑眸翻涌着说不出的复杂。 陆亦凝却仿佛并不在意,反而是眼底带笑:“知道爷关心我,下次我会小心的。天色不早了,爷快去洗漱洗漱休息吧。” 四爷轻轻恩了一声,洗过澡,两人便一同上/床了。 白天的事情太多了,几乎是一躺下两人便不约而同地阖上了眼。 空气中氤氲着栀子花的甜香,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第22章 别乱来 大雪皑皑,院子里…… 大雪皑皑,院子里的一切都是银装素裹的模样,雪都要到人的膝盖上了。 景心院仅有的四个侍从也不分什么一等二等了,早早就起来扫院子。 好半天的功夫,他们可算是扫出来一条通道来,几人累得气喘吁吁,可面上却是喜滋滋的。这活儿早晚都得干,但是爷却不是天天来,可不得给爷留下个好印象。 这时,一只肥嘟嘟的小狸花嗖的一下跳上了树枝,灵动的金眸中满是骄傲,小小的一只,摇头晃脑地在树枝上左瞅瞅右看看的,仿佛是视察地盘的国王一般。 可院子里的枯木枝却是再也承受不住这只小狸花的重量,咔嚓一声就要往下落,小狸花浑身上下的猫都炸了起来,眼底满是警惕,蹭地一下就跳进了旁边的雪中,砸出一个小雪坑。 闻声而来的小竹子、小安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辛苦走去,他们只以为是雪太厚了,于是就拿起长杆子为树枝“减负”,算是避免了这桃树的“自/杀”行为。 雪坑里的小狸花被摔得头嗡嗡的,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它有些嫌弃地抬抬爪爪,这雪也太凉了,快冻死猫了。 想出去又出不去,扒拉一下雪差点没把它埋了,这下它可着急坏了, “喵~” 小狸花心里委屈极了,娇弱地叫唤了一声,声音细细长长、嗲声嗲气的,微弱无比。 “呦,是狸奴的声音。” 小安子耳朵动了动,语气有些激动。 小竹子也来了精神:“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小安子四处瞅着,待到树旁就发现雪坑里有只可怜兮兮的小猫咪,浑身上下的毛毛都湿透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惊恐,似乎有些怕生。 再联想到刚刚树枝无缘无故的折断,小安子咋舌,眼底满是惊奇。 他眼疾手快,直接就拎住小猫的后脖颈,刚刚还凶巴巴的小猫咪此刻只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这狸奴看着挺小,竟沉甸甸的呢,怪不得把树枝儿都压塌了。” 小安子笑呵呵道。 彩莲、彩莲好奇地走过去,逗弄着那只无辜又可怜的小狸奴,直到把小狸奴给逗地生气了,才哈哈一笑,小心翼翼把它放到门外的路上。 “回家去吧。” “快走吧,小狸奴。” 小狸花气鼓鼓地瞅了眼他们,一路小跑就不见了踪影。 外面的动静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屋里多多少少能听到些。 四爷向来觉浅,即便是夜里睡得晚,第二日清晨,天才蒙蒙亮,他就已经睁开眼了,今天也不例外。 陆亦凝就不一样了,能吃能睡的她,从不存在生物钟这个说法,常常是睡到日晒三竿。 只是…… 他侧目望向身侧那个小脸莹白,睡得喷香的姑娘,轻轻摇摇头,不知是该羡慕还是怎么着。 今日休沐,倒是不急着起身。 为了不打扰身侧的陆亦凝,四爷才没有起身,闭着眼睛开始复盘昨天的事情。 只是不知怎么的,似乎被陆亦凝给传染了,眼皮子竟是越来越沉,思绪愈发紊乱,他竟是又睡着了。 屋外的苏培盛、尽忠几人却是越等越心急,爷怎么还没出来? 难道是还没醒?不应该啊。 可屋里迟迟没有动静,他们又不能冲进去把爷唤醒。 苏培盛眉头紧锁,不禁在门口踱起步来。 尽忠问:“师傅,那咱们还在这等么?” 他身后的三四个小太监抬着面盆、洗漱用具以及衣物,一同眼巴巴瞅着苏培盛。 苏培盛顿足,负手白了他一眼:“不在这等还能去哪儿等?” 他瞅了眼那三四个小太监,叹了口气:“拿上东西,去耳间候着吧,什么时候主子爷喊了,再进去。” 说着,就带着他们一同进了耳间。 里面碳火烧的正旺,一进门就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叫人浑身上下都烦起了暖意。 说是耳间其实也不小了,昨儿夜里苏培盛和尽忠就睡在这,暖和极了。 小安子、小竹子则是在另一边的耳房安置下了,彩荷、彩莲住的远一些,她们一同在正房后头的房间里,倒不是没条件一人一间,实在是天冷,俩人睡暖和还省点碳。 陆亦凝一睁眼,就发现自己的脑袋倚着四爷,这还是头一回醒过来床上还有另一个人, 咳咳,当然四爷也就留宿过这两回而已。 瞧着四爷即便是在梦里,薄唇也是抿成一条线的,陆亦凝不禁有些好奇,他是天生就这样么? 她灵动的眸光一转,慢慢悠悠半趴着身子,想趁着他睡着放肆一下,抬手就想要戳戳他的脸。 只是天不从人愿,手快挨着他的脸颊时,四爷蓦然睁开了眼,他的眼眸深邃中带着点点的迷茫。 陆亦凝小手一顿,眨巴着一双水莹莹的大眼睛,如玉般莹白的面颊上泛着淡淡的红晕,小嘴微张,似乎有些惊讶他这么快醒来了。 “你在做什么?” 许是刚睡醒,四爷的嗓音还有些沙哑,那双幽深如墨的眼眸中满是疑惑。 陆亦凝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眸望着他,好忙就要收回手:“我是想帮你盖盖……被子。” 四爷挑眉,抬手擒住了那只胳膊,翻身就把陆亦凝压在身下。 陆亦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禁锢住了,尾椎就蹭了一下床,顿时泛起阵阵酥麻。 “四爷……你、你干嘛。” 陆亦凝不自觉哼唧了一声,素白干净的小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小手不自觉去推他的胸口。 只是没找对地方,在他胸前胡乱摸了几下。 四爷无奈抓住了她那只乱动的小手,火热的掌心紧紧包覆着她那只小手,放在她的小腹处。 他沉声无奈警告着:“大清早的,别乱来。” 刚松开陆亦凝,她就挣扎着想起身,衣衫不自觉开了叉,颈间露出的莹白肌肤滑若凝脂,精致的锁骨下面便是若隐若现的女子曲线。 四爷眸光一暗,正待说什么,陆亦凝一个重心不稳差点从床上倒下去。 好在四爷眼疾手快,抬手捞住了那杨柳细腰往里一带,顺势就把她放在了自己身上。 刚刚实在是太惊险了,陆亦凝吓坏了,眼尾微微泛红,胸口也开始剧烈/颤/动,莹白的肌肤晃人眼球。 四爷喉咙滚动了一下,眸色愈发幽深。 他抿了抿唇,轻叹了口气便松开了手,把她塞进被子里,语气低沉道:“准备准备,起来用早膳吧。” 陆亦凝眨了眨眼睛:“嗯。” 说着,四爷微微颔首,翻开棉被起身下床。 他走到屏风外才扬声道:“苏培盛。” 陆亦凝平复了一下心情,也跟着坐起身,准备下床穿衣服。 屋里一有动静,外头就开始准备了,这不四爷一喊,苏培盛几人忙带着洗漱用品和衣物就进了门,彩莲、彩荷也跟着进了屋。 各自服侍各自的主子,倒也相得益彰。 早膳一如既往的丰盛,各式各样的早点都有,陆亦凝用得很香,眉眼弯弯同四爷说着话。 “爷,您尝尝这个豆沙包,甜甜的。” “好!” “这八宝粥真不错,爷,您快尝尝。怎么样?” “嗯,不错。” …… 你来我往间,四爷从开始的不习惯到习惯性的回答,也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而已。 用过早膳,四爷也就回了前院。 陆亦凝麽…… 又回去躺了会儿,才精神了不少,琢磨着干点正事儿。 只是她不知,她这边潇洒自在,旁的几个院子里却已经是议论纷纷了。 第23章 各方反应 雪将将停,抛洒…… 雪将将停,扫洒宫女太监们便轮流去扫雪,厚厚的积雪被清理在角落处。 府里的大路小路都清理干净了,只是走路还得小心谨慎些才是,毕竟这天寒地冻的,若是摔着了可不就得同那位钮祜禄格格一般整日卧床养病。 有人嘲笑,自然也有人艳羡。 “钮祜禄格格进府三年都没被主子爷宠幸,这回推摔着了倒还因祸得福了。” “是啊,景心院那边接连两日侍寝了,听说昨儿主子爷可是为了钮祜禄格格落了侧福晋的面子呢。”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昨儿下了一整夜的雪,大家伙基本上除了吃饭就没出去过。 就这,也不妨碍别人讲八卦,这不昨儿的事儿就连扫洒……宫女们都知道了。 瘦弱小宫女眼珠子一转,语气愈发不屑:“你觉得侧福晋能饶了她?区区一个小格格罢了,还是侧福晋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 另一宫女笑道:“也是,就侧福晋那个火爆脾气哪里能容得下人,前段时间钮祜禄格格不才因为侧福晋摔着了,这回啊,估摸着钮祜禄格格又要出“事故”喽。” 两人嘻嘻哈哈的话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贝勒府,众人的焦点都放在了陆亦凝和李侧福晋的身上,反而没人去注意这话是真是假。 下人们心底也有杆秤,得宠、有子的不能怠慢要多巴结,不得宠的也尽量不得罪。总之,有福晋看着,这府里的下人可没那个胆子去克扣主子们的东西。 不克扣的意思不代表就能吃好穿好,只是数量上能对的上号,但东西的质量可就不敢恭维了。就这,四贝勒府都已经是数一数二的 李侧福晋得宠不说,这满府的子嗣还都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这谁敢怠慢啊? 说句不敬的话,有些下人对李侧福晋甚至要比对福晋都要逢迎,这般下来侧福晋可不就是被惯着了。 正院里,福晋正在小佛堂里双手合十心无旁骛地念着佛经。 夏嬷嬷急匆匆从外头走了进来,瞧见这一幕,心里更是难受的紧。 可再着急,也得等福晋把经书念完才行。 这满府里,也就正院的消息最灵通,便是被下人们逢迎的李侧福晋也比不得正院的消息灵通。 一方面有些人是福晋的陪嫁,另一方面前院后院的重点位置可都是福晋培养的心腹,自然不会向着旁人。至于什么李侧福晋会不会对付钮祜禄格格的事儿,她压根没放在心上,反正都是妾让她们斗去吧,最后叫福晋得利才好呢。 可昨儿四爷大半夜的出了府,又深夜归来直奔景心院去休息的事情,夏嬷嬷一就知道了,心里就忍不住咯噔一下子。 爷不会两天的功夫就对一个小格格上心了吧?身为福晋的奶嬷嬷,夏嬷嬷算不得聪明,可绝对是对福晋最衷心的一个,听到这消息就忍不住东想西想,偏这能干的林嬷嬷告了假,她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 檀香的气味氤氲着整个小佛堂,无端叫人平心静气。 福晋轻呼了口气,眼底满是轻松,就连脸上的线条都柔和了几分,端的是一派的清丽端庄,破具大妇风范。 夏嬷嬷也顾不得别的了,连忙道:“福晋,昨儿下了那么大雪,爷竟是没回正院,直接就去了那景心院。也不知这钮祜禄氏给爷下了什么迷魂药,爷都两天没来正院了。福晋可不能掉以轻心,指不定又是下一个李氏。” “知道了,不必再说了。”福晋撩了撩眼皮,放下佛经悠悠起身,心平气和地看向奶嬷嬷道:“爷去谁那不都一样么?嬷嬷难道盼着四爷去李氏那?” 夏嬷嬷哽了一下:“福晋!” 福晋抿了抿唇,目光望向窗外:“谁都一样,左右我的弘辉再也回不来了。” 一说弘辉,夏嬷嬷心口蓦然一痛,她张了张嘴想叫福晋趁着年轻再努努力,可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那个孩子是那样懂事,小小年纪总是板着一张脸,读书也好写字也好,根本不用人监督。 通心院里早就是一片狼藉了,若不是怕吓着三阿哥,李侧福晋怕是要把这个院子都拆了去。 昨儿的事儿彻底让她恼怒住陆亦凝了,她只觉得是陆亦凝在爷面前说了些什么,要不然四爷不可能不管她的。 李侧福晋昨儿一夜没睡,眼睛肿的不行,就这还得应付小儿子。 三阿哥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圆眼,歪着脑袋看着李侧福晋,奶声奶气道:“额娘,你的眼睛怎么了?” 一见到小儿子,李侧福晋心里的怒气就消散了不少。 她柔声道:“额娘有些上火了,这几日吃清淡些就是了。我们弘时最乖了,今天一定能把三字经背下来的,对不对?” 三阿哥眼底划过一丝瑟缩:“我、我也不知道。” 李侧福晋皱眉,弘昀读书便不大好,远远比不得上头的弘辉、弘盼,本想着小儿子从小培养能好些,哪成想连弘昀还不如,一说读书写字就要耍赖吃点心,也不知是随了谁。 李侧福晋强压住火气:“怎么就不知道呢?弘时啊,就是因为你没有你哥哥聪明,额娘才会提早叫你读书写字,这笨鸟先飞的道理你懂不懂?” 三阿哥憋了憋小嘴,水汪汪的眼睛里瞬间盛满了泪珠:“呜呜呜,弘时才不是笨鸟。” 看着大哭的弘时,李侧福晋更头疼了。 风月院内,却又是一番不同的景象。 “都两日了……” 武格格神色恍惚了一瞬。 钮祜禄氏侍寝了两日了,而她却整整两个月没见过爷了。 她不像福晋是爷的嫡妻,也不像李侧福晋有子有宠,更比不得宋氏是爷的第一个女人,这些她心里都有数。 若是那个孩子还在,她自认为就是比不得福晋和侧福晋,那也比旁人强,可惜那个孩子没能保住。 武格格垂眸看向自己的腹部,不自觉摸了几下,她的眼底划过一丝黯然。 没了孩子的她,如今竟连钮祜禄氏那个青涩的瓜苗子也比不得了。 “我该怎么办……”武格格明艳的面容上一片愁绪。 她身侧的大宫女不知想到了什么,走到她耳边耳语一番。 武格格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现下已经顾不得旁的了,复宠最重要。 有人欢喜有人愁,宋格格对此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待身边的侍女说起后,也只是一笑而过罢了。 陆亦凝这一中午还真是大干了一场,想尽法子从某夕夕里买了好多存放液体的小瓶子,然后让小安子去整了两瓶红花油,就开始整她的第一项事业了。 对于外面的风言风语,她既没有听说,也不会在意。 于是乎,待四爷前脚进了后院,后脚就瞧见一抹银白色的倩影,看不大清楚脸,只见她手执红梅,淡雅出尘。 第24章 后院 一片雪景之中,白衣美人手执红梅在雪地里跳起舞来,淡雅出尘的气质瞬间被媚眼如丝所取代。 美人如画,迎风起舞。 四爷不禁顿住脚步,深邃的眼眸定定望着雪地里那身着单薄的女子,眉眼间满是平静,不见悲喜。 苏培盛抬眸望去,竟是看不出喜怒来,他心里嘀咕着,爷的养气功夫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不过以他在宫中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位……可能会被宠幸,虽说这位格格跳的一般,可这红梅舞倒是挺别出心裁的。 另一袖轻轻一挥,衣袖舞动间竟是有漫天的梅花凌空而下,美人的面容在花的衬托下格外美艳,摇曳生姿的模样美极了。 只是红梅与美艳却有种截然相反的感觉,不露脸的情况下这支舞还蛮好看的,一露出来脸,反而叫人觉得怪怪的。 一舞闭,那身着白衣手执红梅的女子,才一副发现他们的模样,满目娇羞地走上前俯身行礼道:“妾见过爷。” 她正是风月院的武格格,那年刚入府只勉强认得自己的名字,哪里晓得风月两个字的含义,只觉得好听便挑了这么个院子。待她从旁人口中得知风月的意思后,可是后悔极了。 她约摸二十岁出头的模样,生得明艳大方,比李侧福晋要多一分妩媚和娇羞。 四爷淡淡“嗯”了一声,微微蹙了蹙眉:“天这么冷,就莫要穿的如此单薄了。” 武格格抬眸望向四爷,媚眼如丝:“谢爷关心,妾晓得了。” 此刻武格格心下一片暖意,爷他在关心自己呢,看来这两个月爷心里也是惦记着自己的,只是抽不出时间罢了。 霎时间,那双流转着风情的美目中满是羞怯,她娇滴滴道:“这天越来越冷了,您也要多穿着才是,妾、妾亲手为您做了个香囊,您什么时候有空来妾院子里去瞧瞧,看那个香味儿喜不喜欢。” 这话可谓是格外露骨了,几乎就是明晃晃的邀请了。 四爷摩挲了一下手指上的扳指,心下有些无奈,他努力平心静气道:“武氏,回去把这身衣裳换了,不大合身。” 说罢,他毫不留情地扭身,大步向前走去。 苏培盛不自觉多瞅了几眼她身上的衣裳,这才恍然大悟,心中为武格格点了根蜡烛。 他悠悠然跟上了四爷,可尽忠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小声询问着:“师傅,这武格格的衣裳怎么了?” 红梅、雪地、白衣,这不是挺好看的麽。 苏培盛嗤笑一声:“太素净了。” 尽忠还是没明白。 苏培盛敲了敲他的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好端端的,哪有人穿白衣服的?只有披麻戴孝的才穿那一点花纹没有的白衣裳。” 尽忠这才明白怎么回事,怨不得爷刚刚有些生气了,这武格格也是的,你争宠就争宠,干嘛穿成这幅模样,这是在咒谁呢? 徒弟听话是听话,就是一时半会儿的不开窍,不过这不开窍不开窍的好处,苏培盛心里想着。 他们毫不留情地离开了,徒留下一脸懵的武格格,她红唇微张,目露迷茫。 随即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身旗袍,淡雅素净,尺码刚刚好,哪里不合身了? 武格格抿了抿唇,颇为幽怨地望着四爷的背影,钮祜禄氏能穿她就不能穿了么? 她这身衣裳可是连夜比对着钮祜禄氏摔倒那天穿的衣裳做的,除了花纹不一样,哪哪都一样。 说来她也是倒霉,这身衣裳只是看上去是纯银白色的,实际上是有一些暗纹在的。跳舞时被周围的雪景衬托着,像是纯色的,这才被四爷他们误会了。 只是她自己不知道啊,心里恨地不行,却又不能把这笔账放在四爷身上,只好把账全记在了陆亦凝身上。 忽然一阵寒风拂过,武格格不自觉打了个哆嗦,一旁的大宫女连忙上前为她披上披风。 …… 四爷从花园离开后,便直奔正院。 说实在的,他不是很想面对自家福晋那张冷脸,可又不得不去。 这几日朝堂就要变天了,他总得来跟福晋提个醒,省得有人来府里试探的时候,福晋不明所以。 一进门,便是一溜地请安声。 “爷吉祥。” “主子爷安。” 下人们心中一喜,主子爷可算是又来了。 夏嬷嬷更是满心欢喜地催促着福晋去迎一下,好叫四爷知道,她也是盼着爷来的。 她是满心满眼盼着四爷同福晋和好如初,刚进府时他们夫妻是那般情深,可如今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福晋却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只手中的茶盏不自觉轻轻颤了颤,抬眸望去,心下一片复杂。 他还是同从前一般,悲欢喜怒不动声色,就连弘辉没了的那天也不见半点悲戚之色。 一想到弘辉,福晋心下一痛,眸色暗淡了不少。 四爷见她神色恍惚,便知道她是想到了弘辉。他不自觉垂了垂眼眸,想要掩盖住里面的痛心,死了儿子谁心里会不难过呢?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弘辉没了,他夜夜难眠,福晋还把李氏往死里折腾,他能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把李氏折腾死才好么?况且,弘辉的死同李氏还没有什么关系。 福晋呼了口气,总算是把那股郁气压了下去,手中不住地拨弄着佛珠。 她垂眸行了个抚鬓礼,语气尽可能的温和:“快给爷上茶。” 四爷抿了抿唇,自顾自地坐下了。 夫妻两人相顾无言,又或者说想说的太多却无从说起。 直到知棋上了茶,四爷抿了一口后,回忆在脑海中翻涌。 是普洱茶。 外人都以为他爱喝太平猴魁,就连额娘每次也是给他上太平猴魁,实则不然,不过是从前皇额娘在时总上它,旁人便以为他也爱喝罢了。 四爷深深望了她一眼,便挥退了下人,两人说起正事来。 四爷在外院的踪迹没人敢去探知,可到了后院就不一样了,各院的抛洒宫女和太监的用处可就显示出来了。 这不,通心院、风月院、漫心院都已经得到了消息,唯有景心院还没得到这个消息。 无他,景心院没有抛洒宫女了,之前的抛洒太监抛洒宫女都攀了高枝走了。 不过现下景心院倒是挺热闹的,陆亦凝心里也是蛮高兴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第25章 旧相识 那要从原主刚…… 那要从原主刚进府说起了,那年原主才刚刚十一岁,年纪小还不大会管理院子,又或者说对争宠不大上心。 府里分下来的下人多是内务府分下来的,多是有辈分和批次的,这不福晋、李侧福晋包括宋格格身边的大宫女大多是知字辈,后来又补充了一批如字辈的。 给原主、耿格格分下来的便都是如字辈的,奈何原主院子里有些宫女生了青云志,想要拔尖,想去旁的几个院子里当二等三等宫女。 原主二话没说,干脆成全了她们,把剩下两个年纪小的小宫女提了上来做贴身侍从,旁的全给打发了。 原先四爷没来还好些,现在四爷一来,景心院里的人手反而不够用了。首先就是没有扫洒宫女和扫洒太监,过去都是小安子、小竹子干,虽说慢了些但也能收拾完。 现在却是不行了,四爷一来,连个传膳的人手都腾不出来了。 陆亦凝琢磨着去跟福晋或是管理宫女太监的高嬷嬷要几个人来,把这个缺口给补上,彩莲他们四个也能少干些活。 她有这个想法不假,但还真没打算现在就实施,起码也得等她把肥皂搞出来,把红花油这条线整好,再把该捣腾好的生活用品都整出来,才会想着去要人来景心院。 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双眼睛,多出来的东西彩莲几人她只要想法子圆过去,后头的就好说了,他们只会觉得以前就有的。 只是今儿…… 四爷离开后,陆亦凝睡了个回笼觉,醒来后就在屋里把红花油捣腾进那些小瓶子里,又像模像样的往大瓶装的红花油里兑满了水,才拿着那两大瓶红花油到了窗子下,装似不小心把它们摔到了窗外。 瞬间,这红花油的刺鼻味儿就传进了屋里。 清脆的声音引起了其他的注意,在得知是主子没拿稳不小心摔了以后,几人连忙关心起陆亦凝来。 这红花油事小,主子的身体事大啊。 望着一双双关切的眼眸,陆亦凝心里暖洋洋的。 陆亦凝摇摇头,指向窗外的碎片道:“放心吧,我没事儿。只是可惜了那两瓶红花油,我就是想去窗边瞧瞧这两瓶有什么不一样,哪成想就摔了呢。” 语气间满是可惜。 彩莲瞥了眼窗外,安慰道:“只要您没事就行。” 彩荷也道:“是啊,也就是两瓶红花油而已,主子别放在心上。一会儿奴婢就去再领两瓶来。” 小安子、小竹子也是这个意思。 在陆亦凝表示没啥事以后,小安子和小竹子赶忙就去扫洒红花油,毕竟这东西刺鼻的很啊。 其实自打瓶子碎了以后,陆亦凝也有点后悔了,这味道实在太大了,就是关住窗户,屋里还残留着辛辣之味。 陆亦凝用帕子捂住鼻子,眼睛也开始有点不舒坦了,应该是被那股子辛辣味儿给刺激的。 好半天她才缓过劲儿来,水灵灵的眼眸中还氤氲着淡淡的懊恼,今天可真是糟糕透了。 本以为一觉醒来,就能得到好消息,哪成想得到的龙气值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开启咸鱼了。 因为这,陆亦凝本来就不大高兴,后来又出了红花油这一出,可真是让她头疼的紧啊。 陆亦凝半倚着榻,漆黑的眼眸中满是不解,怎么人家穿越女主就各种轻松,到她这了就是困难重重呢? 还没想明白呢,就听见小竹子来通报,说是尽忠同外院的管事带着一群下人过来了。 陆亦凝蹙眉,怎么这个时候送人来了。 这可真是应了冯梦龙的话了,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啊。 陆亦凝心中哀嚎一声,面上却也忍不住露出几分来,她轻叹一声起身。 陆亦凝歪了歪头,玉色手指轻轻撩开珠帘,打眼望去竟是看到几个熟面孔。 她不禁挑了挑眉。 尽忠本是正同刘管事说着话,一见她出来,连忙露出笑脸行礼道:“格格吉祥!” 旁人也一并道:“格格吉祥!” “是尽忠公公啊。”陆亦凝含笑走去,眼神瞟过打头的中年男人以及后头低眉顺眼的侍从问,“这是?” 尽忠指了指那面相极为精明的中年男人道:“钮祜禄格格,这位是外院的刘掌事。今儿主子爷亲自吩咐,叫奴才去刘管事那给您挑几个奴才补一下缺。这不,奴才想着这下人还是自己挑的用着才顺手,就和刘管事带着他们来了。” 其实这只是一桩小事,可侧面却能展现出四爷对她的关注度,尽忠本可以直接挑选几人送来,可他没有,而且尽职尽责把陆亦凝的想法也考虑进去了。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反正刘管事心里是过了一个圈,决定对这位主子恭敬些。 “奴才刘春山见过钮祜禄格格。”刘管事顺着尽忠的介绍,算是在陆亦凝面前过了过眼,他不卑不亢道,“回头格格院子里若是少了人用,尽管吩咐奴才。” 陆亦凝眨了眨眼睛,蓦然想起当初原主成全那些下人后院子里缺了不少人,这位刘管事似乎并没有派人来补她院子里的缺,如今四爷一句话倒是比什么都管用。 她似笑非笑地“嗯”啊一声,这人啊总是免不了踩低奉高,四爷吩咐这一句已经是表现出了不满,否则这位外院管事又怎么会亲自来一趟呢? 说起来,要多感谢尽忠才是。 陆亦凝扭头看向尽忠:“真是劳烦尽忠公公跑这一趟了,一会儿可得留下喝杯茶再走。” 语气中带着点感激和亲昵。 尽忠面上的笑愈发真诚:“那感情好啊,多谢格格了。” 陆亦凝轻笑:“一杯茶而已。” 说着,她顿了顿又看向刘管事道:“刘管事也是,一会儿喝杯茶再走吧。” 这话纯属是客气了。 刘管事却并没有觉得被怠慢,反而是心下松了口气,这位主子纵是没有表现出不悦来,可想也知道她定然是在意之前的事儿的。这般表现出来的还好,怕就怕主子嘴上不说记在心里,暗地里给下绊子。 “谢钮祜禄格格。”刘管事笑容不变,眼底却是带了一抹感激,“格格您瞧瞧看,相中了哪些就留下哪些。” 言外之意便是只要你喜欢,多几个也无所谓。其实这府里本就没有定死数,不过是大家伙礼貌地跟着第一位格格走罢了。 尽忠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更是笃定这位不是个简单人物。 陆亦凝这才把目光定在下面那些人身上,眼神看似漫不经心,却是叫几个心里有鬼的害怕不已。 这次刘管事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足足带了两排人,也就是二十个人。 说起来宋格格院子里是有十个人的,所以后头的格格都是跟着这个分例走的,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李侧福晋当初还是格格的时候身边就是有将近二十个人了。 陆亦凝没想那么例外,就按照规矩来呗。 她瞟了他们一眼,淡淡道:“都抬起头来。” 霎时间,两排人齐刷刷地抬起头看向她,其中有几人眼里带着几分惊惶和哀求。 第26章 算计 看来他们过得也不好…… 看来他们过得也不好啊。 啧啧啧,果然是风水轮流转,当初抛下原主时那话多硬气啊。 陆亦凝抬起眼睑,一个个仔细打量着,可得选几个老实的。机不机灵的无所谓,重要的是衷心。 第一排第三个,是个很清瘦很憔悴的小姑娘,眼睛大大的,小脸却是蜡黄蜡黄的,从前是陆亦凝身边的大宫女。当初她是第一个离开的,说是想去司珍房离未婚夫近一点,哪成想前脚离开后脚就去宋格格那当三等宫女了。 第一排第五个,本来生了张我见犹怜的脸,满脑子都是当主子,眼看着在她这不行,人家就把主意打到了李侧福晋那,言语间对原主还颇为看不上,打着生病的名头离开了。如今倒是一副病殃殃的模样,还真是应了那句“病重不宜侍奉主子”。看来是没如愿,叫李侧福晋赶出来了吧。 第二排第二个、第六个从前是她这边的掌事太监,如今倒是混得跟刚进府的小太监一般地位了。 这四个人有个特点,看她的眼神那叫一个可怜,似乎指望着她把他们重新带回去。 陆亦凝心中冷哼一声,那是不可能的,这些人也不知是怎么来的,简直就是在给她挖坑啊。 何止是她看出来了,就是彩莲、小安子四人也是脸色一变,都是老熟人了。只不过大家的地位不大一样了,从前小竹子、小安子就属于扫洒太监,彩莲是二等宫女,彩荷是三等宫女,这四位可都是高高在上的一等宫女和掌事太监。 说不紧张是假的,小安子和小竹子一进门就发现了,他们心底是紧张的,很怕这些人一回来,他们就又回到过去了。 彩莲、彩荷心里也是万分复杂,曾经在她们头上作威作福的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似乎是活该。 陆亦凝缓缓眯了眯眼,别有深意地看向刘管事:“刘管事真是心善啊,这病重出府的奴才竟是又挪回来了,不错不错。” 这四个人她要是心软留下了,旁人就会觉得她心软好拿捏,从而利用算计她。若是没留下,就可以放出风声,控诉她的种种无情。 这种事情她在职场上可见过太多了,她是烦透了这种明争暗斗,只想明哲保身。哪成想,这种事情在四爷看似平静的后院里竟也多的是呢。 陆亦凝小脸一肃,漆黑的瞳孔中划过隐隐的冷意。这可真是气人啊,还以为刘管事来这一趟是为了冰释前嫌,哪成想人家是成心的呢。 她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小给个下马威,大家冰释前嫌多好。可惜啊,有些人就非得给她找事。 陆亦凝面上带笑,眼底却是泠泠然,一副等你给我个合适答案的模样。 尽忠挑眉看向刘管事,不动声色挪了挪身子,今儿可是他刘管事主动跟着来的,别是利用了他吧。 事实上,刘管事也懵了一下,一向精明的眼眸中满是疑惑。 他瞥了眼后头两排人,看不出什么来,今儿他确确实实就是来示个弱,真没什么旁的心思。 刘管事心里纳闷,拱手道:“格格,奴才没明白您的意思,敢问一句……您说的病重出府的是哪些个啊?” 陆亦凝眉头紧锁,眼睛在他身上打了个圈:“自然是过去在我这里侍奉过些时日,然后自己说自己有病想挪出府,求我成全的。” 这话几乎是很直白的表达出她的不喜,队伍中的四人瞬间脸色煞白,他们都清楚回不去了。 刘管事脸色微变,袖下的五指微微合拢,心知是被算计了。 他是想来求和的,不是来挑衅的,搞这么一出就是他自己都忍不住多想,更何况是钮祜禄格格了。 刘管事回眸看向那两排人,锐利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冷意,脑海中划过一个法子。 他随机看着那一两个人,装似惊讶道:“你们几个怎么在这儿?” 说罢,一脸懊恼道:“格格恕罪,是奴才粗心大意弄混了,这几个是想离府前给格格磕个头算是全了主仆情意就归家的。今日竟是不慎把他们添进来了,实在是奴才的过错。” 边说他边行了个大礼,心中是一片怒火,只是这火气却不是对陆亦凝的,而且对算计自己那人的。 他简直不敢想,若是今儿自己没来这一趟,不管钮祜禄格格怎么选都是错,回头府里谣言再传的沸沸扬扬。钮祜禄格格心中定然恼怒非常,她定然不愿意白白吃了亏,找不到幕后之人肯定会把这笔账记在自己身上。而自己毫无防备挨了罚,心中自然会记恨钮祜禄格格,最后酿成大错,他也好钮祜禄格格也好都逃脱不掉惩罚。 这一箭三雕也不知是谁想的法子,看似是阳谋,实则阴毒无比。 尽忠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心中一沉,这回其实是冲着他来的。他比刘管事看得要更透彻些,这背后之人可真是精明。这么一来,要么是他得罪钮祜禄格格,要么是他和刘管事得罪钮祜禄格格,反正算计不落空。 尽忠一脸愧疚道:“格格息怒,这事儿也是我想的不周全了,该提前交代好才是。” 陆亦凝心中的石头这才放了下来,只要这人没有买通四爷身边的人,那就好说。 她轻叹一声:“不怪你们,实在是有些人心气高,我是没那个能耐也供不起。那就请刘管事再换一批人来吧,莫要扰了他们四个的好日子。” 刘管事感谢道:“谢格格体恤,奴才回去定然好好做事。” 言外之意就是他会去查清楚怎么回事,给陆亦凝一个交代,并保证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陆亦凝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点点暗示:“那就好。” 双方达成协议,下面的人坐不住了。 如香、如叶两人最先跪下哀求,记忆当中这位格格是最好性子的,她们这些年过得太苦了,若是能回来就好了。 “格格,奴婢是如香啊,求求您了让奴婢回……” “格格,求您开开恩,让……” 两人还没说完,就被眼疾手快的小安子、小竹子捂住了嘴。 尽忠和刘管事向他们投去一个满意的表情。 “这两个倒是挺机灵的。”尽忠夸赞着。 刘管事点点头,真诚道:“还是钮祜禄格格教导有方。” 陆亦凝忍不住笑了笑,这官方的话术哦,有趣有趣。 刘管事和尽忠如约喝了口茶,才离开。 待他们离开后,陆亦凝面上的笑容便淡了下来,她有一种预感,那个人一定是后院里的。 究竟是谁呢? 第27章 夫妻(改错字) 怀着疑问…… 怀着疑问,陆亦凝着实是沉思了许久,这个怀疑那个也怀疑的。 这样的算计实在是阴毒至极,叫人防不胜防。 陆亦凝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这样碍了别人的眼,从湖边摔倒到这次的挑选下人,如出一辙的路数。 想来这两次害她的,是同一个人。 若说是因为争宠,她侍寝才两天而已。 这些日子被她得罪最狠的也就是李侧福晋和武格格了,也不排除其他几个扮猪吃老虎的。 其中最有能耐的,应当就是李侧福晋了,生育有府里唯三的子嗣,在府里的地位仅次于福晋。她的锋芒有时便是福晋都要略避一二,这样的势力,有的是人愿意替她做事。 想收拾她一个刚侍寝还没站稳脚跟的小格格,那太容易了。 陆亦凝眼神闪了闪,乌黑的瞳孔中划过一丝冷意,这次的事情就算不是李侧福晋干的,也绝对和她逃不了干系。 李侧福晋、武格格可不就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么? 陆亦凝奶白色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几下,若有所思地盯着那本诗经。 —“估摸着就是那两个人了,凝凝你可得小心点,别着了道。” 就连龙气系统都这样担忧,更别提她身边的几人了。 陆亦凝心道:“放心,小事一桩。” 看她这么说,龙气系统才放心了不少。 看她一直发呆,彩荷有些沉不住气了。 她期期艾艾道:“主子……” 陆亦凝抬眸看向她。 彩荷支支吾吾道:“您、您会让他们回来么?虽然他们挺可怜的,可是……” 就连彩莲也目露担忧,主子人这么好,又那样体恤他们,不会真的看那些人可怜就叫他们回来吧。 陆亦凝不禁有些诧异,不管是原主还是她,从来都不是一味的好脾气更不是软柿子啊,与其说当初是她们想走,不如说是原主在她们还没找好下家的时候直接轰出去了,这才有了这般惨的下场。这俩人怎么还担心起这个事儿来。 她想,或许是关心则乱吧。 陆亦凝莞尔:“我都让刘管事把他们带回去了,怎么可能还会同意让他们回来呢?” 两个小姑娘眼睛蓦然一亮,唇角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那可太好了。”彩荷暗自窃喜,小声嘟囔着,“主子,那几个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彩莲拉了拉她的衣袖。 陆亦凝嗔怪道:“这景心院里最知我心意的,从来都是你们四个,咱们曾共苦过,自然也要同甘才是。咱们景心院的日子已经好起来了,自然得要些新人才行,我可舍不得你们四个这么累。等到新人来了,你们好好□□他们,你们就不用再干那些挑水扫洒的活计了。” 这些掏心窝子的话可把两个小姑娘感动坏了。 “格格,你真好!”彩荷是满眼泪眼汪汪,带着泪腔道,“彩荷一定会好好伺候你的。” 就连彩莲也是眼圈微红:“格格……” 门口的小安子、小竹子自然也听到了这些话,俩人心里那叫一个暖洋洋,跟个好主以比什么都强。 陆亦凝安慰道:“好了好了,以后你们就是掌事大宫女了,手底下好几个小宫女呢,叫她们见了可怎么好?” 噗嗤一声,彩荷忍不住笑出了声。 陆亦凝大手一挥:“今儿晚上,咱们吃点好的,一会儿小竹子拿着银子去小厨房点几个菜,你们啊也尝尝鲜。” “谢格格!” “呜呜,格格真好!” “谢格格!” “谢格格赏!” 四人心里是充满了感动,只觉得浑身都是干劲儿,这样的好主子哪里找啊。 这边正欢声笑语,正院那边却是一派素净。 主子爷和福晋商量大事,自然是要禀退下人的,也就是趁着这个功夫苏培盛才叫尽忠去办的事儿。 这不,尽忠都回来了,屋里还没说完事儿呢。他转了个弯就去了耳房,里头暖和和的。 苏培盛问:“事儿都办好了?” “办好了。”尽忠搓了搓手,亲昵道,“师傅,你吃……” 苏培盛嫌弃地瞪了他一眼:“就知道吃,你不许吃了,回去再吃。一会儿主子爷就出来了,你这一身糕点味儿怎么伺候主子?” 尽忠讪讪一笑,赶忙把盒子收起来就要塞进兜里。 夏嬷嬷瞥了他一眼,心中猜测着他去做了些什么,面上却是带了几分和蔼的笑:“尽忠这是干嘛去了?” 尽忠刚收好盒子,闻言便抬头看向苏培盛,白净的脸上划过一丝不知所措。 苏培盛拍了拍他的胳膊,模棱两可地敷衍着:“这小子嘴馋,摸点心去了。没规矩的东西,回去我可得好好罚他才是。” 夏嬷嬷笑容一顿,“是么?” 尽忠认真道:“是呀。夏嬷嬷饿不饿?” 说着,他像模像样的打开小盒子问:“您瞧瞧想吃哪个?” 夏嬷嬷噎了一下,瞥了眼盒子,没什么标记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盒子。 她冷哼一声:“不了,你吃吧。” 这师徒俩分明就是糊弄她呢,什么摸点心去了,分明就是办事去了。这点心也是哪个主子赏的吧。 夏嬷嬷抿了抿唇,眼底浮现出怒气来,掀开帘子就去了另一边的耳房。 这边便只剩下苏培盛、尽忠以及两三个前院伺候的。 尽忠松了口气,这夏嬷嬷气性可真大。 苏培盛叹了口气:“瞧瞧瞧瞧,平日里我怎么教导你的?多学多听多看。你啊嘴上应着,就是没往心里去。一个问题把你难住了。” 尽忠不敢反驳,喏喏道:“知道了师傅。” 苏培盛点了点他额头:“你啊你啊。” 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这徒弟是他亲自挑亲自调/教的,因为指望着他给自己养老,那是一点私心都没有,结果呢?衷心有余,机灵不足。 其实尽忠也不是不知道怎么糊弄夏嬷嬷,就是觉得不大周全,这才求助师傅。 外头师徒俩边烤火边说话,屋里头的夫妻说完正事却是相顾无言。 “这个事儿你留心些就是了。”四爷叮嘱着,“还有就是十三弟那,多送些碳火去。每每去见他,他总说一切都好不肯叫我因此烦心,可我哪里看不出呢?他的日子愈发难过了。” 说到这,四爷眼底浮现出疲惫之意,他愿意为废太子站台的原因有二,一是因着皇阿玛的心思,二便是因为十三了。 十三是因为替废太子说话才落得如此下场的,若是太子出来了,十三应当也会被放出来吧?纵使皇阿玛最初关押胤祥,是因为恼羞成怒,想叫胤祥静思己过,磨练脾性。这三个月过去,也应当够了吧! 比起大哥和废太子,十三被圈禁的地方委实狭窄,所谓养蜂夹道便是一条胡同而已,日子清苦无比。自见了萎靡不振的废太子,他心中着实是十三担忧,生怕再晚些他会变成个病秧子。 “爷放心,自十三弟被圈禁,我一直派人打听着,月月都会送些瓜果蔬菜、碳火棉衣过去,想起来十三弟和十三弟妹的日子纵然清苦却也能坚持下去。” 看他这般忧心,福晋宽慰道。 说来她同十三弟妹的关系也是极好的,自十三弟妹一家圈禁至今,她心中一直惦记着。 四爷一怔,冷峻的面上浮现出淡淡的柔情来:“景荣,这些年,辛苦你了。” 这话一出,福晋心尖一颤,蓦然望过去,忍不住泪眼滂沱。纵使知道他是因为感谢自己对十三弟一家的照顾,却依旧忍不住落泪。 四目相视,两人心中具是怅惘。 “爷,这……”福晋张口欲要说着什么,却被外头的吵嚷声给打断了。 四爷蹙眉,扬声道:“外头怎么回事?” 第28章 硝烟 外头熙熙攘攘,仿佛…… 外头熙熙攘攘,仿佛听不到他的问话一般,事实上外头确实乱成了一团。 就在刚刚,门口的小太监来报通心院有人来了,问她有什么事不吭声,就说要见福晋和爷。 夏嬷嬷皱了皱眉,直觉没什么好事儿,这通心院的人个个都奸诈得很,上次把福晋害得那么惨,这回不会又想了什么歪点子吧。 她起身就往门口走去,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尽忠见了有些好奇,想跟过去瞧瞧,却被苏培盛一把拽住。 苏培盛扭身,边烤火边撩开眼皮子,懒洋洋道:“你去干什么啊?刚刚夏嬷嬷说你没说够劲儿是怎么着?这上赶着干嘛。” 尽忠了然,笑呵呵道:“还是师傅疼我。” 苏培盛嘴角翘起,漫不经心道:“后宅的争斗,咱们少插手。” 话虽如此,实际上怎么做那另说。 尽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睛紧盯着火苗子。他们是太监,可也是一个人,也有七情六欲。 夏嬷嬷一出门,就瞧见知书倔强地站在门口,语气嚣张:“我要见主子爷和福晋,识相的就快给我让开。” “你有什么事儿要见主子爷,先说清楚。”小太监不肯让步,继续询问。 知书冷笑:“跟你说有什么用,给我让开。” 夏嬷嬷皱眉:“知书姑娘好大的威风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来的主子呢?” 知书闻言道:“夏嬷嬷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都说了有要事禀报爷和福晋,你非要百般阻挠,又是何居心?” 夏嬷嬷沉下脸:“你这小蹄子,给你三分脸面你还想开染坊了,滚出去。” 知书睨了她一眼,嗤笑一声便阴阳怪气道:“只怕你没这个本事。” 夏嬷嬷眸子一厉,想也没想抬手便推了她一把,“出去!” 此刻的她只以为李侧福晋是看不惯四爷来正院,故意来截胡的。 若是林嬷嬷在这,怕是就不会这般了。可惜,她不在。 知书被她这样推搡自然不乐意,起身便往前冲,几人便开始推推搡搡,谁也不愿意让着谁。 直到一声凄厉的:“主子爷,二阿哥病了,想见见您!”才打破了平静。 屋中的四爷浑身一颤,全身的气势骤然爆发,手指紧紧合拢,满脑子都是弘昀病了。 时间像是回到了那年的春天,也是这般,他还没来得及回到通心院,那孩子就因高烧不退没了气息。 他不禁退了两步,回眸深深望了眼福晋,其中满是复杂。 福晋怔怔地望着他,喉咙一紧,面上却是浮现出隐隐的疲惫。 李氏又来了。 四爷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样做有些伤人,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只得拂袖而去。 福晋本想跟上去看看,脚却像是黏在了地板上,却始终没法动弹。 或许是太过担忧,或许是太过急切,四爷关门时没有把握好力道,竟是重重的摔了一下。 骤然的声响把福晋吓得心口一窒,她眼中悲恸更浓,久久望着门口。 最后她轻叹了口气,面无表情地坐在凳子上,纤长的手指无力地耷拉在桌子上。 门外的四爷身子一僵,他并非存心给福晋脸色的。 可外头的几人却以为他是因此生了气,故意甩脸子给福晋看的。 苏培盛、尽忠早在知书大喊大叫时便已经从耳房出来候着了,只等着主子爷出来解决呢。 然而夏嬷嬷却是一怔,不自觉放开了压着知书的手,心中一沉,这次怕是给福晋惹祸了。 她忙看向苏培盛师徒,想叫他们说个公道话,可这俩人一触及她的目光便扭过头去。 这时她才开始后悔,刚刚不该那样试探尽忠,竟是连个说句公道话的人都没有。 而正同她们拉扯的知书却是眼睛一亮,推开夏嬷嬷,跌跌撞撞跑到四爷跟前跪下道:“主子爷,主子爷,求您去看看二阿哥吧,侧福晋急得不行,不知该怎么办是好了。刚刚、刚刚奴婢想进来通传,可夏嬷嬷就是不肯。” 说着说着,她愈发哽咽,脸上一片泪珠,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主子爷,刚刚福晋身边的夏嬷嬷无论如何都不肯通传,奴婢实在是没办法……” 四爷瞳孔猛缩,也没心情计较什么,带着不容质疑的威严:“闭嘴,跟上。” 黑沉深邃的眸子只瞥了她一眼,知书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不敢再哭了,只得委委屈屈起身。 这么一打岔,四爷心中清明了不少,他回眸望了眼堂屋,便离开了。 徒留下一院子正院的下人,个个面如土色。 夏嬷嬷咬了咬唇,心里沉甸甸的。 可她又能怎么办呢? 另一边的四爷急促来到通心院。 “主子爷安!” “主子爷安!” …… 四爷理都没理,径直往屋里走去,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线,心更是快要跳出来一般。 他已经接连失去几个孩子了,他只剩下这两个儿子了。 不能…… 老天不能再带走他们! 西屋门一开,他就瞧见大夫正在椅子上写东西,便赶忙进里间。 李氏见他来了,面上一喜,刚要迎上去却和他擦肩而过,手里的帕子都掉到地上了。 李氏低头捡起帕子,就跟了上去。 四爷只见到一个躺在床上面色红润的儿子,他先是松了口气,随即拧了拧眉心。 既然弘昀没事儿,那李氏为何还要派人去正院弄那一出? “阿玛!”躺在床上的弘昀刚喝完药,他一看到四爷便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连忙道,“儿子、儿子的功课已经做完了。” 四爷淡淡“嗯”了一声,便扭身离开了里间,心中颇有些无奈。 他很清楚,福晋身边的夏嬷嬷确实有私心,可夏嬷嬷却并不是一个蠢货,若是知书说了是弘昀生病了,她不可能拦着知书的。 所以李氏弄这一出就是为了叫他对福晋起嫌隙,从而恶了福晋。 四爷回眸看向李氏,眸子黑沉而深邃,眼底像是有一簇火苗被燃烧一般。 李侧福晋有些不安:“爷?” 四爷没说话,只静静看着她,面上似乎有失望也有后悔,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 李侧福晋身子一颤,明艳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惶恐,指甲不自觉嵌入了掌心才恢复了平静。 这时她才明白了这几日鬼迷心窍做下的事情已经轧过了四爷的底线,后背陡然被冷汗浸透。 可这次弘昀是真的晕倒了,大夫看过后只说是弘昀未用早膳给饿着了,喝了几口汤弘昀就好了。 这孩子醒来以后,她才想到可以以此为由把爷叫来。天知道,虽说她是有点小心思,可也只是想叫爷看在孩子的份上,她再两句软话,两人便和好如初。 可眼下,爷确实生了气,还动了怒。 李侧福晋跌跌撞撞追了上去,伸手扯住四爷的衣角,泪眼朦胧道:“爷,我错了,素婷知错了。” 四爷停下脚步,抬手扒开了她的手指,开门离开。 没有问责,没有歇斯底里,只有平静。 李侧福晋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一片慌忙,她想追上去。 可理智告诉她,没有用。 她扶着墙,勉强算是镇定下来。 李侧福晋想,这几日先叫四爷冷静冷静,也叫他消消气,等过些时日自己去求个饶,一切都能回到从前。 如春扶着她,一脸担忧:“主子,要不然去跟爷解释解释吧?” 李侧福晋却有些犹豫,现在四爷正在气头上,就算是解释了他也未必相信。 如春蹙眉:“主子,还是早着解释清楚为好。主子爷现下生气也只是因为觉得您骗了他,不若解释清楚,圆回去。您本就没有说谎,二阿哥本就是晕倒了,只不过当时您没来得及去找爷,只匆匆派知书去跟爷报个平安,只是不知道哪一步出了问题。” 李侧福晋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本就是如此。 可这话可叫知书听了个清楚,她瞥了眼如春,把这笔账记在了心里。 眼看着李侧福晋心动了,她赶忙上前劝阻着:“主子,爷正在气头上,您就是去了爷也不一定消气,反而会迁怒于您。不如过段时间,您炖个汤亲自去跟爷解释解释,说几句软话,看在阿哥们和格格的份上,爷也会给您几分体面的。您觉得呢?” 第29章 小狸花 如春与知书的建议…… 如春与知书的建议截然相反。 只是…… 平心而论,知书的话才是说到了李侧福晋的心坎上,刚刚四爷可是把她吓坏了,眼下她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可是她哪里晓得,四爷最厌恶的就是别人欺骗。 若是李侧福晋晓得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让四爷对她的印象大打折扣,甚至不愿意再相信她,只怕肠子都要悔青了。 可惜,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苏培盛却清楚啊,心中暗自为李侧福晋咋舌,之前的都是小事,这回的欺骗和利用才是大事儿啊。 四爷快步来到正院,示意下人们不要出声,便带着苏培盛等人走了进去。 却在门口的位置驻足,他在门口踟蹰着,想进又不敢进。 他其实是没有怀疑福晋的,只是当时太过震惊太过手足无措而已。 可这该怎么解释呢? 四爷抿了抿唇,他向来性子别扭鲜少服软,此刻还有些不知所措。 殊不知,福晋正透过窗子默默望着四爷,眼底是麻木和冷漠。 原来额娘说的是对的,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在爷眼里不管发生过什么事情,仿佛他低了头道了歉一切都能回到从前。 可哪里回得去呢? 李氏的弘盼没了,可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只因为那时爷在正院,没来得及看弘盼一眼,他们便觉得都是她的错。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后来弘辉也没了,她的心也空了。李氏却接连生下弘昀、弘时。 漫漫长夜,她守着这正院艰难度过,她努力做一个谦和大度的福晋,她想或许弘辉的死只是一个意外,可结果呢? 他还是这般,一出事便怀疑她,甚至毫不留情地奔向另一个人。 果然是和好容易,如初难。 今日他是想低头还是问责呢? 福晋痛苦地闭上眼睛,一行清泪不住地往下落。 夏嬷嬷看得很是心疼,却不敢去劝,只觉得都是自己的错。 其他四个大宫女很清楚,这个时候就该让福晋发泄一下,或许她心里会好受些。 “爷不必进来了,妾身有些累了。”福晋睁开眼,努力不带泪意,“您放心,妾身会做好福晋的本分。” 门外的四爷背脊僵硬,脚步顿了一下,呼吸一窒:“嗯!你早些休息。” 说罢,他便逃也似的往外走着,脚下有些虚浮。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福晋面上盈满了泪水,趴在榻上失声痛哭。 四爷在外头似乎听到了哭声,可再一仔细去听,却什么都没有听到。 他恍惚想道:或许是幻听了吧。 一路上浑浑噩噩,到了前院后,他只觉得心里一阵空落落的。 过了片刻,他竟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苏培盛悄然拿了披风盖在他的背上,轻叹了口气。 …… 通心院内,却是一片静悄悄。 自四爷离开,弘盼就开始问李侧福晋为什么阿玛扭头就走。 李侧福晋只得敷衍回了句,“你阿玛有急事。” 她不敢叫儿子知道自己的小心思。 从儿子那里离开,她就躺在榻上,明艳的瞳孔中却满是失落,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直到有下人来回禀,说是四爷离开后就去了正院。 李侧福晋眯起眸子,差点从榻上摔下来:“什么?去了福晋那?” 她恍惚了一阵,嘴角扯起一抹讽刺的笑意,喃喃自语道:“还是福晋有能耐。” 这话分明是一语双关。 霎时间,整个通心院的下人都开始紧张,就是如春和知书都开始战战兢兢。 不出意外的话,屋里的瓷器又要换一波了。 果然,整个院子里都回荡着李侧福晋的咒骂声和瓷器的摔打声。 还是二阿哥拖着病体来找李侧福晋,她才停了下来。 与正院的沉重、通心院的静默不同,景心院里一片祥和。 今儿天气也挺好,雪化得很快,虽然还是冷飕飕地,但有太阳照着还是不一样的。 这不,陆亦凝吩咐人把摇椅放在了院子里,吩咐其他几人去耳房休息。有事儿了,她会喊他们过来的。趁着他们不注意,她贴了几个暖宝宝就悠悠然躺在摇椅上,感受着太阳光。 补补钙,也是蛮好的。 躺着躺着,她就瞧见了一只猫儿探头探脑地望着她,乌溜溜的眼眸中满是好奇。 那猫儿歪着脑袋的模样可爱极了,猫爪爪随着摇椅的摆动晃动着,可把陆亦凝乐坏了。 这只小狸花正是早上出现的那只,自从四处视察过后,它自动就把这一片划到了自己和母亲的名下。 陆亦凝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可把小狸花吓了一跳,瞬间就炸毛了。 小狸花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警惕,它弓着背,死死盯着她,似乎要防备她对自己不利一般。 陆亦凝却是没搭理它,自顾自扭过头去,继续晃悠着摇椅。 这下可把小狸花好奇坏了,它、它好像去看看然后摸摸啊。 陆亦凝假装闭上眼睛,心里嘀咕着,一会儿传膳的时候就叫小竹子从大厨房多领一块不放油不放盐单煮熟的肉,切成丁喂给这小家伙吃。 瞧这小东西的模样就知道它母亲把它照顾地极好,只是不知道这小家伙到底是哪个院子的? 陆亦凝忽然也想养只小猫,可转念一想这年头可没有狂犬疫苗,若是被抓伤了可不好办啊。 还是三五不时地逗弄一番吧。就算她有心,这小家伙估摸着也不愿意。 她悄然眯了眯眼,就发现这小狸花每走几步就迟疑一下,然后再悄悄走进。 倒是个机灵又警惕的小猫儿呢。 陆亦凝唇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暗暗观察着这小狸花。 一会儿子的功夫,它就跑到陆亦凝脚下了,用小爪爪碰了碰陆亦凝的脚发现她没动静,这才高高兴兴地用爪爪拨弄着摇椅。 待发现摇椅动了,小狸花还炸毛了,可过一会儿它就又来了。 很快,它就发现摇椅是被自己给晃动的,一时间满心都是骄傲和开心。 可是…… 小狸花使劲扒拉着摇椅,它竟然不动了。 小狸花眼底满是茫然,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只爪爪抱着摇椅使劲晃,可就是不动。 原因麽,就是陆亦凝起了坏心思,想逗逗它。 这不,就把小狸花给难住了。 小狸花用毛绒绒的爪子挠了挠头,机灵地眼神四处瞅着,它终于发现陆亦凝正含笑望着它。 小狸花吓坏了,他们离得好近好近哦! 下一秒,它就蹭的一下跑了老远,那同手同脚的模样可爱极了。 陆亦凝一阵好笑,这还是只活泼的小猫儿呢。 陆亦凝伸了个懒腰,余光瞟见小狸花还在角落里悄悄观察她,不禁哂笑。 “小安子……”陆亦凝喊了一句,“去传膳吧。” 小安子赶忙跑出来,眼睛弯成了月牙:“主子,要点菜么?” 陆亦凝挑眉,颇为豪气道:“当然。彩莲去拿十两银子给小安子,今儿咱们就吃小鸡炖蘑菇、炒虾球、樱桃肉、枣泥糕,这几样一样来两份,再来五碗麻鸭面。今儿啊,咱们改善一下伙食,吃点好的。嗯,有点多啊,小竹子你也一块去吧。” 小竹子道:“好嘞,格格!” 瞬间,大家伙都笑得开心极了。 陆亦凝瞥了眼小狸花,又道:“小安子、小竹子你们去大厨房的时候多领一块不放油不放盐清水煮熟的肉,切成丁。” 彩荷疑惑道:“格格,不放油不放盐还怎么吃啊?” 陆亦凝冲她努了努嘴,他们才发现原来有只小狸花在院子里。 彩荷、彩莲眼前一亮,盼着肉来了,她们能摸两把。 于是乎,她俩就开始催促:“你俩快去领菜啊!” “赶紧的吧。” 小竹子、小安子耸耸肩,便找出来两个重重的三层餐盒,准备去传膳。 外头的风风雨雨似乎并没有影响到景心院。 四爷来的时候,正瞧见这温馨的一幕,心里的郁气也跟着消散了几分。 他挑眉沉声道:“景心院倒是挺悠闲自在啊,嗯?” 第30章 突如其来 突然出现的四爷……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却是成功把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却瞧见大门口竟是那向来矜贵而骄矜的四爷,他负手而立,瞳仁漆黑,用平静而冷漠的眼神远远望着他们,眼底一片晦涩,仿佛在审视些什么。 突然出现的四爷,可把大家伙吓了一跳,就连空气都寂静了几分,小狸花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也把小脑袋悄咪咪缩了回去,只露出一对好奇的眼睛。 事实上,四爷这么一闪现就连陆亦凝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未曾清理干净的雪堆瞬间触碰到了她的鞋袜,顿觉一股微凉。 她瞥了一眼,发现脚踝处似乎有些水印儿,本想去撩开去看一下,但四爷在这她也不好这样豪放。 毕竟在古代,女子是不能随意被外人看到脚的,哪怕是被太监瞧见也不大好,因为这便意味着暧昧。 陆亦凝对此嗤之以鼻,可身处这样的环境下,她也没打算以一己之力去对抗整个世界,便只能暂时遵从。私底下,依旧是怎么高兴怎么来,关上门她就是景心院的老大,谁也管不了她。 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些庆幸的,得亏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只是瞧着四爷这幅模样,陆亦凝心中却是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不会…… 事实上,是四爷蓦然惊醒后看着空荡荡、冷冰冰的书桌倍感寂寥,明明到了饭点却是一点心思都没有。 还是苏培盛建议,不若去景心院用膳。 四爷想了一下,倒也行,起码陆亦凝倒是挺下饭的。当然,这个下饭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陆亦凝怔了一下,起身行礼:“见过爷。” 她心中却是暗自叹气,也没人给提前说一声,就来查岗了。嗐,就是人手不足的下场啊,看来还是得多整点人才行。 其他人才如梦初醒一般:“见过爷!” “见过爷!” “爷吉祥!” …… 而这边的景心院正紧张着,另一边就已经有人去几个主子那里报告了。 这些消息传到了福晋那,福晋却并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惊讶。 与她而言,是谁都一样,左右她才是嫡福晋。 漫心院内,宋格格本是正平心静气地练字,听到这个消息,笔尖不知怎么的竟是歪了,在纸上留下重重的一笔。 好端端一个秀字无端变得怪异。 宋格格顿了顿,便抬笔在纸上画了个大大的八叉,感叹道:“瞧瞧,不管前面写的多认真,只要一笔没写好,就前功尽弃了。” 她的声音温柔极了。 只是她端详那张纸的模样时眸底的遗憾,却是叫人忍不住安慰她。 其实宋格格生得没有李侧福晋和武格格美,但也绝对是个五官清秀的佳人,是个柔情似水且心思细腻的姑娘。 现下她的脸色是苍白些,偶尔还要咳嗽几声,一副体弱多病的模样。 如秋走上前,小心翼翼问:“格格,那明儿请安还去么?” 宋格格回眸望了她一眼,淡雅一笑:“自然是要去的。” 她倒是好奇这钮祜禄氏是怎么开窍的,又是怎么把四爷迷住的。 这都接连三日了,四爷夜夜宿在景心院,若说开始时不大在意,那现在后院诸位主子们的心里已经开始慌了。 她们只惊叹,四爷何曾在哪个女人那里接连宿过三日?便是李侧福晋都没做到的事情,却被钮祜禄氏做到了。 宋格格轻叹一声,随手就把那张纸揉成团扔进了桶里,宁静的眼眸中未曾有一丝的波澜。 旁人都惊奇,四爷也会这样宠爱一个女人么? 只有宋格格知道,她刚进府时,留寝三日算什么?爷可是日日留在她院子里的,也就是后来福晋、李侧福晋进了府,爷也愈发沉稳,这才少进后院的。 她倒是好奇,听到这消息,李侧福晋心里有什么感受。 宋格格唇角微扬,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喃喃自语道,“这后院里不就是如此么?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咱们爷啊还算是念旧情的。” 不过经这一遭,宋格格也没心情练字了。 她本也不喜欢读书写字,不过是因为四爷喜欢,她才私底下练练的,只盼着能同四爷多一些话说。 宋格格重新戴上长长的护甲,调侃道:“只怕素婷心里要难受了。” 她是不大愿意去外头,可到底在这府里十几年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她门清。 如冬猜测道:“李侧福晋向来善妒,明儿若是钮祜禄格格去请安了,少不得要受点苦了。” 被漫心院嘀咕着的李侧福晋确实是恼怒非常,她也就是今儿才知道,四爷这三四日竟是日日都去景心院。 这样的宠爱她都未曾有过。 难不成四爷真的恼了她,这才去宠幸了别人? 李侧福晋眼底一片惶恐和不安,她忍不住在屋里走来走去,娇艳的面庞上竟是有几分憔悴。 她嘴上说着没事儿,甚至还打算叫四爷冷静几天再去低头,仿佛胜券在握。 事实上,这几日她一直都没休息好,孤枕难眠的意味她是受够了。 如春、知书只得把两位小阿哥请来,这才把李侧福晋哄高兴了。 李侧福晋深切地明白,孩子才是她的底气,四爷终归会原谅她的。 至于什么钮祜禄氏…… 李侧福晋眼底划过一丝不屑,不过是四爷的一时贪欢罢了, 这些年下来她算是明白了,四爷喜欢的从来不是宋氏、钮祜禄氏这样娇弱的女子,而是像她和武氏这般明艳动人的。 而此刻的景心院内,对于众人的请安,四爷微微颔首,大步流星走了过去。 他瞥了眼摇椅,随口道:“小凝,你倒是挺会享受的。” 这句小凝叫人别别扭扭的,不过大老板么,随他怎么喊吧。 陆亦凝睫毛扑闪两下,笑盈盈道:“哪儿啊,是今儿的天气好,想着出来晒晒太阳,好叫这脚早些好。” 说着,她低头瞅着自己的脚,面上浮现出一抹苦笑。 四爷端详了一下,难得关心了一句:“你的脚……还疼么?” 陆亦凝摇摇头:“倒是不疼了。但还是不能走远路,多走几步就开始酸涩,或许还没长好吧。” 四爷道:“或许是歇的太久了。不若下午找个太医给你瞧瞧,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太医可不是说找就找的,尤其是像她这样的普通格格,便是侧福晋也得向福晋、四爷请示后才能宣太医。 当然,每月一次的平安脉是例外,说起来也快到时候了。 陆亦凝心知原主并非是骨折,只是崴了脚而已,且当时还叫了大夫来看,这一个多月下来,怎么也该好了。 府里的规矩不算严,福晋也没有要她们日日请安,只十日一次而已。若无意外,明儿就得去请安了。 说起来了,府里请安的日子一直是初一、初十、二十这三日,只是这个月月初福晋进了趟宫,才挪到了初五。 福晋为人宽和,早早就免了她三个月的请安,可她毕竟是脚好了不少,且四爷又来了她院子里,去不去都不太好看。其实陆亦凝还不大想去,光想想原主记忆中那个嚣张跋扈的李侧福晋和狗腿子武格格,她就不愿意去。 “那倒不用了,我的脚其实只要不走远路就不疼的。说起来了,明天就是初五了。”陆亦凝顿了顿,面上划过一丝淡淡的迟疑。 四爷是什么人,自然是一眼就瞧了出来。 他面上不动声色,漆黑的眼底却是多了一份探究的意味。 这时陆亦凝还未曾察觉,只随口道:“初五似乎就要去请安了呢。只是……” 四爷淡淡瞅了她一眼,装似随口道:“不若我同福晋说一声,免了你的请安?” 第31章 三更合一(修错字) “纳兰词”抓包的…… 这样的话着实令人意外。 陆亦凝很清楚他是在试探, 而非真心实意。 她当机立断道:“谢爷关心,这倒是不用了。福晋向来宽和,早早就免了请安, 只是我的脚已然了好了大半,又怎能忘了本分呢?明儿自然还是要去请安的, 只是我许久未曾见到其他姐姐们, 有些忐忑而已。” 说着, 她眼底便浮现出忐忑之意。 四爷神色一缓:“无妨。” 倏然, 一阵冷风袭过,几人不约而同瑟缩了一下身子。 见状,陆亦凝提议:“爷,不如咱们先进屋吧。外头风好大。” 其实她是无所谓,只是看四爷穿的单薄, 怕他生病沾上她了。 四爷薄唇轻启:“也好。” 说着, 就冲着陆亦凝伸手。 陆亦凝莹白的小脸上划过一丝不解, 随即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要带她一块进屋, 于是便抬手放了进去。 她的手柔细白嫩,刚好被四爷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掌包裹住。他身上带着一股清冽的淡香, 昨日里两人亲密无间,早晨起来她才发现身上沾染了几分。 还别说,当平日里不会照顾人的人用心起来, 还真挺叫人意外的。 这不, 四爷竟是有意放慢了步伐,只为了配合她。 四爷不自觉望着她,似乎想看看她什么反应。 陆亦凝一脸受宠若惊,冲他盈盈一笑:“爷可真贴心。” 老板做了好事,可不得好好夸奖一下。这样既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又鼓励了老板,好叫他以后也能积极主动些。 陆亦凝心想,自己可真是绝绝子呢。 头一回被人用这样的话夸奖,四爷有些意外,可心里却是意外的妥帖。 他嘴上道:“什么贴心不贴心的?以后不许这样孟浪。” 可那微微翘起的唇角,却是暴露了他的心情。 陆亦凝心道,这四爷倒是有点猫的感觉,看似难以接近看似高傲冷酷,可等你去接近了,他最多傲娇一下,却还是会由着你做什么。 门帘一开,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一股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 室内室外好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绕是陆亦凝,也觉得舒坦了几分,再换上轻薄些的衣裳,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一扭头,陆亦凝瞧见四爷脱下大氅,露出里面轻薄地如同夏装的衣裳,打趣道:“爷,您那儿的地龙一烧,定然是温暖如春。” 四爷有些不解,漫不经心道:“暖身又如何?不暖心岂不是无用。” 这话中带着丝丝的郁闷,陆亦凝抬眸望去,他深邃黝黑的眸子里似乎藏着事儿。 她心下开始猜疑起来,因为吃了前两天的亏,今儿还真是叫小竹子打听了一下,只听说四爷去了福晋那,可怎么又来了自己这呢? 陆亦凝自认没那过人的手段,更没有主动去勾着四爷,怎么他自己就来了呢?福晋不会因此有意见吧? 她想了一下,觉得不会。福晋向来大度宽宏,就连李侧福晋那样跋扈的人都未曾为难,更何况她一个才侍寝没几天的小透明了。 不过…… 四爷不会是和福晋闹了别扭,才来她这儿的吧? 陆亦凝脑子里就一个字:危! 刹那间,她看四爷的眼神就不大对劲了。 不是吧不是吧?四爷你自己不高兴,别搞得我也不高兴好不好? 四爷被她看得有些发毛:“怎么了?” 陆亦凝这才回过神来。 她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没什么,就是到饭点了,有点饿。” 这是实话,要不是跟四爷在这说了半天话,小安子、小竹子这会儿可能已经报好菜了。 不过有舍必有得,四爷来了她才有龙气值赚,吃顿饭的功夫她就够开启咸鱼了。 嗐,还真是富贵险中求啊! 陆亦凝心中为自己的敬业精神默默点赞。 四爷闻言,点了点头:“尽忠,去传膳吧。” 尽忠打了个千:“是,主子爷。” 正待要去,陆亦凝就喊住了他:“尽忠公公等一下。” 尽忠疑惑地看过去。 四爷也有些不解:“不是饿了?” 陆亦凝尴尬一笑:“是饿了。明儿景心院就要进新人了,所以我想着今天给彩莲、彩荷、小安子、小竹子他们四个开个小灶,吃点好的。” 四爷虽不明白院子里进新人为什么要吃点好的,但并没有提出反对。 他淡淡道:“随你吧。” 陆亦凝白瓷一般的面颊上瞬间盛满了笑意,她扭头叮嘱着:“小安子、小竹子你们同尽忠一块去吧,多点几个菜,一会儿你们也乐呵乐呵。” 苏培盛有些意外地看了陆亦凝一眼,神色颇有些复杂。 小安子、小竹子都机灵得很,主子的意思是再添一两个菜,同四爷身边的人一块吃。 不得不去,陆亦凝还是比较会处人际关系的,这不就是苏培盛、尽忠心里那也是妥帖得很。 苏培盛心下咋舌,这钮祜禄格格对下人倒是挺好的。景心院的下人都拧成了一股绳,一个有外心的都没,倒也是福报了。 叮嘱完,陆亦凝就走到四爷身侧,瞧着他漫不经心地翻看着书页,并没有搭腔。 她只是想做条快乐地咸鱼而已,又没打算做解语花,才不上赶着给四爷解忧呢。也省得四爷以后一烦心就来找她,这要是一个处理不当,可要命哦。 其实打从四爷一进门,周身的空气就很压抑,只是进了门更明显了些罢了。 果然是和福晋闹不愉快了啊。 陆亦凝心里吐槽着,要她来说福晋已经很好了,治家有方,温恭谦和,对她们这些妾室也是关怀备至。 四爷还有什么不满啊? 虽然四爷可能并不会同她说这些,但陆亦凝已经打定主意,就算四爷跟她诉苦,她也绝不搭腔。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她可真是高危职业啊,陆亦凝心下感叹着。 事实上,四爷也没准备陆亦凝能宽慰些什么,只要她安安静静不捣乱不痴缠就行了。 他是想环境安静些好叫他想事情,却又不想一个人待着,仔细想了一下,才决定来这边。 一方面是陆亦凝给他留灯这个举措,让他对她看重了几分,另一方面,陆亦凝确实是他后院中少有的谨慎人儿,不该问的从来不多问。当然,陆亦凝吃饭很香也是很重要的一点,四爷并不打算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可又吃不下饭,心里还烦躁得很。 综上所述,四爷才选择来了景心院。 哪知四爷却是突然发问,倒是打了陆亦凝个措手不及,她直接就懵了。 “你这两日念书了多少?” “诗经背的怎么样了?” “字写的可是有长进了?” 这深入灵魂的三问,如同三把小刀狠狠/插/入了陆亦凝的心房。 她乌溜溜的眼眸中划过一丝茫然,我是谁?我在哪儿? 着实是很久很久很久没有人这么直白且严厉地询问了,可不就把陆亦凝给问懵了。 陆亦凝下意识地就把随意的坐姿给坐板正了,玉手搭在腿上,乖乖巧巧回答:“念书了,前几首诗都会背了,后头还不怎么会呢。” 纵然是没反应过来,她也下意识地避开了不好的答案,只是四爷哪里是好糊弄的人。 四爷却是挑眉,犀利的眼眸扫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那字呢?” 陆亦凝沉默了一下:“还、还没写。” 谁能想到四爷这么较真,她还以为就是随口一布置,想写就写,不想写就不写了呢。 “还没写?”四爷追问着,“一个字都没写?” 或许是心虚,陆亦凝的头是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心底不禁有点委屈,你也没说你要检查啊。我的字要是好看,那还用你说麽,那恨不得天天写呢。 毛笔字是真的真的真的好难控制,原主小时候学毛笔字的记忆早就模糊地不行了,她全凭记忆在这写。也得亏是跟四爷打了个招呼,要不然他一看那字不得惊讶。 好想立刻马上就把钢笔给买了…… 陆亦凝前所未有的对钢笔有了执念,至于为什么是钢笔,那是因为现在欧洲已经有钢笔了,还勉强能圆过去。 她抬眸悄悄觑了他一眼,今儿的龙气值肯定就够了,但是他好像是主管学习的年级主任啊!!! “还不去写?” 四爷淡淡瞥了她一眼。 陆亦凝一脸羞愧:“昂,好。” 妈耶,又要直面那笔烂字了,求求了。 可四爷是什么人啊? 你越不想干什么,他就越要你直面什么。 看着陆亦凝一副憋屈气愤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四爷心里竟是舒坦多了,眼角眉梢里的寒气都消散了几分。 只要不是我一个人难受就行。 瞧,这不是有人陪着了么? 看着陆亦凝愈发苦大仇深的小脸,四爷唇角微扬,甚至还有功夫品品茶。 啧,景心院的茶不大好喝啊…… 四爷只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等等,这似乎是陈茶。 四爷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端起茶盏又抿了一口,仔细品了品,眼底瞬间冷冽。 是新茶和旧茶混在了一起。 他装似不经意般开口问:“这是什么茶?味道还不错。” 陆亦凝停下笔,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好像是……龙井吧。这是这个月才分下来,上个月分的是茉莉,味道也不错。” 四爷抿了抿唇,眸底一片晦涩。 “怎么了?” 陆亦凝瞅了眼那茶盏,好像是有点花花绿绿的,四爷不会是因为茶盏配不上茶叶吧? 反正她是真的没喝出来茶的区别,就觉得还不错。 陆亦凝悄咪咪瞅了眼四爷,然后扬声道:“彩莲,去把柜子里那套纯色的茶具拿来。” 彩莲回道:“是,格格。” 那套纯色的茶盏是之前原主母亲带来的,材质极佳,当然,一般都是自用了。招待外人她可舍不得用这样的好东西,这回四爷来的匆忙,彩莲便看到哪个用哪个。 边走彩莲脸上边露出懊恼来,这回是给格格添麻烦了。 四爷知陆亦凝是会错意了,本想叫住彩莲,可低头看了眼这富贵图样的茶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还是换一套吧,刚刚没仔细看,确实有几分不堪入目。 他眼底划过一丝嫌弃,抬手便推了一把茶盏,发出一阵清脆的摩擦声。 陆亦凝心道:果然是这茶盏的问题。 过了一会儿,彩莲端着一套莫兰迪色的茶盏就来了。 只是在陆亦凝眼中相当不错的东西,看在四爷眼里便不够看了,只觉得普普通通,好在颜色搭配的还不错。 其实这就是一套单色釉,陆亦凝见到的第一面就觉得很高级。 杯子一到,陆亦凝蓦然想起自己早上才兑换的蜂蜜柚子茶,便道:“给爷和我的杯子里冲上一杯蜂蜜柚子茶吧。” 蜂蜜柚子茶? 四爷挑了挑眉,倒是个新鲜词儿,钮祜禄氏惯会整这些吃吃喝喝。 他看了眼陆亦凝,心下暗自称奇:每日吃的那样多,却未曾丰腴半分,依旧是杨柳细腰,若是皇额娘有灵见到了,怕是心中要羡慕坏了。 四爷不自觉摩挲起手指上的玉扳指,漆黑的眸子里满是追忆,皇额娘其实待他极好,便是后来有了身孕,也不肯薄待他半分。 皇额娘偏好甜食,所以他也跟着吃了不少甜品,兄弟们都清瘦高挑,唯独他像个小圆球,脾气也不好。虽是颇惹长辈们的喜爱,可到底羡慕哥哥们的身材,也就是后来皇额娘没了,才渐渐清瘦起来,炮仗一样的脾气也成了如今这般。 那样平静的日子却是再也回不去了,再也没有一个人点着灯笼等他下学,怕他伤了身子哄他吃东西了。 四爷恍惚间,蜂蜜柚子茶便已然冲泡好了。 陆亦凝迫不及待放下纸笔,端起茶盏就喝了起来,甜滋滋的,还不错。 这可是被她精挑细选的大牌出品,品控做的相当不错,味道也是一顶一的,自然价格也不便宜。 但这些都是小事儿了,再贵也不过10几个龙气值而已。 虽然买东西的时候,陆亦凝会心疼,但对于自己吃的喝的她是一向大方,毕竟是入嘴的东西。 咕嘟咕嘟几口下肚,她唇角间不禁泛起笑意来,心情也好了几分。 甜食啊,果然是能让人心情愉悦。 不过…… 陆亦凝心下有些忐忑,光顾着自己想喝了,忘记四爷好像不爱吃甜食了。 四爷喝了一口,面不改色又多用了几口。 面对陆亦凝的目光,他淡淡说了句:“有些口渴了。你快去练字吧,一会儿我检查。” 陆亦凝心中暗暗叫苦,却又无法,只得不情不愿地放下茶杯,磨磨蹭蹭去了书桌。 略略写了几个字,她就想歇歇,甚至还想耍赖停笔。 反正她就是四爷的一个小妾而已,又不是四爷的亲闺女,要那么多才艺干嘛?会读会背就行了呗,写好写不好又怎么样。 四爷哪里会叫她躲懒。 俩人正你来我往,见招拆招,就听见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一回首,原来是彩荷进来了,小姑娘气鼓鼓的,好似是被谁给气着了。 陆亦凝以为她是和彩莲闹别扭了,刚想去问呢,就看见彩荷一脸为难,却还是俯身行礼道: “见过爷,见过主子!是、是武格格为我们主子请了一位女大夫,说是让她替主子检查一下脚伤。” 本来通传这事儿轮不到她,可小安子、小竹子去传膳了,门口没人看着也不行,于是彩莲、彩荷商量了一下,一人去看一会儿。 这不,彩荷才刚进大门旁的耳房,就听见有人推门。一敲,竟是个女大夫,口口声声是奉武格格的命令来的。 其实要她说,武格格肯定不安好心。可不通传也不行,主要是四爷在里头,若是不让进,叫四爷知道了怕是会误会格格。 即便心里把那武格格骂了个狗血淋头,她还是选择进屋来通传了。 四爷闻言扭头望去,他的眸子如同漆黑的寒潭,里面盛满了冰渣子:“武格格?” 明儿就是请安的日子了,武氏整这一出不就是为了让阿凝如约去请安么?人家去不去请安,跟她武氏有什么关系? 说起来了,武氏同李氏的关系向来好,俩人向来一个鼻孔出声。估摸着,也是商量好的吧。 不知何时,他对李氏的称呼从昔日的素婷变成了冷冰冰的李氏。或许是他对李氏的种种错事忍耐包容的太久了,最近才爆发出来而已。 陆亦凝放下笔,蹙了蹙眉:“那便叫她进来吧。” 她的想法和四爷一样,这武格格肯定不安好心,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那女大夫其实也很无奈,但是武格格都这么吩咐了,她只能硬着头皮去景心院。 只盼着钮祜禄格格脾气能好些! 她随着彩莲进了屋,一股热浪迎面而来,她才放松了些。 “奴婢见过主子爷、钮祜禄格格!” 这女大夫大概三十多岁的模样,衣着素净,正低眉顺眼地俯身行礼,语气不卑不亢。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地面,不敢四处看,倒是个有规矩的。 只是陆亦凝还是不放心,根据电视剧里的宫斗经验,这人说不得就被人收买了。反正她明天是准备去请安的,又何必再让这女大夫说些假话呢。 “起来吧。”四爷淡淡瞥了她一眼,武氏倒还知道点体统,只是这位却是李氏常用的,别又要弄什么幺蛾子。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子上轻轻敲打着,声音愈发低沉,看不出喜怒来:“是武氏叫你来的,还是李氏叫你来的?” 陆亦凝挑眉,看来四爷还不算偏听偏信。 女大夫恭敬道:“是武格格。” 四爷心下冷哼,怕是武氏挑拨的李氏吧,从前李氏只是娇纵些,自武氏进府,处处为李氏出谋划策后,李氏就总做蠢事。 事实上,这回四爷和陆亦凝还真是冤枉她们了,这女大夫只是武格格灵光一闪,才想到的,还没时间去布置旁的。 “小凝,你……”四爷侧目望向陆亦凝,刚想劝说她不要用这个女大夫,明儿再给她找个旁的大夫,陆亦凝却是急急开口了。 陆亦凝以为四爷要让这女大夫给她看,眼神微微一沉,她赶忙就打断了四爷的话。 她咬了咬唇道:“爷,我、妾还在长身体,实在有些饿。若是要检查的话,怕是一时半会结束不了,不若等到明天细细查探一番。” 四爷深深望了她一眼,明白她对于李氏、武氏多有防备,其实也可以理解。实在是李氏做的事情太过招人恨,明知道池塘边路滑却还是把人带到那去,当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就算没有证据,四爷的直觉告诉他,绝对跟李氏脱不了关系。 既然陆亦凝不愿意,四爷也就打发了女大夫。 陆亦凝这才松了口气。 将将送走女大夫,尽忠三人就高高兴兴提着食盒过来了。 先上来的竟是一壶酒,原是四爷心情不佳,吩咐尽忠从酒库拿来开胃解忧的。 尽忠端着酒壶,往那晶莹剔透的两个小酒杯里倒着,只见那桂花酒酿色泽金黄、晶莹而明澈,诱人极了。 陆亦凝却是眼前一亮,高高兴兴道:“花生米和毛豆要了么?” 小安子熟门熟路道:“格格放心,都有。” 陆亦凝盈盈一笑:“那就行。” 尽忠这才明白小安子为什么一定要花生米和毛豆,看来是钮祜禄格格喜欢啊。 四爷只瞥了一眼,便道:“这桂花酒倒是适合你来喝,不甚呛鼻,还能舒筋活血、化瘀散寒。” 说着,他举起小酒杯晃了两下,似乎是在醒酒。 陆亦凝瞅了一眼,也不知怎么的,竟是不过脑子地问了一句:“酒醒了么?” 说完,她才蓦然惊醒。 抬眼一看,果然大家伙看她的眼神都很怪异。 尤其是四爷,一脸怪异。 四爷晃了晃小酒杯,戏谑道:“还没喝酒,你就醉了?” 陆亦凝尴尬一笑:“这不是听别人说,喝酒要先醒酒。” 四爷挑眉:“葡萄酒?” 陆亦凝点了点头。 四爷不禁瞅了她一眼,这异域葡萄酒也好,洋人那的葡萄酒也罢,都不是陆亦凝能够接触到的。 陆亦凝见他看过来,便主动解释:“爷,我小叔以前跟过商船,所以对于洋人的东西我也略懂一二。” 这话是客气了,别说洋人了,现在那些所谓舶来品哪里比得上她拼夕夕上的。 看她嘴上谦虚,面上却一副自信骄傲的模样,四爷不禁轻笑。 他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嗓音有些低哑:“你倒是不客气。” 陆亦凝眨了眨眼睛,心道:这有啥好客气的。 两人说话间,满满一桌子的菜就上齐了,有菜有汤的,那叫一个色香味俱全。 上好菜后,陆亦凝便习惯性地挥退了下人,四爷有样学样,也叫他们出去了。 主要是今儿陆亦凝做庄,要请景心院的下人们吃饭,尽忠和苏培盛以及几个小太监是正巧赶上,今儿可算是美餐一顿了。 四爷也不是那不体恤下人的,便叫他们也去耳房用膳,算是叫他们也松快松快。 不过此刻陆亦凝的心思却是都被那壶桂花酒夺去了,见四爷喝起来了,陆亦凝也端起小酒杯,抿了一口。 这一口下肚,桂花的清香和酒酿的香醇馥郁在唇齿间蔓延开来,陆亦凝忍不住眯了眯眼睛,面上满是享受之色。 继那香醇之后只觉满口生香,回味起来更是绵长可口, 四爷见了,暗自称奇:不就是一杯桂花酒么?真的有那般可口么? 一时间,四爷竟是对自己刚刚的判断有些怀疑,他决定再喝一口看看到底怎么样。 也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怎么着,四爷竟是觉得味道不错,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 陆亦凝甚至还心血来潮,跟四爷来了个网红碰杯,再配着花生米和毛豆,突然有种大排档的感觉。 好想喝啤酒,撸/羊肉串啊。 这桂花酒看似清甜像是果酒一般,可度数却是不低呢。 几口下肚,陆亦凝眼神都有些醉意了,眼神有些迷离,身上竟也觉得有几分燥热。 她不禁低头摸张暖宝宝的位置,把暖宝宝都收了起来,又脱下外套,只着了一身轻薄的夏装。 抬手间竟是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胳膊,四爷眸色微暗,酒意上头,火热的大掌不知何时握住了她柔嫩雪白的小手。 四爷不知何时已然做到了她身侧,许是心情不好他竟是也有了几分醉意,他抬手揽住了陆亦凝的臂膀,叫陆亦凝同他面对面。 他那张清俊的面庞慢慢悠悠凑了上来,陆亦凝心跳不自觉快了一瞬。 只是四爷却是在距离她鼻尖五指外的地方停下了,带着些许的醉态,他认认真真地看着陆亦凝:“看着我,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陆亦凝双颊染上了绯红,灵动的眼眸里一片水雾,她有些茫然地盯着四爷那漆黑深邃的眼神。 四爷问:“我是不是……一个好丈夫。” 他执拗地望着陆亦凝,似乎很需要一个答案。 陆亦凝迷茫了一下,有些没听清,便敷衍道:“应该是吧。” 四爷这才满意一笑,喃喃自语道:“我就知道。” 随即,他面上染上一抹哀色:“可是……我对不起福晋,我对不起她。” 说这句话的时候,四爷的表情几乎是失控了一般,眼底也染上了愧疚和水色。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的嫡长子弘辉,是个多么优秀的孩子。可惜、可惜还是没了。 这些话四爷一直藏在心底,从来没有吐露过,也就是今天喝的有些醉了,才忍不住说了些心里话。 陆亦凝看他这般,便抬手用指腹为他擦泪:“不哭不哭。” 这时四爷清醒了几分,他强装镇定:“我没哭!” 陆亦凝敷衍道:“你没哭,你没哭。” 四爷又靠近了几分,赌气道:“你看仔细了,我从来不掉眼泪的。” 这么一拉,四爷没掌握好分寸,陆亦凝直接就撞到他脸上了。 准确地说,是唇抵住了他的下巴。 陆亦凝的衣衫也凌乱了几分,雪白的脖颈无力地耷拉在他的身上,动作颇为暧昧。 这样的姿势暧昧,却也不大舒服,喝完酒不自觉就有些燥热。 其实那酒是宫里德妃娘娘赐下的,多少有些催/情在里头,所若不然陆亦凝和四爷也不会醉意上来的这么快。 只是尽忠不清楚,四爷、陆亦凝也不清楚。 四爷半揽着她,陆亦凝身姿柔软,紧紧贴在他身上,他目光一一下移便能瞧见她那纤细的腰肢仿佛不盈一握的模样。 偏陆亦凝还觉得热,眼神愈发迷离,一切都凭借着本能。她不舒服地扭动着腰肢,衣衫愈发凌乱,雪白的脖颈露出大半,白腻腻的,晃人眼的很。 尤其是她那双无辜的水眸染上几分春意后可怜巴巴盯着他的模样,看得人眼热。 四阿哥是个正常男人,他的大掌不住地四下游动,揉捏着。 他唇不自觉便碰到了陆亦凝的脖颈处,轻轻咬了一下,温/热的呼徐徐洒在陆亦凝脖颈处。 霎时间,便留下一个红印,她乌黑的头发散落在雪白的胸前。 耀目的红印倒是衬托着那身雪白肌肤更加迷人。 四爷不知怎么的,脑海中竟是浮现出一段话:“却见那翩翩公子红了脸,偏那寡嫂不肯松手,嘴上还委屈说着:兄弟,莫不是嫌弃嫂嫂年老色衰?翩翩公子连忙摇头,这一动不得了,那寡嫂一番上下其手那公子衣衫散落露出白净的胸膛来,公子半推半就,就这样被寡嫂从拉着他就上了榻。红浪翻涌,一试云雨,纱帘之下一对男女行起快乐之事,屋里衣衫遍地。他们竟是一同下了地,去了榻旁……” 他不自觉便用低沉暗哑的声音读了出来,用那种正儿八经的语气读这种片段,却是格外有趣。 说着,他便把陆亦凝公主抱一般,往床的方向走去。 正躺在他怀里的陆亦凝,迷迷糊糊想起了“纳兰词”三个字,只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四爷却是把她放在床边,他自己径直坐在床边,抬眸望着她。 他的声音清冷,清俊间带着禁欲之感的面颊上却是看不出是喜是怒,陆亦凝只觉得他那双狭长的眼眸幽深异常。 然后继续读了那一段词,“翩翩公子连忙摇头。” 说着,他也摇头。 然后继续道:“这一动不得了,那寡嫂一番上下其手那公子衣衫散落露出白净的胸膛来,公子半推半就,就这样被寡嫂从拉着他就上了榻。红浪翻涌,一试云雨,纱帘之下一对男女行起快乐之事,屋里衣衫遍地。他们竟是一同下了地,去了榻旁……” 陆亦凝楞楞地看着他。 四爷奇怪道:“到你了,嫂嫂。” 陆亦凝乖巧点头:“哦。” 她迷迷糊糊想着,寡嫂和小叔子好带感啊,这样想着她便对着四爷上下其手。 四爷很配合,两人便上了榻。 然后四爷拉上帘子,想了一下,便把陆亦凝压在身下,将人死死按在床上。 摇曳的纱帐,女人的低/吟,和那双紧紧按着的手暴露了他们在做什么。 酒精的刺激下,让他们渐渐迷失,中途四爷竟是抱着陆亦凝到了榻旁的桌椅处,他喃喃自语道:“接下来是什么?” 可怎么也想不明白。 陆亦凝揽着他的脖颈,眼神迷茫。 一阵寒风拂过,两人不自觉抖了一下,意识渐渐回笼。 两人大眼瞪小眼,四爷才记起那些荒唐事儿,偏脑子里一片混沌,于是便抱着她回去。 陆亦凝也回想起了刚才的事情,再看向四爷的眼神就不大对劲了。 两人对视一番,不约而同继续动作。 结束后,两人简单擦洗过后便穿上了衣裳,去吃饭。 只是这一回,谁也不吭声了,都饿了,便只低着脑袋吃饭。 大厨房的水平着实是不错,不过陆亦凝也没空去品鉴一番了,吃饱后两人便面色如常叫下人来收拾。 陆亦凝叮嘱彩莲、彩荷明天早点喊她起来,毕竟是要去请安,可不能迟到。 再回到床上,记忆愈发清晰,四爷抿了抿唇,不敢相信自己竟然…… 迷糊之间,便睡着了。 待陆亦凝再次醒来,便只迷迷糊糊瞧见四爷的衣角。 他连饭都未用,便急匆匆离开了。 陆亦凝看了看天色,也差不多了,便找了身明亮些的衣裳。 天青色的底子,绣着偏玫红的刺绣,头上插着一根玉色步摇,整个人既清雅又不俗气。 早餐虽是丰盛,可今儿陆亦凝却是兴致缺缺,只草草用了几口便准备出发了。 寒风一吹,昨日夜里的种种涌上了心头。 一时间,陆亦凝不知道是该错愕还是该震惊,自己竟也配合了他。 也不知四爷回想起那件事,会是什么反应。 大概是……不好意思吧。 主要是昨儿他们的行为像极了cosplay,就很前卫了。 就连陆亦凝都觉得脸红心跳,刺激的不行,四爷怕是更难以接受吧。 实在是酒精误人啊…… 嗐,最近四爷怕是会怀疑人生,估摸着短期内是不会来了。 这样也好,其实陆亦凝自己都有点难以启齿,也不知道彩莲他们听到没有。 这也太太太那啥了吧。 说起来也怪自己,早知如此就不该看那种书的,还被他抓包记住了。 一时间,陆亦凝都不知道该赞叹四爷记性好还是该无奈了。 好在昨儿收集够了龙气值,应该够开启咸鱼了。 一会儿去请安,也不知会是个什么场面,反正武格格和李侧福晋大概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 见招拆招吧。 陆亦凝走得极慢,好在有彩莲搀扶着她,好叫她有机会边走边想事儿。 不料,身侧却是传来一道女声: “这不是钮祜禄妹妹么?怎么,得宠以后眼睛就见不到往日的姐妹了?” 第32章 请安风波(上) 突如其来……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 可把陆亦凝吓了一跳,差点就没站稳。 好在彩莲扶住了她,“格格小心!” 陆亦凝这才缓了口气, 略带迁怒地看向那突然冒出来的人。 那是个身材纤细却又窈窕有致,看起来明艳动人的美人, 仔细一看, 原来是武格格。她生得明艳无比, 一颦一笑间带着说不出的媚态和灵动, 柔中带媚,同李侧福晋风格相似脾气却不大相同,也是个难得的佳人。 武格格拿着帕子捂着唇,正幸灾乐祸瞅着她们主仆,“不会吧不会吧?妹妹,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 你怎么又……” 她欲言又止地望着陆亦凝, 仿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样落井下石的人, 陆亦凝是喜欢不起来的,她又不是耿格格那样跟谁都聊得来的性子, 自然也不愿意包容这位武格格。 说起来了,这几日武格格没少给她找事,也不知道她家祖上是干嘛的, 怎么这么能挑刺找事。 陆亦凝皱了皱眉, 抬眸问:“对了,武格格在这里做什么?莫不是想在这同姐妹们玩躲猫猫?” 这话说的,好像武格格没事儿干,就爱玩这种吓人的把戏一般。 武格格冷哼一声:“我是来这里赏梅的,瞧见你从这过, 我才喊住你的。” 这个钮祜禄氏真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以为她是谁啊?除非是主子爷,其他人她哪里堵过? 哼,分明是偶遇而已。 陆亦凝这才注意到这边竟有一片梅林,里面似乎还是混种的,有一边是红梅,一边是白梅,一簇一簇地美丽极了。 地上厚厚的雪还未曾清理,映衬地红梅愈发娇艳似火,白梅也洁净无瑕,倒像是世外桃源一般,美好的不像话。 至于武格格…… 恕陆亦凝直言,打死她也不可能喜欢梅花,这大冷天的没事干,跑来赏梅? 要不然就是来堵她的,要不然就是来堵四爷的。 陆亦凝仔细一琢磨,那应该是堵四爷了,这条道是四爷从外院进内院的必经之路。文人么,总有点吟诗作对的习惯,四爷就挺喜欢赏梅赏月的,听说府里不少人都开始读书写字了,武格格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武格格见她一副若有所思地模样,心里不禁有点慌,这个秘密不会被她发现了吧? 每年冬天她都来这里堵四爷的,虽然辛苦些,可总能堵到人。她顺势一邀请,四爷就跟着走了。 武格格先发夺人:“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呢。这得宠以后眼睛就见不到往日的姐妹了?都是自家姐妹,你说话怎可这般不客气。” 陆亦凝拢了拢斗篷,抬眸瞥了她一眼,冷漠道:“哦。” “你哦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默认了?”武格格瞪大了眼睛,这个钮祜禄氏不会真的瞧不起她吧? 一时间,武格格恼怒非常,不就是个满洲大族后裔么,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敢看不起人了。怪不得她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半点不尊敬,原来是看不起自己啊。 陆亦凝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水眸盈盈:“武格格,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这个意思。” 武格格美目中盛满了怒火:“你……” 她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了。 陆亦凝却是抬头看了看天色,便道:“呀,时候不早了,我得赶紧去正院请安了。武格格,我就不耽误你赏花了,你继续。” 说罢,她抬腿就走,徒留下一脸怒气的武格格。 “钮祜禄氏,你居然抛下我一个人走!” 也不知武格格怎么想的,她一路小跑就追了上去。 陆亦凝很是无语。 接下来的时间,俩人都没说一句话。 其实陆亦凝也不想同其他人闹不愉快,可别人都已经欺负到头上来了,如何还能够息事宁人。府里的下人都长着一对势利眼,一看你被压下去那待遇蹭蹭蹭的下降,纵使福晋会看顾些,却也只是确保不被下人欺负,分例不少而已。 至于化干戈为玉帛,那更是不可能了,她和武格格的问题就在于四爷的宠爱,只要四爷召她侍寝,那这个问题就不可能解决。她又不是拉皮条的,还能把四爷弄到武格格床上去? 这般想着,陆亦凝倏而想起昨儿的事儿,她不自觉弯了弯唇。谁能想到那端方自持的四爷,喝醉后竟是同她演话本子呢? 武格格觑了她一眼,心里猜测着:这钮祜禄氏不会是知道了前天的事儿,才心中暗自嘲笑她吧? 想事情的功夫,武格格便落后了好几步,一抬眼发现陆亦凝竟是停下脚步了,似乎是在等她。 她心里这才妥帖了些,看来也就是嘴上功夫能耐些罢了,这不还是乖乖等她了麽。 其实陆亦凝是觉得有些累了,想歇一下。 一回头,才发现武格格没跟上,她不禁挑了挑眉。 这位武格格和她想象中的兴风作浪,天天制造各种阴谋诡计不大一样,似乎就是个生得漂亮却又没什么脑子,全凭知觉支配的一个人而已。 有点小心思,但又不是那种很会算计的人,看来害原主的应该不是她。 那会是谁呢? 陆亦凝眸底划过深思,同武格格慢慢悠悠晃荡到了正院。 她的脚还没彻底好,故而不敢走太快,武格格嘴上催促着,脚下却是口嫌体正直地等着她一起。 陆亦凝基本上确定了,这就是个傲娇的小美人儿,有点坏心也没那个坏胆。 说起来福晋的正院倒是挺大的,起码得是四五个景心院那么大了,地上干干净净的,倒是一派的井然有序,下人们也各司其职。 “见过武格格、钮祜禄格格!” “见过武格格、钮祜禄格格!” 陆亦凝微微颔首,随着武格格一同去正厅,她们来得确实也早,里面是空空如也。 由于场地有限,请安的时候是不允许格格们的下人跟进来的,所以彩莲和武格格身边的大宫女只能在门外候着。 福晋仁厚,特许下人们去耳房里候着,待请安结束再跟着自家主子回去。 武格格熟门熟路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一抬头看见陆亦凝还站在原地,似乎在找自己的位置,不禁嘴角一抽。 她无语道:“你也就是一两个月没来请安而已,自己的位置都找不到了?” 陆亦凝尴尬一笑,何止是一两个月,她压根就没来过啊。原主每次请安都是卡着点,看见空位就坐下,也不大清楚自己的座位。 武格格撇了撇嘴,指了指自己左手边的位置:“喏,这儿。” 陆亦凝这才走过去坐下。 正院的下人上前给两人端茶倒水,又上了些点心。 一人一碟子枣泥酥、桂花糕,又上了一杯乌龙茶。 陆亦凝捏了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还挺好吃。松软细腻、香甜可口,细细品味一番,还能吃出桂花的清香来。 不禁想起昨儿那桂花酒,她虽是觉得有些尴尬,却也还能接受桂花类的食物。至于四爷,啧啧,短期内怕是不想再看见桂花类的食物吧。 恰巧她早上用膳用得少,走了一路,这胃里早就空空如也。看见糕点,她也顾不得其他了,先填饱肚子呗。 说起来福晋还真是宽厚大度,给她们上的这两样糕点大厨房都不是免费提供的,得打点一番才有。虽说以福晋的身份只需要吩咐一声,压根不需要打点,可对于她们来说已经是难得的美味了。 这乌龙茶也不错,就陆亦凝这种不会品茶的都感觉这茶不便宜,再次感慨福晋真是大方啊。 吃两口糕点,喝两口茶,日子美滋滋啊。 这请安也没什么不好,还能蹭蹭免费糕点和茶水。 这不,一会儿子的功夫她就吃了小半盘糕点,喝了两杯茶。 咳咳,茶自然是正院的下人给上的。 她旁边的武格格同她却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茶也好糕点也好,她是半点不碰的。 甚至武格格还一脸错愕地看着她,好似很震惊一般。 待下人去旁边侍奉时,武格格见她还要吃,便抬手拦住了她, 武格格隐晦道:“想吃你可以回去多吃点,在这……不大合适。” 陆亦凝抿了抿唇,抬眸看向她,刚想再问问,就听见外头有了动静。 “侧福晋吉祥!” “侧福晋吉祥!” 闻声望去,只见到一佳人往屋里走,红唇艳艳,五官极其优越,那双妩媚的桃花眼只轻轻瞥了她一眼,她竟觉得骨头都是酥麻的,竟是她从未见过的美艳风情。 今儿她难得梳了个简约的小两把头,上头插着琳琅满目的金饰,身上穿着缎绣蝴蝶海棠花纹夹氅衣,这折枝海棠花向来寓意着“玉堂富贵”,她今儿这身打扮还真是富贵异常。 陆亦凝心下感慨,真是好一朵人间富贵花。 陆亦凝不禁在心里把她和武格格对比一下,相较而言,武格格竟有些小家碧玉了,也难怪李侧福晋盛宠不衰,还诞下府里唯三的子嗣。李侧福晋同自己这种清纯挂的倒是截然相反,看来四爷是偏好美艳些的女子。不过……也并不绝对,只要够美,什么风格都一样。 不过麽,陆亦凝瞅了眼武格格,她的皮肤还是很好的,李侧福晋是生得美,可黑眼圈和眼袋有些严重,眼角的细纹更是暴露了年龄啊, 陆亦凝站起身弯了弯身子,冲李侧福晋行了一礼。 “请侧福晋安!” “请侧福晋安!” 李侧福晋扬起下巴道:“起来吧。” 她在如春的搀扶下坐在了左边的第一个位置,一双美目在陆亦凝身上打量着。 李侧福晋眯着眼睛望着陆亦凝,语气高傲道:“钮祜禄格格的脚……好了?” 第33章 请安风波(中) 二更来啦…… 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句话, 似乎暗藏玄机。 陆亦凝眼底的惊艳还未曾散去,就听到这么一句话,她斟酌了一下:“谢侧福晋关怀, 妾的脚还没养好呢。” 李侧福晋把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心底颇为得意, 连这位清丽出尘的绝世美人儿都被自己折服了。 她弯了弯唇, 不过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 这钮祜禄氏到底坏了她的事儿。 李侧福晋轻咳一声, 眼底划过一丝冷芒,刚想说话,武格格却是质问道:“那昨天你怎么不让大夫瞧?” 陆亦凝侧头回道:“昨儿大夫去的时候都已经是饭点了,我怎么好耽误爷用膳。” 果然,这话一出, 武格格就住嘴了。 李侧福晋也不好再搭腔。 陆亦凝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反正把问题推给上司就对了, 给她们几个胆子也不敢去质问四爷。 余光中却是看到了李侧福晋同刚刚武格格一般的惊讶, 似乎对她喝这里的茶很意外一般。 李侧福晋本来想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她干巴巴说了句:“你倒是好胃口。” 陆亦凝放下茶盏, 抬眸一笑:“早起时胃口不佳,这会儿就……” 李侧福晋侧过头去,似乎陷入了回忆。 陆亦凝见状, 毫不避讳地拿起桂花糕, 小口小口吃起来。还别说,一块糕点让她这么一整,好似多香甜一般。 武格格瞥了一眼,心道:一会儿回去了,就差人去大厨房要一盘桂花糕去, 她倒要尝尝这桂花糕有多好吃。 李侧福晋见了,一双艳艳美眸中满是无语,竟没有半点防人之心么?怨不得她前些年未曾侍寝也不想法子,看来钮祜禄氏也就是运气好才被爷挑来当做气人的那个筏子吧。 李侧福晋瞥了眼乌龙茶,重重冷哼一声,这样的傻子就随她去吧,反正她生育不了子嗣对自己只有利没有弊处。 她微微勾唇,眉眼间带着丝丝的愉悦,府里若是多几个这样的蠢货,也不错呢。 陆亦凝见状,心中松了口气,这位李侧福晋是最嚣张跋扈的一个人,常常讥讽于人叫人难堪。 陆亦凝来时便做好心理准备,人家是侧福晋,官高一品压死人啊。 至于吃点心、喝茶,本是顺心而为,没成想竟是有意外惊喜呢。 这下陆亦凝却是怡然自得地逗弄起武格格来了,这位武格格人倒是还不错,竟还知道出言提醒。 “喂,别吃了……”武格格把那半盘子点心夺了过去,这里到底是正院,她同陆亦凝非亲非故自然不好说实话,只得故作讽刺:“你是没吃过点心么?这般寒酸样,叫人笑话。” 李侧福晋颇有些意外地看着武格格,点了她一句:“都是姐妹,武妹妹怎可说话这般难听?” 武格格见状,只得犹犹豫豫地把东西放下。 陆亦凝眯了眯眼,看来事实并非四爷所想,这两人之中明显是李侧福晋占上风,武格格也是倒霉,遇上了偏心眼。 知书不知在李侧福晋耳边说了些什么,李侧福晋一副了然的模样。 陆亦凝蹙眉,这个知书…… 李侧福晋却是笑脸盈盈冲着武格格道:“武妹妹,昨日你教我的法子……” 陆亦凝眸光微闪,张口道:“武格格,有句话一直想问你,敢问一句,您家里可是住在海边?”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不止把武格格弄懵了,其他人也不大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些。 尤其是李侧福晋,她峨眉紧蹙,看向陆亦凝的眼神很是不满。 武格格也警惕地瞅了眼陆亦凝,直觉不是什么好话,故而淡淡道:“我出身于江南,父亲是山阳知县,湖泊不少但并没有海。” 陆亦凝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武格格怎么管地那么宽啊?我还以为你家住在海边,所以才管这么宽呢。” 李侧福晋怔了一下,这才明白她什么意思,差点笑出声来。 武格格蹭的一下脸就红了,她下意识地站起身:“你、你……” 她心里委屈极了,明明是好心好意,这人居然这么说她。 陆亦凝一脸惊讶:“武格格怎么站起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武格格又气又急,想要反驳却不知如何反驳。最后只得愤愤然捏着帕子坐下,扭过头去不再看陆亦凝,同时也不再搭李侧福晋的腔。 门口的宋格格见了,却是莞尔一笑。看不出来啊,这钮祜禄格格还是个心善的呢。 宋格格不觉咳了两声,才徐徐走进门。 众人这才抬眸去看。 只见到一个身着素色大氅的娇弱佳人,见到她的第一面,陆亦凝便觉得破有种人淡如菊的感觉。 刚刚的请安声被屋内的争论给盖住了,大家伙这才没发现宋格格来了。 陆亦凝和武格格一同起身,行了平礼。 宋格格冲她们微微颔首,正待冲李侧福晋行礼,却被李侧福晋按住了:“和我还这般客气?” 李侧福晋本是不用动,只许久未见宋格格了,眼睛一亮,袅袅起身迎了上去。 “婵儿,好些日子不见你了,你身子可好些了?”李侧福晋拉住她的手,语气颇为亲昵。 宋格格脸色还有些苍白,眼底却是划过一丝暖心:“好多了。你也晓得的,一到冬日我这身子骨便不行了。” 这话说得很是无奈。 李侧福晋却是心疼道:“可不许说这种话,快坐下歇歇脚。” 宋格格笑了笑,便随她坐下。 “汤婆子可带了?”李侧福晋瞅了一眼,关切问。 宋格格摇摇头:“带了,只是早上去赏梅,现下不大热了。” 赏梅? 武格格一惊,抬眸望去。 李侧福晋却是面露娇嗔:“你身子骨不好,还赏什么梅。” 说着,便从知书手中接过汤婆子塞进她手里,“快暖暖吧。” 宋格格也没有推辞,含笑接了过去,指尖碰触到热腾腾的汤婆子时忍不住舒了口气。 李侧福晋这才满意一笑。 两人的互动,陆亦凝尽收眼底。 她看了看武格格,果然她正捏着帕子盯着她们,颇有些不高兴的意味。 果然,武格格酸溜溜道:“宋姐姐一来,李姐姐就不送我讲话了,果然还是你们关系更好些。” 陆亦凝心中一晒,这武格格还没明白呢,只以为她才是李侧福晋的第一闺蜜。 李侧福晋娇嗔:“都是自家姐妹,你还醋上了?再说了宋姐姐好些日子没出门了,自然得多关心些才行。” 武格格看了眼宋格格,小小刺了一下:“今年宋格格的病,好的倒是挺快。” 宋格格柔柔一笑,并不质咄。 李侧福晋暗暗皱眉,这武氏怎么回事,每每见了宋婵都要嘲讽一下。 她们的事情,陆亦凝不做评价,只悠悠喝茶吃点心。 福晋一进门,正巧见到陆亦凝毫不避讳地喝茶、吃点心,一副享受的模样。 霎时间,福晋看向陆亦凝的眼神就从开始的平波无奇化作淡淡的柔光,心里着实是妥帖得紧。 她早就发现李侧福晋等人从来不吃她这里的点心,更不喝她这里的茶,仿佛正院的东西都下了毒一般。 “福晋安。” “福晋安。” …… 一见到福晋,众人连忙行礼。 陆亦凝也跟着行礼,福晋正如她想象中的一般,面容清丽,温婉端正,生得一副国泰民安的模样,其实很符合她的审美。 “不必多礼。”福晋微微一笑,坐在了首位,一派的雍容大度,“耿妹妹身子还没好,今日便告了假。钮祜禄妹妹的脚怎么样了?可是好些了?” 说着,福晋冲着陆亦凝微微一笑,满是善意。 陆亦凝下意识地弯了弯唇:“谢福晋关怀,妾好多了,只是还不能走远路。” 福晋道:“说起来,你受伤也有一个多月了。一会儿我叫人去请太医,给你瞧瞧。一会儿走的时候啊,让知兰给你带走一些。” 陆亦凝眼眸一亮:“多谢福晋!” 那张清丽出尘的面容上是掩不住的笑意,水莹莹的眸子里更是一团欢喜。 福晋勾唇一笑,这心里妥帖多了:“自家姐妹,客气什么。” 就是夏嬷嬷都觉得这陆亦凝人不错。 福晋吩咐道:“知兰,给钮祜禄格格上一盘马蹄酥。” 陆亦凝便晓得她是瞧见自己吃糕点了,不禁羞涩一笑:“谢福晋。” 事实上,自她咬了一口桂花糕,就确定以及肯定这糕点是大厨房的手笔。这味道、这模样半点差错也没有。 大厨房人来人往的,哪里那么容易,而且这糕点都是一笼一笼蒸出来的,点它的都是各院的主子又或者是主子爷、福晋,这要是出了一点差错就都要完蛋。给大厨房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下毒。 福晋若真是要下毒,也没必要这般明显,私下里岂不是更好得手?这些人啊,就跟看过宫斗剧一样,比她还小心谨慎呢。 李侧福晋撇了撇嘴,一脸不屑:“钮祜禄妹妹到底是年纪小啊。”为了拍马屁,什么东西都敢吃,以后有的她后悔。 陆亦凝笑而不语。 福晋却是笑容微微一顿,淡淡望过去。 李侧福晋不自觉垂下眼眸。 宋格格轻咳一声,问道:“上次我送的玩具,不知三阿哥可喜欢?” 李侧福晋这才活络起来:“喜欢,三阿哥喜欢得不得了呢:” 眼看着李氏对养孩子一事侃侃而谈,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武格格眼中划过一丝苦涩,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进府已经好些年了,自那次意外流产她的肚子就再没动静了。 福晋清了清嗓子,面色如常:“说起孩子,昨儿爷同我商量了一件事。咱们府中……” 第34章 请安风波(下) 福晋顿了…… 福晋顿了顿, 面上有些犹豫之色,似乎不知如何开口。 她瞥了眼李侧福晋这边,叹了口气。 李侧福晋见状, 重重地在桌子上推了一下茶盏,发出一声清脆的摩擦音, 随之而来的还有她从喉咙里发出的一句冷哼。 李侧福晋阴阳怪气道:“怎么, 福晋莫不是跟爷说了些关于孩子的事儿?” 她的二格格出世才四五个月, 就被福晋抱走了, 虽是不禁她去看,可到底是不方便。那时福晋也是这般说的。 陆亦凝抿了抿唇,垂下眼眸,这事儿应当与她没有什么干系。 福晋喉咙上下滚动了两下,怒极反笑:“李氏, 不会说话就把嘴给我闭上。” 给点脸面就蹬鼻子上脸, 也不看看今天什么日子。 这般不给面子的话, 福晋还真是很少说, 李侧福晋楞了一下,心中委屈极了。 莫说是李侧福晋惊了一下, 便是宋格格等人也惊了一下。 陆亦凝若有所思地咬了口点心,看来是对李侧福晋有利的事情了。 武格格余光中发现陆亦凝竟然还有心思吃点心,也不怕噎着, 她忍不住戳了一下陆亦凝的胳膊。 武格格低声道:“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嗯?” 陆亦凝也知道自己这举动好像有点招人恨, 只得悻悻放下。 嗐,今天刷直系领导好感度的任务完成了,但也招了不少恨。 武格格见状,高傲地扭过头去,瞧瞧这不知好歹的青瓜秧子, 要不是她提醒,少不得要挨训了。 李侧福晋张嘴要反驳,哪知福晋看也不看她。 陆亦凝把一切尽收眼底,看来福晋是稳压李侧福晋的。说来也是,福晋就是福晋,李侧福晋纵然诞育了府中唯三的子嗣,可到底也只是个侧福晋。 至于她会不会记恨自己?陆亦凝已经佛了。反正李侧福晋一直都是这样……武格格的话,陆亦凝瞅了她一眼,发现她居然一脸揪心,似乎替李侧福晋感同身受一般。 仔细一想,也是,武格格是李侧福晋阵营的,自然见不得李侧福晋受辱。 福晋扭过头,面色如常道:“爷的意思,是要给小格格们重新排序了。” “府中的格格……重新排序?” 宋氏瞳孔微缩,面如纸色,整个人似乎都没了魂儿一般。 福晋颇为不忍,可到底是四爷的吩咐,她也没有办法。 “不会的、不会的,爷不会的……”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宋格格的眼眸中划落,她手中的帕子无力地耷拉在地上。 这府里生育有格格的,可不就是她和李氏。她的大格格、三格格没出世多久就没了,唯有二格格还活蹦乱跳的。 为了替二格格清路,四爷竟是狠心至此,全然不顾她的感受。 李侧福晋这才明白为何福晋会这般不客气,怕是觉得她得了便宜还卖乖。天知道,四爷压根就没跟她讨论这个事情,她也是今儿才知道的。 她看着宋格格这般失魂落魄,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开口。早知如此,刚刚就不该说那些话的。 李侧福晋心里很清楚,四爷此举是为了二格格不去和亲,当初四爷把二格格从她这抱到福晋那就是为了把女儿留在身边。本身在皇上眼里,除了嫡出的孙子孙女,也唯有长子长女还有点地位。爷才把二格格带到福晋跟前,盼望着二格格以后能留在京城。 可如今,眼看着直郡王府的嫡出二格格同蒙古和亲蒙古,四爷才想了这么个法子。 宋格格呜咽的哭声传荡在整个正院,凄凉、无助又可怜。 她怎么也想不到,四爷会这样狠心地抹杀那两个孩子出生的痕迹。 福晋叹了口气:“宋妹妹,爷心里也是有两个小格格的,只是如今的形势……不大好,为了保护怀恪,这才出此下策。” 宋格格蓦然抬头,带着哭腔问:“所以就要牺牲我的孩子去保护怀恪么?” 她泪眼朦胧地看向李侧福晋:“素婷啊素婷,多年的姐妹,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哪怕连透个话都没有,就这样通知我?” 宋格格踉跄了几下,面色一片惨白,随即便是一阵猛烈地咳嗽。 李侧福晋怔怔地望着她:“不、不是这样的,婵儿,爷根本就没跟我提及此事。他若是跟我说了,我肯定会提前跟你说的,你相信我……” 她们是多年的姐妹了,李侧福晋比谁都清楚失去孩子的痛苦,也比谁都清楚宋格格对这两个孩子的感情。 宋格格质问:“相信?你让我如何相信?” 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她本就身子弱,这下更是撑不住了,眼前一黑竟是昏了过去。 “婵儿!” “宋格格。” …… 李侧福晋吓了一跳,直接就扑了过去,知书赶忙去托住宋格格的身子。 她急得不行,眼泪都掉下来了:“婵儿、婵儿!” 武格格惊了一下,楞楞地站起身。 陆亦凝也是吓了一跳,这位宋格格应当就是那位懋嫔了,她心里清楚便是宋格格这般哭闹痛心也无济于事,四爷打定主意要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的。 况且,在四爷眼里好端端活着的二格格是要比已逝的大格格、三格格要重重的。 在众人手足无措的时候,福晋冷静地安排着一众事物。 福晋也吓了一跳,赶忙吩咐人扶起宋格格,先是把她安排在西厢房,又派人去喊了大夫。 看着宋格格躺在床上那可怜的模样,福晋眼底满是怜惜。身为福晋,不管是哪个妾室的孩子对她而言都是一样的,可二格格……从小在她身边长大,她心里少不得疼爱几分。 可这样的事情,哪里是她能做得了主。 好在府里备了几名大夫,一会儿的功夫大夫就到了。 陆亦凝几人也一同在西厢房等着。 李侧福晋一副焦躁不安的模样,时不时用帕子给宋格格擦擦汗。 武格格却是一脸冷漠,她心中冷笑:宋格格这时候知道心疼孩子了?反正她是不会给宋格格好脸色的。 陆亦凝却是若有若无,这武格格和宋格格想来是有什么仇的,若不然武格格也不会那样记恨她。 大夫正在为宋格格把脉。 福晋问:“张大夫,宋格格怎么样了?” 大夫回道:“回福晋话,宋格格是怒极攻心才会昏倒,估摸着一会儿就会醒了。只是宋格格本就身子弱,怕是得喝上几剂药才会好。” 福晋微微颔首:“去开药吧。” 她忧心忡忡地望着脸色惨白的宋格格,喃喃自语道:“婵儿啊……” 李侧福晋在一旁默默流泪。 福晋扭头道:“钮祜禄妹妹、武妹妹,宋格格没什么大碍,你们且先回去吧。” 陆亦凝回道:“是,福晋。” 武格格也跟着俯身行礼。 一离开正院,武格格的心情却是愈发沉重。 陆亦凝也在想事情,原来这两天四爷不只是忙朝堂上的事情,还有这府里的事情啊。双重压力,难怪他那样发愁。 这几天四爷肯定是不会再进后院了,一是怕宋格格来求情,二就是朝堂上的党争怕是要到了白热化了,四爷不会也没有时间回后院了。 事实上,昨天四爷就上了折子,表示废太子昔日是受人陷害,现如今已经知错了,请皇阿玛从轻发落。 早知道,朝堂上正忙活着举荐新太子的事儿,三阿哥、八阿哥、十四阿哥这三位都是炙手可热的主儿,半拉的满汉文武大臣都在举奏八阿哥胤禩为皇太子,剩下的则是战队三阿哥和十四阿哥。 重头戏肯定还是八阿哥,可康熙皇帝就是避而不谈,似乎还不大想立太子。 留在这个时候,闷不坑的四阿哥却是上了这么一道折子。今儿这朝堂上可热闹极了,半个时辰就能开完的朝会,竟是足足开了两三个时辰。 总之,今儿不管是四爷还是她们,除了陆亦凝就没一个高兴的,都是忧心忡忡的。 虽说陆亦凝是同武格格一起回去,可谁都清楚,也就是顺势而为罢了。中间陆亦凝还挺下歇会儿,武格格竟也没有反对,甚至还陪着她一起歇着。 就这么走走停停的,武格格蓦然开口问:“你可知道我为何要针对宋氏?” 第35章 后续 一更 冷不丁的一句话, 还挺叫人意外的。 尤其是武格格同陆亦凝关系还一般般,她还差点截了陆亦凝的胡,若不是今儿武格格别别扭扭提醒了一把, 陆亦凝压根就不会注意她。 武格格神情低落,自顾自道:“看上去像个好人, 可谁知道呢?” 她摸了摸肚子, 苦涩一笑。 陆亦凝挑眉, 宋格格不大像那种害人的, 不过这谁能说得准呢。都是一念之差的事情,只看谁能忍住,谁没能忍住了。 武格格一扬眉,眉眼间那股娇艳之色愈发叫人挪不开眼:“我同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没人会相信我的。”就连李侧福晋都不信,更何况是旁人了。 说罢, 她便苦涩一笑, 带着侍女悠悠离开。 无端叫人觉得她有些落寞。 陆亦凝望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原主未曾见到这府里的风起云涌, 只以为府中是少有的清明。可如今看来,只是龌龊藏在身处罢了。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 无可避免。 来时陆亦凝已经做好了被讥讽的准备,哪成想今儿竟是以宋格格的晕倒为结尾的。说起来,这事似乎跟陆亦凝是没什么关系的, 然唇亡齿寒。 好似谁都没有错, 可恶果却叫宋格格一个人尝了。于四爷而言为了保护活着的女儿,这样做无可厚非,但对于宋格格而言,无疑是在挖她的心。 “格格,咱们回去吧。” 立在一旁的彩莲有些忧心地望着她, 生怕她被武格格给影响了。 陆亦凝却是回眸一笑:“放心,我心里有数。” 说着,她揽了揽身上毛绒绒的大氅,只觉得有些冷。不自觉呼了口热气,氤氲在空中竟是化作一阵白烟,可见这天儿有多冷了。 这下陆亦凝可没时间惆怅了,她这一摸便发现暖宝宝都凉透了,怪不得她觉得冷。 陆亦凝道:“咱们回去吧。” 彩莲回道:“是,格格。” 陆亦凝瞅了眼彩莲,这也没法当着她的面贴暖宝宝,只能赶紧把冷掉的暖宝宝收回去。 她看了看天色这才惊觉,原来又该用膳了。 那……今天吃点什么好呢? 前几天托四爷的福,吃得都是他的用度,样样都精致,盘盘都美味。 现在她的脚也好的差不多了,不用再吃那些清淡的了,也可以点菜吃了。 陆亦凝边走边想着,格格的分例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足够她点菜吃了。当然,硬菜还是得打点才行,若不然大厨房的厨子们可不愿那样麻烦。 陆亦凝回到景心院后,还在想这件事,总觉得有些新菜可以尝试。奈何大厨房并没有菜单,大多是当季时兴的菜肴。 陆亦凝心想,这可真是叫人遗憾啊。 一进景心院,陆亦凝便自觉放松了不少,毕竟是自己的地盘,有底气。 她前脚到景心院,后脚就看见小安子、小竹子喜滋滋地跑过来。 “格格,格格,大喜事!” “福晋派人送来了不少东西。” 陆亦凝脚步微顿,抬眸问:“正院?” 福晋为何给她送东西? 她转念一想,便明白是请安时福晋所说的那些点心。 小竹子回道:“是呢,格格。福晋叫大厨房给您送了马蹄酥、枣泥酥、桂花糕、鹅油酥、芝麻脆饼,还特地叫正院的人给您送了一盒子乌龙茶呢。” 说着说着,他自己先嘶溜了一下。 彩莲噗嗤一笑:“还没说完,你倒是先“吃”上了。” 一旁的彩荷眼睛发亮:“格格,我们打听过了,福晋只赏了您呢。” 这说明什么?说明福晋对他们格格另眼相待啊。 陆亦凝不禁莞尔:“看来你们格格我是真的人见人爱啊。” 彩莲抿嘴一笑:“我们格格这么好,当然是人见人爱了。” 大家伙不自觉笑了起来,陆亦凝带着他们进屋暖和暖和。 “格格,我刚刚看了,有好几样糕点都可贵了呢。” “福晋可真大方啊!” “还是咱们格格招人喜欢,要不然福晋怎么不送给别人啊。” 陆亦凝脱下大氅,豪气道:“一会儿一人分一块。” “谢格格!” “格格真是人美心善!” “谢格格,我早就想吃枣泥酥了。” “枣泥酥有什么好吃的,哪里有桂花糕好吃?” “分明是枣泥酥好吃!” 冬日的冷冽似乎都被他们暖化了一般,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地上的积雪也被堆积在了角落里,那枯树枝上还散落着点点白雪,在红墙的映衬下,格外有意境。 透过半开着的窗子,陆亦凝不自觉多看了几眼,刚想说拿出纸笔来画画,就看见小狸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蹭的一下就蹦到了树枝上,毛绒绒的它差点就把树枝压塌了。 彩荷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眼睛一亮:“呀,是那小狸奴。” 昨天喂小狸奴的就是彩荷,那小狸奴可警惕了,等了老半天才肯吃。走的时候还用嘴叼走不少,这连吃带拿的,可见是个霸道的性子。 陆亦凝探了探头,心中暗自咋舌:“都说大橘为重,可我瞧着这小狸花也挺重啊。” 彩莲赞叹道:“格格,你瞧这小狸奴倒是挺壮实的。” 她口中的狸奴便是猫儿的意思。 陆亦凝点了点头,便是赞同:“还真是,跟个小狗似的。”还摇头摆尾的。 看了一会儿,陆亦凝是越看越觉得有趣,这小猫怪可爱的。 陆亦凝饶有兴趣道:“快把大氅给我拿来,让我瞧瞧这猫儿想干什么?” 其实陆亦凝心里隐约觉得,这小狸花定然是饿了,想来讨吃的。 彩莲取来大氅给她披上,一群人便悄摸摸往院子里走。 至于为何要悄咪咪的,那自然是怕吓到这小狸花。 小狸花机灵地很,毛绒绒的小耳朵上下一动,警惕的小眼神就看了过来。 待看到是他们后,小狸花颇为人性化地“喵”了一声,奶声奶气的,好像在打招呼一般。 陆亦凝眼睛一亮,全然忘记了自己说的不养宠物怕被抓的事情。 她蹲下身子:“喵~” 小狸花瞪大了眼睛,小爪爪挠了挠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它试探性道:“喵呜……喵……” 陆亦凝想了想:“喵?” 彩莲几人一脸震惊地看着陆亦凝,似乎不敢相信向来稳重的格格竟做出这样的举动。 陆亦凝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冲他们笑了笑:“这不是逗弄一下它么?” 彩莲、彩荷四人相视一笑。 其实小安子和小竹子见了小狸花也很是欢喜,这小狸奴生得圆滚滚的,格外讨喜。 这不,经过昨天的事儿,小狸奴自觉和他们熟了不少,都肯离他们一米远的地方躺下了。 一会儿歪歪脑袋,一会儿甩甩尾巴的,怪可爱的。 就连陆亦凝都忍不住姨母笑了,这猫儿好可爱。 彩莲也跟着蹲在陆亦凝身侧,猜测道:“也不知是哪位主子养得,着实是讨喜啊。” 彩荷想了一下,才道:“听说那边的张格格养了只波斯猫,兴许这只是它的孩子。” 波斯猫? 说起来这波斯猫可是猫中贵族,是漂亮优雅的象征呢,长长的毛发,优雅的举止,再加上一对鸳鸯眼,真的是刚刚好长在陆亦凝的审美上。 陆亦凝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一只白色长毛猫,嗲嗲地冲她撒娇的模样,似乎养只小猫也不错哦。 正想着呢,小狸花似乎觉得很疑惑,半抬起身子冲他们拱手拜拜,似乎在讨要东西。 “呀,这狸奴好聪明!” “好乖哦!” 陆亦凝眼睛发亮,这样一只通人性的猫,可不就是为她量身准备的么? 她下定决心,要好好诱惑一下它,指不定哪天这小狸花就留下不走了。 她吩咐道:“小竹子,一会儿你去大厨房要条小一些活鱼和煮熟的鸡胸肉、鸡胗。这猫儿想来是饿了,它昨儿也是这个点来讨要吃的。估摸着是记住了。” 小竹子惊奇道:“那还真是挺聪明的。” 彩莲、彩荷想方设法勾引这小狸花。 可小狸花多聪明啊,不见吃的就不动,就懒洋洋趴在那,睁着一双软软的眼睛看着他们。 陆亦凝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那今儿吃点什么呢?” 陆亦凝想了想,蘑菇炖肉这样的她分例里就能点,那不如点一些简单的好了。 蘑菇炖肉、糖醋里脊、清炒豆芽菜、豆角焖面。 其实陆亦凝还有点想吃鱼,便又加了一道豆腐鱼汤,昨天四爷来时有这道菜,着实是鲜嫩无比,叫人回味无穷。 这不,陆亦凝就记住了名字,准备以后点呢。 以前她还真没这个底气去点,现在陆亦凝觉得她可以了,好歹是侍过寝的人了。再加上福晋也明确表示了对她的善意,大厨房不会也不敢拒绝她。 毕竟这本就是她的分例,只是从前没有用过而已。 小竹子向来记性好,于是乎传膳的事情暂时就交给他了,等新人来了再说。 逗弄了小狸花好一会儿,可它机灵的很,就是不上钩,陆亦凝只得遗憾地回屋。 太冷了,撑不住啊。 陆亦凝熟门熟路地去了书房,拿出纸笔,垂眸开始练起毛笔字。 看上去好像很自觉,其实是四爷留下的作业,一天最起码写一百个大字。 陆亦凝苦涩一笑:要命哦! 大领导布置的任务,不做也得做啊。 她的脖颈白皙而修长,圆润饱满的指尖泛着淡淡的粉色,一看就知道这人定是个身体健康的。 事实上,陆亦凝早睡晚起,不事劳动,却又吃好喝好,日子过得也确实滋润。这身子骨自然是养得愈发好了,这小脸红润润的,可比从前的瘦弱惨白强多了。 若说原主走得是清冷路线,那陆亦凝完全就是咸鱼路线,爱吃、爱喝、爱玩,反正就是快快乐乐呗。 一会儿的功夫就写了十几个字,陆亦凝心满意足地看了看,这不是进步挺大的么?一个墨团都没有了。 一抬眼就看彩莲笑盈盈道:“格格,饭菜已经布好了。去用膳吧!” 第36章 二更 闻言,陆亦凝麻…… 闻言, 陆亦凝麻溜地放下纸笔,伸了个懒腰。 便袅袅走出书房,心中那是一点点的负罪感也没有。 嗐,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对于学习还是没有一点点的兴趣。 咸鱼的快乐就在于能拖一时是一时, 反正四爷这十天半个月是不会进后院了。当然, 过几天他们还是会再见面的, 不管四爷想还是不想。 你问陆亦凝怎么知道? 但凡是个正常人, 经历了那种尴尬事儿,你不得缓两天麽。还有就是,四爷的生辰快到了,府里可是要给四爷过生辰的。 四爷的生辰将近年节,宫里的德妃娘娘要操办年宴, 怕是不得功夫为四爷过生辰。故而, 四爷年年都是在府里过生辰的。 今年这个情况, 估摸着四爷也没心情跟兄弟们过生辰, 早早就打过招呼,低调些, 只做家宴即可。 珠帘叮咚,陆亦凝已然从内室走出。 陆亦凝问:“小狸花的饭可是做好了?” 彩莲回道:“放心吧格格,早就煮好了。大厨房那还问, 是不是咱们院子里养了狸奴, 要不要每日都送些新鲜的肉食来。” 陆亦凝这才恍然,猫本是肉食性动物,若是喂些生骨肉,它们会更喜欢。只是这些鲜肉类的东西容易生寄生虫,陆亦凝下定决心, 无论如何得给这小猫买个体内体外驱才行。 若是能拐回来那就更好了,自己的猫自然是怎么宠都不为过啦。 桌子上满满当当的,都是些美味佳肴。 中间的正那一大盅银鱼豆腐汤,乳白色的汤汁配上小块小块的嫩豆腐,上面再爬上一些小葱,实在是鲜嫩多汁。 陆亦凝犹豫了一下,最终忍痛道:“彩莲,给那小狸花盛上些银鱼豆腐汤。” 小狸花啊小狸花,你要是还不让我摸,那可就过分了! 彩莲瞥了眼银鱼豆腐汤,犹豫了一瞬,实在是这趟矜贵,格格的分例也不多,若是分给猫儿了,不知还够不够用。 虽是喜欢那小狸奴,可彩莲还是更心疼陆亦凝,满心满眼就是要给她补身子。 陆亦凝注意到她的神情后,莞尔一笑:“放心吧,这么大一盅呢,怎么会不够我喝?再说了,这不是还有好多菜呢。” 彩莲抿唇一笑,便拿了汤匙舀了一些汤和鱼肉。 陆亦凝莹白的小脸上划过一丝怀念:“这小猫儿若是还不让我摸,那可就坏了道上的规矩了。” 想当初她喂小流浪猫的时候,那一个个对她可亲热了,见到她就要蹭。 彩莲挑眉:“彩荷他们已经去喂了,格格快去吧,一会儿那贪吃的狸奴再吃饱了。” 那狸奴谨慎的很,格格怕是不会如愿。 陆亦凝信心满满,她道:“彩莲,拿上家伙,咱们去喂小狸花!” 一出门,就瞧见小狸花就着碗用得很香,满满的一碗肉,都快溢出来了。 小狸花毛绒绒的小脑袋瓜直接就塞进盆里,就是彩荷悄悄摸它都顾不得反抗了,满脑子都是吃。 陆亦凝忍不住“噗嗤”一笑,抬脚走去。 小狸花可警惕了,嗖的一下就抬头去看,虎头虎脑的模样可爱了。 它一抬头,就不许彩荷再摸了,抬起爪爪做出要挠的模样,猫儿不大哈气的声音可大了。 彩荷赶忙收回手,悻悻一笑。 小狸花故作凶狠的模样,实在是有趣。 要不是记得这些人喂它,它早就挠人了,哼哼。 不过…… 猫儿鼻子嗅了嗅,眼睛蓦然一亮,有一股好香好香的味道,是好吃的! 它低着小脑袋嗅来嗅去,闻着闻着,就到陆亦凝脚边了,不自觉就饶了好几圈。 小狸花挠了挠她的鞋子,抬起亮晶晶的眼睛:“喵~喵~” 嗲声嗲气的,好似在说把你的好吃的给我吃点吧。 “这小狸奴好亲近格格啊。” “定然是闻到格格手里的鱼汤了。” 小安子、小竹子也忍不住探头探脑,景心院几年如一日的静谧,突然来了个变动,可就是新鲜坏了。 尤其是这变动还是一只虎头虎脑的小狸奴,会做辑,会撒娇,还会蹭蹭讨食。 那双水莹莹的眼眸一直盯着她看,小脑袋晃个不停,好像在说:看,给你表演个绝技,我会晃脑袋! 陆亦凝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整理了一下衣服,蹲下身子,莹白的小手冲小狸花勾了勾。 小狸花歪着脑袋,犹豫了一下,晃着身上的肥膘就过去了。 中间还试探试探,好像有点担心。 陆亦凝挑眉,把小碗放在地上,抬手扇了扇风,银鱼豆腐汤的香味顺着风就到了小狸花的鼻子尖里。 瞬间,小狸花眼睛就亮了,不管不顾就过去。 陆亦凝多有经验啊,一把抱住小狸花,白皙柔软的小手在小狸花身上游动着,摸得它好舒服啊,小耳朵忍不住抖了抖,柔软的小身子在陆亦凝脚边蹭啊蹭,嘴里还发出“呼噜呼噜”的舒服声。 这只猫也太会了吧!!! 陆亦凝狠狠摸了几把,脸上满是餍足。 一人一猫玩了好一会儿,终于熟络起来了,小狸花也终于喝上鱼汤了。 小舌头一舔一舔的,毛茸茸的小脸上满是陶醉。 呜呜呜,这也太好吃了叭。 小狸花暗自决定,这里它记下了,以后还来! 逗弄完小狸花,陆亦凝就回屋吃饭去了,这人啊心情一好,吃饭就更香了。 接下来的几天,陆亦凝的日子过得悠闲又自在。 景心院又来了新人,陆亦凝也没叫他们改名,只是重新安排了一下职位而已。 这下景心院可热闹了,彩莲、彩荷小安子、小竹子这四个老人也轻巧多了,像扫洒院子、传膳这样的活儿也有人做了。 陆亦凝还挺满意的,新来的顺福、顺风可是打听消息的好手,她可算是不用做睁眼瞎了,外头的事情也能及时知道。 听说李侧福晋日日都去看宋格格,可宋格格的病却是愈发重了,甚至还得了风寒,夜里发起烧来,嘴里说得都是胡话。四爷回来后便闭门不出,只是吩咐福晋把宋格格的分例提到侧福晋而已,旁的却是一概没有,压根就没去看宋格格。 陆亦凝写完字,就准备干点正事,这还没开始收拾呢,就听见外面有人来禀,说是耿格格来了。 陆亦凝有些疑惑,她与耿格格似乎没有什么交情吧。准确的说,过去几年里原主深居简出,还总是生病,有时一连几个月都不去请安,同谁都没有交情。 所以,她来做什么呢? 第37章 耿格格来访(改错字)  …… 兵来将挡, 水来土掩。 这几天四爷虽然没来,但陆亦凝还是忙的团团转,连算一下龙气值都没工夫了。 至于忙什么…… 那可就多了去了, 观察新来的下人,给他们定岗, 毕竟任人唯贤才能把效果发挥到最好。 然后还得每天写一百个大字, 说起这一百个大字, 陆亦凝就有话说了。虽然四爷还没查, 但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在上面放着,她总觉得心里没底,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按照四爷的要求来。 一天一百个大字下来,短短四天的功夫,陆亦凝就觉得自己有了很大进步。四天了, 终于掌握了控笔技术, 一个墨团都没出现, 而且个个都像模像样的, 能看出来是个正儿八经的字。相信坚持下去,她能越写越好。 当然, 最忙活的还是那张嘴。 嘤嘤嘤,福晋这些日子天天对她进行投喂,今儿是杏仁酥, 明儿是桂花糖糕的, 反正陆亦凝现在已经基本实现了糕点自由。 自从她侍寝后,福晋表达了对她的善意,四爷也隔三差五赏赐东西来,陆亦凝的日子是越过越滋润。 厨房那边都会揣摩她的胃口了,餐餐顿顿都是美味佳肴, 看来这上心和不上心还是有区别的。 这日子一滋润,气色愈发好了,只是愈发懒散了。 就连龙气值和店铺都没来得及看一看,本想趁着用过膳,把剩下的大字写完,再加加班,好好整理一下东西,然后规划一下自己的发展路线。 哪成想,耿格格竟是来景心院了。 陆亦凝挑了挑眉:“也不知道耿格格怎么来咱们景心院了。” 彩莲收拾了一下书桌,道:“或许是因为上次来探望格格时说的一句客气话,没成想她还当真了。” 彩荷更直白些,她道:“格格,往日里咱们同耿格格并无私交,这番她来定然是有事相求。可别是求着格格为她在爷那说好话。” 彩莲想了一下,接了一句:“也可能是想同格格修好,毕竟耿格格在这后院里也没什么知心人。” 知心人这三个字其实是有些可笑的,反正陆亦凝很清楚,只要你们在同一岗位上,那就总有矛盾。 陆亦凝睫毛轻颤:“或许吧。” 彩莲略略为她整理了一下衣物,陆亦凝照了照镜子感觉很满意,才扬起一抹官方微笑来。 对于同职位的同事麽,自然是要友好相处,但也绝不能透露自己的底牌,这个度得把握好了。 珠帘微微晃动,一清纯佳人映入眼帘,她的皮肤细腻透亮,仿佛能掐出水来一般,像极了那出水芙蓉。 陆亦凝一出现,耿格格眼前便是一亮,不自觉便放下了茶盏。 陆亦凝扫了一眼,便瞧见耿格格面前的茶已经沏好了,新来的小宫女月香、月容在一旁随时等待侍奉。 霎时间,陆亦凝心里那叫一个舒坦,原本的景心院有些像草班子,大家伙都是谁有空谁干什么事,分工乱糟糟的。 现下分来了新的下人,整个景心院都开始规整起来了,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一进门,耿格格就闻到一股清甜的味道,和普通熏香不大相同,不腻歪反而觉得挺好闻。 此刻见了陆亦凝,更是整个人都挪不开眼了,她天生就爱美人儿,喜欢好看的东西。 刚进府时,她是极喜欢李侧福晋和武格格的,可李侧福晋那张嘴实在是闹人,武格格也不怎么搭理她,她便没再上赶着了。 没成想,隔离邻居竟是出落了一副如花美貌,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她俩得好好处处关系。 可是这个想法还没开始实施,就惨遭滑铁卢,她被宋格格过了病气,染上了风寒,足足养了十几天的病才好了。 然后就听说了陆亦凝请安时被李侧福晋、武格格联合挤兑的事情,至于府里重新给格格排序的事情,她却是没有在意,跟她又没啥关系。 思来想去,她就主动来解释一下,省得陆亦凝因此对她印象不好。 “钮祜禄姐姐安好。” 陆亦凝回了一个平礼:“耿妹妹好。” 说起来,对于姐姐妹妹那一套陆亦凝不太感冒,不过人家都主动低头了,她若是不接话茬就显得不识抬举了。 耿格格笑了笑,坐下便夸:“姐姐真是会□□人。我瞧着新来的这几个手脚麻利不说,人也机灵。” 陆亦凝回道:“哪里呀。妹妹这一句夸。想来他们心里高兴坏了,我呀少不得赏些东西了。” 耿格格故作懊恼:“是我的不好了,让姐姐破费了。” 陆亦凝噗嗤一笑,这位耿格格倒是个有趣的。 耿格格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几句话的功夫,两人的关系却是亲近了不少。 她的目光在陆亦凝手上停留了一瞬,赞叹道:“姐姐,你这镯子真好看。” 陆亦凝垂眸望了一眼,手指摩挲着,眼底划过一抹追忆:“这只镯子是我进府时,母亲送我的嫁妆。” 严格来说,这只金嵌玉镯是难得的好东西,原主戴了许多年,每每摩挲着就有种回家的感觉。同时,这只镯子也是原主最后的尊严了,她母家虽是满洲大族,父亲又在朝为官,可到底是落寞了。 在她离家进府时,家里人便送了好些珠钗和银子,虽是旧了些,却也都是难得的好东西。 耿格格眼底划过一丝黯然:“怪不得姐姐如此爱护。这一入府门深似海,再难见到家人。” 唯有逢年过节,四爷或是福晋同意,他们家人才能入府来探望。 陆亦凝见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耿格格却是扬起笑脸:“左右这些年也习惯了。” 说罢,耿格格抿了抿唇,小手搅动着帕子,白皙的小脸闪过懊恼之色:“这次来,其实是想给姐姐道歉的,若不是因为我,侧福晋也不会在请安时刁难你。” 这话是真的,耿格格是真的挺懊恼的,若不是那日说错了话,侧福晋也不会对陆亦凝那样苛刻。 事实上,耿格格自染上了风寒就没出过门,听到的种种都是下人打探来的,许多事情都是一知半解。 其实耿格格挺费解的,过去的钮祜禄格格端庄秀丽,经常是冷着一张脸,还不大爱说话,也不怎么出门。可如今说起话来却是铿锵有力,还会同人开玩笑了,变化当真是大啊。 耿格格心中感慨着,如今钮祜禄格格愈发讨喜了,就算刨除那清丽出尘仿若仙子一般的容颜,她也生场病竟是能有这般效果。 陆亦凝手下一顿:“本也不是你的错,何需道歉?左右……只要承宠的,她便看不过眼罢了。” 这个她是谁,两人心里都有数。 说起李侧福晋,耿格格却是吐槽道:“难不成爷还得一辈子惯着她?府里又要进新人了,我们……” 她生得娇艳妩媚,同李侧福晋、武格格是同一个路线的,只是耿格格比那两位多了分娇憨。可惜这珠玉在前,耿格格便被抛之脑后了。 陆亦凝喝了口茶,抬眸道:“俗话说得好,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咱们的爷已经够念旧情了。” 耿格格哂笑:“是啊,若不然我也不会……” 她眼底的黯然却是叫陆亦凝看个正着。 耿格格也是不怎么受宠的,爷要么是去李侧福晋那,其次便是福晋、武格格,紧接着便是宋格格,偶尔还会宠幸几个侍妾,倒是甚少想起她们俩。 “瞧我,说这些做什么。”耿格格面上染上丝丝红晕,“姐姐平日里在院子里都做些什么?我在院子里做女红做得实在无趣,有些东西却也总送不出去。” 陆亦凝问:“女红?” 耿格格笑了笑:“是呀,也就是做几身衣裳,缝几个荷包而已。都是些小物件,倒也趁手。其实我本想绣个屏风的,可又想不到有趣的图案,便只得放下了。姐姐平日里都绣些什么?” 陆亦凝沉默了一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平日里……什么都不绣啊。 于是她便岔开话题,提出邀请:“我平日里倒是不常做女红的。只是爱吃吃喝喝罢了,这不是都下午了,闲来无事,我总爱喝个下午茶,再配点小点心。这闲在屋里的日子啊,一天天的多无趣,这不配上杯下午茶,再来盒点心,听听话本子看看书,别提多舒服了。” 耿格格赞叹道:“那确实挺好,只是我不大爱吃点心,那我就陪姐姐喝杯茶坐会儿再回去吧。” 偶尔用些还好,但那糕点的甜腻和干巴,实在叫耿格格不喜。 陆亦凝却是微微一笑:“一会儿你先尝尝再说。” 她不相信,有人能抵挡地了甜食的诱惑。 新来的月见从前学过点心一类的,简单的点心都能做成,顺风则是炒菜的手艺不错,于是陆亦凝决定一定不能浪费他们的天赋,便专门找人把景心院后头的杂物间收拾干净,整出一间由锅有灶的屋子,还特地吩咐人做了一个古代版农家自制土烤箱。 拜曾经的农家乐经验所赐,陆亦凝虽然自己不会做,但指挥别人做还是可以的。 当天陆亦凝就叫顺福去大厨房领了当天的食材,他们准备自己开小灶。什么锅碗瓢盆。直接采购了一套,陆亦凝的小金库蹭的一下就没了大半。 随着月香端着食盒进门,香气弥漫整个正厅,本来还推辞的耿格格,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格格,耿格格。姜汁撞奶做好了,还有两道甜点也快出炉了。”月香盈盈道。 陆亦凝微微颔首:“嗯,先呈上来吧。” 先呈上来的是两盏姜丝撞奶,简单好操作,且味道上佳。 一掀开小盖子,便是一股浓郁的奶香,其中蕴藏着点点姜汁的辛辣。 从前陆亦凝就老爱在家自己捣鼓,冬天一来,她就想吃点姜汁撞奶。既祛寒行血,又有这养颜美容的功效。 耿格格惊奇问:“这是?” 陆亦凝回道:“姜汁撞奶,是我无意间从书里得来的方子,味道很是不错。最难得的是好吃还养生,既能祛寒行血,又能养颜美容。妹妹快尝尝。” 耿格格点点头,拿起汤匙小心舀了一口,浓郁的奶香味彻底征服了她。这里面竟是没有一点奶腥味儿,只叫人觉得香甜可口。 陆亦凝看她喜欢,心里也高兴。 你一口我一口的,很快就见了底。 倒是叫口口声声不爱吃甜点的耿格格有些羞赫,同时也对后头的甜点愈发期待。 若是早知道这钮祜禄格格这般懂吃食,她早该来亲近才是。 在她的翘首以盼下,甜点终于做好了。 第38章 清算(改错字) 一见到月…… 一见到月香和月容, 耿格格比陆亦凝还要欢喜。 这回的奶香味儿可比刚才的还要浓郁,那种香甜格外叫人沉迷。 其实一共就三种面包而已。 简约的粉青釉盘盛着刚烤好出货的奶香面包,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陆亦凝眼底划过一丝满意, 衬托着这几个小面包都高级了,雍正审美果然是很有bi(这个字会被屏蔽, 只能这么写)格。 耿格格满目惊奇, 盯着几个盘子看个不停, 这些糕点她竟是一个都没见过。 “姐姐, 这可是大厨房做的?”耿格格询问,“光闻着味儿,就叫人欢喜。” 陆亦凝摇摇头:“不是,是我院子里的下人做的,这方子是我过去从家里食谱里看到的, 那时觉得有趣便摘录了下来。这不, 翻东西时找到了, 就想着试试看, 哪成想味道很是不错呢。” 月见做好的第二炉,她瞧着卖相和味道都不错, 就着人给四爷和福晋送去了。到底是大老板和直系领导,这么好一刷好感度的机会,陆亦凝怎么能放过呢? 前几天送的是最简单的蔓越莓曲奇, 昨儿是蜂蜜小面包, 今儿是牛奶小方。 隔三差五给领导们个小惊喜,一是刷刷存在感,二是叫下人们也瞧瞧,省得他们怠慢。如此一来,效果也不错。 对此福晋很是欢喜, 倒也赏赐了她不少好东西,四爷那也是如此。 倒是让陆亦凝狠狠赚了一把龙气值,日子过得愈发美滋滋。 就是大厨房、小厨房的人听说了,都来打听是谁做的呢。月见也是个聪明的,只说是主子从娘家带来的方子,跟她没关系。 一说这,大厨房、小厨房也不敢再逼问,毕竟钮祜禄格格在四爷、福晋这很得脸,也不敢轻易招惹她。 陆亦凝给她介绍着:“这一盘是蜂蜜面包,那边的是蔓越莓饼干,白色的软糯糯的那个是牛奶小方和空气舒芙蕾。” 蜂蜜小面包、蔓越莓曲奇、空气舒芙蕾、牛奶小方…… 都是些新鲜词儿,耿格格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只是光闻着味儿,就知道肯定好吃。 月香是个有眼色的,陆亦凝的目光锁定在哪儿,她便抬手去端哪个盘子。 “先尝尝这个……”陆亦凝冲月香笑了笑,接过盘子,执手用叉子叉起来递给耿格格。 耿格格含笑接过:“谢姐姐。” 她就着叉子,低头轻轻咬了一口,一股清甜溢入心头,松软可口像是云朵一般轻盈,比棉花糖还好吃。 看着她陶醉的模样,陆亦凝满意一笑,果然女孩子是逃脱不掉美食诱惑的。 “妹妹可放心吃,这个空气舒芙蕾啊一滴油都没有加。”陆亦凝冲她眨了眨眼睛,也用叉子叉起一块递到嘴里。 其实这空气舒芙蕾很好做,只需要鸡蛋、低筋粉、细砂糖以及牛奶,正是因为简单易操作,陆亦凝才能记下来。 耿格格没吭声,一口下去还想再吃一口,这是什么神仙糕点啊!! 太好吃了吧! 陆亦凝看她几口下去,一块舒芙蕾就没了,还想再去叉另一个时,连忙阻止她:“耿妹妹,其他两样也很好吃,你且都尝尝,可别光顾着吃这一样,吃饱了可就没肚子吃旁的了。” 耿格格羞涩一笑,把目光投向白白嫩嫩的牛奶小方。 其实陆亦凝是有些遗憾的,因为清朝是没有椰蓉的,她虽然能从商城中购买,可也怕谁吃着好再来询问从哪里来的,所以只得去掉了。 味道麽,其实也不错。 主要是牛奶养人,她这幅身子才十五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陆亦凝又不大愿意直接喝牛奶,于是就捣鼓出了这牛奶小方, 得亏现在天冷,只放在外头,一会儿子的功夫就好了。若是夏天可吃不成这样的点心了,至于冰库,陆亦凝想都没敢想,除非是四爷和福晋,要不然 这牛奶小方奶味儿十足,几乎是入口即化。 耿格格是一口一个。 看她吃得开心,陆亦凝心里很是满足,这些可都是我带来的方子呢。 陆亦凝看着耿格格满脸幸福的模样,也跟着吃了一口,觉得味道相当不错,怪不得四爷之前陪她吃饭胃口那么好,还是得跟着吃饭香的人一块吃啊。 嗯,下次加快巧克力或许会更好。 陆亦凝还在思考,怎么把自己拿出来的东西合理化,现在国外早就有巧克力了。 那不如…… 耿格格指着松软的蜂蜜面包和蔓越莓曲奇问:“姐姐,那这两样呢?” 陆亦凝回过神来,戏谑道:“你先尝尝!” 耿格格迫不及待用手捏住了一块松软的面包,面上露出一抹惊奇,这糕点竟如此松软,像是棉花糖一般。 轻轻咬一口,嗖的一下面包回弹回去,竟成了大大的缺口。 耿格格捂住嘴,她有咬那么大一口么? 陆亦凝在一旁笑得很开心:“这个其实没用多少面粉,只是看起来蓬松而已,就小小的一块。别慌,吃就行。” 耿格格俏脸一红,像是落日红霞一般,美丽极了。 陆亦凝心中感慨:别看四爷后院没几个人,这个个都是出挑美人儿啊,啥风格都有。这质量杠杠的,四爷可真是艳福不浅啊。 很快耿格格就吃到了蔓越莓曲奇,蔓越莓麽,陆亦凝的托词是叔父给送来的。 这四样甜点,耿格格每个都喜欢,吃得肚子圆滚滚的。 耿格格眼睛都亮了,边吃边夸赞:“钮祜禄姐姐,没曾想你这里竟有这些个美食方子。” “好吃,这点心竟一点不腻歪,反而叫人吃了流连忘返。” “这个也好吃,那个也好吃!我都想留在你院子里了。” 压轴的甜点,就是每个女孩都无法拒绝的珍珠奶茶。 头一回喝的耿格格彻底爱上了!!! 就这么吃吃喝喝着,太阳竟要落山了,夕阳的余晖徐徐透过窗子照进来。 门口挂上了灯笼,屋里也点上了蜡烛。 耿格格这才惊觉,天黑了。 “一眨眼的功夫,天都黑了。”耿格格瞅了眼外头,感慨着。 陆亦凝悠悠然地按了按脖子:“可不是麽。这一天一天又一天的,过得可真快啊。” 从她穿越到现在,除了开头那半个多月觉得寂寞些,往后就觉得还不错。 她不是那种很爱热闹的女孩子,或许偶尔想热闹一下散散心,但大多数时间她还是喜欢能有一个独处的时间,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 耿格格起身道:“今儿实在是叨扰姐姐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陆亦凝含笑道:“哪里是叨扰了,有人陪着也不错。” 说着,她扭头指了指彩莲手里的食盒,说道:“我瞧着耿妹妹很喜欢这点心,便着人多做了些,妹妹带回去吃吧。” 这下耿格格面上的笑容愈发真挚,她上前抓住了陆亦凝的手:“多谢姐姐。那……那个珍珠奶茶能不能……? 陆亦凝噗嗤一笑:“放心吧,养不了。” 耿格格真的是像极了她第一次喝奶茶的模样。 耿格格羞涩一样,还别说,钮祜禄姐姐的手可真是滑嫩啊,身上也香香的。 这般想着,她忍不住凑上前嗅了嗅,面上颇为陶醉:“真好闻?” 陆亦凝咽了咽口水,不自觉挣脱了她的手,眼底划过一抹惊疑。 “你、你这是……” 陆亦凝被她吓了一跳,怪不得她看自己的眼神那样热切,不会是个……吧。 她对这类人并没有反感,甚至还支持他们(她们)追求自己的幸福,可问题是她自己不是啊。 耿格格眨了眨眼,这才发现陆亦凝误会她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个、那个钮祜禄姐姐,我是在闻你身上的香味。淡淡的,还挺好闻的。” 陆亦凝这才放下心来:“可能是香皂的味道吧。” “香皂?”耿格格疑惑。 又是一个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新词汇,钮祜禄姐姐可真是博学多才,以后还得多来往才是,耿格格在心中暗暗决定。 陆亦凝点点头:“是呢,是我自己闲来无事做的一些小玩意儿。不知妹妹可喜欢水果味儿?” 耿格格点头如捣蒜一般,嘴角却忍不住牵了起来。 她知道,陆亦凝的意思是要送她一块。 这是什么神仙姐妹,允许她白吃白喝还让带走这些个好东西,一时间耿格格都在想,钮祜禄姐姐若是个男子,她都愿意以身相许了。 这神仙一样的日子,谁能不羡慕呢? 耿格格下定决心,一定要给陆亦凝做两身漂亮衣裳报答她。 陆亦凝带着她进了内屋,拿出一个小匣子,里面是一块一块被精致包装的小肥皂。 她随手拿起一个小盒子,递给耿格格,叮嘱道:“我瞧着妹妹挺喜欢奶香味儿的,就特地找了一块牛奶味儿的香皂。这香皂啊既可用于早晚清洁面部,也可沐浴洗衣时用。留香算不得持久,若是勤换洗衣物,可使衣物持久留香。” 没错,这是一块来自舒肤佳的牛奶香皂,对于看得顺眼的姑娘,陆亦凝还是很大方的。 至于其他人,那就随意喽。 耿格格拿着这小盒子,满脸感动:“多谢钮祜禄姐姐,你待明珠这般好,明珠实在无以为报,明珠今后定然以姐姐马首是瞻,只要姐姐一句话,让明珠做什么明珠便做什么。” 陆亦凝一怔,这才明白耿格格闺名是明珠,还打算追随自己。 虽然她并不认为这点小恩小惠就能打动耿格格,但不得不承认耿格格很会审时度势。 耿格格向来是个聪明人,仅仅凭借这些东西就断定她定然不是简单人物,那么在她式微时投诚是最好的选择了。 陆亦凝微微一笑,握了握耿格格的手,轻声道:“不过是些许小物而已,妹妹不必放在心上。” 耿格格深深望了她一眼,行了一礼,才离开。 彩莲、彩荷一脸欣喜,耿格格的意思分明就是要和她们格格自成一派,这可不就是好事一桩。 陆亦凝却是垂眸一笑,叮嘱道:“这几天仔细瞧着点,看看有没有人想给别人帮什么忙。” 彩荷了然道:“格格放心,这几日一直盯着呢。小安子和小竹子也在观察那几个新来的。” 彩荷也道:“这些日子,奴婢瞧着月见是个实心眼的,明明东西做好了可以来邀功,却偏被那月香给哄住了。” 彩莲蹙眉:“格格,这月香倒是个心大的。凡是有露头的地方就都有她,奴婢打听了一下,她似乎是……同李侧福晋的奶嬷嬷有旧。” 陆亦凝闻言,眸光一闪:“再看看吧。月容呢?她怎么样?” 彩莲回道:“月容不大管别人的事情,只做好自己的,旁人的一概不理会,甚至也不怎么给别人帮忙。就是看见了,也装看不见。” 彩荷撇了撇嘴:“可不是,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今儿月见扛着面粉吃力,她只瞥了一眼,不带帮忙的。还是我过去帮忙了,她才凑过来。” 陆亦凝略带深意道:“那就是明哲保身了,像是个老油条。重点放在她身上,月香……也不一定就是李侧福晋的人,或许只是沾亲带故而已。” 两人点点头。 陆亦凝回屋后开始清点起这些日子得到的龙气值,第一天的已经兑换过了,前两天还买了一包蔓越莓干,余额是五百块。 第二回 的1900龙气值也还没动,那天陪吃□□陪演戏再加上后来四爷给的赏赐共计3600龙气值,两次合计5500龙气值。 陆亦凝眼前一亮,似乎看到自己未来的美好生活。 这可真是一大笔钱啊,1龙气值=10块钱,那么5500龙气值=55000块钱。 发啦发啦。 ——“凝凝,咸鱼你不兑换了么?” 是龙气系统贱兮兮的提醒。 陆亦凝很快回到现实,好不舍的哦,都是辛辛苦苦得来的。 她忍痛道:“兑换,现在就给我兑换了吧。” ——“好嘞,兑换成功!” 随着龙气系统欣喜的声调,陆亦凝心里那叫一个悲伤啊,她似乎听到了龙气系统数钱的声音。 嘤嘤嘤,那算是她的啊。 陆亦凝悲切道:“把主系统给我打开吧,就投屏到这里就行。” 她用指尖点了点桌子。 ——“嗯嗯好,投好啦。” 龙气系统语气乖乖的,可莫名叫人觉得小尾巴都翘起来了。 陆亦凝抬手点开了代表着咸鱼的黄色app,这系统还挺与时俱进的,整得和手机app一样。 大概熟悉了一下,也划拉了一下咸鱼里的各项服务。 陆亦凝惊奇地发现,干嘛的都有,就连回收垃圾的都有。 话说……她的红花油卖出去没有? 第39章 双更合一 陆亦凝看着咸鱼…… 陆亦凝看着咸鱼下面出现的一行话, 若有所思。 红花油要是没卖出去,干脆放到这个平台好了。 她可是看清楚规则了,拼夕夕开店挣的钱平台扣除百分之十当手续费, 而咸鱼只扣百分之一的手续费呢。 “怎么回事?小龙,你不会……吃我回扣吧?”陆亦凝眯了眯眼。 ——“这个、我、我没有啊。” 龙气系统分明是心虚了。 陆亦凝哼唧了一声:“我不信, 同一个系统……怎么就差这么多?” 说着, 她抬手关上了咸鱼, 打开了拼夕夕。 意外的是……十瓶红花油居然都卖完了? 因为这红花油确实好用, 所以她标注的30块钱/瓶,标题是古法红花油。 没想到蹭蹭蹭的就卖完了,可惜啊,这系统收了百分之十,一下子60块就没了。 等于说挣了240块。 至于本钱麽, 两瓶红花油都没花钱, 全是府里出的钱, 等于说白赚。 还得感谢四爷和福晋, 身为妾室,看个病根本不需要自己花钱直接走公账, 可以说是完全报销了。 对此,陆亦凝很满意。 那这二百多块钱如果用来买银子的话…… 陆亦凝只觉得豁然开朗,她完全可以自给自足啊, 这年头的银子根本不是足银, 不过是九成银罢了。 打开拼夕夕搜索,她发现大多数都是999足银,找来找去总算找到几家九成银,三块/g。原主记忆中,一两银子就是一千文钱, 差不多是三十六七克的样子。 那么这240块钱差不多能买八十克银子,那就差不多是二两银子了。 陆亦凝惊了一下,要知道像她这样的格格一个月月例才五两银子,这还是福晋宽厚呢。 就这么一倒腾,就多了二两银子! 看来靠着卖东西发家致富,指日可待啊,到时候想吃什么就去大厨房点什么,真是美滋滋啊。 陆亦凝毫不犹豫,直接下单,两个银元宝外加一点碎银子就到手了。 她小心把这些钱放进柜子里,反正彩莲、彩荷也不清楚她压箱底的到底是多少钱。 这下陆亦凝可高兴了,也有功夫好好和龙气系统“聊聊”了。 “小龙啊,你跟我解释解释,两个商城,怎么差价这么大呢?嗯?” 陆亦凝冲着龙气系统发问。 ——“这个、这个怎么说呢,一个是一手东西,一个是二手物品,当然不一样了。” 陆亦凝冷哼一声:“我可不相信你的鬼话。” ——“哪里是鬼话,全是系统说的话,你可不能把我和那些脏兮兮的鬼怪混为一谈。” 龙气系统很不服气,堂堂系统,怎么能和那些鬼怪相提并论。 陆亦凝:“……”它脑子确实不大够用。 “也不说别的了,直接步入正题。”陆亦凝按了按眉心,感觉自己在跟小孩子沟通一样,“我发现……拼夕夕也好、咸鱼也好,干什么的都有,但有很多东西似乎没有那么多同类商家。我大胆的猜测一下,是否这些所谓“商家”全都是玩家,或者说都是系统的绑定者?” ——“……” 龙气系统震惊之下,竟然没敢吭气。 见它不搭腔,陆亦凝继续猜测道:“既有现代产物,又有古代产物,想来里头的商家,应该是古代、现代都有吧。” ——“啊……那个……” ——“好嘛好嘛,我承认是我设定的高了,可我也是为了保护咱们古代组的宿主啊。凝凝,你想想看,家里无缘无故少了银子、布匹又或者是什么盘子、首饰、碗筷的,还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可不就是惹人怀疑麽。” 一说起丢失布匹、盘子一类的,陆亦凝嘴角不自觉抽了一下,这目标确实太大了,她感觉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做。 陆亦凝挑眉:“小心一点不就是了。” ——“可有得人就觉得自己是天道宠儿,别说小心翼翼了,有得直接大张旗鼓,毫不在意会不会暴露的事情。最后……下场凄凉。” 龙气系统语气愈发无奈。 ——“所以我才想了这么个法子,既限制了宿主购买超时代东西,又让他们不至于因贩卖自家东西而暴露。其实咱们古代组确实是吃亏,很多东西现代都有,基本上就是咱们去给人家送钱。” 说到这里,龙气系统悠悠叹了口气,奶声奶气的模样着实有点意思。 陆亦凝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性格反差太大真的很容易被发现。 她试探地问:“暴露的那些玩家,她们……怎么样了?” ——“嗯……就是被烧死、被软禁、被药死……” 一说起,龙气系统就开始低迷起来。 陆亦凝也沉默了好一阵,开始庆幸自己没有因为穿越而冲昏了头脑,做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她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好啦,我知道你也不容易。” 陆亦凝的心不自觉沉入谷底。 果然,不是所有的穿越女都能有个好结局的。 她打起精神问:“你说古代组东西不大好卖,可我怎么觉得红花油很好卖呢?” 陆亦凝还特地翻了翻记录,基本上是一天就卖完了。 ——“因为宿主们售卖的物品都是经过系统鉴定过,童叟无欺的物品,所以需要的人会直接购买。” ——“话说,凝凝你的脑袋瓜转的是真快啊!我以前就没见过哪个宿主会自己发现这些问题,还替咱们古代组发现了一条发家致富路。” 陆亦凝无奈一笑:“那这个手续费?” ——“我给你调回去,就和咸鱼一样,百分之一的手续费吧。接下来,你准备售卖什么啊?” 陆亦凝挑了挑眉,略含深意道:“能卖的东西多了,你听说过……一抹就能止血的金疮药么?” ——“听说过,只是现代已经失传了,虽然有专家学者复原过,可效果同普通止血药没什么区别。” 听到这里,陆亦凝面上的笑意更深了:“那就更好了。” ——“什么更好啦?金疮药可能没有那么大功效欸。” 一直跟着宫斗系统走的龙气系统就没见过哪个宠妃用金疮药,她们都是直接从系统商城里买最好的药。 陆亦凝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没用?有些专家不过是徒有虚名,这金疮药啊确实很有用,只是现代的专家没有配方,某些原材料也用不了才复原不出的。他们复原不出,不代表这金疮药的效果是假的。” 说着,她抬手打开抽屉,里面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小瓶子,通体豆绿,算不得好材质,可看上去却叫人很舒服。 ——“如果金疮药的效果真的那么好,那我们岂不是发了?” 龙气系统忍不住雀跃起来,第一次出任务就有大发现,不愧是它。 陆亦凝执起瓶子,打开塞头,往里看了一眼。 里面是满满一瓶灰色粉末,她轻轻倒出来了一点,真真是细腻如烟。 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做出来的。 这一瓶金疮药可不便宜呢,足足有一两银子,原主记忆中是她去花园时不小心磕住腿了,大夫开药时给开的。 虽说是府里报销,可这金疮药毕竟价值不菲,大夫还是知会了正院一声。 福晋那边直接发话,只要不留疤,用什么好东西都成。 于是那刘大夫直接开了一瓶金疮药,这已经是她那里最好品质的了,也确实有用。 只略略铺上一层,就止住血了。 陆亦凝想了一下,从拼夕夕上下单了十个迷你分装小盒子和消毒用的酒精棉片等物品,这瓶金疮药一瓶大概是五十克,分成十份来装。 她费了老大功夫才装好,并标注上价格,精品古法金疮药,500元/份,上传?。 看着店铺里出现的金疮药,陆亦凝眼底泛起一抹笑容来,这可都是钱啊。 弄完这些,她清点了一下,自己还有3500龙气值,外加四百多块钱。 这回她干脆找了能usb充电的热水袋,还别说,竟然真的有。 陆亦凝大喜所望,被窝里实在是太冷啦,真的是急需热水袋啊。 她毫不犹豫下了三单,又买了十个充满电的最大容量充电宝、两个下载好歌曲的mp4、蓝牙耳机,最后就是……平板! 陆亦凝叹了口气,本来想买手机的,可是没信号也没网络,电话打不成,网上冲浪也冲不起来,不如买个平板,好歹看剧方便。 一下单,蹭的一下就到了。 这回陆亦凝有经验了,直接把地点设在自己的书桌上,完美?。 咸鱼也派上用场了,充电、下电视剧、电影、小说。 不得不说这效率杠杠的,一会儿就搞定了。 最后麽,陆亦凝买了几支钢笔,还买了几根秀丽笔。 这几天她定要好好练习一下子,让四爷也瞧瞧,她写字也是不错的。 陆亦凝把此刻想到的东西都给买了,龙气值还有3100,她决定等明儿把陪嫁铺子的管事叫来,了解一下情况再整改一下。 把这些东西收拾好,她就招呼彩莲让月见做点吃的来。 这么晚了,陆亦凝也不好去打扰大厨房,干脆就让月见随便做点吃的得了。 还别说,月见的手艺真不错,这醋熘白菜和炒米好吃极了。 陆亦凝这一吃,其他人也眼巴巴瞅着,似乎也有点饿了。 陆亦凝便叮嘱他们,也去吃点宵夜。 等到吃完饭,就是她的夜生活啦,陆亦凝美滋滋想着。 等她换上睡衣,彩莲、彩荷就过来了。 “不是叫你们吃过饭去休息么?”陆亦凝眼疾手快,把热水袋塞进被子里,穿着一身轻薄的里衣。 彩莲道:“格格,明儿就是初十了。” 陆亦凝点点头,柔顺的长发披在肩膀上,语气随意:“我知道呀。” 是了,明儿就是初十了,又该去正院请安了。 只是这一次陆亦凝没有那么忐忑了,四爷这几天一直宿在书房,再加上二格格从宫里回来了,李侧福晋忙着联络感情,也没空找她的事了。 至于武格格,听说又找了绣娘,定是要做新衣裳穿了。 “格格,入冬以来您就裁了四身衣裳,其他的都是旧衣了。不若明日叫绣娘来给您裁几身衣裳?” 彩荷提议。 就连彩莲也道:“您的新衣裳确实是少了些,那两身衣裳您请安时都穿过了,只剩下这两身只在屋里穿过,您的衣裳还是太少了。还是再裁几身衣裳吧。” 其实原主去年裁的衣裳也不少,她瞧着也都挺新的,可这俩姑娘却是不肯叫她穿去年的衣裳去请安。 其实彩莲、彩荷早早就开始为她的穿搭发愁了,既不能太素净,也不能太花哨,可真是难搞哦。 陆亦凝多多少少也算是个小宠妾了,可不能再像过去一般不显山不露水的,没得叫人看不起。 就剩下两身衣服了,彩莲、彩荷竟也能产生矛盾,俩人各有各的想法。 “格格,不若穿这件,端庄秀丽。” “这个也好,上次主子爷来时还夸了一句呢。” 陆亦凝瞥了眼两人选好的衣服,摇摇头。 一个太素净,一个又太花哨,又不是去选秀,何必这样铺张。 说起来,这两套都是今年新做的衣裳,料子还是福晋赏的,听说是宫里的赏赐。 她在景心院穿的比较随意,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端的是简约大方。 只是拗不过她们,陆亦凝随手点了那件素净的藕粉色衣裳,正衬她现在的年纪,俏皮可爱又不失礼数。 选好衣服厚,陆亦凝就准备洗漱睡觉,彩莲、彩荷在一旁准备服侍她洗漱,无意间见到了镜子中皮肤白皙,如出水芙蓉一般的肌肤,不禁抚摸了一下。 “格格的皮肤真好啊。” “就好像……出水芙蓉一样。” 两个小宫女一个比一个嘴甜,说得陆亦凝心花怒放。 年轻是真的好,十五六岁的年纪,就是不扑粉描眉,也漂亮清纯地紧。 当然,像李侧福晋、武格格是习惯了精致出门的,便是福晋也是严格按照标准上妆的。 这年头的化妆和现代可不一样,就是简单的擦粉、描眉、涂口脂,根本没有眼线一说。而且用的粉基本上都是米粉做的,清水洗洗就干净了。再加上饮食规律,皮肤都不会很差,只是常年不保养的话,会比较显老。若是吃的油腻些,也会长一些闭口、粉刺、黑头。 陆亦凝皙白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子上敲打着,看来商机来了啊。 口红、香水、眼线笔……似乎都是好的路线,只是要怎么圆呢? 正苦恼着,就听见门口有人来禀。 陆亦凝有些不解,天都黑成这样了,怎么还有人来。 彩荷去看了一眼,原来是月容。 月容跟在彩荷后头,珠帘微微晃动后,便是她清脆的声音:“格格,正院的宫女刚刚来消息说福晋免了您明日的请安。” 彩莲、彩荷怔了一下,都有些不解。 陆亦凝抬眸问:“是都不用去了麽?” 月容想了一下,只道:“那位姐姐只说了明天不用去请安。” 刚刚慢了一步的月香却是一副讨赏的模样,笑盈盈道:“格格,奴婢刚刚去问了那位姐姐,明儿八福晋、九福晋、十福晋、十四福晋来访咱们贝勒府,除了李侧福晋作陪,其他格格就都免了请安。” 陆亦凝不自觉瞅了她一眼,心中暗自道:果然这人和人还是不一样,眼力劲儿很重要啊。这月香倒是个活络的,打听消息倒是有一手啊。 她冲月香微微颔首:“月香是个仔细的,彩莲一会儿去那盘点心赏给她。” 月香面上一喜:“谢格格!” 月容抿了抿唇,不作声。 “月容啊,下次记得问清楚。”陆亦凝淡淡望了她一眼,“我知道你刚分过来,许是还没习惯,以后多学着点就是了。” 她这里可不供着祖宗,月容要是一直有外心,景心院可容不下她。 月容忙解释道:“谢格格体恤,是奴婢、奴婢没想周全,下次奴婢定然问清楚再来回禀。” 陆亦凝淡淡“嗯”了一声,道:“你且下去吧。” 月容抿了抿唇,行礼告退。 屋里只剩下陆亦凝同彩莲、彩荷、月香三人。 陆亦凝慢条斯理地对着月香道:“月香,我听说……你同通心院有旧?” 月香愣了一下,连忙跪下:“格格明鉴,奴婢是同侧福晋的奶嬷嬷有旧,可那关系早就是一表三千里了。认真说起来,奴婢的额涅是李侧福晋奶嬷嬷表姐的小姑子的堂妹家的二婶子的妹妹。奴婢入府以来,从未见过通心院的人。奴婢如今是一心一意待在景心院,跟着格格,绝无二心啊。” 月香在心中暗骂,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在这传播谣言,她要是真有那能耐早就去通心院伺候了。这回来景心院伺候,还是她求爷爷告奶奶才找到的差事。 陆亦凝那双漂亮的杏眼微微掀起:“是么?那就让我瞧瞧,你说的和你做的一样不一样。” 月香又是一番立咒,表明自己的衷心。 陆亦凝没再说什么,便叫她下去了。 扭过头,她看向彩莲:“月香的关系,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彩莲道:“回格格话,是奴婢从月容那无意间听来的,她们是同期入府的。后来奴婢又去打听了一下,当时侧福晋身边的陈嬷嬷还同月香说过几句话。只是……还没等把月香带去通心院,这位陈嬷嬷就生了病回家了,月香也蹉跎在了外院那。也就是主子您这缺人,她才从扫洒宫女那脱颖而出,被选了过来。” 陆亦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月香倒是个打听消息的好面子。至于李侧福晋那,她向来眼高于顶,估摸着也看不上月香。倒是那个月容,好似做什么都不大上心。你们盯着她点,别是个探子。” 彩荷两人点头应下,陆亦凝又叮嘱彩莲,叫她跟小安子说一声,跟她外头嫁妆铺子的掌柜传个话,等后天来一趟府里。 洗漱完后,陆亦凝留了一盏灯,便叫她们下去了。 一回到被窝,感受着那股温暖,陆亦凝舒坦极了。 这时,新买的平板也已经下载好东西了,她赶忙拿出来,插上耳机调试一番,打开了电子书《雍正皇帝》。 翻了半天,她就大概明白了如今的局势。 现在正是一废太子期间,大阿哥被圈禁,八阿哥开始出头争锋,而康熙皇帝却并不属意八阿哥,甚至还因此责问他。 等翻了年,就是废太子起复的日子了,新一轮夺嫡即将开始。 再联想起四爷的话,陆亦凝便晓得,他的选择和历史上是一样的。 陆亦凝不自觉勾了勾唇,借着四爷这股东风,她一定得好好折腾一下事业。 至于宠爱,陆亦凝没准备去争,特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明天可以睡个懒觉了。 第40章 小叔留下的东西(改错字) …… 懒觉没睡成, 熬夜倒是熬得挺狠。 陆亦凝一口气追完了一本小说,一看时间,好家伙两点半了。 看着幽暗的环境, 恍惚间给了陆亦凝一种回家的感觉。 可惜…… 陆亦凝叹了口气,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就算真的回去了, 又怎么样呢? 这里好歹还有彩莲、彩荷她们陪着, 若是回去了, 她除了日子过得便利些, 还有什么呢? 陆亦凝很有自知之明,这一个多月来,被彩莲几人的侍奉下,她的动手能力更差劲了。 纵然向往过回去,可陆亦凝很清楚, 回不去了。 那不如就接受现在的生活, 改变生活中不习惯不喜欢的地方, 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不得不说, 陆亦凝是很清醒的。 想明白后,陆亦凝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怀里塞着热水袋, 裹着一层厚厚的棉被,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 第二日,天色将将亮, 下人们就开始忙碌起来了。 扫洒院子的扫洒院子, 擦东西的擦东西,各司其职。 景心院终于开始像模像样,不再是个草班子了。 由于不需要请安,陆亦凝直接睡个自然醒,没有人喊她起床, 也没有人敢打扰她,就连打扫卫生的宫女也是小心翼翼。 这么一来,早膳就错过了。 贝勒府的早膳基本上是统一配备,除非是四爷和福晋的,其他人若是想吃旁的,得提前跟大厨房打招呼,只要不超过自己的分例就行。 陆亦凝这边是跟福晋打了招呼,自己开了个小厨房,所用菜品皆是自己的分例。 故而倒不用遵循那些个规矩了,小安子、小竹子几人分拨用过膳,且把陆亦凝的早膳也领了回来,一直在小厨房小火煨着,虽麻烦些,可到底有效果。 这不,都十一点了,还热腾腾着呢。 陆亦凝醒的时候,屋里还是一片昏暗,床帘遮地严严实实,外头的模样若隐若现。 她不自觉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身子,抬手把热水袋充上电,塞进系统格子里。 陆亦凝才悠悠然坐起身,玉手微抬轻轻掀开床帘,外头也暖烘烘的。 托四爷的福,地龙一直烧着,她屋里略略放上一两个炭盆子就能有个十几度的样子,只是冬天的十几度和春秋的十几度到底不一样,若不然陆亦凝也不必再搞暖宝宝、热水袋了。 不过有一说一,暖宝宝真的是yyds,简直是出门必备啊。 刚起床是真不觉得冷穿好鞋子,熟练地在里衣四肢部分贴上暖宝宝。 陆亦凝很庆幸自己现在的身份,妾室纵然说起来不好听,可大小是个主子,不必像农女一般胼手胝足,辛苦劳作。 下了床,便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还是熟悉的味道。 陆亦凝弯了弯唇,又是悠闲自在的一天,啥都不用干就吃吃喝喝还有人发工资,多好啊。 唯一就是妾室不能出门逛街,但这点对陆亦凝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有了网购谁还会想出去逛? 这天这么冷,在家歇着不好麽。 她一起身,彩莲、彩荷便进屋来侍奉陆亦凝。 洗漱、更衣。 别看是清朝,可这洗漱用品却是一应俱全, 这年头,人们的饮食习惯已经同现代人非常相似了,什么红薯、土豆、番茄的,早就在中国大面积种植起来了。而且做菜所用到的调料种类也不少,盐巴、酱油、生姜、醋以及某些厨师的自制酱料都同现代没什么大差别了。 清朝女性、男性洗头发还是比较方便的,他们一般是用专门的香胰子、豆腐水或者一些秘制膏体来洗头发,几乎人人都有头乌黑柔顺的长发。 陆亦凝的发质就相当不错,她用的一直都是贝勒府里发放的洗漱用品,据说方子还是福晋从娘家带来的,还是前朝宫中的秘方。 只是府里某些人身在福中不知福,根本就不用甚至也不去领。 至于刷牙,一般是用棉布蘸取可食用的青盐牙齿上来回涂抹就可以起到清洁牙齿的作用,当然杨柳枝也是可以的。 只是冬天不大常见,而且这东西不耐存,故而冬季大多用食盐来清洁牙齿。 陆亦凝选了一块栀子味儿的奶香皂来洁面,还别说,洗完脸香香的。 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栀子香,好似春天就要到了,甜甜的。 洗完脸,肯定得抹点东西才行,陆亦凝拿出一瓶水乳精华三合一的护肤品涂抹着皮肤。当然了,瓶子肯定是换成了古风古韵的小瓶子。 其实清朝的空气质量相当好,没有那么多的灰尘雾霾,大多数女孩子的脸颊都是清清爽爽的。 且四爷来过那几回后,陆亦凝利用龙气值达成了鸟枪换炮的成就,该有的都有了。 生活质量大大提高,日子过得惬意又滋润。 美美地用过早膳后,陆亦凝习惯性地在院子里走走动动,一方面是消消食,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锻炼身体。 然后么,自然就是要规划一下嫁妆铺子的发展路线了。 娘家给的嫁妆铺子是个专门卖胭脂,生意不好也不坏,只能说刚好顾得住员工开销,赚的银两并不多,满打满算一个月净收入也就一两银子左右。 委实是不大赚钱啊。 掌柜的也很愁,可是没法子,除了做胭脂还能改行做什么呢? 目前陆亦凝的想法是,可以做肥皂。首先这个方子握在她手里,既可以做高端的,也可以做低端的。 洁面皂、沐浴皂、洗衣皂,光这三大板块都能赚个盆满钵满了。 兜里有钱还是快乐的,目前而言,陆亦凝距离后妃还有十二年左右,距离尊贵荣华的太后娘娘还得二十七年。 根据书里记载,这四爷一共就俩侧福晋,一个人李侧福晋,一个就是还没出现的年侧福晋。 所以陆亦凝也不指望能升官了,只想着刷刷领导们的好感度,然后做做小生意,快快活活过日子,该吃吃该喝喝。 等到四爷过生那天,她的香皂就能正式亮相了,府里的大小主子们那的年礼也可以用香皂代替。 若是爷或者福晋用着好,送到宫里德妃娘娘那,那就更好了。起码贵人用得东西,大家伙心里都觉得好。 上行下效,这香皂就不缺销路了。 陆亦凝无聊之下,翻了翻拼夕夕,搜了一下促销二字。 本想买个促销攻略,哪成想发现了一堆好物,都是现代微商人的地推精华啊。 什么小蜻蜓玩具、小镜子、假花、魔法星空棒、珍珠小卡子一类的。 陆亦凝摸了摸下巴,觉得小镜子靠谱,小叔送她的两个大匣子,放一些小镜子绰绰有余,她还准备把一套小型蒸馏用具也搞进去。 说干就干,三十块钱就一百面小镜子,着实是很划算了。 这年头的镜子虽也看得清,可怎么也比不上现代工艺出品的随身小镜子,光这一百面小镜子都能卖出天价了。 紧接着她再退出香皂、肥皂这种新鲜东西,完美。 哦,后续还可以开个小窗口,专门卖甜品点心。 陆亦凝不禁被自己的聪明才智所折服,不愧是我,能想出这么多法子。 说起来,还得感谢原主小叔,要不然她还真没有正大光明的理由。 当下她就兑换了50个龙气值,准备网购一些小礼品,给铺子打下名气。 至于铺子,陆亦凝已经想好名字了,就“奇珍阁”三字好了。里头可以开辟出三个区域,一个是甜品区,一个是肥皂等生活用品区,最后是各种有趣的舶来品。 那摆钟肯定得来一台,然后就是小镜子进个三四百面,还有小怀表,就挑普通样式的,要个四五百个,通通装进第一个大匣子里,并规整好。 完美? 至于另一个大匣子,陆亦凝还没想好里头放什么,走一步看一步吧。 反正原主小叔出过海对她来说,真的是她能拿出各种稀奇古怪东西的一个很好借口了。 做好这一切,陆亦凝就叫小安子、小竹子来帮忙,把第一口大匣子给抬出来。 “格格,这里头沉甸甸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小安子擦了擦汗,眼底划过一丝好奇。 这大匣子是格格入府时就带来的,只是一直没开封,大家伙都好奇地紧。 陆亦凝笑了一下,拿出钥匙,咔嚓一下就打开了黑色长锁。 “是啊。这是我小叔送给我的嫁妆。”陆亦凝抚摸了一下大匣子,眼底满是落寞。 上面布满了灰尘,彩莲、彩荷擦拭了老半天都没擦干净。 陆亦凝道:“一会儿再擦吧,先瞧瞧里头的东西。” 说罢,陆亦凝便抬手打开了大匣子,里头装得满满的,几乎是一点缝隙都没有。 有一些盒子被奇怪的布给遮着,还有很多小匣子,不知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 陆亦凝略略翻了翻,底下还有一本原主小叔留下的本子,她不禁怔楞了一下。 看着那本满是灰尘的本子,陆亦凝心底蓦然突了一下子,指尖微颤。 好半天才拿出那个本子,略略看了几页,是原主小叔在船上写下的见闻。 有些像游记,又有些像日记,字里行间都透露着那种意气风发。 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却留在了大海,再也没有回来。 她的亲玛法钮祜禄大人,饱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不过一年的功夫也去了。 紧接着,这匣子就到了原主手里。 只是原主一直没打开,哪成想里头还有小叔的日记本。 其实除了日记本,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再往下是一层隔板,陆亦凝直觉里头还有别的东西。 果然,当陆亦凝拿棍子撬开后,发现里头足足有十几厘米厚,满满都是金条和宝石。 陆亦凝惊地嘴都合不住,纵然清楚国外遍地是金矿,可也没想到原主小叔这么能耐,居然搞到这么多金子。 怪不得这大匣子那么沉。 彩莲几人也是被震慑到了,这么多金条和宝石,格格家里可真是……富有。 陆亦凝神色颇有些复杂,这些金条和宝石到底是给原主的,她不准备动用,就先留着当个念想。 待日后,留给弘历,也算是圆了原主小叔的一个梦。 她轻轻叹了口气,便叫彩莲去库房找个空箱子来,把这些宝石和金条全部收拢起来,拿两把大锁锁好。 思来想去,陆亦凝总觉得哪里都危险,于是便决定把这个空箱子放在了她床下。 弄完这一切,陆亦凝才去收拾她放在里头的东西。 “格格,这是镜子么?竟、竟然……” 彩莲蓦然瞧见小圆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好几步,说话都不利索了。 彩荷也有些害怕。 倒是月香挺好奇的,还上前摸了两把。 陆亦凝心知他们是打开了促销小圆镜的袋子,她走上前去看了看,打扮的严严实实的,可以说合理利用了每一份空间。 陆亦凝垂眸道:“这是西洋人的镜子。” 月香一脸惊奇问:“这么小的镜子,竟然照得这样清楚。” 彩荷也道:“是呀。” 陆亦凝把玩了几下镜子,便拿出来了几个,其他的放回了原位。 可彩莲几人的目光还是停留在小圆镜子上。 陆亦凝轻笑了一声,继续去开另一个袋子,那里头应该就是小怀表了。 一共是两种颜色银色和金色,简约大方,小巧轻便。 应该比摆钟好卖一些。 小安子好奇问:“格格,这又是什么啊?” 彩荷也道:“也是镜子么?” 陆亦凝摇摇头,拿起一支放在手心里,竟才将将挡住三分之一的手掌而已。 她解释了一句:“是钟表,洋人用来看时辰的。” 月香来得晚,不知道这些东西是陆亦凝从娘家带来的,月见和月容也是一样,三人震惊极了。 她们以为是四爷赏赐的。 “这些,都是爷赏给您的么?”月容迟疑了一下,开口问。 她是听到声响后,才进来帮忙的,并没有见到黑匣子上那几层厚厚的土。 陆亦凝淡淡瞥了她一眼:“自然不是,这些……都是我的嫁妆。” 嫁妆? 单纯些的月香、月见信了,月容却并不相信。这些可都是西洋玩意,陆亦凝一个小小的格格,怎么可能会拥有这么多。 只是陆亦凝这样说了,她也没法子追问,只得按捺住。 事实上,彩莲和彩荷四人是深信不疑的,毕竟这黑匣子一直放在那没动过。 四爷赏赐过什么东西,她们心里都有数。 紧接着就是一个大大的盒子,里头放着厚重且充满异域风情的钟摆。 彩莲几人再次发出惊叹。 “这就是西洋人的玩意儿么?” “可真好看啊!” “好大啊,我从前听说福晋那也有一台钟表,说是宫里赏赐的。没想到咱们格格也有。” “这东西可真气派。” …… 陆亦凝看了几眼,心中哂笑,这不过是她随手挑选的罢了,也不过就是一两百块钱,哪里就有她们说的那样奇特。 她是准备把这玩意挂到铺子里,当个排面用的,同时也可以当个镇店之宝。 好歹是多几分真实性。 至于宣传,她觉得根本不用,只要牌子一换,里头略略装修一下,什么都好说。 香皂这个,还得从长计议,但是打出名气还得靠小圆镜和怀表。 先把甜点整过去,再搞个对圆镜子、怀表的饥饿营销,最后再把香皂/肥皂等搞上,这个铺子就算成了。 只是铺子里的人员分配她还得好好琢磨一下。 高端一些的,陆亦凝打算自己整,而低端的洗衣皂,她是想找雇人做的。 方子简单也好上手,这是优点也是缺点,一旦传了出去,那就烂大街了。 所以陆亦凝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掌柜的叫来,先问问店铺里员工情况,再做调整。 第41章 福晋们的茶话会 东西过了…… 东西过了个明路, 陆亦凝也就放心了。 反正有的人注定是个大嘴巴,该知道的总会知道。 而且…… 陆亦凝瞥了眼彩荷,彩荷微微颔首, 她这才微微勾唇。 陆亦凝漫不经心地合住了大匣子,奶白的手指同黑色形成了强烈对比, 她似乎犹豫了一下, 才继续拿长锁锁好。 陆亦凝喃喃自语道:“小时候我同小叔开玩笑, 说是以后若是嫁不出去了, 就开个铺子,专门倒卖小叔从西洋带来的新奇玩意儿。没成想,小叔他竟是给我留下这么多东西……” 小叔没有成亲,或许在长辈口中是个离经叛道的家伙,可是在原主那里小叔永远是最关心她最爱她的小叔。 纵然海外到处都是市场, 可那样多的金条和璀璨的宝石, 一眼就知道是顶顶好的东西, 除了是给原主置办的嫁妆, 还能是什么呢? 可惜原主没能见到。 陆亦凝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盯着大匣子发起呆来。 月见、月香、月容进来的时候, 金条和宝石这等贵重的东西都已经收好了,只剩下这些新奇玩意儿。 倒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过是过个明路罢了。 这个月容, 确实是有点问题。 陆亦凝眯了眯眼, 打定主意,待这回用完她,便打发她走好了。 也省得她有事没事光窥视景心院,虽还不清楚她怎么传递消息,但动动脑子也知道, 想拦截可不好弄。 陆亦凝冷哼一声,眼眸愈发冷,这样一个钉子,景心院可容不下她。 莫说是自己秘密颇多,便是寻常的院子里也容不下这样背主的奴才。 “行了,都下去吧。”陆亦凝摆了摆手,“月容,给我倒杯茶再出去。” 月容脚步一顿,便去泡茶了。 再进屋时,就瞧见陆亦凝在书房里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开着半拉窗户,静静立在那里,似乎是在想心事。 月容小心翼翼倒好茶,放在了书桌上。 “格格?”月容眼神闪了一下,“茶好了。” 陆亦凝回眸望了她一眼,淡淡“嗯”了一声。 月容磨磨蹭蹭走到她身边,安慰道:“格格,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只有好好活着,他们在地下才会安心。” 刚刚去泡茶的时候,月容便从彩荷口中得知了陆亦凝同小叔的事情。 陆亦凝回过身子,“是啊,是得好好过日子。” 月容犹豫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格格,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其实月容来景心院不过短短五日,本不该多嘴的,只是……” 既然都知道不该多嘴,怎么还多嘴了呢? 陆亦凝心中暗暗摇头,这样的手段,都是他们办公室用烂了的套路了。 “你说。” 陆亦凝面上恰当地划过一丝疑惑。 月容这才一副鼓足勇气道:“奴婢自己知嘴拙,只知道干活,比不得月香姐姐聪慧。只是、只是奴婢同月香姐姐是一起进来的,对她还是比较熟悉的。实在是月香姐姐有凌云志,奴婢生怕、生怕主子吃了亏,思来想去才决定跟您知会一声。” 啧啧啧,没成想还又让她瞧见一个绿茶模样的小宫女。 瞧瞧,看上去老老实实,挺谨慎的一姑娘,本以为是个老油条,哪成想仔细一瞅,是个绿茶奸细啊。 陆亦凝缓缓眯了眯眼,玩味道:“凌云志?” 月容心中一喜,她就知道这位钮祜禄格格不是泥捏的。 “奴婢只隐约听她说起不愿落于人后,做奴才哪有做主子好什么的,而且月香姐姐这几日还常常描眉画眼的。”月容抿了抿唇,“得亏主子爷这几日没来,若是来了……” 她抬眸看向陆亦凝,似乎笃定了四爷会收了月香一般。 陆亦凝饱含深意地望了她一眼:“下去吧。” 月容只得行礼道:“是。” 只那微微扬起的唇角,却是暴露了她的心情。 陆亦凝叹了口气,垂眸拿起钢笔在宣纸上写字,还别说,真的找到了曾经的感觉。 可这一换成毛笔,却怎么都写不好。 陆亦凝摸了摸下巴,决定继续用毛笔去写。 这写毛笔字同钢笔字不同,需要平心静气。 待陆亦凝把一百个大字写完,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 她揉了揉有些酸麻的胳膊:“可算是完成任务了。” 彩莲熟练走上前去给她捏胳膊,心疼道:“真是辛苦格格了。” 陆亦凝嘟囔道:“可不是麽。” 四爷可真是会折腾人,这是管儿子呢。 纵然不情不愿,可经受过现代教育的她深知,有时候就是那么巧。 你做了,领导不一定能看到,但是你不做,一定会被发现。 这好像成了一种定律。 陆亦凝想了想,也就半个时辰而已,反正她天天也没啥大事,就当打发时间了。 “格格,那今天咱们还要去正院送些甜点么?”彩莲边按摩边问着。 陆亦凝想了一下:“也不知道正院是什么情况。” 八福晋、九福晋、十福晋、十四福晋这四位可都不是善茬啊,尤其是八福晋,八爷党妻子团的领导人物啊。 善妒、跋扈、娇纵…… 这都是历史上的八福晋。 实际上的八福晋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她家世好,没人敢提及罢了。 进了八爷府的妾室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因为八爷只听福晋的,若不是为了传宗接代根本不会进她们的屋子。 按理说这些事情陆亦凝不该知道的,可谁叫这两个贝勒府是邻居呢,一墙之隔,总能听到点八卦。 理论上来说,八福晋也好,其他妾室格格也罢,都是这个时代的产物,说不上对错。 对于目前的陆亦凝来说,那绝对是个惹不起的存在,她不想惹也不想碰更加不想招惹。 再想想如今的局势,陆亦凝对福晋、李侧福晋是深感同情,不用说也知道李侧福晋是个躺枪的。 主要是早上福晋派人提了一句,若是福晋们到了,就请陆亦凝这边多做些甜点送去。 可几位福晋迟迟未到,这边也一直没敢做。 陆亦凝叹了口气,吩咐道:“叫月见照常做好,按照每位福晋的分例做好。吃不吃是福晋们要考虑的,而我们不做却是咱们的错处了。” 其实月见一直忐忑着,东西早早就备好了,一会儿子的功夫就做好了。 也是巧了,她同月香将将送去,就听说几位福晋来了。 事实上,这几位来能是干嘛的,自然是来打探消息,走动走动的。 其实八福晋心里很清楚,男人的事情同她们女人有什么干系,四哥四嫂关系向来不睦,她便是同四嫂闹翻了又能怎么样? 没得叫人看笑话,觉得她不敬嫂嫂,又便宜了四哥府里那些个妾室。 所以今儿八福晋带着三个弟妹来,还真的就是做做样子,妯娌间聚聚会罢了。 当然,脾气还是要发的,只是不是在四福晋身上而已。 “四嫂,许久未见了,不知你现下身子如何了?”一进门,八福晋就含笑握着四福晋的手,语气亲昵。 八福晋生得明艳,再加上娘家得力、夫君宠爱,日子滋润极了,说起话来破有底气。 九福晋也道:“四嫂,若是有空了咱们也一起打个马吊,别总是闷在家里。” 别看九福晋不大受宠,可她嫁妆厚实地很,再加上宫里婆婆的喜爱,九爷也不敢轻易给她脸色看。 十福晋磕磕绊绊道:“上次听说四嫂受了凉,不知道怎么样了?” 十四福晋也在一旁关切地看着她们,认真说起来她和四福晋关系最密切,算得上嫡亲的妯娌了,可偏偏十四爷离经叛道,偏要同八阿哥几人关系好,整得她里外不是人。 这不,今儿她就是来盯着点,别叫四嫂真吃了亏。 九、十、十四这三位福晋是跟随八福晋而来,一看就知道是同一个阵营的。 四福晋温婉一笑:“有劳弟妹挂心了,我身子好多了,快坐下歇歇。” 几位福晋顺势坐下。 四福晋身后的李侧福晋见她们坐下了,犹豫了一下,准备去下首坐下。 哪知道,八福晋却是发难了。 八福晋睨了她一眼,面露疑惑道:“四嫂,这是?” 十福晋向来心直口快:“瞧着低眉顺眼的,像是个妾。” 这下可是狠狠扎了李侧福晋的心,她忍不住抬眸看过去,面上也带了一丝愤然。 四福晋看了眼李侧福晋,解释道:“这是府中的侧福晋,也是弘时的生母,我们爷特地吩咐叫她一同来接待弟妹们。” 李侧福晋本来心中忐忑了一下,这话一出,她瞬间变得欣喜起来了。 爷纵是没见她,可还是叮嘱福晋给她脸面了,可见爷就是一时生气而已。 李侧福晋微微俯身:“妾身李氏,见过四位福晋。” 她面上的那种骄矜可不作假,叫福晋们见了不自觉就想起自己府中作威作福的妾室们,心中难免厌恶。 八福晋轻蔑一笑:“十弟妹说的没错,确实是个妾。” 李侧福晋面色一僵,一抬头看见福晋冲她摇头,只得按捺下来,不敢反驳。 她讪讪一笑,坐在了下首,只是脸色难看极了。 瞧她这幅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福晋们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八福晋看着四福晋一副端庄大度的模样,再瞅瞅李侧福晋妖妖娆娆的模样,心里就替四福晋抱不平。 别看八爷和四爷关系不咋地,四福晋和八福晋关系却还是不错的,毕竟是邻居,两人还一同烧过香拜过佛。 “这位就是弘时的生母?”八福晋抿了口茶,抬眸问。 四福晋点了点头,装似无意道:“正是呢,府中子嗣不丰,说来也怪我。妹妹们就别拿侧福晋打趣了,她也算是劳苦功高,府里唯三的子嗣都是侧福晋所出。” 这话一出,几位福晋不约而同沉默了,可看向李侧福晋的眼神所愈发冷冽。 第42章 发难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Hela 四福晋意在点到为止, 不看僧面看佛面,提醒她们说话间要有分寸。不说旁的,八福晋着实霸道了些, 这里到底是四贝勒府,她又岂能眼睁睁瞧着李氏受辱? 在这种场合下, 身为当家主母, 四福晋是绝对不容忍旁人这般打李侧福晋的脸的。 只是未曾想, 九福晋、、十福晋、十四福晋在府里备受妾室的挤兑, 心里憋屈地紧。此刻在外头更是难以掩饰自己的情绪。 “侧福晋……”九福晋喃喃自语了一句,苦涩一笑。 一旁的十福晋拍了拍她的手。 八福晋倒是不曾受过妾室的气,可她久久未孕,如今膝下养着府里唯一的子嗣,心里也是难受地紧。 可以说在座的五位里, 只有八福晋在府里说一不二, 就连生下弘旺的妾室都是她亲手送到八爷床上的, 只为了府中能有个阿哥。 绕是如此, 她心中亦是满满的愤懑,有的人不能生, 有的人却生个不停。 这些年下来,八福晋自认为吃下的汤药、秘方比吃的饭都要多,可偏就是不能如愿。 难道出身高贵也是错么?偏那些下贱的能生, 又养得住。而她们这些出身高贵的贵女, 要么是没生养,要么就是养不住,又有什么盼头。 “弟妹们,快尝尝这茶,是额娘赏的秋茶, 味道甚是不错。”四福晋温婉一笑,故作没有看到这几位的脸色。 八福晋很给面子,抿了一口,赞叹道:“这茶味道不错,好似同十四弟妹家中的一样呢。” 十四福晋笑了笑:“都是额娘赏的,自然是一个味道。这冬天啊,吃着点心品品茶,再好不过了。” 九福晋、十福晋则是安安静静吃着点心,喝着茶,听着妯娌们说话。 “四嫂,有句话弟妹不知当说不当说。”八福晋放下茶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这般作态下,其余三位不管是面子也好,还是怎么也罢,都得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才行。 四福晋嘴角的笑意微微一顿,她抬手抚了抚鬓角:“弟妹,眨眼间,咱们都人到中年了。我鬓角都染上霜了,真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言下之意,自然是希望八福晋得饶人处且饶人,她已经过了争宠的年纪了,不愿也不想再去折腾了。 八福晋就不爱听这话,她同八爷同岁,今年二十六岁,成婚十年未曾诞育子嗣,可依然是椒房专宠,自然不爱听败劲的话。 九福晋很理解四福晋的处境,她跟着感慨了一句:“是啊,我们爷都许久没进我房里了。真真是岁月不饶人啊。眼看着又要年节了,嫂嫂们府里都准备的什么年礼啊?” 八福晋不悦道:“九弟妹,你莫要打岔。” 九福晋嘴角一抽,只得尴尬地端起茶盏,抿口茶降降火。 十福晋瞥了眼八福晋,继续沉默着,甚至有几分想笑。她和丈夫感情向来不睦。至于为何不睦,那就要问问宫里那位贴心的宜妃娘娘和她的亲八嫂了。 有些人啊,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偏还觉得自己多能耐。 四福晋沉默了一瞬,抬眸道:“八弟妹,有时候……难得糊涂。” 太过清醒,有什么用呢? 八福晋抿了抿唇,脸色也不大好看了,只觉得自己是热脸贴冷屁股了。 正院里,却是难得安静了下来。 四福晋冲坐立难安的李侧福晋使了个眼色,李侧福晋这才松了口气,起身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门口侍奉的几人,适时掀开门帘。 一出门,李侧福晋只觉得后背都打湿了,她姣好的面容上满是狼狈。 得亏是如春和知书一左一右稳稳扶着她,这才没闹了笑话。 知书却道:“主子,您也是堂堂正正的侧福晋,为何那几位福晋……” “闭上嘴。”李侧福晋满心满眼只有劫后余生,她死死抓着知书的手,指甲差点就镶嵌进去了,“你要是再废话,别怪我回去收拾你。” 言语间是隐隐的威胁。 知书抖了抖身子,悄悄瞅了眼李侧福晋铁青的脸色,这才住了嘴。 主仆几人相互扶持回了通心院,一路上再没人说话。 …… 眼看着李侧福晋离开后,四福晋面上才松快了几分。 不是她看李侧福晋顺眼要护着,而是事关整个四贝勒府的尊严和面子。 论起身份来,四福晋甚至略高于八福晋。她出身于满洲正黄旗的乌拉那拉氏,阿玛是一等承恩公兼管步军统领事内大臣费扬古,虽早逝可也是皇阿玛心腹中的心腹,额娘觉罗氏乃是努尔哈赤玄孙,否则她也不会指婚给四阿哥做嫡福晋。 只要她坚持,八福晋也不敢怎么样她,最多就是不高兴而已。 她高不高兴,四福晋是无所谓的。 “四嫂就是太心善。”八福晋嘟囔了一句,“我还能吃了她?” 四福晋面上含了一丝歉意,语气轻柔:“八弟妹,李氏到底是几个孩子的生母,总要给些颜面的。” “四嫂这话就不对了,就是因为孩子大了,才更该约束些才是。”八福晋并不赞同她的说话,隐隐还有些嗤之以鼻,“就像我府里的毛氏,纵是生了弘旺又如何?妾室便是妾室。” 其他几位福晋没吭声,这话可不好接呢。 严格来说,宫里的娘娘们…… 十四福晋轻咳一声,想提醒一下八福晋。 “好了,不说这些了。”四福晋并不打算同她讨论这些,只岔开话题道,“今儿几位弟妹们却是有口福了,府中有位妹妹家里有些点心方子,味道很是不错。这不,今儿她还特地送了些来,知梅、知兰去把点心上来。” 十四福晋颇为捧场,她笑吟吟道:“四嫂说好吃,那味道定是不错的。咱们今儿可有口福了。” 九福晋也跟着笑道:“是啊,也不知是什么点心呢。” 十福晋跟着点点头,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这中原的点心在她看来都是一个样,干巴巴的,没点意思。 八福晋没吭声,瞥了眼九、十、十四福晋,心中暗自记了一笔。 如今这个形势,谁都清楚,她家爷可是最风光无限的。 可偏就有人同他们家作对,四阿哥不是宠爱李侧福晋么?那她就偏要给个难堪,反正没人敢说她什么,就算说嘴,她也有理由,只说是为四福晋打抱不平。 她的这点小心思还真没人看出来,大家都清楚八福晋心直口快,明艳动人,从不耍小心思,可谁又晓得这背地里的算计呢。 趁着知梅、知兰上点心的功夫,四福晋开始活跃气氛。 “这点心啊,十弟妹或许会喜欢。”四福晋含笑看向十福晋。 十福晋眼底划过一丝诧异,清秀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笑意来:“那可得好好尝尝了。” 她打定主意,不管那点心味道怎么样,总得给四福晋点面子。 八福晋撇了撇嘴,四嫂可真是会说胡话,十福晋就没喜欢过点心。 为了个妾室,可真是难为她了。 一时间,八福晋对四爷的感官更差了,人不怎么的,眼光也不怎么样,也是难为四嫂处处护着。 门帘微微掀起,一股冷意从外面渗进来。 雪化得差不多了,纵使艳阳高照,也依旧冻人至极。 福晋们出门时都穿着厚厚的大氅,里头裹着加绒的里衬,屋里头碳火烧的正旺。 知兰、知梅带着几个小宫女端着精致的茶点走了上来。 正院可不比陆亦凝那儿,人家这用得可都是上好的东西,一整套都是青花瓷,釉面光滑,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 每位福晋面前放了两个盘子,第一个盘子只盛着空气舒芙蕾,另一个盘子则放着一块奶香面包、两块奶油小方和若干蔓越莓曲奇,摆盘相当精致。 或许是因为原料用到了牛奶,又或者是刚做好的缘故,将将进门,这股浓郁的奶香味儿便扑鼻而来。 霎时间,整个正厅都被这股甜味儿给覆盖了,原本的熏香若是不仔细去闻,怕是都闻不到了。 几位福晋远道而来,少不得走路,早膳早就消化地差不多了,茶点也都是日常常吃的,自然是打不起精神来。 这猛不丁闻到这么一股浓郁的香味儿,福晋们只觉得味蕾瞬间被打开了。 尤其是十福晋,这糕点一进屋,她眼睛瞬间就亮了。 四嫂还真是没说错,这糕点可不就是合了她的口味。 一时间,十福晋看向四福晋的眼神都柔和了,只觉得世上再没有这样贴心的嫂嫂了。 天知道,过去她陪着八福晋、九福晋吃的那些饭菜有多不合口味,也就是九福晋愿意迁就她,会特意准备烤肉一类的,八福晋根本就别想迁就她。 贴心的下人们还准备了水盆给福晋们净手,擦手,更是备了一条干净的帕子,以备福晋们吃完糕点的不时之需。 四福晋冲她微微颔首:“十弟妹,快尝尝。我想着这糕点奶味儿十足,甜香入味儿,你应当会喜欢。” 十福晋高高兴兴道:“多谢四嫂了。” 九福晋看了心里也高兴,可算有个能叫十福晋喜欢的糕点了,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八福晋没吭声,狭长的凤眸瞥了眼盘子,不得不说这些糕点卖相不错,气味也不错,只是不知道味道如何了。 她用食指捏起一块奶油小方,张开嘴小小咬了一口,好软啊! 带着一股甜甜的奶味儿,却又不觉得腻歪,这种感觉…… “真奇怪!” 八福晋蓦然抬头看向十福晋。 “真奇怪!”十福晋浑然不觉,一口下肚,满脸舒服:“明明奶味儿十足,却一点都不腥。这点心可真好吃啊。” “是啊,这软软糯糯的小点心,味道真不错呢。” “怪不得十嫂总是念叨着蒙古的点心,原来这般好吃。” 九福晋、十四福晋一脸惊叹。 八福晋别别扭扭说了句:“这点心确实不错。” 四福晋含笑介绍着:“弟妹们刚刚吃的叫牛奶小方,据说是用牛奶做的,吃起来啊清爽而不油腻,软糯极了。说起来,这还是我们府里钮祜禄格格的方子呢,我猜想着可能是是祖传的,以前还真没吃着过这样的点心。” 十福晋闻言,蓦然抬头,脑海中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满族格格的祖传方子是……符合他们蒙古人口味的? 这话一出,四福晋也觉得有点扯了。 她继续道:“另外那个盘子里盛着的叫空气舒芙蕾,是用鸡蛋和牛奶做的,软软的像是棉花一样,味道不错。弟妹们可以尝尝。” 八福晋不自觉弯了弯唇,她这位四嫂啊,为了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还挺卖力的。 这点心味道是不错,但一看就知道是蒙古人传来的方子,却硬加给个没听说过名字的小格格身上。 这是怕她继续迁怒刚刚那个李侧福晋? 八福晋垂眸咬了一口,一股清甜溢入心头,松软可口像是云朵一般轻盈,比棉花糖还好吃。 霎时间,几人不自觉心情好了不少。 尤其是十福晋,仿佛找到宝贝了,言语间满是赞许。 “这什么舒芙蕾的真像那天边的云朵,好吃极了。” “这个甜滋滋的,真好吃。” “一口咬下去,脆脆的,还有点奶味儿,真好吃。” …… 十福晋惊叹于世上还有这样好吃的点心,欣喜溢于言表。 或许是甜点暂时抚慰了八福晋心头的伤口,又或者是想给四福晋一个面子,八福晋并没有出言“拆穿”四福晋的“谎言”。 八福晋只含笑道:“今儿这点心确实不错,怨不得四嫂一直夸呢。是府中哪位格格奉上来的啊?” 她一开口,其他福晋也不禁有些好奇。 这到底是哪个妙人儿啊? 四福晋笑了笑,夸赞道:“是府中的钮祜禄格格,她向来是个懂规矩的,从不惹事生非,是个叫我省心的妹妹。有什么好东西啊,总会来我这送上一份,就像这点心,她自从琢磨出来,总会送来一些。我们府里的姐妹们,一团和气,我们爷见了也很是欢喜。” 这是真心话,满打满算这府里她最喜欢的妾室便是陆亦凝了。这姑娘心诚,嘴上不说,可福晋心里晓得,她就是感谢自己这些年待她宽厚。 真是个傻孩子,也不想想自己是福晋,待府里是一样的宽厚,可偏就她知道感激。 福晋心中只觉得暖意阵阵,下意识地便回护几句,都是女子何苦再去为难女子呢? “钮祜禄格格。”八福晋挑了挑眉,语气颇含深意,“还是个满洲大姓呢。” 瞧四嫂这幅夸赞的模样就知道,钮祜禄格格想必人品不错,不是兴风作浪的,可惜……还是被一个汉女给压了风头。 十福晋却是有些惊讶:“是我家爷母族的啊。” 十四福晋想了一下,道:“四嫂,是四年前进来的那位钮祜禄·亦凝格格?” 四福晋点了点头。 十四福晋却是叹息一声:“原来是她啊,我同她是一届秀女。没曾想……” 四福晋却是笑了:“原来还有这样的渊源,那倒是缘分了。” 十四福晋见状便道:“可不是呢,下回有机会四嫂便叫她也出来坐坐,她是个本分老实的。” 四福晋却是有些诧异,不过还是给了她面子,点了点头。 事实上,十四福晋对陆亦凝印象蛮深刻的,选秀时她的衣裳被人弄破了,还是陆亦凝急中生智替她缝好,并临时改变了外头的花样,真的是差一点点就选不成秀女了。 若是选不成,莫说做皇子福晋,便是家里也要受牵连。 她那时只知道这姑娘名叫钮祜禄·亦凝,却并不知是哪一家的,钮祜禄家的格格太多了,而且官宦家是不会把女儿家的名字流出去的,故而她并没有找到陆亦凝。 一眨眼,四年过去了,她竟是在这里找到陆亦凝了。 十福晋也跟着道:“想来是个心灵手巧的,若不然也做不出这些好吃的。” 这会子她满脑子都是陆亦凝还会做什么好吃的,除了这些糕点,还有没有其他的。 差点都想开口要走了。 一时间,十福晋忍不住感慨,这个钮祜禄格格要是进了他们后院多好。 左右有那个郭络罗在,谁也得不叫宠,她们姐妹一团和气,多好啊。 十福晋心中咋舌,有些遗憾,殊不知八福晋也有想法呢。 八福晋起先没想到十四福晋竟是认识那位格格的,看来这四嫂……没扯谎啊。她瞅了眼糕点,心想:既然如此,那就给这钮祜禄氏长长脸吧,左右她是想出口恶气,不想叫那李氏好过。 八福晋颇为慵懒地往后倚着凳子,看似不经意道:“看来这钮祜禄格格是个老实本分的。” 四福晋心中微惊,面上却纹风不动:“可不是呢。” 这郭络罗……是想干嘛?她不会这么简单地夸赞一个人,一定另有深意。 果然,八福晋继续道:“这有得格格知道恪守本分,尊敬主母,可有的呢?四嫂啊,你们府里那个李侧福晋,可真是不守规矩的。就刚才,还当着我的面呢,就在这给我使脸色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嫡福晋呢?” 越说八福晋越起劲,她呷了一口茶,继续道: “也不知道一个侧福晋,她傲气什么?一进门还不知道躲开,等着我们给她行礼呢,下贱皮子,当时我就恼了,只是为着四哥四嫂的面子没提而已。四嫂,你说她这么做什么意思啊?” 说到后头,八福晋感觉自己委屈极了,一个侧福晋都敢给她脸色看了。 八福晋不说还好,这一说啊其他三位还真是回想起来了,李侧福晋确实是没躲开,硬生生受了她们的礼。 第43章 四福晋怔了…… 四福晋怔了一下, 心中很是无奈。 其实她根本没有注意到李氏刚刚有没有躲开,但既然八福晋特意提起,那就说明李氏这个蠢货竟真的硬生生受了。 她回眸看向夏嬷嬷, 想再次确认一下。 夏嬷嬷无奈地点点头。 四福晋呼吸一滞,差点想把李氏叫回来收拾一顿了。 绕是如此, 她还得在心中打腹稿应对, 这可怎么跟这几位弟妹交代啊。 四福晋抬眸看向咄咄逼人的八福晋, 再看向其他几位等交代的福晋们, 心一横,眼角泛起一层湿润。 霎时间,四福晋神色就变了,眸光也愈发哀戚:“这里给几位弟妹们赔个不是了,是我……是我管家不严, 让几位弟妹受委屈了。” 说着, 她便起身要去冲八、九、十、十四福晋行礼。 可把四位福晋吓了一跳。 八福晋眼疾手快, 一把拉住四福晋的胳膊往上提, 没叫四福晋行成。 四福晋真的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行完礼了。说实话,那一瞬间, 八福晋的心尖都颤了颤。 这要是让四福晋行礼了,她就别想在宗室混了,且不说王婶们怎么想, 就宫里的娘娘们都会觉得她嚣张跋扈硬逼着嫂嫂给她行礼, 这枉顾人伦的罪名她可担当不起。 “四嫂,你这是做什么!”八福晋拽着她的胳膊,脸色难看无比,明媚的眼眸中满是后怕,“你这是何苦呢?” 九福晋等人快步上前拉扯住四福晋, 生怕她再做出惊人之举。 四福晋眼眶泛红:“实在是……” 十福晋拉着四福晋,强硬把她按到凳子上:“四嫂何至于此?一个妾室越矩,那是她的错,叫她来给我们磕头认错就是了,哪里犯得着你这般?” 就连十四福晋也道:“那李氏的错,哪里就能安到你身上?我们又不是那小气的人。” 说着,她不自觉看向八福晋。 八福晋捏着帕子,没好气地瞥了眼十四福晋,一副恼怒怄气的模样道:“难道我就是那小气的人?非得逼着叫你这般赔罪!” 四福晋连忙摇头,要起身去解释。 八福晋可不敢再叫她起来,只得上前按住她的胳膊,主动道:“好啦,四嫂。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一会儿叫那李氏给我们认个错也就是了。” 她轻叹了口气,这回可算是不成了,这四嫂可真是谨慎。 接下来,几位福晋对四福晋一阵安慰,这才安抚住四福晋。 到后头,八福晋只觉得身心俱疲,早知如此她何必去针对那李氏? 她心中暗骂,这李氏真真是个晦气东西。 这一遭事儿整得福晋们心情都不大好了,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等李侧福晋被重新叫回来后,八福晋也就是讽刺了一句:“有得妾室安分守己,有得却蹬鼻子上脸。” 李侧福晋是满心屈辱地赔罪道歉,还被福晋罚了半年的俸银,这都没什么,主要是还被禁足三个月,抄写经书百遍。 她个人觉得很重了,可看在八福晋眼里还觉得心慈手软,意犹未尽呢。 四福晋实在是怕李氏再出幺蛾子,直接就把她赶回院子里,妯娌间的和睦是被李氏给破坏了大半。 好在有十福晋、十四福晋活跃气氛,一到时间点,大家伙便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可算是不用再尬聊了。 福晋们这边消停了,陆亦凝那却是热闹极了。 其实不止是她这,其他几个院子里也是一样。 “格格,听说八福晋、九福晋、十福晋、十四福晋刚到府里,就给了李侧福晋一个难堪。” “格格,听说李侧福晋灰溜溜的离开了。” “格格,听说李侧福晋又被喊回去给福晋们磕头认错了。” …… 待搞明白李侧福晋做了什么后,陆亦凝彻底震惊了,这个姐胆子不小啊。 自家领导不给面子也就算了,还敢去撩拨别人部门的领导,还叫人给逮住了。 真的就是一个字,绝! 两个字,绝了! 三个字,绝绝子! 而得知了她的下场,陆亦凝只觉得是活该。 这也就是福晋怕丢了贝勒府的颜面才这般的,等四爷回来了,李侧福晋讨不了好。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陆亦凝对四爷还是有一定了解的,那就是一个极度要面子的人,而且还记仇,死记仇。 李侧福晋…… 起码这半年内,别想让四爷原谅她。 陆亦凝咋舌过后,便开始了她的大事儿,造肥皂。 当然,这种事关秘方的大事儿,她可不会再叫不信任的人跟着。 月香、月容这两个月都被她打发到外院去打听消息去了,轻易不叫她们近身。 月见还好,她就单纯做饭,月香、月容这两个都有点小心思,陆亦凝现在还没心思处理,且还用得到她们,只得暂且留着。 新来的小太监管着门房,那小安子、小竹子倒是闲暇下来了,于是陆亦凝安排着小安子和稳重些的彩莲去管理库房。 小竹子则是安排去同月见写甜食方子去了,这是开铺子要用的。 旁的还需要从长计议,唯有这个甜食随时可开,所以陆亦凝便吩咐月见去整理一下交给小竹子。 当然了,陆亦凝肯定得先跟铺子里掌柜的见一面,人员安排好才会开始卖。 酒香不怕巷子深,对于吃的,陆亦凝觉得完全不需要去宣传。但凡有人吃一回,就绝对会爱上。 至于免费试吃? 陆亦凝想过,但不现实,牛乳本就贵,且这里可是寸土寸金的京城,免费试吃别人还害怕有毒呢。 到时候她雇几个人当托,然后顺理成章吸引路人的好奇心,从而打响这个名字。 到时候再引流给里头的香皂、舶来品。 完美? 她想的很好,但实施起来的话,还是有一定困难的。 具体方案还得见了掌柜的以后,再慢慢商议。 为了做香皂,陆亦凝老早就开始做准备了,也就是这两天她才闲暇下来,原料也才将将都备齐。 之前她从拼夕夕上弄了一整套diy必备品,还买了好几套香皂模具,可以说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备全了。 陆亦凝把东西都放好后,便吩咐彩莲、彩荷叫顺福、顺风去后头厢房里把准备好的猪油、澄净好的草木灰等带过来。 这边她正准备大展身手,就听到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消息。 第44章 预备去正院 “格格,宋格格也…… “格格, 宋格格也被八福晋嘲讽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陆亦凝刚叫人把制造肥皂的东西放进西的隔间,她还没来得及开始动作, 就听到月香笑嘻嘻来报。 陆亦凝挑了挑眉,掀开帘子就走了出去。 果然, 月香、月容就站在门口等着回禀。 陆亦凝撩了撩袖子, 淡定坐下:“怎么回事?” “是这样, 奴婢听扫洒的小太监说, 福晋们用过膳后想在院子里四处走走,消消食。咱们福晋提前派人去清场,哪成想宋格格不仅没退下,反而迎了上去说是要给福晋们请安。” “本来其他福晋根本就不愿意见,福晋心善叫了她过去, 哪成想宋格格竟是当着众福晋的面同八福晋攀亲戚, 八福晋当场就给了宋格格好一个没脸。” …… 通过月香绘声绘色的描述, 陆亦凝几乎能够看到宋格格被打脸的模样, 这可真是撞到枪口上了。 要是平时的话,可能她还没这么倒霉, 偏今儿人家八福晋带着气来的,总得找个人灭灭火吧。 赶巧了,李侧福晋挨了一顿, 她又挨了一顿, 这下八福晋可算是满意了吧。 陆亦凝不自觉弯了弯唇,继续听着月香讲八卦。 倒是月容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板着一张脸,好像谁欠她钱一样。 陆亦凝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她,发现一提到宋格格, 她的表情就不大自然。 她仔细一琢磨,面上了然一笑,原来是宋格格啊。 也是,她可是这贝勒府里的老人了,是四爷的开脸格格,是四爷的一个女人,也是四爷第一个孩子的母亲。 说起来,那可比福晋、李侧福晋进门都要早得多得多呢。 她可是早就站稳脚跟了,甚至还在福晋、李侧福晋那都挺有脸面,更是极得她们的信任。 陆亦凝眯了眯眼,不自觉就怀疑起宋格格来,看似病歪歪的,可这什么事儿都有她的影子。 只是原主同她没仇没恨的,她何必下这样的狠手?陆亦凝想不明白,只得暗自记下,待日后慢慢查证。 “行,我知道了。”陆亦凝冲月香微微颔首,“月香做的很不错,以后咱们院子里就靠你打听消息了。” 月香兴冲冲道:“您放心交给月香吧。” 她有些得意地瞥了眼月容,初来乍到她就得到了主子的信任,不像有的人到现在还啥也不是。 一旁的月容抿了抿唇。 见状,陆亦凝笑了笑,“行了,你们下去吧。” 月香、月容行礼退下。 这俩人一离开,彩莲就道:“格格,这个月容不大对劲。” 彩荷也道:“她怪怪的,好像不高兴一样。” 陆亦凝悠悠然捧起茶杯,小小喝了一口:“她当然不高兴了,毕竟这笑话可是她主子的。” 彩荷一脸惊愕:“宋格格?” 彩莲抿了抿唇,也有些惊讶。 实在是宋格格这个人在后院存在感不强,给人一种人淡如菊、与世无争的感觉,很难想到她会做这种事情。 陆亦凝颇含深意道:“会咬人的狗,她从来不叫。” 说罢,她便起身去西隔间了。 其实早就到了用膳的时间,只是陆亦凝没胃口,想着先把正事做了,晚些再用膳。 彩莲、彩荷面面相觑。 宋格格…… 屋里的陆亦凝面对这一堆东西,长长叹了口气,便拿出勺子开始舀适量碱液放进锅里里。 这碱液是她提前把草木灰溶液煮沸放置过得到的,等于说碱液已经做好了,只剩下混合了。 草木灰碱中加入适量的油脂,然后再加热,直到油脂完全被溶解,她便往里面加入一小盆牛奶,紧接着便用长长的筷子搅拌。 由于这是个力气活,所以她就叫了彩莲、彩荷两人来帮忙。 还别说,真的挺费功夫的,搅拌了许久直到水分蒸发了大半,她才叫彩荷把火灭掉,往里面加入等量的盐。 最后再把溶液倒入先前准备好的花朵模具里,等待冷却脱模即可。 这一回熬的不少,模具刚好用完。 彩莲好奇:“格格,这是什么啊?” 陆亦凝淡定道:“等等你就知道了。” 两人只以为是什么新鲜吃食,全然不知这是什么东西。 陆亦凝伸了个懒腰,面上满是餍足,在这大清朝用这最原始的方法,居然一次就成功,真的没谁了。 大功造成,不愧是我! 看似简单的过程,耗费了不少陆亦凝心劲儿,光前期准备就很麻烦,而且配比还要正确才能成型,要不然根本就做不成。 幸亏现在是冬天,这零下好几度的天气对于晾肥皂来说真的是再好不过了,估摸着明天就能脱模使用了。 陆亦凝吩咐彩莲、彩荷把这个放进箱子里,然后搬到西厢房里,大开着窗户,更方便通风。 “千万记得,别叫别人碰。”陆亦凝再次叮嘱。 她特地把任务交给了顺福、顺风,他俩就住在隔壁,远远看着就行了。 顺福、顺风一脸激动:“格格,您放心吧!” “我们肯定看得好好的。” 陆亦凝想了一下,补了一句:“猫也不行!” 小狸花现在是彻底成了半流浪猫,自从连续讨饭吃后,陆亦凝特意给它做了个小窝,上面还挂着避雨板。 小宠物的东西那是多的很,什么猫抓板、猫铃铛、猫盆、猫碗、猫厕所…… 当然了,这些东西肯定都是现有的,陆亦凝并没有从拼夕夕上买,物件太大很容易暴露。 陆亦凝还给它吃了驱虫药,要不是小家伙太小,陆亦凝还想给它安排上疫苗呢。 这些天啊,小狸花夜里都不愿意走了,有吃有喝又暖和,多好啊。 可是…… 它还是会时不时离开,似乎有什么留恋之处。 陆亦凝猜测,应当是它的母亲吧。 正想着呢,顺福提进来一个大大的食盒。 陆亦凝才恍然,再不用饭可就过了时辰,得去点菜了,想想现在领了也好,若是不领等过了时辰,再去大厨房点菜可就得要银子了。 “格格,您是现在用膳还是?”顺福问。 陆亦凝想了一下:“现在吧,一会儿该凉了。” 顺福点头,打开食盒,把一盘盘热腾腾的饭菜摆在桌子上。 陆亦凝本来没什么食欲,只想随意用点。 哪成想,待这热气腾腾的饭菜一上桌,陆亦凝感觉自己的味蕾突然就被打开了,肚子开始咕咕叫。 陆亦凝摸了摸肚子,还是先觅食吧。 今儿福晋们来访,大厨房可谓是使出了十八般武艺来,这饭菜质量直逼四爷来的时候。 酸辣大白菜、白菜豆腐煲、豆角焖面、水煮肉片、拔丝番薯。 这五道菜味道都相当不错,甜的、辣的什么都有了,可谓是色香味俱全。 陆亦凝吃得相当满足,她这饭算是吃得比较晚了。 其实吃过饭,她是想出去走走的,可是…… 一想到八福晋那张嘴,陆亦凝心有余悸,有点不敢出门了。 算了,等她们走了,自己出去消消食再去福晋那送点甜品,抚慰一下福晋受伤的心灵。 一想到这儿,陆亦凝便亲自去指导月见做甜食了,力求让福晋能暂时遗忘今天发生的事情。 第45章 宽慰 一更 这回陆亦凝亲自指挥着月见, 做出了好几样好吃到炸的甜点。 首先就是要自制奶酪,食材简单,一千毫升的牛奶小火煮开, 直到表面出现气泡挺火,然后分三次加入四十克白醋(由于冬天没有新鲜柠檬, 只能用白醋代替), 边倒边去搅拌, 直到水油分离即可。 紧接着就得用到纱布了, 由于这年头没有纱布,陆亦凝便想了个法子,蒸笼布不是有么? 反正都差不多。 可景心院的蒸笼布不够用,便只得叫顺福、顺风跑一趟大厨房,多早些蒸笼布来。 大厨房那老奇怪了, 自从景心院那整了个小厨房, 净要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给吧是老来要, 不给的话又不大好看, 好歹人家钮祜禄格格也是个主子,还是个新宠。于是乎大厨房只得苦着脸把东西备齐送去, 毕竟就这么点小东西,也不好太过小气。 顺福、顺风和管理大厨房工具的鲍师傅一脸不舍,这可是十个蒸笼布啊。 钮祜禄格格要这玩意干啥啊, 他们一共就那一个锅, 图啥呢。 鲍师傅百思不得其解,然而顺福、顺风也说不明白,只说钮祜禄格格在琢磨新甜点,这不就用到了。 鲍师傅眼睛一亮,试探性地问:“跟上回送到福晋那的, 差不多么?” 其他大师傅、小师傅包括打杂的都竖起了耳朵,这钮祜禄格格也不知道是怎么捣腾的,竟整出那些个好吃的点心。 说实话,他们也没吃过,但见过一回,那香味儿真的是一个字,绝! 怨不得主子爷和福晋都喜欢呢,就是李侧福晋听说后,都派人来大厨房点点心。 大厨房厨子们心里苦啊,他们也都是厨师届响当当的人物,这怎么就被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钮祜禄格格比下去了呢? 打听过之后,这李侧福晋同宋格格来的人对他们表示很失望,可这吃食哪里是看一眼就能会就能懂的,这得尝一尝、看一看、闻一闻才有点希望啊。 问题是大厨房同景心院没啥交情,人家钮祜禄格格还开了个小厨房,就来点菜的时候都少了,他们就是想套近乎也没法子啊。 不是没想法子,而且景心院的人都嘴硬,知道的是不说,不知道的是一无所知,偏这是人家钮祜禄格格自己的方子,谁也没那个脸去要。 这才有了这么个局势。 得了东西,顺福、顺风便赶忙带回去。 陆亦凝这才得以继续制作,当然了,刚刚那会儿她们也没闲着,做了一锅奶香红枣糯米糕,既健康又方便,软糯q弹,还不粘牙。 阿达籽是陆亦凝自己在家常做的一种食物,有些类似芋圆,透明色,软糯而有弹性,很有嚼劲儿,基本上四果汤里都会放一些。南方人都见它阿达籽,北方人会称呼它为“无糖珍珠”。 做法非常简单,但也需要一定的比例才能成功,陆亦凝一边做示范,一边给月见讲解着怎么做口感更好。这些可都是她自己亲身经历过的,更是无数次失败过后得到的经验。 当然,奶酪才是重中之重,有了奶酪才能做更多的甜品。其实生吃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陆亦凝很喜欢吃奶酪棒,今儿她就准备安排上。 除了个别不喝牛奶的小姐妹,她就没见过哪个不喜欢奶酪棒的。 陆亦凝直接用了一个很大的盆当容器,她是准备一次性多做一些,这样以后再做旁的甜品也方便。 月见边记步骤边干活,可谓是干劲十足,这样好的方子格格说教给她就教给她了,这样的信任,她必得好好报答格格才是。 把那些水油分离后的东西倒入蒸布里头,用手去拧水分,再让它自己滤去个半天,再压着重物继续过滤个三十分钟就差不多了。其实这被滤出的水分就是乳清了,只是对陆亦凝而言最有用的还是奶酪。 过滤水分的功夫,陆亦凝又亲手做了酸奶千层和红茶撞奶。 被发酵好的奶油奶酪,加上一些盐巴拌匀,再重新放进干净的瓶子里,就可以保存15天左右了。 现在天冷,没有冰箱也可以保存。 陆亦凝直接用奶酪做了奶酪棒和花生奶酪,醇香浓厚,一口下去只叫人心情愉悦。 炸鲜奶就更简单了,这个是放在最后做的,因为这玩意只有热着才好吃,凉了反而有股淡淡的奶腥味儿,不排除有人会喜欢这个味道,但就陆亦凝的经验而言,还是热腾腾的更招人待见。 炸鲜奶、奶酪棒、花生奶酪、酸奶千层、红茶撞奶配阿达籽、红枣糯米糕这六样甜品,可是费了陆亦凝和月见不少功夫。 也是巧了,刚刚做好陆亦凝就得到消息,说是八福晋等人终于走了。 怼完宋氏,八福晋身感痛快,觉得在李氏那受的气都发泄出去了。 而九福晋、十福晋、十四福晋三人却很是无奈,只得对四福晋歉意一笑。 八福晋才表示,时间不早了,她准备回府了,待改日请四福晋去府里坐坐。 四福晋面上客客气气答应了,心中却是一片无奈,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九福晋、十福晋、十四福晋也跟着八福晋一同离开了,走之前还表达了她们的歉意,以及下次再来好好拜访。 殊不知,送走这几位“祖宗”后,四福晋可算是松了口气。 只希望这几位不要再来了。 什么妯娌交际,四福晋是厌烦透了,这里面四爷一直保持低调,所以很少举办宴会。除非是什么大事,例如府中有了新生儿一类的,才会举办宴会。 这回可是把四福晋累够呛,身上还好,主要是心里累,八福晋那副做派分明就是把四贝勒府的脸面往地上踩,偏她得忍着让着。 就这一遭就叫四福晋够够的,她打定主意,今天过后就称病不出,任谁来吧,反正她是不管了。 四爷不是心里眼里都是李氏麽? 福晋漫不经心地抿了口茶,那便叫她去接待吧,反正是爷的心尖尖。 …… 待吃食全部放进食盒里,陆亦凝便带着这些甜品高高兴兴地往正院走去。 福晋为人宽厚,没少照拂原主,且之前的小厨房她只跟福晋那边打了个招呼,福晋便同意了。 冬日里正午是最暖和也是阳光最好的时候,过了那个点,就愈发冷了。 不过下午四点多的样子,寒风便开始凛冽,陆亦凝走了两步不自主悄悄掏出小型暖手宝塞进怀里。 她回眸瞅了眼彩莲、彩荷,不禁叹了口气,身为主子还能穿个大氅,而她们却是统一的衣裳,纵使里头套得厚些,可哪里有大氅暖和。 这个发现使得陆亦凝斗志昂扬,她定要把铺子开起来,等有钱了,景心院的都安排一下大氅。 至于为什么不是现在? 陆亦凝表示,她身上这身大氅是她唯一的一件,纵使有心也是无力。 暖宝宝这些非当代产物,陆亦凝是绝不能叫她们察觉的,她又不是活得腻歪了,非要考验一下人性。 没这个必要,好好过日子便是了,何苦折腾那些有得没的。 一听到陆亦凝来了,福晋却是有些诧异。 她想了一下,便晓得了陆亦凝的来意。 夏嬷嬷好奇道:“这时候,钮祜禄格格怎么来了?” 福晋却是心中一暖:“这有不省心的,便有暖心的。” 夏嬷嬷恍然大悟,莞尔道:“确实如此。可见平日福晋的善举是有用处的。” 福晋抚了抚鬓,走向镜子边端详片刻,垂眸一笑。 便带着夏嬷嬷一同往正厅走去。 珠帘微微晃动,四福晋便到了正厅。 正巧,陆亦凝也才将将从屋外往屋里走。 她一瞧见福晋面容中带着丝丝疲惫,便下意识地关切:“福晋,今儿可是辛苦您了。” 福晋轻笑:“劳你费心了,外头冷,快坐下暖暖身子。” 语气亲和,眉眼间却具是疲惫。 就连夏嬷嬷都是一副疲倦的模样,可想而知这八福晋有多难对付了。 陆亦凝含笑道:“谢福晋关怀。” 她也没真的作假,在炭盆边烤了两下便坐下了。 福晋这招待客人的一套桌椅是上好的梨花木,雕刻的花样精美无比。 陆亦凝摸着拐角处的雕花,心中有些羡慕,等有钱了她也搞一套。 福晋见她不作假,眼神愈发柔和:“昨儿我便听夏嬷嬷说,你明儿想见见铺子里的掌柜的。可是有什么难处?” 言下之意,便是福晋愿意帮忙,这可是个好兆头。 第46章 话家常 二更虽迟但到 满府里头可没一个侍妾能得到福晋的主动帮助。 陆亦凝, 还是头一个。 陆亦凝心中微微惊讶,睁大了眼睛:“可是……我也没有做什么啊。” 福晋放下茶盏,眼神望了过去:“该做的, 不是都已经做了么?” 她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事实上,彩莲手中大大的食盒醒目地很, 但凡是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便是福晋的心腹夏嬷嬷也并没有提出反对, 甚至还挺赞同的。 福晋在这府中着实寂寞, 多个说说话的, 也是好事。况且,陆亦凝也并没有什么目的,只是为了感激福晋而已。 能有感恩之心的,能是什么歹人呢? 陆亦凝回眸望向彩莲,羞赫一笑:“只是些许吃食而已。” 福晋含笑:“是啊, 只是些许吃食而已。难得的, 是你的心意。” 她温柔以待的模样, 着实像个贴心的大姐姐。 一时间, 陆亦凝心神一恍,不禁冲福晋发自内心的笑了笑。 这还当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 无心插柳柳成荫。 福晋待原主不错,故而她的本意是来宽慰一下福晋,毕竟福晋也是无妄之灾。四爷不见得多爱敬福晋, 却要福晋受这等子气, 陆亦凝是发自内心替福晋难过。 “那福晋姐姐,便尝尝今日限定美食。” 陆亦凝冲她眨了眨眼睛,美眸流转间的无辜叫人忍不住对她宽待几分。 福晋却是道:“福晋就福晋,姐姐就是姐姐,哪里来的福晋姐姐?” 陆亦凝脱口而出:“姐姐!” 福晋欣然接受:“乖。” 话音刚落, 两人便相视一笑。 说实在的,陆亦凝真的没想到自己会因为一个偶然的契机能同福晋走近,甚至称姐道妹的。 福晋亦是觉得新奇,将近三十岁的她,竟觉得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很乖,想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一般。 这个妹妹却并不是所谓后院里随处可见的妹妹,而且发自内心的想当做亲妹妹或是女儿一般。 她这个年纪,真的是足够当陆亦凝的额娘了。哪里生得起什么妒忌之心,至于什么利用啊宠爱的。 福晋心中一晒,自从唯一的儿子弘辉没了,她的心就像一潭死水。 她本也没有什么宠爱,亦不会再有子嗣,不过是坐着福晋的位子罢了,她能做的不过就是帮衬些,陆亦凝图不图又怎么样?本也是她要做的事情啊。 府中那些漫长的岁月,只靠熬过去,该多无趣啊。多个姐妹说说话,也是好事。 人生果然很奇妙,若是今天八福晋没来闹事,若是今天福晋不曾心情低落、疲倦,若是李侧福晋、宋格格不做那些个蠢事,若是她们不曾叫福晋失望透顶,若是四爷不叫福晋失望透顶,或许都没有今天这样一个契机。 可就是这么多的事件同时出现在一天,成全了这样一个契机,成全了陆亦凝同福晋的姐妹之情。 夏嬷嬷立在一旁,眼眸中只是欣慰,她早已想开,什么李氏、宋氏都是大尾巴狼,记打不记吃,哪里比得上知恩图报且嘴甜的钮祜禄格格。 福晋过得太苦了,钮祜禄格格便是哄人也好,只要叫福晋眼下松快了便成,左右她们也没什么损失。 “快坐过来。”福晋冲她招了招手。 陆亦凝乐呵呵便起身坐在福晋旁边,笑脸盈盈,乖乖巧巧道:“来啦。” 福晋噗嗤一笑:“你啊不必拘谨。平日里没事了,便来我这坐坐。” 其实她的意思是不必带什么东西,也不必拘谨什么,单单是人来同她讲讲话,喝喝茶便好。 陆亦凝歪头一笑,应了下来:“好啊,其实我在院子里也没什么事。” “哦,对了,点心。” 说着,她赶忙扭头看向彩荷,吩咐道:“彩荷,快打开食盒,叫姐姐尝尝那些点心。” 福晋瞥了眼食盒,眼底划过一丝好奇:“你倒是惯会折腾这些东西。今儿又带了什么好吃的?” 陆亦凝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只道:“府中日子无趣,便只得给自己找些乐子。我也就是些口腹之欲而已,今天这些都是我自己顶顶喜欢的。“” 言语间,彩荷已然打开食盒,在知兰的帮助下放在了福晋身侧。 食盒一开,一股奶香味儿便扑鼻而来,一时间所有人的味蕾似乎都被打开了。 外头天色有些昏暗了,却并不妨碍她们吃吃喝喝,说说笑笑。 陆亦凝起身,一一为福晋介绍着:“这个是炸鲜奶,那个是奶酪棒,可好吃了,甜滋滋的。这些分别是花生奶酪、酸奶千层,红枣糯米糕。吃一口甜点,咱们再配上一杯这样一杯红茶撞奶,生活只会有滋又有味。” 这般说着,她自己的表情也愈发陶醉。 这要是现代,她就先一通拍拍拍,然后再美美地享受一下下午茶。 福晋拖着下巴:“看上去真不错。” 她抬手戳了戳玫瑰花模样的奶酪棒,眼底满是好奇 福晋眼睛一亮,又咬了两口:“你也吃。” 陆亦凝点头,把红茶撞奶推过去,一副很有经验的模样:“快喝一口,味道更好。” 说着,她自己先喝了口自己那杯红茶撞奶,又汤匙放了进去:“里头还有一些阿达籽,姐姐可以配着一起吃,简直是绝配了。” 福晋二话不说,学着陆亦凝的样子小口小口喝着,又拿汤匙吃着所谓的“阿达籽”,奇奇怪怪,却意外的好吃。 吃着点心,喝着茶,两人随意聊着家常。 “这个最好吃了,我一口气吃了好几个呢。” “确实不错。” “天儿愈发冷了,还好我那有地龙。” “碳火可够用?” “够用够用,姐姐忘了,托李侧福晋的福,我那儿有地龙。” 这样的一个下午,福晋只觉得浑身轻松,她只盼着时间再慢一点,她们也能多说说话。 福晋感慨着:“这样的日子可不就是快活似神仙。” 陆亦凝:“哪里有这么夸张啊。” 福晋笑而不语,她许久没有这样开怀了。 紧接着,福晋半开玩笑道:“我像你写个年纪时,也曾仰慕咱们爷,只是话本子里的情深义重、两心相许哪里是那样容易做到的。” 陆亦凝便明白她的意思了。 她不禁呷了一口茶,道:“这些道理我早就晓得了,四年的冷板凳,哪里还能不清楚呢?” 福晋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仿佛安慰一般:“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的,瞧,现在不就时来运转了么?等爷过些日子不忙了,便会再进后院的。” 陆亦凝却是道:“姐姐,我晓得你大度,可有时候不要总是想着别人,多想想自己吧,自己开心才是真的。爷来不来,其实我都是一样开心。” 她从没想过要福晋劝四爷去她那里,又不是拉皮条,何必呢? 以前是想处上司下属的关系,可既然交了心,要做长长久久的自己人了,那便要说清楚才是。 福晋没曾想她能看得这样开,竟能把这事几乎挑明了说。 见状,陆亦凝岔开话题道:“这些日子,我每天都有练字,只是不知怎么的,总是练不大好。” 福晋接了一句:“我记得你的字很是不错的,你最近在临什么帖?” 陆亦凝怔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还在练字。 她捧起杯子,扭过头支支吾吾道:“那个……其实也没有临帖,就是普普通通的连个字而已。” 陆亦凝轻叹了口气,又开始了忽悠四爷那一套:“其实说来话长了。” 福晋抿了抿唇,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第47章 四爷归来 “那日我不慎摔倒,脚受…… “那日我不慎摔倒, 脚受了伤,手也受了伤。只是不曾注意到手,大夫为我看了脚, 开了药,手就……”陆亦凝抬了抬右手, 眼中划过一丝无奈, 才继续道:“似乎歪着筋儿了, 一直用不上劲儿, 我想着过两天就好了,过了两天确实是好了,也能用上劲儿了,可就是这写字的力道却是把握不住了。写出来的字,如同稚儿一般, 再比不得从前了。” 这话是她编的, 逻辑还算缜密, 也是目前她能想到唯一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果然, 福晋如同四爷一般,就这样相信了她。 甚至福晋还一脸关切问:“当时怎么不说呢?” 说着, 她便起身抓住陆亦凝的胳膊,面上满是心疼和担忧。 若是过去,福晋或许只是替她叹口气也就罢了, 可如今成了自己人, 小事也成了大事,成了担心和后怕了。 福晋面上的忧心叫陆亦凝愧疚了一下,可她也没有办法。 感受着福晋掌心的温热,陆亦凝没有犹豫,反手握住了福晋的手。 她扬了扬唇, 抬眸一笑:“其实也没什么,或许过些日子就好了。” “也是我不好,若是细心些,也不至于……”福晋自责道。 陆亦凝连忙道:“怎么能怪姐姐?是我自己不小心,总觉得是小事。” 其实…… 就是那样普通的一天,原主离开了这个世界,去往了另一个世界。没有道别,也没有预兆,或许人生就是这样,各有各的路,各受各的苦。 原主去了另一个世界,难道就能一帆风顺么?陆亦凝不知道,只能祝她好运,也祝自己好运。 “若是我……” “姐姐不必如此,是我自己不当心,也是有人别有居心。” 福晋面色一顿,询问:“你是说,有人在背后使歪点子?” 陆亦凝点了点头,“定是有人想一石二鸟。这些日子过去了,证据早就没了,只是我依稀记得那小宫女的模样。她定然知道些什么。” 福晋面色一沉,猜测道:“李氏向来会恶心人,却也不至于……” 夏嬷嬷打断了她的话:“福晋忘了,您不就吃了她两次亏麽?如今的李侧福晋哪里还能说心直口快。” 福晋抿了抿唇,讽刺一笑:“可不是,我自己都阴沟里翻船了。” 陆亦凝安慰道:“姐姐,哪里有日日防贼的。这么说来,李侧福晋……颇有些扮猪吃象的样子啊。” 福晋张了张嘴,半天没动静。 终究是沉默了一阵,才苦涩一笑:“或许吧。” 陆亦凝大胆猜测:“若不是这般,那便是背后有高人指点了。” 一时间,陆亦凝想到了宋格格。 只是一想到这两人做的蠢事,她又却不确定了。 到底是谁,这般毒辣! 陆亦凝扯开话题:“不说这些了,我的手这些日子好多了,或许过几天就好全了。左右也没有影响我生活。” “那你也得注意着点。”福晋还是不大放心,瞥了眼她的手,心中暗自决定,等四爷生辰一过就叫了太医来给陆亦凝瞧瞧。 这伤着手可是大事。 只是过了这么多天,也不知还能不能治了。 福晋只盼着最好能同陆亦凝说的那样,自己慢慢好起来又或者还没有错过最佳时机。 “放心吧。”陆亦凝嘴角微翘,冲福晋俏皮眨眼。 两人闲聊了几句,便回到了最初的话题。 “若是有什么不懂的,你尽管来问。”福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含笑道,“我痴长你十几岁,总不是白长的。” 这话其实还有些谦虚,福晋可是出了名的持家有度,她从十岁开始学打理家财。自嫁给四阿哥以后,可是半点错处都没有,管家有一手,管理嫁妆更是有一手。 “姐姐,说起来我那铺子了。”陆亦凝瞥了眼不知不觉间被吃光的甜点,信心十足,“我是准备开个窗口,卖甜点的。” “甜点?”福晋恍然大悟,随即笑了,“是个不错的注意。” 她抬手用护甲套在盘子上划拉了一下,抬眸问:“方子是不错,最好是用自己人,便是自己人可也得小心些,莫要叫旁人探听了去。” 做吃食生意便是怕秘方被旁人得了去。 陆亦凝点点头,有些苦恼:“明儿是准备见见掌柜的,问问情况。只是这心腹……我身边少了些,便想着弄张合……咳咳,我的意思是找人签字画押。” 福晋侧目:“倒是个好法子。” 寻常妇人一听签字画押,只怕心里就有点犯怵,做坏事的几率也会小很多。 陆亦凝得意一笑:“那铺子,我是准备卖些我自己搞出来的小东西的,对了福晋,明儿我给你带来一块牛奶精油皂,你就晓得了。” “牛奶精油皂?”福晋疑惑了一下,“是香胰子一类的么?” 陆亦凝点头:“有些像,但比那个用处广。洗脸、沐浴、净手都可用它,而且我这个清洁力度更强,还能收敛毛孔、滋养肌肤,更有美白养颜的功效。” “那我明儿便瞧瞧是什么好东西。”福晋含笑应下。 她并没有追问方子是哪里来的,满洲大族中多多少少都有些压箱底的好东西,尤其是前朝的方子,她自己都有一些呢。 自然是不奇怪陆亦凝手中的方子,只是以为她缺钱想卖些东西而已。 待陆亦凝准备回景心院时,天都黑透了。 好在福晋贴心,叫夏嬷嬷找了两盏灯笼,还特地派了两个小太监送她。 “天黑路滑,凝凝,你可得小心谨慎。”福晋执着她的手,不放心地叮嘱着。 陆亦凝很享受这种叮嘱,她笑眯眯道:“姐姐放心吧,我又不是傻子,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我还是懂得的。” 福晋捂嘴一笑,抬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回去早些休息,明儿再来啊。” 陆亦凝应了下来,本也是打算来的。 不过明天就可以随心随意些了,抱枕啊一类的可以带些过去,大家都舒服。 说起来,四爷的生辰就是后天了,福晋今儿同她聊天时还提醒了一句。 陆亦凝自然不会忘记这件事,只是好奇,四爷生辰那日,被禁足的人……会去么? …… 温柔地月光徐徐洒在大地。 四爷从外头带着一身寒气回了前院。 本来心情就不大好,尽忠如实禀告过今天的事后,四爷的心情就更不好了。 暖黄色的灯光打在桌子上,看似温暖,但若是背了光,那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四爷的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眼眸阴沉沉的。 他面无表情地转了转扳指,吩咐道:“尽忠,一会儿你去趟漫心院、通心院。罚俸三年,誊录佛经百编,什么时候写完了,什么时候再出院子。注意一下她们的神情,我倒要瞧瞧,她们是何反应。” 这话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杀机四伏。 第48章 要变天了 夜幕降临,外头漆黑而…… 夜幕降临, 外头漆黑而寒冷。 若要出门,必得点着亮亮的灯笼才行。 这不,尽忠瑟瑟发抖地带着两个小太监去漫心院、通心院传话去了。 寒风肆虐, 吹得树枝簌簌作响。 一路走着,尽忠几人便一路护着灯笼, 生怕里头的烛火被凛冽的寒风吹灭了。 最近也不知怎么的, 一到夜里冻得人心里发慌。 与此同时, 正院内。 “福晋, 大格格派人捎话来,说是李侧福晋这些日子情绪低落,硬拉着她不许她走,又是哭又是闹的,她实在没法子了, 只得住在通心院了。于是便派人来跟您说一声, 最近她都不回来住了。” 守门的小宫女跪在地板上, 一字一句道。 大格格? 福晋神情恍惚了一下, 才晓得是在说怀恪。 她本是在缝纫衣服,一听到这话, 手下便是一顿,透过微弱的烛火失神地望着桌子上华美的衣裳。 这是一件藕粉色旗装,上面搭配了许多珍珠和金线, 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富丽堂皇, 一看就是年轻小姑娘穿的。 良久,福晋淡淡“嗯”了一声。 小宫女也不好再问,便只得去门口回复大格格身边的人。 福晋长长叹了口气,眉眼间划过一丝疲惫,她抬手按了按眉心。 是了, 李氏到底是怀恪的生母。 怀恪生得如同李氏一般娇艳,可脑袋瓜却是顶顶聪明的,若不然也不会得了德妃娘娘的恩宠,养在宫里。 这可是十四爷的儿女都没有的殊荣。 可就是这样聪明的一个女孩子,却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是了,李氏纵使没有养育她,那也是生母,骨肉亲情岂能割断? 而自己也不过是她一段时间的养母而已,如今她是住在宫里头,养在德妃娘娘膝下,自然不会对她有什么眷恋。 到底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福晋苦涩一笑,便垂眸脱下扳指,眼底是说不出的失望。 闻言,夏嬷嬷微微蹙眉,神色愈发不满。 只是这不满却不是对福晋,而且对大格格怀恪。 “这大格格当真是个白眼狼。”夏嬷嬷气鼓鼓地站在福晋身侧,为她鸣不平。 福晋却是颇为淡定:“到底是生母。” 她瞥了眼这身衣裳,起身讽刺一笑:“收起来吧,这身衣裳怀恪不配穿。” 说着,她便打了个哈欠,“该休息了。” 说着,便扭头去床上准备休息了。 夏嬷嬷抿了抿唇,小心把衣裳收了起来,不为别的只为自家主子付出的心血。 & 通心院内烛火通明,好似蜡烛不要钱似的,屋里更是如同白昼。 怀恪格格淡定地坐在椅子上喝茶,丝毫不担心福晋不答应。 因为她晓得嫡额娘是个好的,定会同意的。 可李侧福晋却不信她这一套,在屋里急得走来走去,娇艳的脸上满是急躁:“怎么还没来回话?不会是福晋不同意吧?我就知道她不安好心,就想着分隔开咱们母子。” 她愤愤不平地说起那些年受的委屈。 怀恪格格无奈,重重地放下水杯:“额娘!” “怎么?额娘说句话都不行了。”李侧福晋顿住脚步,很是委屈,“果真是在你嫡母那里长大的,如今连生母都不顾了,只想着你的嫡额娘。” 怀恪格格无奈起身,上前拉住她的手,再三保证:“额娘说的是什么话,咱们母女同心,我又岂会帮着外人?” 李侧福晋这才满意,叮嘱着:“那你可记清楚了,你的亲生额娘是我,可不许跟正院那个好。” “额娘,我跟你说过好几次了,嫡额娘没什么坏心眼。你何必如此针对她?”怀恪格格面上划过一丝无奈,“到底是嫡母,且阿玛同我一般被人收养,我若是像你说的那般丝毫不顾念养育之情,阿玛又会如何看我?” 怀恪格格今年将将十三岁了,稚嫩的面庞已经能看出绝色之姿,她完美继承了父母的优点,生得亭亭玉立,笑起来好似春日桃花灼人眼。 看着长篇大论的女儿,李侧福晋败下阵来,只是看着怀恪眉眼间自己的影子,李侧福晋心中一片柔软和自得。 这是她的亲生女儿,不仅在府里得脸,便是宫里的皇帝和娘娘们都对她喜欢得紧。 李侧福晋只盼着宫里能更喜欢她些,这样女儿就不用和亲了。 两人正说着话,尽忠来了。 李侧福晋本以为是四爷派人来安慰她,哪成想劈头盖脸一顿训,还加了罚。 顿时又委屈又难受。 若不是怀恪格格聪颖,只怕今儿李侧福晋就要抓着尽忠问个不停了。 走的时候,尽忠很是无奈,有这样一个聪慧的女儿,怎么这李侧福晋却是个泼皮呢? 好在怀恪对付李侧福晋有一手,三两下功夫就把她劝服了。 只是她们不知道,后院里已经传遍了。 不过一夜之间,整个通心院就成了后院的笑话。 便是武格格都高兴了会儿,更何况旁人了。 对此,陆亦凝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一大早,陆亦凝便开始聚精会神地练大字,这可是她的正事儿。 便是一撇一捺都小心翼翼的。 她一边瞅着诗经,一边誊录在宣纸上。 当她认真起来的时候,清丽的眉眼间便盛满了认真,格外吸引人。 早膳草草两口就结束了。 今天一大早,陆亦凝就醒了,莫名其妙想练字。 于是便拿出字帖和诗经,好对比着写,结果越写越入迷。 陆亦凝瞅了眼自己今天的字,又瞅了眼前两天的字,那叫一个心满意足啊。 果然,有进步,还有很大的进步。 她扬起唇角,把那张纸抱进怀里,立志要好好练字。 绝对不能再出笑话了! 随即,陆亦凝便带着彩莲几人去了厢房,检查了一下肥皂,真的是很不错了。 她拿起一块,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牛奶的香气混合着肥皂的味道,很是不错。 其实严格来说,这个不是肥皂而且牛奶皂了,甚至可以用来洗脸、洗头、沐浴。 不过由于只做了这些,所以陆亦凝暂且就先把她当做肥皂使用了。 她用手指戳了几下,基本上定型了,再找了一件有油渍的衣裳,把肥皂浸水揉搓了几下,轻而易举就洗干净了。 “天哪!” “好神奇啊。” “这肥皂真是个好东西啊。” 这时候,彩莲几人才晓得这不是吃食,而且用来洗衣服的。 陆亦凝面上终于露出一抹微笑来,喃喃自语道:“成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 一下朝,四爷便被康熙叫去了乾清宫。 其他阿哥们却是毫不在意,明儿就是老四的生辰了,皇阿玛怕是想叫老四去说些贴心话。 到底是孝懿皇后的养子,皇阿玛多少对他是不同的,这些老三老五心里门清。 只是老八听到后却是眸光微黯,皇阿玛何时才能记得他的生辰呢? 纵使如今他权倾朝野,风光无限,却也忘不了那些年落魄失意的日子。 在他琢磨怎么更进一步时,乾清宫的父子却是在下棋,康熙只字未提他生辰的事情。 四爷皱着眉,紧盯着棋局,薄唇紧抿,似乎很是紧张。 康熙见状,心中不自觉叹了口气,他这个儿子文治武功都不错,唯独一样…… 太过不苟言笑。 那年老四犯了错被自己狠狠批评了一顿,哪成想矫枉过正,长大后的他同儿时那个话痨一样的小东西截然不同。 若是表妹还在…… 康熙眸色愈发幽深,直到一声清脆的声音才叫他回过神来。 他敛住面上的追忆,抬眸望向棋盘,不禁咋舌。 康熙笑:“老四啊老四,想了这么半天,就下了这么一步?” 四爷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下了个臭棋,便是稚儿都不会如此,他却这么下了。 他抿了抿唇,面上露出一抹羞赫:“皇阿玛……” 如果这里有地缝,四爷真的想直接钻进去。 康熙笑着摇摇头,捏着黑子一把下在了刚刚那白字旁边:“赢了。” 四爷面上露出一丝懊恼。 “你今日是怎么了?这般心不在焉?”康熙拢了拢衣袖,颇有些好奇。 他这个四儿子平日里最是严谨,不管是待人还是接物,那都是半点差错都没有,今日是怎么了? 四爷沉默了一瞬,他该说什么?说家宅不宁,还是说他心情不好。 不若趁此机会,说一下废太子的事儿。 于是,他只得抿抿唇,无奈一笑:“明日,便是儿臣的生辰。” 康熙难得促狭:“不必提醒了,朕晓得的,少不了你的赏赐。” 四爷撩起眼皮,手心里满是汗,他鼓足了勇气道:“儿臣、儿臣只是想起了往年二哥都会给我送一碗长寿面。” 这可是句大实话。 太子再如何,儿时也是护着他的人。那时皇额娘刚没,额娘不愿接受他,唯有太子会护着他,在他生辰时送他长寿面。 便是因为如此,四爷才会明知废太子做了许多错事,却依旧想方设法接济他。 前些日子,他隐约有些猜测,今日便来证实一下吧。 看看皇阿玛,到底怎么想的。 他不相信皇阿玛就那般绝情。 四爷有些迟疑地抬眸看向康熙,很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只是有些话却不该出自他之口。 康熙眸色晦暗不明,手中一串珠子来回拨弄着,可见其心绪不宁。 他张口道:“老四啊……” 四爷心中一紧。 康熙继续道:“你倒是个实诚人啊。若是真的有心,送他一碗面见他尝尝也就是了。这几日便不要再去看他了,以后你们兄弟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 他的语气看似平淡无比,实则意味深长,好似在暗示着什么。 可四爷却惊地快要说不出话来,乌黑的瞳孔中满是惊疑,他嘴皮微颤:“皇阿玛……” 第49章 怀恪(捉虫) 从乾清宫走…… 从乾清宫走出后, 四爷的后背已经被汗浸透了。 明明是大冬天,四爷却莫名觉得感受浑身都是热浪。 既然皇阿玛有心如此,那为何、为何还要驳回他的提议? 甚至还纵容着老八拉拢朝臣, 权倾朝野,这样的野心, 怎会甘心只做一个臣子? 废太子生来便是太子, 便是圈禁出来了, 亦不能甘心俯首称臣。 四爷眸光愈发幽深, 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知何时竟是扣破了手心。 他打开手掌,上面带着血迹还有……几朵雪花,触感微凉。 四爷不禁抬眸望去。 晴空万里,却偏飘着雪花。 看来这天如他所料,要变了。 四爷收回目光, 目不斜视地大步走着, 心中打定主意, 过了这一茬, 废太子解封了,十三出来了。 他便谁的热闹也不凑, 谁的船也不再上了。他有妻有儿,可不能跟着这群人胡闹。 打定主意后,哪个兄弟约他他都没答应, 甚至放话说, 这两日天气不好,就不劳烦兄弟们冒着大雪来为他庆生了。当然,若是兄弟们有心,大家年节一醉方休。 这下便是老十也知道他打定主意不掺和,要和老五一样做个富贵闲人了。 一时间, 八阿哥等人是意气风发,只以为是皇阿玛暗示了什么。 八、九、十三位当天就痛饮一场,来八爷府送拜帖的更是络绎不绝,八福晋那叫一个面若春风,更是端起主子的架子来,不知道还以为是太子妃、皇后呢。 …… 这一天陆亦凝可忙活得不清,就连龙气系统也跟着帮了不少忙,尤其是补充物资。 ——“这个少了一些。” ——“我觉得设置吧台也行,反正就是一个等候区。真正的贵妇那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出来买东西的那都是丫鬟,寻常人家的妇人并不讲究那么多,所以弄个吧台就行了。” ——“这边最好是隔开的吧。” 没错,陆亦凝是在画新店的平面图。 她大概画了一个心里的样子,具体的肯定得问清楚以后再决定。 其实她早膳用得匆匆,还练字练了半天,然后就把钢笔掏出来了。 好好把生意流程梳理了一下,然后就开始画自己心中最理想的店铺模样。 这不,在龙气系统的帮助下,她大概画了出来。 然后就是准备等掌柜的来了以后,商量一下把现在的生意停办,剩下的东西大甩卖一下,紧接着便是询问掌柜的员工情况,从而进行分工,签订好“合同”,然后再叫月见去现场教学一波,就成了。 只是牛奶这东西,贝勒府里因着早些年三阿哥身体原因才养了两头,外头却不知好不好找。 最好还是自己望着几头牛。 可是陆亦凝却没有庄子,为了方便,她便想着干脆在那铺子后头养上两三头好了,每天挤得奶绝对够用了。 想要开店,确实是需要新鲜、干净且方便的奶源,买也能买到,可到底不如自家养得方便。 这做胭脂,刨除成本、人工,一个月也就挣几两银子,这还得感谢原主额娘把这铺子买下来送给她了,若不然光房租也是个大头。 果然,福晋说得没错,做生意确实是个麻烦事儿。 于是待那掌柜的一来,她便干脆带着他去正院了。 那掌柜的倒是挺忐忑的,他是个老实人,穿得很干净,在这贝勒府里更是不敢抬头,生怕惊动了哪位尊贵的主子。 对此,陆亦凝既满意又深觉其不足之处,不够机灵,可胜在老实、听话。 只能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老实、听话也行,好歹能照着吩咐做事,不会耍小聪明。 到了正院,福晋正忙活着定给宫里的年礼呢,就听见陆亦凝带着掌柜的来了。 福晋很高兴,并没有觉被挑衅,反而觉得自己被需要是件好事 就连夏嬷嬷心里也高兴,这后院里哪个能做到把嫁妆铺子里的掌柜的带到福晋这,还让福晋给参谋生意啊。这明显就是把福晋当成自己人,不提防,不见外啊。 福晋高高兴兴走出去,面上却是矜持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请我帮忙?” 陆亦凝俯身行礼后,便含笑走上去拉住她的手,亲昵道:“可不是。昨儿姐姐说有事可找你帮忙,我可不就记在心里了。” 福晋挑眉,看向掌柜的:“先说说看铺子的情况吧。” 她带着陆亦凝坐在了椅子上。 掌柜的战战兢兢地说起他们铺子的情况。 情况确实不容乐观,产品还是从前那一套,可如今除了些老客户却是没几个买的了。生意是大不如前,一个月下来怕是连陆亦凝的月钱都挣不出来了。 好在那铺子足够大,能支撑住陆亦凝的折腾。 只是如此一来,这铺子必得装修一下才行,然后就是食物原料,旁的都好说,唯独这牛奶成了大问题。 福晋淡定道:“那倒无所谓,我有个庄子离那儿倒是挺近的,里头有些牛羊,你叫他去跟里头的人联系就是了。若是你想自己养,只管从那带几头走就是了。” 陆亦凝大为震惊:“姐姐好厉害。” 福晋莞尔:“这算什么。你啊,可得好好学习理财管家才是。” 她还没跟陆亦凝说她的嫁妆有多丰厚,这各行各业基本上都有涉猎,可见其理财能力了。 陆亦凝一脸羞赫,从前她就对数学不大感兴趣,一毕业就工作了,自然这开店什么的,她更是一头雾水。 得亏福晋愿意帮忙,这不陆亦凝很快就敲定了做甜点的人选,甚至还在福晋的帮助下,连装修的人都找好了,没错全是福晋的人。 约摸着得装修个半个多月,才能分隔出来。接近年节,陆亦凝想着加工加点装修好,等过了年就给人培训,开始做点心生意了,至于肥皂就先放着,等过些日子再看。 掌柜的一走,陆亦凝才拿出自己准备好的玫瑰精油香皂以及放在盒子里的眼霜。 “这是?”福晋抬手拿起那块玫瑰花模样的香皂,眼底满是惊叹。 陆亦凝笑道:“这块是玫瑰精油香皂,能够清洁皮肤、细腻毛孔,姐姐早上洁面时可以用。” 说着,拿出下面两块不同颜色的,叮嘱道:“这块加了些不同的东西,可以沐浴用。那另一块就是普普通通的肥皂了,姐姐把这个给你院子里洗衣服的宫女用,洗的干净不说还带着一股香味儿,可比皂角好闻多了。” 福晋好奇地把玩了几下:“还真是,这两块明显精致些,这个就粗糙些了。” 可见这些新奇玩意儿都是陆亦凝独一份的,从前福晋听都没听过,她这般送来,可见其他心意了。 福晋捏着她的手:“你这份回礼倒是送到人心口上了。” 陆亦凝笑:“姐姐喜欢就行,明儿我给四爷的生辰礼其实也是香皂,只是我想着爷不喜欢太过精巧的东西,便送了一块栀子花味儿的香皂。也不知他会不会喜欢。” 福晋道:“你放心吧,爷定然会喜欢的。” 陆亦凝盈盈一笑,抬手小心拿起另一个迷你号的天青色瓷碗,里头盛着她从拼夕夕上买的大牌眼霜。 “姐姐,这个才是最珍贵的。”陆亦凝打开盖子,露出里头细腻的膏体,她用指尖沾染了一些涂在福晋手上。 只略略转了两个圈,明显那一块就润了不少,而且很快就吸收了。 福晋惊讶了一下:“这膏体好生细腻。” 陆亦凝点头:“可不是,这个啊叫眼霜,涂在眼下像这样轻轻转圈,长此以往能够淡化眼周的细纹,还能阻止细纹生出来。别看我年纪小,我可是日日都涂这个呢。” 说着,她便给福晋做了个示范。 福晋表示学会了,看着眼霜她不禁摸了摸自己眼下的细纹,感叹道:“一眨眼,我这眼角的细纹都这般多了。” 随即笑了一声:“你啊,这样珍贵的秘方竟也拿了出来,可得小心些才是。” 陆亦凝笑了笑:“姐姐又不是外人。” 果然,福晋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 她轻轻拍了拍陆亦凝的胳膊,娇嗔道:“你啊。” 两人才将将坐下,福晋才想起生辰宴的事儿:“咱们爷的生辰宴就定在晚膳,估摸着李氏也会去,到时候我把你安排的离我近一点的地方,离她远一些的地方。她那张嘴向来是不饶人的,你也别跟她一般见识。” 陆亦凝却是歪了歪头:“李氏不是禁足了么?” 福晋却是笑了一下:“你忘了她那三个儿女了,纵是为了孩子们的颜面,明儿她也能出来。” 这话福晋说得淡定无比,好似习以为常。 陆亦凝沉默了一下,面上划过一丝不悦,合着李侧福晋无敌了呗。 等她的弘历还有耿格格的弘昼生出来,她倒要看看李侧福晋还傲娇啥。 说来四爷也不像那没规矩的人啊,难道真的会像福晋说得这般么? 她不禁抬眸看向福晋。 福晋从容地吃起陆亦凝带来的点心,面不改色道:“想来你从前是没在意这些,这种事情,在咱们府里可不是一次两次了。爷是有原则,旁人也确实很难改变他的想法,只是……法理之外也有人情啊。” 陆亦凝撇了撇嘴,四爷也是的,就不能坚持一下子麽? 被她念叨着的四爷也是才回府,他已经不在意朝堂上的事情了,只把心思放在了儿女身上,当天便把两个儿子都弄到前院来,他特地给划出来一个院子给儿子们居住,生怕这唯二的儿子受了生母的影响。 四爷门清,李氏虽没有坏心眼,对儿女更是满心满眼都是,未曾亏待哪一个。 可这并不代表着她能够教养好孩子,单看福晋教养出来的弘辉和李侧福晋教养出来的弘昀就能看出来。 只是福晋不愿意教养弘昀、弘时,若不然他也不会愿意亲自教养。 听到这个消息后,通心院的李侧福晋都快发疯了。 她的三个儿女,一个名义上在福晋那养着实际上养在宫里,另外两个却被四爷弄到了前院。 前院是什么地方?是除了福晋外,后宅女子不得轻易去的地方,她纵使再能耐,也不能日日坏了规矩去前院看孩子啊。 好在怀恪还能劝说李侧福晋一二,绕是如此,怀恪心中一沉,阿玛这是不愿意额娘教养孩子。 弘昀本就内向,到了前院就不会轻易来后院的,而弘时又太小,这样一来,两个弟弟怕是会跟额娘生分。 看着额娘痛楚的模样,怀恪心中也不好受,打定主意要去趟前院,和四爷好好聊聊。 但这事她却并没有跟李侧福晋提,一来是怕她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二来则是不想叫李侧福晋觉得什么事情都有转机,从而心存侥幸。 待安抚了李侧福晋,怀恪格格便带着食盒去了前院。 还没进门,就瞧见一个小宫女笑盈盈提着食盒在前院书房门口,眼看着她和小太监熟稔地交流了几句,就被尽忠带进了书房。 怀恪微微蹙眉,明艳的面容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喜。 她停下脚步,侧目问:“这个宫女不知是后院里哪位额娘身边的?” 跟在她身侧的宫女摇摇头:“格格,奴婢也不认识,应当不是宋格格、武格格身边的。” 怀恪叹了口气,那便是阿玛新欢身边的吧。究竟是钮祜禄格格?还是耿格格,又或者是前些日子才侍寝的张格格? 她心中很不是滋味,毕竟亲额娘还被禁足着,那边连个送饭的小宫女都能进书房了。 “大格格吉祥!” “大格格吉祥!” …… 一看见大格格的身影,前院的下人连忙请安问好。 “天寒地冻的,快起来吧。”怀恪格格柔柔一笑,举手投足间颇为大气。 确实,自早晨起,便又开始飘雪花了。 她仿若不经意般问了一句:“刚刚进去的,是哪个院子里的啊?瞧着有些眼生呢。” 第50章 挑选 雪花斜斜洒落在地上…… 雪花斜斜洒落在地上, 薄薄的一层,像是银霜。 众人皆已撑上了伞,只为躲避风雪。 一位妙龄少女歪着脑袋望着守门的太监, 似乎在等待回答。 守门的几位如实回答了她:“回禀格格,是景心院钮祜禄格格身边的彩荷。” 得到答案的怀恪心中却并不高兴, 说起景心院, 他们也太熟稔了。 这位钮祜禄格格, 倒是真人不露像, 往日里却是没瞧出来。 怀恪心中暗自记了一笔,面上却是笑了笑:“原来是钮祜禄格格身边的人,也不知是送的什么好吃的。” 不过是随口的一句话,哪成想这守门的小太监却是一副回味无穷的模样。 依依向物华 定定住天涯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措辞, 钮祜禄格格而非钮祜禄额娘。 怀恪格格是自小养在福晋那儿的, 亲额娘又是府里唯一的侧福晋, 算是半个嫡女, 五六岁时便被德妃娘娘抱进宫里养了,向来是眼高于顶, 自然是看不上陆亦凝等人的。 或者说,便是旁的侧福晋家的孩子,她都看不大上眼睛。只是她自小在宫中长大, 见面三分笑已经成了习惯, 倒是没人察觉,反而是都觉得她平易近人,温柔谦和。 “大格格,您不晓得,钮祜禄格格送来的甜点那叫一个美味啊。奶香味十足, 光闻着就叫人流口水。”小张公公兴冲冲道,面上露出一副神往之色,“这在景心院当差的可是有福了。” 怀恪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眼,才莞尔一笑,娇嗔了一句:“不会是钮祜禄格格把你们都收买了吧?竟是都说好话呢。我倒是好奇,到底有多好吃。” 少女一句娇嗔,众人只是哈哈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怀恪淡淡一笑,抬手接了几片雪花,冰凉凉的,却不及她心中的温度。 这钮祜禄氏果真不是个简单人物,单单是她回来的这两日里,就已经听到不少传闻了。 若只是得宠也就罢了,偏她同额娘生了嫌疑,两人是不可能和好的。 自进了书房,怀恪便闻到一股香甜,不禁挑眉,钮祜禄氏倒是挺会折腾这些。 也不知是大厨房哪个厨子弄的,明儿便得好好打听一下。 这般想着,她面上却是挂了一丝甜笑:“阿玛安。” 这般甜腻腻的声音,却是叫四爷眸色一柔。 四爷起身迎了上去:“怀恪,这么冷的天,怎么还跑出来了?” 言语间满是关切。 怀恪格格却是仰脸一笑,那张明艳的面庞上满是小女儿对父亲的依赖,她上前揽住四爷的胳膊:“怀恪才不管天冷不冷呢,就是想阿玛了。这么久没见怀恪,阿玛便不想怀恪么?” 四爷哂笑,拍了拍女儿的胳膊:“阿玛怎么会不想,快坐下。” 怀恪这才高高兴兴坐下,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开口求情,就听见四爷招呼她吃点心。 她随手捏了一个,一入口,那种酥脆和绵软在她口中蔓延。 一时间,怀恪算是明白陆亦凝的路数了。 “好吃么?”四爷笑着问。 怀恪故作不知,笑着道:“好吃得紧,是哪个厨子坐的啊?影儿,一会儿记得看赏。” 四爷却是摇摇头:“赏赐就不必了,这是你钮祜禄额娘送来的,是她亲手做的。” 怀恪笑容不变:“钮祜禄额娘可真是心灵手巧啊,想来绣工也不错吧。若是有空了,怀恪得去讨教一二才是。” 哼什么讨教,她便是要去瞧瞧,更是要戳穿她的谎言。 怀恪心中冷笑,还亲手做的,谁相信啊? 四爷:“绣工好不好阿玛倒不大清楚。这次你能在府里住多久啊?” 怀恪想了一下:“等过了年节吧,我想阿玛和额娘了,想多在府里待些日子。” 四爷心中欣喜:“多住些日子也好,在家里就送快些,没有那么多规矩,想吃什么就吃些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些什么。” 怀恪点头,俏皮道:“那……明天能让额娘也出席么?除了嫡额娘,怀恪同其他额娘都不大熟悉,想叫额娘陪着。” 这般说着,怀恪水汪汪的眼眸可怜兮兮地望着四爷。 她一提到李氏,四爷本是蹙眉,可看着女儿的模样,他不禁有些心软。 怀恪本也不常在家,难得回来,若是还拘束着李氏,倒是叫怀恪面上也不好看。 况且李氏到底是三个孩子的生母,过年过节还是得出来走动一下才是。 也罢,便允许她明日和年节出来一趟,旁的日子继续在院子里禁足吧。 他这话一出,怀恪眼睛一亮,直接就窜过去了:“我就知道阿玛最好了。” 绕是心中不大情愿,可见女儿这般欣喜,四爷唇角不禁微微扬起。 & 正院里,陆亦凝正教着福晋用眼霜呢。 福晋学着她的样子,对着镜子抹了抹,清清凉凉的,很快就被皮肤吸收了。 她弯了弯唇,心中浮现出阵阵暖意,这眼霜果真是好东西。 目光无意间瞥到了衣柜,顿时想起了她亲手为怀恪做的衣裳,霎时间心中好似被泼了一盆凉水。 她待陆亦凝的好,只是随手而已,真正熟稔起来不过这两日,可陆亦凝却这般贴心,待她更是诚心无比。 怀恪…… 自满月便抱来了正院,福晋也真心实意把她当做亲生女儿,奈何母女缘分浅薄,五六岁前李氏常来看她,五六岁后怀恪进了宫养在德妃娘娘那儿,两人总是不够亲近。 都回来两天了,除了刚回来时请了个安,便再没见过她的身影,真真是母女连心啊。 福晋抿了抿唇,回眸望了眼陆亦凝,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来,衬得陆亦凝的脸颊愈发白皙细腻,眉眼间的清纯叫人见了忍不住就喜欢上了。 福晋眸光一柔,她的心中没有半分的不悦,甚至隐隐为她高兴。 便是看在这张脸的份上四爷也会宠上几分,不至于叫她独守空房,这样就很好了,至于旁的自有她这个姐姐为她看着想着。 陆亦凝端详了几下镜子,总觉得不太亮,但是大镜子她又没那个本事,于是便把注意打在了小圆镜子上。 陆亦凝低头轻声道:“姐姐,有个东西忘带了,我去叮嘱一句。” 福晋点了点头。 陆亦凝便扭身往正厅走去,她今儿就带了彩莲来,彩荷被她派去给四爷送吃的了,旁的她又不大信任。 两日的功夫,彩莲便同福晋身边的如月几人打好了关系,这不几人小声说笑着。 陆亦凝弯了弯唇,喊了一句:“彩莲,过来。” 彩莲这才眼前一亮,噔噔噔跑过来:“格格,怎么了?” 陆亦凝在她耳边叮嘱了几句,才放她离开。 随即,便回了福晋的卧室。 没错,卧室。 她一掀开珠帘,叮叮咚咚的还怪好听的,陆亦凝心中考虑着,要不要也在卧室整一个。 后来想了想,就小狸花那只好奇的猫儿就不行,可别叫它进了屋把东西都糟蹋了去。 她那屋里可都是些不能叫猫玩弄的东西,衣裳也好旁的也罢,那爪爪轻轻一勾,就完蛋。 福晋桌子上打开了几个大大的首饰盒子,那可真真是琳琅满目、富贵堂皇,偏里头还装得严严实实的。 她抬手抚摸着,一会儿拿拿这个,一会儿拿拿那个的。 陆亦凝咋舌,福晋的首饰可真多啊,她一定要努力赚钱买东西。 一听到声响,福晋便含笑回眸,清浅的眉眼间满是温柔。 她冲陆亦凝招了招手:“快来替我瞧瞧,哪个好看。” 陆亦凝:“嗯。” 说着,便走上前,亲昵地坐在福晋旁边的座位上。 陆亦凝勾着脑袋看着那一匣子一匣子的首饰,看得目瞪口呆,这也太多太好看了吧! 福晋抬手拎起五六只镯子,又指了指盒子里那些镯子,苦恼道:“你瞧瞧,哪个好看?” 陆亦凝定眼一看,粉的、翡翠的、玛瑙的、帝王绿的…… 个个晶莹剔透,水头十足,一看就是知道是好东西。 再想想自己妆匣里那唯一的一只手镯,陆亦凝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她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勇敢凝凝,不怕困难!依靠自己,丰衣足食! 饶是如此,她还是努力拿着一只只镯子比对着,莹莹白白的小脸上满是认真。 福晋在一旁含笑望着她,眼眸柔和似水,仿佛可以包容一切。 选了好久,陆亦凝才选了那只紫粉色的冰花芙蓉玉,虽是福晋众多玉镯中价值较低的一只,可却足够衬人的脸色。 若是福晋明儿戴上,不说面若桃花,也定然显得年轻些,能给四爷不同的感觉。 福晋点了点头,把其他玉镯收了起来,又拿出步摇、项链这一套东西,如法炮制,等待着陆亦凝来挑选。 八宝翡翠菊钗、点翠嵌宝大发钗、凤蝶鎏金银簪、玉镶红宝石簪子…… 这简直就是玩变装小游戏一般,陆亦凝挑的不亦悦乎,不一会儿便搭配出来好几套,甚至有点跃跃欲试想给福晋挑衣服呢。 待她挑选好后,福晋便瞅了几眼,赞叹道:“你的眼光真是不错。” 陆亦凝不禁弯起唇角:“那是,明儿定然叫姐姐惊艳全场。” 一副骄傲的模样。 福晋失笑:“我这把年纪了,哪里还能同你们这些小年轻争奇斗艳啊。” 陆亦凝却是认真道:“哪里啊,姐姐明明比李侧福晋还小好几岁呢。我瞧着姐姐气质出众,美极了。” 福晋捏了捏她的鼻子:“就你嘴甜。” 说着,便拿起步摇和钗环插/在陆亦凝发髻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福晋赞叹道:“果然不错。” 陆亦凝只以为她是想瞧瞧配起来如何,不以为意道:“那是当然了。” 随即福晋一股脑把旁的都插到了她头上,把她打扮得贵气逼人。 对着镜子,陆亦凝觉得这一套是真的很绝,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 果然是三分靠长相,七分靠打扮啊。 见她满意,福晋面上的笑意更深了,拿起玉镯就套在了她手上。 这时,陆亦凝才察觉不对。 陆亦凝瞥了眼手中的玉镯,歪头问道:“姐姐?这?” 第51章 四爷来了。 福晋凑上前,…… 福晋凑上前, 为她抚了抚鬓角的碎发:“自然是送给你的。明儿爷就要过生日了,你可要打扮得漂亮些才是,可不要被李氏压了风头。” 言语间, 带着丝丝的俏皮。 陆亦凝怔了一下:“啊?” 随即才反应过来,就要摘下来, 可福晋却按住了她手。 福晋严肃道:“不许动。送你的就是送你的, 你莫不是嫌弃这些饰品不够珍贵?” 这话就是福晋故意激陆亦凝的。 陆亦凝摇头:“怎么会。” 话音刚落, 她就发现自己被绕进去了。 陆亦凝半是感动半是无奈, 她这样的聪慧自然晓得福晋的用意。 陆亦凝眼神幽怨:“可是……这些都是我给姐姐选的。” 福晋颇为淡定地挑了挑眉,调侃道:“那不若,再去挑挑。” 陆亦凝赶忙摇头:“不了不了。” 福晋却是轻笑一声,感慨道:“你啊就是太实诚,若是旁人, 怕是恨不得把我的首饰都搬空呢。” 陆亦凝羞涩一笑:“那……就谢谢姐姐了。” 福晋执起她的手, 眼神柔柔:“你同我客气什么?你的好东西还不是都拿来送我了, 我也没说给你银钱啊, 不许同我生分。” 最后一句话带着警告和提醒。 陆亦凝却是噗嗤一笑,那双清丽的眼眸中满是促狭:“我哪儿敢啊。” 福晋也跟着笑了笑, 瞥了眼外头的雪花:“前些日子下的雪才化干净,今儿就又开始了。” 陆亦凝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外头的红梅,赞叹了一句:“可不是, 不过这红梅是真好看。” 福晋道:“是好看。对了, 耿格格的身子可好些了?” 陆亦凝想了一下,道:“估摸着还没好,前日又着了风寒,这几日吃着药都不敢出门了。” 说起来了,这几日耿格格也一直想找她来玩, 只是天气一冷,耿格格又得了风寒,这不还在屋里躺着呢。 那中药一碗一碗地喝,就跟吃饭一样,真是想想就痛苦啊。 陆亦凝感慨了一句,“耿格格日日吃药,也真是可怜。” 福晋瞥了她一眼,眼底带了笑意:“你当谁都同你一般怕苦啊。” 两人正有说有笑,就瞧见小宫女在夏嬷嬷耳旁说了几句话,瞬间夏嬷嬷脸色都变了。 福晋手中的佛珠微微一顿,询问:“怎么了?” 陆亦凝也好奇,拖着下巴去听。 夏嬷嬷抿了抿唇,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不大想说。 福晋直接看向那小宫女:“锦儿,你说。” 锦儿下意识地看了眼夏嬷嬷,不知该不该说。 夏嬷嬷捏着帕子,闷着嗓子:“福晋就别为难锦儿了,老奴说吧。” 福晋眯了眯眼,正襟危坐:“出什么事儿了?” 夏嬷嬷支吾了一下,才道:“怀恪格格去了前院那儿,出来的时候格格很是开怀,听说咱们爷是允许李侧福晋生辰宴、年礼出来露个脸。” 陆亦凝满脸惊愕:“什么?” 随即便皱了皱眉,吐槽了一句:“爷对李侧福晋倒是真心实意,犯了那么大的错,说出来就出来了。” 虽然只是这两个节露个脸,可谁不清楚,最重要的可不就是这两个节,身为侧福晋她是能跟着福晋进宫的,旁的时候出不出来无所谓,偏…… 福晋幽幽叹了口气,拨弄着手中的佛珠。 吧嗒吧嗒…… 在寂静的室内显得格外响亮。 福晋眼底的光黯淡了几分,良久才开口道:“李氏能够接连生子,也是有福气的。” 这话跟陆亦凝说得根本就对不上,可她偏就说了这么一句。 陆亦凝欲言又止地望着她,终究还是没说出口,这时候安慰什么都是假的。 果然,四爷对这位李侧福晋是偏爱的,对怀恪格格也是偏爱的。 说起来,这位格格明明回府两天了,据说小时候一直养在福晋这儿,可怎么也没瞧见她的身影。 倒是李侧福晋那一有事,跑的比谁都快,还真是亲母女啊。 陆亦凝眸光一转,一个主意就来了。 明儿定然要福晋惊艳全场,起码得把李氏压下去。 什么眼影盘、修容、散粉的,是时候苏一把了。 陆亦凝眸子散发出光芒来,她凑上前道:“姐姐,为了报答你的恩情,我决定明儿我来给你梳妆打扮。” 福晋张嘴就要拒绝,她是真没想出什么风头,后院里就这般风平浪静也挺好。 陆亦凝赶忙接了一句,算是堵住了福晋的嘴:“做牛做马就莫要想了,我只想做人。” 福晋噗嗤一笑,扫视一圈:“还做牛做马,行,那就给你这个机会。” 陆亦凝扬起唇角,扒拉着她的胳膊:“姐姐,一会儿吃什么啊?” 她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活像是贪吃的狸奴。 福晋低头瞥了她一眼,颇为大气:“想吃什么吃什么。” 陆亦凝眼睛一亮:“那我就不客气了。夏嬷嬷,燕窝鸡丝汤、杏仁佛手、枣泥糕、还有上次吃的叫什么来着……” 想了半天,她也没想起来,只得说了一句:“其他就随意吧。” 她的杏眼盈润动人,夏嬷嬷只乐呵呵在一旁听着。 福晋含笑吩咐:“没听着咱们格格说的话?还不快去。” 下人们低笑了一声,便有人去传膳了。 钮祜禄格格一来啊,这整个院子都热闹起来了,福晋高兴,她们也高兴。 陆亦凝此刻是真的很开心,自来到这清朝,她就没有这么舒心过。 不必再想着旁人会不会算计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必担心银钱。 呜呜呜,万万没想到在古代实现了被闺蜜包养的愿望。 外头雪花飘飞,屋里头姐妹俩高高兴兴用着膳。 陆亦凝的脚前天就好全了,要不然她也不可能这么狂,天天出门溜达。 今儿一下雪,福晋不禁担心起来,天冷路滑,用过膳就催促陆亦凝快些回去。 明儿若是雪太大,就不许她来给自己梳妆了,定要以自己的身子为重。 对此,陆亦凝表面答应,心中却是暗自决定,明儿可是四爷的生辰,是个正日子,必得叫福晋惊艳全场,压下李侧福晋的威风才是。 至于那位怀恪格格,陆亦凝并没有什么想法,一来没见过,二来也没什么仇,自然想不到别人对她早就有了想法。 一出大门,这雪花就已经铺了半指厚了,却是是有些滑了。 不过还好,福晋特意派了人跟着给她打伞试路,生怕她再出了什么差错。 对此陆亦凝是既无奈又暖心,被人惦记是暖心,但是被人担心再滑倒就很无奈了。 吃一堑,长一智麽。 她又不傻,自然是慢慢悠悠回去了。 陆亦凝路上感慨着:“也不知这小狸花回来没有,这雪越下越大,可别给冻着了。” 彩莲道:“主子就放心吧,它比谁都机灵,指不定早就溜进窝里去了。它的窝跟地龙很近,暖和得紧呢。” 陆亦凝笑了一声:“那小家伙还真是机灵得紧。” 一到饭点,小狸花不用人照顾屁颠屁颠就来了,吃完饭睡个午觉,就颠颠地离开,到夜里再回来,早上再溜出去野。 也不知一只小猫儿,天天哪儿来那么多事儿。 陆亦凝刚走到门口,才叫福晋派来的人离开,就听见顺福欣喜地凑上来:“格格,主子爷来了。” 陆亦凝愣了一下,最近日子过得太舒坦,差点把这位爷给忘了。 ——“你还能记点啥?” 陆亦凝心中怼了一句:“我想记什么就记什么。” ——“哎呀,人家没有别的意思麽。就是提醒你一下,好好挣龙气值。” 陆亦凝冷哼一声,表示并不相信,然后就手动把它静音了。 说起来了…… 这么快,四爷就走出社死阴影了么? 陆亦凝颇为好奇,却也清楚老虎的胡须摸不得。 “晓得了。”陆亦凝心下感慨一声,便就着彩莲的手往屋里走去。 大白天的,屋里却是灯火通明,院子也清扫出一条路来,可见人多力量大是真的。 第52章 房中情 一进院子,陆亦凝…… 一进院子, 陆亦凝感觉到袖子里有什么东西硌住她了,才蓦然想起,好像是忘记把小圆镜子给福晋了。 顿时, 陆亦凝便停下脚步,峨眉微蹙。 彩莲不明所以:“格格, 怎么了?” 陆亦凝摇摇头, 若是四爷没来她就去送一趟了, 可偏这四爷来了, 她也不好离开。 她摸了摸袖子里的小圆镜子,冲彩莲无奈一笑:“没事,走吧。咱们爷还等着呢。” 一时间,她不禁埋怨起四爷,这时候来这干嘛。 心里是这么想, 可嘴上可不能这么说啊, 反而要高高兴兴好好伺候那位爷。 毕竟她的小弘历还没出世呢。 “格格吉祥。” 尽忠透过门帘瞅见她, 笑着问安。 苏培盛回眸请安:“钮祜禄格格安。” 陆亦凝一眼就瞧见坐在正厅上首的男人, 神情冷峻,手里端着一碗茶, 只轻轻抿了一口,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陆亦凝不禁在心中想着,待我弘历出世了, 爱谁谁, 不伺候了。 可帘子一掀开,陆亦凝便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来,盈盈行礼:“爷吉祥。” 她又不是正妻,可不需要像宝姐姐一般有停机德,只要把这位爷伺候好就行了。 外头的事情, 管他呢。 待听到请安,四爷才朝她的方向望过来,微微颔首:“起来吧。” 陆亦凝道:“是。” 她徐徐起身,走到四爷身侧坐下。 月香为她上了一盏热茶,便去一旁候着了。 陆亦凝冲她笑了笑,才端起热茶,喝了几口,身子暖和了不少。 四爷这才注意到她今日的不同,清俊的眉眼间划过一丝迟疑:“这些首饰……” 他总觉得很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陆亦凝摸了摸手中紫粉色的玉镯,抿唇一笑,面上带了一丝羞赫:“这是福晋姐姐给我的,旁的姐妹们首饰衣裳多不用她操心,唯独我……” 四爷这才明白,不禁在那珠钗上多看了两眼,恍惚间似乎看到了福晋刚进府时的样子。 “原来如此。”四爷回过头,轻叹了口气,“有些时日没见过那玉镯了。” 事实上,那玉镯是他办差事回来后特地买来的,一共是三只。 福晋一只,李氏一只,宋氏一只,盼着她们妻妾和睦,后宅安宁。 如今后宅确实也安宁了,只是却不大和睦。这玉镯更是换了主人,到了钮祜禄氏手里。 四爷不禁想起今天给李氏解封两天却没跟福晋商量的事儿,仔细想来也有些不妥。 罢了,明日、明日再同福晋好好解释吧,她应当可以谅解的。 陆亦凝见他沉思,不禁扬了扬唇,要的就是这效果。 她不经意间摩挲着玉镯,眼睑微扬,这个玉镯的故事福晋其实告诉了她,并且问她要不要换一个。 陆亦凝没有换,反而是留了下来,本想等生辰宴能用到,哪成想今儿就用着了。 这可不就是意外之喜么? “爷,我戴着……好看么?”陆亦凝扬了扬镯子,清丽绝伦的面庞在灯光下如凝脂白玉,美极了。 四爷抬眸望去,心中一动:“好看。” 这玉镯本就预示姐妹同心,戴在钮祜禄氏这里也是一样。 陆亦凝笑盈盈道:“爷,福晋待我这般好,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回报她才是。不若……爷替我想想,该怎么办才好?” 四爷轻笑:“不过些许首饰,你倒是实诚人。” 他随口道:“我便替你还了福晋吧。我那正巧有一对玫瑰簪子,还有一对叮当镯,再搭些东西,明儿就送了你和福晋吧。” 陆亦凝眼睛一亮,娇声娇气道:“谢谢爷!” 两样啊!!能得四爷眼,还晓得名字的肯定不是凡物,能值不少龙气值吧。 这般想着,她看向四爷的眼神愈发热切。 四爷哂笑:“这点东西就叫你如此开怀。” 陆亦凝眨了眨眼睛,托着下巴道:“那爷下次多赏赐我些东西,让我也见见世面。” 四爷挑眉:“讨要东西都这般明显?” 陆亦凝讨好一笑:“这不是跟爷商量呢么,若是旁人我也没那个胆子啊。” 四爷不禁一笑,这钮祜禄氏胆子确实也小。 苏培盛心中暗自咋舌,便是李侧福晋最得宠时也没有这般讨价还价的,这钮祜禄格格不一般啊。 陆亦凝美滋滋地走了过去,亲昵道:“爷,可是用膳了?” 四爷瞥了她一眼:“本是要同你一起的,听说你在福晋那用了,我便在你这用了。” 陆亦凝眼底划过一丝惊愕,随即道:“爷怎么也不派人去知会一声啊,我都不晓得您来了。” 若是晓得了,我也还是在福晋那吃,温柔的小姐姐可比在这伺候你强多了。 便是这么想,面上她也还是一副懊恼的模样。 四爷却是提醒:“你在福晋那,可不许这般胡说。嘴上也把把门,凡事三思而后行,凡话斟酌而后语。” 真是个没心眼子的,便是心里这般想,面上也不该露出来啊,看来还是得他多看顾些才是。 陆亦凝悻悻一笑:“我晓得了。” 我要是把心里话说出来,我怕气着你。 瞧着她那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四爷就有些无奈,到底是年纪小,李氏那时候可是都知道争宠了。 这丫头这些日子了,除了叫下人送些美味糕点,竟是一次邀宠都没有。纵是他问了侍女,她们格格可有什么话捎来,那侍女也是一脸怔愣,可真是下人随主人,一个赛一个的实心眼。 武氏还知道去堵堵他呢,这钮祜禄氏怎么这么实心眼,送个点心还给回回给福晋也送。 四爷缓了缓脸色:“这些日子,可有想念爷?” 虽然上次的事情有些尴尬,不过四爷也想明白了,本就是自己的女人,难道还不能享用么? 陆亦凝羞涩一笑:“是有些了。” 四爷瞥了眼苏培盛等人,他们便悄然退去。 待屋里只剩下他们俩,四爷便起身握住了她的手:“上次,是我孟浪了。” 陆亦凝眨了眨眼睛,顺势凑了上去,躺在他怀里道:“我……其实觉得那日的爷更真实。” 也更有意思,情/趣在夫妻、情侣之中也是很重要的。 看来四爷的妻妾当中没有一个看得开的啊,啧啧啧,都是清水啊。正儿八经侍寝的那些夜里,就是在晋江也不会被和谐吧。 四爷心中微动,颇为羞赫:“那日我并非成心的,但……” 他垂眸望向怀里的女子,只瞧见那双水莹莹的杏眼脉脉含情地望着他。 他不禁俯身吻去,那种甜滋滋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也不知怎么的,每次来陆亦凝这,都能叫他觉得安心,不必去想外头的事情。 不知何时,陆亦凝的胳膊已然勾住了他的脖颈,难舍难分。 一声闷声叫两人不禁停了下来,原来是陆亦凝的发簪勾住了四爷的头发。 两人衣衫皆有些凌乱。 陆亦凝不自觉放下胳膊,嘴唇下边都被口脂给润红了,眼睛水润润的。 四爷呼了口气,深深望了她一眼:“先洗漱吧。” 陆亦凝:“嗯。” 随即,她委屈道:“这发簪……” 四爷只得“嗯”了一声,便把她头上的发簪一一为她取下来,便是玉镯都小心翼翼为她取了下来。 她的手指白皙柔嫩,指尖更是饱满圆润好看极了,凝脂一般,一看就是是有福之相。 四爷曾跟钦天监里的人学过一些相人之术,他不禁道:“手指饱满圆润,乃有福之相啊。” 陆亦凝不自觉弯起唇角,可不是有福么? 哼哼,毕竟是赫赫有名的长寿太后呢,可比你活得长多了。 想是这般想,可瞧着四爷认真看手相的模样,她眸光一转,悄悄凑上前,红唇轻轻印在四爷的脸庞上,留下一个淡淡的唇印。 叫人瞧见,只怕会觉得这端方自持的四爷挺会折腾。 四爷浑身一震,黑眸中满是惊愕,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陆亦凝盈盈一笑,水眸中是绵绵情意,她红唇轻启:“爷,你对我真好。” 四爷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哪里对你好?” 陆亦凝目不转睛道:“哪里都好。” 随即她歪了歪脑袋,掰着手指头道:“教我写字,教我读书,还……送我东西,替我撑腰。反正,哪里都好。” 这样天真的话,却是叫四爷眸色愈发幽深,从没有哪一个人会这样直白地说出对他的感情。 四爷伸手摸了摸她的下巴,轻笑一声:“你啊,只会看表面。” 他何曾真的对陆亦凝好过?不过都是随手的事情,偏她就记住了。 旁的人只记得他哪一日的不好,可陆亦凝却只记得他的好,全然忘了那几年的冷待。 陆亦凝握住他那只手,灯影下是如此美丽:“一个人若是连表面功夫都没有,又有什么用?我只看表面。所以,爷你要一直一直对我好下去才行,不许中断。” 这样略带稚气、天真、霸气的娇嗔,却是叫四爷心中蓦然一动。 他深深望了她一眼:“好!” 陆亦凝这才满意地勾住他的脖子,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飘入鼻间,四爷不禁弯了弯唇。 开始想着,来年府里是否要种些栀子,好叫她能常常闻到栀子香。 陆亦凝凑到他耳边,颇为热切道:“爷……” 四爷耳边只感觉阵阵温热,他耳廓微红:“嗯?” 本以为陆亦凝要说些私房话,哪成想她却是道:“爷,你要不要去检查一下我这些日写的字?” 四爷以为自己听错了,垂眸望去,陆亦凝竟是眼巴巴望着他。 一时间,四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第53章 后续来啦 然后…… …… 然后…… 他们一起去书房了。 四爷一脸麻木地点评着陆亦凝写的字。 一页一页又一页。 陆亦凝殷切问:“爷, 怎么样?” 四爷瞥了她一眼,有些敷衍道:“还行,有进步。” “那这个呢?” “这个也有进步, 可算是没墨团了。” “这一页呢?” “这一页不大认真啊。” …… 不知过了多久,这一沓纸终于点评完了。 四爷心中松了口气, 可算是结束了。 他满心疲惫:“安寝吧。” 说着, 他甩了甩袖子, 径直扭身往床榻走去。不知怎么的, 总觉得步履艰辛,好似受了极大的打击一般。 陆亦凝眼底划过一丝狡黠:“好嘞爷。” 这才一步一步跟了上去,从后面抱住四爷的腰肢,脸颊贴在他的后背上,感受着那温热的身躯。 四爷后背微微一僵, 随即才舒缓开来, 大掌握住她的小手。 “爷, 怎么不理我啊。”陆亦凝委委屈屈地哼唧着, 小手更是不住地拽着四爷的扣子,“我明明按照爷的要求, 日日写大字,一日都未曾耽搁呢。” 四爷眯了眯眼睛,拉开她的胳膊, 一把将陆亦凝揽入怀中, 迫使她只得抬眸望着自己。 “你这磨人精。”四爷声音低哑,眸色暗沉,“看来,是想叫我收拾收拾你啦。” 陆亦凝眸子一惊:“啊?” 话音未落,便被四爷打横抱起, 放到床铺上。 四爷捏着她的下巴,俯身吻去,那股熟悉的香气再次笼罩在陆亦凝身侧,直叫她浑身酥麻。 直到两人气息都不稳了,他才不耐烦地扯开了陆亦凝的衣裳。 “现在就叫我好好同你讲讲道理,说清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陆亦凝还没反应过来,帐子就已然被四爷粗暴拉下,摇曳生姿。 里面的女子从开始的不适到时不时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外头便隐约晓得怎么回事了。 一觉醒来,四爷已经不在屋里了。 熟悉的栀子花香氤氲在空气之中,侍女们小心翼翼做着事儿,像极了她初次来到这里的模样? 陆亦凝神情恍惚了一瞬,便起身净手洗漱。 今儿可是场硬仗啊。 刷牙的时候,陆亦凝还在想,实在是睡得太死了,要不然早上来一句“生辰快乐”岂不是更叫四爷暖心? 大意了大意了…… 陆亦凝收拾好后,就从网上搞了一套必备彩妆,还别说这同志们就是贴心,可免费剔除一切商标,就剩下光秃秃的产品。 水乳、隔离、粉底、散粉、腮红、睫毛膏、睫毛夹、眼线胶笔、化妆刷、修容、遮瑕膏这些都是最基础的。 给福晋化个什么妆好呢? 陆亦凝回忆了一下,开始分析福晋的五官。 福晋面容清秀,可五官却是极优越的,高鼻梁,双眼皮,只是圆脸、黑眼圈和一些雀斑阻碍了她的美貌。 看上去丝毫没有攻击力,反而叫人觉得和善好亲近,这既成就了福晋的正妻之位,可也阻碍了她的发展。 清朝人的观念还处在妻者齐也,妾者美也的阶段,二者皆可得兼。 可对于福晋而言,却并非如此,她同四爷乃是少年夫妻,经历了许许多多才从举案齐眉变做夫妻情深,可偏因为一些事,就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少年人怎么会不喜美色呢?所以李氏才那般得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相较于其他府邸,他们府里已经算不错了,好歹没有那么些个妾室。 这些年四爷年纪渐长,沉稳了下来,待李侧福晋也愈发没了当初的热乎劲儿。 既然如此,不若扬长避短。 陆亦凝心中有了想法,收拾起来自然也快了,那便走纯欲风吧,叫人挑不出错来。 泰式妆容虽然很能凸显五官,可对于正妻的福晋而言却有着过于野性,欧美更不合适了,想来想去就是纯欲风了。 起码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如此一来,陆亦凝大致想了想,就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就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啦。 收拾好东西,陆亦凝便开始捣鼓起自己开了,昨天的衣服首饰一整,脸上随意敷粉描个眉就成了。 彩莲、彩荷一脸欲言又止。 还是月香开了口:“格格,今儿不是主子爷生辰么?您怎么不好好打扮打扮啊。虽然您天生丽质,可上妆这般素净,岂不是被人压下去了?” 主要是府里其他人都是明艳风,她很容易被显得寡淡,不过陆亦凝确实毫不在意。 今天的主角又不是她,就随意了。 陆亦凝振振有词:“今日穿得已然够可以了,只是妆容素净些而已,不打紧。” 在众人眼中,她走得可是端庄冷艳风(除福晋外),今儿也得拿捏住才行。 带着小匣子,陆亦凝围上大氅就准备出发了,今儿她特地穿了一双没那么滑的鞋子。 外头雪白一片,像是个童话世界,虽是冷呼呼的,可却别有意境。 例如正院的红梅、景心院的小狸花脚印,都堪为入画。 流水假山,都是那样古风古韵,陆亦凝终于真切地感受到了不同。 她揽了揽衣服,面上却是从容不迫。 看来她和福晋命中注定是要享尽荣华富贵的,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啧,挺不错的。 陆亦凝眼底是跃跃欲试,怀中的汤婆子都没她的心热,现在的日子就够不错了,以后的日子怕是会更快活呢。 至于管家什么的,她从来就没想过,现在有福晋,待弘历成了家有了福晋,那就是儿媳妇的事儿了。 陆亦凝不禁笑了一声,这天生富贵命,挡也挡不住啊。 不过……我弘历呢? 哦,还没生呢。 其实陆亦凝对于现在也挺满意的,不用996也不用加班熬夜,还给分配了个挣钱养家的男朋友,虽说他年纪大点,可胜在有钱有势长得帅还不黏人啊。 而且这幅身子生得要比过去的她要美里不少,清丽动人,故而她今日便是随意敷粉描眉,也美得冒泡。 今天的主角,可是四爷和福晋,她可不想抢了风头。 虽然清理出一条路来了,可积雪还是很多,都能堆雪人打雪仗了。 陆亦凝跃跃欲试,却不敢逾越雷池,在外头她还是要形象的。 等回去吧,她定要痛快玩一场。 到了正院,陆亦凝熟门熟路去暖手,喝茶。 才要帮福晋上妆,福晋有些犹豫。 陆亦凝却是振振有词:“姐姐,你还这样年轻,何必拘束?那李侧福晋比你足足大上好几岁呢,还不是整日花枝招展。” 陆亦凝看她还犹豫,自然是继续劝说:“您可是福晋,哪能被她压下去啊。” 福晋这才同意下来。 趁着她同意,陆亦凝麻溜就开始打开匣子了。 里头的尽是些稀奇东西,福晋只瞥了一眼,问都没问,只等着陆亦凝来动手了。 福晋漫不经心想着,全当哄着妹妹玩啦,好也好,不好也罢。 左右一个生辰宴罢了,四爷又不是没过过。 就连夏嬷嬷都淡定了,指挥人端茶倒水的,生怕把陆亦凝累着了。 毕竟化妆麽,她得一直站着。 福晋催促她坐下,但陆亦凝总觉得坐下怪怪的,没手感。 先来个补水,再来打底,然后就是用遮瑕刷给福晋遮雀斑、晒斑以及黑眼圈。 福晋有些好奇:“怎么把毛笔也带来了?” “这是刷子。”陆亦凝纠正了一句,然后便开始遮瑕,“姐姐闭上眼睛,莫要动。” 福晋听话得闭上眼睛,只感觉脸上被涂抹着东西。 修容、高光很废功夫的,陆亦凝是一点点仔细修的,虽然她水平也不算很高,但在这个年头她绝对是高手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底妆就完成了,然后就是描眉、画眼影,重点自然是眉毛,陆亦凝直接改变了眉型,没有画细长的眉而且改画了野生眉,不得不说眉型一改,整个人都感觉不一样了。 紧接着就是眼影了,大地色大概扫一下就是了,毕竟是准备画无暇妆的。 然后就是重点了,眼线和睫毛膏,瞬间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眼睛和睫毛被放大、拉长后,福晋带了几分楚楚之意,颇为动人心弦。 口红麽,也选择了镜面唇釉,那种水嘟嘟的感觉,着实很不错。 陆亦凝打量了一遍,非常棒。 可是…… 陆亦凝微微蹙眉,总觉得差点什么,差什么呢? 福晋歪头问:“怎么了?” “感觉差点什么。” 福晋捂唇一笑,娇嗔:“哪里还差什么,已经很好了,我都快不认识镜子里的我了。” 说着,她不禁抚了抚自己精致的面颊,眼底盈满了惊喜。 便是年轻时,她也没有这般漂亮过。 陆亦凝弯了弯唇,无意间瞥见了香炉,才恍然大悟:“是香气!” 她装作找东西一般,在小匣子里翻来翻去,实则从拼夕夕上赶忙找了一支香水小样,像模像样地惊喜道:“找到了!” 福晋倒是对她拿出的新鲜玩意都淡定了,只等着她给用就是了。 陆亦凝拉着福晋起身,她才在空气中喷了两下,然后才叫福晋赚了两圈。 紧接着,她又往袖尾处喷了一下,没法子衣服太厚,她怕一会儿就没了。 这支香水主打的就是不能说出口的爱,清香淡雅,尾调格外香醇持久。 福晋很喜欢,陆亦凝也顺势送给她了。 折腾完这一趟,其实也快到时辰了。 四爷的生辰宴是在前院办,故而陆亦凝便先行一步了,福晋自然是得压轴出场了。 其实福晋有意给她做脸,想叫她等会儿再一块出现,但陆亦凝拒绝了。 前院这地方,陆亦凝还是第一回 来,四处瞅着,感觉都挺新鲜。 一进门,就瞧见艳光四射的李侧福晋,她身着海棠色衣裙,红唇艳艳,说起话来更是眉飞色舞。她身侧坐着一个眉眼间同她有些相似的女孩儿,气质不凡,两人说说笑笑好不自在。 不同于李侧福晋的面若桃花,宋格格清秀的面容明显有些憔悴。 她只呆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指紧紧攥着帕子,似乎还有些心神不宁。 就连李侧福晋、怀恪格格同她说话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时不时还要咳嗽一声。 武格格就坐在她们身侧,时不时接一句。 至于耿格格…… 昨儿一下雪,风寒又厉害了,今日清晨都起不来身了。 福晋也顾不得许多了,连忙为她请了太医,又改了药方子。故而四爷这生辰宴,她是来不了了。 她往常的座位旁坐着一个娇弱女子,眉眼间透露出死死的怯懦。 哦,前些日子,四爷宠幸了一个侍妾,并破格提升为格格,应当便是那位郭格格了。 其他几位便都是侍妾了,她们都坐在下首,举止颇为拘谨,腰杆挺得笔直,面上却是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 陆亦凝一出现,所有人的眼神都不自觉看了过去。 今日的陆亦凝验证了一句话,人靠衣装马靠鞍。平日的她一袭素衣就已然很惊艳了,今日这么一打扮,更是惊艳众人。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不过如此美人了。 李侧福晋眯了眯眼,真真是个狐狸精,昨儿爷不就去景心院了?本该来她的通心院的。 她冷哼一声,凤眸微挑:“来得这般晚?莫不是对福晋有意见?” 说着,李侧福晋回眸瞥了眼武格格,示意她跟上。 武格格怔愣了一下,看了眼陆亦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怀恪格格见状,抿了抿唇。 她轻轻拽了拽李侧福晋的袖子,才冲陆亦凝歉意一笑:“钮祜禄氏格格来啦,额娘她向来心直口快,并没有旁的意思,你可以千万不要误会。” 第54章 好戏开场 冬日里,前院大…… 冬日里, 前院大厅纵是有地龙,也得保证碳火充足,才能不冻着后院里的娇客们。 福晋早早就吩咐下来了, 各个角落里务必放上炭盆子。 这不,侍女们不停地加着上好的碳, 屋里头半点都不呛得慌。 这不, 炭盆子里的火烧得正旺, 一丝火星悄然飘落在地板上, 好在那处没有地毯,若不然要出大事了。 看火的宫女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挪动着炭盆子,一旁看炭盆的都不敢再加了。 听到这母女俩指桑骂槐的话,陆亦凝峨眉微蹙, 没想到这位大格格这般不好相处。 按理说, 她养在福晋名下, 应当同福晋一同来才是。 如今竟是直接陪着李侧福晋来了, 也真是……好大一只白眼狼啊。 偏四爷还娇宠着,真真是没处说理去啊。 陆亦凝心知自己惹不起这位, 只得俯身行礼:“见过李侧福晋、大格格。” 嗐,小弘历啊,赶紧出来吧。 你不在, 额娘现在一点底气都没有啊…… 不过雍正上位后, 没有一个公主欸,看来这位怀恪格格也是早逝的命。 等等……雍正唯一成年的女儿好像是嫁到了乌拉那拉氏。 妈耶,不会就是这位吧? 陆亦凝看着这位看似温柔的怀恪格格,心神恍惚了一下,替她未来的夫君点了一排蜡。 这谁要是娶了她, 可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 一束光落在她身上,愈发显得她清纯靓丽。这样一套首饰,一瞧就知道价值不菲,尤其是她头上的珠钗,灼灼惹人眼,定然珍贵异常。 这还不是最打紧的,最打紧的应当是她腕上那只镯子,若是李侧福晋瞧见了,才要发起脾气。 幸亏,她没看见。 宋格格眸子骤然缩了一下,目光在她面上停留了一瞬,心中更是惊涛骇浪。 是那只镯子…… 她垂眸望向自己手腕那只镯子,不自觉用手指摩挲着。 宋格格抿了抿唇,神色颇为复杂。 而做在左边第一把凳子的李侧福晋却是眼睛都没抬,淡淡“嗯”了一句。 怀恪脸上温和的笑意有些挂不住了,钮祜禄氏竟是直接略过了她的话。 她不禁开始打量起陆亦凝来,果真是个讨人厌的,没见面时就不自觉讨厌,见了面就更讨厌她了。 听说钮祜禄氏家中贫寒,不过是个四品典仪之女罢了,也不知哪来这样贵重的首饰,总不能全是阿玛赏赐的。 宋格格、武格格、郭格格三人却是起身行了一个平礼。 陆亦凝亦然。 随后便各自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 陆亦凝轻呼了口气,一抬眼就瞧见宋格格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胳膊,她便冲宋格格微微点头。 宋格格愣了一下,微微颔首,才端起茶盏喝了几口,像是在掩盖什么一般。 陆亦凝摩挲了几下镯子,眼底划过一丝玩味,瞧瞧,已经有人开始慌了。 怀恪格格捏了一块点心,就要去咬,却灵光乍现。 那钗子她见过。 不对…… 怀恪格格眼底划过一丝迷茫,她头上那几支钗在哪里见过呢? 如此熟悉。 总不能是阿玛的私库,她还没那个本事。 想不通,怀恪格格便只得恨恨咬了一口点心。 嫡额娘也是的,竟如此放任钮祜禄氏,莫不是真的被那点子点心给打动了? 怀恪蓦然抬眸,是嫡额娘的钗子。 她顿时心头一哽,带着刀子的眼神就看向陆亦凝,试探问:“我总瞧着钮祜禄格格头上那支金钗有几分眼熟,可是嫡额娘送你的?” 李侧福晋奇怪地瞥了她一眼:“怀恪,想什么呢?” 福晋便是送人也是送些吃穿用的东西,哪里送过钗环一类的。当初她看中福晋的一支金钗,百般哀求福晋都没给,如今又怎么可能给钮祜禄氏。 宋格格也毫不在意,只把眼神放在那玉镯上。 那是四爷送给她们三个府邸老人的,意味着妻妾和谐,如今福晋转送钮祜禄氏,是否意味着她今后不再对后院忍让,反而要同钮祜禄氏联手呢? 她目光微沉,随即摇头,否决了那个想法。福晋对外向来是大度、贤良的模样,又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呢? 陆亦凝摸了摸发髻上的点翠嵌青鸟金钗,眸子里划过一丝意外,唇角一勾:“格格好眼力,正是福晋所赠。福晋心善,昨儿去正院请安时,她瞧着我衣着朴素,没个像样的首饰,便赠予了这金钗。” 怀恪格格瞳孔紧缩,差点就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了,嫡额娘明明说那是她的嫁妆不能送人,除非等她也成亲了才可以当做添妆送给她。 哪成想,如今竟是戴在一个小格格的头上,霎时间怀恪看陆亦凝的眼神就带上了敌意。 怀恪格格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嫡额娘待你倒是好。” 向来明媚的眼眸中盛满了阴霾,这钮祜禄氏就比她大三岁而已,嫡额娘倒是会挑人。 “都是福晋心善。”陆亦凝恍若不知,笑眯眯回了一句 怀恪心中更呕地慌了,指甲都快把手扣破了,谁给这女人的胆子竟然如此怠慢她。 便是李侧福晋、宋格格也震惊了一下,看来这钮祜禄氏颇得福晋的心意啊。 李侧福晋讽刺一笑,眼神示意宋格格,福晋当初还说什么姐妹情深,却是连根珠钗都不肯舍了去。 当初口口声声不能给不能给,如今倒是挺会装大方的,这样好的珠钗说送就送了。 宋氏没吭声,只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苍白的面色上一片麻木。 郭格格、武格格倒没有意外什么,只是好奇为何李侧福晋、怀恪格格反应这样大。 门帘微微晃动,两道人影略过。 “二阿哥、三阿哥安。” “二阿哥、三阿哥安。” 原来是二阿哥下学了,带着弟弟一同来了前院准备开席。 至于什么八岁不同席,在这里倒是没有的,四贝勒府本就人丁稀少,后院的妾室也不算多,倒是不必守着俗礼了。 况且二阿哥今年才八岁,三阿哥也才将将五岁而已,倒是没什么可防着的。 两位阿哥生得玉雪可爱,眉眼间既像四爷又像李氏。 只是二阿哥生得文弱了些,这些日子又染上了风寒,眉目间带了一丝羸弱。 三阿哥一看就知道身子骨挺好,小脸圆嘟嘟的,格外惹人爱。 “弘昀见过额娘、姐姐以及诸位庶额娘。”二阿哥彬彬有礼道。 三阿哥依葫芦画瓢,黑溜溜的眼睛滴流滴流转着,奶声奶气跟着道:“弘时见过额娘、姐姐、武额娘、宋额娘以及诸位庶额娘。” 他年纪小,同宋格格、武格格很亲近,请安时便能瞧出亲疏远近了。 “弘昀弘时,快起来。”李侧福晋一见到两个儿子,整个人都慈爱起来,半点不见刚刚的刻薄模样。 便是怀恪也是含笑道:“有些日子没见了,弘昀瘦了些,倒是弘时又胖乎了。来,弘时到姐姐这来。” 弘时噔噔噔就跑过去了,抱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姐姐!” 怀恪格格眼神一柔,捏了捏他的小脸:“乖。” 随即看向弘昀:“弘昀快坐下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二阿哥应道:“谢姐姐。” 他同怀恪关系并不算亲密,可到底是亲姐姐,自然还是恭敬的。 对此,怀恪并不大在意,左右两个弟弟都是她嫡亲嫡亲的弟弟,那都是未来的倚仗。 姐弟间的话温情无比,尤其是怀恪逗弄起三阿哥时,可谓是做足了好姐姐的模样。 李侧福晋在一旁笑得温柔且得意,府里这三个孩子可都是她的,旁人就是得宠又如何?拍马也不及她。 “有时候啊,这能生也是一种本事。瞧瞧我这三个儿女,多乖啊。”李侧福晋洋洋得意地瞥了眼陆亦凝,“一时得宠算不得能耐,能诞育子嗣,才是真的站稳脚跟。” 她抚了抚鬓上的海棠钗,神情愈发得意。 陆亦凝挑眉,瞥了眼武格格、宋格格,这俩人果然是一脸忍耐。 这李侧福晋能活到现在真是得感激她在四贝勒府,若是在旁的府里,啧啧啧。 武格格十指青筋毕露,她看向李侧福晋的眼神带了一丝阴沉。 便是宋格格这样好脾气的,端着茶杯的手都抖了几下。 可见说出这种话的李侧福晋到底是有多没脑子了。 怀恪察觉到了不对,她轻咳一声:“额娘,快喝口茶润润口吧。” 李侧福晋笑眯眯道:“好,额娘听你的。” 陆亦凝心中一阵无语。 恰巧一旁的郭格格欲言又止地望着她半天,最终还是开口了:“钮祜禄姐姐,福晋、福晋爱吃点心么?” 陆亦凝有些疑惑:“啊?” 合着她纠结了半天就是为了问这个啊。 郭格格眨了眨眼,有些不知所措。 陆亦凝便晓得这是个腼腆且胆小的姑娘,她微微一笑,语气温和:“我是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看着她温柔亲切的模样,郭格格才鼓足了勇气,喏喏道:“妾、妾平时也会自己做些糕点。前些日子听说钮祜禄姐姐有给福晋送糕点,所以想问问看。” 陆亦凝了然,想来这也是个准备做咸鱼的。不过也是,讨好四爷哪里有讨好福晋后的日子舒坦。 外头是四爷的主场,这后院则是福晋的天下了,不管做什么事都绕不开福晋。 陆亦凝大大方方道:“其实不止是福晋,咱们一到午后不也喜欢吃点点心,喝点茶麽。妹妹若是有心,也可以送些过去啊。” 郭格格眸子一喜:“多谢钮祜禄姐姐!” 陆亦凝还待回答,就听见怀恪格格喊住了郭格格。 “郭额娘,这是怎么了?”怀恪格格瞅见她对着陆亦凝笑得开怀,免不了问一句,“笑得这般开心,可是有什么开心事儿?不若说出来,叫大家也乐呵乐呵。” 怀恪格格生得很美,说话也好听,便是一句讥讽的话也能叫她说出讨趣的意味来。 旁人不晓得她的意思,陆亦凝却是听了出来,这是在说她呢。 郭格格腼腆一笑:“回二格格话……” 这话一出,众人不禁停下手中的动作。 本来还带着笑脸的李侧福晋、怀恪格格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武格格却是一脸无所谓,左右这些事同她没什么关系。 李侧福晋皱眉,呵斥道:“郭氏!你在说什么。” 郭格格懵了一下,柔弱无助的面庞上瑟缩了一下:“妾、妾只是回答二格格的话而已。” 她这些日子并没有怎么出门,手里也没多少银子,自然不会去打听什么。府里格格的序齿改变的事儿,她还不大清楚,这才开口就喊“二格格”。 怀恪格格脸色微沉:“郭额娘难道不知前些日子,阿玛为府中姐妹们重新序齿的事儿么?莫不是对阿玛的决定有何不满之意?” 字字句句都是在内涵郭格格,同时也是给她埋了个坑。 陆亦凝蹙眉:“大格格,郭妹妹她……” “钮祜禄格格,我在同郭格格说话。”怀恪歪着头,提醒了一句。 陆亦凝瞥了眼楚楚可怜的郭格格,心中满是怜悯,一瞥眼竟是透过窗子看见一抹青色衣衫。 是四爷! 她眸光一转,瞥了眼怀恪格格,这回就叫四爷瞧瞧他的好闺女多大的威风吧。 这样想着,她冲郭格格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来,手指比了个4。 郭格格不禁抬眸看向陆亦凝,她虽怯懦却也不傻,自然明白了陆亦凝的意思。 她手心里盛满了汗珠,心中却是踌躇不安,这回能不能得罪李侧福晋、怀恪格格呢? 李侧福晋冷哼一声,美眸紧紧盯着郭格格,一副不满的模样:“郭氏,我儿如今是大格格,可不是二格格,你给我记住了。” “郭格格?”怀恪看似温柔,实则咄咄逼人道,“怎么不回我的话啊?是看不起我么?” 软刀子一般的话,彻底叫郭格格生了怨,就因为一句话,便要如此逼问她么? 郭格格一横心,决定将计就计吧。 郭格格身形摇摇欲坠,就连脸色都惨白至极,面上带着泪珠:“妾、妾绝无此意啊,大格格恕罪。” 说着就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爬着往怀恪格格脚边爬去,她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怀恪脸色一黑,抬手就拽开了她的手,想起身却又起不来:“你这是做什么?” 四爷便是这时候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刚刚在外头就听见怀恪咄咄逼人,这一进来,好家伙,竟是更过分。 不管怎么说郭氏也是怀恪的庶母,她怎可叫郭氏给她下回赔罪呢? 他见到这场面,脸色不禁一沉。 “怀恪,你这是做什么?” 第55章 双标 四爷的突然出现,把…… 四爷的突然出现, 把众人吓了一跳。 尤其是被郭格格抱着小腿不放的怀恪格格,她一脸错愕的看着四爷,又看了看哭得梨花带雨的郭格格, 瞬间明白自己栽了。 怎么就这么巧呢…… 怀恪倒是没怀疑郭格格故意的,毕竟谁也没想到四爷会突然出现, 这郭格格又没天眼怎么可能故意设计。 只能自认倒霉了, 怀恪心中暗道一句:倒霉, 晦气。 面上却是一副慌张, 怀恪想起身解释:“阿玛,你听我说,我……” 四爷却是皱眉道:“你不用说了。” 他大步流星走过去,亲自伸手扶起狼狈的郭格格。 郭格格眼眸泪汪汪,仿佛在看救命的神明一般:“爷!” 郭氏这样的柔弱, 若不是怀恪咄咄逼人, 她又怎么会跪下求饶。 怀恪死死咬着嘴唇, 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委屈道:“阿玛……” 李侧福晋连忙安抚着女儿,替她解释着:“爷, 您听我……” “行了,都坐下吧。”四爷蹙眉,摆了摆手, 周身散发着冷气。 过个生辰都不让她安生。 郭格格泪眼滂沱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怀恪不自觉瞪了她一眼, 顿时郭格格就哆嗦了一下,仿佛怕极了她。 霎时间,怀恪心中更是恼怒,阿玛竟是为这样低贱的女人训斥自己。 “怀恪!”四爷眸色一沉,茶盏重重摔在桌子上。 怀恪吓了一跳, 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陆亦凝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哪个,就想知道这种事情要怎么收场。 以四爷的偏心,这回肯发作怀恪实属不易,估摸着也不会重罚。 可这个度麽……也不好把握呢。 陆亦凝似笑非笑地瞅着四爷,看着他发愁的模样还真是有意思。 旁人都觉得四爷是在生气,不敢说话,可陆亦凝晓得,哪里是生气,这分明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让女儿长个记性。 毕竟这小姑娘一脸倔强,还哭得梨花带雨的,四爷就是一时恼怒,也被女儿的眼泪融化了。 人的本质,果然都是双标狗啊。 正感慨着,就听见李侧福晋戳了戳怀恪,给她使眼色道:“怀恪,快、快给你郭格格道歉。” 陆亦凝很诧异,李侧福晋……倒是挺没脑子啊,没看出来四爷压根就没准备让怀恪道歉么? 陆亦凝抚了抚额头,李侧福晋哪怕让怀恪给四爷道歉都比这强。 李侧福晋这话一出,别说四爷惊了,便是宋格格、武格格等人也都惊了。 再怎么说,怀恪也是个主子,郭格格是小选出身,便是四爷再生气也不至于这样作践自己的亲女儿啊。 怀恪不可思议道:“额娘,你说什么呢?” 李侧福晋却不觉得自己错了,反而担心四爷因此恼怒了怀恪,她赶忙推了推怀恪的胳膊。 二阿哥在一旁欲言又止,三阿哥则是吓坏了,一溜烟跑到哥哥怀里,非要哥哥抱才行。 也因此错过了提点李侧福晋的机会,从而叫她闹了笑话。 “爷,怀恪这孩子就是倔,您别跟她一般见识。”李侧福晋给她使着眼色,叫她顺势而为。 这下可把怀恪气得不轻,小脸煞白煞白的。 宋格格在一旁轻咳一声,想提醒一下李氏,哪成想李侧福晋还在怀恪耳边念叨着。 郭格格连忙道:“不敢当不敢当,是妾、妾的错,跟格格没有关系。” 李侧福晋瞥了她一眼,就知道郭格格没这个胆子,这个怀恪就是太过骄傲,这人啊适时低头才能往上走,还是太年轻啊。 四爷黑眸沉沉,不耐烦道:“行了,都坐下。” 李侧福晋这才不情不愿地坐下。 但怀恪倔啊,总觉得这样一来自己就没了面子,脸上的泪珠滴滴答答的,几乎就没断过。 四爷瞧了也心疼,可也知道不能再惯着了,这事儿虽只是小事儿,可也能看出这些年怀恪的性子左了些。 面上温温柔柔,实际上事事都要计较,倒不像他,反而有些像老八了。不,便是老八也不会做出这种出格之事。 一时间,他也不知该如何处置怀恪了。 怀恪心里也烦躁得很,阿玛竟是半点没有哄她,是不是心里觉得那个郭格格比她重要? 这时的她没有半点往日的机灵和懂事,到底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再早熟也做不到事事圆滑忍让。 少年时期的孩子是最容易钻牛角尖的,这不,怀恪就犟上了。 门帘微微晃动,传来阵阵请安声。 “福晋安。” “见过福晋。” 四爷暗自松了口气,起身要去迎福晋。 怀恪格格瞬间眼泪淌地更欢了,眼巴巴瞅着门帘,带着哭腔道:“嫡额娘……” 福晋脚步一顿,随即加快了脚步,一进门就瞧见眼泪汪汪的怀恪。 还没反应过来,怀恪就跟个小炮弹一样冲进她怀里,抱着她呜呜直哭。 福晋温柔地把她揽入怀中,就像小时候那样。她眼底划过一丝心疼:“乖,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眼神在席位上划拉了一圈,锁定在脸色不大自然的李侧福晋身上,不禁蹙眉:“素婷,不是我说你,便是你再不满,也不可拿怀恪撒气。” 李侧福晋一愣,委屈道:“福晋,不是我。我、我怎么可能拿怀恪撒气呢。” 四爷轻咳一声:“福晋,今儿是郭氏受了委屈,怀恪……犯了错。” 他还没说什么,这孩子就这幅模样,真是难管教。 “嫡额娘,你不知道……阿玛、阿玛就为了郭氏这么个低贱的妾室训斥我。”怀恪抽抽噎噎地说着。 低贱、妾室…… 这两个字可是不少人的雷点,这不便是怀恪的亲额娘李侧福晋脸色都变了一下。 若是妾室便低贱,那她这个亲生额娘又算什么? 福晋诧异地瞥了郭格格一样,记忆当中郭格格是个挺老实本分的姑娘,怎么会和怀恪闹别扭呢。 郭格格竟也是一脸泪水,嘴唇都咬出血丝来了,此刻正楚楚可怜地盯着她。 霎时间,福晋便开始纳闷,她们俩是怎么撞到一块的?这俩人平日里也没什么交情啊? “好了怀恪,先下去梳妆吧。你的小脸都花了。”福晋温柔地摸了摸怀恪的小脸,叮嘱着,“有什么事儿,一会儿回来说。” 怀恪点了点头,眼底划过一丝迷茫,她头一回觉得嫡额娘是这样美,难道是因为这次嫡额娘帮了她么? 福晋柔柔一笑:“快去吧。” 就这样,怀恪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她一走,大厅可算是安宁了。 谁也没想到向来成熟稳重的怀恪格格会搞出这么一出事儿来。 她一走,福晋便扭过身沉下脸来:“宋格格,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她这般平平淡淡甚至带着冷意的眼神却是叫众人一惊,刚刚还没注意,今天的福晋怎的这样美。 明明发髻上只斜斜插着一支玉簪,衣裳也素净极了,可偏那张脸却好似二八少女一般洁白无瑕,眼眸盈盈若秋水,乌黑的睫毛以及淡粉色好似没有涂胭脂的嘴唇。 这个人好像是福晋,又好像不是。 宋格格错愕地看了半天,才后知后觉把刚刚的事情客观地讲述了一遍,压根就没去看李侧福晋拼命给她使的眼色。 开玩笑,她没有添油加醋就已经是很善良了好么?这母女俩踩着她的女儿往上爬,怎么不问问她乐不乐意? 四爷摩挲了一下手中的佛珠,心跳加快几分,深邃黑眸紧盯着福晋的面颊。 如今的福晋有些像福晋刚嫁给他的模样,但即便是那时候也没有这时的她这样美丽。 四爷破天荒道:“福晋,不若坐下再说。” 福晋垂眸一笑,冲着陆亦凝眨了眨眼睛,两人不自觉弯起唇角来。 福晋随着四爷,一同坐在上首。 李侧福晋频频望去,她就是好奇福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便是铅粉也不该有这般效果啊? 前些日子,福晋还那样憔悴,她到底是用了什么秘方? 一时间,整个后院的女人心中不自觉沸腾起来。 虽说是女为悦己者容,可有一张漂亮的脸蛋,便是照镜子也高兴啊。 这时,饭菜陆陆续续上了桌,可大家伙都有些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福晋。 别误会,是怎么才能得到福晋的信任,从而让她把这法子给了她们呢? 陆亦凝瞧着上首的夫妻俩,面上划过一丝欣喜,这样才对呢。 夫妻俩不说鹣鲽情深,起码也得举案齐眉,互相信任才行。 “福晋今日好生精神。”李侧福晋终究是没忍住,开口问了一句。 武格格接茬道:“是啊,福晋一进门,整个屋子里都亮堂起来了。” 本以为接话的该是宋格格,哪成想却是郭格格。 她怯怯懦懦地瞅着福晋,水灵灵的眼眸中满是感激:“是啊,福晋才是最美的。” 这话却是叫李侧福晋不乐意了,便是旁的几位也是频频望去。 哪成想,这样的话竟还有人赞同呢。 陆亦凝笑吟吟道:“可不是,郭妹妹有眼光。” 郭格格抿唇一笑。 四爷瞥了眼陆亦凝,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还真是哪儿有热闹哪儿有她。 什么端庄、优雅的,传言果然是传言。 他扭头望了眼福晋,不知怎么的,竟觉得福晋是如此的美丽。 从前……为何没有注意到? 是因为偏见么? 这边四爷开始检讨起自己来了。 福晋对于众人的表现恍若未闻,只自顾自地举起一杯酒水,冲四爷扬了扬:“爷,今日是您的生辰,我就代各位妹妹们一同祝您生辰快乐,心想事成。” 闻此,李侧福晋、陆亦凝几人不约而同端起酒杯,异口同声道:“祝爷生辰快乐,心想事成!” 陆亦凝心道:果然是文盲后宫啊,都是复制粘贴福晋的原话。还好福晋提前给她打招呼了,要不然她怕是还一脸懵圈呢。 四爷黑眸翻滚,手执酒杯:“福晋有心了。” 随即一饮而尽。 其他女眷自然也是一同饮下。 李侧福晋撇了撇嘴,爷就知道偏心,还福晋有心了,明明她们也有祝爷生辰安康好么? 宋氏在两人相携的手腕上停留了一瞬,才不着痕迹地收回眼神,颇为平静的端起茶水,喝了两口。 这时,重新梳洗上妆过后的怀恪回来了,精神状态算是彻底稳定住了,唯有微红的眼圈证实了刚刚的一切不是梦。 怀恪恢复平静后,自然就晓得刚刚那些事那些话到底是有多蠢,可后悔也没法子了,只得继续补救了。 她眼底划过一丝懊恼,才面带笑容重新出现:“见过阿玛、嫡额娘、额娘以及诸位额娘。” 一瞧就知道怀恪整理好了心情,便也没有人再提刚刚的事情。 直到福晋提起生辰礼:“诸位妹妹,便把自己的礼物呈上来吧。” 第56章 四爷生辰宴上 这样一来,…… 这样一来, 倒是真的没有人再提及刚刚的事情了。 好似怀恪没有犯错,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风平浪静。 怀恪格格对此很是满意, 待事后送份礼物到郭格格那,她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至于是否要安抚道歉? 怀恪嗤笑一声, 区区一个格格还不必她弯下腰去。 玛姆曾说过, 能不得罪人是最好, 若是真的得罪了, 定要想办法修好,前提是这人对你有用处或是地位足够高。郭格格这样的,可不在其中,送份礼物给阿玛嫡额娘看也就是了。 如此,怀恪便柔柔一笑, 对着郭格格亲切道:“不知郭格格为阿玛准备了什么礼物?刚刚实在是失礼了, 还望郭格格海涵。” 面上虽是带着歉意, 可她看向郭格格的眼神冰冷且带着丝丝的厌恶, 许是年纪小多多少少还是露出了些。 郭格格捏了捏帕子,柔声道:“大格格放心, 妾、妾并没有放在心上。” 然后她才叫贴身侍女带着托盘走上前,小心翼翼看向四爷:“爷,妾身无长物, 便只能亲手做件衣裳给您, 还望爷能喜欢。” 四爷握着茶盏的指尖有一瞬的停滞,蓦然抬眸:“你有心了。尽忠,一会儿去库房取几匹布和一百两银子送到你郭主子那去。” 郭格格眼圈微红:“谢爷体恤。” 她乃是小选宫女出身,后给四爷侍寝成了侍妾,前些日子又被爷提为了格格。 前前后后也不过半年的功夫, 她实在是没有存住钱,日子也过得窘迫,好在四爷惦念,三五不时会去看看她。 四爷关切道:“大好的日子,可莫要掉眼泪了,你身子柔弱若是有不舒坦的,记得找大夫。” 郭格格眼神柔柔:“是。” 一旁的怀恪不禁捏紧了帕子,阿玛倒是关心郭格格,若是旁人得罪了她,怕是早就被发落了。 四爷心中难免对郭格格有些愧疚,怀恪难得从宫中回来,她是德妃娘娘亲自教养的,若是一回府就被惩罚,只怕宫里娘娘心里都不舒坦。 郭氏生得柔弱,如菟丝花一般依赖他,今日被怀恪这样羞辱,只怕心中更是难堪。 四爷下定决心要回护一二,不能叫郭氏白白受辱。 郭格格垂眸一笑,心知自己是因祸得福了。她虽胆小柔弱,却又不傻,自然清楚自己的处境,她只是想安安生生待在后院,等待着四爷。可偏这怀恪格格要找她麻烦,她又不是泥捏的,自然是有脾气的。 按理说该从高到低的,哪成想怀恪这么一打岔,顺序全乱了,于是便叫侍妾们先把礼物呈了上来。 基本上都是一些取暖工具,例如暖耳、手套、棉鞋一类的。 紧接着就到格格们了,郭格格送过了,耿格格是送了件披肩。 宋格格却是别出心裁,送了一本亲手抄录的佛经。 四爷大受感动,早知道宋氏当初可是大字不识一个,如今却为了他费心抄录,可不就是令人感动麽。 紧接着便是武格格了,她送的是件缎面盘五爪金龙斗篷,色彩鲜艳,漂亮极了。 陆亦凝看得眼睛都直了,谁能想到武格格手这么巧,别说是刺绣了,就是十字绣她也够呛。 好在自己这回准备的礼物颇有新意,这可是新鲜玩意,外头想用都找不到呢。 李侧福晋看好戏一般:“接下来就是钮祜禄格格了吧?也不知钮祜禄妹妹会给爷一个什么样的惊喜?” 怀恪微微一笑:“总不能还是一身衣裳吧?” 她从四爷那得知陆亦凝心灵手巧会做点心,自然而然就觉得她刺绣也很在行。 天知道,陆亦凝连个十字绣都不会,怎么可能会刺绣呢。 陆亦凝眨了眨眼睛,一脸受宠若惊:“请恕妾现下不能说,妾送的什么东西的,一会儿诸位就晓得了。” 她回眸冲彩莲招了招手,示意她带着东西过来。 随即,彩莲呈上来一个小匣子,上面盖着一块红布。 众人心道,这么小的匣子能放得下什么东西?总不能又是些点心吧。 李侧福晋瞥了一眼,嗤笑一声,压低了声音对着旁边的宋格格道:“故弄玄虚。” 说是压低了声音,可大家伙都听得一清二楚。 福晋淡淡瞥了她一眼:“不会说话可以歇会儿再说,别累着你的嘴了。” 李侧福晋愕然,不止是她便是四爷都惊讶了一下,这样略带刻薄的话竟是从向来端庄温柔的福晋口中吐出。 陆亦凝不自觉勾了勾唇:“福晋说的是。” 李侧福晋一个眼刀子就梗了过去,她不敢明目张胆跟福晋过不去,难不成还不敢跟个小格格过不去? 武格格戳了戳她。 李侧福晋不耐烦地望过去,冲着她示意的地方一看,好家伙福晋和四爷都正凝视着她。 这夫妻俩的眼神如出一辙,冷意中带着丝丝的不耐烦。 宋格格轻笑一声,道:“钮祜禄妹妹应当是想给爷一个惊喜,这才别出心裁整了这一出。” 郭格格小心瞅了眼陆亦凝:“妾、妾觉得也是。” 她的声音很小,但众人还是捕捉到了。 陆亦凝有些诧异,却依旧是冲她们笑了笑,微微颔首。 一切尽在不言中。 郭格格见她领情,眼睛一亮。 怀恪格格淡淡瞅了郭格格一眼,暗自又记了一账。这回她是彻底恼上了郭格格,竟是连陆亦凝都不顾了,只把心思都放在了郭格格身上。 陆亦凝看在眼里,心中却是有些愧疚,刚刚那一出她也是灵机一动,哪成想这怀恪这样小心眼,明明是怀恪自己的错,却把账记在了郭格格身上。 怀恪毫发无损,甚至连提都没再提这事儿,生怕叫她没了脸面。实际上,对于郭格格来说才是不公平,不仅受了这样的侮辱,还叫怀恪给盯上了。 不说怀恪,只说李侧福晋就不是好热的。 陆亦凝心中叹了口气,到底是因她而起,她心中打定主意,若是李侧福晋为难了,她得求着福晋帮帮忙才是。 福晋早就知道陆亦凝要送的礼物是什么,自然是不会理会李侧福晋那一套子,此刻她的话有多刻薄,一会子就会有多后悔。 为着表现自己的得意,李侧福晋今儿可是下了大功夫的,一身蜜合色棉袄,外头套着琵琶襟坎肩,头上盘着高高的发髻,插着金累丝的挂珠钗,脖子上还挂着一串晶莹灿烂的璎珞,真是应了一句富贵堂皇。 只是她也不想想,送的礼物那样清贵,却穿得那样富贵,着实是不大妥当啊。 穿着与她截然相反的,却是身为正妻的福晋,一身淡青色棉服,外头套着藕白色的大襟马褂,发髻上只斜斜插着一支玉簪,清贵高雅,坐在四爷旁边,只叫人感叹:好一对伉俪璧人啊。 四爷抓着福晋的手,低声道:“今日人多口杂,待过了今日……便不叫李氏出门了。我本不想叫她出现的,奈何怀恪亲自上门,不管是给她面子还是给弘昀、弘时面子,都得叫她露个脸才是。福晋可莫要误会了我。” 他说得情真意切,面上也浮现出淡淡的愧疚之色。 福晋只斜斜瞥了他一眼,淡淡“嗯”了一声。 却莫名叫四爷想多说几句。 福晋却是道:“爷,还是先瞧瞧凝凝的礼物吧。” 四爷只得尴尬一笑,扭过身去。心中却是浮现出淡淡的疑惑,凝凝?她们关系竟这般好了么? 不管如何,今天他定是要去正院的,一来是想趁机和福晋和好,二来他也想知道福晋今天的变化是不是为了他,是不是想同他修好。 陆亦凝白玉似得手指掀开红布,打开匣子去取里头木制盒子,于是众人只见到一个木制漏洞盒子,不禁露出疑惑。 陆亦凝却是不紧不慢地打开上面的盖子。里面竟是一块镶嵌着栀子花的奶白色膏体,中间更是凸显出一朵栀子花的形状,显得格外漂亮。 她笑盈盈地把这块香皂拿出来,含情脉脉地望向四爷:“爷,这就是妾为您准备的礼物。” 在外头的时候,陆亦凝很自觉的切换了我和妾两个字。 四爷定睛一看,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又是栀子花,看来钮祜禄氏很喜欢她,也很爱重自己。 见状,福晋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这样就很好。 宋格格仔细抽了两眼,只觉得那栀子花栩栩如生,不禁赞叹:“好生精致。” 李侧福晋嘀咕了一句:“再精致也是糕点,一口下去,还不是什么都没了。” 怀恪格格却是轻笑一声,没再搭腔,这个钮祜禄格格也不过如此麽。看来额娘的心腹大患应当是郭格格才是,单单看刚刚阿玛的反应就知道,她在阿玛心中的地位还不低呢。 福晋略带深意问:“侧福晋再仔细看看,这究竟是什么?” 四爷好奇,他看着也像是糕点,可陆亦凝手心的那物却并不软糯,应当是旁的东西。 闻此,陆亦凝抬眸看向福晋,心知这次福晋是打定主意不再同李侧福晋做什么表面姐妹,更不愿再去包容她了。 宋格格抿了抿唇,眼底划过一丝幽光。 李侧福晋浑然不觉:“这不是糕点还是什么?钮祜禄妹妹啊,你便是再喜欢做糕点,也不能送给爷这么点点心呀,如此敷衍不大好吧?” 怀恪格格最会察言观色,刚刚纯属是因为气昏了头,现下恢复了平静,自是少不了观察一下四爷和福晋的神情。 一看两人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怀恪心中一咯噔,虽说不知那物是什么,可也清楚这回只怕额娘是闹笑话了。 怀恪道:“不管是什么,总也是钮祜禄额娘的一片心意,你说是不是钮祜禄额娘?” 她笑吟吟地望着陆亦凝,似乎在等待答案。 第57章 生辰宴结束 怀恪格格话音…… 怀恪格格话音一落, 众人面色各异。 她确实聪慧,晓得转移话题给李侧福晋挽尊,可惜……道行太浅。 除了李侧福晋和几个侍妾没搞明白, 其他人心里都有数。 四爷黑眸翻滚着失望,怀恪最近是怎么了? 高傲、说谎、自作聪明、看不起人…… 但凡她有些心眼没有表露出来, 四爷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成王败寇, 女孩子有些心机是好事, 可若是心机表露了出来那就不是狡黠聪慧而是蠢了。 光从今儿来看,怀恪还是不够稳重,看来还是得跟额娘好好说道说道。 四爷暗自忧心,若是怀恪能留在京城,有他这个阿玛盯着没人敢怠慢她, 可若是被指到了蒙古, 就这点小伎俩, 怕是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耍手段、有心眼不是坏事, 四爷也从未觉得这有什么,但技不如人那就是错了。这次有他这个当阿玛的来收烂摊子, 以后呢? 怀恪对眼神有些敏感,只一瞬她就明白自己的小心思大家伙都看出来了,或许是因为刚刚的事情叫旁人对她的印象不好了, 才会计较起这么点小事。 玛姆说过, 当旁人看你顺眼时你做什么都是对的,看你不顺眼时才会万般皆错,就像阿玛待额娘。 怀恪攥紧了帕子,咬了咬唇。 明媚如她,也被这些事情给打击到了。 陆亦凝想了一下, 笑容不变:“格格说得是,只是……” 她抬眸望向四爷,眼眸若秋水一般:“这份礼物是妾极喜欢的一样东西,故而妾就想把它送给爷。” 四爷眸色一缓,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温情:“你有心了。” 陆亦凝盈盈一笑:“爷,这是一块栀子花味儿的香皂,沐浴、净面皆可使用。” 四爷微微颔首,关切道:“快坐下吧,你的脚还没好两天,可不能大意了。” “谢爷关心。” 陆亦凝微微俯身:“谢爷关心。” 接下来便是李侧福晋的了。 只见她扶着宫女如春的手婀娜起身,明艳的面庞上满是骄傲:“爷,妾身为您准备的这份礼物您一定会喜欢的。这可是妾身叫家里人琢磨了好久才找到的真品。” 四爷眼底划过一丝好奇:“哦?” 一旁的福晋把手炉放在了桌上,才拢了拢衣袖,回眸吩咐了一句:“把手炉给你钮祜禄格格送去,门口风大,别冻着她了。” 知梅说了句:“是。” 便悄然拿起手炉,绕了一圈送到了彩莲手中,叮嘱了几句便重新回到福晋身侧。 这一个小插曲,除了宋格格还没有人发现,旁人的目光都被李侧福晋给吸引去了。 原来李侧福晋也学着刚刚陆亦凝的模样,亲自带着如春来到了四爷、福晋身侧,得意洋洋道:“爷,这个礼物您一定会喜欢的。” 说着,她便打开了大匣子,露出一本有些破旧的书。 四爷不禁期待问:“这是失传的古籍?” 若真是如此,那李氏确实是有心。 李侧福晋笑吟吟道:“是本失传的佛经。相传这本佛经是……” 四爷笑容顿了顿,打断了她的话,若无其事道:“原来如此,辛苦你了。回头我去你院子时,你再仔细讲给我听。” 李侧福晋眼睛一亮,不禁有些激动:“妾在通心院等您来。” 四爷垂下眼眸,摩挲着玉扳指:“好了,你且先坐下。” “是,爷。”李侧福晋掩饰不住的开心,走起路来都带风。 怀恪格格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眉眼间划过一丝无奈。 劝说了好几遍,额娘还是一意孤行,偏要送这个。 这阖府上下怕也就是额娘信了阿玛的话,什么信佛啊吃素啊的,阿玛分明就是找了个借口不去掺和朝堂上的事儿,也为了叫他们贝勒府不卷进夺嫡之争里。 喜好佛家文化是不是真的无所谓,重要的是他向所有人表态了。 可额娘怎生就…… 这一连串的事情可把怀恪愁坏了,她知道阿玛不会真的不理她,但她还是想做那个时时刻刻被阿玛偏爱的孩子。怀恪有些失落地盯着眼前的茶盏,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陆亦凝摸着热乎乎的手炉,这手也暖和了,心里也暖和了。 她不禁抬眸冲福晋甜甜一笑。 福晋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恰巧此时福晋的礼物也呈了上来,四爷只以为她是因为到了她送的礼物才开心,于是乎心中暗自决定不管福晋送的什么,都得夸夸夸。 “爷,我送您的礼物就比较实在了,是一把……玉梳。” 福晋大大方方看向四爷,眼底满是温柔和澄净,仿佛不为任何人所动摇。 事实上,四爷却是大为动摇,他深情地望着福晋。 玉梳寓意着爱情,同时也代表着相思,说明对方心中也有你。俗话说得好,结发夫妻,以梳为礼,同心同德,女子送男子梳子便有欲与你白头偕老的意思。 福晋……是想通了,愿意同他重修旧好的意思么? 四爷看向福晋的眼神愈发柔和,福晋眸光不变,甚至还有点纳闷,还看个不完了。 四爷抬手握住了福晋的手,紧紧捏住了她,沉声道:“福晋,晚上在正院等我。” 福晋怔了一下,点头道:“好!” 随即她便扭过身去,饮了口茶。 说实在的,礼物是陆亦凝帮她挑选的,压根没有什么意义。照着她所想,随意从库房挑一件文玩送去也就是了,偏陆亦凝觉得不好,主动挑选了这么一把玉梳。 本来福晋还没多想,眼下却是明白了陆亦凝的意思。 福晋微微失神,她说得其实不错,放下不放不下的一直都是她自己。 何必同自己过不去呢? 弘辉永远都在她的心里,哪怕是为了母家也不该同四爷闹翻,或许……她还会再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福晋不大确定,毕竟她已经二十七岁了。 可陆亦凝却劝说她,二十七岁正是大好年华,生养孩子的大好时机。 福晋其实早就死心了,可到底……一个女子,母家没落,又得不到丈夫的爱重,又如何能在后宅立足呢? 她很清楚,四爷对她并没有男女之间的爱意,有得不过是相互扶持的情谊以及举案齐眉的夫妻情分罢了。 接下来的生辰宴,你敬一杯酒,我敬一杯酒的,热热闹闹的,倒也过去了。 晚宴结束,二阿哥回了前院,他的功课还没做完。 李侧福晋则是高高兴兴带着怀恪和三阿哥回了通心院,等待着四爷。 事实上,怀恪已经放弃了劝说。她想,或许让额娘摔个跟头她就明白有些事情光想是没有用的。 三阿哥向来很乖,回去以后就跟着怀恪去屋里检查功课了,独留下兴致勃勃的李侧福晋。 宋格格、武格格、郭格格、陆亦凝四人的院子是同一个方向,便一同回了院子。 他们都清楚,四爷今夜一定会去福晋那里,愧疚也好爱意也罢,结果已然注定。 下人们打着灯笼为几位格格开路,宋格格边走边感慨:“一年一年又一年,日子过得可真快啊。” 陆亦凝接了一句:“是啊。” 宋格格问了一句:“听说妹妹这几日常去福晋那,不知福晋这些日子膝盖可是还不舒坦?我记得一到阴天下雨,寒天冻地的时候,福晋就会膝盖疼。” 陆亦凝却是头一回知道:“福晋未曾说,我也不晓得。” 这般说着,她却是想着,回去了得给福晋挑个护膝才是。 一旁的武格格百无聊赖,倒是郭格格记在了心里。 三人的对话好生无趣,不过是东一句西一句,只是要这场子别太冷而已。 郭格格从她们聊天开始就没接过一句话,也就是到地方时道了个别而已。 宋格格也顺势跟着离开了。 武格格嘟囔了一句:“这郭格格闷油瓶。” “或许只是天生不爱讲话而已。” 陆亦凝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大概是害怕社死吧。 两人也有些日子没见了,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便各自道别。 而四爷去了哪里呢? 他自然是同福晋一起去了正院。 一进门,他就想起那些年他们夫妻患难与共的情谊,那是谁都比不了的。 “福晋,你瞧那红梅,生得真好。”四爷由衷地感慨着。 福晋侧目,轻笑一声:“是啊。” 这株红梅树正是他们刚从宫里搬出来时四爷特意为她寻来的珍品,那一片红梅林也是四爷同她打赌输了,才把竹林变成了梅林。 一晃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当时的说说笑笑还历历在目,可他们都已经不是过去的他们了。 他是四贝勒,她是四福晋,纵使拥抱,她也摸不到他的心了。 福晋眼底划过一丝落寞,下一秒她便莞尔一笑,怎么就自怨自艾起来了呢。 她就是她啊,无需为了任何人改变,眼下只是恢复同四爷的关系而已,今后依旧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四爷欣赏了一会儿,拉起福晋的手要走,可在触及她微凉的指尖后,果断从苏培盛那里要来了手炉塞进福晋怀里:“这些年了,一到冬天你就手脚冰凉的毛病还没好,快暖暖吧。调养身子的汤药可不许再悄悄倒掉了。” 他拉着福晋进了屋,走到炭盆子旁暖手。 福晋却是边暖手边振振有词:“我是不爱喝那些,手凉点就凉吧。左右不妨碍些什么。” “是么?”四爷打量了她一眼,嗤笑道,“那你小日子来的时候,可莫要喊痛。” 这话一出,两人心中一震,仿佛回到了刚成亲时。他们也是恩爱过一些时日的,只是蜜里调油的时间太短太短。 四爷抿了抿唇,黑眸紧盯着福晋。 这灯下看美人,是越看越迷人,福晋今日本就美得过分,再加上这灯光一打,绝了。 趁着这么个机会,烛火摇曳间,久别重逢的夫妻少不得亲密一番。 第58章 除夕前 夜还很长,后院里…… 夜还很长, 后院里有人欢喜有人愁。 陆亦凝便属于欢喜的那一个。 为什么呢? 那就要从昨儿说起了,四爷许诺的玫瑰簪子、叮当镯到了,还附赠了黄金香囊一枚、白银百两。 玫瑰簪子、叮当镯是她一早就晓得的, 高兴归高兴,但也没有太多惊喜。可后头的黄金香囊以及那百两银子才是最叫她开怀的, 先不说这香囊的寓意, 只说它是纯黄金打造的, 就足够叫陆亦凝欢喜了。 这可值不少钱, 整整龙气值400呢。 再加上旁的,零零总总得了800龙气值,相当不错了。 自从这赏赐一到,陆亦凝的笑意就没停下过,捧着这黄金香囊乐坏了。 彩莲、彩荷只以为是因为这是四爷赏赐的, 而且香囊祈福迎祥, 爷赏赐给格格, 那就是看重格格, 中意格格。 手上把玩着香囊,陆亦凝眼眸亮晶晶的, 嘴上喃喃自语着:“这才是一个开始。”等做了妃嫔、太后,那日子只会更快活。 彩莲眼中划过一丝期待:“是啊,这才是开始而已。” 他们景心院终于也起来了, 不再是那个旮旯角了, 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眨眼的功夫,就到了除夕。 自上次李侧福晋闹腾了那一番后,就再没碰见过她,就是武格格也是深居简出,偶尔会来串串门。 郭格格称病不出, 怀恪便是有心也奈何不得她,更何况怀恪这些日子正是低调做人的时候,可没功夫去她院子里找茬。 只是这眼药就不必说了,少不得找机会说道说道。 耿格格的病终于好了,她这一精神,景心院就变得热热闹闹了,就是正院也热闹起来了。 陆亦凝一去正院,她便跟着一块去,一来二去自然就熟络了。 除夕夜,四爷同福晋是必得去宫中的,许是这些日子四爷和福晋蜜里调油,纵是叫李侧福晋去宫宴,也是去的前一刻才唤人去叫李侧福晋来正院的。 啧啧啧,这可真是强势打脸了,倒是怀恪格格颇有长进,面不改色在正院同福晋说说笑笑。 只是她的暗示福晋是一概不理,开玩笑,她说得都是些什么话。 钮祜禄格格大抵是得了宠,竟不把嫡额娘放在眼里,上下尊卑都不记得,说起话来你你我我的,不成体统。 若是旁人,或许福晋也就一笑而过了,偏她说起了陆亦凝。 陆亦凝对福晋而言是不一样的,或许曾经怀恪的地位同陆亦凝差不多,可自从她听了李氏的话在德妃娘娘那说道了些什么,福晋就已经生了心结。 再加上后来这些事,福晋最多也就是把她当做正儿八经的庶女对待了,再多的优待却是没有了。 毕竟她也没有把自己当成额娘不是么? 福晋恍惚了一瞬,随即淡淡瞥了眼身侧的怀恪,心中却是少了几分亲近,多了几分冷漠。 其实不做她的额娘也没什么,本也不是亲生的,何必苦心劳力帮衬别人的孩子呢? 没了她的贴心,很多细节之处便体现出来了,打点的荷包、跪拜时下人提前铺好的柔软垫子、温热的点心等等。 怀恪是既委屈又憋屈,因为这些事无处说理,宫中本也不许做那些事,只是法理不外人情,皇上向来仁慈,这些小事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有了福晋的优待,怀恪才明白之前福晋待她有多好了。就算她同皇玛姆说起这事,也没有用处,反而是被训斥一顿。 怀恪这才明白,原来一切的优待都来源于阿玛和嫡额娘。 至于四爷,他是冷眼旁观,眼瞧着怀恪碰壁,人这一生不能太过顺风顺水,总得有些挫折才能成长。 有了福晋的撑腰,陆亦凝的日子那是一天好过一天,今儿福晋赏,明儿四爷大赏后院,总之是收东西收的手软,小库房都塞了一半了。 自然,龙气值也没少拿,蹭蹭蹭的涨,陆陆续续竟然有了一千龙气值,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了。 龙气系统很开心,陆亦凝也很开心。 福晋是日常赏赐,四爷麽大概也是感激她在福晋那边说得好话,这不福晋说起四爷也没那么冷漠了,倒像是对寻常夫妻一般。 陆亦凝想,这样就挺好的。 可惜的是,她的店铺还没装修好,这一过年店里雇佣的人也都回家过年了,预计得初五以后才会有人复工。 估摸着出了正月就能装修好了,可惜她不能出去,若是能亲眼瞧瞧该多好啊。 陆亦凝有些遗憾,不过这些日子过得倒是也挺滋润的,吃吃喝喝快快乐乐。 自从有了福晋的吩咐,她的吃穿用度一应同李侧福晋一般,这下陆亦凝可是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 想吃什么只说一声就是了,甚至大厨房还会根据她的口味研究新菜,多新鲜啊。 按理说这除夕是要守夜的,可四爷、福晋、李侧福晋连带着怀恪格格、二阿哥、三阿哥都进了宫,府里也就剩下他们这些妾室。 故而大家伙相约一同吃点宵夜,守守岁。 过年麽,为了有气氛,陆亦凝提议吃火锅。 宋格格、郭格格、耿格格、武格格都没有意见,侍妾们就是有意见也不好提,故而除夕夜晚膳默认为火锅。 既然是团体性活动,大厨房一听人多,赶忙打造了一套大一些的锅子供他们使用。 这不,上午请过安,下午大家伙就开始认真收拾收拾。 谁也不想被别人比下去不是? 铜镜之中,清丽脱俗的女子身着云水蓝的旗袍配上月白色的坎肩,腰上一块玉佩,将陆亦凝的清丽气息展现的淋漓尽致。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珠宝花卉纹簪,感叹着:这可真是鸟枪换炮。 ——“噗,凝凝你也太有意思了。” 陆亦凝翻了个白眼:难道不是吗? ——“你也太没追求了吧,人家穿越了都是冲着宠妃、正妻、皇后、太后的位置去的,你这……太佛系了吧。” 陆亦凝却是淡定一笑:我用得着去争吗?我本来就是未来的太后啊,还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长寿太后呢。 ——“好像也是哈。” 陆亦凝抬手拨弄了一下珠帘,耳边传来一阵清脆的叮当声,能躺赢何必去争呢? 陆亦凝非常满意这一身打扮,她矜持问:我好不好看? ——“好看,当然好看!” 陆亦凝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一旁的彩莲、彩荷早就看呆了。 “格格,这身打扮真好看。” “肯定能艳压其他格格。” 月香接了一句:“格格简直是仙女下凡,俗话说好马配好鞍,格格这样清丽动人的美人自然该穿漂亮衣服才是。可惜主子爷不在,若不然今儿定是格格侍寝。” 陆亦凝娇嗔一句:“哪儿呀。” 她心中感慨,这会说话的夸起人来就是不一样。 ——“看来你是喜欢彩虹屁咯。” 陆亦凝:废话,如果你身边有个漂亮嘴甜的小美人儿,说得话全是你爱听的,你说你待不待见她? ——“那倒也是。” 陆亦凝补充了一句:前提是她没有二心,这个月香确实不错,之前是倒霉了点才没分到合适的院子。 收拾好东西,她欣欣然在四肢贴上暖宝宝,然后头上戴上卧兔儿耳上挂好暖耳,手上戴上手套,脚下穿上棉鞋,再往怀里塞个手炉,完美。 紧接着,陆亦凝就吩咐月香、月见提上食盒,彩莲、彩荷则是带上之前准备的各种模样的香皂。 至于小安子、小竹子几人,她特意吩咐大厨房做一桌好菜好饭来,又一人赏了二两银子,叫他们几个在院子里过个好年,庆祝一下。 彩莲、彩荷、月香、月见四人因为侍奉她无法回来,所以陆亦凝特意给一人包了五两银子做补偿红包,可把她们乐坏了。 阖府上下,陆亦凝已经算是出手大方的主子了。当然,陆亦凝是因为有进项,再加上四爷才赏赐的一百两银子还留着呢,自然不会小气。 哦,还剩下一个月容,趁着除夕夜,她直接叫小安子把她退回外院了。 这样挑唆主子的奴才,她可不敢用。 今儿陆亦凝就准备甜品外交了,不说旁的,都是要一起过日子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好歹别闹僵。 能有个说话打麻将的,不也挺好。 说起来了,这年头……有麻将麽? 陆亦凝思考了一下子,决定把这个纳入自己的日程表里,有就整一副,没有就苏出来。 这可是国粹,打发时间的必备物品。 虽说能网购,可陆亦凝还是觉得无聊,毕竟冲浪得有网络才行,这年头哪儿来的无线网啊。 便只能靠写字、购物、找福晋玩、吃甜点来打发时间,福晋甚至还教她下了围棋,可惜她实在不喜欢,就这样日复一日,倒也无趣。 若是有了麻将,倒是也不错,陆亦凝摸了摸下巴。 四爷前两日还答应她要教她画画,其实陆亦凝还挺想多学点东西的,指不定哪一日就穿回去了,她凭借手艺也能过上好日子。 哦,不,她本来就过着好日子呢。 嘤嘤嘤,她的房子啊,她的租子啊……都没了。 许是因为过年,天气竟是有些回温了。 陆亦凝几人相约来到了宋格格的漫心院,就准备在这里过年了。 一来是因为宋格格是府里的老人了,还是得尊敬一下子,二来则是因为她的院子足够大又有地暖,既能容纳得下这么多人又叫大家舒舒服服暖暖和和的。 陆亦凝喊上了隔壁院的耿格格,准备一同去漫心院过年。 耿格格笑盈盈走了出来,一身清凉。 她见到陆亦凝后,心中诧异:有这么冷么? 陆亦凝同样诧异:这天有这么热? 第59章 除夕夜 当然,大家都是体…… 当然, 大家都是体面人,面对这种不知道天气的人都会内心嘲笑,面上微笑。 陆亦凝揽了揽衣服, 感觉这风吹得脸颊都有点疼,她努力微笑:“耿妹妹大病初愈, 还是多穿些比较好。” 耿格格却是毫不在意道:“我打小身子骨就好, 轻易不生病, 但是一生病就比较厉害。这不, 这茬过去了,就好了。” 耿格格家是武将出身,打小就跟着学功夫,身子骨好得很。 而且这除夕一过就开春了,故而在她的概念中, 除夕等于开春等于可以减衣裳。 而陆亦凝却不敢苟同, 就算开春了, 也还有个倒春寒在呢。她可不敢拿身体开玩笑。 “真好。”陆亦凝颇为羡慕, 她感叹了一句,“看来还是得锻炼身体啊。” 耿格格笑了笑:“可不是。” 两人并排而行, 慢慢悠悠往漫心院走去。 待她们到了以后,就发现人来得差不多了。 “宋姐姐、武姐姐安。” “宋姐姐、武姐姐安。” 宋格格的脸颊依旧苍白,她含笑迎了上来:“两位妹妹快坐下。” 语气温温柔柔的, 像是贴心的大姐姐。 “谢姐姐。” “有劳宋姐姐了。” 说着, 陆亦凝给瞅了眼彩莲四人。 她们连忙把食盒打开,一碟一碟端出来放在众位主子们跟前。 没错,秉承着不空手去做客的道理,陆亦凝来时特地带了许多甜点。 当然,她们的“年夜饭”是四爷、福晋友情赞助的, 想吃什么都记在他们账上。故而今夜不仅能吃到火锅,还能吃到不少好吃的饭菜。 当然,陆亦凝觉得开胃菜还得是甜点。 陆亦凝指了指点心,颇为大方道:“这是我院子里小宫女做的,味道相当不错,诸位姐妹们可以尝尝看。” “真是客气。”宋格格看了眼点心,柔柔一笑。 “哇,这些点心都好香啊。”耿格格惊叹了一句,随手就捏了一块放进嘴里,“真不错,姐妹们也快尝尝啊。” 旁的格格侍妾们连忙道谢:“有劳钮祜禄格格了。” “谢钮祜禄姐姐。” …… 陆亦凝客客气气回了几句话,便就着武格格边上坐下了。 武格格冷着一张脸,倒是不像来做客,反而像是来吵架的。 武格格瞥了眼陆亦凝:“来啦?” 陆亦凝点点头,调整了一下姿势:“是啊。” “我说你可小心点,别吃到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武格格剐了宋格格一眼,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宋格格沉默了一下,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武妹妹何必指桑骂槐呢。” “指桑骂槐?”武格格拿帕子捂了捂嘴,似乎是在笑,“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陆亦凝瞅瞅这个,瞅瞅那个,没吭气。看来今儿又是一个看热闹的好日子,她瞅了眼瓜子,默默摸了一把。 只是……摸到了一只手? 她蓦然看向耿格格。 耿格格也正一脸惊奇地看着她。 原来是摸瓜子时握住了耿格格的手,就……都挺尴尬的。 耿格格尴尬一笑,捞了把瓜子便飞快缩回了手。 陆亦凝回之以一个微笑,随手捏了个泡芙,没错她自带的,绝对安全。 妈耶,泡芙也太好吃了。 陆亦凝不禁幸福地眯了眯眼睛,因为前些日子太放肆,她肚子上的肉肉越来越多,都形成一个小游泳圈了,她才下定决心,戒掉甜食。 可大家都晓得,你越是想做什么就越是做不到。还是她强硬让月见不做甜食,才算是忍住了,算起来她有好几天没有吃甜食了。 这熟悉的味道一飘出来,陆亦凝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没吃过时还能忍住,当你享受过以后就不行了。 一旦戒掉很多天,突然再尝到那滋味,你会觉得那简直是人间美味。 没错,陆亦凝这猛的一尝,感觉整个人都舒坦了。 当然,陆亦凝是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大过年的想吃什么就吃吧。 毕竟是过年呢! 总不能饿着孩子吧,陆亦凝吃得毫无愧疚感,甚至还觉得眼前这场闹剧格外有意思。 “武妹妹,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自认未曾得罪你,你为何咄咄逼人?”宋格格不解。 武格格冷笑:“是么?我流产那日只吃了你和福晋送来的补汤和点心,不是你还能是谁?” 宋格格怄气道:“总之不是我?” “那你的意思是……”武格格扯了扯唇角,继续道,“福晋?” 宋格格瞳孔微缩:“我没这个意思。” “那不就是你了。”武格格玩味一笑。 宋格格却不肯认下这个罪名,她眸色微凉:“武氏,你自己摔倒的,在这埋怨东埋怨西,有意思吗?” 武格格笑容僵住:“只是摔一跤,孩子不会就那样没了,还是因为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你说是就是,你是大夫还是神仙啊?”宋格格反讽一句,苍白的面上都染上了一丝红晕,“我看你干脆别求神拜佛了,反正你自己说什么是什么,直接求你自己好了。” 陆亦凝不禁又拿起一块小蛋糕,眼睛锃亮,原来是这样啊。 怪不得武格格老是见了宋格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这人啊,一经到这种不愿意承认的责任就把责任往旁人身上推。或许宋格格有坏心思,但归根到底,还是那摔得一跤导致的。 打起来!打起来! “你……”武格格蹭的一下就走到她身边,“我承受了丧子之痛,你不也承受过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本来还冷眼瞧着的宋格格一听这话,心口一痛,她捂着胸口往后倒去。 好在她身边的宫女接住了她。 宋格格虚弱地扶着宫女,恨恨地望着武格格:“你便是想,以后也没这个机会了。” “你什么意思?”武格格脸色一变,“你以为你会有这个机会?别说笑了,年纪一大把了,就别做梦了,老老实实在屋里养老吧。” 两人怒目而视,几乎恨不得把对方暴打一顿,可偏两人都还有点那么一点点的理智。 宋格格的顾虑是,她身子骨太弱,若是扑上去不仅没法挠花她的脸,还会被她反扑一顿。 而武格格的顾虑则是,这里是漫心院,是宋格格的主场,真要是打起来她有信心打过宋格格,可没信心打过那么多丫鬟婆子啊。 咔吧一声,打断了正在脸红耳赤吵架的两人。 蹭的一下,宋格格、武格格就一脸怒气地看向始作俑者。 耿格格一脸无辜,瓜子皮还在嘴边,她连忙道:“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继续?”武格格瞪眼过去,“你以为我们是唱戏的?” 宋格格讥讽一句:“耿格格可真是能耐,瓜子吃多了小心变成长舌妇。” 耿格格咽了咽口水,怎么一下子都冲着她来了啊? 一旁的陆亦凝不禁投过去一个佩服的眼神,这可真是个能人,以一己之力抗住两个人的怒气,啧啧啧。 郭格格更是一脸震惊,显然没想到耿格格这么能耐。 旁的侍妾们大气不敢吭,生怕这火烧到自己。 直到耿格格赔礼道歉,她们才算是暂时休战。 恰巧这时一宫女在宋格格耳边说了句话,她才一脸冷静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诸位姐妹们,锅子和灶台已经弄好了,就请各位移步饭房吧。” 耿格格连忙道:“好,这就去。” 陆亦凝同郭格格等人顺着大溜应了一句:“这就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跟着宋格格的人往饭房走去,不得不说这宋格格的院子是真大啊。 到处都是下人,这丫鬟婆子的一堆人,据说是曾经侍奉小格格的。 陆亦凝不禁有些羡慕,她的景心院有些小了,好想换个大点的院子啊。 一进屋,就瞧见热腾腾的锅子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正架在台子上,旁边是桌子,里头是灶台。 锅子很大,桌子也挺大,能够保证每个人都夹到菜。 锅底是仔鸡汤的,麻汁做底,上面铺满了小葱和蒜蓉、辣酱。 旁边还摆着青菜、茶树菇、土豆、番薯、羊肉、牛肉、丸子等涮锅用的菜。 据说这小葱和青菜可是四爷从他那个温泉庄子里种的,在这时节能看到绿,可不容易得紧呢。 “妹妹们放心,我这儿啊,用得是上好的云丝碳,不呛鼻子。”宋格格笑吟吟指了指那灶台,“咱们府里的手艺人还是多,瞧瞧这灶台弄得多好,从外头都瞧不出是个灶台呢。” 耿格格瞅了几眼,赞叹道:“真是不错啊,回头我也搭一个。” 陆亦凝心道:我可是首创,早早就装好了,宋格格这个明显就是copy我的。 郭格格等人也一脸惊叹。 武格格撇了撇嘴,她屋里头也装了一个呢,她有说什么吗?穷显摆。 她施施然找了个位置坐下,抬眸道:“这天都黑了,还不吃饭?” 众人这才跟着一块坐下。 陆亦凝刚想就近坐下,就被武格格拉过去了,耿格格顺势坐在她旁边。 然后蹭蹭蹭的,位置就都被占住了,陆亦凝就是有心换位置也没地方去了。 只得坐在这儿吃了。 下人们条理清晰地为她们分好调料,然后摆上合适菜肴和甜点,只等上完就开吃了。 今儿四爷还真是大方得不得了,这些菜可都是硬菜,平日里想花钱点大厨房都不接,人家嫌费功夫。 耿格格眼前一亮:“今儿可是大饱口福啊。” 郭格格抿唇一笑,轻声细语道:“是呀。” 耿格格促狭道:“郭妹妹这样瘦弱,可得多吃些才行。” 郭格格点了点头。 紧接着,耿格格就开始跟她聊起天来。 郭格格颇有些不适应,小心翼翼回答着,眼底却满是开心。 谁不想有个能说话的人呢? 便是侍妾们也开始说笑起来了。 这样的氛围下,陆亦凝提议:“不如开瓶酒,我们姐妹们也碰一杯?” 第60章 是她 碰一杯? …… 碰一杯? 多新鲜的词儿啊。 这得反应一下, 才能把它和酒挂上钩。 就在旁人还在迟疑的时候,耿格格已经开始积极回应了。 她眼睛一亮,舔了舔嘴皮:“什么酒啊?” 陆亦凝含笑回了一句:“果酒。” 事实上, 自从进了府,耿格格就再没喝过酒了。以前在家里时她经常和爹娘、哥哥嫂嫂一起喝酒, 那酒量是杠杠的。 四爷头一回留宿的时候, 耿格格心里紧张, 就想着喝酒壮壮胆, 于是提议喝点小酒。 四爷没多想,就同意了。 于是两人一杯一杯又一杯,最后…… 她把四爷喝趴下了。 从那以后,四爷再也没有来过她的院子,这可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今天是除夕夜,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四爷不会去她那儿, 既然如此, 何必拘束? 于是乎, 耿格格响应地相当积极,喝点酒快乐一下好多啊。 虽说不得宠, 可这日子过得也还不错,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时不时还有个乐子瞧。 啧~ 宋格格迟疑了一下, 轻咳一声:“女子喝酒……不大好吧。” 同她不对付的武格格立刻反驳:“你当谁都同你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还学老一套子呢?这满人哪个不出门不喝酒?” 虽说武格格也不是满人,也不爱喝酒,但并不妨碍她怼宋格格。 凡是宋格格赞同的,她一定反对。凡是宋格格反对的,她一定赞同。 宋格格无语了一瞬:“武妹妹, 你是满人?我若是没记错的话,除了福晋和钮祜禄妹妹,其他姐妹们好像都是包衣或是汉军旗的。” 武格格镇定自若:“咱们爷不就是满人吗?既是进了咱们四贝勒府,自然也要守规矩才是。” 宋格格额头一突一突的,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扭头看向郭格格:“郭妹妹怎么想?” 郭格格怔了一下,诺诺道:“姐姐们说什么便是什么,我、我都可以。” 陆亦凝眨了眨眼睛,正在犹豫要不要提一句酒的事情,就发现有人替她说了。 “得嘞,那就上酒吧。”武格格盈盈一笑,“宋姐姐要是不行啊,可以不喝。” 陆亦凝道:“我那儿倒是有几瓶果酒,不若姐妹们尝尝看?” 宋格格勉强一笑:“倒是叫钮祜禄妹妹破费了。” 陆亦凝摆摆手,毫不在意:“什么破费不破费的,那果酒本也是要喝的,早喝晚喝都是一样的。” 耿格格忍不住兴奋起来:“钮祜禄姐姐,我那也有几瓶好酒,不若也拿来。反正今日是除夕之夜,大家也松快松快。” 其他人自然是没有意见,于是便派了人回去拿东西。 巧得很,原主刚进府时正是夏日,瓜果蔬菜极多,她便按照古籍亲手酿造了许多酒。前些日子查库房时发现了那个写着“果酒”的箱子。 彩莲给她回禀了一句,陆亦凝才钻了这么个空子,把那些酒都换成了她从拼夕夕上买的类似口味的酒水。 例如:葡萄酒、苹果酒、莓酒。一样来几瓶,悄悄摸摸也就换成了。 虽说旁人不一定会去察觉到,但是陆亦凝依旧是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既然是要长久过日子的,自然还是得规规矩矩才是。 唯有给福晋那日用的一些彩妆是没有由来的,不过原主喜欢捣鼓东西,倒也不算很突兀。 况且这么私密的东西藏得严实也是应当的,算不上什么大的破绽。 耿格格问:“姐姐,这果酒是从外头买的吗?” “不是。说起来了,这果酒还是我从一本古籍中找的法子,然后用水果酿造的,一个口味也就是几瓶而已。我叫彩荷一样取了一瓶,好叫姐妹们尝尝味儿。” 耿格格惊叹:“好厉害啊,回头我也试试看。” 陆亦凝喝了口茶,笑了一声:“可以呀,等到春夏的果子下来了,咱们可以一起试试看。或许还可以试试花瓣能不能酿成酒。” “那感情好啊。”耿格格眼睛一亮,她天天无聊极了,就想给自己找个事情做。 武格格也来了兴趣:“加我一个。” 郭格格坐在一旁,羡慕地看着她们,她想加入却不知如何加入。 侍妾们只自顾自聊天,基本上不同几位格格们交流,不出意外的话她们这一辈子都是侍妾,自然不敢同陆亦凝等人说话,生怕惹着哪个了。 说起来,四贝勒府中的侍妾是最老实的一群人了,不搞事也不找事,整天安安静静的,没个存在感。也幸亏是摊上个好福晋,分例从未被扣过。若是生了病府里会出钱找大夫给看病,就连月钱都比旁的府里多,逢年过节还有不少赏赐,一年到头能存下不少银子呢。若是想吃些什么,只拿着存的银子去点就是了,也方便得很。 只是陆亦凝不晓得,她一说是自制的果酒,可把宋格格吓了一跳,她颇通药理,懂得自然比旁人多些。这酒并不是谁酿得都能喝的,一个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一会儿的功夫,酒就到了,足足有□□瓶呢。 其中六瓶是陆亦凝带来的果酒,三瓶是耿格格屋里的酒。 下人们先打开了苹果酒,为诸位主子们一人倒上了一小杯,其实也没几个人,有两位侍妾染了病没来,她们这也就是八个人而已。 琥珀色的酒水盛在月白色的杯子中,给人一种很高级的感觉,轻轻去闻还能闻到一股苹果的清香,酸涩中带着一丝清甜。 瞅着这琥珀色的果酒,宋格格忍不住蹙了蹙眉,这越美的东西就越有毒,她可不相信陆亦凝的手艺。 这钮祜禄氏现在才十五六,懂个啥?还酿酒,可拉倒吧。 宋格格蓦然扭身,用帕子捂着嘴唇,用力咳了几声。 如兰、如菊连忙上前去扶住宋格格。 她这番操作可是把众人吓了一跳,大家纷纷起身关心着:“宋姐姐,怎么样了?” “宋姐姐,你没事吧?” “要不要叫大夫来啊。” …… “不会是咳血了吧?” 没错,这句幸灾乐祸的话就是武格格说得,她理所当然地说着:“也是,宋姐姐也病了这些年了,撑不住也是正常。只是这大过年的,怕是……嗐。” 陆亦凝不得不感慨一句,这武格格也太会说话了,看来当初没发挥全部功力啊。 就连耿格格都是一脸震惊,显然是没想到武格格这么刚,这样的话若是叫爷知道了,该怎么想啊? 反正此刻武格格是管不了四爷怎么想了,她就想痛痛快快说说心里话:“宋姐姐,你可千万要撑住,莫要在大年初一……” 未尽的话,大家都晓得。 “你闭嘴。”宋格格蓦然回眸,按着侍女的手微微发青,她眸色愈发凉,“武如意,你给我闭嘴!” 武格格嗤笑:“这不是没事儿吗?你叫我闭嘴我就闭嘴,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宋格格恨恨看着她,也不知怎么想的,扒拉开侍女的手就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清秀的面庞上泛着青白色。 她忍不住扣着帕子,这该死的武如意,若不是为了抱住在四爷眼里温柔的模样,她简直想撕烂武如意那张嘴。 宋格格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武格格抚了抚发髻,一脸无辜:“宋姐姐看着我做什么?可是觉得我这身衣裳好看?还是觉得……我今日梳的发髻漂亮啊,欸,莫不是瞧上了我的首饰?” 宋格格忍无可忍:“你别想了,我根本看不上你。” 一双杏眸中盛满了愤怒和厌恶。 武格格一脸惊奇,啧了几声,明艳的面庞上满是嗤笑:“呦,不装了?还真以为自己人淡如菊呢?就你这大字不识一个,还真把自己当才女了。” “你胡说!”宋格格蹭的一下站起身,大声反驳,“那经书可是我一个字一个字抄的,你懂什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以为我还是当初的我吗?” “确实不是了。”武格格翻了个白眼,端起酒杯一口闷了,“你可不是当初的宫女宋氏了,而是这四贝勒府的宋格格,宋姐姐了。多了不起啊,这背地里的手段多龌龊啊,这谁能想得到啊?” 这些日子,武格格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算是弄明白了一件事。 原来她的流产并非是意外,那糕点里也真的什么都没有,不过是宋格格打的幌子罢了。 若不是陆亦凝随口提了一句脚下打滑,武格格也不会特意去那条路瞅瞅,本想讽刺一下钮祜禄氏,哪成想却是有了大发现呢。 就是下大雪,那路都不会叫人滑倒,青天白日的这陆亦凝怎么会摔倒? 还是她身边的金兰不小心摔着了,她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绿儿穿得鞋子是一种麻料,这种料子很特殊,平日里很结实,可就是一点不好,一点油都不能碰着,哪怕是混着油的水也不行,一碰到就容易脚底打滑。 武格格不禁回想起来,那日陆亦凝穿得似乎也是这种料子的鞋子。 这个料子是当初四爷赏赐给她们几个格格的,其中就有宋格格、她以及李侧福晋。 一打听才晓得,人家李侧福晋就没用过这个料子,而她和宋氏一样都做了鞋子用。 仔细一琢磨,凶手是谁不就清楚了吗? 第61章 一片狼藉 除了宋格格,还…… 除了宋格格, 还能有谁? 宋氏当真是恶毒至极,武格格自认为从未得罪过她,可宋氏偏就害了她的孩儿。 那时她都已经怀胎五个月了, 流下来的孩子都能看出小手小脚的轮廓了。若是害她还能用妒忌解释,那钮祜禄氏呢? 钮祜禄氏深居简出, 又哪里得罪了宋氏?难不成是因为钮祜禄氏容貌生得太出众? 若真是如此, 那宋氏当真是个地地道道的毒妇。 偏这些证据还不够充分, 武格格还不能说出口, 可这心里总是不得劲。一看到这陆亦凝傻乎乎的还跟仇人说话,她就忍不住了,这才有了今儿这一出。 宋格格脸色铁青,向来温婉和善的面庞上此刻也忍不住动起气来:“你别太过分。” 武格格挑眉,太过分?她还有更过分的, 只是现在没法说。 她眸色愈发幽深, 抿了抿唇, 待她找到所有证据……宋氏, 可有得你受。 总而言之,她就是看不得宋格格悠闲的模样, 什么人淡如菊。武格格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就是死在她手上的,她心中就好似被烈火烧灼。 “火锅煮了快一半了……”陆亦凝硬着头皮说了一句,吃瓜虽好, 可也得先吃饱啊, 再等下去就吃不下饭了,“要不,先吃饭?” 耿格格向她投去一个敬佩的眼神,这可真是人才啊,这种关键时刻都敢打断。 这两个疯女人肯定会集体对付钮祜禄姐姐的, 这个她可太清楚了,此时此刻耿格格心中已经做好支援的准备了。 哪成想…… 武格格瞥了宋格格一眼,冷哼一声道:“也罢,今儿我就给钮祜禄妹妹一个面子。” 说着,她便扭身坐在凳子上,自顾自喝起酒来。 宋格格抿了抿唇,也道:“若不是为了钮祜禄妹妹,今儿我跟你没完。” 说罢,她颇为嫌弃地甩了甩帕子:“罢了,不耽误诸位妹妹了,大好的日子还是先吃饭吧。” 说着,宋格格在侍女的搀扶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一口闷了酒杯中的酒水。 耿格格心中打出一个大大的问号,你们怎么回事?这不对啊? 她万万没想到小丑竟是她自己。 回想起那天的经历,耿格格心中默默流泪,合着你们就针对我一个人呗? 就连陆亦凝也有些受宠若惊,原来我的面子这么大的吗? 转念一想,就明白这俩人明显就是借着她作台阶,毕竟俩人吵也吵了,推了推了,除非是动手要不然下一步也没啥可说得了。 这要真是动了手,事情可就闹大了,俩人都捞不着好。 陆亦凝冲一脸郁闷的耿格格眨了眨眼,心道:哪里是我面子拿,是这俩人心中有数,不想把事情闹大。 火锅确实如陆亦凝所说,水已经干了大半,下人们提了热水灌了进去。 不一会儿,咕嘟咕嘟就开了。 她便叫跟来的宫女都回院子里了,一会儿啊她就蹭着耿格格回去好了,大过年的大家伙都过个好年。 人多,还真没人发现这一茬。 陆亦凝指挥着宫女往锅里下着肉和菜,扭头一瞅,好家伙酒已经下去一瓶多了。 这宋格格是仰着脖子就喝啊,喝完继续倒,好似为了解愁一般。 陆亦凝看得是目瞪口呆啊,好家伙这嘴上喝不了酒的宋格格一个人就干了她半瓶多。 真是个能人啊。 就是可惜她的酒,被宋格格牛饮。 陆亦凝咋舌,紧接着身边的武格格不甘示弱,也跟着喝起来。 俩人跟比赛一样,一人一杯一杯又一杯。 菜才熟,酒就已经没了。 没错,都被这俩人干完了。 得亏陆亦凝眼疾手快,还算是抢到了两杯,她自自在在吃菜喝酒。 而其他几位侍妾却是一杯就上脸了,压根吃不下菜。 耿格格、宋格格更没得说,已经开始说胡话了,甚至抱头痛哭。 如果她们不是隔着自己就更好了,陆亦凝有些无奈地瞅了瞅左边的胳膊,又瞅了瞅右边的胳膊,可真是废了老大的劲才挣脱出来。 这可真是名场面啊,除了她和镇定自若的耿格格,其他主子们是横七竖八的躺在冰冷冷的地板上。 她们的侍女小心翼翼扶着她们,试图拉扯起来,奈何醉酒的人总是重一些,侍女们没能成功,于是这里就变成了诉苦名场面。 宋格格哭天喊地:“我的小格格们啊,额娘好想你们啊,你们快回来看看额娘吧。” 武格格抱着凳子痛哭流涕:“我可怜的孩儿啊,额娘、额娘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郭格格躺在地上打滚:“我要回家,我要回家,额娘快来接我。” 其他几位侍妾也是千奇百怪:“嘤嘤嘤,入府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个格格。为什么啊,明明我和宋氏一起当的侍寝宫女。” “我想去三爷府上,怎么就开了四贝勒府。” “贝勒爷,你看看妾啊,让我怀个孩子吧。怀个孩子,我绝对不再念着你了。” “我好后悔啊,早知如此我该把那酥肉吃了的,进了府我再也没吃过那家的酥肉饼。” …… 怎么说呢,就……挺意外的。 耿格格蹙了蹙眉,叹了口气:“都是可怜人啊。” 陆亦凝心有余悸,自己以后不会也这样吧。 不不不,不会的。 她叹了口气:“可不是。” 耿格格眼神示意她:“那我们……?” “继续吃?”陆亦凝看了眼肥牛,有些眼馋。 耿格格欢快道:“好呀。” 话音未落,筷子已经夹过去了。 陆亦凝同耿格格对视一眼,开始大快朵颐。 还别说,这锅子味道是真不错,毕竟是主厨亲手调的味儿。 这肥牛蘸上麻汁再加点蒜蓉、小葱、香油,最后加点豆腐乳,真的是绝绝子了。 还有生菜、白菜,真别说,冬天吃点新鲜蔬菜感觉是真不错。 然后再吃点糖蒜,人生圆满了。 俩人大快朵颐,吃得饱饱的,最后还不忘吃点花生米去去蒜味儿。 再扭头一看,妈耶这些人怎么还在这?一个个鬼哭狼嚎,谁上去都不好使。 这都夜里一两点了,还不回去休息吗?老实说,她俩都困了。 两人面面相觑:“这可怎么办?” 正想着呢,就听到通传说是四爷同福晋来了。 俩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瞧见四爷身着黑色大氅推门而入,福晋跟随其后。 俩人一进门,就被这场面给镇住了。 宋氏抱着周侍妾,一把鼻涕一把泪,全然没了当初人淡如菊的模样。 而郭格格却是躲在花坛旁边,非说自己是一朵花。 武格格叫叫嚷嚷着抱孩子,事实上她怀里的也就是一盆花,偏她还一脸慈爱哄着花儿睡觉。 其他三个侍妾打成一团,不依不饶的。 顿时,四爷同福晋的额头便忍不住一突一突的,这都是群什么人啊? 四爷那双黑眸有意无意朝着她们的方向看过来,待看到陆亦凝和耿格格正正常常的模样,心里才安定了不少。 第62章 后续来了 夜色沉沉,一辆…… 夜色沉沉, 一辆辆马车从皇宫中驶出,马车上的都是达官贵族。 当然,仅限于今天才没有人来管束, 若是平日里可是有宵禁的。 四爷与福晋将将从宫中归来,满身疲惫, 宫里可不像家里这样松快, 说句话都得再三斟酌。 回到家就听说府中妾室们齐聚一堂, 聚会还未曾结束。 于是福晋提议:“不若去看看?” 事实上, 她只是有些担心陆亦凝而已。凝凝待人真诚,又太实心眼,福晋实在是怕那些人给凝凝使绊子。现下她带着四爷一块过去,若是有什么,当时她便可为凝凝找回场子。 至于李侧福晋和几个孩子, 自不必说, 李侧福晋还未曾到府里。 怀恪格格被德妃娘娘留在了宫里, 四爷少不得叮嘱几句, 把怀恪这几日做的“糊涂事”说给了德妃娘娘听。 这下可把德妃娘娘给气着了,这怀恪在宫里待了这么久, 怎么会做出这样蠢笨的事情。怎么说也是亲孙女,德妃也不好太过责问,只是这孙女怕不是随了她那个没脑子的额娘? 于是乎, 德妃娘娘直接就把怀恪格格带回去了, 准备好好调教一下,可别出去了坏了她的名声。 至于二阿哥、三阿哥以及十四阿哥府中的大阿哥也被德妃娘娘一并留下了,好些时日没见孙儿们了,德妃娘娘也想得紧,这不都留下了。 四爷、福晋共乘一辆马车, 李侧福晋自己做一辆,当然赏赐的东西也在后头的空马车以及李侧福晋那辆马车上。 故而四爷他们也就快些到府里,这不一下马车就听说格格们还没回去,这才有了这一出。 老实说,四爷很震惊,福晋也很震惊。 谁能想到平日里乖乖巧巧、漂漂亮亮的侍妾们私下里是这个模样,或许……是酒的问题? 反正四爷心里是有点崩溃的。 他瞅了眼耿格格、陆亦凝,重点放在了陆亦凝身上,可算是有一个没事的。 至于耿格格…… 她可是把自己喝趴下过,四爷能有啥心思呢?最多就是心情复杂。 福晋瞧见陆亦凝没事,心下安定了不少,于是镇定自若吩咐下人们把几位主子安安全全送回去。 “怎么喝这么多酒?”四爷瞥了眼里头的酒瓶子,问了一句。 陆亦凝尴尬了一下:“是妾身来时带的,本想天冷给姐妹们暖暖身子,没成想……” “也罢,你也是好心好意,不过是她们贪杯罢了。”四爷接了一句,瞅了眼衣衫单薄的陆亦凝:“外头冷,记得添件衣裳。” “谢爷关心。”陆亦凝盈盈俯身。 福晋在一旁冲她微微点了点头:“怎么没看见你身边的宫女?” 陆亦凝道:“想着今日除夕,便叫她们归家去了。一会儿妾同耿妹妹一同回去就行了。” “你啊太过好心。”福晋娇嗔了一句,“爷,不若叫尽忠送送凝凝?” 四爷点点头:“也好,路上小心些。” 他眼眸中带着淡淡的关切。 陆亦凝应了一句:“谢爷和福晋的关怀,妾晓得了。” “爷,怎么不问问妾身啊。”耿格格在一旁幽幽望着四爷,问了这么一句。 陆亦凝回眸看向耿格格,惊讶了一下子。 耿格格这声音可真是黄莺出谷、似水如歌啊,平时还真没看出来。 四爷淡淡望了她一眼:“你还需要人担心?” 耿格格噎了一下,喏喏道:“哦。” 福晋却是知晓内情的,这不她垂眸勾唇一笑,冲一脸不明所以的陆亦凝眨了眨眼睛,示意回头说。 可把陆亦凝好奇坏了,为啥四爷对这娇滴滴的小美人一副冷漠的态度呢? 就是对着侍妾也没这么冷啊。 耿格格揪着帕子,黏答答道:“哦。” 不就是把你喝趴下了吗?至于这么小心眼吗? “夜深了,快回去吧。”四爷叮嘱了一句。 陆亦凝这才在尽忠的带领下回到了景心院,一进门就瞧见大红的灯笼高高挂着,小安子、小竹子几人就在门口守着,原来是在等她呢。 “格格!” “格格回来了!” …… 大家伙欢呼着,只觉得主心骨回来了。 陆亦凝含笑进了屋,才晓得顺福、顺风去接她了,她嘴上说着:“这么晚了,还接什么啊?不是说了我同耿格格一块回来吗?” 可这心里啊,别提多熨帖了。 就连尽忠心里都有点小羡慕。 小安子笑嘻嘻道:“格格,还给您热着番薯呢,快吃个热乎的吧。” 陆亦凝来了兴趣,她招呼着尽忠也去尝尝。 尽忠本是推辞,可到底没耐住,于是乎整个景心院都是一股子甜腻腻的番薯味儿。 再一人一碗热汤,美滋滋了。 尽忠是浑身泛暖,走的时候还是小安子、小竹子打着灯笼去送的,这可把尽忠感动坏了。 他一走,陆亦凝也撑不住了,委实是太久没熬夜了,竟还有点不习惯呢。 本想看个电影就休息,但撑不住了,她便赶忙去休息了。 倒是彩莲、彩荷在屋里守着她半天才回屋休息,由月香守床。 第二日便是新年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把陆亦凝给震醒了,这种醒中带困的感觉太熟悉了。 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她也是这样不情不愿被家里人唤醒。 陆亦凝眼底划过一丝追忆,终究是回不去了。 “格格,快喝点粥暖暖胃。” 大清早的,月见就熬好了粥送来。 实在是昨儿陆亦凝喝了酒,叫他们心底担忧,生怕饿着她了。 陆亦凝没好意思说,饿着谁也不会饿着她啊,昨天属她还有耿格格吃得多。 说起耿格格了,她好好奇耿格格同四爷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儿? 总不会比她和四爷那回还过分吧? 怀着这么个心思,陆亦凝就去问了福晋。 哪成想…… 还真是挺有意思。 “耿格格把咱们爷喝趴下了?”陆亦凝小嘴张成了圆形,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偏四爷还就在这时候进了屋,下人还来不及通传四爷就进来了,他本是带着好消息开的。 哪成想一进门就听见这话,不禁脸色一黑。 第63章 其实也是巧…… 其实也是巧了, 福晋觉得四爷不在这,就跟陆亦凝讲了讲这事儿。 谁能想到四爷去而复返呢? 还正巧让他听个正着,这可不就是尴尬了吗? 四爷黑着脸看向福晋:“怎么回事?” 这种丢脸的事情, 怎么能讲给别人听? 福晋眼眸微动,用帕子沾了沾嘴角, 施施然道:“爷, 您稍安勿躁。是这样, 凝凝你也知道的, 总爱做好心事。这不,她还想着替耿妹妹说几句好话,我才把这往事说给她听。实在是不想叫她犯了爷的忌讳。” 陆亦凝一脸愧疚:“都是我不好,不该打听这些的……” 四爷张了张嘴,只得化作一声叹息, 他都没敢跟福晋说他和陆亦凝的事情可比这厉害的多。 “罢了罢了。”四爷摆了摆手, 眼瞅着陆亦凝可怜巴巴的模样, 他心里也不忍心, “下次莫要再多嘴多舌。” 陆亦凝眨了眨眼睛,保证:“您放心吧, 我以后肯定不会再打听事儿了。” 四爷无奈:“倒也不是让你莫打听事儿,就是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心里掂量掂量。” 陆亦凝“哦”了一句。 四爷叹息一声, 这傻丫头不会真的就啥也不打听吧?那可就成了睁眼瞎了。 不行, 过了这两日他得去景心院叮嘱几声,其他那几个都精明得不得了,也就是这个本就不甚聪慧,竟还傻乎乎的 随后,福晋热情地邀请陆亦凝留下用膳。 “凝凝, 中午一块留下吧。”福晋笑吟吟地走过去,揽着陆亦凝的胳膊,“我点了你最爱吃的几样,留下吧。” 四爷有些意外,按理说今儿是得留在正院的,可福晋竟是邀请了陆亦凝。 这些日子四爷同福晋关系愈发亲密,他也心知福晋是个贤惠大度的,鲜少争风吃醋,可未曾想竟是愿意叫妾室陪同用膳。 陆亦凝有些为难,杏眸中闪过挣扎,今儿她画出了麻将的模样,也把图纸给了工匠们,还打点了不少银子。加班加点的情况下,下午就能给做出来。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福晋这才跟四爷和好没多久,做什么要帮她露脸呢? 陆亦凝觉得自己这样就挺好,说得宠也不怎么得宠,可又不算失宠,在四爷心里又有那么一丢丢的分量,这样就很好了。 “我就不了。”陆亦凝摇摇头,“这大年初一的,姐姐同爷好好过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哪里就是打扰了?”福晋娇嗔了一句,“你我二人还分这些吗?我总不会吃你的醋就是了,若是爷在我这儿能念着你的好,我心里只有高兴的份。” 这是大实话,福晋心里门清,她和四爷这辈子就这样就挺好了,再多却是不行了。 李氏这些年做的蠢事太多,四爷心中已没有多少她的影子了,便是对宋氏也是只有陪伴之情,未有男女之情。至于几位侍妾更不必说,明显就是露水情缘。福晋觉得,这是陆亦凝走进四爷心里的最好时机,况且她也已经走了进去,自己也不过是搭把手而已。 这些日子,四爷嘴上不说,可提到陆亦凝那说得做得明显就不一样,三五不时还会赏赐东西去,生怕旁人慢待了陆亦凝。 福晋观察了几日觉得也挺好,若是陆亦凝怀孕生子,那也是她们姐妹的依靠。俗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与其看着旁人得势,不若叫陆亦凝得势。 “姐姐,这……”陆亦凝瞥了眼四爷,倒不是有什么想法,实在是觉得这人碍眼。 四爷却是会错了意,他轻咳一声:“看爷做什么?自己掂量掂量。” 陆亦凝心道:我也没问你啊,就想着你要是懂点眼色,适时离开也挺好,我们姐妹俩也不纠结了。 她面上却是柔柔一笑:“知道了爷。” 陆亦凝心中是拒绝的,只推脱景心院有事儿需要她回去做主。 福晋却道:“大过年的,能有什么事啊?你且安安心心吃个饭吧。今日点的全是你爱吃的,姜蓉蒜油半煎焗黄花鱼、冰糖银耳雪蛤、参茸豆沙、粉蒸酥酪、素白菌、水晶肘子还有一道果羹味道好极了,哦还有各式各样的酥饼、点心、甜汤,反正是好吃极了。 陆亦凝纠结了一下子,有心拒绝,可福晋却是不肯。 再想想那些好吃的,陆亦凝只得半推半就留了下来。 眼看着两人高高兴兴的模样,四爷黑眸中划过笑意,这与他过去想得妻妾和睦有些像。 看来李氏同福晋不睦完全是李氏的问题啊,这陆亦凝不是同福晋处得挺好,就连其他侍妾说到福晋那也是一百个好。 于是乎,便形成了这样的局面,福晋、陆亦凝坐在一起,四爷坐在对面。 当然,主菜肯定是水饺。 毕竟是正月,不吃水饺可不行啊。 三人象征性地吃了几个素水饺,还别说真挺鲜呢,这包饺子的厨师有点本事啊。 若不是蹭了福晋和四爷的饭菜,陆亦凝根本就吃不上素的,不为别的,只因为现在是正月,哪来那么多青菜啊? “来,凝凝,快尝尝这个。”福晋手指微翘,执起大汤匙,舀了一碗羹汤放在陆亦凝面前,叮嘱着:“这些日子你可是辛苦了,又是给我帮忙又是得派人盯着铺子装修,快喝点汤补一补。” 陆亦凝乖巧道:“好,姐姐也喝。” 说起那果羹,真真是不错,丝毫不油腻,甚至还有股淡淡的清香,入口只觉甘甜清爽,叫人回味无穷。 霎时间,陆亦凝便舒服地眯了眯眼睛,舒坦极了。 姐妹俩尝尝这个,吃吃那个,两人都心满意足了。 眼瞧着热热闹闹说着话的妻妾,四爷抿了抿唇,手上的汤匙不住地戳了几下碗盖。 好似她俩才是异姓亲姐妹,而自己是外人一般? 感情有点意思,四爷只得自行夹菜吃。 用过膳,聊聊天、叙叙旧,女人的话题永远停不下来,四爷最后干脆拿了本书在旁边看。 走的时候陆亦凝自然没有空着手回去,福晋赠予了她许多御赐的东西,例如鹅梨帐中香、珠宝、绸缎、水果、青菜……总之是大包大揽了。 刚到景心院,就听见彩莲来了个好消息,可把陆亦凝乐坏了。 第64章 好事 “格格,咱们铺子装…… “格格, 咱们铺子装潢好啦。” 玉手将将掀开门帘,陆亦凝呼了口气,正准备去暖暖手, 就瞧见彩莲兴冲冲迎了上来。 陆亦凝面上一喜:“这么快!” 她在屋里踱着步子,面上满是遗憾:“若是能出去看看就好啦。” 一旁正收拾梳妆台的彩荷蓦然回眸, 跃跃欲试:“格格, 我可以替你去看看。” 说话间, 彩荷就蹦蹦跳跳来到了陆亦凝身侧, 眼睛晶亮晶亮的,充满了渴望。 就连月香都凑过来了:“格格,奴婢也行。” 月见也是眼睛眨巴眨巴的,小声道:“奴婢、奴婢也想去瞧瞧。” “月见,你的机会多的是, 让让我们吧。”月香可怜巴巴地瞅着月见。 月见想了想也是, 过些日子主子还让她去教那些仆妇做糕点呢, 便放弃了这个竞争。 彩荷、月香互说好话, 只盼着对方能放弃,好叫她有机会出去一趟。 虽说休沐时也有机会出去玩, 可哪里有公费出游来得快乐舒心。 “格格,月香比较细心,可以帮您考察一下, 看看外头的到底用没用心。” “格格, 彩荷、彩荷能帮你验收一下,看看装修得合不合您的心意。” 两人各抒己见,陆亦凝轻笑一声,喝了口茶:“那就让……” 眼看着两人屏息凝神,陆亦凝眼底泛起笑意:“让彩莲去吧。” “啊?” “啊?” “啊?!” 两人具是惊讶, 彩荷、月香很是失望,彩莲却是不为所动。 “你俩啊,这是忘了吗?”陆亦凝娇嗔一句,“福晋之前说让夏嬷嬷带着彩莲去趟铺子,再带着掌柜的去庄子认认地方啊。” 这话一出,她们这才想起来,合着俩人白争了。 “下次吧。”陆亦凝拂了拂袖子,起身准备去书房。 至于月容?早就叫陆亦凝打发走了。 还是走了福晋的路子,打发去了外院。听说没几天,就被宋格格要走了。 这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 陆亦凝心里是有点数了,可这几日却还得装糊涂,起码得搜集一下证据才行。眼看着武格格的模样,想来是知道些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这可得好好跟她走动走动。 该怎么探一下话呢? 想着想着,一个墨团就出现了,陆亦凝幽幽叹了口气,这字就又写错了一张。 她一脸悲痛地捏成团扔进了垃圾桶里,心里很痛苦。 一方面是辛辛苦苦写得字,另一方面是这宣纸的分例她早就用完了,这可是她花银子买的,都是上好的宣纸呢。 陆亦凝抬手从抽屉里又取出几张放在桌子上,用镇尺压好纸张,面无表情地握着砚台磨墨。 她恨恨地想着,这个四爷除了会折磨人,啥也不是! 这半下午正是昏昏欲睡时,再加上陆亦凝今儿没午睡,这个精神头可是控不住了。 陆亦凝几乎是边捏着毛笔写字边打着瞌睡,一会儿子的功夫,已经废了好几张纸了。 她只需要稍稍不留神,豆大的墨汁就滴在了宣纸上,这张纸就废了。 陆亦凝只觉得心都在滴血,下人们都在劝说:“格格,您若是困了,不若歇会儿?” “您歇会儿吧格格。” “您今儿可是辛苦了,半点没停歇呢,这字明日写应当也没什么。” 可陆亦凝却是头也不抬,执笔去蘸墨水,她坚定道:“一日事一日毕,今儿我非得写完不可。” 事实上,陆亦凝心中是泪流满面啊。难不成他们还真觉得她有那份决心啊? 还不是走之前四爷来了一句:“说起来,这些日子你的字爷还未曾品鉴,待到晚上,爷亲自去瞧瞧。” 这话意味深长,却又叫人胆战心惊。 霎时间,陆亦凝心中便涌起了痛苦,若不是当着福晋的面,她就能当场搞一个痛苦面具给四爷看。 套用一下现代明星常用的一句话:是的,她没写。 再不补就要被抓包了,可不得补一下子。 就这样昏昏欲睡中,一道声音却是叫陆亦凝混沌的意识蓦然清醒了几分。 “格格,主子爷来啦!” 四爷一袭碧绿色衣袍,外头是豆绿色的大氅,玄色靴筒。 他的眉眼是极清俊的,眼窝深邃,是阿哥们中少有的容貌俊俏的,起码年轻时的他是这样的。 三十岁几乎是男人事业、容貌、气质的巅峰时刻,当然一个不留神就会发福,好在四爷平日里繁忙得紧,没工夫闲着,这才造就了这幅紧实的身子。 反正夜里的时候,陆亦凝就馋这一口,想必四爷心里多少也有点数。 试问哪个女人不图点什么呢? 要么是钱,要么是权,要么就是色,你总得有几样吧。 四爷嘛,倒是全都有,可问题是她一个妾室,图那些有什么用?还是四爷的美色比较有用。 珠帘叮叮当当,清脆的声音在空中传荡着,一道清瘦的人影子略过。 四爷进了屋,他一进来就瞧见陆亦凝手执笔墨,似乎在写字,漆黑的眸子里不禁划过一丝笑意。 倒是有那么点上进心了。 陆亦凝的手其实生得很好,白净又匀称,满当当的十个月牙,指尖带着点胭脂色还带着点……墨迹。 陆亦凝幽幽抬眸,一双杏眼中满是幽怨,清丽的面庞上不知何时蹭上了墨水,倒像是花猫一般。 四爷不禁用拳头捂了捂嘴,摇摇头,悠悠然上前用手指蹭了蹭她的脸颊。 可是…… 陆亦凝脸上的墨汁竟是被他给晕染开了,糊了一片。 四爷:…… 陆亦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啦爷?” “你脸上有墨水,我给你擦了擦。”四爷镇定自若道,紧接着有些心虚,“你看看你,多大个人了,赶紧去洗洗吧。” 陆亦凝却是想了一下,睫毛颤了颤,水润的红唇微微勾起:“真的假的?” 她合理怀疑四爷在骗人,她怎么可能弄到脸上? 四爷好笑道:“我还能骗你?” 虽然他确实好心办坏事了,可陆亦凝脸上本就有墨水,这可不是他弄的。 陆亦凝狐疑地摸了摸脸颊,低头一看,手上全是墨水,顿时大惊失色。 这可怎么办?这墨水可不好洗啊? 看着她花花的小脸,四爷忍俊不禁道:“这下你信了吧?” 语气中的幸灾乐祸几乎溢于言表。 陆亦凝憋着嘴看着他,眼睛水盈盈的,好似要落泪:“这可怎么办?” “快去洗啊。”四爷无奈,吩咐道,“快去给你们格格准备热水、香皂。” 于是乎,彩莲赶忙准备了去。 陆亦凝回忆了一下子,便去妆匣里找到了小瓶的面霜,弄了一些在手上,然后对着铜镜涂抹到脸颊上,顺时针抹啊抹的。 四爷问:“你不去洗脸,反而是抹了面膏,这是为何?” 陆亦凝头也不回:“这是我的独家秘方。” 四爷来了兴趣,继续盯着她看,想瞧瞧到底有没有用。 陆亦凝眼看着似乎溶解了一些,便继续揉搓,然后才急里忙慌去用香皂洗了把脸颊。 才去铜镜旁仔细查看着,墨迹果然全部消失了,她不禁露出一个笑容来。 陆亦凝一脸欢喜地看向四爷:“你看,这不是好了吗?” 四爷眼底划过一丝惊艳,清水出芙蓉,不过如此:“还真是。” 陆亦凝弯了弯唇,走了过去,喝了杯茶,心里这才舒坦多了。 “你不好奇我为何要来这儿吗?”四爷端坐在一旁,漆黑的眼眸中带着探究。 “今儿是大年初一,于情于理,爷都该陪着福晋才是。”陆亦凝在一旁温声细语劝说着,“爷能来我这儿,我心里高兴得紧,可到底是个正日子,该当陪陪福晋才是。” 四爷拂了拂衣袖,挑起眉来,轻笑一声:“你可知,今日是福晋劝我来看看你的?” 陆亦凝眨了眨眼睛,眉眼弯弯道:“福晋对我……却是极好的。” 她心里熨帖得很,就知道福晋心里有她,可是福晋也是想差了,若是旁人或许高兴坏了。可她不一样啊,她心里没四爷啊,就想着高高兴兴,自自在在。 当然了,若是有需求了,和四爷来个生命大和谐也不错。 “是啊,福晋待你是极好的。”四爷捏了捏她的手,继续道,“你待福晋也很不错。” “不过是人心换人心。” 四爷重复了一遍:“人心换人心?” 他眼底划过一丝迷茫,真的是这样吗? 像他这样的皇家贵胄,看似富贵摄人,却也有些外人难以理解的身不由己。帝王是君父,既是君,又是父,亲近不得,却又疏远不得。 若真的是人心换人心,那他的皇阿玛为何偏要这么对兄弟们? 或许,只有二哥才把皇阿玛当做父亲? 一时间,四爷只觉得醍醐灌顶,陆亦凝说得是对的。人心换人心,谁诚心谁不诚心,自己是看得最清楚的。没想到最通透的人,竟然是陆亦凝。 她待福晋尚且如此赤诚,更枉论是对自己了?她想来……也看出了自己当初的偏袒吧? 一时间,四爷心中很是羞愧,即便是后头他心里多少有了陆亦凝的影子,可先前的冷待却也不是假的。 日后,他心中得多装点她才是。 “爷,想什么呢?”陆亦凝不禁拽了拽他的袖子,好奇道。 四爷这才回过神来,没好气地对着陆亦凝道:“还不是因为你?” 眼看着这美人儿撩拨了他的心房,却偏还一脸迷茫,他自然也是不会忍耐,定要叫她也惊惊慌慌才是。 他抬手便把陆亦凝往怀里带,掌心贴在她不盈一握的纤纤细腰上,她不禁惊呼一声,小手死死抓着四爷的领口。 抬手间露出来的一小截手臂莹白如玉,雪白的肌肤叫人忍不住遐想连篇。 四爷可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他一手揽着她的腰肢,一手握住了她的手臂,触手的肌肤软滑柔腻。 第65章 寂静的室内…… 寂静的室内, 唯余暧昧。 空气中带着甜滋滋的桂花香,袅袅袭来,格外沁人心脾。 不禁叫四爷想起每日都要用的桂花味儿香皂, 他们身上的味道如此相像。自然,四爷心里也清楚陆亦凝的小心思, 唇角不自觉勾起。 陆亦凝心中还是很有理智的, 她反手握住四爷的掌心, 顺势躺在他身上。 白生生的小脸在他胸口蹭了蹭, 她撒娇似得道:“爷若是心里真的有我,便明日再来,莫要坏了我同福晋的情分。” 四爷手微微一顿,随即抚摸了一下她的背:“自然。” 事实上,四爷也没有真的打算留下, 只是想来瞧瞧陆亦凝而已, 这规矩便是规矩。 他愿意为了陆亦凝在规矩之中另辟蹊径, 找空子钻一钻, 可还没打算为了她打破规矩。 或许这就是喜欢吧。 四爷捏了捏她的手,便揽着她一同去了书房, 要去检查陆亦凝的作业,这说到就要做到。 陆亦凝眼神飘忽了一下,狡辩道:“爷, 这几日过年我才……” 四爷无奈, 反手扣住了那些字,确实是飘了些。陆亦凝的字本来就不甚工整,如此懈怠几天,愈发凌乱。 “这是你今天补的吧?”四爷语气平平,似乎是已经确定了。 陆亦凝也不敢撒谎, 两只小手不自觉搅在了一起,耷拉着脑袋:“昂。” 四爷恨铁不成钢:“你这般懈怠,何时能回到从前?若是有了孩儿,难道要叫他也一手烂字?” 陆亦凝张了张嘴,有心解释一下,却又不知如何解释。不知怎么的,看着四爷的冷言冷语,她总有种上学时挨老师训的感觉。 “反正我儿以后肯定不会跟我一样的。”陆亦凝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着,“再说了,我的字本也不是如此,不过是出了点意外而已。” 四爷眸光中划过一丝错愕,随即好笑道:“你啊你啊……” “我又怎么啦?”陆亦凝不解。 随即才想起刚刚自己的话,霎时间她俏生生的小脸便被染上了霞光。 真真真尴尬啊……她只是想说乾隆的字还不错,不会跟她一样的,怎么就脱口而出了呢。 四爷却是笑了一声,推了推凳子,起身道:“也罢,我们的孩儿还是得由我来启蒙才是。只是孩儿的额娘可得好好努努力了,早点让孩儿出世才是。” 陆亦凝尴尬一笑,回了一句:“还是得他阿玛也努力才行,额娘一个人若是有用了……那才要稀奇了。” 四爷漆黑的眸子微眯,负手而立:“难不成孩儿他额娘有通天本领,一个人就能生?” 这问题看似浑不在意实则暗藏玄机,陆亦凝看着四爷的脸色,那可不敢随意回答了? 陆亦凝上前抱住他的胳膊,撒娇道:“爷,我一个人哪里能行啊。这不是想跟你撒撒娇,好叫你清楚,得多来瞧瞧我才是。” 四爷神色微缓,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你啊你啊。行了,我晓得了。” 陆亦凝眼睛一亮:“那可说好啦。” 四爷捏了捏她的脸颊,温热的呼吸打在她额头上:“你倒是不知羞。” 陆亦凝眨了眨眼睛,把脑袋依靠在四爷身上,想着她的小乾隆会是什么模样的。 既然她注定是躺赢,那肯定是得生个孩子的。 陆亦凝心里其实很忐忑,到底也是个没生过孩子的小姑娘,谁会不害怕呢?可是要生个人欸,她自己都还是个半大孩子呢。 “你说,我能做好额娘吗?”陆亦凝有些不放心。 四爷垂眸望了她一眼:“现在倒是不必考虑这个问题,船到桥头自然直,等你有了身孕自然就会做额娘了。” 陆亦凝:“哦……” 两人闲聊一会儿,外头便布满了霞光。 四爷这才匆匆离去。 陆亦凝送走四爷后,天才算是彻底黑下来了,大厨房那边上了些饺子过来,算是夜宵吧。 但陆亦凝不大爱吃饺子,便吩咐人去做了羊肉锅子。 到底是大年初一,准备好好吃一顿,改善一下生活。 而彩莲几人不方便上桌,陆亦凝便邀请了隔壁的耿格格一同用膳。 耿格格也是个爽快的,当下就答应了,痛痛快快就来了。 大厨房那边听说是她们聚餐,不止尽心尽力弄了一锅羊肉火锅,还给送上来一壶清热去火的凉茶。 从前陆亦凝每次吃火锅都会主动点,这回倒是知道给主动送来了,这凉茶的味道有些像和其正,总之是个能配火锅喝的。 冰冰凉凉的,还带着一丝甘草味儿,倒也不错。 “耿妹妹,快坐下。”陆亦凝笑吟吟地揽着耿格格的胳膊,徐徐往屋里走着。 碳火和地龙烧得正旺,羊肉锅子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浓郁的汤汁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盘子里的羊肉片细薄如纸,菌菇类以及小白菜更是水灵灵的格外喜人,白萝卜、番薯被切成一片一片的,再加上其他配菜,可谓是丰盛极了。 “快坐下,耿妹妹。”陆亦凝热情招呼着。 耿格格笑盈盈道:“这锅子看上去倒是不错。” “可不是。”陆亦凝摆了摆袖子,邀请道,“这天也不早了,咱们快吃吧。” 耿格格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好嘞。” 两人吃得大汗淋漓,痛快极了,再喝上冰凉凉的凉茶,真的是快活似神仙啊。 正开怀着,就听见月香来禀告:“格格,您说得麻将做好啦。” 陆亦凝顿了一下,惊喜道:“可算是好了。” 月香道:“格格,管事说本以为下午就能做好,哪成想有些复杂,大家伙加班加点可算是给您弄成了。因为是头一回做,这才误了些时辰,还望您别生气。” 陆亦凝摆摆手:“这有什么啊?” 说着,她叮嘱彩荷去拿荷包来,要给那些匠人们赏赐。 这大年初一的,大家伙都不容易。 至于麻将,自然是先收回库房,同一早就找好的正方形麻将桌放在了一起。 “钮祜禄氏姐姐,麻将是什么啊?”耿格格托腮,好奇问了一句。 陆亦凝随口一句:“是个有趣的东西,回头你就晓得了。” 耿格格“哦”了一句,两人才继续喝起绿茶来。 主要是火锅太油了,陆亦凝可不想长膘,于是便想了这么个法子,好歹刷刷油脂。 或许是乐极生悲,天一亮,陆亦凝就发现自己的嘴唇火辣辣的疼,好似被热水烫过,这种感觉简直糟糕透了。 仔细一看,才发现她嘴唇上起了好些红红的小疱疹。 陆亦凝恨恨地锤了锤桌子,痛心疾首道:“这个锅子,我再也不吃了!” 彩荷小心翼翼地瞅了她一眼,捧上一杯苦荞茶:“格格,消消火。” 陆亦凝不情不愿地接过来,一饮而尽,偏又扯动了口疱疹所在的地方,霎时间她脸上便是酸甜苦辣 嘤嘤嘤,这也太痛苦了吧。 口疱疹是真的很能折磨人,一长长一片,由小变大慢慢蔓延开来,关键还很疼。 早膳时,陆亦凝无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半趴着发呆。 “格格,您好歹用一些吧。” 彩荷在一旁劝说道。 陆亦凝张了张嘴,扯动了疱疹,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她冲彩荷摆了摆手,示意不要。 缓了半天,陆亦凝才缓过来。 “格格,奴婢去请个大夫来给您瞧瞧吧。”月香提议。 委实是陆亦凝嘴上的疱疹发展太迅速了,从她起来到现在也才一个时辰而已,就这么大了,可把彩荷几人吓到了。 陆亦凝倒是习以为常,疱疹就是疱疹,一下子就是一片,来的突然走得却慢得出奇。 主要原因还是缺乏维生素,这寒冬腊月的,她确实也没怎么吃过青菜水果。 大意了大意了。 陆亦凝蹙眉,有些懊恼道:“不必了,大过年的。” 看病不吉利,不看病她又难受。 这可真真是绝了…… 当然,吉利不吉利只是那么一说,主要还是不想看大夫,药汤太苦了。 正想着,就听见彩莲来行礼,说要同夏嬷嬷一块去认认铺子。 陆亦凝也没空叮嘱旁的了,只摆了摆手,蔫蔫道:“去吧,好好看看,有什么不妥的回来跟我讲。” “是,格格。” 于是,彩莲便收拾了收拾,去了正院。 恰巧四爷、福晋正在用膳,四爷见了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福晋不念问了一句:“你们格格呢?不是说要陪我用早膳?怎么还没来啊?” 第66章 生意 绕是彩莲,也不禁怔…… 绕是彩莲, 也不禁怔愣了一下,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实在是她家格格压根就没提这一茬啊。 面对着福晋殷切的目光以及四爷探究的目光, 彩莲硬着头皮道:“回禀福晋,格格今日……口生疱疹, 痛得几欲说不出话来, 怕是来不成了。” “疱疹?还是口中?那该多难受啊。”福晋皱了皱眉头, 忧心忡忡道, “可是请大夫了?” 便是四爷也停下了筷子,心下有些担忧,昨儿陆亦凝还好好的,怎么今儿就生了疱疹。 彩莲轻叹了口气:“未曾。” 四爷瞳孔微缩,不禁合拢了掌心, 询问:“为何没有请大夫?” 福晋蹙眉道:“这个凝凝, 口中起疱疹可是大事, 如何能够硬抗?” “爷、福晋, 实在是正月里格格不敢惊动大夫,生怕给……” 彩莲话没说完, 就被福晋打断了。 “好了,快去请大夫。”福晋放下筷子,起身就要往景心院去。 顿时, 就有人去请大夫了。 四爷也跟着起身, 安慰道:“景荣,或许疱疹并不严重,她才……” 福晋不悦:“她年纪轻轻的,身边也没个老人,哪里懂这些。怕是也吓坏了, 只想着硬撑着呢。” 四爷心中也担忧,只是并未表露出来罢了,他黑眸沉沉:“那咱们用过膳,便一同去看看吧。” 福晋点点头,面上满是担忧:“也好。” 她瞅了眼面前的饭菜,已然没了心情:“罢了罢了,撤了吧,咱们还是先去瞧瞧她。” 四爷抿唇:“嗯。” 说着,福晋便吩咐夏嬷嬷道:“嬷嬷,你且带着彩莲去办事吧,莫要叫凝凝再因为此事担忧。” 夏嬷嬷瞅了眼四爷和福晋,道:“是。” 说罢,她便带着彩莲一同退下,准备出府办事。 四爷和福晋到时,陆亦凝正蔫蔫地倚着榻,苦着一张脸。 其实陆亦凝正琢磨着怎么让蔬菜水果合理化,又或者说怎么让维生素b2合理化? 罢了,悄悄吃吧。 正想着呢,四爷和福晋就已经到了景心院。 “主子爷安,福晋安。” “主子爷安,福晋安。” …… 陆亦凝这才想起来和福晋的约定,就她这情况,是哪儿哪儿也不想去了,更加不想动弹。 福晋一进门,就心疼地瞅着她:“瞧瞧,这都憔悴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喊大夫。” 陆亦凝起身,刚想行礼就被福晋按住了,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可却扯动了伤口,顿时就龇牙咧嘴的,好不可怜。 白莹莹的小脸上,嘴唇红艳艳的,一片一片的疱疹泛着白边,嘴巴整个都肿了,可怜兮兮的。 四爷眼底划过心疼,他连忙道:“不必讲话了,你莫要怕,一会儿大夫就来了。” 陆亦凝委委屈屈点了点头。 福晋拉着她坐下,亲自给她倒了杯苦荞茶水:“快喝点热水吧。” 陆亦凝点头,听话地喝了起来。 一会儿的功夫,府里的大夫就带来了,他看着陆亦凝的模样一脸惊奇,随即把了把脉,断定是吃得热性食物太多,体内积累的火气太多,需得排一排。 不必说,黄连、泄火药那是必须的。 陆亦凝本不想喝,奈何四爷、福晋虎视眈眈,她只得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妈耶,这中药也太苦了。 喝过药,她就回床上睡了个回笼觉,这下什么都没精神了。 什么麻将啊、挣钱的,都没她的身体健康重要。 福晋和四爷日日来陪她,又严格控制起她的饮食,如此颓废了几天,她嘴上的疱疹可算是下去了。 陆亦凝又生龙活虎地琢磨着铺子的事儿,这可是关乎生计的大事儿,可不能马虎。 她特地找人算了算,正月二十一乃是黄道吉日,陆亦凝想着便那日开业吧,这几日便叫月见去教那几位仆妇如何做得好吃。 那些个仆妇有些是她娘家给的,有些则是福晋赞助的,是府里一些管事家的亲戚,当然不管是谁“合同”是必须签的。 毕竟这做吃食的生意,唯有味道好、新鲜才是王道。 还有就是品控一定得把持好,鲜牛奶必须加热到75-90℃,再保温个15-16秒,才能够使用。 当然,想挣钱还是离不开宣传。 现代的话可以借助抖音、发传单、朋友圈点赞等方式,那在这年头,也只能发发传单了,还不一定能起作用。 陆亦凝想了许久,才敲定了几个法子。 第一,雇佣几个孩子去街头玩你拍一我拍一的街头小游戏。你拍一我拍一,皇城根下吃点心。你拍二我拍二,哪里点心最好吃。你拍三我拍三,芙蓉阁里美食多…… 没错,芙蓉阁,之前想的卖手表一类的是不成了,这京城里唯有九爷还有几位铁帽子王爷做这些生意,她若是做了,那明显就是打对台。为了四爷的大业,陆亦凝还是得忍啊。 第二,会员制,充卡即为会员,享受折扣。冲一两银子,可享受九五折优惠,冲五两银子,可享受八折优惠,并另外赠送半两银子会员费。未充卡购买者,满一百文赠送五文抵用券。所谓的卡,则是陆亦凝从拼夕夕上批发的定制积分卡,每次实用都需要财务盖章。以防万一,陆亦凝提前在章上做了防伪手脚。 第三,只要是芙蓉阁旗下的产品,不管是甜品还是肥皂,但凡是累计购买五两银子的,可出资一两银子加购西洋圆镜一个。累计购买二十两银子的,可添加三两银子/十两银子选购两种不同的手表。当然,肥皂那边还没开始营业,暂时先关着门。圆镜、手表这些东西不单卖。 第四,对于员工必须要服务态度好,进门“欢迎光临”,出门“您慢走”等。表现好的,每月可适量增添百分之五——十的工资。 陆亦凝她想到的点很多,都需要她在开业前一一完善,并且要训练好员工,省得他们手忙脚乱。等到一切就绪后,除了积分卡怕是别的就不需要她操心了。 再加上小龙也不是个扒皮了,手续费更是降到了百分之一,陆亦凝几乎是把原材料全部低价卖出,赚得是盆满钵满。 等到店面开起来了,她就是两边赚钱了。 可惜了,因着九爷的原因,她是卖不成那些稀奇玩意儿了。小镜子倒是可以少量出售些, 听说,李侧福晋又是哭又是闹的,说是想念怀恪格格和孩子们了,只求孩子们能去看看她。 无他,四爷自那次惩罚后,严禁几个孩子去看李侧福晋。 一天两天的还看不出来,李侧福晋也没觉得有什么,可三天五天的,李侧福晋心里就开始不安了。 尤其是四爷还把三阿哥也带走了,于是李侧福晋便跪在院子门口高呼:“求福晋开恩,让孩子们来看看妾身。” 声音之凄厉,连隔壁的八爷府都听着了。 就连八福晋都被惊动了,在墙边听了好一会儿,恨恨道:“作死的贱人。” 可不是,李侧福晋此举可不是把四福晋顶上了风口浪尖。 偏福晋无法,若是惩罚了她,传出去不好看,可若是不惩罚就这样答应,面子上也过不去。 于是一边找了夏嬷嬷去按住了李侧福晋,并塞住了她的嘴,另一边又喊人去找四爷。 反正这事儿她是不在沾手了,没得惹得一身骚。 福晋行动极快,若不是因为八爷府就在隔壁,怕是也听不到什么动静。 只是后来的事情却是叫人很意外,四爷听了没说什么,便派人给李侧福晋掌嘴三十。 这惩罚……可谓是叫李侧福晋里子面子都没了。 李侧福晋不肯认,可四爷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直接派人压住了李侧福晋。 “侧福晋,得罪了。” 负责掌嘴的太监乃是外院掌事,深得四爷的信赖,他心知经此一事李侧福晋必然会恨上他,不管他是否留情结果都是一样。 就是二阿哥、三阿哥知道了也不会给他好脸色,掌事太监心下无奈,却也没法子,谁叫四爷府里就这两个宝贝蛋。 当然,四爷也没惯着这兄弟俩,既然要替母顶罪,那就哥哥18个手板,弟弟8个手板。 下人们不敢行刑,便由四爷亲自教会他们什么叫规矩,什么叫体统,既然有本事叫板,那就得有能耐受罚。 听说两个小阿哥的手都打肿了,哭着回了外院。 消息传回各个院子里,大家伙心情很是复杂。 正院中,福晋只是对着夏嬷嬷叹了口气:“李氏……倒是生了两个好儿子。” 说着,她面上便露出哀切之色,若是弘辉还在该多好,那孩子也是这样的孝顺。 夏嬷嬷安慰道:“可纵是有两个小阿哥求情,李侧福晋也没免了罚。只是福晋,若是将来这两位中的一个继承了爵位,咱们正院……” 福晋沉默了一瞬:“我自然明白,爷正值壮年,自不会只有两位小阿哥的。况且,我与凝凝在府中相互扶持,不管是她有孕又或者是我再有孕都是我们共同的依靠。” …… 漫心院的宋格格和武格格都只是面无表情,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武格格纯属是被李侧福晋伤透了心,再不愿意为她奔走,四爷也算是看明白了,李侧福晋做出的恶事同武格格可没什么关系,纯属是她自己蠢。 倒是陆亦凝,轻轻叹了口气:“难为这两个孩子了。” 就连月香都感慨了一句:“李侧福晋真是好福气。” 良久,陆亦凝摸了摸肚子,幽幽道:“可不是呢。我的宝贝儿子哦,你什么时候来啊。” 第67章 请大夫 时光匆匆,弹指一…… 时光匆匆, 弹指一挥间,就已经正月二十了。 明儿就是芙蓉阁开业的好日子,陆亦凝是既紧张又兴奋。 虽然她本人出不去, 可彩莲、彩荷、月香都能出去啊。于是乎,她分别派了这三人去试营业, 既是让员工们熟悉一下流程, 又想考验一下, 看看大家伙是否记住了。 本着人道主义, 陆亦凝并没有多么压榨员工们,每周休一天,节假日休两天,一月可请假一天不扣工资,可以说在当下是难得的好老板了。 前朝更是发生了许多大事, 对四贝勒府影响最大的, 莫过于废太子再次回归。 四爷再次回到朝野视线当中, □□十三位可是恼透了四爷, 若不是他,废太子如何能够放出来? 事实上, 四爷还真是冤枉极了。这康熙帝的心思就放在那儿,废太子出来那是早晚的事儿,怎么就把账算在他头上了呢? 听说太子复立后, 沉默了许多, 也清瘦了许多。 四爷常常感慨,从前的太子爷是多么俊郎,又是多么的温润如玉,偏偏就被索额图带坏了去。若不然,他又怎会鬼迷心窍, 做了那些个错事? 这话自然是四爷私下里给陆亦凝吐槽的,男女嘛,难免说点私房话。 陆亦凝心中叹息:再感慨又如何?太子的下场早已注定,猜忌心强的暮年帝王和正值壮年的温润太子爷,可不就是无解。 经此一事,来串门的福晋却是少了,不过大家伙却也松快了不少。 那些个姑奶奶一来,府里事情就多了,还不如不来呢。 陆亦凝天天光忙活店里的事情就弄得昏天黑地的,还拉扯着福晋给她出主意,总之这个店可是占据了她大半心力劲儿,就是四爷来了也得给她参谋着生意。 对此,四爷既无奈又觉得有趣,他并没有反对陆亦凝做生意,甚至还给她出了不少注意,更是频频赏赐东西下来。 这不,四爷又留宿了。 陆亦凝一跃而起,成了后院里顶顶得宠的四爷几乎是只去福晋和她那了,旁人那里也就是坐坐就离开了。 哪怕是李侧福晋都未曾得到什么恩宠,因着上次的事儿,四爷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踏入通心院了。 不仅他不去,还限制着两位小阿哥去看额娘,小小的两个孩子,也是可怜 福晋为了给陆亦凝庆祝开业之喜特地叫大厨房做了许多丰盛的菜肴,鸡鸭鱼肉……应有尽有。 福晋笑吟吟道:“来,咱们喝一杯,就当庆祝你开业大吉啦。” 陆亦凝也不扭捏,端起酒杯就碰了一下:“承姐姐吉言啦,希望开业大吉,越来越顺。” 两人皆是一饮而尽。 陆亦凝眯了眯眼睛,提议道:“姐姐,一会儿教你个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福晋歪了歪脑袋。 陆亦凝神神秘秘道:“现在先不说了,回头叫上耿格格、郭格格,咱们四个凑一桌。” 福晋心中不解,却也答应了下来:“神神秘秘的,行吧,回头叫我瞧瞧看,是什么好玩的东西。” 陆亦凝扬了扬唇:“是能让你打发时间的玩意儿,一打起来啊,就忘记时间了。若是不节制的,怕是整夜整夜打呢。” 福晋眨了眨眼:“有这么神奇吗?” 说着,饭菜就已经开始上了,两人不过才吃了几口,就再也吃不下了。 不知怎么的,陆亦凝总觉得心底不大舒坦,好似有一团火在烧灼一般。 有心吐出来,偏偏有吐不出来,反正是难受极了。 同在一桌,福晋面带红光,陆亦凝却是面如菜色。 可……一盘清蒸鲈鱼却是叫她们不约而同地反起胃来。 陆亦凝脸色一变,双手捂着胸口,对着一旁便干呕起来了,偏偏还什么都吐不出来。 福晋也是一样,两人的反应几乎是一模一样。 可把其他人给吓坏了,只以为是饭菜的问题,若不然两个主子怎会同时出现这样的情况? 彩莲两人连忙去扶住陆亦凝,关切道:“格格,您怎么样?” 夏嬷嬷担忧道:“主子,您没事吧?” 说着,两拨人连忙呈上一杯热水,想叫她们暖暖胃。 偏陆亦凝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恶心极了,可就是吐不出来,这肚子还涨涨的。 福晋和她大差不差,她捂着胸口皱眉道:“这饭菜……” 陆亦凝咽了咽口水,大喘了好几口气,猜测道:“肯定有问题,快去叫大夫来,咱们别是食物中毒了。” “食物中毒?”福晋刚提了一句,就又开始反胃了,脸色一白,起身就对着外头做呕吐状,可依旧是没吐出来。 陆亦凝的症状比她轻上一些,但也不好受,心里一阵一阵的恶心涌上来,叫她难受极了。 她强忍着恶心,喝了几口茶,才算是压下去了些。 福晋就惨了,心里怎么也不舒坦,坐也不行站也不行的,难受极了。 “若是有点酸东西就好了。”陆亦凝嘀咕了一句,只是大家伙都没放在心上。 夏嬷嬷派了几个腿脚快的,去把府里的三个大夫都叫来了。 “福晋安,钮祜禄格格安。” “福晋安,钮祜禄格格安。” “福晋安,钮祜禄格格安。” 三位大夫异口同声请安着。 “快来给瞧瞧怎么回事吧,也不知是不是吃坏了肚子,难受得紧。”福晋用帕子捂住口鼻,神情颇为嫌弃得瞅了眼饭菜,“别再是中了毒。” 于是乎,一位大夫拿了银针去试菜,又一道菜一道菜看到底有没有相克的食物。 另外两位则是兵分两路,一人一个主子把脉。 这两位大夫的表情都有些复杂。 “到底是怎么回事,饭菜可是有毒?”陆亦凝问。 外头的大夫回禀着:“回格格话,奴才未曾发现有什么食物不对,应当和饭菜无关。” 陆亦凝蹙眉,和饭菜无关,那总不能是身体原因吧?好端端的两个人,怎么就身子不适了呢? 福晋抿了口茶,询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位大夫交换了一下眼神,提出互相再把把脉,福晋答应了。 于是乎,两位大夫简单交流了一下,便来回禀了。 “回福晋,钮祜禄格格的话,两位主子心中犯恶并非是饭菜的原因,而且因为……” 大夫话音未落,四爷便匆匆赶了来。 他黑眸沉沉,大步流星往里走着:“到底是因为什么?” 第68章 福晋有孕 事实上,打…… 事实上, 打从外院掌事瞧见正院的人急匆匆去请大夫,便心中一紧。 正院定是出了什么事。 不管是福晋还是去请安的钮祜禄格格,可都是爷心尖尖上的人, 他哪里敢耽搁。 他连忙就进屋禀告给了四爷。 “什么?”四爷瞳孔放大,“究竟是福晋还是你钮祜禄主子?” 他抿了抿唇, 手掌不禁攥了起来, 心中不觉担心起来。 那掌事回道:“听说是两位主子都不大舒坦。” 四爷狠狠拧了拧眉心, 放下佛珠, 起身就往正院走去。 一进门正听见大夫道:“回福晋,钮祜禄格格的话,两位主子心中犯恶并非是饭菜的原因,而且因为……” 四爷黑眸沉沉,大步流星往里走着:“到底是因为什么?” 众人连忙请安。 “主子爷安。” “主子爷安。” …… 陆亦凝本是倚着榻, 正要起身请安, 就听见四爷道:“不必行礼了, 大夫呢?福晋和钮祜禄格格是怎么回事?” 说话间, 福晋就又干呕了几声。 四爷连忙上前,担忧地抚了抚福晋的肩膀:“快给福晋瞧瞧。” 这时众人都未曾往怀孕上想, 那年福晋生大阿哥时大出血,当时太医便说福晋今后子嗣艰难,再难有孕。 至于陆亦凝, 她和福晋同时反胃, 自然也不会是有孕。 “恭喜主子爷,福晋、福晋是有孕了。”那大夫道。 “有……有孕?”四爷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福晋会再次有孕。 可转念一想,这一两个月来,他没少进正院, 福晋有孕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随即他不禁目露欣喜,这可是他的嫡出孩儿! 福晋睁大了眼,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夏嬷嬷心中更是惊愕无比,她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福晋,生怕她有什么事。 陆亦凝更不必说,更是震惊无比。 福晋有孕了……那一切就都变了。她还能躺赢吗?弘历还能顺利出世吗? 这些问题都梗在陆亦凝心中,她不禁看向福晋和四爷,神情有些复杂。 是她扰乱了历史进程吗? 福晋震惊之余,却是垂眸看向自己平平的肚子,温柔地抚摸着:“辉儿,是你回来了吗?” 喃喃自语的一句话,却是勾起了四爷无限的愧疚之心。 四爷握住了福晋的手,深邃的黑眸中满是真挚:“景荣,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会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福晋泪眼盈盈,她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夏嬷嬷急切询问:“那福晋身子怎么样了?为何一直干呕?” 大夫见状又道:“福晋身子有些虚,或许是因为早些年难产所致,怕是不好坐胎,若是要保胎得要好好调养身子才是。主子爷不妨请太医院的圣手为福晋好好调理身子。” 这大夫自知医术比不上太医,也生怕自己接手后福晋和小阿哥再有个什么,自然是不敢说大话。 顿时,福晋便开始忧心了:“我的身子……竟这般不好吗?” 这样说着,她想起这些年吃过的汤药,还有她自己惩罚自己,生了病不好好吃饭不好好吃药的事情,顿时心中很是后悔。 四爷更是心乱如麻,刚刚才得知了好消息,就又来了这么个麻烦问题。 看着福晋不安的模样,他摒弃心中的想法,安慰道:“莫怕,太医院的孙太医精通妇科,最是会调养身子,你放心吧,我这就亲自进宫去把孙太医请来。我们的孩子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看着四爷言之凿凿的模样,福晋心中也才安定下来,她点了点头:“嗯。” 四爷面上缓了缓,继续询问:“那钮祜禄格格呢?” 第69章 确诊(捉虫) 这话一出,…… 这话一出, 陆亦凝眨了眨眼睛,才慢慢回过神来,心下却是忐忑起来。 她, 不会也怀孕了吧? 陆亦凝咬了咬唇,她还没做好当妈妈的准备呢。不过……如果孩子真的来了, 那肯定也得 做好准备, 迎接新生命。 福晋高兴之余, 也满目期盼:“若是凝凝也有孕了, 那咱们的孩子就是一个月出世了,两个孩子一同玩耍也是好事。” 四爷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期待的。 贤妻美妾同时有孕,可不就是美事儿吗? 那大夫擦了擦额头的汗,顶着众人的目光, 怯生生道:“以钮祜禄格格、钮祜禄格格的脉象来看, 并非喜脉。实因肝胃不和, 脾胃虚弱所致, 需得好好调理。” 陆亦凝虽是松了口气,可心底却有些失落, 还以为是好大儿来了,看来是虚惊一场啊。 四爷眸光微暗,瞥了眼陆亦凝怔愣的模样, 继而道:“原是如此, 尽忠去趟宫里,请两位太医来给福晋、钮祜禄氏看看。” 尽忠道:“是,主子爷。” 两位大夫适时退下,当然手里的红封可少不了,福晋有孕可是大喜事啊。 福晋微怔, 看向陆亦凝道:“凝凝,你还这样年轻,这次不成或许下次就有了。莫要把这事儿挂在心中。” 陆亦凝点了点头,莞尔道:“我晓得的。” 四爷沉声道:“当下之事,是先把你的身子养好,就莫要胡思乱想了。” 陆亦凝嘴角微抽,要说没有怅然是不可能的,但也没有多么的不高兴。 这俩人整得她好像多小心眼一般。 陆亦凝眸光微闪,语气娇嗔:“我晓得啦。” 于陆亦凝而言是虚惊一场,可福晋却是真真确确有孕了,虽说才将将一月,可到底是件大事。 大家都清楚福晋身子虚,陆亦凝很是为她担忧。 毕竟,正儿八经的历史上福晋是没有再生第二个孩子的。 这个孩子能平平安安的吗? 待陆亦凝触及福晋面上的柔和时,她一怔,随即打心底里希望这个孩子能好好活着,这样福晋也能有个盼头。 史书中,孝敬宪皇后是在雍正爷继位的第九年过世的,直到她死都没等到弘辉的追封。 陆亦凝不知道四爷是怎么想的,年氏的孩子们个个都是封王追封,便是早夭的怀恪都追封了公主,唯独弘辉…… 或许历史上的孝敬宪皇后也是因为不甘心,才郁郁而终的吧。 正想着,陆亦凝忍不住干呕了几下,胃里仿若翻江倒海,难受极了。 她的眼角甚至都带了几分泪意。 四爷为她递上了一杯热水,她这才好受些。 福晋担忧道:“是不是这些日子吃得太杂了些。” 陆亦凝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热水,心头的酸劲儿才算是下去了。 四爷眸光惆怅,叹息道:“你这身子骨怎么这般弱?” 嘴上的疱疹将将下去,就得了这样的慢性病,真真是不叫人安心啊。 陆亦凝撇了撇嘴,嘟囔着:“我也不想啊。” 四爷拧眉,刚想批评几句,就瞧见她那张惨白没有血色的小脸,顿时心里的不悦全都消散了。 小姑娘生了病,哪里就能好好说话呢,怕是心里担忧极了,只嘴上不肯承认罢了。 说话间,太医便到了。 一问才知,原是八爷府中一位张格格似是有了身孕,被八爷请来诊脉的。 没成想他刚出门,就碰见四爷府里的人,于是便跟着来了。 太医来了后,为福晋把了脉,果真是喜脉。福晋怀孕一月有余,大概就是过年那几天了。 只是福晋的身子是真的弱,这才一个多月,就得卧床静养,不能见风,得在屋里喝药调理身体。 待真正确诊后,福晋心中惊喜万分,她抱着肚子一脸温柔:“如今算是晓得苏公的苦心了,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她唇角的笑意却是叫四爷颇为动容。 四爷神色微动,紧紧握着福晋的手,沉声:“会的。” 陆亦凝在一旁也很是感怀。 “恭喜姐姐了。”陆亦凝露出一个微笑来,虚弱道。 福晋柔柔一笑:“还和我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一会儿等另一个太医来了,好好给你瞧瞧看,调养调养身子吧。” 陆亦凝苦哈哈地点了点头,中药是真的很下头啊,苦的要死。 但是吧,这中药还真的管用,既治根又治本。 一会儿的功夫另一位太医就来了,给她好好把了把脉,确实是因为胡吃海塞,需要好好调养调养。 真真是开了一堆的药,陆亦凝心下苦涩无比,这下好了,景心院得药香不断了。 其实陆亦凝心里有数,她就是最近偷吃零食太多了,辣条、甜点、坚果…… 这才导致胃炎出现,她可得好好调理一下身体了。 明年……不出意外的话,她的小崽子就要出现啦。 四爷在这,陆亦凝也不便多待,还是让四爷多陪陪福晋吧。 怀孕的女人总是容易多愁善感,有丈夫陪着安慰着,或许也好很多。 正想告辞呢,四爷去外头跟太医说话去了。 福晋倚着靠枕,冲她招了招手:“你来。” 陆亦凝眨了眨眼睛,便走到了她身侧:“怎么了,姐姐?” 福晋执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温柔一笑:“感受到了吗?” 陆亦凝摸着她的肚子,只觉得心里有些害怕又有些欢喜:“嗯。” 这是一个小生命啊! 福晋瞧她这没出息的模样,不禁嗤笑一声:“你啊,平时胆子挺大,现在怎么胆子这样小?” 说着,她想起自己初次怀孕时也是这般忐忑又害怕。 陆亦凝嘟囔着:“我这不是没经验嘛。” 福晋抚了抚她的鬓角:“以后就有了。” 陆亦凝怔了一下,点了点头。 福晋垂眸一笑,盯着自己平坦的肚子,声音有些缥缈:“我是真的没想到,这把年纪了,我还能再有个孩子。这样也好,以后若是我走了,也多一个人替我想着辉儿了。” “姐姐,别这样说。”陆亦凝忍不住打断了她,捏了捏福晋的手,“你定会长命百岁的。” 我们可以一起做守寡啊! 陆亦凝其实大概也想明白了,若是福晋生得男孩,那以后她们就一起做太后太妃,若是女孩,她生了男孩,那就一起做太后。 深宫之中,能有个知心人多好啊。 福晋莞尔:“你啊。” 说着,摸了摸肚子,喃喃自语道:“以后,咱们不必再忌惮李氏了。不管这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你我都不再是浮萍,我们也有了依靠。” 陆亦凝眸光一闪,不禁抱住了福晋,把下巴放在她的肩颈:“姐姐,你真好。” 福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轻声细语道:“我们可是要做一辈子好姐妹的。” 陆亦凝这才放开了她,认认真真道:“好!” 陆亦凝张了张嘴,眼角微微泛红,刚要说些煽情的话语,就听见四爷的脚步声。 四爷推门而入:“景荣……” 福晋和陆亦凝不禁回眸望去,不约而同想着:四爷来得真不是时候。 陆亦凝只得起身行礼道:“爷,那我就不打扰您和姐姐了,我就告退了。” 四爷点了点头,叮嘱了一句:“记得按时吃药,过两天我再去看你。” 陆亦凝应了一句,又温声细语对福晋道,“姐姐,那我先回去了,过些日子我再来探望你。你可得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福晋含笑道:“好,你也是,按时吃药,莫要耍赖。” 陆亦凝小脸一红,支支吾吾了一句,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路上还想着福晋姐姐是真的宽和大度啊,若是没有四爷该多好。 可惜了…… 陆亦凝咂舌,正想着呢,胃中再次翻涌了起来。 于是她带着彩荷加快步伐回到了景心院。 又是一阵天翻地覆,她才舒坦了些。 穿着睡衣,捂着厚被子,躺在温暖的床上,她已经不想再动弹了。 而彩荷已经去给她熬药了,难闻的味道把小狸花都呛着了,可见其难喝程度。 这个时候,消息已经在后院里传开了。 就是被禁足的李侧福晋也听到说了。 “什么?”李侧福晋失神间,手中的珠串便落在了地上,珠子滚地满地都是。 李侧福晋下意识要去接,却是不慎滑倒,腿上淤青了好大一片,胳膊还蹭破了皮。 “主子!” “主子!” 下人们手忙脚乱地把李侧福晋扶起来。 李侧福晋倒抽了一口冷气,坐在榻上,心事重重:“福晋、福晋竟是有孕了。” 如春安慰道:“只是有孕而已,是男是女还未可知呢。哪里比得上咱们二阿哥、三阿哥呢。” “可那是嫡出。”李侧福晋蹙眉,声音不自觉扬起。 知书却是道:“是啊,主子。若是福晋生了男孩,那咱们二阿哥三阿哥可怎么办?” 这正是李侧福晋所担忧的事情。 一旦有了嫡出,那弘昀、弘时该怎么办? 一时间,李侧福晋心乱如麻。 与她不同的是,郭格格、武格格、耿格格心中只有羡慕。 宋格格却是黯然神伤,她们前后脚入府,福晋和李氏都没了一个孩子,可李氏却也还有三个,福晋更是又怀上了。 唯独她…… 后院中,大家各怀心思,可有一点却是相同的,那就是立刻马上去正院探望。 福晋这么大年龄了,还曾难产大出血过,自然怀孕的几率很低,几乎没有,她定是有什么秘方。 四爷重视子嗣,人尽皆知。便是宫里的德妃娘娘也是稀罕孙子孙女的,更何况福晋肚子里的可是嫡出,怕是康熙爷心中也是欢喜的呢。 第70章 京城大事 于陆亦凝她而言…… 于陆亦凝她而言, 今儿是个大日子,故而早早就来了正院。 由于早上吃了点零食,就没用早膳, 于是福晋就早早叫人上了晚膳。 这不,就出了这么个乌龙。 她们俩是难受吃不下, 其他人那是正吃着或者正要吃晚膳, 就听见了这么个消息。 用陆亦凝的话来说, 就是上头。 大家伙心里那叫一个复杂啊。 她们这些年轻貌美的没怀上, 反倒是福晋,却是怀上了。 李侧福晋纵使脸色不好看,却也依旧得收拾齐整去给福晋道喜。 无他,是四爷亲自派人去她那说的,大家伙就这一趟探望就行了, 没事儿别去烦扰福晋。 听听这话, 偏心偏到没边了吧? 李侧福晋和宋格格是一听见就生气, 可又没法子, 骂四爷、福晋吧没这个胆子,只得把怒气撒在陆亦凝身上。 这不, 李侧福晋和宋格格狭路相逢,两人感情不复从前,可到底有些情谊在的。 两人面面相觑, 沉默了许久。 宋格格瞅了她好几眼, 才感叹一声,打破了平静:“你倒是憔悴了不少。” 李侧福晋只觉满嘴苦涩:“可不是,我禁足有些日子了,吃不好睡不好,哪里又能好受呢?” 宋格格叹息:“早知如此, 何必当初呢。” 李侧福晋沉默了一会儿,双目有些无神:“可我不后悔。总要叫我的孩儿晓得,额娘是努力过的。” 宋格格瞥了她一眼,眼底掠过一丝冷意,孱弱的身躯不自觉挺直。 她淡淡道:“咱们后院马上就要听到婴孩的哭声,两位阿哥也马上就要添一位弟弟了,真是好事。” 平平淡淡一句话却是戳住了李侧福晋心中最脆弱的地方。 是啊,福晋怀孕了,还有可能生个嫡出的阿哥。单看康熙爷和德妃娘娘就知道他们是重视嫡出的,更何况还有四爷这个顶顶重规矩的。 当初大阿哥弘辉在时,四爷有多疼爱他,李侧福晋看得分明。她的三个孩子加在一起都比不过一个弘辉,若是福晋真的有了嫡出小阿哥,以四爷对福晋的愧疚,怕是要越过两位哥哥,就要封世子了。届时,二阿哥、三阿哥身上的资源只怕全部都要交出去了。 好不容易熬死了大阿哥,如今又要来位小阿哥,李侧福晋岂能甘心? 李侧福晋篡紧了帕子,假笑一声:“可不是。” 宋格格幽幽道:“倒是这位钮祜禄格格,不吭不响的就得了福晋的欢心,还入了爷的眼。可惜,她是没这个福气同福晋一同有孕了。” 闻此,李侧福晋冷笑道:“诞育子嗣的福气她是没有的,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跟在福晋后头摇尾乞怜的哈巴狗罢了。当初是福晋同爷闹别扭才需要钮祜禄氏帮忙说好话,如今福晋有孕了,钮祜禄氏怕是要被一脚踢开了吧。” 宋格格目露怜悯:“福晋或许没那个意思,只是有了孩子,总要为孩子打算一二了。” 说话间,就到了正院门口,几位侍妾站在门口等待着她们的到来。 其实侍妾们是没那么多想法的,她们只一心为福晋高兴为自己高兴,福晋有孕不能侍寝,钮祜禄格格又生了病,怎么也得轮到她们了吧? 这不都聚集在门口,等着一块进呢。 李侧福晋冷哼一声,带领着她们就往里走。 至于还没到的郭格格、耿格格… 关她什么事?爱来不来。 随着太医回宫,好消息也传到了宫里。 康熙爷和德妃娘娘大喜所望,老四的子嗣薄,他们心里一直惦记着呢。本想这次大选挑上几个好的送过去,这下可好福晋怀孕了,为着四福晋也不能再送人去了。 这重视嫡子才是伦理纲常,康熙爷、德妃娘娘纷纷派人送下赏赐。 便是太后娘娘听说了,也高兴得紧,四福晋在太后面前很是得脸,平日里太后也很喜欢她。四福晋哪哪儿都好,唯一就是同五福晋一般子嗣单薄,可把老太后担心坏了。 这下四福晋有了身孕,不管男女总是有个依靠,可把太后高兴坏了。如此年纪还能有身孕,可见老四也是个重视嫡妻的,四福晋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太子爷听说后也很开怀,连带着太子妃一起赏赐了不少好东西。 早知道太子爷被放出来,四爷可是没少照拂,在皇阿玛那更是缕缕进言。他嘴上不说,可心里还是很在意四爷这个兄弟的,尤其是在其他兄弟的对比下,他待四爷更是亲厚无比,听说老四福晋有了身孕,太子爷心里是很高兴的。 太子爷是嫡出,他也希望旁人看重嫡出,再加上老四是他的左膀右臂,这贺礼是厚之又厚。 旁的府里听说了,有喜有忧,大阿哥还在圈禁,自是不必说。三阿哥听说了,也是撇撇嘴,他有嫡子弘晴在,自不会羡慕旁人。 老五是和福晋关系不好,虽眼馋嫡子,却也没办法。七阿哥心中是有侧福晋在,有没有嫡子都无所谓。 可八阿哥、九阿哥心里却是嫉妒坏了,一个是府里至今就一个怀孕的妾室,连个活蹦乱跳的孩子都没有,另一个却是从福晋到妾室给他生了一水的格格。 十阿哥心里没觉得有什么,他已经有好几个儿子了,嫡出庶出都有,不过看□□这两位哥哥酸言酸语,他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十二阿哥向来老老实实的,他是少有的宠爱福晋的,便是孩子也都是从嫡福晋肚子里出来的。 十三十四嫡出庶出孩儿都有,自然只有高兴的份儿,十四平日里虽然爱和四爷闹别扭,可心里还是亲近的,到底是亲兄长。 其他几个还小的很,听说后只有高兴的份儿,准备些贺礼就送去了。 □□这两位纵然是心中不悦,却又无计可施,还得乖乖送贺礼过去。真是怎么想,心里都难受啊。 不是他们不想做什么,而是大家都有个默契,那就是对于兄弟们怎么来都行,可对于下一代却不许出手。 都是爱新觉罗的子嗣,没必要对侄子们下手,谁还没个孩子呢? 只是四福晋有孕这事儿终究没能成为京城里的要闻。 还是这一天,九爷吃酒后不慎惊了马,摔了下来,磕住了脑袋,当即就不省人事了。 宫中担忧极了,流水似得太医被派去问诊,太后娘娘、康熙爷、宜妃娘娘频频派人去问候。 就是四爷等人也是连忙就去九爷府里了,到底是兄弟,哪里有不担忧的。 第71章 封王(补充说明) 夜色沉…… 夜色沉沉, 星辰寥落。 九贝子府前却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其中,以达官贵族为多数, 个个都是面色沉重。 一盆盆血水从屋里端出来,若不是晓得九阿哥是因为摔着脑袋了, 怕是以为有妇人在生产。 诸位阿哥们携福晋都已在正厅等待, 四福晋因为怀孕怕冲撞了去, 四爷便没有带她来。 九爷的同胞兄弟五阿哥是坐立难安, 平日里两人很路人似得,可到了关键时刻还是一家子人,到底是血脉亲人啊。 而八阿哥、十阿哥亦是目露忧色,其实这仨心里是有怀疑的,他们向来同老九亲厚, 就跟那穿一条裤子一样。他们是不约而同想着是不是哪个兄弟看老九不顺眼, 才下此毒手。无他, 老九平日里嘴巴毒, 没少得罪人。这回的事儿也太倒霉了,似乎又有点过于巧合了。 于是乎, 暗地里八、十两位阿哥悄悄就派人去调查现场,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重点怀疑对象自然是太子等人,至于四阿哥, 虽然他们看他不顺眼, 可也清楚他不会这么做。 其实九阿哥完全就是听说四福晋有孕,宫里各种赏赐,他和八阿哥、十阿哥讨论的事儿也不尽如人意,心中烦闷下喝了点小酒,才酿成了大祸。 康熙爷还在上头坐着呢, 便是有心的也不敢,九爷这回还真真就是自己倒霉,怨不得旁人。 绕是四爷这等与九阿哥不睦的,也是胆战心惊,谁能想到老九会有这么一劫呢。 阿哥们难得没了漠视和敌视,这般齐聚一堂,面上带着不约而同的担忧。 九福晋更是泣不成声,若不是有诸位福晋的宽慰,只怕要昏厥过去了。 好在还有八福晋、十福晋为她撑着,平日里怎样暂且不说,这种时候她们还是要亲近些的,尤其九阿哥可是八福晋的嫡亲表哥。 茶水一轮一轮的上,太医进进又出出,宫里派来的宫人一个时辰便要去宫中回禀一次。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的太医才松了口气。 九爷可算是止住血了,但人还没醒来,便是药都是强塞的,如今能做的便是等待了。 外头的阿哥们也跟着松了口气,人虽是没醒来,可止住血也不错了。 大家成群结伴离开九爷府,满脸疲倦地回到自己府里,实在是等得焦心。 好在明儿不需要朝会,要不然阿哥们回家就不需要睡了,收拾收拾上朝得了。 回到府里,他们才安安心心躺下睡了。 这些日子发生的大事可是不少,八阿哥才失势没几天,九阿哥就出了这事儿,可不就惹人怀疑。 前几日康熙帝才指责舅舅佟国维以及大学士马齐,无他,只因这二人曾倡言立皇八子胤禩为皇太子。谕满汉诸臣,帝自抱疾以来,皇太子、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昼夜服侍用药调治,今已痊愈,分别赏赐珠宝若干。 随后康熙爷又将马齐等人交于胤禩严行拘禁,实在是叫人摸不到头脑。 若说是为太子排除异己,可偏只训斥了外人,未曾对八阿哥胤禩做什么,甚至还将马齐交给他看管。若说对胤禩有想法,那又怎会在百官举荐他时复立太子呢? 文武百官摸不到头脑,可胤禩心里却清楚,不过是君父的平衡之术罢了。可到了这一步,他早已如逆水乘舟,只能进不能退了。 待四爷回府后,直奔正院。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福晋虽说没有跟着去,可也睡不着,就一直在正院等着四爷回来。 正院一直给四爷留着灯,院门口两个大大的灯笼高高挂起,院子里也是灯火通明。 便是那梅花都显得分外美丽。 可四爷却是没有功夫去欣赏,实在是寒冬腊月,再加上夜半时分,格外冻人啊。 四爷披着大氅匆匆进屋,眉眼间带着一股冰霜之气。 他褪去大氅,在炭盆子旁烤了烤火,才感觉暖和些。 一瞧见四爷,福晋就想起身,却被四爷按住。 四爷扶着她,轻声道:“莫要起身,你身子弱,还是得多卧床修养才是。” 福晋抬眸睨了他一眼,无奈道:“哪里就那么娇贵了。” 可还是顺着他的意思乖乖躺回去,孩子重要啊。 “九弟怎么样了?” 四爷叹息一声,跟着进了被窝,揽着福晋回了一句:“不大好,还没醒。” 福晋惊愕,随即蹙眉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爷沉声道:“不好说。” 太子不说是宅心仁厚,可也没对兄弟们下过手。老九这回的事儿,着实巧合了些,但绝非太子示意。 可……不是太子,又是不是太子党呢? 四爷说不准,也不清楚。 这样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随即叹息一声,两人便相拥而眠。 …… 不管对于别人来说,正月有多难熬,与陆亦凝都没有太大关系。 陆亦凝比旁人更清楚历史的走向,故而她现在只关心福晋的身子以及店里的情况。 福晋的身子弱,太医建议没事少出门,不能久站也不能走远路,得养养胎,起码得满四个月以后才能出门走动。 陆亦凝自己也是真真切切难受了好多天,呕吐、眩晕、胃酸……真真是叫她好好感受了一下。 于是乎,陆亦凝再也不敢不喝药了。还别说,中药真是神奇,老老实实吃了一周左右,这些症状渐渐消失。 只是陆亦凝也因此瘦了一圈,下巴尖的下人,眼睛水汪汪的,像极了江南闺秀。 一照镜子,陆亦凝自己都惊呆了,没想到瘦了以后更好看了。 以前是带着一点珠圆玉润的感觉,现在完全就是江南美人儿的感觉,真真真是不错啊。 陆亦凝自己很满意,可四爷以及景心院等人却是心疼坏了。 那日四爷来看她,叹息道:“苦了你了,这些日子清瘦了不少。” 说着就赏赐了不少东西给她。 便是下人们也一个个叹息:“格格真是受苦了!” “格格也太难了。” 陆亦凝不以为意,直到照了镜子才知道,绝了,就是这个感觉。 她坚定的想着,就保持住吧。 刚好没几天,四爷就开始来她这里过夜了。 想想也是,福晋怀了孕,李侧福晋、宋格格刚做了蠢事,耿格格又不受待见,于是乎便轮到了陆亦凝、武格格以及诸位侍妾们。 白日里写写字,同福晋聊聊天,晚上看会儿剧看会儿小说,三五不时和四爷来个生命大和谐,一切都是美滋滋的。 不出所料,她的芙蓉阁在京城一炮而红。 一方面是员工的态度、柜台的样式、会员制的加赠品叫他们觉得很新奇,另一方面便是蛋糕的香气太浓郁了。 不单单是点心,还有那些个舶来品也叫外人暗自心惊,那些物件若是放在舶来品店中少不得卖个十倍八倍的。 随着知名度的打开,达官贵族也渐渐晓得了这家店。每天天一亮,就有下人去排队买点心,说是自家夫人点名要的早点。 陆亦凝是赚得盆满钵满,相当满意。她也不是小气人,给员工们都发了奖金。 几乎是每周都会评先进,奖金数额也相当可观。这样一来,既能留住员工的人,也能留住员工的心。 期间,钮祜禄太太来了一趟,见她清瘦的模样,心疼坏了。 不知怎么的,陆亦凝见了她也格外亲切,她也决心把原主的父母当成自己的。 同时,她也有了功夫去琢磨香皂的事儿,借着钮祜禄太太找了人牙子培养了一批人,又从钮祜禄家的庄子要了一些人,才算是凑足了人手。 两个月的功夫,芙蓉阁赚得钱她也没能捂热,就买了两三个庄子,可是好好折腾了一下。 真真切切买了好几头奶牛,还雇了几个人侍奉它们,只为了产奶给铺子用。 哦,铺子又扩大了些,直接把从前预留的舶来品位置给占用了。 当然,后厨又得培养一批人。 管事还是那个管事,只是月钱不知涨了多少倍,一个账房先生已经不够用了,直接又聘用了两个。 当然,用得是陆亦凝改良后的新版表格,顾客、价目、利润一目了然。 福晋、四爷见了后,也在府里用了起来。 紧接着四爷在工部也使用了起来,这种表格使用起来方便且不容易做假账,四爷被康熙爷在朝堂上好好夸奖了一番。 其实四爷并没有邀功,只是说受了府中钮祜禄格格娘家铺子的启发,才想到了改良工部表格。说到这里,少不得说上几句感谢皇阿玛、额娘把钮祜禄氏赐给他,钮祜禄格格为人忠厚,没少在府中帮衬福晋。 康熙爷一高兴,直接给四爷升了职,从贝勒爷变成了雍郡王。 贝勒和郡王看似只差一阶,实则是千差万别,首先是实权,其次便是声望、地位,最后嘛便是今后子嗣的封赏了。 四爷这一封王可不得了,早知道现在的郡王可没几个,四爷可是在京城里出了名。 同时,他这一下也帮陆亦凝在康熙爷、德妃娘娘以及整个朝堂上扬名了。 陆亦凝本人只觉得有些受宠若惊,随即感觉好像也不错,好歹能为以后的崽崽奠基一下。 随后把芙蓉阁看得更紧了,这可是她的摇钱树啊。于是乎,把芙蓉阁的制度弄得愈发完善起来,她给员工的月钱、奖金都相当可观,许多人都争着抢着进芙蓉阁。 陆亦凝相当满意,于是乎当天夜里就决定放肆一把。 陆亦凝兴冲冲直接拿着她压箱底的宝贝去找了福晋,准备大/干/一场。 第72章 福晋生产(捉虫) 至于是…… 至于是什么宝贝? 自然是陆亦凝早早就叫人打磨好但一直没派上用场的麻将咯。 这几个月休整下来, 陆亦凝的身子骨养好了,也清瘦了不少,可依旧是容光焕发, 神采奕奕。 就连福晋的身子都好了不少,也是奇了, 她每每见了陆亦凝, 身子都会好上不少。 四爷见了都暗暗称奇, 私下里嘱托陆亦凝多来正院陪陪福晋。 如今, 福晋的身子也养得不错了,太医把脉都说福晋身子康健不少,胎儿养得也好。 那一碗一碗的补药还真是没白喝。 此刻福晋是面色红润,脸颊也挂上了肉,孩儿乖巧, 这些天福晋竟是一点孕吐的迹象都没有了。 当然, 前提是不能闻到鱼腥味儿, 也不能闻到浓郁的香脂味儿。 还好有陆亦凝提供的香皂在, 若不然四爷的日子就要难捱了,每每从旁人院子里出来便要沐浴更衣再来看福晋。 但陆亦凝也不能整日里待在正院啊, 便想到了一个法子,既能叫福晋不无聊,又能叫她安生待在屋里。 那便是国粹麻将了, 拿出来之前她也没想到, 会掀起一股热潮,只是单纯想给福晋解解闷,也给后院里其他无所事事的女人找个事儿做。 正院里,福晋一见陆亦凝来了,便含笑迎上去。 福晋打趣道:“今儿怎么来得这么早?不睡懒觉了?” 陆亦凝一哂:“哪儿啊, 这不是想早些来,好陪姐姐嘛。” 福晋挺着肚子,轻笑一声:“你倒是惯会说好听话。” 说着,她垂眸瞥了眼自己已经五个月的肚子,心中一片柔软。 “怎么样?”陆亦凝穿着薄衫,面上不着一丝妆容,皮肤也依旧水润,她走过去扶住福晋,亲昵道:“小宝今天可是给你打招呼了?” 福晋依偎在她胳膊肘,无奈抬眸:“今天还没呢,许是又睡了。” 她肚子里这个也不知怎么的,懒懒的,不爱打招呼。 就连太医都说她身子康健,孩子也很好,若是孩子不爱动弹,那可能跟孩子性格有关。 三五不时的,踢踢腿,别的就基本没动静了。 一读书就在肚子里拳打脚踢闹腾起来了,刚开始福晋还以为是喜欢读书,后来才发现这孩子是不读书就安静了,明显就是不爱读书。 福晋这个做额娘的是既无奈又担忧,这性子像谁呢? 想了一圈,她开始怀疑起陆亦凝了。 这不就是陆亦凝的翻版吗? 爱睡懒觉、不爱活动、爱听好听话…… 对此,陆亦凝是坚决不肯承认的。 “姐姐,我带了个好东西给你解闷,以后啊……你就有事情做了。”陆亦凝眨了眨眼睛,神经兮兮道。 福晋抬眸:“什么好东西?” “麻将!” 陆亦凝吩咐彩荷呈了上来,就叫人抬了能有叫福晋舒服的高度的小方桌来。 她大概给福晋讲了一下规则,就坐等着人来了。 当然,给福晋开小灶还是可以的。趁着人没来,先搞点干货给福晋。 其实,陆亦凝出门时还特地派人去喊了耿格格、郭格格、武格格。 至于李侧福晋和宋格格,陆亦凝是直接跳过,她和她们又不熟,自然不会喊她们。 郭格格、耿格格、武格格三人很爽快就答应了,只以为要她们来给福晋解闷的,哪成想去了却是要学个玩意儿呢。 由于陆亦凝学的是最经典的一种玩法,所以她教给福晋、耿格格、郭格格、武格格的也是这种玩法。 陆亦凝给她们大概讲述了一下规则,两个一样的叫对子,三个一样的叫杠,四个一样的叫暗杠(如果是别人打给你的,那就是她输给你,如果是自摸的话,所有人都输给你),赢的法子很多样。 想要赢的话,必须得对子,也就是一对一模一样的牌,其次便是得有连子,例如一万两万三万这种三张连起来的,如果只差一张牌,就可以听牌。如果有谁打出来了,可以糊也可以选择自己摸出来,自摸的话所有人都算输。 反正规矩是挺多,陆亦凝家长的玩法是不带吃只带碰的,例如你有两个一条,别人出了一张一条,那就可以碰,算作一个连或者一顺。 人来齐后,陆亦凝便吩咐人把麻将摆好。 “姐妹们,以后咱们这后院可就热闹了。”陆亦凝笑盈盈摆弄着麻将。 耿格格好奇问:“这是什么啊?” 她随手捏起一两个,上面还雕刻着字和图案,有些她认识,有些还不太认识。 陆亦凝道:“麻将!” “喏,这个图案是一条,这个圆圆图案的是一饼。然后这个啊是东风,当然了也有西风、东风、南风……” 陆亦凝带着大家伙迅速认识了一下牌,并确认每个人都明白了,才开始讲解游戏规则,并给她们做了个示范。 “喏,这样就算赢了。” “有点意思啊,比马吊好玩。” 便是福晋都来了劲儿。 这国粹不愧是国粹。 几圈下来,大家伙就明白打法了,于是乎大家伙高高兴兴以五文为标准,当做彩头用。 其实谁也不缺这点钱,可若是赢了却都高兴坏了。 后院里高高兴兴的,四爷在前院也安心些,好歹不必担心后宅失火。 当然,管家权一直都在福晋手里,因为福晋不宜多思多虑,故而乌拉那拉家又把高嬷嬷给送回来了。 这位可是个能人,管家、医术样样都行,手段也是相当厉害。便是李侧福晋都怯她,故而她一回来,整个郡王府都安定了不少。 唯一就是这位高嬷嬷年纪不小了,五十有八,将近六十岁的人,她头发梳的整整齐齐,面上虽是含笑,可下人们都怕她。 高嬷嬷是个聪明人,她的心中只有福晋和乌拉那拉氏的利益,这也是福晋同她没有跟夏嬷嬷那般亲近的原因。自她回来后发现福晋同陆亦凝交好后很是欣慰,福晋这胎不知男女,还是保险起见,拉拢住府里这唯二的满族格格,不管是人手也好结盟也罢,有利无弊。 尤其是看到陆亦凝待福晋真诚,且福晋的身子也确实一日好过一日,她心里别提多妥帖了。 于是这府里的里里外外都不需要福晋操心了,高嬷嬷一人就解决了。至于外头的,那就是四爷给拦住了,有些人的目的他门清,自然不会叫那些人得逞。 就连宫中康熙爷、太后娘娘都发话了,叫福晋没生产前莫要操劳,也不必入宫请安,只需平平安安即可。那旁人便是有那坏心思想强迫福晋出去受累,也不敢明目张胆,光四爷就打发他们了。 这些日子康熙爷又前往塞外避暑行猎了,留下太子、四爷等人监国,独带了八爷几人去了,据说要九月后才回京。 太子爷倚重四爷,四爷本也是个爱操心的,如今倒成了事事离不开他了。整日里是忙得脚不沾地,回到府里第一件事就是看看福晋、小阿哥们,再去探望一下陆亦凝,看看她身体好了没。 总之这一天天的,四爷就没闲下过。 这些时日陆亦凝身体好转了,四爷也养成习惯了,总会去她那转一圈,或是说几句话,或是检查一下字,或是用膳…… 总之,这时候的陆亦凝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小宠妾了。在旁人眼中,风头直逼昔日的李侧福晋,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李侧福晋自禁闭出来后,不知道受了谁的指点,开始低调做人低调做事,总之再不敢闹出事端来。 只是对于四爷,她还是心有不甘。 一月里四爷能去两三次就算不错了,李侧福晋安慰自己总不算是失宠。 武格格也还是没能找到证据,她不死心,不愿便宜了宋格格,还在继续寻找。 但从她接触了麻将后,沉迷得一发不可收拾,也派人做了一副麻将,专门腾出一间房来做麻将房。每日里天不亮就想来一盘,但陆亦凝几人配合不了她,她就训练起下人来,反正瘾挺大。 有一回请安都迟了。 陆亦凝听说后,感叹一句:“还真是误事儿了。” 不过她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就是了,福晋的肚子一天大过一天,陆亦凝满心满眼都是她的肚子。 就连福晋都感慨:“我都怀疑这孩子是凝凝的了。” 可见陆亦凝有多上心了。 眨眼间就到了福晋生产那日,虽说是早产了些日子,可胎儿康健,倒也算是正常。 其实福晋自己是镇定自若指挥着其他人做什么做什么,倒是陆亦凝却是吓坏了,腿都软了,站都站不稳。 到底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 陆亦凝看着福晋蹙眉忍耐的模样,心下紧张极了,却还是安慰道:“姐姐,你……你别怕,放、放心吧,一定会……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边说她边抹汗。 最严苛的高嬷嬷忍不住劝了一句:“钮祜禄格格,您莫要太担忧了。福晋生过一次了,这回只会更容易些才是。” 陆亦凝咽了咽口水,眼睛都不敢动,手紧紧抓着福晋的衣角:“我晓得了。” 福晋忍着抽痛,努力微笑了一下,握了握她的手心,安慰着:“好啦,莫怕。你还未曾生养,去外头等着我吧。” 说话间,两位产婆连带着女大夫就赶来了,说是福晋这胎养得好,或许发动得会快些。 还真叫她们说准了,太医还没赶来,福晋就已经开到六七指了。 这关头陆亦凝不愿出去,想留在这里陪着福晋,奈何福晋不许,硬是叫夏嬷嬷、高嬷嬷把她拽出去了。 陆亦凝站在门口是又心急又害怕,只得默默为福晋祈祷着。 第73章 福晋平安产女 时值九月,…… 时值九月, 空气中渐渐弥漫了一股冷气儿。 “嗯……” 福晋在产房里痛苦难耐,压抑的低/吟声叫门口踱步的陆亦凝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一会儿一会儿的还有点腿软。 她咬了咬唇, 别的不怕就怕历史会自动修正。 如今最大的错漏之处就是福晋肚子里的孩子,若是真的出了事儿, 福晋哪里撑得住。 为了孩子, 五六月那样热的天, 福晋硬是没叫人上冰。无他, 只因福晋身子虚,需得好好养着,不敢见了凉气。 就连冰点都是三五日才敢吃上几口,什么冰西瓜一类的更是碰都不敢碰,那额头上的汗几乎如雨下一般, 一会儿便要换身衣裳。 为了孩子, 福晋是真真受了不少罪。 莫说福晋, 便是她一想到孩子的安全, 心里也打怵。 这个孩子是她真真切切一点点看着九个多月到生产的。 当初的大阿哥弘辉一去,几乎是要了福晋的半条命, 若是这次…… 陆亦凝眼底划过一丝焦色,她在门口不自觉走来走去,心里想着对策。 其实她早就想到了这一天, 也提前准备了很多东西, 可到底没能把妇产科医生绑来,她心里总觉得不保险。 消毒的酒精、麻醉剂以及干净的小袄等,陆亦凝全都准备好了,如今也确实派上了用场。 福晋一发动,陆亦凝就派人去给四爷传消息了, 这关键时刻四爷不在哪里行。 只是四爷还没能从宫里赶来,后院的妾室们便得了消息,可见她们有多关注福晋这一胎儿,都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便是李侧福晋等人都真心实意盼着福晋平平安安,按照大清的规矩,根本没有扶正这一说,若是嫡福晋没了那就要迎娶新的嫡福晋。 总之,后宅不可一日无主。 现下福晋虽是有孕威胁到了李侧福晋的地位,可到底是老相识了,福晋为人宽和,不会刁难妾室。可若是来了年轻漂亮的新福晋,那可就不好说了,怕是一进门就要把李侧福晋母子几个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了。 这些李侧福晋心里门清,所以她只盼着福晋能平平安安生下一个小格格,却从未有什么歪心思,甚至还得帮衬着莫要叫福晋生产出了事。 李侧福晋是第一个赶来的,不作妖的她还是会说几句人话的。 李侧福晋问:“钮祜禄妹妹,福晋发动多久了?胎位可还正?” 一发话就知道是行家了,怀过那么多孩子,李侧福晋自然是懂的。 陆亦凝瞥了她一眼:“发动没多久,胎位……不清楚。” 莫怪陆亦凝心中警惕,实在是怕这个李侧福晋动手脚,再蠢的人也会有几个衷心的朋友,更枉论这位还当了许多年府邸无冕世子的亲额娘。 其实福晋也与她分析过,可陆亦凝始终无法对李侧福晋放下心防,这个女人蠢事做得多,别再没脑子做些恶心事,为他人做了嫁衣。 李侧福晋虽是不大灵光,可好歹也是个侧福晋,一看到陆亦凝这态度,脸色也冷了下去。 她冷哼一声:“你倒是衷心。” 说着,李侧福晋扭身便悠悠然坐在凳子上用起茶点,惬意的模样像是回了家一般。 陆亦凝捏了捏帕子,抬眸道:“比不得姐姐。” 李侧福晋手指微顿:“钮祜禄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亦凝立在原地,一脸无辜:“侧福晋说的哪里话,妾是在说您同妾一样,盼着福晋和孩子平平安安。您说是吗?” 这话一出,周围宫女太监的目光有意无意洒了过来。 李侧福晋冷冷望了她一眼,僵硬一笑:“那是自然。” 在正院,她能说什么?又敢说什么? 纵使她本就盼着福晋平安,孩子有事,却也不敢在这里说出来啊。若是有半句不慎,被人传到宫里,怕是她这个侧福晋就做到头了。 李侧福晋心道,好在自己警惕,这钮祜禄氏好歹毒的心肠。 陆亦凝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故而只是微微一笑,不再说旁的。 听着里头压抑的声音,陆亦凝心里很揪心,就连李侧福晋也暗暗皱眉。 她不禁嘀咕着:“这才刚开始,怎么就痛成这样了。我那时候也是这样吗?” 如春回了一句:“主子,您那时候是后头才开始的。福晋这……确实早了些。” 主仆俩的嘀嘀咕咕叫陆亦凝听了个正着,她本来心里就担心,一听到这更担心了。 太医之前还说福晋现在身子骨不错,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陆亦凝咬了咬唇,忍不住踱步。 李侧福晋被她绕得眼花,不禁道:“你坐会儿吧,这生孩子可是力气活儿,没个三五时辰的生不下来。别福晋生完孩子一点事儿没有,你这没生孩子的累趴下了。” 她这张嘴说得话不好听,可还真是有道理。 陆亦凝别别扭扭回了一句:“昂。” 李侧福晋瞅了她一眼,心里纳闷,这钮祜禄氏跟福晋竟这般亲近,甚至比那年她们仨的关系还好。 说话间,耿格格几人匆匆赶来。 一会儿子的功夫正厅就坐满了。 四爷也是快马加鞭从宫里赶回府,就连太子等人也派人来蹲着消息了。 一进屋,四爷就气喘吁吁跑到陆亦凝身侧问:“福晋怎么样?” 他紧张的模样,李侧福晋看在眼里,心下却是酸了起来。 李侧福晋不禁道:“这满屋子的人,您倒是只瞧见了一个人呢。” 四爷皱眉,冷眼过去:“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计较这个?” 李侧福晋抿了抿唇,不敢再说什么。 陆亦凝眉眼间满是担忧:“福晋发动了快一个时辰了。” 四爷呼了口气,往里瞅了一眼:“那还早。” 他嘴上这样说着,确实不住地往里头瞅,其中的担忧不言而喻。 李侧福晋有些时候不做蠢事了,可这并不代表她心里没有四爷。 耿格格是一直不受宠,倒是无所谓,宋格格几人纵使心里酸,也不敢发声。 唯独这李侧福晋嘀咕着:“福晋才发动不到一个时辰,您还是先坐下歇歇吧。这还有的等。”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福晋一声尖叫,随之而来的还有婴儿微弱娇嫩的哭声。 霎时间,所有人都惊了。 这么快? 李侧福晋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陆亦凝面上一喜,不禁推开门就冲进去了,反手就关上了门。 屋里一股血腥味儿,福晋虚弱地躺在床上,产婆怀里抱着一个红彤彤的小娃娃。 “姐姐……” 看见陆亦凝进来,福晋虚弱一笑,随即目光转向那红彤彤的小娃娃:“你看看她,好乖。” 陆亦凝眼眶微红,哽咽道:“你没事就好。” 这些天的相处,陆亦凝早就把福晋当成亲姐姐、好闺蜜一般了。 说着,她便去看产婆怀里穿好衣裳,乖乖巧巧躺在襁褓里的小娃娃。 小娃娃头发稀疏,浑身红彤彤的不说,就连眼睛都没睁开,说真的不大好看。 可陆亦凝心里却是流过一股暖流,只觉得这孩子是真的漂亮,毕竟是福晋拼了命生下的。 “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儿?”陆亦凝小声问。 夏嬷嬷慈眉善目道:“是位漂亮的小格格。” 高嬷嬷眼底划过一丝叹息,福晋虽是平安生产,可这些年亏了的身子又岂是一朝一夕就能补回来的? 太医私下里禀告她了,福晋的身子亏损的严重,这回怀小格格更是耗费了不少元气,怕是不能再生育了。不仅如此,若是不好好补一补怕是会影响寿元。 虽是委婉,可高嬷嬷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福晋笑了笑,便疲惫道:“好困,我且歇会儿。” 说着,她便合上眼睛,沉沉睡去。 陆亦凝只得叫奶娘先来喂孩子,再叫四爷进侧屋见见刚出炉的小格格。 外头人多空气杂,陆亦凝怕吓着小格格。 陆亦凝看着小格格,只想着这么小的一个娃娃,得好好护着才是。 外头。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福晋平安诞下一位小格格。” 产婆欢欢喜喜道。 四爷呼了口气,虽不是个嫡子,可有个嫡出的小格格也不错。 他手中的玉扳指一顿,询问道:“福晋身子如何?” 产婆回道:“回王爷,福晋生下小格格,有些力竭,待醒来吃些山参补补气血便行了。” “小格格呢?” 产婆道:“小格格身子康健,足足有六斤八两呢。” “怎么没见小格格?”四爷急切地忘里瞅了几眼。 产婆道:“钮祜禄氏格格说想请您去侧屋看看小格格去,外头风大,怕小格格吹着风了。” 四爷笑得合不拢嘴:“是当如此,我去瞧瞧小格格。” 走了两步才想起来旁的妾室,便回眸吩咐道:“福晋已经平安生产,你们且退下吧,莫要叨扰福晋了。” 说着,便匆匆往侧屋走去。 李侧福晋心中一喜,是个小格格,这可太好了!她的二阿哥、三阿哥还是府里唯二的主子。 耿格格几人俯身行礼恭贺福晋后,便乖巧离去。 见到红彤彤的小格格后,四爷心下一柔,不禁伸出手去碰了碰她的小手。 小格格突然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四爷的手。 四爷一惊,随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的小格格果然是跟阿玛亲近的。 看着这样一副温馨的画面,一旁的陆亦凝不禁笑了笑,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小格格微弱的哭声。 陆亦凝不禁走上前,担忧问:“小格格是不是饿了?” 四爷却是熟练地摸了摸襁褓,吩咐道:“小格格尿了,快给小格格换块尿布。” 第74章 年二姑娘 福晋生产完有一…… 福晋生产完有一会儿了, 才听说乌拉那拉夫人来了。 这位乌拉那拉夫人并非是福晋的额娘,而是福晋的大嫂。 当初福晋是乌拉那拉将军老来得女,宠爱非常, 就连康熙爷也有所耳闻。 若不然也不会跟乌拉那拉将军保证,会给福晋挑个好儿郎, 这一挑可不得了, 直接就把福晋许配给了四阿哥。 一听到这, 陆亦凝想了一下, 便迎了上去。 乌拉那拉夫人生得慈眉善目,说是福晋的大嫂,以她的年龄都能做福晋的额娘了,打小就是把这个小姑子当闺女养的。 只见她一身宝蓝色衣衫,头上只戴了一支水头极好的玉钗, 后边的侍从们大包小包的, 一看就是匆匆赶来。 其实这回福晋是提前发动了, 按照预产期来算, 还得将近一个月才发动。可不知怎么了,竟是提前发动了。 乌拉那拉夫人紧赶慢赶, 到这儿才知道福晋平安产女,这可真是谢天谢地了。 不管是小阿哥也好,小格格也罢, 景荣可算是有个亲生孩子了。他们乌拉那拉家也没打算靠女人发家, 只要景荣高高兴兴、平平安安就好了。 陆亦凝也是见过乌拉那拉夫人的,这位夫人待她很是和善。 陆亦凝笑盈盈迎上去,微微俯身:“夫人安。” 乌拉那拉夫人连忙扶住她:“快起来,今儿可真是辛苦你了。” 不用说也知道,定是陆亦凝来主持大局的。听说四爷也才从宫里回来没一会儿, 那李侧福晋几个人又岂是好惹的?所以乌拉那拉夫人才有此一说。 陆亦凝道:“应该的。” 乌拉那拉夫人握了握她的手:“好孩子,景荣能遇到你,是她的福气。” 不兴风作浪,还处处帮衬福晋,可不就是乌拉那拉夫人心目中顶顶好的姑娘。 陆亦凝腼腆一笑:“夫人谬赞了,妾能碰到福晋这样好的姐姐,是妾的福气才是。” 乌拉那拉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就带着她去看福晋了。 这回来,乌拉那拉夫人是打算住下些时日的。一方面是为了照顾福晋,另一方面却是为了照顾小格格。 福晋醒来后,天都黑了。 一碗热腾腾的参汤下肚,却是叫福晋感觉活过来了。 有乌拉那拉夫人在,陆亦凝也好福晋也好都感觉安心了不少。 福晋平安产女的消息一传出去,其他阿哥们的府邸都送来不少贺礼。 由于康熙爷不在,再加上想给小格格积累福报,洗三宴四爷便只请了一些兄弟和福晋来,没有大办,只想着等小格格满月了再大办一场。 当然,该花的银子还是花到位了,因为四爷以小格格的名义捐献了不少香油钱,更是布施了粥食给贫困的人。 这一天,平日里对付不对付的兄弟们,都是大醉一场。 因为康熙老爷子终于显出了颓态,说句大逆不道的,大家都看到了希望。 福晋不必说,身子不好得坐个双月子,这些日子都是高嬷嬷管家的。她倒是有心锻炼一下陆亦凝,只是陆亦凝不愿意,她铺子里的事情就够多了,可不想给自己揽事了。 没错,她的铺子现在可是京城赫赫有名的甜点铺子,就连香皂铺子也开起来了。 现在香皂挣得比糕点还多,无他,肥皂走量,香皂、精油皂却是走质,许多外地商人都从她铺子里批发肥皂去别的城市卖。 这订单一下,可不是一块两块,而且几千几万块的下单。 于是乎,铺子、庄子里频频招人,规模愈发扩大,陆亦凝一口气又买了好几个庄子,在里头盖上好几个厂房。当然了,同一个庄子里做的还是同一件事,陆亦凝可不会大意。 这样一来,铺子里的员工也好,庄子里的员工也罢,个个都赚得盆满钵满的。因为他们这儿是按件计费的,也就是多劳多得,少劳少得。 陆亦凝更是派人买了不少黄花油和药酒送来,她一边悄悄弄到系统里,一边又从四爷那儿讨要了一套蒸馏装置。 说是喜欢西洋玩意儿,想琢磨琢磨那香水到底怎么做的。 只是一直没能造出来叫她满意的香水。 生意场上得意,情场也还不错,反正四爷是隔三差五就要来景心院瞧瞧。 因着四爷的赏赐,再加上陆亦凝手头也有钱了,屋里的摆设那叫一个大洗牌。 柜子里的衣服塞的满满的,妆匣里的珠宝琳罗满目,要么是从铺子里买的,要么是四爷福晋赏赐的,要么就是她从某宝上花大价钱买的。 没错,她的积分早就够开启某宝了,还结余不少呢。这就要感谢四爷了,真真是个大金主了。 这钱不缺了,陆亦凝对四爷也不复当初那样热情,反而是把心思都放在了小格格宝珠上。 四爷也发现了,他不仅不生气,反而是来得更勤快了。 夜里,陆亦凝躺在四爷怀里嘟囔着:“爷,都说了明儿一早我还要去看宝珠呢。你还这样折腾我。” 说着,她就用小手轻拍了几下四爷的胸膛,以示不满。 四爷却是低声轻笑,捉住那只作乱的小手,翻身把陆亦凝按在身下。 他黑眸沉沉,嗓音性感:“看来,还是不够卖力啊。” 说着,便拉上被子把两人蒙了起来。 Hela “爷…你干嘛…” “你说干嘛?” “呜……” “你啊。” …… 夜还很长,好在第二日休沐。 陆亦凝也的确没能早早去看小宝珠。 她一觉醒来都快日晒三竿了,四爷倒是悠闲。 陆亦凝正准备借机发难,好好说道说道四爷,哪成想…… 当她披上披风,走进书房后,竟是看到四爷把她那些个话本子都一网打尽了,一本一本的堆积起来。 一时间叫理直气壮的陆亦凝不那么理直气壮了,就连发难也不敢了。 陆亦凝咽了咽口水,心里暗自数着,一共几本。 看着四爷若有所思翻阅着话本,陆亦凝站的笔直,不敢再说一句话。 四爷回眸瞥了她一眼,手指在话本上敲打着,语气略含深意道:“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陆亦凝眼尖,一眼瞅到封面的名义《书生的小狐狸》,这就是一本典型的书生yy系列,还带着点荤。 霎时间,陆亦凝脸颊上便飞满了红霞,她咽了咽口水:“没、没……” 四爷意味深长地摸了摸下巴,轻笑一声,才放下话本。 陆亦凝以为要跟自己算账,紧张到不行。 哪成想四爷只是留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去了。 “晚上再跟你好好算账。” 陆亦凝俏脸一红,这可真是尴了尬。 眨眼间,就到了小格格满月的日子,府里来来去去的都是些达官贵族。 宫里的太子爷、太子妃更是亲自来到郡王府给四爷福晋贺喜,康熙爷、德妃娘娘也早已派人送来赏赐。 陆亦凝也怕惹了谁,便也没有出去,客人全靠十三福晋、十四福晋以及乌拉那拉夫人来招待,直到快结束才随大流跟着李侧福晋几人一同出去。 李侧福晋一路上都是嘟嘟囔囔、愤愤不平,她可是府里唯一的侧福晋,却不让她去招待人。 陆亦凝暗自翻了个白眼,这话李侧福晋也就是在她们面前说说罢了,到了四爷福晋那,她是半句不敢吭。 她们才坐下,就听见年大人来贺,陆亦凝这才蓦然想起自四爷封王后,年家所在佐领便已然划归于雍亲王属下,整个年氏一族都成了雍王府属人。 她不禁抬眸望去,年夫人带着两个儿媳妇以及她的两个女儿来恭贺四爷福晋喜得贵女。 当然,陆亦凝的重点却是放在了年二姑娘身上。 无他,这姑娘皮肤白皙透亮,看上去颇为妩媚纤弱,活似个楚楚可怜的江南美人儿,那腰肢袅娜似弱柳,行走间带着丝丝柔弱,叫人想要去保护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有意无意停留在四爷身上。 陆亦凝便晓得了,这位应当就是大名鼎鼎的敦肃皇贵妃了。 四爷对她的偏爱可是写在史书上的,“贵妃年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朕在藩邸时,事朕克尽敬慎,在皇后前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朕在即位后,贵妃于皇考,皇妣大事悉皆尽心,力疾尽礼,实能赞襄内政。” 一时间,陆亦凝不禁有些复杂,这位走在福晋前面,没有皇后之名却有皇后之实的皇贵妃真的像史书上写的那样和善美好吗? 她抿了抿唇,眼底划过一丝沉思,心中却已然升起了紧迫感。 年氏这也快要入府了吧…… 康熙五十年是下次选秀时间,这位年贵妃应当就是康熙五十年被赐到雍郡王府的。 直到宴会结束,陆亦凝心里也还是沉甸甸的。那是一种对未来的恐惧,又或者说是一种忌惮。 或许,历史不会因为某些人而改变,但又会因为某些人而改变。 夏嬷嬷见了,不禁问了一句。 陆亦凝却是摇摇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很快,坐月子的福晋也有所耳闻,便派人去喊陆亦凝,只说是小格格想她了。 实际上嘛,谁想谁都清楚了。 陆亦凝整理了一下情绪,便扬起笑去了正院。 看过天真可爱的小宝珠,陆亦凝觉得自己都被治愈了。 陆亦凝走到福晋床前,顺手给福晋端了碗水果汤:“姐姐,喝点水果汤吧。” 福晋头上还绑着抹额,面容温和,只是消瘦了不少。生孩子是真的耗费人的元气。 这些日子她日日喝着补汤,脸色才好看了些。她身子虚,一个月子不行,得做个双月子才行。 福晋喝了几口甜汤,便擦了擦嘴,顺口问起今天的事情:“可是有谁给你不痛快了?怎么这样不高兴?” 第75章 侧福晋 房门紧闭,可屋里…… 房门紧闭, 可屋里却并不难闻。 花架上放着一盆盆新鲜水果,屋子里满是甜甜的果香。 正倚着靠枕的福晋关切凝视着陆亦凝,眼底满是疑惑。 陆亦凝抿了抿唇, 不知道该怎么说年氏的事情,只喏喏几句:“刚刚我瞧着, 有位十三四的姑娘一直瞧着咱们爷, 许是有什么心思吧。” 边说, 边不自觉扯弄起手里的丝帕。 这帕子可是真丝的, 上面绣着几朵祥云,秀气可爱。虽说陆亦凝有钱了,不在乎这么点东西了。可平日里陆亦凝也是该花花该省省,从不这样浪费的。 陆亦凝心中是一片焦虑,她该怎么告诉福晋, 那个女人将会成为府里所有人的心腹大患。 听到这, 夏嬷嬷也好高嬷嬷也罢, 心中都有些好笑。到底还是个小姑娘, 看着挺聪明,实际上也是个痴心人。 倒也能理解, 他们爷也确实是个好的,待家里人都算不错,长情且俊俏。 听了她这一番话, 福晋不自觉勾了勾唇, 拿起一个橘子开始剥起来。 陆亦凝见福晋不吭气,转念一想便明白是她误会了,连忙解释:“姐姐,我不是拈酸吃醋。” 四爷去哪里宿下,陆亦凝是从不拈酸吃醋的, 她向来只当自己和四爷是上下级的关系。开始时她心里不是没有别扭的,可后来自己就想开了,为了长久发展,还是得低调做人才行啊。 况且,她也不是正室,哪里来的资格拈酸吃醋。大家都是这个时代的产物,何苦争风吃醋。 不过是未来的敦肃皇贵妃一出现,扰乱了她的心绪罢了,一会儿是为了自己,一会儿是为了福晋,一会儿又是为了还未出世的小弘历。 门帘微微晃动,四爷站在门口,默不作声听着她们的话。 他黑眸中闪过点点笑意,盘弄起手中玉扳指的动作都轻了不少,随后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倒是福晋捏了捏她的小脸,叹息一声:“我的好妹妹啊,想在这后院好好过日子,就得守住心管住嘴。” 陆亦凝若有所思点点头,轻声道:“嗯。” 福晋揉了揉她的头发:“乖。” 想要好好过日子,就得学会守住心,心清明便可做到旁观者清,也就能够审视夺度,不出错。于女子而言,能够蒙蔽心神和双眼的可不就是爱吗? 陆亦凝回过神来,解释道:“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福晋莞尔:“小姑娘的心思,我是最晓得的。”谁还没有个情窦初开的时候呢? 只是年少时的欢喜终究是比不过丧子之痛,她醒悟了,也不忍心看着陆亦凝陷进去。 “对了,凝凝。”福晋仿佛想到了什么,正色道,“这些日子你可得抓抓紧了。” 陆亦凝眨了眨眼:“啊?” “五十年就又要大选了。”福晋语气淡淡,“这回是因为我怀孕才没进秀女,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陆亦凝点了点头,未来那位敦肃皇贵妃可不就是五十年入的府。 福晋瞥了她一眼,好笑道:“你且猜猜看,我为何叫你抓抓紧。” 陆亦凝歪了歪脑袋,试探问:“是想叫我再抓抓爷的心?”问题是也抓不到啊。 福晋摇摇头,点了点她的脑袋瓜:“你呀,平日里挺机灵的,今儿是怎么了?傻乎乎的。” 陆亦凝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撒娇道:“那是什么呀?多讨要些赏赐?” 其实陆亦凝这一年多没少挣钱呢,不管是银子还是龙气值都是杠杠的,可是帮了她不少事呢。 ——“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小龙得意洋洋在她脑海中说着。 陆亦凝心中暗自道:“可不是。” 她如今的护肤品、美妆产品全都升级了,当然这些东西她是没让旁人碰的,只用的时候自己捣鼓一下就是了。还有小宝珠的各种玩具、小衣裳,陆亦凝可是配备了不少呢。 各式各样的首饰,陆亦凝也是搜罗了一大筐。千万别说东西没得买,只要你有心又有闲,决定挺不住。 反正陆亦凝是忍不住,而且她也不克制,想买啥就买啥了。 福晋摇摇头,随即含笑望着她:“凝凝,你想参加宫宴吗?” 陆亦凝怔了一下,第一反应竟然是不想,宫宴是非多,她如今是不想也没这个资格。 等等,宫宴只有福晋和侧福晋才能去,所以福晋的意思是…… 陆亦凝的眼眸蓦然一亮:“侧福晋?” 福晋点了点头,意味深长道:“郡王可是有两个侧福晋位的,李侧福晋占了一个,可不就还有一个。所以你得尽快怀孕了,生育有功,我便可向宫里的额娘为你请封。” 这话在福晋口中几乎是板凳上钉钉子的事儿了。 无他,福晋早就替陆亦凝想好了,若是有孕则名正言顺,若是迟迟未曾怀孕,她也为陆亦凝想了别的法子。 若是过去,福晋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为了一个非亲非故还是自己丈夫的妾室这样殚精竭虑。 陆亦凝一脸感动:“姐姐。” 待从正院回去后,陆亦凝还是觉得轻飘飘的。 侧福晋和格格看似只是一阶,实则却是千差万别。若说侧福晋是平妻,那格格就是可以随意打骂的妾室,玉蝶上都不会出现。 纵然陆亦凝晓得自己会生下弘历,会做贵妃,会做太后,可现在她依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格格,面对李侧福晋的发难除了嘴皮子利索点,竟没有一点反抗能力。 这也得亏李侧福晋不是那种鱼死网破的人,若真是那样,她可就要吃大亏了。 弘历出世还得再等等,她还来得及吗? 正想着,便瞧见四爷来了。 陆亦凝迎上去:“爷。” 四爷扶住她,一同进了屋。 也不知是不是陆亦凝的错觉,总觉得四爷今天很高兴。 接下来的几日,四爷是日日宿在景心院,陆亦凝也成了府里名副其实的宠妾。 只是她的肚子依旧没有动静。 她自己不着急,四爷和福晋却是都有些着急了。 …… 自那日昏倒后,九爷往日里带着阴霾的眼眸也变得愈发平和,听说日日出去赛马,也不怎么同八爷、十爷商讨大事了。 整日里都泡在书房里看书,时不时还会去向太子爷、三阿哥请教,整个人看上去清瘦又高挑,倒像是个温润的男子。 归根到底,还是那日的受伤,使得九爷失忆了。从此对谁都是带着点警惕,又带着点迷茫,可把康熙爷、宜妃娘娘心疼坏了。 他什么也不知什么也不会,就连生意场上的事儿都得反应许久才行,八爷无奈却也无法,只能叫十爷顶上。 这一年,发生了许多大事。康熙帝在重新立胤礽为太子的同时,也为其他儿子们一一封爵。几乎从年长到年幼人人有份,就连犯过错的阿哥也恢复了从前的爵位。 唯独……十三阿哥,什么都没有。他成了众皇子中,唯一一个没有任何身份的皇子,可以说只比刚出世的小阿哥强些。 这让四爷很是愤慨,皇阿玛从前那样宠爱十三弟,竟都是假的吗?可他又没办法,自己痛苦之余,还得安慰十三。 更让他痛苦的是,皇阿玛待十三这样刻薄,却对那些个臣子客客气气的。原来康熙帝在江南总计亏空五十余万两他在谕示大学士等说:留此亏空迁累官民,不合朕宽仁爱养本意。 听听,五十多万两银子竟是要一笔勾销。说是皇阿玛下江南用得,可谁不清楚,那些个人做的勾当。 可四爷愤恨有什么用呢?其实何止他愤恨呢,旁的皇子心里也不大舒服。 这曹家可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个奶嬷嬷,倒是叫整个曹家都成了皇阿玛心尖尖上的人。 他们且冷眼瞧着,曹家能欢喜到几时。 且不管外头的风风雨雨,小宝珠一天天长大,小脸肉嘟嘟的,可爱极了。 小孩子就是这样,几乎每一天都有新变化,可不变的是她的眼睛始终那样澄澈,笑起来像个小天使。 四爷爱极了这个小女儿,福晋也爱极了这个小女儿,陆亦凝心中也是一样。 不高兴的,怕是只有怀恪格格了。 府里再也不是只有她这一个格格了。 若说从前嫡母的心有三分在她身上,那现在便是一分也没有了,竟是把心思全都放在了小格格宝珠上。 从前每月补贴的银子,松软可口的点心以及优待,如今全没了。 怀恪这才明白一个庶出格格应该过得日子是什么样的,可她心里不甘心。 这不,才从宫里撒娇得了这次机会。 德妃娘娘到底是她的亲玛姆,心里也是盼着她好的,想叫她回家联络一下感情。 可谁能想到,怀恪这人心思那样重呢? 打从请安时发现她的屋子被收拾出来了,里面的东西也全都打包好送到李侧福晋那里后,怀恪的表情就不大对了。 福晋却是面色如常,从前她待怀恪好便是看在是自己的养女,又是在她手里长到三四岁的份上。 打从上次答应怀恪心里只有李侧福晋,四处帮趁着李侧福晋后,福晋心里便有了意见。再想想怀恪对陆亦凝做的那些事,福晋已然很不待见她了。 况且福晋还有了亲生女儿小宝珠,自然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贴补怀恪,人家有自己的亲额娘,也看不上她。 怀恪格格住了没几天就匆匆回了宫里,听说走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似乎是跟李侧福晋闹了别扭。 陆亦凝只大概听了一耳朵,似乎是跟怀恪的亲事有关,便没有多在意。 直到过了几天,陆亦凝几人玩麻将时,李侧福晋亲自上了门。 第76章 来意 康熙四十九年两月初…… 康熙四十九年两月初一, 素月当空,却没有一个人请辞,当家也好看客也罢, 个个聚精会神。 彼时正院里正是热火朝天。 麻将可真是好东西,大家伙整日里是玩的热火朝天, 别说算计旁的了, 有的钱包都快被掏空了。 三文五文的确实不是大钱, 可要是输一天, 那可了不得呢。天没亮就凑桌,天黑了还不走,可想而知战局有多激烈了。 整个雍王府都被麻将给抓住了心神,就是李侧福晋、宋格格也悄悄打听了麻将的玩法,花了不少银子才弄来一副。 然后就是看谁朋友圈广了, 李侧福晋是没办法只能抓武格格, 宋格格则是找了郭格格。 李侧福晋手痒, 玩了一圈就学会了, 但武格格有句,也不可能总跟她玩。于是李侧福晋便找了几个侍妾一起玩, 于是乎几个月的功夫,后院里再没人争宠了,反而是见天的凑局子。 当然, 没钱的时候还是会想念四爷的。 到底是自家主子爷, 好好求求,还是能混点赏赐的。 福晋抿了抿唇,随手打出一张牌:“五万。” 高侍妾翻开牌,有些失望地扔出去:“二条。” “碰!” 武格格甩出两张二条,又把高侍妾那张二条捏到手边, 甩出去一张没用的牌。心里盼着:快给我来一张三万,快来快来啊! 高侍妾懊恼了一瞬。 五个多月大的小宝珠在奶娘怀里咿咿呀呀地,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会儿盯盯额娘,一会儿盯盯陆亦凝,冲着她们伸手,可就是没人去抱她。 只有奶娘一会儿哄哄她。 小宝珠瘪了瘪嘴,漂亮的眼珠子里盛满了泪水,白嫩嫩的小脸皱成一团。 就在她要发作时,发现眼前多了只小猫猫,顿时就伸手要去摸。 另一位奶嬷嬷松了口气,可算是供住了。 福晋却是瞅了武格格一眼,果然武格格笑眯眯说停牌了,看来得小心了。 她身后的夏嬷嬷在心里模拟着该出什么牌合适。 就在彼此都紧张无比的时刻,侍女们贴心地碰上一些水果和茶水,只是大家都没这个心思。 你要问寒冬腊月的为何有水果,那就要好好说道说道这个温泉了。 有钱以后,陆亦凝可是正儿八经买了两个带温泉的庄子,贵得很嘞。 但是一想到冬天可以吃水果蔬菜了,陆亦凝心里就觉得这钱值当。 在她的指挥下,庄子里搞起了温室大棚,成功种植蔬菜了一些北方的水果,满足了她冬天吃青菜水果的愿望。 这个年,陆亦凝过得舒坦极了,碳火管够不说,想吃什么吃什么。 四爷也是常往景心院来,便是李侧福晋也不敢多说什么,最多酸几句,炫耀一下孩子。 同时,多出来的一些就卖给了一些达官贵族家。 当然,福晋的温泉庄子陆亦凝也给指挥了一下子。这个冬天,她们俩赚得盆满钵满,小宝珠的妆匣又厚实了不少。 别看宝珠人小,机灵着呢,就喜欢亮晶晶的。陆亦凝没少送手链、宝石、珠钗给她。 每每见了,福晋都很无奈,给这么个小个娃娃送那么多收拾做什么。偏陆亦凝振振有词,那不是姨娘的添妆吗。 这不,陆亦凝又开始嘀咕不能输了,她可是要给小宝珠攒嫁妆的人。她悄然瞥了武格格一眼,发现她激动地很,便不准痕迹收回目光:这回她可得谨慎些,就随排走吧。赢不赢无所谓,反正她不做那个点炮的。 她摸了一张牌,脸色一缓,便跟了一张二条。 顿时,武格格脸色一变,可惜了自己这三张二条,竟是没能搞个杠。 算了,不碰这个也是碰那个,无所谓了。 “九条。” “东风。” “西风。” 眨眼的功夫,就又转到武格格这儿了。 也不知是怎么的,武格格今儿是想什么来什么,随手一模就摸到了。 武格格自个儿还不知道,深呼一口气,她要的牌就在这里头。她,能摸到吗? 那张牌被武格格反扣着,指尖反复摩挲着,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只剩下三墩麻将了,一定要如愿啊,千万别叫旁人摸走了。 武格格咽了咽口水,翻开牌定睛一看,竟就是她要的三万,顿时两眼发光。 陆亦凝、福晋、郭格格三人暗道不好,武格格怕是要自摸了,正待懊恼之际,就听见一道通传声:“福晋,李侧福晋来啦。”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门口。 武格格嘴角一撇,倒不是对李侧福晋有意见,而且对这个时候打扰的人不悦。 福晋却是悠悠然道:“快请李侧福晋进来。” 不得不说,此刻的心情是好的。 就连陆亦凝也一样,眼瞧着武格格一副有话说却又不得不停住的表情,真真是太有趣了。 李侧福晋身上的衣裳依旧是老一套,才到二月,外头的风还冷飕飕的,人家都已经和她们一样穿上单薄的衣裳了。 可她们这么穿是有原因的呀,屋里地龙和碳火烧的旺,再加上打牌又紧张,大家伙的小脸都是红扑扑的,气色好极了。 反正是比窝在自己院子里有意思,这麻将啊既联络了感情,又排解了寂寞。 如今四爷去不去谁那似乎也没有从前那么重要了,离开男人好像也有很多事情做。 大家伙并没有离开正厅,只是等着李侧福晋进来。 几位格格、侍妾盈盈俯身:“侧福晋安。” “侧福晋安。” “侧福晋安。” …… 越是请安的时候,陆亦凝心里就忍不住想着,以后年氏入了府可就又多一个见面得请安的人。 四爷最好是说话算数。 福晋一早就跟她说过这个事儿了,陆亦凝本是担心四爷那边,没成想四爷也许诺给她了,待她有了身孕便请封侧福晋。 所以陆亦凝现下便只等着弘历来了,若是四爷说话算数,那她是能得个侧福晋位的。若是不算数,嗐,侧福晋就是年氏的了。 陆亦凝清楚,后期四爷喜欢的类型就是年氏那般楚楚可怜的姑娘,若是她能在年氏进门前封了侧福晋那就刚刚好。若是不能,那可就玄了,谁心里还每个偏爱呢。 别看现在四爷偏心她一点,过去那可是完全偏向李侧福晋的,可想而知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也就是听听吧。 趁着没新欢,陆亦凝只想着赶紧落实了她的“工位”,她是真的想往上走走了,这格格的位置确实太卑微了,几乎是见人就请安。 最最关键的一点是侧福晋有机会随同福晋出府,当然这个出府通常是有事情的,例如去参加赏花宴或是喜宴、丧宴,那回来时便可四处走走了。 陆亦凝还真想亲眼瞧瞧她的铺子。 如今她的铺子又扩大规模了,整整开了四个分店呢,甜点也好、香皂也罢,都已经成了京城里打卡圣地了,谁若是不知道没用过,就成了乡巴佬了。 就连宫里都从这边采购过,更是花钱买了配方。 期间不是没人想收购,只是有眼睛的一看就知道这是雍王府里的铺子,甭管陆亦凝身份高低,且说跟雍王府沾边就没有几个敢动的。 没那个本事的不会做,有那个本事的要么忌惮四爷要么就是给个面子,总之陆亦凝的铺子现在是开得好好的,没人敢伸手,甚至四爷还亲自在京兆尹打过招呼。 对于她自力更生,把铺子做大做强,四爷心里是挺高兴的,他几乎是眼看着陆亦凝发家的。期间他也给陆亦凝提了很多现实的问题以及一些管理下人的经验,陆亦凝也确实是新手,几乎是四爷带着她一点一点学东西,这才有了如今的红火。 陆亦凝能够在后院中得宠这么久,一方面得益于她早期的铺垫,再加上四爷对她也是欢喜的,另一方面就是四爷欣赏她,不管是读书写字还是做生意,那基本上都是四爷手把手教的,几乎是半个徒弟了,感情自然不一般。 最近陆亦凝还想跟着福晋学画画,却被四爷按住了,他是准备亲自教陆亦凝工笔画的。只是近些日子四爷忙活,没来得及带她入门。 这下可给了陆亦凝机会,每日里写写字,便来福晋这看看宝珠,然后就是打麻将了。 夜里嘛,四爷若是来就生命大和谐或者跟着读读书写写字,若是不来那就看小说、看电影,反正是一点不孤单。 李侧福晋生得明艳,打扮得也像御姐,一进屋就瞧见麻将桌以及周围的茶水和水果。 她美艳的眸子中不禁划过一丝艳羡,这些人还真是能耐啊,日日来福晋这里蹭水果吃。这月份,果子贵的不成样,她虽也吃得起,可也没这么奢侈,一盆子一盆子的上。 真是羡慕福晋,有个好姓氏,又有个在皇上那挂名的好阿玛,便是宫里的德妃娘娘都不敢慢待了她,生怕叫皇上觉得怠慢了功臣之女。哪里像自己啊,明明生育了府里唯二的阿哥,手里依旧紧紧张张,在爷面前爷愈发说不上话了,一会儿一会儿的还比不上钮祜禄氏这个未曾生育的格格。 李侧福晋是一想到当初的事儿就后悔,若是当初她聪明些,也不会丢了爷的心,更不会叫钮祜禄氏趁虚而入,夺了本属于她的宠爱。 这般想着,李侧福晋忍不住多瞅了眼陆亦凝,心里酸溜溜想着:这样红光满面,可不就是被人宠爱的模样。 事实上,她若是仔细看会发现其他人也是一样,实在是打麻将打的太投入了。 “福晋安。”李侧福晋俯身请安后,便开门见山道,“福晋,妾有点事儿想跟您商量,若是外人在场怕是……” 说着,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瞅着其他人。 第77章 时疫 这幅模样,且不说福…… 这幅模样, 且不说福晋,单单是陆亦凝、武格格几人心底就已经泛起不悦来啦。 从李侧福晋的角度来说,并没有什么错处。可若是从陆亦凝等人的角度来说, 这李侧福晋也忒不会说话了吧。 本来大家伙麻将打的正起劲儿,你说来来了, 盖还想把我们赶出去。绕是武格格这种跟李侧福晋有旧情的, 心里都不大舒坦。 “咱们去正厅吧, 几位妹妹继续。”福晋悠悠然起身, 便往正厅走去。 李侧福晋“欸”了一声,回眸瞟了她们一眼,这群人可真是会巴结福晋。 正厅离堂屋也就是拐个弯的功夫,门一关,算是彻底安静了。 郭格格抿了抿唇, 不准痕迹撇了撇嘴。 便是陆亦凝和武格格也没吭声, 喝了点茶水, 吃了点水果, 这心里的火气才算是下去了。 尤其是武格格,胜利的喜悦都因为这一茬淡了几分, 一时间她对李侧福晋的感官又差了几分。 正厅内,李侧福晋四处瞅了瞅,觉得不会有人看到了才正色。 福晋面上淡淡, 语气也是如此:“到底是什么事?”还非得把旁人都赶出去。 李侧福晋却是露出一个笑脸来, “姐姐,我……” 这一句姐姐,是直接叫福晋一哆嗦,多少年了她都没这么喊过,不用说也知道是有大事。 福晋手中的茶盏颤了一下:“有话直说吧, 不必说这些客套的。” 李侧福晋讪讪一笑,尴尬道:“是,福晋。是这样的,咱们怀恪如今也不小了,也到了该说亲的年龄了。” 嘴上恭恭敬敬的,李侧福晋心里可是把福晋骂了个狗血淋头,若不是有求于福晋,她哪里愿意这样低声下气的。偏这人还不买账,这样粗暴对待她。 福晋深深望了她一眼:“怀恪确实是不小了,只是她自幼养在宫里,她的婚事我和咱们爷是做不了主的,还是要看皇阿玛和额娘的意思。” 嫡长女的名分福晋是决计不可能,也不会同意给怀恪的。若是过去或许也就给了,可偏怀恪是个不知感恩的,她又有了亲生女儿宝珠,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瞧着怀恪把宝珠的身份给占了。 怀恪会不会被安排和亲,福晋不知道,但是她绝不能眼睁睁瞧着自己的女儿被安排和亲。 李侧福晋急急道:“怀恪可是咱们爷的长女啊。” 福晋顿了一下,喟然道:“这事儿还得看上面的意思,咱们肯定都不愿意叫怀恪远嫁,爷的意思是等等看能不能求个恩典。” “可是怀恪是长女啊。”李侧福晋不住地揪着帕子,心里开始担忧起来。 福晋叹了一口气:“便是长女,也得看皇阿玛的意思啊。身为皇室郡主,哪里就能掌握自己的婚事了呢?”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满蒙联姻乃是国家大事,身为皇室贵女的怀恪不能也没有理由不去。 听到这,李侧福晋也慌了,再多的念想也比不得女儿的平安啊。她们都清楚恩典可不是好求的,人家大阿哥府里的四朵金花可是个个都安排了蒙古和亲,那还是正儿八经的长子嫡女呢。 李侧福晋哀求道:“福晋,怀恪可是打小在您那长大的,你可不能不管她啊。蒙古那样远的地方,怀恪哪里受得住啊。” 她那双美眸中满是哀切和痛心,没有哪个母亲愿意自己的儿女受苦受难。 福晋眼眸微垂:“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一切听从皇阿玛的旨意。若是没有挑中怀恪那再好不过了,若是挑中了……就早做打算吧,好歹给怀恪多备些嫁妆,不至于叫人看轻了去。” “福晋……”李侧福晋起身走到她面前,砰的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福晋连忙起身去扶她:“你这是做什么?” 李侧福晋避开了福晋的搀扶,她不肯起来,两只胳膊死死拽着福晋的腿:“福晋,求您想想办法吧。” 福晋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想挥开李侧福晋:“你这是威胁我?”李氏这人,一会儿蠢一会儿聪明,虽然多数时候还是蠢的,但保不齐脑袋灵光一下子。 当着其他侍妾格格的面,李侧福晋这般不就是为了道德绑架她吗?这个词还是她同陆亦凝学来的,只觉得再贴切不过了。 李侧福晋忙摇头:“不敢,妾不敢。” 福晋不冷不热道:“那你想做什么?” 李侧福晋抬眸望向福晋,哀切道:“福晋,妾听说您娘家侄子今年……” 话音未落,福晋就甩开了她的,退了好几步。福晋才一脸警惕地看着她:“我告诉你,想都不用想。” 李侧福晋急急蹭着地过去:“福晋,您仔细想想,这事儿对您只有利没有弊啊。我们怀恪好歹也是个郡主,她若是嫁入乌拉那拉家,那咱们便是亲上加亲啊。一方面怀恪避免了和亲,另一方面乌拉那拉家多了一位出身显贵的儿媳。不说别的,怀恪可是有两个亲兄弟在的。” 福晋眯了眯眼睛,平日里没见她条缕这般清晰,别是又有谁支招了。李氏的意思她听得清楚,既想叫怀恪避免和亲,又想同她搭上关系,好叫她心甘情愿帮衬二阿哥、三阿哥,毕竟他们有这层关系在,不说旁的好歹乌拉那拉家同雍王府的关系没有断。 若是过去,或许福晋会思虑一二,可如今她有了宝珠自然不会这样想了。便是亲上加亲,她也是愿意叫自己的亲生女儿嫁回乌拉那拉家的,而非是怀恪这样一个白眼狼。 当然,福晋并没有一口回绝,只是故作沉吟道:“你先回去吧,容我考虑考虑。” 既没答应又没否决,看在李侧福晋眼里,只当福晋是答应了。 李侧福晋眼眸一喜:“是,好。” 说着,她提了提裙摆,高高兴兴就回去了。 福晋长长叹了口气,这事儿她是决计不掺和的。她承认自己有私心,雍王府一共两个格格,大格格不和亲,那她的小格格岂不是要去和亲了? 乌拉那拉家是有一道丹书铁券,哥哥嫂嫂待她亲近,但凡她一句话也就成了,可她不愿父亲一生心血换来的丹书铁券就这样毁在怀恪手里。 福晋把这事儿放在心里,准备等四爷回来提一句,她虽然不情愿怀恪嫁入乌拉那拉家,可若是四爷有法子把怀恪留在京城也是好事,但前提是别打乌拉那拉家的注意。 她面色如常回到麻将房,同众人一起继续打麻将。 没有人问起刚刚发生了什么。 唯有陆亦凝看出了福晋心中的担忧,便想着一会儿得问问清楚。 福晋一回来,武格格就一把糊了,狠狠赚了一把银子。 几人又走了两把,才算是散场了。 当然,陆亦凝肯定是借口留下的。 待从福晋口中得知了李侧福晋的打算,陆亦凝骂了一句:“她倒是好打算。” 丹书铁券可是帝王赐给功臣以世代得享优遇及免罪的凭证,岂能轻易用在这里? 福晋也觉得糟心:“也不知她是从哪里知道的。” 能从哪里知道呢?自然是从怀恪口中。 怀恪常年待在宫里,消息最是灵通,她打探到几家的丹书铁券没有用,便同李侧福晋商量着与哪家结亲。 李侧福晋比她现实些,那些个家族都是名门望族,怎么可能为了娶格格就用掉丹书铁券这样的好东西。还不如磨磨福晋,叫怀恪嫁到乌拉那拉家,谅他们乌拉那拉家也不敢慢待了怀恪。 只是怀恪固执,还觉得乌拉那拉家这一代子嗣平庸无奇,不愿将就。 福晋搪塞了李侧福晋几次,李侧福晋也觉察出不对来,便决定做做四爷的工作。 这事儿还没等李侧福晋跟四爷提,就听说康熙帝要巡幸塞外,命皇太子胤礽、皇四子雍亲王、皇七子淳郡王胤佑、皇八子贝勒胤祀、皇十五子、皇十六子随驾,自畅春园起程。 四爷忙得不行,可没工夫见李侧福晋,缕缕把她拒之门外。 这回四爷是准备带个人去塞外的,福晋不必说,她是要照顾小宝珠的。四爷私心里是想带陆亦凝去的,私下里也跟她提了一句,只是陆亦凝意意思思的,只说塞外蚊虫多天又热,她不大想去,让他带后院其他姐妹去吧。 这下四爷也生气了,憋着气愣是一个侍妾没带就出发了。 福晋还数落了陆亦凝一番,叫她等四爷回来,好好给四爷道歉。 其实四爷一走,陆亦凝心里也有点小后悔,她似乎是有些直接了。 其实也不是她太直接,刚开始是很委婉拒绝的,可四爷好像听不懂人话,她这才直接拒绝了。 陆亦凝叹了口气,望着天边素月,眼底划过一丝惘然。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眨眼间就是康熙四十九年的五月了,她已经来清朝一年多将近两年了。 弘历,大概就是这次四爷回来就要来了。 陆亦凝抬手换上窗子,打定主意等四爷回来得好好笼络笼络他,先把弘历揣肚子里再说旁的。 只是世事无常,人算不如天算啊。 四爷才走了不到一个月,就听到康熙爷派人来雍王府找人去塞外侍奉四爷,说是四爷不慎染上了时疫。 《不知医必要·时疫》有云:“此症有由感不正之气而得者,或头痛,发热,或颈肿,发颐,此在天之疫也。若一人之病,染及一室,一室之病,染及一乡、一邑。” 可见时疫的厉害之处了,几乎是没有什么人能够幸存的。来报侍从也说,四爷身边的几个太监也染上了时疫,已经没了好几个。 康熙爷派人叫府中妾室去服侍四爷,还点名不许福晋去,要她在府中照顾孩子,保持府中事宜。那就是说,在其余侍妾中要挑选一位出来。 一时间,整个后院人人自危。 便是福晋都慌了神,四爷可是雍王府的天啊,便是她同四爷没有当初那样和睦,可到底夫妻一场啊,她是愿意去的。康熙爷派来的太监却咬死了不许福晋去,可见康熙爷是晓得时疫的可怕之处,不愿福晋去送死,但其他人他却是管不管的。 福晋乌拉那拉氏是康熙爷心腹的老来女,康熙爷私心里是把她当做女儿的,但与老四比起来,其他妾室的命微不足道。 陆亦凝纵然心里清楚雍正爷不会因为这么个小小时疫就没了性命,可也忍不住担心了一下子。 便是李侧福晋也是一样,纵然府里的阿哥全都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她也还是担心四爷。 雨逢屋漏连夜雨,三阿哥又发热了,这可把李侧福晋急坏了。 偏这日下午,福晋召唤了所有妾室去正院。福晋一脸疲惫,开门见山问:“有谁愿意去塞外侍奉咱们爷?” 第78章 抵达塞外 这样的时刻,福…… 这样的时刻, 福晋不愿威逼利诱谁去塞外。若是可以,她情愿自己去,只当全了这一场夫妻情分。 可惜, 皇阿玛看在阿玛的份上,总不肯叫她以身犯险。甚至……为了怕四爷醒来有芥蒂, 特意吩咐她不许去。 这一切的一切, 福晋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自打阿玛没了, 乌拉那拉氏也落寞了些。可康熙爷却总不忘给乌拉那拉氏体面,过年过节,从不吝啬赏赐。 福晋的话叫众人沉默了一瞬,似乎都在沉思斟酌。 富贵险中求的道理大家都晓得,可……若是没赌赢呢?爷若是没了, 先不说她们自己有没有被康熙帝发落, 且说她们自己能不能挺住都是一回事。 福晋是皇上不许她去, 要她在府里主持大局, 照料子嗣。 李侧福晋本是有心,奈何三阿哥生了病, 小小年纪的他对额娘很是依恋。他们母子也有些日子没见了,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三阿哥是恨不得时时刻刻在额娘身边。 想想年幼的儿子, 再想想病入膏肓的四爷, 李侧福晋犹豫了一下也退缩了。若是爷去了,她的儿子便是未来的雍王爷,她这个做额娘的难免水涨船高。她若是去了塞外有个三长两短,这三个孩子岂不是都便宜了福晋? 李侧福晋抿了抿唇,捏了捏帕子, 眼底满是愧疚:“按理说妾该去塞外侍奉爷的,可……三阿哥病了,妾实在没有心力劲儿啊。” 耿格格几人不必说,她们也想要命啊。平日里她们就不甚得宠,有时一两个月都不得宠幸一次,何苦去搏呢。 福晋温良宽和,便是爷去了,她们的日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武格格纠结了一下,只垂眸道:“福晋,妾……妾近来身子骨不大好,怕是还没侍奉爷就先病倒了,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郭格格向来柔柔弱弱的,前些天才得了风寒,便是她要去,福晋也不会让她去的。 福晋有些失望,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她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倒是陆亦凝沉默了一瞬,主动请缨:“福晋,便让妾去吧。” 看着陆亦凝,福晋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也清楚此番事难,更有性命之忧,若让陆亦凝去,她心中担忧。可若不叫陆亦凝去,她又张不开口,她不忍四爷一人在塞外受苦。 倒是旁的妾室们满眼惊讶,早知道四爷走前才给了陆亦凝一顿排头吃,几乎是像极了当初的李侧福晋。 同样备受宠爱,同样因为一点小事而被四爷 李侧福晋张了张嘴,到底是别别扭扭提醒了一句:“你可得想清楚了,塞外清苦,你身子骨也弱。” 几番交锋下来,她确实是吃了不少亏,免不了记恨陆亦凝,可这番也不想陆亦凝白白送了性命。 武格格也道:“钮祜禄妹妹,你可要想清楚了。” 关系近得耿格格恨不得打醒她,我们都是妾室,何苦这样为难自己。难不成两日宠爱,就叫她昏了头脑?可这话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郭格格沉默了一下,看着陆亦凝:“姐姐可要……保重身体。”言外之意便是不行就回来。 其他几位也关切地望着陆亦凝。 陆亦凝抿唇一笑:“多谢诸位姐妹们的关怀,我一定跟爷……” 福晋走上前,紧紧抱住她,眼泪顺着脸颊落在陆亦凝脖颈间。 陆亦凝怔了一下,回抱了回去。 福晋含泪道:“我就把他交给你了,无论如何,一定要平安回来。” 福晋没有明说,旁人只以为是希望他们一起平安归来,可陆亦凝晓得,她是叫自己平安归来。 陆亦凝扯了扯唇角,杏眸微弯:“放心吧福晋,我们都会平安回来的。” 福晋泪眼朦胧:“你快去收拾东西吧,刚刚侍卫来报,说是连夜就要出发。” 陆亦凝点点头,便回院子去收整东西,她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下人收拢东西,又给每个人进行了分工,最后便是安抚和激励。 在这个医术落后,环境简陋的年代,时疫几乎是个不治之症,且极为容易被传染。所以,得了这种病的人几乎没人愿意去照顾,实在是怕被传染啊。 李侧福晋几个平日里同她不甚对付的,也来送她,她们并没有说什么旁的话,只简单一句:平安归来。 这些日子,李侧福晋被陆亦凝折腾的不轻,直到原主的仇报了,原主也满意了,她才收手。 饶是如此,她也还是出现了,别别扭扭说了句:“虽然我不大喜欢你,但你记得把咱们爷平安带回来。” 雍王府的女人们不是纯粹的好人,但也不是纯粹的坏人。 陆亦凝回眸一笑,义无反顾地踏上马车,带着彩莲、月言一同前往塞外。 这两个人是陆亦凝斟酌过后决定带去的,彩莲、彩荷是她心腹里的心腹,自然得留一个看家护院,她便选了彩莲跟着去,至于月言那是有大用处的,还指望着月言炖汤给四爷补身子呢。 至于其他人则是继续留守景心院,铺子不必说照常开,一些香皂她交给了彩荷,嘱托她每周派人送到铺子里一些。 小安子则是每周随即一天去一趟庄子,监督庄子上的管事以及其他人。 时疫非同小可,陆亦凝想了想便指挥着人收拾了不少东西,即将到六月份了,塞外闷热且多蚊虫,可得带上不少东西。 散装驱蚊水、薄衣服、各式各样的日常用品等等,再加上福晋让带去的东西,满满三大马车,还有一个马车专门拉冰块以及食物,陆亦凝以及两个侍女得住两个马车,侍卫们也得两个马车,如此一来便成了个浩浩荡荡的车队。 京城距塞外千里迢迢,一路上几乎是快马加鞭,生怕回晚了。 便是坐在马车上,陆亦凝亦是觉得累极了,浑身上下都疼得很。 两三天的功夫,就快要到塞外了。 沿途皆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若不是有官道,只怕走两步就要迷路了。 六月份正值草原最炎热的时期,蚊虫且不说,只说闷热无比的马上就已是够够的。 好在陆亦凝的待遇还算不错,她的两个侍女还有行礼被安排在一个马车,她自己则是被安排到另一个马车上,白天会让这两人陪她讲话。 只是实在是太热了,一天几乎是要换上两身衣服的,就这马上车上有冰块在,若是没有冰块这日子才没法过呢。然后便是蚊虫了,这里不得不感谢福晋的提醒,她走时叫人把马车的窗户上蒙上了两层纱,好歹是阻挡住了一些蚊虫。 路上歇脚时,马车上再点燃熏香,撒点驱蚊水,才算是治住了这些蚊虫。 好不容易到了塞外,陆亦凝早已是疲惫万分,更是没心思去欣赏什么风景。 直到到了康熙帝等人安营扎寨的地方,陆亦凝才算是松了口气,可算是不用在马车上颠簸了。 只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酸臭,似乎是牛羊的粪便,陆亦凝不禁捂了捂口鼻,探了探头才发现是有人在附近放养牛羊。 直到过了一块,这股味道才算是消散。 陆亦凝这才松了口气,待侍卫同里面交涉后,马车继续行驶,东拐西拐终于到了一处被层层围住的帐篷。 外头被一层一层的栅栏围住,里头有十几个蒙古包,有大有小。每一层外头又分别有几个蒙古包,里面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无一不是口鼻掩得严严实实的,便是手上也有一层纱布。 所谓时疫,便是夏季的瘟疫。而古代治疗时疫最有效的方法就是集中隔离、集中治疗,保持通风,从而防止瘟疫的蔓延。 好歹这里是有措施的,陆亦凝想,应该没有太糟糕吧。 见到他们到来,里面的大门层层打开,陆亦凝随着马车走到了里头第二层栅栏外的一个蒙古包,侍卫们递给她们一些白布,随后他们娴熟地绑在脑袋上,捂住口鼻。 陆亦凝、彩莲、月言三人半路上用娟布做了不少口罩,自然是陆亦凝画出来,她们缝纫的。于是便递给侍卫们一些,月言大概教了教他们怎么用。 一侍卫道:“这口罩确实方便,行走做事也不妨碍。” “可不是,这钮祜禄格格真是心灵手巧。” 对此,陆亦凝只是淡淡一笑,她可没工夫听他们说这些。 在侍卫的帮助下,她们成功把五花八门的东西放进了蒙古包里,里面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床榻都有,只是略微捡漏些。 据说,这里离四爷所在的地方很近。 没错,最里层是患病的最普通的宫女太监,四爷以及一些达官贵族则是在第二层。 彩莲、月香把这里简单收拾了一下,陆亦凝便找了一些宫女来继续制作口罩、手套。 这年头就别想防护服的事儿了,能有口罩、手套就已经是很好的事情了。 收拢好东西,陆亦凝和彩莲做好防护,便着人带路去四爷那里。带路的小宫女武装地很好,只是眼神略显呆滞。 等到到了四爷帐篷那儿,小宫女一溜烟就跑了。 彩莲喊了一声:“欸,你干嘛去。” 陆亦凝无奈,便带着彩莲往里走。 两人心里都是沉甸甸的,这可是时疫啊。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酸味儿,向来是大夫在里面撒了陈醋,只是里头还有一股若隐若无的霉味儿,难闻极了。 陆亦凝抬眸望去,发现门窗禁闭,床榻上帷帐里也没有任何动静,再瞧瞧那些躲躲闪闪的宫人,陆亦凝心下脚步一顿。 第79章 抵达 六月的塞外,正是最…… 六月的塞外, 正是最炎热的时候。成群的牛羊随着牧羊人在草原上漫步,留下大堆大堆的肥料,也吸引来成群的蚊虫。 故而一到六月, 整个塞外都是难熬的。 他们住的蒙古包是用厚厚的皮子制成的,多年用下来, 难免有些许味道, 会招惹蚊虫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好在陆亦凝早有准备, 驱蚊水、花露水、蚊香、香囊等等都带来了。只是现下是没法用, 还在她那个蒙古包里没收拾呢。 这蒙古包很大,大概得有一两百平米,里头也是有分区的。把客厅,卧室给隔离了出来,只是此刻四爷这儿隔离的帘子被撩起来了, 陆亦凝隐约能看到里头的床帘和柜子。 这里实在闷热, 因着四爷染上时疫, 本就狭小的两个对流口也被死死封住, 门口的流苏帘更是进不了多少空气。 室内只觉闷热,扑鼻而来的具是一股血腥之味以及浓浓的药味儿, 空气根本不流通,几乎叫人站不住脚。空气不流通,才更容易滋生细菌和病毒。这样恶劣的环境, 四爷如何能够养好身子? 只怕才有好转, 便又被感染了。 而且屋里头还有不少的苍蝇、蚊子。眨眼的功夫,陆亦凝手臂上就被咬了几个包,四爷、四爷可真是受罪啊。 得亏是陆亦凝戴着口罩,浑身上下又捂得严实,若不然怕是要叫蚊子咬死。 陆亦凝嘴唇便抿成了一条线, 心里沉甸甸的,这里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她甚至这座蒙古包里没看到一个熟面孔,一个都没有。 甚至都没能看到苏培盛和尽忠,若是这两人在,或许四爷的情况不至于如此糟糕。 蒙古包里有两个小太监,一个宫女以及一个老嬷嬷,面上都围着厚厚的白色布条,口鼻都被遮盖住了,只留下光洁的额头以及一对眼睛。他们分工不同,可有一点却是心有灵犀,那就是离四爷躺着的床很远。 谁能不怕死呢? 理智上,陆亦凝觉得情有可原。但情感上,她却是觉得这些人阳奉阴违,简直糟糕透了。 眼瞧着陆亦凝带着彩莲径直走了进来,为首的陆亦凝穿着虽素净,可行走间衣料竟没有一丝褶皱,面上戴着古怪的帘子,手上还穿着一双能露出十指的东西,同她们的打扮不大一样,这四人便是再愚钝也知道是个主子。 四人连忙停下动作,上前俯身请安。 只是那位老嬷嬷似乎颇为拘谨,在离大家伙都挺远的地方顿住脚步,恭敬行礼。 陆亦凝微微颔首:“都起来吧。我是雍王府的钮祜禄格格,奉命来照顾我家爷。给我分配的蒙古包离这儿不远,距离栅栏口左侧第三个就是,日后若有什么事可以去那儿找我。” 四人慌忙道:“钮祜禄格格安。 陆亦凝点了点头,道:“王爷染上时疫几日了?” 太监和宫女都是这两日才被派来的,也不太清楚。 那老嬷嬷沉默了一下,道:“已经五日了。” “五日……”陆亦凝若有所思,“那苏培盛公公和尽忠公公呢?” 老嬷嬷眸光黯淡,语气沉重道:“前日里苏公公也染上了时疫,尽忠公公去看药了,叫奴才们有事去找他。” 短短两句话,陆亦凝便明白了如今的处境。四爷前往塞外时就只带了苏培盛、尽忠两人,其余的皆是宫里分配下来的。 这最得力的苏培盛染上了时疫,便只剩下尽忠一人,他担心四爷的安危,汤药肯定是要亲眼盯着才行。可尽忠不在没人盯着,旁人只会舒口气,哪里又会尽心尽力呢。 陆亦凝心中叹息,却又没有办法,治病的药若是叫有心人利用了去,四爷只怕就栽阴沟里了。 “那太医呢?”陆亦凝想了片刻,继续问,“太医多久来诊一次脉?” 老嬷嬷沙哑着嗓子,继而恭敬道:“每日清晨会有三五个太医来诊脉。” 说着,她忍不住捂住嘴,咳嗽了几声。 一抬头,老嬷嬷发现陆亦凝正瞅着她,不禁慌了神,走了两步想上前解释,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后退了几步。 老嬷嬷慌忙解释道:“格格,老奴是一直都有咳症,跟时疫无关。” 陆亦凝抿了抿唇,仔细打量了眼前的老嬷嬷,脚步虚浮,双眸疲软无力,似乎是强打精神一般。 陆亦凝蹙了蹙眉,心中叹息一声:“那宫人呢?染上疫症的宫人又当如何治病。” 看这架势,这位老嬷嬷似乎也染上了时疫,还是得找太医给她瞧瞧,如果能隔离也是好的。 老嬷嬷叹了口气,不自觉攥了攥衣角,语气有些沉重:“宋太医和他的学徒在为宫人们医治。” “嬷嬷,你姓什么?”陆亦凝询问了一句,又瞥了眼里头的四爷,“这几日却是辛苦你了,待太医来了,也叫他们给你们瞧瞧吧。” 这种时候可不敢掉以轻心啊,还是小心防范为上。 小太监和那宫女感激道:“谢格格恩典。” 老嬷嬷蓦然抬头,张了张嘴,眼圈微红。她半晌才道:“奴才姓张,张若。谢格格恩典。” 说罢,她默不作声往后退了几步。 “张嬷嬷。”陆亦凝若有所思嘟囔了一句,瞥了她一眼,转而看向其他人道,“你们呢?叫什么名字?” 她既然是要在这里照顾四爷的,总得认识一下才行。 宫女道:“奴婢安心。” 圆脸太监道:“奴才金英。” 方脸瘦弱小太监道:“奴才金才。” 陆亦凝点了点头,指了指她身边的彩莲道:“这是跟我一起来的大宫女彩莲,还有一个叫月言的在帐子里收拢东西。” 这三人连忙行了个礼道:“彩莲姐姐。” “彩莲姐姐。” “彩莲姐姐。” 张嬷嬷微微颔首道:“彩莲姑娘。” 彩莲俯身行了个平礼:“张嬷嬷、金英、金才、安心。” 如此一来,大家伙算是认识了。 陆亦凝便正色问:“今日四爷可好些了?” 这个问题似乎把他们给问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金英犹豫了一下:“应当是有好转的,早上瞧着几位太医面色还不错。” 安心也跟着道:“是呢。” 他们口口声声早上瞧着不错,可眼下都已经过了午时,晚膳点都过去了。 陆亦凝无奈,只叮嘱了一句:“张嬷嬷,我瞧你面色不大好,不若先回去休息吧。明儿再来也行。” 张嬷嬷心中一沉,抿了抿唇:“是,格格。” 说罢,她便低着头往外走去,脚步踉踉跄跄,虚浮无力。 陆亦凝又道:“其他人便继续做事吧。” “是,格格。” 三人异口同声道,随即便去做事了。其实也不过是抛洒,熏艾叶什么的,没什么大活儿。 倒是彩莲提了提桌子上的水壶,忍不住道:“竟连茶水都没有。” 陆亦凝瞥了一眼,皱了皱眉心,指责却又无从说起。这就是时疫,人人避之不及,便是天潢贵胄又哪里比得过自己的命呢? 陆亦凝只得低声道:“别指望他们了,他们能按时清扫房屋就已经是好事了。毕竟是时疫,谁不怕呢?” 她语气颇为无奈,又带了点感慨。 陆亦凝抬眼看了看无心做事的三人,心中升起浓浓的无力,其实这年头的时疫比现代时的流感要更严重一些,传染性较强,由于医学不够先进、就医环境恶劣、通风没有做好等等原因综合下来,死亡率便比较高。 而她也是因为有龙气系统这个作弊器在,心里才有了底气。 陆亦凝忍不住在心中问:“这药丸……当真能治好所有人吗?” ——小龙道:“那药丸肯定是有用的,包治百病呢。你可以从商城里购买,这个有规定必须得用龙气值购买,有些贵,得一千八百八龙气值呢。” 小龙系统没有明说,但陆亦凝已经知道了结果了。 陆亦凝叹了口气,抬眸吩咐道:“彩莲,你先去咱们那儿提一壶热水过来,路上小心些。” 彩莲沉默了一下,没有犹豫,“是,格格。” 说罢,提起水壶往回走。说实在的,谁能不怕时疫呢? 彩莲和月言来时也是胆战心惊,一路上陆亦凝给她们做了不少心理准备,再加上主子那样镇定,她们心里多多少少也有点底气。 她有些茫然地提着水壶去了外头,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行色匆匆,面色仓惶的宫人,一时间心底不禁打起鼓来。 下一刻,彩莲若无其事地提着水壶去了她们的帐篷。 月言留守帐篷,既收拢着东西,又把餐具摆到被蒙古包隔出来的小隔间。 陆亦凝她们刚走,就有小太监隔着帐篷请安,说是每周会来送一次他们府里的分例。虽然他们这回带的东西够多,但物资嘛,肯定是多多益善。 紧接着,便有两个瘦弱的小太监提着水桶进到小隔间来,把两个水翁全部打满,便匆匆离去。 这边月言才把从府里带来做饭的锅碗瓢盆收拾妥当,就看见彩莲提着水壶回来了。 月言不禁问:“彩莲姐姐,你怎么回来了?咱们格格呢?” 说着,便探着头看了看,口罩上那双杏眸灵动无比。 见状,彩莲精气神又回来了些,叹息一声:“格格在咱们爷那呢。” 她瞅了一眼里头,发现蒙古包里几乎大变样,不禁赞叹道:“月言啊,你可真是一把好手,怪不得格格把你带了来。” 月言不好意思地抿唇一笑,指了指炉子道:“姐姐,我刚烧上水,您可得等一会儿了。” 炉子才架起来没一会儿,水都还没咕嘟开,少不得等一会儿了。 第80章 四爷病情 彩莲点点头,把…… 彩莲点点头, 把水壶放下,同月言一同边收拢东西,边等待着水开。 趁着这功夫, 月言去水翁里舀了一锅水,琢磨着给四爷、陆亦凝熬个汤, 再多开点水备着。 这两三日的奔波, 她们几乎是没有好好休息过, 也没有正儿八经吃过热乎乎的饭菜, 就连澡都没洗,只是略微擦了擦。 彩莲走后,陆亦凝微微叹了口气,刚想扭头就瞅见那边杯子里竟是还有半杯水呢。 她若有所思地瞥了几眼,又看了看其他来来去去的下人, 估摸着是尽忠倒的水。 只是这煎药的时间实在是长。 陆亦凝便准备去里屋看看四爷的具体情况。 刚走了两步, 就听见一道略带惊喜的声音:“钮祜禄格格!” 她蓦然回眸, 眼底划过一丝疑惑。 却见尽忠正激动地捧着药碗走了过来, 嘴里道:“钮祜禄格格安,没成想是您来了, 爷见了定然欢喜。” 说着,他顺手把药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陆亦凝瞅了他几眼,发现他确实是黑了不少也瘦了不少, 估摸着这几天也焦灼。 她淡淡一笑, 眉眼间满是担忧:“爷怎么样了?怎的就染上了时疫。” 从来都时候陆亦凝就在好奇,都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四爷也是深以为然,应当是不会去些危险地方才是。 之前陆亦凝一直故作不懂,叫四爷指点, 又关心了四爷几句。哪成想,这历史进程实在是不容改变,四爷也还是染上了时疫。 尽忠皱了皱鼻子,似乎有些难为情。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格格,主子爷是夜里出去散步,被个逃跑的宫人撞住了,那宫人、那宫人染上了时疫,主子爷当天夜里便发起烧来。” 陆亦凝睁大了眼睛,好吧,四爷是挺倒霉的。 陆亦凝瞥了眼药碗,幽幽道:“还是先叫爷把药喝了吧,这叙旧什么时候都行。” 尽忠扯了扯面纱,讪讪一笑:“得嘞。” 实在是这几日没个商量的熟人,难得来一个,这心里少不得亲近几分。 他们一同进了里屋,走到里头便掀开里面那层帘子,她那双杏眸不禁微微睁大,面罩下的嘴唇死死咬着。 四爷双目紧闭,清俊的眉眼狠狠皱着,嘴巴上浮着一层白白的皮,像是脱了水,更糟糕的是他的额头更是滚烫无比。 陆亦凝从未见过四爷这样狼狈,只这一眼,她不自觉揪起心来。不说爱不爱,起码相处这么久了,感情还是有的,而且四爷对她是真的是很不错了。 陆亦凝动了动手指,眼底不禁湿润了起来,随即又强压下去。 说实话,陆亦凝对四爷的感情很复杂,亦师亦友,亦兄长亦情人,但绝不是夫妻。她不曾吃醋,也不曾理直气壮管束他,但却能理直气壮要东西撒娇。 她没有犹豫直接坐在四爷身边,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触手便是滚烫无比。 陆亦凝水润的杏眼中霎时间盛满了惊慌,手不禁蜷缩起来。 她面上带了几分惊慌失措,若是再这样下去,四爷怕是要烧傻了。 她赶忙回眸吩咐:“尽忠,快!快叫太医来!” 第81章 这架势,可…… 这架势, 可把尽忠也吓坏了。 早上四爷还好生生的,怎么就又发热了。 他急急忙忙叫金英、金才去喊太医来给四爷看看,手里的药更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霎时间, 整个帐内都忙活起来了,比起身体他们心里要更乱些。 眼看着四爷有了好转, 大家伙还来不及高兴, 就又加重了。若是四爷真的不好了, 他们这些伺候人的, 怕是难逃一劫啊。 便是张嬷嬷也紧张了起来,一会儿太医来了,会不会觉得是她害得四爷病更重了? 恰好彩莲提着水壶回来了,一进门就瞧见大家伙围着里屋转,不禁走上前。 陆亦凝一抬眸就看见彩莲, 连忙道:“彩莲, 快去拿枕巾来, 我给爷敷一下。” 彩莲愣了一下, 放下水壶,扭头就往她们的帐子跑去。 这年头还没发明出毛巾来, 所以陆亦凝就用了最古老的方式,用枕巾替代毛巾来给四爷敷一下额头。 紧接着,她有条不紊地吩咐着众人做事。 “安心, 你去找个大盆来, 里面放点凉水和冰块。” “尽忠,你去把门窗全部打开,屋里太闷了,爷怕是都喘不过气来。” “张嬷嬷,你就什么都不要做了, 直接去负责宫人的太医那里去看看病,待你身子好了再回来。” 慌忙之中,三人下意识地听从了陆亦凝的指派。不是他们没有主心骨,实在是非常时期他们心里也没底,需要有人来指路。 陆亦凝镇定的神情也使得他们心里安定些,不至于手忙脚乱。 过了一会儿,一切便就绪了。 陆亦凝抬手把干净的枕巾叠了几下,放进带有冰块的水里浸湿,然后捏个半干水分,再放到四爷滚烫的额头上。 看着四爷昏昏沉睡的模样,陆亦凝眼底满是担忧,不禁长吁短叹起来。 其实她这次来也不是一无所知、全无准备就来了,也是做足了功课才来的。 只是眼下还不大方便给四爷用,他就连嘴都紧紧闭着,又如何能吞咽下那么大一颗药丸呢? 况且这帐子里每时每刻都有人盯着,她便是想把这药丸化成药水喂给四爷,也得不被人发现,神不知鬼不觉才行。 眼下根本就没有机会,她只能另想办法,先叫太医来开了药再说。 “钮祜禄格格,为何要用浸透冰水的布盖在爷的额头上?这不是会冰着爷了?”尽忠犹豫了一下,小声问着。 陆亦凝瞅了他一眼,用指尖触摸了一下枕巾,竟已温热了起来,连忙又取下来,继续浸透捏干放上去。她头也不抬道:“自是为了降温,咱们爷的高热是因为病毒而非风寒。” 尽忠瞅了眼大开的门窗,懵懵懂懂,却也默认了她的做法。毕竟陆亦凝才是这里除四爷外唯一的主子。 陆亦凝松了口气,得亏是苏培盛不在,若不然她怕是压不住了。 她尤其是着重强调了把屋里对流的两个窗子打开。 这门窗一开,屋里的空气顿时流通起来,那股闷热和难闻的气味也消散了些。 陆亦凝摸了摸四爷的额头,似乎好些了,便看向四人道:“你们且去外头等候吧,屋里人太多,味儿不好闻不说,别再染上了谁。” 四人连忙表态要伺候四爷,陆亦凝却是挥挥手,强硬叫他们下去,表示自己还要在屋里撒一些东西,驱除一下空气里不好的东西,叫他们别碍事,众人这才去了外头等待。 陆亦凝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大喷瓶,里面盛着能含氟的消毒水,她熟练地在屋里的角角落落喷洒着。 刚弄完,三四名太医就急急忙忙来了。 陆亦凝连忙请他们进屋给四爷把脉。 太医刚把上脉,四爷不自觉动了动手指,紧接着就睁开了那仿若寒星的眼眸。 开始时他的眼睛似乎还有些不聚焦,可眼眸深处却仿若寒潭般冰冷,似乎心情差极了。 可待他看到熟悉的身影后,却不自觉呢喃了句:“凝凝?” 太医把脉的手一顿,才继续把脉。 陆亦凝冲他点了点头,安抚道:“爷,是妾身。您先歇会儿,太医正为您把脉呢。” 四爷不言语,眼神却不自觉盯着陆亦凝看,似乎怕他走了一般。 此时此刻,他的眼睛像极了湿漉漉的小狗眼,充满了依赖和爱恋。 …… 四爷病重的消息一传出去,就引起了贵人们的注意。 康熙爷心里难受,又指派了御前太医去给四爷看病,便是同大臣们议事心里都不踏实。 可偏就有人提议,此处有疫情,危险至极。所谓君子不立危墙,康熙爷身为天子,又岂能置天下苍生于不顾? 莫说宫人和那些个蒙古人,就连皇子阿哥都染了病,若是再在这里待下去,怕是要出大事。 “皇上,您可是千金之躯,岂能留在此处?为了天下苍生,当保重龙体,速速撤离才是。” 不管是哪一派的,不约而同跪地请命,定要叫康熙爷圣驾转移。 到底是亲儿子,康熙爷本是没这个想法,奈何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他不禁担忧起来。 此地确实不大安全。 阿哥们不必说,纵使同情老四,可也怕被染上了时疫。 “皇阿玛,儿臣自愿留守营地,坐镇后方。” “皇阿玛,儿臣自愿留守营地,坐镇后方。” “皇阿玛,儿臣自愿留守营地,坐镇后方。” 太子、九爷、十四爷三人异口同声说出此话。 康熙爷面上诧异了一下,随即有些欣慰,但还是没有同意:“不可。” 众人都清楚,名为看守,实则是为了四爷。 太子爷不必说,他向来同四爷亲厚,一直视他为左膀右臂。 如今四爷病重,最担忧的就是他了。一方面,两人打小一起长大,关系极好。另一方面,兄弟之中力挺他的,也就只有老四了。 他愿意冒着风险留下,众人虽有些意外,可心里却不自觉对太子爷放心起来,不管怎么说,于臣子而言,一个宅心仁厚的储君可比那等心狠手辣的好。 可九爷却是叫众人意外的。 此次巡塞本是没他,奈何九爷自清醒后,记忆全无,对兄弟们更是生疏至极。 便是五爷、八爷、十爷、十四爷见天的去看他,他看众人的目光也还是那样陌生,□□十三人组就这样生疏起来了。 八爷、十爷心里也纳闷,可偏偏九爷待他们就是平平,叫他们也无法。 甚至,他还尝尝闷在家里,实在是叫康熙宜妃担心,这才有了巡塞时加上他名字一事。 十四爷不必说,平日里他是最爱和四爷呛话的,可这到了关键时刻还是不一样的,骨肉至亲便是如此。 八爷、十爷看他俩的眼神如同看叛徒一般。 十四还知道躲避一下,九爷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叫他们郁闷却又无处说。 九爷失忆什么都不知道,他们私底下去说说也就罢了,当着老爷子的面总不能说他们平日里并不亲厚,没必要冒风险吧。 康熙爷不出所料,硬要带走太子三人,他已经有一个儿子染了时疫,不能再叫旁的儿子有风险了。 老四他会派人尽心尽力去医治,但旁的儿子,他不敢也不想叫他们去尝试。 人到老年,康熙爷实在是不愿尝那丧子之痛,强行压下老九、十四。 老九、十四不乐意,可老爷子发火,他们也不敢违抗。 一个太子留下就够了,总不能再添几个而已。 若不是太子跪地不起,硬是要同老四同甘共苦,康熙爷是准备硬压着他走的。可偏太子爷就是咬死了愿意留下看守营地,也叫老四知道这里还有人等着他,好安心治病。 康熙拗不过他,一方面是担忧恼怒,另一方面却是欣慰,这就是他一手□□出的太子,宅心仁厚不说,还如此顾念兄弟情义,实在是顶呱呱的好儿郎啊。 当然,康熙爷便是撤走,也会给太子留下不少人马的。 如此一来,便只剩下太子爷了。 不得不说,太子爷对四爷是极其上心的,一直在等太医的消息。 第82章 治病 草原的…… 草原的六月, 正是草儿鲜嫩、牛儿羊儿肥美的好时候。 故而康熙爷一行人每每巡塞,都是五六月启程,八九月直奔木兰围场, 也就是还珠格格中五阿哥一箭射中小燕子的地方。 每年秋狝都有着固定的地点,那就是避暑山庄靠北四百里的围场里, 这里里里外外都有官兵把守, 普通人想进去无疑是难于登天。 陆亦凝曾异想天开问了四爷一句, 难道不怕有刺客吗? 四爷轻笑一声, 意味不明道:“你可知道,普通民众要四处走动是需要路引的,而接近围场的地方早已被禁止通行。围场外还有栅栏围着,里面更是官兵层层把守。围猎前两个月就有人官兵四处巡逻,把猛兽赶到内围, 排除危险。如此一来, 刺客根本没有机会入内。” 他没说的是, 一旦出现可疑人员, 不是就地格杀就是逮捕起来严刑拷打。总之,绝不会有好下场就是了。久而久之, 也不会有什么人会往这边来。 陆亦凝才明白小燕子能进去纯属主角光环,想想也是,还珠格格本就是杜撰, 她那便宜儿子再傻也不会白给人当爹。 对于贵人们来说, 巡塞虽是不大便利,但也还能忍受,毕竟吃喝拉撒都有宫人侍奉,可对于宫人们而言却是极度辛苦的。 陆亦凝在一旁屏息凝神,紧紧盯着那把脉的太医。 事实上, 打从四爷及时醒来,病情便有了些许好转,不至于睡梦中高热而亡。 许是高热把四爷的理智也消磨了,他看向陆亦凝的眼神很是依恋。只是周围一片片的白纱布却是叫他心头一颤,他得了时疫。 其实刚醒来时,四爷只觉头疼极了,可看到陆亦凝的那一刻,他反而觉得好受了不少。 明明来之前他们还闹别扭,可眼下四爷只觉眼眶温热,这个钮祜禄氏,明知他得了时疫还不远千里跑来塞外。 府里必定是要福晋坐镇的,这点四爷心里有数,其他几个侍妾没有出现,想来也是不愿的,也就陆亦凝这个傻得,竟是跑来了。 四爷想,若是他,千种万种推脱的法子也是有的。可他却不自觉勾了勾唇,瞧,钮祜禄氏嘴上不说,心里还不是把他看得最重。 四爷漆黑的眸子里划过丝丝缕缕的情意,心中是说不出的餍足,好像是小时候皇阿玛把他喜欢的东西赏赐给他时的那种心情。 恰巧太医收回手,沉思半晌道:“王爷需得多吃蔬果肉食,臣等再研究一下,改改药方,想来不日便会有好转。” 这话跟没说是一个样,不过四爷已经醒来,想来没那么严重了。 四爷眉心蹙了蹙,张了张口,声音低沉沙哑:“这时疫当如何治?” 说着,他不自觉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一旁的陆亦凝见状,便端来了温热水,坐在四爷身侧准备喂给他。 四爷抬抬手,紧接着又摇摇头,偏过头去:“离我远些,莫要染给你了。” 陆亦凝没吭声,抬手就握住了四爷的手:“怕什么。” 这话是陆亦凝真心实意说出来的。当然,也有一方面是想刷刷好感度。 小龙系统倒是挺及时:“凝凝,由于四爷对你的感情升了个档次,所以龙气值加倍哦。这回你可真是赚发了!!” 陆亦凝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四爷仿佛触电般甩开了她的手,瞳孔骤缩:“你、你不要命了?” 陆亦凝的身子骨弱得很,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痛楚。他一个大男人尚且难耐,更何况是陆亦凝这样娇弱的女子。 陆亦凝怔了一下,随即好笑道:“我戴着手套呢。” 说着,冲四爷扬了扬手。 四爷抿了抿唇,定睛望去,那双莹莹玉手上套着一层薄如蝉翼的丝绸套子。 莫名的,陆亦凝觉得这是一个好时机。 哪怕日后四爷不喜欢她了,但每每回忆起塞外同甘共苦的日子,或许会待她和小弘历好些。 陆亦凝微凉的指尖隔着手套触摸在四爷滚烫的手指,她顺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随后,冲着四爷盈盈一笑。 霎时间,四爷只觉得心神都被她夺取了,心里眼里除了陆亦凝再看不到旁人了。 他心中高兴,嘴上却是道:“侧福晋等人都不在了吗?我来时你还病着,怎的就要你来塞外了?” 陆亦凝轻咳一声,抬眼看他:“是我自愿的,与其他姐妹无关。” 这光景,她可不想说旁人的坏话。指不定小年糕来了以后,她们还得统一战线呢。 陆亦凝一手扶着四爷半坐起身子,一手端起茶盏往他嘴边送。 四爷深深望了他一眼,心道:既然已经接触了,那就这样吧。 于是才大口大口喝着热水,中间陆亦凝还又倒了一杯。 太医道:“王爷多喝些热水,对您的身子也有好处。” 闻言,四爷更不克制了,大口大口喝着水。这几日他昏昏沉沉的,除了药,便是饭菜都用得很少,更别提热水了。 一觉醒来,只觉得口渴难耐,忍不住大口喝起水来。 几位太医见状,便一同去外头研究方子去了。 其实太医也是有口难言,已经换了两个方子了,四爷才见好一点。 如今几位太医已经开始商量着酌情换方子了,一般来说用得都是著名的中医典籍《圣会方》、《清利散酒方》、《煎药机中方》、"急验方"、"四时圣论"等所载的方剂。 只是这些似乎都不大管用,起码在宫人那里没有多大成效,柴胡制药也想法子搜罗到了,效果是有却也不大。 四爷如今喝的便是柴胡制药,效果有倒不大,几人商量着还是再改改方子,或许会有效果。 于是乎,太医们就在大厅激烈地讨论起来。 “这个方子虽有效,可见效太慢。” “雍王才染上五六日,就这个方子有用,也就这个方子最保险。” “可是高热还没退呢,长时间高热会影响心智的。” …… 外头太医们开始激烈的争吵起来,哪怕面上围着白纱布也挡不住呼之欲出的唾沫星子,四五个太医各抒己见,都想着早些治好四爷。 第83章 塞外时光一 最终,太医们…… 最终, 太医们决定沿用之前的药方,柴胡制药。 这剂汤药不说有功起码无过,四爷喝了这方子, 病情终于有了一丝丝的好感。 张太医可算是说服了他们,一旦四爷换了药方出了问题, 谁也担当不起这个责任。 反正四爷的高热退了些, 不如再观望两天看看情况, 若是不行再换方子。 没错, 四爷的高热退了,可还是病蔫蔫的。 在太医们使用了老法子,用酒来摩挲四爷的手心脚心后,四爷终于退烧了。 这一番折腾下来,四爷的精神头明显就不行了, 一副昏昏欲睡却强打精神的模样。 太医见状, 连忙道:“王爷, 用过药后您就可以休息了。” 四爷强打精神:“晓得了, 一会儿你们记得给钮祜禄格格把个平安脉。好了,你们下去吧。” 太医道:“是, 王爷。” 陆亦凝立在一旁,不禁弯了弯唇。 这四爷啊,还真是嘴硬心软。 她端着温热的药递给四爷, 素手纤纤, 四爷心神恍惚了一瞬,才意识到陆亦凝真的就在他身侧。 他半倚着靠枕,眉眼间带着一丝憔悴,黝黑的眼里满是温情。 自得知病情有了好转,四爷心底才松了口气, 接过汤药一饮而尽。 这样苦的药汤子,他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喝完了。 药刚端来的时候,隔着口罩陆亦凝都感觉苦涩无比,哪成想四爷竟是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陆亦凝瞪大了眼睛,垂眸望了望手里的甜腻腻的果脯,只觉得全无用武之地。 四爷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见到那果脯,勾了勾唇。 陆亦凝迟疑了一下,捏着果脯递到四爷嘴边:“爷,吃一个吧。去去苦味儿。” 说着,陆亦凝不自觉冲他眨了眨眼睛,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撒娇。 四爷挑了挑眉,眼底含了一丝笑意:“好。” 说着,就着她的手吃了果脯。 四爷只觉入口清甜,确实把那股子涩味儿压了下去,这味道熟悉又陌生。 好似回到了那年的承乾宫,不懂事的小阿哥一生病就折腾,偏额娘就是心疼他,抱着小阿哥喂果脯,吃过果脯小阿哥就高兴了。 紧接着额娘就继续哄着他吃药,小阿哥没了戒心,就着药碗一饮而下。 一入口倒是觉察出不对来,想吐出去,奈何被额娘捂着嘴只能委委屈屈喝下去。 那样的日子仿佛还在昨日,额娘眉眼间的温柔以及轻柔的呢喃声还历历在目。 一时间,只觉困意泛上心头,四爷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唇角扬起一抹微笑来。 看得陆亦凝不禁咋舌,睡得可真快啊。 不过也是,病人吗,身子骨沉。多休息也有利于四爷恢复元气。 她回眸冲旁人摆了摆手势,轻声细语道:“去外头说。” 太医几人心中暗道这位钮祜禄格格倒是惯会心疼他们家爷的,这四爷睡得这样沉,哪里就会被他们惊扰。 纵使心中这样想,却是不约而同轻手轻脚提着药箱往外走。 外间不知何时多了一台拉拽氏风扇,竟是凉快了不少。 只是太医们却是暗暗心惊,四爷这时候可不能见凉气啊。 顿时张太医脸色就不大好了:“此处怎会有这物件?” 霎时间,金英和金才就有些不知所措,停了下来。 陆亦凝见状,上前一步道:“夏日炎炎,妾见诸位太医汗流浃背,便吩咐人把这拉拽氏风扇弄了进来。” 徐太医道:“格格虽是好心,但还是叫下人停下吧,莫要再摇了。我等热些无妨,但王爷却是见不得寒气啊。” 陆亦凝心知他们担忧的点在哪里,赶忙解释:“您放心,这风扇并没有借冰盆的冷气,只是纯摇风而已。” 几位太医仔细一看,屋内并没有冰盆子,也没有刚打好的井水,不禁松了口气。 陆亦凝觑了眼他们的脸色,继而道:“实在是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潮味儿,污秽之气不流通,四爷更是闷得呼吸不畅,妾才出此下策。” 几位太医何尝不知这蒙古包里不通风,和普通房屋不同。可书中记载,患者不可受凉气。 一时间,几位太医也有些踟蹰,最终还是道:“格格若是要用此物,需得谨记不可用时过长,污秽之气散出即可停下,还有便是万万不可用冰盆。” 陆亦凝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她也知道这时候不答应纯属是为难太医们,他们可是在康熙爷那里下了军令状的,无论如何也要叫四爷健健康康的回去。 太医们心中暗道,还是得多来跑几趟,可莫要叫钮祜禄格格胡来。 “格格,请坐。”张太医摸了摸长长的胡子,略带浑浊的眼白中满是红血丝,可见这些日子也没能休息好。他强打精神道:“微臣为您请个平安脉。” 陆亦凝眨了眨眼睛,才想起刚刚四爷的叮嘱。啧,这个男人啊,心细如毛。 陆亦凝笑了笑:“那就劳烦张太医了。” 说着,她便坐在凳子上,撩了撩衣袖,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臂。 彩莲掏出一方丝帕,轻轻搭在陆亦凝手腕处。 其他几位太医却是赶忙挪开眼睛,看向角落。 张太医已是花甲之年,倒不必避讳那么多了,他放下药箱,坐在一旁的小方凳。 便伸出手指搭在方帕上,细细把脉。 良久,张太医神色微缓:“格格身体康健,但仍需小心谨慎,莫要与时疫患者亲密接触才是。” 后半句张太医声音很小,再加上旁的太医在低声讨论时疫一事,倒没有人注意到陆亦凝这儿。 故而他这话其实是隐晦地提醒陆亦凝。 按理说,这些话他不该说的,只是瞧着四爷这般她还千里奔赴,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再加上这钮祜禄格格瞧着不大,也就和她孙女一般大,说话娇娇弱弱的,张太医不禁多提了几句。 陆亦凝微微颔首,收回手臂:“多谢张太医,妾晓得了。” 其实趁着刚刚等待的时间,陆亦凝也按照拼夕夕医学卖家指引观察了他许久。 趁着这会儿张太医没事儿了,陆亦凝便开始询问太医时疫情况,张太医是个老好人,也细心。 便一一同陆亦凝说起四爷的病情,陆亦凝听得很认真,并一一记录在纸张上。 时不时还要问问其他宫人的情况。 张太医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无意间也表露出了他的担忧。 四爷这都五六天了,烧烧退退的,身子骨还是那样,不见好。 说着说着,一旁的几位太医也加入了进来。 有些新方子,他们也不敢直接用在四爷这,都是先给宫人试过觉得有效才用到四爷这儿的。 这般一来二去,难免耽误时间,他们也怕出问题,就一直用那温和的方子先给四爷用着,等等看有哪些好方子。 如此一来,陆亦凝的素材更多了,她肯定是希望四爷和宫人们都能好。单单四爷好起来很好弄,一颗药丸就行了,可这药丸只能治四爷这一个人,再多她也有心无力啊。 趁着这功夫,陆亦凝赶紧组织了一下语言,发给了拼夕夕上都三位资深医学卖家。 陆亦凝准备晚上买一套取血装置,然后给四爷安排上。 以目前的医学水平来说,查血什么的是完全做不到的,更别提机器化验了。 好在陆亦凝有龙气系统这个外挂,能请外援,要不然她怕是也得掂量掂量。便是晓得历史的修复能力很强,怕是也要斟酌斟酌。 诸位太医离开后,匆匆忙忙回了住处,又换上一身干净衣裳,用艾草熏了熏衣裳,从新用白布暂住口鼻,再去回禀太子爷。 当然,他们已然近距离接触了时疫患者,是不能直接接触太子爷的。 按照规矩,他们也是不允许离开里面这被栅栏包围住的三层区域的。 故而,他们只是来到交界处,由两位小太监负责替太子爷传话。 “四弟的高热可是退了?” “需要什么尽管说,不必怕麻烦,务必有人全天侯在四弟住所。” “不可疏忽大意!定要把四弟给治好。” 短短的几句话,却是叫太医们心中沉重不已。 不过眼下自然也是得说着好的。 “回禀太子爷,四王爷的高热已经退下,已然有了好转的迹象。微臣等人还在研究治疗时疫的新方子,您放心,微臣等人就住在王爷旁的帐篷,定然时刻关注王爷的动向。” 如此一来,太子心中安定了不少,又关切了几句才离开。 几位太医不禁感慨,幸亏他们一直盯着四爷,若不然怕是要答不上太子爷问的话了。 “今日四弟吃了些什么?” “喝的水多吗?” “钮祜禄格格对四弟可上心?” “今后每日一报,孤要时刻知晓四弟的情况。尔等要实话实说,不可隐瞒。” 听听,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子爷是四爷的阿玛呢,真真是事无巨细了。不过康熙帝不在,太子爷关注些也是好事儿。 太医等人暗自决定,得再用心些才是。 而另一边的陆亦凝已然叮嘱月言多熬些汤来,一方面是给四爷补补身子,她们也跟着喝些,另一方面她也想送些给苏培盛。 这时节,可谓是苏培盛最最落魄的时候了,性命尚且不知能否抱住,自然是惶惶不安。 不管是出于她的小心思,还是为了四爷,陆亦凝都决定安抚一下跟来的宫人。 苏培盛、尽忠以及现在帐篷里帮忙的金英、金才、安心三人都需得拉拢一二,从前尽不尽心她没法子,但以后必须得尽心。 第84章 塞外时光二 不得不承认,…… 不得不承认, 这里同京城是很不一样的。 一掀开帘子便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远远望去只见那绿草如茵,牛羊成群。 空气嘛…… 陆亦凝闭眼嗅了嗅, 感觉好多了,意外的清新。 或许是牧羊人牵着牛儿羊儿要回去了, 竟也闻不出那些味道了, 当然, 有能是因为他们在内围。 唯一叫人心生紧张的, 便是来来往往的宫人们,他们面上包裹着层层白布,眼神呆滞,眉眼间具是郁气。 这场时疫,让许多贵族都染上了。 随之而来的, 是更多的宫人因服侍他们而被染上时疫。就如同四爷这里的那位嬷嬷, 说不清是谁染上了谁, 但看在上头的人眼里必定是她染上了四爷。 好在那嬷嬷也机智, 只说是这两日侍奉四爷时染上的。 陆亦凝其实已经了解过了,那张嬷嬷确实无辜, 四爷是被一蒙古台吉染上的,当天夜里就发起高烧来。 而这些天…… 张嬷嬷纯粹是靠毅力,再加上四爷熬药剩下的药渣被她又熬了一遍, 这才撑了下来。 陆亦凝不禁叹了口气, 心中微沉。 为了活下去,都不容易。 她只得把希望放在那些个“卖家”身上。 最好是赶紧找出法子,好叫她给太医们提点提点,操作一番。 这么多条人命…… 陆亦凝抿了抿唇,一双杏眼中满是沉重, 她幽幽叹了口气,准备回帐篷。 草原的夜同京城不大一样,昼夜温差大,竟是觉得有点冷意了。 再一抬眸,四处都挂上了灯笼。 当然,每个帐篷旁都留着一桶水,就是怕天干物燥,火烛被风吹得点燃了帐篷。 陆亦凝忽然感觉有些饿了,一扭头屋里也已经点上了烛火,只是里屋还是黑黢黢的。 金英、金才两人蹲在角落里,头枕着帐篷,打起瞌睡来。 尽忠又去隔壁太医那汇报情况了。 至于安心,她正忙着点蜡烛呢。 没有人去打扰里头的四爷,或者说不敢。 彩莲被她派回她住的帐篷里拿东西去了。 陆亦凝意识到,现在就是个好时机。 她不动声色地滑动拼夕夕、京东、淘宝,分别下单,把地址定在了四爷床榻旁。 夜渐渐深了,拇指大的蚊子四处飞着,嗡嗡作响,着实烦人。 陆亦凝提着煤油灯悄然进屋。 安心只瞥了一眼,并没有在意什么。 顺着微弱的光芒,陆亦凝看到了四爷熟睡的脸庞,依然是那样清瘦。 她心中暗道:这回为了你可是付出了不少精力呢。 她把煤油灯放在桌旁,泛黄的灯光并不刺眼,反而散发着暖暖的光芒。 陆亦凝把那仨包装都拆开,顺着指引,握住四爷的手,趁其不备, 这个时候,陆亦凝就得感慨几句,人生的路果然没有一步是白走的。 得亏她从前做过医院的志愿者,简单的采血和急救措施她还记得,这回就用上了。 陆亦凝特意买了针头最小的,这样就不会留下痕迹来。 她抬眸望了望四爷,眼疾手快就把针扎了下去,很快就见血了。 一个弄完就拔出采血管,针头不必换,只把另一个采血管放上就是了,如此炮制,很快三个管就都满了。 期间,陆亦凝时刻注意着四爷的表情,生怕他醒来。 这次采血非常成功,她松了口气,用棉签按着针头,然后直接拔出。 四爷的胳膊肘不自觉动了动,眼皮颤了颤,就欲要睁眼。 陆亦凝赶忙把采血管全部收起来,点击确定发送到三个专家那里,等待化验。 果然,四爷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只瞅了两眼流苏,就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陆亦凝心中松了口气,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正常体温。 她这才放下心来,慢慢悠悠提着煤油灯起身去了外间,并把里屋的门轻轻阖上,只露一个小缝来。 才出来,鼻尖就萦绕着一股香甜之味,似乎是酸辣肚丝汤。 这几日的奔波,陆亦凝一直没吃好饭,这一闻到这味道只觉得味蕾也跟着动了动。 一抬眸,彩莲刚打开了一个食盒,那股酸辣味儿就扑鼻而来。 打瞌睡的金英、金才二人一个机灵睁开了眼,鼻子嗅了嗅,就瞅见了那食盒。 这酸辣肚丝汤酸辣可口,里面配着各种各样的菌类以及肚丝,营养极其丰富,光闻着就叫人味蕾大动。 当然,这道汤是陆亦凝同太医琢磨过后决定让月言做的。 无他,这些日子四爷病着,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便是醒着,他也没胃口,匆匆吃两口就躺下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得了时疫正该好好补充营养,补充蛋白质,提高抵抗力才是。 所以陆亦凝就想着弄道开胃汤,叫四爷多少吃些东西。 桌子上正儿八经放了三个食盒,分别放了汤、菜、甜点。 陆亦凝神色一缓,走了过去,轻声道:“尽忠回来了吗?” 彩莲却是担忧道:“还没呢,格格,你要不先用点汤?这一整天了,您就吃了点糕点,哪里撑得住啊。” 陆亦凝摇摇头:“我还不大饿,一会儿等爷醒了,我同他一起吧。” 说着,她瞅了眼金英、金才、安心三人,发现他们正眼巴巴瞅着自己,不禁莞尔。 陆亦凝抬手打开了食盒,道:“行了,你们先分分吧。” 彩莲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这三人的目光,顿时明白了陆亦凝的意思,便端出碗筷递给了他们:“先喝些汤垫垫吧。” 捧着热腾腾的汤,金英、金才、安心三人不禁道:“多谢格格!” 这食盒很大,共有三层,每一层都放了三碗被倒扣着的汤。 这三人也不过是用了其中一层的而已。 刚把汤发下去,尽忠就回来了。 陆亦凝叫住了他:“尽忠,可是回禀过了?” 尽忠道:“格格放心,已经回禀过了。” 陆亦凝点点头,用指尖指了指食盒里的酸辣肚丝汤道:“今日辛苦你了,你端一碗汤再拿一些点心去给你师傅吧,到底是跟着四爷的老人了,这回也是无妄之灾。” 说着,她幽幽叹了口气:“送去后,就不必再把碗筷拿回来了。你也问问看你师傅那缺些什么,只管替他领了去。” 尽忠一怔,感激道:“多谢格格。” 苏培盛是尽忠的师傅,两人的感情极深,打从苏培盛被隔离,尽忠心里一直惦记着呢。 只是四爷这边离不得人,他也不敢总去探望苏培盛。况且苏培盛那都是被隔离的宫人,有官兵看守,他也无法进去,只能在外头说上几句话。 四爷这边不必说,没人敢怠慢,可苏培盛那就不好说了。 “快去吧。”陆亦凝没有多说什么,只叮嘱了一句,“叫苏公公安心养病,待他好了,自然还会叫他回来侍奉。” 尽忠“欸”了一声,就高高兴兴拿着东西去看苏培盛了。 苏培盛也是性情中人,这些日子他确实过得不大好,身子不好,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这些个吃食放在往日里他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却是雪中送炭一般珍贵。 这里头轻易不叫人来,得亏是打着四爷以及格格问话的名头,才送了来。 苏培盛哽咽了一下,只说了句:“这份恩情,我记下了。尽忠啊,好好侍奉。” 说着,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尽忠不禁道:“师傅,你……” 苏培盛隔着帐篷道:“东西送到了,就赶紧回去,不许多待。” 他抹了抹眼角的泪,把徒弟给赶走了。 他现在还是低烧,也吃不下饭,身子愈发虚弱。可闻着这股酸味儿,竟是觉得想吃点东西了,于是便开始喝起来,就着糕点,只觉得是最美味的东西。 尽忠从这离开,在出内层栅栏处熏了熏艾,又洗了洗手,换了身干净衣服,就把那身衣服用火给烧了。 这才往他们的帐篷所在处走去。 恰巧,四爷也闻到了味道,只觉得腹中翻滚,竟也觉得有些饿了。 陆亦凝高高兴兴提着食盒进去,弄了张小桌子放在床上,把饭菜一一摆上去。 琳琅满目的餐食只叫人拇指大动。 起码陆亦凝是这样。 四爷倚着靠枕,就着水杯喝了口水,黑眸深邃:“好了,你快去外头用膳吧,晚上也早些休息。我这边有尽忠他们看着,没什么事儿。” 第85章 塞外时光三 尽管他的话冷…… 尽管他的话冷冰冰的, 可陆亦凝晓得这人就是在关心她。 陆亦凝嘴角勾起浅浅弧度,冲四爷扬了扬下巴:“爷,我晓得的。” 四爷皱了皱眉, 想要往后靠一靠,不料一阵眩晕差点趴桌子上。 得亏是陆亦凝眼疾手快, 扶住了他。 陆亦凝不禁道:“这是怎么了?” 四爷恍惚了一下, 目光触及她没带手套的手道:“你……离我远些。” 他的语气逐渐惊恐, 用衣袖挥开她的手, 有些狼狈地往里挪了挪。 陆亦凝怔了一下,叹了口气:“爷,你放心吧,我身子好,不会有事的。” 当然, 主要原因是她来时就打上了系统出品的防流感疫苗。 要是提前知道四爷会在这次出塞得时疫, 陆亦凝就早点给他打疫苗了, 那也就没这一出了。 说到这, 陆亦凝心里感慨一声,本以为四爷得时疫钮祜禄氏来侍疾是假的, 没成想竟是真的。 四爷却是不赞成,黑眸沉沉:“你若是身子好,便不会三天两头的……咳咳咳……生病了。” 他颇有些狼狈地捂着袖子咳嗽着, 脸颊也侧了过去。 陆亦凝这才注意到他的衣裳上竟有一些污渍, 想来是前些天四爷昏昏沉沉喂不了药时洒上的。 陆亦凝无奈:“那我离远些,你好歹用些饭。” 按照往日里的规矩,这时候最多吃些点心。奈何四爷这染了时疫,昏昏沉沉,不知何时睡何时醒, 哪里就能准时用膳呢。 得亏是她带着月言来了,四爷想吃些什么倒不必等着大厨房了。 纵使有太子爷给撑着,可到底是不安全。这里到底是蒙古人的地盘,谁知道他们什么心思呢? 不若他们仔细一些,自己做些吃食,既方便了自己,又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四爷咳了这一阵,面上不禁露出点点虚弱来,往日里幽深的眼眸此刻也有些浮肿。 他不自在地偏了偏头,缓了一会儿,才开始用膳。 陆亦凝心里盘算着,这种情况得食补+药剂双管齐下才行。 四爷用膳很是缓慢,双手绵软无力,对那些菜也只是夹了一两口就不再用了,唯独喝汤时用得多些,几乎是一整碗都喝下了。 可…… 陆亦凝眼底划过一抹担忧,平日里四爷的饭量可比这大得多,纵然是不活动,可也不该还没她吃得多啊。 四爷饭还没用完,眼睛就开始昏昏沉沉的,只说了句:“你也快些回去休息吧。” 说罢,只觉得脑袋沉甸甸的,把东西收拾进了食盒,便往后一趟睡下了。 陆亦凝把食盒提出来,又从柜子里拿出一身干净衣服,在四爷身上摸摸索索换衣服。 不得不说,四爷确实清瘦了,都没以前那么有料了。 陆亦凝咂舌,心中叹息一声,也不知四爷以后能不能恢复。若是不能,他们日后岂不是少了许多乐趣? 那…… 想了一瞬,便连忙打住,别想那些不该想的,晋江不让想,也不让写。 她扯了扯口罩,其实她有系统出品的疫苗护体,倒是不必担心这些。 也就没有叫安心他们来帮忙。 尽忠倒是有心,却被陆亦凝拒绝了。 其实不管是金英、金才、安心还是尽忠都是戴着面纱,手上也裹着东西,生怕被染上了。 这也是正确的做法,这不他们几个都还精神着,没被染上。 而陆亦凝在路上带人做的口罩、手套也被她分发给了金英、金才几人。 月言带着安心加班加点缝制这些口罩、手套,无他,这些东西都是一次性的,最多一天就要被销毁。 好在他们的物资足够丰富,艾草也足够多,倒也不必担心这些。 倒是拼夕夕商家给提供的食补单子里有一道豆豉汤,陆亦凝见了感觉很不错,琢磨着明儿叫月言做一下,这道汤既能发汗解表、清热透疹,又能宣郁解毒,对四爷很有好处。 到时候她就叫月言多放些菌菇类,掺在一块,好哄着四爷多吃些。 当陆亦凝若有所思把食盒提出来时,就见到一些宫人行色匆匆抬着一具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往内围走。 原来内围处有个通道直通外头,而这些宫人的尸体就要被火化掉。 四爷的病情有太医圣手们盯着,不说控制住,起码是维持住了,没有那么严重,但也病歪歪没好。 而宫人们就没那么好运了…… 那样多的宫人,却只有一位太医和几个学徒帮忙诊治,如何能忙得过来? 大多宫人怕是、怕是熬不住的。 陆亦凝眸光一黯,叮嘱了尽忠几声,便回了帐篷。 食盒不必说,自然是要被热水煮沸消毒的,如此一来这个食盒还能继续用。 不是陆亦凝小气,实在是食盒也就是带来五六个,便是太子爷那能提供些,也提供不多。 还是好好消消毒,可持续利用吧。 几人规整好东西,又匆匆忙忙用过膳,陆亦凝才感觉活了过来。 这吃个热汤热饭真不容易啊,难怪四爷见了她激动呢。 关好门,用绑带封好门后,陆亦凝几人才安心下来。 莫要说这时节人人自危,怕的就是那种不管不顾起坏心思的,毕竟这里可是蒙古,不是京城。 陆亦凝简单擦了擦身子,洗漱过后就直接进了里屋准备好好休息,这几日的奔波可是把她累坏了,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而彩莲、月言则是在外间的床上休息了,三人都睡得香得很。 第86章 塞外时光四 塞外同京城不…… 塞外同京城不大一样, 温差那是极大的,尤其是在夏日。 事实上,这里夏天的温度算不上高, 却叫人觉得格外难捱。 首先便是比京城大好几倍的蚊虫,这里到处都是草地, 蚊虫密布, 不出门还好, 一出门则躲无可躲。其次便是早晚的温差, 一到夜里很凉。最后便是燥热了,温度不高,却格外燥热。 陆亦凝一睁开眼,就感觉到胳膊肘上痒痒的,忍不住挠了几下。 她垂眸一看, 彻底惊了。 好大一个包! 这里的蚊子可真是又毒又大, 老规矩先画个十字, 再抹点花露水。 随后陆亦凝一脸苦大仇深地挣扎起床, 也顾不得其他了,掏出驱蚊水就开始四处喷洒。 好在这驱蚊水有些作用, 蚊虫被驱散开来,短期内不敢往这边来了。 陆亦凝掀了掀衣服,小腿上、胳膊上、脖颈间, 起码得有五六个包。 她不禁为四爷默默点蜡, 自己这边点着蚊香还这样惨烈,不敢想他那里会怎样。 这般想着,陆亦凝心里莫名平衡了一下,又换了身轻便的素色衣裳,方便行走, 又不算扎眼。 又叫彩莲给梳了个花苞头,斜斜插着一支玫瑰簪,淡雅且不失礼数。 望着镜子中清雅的女子,陆亦凝感慨了一句,得亏是给配备了个梳妆台。 她这边收拾妥当,穿戴好防疫物品,便往四爷那走去。 她的帐篷离四爷那不算远,走快些也就是五六分钟的路程,若是慢些十分钟也能到。 路上的宫人依旧是暮气沉沉,纵使干着活也给人一种似乎命不久矣的感觉。 陆亦凝抿了抿唇,看了好一会儿,才垂下眼眸进了帐篷。 一进去,她就感觉到里头的味道明显清新了不少,起码是没有那股子霉味儿了。 金英、金才照例拿着艾草围着帐篷开始熏艾,重中之重自然是里屋。 艾草的味道说不上难闻,但若是近距离接触,还是有些刺激的。 陆亦凝瞥了一眼,想制止他们,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开口。 待他们收整个差不多,陆亦凝也拿了个小喷头在里屋喷了喷消毒液了。 四爷倒也是睡得沉,陆亦凝只瞅了一眼,就放心大胆地喷消毒液了。 至于味道…… 有艾草在,闻不出来的。 她一出来,就嘱托安心继续缝纫口罩等物品。 当然,今儿大家伙都配备齐全了。 手套、面纱都齐整了,大家伙也不再拘谨,有些事儿也敢去做了。 对此,陆亦凝倒是挺满意的。 四爷睡得很沉,面颊愈发清瘦,颧骨格外突出,衣衫倒是整齐,只面颊活像是难民一般。 看得陆亦凝心里很不是滋味儿,里头整完了,她就吩咐彩莲去打了盆水,亲自给四爷擦了擦脸和身子。 这天燥热,四爷染上时疫不方便洗澡,但是擦洗还是可以的。 这几日四爷昏昏沉沉的,再加上苏培盛也不在,四爷的衣裳也好里衣也罢,都没有换洗。 尽忠只记得给四爷擦擦脸,旁的却是都忘记了。 睡梦中的四爷同平日里大不相同,没了那股子高冷,反而有些可怜。 陆亦凝被自己的想象给逗乐了,唇角微微扬起,拿着帕子对着四爷上下其手。 大概部位都擦了擦,又给他换了身干净衣服。 都这动静了,四爷也还是没睁开眼。 陆亦凝微微叹了口气,四爷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呢? 正想着呢,太医们就到了,照例给四爷把把平安脉。 陆亦凝起身,默不作声立在一旁。 良久,太医们轮流把脉,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四爷似乎又开始低烧了。 几人连忙又重复了昨儿的动作,个个急得一身汗。 又开始研究起方剂了。 陆亦凝也跟着蹙眉,心里开始惴惴不安,莫不是因为给他擦了擦身子,着凉了? 她这边正担忧着,就听见黄太医叹了口气:“这么多天了,四爷还是没好转,一到早上就低热,时不时中午还要高热。这方剂不能再用了。” 陆亦凝这才恍然,原来这些天四爷一直都是这样,可真是吓了她一跳。本以为是好心办坏事,没成想是因为时疫。 这样烧下去也不是事儿啊。 陆亦凝看向四爷的目光愈发担忧,那三个专家号都是中午十二点给结论,这都八点多了,也快了。 四爷啊,你可得撑住啊。 这两天,陆亦凝连看龙气值的心情都没了。 那龙气值再多也不够那么多人的药啊,就算够了,她也不能光明正大拿出来。唯独古药方才是个正儿八经的法子,所以这回她选的三个都是现代的中医学家,当然也都是拥有系统的。 其实也是据龙气系统悄咪咪的提醒下,陆亦凝才想到的,那三个可都是拥有医术系统的,总不可能连个时疫都解决不了。 正想着呢,就见到尽忠高高兴兴走了进来:“张太医,黄太医,格格,那个宫人用了药好得差不多了。” 陆亦凝怔了一下。 就见到几个太医目露喜色:“昨儿就觉得那孩子身子好了些。” “这可真是太好了,这药那孩子也才用了两三天。” 说话间,药侍也来了,跟着几个太医禀告情况。 陆亦凝听得云里雾里,于是便问了问张太医。 张太医道:“钮祜禄格格,昨儿有个宫人用了新方子,这才一天多的功夫病就好了大半。” “真的吗?”陆亦凝杏眸中划过一丝错愕,随意欢喜道,“那可太好了,那药其他人用了吗?” 张太医迟疑了一下:“就给他一个人用了。” 陆亦凝蹙眉:“一个人不能说明什么,万一是这个宫人身体好,有抗体呢?这可不能胡来,还是多弄些药,给旁的宫人也试一试。” 她其实感觉也差不多了,历史上四爷也是熬过来了,那估摸着有她帮忙没她帮忙都差不多。 趁着这机会,不若给其他宫人谋谋福利,据她所知,还有许多宫人喝不上药等死呢。 几位太医本想直接给四爷用了,可一听这话心里也有点打怵,还是保险起见吧。 当然,这事儿也得跟太子爷汇报一下,看看太子爷什么意思。 果然,太子爷的意思同陆亦凝一样。 未经查证的药可不敢胡乱用,四爷用以前的方剂好歹能维持住,若是贸贸然换了药,出了问题可怎么办。 还是多试几个宫人吧,正好也看看这个宫人到底好没好透。 至于药材,太子爷大手一挥,管够。 陆亦凝听说后,心中赞叹一句:太子爷大气啊。 四爷这边才算是退了烧,半梦半醒还睁不开眼呢,更别提吃药了。 吃不进药可是大事儿。 陆亦凝折腾了许久,才把四爷的背靠在了靠枕上,挥退了众人,才想出一个法子。 第87章 塞外时光五 这就不得不说…… 这就不得不说说现代的好处了, 集思广益下,就出现了喂药神器。 陆亦凝小心翼翼把汤药倒进去,琢磨了半天用法, 才准备掰开四爷的嘴来实施一下。 四爷迷迷糊糊的,面前隐约浮现出陆亦凝逐渐放大的面庞, 他有心张嘴挥退她, 可不知怎么的只觉得眼皮子越来越沉。 有心却又无力, 使了半天劲儿, 却也只微微张开了点嘴巴而已。 睡梦中,只觉得嘴唇湿润润的,不自觉把那苦汤汁给喝下了。 时不时嘴皮还能蘸点水。 四爷没想那么多,只觉得酒后逢甘霖,可当他意识回笼后, 却是忍不住脸红心跳。 这个钮祜禄氏就这般喜爱他, 都生病了, 还这样、这样带他, 怪叫人不好意思的。 也不知旁人看到没有。 只是他有意思了,却始终睁不开眼, 仿佛有什么东西把眼皮子粘起来了,就连嘴也张不开。 清醒一阵,他灵台又开始不清醒了, 再次陷入混沌。 陆亦凝只是松了口气, 可算把药喂进去了,至于旁人怎么想……她可管不住。 爱咋想咋想吧。 她一出来,金英、金才、尽忠几人就忍不住敬佩地瞅着她。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脑补什么,但陆亦凝依稀能够感觉到他们钦佩的目光。 就连尽忠都感动极了,等主子爷醒了可得好好说道说道, 这钮祜禄格格才是整个后院里最爱主子爷的人啊。 面对宫人们有意无意的打量,陆亦凝轻咳一声:“行了,爷已经喝下药了,现在正睡着呢。先把早膳在炉子里煨着,待爷醒了再吃。” 金英道:“是。” 说罢,他便提着食盒去暖着了。 为了方便自己吃饭,尽忠大早上就找了宫人给他们这搭了个现成的灶台,当然了,是在屋外弄了个小屋子。 一方面是方便熬药了,另一方面也方便给四爷开小灶。 这不,金英从前在大厨房干过两天,不说旁的,炒个菜熬个汤还是能行的,味道怎么样暂且不说,反正能下口。 陆亦凝没叫月言来这边,只叫她继续留守帐篷,毕竟里头的东西可都是他们的,若是没自己人看守,被别人动了手脚怎么办。 再说了,他们离得也近,便是想叫月言做些吃食也便利。 太子爷又给他们送进来了几个侍奉的宫人,陆亦凝播出来一个小太监给月言打下手,另外几个则是在四爷这边帮忙。 人多还是有好处的,做事儿也方便。 四爷这样昏昏沉沉的,几乎是一整天,好在他并不发烧了。 太医们说这是一阵一阵的,时疫这玩意可不好治,得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保守估计,最快也得十天半个月,若是慢些怕是得个把月才有好转呢。 不过陆亦凝已经从那三位手里得到了方子,当然也付了不少钱呢,几十万rmb啊。 不过为了四爷,也是值了。 得到方子后,她赶忙找了人弄了本脏兮兮的做旧古籍,把这治疗时疫的三个方子都弄了上去。 当然了,前面也是写了一些方子的,只不过是现代一些大夫总结的经验,简体字、繁体字并用。 为了更真实些,前面的页码基本上都让她给撕烂了一些,后头的再弄些水渍,看上去破破烂烂的。 于是乎,她就碰着书,惊喜地找太医院里的太医去了。 众人大喜所望,纵使觉得有些太巧合,可又不得不承认,上面的三个方子真的是一针见血,有理有据。 当即就决定按着方子给几个宫人试用一下。 苏培盛第一个报名,要为四爷试药。 大家伙感念其衷心之余,又多找了好几个宫女太监。 太子爷那边也很给力,甚至还亲自派人来感谢陆亦凝,更是赏赐了她不少珠宝首饰。甚至还放话说,待四爷病好了,必定替她请封侧福晋。 可把陆亦凝高兴坏了,这才是正儿八经的赏赐呢,金银首饰她并不缺,缺的只是地位。 在京城做生意,只一个无子的王府格格并不足以威慑众人,便是受宠又如何?地位低下,又无子嗣,自然不被众人看在眼里。 况且,陆亦凝心里还有一个心结,那便是年氏了。 陆亦凝心里笃定了。几天的功夫四爷就能有好转,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于是,太医们当天就给宫人们用上药了,还派了侍从去记录。 陆亦凝守了四爷一整天,直到傍晚,四爷才幽幽转醒。 他本以为嘴唇会像前几日一般干涸,不料竟是水润润的,甚至没感觉到干渴。 直到先前的意识渐渐回笼,四爷才搞明白怎么回事,寒潭一般的眼眸霎时间盛满了羞赫。 可心里,却莫名的甜。 一旁的陆亦凝见他有动静了,高高兴兴凑上去:“爷,你可算是醒了,可是渴了饿了?” 不知是不是四爷的错觉,总觉得陆亦凝憔悴了不少,格外叫人怜爱。 第88章 塞外时光六 烛光摇曳,美…… 烛光摇曳, 美人分外惹人怜爱。 哪怕隔着面纱,也挡不住四爷心中的澎湃。 四爷眸色愈发温和,他张了张嘴, 嗓子仿佛被什么东西摩挲了一般,发出的声音沙哑无力:“凝凝……” 陆亦凝目露欣喜, 不自觉握着他的手, 柔声问道:“爷怎么了?” 估摸着是饿了, 渴了。这可是个好消息, 知道饥渴,那就说明病情没有恶化。 其实那个方子没能直接给四爷用,陆亦凝心里是有点抱歉的,害得四爷继续受苦受罪。 她实在是看不下去,那么多条人命, 就那样…… 四爷摇摇头, 紧紧握着她的手, 沉声道:“辛苦你了。” 陆亦凝抿了抿唇, 眼底划过一丝纠结,继而期期艾艾道:“爷……其实我找到了三个治疗时疫的方子, 可不知有没有用,就叫宫人们试用了。我……” 听到这,四爷扯了扯嘴角, 沙哑着嗓子笑道:“我还当是什么事, 这点事儿也值当你忐忑?” 他寒潭般的眼眸中闪烁着点点笑意,如同天上的星子一般,耀眼夺目。 陆亦凝眨了眨眼睛:“万一、万一方子有用呢。” “有用自然是好,若是没用也没关系,这不是还有太医呢。”四爷缓了缓, 继续道,“来路不明的药方,便是你想用给我,太医也不会同意的。” “也是。”陆亦凝点了点头,隔着手套握着他的手,“只盼着那方子有用,你便可以早些好了。” 其实,陆亦凝也只是想在这打个预防针,好叫他知道自己是有心无力。 四爷动了动手指,捏了捏她柔软的手掌:“好!” 说罢,陆亦凝欢欢喜喜起身,亲手端来了那豆豉汤,用勺子喂给四爷吃。 四爷眼眸中满是笑意。 就这样,一口一口下去,一大碗豆豉汤便吃得精光。 四爷今天的精神头倒是挺好的,又喝了些水,还起身上了个厕所。 “真是辛苦你了。”四爷颇为感性地望着陆亦凝,“我都听尽忠说了,若不是有你在,这里……” 陆亦凝却是盈盈一笑:“爷若是想感激我,便好好吃药,赶紧好了,然后……” 四爷疑惑道:“然后什么?你若是相中了什么,尽管说。” 没错,四爷是有这个实力的。当初养母孝懿仁皇后临终前,把私产全给了他,这也是佟佳一族个别人看他不顺眼的原因,毕竟他不是佟佳皇后的亲生儿子,只是养子。 这些年下来,四爷早已不在意这些,与其在意两个母族对他的心意,不若好好把孩子们养大,好好过日子。 陆亦凝吊足了他的胃口,眼神逐渐狡黠,蓦然凑到他耳边道:“以身相许啊。” 说罢,她迅速回到凳子上坐好,无辜地眨了眨眼眸。 四爷怔愣一下,望着她认真道:“好呀。” 这回换陆亦凝惊讶了,她是真没想到四爷会答应下来。 不过…… 他若是说到做到,倒也挺好的。 只可惜,年氏才是他心里完美的女子吧。 陆亦凝心中感慨了一句,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和四爷继续过生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只要当下四爷的心思在她这就行。 这回喝药不需要陆亦凝帮忙了,四爷自己就喝了,只是…… 陆亦凝盯着他微红的脸颊,很是纳闷,这都傍晚了,怎么四爷的脸颊还这样红? 不会是发烧了吧? 这般想着,她伸出手摸了摸四爷的额头,冰凉凉的,也没什么啊。 四爷抬眸问:“怎么了?” 陆亦凝喃喃自语道:“也没发热啊,怎的脸颊这样红。” 不说还好,越说四爷越胡思乱想,他狼狈地挪过眼神:“行了,天色不早了,你快些回去休息吧。” 陆亦凝只得“哦”了一声。 待四爷喝过药,她便带着彩莲准备离开了。 临走前,四爷又叫住了她,黑眸深邃:“你……明儿来的时候,带点甜品来。这几日昏昏沉沉的,梦里总会想到做那些点心……”的人。 他的话有些语无伦次,陆亦凝只以为他是想吃甜点了,不禁笑了一声:“晓得了,你快歇息吧。” 当天回去,陆亦凝就找了几个小太监帮忙弄了个土窖烤炉。 俗话说得好,一回生,二回熟。 这回陆亦凝指挥起宫人做烤炉,那叫一个专业啊。 一会儿的功夫就做好了,只待明儿它干一干,就可以用了。 得亏这回来,陆亦凝嘱托月言把工具都带来了,做些甜点也容易,倒也不费什么功夫。 这些日子,四爷基本上就是躺床上,吃的不多,可也不活动啊。 所以还是得做些好消化的东西,像是藕粉桂花糖糕、山药绿豆饼一类的。至于旁的,陆亦凝总觉得腻腻歪歪的,不适合四爷现在吃。 只是这些甜点,四爷终究是没吃成。 第二天,四爷又开始发热。 太医们忙得团团转,陆亦凝也担心地不行。 第三天、第四天,还是老样子,四爷昏昏沉沉、睡睡醒醒,药还是老法子灌下去的。 只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就在陆亦凝担忧不已的时候,好消息传来了。 用了那三个方子的宫人不过三四天的功夫,基本上快好全了。 之前太医们用得那个方子的宫人倒是也好了,可只他一人好了,旁人用了那方子却不大管用。 如此看来,还是陆亦凝提供的那三个方子好,不管是谁用都管使。 前后换了两三批宫人,竟是都有好转,看来那古籍是有用的。 眼看着四爷不见好,太子爷拍板让他们用新方子。 三个方子都管用,太医们有些举步不定,最终还是用了第一个方子。 这方子当真是有用,不愧是医药系统持有人出品啊,陆亦凝心中感慨了一句。 她决定一会儿就给那仨人点个五星好评。 就连龙气系统都得意洋洋:“我就说吧,找他们肯定管用。” 对此,陆亦凝也不吝啬说点好话:“可真是多亏你了。” 龙气系统听了,小尾巴快翘上天了。 四爷喝了那新方子,当天就精神多了,最直观的就是睡得少了,不再一睡一整天了,反而能精神个两三个时辰。 答应他的甜点,陆亦凝全给安排上了。 四爷看着甜点,笑而不语,他想要的可不就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第89章 塞外时光七 新的药方确实…… 新的药方确实不错, 四爷的病一日好过一日,五六天的功夫,四爷面颊上病容渐渐消退, 人也愈发有精神了。 太医们更是赞不绝口,当然了, 是对那药方子。 “真真是本奇书啊。” “可惜, 有些方子上的东西闻所未闻见, 所未见, 真是可惜了。” “可不是。” “这些字和现在不大一样,怕是古时候的字。” …… 自从发现那本书上的方子效果极佳后,几位太医就整天整夜的研究其他方子。 得亏是简繁、火星文并用,好玄是没叫他们猜出什么来。 如此一来,之前试药的宫人们病已经好全了, 都被从里头挪出来了。剩余的宫人们, 也一一开始喝药, 估摸着半个月的功夫就能好全喽。 太监宫女们是谢天谢地, 当然了,最感谢的还是太子爷、四爷以及贡献出方子的陆亦凝。 其中自然也有苏培盛。 昨儿夜里苏培盛才好全乎, 夜里才休整了休整,今儿早晨就来侍奉四爷了。 “奴才多谢钮祜禄格格了,您真是奴才的再生父母啊。” 苏培盛一进屋, 就冲着陆亦凝结结实实磕了几个头, 眼泪汪汪的。 尽忠也跟着磕头:“谢钮祜禄格格救我师傅之恩。” 还别说,苏培盛真是没白照顾这个徒弟。尽忠对苏培盛也是尽心尽力,那就跟个亲儿子一样了。 经此一事,苏培盛心里对尽忠再满意不过了,什么老家的侄子都比不得尽忠靠谱, 以后这就是他的亲儿子了。 陆亦凝连忙上前要去搀扶,奈何这师徒俩铁了心要给她磕个头。 陆亦凝无奈道:“你们也太客气了,都是一个府里的,哪里就这样……” 苏培盛却是哽咽道:“格格,这是应该的。要不是您,奴才怕是、怕是就在那个帐篷里等死了。” 陆亦凝叹了口气:“都是这时疫闹的。” 苏培盛深深望了陆亦凝一眼,满心满眼都是要报答她。 这可是救命之恩啊。 只是有些话他还不方便说,只得默默记在心里,以后对钮祜禄格格,那就跟对再生父母一样。 其实何止是他们,旁的宫人嘴上不说,其实背地里都悄咪咪对着陆亦凝的帐篷磕头,保佑着这位好心的钮祜禄格格。 许多年后,依然有人悄悄给她立长生牌,不为其他,只为这救命之恩。 当然了,经此一事,太子爷在宫人们心里的形象好了许多。毕竟是太子爷拍板,给所有患病的宫人们都用上药的。 这可是大功德啊,治了不少人呢。 或许太子爷现在不觉得,但多年后他才发现,一时的好心竟是为他的家人们积累了福报。 四爷听到动静,掀开门帘便瞧见了这一幕。 他那双黑眸深邃无比,清俊的面庞上划过一丝欣慰,如此一来,在他照顾不到的地方还有苏培盛帮衬,也不错。 苏培盛一扭头就看见了四爷,顿时热泪盈眶:“奴才给主子爷请安。” 四爷微微颔首,眼底满是感慨:“你也是大病初愈,快起来吧。” 没有苏培盛在身边,确实是做什么都不大方便。尽忠虽也机灵,可怎么也比不得苏培盛用得顺手。 苏培盛“哎”了一声,看着四爷道:“主子爷清瘦了不少,可得好好补补身子才是。” 四爷叮嘱了一句:“你也清瘦了不少,好好歇息两日,不急着上工。” 苏培盛摇摇头:“奴才这些日子没少歇息,日思夜想着早点来伺候您,如今可算是如愿了。” 四爷笑了一声:“你啊,你啊。” 主仆二人短短数语,却格外叫人暖心。 一旁的陆亦凝不禁抿嘴一笑,这对cp可是后世炒的最火的,苏培盛可是有着“苏妃”之称呢。 不管怎么说,这一行她是没白来。 苏培盛这人最重恩情,以后有他帮衬着,便是四爷心思不在她这了,也有苏培盛帮忙替小弘历说上几句好话。 嗐,她这还没当妈,就开始替那小兔崽子操心了。 正失神着,就瞧见四爷走上前光明正大地握住了她的手,闻言道:“在想什么?” 如今四爷可是不用抑制了,他身子几乎好全了,就连太医都说四爷的时疫已经好了,不用再担心会传染给旁人了。 只是他这半个月来身子消瘦了不少,也虚了些,还得多养养身子才行。 外头的太子爷叮嘱着,无论如何得叫他养好身子再出来。 其实太子爷心里清楚,四爷就算病好出来了,怕是也不得闲,不若趁此机会叫他好好养养身子,莫要落了病根才是。 得知这些日子里,太子爷为他所做的一切,以及承担的压力,四爷心里是很感动的。 这一起长大的兄弟果真是不一样的。 旁的兄弟只怕被他染上,就连皇阿玛都挪了圣驾,唯独太子二哥不辞辛苦,留下主持大局。太子爷一边坐镇,一边督促太医们为他治病,更是派人快马加鞭去取药材。 如此情谊,怎能不叫四爷感动? 他心中暗暗发誓,定要好好报答太子二哥。 四爷本想早些出去做事,奈何太子爷不肯,硬是要他再休整一个月,把身子骨养好再说。 其实四爷不是不想休整,只是他在这里待着,太子爷就也得在这待着不能去跟随皇阿玛。如此一来,岂不是错失良机,给了有心人可乘之机? 可不管他怎样劝说,太子爷都咬死了,给他一个月休息时间。 四爷无奈,回来跟陆亦凝说起既是激愤又是感动。 陆亦凝依偎在他怀里,感慨道:“太子爷待您倒是好。” 四爷顿了顿,声音逐渐飘渺:“其实这些年我同二哥还生分了不少。我们关系最好的时候,是小时候。那时候皇额娘还在,二哥不晓得生母的事儿,见天的来看我和皇额娘,我们亲厚极了,如同同母所出的兄弟一般。奈何……” 后天的话,四爷没有再说,但陆亦凝也隐约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只得安抚地拍了拍四爷的后背,道:“好了爷,都过去了。既然太子爷真心诚意待您,那您不妨也待太子爷真心实意些好了。我想太子爷应该也是这样期盼的。” 四爷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事实上,太子爷确实也是这样想的。圈禁的那些日子里,他整日里浑浑噩噩,全依赖四弟帮他照拂家人,如今四弟有事儿了,他自然也得伸手帮忙才是。 其实他早就清楚了,其他兄弟对他没什么好感,不是虎视眈眈就是冷漠以对,唯独四弟待他是真心实意。奈何前些年的事儿,叫他们兄弟间有了嫌隙。 这回他尽心尽力,未尝不是想借着这次机会同四弟修好。 事实上,他也成功了。 四爷确实也准备同太子爷重修旧好。 两人每日里都要隔着围墙聊聊天,说说事儿,腻腻歪歪的模样看得陆亦凝很是牙疼。 至于为何要隔着围墙,那自然是要做样子给探子看。 其实康熙爷早就得到消息了。 这消息还是太子爷主动坦白的,对陆亦凝更是大夸特夸,还说了自己的小心思,这些年四弟尽心尽力,身子骨亏损了不少,想借着这个机会叫他休整休整。 康熙爷一见找到了治疗时疫的方子,顿时心中松了口气,老四这孩子有福啊。 顿时对于太子爷的请示表示理解,甚至还同意了太子爷的请求,直接下了旨意要册封陆亦凝为侧福晋。 第90章 塞外时光八 康熙爷每日里忙活得很…… 康熙爷每日里忙活得很, 上到军国大事,小到儿子们的私事,他都一清二楚。 如此一来, 岂能不费精力? 故而想到什么便去做什么,省得再忘了。 只是他写好归写好, 旨意一时半会儿还不能传达下去, 只叫梁九功先拿着, 待时机成熟再传下去。 一方面是为了给太子个面子, 另一方面也是想给老四和钮祜禄氏一个惊喜。 钮祜禄氏倒真是个有福之女啊,当初那八字一看就旺夫。 当初本想指给老九的,但思来想去,子嗣稀少的何止老九啊,老四也是。他思虑再三, 还是指给了老四, 只盼着他的子嗣能再多些。 这钮祜禄氏一进门, 李氏就怀上了, 这可不就是有福吗?奈何老四这孩子啊,因为钮祜禄氏年纪小, 硬是不跟她亲近,若不然早就子嗣成群了。 这回老四应当就晓得钮祜禄氏的好处了,康熙如是想着。 没这回事儿, 四爷就挺稀罕陆亦凝的, 更何况这回还一同经历了生死。 “爷,喝点鸡汤,晚上啊咱们吃锅子。”陆亦凝笑盈盈地端着小碗,准备喂四爷喝鸡汤。 她的手指是奶白色的,手指微勾, 捏着一个小汤匙,就要往四爷嘴边递。 这些日子,四爷的身子骨调养得也差不多了,精神头也恢复了以往。 有了女主人,这蒙古包里也是大变样。 里屋同外头中间的门被她挂上了流苏帘,桌子上也摆了些许绿植、瓜果,屋里头满是清新的味道。 到处都干干净净的,其中更是添置了不少物件。 当然了,这些物件他们离开时也是要带走的。 这回巡塞足足要到九月呢,届时直奔木兰围猎场,再返回京城。 算下来,前前后后还得两三个月呢。 眼看着都六月底了,四爷的身子骨也才将将养好,脸颊上都有肉了,可不像前些日子那样骨瘦嶙峋,看着就叫人害怕了。 如今这般才将将好,前些日子四爷想出去走走,陆亦凝硬是不肯,总觉得他得卧床修养一段时间才行。 这不,每天食补着,脸颊上可算是挂肉了。时不时带着四爷走一走,这般循序渐进下来,四爷明显精神头足了,体力恢复地也差不多了。 今儿可算是有功夫了,两人一起看看书写写字,日子倒也悠闲。 同京城里总是一波三折叫人精神紧绷不同,这里牛羊遍地,绿草如茵,很难不叫人欢喜。 每日里,陆亦凝陪着四爷读书写字,累了就歇会儿,时不时吃点点心,刷会拼夕夕、某宝,再睡个午觉,喝个下午茶,下会儿棋,再吃点好吃的。 用过饭,再一起遛遛弯,岁月静好也不过如此了。 陆亦凝恍惚间只觉得两人如同寻常夫妻一般,可惜…… 两人都坐在里屋的榻上,桌子上放着一碟点心、两碟水果,角落处一小盆冰块散发着丝丝冷意。 塞外的温度比不得京城,眼看着七月了,那也是炎热无比。 尤其是四爷还是个畏热的,总想着多用点冰。 只是四爷才大病初愈,陆亦凝是不许他用那么多冰的,她自己倒是无意识,只是说出的话是那样理所当然和霸道。 就连苏培盛、尽忠都忍不住侧目。 偏偏四爷就吃这一套,只含笑望着她。 如此这般,反倒是助长了陆亦凝的气焰,只觉得自己蛮有道理的。 只是这天实在炎热,不用是不可能的,于是陆亦凝便只松口用一小盆,屋里虽不够凉爽倒也不算热。 至于蚊虫,那就更好说了,陆亦凝直接带着众人做了纱帐层层围住可能会进来的地方,就连门口都弄了两层帘子。 屋里更是喷着驱虫水,床上挂着驱蚊香囊,反正能做的是都做了。 这天儿一热,穿着上难免清凉些,一方面是料子一方面是层数。 反正这里没外人,陆亦凝把去年新裁的睡衣也换上了,冰凉凉的料子做成贴身的睡裙再好不过了。 当然了,这睡裙也是中长袖,只露出半截手臂而已。 若是来人了,她这身其实不大得体的,好在这边都是自己人。 顺福、顺风、安心三人他们是打算带回去的,后来的金英、金才办事也麻利,只是到底是后来的,四爷的意思是再考察两天。 这帐篷其实并不大,也就是里间、外间,再再带一个新出炉的厨房。 故而四爷唤人又弄了两座近些的蒙古包,一座给苏培盛几人住,另一座则是把陆亦凝给挪了过来。 当然了,四爷是怕她来回辛苦。 其实陆亦凝是没什么感觉的,只是四爷这样说了,她也没什意见。 本来她午休以及夜里是都回去休息的,这样一来就在隔壁,倒是方便。 四爷昨儿也跟着她一同午休了,只是夜里还是分开着。 陆亦凝心里正琢磨着夜里吃什么锅子呢,别说天热,爱吃火锅的人不惧温度。 反正有冰在,无所畏惧。 但是四爷用不得冰啊,陆亦凝微微蹙眉,最终决定晚上让四爷吃炒菜,她一个人吃火锅好了。 四爷就着勺子便喝了一口,继续等待着陆亦凝的投喂,深邃的黑眸不住地盯着她看。 她莹莹白白的小脸精致极了,纤长的脖颈如同天鹅一般,那白玉似得手指捏着翠绿的汤匙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纤长藕白的小腿透过那层纱若隐若无。 四爷的喉咙滚了滚,眸色愈发幽深。 陆亦凝对此一无所知,还待继续投喂四爷呢,不料一双大掌却是按住了她的手。 她不禁抬眸看过去,眸子里满是疑惑。 望着她水汪汪的眼眸,四爷心中一颤,这些日子了他都没能近她的身。 也就是昨儿他们才一块午休,偏陆亦凝睡得香,他只得跟着午休,夜里陆亦凝跑的更快。 今儿可算是让他哄着陆亦凝把睡衣带来,在这陪着他午休了。 四爷唇角漾起一抹若隐若无的笑意来:“我自己来。” 陆亦凝不明所以,只“哦”了一句,便递给了他。 四爷接过去,三两口就喝下去了。 陆亦凝却是悠闲自在地半倚着枕头,歪着脑袋看话本,半拉身子贴着四爷。 这大热天的,她也不想,奈何这榻的空间有限啊。 四爷回眸望了她一眼,随即道:“尽忠,拿下去吧。” 尽忠从外屋走了进来,收拾起碗筷。 出屋前,四爷别有深意道:“你们且都下去吧,一会儿多烧些热水送来。” 苏培盛等人闻言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倒是陆亦凝,颇有些不明所以道:“大热天的,要热水干嘛?一会儿咱们就吃锅子了,用不着了。” 四爷黑眸沉沉,意味不明道:“自然是有用的。” 第91章 塞外时光九(小修) 屋外适时关上…… 屋外适时关上了门, 宫人们自觉忙活自己的事儿去了。 只留下苏培盛、尽忠师徒二人。 室内,陆亦凝歪了歪脑袋,还是有些不解。 随手将话本放在桌子上, 她两只修长白皙的胳膊紧紧勾住四爷的脖颈,贴在他身上, 亲昵问:“爷, 你……” 还未说完就见男人反手扣住了她的腰肢, 竟是一手解开了衣衫, 透过缝隙握住了她的腰。 陆亦凝忍不住娇声道:“爷……” 霎时间,她纤细奶白的腰肢在男人温热的掌心下几乎崩成了一条直线。 不等她反应,男人的重量缓缓压下来,那带着冷冽的香气再次扑面而来。 到了这一步,陆亦凝哪儿还能不清楚, 这男人是想要开/荤/了。 禁荤禁久了的男人一染上, 那可是毫无理智的, 只一心攀上云层。 烛光下, 四爷望着那面色绯红,眼眸含情的女人, 只恨不得天不亮。 夜还很长,微弱的烛火伴随着女人咿咿呀呀的低/吟/几乎折腾了一整夜。 男人是满/足了,女人确实累得不轻。 是夜, 四爷抱着昏昏欲睡的陆亦凝大概清洗了清洗身子, 便相拥而眠。 陆亦凝再醒来时,已不知是几时。 她的身子只软软依偎在四爷胸膛前,那样亲密无间。 陆亦凝蹭的一下,面上便染上了绯色,不自觉扭了过去。 她心中却是暗道:四爷身上带着一股清冽的淡香, 不知是驱蚊香囊还是果香,又或者是他身上自带的淡香。 她悄悄嗅了嗅自己的睡裙,昨日里两人那样亲密,就连她身上都沾染了几分。 看看表,竟是十一点多…… 陆亦凝顿时小脸一红,不禁瞪了四爷一眼 。 恰巧,四爷睁开了眼,一脸莫名。 他长手一勾,把她揽入怀中,嗓音低沉:“又怎么了?” 陆亦凝没防备,就被他揽到了怀里,不禁道:“还问我呢,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 说着,陆亦凝把手腕上的腕表递到他眼前。 四爷定睛一看,原来是十一点多,快到子时了。 再想到下午的荒唐,霎时间耳根都红了。 所谓白日宣/yin/怕也就是如此了。 好在这边都是自己人,金英、金才、顺福、顺风几个都被他找了个由头派出去了,倒也无妨。 “无妨。”四爷轻描淡写道,“这时节,也没什么探子。” 陆亦凝想了一下,好像也是,嘟囔了句:“好像也是,但是我好饿哦……” 说着,她便想起了下午的打算。 吃锅子!!! 到了蒙古人的地盘,怎么能不吃锅子呢? 他们可是涮羊肉锅的始祖,据说蒙古人总是打仗,炖肉太费时间了,不知是谁想了个法子,把羊肉切成了薄薄的片,在沸水里涮上几下就熟了。既节省时间,又好吃。 传到中原后,中原人自发烫起青菜来,久而久之就发展为了后来的火锅。 其实满族人当初在关外也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羊肉锅子是最受他们欢迎的,她肚子里将要怀上的小崽子办千叟宴时就加上了羊肉锅子这一项。 这些日子,为了四爷,陆亦凝一直忍着没吃烤肉、锅子一类的,天天都是汤汤水水外加炒菜,最多再吃个下午茶。 什么油腻的,根本就没敢碰,生怕四爷见了也想吃。 本来计划好,今儿就要开荤,没成想她没开成,四爷开成了。 真真是便宜他了。 陆亦凝咬了咬唇,挪了挪身子,半趴在四爷胸膛前。 她眼神格外幽怨:“我没开荤,你倒是开荤了。” 四爷勾了勾唇,安抚似得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了,不就是锅子嘛。给你安排。” 当然了,他的安排是安排给苏培盛、月见几人了。 好在他们自己有小厨房,每日里送来的新鲜蔬菜还多的是,就是羊肉也有。 若要问大夏天,羊肉放一天不就不能吃了?事实上,他们带来的冰块很多,再加上太子爷心疼弟弟给分下来的冰,不过冰镇些肉食,不妨事了。 那个帐篷里,基本上都是个小冰鉴库了,果子一类的多的是。 倒是方便陆亦凝了,每每叫她做冰凉粉时,就用到那“冰窖”了。 当然,她都是背着四爷吃的,谁叫四爷肠胃弱呢。 只是,他们的“锅子”是在外头的小厨房。 无他,帐篷里没有弄“锅子”灶台啊,想要涮肉可不就得去小厨房嘛。 虽然里头光很微弱,甚至还很挤得慌,可莫名的,陆亦凝心里就觉得美滋滋的。 四爷斯文地吃着青菜,眼睛却在陆亦凝微微扬起的唇角处停留,他含笑道:“一顿锅子,就这么高兴?” 陆亦凝抬眸漾了他一眼,轻声“嗯”了一声。 四爷却是道:“平日里送你珠宝首饰都不见你开怀,一顿锅子倒是把你收买了。” 陆亦凝勾了勾唇,那是因为她现在不缺钱了,以前缺钱时喜欢银钱,现在就只看重心意了。 说句难听的,她的芙蓉斋还有香皂、肥皂都快做满整个大清的生意了,就是洋人都开始订货了,她能缺什么钱? 偏偏这玩意便宜,肥皂最低几文钱,最高也不到一两银子,达官贵族自然是看不上。 可就是这样的生意,叫陆亦凝挣得盆满钵满。 再加上她还在系统里倒卖东西,更是叫她和龙气系统都大赚了一笔。 说到这,陆亦凝不禁莞尔,当初小龙无意间发现了一股系统的信号,顿时就“吃”了它。 紧接着,就开始升级了。 莫名其妙多了个新功能,竟是能够做“万界”的生意了,修仙界、魔法家、末日界……总之是应有尽有,但也需要缘分。 低等级的很难碰上高级的世界,就如同开始时她碰到的全是古代世界。但她运气好,有拼夕夕、某宝、某东在,轻轻松松就能挣到钱。 短短几天的功夫,她和龙气系统都挣了不少能量。 就她现在遇到的顾客以及商家来说,基本上上的东西都是她想要的,她再通过系统商城买一些东西去万界去卖,如此倒腾来倒腾去,她手里多了不少稀罕东西。 不过这都是来到草原以后的事情了。 啧啧啧,那个丢失“系统”的估计要骂死她了吧,陆亦凝心里很是幸灾乐祸。 其实也不怪龙气系统“吃”它,实在是那个系统一直在招惹龙气系统,试图吞掉它,奈何低估了她家龙气系统。 但也算因祸得福了。 “羊肉熟了。”四爷见她没动静,就用公筷给她叨了些放在她的麻酱碗里。 身为一个北方人,陆亦凝是有自己的坚持的,吃火锅怎么能不放麻酱、香葱呢? 陆亦凝回过神来,在微弱的灯光下冲四爷盈盈一笑。 大半夜的,两人凑着锅子吃得喷香。 第92章 塞外时光十 数百里之外,一帐篷中…… 数百里之外, 一帐篷中。 年小姐提着心可算是放下了,那古怪的声音终于没了,她那双水盈盈的眼眸望向床头的平安福。 谢天谢地, 这平安福可算是有了作用。 这回她可是求着爹爹、哥哥把她带来的,只为了多看那人一眼。 其实以她的家世背景, 完全可以嫁得一良人做正妻, 可是她不愿。 只那一眼, 就那一眼, 她心里便有了一个人,一个身份尊贵、有妻有子的王爷。 年小姐有些苦恼地望着平安符,心道:早知如此,便该多求几张才是,四爷还不知病情有没有好转。听说这次他没有带人来, 那又是谁侍奉他呢? 打从四爷生病的消息传来, 她心里就开始不安, 周遭又多了一道莫名其妙的声音。偏就她一人听得见, 一时间她脑海中各种志怪神异的故事都来了。 弄得她担惊受怕,也无暇顾及四爷那边。 如今可算是腾出手来, 也不知四爷如何了? 年小姐揪着帕子,秀气的鼻子微微皱了皱,腰肢袅娜似弱柳般, 一副江南美人的感觉。 她打听过了, 四爷喜欢的恰巧就是有书卷气的江南美人儿,当时她心中就忍不住欣喜起来。 只是…… 四爷的身子也不知如何了? 年小姐咬了咬唇,拿了一袋银子交给了自己的侍女,吩咐她去托人打听一下四爷的安危。 那侍女欲言又止地望着她,可年小姐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完全没有看出侍女的不情愿。 这个时候的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吞掉那系统的龙气系统可是乐坏了,白得的美味佳肴,可不是美滋滋呢。 而且这还是非官方时空局出品的,于情于理他都是占上风的,吞并起来更是理所当然。 得到能量的同时,他还同陆亦凝一起探索着用法,希望能吞并掉旁的子系统。 是的,这只是其中一个子系统,不知怎么的在浩瀚时空中迷了路才到的这里。 了解到时空背景后,它直接就选择了那位未来的宠妃小年糕。 至于为什么没选择胜利者陆亦凝,那就要从这个子系统的自信说起了,它自认为没人会拒绝它。 这可是天大的福气啊! 既定的胜利者有什么意思,不如找个有机会能胜利但是命短运气差的,给她续命,这多刺激啊。 没错,这个子系统就是个二五仔,全然不顾主系统的嘱托,低调做统,闷声赚能量。 其他系统都是分配宿主,它不一样给它分配的它看不上,它非要自己选,结果在浩瀚时空中迷了路,不小心落入这方时空之中。 千挑万选,找上了年小姐。 可惜啊……人家年小姐一直看不上它,还把它当成山精野怪,恨不得除了它。 郁闷之下,它感知到一股系统独特的波动,本想打个野味儿,没成想被反杀了。 继承了它临终前未曾销毁的记忆后,龙气系统只想说句:真是个智障系统,活该报废! 随后开始整理消息,准备后续一块上传主系统。 这边年小姐正为四爷的不幸而落泪,她的侍女却是被人悄悄盯上了。 某帐篷中,烛火通明。 “哦?”男人微微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道,“年氏……说来也是老四的旗人,向着他也理所当然,只是这年小姐倒是胆大啊。还没选秀,就私定终身了。” “主子爷,说不得是四爷勾搭的她呢。一个小女子,哪儿来那么大胆子?这对您说来,可是好事儿。” 男人撩了撩眼皮子:“老四啊老四,你倒是命大啊。” 这话似乎在暗指什么。 …… 这日,四爷同陆亦凝吃过锅子,又是沾染了一身味儿。 没法子,羊肉就是有一股疝气,再加上辣椒等秘制火锅底料的香味儿,综合到一起实在是刺鼻啊。 于是乎,两人不约而同又洗了个热水澡。 不过这回是正儿八经的洗澡。 得了新功能的龙气系统这几天也不知道忙活啥呢,以前隔三差五就要跟陆亦凝聊聊天,说说话。 陆亦凝还有些不习惯呢,不过有四爷陪着,日子倒也不无趣。 似乎每一天都很充足。 陆亦凝跟着四爷一起读书写字,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也许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吧。 当然了,这日子也愈发规律起来,什么时间做什么事儿。 起床后,两人一同读书写字,再用些早膳,出去溜达一圈,回来就午睡。 睡醒了,就叫大厨房炖点补汤,月见做些甜点,再喝杯蒙古纯正奶茶配上小圆子,简直是完美了。 四爷不必说,酷爱甜食的他沾了陆亦凝的光,天天甜点不重样,若不是夜间活动比较频繁,只怕是要发胖呢。 晚上就是两人的“话本扮演”时刻,陆亦凝也是头一回发现四爷居然、居然也会跟着她一块看这些话本子。 甚至还迫她去按话本子同他交谈,再做些男女主想做的,爱做的的事情。(此处晋江不让描写,略) 这些日子下来,陆亦凝是越来越野,和最初想象的循规蹈矩、谨小慎微越来越脱离。 当然,仅限于四爷在的时候,他不在,陆亦凝还是会收敛些的。 “你想学乐器吗?” 四爷不知怎么的,突然问了一句。 陆亦凝想了一下,点了点头:“想学!” 虽然她家财万贯、貌美如花,但是她还是想丰富一下自己,多学点东西。 这样想着,陆亦凝都被自己感动了。 四爷一看她这幅春心荡漾的模样,就知道她定然又想什么好事了,嘴角微微一抽。 行吧,这就是真实的陆亦凝,而非那个整日里端着架子温温婉婉只说好话的陆亦凝。 相较而言,四爷更喜欢现在的她,有活力有生机,最关键的是……她的眼睛里有他。 其实陆亦凝是会吉他的,可这年头哪儿有吉他啊。 思来想去,她决定学古琴或者月琴。 你要问为什么? 不必问,问就是有逼格,看上去很高大上。等她回现代了,还能整个高山流水,震惊其他人。 当然了,这个学肯定也得是回去学了,这里可没有那么多乐器供她挑选。 将将傍晚,也不知四爷抽了什么风,非要教她骑马。 陆亦凝很是无奈,甚至是不情不愿。 这里防护措施太差了,她可不敢上马。 奈何四爷硬拉着她选小马驹,陆亦凝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去了。 第93章 塞外时光十一 骑马 虽然太子爷没有明确说, 但大家伙也都清楚,四爷的病好了,就连宫人们的时疫都好全了。 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一方面是太子爷临危不惧, 坐镇这里给了所有人定心丸,更是从外地火速调令药材给宫人们熬药。另一方面就是陆亦凝献出来的方子, 救了众人的命。 一时间, 太子的仁厚在宫人心中扎了根。 与此同时, 太子爷发现周围的宫人对他格外殷勤, 待弄清原因,他不禁莞尔,这可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投桃报李,他对四爷、陆亦凝更上心了。 前些日子四爷着人找他说是想要几匹温顺的小马驹,太子爷一听说, 就派人去寻摸了。 这不, 今儿可算是用着了。 草原上的马儿要比中原的更健硕些。 再加上马厩当中的马儿都是精挑细选后留下的, 故而小马驹个个身体修长、四肢粗壮且头部硕大, 能感觉到它们长大后定是一等一的出色马儿。 里面的马儿歪着脑袋望着他们,眼神清澈, 鬃毛随风摇曳,可爱极了。 四爷带着陆亦凝走到马厩前道:“这都是些小马驹,你可以好好挑挑, 看哪一匹合眼缘, 走得时候带回京城。” 陆亦凝犹豫了一下,她其实有些害怕马,生怕它把自己摔着了。 她眼神闪烁了一下,那双细长的眉微微皱起,嘴上道:“我且先瞧瞧吧, 这事儿急不得,得有眼缘才配合得好。” 四爷轻笑一声:“不会是怕了吧?” 陆亦凝嘴硬:“怎么会?我可不会怕。” 四爷凑上前:“是吗?” 说着,他率先挑了一匹成年的马儿。 那马儿通体乌黑,鬃毛颜色极深,双目炯炯有神。 四爷一见到,心里就欢喜,他用手心托着饲料凑到马儿嘴边。 那马儿用鼻尖嗅了嗅,看了他好一会儿,终于还是蹭了蹭他的手掌。 一旁的陆亦凝看得很是惊愕。 这就成了? 她眼睁睁瞅着四爷把马儿牵出来,骑了一圈,荡了她一身土。 陆亦凝咳嗽了几声,一抬头,四爷已经跑远了。 顿时那双美目中只剩下无语,打着名头教她骑马,最后成了四爷自己骑马了。 这尘土飞扬的。 陆亦凝老大不高兴了,她挪了挪身子,往边上走了几步。 过了一会儿,四爷便悠悠闲闲披着马儿朝她走来,深邃黑眸中洋溢着欢喜。 陆亦凝歪了歪脑袋,心道:别人都是白马王子,她这勉强算是黑马王子吧。 而从四爷的角度只看到一截雪白纤细的脖颈和清澈明媚的眼眸。 还未曾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四爷拖了起来,她那纤弱无骨的柔荑下意识地攀住了四爷的脖颈,想要找寻些安全感。 待她坐稳后,白皙的脸上因恼怒而漾出点点红晕来,她回眸怒视四爷:“爷,你干什么?” 一双美目之中好似有火焰一般,整个人像个小辣椒,可爱却呛人。 四爷一脸无辜:“不是学骑马吗?” 不待陆亦凝恼怒,四爷继续道:“你先感受一下吧。” 陆亦凝撇了撇嘴,以前在游乐场她也是做过大马的好吗? 四爷见她不吭气,只当她是同意了,继而拉着缰绳道:“你看,这是缰绳,能够……” 四爷边驱动缰绳边为陆亦凝讲解着骑马的要点。 陆亦凝一脸麻木,直到他真的带着她开始骑起来,她感觉到了一股久违的畅快。 微风拂面,陆亦凝半躺在四爷怀里,意外的感觉不错。 大概是一种随时随地都在人马沟通的状态,四爷随时随地都在调整座位。 这马儿同他磨合的很好,像是合作了许多年一般,四爷心中愈发满意。 一直在陆亦凝身后被她依偎着的男人蓦然侧了侧头,略带滚烫的气息落在她的耳廓处:“凝凝,感受到了吗?” 陆亦凝微微阖上眼睛,感受着微风拂面,面上露出一抹笑意来:“感受到了。” 四爷拉动缰绳,马儿便跑慢了不少,他随意一瞟,就瞧见了陆亦凝颈间露出的肌肤。 这也不能怪四爷胡乱看,实在是夏日炎热,穿着不自觉就清凉起来了。 四爷忍不住又瞅了一眼,只觉得其滑若凝脂,那精致锁骨下面能透过缝隙看到若隐若无的丰满曲线。 一时间,心头热血澎湃,却又无处可发,不自觉便抵着陆亦凝的腰部。 陆亦凝不自觉弓了弓背,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骑了几圈,陆亦凝胆子也大了些,决定亲身试验一下。 她挑了一圈,终于挑中了一匹矮脚的棕红色温顺小马驹,并取名为红豆。 其实也没什么内涵,就是觉得它通体棕红色,随口取得。 偏四爷的眼神刷的一下就不一样了,唇角荡起一抹若隐若无的微笑,继而夸赞:“这名字倒是应景。” 陆亦凝奇怪地瞅了他一眼,便开始慢慢接触红豆。 红豆是个温顺的小母马,自吃了些她手上的吃食,便开始亲近起她了。 培养好感情后,那便是正儿八经的学骑马了。 陆亦凝按照四爷的指导下抬脚踩着马镫颤颤巍巍上去了,可谁知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另一个马镫,她只得勾着脑袋去看。 得亏有四爷看着,若不然怕是要一头栽下去。 好在最后成功上马了,陆亦凝颇有成就感道:“爷,瞧见没?” 四爷轻笑一声,走到她身侧,一手托着她的身子,一手牵着马儿走着。 自上马后,陆亦凝双手自然而然地就紧紧拉着缰绳,背挺得笔直,一看就知道心里紧张得很。 不过陆亦凝倒也没有太过紧张,因为四爷那双宽大炙热的手掌还托着她的腰,让她心里格外有安全感。 殊不知,四爷握着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心中不自觉开始胡思乱想。 可惜啊,如今半解封,人多眼杂,他纵然是有心也不愿把陆亦凝弄到风口浪尖上。 只得隐忍、隐忍再隐忍。 陆亦凝倒是高高兴兴的,一个人骑着小马驹兜圈。 四爷深邃黑眸中划过一丝无奈,自己宠着的女人,只能随她而去了。 夜里,自是又一场缠绵/悱恻/的战争,男人也好女人也好,且赢且输。 第94章 塞外时光十二 弹指一挥间,眨眼的…… 弹指一挥间, 眨眼的功夫便过去了一个多月了。 陆亦凝是五月底六月初来的塞外,如今竟已七月中旬了,是时候“解封”了。 太子爷亲自带人来迎接四爷, 说是要给他接风洗尘。 这还是陆亦凝头一回见到太子爷,记忆当中或者书上的寥寥数语竟是当不得真了。 太子爷一身明黄色衣衫, 生得那叫一个丰神俊朗, 眉目间满是书卷气, 通身气质不凡, 就立在栅栏外含笑望着四爷。 跟随在四爷身侧的陆亦凝美目中划过一丝错愕,低声嘟囔了句:“果真是不能听信传闻啊。” 四爷见状,低声询问:“什么传闻?” 陆亦凝低声道:“只是未曾想到太子爷这般丰神俊朗,和传言中……不大一样。” 传闻中的太子爷生得粗鄙,暴虐无比, 可现实中的太子爷言谈举止间尽显皇家气派。 四爷微微颔首, 颇为讽刺道:“世人皆是如此, 凡是比不上的, 便要想法子污蔑他,把他拉下淤泥, 仿佛这样他们就平等了一般。” 说罢,四爷深邃黑眸中划过一丝叹息,蓦然扬声道:“二哥。” 是的, 二哥而非是太子。 “四弟!”太子爷眼睛一亮, 不顾随从阻拦,抬手推开栅栏,快步走到四爷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日子, 难为你了。” 四爷黑眸中划过一丝感性:“不,是难为二哥了!” 四目相视,是尽释前嫌,是兄弟情谊。 太子爷喉咙滚了滚,眼底温热:“四弟!” 良久,两人握了握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太子爷侧了侧头,看向陆亦凝,目光温和:“这就是钮祜禄格格吧?” 声线也是这样温润尔雅,十足的翩翩公子。 陆亦凝心下感慨了一句,这位太子爷也是时运不济,有个长寿皇帝爹也就算了,还有那么多个有能力有野心的倒霉弟弟。若是没有那么些个拱火打岔的倒霉弟弟们,想来太子爷也能成为一名宽厚仁慈的君主的,真真是可惜了。 她眉眼低垂,微微俯身:“妾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爷笑道:“小弟妹快起来,这次多亏了你献上的药方。本宫已向皇阿玛如实禀告,你的册封书应当也快要下来了,今后便是要常打交道的了。” 太子爷这样说是为了拉进同四爷的关系,并非真的把陆亦凝当做一家人,便是真的一家人,也没有兄长同弟弟的妾室打交道的。 四爷面色渐渐柔和,心中是再满意不过了。 陆亦凝虽是有资历也有宠爱,可唯独没有生育子嗣,她的母族也是中规中矩的,他便是想请封也没有由头。这下可好,有了这样的功劳,又有太子出面,皇阿玛同意也是理所当然。 闻言,陆亦凝心中一喜,水盈盈的眸子悄然望了四爷一眼,才道:“谢太子爷抬举,方子虽是妾找的,可这次疫情平复也多亏了您的宅心仁厚,又当机立断从附近调来草药,这才救了我们爷还有其他宫人们的性命。妾要多谢太子爷才是。” 太子爷心中微微诧异,没曾想这样一个深闺中的格格能有如此心胸如此见地,四弟倒是好福气。 他微微一笑:“难怪总听说四弟对小弟妹多有爱宠,如今看来,也是理所应当。” 四爷轻笑一声:“二哥莫要打趣了,这回是真的辛苦她了,若不是有她在,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好呢。” 太子爷不赞成地望着他:“莫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好了,住所已经给你安排好了,还在原来的地方,等会儿叫下人们把你们带来的东西搬一搬,休整两日,咱们便要出发去皇阿玛那儿了。” 事实上,康熙爷已多次来信询问情况,四爷的病也早就好了,若是再没动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夜里,太子爷同四爷畅饮到天亮,痛快极了。 待四爷醉醺醺的回来,陆亦凝很是无奈,只得先拉着他洗个澡。 打好水后,便挥退了众人。 天热再加上已是深夜,陆亦凝便穿得清凉随意了些,她扶着四爷就往里头走。 偏四爷不老实,一喝酒就缠着陆亦凝不放,一双温热大掌在她身上游走着。 弄的陆亦凝直痒痒,她一手拍掉四爷的手,美目中带着嗔怒:“别闹了,快去洗澡了。” 四爷却是长手一勾,就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蹭来蹭去,无意识地剥开了她的衣裳。 她的肌肤在微弱灯光下只觉冰肌玉骨,纤腰更是不盈一握,叫四爷爱不释手。 陆亦凝抵不过他,叫他得了手。 一时间,在浴桶旁胡闹起来。 好在水没凉透,加了些热水,还能用。 第二日天将将亮,四爷便睁开了眼。 只觉头痛欲裂,记忆渐渐回笼。 再一低头,陆亦凝睡得香甜。 四爷却想起了昨日的那些荒唐事,不禁脸一红。 可目光却不自觉在陆亦凝腹部打了个圈,眼底划过一丝期待。 这些日子,他同陆亦凝好得似是蜜里调油一般,几乎是夜夜同寝。 或许…… 陆亦凝嘤咛一声,迷迷糊糊抱着被子翻了个身。 四爷不禁哂笑,随后起身嘱托大厨房做些陆亦凝爱吃的,再炖上些补汤。 可直到□□点了,陆亦凝依然睡得喷香。 四爷本想唤醒她,待目光触及她眼底的乌青,顿时心虚起来。 只得他自个儿先用早膳了,再叫月见用炉子煨着,待陆亦凝醒来再吃。 今儿他同太子还有要事商议,自然是不能等着陆亦凝了。 前些日子他彻底闲下来了,却是把太子累个够呛。 既然好了,那担子就得挑过来些了。 最最重要的,便是明日同皇阿玛汇合的事儿了。 两人大概商议了一下时疫方子以及诸位皇子们的小动作应当如何处理。 一忙活,也就到下午了。 四爷派了个人给陆亦凝说一声,便留下同太子一同用膳了。 这回太子出行没有带女眷,故而陆亦凝也不需要同谁交涉,只管好自己就行了。 四爷不晓得,他派人回去的时候,陆亦凝还是没醒。 莫说是晚膳了,就连早膳都还没用呢。 其他人也不敢打扰,只得等陆亦凝自己醒来。 等陆亦凝睁开眼,已经□□点了,天都黑了。 床头挂着一盏散发着微弱烛光的灯,陆亦凝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 她往边上一摸索,四爷竟是不在,不禁困惑了。 陆亦凝眨了眨眼睛,拉开了帐子,发现彩莲和月见就在一旁打瞌睡。 “月见,爷呢?” 话音刚落,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从外头传来。 下一秒,四爷撩开帘子:“在这呢。” 只一抬眼,就见她长发如瀑,肤白胜雪,笑起来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他只感觉,心头好似被一头小鹿撞了进来,扑通扑通直跳。 第95章 塞外时光十三 当然了,四爷的第一…… 当然了, 四爷的第一反应是…… 拦住苏培盛等人,满心满眼都是不能叫他们瞧见陆亦凝现在的模样。 说句实在的,他的后院里就没有不漂亮的。 福晋端庄秀丽, 李氏更是明艳得不可方物,宋氏情丽可人, 武氏、耿氏亦是明艳无比, 郭格格娇弱秀雅, 就连几位侍妾也是各具风格。 陆亦凝很漂亮, 这点四爷承认,便是后院中也只有李氏能同她相比,这还是因为俩人风格不同。 明明刚入府时,她还是那样青涩,竟是越长越漂亮了。 便是宫中能同陆亦凝比美的, 也就只有老八的生母良妃娘娘以及老九的生母宜妃娘娘了。 可现下, 不知怎么的, 四爷心中只觉得陆亦凝是最美的, 谁也赶不上。 四爷轻咳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指撩下门帘, 回眸道:“行了,你们就在这伺候吧。” 说罢,他自己倒是大步走了进去。 尽忠一脸疑惑, 上前走了两步, 似乎想问问清楚。 好在苏培盛一脸淡定地拉住了他。 “师傅?”尽忠不解,“我想……” 苏培盛睨了他一眼:“不,你不想。” 尽忠眼神委委屈屈,可又不敢违抗师傅,只得道:“哦。” 两人只得站在大厅门口。 他们二人尚且如此, 其他几个自然也不敢跟进去。 好歹他们也算是在屋里,不用在外头。 四爷一进屋,彩莲带着月见自觉退下。 屋里的陆亦凝歪了歪脑袋,拿起睡袍披在身上,露出半截小腿来。 她神色自若穿上拖鞋,迎了上去:“爷,这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干嘛去了?” 四爷带着一身尘土走了进来,他随手脱下披风,走到陆亦凝身边,抬手为她把睡袍好好披上,又把带子也给系上了。 陆亦凝看得有些懵,她道:“爷,你这是干嘛?不睡了吗?” 虽然她睡好了,可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还能干嘛? 四爷瞳孔微缩,语气震惊道:“你还困?” 见状,陆亦凝不满地锤了捶他的胸口:“说什么呢?被你折腾完我就困了,你倒是精神。” 四爷这才明白怎么一回事,顿时哭笑不得,解释道:“你啊,这都第二日夜里了,难不成你以为还在昨日?” 陆亦凝睁大了眼睛,一脸窘迫:“哦。” 四爷拉着她简单说了说明天的打算,并嘱咐月见多做些糕点、吃食,明儿好路上用。 陆亦凝却是有些忐忑,去了康熙爷那边岂不是要见到许多达官贵族,她现在的身份确实有些低。 四爷安慰道:“莫怕,这回兄弟们带的都是格格。再说了,一到那,皇阿玛就要册封你为侧福晋了。” “也是。”陆亦凝这才松了口气,然后扑到他怀里,乌黑的长发抵在他脖颈处,“我竟是要当侧福晋了。” 四爷拍了拍她的后背,没有告诉她,他本也打算在选秀前找个时机为她请封的。 只是陆亦凝怎么也睡不着了,四爷只得哄着她,拿了本话本读给她听。 一会儿子的功夫,陆亦凝便是睡眼惺忪了。 看着她沉静的侧颜,四爷只觉安心,紧接着便抱着她闭上了眼睛。 许是昨儿休息的太好了,第二日上了马车后,陆亦凝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这回和上回的匆忙赶路不同,马车悠悠哉哉,倒也悠闲。 陆亦凝透过窗子看着外头绿野如茵,牛羊成群,只觉心头舒畅。 她想,只当是公费出游吧。 陆亦凝边吃点心边同四爷叽叽喳喳说着话:“爷,你从前来也是这个季节吗?” “你喜欢打猎吗?” “草原上会不会有篝火晚会啊。” 四爷耐心地一一回答,陆亦凝这才满意地喂给他水果。 她笑眼弯弯道:“若是姐姐也在就好了。” 四爷却是深深望了她一眼,心中松了口气。 世间女子多是霸道,只希望夫婿眼中只有自己,难得她这样大度。 马车上看书也看不成,四爷索性放下书,抱着陆亦凝,说起乐理常识。 陆亦凝不耐烦,却又没办法,只得听他嘟嘟囔囔。 得亏是马车上不能写字,要不然他非得逼着她写字不可。 从他们的营地出发,也就半天多的功夫也就到了康熙爷安营扎寨的地方。 他们到时,也就是下午三四点的样子。 远远望去,只觉井然有序。 陆亦凝心道:或许这就是皇家速度吧。 随着马车缓缓驶入,就有人为他们指引路线。 康熙爷早就吩咐人给他们留了住所,他们只需要跟着指路人一块去就行了。 这里同之前住的地方没什么两样,只是又得重新布置了,估摸着这里也得住个一个多月,可不能大意了。 四爷同太子爷去复命,陆亦凝便留下整理帐篷。 分给他们的是四个帐篷,有她和四爷住的,也有下人住的,还有就是放物资用的。 之前的张嬷嬷病也好了,也跟了来,倒是省了不少事儿呢。 金英、金才、顺福、顺风几人也都是用惯了的,都晓得该怎么收拾帐篷,不用陆亦凝开口,自发开始拿起物件,捯饬起来。 只是摆放物品的方位还是需要陆亦凝来指挥,紧接着就是驱蚊的一系列准备了。 还没等缓过来神,就有人来宣读圣旨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雍王府格格钮祜禄氏,人品贵重、德才兼备,于治疗时疫有功,今册封为侧福晋以示褒奖。望其敏侍,和睦家室,钦此!” 陆亦凝面上满是欢喜,打赏的银钱早就准备好了,今儿她高兴又给加了三层。 那宣读圣旨的公公可是高兴坏了,连连说了不少吉祥话。 便是回去了,也给周遭的人说了不少陆亦凝的好话,反正陆亦凝这笔钱是没白花。 陆亦凝的心也算是放下了,以后她就是钮祜禄侧福晋了。 从前小说里的什么带封号的侧福晋都是哄人的,若是有那本事了,何苦去做侧福晋呢?若是真有了这样的侧福晋,那说明皇帝已然对嫡福晋非常不满了,一般情况下几乎是没有的。 能当上侧福晋,陆亦凝已经很满足了。 四爷回来后,便只对上她的盈盈笑颜,可见她是欢喜极了的。 一同用过晚膳,自是红鸾翻涌,激情满满。 毕竟今儿可是个好日子呢。 第96章 塞外时光十四(年二姑娘) 第二天…… 第二天, 陆亦凝可算是早起了。 难得能陪四爷吃个早饭。 四爷调侃道:“可算是见到我们钮祜禄侧福晋早起一回了。” 陆亦凝不好意思地用胳膊肘抵了抵他,低声道:“赶紧吃饭吧,别说那有得没得了。” 四爷深邃黑眸中充斥着笑意, 他忍着笑给陆亦凝剥了个鸡蛋:“快吃吧。” 陆亦凝还没说什么,苏培盛几人却是不自觉弯了弯唇。 陆亦凝瞥了他一眼, 一点不念好, 恨恨地戳着鸡蛋, 嘟囔着:“就知道欺负我。” 四爷凑到她耳边, 轻声道:“既然你这么说了,不如我现在……” 陆亦凝一脸惊恐地推开他,结结巴巴道:“大早上的,不、不太好吧。” 四爷坐正了身子,徐徐道:“有什么不好的?我是说, 不如我现在再帮你乘碗汤, 你也好补补身子。” 最后一句话, 格外的意味深长。 不等陆亦凝恼羞成怒, 四爷已然起身,当着陆亦凝的面徜徉而去。 陆亦凝撇了撇嘴, 四爷可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同从前那个严谨认真的四爷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谁能想到, 堂堂一个王爷, 还有两副面孔呢? 陆亦凝叹了口气,继续吃她的早餐。 四爷既是来了大营,自然不会同过去那样清闲了。 首当其冲的便是请安、议事,其次便是同蒙古建交的种种活动,最后便是同兄弟们的聚会。 这回四爷平安归来, 少不得请兄弟们吃顿饭。 陆亦凝今儿从醒过来,就开始替他琢磨菜谱了。 首先是确定人数,阿哥们来得不算多,也就七八个,再加上阿哥们身边的仆从。其次便是定桌、定菜,这就要根据他们的喜好来定了。最后嘛,便是主次之分了。 在蒙古宴请宾客,最不能少的就是烤全羊了,其次便是中原菜了。 陆亦凝特意腾出来了一个帐篷,然后指挥人布置一番,还把当初转盘的摆桌弄出来,叫木匠们现场打了大的。 更是派人弄了个小型厨房,里面放着几张桌子,一方面是可以煨菜用,另一方面便是叫阿哥们身边得脸的人去休息的。 里屋弄了几张柔软的床,先是驱蚊再是熏香,若是阿哥们难受了,可在里面休整。 当然了,帐篷里还得放些冰盆、厕所、以及洗手的地方(类似于现代的洗手池,古代匠人也是非常有智慧的)。 陆亦凝更是把匠人们做好的“人工风扇”给弄了来,昨天他们一到这,四爷便把这玩意儿献给了康熙爷。 正好,叫旁的皇子们也瞧瞧。 今儿这宴会,只能说是小型家宴。 酒水、茶饮、甜点等一系列菜品,都需要提前备好东西,再由大厨房以及月见等人提前做准备。 这么一折腾,就到了半下午。 陆亦凝本以为会是个匆忙的下午,哪成想四爷来信说康熙爷临时召集他们开会,怕是得□□点钟才能回来。 于是陆亦凝便想着出去走走,散散步再回去,当然了她肯定是小范围的走动。 不料才出门几步,竟是遇到了个半个熟人。 “钮祜禄格格!” 听到喊声,陆亦凝不禁停下脚步,回眸望去。 只见来人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还带着一个侍女。 她的下巴尖尖的,眼眸却是乌黑水润,睫毛根根分明,抬起眼睛看人的时候破有股楚楚可怜的模样。待这姑娘走近了,才愈发觉得人家肌肤透亮,面上更是带着一股子娇柔之意,行走间如同黛玉妹妹转世一般,腰肢袅娜似弱柳,其神若月射寒江,清冷而绝美。 一时间,陆亦凝脑海中只浮现出小年糕三个字。 是了,这位就是在宴会上见到的那位年姑娘,只是眼下出落地更美了些。 纵然清楚来人是谁,陆亦凝也只得故作不知,歪了歪脑袋问:“你是?” 她鬓发上的珠钗微微晃了晃,映衬着她那张清丽的面容。 事实上,不只是陆亦凝震惊于年楚楚的美貌,年楚楚同样暗自心惊。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既有江南女子的婉约风情又有满族的大气,那张脸又纯又叫人按捺不住。 如她所说,陆亦凝确实生了一副清丽绝伦的模样,肌肤透亮,白的像是要发光一般。 一双水眸又黑又亮,虽算不上大可看人时眉眼间那种楚楚可怜的风情却是同她自己如出一辙。 陆亦凝的鼻梁精致偏短,下巴有些后缩,整个脸部轮廓饱满圆润,身材却是格外窈窕有致,腰肢纤细得仿佛只手可握,破有几分玲珑的曲线。 不知怎么的,年小姐总觉得她眉眼间似乎带了点媚态。四爷病才好,身子怕是还没养好,这钮祜禄氏怎的就……这般耐不住。 纵然是心中有意见有危机感,可面上她依旧是笑脸盈盈,不见半点不耐。 年小姐梳着抿了抿唇,冲陆亦凝柔柔一笑:“格格安好,家父官从二品湖广巡抚年遐龄,我名唤楚楚,家中行二。格格叫我楚楚就行。” 这位年姑娘还真是举止言谈中都带着一股孱弱怜惜之美,难怪在历史上深得四爷喜爱。 陆亦凝眼底划过一丝探究,她来找自己做什么?况且,昨日她已然受封侧福晋,这位年二姑娘却依旧是口口声声“格格”,也不知是何心思,反正是不安好心就对了。 陆亦凝挑了挑眉,清丽的眉眼间带着丝丝温和:“原来是……年二姑娘。” 说着,她给了彩莲一个眼神。 彩莲上前道:“年二姑娘,我家主子昨儿已经受封为侧福晋,您是对皇上的旨意……” 年楚楚蓦然睁大了眼睛,捂着胸口往后退了两步,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模样。 她身后的侍女连忙扶住她,惊呼一声:“姑娘!” 年楚楚咬着唇,怯生生道:“侧、侧福晋,赎楚楚消息不够灵通,竟不知您已经被册封为侧福晋,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我、我只是不知道而已。” 说着说着,她似乎快要落泪一般,泪眼朦胧地望着陆亦凝。 陆亦凝心中咋舌,真是遇上对手了。 第97章 塞外时光十五 康熙爷 其实, 陆亦凝最开始的想法是井水不犯河水。 如今看来是有些天真了,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哪里就还能井水不犯河水呢? 陆亦凝缓缓眯了眯眼睛, 是了,以年楚楚的家世完全可以做四爷的侧福晋, 可还没等选秀, 她就先当上了侧福晋。 这个年楚楚同福晋、李侧福晋等人还不一样。 李侧福晋不会这么的矫揉造作, 也不会做出这幅姿态, 她永远是高傲的。虽蠢了些,但一会儿一会儿的也蠢得可爱。 看来,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没关系的,年姑娘莫要伤怀了。”陆亦凝漫不经心地眨了眨眼睛,快步走上前, 握住年楚楚略带冰冷的手, 语重心长道, “只是楚楚啊, 在我这里哭一哭就过去了,在其他人面前可就过不去了哦~你可得长长心了。” 言下之意, 便是年楚楚不必在这里装了,她不计较。但她不计较不代表别人计较,请她以后别再整这一茬了。 紧接着, 陆亦凝嫣然一笑, 便松开了她的手,往后撤了两步,颇为警惕道:“楚楚姑娘,我只是握了握你的手哦,没有别的意思呢。对了, 四爷还等着我呢,本侧福晋就先回去了,回见。” 话音刚落,她抓着彩莲的手掉头就走,步伐极快。 赶紧远离这个白花、绿茶结合体的小年糕吧,她怕自己忍不住给她一巴掌。 今儿还真是给窝囊开门,窝囊到家了。 但是陆亦凝也没办法,人家是待选秀女,和她这等后宅女子不同,小小恶心她一下也就是了。 以后可怎么办呢? 陆亦凝面上带了一抹愁思,按照历史修正性来说,年氏大概率还是会进四爷府里的。 就算四爷现在对她无感,那日后呢? 她就像一只蝴蝶一样,没有安全感,总觉得一切都会如同历史上的发展。 年氏会在入府后夺得四爷的心,成为那个“独宠”,继而做上贵妃之位,压的府里所有女人喘不过气来,就连福晋也是如此。 而她,会生下弘历,会默默无闻做个熹妃,最后熬出头当上太后。日子过得不算好也不算差,最多中间有些不如意,但结局是美好的。 可福晋平安产女却叫陆亦凝看到了希望,甚至陆亦凝还真切地希望日后能同福晋高高兴兴、快快乐乐做个 陆亦凝怀揣着这种复杂的情绪回了帐篷,强打精神检查起各项措施。 检查无误后,算着时间,又派人去等着尽忠的消息。 打从尽忠一说马上就出,陆亦凝就赶忙叫下人准备好热毛巾、茶盏、点心以及水果。 这些物件,陆亦凝一律派人准备的二十份,就是怕急里忙谁的杯子打了什么的,再给慌出了问题。 又叫月见赶忙开始烤点心,后厨也开始紧急炒菜中。好在提前备好了菜,也就是炒菜慌忙些,旁的却是无所谓了。 这个时候,陆亦凝开始感慨,得亏太子爷好心给他们添置了三四个人,要不然光端菜都来不及,更妄论别的了。 虽是夏日,可菜若是放久了也没滋没味,故而陆亦凝没有叫他们像宫宴一般提前炒好。 可这样一来,总是忙活些,很考验人的协调能力,好在陆亦凝并没有拉胯。 意外的是,康熙爷竟是也来了,浩浩荡荡的阿哥们紧随其后。 这可真是把陆亦凝给惊着了。 且不说那些阿哥,只康熙爷这一位就不好伺候啊。 好在今儿陆亦凝这一身还算是得体,只简单弄了个旗头,上面插着一支步摇和玫瑰簪子,身上穿了身莫兰迪蓝旗袍,整个人看上去清丽而高雅。 远远望去便知是一丽人,走进来便会发现即便是夜里,陆亦凝莹莹白白的小脸也像是羊脂白玉一般白皙,她的五官是很精致的,身姿袅娜似弱柳,笑起来更是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偏又带着一股大气和端庄,没有一点点的媚态,若不是大家都清楚她是四爷的侧福晋,怕是要以为是哪家的大家福晋了。 四爷倒是有些着急,今儿实在是突然,谁也没想到皇阿玛突然发问:“听说你们今儿要给老四接风洗尘?” 随后,便有了皇阿玛心血来潮要一同赴宴的事情。 帝王出巡,便是夜里,下人们也会把光打得如同白昼一般。 陆亦凝连忙出来迎接,她不卑不亢俯身行礼:“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奴婢见过皇上。” “奴才参见皇上。” …… 众人紧跟其后。 康熙爷向前走了一步,语气温和:“你是老四家新册封的侧福晋吧?” 四爷、九爷心中微紧,不自觉替她忧心起来。 事实上,康熙爷生得慈眉善目,像个和蔼的邻家老人,只周身的气势却暴露了他并非普通人,反而是身居高位。 陆亦凝眼皮子微微抬了抬,大概扫了一眼,便镇定自若道:“回皇上,妾正是钮祜禄氏。四爷今儿才说起,明儿带着妾去谢恩,未曾想今日就有机会得见天颜。钮祜禄氏谢皇上恩赐。” 康熙爷忍不住笑了笑,抹了把胡子,欣赏道:“快起来吧。可是个懂事孩子啊,难得你生了这么一副玲珑心啊,也不知是谁教的你。” 陆亦凝连忙道:“谢皇上夸奖,都是福晋教得好。福晋温婉贤良,妾平日里一直跟在福晋身侧帮忙操持家务,若无福晋悉心教导,妾怕还是当初那个青涩的女孩。” 康熙爷感慨了句:“你这孩子倒是知恩图报啊。” 他对四爷府里的事情不说了如指掌,但大事儿还是清楚的,陆亦凝几乎是福晋一手提携的,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也难得陆亦凝不趁此机会表现一把,甚至还替福晋刷好感度,果真是应了那句“亲如姐妹”。 后宅当中,竟真的有这样的感情。贤妻美妾,老四也是有福啊。 陆亦凝抬眸望向四爷,眼波流转间是说不出的璀璨,抿了抿唇:“妾不敢当。” 说罢,她自觉退到一旁,给宫人们一个眼神,围出一条路来。 四爷的身影就在康熙爷身后,他望着自己的眼神似是温和似是鼓励又似是……喜爱? 陆亦凝弄不清楚,但却知道今天这一关是过去了,侧福晋的位子也算是坐稳了。 至于今后会不会后来者居上,那就是以后的事儿了,左右现在她的位子稳了。 殊不知,旁的皇子阿哥们心中满是感慨,这老四还真是什么好事儿都捞着了。这样一个懂事儿又对尊敬嫡福晋的,哪儿找去啊。 太子爷心中感慨最深,四弟这侧福晋倒是没选错,有情有义还对四弟情根深种。 九爷缓缓眯了眯眼睛,唇角的笑意微微僵住。 八爷见了,只以为老九心里同他们亲近,一时间心中很是熨帖。 其他几位阿哥们只是羡慕了一下,就过去了。 四爷手中拨弄了两下佛珠,率先道:“皇阿玛,太子爷,各位兄弟们,时间也不早了,咱们且先进去休整一下吧。” 康熙爷点了点头:“太子、老四,来,你们到皇阿玛身边来。” 顿时,就有人脸色微变。 太子爷、四爷面色如常,引着康熙帝进了帐篷。 好在里头一切就绪,不管是新鲜的“冰风扇”还是旁的点心一类的,都已就绪,只等人来了。 第98章 塞外时光十六 夜色朦胧,…… 夜色朦胧, 帐篷里的人很满意,帐篷外的侍从们也很满意。 毕竟是四爷平安归来后的第一次宴请宾客,陆亦凝是很上心的。 从前在府里时, 这些事情都是福晋负责的,偶尔也会要她帮帮忙。当然了, 陆亦凝心里清楚, 这是福晋想锻炼一下她。 再加上陆亦凝也想练练手, 一来二去的, 她也学会了操持家务。 这才有了这回的完美答卷。 当然,康熙爷的到来是让所有人始料不及的,陆亦凝也不清楚他的口味,只叫人上了一杯碧螺春。 康熙爷用热毛巾净了净手,又抿了口碧螺春, 不说多好喝, 起码他的心情是极好的。 随后上的便是一人一碗的饭前甜点, 对于康熙爷、诸位阿哥们来说是新鲜玩意儿, 虽是甜滋滋的,但竟一点不腻歪。 这得归功于陆亦凝从某宝上买到的美食系统的奶油以及芝士, 就连肉松都是买的最贵的那种,都是上好的东西,能不好吃吗? 四爷倒是面色如常, 只眼角眉梢的笑意却是暴露了好心情。 阿哥们打趣:“小四嫂好生能干, 平日里四哥怕是都吃腻了吧。” 四爷挑了挑眉:“不只是我,便是你们四嫂也吃腻了呢。” “贤妻美妾,四哥好福气啊。”十二阿哥感慨道。 四爷黑眸中划过笑意:“哪里啊,还得是皇阿玛慧眼识珠,把钮祜禄氏送到了我府里。” 九爷神色恍惚了一阵, 才发现有人提到了他。 “胤禟?”五爷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兄弟们正说到你呢,你想什么呢?” 八爷为他开脱道:“估摸着是九弟还在嘀咕没改装完的航船模型。” 十爷也跟着打马哈:“九哥,快尝尝小四嫂弄的点心,这个软糯糯的,怪好吃的。” 九爷这才回过神来,勉强一笑:“可不是。” 说着,便捏了一块仔细尝了尝,喃喃自语道:“味道同芙蓉斋有些像呢。” 四爷黑眸深邃,言语间带了一丝惊讶:“九弟好眼力,芙蓉斋正是钮祜禄氏闲来无事开的铺子。” 太子爷惊讶:“那四弟可是有口福啊。” 这话一出,其他阿哥们也跟着搭腔,大家本以为陆亦凝是学着芙蓉斋做的,哪成想芙蓉斋就是人家开的呢。 看着儿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亲热模样,康熙爷不禁露出欣慰的微笑。 康熙爷一连吃了两碗,面上满是餍足,在儿子这里吃饭可没有什么菜不过三口的规矩。 紧接着,便是一道又一道的菜肴佳酿。 圆盘桌缓缓转动,叫阿哥们又新奇了一下。 康熙爷倒是没什么反应,前些日子老四就已经献上来了圆桌盘的做法。 说起来,这钮祜禄氏倒是能捣鼓的人,和他家老九是一路人啊,当初若是把她许给老九也不错,这个念头在康熙爷脑袋里过了一圈便被他打消了念头。 每道菜的味道都相当不错,尤其是那冰点,带着点奶味儿但却像是冰疙瘩一样需要汤匙去舀,冰冰凉凉的,吃得人那叫一个舒坦。 老爷子吃得高兴,说起话来自然是不一样,那叫一个和蔼可亲啊,一家子人和乐融融说着逗趣的话。 总之,今儿所有人吃得都挺满意,康熙老爷子还特意赏赐了陆亦凝些珠宝首饰。 随后,陆亦凝的生活便逐渐平静下来。 四爷倒是一直忙忙碌碌。 不知什么时候,竟有传言说年氏嫡次女同雍王爷有染,前些日子四爷染上时疫后,年二姑娘急得跟什么似得,屡次派人打听四爷近况,可见二人是有些首尾的。 年二姑娘年楚楚乃是待选秀女,当初此话的人其心可诛。 待四爷、陆亦凝听说时已经晚了,起码康熙爷已经早一步知晓了。 此事可大可小,全凭圣意。 最后不知四爷如何解释,反正是没挨罚,倒是那年楚楚似是坏了名声,可把年家几人急坏了。 四处奔走,就是不肯去找康熙爷免了选秀,可见是有些心思的。 奈何康熙爷却是没有顺了他们的愿,干脆把年楚楚赐给四爷做格格。 没错,不是侧福晋,而且格格。 一时间,年家人也不知该放欣喜还是忧愁。 若是能进太子府或是进了宫,那才是楚楚的好归宿,奈何康熙爷竟是因为流言将她赐给了四爷当格格。 年大人当时便差点昏过去,二品大员之女竟做个不入流的格格,这是在辱没谁? 便是对陆亦凝也有了意见,纵使出身满族大姓,可到底父亲只是个四品官,哪里比得过年氏满族荣耀? 奈何侧福晋之位是康熙爷赏赐的,他心中便是稍有微词,也不敢言说。 年羹尧恼怒非常,他本对旗主四爷很有好感,可这么一来倒是叫他心生厌恶。一方面是觉得被算计了,另一方面年家的计划却是被打破了,楚楚纵是嫁入皇室,却只得了个格格位份,实在可惜。 四爷心中又何尝不恼怒?他甚至都没见过这个女人,就因为她被皇父敲打,还被迫纳了她。 这样一来,四爷同年府不像是结亲,倒像是结仇了。 陆亦凝听说后,沉默了一瞬,心中感慨:这可真是命中注定了,只是他们这次相遇注定不愉快。以她对四爷的了解,不说以后如何,被人算计后他对年楚楚的感官非常差,迁怒也好旁的也罢,反正四爷是恼怒极了。 幕后之人见了,心中欢喜极了,这正是他要的结果。 唯一欢喜的,大概就是年楚楚本人了,只要能嫁入雍王府怎么都好,只是可惜了没能早些,若是早一点她起码能当个侧福晋。 娘和二嫂频频来劝说她,只要母族得力,四爷便是一时恼怒,也不会一直冷落她,到时候就是她的机会。再不济,等等机会,拉下一位侧福晋,那就是她的好日子了。 至于皇位,年家人都清楚,和四爷没什么关系,最多四爷也就是个铁帽子亲王吧。 可他们不知道,四爷才是隐皇。 看着气鼓鼓的,陆亦凝微不可见叹了口气,开始发呆。 她现在是怎么了?竟然会有一丝丝的难过? 正当陆亦凝审问内心时,四爷发现了她的异常。 四爷黑眸深邃,微微抿了抿唇,眼底划过一丝愧疚。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愧疚,可莫名心里就挺不是滋味的。 尤其是前些日子从尽忠口中得知年楚楚挑衅陆亦凝的事儿,他对年楚楚的印象愈发不好。 可惜,皇命就是皇命。 在这个年代,谁又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呢?都是身不由己罢了。 第99章 塞外时光十七 这一天,两…… 这一天, 两人都是心事重重。 不同的是,陆亦凝这人心大,就是穿越都没影响她休息, 更何况这么点事儿了。 担忧了一下子,她也就释然了。她担忧有啥用?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就如同年楚楚终究还是进府了。 不过要担心的该当是年楚楚才是, 不管怎么说, 她这个钮祜禄侧福晋是康熙爷因时疫有功亲封的, 朝堂内外都能作证,等闲小事可撼动不了她。 李侧福晋是生育有功,府里除了刚出生的小格格宝珠,旁的可都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最有底气的就是人家李侧福晋了。 至于福晋,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年楚楚虽是二品大员之女, 但人福晋可是公侯宗室之后, 身上流着爱新觉罗的血。便是历史上那样得宠的敦肃皇贵妃都没能把她挤下去, 更何况是如今的年楚楚了。 陆亦凝承认最近这些日子,她确实放肆了不少, 也对四爷多了一种类似自己人的感觉,但那并不是爱。 爱是占有,是破坏, 是不容另一个人介入。可现在…… 陆亦凝想了一下, 她并不反对四爷去福晋那又或者是李侧福晋、武格格那,只不过心里多少有点小情绪。女孩子嘛,肯定是有那么点点占有欲的。 今天这道圣旨,彻底让陆亦凝清醒了,上司是上司, 老公是老公。 有一点点依赖和喜欢是正常的,但绝不能再多了,到此为止。 想好后,陆亦凝便安心闭上了眼,进入了甜妹的梦乡。 黑夜之中,四爷蓦然道:“凝凝,那件事……我也听说了。别说你不大喜欢她了,其实我也不喜欢她,可皇阿玛把她赐给我了,这个大麻烦我是不接也得接。你、你应该明白我的苦衷吧?皇室子弟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明争暗斗,没有谁会看着谁风光。我,定不会辜负你。” 只是,陆亦凝久久没有给他回应。 四爷回眸望去,只见陆亦凝侧着身子,把脸朝向里头,黑色之中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只以为她是装作听不见,事实上,陆亦凝是真的真的睡着了。 四爷苦涩一笑,只以为是她心中有心结。 陆亦凝其实真的睡着了,还做了个梦,梦到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竟然回想起那个人了。 待她睁开眼,天才蒙蒙亮。 昏暗的光线下,四爷睡得喷香。 陆亦凝哂笑一声,这可真是胡思乱想了,一个年楚楚倒是叫她精神紧绷起来了。 她扯了扯被子,定定看着床幔,制定了一系列计划。 第一,不必惧怕任何人,不卑不亢做自己。 第二,她已经什么都有了,金钱、侧福晋的名分、四爷的宠爱。且不管那宠爱虚不虚假,她只需要这份宠爱持续到弘历小崽子出生就行。在父亲期待中长大的孩子,终究是不一样的。 第三,府里一切关系照旧即可,年楚楚这边不必交好,也不必交恶。 第四,马上就要怀上弘历了,做好准备,小心谨慎。 …… 陆亦凝慢慢在脑海中分析好一切,此时的她理智而清醒。 随后,她便蹑手蹑脚准备起身,不料四爷已经醒了,一把抓住她的脚踝,在陆亦凝的惊呼中把她抱在怀里。 被子一蒙,事态向其他反向发展。 早上的男人,总是容易冲动的,四爷也不例外。 良久,四爷一脸餍足地从被窝里爬出来,洗漱后,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就去议事了。 陆亦凝一脸哀怨地躺在床上休养生息,这一休息就到了半下午。 四爷照旧没回来,只派人回来说了一声。 陆亦凝用过膳,就想出去走走。 上回给年楚楚面子,是因为她是待选秀女,如今她受封为雍王府格格,回京后就要入府了,陆亦凝自然是不必担心什么。 反正年楚楚应当不会再有意同她偶遇了。 确实如此,年楚楚虽愿意做四爷后院的女人,可却不甘心只做个格格。她清楚,身为汉人想做嫡福晋很困难,她又同四爷差了那么多岁,所以能做侧福晋是再好不过了。 这回塞外之行,他们偶遇后,凭借自己的才貌四爷心中定是有波澜的。再加上自己家又是四爷旗下的,皇上赐婚时想必也有考量,如今四爷的子嗣是除了八爷外最单薄的,康熙爷定然是有主意的。 前些日子她也打听过了,康熙爷确实有意为四爷挑选一位侧福晋。待之后选秀,她再好好讨好讨好德妃娘娘,这事儿估摸着就成了。 至于爹爹和哥哥们的打算,年楚楚并不打算遵从,左右他们的目的是叫自己嫁入皇室,入了雍王府也是一样。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凭空蹦出来一个钮祜禄氏抢了侧福晋之位,纵是她救了四爷,年楚楚心里也是有疙瘩在的。 同陆亦凝的猜测不同,那一次相遇还真不是年楚楚算计出来的,也不是她故意碰瓷。年楚楚确确实实有隐疾,那天她本就因为侧福晋之位没了受刺激,再加上陆亦凝那一番话,更叫她心中苦楚难堪。 本以为以她的身份,怕是无缘四爷了,奈何峰回路转,虽不尽如人意,但好歹如了她的愿。只是,她觉得没脸面出门见人了。 不得不说,塞外确实是旅游胜地,自学会骑马,陆亦凝少不得在附近转悠转悠,有时四爷陪着,有时她独自一人。 这不,今儿陆亦凝又骑着她的小马儿去外头溜达了。当然,这回她把彩莲、月见都带上了,就想多溜达溜达,散散心。 就连龙气系统也同意:多溜达溜达吧,最好再碰见一个按捺不住的系统,让我也加加餐。 距离那天已经一两个月了,可龙气系统还念念不忘那系统的好滋味儿,还想再吞一个。 当然了,正儿八经的系统它肯定不会这么做的,那些个歪门邪道不符合规矩的,它决定一网打尽。 说归说,这页面哪有那么多系统啊。 陆亦凝一笑而过,骑着小马在草原里奔走,迎面是带着点热气的风,实在是人生一大美事啊。 尤其是走了一会儿,竟瞧见一个湖泊。 顿时陆亦凝就来了劲儿,那湖泊好美,像是圆镜一般,周围长满了茂盛的树。 这可真是稀奇,草原里有这么多树 好奇之下,她把马儿拴在树旁,带着彩莲、月见就往里去。 才走了两步,就听见有人喊她。 “小四嫂,好巧啊。” 第100章 塞外时光十八 这道声音清…… 这道声音清润中带着一抹说不出的意味。 陆亦凝皱了皱眉, 只觉得有些耳熟,可却又想不起是谁。 会叫她小四嫂的,无非就是四爷的弟弟们, 她只在那日晚宴见过一次其他阿哥,故而还认不大出来。 陆亦凝她下意识地顿住脚步, 顺着声音望过去, 顿时眼眸紧缩, 指尖不自觉颤了颤。 这张脸…… 只见男人深邃的桃花眼微微上挑, 整个人看上去清瘦又高挑,倒像是个温润的男子。 叫陆亦凝觉得陌生又熟悉,一时间原主的记忆同她的记忆混合在一起,竟有些分不清谁认识他了。 好在月见是个机灵的,那日人手不足, 她也跟着去送吃的。各位爷她都见过, 此刻见到主子没吭声, 就晓得主子是不晓得这位是谁。 月见走上前, 俯身行礼:“奴婢月见,见过九爷。” 彩莲见状, 也跟着道:“奴婢彩莲,见过九爷。” 陆亦凝这才回过神来,她捏了捏帕子, 福了福身, 面色如常:“九爷安好。” 九爷深邃的桃花眼一黯:“小四嫂不必多礼。” 陆亦凝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九爷却是道:“这里风景确实不错。” “是啊。”陆亦凝敷衍了一句,眼睛始终不去看他,手中的帕子被她紧紧握着。 这个九爷长得同她一个故人太像了,若不是她清楚这里是清朝, 只怕就要怀疑这人就是他了。 九爷垂下眼睫,道:“听四哥说起过,芙蓉斋是小四嫂开的,真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佩服佩服。” 陆亦凝这才望了他一眼:“九爷说笑了。” 说起甜品,那人才是好手。 九爷侧目道:“说起来,我也会几道甜点,有机会还要请小四嫂指教一二。” 陆亦凝客气了一句:“九爷言重了。” 两人说话都客客气气的。 直到一声巨响…… 似乎是石头滚轮的声音。 把陆亦凝吓了一跳,便是彩莲、月见也吓了一跳。 好在九爷虚虚扶了她一下,待她站稳便收回了手。 无人知晓,他的手心里浸满了汗水。 随后,他们便一同去查探情况。当然了,肯定是九爷打头阵,毕竟他是个身强力壮的男人。 原来是九爷的高大骏马没有拴好,竟是挣脱开来,四处走动间发现了陆亦凝的小红马以及彩莲、月见的两匹白马。 顿时,它就兴奋地冲过去,差点把那小红马给撞飞。 小马们都吓坏了,绕着树躲来躲去。 好在陆亦凝的小红马并没有受惊,只是微微后撤了撤,清澈的眼眸中满是委屈。 一见到陆亦凝,就忍不住用头蹭了蹭她的手,水汪汪的眼眸里似乎闪烁着委屈。 陆亦凝抬手摸了摸小红马,安抚了几下,忍不住瞪眼过去:“九爷,可否把你的马儿拴好?” 九爷摸了摸鼻子,这脾气倒是从过去如出一辙。 倒是彩莲、月见心中不由一紧,这位九爷可是出了名的阴鸷,一身的坏脾气,京城里谁不晓得这位爷可得罪不起。 奈何主子话已出口,她们也没法说什么。 彩莲低着头走过去,轻轻拽了拽陆亦凝的衣袖,算是侧面提醒一下。 陆亦凝抿了抿唇,眼眸低垂。其实那话她说完就后悔了,当时她是下意识地就那样说了,人家九爷是天潢贵胄,她那样不客气其实是有些过分的。 九爷见了,别吭声。 他只是轻笑一声,点了点头,语气温和:“小四嫂放心,回去我得好好说说这马儿,竟是随意轻薄你那小红马,该打。” 陆亦凝瞥了眼他的白马,道:“九爷说笑了,哪里就是轻薄了,也就是马儿不懂事冲撞了而已。” 九爷深深望了她一眼:“也是,回头得给小四嫂陪个罪才是。” “那倒不必。”陆亦凝明眸微动,目光挪向小红马,“九爷客气了。” 九爷抿了抿唇:“小四嫂莫见怪,自上次磕着脑袋,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总是反应慢些。” 陆亦凝蓦然抬眸,磕着脑袋、失忆、减重…… 他究竟是谁? 陆亦凝咬了咬唇,试探道:“九爷客气了,不知九爷可曾听过一句话,奇变偶不变?” “符号看象限。”九爷缓缓眯了眯眼,“说起来也是缘分,如今的模样同我年轻时却是很像的。” 霎时间,陆亦凝只觉得头晕目眩。 真的是他? 陆亦凝定定望着她,心也被揪起来,原主的容貌同她原来的样子只能说有五六分相像,他应当认不出来吧? 况且,如今的形势让她压根没有旁的心思。这人向来不是个安分的,可莫要搅风搅雨破坏了大好的形势。 两人气氛怪怪的,就连彩莲、月见都察觉到了。 良久,九爷才无奈道:“小四嫂放心,自受伤后,我便闲赋在家。总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责难你的。” 话语间带了一丝苦涩。 彩莲、月见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主子是怕九爷因为这点事记恨她。好在九爷还挺深明大义的,同传言中不大一样。 陆亦凝勉强一笑,避开了他的眼神:“那就好。” 或许是默契,或许是因为旁的原因,谁也没戳穿谁。 他们也没有相认。 其实,谁都认出了对方,只是不说而已。 陆亦凝不说话,翻身上马,准备回去。 彩莲、月言也赶忙去马儿旁,准备上马。 趁着这个时间,陆亦凝蓦然回眸道:“九爷……珍重。” 九爷唇角绷得紧紧的:“小四嫂,慢走。” 短短数语,其中包含了不知多少情意。 随后,陆亦凝便匆匆离去,徒留下九爷一人。 九爷望着平静的湖面,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苦笑来。 回到帐篷的陆亦凝,还是有些心神不宁,谁能想到这样狗血的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 两人过去是爱过,是有些什么,可后来也吹了。这猛地碰着,着实是叫人尴尬。 尤其是陆亦凝现在是四爷的女人,而九爷身边福晋、侧福晋一堆,大家各有各的归宿,还是各自安好吧。 彩莲、月见却是没察觉什么。 只是陆亦凝心底存着事儿,难免分心些。 夜里四爷回来,叫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便吩咐下去做着烧烤送来,配点小酒,怡情养性。 陆亦凝想了一下,觉得也好。 趁着这功夫,陆亦凝开始打听起九爷的事儿。 陆亦凝试探问:“爷,今儿我出去散心时碰到九爷了。” 四爷淡淡“嗯”了一声,心思全放在散心二字上,她心里果真是不痛快的,这个答案叫四爷既心疼又欣喜。 “九弟如今性子好多了,也跳脱些了。”四爷点评了一句,随后又问,“他没为难你吧。” 陆亦凝摇摇头:“那倒没有。语气也挺温和的,一口一个……小四嫂,叫人怪不好意思的。” 四爷轻笑:“如今可不是小四嫂了,毕竟你已经是侧福晋了。” 说着,他便握住了她莹白的小手,道:“凝凝,九弟如今是长大了,也帮了我不少忙。你也莫要惶恐,以后两家要常走动的,你也担得起他一句敬称。” 陆亦凝垂下眼眸,说了句:“也是,只是觉得他……同传说中不大一样。” 四爷挑眉,捏起青梅糕递给她:“尝尝。” 陆亦凝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眼眸一亮:“这是谁做的?还挺好吃的。” 四爷声线陡然温和下来:“我从皇阿玛那拿的。” “皇上?”陆亦凝惊了一下,“你……” 她差点跳起来,被四爷按住。 四爷无奈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提了一句好吃,没成想皇阿玛就派人送了一碟来。” 陆亦凝“哦”了一声,表情这才舒缓起来。 她还以为四爷偷偷拿的呢,吓人一跳。 说话间,辣串就来了。 这蒙古的烤串就是不一样,没放那么多料,可味道却是一等一的。再加上他们自己带来的蔬菜水果,真是美滋滋了。 陆亦凝享受地眯了眯眼睛,又低头喝了一杯带着冰块的果茶,忍不住弯了弯唇。 这天热,一会儿的功夫那冰块就融入其中,只剩下些许晶莹剔透的浮在果茶上,看上去格外诱人。 四爷见她露了笑脸,心下松了口气,打趣道:“咱们钮祜禄侧福晋可算是笑了,这烧烤没白叫啊。” 陆亦凝哂笑,娇嗔了一句:“你惯会给我开玩笑。” 私下里,两个人从来不用敬语,这是他们的默契,也是他们之间的情趣。 说实话,陆亦凝私心里对四爷还算是满意,事事体贴周到,也算是个良人。只是四爷身边的女人太多了,她出现的也太晚,他们之间不会也不可能有什么所谓的爱情。 四爷会喜欢她,但不会爱她,她也一样。 什么爱情不爱情的,只要当下都高兴也就是了。 陆亦凝的想法四爷不晓得,若是晓得怕是要心里苦了。 过去,四爷确实是很喜欢陆亦凝的,喜欢之上,爱重之下。 这样的情感对他来说已经很不错了,便是过去的福晋,也不过只是敬爱而已,谈不上喜爱。李侧福晋是他曾喜欢过的女子,只是这喜欢来得快,去得也快。 这回的生死与共,却是叫这份喜欢升华了,那种爱是四爷从未体验过的。可如今他只觉得欢喜,这些日子两人如同寻常夫妻一般,过得快活又舒坦。 可惜,皇阿玛偏要把那年氏赐给他,闹得陆亦凝心里不高兴,他心里也为难。 一杯一杯复一杯,喝得高兴了,难免有些出格的动作。 夜越来越深,帷幔随着两人的动作慢慢漂浮,身体契合大抵是最快乐的事情了。 第101章 塞外时光十九 第二日,陆…… 第二日, 陆亦凝人才刚醒,就听说九爷那已然派人送来了几样点心,当是昨日冲撞了的赔罪。 有那枣泥山药糕、燕麦鲜奶慕斯、芝士脆皮南瓜, 这三样都是陆亦凝过去最爱吃的。 他的手法完全就是被她逼出来的,因为她爱吃, 又懒得做懒得出去买, 就叫他学。 他送来点心时, 还贴心地送来了配方。 陆亦凝沉默了一瞬, 便面色如常说了一句客气话,把那人敷衍走了。 他一走,彩莲便提着食盒过来了。 陆亦凝抬手捏了一块放入口中,味道一如既往,熟悉就叫人陌生。 吃着清甜的点心, 陆亦凝喉间的酸涩却是蔓延开来, 与点心无关。 她眼眸低垂, 只露出鸦黑的卷翘睫毛, 看不出什么神情来。 彩莲却是在一旁道:“九爷还真是好性子。昨儿的事儿委实怨不得四爷,是那马儿太过兴奋。本来还担心九爷会怨上咱, 没想到九爷这样大度,还专门送了点心来赔罪呢。” 就连月见也高高兴兴道:“可不是,竟是把方子也送了来呢。” 安心同张嬷嬷也跟着道:“九爷真是有心。” “可不是, 前些日子咱们爷生病时, 九爷也请命留下呢。” 陆亦凝抿了抿嘴,没吭声。 到了下午,外头竟是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许是因着下雨,天阴沉沉的,帐篷下也点上了灯。 陆亦凝心头恍惚了一瞬, 透过窗子往外瞧,只见四爷冒雨归来,他那漆黑如墨的双眸中满是担忧,水墨般的衣襟沾染着水珠。 她不禁莞尔,心头的愁绪瞬间消散,只有些担忧他这样回来屋里会不会也被他弄湿。 咳咳,想是这样想,话可不能这样说。 四爷披着斗篷,带着满身冷气儿进了屋,道:“凝凝,下雨了,咱们屋里没事吧?” 雨水顺着他的鬓角往下落,他却浑然不觉。 苏培盛几人倒是乖觉,进了屋也未曾往内室进。 陆亦凝见了,披上外套起身迎上去,含笑道:“咱们帐篷没漏雨,放心吧。你快去洗漱吧,别着凉了。” 这时候,得亏是之前陆亦凝叫人弄了个小厨房,能挡风挡雨,还能从屋里进去,可是方便多了。 两个水翁里清晨才打满了水,正好洗澡用。 只是这时候洗澡最好还是用盆子自行洗了,浴桶就不大方便了。 听着外头稀稀拉拉的雨声,耳边传来四爷的呢喃声,恍惚间陆亦凝明白了一个道理。 或许那句话是对的,深情不及久伴,厚爱无需多言。 晚上,陆亦凝同四爷谈及此事。 四爷却是一脸理所当然,他捏了捏陆亦凝的鼻子:“那是自然。你放心,九弟不是什么小气人,你也别把那点小事儿放在心上了。” 陆亦凝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我的错?” 四爷顿时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亦凝撇了撇嘴,故意酸溜溜道:“看来我在你心里,是不及九爷了。” 四爷满眼无奈,只见过后宅争宠,却是没见过连兄弟的醋也要吃的。 好生哄了一番,陆亦凝才勉强原谅他的“口不择言”。 当然,也从四爷口中得知了九爷的现状。 自那次养好病后,他整日恍惚,不再掺和朝堂之事。太后娘娘、康熙爷以及宫里的宜妃娘娘更是有事无事便叫太医去请脉,便是多走两步路,康熙爷都要叮嘱几声。 这一年多过去了,便是八爷也不敢再多去叨扰九爷,十爷倒是常去,但两人的关系似乎不如过去。 倒是同四爷、五爷的关系好了不少。 宜妃娘娘心头松了口气。 但八爷哪里甘心?九爷过去可是帮趁着他的人,奈何怎么明里暗里说,九爷同他就是不甚亲厚。 那些个生意,九爷倒也大方,看在往日的青峰分了些给八爷,只不再掺和任何事了。 八爷无奈,只得答应下来,于是便成了十爷接盘。八爷党倒只剩下这两人,再加一个十四爷了。 九爷倒也没有故意亲近谁,只在一些小事上帮衬着四爷、五爷,三人亲近了不少,走动也多了。 过去陆亦凝从没怀疑过什么,也就是最近才搞明白了。 九爷……他大抵也不会同四爷过不去的。 按这个趋势下去,九爷就算不同十三那样手握重权,也会是个正儿八经的王爷,如此也好。 因为这些破事儿,陆亦凝好些天没有同龙气系统探索那个页面了。 弄得小龙都有些吃醋了。 陆亦凝只得哄着它,然后去那交换页面去。 所谓的古代页面倒是稀奇古怪的,什么页面的都有,就连正儿八经的朝代也有,什么唐宋元明清。 最叫陆亦凝惊愕的是,她竟然还同那位传奇的董鄂妃做了交易,那的的确确是个娇美人儿。 只是人家可不是什么博果尔的福晋,人是正儿八经选秀进去的,后世简直把她妖魔化了。 最近她生了病,希望陆亦凝能想法子帮她看病。 无他,只因陆亦凝的页面上有治病这一简历。她一直没碰到高级位面,所谓的医生也都是同等水平的,甚至有得还不如御医,因为没法望闻问切,故而诊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才死马当做活马医,叫陆亦凝帮忙。 这活儿陆亦凝熟啊,而且人家的酬劳是黄金万两,珠宝首饰若干。 于是乎,她就赶忙联系了拥有医学系统的一位卖家,多方努力下,董鄂妃的毒素终究解了。 于是乎,陆亦凝便得到了黄金万两,折合成了不少能量,给了那位医学系统一些,又给了小龙一些,便把剩下的一半到自己的身体上,另一半存储了起来。 以前还没这个功能,自从小龙“吞”了那系统后,自动升级了。这才有了这么多的选项,陆亦凝压根就没加到美貌上,她自认为已经很美了,再美那就是惹人犯罪了,没必要,也犯不着。 一觉醒来,她只觉得浑身上午都轻松极了,眼眸愈发有神,脸上更是光彩照人,一看就知道身体极好。 陆亦凝对此很满意,眼看着就要怀孕生子了,身体素质可相当重要啊。 自那日起,不过几日的功夫,陆亦凝又忙活起来了,也顾不上去挣能量了。 那样的好事儿,那样大方的买家也不是常有的,大多都是苦哈哈的,例如末世里的宿主。 这回收拢东西不是因为旁的,而且因为他们要去秋猎了。 第102章 塞外时光二十(完) …… 马车随着大部队悠哉悠哉, 说快不快,说慢不慢的。 东西早就收整好了,想继续用的家具都给带上了。 至于那些做烘焙的炉子却是没法, 无他,那都是砌上的, 他们走后, 当地人会直接收整起来。 来时是四五辆马车, 走时便成了十来辆马车。 当然, 还有福晋派人加送来的生活用品。 陆亦凝少不得再给福晋等人写封信。 四爷病情好转后,她便差人送了封信给福晋报了平安,眼下再送信却是说些家常话了。 府里倒是一切都好,福晋也很为陆亦凝高兴,眼下有没有子嗣都无妨了, 有侧福晋位今后内务府里也是有分例的。唯一就是没人同福晋、宝珠玩耍了, 福晋还写了宝珠这些日子越发鬼灵精怪, 嘴里姨娘姨娘的喊着, 想来是想念她了。 小宝珠是康熙四十八年九月底出生的,算一算也快一岁了。 陆亦凝想了想, 从自己的百宝箱里挑来挑去,最后挑中了一块晶莹剔透的暖玉,还有一匹薄如蝉翼的绸缎, 上面的刺绣可谓是巧夺天工, 只需要加工成衣裳即可。 宝珠随了四爷的苦夏,一到夏天汗如雨下,偏她年纪小还不能吃冰点,就是冰块也得慎用。 陆亦凝来之前,宝珠才八个多月, 走也也不利索,说也说不利索,就是热也不知道怎么说,只是一个劲儿的哭闹。 福晋和奶娘急得不行,还是陆亦凝无意间发现只要屋里有冰盆宝珠就会很安静,于是她就从淘宝上下单了几个冰垫。 福晋对她的秘密似乎知晓一二,陆亦凝也更放心大胆,左右对宝珠有好处也就是了。 走之前,她还特地搜罗了些辅食单子给福晋。 一走就是三个月,也不知小宝珠还记不记得她。 再往下看,便是福晋对年氏入府事情的点评,“既位在你之下,何苦在意?” 陆亦凝捏着信,莞尔一笑,福晋还是那样豁达大度。其实她早就看开了,便是日后四爷真的喜欢上年氏也无妨,左右她现在得力了。 跟着圣驾,他们的伙食也不差,只是甜点却是别想了,总不能到一个地方就弄一个土灶台吧。 费时费力不讨好,传言出去便成了雍王府挥霍浪费,搜刮民脂民膏了。 跟着圣驾,阿哥们的伙食很是不错,御厨们的手艺丝毫没有因为环境而改变。 只是夜里不大方便,四爷同陆亦凝虽是住在一起,却再没有正儿八经的亲近过。 最多就是……亲一下,搂一下。 在颠簸之中,终于到达了木兰围猎场。 陆亦凝下马车的时候,只觉得骨头都被晃松了,当然,这都是她的错觉。自从被能量洗礼后,陆亦凝的身子骨那叫一个好,眼眸黑的几乎发亮,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生机勃勃。 谁人见了都得感慨一句,好福气。 陆亦凝抚了抚鬓上的步摇,轻叹了口气,随后便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木兰围场位于河北省承德市围场满族蒙古族自治县,与内蒙古草原接壤,这儿还真是自古就是一片水草丰美、禽兽繁衍的草原。 不愧是大清皇家御用围场,恢弘大气! 由于陆亦凝不喜骑射,或者说她对此并不感冒。喜欢做饭不代表她喜欢杀生,谁干嘛干嘛,她管不了,但她管得了自己。 还好四爷比较懂他,没跟她讲大道理,也尊重了她的选择。 紧接着,便是长达一个月的烤肉…… 今天是圣上赏赐的,明天是四爷打猎带来的,后天是四爷的弟弟们孝敬的。 反正天天有惊喜,后厨房也是见天的烧烤。 令人惊讶的是,陆亦凝竟然没上火,四爷和其他几人多多少少嘴唇上都有点上火。 毕竟烤肉烤串太油了。 陆亦凝不止没有上火,反而神采奕奕,每日里精神头很足。 可把四爷羡慕坏了,夜里两人是同时睡觉,第二天两人几乎也是同时睁开眼,就这陆亦凝一点事儿没有,就连黑眼圈也没有。 整个人明艳照人,脸颊上泛着自然的光泽,叫人见了不禁惊叹一句,好皮肤。 听了隔壁五爷府里刘格格的羡慕,陆亦凝摸了摸脸颊,不禁感慨那能量点的强大。 黄金万两可不是个小数字,眼下她虽然也能凑出来,可却无法转换为能量点。 唯独是那系统中得到的金钱才可以选择化作能量,真真是可惜啊。 陆亦凝心中咋舌,可现实中却也不甚努力,更多的是享受生活。 系统虽好,却也不能过度依赖。 这些日子,她还在琢磨物理书,看看有哪些能顺手改造的东西。 肥皂、甜点一类的她已经成功苏出来了,胭脂不必她弄,这年头的胭脂已经很好了,简直吊打后世的胭脂。 于是乎,她便趁着这功夫,叫人去采购了许多胭脂送来这里,她直接上新到了店铺里。 虽是寥寥数语,却卖得很快,毕竟是古法胭脂,打的名号就是全天然无公害,便是不卸妆也没什么,素颜也能用出好气色。 卖得好不说,且回购率极高,有的是一箱子一箱子的买,估摸着跟她一样,也是半个“倒爷”。 很快,五箱小盒包装的古法胭脂就被卖空了,陆亦凝只得无奈下架。 不过这钱却是让她赚得盆满钵满,下定决心一定要再回购那家店的胭脂水粉。 除此之外,陆亦凝还派人研究着珍妮纺织机,希望早日能够提高女工的待遇,从而一步一步提高女子的地位。 当然,这些事情可不是一蹴而就的,得循序渐进。 陆亦凝想,她总不能白来这一趟。她的日子还久得很,也莫要心急,一一步一步来,总能成功的。 为了掩人耳目,她火速在当地购买了一家铺子。紧接着,又写了信叫小安子拿着银钱去收购了那胭脂铺,这边要开分店,先来个三十箱胭脂、三十箱口脂的货。 果然,在离开前,小安子给她办妥了。一马车的物件被她一一清点后,收入囊下十箱胭脂和十箱口脂,先把店铺上新。 有龙气系统帮她管束着拼夕夕、淘宝店铺,也省的她操心了。 这些事情做完,便也回去了。 这里离京城不算远,约摸十月中旬的模样,就到了京城。 其实,陆亦凝同四爷还没到京城,年楚楚就已经奉旨坐着轿子进了雍王府。 这也算是一种“惊喜”吧。 第103章 回府 秋风习习,街道上布…… 秋风习习, 街道上布满了金黄的落叶。 陆亦凝掀了掀窗帘,明媚的杏眼中划过一丝感慨,这可真是去时才暮春, 归来已晚秋啊。 明明没去多久,却给人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空气中也凝聚着丝丝冷气, 不同于塞外的粗犷, 也不同于江南的秀美, 京城向来是大气务实的。 一辆辆马车往皇宫驶去, 当然,那是圣驾。 皇子们同康熙爷辞别后,便带着各自的家眷回府了,四爷也不例外。 直到透过窗子看到雍王府的匾额,陆亦凝才真切得感受到, 他们回来了。 这四个多月的漂泊啊, 可算是结束了。 四爷也终于要结束“独宠”生活了。 “来!” 陆亦凝抬眸望去, 四爷站在马车下, 朝她伸出手来,似乎是要扶她下马车。 她垂眸望去, 那手掌一如既往,骨骼分明中带着点锋锐,一如其人。 陆亦凝披着薄薄的斗篷, 白玉似得手指搭在他温热的大掌中, 被他用力握住。 抬眼望去,只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陆亦凝莫名从中读出,相信我三个字。 她不禁哂笑,真是糊涂了, 四爷向来情绪内敛,哪里就这样容易叫她看出来。 说起来了,宝珠一岁多了,想来是愈发的玉雪可爱了。再过一两个月,她的小弘历应该也要来了。 陆亦凝不禁弯了弯唇,这几日她也搜寻了不少婴儿用品,当初福晋怀宝珠时,她就已经搜罗一遍了,只是有些东西不好拿出来。 此刻到她自己了,倒是好说了,便是有新鲜玩意旁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龙气系统得意道:怎么样,有我在你身边,是不是特别安心? 陆亦凝嘴角一抽,最近这个龙气系统愈发爱吹牛了。不过倒也是实话,有它在,自己不必担心那些有的没的,总觉得有个依靠在,万事都好解决。 她在心中道:“是啊是啊,没有你可真不行。我这就好像那甄嬛回宫一样,出去一趟。” 龙气系统傲娇道:“那可不是。” 陆亦凝心中笑道:“呦呵,小看你了,还知道甄嬛传呢。” 陆亦凝被四爷拉着往屋里走着,两人身上是如出一辙的玄色斗篷。 这时,大门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福晋的盈盈笑脸。 李侧福晋、武格格、耿格格等人紧随其后,倒是难得瞧见怀恪格格。 只是没有见到两个小阿哥以及小格格宝珠,陆亦凝猜测许是今儿冷些,福晋体恤,没有叫孩子们出来。 怀恪格格常年在宫中,今儿四爷回来,她出现在这里也正常。 “爷回来了。”福晋的眼眸瞥了眼陆亦凝,眼底划过一丝笑意,随后迎了上去,握住了陆亦凝的手,“倒是辛苦凝凝了。” 陆亦凝冲她眨了眨眼睛,笑道:“姐姐说笑了,应该的。” 四爷弯了弯唇,染墨的眸子里满是温情,倒是叫有些人坐不住了。 李侧福晋等人微微俯身:“妾身见过爷。” 随后,便是武格格、耿格格、郭格格、年格格等人继续道:“见过钮祜禄侧福晋。” 其他人面色如常,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便是李侧福晋都没有质疑什么。 实在是当时情形紧迫,四爷的病又来势汹汹,陆亦凝的出现可谓是恰到好处,救了他们一命。 若是没有陆亦凝,旁人去了,只怕是小葫芦救爷爷,去一个送一个啊。 为何大家会晓得呢?自然是那道圣旨以及福晋的讲述了。 便是李侧福晋也心服口服,到底是自己男人,还能真盼着他去死不成? 府里众人似乎也没什么妒忌情绪了,当然仅限于对此事,若是争宠则另说了。 只是自年楚楚入府后,二阿哥就体弱多病的,如今卧病在床有些时日了。 等等,李侧福晋眼眸微黯,艳红的指甲死死扣着掌心,年楚楚进门是哪一天? 一时间,前因后果李侧福晋都算好了,定然是那年楚楚克的。若不然,她一进门,二阿哥夜里怎的就咳嗽了? 这个该死的年氏,在府里自认清高,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看得叫人作呕。 什么事情什么恩怨,李侧福晋都可以放下,唯独孩子的事情她放不下。 看来得盯着点年氏了,李侧福晋侧眸望向年楚楚。 只见年楚楚站在福晋斜后方,眼眸含情,一眨不眨地望着四爷。 今儿这样凉,大家伙都穿着斗篷、披肩,年楚楚来时也穿着,可眼下竟是在侍女手里了。 她一袭掐腰旗装,梳了个普通的二把头,高高的发鬓上斜斜插着一支玉簪,素净而淡雅。再往下看去,那腰肢细的像是杨柳一样,婀娜多姿不过如此了,走起路来倒不像寻常女子,颇有江南韵味。 也是,年氏说起话来也是轻声细语、咬文嚼字的,总一副谁欺负她的模样,倒是陆亦凝,人家可没这样矫揉造作。 眼下,李侧福晋最看不惯的人从陆亦凝变成了年楚楚。 眼看着年楚楚往前走了一步,李侧福晋心下冷哼一声,这个没福气的可不能叫她如了愿。现在普普通通还那样克她的弘昀,若是真得了势,弘昀岂不是身子更不好? 李侧福晋脑补了一系列的采补别人气运给自己加运的,她更坐不住了。 李侧福晋眼疾手快,上前按住了年楚楚,假笑了一下:“年妹妹今儿可真漂亮。” 年楚楚眨了眨眼睛,颇有些受宠若惊:“李姐姐谬赞了,姐姐才是艳若桃李。” 李侧福晋勾了勾唇,笑意不达眼底,抬手拽过侍女手中的披肩,硬是亲手给年楚楚穿上了。 年楚楚面色一变,眼眸低垂:“李姐姐这是做什么?” 说着,便要推开。 但是她哪儿有李侧福晋劲儿大,李侧福晋硬是给她穿上了,还系得严严实实。 看着脸色不大好看的年楚楚,李侧福晋心下很是满意,她眉眼弯弯道:“妹妹你身子骨弱,可别过了风去。” 年楚楚忍了又忍,扯了扯唇角:“是呢,谢、谢李侧福晋了。” 这个李氏,怎么这样愚蠢,一个小小知府之女,竟敢这样待她?活该弘昀身子骨不好。 一时间,年楚楚心中既是愤恨,又是羞愤。偏当着四爷的面,又不能发火。 李侧福晋拍了拍她的手:“年格格客气了。” 她心中咋舌,这手还真是滑如凝脂啊,一时间心底更是警惕起来。本来四爷就不是多热衷于那事儿,再来个年楚楚,她的日子岂不是越来越少了。 陆亦凝发现了这一幕,真是快笑死了,这个绿茶也有今天。也不知年楚楚是哪里得罪李侧福晋了,李侧福晋要这么搞她。 果然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福晋瞥了一眼,忍不住笑了一声:“李妹妹啊还是热心肠。” 四爷只当做没看见,人总是有些偏心的,此刻他私心里也是讨厌年氏的,就无所谓她怎么样了。 年楚楚满心委屈,咬着唇泪眼朦胧地看向四爷和福晋,可四爷只当做看不见,她也没法子。 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谁见了不心软呢? 就是耿格格都心动,可惜她晓得自己几斤几两,刚开始凑上去认识一下结果这人怪高冷,言语间还看不起她,顿时就歇了心思。 美则美矣,心肠不好。 几人有意思地往边上挪,就是李侧福晋都没被这样排挤过。 怀恪格格更不用说了,她如今跟着德妃娘娘好好学了一手,莫说陆亦凝了,便是对着和自己差不了几岁的年楚楚也是和颜悦色。 福晋待她却是平平,总不复当日热切,或许也是有亲生女的原因,但怀恪格格已经很满足了,只要不再漠视她就行。 自怀恪格格小意温柔,给福晋服软后,宫里宫外的一应待遇恢复从前,怀恪也好李侧福晋也好心中却是松了口气。 同时,她们心里也清楚了福晋的能耐,看来过去福晋是不同她们计较,若是真要计较,她们怕是抵挡不住。 李侧福晋这些日子全身心扑在孩子们身上,倒是少了些争强好胜之心,也愈发尊敬福晋了。 四爷见了很是欣慰,少不得夸两句:“怀恪真是长大了,是个大姑娘了。说起话来有理有据,改明儿就比阿玛厉害了。” 怀恪格格不自觉勾了勾唇:“阿玛折煞我了。” 陆亦凝只笑了笑,只要这位别针对她,怎么都好说。 还没等年楚楚鼓足勇气,李侧福晋就已经挤上去了:“爷,弘昀的身子骨一直不见好,您得空了去瞧瞧她吧。” 陆亦凝这才想起来,弘昀这孩子似乎就是今年没得。 顿时,她忍不住抬眸看了眼李侧福晋,道:“看风向,今年定是个寒冬,李姐姐多注意着些。弘昀年级还小,总吃药也不好,不若平日里多吃些汤汤水水的,食补还是比药补好些的。” 李侧福晋听了,不禁感激地看向陆亦凝,心底觉得亲切了不少:“劳烦妹妹上心了,弘昀这孩子打小身子骨就弱,或许再大些了会好点。” 陆亦凝跟着劝慰了几句,便同四爷、福晋进了正院,准备去瞧瞧小宝珠,哪成想宝珠早就睡下了。 福晋拍了拍她的手,眼眸温柔:“你啊,这舟车劳顿,眼看着瘦了不少。只是你精神头还真是不错,回去好好歇息歇息,明儿咱们再聚。” 陆亦凝含笑点头,便带着彩莲、月见回景心院了。 一路上,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一副激动的模样。 对此,陆亦凝还挺理解的。因为她心里也是高兴得很,这回府的感觉就是好,一草一木都感觉那样亲切。 第104章 夜宿何方 秋风习习,袅袅…… 秋风习习, 袅袅婷婷。 景心院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又似乎有了什么变化。 下人们把院子外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院子里那棵石榴树倒是挺喜庆。 上面结满了又大又红的石榴, 像是红彤彤的小灯笼,很是喜人。 陆亦凝弯了弯唇, 石榴寓意多子多福, 倒也应景。如今是万事俱备, 只欠东风。 在塞外侍奉的那位张嬷嬷和安心也被她要了来, 眼下正帮她收拢着妆匣,看着人往景心院扛东西呢。 其实也正好,陆亦凝升了侧福晋,身边是要挑几个人了,张嬷嬷与安心也算是熟悉, 待她很尽心尽力, 便干脆同行宫说了一声, 把她们带回来了。 至于其他几个, 四爷挑了挑尽心尽力的,那等敷衍的便没有带来。 夜色渐浓, 景心院内灯火通明。 何止是景心院,整个雍王府都是灯火通明,只因为主子爷可算是平安回来了。 几个月未曾见面, 后院里的女人们都很想念四爷。 当然了, 大家也清楚,四爷今儿才回来,定是得宿在正院。这是福晋的体面,也是正室应有的体面。 可那年格格也是才进门,按说今儿是她的好日子, 四爷当得去瞧瞧她的。当初陆亦凝和耿格格是因为年纪小,未曾来月事,大家默认的规矩是来月事后再行宠幸。 耿格格便是如此,但原主运气差些,好不容易来了月事,却又生了病,把侍寝的事儿给耽搁了。从此,四爷就再没想起她,这才有了入府多年未曾受过宠幸一事。 新晋封的陆亦凝也就是钮祜禄侧福晋就更不必说了,人家才当上侧福晋,这回府第一天,四爷也当给个体面才是。 所以大家伙都在等,看看四爷到底是去年格格那、钮祜禄陆亦凝那还是福晋那,反正现在四爷是在通心院。 毕竟是阔别已久,四爷对福晋以及孩子们都很是想念,他先是回前院换了身衣服,又去通心院看了看二阿哥弘昀。 弘昀这孩子本就体弱,所以李侧福晋一直是小心将养着,眼看着孩子长大了,身子骨也好多了,可谁能想到前些日子天一凉,这孩子竟是又吹了冷风呢。 纵是李侧福晋把弘昀身边侍奉的人打了板子也没用,弘昀已经生病了,这拖拖拉拉的也有半个多月了。 药也喝着,可总不见好,太医换了两个方子了,可弘昀这总是反反复复,叫人放心不下。 这两天又严重了,竟是有些下不来床。 四爷去看的时候,只觉得屋里满是药味儿,弘昀倚着床榻,面上带着一丝倦容,嘴唇苍白,整个人一副颓然的模样,这孩子时不时的还要咳嗽几声。 四爷见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儿,简直同他在塞外时的情景一模一样。那时他只觉得自己怕是不能活着回去了,心中郁郁难平,想来弘昀心里也不大好受。 一看到四爷来了,弘昀挣扎着想起身,却被四爷按住了。 李侧福晋捏着帕子走上前,担忧道:“你这孩子,身子骨不好,就别强撑着了。该躺下就躺下,何必逞强呢。” 四爷陪着弘昀说了许多话,才把弘昀哄睡着了。 又去看了看弘时,这才转道要去正院。 李侧福晋并不阻拦,反而觉得这样也好,只要不去年氏那小蹄子那怎么都行。 景心院内,灯火通明。 小安子、小竹子几人自见到陆亦凝回来,便跟前跟后,尤其是彩荷像个小喇叭一样汇报着她不在的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主子,您不知道前些日子耿格格院里养了一只兔子,好生可爱。” “主子,二阿哥……” “主子,宝珠格格整日里……” 总之啊,这彩荷的小嘴巴是没停下来,眼睛亮闪闪的。 陆亦凝没有打断他们,只含笑听着他们说话。 其实,大家伙一见到陆亦凝,就觉得心安定下来了。陆亦凝可以说是整个景心院的主心骨了,她不在,不自觉心里就不安起来。 这些日子啊,彩荷几人是早也盼着晚也盼着,只盼着陆亦凝平安归来。 这下可好,陆亦凝不只是平平安安回来,还治疫有功晋封为侧福晋。 这样的福气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恭喜侧福晋,贺喜侧福晋。” “恭喜侧福晋,贺喜侧福晋。” “恭喜侧福晋,贺喜侧福晋。” 不知是谁带了头,一个个泪眼汪汪地给她磕了个头。 陆亦凝眼底划过一丝感动,连忙道:“好啦,快起来。” 彩荷抹了抹眼泪:“主子,您能平安归来真是太好了。” 月香也道:“是啊,您不在,我们心里都担心地紧。” 陆亦凝娇嗔道:“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一个个的,可不许再掉金豆豆了。” 彩荷几人这才乖乖听话。 小狸花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挠了挠她的鞋子,眼睛水汪汪的,又用小脑袋依恋地蹭了蹭她。 陆亦凝眼底一喜,低头把它捞到怀里,好一阵rua。 小狸花刚开始挺高兴的,可意识到陆亦凝好像是上瘾了,一直揉捏它,顿时怂了,趁她不注意溜了。 大家伙笑成一团:“这个小狸花!” 用过晚膳后,陆亦凝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就叫人关上门休息了。 四爷来时就同她说过了,今儿头一天回来,得去看看孩子们,然后在福晋那落脚。 陆亦凝表示理解,这么多天了,确实该去看看福晋和小宝珠了。还有那二阿哥弘昀,只怕也……命不久矣,对此陆亦凝没有什么意见,也很支持。 她这边灯一关上,外头等着的就赶忙去给主子们报信了。 只是正院的灯却是常亮着的,一会儿子的功夫,四爷就去了。 紧接着,院子里的灯落下了,里头却是亮着的。 …… “主子,正院、正院那落了门,想是四爷和福晋歇下了。” 打从听说四爷从李侧福晋那去了正院,年楚楚的心就一直揪着,眼下听了侍女的话,不禁面色一白。 年楚楚只觉口中苦涩无比,她喃喃自语道:“我早该晓得的。” 她眼睫颤了颤,白皙的小手死死捏着帕子,眼泪顺着秀气的面颊簌簌而下,本就楚楚可怜的面庞愈发惹人怜爱。 其实她从进门开始,就有些后悔了。 李侧福晋那样跋扈,福晋看似温和实则不把她看在眼里,钮祜禄氏更不必说了,抢走了她的侧福晋之位。爹娘还有哥哥嫂嫂也对四爷略有微词,只觉得是被设计了,别人不清楚年楚楚还能不知道吗? 那日、那日府中宴会,她主动提及身份示好,四爷理都不理。又怎会主动设计? 奈何爹娘都不相信。 她本就心情郁郁,再加上李侧福晋还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年楚楚没忍住就小小反击了一下。 哪成想…… 年楚楚按了按眉心,罢了罢了。 第105章 新人请安 这一夜,陆亦凝…… 这一夜, 陆亦凝睡得很香,早上醒来后,只觉得神采奕奕。 就连彩荷见了, 都忍不住道:“主子,您本来就够美了, 这去了趟塞外反倒是更水灵了呢, 就像那画上的仙女一样。” 龙气系统还笑呵呵道:“看看, 都是我的功劳。” 陆亦凝挑了挑眉, 心中道:“你的功劳?” 龙气系统气势顿时弱了些,讪讪一笑道:“不不不,主要还是你的聪明才智,我嘛……是次要的。” 陆亦凝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对着明亮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笑, 眉眼间的明媚一如当初。 她的皮肤白皙而透亮, 仿佛能掐出水来。笑起来更是仿若春日桃花, 清纯中带着丝丝妩媚和天真。 也是, 十七岁可不就是最好的年华。脸上胶原蛋白满满不说,就是那精神头都足得很, 或许有一些是那能量的功劳,可年轻是真好啊! 陆亦凝兴致勃勃在妆匣中挑选着首饰,这时候同刚来时的寥寥无几不同了。 她的妆匣个个装得满满当当的, 各色珠宝应有尽有, 其中不乏名贵珍品。 再加上系统得了新功能,从其他妃子那交换来的钗环收拾,那妆匣里的名贵玩意儿更是要合不拢了。 至于旁人,也没什么好怀疑的,陆亦凝这么能挣钱, 多买些珠宝首饰怎么了?还大部分是从蒙古带来的,或许是赏赐呢。 就这,陆亦凝还算是收敛了, 陆亦凝给自己画了个珍珠妆,眉目间带着少女的朝气以及不明言说的贵气,再搭配一身莫兰迪蓝的衣衫,胸前还佩戴一串珍珠项链,整个人看上去清新淡雅又隐隐带着贵气。 请安时,陆亦凝发后院中少有她这样的好精神头,甚至有的眼下黑眼圈乌黑乌黑的,一看就知道没睡好。 本来今儿不是请安的日子,偏陆亦凝刚被晋封为侧福晋,府里也才进了新人,趁着四爷刚回来,今儿也就干脆当个好日子用了。 一方面是陆亦凝晋封侧福晋,朝服等物将由福晋发放给她,另一方面就是年楚楚给四爷、福晋、李侧福晋、陆亦凝请安问好,算是承认了她的身份。 陆亦凝到的时候,四爷和福晋还未曾从里头出来,武格格、耿格格、李侧福晋三人已经到了,其他人还没来。 “钮祜禄侧福晋安。” “钮祜禄侧福晋安。” 武格格几人见了她,连忙起身行礼。 陆亦凝快步上前,一手拉住一个:“快起来。” 她还是有那么点不自在。 武格格却是适应良好,打量着她:“钮祜禄妹……咳,侧福晋这一趟回来,好似变了不少。” 耿格格比她直接,双眼发亮道:“可不是,我也觉得钮祜禄姐姐又变美了。” 说着,她忍不住往陆亦凝的方向走了一步。 陆亦凝捂了捂微扬的唇角:“哪儿啊,耿妹妹惯会跟我说笑。” 说话间,李侧福晋也站起了身。 陆亦凝才发现李侧福晋明媚的面庞上竟也有些憔悴,她起身冲自己行了个平礼,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陆亦凝还了一个平礼,便各自去了各自的位置。 只是这回,陆亦凝去的是右边第一把椅子。 清朝以左为尊,李侧福晋比她封的早,再加上人家有子嗣,坐在左边也是理所当然。 陆亦凝随着侍女一同坐在右边第一把椅子,心中感慨了一下,过去这个位置还是宋格格的。 那时候只有李侧福晋这一位侧福晋,故而大家默认资历最高的宋格格坐在右边第一把椅子,如今陆亦凝封了侧福晋,座位自然要重新调整。 陆亦凝忍不住问了一句:“李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样憔悴?” 她说话声平和而温软,最近她不想竖敌,只想着同其他人打好关系。 李侧福晋这才回过神来,她苦涩一笑:“还不是弘昀那孩子,今儿起来还是没有好转,就连弘时也开始咳嗽了。今儿是钮祜禄妹妹你和那年格格的好日子,我不来总觉得不好看,便嘱托怀恪看顾着两个弟弟。” 陆亦凝忍不住道:“李姐姐也太客气了,孩子的事情最重要,姐姐不妨早些回去看看孩子们。” 李侧福晋强打精神:“来都来了,我结束了再回去吧。” 顺着,她狭长的凤眼四处瞅了一下,冷哼一声:“怎么不见那年格格?头一回请安就要迟到,可真是好修养呢。” 武格格几人见怪不怪了,其实也不怪李侧福晋这般,便是她们心里也是压力满满。 谁叫这年氏生得这样美,还有那样好的家世,若只是这也就罢了,一个个格格还那样咬文嚼字,也不知是想折射谁呢。 反正她们几个都看不惯她,除了宋格格也没什么人同她好。 武格格现在和耿格格关系好得跟一个人一样,自然是统一战线。 陆亦凝挑了挑眉,没有讲话。 只是心道:也不知宋楚楚是哪里惹到李侧福晋了,竟是这样不管不顾,便是当初对她也没有这样的明目张胆、咬牙切齿。 不过想想昨儿李侧福晋的所作所为,不禁感慨一声。 耿格格搭腔:“可不是呢。” 李侧福晋更来劲儿了,语气愈发激愤:“我是没见谁家有这样的教养,别是人家自认出身不凡,看不起咱们吧。” 一想到年楚楚对她的态度,耿格格心里也别扭起来,说起话来格外不留情:“或许是吧。可大家都是格格,平起平坐,年妹妹应当是没这个心思吧。不过这谁又说得准呢?” 这话才是折辱宋楚楚呢,两人说得起劲儿,就是后头来的侍妾们请安都没给一个眼神。 陆亦凝缓缓叹了口气,这年楚楚也不知做了些什么,竟是把耿格格也得罪了去,还叫她破天荒和李侧福晋一起吐槽。 倒是武格格低头跟她说了说原由,她低声道:“还不是那位年格格生得美,耿妹妹就想同她认识认识,奈何人家心高气傲,看不上我们这小门小户的,说两句话就蹙眉,好似多难耐似得。当时我就拉着耿妹妹走了,什么人啊。” 陆亦凝听后,心中哂笑,人家年楚楚走得是西子捧心状,她们却觉得人家看不起她们。 行吧行吧,这可真是个大乌龙了,不过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武格格撇了撇嘴,继而问:“侧福晋,那塞外比之京城如何?” 陆亦凝笑了笑:“何必这样客气,武姐姐唤我一声亦凝便是了。” 见状,武格格眸光微转,红唇轻启:“那你喊我闺宁如意吧。” 陆亦凝笑吟吟道:“如意。” “亦凝。”武格格弯了弯唇。 还别说,这年楚楚一来,大家的内部矛盾得到了解决,开始一致对外了。 陆亦凝只觉得有些好笑,她正色道:“自然是比不得京城的。那边天气怎么说呢,时冷时热吧,还总下雨。然后就是蚊虫特别多,还特别大,帐篷里更是闷热闷热的。不过牛羊倒是真的肥美,当然了,那味道也很是感人。当时我同咱们爷的帐篷在边上,正好闻着那个味儿,可真是……一言难尽啊。” 说到这,陆亦凝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来。 武格格不禁道:“可真是苦了你了。” “刚去时是苦一点,咱们爷那几日一直昏迷着,吃也吃不下,再加上苏培盛也染上了时疫,也没个贴心人侍奉。再加上太医一直换方子,我整日里都不敢合眼,生怕有什么。紧接着,侍奉的一个嬷嬷也染上了,好在我想到了那书里的几个法子,于是便翻了出来给了太医们。他们研究了研究,就开始试用,也是运气好,竟是真的有用。说是有用,可也得试了七八天感觉有用才用在咱们爷身上。自用了那方子,咱们爷才算是有好转。”陆亦凝摇摇头,继续道,“后来咱们爷忙于政务,我便只得在帐篷里休息,偶尔也会带着彩莲出去骑骑马,散散心。唯一就是一直在搬住所,马车上的日子可真是愁人啊。” 武格格同情地拍了拍她的手:“你这侧福晋来得也不容易啊。” 这可是豁出去命才换来的。 一旁的耿格格和李侧福晋心中也是感慨,她们知晓陆亦凝不容易,可没成想这么惊险,竟那身边人都染了去,想来陆亦凝当时也怕极了,可为了四爷还是得硬撑着。 若是她没有那方子,四爷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不管怎么说,大家伙心里都是感激的。 几人客套一番,就听见有人通传道:“年格格到。” 众人纷纷停下手头的事儿,齐刷刷望过去。 刚进门的年楚楚一听到年格格三个字,脸色就不大好看,偏又没法发作。 第106章 请安风波 不得不说,人家…… 不得不说, 人家年楚楚没迟到。 但由于大家来得都很早,就显得她好像踩点来还略微有点迟到一样。 这个问题,年楚楚还是进门后才发现的。 这还是她头一回正儿八经的请安, 前些日子来请安,福晋只推说四爷没回来, 不符合规矩, 硬是等到现在。 她本看不上这个格格的名分, 奈何现在连个格格她都还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更别提侧福晋的事儿了。 郡王也好、王爷也罢,都只有两个侧福晋位。 如今雍王府的侧福晋位已经满了,几乎是绝了她的上位之路,除非哪个侧福晋犯了大错,又或者是哪个侧福晋没了, 她才有机会。 当然, 还有一个最直观的法子, 那就是……四爷能挣到储君之位。 年楚楚抿了抿唇, 她见到四爷的第一眼就被他深邃的黑眸所吸引,总觉得里面藏着野心, 他定不会只做个普通王爷的。 且目前来看,四爷也是个能干的,同太子爷关系不错, 努努力当个铁帽子王还是可以的。 而且四爷子嗣较少, 儿子也只有李侧福晋生的那两个,一个体弱,一个顽皮,根本比不过早夭的大阿哥,总之这两个孩子没个像样的。若是她能生个聪明伶俐的儿子, 或许一切都未可知。 至于娘家人,年楚楚一直在写信联络感情,她很清醒,在她还没拿下四爷时,唯有娘家人才是她真正的靠山。 或许是落差太大,让她有些许崩溃,这才做了一系列错事。 昨儿一见到四爷,年楚楚的脑袋瓜瞬间清醒了,夜里更是复盘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懊恼不已。 这不,今儿一来就准备来得不早不晚,好好笼络一下人心。 只是没成想,大家伙都来得好早,显得她来晚了一样。 年楚楚咬了咬唇,心中懊恼不已,早知如此就该早些来得。这些人怎么就不按常理出牌呢? 她眼眸微弯,徐徐走到中央处,冲着李侧福晋、陆亦凝分别行礼道:“妾年氏楚楚见过李侧福晋、钮祜禄氏侧福晋,两位侧福晋安好。” 她的语气轻柔温和,像极了江南水乡的女子,低头的那一抹温柔着实是吸引人啊。 耿格格等人从后往前看,只瞧见那头乌黑柔顺的秀发以及精致小巧的下巴,总之这年楚楚可是个美人儿啊。 就连李侧福晋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年楚楚有一套,四爷没回来时是一套高傲苦楚相,四爷一回来就开始扮那温柔不争的模样了。 偏这年楚楚生得美,四爷便是一时冷落,也不会一世冷落。 这个道理大家都懂,所以也都不会往死了得罪,最多就是看不惯。 李侧福晋同旁人不一样,她心底还多了一样不能言说的慈母之心,为了孩子们她也得压住这个年楚楚才行。 哪怕、哪怕要便宜别人,也无妨。只要孩子们平平安安,怎么都好。 李侧福晋的目光瞥了眼陆亦凝,仿佛下定了决心,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 李侧福晋她沉思了一会儿,没叫起,陆亦凝也不好越过她去。 年楚楚咬了咬唇,眼底划过点点泪珠,孱弱的身子微微颤了颤,纤细的腰肢格外惹人怜惜。 她心底却是一点厌恶都没有,甚至隐隐还有些欣喜,这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这李侧福晋也不知是怎么的,好似是同她八字不合一样,屡次同她作对。不过这回可好,可是给她帮一回忙。 陆亦凝轻咳一声:“李姐姐?” 李侧福晋这才回过神来,一抬眼,这年楚楚的小腿都已经颤颤发抖了。 顿时她心里就暗道不好,这事儿传出去,旁人又得说她欺负新人了。只是这年楚楚一受伤,是不是弘昀身子骨会好些? 李侧福晋犹豫了一下,才道:“年格格快起来吧。” 她的迟疑和犹豫旁人都看在眼里,便是郭格格也好奇,这李侧福晋同年格格无冤无仇,为何要这样作践她呢? 年楚楚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脚下似乎重心不稳,晃悠了一下就惊呼一声往地上倒去。 当然了,她也不是无缘无故这样做的。若是平时李侧福晋敢这样对她,她定然要提醒一二的,可今儿她却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其实是因为她瞧见了这挡风同里屋的缝隙处划过一抹暗色衣角,不用想也知道是四爷。 她心道:这可真真是老天爷帮忙了。这才有了这一幕。 众人心中一惊,便想去起身去接一下,便是年楚楚身边的侍女也惊呼一声,准备扑过去。 哪成想,有人比他们更快。 一道人影从屏风后闪过,一把拽住了年楚楚的胳膊,把她拽到了身侧。 年楚楚惊呼一声,柔软的身子顺势躺进四爷怀里,她不禁抬起水眸,那鸦黑般的睫毛根根分明,眸子里仿佛有水雾一般,整个人都是那样的楚楚可怜。 她不自觉用绵绵软软的语气道:“爷!” 说话间,两只小手不自觉揽住了他的腰肢。 众人早已看呆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可是把她们惊着了,这年楚楚可真是好运气啊。 这事儿一出,四爷少不得 四爷垂眸望了她一眼,又瞥了眼刚刚坐起身,杏眸中满是惊愕的陆亦凝,便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他黑眸沉沉,对着年楚楚叮嘱道:“小心些!” 说罢,又瞅了眼李侧福晋,意有所指道:“你也注意些,莫要整日浑浑噩噩了。” 这话看似是围护李侧福晋的,实则是敲打她的。 霎时间,李侧福晋明媚的面庞上划过一丝灰暗,她捏了捏帕子,喏喏道:“是。” 若是过去,或许她会理论几句,解释一下。现在便只得承认了。 这个年氏,果真不是个简单的。 年楚楚站稳身子后,娇声道:“妾……谢爷关心。” 四爷点了点头,便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福晋抱着宝珠瞅见了这一幕,只是微微笑了笑,也跟着走了进来。 众人忙起身道:“福晋安。” 福晋道:“都起来吧。” 说着,便抱着那玉雪可爱的小格格宝珠坐在了主位上。 陆亦凝不禁歪了歪脑袋,冲宝珠格格微微一笑。 宝珠也学着她歪着脑袋,清澈的眼眸中满是疑惑,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宝珠试探张嘴,奶声奶气道:“钮、钮葫芦葫芦姨姨?” 陆亦凝忍不住噗嗤一笑:“是呢,是我。” 宝珠顿时就张着胳膊,小嘴不停道:“姨姨,姨姨,姨姨抱抱!” 陆亦凝瞅了眼福晋。 福晋笑了笑,抱着不老实的小宝珠起身。 陆亦凝走过去,小心接过宝珠,小姑娘软软的身子依赖地埋在她怀里,眼睛亮闪闪的,小脑袋贴着她的脖子,嘴里嘟囔着:“想,想姨姨。” 可真真是可爱极了,陆亦凝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众人见了,不禁露出笑容来。 福晋、四爷看向陆亦凝二人的眼神愈发柔和。 年楚楚找了个空位便落了座,见众人的目光都被宝珠格格夺走了,全然没有人再提刚刚的事情。 她抿了抿唇,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赞叹道:“宝珠格格生得可真好!” 福晋这才给了她一个目光:“年格格生得也很美。” 年楚楚见四爷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不禁羞涩一笑:“妾蒲柳之姿,比不得姐妹们。” 李侧福晋撇了撇嘴,没吭声。 小宝珠冒了个头,歪着脑袋冲着年楚楚眼睛眨呀眨的,小脸白嫩嫩的像是年画娃娃一样可爱。 年楚楚心底不禁泛起阵阵的喜爱,这小家伙可真是有眼光,知道她生得好看了。 小宝珠抬了抬小手,指着年楚楚奶声奶气道:“柳柳,柳柳。” 第107章 崽崽来啦 众人楞了一下,…… 众人楞了一下, 不大明白她在说什么。 陆亦凝却是秒懂,连忙捏了捏她的小手:“宝珠是不是饿了?” 可小宝珠摇头晃脑,像小葡萄似得眼睛紧紧盯着年楚楚, 雪白的小手指着她:“宝珠,不!她, 柳柳, 柳柳!” 众人才明白她是在说年楚楚。 顿时, 年楚楚面色一窘, 心中颇有些难堪。 确实,人家年楚楚是自称蒲柳之姿,可没觉得自己真是蒲柳之姿啊。 奈何小宝珠年纪小,还不懂事,真以为年楚楚叫“蒲柳之姿”。她人小, 嘴巴又说不清楚, 干脆就叫“柳柳”, 本是想 可是这个“柳柳”好像不高兴, 看她的眼神叫小宝珠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只觉得有点害怕。 她赶忙搂住陆亦凝的脖颈, 柔嫩的小脸贴着陆亦凝的衣裳,嘴里嘟囔着:“柳柳,怕怕。” 陆亦凝手一顿, 安抚地摸了摸小宝珠的后背, 冲着年楚楚歉意一笑:“宝珠正是学话的年纪,还不懂事儿呢,望年格格海涵。” 说实话,陆亦凝心里真是要笑死了,宝珠这孩子天真烂漫, 还不明白人名呢。 不过这年楚楚也是的,跟小孩子计较什么。 不只是她,其他几位也是一脸憋笑,叫这个年楚楚再装蒜。 福晋也歉意一笑:“是我没教好她,年妹妹莫要生她的气。” 四爷却是道:“宝珠年纪小,正是学话的时候,哪里怪得了你。年格格也莫要同宝珠计较,小孩子没有别的意思。” 大家伙表情逐渐惊讶,看来他们爷对年格格的感官不太好啊,本来掺个话就过去的事儿,四爷愣是归到年格格身上。 年楚楚勉强一笑,睫毛微颤:“爷,妾没有那么小心眼。宝珠格格天真烂漫,妾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怪她呢。” 福晋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放下茶杯,面色淡淡道:“那就好。秦嬷嬷,上茶盏吧。” 这话一出,众人不禁坐稳了身子。 秦嬷嬷带着几个侍女走了进来,托盘上是八杯茶,分别是四爷、福晋、李侧福晋、陆亦凝、武格格、耿格格、郭格格、张格格的。 按理说,应当是有宋格格的,只是这两日她又吹了风,着了凉,这才来不了。 年楚楚瞥了眼四爷,心底有些失望,却还是一一上前奉茶。 她心中诸多羞耻,可面上却是笑脸盈盈,便是面对小宝珠也是温柔可亲。 这就使得小宝珠更放肆了,黑眸亮晶晶的,捏着桂花糕递给她:“柳柳,吃!” 年楚楚迟疑了一下,笑脸盈盈接了过去,咬了一小口:“谢谢宝珠小格格。” 陆亦凝冷眼瞧着,只觉得在塞外碰到的年楚楚回来了,智商在线。 陆亦凝垂眸抿了口茶,没有再去关注年楚楚怎么敬茶,而是放空了一会儿,开始吃糕点,把宝珠馋死了。 其实陆亦凝是因为早膳吃得少,肚子里空空的,可小宝珠年纪小,不敢让她吃这些成分复杂的东西。 陆亦凝只得把她递给福晋。 吃着吃着,陆亦凝莫名觉得有道热切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一抬眸,果然是小宝珠。 小姑娘委委屈屈地盯着她看,还是全方位的看,低头看看,侧头看看,白嫩嫩的小脸上满是渴望。 她的口水几乎流到了衣服上,时不时还咽咽口水。 陆亦凝:…… 福晋:…… 四爷:…… 最后只得叫大厨房蒸了一碗蛋羹送来,这才算是堵住小宝珠的嘴。 奉茶过后,便是请平安脉了,陆亦凝依依不舍地告别福晋和小宝珠,回了景心院。 下午福晋请了太医来给府中女眷、孩子们请平安脉。 因着人数较多,便请了两位,一位妇科圣手,一位儿科圣手。 福晋倒也贴心得紧。 这不,陆亦凝早早回了景心院等待着太医的到来。 只是等待的时候,陆亦凝确是有些饿了,于是便嘱托月见做了不少糕点来。 本是想招待招待太医,哪成想一会儿子的功夫她就给吃完了。 陆亦凝看着光秃秃的盘子,眼底满是尴尬。 这两日也不知是怎么了,胃口越来越大,好在大厨房又送来一碟青梅糕,算是解了她的危机。 江太医也算是妇科圣手了,每每到请平安脉时,都是他来。 故而陆亦凝对他也算是熟悉了,这才提前备上糕点。 这不,江太医熟门熟路地背着药箱就来了。这个小老头是个幽默诙谐的,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一进屋,江太医就笑道:“今儿一来,就听见喜鹊在叫,路上才听说您被册封为侧福晋了。臣在此恭喜侧福晋大喜了。” 陆亦凝笑了一下:“江太医说笑了,若是能双喜临门才更好。” 这话完全是打趣。 江太医放下药箱,却是认真道:“侧福晋身体康健,只是缘分还没到而已。” 陆亦凝莞尔,纤纤玉手忍不住又捏了块青梅糕,酸酸甜甜的真是可口:“那就借你吉言了。” 江太医瞅了一眼,不禁哂笑。 随后便开始屏息凝神给陆亦凝把脉。 不一会儿,面上便露出疑惑的表情,随后又继续把脉。 “侧福晋,麻烦您换只手。”他抿了抿唇,提出申请。 陆亦凝点了点头,换了个手臂。 江太医咽了咽口水,继续把脉。 陆亦凝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她才用过能量点没多久,按理说正是身体最好的时候,这江太医怎么一直保持,还这幅表情? 她忍不住心中道:“小龙,我身体怎么回事?” 龙气系统神秘兮兮道:“你猜!” 陆亦凝哄着他问,偏他就是不说。 最后陆亦凝没法子了,只能等江太医了。 过了一会儿,江太医面上愈发笃定,只是嘴上还是道:“侧福晋最近需得注意了,您的脉象如盘走珠,许是有喜事,具体的还要再等半个月把脉看看。” 陆亦凝眨了眨眼睛,沉思了一下。 如盘走珠意思是脉搏跳动较快,特别的圆滑,好似一颗珠子在盘中滚动,一般来说是……怀孕? 陆亦凝蓦然睁大眼眸,追问道:“可是有喜?” 江太医摸了摸胡子,心中已然确定,嘴上还是道:“目前还不十分确定,但应当是滑脉。距离您上次换洗大概多少天了?” 陆亦凝想了一下:“不足二十日。” 江太医点了点头:“想来才将将半月有余,还有些诊不出,不若再等半个月,臣再来诊脉。” 陆亦凝只觉得脑袋瓜嗡嗡的,这节骨眼上,除了怀孕还能是什么? 她懵懵地点了点头,半晌过去才回过神来,语气惊喜:“快,彩莲去给江太医包个大红包。” 彩莲欢欢喜喜“欸”了一声,噔噔噔就跑去拿红包了。 江太医矜持了一下:“如今还未曾确定,侧福晋不必如此客气。” 陆亦凝摸了摸小腹,缓缓勾了勾唇:“不管怎么说,辛苦江太医来这一趟了。” 说话间,彩莲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露出一个金角。 江太医眼尖,一眼就发现了,心中更是满意。这位钮祜禄侧福晋是个讲究人啊,这大喜事可不就得打赏。 说实在的,这里他还是比较喜欢的,一方面是侧福晋为人宽和风趣,时不时能给他一些启发,还有就是糕点好吃。 彩莲面带微笑,抬手递给了江太医:“今儿真是麻烦您了。” 江太医摆摆手,两人推辞了一阵,才顺势收下。 这重量可真是杠杠的。 钮祜禄侧福晋倒真是出手大方啊,便是后宫中的嫔位也少有这样的大方,想来是真的欢喜至极。 江太医心里琢磨了一下,吃人嘴软,拿人手软,古人诚不欺我啊。 于是乎,不等陆亦凝发问,江太医就开始嘱托起来了:“侧福晋近日若是有嗜睡、体温升高的症状,无需在意,都是正常的。需要注意的是,怀孕前三个月尽量不要同王爷同房。也不要乱吃药,如果要服用什么药物,一定要询问清楚。莫要接触有毒、有害物质,也少吃辛辣刺激的,生冷的食物。若是可以的话,您可以每日在院子里散步什么的。对了,微臣看到院子里好像有宠物的毛发,侧福晋将将有孕,暂时还是避着点宠物些。” 陆亦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清丽的面庞上依旧是那样的不可思议:“多谢江太医了。” 她,怀孕了!马上就要生个人出来了。 第108章 四爷郁闷(修错别字) 陆…… 陆亦凝后知后觉, 心头泛起一阵涟漪。Hela 一旁的彩莲、彩荷都听得很仔细,就差记在纸上了。 看来暂时不能叫小狸花进屋了,陆亦凝叹了口气, 当着江太医的面就叮嘱了下去。 江太医这才放下心来,紧接着又传授了一些列注意的点, 这都是经年累月的经验啊。 陆亦凝听得很认真, 还叫龙气系统替她录下来了。 送走江太医后, 陆亦凝又仔细翻了翻书, 上面分明写着九月二十五,怎的她如此之早就怀上了? 等等,那史书上所说的几月几日分明就是现代记法,而按照农历来算应当是八月庚午,也就是说她现在是肯定有了身孕。 陆亦凝垂眸望向自己平坦的小腹, 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保护欲。 或许, 这就是母爱。 …… 江太医是个有职业操守的, 从景心院出去就赶忙去了正院, 准备去给四爷、福晋道喜。 当然了,这也是他经过陆亦凝同意后, 才来的。 正院中,福晋同四爷正说着这些日子府里发生的事情,就见江太医来回禀了。 四爷想了一下, 捏了捏怀里的小宝珠, 随口道:“江太医是专著妇科的那位吧,儿时在额娘那里见过。倒也是缘分,过去他从不出宫看诊的,或许真是年纪大了,不敢去后宫了。” 他口中的额娘自然是从前的孝懿仁皇后。 寥寥几句, 点出了后宫现状。 小宝珠奶声奶气地哼唧了几声,就伸出小手打了四爷一下:“玛玛,不,不许!” 还在蹦字的小宝珠面上一阵潮红,一看就知道是生气了,眉毛皱地都快要竖起来了。 福晋含笑:“倒是便宜了我们,江太医可是妇科圣手了。” 一进屋,就瞧见四爷端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小格格宝珠,神情不复从前那样冷峻,反而带着一丝丝的温情。 手里拿着一个布娃娃,逗弄着怀里的胖娃娃,明显能够看出他的心情是极好的。 福晋坐在一旁,手里端着茶杯,眼眸弯弯地望着他们母女,端庄而优雅。 其实她之所求很简单,夫妻和顺,宝珠和凝凝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当然了,若是陆亦凝也能有个一儿半女那就再好不过了。 江太医漫不经心想着:看来今儿四爷的心情会更好些,大概……欣喜若狂?福晋大抵也如愿了。 其实,不只是四爷,便是四福晋也常常问他钮祜禄侧福晋的脉象。两人果真是夫妻,急得事儿都一模一样,反倒是人家钮祜禄侧福晋不慌不忙。这老话确实是说得好啊,皇帝不急太监急。 江太医面上一本正经请安:“臣见过王爷、福晋。” 四爷把布娃娃放在桌子上,反手揽住小宝珠道:“不必多礼,江太医请起。” 江太医一起身,就和懵懵懂懂的小宝珠大眼瞪小眼,两人都怔愣了一下。 随后,江太医扯了扯唇角。 然后…… 小宝珠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挣扎着扭头抱住 江太医一脸羞愧,只觉得尴尬极了,若是有个地缝也恨不得立刻就钻进去。 这么多年了,他自认为是太医里的一股清流,不阿谀奉承,也不做亏心事。最最重要的是,他是太医院中最俊俏的一个,所以年轻妃嫔那里太医院向来不安排他去。 这老了老了,不说多么英俊了,那也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头。怎么就把这小格格吓哭了呢? 四爷手忙脚乱地哄着小宝珠:“宝珠,乖!看小老虎,小汽车……” 小宝珠不管不顾,一把推开玩具,泪眼汪汪道:“额娘,额娘……胡子、胡子,勒着……” 她说不清楚,但是依稀能够明白她的意思。 顿时福晋心底就是一惊,宝珠小小年纪怎么会懂这些?定是那些侍女或者奶嬷嬷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若不然宝珠怎么会害怕胡子呢。 一时间,福晋心底泛起阵阵阴霾,宝珠和凝凝就是她的逆鳞之处。一个带她走出痛楚,一个让她再次体验做母亲的快乐。谁若是敢对她们出手,那便是同她作对。 她同四爷对视一眼,两人心底一沉,心中均是下定决心彻查此事。 福晋抱过宝珠哄了好一阵儿,才把她哄睡着了。 期间,江太医没敢吭声,只低着脑袋暗自反省,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四爷见状,安慰了一句:“宝珠年幼无知,江太医莫要介怀。” 江太医闷声道:“实在是微臣、微臣的错,不该冲小格格笑。” 福晋听了,轻轻拍着宝珠后背的手微微一顿:“这事儿也不能怪你,只能说是阴差阳错吧。对了,江太医你可是给妹妹们诊过脉了?” 江太医这才精神一振,精神头明显足了起来,他撩开袍子跪地道:“确实如此,除了宋格格是染了风寒,其他小主们身体很是康健。唯有钮祜禄侧福晋……” 他斟酌了一下,才抬眸看向四爷、福晋。 只见这两人瞬间坐正了身子,似乎是有些紧张。 两人不约而同道: “侧福晋怎么了?” “侧福晋怎么了?” 他们相视一眼,没有吭声。 江太医感慨了一声,这雍王府还真是有了一位贤惠的好主母啊。当然了,人家钮祜禄侧福晋温婉懂事,也不是李侧福晋那般作妖的人。 江太医继续道:“钮祜禄侧福晋那里同旁人不大一样,脉象流利如盘走珠,似是有孕。臣仔细询问过侧福晋,侧福晋距离上次换洗二十日有余。可能是脉象紧张,也有可能是侧福晋月份尚浅,还需得半月才能确定到底是哪种情况。” 犹豫了一下,江太医继续道:“依着臣多年的经验,侧福晋应当是有孕了,只是时日尚浅,还需多多注意才是。” 四爷不禁握紧了桌脚,深邃的黑眸中是抑制不住的欢喜,嗓音愈发柔和:“如此,甚好、甚好。” 福晋瞳孔骤缩,眼底满是欢喜,唇角的笑意逐渐加深,且愈发真切:“那可真是太好了,赏!” 四爷这才反应过来,也跟着道:“赏!” 江太医跪地道:“多谢王爷、福晋。” 来时两袖清风,走时袖中沉沉,江太医的面色却是愈发沉稳,不复来时的欢喜。 一同来的黄太医很是好奇:“江兄,这是怎么了?” 江太医摇摇头,脚下健步如飞,只留下一句:“我老啦老啦,比不得年轻人了。” 黄太医看着他健硕的步伐,抿了抿唇,神色逐渐一言难尽。只觉得这人是觉得自己身体好显年轻,故意在他这个早生华发的人面前摆阔。 最后,他一甩袖子远离了江太医。 江太医一脸无奈,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就连他也嫌弃自己英俊不如从前了? 江太医离开后,四爷和福晋不约而同去了景心院。 一进门,就瞧见陆亦凝披着薄薄的斗篷在屋檐下用白玉似得手指捏着鱼食儿喂鱼缸里的锦鲤,素手纤纤,气若幽兰。 小狸花围着她绕来绕去。 四爷眼尖,连忙走上前:“莫动,莫动!” 若不是有这么个插曲,其实四爷是想抱着她转一圈的。心爱的女人怀上自己的孩子,那种感觉是无比的奇妙,叫人心中欢喜至极,好似回到了初为人父的热血。 陆亦凝歪了歪脑袋,看向门口:“爷,福晋!” 刚想俯身请安,四爷已然快步走到她面前,挥手赶走了小狸花。 福晋也大步流星来到了屋檐下,她一把握住陆亦凝微凉的手,娇嗔道:“这样冷的天,还在外头作甚?快跟我进屋去。” 陆亦凝乖乖“哦”了一声,跟着福晋进了屋。 四爷有心说些什么,可福晋总能先他一步。 “凝凝,我听江太医说你是有孕了,这些日子可要小心些,不得大意了。” 陆亦凝乖乖点头:“嗯嗯好,我一定小心些。” 四爷见状,准备补一句,奈何福晋又开口了:“从前你也照顾过我,应当晓得怀孕时的忌讳,可莫要耍小孩子脾气。” 陆亦凝眨了眨眼睛,笑了一下:“姐姐,你就放心吧,我晓得的。” 说着,她垂眸温柔抚摸着肚子。 其实陆亦凝也知道现在摸肚子也摸不出来什么,这孩子还没成型的。可不知怎么的,她就是想摸摸。 四爷的眼神在她肚子上转了一个圈:“凝……” “凝凝,现在孩子还没成型,摸摸就罢了。再等些日子,可不许再摸了。”福晋严肃叮嘱着,随后又关切道,“你这里若是缺什么东西,赶紧派人去寻我,可莫要同我客气。你的孩子也要唤我一声额娘的,都是自己人,可别抹不开面。” 陆亦凝不住地点头:“我记下了。” “那就好。这几日啊,你就莫要出去了,好好休养。再过半个月啊,我就叫江太医来给你复诊。” “好,姐姐。” “这个消息,就先别传出去了,我那儿的人已经叮嘱过了。在确定有孕前莫要声张,这种事情,前三个月是不好叫人知道的。” 陆亦凝知道这个说法,从前福晋有孕时也是叮嘱着不许叫外人知晓了去,直到满了三个月才正儿八经对外宣称。 虽然有心人已经知道了,却也不敢吭声,毕竟他们都是从探子那探听的。人家正主不吭声,她说了,岂不是叫人知道自己在人家家里放了探子?没人这么傻,大家都是相安无事。 陆亦凝若有所思:“是这个理,刚刚我竟没有想到,还是姐姐思虑周全。” 四爷终于插了句嘴:“确实如此。苏培盛,吩咐下去,不许外传。” 苏培盛道:“是,爷!” 于是他缓缓退下。 第109章 确诊啦 霎时间,福晋、陆亦凝微微…… 霎时间, 福晋、陆亦凝微微颔首,叫四爷不禁觉得自己好似是作对了什么事情,被表扬了一般。 他心下不禁摇摇头, 怎么回事?难不成因为福晋抢他的词,把他给抢急眼了?不至于, 不至于。 福晋不像他的福晋, 倒像是陆亦凝的福晋。他的侧福晋也不像他的侧福晋, 应当是福晋的侧福晋。 四爷微微叹了口气, 从未想过,这妻妾太和谐也是事儿啊。他这个想法若是叫三爷、八爷听见了,怕是要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此情此景,陆亦凝莫名想起甄嬛传里华妃的一句话,只是她同华妃想的截然相反。 心在哪里, 人就在哪里。 这不四爷和福晋都在她的景心院, 一时间叫陆亦凝恍惚了一下, 能叫丈夫和原配都放在心里的, 那该是什么能耐人? ——“啧啧啧,凝凝, 你这自夸可以啊。” 陆亦凝心中恼怒了一下:“胡说八道,难道不是实话吗?” 龙气系统瞅了瞅你一言我一语,好似在争宠的四爷和福晋, 陷入了沉默。 好吧, 他承认陆亦凝确实不简单,竟是阴差阳错叫这俩人都认可她了。 看着紧张兮兮的两人,陆亦凝不禁勾了勾唇。 初次有孕的不安,瞬间被他们化解了。 随后,四爷以天色已晚为由, 才算是把福晋送走。 福晋心不甘情不愿,却又没法说什么,走之前还意味深长道:“爷,子嗣为重。” 说罢,福晋甩甩袖子,冲陆亦凝柔柔一笑:“凝凝,姐姐回去了,你早些休息。若是有什么拿捏不准的,记得来找姐姐。明儿早上,我再带着宝珠来看你。” 陆亦凝抬眸一笑,柔美清和的面庞上满是乖巧,她握着福晋的手道:“晓得了姐姐,你就放心吧。” 福晋含笑点了点头,才放心离去。 四爷心下郁闷至极,福晋现在是越来越胆大了。 待福晋快到门口了,四爷忽然追了上去,说了一句:“宝珠身边的人该好好收拾收拾了。” 福晋脚步一顿,回眸看了他一眼:“爷放心,我早就叫嬷嬷们去看着了。” 四爷这才放心下来。 陆亦凝不禁问了一句:“宝珠怎么了?可是身边的嬷嬷玩忽职守?” 四爷微微蹙眉,扶着她坐在凳子上,才说起今天发生的事情。 陆亦凝抿了抿唇,忍不住呵斥道:“真是狗胆包天了,竟敢恐吓格格!” 她清楚,再给那几个嬷嬷一百个胆,她们也不敢对宝珠动手。 福晋看宝珠看得跟眼珠子一样,日日都要看着她,怎么就出了这样的纰漏? 陆亦凝皱了皱眉,手指无意识地在桌子上敲打着几下,莫名想起从前的事儿。 她总觉得事情不简单,那几个嬷嬷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按理说不应当犯这样的错。 可偏偏就是出了这种事儿。 陆亦凝沉思了一会儿,道:“这事儿定不简单,说不得是谁在背后捣鬼。爷,定要好好查查才是。” 四爷微微颔首,黑眸中划过寒意:“那是自然,罪不及妻女,这是大家默认的事情。我倒是要看看,是谁如此大胆。” 陆亦凝嬷嬷补了一句:“或许您可以叫人瞧瞧后院里,说不得是谁呢。” 她私心里是怀疑宋格格。 李侧福晋没这个本事,也没这个胆子,且她也怕福晋会报复。 武格格、耿格格尚且没孩子,何苦去害宝珠? 其他几位身份低微,手里更是没有几个钱,想收买人也是有心无力。 刚来的年楚楚就算有心,也该对李侧福晋那边的阿哥下手,不至于这样针对小宝珠。 算来算去,只有宋格格这么一个例外,可偏她又不能直说,可真真是叫人为难。 四爷见她神情忧切,不禁握了握她的手:“放心吧,我定会查出幕后黑手的。” 陆亦凝冲他笑了笑。 四爷望向陆亦凝的督促,眼神逐渐温柔:“这孩子来得可真是时候。” 陆亦凝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不禁勾了勾唇:“可不是。” 四爷蹲下身,抬了抬手,犹豫了一下。 陆亦凝噗嗤一笑:“怎么,当老子的,还怕自己的孩子?” 四爷一窘,温热的手掌顺势贴在她的肚皮上,明明没什么动静,却莫名叫他觉得感动。 一个孩子,一个他和凝凝的孩子。 这个孩子对他的意义是不一样的,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他都盼着他或者她能健康快乐,平平安安地长大。 私心里,他盼着是个男孩儿。因为这世道,宗室女不是和亲就是和亲,家里三个女孩儿,宝珠是嫡女他能保住,怀恪是长女长在额娘身边,经历过妹妹的事儿,额娘定不会叫怀恪远嫁的。 从没哪个府邸能一个女儿都不外嫁的,大哥的四个女儿,二哥的两个女儿,都已经和亲蒙古了。 四爷不想,也不愿看着他同陆亦凝的女儿远嫁,所以他希望能是个儿子。 当然,这话他没有同陆亦凝说,怕她有压力。 其实陆亦凝心大地很,她肚子里的注定是小弘历了所以开始准备的物件都是男孩子的。 福晋和四爷见了,心底多多少少是有些担忧,若是个女儿,可怎么办? 这半个月,陆亦凝是贯彻落实了早睡早起,多运动,饭菜也清淡了不少。于是乎,吃嘛嘛香,身体倍棒。 四爷同福晋都是有手腕的人,除了那日在的人,旁的根本就不知道陆亦凝怀孕了。 至于四爷、福晋跑得勤,也只当是多日未曾见面,福晋心中想念。四爷更不必说了,救命恩人,自然是要宠着些。 唯独年楚楚心底不平衡,四爷这些日子除了正院便是陆亦凝那,紧接着就是去李侧福晋那看看孩子们,压根就没记起来她。 想了许久,年楚楚才开始各方示好,糕点、珠宝首饰,那叫一个送得勤啊。 可惜,这样的收买也只是面子上的,心里该咋样还是咋样。最多感慨一句,年格格真是出手大方。 便是李侧福晋那里,年楚楚也是费尽心思去靠近,奈何李侧福晋对她防范得紧,莫说给她出招了,更是见都不愿意见她。 她想去陆亦凝那蹭个脸,奈何陆亦凝不出来,也不见客,她是有心也无力。 终于到了半月之期,江太医如约而来。 这一日,四爷同福晋带着江太医一块去了景心院。 这叫后宅中议论纷纷,莫不是陆亦凝出了什么问题?若不然这些天怎么不见陆亦凝出来走动,整日里窝在屋里。 事实上,女子怀孕前三个月是顶顶重要的,也是极容易流产的。所以这三个月,得小心小心再小心才是。 看着江太医把脉,四爷同福晋紧张极了。 陆亦凝倒是淡定得很,她心中早已笃定,甚至还开始发散思维起来。 四爷会为了某一个人而不宠幸其他人吗? 这个问题,陆亦凝只想了一下,就否定了。或许历史上的四爷会为了年氏这般做,但现在却不会为了她这样做。 一方面是府中子嗣单薄,另一方面是男子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尤其是她同福晋关系好,便是再厚脸皮,她也不能做出这种破坏人家夫妻感情的事情啊。 陆亦凝哂笑一声,她同四爷还是就这样吧,莫要再发展了。恋人之下,朋友之上,大概就是这种关系吧。 江太医把过脉象后,不禁露出一抹微笑来:“恭喜侧福晋!” 第110章 养胎日常 此话一出,四爷…… 此话一出, 四爷同福晋心底一松。 陆亦凝却是面不改色,给了彩莲一个眼神:“赏!” 彩莲会意,从袖口中拿出预备好的荷包递了过去。 陆亦凝微微一笑:“有劳江太医费心了。” 江太医没有犹豫, 垂手接了过去:“多谢钮祜禄侧福晋。” 只粗略掂量一下,他就感觉到, 这一下子可是抵半年俸禄啊。 单单钮祜禄侧福晋有孕这一回, 他就白得了两三年的俸禄, 真真是不错啊。上次瞧中的湖笔可以买下了, 小儿子可以再请个武师傅了。 一时间,江太医心中对陆亦凝的感官更好了。 紧接着,便是四爷和福晋的赏,可把江太医乐坏了,走路都带风啊。 随后哪, 便开始了陆亦凝的养胎生活。 当然了, 也没什么人怀疑什么, 实在是陆亦凝的身子骨太好了。 就连太医都说, 她不需要喝坐胎药。 福晋不禁感慨一句:“年轻就是好啊,不像咱们。” 四爷嘴角微耷, 他可比福晋大三四岁呢,福晋都服老了,那他呢? 秦嬷嬷适时递上了补汤, 这是专门补气血的。 要么就说身边有个老嬷嬷还是好的, 陆亦凝是深切体会到了,天还没彻底冷,秦嬷嬷就已经带着众人做好了各项准备。 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需要陆亦凝额外叮嘱了,秦嬷嬷倒真是不错。 每日里, 陆亦凝的生活同过去没什么两样,或许同在塞外时的二人世界不同了。 毕竟四爷不是她一个人的丈夫,从回府的第一天,陆亦凝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四爷偶尔会去福晋那,也会去李侧福晋那看看孩子们,当然了,更多时候是陪在陆亦凝身边。 他虽是不能夜夜陪伴在她身边,却也是隔三差五就会来。 秦嬷嬷开始还担心了一下,后来见她吃嘛嘛香,身体倍棒才放心下来。 当然了电子产品她都已经戒了,只是生意还得继续做。 每天都水果、蔬菜以及蛋白质的摄入,陆亦凝控制得很好,当然了,偶尔还是想吃些凉东西。 大冬天的,吃雪糕是最好了。 陆亦凝只要一想到,就嘴馋,奈何福晋看得紧,只许她吃一勺子。 这不,今儿福晋带着小宝珠去串门了,陆亦凝是懒得去。 一方面她是觉得自己毕竟是妾室,在其他福晋们面前总觉得低人一等,故而不是特别想同旁的福晋们接触,另一方面她也觉得人多是非多,不如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快快活活。 整个雍王府,她想去哪儿溜达都成,多自在啊。何苦去人家的地盘战战兢兢,自找不痛快呢? 而且今儿福晋、宝珠都不在,四爷又在书房里处理公务,陆亦凝才大胆了些。 她前脚吩咐月见做了冷食,后脚耿格格、武格格、年格格就来了。 陆亦凝不禁有些疑惑,这三个人什么时候又到一块去了? 话是这样说,但陆亦凝依旧是从善如流起身,笑脸盈盈地走向院子里。 只见她健步如飞、神采飞扬:“今日你们怎么有空一起来了?” 今儿陆亦凝穿得很简单,兔毛的料子制成了旗装,毛茸茸的舒服极了。若是胖一些的人穿,怕是会显得人宽。 可偏陆亦凝生得匀称,脸颊瘦瘦的、小小的,便是腰肢也纤细无比,这上身效果真是绝绝子了。 翻毛皮的旗装显得她小脸精致无比,映衬着那双乌黑的水眸,整个人娇俏又灵动。 小宝珠见了,胖嘟嘟的小手一直扒拉着她的衣裳,葡萄似得的大眼睛不住地盯着她看,嘴里说着:“好看,姨姨好看!” 福晋和陆亦凝是哭笑不得,屁大点的孩子也爱美了。 于是陆亦凝大手一挥,就叫人给小宝珠也做了一身,可把她乐坏了。 第二天,就给陆亦凝献上一枚香吻。 陆亦凝哂笑,捏住小宝珠蹂躏了一番。 今儿陆亦凝心血来潮又穿上了这一身,说起来现在天冷了,该穿厚衣服了。 可偏陆亦凝就是想穿。 好在屋里有地龙,她身子骨也好,手心脚心都是热腾腾的,倒也不怕冷,就这么穿上了。 她的脸颊红润而精致,可见日子过得是很舒坦的。 耿格格、武格格、年楚楚三人微微俯身:“侧福晋安。” 日光下,陆亦凝肌肤盈白娇俏,她红唇轻启:“快起来。” 说话间,秦嬷嬷给她披上了一件斗篷。 耿格格起身后,不禁揽住她的胳膊,侧头娇嗔道:“几日没见你了,这是又琢磨什么好吃的了?” 陆亦凝眨了眨眼睛:“这不是天冷嘛。再说了,你不也没出门嘛。” 确实,打从她们回来后,几人走动了一下。这些日子除了请安,却是少有串门了。 最直观的原因就是天气冷了,再加上福晋带着宝珠格格常来,几人便想着避开福晋来。 倒也不是讨厌福晋,也不是不想刷存在感,偶尔一次还好,私心里是不想总打扰福晋的。当然了,她们也是怕说话没了分寸,招人烦。 年楚楚倒是想来刷个脸,问题是陆亦凝不给面子啊,这不才拉着这两人一块来了。 武格格感慨了一句:“可不是,眨眼的功夫就十二月了,我们来时空中竟是又飘雪了。总觉得才化雪没几日呢。” 陆亦凝微微颔首,幽幽叹了口气:“越是这种时候,我越是想待在屋里啊。人家宋格格现在不是还没好吗?这拖拖拉拉得有一个月了吧。” 她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门清。四爷是晓得了当年宋格格动的手脚,也查出了她对宝珠格格那动的手脚。 不说四爷,且说福晋哪里能容忍,当下就亲自去了一趟漫心院。外人只觉得是探病去了,事实上福晋是去掌嘴了,据福晋身边的嬷嬷说宋格格的脸颊都打青了。 四爷没吭声,就是默认了,而且还叫人给宋格格灌了一碗凉汤,自此以后身子算是坏了。这才日日养着身子,不肯出去,便是见年楚楚也是不肯了。 耿格格搭腔:“可不是。这些日子宋姐姐一直不见客,也不知好些没有。” 年楚楚捏了捏帕子,赶忙插了一句:“是啊,今儿早上我才去的漫心院,宋姐姐还是称病不出呢。打从外头都闻见那一股子药味儿了,看来宋姐姐是得好好休养休养了。” 陆亦凝瞥了她一眼:“是啊。” 随后,雪花徐徐飘落,陆亦凝忍不住抖了抖身子:“姐妹们,快进屋吧。这天啊,可真是冷得很。” 耿格格三人随着陆亦凝一同进屋。 一进屋,便感知到龙气中似乎氤氲着一股果蔬味儿,清新淡雅。仔细看去,才会发现香炉上、几个架子上都放置着水果蔬菜。 黄澄澄的梨、红彤彤的大苹果看着很是喜人,便是那青翠欲滴的蔬菜瓜果也叫人赏心悦目。 这时节,能弄来这些东西,可是不简单呢。众人心中想着,起码得有个温泉山庄才行吧。 年楚楚暗暗心惊,早些年她家里就有个庄子,后来才发现里头有温泉。再想买旁的的时候,那附近的地已经贵的不行了,纵是要买也要想想那庄子做什么用。 家里人口众多,冬日里好歹是能吃上些青菜,可瓜果却是不行了。这钮祜禄侧福晋倒真真是受宠啊。 茶几上放着一块月白色的毛绒绒毯子,那是陆亦凝躺着时盖腿用的。 屋里倒是不冷,但也算不上多热,再加上她穿得也单薄些,所以陆亦凝才背着一个小毯子。 这人呐,总得防患于未然,怀着孕不好生病的。 桌子上也放着许许多多点心,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白开水。 陆亦凝现在是贯彻落实多喝水的方针,一天就要喝好几壶水呢。 旁边的小炉子上煨着番薯,热气蒸腾间,也冒出一股股香味儿来。 第111章 养胎日常2 原来是烤…… 原来是烤番薯啊! 耿格格本来还觉得陆亦凝自己窝在屋里没事儿干, 才想着带着武格格来找她,搓一波麻将。 哪成想人家屋里可是各式各样的美食,弄得那叫一个舒坦啊。 耿格格忍不住起身, 用手指敲了敲那个炉子,嘟囔着:“等回去了, 我也想弄一个!” 到时候烤红薯、烤梨、烤鸡、烤鸭全部安排上。 咳咳咳, 烤梨、烤苹果肯定还是得蹭陆亦凝的才行。 谁叫府里陆亦凝最富有 陆亦凝浑圆的杏眼微微眨了眨, 里面泛起笑意来, 她咋舌:“几日不见,对我这里就这样陌生了?” 武格格挑挑眉,悠悠然坐下喝茶,妩媚的眼眸中满是笑意:“你还不知道她呀?整日里都钻进吃里去了。偏她还不胖,你说说……” 说着说着, 武格格忍不住生起气来, 诉苦道:“凝凝, 你说说这公平吗?我每日里勤勤恳恳, 不肯多吃一点,生怕身材走样。这耿意欢却是日日吃吃吃, 尤其是碰着我喜欢的,她吃得更多了。偏就不!胖!” 武格格忍不住愤慨起来。 耿格格熟练地拿起一个烤红薯,似乎是有些烫手, 手里是一边换一边的, 可把她热坏了。 不过这种温度,这种天气,她喜欢! 武格格睁大了眼睛,蹭的一下站起身,告状似的:“凝凝, 你瞧她,竟又开始吃了!” 番薯的香甜在空气中弥漫,武格格只觉得肚子里咕咕噜噜的,她又开始饿得慌了。 这可真是可恶啊。 一旁的年楚楚眼看着这三人熟稔的对话,只觉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陆亦凝侧了侧头,瞅着这两位秀秀气气的抢夺战,忍不住笑了一声。 说起来,这日子快得很。 宝珠都一岁多了,她也怀上了崽崽。 去年的这个时候,她在做什么呢? 陆亦凝恍惚了一下,眼前蓦然投射出一块大屏幕,上面赫然播放着去年这时候都视频。 陆亦凝和耿格格、武格格、福晋四人在对弈,怀孕也没挡住福晋对搓麻将的热爱。 当然了,现在福晋可是好多了,麻将瘾都消退了不少。 其实这些日子,耿格格几人一直没寻她的原因便是前些日子,四爷生死不明,她们也没心思搓麻将。 这不,他们一回来,可是把她们的麻将瘾给打开了。 考虑到陆亦凝舟车劳顿,回来得好好歇歇,大家就默契地没去叨扰她。 然后就成了一日拖一日,大家都沉迷于麻将,直到有人见到陆亦凝送来的甜点,随口提起好些日子不见陆亦凝了,耿格格才猛然惊醒。 是哈,好些日子不见陆亦凝了! 紧接着,就决定痛改前非,去瞧瞧人家陆亦凝去。 其实陆亦凝还真没有瞒着耿格格的意思,说实在的,满府里除了福晋便是耿格格同她关系最好了,可这些日子还来不及提起,耿格格就又去打麻将了。 这也是个麻将热啊。 年楚楚握紧了帕子,手心里满是汗珠:“侧福晋,有些日子未曾见面了,不知侧福晋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啊?” 这话略带试探,她隐约听说府里有人怀孕了。 顿时就猜到了陆亦凝身上,这些日子四爷只去了福晋、侧福晋、陆亦凝那。 其中以陆亦凝的天数为多,除了她还能有谁? 其实年楚楚心里是高兴的,刚进门时她是在意这些的,可四爷见也不见她,叫她心里难受极了。 也不管旁人有孕还是没孕了,只要四爷能进后院,能去她房里坐坐,怎么都好。 闻言,陆亦凝唇角的笑意顿了一下,继而道:“同平时没什么两样。年妹妹今儿怎么跟着意欢一块来了?我记得你们关系似乎不大好啊。” 这话一出,年楚楚笑容僵了一下,别别扭扭道:“侧福晋,从前是楚楚不对,还望侧福晋海涵,莫要放在心上。” 陆亦凝漫不经心地抿了口茶,素白干净的脸颊上带着一抹若隐若无的冷漠:“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只希望年妹妹也能聪明些,莫要做些损人不利已的事儿。” 年楚楚沉默了一瞬,认真道:“侧福晋放心,楚楚、楚楚明白的。” 两人说的究竟是什么,他们心里都有数。 经过这一两个月的等待,彻底让年楚楚冷静了下来,也开始明白这个世界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从一开始的幻想到接受现实,年楚楚不知痛苦了多久,最终还是接受了现实。 四爷本就有妻有子,她便是进了门也是妾室,还是个身份低微的格格,侧福晋之位也满了,除非有意外发生。 可这又何其简单? 年楚楚想,若是没有侧福晋位,四爷心里能有她也行。 可偏偏四爷心里只有福晋以及陆亦凝,再不济还有个侧福晋。 过去年楚楚想能进雍王府,常常能看到他就满足了,可现在她却是想要更多,或许人就是这样不知足吧。 对于年楚楚的想法,陆亦凝不清楚,不过她也没必要同年楚楚闹不痛快。 这个女人不是个简单人物,不管是历史上还是现实中。 如今两人达成共识,再好不过了。 一旁的耿格格、武格格其实也察觉到了。今儿年楚楚硬是缠着她们,她们也没法子,只得带她来了。 没成想,来了以后竟是要同陆亦凝示好。 这样也好,省得大家斗得跟乌鸡眼似得。 耿格格虽是因为那事儿心底对年楚楚有了意见,但后期还是见面三分笑,只是不亲热罢了。 武格格也差不多,她同年楚楚无冤无仇,纯属是因为耿格格才看不上年楚楚。 但打从年楚楚积极融入打麻将大家庭后,她们的欢喜倒是改善了不少,当然了,仅限于表面。 一起吃了点点心,就约着明儿去武格格那打麻将去,前提是陆亦凝能起来。 众所周知,府里最爱睡懒觉的就是陆亦凝了。 这也是没人怀疑她不出门的原因之一。 毕竟陆亦凝前年冬天摔了一跤,故而一到冬天就不爱出门了,再加上她不喜欢运动也爱睡懒觉,十天半个月不出门也是有的。 …… 四爷处理完公务就来了景心院,当然了还带着一些小物件。 是几张图画以及实物,图画上勾勒着几身清淡素雅的衣裳,首饰的花样格外好看,贵气而不失淡雅。而妆匣里不必说,就是制好的成品。 只是今儿有些晚了,四爷到景心院的时候,陆亦凝已经睡下了。 “凝凝!” 屋内烛火晃动,陆亦凝明媚的面庞愈发娇俏,看得四爷眼神一恍,尤其是她只略略披着睡袍,酥/胸/半露。 “爷,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四爷眸色愈发幽深:“来了。” 骨节分明的大掌掀开床帘,反手揽着陆亦凝柔软的腰肢,在她的惊呼声中把下巴枕在她的脖颈处,蹭来蹭去的。 终究还是没忍住,揽着她趴在自己身上。 陆亦凝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胳膊半趴在他胸膛处,幽怨道:“爷,你干嘛?” 她心里知道,可也不能叫他随心所欲。这肚子里还揣着崽崽呢。 她乌黑的长发披在肩后,有几缕低低垂在白皙的额前,映衬着那身雪白的肌肤,叫人看了忍不住脸红心跳。 陆亦凝不敢动弹,生怕他激动起来。 四爷眸色愈发热,却又无可奈何:“我就是抱抱你!” 这是真心话,他又不是禽兽,总不至于这时候同她怎么样。 半晌过去,他长长舒了口气,抱着她闭上了眼睛。 陆亦凝松了口气,躺在他臂膀间入睡。 第112章 进宫请安 时间转瞬即…… 时间转瞬即逝, 眨眼的功夫就到十二月底了。 府里上上下下又开始操劳起来了,到处都是张灯结彩。 只是却不见有主子进进出出。 这就要从陆亦凝引进来的麻将热了,去年一个冬天基本上就没谁出门晃悠。 就是宋格格都不偶遇了, 偶尔还参加一下没有武格格的局子,当然了, 很少就是了。她常常在屋里自己开桌, 只是这一回她得好好休养休养了。 也不知是府里的谁传了出去, 宫里的娘娘们得了空也开始打起麻将来。 说来, 陆亦凝还真没有进宫去过。 这不,这两日福晋带着她进了一趟宫,主要还是为了让德妃娘娘见见她。 李侧福晋没有去。 主要是因为之前的事儿,惹得德妃娘娘厌烦,故而并未召见她。 其实李侧福晋心里也清楚, 德妃娘娘曾经还挺喜欢她, 可打从大阿哥弘辉没了, 德妃娘娘开始不喜欢她了, 也就是对怀恪还不错。 大阿哥弘辉是德妃娘娘的长孙,又生得乖巧, 他在宫中上学时,德妃娘娘常常去送吃的,也会接他来永和宫里住, 长年累月下来那情分自然是不一样的。 就连四爷当初都感慨过, 他儿时,德妃娘娘可是没有操过什么心的。到了孙子辈,德妃娘娘倒是挺心疼他们。 福晋还笑道:“这就是隔辈亲了。” 而且之前怀恪做的那些事儿,德妃娘娘知道后,可是狠狠批评了她一顿。后宅争斗, 与她一个尊贵的格格有什么关系?没得叫人记恨,说不得还要看她笑话。 不得不说,德妃娘娘其实还是挺在意怀恪的,只是为了叫她警醒些,这才狠下心来整治她。 说实在的,德妃娘娘心里除了十四、四爷便是怀恪了,到底是养在自己身边的,当然是心疼了。可心疼有什么用?她也不能替怀恪过日子啊。 头一回进宫,陆亦凝倒是有些小紧张,不过该带的东西却是带齐了。 她手里有钱,也大方,听福晋说德妃娘娘爱玩叶子牌,想来麻将也会喜欢。 于是大手一挥,直接弄了一套暖玉制的麻将,小巧玲珑,触手温润。又弄了一盒气垫,当然了,这气垫是装在盒里的,只是叫匠人们弄了一个分层,上面可以放粉扑,下面放粉底膏。 这些也算是她自己做的,前些日子四爷为了哄她,给她弄来了一套蒸馏装备。 武格格几人倒是常常邀请陆亦凝,便是年楚楚也是低头了,只盼着陆亦凝能提携一二。 这一切,四爷都看在眼里。 第二日,四爷便了耿格格那里。阔别多日,四爷终究还是宠幸了其他妾室。 对此,陆亦凝心里很平静,面上确实带了一丝无奈。 四爷面上一副愧疚,可那双深邃黑眸中却是盛满了欢喜,她的心里终究还是有他的。 即便如此,他还是决定去一趟年楚楚那里。当然,他也跟陆亦凝商量了,陆亦凝只是神色复杂了一瞬,就笑道:“爷自己决定就好,这后宅是你的后宅,不是我的后宅。” “她到底是皇阿玛赐下的,晾的时间也够长了,想来她心里也有数了,不敢再娇纵任性了。”四爷莞尔,随后便坐在床前为陆亦凝读书。 陆亦凝微微阖上眼睛,闭目养神。 四爷想,重要的是,年楚楚该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了。 四爷对她的做法暂时还算是满意,没错,他就是要让年楚楚给陆亦凝低头,省得以后太傲气,不服气。 四爷清楚陆亦凝自己没有什么算计人的想法,可他不能眼看着她受欺负,少不得要替她打算一二。 没两天,四爷就给陆亦凝整了一套蒸馏设备,可把陆亦凝高兴坏了。 即便是冬日里,也丝毫不能阻挡住她折腾出一些香水、化妆品来。 这不,今儿就给德妃娘娘带来了。 当然了,陆亦凝同福晋进宫没别的意思,一是来看望德妃娘娘,二便是明日就宫宴了,看看陆亦凝能否暂时不参加。 主要是人多眼杂,福晋也怕谁冲撞了陆亦凝,这才带着陆亦凝往宫里去。 宫中早已挂上大红灯笼,到处都是张灯结彩,地面扫得干干净净,没有半点落叶。 朱红色的宫墙无端叫人心生敬畏,长长的宫道不禁叫人联想起那些个被困在宫里不得出的女子,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不再出宫门。 陆亦凝感慨了一声,紧随着福晋在宫里绕来绕去。 这宫里太大了,若是能乘着轿子就好了,这话她悄悄在福晋耳边嘀咕了一声。 福晋娇嗔地望了她一眼,低声道:“这里可是宫里,只有嫔位娘娘才能光明正大坐轿子。小辈里,除了太子妃,哪个福晋都不敢这样张扬。” 陆亦凝眨了眨眼:“昂,好吧。” 她拢了拢斗篷,呼了口气,空气中瞬间凝聚起一道道白色烟圈。 幸亏两人都穿得厚实,外头披着厚厚的披肩斗篷,露出一张娇艳欲滴的面庞来。 便是福晋的脸颊也柔软不少,半点没有起皮,这就要归功于陆亦凝的督促了。 走了好一会儿,可算是到永和宫了。 永和宫的宫人们都认识福晋,直接就引着她们到了厅堂,随后再去通报德妃娘娘。 德妃娘娘笑吟吟从里屋走了出来,她算不上顶顶顶美人儿,可绝对是有气质的。 她肌肤雪白,睫毛浓密,整个人温婉无比。脖颈上没有一丝皱纹,除了眼角的细纹暴露了她不再年轻,单从外表来看,只觉得同福晋好似是姐妹一般,事实上她都已经四十多岁快要五十岁了。 “怎么没把宝珠带来啊?”德妃娘娘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鸳鸯眼猫儿,纤细柔软的十指不住地爱抚着它,眸子里却满是失望。 这人上了年纪啊,就是喜欢胖乎乎的小辈。 德妃娘娘心里是很喜欢宝珠的,只觉得有福气,四儿媳妇也有福气,这把年纪了还能生下宝珠,说明他们夫妻也和顺。 俩人啊,可算是不闹别扭了。 福晋带着陆亦凝俯身行礼:“儿臣见过额娘。” “妾见过德妃娘娘。” 德妃娘娘摆了摆手,便抱着猫儿坐下了:“快起来吧。” 她那双温柔的眼眸在陆亦凝身上打量了一瞬,不禁感慨了一句:肌如白雪,面若芙蓉,一双水眸清亮亮的,可见是个好孩子。这样的美人儿,便是后宫中也是少见啊。 德妃娘娘只略略一想,便晓得这是新册封的钮祜禄氏。她是晓得这个人的,选秀出身,被赐给老四当格格,三四年没有被宠幸,也就是前年才被宠幸了。紧接着,今年因着防治疫情有功,才被破格册封为侧福晋。 对此,德妃娘娘心里是很满意的,不管怎么说钮祜禄氏救了老四的命,她心里就喜欢这个孩子。一个侧福晋而已,这孩子也当的。 况且钮祜禄氏同福晋关系好,也能制约住李氏,省得李氏蹬鼻子上脸。 福晋同陆亦凝缓缓起身。 福晋弯了弯唇,走上前亲切道:“额娘,宝珠这孩子本是闹着要进宫找您的,可这孩子的风寒还没好,儿臣也怕带她来,再见您过了病气,这才把她放在了府里。” 闻言,德妃娘娘不禁蹙了蹙眉:“这大冷天的,生了病可不好好呀。明儿可莫要带宝珠进宫了,咱们也不缺那么点面子,孩子的身体重要。” 她的语气轻轻柔柔的,里面带着关切,可见是真心为孩子考虑的。 福晋继而道:“谢额娘体谅,儿臣也是这样想的。” “这是你们府里的钮祜禄氏吧?”德妃娘娘歪了歪脑袋,眼底满是柔和。 福晋温婉一笑,扭头拉着陆亦凝往前走了两步:“额娘好眼力,她正是我们府里的钮祜禄侧福晋,闺名亦凝,这回啊是来给额娘报喜的。” 德妃娘娘顿时精神了,眼睛一亮,不禁在她肚子上打了圈:“可是有孕了?” 第113章 永和宫 陆亦凝微微俯身行…… 陆亦凝微微俯身行礼:“回娘娘的话, 妾确实是有身孕了,如今还不足两个月。” “两个月……”德妃娘娘呢喃了一句,把猫儿放在桌子上, “那就是在塞外时怀上的,这可真是有福气的孩子啊, 他一来, 他阿玛就好了。” 陆亦凝睫毛轻轻颤了颤, 垂眸一笑, 没有去纠正德妃娘娘的话。 那时候四爷早就好了,也谈不上什么福气不福气的,不过德妃娘娘若是因此对弘历有好感也是好的。 果然,德妃娘娘眼神愈发柔和,她卸下指甲, 走上前握住了陆亦凝的手:“好孩子, 这回辛苦你了。打从老四生病开始, 本宫心里一直不安, 好在老四福大命大,吃了你献上来的方子就好了。本宫一直想感谢你把老四从塞外平平安安带回来, 今日可算是有机会了。” 其实之前德妃娘娘没有召见她,实在是怕她的性格同李氏一样骄矜,再仗势给福晋添乱。 今日一见, 却是发现陆亦凝是个温温婉婉、不骄不躁的, 一看就知道是个好孩子,她见了心里也欢喜。 尤其是陆亦凝还怀上了孩子,早知道老四一直子嗣单薄,二阿哥弘昀体弱三阿哥又年纪小,府里这几年除了宝珠, 就再没旁的孩子了,德妃娘娘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她有心为老四找几个满洲大族的姑娘,奈何老四听了不同意,还劝说她不管是他还是十四此刻应当韬光养晦,实在不宜强出头。 德妃听了觉得有道理,这事儿才耽搁了下来,今儿可算是有机会见上一见。 陆亦凝一脸受宠若惊,白皙的面庞上划过一抹羞赫:“娘娘谬赞了,那方子妾也不知到底有没有用,只是想着试一试,没成想就成了。爷福大命大,便是没有妾的方子,在太医院圣手的照料下,也会好的。” 德妃娘娘唇角的笑意更深了,那张柔美清和的面庞上满是温柔:“你这孩子啊,太过谦虚。若是没有你,除了福晋只怕没有旁人会去侍奉老四呢。” 这话一出,她的目光同福晋对视了一瞬。 福晋抿了抿唇,垂下眼帘来,挡住了里头的惊疑。额娘怎的知道府里的事儿? 陆亦凝尴尬一笑:“怎么会呢。” 德妃娘娘笑而不语,拉过她的手,把腕间的一只玉镯褪下戴在她的手上。 那只翡翠玉镯很漂亮,玉质细腻通透,比福晋送给她的那只还要漂亮。 据说是戴在德妃娘娘手上有些年头了,从福晋嫁给四爷开始就见她一直戴着,这十几年都未曾摘下,可见是德妃娘娘的心爱之物了。 陆亦凝连忙握住德妃娘娘的手,她的手纤弱无骨,叫陆亦凝恍惚了一下,才道:“娘娘的手这样美,必得有这样好的玉镯配才好。戴在妾的手上反而是叫委屈了玉镯。” 说着,陆亦凝赶忙又把玉镯戴回去。 其实她是真没想到,德妃娘娘都将近五十的人,手确实那样柔嫩,肌肤清透水润,唯独眼角有了些许皱纹。可见年轻时,定是个大美人儿,若不然哪里能连生那么多孩子。 德妃娘娘眼神惊讶了一瞬,不禁笑道:“你这孩子真是实诚人啊。” 说着,她扬了扬白皙的手臂,眼神逐渐飘渺:“这只玉镯还是我刚入宫时,太皇太后赐下的,一晃就这么多年了。” 德妃娘娘边说边去打量陆亦凝的神情,只见她似是松了口气,不禁哂笑。 陆亦凝睫毛弯弯,赶忙道:“这样珍贵的物件,还是戴在娘娘这样的美人儿身上叫人放心,妾不过是蒲柳之姿,这样好的东西想来太皇太后也是希望您好生收着的。” 德妃娘娘牵起唇瓣,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鼻间氤氲起一股清香:“好孩子,一会儿啊,额娘送你个别的。” 难怪陆亦凝一被宠幸就这样受宠,她这样聪慧懂事,又是个真性情不贪的,便是她见了都喜欢,更何况是老四了。 陆亦凝站直了身子,盈盈一笑:“那就多谢您了。” 德妃娘娘微微颔首,瞧,便是她自称为额娘,这孩子也是这样不卑不亢的,她真是越来越喜欢这孩子了。 德妃娘娘亲昵道:“凝凝也快坐下,这还怀着孩子呢,小心为上。” 陆亦凝笑着点点头,却依然是先扶着德妃娘娘坐下,才自行坐在福晋后头的座位,冲福晋微微点头。 其实从前,陆亦凝没有多少护肤品、化妆品的方子,便只得从拼夕夕或者某宝上购买一些。 自打有了那系统升级,有了万界交换功能,可是叫陆亦凝淘到宝了。 虽是同位古代组,可那妃嫔们的宫廷秘方、世家的秘方怎么也比外头流传的要好用的多。 再加上陆亦凝不断地试错,倒还真是做出了不少好东西。只是麻烦些,陆亦凝便只是少量制作,卖是不必了,只那肥皂、甜点就让她赚了许多钱,开不开发新产品对她来说没有多大的损失。 钱够用就行了,陆亦凝此刻已经很满足了,她手头的东西多的是。 为了掩人耳目,她还收购了各式各样的铺子,方便她做生意用。 大额的银钱都被她换成了银票,寄放在银庄里,而大量的金银则是被收拢在了储物格里。当然了,仓库里也放了不少,方便她平时花销用。 不过她一个人,再能花就能花多少?总是没有她挣得多。 到了后期,基本上生意都不用她费心了,这钱给够总有人愿意帮忙的。 福晋那不必说,自打用了陆亦凝给的护肤品以及化妆品,每日里红光满面,精致得很。 旁的福晋们见了很是艳羡,总有人私底下问她要方子。 福晋自然是振振有词:“我这是因为睡眠好了,这心情也跟着好起来,这不皮肤也有气色了。” 不管别人如何质疑,反正福晋是不肯说旁的话的。对此,陆亦凝心里才算是松了口气。 当然了,府里能被她分享的,一个是福晋,一个就是耿格格了。 但给耿格格那的多是胭脂、唇膏、散粉一类的,偶尔会给她一瓶自制的粉底液,其他过于超越的,她却是不敢分享,生怕出了什么乱子。 福晋那倒是无所畏惧,她们对彼此都有数,所以也更放心些。 来时福晋提醒了陆亦凝一句,旁人也就罢了,德妃娘娘那还是送些有用的东西去,一方面是孝敬长辈的,另一方面也怕今后旁人晓得了,叫德妃娘娘心底有刺。 这不,今儿陆亦凝来时就带上了一些她自制的化妆膏等,一应物品同她给耿格格的差不多,只是德妃娘娘这里还多了一盘眼影以及一瓶淡斑小白瓶。 这小白瓶是陆亦凝改良过许多方子后,又勾兑了一些现代的成分,当然了也是经过那个医学系统的宿主鉴定完毕,并又给添加了几样中药成分后,才合成的。 弄好以后,她火速给了福晋一瓶,又派人拿了几瓶给娘家的额娘、嫂嫂们。 事实证明,一个月淡化色斑不是问题。 德妃娘娘指了指桌子上的粉蒸酥酪,笑容慈和:“快尝尝这粉蒸酥酪,刚出锅的,一放这儿啊就香喷喷的。老四小时候可爱吃这个了。” “嗯,谢额娘。” “谢娘娘。” 陆亦凝用汤匙舀了一勺,放入口中,不禁眯了眯眼睛。 这宫里的吃食就是不一样,精致的很,同西式甜点风格不同,味道却都是好吃的紧。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禁垂眸一笑。 德妃娘娘见了,不禁好奇:“可是想到了什么?” 陆亦凝羞赫了一瞬,才喏喏道:“是想起了四爷讲起的事儿,只是四爷不让妾给别人说。” 说是这样说,可这件事福晋也是晓得的。 福晋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不禁捂着帕子笑了笑。 德妃娘娘更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事儿啊?我是老四的额娘,不算外人,你说吧。” “其实娘娘……您也晓得的。”陆亦凝期期艾艾说了一句,也算是暗示吧。 可德妃娘娘怎么也想不出,继续追问着。 陆亦凝只得道:“是这样,四爷曾说小时候爱吃甜点,一次去额娘这请安。额娘喂爷吃点心,爷总是摇摇头,您还以为爷不爱吃,很是失望。于是您就一道一道问,直到粉蒸酥酪这道点心,他才点头。其实我们爷不是因为不爱吃,而且那时他的门牙突然活动了,若是吃糕点只怕要掉下来,故而他才一直摇头。最后趁着吃粉蒸酥酪的时候悄悄把门牙拿出来。结果刚拿出来就被您瞧着了,可把您吓一跳,还以为是粉蒸酥酪里有个牙齿,差点喊那御厨来。即便如此啊,爷还硬是把那碗粉蒸酥酪给吃完了,其实不是爷多爱吃粉蒸酥酪,而是不想叫您失望。” 这件往事是四爷口中难得同德妃娘娘相关的,也是德妃娘娘一直误会的一件事。 德妃娘娘楞了一下,才恍然想起是老四刚回到她身边的时候,他那时胃口小,自己一心给他补一补,奈何老四好似有心结,哪怕过了孝懿仁皇后的三七,也不肯好好吃饭。她才喊了他去,想叫他吃些点心,可他总摇头,自己还以为是他抗拒永和宫呢,原来是这样啊。 德妃娘娘幽幽叹了口气:“这孩子啊。” 什么都埋在心里,不肯说出来,可不就让人误会了。 陆亦凝同福晋对视一眼,不禁笑了笑。 德妃娘娘抬眸见到这一幕,端详了一下两人,感慨了一句:“这年轻就是好啊,瞧你们姐妹两个,个个气色都好得很。” 尤其是福晋,前些年什么样德妃最清楚了,憔悴无比,如今可算是好起来了。 陆亦凝真诚道:“娘娘看上去同福晋和妾不像是婆媳,倒像是姐妹呢,你说是不是?福晋?” 福晋笑了笑,打趣道:“可不是嘛额娘。” 德妃娘娘笑得合不拢嘴:“哎呀,你们两个惯会给我这个老人家开玩笑。” “什么老人家啊,妾确实没见到。”陆亦凝睁大了眼睛眼睛,调笑道,“只见到一个貌美如花的大美人儿坐在上首。” 德妃娘娘瞟了她一眼,娇嗔道:“你这孩子啊。”边说忍不住笑起来。 陆亦凝冲福晋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 福晋噗嗤一笑:“可不就是个大美人儿吗,咱们宝珠一说玛姆就说美美美,额娘就别谦虚了。” “你们两个的小嘴儿,莫不是抹了蜂蜜来,怎的这样甜啊。”德妃娘娘许久未曾这样高兴了,这两个孩子可真是好孩子啊。 德妃娘娘感慨了一句:“说起来啊,你的气色可真是好了不少,额娘看了心里都替你高兴。” 只是今儿德妃娘娘问了起来,福晋话到嘴边又绕了过去:“这就要问凝凝了。” 德妃娘娘诧异问:“问凝凝?” 随即她莞尔,眼神温和:“看来是凝凝开解了你。” 福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也不是。” 陆亦凝呷了一口茶,转头看向福晋,羊脂玉似得面庞在阳光的照射下如同雨后梨花一般,格外惹人怜爱。 德妃娘娘见了,眼底划过一丝羡慕,她曾经也这样美丽过。 她眼底盛满了黯然,即便她脸颊保养的再好,脸上还是有了斑点。皇上嘴上不说,可来得愈发少了,就连留寝也不过一次两次,还都是盖着被子纯聊天。 经历过盛宠的德妃娘娘心里自然是不甘心的,可有什么办法?人都是要变老了,没有人是例外,她从开始发现白丝的暴跳如雷到如今心平气和地接受现实,可是经历了好一段时间呢。 第114章 戏说闲话 永和宫内,德妃…… 永和宫内, 德妃娘娘本是自怨自艾,表情坦然,心中却满是怀念。 福晋见了, 起身笑道:“额娘仔细看看儿臣的脸颊是不是白皙透亮?” 说着,她还往前凑了凑。 德妃娘娘仔细瞅了瞅, 她的脸颊果真是细腻清透, 凑近了方能隐约看到些许斑点, 竟是丝毫不像三十多岁, 倒像是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 德妃娘娘不禁感慨:“确实如此,你的肌肤保养的是真好啊。就连眼睛好似也大了不少,上面那是?” “儿臣的眼眸上是涂抹了一些眼影。” “眼影?”德妃娘娘好奇问。 陆亦凝回眸给了彩荷、彩莲一个眼神,两人会意,便把托盘盛了上去。 陆亦凝优雅起身, 用指尖掀开帘子道:“娘娘, 这是妾得来的几样好东西, 想孝敬给您把玩。来时听福晋说您已经学会打麻将了, 可那麻将凉凉的,打一会儿您的手都冰凉凉的。四爷听说了, 便给妾出了个主意,叫人用暖玉制成了麻将,便是寒冬腊月触手也是温润, 这算是爷同妾的心意, 希望您能喜欢。” 提到四爷,一方面是给四爷刷个好感度,另一方面则是怕德妃娘娘拒绝。 果然,话到嘴边的拒绝被德妃娘娘咽了下去,眼底满是欢喜:“哎呦, 老四这孩子嘴上不说,心里倒是知道惦记着额娘。你和老四的心意啊,额娘就收下了。” 陆亦凝弯了弯唇,掀开另一个帘子,里面是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她一一解说道:“娘娘,这是妾自制的粉底膏,涂抹后能遮盖面部一整天的瑕疵,使人全体都肌肤雪白。” “这个是妾通过古方自制的眉笔,可以把螺子黛一类的黛装进去,方便使用。这一只,妾已经装好了。” “这边的叫眼影盘,是各种各样涂抹眼皮的颜色,边上的这三个,一个是侧影,一个是提亮的高光,另一个则是腮红了。” “这个白色瓶子里装的是淡斑美白的精华,妾给福晋也用过,效果很是不错呢。” “这个是卸妆油,若是白日化了妆,夜里可以用这个放在手心里揉搓几下,再慢慢在脸上打圈按摩,再扑上点水,一会儿脸上的妆就掉了。再用清水洗净,就可以了。” 说罢,陆亦凝又指了指边上的小册子道:“娘娘,妾已经把这些物件的使用方法给您写下来了,您若是得空,一会儿就叫妾身边的彩莲给您上一次妆。四爷和福晋曾说过,娘娘对美肤用品很有研究,妾才想起送些自己琢磨的小东西给您。” 德妃娘娘不禁站起身,走到这些物件旁,眼底满是新奇。 她一个个瞅了瞅,才回眸看着陆亦凝笑道:“真是难为你了,孩子。” 一时间,德妃娘娘对陆亦凝好感大增,心里像抹了蜜一样。 老四这孩子竟是把她心中的忧虑都看在眼里,嘴上半点不说,可却记在心里,暗暗想法子。她就说,老四不是个不知恩的孩子,自己是亲额娘,他怎么会不亲近呢? 于是乎,陆亦凝、福晋有幸进了德妃娘娘的寝室。 “来,孩子们。”德妃娘娘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慈和的面庞上满是期待。 一进屋,陆亦凝的鼻息间便氤氲着一股清新淡雅的,仔细去看,便发现室内放置着一鼎错金博山炉,上面雕刻着错金花纹,简朴中不失贵气。 边上立着一个大大的书柜,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紧挨着书柜的是一张檀木书桌, 窗边立着一张茶桌,上面的茶具摆放地整整齐齐,若是靠近去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茶香。 再往里是个被屏风隔住的隔间,仔细去看,那竟是紫玉珊瑚屏榻,层层叠嶂的帷幔是仓烟色的,交叉重叠间带着一种美感。 陆亦凝心中感慨着,这才是女孩子的闺房啊。 陆亦凝满眼憧憬:“娘娘的房间好有设计感。” “设计感?”德妃娘娘莞尔,“或许吧。” 她心里还是蛮高兴的,闲来无事,她就喜欢捣鼓些小东西。 很快就到了德妃娘娘的梳妆台了,那是一个木制雕着彩凤的梳妆台,紧挨着的是紫檀暗八仙立柜,柜门是琉璃制成的,里面的珠宝首饰若隐若无,旁边立着青玉紫竹吊灯。 走进去看,上面摆着一个精致的织锦多格梳妆盒,铜镜前立着一汉白玉石精刻雕花马,后头是一面小小的圆镜。 陆亦凝惊愕了一下,这圆镜子不是她芙蓉阁里的赠品吗? 德妃娘娘见了,素手捏起那圆镜子,颇为爱惜:“这是老四去年送给本宫的稀罕玩意,怪有意思的,宜妃几人见了,不知从哪儿也弄了几个。” 语气间满是嫌弃。 陆亦凝眼眸微闪:“我家爷嘴上不说,可这心里啊,总惦记着娘娘。从前妾做些点心,爷都想着给您送些来呢。” 德妃娘娘不禁弯了弯唇:“可不是。” 说着,她便回想起老四隔三差五送来的点心,顿时认定这就是个口硬心软的好孩子。 福晋不禁哂笑,凝凝可真是厉害,三两句话就在额娘这为爷说上好话了,偏德妃娘娘还信以为真。 陆亦凝揽着德妃娘娘的胳膊,把她按在凳子上,亲昵道:“娘娘,等下就看看彩莲的手艺吧。” 德妃娘娘含笑点了点头,又叫身边的两个梳妆宫女仔细瞅,毕竟这些可都是新鲜玩意儿。 德妃娘娘本身补水做的比较好,不过陆亦凝还是叫她们拿芦荟胶凃了一层,敷了一会儿脸才擦净,开始凃护肤水。 这个东西,是之前福晋替陆亦凝献上的年礼,当时德妃娘娘觉得好用,还赏赐了陆亦凝。 德妃娘娘瞅了一眼,道:“说起来,这也是你琢磨出来的东西。” 陆亦凝笑了笑,眨了眨眼道:“妾也同娘娘一样,喜欢琢磨东西。” 福晋道:“还真是呢。” 德妃娘娘捏了捏两人的手,感慨着:“也不知老四是什么的福气,遇到你们俩这样好的姑娘。” 她的心里是再欢喜不过,老四碰到一个好福晋又碰到这样一个好姑娘,难得两个人关系这样要好。 福晋、陆亦凝相视一笑。 第115章 年格格 随后便是彩莲的高…… 随后便是彩莲的高光时刻了, 这些都是陆亦凝交给她的,就连那些上妆的刷子小工具也都是陆亦凝叫工匠制成的,其实同毛笔的制作方法差不了多少。 德妃娘娘微微阖上眼睛, 任由彩莲在一旁涂涂抹抹,而陆亦凝则在一旁给两个梳妆宫女讲解着使用方法, 还带着她们上手试了试。 这两位也是化妆老手了, 只略略看了几眼, 就已经开始模仿着在手上化了, 还别说虽生疏些却也是有模有样的。 底妆是由彩莲上好,眼影则是陆亦凝亲自操刀。 德妃娘娘的眼睛是典型的瑞凤眼,狭长深邃,眼尾微微上挑,看人的时候眼眸流而不动, 只叫人觉得深情迷人, 不看人的时候也总觉得温柔慈和。 浅色晕染眼皮做打底色, 再用同色系的稍深一些的颜色加深眼尾及眼尾下至, 用刷子晕染开来,再加上珠光色提亮一点。 陆亦凝仔细端详了一下, 很是满意,又用细细的刷子给德妃娘娘弄了一条眼线出来,又用睫毛夹夹了夹睫毛, 涂上腮红、高光、口红, 就成了。 德妃娘娘睫毛轻颤,慢慢睁开,望着镜子里那个仿若二八少女的自己,忍不住放大了眼眸。 不得不说,这化妆术不愧是亚洲邪术, 不仅遮住了德妃娘娘面上的斑点,还放大了她的优点,也就是那双漂亮的眼睛,显得愈发有神起来,仿佛会说话一般。 就连鼻梁也在陆亦凝的修饰下高挺而不失秀气,妆面清透无比,再加上那压根看不出来 德妃娘娘高兴极了,大手一挥,赏赐了不少东西给她们,还叫她们多来坐坐。 回去的路上,福晋还笑道:“有你在额娘这说好话,咱们爷可算是能松口气了。” 陆亦凝垂眸一笑:“哪里就是我的功劳了,分明是娘娘心里也有四爷,只是她别别扭扭不肯说,刚刚那明里暗里不都在说四爷嘛。这母子啊,终究是母子。” “可不是。” 也是巧,陆亦凝同福晋刚走了两步,就瞧见圣驾似乎是永和宫的方向。 两人对视一眼,这下可是正儿八经帮了德妃娘娘大忙了。 回到府里,陆亦凝打开了德妃娘娘送的盒子,里面是一面象牙柄点翠彩绘宫扇、一对青玉缠枝莲纹瓶还有一匣子珠宝首饰,一看就知道都是好东西,个个古风古韵,清新淡雅。 陆亦凝很喜欢那扇子,用指尖去触摸着,时不时会上手把玩一下扇子。 四爷瞧见了赞叹了一句:“这扇子不错,更是配你,我那还有些类似风格的,回头我叫苏培盛给你送来。” 当天下午,苏培盛就送来青玉响铃簪、蓝玉翡翠簪、碧玺石佛珠手串、赤金石榴手镯、赤金玫瑰簪等。 陆亦凝抬手抚摸着这几支簪子,不禁感慨,这母子就是母子,就连喜爱的风格都是一样。 四爷嘴上不说,心里也是觉得额娘的审美还算是在线,福晋和陆亦凝的也很在线。其他几位就略显庸俗了,请安时就爱穿什么大红大紫的,他多特意多看了几眼,本想着她们就晓得了,奈何第二日她们穿得愈发庸俗了。 托德妃娘娘的福,陆亦凝夜里不必跟着去宫宴了,只是李侧福晋却是免不了。 这回李侧福晋也是垂头丧气的,不大愿意去,因为隔壁就是八福晋,那张嘴没理尚且不饶人,哪个得宠的妾室若是碰着了,那算是倒了霉了。 尤其是弘昀的身子骨不好,一直也没去御书房读书,八福晋若是见了,少不得要调侃几句。 可弘昀这几日站都站不起来,身子骨弱得可怜,更何况是进学了。 李侧福晋担忧不已,陆亦凝却是松了口气,弘昀这孩子已然是过了死结了,身子应当会好起来的吧? 因着种种原因,李侧福晋看弘昀看得很紧,这就是过年这两日才叫他送快些。 回来时,福晋三人都是满面疲惫,第二天自然是不用来请安的。 只是福晋说过年了,大家也热闹热闹。 这才集聚一堂,大年初一一同吃个团圆饭,就连弘昀也强撑着出席了。 屋里的碳火烧的正旺,再加上地龙,可以说是温暖如春了。 跨年夜不必说,四爷自然是陪在福晋身侧,大年初一也是同福晋、宝珠格格一同来的。 今儿怀恪格格也回来了,郭格格下意识地往后躲,哪成想怀恪竟是一脸愧疚地去跟她道歉。 郭格格能说什么呢,自然是原谅了,这心里忍不住嘀咕起来。这可真是改姓了。 这些个花红柳绿的妾室,简直没眼看,四爷目不斜视,要么同福晋说说话,要么关心陆亦凝几句,最多再跟李侧福晋说上几句,他实在是很怕看到边上的耿格格几人。 紫色配绿色,那富贵的图样着实是辣眼睛啊…… 倒是年楚楚,意外的还不错,月白色衣衫配上宝蓝色斗篷,头上插着一支斜玉簪,显得脸颊愈发小巧玲珑。 四爷忍不住多瞅了几眼,心里想着,回头可以给陆亦凝设计一身这样的衣裳,只是要加上暗纹才好看,她这样太素净了,不适合陆亦凝穿。 年楚楚确实冲着四爷粲然一笑,眼底满是星光,可见用情至深了。 陆亦凝见了,挑了挑眉,不准痕迹瞅了眼四爷。 四爷却是淡定地回过身,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无意识地摆弄着扳指,这是四爷想事情时的小动作。 年楚楚却是不气馁,她也学着四爷的样子抿了口茶,眼睛不住地在四爷身上打转。 就是旁边人同她说话都有点顾不及,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 众人不禁对视一眼,这年格格对四爷倒是挺痴情的。相对而言,大家都承认自己是因为权势或者种种原因才想要四爷来自己院子里,唯独这年楚楚竟是为了爱。 其实这些天相处下来,大家一起吃吃喝喝、聊天打麻将,对她倒也没有那么的排斥了。 毕竟年楚楚改变了作风,一改来时的清高,反而是亲切温柔地对待每一个人。 纵然是刚开始不喜欢,可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一来二去多多少少是有那么点情分的。 陆亦凝默默收回目光,嘴里的饼干咔嚓碎,她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第116章 宴会 康熙五十年,大年初…… 康熙五十年, 大年初一。 明明是个团聚的好日子,奈何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鹅毛大雪。 不过好在陆亦凝出门早, 来的时候还只是小雪花,坐下没一会儿外头便下起了鹅毛大雪。 屋里的炭盆子劈啪作响, 火苗向上蹿着, 一群莺莺燕燕低声细语。 年纪小的阿哥、格格们也是欢欢喜喜的, 你递给我一块糕点, 我递给你一块甜点的。 难得雍王府人都来齐了,眼看着最喜欢的女人又要为他诞育子嗣了,四爷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欢喜极了的。 冒着热气的汤菜一道一道送上桌,一会儿的功夫, 大家面前的桌子就摆满了好吃的。 四人一长桌, 又或者是几个孩子一长桌, 大家都是随意做。 不必说, 四爷和福晋坐在上首,他们两人一个长桌, 下面则是李侧福晋同她的孩子们,陆亦凝同耿格格、郭格格、武格格,年格格、宋格格同两位侍妾, 剩下的则是一桌了。 没错, 宋格格挺着病体又出来了,只是没什么人搭理她。本来还搭理她的年楚楚一听说她因为谋害武格格的孩子被四爷厌弃,也不搭理她了。 甚至于—— 年楚楚心中也有些慌乱,一直心神不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四爷举起杯子, 扬了扬袖子:“难得今日府里这样齐整,爷就简单说两句。咱们府里一向是有名的妻妾和睦,其中少不了福晋的辛劳,也少不了其他人的配合。还有就是,得感谢你们钮祜禄侧福晋救了爷一命,若不然……” 他顿了顿,抬眸望向陆亦凝,四目相视是说不出的情愫。 忽然被cue到的陆亦凝蓦然抬眸,冲四爷盈盈一笑,抬手举起杯子,歪着脑袋冲四爷摇摇示意。 四爷微微颔首,黑眸中划过点点笑意。 其他人只见怪不怪了,到底是生死交情了,便是李侧福晋也没什么反应。 唯独年楚楚却是咬了咬唇,星眸黯淡,无意识地盯着桌子上的点心,胸口只觉被熊熊大火燃烧起来,整个人愈发失魂落魄起来。 一步错,步步错。 四爷才继续道:“不管怎么说,新年新气象,希望咱们府里越来越好。爷饮酒,你们以茶代酒即可。” 说着,他瞥了眼陆亦凝的方向。 陆亦凝懵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杯子道:“妾这是果茶。” 四爷这才满意地收回目光,又对福晋道:“天凉了,你也莫要饮酒了。” 福晋毫不在意:“便是因为天冷,才要喝点烧酒暖暖身子。妹妹们随意吧。” 大家面面相觑,随后一起举杯,最终一饮而下。 中间是一条长长的过道,福晋还点了府上的几位侍妾来表演节目,当然了这都是提前商议过的。 这古典舞和现代舞还是不一样的,几位侍妾们一个个腰肢柔软,舞姿优美,尤其是一个个眼眸含情,看上去格外赏心悦目。 李侧福晋有儿有女,自然不会再搞这些小花样,她只把心思放在了孩子们的心上。她坚信,只要有这几个孩子在,谁也爬不到她头上去。 故而她一向是想笑就笑,想哭就哭,谁的面子也不给。好听些是随心所欲,难听些便是恣意放纵了。 陆亦凝不必说,怀着孕哪里还会准备什么节目,她就带着一堆甜点来了。 准备边嗑瓜子边欣赏大家的歌舞表演,今天一看,果然是视觉盛宴。 一个个美人儿故作矜持,偏又想吸引人的注意力,这种感觉真是太棒了。 陆亦凝炯炯有神地对着身侧的耿格格说着:“你瞧瞧,平日里没看出来,竟有这么多的才艺。真羡慕啊。” 耿格格也是心有余悸:“可不是,幸亏我没报名,要不岂不是白白叫人比下去了。” 她拍了拍胸口,为了抚慰自己差点受伤的心灵,一下子吃了一盘子点心,又吃了许多酸菜鱼。 一旁的郭格格见状,也叨了一口,只是这酸菜太够劲儿了,吃几口就差不多了,再吃会觉得过于酸了。 她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疑惑来,这耿格格挺能吃酸啊。 倒是陆亦凝瞅见了,筷子微微顿了一下,心中却是了然。 她悄然在耿格格耳边提醒了一句:“我瞧着你有情况,莫要声张,过几日找个大夫给你把把脉。” 耿格格一脸诧异,唇角还残留着酱肘子的汁液,浑圆的眼眸中满是惊诧。 陆亦凝冲她眨了眨眼睛。 武格格诧异问:“你俩说啥悄悄话呢?” 陆亦凝捂了捂唇,眼底染上笑意:“你想知道?” 耿格格还没反应过来,武格格就点头了。 陆亦凝俏皮道:“看她的唇角。” 武格格瞅了一眼,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耿妹妹,你快擦擦吧。” 几人笑作一团。 节目一个换一个,反正陆亦凝是看得津津有味。 年楚楚也有节目,若不是武格格好心提醒了一下,怕是她就要迟了。 她的节目是古筝。 不得不说,人家就是有那个古典娇美人儿的感觉,仙气飘飘、楚楚可怜。 陆亦凝啧了啧舌,四爷真是好福气啊,后院里这么多美人儿。 四爷没看多认真,倒是陆亦凝看得认真极了,她琢磨着要不要也学个才艺。 先看看四爷会啥吧,跟着四爷学还是靠谱的。 不说别的,陆亦凝自我感觉字已经写的很不错了,古风古韵。就连文章都已经能够独立完成了(文言文格式)。 还有就是骑马,她不说像别人那样翻来翻去的,起码是能够独立骑马了。 乐器吗,上回四爷提了一嘴,她没答应。 看来还是得学一手,画画+乐器,都安排上。 要不然以后别人都会个才艺,她总不能给人读书吧?说出去多丢人。 打定主意后,陆亦凝看得更仔细了。 旁人只以为她是喜欢看年楚楚弹琴,殊不知陆亦凝是在琢磨要不要学古琴。 到了后期,陆亦凝开始昏昏欲睡,有些撑不住了。 别说她了,就是耿格格几人也困了。 这琴弹得,格外催眠。 年楚楚见到她们这幅模样,不禁抿了抿唇,眼底划过泪珠。她弹琴多年,从未见过如此不给面子的。 真真是对牛弹琴! 偏偏人家比她资历高,说也说不得,骂也骂不得,打也打不得,只得自认倒霉。 第117章 宴会结束 这一宴会持续的…… 这一宴会持续的时间极长, 从中午一直到下午四五点,天竟是有些黑了。 陆亦凝蓦然惊醒,对上年楚楚颇有些哀怨的眼神, 不禁有些心虚。 年楚楚却是不依不饶,蹑手蹑脚走到她身旁:“侧福晋, 不知楚楚刚刚弹的曲调如何?还请侧福晋指教一二。” 她歪着脑袋, 侧颜倾城, 一双水眸执着着望着陆亦凝。 陆亦凝抿了抿唇, 镇定自若道:“年妹妹曲调平和,其中温情怕是只有咱们爷才能明白。” 一旁的耿格格插了一句:“年妹妹不若叫爷品鉴一二,何必抓着我们呢?我们说好没用,得爷说好才行。” 她语气平和,心中却是有些恼怒:又来了又来了, 这个年楚楚又开始炫耀了, 会弹古琴有什么了不起的。 按说平常她没有这么沉不住气, 可今儿不知怎么的, 心头无端升起一股火气,总想发出去。 耿格格突然发难, 年楚楚一时间只觉得有些难堪,便是自己再努力合群,她们心里也还是只有陆亦凝。尤其是耿格格, 明明自己那么努力靠近她了, 给她帮忙,陪她打牌,可还是比不过陆亦凝一句话。 年楚楚微微垂眸,努力微笑:“妾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想请姐姐们指教一二。既然姐姐们不愿指教, 那就算了。” 本想替她解围的武格格顿时住了嘴,别到时候火又烧到自己身上了。 陆亦凝握住了耿格格的手,打住了她想继续说的话。 陆亦凝扬起唇角,眼眸灼灼:“年妹妹,我本是觉得你的琴声绵绵情意惹人醉,没成想却是绵绵情意惹人眠啊。看来妹妹还得再练一练了。” 年楚楚喉咙滚了滚,眼眸不自觉瞪大,她握紧了手掌,几乎是指甲掐着手心:“谢侧福晋指教。” “不敢当。”陆亦凝摆了摆手,半支着身子,一脸无辜道,“本想鼓励一下妹妹的,奈何妹妹非要我来指教。瞧我,说这些做什么。这汉家女儿多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没成想妹妹有一样瘸了腿,真是可惜啊。” 年楚楚掐着手心才叫自己缓过劲儿来,她抬眸看向陆亦凝:“谢姐姐赐!教!” 她定定望着陆亦凝沉静的眼眸,心中晓得,这个女人绝不是个好拿捏的,和她打好关系从而得了四爷的宠那是不可能的了。 原来四爷、四爷是想压着她给陆亦凝低头,若是不低头,又当如何呢?她抬眸望向四爷,那双深邃的黑眸正望着她,一时间她不禁神情恍惚起来。 四爷眸色一黯,低沉的声音萦绕在众人耳旁:“发生什么事情了?” 陆亦凝若无其事望过去,仰脸一笑:“没什么爷,是年妹妹想请教我她的古琴弹得如何。妾才疏学浅,只略略点评了一二,想来年妹妹得到了指教,应当也心满意足了吧。嗯?年妹妹?” 她笑盈盈的面庞浮现在年楚楚的面前。 年楚楚蓦然浑身发冷,好似堕入冰窖。 当着众人的面,尤其是当着耿格格、武格格几位见证一切的人面前,她只觉得羞耻。 因为她无法说旁的。 年楚楚咬了咬唇,喏喏道:“是,钮祜禄侧福晋说的是。” 陆亦凝冲她微微一笑:“那就好。” 其实陆亦凝的本意不是与人为敌,奈何年楚楚都这样放肆大胆了,若是她继续忍让,岂不是让其他人认为她好欺负,从而蹬鼻子上脸? 虽说如今后院里就这么几个人,大家彼此都很了解对方了,见面也都挺友好,可这是没触及到她们自身的利益。 陆亦凝想,人活在世还是要防微杜渐,不要考验人性。 耿格格、武格格、宋格格几人不约而同惊了一下,随后便沉默了,谁也没想到陆亦凝突然间这么厉害。 年楚楚的话确实有些过分,但陆亦凝的处理方法也过于严苛了,不说面子不面子,而是她直接捅到四爷面前,还把这个事情直接定论,让年楚楚无话可说。 一时间,大家伙心里不约而同道:这钮祜禄侧福晋可真是个厉害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四爷微微颔首,收回目光:“既然如此,那就继续开宴吧。” 接下来的,便是找的舞女来跳舞了。 由于下雪,外头不方便,便只得在屋里了。 雪花纷扬,如同柳絮一般从空中飘落下来,倒真真是应了那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起。 空气中逐渐凝聚起冷空气,陆亦凝透过窗子似乎就已然感受到寒气儿争先恐后地往脸上扑,便是门口侍奉的宫人们也悄悄进了旁边的耳房里取暖。 陆亦凝等人看得津津有味,那舞女的腰肢当真是纤细,那眼睛勾人的紧啊。 一时间,陆亦凝只觉得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但其他人,诸如耿格格、武格格、年楚楚却是兴趣缺缺,一般这样的舞女都不是良家女了。 四爷也就是从前收用过一个,这几年却是没有了。 实际上,四爷也确实没什么反应,时不时叫人给陆亦凝问问茶水,又或者关心一下几个孩子。 后厨更是不间断的送菜来。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再开门就瞧见地上已经铺满了厚厚的雪。 几个宫人穿着厚厚的棉衣,手里拿着大扫把,不停地扫着雪。 也不知是谁提了一句雪中红梅,天下盛景。 四爷蓦然想起他为福晋种的红梅,一时间心血来潮:“福晋,不若我们一同去赏梅吧?” 福晋惊讶了一瞬,随后莞尔:“也好。只是今儿风雪太大,孩子们还太小,不若让孩子们先回去。” 四爷微微颔首:“也好。” 其他几位格格有些局促,便是宋格格也无话可说了,这是人家的事情,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奈何总有人不识趣,一位侍妾喏喏道:“妾、妾能不能去看看啊。” 紧接着就有又有人开口了:“妾也想去瞧瞧。” 耿格格几人面面相觑。 福晋却是笑了:“既然如此,妹妹们就一同去瞧瞧吧。” 其他人本是不想去,可福晋极力邀请,没人能拒绝,除了陆亦凝。 当然了,其他人也表示理解,毕竟她去年就滑倒过。 陆亦凝:……行叭,这一茬还过不去了。 于是乎,四爷带着福晋等人提着灯笼去赏红梅,陆亦凝则是被福晋遣送回景心院了。 她美滋滋吃了个香甜甜的烤红薯,就着一杯牛奶,就躺床上准备休息了。 其实陆亦凝有些遗憾,下午吃的太饱了,要不然还能吃个炸鸡。 毕竟炸鸡、啤酒可是下雪天的标配。 鉴于肚子里揣了一个,啤酒换成牛奶,可炸鸡今儿是不成了。 明天可以安排上。 这几天她也顾不上去系统里挣钱了,每日里吃吃喝喝,好不快哉。 夜里,就当她刚刚睡着,就感觉到被窝里好像多了一个人。 顿时,陆亦凝就吓醒了。 她第一反应,不会是谁的诡计吧? 第118章 乌龙啊 黑夜沉沉,长夜漫…… 黑夜沉沉, 长夜漫漫。 陆亦凝从没有哪一刻是如此的难熬。 不是吧? 不会吧? 陆亦凝不敢睁眼,那人身上明显没有四爷最爱的龙涎香,况且今儿可是大年初一, 是福晋的日子,又怎会来她这儿呢? 综上所述, 这人定不是四爷。 陆亦凝心中骂了一句, 也不知是哪个天杀的, 竟想出这样的毒计。 莫不是年楚楚? 不, 年楚楚纵然是才刚进府,也应当是没有这样的根基。若是她真的有这样的能耐,那这雍王府干脆让给她得了。 李侧福晋?郭格格?武格格?还是……耿格格? 一时间,陆亦凝脑海中一片混沌,究竟是谁? 她虽没有古代人所想的那种贞操感, 但肯定也会害怕。不管是怎么回事,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 这都是一件丑事。 陆亦凝心中做好了一切准备, 不管别人怎么说,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行。咳咳, 就算问心有愧,也不耽误她好好活着。 那人在一点点往里挪,她的心里防设一点点崩塌。 纵然清楚那人没胆子杀害她, 最多就是占点便宜, 陆亦凝心里还是有点慌。 陆亦凝紧紧抱着被子,不自觉往里挪了挪,开始紧张起来。 脑海中却是飞快运转,计算着该如何脱身。 倏地,陆亦凝的目光瞥见了自己的玉枕, 她悄然摸向自己的枕头。 一个起身便捞起玉枕,重重砸在那人胳膊上,她还待继续砸,却被那人有力的臂膀紧紧拽住了玉枕。 龙气系统看得是目瞪口呆:“凝凝,你要干嘛?谋杀亲夫?” 陆亦凝吓得不清:“什么亲夫!” 陆亦凝蓦然松开手,在床上扑腾着,准备逃跑呢。 却是只听到一声熟悉的闷哼。 陆亦凝疑惑地望过去。 黑夜之中,她慌慌张张的眼眸只对上一双如墨般错愕的黑眸。 陆亦凝心中一颤,打错人了! 完了,芭比Q了…… 陆亦凝怯生生喊了一句:“爷?” 四爷按了按眉心,坐起身子,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陆亦凝眼神闪躲,支支吾吾道:“我还以为是贼人。” 话音刚落,四爷重重叹了口气,长手一揽把她捞进怀里。 她的身体依然是那么纤瘦,可偏偏脑袋瓜却不大正常,整日里想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陆亦凝冷不丁被他抱在怀里,紧张了一下,随即又放下心来来,她回拥了一下四爷。 她躺在他怀里,总觉得他身上有一股叫人安心的味道。 不过嘴上还是要说几句的。 陆亦凝深知这个时候若是不恶人先告状,就没机会狡辩了。 她娇弱的小脸在他胸膛上蹭了几下:“都怪你,来了也不说一声,光吓唬我。也不看看你我肚子里的孩儿怕不怕。” 四爷哂笑,鼻间满是她身上的香气:“好好好,都是我的错。” 陆亦凝娇声娇气地说了他一顿,才蓦然问起:“你怎么来了?今儿不是福晋的好日子吗?” 四爷道:“昨儿陪过福晋了,今儿这不是来陪你嘛。” 陆亦凝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抬眸看向四爷的下巴,她双手掰着四爷的脑袋道:“还能这样?你这样对姐姐也不公平啊,我们姐妹日后如何相见?” 四爷好笑地掐了掐腰,火热的掌心顺着裙子往里蔓延着,嘴上道:“自然是你的福晋姐姐提议的,她说你怀孕了,叫我也雨露均沾些,莫要冷落了你。” “哦。”陆亦凝恍然大悟,随后心底浮现出点点感动,“姐姐待我真好。” “我待你不好?”四爷眯了眯眼睛,“小没良心的。” 陆亦凝冷哼一声:“我可没这个意思,这都是你自己说的哈。” 眼看着要生气了,四爷少不得哄一哄。 刚把陆亦凝哄好,就发现她已经困得不行了,四爷只得抱着她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陆亦凝睡得极好。 再次醒来,怀里的大暖炉还没走,陆亦凝热得不行,恨不得扒拉开他。 可那大暖炉不识趣,硬是不动,陆亦凝闭着眼睛推开他。 四爷却是缠住她的身子,哀怨道:“如今连抱一抱都不行了。” “不行,不行。”陆亦凝睡梦中嘟嘟囔囔着,颇为抗拒四爷的接近。 见她不舒服,四爷无奈,只得退让一步。 待陆亦凝醒来,只听到一阵悦耳潺潺流水声。 陆亦凝蓦然睁开眼睛,她有些好奇,便起身洗漱后,披上外衫去看,原来是四爷在弹古琴。 门窗大开,寒风瑟瑟。 偏四爷还一袭素色宽大衣衫,一副隐居高人的打扮。 陆亦凝捂了捂身上的披肩,嘟囔了句:“不冷吗?” 第119章 动情(修字) 话虽如此,…… 话虽如此, 陆亦凝却是蹑手蹑脚从后头往里走着,心想这回得吓他一跳吧。 劲风摇曳,橱窗上的帐子不住地晃动, 一道人影悄然出现在四爷眼前。 四爷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若无其事用手指轻轻拨动着琴弦。 琴声幽幽, 他心扬扬。 陆亦凝小心翼翼地前进着, 蹑手蹑脚来到四爷身后, 一阵寒风袭来, 她忍不住颤了颤身子。 一把从背后抱住四爷的腰肢,小脸贴在他后背上。 四爷的身体劲瘦,四肢修长,手指骨骼分明,体温确实格外高。 陆亦凝从后头抱过去, 只觉得像个暖烘烘的大火炉子。 她恍然, 原来夜里那个大火炉是四爷啊, 怨不得这样热呢。 四爷回眸望向她, 紧紧抓着她的手,温声淡定道:“怎么?” 陆亦凝用侧脸蹭了蹭他略带胡茬的脸颊, 心中可惜,居然没吓到他。不过嘴上却是正儿八经道:“没怎么。爷,你不冷吗?” 她歪了歪脑袋, 星子般的眼眸熠熠生辉。 四爷勾了勾唇, 长手一揽她纤细柔软的腰肢,往怀里一递,怀里就多了个娇软软的美人儿。 陆亦凝整个人冷不丁被拉坐进了他怀里,可是吓坏了,惊呼一声。 吓得陆亦凝双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脖颈, 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四爷瞳孔微缩,连忙安抚了道:“我本想抱住你,没成想吓住你了。” 他怀里的陆亦凝瘪了瘪嘴,眼睛一眨一眨的:“那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没有骗我。” 说着,她扬了扬下巴,如玉的小脸微微上倾。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要够到四爷了。 没错,陆亦凝就是故意撩拨他的,反正自己有孩子护体,他也没这个胆子对她这样那样的。那就……逗逗他。 四爷瞳孔渐深,眼看着喜欢的姑娘近在眼前,她那张清丽的面庞浮现在眼前,他不紧滚了滚喉咙。 男人的重量缓缓压下来,那带着冷冽的香气再次扑面而来。 陆亦凝却是用手指戳住了四爷的胸口,挡住了他的攻势:“爷,你急什么。” 四爷抬手握住了她白玉似得手指,放在唇边亲吻着。 火热的唇点点滴滴落在陆亦凝的手指上,男人最后干脆含/住了那手指,眼底满是情意。 陆亦凝只觉得痒痒的,不自觉缩了缩手,一抬眼就对上他如饥似渴的眼神。 望着他动情的模样,陆亦凝忍不住低眉浅笑,心中带着一丝丝的惘然。 这一大火炉可是散发着蓬勃生机,沉沉黑眸中更是蕴藏着无尽的绵绵情意。 陆亦凝不禁定定望着他,想要探究一二。 四爷垂眸望着她,那双深邃如同古墨一般的眼眸中,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陆亦凝怔愣了一瞬,原来,他真的对自己动了心。 一时间,陆亦凝不禁低垂粉颈,白玉的手指无意识地搅弄着衣角。 这份爱,她无法予以回应,也给不了他同样的爱。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好好过日子。 陆亦凝蓦然躺在四爷胸口前,乌黑柔软的秀发披在他身上,脑袋倚着他坚实的胸口,听着他怦然有力的心跳,心中一片沉静。 这样可真是太好了,她不必再惴惴不安年氏以及弘历的事儿,只要好好过日子就行了。男人啊,只要他去爱一个人,那就真的会倾其所有,为她考虑周全一切。 陆亦凝相信以四爷的性格,他定能护好他们母子的。虽不能回应他同样的爱,但不妨碍她欣赏他,心疼他。 恋人以下,朋友之上。暧暧昧昧,惹人心弦。 恋人间的相拥是足够暖心的,四爷心中的燥热也慢慢被理智消退,这样的岁月静好才更叫人心动。 若是能一直如此,倒也是一件美事。 这个下午,四爷手把手给陆亦凝开了小灶,好歹是叫陆亦凝懂得了古琴的基本结构以及如何点评。 陆亦凝听得很认真。 她所学,基本上都是从四爷那里学来的,虽说没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这份似师徒似爱人的感觉却是叫人格外沉迷。 紧接着的几天,四爷日日都来教陆亦凝抚琴。 陆亦凝刚开始学的很艰难,可越学就越上心,反正平日里也没什么事情,不若抚抚琴、作作画,倒也是美事一桩。 就当是胎教了。 她把这个法子给四爷一说,四爷心里有了想法。 当天夜里,陆亦凝就知道四爷的胎教法子是什么了。 她一脸麻木地躺在榻上,四爷坐在边上,手里捧着一本书,温声细语地朗读着。 人家美名其曰:让孩子从肚子里就开始读书,这样生下来就会比旁的孩子快一步。 陆亦凝听了很是无语,这就开始卷了? 不过她仔细一想,她这宝贝儿子可是未来的皇帝,别人再卷也卷不过她。 好在四爷的休沐很快就过去了,陆亦凝本以为能松口气,奈何她低估了四爷的决心。 不管再忙再累,他竟是也要日日亲自为孩儿胎教。 这份坚持陆亦凝很感动,但是他的胎教方式实在是惹人眠啊。 提过几次意见都没用,人家说了,你睡归你睡,孩子听着呢。 陆亦凝:……行叭,那随便你吧。 第120章 三月中 如此又过了几日,…… 如此又过了几日, 陆亦凝实在是备受四爷的迫害,想方设法逃开他,可就是逃不开。 不管是假装睡觉, 还是去串门,总能被四爷逮回来。 不管再晚再晚, 人家也要给孩子做胎教。 陆亦凝只得一脸痛苦地认命, 四爷怕他孩子听不懂, 还一遍一遍解释。嗯, 最后她都被迫学会了不少东西。 四爷杂七杂八的讲了不少东西,既是讲给孩子也是讲给陆亦凝的。 毕竟陆亦凝现在是侧福晋了,因着怀孕不外出,可等孩子生下来了还是要同其他人交往的。于是四爷便想通过这样的法子,多教陆亦凝一些常识, 好叫她能跟上步伐。 他早就察觉到陆亦凝好似对于一些常识不太敏感, 或者说一窍不通。他猜测是因为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原因, 故而对陆亦凝多有回护, 自上次年楚楚在陆亦凝这碰壁后,四爷也没再召见过年楚楚。 不同于其他人想的, 四爷那时是以为年楚楚仗着自己懂得多奚落陆亦凝,故意给陆亦凝难堪。 虽然陆亦凝比较聪明,当时就找回场子了, 但四爷心里还是不舒坦, 他总觉得自己的人被别人欺负了。 再加上弘昀风寒这事儿闹的,不管是弘昀自己临时起意,还是因着年楚楚那句话,他都迁怒定了年楚楚。 人的五根十指尚且不够均匀,更何况是人心, 不管是弘昀还是陆亦凝,都是四爷心尖尖上的人,哪里能容下旁人去欺侮他们。 他这才开始慢慢给陆亦凝科普。 例如清朝皇帝其实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蒙古大汗。又例如射覆是酒令的一种,用相连的词句做谜语使人猜测。南华即庄子,国策即战国策这一类的都有科普。 陆亦凝也确实跟着学到了不少东西,自我感觉文学素养稳步提升。 她心道:这要是能回去高考,可不得多考个十几二十分的。 龙气系统:“欸,你现在想回去了吗?” 陆亦凝怔了一下,随后撇了撇嘴:“我不想。” 回去做什么呢,还不如现在有亲人有朋友有爱人有孩子。 眨眼的功夫,就出了正月,眼看着就要三月了,陆亦凝怀孕的消息也放了出去。 引起了后院一阵哗然,谁也没想到,时隔多年陆亦凝竟是怀上孕了。 耿格格惊愕了一瞬,便想起种种细节来,恍然大悟,人家没防着自己,是自己没想到那一茬。不过她自己也怀上了,自然没什么好羡慕的,反而是满心欢喜。 武格格几人很是羡慕。 年楚楚本也该是羡慕的,可如今她却是自顾不暇了,因为李侧福晋现在像疯狗一样盯着她。 偏偏四爷、福晋还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当什么也不知道。 实在是让年楚楚有苦难言啊。 是的,李侧福晋的儿子,二阿哥弘昀还是没了。 在快出正月的时候,又染上了风寒。 明明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风寒,却在一个夜里要了弘昀的命。 李侧福晋几乎是要疯了,整个人痛苦至极,她开始敌视起年楚楚来,想方设法地刁难她。 这都快一个月了,弘昀的三七都出了,可李侧福晋还是如此。 年楚楚苦不堪言。 罚跪、抄佛经、辱骂…… 这些李侧福晋都做了,除非是很过分,否则四爷、福晋根本不出手,只为了让她解解气。 因为年楚楚确实和这件事有点关系。 弘昀阿哥染上风寒也有她一句话的功劳。 那日阳光甚好,弘昀阿哥本是病情有了好转,年楚楚带着东西例行探望,随口说了句:“这天儿这样好,二阿哥不若去院子里走动走动,也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弘昀阿哥只腼腆一笑:“谢年额娘关心,天寒地冻,弘昀不敢出去走动。” 可不知怎么的,第二日他想起了这话,便出去走动了一圈,回来病情就加重了些,夜里更是直接发烧烧没了。 这下李侧福晋可是把年楚楚给恨住了。 其实也没错,若不是年楚楚,弘昀的身体也不会这样差。打从她进府的一个不甘心,折腾的弘昀生了病,从那以后就没好过,反反复复,这才有了今日的后果。 所以李侧福晋也不算是恨错了人。 所以陆亦凝的怀孕在李侧福晋那根本没有翻起浪花,别人怀不怀孕她才不管呢,她只想好好收拾年楚楚这个小贱人。 众人纷纷探望陆亦凝,却没有一个人记得备受煎熬的年楚楚。 便是四爷、福晋心里也隐约有些责怪她,若不是她多一句嘴,弘昀那孩子定然是乖乖呆在屋里。别看福晋从前同李侧福晋关系冷淡,可她到底是主母,对几个孩子那也是没话说,她心里对弘昀也是心疼极了的。 如此一来,更是没人管了。 德妃娘娘听说后,竟是把李侧福晋叫进了宫里,好生安慰了一番。查了又查,只能说弘昀确确实实是意外,也是心血来潮出去散散心,哪成想又严重了。熬了几日,夜里还是没撑住,像极了当年的六阿哥。 可是勾起了德妃娘娘心中的一大痛事,因着这事儿,她心里对李侧福晋的不满可是消散了一大半,甚至还有些怜惜她。 看着李侧福晋痛不欲生的模样,福晋不禁起了恻隐之心,从前的恩怨她虽是放不下,也怀疑李侧福晋,可通过这事儿她又觉得李侧福晋没有那样狠的心肠。 四爷亦是常常探望李侧福晋,可李侧福晋依然是消瘦了不少,本来珠圆玉润且明艳动人的她,眼底也因为暴瘦而凹陷起来,颧骨显得格外凸出,眼睛下的细纹暴露无遗,整个人好似苍老了十岁。 关键是她整个人都变得神神叨叨,整日里拘束着弘时,不许他再去别的地方玩,更是不允许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便是对于怀恪也是管束起来,甚至不想她再进宫,生怕怀恪怎么样。 好在德妃娘娘只是叹息一声,便叫怀恪格格留在了四爷府里,只需日后多去宫中请安即可。 怀恪对宫中多有留恋,但也清楚,生母正是需要她的时候。故而拜别了德妃娘娘,选择了回府。她心中不是没有挣扎,不是没有利益权衡,可是生母终究是生母,这一次的她确实是长大了。 即便如此,李侧福晋也是神神叨叨的,一看到年楚楚就生气,似乎很怕孩子们碰到她,甚至扬言有年楚楚在的地方,她的孩子们绝对不能出现。都是那年楚楚进门后克的弘昀,若不然弘昀的病早就好了。 只是这话被四爷封锁在府里,不许传扬出去,甚至警告了李侧福晋。 不是四爷偏心年楚楚,而是年楚楚是被康熙爷赐给他的,若是说年楚楚克人,那岂不是在质疑老爷子的一片慈心。若是被有心人晓得了,只怕四爷以及李侧福晋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饶是如此,康熙爷也问起了弘昀的事儿,他对于弘昀这个孙儿的印象并不深刻。只记得弘昀是个腼腆不爱说话的孩子,成绩普通,但每每见到他总是眼睛亮亮的,是个好孩子,可惜…… 一时间,康熙爷不禁发起愁来。 四爷沉默了一瞬,才客观说起弘昀染上风寒的事情,又提了一嘴陆亦凝、耿格格都怀上身孕的事情。 康熙爷感慨了几句,心里少不得也觉得年楚楚有些晦气了,一时间后悔起来。可别是因为他的无心,害的皇孙没了性命。再加上陆亦凝、耿格格怀上了身孕,他才打消了再赐几个格格的想法,生怕再出个蛇蝎心肠的又或者是克人的,对皇孙们不利。 他叮嘱了四爷几句,务必要好好看顾陆亦凝、耿格格,尤其是陆亦凝,到底是正儿八经高贵的满族人,若是生下皇孙,那同旁的皇孙也是不一样的。 其实在四爷心里也是不一样的,一个是自己心爱的女人生得,一个是无心插柳柳成荫。都是自己的孩子,纵然是期待不同,但心中也是都有爱的。 如今也不过是三月中旬,天气慢慢转暖,鸟儿们都从南方飞了回来,到处都是春机盎然的模样。 府里两个孕妇,福晋也更操心些了,耿格格满打满算还不到三个月,便是陆亦凝也才将近五个月而已。 只是耿格格有孕当天没防备,府里人才早早知道了,只是年楚楚却是白高兴了,反正四爷是再没去过她那里,她一天天可怜兮兮地往福晋那里跑,却也没有什么作用。 倒是武格格、郭格格得了几次恩宠,便是侍妾们偶尔也能得一次。 四爷不是重/欲/之人,再加上弘昀的事情,正儿八经为儿子难过了一阵子。再安慰安慰李侧福晋,给陆亦凝做做胎教,看看小宝珠,检查弘时的功课,做做公务,日子也就一天天的过去了。 当然了,三五不时也会去耿格格那里坐坐,都是自己的孩子,总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 耿格格不在意这些虚的,她心中对四爷的期待早已在日复一日的失宠中消磨殆尽了,如今她满心满眼都是孩子。能有个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这辈子都有指望了,她就可以躺平过日子了,真好啊。 其实陆亦凝听说耿格格有孕后,心中清楚那是弘昼来了,她心平气和同耿格格道喜,两人还正儿八经交流了经验。 四爷那天夜里都没敢去陆亦凝那,而且回了书房,他也说不清什么原因,总觉得有些心虚。 其实他自己觉得开枝散叶理所当然,正常男人总也不能守着一个女人过活,况且陆亦凝没入府前他也是这样。 可这心里就是不自觉的心虚,似乎是怕陆亦凝不高兴。 四爷觉得陆亦凝若是有不高兴也正常,他的子嗣越多,府里分到陆亦凝孩子的资源也越少。但四爷想,这个问题陆亦凝不当担心才是,他这个当阿玛的少不得要为最喜欢的孩子铺路的,虽然他没明说,但他觉得陆亦凝是了解他的。 陆亦凝其实也没什么旁的心思,更没有怀疑什么,只是一如平常喝茶作画,看书吃点心,日子好不逍遥。 第121章 好日子 春天里的活动可比…… 春天里的活动可比冬天多多了。 不过陆亦凝大着肚子, 也比从前懒惰不少,每日里溜溜圈顶天了,可没有耿格格那怀着孕也不耽误打麻将的功夫。 当然了, 在交易系统这里却是勤勉了不少,毕竟肚子里还揣了一个。便是她够花了, 也得给儿子再赚钱个本才行。 一想到弘历到时候不需要吃她的奶, 陆亦凝就松了口气, 她是真的不敢想自己做伟大母亲的模样。 谁能做到那是谁伟大, 反正陆亦凝做不到,也别怪她自私。她是真的没有那种伟大的想法,也属实做不到。 紧接着陆亦凝又不自觉担忧起来,万一孩子不吃她的奶不和她亲近怎么办? 陆亦凝只担忧了一瞬,便又全身心投入到系统大业当中, 可把龙气系统乐坏了。 龙气系统乐颠颠道:“看看, 看看, 我就知道你还是得继续来。咱们早点把这里探索全, 把好东西拿到手,多好啊。” 陆亦凝叹了口气:“这么长时间了, 这不还是在古代组、末世组打转转。” 龙气系统见状,安慰道:“这不是因为你这些日子比较忙嘛。咱努努力,也升升级, 说不定就匹配到高级位面了。” 所谓高级位面, 便是魔法、修仙位面了。 陆亦凝就比较现实了,她实在是想不出都魔法、修仙了,还会需要同她这样的普通位面兑换什么。 至于修仙,她觉得自己可能没那个本事,也不一定有那个天赋。 不过看龙气系统这么期待的样子, 陆亦凝纵然是心底不看好,面上也是一副期待的模样。 说起位面交换,陆亦凝不禁感慨,这末世组也太可怜了吧。真就是没吃没喝,没日没夜的逃命,还得时时刻刻提防那些个同类。末世里,人心叵测,便是安全区也不是绝对的安全,所谓的自己人随时可能反杀他们,所以时时刻刻都要小心谨慎。 所以每每碰见了末世组的,她少不得给人家便宜点,好歹是不要那么多钱。 当然了,人家一般兑换的都是水、压缩饼干、巧克力、卫生间、卫生纸、洗头膏一类的实用物品。 陆亦凝心中庆幸,得亏是没让她去,她和那位视频时,还听那姑娘说,每每来到这里才是真的安心,好歹是不用东躲西藏。 如此这般,陆亦凝同那位末世组的小姐姐罗娜建立起了良好的友谊。两人每日傍晚都会聊聊天,说说话。 小姐姐罗娜是一个非常帅气的女孩子,交易系统里有个独立空间可以供宿主交易累了时休息。倒是给了罗娜一个生存空间,她直接把系统里当成安全屋了,但是系统里有个防沉迷模式,一天最多呆12小时,所以罗娜是每天晚上七点左右会固定进入系统,要么交换一下物资,要么就是好好休整休整。 罗娜天一黑就进安全屋的主要原因是丧尸是根据人的血肉气息来追寻的,一到夜里丧尸们格外兴奋,嗅觉愈发敏感。再加上末世了,路上没有灯,对她而言就是逃跑都看不清路,非常的危险,偏偏那该死的丧尸好像有血肉导航功能。 综上所述,她一个人独居确实不安全呀,即便她已经尽其所能收集物资。不过最近听她说,她趁机在一个摩天大楼里找了一间靠里的屋子,这样夜里丧尸便是闻着味儿也上不来。屋里只有一个游荡的丧尸,她解决掉丧尸后,把丧尸弄到了楼道口,把楼道口的大门用得到的物资好好加固了一下。得亏是楼层高,要不然底下的丧尸听到动静估摸着也要上来了。 当然,罗娜也给自己留了逃离的出口。她把那间房子好好收拾了一下,并且弄上了遮光窗帘,屋里收拾得有模有样,利用系统功能她还从陆亦凝这买到了发电机,并弄了不少土和种子,自己在阳台上种起菜。舒舒服服把那里当做她白天固定的居所,日子倒也是越来越好。 与她而言,碰到陆亦凝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之前碰到的都是同是末世组的,人家那的丧尸还有什么异能一类的,更是难以存活,她这里的丧尸变异地比较缓慢,最多也就是传染性强,力气变大,再多却是没有了。 能遇到陆亦凝这个身在古代组却有购物商城的,确实是罗娜的幸运,她从陆亦凝这里采购了许多物品。当然了,用得自然是她从金店里弄来的金子以及珠宝首饰。这些日子,罗娜过得已经很安逸了,偶尔去楼里清理清理丧尸,平时就在屋里运动、休息,然后看看自己种的蔬菜水果。 看着罗娜疲惫却又生机勃勃的样子,陆亦凝更是打起精神,决定好好过日子,活下去是真不容易啊。 故而陆亦凝更珍惜现在的好日子了,当然了对于罗娜也少不得接济一二,时不时的甜点、汤汤水水的被她偷渡给罗娜。 可把罗娜高兴坏了,末世了,她纵然交易了不少生活物资,也整来了发电机,可物资到底还是匮乏的,便是做饭也是省着来,总想着多囤点东西。哪里会像陆亦凝这样快活,总能吃到精细玩意儿。 跟着罗娜,陆亦凝也学到了很多东西,罗娜以前是个瑜伽老师,正好能隔空教着陆亦凝练孕妇瑜伽。 陆亦凝现在没事儿了就练练,整个人不止没胖,反而是格外的有身段。 就这样,陆亦凝忙忙碌碌间也忘记了四爷的事儿,有事儿没事儿还带着耿格格一同做起孕妇瑜伽来。 如此这般,四爷心里更是别别扭扭,不得劲。她总也不像旁的女人,不怎么吃醋,也不管束他什么,甚至也没有要求什么。 他扪心自问,得了他心的女子这样识大体不跋扈,他也应当放心高兴才是。可心里总是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这两日便是胎教都没工夫去了。 陆亦凝却是没有察觉什么,只以为是四爷忙碌起来了。 就这样两天过去了,陆亦凝对四爷是不闻不问的,甚至自己做起了胎教。 偶尔挺着肚子带着小宝珠做手工,串串珠子,小日子也挺惬意。 一见这模样,四爷坐不住了。 合着有他没他都一样? 对于陆亦凝来说,还真差不多。 侧福晋位有了,她肚子里还揣上了弘历,眼看着就要母凭子贵,走上躺赢之路了。自然是想做什么做什么了,旁的都无所谓了,闲下来了同罗娜研究研究她的房子可以再布置点什么,可以再养点什么小动物。 咳咳咳,罗娜打通了隔壁房子,户型同她这里一样,都是三室两厅。于是她托陆亦凝整了一个不锈钢门,一边是生活区,一边是养殖区。好好把里头也收拾了收拾,然后整整三室都铺满了厚厚的营养土,足足有二三十厘米,有一个房间种上了大白菜、小油菜、生菜、大萝卜等等,客厅里散养了十几只小鸡仔、鸭仔还有两三只老母鸡。 当然了,水源还是得从陆亦凝这边弄,只是买的都是普通过滤水,几缸几缸的买,一方面是她自己用,另一方面还得给植物们浇水。 陆亦凝几乎是半养成了罗娜,眼看着她从无到有,不禁欣慰不已。 闲下来的时候,陆亦凝想给孩子做点手工活儿,但实在是没天赋,在戳破第三个手指头后,她下定决心,还是自己花花样子,叫绣娘们做吧。 当然了,面对耿格格几人的询问,陆亦凝振振有词:“术业有专攻,咱们做的哪里有绣娘们做的漂亮又舒服。为了孩子,咱也不能逞能。” 耿格格若有所思,应声道:“是这个理。” 姐妹们打打麻将,吃吃喝喝,日子过得悠闲又自在。 四爷别别扭扭了三五日,还是老老实实回来了,他本以为陆亦凝会询问什么,哪成想陆亦凝竟是问都没问,态度一如从前,不禁叫他松了口气。 都说小别胜新婚,还真是这个道理。 两人腻腻歪歪了好一会儿,便忍不住去了床上,都是成年人了,解决一下自己的需求也是正常的。 陆亦凝也许久没有做那些叫人快乐的事情了,少不得想念一二。 四爷只看了眼她略微含情的水眸,心中便把持不住了。 不知何时,陆亦凝雪白的臂膀已经攀上了四爷的脖颈,两人一起堕入爱河,共享极乐之事。 (此处就是晋江不让描写的地方了,我相信大家都理解的哈。) 第122章 胎动 事后,陆亦凝躺在四…… 事后, 陆亦凝躺在四爷的臂膀间,清丽的面庞上满是餍足。 当然了,肯定是清理过后的。 反正她是一点不想动弹, 全是四爷忙前忙后,偏人家还高高兴兴的。 陆亦凝不禁感慨, 这爱和不爱是非常明显的, 又或者说喜欢的表现和爱的表现也是不同的。 去年四爷对她可没有这样殷勤, 两人都是各自处理各自的。 陆亦凝缓缓眯了眯眼睛, 眉眼间满是温柔,其实偶尔来一次倒也不错。 打从发现怀孕开始,她和四爷基本上就是盖着棉被纯聊天,那是纯洁到不能再纯洁的师徒情又或者说是友谊了。 那时候四爷天天教她弹古琴,给崽做胎教, 她实在是无聊了就假寐, 然后选择精神体进入系统里跟罗娜聊聊天。 聊完天, 畅游过后, 回来她也困了,四爷就抱着她睡觉。 天一亮, 四爷去忙公务,她同其他姐妹们吃吃喝喝,倒也快哉, 哪里还能想到这档子事儿。 本来不说也不想, 四爷一勾搭,她也有些意动 偏四爷还不承认,非说是她总眼神勾引他。 可把陆亦凝气坏了,分明是他动手动脚,自己才有了感觉, 这才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最后四爷只得妥协:“好吧,确实是我勾……咳咳,勾引的你。” 陆亦凝这才心满意足,不过还是哼了一声表达了自己内心的不满。 好在刚刚四爷还知道克制点,要不然陆亦凝才有的说呢,她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免死金牌呢。 真是想想刚刚的事儿,陆亦凝就觉得脸红心跳,四爷真是越来越放得开了。 许久没有亲近,他竟是学会了另一套子,也不知道是谁教得他,总不能是自学成才。 陆亦凝撩了撩眼皮,漫不经心想着,管她是谁呢?左右自己快活了就行。 正想着呢,陆亦凝的肚皮蓦然动了一下,她不禁睁大了眼睛,隔着被子看向她的肚皮。 是她……看错了?或者说感觉错了吗? 怎么总觉得肚子里好像有动静,像是崽动了一下。 是她感觉错了吗? 陆亦凝咬了咬唇,蹭了蹭四爷的脖颈,呢喃着:“还以为崽崽动了呢。” 四爷侧了侧身,薄唇轻轻亲了一下她精致的小脸,声音沙哑:“崽崽怎么了?” 他眼神迷离,似乎还在做梦。 陆亦凝眼波飞横,娇嗔道:“你又想什么呢?在说崽崽的事情呢。” 崽崽是陆亦凝给弘历起的不正式小名,正儿八经的她还没想好,反正暂时就这么称呼孩子了。 四爷安抚道:“好好好,说说崽崽的事儿。” 陆亦凝推了推他的胸口,不高兴地扭过身子,只觉得四爷半点不关心崽崽。 她抱着被子糊里糊涂地回想着正常孩子的胎动,好像也是四个月到五个月之间,那这孩子还算是晚得呢。 打从龙气系统告诉她崽崽很健康后,她基本上就没怎么看过那些育儿书了。 四爷用脸颊蹭了蹭陆亦凝的侧脸,声音低沉:“好了,别生气了。我怎么会不关心孩子?这不是咱们许久没有亲近,一时失神嘛。” 说着,他就伸出火热的大掌抚摸在陆亦凝圆滚滚的肚皮上,已经能感受到里面的小生命了。 陆亦凝哼唧了一声,没好气道:“就知道你自己高兴,也不想想孩子。” 四爷又凑过去,火热的嘴唇蹭在她娇小玲珑的耳朵旁,低声细语道:“你就不想吗?” 耳朵那地方实在是敏感,陆亦凝整个人一激灵,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她反手扒拉开四爷的脸,刚想说什么,肚子好似被踢了一脚。 这回不只是陆亦凝,便是四爷也感受到了。 两人不约而同惊了一下,面面相觑:“他、他动了?” “他、他动了?” 两人谁也不是那有经验的人。 四爷虽是做了好几回父亲了,可哪回也没碰见过这动静啊。 四爷怔了一下,这才想起太医说过的胎动,想来这就是了。 他扶着床坐起身,掀开大半拉被子,俯身侧耳去听陆亦凝肚子里的声音。 “咚咚咚……” 陆亦凝不禁勾了勾唇,望着四爷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乐坏了,这四爷怎么回事,竟是一副惊呆的模样。 不就是胎动吗?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虽是这般想,可陆亦凝看向肚子时的温柔却是掩也掩不住的。 崽崽呢也就是活跃了这一会儿,就再没有动静了。 作为新手父母的两人不禁有些失望,听了一会儿还没动静,陆亦凝估摸着是崽崽困了。 于是她也不自觉打了个哈欠,也不管四爷了,躺下就睡。 四爷摇摇头,扭身抱着她,又拉了拉被子才进入了梦乡。 孕妇的日子同陆亦凝想象中的不大一样,虽然她身体好,前期也没有什么孕吐,可到了孕中期,她却是渐渐懂得了为啥大家都说怀孕不容易了。 首先是肚子越来越大,她感觉行走不够便利了,就是衣服也得越宽松越好。其次便是睡姿了,现在可不敢想怎么睡觉就怎么睡觉,基本上就是平躺着,生怕压着肚子里。就连摸肚子都不敢怎么摸了,很怕胎儿会绕脐,最后不好生。最后便是一些生理反应了,偶尔会有些宫缩,上厕所也越来越勤了,她差点以为自己是尿频尿不尽了。 看着自己愈发圆滚的肚子,陆亦凝叹了口气,这真是一把辛酸泪啊。 现在她根本不敢穿什么花盆鞋了,都是怎么宽松怎么来,进宫请安她也不去了。 倒是德妃娘娘还挺惦记她的,三五不时赏赐东西时,还会赏赐她些小玩意儿。 只是陆亦凝现在觉得身子沉,不大乐意动弹了,下人们都说不过她。 好在福晋强势些,这不一吃完晚膳就拉着她去院子里散散步。 陆亦凝看着花花草草,叹了口气:“这女人生孩子可真不容易,若是同花花草草一般,直接就是结出来种子多好。” 福晋不禁嗤笑一声,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你啊,这小脑袋整天想什么呢。以后当了额娘,可莫要教坏了孩子。” 陆亦凝吐了吐舌头,走了一会儿,她就不乐意动弹了。 福晋倒也没有阻止,她的本意只是让陆亦凝动弹动弹,而不是让她累着。 两人坐在八角亭里看着小宝珠在花丛里扑来扑去,不禁哂笑。 第123章 危机 四月里,草长莺飞。…… 四月里, 草长莺飞。 雍王府到处都是生机勃勃,池塘里的鱼儿也有了动静,荷叶悄悄露了个角。 有些花儿在园丁的照料下提前开了。 花园里一盆盆名贵花卉争先开放, 草丛中的小白花也露出了微笑,不知哪里来的蝴蝶绕着花儿在空中飞舞着。 玉雪可爱的小女孩穿得圆滚滚的, 乌黑的眼眸直盯着蝴蝶们看, 时不时扑一下, 银铃般的笑声在花园里传荡着。 陆亦凝望了她一眼, 回眸抿了口茶:“瞧宝珠玩儿得多开心啊。” 福晋含笑点了点头,娇嗔道:“你还不知道她啊,一让读书就头疼肚子疼的,这一说出来玩那就哪哪儿都没事儿了。” 陆亦凝噗嗤一笑,想起了自己读书时的事情, 这还真是一模一样啊。 “明年后年的, 宝珠若是能带上弟弟妹妹一同玩耍, 也不错。”福晋意有所指。 陆亦凝手微微一顿, 随后莞尔:“宝珠会是个好姐姐的。” “当然。”福晋嫣然一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肚子, 亲昵道,“你这胎是男孩女孩都无妨,当然了如果是男孩就最好了。” 陆亦凝弯了弯唇:“是啊。” 她明白福晋的意思, 这满府里她最信任的便是福晋了, 想来福晋也是一样。 宝珠是个很乖很招人喜欢的孩子,可到底是个小格格,无法继承王位,更无法继承皇位。所以,福晋认为她们需要一个小阿哥。此刻的福晋还不知道四爷将来的成就, 也就没有那么的紧迫,只是觉得需要而已。 一个王位而已,便是不出自她们的肚子,也无妨,迫于世俗压力,未来的世子也得对她们恭恭敬敬。而且她们也是上了宗亲玉碟的,一应吃穿用度都由内务府负责,再加上府里分下的俸禄,也足够她们潇洒了。 再说了,陆亦凝的生意是越做越好,别看它看上去普普通通,实则不少挣钱呢,所谓闷声发大财大概就是如此了。 福晋近来也不知怎么了,去了几趟宫里,回来就莫名焦虑,觉得府里还是得有她们自己的小阿哥才行。 只是陆亦凝也不好明打明的说,只得侧面暗示。 “也不知今后谁能有幸娶得咱们的小格格。”陆亦凝瞥了眼宝珠,柔柔一笑,“这可是个金娃娃呢。” “金娃娃?”福晋挑了挑眉,不以为意,“怕是个胖娃娃、哭娃娃才是吧。” 陆亦凝睫毛微颤,扬了扬白皙的手指,轻描淡写道:“宝珠出门,我少不得得把首饰给她配齐吧。” 福晋蓦然望过去:“凝凝,宝珠……” 话音未落,便被陆亦凝握住了手:“姐姐想来对我的生意也清楚一二,莫要小看了点心和肥皂,越是不起眼的小生意才越挣钱。” 小生意不招人眼,权贵们看不上,看上的商人们又没这个胆子来得罪雍王府,这才叫陆亦凝越做越大。 福晋沉默了一瞬,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陆亦凝:“我晓得了。” 只是心底的担忧依旧没有少,再多的钱也比不过权势啊,凝凝还是太小,不晓得财帛动人心的道理。便是现在弘时看着还可以,但李氏的性子这样怀,偏弘时又听话,以后若是有什么,人家肯定是向着自己的亲娘啊。 所说福晋是怎么受的刺激,那就要从一位郡王老福晋进宫时的感慨说起了。原来那老郡王福晋的亲生子没了,便从妾室那里抱养了一个来,悉心培养了那么久,临了临了人家还是亲近自己的亲娘,只因为她同那妾室拌了几句嘴,她那好儿子硬是赶来说了她一顿,甚至是勒令她给那妾室道歉,因她拒绝道歉,吃穿用度都被削减了。 如今老福晋的日子过得不大好,若不是有娘家在,只怕日子更不好过。好在宫里的太后娘娘听说后,直接训斥了那郡王,老郡王福晋冷眼旁观着,两人早已没了当年的情分,反而多了几分怨恨。 这些话福晋不好同陆亦凝说,但却紧紧压在心底里。单单是府里就一个小阿哥弘时,再加上李氏那闹腾的性子,光想想以后福晋就觉得如鲠在噎。 哪怕是耿氏的孩子上位也比弘时强,福晋有信心同耿氏好好相处,但对于侧福晋李氏,她却是真没有这个心情。 本来福晋同李氏的关系缓和了不少,可前些天下雪时,小宝珠同弘时打了个雪仗。 回去弘时打了个喷嚏,李侧福晋就怒冲冲找上门,便是怀恪拉都拉不住,硬是要同福晋理论,还非得训斥宝珠一顿。 宝珠那样小,见到这阵仗可不是给吓坏了,当时就委屈的哇哇哭。 当时福晋就已经很不悦了,奈何李氏情况特殊,再加上弘时确实是同宝珠玩完回去打喷嚏的,很有可能染上风寒,这才耐着性子安抚李氏。李侧福晋走后,福晋仔细询问了宝珠,原来是弘时邀请宝珠打雪仗的。 单单这一件事,福晋就断定,弘时若是上位了,李侧福晋定然要更嚣张跋扈。如今她都敢不分嫡庶来训斥宝珠,那日后呢?这府中可还有她们的容身之地。 福晋面上不显,心中却是下定决心,不能给弘时这个机会。 倒是四爷知道后,叫了太医给李侧福晋看病。结局倒是出人意料,李侧福晋还真是生了病,焦虑症,其实就是李侧福晋的更年期提前了。 这些日子,四爷直接把李侧福晋禁足了,非常时期非常对待。一方面是想让李侧福晋安心养病,另一方面是怕她冲撞了陆亦凝以及耿格格。 其实李侧福晋对陆亦凝的态度很奇怪,似示好似羞赫,每每见到陆亦凝都是一副胆怯愧疚的模样,不禁叫陆亦凝怀疑起什么。 不过龙气系统再三保证了,李侧福晋没有对她下手。 再后来,便是年楚楚总被李侧福晋叫去训斥。年楚楚前些日子病了,一直在屋里养病,哪儿也没去,这才躲过一阵子,也给了李侧福晋作妖的机会。 如今年楚楚病好了,李侧福晋就听说了,禁足也挡不住李侧福晋对她的恨意。 这下可好,李侧福晋也没心情作妖了,满心满眼都是年楚楚。可把年楚楚糟心坏了,别说想法子得宠侍寝了,就是离开李侧福晋的视线也难。 回去后,陆亦凝同龙气系统感慨着:“一眨眼的功夫,咱都来了三年多了。” 龙气系统也道:“可不是。” “从无到有。”陆亦凝倚在榻上,悠哉悠哉眯着眼睛,“倒像是基建了。” 龙气系统笑了:“咱哪有那么苦啊。” 陆亦凝想了一下:“倒也是。” 除了刚开始争宠为了得到龙气时艰难些,往后的日子基本上都挺快活的,她敢说便是宫里的娘娘也没她快活。 这天底下的小零食小零嘴都快被她搜罗光了,这吃吃喝喝的,都快能出书了。 而且福晋同她亲如姐妹,更是没什么规矩给她立下。 这回福晋答应她,过几天就带她以上香的名义,出去溜达溜达,逛逛首饰、衣料铺子。当然了,这也是福晋看她身子骨好的份上才同意的。 这不是陆亦凝第一次同福晋出去了,去年其实就出去过一回,不过那是因为真的要去上香。 那时候陆亦凝体力还没现在好呢,爬到一半她就不往上去了,最后福晋硬拉着她上去了,吃了点素斋就匆匆忙忙回府了。 对陆亦凝来说,那真是个糟糕的体验。 但这回福晋还真是答应她了,只要她乖乖喝补汤,不再吃凉的、辣的,下个月就带她出去走走。 一方面,怀孕六个多月胎像已经稳定下来了,身子骨还算不上特别沉。另一方面,陆亦凝一直想出去散散步,逛逛街,福晋也就以此为奖励督促陆亦凝。 陆亦凝掐指一算,就是下周了。 还有就是四爷那了,为了给四爷攒好感度,陆亦凝可是把牛痘都拿出来了。 当然了,主要原因还是小宝珠渐渐大了,陆亦凝很怕她种痘时出什么问题,这才想到了这个法子。 如果有效,那对其他人来说也是好事一桩。 只是这件事,四爷还在秘密试验,总得确定有效再呈上去。这回他并没有通过太子爷的手做实验,而且带着九爷一块。 没错,九爷。 这些年九爷同四爷关系越来越近了,十三爷因为被软禁,也出不了府。再加上九爷常跟四爷走动,两人又都不是好事儿的人,关系是越来越好,这样的好事儿四爷少不得带上九爷。 毕竟功劳太大,一个人太引人注目了,不妨分自己人一份功劳。 其实不是四爷不想交给太子爷,他真的也告诉了太子,奈何太子爷拒绝了。 太子爷只是很平静地看着他:“老四,不是孤不想,而是孤不能。” 他的语气低落且无奈。 四爷沉默了一瞬,跟着叹了口气。 三月初,尚书耿额等数名大臣被康熙爷以“为太子结党会饮”定罪。如此一来,谁还敢为太子做事?谁又敢去接近太子呢? 四爷正是因此才想叫太子通过牛痘一事,好叫康熙爷赞赏一二。 可太子心里清楚,若是他真的接手了,只怕皇阿玛要更忌惮他了。既然如此,不妨叫老四放手去做,好歹是给老四一个保护伞。 太子爷温声道:“四弟啊,你不妨再拉个兄弟同你一起做。这样的好事,一个人是站不住的。若是真成了,对你来说也是好事,若是孤不成了,说不得日后还得四弟你来帮衬一二。” “二哥……”四爷蹙眉,“你……” 太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一笑,送他到门口才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四爷心中只感觉到一股无力,好似看到了日暮西山一般。 第124章 闹剧 太子并非无能,也非…… 太子并非无能, 也非昏庸。 便是党派之争,也并非出自太子本意,乃是索额图同明珠之间的明争暗斗。 彼时太子也好, 直郡王也罢,都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便是有所争斗, 也断没有那样狠辣的手段。反倒是那些个族人仗势, 总做些 党派枝繁叶茂, 少不得有几个该裁剪的,便是清官都少不得偏心下自己人,更何况是那些人了。 再一个,底层官/员在当地克扣粮食、鱼肉百姓的事情,最多可以说是上峰不差, 若说是太子指示的…… 身居毓庆宫的太子爷压根就没去过民间, 你说他指示官员鱼肉百姓?你说太子叫他们不作为, 只揽钱?这不是上坟不烧纸, 糊弄鬼呢。大家心里有数,可谁敢说呢? 或许后期太子爷确实急躁了些, 可也绝没有做出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便是对兄弟们也是友善居多,从未有过什么欺凌之事。 可就是一个太子位, 就叫那些人做下那等事。 四爷扪心自问, 十三弟、十三弟并不无辜,最无辜最倒霉的的大抵就是太子同大哥了。 打从毓庆宫出来,四爷的心思便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今儿的的确确是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御花园里到处都是盛开的鲜花,其中不乏名贵花卉。 可四爷却无心去欣赏。 他清俊的面庞上一片平静, 心中却是一阵泠然,皇阿玛是真的不想给二哥活路了吗?真的要逼死这个他最疼爱的儿子吗?若是连二哥都是如此下场,那他们这些人呢? 四爷微微阖了阖眼皮,抬手挡了挡阳光,喃喃自语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苏培盛低了低头,不敢搭腔。 四爷苦涩一笑,转了转手指上的扳指,便准备出宫去了。 这朝堂之上,哪里有什么痴傻良善的人,不过都是些披着狼皮的羊。 这个时候,那些个利欲熏心的一股脑想要把太子拉下来,好叫他们上位,可他们哪里清楚,分明是皇阿玛、皇阿玛要二哥站着这个太子位。 或许二哥说得有理,他也得为家里人好好想想了。牛痘若是成了,确实是大功一件,有这个功劳在便有民心在,不论是谁继位,总也不能朝他下手。 于是乎,回去后他便径直去了九爷府中。 老九过去确实糊涂,可近几年却是好多了,不再同老八老十掺和了,同他也越走越近。便是他不喜欢老八,也不得不做些改变来。 出于种种原因,他选择了老九,两人商讨过后,风风火火就开始秘密准备了。 没等牛痘出成果,康熙爷就已经开始准备带儿子们去木兰围猎了。 今时不同往日,往年总会留下监国的太子爷竟也被皇阿玛带了去。 诸皇子心中本是一窒,随后才恍然,康熙爷如此作为并非是爱重,而是监视。 太子爷本人更是一清二楚,只是他不说出去罢了。他冷眼瞧着,他这太子位怕是当不长久了,不妨大胆一点肆意一点。 三爷、四爷、八爷被留下监国,其余皇子一律被康熙爷定下带去木兰围猎。 十四爷也不知怎么想的,还没下朝便对着太子爷隐约透露着讥讽,似乎是在嘲笑什么。 太子爷还没什么反应,康熙爷却已然看在了眼里,他眸中泛起淡淡的冷意。心中已经在盘算着如何处罚十四了,哪成想近来低调做人的太子竟是发难了—— “十四这是在看谁呢?看孤?” 他突然发难,把十四惊了一下,这事儿确实他不占理,可奈何也没有人有证据啊。 十四一脸无辜:“二哥你……” 话音未落,就被太子打断了。 太子眸光淡淡:“二哥?这也是你叫的?没规矩的东西。” 他语气沉沉,心中却是一阵舒爽,可谓是丝毫没有给十四半点面子。左右他也清楚,废太子的下场好不到哪里去,反正都是软禁,不若放肆一回,也省得这些人费心费力挖掘他的错处。 他眼底一闪即逝的冷意却是叫老八、老十等人看得清楚,只是他们的心底却只有欣喜,太子终于动了。这人只有动了,才有错处可抓。 老八同老十相视一眼,不准痕迹勾了勾唇。 霎时间,十四眼眸中划过一丝错愕,他不禁紧紧篡住了拳头。随后满脸通红,眼眸中盛满了愤恨。 若不是八爷、十爷拉了拉他,只怕他就要失去理智了。 上头的康熙爷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保成这是怎么回事?过去他从没有如此失态过,怎会因为这么点小事而发作。 康熙爷本想呵住他们,可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冷眼旁观瞧着。 “同样是兄弟,我怎么就出言不逊了。”十四终究还是忍住了,只从嘴里蹦出来这一句话,没有真的冲上去打人,“请太子,说个清楚。” 太子诧异:“孤是太子,乃为君,你是臣。这点道理,你还不清楚吗?君为臣纲,莫说今天是你有错,便是你没错,孤说你错了你就是错了。” 十四眼眸通红:“你现在还不是君呢,就开始摆架子了,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你这太子又能当几天,你哪里比得过……” 说到后头,十四几乎是口不择言了。 打从他一开口,八爷暗道不好,刚想冲上去捂住他的嘴,就见太子慢条斯理地走到他身边,优雅地抬手给了十四爷一个巴掌。 啪地一声,清脆悦耳。 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了,众人面面相觑。 太子爷眼眸微眯,看似神色坦然,实则手都有些发麻。这个老十四总是装模作样挤兑他,既然如此,今天就赏他一巴掌,欣赏一下“耿直十四”会如何。 感受到脸颊上的刺痛,十四爷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太子爷,只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眸,里面是讥讽,是居高临下,是冷漠。 而四爷站在人群后,神情冷漠。若论亲近,自然还是太子同他更亲近。这些人既然威逼太子至此,难道还不许太子反击吗? 三爷、五爷、七爷、八爷几人却是一惊,皇阿玛尚且还在上面坐着,太子竟是如此放肆了。莫不是破罐子破摔了? 老八抿了抿唇,眸色深沉,若当真是这样,那可太好了。满朝文武早已被他笼络住了,只要太子被拉下来,便是他上不去,他也能把老十送上去。没错他从来就没算过十四这张牌,没必要。 八爷心中冷战,从一开始他就清楚十四打的什么主意,想走他的老路,挖走他的根基好自立门户,也不想想他老十四有没有这个能耐。 便是便宜了旁人,他也绝不给十四这个机会。瞧瞧,今儿这不是来机会了吗?皇阿玛便是对太子再狠心,再把太子当挡箭牌那心里也是在意的,不可能眼睁睁瞧着旁人明打明的不给太子面子。十四同太子一结仇,皇阿玛还会再考虑他吗?若是他上了位,还不第一时间清理太子。 “你竟敢……”十四爷不负众望,冲上去拉扯太子爷,眼看着就要拼命了,却被几个哥哥死死按住,“我跟你拼了!当个太子不是你了,被废一次就有第二次,我看你到时候……” 太子爷整理了一下衣服,神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正装模作样劝说十四爷的老八不准痕迹勾了勾唇,漫不经心地想着,十四啊十四,你还是嫩得很啊。 “够了!”看着这一场闹剧,康熙爷只觉得眉心都在隐隐跳动:“一个个的,不省心。” 这时,不管众人在做什么,却是不约而同停下来看向康熙爷,缓缓跪下:“皇阿玛息怒。” “太子。”康熙爷把手上的珠串重重放在桌子上,“你有什么想说的?” 太子听得微怔,旋即抬眸笑道:“这不是皇阿玛一直教导的尊卑有别吗?即便是兄弟,亦有君臣之别。” 轻飘飘的几句话,却是叫康熙爷喉头一哽,他眸色晦暗:“那你为何打他?” “因为他对儿臣出言不逊。”太子 康熙爷顿了顿,压抑着内心的怵动,他何尝想要这样算计自己的儿子。 他缓缓闭了闭眼睛,沉声道:“此事到此为止。” 太子眼底划过一丝了然,果然还是息事宁人,只是这次掉了个个而已。 十四爷如坠冰窟。 这场闹剧最后以各打一巴掌为结尾,太子爷罚俸一年,十四罚俸一年。 彼时陆亦凝终于有了机会,同福晋坐上了马车,她们要去的便是京城著名的商业街了。 青石板吱呀作响,马车沿街穿过大街小巷,清脆的铃声随着马车行走响起。 “卖糖葫芦喽,又脆又甜的糖葫芦。” “卖包子喽,馅大皮薄的大包子,只要三文钱!” “当地特产阳春面,走过路过瞧一瞧啊。” …… 总之卖什么的都有,走街串巷的卖货郎堆着笑脸给路人推销着。 一看就是外地的商人们好奇地四处瞅着,似乎是头一回进京。 还有那镖局的,个个都是大块头。 陆亦凝自打掀开了窗帘,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一双美目中满是惊叹,她怀里的小宝珠也是一样。 两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叫福晋见了很是无奈。 福晋不禁勾了勾唇,这俩孩子可真是叫人发愁啊。 “行了,莫要看了。”福晋道,“一会儿下去了,我带你们去吃点小吃,别瞅了。” 陆亦凝的眼眸却是一眨不眨,嘴里迎合着:“知道了,知道了。” 小宝珠也学着她的样子,奶声奶气道:“知道了,知道了。” 福晋:“……” 第125章 松快 看着这俩如出一辙的…… 看着这俩如出一辙的耍赖, 福晋陷入了一阵沉思。 难道她生了俩闺女? 再一抬头,福晋便瞧见那大的抱着小的,指着外头卖糖葫芦的, 语气中满是艳羡:“快看,那有卖糖葫芦的, 酸甜可口, 可好吃了!里面是山里红, 外头裹着一层厚厚的糖霜, 别看它其貌不扬,吃起来可好吃了。那糖霜的甜加上山里红的微酸,真是想想就美滋滋的。” 小的那个越听越嘴唇,就差流口水了,那双水汪汪的眼眸都直勾勾地瞅着那摊子:“上面是糖!” “想吃吗?” 小的点头:“想吃!” 然后啊——大的小的都开始可怜兮兮地盯着她。 福晋:…………就是无语, 难道府里是饿着她们了?一个个怎么跟个饿死鬼投胎似得。 “姐姐~” “额娘~” 福晋抬手抚额, 无奈道:“买!” 碰上两个馋嘴的小祖宗, 她能怎么办呢? 随后福晋便让马夫停下马车, 吩咐下人去给这俩人买糖葫芦去了。 陆亦凝、小宝珠相视一眼,还击了个掌。 看着她们眉开眼笑的, 福晋也不禁莞尔,还真是两个孩子啊。 宫人们去买糖葫芦,马车就停在路边, 时不时能听到叫卖声。 过了一会儿, 宫人来问:“福晋,那边有山里红、山药、山里红加大米的糖葫芦,不知侧福晋和小格格是要哪一种?” 小宝珠眼睛一亮,立马强调:“一样来一根。” 福晋瞥了她一眼。 顿时,小宝珠声音就弱了下来:“也、也不用太多, 就一两样就行了。是吧,额娘?” 她讨好地蹭到福晋身侧,小脑袋在附近身上蹭过来蹭过去,小手抓着福晋的衣袖:“额娘~额娘~” 福晋本是装作没看见,奈何挺着肚子的陆亦凝也加入了这个行列,她眨着眼睛娇笑道::姐姐~好姐姐~ 陆亦凝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想吃口酸的,那糖葫芦一摆出来,她就惦记上了,甚至嘴里都开始分泌唾液了。 这一大一小的攻势太猛烈,福晋还是败下阵来。 福晋心中好笑,面上却是故作叹息:“行吧。” 闻言,两个小姑娘欢欢喜喜地等着宫人们回来。 小宝珠好奇地趴在窗户上,乌溜溜的眼眸瞅来瞅去,里头满是疑惑:“外面好像和咱们家不一样欸。为什么他们穿得……” 陆亦凝瞥了一眼,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那是自然,普通人家和皇室宗亲自然是不一样的。如今已然是太平年代了,宝珠,我们都很幸运,不说旁的咱们好歹也不缺衣少食的。” 福晋抿了抿唇,温声道:“是啊,宝珠,你可知道你头上的一个发夹能顶普通人家吃用多久?” 陆亦凝明白,福晋这是要给宝珠开个小课堂了。 小宝珠迟疑了一下,猜测道:“一月?” 福晋摇摇头:“起码得三五年。” 小宝珠睁大了眼睛,目露诧异:“三五年!” 早知道宝珠自己也才不到三周岁,三五年对她来说真的是很大很大的一个数字了。 她抬起胖乎乎的小手,把发夹摘下来,上面镶着一颗红宝石,边缘点缀着一圈珍珠,好看极了。 小宝珠想了想,说:“那我以后就不戴发夹了。” 天真如她,以为自己不戴发夹,普通百姓就能多一年的收成。 陆亦凝却是摸了摸她天真的小脸:“宝珠,百姓们的收成和你有多少发夹没关系。你额娘只是想告诉你,不要挥霍浪费。” “挥霍浪费?”小宝珠口齿清晰,“这是什么意思啊?” 一时间,福晋同陆亦凝都沉默了,确实是她们揠苗助长了。小宝珠虽然聪慧,可她太小了,这些道理还是再等等吧。 陆亦凝微微一笑:“宝珠,挥霍浪费就是任意花钱,造成浪费。” 小宝珠恍然大悟。 不多时,那宫人便手持四根被油包纸包起来的糖葫芦回来了。 陆亦凝赶忙接了过来,一打开,原来是两根山里红,两根山药豆。 那山里红看上去红彤彤的,外头裹着一层晶莹剔透的糖霜,很是喜人。那山药豆看似其貌不扬,实则软糯香甜。 反正都是陆亦凝爱吃的,她吃得喷香。 小宝珠也高高兴兴举着糖葫芦吃。 只不过啊,陆亦凝吃得极香,小宝珠却是被酸得小脸皱成一团。 她不禁睁大了眼睛,看向陆亦凝:“姨母的不酸吗?” 为何姨母吃得这么香,还眉眼弯弯的,可她一吃却快要酸掉牙了呢。 “不酸啊。”陆亦凝舔了舔舌头,眉眼弯弯,“你怎么不吃啊宝珠?” 宝珠看了看糖葫芦,又看了看陆亦凝,最后又瞅了瞅福晋,最后痛下决心:吃! 额娘和姨母说了,不能铺张浪费,所以她必须吃完。 可一个小孩子也吃不了多少,还是福晋见她吃不下了,怕她积食才叫停了。 很快马车就停了下来,原来是到了那银楼。 宫人们收拾好一切后,才提醒她们可以下马车了。 下马车后,陆亦凝同宝珠更是忍不住四处洒着。这京都不愧是京都,到处都透露着欣欣尚荣,便是马车也是华丽至极。 也是,这时候正是大清蓬勃发展的时候。再说了,有钱人和贵族什么时候都有钱。 “走吧,咱们去银楼看看有没有什么新花样。”福晋瞥了眼装潢华贵的银楼,心下有些感慨,还记得第一次来是同额娘、嫂嫂来的,一晃眼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陆亦凝摸了摸肚子,欣然颔首:“好啊。” 她还真没正儿八经去过银楼,这年头的银楼和她那时候的可不一样嘞,来来去去的人似乎都是未成年的姑娘又或者是大男人带着夫人来的。人倒是挺杂的,达官贵族有、平民百姓也有。 陆亦凝不禁想,自己若是穿到普通百姓家里,可会有现在这样轻松?大抵是不会的。 这里的楼梯说不上陡峭,可对于孕妇来说,也是个不小的难题。 福晋叮嘱着:“凝凝,你怀着孕,小心些。” 彩莲、彩荷一左一右扶着陆亦凝,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陆亦凝倒是不打在意:“放心吧,姐姐。” 接待的侍从们看不出两人是什么关系,便只当是手帕交来接待。 “贵人们请上二楼。”侍从们弯着腰指引着他们,“二楼是些精巧的首饰,一楼的话没什么花样,都是旧款了。” 福晋、陆亦凝四处瞅了几眼,一楼果真是穿着普通的妇人、夫妻比较多,首饰似乎也以实用为主。 上了二楼,倒是见到不少年轻的面孔,尽是些同家人来挑选收拾的小姑娘。 一见到她们,不禁好奇地望过去,清澈的眼眸中满是惊艳。 没错,今儿福晋、陆亦凝都是盛装打扮,肤白胜雪、五官昳丽说得就是她们本人了。 倒是也有些年长的夫人,只是看模样,都没有什么贵妇。 为什么这么说呢? 那是因为里头没有福晋和陆亦凝眼熟的面孔,可见便是官夫人,品阶也不会多高。 贵妇们多是叫银楼把最新的款式叫到府里挑选,鲜少有出门挑选的。 楼上的珠宝果然是更精致些,来这里的夫人、格格们多是来准备嫁妆,当然也有夫人是想给自己买。 一个个精美的首饰摆在桌子上,看得人目不暇接。 最后,陆亦凝和福晋挑选了一些看上去还不错的,当然了主要还是定制。 来时陆亦凝就带好了图纸,只交给她们定制就是了。 离开银楼后,福晋又带她们去了布楼,里头并没有陆亦凝想象中的成衣,全是一匹匹布料。 花色虽是各不相同,可大多俗气些,便是布料好些的,那花样子也是一言难尽,需要人精心挑选。 陆亦凝看着福晋熟稔挑选的挑选些布料,她心中很是不接,单单从这些布料就能看出成衣模样吗? 小宝珠被嬷嬷抱着,早就困了,现下更是眼睛都睁不开了。 陆亦凝学着福晋的样子,伸手摸了摸布料,确实都很舒服,可是没有衣服款式,她心里是一点数都没有。 铺子里的人很有眼色,一见陆亦凝挺着大肚子在挑选,还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赶忙搬过来凳子给她坐。 陆亦凝百无聊赖地坐在凳子上看着福晋挑选。 不一会儿的功夫,福晋就挑出来许多布料,叫人收整起来。 她一回头,发现陆亦凝已经开始闭目养神了,再一抬头,宝珠也是一样。 行吧,这两个嚷嚷着出来的人反而困得最快,看来剩下的行程得取消了,还是尽快回府吧。 福晋缓缓摇摇头,叮嘱人小心些把宝珠抱回马车,又喊醒了陆亦凝一同回了马车。 果然,一上马车,陆亦凝就倚着车壁睡着了。 马车悠悠扬扬,不多时便到了雍王府。 福晋派人小心扶着陆亦凝躺在轿子里送回了景心院,这才安心回了正院。 第126章 产前准备 竖日,陆亦凝睁…… 竖日, 陆亦凝睁开眼就发现换地方了。 她们不是在马车上吗? 怎么就闪现在了屋里? 她的庙会呢?灯会呢?特色小吃呢? 陆亦凝看着熟稔的一切,眼前一黑,怎么就莫名其妙回到景心院了。 她懊恼地看着床榻上随风飘扬的流苏, 捂着脸在床上滚了几下,喃喃自语:“怎么回事啊!” 龙气系统道:“就是你和宝珠在马车上睡着了, 然后福晋就吩咐人调头回府了。” 陆亦凝生无可恋地扒拉开脸, 刚想说什么, 就感觉肚子里的崽在摸她的肚子。 是的, 不是踢,而且摸。 他好似在试探什么? 一时间,陆亦凝心头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来,只觉得心头暖洋洋的。 或许,这就是血脉传承吧。 不一会儿, 陆亦凝圆滚滚的肚皮上浮现出一个类似小手印的图案, 她不禁弯了弯唇, 抬手把温热的掌心对准了那小手印儿, 一股暖流涌上心房。 崽崽犹豫了一下,又收了回去。 “好神奇啊!!!”龙气系统好奇地瞅着陆亦凝的肚子, 别说陆亦凝新奇了,它也特别新奇。原来人类的血脉传承是这个样子的,跟它们系统完全不一样欸。 陆亦凝调侃了一句:“看来你还是新手啊。” “新手怎么了?”龙气系统提高了声音, “我虽然是新手, 可是我带你带的多好啊,咱俩的业绩可是鼎鼎有名嘞。” 别看系统局那么多系统,可“赔钱”的也不少。你要问为啥会赔钱,那就要说说系统局的人性化了,给了系统们充分的选择权, 但一经确定是不允许修改的,否则就会任务失败。像它这样有情有义,跨时空救助宿主的可是少数中的少数。 龙气系统瞥了眼满脸温柔的陆亦凝,心中却满是暖意,反正它挺喜欢陆亦凝的。 陆亦凝哂笑,刚想收回手,却感觉到那小手又怯生生凑了上来。 好似是好奇又好奇是在闹着玩儿,崽崽在肚子里很是欢腾了一阵儿。 这般和崽崽互动了半上午,陆亦凝不自觉打了个哈欠,她又困了。 陆亦凝感慨了一声,都说孕妇多觉,以前没觉得,现在发现果然是真的。 她也顾不上同罗娜聊天了,也顾不上升级了,整个人都困得不行了,哈欠连天。 之前的计划通通放下,躺床上就睡着了,还睡得喷香。 好在龙气系统也体谅她,没有催促什么,只说以她的时间为主。 事实上龙气系统除了刚来时特别有事业心,一直督促女主做任务,到后期基本上就是咸鱼躺平。 虽然如此,但它的业绩竟然名列前茅,可见其他系统太水了。 其他系统:抱头痛哭,我们已经很努力了!!! 或许是因为怀孕,陆亦凝的精神头总是不够,时长睡到日晒三竿。 四爷笑称:“莫不是养了只小猪崽。” 可把陆亦凝恼坏了,多少天都不搭理他。 夏日炎炎,陆亦凝睡得沉,也睡得更久了。 这日,陆亦凝睁开眼,只觉腹部除了崽扁扁平平,空空如也。 好饿呦。 就连崽崽都开始闹腾了,时不时踢一踢肚皮的,疼倒是也不疼。 陆亦凝猜测崽崽是饿了,她想了想定下了几个菜,就赶忙叫小厨房去做。 鲫鱼姜仁汤、白灼虾、麻酱菠菜、番茄牛腩都是些费功夫的菜,再配上脆苹果,孕妇营养餐就齐整了。 只是…… 陆亦凝想了想,又叮嘱月见煮上嫩玉米。现在正是吃嫩玉米的好时候。这年头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蔬菜水果,哪怕不加那么多料物吃起来也是倍儿香。 所谓高端的食材,都是要呈现出食物原本的味道。 其实打从她当上侧福晋开始,就正儿八经弄了个小厨房,四爷和福晋各给她找了一个大厨两个小厨,这一下子就是两个大厨,两个配菜师傅,一个糕点师傅,一个炖汤师傅,都是走得四爷、福晋的账。 咳咳,其实走陆亦凝自己的账也是可以的,她也有这个实力,只是福晋和四爷的一片好心,她不愿意辜负。 不得不说,这几个厨师还挺好用的,陆亦凝还特地花钱找了外面的大厨给他们进修了一下,现在个个都是好手啊。她也不是小气人,时不时的打赏就够他们再赚一两个月的月钱了。 月见倒是闲下来了,不过偶尔也会叫她做些简单的甜点。 这专业人士出马还是不一样,这菜从摆盘就知道是专业的。 清爽的菠菜上头淋上一层厚厚的麻酱,别提多好吃了,其实陆亦凝更想吃的是麻酱面筋,那才真是美滋滋,只是这时候来不及弄面筋了,才换成的菠菜。 鲫鱼汤被大厨煮的很烂,奶白色的汤汁一看就很营养,陆亦凝喝了一口眼睛都亮了,太太太鲜了,好喝啊!! 紧接着,她又把拨好的虾仁蘸上大厨特制的酱料,不禁眯了眯眼睛,真是不错啊。 再瞅一眼后头的番茄牛腩,她不禁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按照她的经验来说这道菜是最出味儿的,番茄的酸甜中配着牛腩,一口下肚只觉得酥烂爽口,陆亦凝甚至还用汤汁浇灌在了米饭上。 没错儿,今儿的主食不是窝窝头,而且米饭。她就着菜喝了不少汤,浑身热腾腾的,肚子里的崽也算是安静下来了,果然是吃饱喝足了就安生了。 这几道菜都非常不错,很合陆亦凝的口味,基本上没浪费。 别看陆亦凝人娇娇小小的,吃得可不少嘞。只是这汤喝下来,浑身都是热汗。她又去擦洗了擦洗身子,又开始频频打哈欠,这是又困了? 陆亦凝很是不可思议,这是刚吃完,就又想睡啦,突然感觉自己像个小猪崽儿。不过转念一想,其他人应当也是如此,尤其是隔壁的耿格格,肚子比她还大嘞。 这般想着,她就又心安了。 于是乎,又回了床上歇息,这一睡可不得了,又到夜里了。 暮色四合,四爷踏着月光来了景心院。 一进屋,就瞧见陆亦凝捧着肚子傻乐的样子,不禁挑了挑眉。 “怎么了?”四爷驻足,弯着腰摸了摸陆亦凝的肚皮,“可是他闹你了?” 陆亦凝摇摇头,略带宠溺道:“是他想和额娘打招呼呢,是不是崽崽?” 四爷扬了扬唇,无意间瞧见了半开的窗户,便起身扶着陆亦凝坐在凳子上,反手关上了窗户。 他晓得陆亦凝总爱开窗通风,可眼下已至暮色,冷风习习,可别把陆亦凝给吹得过了风。 陆亦凝对此一无所察,只盯着自己的肚子满脸慈爱:“爷,你快来摸一摸。” 四爷没挡住,摸了一下,哪成想崽崽竟是在跟她打招呼呢。 一时间,四爷只觉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摸个没完了。 陆亦凝忍不住了,一把拍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崽崽累了,该歇会儿了。” 说着,陆亦凝挺着肚子就起来了。 四爷只得扶着她去屋里歇息。 当然了,是陆亦凝歇息,四爷捧着书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陆亦凝的眼皮子都睁不开了,越睡越沉。 眨眼的功夫,陆亦凝的肚皮就跟吹气球一样,越来越大,偏她别的地方都没怎么胖,便就是肚子鼓了起来,看着很是吓人。 便是出门散步,都得三五个人跟着扶着。 陆亦凝心知孩子若是太大,对孕妇也不好,故而每天再困再累也要散散步走一走,这才没叫孩子过大。 当然了,她这一到八个月,身子沉不说还开始频频上厕所了。 八个月其实孩子已经长得差不多了,便是早产也没什么了,不过陆亦凝心里有数,这孩子肯定得是八月份才生,绝对得是足月。 话虽如此,陆亦凝还是提前准备起东西了。 崽崽的衣服都是提前叫针线房以及身边的张嬷嬷给张罗好了崽崽贴身的衣服,襁褓,尿垫,小鞋子。 陆亦凝则是大量购买了一批,还叫工匠又打造了一个宝珠之前用过的那个婴儿车。 只是这天儿越来越热了,陆亦凝也觉得越发艰难了,夜里闷热却不敢用冰。 她比谁都清楚,冰块对于孕妇来说可是寒气过重,容易叫孩子早产或体质虚弱。 怀孕这么久了,陆亦凝对孩子的感情极深。都已经这时候了,热点就热点了,只要不影响孩子就行。 夜里,陆亦凝常常是满身大汗,再起床擦擦身子。 即便是有之前给四爷用得风扇也不好彻夜叫下人摇晃,折腾人不说,她自己也觉得不方便。 陆亦凝躺在柔软的枕头上,漂亮的眉头紧蹙,在月光下四爷只觉她雪肤乌发,朱唇玉面,只那白净的脸颊上却是布满了汗珠。 饶是如此,陆亦凝还是用薄被子半盖着肚子和脚丫,只露出来那半截莹白玉璧来。 四爷站在床前,深邃黑眸中的满是心疼,几乎要溢出来了,他素来晓得妇人生子不易,可从未想过竟是这般不易。 他从袖子中掏出帕子,把冰块包在里头,细细为她擦拭着额间的汗珠。 这个法子四爷见陆亦凝用过,还是比较管用的,只是夜里她不方便而已。 前几日夜里开着窗户凉风习习,这几日却是不行了,空气中都带着燥热,屋里更是闷热,屋里只放一盆冰根本没法降温,最多就是让屋里屋外一个温度。 可陆亦凝为了孩子不敢这样,只得一遍一遍叫人扇风,她还不敢离得太近,生怕感冒了。 可把四爷心疼坏了,这不夜里一处理完公文就来景心院看她了,眼瞅着她辛苦的模样,四爷不禁叹息一声,怜惜更甚。 第127章 发动 夜色沉沉,耀眼的星…… 夜色沉沉, 耀眼的星子占据了天空。 屋内四爷小心翼翼地用冰块裹着的帕子为陆亦凝降着温,一边慢慢挪动着地方,好叫她舒坦些。 直到陆亦凝舒坦地呢喃了一声, 四爷才松了口气,一边用小扇子扇风, 一边躺在床上。 其实四爷也特别怕热, 所以来之前特意洗了冷水澡, 又穿了薄料的衣服才来的景心院。 好在陆亦凝也不是粗心的人, 早就叫人给四爷做了夏日的睡衣,看似是长裤长袖,实际上轻薄如蝉翼,凉快极了。 陆亦凝穿得也是,只是她怀着孕, 身上燥热这才比爱流汗些。 四爷躺在床上后, 也开始困起来了, 他便放下扇子, 离陆亦凝远一些后才闭目休息。 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情。 他虽然号称监国,实际上大事儿都是康熙爷决定, 也就是小事儿操操心,至于其他兄弟们安插人手,他只当看不到, 只当什么也不清楚。 见此, 八爷、十爷、十四爷等人只觉得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愈发大胆起来。 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太子、太子能不能熬过皇阿玛呢? 四爷只要一想到幕僚们的猜测,就开始头疼。身为人子,在没有夺嫡想法的时候, 自然是希望皇阿玛健康长寿。可近来,太子频频出错,闹出不少事端来,皇阿玛愈发不满。 四爷清楚,若真是因此被废,那正合了二哥的心意。可养深处延伸,二哥竟是想推他上位,一些后手全部交给了他,嘴上说着等着他帮衬,实际上是希望他也有点别的想法。 其实四爷不是没有,而且不敢不能。 这些年他冷眼旁观,算是明白了皇阿玛的意思,他年纪大了,自然是看不惯年轻气盛的儿子们争权夺利,尤其争的还是他屁股下头的皇位。 于是乎,这些年来皇阿玛极力挑起众位阿哥们的火气,眼睁睁叫他们斗来斗去,甚至不惜把二哥又拉出来溜。 究其原因,无非就是怕兄弟们盯着他的皇位不放,才弄了个挡箭牌——太子。 四爷想,暂且不说旁的,现在可不是跳出来的好时机。还得再蛰伏一段时日再说,他在暗处想撤就能撤,但若是同老八一样在明处那就是进退两难了。 说起来,这年家的年羹尧倒是年轻气盛,也是颇有才华的人,可惜傲骨太甚。 便是有年楚楚在这压着,也挡不住他那一身的野心和反骨,甚至频频向多位皇子示好,四爷就明白这人是几姓家奴,不可用啊。 饶是如此,他也没有拒绝年羹尧的示好,只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大家都是互相利用罢了。 这时候的四爷完全没有因为年楚楚而欣赏年羹尧,年羹尧也没有爱屋及乌对四爷忠心耿耿。 只能说,一步错,步步错。彼此都错失了良机。 话是如此,却也激励了四爷挑选有才之士。还真是收用了几个,诸如李卫几人。私底下更是成立了粘杆处,趁着这次监国,不准痕迹把自己的人推进去,又收录了太子的人。 四爷想,不管成与不成,反正他尽心尽力就行。重要的还是妻妾儿女们的性命,他还得想法子保住太子一家,可谓是责任重大啊。 眼看着他有了作为,邬先生、戴先生都是激动极了,更是不遗余力地帮助他。 四爷更是许诺,若是事成,必定给这二人个一官半职。此二人都是他的心腹,也都是聪明人,若是能推出去做官也好。 如今四爷是真的无人可用,不是说收用的人才少,而是都没成气候。 看着幕僚们,四爷倒是起了心思,他不方便直接去拉拢人,不妨叫他们去。 于是乎,邬先生、戴先生二人最先实现了人生理想,他们本是因为家世背景有污点才没法做官,可眼下有了四爷的保举,一切都不是问题。 二人本就文采出众,就连心机也是非常人所有,进了官场自然是如鱼得水。虽然只是低调的基层官员,可也足够叫他们欣喜了,一时间对四爷更加衷心了,士为知己者死便是如此了。 事实上,皇子们听说后,只以为是被四爷抛弃了。哪里有幕僚被推举当官的,那可是智囊团啊! 看来老四果真是没甚想法,只想老老实实过日子。 八爷、十四爷心里很是满意,只觉得四爷终于识相了,也认清了事实。 一时间,党派之争都被放下了,对于一个不争的人还有什么好对付的,只是略略防备即可。 日子一天天过去,木兰秋围终于接近尾声,康熙爷等人也已然准备返程。 八爷几人也开始匆匆忙扫尾了,生怕被康熙爷看出点什么来。 只是他们心里慌,却挡不住下头的人胆大包天,什么都敢伸手。 偏偏八爷还不能说什么,毕竟这些人都是打得为他分忧的名号,若是诘问他们反而伤了其他人的心,若是不责问,他们只会越来越胆大。 八爷无奈,只得同十爷敲打一二那些心大的,有没有效果他们不得而知,但好歹人家做出了一个态度来。 而对于四爷来说,这是个蛰伏的好时机,趁着示弱那些人放松警惕的时候,可得好好发展一下势力。 过去他都是为太子爷做事,如今却是为了自己,虽说也得心应手,可到底觉得心中难安。 难熬的夏日终于要过去,在即将迎凉爽的秋日的关头,陆亦凝终于到了预产期。 就连耿格格也开始慌乱,毕竟她也八个月了,是时候提前准备一下了。 由于前些日子补品用得多,耿格格本人胖了一圈不说,就连肚子都比陆亦凝这个将近十个月的大。 陆亦凝屡次提醒她,不要吃太多,胎儿大了不好生,可耿格格忍不住,总想着多吃些孩子的身子好,生下来白胖。 可等到八个月了,她自己也后悔了,这才赶忙叫人扶着她每日里走走路、散散步,生怕出了问题,孩子便宜了别人。 这些日子下来,府里其实没有什么得宠的主子了。 因为四爷忙起来了,再加上他还要定时去看两个孕妇,给陆亦凝肚子里的孩子做胎教,再去看看其他孩子们,也没多少功夫去宠幸妾室。 郭格格、毛侍妾二人基本上是平分秋色,年格格比她们更受宠些,但也比不得有孕的陆亦凝。 当然了,人家陆亦凝肚子里大了不侍寝,所以大家还是觉得年楚楚得宠,不过人人都清楚那是因为人家有个得力的哥哥。 刚开始年楚楚还有些眉飞色舞,觉得日后大有作为,可偏四爷正处于蛰伏期,叫年楚楚有些看不明白。 她总是在四爷耳边煽动着四爷的情绪,四爷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是不回应罢了。 这日深夜,陆亦凝做好了准备,产房、乳娘、接生婆纷纷被她紧急培训,并且教她们使用了消毒工具等。 她以为是第二天才会破羊水,故而晚上还悠哉悠哉休息,哪成想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深夜,陆亦凝就觉得肚子似乎有些不对劲,想上厕所又不想上厕所,她往睡衣下头一模,果然是羊水破了。 顿时,整个景心院忙作一团。 好在陆亦凝自己足够镇定,她吩咐着彩莲去唤醒接生婆、乳娘,并去通知了四爷、福晋,还叫小厨房煨上参汤、鲫鱼汤,再蒸上几个茶鸡蛋埂,做些好消化的点心。 因为她是顺产,所以不需要饿肚子,反而是要填饱肚子才有力气生孩子。 陆亦凝安慰着自己,眼下只是羊水刚破,还不必着急。 第128章 九爷来了 可是羊水破了啊!!!!…… 可是羊水破了啊!!!! 陆亦凝内心已经嘤嘤嘤开了。 龙气系统也是急里忙慌地安慰她:“没事没事, 别怕哈凝凝,那个、那个四爷和福晋马上就来了。没事的,你放心!” 陆亦凝委委屈屈昂了一声。 饶是理论知识丰富, 陆亦凝还是忍不住惊慌失措起来,可要瞅着她身边的侍女也是一个个的面色惊慌, 她明白自己必须得镇定下来, 不能露怯。 福晋生宝珠的时候, 从羊水破到开十指得一个上午, 她这才刚刚开始。 稳住,稳住! 陆亦凝告诉自己,不能慌。 她镇定自若,指挥着下人们去呈热水、拿出提前备好的无菌棉布等物品,然后才叫在彩荷、月香的搀扶下进了产房。 产房就在景心院里的一个两间房, 只是被陆亦凝给改成了产房。里面是产房, 外头是客厅, 若是四爷、福晋来了或是其他侧福晋、格格们来了, 可以在那里等待。 当然了,如果是外人来, 那肯定还是得正儿八经的中厅接待才是。 不得不说,孕育孩子实在是一件辛苦的事情。 这羊水才刚破,陆亦凝走起路来就开始不得劲儿了, 别别扭扭的, 只觉得裙摆/湿/了一片。 陆亦凝微微皱了皱眉,瞥了眼自己身下的裙子,纵然知道一会儿还会有羊水,可就是想换一身。 然后—— 她还是叫彩莲给她找了身干净的衣裳换上。 待她躺在产床上,两名产婆终于匆匆忙忙赶了来。 或许是宫斗剧看多了, 陆亦凝习惯性叫人检查了一下,待她们身上没有什么可疑物品后,才放她们进去。 其实这时候陆亦凝还有力气,虽然诸多不适,可并不妨碍她正常行走。 “侧福晋,奴婢来为您检查一下,看看开到几指了。”瘦弱产婆福一福身,恭敬道,“一会儿再叫另一位老姐姐也看看。” 这位产婆倒是机警,纵然是相信自己的技术,也知道主子们不放心,不若多叫一个人来瞅瞅。 陆亦凝微微颔首,开口道:“先净净手,再检查吧。” 为了减少细菌滋生,陆亦凝是严格要求她们。 两人并没有什么疑虑,这位主子把她们接来两三个月了,就是为了培训一下。 刚开始她们还不适应,觉得自己有一手,干嘛要听别人的,尤其是这钮祜禄侧福晋自己都没生育过,哪里懂那么多。直到后来,她们慢慢发现这些知识确实有用。 安心端着热水盆以及一次性擦手布走了过来:“请!” 瘦弱产婆以及身边高壮些的产婆熟稔地净净手,并把水渍擦干净后,才往陆亦凝这儿走。 为了不过了风,陆亦凝早早就叫人把窗户关紧了,就是大门口也是侧门那也挂上了帘子,还放置了一个大大的屏风。 这个屋子直通外头的小客厅,这样外头的风有个缓冲,也不至于直接直接吹到里屋来。 瘦弱产婆掀开她的睡裙,扒拉了几下,仔细瞅了几眼才道:“侧福晋想吃点什么尽可吃些,眼下才开了一指,还不急。” 另外一个高大些的产婆看过后,说道:“侧福晋,刚刚那妹子说得不错,您这才刚刚开动,可以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一会儿才有力气生孩子。” 陆亦凝呼了口气,心中纵是慌乱也得按捺住,毕竟就她一个主子在,若是她慌了旁人只怕更慌。 “去小厨房把做好的鸡蛋羹拿来。”陆亦凝故作镇定,指挥着其他人,“一会儿都给我各司其职,按照先前的安排做事,还有顺福、顺风你们两个一定要看好了府里的人,莫要叫人钻了空子。” 顺福、顺风道:“主子放心,我们一定看好其他人,绝不给有心人机会。” 陆亦凝面色微缓:“那就好。” 这边彩莲、月见兵分两路,去四爷、福晋那里禀告。 四爷本是正熟睡着,尽忠在一旁守夜。 一听到耳房说陆亦凝发动了,尽忠二话不说,赶忙进屋唤醒四爷。 “爷,您醒醒啊。钮祜禄侧福晋发动了!” 四爷本是不耐,刚想呵斥尽忠,却猛然反应过来:“什么,侧福晋发动了?” 顿时,也顾不得其他,换上衣服便匆匆往景心院赶过去。 早知道,这时候正是夜半时分,若换算成现代的时间,大概是两三点的样子。 福晋那里也是一样,匆匆安抚好宝珠,就赶紧往景心院去。 因着主子生产,整个景心院进入了一级防备状态,灯笼被高高挂起,整个景心院如同白昼一般。 下人们来来去去,一派的井然有序。 四爷带着一身寒气赶了来,不等旁人阻止,直接进了产房。 产婆咋咋呼呼道:“四爷,这男人不能进产房啊,容易被冲撞。” 其他几人也是劝说道:“爷,按照规矩,您应该在产房外头等待。” 四爷却是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紧紧握住陆亦凝的手,声音轻颤:“别怕,有我在!” 陆亦凝抬眸望过去,纵然虚弱却也粲然一笑:“这话我可记住了。” 四爷点头:“你必须得记住!” “好了,快出去吧。在外头等我。”陆亦凝抬手推了推他,柔柔一笑。 她倒不是像旁人那般迂腐,觉得男人进产房会有血光之灾,只是觉得生产时被人围观很尴尬。 四爷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这时,彩荷端着鸡蛋汤走了过来:“主子,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四爷端起碗,用勺子舀了满满一勺,爱怜地望着陆亦凝:“张嘴。” 陆亦凝怀疑地望着他:“你能行吗?” 四爷嘴角一抽,语气愈发意味深长:“我行不行,你还不知道吗?” 陆亦凝:“……” 一扭头,发现其他人一副避嫌没听见的模样,她更是恼怒了。 陆亦凝抬手锤了他一下,警告道:“少胡说。” 四爷一点不恼怒,甚至眼底还划过一丝笑意,把勺子递到陆亦凝嘴边:“快吃吧。” 还有力气锤自己,可见现在是还有力气的。 陆亦凝瞥了他一眼,恨恨地咬过去,一勺子蛋羹被她吃得干干净净的。 这蛋羹是用新鲜的柴鸡蛋做得,一口下肚,只觉得香甜软糯,丝滑顺畅。 还别说,陆亦凝真是觉得饿了,一口接一口。 很快,这一碗蛋羹就吃完了。 陆亦凝心满意足道:“行了,你快出去吧,别在这碍事了。” 四爷瞥了眼畏手畏脚的产婆,只得先退出去。 他前脚出去,福晋后脚就进来了。 “凝凝,别怕。”福晋三两步走上前,打量了一下陆亦凝,才松了口气。 陆亦凝笑了笑,眼眸亮晶晶的:“姐姐放心吧,我省得的。” 福晋四处检查了一下,这才放下心来,端起蛋羹道:“来,先吃点东西,要不然一会儿该没力气了。” 陆亦凝摆摆手:“刚吃完一碗蛋羹,换一样吧。” 福晋四处瞅了瞅,端起鲫鱼汤,小心翼翼喂给她。 吃完东西,陆亦凝觉得自己精力充沛,倒也不大畏惧什么了。 只是等待的时间太难熬了,随着产道打开,她开始感觉到疼痛来。 不过还好,还能捱住。 只是这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便是福晋也惊叹,陆亦凝的状态竟比一般产妇好很多。 陆亦凝呼了口气,再次庆幸自己喝了那药剂,把身体素质提了提。 四爷等待在厅堂,里面一声不发,倒叫他心中不安。好在屋里时不时会传出福晋温声细语的安慰声,这才叫他安心些。 事实上,陆亦凝才开了五指,已经开始不舒坦了,可没法子,还等等。 福晋一直同她说着话,安慰着她。 其实陆亦凝本来是有些害怕的,可耐不住时间这样长啊,眼下都有七八点了,可她还没有生的迹象。 得亏是陆亦凝身体好,还能撑得住,没什么其他反应。 四爷就这样在外头枯坐,时不时从门外安慰几声。 今儿并非是正日子,康熙爷也还在返程的路上,故而四爷也不需要上朝。 那些个公务哪里比得上陆亦凝重要,他枯坐在客厅,一壶一壶地喝茶水, 偏偏这时候,有人来禀告,说是九贝勒来了。 “九弟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四爷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莫不是那里出了什么问题。” 牛痘关乎民生,关乎皇室子女能否避免天花的伤害,同时也关乎四爷、九爷的功绩。能否从新帝手上保住一家老小,就靠这回了。 四爷瞅了眼产房,叹了口气:“苏培盛,你在这盯着,若是有什么事马上通知我。” 说着,他扬了扬衣袖,起身去前院迎接九爷。 私心里,他是觉得九爷来得时机不对,可他也清楚九爷必定是有事。不管怎么说,先把九爷打发了再说旁的吧。 前院内,九爷正端着茶盏抿茶。 一见到四爷来了,便起身迎上去:“四哥。” “九弟来了。”四爷面色微缓,开门见山道,“九弟可是有何要事?” 只见九爷面容苍白携秀,脚步虚浮,眼睛却是透亮:“是有要事。只是一进门,就听闻四哥府上的侧福晋正在生产,不知小四嫂如何了?” 四爷本是着急,一听到九爷的话,不禁担忧起来:“妇人生产九死一生,如今还不知如何呢。九弟不妨先说说有何要事?” 他强打精神同九爷周旋,可心思却全在产房里。 九爷道:“今儿实在是有要事才来禀告四哥的,咱们那儿出成果了,我是来给四哥报喜的。” 说着,他瞥了眼景心院的方向,不禁篡着拳头道:“看来今日是双喜临门了。” 第129章 终于生了 暮秋之际,微风轻拂间尚…… 暮秋之际, 微风轻拂间尚有夏之余温。 九爷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微微上挑,拱了拱手道:“胤禟在此恭喜四哥了!” 四爷不禁一怔,总觉得这个弟弟是长大了, 如今看来果然是这样。 他眼底染上了笑意:“同喜同喜。” 说着,四爷的余光频频望向景心院, 心头满是焦虑, 偏九弟在这, 他也不好放下九弟, 只得内心焦灼面上却要云淡风轻。 “添丁进口真是好事啊。”九爷清俊的面庞上满是羡慕,语气更是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酸楚。 四爷只当他是因为羡慕自己府里添丁进口,毕竟九爷府里已经两三年没有诞育子嗣了。 好在宫里都清楚九爷是摔着脑袋了,这些年他因为失忆,对什么都迷迷糊糊的, 时不时还会忘记自己身处何处, 倒也是个可怜人。 尤其是去岁, 明明在赴宴, 他竟起身迷茫地望着四周,似乎是又不认得大家了。莫说是兄弟们, 便是皇阿玛、宜妃娘娘也不记得了,嘴里全是胡话,什么“考试”“做功课”一类的。 皇阿玛也好宜妃也好, 心里满是愧疚, 只觉得是逼迫孩子逼迫久了,才会叫他得了这样的病。如此一来,哪个兄弟还会把算计放在他身上?便是老八、老十也不敢再拉他入伙了,生怕有什么事被走漏了风声。 莫说是政事了,便是后宅……也许久未曾踏入。 四爷无声拍了拍九爷的胳膊:“九弟, 不必艳羡,待你调整好状态,府里定会有好消息的。” 九爷笑而不语:“那就……借四哥吉言了。” 九爷也不知怎么的,竟一直没走,一直同四爷说着正事儿。 只是四爷没心思,嗯嗯啊啊的敷衍着,九爷好似没有察觉一般,一直同他在大门口说着话。 九爷故作不知,继续说起那试验:“刚开始有一得了天花的妇人,同意……后来……然后……谁都没想到,那牛痘竟真的有用!后来…………四哥,成了!” 四爷这才蓦然一惊,心中是说不出的安定。如此一来,他和老九可算是有个保命牌了,不必再担惊受怕了。 他抬手轻拍九爷的胳膊,语气欢快:“九弟,以后咱们就安心了。” 九爷谦恭地低下头:“或许吧。” 时间一点点流逝,四爷实在是不想浪费时间了,再加上九爷明摆着想沾沾喜气。他强打精神,只觉得这样也好,都是自家人,也无妨。 满人可没有那么多规矩。 于是四爷邀请他一起待产。 九爷从善如流:“多谢四哥了,实在是想沾沾喜气。” 四爷莞尔:“无妨,都是自家人。” 于是,四爷同九爷一同去往景心院。 一进门,就瞧见下人们各司其职,到处都充满了女性的身影。 猫爬架、花盆…… 院子里还种了一颗高高大大的石榴树,上面结满了红彤彤的大石榴,看得人垂涎欲滴。 九爷的目光落在了那棵石榴树上,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再次回到景心院,四爷竟是发现大厅多了不少人,当然是前厅,而非产房那边。 原来李侧福晋、武格格几人结伴而来后,福晋做主直接叫人把她们领到了前厅,就是怕她们影响到陆亦凝的情绪。 四爷身边又跟着九爷,也不好往产房那边去,只得来了正厅,同李侧福晋几人撞了个正着。 好在大清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倒没有拘束什么男女不同席,不共食的规矩,反正雍王府是没有这个规矩。 他们进来的时候,郭格格几人正吃着茶点,说着话,福晋派人传了话,耿格格怀着孕不必来这里。其实大家都清楚,这是怕吓着耿格格,再冲撞了去。 几乎所有人都在吃茶吃点心,因为她们都觉得陆亦凝这胎养的很好,应当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唯独李侧福晋眉头紧蹙,似乎很是担忧。 年格格忍不住刺了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孩子是李侧福晋的。” 郭格格不禁用敬仰的目光看过去。 年楚楚实在是太有勇气了,被李侧福晋折腾成这样,还不知道收敛点。若她是年楚楚,早就夹着尾巴做人了,谁又敢像她一样大胆呢?不过仔细一想,却也觉得可以理解。 最近年楚楚的母家可是格外得重用呢,尤其是她那二哥,手掌兵权,也是个赫赫有名的人物。仔细论起来,年楚楚的家世可是要比两位侧福晋都高,只是这姑娘时运不济,没了侧福晋位才曲居格格位。 李侧福晋被母家警告过,不许再折腾年楚楚,可李侧福晋又岂是那么容易就放弃的人?只是她也清楚,如今便是她想死命折腾,四爷、福晋也不会允许了,最多也就是嘴上沾沾光了。 最让她心情不好的是,随着年楚楚的得宠,弘时读书愈发不好了,莫说旁的,便是伴读都比他强得多,更别提同其他府里的阿哥相比了。饶是李侧福晋已经熄了望子成龙的想法,心底也不禁叹息起来,小时候那样聪慧的孩子,如今功课竟如此差劲,莫说弘盼,便是弘昀也比不得啊。 眼看着陆亦凝、耿格格就要生产了,若是个聪慧的阿哥,可怎么是好?世子之位只怕要旁落他人了。 李侧福晋看向年楚楚的眼神愈发毒辣起来,她忍不住捏了捏帕子:“年格格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盼着钮祜禄妹妹不好,好叫你趁虚而入?别是你背地里弄了什么手脚吧。” 年楚楚后背一凉,警惕地抬头望过去:“李侧福晋可莫要胡扯,我可没这个想法,别是侧福晋您想贼喊捉贼吧。” 李侧福晋瞪眼过去:“咱们谁能比得过你啊,这般克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本是吃茶的格格、侍妾们不禁望向年楚楚,这年楚楚是有些克人的法子在身上的。若不然人家李侧福晋连同几个孩子都好生生的,偏她一来,就不行了。 年楚楚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打从家里起来就没人敢提这个事儿了,奈何李氏抓着不放。 偏这时候四爷、九爷径直进入客厅。 众人慌慌张张俯身行礼:“妾见过爷。” 四爷淡淡望向年楚楚、李侧福晋:“不会说话就别说话。”话语间带着丝丝警告。 九爷就站在四爷身后,微微敛了敛眸,眼中划过一丝不易见的寒光,他若有所思道:“小侄子莫不是中了厌胜之术?” 话音一落,众人这才看到了九爷。 李侧福晋、年楚楚都是见过他的,不禁一怔,尤其是李侧福晋,好似被提醒了一般。 霎时间,李侧福晋看向年楚楚的眼神就格外渗人。 只她还懂些礼数,福了福身:“见过九贝勒。” 旁人也连忙起身:“见过九贝勒。” 年楚楚嘴里泛起苦涩,她也没得罪过九爷啊。 四爷若有所思,眸光晦暗:“应当是没有。” 话是这么说,可到底怎么回事,他心里清楚。 九爷好似就是随口一说,他很快道:“这也说不准呢,到底只是传说中的事儿。” 四爷微微颔首,带着九爷坐在上首的位置,同其他侍妾分隔开来。 侍女们倒是有眼力劲儿,赶忙就给两人上了茶点。 九爷端起茶盏,眼眸盯着上面的图案道:“这茶盏倒是颇有趣味。” 原来这上面的字竟是现代的q体,就连小人也是q版的,可可爱爱的。 四爷窘迫了一下,道:“都是你小嫂子自己瞎胡折腾,好在也只用在自己屋里,不往外头拿。” 九爷却是赞叹了一句:“钮祜禄小嫂子当真是蕙质兰心,这图案颇为传神,想来这小侄子小侄女们定然会喜欢。” 四爷接了一句:“那倒是,宝珠和弘时倒是都挺喜欢这茶盏的。” 说话间,尽忠来禀告:“回爷的话,侧福晋还在生产呢,产婆说是快了。” 四爷神色微缓,紧握着的手也放松了不少:“那就好。” 九爷抿了抿唇,眼角微扬:“四哥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小四嫂定然会平安产子的。” 四爷笑了一声:“必须的。” 而被他惦记着的陆亦凝终于开了十指,大汗淋漓地拽着床单,她已经开始痛起来了。 这种痛跟刚才的阵痛还不大一样,几乎是痛入骨髓。 “侧福晋,呼气、吸气……使劲……” 产婆在一旁指挥着。 福晋也在鼓劲儿:“凝凝,别慌。妇人产子都是如此,你放心吧,没事的。” 陆亦凝深深呼了口气,心里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顺产可真是疼啊。 她满头大汗,顺着产婆的话使着劲。 于是—— 陆亦凝感觉到好似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体里脱落出来,她瞬间没了刚刚的疼痛,只隐约还有些痛楚。 “生了生了!” “生了生了,侧福晋生了!” 第130章 弘历崽崽 产婆们很是激动,谁也没…… 产婆们很是激动, 谁也没想到这侧福晋才开了十指就生了,基本上都没用上他们。 就连福晋也恍惚了一下,一不留神的功夫, 就生了? 外头的太医更是震惊,这钮祜禄侧福晋也太快了, 他们这才到没一会儿, 竟是没用上他们。 要知道, 不管是宫妃还是达官贵族们的福晋、夫人们大多是养尊处优, 不管是瘦弱还是微胖,本质上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她们生孩子那是真的费了老大劲儿了。 陆亦凝下意识地瞅了眼手表,八点整,顿时松了口气。 产婆、福晋的目光不禁望向那小小的一团, 那小家伙还没睁开眼睛, 身上白白净净的, 一看就肉乎乎的, 可见是胎里养得好啊。 唯独就是小脸红彤彤的,嘴巴无意识地吮吸着, 不过这也正常,刚出生的婴儿都是如此。 陆亦凝的眼神还有些不聚焦,她大汗淋漓地望着床帘, 喃喃自语道:“我这是生了?” 其实就正儿八经痛了一下, 然后就……生了?看来这身体素质好还是沾光啊,一想到福晋那时候生得艰难,陆亦凝已然是很庆幸了。 福晋捏着帕子,欢喜道:“生了生了。” 产婆们愣了一瞬后,赶忙把脐带剪掉, 轻手轻脚地抱起那孩子,轻轻拍了拍他的屁股。 “哇……哇……” 婴儿洪亮且委屈的哭声在室内传荡着,他眼睛都没睁开,小嘴就张得大大的,声音格外委屈。 彩莲连忙走过去查看,一眼不眨地盯着产婆:“你且轻些,莫要吓着小主子。” 陆亦凝心头一紧,强撑着身子要去看,明明哭声洪亮,偏在她耳中只觉得细细弱弱的:“他怎么了?” 一旁的福晋眼疾手快,赶忙按住她,安慰着:“没事没事,凝凝,产婆只是想看看孩子哭不哭,有没有声音。别怕,我替你去看看他。” “好。” 陆亦凝瞥了眼小宝宝的方向,光听着他的哭声都觉得心都要化了,她这才卸了力气,无力地躺在床上。 从夜里一点到八点钟,足足折腾了七个小时,虽说前头六个半都是在宫缩,在开产道,可到底是费精力费力气。 但一想到那孩子,陆亦凝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充满了母爱的光辉,满心满眼都是孩子。本以为自己不会是一个好母亲,更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这样去爱一个孩子,可今天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有这样母爱泛滥的时候。 这时产婆已然给孩子把身子用热水擦洗干净,还给小宝宝包好了襁褓。 福晋走过去接过那孩子,软软的、小小的,还可怜兮兮的,看得福晋心中一软。 产婆们纷纷跪下:“恭喜侧福晋,喜得小阿哥。” “恭喜侧福晋,喜得小阿哥。” “恭喜侧福晋,喜得小阿哥。” 陆亦凝心头一震,果然是弘历来了。 她强打精神道:“赏!” 赏赐是早就准备好的,金英、金才拿起早早准备好的东西就赐给了产婆、奶娘们。 紧接着,便是由太医来给小阿哥检查了一下身子,确定健康后,又称了称体重,竟是有八斤二两呢。 太医们也感慨:“小阿哥生得可真胖乎。” 可不是,生下来这小胳膊就跟莲藕似得,可见侧福晋胎里养得好啊。 随后,便叫了奶娘们来给小阿哥喂奶。 这些奶娘都是四爷、福晋精心挑选后才留下的,都是家世清白,身子骨好,奶水也好的。 最重要的是,这三个奶娘都爱干净,夏日里每天都要冲洗一下身子。这点是陆亦凝最看重中的,她是忍不了孩子的奶娘不洗澡就喂奶的。 这一个月里,她还给这些奶娘培训了一下,喂奶前一定要擦擦喂奶的地方,以及饭前洗手一类的生活常识。 甚至她还特地买了本哺乳期食谱,让后厨的人专门给奶娘们做营养餐,对孩子好对大人也好。 陆亦凝打定主意,最多让孩子吃一年奶,就像宝珠那样断掉奶吃辅食的。 当时她给福晋提议后,本来福晋是犹豫的,但是后来还是答应了,现在宝珠的身子骨棒棒的,吃啥啥香,脸色比哥哥弘时还要好几分。 当然了,这个打算她还没吭声,怕奶娘们不尽心。 这几个奶娘,福晋、陆亦凝又敲打了一遍才放心,看着一个个都挺老实的,但知人知面不知心,所以陆亦凝干脆要求她们两人一组,最起码得有两个人跟着小阿哥,又把月香、安心拨了过去盯着她们。 这小阿哥啊,劲儿可大了,吃得也可香了,小嘴吧唧吧唧地,眉头一皱一皱的,可爱极了。 福晋在陆亦凝耳边不住地说:“这孩子眉毛、眼睛、鼻子都像你,生得俊郎得很。” 陆亦凝不禁勾了勾唇,余光望向那襁褓里小小的身影,哂笑一声:“这么小的孩子,哪里就看得出来。” “怎么就看不出来。”福晋不赞同,瞅着那小阿哥,嘴都合不住,“咱们四阿哥啊生得俊郎,以后不知道要迷住多少小格格呢。” 陆亦凝忍不住笑了一声:“只盼着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好。” 福晋给她理了理头发,含笑点头:“可不是。这当娘了,就是不一样了。” 陆亦凝羞涩一笑,差点想捂脸了。 刚怀孕时,她还信誓旦旦跟福晋说,以后生下孩子了,两岁学三字,三岁学四书,五岁学五经,琴棋书画还得样样精通,反正不能落后。 如今孩子一生下来,陆亦凝反倒是心软了,只觉得孩子高兴就行,哪管什么其他呢。 此刻她只觉得生完孩子以后浑身黏答答的,很不舒服,就连头发也黏黏腻腻的,就这还是昨儿刚洗得呢。 再想想福晋坐双月子时的规矩,陆亦凝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个月不洗澡真是太难忍了。 这时,彩莲、彩荷也已然帮陆亦凝清理了一下身体,还给她换了床单被罩,陆亦凝只觉得舒坦多了,就连表情都坦然多了。 孩子吃完奶,就被奶娘抱到陆亦凝身边,张嬷嬷忙前忙后替小阿哥拿出一系列东西,还特意用碳火烤温一下,生怕凉着小阿哥了。 陆亦凝这才见到他的正面,小小的一团躺在她身边,她轻轻摸了一下,只觉得好软好软,像个棉花团子。 她的眼神柔得快要滴出水了一般,这就是她的孩子,她生命的延续。 小阿哥的鼻子小小的,但山根却很高,嘴巴小小的红红的,两只小手无意识地篡了起来。就是小脸还红彤彤的,像个小猴子一样。 即便如此,在陆亦凝眼里,只觉得这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小宝宝了。 小宝宝刚放下的时候还有些不安地扭动着,可打从那鼻子轻轻嗅了嗅后,就平静了下来,小脑袋无意识地往她这边歪着,似乎这边有能让他安心的人一般。 陆亦凝的心瞬间就被他盛满了。 福晋正高兴着呢,蓦然一惊:“瞧我,忘了派人去给咱们爷报喜了。” 说着,赶紧就派了彩莲去跟着尽忠给四爷报喜。 其实尽忠在外头已经听到婴儿的哭声了,可就是没人来通传,弄得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直到彩莲来报喜,说是侧福晋生了个健康的小阿哥,这才放下心来,欢欢喜喜去前厅跟四爷禀告。 前厅里,四爷和九爷正喝着茶呢,就见到尽忠、彩莲满脸欢喜来报,就知道定是有好消息了。 李侧福晋见状,也是狠狠松了口气,她心中满是欢喜。她的弘昀,定是又回来了! 年楚楚几人心里不管如何,面上却是欢欢喜喜的。 这府里子嗣少,每一个小阿哥,每一个小格格都是四爷的心头宝。故而大家心里都有数,不论男女只要生个孩子,这辈子就有指望了。 九爷不自觉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抬眸望向那两人。 尽忠、彩莲跪地欢欢喜喜道:“恭喜爷,钮祜禄侧福晋生了个健健康康的小阿哥,足足有八斤二两的。” 顿时,四爷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他站起身:“好,好,好啊!” 连着说了三个好,可见四爷有多开心。 这府里终于又有个小阿哥了,还是他最喜欢的女人生得,在他心里的地位自然是不一样的。 “苏培盛,快马加鞭去宫里向皇阿玛、德妃娘娘报告这个好消息。” “尽忠,你传令下去,侧福晋赏金银珠宝一箱,再赏月俸三年,景心院宫人每人赏俸半年,府里下人每人赏赐三个月月俸。” 四爷掷地有声,整个人神采奕奕,精瘦的身子骨也站的笔直。 “恭喜爷喜得麟儿,恭喜钮祜禄氏侧福晋喜得麟儿。” “恭喜爷喜得麟儿,恭喜钮祜禄侧福晋喜得麟儿。” …… 以李侧福晋为代表,妾室们纷纷俯身道喜。 四爷扬了扬手,眉飞色舞道:“这大喜的日子,不必行礼了。行了,你们都回去吧。” 年楚楚抿了抿唇,心中清楚,她必得生个小阿哥才能走进四爷心里。 郭格格几人满心羡慕,只恨不得这小阿哥是自己生得。 几人只得无奈告辞。 “恭喜四哥了。” 九爷拱拱手,面上带着一抹和煦的微笑来。 四爷黑眸中带着笑意:“同喜同喜。” 他未曾察觉任何不妥,只觉得都是一家人。 九爷瞥了眼产房的方向,莞尔道:“四哥这话说的,莫不是欢喜得糊涂了。好了,我就不打扰四哥了,四哥且去看看小嫂子和小侄子吧。” 四爷点点头,送走九爷后,他不待其他人跟上,就快步走向产房,他迫不及待想见见自己的孩子,想知道陆亦凝身子怎么样了。 第131章 小四阿哥 被四爷惦记的陆…… 被四爷惦记的陆亦凝在做什么呢? 当然是—— 睡觉。 生孩子实在是费精力、费体力, 饶是她这样好身板都被折腾困了。孩子也平安生下来了,陆亦凝觉得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即便身边躺着乖乖的小阿哥,她还是没忍住阖上了眼, 这一觉可是睡得香甜啊。 尤其是闻着小阿哥的奶香味儿,陆亦凝心里更是安心, 只觉得孩子还在肚子里一般。 小阿哥也是一样, 闻着额娘熟悉的味道, 只当自己还在额娘肚子里, 安心极了。 张嬷嬷瞧着心里也替陆亦凝高兴。 便是福晋见了也欢喜,她们终究是有个小阿哥了,这辈子算是有个依靠了。 看着睡得正香的陆亦凝,福晋细腻的手指捏着帕子为她擦了擦额角的汗珠。 正是秋老虎正厉害的时候,莫说屋里, 便是外头也闷得不行。妇人生产后是见不得风的, 这屋里窗户都被封的死死的, 福晋还特地叫人在四周捂上了布, 就连通着的客厅也用屏风挡的严严实实,大门更是弄了两个皮帘子给隔开了一个空挡地儿。 福晋低声吩咐:“去叫后厨房备好小米粥和蛋羹, 切记不许叫你们主子吃生冷的东西。” 张嬷嬷福一福身:“福晋放心,奴婢省得的。” 福晋微微颔首,望了望睡得正香的陆亦凝, 又瞅了眼肉嘟嘟的小阿哥, 心底一片柔软。 她摘下手上所有的饰品,才隔着襁褓摸了摸小阿哥的身子,微微一笑:“咱们小阿哥生得真好。” 秦嬷嬷素来秦晓得福晋心事的,她也忍不住低声道:“可不是,小阿哥胎里养得好, 这才生得肉乎。” 福晋把几个奶娘还有给小阿哥准备的侍女、太监都叫了出去,再次叮嘱:“务必侍奉好侧福晋和小阿哥,若是有那心大的,就别怪侧福晋和本福晋不客气了。” 话中的警告叫他们心中一肃,纷纷压低了声音,来表明态度:“福晋放心,奴才/奴婢等定会照顾好侧福晋和小阿哥的。” 这府里谁都晓得,钮祜禄侧福晋同福晋是一派的,且福晋膝下只有一位小格格,这位小阿哥说不得就有更高的位子等着呢。他们身为下人,只有盼着好的份,可不敢造次。 单单说福晋、钮祜禄侧福晋这两位主子就不是好惹的,尤其是钮祜禄侧福晋可是爷的心尖尖,日日都要给小阿哥做胎教,这待遇便是如今正得宠的年格格都要退居二位,但凡是有点脑子的都不会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敲打过后,福晋才吩咐张嬷嬷定要好好盯着,莫要出了什么错漏。 眼看着景心院这边一切照旧,陆亦凝和小阿哥也都妥妥当当的福晋这才放下心来,宝珠这时候应该才醒,那也是个爱睡懒觉的主儿。 一扭头就瞧见四爷站在门口,似乎想进去,但又犹犹豫豫的。 再仔细一瞅,发现武格格几人正慢慢悠悠往外走,只眼神不自觉往这边瞅着,一见到福晋,几人微微俯身行礼才扭头离去。 “福晋,怎么样?”一见到福晋,四爷没有犹豫,撩开帘子就走了进去,眼神不住地往里瞅。 这屋里纵然是收整了收整,可难免还是带了些血腥之气,彩莲、彩荷早就叫人切了些瓜果蔬菜来,掩盖一些,可仔细去闻,还是有一些的。 四爷不在乎这些,只是这心底难免心疼起来,陆亦凝向来娇气些,这生孩子不知有多痛呢。 想当初,福晋、宋格格、李氏产子时他大老远都能听见痛楚声,可陆亦凝这儿他是一点声音没听见。纵然是要保持体力,可忍着也不好啊。他心底对陆亦凝更是心疼,往日里都有他坐镇,今儿因为有九弟在虽是在同一个庭院,可他心里到底是愧疚的。 四爷承认,他确实对为他诞育过儿女的女人会偏心些,诸如宋氏、李氏做了那么多错事,可看在她们辛苦为自己生孩子的份上,总是高高扬起低低放下。 妇人产子九死一生,十分不易,故而四爷心中总是会顾念些旧情,若不然就凭宋氏做的那些事儿,便是直接赐毒酒也不为过。可一想到她到底是为自己诞育过两个女儿,且两个女儿都夭折了,他就忍不住网开一面,纵有惩罚,却也不致命。 四爷这人看似冷酷,实则是念旧恩、念旧情,福晋等人心知肚明,只得睁只眼闭只眼,谁也说不准自己有没有用得到四爷心软的时候。 福晋缓声道:“爷放心,凝凝和小阿哥都好好的,小阿哥生得可好了,眼睛、眉毛都像极了凝凝,倒是嘴巴有些像额娘。” 四爷神色一柔:“他们都在屋里?” 福晋差点想翻白眼了,她挑了挑眉:“自然。” 刚生产完,你见谁还蹦蹦跳跳往外跑? 四爷小心翼翼绕过屏风走了进去,生怕惊动了那母子俩。 值班的两个奶嬷嬷、安心、月香微微福身,正待发声。 四爷摆摆手,往里屋望去。 陆亦凝许是累极了,小脸还有些苍白,躺在床上睡着了。 四爷眸光中闪过心疼,目光下移,襁褓里的孩子正依偎着母亲睡得喷香。 小阿哥睡得正香,小小的一团,看着四爷只觉得心潮澎湃。 他同陆亦凝果真是生得极像,一样的唇红齿白,一样的眉清目秀,单单是看着就很招人喜欢。 四爷向来承认自己偶尔会偏心些,可人不就是如此吗?此刻他大概理解了额娘的做法,他爱自己所有的孩子,可最爱的那一个却能轻而易举得到他大半的爱,不管那孩子听不听话、懂不懂事。 他下意识地摘下扳指,温柔地抚摸着孩子的眉眼,轻声呢喃:“阿玛来看你了。” 小阿哥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小脸侧开,眼睛迟迟没有睁开。 “还挺有脾气的。”四爷啧了一声,颇为新奇,“以后可别是个混世魔王。” 福晋不乐意了,横了他一眼:“哪有这么说自己孩子的。” 四爷讪讪一笑,不敢再说什么。 看过陆亦凝和孩子,又敲打了一遍侍奉的下人们,四爷才同福晋一同离去。 折腾了一夜又一上午的不只是陆亦凝,他们也是一样,两人强打精神回去补了个觉。 宫里得到消息后,都高兴坏了。 太后娘娘、德妃娘娘当即赏赐了不少金银珠宝,便是八爷几人也毫不吝啬送去了贺礼。 既然老四无心争储,甚至对他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他们也得大方些,叫旁的兄弟看看他们的气度,从而放心支持他们。 而正在返途的康熙爷、太子爷几人在下午也得到了消息,雍王府又添了个小皇孙。 康熙爷很是开怀,老四、老八的子嗣问题一直让他担忧,如今可好,老四府里又添了个小阿哥,还有个格格正怀着身孕,说不得也是个小皇孙呢。 —— 到了傍晚,陆亦凝才睡醒。 这一觉好漫长,她好像梦见自己生了孩子。 陆亦凝人还没睁开眼,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干干瘪瘪的。 她心下一惊,孩子呢? 顿时,那一双杏眸慌慌张张地睁开眼,挣扎着想去看看肚皮。 却对上一双清澈见底的水眸,正依赖地望着她,霎时间陆亦凝只觉得心好似被什么揪了一下,只觉得软乎乎的一片。 陆亦凝这才恍然,原来她已经生了,这是她的崽崽啊! 随后,小阿哥好像是困了,打了个哈欠,小脑袋对着她就睡着了。 一旁的张嬷嬷眼神柔和,轻声道:“侧福晋,小阿哥爱黏着您,抱走喂奶行,但隔一会儿就哭闹,只有挨着您才能睡安稳。” 陆亦凝微微勾了勾唇,随后肚子饿得咕咕叫,赶忙叫人送来吃得。 她在彩荷搀扶下,小心翼翼做直了身子,身下还是有些不适,可比早上却是好多了。 蛋羹一送上来,屋里便香喷喷的。 陆亦凝睡了一天,可是饿坏了。 一会儿的功夫,就用了一碗蛋羹,还喝了一碗小米粥,胃里可算是好多了。 刚生产完,是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的,得吃些好消化的。 小阿哥睡得很香,眉毛都没动一下,小手紧紧握着襁褓。 陆亦凝其实觉得很新奇,一个个肉乎乎的小奶团子就躺在她身边,还特别依赖她。 跟宝珠那时候还不一样,这是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用过饭,四爷又来了一趟,同陆亦凝说了说话,又看了看孩子才离开。 听说孩子睁开眼了,四爷特别想看看孩子。 但是很遗憾,小阿哥睡得香的很,半点没有醒来的意思。 陆亦凝其实并没有觉得生完孩子以后,日子就不自在。 这就不得不说一句,这皇家就是不一样啊。 小阿哥有奶娘、嬷嬷、侍女们贴身照顾着,压根就不用她做什么。 不管是哄孩子、换尿布、换襁褓、喂奶都有人来做,她甚至只需要好好养着自己的身子就行了。 小阿哥很乖巧,做什么都不费劲,唯独就是没有安全感,离不得陆亦凝太远。 他的眼睛很漂亮,黝黑黝黑的,每每见到陆亦凝眼睛都亮晶晶的,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好像认识她一样。 小阿哥饿了又或是拉了尿了会奶声奶气地哼唧几声,陆亦凝就知道定是孩子定是有什么需求了。 就连奶嬷嬷们都说,小阿哥很好带,乖乖巧巧的,定是个聪慧的,侧福晋有福气啊。 陆亦凝笑而不语,她的小弘历才是个有福气的,她用胳膊揽了揽襁褓。 小阿哥熟稔地用小脑袋瓜蹭了蹭襁褓,闻着那股安心地味道,慢慢阖上眼,几秒钟的功夫就睡着了。 第132章 洗三 陆亦凝感觉自己开启了带娃模…… 陆亦凝感觉自己开启了带娃模式。 她开始觉得自己把张嬷嬷从塞外带回来, 是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 张嬷嬷着实是个人才啊,自她来了景心院,可是没少给她帮忙。 一当面是约束宫女, 另一方面提出的查账还真是让她揪出来不少耗子。 陆亦凝其实很清楚,生意做大了, 就很难把账都查清了。于是在张嬷嬷的建议下, 施行了轮岗制, 又提拔了一些能干且诚实的下属, 并趁着怀孕没啥事的时候,给员工们都普及了一下阿拉伯数字。 还把绩效规定给整了出来,多劳多得,少劳少得,混日子的最多就混个底薪, 如果一年下来, 有接连三个月评级都是差, 直接开除。 如此一来, 生意倒是越来越红火。 说来这张嬷嬷也是个苦命人,当初是在宫里侍奉太妃, 后来太妃没了,她又被打发去了行宫。宫外的丈夫见她没了依靠,干脆一封休书把她休了, 把外头给他生了孩子的姘头小寡妇扶为正妻, 从此她对于宫外再没了念想。 这下张嬷嬷可是把小阿哥当成了心尖尖,上心得很,三个奶嬷嬷开始轮班带,安心、月香则是紧盯着这两位奶嬷嬷。 按照惯例,奶嬷嬷的地位要比侍女高些, 可到了景心院却是不一样。不管是安心还是月香都是陆亦凝身边得用的人,小阿哥又明显爱黏着额娘,一抱走就哭闹。至于治一治小阿哥,不管不顾直接带到偏房?三个奶嬷嬷可没这个胆子。 有陆亦凝盯着,再加上四爷、福晋见天的来,三个奶嬷嬷那叫一个谨小慎微,稍有不对陆亦凝就会指出来。再加上有月香这个刚升级为一等侍女的盯着,三个奶嬷嬷只有讨好的份儿。 如今月香可是沉稳多了,妥妥的小阿哥身边的一等宫女,便是三个奶嬷嬷做什么事情也得经过她的同意。 对此,陆亦凝乐见其成。 常看电视剧的陆亦凝深知奶嬷嬷对于没长成小阿哥的影响有多大,便是四爷也是赞同陆亦凝派人约束她们的。 当然了,陆亦凝是打定主意最多叫她们在小阿哥身边待一年,一断奶该打发做别的就做别的去。 如果是干的特别好的,倒是可以待在小阿哥身边,照顾他的日常起居,前提是不能嚣张跋扈、狐假虎威。 仔细询问过后,陆亦凝发现其中竟有温淑夫人董氏,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其他两位则是安氏、刘佳氏。 董嬷嬷确实是个细心的,待小阿哥很是温柔,她的经验也确实比其他两位多。 小阿哥似乎每天都有新变化,生下来不过两三天的功夫,愈发白胖起来。 不必陆亦凝私心觉得什么,人家小阿哥本来就是玉雪可爱,见人三分笑。单单是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你,小模样别提多喜人了。 第二日,福晋带了小宝珠来看陆亦凝和小阿哥。 宝珠本就是个将将三岁的孩子,却是在小阿哥这里拽起姐姐的谱,她像模像样地盯着襁褓里的小阿哥,学着师傅的模样叮嘱着:“四弟弟,我是你二姐姐,以后你要乖乖听你额娘的话,好好吃饭,不许哭闹。对了,你还要好好读书,知道了吗?” 小阿哥歪了歪脑袋,打了个哈欠又抿抿小嘴,就阖上了眼。 小宝珠愣了,弟弟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也是个不爱读书的弟弟? 躺在床上的陆亦凝不禁笑了,她冲小宝珠招了招手。 小宝珠委委屈屈跑了过去,告状道:“姨母,你瞧弟弟,一说读书他就困了,和弘时哥哥一模一样。” “弘时?”陆亦凝疑惑。 一旁的福晋解释道:“也不知怎么的,这些天三阿哥一上学就困,所以咱们爷压根就没把他往尚书房送。” 小宝珠拽了拽她的衣服,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姨母,你可得好好管束管束弟弟,阿玛说了男子汉大丈夫得好好读书才能建功立业。” 陆亦凝挑了挑眉,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好好好,等你弟弟长大了,我就跟他说。” 小宝珠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支支吾吾道:“倒也不必日夜苦读,再熬坏了身子。” 陆亦凝惊诧,抬眸看向福晋:“宝珠怎么懂这些啊?” “还是之前弘昀的事情吓到她了。”福晋摸了摸宝珠的头发,“你弘昀哥哥是身子骨弱,跟读书没什么关系。” 小宝珠似懂非懂:“额娘,我知道了。” 陆亦凝道:“乖,去那边吃点心吧。” 她特意叫小厨房做了甜点给小宝珠。 果然,小宝珠眼睛一亮,奶声奶气道:“谢谢姨母。” “二格格,请跟奴婢来。” 彩荷微微福身。 小宝珠点点头,就跟着彩荷蹦蹦跳跳去屏风后头吃点心去了。 福晋见女儿出去了,才放心说起事情来:“凝凝,咱们府里已经给孩子们重新序齿了,以后咱们小阿哥就是四阿哥了,只等皇阿玛回来赐名了。” 陆亦凝摘下头上的抹额,道:“有了序齿,名字倒是不急了。” 福晋点点头,看了眼小阿哥,眼底划过点点笑意:“如今府里又多了一位小阿哥,额娘高兴坏了。” 陆亦凝弯了弯唇:“那就行。” “凝凝,眼看着弘时快叫李氏给惯坏了,咱们四阿哥的机会可是要来了。”福晋目光灼灼,“我想过了,你是咱们府里唯二的满族格格出身,又是正儿八经的侧福晋,论起出身来,咱们四阿哥可是要比弘时要高一些的。论宠爱,你可是要比李氏强的多。” 福晋紧紧握住了陆亦凝的手:“该是咱们的东西,就是咱们的,谁也夺不走。” 陆亦凝反而是微微一笑,捏了捏她的手,劝说道:“姐姐,何必急于一时?咱们四阿哥才刚刚出世,与其想着争什么,不如先把孩子好好养大。不说旁的,咱们爷心里定然也是有考量的。” 福晋心头的火热这才慢慢褪去:“也是这个理。只是耿氏也快要生了,若是个小阿哥,这幼子就成了她儿子的了,那咱们四阿哥可是要吃亏的。” 平日里福晋同耿格格的关系倒也不错,只是到底比不得同陆亦凝的交情。如今福晋满心满眼都是陆亦凝所出的四阿哥,自然是不愿意旁人压在四阿哥头上的。 “姐姐且安心,耿妹妹纵然是生下小阿哥,小阿哥的身体是否康健是一回事,是否聪慧又是一回事。”陆亦凝顿了顿,又道,“咱们莫要着急,等孩子们大一大,再考虑这个问题。” 她其实隐约能察觉到四爷待她的小阿哥是要亲厚些的,不说同弘时比,起码要比耿格格肚子里的强些。 至于日后…… 陆亦凝眼底划过一抹沉思,龙气系统悄悄告诉她,根据系统测评,她的四阿哥不管是智商还是情商都要比弘时还有其他府里的皇孙们强上不少。 既然如此,那就先不要急着去争,先把根基打好,再徐徐图之。 福晋略微一想,就明白她的意思了:“倒也是这个理,枪打出头鸟,咱们四阿哥正好趁着这功夫好好长大。” 圣驾不在京都,府里也不好大办洗三,只得小范围办一场。 洗三那天,三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几人都来了,礼物也很丰厚。 眼看着小阿哥眼神机灵,又生得白胖,被水一洗,哭声嘹亮,可见是个能养活住的。 四爷眼底划过一丝心疼,只是不好声张。 好在福晋立马叮嘱,叫她们小心些,待礼成后立马保住小阿哥。 小阿哥一被福晋抱起来,就嗅了嗅鼻子,好似闻到了一股安心的味道,立马就不哭了,只委屈巴巴地盯着福晋看,小嘴里咿咿呀呀地,好似在告状。 “四阿哥真乖。”福晋柔声哄了两句。 其他福晋们看得直称奇,心中暗自猜测,她莫不是要抱养了这孩子。 四爷从一旁接了过去,小阿哥本想哭,只一见到是阿玛,小脑袋瓜疑惑了一下,可到底是熟人了,就给了他点面子。 其他几位爷勾着脑袋去看。 小阿哥很是惹人恋爱,眼角噙着泪珠,用水晶珠似得眼眸好奇地看着叔叔伯伯们,竟是没有哭闹。 “这孩子可真是乖巧啊。”三爷称赞了一句,“生得也好。” 八阿哥看得眼睛都直了,若是这孩子是他的该多好:“小阿哥生得真好啊。” “可不是。”九阿哥跟了一句,“跟个小牛犊似得。” 四爷弯了弯唇,抱着小阿哥给兄弟们看了一圈,诸位阿哥们逗弄了一番,便留下了礼物和吉祥话。 随后又叫奶嬷嬷董氏抱去了女眷那里。 福晋熟练地结接过小阿哥,跟福晋们说着话:“我们四阿哥啊,乖巧得很,平日里想做什么就哼唧几声,鲜少哭闹呢。倒是叫他额娘夜里睡了个好觉。” 原来这孩子没被福晋抱走啊,其他几位福晋倒是挺意外的。 尤其是八福晋,她见到这样的孩子本是艳羡的,可一看到八爷的反应,她的心底变成了厌恶。 “这孩子生得可真好啊,唇红齿白的,以后定然是个俊俏的小阿哥,不知要迷倒多少小格格呢。。” “这小眼珠乌溜溜的,一看就知道是个鬼机灵的。” “小阿哥眉清目秀的,跟他额娘倒是挺像的。” 陆亦凝虽是怀了孕没怎么走动,可福晋们上门时,她还是同福晋一同接待过的。 尤其是在塞外时,几位阿哥爷都是见过的,也回去跟福晋们感慨过,这四爷妻妾和睦,后宅安稳,实在是人生美满啊。 诸位福晋们走这一趟,可是感慨万分啊。 第133章 耿格格生产 传闻中,四福晋温婉贤…… 传闻中, 四福晋温婉贤惠,深得四爷的信任。她把府里打理地井井有条,跟妾室们亲如姐妹, 更是把妾室们的孩子视如己出,真真正正践行了主母二字。 众人本是不信, 只觉得都是京中传言。 今日一见, 四福晋果真是笑意真挚, 一瞧见那小阿哥, 眼底满是慈爱。 京都的福晋们不禁感慨,这位四福晋当真是好气度啊,对庶子都这样慈爱。 不止如此,今儿李侧福晋也没有拖后腿,全程含笑, 没有半点不悦。 倒是营造出了一种妻妾和睦的景象, 叫几位皇子阿哥们心生羡慕, 怨不得四哥近日里好似没有什么烦心事, 就连走路都带风呢。 待看到四福晋这样高兴,少不得要讽刺几句, 只是八福晋深得八爷真传,便是讽刺人也是笑脸盈盈,轻声细语, 叫人觉得好似在说什么好话一般。 八福晋捏着帕子, 笑眯眯道:“四嫂可真是贤惠大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四嫂肚子里生出来的呢。果然啊,四嫂是弟妹我学习的榜样。” 福晋瞥了她一眼,眸底是深不见底的冷意,只是面上却是唏嘘道:“八弟妹说的在理。我们府上好不容易多了个小阿哥, 我心里啊疼他爱他都来不及呢。八弟妹啊,不是嫂子托大,这不管是侧福晋生得还是格格生得也都要叫你一声额娘的,你啊也该上上心了,咱们做正室的可不就得为爷们们考虑一下嘛。” 霎时间,八福晋脸上的笑就僵住了,她死死掐着手心,努力不让自己晕过去。 这个四嫂可真是牙尖嘴利的,竟是半点往日情分都不顾及,就这样嘲笑她。 她努力维持住面上的笑,声音颇为冷硬:“四嫂说得在理。” “八弟妹晓得就好。”福晋饱含深意地望了她一眼,就在八福晋以为她要继续落井下石时,福晋却是对着一旁的奶娘董嬷嬷道,“把小阿哥带去他额娘那儿吧,这都出来好一会儿了,侧福晋定然也担心了。” 董嬷嬷低眉顺眼地福福身:“是,福晋。” 说罢,便小心翼翼接过小阿哥,另一位奶娘安嬷嬷则是用小被褥围在襁褓四周,保证襁褓里不进风。 两人这才抱着小阿哥往景心院走去。 眼瞅着小阿哥离开了正院,福晋这才收回眼神,叫人给大家伙上了陆亦凝甜品店里才出的新品。 “三嫂,各位弟妹们快尝尝,这就是那牡丹阁的新品。”福晋招呼着大家伙吃点心。 吃罢后,又带着众人搓了几把麻将,才依依不舍同自家爷回去。 福晋们路上还想着,这雍王府的女眷们可真是深知如何吃喝玩乐啊。 光说那正院里,竟是正儿八经弄了个麻将房,里头各种点心、水果琳罗满目。 隔壁房里还有个什么大富翁的游戏,可真是惊险又刺激,便是有心找茬的八福晋也不得不说福晋是真的用了心的。 怪不得雍王府妻妾和睦,原来都是这些游戏整得啊。 送走诸位皇亲国戚后,福晋吩咐人收整起庭院来。 认真说来,今儿这洗三礼实在是有些简陋了,可四爷也没法子,老爷子不在京城,若是他这时候大操大办反而叫众人觉得他有不臣之心。 于是,他只得委屈一下孩子了。 洗三暂且如此,待到满月礼了,可得好好办一场。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同福晋、陆亦凝说的。 陆亦凝倒是没什么意见。 只是今儿小阿哥回景心院后,一见到陆亦凝,眼泪汪汪的模样可把陆亦凝心疼坏了。 真是恨不得一刻都不离开小阿哥。 小阿哥也是如此,他更黏人了。 不管白天哪个奶嬷嬷带,都只是跟她们一会儿行,超过一刻钟就不愿意了,要跟着额娘才行。 在陆亦凝身边的时候,小阿哥那叫一个乖巧可爱啊,小眼睛一眨一眨地,仿佛陆亦凝就是他的一切。 这种感觉实在是叫人沉迷啊。 只是一天两天三天四天还好,天数一多,陆亦凝还有些吃不消。 好在小阿哥觉多,一睡着可就什么也不晓得了,陆亦凝想起来走走也行,看看书、写写字、抚抚琴干嘛都行。 只是小阿哥一醒过来,眼珠就开始四处瞅,这是在找额娘了。 小孩子都是一天一个样,小脸的红褪去后,小阿哥是一天塞一天的可爱。 小宝珠是爱极了胖弟弟的,天天都要来同弟弟玩。 小阿哥倒是一副对姐姐说得话不感冒的样子,反倒是小宝珠说起学习啊骑马啊那必定是要困得,但若是小宝珠哄着他玩,逗着他玩,那必定是要咯咯直笑的。 对此,小宝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可是把福晋和陆亦凝乐坏了。 四爷对于儿子也是热情极了的。 许是娘胎里的胎教有了作用,小阿哥对四爷的态度那是非常友好的,几乎要同陆亦凝一个待遇了。 四爷若是一整天不来,小阿哥就要伸着头四处看,似乎在寻找谁一样。 还没满月的孩子,身子骨都软乎,四爷便是逗弄也只是那些小玩具逗弄。 许是年纪小,小阿哥每每都能被四爷逗得咯咯直笑。 看得陆亦凝也是莞尔。 按理说四爷是不能进来的,但由于陆亦凝生产那日四爷就已经进来一回了,所以后续再进大家伙倒是觉得无所谓了,反正忌讳都已经破了,还差那一回两回吗? 过了几日,康熙爷的圣驾便到了京都,小阿哥的满月礼得以大办。 几乎是办个京城的人都来了,雍王府门前是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托小阿哥的福,刚出月子的陆亦凝也得以在这些皇亲贵胄们面前露了个面,她一如从前那样美丽婀娜。 大家见到她,少不得夸几句会养孩子,还有福晋特地来问她养孩子的妙招。当然了,更多的是打探如何恢复身材的。 陆亦凝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待所有人都是热热情情,倒是得到了周围人的好评。 这一日,小阿哥呢也有了正儿八经的名字,爱新觉罗·弘历。 陆亦凝知晓后,心中却是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想法。 历史进程的大方向不能改变,但一些细枝末节却是可以有轻微改变的,只要不影响主线就行。 正如同二阿哥弘昀一定会早逝,耿格格一定会生下弘昼一样,年楚楚也一定会进雍王府,年羹尧迟早会当上四川巡抚、封疆大史。 福晋在陆亦凝的劝说下,也算是放平了心态。 又过了一个月,耿格格发动了。 福晋带着陆亦凝几人去了她的院子里等待。 当然了,这回可是个大院子。 自打耿格格身子越来越重后,四爷就做主给耿格格换了个大些的韶年院。 这里倒是又大又宽敞,看得陆亦凝很是艳羡,四爷其实也说了给她换院子的事儿,只是陆亦凝没松口。 她在景心院住惯了,不大愿意换院子。 四爷同福晋商议后决定把耿格格原来的院子休整一番,纳入景心院,如此一来陆亦凝就不必挪院子了,小阿哥和奶嬷嬷们也有地方住了。 她们到的时候,耿格格才开了三指就开始低吟了,福晋不禁蹙眉,派人进去叮嘱了一声。 这才刚刚发动,若是用的力气太大,只怕后期就要脱力了。 耿格格这胎其实养得还不错,只是耿格格生来痛觉就敏感些,这才有些难忍。 看得陆亦凝很是不忍,可若是给耿格格打麻药,怕是就没力气生孩子了。打无痛的话,耿格格体内似乎是有抗体,根本用不成。 听到耿格格发动了,四爷下朝回来就直奔韶年院了,到底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女人,自然也是在意的。 这些日子以来,陆亦凝一直没有侍寝。 一方面是小阿哥缠磨得紧,另一方面陆亦凝也是想缓一缓,先把身子恢复好再说。 四爷进后院进得还是挺勤的,主要就是年楚楚、武格格、郭格格那里,其中年格格那里去的最多。 自从年楚楚大嫂来过一趟后,年楚楚便是学聪明了,再也不同其他人对着干了,对李侧福晋也好对陆亦凝也好都开始避让起来,她只一心一意侍奉四爷。再加上她哥哥确实是有出息,又同四爷示了好,四爷少不得要宠一宠。 这不,四爷一来,年楚楚那双柔情水眸就忍不住望了过去,甚至还叮嘱着:“爷,外头寒风凛冽,您不若喝点热茶驱驱寒。” 四爷可不就点点头,心里很是受用:“好。” 说着,四爷便喝了几口茶,抬眸叮嘱陆亦凝:“凝凝,你还带着孩子,禁不得冷气,多喝点热茶驱驱寒。” 陆亦凝从善如流,盈盈一笑:“知道了爷。” 李侧福晋嗤了一声,眼波落在年楚楚身上:“年妹妹可真是贴心啊。” 年楚楚捏了捏帕子,低声说了句:“不敢当,只要是对爷好,妾怎么样都行。” 这样一句表白心迹的话,叫她说得柔情万分,饶是四爷这样的铁石心肠也不禁动容了一分。 他不禁冲年楚楚点了点头,以示关切。 年楚楚眼眸骤然亮了起来,手里的帕子被搅弄得不成样,心中却是无比的雀跃。 四爷终于回复她了,是心里终于了有了她一点点位置吗? 若不是这里人多,年楚楚几乎是要热泪盈眶了。 耿格格因为痛觉的原因,生得很是艰难,呻/吟声愈发凄厉,叫众人心中不禁紧了一下。 女子生孩子便是如此,少有那顺顺利利的。 即便如此,大家也还是愿意为四爷生孩子,这样晚年好歹有个依靠。 第134章 韶年院 从耿格格发动到现…… 从耿格格发动到现在的月明星稀, 足足一整天。 可不知怎么的,耿格格生得格外艰难。 茶水、点心一波一波得上,陆亦凝几人厕所也是一波一波得跑。 这时候地暖还没开始烧, 屋里还放着碳火盆,但厕所那可没有啊。 韶年院里的下人自耿格格生产, 就开始惊慌失措了, 若不是福晋坐镇, 只怕要出乱子了。 故而福晋便是再疲累, 也还是得撑下去。面上还是一副端庄镇静的模样。 事实上,她心里隐约能感觉到,耿格格这一胎怕是有危险。从各种迹象来看,同她生弘辉时太像了,若不是后头陆亦凝各种给她补身子, 只怕她也怀不上宝珠。 福晋眼底划过一丝复杂, 耿氏明显要自成一派, 先是拉拢武格格、郭格格、高侍妾, 再是远离陆亦凝,这一步一步少不了精心算计。刚入府时, 福晋就发现耿格格这人是个精明的,谁受宠就同谁亲近,为的就是分走一杯羹, 李侧福晋可不是个愿意分享的, 两人这才闹掰。 不过不得不说,现在耿格格确实成功了,凑着陆亦凝的东风怀上了身孕。以四爷的性格,不管这胎是男是女,她都不会失宠了。 正如同瞎子一旦恢复光明, 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扔掉拐杖一般,耿格格迫不及待同陆亦凝划清界限,不想叫外人觉得她是依靠陆亦凝才有的今日。或者说,耿格格打从心底里就觉得她和陆亦凝是平等的,哪怕陆亦凝当上了侧福晋,她也满心觉得陆亦凝只不过是运气好。 哪里有什么运气好不好的,无非就是人家陆亦凝待四爷真心实意,再加上四爷心里有凝凝,这才造就了今日。只是这话她没有讲给陆亦凝听。无他,她这位小妹妹是个良善的,这样的腌脏事儿还是不要讲给她听了,免得她又愧疚。 熬过熬不过,只当是命吧。 福晋垂眸拨动着腕间的佛珠,漫不经心想着,单单凭着耿格格的心大,她没在耿格格生产时动手脚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四爷在这里呆了大半天,还是没捱住,下午去处理公文了。 这两位最大的主子有特权,其他人却是没有的。就如同年楚楚身子弱,老早便坐不住了,可福晋没走,她也不想搞特权。 李侧福晋还好些,有弘时、怀恪在那里撑着,她总得回去看看孩子,中午的时候她就离开了。 陆亦凝本是也有借口离开的,可到底同耿格格这么多年的情谊了,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的。 仔细想来,陆亦凝从刚穿来就同耿格格建立了友好的关系,只是这些年的感情还是抵不过父母家族,抵不过孩子们有可能的“争斗”。 望着陌生的院子,陆亦凝恍惚了一瞬。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同耿格格从知心知意到渐行渐远,只剩下面子情了呢?大概是从陆亦凝有孕,耿格格也接着怀上身孕,外人议论纷纷,有心人更是四处挑拨开始的吧。 那几个上蹿下跳的侍妾,早就让福晋给收拾了。 年楚楚如今已经不参与这些事儿了,满心满眼都是四爷,亲手做羹汤、制衣物,想他所想爱他所爱,具体就在于她对府里所有姐妹都开始友善起来,对陆亦凝更是关照有加,便是李侧福晋那也不再躲着,反而是主动关心关照。这样的情意便是四爷也不得不顾念一二。 耿格格几人不大相信她,可到底是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子情还是有几分的。 倒是武格格,向来同耿格格走得近,如今耿格格一怀孕,她也是护得紧。连同着耿格格一同跟陆亦凝不大走动了,只是见面还是亲亲热热的,内里大家都清楚,无非是亲疏有别。 正如同福晋一般,若是她和耿格格一同需要什么东西,福晋必定是要成全她的。 年楚楚这人倒是挺奇怪的,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做,倒是把四爷爱屋及乌,恨屋及乌那一套学得挺好,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身为局外人的陆亦凝看得分明,年楚楚果真是有高人支招了,若不然年楚楚哪里有这样的能耐,这样的心性。也难怪她能把四爷笼络了去,不说其他单单说日复一日的耐心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大概是从陆亦凝生产那日,年楚楚的大嫂来过一趟后,她就变了。 这样手段算不上高明,却格外有效。 陆亦凝冷眼旁观着,却并没有去打乱她进程的意思。 四爷这人从来就不是专一的,从前是宋格格,紧接着便移情到就李侧福晋身上,中间间或待武格格有了几分情意,最后才是落到了她的身上。 陆亦凝看得清楚,也看得明白,所以她从未阻拦,也无需去阻拦。有弘历在,四爷少不得要来景心院,正如同为了怀恪、弘时的面子,他也要去李侧福晋的通心院一般。 左右这弘历是在他的期待下长大的,正儿八经做了九个月的胎教,总归是不一样的。 坐了这么长时间,陆亦凝也觉得脚有点麻了。 这大冷天就是炭盆子烧的再旺,这人啥也不干光坐着,那也会觉得冷,更何况是这群身子娇弱的女人们。 陆亦凝啥也不说了,悄悄伸了伸腿,开始惦记起“独自”在家的小阿哥。 虽然中午她找机会回去瞅了瞅小阿哥,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惦记,这当了娘就是不一样。 中午回去的时候,小阿哥还没睡醒,她亲了亲婴儿柔嫩的小脸,又抱了抱他才来的韶年院。 也不知道小阿哥醒了没有? 陆亦凝刚想找个借口回趟景心院,就瞧见了安心的身影。 安心掀开帘子,行礼道:“奴婢安心见过福晋、侧福晋、年格格、武格格、郭格格以及诸位姨娘们。” 李侧福晋从中午回了通心院就一直没回来,其他人倒是老老实实在这待着,尤其是年楚楚那叫一个忧切啊,不知道的还以为耿格格是她的亲姐妹呢。 这些陆亦凝都不关心了,左右她来这里就已经是全了那一份姐妹情谊,既然耿格格想同自己疏远,那自己也没必要继续同她来往,以后只面子情就行了。 只是一见到安心,陆亦凝就坐不住了。 安心和月香都是被她派去小阿哥身边的,今儿她几乎是一天不在,莫不是有人怠慢弘历了?还是奶嬷嬷不给弘历喂奶?又或者是弘历不舒服了? 或许是一孕傻三年,陆亦凝没顾得上思考,心里就是一串怀疑,生生把自己弄害怕了。 上首的福晋放下茶盏,关切道:“快起来,可是小阿哥那有什么事儿?” 陆亦凝也追问:“安心,出什么事儿了?” 其他几位也是一脸疑惑。 安心连忙道:“回主子们话,自我们侧福晋离开后,小阿哥就一直四处瞅,到了傍晚就开始哭闹起来了。” 陆亦凝问:“小阿哥吃过了吗?” “吃过了。” “小阿哥从什么时候开始哭闹?可是摸了体温?有没有发热?”福晋问得更为仔细些。 安心道:“回福晋话,小阿哥从傍晚就开始抽抽噎噎了。没有发热,或许是小阿哥想侧福晋了。” 还不待福晋说话,年楚楚峨眉微蹙,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福晋,不若让钮祜禄姐姐先回趟景心院,小阿哥的身子重要啊。” 陆亦凝瞥了她一眼,面上带了一丝感激来。 年楚楚面上的笑意更深了,心里也是更起劲儿了。 福晋道:“也好,凝凝快去看看小阿哥吧。” 福晋闭口不提回来的事儿,大家伙也心知肚明。 陆亦凝微微福身,便带着彩莲回景心院去了。 一进屋就听见小阿哥抽抽噎噎的声音,听着就叫人心疼。 那哭声有些像哼唧,娇娇软软、抽抽噎噎,这当了娘就是听不得小宝贝委屈。 陆亦凝快步推开门走了进去。 “侧福晋安。” “侧福晋安。” 陆亦凝顾不得旁人,就从安嬷嬷怀里接过小阿哥,柔声哄着:“乖乖,额娘回来了,不哭啊。” 一整天都没有见到额娘,小阿哥脾气再好也忍不住掉起金珠珠,泪眼汪汪的,可怜极了。 一闻到额娘的味道,小阿哥忍不住神情微缓,黑漆漆的眼珠子仔细去看了看陆亦凝的脸颊,这才知道是额娘回来了。 嘴里咿咿呀呀的,小脑袋瓜在襁褓里蹭来蹭去,眼睛不住地瞅着陆亦凝,似乎怕她离开一样。 陆亦凝心疼坏了,把这黏人的小宝贝揣怀里好一会儿,才就不哭了,只是哼哼唧唧的,那双含泪的清澈黑眸好在控诉一样。 她忍不住亲了亲小阿哥的额头,又点了点小阿哥秀气的鼻尖,语气亲昵而宠溺:“小娇气包啊。” 小阿哥哼唧了一声,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似乎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一般。 陆亦凝弯了弯唇,只要一看见小阿哥,她心里都是甜的。也怪不得弘昀一没,李侧福晋那样的癫狂,对年楚楚更是恨入骨髓,若是她—— 不行,不敢想。 只要一想到谁会欺负她的弘历,陆亦凝就恨不得原地打死那人。 这个小奶娃现在可是她的心头好,可得好好哄哄。 陆亦凝吩咐后厨开始做姜撞奶以及热腾腾的奶茶,才开始哄自己的宝贝儿子。 许是年纪小,一通亲亲抱抱举高高,就把这个小奶娃子给哄住了,还咯咯直笑,只是吃了奶就又困了。 弘历小阿哥小嘴不住地打哈欠,眼皮都撑不住了,打着饱嗝睡着了。 他睡得很香很甜,身上一股诱人的奶香味儿,多想叫人去咬上一咬。 陆亦凝遗憾地瞥了眼周围的一圈人,生了儿子却不能玩儿,可真是太遗憾了。 第135章 弘昼 看着弘历天真无邪的笑容,以…… 看着弘历天真无邪的笑容, 以及那自然而然的依赖感,陆亦凝不禁柔柔一笑。 她小心翼翼把弘历放在床上,刚松手弘历就好似感觉到了什么, 小嘴一撇就想睁开眼,陆亦凝连忙把自己贴身带的围巾绕在弘历襁褓上。 或许是围巾上面有额娘的味道, 弘历微撇的小嘴慢慢放松下来, 精致的小脸上愈发从容。 陆亦凝松了口气, 又去了趟正院, 恰巧宝珠正闹脾气不吃饭,非要见额娘。 满满一桌子菜,可就是一口没动。 下人们一脸为难,奶嬷嬷可不敢管这位小主子。 一见到陆亦凝,宝珠水汪汪的眼眸蓦然亮了起来, 张着胳膊, 委委屈屈道:“姨母~” 委屈中还带着小奶音。 陆亦凝捏了捏她的小脸, 才把她抱起来:“宝珠, 怎么不好好吃饭啊。” 宝珠把小脸埋进她的脖颈间,闷声道:“要额娘。” 陆亦凝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乖, 你额娘去耿格格那了,宝珠乖乖吃饭,明天醒过来就能看到额娘了。” 宝珠闷声道:“真的吗?” 说着, 从陆亦凝脖颈间蹭了蹭才松开, 满眼期待:“额娘明天就会回来吗?” 陆亦凝点头:“当然了。” 随后,她抱着宝珠坐下,半揽着宝珠哄着:“不过啊,宝珠得好好吃饭才行。你好好吃饭,明天额娘就回来了。” 宝珠迟疑了一下, 便执起筷子开始吃饭了。 陆亦凝眼底的笑意加深,三岁多点能用好筷子已经非常棒了,这还是她给福晋的建议。 哄着宝珠也睡了后,陆亦凝才叫人提了食盒赶往韶年院。 外头纵是月明星稀,冷风呼啸,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陆亦凝还是去了,只当全了那份情意。 陆亦凝抬眸望了望空中黯淡的星光,为了耿格格的事儿委屈自己的儿子,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一进门,就瞧见福晋支着脑袋坐在椅子上,一副筋疲力尽的模样。 确实,整整一天了。 四爷能去处理公务,李侧福晋能接着孩子的事儿离开,可福晋却不能。 四爷不在,她就是这府里最大的主子,若是她离开,那便意味着雍王府对耿格格不不上心,所以福晋才会一直待在这。 不管是什么厉害人物,一个板凳一坐坐一天那也是够够的。 陆亦凝一回来,不说旁人便是福晋都惊讶得很。 福晋不禁蹙了蹙眉,她叫陆亦凝回去就是想她回去看看孩子,也趁机歇歇。这怎么走了,又回来了? 年楚楚也是惊愕了一下,她能撑下去纯属是为了四爷,武格格是为了耿格格这个姐妹,郭格格则是觉得多个朋友多条路,有两三个侍妾同郭格格一个想法。 其余咸鱼躺的侍妾们则是福晋略微一劝,人家就回去了。 这大冬天的,在这可是真受罪啊。 福晋不禁嗔怪了句:“怎么不歇会儿再来?弘历怎么样了?可是睡下了。” 陆亦凝福一福身,才起身道:“姐姐放心吧,弘历睡下了,宝珠也睡下了。” 福晋望了她一眼,眼神愈发柔和:“好,你且坐下吧。” 两人不必明打明的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年楚楚收回目光,抬了抬手,用皙白的手指摸了摸自己腕间的翡翠,这才安定下来。 “对了,诸位姐妹们,我想着今儿天冷,你们也坐了一天了,不若喝点奶茶去去寒气。再吃点清爽的姜撞奶,奶茶就不腻歪了。”陆亦凝刚坐稳,便笑脸盈盈道。 这样的天气,一人一碗热奶茶,简直不要太快乐啊。 莫说武格格、郭格格这样的老相熟了,便是年楚楚都感动了一下子,这一天实在是太难熬了。 “多谢侧福晋。” “侧福晋真是贴心。” 陆亦凝收获了一箩筐的好评。 对此,她只是淡淡一笑。 年楚楚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彩虹屁不停,全是好听话。 陆亦凝纵是不大喜欢她,也不得不感慨一句,这小嘴真是挺能说的。怪不得皇帝们都喜欢佞臣,谁会不喜欢天天夸你的人呢? 当然了,陆亦凝心里也清楚,非亲非故的无脑夸可是捧杀,一笑而过便罢,可不能当真啊。 过了一会儿,四爷匆匆回来,同她们呆在大厅里。 他环顾四周,叹了口气:“倒是辛苦你们了。” 四爷寥寥几句叫大家伙心里舒坦多了。 紧接着,得到消息的李侧福晋也匆匆赶来。 四爷关心了一下几个孩子的情况,就准备打发其他人回去,奈何没有一个人回去。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天空微微泛白。 众人都有些撑不住了,这都一天一夜了,大家伙倚着桌子都快睡了一觉了。 得亏是侍从送了小毛毯来,若不然怕是有人要染上风寒了。 四爷强打精神,去了书房处理政务,叮嘱福晋若有什么消息记得通知他。 几乎是一天一夜了,耿格格还没有要生的迹象,可屋里的呻/吟声又不像是假的。 耿格格似乎是要难产了。 陆亦凝心中微沉,手中的热点心瞬间不香了。 她同耿格格这些日子虽是疏远了,可到底有些情分在都,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耿格格死啊。 陆亦凝咬了咬唇,才算是镇定下来,耿格格可是大名鼎鼎的弘昼生母裕妃,不可能栽在这儿的。 确实如此,耿格格在天亮后排除万难,终于生下一个红彤彤的小阿哥。 接生嬷嬷们松了口气:“恭喜格格,贺喜格格,生了位小阿哥。” “恭喜格格,贺喜格格,生了位小阿哥。” 耿格格苍白的面庞上再看不出一丝的明媚,反而是被虚弱掩盖住了好容貌,只是一听到是个阿哥,她的眼睛都亮了。 听着小阿哥微弱的哭声,耿格格双手死死抓着床单,忍不住笑了一声。 从此这雍王府,便有他们母子的一席之地了,无需再看旁人的眼色了。 或许是乐极生悲,笑了几声后,耿格格察觉到不对劲,总觉得身下有血一般。 接生嬷嬷查看后,蓦然一惊,竟是血崩了。 顿时,产房里陷入了一阵慌乱。 外头才有人来报喜:“恭喜福晋,耿格格喜得一位健康的小阿哥。” 福晋心中一肃,面上却是浮现出一抹红晕来:“好!赏!” 说着,又派人去给书房里的四爷送信。 才派人出去,就听说耿格格大出血,请来的太医和大夫纷纷进了产房想办法。 福晋、李侧福晋只是说了几句场面话。 陆亦凝微微蹙眉,大出血可不是好征兆。 武格格急得不行,这里头就属她同耿格格关系最好了,眼看着耿格格熬出来了,可不能栽在这儿了。 郭格格几人面上也浮现出担忧来。 年楚楚双手合十似乎在祷告,她此举得到了武格格、郭格格的感激,毕竟她们仨可是一伙的。 李侧福晋嗤笑一声,扭过脸去,丝毫没有担忧耿格格什么。 好在最后耿格格平安生下了弘昼,只是自此以后留下了病根,再不能生育。 年楚楚眼睫微微一动,漆黑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怜悯,看来以后可以多接触接触耿格格了。 既然耿格格和小阿哥都没事儿了,众人也就可以回去了。 陆亦凝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景心院,可是大睡了一觉。 好消息传到宫中后,得到了一波赏赐。 就连德妃娘娘也说,这雍王府的子嗣可算是多了起来,这一下子多了两个小阿哥可得精心侍奉才行。 四爷很是欢喜,上表请康熙爷取名。 只是康熙爷一直未有赐名的意思,只淡淡提了一句,叫四爷自行决定。 四爷大概明白,康熙爷这是因为太子爷迁怒于他。 于是,他又等了些许时日,最终给刚出生的小阿哥取名为昼,即从日出到日落的一段光阴。 意在希望这孩子挣破黑暗,走向光明,做个正直的人。 耿格格本是不明所以,后来查阅资料才晓得了是什么意思。 昼……简单来说就说白天的意思。 这样随便的名字,竟是给她的孩儿用。 钮祜禄侧福晋的弘历却是由康熙爷亲自取的,历有穿越、穿过麦田之意,亦有历法之意,怎么都比昼意强。难道满族汉族所出的子嗣,当真有这么大的区别吗? 若是陆亦凝知道她这么想,只怕要无语一下,昼这个字代表白天可是个好字,总的来说要比历这个字的含义好。可偏有的人不知情,不识趣,总觉得别人的好。 耿格格越想越生气,还坐着月子呢,就开始发脾气了。 她咬了咬唇,蓦然挥手把书狠狠扔了出去,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顿时,整个韶年院陷入了一片寂静,侍从们个个都是忐忑不安。 若不是五阿哥弘昼被声响吓得哇哇大哭,只怕耿格格还要继续发火。 一看儿子吓哭了,耿格格看着还在襁褓里的弘昼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奶嬷嬷们安抚住了弘昼。 耿格格在床上手足无措,她也晓得新生儿是经不得吓的,可刚刚不知怎么的,一股邪气蕴在胸腔,无端就火大,想发/泄。 好不容易弘昼才被哄好了。 耿格格这才松了口气,她躺在床上,突然有些迷茫。 她这都是为了什么啊? 为了儿子吗? 耿格格抿了抿唇,灵台蓦然清醒。 为什么生了儿子就一定要跟陆亦凝疏远呢?如今李侧福晋势大,而陆亦凝有宠,处于劣势的只有她自己,既然无宠,又无地位,还伤了身子,儿子更是才刚出世。 若是同陆亦凝结盟,守望相助,对她对弘昼都是有好处的。 所以她之前到底在想什么? 耿格格懊恼地捏了捏额头,她果真是一孕傻三年。 这时候再去交好陆亦凝,可能行?Hela 第136章 冬月初,…… 冬月初, 大雨倾盆而下。 雨水沙沙,顺着重重房檐滴滴答答落在青石板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 因着下雨, 空气中凝聚起冷空气来,宫人们若要出门必得穿得严严实实, 再举上一把油纸伞或者披上斗笠。 就这, 身上也免不了被雨水淋湿。 雍王府的下人们待遇极好, 便是末等的太监宫女也有棉衣穿, 只是这些天一直下雨,棉衣被雨水淋湿后再穿上就会变得又潮又冷。 偏这天儿总是不见晴,愁人得很啊。 这雍王府在迎来两位小阿哥后,短暂恢复了平静,待月底五阿哥弘昼的满月礼过完, 便该是新年了。 景心院如今大了一倍, 大家伙都方便多了, 几乎是每个人都有了合适的位房子, 起码是不用四五个人挤一间大通铺了。 身为大宫女的彩莲、彩荷以及张嬷嬷都能分到一个单独的房间,小安子、小竹子也是一样。二等宫女则是两三人一间, 就这还空闲了不少。 陆亦凝原本的书房是在卧室里的,如今特地把那边正屋收拾出来,给自己收拢出一间书房来。 屋里原属于书房的地方被她改成了弘历小阿哥的儿童房。 儿童床、儿童书桌以及各种玩具。 或许是陆亦凝想法太超前, 就连积木都被她整出来了。当然, 这肯定是她提供思路,匠人们动手才做出来的。 这玩意儿对小朋友的吸引力可是相当大的,小宝珠见到都走不动路,就连弘时也喜欢得紧。 见状,陆亦凝同福晋商议过后, 亲自画图,又叫匠人们加班加点又做出一批有趣的乐高、积木在店铺里售卖。 当然了,这个店铺是福晋出的,点子是陆亦凝想的,挣得钱自然也是给两个孩子的。 也算是给两个孩子攒钱了。 闲来无事,陆亦凝抬手推开窗子,雨水滴滴答答地落在窗台上,又顺着光滑的台子滑落下去。有些像雨打芭蕉的声音,清清凉凉,怪好听的。 她慢慢悠悠垂下眼眸,乌黑地睫毛轻轻颤了颤,似乎是调皮的小雨滴无意间造访所至。 陆亦凝只安心享受着这一刻难得的清净,若不是她没有多少文采,此刻真的想赋诗一首了。 龙气系统饶有兴趣,他鼓励着:“凝凝,你可以试试看啊。” 陆亦凝蹙了蹙眉心,脑海中瞪了它一眼:“怎么写啊?就我那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的诗情诗意?” 空气系统沉默了一瞬:“那还是别写了。” 陆亦凝:“……” 我否定我自己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否定。 龙气系统讪讪一笑:“那不如去做做任务?刷刷世界任务?” 陆亦凝长长叹了口气,睁开那双略带疲惫的杏眸,无奈道:“行吧。” 于是乎,陆亦凝手指点开交换系统的页面后,便阖上眼睛,作出一副假寐的模样。 实则这精神体已经进入了交换页面。 其实她本体也可以进去,为了以防万一,陆亦凝还是选择了精神体进入。 这回进去,罗娜并不在线,估摸着还在忙活她的小屋呢, 说起来,罗娜也真是励志啊,现在可是正儿八经拥有了一栋楼呢。 刚开始她只是利用了其中一间,后来罗娜从她这里交换了一些制作炸药的材料以及制作弹药的材料,把整层楼的丧尸清理了一下,后来干脆一鼓作气一层一层清理,一层一层打通到她最初的屋子。 最后直接把一整栋楼都清理出来了,足足耗费了她三个月的时间呢。 自末世开始已经五年了,这栋楼里早就没有活人了,便是有也早变成丧尸了。 那些人总觉得基地里安全,一蜂窝地往里钻,可丧尸这玩意儿可是个人肉探测器啊。 一两个人不起眼,但是许许多多人聚集在一起,就会自动给丧尸传递一种“好吃,速来”的信号。 刚开始基地里还能大手大脚清理丧尸,但越往后这物资越匮乏,基地里清理丧尸也成了麻烦事儿。再加上基地里那一张张嘴,都等着吃饭,基地高层都是头疼地紧。 罗娜纯粹是得罪了领导家的闺女,在基地里被针对,活不下去这才跑出来了。没成想,竟是得了个系统,好歹算是活出个人样了。 不提罗娜,今儿陆亦凝由于积累的积分够多了,抽了一次奖,直接抽中了一个魔法位面。 这可是把陆亦凝给惊住了,传说中的魔法位面啊。 果然,对面那系统的主人一出现,陆亦凝就惊讶了一瞬。 只见那女孩十五六岁的样子,一头波浪金发像是海藻一样飘逸着,深蓝色的眼眸好似大概一般澄澈,她的五官精致地像个洋娃娃一样。她穿了身标准的巫师法袍,就好像哈利波特里的巫师一样,身上穿着头上一顶高高的帽子,手上套着乌黑的手套。 她好奇地望着陆亦凝:“你好?” 陆亦凝眨了眨眼睛,忍不住赞叹:“你可真漂亮。” 那女孩显然很高兴,她张大嘴巴,夸张地说道:“哦,亲爱的女士,你也很漂亮。你是东方人吗?” 明明对方说的是英语,可陆亦凝听起来却像是母语一样。她不禁感慨,这系统翻译器可真是神奇啊,这要是考四六级时能有个这样的作弊器那可就稳赢了。 “是的。”陆亦凝回答,“我叫陆亦凝,是华夏人。” 那女孩道:“我叫柯蒂丝,是巫师学院里的一名实习巫师,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柯蒂丝,我也很高兴认识你。”陆亦凝弯了弯唇。 正待两人深度接触时,柯蒂丝猛然惊叫一声:“天哪,我的导师来了,她要检查我的作业了。我的上帝啊,美丽的女孩,我要先回去了!” 不等陆亦凝反应,她就匆匆下线。 陆亦凝惊讶了一下,好吧,不管是哪个世界,总得学习。 月悬中天,陆亦凝刚回过神来,就瞧见面前多了一张清俊的面孔。 陆亦凝蓦然一惊,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就已然后撤到了角落。 陆亦凝:……真尴尬。 四爷怀里还抱着个小不点弘历,他皱了皱鼻子,黑眸中满是错愕。 他怀里的弘历也是一样,下意识地皱了皱鼻子,又歪着脑袋盯着她,似乎不明白额娘为什么要撤那么远。 陆亦凝缓过劲儿来,若无其事摸了摸脖子,盘坐在床上道:“爷,你怎么来啦?” 四爷素来淡漠的眼眸低垂:“许久不见了,还不许爷来见见孩子。” 陆亦凝瞥了他一眼,开始回想上次四爷来是什么时候,大概是三五七八日前?唔,她也有些拿不准。不过陆亦凝是什么人,自然不会让四爷拿捏住。 只见陆亦凝冷哼一声,眼眸清扫在四爷身上,阴阳怪气道:“你还知道是许久未见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早就把我们母子俩忘得一干二净呢。” 不过须臾之间,四爷眼眸微挑,竟是弯了弯唇,一副被取悦到了的模样:“这不是就来看你们了。” 他熟门熟路地抱着儿子,一掀袍子便坐在了陆亦凝身侧,把软乎乎的儿子塞进了陆亦凝怀里。 弘历懵懵地瞅着阿玛:“呀?” 陆亦凝点了点他的鼻尖:“小没良心的,怎么光看阿玛,不看额娘。” 弘历小脸往后躲了躲,嘟着嘴巴望着额娘,嘴里叽叽歪歪的,好似不大高兴的样子。 看得四爷忍不住低笑,骨骼分明的大掌握住了陆亦凝的手,阻挡了她继续骚扰弘历。 “干嘛?”陆亦凝瞪了他一眼,圆溜溜的杏眸里满是“凶狠”,“怎么,儿子这么小,我和他吵架,你就开始拉偏架了?” 四爷的脸色骤然惊奇起来。 “哼哼。”陆亦凝撇了撇嘴,“说吧,在你心里,我和儿子谁最重要?” 陆亦凝心中窃笑,她倒要看看四爷怎么说。 第137章 久别胜新婚 暮色沉沉,月…… 暮色沉沉, 月悬高空。 景心院里灯火通明,侍女们来来去去,行色匆匆。 陆亦凝气定神闲地戳弄了一下胖儿子。 至于四爷啊, 四爷被给她难住了。 他从没见过跟儿子争宠的。 也从未听说过这样刁钻的问题。 陆亦凝悄无声息地扬了扬唇,不是还敢质问我呢?这回我就好好让你做做难。 这个问题是说啥都是错。 陆亦凝眼波流转, 洋洋得意地想着, 反正她心里最爱的肯定是她的小宝贝弘历。那四爷嘛—— 就不清楚了。 四爷拨动了一下佛珠, 沉默了半晌, 才神情复杂道:“你可真是出息了。” “自然啊。”陆亦凝仰头笑了一下,“不然呢?” 你怀疑我,我就反问你,大家半斤八两,大差不差。 四目相视, 仿佛有电火雷光闪过, 彼此寸步不让。他们彼此心里清楚, 大家都是在试探, 想看看在对方心里自己是个什么地位。 不同的是,陆亦凝比四爷看得更透彻些。左右四爷一直都是三妻四妾, 从她没来时就这样,她何苦因为这点事生气呢?况且,她对四爷也就是比对领导多了点私人关系, 大概就是床伴吧。 男人啊男人, 就是这样奇奇怪怪。你若是吃醋了,他会觉得你不大度、不贤惠。而若是你不吃醋,他又觉得你心里没他,好赖话都让他一人说了。 陆亦凝就不爱惯着四爷,既然大家半斤八两, 谁也不是那痴情人,那就谁也别多管闲事,省得闹起来都不好看。 打破平静的,依然是崽崽弘历。 弘历咬着小手,咿咿呀呀地似乎在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四爷垂眸看向弘时,眼底柔情万分:“咱们弘时生得可真好。” 陆亦凝从善如流,她捏了捏弘历的小手,在弘历不明所以时,道:“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 她头也不抬,轻轻晃了晃弘历的胳膊,逗弄道:“是不是啊,弘历?” 弘历很给面子,葡萄似得眼珠子直勾勾盯着陆亦凝,发出铃铛似得欢笑声。 胖儿子显然很喜欢额娘的逗弄,他伸出小手摸了摸陆亦凝,一脸的惊奇。小婴儿可不会搞什么表情管理,做个什么表情那是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陆亦凝瞥了眼胖儿子的冷面爹,心道:光从这欢腾劲儿就知道,肯定没随他爹。 不过孩子,倒真是父母缓和关系的裙带啊。这不,四爷明显高兴起来了。 陆亦凝瞥了眼四爷,发现他的唇角微微勾起,显然心情还不错。 陆亦凝同弘历玩耍了好一会儿。 小婴儿的精力有限,一会儿的功夫,弘历便打死哈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四爷小心翼翼接过弘历,把弘历放到他的房间里,由奶嬷嬷陪着睡觉。 这时候,陆亦凝不得不感谢自己那时候的机智,为了方便弘历和奶嬷嬷,也为了方便自己不被打扰到,就把弘历那同里屋隔开了,还给那边开了个门。 这样两不耽误。 当然了,大门一关。 四爷自然是不客气了,一手揽着陆亦凝的背颈,一手绕到陆亦凝的腿下,稍稍一提,怀里便多了个香软如玉的美人儿。 陆亦凝惊呼一声,娇嗔道:“也不说一声。” 四爷半低下头,火热的唇在她耳边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呼吸愈发急促:“今天,行不行?” 陆亦凝弯了弯唇,轻轻“嗯”了一声。 四爷喉咙滚动了一下,快步抱着陆亦凝到了床榻,黝黑的瞳孔中带着丝丝的雀跃。 两人为了方便,在屋里都是穿睡袍。 虽是冬日里,可有地龙在再加上碳火也足,倒是不冷。 四爷吹灭了其他的灯,独留下床头那盏,也不知是怕谁看不清。 他望向陆亦凝的眸色深了不少,俯身落在她的樱唇,交换着彼此的气息。 半晌过去,陆亦凝才忍不住轻轻推开他的胸膛,大口地呼吸着。 烛光摇曳,他轻轻拉上帷幔,朦胧的灯光下男人优越的下颌线清晰可见,露着半截胸膛,倒是有几分孔武有力的感觉。 陆亦凝忍不住从前面抱住他,小脸埋在他的肩头,一双玉手抚摸着他的腹肌,四爷不知怎么的,陆亦凝一摸他就是一颤。 “差不多得了。”四爷声音低哑暧昧,他握住了她皙白的手。 陆亦凝小脸蹭的一下就红了,瞧他说的,好像自己多有想法一样。 偏自己只觉得身子绵绵软软的没有力气,只能任由他摆弄。意乱情迷起来,便进入正题了,两人久别胜新婚,战况激烈。 两人虽是常见面,可前些日子为了照顾弘历,也为了养身子,四爷来了也是盖着棉被纯聊天。 也就是这两天陆亦凝感觉身体好多了,例假也走了,四爷这才眼巴巴就来了。 陆亦凝只觉得自己才养好得身子,又叫他给糟蹋了。明明后院里那么多女人,他也常常招幸,可偏像是多少天没做过那事儿一样,横冲直撞的,莽撞地像个年轻人。 竖日,陆亦凝醒来的时候已经半上午了,鼻息间带着一丝丝的奶味儿。 她正怀疑是不是自己还没回奶,闭着眼睛往边上摸,蓦然摸到一处衣料。 四爷还没走? 陆亦凝睁开眼一看,是个奶香奶气的胖娃娃正对着她流口水。 陆亦凝:“……” 弘历是个很乖的孩子,只要待在额娘身边,一般不会大哭大闹,除非是有什么需求了,或者真的惹怒他了。 “咿呀咿呀哟……”小婴儿黑亮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她看,似乎很高兴她醒过来一样。 “乖乖啊,醒了?”陆亦凝打了个哈欠,侧过身摸了摸弘历的小脸。 弘历张开嘴:“咿呀咿呀呜……” 晶莹的口水顺着他的嘴脸往下流。 陆亦凝颇为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宝贝啊,你这口水……不少啊。” 虽是这般说着,可她却是爱怜地用手帕细细擦拭着嘴角。 母子俩玩了好一阵儿,才起身。 当然了,是陆亦凝起身,弘历又睡着了。 弘历白净的小脸满是恬静,睫毛纤长浓密,像个小女孩一样。 陆亦凝忍不住勾了勾唇,她的宝贝儿子生得可真好啊。 于是乎,她就愉快地起床去吃早膳了。 早膳倒是挺丰富,包子、油条、烧麦以及各种各样的小菜。 陆亦凝才吃了几口,就听见一阵阵的呜咽声。 原来是弘历崽崽醒了,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额娘的身影,又是委屈又是难过地哭了起来,婴儿的哭声细细长长格外叫人心疼。 安嬷嬷温柔地安抚着弘历,可他就是不停下。 陆亦凝连忙叫人把弘历抱来,果然一到她怀里,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弘历就停下了哭声,泪眼朦胧地望着陆亦凝,似乎在控诉她。 陆亦凝用帕子给弘历擦拭着眼泪,心疼不已,这孩子哭得小脸通红。 “不就是额娘不在吗?怎么哭得这么厉害?”陆亦凝没好气地说,“你呀你呀,说不得长大以后,恨不得离额娘远远的呢。” 弘历露出一个笑脸来:“呀……” 陆亦凝忍不住亲了亲他的小脸。 弘历咯咯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可爱极了。 虽然儿子有些太黏人,但陆亦凝还是很开心的,她之前一直担心儿子太过亲近奶嬷嬷,跟自己生分,从眼下看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第138章 宫宴 接近年关,府里又开…… 接近年关, 府里又开始热闹了。 先是府里五阿哥弘昼的满月礼,紧接着便是过新年了。 今年的雍王府可是大丰收啊,足足多了两个健康的小阿哥, 不管是德妃娘娘还是康熙爷都很满意。但对陆亦凝来说,比较重要的却是今年的宫宴。 往年陆亦凝还有理由不去宫宴, 今年却是没有理由了, 其实陆亦凝还是很好奇宫宴的。 这不, 今儿她就身着一袭侧福晋旗装, 脚下踩着花盆底鞋,面上只是略施粉黛,低调而不失身份。 倒是李侧福晋打扮地挺花枝招展,毕竟今儿她可是要带着孩子去的。 今年四爷决定让孩子们都进宫,叫康熙爷和德妃娘娘也见见孙子孙女。 故而陆亦凝需要更仔细些, 毕竟弘历年纪小, 才三个多月, 可得穿厚点。还好陆亦凝能带两个奶嬷嬷过去, 不止可以帮着她抱孩子,还能帮忙拿着给小婴儿带的一系列东西。 至于耿格格, 弘昼才刚刚出世,四爷没打算让弘昼去。就是弘历去,他都有点不放心呢, 还是德妃娘娘点名想看看孙儿, 他才决定带弘历去的。 奈何耿格格这人一根筋,泪眼朦胧求着,只想让弘昼同哥哥姐姐们一块去。弘昼才一个多月,容易哭闹不说,人一多还容易受惊。 当下四爷就恼了, 他冷眼道:“一个待遇?他凭什么同哥哥姐姐一个待遇,论身份论地位论品行,弘昼的额娘都比不得他几个哥哥姐姐的额娘,论年龄,弘昼又是最小,他凭什么同年长的哥哥姐姐相比?” 这话说得难听,但也现实。 耿格格身子一僵,她因为产前同陆亦凝闹翻,后来又后悔起来,再加上弘昼也闹腾,这产后多思多虑起来。若不是有武格格在一旁劝说着,早就钻牛角尖了,或许是吸收地不好就,这身上瘦的厉害也虚的厉害,比没生孩子时还要瘦上十几斤,几乎要同年楚楚一般了。 武格格在一旁忍不住求情道:“爷,既然府里的阿哥格格都去了,何苦落下弘昼呢。” 四爷拨弄着扳指,淡淡瞥了她一眼:“你就别多管闲事了。” 武格格只得住嘴。 耿格格抿了抿唇,求救似得看向抱着弘历逗弄的陆亦凝。 陆亦凝垂下眼眸,并不去同耿格格对视,左右这事儿同她没关系,何苦去惹得一身骚呢。 耿格格这人她也见识到了,你比她日子过得差可以,但你不能比她好。总之,她不是个可以交往的人。 耿格格的暴瘦可是叫年楚楚生出了危机感,这耿格格莫不是看她受宠了,也开始学她吧? 年楚楚自认为可以忍受一切不平,但唯独忍不了别人学着自己向着四爷邀宠,所以她默不作声地不搭理耿格格了。 也不怪年楚楚这样想,正常人产后都是要胖上个十几斤的,便是陆亦凝也比产前胖个四五斤,像耿格格这样刚出月子就瘦十几斤的实在是少见,若不是有什么大信念,那真的是很难做到的。 事实上,耿格格是有心也无力啊,她身子虚得很,承宠了是不可能了,她到现在还得卧床休养呢。 若不是听说了四爷要带孩子们去宫宴的事儿,也不会急匆匆出来。 耿格格跪在地上泪眼婆娑,脸颊削瘦,再没了当初的明艳。她有些不知所措地道:“爷,我、我只是怕弘昼不出现,别人都不记得府里有个五阿哥。” 襁褓里的弘昼蓦然大哭起来,似乎是被母亲的话感染到了。 四爷看着她,心底泛起一抹恻隐之心来:“罢了,你且回去歇息吧。弘昼年纪小,还惊不得吓,快去哄哄弘昼吧。” 耿氏的心大叫他颇为不喜,可到底是弘昼的生母,也是为了生弘昼才落得如此模样,只能说可怜天下慈母心。 耿氏喏喏道:“是。” 她的侍女连忙扶起她来。 耿格格有些狼狈地站起身,去哄受惊的孩儿。 这时候,就不得不说说弘历的粗神经了。一般的婴儿听到别的孩子哭,都会被那孩子的情绪感染到跟着哭起来,但他不一样。 弘历一听到哭声,本来还有些困,瞬间精神了。他乌溜溜的眼珠子四处转动着,似乎想看看是谁在哭。 这幅机灵模样被福晋看在眼里,她捂了捂帕子,低声道:“这幅爱看热闹的模样,跟你额娘真是一模一样啊。” 陆亦凝眼神幽怨,娇嗔一句:“姐姐………你可真是喜新厌旧啊,明明以前喊人家小甜甜,现在就说我爱看热闹。” 福晋:“……” 耿格格瞥了他们一眼,心里只觉得狼狈至及。 若是、若是她们关系还同从前那样好,陆亦凝同福晋怎么也会说句公道话吧。 最后的最后,耿格格还是没能如愿,只得灰溜溜回了韶年院。 上了马车后,陆亦凝定睛一看,发现福晋打扮明显更端庄贤淑些,面上的妆容也要更厚重。 福晋逗弄了一下弘历,便叮嘱了几句,一定要照顾好弘历,莫要叫人钻了空子。 陆亦凝应了几句。 马车悠悠扬扬,小婴儿觉多,已经睡熟了。 看着白白净净的胖儿子,陆亦凝心里满是餍足,她用皙白的手指摸了摸弘历柔嫩的小脸,心道:宝贝儿子啊,你可要快快长大。 正想着,福晋握住了她的手,用不赞成的目光看着她,轻声细语道:“弘历睡着了,就别闹他了。” 陆亦凝讪讪一笑:“哦。” 福晋挑了挑眉,这母子俩啊可是叫他费心啊,当额娘的没有半点额娘的样子,倒像是姐姐一样调皮不知轻重。 等到了宴厅,陆亦凝发现福晋的妆容虽厚重些,可再厚重也比不得周围的几位福晋。 粉底液到底是还是修饰人的,在一众福晋中看着就属这四福晋最年轻,就好比那德妃娘娘在一众娘娘们中格外出挑一样。 明明四十多岁的人了,却堪比小姑娘一样,这一年多以来,德妃可是没少侍寝。 那宜妃几人可是要酸死了,当然了面上自然是嘲笑,都是做祖母的人了,竟是还去侍奉君主。 年轻些的十四福晋、十五福晋忍不住频频看过去,大家心底开始琢磨着,这四福晋、德妃娘娘这婆媳俩到底是有什么保养秘籍啊,明明以前大家都差不多的,怎么现在看着这么嫩了。当然了,德妃娘娘怎么可能把秘方告诉旁人,便是十四福晋她都没给。 一方面是完颜氏的额娘乃宗室出身,跟八福晋、惠妃几人沾亲带故的,她不想告诉她们。另一方面,这秘方是老四家侧福晋给的,万一她一个人做不了那么多,最后自己的那一份被匀出去可怎么办? 至于陆亦凝会不会把秘方教给下人来做,德妃娘娘表示,这肯定是不会的。自家祖传的秘方都是代代相承,谁也不会传给外人,她自己能用用就已经是陆亦凝给老四面子,孝顺自己了。 宫宴确实非同凡响,来往的宾客均是皇亲贵胄,餐点也是极尽奢华。 更别提宫中的一应陈设,奢华大气,尽显皇家风范。 阿哥们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觥筹交错间的暗流涌动更是叫人胆战心惊,他们的女眷也是如此,话中有话。 陆亦凝这才明白了,什么是“大场面”,果真是一句话都不能说错的。 好在有弘历崽崽这个借口在,她抱着孩子,时不时哄哄孩子,谁也拿她没办法。 而福晋更不必说了,四两拨千斤,谁也讨不到好。 唯独太子爷身侧没有什么人亲近,同太子妃两人尴尴尬尬坐在上首,看似高贵淡定,实则大家都清楚,毓庆宫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便是陆亦凝也不禁感慨一句,当真是可惜了这位太子爷。 第139章 三帝联动 大年夜,宴会之…… 大年夜, 宴会之上。 康熙爷笑得很是开怀,似乎是幼子奶声奶气去贺喜了。 “二十祝、祝皇玛嬷、皇阿玛新年吉祥,万事、万事胜意。” 二十阿哥年仅五岁, 还没有进学,会的几句词儿全是额娘和奶嬷嬷教的。他的瞳孔清澈, 可见是被额娘保护地很好。 不过也是, 他这个年纪实在是尴尬, 许多侄子们都比他年长些, 如何能与那些个如狼似虎的哥哥们争储位呢?当然了,年纪小也有年纪小的好处,好歹哥哥们不必防着他,他只需要好好长大就行了。 康熙爷很是开怀,把二十阿哥搂在怀里, 亲昵地询问着:“这些日子身子可是好些了?头还痛不痛?” 二十阿哥乖乖回答:“皇阿玛放心吧, 儿臣已经好全了。” 康熙爷微微颔首, 满意道:“朕的小二十就是听话啊。” 二十阿哥依恋地望着他, 面上满是濡慕::“儿臣会一直听话的。” 说起来,在场的哪位阿哥说的吉祥话都比他的顺溜, 可就是这样一段磕磕绊绊的新年词却叫康熙爷龙颜大悦。甚至关切有加,皇阿玛对二十阿哥的态度可是比太子都要好呢。 阿哥们冷眼旁观瞧着,谁都有小时候, 只可惜这个小又能小多久呢?单单是去年, 宫里可是又添了两个小阿哥呢,这样的宠爱来得快去得也快。 四爷挑了挑眉,意味不明道:“皇阿玛倒是挺喜欢这小二十的,这待遇就很从前的十三、十四一般。” 陆亦凝只瞅了一眼,回想了一下, emmm这也是个倒霉鬼。或许哥哥们的恶意从这一刻就埋下去了,这才有了他后期的倒霉经历。 收回目光,望向自己的儿子弘历,今儿可是康熙帝和乾隆帝的梦幻联动,虽然俩人现在没啥接触,但也算是同处一室了。 弘历此刻在襁褓里正睡得喷香喷香,鼻息间满是额娘的味道,叫他很是安心,便是睡觉嘴角也挂着甜甜的笑。 刚到大殿时,弘历确实有些不安,这人来人往的嘈杂些也是有的,好在陆亦凝一直在安抚着他。 弘历也是个胆大的,一会儿就适应了,眼珠子转来转去似乎对一切都很新奇。 宴会上的波诡云谲,陆亦凝只故作不知。 左右男人们的事情有四爷上心,女人们的事情有福晋担着,总轮不到她来操心。 陆亦凝漫不经心地想着,或许再过个十年二十年的,这里头坐在高位的就要换一波人了。 这般想着,陆亦凝捏了捏弘历的小手,以后可就要看弘历的了。 陆亦凝本以为就没有她们母子什么事儿了,哪成想被康熙爷点了个名,于是乎她淡定地抱着弘历俯身行礼,又叫奶嬷嬷抱着弘历去康熙爷那边去。 奶嬷嬷战战兢兢的,好在没出什么乱子。 便是四爷、福晋、陆亦凝三人心中也是一紧,弘历平日里最黏额娘,若是醒了没看见她会不会哭啊。 别的不怕,就怕惊扰了圣驾。 好在安嬷嬷抱着弘历一路走到上首,给太后娘娘还有康熙爷瞧。 太后这个年纪了,很是稀罕孩子,她把手上锋利的指甲卸掉,小心翼翼从安嬷嬷亲手接了过去。 看着弘历睡得香甜,太后眼底泛起慈爱,忍不住轻声道:“白白净净的,真秀气啊。” 一旁的德妃忍不住也瞅了两眼,唇角荡起一抹温柔,这可是她的亲孙子:“可不是,跟他阿玛小时候一模一样。只是不知道脾气像不像,不过这小孩子啊都控制不住脾气。” 德妃这是在替小阿哥找补,生怕一会儿小阿哥哭闹起来,惹得太后不高兴。 太后笑吟吟道:“哀家自然是知道的。” 她稀罕了弘历好一会儿,才叫奶嬷嬷抱去给康熙爷看。 若说普通皇孙,康熙爷向来是等他们上御书房了才会见上一见,这回可以说是破天荒了。诸位皇子们心中开始思索到底是为什么。 四爷心里倒是隐约清楚些,无非就是因为牛痘的事情,再加上之前陆亦凝提的那时疫方子,这才对她好奇些,再加上陆亦凝刚诞下小阿哥,一时好奇也是有的。 他低声安抚了一下福晋以及有些紧张的陆亦凝,有额娘在,总不至于叫孙儿吃了亏。 九爷瞥了眼四爷的方向,见陆亦凝眼眸低垂,小手紧握着衣角便知是不安了。 四爷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眼底满是安抚。 陆亦凝扯了扯唇角,慢慢镇定了下来。 她儿子可不是普通人,而是未来的乾隆皇帝,这祖孙两代皇帝见面也是经典了。只是这一次,弘历见康熙爷的时间提早了而已。 “小龙,快拍下来!” 咔嚓一声,龙气系统便由高空拍下了一张宫宴图,其中的主角自然是康熙爷以及他怀里的奶娃娃弘历。 “这孩子生得真好啊。”康熙爷点了点弘历的鼻尖,弘历依旧睡得喷香,白白净净的小脸很是招人喜欢 他眼底满是笑意,“也是个胆大的,像他额娘。” 像他额娘?而非是阿玛。 这是为何? 这一举动叫诸位阿哥们心中一动,皇阿玛莫不是在点他们什么?又或者说弘历的生母做了些什么? 有门道的都清楚弘历的生母是四爷的侧福晋钮祜禄氏,聪慧机警,很得德妃娘娘的青眼,纵是不常进宫,那赏赐也是一波一波的。 不止如此,她在四福晋那也是个受宠的,没看见四福晋走哪儿把她带哪儿,嘴里全是好话,可见这钮祜禄侧福晋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只是这点左右逢源的能耐,在皇阿玛那里确实不够看的。为何皇阿玛会单独点她一下呢?莫不是还想着时疫方子的事儿。 众人心里正琢磨着,台上众人却是暗暗心惊。 因为奶娃娃弘历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就睁开了眼。 康熙爷满是惊奇地望着他,估摸着下一秒就要哭了,哪成想弘历竟是用乌溜溜的眼珠子四处瞅着,最后目光定在他的脸上。 “咿呀……”弘历用小手挠了挠脸,似乎有些奇怪这是谁,他又抬头看了看奶嬷嬷,只觉得费解。 康熙爷笑了笑:“这孩子胆大的很啊,半点不怕生。” 随后,康熙爷放出一个重磅:“孩子的生母有能耐,孩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老四家的还有钮祜禄氏有心了,把这孩子教的很好。” 四爷微微垂眸,心中却是泛起冷意,皇阿玛对他们倒是防备得紧啊。 这回皇阿玛是铁了心把这功劳安在陆亦凝身上,能给他、九弟一个辅佐的功劳就不错了。 正吃酒的四福晋一怔,瞥了眼陆亦凝,示意她同自己上前谢恩。 陆亦凝会意,微微颔首。 两人快步起身,陆亦凝斜斜站在福晋身后,同她一起行礼。 康熙爷见了,心底满是欣赏,看来钮祜禄氏还是个守礼的。 随后,康熙爷便着人把弘历和奶嬷嬷送了下来,弘历崽崽或许是稀奇,眼珠子到处瞅 这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可把陆亦凝逗乐了,她小声同福晋吐槽着。 福晋:“…………”头一回见亲娘毫不客气吐槽自己亲儿子。 第140章 宫宴下 天寒地冻,雪花凌…… 天寒地冻, 雪花凌空而下。 一会儿子的功夫,殿外便是凝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屋里炭盆子放得多,却是半点感觉不到冷。 但宴会上, 陆亦凝都没怎么吃东西,只略略动了动点心和腊八粥。旁的饭菜有些凉, 若是吃了也怕闹肚子。 小宝珠饿了, 却又挑嘴不愿吃点心和果子, 和福晋闹了起来。 好在来时陆亦凝包里准备了点面包、饼干以备不时之需, 倒也是用到了。 弘时也就比宝珠大几岁而已,才是个八岁的小孩子,只是他生性腼腆,不好张口。陆亦凝记得,从前弘昀在时, 弘时是个顶顶调皮的孩子, 这些年下来竟是这样腼腆了, 可见他做了长子后压力剧增。 至于怀恪, 她也要十五六岁了,四爷正张罗着她的事儿。既舍不得女儿远嫁, 又担心 陆亦凝从前同李侧福晋关系不大好,可自从晓得了背后主使是宋格格后,两人之间那点口角小龌龊倒也随风而散了。她贴心地把东西分成三份, 给三个孩子分了分。 怀恪格格这些年也是成长了不少, 再加上二弟弟又没了,她费心费力照顾额娘弟弟,对陆亦凝的恶意反而渐渐消散了。 后院里总会有人生下小阿哥,可克死她弟弟,害死她弟弟的却只有那一个年楚楚。不只是李侧福晋心中难以忘怀, 怀恪也是一样,她同弘昀年纪相仿,感情是最好的。 怀恪格格抿唇一笑:“多谢钮祜禄额娘了。” 弘时瞅了眼姐姐,也腼腆笑笑:“弘时谢过钮祜禄额娘。” 陆亦凝温柔一笑,亲昵道:“自家人,还道什么谢,快去垫垫肚子吧。” 李侧福晋蓦然道:“你有心了。” 陆亦凝淡淡一笑,并不邀功:“李姐姐客气了。” 说着,陆亦凝瞅了眼外头,发现下雪了,就想出去透透气。 她把弘历安排好,叫宝珠和福晋多盯着点,便悄然从柱子后头绕到外头。 外头大雪纷飞,扑面而来的是无尽的雪花,目光触及的是暗红色的宫墙映衬着那满天的白雪,这场景是那样的动人心魄。 陆亦凝呼了口冷气,瞬间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雾,她抬手用指尖接了几片雪花,兴致勃勃想着,去那梅林里看看红梅白雪该多好啊。 看着这漫天的雪花,她不禁想起自己穿来那几日也是这样的场景,到处都是雪花。 但由于她是崴着脚了,对雪很是后怕,一到大雪天基本上是不出门的。冬天一到,瓜果蔬菜虽是少了,可保存的时间也长了,景心院基本上是自给自足,倒是不必担心供给问题。 陆亦凝那温泉庄子自用上了大棚薄膜,里头热得不行,庄子上的人都说里头暖和,都愿意去里头干活呢。 这人一主动,果真是不一样的。 刚入冬,庄子里的菜肴瓜果的产量剧增,就连小西瓜、草莓都结种了,叫陆亦凝分外期待。 下雪天吃着炸鸡,再配点西瓜、草莓,再来瓶烧酒,美滋滋啊。 陆亦凝正在畅想着,如今的西瓜、草莓应该是长得差不多了。 往年庄子里出品的菜肴瓜果只够供给给自己人。大头是陆亦凝、四爷以及福晋院里,再多出来的新鲜玩意儿也就供奉给了宫里太后娘娘、康熙爷、德妃娘娘那一些,或者是比较亲近的人。当然了,四爷每每都会多购买一些,给太子爷、三爷、九爷、十三爷、十四爷、十五爷那里送些。 去年结的葡萄在大冬天可是新鲜玩意,可是给这些亲眷们送去不少,这样的东西既不算是巴结人,又讨了巧,还显了显孝道。 站了一会儿,陆亦凝开始嘴馋了,等会儿回府了就叫宫人们准备上热锅子,再吃一顿得了。 其实边上还有几位搞不出名字的福晋,时不时出来透透气,当然这都是少数的。 “钮祜禄妹妹好雅兴。” 一道温和的女音从陆亦凝背后传来。 陆亦凝顺着声音望过去,原来是李侧福晋带着侍女从内殿走了出来,她妆容精致,只是难以掩盖其中的疲惫和衰败之意,倒是难得透露出温柔之意。 每每小宝珠去到通心院时,李侧福晋还会给她准备茶点,叮嘱她莫要脱衣服。 倒像是回到了刚进府时的模样。 身为局外人的陆亦凝看得分明,李侧福晋分明是因为接连丧子,没了斗志也没了心气儿,一心只想着多做好事为儿女积攒福报。 故而这两年,李侧福晋待谁都是温柔亲和,再没有了当初的趾高气昂。她怕了,怕因为自己种下的恶果,影响到无辜的孩子,她不能再失去这两个孩子了。 在府里,陆亦凝也能心平气和同她说上几句话,甚至李侧福晋还会指点几句养儿经,倒像是宝妈聚会了,这情分多少也是有些的,若不然陆亦凝也不会把饼干、面包分给怀恪、弘时。 陆亦凝粲然一笑,冲着外头扬了扬下巴:“这不是下雪了,想出来看看雪景。” 李侧福晋徐徐走上前,莞尔:“也是,这几年的雪景你是半点没看过。” 陆亦凝道:“可不是。” 说着,她看向挂满雪花的树枝:“这京城里倒是四季分明,不像我儿时待的那座小城,四季不甚分明,季季温暖如春,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原来是缺了这雪景。” 李侧福晋站在她身侧,侧眸问:“是南边吧。那边确实同咱们北方不大一样,就是大冬天也还有果子,稻米也是一年好几熟,百姓倒是比咱们这边富庶些。” 陆亦凝惊讶地望了她一眼,没想到李侧福晋还有如此见地,真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李侧福晋见她惊诧,垂眸一笑,调笑道:“怎么?还当我是昨日的吴下阿蒙?” “不敢不敢。”陆亦凝摇摇头,“姐姐如今应当是才女才是。” 李侧福晋笑了笑:“你啊,就别往我脸上贴金了。我身上几斤几两我心里还是清楚的,本来我也不爱这诗书。还不是为了弘时,自从他进了学啊,我也跟着操心。” “儿女都是债啊。”陆亦凝感慨了一句,“说不得弘历这小子到时候也得我盯着才行。” “弘历还小呢,等他长大了,就叫弘时这个当哥哥的多操操心。”李侧福晋笑着说。 陆亦凝笑了:“那感情好啊。” 李侧福晋错了搓手:“这站了一会儿,倒冷起来了。妹妹,可是要一同回去?” 陆亦凝摇摇头:“李姐姐先回去,我再赏会儿雪。” “也好。”李侧福晋微微颔首,瞥了眼她的衣裳,上前为她揽了揽披肩,“天冷,注意保暖,莫要染了寒气。” 陆亦凝握了握她的手,盈盈一笑:“李姐姐放心吧,你快进去吧。” 李侧福晋点了点头,这才带着侍女回了屋。 其实有一个大柱子挡着,她这里还挺隐蔽的,离外头的广场也挺远,只有风大了才能飘进雪花来,一点也不引人瞩目。 陆亦凝又远眺了一会儿,看着小宫女/小太监们寒风瑟瑟中抬着饭盒往殿内去,她不禁叹了口气。 “小四嫂。” 第141章 终是结束了(修字) 殿外…… 殿外, 大雪纷飞。 路面上满是叠加的雪花,宫人们拿着扫撒工具,也顾不得豆大的雪花, 只急急忙忙清扫着道路。 这时,一道清冽的声音从柱子另一侧传来, 声音中难掩惊讶, 似乎没想到这么巧。 陆亦凝侧眸望去, 只见一身着墨色狐裘翻白领的白净少年满目惊讶, 隐约可见其中点点欣喜,很快那抹欣喜又被压了下去。 陆亦凝怔了一下,手下一顿,才福了福身:“九贝勒安。” 她的语气清清凉凉,还带着一丝疏离。 九爷沉默了一瞬, 才道:“小四嫂请起, 不必多礼。” 陆亦凝淡淡一笑:“谢九爷。” 说着, 她才盈盈起身。 两人的距离不远不近, 既不至于听不到对方的话,又不会太近给人一种暧昧的感觉。 “九爷也来赏雪啊。” 陆亦凝抿了抿唇, 垂下眼眸看向外头。 九爷点点头:“难得下雪,便想出来走走,也透透气。京城是个好地方, 四季分明。” 陆亦凝望了他一眼, 又飞快地收了回去:“是啊。” 不知为何,她口中蓦然升起一股苦涩来,她捏了捏帕子,把这股苦涩压了下去。 现在她有家有口,四爷待她也还算贴心, 日子过得安安逸逸,她对四爷还有点小小的喜欢。再加上可爱的弘历崽崽,她是满心满眼都是弘历了都是雍王府了,绝不允许任何人才打扰她的生活。 “弘历侄儿看着很是机灵,同四爷……还有小四嫂颇有几分相像。”九爷提了一嘴弘历,满嘴都是夸赞。 果然,陆亦凝的面上浮现出一抹放松和慈爱来:“那倒是,弘历这孩子很是乖巧。” “说明这孩子大有来历。”九爷意味深长道。 陆亦凝顿了顿:“不指望别的,只盼着他平安喜乐,若是前程得意那是锦上添花。” 九爷笑而不语,他拨弄了一下手中的扳指:“是啊,父母为子则为之计深远。” 陆亦凝没吭声,她明白九爷说的是她做的那些事,时疫方子、温泉庄子的新鲜瓜果、德妃那处的美妆产品、牛痘包括同府里众人搞好关系,这一切的一切归根到底都是为了弘历。 “谁不是这样呢?”陆亦凝揽了揽披肩,“当父母的总是如此。九爷的家人不也是如此吗?” 这话几乎是小小刺了九爷一下。这个家人指的是谁,他们彼此心中有数。 果然,九爷脸色微僵:“是啊,人人皆是如此。” “天寒地冻,我就不打扰九爷的雅兴了。”陆亦凝微微福身,转身离去。 九爷深深望了她一眼,便扭过头去,怔怔地望着外头的雪景。 这刺骨的寒凉似乎要浸到他的心底一般。 陆亦凝有一搭没一搭地往殿内走,当然她走的是偏门,而非正门。 一掀开帘子,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殿里温暖如春。 陆亦凝态度极其自然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福晋道:“回来了,外头这样冷,你还是莫要乱跑了。” 陆亦凝掀了掀披肩,道:“姐姐放心吧,我晓得了。” 小宝珠躺在福晋腿上,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她忍不住小声问:“还得多久啊。” 福晋瞥了眼台上的男人们,镇定道:“约摸得一个时辰吧。一年就这一回,忍忍就过去了。” 福晋是习惯了,每年都得有一回这种场合,难道康熙爷不困吗?他当然也有了困劲儿,全靠皇子阿哥以及宗亲们同他聊天撑着。 这守岁礼是古礼,必须守的那种。 陆亦凝无奈,瞥了眼弘历,早就睡得喷香喷香了。这孩子有一点好,困了就睡,还睡得特别香,什么声音都吵不醒他。 除非他自己想醒了,要不然谁弄醒他,那都是要闹一场的。 四爷还笑称:“这狗脾气和你一模一样。” 陆亦凝当下就回怼:“狗脾气?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说话。” 四爷讪讪一笑:“随我随我了。” 陆亦凝这才作罢。 李侧福晋也是困得不行了。 好在德妃娘娘心善,派人送了几个靠枕过来,三个孩子好歹能靠着坐会儿眯瞪会儿。 本来德妃娘娘想叫孩子们去永和宫休息的,可都这会儿了,倒是不值当折腾他们了。 陆亦凝的困意也是涌了上来,倚着桌子,差点就睡着了。 不知什么时候,宫宴终于结束了。 陆亦凝头重脚轻地跟在众人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往宫外走去,就这还不忘提醒两个奶娘地上滑小心孩子。 说是这样说,她自己一迷糊,也差点摔着。 实在是夜里下着雪,地上滑得很。 虽是到处都点着宫灯,可也关不住地滑啊,这雪一直就没停,地上都是积雪。宫人们不停地扫撒也才扫出来一条大道而已。 好在四爷时刻关注着她,几乎是硬拉硬拽才把她弄到马车上。 上了马车,陆亦凝睡得极香。 四爷和福晋倒是相视一笑:“以后怕是就习惯了。” 第二日醒来,已经是正午时分了。 陆亦凝一睁开眼,怀里就是一个自娱自乐的奶娃娃,一会儿咬手,一会儿摸襁褓,一会儿瞅瞅这,一会儿就闭眼歇会儿,反正是个省心的。 旁边站着两个奶嬷嬷时刻盯着弘历,倒也不必担心危险了。 陆亦凝打了个哈欠,逗弄了逗弄弘历,才惊觉已经大年初一了。 这一年是一七一二年,再过九年,这天下就要换个主人了。 她的弘历,也会在二十多年后,接管整个天下,成为赫赫有名的乾隆皇帝。 第142章 闲事 大年初一,外头的雪…… 大年初一, 外头的雪终于停下了。 一推开窗,到处都是白茫茫的。 景心院的下人们比较勤勉,早就扫出来一条可以供三人通过也不拥挤的道路出来。既方便了主子出门, 又方便了他们的干活。 至于那颗石榴树嘛,又被小狸花爬了上去, 边爬还边抖擞身上的雪花。 这时候, 景心院房间多, 还专门给小狸花弄了个小房间, 门上弄了个大洞,用一个可以翻盖的木板给盖住,小狸花想回去的时候顶开木板就行了,非常方便。 或许是心宽体胖,小狸花的体重直线上升。 这些天因为怀孕生子的原因, 陆亦凝也是许久没见它了, 心里还甚是想念。 或许有的人不相信这些, 但是陆亦凝还是觉得猫咪或者狗狗这样的宠物, 在怀孕的时候总是接触婴儿很容易感染弓形虫。 在这年头,这病很难治, 陆亦凝可不敢拿自己的亲生骨肉冒险。 左右小狸花也有人管束,谁也不敢慢待了它,所以陆亦凝倒也不担心什么。 如今弘历也好几个月了, 是时候让小狸花见见了。 当然, 只是见见而已,小狸花到底是家猫,纵然是没有太大攻击力,但还是小心为上,等他们熟悉了以后自是不必说, 眼前还是小心点。 其实小狸花如今也是只三岁多的大猫咪了,沉稳了不少,也胖乎了不少。可见它的伙食相当不错啊。 这不,今儿它难得出来走动走动。 陆亦凝不禁勾了勾唇,这懒猫可算是动弹了。 她接过弘历,让他也能看看外头。 当然了,对于小弘历来说,一切都是新鲜的,尤其是那白生生透着冷气的雪,还有那树上的大胖猫。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有吸引力,他忍不住冲小狸花伸出手,嘴里咿咿呀呀的。 陆亦凝不禁笑了,这孩子还不会说话呢,就知道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了。 她可不是那种对孩子百依百顺的父母,年纪小就是得经受点教训才行,她故意关上窗户,不许弘历继续看外头。 可把弘历委屈坏了,他也不哭,就小嘴抿起来,用那双水汪汪似乎沁着水珠的眼睛盯着你看。 陆亦凝被可爱的崽崽打败了,大发慈悲让他多看了一会儿就关上窗户了。 小婴儿的抵抗力是非常弱的,弘历虽是继承了她一部分的体质和抵抗力,可到底还是小婴儿,陆亦凝可不敢冒这个风险。 于是乎—— 弘历伸着爪子,张牙舞爪想探头继续看。 陆亦凝捏了捏他的小手:“弘历,乖啊。外面冷,咱不看了。” 弘历不知所以,眼睛一亮,还以为能去看外头了。 哪成想,陆亦凝抱着他一拐弯又回床上了。 弘历的小嘴一瘪,眼泪汪汪地躺在床上,怪可怜的。 安嬷嬷忍不住道:“侧福晋,小孩子是躺不住的,不若奴婢抱着小阿哥,走动走动?” 陆亦凝摇摇头,整理了一下头发,漫不经心道:“不用了。不惯他这臭毛病。这人啊,总有如愿和不如愿的时候,谁也不可能事事如愿啊。” 安嬷嬷尴尬一笑,错了搓手:“是,侧福晋。” 董嬷嬷拽了拽她的衣角,道:“侧福晋,努力可否拿拨浪鼓逗弄一下小阿哥,省得小阿哥无聊。” 主要是眼看着小阿哥泪眼盈盈,却又不发声的样子怪可怜的。 这孩子眼勾勾地盯着陆亦凝,满是期待。 陆亦凝想了一下:“拨浪鼓……可以。” 三个月正是早教的好适合,可以做做婴儿操,也可以训练一下他对颜色的敏感度了。 用红色的拨浪鼓逗弄也是个好法子。 她回眸看向弘历,果然眼睛被红色的拨浪鼓给吸引住了,还时不时伸出小手想去抓一抓。可他的手这样小,怎么够得到呢?就这,他也被逗得咯咯笑,像个小开心果一样。 趁着董嬷嬷逗弄的功夫,陆亦凝洗漱一番,又吩咐人去弄了锅子。 今年雪大,想来明年地里收成好啊。 还有就是拼夕夕、某宝上什么品种的水果都有,回头等庄子上的水果呈上来了,她再整一些水果混进去也就是了。 今年福晋特地叫人传话,天寒地冻,不必再往正院赴宴。并同四爷给每个院子都拨了五十两银子,还吩咐厨房不管各院想点什么菜只管去点了,一应花销记在正院里,这算是个补贴。 甭管她受宠不受宠,便是侍妾们也都高高兴兴的,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点什么就点什么,福晋还给发了银子。 多好的事情啊! 这个大年初一,是陆亦凝过得最舒心的一天,不必出门只需安安生生待在屋里,抱着自己的胖儿子吃个锅子。 夜里,四爷同福晋也来了景心院。本是来叙话,奈何迷迷糊糊就留下用了膳。 四爷、福晋、陆亦凝、宝珠再加上一个馋巴巴的小弘历,可是热闹极了。 今年雪大,路也滑,除了必要的应酬,陆亦凝还真没有再出门。 家里多好啊,又暖和又舒服。 陆亦凝是把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弘历身上,当过妈妈的都知道,一岁以前是培养孩子对父母的感情,同时也是孩子成长发育的关键期。 为了弘历能有个好环境,陆亦凝是对府中下人们都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在弘历面前嚼舌根子,任何不雅的话不许往主子面前说。 从八个月开始,宝宝会开始观察周围的人和事情,把关注力从父亲母亲放到其他人身上。 对于弘历来说,除了额娘便是阿玛、嫡额娘以及身边的三个嬷嬷了。 陆亦凝不同于其他人,她在仔细观察过后,发现安嬷嬷、董嬷嬷比较负责,人也细心,另一位嬷嬷似乎就是得过且过,能偷懒就偷懒,只做面子上的活儿。 于是她毫不犹豫,把另一个嬷嬷辞退,当然了也不是赶出去只是叫她去外头做事。 毕竟弘历也大了,陆亦凝也在着手断奶的事情,没必要再望着那些个奶嬷嬷了。 安嬷嬷三人心中一紧,她们一早就察觉到这位侧福晋同其他主子不大一样,很有自己的一套子,养儿经、育儿经人家都会,基本上不会用她们的老法子。 懂得变通的会适当低头,而不懂得变通的则是被剔除出去,例如另一个奶嬷嬷,陆亦凝赏了她五十两银子和若干珠宝就把她送回到了原来的家里。 五十两银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了,但陆亦凝不差钱,只当是全了这一场情分。 如此一来,倒是震慑了底下各怀小心思的下人们。 第143章 谁挑逗谁 春去夏往,陆亦…… 春去夏往, 陆亦凝很是感慨,只觉得日子过得格外快。眨眼间,就到夏天了。 弘历已经九个多月快十个月了, 眼看着就快要一周岁了,陆亦凝准备把接下来训练提上日程。 这一年里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最最要紧的要数太子被废, 如今又成了废太子。 底下的皇子们人心惶惶, 雍王府是禁闭大门, 不想掺和这些事儿。 四爷每日里忙忙碌碌,但也不忘同孩子们培养感情。 怀恪格格的婚事定下了,虽不是福晋的娘家,却也是个显赫的家族——瓜尔佳氏。 这个瓜尔佳氏是苏完瓜尔佳而非太子妃的那个瓜尔佳,故而太子被废的事情对怀恪的影响不大。 李侧福晋知晓后很是开心, 能嫁到京城, 说明母女间见面的机会还有许多。 福晋也好、陆亦凝也好都给了不少的添妆, 李侧福晋待福晋是愈发的恭敬了。 一方面是觉得怀恪没有远嫁, 宝珠远嫁的几率会变大,另一方面她也是看开了, 什么宠爱不宠爱的,都没有孩子们的平安重要。 尤其是弘时这孩子愈发腼腆,人也呆板, 读书也不是太认真, 李侧福晋也没了争什么的心思,只这样一家子人过下去吧,左右如今没有嫡子,陆亦凝的性格也不是那样拔尖的,便是耿格格如今也是低调了不少。 不怪李侧福晋这样想, 耿格格生完孩子没多久,脑袋瓜就转回去了,想修复关系。可破镜哪有重圆的道理? 陆亦凝也看开了,只是对她如同府中寻常姐妹一般,一律额外待遇是没有了。 最多是给弘历倒腾东西时,顺手给弘昼带一些。 至于小哥俩培养感情? 陆亦凝不是太在意,孩子们能玩在一起是最好,玩不到一起也无所谓。 这么小的孩子,何必凑堆呢。 尤其是弘历这个月刚刚断奶,开始吃辅食,正是敏感的时刻,陆亦凝可不想出什么乱子。 婉拒了耿格格几次,耿格格也就知情识趣了,不再带着弘昼往这边跑了。 只是少不得跟小姐妹吐槽几句。 武格格一直无所出,自然是把弘昼当成亲生的一般,一看陆亦凝的态度,心里也有了点小抵触。 不过这些对陆亦凝都没什么影响,她们便是有抵触又能怎样?莫说是对她这个位子早已做得稳稳固固的侧福晋了,便是家世出众的年楚楚,她们也是笑脸相迎。 若不是没有侧福晋的空位了,以年楚楚哥哥们的功绩,根本不成问题。 尤其是年羹尧对这个妹妹最是上心,纵然是怒其不争,纵然是总觉得是被算计了,可到底是心疼妹妹。 他嘴上不说,暗地里还是给四爷了帮助,也行了不少方便。不为其他,只为自家那个没脑子的妹妹。 回到家,对着夫人也是没好话,可看到什么珠宝金银还是口不照心地送去雍王府给年楚楚,生怕她没有钱花。 年二夫人也是觉得好笑,自家夫君真真是个口不照心的,提起楚楚恼怒地不行,可背地里却是心疼坏了。 可惜雍王府没有侧福晋位了,若不然自家妹妹怎么也能当个侧福晋,总好过一个侍妾格格。 纵然是惋惜,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教年楚楚些闺房密事,好叫她得宠些。 确实,打从年大夫人、年二夫人到访后,年楚楚已然成了府里自陆亦凝之下最得宠的。 陆亦凝好歹是占了个孩子,人家年楚楚却是硬生生的宠爱,不论其他,反正人家是得宠了。 便是耿格格膝下还有个弘昼阿哥都比不得年楚楚侍寝的日子多。 只是得宠年楚楚心中却不甚满意,四爷似乎对她有喜爱之情,可到底比不得景心院那位,甚至还比不过对李侧福晋、福晋的旧情。 这点情意很是淡薄,叫她既是忧心又是难过,只恨不得更进一步。何时她也能有个孩子呢? 于是,年楚楚愈发把爱屋及乌、以夫为天那一套付诸于行动。有时候,她自己都快忘记初衷为何了。 对此,耿格格更是不满意,比不得福晋、李侧福晋她认了,陆亦凝有宠有子又有康熙爷、德妃娘娘的看重,她也比不过,可年楚楚呢?纵然有家世,可她膝下没有儿女,却硬生生压在自己头上。 只是这些话,她是万万不会讲给旁人听的。她本就示弱,自当拉拢年楚楚才是,可如今年楚楚竟是有些反客为主了。 她心中焦急,只想着早日找出法子,心不在焉连带着对弘昼也不大上心了,一心想着争宠的事情,倒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好在弘昼这孩子抗造,打小就能看出来是个闹腾的,稍不如意就要大哭大闹,奶嬷嬷呕不过他,也不敢怠慢这个小祖宗。久而久之,奶嬷嬷们对弘昼是百依百顺。 许是随了外祖家,弘昼这孩子打小就喜欢小木剑一类的玩意儿,生得跟个小牛犊一样,和弘历那种肉乎乎的奶团子不一样,他身上是真的结实肉,硬邦邦的,可以看出以后定是个汉子。 景心院里,依旧是一派祥和。 不管外头有什么风浪,四爷都没有让他们刮进雍王府,更不会叫陆亦凝烦心。 这日,四爷回来的路上,瞅见糖葫芦、糖画,不禁想起陆亦凝和弘历,弘历这孩子最喜欢色彩鲜艳的东西,不若带回去些? 其实陆亦凝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只是她也清楚,这是小孩子的天性,再大一些或许就好了。 四爷最终还是买了不少打包回府。 既然是要捎带东西,自然不可厚此薄彼。 怀恪虽然出嫁,可弘时那边却是不能落下,然后就是宝珠了。至于弘昼那里,那孩子向来不喜欢这些玩意儿,整日里哭哭闹闹,需得叫人抱着哄着才肯安生,若是不达目的那是誓不罢休,叫人好头疼。 四爷本是想好好纠正一下弘昼的坏习惯,可到底是没找到机会。一方面是耿格格看弘昼看得紧,也惯得紧,基本上就没有让弘昼不如意的事情。另一方面,孩子还小,还听不懂人话,他也无法给个奶娃娃讲大道理。 至于弘历,许是陆亦凝嘴里的育儿经有了成效,这孩子一直很乖觉,不爱哭闹,但若是不达目的也是会可怜巴巴望着你。 不过这孩子生得白嫩嫩,跟个奶团子一样,软乎乎的看着就叫人心软。 四爷嘴里说着,男孩子这样软和可不行,得有脾气才行。可他护弘历可比陆亦凝还厉害,对孩子也是宠溺有加。 这不,一串糖葫芦哄的弘历哈喇子都流了一地,可这玩意儿太硬了,也不好消化,可不敢喂给孩子吃。 只是弘历馋得紧,两个小手拱起来,像个小招财猫一样哀求着。 陆亦凝向来是不惯着他,这些东西都是不许他吃的,莫说是这些了,便是一点油盐都不让他沾染的。 可四爷看孩子可怜,还是没忍住,让他舔了舔几下糖霜。 弘历的眼睛嗖的一下就亮了,似乎是没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哈喇子不住得流。 最后四爷不让他舔了,这孩子还真心实意地哭了起来。 四爷看着哭得可怜兮兮的奶娃娃,只觉得头疼,看着手里的糖葫芦,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陆亦凝噗嗤一笑:“我就说了,不让他吃,你还非要让他舔一舔,这不是故意挑逗他吗?” 四爷恼羞成怒,于是夜里成了他撩拨陆亦凝,可就是不给她。 整得陆亦凝很是恼火。 四爷虽是不舒坦,可却在床榻上冷哼一声:“这回你算是知道弘历的感觉了吧。” 说罢,人哪怕是不舒坦也是一翻身就睡了。 倒是陆亦凝心火难耐,看着熟睡的四爷很是无语。 第144章 撩拨后续 竖日,四爷也没…… 竖日, 四爷也没了昔日的好待遇。 陆亦凝压根就没叫人给四爷准备饭菜,爱谁谁吧,谁还没点脾气了。 她一把拽过四爷身上的薄被子安然入睡, 丝毫不管四爷冷不冷。 好在四爷也晓得理亏,只得小心往里凑。 陆亦凝挣扎了几下, 冷哼一声不再管他。 晚上没休息好的四爷第二日灰溜溜就去了前院补觉, 其实也怪不得陆亦凝生气, 他是有些欠妥当了。 本想找人商量一下, 怎么让陆亦凝消气,可这毕竟是闺房之事,不足以为外人道也。 其实四爷自己回过头来一想,也觉得自己不地道,当时真的就是脑子一热就整出来了这个事儿。 他发誓自己真的就是心疼儿子, 看着馋嘴哭闹的样子, 他很是心疼, 但是嘛……他承认, 就是鬼迷心窍了。 四爷微微阖上眼睛,食指不自觉在桌上上敲打着, 整个人都是坐立不安。 完了,他已经能够预料到这几天陆亦凝要怎么阴阳怪气,怎么摆脸子, 甚至想要以牙还牙了。 但是不去景心院吧, 他又觉得不行,不冲着陆亦凝那也得去看看弘历吧。 弘历现在正是认人说话的时候,他几天不去孩子再把他给忘记了。况且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私下里悄悄教孩子喊“阿玛”。虽然弘历这小子总是口齿不清晰,阿巴阿巴的, 但是四爷还是觉得孺子可教,好歹他知道自己让他干嘛了。 现在弘历已经会一些基本的词汇了,例如简单的“走”“玩”“吃”“要”这四个字,再多就不行了,就开始咿咿呀呀了。 一看到点心、水果或者一闻到食物的味道,哪怕在奶嬷嬷怀里,也是大喊“吃吃吃,要要要的,反正是个顶顶机灵的小朋友。 陆亦凝若是要吃零食还得避着点,不为其他,只因为她家这个小馋猫会一直对着你流哈喇子,眼睛还会直勾勾盯着你看,嘴里嘟嘟囔囔:“吃……” 关键人家还一副特别渴望的样子,说话也特别小声,就是想训都没由头。 家里这么个古灵精怪的小宝贝爱都来不及,怎么会舍得怪罪呢? 陆亦凝是这样,四爷也是这样。 四爷几乎是每天都要来看看弘历的,这是他头一回从头到尾这样关注着一个孩子,付出的心血和感情可想而知。 但是陆亦凝那可怎么解释一下呢?咳咳,准确的说,是怎么找个合适的理由。 四爷不禁按了按太阳穴,只觉得脑袋瓜一突一突的,这几天他发誓谁那里也没去。 主要是觉得对不起陆亦凝,没给她,再给别人也说不过去。可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啊,得想个办法。 其实那日陆亦凝很是恼怒,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奇葩,撩拨人撩拨到一半。 只是迁怒弘历那是不可能迁怒的,弘历可是她的小心肝,于是这笔账还是被记在了四爷名下。 这会儿陆亦凝可没把他当成老板了,最多就是个情人,还是个不听话不懂事的情人。 陆亦凝冷哼,四爷啊四爷,可别让我逮住机会,若不然也要你尝尝这滋味才行。 等着吧,四爷! 她漆黑的眼睫颤了颤,眼底满是势在必得。 结果这一等就是七八天,四爷不仅没进后院,连正院也没进,似乎是很忙的样子。 就连安嬷嬷等人还念叨着:“咱们主子爷有些天没来看小阿哥了。” 陆亦凝却是淡定地吹了吹茶盏,悠哉道:“放心吧,他会来的。”反正也没去别人那不是。 安嬷嬷、董嬷嬷对视一眼,心里纵然有忧虑,也不敢反驳什么。这些日子下来,她们也看清楚了,侧福晋是个有主意的,轮不到旁人指手画脚。 而彩莲、彩荷几人倒是漠不关心了,她们很清楚四爷对自家主子的感情。更何况他们 倒是张嬷嬷大概知道些什么,她隐晦地瞥了眼陆亦凝,心道:怨不得侧福晋心里不舒坦,四爷做的这都什么事情啊,哪里有在那种事情上撩拨人的。 许是这几日陆亦凝周深的低气压有些重,便是宝珠也没怎么来找她玩了,还悄悄问福晋,是谁惹得姨母不高兴了? 对于四爷、陆亦凝的小别扭,福晋心知肚明,虽不晓得因为什么事情,但既然四爷这样躲闪,便也晓得是谁的错了。 只是福晋也清楚,小事只当是情趣了,虽他们闹腾吧。 可四爷一天不来景心院,陆亦凝心里的气就一天发不出去。 于是乎,景心院的下人们侍奉地更加尽心了。 这天儿一进八月,暑气似乎消散了不少。 陆亦凝也不再拘束弘历了,常常带着弘历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一字一句地教他认识东西。 弘历是个很机灵的孩子,五官精巧,下巴圆润,是个讨喜的孩子。 宫里的德妃娘娘很是喜欢他,每每进宫,都要抱上好一会儿。 弘历也不认生,跟着德妃娘娘腻腻歪歪,又是撒娇又是亲亲抱抱的,每每都能得到想吃的点心。 其实弘历自打八个月开始就吃辅食了,现在已经成功戒奶,直接进入辅食转为正餐的阶段。 从开始的什么也不会用,到现在不过十一个月就能拿稳小勺子,陆亦凝很是骄傲。 谁家孩子这么小就知道自己用勺子吃饭啊!我们弘历崽崽就能。 只是这小子霸道地很,除了宝珠,不许旁的小孩子进陆亦凝怀里,若不然定要生场气才行。 上回去请安,陆亦凝礼貌性地抱了抱弘昼,当时弘历就不不不个半天,气恼个不行,咿咿呀呀个半天。 可把福晋等人乐坏了。 偏偏弘历记性好,自那次以后见到耿格格和弘昼就偏过头,不许陆亦凝往那边去。 耿格格当时还纳闷:“这孩子气性可真大。” 偏陆亦凝身上总有一股甜甜的味道,惹得弘昼很是喜欢,可又拗不过弘历。 两个小孩子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的。 本来弘历是没有弘昼身子壮实的,可偏弘历就是护额娘护得很,弘昼也被他的眼神吓着了,只敢趴在嬷嬷肩头不敢说话。 耿格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得尴尬的说,孩子的事情孩子解决。 陆亦凝警告似得拍了拍弘历的小屁股。 弘历嘟了嘟嘴:“乖,乖!” 福晋忍不住笑了一声:“我们弘历吐字越来越清晰了,真棒。” 弘历鬼灵精怪的,知道在夸他,当即就挺起胸脯,小手捧着陆亦凝的脸:“我,我!” 乌溜溜的眼珠子满是得意,他的意思是额娘快看,有人夸我。 陆亦凝忍不住噗嗤一笑,亲了亲儿子的小手:“好好好,弘历最棒了。” 弘历眉眼弯弯,两只小手给自己鼓掌:“棒棒棒!” 自信的小崽崽是真的叫人忍俊不禁啊,大家伙见了笑作一团。 第145章 养崽日常 今儿正是请安的…… 今儿正是请安的日子, 若不然大家伙也不会凑到一块去。 一岁左右的小孩子最是有意思的时候,所以大家伙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便是向来同陆亦凝有些不对付的年楚楚也笑吟吟夸赞道:“四阿哥真是机灵。” 这样的孩子若是她的该多好。 年楚楚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只盼着自己能早起有个孩子, 好叫四爷的心思也往她那放一放。 年家人这一年来愈发出息了,尤其是二哥年羹尧, 只是他向来桀骜不驯, 便是为了年楚楚给了四爷不少便利, 可并不妨碍他向其他皇子示好。妹妹重要, 前程也重要,年羹尧是想两手抓。 四爷心里门清,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左右大家都是互相利用,哪来那么多真情实感。就是年羹尧自己巴巴靠近啦, 他还不相信年羹尧是不是真心的呢。 所以年楚楚才想早些有孕, 能有个孩子, 就算成功在四爷心底留下个影子了。她想, 哪怕是宝珠格格那样伶俐的小格格也好啊! 故而这些日子,年楚楚格外喜欢小孩子, 见到弘时、弘历、弘昼、宝珠这四兄妹那都是亲切有加,就盼着沾沾喜气,怀上一胎呢。 一听见年楚楚夸赞弘历, 耿格格抱着弘昼的手微微一顿, 不自觉瞥了眼年楚楚。 纵然是心里清楚,弘昼要比弘历小两个月,可她就是忍不住拿两个孩子去比较。 弘历自信活泼,生得白白胖胖惹人爱,而弘昼也不差, 身子骨像个小牛犊一样,比弘历还要大一圈。所以身体方面,弘昼胜。 弘历乖巧懂事,不会大哭大闹,如果有事也会自己喊人。弘昼、弘昼虽然爱哭闹,性子又娇气些,可弘昼这样不受欺负,有主子的气势,两人算是平局。 唯一就是弘历的生母是侧福晋,而她是格格,这点给弘昼拉了后退,要不然俩孩子也是平起平坐。 当然了,在四爷心中两人的差距还有那两个月,弘昼只是小了两个月而已。 老话都说大人宠幼子,可到他们府里倒是翻了个个,长子弘时备受关注,次子弘历也被四爷当做掌心宠,唯独待她的弘昼平平淡淡。 其实也不能怪四爷,四爷一个月里总要来看弘昼十来回的,可每次弘昼都很害怕四爷,不肯同阿玛亲近,还总是发脾气。 该怎么让弘昼不怕四爷呢?是从陆亦凝那取取经还是再哄哄弘昼呢。耿格格这边想的入神,大家伙却已经聊得火热了。 “四阿哥这小模样真招人喜欢。” “四阿哥好棒啊。” “口齿清晰,一看就知道是个聪慧的。” 李侧福晋接了一句:“弘时在他这么大的时候还没戒奶呢,刚会咿咿呀呀几句,看来咱们弘历啊是个小聪明。” “姐妹们可别夸他了。”陆亦凝摆摆手,把怀里的小肉团子弘历递给奶嬷嬷道,“这孩子啊,就是显摆,也不知道随了谁了。” 反正陆亦凝不是这么个性子,她从小就懂一个道理,闷声发大财。有什么好东西一定要收拾好,要不然亲戚朋友家的孩子看见了,指不定就被爹妈送人了。 弘历挣扎了一下,还是被董嬷嬷抱进怀里了。 他嗷呜一声,眼神委屈地看着陆亦凝:“额、额……不,不。” 说着,小胖手就去推董嬷嬷,缠着要陆亦凝保他。 陆亦凝一个眼神过去:“听话!” 弘历身子一僵,瘪了瘪嘴,身子一歪就倒在了董嬷嬷身上。 小小的孩子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倒是怪有趣的。 “这孩子可真有意思。”李侧福晋捏着帕子,一脸新奇。 陆亦凝自顾自端起茶盏喝了几口茶:“别管他李姐姐,这孩子就是爱给自己加戏。” 弘昼歪着脑袋看了好一会儿,感觉特别有意思,探着头奶声奶气道:“呀呀呀?” 弘历的小耳朵动了动,并不搭理他。 弘昼又支吾了一句。 弘历在董嬷嬷怀里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 弘昼急了,他怎么不理自己! 顿时,弘昼就在奶嬷嬷怀里扭成了麻花:“啊,啊,啊!”小手指着弘历,似乎是说要和他玩一样。 耿格格观察到后,提议道:“侧福晋,不若让两个孩子一块玩会儿?” 陆亦凝蹙了蹙眉:“弘昼还小,还是再等等吧。” 弘历大弘昼两个月,莫说是爬了,扶着墙都快能走两步了,别到时候他再欺负弟弟,叫人耿格格有意见。 耿格格脸色一僵,垂下眼眸:“我是想着两个孩子年纪相仿,正该亲近亲近才是。” “是该亲近。”陆亦凝瞅了瞅不大高兴的弘历,用帕子逗弄了几下,道,“只是耿妹妹,弘历已经会爬了,若是两个孩子玩起来没轻没重,怕弘昼吃了亏。” 实在是自家崽崽太古灵精怪了,老想歪点子,别再是欺负了弘昼,闹得不好看。 耿格格捏了捏帕子:“怎么会呢?姐姐多虑了,两个孩子能有多大的手劲。姐姐放心,我也是那种小气的人。” 既然她坚持,陆亦凝也没法子,只得叫人收拾出了一个床榻,把两个孩子放了进去,又放了几个玩具,才用枕头把出口围了起来。 放进去的玩具都是弘历比较喜欢的,像什么积木、布娃娃一类的。 两人离得很近,他们的奶嬷嬷就站在旁边,生怕自家主子出什么问题。 弘昼见了很是稀奇,小手想去摸一摸,但是又怕弘历不让,就悄悄看弘历。 弘历也不是小气的人,瞥了他一眼,就默认了让他摸摸。 弘昼见他没反应,就大胆了些,兴奋地抱起那可爱都布娃娃,小脸蹭来蹭去的很是开心。 耿格格见了,不禁道:“两个孩子这不是处的挺好吗?可见是侧福晋多虑了。”她就知道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倒是弘历这边的玩具怎么这样多?有些她竟是见也没见过,四爷真是偏心。 陆亦凝淡淡一笑,刚想说什么,就看看见弘历自顾自地把积木的零件放在一起,准备搭一个大的积木。 他盘着腿坐好,小手撑着下巴,做出一个沉思状,澄澈的眼睛紧紧盯着积木,似乎在发愁什么。 恰好宝珠从外头蹦蹦跳跳回来了,一脸惊奇地看着弘历,叫叫嚷嚷道:“钮祜禄姨母,四弟学你!” 这话一出,大家伙不约而同看向陆亦凝。 陆亦凝:“……”宝珠啊宝珠,你能不能小点声? 或许是父母对于孩子来说格外重要,所以弘历特别爱学陆亦凝和四爷的动作。 例如四爷不高兴了会拧眉心,弘历观察了几回就记住了,每每陆亦凝训斥他,他不高兴的时候就会这么做。 孩子聪明,陆亦凝是高兴也不高兴。 她在心中默默告诫自己:平日里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俗话说得好,学坏容易学好难,可千万别让弘历瞅见她的坏习惯。 反正通过最近的事情,陆亦凝是发现了,这孩子的模仿能力非常强。 福晋岔了个话题,说起了弘历周岁宴的事情:“上次进宫额娘还问了起来,只是咱们爷说满月大办过,周岁就自家人小聚一下就行了。” 对此,陆亦凝没什么意见,只要孩子平平安安就行了。 倒是耿格格问了一句:“那弘昼呢?” 福晋淡淡道:“自然是一视同仁。” 耿格格抿了抿唇,还没说什么,就听见了弘昼的哭声,顿时心中一紧。 第146章 孰对孰错 众人的目光都被…… 众人的目光都被两个孩子吸引了过去。 小孩稚嫩的哭声传荡在室内。 床榻边, 奶嬷嬷们半弯着身子轻声哄着小阿哥。 耿格格顾不得手里的茶盏,三两步急急跑过去,裙摆上都沾了些许的茶水。 耿格格伸手就把弘昼抱了起来, 半哄着:“怎么了这是?” 陆亦凝瞅了孩子们一眼,直接护在弘历身边, 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小脸。 弘历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陆亦凝的衣服, 乌黑的眼眸中满是依恋和委屈。 陆亦凝搂了搂弘历, 没有青红皂白指责孩子。她心知, 弘历向来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便是恼怒也没有动手的事儿,还是得弄清原委,如果真的是弘历的错她肯定会教训孩子,但如果不是弘历的错, 那也别想压着孩子认。 福晋确认弘历没事儿后, 才松了口气, 目光才放在了弘昼身上。 另一边, 弘昼哭哭唧唧抱着耿格格,仰着小脸给她看自己的小脸, 嘴里咿咿呀呀的像是在告状。 孩子抽抽噎噎、哽哽咽咽的模样很是叫人心疼。 就连武格格都忍不住心疼道:“这弘历也是的,当哥哥的怎么就不知道让着弟弟呢?看把弘昼打的。” 这话说的,好像事情就盖棺定论了一般。 弘历已经能听懂话了, 只是他没吭声, 漆黑的眼珠子盯着弘昼看,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武妹妹怎么就知道是弘历打的?”陆亦凝注意到了弘历的异样,缓缓眯了眯眼睛,蓦然抬眸问,“莫不是长了千里眼?” 武格格一脸错愕, 潋滟的眼眸中带着丝丝的不悦。 正哄着弘昼的耿格格脸色一沉:“侧福晋这是什么意思?不认了?” 说着,她低头捏住怀里弘昼的小脸,连连冷笑:“孩子脸上的红印子还在这呢?怎么就不认了呢?这光天化日的……” 福晋蹙眉,冷言道:“耿妹妹,莫要这么激动,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福晋这是向着弘历啊,我们弘昼也是您的孩子啊?难道就因为我是个格格,就……”耿格格气恼不已,更是口不择言指责起福晋。 “够了。”陆亦凝那双若秋水般的眼眸清冷冷地瞅着她们,里头满是厌恶,她呵斥道:“耿格格,你若是觉得我仗势欺人,那就随你。事情没弄清楚前,就别冤枉人,省得最后都不好看。” 这时,她才恍惚明白,果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什么朋友不朋友的,一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什么丑恶的嘴脸就都出来了。纵然是早已不在意耿格格,可到底有那些年的情分在,心里多少是不好受的。 耿格格那双眼眸中满是愤怒:“事情都这么明显了,你还要狡辩?” “什么你不你的,我是侧福晋,你是格格,该怎么称呼,还需要我提醒你吗?耿格格!”陆亦凝淡定道。 或许是相熟一场,她比谁都清楚耿格格的底线和雷点,戳弄起来愈发不留情面。 耿格格果真是面上一窒,她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是,侧福晋。妾身受教了。” 一旁的年楚楚看得心里很是过瘾,这俩人她打从心底里就都不喜欢,当然了面上还是要装一装的。她在一旁道:“钮祜禄姐姐、耿姐姐,莫要因为一点小事伤了情分。” 她到底是跟耿格格近一些,还是给耿格格解了围,但也不敢给陆亦凝没脸。 两人的交锋众人都看在眼里,只是大多数人都是漠视,毕竟不关自己的事情。 但她们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意外的,平日里这俩人看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这时候为了孩子竟然是直接翻脸了。 陆亦凝没搭理她们,只自顾自地安慰弘历:“乖,不怕啊。” 弘历这才委委屈屈,指了指弘昼指了指自己:“额娘,他,他,打,我!” 顿时,陆亦凝的眼神就刀过去了。 耿格格自然也听见了,她道:“不可能,弘昼脸上有红印子,弘历可是啥都没,一定是他撒谎。” “撒谎?”陆亦凝冷哼一声,“没脑子的东西,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耿格格噎了一下:“你……” 福晋打断了她们:“好了,既然嬷嬷们都跟着,不妨问问清楚。” 奶嬷嬷们全程跟着,自然是清楚事情真相的,这一问可是不得了啊。 询问过两边的奶嬷嬷后,众人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是弘昼玩了一会儿布娃娃不想玩了,看见弘历在玩积木,也想去玩。 可弘历正在关键时刻,才拼了一半,就不想让他参加。 他摇摇头,推开了弘昼拉着他的手,要继续拼积木。 顿时,弘昼就不高兴了,他身姿矫健地爬过去,胖乎乎的小手一把推倒了积木。 这也就算了,还得意洋洋地看着弘历,嘴里咿咿呀呀的,像是在耀武扬威。 当时弘历就生气了,但也知道不能随便打人,只气鼓鼓说了句:“坏,坏弟弟,不、不玩!你,走!” 说着,弘历就扭过身子,留给弘昼一个屁股。 弘昼也是个小霸王,都是被额娘宠大的,谁怕谁啊? 可弘历有分寸,弘昼却没有,他爬的很快,再加上身子壮,直接就撞过去把弘历撞倒了,还伸手要去打弘历的脸。 弘历很生气,哪里会让着他,直接就拽住了弘昼的手推开了他。 弘昼葡萄似得眼珠子里满是愤怒,他蹭的一下就扶着墙站了起来。 偏弘昼还爬了过来,顿时弘历就居高临下用小手推着弘昼的头,让他动弹不得。 弘昼想往前撞弘历,可被他按着头动不了,生气得很,咿呀呀的伸手要去拽弘历却拽不开,反而不小心跌倒。 恼怒之下,弘昼就大声哭了起来。 他脸上的红印子便是刚刚弘历按住他头的时候留下的。 如今真相大白,耿格格脸上是变幻莫测,一阵青一阵白的。 第147章 报应 孰是孰非,众人心中…… 孰是孰非, 众人心中已然明了。 陆亦凝爱怜地摸了摸弘历的小脸,吩咐奶嬷嬷们带他回景心院。 只是孩子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了。 弘历拽着陆亦凝的衣角不肯离开, 乌黑的眼珠子倔强地瞅着耿格格,似乎怕他们欺负自己额娘一样。 小小的孩子明明害怕, 却还是陪在额娘身边, 再看看刚刚咄咄逼人的耿格格此刻一副心虚的模样以及哭闹不止的弘昼, 高下立见。 众人心中微微叹息。 只是这些事同她们没甚关系, 就是丢脸也是耿格格的事情。 年楚楚默默后退了几步,眼眸低垂,实在是不知道该说耿格格什么好了。 这不就是没脑子嘛…… 不说旁的,两个孩子就差两个月,莫说是弘昼有错在先, 便是不是如此, 只是闹了小矛盾也不必如此大惊小怪。 孩子们打打闹闹也是正常。 陆亦凝本是不在意, 但被耿格格这么一波骚操作弄得也烦了, 可以说是半点不给耿格格面子。 甚至于陆亦凝已经厌倦了这种表面的和平,所说年楚楚是未来的威胁, 那耿格格就是现在的威胁。 在耿格格眼里,弘历成了阻碍弘昼的绊脚石。 陆亦凝这是头一回看得如此清楚,对此, 她自然是无法接受。弘历是她的宝贝儿子, 她还没嫌弃弘昼抢了她儿子的幼子位呢,人家反而觉得弘历抢资源了。 与其同耿格格假惺惺的见面三分笑,不若撕破脸皮好了,省得还得给耿格格提供劳什子便利。 以后别说便利了,见面陆亦凝都不准备再伪装了, 爱谁谁吧。 陆亦凝冷眼瞅着耿格格:“怎么,耿格格没什么要说的了?” 耿格格一脸难堪,她狼狈地错开了陆亦凝的目光:“侧福晋,是我、是我错怪弘历了。孩子们的事情,大人是不该插手的。我本是想着两个孩子年纪相仿可以相互照应,但忘了两个孩子都还小,下手没轻没重的,又听不懂大人的教诲,这才有了这事儿。实在是对不住了,侧福晋。” 她的话语间带着轻颤,显然心中是觉得很难堪,或者说是心里相当不服气,可又不得不这么说。 “教诲?依我看,是耿格格教唆弘昼先动手,再恶人先告状的吧。”陆亦凝可不给耿格格狡辩的机会,她冷哼一声,抽手把弘历抱在怀里,小小的孩子用胳膊紧紧搂着额娘,小脸贴在她的脖颈处,似乎这样会更有安全感。 耿格格咯噔一下,蓦然抬眸:“侧福晋,弘昼还这样小,他怎么……” “这时候你倒是知道了。”陆亦凝面无表情地看着耿格格,“刚刚还以为你是多有经验才以己度人呢,怎么现在又不承认了?” 耿格格难堪至极,抬眸哀求地看向福晋,本想叫她制止一二。 奈何福晋竟是默不作声地拨弄着珠串,眼眸低垂,似乎是不愿意管闲事。 耿格格抿了抿唇,福晋果然是偏心陆亦凝的,明明她们都生了阿哥,都能给福晋做依靠,可福晋就是选了弘历,弃了弘昼。 再看向李侧福晋,人家从头到尾就是一副老神在的模样,一切都不为所动。 耿格格只得冲陆亦凝低头,低三下四地求饶说好话:“侧福晋息怒,是妾、妾说话不注意,以后妾一定会小心谨慎。” 陆亦凝轻轻安抚着弘历的后背,嘴上道:“是该如此,今日本侧福晋教你一句话,祸从口出!日后你定的记住这教诲,莫要辜负了我的一片苦心。” 如此的谆谆诱导,如此的良苦用心,只叫耿格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从前只道陆亦凝脾气好,若不然她也不敢这样的放肆。看来人家不是脾气好,只是同她关系好,才略有忍让,如今关系不在,自是毫不留情了。 耿格格慢慢冷静了下来,分析起了自己的得失。她悲哀地发现,同陆亦凝交恶,与她而言真的是一件天大的坏事。 事已至此,不是后悔就能解决的。 耿格格想,这次回去是得好好冷静一下了,或许是生了阿哥,或许是一孕傻三年,她飘的太厉害了。这回可得好好沉淀一下,莫要再出这样的乱子了。 陆亦凝这一通阴阳怪气下来,可是震慑住了耿格格,也震慑住了其他人。 尤其是年楚楚,她近期本是同陆亦凝关系还算友好,但到底有旧怨在,难免有点小心思。 可陆亦凝这么一发脾气,可是叫人知道了她的底线,也知道了她的雷点。 没看这耿格格被怼的这么惨,好歹以前有情分在,陆亦凝也不该这样无情啊。 众人不约而同给她贴上一个标签:不好惹、不能惹、牙尖嘴利。 对陆亦凝来说,这可是一件大好事。 福晋看得分明,从一开始她就感觉到这不是一件坏事,故而没有阻止什么,反而是推波助澜。 这些年来,陆亦凝的脾气太好了,便是外人都知道她脾气好。这看似是好事,但深究下去,却不是什么好事。 府里其他人因为陆亦凝脾气好,不知私底下松散了多少,对她的事情也不是那么的上心。 对此,福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光她替陆亦凝出头还是不够的,得陆亦凝自己叫她们害怕才是。 正巧,陆亦凝也正有此意,同福晋对视一眼两人就清楚今儿要怎么发挥了。 这才有了今儿这大发雷霆的一幕。 陆亦凝本是不愿迁怒于弘昼的,毕竟那就是个吃奶的孩子,也无辜。可想想耿格格那气人的做法,再看着弘历稚嫩的小脸,陆亦凝只觉得很不必给耿格格任何面子,对弘昼也是一样。那又不是她的儿子,她何必去心疼呢? 大可不必了。 至于四爷所期望的兄弟和睦,陆亦凝只得说一句呵呵了,人就是这么奇怪,明明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还指望儿女去做。 反正陆亦凝以后不会再派人给弘昼任何东西了,弘历有的,她或许会给弘时些,但弘昼不必再想了,要怪就怪他有个好娘亲吧。 陆亦凝只对自己怀里的小崽崽心疼得紧。 李侧福晋只默默立在一旁,并没有表示任何惊讶,她一早就清楚陆亦凝这人可不是泥捏的,也就是耿格格被鬼迷了心窍,正常人谁会干出这种事情。 倒是福晋终于舒了口气,冷静道:“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姗姗来迟的一句话,更是叫大家笃定了福晋的心意。 嗐,这上头有人就是不一样啊。 这次回去后,众人待陆亦凝的态度果真是愈发恭敬了。 四爷听闻后,也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他是希望妻妾和睦,可也没想着让陆亦凝受委屈,这事儿明显就是耿氏没脑子,还故意找茬,陆亦凝也不过是教训了她几句而已。 甚至他还为了这件事,特地跑了一趟景心院。 陆亦凝本是以为他要来劝说什么,没成想人家是来劝她放宽心,莫要同耿格格那个没脑子的一般见识。 她望着四爷滔滔不绝的模样,陷入了沉思,四爷果真是爱欲其生恨欲其死的性情中人啊。 不过,上回的事情好像还没过去吧? 烛光摇曳,四爷温声安慰着陆亦凝:“你啊就是太好心,待耿氏太好,倒纵的她不知天高地厚了。这回做得就很好,以后很不必给她什么面子。” 陆亦凝垂眸望向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温热大掌,眯了眯眼睛:“这有些日子不见了,爷这是终于进后院了?” 四爷手微微一顿,若无其事道:“前些日子公务繁忙,一直没顾得上你们母子,倒是我的不是了。这几日可算是闲下来了,可得好好补偿你们才是。” 陆亦凝微微一笑,歪着脑袋似笑非笑道:“真的吗?” 四爷心虚了一顺:“自然是啊。我的心在谁那,你还不清楚吗?” “清楚,当然清楚。”陆亦凝漫不经心回了一句。 她拨弄了几下头发,肩带顺势滑落了半截,倒是露出不少好风光来。 四爷眸光微黯,声音沙哑:“那咱们安置吧?” 说着,便抬手掐住了陆亦凝的腰肢,带着她进了床榻。 陆亦凝并不反抗,反而是顺从地依偎在他胸膛前,乌黑柔顺的秀发贴在他的胸口。 四爷心下荡漾,手脚也不再老实。 陆亦凝媚眼如丝,只深深望着四爷。 床榻边的烛火不知何时被吹灭,一切都进入了正轨。 蓦然,陆亦凝用白皙的手抵住了四爷,唇瓣在他耳畔旁蹭过:“爷,今夜你可得好好歇息歇息啊。” 说着,离四爷八丈远,任由他怎么撩拨都无动于衷,倒是有了那日的感觉。 这火气上来了,可是很难灭的。 不论四爷怎么求饶哀求都没用,第二日鼓囊着身子苦大仇深就回去了。 陆亦凝却是春光满面。 下人们只道是四爷来了才如此的,殊不知便是四爷没到手才这般的。 反正陆亦凝高兴了一整天,直到夜里四爷又来了。 行吧,这回人家可是打着给弘历弄周岁宴的名号来得。 弘历也是争气,这回真的会喊阿玛了,可把四爷感动坏了,连称这回是委屈弘历了。 可不是,这周岁宴只能小办,还真的是委屈了。 不过陆亦凝、弘历倒也得到了不少实惠,金银珠宝得到了不少,虽然不缺,可多一些总是好的。 许是四爷来得勤,眼看着阿玛额娘感情好,弘历对两人都亲近得很,恨不得一直赖在阿玛额娘身边。 弘历这孩子霸道地很,不许其他人抱陆亦凝,除非他自己,就是看到四爷抱那也是要恼怒的。 第148章 醋坛子 …… 康熙五十一年末, 雍王府的两位小主子终于过完了周岁宴,府里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平静。 康熙爷在这一年推出了滋生人丁,永不加赋的政策, 得到了朝堂内外的一致好评。 这些归根到底还是为了增加人口。 尤其是引进了外来的番薯、土豆后可是救了一批又一批人,许多难民获益于此。 便是在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 心里对番薯、土豆也是格外有情怀的, 毕竟是救了自己命的农作物。 其实这些农作物本是没有推广开来, 只在小部分地区实用。 但由于陆亦凝不停在四爷耳边念叨这些好东西, 再加上她也一直用番薯、土豆做出各种美食,叫京城中人注意到了它们,从而使得更多人耕种。 四爷这才有机会低价收购了一批去赈灾,这才有了救助灾民的事情,真的就是阴差阳错。 朝堂之上争端不休, 随着太子再度被废, 诸皇子群雄争霸, 大的小的个个想方设法讨康熙爷欢心, 便是十七十九都有了想法,可见本次角逐有多激烈。 四爷冷眼旁观, 心底的热浪早已随太子被废按捺住了,这时候稳字为上。 三阿哥胤祉也是怕了,随后闭门编书, 无事不出。 五阿哥由于蒙古的原因也没有继承权, 六阿哥早逝,七阿哥腿脚不好,九阿哥脑袋瓜可能有后遗症,十一阿哥早逝,十二阿哥是个隐形人, 十三阿哥又被圈禁。 如此一来,大阿哥、废太子、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九阿哥、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全部弃权。 只剩下以八阿哥为首的几位,众人心中清楚,只怕八阿哥要夺得头筹了。 前些日子八阿哥虽是被呵斥,但父子没有隔夜仇,康熙爷这不是又起复他了,放眼整个朝堂也没有旁人能与其相争了。 雍王府与八贝勒府不过一墙之隔,境遇却格外不同,一个门庭若市,一个云淡风轻。 对此,四爷只松了口气,没有注意到才是好事。 至于康熙爷,他待四爷倒还不错。 四爷心里也隐约清楚,有些事暗地里可以做,明面上却不能做,故而得格外小心才是。 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他可不能把妻妾儿女们的性命都豁出去。他所得的那些功绩,足以在新帝登基后也让他安享晚年,前提是暗地里的事情不能被翻出来。 若是争到手,一切好说,若是不能倒也能保住性命。爱新觉罗家不杀儿子,也不杀兄弟,最多就是如同大哥、二哥、十三弟一般,圈禁而已。 四爷做事小心谨慎。 陆亦凝对他很放心,外头的事情她也帮不了什么忙,还不如把心思放在弘历身上。 一岁多正是好玩的时候,也正是培养习惯的好时候,陆亦凝几乎是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 才过了年,弘历就能在院子里跑的稳稳当当了。 自他学会跑,这院子里就充斥着孩提的笑声以及猫儿的喵喵叫,他俩倒是上朋友了。 吃个饭弘历也是惦记着小狸花,怕他的好朋友吃不饱饭。 偶尔宝珠也会来景心院玩儿,陆亦凝给两个孩子讲讲故事,玩玩游戏一天也就过去了。 陆亦凝想,待她把弘历教好了,以后这个国家才会更好。起码不要再出现闭关锁国并导致后期的一些列连锁事件,如果能不出现那些屈辱的事件就更好了。 陆亦凝衷心的希望华夏永远是最强大的,也希望国人们不必经历那样一个耻辱的时期。 所以陆亦凝一直致力于培养弘历对西学的兴趣,并有意无意传导一些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的思想。 陆亦凝始终认为科教兴国,她希望在自己的影响下,弘历能够兢兢业业做个好帝王,对天下人负责。 至于闭关锁国,陆亦凝想弘历应当不会了。 为了能好好教孩子,陆亦凝看了不少书,只为了能好好给弘历启蒙。 甚至于,陆亦凝还亲自绘制了绘本,带着弘历学习满文、汉字、蒙语以及英语。 没错,绘本故事被翻译成满蒙英汉四种语言,陆亦凝一一指给弘历,并讲给他听。 或许是绘本有助于小朋友的理解,反正弘历是爱上了绘本故事,也爱上了读书写字。 对此,陆亦凝很欣慰。 四爷也很支持她,还专门找了几个画师给她帮忙。 其实这画册的作用挺大,弘历小小年纪就已经认得不少字了,满汉蒙英都认识些。虽不会写,可读的顺溜啊。 他这个年纪,手掌的力度还把握不好,陆亦凝也怕纸笔伤了孩子的筋骨,故而还没教他写字,只教他认字读书。 清晨是成语故事,睡前是绘本故事,不说别的,反正弘历是懂了不少知识,可比不少懵懵懂懂的小朋友机灵多了。 至于隔壁的弘昼? 陆亦凝压根不准备分享,四爷也没提。 其实弘历这个年纪最需要的是同龄人的陪伴,可弘昼和耿格格那个性子实在是让陆亦凝看不上,她也怕那两人带坏了弘历。 自那日撕破脸以后,陆亦凝不再给耿格格好脸色,景心院的一应物品不再供应给他们。 甚至于陆亦凝还会主动给李侧福晋那边送些东西,也不会给耿格格什么。 倒是耿格格听说陆亦凝自制了绘本后,为了孩子舔着脸来求,可陆亦凝哪里会给她面子,见都没见直接打发走了。 耿格格生气也没法子,去福晋那告状,福晋只一句话:“那是人家的功夫,你就莫要惦记了。若真是想要,不若自己想想办法。” 耿格格又是羞又是臊的,捂着脸回了韶年院,心里后悔极了。 谁能想到陆亦凝气性这么大,半年了,还是 四爷来景心院看他们时,趁弘历不背握住了陆亦凝的手,笑道:“手怎么这样凉?” 说着,他不禁蹙了蹙眉:“这都春天了,你……” 还不待陆亦凝回答,弘历先愤怒了。 他瞪大眼睛,噔噔噔跑过去,用小手拽四爷:“不许摸额娘。” 四爷错愕了一瞬,松开了手。 弘历紧紧抱住陆亦凝的腿,奶声奶气道:“额娘是我的。” 四爷噗嗤一笑,一手捞过弘历,把这奶团子抱在怀里:“你可真是个醋坛子。” “可不是个醋坛子。”陆亦凝莞尔,她伸手点了点弘历的鼻尖。 弘历顺势张开手,眼巴巴瞅着陆亦凝。 陆亦凝只得把他接到怀里,小奶娃赶忙搂住陆亦凝的脖颈,小脸蹭了蹭陆亦凝的脸:“额娘。” 陆亦凝不禁勾了勾唇,她很享受儿子的亲近。 事实上,这样的亲近很容易让小宝宝培养亲密感。看来她这不用培养,已经很高了。 第149章 在…… 在小朋友们的眼里, 阿玛额娘就是一切了。 或许是四爷同陆亦凝的感情极好,弘历的性格特别好,完全就是个开朗的小娃娃, 又生得细皮嫩肉,还嘴甜的不行, 府里上上下下都挺喜欢他的。 就是年楚楚都喜欢得紧, 眼睛都快黏在弘历身上了。 对此, 陆亦凝表示都是甜蜜烦恼啊, 弘历这小子见谁都是三分笑,夸人的时候还特别真诚,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光盯着你就叫人受不了了。 寒来暑往,一年又一年。 眨眼的功夫,弘历就四岁了, 开始正式读书了。 在陆亦凝、福晋和四爷的教导下, 弘历慢慢从一个奶娃娃长成了一个软萌可爱的小朋友。 这日, 又到了请安的日子。 陆亦凝带着弘历去了正院, 他们到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来了。 请安时, 弘历拱手奶声奶气道:“弘历请嫡额娘、李额娘以及诸位额娘、姐姐安。” 李侧福晋冲他笑了笑。 年楚楚也不自觉冲弘历眨了眨眼睛,一副亲近的模样。 弘历咧开嘴巴,甜甜一笑, 才把目光放在福晋身上。 福晋笑吟吟冲他招了招手:“弘历, 来,到嫡额娘这儿来。” 弘历站稳身子,就小跑过去,趴在福晋腿上,眼睛一眨一眨的好像小星星。 宝珠在一旁忍不住道:“四弟, 你好可爱啊。”说着,就忍不住上手去捏一捏了。 宝珠比弘历大两岁多,如今也快七岁了,小脸白白净净,眉清目秀的,很是招人喜欢。 陆亦凝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唇角微扬,这对活宝又要彩衣娱亲了吧。 弘历瘪了瘪嘴,委委屈屈道:“姐姐……” 宝珠不为所动,又捏了捏他莲藕似得小胳膊,惊奇道:“你这小胳膊小腿就跟那莲藕似得,想叫人咬两口。” 弘历后背僵住,一脸惊恐:“姐姐,你想干嘛?” 一时间,弘历想起了额娘曾给宝珠姐姐讲过的鬼故事,莲藕精就是因为变回原型被那书生煮熟炒着吃了。 宝珠姐姐不会也想…… 弘历蹭的一下就钻进了福晋怀里,嘴上控诉着:“嫡额娘,你快看宝珠姐姐,她要吃我。” 他很聪明,没有找陆亦凝呼救,因为他清楚福晋治宝珠治的最准。 果然,福晋抱住了弘历,无奈道:“宝珠,好了,别逗弟弟了。” 宝珠吐了吐舌头,捏着帕子道:“知道了额娘。” 弘历这才把头从福晋怀里冒了出来。 陆亦凝不禁勾了勾唇,这孩子鬼机灵的很,她就没见过自家儿子除了在她这还在别人那吃过什么亏。 年楚楚温柔地冲弘历招了招手:“弘历,来。” 弘历歪了歪脑袋,没有犹豫跑了过去:“年额娘?” 年楚楚温柔一笑,冰凉的手捏着帕子细细为弘历擦拭着汗珠:“看看,跑的都是汗。” 别看年楚楚心里不怎么喜欢陆亦凝,但是她对弘历真是没话说。这些年年楚楚一直没怀上孩子,或许是移情或许是因为旁的,她特别喜欢弘历,爱屋及乌之下,对陆亦凝的不喜也消散了不少。 弘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年额娘,我都没注意到。” 郭格格冲他招招手:“快来吃点心,你最爱的山药糕。” 弘历眼前一亮,悄悄瞥了眼陆亦凝,发现她正同福晋讲话,赶忙跑过去就着郭格格的手吃了一块。 吃完以后,他一脸餍足,半撒娇似得在郭格格耳畔小声道:“郭额娘真好。” 这话不敢让额娘听到,怕她知道自己偷吃点心了。 郭格格噗嗤一笑:“若是不给你吃点心就不好了?” 弘历连忙摇头:“不给吃点心也是好额娘。” “嘴甜。”郭格格点了点他的鼻子,娇嗔了一句,又给他倒了杯水,“点心噎得慌,快喝点水。” 弘历没拒绝,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才小跑回了陆亦凝身侧。 这时,耿格格终于一脸疲倦地带着弘昼来了。 耿格格微微福身:“妾见过福晋、李侧福晋、钮祜禄侧福晋,各位姐妹们。” 弘昼不情不愿地在她身边俯身行礼,一副不大高兴地样子:“弘昼见过嫡额娘,诸位额娘们。” 福晋点头:“快起来吧。” 母子俩这才坐在自己位置上。 弘昼一看到弘历眼前就是一亮,走了两步想过去跟他玩,却被耿格格拉住了。 自家儿子啥性格自己最清楚,她是怕了弘昼了,生怕再闹出从前那样的乌龙事。再加上陆亦凝这人性子左,别再给了她机会在四爷面前抹黑弘昼,这才不允许他去找弘历。 弘历悄咪咪抽了弘昼一眼,又看了看一脸冷色低声教训他的耿格格,就放弃了找他玩这个想法,只在陆亦凝这边同宝珠玩闹着。 福晋抿了口茶,还感慨着:“一眨眼,我们弘历都四岁多了。” 陆亦凝眼神温柔:“可不是,都四岁了。” “也该正儿八经开蒙了。”福晋感慨了一句,看向陆亦凝,“凝凝,开蒙可不是小事,得很咱们爷好好说道说道才行。” 陆亦凝微微颔首,坐正了身子:“姐姐,我晓得的,你放心吧。” 耿格格连忙拉了拉弘昼:“福晋,弘昼也快四岁了,也该开蒙了。不若让他同弘历一起开蒙吧?这样兄弟俩还能有个照顾。” 这话纯属扯淡,但她都这么说了,也没法反驳什么。 福晋听了,淡淡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她心里琢磨着府里的几个师傅哪个适合教弘历,弘历这孩子生得白净,脾气也好,再加上嘴又甜,是个很招长辈待见的孩子。 弘昼这孩子截然相反,整日里风风火火,闯了不知多少祸事。今儿是爬树了,明儿就是把哪个侍妾的屋里点着了,要么就是追着猫狗房里的动物跑。 同样是孩子,耿格格也不知道自家这个怎么一天到晚这么多精力。 府里宝珠、弘时都特别疼弘历,别看弘时小时候性子倔又钻牛角尖,现在也是个翩翩少年郎。弘时的额娘李侧福晋年轻时是个明艳动人的大美人儿,生出来的孩子也是个个漂亮的紧,弘时就生得眉清目秀的。 用陆亦凝的话来说,那简直像一棵小白杨,干净又大度,唯独一点,或许是李侧福晋和怀恪保护的太过,导致弘时的性子有些软和,太心善太容易相信人了。 不过也有好处,那就是很疼爱弟弟妹妹,对弘历和宝珠都很好。其实他对弘昼也不错,只是耿格格看得紧,生怕旁人害了弘昼去,这才接触的少了。 宝珠到底是妹妹,不一个性别,弘时疼爱也是有限度,无法带她出去游玩。 但是弘历就不一样了,他年纪小又嘴甜,还特别崇拜弘时,三哥前三哥后的,哄得弘时走哪儿带哪儿。 有时候弘时犹豫了,李侧福晋还鞭策他呢,要他好好带弟弟。 总得来说,陆亦凝觉得自家儿子是雍王府的真·团宠了,除了耿格格以外,其他的就没有不喜欢弘历的。 其实陆亦凝清楚,弘历这孩子看似嘴甜,实则很眼熟,心里也有杆秤,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陆亦凝放心之余,也还是叮嘱下人跟好主子们,别跟丢了。至于其他的,陆亦凝还真是放心,一方面弘时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在清楚不过他是什么性子了,另一方面李侧福晋这些年愈发平和,一副有子有女万事足的模样,便是弘时不爱读书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只要孩子身体健康比什么都强。 其实李侧福晋很清楚,自家儿子这个性格完全是矫枉过正了,没法再掰持了,那就干脆这样吧,反正是个宗室子弟,有四爷在总不至于让儿子喝西北风去。 至于同弘历关系好,李侧福晋是双手赞成,这孩子本就讨人喜欢,再加上这孩子也机灵,兄弟俩以后互相扶持也是好事。 而且自弘时身边常带着弘历以后,反而是开始认真读书了。无他,只因为想做个好哥哥,不想再出现弟弟问问题他解答不出来的尴尬场景了。 这倒也是一件好事,起码李侧福晋乐见其成,她鼓励着弘历一定要多问哥哥问题,哥哥最喜欢别人考他了。 弘历半信半疑,回来问过陆亦凝后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为了帮助不爱读书的三哥,他决定牺牲自己的时间,去帮助哥哥。 对此,陆亦凝也乐见其成。 有人帮忙带娃,多好的事情啊。 这两年雍王府几乎成了隐形人,旁人想不到,兄弟们也用不到, 四爷默默囤积力量,但孝顺的事情还是没少做,回来后也常常关照毓庆宫以及圈禁的十三阿哥一家人,对小阿哥们更是关爱有加,十足的好哥哥模样。 旁的皇子府里对雍王府也是和颜悦色的,能拉拢就拉拢,一个有能力但没野心的皇子,是值得众人拉拢了。 虽然四爷总是不识抬举,只想做个孤行侠。 但八爷反而更放心了,甚至对四爷更是和颜悦色起来,见了面叫人更是亲近。当然了,他是怕四爷加入十四党派。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四爷对八爷态度也是很亲和,这更坚定了八爷内心的猜测:老四不想争也不想参与了,他心里安心了不少。 但对于十四爷来说,却不是一件好事,亲哥哥都不帮他,这可不是让人挫败。好在皇阿玛喜欢他,爱重他,走哪儿都带着他。 如今的十四野心勃勃,脱离了八爷党,根本不像从前一样掩饰,反而大张旗鼓起来,让八爷、十爷很是恼怒。 这不就是踩着八爷党上位吗?几乎同八爷踩大阿哥的做法一模一样,八爷又岂能愿意成全了他? 一时间,双方你来我往,明争暗斗,争斗不休。 第150章 风云变幻 康熙五十四年,…… 康熙五十四年, 朝堂风云变幻。 正月,康熙爷诏贝勒胤禩、延寿溺职,停食俸。 对于八爷党, 这已经是个不好的征兆了。 是夜,月明星稀。 九爷亲自去了趟十爷府。 马车在黑夜中行驶着, 他一袭玄衣, 低调出行。 望着马车上的帘子, 他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不说别的光冲着他受伤后,老十见天的来看他,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老十走上不归路。 八爷这条船,眼看着就要沉了,何必要继续下去呢? 他相信老八心中也有数, 可没办法, 皇位之争既然开始就没法停下。便是他想停下, 他身后的人也会推着他继续往前走。 可如今的形势来看, 八爷党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他本人虽是因为受伤的原因早早退出, 可老十还没有。 其实九爷曾劝说过老十,可老十怎么不听。 也是,他们兄弟俩向来同进退。可皇位之争, 并非是一人之力便可更改, 老十生母站着钮祜禄氏,若是他不支持老八,钮祜禄氏便要顶着他上位了。 况且,为了今后的好日子,总要有人去拼一拼。老十便是这样想的, 这些年他看似慢慢疏远自己,实则联系一直没断。 可打从这奄奄一息的老鹰事件一出,八爷已经开始被康熙爷厌恶了,皇位、皇位是不成了。 九爷打定主意今后定得拉扯一把老十,如今是他最后一次试图拉老十出泥潭,这时候退出还不晚,他们兄弟以后还能有荣华富贵,可若是再晚些,他手里的腌脏事再多些,老九也不能保证自己就一定能帮助老十。 十爷府里的下人对九爷的到来并不意外,直接引着他就进屋了。 午夜时分,老十竟不在府里。 据下人交代,老十还在八爷府里商量对策,最近这半个月他几乎天天都在八爷府里,试不时还要过夜。 九爷只得等待,一直等到天快亮了,老十才回来。 一见到他,老十就知道他的目的,强打精神迎了上去:“九哥来了,快坐下喝茶。” 九爷定定望着他:“我喝了一夜的茶,也想了一整夜,十弟你……” 话音未落,十爷长长叹了口气,继而道:“九哥,已经这时候了,我们得罪的人太多了,来不及了。” 老十满目疲倦,他苦涩一笑,“其实八哥心里也有数。只是我们没办法,只能硬撑下去了。” 九爷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八爷……其实也不是个坏人,起码对他是照顾有加,哪怕他中场退出,八爷也从未抱怨过什么,甚至约束着八福晋照顾九福晋。 可他的政治立场实在是不符合历史走向。 九爷略略一想就明白了他们的处境,不知如何再劝。 “还好九哥你激流勇进,及时退出。”十爷眉眼弯弯,“咱们兄弟总要有一个独善其身才行。” 九爷沉默了半晌,黑眸深邃:“你放心,让八哥也放心。” 十爷咧嘴笑了笑:“我和八哥没什么不放心的,九哥你千万莫要再牵扯进来了,指不定我们以后都得依靠你过活呢。” 九爷叹了口气,这傻小子真说对了,你们可不就是得靠我过活呢。要不是他在老四那有几分面子,以后还不好意思开口求情呢。 回去后,九爷按了按眉心,开始想着策略。 四爷那里一如既往,暗地里的行动比明面上多得多,既是准备争皇位了,那就要狠一些才是。 到了十月,康熙爷谕大学士:“朕右手病不能写字,用左手执笔批答奏折,期于不泄漏也。” 这个消息本是封锁着的,奈何有心人已经知晓了,例如四爷,待得到消息后他便着人询问了知名的大夫,得出一个结论:皇阿玛老了。 康熙爷确实老了,如今的朝堂几乎是阿哥们的天下了,便是不争的,身后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党派傍身的。 或许是康熙爷真的老了,他对孙子辈的小阿哥很是和善,几乎到了宠溺的地步。 托太后娘娘、德妃娘娘的福,弘历这孩子虽没有正儿八经去宫中开蒙,也没有正儿八经独自拜访康熙爷,但他的名字和做的事情却活跃在康熙爷眼前。 皇孙里比较早熟且友爱兄弟的,便是这几位了。 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康熙爷派了一些人私下里去考教几位小阿哥,想看看几位小阿哥的品性究竟如何。 而这些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做到的,康熙爷这边才下了命令,另一边朝堂上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争端。 十一月初,废太子胤礽以矾水作书,嘱大臣普奇举己为大将军事发,普奇获罪。 众人心中有数,此事哪里是废太子所为,分明是曾经的“皇太孙”——弘皙所为。 弘皙还太年轻,手段不够狠,轻而易举便被叔叔们找到了把柄。 饶是如此,康熙爷还是把罪过放在了废太子身上,保全了弘皙。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他甚至把弘皙继续养在身边。 诸位阿哥们心中具是不悦。 废太子已经倒下,难道又要起来一位皇太孙?他们这样努力可不是为了给弘皙做嫁衣的。 八爷党、十四党以及几位有心的小阿哥们才派人弹劾就被康熙爷按住了。 是年,康熙爷停了给皇八子胤禩的爵俸,又于京畿小汤山建汤山行宫。 如此一来,四爷倒是更淡定了。 他们被厌恶,对他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甚至于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似乎在被监视被考察,或许不止是他还有别人。 所以这时候更不能出错。 于是对几个孩子的教育更加上心,弘时这孩子良善的很,不会出什么乱子也不会算计人,四爷只得多派人跟着他,生怕他被别人算计了去。 至于弘历、弘昼都还小,才刚启蒙。 不管耿格格与陆亦凝关系如何,两个孩子总是亲兄弟,见面还是要亲亲近近呼兄唤弟的。 他们年纪相仿,更该好好亲近才是。 弘历向来聪慧,四爷很是看重他,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总之四爷有意培养他。 至于弘昼,年纪还小,若是掰扯掰扯还能把性子掰回来,若是能同九弟、十三弟待自己一般,给弘历做个左膀右臂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当然,这全都是他想,还没等开始实践。 第151章 年楚楚有孕(捉虫) 康熙…… 康熙五十五年初, 春寒料峭。 空气中还氤氲着丝丝冷气,四爷就已经找好了师傅,让两个小阿哥去进学了。 按照往年的经验, 孩子们都是七岁进学。 怀恪在宫中有女官教导,而小宝珠则是专门请了女师傅来教她读书写字。 可到了弘历、弘昼这, 确实换了个规矩, 早早就叫孩子认字学规矩了。 当然了, 主要是弘昼, 这孩子被额娘惯的什么规矩都不懂。四爷清楚这孩子本性善良,只是被惯的很了,若是不好好管教只怕要同十四一样了。 两个孩子且先不必练习写字,只先学着认字,能读能理解即可。正所谓笨鸟先飞, 勤能补拙, 两个孩子本也不是笨人, 提前学些东西, 总不至于进了尚书房吊车尾。 归其原因,还要从康熙爷年前的一道旨意说起, 令七岁以上的皇孙们不论嫡庶都入宫进学。 或许是康熙爷怀念起儿子们儿时柔顺听话的模样,这才有了这么一个举动。 弘历、弘昼才将将五岁,自然是没有机会, 但四爷依然是找了师傅教导两个孩子。 这几日, 四爷和福晋还在商讨,有个机会能带着小阿哥去见见康熙爷,具体是什么机会没说,但他确实正儿八经纠结了一下。 究竟是带着弘时、弘历去,还是带着弘历、弘昼去, 亦或者是三个孩子都带去? 这个消息不知怎么的,竟是在后院里传开了,掀起一场风波来。 当然,是单方面的,仅限于耿格格一人。 李侧福晋这些年下来早已放宽了心,就弘时这个性子,守成都难,更何况是进取呢?与她而言,儿女平安便是福气了,左右四爷会为长子谋划的,去与不去都无所谓了。 况且只是在康熙爷面前露个面而已,又不是册封贝子、贝勒了,李侧福晋看得很开。 陆亦凝就更不担心了,史书上记录的乾隆初次见康熙爷是十二三岁可不是现在。虽说因为种种原因,每年年节,弘历都会见到康熙爷,便是不熟悉好歹也是认识的,多一面少一面不差什么。 便是要考察,一个五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好考察的,弘历去了还能叫康熙爷不顾一切把皇位传给四爷? 这些野史听听也罢,哪里就能当真了。 不过陆亦凝对于弘历还是有信心的,她从奶娃娃开始就已经在精心培养弘历了。 弘历小小年纪就口齿伶俐、思路清晰,说起话来透着一股机灵劲儿,又生得唇红齿白,看着就招人喜欢。若不然他也不能哄得德妃越过十四家的嫡子,什么好东西都给弘历,那几乎是把弘历当做掌心宝一样了。 别说陆亦凝了,就是四爷都震惊了一下,都说这隔辈亲,可这亲的有点太过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这个阿玛在德妃那多得脸呢。 陆亦凝戏称:“说不得娘娘是把你幼时没得到的一起补偿给弘历了呢。” 四爷垂眸一笑,半揽着陆亦凝的胳膊,感慨了一句:“同弘历差不多的时候,我还在皇额娘的庇护下,日子无忧无虑。后来皇额娘怀了妹妹,我才晓得亲生额娘是谁,再后来皇额娘没了,额娘生了十四,推说无法照顾我。大概额娘并不稀罕我这个儿子吧,若不是皇阿玛和二哥,只怕我要孤零零在阿哥所待着了。” 陆亦凝动作一顿,忍不住抬眸望去。 只对上一双狭长漆黑的眼眸,眼尾斜飞,似乎带着些许的感慨和失落。 陆亦凝忍不住回抱住他,小脸贴在他的脖颈处:“那时候,你一定很难过吧。” 四爷哂笑,看向窗外刚刚抽出枝条的柳树道:“已经过去许久了,我自己都记不得是什么感受了。” 陆亦凝根本不相信这话,谁会忘记自己最孤独最无助的时候呢?只是四爷不愿意说而已, “一切都过去了。”陆亦凝蹭了蹭他的脖颈,红唇在他耳畔便摩挲着,“现在有我们陪你。” 四爷心中一暖,唇角勾起,其实他早就放下了这些,也看开了,只是没想到陆亦凝却放在了心上。 他紧紧抱着陆亦凝,蓦然想起一件事来,他低声道:“凝凝,年氏怀孕了。” 陆亦凝松开了手,眼睫微抬,眸底依旧清澈如初:“爷想说什么?” 四爷张了张嘴,本想解释,却又觉得不需要解释:“没什么。” 陆亦凝心中隐隐觉得,好似有什么不一样了。其实年楚楚早该怀孕了的,可这些年一直没动静,没成想现在竟是有动静了。 四爷的声音清冽低沉,似乎在做保证:“她永远影响不到你的地位。” 这里说的既是在四爷心里的地位,也是字面上的地位。是人都会有所偏爱,四爷也不例外,他喜欢年氏温顺柔弱,可更爱陆亦凝的洒脱。 陆亦凝只是莞尔,并没有当真。 男人嘛,情动时总是有那么多的保证那么多的甜言蜜语,或许那一刻是真的,下一刻却又做不到了。人都是这样,爱的时候很爱,不爱的时候又很彻底。 陆亦凝漫不经心点了点头:“希望爷说的是真的。” 可别一登基,人家是贵妃,自己是个妃……嗐,应该不至于,好歹她如今也是个侧福晋,四爷对她也是有几分喜爱的,不至于那么打脸。 其实后院里许多年没有诞下子嗣了,最小的依旧是弘昼,而耿格格也吃了四年多幼子的福利。 无他,身为幼子四爷难免要求放松些,赏赐也多些,三五不时还会去看看孩子,好歹是没叫耿格格失宠。 至于侍不侍寝,只有耿格格自己心里有数,她的身子骨早就败落了,至今还有落红,哪里就能侍寝了。也就是托儿子的福,四爷才会偶尔来坐坐。 今年也有不同,年楚楚终于怀孕了,虽是才两个月,可也是件大喜事。 自四爷同陆亦凝说过后,没几日这事儿整个府里都晓得了,四爷少不得去看看孩子,偶尔还要做做胎教。 陆亦凝听说后,心情却是有些复杂,她算是明白什么叫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了。 四爷虽不至于每日都去看,可到底心里头惦记着,几乎是几个孩子那里轮流转。 唯一让陆亦凝安心的是,她能看出来四爷最上心的还是弘历,这样就足够了。 对于下人们来说,时隔四年,雍王府又要迎来一位小主子了。 四爷重视的原因有很多,一方面是府中多年没有好消息了,猛的一来可不就是让人欢喜,另一方面争储可不仅仅是看他自己,还得下一代给力才行。 老八才华横溢不错,可单单是惧内、子嗣稀少就足以劝退皇阿玛。总之,八爷党的衰败不仅仅是党派原因,也是经过综合考虑后才被康熙爷划掉。 如今,满朝文武最看好的,又成了十四弟胤祯,不分嫡庶,十四的儿子女儿们可以说是一箩筐了,真真是后来者居上了。 正如同这皇位竞选一般,从大阿哥、废太子的争锋依次往下挪动,竟是挪到十四这,真真是可笑啊。 四爷扯了扯唇角,眸色愈发幽暗,额娘在后宫中也是愈发得意了。 只是…… 四爷眯了眯眼睛,谁赢谁输还未曾定局。 就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也能登上皇位吗?他垂了垂眼帘,冷哼一声:“十四啊十四,这回就让兄长我看看你的能耐吧。” 两次废太子里头都有十四的手笔,连个尾巴都扫不干净,又岂能成事?老八算盘打得好啊,自己成不了就再推个八爷党的上位,不管老十四怎么桀骜不驯,在外人眼里也曾是八爷党的,若是十四上了位,少不得一个铁帽子王。 这算盘打得好啊。 只是康熙爷的考量可不只是朝臣,还有旁的。 四爷暗自猜测,他应当也在皇阿玛的考量之中,若不然他也不会暗中示意自己要来畅春园赏花。 之前耿格格还拘束着弘昼,要他好好表现得到这个机会,哪成想最后四爷是干脆打包了一下,仨孩子都带去当陪客了。 第152章 畅春园 康熙爷来访 畅春园内, 春风拂面。 假山后的流水潺潺,鱼儿拨弄着水花,开心地游来游去, 路边的野花也开出了鲜艳的花儿。 一切都是那样的生机勃勃。 这本是康熙爷的御园,修筑得很是静心, 可以说是京城西郊兼有宫廷和游乐双重功能的园林。 康熙爷从前就很喜欢, 只是去年不慎赏赐给了四爷, 他本想赏赐另一个园子, 嘴一瓢,说错了。 这天子一诺千金,自是没有随意更改的道理,可他心里到底是惦记着。 这不,就琢磨着来踏春了。 本来四爷想着带着府里众人来畅春园小住, 没成想康熙爷暗示他要来踏春。 这可是一件好事啊, 好歹是能在康熙爷露个面, 表表孝心。 早知道, 关键时刻每一件小事每一个细节都决定着成败。 四爷把府里的四个孩子都带上了,从弘时到弘昼。 他其实想过, 若是叮嘱多了,孩子们因为他的叮嘱太过拘束或者显得太过巴结怎么办,可若是不叮嘱, 孩子们不知所以再犯了错。 这些心事他只在陆亦凝面前吐露一二。 陆亦凝想了一下, 道:“那就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既不过分巴结,也不会显得生分。咱们的孩子都很聪明。” 这话是实话,弘昼那小子别看皮得很,但也是会看人脸色的。这些日子, 弘历、弘昼小哥俩一起读书关系倒是亲近了不少,当然陆亦凝同耿格格依旧是老死不相往来。 大人是大人,孩子是孩子,陆亦凝倒没有把耿格格的账记在弘昼身上,也没有阻拦小哥俩亲近。两个孩子差不多大,能玩到一块去也正常。 陆亦凝大眼一看就知道主导这段感情的是弘历,她心里也就放心了。 男孩子都是粗枝大叶的,没有女孩子那样细腻的想法,所以两个孩子处的也还不错。 为了保证康熙爷的行踪不被暴露出去,这日,四爷让孩子们照常上课,弘时今日是告了假在家补课。 陆亦凝照常给弘历换上一身他喜欢的衣裳,摸了摸他的脑门:“弘历,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莫要紧张。” “额娘放心,弘历省得的。”弘历抱了抱陆亦凝,才蹦蹦跳跳提着书包去了学堂。 望着他欢快的背影,陆亦凝眼神愈发柔和,自己的崽自己疼,她只盼着弘历的路能顺利些再顺利些。 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孩子自己了。 待日头升起,四爷便带着四个孩子前往畅春园,对府里自然是说带孩子串门去了。 大家并没有怀疑什么,福晋、陆亦凝是晓得事情原委的,只盼着自家孩子能老老实实的。 春天一到,大家身上的棉衣逐渐褪去,换上轻薄的衣衫。 年楚楚的肚子也已经三个多月了,腰肢依旧是那杨柳细腰,半点看不出有孕了。那柔情似水的眼眸以及红润的面色可以看出这是个备受宠爱的小女人,事情也是如此。 或许是怀孕了,或许是因为其他原因,年楚楚也开始走和稀泥路线了,再也不明打明的站队了,一心以孩子为重。 当然了,人家现在已经是后院里名副其实的第四人了,除了福晋、陆亦凝、李侧福晋三人,其他人不论是宠爱、家世亦或者旁的都比不上她。 整个府里年楚楚最羡慕的也最服气的就是陆亦凝了,能把四爷的心抓得那样死,不管她怎么努力,始终只在那一个角落里晃荡。 年楚楚知道归知道,但并没有同陆亦凝作对的想法,因为她清楚她若是那样做了,只会叫四爷厌恶自己。不若这样装糊涂,你好我好大家好。 今儿她一来,众人心下一惊:年格格似乎是又瘦弱了一些,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走一样。 陆亦凝惊叹了一下:“年妹妹,你怎的……” 年楚楚苦涩一笑:“钮祜禄姐姐,自打我有了身孕,才逐渐明白了做母亲的艰辛,这一个月里是吃什么吐什么。” 她巴掌大的小脸上浮现出无奈来,眼眶下凹,整个人都快瘦脱相了。 “可怜见的。”福晋爱怜地瞅了她一眼,“从前我有孕时搜罗了不少止吐的偏方,一会儿我打发人给你送去,看看有没有哪个对你有用处。” “谢福晋。”年楚楚眼睛一亮,就要起身行礼。 福晋摆摆手:“年妹妹快坐下吧,你这弱不禁风的身子可得好好养养了。” 年楚楚垂眸看向肚子,叹了口气:“这孩子是个闹人的。” 耿格格插了一句:“这么小便这般闹腾,生下来可别是个混世魔王。”似乎是调笑。 众人没觉得什么,可听在年楚楚耳朵里却觉得别有用心,这是在讽刺和暗指她的孩子不听话吗? 孕妇本就敏感多疑,再加上如今的形势多变,年楚楚分外在意旁人对她的看法 这不,年楚楚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却还是按捺住了,岔了个话题:“钮祜禄姐姐,弘历这孩子真是招人喜欢,只是这两日他吃的糖好似有些多了,姐姐可要注意一下。” “糖?”陆亦凝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随后道,“有劳年妹妹操心了,回去我得问问这个事情,弘历这小小年纪可不能吃那么多糖的。” 年楚楚摸了摸肚皮:“弘历这孩子又乖又机灵,若是我的孩子能同弘历一般就好了。” 陆亦凝抿了口茶,目光在她的腹部绕了个圈:“年妹妹,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孩子,怀着孕还是要多吃些东西补补身子。” 年楚楚微微颔首,随后开始向陆亦凝讨教起如果教养孩子。 陆亦凝的心得也不少,信手拈来的法子就足够年楚楚学习了。 看着年楚楚认真而惴惴不安的模样,陆亦凝恍惚了一下,似乎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初次有孕,大多是忐忑不安的。 不知道弘历表现得怎么样。 陆亦凝瞥了眼眉飞色舞同武格格讲话的耿格格,幽幽叹了口气,看来蠢点也是有好处的,好歹不操心了。 福晋是知道她的心事的,只叮嘱了一句:“放宽心。” 弘历机灵又讨喜,便是不拔尖也定不会惹怒康熙爷的。 事情确实如此,孩子们见了康熙爷本是有些拘束的,但一同踏春、赏花又用膳,孩子们渐渐也放开不少。 弘时年纪大一些,更能看得清时事,故而待康熙爷是恭恭敬敬又带着一丝儒慕的。 宝珠常被德妃接到宫里小住,同康熙爷说起话来也不算陌生,但也绝称不上亲近。 弘历、弘昼这小哥俩同康熙爷没怎么接触过,只好奇地瞅来瞅去。 打了个照面后,康熙爷冲两个孩子招了招手:“你们还记不记得皇玛法啊?” 第153章 应答 康熙老爷子…… 康熙老爷子慈爱地望着两个虎头虎脑的孙儿, 眼底满是宠溺,颇有一种邻家老人的感觉。 弘时心里为两个弟弟捏了把汗,别是吓着他们了。 被点到的弘昼眨了眨眼睛, 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弘历。 弘历乌溜溜的眼神划过一丝疑惑,随后大大方方拉着弟弟的手快步走到康熙爷身侧:“皇玛法安。” 弘昼也道:“皇玛法安。” “乖。” 康熙爷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脑袋, 眼底划过一丝满意, 这两个孩子生得机灵又结实, 一看就知道能养活住。 “你们还记不记得皇玛法啊?”康熙爷又问了一遍, “咱们在宫宴上见过的,你们小时候皇玛法还抱过呢。” 这话说得正是弘历了,他小时候还真是被康熙爷抱过,这个他也听陆亦凝讲过。 不等弘历回答,弘昼已经拘束地实话实说:“不记得。” “弘昼。”四爷轻声唤了一句。 “好了老四, 孩子们还小, 不记得也是正常。今后记得皇玛法长什么样子就行了。。”康熙爷其实不甚满意, 他总觉得自家的儿孙们过于毕恭毕敬, 不像是亲人。 四爷有些尴尬。 弘历脆生生道:“皇玛法……弘历记得您的,我见过皇阿玛好几次的。” 其实对待康熙爷不该我呀我的, 该当以孙儿或者弘历为自称。 四爷听了想说道几句规矩的事儿,却被康熙爷摆手阻止了。 康熙爷蹲下身子,慈爱一笑, 摸了摸他的小手问:“哦?你还记得啊。” 弘历歪了歪脑袋:“记得的, 每年大年三十夜里,都能看到皇玛法。还有一次同额娘在宫道上也看到皇玛法的轿子了。” 康熙爷哈哈一笑:“你的记性倒是好。” “当然了,皇玛法。”弘历挺了挺胸脯,“我额娘说了,我是最棒的小阿哥。” 可把康熙爷逗乐了:“钮祜禄氏倒是挺会教孩子的。” 不是说弘历的回话多机灵多好, 而且因为弘历说话童言童趣,又把之前的尴尬给错开了。 一时间,现场就变成了爷孙俩聊天的场地了。 其实康熙爷对弘历还是比较熟悉的,太后、德妃总是提起这孩子,说他聪慧又机灵,如今一见还真是这样。 弘历不拘束了,带动着宝珠也开始撒娇说话了,弘时也放下了心防,弘昼也活泼起来了。 老爷子回宫的时候也是高高兴兴的,甚至还约定了要帮弘历做实验。 四爷抚了抚额头,他这儿子倒是什么话都敢说,竟想用鸭子的毛制成衣服,偏皇阿玛还应承了。 其实就是刚刚游湖的时候,弘历兴奋地指着鸭子道:“三哥,师傅说春江水暖鸭先知,那鸭子冬天怎么过冬啊?和我们一样有家吗?” 天真的小朋友问出天真的问题。 就连弘昼也来精神了:“姐姐,鸭子在水里不冷吗?”他不敢问弘时就去问宝珠了。 这个问题可是难住了弘时、宝珠。 四爷无语了一下,这是什么问题,刚想呵住孩子们,康熙爷却是耐心地为孩子们解答。 “来,你们看那鸭子是不是一直浮在水面上。”康熙爷站在围栏前,指着鸭子们道。 孩子们不自觉点点头。 “其实啊鸭子是不怕冷的,主要是它的身体结构和咱们不一样。便是寒冬腊月,只要有水在,它们还是会选择在水面上浮动。”康熙爷侃侃而谈,“鸭子的羽毛不像咱们人的毛发,它们的羽翼不易透水,再加上鸭子是来回浮动的,所以不觉得冷。” “原来是这样啊。”孩子们一脸崇拜,“皇玛法好厉害!” 康熙爷哈哈大笑:“这些道理你们阿玛也晓得的。” 弘时、宝珠都大了,自然是能够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两个小的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弘昼悄悄瞥了眼四爷,不敢吭声。 弘历小声嘀咕了一句:“原来阿玛也知道啊。” 说是小声,其实大家都听见了。 四爷脸一黑,瞪眼过去:“弘历……” 弘历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往后躲,一下子就钻进了康熙爷怀里。 康熙爷愣了一下,随后抱住了怀里的小娃娃,抬眸看向四爷:“老四啊,对孩子就不要这样严厉了,他们还小,活泼好动、问题多那是正常的。” 当着孩子的面被皇阿玛教导,四爷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可说教自己的是亲爹,还能怎么办? 四爷只得道:“皇阿玛说的是,儿臣以后会注意的。” 这话一出,弘昼的小脸明显就灿烂起来了。 就是弘历也探了探头,笑嘻嘻道:“谢谢皇玛法,皇玛法好厉害!!” 康熙爷笑了笑,点了点他的鼻子:“你啊,可莫要惹你阿玛生气了。” 弘历瞅了眼四爷,有些委屈:“皇玛法,我只是想同阿玛亲近亲近,我也没想到阿玛会生气。” 说着,他噔噔噔跑到四爷面前,拽了拽四爷的衣角:“阿玛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的。” 四爷面色缓和,轻轻搜了搜他的小脑袋:“知道错了就行,下次可不许乱说话了。” 弘历点头。 随后,弘历眼睛一亮:“阿玛,我有一个好主意!” 一旁的弘昼忍不住问:“什么好主意?” 四爷挑眉:“什么主意?” 弘历指着鸭子的羽毛滔滔不绝:“阿玛,既然鸭子的羽毛这么防寒,能不能把它制成衣裳给边疆的将士们穿上,这样他们就不怕冷了。” 这话可见其稚子童心,也能看出来这孩子是有大格局的。 康熙爷来了兴趣,问:“边疆将士?你知道他们?” “知道的。”弘历点点头,一本正经道,“我听额娘给我讲过的,我们现在能安安生生在京城过好日子,就是因为有将士们在边关抛头颅洒热血,是他们的负重前行给我们带来了好日子。但是那边的日子清苦,天气寒冷不说,还缺衣少食,很是不易。” 康熙爷眼底划过一丝意外,这钮祜禄氏倒挺有见解的,格局打得很开啊。 他半开玩笑道:“那你觉得你能为大清做些什么呢?” “孙儿能做的就是好好读书识字,像阿玛或者朝堂上其他官员一样,努力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在自己的岗位上发光发热,尽自己所能为大清做贡献。” 弘历一字一句道。 “这话是你自己想的还是阿玛额娘教的?”康熙爷意味深长道。 弘历挺起胸脯:“这是我自己想的,不是阿玛额娘教的。来之前阿玛还说让我少说话……我也没有说很多话,我是喜欢皇玛法才和皇玛法说这么多话的。” 说着,他冲着康熙爷眨了眨眼睛,好似在撒娇一般。 康熙爷瞥了眼四爷:“少说话?” 四爷尴尬一笑:“儿臣只是怕他说错话惹您不高兴。”话是这样说,可其中的宠溺却少不了。 能得老爷子这一句话,可见老爷子是记住这孩子了。 康熙爷道:“这不是没说错话吗?都是一家人,怕什么?我们弘历多乖一个孩子啊,是不是弘历!” 弘历道:“是!弘历最乖了。” “好,好,好!”康熙爷连着说了三个好字,他把弘历抱进怀里,亲昵道,“好孩子,皇玛法等你实现诺言的一天。” 弘历亲昵地搂着他的脖子:“一定会的,弘历马上就长大了。” 顿时,大家笑作一团。 一个糯米团子似的小家伙一本正经说他马上就要长大了,便是梁九功都被逗乐了。 稀里糊涂间,康熙爷就准了弘历做实验的要求,还赏赐了五十两银子当做“实验经费”。 便是弘时、宝珠、弘昼也开始认真考虑起这个项目的可行性,康熙爷时不时提几个小意见,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顿火锅。 康熙爷真的是难得这样舒心又自在,回去的路上还在想,老四倒是把孩子们都教的很好,还夸了几句。 “皇阿玛何答应这几个孩子。”四爷送康熙爷回宫的路上忍不住问了一句,“那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何必要……” 其实四爷倒不是看低这些玩意儿,他自己其实也爱捣鼓点小东西,只是怕孩子们在康熙爷眼里留下这样一个不思上进的坏印象。 康熙爷却是打断了他的话:“你呀你呀,这不是你小时候哭着闹着给小狗设计衣服的时候了。那时候你朕不是也没阻拦你吗?那时候你的小嘴叭叭个不停,弄得朕和你二哥恨不得逃开,可我们不也接受了吗?” 第154章 侧福晋教子 弘历写计划书 这也就罢了, 康熙爷最后还意味深长来了一句:“老四啊,很多事情不能看表面,要往深处去想。正如弘历所言, 若是真的能制作出一种防寒的衣料,对边关将士们来说可是一件好事。对上对下, 要用不同的尺度来看待, 御下当松弛有度, 莫要太过严苛。不说别的, 弘历小小年纪能有这样的想法已经很好了,你也莫要要求太高,毕竟他才五岁。你想想,你五岁的时候在做什么?溜猫逗狗。可现在你也不也挺明理吗?” 四爷微怔,思绪渐渐回到儿时, 那时的他可没有现在的端方镇静, 还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真是想想就汗颜啊, 用陆亦凝的话来说简直就是黑历史了。 “皇阿玛, 在孩子们面前……”四爷忍不住道。 康熙爷哈哈大笑:“朕没给你留面子吗?这不是你把孩子们都送回去了,朕才说的。” 四爷一窘, 瞬间老实了,不再提这件事了。 康熙爷忍不住提点几句:“老四啊,你就是担忧太过了。瞧瞧, 你小时候那样闹腾的孩子现在这不也是端方君子吗?孩子们年纪小爱捣鼓, 就让他们捣鼓去吧,长大了就好了。你家这几个吧,都不错,尤其是弘历最机灵最聪慧,好好培养。” 淡淡的几句话, 叫四爷心中开始惊涛骇浪,他忍不住道:“皇阿玛,弘时毕竟是长子……” “倒也不必拘束与那些礼数。”康熙爷拨弄了一下扳指,“老四啊,弘时那孩子老实沉稳,是个好孩子,但他守成尚且难些,就不要要求那么多了。弘历机灵聪慧,友爱兄弟姐妹,难得的是有自己的想法。弘昼嘛,那孩子虎头虎脑的,今后做个武将领兵打仗也是使得的。当然了,这也只是现在,或许你多教教,孩子们会有更好的出路。左右他们都还小,倒也不急于一时。” 四爷抿了抿唇,道:“谢皇阿玛指点,儿臣、儿臣回去定然好好思虑。” 事实上,他的心中是惊涛骇浪,皇阿玛竟在提这御下之道,从前这都是给太子爷讲的。皇阿玛当真是随口一说吗? 还有立世子一事,他私心里是觉得不着急,一方面是弘时确实不适合,另一方面也是觉得弘历还小,不若再等等再看看。 可到了皇阿玛这直接拍板,剥夺了弘时的继承权。这是觉得他……还能再进一步吗? …… 回到府里,弘历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讲给了陆亦凝听。他纵是再早熟聪慧,也还是有着小朋友的本性,那就是分享欲。 当然了,他的分享欲仅限于陆亦凝。 从前他还乐衷于给四爷分享,可自打他发现府里所有孩子都要喊四爷阿玛后,心态就变了。 弘历虽是还会同四爷分享东西,但却分了轻重缓急以及主次关系。 这些旁人可能察觉不到,可陆亦凝却看得一清二楚。 这样一个一心一意眼里只有你的帅崽崽,很难叫人不喜欢。 听完弘历的叙述,陆亦凝不禁感慨自家儿子可真是厉害了,活跃气氛据说,还在康熙爷面前刷了好感度,紧接着又给其他兄弟姐妹提供了露脸的机会。 “弘历可真棒!”陆亦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亲了亲弘历额头。 弘历小脸红扑扑的,眼睛却是亮亮的:“哎呀,额娘,我已经长大了,你不能再亲我了,男女授受不亲。” 嘴上这样说着,可那微微扬起的唇角却是把他的好心情暴露无遗。 陆亦凝哂笑,莹白细腻的手指点了点他的脑袋瓜:“我是你额娘,亲你一下怎么了?” 母子俩笑作一团。 四爷回来后,先是去了趟正院才来到景心院。 刚到门口,就听见陆亦凝正兴高采烈同弘历讨论着如何实施这个计划。 “首先,咱们得有足够多的鸭子。皇玛法给了五十两银子,额娘,这够不够买鸭子的钱啊?” “够了够了,普通人家三五两银子就够一年的嚼用了。一只鸭子也不过是三十文钱,额娘做主给你提供五十只鸭子,算是额娘支持你的。” “谢谢额娘!” 紧接着就一个啵啵声。 “乖乖,这有什么啊。” 四爷嘴角一抽,这孩子惯会从额娘那里讨东西,偏陆亦凝还惯着。 “五十只鸭子是一千五百文,一两银子是一千文,那就是一两半银子。”弘历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 陆亦凝笑眯眯道:“弘历真棒,就是一两半银子,在民间买东西买的多是可以还价的,一只鸭子最少能便宜一文钱,那就是能便宜五十文钱,当然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其实不差那一星半点的。水至清则无鱼,那多出来的钱只当是打赏下人了。” 弘历睁大了眼睛:“还能还价啊。” 陆亦凝道:“可不是。” “可是额娘,万一下面的人谎报怎么办?”弘历问。 门外的四爷也忍不住屏息凝神,想看看她有什么解决的方法。 “谎报瞒报的人多是心怀侥幸心理,那就需要咱们擦亮眼睛去看了。”陆亦凝顿了顿,继续道,“可能我们有时候很忙,遇到的事情又很多,这个适合就需要一些帮手来帮助我们。当然了,咱们自己也可以随机抽查,派人去调查,一经查证严肃处理。这样其他人见到了,就不敢心怀侥幸了。” 弘历似懂非懂:“额娘,就像我和弘昼背书,先生其实并不每时每刻看着我们,但只要先生突然检查一次,就会发现谁认真读了,谁没有认真读。然后阿玛也是偶尔会来抽查背书,如果平时我们认真读了背了,那就一定能背下来,若是平时不认真关键时刻还是会掉链子。” 陆亦凝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就是这个道理。所以千万不要觉得别人不关注,可能别人只是关注了,只是不说而已。” 门口的四爷弯了弯唇,凝凝倒是很会教育孩子,一般的额娘根本不会管这些事,也不会支持孩子去做这些闲事。可陆亦凝不止是支持了,还变着法给孩子讲道理。 弘历有个好额娘啊。 一时间,四爷竟是忍不住羡慕一二。 待他进屋后,母子二人已经开始写计划书了。 没错,计划书。 这是陆亦凝的提议,既然决定要做了,那就要认真去做。提前做好计划,实施时才不会慌乱。 弘历也跟着认认真真提着建议。 由于弘历还不会写字,所以计划书是由陆亦凝代写的。 “额娘,你的字真好看!”弘历羡慕道。 上次他偷偷用毛笔写了几个字,软趴趴的好难看,彻底打击到了弘历。 还是陆亦凝给他解释,因为他年纪还小,手上的骨头软,用不上劲儿,所以写出来的字软趴趴的。等过几年他的手骨发育好了,他再去学写字,就能写好了。 陆亦凝得意洋洋道:“那可不,额娘可是每天都要读书写字的。” 四爷挑眉,随后莞尔一笑,这分明是在他的督促才养成的好习惯。 “以后我也要每天读书写字,做个像阿玛额娘一样有学问的人。”弘历星星眼道。 陆亦凝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同小时候一样软软的:“额娘是有些学问,但是比不上你阿玛和你师傅的,更比不上尚书房的师傅们。但是这并不妨碍额娘去学习啊。从前,额娘的学问比不得你嫡额娘,但额娘相信勤能补拙,终有一日额娘的学问就能赶上去。这不,经过几年的学习,额娘终于赶上来了。弘历,你也一样。现在你年纪小,可能学问比不上弘时、宝珠又或者你其他堂兄们,但只要你持之以恒,终有一日你能超过他们。” 这时,四爷推开门走了进来,母子俩不约而同抬起头。 一双如出一辙的水眸看得四爷心中一软。 “阿玛!”弘历高高兴兴迎了上去。 陆亦凝含笑看着这对父子。 四爷抱起弘历,含笑道:“你额娘说的不错,所以你得好好努力才行。” 弘历搂着四爷的肩膀,撒娇道:“阿玛放心吧,弘历晓得的,弘历一定会好好读书。” 四爷微微颔首,故作严肃:“嗯,这才是我的儿子。” 陆亦凝捏着帕子,噗嗤一笑:“行了,爷快来看看我们的计划书,有没有什么好补充的。” 四爷放下弘历,走了过去。 下人们赶忙搬过来几把椅子。 虽然四爷觉得鸭毛并没有什么用处,但儿子和陆亦凝这样坚持,只得去瞅瞅看。 不得不说,陆亦凝和弘历讨论的计划书还真有几分可行性。 计划书 需要物资:五十只鸭子,饲养员一名,绣娘三人,布匹若干(十匹以上)。 参与人员:弘时、宝珠、弘历、弘昼。 地点:景心院偏院的后院。 特别赞助:皇玛法的五十两银子,钮祜禄侧福晋的五十只鸭子。 步骤: 1 .买好鸭子、布匹。 2 .收集鸭毛。 3 .结合绣娘进行尝试。 4 .尝试过后,选取几名侍女、太监进行试穿。 5 .测试在极寒天气下,进行五组实验。在不告诉两名侍女哪件是棉服、鸭毛外套的情况下,让她们穿的内里衣料相同,分别穿鸭毛外套和棉服,看看哪个更暖和。 6 .进行亲身实验。 7 .向皇玛法汇报成果。 只是这鸭毛御寒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既无法弄成皮草也无法编织成衣料,只怕是难以成功。 罢了,只当是让弘历长个记性,这世上的事情并不是都如他所愿的。 四爷提笔又加了几条具体实施方案,这才敲定下来这计划书。 第155章 鸭子鸭子 弘历的计划书 打从计划书完成后, 基本上是下了学弘历就带着兄弟姐妹们往景心院的偏院跑。 景心院的偏院其实就是耿格格从前的住处,并不比景心院小多少,甚至于那边还有个挺大的后院。 其实早在弘历两岁后, 陆亦凝就已经派人把景心院的偏院收拾出来,给弘历当寝室、书房了, 基本上偏院已经是弘历的住处了。 孩子大了, 总不能一直跟她挤在这里。 刚开始弘历还挺兴奋, 后来就别别扭扭跑来要她抱。 陆亦凝哂笑, 面对撒娇的小崽子能怎么办呢?当然是亲亲抱抱喽。 弘历捂着红扑扑的小脸,乌溜溜的眼珠子羞涩地望着她:“额娘,我都长大了,不能再亲亲了。” 陆亦凝捏了捏他的鼻子,亲昵道:“你多大都是额娘的儿子。” 一把把他搂进怀里, 弘历咯咯笑个不停。 陆亦凝掂量了掂量儿子的小辫子, 不禁咋舌, 她这儿子估摸着一辈子都是这种月亮头了。 还好儿子的颜值遗传她了, 就是光头也好看。 “额、额娘……”弘历幽怨地望着陆亦凝,小嘴紧抿, “好痛哦。” 陆亦凝这才回过神来,尴尬一笑,赶忙松开了手。 把儿子搂进怀里, 腻腻歪歪道:“额娘这不是想看看弘历的头发长多长了。” 弘历歪了歪脑袋, 反手去摸自己的小辫子,失落道:“也没有很长。三哥的头发可长了,阿玛的也是。” 陆亦凝刚想安慰一下崽崽,就听见他道:“还好弘昼的没我长,他的头发乱糟糟的, 没我的好。” “噗嗤……”陆亦凝垂眸一笑,“你啊你啊。” 弘历眨了眨眼睛,小脑袋在她胳膊上蹭啊蹭的:“额娘……不许笑我。” “好好好,不笑不笑。”陆亦凝敷衍着。 两人相视一眼,都绷不住了,母子笑成一团。 陆亦凝这才叫人拿出铺子里新出的玩具:“拿去你屋里吧,回头哥哥姐姐来了,可以带他们一起玩。” 这一套全新的积木,非常小,但能拼出来的图案很多。根据陆亦凝的建议,里面自带三张图纸,方便购买的人搭建。 这种玩具在京城销量极高,有远见的一眼就能看出积木能够开发孩子的智力,还能促进孩子的动手能力,有条件的家里都会买上几套。 打从陆亦凝提拔了那几个工匠,又亲自绘图给了他们不少灵感后,他们是格外努力,非常之高产。 谁也没想到,这乐高成了京城的明星产品。 宫里面不必说,福晋做主以雍王府的名义送给了几位小阿哥一人五套新款乐高。当然了,这肯定是要收费的,从公款里扣除。 便是洋人们都跟他们谈起合作了,陆亦凝本着薄量多销的道理,以前世见过的微商囤货等级来定了个经销商级别,可是老老实实收了一笔银子。 铺子里的工匠们更是加班加点地制作乐高。 当然,陆亦凝和福晋也不会亏待他们,除了固定的工资以外,每制造出一种新乐高都有奖励的。为了加快速度,陆亦凝干脆复制了流水线工程,关键部位还是得自己人做,既保证了速度,又不容易泄露出去。 景心院的偏院倒成了府里小主子们的聚集地了。 几日下来,折腾地鸡鸭都不好过,成果也没出来。 陆亦凝冷眼瞧着,却并没有去帮忙。 该孩子们做的就得叫孩子们做,碰碰壁也是好事,说不得谁就灵机一动了。 她这个想法是正确的。 刚开始几个孩子喊人去拔鸭子毛,可把鸭子疼坏了,他们也吓了一跳。 弘时这孩子最是心善,他赶紧叫停了:“快停下!这般折腾实在是有伤天和,何必让鸭子这样痛苦。” 宝珠也道:“是啊,这样太过折磨鸭子……” 弘昼却是大大咧咧:“平日里咱们也吃鸭子啊,又不是没吃过,三哥,二姐,你们怎么这样心善。” 顿时,得到了两枚白眼。 弘历沉默了一会儿,想到了一个办法:“何必去拔呢?我们要的只是鸭子的毛啊,直接拿剪刀剪下来不就好了。” “对啊!”宝珠一激动,“是个好办法。” 弘时道:“我觉得行。” 于是乎,孩子们从一开始的不知所措,到弘历拍板叫下人拿着剪刀去剪鸭子的毛,就折腾了一整天。 大家伙获得了整整三大盆鸭毛。 “这么多鸭子,竟然只有这么点鸭毛。”弘历很是失望,“我们做实验少不得失败几次,这怎么够用啊。” 宝珠安慰道:“再买几只就是了。要不了多少钱的,我额娘说了,赞助咱们五十只鸭子。” “我额娘也说赞助三十只鸭子。”弘时年纪大些,在李侧福晋的指点下也知道了弘历是有意给他们做脸的,李侧福晋自然也是投桃报李,愿意赞助些,当然这个赞助不能超过福晋。 弘昼动了动嘴皮子,有些泄气,不禁埋怨起耿格格来。别人的额娘怎么都支持,就他的额娘不仅不支持,还不许他参加呢。 耿格格只觉得是瞎胡闹,若是弄不成岂不是叫康熙爷觉得孩子们瞎胡折腾?只是她自认为的苦心却得不到弘历的谅解。 弘昼性子倔,觉得答应了就得来,而且他也真的想跟哥哥姐姐们在一起,玩也好做大事也好,反正他不想被落下。 远见这东西可不是说有就有的。 弘历目光灼灼,有些激动:“太好了!” 兄妹三个热热闹闹说着话,谈着赞助的鸭子能出多少鸭毛事儿,弘昼不自觉低下了头,脚丫在地上画着圈圈。 还是弘时细心,发现了弘昼的不对劲,他到底是大些,也懂得不少人情世故,自然是明白了弘昼的难堪。 于是弘时故作不知,算是给了弘昼面子,他过去拉着弟弟的手,温柔道:“弘昼,干嘛呢?咱们还得好好筹划筹划这些鸭毛怎么利用呢。” 弘昼这才振奋了一下精神,加入了进去。 明儿那些鸭子就能加入进来了,三十只鸭子出两大盆鸭毛,再来八十只就是五六盆鸭毛。 “这么一算,还是不太多啊。”弘历有些苦恼。 弘时笑了笑:“弘历,你是不是忘记了。鸭子还是会长毛的啊?只要它们不冻死。” “是啊!”弘历眼睛一亮,抱着弘时,“谢谢三哥。” 弘时无奈:“谢什么,我就是不说,它们也会长毛啊。” 弘历同弘昼对视一眼,没说出他们的想法,他们想和大厨房交换鸭子,这样他们就能有源源不断的鸭毛了。只是这样比较麻烦,还得去求嫡额娘。 “现在的天刚刚好。”宝珠瞥了眼外头的天气,嘀咕了一句,“只是……天热了,这里的味道岂不是很大?” 现在已经是暮春之际了,温度适宜,味道嘛……确实有一些。 就这,这里还是有下人打扫的。 若是再来八十只鸭子,这里的味道……岂不是更大?到时候这里可就真成了额娘开玩笑说的养鸭场了。 第156章 怀恪格格没了 早知道,现…… 早知道, 现在虽是暮春,可也是春天,气温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升高。 若是、若是真到夏天了。 弘历眼前一黑, 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再来八十只鸭子, 且不说这后院还能不能放下, 只说这味道要是再飘出去…… 首当其冲的就是他自己, 然后就是额娘那了。 不行不行, 弘历摇摇头,他自己受苦还能接受,但不能让额娘被迫接受这气味。 “咱们还是得再想个地方。”弘历四处瞅了瞅,“这里太小了。” 八十只鸭子再加上这里的三十只,就有一百一十只了, 光嘎嘎嘎叫就够愁人了, 更别提气味和排泄物了。 宝珠很贴心:“是啊, 鸭子嘎嘎嘎的, 再影响姨母休息。” “是这个理。”弘时想了一下,还是把问题交给了四爷, “不如跟阿玛商量一下,找个空院子安置它们吧。” 弘昼也道:“是啊,我们可以让阿玛帮帮忙啊。” 于是这兄妹四人就跑到前院跟四爷提起这件事。 四爷挑了挑眉, 看着一脸诚恳的四人问:“这是谁的主意?” 语气晦暗不明, 似乎不是很同意。 弘时很义气,连忙道:“是儿子。儿子想,阿玛一定会有解决方法的,便带着弟弟妹妹们来请阿玛帮忙。” 弘历在一旁描补着:“阿玛这么厉害一定有办法的!” “阿玛,阿玛……”宝珠一向受宠, 直接就跑到四爷身侧,抱着他的胳膊撒娇,“你就帮帮忙嘛。这些鸭子一多,嘎嘎叫起来会吵到姨母休息,而且味道还有些大,现在不搬的话,姨母的偏院就变成养鸭场了。” 弘昼一直很怕四爷,别看他在韶年院像个小霸王似得,可在四爷面前却跟个小绵羊一样。 “就、就是啊。”弘昼低着头,小声附和着。 其实也不怪弘昼害怕四爷,打小这耿格格就护着他,犯再大的错都舍不得打,唯有四爷才收拾得了弘昼,而且每回还罚得特别狠,这孩子可不就是害怕嘛。 一听这话,四爷眸光闪烁了一下,瞅了眼几个孩子:“听说你们还有别的赞助?” 说着,他悠悠然吹了吹茶盏,里面是上好的六安瓜片,茶水清透,一掀开盖子,清冽的茶香扑面而来。 一旁的弘时点头:“对,还有嫡额娘以及我额娘的赞助,再加上钮祜禄额娘的赞助,共计一百一十只鸭子。” 弘历机灵,连忙道:“阿玛是不是也想赞助一下,儿子谢谢阿玛。” 说着,他冲宝珠眨了眨眼。 宝珠会意,抱着四爷的胳膊:“阿玛真好!谢谢阿玛。” 弘昼也跟着道:“谢谢阿玛。” 弘时迟疑了一下,也跟着道:“儿子谢谢阿玛。” 四爷瞥了眼弘历,冷哼一声:“小聪明。” 弘历委屈:“阿玛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四爷撩了撩眼皮,看着忐忑的儿女们,道:“你们头一回领差事,无论成与不成,阿玛自然是要支持一下的。明儿就叫管事给你们弄一百只鸭子。” 四人眼睛一亮,刚想欢呼,就听见四爷道:“我只一点要求,不许耽误了学业。” “阿玛放心吧,不会耽误的。” “阿玛,我们都是下了学才来的。” “就是啊。” 唯独弘时是从宫里下了学回来的,不过还好,宫里放学也早,不耽误事儿。 而且这回的差事还是康熙爷亲自吩咐的,弘时能露个面也是好事,好歹叫康熙爷知道有这么个皇孙。 四爷也是这么个想法,大手一挥,给他们拨出去个小院子给他们,还特地改名鸭院。 这回他们可是有地方了,屋子变成了他们的会议室,鸭院的后院成了“养鸭场”,足足容纳了二百一十只鸭子,派了三个小太监全天看管,打扫。 他们成功收获了十一盆鸭毛。 只是鸭子的毛味道太大了,别说做衣服了,光放那都带着一股子腥味儿。 于是宝珠提议:“还是洗一洗吧。” 既然是洗一洗,那少不得晾干它们。 一来二去的又耽误了两三天工作。 晾晒干净后,鸭毛上头终于没有腥味儿了,还带着一股阳光的味道。 他们用了许多法子。 例如让绣娘们像织布一样织进去,又或者塞到布里,但总是差强人意。 陆亦凝冷眼瞧着,只觉得离成功进了一步。 就在他们实验做的如火如荼时,发生了一件出乎大家意料的事情。 要说还真是世事难料,或许是李侧福晋同年楚楚真的是八字不合,一方得意另一方必得失意些才是。 年楚楚这边才怀上身孕,正是春风得意时,李侧福晋那边却是得知了一个坏消息。 怀恪……没了。 难产而亡。 下午,陆亦凝才给孩子们做了辅食,正高兴着呢,就听见下人来报:说是府里的大格格没了。 陆亦凝愣了一下,才明白是怀恪没了。 本来还高高兴兴的弘时小脸煞白煞白的,嘴里道:“姐姐……” 便是宝珠、弘历、弘昼也忍不住一惊,皇家的孩子都早熟些,饶是弘昼也比一般人家的孩子要聪慧些。他们早早就明白了,去世的意思就是说那人再也见不到了。 不必说,府里已经挂上白布。 不管怎么说,怀恪格格也是府里的大格格,大家伙谁也没意见。 李侧福晋直接晕了过去,院子里乱成一团,还是陆亦凝叫人找了大夫。 这时福晋、耿格格、武格格等人也赶了过来。 耿格格感慨:“这大格格才成亲没多久,怎的就没了。” “好好的格格说没就没了。”武格格叹息一身,“上次还听说大格格怀了身孕呢。” 便是郭格格也是长长叹息一声。 她们几人从前同大格格关系说不上好,也就是后来这关系才开始缓和,可她们也没想着大格格年纪轻轻的就没了,这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至于四爷,得了消息后就去了那钮祜禄氏府里要说法,现在还没回来。 福晋直觉这背后有问题,准备仔细询问清楚,那管家只道是怀恪是早产后难产,最后人才没了。 “哦?”福晋眯了眯眼睛,“格格早产,为何不来通传?” 那管家怔了一下,支支吾吾:“这、这奴才也不知道。” 第157章 霎时间,…… 霎时间, 众人只觉寒意乍起,竟有人如此大胆,连和硕格格都敢谋害。 怀恪所嫁的乃是钮祜禄氏的嫡子, 更是十阿哥的母族,出身清贵, 人也俊俏。那家人可是主动去求娶怀恪格格的, 若不然四爷也不会轻易点头。 哪成想, 这才成亲多久, 好好的格格竟是没了。至于那管家口中的早产,更是可笑。 怀恪格格怀孕六个月,如何早产?最多便是腹中孩儿没保住,怎的就要了怀恪格格的命? 而且出了这样的事儿,竟没有叫人来雍王府通传, 非得等怀恪格格人没了才来报丧。 怀恪格格可不是没有母家的人, 雍王府还好好立在这呢, 莫说是有十爷为钮祜禄撑着, 便是十爷又真的能面对四爷的怒火吗? 谋害皇家血脉,便是康熙爷也断然容不下他们。 此时的四爷早已没了什么隐忍, 去了钮祜禄氏更没有给半分颜面,什么阿灵阿的,纵是老臣又如何?还比得上皇家血脉重要吗? 而十爷不必说, 事发后阿灵阿便匆匆忙忙派人去十爷那求救, 恰好他在八爷那。 事情是这样的,怀恪格格和阿灵阿的次子夫妻关系本是很好,他们家本也是为了拉拢四爷才求娶的怀恪格格。奈何钮祜禄夫人娘家的一位嫡出格格看上了郡马,死心不改,郡马不知怎么的与她成就好事, 怀恪格格百般不愿,偏婆婆就是偏袒侄女,为了怕四福晋施压,硬是不许怀恪格格回娘家。 怀恪格格也是被德妃千娇百宠长大的,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胁迫,她自然不愿,在门口时与那还没当成妾室的表姑娘发生了矛盾,扭个头准备回来告状,没成想被郡马推了一把就流产了,随后一口气没上来,竟是被郡马和那表姑娘活活气死。 一时间,八爷、十爷听到这事儿,均是一震。不管怎么说,那怀恪格格也是他们的亲侄女,阿灵阿未免欺人太甚,这若是他们的孩子只怕打死那人的想法都有了。 他们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老四绝对不会轻饶了阿灵阿。这事儿就是放在皇阿玛面前,他们也不占理啊。 可阿灵阿是十爷的亲舅舅,是钮祜禄氏的领头羊,更是八爷党的核心人员,他们不帮忙也得帮忙。 八爷和十爷对视一眼,唯余无奈,却又无法,只能硬着头皮叫下人准备车马。 那来请人的嫡幼子正是十爷的表弟,他急急忙忙催促着八爷、十爷。 二人不约而同慢慢悠悠上车,只想着拖延一下时间,好歹、好歹叫老四出出气。 若是他们连出气也不让,岂不真成了畜生? 过了今日,他们便多了一个敌人,但他们却怨恨不起来。 老四可是没了一个孩子啊。 等他们到了钮祜禄府门口,就碰见了弘时兄妹四人,一时间老八、老十这样的人也忍不住惭愧起来。 只是该做的事情,终归还是要去做。 两人叹了口气,毅然决然走了进去。 …… 直到天黑地暗,四爷也没回来。 福晋带着陆亦凝等人守在这里。 李侧福晋这才幽幽转醒,她长长叹了口气,无力地坐起身:“快、快着人去找福晋,我、我、我要去看看怀恪。” 她抚了抚额头,却听见福晋道:“好了,你快躺下歇歇。” 一抬头,原是福晋坐在她床头。 陆亦凝就站在一侧,杏眸中闪烁着忧虑:“李姐姐,弘时、弘时带着宝珠、弘历、弘昼去了钮祜禄氏府里。” “他们去那做什么?”李侧福晋怔怔地望着她们,随后莞尔,“这个弘时,是带着弟弟妹妹吃姐姐的饭去了。” 福晋、陆亦凝相视一眼,心中一沉。 李侧福晋这是受到的打击太大,分不清梦境现实了。 只是怀恪这事儿…… 她们实在是不忍心讲给李侧福晋听。 刚刚四爷才着人把这事说给了她们听,那钮祜禄氏实在是太过嚣张跋扈,竟敢如此苛待怀恪格格。 便是关系一般的陆亦凝听了也觉得愤恨,怀恪格格怀着身孕得知丈夫同婆婆娘家的嫡女翻云覆雨,她并没有失去理智,也给了丈夫面子。 可钮祜禄氏呢? 实在是欺人太甚,竟是直接禁足了怀恪,早知道她还怀着身孕。 甚至那妾室还来叫嚣、推搡怀恪,她身侧的侍女不过是帮忙,那郡马却是拉偏架,真不是个东西,直接把怀恪推倒在地,流产不说还丢了性命。 现在康熙爷还在呢,四爷不过是为了示弱才没怎么上朝而已,这些人竟是开始怠慢怀恪,甚至磨磋她。 据那侍女说,自从那一日开始,怀恪格格就开始被府里明里暗里的苛待,偏怀恪格格性子要强,也不想让阿玛额娘担心,就是宫里的德妃娘娘那也只是满脸带笑,谁能想到她的日子这样不如意呢? 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陆亦凝心里是苦涩得很,甚至是心疼的。 怀恪的日子……竟这样难过。 如此一来,还不如嫁到乌拉那拉氏,好歹没人会为难她。甚至于怀恪难产而亡不过三年,那星德也没了。 可兜兜转转,怀恪格格还是没躲过难产而亡,这就是命数吗? 第158章 傍晚时分,宫中便…… 傍晚时分, 宫中便得了噩耗。 雍王府的大格格——和硕怀恪格格难产而亡。 对于怀恪格格,宫中众人并不陌生,她从小长在德妃娘娘身边。德妃娘娘对这个孙女很是看重, 便是康熙爷也常常见她。 前几年,德妃娘娘为了磨她的性子, 故意叫下人怠慢些, 从而磨她的性子。这样的慈母心肠, 谁看不清? 打从五公主没了, 德妃几乎是把满心的慈爱灌注到这个孙女身上,可以说是爱护有加。 怀恪格格也如德妃所愿,慢慢成长起来,成了宫内宫外都出名的五好格格,还被留在了京城。 德妃很是满意, 她待怀恪格格可是千娇百宠, 若不然怀恪从前也不会那样嚣张。可她没曾想, 孙女却是栽在了隐忍上。 打从听到这事儿, 德妃娘娘差点晕倒,她年纪大了, 竟是又白发人送黑发人,哪里撑得住。 她大口大口喘息着,眼神涣散:“怀恪, 我的怀恪身子好的很, 她才有孕六个月,不可能难产而亡。半月前她才来请安,面色红润,怎么会难产而亡?老四呢?老十四呢?叫他们进宫!” 德妃唇角绷得紧紧的,满脑子都是有人谋害怀恪, 指甲嵌入了掌心。 不管是谁,敢害了她的怀恪,只管去死便是了。 至于钮祜禄氏?她冷哼一声,那又如何?她在这后宫经营多年,故去钮祜禄皇后、温僖贵妃的面子又算得了什么? 若怀恪为人所害,那钮祜禄氏少不得有不查之责,她管不了他们无辜不无辜,反正怀恪定是需要郡马陪伴的。 正如当时的温宪一样,不过几年的功夫,驸马便去陪伴她了。 至于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还真没那没脑子的敢拿这事戳动德妃的气管子,便是常与她作对的宜妃娘娘也是叹息一声。 其实宜妃挺庆幸的,她最清楚德妃这人了,看似温婉实则最小心眼不过。好在她的小九脱离了八爷党,管他谁赢谁输,左右他们不掺和。 康熙爷听说后,很是惊讶,随后就听说了四爷一家子都去了钮祜禄氏的事情。 他拨弄着佛珠,叹气:“随他去吧。钮祜禄氏的气焰也确实太高了,宗室女也敢怠慢,该打压打压了。” 康熙爷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不妨碍他直接给钮祜禄安上一个怠慢之罪。 钮祜禄·阿灵阿出身大族,遏必隆的嫡子,乃是故去皇后以及温僖贵妃的亲弟弟,十阿哥的亲舅舅,袭承一等公爵位,在朝堂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钮祜禄氏枝繁叶茂,是八爷党的核心成员,饶是八爷党式微,也无人敢小觑钮祜禄氏。他们是正儿八经的后族,怀恪能嫁进去,本是一件好事,哪成想会出这样的事情。 其实阿灵阿是不晓得他夫人做的那些事,他为儿子求娶怀恪格格,本是为了拉拢四爷,哪成想怀恪才嫁进去,这八爷就不行了。再加上四爷这一副隐居的模样,阿灵阿只觉得到头来一场空,对怀恪少不得有些怠慢。 他这么一怠慢,阿灵阿的夫人才如此大胆,敢把侄女弄进来。说来她侄女本是要嫁给嫡次子的,两人也是青梅竹马,奈何阿灵阿硬是要求娶怀恪。 两人婚后本是相敬如宾,渐渐有了几分情意,便是额娘为难怀恪,郡马也是为她说上几句话的。再加上怀恪格格又怀上身孕,两人打的愈发火热。 直到那佟佳格格来了—— 一场意外,两人成就好事,郡马只觉对不住那格格,两人温存小意暗度陈仓,郡马那人优柔寡断,只想着两全之法。 奈何事不从人愿,竟是被怀恪格格当场撞破,郡马恼羞成怒,也不愿得罪了四爷。 算起来佟佳格格同四爷也有那么点关系,她阿玛、额娘也是嫡系,进门是肯定能进门的,四爷总得给这么个面子,她这般想,怀恪也门清。 说实在的,怀恪也没想做什么,木已成舟,她又能如何?只是想散散心,谁也没想到佟佳格格见了她便开始嘲讽,甚至于怨恨,还推搡怀恪,怀恪哪里能容忍这样一个即将进门的妾室这样侮辱,不过是让侍女回了一下,郡马却是看到了。 这才有了这场祸事。 打从事发,郡马和佟佳格格都吓坏了,尤其是怀恪母子双亡,他整个人都失魂落魄了。 一切都是阿灵阿夫妇以及嫡长子来处理的,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是一场麻烦事。 郡马满心愧疚和痛苦,那孩子他也曾真心期待,怀恪也曾同他举案齐眉。 可又有什么用? 事情已经发生了。 佟佳格格被钮祜禄夫人送回来娘家,佟佳氏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四爷打从早上就直觉不对,随后当机立断,不等钮祜禄氏处理掉怀恪身边的人,他就已经勒令人查清真相。 那一刻,他从未这样的后悔。 他的女儿,他的怀恪竟受了这样的罪。 阿灵阿着实该死,钮祜禄氏……都该死。 四爷眼神冷漠,周身的气压更低了,看那“女婿”的眼神如同看死人一般,他一脚了踹过去,把郡马踢倒在地。 此事不管谁来,以命抵命便是了。 郡马跪在地上,后背绷得直直的,整个人都瑟瑟发抖。 对于岳父,他自然是害怕的,尤其是这事儿他心虚,更不敢抬头看。 对于钮祜禄氏给的措辞,四爷根本不信,甚至于找到了证词,只是还没说出来而已。 阿灵阿只觉得此事棘手无比,他比夫人还清楚这位四爷的手段,便是他不怎么过问朝堂之事,那太子遗留下来的人脉也都在他手里握着,自保不成问题。 除非四爷是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否则这事儿便没完,他们总要给四爷一个交代。 儿子受点小罪无妨,只要保住性命就行。 他只盼着八爷、十爷快些来,此刻叫四爷出出气也好。 然而阿灵阿夫人却是看得目眦欲裂,她向来宠着嫡次子,饶是清楚这事儿是儿子和侄女的不是,可她还是护短得很,直接就扑了过去:“雍亲王,纵是怀恪没了,你也不能拿我儿子撒气啊?” 第159章 明明是暮…… 明明是暮春时节, 该当是越来越暖和的。 可这厅堂之中却骤然凝聚起一股冷空气,众人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四爷目光凶戾,神情冷峻, 声音绷紧如弓弦,他连连冷笑:“呵……呵……” 怀恪尸骨未寒, 却是有人开始作妖了。 这些人便是跪下求饶, 他尚且不会原谅, 如今还敢整这一招。 钮祜禄·阿灵阿试图解释:“雍亲王, 怀恪格格如今……” 四爷瞥了他一眼:“别跟我提怀恪。”你们不配。 阿灵阿夫人——佟佳氏却是紧紧抱着儿子,眼神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脑袋瓜终于冷静下来。 郡马咽了咽口水,试图推开额娘:“阿玛,都是我……” 打从他喊阿玛开始, 四爷的拳头就开始篡起来, 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佟佳夫人见了, 心下一惊, 飞快按住儿子的手,为儿子找补着, 她垂泪道:“雍亲王,若是怀恪、怀恪还在,定然也舍不得这样对她的夫君啊。臣妇晓得怀恪走得突然, 您心里定然是接受不了, 可现实就是如此啊。我们一家也很难过,我儿也很痛苦,他可是一朝失去了妻儿啊。” “妻儿?”四爷扯了扯唇角,“你们若真是在意怀恪,她也不会难产而亡。六个月……难产而亡?本王却是不清楚, 本王的怀恪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什么委屈?” 他在这边同阿灵阿一家人对峙时,已然叫亲卫去了怀恪的院子,把所有人证物证都收拾妥当,并捉拿住那些个心怀不轨的。 还有就是……收敛好怀恪的遗体。 他绝不允许怀恪葬在这样令人厌恶的人家,绝不,绝不!怀恪要清清白白回家,他一定要带女儿回家。 “王爷许是不清楚,故去的孝懿仁皇后正是臣妇的堂姐。”佟佳夫人见状,开始打感情牌。她用帕子沾了沾眼泪,戚戚然道,“堂姐故去后,家里人一直很担心您。臣妇同夫君也是因为这个,才想着求娶怀恪格格,亲上加亲。只是谁也没想到,怀恪这孩子命薄……” “怀恪命不薄。”四爷不吃那一套,“她只是命不好,嫁错了人。” 郡马蓦然抬眸,恍惚间,眼前满是怀恪的音容笑貌。怀恪很好,只是他不好…… “雍亲王,是我们家、我们家对不住怀恪格格。”阿灵阿腆着老脸走上前,砰的一声跪在地上,“是我们家没照顾好怀恪格格,请四爷怪罪于臣。” “阿玛……” “老爷……” 眼看着阿灵阿这样卑躬屈膝,钮祜禄氏众人心中涩涩,尤其是郡马心里更难过。 一时糊涂,害了妻儿也害了表妹,更是害了一家子人。只盼着雍亲王不要怪罪家里人,他愿意为雍亲王做牛做马,偿还自己的罪孽。 四爷冷眼看着,一言不发。 彼此怨恨,大抵就是两家人的现状了。 八爷、十爷一进屋就瞧见这样的场面,不禁抚了抚额,只感觉有些头疼。 弘时、弘昼兄妹四个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进了屋。 他们只看见钮祜禄氏众人连连请罪,一脸紧张。 “八爷、十爷安,几位小主子们安。” 听到请安声,四爷缓缓转过头来。 第160章 回家 看着众人对峙,但怀…… 看着众人对峙, 但怀恪却不见踪影,甚至地上还跪着姐夫。 霎时间,弘时心头猛地一坠, 急急问:“姐姐、姐姐没事的,对不对阿玛?” 他身侧的宝珠、弘昼、弘历也是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四爷。 八爷、十爷沉默了, 面对天真的侄子、侄女, 他们也不忍再说什么。 四爷喉头一哽, 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怀恪……没了。” “八爷, 十爷……” 阿灵阿眼睛乍然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他连忙迎了上去,心底松了口气,救星可算来了。 八爷、十爷硬着头皮走了进来, 两人面色都有些憔悴, 可怎么也比不得这一家子。 为了得到两位的帮助, 阿灵阿也不敢说假话, 是真的叫人把实情说给了他们,只求他们能帮帮忙。 如果可以, 不要惊动康熙爷。 任何事情,只要不往上报,几乎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若是上达圣听, 那就麻烦了, 总要给上面一个交代。 这事儿本就棘手,八爷、十爷心里多少也忌讳些,可又没法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钮祜禄氏就这样栽了。 说句对不起四爷的话,一边是亲舅舅, 一边是关系不甚好的兄弟,自然是亲舅舅重要。可这关系普通的兄弟偏不是个好惹的,上头也还有皇阿玛盯着,一个不好便是要翻车啊。 这个道理八爷也清楚,可他们又不能不管不顾,叫旁人见了只会觉得他们护不住自己人,可若是管了,老四给不给面子是一回事,估摸着要恨毒了他们。 真真是左右为难。 八爷、十爷硬着头皮道:“四哥。” 四爷撩了撩眼皮,缓缓眯了眯眼睛:“八弟、十弟也是来给怀恪做主的?” 八爷语塞一瞬,随后低声道:“四哥,事已至此,我们都很难过。可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着,人总得向前看。钮祜禄氏确有不察之罪,可他们又何尝愿意儿媳、孙儿具亡?一切都是意外。” 说着,他给了十爷一个眼神。 十爷会意,快步走到郡马身侧,一脚踢飞了郡马:“身为夫君,你怎的就没有保护好怀恪?” 郡马狼狈地躺在地上,神情痛苦。 偏十爷下手极狠,一会儿的功夫,郡马脸上、身上就布满了伤痕,鼻青脸肿的好不可怜。 佟佳夫人惊呼一声,心疼地扶住儿子,还未曾说什么就被阿灵阿拽住,低声道:“不想儿子丢了性命,你就给我老实点。” 佟佳夫人这才恍惚明白怎么回事,心底松了口气,皮肉之痛若是能抵了怀恪的性命,也是好事。谁也没想到怀恪竟是那样娇弱,不过推了一下,就这样没了。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她就早些把侄女送回去,省得闹出这一茬来。 可惜,后悔已经晚了,怀恪母子双亡。 今日,谁也别想好过。 佟佳夫人也不是蠢人,自是晓得其中利害关系,故而她第一时间送走了侄女,毁灭证据,随后便对怀恪格格身边的人威逼利诱,把事情的点放在了怀恪格格脚滑随后难产而亡。 待时过境迁,再迎娶侄女入门,这般两全其美也是好事。 甚至于阿灵阿特意挑选了一个身家清白的侍女,以全家为把柄,见她自己说是“嫉妒”怀恪格格,郡马想纳她为妾,格格不愿意,她才想给格格个教训。 当然,这是他们安排的剧本,可现下才刚刚上演就没法继续了。 四爷能得到消息还是因为有几个侍女对怀恪忠心耿耿,若不然早就被打发了。 府里下人更是第一时间封了口,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就这四爷还是不依不饶,宫里的德妃娘娘怕是也要震怒,他们斟酌再三还是得找个“凶手”出来,把事情定义在“意外”“脚滑”“难产”最好,若是不成也得有人顶锅。 四爷还不待说什么,弘时就冲了过去,开始捶打郡马,随后弘历、弘昼也跟着跑了过去。 别看这仨孩子人不大,可他们一去,郡马连挣扎都不敢了,很怕打到他们。 宝珠倒是也想去,却是被人抱住了。 四爷没有阻止,他闭了闭眼,额头青筋毕露。一点体外伤就想让他放过郡马?呵,想得倒挺美。 查来查去,那侍女终于登场。 只是还不等钮祜禄一家人放下心来,一扭头,就瞧见佟佳格格被绑了过来,披头散发,衣不蔽体。 甚至于,这人还是佟佳氏派人送来的,一个半嫡半庶的格格算什么?这还是个丢了身子怀着孽种的,这般侮辱门楣的,与其被雍亲王记恨,被康熙爷厌恶,不若放下面子送过去得了。 “你……”阿灵阿面色一变,手指微微颤抖。 完了完了!大祸临头啊。 佟佳格格捂着肚子,楚楚可怜地望着佟佳夫人,她咬了咬唇,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姑姑,我腹中怀着……” 佟佳夫人面色一变:“住口!”这个时候,可不能说这样的话啊。 八爷、十爷暗道不好,老四怕是对这事儿已经一清二楚了,这下事情棘手了。 四爷招了招手,便有人把宝珠送回去,随后便有人从四面八方冲过去捶打她的肚子。 室内只听得见女子凄厉的叫声。 八爷等人看得目瞪口呆,佟佳夫人于心不忍却也无话可说。 郡马见了,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他强撑着爬起身想护住她,奈何打手们可不是好惹的,在他身上的重点部位以及隐秘部位下了死手。 阿灵阿、佟佳夫人还来不来阻止,郡马就跪在地上痛苦□□。 一会儿子的功夫,地上便露出一摊鲜红的血迹和若隐若无的血,已然辨认不出是谁的了。 钮祜禄氏一家眼睁睁瞅着郡马痛楚的模样,声嘶力竭,便是十爷见了也不忍心。 他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冲了过去。 四爷冷漠地望着他们,扬了扬手,似乎是到此为止。 八爷、十爷等人松了口气,并没有再说什么。 郡马不过是受点伤,佟佳氏不过是没了一个孩子而已,怀恪可是母子双亡。 四爷声音低沉,眸色暗了暗:“弘时、弘历、弘昼,走了。该带你们姐姐回家了。” 第161章 大雨 天边的云彩被乌云遮…… 天边的云彩被乌云遮蔽, 雨水稀稀拉拉落在地上,街边的大树也忍不住随风摇曳。 四爷等人来得匆忙,也只是随意找了一台棺材, 待回府后再好好为怀恪安置一下。 他们甚至不敢去看怀恪。 虽然怀恪已经收整过了,可透过棺材, 还是能闻到那股血腥味儿。 四爷颤抖着双手随众人抬出棺材, 唇齿间是一股铁锈味儿, 叫他清醒却又不清醒。 为了能快些带怀恪回家, 他们把那马车拆了,放上了棺材。 四爷望着渐行渐远的棺材,眼神无悲无喜,仿佛是一汪幽暗的深渊。 很快,朦胧细雨渐渐变作瓢泼大雨, 雨大地几乎叫人睁不开眼, 看不清路。 四爷只庆幸, 叫女儿先回家了, 侍从们举着伞和斗笠为怀恪遮风挡雨,倒是不曾叫她淋着。 这时候, 应当到了吧? 四爷抿了抿唇,雨水透过油纸伞打在他身上,他却没有什么作为。他满脑子想的都是, 怀恪该有多痛, 多无助啊! 他阖了阖眼睛,指甲掐在手心,这才回过劲儿来。 “阿玛,这样就算了吗?”弘时忍不住问,他颤抖着身子, 大口大口喘息着,一直不敢去看那副棺材。 那里面躺着的,可是他嫡亲的姐姐啊。 四爷神色晦暗,抬眼拍了拍他的胳膊,没有说话。 弘时却是篡紧了拳头,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落,他双目通红:“阿玛……” 纵然雨声很大,可这周围的人哪个不是人精?守卫的甚至还是钮祜禄氏的人。 弘历拉了拉弘时的衣袖,道:“三哥,这事儿并非小事儿,外头人多眼杂也说不明白,不如我们回去再说吧。” 弘昼也跟着点头:“咱们先上马车吧。”外头好冷啊! 雨天就这点好,没有人能看出你是否落泪,甚至也听不到哭泣声。 弘时扔了伞,眼泪不自觉落了下来,他在兄弟们后头进了马车。 待上了马车,四爷才敛下眼眸,声音泠泠然:“弘时,你且瞧着吧,这事儿可不会就这么算了。只是得慢慢来。” 这个道理还是额娘德妃教给他的,那一年温宪走的时候,他恨不得杀了舜安颜。 是额娘拉住了他,告诉他:小不忍则乱大谋,报仇的机会多的是,只是眼下却不行。 弘时阖伤眼睛,声音颤抖着:“是,阿玛。” 他心中很是失望,过了今日,还如何报复?他要怎么做,才能为姐姐报仇雪恨? 弘历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原来阿玛也有忌惮的事情。或许正如额娘所说,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枷锁,怀恪姐姐的事情大概也就是如此了。可若是就此翻篇,如果对得起怀恪姐姐? 他抿了抿唇,头上戴着瓜皮帽,忧心忡忡地望着四爷:“阿玛,若是我们事后再报复,其他人岂不是会猜到?” 稚嫩的声音吐露出他这个年纪本不该晓得的东西。 弘时蓦然抬起眼眸,期待地看着四爷。 四爷眯了眯眼睛,弘历今年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五岁,竟有如此见解,或许皇阿玛说的有道理。 他一直有心培养弘历,也真心希望弘历能有更好的发展,但弘时是他的长子,也得顾及。一来二去,少不得犹豫些,可如今看来,弘历倒更有魄力些。 还是再看一看。 四爷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低声细语道:“那就看谁更能忍了。眼下不能做的事情,过个三五年悄悄去做便是了。” “可是阿玛,那别人不会怀疑吗?”弘历歪了歪脑袋。 “正是因为咱们此刻下手不留情,别人才不会怀疑。”四爷漫不经心地撩起眼皮,看向窗外,神色冰冷,“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但忍让是为了眼下更好的发展,绝非翻篇。” 说罢,他开始细细观察孩子们的表情。 弘时喃喃自语:“阿玛说的是。” 弘历却是若有所思地垂下脑袋,似乎在思考什么。 最小的弘昼歪了歪脑袋,听不明白怎么个回事,便闭上眼睛休息了。 四爷竖起眉心,这三个孩子还是得再历练历练,心中所想该当不流于表面才对。 只是这些,得慢慢来。 …… 府中的李侧福晋面同枯槁,目光呆滞,福晋甚至不敢大声说话,只得安抚着她早些休息。 还是陆亦凝提议,给她开了些安神药,这才躺下了。 李侧福晋不过三十多岁,便接连丧子丧女,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都是一次又一次的重创。 陆亦凝简直不敢想,若是弘历…… 呸呸呸,这种不吉利的话可不能说,也不能想。 —“凝凝,放心吧!我们崽崽可是后续几十年的气运所在,不会有事的。” 陆亦凝这才安心些。 她前脚出了通心院,后脚就瞧见了耿格格、武格格,她们二人携手而来,有说有笑。 一时间,陆亦凝恍惚了一下,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她们。 那时她会唤她们“如意”“明珠”,只可惜时光一去不复返,谁也不再是当初的模样了。 “侧福晋安。” “侧福晋安。” 耿格格、武格格俯身行礼。 陆亦凝闻言顿了顿,道:“不必多礼。” 耿格格二人起身,客客气气询问了李侧福晋的现状以及怀恪的事情。 陆亦凝并没有如实说,只大概说了怀恪不慎摔了一跤,母子双亡。 耿格格感慨了一句:“李侧福晋真是可怜,白发人送黑发人。” 武格格低低叹了口气,语气低落道:“同怀恪格格见面,仿佛还在昨日,她的音容笑貌还历历在目。” “是啊。”陆亦凝抿了抿唇,莹白的面上划过一丝叹息。 陆亦凝回眸望向两人离去的背影,眼眸低垂,当初她们关系好的时候行的可都是摸手礼,如今倒是中规中矩了。 一时间,陆亦凝不禁感慨,这后院里没变的大概就是福晋了。 时间还真是个筛选友情的好工具啊。 回到景心院后,陆亦凝亦是疲惫无比,但心里还是牵挂着弘历的。 说来今年她也二十二岁了,几乎是一个女孩子最美的年华了。 但不同于现代二十二岁风华正茂的女孩子,她已经有一个五岁的儿子了。 但只想了一会儿,她就躺床上歇息去了。 夜幕降临,屋外下起大雨,陆亦凝便叫人点起了灯笼。 屋内静默无声,陆亦凝悠悠转醒。 刚起身,就听见彩莲来报:“主子,怀恪格格……回府了。” 陆亦凝怔了一下,怀恪回府? 她不是…… 这般想着,陆亦凝抬眸看向彩莲,却瞧见她面色凝重,略微一想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怀恪……”陆亦凝静默了一瞬,才低低叹息一声,“也是个苦命人。” “是啊,怀恪格格年纪轻轻就没了。”彩荷也忍不住提了一嘴。 “叫人来为我梳洗吧。”陆亦凝叮嘱了一句,“找身素净的衣服,我也去送一送她。” “是,主子。”彩莲微微俯身道。 第162章 成果 雍王府。 …… 雍王府。 夜色昏暗, 灯笼高挂。 只是,是白色灯笼,整个王府都挂满了白色物件。按道理是不行的, 只是四爷一意孤行,宫里的康熙爷也默认了。 陆亦凝瞥了眼四爷, 心道:怕是明日便要有人弹劾四爷了, 罢了罢了, 这都是四爷明天要面对的事情。如今的他, 只是一个失去女儿的父亲,而害人的却好生生的活着,他却无法杀了那人为女儿报仇雪恨,自然心中不平。 这一日,李侧福晋没有出现, 四爷也没有人去唤她来。 只大家伙来送了送怀恪。 第二日四爷便进了宫, 回来后面色缓和了些。 或许是四爷的坚持, 或许是德妃娘娘的哭诉, 或许是十四爷的鼎力相助,康熙爷终于松口, 四爷并没有受罚。 甚至同意怀恪葬在盛京。 四爷派了弘时为怀恪扶灵,他本是有心,奈何无力。 京中正是波诡云谲之时, 他片刻都离不得京都, 自然无法去盛京。 怀恪的葬礼很是风光,可人没了,葬礼再风光又如何? 陆亦凝抬眸看向对面的李侧福晋,只见她目光呆滞,不管同谁说话都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实在叫人唏嘘。 弘时这一去盛京,李侧福晋身边是一个孩子都没有了。 这都入夏了,人家年格格都怀孕三个多月了,李侧福晋还是身着臃肿,神情恍惚,整个人一副迷迷瞪瞪的模样,便是同年楚楚都没了斗劲儿,怪叫人担心的。 陆亦凝同她寒暄了几句就再没插嘴了。 年楚楚却是庆幸,不说别的,李侧福晋这样可就没工夫找茬了。 倒是耿格格、武格格几人热闹话说个没完。 陆亦凝按了按眉心,只觉得昏昏欲睡。 “额娘……” 一低头,才发现原来是弘历悄悄拽了拽她的衣角,他眼角眉梢都带着兴奋。宝珠就站在他身侧,满眼都是欣喜。 只是两个孩子跑的满头都是汗。 陆亦凝见了,不禁莞尔,细语轻声地捏起帕子给两个孩子擦拭着汗珠:“怎么了?跑这么急。” 眼看着一天天热起来,两个不耐热的孩子还不找阴凉地,反而是一路小跑过来,可不是找着流汗呢。 “姨母,我们有好消息要说。”宝珠忍不住了。 弘历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额娘猜猜看。” 好消息? 陆亦凝只略略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她不禁勾了勾唇:“莫不是出成果了?” “对,出成果了!” “额娘好厉害,一下子就猜到了。” 两个孩子一副惊奇的模样。 陆亦凝哂笑,你们的思路都是我给提的,我能不知道吗?那鸭子也是她做主换成的白鸭子,就是那绣娘也还是在她的提醒下,才做成的鸭绒服。 上首的福晋也隐约听到了“成了”,心头一跳:“怎么了?” 她这一问,其他人的眼神也唰唰投了过来。 尤其是耿格格身侧的弘昼,那水汪汪的眼眸中满是好奇,可又不好意思过去。 原来自怀恪去世,弘时再没了旁的心思,只为了怀恪的葬礼忙东忙西,自然不会再参与他们的“科研活动”。 而宝珠和弘历、弘昼三人更是屡屡碰壁,小孩子没个定性,在耿格格的教唆下,弘昼也退出了。 只剩下宝珠、弘历二人。 陆亦凝见了,免不得心疼些,便跟着提点了不少。 这不,两个多月的功夫就出成果了。 第163章 击掌(子捉虫) 只是这成果着实艰…… 只是这成果着实艰辛, 两个孩子也不容易。 从四月初到六月底,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中间又有了怀恪去世这个插曲, 几个孩子很是迷茫了一阵,才在陆亦凝的鼓励下继续摸索。 虽是屡战屡败, 但孩子们还是在努力前进着, 离正确的方向不远了。 就在这个适合就出了弘昼这事儿。 其实也怪不得弘昼, 全然是耿格格压着弘昼, 各种利弊分析,弘昼最终还是听了额娘的话,孩子的额娘对于孩子的影响还是非常大的。毕竟弘昼也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任凭最亲近的人在耳朵边上一直说着放弃放弃放弃,他再有主见, 又能多有主见呢? 还是没能坚持住, 他这一动摇, 耿格格可是心花怒放, 儿子可算是知道往正道上走了,那制造东西都是匠人们的活儿, 哪能让尊贵的小阿哥干这种事情呢? 她早就觉得陆亦凝精明,倒腾出不少玩意儿来,就她儿子弘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看上去可可爱爱的, 实际上心眼不少自己好好学习,却勾搭着弘昼、弘时都不好好学习,整那歪门邪道,所以她压根就不支持弘昼跟着干。 何必呢?累死累活,最后一无所获, 学业还下滑。至于在康熙爷面前露个面? 耿格格心中冷哼,这种好事哪里轮到到弘昼,怕是弘历这小子就独占了,他们母子才不给别人做嫁衣呢。 现下耿格格同陆亦凝的关系不能说是如同水火,但也是冷眼相待,再不复当日的情分。 或许耿格格也曾后悔过,可她更恼怒于自己明明给了台阶,陆亦凝不但不肯下,还各种冷漠,她心里少不得也存了疙瘩。 在弘昼决定放弃的那一天,耿格格做了一大堆好吃的饭菜,笑眯眯陪着儿子一整天,还给他买了许多玩具,总之,待弘昼是千好万好。 虽说平日里耿格格就待他很好,可在学业上却从来没有松口,这就导致弘昼总是被批评(由于学业跟不上),又或者是耿格格总是以泪洗面,逼迫他好好学习。 这回耿格格却没有逼迫他,反而是各种鼓励,这就叫弘昼觉得很开心,母子两个腻腻歪歪一整天。 其实弘昼参加这个活动,本来就是觉得好玩,可一直失败一直失败,他心里就有些烦躁了,不想参加了,可为了能同弘历、宝珠一块玩,这才咬牙坚持着。 耿格格这一煽动,他立马就响应了。 对于弘昼的选择,两个孩子嘴上觉得可以理解,可心里却觉得他这样的行为无异于背叛。 说好的一起干大事,弘昼却说放弃就放弃了,甚至在他们的逼问下,才支支吾吾道歉放弃。 饶是弘历这样早熟的,也气得不行,弘昼果真是个不靠谱的,还是宝珠姐姐靠谱。 这件事情给了弘昼很大的心理阴影,也是从这回开始,他打从心底里觉得弘昼就是个不靠谱的,也是个不堪重用的。凡事不能指望弘昼,若不然他定是要关键时刻掉链子的。 回来后,两个孩子都很是丧气。 宝珠也好、弘历也好,都是陆亦凝的心头宝,看着两个孩子不高兴,她心里也忍不住叹息一声,这耿格格当真是个没脑子的,一孕傻三年,这都傻了五年了,还没好转,也真是绝了。 罢了罢了,也不能指望她做什么大事。 “额娘,我们还能成功吗?” 小小的男孩子抱着她的胳膊,稚嫩的小脸上充斥着茫然,他闷声在陆亦凝耳畔道。 陆亦凝抬手把儿子揽入怀中:“怎么不能?我的弘历这么棒,一定能成功的。” “真的吗?”弘历蓦然抬眸,眼睛里有些犹豫,“额娘,我做了好多次实验都没成功,弘时哥哥也走了,弘昼也放弃了。” 陆亦凝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轻声细语道:“弘历,你忘记额娘给你讲的故事吗?这人啊,想要成功总是要经过千难万难的,哪里有一次就成功的。就说那造船、造火药的,哪里就是能一下成功的,还不是经过几百上千次实验才成功的。你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弘历眼底的不自信渐渐消散。 见状,陆亦凝继续道:“弘历,或许你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如果你现在放弃,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你确定以后不会因此后悔吗?而且,你皇玛法还等着你的成果呢,他可是出了五十两银子的,不管成功失败,你总要知会你皇玛法一声吧?” 弘历抿了抿唇,眼神愈发坚定:“额娘,我不会放弃的,我要继续做!或许我很快就会成功,我一定会给皇玛法一个交代的。” 说着,弘历在陆亦凝的帮助下,给康熙爷写了一封信,说明了现在实验的进程,以及实验遇到的困难和未来的发展方向,虽然字里行间都充斥着沮丧和歉意,但能看出来他很认真。 想来康熙爷见了,也会欣慰,好歹这孩子的执行力很高。虽然还没有成功,但想来康熙爷心里也有数,这点小钱只当是锻炼孩子用了。 几个孩子,康熙爷还不至于把大清子民未来防寒的衣料都交给他们,只不过是顺嘴那么一说。他也想摸摸这几个孩子的性情,考察考察情况。 甚至于,康熙爷自己还指派了两个小太监给弘历帮忙,他们的一举一动小太监都会整理下来告知康熙爷。 所以他们目前的困境,康熙爷心里门清,只是不说,想看看他们会怎么做。就此放弃,还是咬牙坚持? 写完信,陆亦凝便叫弘历给了那两个小太监,让他们转交给康熙爷。 如此一来,弘历隐隐约约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信一送走,他就询问道:“额娘,他们是皇玛法的人吗?” 陆亦凝微微颔首:“当然了,他们本就是你皇玛法给你的人。难不成你还真觉得,这就是为了给你帮忙的吧?” 弘历尴尬了一下,这才缕清了思路。 他若有所思道:“有这两个眼线,那我们的一举一动,皇玛法定然也是清楚的。” “是啊。”陆亦凝颇为肯定地点点头。 看着儿子故作严肃的小脸,陆亦凝没忍住,抬手捏了捏弘历的小包子脸,她的指腹温热,捏的弘历很是幽怨。 弘历忍不住扬声提醒道:“额娘!我已经是大孩子了,你不可以这样捏我了。若是让旁人见了,岂不是要耻笑我?” 豆大点的孩子还口口声声自己长大了,但凡你把小奶音去一去,她心里都相信点,陆亦凝内心腹诽着。 当然了,她嘴上可不会这样说,总得给儿子点面子。 陆亦凝敷衍着:“好好好,大孩子了。” 弘历撅了撅小嘴,手指无意识地卷起袖角:“额娘惯会哄我,怎么不这样哄阿玛啊。” 陆亦凝挑眉:“你怎么知道我没哄过你阿玛?” 门口的四爷脚步一顿,黑眸深邃,饶有兴趣地盯着这母子俩。他似乎想看看陆亦凝到底会说点什么。 弘历侧了侧脸:“我可不信。” “我管你信不信。”陆亦凝可不管那么多,按着弘历的肩膀就把他磨过来了,认认真真道,“弘历,今天额娘今天就教你一个道理,就以今天的事情为例子。弘昼这几天没出现,你应该就知道他的选择了,既然如此何必再去问呢?这样你们两个都没面子。以后遇到这样心知肚明的事情就不必撕破脸皮了,给彼此都留个面子,日后才好相见嘛。你这样一弄,弘昼以后见你、见宝珠都不好意思,你说是不是?” 弘历低了低头,很是委屈:“我、我就是气不过,明明说好了一起做实验,他怎么就变卦了呢?” “你啊。”陆亦凝叹了口气,递给弘历一杯茶,“先喝点水润润嗓子吧。” 弘历双手接过,小口小口地抿着:“谢谢额娘。” 窗外的四爷若有所思,凝凝倒是挺会教导孩子的,本来今儿他是想来安慰安慰儿子的,没想到陆亦凝先了一步。 主要是宝珠今儿直接跑到前院给他告状去了,他也不好再装着不知道,安慰完女儿就匆匆来到景心院,想安抚一下弘历的情绪。 五六岁的年纪正是容易怀疑自己能力,并胡思乱想的时候,他那时候是无人引导,四爷不想叫弘历也吃这个亏。 其实那时候正是九妹妹病逝,皇额娘身子不爽快的时候,有事情他也不想劳烦皇额娘费心,现在想来却是平白受了许多委屈,也撞了许多南墙。 对此,陆亦凝眼神温柔:“弘历,你还小,许多道理还不清楚。所以额娘才要把这些事情掰开讲给你听,只是有些事额娘晓得你听了怕是也顺耳风,才想着叫你自己亲身经历一下,这样的教训比你听额娘讲多少遍都管用。” “额娘,我哪里有不听你的。你的话,我都有记得的。”弘历听了,却是嘟了嘟嘴,水汪汪的眼眸无辜地望着陆亦凝。 陆亦凝不禁哂笑:“你当然听话了,只是额娘想让你记得更清楚一些。弘历,今天你一来,额娘就看出来你不高兴了,而且是因为弘昼不高兴。其实额娘想说不要因为别人说什么做什么而伤心,因为别人的选择总是出乎意料,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的,除非你对那个人有用,你能帮助他,或者你的身份比他高。否则,别指望谁能一辈子不背叛你,这就是人心。所以啊,你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怀疑自己的能力,你很棒,也很聪明,是额娘见过最棒的小朋友。每个人啊,都有犯错的时候,所以你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苛责自己,甚至暗暗生气。生气有什么用呢?生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遇到事情更要冷静才对,冷静下来,用平常心去解决问题。你现在还是小孩子,遇到问题需要阿玛、额娘帮忙是正常的,不要觉得不好意思。额娘知道,对于你来说这个道理可能很难理解,但额娘还是想讲给你听,等你多遇到几次这样的事情你就明白了。” 事实上,她只略略一说,弘历就大概明白了。甚至于还联想到自己身上去了,开始认真反思这些天自己的所作所为。 弘历认真聆听了许久,才低垂下纤长的眼眸,乌黑的睫毛轻轻颤抖着,似乎在做什么让内心挣扎的事情。 陆亦凝只在一旁自在地喝茶吃点心,她晓得这些话会撼动弘历的内心,虽然很残忍,但她还是要说。 因为她的儿子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朋友,而且未来的皇帝,她有必要正确地引导自己的儿子,免得他再碰壁。能在小时候试错,何必要等到长大后才明白这些道理呢?陆亦凝深以为然,这才有了今天的这番大道理。 弘历想了许久,才认认真真道:“额娘,弘历明白了。” 陆亦凝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没有去问是真的明白了还是假的明白了。 这些都无所谓,重要的是这件事在他心里有了点痕迹,再遇到类似的事情他就会在心里掂量掂量,这样就够了,小朋友的成长也是需要时间的。 陆亦凝弯了弯唇,对于孩子的成长,她得正确指导才行。弘历是个很早熟的孩子,他的心智甚至于能跟弘时相媲美了,他做事总是尽善尽美,想考虑到所有事情。 可有时候,有些事情,并不需要他过度在意。正如弘昼,他既然不愿意参加,那就不让他参加好了,反正他也不起什么作用。 一个正儿八经的五岁调皮小朋友,能起什么作用呢? 弘历刚刚也想到了这一点,既然弘昼对他们没有什么帮助,他退出对他们也没什么影响,他为什么要难过呢?就因为弘昼也不看好这个计划吗? 本来这就是一个从来没有解决过的问题,他们也是从零开始,就像额娘说的,失败是正常的,失败乃成功之母,他们摸索的过程中,也有成功之处啊。现在没成功,不代表以后不会成功,他们一定会成功的! 而且,最初他的设想也是想给兄弟姐妹们一个在皇玛法面前露头的机会,既然弘昼不想要,那就随他去吧,以后也不会再给他这样的机会了,弘历心中冷漠想着。 弘历握紧了拳头:“额娘,我一定会干出一番事业的。” “噗嗤……”看着这样励志的崽崽,陆亦凝忍不住笑了,“好,额娘等你哦。” “额娘不许笑,我是认真的。”弘历不依不饶,乌溜溜的眼眸中满是不悦,似乎对额娘的敷衍不大满意,“我,弘历,一定会成功的。” “额娘不是说了相信你嘛。”陆亦凝挑了挑眉,伸出手道,“来,击个掌!” 这下弘历高兴了,从小额娘就告诉他,击掌的意思就是鼓励的意思,也是希望他成功的意思。 两人高高兴兴击掌,亲昵了好一阵,弘历才恢复了往日的活泼。 四爷就是在这关头进的屋,他狭长漆黑的眼眸中满是笑意,手中是一串光滑的佛珠:“你们母子这是在说什么呢?” “见过主子爷。” “见过主子爷。” 陆亦凝温声望去,盈盈起身,含笑迎了过去:“我说今儿的喜鹊怎么叫了,原来是稀客来了。爷安。” 她徐徐行礼,行到一半就被四爷拉住手,起了身。 四爷低声道:“哪里就稀客了,这不是这些日子忙嘛。” “阿玛安!”弘历拱了拱手,一脸正经。 “起来吧。”四爷摸了摸儿子的小辫子,“头发又长了些,可见是我们弘历又长大了。” 弘历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他不自觉翘起唇角:“肯定是儿子长大了。” 光听声音就能感觉到,这要是有条小尾巴,只怕就要翘起来了。 陆亦凝只觉得没眼看,她错开眼道:“爷可别夸他了,我可没看出哪里不一样。快坐下歇歇脚,喝口茶。” 可能是她看那小辫子不顺眼,总觉得正儿八经的头发应该是长长的,黑黑的。可惜了,她这宝贝儿子是正儿八经的满人,还是得剃头啊。 第164章 波诡云谲 四爷顺手提起弘历,掂量…… 四爷顺手提起弘历, 掂量了掂量:“沉了不少。” 弘历小脸红扑扑的:“那说明我长大了。” 一旁的陆亦凝撇了撇嘴,嘟囔了句:“这是要过年了,掂量小猪仔长肉没有呢?” 这般说着, 陆亦凝倒是把自己逗乐了,忍不住低声笑起来。 她顺手撩起袖子, 细白的手指提起茶壶, 为四爷和弘历一人冲泡了一杯云雾茶, 其香如幽兰、色泽翠绿, 叫人回味无穷。 说起这云雾茶可是大有来历,自唐朝以来就是贡品,陆亦凝很喜欢它的味道,故而四爷每每得了都会叫人送来景心院。 陆亦凝俯身嗅了嗅,面上浮现出淡淡的沉醉, 就是这个味道, 清新淡雅, 好似在旷野一般。 不管这父子俩喜不喜欢, 反正陆亦凝挺喜欢,她院子里的茶自己喜欢就够了。 “额、娘!”弘历提高了声音, 眼神幽怨,“我都听到了。” 四爷放下弘历,脸上带了一抹笑意:“还真是过年了, 沉多了。” 弘历不可置信地回眸看向四爷, 眼神里写满了:阿玛,你居然也跟着额娘胡闹? 四爷挑挑眉,示意他:我一直都是跟你额娘一伙的。 “这还没进七月呢,哪里就过年了。”弘历嘟了嘟嘴,不服气道。 “让我瞅瞅这小猪仔是不是该……”陆亦凝趁他不备, 皙白的手指直接朝着弘历的肚子摸过去,“宰了吃肉。” 弘历猛的往后跳开,嘴里求饶:“额娘、额娘……”这时候,弘历才有点孩子样。 母子俩闹了一阵,才歇下来。 四爷勾了勾唇,心底泛起点点温情来。 考教了考教弘历学问,才一起用午膳。 陆亦凝这些日子闲来无事,整了不少养生食谱,菜肴清淡却不寡味,让四爷很是喜欢。 但这厨子是景心院的,四爷也不好去讨要,便常常来蹭饭。 午睡过后,四爷打起精神去办公务,弘历带着宝珠根据陆亦凝的提醒继续研究。 至于陆亦凝却是睡个自然醒,才去系统中探索。 这几年的积累,她觉得自己有望突破普通位面,就连小龙也隐约觉得到时候了。 …… 紫禁城内,蝉鸣声不绝于耳。 炙热的光照射在宫墙上,除了巡防的禁军侍卫,宫道上鲜少有宫人经过。 不管是皇上还是娘娘们,在这样的天气都很少出门。甚至屋里放上三五个冰盆都是常有的事儿,侍奉娘娘们的宫人们还好些,只是却苦了那些个普通宫人们。 乾清宫乃是皇帝的居所,冰盆却放置的很少,但屋里却是透着阵阵凉气儿。 康熙爷深得养生之道,自然不会放置太多冰盆,只是略略放了几盆,用雍王府送上来的新鲜玩意“风扇”来吹动着冷风。 不止是康熙爷舒坦了,乾清宫侍奉的其他人也舒坦了,便是那手动摇晃风扇的也高高兴兴的。 不得不说,弘历身边那两个小太监着实是速度啊,一个时辰前弘历才交给他们,一个时辰后就已经放置在康熙爷的书桌前了。 康熙爷的脊背比之从前很是佝偻了几分,就连眼角的纹路也愈发深刻,只眼眸中的深沉和锐利半分不减。 他手中执着弘历写给他的信,眼底划过一丝感慨:“这孩子是否有远见,果真还是要看孩子的母亲。那大字不识一个的,能教出什么好孩子?” 说着,他放下信,低声轻音吟:“如今还来得及,朕也还有功夫能教导孙儿。只盼着老四和弘历莫要叫朕失望。” 这话轻得很,只有近身侍奉的梁九功听得清楚。 梁九功身子一颤,看向迟暮的帝王。 只见康熙爷撩起眼睑,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老东西,你也该收收心了。” 梁九功弯下腰,轻声禀:“老奴晓得了,谢皇上。” …… 几天的功夫,弘历同宝珠便出了小小的成功。能把细小的鸭绒缝进衣料里,虽然是来回跑绒,但两人又琢磨出了封口,可算是把绒弄进去了。 陆亦凝见了,提醒了一句,那鸭绒微小莫要过几日就跑了绒,那可就不暖和了。 见状,弘历、宝珠又让绣娘们加工加点在里面加了一层内衬,这下陆亦凝点了点头,觉得除了样式都差不多了。 可这大夏天的,穿什么都热,怎么证明他们的实验呢?两人对视一眼,发起愁来。 但这并不妨碍弘历高高兴兴给康熙爷写信,并把这一困扰告知了康熙爷。 康熙爷大笔一挥,让他们先做个三五件送进宫里,他自有办法。 于是乎,弘历高高兴兴叫绣娘们开始从头制作衣服。 而这些日子,前朝愈发风声鹤唳。 十四爷被康熙爷带到近前,几乎是走哪儿带哪儿,这样的待遇在过去可是只有太子爷才有的。 这样的举动就给众人释放了一个信号,似乎是要重用十四爷。 宫中的德妃娘娘自然是欣喜至极,欣喜之余也不忘提醒儿子约束门人,这时候他们更该谦虚谨慎。 十四爷眼底是喷薄欲出的野心:“额娘就放心吧,儿子心中有数的。” 德妃娘娘却并不放心,她剥开核桃递给十四夜,道:“十四啊,你可得小心着点老八老十。” 十四爷接过核桃递入口中,不以为意道:“他们只怕盼着我上位呢。” 德妃娘娘摇摇头,苦口婆心劝说着:“这异母的兄弟哪里有同母的齐心,这些阿哥里最盼着你好的,也就是你四哥了。你啊还是想着点你四哥吧,别总想着外人。你四哥也在府里闲了一段时间了,就连怀恪都被人怠慢起来了。你啊,可莫要忘了怀恪的事儿。还有啊,这俗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与其用其他人,不若叫你四哥给你帮帮忙。” “知道了知道了。”十四爷敷衍着,“怀恪的事儿我一直记得呢。只是四哥那……人家还不一定愿意帮我呢。行了额娘,你就别操心了,儿子有些饿了,快传膳吧。” 德妃娘娘只得住了口,心中想着,还是得规劝规劝他。她打起精神道:“传膳吧,叫小厨房做些十四爱吃的来。” 第165章 羽绒服 时光匆匆,七月转…… 时光匆匆, 七月转瞬即逝。 弘历、宝珠姐弟俩也终于折腾出了好看些的羽绒款式,夹杂在旗装里,虽有些不伦不类, 但总比从前的两块布料随意拼接的强。 于是乎康熙爷收整收整,一同去冰窖里测试了一下。 要不就说人多力量大, 康熙爷只把任务一交代, 下面的人就想到了冰窖这个法子。 事实证明, 羽绒服真的有用。 以此类推, 别的动物身上的毛发是否也有用呢?弘历、宝珠又想到了鸡绒、兔绒,但效果都一般。 倒是回来的弘时提出了鹅绒,几人一商量,又整出了鹅绒服。 兄妹三个得到了康熙爷的好评,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 要知道清朝与俄罗斯边界处乃是极寒之地, 一旦交战, 对大清颇为不利。 一方面是天气寒冷, 将士们活动不便,另一方面便是大清将士们比不得俄罗斯那边对环境、天气的适应性, 尤其是饮食方面。 现在弘历等人解决的便是第一个“衣”的问题,对康熙爷来说是是意外惊喜了,本是想着哄哄孙儿们, 也锻炼锻炼他们, 没成想还真给做成了。 这新“羽绒服”一出,可是解决了不少难题,这鸭绒、鹅绒都是非常便宜的东西,鸭子只要不死就会一直长毛,至于布料那就更不用说了, 人总要穿衣服的呀。而且这羽绒服比之棉服可是轻薄多了,起码上身轻了不少,那边的老毛子再适应环境,那身上不也是厚重衣服穿着,咱们能换身装备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只不过康熙爷一直没有出声,暗地里叫工部暗地里收集了不少鸭毛、鹅毛,按照军队需求,加急加点两个月内制作了一大批军服。 那军服轻便且舒服,活动方便不说,比棉服暖和太多了,朝会之上,康熙爷轻描淡写提了几句。 兵部侍郎一听说,激动极了:“皇上,可是真的?” 工部侍郎道:“自然是真的!我可是亲身实验过的。” 不止是他,工部所有人都试过,个个激动不已,这羽绒服价格低廉,且保暖性能极强,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今后冬天,百姓们该出门做事就能出门做事,不会再因为没有棉衣而费劲了。 随后康熙爷点了工部侍郎为众人介绍羽绒服。 工部侍郎:“这羽绒服穿在身上极其暖和,且轻便,比棉衣轻薄但却比棉衣更保暖,穿在身上好似有个小暖炉似得。在那冰窖里,不过一层羽绒服便抵得过两身棉服啊,如此利国利民、造价低廉的资料应该在民间在军中推广开来才是,臣以为…………” 诸位皇子暗暗心惊,这是什么时候弄成的,竟是半点风声也没有。 三爷惊讶了一下,便开始赞美起康熙爷以及这羽绒服了。 四爷眼睫微撩,一副老神在的模样,反正是他儿子女儿做的,这封赏肯定是少不了的,能叫孩子们都挣个爵位也不错。至于四爷为何会想这么多,那自然是康熙爷暗示过。 九爷眼眸低垂,他老早就晓得弘历在折腾,自然也预料到了今天的局面。既然她愿意为儿子造势,那再好不过了,左右他有钱有爵位,也不缺这点名利,何不成全她呢? 中立派不约而同赞美起来,但却没有旁的意见。 八爷、十爷相视一眼,看向十四爷。 只见十四爷意气风发地给四爷道喜:“四哥,恭喜恭喜,小侄子小侄女们可真是厉害,竟是研制出如此利国利民之物。” 四爷面色如常:“十四弟说笑了,本来就是几个孩子自己悄悄折腾的,哪成想就做成了。还得感谢皇阿玛对孩子们的鼓励,若不然他们也不会有机会去做。” 康熙爷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老四啊,你府里的弘时、弘历、宝珠都是好孩子,朕必定不会亏待他们。这羽绒服啊,正好用在边关将士们身上,老十四啊,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八爷眼眸低垂,篡紧了拳头,生怕自己忍不住。 十四爷却是眼睛一亮,欢欢喜喜道:“谢皇阿玛,皇阿玛放心,儿臣必定将您的期待转达给将士们。” 霎时间,这重心就从四爷府中的阿哥、格格转移到了十四爷身上。 这批物资由十四爷送到边疆,那意思就是这收买人心的机会给了十四,也给了他沾染兵权的机会。 其中的意味,却是耐人寻味。 下朝前,康熙爷宣读了给几个孩子的奖励。弘时封贝子、弘历封贝子,宝珠婚事自理。 明明这么大的封赏,众人却没有看在眼里,反而是把心思放在了十四爷身上。 …… 八爷府,书房。 八爷沉默了许久,才哑声道:“皇阿玛这是想做什么?当真是瞧中了老十四?” 言语中尽是对十四爷的不屑以及无奈。 坐在凳子上的十爷沉了沉眼眸,手中的茶盏有些握不住:“应当是,若不然怎会叫老十四沾染兵权,还叫他去收买人心。” 这阿哥里,除了大哥在同准格尔作战时短暂摸到过一点,还没有谁能正儿八经的领兵呢,皇阿玛这分明就是在给老十四清路呢。 “可不是。”八爷冷笑一声,“看看,老四家那么大的功劳,却都给老十四当了垫脚石。你说老四心里可是舒坦?” 十爷皱了皱眉:“到底是亲兄弟,说不得也是愿意的。” 八爷双目陡然一厉,声音沙哑:“是啊,同母所出的亲兄弟,老十四少不得记老四一个人情。只是这功劳白白送给老十四,只怕老四心里也难受,这可是那几个孩子辛辛苦苦折腾出来的。当初谁能想到,他们能做成事?呵,皇阿玛这是看不上我这个儿子,也瞧不上老四这个儿子,但却看中了我的势力、老四的能耐,皇阿玛可真是贴心,真是个慈父啊。” 一时间,老八只觉得这世上怕是只有老四能感同身受这种为他人作嫁衣的心情了,昔日的恼恨都化作了惺惺相惜。 “八哥……”十爷担忧地望着他,顿了顿,颓颓然道,“我们还能怎么办呢?” 八爷苦涩一笑:“是啊,还能怎么办呢?” 他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抠破了掌心。 诚然,他同十弟也真心实意考虑过若是他们不成事,定要把老十四推上去,这才不辜负他们争这一场。 可他实在是接受不了自己只是十四弟的一块磨脚石,难道他天生就是为了给别人做嫁衣吗? 凭什么? 老十四比他强在哪里? 八爷重重锤在桌子上,砰的一声,手指开始渗血。 看得十爷心中一跳:“八哥!你这是何苦?” 八爷眼眸深邃,如有寒光闪过,他的声音中带着丝丝狠辣:“皇阿玛未免太过着急,卸磨杀驴做的也太绝了。我为何要成全十四?我宁可是废太子、老大、老三、老四也不愿意捧十四上位。” 第166章 封贝子 朝会结束,众人心…… 朝会结束, 众人心事重重离开了皇宫。 皇子们更是感慨,当初大阿哥同废太子争得热火朝天,谁能想到皇阿玛青睐的竟是毛头小子十四呢。 怕是八爷也没想到吧, 跟着他屁股后头跑了这么多年的十四,要翻身做主人了。 八爷心里不舒坦, 其他人心里就能舒坦了吗? 四爷亦是满心复杂回了府里, 往日里深邃的黑眸中满是压抑, 难道是他会错意了吗?若是皇阿玛没准备用他, 那他又为什么要给他暗示? 至于老十四?罢了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四爷按了按眉心,好在孩子们的心血也不算付之东流,两个儿子小小年纪得了贝子的爵位,女儿宝珠也不必抚蒙, 能嫁到京城, 这已经是很叫人欢喜的事情了。 四爷安慰自己, 总不能什么好事都叫他们占了。今儿若不是出了老十四的事儿, 只怕兄弟们都对这封赏有意见,怕是要横生波澜呢。 只能说, 这事儿有利有弊吧。 回到府里,他便着人分别去景心院、通心院给陆亦凝、李侧福晋知会一声,圣旨已下, 今天礼部的人定然会来府里册封两个孩子, 让她们做好准备。 当然了,他本人自然是先去正院的,福晋的体面还是要给的。 “真的!”福晋瞳孔蓦然放大,随后唇角微扬,眼泪夺眶而出, 顺着眼角往下落,“太好了太好了!” 这些年她的心事一直都是宝珠的婚事,她很怕宝珠会嫁去蒙古,怕她被人欺负,怕她吃不饱穿不暖。 这下可好,宝珠的事情终于稳住了。 四爷叹了口气,拿起帕子想给她擦拭一下眼泪:“这些年,苦了你了。” 福晋接过帕子,擦拭着眼泪,露出一个微笑:“我这是喜极而泣。” 生宝珠的时候她都三十多岁了,如今眼看着就四十岁了,可宝珠才将将九岁,她如何放心得下? “这回多亏了弘历了。”福晋眼神愈发柔和,“这孩子同他额娘一样,心善、聪慧,是个好孩子。” 这功劳怎么来的,明眼人心里都有数。 李侧福晋听到后也是欣喜至极,儿子这样有出息,可不是好事儿。 “快,备一份大礼送到钮祜禄侧福晋那边去。”李侧福晋眼底泛起欣喜,“我就知道这钮祜禄妹妹不会干看着,咱们弘时啊是沾了弘历的光。” 今后新帝登基,她的弘时便是加恩也能做个贝勒了,继不继承王位又如何呢?做不做世子又怎么样呢?左右她就是想儿子有个爵位而已。 李侧福晋心满意足想着,若是再捣鼓出什么好东西,儿子一举当上贝勒、郡王就更好了。 陆亦凝不必说,喜不自胜:“我们弘历真是出息了。” 弘历唇角微微翘起:“儿子是长大了。” “是、是、是,我们弘历长大了。”陆亦凝戏谑道。 陆亦凝扭头吩咐着:“快去准备个大红封,一会儿塞给来宣读的公公。” “是。”采荷应声道。 看着采荷离去的背影,陆亦凝蓦然想到,弘历都六岁了,采荷、采莲也十八岁了,也该放出去嫁人了。 其实前两年,陆亦凝就问过她们都意思,只是两人都别别扭扭,说没碰见合适的人。这四年过去,总得有点想法了,可不能耽误了女孩子的青春。 她把这事记在心里,只等把弘历的事儿弄完了,回来就得好好说道说道。 果真,一会子的功夫,就有人来雍王府宣读圣旨。 后院中其他人一脸懵地来到前院,听到这消息后,众人不禁愕然。 三阿哥、四阿哥小小年纪就是贝子了? 反应最大的莫过于耿格格,她差点一头栽地上,看着不明所以的弘昼,心中充斥着愧疚和后悔。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武格格担忧地望着她:“明珠,过去的事情就莫要想了。以后、以后注意些。” 她委婉地提醒了耿格格,做事莫要太绝。 耿格格扯了扯唇角:“我晓得了,如意。” 说着,她拉扯着弘昼起身,母子俩同其他人站在一侧。 年格格摸了摸肚子,感慨着:“以后若是我的孩儿也这样出息就好了。” 耿格格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心中是翻江倒海,这个机会她的弘昼本也是有的,可偏偏就因为她,弘昼放弃了。 明明弘昼也一起做事儿了,只是最后两三个月退出了而已,怎么就没弘昼的功劳了?他们几个欢欢喜喜,却抛下弘昼? 这世上最叫人抓耳挠腮、挠心挠肺的便是我本可以,偏偏因为一些事而放弃了。眼下弘昼只觉得哥哥姐姐们出成绩了有些羡慕,却也没有觉得有什么。 可耿格格心里清楚,眼下不觉得有什么,不代表以后不觉得有什么。 弘昼望着哥哥姐姐,满心羡慕,早知如此他就不退出了。 “耿格格瞪我做什么?”年格格抿了抿唇,峨眉微蹙,不准痕迹往后退了一步。 这耿格格莫不是妒忌她有孕,起了坏心思? 耿格格拒不承认:“你看错了。” 年格格狐疑地望着她,警告道:“如今我身怀有孕,你最好不要有坏心思,若不然爷饶不了你。” 孕妇本就多疑,再加上耿格格这可疑的行为,更是叫年格格怀疑上了,她打定主意跟四爷说说这个事儿,也得叫下人上上心,不许同韶年院有什么来往,省得叫那边得了空子。 年格格瞥了眼耿格格母子,心中犹豫不定,还是说,她得先下手为强? 她这边还没犹豫完,耿格格就翻了个白眼,对着弘昼嘘寒问暖。 陆亦凝欢欢喜喜拉着弘历去了正院,又叫上李侧福晋等人,准备一起吃顿火锅。 福晋笑脸盈盈问:“弘历想吃什么?” 李侧福晋也不甘落后:“弘历,李额娘着人买了糖葫芦、糖画,一会儿你可得尝尝。” 一时间,弘历倒成了宝贝。 弘历满嘴道:“好好,谢谢嫡额娘、李额娘。” 弘时、宝珠相视一眼,促狭一笑。 这顿饭啊,弘历成了主角,被三个额娘嘘寒问暖。 册封礼过后,雍王府多了两个年轻的贝子,京城也多了两个不起眼的小贝子。 看似不同寻常的一件事,却透露出两件事。第一,当今圣上对于有才华的人不会亏待,举贤不避亲。第二,圣上相中的人是十四爷,如今的十四贝勒。 比起京城中多了两个贝子,还是皇位继承人更重要些,这可关系着家族命运、个人升迁,更是关系着皇朝走向。 从这日起,十四贝勒府车水马龙,门庭若市,光拜贴就数不胜数。 第167章 警告 打从耿格格用异样眼…… 打从耿格格用异样眼神打量她后, 年格格就总觉得别别扭扭,心里过不去这一关。 每日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躺也不是。 年格格峨眉微蹙,身侧的侍女为她扇着风, 这秋老虎可不是说着玩的, 她怀着孕更是不耐热。 或许是她日有所思, 夜有所梦, 梦中的耿格格确实别有居心,不怀好意,把府里每个小阿哥、小格格都害死了。 这一觉醒来,年格格吓坏了,她不安地抚触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 眼皮一跳一跳的, 心下很是不安。 “去看看弘历阿哥在不在景心院, 若是在, 请他来一趟。”年格格按了按眉心,也顾不得许多了。 其他人她不在乎, 可弘历她还是挺喜欢的,乖乖巧巧一个孩子,见了她就软软喊年额娘, 叫人打从心底里欢喜。 春回瞥了眼她, 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道:“是,格格。” 罢了,自家格格对四阿哥也没什么坏心思,且去一趟吧。 春回去的时候, 弘历正同陆亦凝用膳。 听到春回支支吾吾的话,陆亦凝挑了挑眉,瞥了眼弘历:“弘历,你自己决定吧。” 非是她不上心,而是年楚楚平日里对弘历关怀有加,几乎是当做半个儿子的,应当是不会做什么的。但保险起见,她还是叫康熙爷赏赐的两个小太监跟着弘历,省得到时候有理说不清。 弘历瞥了眼两个小太监高让、德海,顿时明白了陆亦凝的意思,君子不立危墙便是这个意思。 虽然他觉得年格格为人和善,不会对他做什么,但额娘这么做了,肯定有她的道理。反正小心总是没有错的,弘历听过许多阴沟里翻船,被亲近之人背叛的故事,就连他自己也经历了一回,自然是得小心谨慎。 “额娘,或许年额娘有要事商议,儿子去去就回。”弘历走之前说了一句,“您继续用膳吧,不必等我。” “去吧。” 望着弘历的背影,陆亦凝真切的感觉到孩子似乎长大了,自过了六岁生日就像个小大人一样,举手投足都没了往日的稚气。 或许康熙爷这般锻炼一下他们也是有好处的,几个孩子在人心、为人处世方面都不再那么轴了。 送走弘历,陆亦凝吩咐小厨房给弘历备上饭菜,这才继续用膳。 说是晚膳,这也才十二点半,在陆亦凝心里那就是午膳。晚上少不得要再加餐,今儿就吃个锅子吧。 李侧福晋娘家哥哥去了川蜀做县令,搜罗了不少美食秘方,还托人送了一堆川蜀特有的辣椒。 李侧福晋晓得陆亦凝爱吃,再加上弘历这事儿,也投桃报李送了不少民间美食秘方、珠宝首饰,还给弘历送来不少名贵的砚台、古籍。 若说陆亦凝缺银子那是不可能的,她不缺银子,也不缺珠宝首饰,弘历更是不缺什么日常用品。只是李侧福晋这份心意,是让陆亦凝感觉很舒坦的,若是像耿格格那般每每一句谢谢,久而久之人家理所当然了,也是糟心得很啊。 但也是很丰盛的。 杂粮饽饽、肥鸡白菜、红烧鱼、酸辣肚丝汤、桂花萝卜、炒时蔬、藕片、蜂蜜水。 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已经非常丰盛了,府里的肉食、青菜供应也不少,但有些蔬菜还是得陆亦凝从庄子里调出来。 弘历是吃了个半饱,陆亦凝也叫人拨出来一半饭菜给弘历就着,一会儿回来让后厨再给下个面条背着,吃点饽饽就是了。 陆亦凝慢条斯理地吃着饭菜,悠悠闲闲,只觉得现在的生活也很美好就是了。 弘历去了年格格那,一进屋就要行礼,却是被年格格制止:“弘历,快坐下。” 说着,年格格挺着肚子便要起身。 “年额娘!”弘历瞪大了眼睛,连忙过去扶住她,小心翼翼道,“年额娘快坐下。” 年格格莞尔:“怕什么。” 弘历却是一本正经道:“年额娘,你可得注意自己的身子才行。肚子里的弟弟妹妹都看着呢,万一他/她觉得你不爱她,生气了怎么办?” 年格格噗嗤一笑,抬手捏了捏他软乎乎的小脸:“就你爱操心。小小年纪,跟你阿玛似得。” 弘历浑不在意,他眨了眨眼:“我只当年额娘夸我啦。” “你呀。”年格格摸了摸他的小手,慈爱道,“快坐下,年额娘给你准备了蜂蜜水,快去尝尝。” 弘历从小就爱吃甜食,但牙齿不好,陆亦凝不敢让他吃太甜的东西,年格格也清楚,所以不敢给他点心吃了,只得准备蜂蜜水一类的。 弘历熟门熟路端起水杯开始喝起蜂蜜水,乌黑的睫毛浓密卷翘,小脸上的婴儿肥渐渐消退。 年格格含笑望着,这才坐直了身子道:“弘历,年额娘是想跟你说件事,你回去啊也记得提醒你额娘。” 弘历这才放下杯子,眼底划过一丝认真:“年额娘,您说。” “那个耿格格……”年格格琢磨了一下,还是选择继续道,“我总觉得她不怀好意,那日封赏圣旨下来,她看你们的眼神就不大对劲,甚至看我的眼神里也带着凶狠。以她的脾气竟没有闹开,反而是咽下这口气,我总觉得她有什么坏心思,反正你回去记得提醒你额娘,万事小心谨慎。” 平心而论,年格格自己也做过腌脏事,只是她下手快且处理得干净,没人晓得。所以她才更怀疑耿格格,她在府里的根基可不比她少,又有弘昼那个保命牌,反正年格格这些日子是不敢出门了,直接就闭门谢客了。 就是武格格来,她都要考虑一二,毕竟武格格同耿格格关系好。院子里但凡同耿格格有联系的,她都不敢再用了,要么打发出去,要么就送给耿格格,反正为了自己和孩子的安全,她半点不敢怠慢。 若说过去,年格格确实是因为四爷,才四处拉拢人,想着站稳脚跟,又想着同陆亦凝打对台。后来她反应过来,四爷更属意陆亦凝,才开始转换思维,努力同她交好。 她确实曾因为陆亦凝占据着四爷的心,而恼恨一二,可祸不及家属,弘历这么可爱,她对弘历几乎是当半个儿子一样。这才想着提醒弘历小心谨慎,莫要太过相信旁人。 或许是当了额娘,年格格母性极为泛滥,再三叮嘱弘历后,看着他认认真真应下,没有半点不耐烦后,心下更是柔软。 于是...... 弘历的小辫子有些凌乱地离开她的院子,面上有些红晕。 实在是年额娘太过热情,他、他有些承受不住。 前脚离开这边,后脚就被李侧福晋带去了通心院,美餐一顿。 李侧福晋的口味偏重,爱吃川菜。 巧了,陆亦凝也爱吃,连带着弘历也爱吃。 当然了,更多时候陆亦凝是抑制自己的,毕竟小孩子不要吃太咸,听说吃太咸会影响智力发育。(龙气系统:......哪儿听来的,他苦口婆心劝说,就是不管用。) 反正陆亦凝很少让弘历吃重口的,哪怕她自己吃,也要给弘历吃些健康的。 弘历:......额娘的爱太沉重。 弘历刚开始还犹豫一些,自从发现弘时吃得欢快,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 高高兴兴吃一顿,又同李侧福晋、弘时吃了顿饭,也就到上学的点了。 第168章 喜事 弘历这孩子还是比较…… 弘历这孩子还是比较靠谱的, 去通心院前也给陆亦凝打了招呼。 陆亦凝听说后,感慨一声:“弘历这人缘,比我强啊。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还不是主子您教的好。”采荷递上茶盏, 俏皮道。 陆亦凝皙白的指尖触在凉丝丝的茶盏上,舒服地呼了口气:“那是自然。” “那几个院子里可有什么异动?”陆亦凝 垂眸抿了口凉茶, 漫不经心问了一句。 如今的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根基不稳的她了, 福晋、四爷甚至手把手教学如何安插眼线, 如果这她再弄不成, 那就太菜了。钱、权,陆亦凝都不缺,收买人手更是方便了,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便是这个道理了。 安插眼线并不一定是要害人,只是为了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起码消息灵通不做睁眼瞎。 陆亦凝承认自己不是小白花女主, 也不是那种善良至极的人, 她从前只是个普通人不可能一穿越瞬间变大佬。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 她努力地学习各种东西,只为了好好生存。仔细想一想, 陆亦凝觉得自己学到了很多,就比如书法,从前一笔烂字的她竟也能写出一笔秀气的小楷, 还能画一笔好画。哪怕再穿越回去, 她也能凭借这些技能过得很好。 陆亦凝不禁扬了扬唇,这些年她还是有长进的,起码是不那么被动了。 她又问了一句:“年格格找弘历有什么事儿?” 采莲想了想,道:“主子放心吧,没什么异动。李侧福晋那边邀请了咱们小主子同三阿哥一同用膳, 年格格那似乎是提了一句小心耿格格的事儿,武格格、耿格格以及其他主子们院子里一如既往,倒是五阿哥一直想同咱们四阿哥重修旧好,还同三阿哥、二格格以及咱们阿哥道了歉呢。” “小孩子啊,吵吵闹闹也是正常的,弘历那个性子啊,或许心里有所芥蒂,但他倒不会表现在脸上。”陆亦凝笑了笑,白净剔透的面颊上满是慵懒,“这样也好,咱们爷也是盼着孩子们手足情深。” “咱们四阿哥心里是有成算的,定不会叫人哄了去。”采莲加了一句。 陆亦凝挑了挑唇,眼底泛起欣慰:“可不是,咱们弘历从小就稳重,做事也还算周到,只是年纪太小,还得多锻炼锻炼。就像这回的事儿,可是叫弘历吃回亏,也长个记性,我觉得也挺好。太过顺利,反而不好。” 采荷在一旁忍不住接了一句:“主子,别的额娘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少些挫折,顺一点再顺一点,为何您却想他遇到些坎儿呢?” 陆亦凝看了她一眼:“那是因为你不懂一个母亲的心,身为一个母亲总是希望孩子能一帆风顺,可事实绝非如此。既然如此,那不如让他闯一闯,有我看着他好歹不必头破血流,但却能因此得到教训和经验。” 陆亦凝在心中默默道:当然了,更多的原因是弘历不是普通人啊,他是未来的皇位继承人,更是一国之君,身系天下百姓。弘历还有更长更远的路要走,她不想弘历像历史上那样骄傲自满,她想他的孩子能为天下人做些贡献,而不是固步自封。 采荷、采莲若有所思,似乎觉得有道理。 陆亦凝伸手拨弄了几下点心,最终还是没有下口,反而是叫人收了起来,这两日都不必做了。 美食虽然重要,可身体更重要,她也该养生了,不能再胡吃海喝了。 这句话她只略略一想,就画了个重点,最近不能再胡吃海喝了。 至于原因嘛,身体是一方面,胖了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陆亦凝早上换上去年的衣服时就发现似乎有些......紧绷? 她那时扬了扬胳膊,感觉胳膊好似被禁锢住,就连腰肢好似也粗壮了些。 霎时间,陆亦凝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梗着脖子垂眸客观地评判自己,或许也许有可能......... 啊!!!她她她胖了!!!衣服都卡住了! 一旁的采莲、采荷惊讶极了,主子看上去这样美这样瘦,竟还是比去年胖着? 可明明主子腰肢还是那样纤细啊,身材更是窈窕有致,肌肤如同羊脂白玉般嫩滑,哪里就胖了?便是胖了也很漂亮。 两人七嘴八舌安慰着陆亦凝。 殊不知,她们的安慰对陆亦凝来说才是暴击。 陆亦凝瞥了眼那身衣服,叫人收拢好,她才痛下决心,减肥!减肥!她一定要减肥! 以后夜宵不吃别的了,就吃清水涮肉!什么点心通通给我去掉。 咳咳,这些话到了刚刚午膳时就换了个样儿,李侧福晋才送来的川蜀调料,不尝尝可惜了。 陆亦凝按了按眉心,从上午的崩溃以及刚刚的种种问题中逃离出来,蓦然想起采荷、采莲的终身大事还没解决。 听说采莲时不时往外院跑,还总是打扮的特别漂亮,陆亦凝感觉是有点情况。 她打定主意,今儿得问问清楚,好提前给她们准备上嫁妆。这两个姑娘打从她穿来就一直陪着她,算一算也有七八年了。这女孩子嘛,手里有钱心不慌,她平日里没少打赏这两个贴身侍女,但钱这东西永远是多多益善。 她琢磨了一下自己的首饰盒,开始想着该送些什么当做添妆,珍珠饰品?翡翠手镯?玉石? 想了一会儿,陆亦凝放下茶盏,开口道:“采荷、采莲啊,今年采荷都二十了,采莲也二十二了,咱们在这景心院相伴也快八年了,我也不想耽误你们。前两年提过你们的终身大事,但那时候你们说再看看,最近家里可给你们看了人家?若是有啊,就再好不过了。我私心里是把你们当做自家姑娘的,若是有喜事,再好不过了。到时候啊,我给你们一人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前几年,采莲的表哥在外头去花楼玩,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采莲一怒之下,便断了婚约,从此之后她颇有些心灰意冷。 至于采荷,虽是爱美,但家里人都没了,她也没碰见个合适的,这才蹉跎了岁月。 这回明显不一样,采莲、采荷的神色都有些不同,尤其是采荷。 一听陆亦凝的话,采荷脸颊噌的一下就红了,眼睫扑闪扑闪的,小手拽着裙摆,一看就知道有情况。 陆亦凝笑意愈发加深,半托着下巴:“我们采荷姑娘,这是有情况啊?” “主子......”采荷跺了跺脚,“哪有啊。” 陆亦凝啧舌:“我可不信。” 说着,她笑吟吟对着月言、月香道:“若是你们家里也给说了人家,只管来同我说便是,怎么也要给你们备上一份嫁妆,才不算辜负了咱们这一场缘分。” 月言、月香小脸微红:“知道了,主子。” 经过核查,采莲是同一个鳏夫侍卫有些眉目,那侍卫的妻子是患病而亡,膝下没有儿女,人生得算不上俊郎,却也是个老实可靠的,若能嫁给他,也是一件好事。 况且采莲也是在陆亦凝身边最得脸的两个贴身侍女,这样的身份也不算辱没了那侍卫,就是他家里老母看在陆亦凝的份上也不敢欺负采莲。当然了,采莲向来是个做事周全的,想来那侍卫的母亲也不敢怠慢。 至于采荷,她是同府里一个家生子好上了,那孩子一直在前院侍奉着,说不上多得脸,但人小伙子生得是真不错,再加上爹娘都是因为陪四爷去外地才没的,府里也包容些。 这两桩婚事,倒都不错。 当然了,这都是听她们俩说的,陆亦凝也清楚这俩人肯定是探听清楚对方的家庭情况和人脉关系了。 既然她们愿意,陆亦凝也乐得成全,待四爷来了就同他商议一下这两桩婚事。 当即她就从首饰盒子里拿出了不少首饰,准备当做添妆。 大家伙都高高兴兴的,也挺好。 不管怎么说她们也是缘分一场,陆亦凝也希望这两个姑娘都能有个好归宿。她至今都还记得刚来时的无助和窘迫,是这两个姑娘陪在她身边,这样的情谊多难得。 想来那两个男人已经经过了她们自己那一关,当然陆亦凝还是要再见上一见,为她们把把关。 采莲还有娘家,采荷可是家里什么亲人都没有的,陆亦凝怎么也要多关注下。 总之,她怎么也是要给两个姑娘撑腰撑面子的。 灯影绰绰,直到天黑陆亦凝才等到了儿子。 “额娘!” 弘历同每一个放学归来的孩子一样,回到家先找额娘。 “在呢!”陆亦凝撩开珠帘,语气亲昵,“就等你了。” 弘历蹭蹭蹭跑过来抱住她的腿,语气低沉:“额娘......” “怎么了?”陆亦凝有些诧异,弘历打小就乖巧,少有这么失落的时候。 从她的角度来看,只看到个小辫子在晃荡来晃荡去,圆滚滚的小脑袋像颗卤蛋,还怪有意思的。 嗯,那四爷大概是大号卤蛋了,陆亦凝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弘历幽怨地抬眸看向陆亦凝,小脸上满是不高兴:“我都这么不开心了,额娘怎么还笑?” 其实啊,弘历一直都是乖巧懂事的孩子,鲜少会对旁人这样亲近,便是其他几位额娘也只是亲近而非黏人,也就是对着自己嫡亲的额娘才会有小孩子脾气。 陆亦凝眨了眨眼睛:“额娘这不是见到你高兴嘛,我儿子就是长得俊啊,随我了随我了。” 她心道:总不能说儿子,额娘看你脑袋瓜挺像卤蛋的,然后又联想到你阿玛那个大号卤蛋吧。不像话,不像话! 第169章 家事 “好了,到底怎么啦…… “好了, 到底怎么啦?” 陆亦凝轻咳一声,准备做个慈母好好关心一下儿子,就不逗他玩了。 弘历嘟了嘟嘴:“也没什么。” 他皱了皱眉, 似乎想到了什么:“今天年额娘提醒我,要小心耿格格。她......不会因为上次的事情心怀嫉恨吧?” 陆亦凝见了, 故意问:“怎么了, 你后悔不为弘昼请功了?小贝子?” “额娘!”弘历小脸严肃, “请你不要喊我小贝子!我不小了。” 陆亦凝挑挑眉, 如果他脸上的婴儿肥全部消退的话,这话或许还有点作用,现在嘛...... “知道了,小贝子。”陆亦凝牵起弘历的手,嘴上坚决不改, “继续说说你的想法。” 弘历无语了一瞬, 随着额娘一同坐在榻上, 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陆亦凝的刚刚问题:“不管她是否嫉恨, 我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做法。” “我已经非常客观地把事实讲给了皇玛法,不管封赏谁那都是皇玛法决定的。再说了, 弘昼本来就退出了,后续是我们三个努力研制出来的,跟他跟耿格格有什么关系?她若要嫉恨, 该当嫉恨皇玛法才是。” 陆亦凝扬了扬眉:“这话在外头可不要说。” “额娘, 我晓得的。”弘历镇定自若,随后继续道,“年额娘说耿格格不怀好意,我想确实如此,当初就是她戳动了弘昼, 叫弘昼退出的,如今却又来怨恨,好没道理。额娘,她......会对我们下毒手吗?” 弘历仰着头看向陆亦凝,眼睛里带着一丝迟疑。 小小年纪的他还没见过什么毒辣的手段,但对于某些府里妻妾争斗的龌龊也有所耳闻,故而半点不敢懈怠。 陆亦凝安慰道:“放心吧弘历,她......还没这个胆子。况且有额娘盯着她呢,你就放心读书吧,后宅的一切有额娘在你就不必操心。” 男子要有男子的气度,这后宅的事儿陆亦凝是能不让他操心就不让他操心。 弘历点了点头:“辛苦额娘了。” “可不是。”陆亦凝欣然应下,随后戏谑道,“这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儿子啊,你以后可莫要在后院里整那么多女人。” 弘历窘迫:“知道了额娘。” 陆亦凝叹了口气,这封建王朝的封建思想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破除的,她影响不了四爷,但总要影响影响自己的儿子。 “反正啊,你以后就好好对你福晋好就成了,可莫要整那些侧福晋、格格的,害人害己。”陆亦凝感慨了一句,“若非进了王府,她们也是有机会做正头娘子而非拘束在这一方后院明争暗斗。” 弘历抿了抿唇,额娘大概是以己度人,其他人未必不愿意来王府享富贵,但想必额娘是不愿的。 随后,弘历道:“额娘,今天、今天我们学写字了。” “学写字了?”陆亦凝有些惊讶,随后莞尔,“也是,你都六岁了,启蒙这么多年了,也该学写字了。感觉怎么样啊,儿子?” 弘历眼底有些郁闷,背后的小辫子一晃一晃的:“不怎么样,写的不太好。我以为我能写很好的,可是手好像不听使唤,写出来的字歪七扭八,奇奇怪怪的。” “就连弘昼、弘昼......”说到这,弘历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他都比我写的好一些。” 这个好一些其实也没有多好,在师傅眼里这俩孩子是半斤八两,可以说都不能看。 那书法师傅是见多识广,看到以后没觉得什么,六岁的孩子臂力不够,握不好笔也是正常的。 弘昼那孩子心大,没觉得有什么。 可是弘历这孩子不一样啊,从小见着阿玛、额娘漂亮的字长大,满心以为自己也能这样。哪成想就翻车了呢? 其实刚练毛笔字时,都是这样,哪里有那么多的生而知之者。 陆亦凝摸了摸小卤蛋,安慰:“刚开始都是这样,额娘刚开始练字时也是这样,可你看,几年下来额娘不是也写得挺好吗?” “知道了,额娘。” 弘历还是有些闷闷不乐,他向来学什么都快,可这回写字却翻车了,心里怎么也不得劲。 陆亦凝问:“那弘昼是什么反应?” “他?”弘历撇了撇嘴,“他还在傻乐呵呢,似乎没觉得有什么,还在那说我俩写得差不多,半斤八两。” 其实对于弘昼那孩子,陆亦凝是真心不讨厌,甚至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吧。毕竟这孩子还没对她撒过泼,也没有闹腾过,乖乖巧巧的,也就比弘历差一点吧。 虽然陆亦凝对耿格格是烦了厌了,但还不至于对一个孩子怎么样。 况且弘昼这孩子时不时还会跑来景心院找她,大概就是每次耿格格作妖的时候,弘昼就会忍不住跑来求救或者跑来找陆亦凝吐黑泥。 当然,在陆亦凝心里最最重要的肯定是她自己以及小宝贝弘历,其次就是福晋、宝珠了,这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家子人。 “人家明显心态好。”陆亦凝莞尔,“你啊,就是对自己太严格了,你才六岁,写不好是正常的。” 安慰了好一会儿,才叫弘历满血复活。 只是不知是不是陆亦凝的错觉,总觉得弘历的笑容有些格式化,确实是叫人觉得如沐春风,可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一个六岁小朋友的脸上,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似乎有些像什么人。 趁着这个机会,陆亦凝就问了一句:“弘历,额娘发现你对着谁都是一副......笑脸盈盈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啊?” “因为伸手不打笑脸人啊。”弘历理所当然道,“这是皇玛法教我的,要想做一名君子,待人便要如春风般和睦。或许是我功力还不到家吧,我要再练练。” 噗嗤...... 陆亦凝捂住嘴巴,眼底泛起点点星光:“真有意思,行,那你再练练吧。” “嗯!” 说罢,弘历一脸坚毅回了自己的院子,并坚定拒绝了陆亦凝的帮忙。 送走儿子,陆亦凝派去前院的人也回来了,采莲、采荷相中的两个年轻人总体来说还可以,都挺靠谱的。 既然四爷这么说了,陆亦凝也放心些,这两日得准备一下她们的嫁妆了。 既是如此,那卖身契就得先还给她们,省得影响婚假。 这边还没来得及提拔月言、月香,就听说她们家里也给说了人家,陆亦凝便又准备了两份嫁妆。 当然,采荷、采莲的要更多些,到底是那么多年的情谊。 这几日啊,她们忙着提拔年纪小些的安心、安容,她们基本上是不能继续在景心院做事了。 考虑到实际情况,陆亦凝先把卖身契要了来给了这四个一等侍女,并放来她们回自己家。 还别说,四个人一走,景心院真是空荡了不少。 第170章 成长 习惯成自然。 …… 习惯成自然。 陆亦凝习惯了被采荷、采莲这四个贴心侍女众星捧月, 也喜欢她们同自己叽叽喳喳说些什么俏皮话。 她们四个走之前提拔起来几个二等侍女确实也负责人,可到底是不够贴心,不够亲近。 陆亦凝愈发怀念起过去的岁月, 倒不是不喜欢安容、安心,倒也是熟面孔, 只是磨合的时间太短, 彼此都还属于半陌生半熟悉阶段。 二等侍女书香、秋月倒也还得用, 办起事来很麻利, 从前就帮着对接其他院子里的眼线,如今倒是得再培养几个了。 其实府里像陆亦凝这般到年龄就放出去的,很少很少,基本上都是婚配给府里的家生子,一方面稳固自己的势力, 另一方面侍女还能继续侍奉主子, 直到成了心腹嬷嬷。 但陆亦凝想, 一时的不适应还是可以忍受的, 她真切地希望她们四个能有个好归宿。 尤其是采莲要嫁的,乃是四爷的亲卫, 虽是普通旗人出身,可武艺、人品都不错,将来前途不可限量。采莲日后怎么也能做个官夫人, 既然如此, 陆亦凝是不肯耽误她的。 便是采荷嫁的那家生子,日后也可以培养成管事,那采荷当个管事夫人也不错。 月言、月香嫁的是家里人给说的,普通商户出身,但陆亦凝想, 就凭借着同她主仆一场,也没人敢怠慢她们。 日后...... 待四爷成了大事,待弘历坐上高位,她们的日子只会愈发舒心。 陆亦凝神色愈发柔软,她总归会帮衬着她们的,不会给任何人伤害她们的机会。 这日,四爷来了景心院,说起了这件事。 “若是不习惯,便叫她们回来吧。”四爷提了一嘴。 却被陆亦凝瞪了一眼:“胡说!安容、安心现在也贴心得紧,这做什么总得有个过程,哪里能上来就成的。” 四爷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弘历这几日是跟字杠上了,宫里的康熙爷赏赐了一些字帖,他见天的去写。 闲暇时刻还要去见见他们铺子的管事。 这铺子啊,是四爷友情赞助的,三个孩子一人百分之三十,剩下的百分之十则是雍王府的。 三个孩子的额娘大手一挥,一人赞助一个铺子,于是乎在京都就开了四家羽绒服专卖店。 成衣直销,价格优厚,就连贵人们都常常去买,普通百姓进去只略略考虑一下就能买上一件。 孩子们都很欣喜,常常去看看铺子的运行情况。 趁此机会,陆亦凝还给三个孩子讲了讲如何看账本,收支运行等等,更是亲自盘账给他们看。 目的嘛,自然是为了锻炼一下孩子们,不至于当个睁眼瞎。 尤其是宝珠、弘历,宝珠以后也是要管中馈的自然得会管账才行,至于弘历,未来的一国之君自然得什么都涉猎,生得被下头的人欺瞒,对弘时就完全是顺手带上了。 四爷对此是大力支持,于是乎三人组就有了新任务。 府里四个孩子,三个都来了,四爷想了一下,舔着脸来问陆亦凝,能不能再加一个学生。 陆亦凝无语了一瞬,倒也没拒绝。 耿格格倒是挺热切的,生怕再错过什么,可她愿意了,弘昼还是没参与成。 当然了,这回纯粹是他自己不愿意。弘昼本以为跟上回一样做实验,每日里嘻嘻哈哈也快乐地跟,没成想是要学习账本,他一听就不肯加入,反正那铺子也没他的份,干嘛要多一份作业。 弘昼呢,就是典型的六岁孩子,毕竟是生在皇室还是比一般孩子懂点眼色。再加上府里就这仨小阿哥,除了弘时大一些要去宫里进学,他同弘历一同在府里开蒙,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同,故而这心里还没有那么多的名利之争。 虽然他晓得贝子是个好东西,但没了也就没了,也就当天不开心一下而已,其他时候又是快快乐乐的,看得耿格格既是哀愁又是担忧。 这孩子是不是太单纯了? 时过境迁,耿格格已经走出了当年的颜狗本性,虽然也还是本能欣赏美颜,却没了那股子热情劲,更多的是驱避就利。 她觉得自己是成长了,实际上她的“成长”让她失去了很多东西,只是她自己没察觉而已。 作为“小掌柜”,几个孩子倒是趁此机会溜出去逛逛街、撒撒欢。当然了,身边的侍卫可是没少带,所谓君子不立危墙的道理他们都清楚,这好日子还没过够呢,可不想被人拐跑咯。 他们那铺子真正开始大卖是要从十月底开始,京城一冷,大家伙就想起来那羽绒服专卖店的标语,比棉衣更暖和、更轻薄,那还是成衣,分大、中、小三个号,不用家里人紧赶慢赶制作了,最最重要的是价格公道,只要棉服的三分之二,普通人也能买得起。 尤其是这宫里的皇帝、娘娘以及贵人们都穿这个,就给人一种这肯定是好东西的感觉,再加上买的人试验过后的好评,这羽绒服便是一传十,十传百,买的人越来越多。 于是乎,从十月中旬到十一月中旬,三个孩子几乎是数钱数到手软。羽绒服造价低廉,又暖和,他们铺子走得路线主要是两个,薄量多销的普通款、造价昂贵款式新颖的贵人款。 不管是哪一款,都给他们挣了不少钱,三个孩子的腰包瞬间鼓了起来,说话都更有底气更有自信了。 十一月里,采荷、采莲风光出府嫁人,各自拥有了新的家庭。 陆亦凝很欣慰,赏赐了一大笔银子,更是给她们一人送了一份嫁妆,金银珠宝、丝绸衣裳……各式各样的,可是把来看晒妆的人惊讶坏了。 这雍王府的侧福晋可真是个大方的,看来这采莲/采荷在侧福晋那很得脸啊,以后可得小心应对着。 如此一来,倒是避免了不少不必要的麻烦,两人心中很是感激。 陆亦凝也同安容、安心磨合得差不多了,她们俩可算是把陆亦凝的喜好摸透了,在陆亦凝面前不再是公事公办,反而是亲昵自在。 在她们的帮助下,陆亦凝把景心院治理得井井有条,不给任何有心人机会。 与此同时,十四爷府里更是风光无限,明明人还没回来,可府里那叫一个张灯结彩、人来人往啊。 莫说是路人心里羡慕了,便是皇子们心里也是羡慕极了,老十四这可真是运气好啊,老天爷赏饭吃啊。 八爷心里别提多不得劲了,他风光时,十四是个什么东西?如今倒是踩着他起来了。 一想到门人对十四爷的奉承样儿,八爷心里就忍不住恼火,比起太子等人的落败,他这才是更叫人唏嘘。 竹篮打水一场空,空为他人做嫁衣啊! 他心里不得劲,八福晋心里更是不得劲,昔日里奉承她的十四福晋翻身做主人了,见了她只一句嫂子就过去了,偏她还不能说什么,还得笑脸盈盈凑过去,真真是叫人恼火啊。 这夫妻俩心里再难受也没法子,事情已成定局,除了接受还能有什么办法? ...... 接近年关,弘历的腰包富了起来,可字还是没写好,最多就是有些进步。 可把孩子气坏了。 其实陆亦凝一开始写的也不好,但几年坚持下来,也写的有模有样,字里行间透露着机敏和灵气。 不管她怎么安慰,弘历心里依旧满是挫败,只是面上不再表露出来而已。 弘历忍不住同康熙爷抱怨这件事,似乎很是苦恼,当然了信里更多的是闲话家常。 康熙爷通过弘历,了解到雍王府妻妾和睦,兄弟姐妹齐心协力很是欣慰,唯一就是弘昼那孩子有些不合群。这其实是正常现象,便是亲兄弟也不一定能合得来,更何况这还是异母兄弟。 两人通信时,康熙爷常常以一些小事启迪弘历,时不时教弘历一些小技巧。 再加上四爷有意无意的教导,弘历几乎是集百家之长,颇有玲珑心,待人宽厚有礼,却又圆滑有度,能够把所有人的想法和需求都考虑到。 第171章 半年 短短半年的功夫,府…… 短短半年的功夫, 府里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 康熙五十七年,雍王府添了位小主子,年楚楚早产生下三格格, 瑚图灵阿,意为有福之人。 由于三格格是早产儿, 打从生下来哭声就很微弱, 故而四爷特意取了这么个名字, 希望瑚图灵阿能是个有福气的, 能立住的孩子。 或许是看到年楚楚也生了孩子,或许是那孩子身子骨也不好,李侧福晋竟是放下了心结,她苦涩地想:或许,真的是意外吧。 对于陆亦凝来说, 最重要的就是弘历长大了, 像个小大人一样, 几乎是脱胎换骨一般, 言谈举止都带着稳重和大气。 时不时叫陆亦凝这个做额娘的都佩服。 几个孩子的小打小闹竟也把羽绒服的摊子给支起来了,还开到了其他地方, 在好几个大都城都开了分店。 诧异之余,陆亦凝倒感觉挺正常,毕竟是利国利民的“新式衣料”, 尤其是在军事上的用途非常广泛。 比起军队的棉衣, 还是羽绒服更轻便也更保暖,造价也更低廉。 或许是康熙爷吩咐了,工部直接从羽绒服店订制采购衣服,算是给弘历几人一个小福利了。 府里的课业不算重,毕竟孩子们都还小, 在陆亦凝的建议下一直都是学五休二,平日里也是八点上课,十一点半下课,下午两点半上课五点半就下课了。 冬天下课就天黑了,但夏天天长,给了孩子们更多活动的机会。 宫里的话就没有这么轻松了,基本上是上十四天课才休息一天,每日里的课程表安排的很紧凑,学业、骑马射箭、书法、作画等等,可以说是全面发展了,但也导致弘时的时间总是很紧迫。 不过弘历上课并不是全天,而且只上午,从凌晨四点半上到十二点半,上足了八个小时,下午则是布置课业自行安排。 但这情况,下午写写作业也就到时候了,毕竟有那么多门功课呢。 时间这玩意儿,只能说挤一挤还是能挤出来的,这不弘时还是抽了个空陪着弘历、宝珠去考察羽绒服店。 咳咳咳,总得来说,是出去走走。 随行的还有弘昼,这孩子不依不饶的非要跟着出去玩,弘时拗不过他,只得带他一起去了。 孩子嘛,哪里就能一直关在家里了,额娘们都默认了孩子们出去遛弯,就是耿格格也是很赞成的。 五月初,正是一年里天气最好的时候。 弘时几人商量着,去店里看看情况,再去逛逛集会,买点东西回去。 当然了,主要是弘历要买东西。 以前懵懵懂懂就不说了,打从四岁开始,弘历就开始给陆亦凝送生辰礼物了。 以前都是自己折的手工或者做好的乐高,摘的花花,今年他挣钱了,琢磨着给额娘买个礼物。 说起礼物,弘时是很有经验的,所以弘历就拉着他出来了。 那宝珠更不必说了,女孩子更懂女孩子,至于弘昼那就是个抱着腿非要跟着的跟屁虫,弘历是没法子才带了他来。 几人在车上叽叽喳喳讨论着到时候要去景心院凑热闹,七嘴八舌出着注意。 “不如送手镯吧,我额娘有个翡翠镯子可宝贵了。” “我也觉得送珠宝首饰比较合适。” “其实送点稀罕玩意也行,钮祜禄额娘挺有钱的,我感觉钮祜禄额娘在意的是心意,我们不如送些稀罕的不常见的玩意。最好是投其所好,平时钮祜禄额娘对什么感兴趣,你就送什么。” “要我说,送点点心不就成了。” 弘历瞥了眼弘昼,就数他胡乱出主意,他额娘就是靠点心铺子发的家,还买什么点心。 “那要不然买点乐高?”弘昼讪讪一笑,问道,“大概应该......钮祜禄额娘会喜欢的。” 这般想着,他也开始琢磨自己送些什么了。府里这些额娘,除了自己额娘,他最亲近的也就是钮祜禄额娘了,她会给自己甜甜的点心,还会在自己摔倒时抱她起来,反正弘昼是很喜欢陆亦凝的。 宝珠反驳:“那是你喜欢的吧?” 弘昼讪讪一笑。 弘时在一旁语重心长道:“送人东西得送到人家心坎里,可不能光送自己喜欢的,你又不是别人,怎么知道别人的想法就一定和你一样呢?” 弘昼撇了撇嘴,拉长了声音:“哦......” “还哦,赶紧想!” “还是新鲜玩意吧。” “关键是哪里有新鲜玩意儿?” “新鲜玩意,那不就是舶来品嘛?我知道一个地方有舶来品,什么钟表、香水的。” “钟表我们景心院有,我自己手上还有一块呢。” “那.........” 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马车上孩子们的讨论声便不值一提了。 街道两侧是来来往往的行人和小商小贩,热闹极了。 几人不禁撩开帘子,兴致勃勃地四处张望着,虽然已经出来很多次了,但还是好奇外面的世界。 孩子们一走,府里就空旷了。 不过对于三位额娘来说,却觉得松了口气,至于担心?没有没有,完全没有那么多侍卫是干嘛的,不就是保护他们的。 孩子在总要围前围后,便是打定主意要有自己的时间,可心在他们身上,哪里就能脱身。 也就是陆亦凝潇洒些,但这也是因为人家弘历懂事啊,小小年纪就成了贝子,在圣上那还挂了号。 不说别人,就说这府里除了耿格格偶尔会用有色眼镜看人,其他人那都是挺喜欢弘历的。 生得玉雪可爱,又乖乖巧巧,还对谁都礼礼貌貌,便是对最低位的侍妾也从来没有看不起,更不会无视,所以大家伙都特别喜欢他。 这府里基本上还是很和睦的,当然,这也是因为府里除了世子位没什么好争的,而府里的小阿哥就这么多,与其争权夺利,不如先生个孩子再把他好好养大。 再加上李侧福晋再接连丧子丧女后,对权利已经不是那么的热衷了,只要弘时健健康康长大就够了。 什么读书什么功课都没有孩子的健康重要,所以李侧福晋从来不逼迫弘时读书,反而期盼着弘时多出去走走,散散心,别为了读书熬坏了身子。 别人的额娘都是逼着劝着去读书,就她不一样,总劝说着弘时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一定要注意身体,平时多锻炼,跟着武师傅好好学,成绩差点也没关系,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天才呢?出身宗室,已经是非常富贵了,何必那么努力上进呢?又不需要科举,只要读过书识过字,平日里又懂些道理就行了。 若说从前李侧福晋还没表现的那么明显,那打从弘时也封了贝子后,那就是格外的躺平了,甚至开始劝说弘时年纪差不多了就出来做事吧,去不去宫里读书都无所谓了。 弘时当时的表情就是大写的窘,然后开始劝说李侧福晋不至于,费了老大功夫才劝说住了李侧福晋。 弘时真的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了,寻常孩子听了这话可不乐疯了,但他却不会,而是继续上学。当然了,有自己额娘这么见天的说着,他对自己的要求也不高,就当个普通的宗室就行了,阿玛总不至于把他们饿死。 那陆亦凝嘛,她躺平是因为知道弘历是个好孩子,把自己该做的都做了,也就看开了。 孩子们出去走走长长见识,认识认识新朋友也是好事,所以陆亦凝一向看得开。 趁着这回他们出去的功夫,陆亦凝组了个局,准备开个茶话会,把福晋、郭格格、李侧福晋、年楚楚等人都请来了。当然了,没请耿格格,两人虽然是面上平平静静,但陆亦凝实在是讨厌这种只知道索取的人,也讨厌过去那个识人不清的自己,所以她一直不想再同耿格格靠近。 便是对年格格,陆亦凝都没有那么的抵触。 耿格格也曾觉得委屈,她觉得自己是犯错了,可是她也道歉了,也想过悔改,可不管怎么解释都没用,陆亦凝就是不愿意同她重修旧好。 于是乎她也别上劲了,连带着对弘历也是意意思思的。 这些年,两人的情分消磨得也差不多了,便是见面也是冷冷淡淡,打个招呼就过了。 故而陆亦凝也没有邀请她。 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那个时间点就是错过了,回不去了。 弘历他们老早就计划好了,于是陆亦凝也紧跟着计划,甚至还发了请柬,邀请她们来参加茶话会。 这茶话会,顾名思义就是说话聊天,再吃吃喝喝,玩玩游戏,大家同在后宅乐呵乐呵也行。 花生、瓜子、小点心、各式各样甜点,再加上一人半个冰镇大西瓜,拿勺子舀着吃,那真是人间美味啊。 甚至于陆亦凝还准备投壶、以及游戏卡片,可谓是废了很大的力气。 第172章 宾客尽欢 当然,陆亦…… 当然, 陆亦凝的苦心没有白费,这茶话会圆满结束。 宾主尽欢,各得其乐。 这次陆亦凝请来的, 都是平日里同她关系还不错,亦或者是可以进一步发展的。 这府里沉寂太久了, 大家越来越咸鱼, 安心自己的事情, 便也显得耿格格格外突出。 事实上, 在旁的府里,有子嗣的妾室如耿格格这般的竞也算老实、正常的了,谁都不想自己的孩子白费力、用错力。可放在雍王府这样平平静静的地方,就晓得有些用力过猛了。 开始时,四爷同福晋只觉得这样刚刚好, 谁也别把心思放在旁人身上, 各自顾好自己就是来。 可时间一长, 坏处就显露出来了, 彼此似乎很陌生,便是宴会上也只同自己身边的人说话, 若是同关系好的离得远了,宁愿不吭声不吭气,也绝不主动过问旁的事情, 旁人的事情一律只做不知。 这样一来, 府里的气氛就格外凝重了。 便是打麻将这样活跃气氛的也不管用了,有的甚至叫了侍女们来也不肯去旁的格格、妾室那里。 整个雍王府如同一潭死水,没有定点活力,那花园里也是安安静静的,再没有了当初的争奇斗艳。 福晋私底下同陆亦凝感慨, 如今的雍王府倒像是尼姑庵,妾室们不争宠,只得过且过。 看似岁月静好的背后,更多的却是越来越多的“社恐”人士,常年不同他人交流的妾室们竟是害怕同旁人相处。 这可真是...... 陆亦凝不禁吐槽:“也就是这些年朝堂上不安稳,各自府里的联系也少了,也不怎么邀请旁人来府里参加宴会了,若不然就这氛围,旁人不得误会了去?” 福晋叹口气:“有什么办法呢?我自认不是那刻薄的人,可大家伙......” 她自己也觉得一言难尽。 或许是该进新人了? 陆亦凝嘴角一抽,何必呢? 再来一个不熟悉的,再生出点事端,可就麻烦了。 为了打消福晋这个危险的想法,陆亦凝才想到了茶话会这个好法子,打破大家的舒适区,让她们迈出那一步,以后就好办了。 这联谊活动可是费功夫啊,场地、物资、游戏等等各方面都得费心。 便是常常为孩子担忧的年楚楚也不禁露出笑颜,可见今儿这场茶话会有多成功了。 主办人和牵线人都是陆亦凝,便是游戏的奖赏惩罚也是她制定的,大家伙玩的不亦乐乎。 李侧福晋也顾不上担忧弘时了,反而是欢欢喜喜吃着点心,瞧着比赛,绞尽脑汁猜着凶手。 便是福晋也放下了家务,放松身心。 陆亦凝不禁想:若是大家并非妻妾的身份,或许也能成为好朋友。 这想法一闪而过,她自己也觉得好笑,若非妻妾身份,她们怕是也聚聚在一起。 到底是缘分一场,不辜负即可。 希望四爷登基后,还能有如此和谐的景象吧。 打从怀了身孕,或许是良心发现或许是感同身受,年楚楚对李侧福晋是抱有歉意的。 年轻气盛的小聪明,却叫李侧福晋痛楚多年,哪怕她真的只是无心之言,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种感觉真的很叫人痛心。 年楚楚承认自己不算个好人,家里人为了叫她攀上高枝,甚至于请了各式各样的嬷嬷,她自认为很清高,是为了爱才进的雍王府,可如今想来却是有些可笑。 哪怕她痴心不悔,哪怕她为了四爷不惜一切,可四爷心里始终没有被她沾满,或许是她太过贪心,明明只想要一个角落就好,可如今却贪心地想拥有所有。 好在生下孩子后,闲暇时刻终于能够把忧愁的心思放在女儿身上,总算不必日日伤神了。 这次见到李侧福晋,年楚楚终于把那句藏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李侧福晋盯着她,苦涩一笑:“都过去了。” “对不起,李姐姐。”年楚楚哽咽了一下,“我不知道,我真的没想到我随口的一句话会、会害了那孩子,都是我的错。” 她这般直白地说出口,李侧福晋心底的怀疑反而是慢慢消融,或许她真的是无心的,或许她真的没有动手脚。 “罢了,都过去了。”李侧福晋眸光望向窗外,“只希望以后孩子们都能健康长大。” “会的,会的,一定会的。”年楚楚泪中含笑,楚楚动人。 陆亦凝这边给她们留足了时间,才喊了她们过去。 离开的时候,大家伙都是意犹未尽。 可是天黑全了,不走吧也不好看。 陆亦凝顺势便留了大家伙吃顿锅子。 倒是孩子们都还没回来,只派人传了信,说是八皇叔邀请他们一同用膳。 福晋等人并没有在意,约摸着是碰见胤禩等人了,就被邀请着吃个饭,这也正常。到底都是爱新觉罗家的血脉,大人间怎么斗跟孩子们都是没什么关系的。 大家伙高高兴兴吃了顿锅子,再配上清爽的果茶,再高兴不过了。 送走众人后,陆亦凝还在盘算着今儿这茶话会效果相当不错,就连年楚楚同李侧福晋都有了点交集,要知道年楚楚打从怀孕五个月开始就疑神疑鬼不同旁人接触的。 李侧福晋更是因为旧事而对年楚楚爱答不理,可今儿两人的关系竟是破冰了,中途年楚楚还别别扭扭给李侧福晋道了歉。 真是不错。 府里就这样安安宁宁、快快活活就挺好的。 当然,她的好心情止步于弘历的诉说。 原来今儿弘历同弘时几人去了店铺查账,发现最近羽绒服不大好卖了。 倒也可以理解,眼看着就夏天了,何必再添厚衣服?不若存存钱,等冬日里再买。 弘历觉得可以理解,可入账的钱变少了,铺子里的人也少了,看得人格外忧心啊。 偏这问题无解,他们总不能强迫别人夏天穿羽绒服吧? 弘时感慨了一声:“罢了罢了,大不了就囤囤货,等入冬了再卖。” “也好。”宝珠也叹了口气,瞥了眼稀稀拉拉的店铺,又瞅了眼对面生意兴隆的布庄,“若是羽绒服夏天也能穿就好了。” 弘昼嘀咕着:“其实也不是没法子,若是便宜些,管他用着用不着,左右早晚能用到。” 这话却是给了三人一个启发,四目相视,不约而同道:“打折!” 这个词儿还是跟陆亦凝学来的,查账时上面有很多打折活动,例如前一天没卖完的点心第二天打八折,第三天打五折。 那他们的羽绒服完全也可以这么整。 “看来今儿没白带你来。”弘历春风得意地揽了揽弘昼的胳膊,嘴上夸奖着,“你这脑袋瓜转的可真快啊。” “可不是,弘昼今儿可真聪明。” “立大功了。” 弘昼眼睛一亮,唇角不自觉上扬,傲娇道:“我一直就这么聪明。” 不过他这心里啊,高兴坏了。 打从上回的事儿结束后,哥哥姐姐们的活动就很少带他了,若不是他死缠烂打,只怕要一个人呆在府里了。 别看弘昼平日里跟个小霸王似得,干啥都不专心,可这心里敏感着呢,哥哥姐姐做什么不带他,不亲近他了,他在意着呢。上回的事儿他面上不显,心里挺沮丧的,倒不是因为贝子不贝子的,而且因为哥哥姐姐对他很失望,可为了让额娘不难过才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这不,这些天他跟前跟后,就是想让哥哥姐姐继续亲近他。 有了这么个主意,弘时提议:“难得今儿高兴,咱们去外头吃点不一样的吧?” “好啊!” “我觉得行。” “我想吃锅子。” 虽然事情还没商议好,但大家伙一致认为可以去庆祝一下。 当然了,正事肯定要做。 弘时、弘历几人去了许多西洋铺子,给陆亦凝挑选了礼物。 今儿弘历出门可是带足了银票的,一瓶香水不在话下。 弘时几人也自掏腰包买了些小玩意,准备带回家给自己额娘,弘昼虽是没有他们有钱,但耿格格从没亏待过他,那月俸基本上就没花过,所以他买起东西来也毫不手软。 挑选完东西,他们便商议去京城新开的一家炙肉馆尝尝鲜。 可这一出门就瞧见八爷、十爷的马车在旁边铺子门口,两人正准备下马车 弘时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去打招呼,毕竟两家不算熟悉。 弘历却道:“不管怎么说,两位叔叔都是长辈,还是打个招呼比较好。” 弘时想了一下:“也好。” 宝珠、弘昼也没什么意见,便一同上前去打招呼。 八爷、十爷今儿本是想出来松快松快,没成想就碰见了几个小侄子,本以为他们会像其他府里的孩子默契地装作没看见,没成想他们竟是迎了上来。 “八叔、十叔,好巧。” “八叔、十叔。” 孩子们热情地迎了上去。 第173章 偶遇 康熙五十七年,正值…… 康熙五十七年, 正值五月底六月初,春暮夏初之际。 街道上,人人都穿上了薄薄夏衣。 京都比之旁的地方要繁荣不少, 街道上来往的不止是达官贵族,还有不少商贩, 便是外国的商人、传教士也是有的。 八爷同十爷这些日子过得不甚舒心, 便想着出来松快松快, 散散心也消消气。 至于消气是消什么气, 那就要从半年多以前说起了。 雍王府的弘时、弘历兄妹研发出了“羽绒服”这一新款衣料,老爷子很是欢喜,当即册封了弘时、弘历为贝子,还允诺二格格宝珠婚事自理。 对于八爷来说,区区贝子而已, 并没有什么好在意的。最重要的还是十四爷胤祯因此得利, 被老爷子派到边疆给将士们派送物资。 胤祯人还没到, 又追加了旨意和物资, 要他代父巡视边疆,鼓舞士气。 早前胤祯就曾进过军队, 也立下过功劳,只是他年纪小,兄弟们也没什么防备。 可如今八爷等人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好家伙, 老爷子是计算好了的。 这事情才过去两三个月,胤祯就要打道回府之际,准噶尔部首领策妄阿拉布坦出兵进攻西藏,当即老爷子就派人快马加鞭加封胤祯为大将军王,统兵西藏。 短短半年多, 十四爷胤祯从不起眼的跟班皇子成了手握军权的大将军王,京城中有头有脸的心底都在嘀咕,这架势似乎是在培养新太子啊。 八爷打从知道这个消息,回去就去了布库所,狠狠发泄了一通。 他想了多少法子才把十四弄回来,哪成想就这关头竟是要打仗了,再让十四刷个战功回来更不是他了。 皇阿玛只道自己收买群臣,意图不轨,却不说十四回来功高盖主。 同是儿子,皇阿玛却偏要拆自己的台去给十四搭新台子,真真是可笑。 再加上生母良妃的事儿,八爷心里是痛楚难当,这才想借酒消愁。 没成想,一出来就碰见隔壁的侄子侄女了。 这次偶遇八爷,弘历倒是没什么别的想法,单纯就是碰见叔叔打个招呼而已。 尤其是自家阿玛虽是复出,但却并没有几个关系好的叔伯,隔壁明显不能登上皇位的八叔不妨友善一些,就像额娘说的远亲不如近邻嘛,好歹刷个存在感。 所以四个孩子里数他最热情,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八叔安好!” “八叔、十叔安好!” 孩子们热情地打着招呼。 叫本是郁郁不平的八爷、十爷后背一僵,随后不约而同挂上笑容。 八爷温文尔雅道:“原来是弘时、弘历啊,这是宝珠和......弘昼吧?” 十爷这才晓得几个孩子的名字,也跟着道:“你们这是同大人出来玩?” 别是老四也在附近吧? 八爷、十爷不约而同皱了皱眉心,打从大格格怀恪那事儿一出,他们打从心底里想远离四爷。 总觉得见到四爷,这心里就不大得劲,莫说是他们,阿灵阿府里其他人也是一个想法,实在是这雍王爷见到他们就不假辞色。 故而两人便想离开。 “没有。”弘时道,“今儿正好有时间,弘时便想着带弟弟妹妹们出来走走。” 弘历在一旁含笑望着他们。 八爷心下松了口气,过去他有些看不上或者说是妒忌四爷,眼下却全化作了不自在。老四不在,可真是太好了。 “原来如此。”十爷缓了口气,四哥每每见了他,那打量的神色着实吓人,他实在是不想见。 八爷抬了抬头,看见了“羽绒服专卖店”六个大字,不禁莞尔:“原来是三个小掌柜来查账了。” 十爷这才发现旁边有家羽绒服专卖店,不禁道:“三个小掌柜可是年少有为啊,这摊子支得挺大。” 三人腼腆一笑。 “听说这主意是弘历想的?”八爷随口问了一句,估摸着自己会看到一个腼腆谦虚的小侄儿,继续调侃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啊。” 弘历生得眉清目秀,小小年纪便能看出其钟灵神秀,是个不简单的孩子。 只见弘历神情自若,唇角噙着一抹温文尔雅的笑容:“八叔谬赞了,侄儿这点小聪明不算什么。早就听阿玛说过,八叔像弘历这般大的时候已经饱读诗书,在尚书房也是出了名的勤奋,十叔在武艺上也是出了名的厉害,侄儿应当向叔叔们学习才是。” “瞧你说的。”十爷咧了咧嘴,“你这才多大,回头有机会啊,十叔带你去围猎,可有意思了。” 八爷在一旁含笑望着:“可不是,回头叫你十叔好好教教你们。” “那就多谢十叔了。”弘历眼眸微亮,语气温和,明明带着少年的锐气却又不叫人讨厌。 弘昼搭腔,跃跃欲试:“十叔说的围猎可是木兰围猎?十叔能带我们也去吗?” 话音刚落,弘历不准痕迹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胳膊,打趣道:“弘昼,你现在连马都不会骑,更别提射箭了。想那么远做什么?不妨回去了,先弄把弓箭再说。” 弘昼有些不服气,可弘历瞪了他一眼,顿时不敢吭声了。 其实每年都有木兰围场,但这得是康熙爷决定的,便是弘昼开口了,十爷也没法子啊,格局去为难十爷呢。 十爷松了口气,笑着道:“你们还小着呢,再等几年吧,等你们学会骑马射箭了,定然有机会去木兰围猎的。” 弘时搭腔:“你们啊,还是好好读书好好吃饭,长大了就有机会了。” 弘历眼神清澈,语气熟稔:“弘昼,以后可莫要挑食了,再挑食可长不高了。” 弘昼撇了撇嘴。 宝珠只在一旁抿嘴笑着,这里头没有婶婶在,她不大方便参与这些话题。 这一番话下来,可是叫八爷、十爷心里很舒坦,不禁感慨着:老四这样的冷面人,竟是生了个处事这样周到的儿子,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八爷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弘历的做派有些眼熟,却又想不出。其实十爷也是一样,实在想不出哪里不一样。 “弘时已经入了尚书房读书。你们两个呢?”八爷问了一句。 “未曾。”弘历摇摇头。 弘昼无所谓道:“不进才好呢,如今在府里读书也挺快活的。” 弘历轻咳一声:“弘昼胡说什么呢?宫中有不少大儒教书,同我们在家启蒙学的自然是不一样的。” 对于这个侄儿,他们却是不反感的,八爷随口便提点了几句。 “便是在家读书,也要勤奋些。”八爷道,“这学问都是不进则退,如同书法一般。你们读到那些书了?” “刚刚学完四书。”弘历老老实实道。 八爷惊讶:“你进度倒是挺快,赶上寻常人十来岁的进度了。” “回八叔的话,侄儿同弟弟开蒙早些,先把字学了,但一直没学写字。也就是这个月才刚刚开始练字。”弘历回道。 “原来如此。”八爷点了点头,心里却是奇怪,怎么这么晚才让孩子练字,“既是刚刚开始练字,就莫要心急,一个字一个字来,打好基础,日后才能写得一手好字。” 他那时启蒙晚完全是因为额娘不受宠,惠额娘又一门心思放在大哥身上,只略略教了几个字而已。 他那时是没条件,可四哥府里不应当啊?大家说是六岁开蒙,把皇孙送进宫里进学,可哪个不是提前一年就开始读书写字的,怎么雍王府这样晚呢? 八爷不晓得弘历、弘昼是三岁多不到四岁就开始学认字、读千字文,只觉得太晚了,甚至阴谋论起来,怀疑四爷是不是为了长子弘时故意压着两个孩子。 他瞅了眼弘时,只见弘时安安静静站在一旁,时不时同弟弟妹妹说句话,没有半点不耐,可见是个好脾气的。 对于八爷说的,弘历只觉得受用匪浅,很是感激:“多谢八叔指教,弘历晓得了。不知八叔、十叔可有用膳?听说前面有家炙肉店做的很不错,不若一起用个晚膳?” 八爷欣然答应。 十爷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跟着去了。 这炙肉馆其实就是烤肉店,学了邻国的法子,加了香料在里头,弘历学着额娘的法子要了生菜配着吃,其他人也有样学样,还别说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不知怎么的,八爷倒是挺喜欢弘历的,便是十爷也挺喜欢这个机灵的孩子。 弘历很是巧妙的把话题引到弘时、弘昼、宝珠也能加入的话题,不至于让他们觉得冷落。 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 只是不等弘历结账,八爷就已经主动结账了,做长辈的哪里就要让几个孩子请客了。 吃过饭,八爷便同弘历等人一同回府,当然了十爷是跟着八爷一块的。 弘历等人吃个肚圆,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 这时候,天已经昏暗地不行了,估摸着得□□点了。 弘历回来给陆亦凝带了桂花糕,琢磨着哄哄留在府里的额娘,哪成想额娘玩得比他都开心。 上了马车后,八爷随口道:“这孩子的做派总觉得眼熟,也不知道像了谁,左右是不像咱们那四哥。” 十爷笑了一声:“可不是。还别说,这孩子有点像你啊,八哥。” 他本是随口一说,可说罢后,他自己一琢磨,还真是这样。 “是吗?”八爷反问了一句,若有所思。 他垂眸沉思,才反应过来这弘历的做派还真是颇有自己的风范,文雅大度,但却多了几分赤子之心。 他抿了抿唇,眸色微暗,这些他从前也有,只是渐渐被磨灭了而已。 第174章 八爷 景心院,灯火通明。…… 景心院, 灯火通明。 送完其他人,陆亦凝开始认真听儿子讲起吃饭细节,再看着儿子一副神往的模样, 似乎对这个八叔、十叔很是推崇,顿感不妙。 这这这......怎么肥事? 跟老八亲近, 从而被自己阿玛废除皇子位的不应该是弘时吗? 怎么剧本被塞进弘历手上了? —“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剧情互换?” 龙气系统也迷惑了, 它也记得历史上应该是这样的, 怎么就变了呢? 事关儿子的前途和命运,陆亦凝表情逐渐严肃,打断了他的话:“弘历,是你们主动找的八贝勒?” 弘历理所当然道:“是啊,额娘。不是你教儿子的, 做人要有礼貌嘛?见到长辈, 是得去请个安才是。” 这下棘手了, 弘历不会被她带的太实诚了吧?陆亦凝心里琢磨着, 该怎么组织语言告诉这个傻孩子,老八可能图谋不轨呢。 或许是她的脸色不大好看, 弘历抿了抿唇,小心翼翼道:“额娘是不想我同八叔来往吗?” 陆亦凝眼神闪烁了一下,继而道:“是。你大姐姐的事情才过去一年多, 你应该还没忘吧?那钮祜禄·阿灵阿便是你十叔的外祖家。” 当年四爷的惩治并不算严苛, 康熙爷后来也撤除了阿灵阿的一等公爵位,降为一等伯,两家的梁子从此结下。 四爷是一忍再忍,才没有对八爷、十爷翻脸,他也清楚这俩人还不至于教唆那钮祜禄氏苛待怀恪。恐怕阿灵阿自己也没想到, 那一家子会那么过分,导致怀恪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 可那又如何呢?怀恪没了就是没了,迁怒也好旁的也罢,四爷早已打定主意这一家人早晚要除掉。 不止是他,宫里的德妃也一直在蛰伏着,在等时机。 他们都清楚,这三年内钮祜禄氏还动不了,若是动了只怕旁人会怀疑,那嫡幼子如今还老老实做活,不敢再纳妾。那佟佳氏也因为那一遭终身不育,下嫁到了一穷书生家里。故而四爷想,不若等一等,一网打尽也好挨个收拾也罢,都不引人瞩目。 这不,前两日一等伯府中的嫡幼子刚摔下了马,却没有人怀疑到他们。 因为那就是一件很正常的“摔马”事件,毕竟嫡次子没什么事儿不是吗? 四爷很清楚德妃的能耐,这不,那佟佳氏每每入宫都会被德妃召唤过去,便是小佟佳贵妃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佟佳氏也清楚,这谋害皇家血脉的罪名,若不是看在故去的两位皇后的份上,那定是要死人的,不过是磕几个头算什么呢? 如今一等伯夫人都不敢进宫了,每每都是拖病,可是如了德妃的愿,她要的就是这么个结果。 这回一等伯夫人是真的病了,只是众人却不在在意,有的觉得同从前一样,有的觉得她一直病歪歪的,很正常。 一等伯夫人打从被降爵并被掌嘴三十后就不大愿意参加聚会了,生怕别人见了笑话她。 陆亦凝思绪渐渐回笼,抽茧剥丝才能看出德妃的手段,到底是屹立多年,在康熙爷面前也是顶顶有分量的人物,哪里会是什么小白兔呢? 严格算起来,弘历、弘时后来得的固山贝子位不算低了,起码是要比臣子们要高出不少的,便是宗室也多的是奉恩将军一类的。 可弘历这回...... “额娘,我晓得的。”提起大姐姐怀恪的死,弘历眸色愈发幽深,“那家子人无非就是觉得我们好欺负,阿玛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早晚有一日要叫他们还回来。” 他同大姐姐怀恪接触的并不多,但也依稀记得那是个明艳温柔的大姐姐,见了他总是喂他点心,还送过他一些玩具。 不管怎么说,大姐姐也都是他的姐姐,容不得旁人来欺负。 当然,弘历也清楚,十叔最多就是阿灵阿的外甥,那些事儿也不是他指示的,最多就是他袒护了一下而已。 故而弘历看似对他们热情,实则对十爷平平,不过是因为八爷待他温和宽厚,又指点一二才会心生好感。 “额娘是担心儿子因此触怒阿玛吗?”弘历歪了歪脑袋,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他不禁莞尔,“额娘想什么呢,八叔再好也只是叔叔,而且我们也不过见了几次面而已,我怎么可能就背叛阿玛投向八叔呢。阿玛也不是那样小心眼的人。” “那可不一定。”陆亦凝抿了口茶,放心了不少,可嘴上还是调侃着,“说不得你阿玛一生气,就把你送给你八叔当儿子了。”就像对弘时那样。 “额娘......”弘历把水杯重重放在桌子上,语气重了些,“亲疏有别的道理,弘历还是晓得的。而且阿玛也不是那样的人,您就莫要胡乱揣测了。” 门外的四爷不禁点了点头,其实刚从陆亦凝说话,他就有些郁闷。 他还不至于因为儿子跟老八、老十说几句话就迁怒儿子吧?他这样在意她,在意弘历,怎么可能那样对他们?好在弘历是个懂事的,知道替他说几句话。 虽然知道陆亦凝一会儿一会儿的有些口无遮拦,可也没想到她这么口无遮拦,这要是传出去了,别人不知道怎么说道他苛刻,说嘴老八儿子少叫兄弟都惦记呢。 这可真真是...... 四爷面上划过窘迫,轻咳一声,大步流星进了屋。 陆亦凝可算是住嘴了,她不禁瞅了眼外头,心道:今儿是谁值班,四爷来了也不说一声,得亏今儿她没说什么。回头得好好收整收整这府里的门房了,真是没眼色。 下人们其实也无辜,四爷也不知跟谁学的爱听墙角,他们有心给侧福晋提个醒也没法子。 行叭,今儿夜里陆亦凝可是不安生了,被四爷好生“教训”一番。 ...... 过了几日,朝堂之上渐渐平息风波,似乎所有人都不对十四爷有什么旁的想法了。 康熙爷面上对此很满意,心下却是不甚开怀,这同他设想的不太一样。 老八就这样收手了?明明前些日子还蹦地欢快呢。他不准痕迹地瞥了眼八爷,大掌摩挲着扳指,盘算着是不是要再加上一把火。 事实上,八爷垂着眼眸是在想事情。 昨儿他调查了一下,老四最宠爱的是年格格而非钮祜禄侧福晋,据说每日都要去看看小女儿瑚图灵阿。 其实八爷是见过陆亦凝的,也记得当初陆亦凝救了老四的事儿,甚至于那牛痘都还是陆亦凝提的,只不过老四只是一笔带过,把功劳算在了他和老九身上。 这么一想,八爷顿时唏嘘不已,心疼起弘历来。明明钮祜禄氏的功劳能弄到自己儿子身上,却偏被丈夫占用了去,这也就罢了,丈夫最喜爱的还是另一个女子。 八爷清楚,老四不见得心里最喜欢年格格,但年格格的亲哥哥年羹尧却是跟得用,便是为了拉拢,他也会对年格格多有宠幸。 那钮祜禄侧福晋是个温婉好性子的,对所有人都是温温柔柔,据说很尊敬四福晋,同四福晋也好同那以跋扈著称的李侧福晋也罢都是亲密极了,这么多年未曾同谁红过脸,唯一就是家世不显,比不得府中其他妾室。 好在这钮钴禄侧福晋早年有献上时疫方子的功劳,才从不起眼的格格一跃而上,成了侧福晋,若是再晚一步,那侧福晋就成了年格格都,据说年家现在还郁郁不平呢。 这样的女子简直同他额娘良妃一般,温柔纤弱,却对孩子护得紧。 但也有不同,这位钮祜禄侧福晋很有头脑,好歹是有个侧福晋位,又是满人,自己还开了铺子,手里不缺钱花。 饶是如此,怎么还是把弘历教的这样懂事?怕是因为府中妻妾争斗吧。 八爷微微叹了口气,从那年格格的兄长年羹尧来看,就知道年格格定是个嚣张跋扈的,钮祜禄侧福晋性情又温良,只怕没少受欺负。 弘历这样温良的性子估摸着也是从他额娘那里学来的,这样的懂事这样的察言观色,笑起来仿若是谦谦君子。 八爷有些失神地想着,弘历几乎是另一个自己,没吃过苦的孩子哪里能这样会看人脸色,甚至照顾兄弟姐妹都那样自然,似乎是不敢叫他们收到冷落,怕回去被训斥一般。 再想想弘历无意间说的,额娘说要与人为善......八爷基本上断定了,这母子俩的日子不好过。 可以说,八爷自行脑补中的陆亦凝和弘历就是一对悲惨可怜的母子,顿时心生怜惜,简直就是看到了他同额娘良妃的翻版。 下了朝,他不禁多看了四爷好几眼。 四爷哪里会发现不了,不禁蹙眉问:“八弟可是有什么事?”这还在宫里呢,这老八也不收敛点。 八爷这才回过神来,神色如常道:“无事,只是看四哥最近脸色不错,想来是懂得不少养生之道了。本想讨教一二,但又怕叨扰四哥,这才犹犹豫豫。” 四爷诧异:“无妨,咱们离得近,八弟何时有空提前说一声,四哥定然扫榻相迎。” “那就有劳四哥了。”八爷露出招牌笑容,“弟弟明儿就有空,不知四哥可否欢迎。” 四爷道:“自然是欢迎的,那明日便恭候八弟大驾了。” 两人寒暄一番,倒叫周围的人好生惊诧,这两人何时有了交情?莫不是八爷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也生了隐退之心? 众人不禁盘算起来,自己日后该当如何自处。 第175章 合作 党派之争,哪朝哪代都少不了,只…… 党派之争, 哪朝哪代都少不了,只是这康熙朝的格外多而已。 从开始的保皇党、摄政王党到太子党、直郡王党再到如今的八爷党、十四爷党,其中不知埋葬了多少人的尸骨。 九龙夺嫡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比起权势,什么骨肉亲情都是虚的。上至天子下至臣子, 一旦沾染, 极难脱身, 可从龙之功实在诱人, 惹得一批又一批人前仆后继,恨不得自己当下就赌对了。 眼看着康熙爷一日比一日衰老,下头的臣子个比个的心急,可因为康熙爷打压了一个又一个皇子,几乎没有出头的这才按捺下来。当初大家伙愿意投举八爷, 自然是因为有利可图。一位母族卑微, 妻族显赫、本人格外上进且得圣宠的皇子, 对于臣子来说可是大有所为, 尤其是八爷自己有能力还礼贤下士,这妥妥的愿意听臣子劝诫, 谁不动心呢? 哪怕康熙爷明令申斥八爷,点明他没资格继承皇位,也还是有人坚定不移站在他身后, 可见八爷的人格魅力。 但这些日子, 八爷竟是一点作为都没有,难不成他也人了?是,这十四爷从前也是八爷党的,他们兄弟情谊是很深厚的。八爷若是愿意为他做配,也是可以理解的。 或许是他们多心, 或许是八爷真的有这么个心思,这次倒是叫不少人开始琢磨要不要投靠十四爷。当然了。具体的肯定要等十四爷回来再说。 所有人都清楚,此战必赢。皇子在战场上为主帅,谁人敢克扣粮草?再加上几位矫勇善战的将军为副手,十四爷这就是稳稳的战功,这样的法子康熙爷曾给直郡王弄过一回。当然了,直郡王本人也是很有军事才能的,压根没用上这一套子,因为谁也没想到那时准格尔还勾结了其他部落,后期全靠直郡王的指挥才脱围。十四爷年纪轻轻,可没听过有什么功绩...... 便是因为如此,众人心中才更激荡,看来康熙爷是铁了心要扶持小儿子上位了。 无他,八爷都开始给十四爷的亲哥哥示好了,朝堂上也不再抵触十四爷了,这意思还不明确吗?眼看着就是示弱了,要转向十四爷了。 有心人想着,看来这天是要变了啊。 便是四爷也怀疑了一下,老八这就不行了?就投降了?还有他跟老十四关系也不咋地啊,他找他也没用啊。 但是康熙爷听闻后,眼神却是闪烁了一下,问了一句:“这几日,弘历可是有送信来?” “回皇上,四阿哥送了一封信来。” “呈上来吧。”康熙爷好心情地撩开袍子,端起冰碗用起来。 一旁的梁九功道:“皇上,这天虽热,却也不可食用过凉的食物。弘历小阿哥都能做到,皇上想必也能做到。” 康熙爷打从上回生病,身子就虚的不行,甚至右手都不大稳了,不能再长时间批改奏折。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梁九功心里有数,故而他比谁都盼着康熙爷多活几年。当然,他自己肯定也得安排一下以后的事情,这不弘历就入了他的眼。 “你这老东西,管得倒是挺宽。”康熙爷笑骂了一句,手上却是放下了冰碗,拿起一旁的信封,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梁九功送了口气,蹑手蹑脚地收起冰碗。 他的小动作康熙爷看得分明,只是故作不知而已。 弘历信中所讲述的就是他同兄弟姐妹们在京城的见闻,以及他额娘的一些见解。 孩子终究是孩子,字里行间都透露着稚气, 其中一些所见所闻中,弘历着重写了自己的注解,叫康熙不禁点点头,这孩子当真是可造之材,竟是一语点破八旗子弟的处境。 昔日意气风发的八旗子弟如今倒成了无所事事的混混,反而是汉军旗的出了头。 这个问题困扰了康熙许久,他也想了许多法子,可这些人不争气他也没法子。 掠过这个疑问,康熙爷把重点放在了弘历偶遇八叔、十叔,并一起共进晚餐的事情上。 弘历写得很客观,也只是一笔带过,可康熙总觉得弘历对老八似乎颇有好感。 老八确实有两把刷子,可他却不适合为君,起码是在自己往后一朝不行。不管是亏空的饷银还是腐败的吏治,他有这个能耐却做不到,那些都是拥护他上位的,但凡要点脸就不至于。 所以他才想相中了老四,这孩子很是隐忍,也没那没多人情债,最重要的是他同太子的兄弟情谊尚存,哪怕登基也不会赶尽杀绝。 康熙爷摸了摸胡子,缓缓眯了眯眼睛,希望老八莫要叫他失望。 ...... 事实上,八爷没这个心思,他只是破罐子破摔了。皇阿玛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爱谁谁吧,他管不了了。 八爷清楚老十四这人虽野心勃勃,却不是什么狠人,最多也就是享受一下成功,意思意思折辱一下他,便不会怎么样了。 可他心底还是不甘心,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朝臣被他拉拢了大半,且不说金钱只说心血就不知费了多少,竟要拱手让人吗? 不管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今天先试探试探老四的想法,再去看看弘历。 ...... 夏日炎炎,太阳尚未出来,空气便已然开始炎热,故而苏培盛特地叫人在马车上放了冰盆。 一上马车,一股清爽扑面而来,四爷不禁松了口气。 随后不自觉按了按眉心,这个老八,你有什么事你就等老十四回来啊,找我干嘛? 四爷自己也是有青云志的,虽然隐在内里,可也不大愿意同竞争对手想出,他们还没熟悉到需要单独见面。 正想着呢,就听见熟悉的糖葫芦叫卖声,便差人去买了些。 四爷撩起帘子看了一下,似乎这里离那铺子不远,便着人去看了看。本以为会是寥落几人,未曾想却有这么多人排队。 这时节,人人都开始买起清凉的夏衣,但奇怪的是,那羽绒服专卖店竟是人山人海,排起了长龙。 他漆黑的眼眸中不禁划过意外,难不成真有傻子,夏天穿冬衣? 四爷不禁仔细瞅了瞅,随后莞尔,这几个孩子倒是挺聪明。 原来门口立了个板子,上面写着:“羽绒服限时五到八折,仅限6—7月。抢到就是赚到,速速抢购。” 随后就听见几个大嗓门道:“父老乡亲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羽绒服夏季大甩卖了,仅此一季仅此一季!” “早买晚买都是买,降价不买更待何时?活动有限活动有限,买到就是赚到!” 就连八爷也忍不住侧目,弘历这孩子倒是挺有商业头脑啊。 当然了,他们不只是做了这些,还雇佣了许多人走街串巷做宣传,可以说是非常成功了。 此刻的弘历、弘昼正在上课,两人读书读得很是认真,丝毫不晓得外头的事情。 到了雍王府后,八爷信步跟上四爷的脚步,两人一同谈论养生之道。 八爷言语间似有颓败之感,满眼疲惫。 到了他这一步,就是想退出也很难,身后有无数人簇拥着他,哪怕是转投他人也比自己隐居容易。 四爷微不可见叹了口气,已是明白他的难处,纵是强弩之末也得硬着头皮上,只是他的意思难道是要...... 于是接下来的话题便成了彼此的小心试探。 待八爷离开书房后,面上竟是少有的轻松,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 四爷面色如常,本想送他离开,哪成想八爷竟是主动提起偶遇弘历的事情:“前两日碰见了弘时、弘历等几个侄子侄女,四个孩子都很优秀,假以时日定是人中龙凤,你说是吗?四哥? 四爷眸色愈深,黑瞳中似乎在翻涌着什么:“要看机缘。” 八爷笑了笑,面上带着不可置否。 他果然不是那么的老实,看来往后要是兄弟相争了,真好奇德妃会帮着谁? 今日的碰头算是半正式的结盟了,虽是他临时起意,结果倒是还行。 他宁可送老四上位,落个人情,也不想捧着那桀骜不驯的十四上位。 当然,他也有私心,既然自己无法上位,那另一个“他”能否有机会呢? 八爷提出看看孩子们读书的地方,四爷没有拒绝,带着他去了前院。 刚一到那就听见了朗朗读书声,两人还未曾入内便瞧见有两个食盒放在窗户旁的架子上。 八爷看了一眼。 四爷解释道:“红色高些的是弘历额娘送来的,另一个是弘昼额娘送来的。” 话音刚落,便有侍从打开食盒把吃的端了进去。 原来是钮祜禄侧福晋送来了三份松糕和盖饭,一看就是夫子和两个孩子的。 随后便是耿格格送了两盘点心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云片糕。 可以看出四爷对景心院的下人还是比较熟悉的,八爷估摸着钮祜禄侧福晋在老四心中还是有地位的,到底是给他送了份保命牌的女人。 透过窗子可以看见身着玄衣的弘历面色如常,只吃自己的东西,并没有接受弘昼的邀请。 就是弘昼自己也不过是寥寥几口点心,便去吃盖浇饭了。 读了一上午书,兄弟俩饿坏了,便是夫子也开始吃起东西。 其实不过一件小事,却是叫八爷眉间阴鸷顿生,好在不过一瞬,未曾叫人发觉。 这弘昼的额娘好生不客气,这做法分明是欺负他们母子俩...... 偏偏四爷还一无所觉,看得八爷自己很窝火,委婉提醒了四爷一下。 四爷怔了一下,随后道:“八弟放心,我晓得的。” 随后几个月,八爷有意无意去雍王府或者府外偶遇弘历,两人相谈甚欢。 陆亦凝有些警惕,生怕弘历步了弘时的后尘,屡次提醒弘历小心谨慎,不可轻易相信人。 她没有指名道姓,可弘历也清楚她说的是八叔,只得解释只是偶遇而已。 第176章 期待 短短数月,弘历就有了翻天覆…… 短短数月, 弘历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像小孩子倒像是个翩翩世家公子。 饶是如此,陆亦凝还是有些不放心, 暗地里提醒了好几次,就差明示了。 弘历是有苦说不出, 只道心中有数, 一方面是他也能感觉到八叔是心怀善意, 提点了他不少人情世故, 另一方面则是皇玛法叮嘱他,可以跟着八叔学本事,这些话不好跟陆亦凝讲。 实在没办法了,弘历只得隐晦提了提,再加上龙气系统的补充, 陆亦凝才明白怎么回事。 看来这剧情是真的变了, 老八竟然都要投靠四爷了。这样也好, 省得九龙夺嫡坏了大清的根基, 这样四爷省点心,弘历接手的时候也容易些。 康熙爷的看重是陆亦凝意想不到的, 弘历这样小,竟然就被康熙爷点了名,可见弘历是有帝王相的。 陆亦凝很欣慰, 从此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安心倒腾自己的事情了。 当然,投桃报李还是会有的,不说旁的,八爷这人是有两把刷子的,能让满朝文武大半投靠的人岂能是平庸之辈?正好弘历跟着学一手, 以后好用得上。 所谓礼尚往来,为了八爷更尽心尽力,陆亦凝特意备了一份大礼给他们。 她曾见过八福晋,只觉得是个再明艳不过的,后来才晓得八福晋幼时落过水,导致身子受了凉,故而在子嗣上格外艰难。 于是陆亦凝便送了一张调理身体的药方,底下备注了调养身体的要点,运气好一年两年就能有好消息,运气不好的得个七八年。 这方子是陆亦凝同那些个神医系统拥有者那里换来的最温和也最广泛的一张温养方子,她把这个给了八福晋就是希望八爷能上上心。 毕竟这雍王府可不止是弘历这一个小阿哥,比起弘历,弘昼才是更适合被扶持的,毕竟弘昼母族不显,本人也不是特别的上进,如此一来更适合当“傀儡”。 相比之下,弘历就显得格外有想法了,这孩子打小就机灵,扶持他上位得到的回报显然没有弘昼那里的多。 为了自己的儿子,陆亦凝也是下了狠心了,怎么也得拉拢住这夫妻俩。 不得不说,这份礼物可是送到了八爷、八福晋心坎上了。他们夫妻情深,可就是没有子嗣,这么多年了八爷一直坚持着,也就是后期才纳了妾生下了弘旺。 饶是如此,八福晋也一直没有放弃希望,只盼着能生下一个自己的骨肉。反正已经这样了,死马当作活马医,他们也是听闻四福晋是同陆亦凝交好后才有的身孕,早知道四福晋的身子可是自难产后便被断定难以生育的,这样都能怀上,八福晋觉得她也可以。 几乎是拿到方子就开始喝了,也顾不得找人看看了,陆亦凝同她八竿子打不着,犯不着来谋害她。 陆亦凝同四爷说了这事情,四爷反而是迟疑:“若是没有用,他们嫉恨于你可怎么办?” “四爷啊,你想到的我自然也能想到。”陆亦凝散开头发,娇嗔道,“我一早就写在方子后头了,这方子虽是有效,但也需要调养许久,少至一两年,多至三五十来年才行。民间有许多妇人用了这方子年至四十,方来子嗣,不可心急。” “如此也好。”四爷微微颔首,“为了替我拉拢老八夫妻,倒是叫你费心了。” “一张方子而已。”陆亦凝很是大方,随后不自觉打了个哈欠,“就寝吧,今儿进宫一趟说是没做什么,可光应付人都挺累的。” 四爷站在她身后,问:“今儿可是见到你额娘了?” 这话一出,陆亦凝手一顿,面上带了一丝好奇:“爷,你怎么知道啊?” “你说我怎么知道?”四爷笑了笑,轻咳一声,“你阿玛就是我提拔的啊,如今官至三品,自然是有资格参加宫宴了。” “原来如此。”陆亦凝恍然大悟,“我还好奇说,怎么之前没见到额娘参加宫宴。” 四爷眼眸微闪,问道:“就没什么表示?” “爷,你真好!”陆亦凝抿了抿唇,笑脸盈盈揽住四爷的脖颈,蜻蜓点水般在他脸上留下一个印儿,“谢谢你。” 四爷挑挑眉,搂紧她的身子,半拥着她进了里头:“那就用旁的法子报答报答我。” “我不要!咱俩是一家人,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别闹了,让我好好休息休息。” “明儿吧。” 地龙的温热抵不住两人内心的火热,地上散落了一地衣衫。 陆亦凝困得要命,还得应付四爷,真真是无奈啊。 烛光摇曳至天明,四爷却是起了个大早,只觉神清气爽。对于老八的示好,他虽然欢喜,却也带了点警惕。 其实八爷也是那日的突发奇想,若是拉下老十四,让老四上位可好?到时候弘历就有机会了。 他这才鬼迷心窍般在书房同老四示好。 当然,回去后他也并没有后悔,越接触弘历越觉得是个好苗子,他心里也越喜欢弘历。他做不上的位置让弘历坐上也不错,也算是帮自己圆了梦。 不得不说,八爷这人确实有人格魅力,起码弘历是非常喜欢他,连带着弘时、弘昼、宝珠都对他颇有好感。 便是八福晋如今都低调多了,时不时来串个门,俨然一副妯娌姐俩好的感觉。 众人奇怪的是,以八福晋的脾气竟然对陆亦凝很不错,虽然对着耿格格几人依然是下巴向上扬起的模样,但还真是关照了陆亦凝不少。 尤其是在宫宴上,其他妃嫔打趣的时候,八福晋自然而然帮了四福晋、陆亦凝等人。 陆亦凝心知是那方子的功劳,可旁人却不知,只道是八福晋改了脾气。 对此,德妃却是一无所察,只以为是老八决定投靠十四,但十四人不在才去亲近的老四,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向来精明的她竟是被权势冲昏了头,虽不至于洋洋得意,可心底总有种翻身做主人的感觉。 便是母凭子贵,日后她也能做个太后啊!今后谁还敢再议论她是孝懿仁皇后提拔上来的? 整个春节,几乎是八福晋在替四福晋、十四福晋打点,一副任劳任怨、笑脸盈盈的样子,同过去那个骄傲的八福晋半点不像。 十四福晋完颜氏倒是小心谨慎,便是众人这般给面子,她也未曾自满,反而是一派的谦虚,只是眼底的喜悦却掩也掩不住。 陆亦凝同她打过交道,自然晓得十四福晋完颜氏是个好性子,不是那种一朝得志便猖狂的人,只是这回她注定要失望了。 十四福晋身侧的侧福晋舒舒觉罗氏倒是格外猖狂,她怀里抱着的是她同十四爷的第三子了,可见其受宠程度。 众人把十四福晋的作为看在眼里,也把侧福晋舒舒觉罗氏的嚣张看在眼底,只觉得舒舒觉罗氏才能代表十四贝勒府。 无他,只因为众人皆知,十四福晋虽是嫡妻却没有侧福晋舒舒觉罗氏得十四爷心意,故而只诞下一子弘明,但舒舒觉罗氏可是足足生下三个儿子的,尤其是长子弘春。 若是十四爷上了位,这舒舒觉罗氏可不就是妥妥的宠妃,就凭那三个儿子,也得混个贵妃吧?长子弘春说不得还能再争一争储位呢。 一时间,不少人开始琢磨着,怎么同十四福晋或者舒舒觉罗侧福晋碰个头,表达一下衷心。 回府后,陆亦凝点上了灯笼,看着摇曳的烛火,不禁感慨:“没想到舒舒觉罗侧福晋竟是如此跋扈。” 她从前很少见到这位舒舒觉罗氏,只听说是一直在怀孕,为十四爷生了三子二女,在十四爷心中地位不浅。 当然,或许是接连生产,面上的憔悴却是脂粉掩不住的。 正说着,一道人影从后头环住她的腰肢,火热的大掌掐着她纤细的腰,下巴搭在陆亦凝的肩膀上,嗓音低哑:“这舒舒觉罗氏,可有对你不敬之处?” 陆亦凝侧了侧脸,娇嗔:“不过是言语间有些小摩擦而已,倒称不上不敬。” 四爷黑眸深邃,漫不经心道:“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嫂子,她需得恭敬才是。” 嫂子?只有福晋才是正儿八经的嫂子吧,她......最多是个妾。 陆亦凝心中有数,也不至于因此难过。 她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却被四爷紧紧揽入怀中,温热的气息打在她额发处:“好了,不许妄自菲薄。你且放心,日后我定要这些人对你俯首称臣。” 这话中的锋芒几乎溢了出来,其中的野心和自信着实叫人心惊。 陆亦凝只是弯了弯唇,蹭了蹭他的胸膛:“你心中有数就好。” 这是四爷头一回明明白白表现出他的志向,可陆亦凝却没有丝毫意外,四爷便晓得她一直都是清楚的。 四爷不禁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了一下,语气逐渐霸气起来:“你且等着吧。” 似乎是承诺,似乎是画饼。 陆亦凝不依不饶,故作不知:“等什么?” 四爷轻笑一声,大掌捏了捏她的两颊,看着她那双仿若秋水的眼眸,沉声笑道:“你这是故意气我呢?” 陆亦凝无辜地眨了眨眼:“我可没有。” 话虽如此,两人一起生活了十年了,谁还不了解谁啊。 “嗯?”四爷不信。 “皇上倒是挺喜欢咱们弘历的。”陆亦凝答非所问。 “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咱们弘历并非池中之物,皇阿玛看重也是应当的。”四爷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随后眼眸直勾勾地望着陆亦凝,“我对弘历,也是有着不一样的期待。” 第177章 动静 烛火摇曳,下人们悄…… 烛火摇曳, 下人们悄然离去。 四爷所说的话题着实敏感,安容、安心打从一开头就带着几人出去了,走的时候还把门轻轻阖上。不管怎么说, 这样的话,都是比较私密的。 身为景心院的人, 安心也好安容也罢, 都是真心实意盼着陆亦凝和弘历好的, 下人的荣辱从来都是同主子一致的。而安心、安容的目标便是同采荷、采莲一般嫁个有前途的男人, 凭借着主子站稳脚跟,安稳度日。 她们两个向来嘴巴也严实,所以陆亦凝倒不必担心什么,毕竟是相处这么久了,信任还是有的。 对此, 陆亦凝眼睛一亮, 唇角不自觉扬起来:“你......真的这么想?” “自然是真的。咱们府里的小阿哥就三个, 弘时被他额娘保护的太好, 弘昼又过于普通,故而我是准备叫弘历当做世子的, 只是如今的形势还不大适合声张。”四爷把心事吐露出来,“我们的孩子,我心底里自然是最在意的。” 能让四爷这般明明白白说出来, 那说明弘历的位置稳了。 陆亦凝虽是晓得历史, 也一直在为儿子造势,可心底还是有些小小的忐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再退可就不可能了,府里众人关系看似和睦,可也就是没有触及自己的切身利益而已。 眼下李侧福晋看似在放养儿子, 对弘时多有娇惯,可若是四爷得了皇位,她能甘心身为长子的弘时被弘历压下去吗? 再就是弘昼了,或许是因为她的原因,历史上同钮祜禄氏走得极进的耿格格如今对她是怀恨在心,而甘心为弘历造势,俯首称臣的弘昼年纪也还小,再大些怕是也有想法了。 再加上年楚楚......她看似喜爱弘历,可再喜爱能有自己的孩子好吗?待她生下那三个福的小阿哥,就算她自己没想法,年家还能没想法吗? 当然,这些都不是主要问题,四爷的态度才是关键。 君不见废太子初期,可是没人敢犯上的,就是有心思也不敢表露出来,因为那是正统。 既然四爷这么说了,陆亦凝便是缠也好闹也好,待他一登基先求着他把弘历的太子位安置好再说。 “现在高兴了?”四爷觑了她一眼,调笑道。 陆亦凝攀上他的脖颈,声音甜腻腻道:“自然是高兴了。” “皇阿玛表现的都这么明显了,你还担心什么?”四爷再度捏了捏她的下巴,没好气道,“你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谁?” “哪有啊。”陆亦凝眼睛眨了眨,拒不承认,“我这不是想叫你给弘历一个名分嘛。” “名分?”四爷失笑,“你以为是后院进人呢?” 陆亦凝这才发觉是自己失言了,顿时恼羞成怒,皙白的手指开始挠四爷的软软肉:“叫你笑我。” “笑你怎么了?我还要......” “唔......” 两人闹作一团,夜里四爷顺理成章留了下来。 过了年,弘历、弘昼也都八岁了,也该去尚书房了。 刚刚开春,康熙爷似乎是想起来后头的皇孙们还没有进尚书房,于是大手一挥,十五岁以上的就都被放了出来去谋差事,其余的继续读书。 弘时可算是松了口气,他终于不用日日去尚书房了,天天早起,可真真是叫人费劲啊。 于是这旨意一下,弘时第一个收拾完东西面带微笑回府,看得众人不禁道:看来人家是真的不在意功名利禄啊。 尚书房是个天然结交人脉的地方,不管是宗室、大臣家的孩子,都得是有点能耐的才能进去。 不管是废太子的弘皙还是直郡王的弘昱,都不放弃希望,指望着结交点人脉好想想法子把自己一家子人放出来。 当然了,也有一些诸如弘晟之类的小阿哥并不安生,野心勃勃想要拉拢朝臣,直接把他阿玛胤祉的想法表露了出来。 早知道,去年胤祉才靠着修篡《律历渊源》叫康熙爷对他们一家子另眼相待,其他人也满以为是要退出争储了。 哪成想,这时候竟又挑了出来? 不管是四爷还是八爷都有些惊讶,随后又觉得理所当然。 才开春,康熙帝去了圜丘祭拜,在祭拜完成之后,康熙爷竟是叫了胤祉行礼。 怕是因为这件事,胤祉才觉得自己有希望,比起年轻气盛的弟弟,老三自认为才华横溢,有争一争的可能。 这时候老八才明白四爷为何一直不冒头,只自顾自做事,只看老爷子对他信任有加却对争储的老三多加训斥就明白了。 只是他少不得劝一句:“你就不怕真出了什么事情,来不及?” 四爷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皇阿玛龙体康健,不必想那么多,还是想想法子让老三出点错吧。” 眼看着康熙爷一日比一日衰老,底下的人早就按捺不住了,老八心里也着急,早早就开始部署了。 其实四爷也是一样,他同老八有个想法,先伙同十四拉下老三,再断了十四的路,然后再露出争储之心。 在此之前,他先把佟佳氏官至九门提督的隆科多拉拢了过来,随后又悄无声息拉拢了几个武将。 自然,这事儿他谁也没说,先前埋下的几人也开始发挥起他们的作用来。 四爷黑眸沉沉,眼底是破釜沉舟,若是皇阿玛说话不算话,那他就得想想旁的办法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十四上了位。 朝堂上的储位之争正如火如荼进行着,远在边疆的十四爷也派人盯着这事儿,生怕落了下乘。 这些事儿离陆亦凝都太远,她现在担心的只有弘历明儿入宫的事儿。 孩子头一回进宫读书,陆亦凝这当额娘的比儿子都紧张,特意拿了碎银子给高让、德海,好叫他们打赏人用。 更是叮嘱了弘历不少,什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一类的。 她翻来覆去不知叮嘱了多少遍,便是高让、德海都叫她叮嘱了好几遍。 事实上,高让、德海都是从宫里出来的,更是康熙爷从一众心腹中挑出的,为人处世那都是相当周全的。 对此,弘历一一点头应下,唇角始终带着一抹笑意,他安抚着:“额娘就放心吧,弘历会照顾好自己的。” 送走弘历,陆亦凝只觉得日子清闲下来了。 其实前两年陆亦凝就联系到修仙界一个普通位面,奈何那分系统的主人迟迟没有露头。 龙气系统猜测是正在闭关修炼,陆亦凝才恍然,修仙界的大佬们可不就是动不动就闭关多少年,什么弹指一挥间,百年已过。 这大佬不会一下子打坐个几十年吧? 陆亦凝很是无奈,却又没法子,只得继续同其他位面交易。 她这样的机遇哪怕是位面系统里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基本上能对上号的都是同等级的位面,低级位面终其一生怕是才能摸上高级位面的影子。 这一日,倒是不大一样了。 修仙位面似乎是有了动静。 第178章 新发现 主人一回来,那人…… 主人一回来, 那人的中间站瞬间就启动了。 龙气系统连忙跟陆亦凝说起这件事。 陆亦凝阖上眼,进了位面系统中间站,果然那修仙位面的中间点不再是了无生趣, 反而是烛火通明。 这中间站里每个人都有固定的位置,只不过每日都有时间权限罢了。 其实陆亦凝也挺好奇的, 这修仙位面到底同他们这有什么不一样? 她有没有灵根?那修仙秘籍, 她是否能兑换?要付出什么代价, 才能兑换呢? 这些问题盘旋在陆亦凝的心头, 她自己也不清楚,修仙界的人还会缺什么。 吃穿用人家那只会比这边强,不会比这边差,毕竟是修仙界啊! 陆亦凝感慨着,随后让龙气系统同那边交涉一下。 她等了一会儿, 就得到了答复。 随后, 两个中间站各自凸出一块交易位面, 方便他们交流。 陆亦凝抬眼望去, 只见那人身着玄色长袍,脊背挺拔, 眉眼间带着一丝清冷,寒眸冷淡,带着修仙人特有的飘渺之意。 “在下陆云昇, 见过道友!”他淡淡望向陆亦凝, 随后眼底划过一丝惊讶,“你......竟是凡人?” “这位......仙长好。”陆亦凝琢磨了一下,选了这么个说法,“我确实是凡人。” 本以为对方会有些轻蔑,但他竟没有, 只是一刹那的惊讶而已。 “看来姑娘颇有奇遇,也是受天道眷顾之人。”陆云昇淡淡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又想要交换些什么?” 从前交换的位面一直是修仙界,未曾想这次会有普通位面的姑娘同他交易,他心中斟酌了一下,不管怎么说,只当是机缘一场,送这位姑娘几枚普通丹药也无妨,左右也不值什么钱。 陆亦凝连忙道:“我姓陆。” “竟是同姓呢,陆姑娘好,我乃是一普通修士,姑娘若是有好的丹方或者好的炼器材料可同我交换。”陆云昇如是说着,“我观姑娘似是有灵根在身,只是过了时辰,灵气具散,怕是无法修炼了。” 他也怕这位姑娘死活要修炼,故而直接打开堵死了路。只是这姑娘那一界既是有修炼之途,那说明也是修仙界,只是这姑娘没有仙缘而已,真真是可惜。 至于丹方、炼器材料,纯属他自己倒腾,他本是一剑修,自有了这机缘后便开始辅修其他的,效果还不错,省了不少灵石,还方便不少。所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便是这个道理了。 丹方?陆亦凝眼睛一亮,随后划过一丝黯然,看来她是有机缘在身,但却没有那个修仙的命啊。 随后陆亦凝打起精神,从自己的空间格中拿了几张丹方,通过交易系统给了陆云昇:“陆仙长,您瞧瞧这个可用的上?” 虽然人家说了要丹方,但陆亦凝也没把握自己这边的丹方有用,毕竟一个是修仙界,一个是普通位面。 陆云昇打定主意,不管丹方是否有用,只当是缘分一场,赠予这姑娘些许丹药。 只是定睛一瞧,他脸上浮过惊讶:“这是固元丹的改良版?” 再仔细一看,发现这丹方的精妙之处,竟是比他从拍卖会上拍下的那方子还要好,怕是原版丹方了。 顿时,陆云昇郑重看向陆亦凝:“陆姑娘,这丹方实在是精妙,不知姑娘想换什么?” 霎时间,陆亦凝心下松了口气。 她其实也怀疑这一界不是普通位面,起码几千上万年前定然有修士存在,若不然那些神话传奇又是哪里来的?这丹方又怎么会比那修仙界流通的还要好,甚至于自己也不会身怀灵根。 “我想换些凡人就能用的丹药。”陆亦凝斟酌了一下,开口道,“我其实想知道,这灵根不是与生俱来的吗?为什么会灵气具散?” 陆云昇道:“灵根是与生俱来的没错,但这灵根只有在七岁到十岁时灵气外溢时才能引气入体,从而踏上仙途。我观姑娘二十有六,怕是已经晚了。” 这么一想,弘历似乎还有机会。 陆亦凝又问:“人间帝王......可有机会修炼?” 陆云昇摇摇头:“天生帝王命格虽是不能修炼,但天生邪祟不侵,有龙气护体,便是修士也不敢轻易对一国之君下手。” “这么说来,我儿还是有机会的。”陆亦凝眼睛一亮。 陆云昇迟疑了一下:“若是年岁在,或许是有机会的,但若没有长者引导,只怕感受不到灵力波动。若是令子有帝王命格,一旦修炼,这命格便自动消散了。” 这话一出,陆亦凝眼神黯淡了一些,她自己觉得修仙好,但不代表弘历也这么想。 “还有就是,姑娘得确定,你那一界是否灵气充沛。”陆云昇继而道,“若是灵力枯竭,即便是天灵根也很难修炼到筑基。我观姑娘乃是双灵根,已是极好的灵根了,但却无人收徒,只怕......” 陆亦凝叹了口气,还未曾说什么,便见陆云昇从他那边传递了一物过来,是块温润的玉石,小小的一块。 “此物是测灵石,姑娘带回那一届,若是有灵力便会发出光芒,灵力越强光芒愈盛。以三分之一处为节点,若是低于三分之一,我不建议姑娘让儿子放弃帝王富贵。” 陆亦凝抿了抿唇,“多谢陆仙长。” 陆云昇淡淡一笑:“姑娘不必客气,这丹方可是有价无市,我这边有一些凡人能用的丹药,每瓶里有数十粒,上面贴着丹药名字,底部写着用法。这些丹药里虽有些许灵气,但到底比不得这丹方的价值。” 陆亦凝想了一下:“不知仙长可有储物装备?例如储物袋就行。” “姑娘不必这般小心,我这两日刚炼制了一储物手镯,里头有五十平米左右,刚好与姑娘交换。”陆云昇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拿出,把那些丹药放入其中,交易给了陆亦凝,“姑娘滴血认主即可。” 陆亦凝眼前一亮,那镯子似乎是银制的又似乎是玉石制的,非常漂亮,她迫不及待戴在了手上:“多谢陆仙长。” 这储物手镯怕是也不便宜,这位修士倒是挺实诚的。 陆云昇笑道:“等价交换而已,盼着姑娘多多光顾我的生意才好。” 刚刚同他交易结束,陆亦凝便滴了血绑定了这手镯,心中愈发安定。 或许是龙气系统的储物格看不见摸不着,总让她心里不安定,这下有了这个手镯倒是安心多了。 “凝凝,你换这个可惜了。”龙气系统道,“咱们有储物格,何必再兑换个这镯子呢?” 陆亦凝莞尔,扬了扬自己皙白的手臂:“这不是挺好看吗?” 她还没歇口气,就发现有人通过陆云昇敲了敲她的中间站,似乎是想要建交。 陆亦凝想了一下,没拒绝。 那边似乎也是修仙位面,那人身着白衣,乌黑的长发被冠子束缚起来,手中持着一法杖,清瘦俊美,若不是有头发,倒是颇有佛修的感觉。 “姑娘好,我是带发修行,法号空明。”空明温和一笑,双手合并。 他似乎没有看出陆亦凝是凡人,但陆亦凝清楚他肯定晓得,只是不说而已。 她没想错,空明确实看出来了,只是他想既然陆亦凝能同陆云昇交换,那手里定然有不少资源,或许她是想交换些有用的东西。 陆亦凝迟疑了一下,问了一句:“大师好,我姓陆。” “不知姑娘同陆云昇交换了什么?其实姑娘跟我交换也能得到对等的东西。”空明开门见山道。 他眼神真挚,似乎是真的好奇,一时间陆亦凝竟不知如何回答。 陆亦凝犹豫了一下,道:“我们可以交换一下坐标,有机会的话,可以交换一下。只是不知您需要什么?” “丹方、秘籍、功法、炼器材料都可以。”空明列举了一堆,“珍稀物品也可。” “好的,我记下了。”陆亦凝道,“那大师,我就先下线了?” 空明双手合十:“静待姑娘的好消息。” 陆亦凝微微一笑,才下线。 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向自己的手镯,果然是在的。 她不禁摩挲了一下,才起身。 不甚熟练的从镯子里摸出来一块晶莹剔透的石头,满眼期待。 奈何...... 现实很骨感,莫说是三分之一,也就是有点微弱的光点。 陆亦凝按了按眉心,手里握着这测灵石满府溜达,一会儿去李侧福晋那,一会儿去福晋那,结果都一样,测灵石没有任何变化。 看来这个位面就是人家口中的“灵气衰败”的了,再努力也不过尔尔,不管弘历有没有灵根都不必想法子了,还是老老实实当个一国之君吧。 好在她有个交易系统在,还是得多积累点东西才是,那些含有灵气的丹药放在这一界中想来也是好东西。 等等...... 即便是灵气衰败,那这里也曾有过灿烂的修仙气息,看来那些个丹方确确实实是有用的,只是随着时间推移,这个世界的灵气修炼消散,再练不出灵丹了,才演化为了普通的药剂。 那么,那些神话传说也可能是真的,只是主角并不是神仙,而是修士。如此漫长的岁月,只怕那些个大能也已入土。 陆亦凝感慨了一下,心道:看来可以派人去搜罗搜罗了,说不得就能找到什么灵器同陆云昇、空明交换。 这回也是她运气好,碰到两个品行端正的,肯进行等价交换,若是碰见黑心些的,只怕早就哄了她了。 —龙气系统哼哼唧唧:“也不看看是谁为你挑的。” 陆亦凝哂笑:“原来是你的功劳啊。” —“可不是。” 说话间,陆亦凝派人下去准备晚膳。 弘历如今下学晚,故而她干脆改了用膳的时辰,等着儿子一块用膳。 “额娘,我回来了!” 第179章 十四爷归来 弘历人还没到…… 弘历人还没到, 陆亦凝就听见声音了,不禁扬起唇迎上去。 弘历迈着欢快地步伐,走向陆亦凝, 一双清透的眼眸黑亮黑亮的:“额娘!” “回来啦。”陆亦凝牵着儿子的手,打量了一下, “不错, 安安全全回来了。” 弘历不禁笑了:“额娘还盼着我......” 话音未落, 就被陆亦凝瞪了一眼, 随后堵住了嘴:“不吉利的话,不许说,记住没。” “记住了记住了。”弘历眨了眨眼睛。 随后陆亦凝望向自己的儿子弘历,小小年纪便生得这样端方清秀,一举一动尽显其良好的仪态和风采, 谁见了不得感慨一声: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这可是她一点一点培养出来的, 弘历几乎是把她的缺点都补足了, 每每见到弘历, 陆亦凝总有种欣慰之感。 可此刻陆亦凝却不自觉叹了口气,他们母子是没有这个修仙的福气, 甚至连厉害些的丹药也用不得,白瞎了这番机遇啊。 好在陆云昇答应若能为他找来药方,便可兑换普通的气神丹、清灵丹、解毒丹, 其他丹药他也不确定凡人能不能用。 陆亦凝只能安慰自己, 聊胜于无,有些保命的玩意还是好的。 “额娘,你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弘历眸光微眯,眼底划过一丝暗光,只是面上没有表露出来。 陆亦凝回过神来, 拉着儿子准备进屋,边走边道:“想什么呢,没有。咱们府里的都是和气人,哪里就欺负我了。” “可是有府外的人欺负你?”弘历抓住了这个字眼,就开始问起来。 小小年纪的他,似乎对某些事天生就敏感,例如某些阴司某些政事。 陆亦凝还曾感慨,弘历便是不做皇帝,也必定是个合格的政治家。 “也没有,额娘就在府里四处走了走,散了散心,根本没去外头,谁能欺负我啊。”陆亦凝收拢好情绪,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若无其事道,“今天去了尚书房,课程还跟得上吗?有没有小阿哥欺负你?” 散了散心,那肯定还是不开心才会散心。 弘历眼眸微垂,掩饰住眸子里的暗光,额娘定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那人指不定身份尊贵。但那又如何?待日后有了机会,他定要额娘做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就像太后娘娘一般说一不二。 “弘历?”陆亦凝晃了晃他的身子,“想什么呢?” 弘历抬起眼眸,镇定道:“额娘放心吧,我适应的挺好的,其他兄长人都挺好的,我们也挺处得来。至于功课您就更不用操心了,我可是三岁就启蒙的人,自然不会被落下。” “那就好,我们弘历啊最厉害了。”陆亦凝下意识抬抬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 却惊觉弘历都已经到她腰了,不禁感慨:“真是长大了。” 弘历抱着她的腰肢,像小时候一样贴在她肚子附近:“再大,也是额娘的儿子。” 陆亦凝眼神愈发柔和,轻轻抚了抚他的后背:“是啊,额娘的宝贝儿子。” 过了好一会儿,陆亦凝才松开了手,拉着弘历去吃饭:“额娘早就叫人给你做了你爱吃的虾饼、蛋羹还有草莓。” “草莓!”弘历眼前一亮,“额娘真好!” 所有水果中他最爱的就是草莓,所以陆亦凝每年都会在温泉大棚里种一茬又一茬的草莓,就是为了弘历想吃就能吃到。 非当季水果外头卖的很贵,就这还是有市无价。 陆亦凝挣的钱已经够多了,自然是不在乎那点钱了,只要弘历用得开心,怎么都好。当然了,多出来的她也会给亲近的人分一分,剩下的便是卖出去,得来的钱便在城外以普通人的名义施粥祈福。 若是哪个地方有了灾情,陆亦凝也会毫不犹豫捐钱、捐粮食,当然了这捐的物资她是要派人亲自送过去的,为的就是没有中间商在那瞎捣鼓。 左右是做善事,陆亦凝是不在乎那些噱头的,低调做人低调做事,这样才不引人注意。 这些年,光凭着龙气系统,陆亦凝就不知道挣了多少金银,更不用说那些价值连城的珠宝了。 如今有了手中这镯子,陆亦凝便好好倒腾了一下,把金银珠宝分成三份,系统背包的格子里留一份,她手镯里留一份,再剩下的一份就放在明面上。 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侧福晋了,景心院也是有专人打理库存的,每一样东西都需要造册,库房的钥匙一共三把,空间里放一把,她手里一把,小安子一把,也省得有人动手脚。 说起来,景心院的老人也只剩下小安子、小竹子了,他们现在已经是景心院的总管了,也算是混出来了。 可小安子、小竹子显得像刚进府的小太监,于是两人求了她给换名字,陆亦凝就给他们挑了竹新、安定这两个名字。 随着弘历的长大,景心院就有些不够用了,毕竟弘历已经进了尚书房,时不时会有些兄弟们的来往,还住在景心院就不大方便了,便是半大小子也得避避嫌了。 这不,四爷专门跑来景心院同陆亦凝商量这事儿。 他来的时候,母子俩正吃着饭呢,一听动静不约而同望过去。 那双如出一辙的清澈眼眸,看得四爷心底一软,随后便看见了桌上的饭菜,不禁问:“怎么这么晚才用膳?” 陆亦凝用帕子擦了擦嘴,站起身迎过去:“这不是弘历才下学,我想着孩子上了一天学,够累了,回来得吃点好的才行。” 四爷微微颔首。 弘历俯身行礼:“阿玛安!” 四爷握住陆亦凝的手,坐在凳子上,看向弘历:“今儿怎么样?可还跟得上?” 下人们赶忙加上一副碗筷。 “阿玛放心吧,能跟得上。”弘历认认真真回复着。 四爷点点头:“弘昼呢?” 弘历迟疑了一下:“或许是刚进尚书房,弘昼还不太适应,需得一段时间。” 四爷皱了皱眉:“你就别替他找补了,这弘昼这么大人了,第一天就跟你十四叔家的弟弟闹了起来,实在是丢人。你这当哥哥的,怎么也不约束着点他?” 一旁的陆亦凝不禁抿了抿唇,瞥了眼四爷,眼底划过不悦。 四爷悄无声息握住了她的手,试图安抚一下。 陆亦凝这才按捺住了,想看看他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弘历抿了抿唇,面上浮现出一抹歉意来:“阿玛,是我不好,就去了一趟恭房的功夫,弘昼就同人吵了起来。我一回去就赶忙拉开了他们,好在去的及时,这才没有动手。其实就是一点小误会,已经解除了,阿玛就放心吧。” 四爷这才点了点头,平静的眼眸中划过一丝笑意:“看来是真的有长进了。” 弘历不解地望过去。 四爷笑而不语。 陆亦凝见不得他这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只道:“吃饭吃饭。” 说着,便亲手给弘历盛了一碗汤,又给自己盛了一碗,唯独没有给四爷盛。 四爷挑了挑眉,这当额娘的可真是护得紧啊,说一句都不行。 弘历弯了弯唇,他就知道额娘只会向着自己。 过了几日,十四爷带着大将军王的称号光荣归来,这一年可不好熬啊,边疆苦寒,他还要带着将士们打仗,很是不易。 去的时候,他还是个年轻俊郎的小伙子,皮肤皙白皙白的。这一回来几乎是换了个人一般,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眼眸似鹰一般机警,皮肤也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颇有男子汉气概。 只是德妃娘娘可是心疼坏了,不住地说着:“瘦了瘦了。” 一旁的四爷、八爷也跟着说着:“十四弟真是不容易啊,好好歇歇吧。” “恭喜十四弟凯旋而归啊。” 十四爷爽朗一笑:“多谢两位兄长在京中为我周璇,待来日......” 他笑而不语,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 四爷、八爷嘴角一瞅,这么多人,他竟也说得出口。 德妃娘娘快速瞪了他一眼,低声呵斥:“不许胡说。” 十四这才意识到失言了,实在是边疆将士大多率真爽朗,有什么说什么,不像京城这边一句话恨不得给你掰扯出三种含义来。 十四爷的归来,叫三爷有了不少紧迫感,两人在朝堂上你追我赶,针锋相对,倒是又有了夺嫡的感觉。 第180章 新太子 时光转瞬即逝,康…… 时光转瞬即逝, 康熙五十八年很快就过去了。 打从十四爷回来,就致力于打压三爷,经过他的不懈努力以及四爷、八爷等人的暗中推手, 三爷终于被十四爷压得喘不过气,只得狼狈放弃, 灰溜溜回府。 当然了, 对外肯定是放话说不愿与弟弟争夺, 只想在家安心编篡古籍。这话谁都清楚, 无非就是争不过了,给自己留点面子呗。 随着这场争端,就到了康熙五十八底。 对于三爷的说法,十四爷公开嗤笑:“一大把年纪了,还搞这一出。” 据说宫中已经开始缝纫新太子的衣料, 从祭祖衣物到常服, 动用了整个尚衣局。 叫宫内宫外都晓得了此次康熙爷的立储之心, 大臣们这才晓得, 皇上是来真的了! 如此一来,他们便准备好好考虑考虑了, 毕竟关系着大清朝的未来。 一时间,重臣们家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人人都开始讨论起这事儿来, 诸多优秀皇子里, 谁能胜出呢? 大概率是十四爷。 如今的朝堂上,哪里还有什么争储位的,就连众人追捧的八爷也败下阵来,心甘情愿给十四爷做配了。 如今的十四只觉得舒心欢快,再没了同他争夺的人, 太子位马上就是他的了。 当然了,这也是他拜访过八爷后得到的答案,毕竟那才是满朝文武曾推举过的,只要八爷不掺和,这事儿可不就是稳了。 自此以后,十四爷也开始摆起架子来了,似乎身份真的不一样了。 八爷没有说什么,只是垂眸掩饰住眼眸中的幸灾乐祸,十四啊十四,你高兴什么?下一个出局的可就是你了。 十四爷还很是欢喜,不晓得他的高光时刻即将结束。 至于八爷为何晓得这些? 那就要从弘历说起了,这些年他几乎是康熙爷手把手带起来的,为人处世经过康熙、四爷、八爷的教导,几乎是形成了自己的一套法子,既不会太过生硬,但也不会过于圆滑,故而三人都挺满意的。 尤其是康熙爷,他一直看好老四,也看好弘历。 他的私心里是想叫老四早早定下弘历,虽然老四如今还年轻,可光府里那个病歪歪的年格格就叫他心中隐隐怀疑,早些年钮祜禄氏也是很得宠的,可打从怀孕产子,年氏倒成了府里受宠的。 尤其是年氏的小格格瑚图灵阿没了,或许是爱怜或许是其他,老四待年氏愈发情深意重了。眼下老四待弘历的额娘还算有几分情意,但谁能说得准以后呢?以己度人,他也曾非常宠过惠妃、容妃甚至是良妃,可如今呢? 若是老四坐上皇位,妃妾只会一茬又一茬,如今他待年氏倒是情深义重,说不得又是一个情种,年氏没生下小阿哥还好,若是生下来就又不一样了,人啊对自己所爱之人生下的子嗣终归是不一样的。 或许真的是天道好轮回,小小年纪瑚图灵阿同过去的弘昀一样体弱多病,还没到三岁人就没了。身为额娘的年楚楚是痛不欲生,从此大病小病不断,莫说是四爷经常探望,便是福晋、陆亦凝包括弘历都常常去劝慰。 这一年多来,年楚楚只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除非是四爷、弘历去了,才能得她的好脸色,旁人去了她只是木木然,真真是可怜又可叹。 但康熙爷不知道啊,他的眼线虽是跟在弘历身边,可弘历如今搬了出去,他们也只是耳闻年格格的受宠以及弘历的善心。 康熙爷琢磨着得提点提点老四,莫要委屈了弘历。同时,他也多次提点弘历,后宅的女人一旦有了自己的子嗣,旁人的孩子就没那么重要了,这隐喻的不就是年格格吗? 甚至于,康熙爷这两年明里暗里教导弘历,前几日还提前透了话给弘历,告诉他可以悄悄同他阿玛、额娘、老八说一声,自己马上要借他进宫抚养,这样他们就都明白了。 一方面表达了自己要把老四推上去的决心,又点名了对弘历的看重,另一方面也能表现出弘历对老八的信任,以他对老八的了解,老八只会对弘历更加真心实意。 这人心啊都是肉长的,谁也不会无缘无故对谁好,可相处久了,总是有感情的。 八爷得知后,心里有了成算,但看向弘历的眼神愈发柔和,这样的事情谁会透露给外人呢? 只要有八爷一心一意站在弘历这一边,康熙爷就放心多了,凭着老八的手段,便是年羹尧日后步步高升,也影响不到弘历。 陆亦凝知道后,只感慨一下,这姜还是老的辣啊,这康熙爷还真是致力于算计儿子。不过她倒觉得这样挺好,毕竟受益的是自己儿子。 果然,十二月中旬,康熙爷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让朝臣下次朝会时推举太子,他会根据朝臣们的意见定夺, 十四爷本以为胜券在握,就连德妃娘娘都已经派人准备好了宴席。 朝堂之上,康熙爷还没来,十四爷先摆起了架子。 四爷冷眼旁观着,只觉得有几分好笑,有些人得志后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晓得了,他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那串佛珠。 啪嗒啪嗒...... 十四爷离他挺近,听得一清二楚,只觉得好心情全被这声音给打破了。 顿时,他不悦道:“四哥,大好的日子,拨弄这玩意做什么?” 或许是觉得胜券在握,或许是出于某种心思,十四爷的话语间带着高高在上的姿态。 一旁的老九见了,不禁撇了撇嘴,这傻孩子还不晓得怎么回事呢。 其实老九前些日子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只是引而不发,心中有数而已。他其实还挺欣慰的,老八、老十待他是真的没话说,能有个好下场再好不过了。 老八扬了扬下巴,漫不经心地偏过头去同老十相视一眼,眉眼间带着丝丝隐秘的嗤笑。 这回老十四可是踢到铁板上了。 老四可不是等闲人物。 果然,四爷抬起眼眸,清冷的眼眸中泛着冷意:“怎么,还没当上太子,就开始高高在上了?” 十四比昔日的废太子,不管是涵养、气度还是人品都差远了。 十四爷眯了眯眼睛,语气带着狠劲儿:“四哥这话是什么意思?一会儿可莫要后悔。” 纵然是嫡亲的兄长,两人也不大对头,也就是在永和宫里还掩饰一二。出了永和宫,谁认识谁啊?老四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敢来教训起自己来了。 八爷抿了抿唇,唇角泛起讽刺来,这还没过河呢就开始拆桥,得亏是没选择十四,要不然一家子都得给他伏低做小。 随着一声声鞭子抽打声,一太监扬声道:“上朝。” 这才打住了这剑拔弩张的场面。 康熙爷从后方一步步走向龙椅,无人知道他此刻的脚已经开始发麻,他那双犀利的眼眸也愈发浑浊了。 坐上龙椅的那一刻,康熙爷垂眸看向自己的儿子们,他们早已有妻有子,甚至有的都当上玛法了。 这人老了不服输可不行啊,终归还是要再立太子的。若能趁着这两年的功夫,辅助新太子整理朝纲也是好事。 康熙爷一如往日,淡淡道:“平身。” 他语气平和,叫人看不出喜怒来。 处理完其他事情,便只剩下推举太子一事。 “上次朝会,朕让诸卿推举太子,如今可是有了想法?” 十四爷眼睛一亮,挺直了腰板,整个人神采奕奕的。 结果朝臣们有半数以上推举的都是四爷,少数几人推举了十四爷。 十四爷一脸错愕地望着那些官员,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三爷差点就要笑出声了,好你个老十四,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还不是被自己亲哥哥截了胡! 一时间,三爷等人对四爷的上位甚至还有些欣喜,只要不是他老十四,谁都好。 四爷就已经是出了名的耿直,得罪了一堆朝臣兄弟,就这都比十四爷的风评好,可见十四爷平日里的作为实在不得人心。 上首的康熙爷撩了撩眼皮:“那诸位阿哥呢?你们又推举哪位兄弟?” 三爷、五爷、七爷、八爷、九爷、十爷、十二爷包括剩余的阿哥们想都没想,不约而同站在了四爷这一边。 刚刚那半数多的朝臣站在四爷这边,可见胜负已定,他们格局去得罪新太子呢? “看来老四是众望所归啊。”康熙爷挑了挑眉,面上看不出喜怒来,那双布满皱纹的手在龙椅上轻轻敲了敲,沉吟半晌,“那就老四吧。” 四爷那双淡漠的眼眸中盛满了激动,他跪地道:“儿臣谢皇阿玛!” 霎时间,朝臣们看向四爷的眼神就不一样了,压错宝的心中正懊恼着,压对宝的心中欢喜着。 不等礼部算好了册封礼的日子,康熙爷就定下了大年初一,一方面是册封礼,另一方面就是同四爷一起进太庙祭拜。 这个消息还未曾传出去呢,接弘历入宫抚养的旨意就已经到了雍王府。 陆亦凝不舍地为弘历收拾东西,更是塞了几万两的银票给他:“宫里花销大,哪里都需要打点,哪里都需要用膳。若是有什么想吃的想用的,莫要吝啬,着人回府拿就是了。额娘就你这一个儿子,左右都是给你的,早用晚用都是用。” 弘历心里暖洋洋的,他沉声道:“额娘就放心吧。” 陆亦凝摸了摸他的小辫子,感叹道:“儿行千里母担忧,这宫里......宫里再好也没有家里好,总之额娘就嘱托你一句话,不管做什么都要想清楚,谨言慎行。” 第181章 各方反应  “额娘就放心吧,有皇…… “额娘就放心吧, 有皇玛法在,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弘历自己很是淡定,也把这些事情看得清楚, 能被皇玛法亲手抚养的,除了被废的二伯便是弘皙了。他若能在宫中长大, 那就是妥妥的镀了金, 对以后的发展也是有利的。 陆亦凝满目柔情:“弘历长大了。” 随后, 她拿出一个香囊递给弘历, 郑重道:“弘历,你且记得,这个香囊绝不可离身。” 弘历歪了歪脑袋,接了过去,有些惊喜:“额娘, 这是你亲手做的吗?” 这话说得陆亦凝尴尬了一下, 这么多年了, 她的手工活还是不行。 看着她支支吾吾的模样, 弘历误以为怕自己嫌弃,他连忙抱住香囊:“额娘就放心吧, 只要您做的,我都喜欢的。” 陆亦凝:...... 过了一会儿,她轻咳一声:“这不是我做的。” 弘历赶忙道:“没关系, 额娘。这些其实也不一定要会的, 若不然要那些绣娘何用?” 陆亦凝抿了抿唇,有些郁闷地给弘历系上:“这个呢,是额娘给你求的护身符,你定要随身携带,记住了吗?” “记住了, 额娘。” 弘历垂眸看了看那宝蓝色的香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 陆亦凝眼神柔和,顿了顿,又低声道:“里面有两枚丹药,是额娘儿时得来的好东西,一枚是清灵丹,一枚是解毒丹,两个小匣子上标着清、解两个字,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开。因为这丹药,一打开里头的药效就挥发了,效果会大打折扣。这事儿莫要说与旁人听。” 弘历眼眸一惊,随后点了点头:“知道了,额娘。” 就在母子俩黏黏糊糊的时候,雍王府迎来了一个重磅消息。 府里的男主人被册封为太子了,不必说,四福晋身为嫡妻原配,定是要被册封为太子妃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这回的新年,可是有盼头喽。 下朝后,四爷同八爷一个眼神交汇,彼此均是满意。 十四爷却是冲到了四爷身侧,双目通红,咬牙切齿:“四哥真是我的好兄长啊!” 四爷淡定地笑了笑:“十四弟这是上火了吧,回去需得喝点黄连泄泄火了。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我想十四弟心中有数,莫要伤了和气。” 他平心静气望着十四爷,倒是显得十四爷斤斤计较了。 十四爷气得发抖,却又无可奈何,整个人是憋屈又愤慨。 他错过四爷的眼神,正对上八爷关切的眼眸,心中更是悲愤。 好家伙,他是被这几个人联手耍了。 显而易见,皇阿玛也是跟他们一伙的,只有自己是那个倒霉蛋。 “我的好兄长,额娘准备了宴席,记得来参加。”十四爷恨恨地望着四爷,随后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八哥、十哥记得也来参加,都是自己人。” 随后便拂袖而去。 永和宫内。 德妃娘娘本是为十四准备了宴席,奈何下人来回禀时,只支支吾吾道:“恭喜、恭喜娘娘,雍亲王被册封为太子。” “本宫就知道十四......” 德妃娘娘拨弄了一下头上的流苏钗环,雍容华贵地依着榻,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拖陆亦凝的福。这些年她保养地很好,日子过得也舒心,眼看着十四就要出头了,她心底更是欢喜了。 只是......哪里好像不太对。 德妃娘娘看向那宫人,问:“谁?” 那宫人头不禁低了低:“是四爷,雍亲王。” “老四?”德妃娘娘心肝颤了一下,整个人都惊住了,随后站了起来,“不是十四吗?” “额娘,不是我,是四哥。”十四爷怒气冲冲从殿外走了进来,阴沉着一张脸,看着满满一桌子的美食佳肴,咬牙切齿道,“额娘这宴席没白费,左右还是您的儿子赢了。” 德妃娘娘怔住了,捏着帕子,喃喃自语:“怎么会是老四呢?平日里、平日里也没见他......” “那是因为他心机重,处心积虑想抢走我的东西。”十四爷冷笑,“从前是十三哥,现在是八哥、十哥,满朝文武都站在他那,那些个兄弟们也是站在他那。额娘,你看看他多厉害了,多有能耐啊,一言不发拉拢了所有人,给我好大一个意外啊。” 他的情绪几乎是崩溃了,朝堂上他得忍着,外头得顾着身份,眼下是再也忍不住了。 德妃娘娘这才明白怎么一回事,他无措地看着十四,走过去试图劝慰一二。 十四确实一甩袖子:“额娘等你的好儿子吧。” 说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德妃娘娘按了按眉心,吩咐人:“快去尚衣局打听一下,那太子的服饰到底是按照谁的尺寸做的?” 德妃娘娘阖上眼睛,一副头疼地模样坐在上首,失神地望着那宴席,琳罗满目的菜肴是她亲手定的单子,既有十四爱吃的,也有老四爱吃的,她本想趁着这个机会让两个孩子和好,可如今怕是用不上了。 两个孩子都是她生得,哪里有不疼的道理,谁能夺得皇位,她都是太子的生母,没什么两样。 德妃娘娘素来晓得十四高傲,便想着叫当哥哥的让一让,毕竟是亲弟弟也是未来的储君,可今儿这么一弄。 两个孩子的情谊怕是...... 此刻德妃娘娘算是彻底清醒了,只想着先弄清楚事情的缘由再行定夺。 德妃娘娘既庆幸是老四当上太子,又烦躁是老四当上太子,等消息的时候,她在永和宫急得团团转,可到底是没有主动叫人去喊老四来。 这些年,她同老四的感情愈发深厚,虽比不得养大的十四,可四爷也是她的心头肉,自己的儿子自己疼。 两个儿子闹矛盾,她心里可不是纠结坏了,手心手背都是肉。这太子之位是皇上定的,不是她能决定的,也不是十四能决定的。 过了许久,宫人来回禀,打从一开始那尺寸就是四爷的。要知道那些衣裳可是两个月前就开始缝纫了,那就是说皇上一开始相中的就是老四,却隐而不发,眼睁睁看着兄弟两个因为皇位反目。 德妃娘娘疲惫地摊在榻上,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无力耷拉在桌子上,这种事情不怪老四也不怪十四,只怪皇上偏偏要这兄弟反目。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 不过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她想了许久,还是派人去给四爷打招呼,让他来一趟永和宫。 此刻,礼部已经开始着手把雍王府改为太子府了。 当然,这是四爷下朝后同康熙爷商讨过后决定的,东宫位置狭窄,再加上废太子曾住过,康熙爷的私心是不想再叫旁人住的。 自己手把手教养长大的孩子,纵然是再不成器再不成才,那也是恨铁不成钢。 况且废太子后期几乎是被他逼迫成了如今的模样,康熙爷心中既是后悔又是无奈,好在选定的继承人老四同那孩子关系不错。 康熙爷不方便叫他们解封,但老四却可以打着恩赐兄弟的名号放废太子、老大出来。 从乾清宫出来,四爷便瞧见了永和宫的大宫女立在一侧,他不禁挑了挑眉。 那宫女说明来意后,四爷淡定地垂了垂眼眸,同她去了永和宫。 不知这母子俩是如何谈心的,反正德妃娘娘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生怕兄弟两个反目,四爷并没有说什么,只答应她,只要十四老老实实的,那就还是亲兄弟。 德妃娘娘心中一悚,自然晓得这是什么意思,若是十四再起了旁的心思,那就莫要怪他心狠手辣不顾兄弟之情了。 离开永和宫后,四爷唇角微扬,心头那块石头却是放了下来,他的好心情显而易见。 本以为额娘会不分青红皂白诘问他,没成想额娘竟是先恭喜了他,随后冷静分析时局,巧妙地揭露了皇阿玛的想法,最后才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四爷觉得这样就很好了,他并非是什么冷血之人,嫡亲的额娘嫡亲的兄弟,他还不至于要对他们做什么。 半路上碰见进宫的弘历,父子两个说了好一会儿话,四爷才回了府,他随着自己的心意去了景心院,抱着陆亦凝道:“我是太子了。” 陆亦凝弯唇一笑,回拥过去:“是啊,太子爷。” 随后,四爷才悠悠然松开了她,深邃的眼底中闪烁着勃勃野心:“凝凝,我们要熬出头了。” 陆亦凝的心情同样是激荡无比,不管怎么说,四爷这回成了正儿八经的太子,不必再遭人讽刺是不正当上位了。 “恭喜!”陆亦凝点了点脚尖,在他侧脸印了一下,打趣道,“快去正院吧,姐姐还等着你呢。” 四爷握了握她的小手,才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陆亦凝感慨就一句:“看来我这只蝴蝶煽动翅膀的幅度有些大了,不过也好。” 整个雍王府张灯结彩,后院里的女人们听说了都是欣喜若狂,这太子和亲王可不一样啊。 她们以后岂不是有机会做娘娘? 耿格格听闻后,先是激荡,随后便是蹙眉:“弘历被皇上接进了宫,咱们爷肯定是要高看他一眼的。咱们爷真真是偏心,有这样的机会不让最小的弘昼去,却要叫弘历去。” 这个适合的她忘记了,弘历勤奋好学,一直很得康熙爷喜欢。 她身侧的宫女怕她胡思乱想,便劝慰道:“主子,这样对咱们阿哥也有好处啊。四阿哥不在,那承欢膝下的便是咱们五阿哥了。就像您一直在老爷、夫人膝下承欢,大小姐却是在老夫人那养着,所以老爷、夫人都偏心您些。” “倒也是这个理。”耿格格表示赞同,“从明儿开始,我就叫弘昼日日给他阿玛请安去。” 第182章 六十年 “啪嗒啪嗒...…… “啪嗒啪嗒......” 在耿格格同侍女想策略的时候, 通心院才得到这个消息。 李侧福晋正含笑看着儿子给她买来的钟表,一脸欣喜。 四爷也曾送过她一块,可四爷怎么比得上她的宝贝儿子呢? 于是乎, 李侧福晋是把弘时夸了又夸,母子俩正要用膳, 就听见有人来报了这个好消息。 霎时间, 母子俩都震惊了, 阿玛/爷成了太子? 随后, 母子俩不约而同淡定下来。 反正他们母子俩向来是没什么野心的,四爷的身份越高越好,便是不高也没什么,反正弘时已经有爵位了,还有了铺子分成, 总是饿不死的。 今年康熙爷给弘时指了婚, 把董鄂家的嫡出三格格指给了他。 李侧福晋率先道:“额娘从来没要求过你上进, 你也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 好好活着就是了。你阿玛总不会亏待了你去。” 顿了顿,她又道:“闲暇时可以同你四弟好好相处, 若是在宫里碰见了记得关心一下弟弟。你们到底是亲兄弟,需得守望相助才是。” 弘时没有多想,点点头, 眼眸中满是澄澈:“额娘放心吧, 我会好好照顾四弟的。” 看着天真的儿子,李侧福晋笑而不语,傻人有傻福,弘时的福气还在后头。 但凡有点脑子的都能看出来,皇上明显就是看重弘历, 为了能好生教养那孩子,特地把他接到了宫里抚养。 便是四爷,咳咳如今是太子爷了,太子爷也得掂量掂量这份量吧。 光看皇上对弘历的这份心,就可以猜出,皇孙里头最得圣宠的就是弘历了,百年之后少不得要留些东西给弘历。 再就是,如今这太子府里就这三个阿哥,弘时是没那个脑子也没那个能耐,所以李侧福晋也不准备费那个功夫。 那就剩下钮祜禄侧福晋的弘历和耿格格的弘昼了,平心而论,陆亦凝更好相处些,弘历同弘时的关系也更好些,所以李侧福晋更看好弘历,也期盼着弘历能成为这太子府未来的继承人。 至于耿格格,恕她直言,那就是个小人得志的,谁有权有势她就对谁摇尾乞怜,前些日子还试图跟陆亦凝和好呢。 李侧福晋心中冷笑,打从钮祜禄氏救了四爷,四爷心里就有了钮祜禄氏的痕迹,后头多多少少有添上了个年氏,总之是没有耿格格的。 这男人啊,虽然朝三暮四,但对于自己和心爱之人生得孩子,感情还是不同的。 就像弘盼在时,四爷对弘盼虽然也严加要求,可谁都能看出,他待弘盼更多的是父子亲情,对弘辉却是没有那么多的温情了。 当事人自己感觉不到,但外人可是一看一个准。 时过境迁,李侧福晋也感受了一把色衰而爱驰的感受,当然了她也不算是色衰而爱驰,应当说是色未衰而爱已驰。 到了傍晚,便成了家宴。 四爷邀请了兄弟们来雍王府赴宴,虽然四爷还未行过册封礼,但大家都默认了这就是太子了。 这一日,陆亦凝明显能感觉到四爷的欢喜,她侧眸看向四爷,眼底划过恍惚。 马上就要康熙五十九年了,四爷很快就要继位了,她的弘历也要走上历史舞台了。 陆亦凝收回目光,捏起糕点轻轻咬了一口,一抬眸便对上了八福晋的笑脸,她冲八福晋微微颔首。 八福晋冲她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了。 无意间个瞥见了年格格,陆亦凝才蓦然想起,瑚图灵阿已经没了一年多了,可那三个福的小阿哥还没来。 说难不成也被她扇没了? 陆亦凝心中存着疑问,却隐而不发。 年格格的身子倒是愈发差了,才坐了一会儿,就咳了半天了。 那弱不禁风的模样实在是我见犹怜,四爷关切了几句,就赶忙叫人扶着年格格回了院子里。 甚至还叫了太医去给年格格医治。 福晋不仅没有不悦,甚至是一副温柔宽和的模样,可见其大妇风范。 而陆亦凝、李侧福晋等人也是目露担忧,府里一副祥和的模样。 唯独耿格格没什么作为,全程交代着弘昼什么,全身心扑在儿子身上。 众人心中感慨,看来这这年格格倒是挺得太子宠爱,虽有一个两个不懂事的,但大部分都是好的,难得府中清净啊。 只是不知以后是否还如此清净。 宴席一过,便又快要过年了。 只是今年同往年大不一样,毕竟是多了位太子爷,宫里的德妃娘娘也是母凭子贵被册封为贵妃,成了后宫名副其实的第一人,便是佟佳贵妃也不敢去撼动其锋芒。 佟佳氏或许是想起了同四爷的旧情,竟是要联络起来。 而作为投名状的便是那怀恪曾经的郡马以及那尼姑庵里的小佟佳氏的命, 明面上,四爷自然是要叱责他们,但却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其中的意思大家心中都有数。 钮祜禄·阿灵阿等人倒是开始着急了,见天的送拜贴,莫说是记恨他们害了自己儿子的性命,他们现在自己都要性命不保,哪里有空记恨。 阿灵阿也是个狠心的,结发多年的福晋佟佳氏也被他弄得缠绵病榻,只吊着一口气,只求四爷能翻过去这一页。 莫说是阿灵阿,便是佟佳氏的儿子们也是默认了的,毕竟这祸事就是这几人惹来的,凭什么要他们来承担? 四爷冷眼旁观着,只是接了那边的礼物,却没有叫他们进门。 仅仅是这样,那一支钮祜禄氏心中也安定了不少,大部分人其实是无辜的,所谓冤有头债有主,首当其冲的是那小佟佳氏、郡马以及佟佳福晋,这三人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短短半年的功夫,佟佳氏便病逝了,大家伙只当这一茬就过去了。 可陆亦凝心知,哪里就过去了,四爷恨不得把那一家子都千刀万剐呢。只是碍于自己只是太子,还并非一国之君,才被迫到此为止。 打从弘历进了宫,就鲜少回府了,四爷、八爷等人常常进宫还好些,陆亦凝同福晋等人见的就要少得多就。 起码陆亦凝见儿子的次数变少了,一月最多也就是见上一两面。 打从七岁开始,弘历的变化就越来越大,这两年更是如此。 单单是他身上的仪态、气度就越发贵气,更具上位者的感觉,一双乌黑的眼眸愈发深邃。 每每见了弘历,陆亦凝都觉得很是心疼。 弘历小小年纪便要离开家,去宫里那个全是人精的地方生活,只叫陆亦凝觉得儿子似乎是在寄人篱下一般。 时间总是过得这样快,康熙六十年一到,陆亦凝心中就忍不住焦虑起来,生怕再发生什么事情。 好在有四爷安抚着她。 一晃眼就到了六十一年初,弘历也要十一岁了。 府里再次添丁进口,并非是四爷后院的妾室们,而是弘时的嫡福晋董鄂氏为弘时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小阿哥,白白胖胖的很是惹人爱。 第183章 康熙驾崩,四爷登基 打从…… 打从这小阿哥永安生下来, 整个太子府便开始有了生气,整日里欢声笑语的。 不管是福晋、李侧福晋、陆亦凝亦或者是四爷都很喜欢那莲藕似得小阿哥,时时去逗弄着。 只是耿格格却是不高兴了, 本来弘昼就只占个小的名头,眼下有了更小的, 还不是一个辈分的, 太子爷可不就是会偏心弘时些。 长子长孙, 可是都叫那通心院的给占了去, 耿格格心里再不舒坦也没法子了。 四爷闲暇时也会含饴弄孙了,只是那硬茬的胡子还是会把胖乎乎的小阿哥扎哭。 每每出现这样的情况,李侧福晋便用幽怨地眼神望着四爷,倒是叫四爷怪不好意思的。 其实四爷以前一直没有留胡须,可这一年不知怎么的, 竟是开始留胡须了。 陆亦凝私底下同福晋吐槽:“说不得就是同三爷学坏的。” 没错, 三爷是第一个开始蓄须的, 据说是为了显示他的才气。 恕陆亦凝直言, 三爷这么一整,整个人老了十岁。 四爷年纪也不小了, 四十好几的人了,但抱养得一直很好。他本身颜值在线,身材也在线, 可这胡子一弄, 整个垮掉。 陆亦凝总觉得自己同四爷是老夫少妻。 一日,她不慎说露了嘴,很是叫四爷收拾了一顿,第二日睡到中午才醒。 得亏是四夜政务繁忙,进后院的次数也少了, 若不然陆亦凝觉得自己可满足不了他。 听说十四爷前些日子同四爷服了软,可是叫宫里的德贵妃放下一桩心事。 前朝后宫一片祥和。 弘历有德贵妃这个亲玛姆看着,陆亦凝心里还放心些。 这一年,弘历十一岁,几乎是每次见面都要长高不少。 如今竟是同陆亦凝差不多高了,净身高估摸着有一米六五左右了,再等两年定然长得更高更帅气。 只是这一年还未曾过完,康熙爷便病重了,弘历便一直守在病榻前。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这么些年,康熙爷待弘历怎是一个好字了得,弘历的待遇几乎同当初的废太子一般了,甚至于因为康熙爷年纪大了,还要更宠溺些。 得亏弘历是个有成算的孩子,乖巧懂事。 这日,康熙爷难得精神了,一睁眼就看见弘历憔悴的面容,不禁打趣:“这是谁惹我们弘历不高兴了,这小脸憔悴的。” 弘历眼睛微红:“皇玛法莫要说笑了,您可是要长命百岁,时时陪在孙儿旁边,督促孙儿学习上进的。” 康熙爷慈爱一笑,握住了他的手,感慨道:“弘历啊,莫要怕,人固有一死。这世上长命百岁的能有几个?你皇玛法我已经是皇帝中少有的长寿了。” “皇玛法......”弘历抿了抿唇,似乎不大赞同。 康熙爷直起身子,想要下床走走:“弘历,随皇玛法去院子里走走吧。” 弘历眼底满是担忧,似乎不大赞成,可最后还是闷声道:“好!” 康熙爷只故作不知,换上衣服后,吩咐道:“梁九功,去叫太子他们都来吧。朕同弘历出去走走,叫他们在殿内等候便是了。” 弘历小心翼翼扶着他,眼眶泛红,却强忍了下来。 外头寒风刺骨,御花园内却是一片生机,这都是弘历吩咐下人收拾的,生怕康熙爷见了触景生情。 这一切,康熙爷都看在眼里,只望着假山流水失神:“弘历啊,日后皇玛法不在了,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皇玛法别说这样的话。”弘历急急打断。 康熙爷摇摇头:“大限将至,我想说的话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弘历眼睛通红,少年面上带着难过,却强装镇定。 康熙爷打量了打量弘历,赞叹道:“我们弘历可真是个好男儿,谁若是嫁给了你,那才是真的好福气。” 弘历垂眸道:“皇玛法,您可以看着孙儿娶妻生子,您不想抱抱曾孙吗?” 康熙爷开怀一笑:“你啊就是太想不开。” 说着,他摆了摆手,挥退众人。 康熙爷才道:“玛法知道,你也尽力了,那丹药......确实有用,好歹是不让我那么难受了。可人的寿命是有限的,该到几时就是几时,按说上个月我就要不行了,却硬撑到现在,已经不错了。弘历,看好自己的东西,莫要天真,皇家只有利益,少有亲情。” 其实康熙爷什么都知道,打从第一次弘历拿了点羹汤让大限将至的人吃了些,那人身子舒坦了些开始他就晓得这孩子有人护着,他心里也放心了不少。 他都这把年纪了,该享受的都享受了,再活下去那就是不给儿女生路了。况且,那丹药弘历也就只有一颗而已,总不能全用在他身上。 后头弘历送来的糕点,康熙爷只略略吃了些,就叫弘历吃了。 弘历怔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康熙爷就带着弘历回了乾清宫,这时众人已经到了。 康熙爷嘱托了一些事儿,便叫了四爷过去,父子两个单独说些话。 不多时,就听见里头一声悲怵:“皇阿玛!” 原来是康熙爷驾崩了。 在众人的拥护下,四爷名正言顺成了新帝。 钟声响起之际,皇城内外已然是一片缟素,康熙爷终归还是没能熬过这个冬天。 陆亦凝等人一直待在太子府中等消息,未曾离去,便是福晋也有些焦急。 在诸位阿哥们和朝臣们的帮助下,康熙爷的身后事当天就已经处理好了,很多东西都是早早就收整好的,只是当下才用到。 唯独就是那一道给弘历的圣旨和一面赏给陆亦凝的免死金牌,康熙爷临终前叫梁九功亲自去送。 众人感慨:康熙爷对这母子俩倒是挺好。 八爷抿了抿唇,篡紧了拳头:皇阿玛这是终于明白了他们母子的艰辛吗? ...... 消息传回府里,还是因为那块免死金牌。 福晋愣了一下,心下安定了不少:“凝凝,快去吧。” 陆亦凝怔了一下,才起身去接那免死金牌。 梁九功低声道:“皇上......先帝爷临终前还念叨着四阿哥的好,望您千万收好这东西,不到关键时刻莫要拿出来。” 陆亦凝眼神复杂:“谢公公。” 随后,她恭敬地接了过来。 那传说中的免死金牌确实是金制的,下面的流苏微微泛黄,许是在箱匣里压了许久。 康熙爷的意思,陆亦凝是明白的,无非是怕废太子的悲剧重演。 事实上,雍正爷可没有那么长的年头可活,弘历也不会步了废太子的后尘。 但康熙爷有这份心就很让人感动了,起码陆亦凝心底泛起了暖意,弘历这几年的陪伴没有白陪。 李侧福晋则是满心满眼的羡慕,有个免死金牌,这心里怎么也踏实了。 耿格格想的更直接,有先帝爷给弘历背书,她的弘昼可怎么办啊? 但不管怎么说,这先帝爷驾崩,她们的主子爷成了新帝,对她们来说百利而无一害。起码她们身为潜邸老人,总是要比后头的人位份高,说不得能当个嫔主呢,若是再努努力生个一儿半女的就一辈子不愁了。 今后,仁凭其他福晋多高贵,见了她们也得乖乖行礼了。 众人眼底满是喜色,但面上却作出悲痛之态。 唯有太子妃乌拉那拉氏以及侧福晋钮祜禄氏真心实意为先帝爷悲痛。 梁九功默不作声地打量了所有人,才垂下眼眸,拒绝了太子妃赏赐的金银首饰,只喝了口热茶便回宫复差了。 这一日,胤禛没有回府,而是留在了宫里处理康熙爷的身后事以及朝内事宜。 福晋也就成了主子娘娘,众人只口口声声娘娘,其他人则还是按照原来的喊。 随后,福晋匆匆忙忙进了宫,只嘱托陆亦凝来管家、照顾孩子们。 陆亦凝安下心神,料理家务,并照顾府里的孩子们。 名分未定,所有人心里就慌得很,想从陆亦凝这里打探消息。 陆亦凝很无奈:“如今我还没有见过皇上,如何晓得这些事儿?” 于是,她只得劝慰她们放宽心。 回到自己房里,陆亦凝便开始为康熙爷抄写佛经,笔是陆亦凝搜罗来的灵笔,带着一丝灵气,抄写出的领书对故去的人有些好处。 不管怎么说,这位老人对她对弘历都是仁至义尽,她总要尽尽孝心。 午夜将至,大雪纷飞。 夜露更深,鹅毛大雪铺满了大地,可温度却是没怎么降。 人人只道是:瑞雪兆丰年,有先帝爷庇护,来年定是个丰收年。 陆亦凝望着窗外,幽幽叹了口气,她同弘历已经赢了大半,只剩下另一小半了。 她抬手关上窗子,心中愈发安定。 第184章 灵堂(小修) 储君早定,…… 储君早定, 前朝安稳。 四爷是铁板钉钉的新帝,虽只差一个仪式,但下头的臣子早已喊上了“皇上”。 太子府的女眷们个比个的期待, 谁都晓得这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了,故而个比个的积极能干。 当然了, 有子嗣的李侧福晋、陆亦凝却并没有什么作为, 只是安安稳稳地收拢着自己的东西。 福晋稳坐钓鱼台, 举手投足间愈发沉稳, 不管怎么说,能坐上皇后,成为母仪天下的女人,那这辈子她无疑是成功的。 至于宠爱?她自年轻时就看开了,自不会在这里想不开。 子嗣方面, 福晋已经非常感恩上苍了, 能有宝珠她已经很幸福了。而且宝珠还得了先帝爷的旨意, 不必抚蒙, 如今又成了正儿八经的嫡公主,一辈子在她的庇护下长大, 多好。 福晋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陆亦凝和弘历了,只盼着这母子俩名分早定, 才能安心。 先帝驾崩, 四爷虽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可府里还是要谨言慎行才是。 故而福晋虽忙碌于工务,却也不忘安抚后宅女眷,并时刻约束着她们,生怕叫有心人抓了把柄。 比起福晋, 四爷要更忙碌些。 既是国丧亦是父丧,四爷心中是悲喜交加,自康熙爷没了,他便开始严格要求自己以及身边的所有人。 朝臣们也清楚,新帝的性子同先帝大相径庭,绝不是那种温和忍让的性子。新帝即位后不说大刀阔斧的改革,起码也要新官上任三把火,朝臣们谁也不肯去做那个被儆猴的小可怜,于是乎前朝空前的和谐。 这日,福晋可算是闲下来,便叫了陆亦凝过去,谈及名分一事。 “孩子们的位份都定下来了,宝珠自不必说,会被册封为固伦公主,弘时则是为郡王,弘历为亲王,弘昼为贝勒。”福晋顿了顿,又道,“妃嫔当中,皇上还在斟酌,不过你放心,你的位份绝不会比李氏低。年氏的话,或许会与你们平起平坐,毕竟她的哥哥年羹尧还算得用。” 许是十四爷并未同四爷闹翻,十四爷现在同年羹尧是制衡关系,谁也奈何不得谁。 陆亦凝淡然一笑:“姐姐放心吧,我不在意这些的。这些年,年楚楚也算是改邪归正了,待弘历也不错。而且她现在......病的挺严重,能得个高些的位份也是好事。” “你能想开就好。”福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道,“先帝爷临终前给了弘历一道圣旨,你可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陆亦凝疑惑:“写了什么?” 福晋睁大了眼睛。 四目相视,福晋嘴角一瞅:“就是因为我不知道才问你的。” 陆亦凝:“我还没见到弘历呢,也不晓得怎么回事。” 福晋提醒道:“千万叫弘历收好,也隐瞒好。外头的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我晓得了,姐姐。” 出了正院,陆亦凝披上素净的连个花样都没的披肩,望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幽幽叹了口气。 这大雪一下就是三日,地上积了厚厚的雪。若是用脚去探路,只怕一不小心就要陷进去。 陆亦凝早已把鲜艳的衣裳和饰品通通收拢起来,只留下素净的衣衫和珠钗。 还没到府里,就听见了册封的好消息。 孩子们的封赏同福晋说的一样,倒是府中女眷的位份让她有些意外。 “太子妃乌拉那拉氏封为皇后,入主乾坤宫。侧福晋钮祜禄氏册封为熹贵妃,入主景仁宫。侧福晋李氏册封为齐妃,入主长春宫。格格年氏册封为年妃,为翊坤宫主位。格格武氏册封为宁嫔,为承乾宫主位,格格耿氏册封为裕嫔,居承乾宫。格格郭氏册封为郭嫔,入承乾宫。格格宋氏册封为贵人,侍妾高氏被册封为贵人......” 有人欢喜有人愁。 陆亦凝怔了一下,不禁弯了弯唇,同福晋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李侧福晋同样是欢欢喜喜,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妃位了。从前谁敢想自己能成为一宫之主,能够光耀门楣呢! 年楚楚身子虚,只弱弱一笑,便回了院子里准备收拢东西了。 最惊喜的莫过于武格格,她从未想过没有子嗣的自己能被封为嫔,还能做承乾宫主位。 最难过的大概就是裕嫔和宋贵人了,一个自持有子嗣,一个自持资历,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管众人如何想,还是先行入宫给大行皇帝祭拜,侍女们则是收拢细软归入各自的宫殿。 众人身着孝服匆匆忙忙进了宫。 灵堂前,四爷跪在太后娘娘后头,神情哀戚,紧接着便是诸位皇亲国戚以及他们的福晋。 四面都挂着白布条,无端给人一种凄凉之感。 陆亦凝一进来就看见弘历跪在角落处,似乎在默默落泪,看得她心疼极了。 偏这时候,她不仅不能劝慰,反而要鼓励儿子。 陆亦凝抿了抿唇,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废太子、十三爷等人都出现了,看来四爷挺大方的。 随后,她心事重重随着福晋找到自己的位置跪在蒲团上。 李侧福晋等人也是低眉顺眼跪坐在蒲团上,做出一副哀戚的姿态来。 他们刚跪下一会儿,就听见一声惊呼。 陆亦凝扭过头去,只见后头乱糟糟的一片,定睛去看,发现弘历正扶着八福晋。 八福晋双目紧闭,身子直挺挺的,好似是晕倒了。 “这是怎么了?”皇后娘娘起身问。 陆亦凝随着她一同起身。 宫人来回禀,原来是八福晋身子不舒服,刚起身就晕倒了,得亏弘历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前头的八爷脸色一变,赶忙过去接住八福晋。 皇后(四福晋)娘娘连忙叫人带着八福晋去了偏殿,并叫了太医去看诊。 陆亦凝心不在焉地跪在蒲团上,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不一会儿,安心在她耳边道:“主子,八福晋是有孕了。” 霎时间,陆亦凝眼睛亮了起来。 这时,四爷等人也得知了这么个好消息,老八福晋一直未曾有孕,如今得偿所愿,自然是紧张些的。 于是乎,四爷大手一挥,免了八福晋的礼,不必再进宫祭拜先帝,安心养胎。 如此一来,却是得了八爷的感激,当天夜里便备了份大礼给陆亦凝。 十三爷脸色苍白,语气温润:“八哥可算是得偿所愿了。” 四爷却是拍了拍他的胳膊:“十三,我也算得偿所愿了。” 十三弟终于可以随意走动,再不必蜗居在那狭窄的养蜂夹道过活了。 十三爷眼眶微红:“四哥......” 四爷只道:“我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第185章 四爷登基 打从康熙爷薨逝…… 打从康熙爷薨逝, 陆亦凝同皇后娘娘等人就日日来灵堂跪拜。 便是铁打的人都守不住,更何况是她们了,好在这样的日子只有一个月, 宗亲们咬牙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大家都晓得新帝规矩大,若谁在此时有什么意见, 那不是明摆着不敬先帝, 这简直就是找着挨罚。这么一来, 众人自然不敢造次。 紫禁城的雪被雪花覆盖着, 奉先殿内倒是燃着火盆子,破有种温暖如春的感觉。 这就不得不说说四爷同皇后娘娘的仁慈之心了,倒是叫夫人们松了口气。 这一年本该是康熙六十二年,奈何康熙爷没挺过去,就成了雍正元年。 随后诸太妃三天内急里忙慌挪了宫, 紧接着便是四爷大封后宫以及三个阿哥。 这个年这个正月, 众人几乎都没过好, 陆亦凝也不例外, 但不是因为旁的,而是因为弘历。 打从康熙爷薨逝, 弘历便是悲痛欲绝,少言寡语不说,进食也少了不少。 莫说是跪垫, 他差点连蒲团都不要, 本就白皙的脸颊愈发苍白,就连身形都消瘦了不少,看得陆亦凝很是心疼。 偏这个时候还不能炖补汤给他喝,只得叫御厨房做些菌菇类的补汤来。 夜里是几个孩子轮流守岁,如今的规矩是以七七四十九天为满七, 随后方可恢复正常。 天下缟素并非仅仅这四十九天,还需得服丧一年,四爷也是个孝子,后期同康熙爷的关系也处得很好,故而愿意守满一年。且在二十七天内,皇帝批阅奏折,不得用朱笔批示,一律改为蓝笔批示,各部院衙门行文也得改用蓝印。 为表孝道,皇帝尚且如此克制,后妃、阿哥、臣子们更不敢怠慢。 文武百官也得服丧二十七天,各寺院、道观须鸣钟三万次。至于诵经和吊唁活动则是每天都有。 自先帝驾崩之日起,文武官员及所有百姓一百天之内不准作乐,四十九天内不准屠宰,上至皇亲下至平民,一月内禁止嫁娶。 故而皇子们的饮食极为平淡,弘历不止不沾荤腥,就连蛋羹也不吃,只吃青菜和水,短短一个多月就消瘦了许多,看得陆亦凝心里很不是滋味。 陆亦凝实在忍不住了,傍晚去了阿哥所,弘时、弘昼也住了进去。 三人虽然都已经封爵,但还未曾开府建府,甚至四爷都还进行册封大典,故而他们都还在住在宫里。 而太妃们则是搬进了寿康宫,有儿子的四爷也给了恩典,待三七过了可出府别过。 不管裕嫔等人心中是否甘愿,圣旨已下,再无回旋之地。 除了八福晋、年妃身子不适外,其余众人都是要进宫参拜的,宫妃们也不例外。 这日,陆亦凝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了阿哥所,其他两位阿哥倒是很有礼貌地同她问好好就离开了。 陆亦凝瞥了眼两人虚浮的脚步,微不可见叹了口气,这宫里也就是她还能若无其事,其他宫妃几乎是回去就躺下了,能不出动就不出动。 就连皇后娘娘都免了孩子们的请安,只准时去乾清宫灵堂就是了。 弘时是个老实的,只知道按规矩办事。那弘昼倒是滑头些,腿上明显绑了东西,走路一块就能看出来,大家伙都只视而不见了,毕竟大家多多少少都做了点小手脚。 也就是四爷、皇后、弘时、弘历老老实实什么都没捯饬,便是陆亦凝都准备了暖宝宝贴。 看来康熙爷的离去对弘历的打击真的很大了。 陆亦凝叹了口气,拉着弘历进了里屋,并挥退众人,低声询问起:“弘历,额娘知道你很难过,可这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这样损害自己的身子,只会叫你九泉之下的皇玛法更加担忧你。” 弘历眼眸低垂,语气带着哭腔:“额娘......”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似乎开始释放了。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睑滑落,他呜咽间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抱着陆亦凝的胳膊落泪。 陆亦凝爱怜地抚了抚他的脑袋:“乖,额娘在呢。” 好一阵,弘历才停了下来,似乎心中的郁气都消散开来。 他不好意思地捂着脸。 陆亦凝娇嗔:“额娘又不是头一回见你了?” 她打量着自己儿子,虽是一身孝服,却难掩其俊逸。 母子俩说了许久,弘历的心情才算是好些。他心中暗暗决定:必得完成皇玛法的遗愿,好好生活。 对于弘历跟自己较劲的做法,四爷其实很是满意,包括宗室们心中也是高看他一眼,古往今来孝道总是值得人们赞扬的。 这样的事情,陆亦凝是能够理解的,而且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孩子。生老病死乃人世间的常理,没有人能够逃脱,除非是修仙界。可这一界灵气已然衰退,几乎是半点灵气没有了,长命百岁几乎是奢望。 故而陆亦凝只得让孩子自己慢慢消化。 亲人离世,不管对谁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打击。但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总会过去的,时间会抚平一切。 时间转瞬即逝,虽是出了三七,可弘历依旧是日日去为康熙爷上香。 三个月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四爷的登基大典也要开始了。 穿着白色孝服的四爷,先到康熙帝的灵前祇告即将受命,在诸王以及宗室们的目光下行三跪九叩之礼,紧接着便是去侧殿更换皇帝礼服。 皇太后也回宫中也换上了太后服制,随后四爷便到了皇太后的慈宁宫行三跪九叩礼。 再于乾清宫正门垂帘,表示丧事暂停。四爷从乾清门左门出,乘金舆,前引后扈大臣、豹尾班、侍卫等随行。 再到保和殿降舆,先到中和殿升座。在典礼中执事的各级官员行三跪九叩礼。 礼毕,官员们各就位。 礼部尚书再奏请即皇帝位。翊卫人等随四爷御太和殿,四爷遂升宝座即皇帝位。 而前朝诸位阿哥们也已然被改了名,从胤改为允,且他们的爵位封赏也下来了,大阿哥解除圈禁,恢复直郡王的爵位,太子爷、十三爷亦是解除圈禁,分别封为理亲王、怡亲王,只不过十三爷被封的是铁帽子亲王。 而三阿哥允祉则是被发配到遵化为康熙守陵,美名其曰:让康熙爷也能看到他编篡的书籍。什么时候那本书编篡完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八阿哥被封为铁帽子亲王,九阿哥破格被册封为和硕瑞亲王,十四阿哥被册封为正儿八经的和硕安亲王,十六阿哥胤禄、十七阿哥胤礼在原有爵位上增添一阶,其余皇子皆未有封赏。 其中十爷完全是受了母族钮祜禄氏的影响,怀恪就死在钮祜禄氏,四爷心中是膈应的不行。 至于十三,那是他一直以来的好兄弟,九爷帮忙不大,但两人交好,故而四爷把他从贝勒提了上来,还给了个顶顶好的封号。至于八爷,那完全是因为他辅助四爷坐坐上太子位,再加上八爷待弘历也是真心实意,若是单凭他自己,如何弹压十四,制衡其他皇子都是问题。 至于直郡王和理亲王虽在前朝犯了事儿,可康熙爷临终前嘱托了他,把二人放出来,不必给什么重要爵位,只放出来便是了。但四爷想了想,还是给封了爵位。 综上所述,便是雍正元年所做出的调整。 第186章 年妃 总得来说,雍正元年还…… 总得来说, 雍正元年还是比较和谐的一年。 陆亦凝私心里是觉得这样挺好的,四爷兄弟和睦,朝堂上便没有那么多的争斗, 也不会影响到国力,所谓兄弟齐心, 其利断金, 有这么多皇子们的帮衬, 四爷也能轻松不少。 当然, 该防着的还是要防着的,毕竟江山已是四爷的,便是要善待理亲王,也得有个数,毕竟他的长子弘皙小小年纪便有心争储, 背地里做的勾当更是龌龊。 于是四爷只另封了一子为世子, 想借此压制弘皙, 同时理亲王只领闲职, 不给实权。 兵权这东西还是自始至终握在手心里,才能安心, 故而四爷一直是让心腹统领兵权。 十四爷虽是亲兄弟,可也有龌龊在,故而四爷派了年羹尧与其制衡, 其余的便是要依赖十三爷去统筹。 一时间, 怡亲王府在京城中也成了吃香的,多少人去巴结。四爷听闻后,只觉得欣喜。 十四爷心中少不得有些不平,他年轻时同十三关系很好,两人几乎是一起长大, 可偏偏他的亲哥哥只在意十三,却从不在意他,便是如今也还是这样。 他不如意,自然要同太后娘娘说道说道。 只是太后也明理,从前四爷就因为她偏心一事同她不甚亲近,就连对十四也没有多少爱护之心,再后头两人还一同争了皇位。若不是康熙爷心中属意老四,便是八爷帮衬也绝登不上皇位,故而太后娘娘从未因为储位为难四爷,如今自然也不会因此去诘问四爷。 兵权这东西,向来是只能握在自己手心里的,老四能让十四摸个边都已经不错了。 故而太后反而是劝说十四爷莫要闹脾气,定要好好做差事一类的,说的十四爷都没脾气了。 甚至于当天四爷故意去了慈宁宫请安,想看看太后会怎么选,没成想太后娘娘只若无其事规劝他注意身体一类的。 四爷面上舒缓了不少,就是心里舒坦了不少,母子俩说了好些贴己话。 晚上用膳时,四爷同陆亦凝感慨:“凝凝,额娘这些年倒真的是明理了不少,或许是我错怪了她。” 陆亦凝垂眸一笑,递给他一盏茶:“太后娘娘心中自然是有你的。” 四爷神色微缓,轻轻捏了捏住陆亦凝的手腕,心中满是纠结面上却丝毫不显:“凝凝,先帝……” 陆亦凝疑惑:“嗯?” “皇阿玛临终前曾希望我早日立下储君,好断绝其他皇子的念想。”四爷顿了顿,继续道,“只是我不大赞同。” 陆亦凝眼底划过一丝失落,捏着筷子的手指开始用劲儿,但面上还是强撑着:“你做主就好。” 本以为四爷能名正言顺当上太子,那弘历也不必等那么久,没成想转了圈又回去了。 四爷本是打算同陆亦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明原因,可陆亦凝不过是露出些许的失望,他心中的防线便开始崩塌,“皇阿玛生前最喜爱弘历,我私心里也是如此,只是总觉得直接立下储君会引起党派之争,故而想秘密立储,将传位诏书置于正大光明匾额下。” 这时陆亦凝已经整理好了心情,语气平波无其:“既然您已经决定了,我也没有什么意见。”左右没什么差别,反正皇位总是弘历的。 “但仔细想来,这一朝却是没有什么必要。”四爷徐徐道,“左右都是弘历了,皇阿玛的圣旨都立下了......” 说着,他倒是颇为无奈。 康熙爷的做法明显就是怕他对弘历怎么样,所以既留了遗诏,又给了陆亦凝免死金牌,甚至还暗地里给了某些重臣诏书,为的就是抱住弘历。 可弘历也是他最喜欢也最能干的儿子啊,他怎么会对弘历做什么?四爷很是无奈,他又不是皇阿玛,可狠不下心对自己的亲儿子做什么。 陆亦凝眼眸瞬间亮了起来:“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四爷勾了勾唇,黑眸深邃,“我们的孩子自然是最要紧的。” 陆亦凝面上大为感动,不禁依偎在他怀里:“如此我心里就安定多了。” 四爷亲了亲她的手背:“放心吧,一切有我。待年底便要着手去安排了,过了年就能举行仪式了。” 两人说了些掏心窝子的话,四爷便恋恋不舍回了宫。 第二日,四爷便嘱咐尚衣局开始制作太子服饰,并为弘历在宫外准备了府邸,没错就是原来的太子府直接赐给了弘历。 一方面是宫中实在是没有合适的宫殿,废太子居住的宫殿实在狭小,他不忍让弘历去住。另一方面是他也希望弘历能住的舒舒坦坦,做事也好会友也好不必拘束,弘历从小在原来的太子府长大,很是熟悉。 当然,眼下肯定是不会说什么,甚至压下了所有消息,只等年底去做。 这宫中倒是平平静静的,毕竟四爷如今在守孝,夜里从不留宿宫妃的宫殿,便是皇后娘娘的坤宁宫也是一样。 裕嫔倒是有心求着四爷给她升职加薪,奈何看到四爷就害怕,不敢说,只一脸欲言又止,次数一多四爷也不去了,她是又着急又生气。 入宫才半年,年妃的病却愈发严重了,如今竟是有些下不了床。 陆亦凝等人结伴去看过好几次了。 可怜见的,年妃本就瘦弱,如今竟是皮包骨头一样,莫说是楚楚可怜了,只剩下满脸病容,实在叫人心疼。 四爷几乎日日都要去看看,倒是坐实了“宠妃”的名号。 这年羹尧慢慢起来了,年妃却是生了大病,眼看着人就要没了,叫人唏嘘不已。 又过了一个多月,翊坤宫着人来请陆亦凝、齐妃去趟翊坤宫,只说是年妃有事要说。 陆亦凝这些日子有些忙碌,打从不必去给康熙爷祭拜开始,她就找了珍妮纺织机的立体图样,交给了自己的心腹去制作。 同时,她也开始计划起以后的事情,例如如何安插人手、员工如何晋升、如何保障养老工作、员工手册的制定等等等等...... 不管哪朝哪代,女性的地位总是得不到保障,甚至于从明清以来束缚越来越多了,便是出去干活都没人要,只能接一下浆洗、刺绣的活儿。 陆亦凝一直想着这事儿,她来这一趟,总要做些什么才好。 只是从前她到底只是一个小小的侧福晋,许多事情做不得主,只能大幅度的招收女员工,在各地开分店也是要求女性占比百分之八十,几个肥皂厂子里也是招收妇人居多,几乎是尽自己所能了。 钮祜禄家给她帮了不少忙,陆亦凝不得不说,钮祜禄家还真的是很低调了,阿玛在四爷的帮助下做了正三品官员,哥哥们也很上进,姐姐们日子过得也舒心,大家互相帮衬却又不惹事。 就像这回,几乎就是大哥帮忙跑前跑后的。 如今她做了宫妃,母族也能受益,唯一就是她不便再出宫了。能做的事情虽然多了,可也更需要人手,很多事情都得从长计议,想清楚想明白再出手,正如这这珍妮纺织机。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回就是一个小小的试探,待她做了太后,可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待到了翊坤宫就碰见了齐妃,两人怔了一下,随后行了较为亲密的摸手礼。 主要是因为弘时一如既往,似乎不准备争皇位,甚至于还同弘历交好,一副要帮忙的样子。 陆亦凝问:“李姐姐这是?” 两人还是习惯性地按照从来都称呼。 “是年妹妹托人去找我,说是有些事情想同我交代。”齐妃解释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打从瑚图灵阿没了,她倒是越病越严重了。” 这般说着,她眉眼间划过一丝苦涩,从前她不喜欢年妃,可看到年妃丧女后的一蹶不振,不禁又心疼起来。 这些年她才琢磨出来一个道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左右她们也没什么利益之争。 “好巧,我也是。”陆亦凝微微蹙了蹙眉。 待进了翊坤宫主殿后,便闻到一股苦涩的药味儿,两人不禁皱了皱眉心。 到了内殿,年妃比上次还要消瘦些,都已经下不来床了。 年妃虚弱地躺在床上:“两位姐姐恕罪,我、我实在是起不来了。” 陆亦凝同齐妃连忙道:“无妨无妨。” “妹妹还是早日养好身体才是正事。” 年妃苦涩一笑,语气微弱:“都已经这样了,便不做他想了。今日请两位姐姐来,是想给你们赔个不是。” “李姐姐,往日里是我太过轻狂,弘盼那......我虽不是成心说那句话的,可他在我入府那年得风寒却是因为我。我对不起他,所以他才带了瑚图灵阿去了,真真是一报还一报。”年妃神情恍惚,“过些日子,我便要给弘盼、瑚图灵阿道歉去了。” 齐妃眉心一跳,沉默了一阵才道:“那事儿我早就晓得了,你、你且养好身子吧,莫要胡思乱想了。” “原来你早就晓得了,怪不得、怪不得......”年妃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那我也得给孩子们赔个不是,齐妃姐姐对不住了。我还有些话想单独同熹贵妃说。” 她的眼泪大滴大滴往下落,年妃随手摸了一把,好似很吃力。 齐妃点了点头,眉目间满是恍惚,她叹了口气叮嘱了两句,便离开了。 步伐极慢,颇有些头重脚轻的感觉,或许是她也觉得有些心烦意乱吧。 齐妃离开后,年妃努力睁大眼睛,定定望着陆亦凝:“贵妃娘娘,我自认为不比你差,可就是得不到四爷的心。” 陆亦凝沉默了一瞬,道:“帝王的心,自然是很难得的。” “可你轻而易举就得到了,不是吗?”年妃满目苦涩,“你知道吗,打从瑚图灵阿生下来,他、他就不肯碰我了。” 陆亦凝满脸惊讶。 年妃仔细观察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又道:“看来你也是不晓得的,他待你倒是诚心诚意,只是不知道这诚心诚意能有多久。” 最后一句话却是酸溜溜的。 “我真羡慕你啊,疼惜你的丈夫,乖巧听话的儿子,从不惹事的母族,待你如亲姐妹的皇后,就连太后都那样喜欢你。”年妃眨了眨眼睛,笑了起来,“我若是能同你一样就好了。不说了,不说了,熹贵妃一定要把握好,莫要辜负了他也莫要辜负了你自己。” 陆亦凝抿了抿唇,心中有些乱:“年妃妹妹且好好养身子吧,莫要胡思乱想了。” 话音未落,就听见“皇上驾到”,估摸着是四爷来了。 陆亦凝心道:看来年妃的大限真的要到了。 她同四爷碰了个头,便匆匆回了自己的景仁宫,盘算着年妃的话。 陆亦凝第一反应是不相信,随后又有些迟疑,四爷......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他待年妃的好,难道都是假的?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究竟是把年氏当挡箭牌,还是因为愧疚? 他真的能为自己做到这一步吗? 陆亦凝脑子里很乱,她一直把四爷当做老板,但这么多年下来,感情肯定是有的,心动也是有的,但她很冷静,也就止步于喜欢了。 第187章 弘历封太子 春风和煦,宫…… 春风和煦, 宫中开始有了放风筝、踏春的宫妃。 御花园里人满为患,年轻的宫妃们很有活力,只盼着自己的风筝能把帝王勾来。 而寿康宫的太妃们却是没了心力劲儿, 她们的主子爷已经没了,一堆人挤在个小小的寿康宫, 怎么高兴地起来? 倒是太后挺有兴致的, 从前便是做上了贵妃位也得小心谨慎, 这个不能得罪, 那个说话得小心的。 如今做了太后,天底下她最大,想干嘛干嘛。两个儿子和好了,子嗣也不必她操心了,各自都有继承人了, 她这个当额娘的就可以随心所欲了。 于是乎, 太后娘娘也兴致勃勃去“野炊”了, 在御花园的小亭子里边打麻将边吃水果, 日子美滋滋。 甚至于为了自己不被打扰,直接就跟皇后娘娘说了, 没什么事不必请安,不要打扰她睡觉。 四爷:...... 皇后娘娘:...... 陆亦凝松了口气,心道:太后娘娘可真是个好婆婆啊, 这要是得请安, 她这个贵妃可逃不了啊。 国丧一过,太后娘娘就开始了她的肆意人生。 只是没成想,年妃年纪轻轻的就病逝了。 其实那天四爷离开翊坤宫后,年妃就撑不下去了,年家人本就忧心忡忡, 请遍了神医也没能留住年妃,不过两三日的功夫,年妃便去找了心心念念的女儿瑚图灵阿。 陆亦凝听闻后,不禁感慨了一句,年妃若是不那么心强,没有做那些恶事,或许她、弘盼、瑚图灵阿都还好生生的。 只能说一报还一报。 人生在世,还是莫要做恶事。 陆亦凝感慨了一下,默默为她上了一炷香,愿她来世不必再受这样的苦楚了。 其实要说起来,年氏一生衣食无忧,便是后头遭了罪,也是她先害别人的。至于男人,不被丈夫所宠爱的人多了去了,但也没有几个像她这样郁郁而终的。 出于近几年的交情以及她对弘历的照顾,陆亦凝才给她上了这么几炷香。 随后,四爷或许是愧疚或许是为了安抚年家,年妃受封敦肃贵妃,葬礼大办。 陆亦凝身为贵妃,自然是不必为年氏守孝,弘历如今身为阿哥,却是需要的。 君不见当年诚亲王就是因为在敏妃的丧期剃头而被弹劾,甚至是被十三爷胤详怒目相视,最后丢了亲王位。过了好几年,才凭借着功劳复位。 而且年氏活着的时候待弘历不错,就连人没了,体己钱还分了一半给弘历,另外一半给了宫外的年家。 弘历本是不愿意要,但年氏身边的侍女只道:“娘娘膝下无子也无女,诸位阿哥中,娘娘也只同四阿哥您有些许渊源,不求其他,只求您在娘娘丧礼上为娘娘真心实意上三炷香,若能行子侄礼就再好不过了。娘娘未曾强求,您、您可以征求一下熹贵妃的意愿。” 年妃也晓得,便是去世,她也不过同陆亦凝同位份。人家陆亦凝还活着呢,让弘历行子侄礼这不是明摆着打人家脸,所以她也只是让侍女提上一句。 不管怎么说,几个阿哥里她最亲厚的便是弘历了,还是希望弘历能满足她的心愿。 弘历微不可见蹙了蹙眉,他同敦肃贵妃确实亲厚,尤其是这几年敦肃贵妃生了病,他也常常去探望。可不管怎么说,子侄礼确实过就些,他的亲额娘还尚在世,如此不是在诅咒额娘吗? 弘历是万万不肯这样诅咒亲娘的,只道愿意说服皇阿玛,让年氏的侄子们来行子礼,圆了娘娘一个愿望。 这本是不合规矩的,可四爷也默认了。 年家的大侄子年富终究是进了宫,朝中也没什么人反对,毕竟敦肃贵妃生前虽颇得圣宠却无子无女,年家在皇上面前也还算得力,不过是身后事隆重些而已,便也没有人多说什么。 弘历虽是没有行子侄礼,却也认认真真上了三炷香,帮着招待了来宾。 这一切,年家人都看在眼里。 说实在的,年氏生前明里暗里帮衬了弘历了不少,年家对弘历也算熟悉,看到他为年氏做的一切,心里少不得动容一二,尤其是年氏并无子嗣,他们心中更是有了新的想法。 如今的年家同历史上权倾朝野的年家不大一样,便是隆科多也没有了从龙之功,自然是拽不起来了。 年羹尧、隆科多也是苦哈哈同其他王爷争权夺利,说上不上,说下不下的。 而弘历眼看着就要脱颖而出,他们少不得想想法子,当然了投诚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说不得人家还不需要呢。 据年家所知,这宝亲王弘历同廉亲王关系密切,在廉亲王福晋有孕后更是频频请他入府用膳。 去年年底,廉亲王福晋诞下了小格格多恩,据说夫妻俩是喜极而泣。 便是宫中也是很为他们高兴的。 现下廉亲王福晋还在做月子呢,听说要做双月子,便是宫宴都没来。 陆亦凝心底也是高兴的紧,一方面是廉亲王福晋平安产女,说明那方子是有用的。以后他们夫妻少不得帮衬弘历。另一方面便是那珍妮纺织机终于造出来了,已经有妇人会使用了。 于是乎,陆亦凝叫人加急加点开始大肆制作珍妮纺织机,甚至没有叫人封口。她准备把那手稿图也意思意思多卖几份出去,挣不挣钱无所谓,主要是想要给女性多提供一些岗位。 古往今来,都是男耕女织,想来男人们也拉不下脸同女人们竞争岗位。 陆亦凝想,她来这一趟不能白来,总要做点什么。她要一点一点提高女性的地位,同时得小心谨慎,不能打草惊蛇。 陆亦凝每日里精神奕奕地书写着员工手册以及各种待遇,反正从她这边做起,其他人肯定是有样学样。 所谓上行下效,她希望自己能带个好头。 只是四爷不知怎么的,竟是常常留宿,弄得陆亦凝总是睡不好觉。 这人怎么越来越黏人了...... 陆亦凝想不明白,那么多后妃,干嘛非要跟她挤来挤去?还非要跟她一起用膳。 她看个书、练个字,胤禛也是非要看看。 陆亦凝磨了磨牙,看来还是政事少啊! 不过有人陪着,吃饭就是香点。 饭后一起消消食,倒也不错。 陆亦凝好心情地挽着胤禛的胳膊,在后花园绕来绕去。 胤禛勾唇一笑,同她闲话家常如同普通夫妻一般,场面倒是挺温馨。 弘历如今还没当差,虽然是亲王,却也还是一个旁听生而已。 有康熙爷、八爷给他打下的基础,他平日里对政事也是很关心的,这心里多多少少是有点想法的。 弘历本以为是要同兄弟们争皇位,就如同阿玛他们一样,哪成想上朝第一天就发现三哥开小差,还打哈欠。 可以说,这一个月里,弘时就没有正儿八经做过什么差事。大部分事情都是他老丈人,董鄂大人帮衬的,弘时几乎就是一个甩手掌柜了,偏偏他自己还一副做了很多事的样子。 弘历:......白担心了,不过也是,光看李额娘就知道三哥是没什么想法了。 旁听了两个月,弘历只觉得长了不少见识,再加上廉亲王在一旁悉心讲解,几乎是把事情揉碎了讲给他听。 弘历成长得很快,做起事情也有模有样,他现在几乎是廉亲王的下手,跟着做点小事。 这一切,胤禛都看在眼里,他很是满意。 老八这回倒是挺有眼光的,帮了他不少忙呢,有他带着自己心里也放心了。 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说别的,老八能力是挺强的,帮他做了不少事,胤禛心里是很满意的,这省出来的时间就可以陪陪凝凝了。 皇阿玛说得果然有道理,很多事情不必亲力亲为,费时又费力,不如找些能干的,给他们一些机会。何必可着自己上呢? 便是如此,胤禛也日日忙着朝政,上午批阅奏折都要很多功夫。便是休沐,他也是风雨无阻,每日上午处理朝政,下午则是随着自己的心意,去陪着陆亦凝或者在乾清宫休息。 日子一天天过去,皇子中只有弘昼还在尚书房读书,几乎是一对一辅导了。 对此裕嫔郁郁不平,凭什么同岁的弘历入朝旁听,而她的弘昼还得继续读书? 她没少给弘昼发牢骚,只是弘昼这人心大,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打从羽绒服那事以后,他就晓得额娘的话很不必听。 对于兄长们上朝这事儿,弘昼心里是无所谓的,他本身也没那个野心,给哥哥们做陪衬就做陪衬吧。 再说了,尚书房如今应了熹贵妃的请求,上五休二同从前府里一样,弘昼高兴都还来不及,哪里想自讨苦吃,四五点就得去上朝做差啊。 陆亦凝现在日子过得很惬意,太后这人其实很是和蔼可亲的,几乎没正儿八经叫人请安。 便是皇后也只要求每月初十去请安一次,阿哥们也是一样,反正宫里还没有年轻嫔妃,倒也不必忌讳什么。 宝珠一天天长大,如今出了孝期,倒是可以开始相看驸马了。 这不,陆亦凝正同皇后商讨驸马人选。 她们其实不大了解这些,便叫了弘时、弘历来,叫他们给宝珠留意些青年才俊。 宝珠一听就脸红,跺跺脚就跑了,全然没了平日里的大方得体。 陆亦凝同皇后挑挑拣拣了大半年,还是觉得没有很合适的。 九月初,弘历刚过完生辰,便迎来一个好消息。 四爷准备立皇太子了,同康熙爷一样,让群臣举荐。 不等裕妃想好措辞,这边四爷已经让人开始准备东西了,府邸翻修的也差不多了。 朝堂上,众人各说各的理,有人推举弘时,有人推举弘历,也有几人推举弘昼。 但推举弘历的是最多的。 弘时本人表示,他愿意像故去的裕亲王一样,做个忠臣。 于是弘历顺理成章被被封为太子,典礼则是被安排在了大年初一。 “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寰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朕缵膺鸿绪、夙夜兢兢。仰惟祖宗谟烈昭垂。付托至重。承祧衍庆、端在元良。宝亲王皇四子弘历,秉性仁慈,居心孝友,圣祖皇考于诸孙之中,最为钟爱,抚养宫中,恩逾常格。兹恪遵太先帝之命,载稽典礼,俯顺舆情。 谨告天地、宗庙、社稷,于雍正三年元月初一、授弘历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 第188章 皇贵妃 国丧已经过去一年…… 国丧已经过去一年有余。 不说举国欢腾, 起码这京城里的氛围回温了,不复从前的小心谨慎,该婚嫁的也开始准备婚嫁了。 一年多的功夫, 京都的商队来来往往,倒是叫弘历等人的生意越做越大, 便是陆亦凝的香皂生意也是越来越好? 打从初一立了太子, 四爷带着弘历去了奉先殿拜祭, 从此大清便有了位名正言顺的皇太子。 父子俩的感情很稳定, 可陆亦凝心中却忘不了理亲王的事儿。 或许是陆亦凝多心多疑,她始终都在准备着后路,不管是儿子的还是她同皇后的。 平心而论,府邸里四爷待她是最好的,甚至于这两年宫里都没有进新人。 对外自然是为了给康熙爷守孝, 不愿铺张浪费, 取消了今年的选秀。 故而宫里还是就她们这些老人。 四爷还算雨露均沾, 虽是偏陆亦凝些, 但也没有忘记其他人,时不时也会去其他妃嫔那里留宿。 陆亦凝自然是选择性的忘记了年妃的话, 只当是四爷怜惜年妃产女后身体虚弱,才没有宠幸她。 谁都清楚,古代的帝王, 一个习惯了三妻四妾的男人, 哪里会为了某一个人守身如玉。 人啊,最不能要的就是脑补。 什么他喜欢她,为了她怎么怎么样了,全是假的。 人只会为了自己,为了家人做出牺牲, 这年头哪里有什么真爱。便是廉亲王那样爱重福晋,不也还有三个妾一个庶子嘛。 陆亦凝照常过好自己的生活,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来就来走就走,放平心态才是最重要的。 “杠了.....” “胡了......” 陆亦凝欢欢喜喜摸着麻将。 皇后娘娘笑着套出叶子牌给她:“你今儿的运气倒是好。” 齐妃递给她叶子牌,苦恼道:“我这都输了三盘了。” 高贵人含笑道:“人来喜事精神爽,贵妃娘娘这两日运气肯定好。” “承你吉言。”陆亦凝眉飞色舞道,“或许真是好事将近呢。” 她准备过两天就正式开售珍妮纺织机织出来的布了。 皇后边摆牌,边轻描淡写道:“给你个皇贵妃位吧。” 陆亦凝心不在焉道:“嗯......嗯?” 她睁大了眼睛,望了过去。 齐妃心中一惊,便是高贵人也是目露惊讶,熹贵妃如今便已是后宫第二人了,甚至因为太子生母的身份,几乎能跟皇后平起平坐了,若是再得了皇贵妃位可不得了。 皇上、皇后倒是喜爱熹贵妃啊! “其实也不必......”陆亦凝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拒绝,“我倒觉得如今也挺好。” “能晋位就晋位,还客气什么?”皇后娇嗔一句,跳好牌,“九万……给你了,你就拿着。你是太子的生母,这是你应得的。” “碰......”陆亦凝拿过九万,随手打出一张三饼,“停牌了。姐姐,我虽是太子生母,可规矩就是规矩,如今我也该低调些,何必那么张扬呢?” 高贵人摸了张牌,默默出了:“二条。” 不等齐妃出牌,陆亦凝道:“一杠!” 随后打了筛子,随手摸了一张牌,喜上眉梢:“自摸了。” “看看,这就是天意。”皇后娘娘弯了弯唇,“你啊只管受着就是了,我同皇上都商量好了,明儿就要颁布旨意了。你回去准备一下。” 陆亦凝不禁道:“姐姐,你可真是雷厉风行啊。” 皇后娘娘挑了挑眉:“你莫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那倒不是。”陆亦凝嘟了嘟嘴,继续摸牌。 到了天黑,陆亦凝才带着一堆银子打道回府,路上忍不住哼起歌来。 今儿的好事确实多,一路赢过来不说,还升职加薪,得了个皇贵妃位。 刚到宫里,就瞧见里头灯火通明。 陆亦凝忍不住道:“咱们宫里的人倒是挺周全。” 结果一进屋,就瞧见四爷身着里衣坐在榻上看书,人听见声响才悠悠抬头,道:“可算知道回来了。” 陆亦凝心虚了一下,道:“这不是出去放松一下嘛。” “皇后都同你说了?”四爷问。 陆亦凝点了点头,语气轻快:“姐姐都跟我说了,我还真没想到能当皇贵妃。” “她倒是会邀功。”四爷哼唧了一声,冲她招招手。 陆亦凝挑眉,不大高兴:“干嘛?招猫逗狗的。” 四爷无奈,只得走过去拉着她来到榻上:“这不是问你喜欢什么封号嘛。你的事儿你都不上心。” “就这个就行,没必要换。”陆亦凝大概撒了一眼,大差不差,随口道,“倒是弘历,如今要搬出去了,我心里怪舍不得的。” “有什么舍不得的。”四爷觑了她一眼,“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嘛,总不会叫你孤单的。” 陆亦凝:......你是你,儿子是儿子,能一样嘛? “知道了知道了。”陆亦凝敷衍着。 四爷不满她的态度,硬是要“教训”一下她。 室内的灯到了半夜才吹灭,陆亦凝的腰又开始不得劲了,睡到日晒三竿才起床,甚至忘记跟儿子通个气了。 这日朝会,四爷并在皇后的请求下在朝堂上正式立了陆亦凝为皇贵妃。 弘历满脸惊讶,似乎才知道这事儿。 弘时小声问:“你昨儿是不是没去请安啊?皇后娘娘昨儿就给透了话,我额娘也听见了。” 弘昼偷听了一下:“我和四哥一起去请安的,怎么没听说?” 弘时补充了一下:“皇后娘娘是打麻将时透露的,不是请安的时候。” 弘历昨儿晚上去给陆亦凝请安时见到了四爷,被打发走了,额娘不在他也没法子只得出宫回府。 “怪不得。”弘历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今儿回去可以给额娘庆祝一下了。” 他升职加薪那天,额娘可是好好办了酒席呢。这回是额娘的好日子了,可不能错过。 朝堂上倒是有那么几个人弹劾,只说是皇后尚在,不可立皇贵妃。 可皇后是心甘情愿的,乌拉那拉氏也是心甘情愿帮衬,一时间叫出头的人不知所措了。 其他人只当是看笑话。 人家是太子生母,皇后都想给个橄榄枝,你却想截了,那能行? 于是乎,在群臣的附和下,陆亦凝顺利受封皇贵妃。 看着手上的圣旨,陆亦凝恍惚了一下,没成想这么快就皇贵妃了。 弘历欢欢喜喜叫人置办了酒席,正儿八经请了相熟的人来吃饭。 而弘历这边声势修炼壮大起来,有八爷等人的帮衬,对他来说几乎是如虎添翼。 朝臣们对他更是推崇,小小年纪做事便有章有法的。 第189章 裕嫔想搞事 后宫看似和平…… 后宫看似和平, 实则暗流涌动。 虽未曾选秀,可府邸时的老人也不少。 太子是立了,可谁会嫌孩子少呢? 格格也好, 阿哥也好,左右有个孩子才是有个依靠。 尤其是他们皇上已经好些年没有新诞生的子嗣了, 这登基后的第一个子嗣更是尤为金贵。 沉寂了两年的后宫, 再次活跃。 四爷几乎一出门就能碰见娇艳欲滴的后妃们, 有崴脚的、假装偶遇的、跳舞的、唱歌的...... 就连裕嫔也加入其中。 旁的妃嫔都还挺疑惑的, 她们是因为没有子嗣才想着搏一搏,可裕嫔是为什么呢? 裕嫔自然是打着为弘昼争一争的名头,她也是这么跟弘昼说的,到底怎么回事只有她自己清楚。 于是乎,这人便是见天的堵四爷, 什么偶遇啦、搭讪啦都用过。 结果嘛, 自然是不尽如人意, 甚至还叫弘昼感觉很不好意思, 明里暗里说了几次,裕嫔不止不听还很委屈。 “额娘还不是为了你好, 那弘历为什么就当上太子了,而你才是个什么爵位,那不就是因为她额娘受宠吗?额娘争宠都是为了你啊。” 弘昼嘴角一抽, 很是无奈, 最后只得拂袖而去。 他心里也郁闷极了,四哥能当上太子那是因为人家自己就是个有能力的人,便是故去的皇玛法也对四哥另眼相看,这说明什么? 说明四哥本就被皇玛法中意,便是临终前皇玛法都放心不下四哥, 他们怎么比得过? 弘昼本身对那个位子没什么念想,他也清楚自己能力有限,尚且比不得三哥有个长子的身份,更何况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四哥了。 他打定主意得去趟太子府,同四哥解释一下,额娘做的事情并非出自他的本意,皆是额娘一意孤行,千万莫要误会。 这些事情对于陆亦凝来说,都没什么影响。 她儿子是太子,自己也是皇贵妃了,在这后宫里除了皇后姐姐,几乎是一骑绝尘了。 再往下就是齐妃等人了,所以陆亦凝是稳坐钓鱼台。 到了她这个时候,只求一个“稳”字就是了。偏四爷这人贪心不足,亲情有了,还偏要多求其他的。 陆亦凝想不明白,现在的日子不是很好吗?做什么想不开呢? 陆亦凝按了按眉心,打定主意,只要四爷不开口,她就故作不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皇后娘娘也为宝珠挑好了夫婿,准确来说是宝珠自己相中了。 那家人过去挺显赫,可如今受索额图的影响不行算不上显赫,甚至还有点落魄。 可到底也是大族出身,这破船还有三根钉呢,更何况是赫舍里氏了。 本朝没有驸马不得参政的说法,故而赫舍里氏还挺愿意的。 当然,这人是宝珠自己认识的,两个小年轻也是真真切切的自由恋爱。 皇后娘娘在派人考察后,又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四爷,两人调查后发现,还真是个意外。 不过也还好,起码是大族出身,同宝珠又是自由恋爱,感情基础是有的。有他在,量其他人也不敢小看宝珠。 其实有理亲王在,便无需担忧这些,赫舍里氏可是感恩戴德,能得嫡公主下嫁,不就说明皇上待赫舍里氏没有芥蒂了嘛?同时,更是给其他人释放一个信号,赫舍里氏要重返朝堂了。 陆亦凝其实很好奇,俩人咋认识的? 于是乎,宝珠就开始了在线讲述两人的故事,简直就是小说甜文女主本甜了。 陆亦凝佩服之余,也觉得欣慰。 弘历兄弟仨还偷偷去考察了一下,虽然不是那么的满意,但是也还行,只得承认了这位‘姐夫’‘妹夫’。 弘历其实也早就该赐侍寝格格了,只是陆亦凝一直没松口。 照理来说,便是嫡福晋、侧福晋也该准备了。 可陆亦凝总觉得弘历还小,再加上选秀停了,也不必担心旁人的闲言碎语。 至于弘历,早就被陆亦凝说服了,又或者说受她的影响,明白男孩子是不宜过早洞房的。同时,这孩子也晓得女孩子是要呵护的,后院里不该有太多女子,三个女人一台戏,一堆女人那就不是戏而是乱了。 弘历从小见证着陆亦凝半受宠,半不受宠,以及府里娘娘们过得日子,也愈发明白女子的艰辛与不易。 陆亦凝很是欣慰,她改变不了别人,总要改变一下自己的儿子。 好在弘历没有让她失望,在女色方面并不热衷,一切都是让她做主,甚至说过此生不纳二色,好好待自己的福晋。 陆亦凝很满意,只觉得儿子再贴心不过了。 陆亦凝捏了捏儿子的手:“弘历啊,额娘有你这个儿子真的是额娘的福气。其实女子又何尝愿意同去争去斗呢?不过是为了抓住自己的丈夫,不甘心失去而已。那些大度的,所谓的贤妇也不过是把苦楚咽下去,给外人露出光鲜亮丽的一面而已。但凡是心里有自己丈夫的,哪里就能做到不妒不嫉呢?爱情永远是自私的,不愿同旁人共享的。你皇额娘也就是凉了心,才能同额娘亲如姐妹,若不然......” 这些话都是真心实意的,也是陆亦凝打从心底里就清楚的,任何关系都是一样的,需要维系的。 她同皇后是打从彼此的低谷相识,在种种机缘巧合下,才有了今日的情分。 “弘历,额娘希望你的福晋能得到额娘没得到的一切。” 陆亦凝弯了弯唇,眼眸中仿若有秋水一般,明媚无比。 弘历握了握她的手,道:“额娘放心,弘历不会让你失望的。” 紧接着,便是皇后也开始同陆亦凝商议起弘历的婚事。 陆亦凝只不紧不慢道:“不着急,我们慢慢相看,毕竟选的是太子妃,未来的国母,不可疏忽大意。再加上理亲王当年也是二十好几才定下了那位才貌双全的太子妃,可见好的都在后头。” “也是这个理儿。”皇后点了点头,“京中比较出色的便是富察氏、齐佳氏、瓜尔佳氏这三位了,皇上已经在考察了,那咱们等信儿就是了。” 皇后娘娘却是半句没提乌拉那拉氏。 也是,如今的乌拉那拉氏有皇后在,有宝珠在,星德没有娶怀恪,乌拉那拉氏自然是不必担惊受怕了。 她家的女儿本也是千娇百宠的,何苦来争这些呢?左右已经出了一位皇后娘娘了。 如今的弘历已经是满朝赞赏的皇太子了,昔日被康熙爷抚养长大,文治武功都不输与其他人,对政事也是颇有见解,兄弟们也表示愿做贤王辅佐太子。 饶是如此,弘历也没有懈怠下来,反而是虚心向学。 同年,四爷就给宝珠赐婚了。 当然,大婚肯定要等两年了,毕竟公主府还没建好呢。 日子本是正舒坦,四爷却是实打实的同陆亦凝戳破了窗户纸。 那日春风和煦,四爷同陆亦凝踏春归来后,双手环着她的臂膀,哑声道:“你不愿同别人共侍一夫,这点我做不到,我们相遇的太晚,相爱的太迟,但我保证从此不会再宠幸其他妃嫔。可好?” 陆亦凝睁大了眼睛,回眸看向四爷。 他眼底满是沉静,似乎在等待她的答案。 陆亦凝抿了抿唇,“随你。” 话是这样说,可陆亦凝只觉得对皇后不公平,毕竟人家才是四爷正儿八经的嫡妻原配。 自己便是皇贵妃,也不过是半个妻而已,她心里正儿八经别别扭扭了许久。 “那你......从此也把心放在我这里吧。”四爷握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头。 陆亦凝心头蓦然一咯噔,他果然是晓得的。 “那就看你表现了。”陆亦凝抿了抿唇,眼神复杂道。 “好!只是有子有女的老人,我总要去安抚一下的,但绝不会有旁的。” 陆亦凝定睛望去:“这都看你自己自觉不自觉了,我又不是神仙,哪里就能晓得你的一举一动。” 自那日起,两人倒像是寻常夫妻一般。 可陆亦凝心里清楚,皇后才是他的妻,他们这般只能说是封建王朝产生的一种畸形关系,她无法说服自己放下心结。 可四爷倒像是得了什么指令一般,严格执行起来了。 陆亦凝便是心里别扭,却也不得不说,这样她心里是真的好受许多。 再是上司,也不是上司,多那么一层关系还是不一样的。 经过这么长时间,陆亦凝开的珍妮纺织机工坊终究是引起了社会上的变革,因为他们工坊只收女子,且待遇丰厚无比。 毫无疑问,珍妮纺织机工坊不过是一个引头而已,陆亦凝暗地里叫人收购了几家别的铺子,同样打出了只招收女性的牌子。 毫无疑问,她是为了给外界释放一个信号,同时给那些想巴结她的人晓得,她的铺子需要女人来做活。 所谓上行下效,女性便也可以外出务工挣钱,可以“抛头露面”了。 有钱便有了地位,腰杆才能挺起来。 果然,这个法子挺成功的。 短短半年,就连分工坊里都有了五六百妇人,陆亦凝觉得已经很成功了。 工坊和铺子的事儿就已经让陆亦凝很操心了,如今又加了一个儿媳妇的事儿,虽然她晓得历史上应当是富察氏。 只是弘历选太子妃的事儿,陆亦凝也做不得主,还是得四爷拿主意。 最后四爷还是为弘历选了富察氏为嫡福晋,据说那姑娘温柔敦厚,颇有大妇风范。 据说同过去的瓜尔佳氏如出一辙。 陆亦凝也是见过瓜尔佳氏的,那是个顶顶厉害顶顶聪明的人物,只是运气不好没当上皇后。 不过做个亲王福晋,她的日子却是更轻松些,便是那李氏也因为弘皙的事儿而失势,从此理亲王府便是瓜尔佳氏独大了。 她还以此事为由教导了弘历,几乎是见缝插针了。 反正她不管别人怎么样,她只管自己的儿子,所谓上行下效,皇帝如此,底下的风气才会更好。 那富察氏还未曾进门,只是定亲,却也足够在朝野引起一片哗然。 尤其是年家,还准备从年家挑一个姑娘出来,给弘历当侧福晋。 只是没有选秀,一直没有机会。 再加上太子爷也忙,他们也没来得及透话,总想着太子妃人选肯定得定几年,到时候他们年家的姑娘先进门,若能提早一步生个小阿哥就更好了。 哪成想,这边皇上竟是跳过选秀,直接赐婚了,看来年家是得不了先机了。 罢了罢了,年羹尧想着,只能待太子妃过了门再提侧福晋的事儿,左右他女儿多,大女儿错过那就二女儿、三女儿来吧,反正俩孩子年纪也不大,一个十三岁,一个十岁,总能有一个够得着的。 只可惜,他的盘算注定成不了真了。 第190章 大婚(捉虫) 且不说旁人…… 且不说旁人, 只说陆亦凝便不同意这事儿。 四爷给弘历定下的富察氏出身是相当不错的,她乃是察哈尔总督李荣保的女儿,其曾祖父哈什屯还是清朝开国功臣, 祖父米思翰更是康熙亲信,叔叔是历经四朝的元老马齐, 这样的身份做太子妃是足够的, 便是国母也使得的。 那富察氏她也是见过的, 一个顶顶温柔大气的姑娘, 五官秀丽且端庄,气质优雅,目光清澈。 便是见到皇后、陆亦凝也是不卑不亢,语气亲和,是个好姑娘。 陆亦凝还挺喜欢她的, 这放在现代还是个高中生呢, 在清朝竟是要嫁人了。 她简单问了几句话, 便赏赐了不少东西下去, 以示自己对这个儿媳妇的满意。 或许富察氏已经做好准备接受丈夫的三妻四妾,三宫六嫔。 但陆亦凝却无法接受, 她的儿子是帝王也好贩夫走卒也罢,总是不能枉顾她的想法。 况且,弘历也一早就答应过, 绝不会让她难过。 这个消息, 陆亦凝自然是不会叫人传扬出去,她想和弘历答应是一回事,宣扬出去又是另一回事。 不过陆亦凝私下里却是同四爷说了一声,很轻描淡写,似乎只是一件小事。 刚开始四爷倒是有些意见, 弘历毕竟是皇太子,未来的天子,若是太子妃不能生或是只生女儿,那皇位该何去何从?宗室又是否会生出不该有的想法? 一连串的问题都浮在四爷脑海中,只是他却不敢同陆亦凝说,怕她胡思乱想到自己头上。 反正他不说,陆亦凝只做不知道,人这一生总要坚持些什么的。 这样的事情,你不说我不说,外人谁晓得呢?不过是日久见人心罢了。 外头的人眼瞅着弘历院子里干干净净的,一个妾室都没有,甚至有人从宫里打探了消息,皇上皇后本是打算给太子爷赐几个格格的,但被皇贵妃阻拦住了,只说想叫儿子儿媳妇好好相处,婚前不准备赐格格了。 心底嘀咕着:看来这皇贵妃是很看重富察氏了,这是打定主意要让富察氏生嫡孙呢。婚前不赐妾室,那新婚燕尔更不会赐了,除非这富察氏迟迟不见有孕,又或者生下孩子了,宫里才会赐下妾室。这皇贵妃当真是好心肠,可惜了他们家的女儿们错过了这么个好机会。 以如今的情形来看,能进太子府,那就是板上钉钉的后妃了。俗话说得好,枕头风吹得好事儿才好办,帝王的枕头风,谁家不心动? 这事儿在富察大人看也好富察夫人也罢,这心里都是说不出的熨帖,皇贵妃真真是贴心婆婆啊。 富察格格更不必说了,心底很是感激,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女不曾梦想过如胶似漆的婚事,只是打从被定位太子妃后,她就晓得这些都别想了,一切参考昔日的太子妃如今的理亲王福晋便是了。 哪成想,峰回路转又一春。 婆婆是个好婆婆!处处替她着想。 皇贵妃娘娘竟是如此体贴,不仅没有给太子安排侍妾,就连钮祜禄家的侄女们也半点没有指给太子爷的意思,甚至放话给了娘家,让他们给家里的格格好好找个夫婿,她给赐婚。 听说皇贵妃是一等一的好性子,宫里的娘娘们都同皇贵妃亲如姐妹,便是皇后娘娘也是极其喜爱皇贵妃的。 太子爷那样的温润,便是有一半从额娘那里耳濡目染来的,另一半嘛自然就是从先帝爷那里耳濡目染来的。 富察格格打定主意,她以后定要好好孝敬皇贵妃娘娘! 宫里的传言沸沸扬扬,陆亦凝并没有阻止,这样也好,起码一年半载的不会有人再想歪主意,也不会有人怀疑什么。 她能够理解四爷的担忧,故而也在极力避免那些事情,所以她希望四爷也能尊重自己。 后宅之争,她是真的不想让弘历也摊上。就说那宋氏做的事儿,可是足足叫齐妃没了两个儿子呢。 乾隆的后宫又是出了名儿的乱,陆亦凝少不得多费心,便想着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富察氏在历史上也是出了名儿的贤后,也是极力安抚后宅,她在世时后宫可是安安稳稳的,可她一没,这后宫才开始纷争不休。 再加上弘历那时偏宠高氏,这妻妾之争一开始,受罪的不仅是孩子们,还把后宫弄得乌烟瘴气,便是前朝也受了影响。那几个孩子更是活生生被他骂得没了心劲儿,早早就没了。 后头的废后乌拉那拉氏更不必说,正史上连个记载都没,可见弘历都多不待见了。 陆亦凝只略略一想就觉得头疼,不说别的,这乌拉那拉氏怎么说也是皇后的亲侄女,算是她的半个侄女了,这可真是一段孽缘啊。 好在这回陆亦凝早早就给福晋放话了,不准备打扰两个小年轻的生活,想叫他们夫妻和顺些,最好夫妻情深,不要再走四爷、皇后的老路。 皇后很是感慨,这样也好。 婚事已定,内务府又开始忙忙碌碌了,而掌管内务府的廉亲王可以说是极尽所能在为弘历准备婚礼,标准自然是比照着昔日的理亲王福晋(先太子妃)。 朝堂内外都没有意见,一方面大局已定,没必要得罪太子,另一方面则是如今的形势同前朝大不相同,三个皇子里任谁都清楚该支持谁,也就是裕嫔瞎跳脚,人家弘昼自己都没想法,甚至还屡屡避嫌呢。 雍正五年,十七岁的皇太子弘历把小他一岁的富察氏娶进了府。 陆亦凝本是不主张这么早洞房的,可惜四爷是不允许的,已经不给弘历纳妾了,若是再几年不洞房,膝下空虚是一回事,外头的风风雨雨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只得妥协一下子,只当是入乡随俗了。 第二日,两个小年轻来宫里请安,从眼神就能看出两人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 陆亦凝喝着儿媳妇敬的茶,心下很是感慨,她这年纪轻轻的竟是也做上婆婆了。 富察氏是个懂事理的,三言两语便把皇后、陆亦凝哄得很开心,便是齐妃等人也被照顾到了。 四爷本是有那么点审视的态度,但后妃们都喜欢,他少不得和蔼一些,只是该催生还是要催生的。 夫妻俩认认真真回答了。 只是后妃们真是无语了一下子,这刚成亲就开始催生了,还是一个公公的角色。 好好的皇帝,怎么这么婆婆妈妈? 面对妃嫔们不解的眼神,四爷有苦难言,总不能说陆亦凝不许儿子纳妾,所以他才催生的吧。 陆亦凝嘴角一抽,四爷可真是...... 不过看在四爷对她还不错的份上,便不嘲笑他了。 其实陆亦凝也挺恍惚的,这两年四爷待她是真的好,便是留宿也没有怎么样,好似真的独宠她一人了。可她心里总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喜欢是有的,却始终无法往上一步。 走一步看一步吧,左右四爷也不能挖开她的心瞅瞅有没有他。 第191章 皇后生病 感情这东西,说不清道不…… 感情这东西, 说不清道不明。 有时会觉得进一步,有时又始终无法进一步。 陆亦凝想不明白便放了下去,不再去想了, 姑且顺其自然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眨眼的功夫便过去两三年。 陆亦凝的事业终于有了很大起色, 或许是潜移默化, 或许是民间也开放些, 街道上女性越来越多,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女子出门已经不戴幂蓠了。 甚至还有人自立女户,商人家竞也有女方家的了。 陆亦凝听说后很是欢喜,这第一步成了,第二步自然也快了。 她默默告诉自己,不着急不着急, 温水煮青蛙, 慢慢来, 现在可不是大张旗鼓的好时候。 男权社会, 纵使有那么几个有良心的,可大环境如此, 女子的权益始终得不到保障。 现下是四爷上位,陆亦凝纵使是皇贵妃也不好劝谏什么,只得按捺下来, 待弘历上位徐徐图之。 她又搜罗了两三个丹方全同陆云昇交换成了定颜丹, 但凡是女子就没有不想容颜永驻的,陆亦凝身为宫妃是比同年龄段的女子要年轻许多的,不管是身体还是容貌。 可陆亦凝还是希望保留住最美的青春。 至于旁人会不会质疑? 陆亦凝管不了那么多,以她的身份,没几个人敢质疑什么。 身为皇贵妃驻颜有术, 搜罗到好的驻颜方子,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一拿到驻颜丹她就服用了,剩下三枚,她预备给皇后一枚,到底是多年的姐妹了。剩下的两枚,可以等儿媳妇和宝珠二十多岁了再给她们,现在都太年轻了,没必要。 许是人来喜事精神爽,陆亦凝服用定颜丹后,只觉得放下一桩心事,愈发娇艳,活像是刚选秀进宫的妃嫔,便是年纪最小的侍妾也比不得她。 四爷看在眼里,只觉得心中沉闷闷的,他并非不喜陆亦凝,只是两人本就差了十五岁,近来他只觉精神不济,心中各种念头都浮了出来。 而陆亦凝的大部分精力似乎都用在了事业、儿子、皇后身上,只留下一小部分给他。 这些四爷心里门清,他越来越清晰的感觉到,陆亦凝对他的情意不同于他对她的。 他们的情意本就淡薄,他若容颜不保,那她莫说更进一步了,岂不是要愈发衰退? 四爷幽幽叹了口气:“岁月不饶人,苏培盛,叫人去寻摸吧。” 苏培盛悄悄瞅了眼帝王,只见他周身萦绕着颓败之色,他只得抿唇低声道:“是!” 四爷的心思陆亦凝不晓得。 但出于对他的关心,陆亦凝还是隔三差五叫人去乾清宫送些汤汤水水的。 四爷倒是来得更勤快了,从前看不眼的养生小秘方也开始用起来了,就连政务也学会了知人善用。 咳咳,且不说能干的八爷、九爷、十三爷,只说那佛系的五爷、七爷都给用上了,十四爷这样容易跳脚的也是天天忙的团团转。 太后娘娘听说后更是开怀,在她老人家眼里,忙碌=重用=兄弟和睦=不用操心=她想干嘛干嘛=儿孙自有儿孙福。 陆亦凝听说后,感慨了一句:四爷用得一手平衡之术啊!这下子外头的兄弟们都有了用处,一个个当牛做马的模样,像极了史上四爷的模样。 再看看如今早睡早起爱锻炼,就连吃饭都讲究起养生之道的四爷,陆亦凝默默为他点了个赞,看来是能多活几年了。 只是皇后近来身子总不太好,一进她的宫殿,就闻到一股药味儿。 似乎是生病好多天了,可陆亦凝竟一直不晓得,也是四爷缠磨着踏春闹的。 这回来后才晓得皇后病了好些天了,一闻到这股子药味儿,她心里就是一咯噔,别是真得了什么病。 历史上的孝敬宪皇后可不就是得病没得...... 如此一来,显得陆亦凝很是焦急,只恨不得拿出丹药塞给皇后了,可丹药那么大也不好拿给皇后,万一再跟太医开得药冲了。 她急冲冲问了太医,还诘问起了宫女们,好似这是她的宫殿。 才得知原来是倒春寒闹的,皇后吹了风这才得了风寒,反反复复不见好。 弄清楚原因后,陆亦凝尴尬一笑,原来是风寒反反复复。 她这般紧张,倒是叫皇后轻松多了,还有心情调笑:“一个风寒,倒是叫你担心上了,过些日子就好了。莫要担心了。” 对于陆亦凝的担忧,皇后倒很是受用,也就是自己人才会这样的真性情。 有了陆亦凝的陪伴,什么苦汤子皇后也老老实实喝了下去。 果真,也就是半个月的功夫,皇后就好全了。 说是这么说,可陆亦凝心里总是有些担忧的,前前后后跟着,倒像是皇后的小闺女一般。 姐妹俩整日里一起吃喝,倒是冷落了四爷。 也给了四爷旁的机会,等陆亦凝发现时,已经是半年多以后了。 第192章 太后病危 这两年,陆亦凝…… 这两年, 陆亦凝的日子是很松快的。 工坊越来越多,随着生产成本降低,布料的价格也愈发低了, 便是普通百姓也能隔三差五扯点布回家给孩子们做衣服了。 可见工坊的红火,于是购买珍妮纺织机图纸的人也越来越多, 类似的工坊开遍了大江南北。 人人都买得起新衣, 穿得起穿新衣, 富察氏刚成亲那年才十六, 弘历也才十七岁,两人都规规矩矩的,直到今年两年才开始亲近,去年富察氏本该生下的早夭小格格自然也是没出生。 陆亦凝是松了一口气,她希望自己的孙子孙女都是健健康康的, 而不是病病歪歪的。 许是两人身子骨好, 又是暧昧许久, 便是如今也是蜜里调油的。 富察氏上个月就往宫里递了消息, 说是有身孕了,如今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陆亦凝高兴极了, 年纪轻轻就要做奶奶了,可不得好好收整收整小孩子用得东西。这些日子,她明里暗里没少给富察氏赏赐, 大到珠宝首饰小到尿布尿片, 奶嘴一类的。 今儿还有采荷、采莲两个人递了消息来,说是怀上二胎了,两人侍奉她多年,这有了二胎,自然也得赏赐些东西才是。 而且两人现在也帮她看顾着外头的铺子, 算得上二把手了。 陆亦凝是很喜欢她们俩的,做事靠谱,也懂得女子的艰辛,总不会做那些混事的。 她们也没有辜负陆亦凝的期待,把工坊、铺子经营地很好。 如今有陆亦凝做靠山,她们俩在家里也是说一不二的主,便是丈夫也得同她们有说有商量的。 这当家做主的感觉就是好,两人终于明白了陆亦凝所说的话,谁有钱谁有能耐谁就能当家做主。 若是男人不合心意,或者在外头有人了,踹了再找就是了,不必委屈自己。左右她们有能力把孩子养活长大的,有娘娘在,孩子必定是她们的,大不了孩子们就改姓。 如今采莲、采荷日子过得很潇洒,丑话也给各自的丈夫说过了,若是不想家宅不宁,就老老实实过日子。 再有就是月言终于和离成功,恢复单身了,这可是个好消息。 这月言的丈夫不大听话,在外头养了小的,还有孕带回了家,口口声声:一个妾室,怎么也没有你重要。 月言气急了,找了两个姐姐商量,本是想赶走那妾室给丈夫一个教训,奈何越听越觉得自己憋屈。 挣钱养家,给家里体面的是她,那男人不过是被她养着罢了,怎么敢给她脸色,还敢找姘头?难不成连大带小都想叫她养着?做他的春秋大梦吧。 于是在陆亦凝和太子爷的支持下,月言直接就把那男人和妾室扫地出门,从此和离一条龙。孩子还小,直接改姓,她们自立门户。 为了这事儿,陆亦凝特地找了四爷,讲明了女子的艰辛。至于促进人口一事儿,应从权贵们的三妻四妾说起,若是他们少纳妾,那些个百姓也不至于娶不起妻子。 又叫弘历去鼓捣鼓捣,还发动了廉亲王,最后这事儿算是办成了。 女子若和离可自行立女户,若儿女愿意,也可跟随母亲离开原来的家,不影响孩子科举。还有就是若有那打骂妻儿、证据确凿的,可把那丈夫拘留三个月。(几乎是坐牢了) 单单两条,可是废了好大劲儿了。 好在最后不负众望,成了。 于朝廷众人而言,不过是皇贵妃心慈,再加上太子为了哄皇贵妃开心才愿意成全的。但于深受其害的女子而言,却是能救命的。 事成之后,弘历叫人挨家挨户宣言彼条例,并通知官府要有所作为。他的本意自然是宣扬陆亦凝的慈爱与善心,但是也真真正正帮助了不少女子。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确确实实帮了不少人,官府哪怕是为了树立典型,讨好太子,那也是正儿八经去帮忙了的。 宫中的陆亦凝很是欣慰。 也就是这件事过后,富察氏才有了身孕,陆亦凝总觉得是福报。 步撵走到半路,陆亦凝就依稀听到宫人在议论什么道长法力高强,一枚丹药药到病除,就连皇上都相信呢。 陆亦凝蓦然睁开眼睛:“停下!” 顿时,抬步撵的太监连忙停下问:“娘娘,怎么了?可是感觉到颠簸?” 其他几人目露忐忑。 虽说皇贵妃性情温和,可刚硬起来,就是皇上都不给面子的。 上回因为太子爷的事儿,两人吵了起来,最后还是皇上服了软。 那贪污太妃分例的内务府副总管被皇贵妃发现后,可是直接扭送到皇后处,半点面子不给,直接就抄家打板子赶出去了。 所以这宫里宫外的,压根就没人敢多说什么。 “娘娘?”安心侧了侧身子,眼底满是疑惑。 陆亦凝只道:“落轿!” 众人只得听吩咐办事。 陆亦凝扶着安容的手下了步撵,一双美目扫视着宫道两侧的宫女、太监,心中思考着得从谁盘问起。 或许不需要盘问,她只需要去一趟乾清宫,就可一探究竟了。 陆亦凝抿了抿唇,神色颇为复杂,她倒是忘了,如今是雍正八年底了。 先时在府邸,四爷为了躲避朝政,便有一阵子假装沉迷佛道之术,甚至还亲自写了首诗:“铅砂和药物,松柏绕云坛。炉运阴阳火,功兼内外丹。” 当然,陆亦凝清楚四爷肯定是没有服用的,当时有福晋劝说着,四爷还不至于服用那些东西。 可如今是怎么了? 四爷的身子骨可是比历史上强健的多,身材也一直没有走样,有那些个能干的兄弟帮衬,累死是不至于了。 可他为何会召唤道士入宫呢? 一个个问题盘旋在陆亦凝的心头,她抿了抿唇,准备直奔乾清宫问个清楚。 陆亦凝本意是劝说四爷不要服用那些来历不明的东西,她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儿同四爷闹翻。 打从那些蝴蝶效应出现后,陆亦凝就清楚大事件估计是不变的,但小细节或许会有改变。 例如当今太后,可是健健康康活到了现在,也就是前些日子才有点不爽利。而四爷的身子骨其实也强健了许多,少说还能再活个十来年。 陆亦凝咬了咬唇,呼了口气:“转道去乾清宫。” 说罢,她重新坐进步撵中,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来。 众人猜测着,莫不是想把太子妃有孕的好消息分享给皇上?可是圣上应该已经知道了,毕竟太子妃上个月就有孕了,只是未曾宣扬而已。 难道是因为想念皇上了? 于是乎,众人愈发勤快,高高兴兴抬着步撵调头往乾清宫的方向走去。 安心瞥了眼陆亦凝的神色,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很快就到了乾清宫门口,外头站着几个太监和随从,陆亦凝远远望去便晓得里头是在议事。 她犹豫了一会儿,便站在柱子旁等候。 “娘娘,要不要先为您通传一下?” 门口的太监问。 陆亦凝摇摇头:“有劳你跑这一趟了,不必叨扰皇上了,本宫在这里等就好。” 那太监这才离开。 陆亦凝把目光望向天空,不知何时,空中凝聚起乌云来,苍穹一片晦暗,总让人心神不宁,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她抿了抿唇,心中猜想着。 不多时,就下起了大雨。 恰在这时,陆亦凝瞧见匆匆忙忙几个太监淋着雨赶了来,行色匆匆不说,竟是连雨具都没法。 她走进去看才发现他们站在门口急得不行:“慈宁宫出事了,奴才有要事回禀,请您赶紧通传一下。” 门口的太监不敢耽搁,连忙进殿通传。 慈宁宫,太后! 陆亦凝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奴才参见皇贵妃娘娘。”那太监这才发觉陆亦凝就在一旁,连忙行礼,“回禀娘娘,太后、太后娘娘晕倒了,太医说快要不行了......” 陆亦凝一怔,今儿才想到太后,没成想太后这就要不行了。 不过比起四爷刚登基就没了,如今的太后已是多活七年了。 随后陆亦凝便听见殿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抬头望去,是四爷。 他神情冷峻,双目中满是焦急。 四爷看到陆亦凝怔了一下:“凝凝?” 陆亦凝微微福身,便道:“皇上,咱们赶紧去慈宁宫吧。” 四爷点了点头,这下着大雨,也顾不上步撵了,两人举着伞小跑着去了慈宁宫。 身后是一连串的宫人。 他们紧赶慢赶到了慈宁宫,一进来就看见有些狼狈的皇后娘娘以及诸位太妃娘娘,可见都是得了消息匆匆赶来的。 四爷抿了抿唇,吩咐人:“快去传十四爷进宫!” 说罢,他大步流星进入殿内。 陆亦凝冲其他人行礼,才被皇后拉住:“刚刚我们想进去,门口的嬷嬷没让,只说太后娘娘才醒,想清净些。” 陆亦凝看了眼其他太妃,才点点头:“那我们在外头等吧。” 皇后蹙了蹙眉:“你这一身的水气。” 说着,便着人要去景仁宫为她取干净衣服换洗。 陆亦凝摇摇头:“姐姐放心吧,路上安心便直接去了景仁宫,她一会儿就送来了。” 慈宁宫的宫人为她们送来了热茶和点心。 陆亦凝没顾得上吃点心,只捧着热茶喝了几口,这才暖和过来。 马上就要腊月了,正是冷的时候。陆亦凝跑这一圈本是不大冷的,奈何衣服被打湿了,一停下就浑身泛冷。 过了好一阵,安心才取来了干净衣服,陆亦凝在后殿换好后还是觉得有些冷。 但她并没有在意,只觉得是正常。 刚换好衣服没一会儿,就瞧见了十四爷的身影,他顾不上请安,一溜烟就进了内殿。 第193章 综合 室内一片寂静。 …… 室内一片寂静。 这种时候, 谁也不敢大声喧哗。 便是皇后也是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消息。 只是大家心底都有些怅然,太后不过是感染了风寒,一直未曾病愈罢了。怎么就这么严重了? 昨儿太后身子才好了些, 可是放了风筝呢。 可打从皇上、十四爷进去就没出来,大家心底就清楚, 估摸着是太后不好了。 便是陆亦凝心情也很是复杂, 其实太后算是百佳好婆婆了。不同于历史上的偏心眼, 太过于这个人其实是很好相处的, 对她对皇后都是极好的。 打从四爷登基,太后就放飞自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而四爷、十四爷这两个儿子是双手支持,实力宠额娘,所以太后每日都过得很充实, 也高高兴兴的。 也就是前些天感染了风寒一直未曾病愈, 就这四爷、十四爷也是隔三差五就来探望, 皇后、陆亦凝也来过几次, 都觉得太后虽然虚弱,可气色还行, 起码人家还上妆那估摸着没什么大碍。 哪成想...... 陆亦凝叹了口气,看来太后上妆就是了挡住虚弱和疲惫,不想叫大家伙察觉。 何必呢? 就在众人坐立不安中, 殿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额娘......醒醒......” 众人心中一咯噔, 随后就听见嬷嬷落泪来报:“太后......薨逝了。” 顿时,众人心中一窒,随后连忙跪下。 陆亦凝浑浑噩噩地听着,忽然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耳边传来龙气系统以及众人的呼喊声。 —“凝凝, 你怎么了?” “皇贵妃娘娘......” “娘娘......” 待再次有意识,陆亦凝只觉得浑身冰冷,好似在冰窖里一样。 眼前不断浮现出现代的高楼大厦,以及邻居们的音容笑貌。 不止如此,陆亦凝感觉自己的意识好像漂浮在一片虚空中,脑海里却又清明无比。 随后蓦然睁开眼睛。 “娘娘......” “娘娘醒了......” “娘娘怎么样?” “快去叫太医!” ...... 景仁宫内一片欢喜,只是屋里屋外一片缟素。 陆亦凝怔了一下,按了按太阳穴,才反应过来是太后驾崩了。 —“呜呜,凝凝,你是不是太累了?按理说你的身体被强化过,不应该的呀。” 陆亦凝弯了弯唇:“大概吧。” 太医压根就没走,陆亦凝昏迷了一天,太医在这里驻扎了一天。 不管是皇上还是皇后都很是关切,奈何太后驾崩是重中之重,他们还得为太后处理后事,准备丧事。 确定陆亦凝只是受了刺激,又受了风寒,这才昏倒了。 待她好好休息休息,再喝点药就会好起来了。 陆亦凝惨白着一张脸,呆呆坐在床上,大概是一直以来心里存的事情比较多,导致一下子爆发出来了,这才会昏倒。 她本想起床,但身子软得过分了,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来。 “娘娘是积压地太久了,这才一下子爆发出来了。不过这样对娘娘的身体也有好处。” 太医的话在陆亦凝脑海中回想着。 随后便是皇上、皇后传话来,说是体恤她身体不好不必去太后丧礼了。 陆亦凝松了口气,决定好好修养些时日。 或许是她的心情提不起来,断断续续病了一两个月。 四爷、皇后倒是常常来探望。 弘历更不必说了,他是最关心陆亦凝的,生怕陆亦凝有什么不好。 陆亦凝倒是体验了一把多年前儿子的黏人苦恼。 只是很多时候,陆亦凝都在思考,她会有机会回去吗?四爷......还需要她提醒什么吗? 一系列问题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只是很快,陆亦凝就沉浸在工作上了,皇后把掌管宫务的任务交给了她,陆亦凝本是不同意,奈何四爷、皇后都坚持,她只得无奈接过来。 随后整个人都沉浸在工作当中,身体竟是好了。 四爷、皇后松了口气。 就这样雍正九年就过了一半还多一些。 这一年,陆亦凝多了个可爱的孙儿,四爷为他取名为永涟。 这倒是同历史上如出一辙,只是没了那几个妾室而已。 只是见到孙儿却是三个月后了,就这富察氏还是紧紧张张的。 其实陆亦凝也发话说等孩子一岁了再带进宫来,就是怕折腾孩子。 但弘历总想着带着孩子给阿玛、额娘看看。 这夫妻俩很有默契,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亲密感。 看着恩恩爱爱的儿子儿媳妇,陆亦凝很是欣慰,看着软软糯糯的永涟,就好似看到了多年前的弘历,怎么爱都爱不够。 只恨不得把什么好东西都用在永涟身上。 陆亦凝还指点了儿媳妇,同孩子的亲密关系要从小培养,不要把孩子完全给奶嬷嬷养,一定要自己动手。 并且还给富察氏讲了很多育儿经,富察氏都有认真地记了下来。 这让陆亦凝很有成就感。 小小的孩子真的是很可爱的,四爷这样的硬汉见了唇角都忍不住上扬。 这不是四爷的第一个孙子了,但却是他心中最疼爱的一个,只是不方便表达出来而已。 他甚至还去抱了抱孩子,只是被陆亦凝麻溜制止了,这个没经验的别粗手粗脚去抱孩子。 或许是当了爷爷,四爷面上竟也能看出几分慈爱之色了。 陆亦凝蓦然想起那丹药的事儿,其实她清楚,四爷寿命长短都不耽误弘历的事儿。不是她自吹,这三个皇子里也就弘历最有能耐,如今竟能熟稔地处理宗室们的关系了,四爷也在耐心地教导他。 只是这事儿总得找个契机。 这样的契机可不好找,陆亦凝寻摸了许久,终于“亲眼”看到了那所谓“仙风道骨”的道士。 这才找机会去了乾清宫,说起这事儿。 奈何四爷不仅没觉得什么,还一副宝贝地模样介绍着丹药,甚至想给她吃。 陆亦凝看着一脸认真的四爷,很是无语。 她反手就打翻了丹药,带着他去丹炉旁按照曾经的经验以及从陆云昇那学来的几招,轻松把一些不知所云的东西糅合成丹药。 那道士就在一旁旁观,他心中一咯噔,遇上行家了。 平心而论,这丹药是有些作用的,只是这道士功力不到家,再加上金属元素超标,对身体是有害的。 所以四爷这两年身体才大不如前。 “皇上,这世上自然是有有能耐的,只是少之又少,这人明显就是骗子。那丹药里金属含量太高了,持之以往只会有损寿元。” 陆亦凝苦心孤诣地劝说着,本以为很难说动四爷,奈何他却是笑了:“原来是关心我,放心吧,以后不会再吃了。” 四爷何等的聪慧,听陆亦凝一说就晓得是怎么一回事了,这才想起那老观主的劝说。 说起那人是真厉害,能掐会算,曾给他的那一枚丹药有了大用处,只是老人家许久不出山了,也很多年不再炼丹了,他才找的别人,没成想竟是踩雷了。 说服了四爷后,陆亦凝的生活再次陷入平静。 其他的她管不了,随四爷怎么处理吧。 陆亦凝还想着弄个妇女协会帮助妇女呢,这可不是小事儿,需要悉心筹划。 于是她决定自行出资,并培训一些专业人才,再把她们输送到岗位上,这月薪自然不会少,就跟做吏一样地位崇高。 当然,这只是陆亦凝的一个设想,她感觉目前很难实现,但并不妨碍她提前准备。 她先发展的自然就是老熟人,采荷、采莲、月言、月香等人了,后头的出宫的书香、安容也被她用上了。 整整两年,陆亦凝才把规划思路整理好,并把重点对象培养好。 这边正沉浸其中,那边四爷却是叫人传话让陆亦凝去找乾清宫一趟。 陆亦凝恍然,已经雍正十二年了。 四爷......还会如同历史上在位十三年就没了吗? 陆亦凝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大概率不会,就连太后都多活了六年呢,四爷应该不成问题吧? 这些年相处下来,陆亦凝对四爷的喜欢并没有变成爱,但也逐渐演变成了亲情。自然不想眼睁睁看着四爷离去,但也不希望四爷继续在位,因为她也有她的政治抱负要实现。 丈夫哪里有儿子听话呢? 别看四爷对她一好二好,可却从来不让她插手政事,但弘历就不一样了,从小被她教导长大,怎么也对自己的额娘有所忍让。 若是四爷如同历史上的乾隆帝一样,能退位就好了。 当然,这只是陆亦凝自己想,哪个帝王也不会傻乎乎把权势推出去。 陆亦凝微微叹了口气,略略收拾了一下,便前往乾清宫,想看看四爷到底有什么事。 第194章 . [最新] 躺赢(完结章) 正文结束 鹅毛大雪, 似乎是个好征兆。 陆亦凝一出门,就感觉到冰冷冷的雪花胡乱地往脸上拍着,她无奈一笑, 便嘱托宫人慢一些,小心脚下。 今儿陆亦凝是坐着步撵出宫的, 宫道上虽是扫干净了, 可不妨碍继续下雪啊。 这雪天路滑, 陆亦凝也是能理解的, 只是从景仁宫到乾清宫实在太远了,她若是走过去也太累了,便想了这么个法子。 她也不想折腾人,便叫宫人们抬着步撵穿过这条宫道,她便下来自己走着去乾清宫。如此一来, 倒也方便。 陆亦凝前脚下了步撵, 后脚就瞧见一仙风道骨的老道士顺着那条南北宫道徐徐走着, 脊背笔直, 身后还跟着几个摇头晃脑的小道童。 莫名的,陆亦凝就察觉出正统道士同前些日子那个“假道士”的差别。 人家这位面上虽是冷淡, 但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仿佛能够看破你心底的事儿一般。 陆亦凝不过同他对视了一眼,心中不自觉有些紧张。 她不得不承认,鹤发童颜、仙风道骨说得便是这老道士本人了。 那老道士冲她点了点头。 陆亦凝回以一笑, 这位道士应当是正儿八经的修士了, 只是他受限于条件。 老道士驻足,微微一笑:“娘娘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陆亦凝怔了一下:“承您吉言。” 说是这般说,可陆亦凝心底多少是忐忑、复杂的,儿子能登基固然好,但那也意味着四爷的离世。 事有利弊, 月有阴晴圆缺,大抵便是如此了。 “娘娘不必如此愁绪,事虽有利弊,却也有两全之法,单看人想或不想。” 陆亦凝怔怔望着安慰她的老道士,微微俯身行了一礼。 老道士微微一笑,便带着道童们离开了。 陆亦凝不自觉笑了一下,才继续前往乾清宫。 一进殿,便感觉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陆亦凝不自觉松了口气。 四爷端坐在龙椅上,黑眸深邃:“来了?” 陆亦凝俯身行礼后,道:“来了,皇上有什么事儿吗?” 按理说,四爷有什么事儿告诉她都会去景仁宫说,这回倒是不走寻常路。 四爷淡淡一笑,摆了摆手,挥退众人才道:“你说......我若是退位,可好?”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叫陆亦凝愣住了,一脸诧异地望着四爷。 今儿怎么想什么来什么?运气这么好的吗?还是说四爷只是试探呢。 陆亦凝不禁想到了路上碰见的那道士,两全之法。 是啊,这不就是两全之法吗? 四爷看到她诧异错愕的表情却是垂眸一笑,手中捏着两个核桃,轻描淡写道:“我请了一位老神仙,他料事如神,几次预言都成了真。这回他告诉我,雍正一朝止于十三年,不是大清气数尽了,而是......雍正一朝的气数尽了。” 说到最后,四爷的语气愈发沉重,他徐徐走向陆亦凝:“我问他有什么办法可解,他告诉我无解。但......雍正一朝气数尽了,却并非是我的气数尽了,若是继承人坐上皇位,那便是改代了。” 陆亦凝抿了抿唇,仔细听着他的话。 “所以,我想退位了。”四爷蓦然抱住了陆亦凝,一股草木的清香扑鼻而来,耳边传来他低沉磁性的嗓音,“我还想多陪你几年。” ...... 雍正十三年刚刚开始,四爷便提出了这惊世骇俗之话,震惊朝野。 弘历身为太子更是震惊,他跪地请求四爷收回成命,奈何四爷决心已定,不会再更改。 父子俩推来推去好几天,最后弘历才不得不接受现实。 这一年虽是雍正十三年,却也可以称得上是乾隆元年。 父子俩商讨过后决定下一年为乾隆元年,毕竟四爷还好生生的,不是驾崩了,也不需要弘历守孝,故而登基大典今年就要举行。 于是乎,陆亦凝晕晕乎乎望着弘历坐上了皇帝之位,四爷成了太上皇,从此颐养天年,不问政事。 而她同皇后娘娘,一个成了母后皇太后,一个成了圣母皇太后。 由于弘历府邸中只有一个富察氏,也就是新任皇后,故而只有姐姐需要搬进慈宁宫,陆亦凝只继续住在景仁宫即可。 这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陆亦凝同四爷、乌拉那拉太后一同坐在上首,望着高呼“太上皇万岁,母后皇太后千岁,圣母皇太后千岁”的宗室陷入了恍惚。 这是终于躺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