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清穿之皇太子宠妃 作者：湘湘兮 文案： 娱乐圈当红小花旦石悦瑟在前往片场路上遭遇时空缝隙，魂穿大清康熙朝，成为历史上的太子妃瓜尔佳氏，遇到此生良人…… 内容标签： 清穿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石悦瑟，胤礽 ┃ 配角：康熙，九龙等 ┃ 其它： 第1章 穿越 “咱们姑娘这一觉睡得可真沉。” “约是前会儿玩得狠了些，累着了罢。” “也是，难得大少爷二少爷官学休假，便来看姑娘，还陪着玩了好大一会儿，我瞧着姑娘可高兴了。” “这是两位少爷喜爱咱们姑娘呢。” “是呢……” 模模糊糊间，石悦瑟似听得有人在不远处说话，入耳之语断断续续，听不真确，方要仔细辨听，却发现实在无法集中jīng神。 石悦瑟这会儿只觉着脑子昏昏沉沉，一片混沌，伴着晕眩之感，浑身发软，四肢无力，连抬起手腕的力气也无，便是她生病最重时候都没有这般难受。 许久，这种不适方才消去，头脑稍有清晰，石悦瑟睁开眼睛，光线骤然入目，刺得她双眼一瞬间不适，本能的眨了眨眼，不一会儿，方才适应了光明。 石悦瑟瞧着眼前景物，微微怔愣，房屋顶上是一根略粗木头房梁，对面墙上八宝阁，其上各式jīng妙瓷器、玉器摆件，以及墙边样式华美的宫灯，无不令她久久回不了神。 这无疑是一间古代样式的房间，装修jīng致，古香古色，颇为雅致。问题是，她之前不曾见过啊，完全没印象，莫不是自己已经到了片场？ 可是，也不太像。 再瞧瞧自己身上盖着的红色绣花小软被，绣面用的是上好的缎子，以及身下躺着的四周围了起来，瞧着似小船一样的小chuáng，无一不让她摸不着头脑。 石悦瑟有些不明白自己这是身在何方。 石悦瑟是个演员，虽然出道时间相对同龄女星较晚，却运气极好。刚出道，便出演了一部剧本jīng彩、制作jīng良的仙侠电视剧里的女主角。电视剧一经播出，便以迅猛姿态夺下了电视台同期收视率冠军，而石悦瑟这位女主角，因着角色讨喜，演技颇佳，颜值极高，一pào而红，红遍了大江南北，身价倍增，一跃成为娱乐圈小花旦之一。 不可谓不羡煞同行男男女女。 石悦瑟记得她刚休完假回来，便接了一部由当红网络小说所改编的清朝历史宫斗剧，而前一刻她正在前往片场的路上，怎么一转眼间，就换了个地方？ 更重要的是，她为何就从一个正当好的妙龄女子缩水变成了一个尚且不能自理的小婴儿？ 是的，经过观察，石悦瑟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手无缚jī之力的小婴儿。这具身体柔软无力，脆弱得可怜，便是想要起身都不能。至于是几个月的婴儿，石悦瑟目前无法确切明辨，但可初步判断年岁应大于三个月，理由在于她身上已经没有被包于襁褓里，而是给穿了身小衣裳，她四肢虽无甚力气，却没被束缚，可动弹。 面对这一极不科学情况，石悦瑟无法理解，亦不清楚其中缘由，只稍一琢磨，猜测自己大约是遇到了传说中的穿越。 穿越，网络小说中经久不衰、泛滥成灾的经典题材，石悦瑟这个还算是走在时代前沿的90后，自是不陌生。 作为娱乐圈内红得发红发紫的女演员，石悦瑟工作忙碌，行程通告片约一向很满，闲暇之余，石悦瑟最喜欢便是登录小说网站看小说，尤其对穿越题材小说很是偏爱。 然而偏爱归偏爱，她却从没想过，有一天穿越这事儿竟然会落到她头上，便是素来自觉冷静沉稳如石悦瑟，此刻内心也多了些惶惶不安。 眼下，石悦瑟除了知晓自己穿越到了古代，出身富贵之家，其余的，诸如年代背景、家庭身世等，俱是一无所知。 本想通过之前说话之人处了解些许，奈何别人就只说了几句便不再讲，只得先做罢。 此刻房内静悄悄的，无一丝喧哗，倒是方便了石悦瑟静下心来，思考和接受这匪夷所思的穿越事实。 回想前世（姑且称为前世），石悦瑟的父母俱是出身富贵之家，二人出于家族需要相结合，俗称家族联姻。两人间并无太多感情，几年相处，依旧平平，说一句相敬如宾亦不为过。 石悦瑟五岁时，父母各自遇到所谓真爱，决定不再维持平淡无味的婚姻，在没有通知双方当家家长的情况下，双双前往民政局，火速离了婚。 虽然双方长辈事后知晓，惊怒不已，出手gān预，从威bī利诱，到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再到把石悦瑟这个女儿摆出来打亲情牌，两人依旧坚持，拒不复婚。最终，父母总是拧不过子女的，木已成舟，只得接受。 而她，石悦瑟，则成了他们通往真爱路上的拖油瓶，父母都不愿带着她再婚。于是，石悦瑟自五岁起便与爷爷奶奶生活一起。 爷爷奶奶很疼爱她，便是父亲后来所得儿子，石家孙子，亦没有她份量重。 石悦瑟也很孝顺，时常承欢膝下，有空便与他们二老唠唠嗑，饭后散散步……偶有闲情，还与二老在院子里亲手种植瓜果蔬菜等等。 生活并没有因父母离异、不在身边就过不下去，就少了美好，她也没有因为内心不忿就愤世嫉俗，叛逆堕落。 石悦瑟的生活一直按部就班，该念书时候念书，该工作时候工作，该玩时候也不落后，她并不觉得生活有多么悲惨。 最悲伤，最低落时候莫过于爷爷奶奶刚去世时，那时候总觉得天塌了一般，再没有未来。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石悦瑟最终还是走了出来，生活仍然继续。 想着想着，石悦瑟内心变得平静起来，穿越再大，于她来说，还能大过相依为命的爷爷奶奶去世那刻？ 不过是换个空间换个时间再活一次，这是许多人都不会有的机会，她该珍惜，方才对得起爷爷奶奶的教导。 还是那句话，生活仍将继续。 “哎呦，姑娘醒了？饿不饿？”一道温和的女声传来。 石悦瑟闻声望去，只见一个二十来岁、梳着个小两把头的圆脸妇人面带微笑，边说边将她抱了起来。 石悦瑟顿时惊住，小两把头…… 她再没常识，从看过的清穿小说和清宫电视剧，也知道这是清代时候满族女子特有的发型。 她这是穿越到了清朝？清穿……只不知道，是到了清朝的哪个阶段？ 石悦瑟沉浸在自己的发现中，一时间忘了周围，连被圆脸妇人塞了什么东西进口中，也无反应，还下意识一吸，霎时，一股略带腥味的奶水充斥口中，石悦瑟猛然僵住，这……这……不是奶水么？！ 她都几岁的人了，还喝人奶，还要不要脸了？ 好吧，石悦瑟完全忘了她现在还是个几个月的小屁孩。 于是，石悦瑟急忙挣扎，欲吐出口里的东西，却不小心被呛住了，“咳……咳咳……” 圆脸妇人脸色一变，忙轻手轻脚顺着她后背轻轻抚摸，哄道：“哦哦，姑娘这是呛着了？没事啊，没事，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 石悦瑟也顾不上纠结之前尴尬事，这会儿呛奶，满脸通红，差点没让她把给肺咳出来，难受得眼泪直流。 “怎么回事？姑娘怎么咳成这样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脸色焦急快走进屋，几个大步便到了跟前，稳稳把石悦瑟给抱过去，和圆脸妇人之前一样的动作抱着她轻哄，抽空狠刮了圆脸妇人一眼。 圆脸妇人见孙嬷嬷看她脸色不善，心里惶恐，但好歹知道当务之急是要给姑娘止咳。 孙嬷嬷这会儿没空教训她，轻拍着石悦瑟后背，又转头吩咐后面跟进来的两个大丫鬟去准备热水和巾帕，待会儿姑娘好了，得给她擦擦脸。 她怀里的这个小人儿可是伯爵府正儿八经的嫡出大小姐，最是jīng贵不过，倘若一个伺候不好，有了不妥，不说面前这个罪魁祸首——姑娘的rǔ母张氏，便是她这个负责照顾姑娘的总管嬷嬷，也都吃不了兜着走。 “姑娘喝奶呛到了。”rǔ母张氏有些心虚回话，她也不知怎地，只寻常喂奶，开始都好好的，后来姑娘突然就挣扎起来，于是就呛住了。 瞧着姑娘咳得满脸通红模样，张氏也心疼，只盼着姑娘快些好起来，心想着下次喂奶定然要加倍用心才行。 稍刻，石悦瑟咳声渐渐停止，丫鬟们也捧着热水和巾帕进了屋。 “乖乖，我们洗洗脸，gāngān净净，清清慡慡的，可舒服了……”孙嬷嬷亲力亲为，给石悦瑟把小花脸擦了擦，又擦擦小手和小脚，动作温柔细致。 收拾完毕，孙嬷嬷又把她抱还张氏喂奶，只人却站在边上，亲自看着。张氏这会儿打起了十二分jīng神，务要把喂奶工作完成好。 经过呛奶一事，先前那惊骇发现便暂时被石悦瑟抛开了。见张氏一脸严肃认真模样，石悦瑟索性破罐子破摔，闭着眼睛喝奶，心里安慰自己：忍常人所不能忍，才能为常人所不能为。 第2章 系统 吃饱喝足，石悦瑟还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发出穿越清朝的感慨，就见屋里伺候她的嬷嬷丫头们呼啦啦向正门那边的方向请安问好。 “请太□□。” 石悦瑟转转小脑袋，只见四个嬷嬷丫鬟簇拥着一个二十出头、皮肤白皙的妇人缓步进门。妇人样貌带着些许异域风情，浓眉大眼，气质大方，一身秋香色旗袍，清新自然，头梳简单小两把头，只簪了一支八宝翡翠蝴蝶钗，简约雅致。 从样貌便可知，这妇人不会是汉家女，又想清朝时候，满族和蒙古族登上政治舞台，站在世间权力巅峰，地位高于汉人，只不知这美妇人是满族还是蒙古族。 再瞧着这简简单单装扮也一身气派，以及周围人态度，石悦瑟就知道这妇人地位定然极高。心里猜想着，不知是否她这辈子的母亲？ 西鲁特氏走进屋里，才坐到炕上，便让嬷嬷把石悦瑟抱过来。瞧着女儿白白嫩嫩，乖乖巧巧，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她看的小模样，心里顿时软得不可思议。 西鲁特氏点了点她小鼻子，语气温柔，“额娘的乖妞妞，真可爱，今儿乖不乖？有没有想额娘？” 石悦瑟听着耳边话语，犹如天书，虽知这妇人是在与她说话，奈何她一句也听不懂，满语？蒙语？傻傻分不清楚。只能睁着一双黑葡萄似大眼睛盯着她看，或者“咿呀咿呀……”回应几句。 西鲁特氏动作娴熟温柔，身上的香极淡并不刺鼻，石悦瑟被她抱着很舒服，不时被摸摸头，令人昏昏欲睡。 只石悦瑟想多搜集信息，qiáng忍着困意，听她们说话，想着许会有说汉语的，然后透露些她想知晓的也未可知。 “妞妞今儿可还好？” “姑娘可乖了，今早大少爷和二少爷陪着姑娘玩了好一会儿，许是玩得高兴，累了些，喝了奶后睡得可香了，这会儿子刚醒，又吃了一顿，姑娘胃口很好。” 石悦瑟懵住…… 好了，啥也甭听了，依旧是满语或蒙语的听不懂的语言，真是悲催至极！ 明明之前呛奶，嬷嬷和奶娘哄她时候说的是汉语，结果这妇人一来，就换了种语言，还让不让人好好听话了。 及至目前，石悦瑟依旧不知道这妇人是不是她娘亲，虽说她心里有八分把握觉得是，但不还有两分不确定？ 听着耳边一问一答，却不明其意，无端令人抓狂。 还是睡觉了好，她刚穿越过来，小脑袋又跟着琢磨了好些事情，耗神太多，如今已是吃饱喝足，正好休养补觉。 西鲁特氏瞧见女儿打了个哈欠，小眼睛眯起来，一副困了的模样，便抱着轻拍她背，哼起了小曲。 瞧见女儿闭眼睡着了，西鲁特氏动作小心把她放到专属悠车内，盖好小被子，慈爱看着她睡颜好一会儿，又嘱咐嬷嬷们好生伺候着，才领着她带来的人走了。 九月秋末，天气不热却也不算冷，盖着被子睡觉正刚好。 石悦瑟好梦正酣，却被突来的声音惊醒。 “滴滴……系统正在连接……” 睡眼朦胧，尚没有转过神来，好一会儿，才发现声音来自自己脑海中，这下石悦瑟彻底清醒了。 对于这些非科学可以解释，非唯物主义的存在，石悦瑟没有办法，亦没有对策，只能由之任之，是福是祸，总是躲不过。 乐观点想，都说穿越要标配个金手指，说不好就是她的金手指呢！ 正想着，脑海里的声音已经停止，随之出现的是一个类似电脑显示界面的东西，有关于系统的介绍，有系统背包，有系统赠品，有系统商城，有信息频道，有位面通讯等等。 界面上选项有亮有暗，诸如系统商城，信息频道，位面通讯等均是暗色的，石悦瑟试过，无法打开。 亮着的唯有系统介绍，系统背包以及系统赠品三项。 一眼看着并无不妥，应算是金手指一类吧？虽然这许多功能没法再使。 心里想着，动作却不慢，默念点开系统介绍。 原来系统是一个高级科技位面的产物，本质上是一个位面jiāo易系统，通过系统，人们可与不同位面进行jiāo流jiāo易等活动…… 以上是石悦瑟通过系统介绍知晓的，而石悦瑟所不知道的是：因为那位面，科技持续发展，系统更新换代，这代系统将被淘汰销毁，却在即将销毁前遇到时空缝隙，被卷入时空隧道。 而石悦瑟也因为开车途中亦遭遇时空缝隙，被卷入时空隧道，与来自异位面的系统相遇，并被系统绑定。 系统带着石悦瑟辗转来到这个位面的清朝，奈何还未寻得适合的肉体附身，系统便因能量消耗过大，启动进入大部分休眠状态，只留下很少的功能可用。 至于石悦瑟是如何变成伯爵府才5个月大的嫡出小姐，便是系统也是不知晓。 系统进入休眠，只有能量恢复百分之二十以上方可全面启动，而这个恢复进程，在没有特殊能源供给的情况下，也许需要几十年，也许需要上百年，未可知也。 看完系统介绍，石悦瑟又打开系统背包，一共可打开十格背包，每个背包空间大小相同，约莫20立方米。不大却也不小，十个背包共有200立方米，对于石悦瑟来说，够用了。 又打开系统赠品（不可jiāo易）： F级级基因液（1瓶20滴）：口服，普通人饮用一滴可改善体质，改善体能，延年益寿。 美颜丹（1颗）：口服，美容养颜，并让您拥有婴儿般嫩白细腻的肌肤。 驻颜丹（1颗）：口服，一颗可保50年容颜不变。 星际练体术：F级 石悦瑟喜上眉梢，赠品虽然看着等级不高，但都是好东西啊！尤其在这古代，便是在石悦瑟前世所在时代，这些也是不可得的稀罕物。 果然小说诚不欺我，穿越真的有金手指，虽然这个金手指略有残缺，功能不全，赠品也不多，但她已经很满足了。 有了系统做后盾，石悦瑟在这个全然陌生时空里，底气足了些。至少，她内心退去了初来驾到的胆怯和惶恐。 石悦瑟瞧着面板上的东西，心里跃跃欲试，F级基因液，服用一滴。闭上双眼，想仔细感受基因液效果。 许久，石悦瑟依旧无感，不疼，不痛，不痒，没有任何感觉，该不会是过期产品吧？（姑娘，基因液改善体质是缓慢的，不是速效产品啦！） 石悦瑟心里疑惑，却无人解答，只能放下，起码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美颜丹，稍作犹豫，石悦瑟也给服了。美颜从娃娃抓起，长大后定然是个美人。依旧无痛无感，让人感受不到变化。 驻颜丹，石悦瑟先略过不用，她怕用了以后，万一把容颜给定格在婴儿模样五十年，那画面……实在太过美丽了。 石悦瑟打个寒颤，决定先搁着以后再说。 F级星际练体术，qiáng身健体，可增加力量和武力值，需长久练习方会生效。虽不如武林小说中那般传奇，可飞檐走壁，却也聊胜于无。再看许多动作较为简单，现在就可以开始修炼。 石悦瑟说做便做，poss摆起来。 第3章 身世 “姑娘可真乖巧，醒了不哭不闹，自己也能玩得乐乐呵呵。”穿红色衣裳的丫鬟瞧见悠车里正努力摆弄着各种动作的石悦瑟，不由感叹。 正在做针线活的丫鬟心里也很是赞同，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姑娘以前本就文静，不爱哭闹，听嬷嬷说这个月可更省心许多呢。” 石悦瑟耳朵竖起，见不是什么紧要话题，便继续她的修炼之路。 不知不觉，石悦瑟穿越来到这里已经一个多月，告别凉慡的秋天，进入了寒冷的冬天。当然，这个寒冷，她这个伯爵府的小主人是感受不到的，因为她连房门都出不去。 石悦瑟现今和西鲁特氏住一个院儿里，西鲁特氏住正房，她住东厢房。屋里烧了火炕，暖烘烘的，人在屋内，不需穿太多衣裳已是暖暖的。 因为石悦瑟年岁太小，嬷嬷从不抱她出门，额娘每日里会过来看她，两个哥哥放学归家也会过来一趟，但相对一天十二个时辰，他们能陪她的时间并不算长，幸好得了星际练体术，用来打发时间，否则她非得无聊长蘑菇不可。 一段时间调整适应，良好的语言天赋让她已经能听懂一些满语，再加之嬷嬷们偶尔聊天会使用汉语，令她能确定那天的妇人，即西鲁特氏，便是她这一世的娘亲，满洲语称为额娘。也知道了西鲁特氏是在京出生长大的蒙古人。 石悦瑟还不能开口说话，但该学的，她一直有留意。 据说她这一世所在的人家是三等伯爵府，在京城里不说多显贵，却也不算差，处于这个社会上层，拥有特权。 她爹，满语称阿玛，越过她祖父，袭了三等伯爵爵位，是伯爵府当之无愧的主人。 她爹的爹，即祖父，人称和硕额驸，既是额驸，那原配妻子当然是皇家格格。石悦瑟心想，她祖父应该挺牛的吧？不然哪能尚主啊！至于祖父的名字，因为无人敢直呼其名，石悦瑟还不得而知。 穿越至今，除了两个哥哥，石悦瑟没有见过家里其他任何男性长辈，当然，除额娘外其他年长的女性长辈她也没见过。直至后来，石悦瑟才知道，她祖父的两任妻子都英年早逝，至今没再娶。 在她控制不住要胡乱猜测时，才从两个哥哥只言片语中得知，她祖父和父亲如今正领兵在外，为平三藩贡献力量。 此刻，石悦瑟才知晓自己所穿越的年代，平三藩，康熙朝啊！ 提到康熙朝，石悦瑟所知正史很少。关于这个朝代，她的了解渠道多来源于小说和电视剧，印象最深刻的有比如九龙夺嫡，冷面四爷，四福晋乌拉那拉氏，宠妃小年糕等，俱都是不严肃也不严谨之流，更别说其中情节大多偏离正史或者gān脆杜撰，格局局限于四阿哥后院或者雍正帝后宫，重在演绎女人间的勾心斗角，陷害与反陷害。 石悦瑟穿越前接的那部剧，便是以雍正宠妃小年糕为女主的清宫戏，讲述了后宫嫔妃争宠争斗的剧情。 为了演好这部剧，石悦瑟做了许多准备，除了背熟剧本台词，还多方查阅了有关于雍正和年贵妃的历史资料，但因与剧本编写有所出入，借鉴意义不大，她也只看了个囫囵吞枣。 如今命运作弄，她没有得以出演皇贵妃小年糕，反而直接穿越，变成了一个不知名伯爵府的小姐。 想到那时捧于手中的历史书，石悦瑟只恨不得时光能倒转，她发誓一定认真查阅清史，将之背得滚瓜烂熟，尤其康熙朝发生的事。如此，也不至于如今模样，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只知道康熙削藩和吴三桂造反，却不知削藩经过，对那些领兵将领，更是一无所知。也不知道祖父和父亲是如何情况。 可惜，有钱难买早知道，再后悔都是无用。 稍有安慰的是，她知道未来继位的是哪位皇子，只要谋划得当，好处应是少不了的。 这时候的石悦瑟还不知道所谓计划没有变化快！ 石悦瑟瞧着天色，她哥哥们也快放学回来了。婴儿生活极为无聊，她每日除了修炼练体术，最开心便是哥哥们来看她时候，不仅会带来好玩玩具，最重要是会讲许多外面趣事儿予她听，虽然只是小男孩的见闻，却是她了解外界一大渠道。 长兄富达礼，今年十岁，身材颇为健壮，模样老实敦厚，性格也老实敦厚，能文能武，六岁进官学，如今已有四年。他学习勤奋，关心幼妹，友爱弟弟，很有长兄风范。 二哥庆德，今年六岁，身材消瘦，却很结实，长相酷似母亲西鲁特氏，性格开朗，爱说爱笑。今年刚入官学，厌文喜武，功课每每要兄长催促监督才悠悠下笔。 石悦瑟很喜欢两个哥哥，比之前世互相看不顺眼的异父或异母兄弟姐妹喜欢得多，或许是因为一母同胞更亲近，亦或者彼此还都年幼，情感最是纯净真挚，也最令人动容。 石悦瑟仗着自己年幼，又生得乖巧听话，玉雪可爱，粉粉嫩嫩一团子，大眼睛眨巴眨巴，靠着水灵灵依赖的小眼神，把两位兄长看得心要化了一般，恨不得将她捧在手中疼宠，每日放学归家，不来看她一眼，便觉得少了什么一般，浑身不舒坦。 每日归家，必有几样新鲜好玩物件，是专门给石悦瑟带回来，或是小人偶，或是竹蜻蜓，或是几朵野花等等。 石悦瑟伸直右腿，左腿保持曲起不变，换好poss，再根据星际练体术所述，吸气呼气。 一月时间，练体术成效还不知晓，但之前服用的F级基因液以及美颜丹效果却是开始逐步显现。 石悦瑟偶尔摸摸自己小脸蛋儿，质感细腻，白皙无暇，chuī弹可破，比婴儿还婴儿的嫩滑肌肤，只恨不得手里有一面镜子可以随时照看，日日瞻仰。也看得伺候的嬷嬷丫鬟们惊叹不已，直道姑娘生得好，养得也好，是个美人胚子。 以上是美颜丹功劳，再说F级基因液，这改善的是内在不可见的，效果同样可期。比如她jīng神气十足，便是每日少睡几回都没有不妥，浑身舒坦无病无灾，力气也成倍增加，更是早早便能自行坐直还不会动摇西晃，石悦瑟有理由相信，大概用不了多久，她便能站起来走路了。 “妞妞，二哥回来了，想二哥了没？”人未至声先至，说得就是她二哥庆德。 石悦瑟听到这欢快声音，嘴角不自觉上扬，并停了修炼，手撑着chuáng直直坐了起来，动作一气呵成，转头就往门口方向望去。 “哎呦，我的小乖乖，你可得仔细喽，摔了可怎么办？”大老远便瞧见妹妹的动作，即便看了好多次，庆德依旧担心她小胳膊小腿的一个不注意就摔着了。 富达礼笑着摇摇头，也是庆德关心则乱，没看妹妹悠车边上站着一堆嬷嬷和丫鬟看护着么，怎么也不会叫她摔了去。 瞧见伯爵府两位少爷过来，石悦瑟院子里的嬷嬷丫鬟们已经习以为常，照常行礼问安。 “大少爷安，二少爷安。” 庆德忙着去逗他妹妹，显摆他新得的物件，没功夫理会这些，富达礼摆了摆手，让人不必多礼，“下去吧，我们陪小妹说会儿话。” 悠车里的小不点儿才6个月，哪里能说什么话，只是富达礼同学说话做事愈发有大人样了。 众人退去，却也不离得太远，只在门口处侯着，随叫随到。 第4章 父亲 小婴儿的日子，除了吃与睡，石悦瑟便全用来练习练体术，小日子过得悠哉悠哉，不觉得多难熬。 整个国家正在打战，许多人家的男丁都上了战场，整体环境难免压抑，便是过年时候，石悦瑟家里也并不见多热闹，除了换上一身大红色新衣裳，连鞭pào声她都没听几回。 只这大红衣裳也没让她穿几回，就遇上了国丧，当朝皇后于康熙十七年二月二十六日崩了。 从上往下，从西鲁特氏到嬷嬷丫鬟们，身上衣裳鞋袜全换了素净的，家里喜庆的颜色也全换了一遍。 这么大动作，石悦瑟想不知道也难，再加上下人们偶尔说上几句，便足够她知晓发生何事。 石悦瑟知道康熙第一任皇后在生下太子后便撒手人寰了，这位刚崩的皇后显然是后来才册封的，模糊记得谁说过□□克妻，几位皇后都逃不过早逝命运。石悦瑟心想，这还是第二任，后面还得再有一遭。 西鲁特氏很忙，作为诰命加身，且头衔还不算很低的命妇，她是必须要进宫给皇后举哀哭灵的。 自古礼仪就是与繁琐相等，繁文缛节不是说说而已。一国之母的丧礼只会更加繁琐，各种流程，规矩甚大。西鲁特氏前后忙了近两个月才消停下来，人更是瘦了一圈。 石悦瑟瞧了很是心疼，虽然穿来的时日尚短，虽然西鲁特氏不善言辞，说的许多满语和蒙古话她目前还没办法全弄明白，但西鲁特氏对她的疼爱，对她衣食住行的操心，她都看在眼里。 前世与母亲关系平平，却并不代表她不需要母爱，不需要母亲的关怀，只是她心里明白那是她期待不来的。 换了一世，作为母亲，西鲁特氏对她关怀备至，再加上富达礼和庆德两位兄长的疼宠，石悦瑟心里很受用很温暖，真正从心里接受了自己这辈子的身份和家人，也真心盼她们好。 这会儿西鲁特氏累得瘦了，石悦瑟除了心疼外，还把基因液拿了出来，偷偷寻了个机会，让西鲁特氏服了下去。眼见西鲁特氏脸色愈好，人也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石悦瑟总算是松了口气。 当然，石悦瑟也没忘了她两个哥哥。基因液也给富达礼和庆德服了，改善体质，增大力气，对于以马背民族自称，最重弓马骑she的满人，效果应该很不错。 国丧过去，很快便到了夏四月。北京夏天很热，因为石悦瑟年岁小，西鲁特氏怕用多了冰，于她身体有碍，便做了诸多限制，让石悦瑟很是无奈，恨不得跑过去她额娘跟前，说她身体棒得能打一头猪。 对的，石悦瑟已经能说话了。 四月初七，石悦瑟年满周岁，抓周之时，一声‘额娘’把西鲁特氏高兴得差点喜极而泣。 富达礼和庆德不甘示弱，争先恐后逗着她，让叫哥哥。石悦瑟存心使坏，故意拖延，等他们俩百般讨好，答应许多不平等条件后，方才童音甜甜叫了声哥哥，把两人乐得合不拢嘴。 正当生活步上正轨，平淡却温馨。整个伯爵府却突然间忙碌起来，弥漫着浓浓喜悦，都不需要她特意打听，就已经有人主动告诉了她。 孙嬷嬷抱着石悦瑟，笑容满面，拉着她小手轻轻摇晃，声音慈爱，“姑娘的阿玛要回来了，高不高兴？” 石悦瑟怔住，她这一世的亲爹要回来了？ 石悦瑟心情复杂，上辈子的亲爹有点渣，不知道这辈子爹是什么样？性格好不好？会不会重男轻女？会不会对她好？还有会不会对她额娘好，她可是知道后院有她爹的几房小妾的。 在石悦瑟怀着复杂心情中，伯爵府的男主人于康熙十七年四月底时候，回到了府里。 “老爷怎么回来了？你之前来信也没给说明白。”西鲁特氏先伺候石文炳洗漱换洗，坐下喝上了茶后，才开口询问。 倒不是她不盼着自家男人回家，而是战争期间，旗人家里的男人，凡有本事的莫不参与其中，挣取军功，一年到头不见得能回一趟家。 石文炳喝口茶，才笑着看向愈发漂亮的老婆，“圣上认命我为山东登州总兵官，这趟回来是给万岁谢恩的。” 西鲁特氏眼睛一亮，语气惊喜异常，“老爷这是升官了，大喜事呢，恭喜老爷了”，当然也不能忘了感谢万岁爷，“真是圣恩浩dàng。” 石文炳之前是正三品的参领，这总兵是正二品，可不是升官了么。 随即又想到，“对了，老爷能留几天？” “并不能久留，收拾收拾，过两天就得启程往山东。” “才两天啊。”西鲁特氏情绪有些低落，不过转念一想，外面战火不断，事情繁多，能回来一趟已经大不容易，不能要求太多，便又恢复了心情。 石文炳还想安慰几句，却见她已经恢复过来。西鲁特氏自嫁予他，孝顺长辈，教养子女，操持家务，尽心尽力，做得无一不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可以专心奋斗事业。 他对不起妻子多矣，只盼战争早些结束，让他们一家人能早些团圆在一起。 西鲁特氏不知道自家男人心里已经想了很多，转而问起，“也不知道阿玛那里怎么样了？我们女人家虽也能打听到消息，但总归不方便，消息也不太及时。” 公公华善已经一把年纪，还挂了将军衔领兵上战场，比起丈夫石文炳，那才是真真正正的战场前线，刀枪相向，你死我活，由不得她不担心。 “阿玛很好，没有受伤，目前在……”华善是石文炳的亲爹，石文炳自然是忧心不已，比之西鲁特氏还要牵肠挂肚，只恨不得亲身代替父亲上阵杀敌，为父分忧。 也幸有上天庇佑，阿玛至今没病没伤，身体好好的。如今，敌我双方形势，己方又越来越好，才让他稍感安慰。 正说着，西鲁特氏身边大丫鬟来报，“太太，大少爷和二少爷回来了。” 西鲁特氏点点头，吩咐道：“让他们进来，对了，去妞妞那里，让孙嬷嬷把她抱过来。” 石文炳闻言，有些感慨，“妞妞都一周岁了……” 女儿出生时候他没能回来，女儿满月，甚至周岁，他依旧没能回来，连女儿长什么样，他也不知晓，为人父却是如此，真是…… 西鲁特氏瞧石文炳伤怀模样，连忙安慰，“老爷是做大事的，我们都是知道的，再说，家里的事有我呢。” “真是辛苦你了。”石文炳拍了拍西鲁特氏的手，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等富达礼和庆德进屋来，才驱散了石文炳这突来的感怀。 再说东厢房里，孙嬷嬷早就给石悦瑟换了鲜亮的衣裳，还不时嘱咐她待会儿要乖，要叫‘阿玛’之类，一切就绪，就等着老爷要看给抱过去。 这会儿得了令，又赶紧给石悦瑟整理好被她不老实弄歪的衣裳，把她抱得稳稳当当，才招呼了房里小丫头们，一群人朝正房而去。 进了屋里，石悦瑟一眼就见到了坐在最上首的男人，她这辈子的爹。 这是个样貌很普通的中年男人，中等身材，肤色略黑，浑身残留着一种奔波多时的风霜之感。 他就坐在那里，询问着富达礼和庆德的功课问题，有些严肃，不苟言笑，总觉得富达礼板起脸时候便随了他。 西鲁特氏瞧见女儿来了，忙叫孙嬷嬷把人抱给她。换到西鲁特氏怀里，石悦瑟给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转头去看不远处的亲爹。 石文炳有感女儿一直猛盯着他看，也不再问富达礼和庆德了，转而让妻子把他闺女给他，于是石悦瑟被第二次转手了。 石文炳看着白白嫩嫩，水灵灵的女儿，慈爱之心顿起，小拇指勾着她胖胖指头左右摇晃，只见她小眼睛跟着指头转悠，小模样怎么看都可爱得不行，“我们小妞妞真漂亮……” 原来她爹并不总是不苟言笑啊！看起来挺喜欢她的样子。 “叫声阿玛听听。” 石悦瑟见他不但抱了自己，喜爱有佳，还能逗着玩儿，便知他并不是那种太过重男轻女的封建家长，于是，对他第一印象就好了，很顺从的叫了声，“阿玛。” “诶，真乖。”石文炳高兴的笑了笑，又道，“小妞妞一周岁了，也该有个名字了，以后便叫悦瑟，石悦瑟。” 石悦瑟窝在她阿玛怀里，心里却五味杂陈，没想到她这辈子还能继续用这个名字。 第5章 冬来 石文炳在家修整了两日，难得闲暇时间，都用来督促儿子功课，教导儿子道理，加深父子感情了。当然，对女儿也没忘了，每天都要去看上几回，以后不能天天得见，恨不能把以后的份也一起看了。 离别来得很快，石文炳不得不收起家里闲适放松下来的心，带着妻子儿女对他浓浓的不舍，赶赴山东上任。 期间，石悦瑟瞧着阿玛脸色不甚康健，jīng神也不是特别足，便把基因液也偷偷给了石文炳服下，希望能改善他的身体。 好不容易再来一世，有了比较疼爱自己的父母，一个温馨的家，石悦瑟还想多承欢膝下几年，再者，在古代，一个家庭的顶梁柱的重要性，用脚趾头想也知道。 石文炳走了，石悦瑟生活又恢复了往日模样，要说有什么改变，除了因为练体术，发现自己越发耳聪目明外，那就是石悦瑟能走能跑了。 有了行动能力，石悦瑟自是不愿再被困在小小的房间里。 每日醒来，给西鲁特氏请安，吃过早饭后，便是她的自由时间。 西鲁特氏很忙，管理偌大一个伯爵府，事情既多又繁琐，家里顶梁柱都还不在，所有事情都压在她身上，也没功夫太看着石悦瑟。 这便给了石悦瑟机会，领着嬷嬷丫鬟们到处乱晃，晒晒太阳，看看花园里的花草虫鸟，或者寻个好地方，继续凹造型摆poss，练那星际练体术。 因为练体术基础动作很简单，不算奇姿异态，太过出格，加之才友周岁多的小孩子，正是好动好玩年纪，此刻无人不人道的要求她，必须一举一动符合大家闺秀模样。所以练体术之事，进展非常顺利，小日子也过得越发潇洒。 只唯有一事不太顺心，石悦瑟想出门却总不得，每次她往大门的方向，只要走近一点，就会被嬷嬷领回来，让石悦瑟很是无语，望天。 石悦瑟本想着，大概要很久以后才能再见到她家阿玛，所以石文炳走的那日，她还放任了自己小小的伤感。不想才不过月余，石悦瑟又在家里见到了她阿玛。 原来康熙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将她阿玛和直隶真定总兵官相互调换了位置，石文炳在山东屁股还没坐热，便又得马不停蹄，往直隶去。 石文炳又顺道请了旨，回了趟北京，只依旧不能久留。 令石悦瑟稍感安慰，石文炳这次回来气色很好，便是连日赶路，也不见上回的风霜憔悴。看来这基因液功效果然不赖。 再次离别，伤感少了些，石悦瑟玩着石文炳给带的jīng致小玩偶，心里还美滋滋想着，万一再过几个月，康熙又把石文炳给调回北京就好了。 好吧，以上也只能想想。 夏去秋来，秋去冬又来，大雪洋洋洒洒的飘落，妆点了广袤无垠的天地，平添了别样韵味。 寒气透过间隙钻入早起下人衣服里，冷得人直哆嗦。 相比这些人来说，石悦瑟无比幸福，不需担忧生计，亦无需起早摸黑伺候别人，有暖气十足的房间，有皮毛做的衣裳鞋袜，每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好似生活在天堂。 就这样，她额娘还担心她吃不好睡不暖，担心她哪里不舒坦或是生病了。 尤其临近年关之际，据宫中传出来消息，年仅四岁的皇太子不幸出痘（天花），病情十分危急。 西鲁特氏听闻后，更是把她当眼珠子的看着，只因家里三个孩子，唯有石悦瑟未出过痘。 天花在此时可为不治之症，尤其对于关外民族，天花的恐怖不亚于瘟疫，一旦出现天花，即便离自己很远，依旧会害怕恐慌。 所以，即便伯爵府离宫里不算近，家里也无人能接触到皇太子，传染都到不了这里，西鲁特氏依旧忧心，概因天花总会在无知无觉中出现，明明身体康健之人，也许下一刻便会出痘，甚至丢了性命，让人防不胜防。 西鲁特氏不能因为女儿看着健康，养得白胖，就掉以轻心。 石悦瑟瞧着西鲁特氏忧心模样，真的不知该如何开解，就凭她被基因液改造着的身体，什么病痛过不去，奈何这话只能存放心里，成为永远的秘密。她能做的，也只是尽心与西鲁特氏撒娇卖萌，让西鲁特氏转移注意力。 至于宫里之事，她可是知道这位倒霉的皇太子以后会被康熙两立两废，可见这次病情看着凶险，最终也会转危为安。 好吧，现在的石姑娘还不知道自己以后将会与她口中的这位倒霉皇太子纠缠一生，如今还她能做个局外人，站着说话不腰疼。 紫禁城，乾清宫。 康熙小憩醒来，头脑渐渐清明，抬手揉揉眉心。 “太子如何了？” 梁九功随侍在旁，十分小心谨慎。皇太子出痘，病情危急，随时有性命之危，康熙心情不妙可想而知。 至今，已经有好些个太监宫女以‘伺候不尽心’名义被处置，尤其之前伺候皇太子的近侍，不说血流成河，却也不远了。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不只是说说而已的。 康熙这几日天天陪着皇太子，便是朝堂政事都全放到一边，全心全意看护在儿子身边，恨不得替他把病得了。只偶尔累极了才会小睡一会儿，每每醒来，最先问的也必定是皇太子情况，可见康熙对皇太子的重视。 便是寻常人家，也少见有这么疼儿子的，何况在这至尊帝王之家。 心里这般想着，梁九功回话却是不慢，“太子已经喝了药，情况如旧。” 康熙重视皇太子病情，梁九功作为近侍太监，想要坐稳位置，保住脑袋和权势地位，自然要急皇帝之所急。知道康熙担忧皇太子病情，梁九功每隔一刻钟，必定会遣人去问负责皇太子病情的太医们，跟踪皇太子病情进展，做到了如指掌。 “如旧，如旧，每日都如旧，何时才能听到好转？”康熙yīn沉着脸，语气冰冷，很是不满。 梁九功沉默不语，心知万岁爷并不是冲他发脾气，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刺激到圣上的好。 康熙没再说什么，只站起身，快步往皇太子起居处行去。 如此连续多日，在乾清宫气氛一日压抑过一日，在太监宫女们当差难度不断增加的情况下，直至十二月初九，太医们才宣布皇太子终于度过了病危期，痊愈在即。 真是上天保佑！ 康熙大喜，连日yīn霾总算一扫而光，只要宝贝儿子好了，再苦再累也值得。又连命太医院需更加尽心尽力，争取让皇太子早日痊愈，免受病痛之苦。 而宫里上上下下，除了那些心怀鬼胎，恨不能将皇太子置之死地之人，所有人都由衷欢喜，皇太子终于好了，康熙的心情也终于好转，宫里气氛终于不那么压抑了。 经过一阵子调养，待太子彻底痊愈之后，康熙还特地祭扫了方泽、太庙、社稷等，并向全天下臣民宣示这一喜讯，普天同庆。 因为是大喜事，康熙又是祭这个祭那个，动静很大，所以便是小孩身如石悦瑟，依旧得知了皇太子痊愈消息。 石悦瑟心想，看吧，她就说会没事。 天家之事，不管大小，好坏与否，暂且与她无关，让她能松口气的是，她额娘也终于恢复正常，不似之前患得患失，担心这担心那了。 第6章 祖父 康熙二十年冬，云南大捷，全省dàng平。清军进入云南省城，吴世璠自杀，历时八年的三藩之乱终被平定。 消息传来，整个北京城好似沸腾起来，全城欢呼，奔走相告，鞭pào声声，比年节时候还响亮。 诸王贝子，文臣武官，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满脸喜意，互相道贺，前往乾清宫行礼庆贺。 康熙更是大喜，心cháo澎湃。叛乱已平，南方版图彻底被纳入大清统治范围，一种天下共主之心油然而生。取得如此大的功绩，自然要告知先人祖宗在天之灵，于是，康熙迫不及待前往孝陵，躬身祭告。 这一年，石悦瑟才四周岁，国家大事与她相关不大，倒是听闻，她那在外征战多年的祖父，终于要回来了。 伯爵府又热闹了起来，下人们忙进忙出，西鲁特氏也忙里忙外。公公要回来了，她是家里的长媳，伯爵府当家女主人，自要做好迎接准备。该采买的要早些吩咐，该修葺的不可马虎，该布置的不可遗漏等等。 正月前，石悦瑟总算见到了她那传说中的祖父。个子比她阿玛要高，身材壮硕，皮肤黝黑，人瞧着却很jīng神，看着便是个健康的老头。 进门后，先是请安问礼，后才是闲话家常。 石文炳在外任职，未能归家，西鲁特氏做人儿媳，不好与公公久待，只一问一答说了几句，又让华善看过石悦瑟这个未见过面的孙女儿后，便抱着石悦瑟告退回了院子。富达礼和庆德倒是留下与华善说话。 几日接触，石悦瑟直觉祖父心情似乎不太美妙，不似大胜归来该有的模样，难道是他这一路军打了败战？或是犯了错？这般想着，石悦瑟觉得最近她还是乖一点吧，可别撞到枪口上。 于是，姑娘院子里的嬷嬷丫鬟们发现，自家姑娘突然变得乖巧懂事，也不整日满院子撒欢乱跑了，除了请安用膳，就一直待屋里，虽然总是摆弄各种动作，但比往日可安静得多。 孙嬷嬷心里猜测，许是老太爷刚回来，姑娘不熟，有些怕生，想着时间长了，也就好了。再说，姑娘也慢慢长大了，许多规矩要开始教导，再不能像以前那样泼猴似的疯玩了。 果然，才过了年，西鲁特氏就给找了一位女先生和一个三十来岁的教养姑姑。 女先生专职负责教导她习字和各类知识。不求她琴棋书画，样样jīng通，但要求能识文断字，有一定文化素养，能听能说能懂。 石悦瑟上辈子就出生富贵，爷爷奶奶又重视她的教育，琴棋书画不能说多能耐，有个好的底子却是肯定的。如今再学一遍，可当温习，也可当再次进修。唯有满语和蒙语，是新科目，需要她重头开始。 至于教养姑姑，听名便知，是负责教导她礼仪规矩的。 鉴于石悦瑟之前太过放飞自我，西鲁特氏对她的礼仪规矩，十分上心，不时的把教养姑姑叫去，仔细询问学习状况，累得教养姑姑越发严格，石悦瑟越发受罪。 幸好石悦瑟不是一般婴儿，前几年，她虽然玩得嗨了些，但也知道事情轻重。 石悦瑟心里清楚，她可能再也回不去了，一辈子都得在这个时代生活。而想要活得好，就得完全融入这个时代，所以，石悦瑟学得很认真，并不懈怠。 至于特立独行，挑战世俗，石悦瑟翻个白眼，她小日子过得好好的，才没吃饱了撑得没事gān，瞎折腾。 自从府里多了一个女先生及一个教养姑姑，石悦瑟便忙得脚不沾地，连修习练体术的时间都没有了，只能夜里睡觉前练上一会儿，还不能让教养姑姑发现。真是太苦bī了！ 除了学习，石悦瑟每日还要抽点时间，陪陪华善。 华善自从回京，也没见他去上朝，偶有会友赴宴，却也不多，家里倒也宴了几回，热闹了不长一段，就都消停了。 之后华善一直待家里闲着，闲得无聊，发现大孙子二孙子又都上官学，空闲不多，没空陪他，就只能逮了大孙女来陪他说话。 石悦瑟见此，更坚定了心里猜想，她祖父怕真是遇到事情了。 于是，石悦瑟装乖巧同时，有意无意，拐弯抹角，想套些话，只可惜都没得什么正经消息。倒是通过华善讲古，知晓了石家那辉煌的家族史，以及先祖牛人事迹。 又有，石家家大业大，家族子弟出息者众多，遍布地方任职，官居显位的不在少数。 的确是世代显贵家族呢！ 还有自家虽姓石，却是根正苗红满人，有着另一个姓氏，满洲八大姓之一，瓜尔佳氏。她名为石悦瑟，亦可称为瓜尔佳悦瑟。 据华善不经意间透露，他打算再等上几年，谋划谋划，上请家族抬旗，归还满洲之事。 虽不知这事做不做得准，石悦瑟听闻后，却是松了口气。华善既然还能想着以后，想来就算遇到问题，应该也不会过于严重，遂放下心，不再提，只专心听玛法讲古，这有许多都是书本上学不到的。 华善乐为人师，见孙女儿喜欢听，讲得更起劲儿，祖孙二人感情突飞猛进，腻歪不已。 康熙二十一年三月，康熙下了道旨意，以真定总兵官石文炳、为杭州左翼副都统。 接完旨谢过恩之后，西鲁特氏便忙了起来，除了给石文炳收拾行装，安排人手，也要收拾她们母女俩的。只因夫妻分别多年，如今国情已安定，石文炳决定把妻子女儿一道带走。 至于家里的俩个小子，大的那个差不多该谋个差使了，而小的那个，还需多进几年学，两个都不宜跟他下江南，只能留守家中。 石悦瑟虽舍不得祖父和哥哥们，但下江南对她诱惑太大。来这有五个年头了，她却常年被困于伯爵府，没怎么出过门，西鲁特氏连走亲戚，也因着她年岁太小，甚少带她。 如今有个光明正大的好机会，她哪里能错过。再说，古代的杭州，她满心期待。 于是，对着可怜兮兮望着她哥哥们，再心软，也只能言语安慰，“大哥，二哥，到了杭州，我会给你们写信的，你们有想要的江南特产，也写信告诉我啊！我给你们买来。” 富达礼瞧着妹妹这小大人模样，很是好笑，伸手捏捏她小鼻子，出声打趣儿，“小小年纪，难为你能想到这些，不过，你有钱给买吗？” “跟阿玛和额娘要呗～”语气理直气壮，灵魂几十岁的人跟父母讨零花钱，没半点不好意思。 又转头看向神情恹恹的庆德，“还有，二哥你别难过了，你好好读书，考个好成绩，再跟阿玛说去杭州看我们，阿玛说不定就准了呢。” 庆德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是真的。”石悦瑟点头，神情笃定，心里却想管它是真是假，先忽悠了先。 于是，庆德相信了，不但相信，还决定付诸行动，要努力学他讨厌的文化课，考个好成绩，然后申请去杭州。 富达礼在边上看着，对这个平日jīng明过头，一遇上妹妹就智商下降的弟弟，很是无语。妹妹年纪小，又长于闺中，不知道旗人无诏不得随意出京，情有可原，可庆德读了这么些年书，这还能不知道？ 这都能被忽悠，智商真是被狗吃了。 石悦瑟可不管那么多，安抚好哥哥们，再与玛法腻歪着告了别，便随父母带着一众家丁嬷嬷和丫鬟们，浩浩dàngdàng下江南了。 第7章 杭州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欣赏着西湖美景，石悦瑟突然想起苏轼的诗来，诗美景也美，她果然是很喜欢杭州。不论现代时候，还是几百年前的现在，杭州这座城，总是美得令人心醉。 正是夏季时节，行走在西湖边，迎着徐徐微风，石悦瑟却一点不觉得热，只觉得山清水秀，心旷神怡。 当日，他们一行人到了杭州，一切都安顿好，该拜访的拜访，该赴宴的赴宴，她阿玛也正式上任之后，石悦瑟就宅不住了。 打定主意，定要西鲁特氏抽空带她出门游玩一番，不但平日不时撺掇，又找石文炳撒娇，让他帮忙劝说额娘，方才说动了西鲁特氏。 “额娘，西湖可真美，下回还要来，咱们再叫上阿玛一道，好不好？”石悦瑟仰头看着西鲁特氏询问，眼睛滴溜溜的转，好不灵动。 她是知道西鲁特氏的，陪了她来这一趟，谁知道下一回要到哪年哪月，但拉上她阿玛，就不一样了，不信她不心动。 这西湖那么美，看一次哪里够。 “你啊，就知道玩，你阿玛忙得很，你别去闹他。”话是这样说，但西鲁特氏心里倒是有些心动。 石悦瑟见状，心里暗笑，心动就好，心动了才会有行动不是？ 逛完西湖，一行人又逛了附近商店，买了好些东西，有吃的点心，穿的衣裳，戴的首饰等等。 回到府里，石悦瑟整个人累得丁点儿不想动弹，只由着丫鬟侍候梳洗，又随意用了饭食，便早早的歇了。 刚来的新鲜感过去后，石悦瑟的生活又步入正轨。除了读书习字，学琴学画，西鲁特氏还通过某位杭州官夫人的介绍，请了一个杭州本地手艺极好的绣娘，教她女红。 西鲁特氏的意思是，既然来到杭州，就要懂得资源利用，不要荒废了去，女儿家的手艺，总不会被嫌弃学得太好。 石悦瑟学得很认真，不想西鲁特氏操心是一方面，自己感兴趣也是真的。还别说，她在女红上还挺有天赋的，这也让她更有动力继续学。尝试做了几个荷包，看着还不错，便送了阿玛和额娘，也是个心意。 期间，庆德有写信过来抱怨，他考试成绩很不错，比之前有所提高，但阿玛却不准他来杭州，很是委屈。 石悦瑟看着信，仿佛能看到她二哥耸拉着脑袋，委委屈屈的模样，想着便笑了。 又看富达礼的信，先问了好，又言道家里很好，祖父也很好，他已经开始办差了，正六品的蓝翎侍卫。让照顾好自己，听父母话等等。 明明很朴实的话语，石悦瑟却觉得很暖心，许久未见，她还真有些想他们了。 铺了宣纸，丫鬟磨墨，提笔给他们回信。 …… 在杭州过了一个不算团圆的新年，及至chūn末时节，石悦瑟就被一个消息给惊住了。 西鲁特氏怀孕了！ 石悦瑟心情略有复杂，也是她惯性思维，觉得大哥富达礼都十多岁少年了，又有她和庆德，西鲁特氏一共二子一女，在现代时候算是多生多育了，并没想过还会再添弟妹。却没想西鲁特氏才刚三十岁，又与石文炳感情和美，有孕是再正常不过了。 这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剩下的就只有惊喜了，做了那么多年富达礼和庆德的妹妹，她很期待能有个比她小的弟弟或者妹妹。 西鲁特氏也很高兴，多子即是多福，尤其在她与丈夫感情和睦情况下，为他生儿育女就是她最幸福的事。 因着西鲁特氏怀孕，不可多劳神，许多事都放手心腹，只大事才会插手。 石悦瑟自告奋勇，打着要为额娘解忧的旗号，申请学习管家。 西鲁特氏一想，女儿已经六岁，自小就聪慧异常，学什么都又快又好，让她试试未尝不可，便是做得不好，边上也有她看着，出不了什么事，便同意了。 西鲁特氏让她身边的林嬷嬷负责教导，把一部分事务分出来让石悦瑟负责，自己旁观辅助。 石悦瑟上手很快，由简入繁，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因为是成熟的灵魂，并不觉得多难，所以外人看起来便是姑娘聪慧至极，学得很快，小小年纪便已经能将家务打理得有模有样，仅仅有条。 倒不是她多想管家，权力欲qiáng，她只是想通过管家一事，表明自己能力，让石文炳和西鲁特氏慢慢意识到，她这个女儿能力不错，不是个单纯无知的娇小姐。 她心里有许多事想要做，却又都绕不开石文炳和西鲁特氏，倘若他们总拿小孩子眼光看她，许多事根本无从谈起。得先做个铺垫，待时机成熟，一切才好谈。 康熙二十二年十二月，西鲁特氏顺利生下了一个男孩，石文炳甚是欢喜，当即宣布取名为‘观音保’。 于是，石悦瑟生活中多了个名叫弟弟的生物，她这一世也是从婴儿过来的，但那是伪婴儿，对真正的婴儿，她还是很感兴趣的。 看着观音保一天一个样，一天大过一天，石悦瑟难得感慨岁月如梭啊！ …… 近一年的管家经历及成绩，让西鲁特氏肯定了石悦瑟的能力，所以，在石悦瑟提出想要一个铺子时候，没有马上拒绝。 只转而问起，“怎么想要一个铺子了？” “闲着也是闲着，女儿觉得有趣，就想试试。”石悦瑟没好意思说是想赚钱。 西鲁特氏对她很好，并没有亏待她，更舍得给她买好东西，吃的穿的用的，无一不好，还能有月钱拿。 学习管家时候，她还知道西鲁特氏从她出生起，便开始给她攒了嫁妆，东西多贵重，很是丰厚，可以说这辈子她即便什么也不做，混吃等死，也能富贵一生。 可问题是，嫁妆得等她嫁人时才能到手，而她的月钱，比之普通人家确是笔大钱，买些胭脂水粉或者衣裳首饰也绰绰有余，但倘若想做某些事，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同时，石悦瑟觉得，人活着总得有点追求。这个年代，出去工作之类，就甭想了。 在清朝待越久，石悦瑟越是能预想到自己未来的生活模样，无非是待字闺中，然后选秀、嫁人，相夫教子。 因为娘家背景给力，自己也不是那离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的人，所以石悦瑟并不担心自己嫁人之后会过得不好。 但也不能真就混吃等死，荒度一生吧。 她只是个普通人，没想着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也没想过抗争什么，太累，也不一定能成功，吃力不讨好的事，她不乐意做。 开店，是她唯一想到能做，能赚钱，自己也算有些兴趣的事。上辈子家里叔叔伯伯经商的就不少，石悦瑟耳濡目染，也懂些门道。 只这事不同于管家，西鲁特氏没有立马同意，只说考虑考虑。 石悦瑟看西鲁特氏犹豫，也很无奈，她倒是想自己解决，但手头既没钱也没人，只能张嘴管大人要，十足啃老族，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西鲁特氏考虑了几日，经不住石悦瑟缠磨，又在三确认她只经营些胭脂水粉等女儿家的东西，也会请人负责，自己不会参与过多，才点头同意。 鉴于女儿行事一向靠谱，西鲁特氏勉勉qiángqiáng还算放心。 石文炳听说女儿要开间铺子，并无反对，反而还把身边侍卫借了她一段时间。 在外行走，有男人撑着，能少很多麻烦。再者，杭州城内，石文炳虽只是副职，却也是正二品大员，掌着兵权，位高权重，他身边侍卫出面，表明了这家店是他罩着，可挡了某些不长眼的出来生事。 侍卫帮着镇店，招人进货等等，按部就班，等铺子步入正轨之后，才又调回石文炳身边。 开了铺子后，石悦瑟发现还有一个好处，她可以隔一段时间便以巡视店铺名义外出，真是好大一个意外收获，喜得她直乐呵。 第8章 一年 “观音保，把小老虎放下，不要什么都放嘴里，很脏的。” 石悦瑟描好荷包花样最后一笔，转头就见观音保正奋力把小老虎布偶往嘴里塞，忙搁了笔，伸手把布偶拿过来，抬手就给扔远了。 观音保见状，一瞬间呆住，然后突然咧嘴呵呵笑了，手脚并用，吭哧吭哧就爬过去，将布偶拾了起来，又爬回来放她面前，眼睛亮晶晶盯着她，满目期待。 这是让她又扔的意思？石悦瑟莫名读懂了他的意思。 没办法，石悦瑟只得又扔，他又爬过去，捡了又再爬回来。 几趟下来，小家伙累得气喘吁吁，却笑得开心得不得了。 已经十个月大的孩子，正是能坐会爬，好动年纪，甚是调皮。 服了基因液的观音保长得结实健康，胖嘟嘟一团，粉嫩可爱。只太粘人了些，比粘西鲁特氏还粘她，这让石悦瑟既无奈又得意，故意抱着观音保和西鲁特氏炫耀，很是挨了几个眼刀子。 西鲁特氏很是吃味，明明自家女儿老欺负观音保，这小子却是最亲近女儿，简直太nüè了。 石悦瑟把小胖墩抱过来，虽然她才七岁，但因着基因液和练体术，力气很足，抱一个观音保，小意思。就连观音保身边□□的奶嬷嬷和丫鬟们，都知道姑娘有一把子力气，能把小少爷抱得稳稳当当。 一下一下轻拍他的背，哼着小曲，果然，怀里的小胖墩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把他放悠车里，又盖了小被子，看他睡得香甜，石悦瑟嘱咐了奶嬷嬷几人，好生照顾小少爷，方才往书房去。 前年到达杭州后，西鲁特氏瞧女儿也算大姑娘了，便给她安排了一处单独院落，石悦瑟喜出望外，按着自己喜好，很是捣腾布置了一番。 这是一间小书房，光线充足明亮，南窗下设了一处小炕，炕上置了几个方形抱枕。中间是长条书案，其上笔墨纸砚，一一摆着。北面墙上书架，满满当当都是书册，一半是石文炳让人给她寻来的，另一半则是石悦瑟每次出门必带回来的。 历史地理，经史子集，医经书略，小说话本等等，均有收录。闲暇时候，可慢慢翻看。 古代娱乐少，且对她吸引力不大，倒是读书能得些趣味。 从书架上拿了一本医书，石悦瑟靠坐炕上，神情认真，仔细翻阅。 大丫鬟秀云捧了热奶茶进来，轻轻放在炕桌上，没有打扰小姐，便退了出去。 秀云是石悦瑟从西鲁特氏安排的一众丫鬟中选中的，一同被选中的，还有若云，秋云，思云。俱都是石家家生子，身世清白，忠心可靠。 秀云和若云为她身边一等丫鬟，秋云、思云为二等丫鬟。而原来□□在她身边的大丫鬟，都已经许配了人家，不适合再服侍她。 大丫鬟秀云及若云，在石悦瑟刻意安排下，除了她身边琐碎俗务，还需学点医术，不要求jīng通医理，起码普通病症能号脉开方，遇事能应急得当。二等丫鬟秋云，思云亦要识字，通数术，能理俗务。 这样安排，不是石悦瑟这个做主人的想苛待下人，而是她若嫁人，这四个丫鬟必是随她一道去婆家，多会些东西，多点依仗。况且，她外面会有些产业，身边人若全是文盲，怎么帮她？ 四个丫鬟不知主子所虑，却胜在听话，主子让学便学。待回家与父母一说，父母更是直道是主子恩典，让她们努力学，不许偷懒。能在府里最受宠嫡出小姐处当丫鬟，那是顶顶的好差使，月钱比旁处多不说，更是种体面。多少人盼着呢，做不好，有的是人想替了你。 隔日，石悦瑟应巡抚家小姐之邀，到府中参加赏梅宴。 此类宴会不少，石悦瑟七岁后参加过几次，且混得如鱼得水。 因着石文炳官居高位，石悦瑟在一众小姑娘中地位份量本就不同，她又博闻广识，深谙jiāo际之道，对着一群小萝莉，每每把人逗笑，夸夸这个，赞赞那个，气氛极为舒心，博得了大家喜欢，并在大家小姐中，留了很好的印象和口碑。 石悦瑟这番出彩表现，倒惹得西鲁特氏频频侧目，女儿自小就没个同龄人一同玩耍，这八面玲珑jiāo际手段究竟是如何养成的？思来想去，终是想不出所以然，只得归于天生的！ 宴会过后，石悦瑟又化身为宅女，在家学习，看书做女红，不时逗逗观音保，看他炸毛模样，惬意得很。 康熙二十三年十一月，冬季寒冷时节，整个江南却因为圣驾的到来，多了几分热闹。 这是康熙第一次南巡，除了察视河工，还有另一层原因，在平定了三藩叛乱后，康熙很重视南边形势，如今，更是亲至江南，亲身相度。 康熙圣驾却没到杭州，只到了江宁，杭州高品级的文武官员纷纷上折子，请求朝见。石文炳也是其中一员，幸运的是，他不但得以面圣，还被圣上钦点，随扈圣驾回了京，更于十二月时候，召授为正白旗汉军都统。 丈夫又升官了，副职转正职，还是一旗都统，西鲁特氏高兴得笑眯了眼，不但给家里仆役多发了一份月钱，连女儿多出了几趟门的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石文炳升了官，石悦瑟喜悦之情丝毫不比西鲁特氏少，除了为父骄傲，最高兴莫过于可以回北京了。倒不是腻了杭州，只是更想念京中祖父和两个哥哥，盼着一家人在一起。 要回京，自是少不了带些特产回去送人，这一点，西鲁特氏做起来轻车驾熟，早已吩咐了人在准备。 石悦瑟不甘落后，走亲戚的礼不用她操心，但给祖父、父亲及哥哥们的礼，得她自己亲手准备，方才显得心意。 这日，石悦瑟带了秀云和若云并护卫她安全的侍卫们上街，心情很好的挑选礼物。 如今，她手头上店铺生意不错。铺子里商品样式新颖，质量上乘，经营理念又先进，比如弄了会员卡，不但能打折，还不时赠送jīng致小礼物。 凭着这份新鲜，商品质量又过硬，石悦瑟的家世背景又硬，玲珑坊在杭州城里火爆了起来，在贵夫人贵小姐圈子里有口有碑，时常光顾，很是赚了点银子。 进了一家折扇铺，jīng心挑了两把做工jīng妙，风格雅致的，打算送富达礼和庆德。 出了店门，石悦瑟兴致高昂，一行人继续往下一家店铺去。 果然，自己挣的银子，花起来才痛快。她得多挑些好东西回去才行。 从小到大，凭白得了哥哥们许多玩意儿，她除了送过一本练体术，便再没送过哥哥们旁的礼物，这太不应该了。 是的，石悦瑟把星际练体术拿了出来，除了jiāo给石文炳，京中祖父和兄长们那也都有份。 其中缘由得归于偶然机会，石悦瑟了解到，原来这里也是有武术秘籍存在的，效果没有武侠小说里那般玄幻，却也能qiáng身健体。 系统给的星际练体术，或许级别是F级的，效果其实并不逆天，石悦瑟练了多年，也只比常人耳聪目明，力气大些，速度快些。 所以，石悦瑟把练体术拿出来，并不打眼。 又考虑到康熙朝平三藩后，还有那什么三征葛尔丹，她家中父兄皆于军中任职，万一要上战场，有练体术加持，也能多些凭仗。 至于秘籍出处，石悦瑟只说是淘书淘到的。因着三藩战乱，许多好东西流落至街头，明珠蒙尘，女儿好运气淘了个宝贝并不奇怪，石文炳并无怀疑。又听女儿说练着效果不错，便也抽空修炼。 京城，伯爵府。 庆德也很兴奋，跟轮休在家的富达礼喋喋不休，“额娘和妹妹年后该回来了吧，还有观音保，都一周岁了，我还没见过……”又站起来，转悠一圈，“得给她们准备什么好呢？” “妹妹也是大姑娘了，送首饰应该不错，观音保的话，玩具就行。”富达礼也很高兴，还认真给庆德出主意，当然，他自个儿也准备这么送。 “我当然知道首饰和玩具好，但什么首饰什么玩具好呢？” 富达礼闻言，直接懒得理他，上街逛逛，边看边选，不就知道了？在这里空想，还能想出朵花儿来？ 第9章 回京 回到北京，石悦瑟看着伯爵府大门，心里油然生出一种归属感，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然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 她在这里生长，她的家人也在这里。 进了门，稍做修整安顿，先去拜见祖父，陪着华善说了会儿话，又送上礼物，方才回屋休息，补补jīng神。 及至下午，石悦瑟才得见她两位兄长，富达礼和庆德都长高了很多，模样也变得更加成熟坚毅了。石悦瑟心里感慨，不仅女大十八变，男子也同样。 “大哥，二哥。”女声清甜，语气一如既往的亲近熟捻。 听到熟悉的称呼，富达礼和庆德抬头望过去，只见一粉色旗袍小姑娘，娇娇俏俏，正笑意盈盈看着他们，全然没有一点陌生见外。 富达礼和庆德也都笑了，加快脚步走过去。 三兄妹平日里多有书信往来，说起话来并不会生份有隔阂，问问彼此近况，述述所见所闻，三兄妹相谈甚欢，又互赠了彼此礼物，叙旧颇为成功。 西鲁特氏很是忙碌，除了要进宫给太皇太后及皇太后请安，还要去拜访娘家亲戚、婆家亲戚，联络各方人脉关系。更亲近些的，还要带着石悦瑟一道，给长辈磕头请安。 几趟后，石悦瑟才闲了下来，小脑袋瓜又开始琢磨，想着在京城也开间铺子。跑去问了西鲁特氏，许是有了上回经验，又见她杭州那铺子经营得有声有色，西鲁特氏这次便没怎么为难，同意了。 石悦瑟也没做太多改变，直接把杭州的模式搬到京城，只是规模更大些。这里好歹是她家大本营，怎么也不能给杭州城的给比了下去。 康熙二十五年chūn，秀女大挑之年岁。 清朝制度，凡再旗女子年满十三岁至十六岁，必须参加每三年一次的选秀，无有阅选或报备允许免选者，不可私自婚聘。 因三藩之乱，皇帝忙得无暇他顾，也没心情组织选秀，因此，秀女大挑已经停选多年。 这一次重启选秀，关注度及热闹度，不敢说绝后，却是空前，胜出往昔。 接到命令，全国各地秀女纷纷前往京城，令本就热闹繁华的国都，更添人气。 石悦瑟刚开业的铺子，商品货物正对了大选主题，借着这股东风，营业额生生翻了几倍。石悦瑟看着账本上蹭蹭上涨的利润，只恨不得年年都是选秀年，日日都是选秀日。 转念一想，大选之后就是嫁娶事宜，这嫁妆、聘礼都少不了衣裳首饰等物件，三藩八年积下来剩男剩女何其多，可以想见，这又是一波销售需求，她得叫人多准备些存货才行。 选秀轰轰烈烈开始，又轰轰烈烈的结束。有人中选，也有人落选。 其中，最引人瞩目的便是康熙给大阿哥胤禔指了婚，将尚书科尔坤之女伊尔根觉罗氏作配为嫡福晋，并测算吉日，将于明年完婚。 大阿哥啊，太子的死对头，据说太子背后有索额图，大阿哥背后有明珠，两党斗得昏天暗地，你死我活。 华善和石文炳私下说过两党间恩怨，石悦瑟就不只一次听到，某某得罪谁被免职，某某又丟了性命，谁弹劾谁等等。瞧这糟心的，她不只一次庆幸，幸好自家没掺合进去。 石悦瑟依稀记得，这两党好像最终都没落了好。 所以说，做人莫太高调，学学四爷啊，闷不吭声，人就后来居上，上位成功了。 石悦瑟摇摇头，不再多想，皇家之事水太深，还是莫掺合。 石家眼下正有件大事要办，石家第三代长孙富达礼要成婚了。 富达礼今年都十九岁了，在这普遍早婚早育的古代，早几年前就成了大龄剩男，再拖下去，都要变成古代版圣斗士了。 选秀前几个月，西鲁特氏就已经开始着手相看各府名门闺秀们了。姑娘家的家世，家风，样貌，人品，性情，身体健康状况，父母兄弟姐妹等等情况，都要考虑，马虎不得。 一圈下来，西鲁特氏对于儿媳人员也有了范围人选，又与华善及石文炳相商过，心中便有了腹稿，就只等选秀结束，再更深入相看。 选秀结束后，西鲁特氏设宴赴宴好不忙碌，席间闲聊，稍提几句某家姑娘很不错之类话，若人家有意的，自也会透露上一二，表明意思。 几番考察，最终定下了西林觉罗氏，满洲镶蓝旗人，家族子弟在朝中官场不算显赫，但在旗内却颇有影响力，世有佐领，且家风正派。 于是，康熙二十五年，石家族谱上多了一个人。 西林觉罗氏性格宽和，孝顺长辈，与富达礼夫妻和睦恩爱，对待石悦瑟这个小姑子也乐于亲近，越是相处，对她观感越好，西鲁特氏选儿媳妇的眼光着实不错。 都说好事成双，除了富达礼成婚一喜，石家在年前又添一喜，庆德被康熙亲点进銮仪卫里做了整仪尉，也是有差使的人了。尤其这銮仪卫，在这个时代可是热门衙门，最亲近康熙的部门之一，做得好了，前途光明，未来可期。 在伯爵府一家和乐中，中华大地迎来了康熙二十六年。 “太皇太后说要我进宫请安？”石悦瑟神情讶异，直直看向西鲁特氏。 西林觉罗氏也同样惊讶看向婆婆，心里划过许多猜测。 西鲁特氏迎着两人目光，点头。 “为何？”石悦瑟很是疑惑。 招小姑娘进宫，一般人都会浮想翩翩，比如给皇子或宗室选妻之类，石悦瑟也不能免俗的往这方面想。 但也不对呀，选秀不是才刚过么，该指婚的都指了，这又看？ 大阿哥嫡福晋已定，婚礼都马上要开办了。下一位皇子就是皇太子了，但给太子相看太子妃的话，应该没有她这个汉军旗姑娘什么事才对。 难道是三阿哥？ 至于四阿哥，石悦瑟没想过，四福晋可是费扬古之女乌喇那拉氏，这点她记得真真的。 五阿哥的话，年龄比她小来着，康熙应该不会指给个年龄大过儿子的媳妇吧？五阿哥以下，石悦瑟直接略过，年纪太小，没可能。 那就只剩一个三阿哥了。 “太皇太后的心思，我哪里知道。”西鲁特氏自己也懵着呢，“说让我过两天带你一道进宫，chūn日里慈宁宫花园的花儿开得正鲜亮，正是观赏的好时候，别空置了这番美景。不过，不独叫你一个，还有一等公朋chūn家的姑娘，内大臣费扬古家的姑娘……” 石悦瑟松口气，她就说嘛，她家世虽好，但比起那些满洲旗的，那个公那个侯的，还是有些差距的。 再者，她家祖父在三藩时候还因犯错，被康熙训斥责罚，停了职务。 成为皇子福晋，被这个时代所有人看做造化之事，怎么看都没她的份才对。 这会儿，她指不定就是陪太子读书呢，没见费扬古的女儿，历史上四福晋乌喇那拉氏有在列么。 石悦瑟虽然不知历史上其他阿哥们的福晋是谁，但想那一等公朋chūn，如此家世，三藩时又立了功，他女儿即在赏花之列，若无意外，应该也算一个。 这就已经两个了，继续再听西鲁特氏说，其他姑娘家世也都不错，石悦瑟心里更坚定自己此番推测。 竞争如此激烈，一个三阿哥都不够分的，她竞争力又弱，能有她什么事？ 石悦瑟倒没觉得自己给人做陪衬就丢脸，转而恼羞成怒。这进宫给太皇太后请安，本也算是一种镀金，能提升身份地位，没点背景的人，你能进宫？能见到太皇太后？ 所以，石悦瑟是把这当作一件好事来看待。把猜测说予西鲁特氏，西鲁特氏一琢磨，倒还挺像这么一回事。 不过，便是不能做皇子福晋，这进宫也不可马虎了去。倘若表现得好，得了太皇太后或者皇太后喜欢，指不定下届太挑时，能指个亲王福晋或郡王福晋呢。 石悦瑟倒没想这些，对于嫁给谁，什么样家世，石悦瑟并无太多想法，只要人长得过得去，不是有碍观瞻的就行。倘若彼此合得来，就好好过，合不来，她有系统，有银子，有娘家，总不会过得差了去。 别说她没志气，实在是在这三妻四妾合法的年代，想要谈爱情，太过飘渺。一生短短只几十载，她还是多顾些着自己，该吃就吃，该穿就穿，该享受就享受，多惬意。 这时候的石姑娘，还不知道自己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 第10章 进宫 晚上，西鲁特氏把太皇太后要召她家闺女进宫之事告知了石文炳，又把石悦瑟的看法也一并说了。 “咱们闺女虽然说得有些道理，但我这心里怎么就一直不安宁呢？” 石文炳见西鲁特氏面上有些焦躁，只叹了口气。 石文炳倒是觉得她家姑娘没准还真有那福气成为皇子福晋，可能会是三阿哥或者四阿哥。至于太子爷，石文炳却是从没想过。 万岁爷南巡那会儿，他奉命随扈圣驾回京。路上，万岁爷曾问过他，家里姑娘哪年生的，喜欢做什么之类，这不能不让他多想。不然，万岁爷怎么不问别人，而偏偏问了他呢？ 不过这话石文炳谁也没说过，不确定的事，尤其事关皇家，宣扬得人人皆知，那不是找死么。 这般想着，石文炳还是没与西鲁特氏说，让她们母女俩以平常心对待最好，反正成与不成都是万岁爷决定。 拍拍西鲁特氏的手，“别想太多，你这许是因为闺女第一次进宫，担心这担心那，才会心有不安。” 翌日，石悦瑟照常来给华善请安，聊着聊着，就说起进宫之事。 “进宫里面别露怯，要大大方方的，我孙女儿样样都好，不比人家差什么。” 石悦瑟点头，说真的，她又不是真的十岁小姑娘，上辈子什么阵仗没见过，这心理素质没道理太差。 几日后，阳光明媚，chūn风徐徐，正是出游的好天气。 好吧，她这也算是出游了，只是这出游目的地比较特殊而已。 石悦瑟很早就被大丫鬟秀云叫醒，洗漱穿衣，梳妆打扮，为进宫做准备。 石悦瑟今日着装很素雅。水绿色绣荷旗装，脚上同色系花盆底鞋，清新雅致，大方得体。 头上梳了小两把头，只戴一朵水粉色绒花，简单却不失娇俏，煞是好看。 手腕上戴了一只玉镯，没有镶嵌宝石，也无繁复纹路样式，简简单单，清清慡慡，与一身装扮相得益彰。 石悦瑟本就服了美颜丹，丹药多年蕴养下来，肌肤越加细腻白皙，chuī弹可破。都说一白遮三丑，更何况石悦瑟不但不丑，五官还很是jīng致，就越发显得容色出众。 面上并无任何妆容，要石悦瑟说，这素颜美才是真的美。长长的睫毛，下面是一双水润黝黑的美目，好似会笑一般，汪然灵动。粉嫩的双唇饱满水润，好似樱桃一般。 西鲁特氏上下打量了石悦瑟一番，心里很是骄傲。这是她生的，她养的，如今出落得婷婷玉立，娇俏可人，心里很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成就感。 准备完毕，瞧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西鲁特氏便领着石悦瑟，坐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西鲁特氏觉得这回比自己第一次进宫请安时还要紧张，路上又反复叮嘱石悦瑟注意事项，宫中□□等等，只恨不得自己上阵帮她表现。 石悦瑟大概知道西鲁特氏的想法和紧张。女儿再懂事，初进到这天下间勾心斗角最厉害的皇宫里，还要面对一堆的人jīng，难免担忧不放心。石悦瑟能理解，于是，很认真听她絮絮叨叨，回话节奏舒缓，犹如chūn风，渐渐安抚了她的焦躁。 马车从西华门进入，然后下车，步行。 紫禁城不愧为明清两代皇家宫殿，集合了中国古代宫廷建筑之最jīng华，富丽堂皇，恢宏大气，傲然于世。 不管看过几次，来过几次，都不能避免带给人一种威严与震撼。 跟着西鲁特氏进了慈宁宫，才发现已经有人先到了。石悦瑟没来得及想太多，便跟西鲁特氏一起行礼，肃，跪，叩。 这些礼仪规矩，教养姑姑早就教导过，石悦瑟自小又习了练体术，肢体控制力极好，这番动作做起来，落落大方，行云流水，不但标准，还很赏心悦目。 太皇太后坐在上首，瞧着这一幕，眼睛不自觉眯起，心里想些什么却是无人得知。 皇太后坐在太皇太后一侧，神情温和，便是不笑，也是慈眉善目的模样。尤其她身边有一个气场qiáng大的太皇太后，更显得她的温良无害。 行礼毕，太皇太后叫了起，又赐了座。 石悦瑟坐在座位上，眼观鼻鼻观心，很是乖巧安静，一派大家闺秀模样。 不安静不行啊，她再自负，心理再qiáng大，首次面对上面坐着的太皇太后时，亦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 那可是一代牛人，辅佐顺治登基，又扶持康熙上位，两代帝王背后都少不了她的影子，经历风风雨雨，大风大làng，始终屹立不倒。对这样的女qiáng人，人生赢家，boss一般的存在，她由衷钦佩。 太皇太后先与西鲁特氏说了几句，才转而望向石悦瑟，瞧见她在一众人堆里，也没能淹了风华，只一眼便能抓住人眼球。 这姑娘姿容秀美，娇俏动人，然而，让人记住且印象深刻的却偏偏是那通身气质，娴雅淑和，温婉高华。 就连看过无数粉黛佳人的太皇太后，都不能不在心里赞叹，石家会养女儿。 这般想着，脸上却不露分毫，只照之前问过旁的小姑娘那般，问了名字，年岁，喜好等一些基本问题。 尽管石悦瑟心里正回想着太皇太后的彪悍人生，回起话来却是一丝不错，声音清脆舒缓，落落大方，让人听了很舒服。 西鲁特氏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果然，她闺女从小就靠谱，这回也没让她失望。 一等公朋chūn之女董鄂氏，坐的位置相对旁人靠前些，不只是她们一家来得最早，也是她的家世地位，是在座中最高的一位。 这会儿听着石悦瑟答话得体，再想起石悦瑟一身简单衣着，即便身上无甚打扮，头上无贵重首饰妆点，却丝毫不显穷酸，气质卓然。 董鄂氏心里滋味难辨。 小姑娘都有好胜心，尤其董鄂氏，她家世好，容貌好，学识好，自小就听着各种夸赞长大，这猛地一下子，突然发现还有人比自己好，这心里能无动于衷，平静如水，才是怪事。更何况，董鄂氏今年才刚满十岁，不是石悦瑟那样刷绿皮的装嫩，人家那是真嫩。 除了董鄂氏，其他小姑娘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滋味不太好受。 当然，这些小姑娘的心思变化，石悦瑟丝毫不知。她心里对今日之行有所定位，就是充当陪衬来的，除了问话必答，并不会有多余表现，很是安份。 可惜，石悦瑟不知，她这美颜丹蕴养的容貌，两世造就的气质，不需她刻意表现，就已经足够出众了。 等人到齐了，一众人又陪着说了会儿话，太皇太后便提议一起去慈宁宫花样赏花。太皇太后召人入宫的理由便是赏花，便是主要目的并非如此，做戏也要做全套。身为上位者，一言一行，都要注意，不能留下把柄，令人诟病。 花园里姹紫嫣红，百花争艳。微风拂面而来，带着丝丝香气，一缕一缕，钻入人鼻尖，闻着很是舒心惬意。 这会儿走在花园里，虽然规矩仍就不少，却比慈宁宫里时更自在些，她也能更大胆观察这些小姑娘。 七八个小姑娘，穿着各色小旗袍，各个娇嫩可爱，行走在花园里，好似一道美丽风景。其中，年纪最小的是未来的四福晋乌喇那拉氏，只有五、六岁模样，完完全全小孩童一个。 都说四爷和四福晋是年少夫妻，此话果然不假。现在宫里就已经开始相看，倘若下届选秀便赐婚，乌拉那拉氏也才七、八岁年纪，再不济下下届赐婚，也才十岁年纪，可不就是年少夫妻么。 这古代社会，真是辣手摧花，好不凶残。 第11章 宫中 赏了会儿花，又送了太皇太后并皇太后回慈宁宫，一众人便行礼告了退。 皇太子胤礽从乾清宫处出来，想着这几日汗阿玛布置功课极多，已经多日不曾去给太皇太后请安了，便带着随身伺候的林太监，往慈宁宫方向走去。 胤礽转了道弯，抬眼往前望去，只来得及看见一个身着水绿色旗袍，身姿曼妙的女子侧影，缓缓离去，消失在前方拐角处。 胤礽只觉得心脏那处有一瞬间不对劲儿，很想要追上前去。才迈了几步，却骤然停住，胤礽意识到自己如此行事，很是反常，非常不妥。脸色变得很不好，自己从小被汗阿玛严格教养长大，从来都是行止有度，进退得宜，以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严明己身，今日竟然如此沉不住气，简直莫名其妙。 至于心里那一瞬间异样，气愤之下，被太子殿下直接忽略了去。 林太监不知道太子殿下怎么回事，明明刚才心情颇好，不然也不会想起要去慈宁宫请安了。怎么才这一会儿，就变了脸色，全程绷着张俊脸，连走路脚步都比平日沉重。 林太监瞧这情形，大气都不敢出，伺候得愈加恭敬。 作为太子殿下的近侍太监，能好好活到现在，还成为太子身边得用的太监之一，自是聪慧敏锐，懂得察言观色之辈中的佼佼者。要知道这位皇太子的脾气可不算好，从小就被康熙娇养着长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看不顺眼的人和物，从不会委屈了自己，转眼就能让你消失不见。 毓庆宫里，每年都会有几个伺候不当的倒霉鬼，要么被太子打残了，要么直接被爱子心切的康熙爷人道毁灭了。 林太监能活下来，还能混得好，其中艰难困苦，真是不可为外人道也。 到了慈宁宫，胤礽心情虽然不好，却也不想让老人家跟着担心，便先整理了情绪，才迈步进门。 “老祖宗，孙儿来给您请安了，您今日可好？” 太皇太后看见宝贝曾孙，心情愉悦，向皇太子招招手，让他靠近些，语气很是慈爱，“好，都好，太子呢？” 一番祖慈孙孝，彼此问候了近况，胤礽又陪着说些遇到的趣事儿，直逗得太皇太后及皇太后笑眯了眼，合不拢嘴。 太皇太后看着贵气天成、英俊挺拔、孝顺有佳的嫡亲曾孙，老怀安慰。心里想着定要找个好的，能配得上他的太子妃才行。 脑中不期然想起石家那丫头的影像，温婉贞静，举止有度，这是个不错的。 至于不能给太子配漂亮太子妃的说法，太皇太后嗤之以鼻，她年轻时候长得就好，胤礽额娘仁孝皇后模样也不差，也没见出什么幺蛾子。 再说，倘若太子妃模样太差，被侧室压过太多，难免不会有那妖娆不安分的，仗着姿色引诱太子，并挑衅正宫，使得东宫后院不安稳。 太皇太后觉得，她曾孙身份尊贵，一表人才，世间难得好儿郎，凭什么不能娶家世，模样，品行，样样皆好的女子。 听康熙的语气，似对那丫头的父亲石文炳极为欣赏，这次叫进宫的几个姑娘，也是康熙给的名单，都是家世不错，门风清正，家族子弟在朝中有所建树的人家。听康熙话里那意思，太子妃的人选约莫就是其中一个。 不过，这事儿不急，太子妃人选关乎方方面面，牵扯甚多，马虎不得。胤礽又才十三岁，虽说康熙十二岁便已成婚，但二者所面临局势不同，要求自然不同。 从慈宁宫回了毓庆宫，胤礽直接往书房里行去，把伺候的人全赶走，独个待着，反省己身。 康熙忙完政务，御撵行至慈宁宫，陪太皇太后及皇太后一道用饭。 用了饭，便是喝茶聊天。 “太子今早儿来看我，陪我说话，我心里很高兴。” “保成是个孝顺的。”康熙嘴角上扬，心里有些骄傲和欣慰。 太子自幼便没了母亲，可以说是他亲手养大，从小小的婴儿，长成如今少年，衣食住行，知识教育，德行品质等等，事无巨细，方方面面，就没有他不操心的。 真是又当爹又当妈，其中辛苦，只有他自己方能体会。 如今，好不容易养大成人，还养得这般优秀，才华横溢，文武双全，品性纯孝，看着都令人心生喜悦。这还没来得及感慨几番，又得要操心他的婚事，为人君父，总是操不完的心。 想到这，就与太皇太后问起了今早进宫的闺秀们，“老祖宗瞧着怎么样？” “规矩仪态瞧着都好，石文炳家的丫头各方面更出挑些，朋chūn家的也不错，是个有点傲气的小姑娘，费扬古家的年岁太小了……”太皇太后把每一位都点评了一番。 康熙端了茶碗，喝了口茶，才开口，“费扬古家的闺女，孙儿是想配给胤禛，老祖宗也帮着看看。还有胤祉，年岁和保成相差不大，也一道给相看相看。除了今日进宫的，老祖宗若晓得哪家还有好的，也可招进来瞧瞧。” 之前康熙没说这些，只道是给太子相看太子妃，然后给了一串名单，不过把三、四福晋一道相看，也不费她什么事，闲着也是闲着，把小姑娘们招进来，还能陪她说话解闷。 皇太后听到这，眼睛一亮，四阿哥都要给配福晋了，那五阿哥福晋是不是也要一道相看了？ 五阿哥自小就抱到宁寿宫给她抚养，对于没有子女的皇太后来说，五阿哥就跟她命根子一般，这娶福晋的大事，她自然十分关心。 于是，皇太后看向康熙，眼神急切，有些纠结，欲言又止。 康熙那是谁，人jīng都不足以形容他，一见皇太后这模样，就知道她有事。 “皇太后有话要说？别跟儿子客气。” “五阿哥福晋是不是也要一起看？” 康熙嘴角微微抽搐，胤祺今年才八岁，就是他那会儿，都没那么着急的。胤禛之所以这么早定下是费扬古之女，是有前朝政治因素考虑在内的。 不过，这些不便与皇太后说，看着皇太后如此积极，直接拒绝会不会太过残忍？ 瞧出康熙不自在，太皇太后不厚道一笑，方才为他解围，“五阿哥才八岁，离娶妻生子还早着呢，好姑娘又多的是，不急。” 皇太后一想也是，热乎劲下去，心里转过弯来，还有了另外计较。 这一批姑娘既要选太子妃，又要选三、四福晋，她的五阿哥身份贵不过太子，年岁又居幼，要是一道相看，很难能比过几位兄长，还是等下一批好，那会儿五阿哥就是弟弟们的兄长，应是能配个不错的。 这般想着，皇太后便释然了。 康熙见此，松了口气，虽说对皇太后感情不如太皇太后般深刻，但这位嫡母自幼看着他长大，对他也颇为关心照顾，因而他不太乐意拂皇太后的面子。 第12章 照面 从宫里回来，石悦瑟便不再想这件事，既没显得激动也没有失落，没事儿人一样自顾自忙她的事。 看得西鲁特氏直纳闷，她这么多年怎么就没发现她这闺女是个没心没肺，神经大条的。 不怪石悦瑟不放在心上，实在是，这姑娘一直把自己当配角来着，配角还能比主角激动？ 紫禁城上辈子不知去了几回，这次穿越几百年故地重游，虽有感慨却不至于一直沉在其中。 见到传说中的孝庄，有些激动，但激动过了也就完了，就好比上辈子，她第一次与自己喜欢的国际巨星见面，也是初时激动欢喜，回到家后，便平静下来了。 她更关心的是她铺子效益极好，是不是再开间分店？这些年也挣了些银子，要不要添几个新项目，听说海外贸易很挣钱，不知道能不能掺上一脚？ 这般想着，要安排的事情更多了。 期间，大阿哥正式迎娶了嫡福晋，整个内城热闹不已。听说大福晋嫁妆十分丰厚，令人艳羡，还听说婚礼非常热闹，满皇城的人都惊动了。 之后几月，石悦瑟又多次被宣召进宫，有时候是和西鲁特氏一起，有时是和上次那一群小姑娘。 小姑娘们见面次数多了，自然就熟悉了起来，也能聊得上话。 石悦瑟察言观色能力极为出色，自然发现了这些姑娘们对她的复杂观感。 她心里琢磨着这些人身世极好，未来嫁人即便不嫁皇子，嫁的也不会差了去。她们注定能影响一些人一些事，而她要在这个朝代继续混下去，即便不能jiāo好所有人，也不能凭白jiāo恶了去。不然，总有人暗地里看你不顺眼，万一哪天还使坏，不得郁闷死。 想罢，立急采取行动，凭着之前提过的嘴巴甜以及qiáng悍jiāo际手腕，几次下来，不但消除了这些姑娘对她的不善之意，还结下了友谊。便是高傲如董鄂氏，如今也觉得和石悦瑟聊天很舒服。 除此之外，因为知晓下一任帝王是雍正，石悦瑟对年纪稍小的乌拉那拉氏态度十分友好，结个善缘。 这日，照常应太皇太后宣召，石悦瑟稍做梳洗打扮便告别西鲁特氏，熟门熟路前往皇宫。 在门口遇到了董鄂氏氏，两人结伴，进了慈宁宫，规规矩矩行了礼，被太皇太后招过去坐得离她近些。 胤礽进来的时候，就见慈宁宫里太皇太后身边坐了七八个小姑娘，有说有笑，气氛正好，连老祖宗也被她们逗得开怀。 胤礽是到了慈宁宫门口才知道太皇太后今日招了人来请安，本打算先回毓庆宫，晚些再过来。可是不知道怎地，脑海中浮现出那日侧影，莫名就迈了步进了门。 心里懊恼，行为举动又一次不受自己控制，但他既然已经进来了，就不容许自己退缩出去。 胤礽一进门就瞧见了石悦瑟，她坐姿端庄，微微侧了身子，面向太皇太后，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她侧脸，jīng致柔和，虽然她今日换了一身桃红色衣裳，但胤礽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心脏又涌起了那种奇异感觉，砰砰直跳，太子殿下莫名有些烦躁。 太皇太后瞧见胤礽，笑着向他招手，“太子来了？快过来。” 石悦瑟等人很有眼色停下说话，低垂眼帘，给皇太子行礼，然后退得远些，安安静静待着。至于给皇太子抛个媚眼什么的，倘若活的不耐烦，想找死，那可以走一个。 石悦瑟目力惊人，倒是在太子刚进门，太皇太后出声前，打一眼便把这位大清第一位皇太子的样貌看了个清楚。 少年身姿笔挺，面容俊朗，一身象征权势的皇太子袍服，腰间坠着一枚上好玉佩，行走进来，透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 好一个风华绝代少年。 想到他未来的结局，石悦瑟莫名为他感到惋惜。不过，这感觉也只一瞬间，太子未来如何，都与她无关。 石悦瑟这里觉得无关，咱们太子殿下却是被她搅和得心绪不宁。 上一回看到她身影消失，就想去追她，这一次，同在一间厅里，心脏就一直不受控制，砰砰直跳，连眼睛都想不管不顾转过去，狠不能把她容貌看个清楚。 但胤礽知道这不行，这事儿不能按照自己心意来。 平日里，胤礽虽然行事肆意，顺心而为，但他那是知道康熙并不介意，而康熙重视之处，胤礽从来自律惊人，也直觉惊人。 比如课业上，骑she上，胤礽知道康熙极为看重，即便他心里更想玩乐、更想多休息，却依然能克服诱惑，每日不坠，习文练字，骑马she箭，引得康熙每每称赞。 而在这个问题上，胤礽敏锐觉得康熙和太皇太后都不会喜欢他这番举动。所以，尽管很想要看看石悦瑟，却依旧管住了自己。 只是因为心绪难言，自身修养也还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俊脸难免有些崩着，没有了往日见到太皇太后时的活泼。 太皇太后以为胤礽是因为这些姑娘在场，才不自在，所以便让她们回去了。 眼见石悦瑟行完礼退出去，胤礽心里更不舒服了，他很想说把人留下，或是跟着一起走也行。一股气堵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的感觉，简直糟糕透了。 太皇太后瞧见他神色却愈加不好，以为是身体不舒服，忙紧张了问，“保成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适？” 胤礽回过神来，连忙答话，“没有，想来是昨晚没休息好，有点jīng神不济，是孙儿不孝，惹老祖宗担心了。” “怎么没休息好呢？是不是哪里不舒坦才没休息好？身体不如意了，得看太医才行，可不能仗着年轻，就得过且过。”太皇太后说着就要派人去太医院。 胤礽连连劝阻，直道自己无事，待会回毓庆宫多歇会儿就行。 可太皇太后哪里肯，直接下命令，速招太医前来。 听说太子身体不舒服，太医院哪里敢怠慢，当值医术最好的老太医拿了药箱就快速直奔慈宁宫。 老太医认真诊了脉，没觉得太子爷身体哪里有疾啊？各项指标都健康得很。 但能在宫里混的，哪个不是人jīng，既然太子身体不舒服请太医，那自然是不舒服的。 于是，便推说天气渐热，太子本就苦夏又未能休息好，才会有些不舒坦，待他开副药，太子喝了以后，再将养将养就好了。 太皇太后这才放心下来，又转头叮嘱胤礽要保重身体，认真吃药，好好将养云云。 回到毓庆宫，胤礽心里极度郁闷，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呢？本来就没病没痛的，突然请太医，好在这太医机灵会说话，不然他堂堂太子不得出丑了。 又想到那个女子，明明连样貌都没看清楚，姓甚名谁亦不知晓，竟两度牵扯自己情绪，尤其这次比上次还严重。 从来只读圣贤书，举止有度的皇太子殿下，何曾如此失态过？越想起自己的表现，脸色越差。 书房外侯着的林太监抬头看眼天色，已经到用晚膳时辰了。往常太子早就出来了，怎么今儿还没动静？ 又想起上一回，太子殿下也是从慈宁宫回来，就不太对劲儿，都是一回来就独个儿待在书房里，还不许人进去□□。就连这脸色情绪和周身气场都颇为相似，莫不是在慈宁宫发生了什么？ 又想起太皇太后请太医给太子诊脉，莫非是身体不舒坦？可也不像啊……他是就近□□太子起居的，自然知道太子身体并无不妥，在乾清宫读书时候都好好的。 可，不是身体缘故，又是为什么呢？ 哎，太子爷的心思真是愈发难猜了。 林太监打破脑袋，也绝不会想到，太子殿下这般反常只缘自于一个素昧相识的女子。 第13章 远离 为了避免再受到莫名影响，太子殿下决定远离那女子，每次去慈宁宫前都要打听清楚，是否有人进宫给太皇太后请安。若回答有，胤礽也不管是不是只有外命妇，而无年轻姑娘，他均一概而论，俱不选那个时段去慈宁宫。 同时，胤礽qiáng忍住心里蠢蠢欲动，刻意不去打听她是哪家姑娘，乐观想着，时间长了，指不定就好了呢。 结果，九月里太皇太后大病一场，康熙为了让太皇太后静养，不再让外命妇进宫打扰。便是太皇太后病好后，也没见她再招石悦瑟进来。 这时，胤礽又觉得心里抓心挠肺，痒得难受。那女子进宫时，他避着不见，亦不打听。但这一朝不进宫了，心里又很是不得劲儿。莫名想着还不如维持之前那样，她进宫他不见的好，起码他明确知道她的行踪。 如今这样，却是真什么都不知道了。 又不想命人去打听她是哪家姑娘，不是打听不到，而是下意识不想康熙知晓，那姑娘对他的影响颇深。用毓庆宫的人，康熙迟早会知道。这是他不愿的。 也不想通过索额图，无关乎信任问题，而是担心她家里万一是和索额图不对付或者与明珠亲近，那可如何是好？ 至于为何要担心，胤礽没有深想，他下意识就已经这般考虑了。 经了这一回，太子殿下突然觉得自己手里得用的人太少了，而真正听命于他的人基本没有。 一旦有不想通过康熙和索额图的事情，他该如何？ 这个问题是胤礽以前从未想过的，但凡有事他都jiāo予两边人去办，俱都办得妥妥贴贴，用着并无不顺手之处。 只是再遇到之类私密之事呢？ 胤礽稍一琢磨，便决定这事得重视起来。 太子殿下这会儿还不知道，这次他为了打听石悦瑟之事而私下发展的势力，在日后会有多大用处。 而石悦瑟更是不知道，因为她的缘故，太子胤礽莫名就建了个类似雍正粘杆处的组织，她这只小蝴蝶，翅膀挥得简直太狠了些，引起的已经不仅是一场龙卷风了。 这日，胤礽在书房里看书，无意中拿了本《诗经》，想着诵读古诗，提升腹内文学素养也是好的，于是就捧在手中，闲闲翻看。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很美的诗，很美的字，胤礽整个人却觉得瞬间如遭雷劈，震得他一瞬间恍惚。 许久，才回过神来，却是越看越觉得，这说的分明就是他对那娴雅女子的感觉。 他这是钟情于她？ 只是，他既没看清楚她模样，又不知晓人姓名，更不曾彼此说过话，为何会钟情于她？ 胤礽想否认，转动脑袋想各种理由，可……若非如此，为何他在这般想的时候，心底却有些甜蜜，为何再想起她来，会觉得那女子无处不美，无处不妙？ 胤礽神情讳莫如深，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从来都是接受正统教育的太子殿下，阅读历朝历代史书，对着那些个独宠某妃嫔的帝王，不说嗤之以鼻，却是打心里看不惯的，也从来都觉得那样很不好。 尤其他身边就有个例子，他祖父顺治皇帝，就是因为董鄂妃的缘故，至今饱受非议。 可他如今这样……难道他将来也会成为那样的帝王？成为自己曾经所看不惯之人里的一员？ 简直不可忍受。 年纪还不算大，未成年的太子殿下，感情世界一片纯白，手段还很稚嫩，却遭遇到了人生第一个大难题，下意识的，他选择要忘掉那名女子，绝不学他祖父。 他觉得他应该更用功读书，奋发图qiáng，想着没了闲暇时间，应该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可惜，太子殿下不懂，感情之事从来就不以自己意志为转移，往往你越是压抑，它反弹起来越是厉害。 相比太子殿下的水深火热，石悦瑟这段时日过得极好。石家又有喜事临门，她大嫂西林觉罗氏婚后一年，终于被诊出怀孕了，全家都沉浸在石家第四代即将到来的喜悦中。 然而这喜悦没维持多久，突然，一个巨雷砸下，从十二月里就一直身有不愉的太皇太后，于康熙二十六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崩了，享年七十五岁。 自从太皇太后病了以后，康熙和太子亲自侍疾，昼夜不坠，人都瘦了好几圈。康熙更是步行至天坛，向天祷告，为太皇太后祈福。 他还亲自写了祝文，愿减自身寿数给太皇太后，孝顺之情，在帝王中实是少有。 可惜，上天没有垂怜，太皇太后还是走了。 前一段时间还经常见到的人，这会儿突然间就没了，石悦瑟突然觉得心里很难受。倒也不是因为她与太皇太后相处后感情有多深，太皇太后走了，她也伤心，但更多却是突然想到了她前世的爷爷奶奶，心里很难受。 西鲁特氏去宫里举哀了，石悦瑟忆起小时候钮祜禄皇后崩时，折腾得西鲁特氏消瘦憔悴的样子，想着这回的丧仪恐怕只会更加折腾人。 果然，不仅臣子命妇受折腾，康熙自个儿也在折腾自个儿。 都知道康熙和太皇太后感情很深，这回为了他祖母太皇太后，康熙决定守丧三年。 可是，历代从未有这样规矩，王公大臣们自是一番劝说，康熙坚持己见，王宫大臣们也不能退啊。于是，君臣一番相争，互不退让，生生拖了一段日子，方才折中为以日代月，康熙守丧二十七天。 胤礽这会儿也顾不得想感情之事了，他汗阿玛最近太过伤心，每天只喝粥，还食不下咽，睡不安寝，人又瘦又憔悴，好像一瞬间老了好几岁一般，他瞧着既心疼又忧心。 太皇太后去世，胤礽也很伤心，只是更加担心他汗阿玛身体支撑不住。 这事儿上，胤礽能做的太少，唯有乖巧听话，不让汗阿玛再分心他的事，少些操心，每天再多陪着些，吃饭时劝着多吃上几口。 就连察觉到大阿哥最近在故意与他争，争着表现谁更关心，谁更孝顺汗阿玛，抢着照顾汗阿玛之事，胤礽都没有以往那般愤恨。心里还想着，只要汗阿玛能好起来，这位大哥也算做了好事。 感受到两个儿子的担心和关心，康熙心里觉得很温暖，也慢慢收起了这难得的脆弱，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做，儿女子孙们都要靠着他呢。 这般想着，康熙总算是恢复过来了。 胤礽也随之松了口气。 第14章 抬旗 正值chūn季，本该是欢庆chūn节，踏chūn赏花，游园宴会的好时候，但逢太皇太后国丧，整个京城氛围沉寂压抑，当然，还有人更压抑更倒霉。 康熙刚除服没多久，明珠一党就倒了霉。据说是被一名叫郭琇的佥都御史给上折弹劾的，人还特胆大的，选在明珠生日宴上，大摇大摆的把折子当礼物献上。 石悦瑟心想，此乃真勇士也。 于是，连着党魁明珠，包括明珠党内的中坚力量，余国柱、科尔坤、佛伦等等都倒了大霉，免职的免职，责罚的责罚。 石悦瑟之所以知道，是去给华善请安时，听他念叨的，口气颇有一种幸灾乐祸之感。 石悦瑟依稀记得，这科尔坤还是大阿哥的岳父来着，不用想都知道，大阿哥最近心情肯定好不了。 不过，这些人倒霉也只是一时的，到康熙后期，明珠党还很活跃的支持八阿哥来着。 石悦瑟把想法告诉华善，不希望华善石文炳他们在朝上看人失了势，就把人得罪了去，或是落井下石。 “当然不会做这没品又没好处的事，再说，明珠一党虽说伤了筋动了骨，但也不是谁都能踩一脚的，尤其明珠这人心肝黑得很。”华善虽然这般说着，但对孙女有这样的眼光却很是满意，不是那短视之辈。 想着又是叹口气，这孙女若是个孙子该多好，富达礼和庆德虽然也好，但论机灵，论眼光，就没这丫头厉害。 石悦瑟不知她祖父心中遗憾，她也正感慨觉得自己关心则乱，石家一家子男人，哪一个不是官场上的老油条，能看不出来？只是倘若让她憋着，不说出来，又总是不放心。她这操心的命哟～索额图最近chūn风得意，走起路来虎虎生威。老对头明珠倒了大霉，余国柱、佛伦、科尔坤等明珠的嗡嗡爪牙也被康熙打趴下了，只剩下虾兵蟹将，不成气候。 喜上加喜的是，他女婿伊桑阿还被任命为大学士，这又为他加分不少。 朝堂上极为得意的索额图，自然也不能忘了他最为重要的依仗，皇太子殿下。 想着有一段时间没去毓庆宫请安了，便转道往毓庆宫去。 胤礽心情也很好，全天下都知道，他与大阿哥胤褆向来不和，而胤褆之所以有底气与他对着gān，不就因为有个权臣明珠在背后支持么？ 这一回，明珠垮台，连着胤褆的岳父都一并被罢免，不能不让被隔应了多年的胤礽心里幸灾乐祸，狠出一口气。 两个心情极好的人在毓庆宫见了面。 索额图见到太子，先行礼问了安，又说了明珠罪有应得之类，才转而说其他朝政上之事。 末了，才说起一件事，“太子爷，奴才曾听闻，太皇太后在世时，曾为您相看太子妃，本应在明年选秀就给您指婚，却不想，天意弄人，如今正逢国丧，想来明年的选秀怕是会停了。不过，选太子妃之事毕竟非同小可，非一夕之间可定，这相看只怕等上一年半载还会继续，现在宫中地位辈分最高的是皇太后，万岁爷许是会让皇太后接手此事……” 太子妃？胤礽莫名想起那女子来。 说了要忘记的，可目前看来，他自己貌似并没有成功。 索额图还在说话，胤礽却已经有些心不在焉。 索额图察言观色能力不一般，尤其对于胤礽，观察了解更甚康熙，若不然，也不会得了胤礽全心信任。 “太子，可是有烦心之事？不妨告知奴才，奴才许能给太子分忧呢。” 胤礽瞥他一眼，又抿了一口茶，若无其事开口，“无事。”那女子之事，他打定主意，谁也不说。 闻言，索额图便知应是无关朝政，或许是家事与私事，便不再多问。这也是索额图聪明之处，但凡胤礽不愿之事，索额图从不会多做勉qiáng，紧紧追问，他深知那样只会招来胤礽的不满，并把他推远，还不如自己私下里调查呢。 瞧着时间差不多了，索额图不再多留，告辞离开，结束了此次会面。 索额图走了，胤礽心里却烦躁起来。 靠在炕上，想着倘若她是自己的太子妃，不但日日得见，她还会为他生儿育女，太子殿下莫名觉得欣喜愉悦。 又一想，自己若忘了她，她选秀时，会不会被指给别的男人，只稍稍一起这念头，胤礽就浑身上下不舒坦，bào躁得想杀人。 猛然坐起，连喝几口茶，才压住心中bàonüè。 这日之后，胤礽依旧被这件事困扰着。除了读书练字，骑马she箭，上朝听政，做康熙布置的功课，其余时间都被他用来想这件事情。 直至四月天的某个夜晚，太子殿下蓦然惊醒，起身喘着粗气，感受着那梦中朦胧□□的余韵。依稀记得梦中女子的嫣然倩影，曼妙多姿，缓缓向他走来，靠入他怀里，柔若无骨的小手从他胸膛缓缓往下…… 只是这般回忆，就已经足够胤礽兴奋难耐，胤礽没忍住，右手探入往下，又□□了一次。 胤礽仰躺在chuáng上，微微喘着粗气，双眼却是亮的惊人，他突然觉得，这些日子，自己所谓的纠结，是多么可笑。 他生来尊贵，一国储君，未来帝王，富有天下，何时这般瞻前顾后？怕这怕那？他为什么要放弃？为什么不能得到自己喜欢的？ 至于因为太过宠幸女人，而落得名声有瑕，朝纲大乱，大不了他以后注意分寸，不那么偏宠她便是了！ 好吧，太子殿下这时候想得很好，未来之事，咱们拭目以待。 于是，自觉想通了的太子殿下，整个人神清气慡，一扫前几月的yīn霾和冰冷，整个人变得如沐chūn风起来。 毓庆宫的奴才们也暂时告别了战战兢兢的艰难日子，迎来了光明。 既然决定要拥她入怀，胤礽现在便得开始着手做准备。太子殿下不知历史上，他的太子妃便是石文炳之女，所以此刻将之当成一件大事来谋划。 首先得知道她是谁家闺秀，身世背景如何，够不够资格选为太子妃，若不够该如何补足，若够又该如何脱颖而出等等，都需要他仔细谋划。 胤礽倒不介意自己钟情于对方，她却不知道。在他计划中，石悦瑟的心意，就从没考虑进去，只要他心动，接下来就该顺理成章，她只需等着成为太子妃即可。 京城，伯爵府。 石悦瑟看向她家玛法，一双眼睛瞪得□□，难掩惊讶。 “玛法，这事儿真成了？” 石悦瑟记得三藩结束那会儿，华善犯错被免职，整日闲家里，她还担心了好一阵子，后来听说他还有心思谋划家族抬旗之事，便放心了。 本来这事儿都过去六七年，石悦瑟都完全给忘到脑后了，不想华善却是闷声不响，就把这件大事给办成了。 “你玛法还能假传谕旨不成？” 华善见自家孙女难得露出如此表情，心里成就感爆棚，也不枉他费心费力，谋划多年。 三藩后，华善当时闲赋家里，其实心里挺难受，又不想家人为他担心，于是，没事就瞎琢磨。 不知怎么就想到，但凡后族都会推恩，佟家虽然在康熙八年时由汉军正蓝旗抬入汉军镶huáng旗，但不依旧没入满洲旗么，以康熙对母族的照顾，华善不信倘若佟家提了，康熙会不考虑。 到时，与佟国纲一起上疏，两人都有名有目，名正言顺，他就不信康熙能只单独恩准佟国纲一人抬旗，照顾母族也不能是这个照顾法不是。 于是，华善瞬间找到了目标，整个人都活了过来。这些年，私底下跟佟国刚接触慢慢多了起来，后来也算是能说到一起的朋友，便是这抬旗之事，也是两人一道商量，一起上疏。 虽然他旗下五佐领，所属文武官员，及监生壮丁，未一并更改，仍留汉军旗下，但他们石家却是抬入了满洲旗。 石文炳也对华善这举动表示叹服，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第15章 赠簪 毓庆宫，书房。 胤礽手里拿着的，是他避过了康熙和索额图耳目，命人搜集到的那女子资料。 石悦瑟，父石文炳，母西鲁特氏……生辰康熙十六年四月初七日…… 原来是石文炳的女儿啊！ 胤礽松了口气，石文炳他知道，现今汉军旗的都统，为人踏实肯gān，忠心耿耿。 石家一门，子弟众多，出息的也不少，在中央影响力虽有不足，地方上却是大权在握。 又有，虽然是之前隶属汉军旗，但如今汗阿玛已经允了石家改入了满洲旗。 石家虽不太亲近索额图，但也不是那明珠一党，是两不靠的中立派。 这样也好，以他对康熙的了解，反而石家若是过于亲近索额图或者明珠，这太子妃之位才是难办了。 手指曲起轻敲桌面，脑子开始转动，想着该怎么给石悦瑟铺路。 太皇太后在世时，石悦瑟既然能得了她老人家宣召，进宫请安，便算是得了张入场券。此事要说没汗阿玛点头同意，胤礽是不信的，他的太子妃人选，除了他自己，大概就属康熙最为关心。 胤礽觉得很庆幸，他钟意的女孩，幸好家世足够，年龄合适，能入皇阿玛的眼。否则，若是因此错过，他真不敢想象，他会不会忍得住，效仿他皇祖父，做出夺人之妻之事。 既然石悦瑟已经入了初选，之后重点就得放在石文炳身上。评价一个秀女，份量最重的，是出身门第以及其父兄自身。须得石文炳表现得好，得了康熙青眼，一切才好说。 这一晚，毓庆宫书房的灯一直亮到很晚才熄灭。 今日天气颇好，石悦瑟决定出趟门，去视察玲珑坊新开分店情况。 大丫鬟秀云和若云对视一眼，心想那铺子哪里需要您这般盯着。不说店里的负责人都是姑娘jīng心培养的心腹，就说店里的规章制度，没人管着，都能保证铺子运转良好。 只是瞧着小姐那熟悉的神情，双目放着光的兴奋模样，两人哪里还不知道，小姐这是又想出门了。 伺候小姐这么些年，秀兰和若云多少也了解一些。一旦小姐想之事，不管有无困难，想方设法也要达成，目前为止，还真就没有她想做却做不成的。 所以，尽管觉得姑娘家老往外跑不太好，但心里也明白，她们定是拦不住的。于是，两个大丫鬟便不再做那无畏抵抗，老老实实伺候着小姐梳洗换装，准备准备，一道陪着出了门。 玲珑坊内，石悦瑟手里拿着一支蝴蝶玉簪，低着头仔细观赏，玉质入手温润，玉簪雕工jīng妙，上面的蝴蝶形态轻盈，活灵活现。 “你喜欢这玉簪？” 石悦瑟听见身后年轻男子清朗的声音，很是吃了一惊，慢慢回转过身，只见一男子离她只有两步之遥。 男子一身深蓝色常服，身姿笔挺，气质傲然，一双凤目直直看着自己。 待看清来人，石悦瑟又被吓一大跳。倒不是这男子帅得惊天动地，或是离她太近不妥当，而是被这男人特殊的身份给惊到了。 太子殿下您不好好待在宫里，出来乱晃gān什么？还一晃就晃到她店里来了。 按说有尊贵的客人光顾她的铺子，她该高兴的，然而此时，石悦瑟却一点也不觉得荣幸，还有种不详预感，总觉得以后会有麻烦。 胤礽见女子转过来，眸中笑意一闪而过。 果然是她！ 这是他第一次看清这女子的样貌。面容jīng致，肌肤莹白如雪，无一点瑕疵，气质静婉，身姿曼妙。如此佳人，看得胤礽有一瞬间的怔愣。 稍刻才回过神，面上表情丝毫不变。心里却想着，果然是他看中的人，比想象中还要令人心动。 石悦瑟不知胤礽所想，只回过神来，便连忙往后退一步，微微福了福身子，轻声问好，“见过公子。” 没有叫破太子爷的身份，她可不敢想象，若是周围人知道了这人的身份，会闹出多大动静。 胤礽挑眉，他确定她是认出他来了，不然对一个陌生人的搭讪，一般女子反应定会吃惊，之后不是惶恐不安便是急着逃走，很少会如她一般，恭敬的行礼问安。 至于他们明明只在慈宁宫见过一次，为何石悦瑟一眼就认出自己，太子爷没深想，理所当然认为他魅力无边，一般人见之不忘。完全不觉得自己想法有多自恋。 胤礽没想到才一个照面，她就能立判利弊，考虑周祥，真是心思缜密，聪慧敏锐。 发现了这一点，胤礽心情很好，就好似发现了一个珍宝，越是深入了解，越是喜爱。 这般想着，胤礽看向石悦瑟的眼神越发柔和，又看了眼她还拿在手里的玉簪，又问一遍，“这玉簪你喜欢？” “嗯？”石悦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稍刻，低头看了看手里玉簪，方才低声回话，“喜欢。” 她自己设计的样式，匠人们才雕刻出来，能不喜欢么？ 不过，这话石悦瑟没说，她和太子不熟，仅在慈宁宫时见过一面，倘若不是她目力和记忆十分了得，他便是站在她面前，她都不一定知道他是谁。 石悦瑟只恨不得时间能倒流，她一定不会选择今天出门。这位爷现在虽然身份高贵，地位仅次于皇帝，是一国储君，高高在上，但石悦瑟可没忘了，这位在后期却是被康熙两立两废的倒霉鬼。 沾上他，以后就等着倒霉吧。 不是她自恋，石悦瑟直觉胤礽似乎对她很有兴趣，可她不记得有招惹过他。难道今日一见，这位太子殿下被她美貌所惑，就过来搭讪了？若是如此，也太轻浮了吧！ 但转念一想到，各种清穿文和清宫剧中，这位太子爷的形象似乎都不太好，其中就有好色成性一条，还偷了□□的小老婆之类。这般想着，便觉得这样的人，轻浮些也不是不可能。 石悦瑟觉得自己头都大了，只能低眉敛目的立在那里，一副规矩守礼模样。希望这位大爷赶紧离开。 胤礽当然不知道自己不受人待见，且在心上人认知中的形象很是不堪，以他从小被捧被夸被赞的经历，人生顺风顺水，就没想过会有女人不喜欢他，会不想嫁给他。 胤礽见石悦瑟很安静不多话，只当她是害羞了，才有些拘谨。也是，她毕竟是养在深闺的闺阁女子，肯定甚少与外男接触，跟自己也没说过话，有些怕生，完全可以理解。 胤礽这般想着，眼里闪过笑意。虽然很想和她再多待些时间，可他这次是和汗阿玛一道出宫的，只因远远瞧着一个很像她的倩影，进了这家铺子，才找了理由溜出来看看。 他不能久留，他可不希望汗阿玛发现他对她的心思，以免发生不可控之事。 转身吩咐他带来的侍卫：“把玉簪的账结了。”说完又深深石悦瑟看了一眼，才转过身，负手离去。 这侍卫是毓庆宫的侍卫，姓富察氏，负责护卫太子安全。此前一直默默无闻，无功无过，前不久却突然被太子提拔上来，做了近身侍卫。 富察侍卫初时不知为何会突然天降馅饼，后来才知道，太子是看重他沉默寡言，安分守己，从未向外人透露过太子宫事情的缘故。 当然，富察侍卫能当上毓庆宫侍卫，担负保护太子安危重任，那武力值却也是顶级所在，不然，他便是再沉默寡言也很难服众。 如今，看到太子殿下对这女子的态度，以及太子刚刚看向他时的警告眼神，就知道这事不能透露出去，不然…… 其实，不用太子警告，他也不会透露出去，谁让他早就上了太子殿下的贼船，呸呸呸……口误，不能说是贼船，而是豪华宝船。 所以，他从没想过背叛太子。 只是，还真想不到，太子殿下年纪轻轻的心里就藏了个人。太子方才的神态语气，虽多有收敛克制，但仍旧藏不住他对那女子的喜爱。 富察侍卫在太子宫那么多年，还真没听过太子殿下这方面有什么风声传出，可瞧着，太子与这女子分明不是第一次见到。富察侍卫想着，越发觉得太子殿下保密手段真是了得。 心里想着这些，富察侍卫手里动作却不慢，把银子给了伙计，也不拿玉簪，转过身就动作飞快跟上太子。 “诶～这我不能要……” 石悦瑟眼见他们出了店门，才反应过来，这位太子爷的意思，这是把玉簪买了送她呢。 可她怎么能要？ 不说私相授受问题，就说太子送她东西，难保后面没有牵扯，这可是会要了命的。 石悦瑟只觉得手里这玉簪，着实烫手，心里急得团团转，恨不能把脚下花盆底鞋脱了，跑步追上去。 奈何太子殿下走得太快，石悦瑟并秀云若云都穿着花盆底，不好追上去。再有，她也怕在这大街上拉拉扯扯，被传闲话。她自己倒是不俱那流言蜚语，当演员的，谁没几个黑粉，她只怕累了石家声誉，为家族抹黑。 “小姐，那位公子是谁啊？为什么要送您东西啊？”若云刚才就被吓一跳，这会儿实在忍不住了，才开口问道。 秀云为人更稳重，年纪也更大一些，虽不知那男子身份，整个事情却能猜个大概，“小姐，怎么办？” 在现代，有帅哥青睐追求也许是件值得骄傲的事，但在古代，尤其是这大清朝，她以后可是要选秀的秀女，选秀前与男子有染，简直活腻歪了。 石悦瑟很心烦，也不想说话，只吩咐，“今日之事谁也不许说出去，额娘那里也不许说漏了嘴，咱们今儿不逛了，回府吧。” 秀云和若云对视一眼，点点头，表示一定守口如瓶。 至于玉簪，石悦瑟一并带走了，她可不敢摆在铺子里买卖第二次，多赚一份钱，万一不小心被发现，惹怒了那位爷，谁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 她可是听说太子殿下脾气很不好。 第16章 生女 回到家里，石悦瑟把玉簪直接放到系统背包里，谁也找不着。之后，石悦瑟神情淡定，行为与往常无异，做事按部就班，好似忘了那件事一般。 秀云和若云见小姐这模样，也收敛了心思，把这事儿翻了篇，不再提起。 晚上，石悦瑟躺在chuáng上，翻来覆去，练体术也不练了，就琢磨着白日里的事。 又想着太子爷的行为，康熙应该是不知道的吧？ 若是被康熙知晓太子这般举动，肯定会下意识认为是女方不安分，勾搭了他的宝贝太子。尤其她还经常被召进宫里，康熙更是有可能脑补，自己以此为跳板，对太子行那魅惑之事。 一旦给一个手掌生杀大权的帝王留下不好印象，那下场……石悦瑟打个寒颤。 被这倒霉太子闹的，石悦瑟连着几天都郁郁寡欢。又没个好的解决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心里安慰自己，指不定太子贵人事忙，转过身就给忘了呢。 如今太皇太后过世了，也没人不时招她进宫，太子又不能经常出宫，出宫了也不一定遇到，如此一算，她与太子碰面机会少之又少。 这般想着，石悦瑟心情才好了起来，提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康熙二十七年七月，发生了一件大事，蒙古准噶尔部首领噶尔丹与外蒙古喀尔喀部构衅兴兵。 大清帝国继三藩之后，又拉响了战争警报。 石悦瑟听闻消息，只心里叹息，这才是个开始呢。她记得康熙一生功绩中就有个三征葛尔丹的一项。 而她看所看过的清穿文里，也有写到征战葛尔丹之事，比如四阿哥就曾在战中，执掌过一旗之营，在征战归来时封了爵位。 不过，石悦瑟暂时没空再想这些，因为她大嫂西林觉罗氏，于八月初六生了一个儿子。大侄子的洗三、满月都需要她帮着准备。 随着年纪渐长，不需要她再如小时候那般，自荐才能学着理家，西鲁特氏现在有意要培养闺女的持家能力，许多事都要叫上她，石悦瑟便是想偷个懒，都会挨西鲁特氏的白眼。 好在石悦瑟悟性很高，做事又认真，许多事安排得井井有条，让西鲁特氏很是欣慰。 康熙二十七年十月初六。 “哇……哇……”一声婴儿啼哭声划破了乾东头所上空，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生了，生了！”守在产房外的大阿哥胤褆，面露喜色，兴奋得原地转了几圈，心里想着这哭声如此响亮，定然是个儿子。 胤褆心里有一块大病，他明明是皇子中最居长的大阿哥，却因为是庶出，就生生被嫡出的胤礽抢了太子之位，若他是嫡出，还有胤礽这个万年老二什么事。 因着此番缘由，他自成婚后，便卯了劲儿的要生下个皇长孙，还得是个嫡皇长孙，看胤礽和他未来的儿子还敢不敢鼻孔朝天，自觉高人一等。 产房里众人却是面面相觑中。 大福晋在听到生了个格格后，直接晕了过去。产房又是一通忙乱，确认大福晋是累及，又突闻噩耗，才会直接昏了去，并无大碍，只需睡上一觉，补足jīng神，便会醒来，众人才放下心来。 但产妇是没事了，但产房外那个，等着消息的大阿哥怎么办？谁去报喜？ 乾东头所里□□的人，谁不知道，大阿哥心心念念想要个儿子？大福晋怀孕时，便日日相陪，关怀备至，有人还曾听到过，大阿哥私下里称呼那未出世的孩儿为皇长孙。 如今……生下来的却是个格格，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可想而知，大阿哥心情。 万一怒火攻心，迁怒旁人，那报喜的自然是首当其冲。 于是，面面相觑，谁也不想去。 但是，总得有人去报喜，还不能让大阿哥久等，最后一个年纪小一点的丫头被推出来，硬着头皮出门报喜去了。 “恭喜大阿哥，喜得千金。” 胤褆脸上笑容凝固，“你说什么？说错了吧？福晋生的是儿子？” “是个小格格。”小丫鬟声音微微抖着，艰难重复。 胤褆身体僵住，只觉得有一股气往心头上涌，堵得难受，恨不得仰天长啸一声。 总归他理智还在，才没有失态，也不理会跪在地上的宫女，他觉得自己现在需要冷静冷静。 “照顾好福晋和格格，着人给万岁爷、皇太后和惠妃那报一声。”留下一句话，便大步往书房行去。 毓庆宫。 “太子爷，乾东头所那儿据说生了个格格。”林太监尽职汇报着刚收到的消息。 胤礽眉头一挑，手里下笔却是没停，“哦？那胤褆脸色定是很jīng彩吧。”语气清淡，虽有喜意，却不似林太监预料中的狂喜。 不应该啊，大阿哥是太子爷的死对头，按往常，太子爷听说了大福晋生了格格，没生出大阿哥心心念念的儿子，应该会大笑几声，然后幸灾乐祸几句才对呀。 心思念转间，林太监回话却是一丝不乱，“据说大阿哥脸色不大好，得了消息后就进书房里待了好半天。” “记得备好贺礼，给孤的好大哥送去。” “是。” 胤礽挥了挥手，打发了林太监出去。 胤褆没能如愿生儿子，心里不舒坦，太子殿下的确是高兴，让胤褆前一段时间总在他面前得瑟炫耀，好似已经生出了皇长孙一般。但胤礽此刻兴致更多放在他笔下的画上。 一个身着水绿色裙衫的女子，侧影动人，身姿曼妙，鬓发上簪了一只蝴蝶玉簪，栩栩如生。 执笔勾勒中，一个绝代佳人，跃然而上。 若石悦瑟看到，必然会看出，画上之人是谁。 最后一笔画毕，胤礽放了笔，细细观赏，整个人神情温柔，眼中有着淡淡笑意。太子殿下觉得自己莫名有些想见她了。不知上次的玉簪，她是否如画中一般，时时佩戴？又有没有想起他？ 看了许久，胤礽方才慢慢踱步到另一边休息处，自己斟了杯茶，悠闲品茗。 大阿哥这次生了女儿，下次说不定就会生儿子，胤礽也很看中皇长孙的名分，希望自己儿子把这位置给占了，奈何之前他身边连个□□的人也没有，自是没办法弄个皇长孙出来。 如今，他却有了一个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子，比起皇长孙，他反倒更希望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是石悦瑟生的。 自己心动的女子，怎么也要体体面面，风风光光入宫，婚前庶子这类有碍太子妃脸面之事，可不能放任。 这般想着，胤礽更在心里默默思量，希望大阿哥能多生几个闺女，待几年后，他成了婚，再后来居上，让石悦瑟给他生个皇长孙。 好吧，倘若大阿哥知道太子爷这番想法，尤其是大福晋真的接连生了好几个女儿，肯定会彻底不顾尊卑，直接挽了袖子，拳头相向，破口大骂：你大爷的胤礽，竟然诅咒我！！！ 乾清宫里，康熙正在批阅奏折，最近因为葛尔丹南下之事，政务军务甚多，忙得脚不沾地。 得了大福晋生了一个格格的消息，康熙只淡淡一句，“知道了。” 闻言，梁九功便退几步，立在一旁，沉默不语。 并不觉得康熙反应较淡有何不对，大福晋只生了个格格，虽然是皇长孙女，但不是儿子，自是没有了皇长孙名分所加注的夺目光环。 而孩子的亲生父亲胤褆，冷静下来后，倒也接受了现实，尤其想到胤礽现在连个侧室也没有，太子妃更是不知在哪里，他还有机会，等福晋出了月子，他们又能再生一个。 想着，便吩咐下去，好生照料大福晋，把身体养得健壮些才好。 皇太后得了信，倒是笑眯眯的，生男生女都好，都是她的曾孙，又吩咐了宫人从她库里拿些上好的营养品，给大福晋送去。 惠妃得了大福晋生下格格之事，虽有些失望，但心态比较好，后宫沉浮几十年，许多事看得更通透些，大福晋第一胎生了女儿，养好身子，再生便是。 她的想法和胤褆一样，太子现在连个侍妾也无，因着国丧，明年选秀还给停了，现在还有个葛尔丹在闹腾，万岁爷怕不会有太多心情给太子指女人。她儿子起码还有两三年领跑时间，足够胤褆抢先生下一个儿子了。 此时惠妃还不知道，有时候人倒霉起来，便是喝水也塞牙，有时候你越想要，越是满心满眼期待，命运它偏偏就不让你如了意。 又打发了身边大宫女给乾东头所送去许多赏赐，并传话让大福晋好生将养着。 她就胤褆一个儿子，这第一个孙女，对惠妃来说，还是有些份量的。 第17章 相邀 大阿哥在生儿子这件事上，表现出来的积极性历来高涨，令人惊叹。 这不，腊月里，刚生产完的大福晋就又传出怀了两个月身孕的消息。 得知消息的宫妃们，掐指一算，这是大福晋才刚出月子，就差不多怀上了，效率真是够高的。 不过，此事也就在大家脑子里转了一圈，便抛开不提了，毕竟与自己无关。 而最牵动各方心神的，还要属康熙即将南巡之事。 康熙二十八年正月初三，康熙第二次南巡启程。大阿哥胤褆和三阿哥胤祉有幸随扈。 大阿哥轻轻抚摸着伊尔根觉罗氏未显怀的肚子，细细叮嘱，“你好生待家里，想吃什么就让人去做，有事就去延禧宫找母妃……” 三阿哥很兴奋，起chuáng时辰没到就醒了，起了chuáng，梳洗换衣，便往钟粹宫去。 荣妃既高兴又不舍，儿子能跟万岁爷一道出行，是儿子得宠的荣耀。但为人母，儿子第一次离开自己，总会不放心。担心儿子路上吃不好，睡不好，累了怎么办…… 总之，操不完的慈母之心。 胤祉没有他母妃那么多感慨，此时他脑中更多的是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对江南繁华的倾慕，心情全是迫不及待，倒没有太多离别感伤。 时辰一到，康熙便带着大队人马浩浩dàngdàng出发了。 胤礽看着渐渐远去的御驾，面无表情，心里却郁闷不已，他长这么大，都没去过江南，却被大阿哥和三阿哥抢了先，真是晦气。 不过，往好的方面想，康熙让他留京监理朝政，也是汗阿玛对他寄予厚望，信任他的表现，对身为储君的胤礽来说，无疑是件好事。 再者说，趁着康熙不在京城，他是不是可以寻个机会，再见石悦瑟一面？ 太子殿下越琢磨，越觉得这事儿未尝不可。 他得好好安排一番，尤其保密事宜，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石悦瑟看着莫名其妙就到了她手中的信封，有些纳闷，实在猜不到谁会给她写信？ 拆了信，展开一看，石悦瑟惊住，瞳孔不自觉放大，不敢置信，心中有千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她能不能当做不认识字？或是把它当成假消息处理？ 只是那明晃晃的署名，胤礽二字，龙飞凤舞，一直在石悦瑟眼前晃dàng。 知道信是太子送来的，石悦瑟倒不再纠结，信是如何到她手中之事，一国太子，这点能耐还能没有？ 至于信的真假，貌似没人会不要命，冒充皇太子殿下，就为了约见她一个小女子。 她现在担心的是，信里内容。虽然不见暧昧，却不能掩盖信笺的本质重点，太子爷邀请她前往食鲜楼相见。 食鲜楼，她倒是知道，那家饭菜做得很美味，食材也一流，多有珍稀之物，唯一缺点便是物价贵得离谱，不是普通人能消费得起。然而，这北京城最不缺的便是有钱人，这食鲜楼因着档次够高，反而得到了许多达官贵人的热捧。 先不说这食鲜楼如何，石悦瑟看着这信笺，只觉得脑袋一个头两个大，身边还没个能商量之人。 至于告诉父母，石悦瑟没那么呆，这事告诉了他们，他们还能去找太子的麻烦，或者警告他离自己女儿远点不成？除了跟着胡思乱想，心里七上八下，他们还真不能做什么。 石悦瑟悲愤异常，恨恨的想，这还真是悲催的年代，要放到现代，这点小事，能算什么？ 而去与不去的问题，石悦瑟心里左右为难，拿不定注意。去，貌似不太妥当；不去，太子爷会不会有后招等着她？ 再者说，放太子爷的鸽子，会不会太大胆了些？太子会不会因此恼羞成怒，把气撒在她家人头上？ 鉴于历史上这位太子爷名声不太好，她还真不敢保证太子的气量如何。 上辈子接触的二代多了去，她本身也是个二代，知道他们面子大过天，被扫了面子，能息事宁人的少之又少。 如今，她面对的还是这个国家最牛叉的一个权二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清国皇太子殿下。就算太子对她多少有点那么个意思，但连面都没见过几次，那好感能有多少？如果拂了他脸面，够不够保全她？ 好吧，鉴于石悦瑟不知道太子殿下已然悄悄暗恋她近两年时间，倾心度有增无减，并为她积极谋划太子妃之位，所以，心里给出的答案是否定的，于是，石悦瑟可耻的怂了。 这一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石悦瑟瞧着这大好天气却内心无喜，只恨不得来场大bào雨，好让她能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不能出门。 石悦瑟只稍稍做了梳洗，并无特意打扮，她现在罢不得太子立刻对她失了兴趣，哪里会有jīng心装扮的意思。 打着视察铺子的名义，本着知道此事之人越少越好的原则，石悦瑟只带了大丫鬟秀云一个，脚步沉重出了门。 太子出宫，知道的人不多，但能知道的也不少。因为太子早就做了安排，所以此次出宫名正言顺，并不突兀。 中午时候转道往食鲜楼用饭，也不反常，鉴于太子殿下在宫中用度奢华，无一不好，他要去一般档次的酒楼，那才会引人注意，猜测是否有猫腻。 于是，盯梢的各方探子，盯得也就不那么紧了，太子行动正常，无有反常之处。 然而，很少有人知晓，这食鲜楼的幕后老板却是太子胤礽。 自从意识到自己有些事不便让康熙与索额图知晓后，胤礽便下了大力气，发展另一支只听命自己的势力。 随着筹备与发展，所反馈之信息，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重要，胤礽意识到其中好处，并从中得益，自是不吝投入大量时间、jīng力和钱财。 再说到钱财，以往阳chūn白雪，对钱财之物向来不甚看重的太子殿下，在养了这么一群人后，也知道了钱财的妙用，必不可少。 康熙虽然对胤礽很是宠爱，给了他最为优渥的生活环境，自小的衣食住行，比之康熙这个帝王亦不差什么，用度无一不jīng无一不好。然而，他自小身居宫中，衣食住行俱是康熙供给，想要什么自有内务府奉上，自是用不到银钱之物，康熙也想不到要给他钱财花销，故而，太子殿下手里可用资金少得可怜。 因着所办之事犯忌讳，胤礽又不能向康熙申请经费，于是，太子殿下穷则思，思则变，变则通，对赚取钱财之事比以往更重视了几分，这才有了食鲜楼之类存在。 再者说，酒楼，茶肆，青楼楚馆等等，向来是消息最为灵通之所，太子既然决心组建情报系统，自然不会漏了去。 此事不宜宣扬，胤礽行事起来，颇为谨慎，又有大阿哥明珠一党虎视眈眈，盯着他一言一行，所以，胤礽宁愿发展速度慢一些，稳扎稳打，也要保证这支势力的隐秘性与可靠性。 胤礽也很注意保护自己隐私，例如，他手下许多人知道自己在做事，然而，具体效忠何人，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而知道他身份的人，在施了许多手段并留了后手之后，胤礽有把握，他们即便bào露，也不敢攀出他来。 第18章 见面 胤礽端坐在食鲜楼最好的雅间，里面环境清幽雅致，保密性亦是不错。 胤礽心情很好，捧了茶盏，轻抿一口，按捺住心中雀跃，想着待会见了石悦瑟，要说些什么话题，如何表现才会比较完美…… 富察侍卫守在雅间门口，其他侍卫或明或暗守护在四周，确保太子爷的安全。 瞧见远处缓缓走来的女子，富察侍卫恍然大悟，太子这几日心情极为兴奋，尤其今日出门更是神采奕奕，心情飞扬，原来是幽会佳人来了。 这般想着，富察侍卫却是站得笔直，没有故意上前打招呼，只见女子在隔壁一间敲了门，稍刻便留了丫鬟在外面守着，自己进了门。 富察侍卫知晓这相邻两间房是可以互通的，但其他守着的侍卫并不知晓，心里想着，这太子殿下行事愈发谨慎了。 石悦瑟进了门，便见一身天青色衣袍的年轻男子坐在主位上，坐姿笔挺，气质高贵，一派优雅写意。 还真是太子爷，不是别人恶作剧。 以她修练星际练体术十几年的功力，耳力非常人可比，可以肯定，周围并无其他外人。 因此，石悦瑟不需像上一回顾及太多，调整好姿势，非常标准的行礼问好：“见过太子殿下。” 胤礽看着女子一身嫩huáng色旗装，娇娇软软，十分可人，脸上未施粉黛，却肤如凝脂，chuī弹可破，让人瞧了恨不得品尝一口，jīng致的小脸，即便不笑也动人心弦。胤礽莫名觉得心里软软的好似化成了水。 石悦瑟只以为不多做打扮，便能减少些引起太子兴趣的资本。若不是担心太过失礼也太过刻意，她都想画个丑妆前来。奈何太子殿下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一身清慡无太多妆点的模样，也让太子殿下觉得此女天生丽质，犹如出水芙蓉。 胤礽神情柔和，眸中似有笑意，“无需多礼，坐吧。” 石悦瑟也不矫情，莲步轻移，坐到太子爷对面。 “想吃什么？这里的招牌菜有……”胤礽神情愉悦，介绍菜色的语气带着点点兴奋，一种想与心上人分享全部美食的冲动，回dàng胸中。 然而，石悦瑟正郁闷呢，哪儿还有心思想这些吃的，“都可以，太子决定便好。” 胤礽点头，既然要他决定，那就把所有招牌菜都上了来，各种菜色，多种味道，总会有合她口味的。随手按了身边一个按钮，稍刻，便有人上来伺候点餐。 石悦瑟微微惊奇，这家酒楼竟然如此先进，还有呼叫装置。所谓细节决定成败，如此设备与服务，难怪这家店能在酒楼林立的北京城中脱颖而出。 小二退下了，石悦瑟才正了正脸色，语气正经认真询问，“太子找臣女来，可是有事吩咐？” 胤礽心情正好，凤目不错的看着她，舍不得移了眼，越看越觉得心动，开口语气更是说不出的温柔，“无事，就如信中所言，想请你用饭。” “臣女便先谢过殿下相请之情。”石悦瑟语气微微一顿，又抬眼瞧了一眼太子，见他心情还算好，只希望他待会儿别怪自己太扫兴。 石悦瑟没胆无缘无故放太子爷的鸽子，所以前来赴约。又想着，两人面对面，许多话更方便说明白，她还可根据察言观色所得，把握住分寸，不把太子得罪太狠。 “只是，毕竟男女有别，以后请恕臣女不便前来之罪。”石悦瑟语气轻缓，自认说得比较委婉，但表述很清晰明白，这一次先谢了，以后就别再有第二次了。 “你不高兴？”胤礽直觉敏锐，却不明所以，他堂堂太子之尊请她用饭，表明了对她很看重，她难道不应该是娇羞一笑，内心欢喜，开开心心陪他一道用饭？ 石悦瑟心里翻个白眼，高兴个鬼，本来两人就是不熟悉的陌生人，还能生出什么见鬼的喜悦之情不成？ 再说，太子有资本可以肆意行事，她却没有。他是一国储君，她是小小臣女，地位本就不对等。比如此次太子相邀，她却连拒绝都不敢，被人命令还不能不从，这滋味儿能令人高兴才怪。 最为重要的是，她是个很现实的俗人，九龙夺嫡什么的，她一点不想卷入是非。 只是，太子直觉这般敏锐，还直白点明，让石悦瑟有些懵，稍刻才回神，“并无，只是男女有别，旁人看到了，影响会不好……”只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了。 “别敷衍孤，说实话。至于你所担忧，被旁人看到之事，无需介怀，孤已经命人安排妥当，无人会知晓。”胤礽语气不悦，连孤的自称都出来了。 任谁欢欢喜喜，满心期待心上人到来，想要共度一段美好时光，却一上来就听到对方说，下次你别再找我了，是个人都会不高兴，尤其现在这位当事人还是唯我独尊惯了的太子殿下。 若是别人如此态度，他早就让人拖下去打板子了，哪容得她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偏偏石悦瑟不理解太子殿下用心良苦，她只想早些摆脱这位大爷。 石悦瑟又动作飞快瞧了他一眼，男人脸色不太好，但也还达不到怒火攻心的地步，唔，应该可以再进一步，趁此机会说得明白些。 纠结一会儿，还是开口，“太子殿下，既赠玉簪，又相邀食鲜楼，臣女可否拖大一回，猜想殿下对臣女有些另眼相待？” 这般大胆话语听入耳中，胤礽怔住，稍刻回过神来，心里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若不是平日严苛以‘遇事要冷静，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要求自己，他都恨不能直接捂住她的小嘴，不让她口没遮拦。 这般露骨的话语，是她一个未嫁小女子能随随便便说的吗？ 同时，胤礽对石悦瑟的大胆，也有了新的认识。心里想着，以后定要督促她改正才行。 当然，石悦瑟并不觉得自己有多直白，她从一个‘我爱你’张口就来的时代，来到大清朝，入乡随俗，用词都委婉许多，哪里直白了？ 尽管觉得石悦瑟说话太过露骨，太不淑女，胤礽还是忍着心里别扭羞意，故意绷着个脸，点了点头，承认了对她另眼相待的事实。 该女段数太高，太子殿下小心肝连续受到二连击。明明柔柔弱弱，娇娇软软的可人儿，结果一进门，就彪悍的说了下次别找我，又直白露骨的问你是不是看上我了，十足辛辣。 可怜的太子殿下，年纪轻轻，情窦初开，就遇到了石悦瑟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 只听女人声音依然轻缓好听，内容却不太讨喜。 “殿下身份尊贵，自有名门淑女相配，臣女自知深浅，当不起殿下厚爱。” 听着她拒绝之语，胤礽心里再多的羞涩之情也给驱散没了。 胤礽忍了忍，才没冲她发脾气，只绷着脸，面无表情，语气淡淡，“石家亦是名门之家。”意思直白，你也是名门淑女。 “臣女家是汉军旗……”石悦瑟继续找理由。 太子殿下接话极为迅速，“无碍，孤记得石家已经抬了满洲旗。” “臣女性格不好……”家世没问题，只能从自身上找。 男人瞥她一眼，语气依旧清淡，“无事，好男不与女斗，孤让着你些亦无妨……” 石悦瑟心里抓狂，手里手帕扭成一团，“臣女不想做人小妾……” “你会是太子妃。”胤礽语气依旧淡然，只是，若仔细听，便知多了一份笃定。 石悦瑟看他大放厥词，真的很想怼一句，太子妃是你能定的？ 石悦瑟无奈，只得出绝招。充分调动自己的演技细胞，摆了一个略微羡慕的表情，眼眸闪闪发亮，语气是说不出的向往，“臣女羡慕纳兰性德诗中所言，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是多么美好，多么令人向往……”只恨不能琼瑶女主附体。 顿一下，又恢复正常语气，阐述事实，“太子殿下却注定了后宫三千，臣女很有妒妇潜质，不适合……” 石悦瑟觉得自己演技越发jīng湛了，心里给自己打了个满分，不怕骄傲。 既是做戏，这话自然是半真半假，她确实讨厌三妻四妾，也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只心里清楚那不太现实，所以即便不赞同，却能让自己去适应。 最主要，石悦瑟觉得自己在这个时空，应该遇不到真心喜爱，恨不得占为己有的男子，所以心里对这些才无所谓。 但用这个理由用来拒绝太子，应该可行才对。 尤其明珠还是反□□的头目，用明珠儿子所作之诗作为理由，太子说不定一恼怒，就让她滚蛋了。 胤礽确实恼怒，气得额头青筋直跳，之前方才觉得她胆大至极，口无遮拦，如今更是了不得了，一生一世一双人，亏她说得出口。 还有摆得那是什么表情，竟然一脸向往，恨不能立即实现梦想的模样，真是碍眼至极。 明明应该严厉训斥这个痴心妄想、不切实际的无知女人，然后拂袖而去，再不理会这自见面起就频频惹怒他的人。 可事实是，他依旧坐在这里，还用着自己也不懂的耐心想要开导她：“纳兰性德亦有三妻四妾，那话只是听着好听，不能作数，你年纪还小，只是一时被他蛊惑了，以后就好了。” 他自认给够了台阶，石悦瑟就应该识趣的往上爬，结果人家却不领情，还信誓旦旦，“然而臣女坚持。” 该死的坚持！ 胤礽一双凤目犀利直直看向她，qiáng势霸道。明明一张漂亮小脸蛋，温婉动人的模样，怎么脾气就那么奇怪，那么臭呢。 石悦瑟笃定的小脸儿很没底气的偏过一边，双手不自觉扭了扭帕子，心里却讶异，太子竟然没把她轰走？ 石悦瑟突然意识到，事情好似没有她想的那般简单，太子对她的态度，也绝不仅仅只限于有些兴趣而已，感情好像还要深一些。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她穿越时自带了玛丽苏光环？ 胤礽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明明计划是一起聊聊天，增进了解，拉进彼此距离，怎么就拐到现在这样？ 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娶做太子妃，结果对方却不乐意，非但不乐意，还千方百计，找各种理由，不断拒绝。 他也想知道是为什么？ 难道还真如她所说的，要去寻那什么一双一世一双人？ 可现如今不管是旗人或是汉人家庭，哪个成年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的，她要哪里找去？ 简直荒谬至极。 两个人各有所思，默契停下不再争论，却也都知道这事情还没结束。面对一桌子美食，一顿饭却吃得没滋没味。 用完饭食，石悦瑟便起身告退。 胤礽没拦着，只是看着走到门口的身影，突然出声，“以后有事找我，就找这家店的叶掌柜。” 石悦瑟脚步一顿，又继续开门出去，至于那句话，她只当做没听见。 她想她是不会有事找他的。 秀云见小姐脸色不太对，尽管心里诸多疑惑，但还是什么都没问，默默跟着回伯爵府。 第19章 耗着 自那日从食鲜楼回宫之后，胤礽过得非常不好，看谁都不顺眼，尤其那明珠，以前就够讨厌了，现在更甚。 脑海中思绪繁杂，各种念头jiāo织一起，让素来被满朝文武夸赞聪慧敏锐的皇太子殿下，觉得烦躁不已。 一边觉得石悦瑟不知好歹，不可饶恕，想他堂堂皇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尊贵，谁不顺着捧着。他都为了她，抛去了过往认知教育，冒着被诟病的风险，还放下身段，承认了对她另眼相待，她为何不能识相点，乖乖接受？ 说什么一双一世一双人，简直痴心妄想，荒谬至极。 胤礽只觉得自己一腔心意，好似被人扔在地上，随意践踏，更令他生气的是，他明明恼怒至此，却从没想过要报复她，更没有丝毫后悔或者想要放弃的念头。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昏了头，着了石悦瑟的道。 明明见面之前，他并不关心石悦瑟想法，为何才约见了一次，他就变成了这模样，变得很想要她点头同意？ 另一边又觉得这不能全怪石悦瑟，她只是养在深闺小女子，单纯又年幼，能见过什么世面，该死的是那些诱惑欺骗了她的人。 尤其那纳兰性德，没事写什么歪诗，自己都三妻四妾，还一生一世一双人。明珠的儿子，果然和明珠一样，是个祸害。 胤礽眉头紧蹙，看着桌案上女子画像，婷婷玉立，笑容清婉，太子殿下却只恨不得这女人能从画中走出来，然后再亲自问她，如何才能顺了他的意，乖乖的，别再想那些不切实际，有的没的。 这女人想法如此莫名其妙，他不知该如何开口，再有被人拒绝一番心意，并非长脸之事，他心里难免觉得丢了人，没脸面，便也一直按耐着，没再去找她。 胤礽越想越郁闷，心里堵得慌，愈发觉得石悦瑟可恶，在书房踱步走了几个圈，依旧不平静。 胤礽狠狠心，反正离选秀还有三年时间，他便和她耗着，不信改不了她这臭毛病。实在不行，就等汗阿玛下旨指婚，她还能抗旨不嫁不成？ 林太监觉得太子爷越发难伺候了，除了功课学习上，依旧按部就班，监理国政上愈入佳境，闲暇时候，太子殿下脸色都yīn沉沉，恐怖得吓人。 每当这时候，他真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同时心里好奇，谁这么能耐给这位爷受如此大气？大阿哥也没在京城啊。 富察侍卫倒是知些缘由，那日食鲜楼里，太子进门时，心情是显而易见愉悦的，出门后却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想也知道定是那佳人把太子爷给气着了。 只是，这位姑娘胆子也忒大了些，连太子爷都敢得罪成这样。 胆子大的石姑娘，小日子却过得怡然自得，看看书，练练字，做做女红针线，不时去逗逗胖乎乎的大侄子，小日子过得极为舒心。 那日回府后，石悦瑟便想通了。自己已把拒绝之意表达很是清晰，太子爷若是觉得她不知好歹，不知天高地厚，厌上了她，直接扔了最好。 倘若太子依旧有些兴趣，不妨就拖着，反正太子妃人选不由太子决定，肯定得康熙点头。康熙那人要求极高，她不一定能入他的眼。 再者，离选秀还有三年时间，都道感情最难经受住时间考验，三年能耗掉多少爱情，更何况只是那朦胧好感。 太子身居高位，地位尊贵，将来有的是各色美人投怀送抱，到时候再回头看，他许是只恨不能自插双目，时光倒转，然后再不想说认识她。 这般想着，石悦瑟倒是愈发坦然了。 于是，两人虽未互相通过气，却都默契选择与对方耗着，心里笃定时间能改变对方。 三月里，康熙南巡回京，太子打起jīng神，率领王公大臣们出城迎驾。 康熙先往皇太后的宁寿宫请安，才带着太子回乾清宫。 父子俩照例先关心了对方饮食起居，身体状况，得知一切皆好，才放心转说其他。 康熙询问了太子学习及政务之事，胤礽一一对答，有条有理，很有一番自己独特见解。 康熙神情慈爱，心里很是满意，不愧是他亲自教养长大的太子，从没让他失望。又夸赞一番太子监国有方，再接再厉。 得了康熙夸赞与肯定，情场失意职场得意的太子爷，心中苦闷总算消散了些。 随着康熙回归，胤礽反而比监国时候更忙了。人一忙碌起来，时间好似过得便会更快些。 时间也是个奇妙的东西，当初那么气恼，这忙了一段，胤礽对石悦瑟的火气却是开始缓慢下降，再想起她娇柔面容，婀娜身影，心里一阵悸动，竟是又想她了。 纠结几日，又做了一番心理建设，默念几遍好男不与女斗，胤礽才提笔给石悦瑟写了封信。 鉴于上次有不欢而散之嫌，胤礽没再提那些话题，只是随笔闲聊，问问最近过得好不好，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也把自己喜欢的说一说，推荐与她分享。 胤礽决定与她慢慢来，先聊些衣食住行，日常趣事儿，由浅及深，加深了解，以后再慢慢探讨思想问题，不信改不了她那臭毛病。 至于他这行为与私相授受相差无异，多么不合规矩，令人诟病，胤礽没在意。 太子爷本就是个肆意随心之人，骨子里隐隐有种叛逆因子，只是之前没遇到能令他动容的，如今遇到个上了心，勾了魂的，许多规矩都便太子爷扫到一边了。 再说，在太子爷心里，石悦瑟必然会是他的太子妃，和自己妻子通信，虽说时间提前了些，但这有何不妥？ 好吧，太子殿下自圆其说的能力越发qiáng悍了！ 石悦瑟看着信纸，已经不似第一次那般惊讶无奈，想通了以后，便以平常心对待。 看完了便收到系统空间里，藏好不被旁人发现，免得生出事端，却没想过要给他回信。 胤礽等她回信等得不耐烦，又一封信到她手里，特意注明了要回信。 石悦瑟无语，只得提笔，却不似他那样几页纸的长篇大论，只循规蹈矩回答了太子爷所提之问，懒得新启话题。 即便这样，胤礽在看到石悦瑟那秀美灵动的簪花小楷时，依旧心中动容，她总归是愿意与他jiāo流的。 看着手里信纸，胤礽凤目变得幽深，没有例外，从小到大，他胤礽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生平第一次心动，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石悦瑟休想逃掉。 之后，两人一月里一两封信的频率，闲聊些有的没的，也算相处融洽。 第20章 继续 康熙南巡回来时，带了几名江南美女，瞬间便吸引住了后宫嫔妃们的目光，心里酸的，苦的，涩的，妒的等等，五味杂陈。 好在康熙不是一般帝王，虽然宠幸有佳，但位份上却没有特殊对待。 许是美人在怀，日子过得和美如意，康熙突然想起，他家宝贝太子也长大了，今年已经十五岁，而他在这个年纪时，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了。 若非那时太皇太后崩了，太子妃人选想来已是定下了。 想起太皇太后，康熙心里生了些感伤，静默一会儿，才收起这突如其来的情绪。 次日，康熙前往宁寿宫请安，与皇太后先是互道关怀，又闲话家常，然后康熙才开口，“您若是闲了，不妨招些年轻姑娘进宫陪您聊聊天，赏赏花，像朋chūn之女，费扬古之女，石文炳之女……朕记得皇祖母那时，也经常宣她们进宫，听说教养都不错。” 皇太后神情温和，笑着点头，“我先谢过皇帝关心了，御花园的花开得正好，我还真想寻些人陪我去瞧瞧呢。” 康熙又是提太皇太后，又是提那些姑娘教养都好，她虽然不甚聪明，却也不是愚笨之辈，心里明白康熙的意思。 太皇太后在世时，曾多次宣召大臣之女进宫，皇太后每次都有陪着，自然清楚其中目的是为了给皇子选妻，尤其是太子妃，必须多加考察，方才能决定。 康熙能把此事jiāo予她来办，可见是对她的重视和信任，皇太后十分高兴，心里想着一定得把这事办得妥妥的。 可之后冷静下来，皇太后又有些不自信，心里忐忑不安。给太子选的太子妃，可不是一般身份，那是未来的国母。 皇太后不会自负认为康熙会让她全权决定太子妃人选，但以皇太后对康熙的了解，康熙却是会询问她个人意见的。万一她把事情办砸了，或者看走了眼，误导了康熙，那责任就大了去。 虽然她贵为皇太后，名义上康熙的嫡母，康熙对她也很孝顺，可毕竟康熙不是她亲生的，万一做错了事，总归影响母子感情。 想着，皇太后便有些忧心。 思来想去，皇太后突然灵光一闪，想起太皇太后在世时，曾经对这些姑娘的评价。仔细琢磨，太皇太后话里好像是更钟意石文炳家的丫头，所有姑娘中，对她评价最好。 皇太后虽然不笨，却也不觉得自己很聪明，尤其与太皇太后一比，更不在一个档次，她很有自知之明。 因此，皇太后就想，既然她怕自己拿错了主意，看错了人，那便跟着聪明人走，总不会错吧。 既然太皇太后觉得石家丫头好，那定然是个好的。倘若她没记错的话，那丫头的额娘还是个蒙古人，会说蒙古话，皇太后是蒙古人，天然就对有蒙古血统的人感观好一些。 这么一想，越发觉得石家丫头可以列为重点观察对象。 于是，在太皇太后去世，时隔两年后，石悦瑟又一次接到了入宫的宣召。 石悦瑟稍一思量，便大约明白，之前因为太皇太后崩逝而中断的皇子福晋相看活动，又重启了。 “你两年前是进过宫的，宫里规矩想必也还记着些，我今儿再给你讲一回……”西鲁特氏得知女儿又被召进宫，很是愉悦。 西鲁特氏自然也知道女儿被召入宫的意义，几位年长些的皇子已经长成，下届选秀就会指婚，普通人家嫁娶，还会提前仔细打听消息呢，这到了皇家，不得更慎重？ 只要女儿得了主子们青眼，即便不能做皇子福晋，私下活动一番，那些宗室亲王郡王，还怕高攀不上？ 石悦瑟虽然记忆力超qiáng，宫中礼仪规矩记得清清楚楚，却依旧认真听着西鲁特氏殷殷嘱托。 稍做打扮，石悦瑟便告别西鲁特氏，上车前往紫禁城。 到了宁寿宫，先规规矩矩行礼问安，得了允许，才起来，坐到一旁椅子上。 她进门时隐晦一扫，发现大多都是熟人，还有几个是生面孔，心想这竞争变得更激烈了啊！ 皇太后坐在上首，眯着眼睛打量石悦瑟，果然是个模样端庄漂亮的，气质也好，举止有度，大方得体，是个让人一瞧就能记住不忘之人。 因着太皇太后以及身有蒙古血统之故，皇太后对石悦瑟挺有好感。于是，看向石悦瑟的眼神很是温和，又问了些话，用的蒙古语。 石悦瑟不知皇太后心中思量，却也认真答了话，也说的蒙古语，吐字清晰流利，听得皇太后很是舒坦，在心里连连点头，这丫头蒙古话说得很是纯正。 人看得顺眼了，皇太后就忍不住多说几句，惹得其他姑娘心里有些吃味，可这是人家的本事，羡慕不来，她们不会蒙古话，只能gān瞪眼。 比起太皇太后给人无限压力，皇太后更为和蔼可亲，所以，石悦瑟应对很从容。 等又一个小姑娘进了门，皇太后才转移了注意力。 石悦瑟坐姿标准，得体优雅，状似认真聆听别人说话，实则心思已是活络开了。想到那每月都给她写信的太子爷，再瞧瞧这一群半大不小的姑娘们，真不知他会娶了在座哪一位？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只恨自己对清史所知太少，不然就不用在这猜来猜去了。 这些姑娘并不全都是美女，也有些是家世极好却容貌普通的，石悦瑟莫名想到历史上的隆裕皇后，只能在心里默默给皇太子送上一个祝福。 人到齐了，又闲聊一会儿，一群人才簇拥着皇太后前往御花园去。 到了御花园，可以自由活动，石悦瑟也有来机会和董鄂氏等人叙旧。这些年，她们也不是全无联系，不过因着国丧，倒也不经常得见，今儿倒是借了皇太后的光，可以好好说说话。 今日御门听政后，胤礽照例被康熙留在乾清宫，言传身教，跟他分析朝堂之事，事毕，又和康熙一道用了饭食，才回毓庆宫。 等胤礽得知有大臣之女进宫给皇太后请安，并一道逛了御花园之事时，石悦瑟早就回到伯爵府了。 胤礽许久不见石悦瑟，心里十分思念，这会儿得知自己生生错过了一个相见机会，脸色顿时拉了下来，语气不善的呵斥，“怎么不早说？” “太子恕罪。”林太监懵住，赶紧跪下请罪，心里却依旧不知太子为何如此生气。 林太监脑子快速转动起来，大臣之女，进宫，请安，又想到宫里一些小道消息，林太监突然灵光一闪，莫不是皇太后在给太子爷相看太子妃，所以，太子爷才格外关注这件事？ 林太监自觉想通了，却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这么重要的情报，怎能不早汇报太子呢，简直猪脑子。 胤礽这会儿也没心情管林太监，挥手让他下去，独自生闷气。 之后几月，石悦瑟又陆续被宣召了几次，有一次还很不巧的遇到了康熙。 康熙对这群可能会成为他儿媳妇的小姑娘们，态度还可以，便是石悦瑟，也很荣幸被康熙爷点了名，问了几句话。 石悦瑟心情很激动，穿越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皇帝，还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康熙大帝，能不让她兴奋激动么。 好在石悦瑟养气功夫了得，心里再不平静，面上却是端得住，没给伯爵府丢人。 当然，除了遇到康熙爷，石悦瑟也有碰见过太子胤礽。虽然两人没说上话，可他那□□的视线，紧盯着她，却是想忽略都难做到。 石悦瑟心里滴汗，恨不得跑他面前，将他眼睛蒙上，太子爷您悠着些，别如此露骨行不？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俩有一腿是吧？ 好在她不用每日进宫，进宫也不是每次都能遇到太子爷，不然，石悦瑟觉得自己非被他bī出心脏病来不可。 这日，石悦瑟喝着美味可口的红枣羹，瞧见西鲁特氏一身命妇装扮，穿戴整整齐齐，心知她这是要进宫。 便随口一问，“额娘要进宫，是去给皇太后请安么？” “不是，听说皇贵妃娘娘身有微恙，我递了牌子去请安。” 只是微恙的话，还能传出宫来，让命妇纷纷递牌子请安？ “皇贵妃是抱养了四阿哥是吧？” “嗯，你问这些gān嘛？” “无事。”石悦瑟只是不确定的问一下而已，没想gān嘛。 四阿哥貌似有半个嫡子的身份一说。现在这位皇贵妃姓佟佳氏，一听姓氏便知是康熙的嫡亲表妹，既然还抱养了四阿哥，那应该便是历史上康熙的第三任皇后了。 可惜，康熙的皇后都命不长久，从这点来看，做皇后也不见得是件好事啊，那代表着离死不远了，不过，不封后也不一定就不会死。 生老病死，人难抗拒，她手中虽然有基因液这类高科技药物，可改善体质，延长寿命，却也只能顾着自己身边亲人。 只是，不知道这位皇贵妃是何时封的后位。 才想着呢，康熙就于秋七月初九日正式册封了皇贵妃佟佳氏为皇后。 而这位新鲜出炉的皇后，或许是了了生平最大心愿，封后翌日便溘然长逝，成为了历史上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后。册谥为孝懿皇后。 在此之前，秋七月初二日，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又给大阿哥胤褆生了一个女儿，大阿哥满怀希望，又迎来一次失望。 也是生这一胎所挑的时候不好，女儿才生下来没几天，就逢国丧，本就产后虚弱的伊尔根觉罗氏，也不能因为在坐月子，就心安理得躲屋里不做为。 佟佳氏被封为皇后，便成了大阿哥名正言顺的嫡母，伊尔根觉罗氏的正经婆婆，婆婆崩了，做儿媳的不能没有表示。 于是一番折腾下来，伊尔根觉罗氏的身体不说彻底坏了，却也够呛。 第21章 留下 因着皇后之丧，皇宫气氛冷凝，后宫嫔妃们难得安安分分，邀宠和宫斗活动都少了许多，而皇太后也不再宣石悦瑟她们进宫闲聊了。 院子里，石悦瑟躺在摇椅上，身姿慵懒，悠悠闲闲，眯着眼儿，吃着思云给喂的新鲜甜瓜，味美多汁，小日子崩提多享受。 当然，她小脑袋瓜却是没闲着。心里琢磨着，康熙这几次相看儿媳妇，可真是诸多磨难，连着两次因国丧而中断，够会折腾。对此，石悦瑟也不知该摆何种表情了。 九月里，康熙调了石文炳为福州将军。 胤礽在康熙处看到石文炳的调令，心里咯噔一下，倒不是他准岳父被他爹贬了官，相反，福州将军是驻福建八旗驻防兵的最高长官，实打实的从一品大官，地方实权官职，石文炳能出任这一重要地方官，可见，康熙对他的看重。 胤礽担心的是，倘若石文炳前往福州赴任，想必定会携带家眷，万一也把石悦瑟也带走，可如何是好？胤礽可是知晓，石文炳前几年去杭州任职时，就曾把石悦瑟带去了。 另一边，伯爵府里得到消息后，西鲁特氏便忙活开了，除了收拾行装，还要遴选随行□□的丫鬟婆子下人们，这次去福州，她也是要跟着石文炳一道去的。 石悦瑟牵着观音保来给西鲁特氏请安。 “额娘，我跟你们一起去吧。”石悦瑟坐在西鲁特氏边上，小手扯着她衣袖，左右摇晃，娇滴滴撒娇。 被家人疼宠多年，石悦瑟做事理家虽然依旧jīng明，妥妥当当，只这性子却是给养出了些娇气来。当然，她这点娇气也仅限在真心疼爱她的人面前，方才会表现。石悦瑟完全不觉得自己一个成熟灵魂，拉着人撒娇有何不好意思。 “额娘不只想把你带上，也想把观音保一道带上，可观音保要上官学了，去不了，至于你……”西鲁特氏很是犹豫，把年幼的一双儿女都留京城，虽然有大儿媳妇持家看顾，她依旧不放心，恨不得把两人都打包带走。 已经六岁的观音保已经知事，知道自己上学之事不能更改，得留在京城，又听二哥说学堂很有意思，他自己也很向往去上学。 但是他舍不得离开额娘和姐姐。 被姐姐教育过男子汉不能哭鼻子，已经很长时间没哭过的小男子汉观音保，眼泪不受控制在眼眶打转，嘴巴瘪了瘪，童音带着哭腔，“额娘和姐姐要丢下观音保吗？” 西鲁特氏一瞧小儿子可怜兮兮小模样，心里一急，赶紧把他搂怀里，一下一下轻拍他的背，出声安慰，“不丢不丢，乖乖，你姐姐留下陪你呢。” 石悦瑟眼睁睁看着她额娘把她给卖了，那哭鼻子的小家伙还转头盯着她看，沾了眼泪的眼睛更加黑溜溜，小眼神似在问她是不是这样。 好吧，看观音保这小可怜模样，虽然明知道观音保便是真离了她，也不会真就怎样，顶多哭闹上几回，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可石悦瑟还是心软了，对着观音保点了点头，也罢，她上辈子哪里没去过，这辈子就不乱跑了。 瞧见观音保破涕为笑，又得寸进尺，跟西鲁特氏缠磨，想把西鲁特氏也一并留下，石悦瑟看向西鲁特氏眼神揶揄，不厚道的笑了。 刚安抚住了观音保，石悦瑟这边又收到了太子爷的信。 秀云把信偷偷jiāo给石悦瑟，神情很是纠结，这样的事她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但每次都是提心吊胆，不得安宁。 因着小姐对她的信任，这事也就只她一人知道，之后，她更是知晓了，这信是上回给小姐赠玉簪的男人写的。 只不知，这无礼至极、还大胆包天诱拐了她家小姐之人，是哪家公子？秀云回想那男子穿戴与气度，只猜着家世定然不俗，可即便是有再显贵的出身，也不该给小姐写信呀。 小姐以后是要参加选秀的，这指婚前与人有染，被发现了可怎么办，名声还要不要了？万一未来全被毁了可怎么办呀？ 小姐平日行事瞧着成熟稳重，这事却做得有欠妥当，秀云心里难得大逆不道腹诽，一开始就不该回信才对，不要理他，说不定就淡了。 秀云跟小姐也提过几次，可小姐却总推说无事，她心中有数，秀云无奈，有理由怀疑小姐也对那公子有意，不然何以次次回了信。 可若有意，她又着实看不出来，小姐收到信时不见多欢喜，迟了几天才收到信，也没见她焦急不快。 是有意还是无意？秀云愈发看不懂了。只能默默无语，帮着隐瞒，防止被发现。 石悦瑟当作没看见秀云脸上的郁闷纠结，时间长了就淡定了，她自己不也是这样。 挥挥手让秀云下去，才展开信纸，开始读信。 原来重点是想问她，会不会跟着石文炳到福州去？ 她倒是很想跟着去来着。 石悦瑟铺了宣纸，提笔着墨，直言她内心很想与父母一道南下，领略福州秀丽风光，可是耐不住幼弟缠人，哭着不让走，她怜惜心疼幼弟，只能留下。 收到回信，胤礽心里松了口气，不去就好。又觉得他未来小舅子做得不错，哭得好缠得妙，若石悦瑟果真去了福州，离京城那么远，岂不是连写封信都不方便。 再说，谁知道汗阿玛会把石文炳放在福州多久时间。若是外放个三年五载，石悦瑟不也得跟着在福州待上几年，直到选秀？如果那样，胤礽不敢想自己日子该有多难挨。 便是如今一月两封书信，他都觉得不够，若非他担忧旁人发觉，于她名声有碍，失了做太子妃的资格，多有收敛克制着，哪里只会一月两封信，只恨不得日日传书，或把她绑了来，天天看着才好。 几日后，西鲁特氏将要带走的行李和仆人安排好，石文炳也将各项手续办妥，又分别对儿女们殷殷叮嘱一番，才带着依依不舍之情，出发前往福州。 富达礼和庆德请了假，要送至码头，其他人只在伯爵府大门处做了送别。 石悦瑟看着父母一行渐远，眼睛有些湿润，上次去杭州一待近四年，这一次，却不知他们何时才能回来。 低头瞧见观音保，也红了眼眶，却qiáng忍着没哭的模样，突然觉得没跟着去留了下来，却是留对了的。 蹲下身，伸手揉揉他小脑袋，声音轻柔，“乖，不哭，阿玛额娘很快会回来的。” 观音保低低“嗯”了一声，搂住他姐姐的脖子，吸吸鼻子，石悦瑟拍拍他的背，又哄了几句，才领着他回屋。 第22章 亲征 康熙二十九年注定是个不□□稳的一年。葛尔丹自康熙二十七年起，便自恃qiáng大，缕缕有挑衅大清行为。今年，葛尔丹又再次卷土重来，且规模空前。 五月，噶尔丹在沙俄的支持和怂恿下，集兵3万，渡乌札河，扬言请俄罗斯兵，会攻喀尔喀。 康熙大怒，一面严厉警告沙俄莫要gān涉大清内政，一面令理藩院尚书阿喇尼备边，征调科尔沁、喀喇沁等部兵至阿喇尼军前，听候调遣。 六月，噶尔丹进入乌尔会河以东地区，康熙命尚书阿喇尼领军阻截，却不尽人意，此战，大清以兵败收场。而噶尔丹则顺利进入了乌珠穆沁地，该地距京师仅九百里。 草原上，葛尔丹欢欣鼓舞，设宴庆祝，看着载歌载舞的众将士，心中豪情万丈，这一战不仅又一次证明了他博硕克图汗领导有方，英明神武，还使得他的威望权柄更进一步，无人能敌。 相信再过不久，他也定能大败清军，把清军打得屁滚尿流，打出北京城。他有生之年，指不定还能入主中原，重现铁木真时代，建立一个史无前例的超级大帝国。 葛尔丹这般想着，越想越美，越想越豪情万丈，觉得胜利就在眼前，猛的站起身来，举起酒杯，大喝一声，“喝！” 众将士一听，也纷纷起身，端起酒杯，大声高呼，“博硕克图汗万岁。” 紫禁城，乾清宫。 相比葛尔丹那边载歌载舞，欢喜庆祝。康熙此刻却是怒不可竭，“混账，阿喇尼怎么带的兵，怎么打的战，怎么就败了？” “皇上息怒。”大臣们立马纷纷跪下，低垂着头，迎接帝王的责骂，只恨不能削弱自身存在感。 打了败战，康熙脸面无光，正怒火中烧，谁也不敢触康熙的霉头，许多人心中祈祷别被康熙怒火给烧到。 还有其他jīng明之人，脑子转得快，目光看得长远的，比如索额图和明珠。已经飞快判断出，经此一败，康熙必然会再次出兵，且规模必然会大于之前，一雪前耻。 康熙会这般震怒，不仅仅只是因为己方吃了败战，脸面无光，更是意识到自己之前轻敌了。葛尔丹是个劲敌，实力qiáng悍，不可轻视，康熙隐隐有种预感，这许是继他削蕃后，大清遭遇到的又一棘手心腹大患。 不过，康熙虽忧心却不惧怕。 自他八岁登基以来，除权臣，削三藩，平台湾，哪一件不是千难万难之事，还不是被他一一解决，变成了他君临天下之大功绩。 区区一个葛尔丹，康熙自信，依旧会成为他帝王之路，荣耀功绩上的一笔。 想着，康熙便决定要御驾亲征。 三藩时，他便想御驾亲征，却终是不得行，这一次葛尔丹来犯，怎么也得亲征一回，谁也不能阻止他。 于是，康熙抛下一个大雷，“朕将御驾亲征葛尔丹。” 索额图和明珠纵然猜到了，大战即将来临，却也没能预料到，康熙竟然要御驾亲征。 还没等王公大臣们请万岁三思，便又听康熙的声音响起，“命裕亲王福全为抚远大将军，皇子胤禔副之，出古北口；恭亲王常宁为安北大将军，简亲王雅布、信郡王鄂札副之，出喜峰口；内大臣佟国纲、佟国维、索额图、明珠、阿密达、都统苏努、喇克达、彭chūn、阿席坦、诺迈，护军统领苗齐纳、杨岱，前锋统领班达尔沙、迈图俱参赞军务。” 等康熙带着太子走了，大家面面相觑，发现没人能劝住康熙。 现在的康熙可不是刚亲政那会儿的少年天子，多年来，经过一个又一个的胜利，皇权在康熙手中得到了空前发展，奠定了康熙的乾刚独断，无人能阻。 东暖阁里，康熙和胤礽相对而坐，乾清宫机灵的小太监，动作利索的给两位主子爷奉上了上等好茶。 “汗阿玛万承之尊，御驾亲征会不会太过冒险？”胤礽神情纠结，即骄傲羡慕汗阿玛的自信霸气，又担心他万一遇险。 康熙挥挥手，语气坚定，“不用多言，朕意已决。” 胤礽见此，知晓已是无法更改，只得放下不再劝。又想到胤褆还挂了个副将军印，随军出征，胤礽心里很是不痛快。 满人最重军功，胤褆本就与他不睦，多年相争，前两年明珠一党好不容易倒了台，如今却是死灰复燃，比如这次征讨葛尔丹，明珠不就被点名在列，和索额图分庭抗礼么。 等胤褆再携军功归来，胤礽都能想到，大阿哥一党气焰该是如何嚣张，如何碍眼。 “不然汗阿玛把儿子也带上？也让儿子能在您跟前，为您分忧解劳。”胤礽直直望向康熙，眸中闪烁着期盼的光芒。 康熙看着孝顺的太子，心里很欣慰，心里也恨不能自己去哪里，都把太子时时带着，但康熙毕竟理智过人。 皇帝御驾亲征，京城必须得留下一个地位份量足够能镇住各方的人，无疑，这个人选就是身为一国储君的太子。 于是，康熙语重心长jiāo代，“京城的稳定非常重要，得有人坐镇守着才行。再者说，大军出征，后勤尤为重要，此事jiāo予别人，朕不放心，唯有你亲自看着，朕在前线才能安心，你这也是为朕分忧了。” 胤礽内心其实也不抱希望，点了点头，表示会认真监国，不让康熙有后顾之忧。 乾东头所，胤褆志得满满，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 “爷，何事让您如此喜乐？”伊尔根觉罗氏看见胤褆难得这般高兴，给他倒了茶，才好奇问话。 虽然没能给胤褆生下心心念念的嫡子，但胤褆对伊尔根觉罗氏依旧很好，她也很感激他，所以，夫妻俩关系很和睦，jiāo流也多。 胤褆喝了一口茶，语气透着遮掩不住的喜悦，“汗阿玛授了我副将军衔，让我率军出征葛尔丹。” 伊尔根觉罗氏虽然觉得上战场很危险，但也知道这对胤褆来说是个好机会，胤褆又在兴头上，于是，并没有说扫兴之语，只道，“恭喜爷，爷什么时候出发？我给你收拾行装。” “明日就走。” “那么快？”伊尔根觉罗氏有些讶异，有些不舍，不过，还是尽□□之责，“那我现在就去收拾？” “嗯。” 胤褆独自坐着，脑中想象了一番自己指挥大军大杀四方，于千军万马中斩首葛尔丹人头的辉煌功绩，越想越美，忍不住笑出了声。 许久，心情慢慢平复之后，胤褆方才想起他头上还压着个裕亲王福全，心里顿时不痛快。他觉得自己文武双全，弓马骑she更是连太子都比不过，完全可以把副字拿掉，直接挂将军印。 不过，福全为人忠厚老实，脾气也好，到时候自己给他提点建议，或者自己亲自指挥大军，让他好好休息，他应该会接受的吧？ 第23章 探病 七月的天，正是秋高气慡之时。自征伐葛尔丹的大军开拔，已将近半个月。 乾清宫内，康熙看着手中密折，这已经是胤褆奏来的第三张密折了。 康熙气得脸色青如锅底，周身气势，yīn沉得可怕。 起初，大军出征才三日，康熙就接到了胤褆第一封密折，以为他有重要军情奏报，康熙很是重视。快速展开一看，结果重要军情没看到，却通篇都是写了裕亲王福全的黑料。 康熙心里不悦，私以为胤褆是听信了身边小人谗言，才对福全心有不满，但福全怎么说都是胤褆的长辈，又是主帅，身份上能压住胤褆，而胤褆身为晚辈又是副将，行事也该会知晓分寸。康熙乐观想着，两人即使看对方不顺眼，矛盾应该也不会扩大，便按下密折没批示。 结果没过几日，康熙就又收到一本密折，依旧是胤褆所奏。 康熙心里有不好预感，果然，打开一看，胤褆明目张胆，措辞严厉，依旧通篇在道福全是非，还比之前更多了不满和攻讦。 康熙气得肝疼，恨不得把胤褆招回来，bào打一顿。稍刻，康熙冷静之后，才后知后觉，知晓此事并非如自己之前所想那般乐观，而自己也不能再视而不见。 康熙想着，当即就给胤褆写了封信，让他不可听信小人谗言，受人挑拨，务必听从裕亲王福全全权指挥，不可肆意妄为。 之后一段时间，康熙没再接到密折，还以为胤褆把他的话听入耳了。结果，今日里，康熙却又收到了第三封，与之一道的，是福全的密折。 康熙先看了胤褆的，果然与前两次大同小异，字里行间都是对福全的严重不满，说得福全好似全没了优点一般。 康熙按捺住心里不快，索性扔一边，不予理会，又打开福全的密折。密折的用词用语虽没有胤褆的那么直白露骨，却也透露出了福全对胤褆的意见甚多，以及胤褆军中所作所为。 胤褆到了军中，不但不听他这个皇伯父的安排，自行其是，拉帮结派，还对他这个抚远大将军指手画脚，后来更是想抢班夺权，想架空了他，然后亲自指挥全军作战。 康熙脸色越来越差，胸中怒火中烧，便是胤褆没在这里，还是忍不住怒斥一句，“胤褆混账。” 魏珠静静立着，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也不知道这大阿哥是做了什么，竟惹得康熙盛怒至此。 相比胤褆的不靠谱，康熙当然更相信福全。福全是他亲哥哥，自幼一同长大，关系极好，也了解颇深。 康熙深知他是个性情温和，厚道老实之人，能让这样老实人都生气得上报到他这里来，可见胤褆所做太过分。 康熙想到胤褆这个大儿子，虽然长得高高壮壮，武力值很高，是个满洲巴图鲁的好苗子，但他也知道这个儿子身上的缺点，自视甚高，甚至有些自负，行事冲动，性格鲁莽。 结合以上，康熙判断，福全奏上所言，完全可信。 军中主将和副将不和，乃是战场大忌。而这一战又尤为重要，不仅要雪洗□□会河之战的耻rǔ，也关乎他对蒙古的一些政治意图，意义重大。 只有旗开得胜，提升士气，携大胜之威，才能镇住蠢蠢欲动的蒙古诸部。 思来想去，康熙越发坐不住了，他觉得他得提早出发，亲自督军，才能镇住这些不省心的，才能万无一失，确保胜利。 七月十四日，康熙帝启程，御驾亲征噶尔丹。 奈何，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才出发没几日，康熙就病倒了。 及至七月二十三日，康熙巡兵至博洛河屯，龙体依旧不见转好，仍有发烧不适，康熙无法，只得听从群臣请命，即日返回京师。而前线战事则jiāo由福全等主持。 行宫中，康熙躺在塌上，脸色憔悴，脑子昏昏沉沉，心里却堵着一股气，着实不快。他本欲亲征，大展权威，结果却是病在半途，虎头蛇尾，觉得太是丢人。 康熙愈想愈不慡，只是身子实在支撑不住，稍刻，便已沉沉睡去。 梦中，康熙见到了年幼时的胤礽，小小的个子，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端坐在书案后，却坐姿挺拔，气势十足。板着个小脸，认真读书，声音稚气，却十分清晰。看见他过来，便转过头，声音孺慕的唤了声，“汗阿玛。” 醒来后，康熙心里十分想念宝贝儿子胤礽，又念及自己此刻病中，不想委屈自己，想任性一回。便对着侍候一旁的梁九功，声音沙哑吩咐，“传旨皇太子和三阿哥，前来行宫。” “喳。”梁九功领命退出，安排人回京传旨。 毓庆宫，胤礽很早便接到康熙生病的消息，虽然从传回宫的消息和脉案上看，可知康熙病情虽拖沓不见好，却并不危险，但胤礽依旧担忧。 可他纵为皇太子，无召亦不得出京，只能写了信给康熙送去，表达关怀。 如今接到康熙亲命前往探病的旨意，胤礽心下一喜，有条不紊开始布置各项离京安排。 胤礽先命太医院备好与康熙病情对症的上好药材，他要带往御前。又召集京城留守重要官员，吩咐jiāo代一番布置之后，方前往宁寿宫，与皇太后辞别，才带着胤祉快马加鞭，一路驰行，直奔行宫。 路上，冷风chuī来，冰凉刺骨，耳边风声呼呼作响，胤礽思绪却极为清醒，莫名的，他突然想到石悦瑟信上曾与他说过一则故事。 有一富家老爷，共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是嫡妻所生嫡长子，名正言顺的家业继承人。同时，大儿子自幼聪慧敏锐，才华横溢，颇得老爷喜爱与看重。 而小儿子却是妾室所生，庶出之子，身份低微，才情一般，不得富家老爷喜欢，但他却是个惯会做戏之人。 有一日，富家老爷生病在chuáng，大儿子正巧在家，听到大夫的诊断，知晓老父病情不严重，将养一番便会好转，于是心里并无太过担忧，面上亦无忧色，行为有条有理，不见慌乱。 而小儿子此时在外，接到父亲生病消息，也知晓父亲病情并不严重。然而，小儿子却只当作不知晓的模样，反而连夜赶路，风尘仆仆，见到富家老爷后，立即红了眼眶，在富家老爷chuáng前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富家老爷一瞧，这小儿子一听自己病了，便连夜快马加鞭赶回，面容憔悴，神态忧戚，担忧之情溢于言表，何其孝顺。直把病中心理脆弱的富家老爷感动得眼泪直流，连连道小儿子纯孝。 再对比大儿子的面无忧色，从容淡定模样，富家老爷心里很不是滋味，难免觉得大儿子不孝顺，心里对大儿子彻底留下了芥蒂。 后来又发生诸多事情，更加深了富家老爷对大儿子的不满，心里成见越积越多，最终，富家老爷忍无可忍，直接废了大儿子家业继承资格，改立了小儿子。 到达行宫，因着路上想到石悦瑟信中所言，胤礽下马之后，并未先去梳洗换装，整理形容，以维持他皇太子的一贯优雅仪态，而是直接带着胤祉，直奔康熙寝殿。 康熙看着自己一贯最爱洁最重仪容仪表的儿子，竟然因为担心他这个老父亲，如今灰头土脸，形容láng狈，神情疲惫，更多却是担忧紧张。一见到他，胤礽更是红了眼眶。 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暖融融的，眼睛不知怎地微微酸涩，眨了眨，方才开口，“怎么来得这样快？灰头土脸的，衣裳也皱得不成样子，怎么也不先换洗一下，再过来看朕呢？” 胤礽心里讶异，作为康熙亲自教养长大的儿子，与康熙相处时间最多，自认最了解康熙之人，他自是不会错判，康熙话里虽是明着嫌弃，但那语气却是透着满满的感动与满足。 所以说，他这样做是对的？ 那如果按照他往常性情习惯，在知晓康熙病情并不危急情况下，自己一路风尘，极度不适，会不会先回寝殿，梳洗换裳，整装仪容之后，再过来给康熙请安呢？而康熙会不会也如那富家老爷一般，觉得自己不孝顺，不担心他，从而心生芥蒂呢？ 胤礽不敢想！ 心情有些沉重，胤礽却没忘了眼前。许是那灵光一闪的想法，太过惊悚吓人，胤礽本能很想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与康熙的关系亲密无间，不可动摇。于是，胤礽神色担忧的看着康熙，说话语气比以往更显真诚朴实，“儿子担心汗阿玛，想早些看到您……” 真情实意历来动人，胤礽这般超常发挥，康熙自是感受到了其中浓浓的关怀，心里瞬间暖暖的，如同泡在温泉一般，很是受用。 三阿哥胤祉立在一边，看着康熙和胤礽，两人旁若无人，胤礽温言温语，嘘寒问暖，而康熙则是一边笑得满足，不时还点点头，一番父子情深，碍眼至极。胤祉心中酸涩不已。 明明都一样是儿子，从小到大，康熙却是最宠爱太子，要星星不给月亮。如今他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康熙却只在刚进门时跟他说了几句，之后就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宝贝太子去了。 胤祉悲愤不已，康熙叫他一道来探病，该不会就是顺带的吧？ 还别说，真是顺带的，康熙想着太子一个人前来，虽有护卫，但他还是不太放心，便把比四阿哥年长些的三阿哥也叫来，兄弟俩一道，路上好歹有个照应，太子也有个可以说话的伴。 还好胤祉不知康熙想法，不然，非得气得吐血不可。 第24章 觉悟 父子俩又说了会儿话，胤礽见康熙面露疲色，便不再打扰，扶着康熙躺下，给他盖好被子，看他睡得安稳，又嘱咐了梁九功要用心□□，方才领着胤祉退出寝殿。 胤祉神情恹恹，看上去无jīng打采，胤礽念及他也是驰行一路，定是累极，便难得温和了语气，“你也累了，先去歇着吧。” 胤祉点点头，跟他太子哥哥告了个退，转身离去。他身体本就累极，方才又被康熙偏心态度深深打击，心也累了，此刻就想好好静静，休整一番。 胤礽也回了寝宫，里面宫人已经早早准备好了热水，以及换洗衣物。 胤礽心不在焉，由着人□□，梳洗完毕，心里却依旧静不下来，堵得难受。 一想起那富家老爷，在小儿子有心算计、大儿子毫无防备中，生了芥蒂，对大儿子越加不满，生生断了继承权，胤礽就寝食难安。总觉得这故事影□□什么。 刚读这则故事时，胤礽感触并不深，只觉得富家老爷蠢，大儿子笨，小儿子jian。直至方才看到康熙的表现，像极了那富家老爷，胤礽心里才一阵后怕。 即便现在想起来，依旧惊险万分。 胤礽控制不住自己愈见发散的思维，自行把康熙与那富家老爷做了对比。 倘若康熙也因为小人挑唆，或是因为自己行事不当，惹得康熙不快，或是生了芥蒂，最终会不会也废了他继承权？ 这念头一起，胤礽捧着茶杯的右手忍不住一抖，差点把茶水洒了出来，胤礽深吸口气，qiáng稳住心神，才把茶杯稳稳放下。 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不能慌，不能胡思乱想，这都是没影儿的混账想法，但胤礽越想控制，却越发收不住，总觉得自己好似被一种无形的东西束缚住了行动，动惮不得。 废掉继承权，废了太子之位，多么吓人的可能，这是胤礽从未想过，也不敢相信的。 他生来高贵，两岁便立了太子，自记事起，便以太子自居，谁见了他都得乖乖行礼问安，待遇向来高人一等。他也一直认定自己会继承汗阿玛的皇位，成为大清下一任帝王。 如今，突然意识到，原来太子是可以废的，康熙对他也是会生芥蒂与不满的，而下一任帝王也是有悬念的，这通通颠覆了胤礽的整个世界观，让他如何接受？ 思维一旦发散起来，却怎么也收不住。 胤礽忍不住回忆起所读史书，历朝历代的皇太子，发现这个群体，只有少数太子得了善终，剩下的无一不是悲剧收场。 胤礽有些慌乱，还有些无所适从，猛的站起身，大步往康熙寝殿方向行去。 殿里□□的奴才们，见太子爷突然起身，匆匆忙忙往外走，不明所以，太子爷连饭食都未用，这是去哪呢？ 不过，众人再多的疑问也只能放在心里。在宫里生存，好奇心太重，是会要人命的。 路上冷风一chuī，胤礽倒是冷静了几分。对自己这自乱阵脚，手足无措，遇事要找阿玛的行为，很是瞧不上眼。 他这样急急忙忙像什么样？还能找汗阿玛问个清楚？追根究底询问将来会不会传位给他？他没那么蠢。 但他人都已经出来了，再折返回去，只会更惹人注意。于是，胤礽脚步不停，继续往康熙寝殿方向走去。 他现在心里依旧乱如麻，脑中杂念纷乱难除，很想找些事情做，分分心，彻底阻了自己继续胡思乱想。 梁九功在殿外，瞧见太子缓缓而来，心里讶异太子来得这样快，饭食都未用吧。 “给太子请安。” 胤礽叫了起，方才问话，“汗阿玛醒了吗？” “回太子话，万岁爷还在安寝。”梁九功恭敬回话。 “哦，那孤就不进去了，免得惊醒了汗阿玛，孤去御医那里，等汗阿玛醒了，派人告知孤一声。”反正他这会儿心思不静，既想见汗阿玛，又怕见着汗阿玛，极为矛盾。 “喳。” …… 寝殿里，康熙醒过来，觉得身体松快了些，身上也有了力气，喝了几口温水，问梁九功，“太子呢？” “太子梳洗完毕后，连饭食都未用，就匆匆又赶回来看万岁爷了。不过太子瞧万岁爷睡得香甜，怕惊醒了万岁爷，便没留在殿内。现下正招了御医们，询问万岁爷的病情脉案之事呢。” 倒也不是梁九功被太子收买了，帮着太子在康熙面前说好话。而是梁九功不说，也自会有其他人告诉康熙。这明显会让康熙高兴的事，还不如他自己来说，两边都能讨个好呢。 果然，康熙一听太子如此孝顺，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嘴角忍不住上扬好几个弧度，“去把太子叫来。” 胤礽一进门，便看见康熙靠坐在chuáng上，jīng神稍有好转，先过去行礼问安，才问，“汗阿玛，您这会儿感觉如何？好些了吗？” 康熙这会儿正处于感动中，看哪都顺眼的时候，又得胤礽这般关心，越发觉得他家太子是个好儿子。 康熙神情温和，看向胤礽眼神越发慈爱，“好多了，一觉醒来，感觉身子松快许多。听梁九功说，你还没用饭就过来了？饿了吧？一会儿跟汗阿玛一块吃。” 胤礽点点头，又提议把胤祉也叫过来，一道用饭。 康熙心情越发好了，觉得胤礽不仅孝顺他这个老父亲，也很友爱其兄弟，少年的太子真是越发懂事了。 好吧，其实事情并没有康熙所想那般美好，而是胤礽心里有压力，因着之前那些猜度与想法，他这会儿不大想单独与康熙待一起。 胤祉接到消息时，其实都用过饭，吃得很饱了，但康熙宣召，吃过了也要去。 期间，得知是太子提议，与汗阿玛用饭，也没忘了他这个弟弟，胤祉心情略复杂，不知该感谢太子记得他这个弟弟，还是继续嫉妒他得康熙偏心太多。本就吃饱的人，更是没胃口。 用了饭，又闲聊一会儿，康熙便很是无情的把胤祉打发回去，只留了太子。 好了，胤祉觉得自己不用纠结了，他还是继续嫉妒太子得了，亲爹太偏心，兄弟们想要保持平常心，把关系处好，实在太难了。 康熙留下胤礽，自然不是为了闲聊，而是让胤礽给他读折子。 康熙就算人病倒了，也没耽搁了正事。康熙是个控制欲极qiáng的帝王，他清醒的时候，必要阅览重要政务军务奏折，尤其前方战报，康熙更是关注。根据前方反馈，康熙这里一系列命令，有条不紊，及时下达，依旧掌控了全局。 两人忙了许久才忙完，胤礽又亲自侍候康熙饮用汤药，等他睡安稳了，才踩着清冷月光，返回寝宫。 躺在寝塌上，胤礽睡不着觉，翻来覆去，想的都是史书上，历代太子们的悲惨结局。 他不想自己哪天也落得那般下场，越想越混乱，越想越烦躁。想要挣脱，却不知那扇门在哪里。只觉得好似被黑暗笼罩住，看不清前路。 又胡思乱想之际，脑中却乍然想起石悦瑟来，自己之所以会有这般烦恼，追根究底，还是石悦瑟那个故事引出来的。 胤礽心情莫名，都不知道自己该恼怒她，将自己陷于混乱困扰，还是该感激她无意中的点醒，让自己不再那般懵懂无知，不知危险。 胤礽心里翻腾，五味陈杂，末了竟是有些难以面对石悦瑟，莫名有种被她翻了老底，着实丢人的即视感。最近真不知该如何对待她。 第25章 大悲 两日后，许是太子侍疾极为用心，孝感动天。又许是前方战况进展，很是顺利，康熙心情极好，所以，圣体恢复极快。如今，康熙虽未痊愈，却也快了。 康熙身体逐渐康复，便不想再待外面行宫里，大手一挥便下了命令，随行众人即刻动身，启程回京。 回京路上，康熙依旧不忘国之大事，政务军务不离手。并让胤礽陪在他身边，给他读折子，期间，康熙不时或询问或指点胤礽。 康熙对胤礽的教育非常用心，即重视书本文化，亦十分重视实践所得。康熙只恨不能把毕生所学和经验传授给胤礽，话里话外，都是盼子成龙的殷切厚望。 一路上，随扈王公大臣侍卫等人，无不亲眼目睹，亲身感受到了太子在康熙心目中的份量。康熙对太子的喜爱之情，自小由来，如今亦是毫不遮掩。而那些还算稍微了解康熙的近臣们，竟是隐隐觉得，康熙对太子的满意与看重，比之在京中之时更甚几分。 众人不能不在心里感慨，太子还真是一如既往，深得圣心，至于那位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大阿哥，很多人摇了摇头，看来希望很是渺茫啊！ 夺嫡太危险，站队需谨慎！ 胤礽不知众人所想，自那日危机念头一起，他内心便没一刻平静安宁过。虽然这一路上，康熙态度鲜明，行动间昭示着对他的种种满意，令他心情稍微好一些，但胤礽深知，自己的心境却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石悦瑟还不知道自己给太子爷带去了多么大的难题，也不知晓她又一次把蝴蝶翅膀扇猛了，令年纪轻轻的太子殿下，在其他几条龙都尚还是小屁孩之时，便生生觉醒了危机意识，清醒认识到太子之位并非理所当然，帝王之路有多艰险，而想要走到最后，其路多波折艰难。 而这一条觉醒了的巨龙，所带来的后果与改变，却是谁也不能预料的。 京城伯爵府中，石悦瑟也听说了康熙亲征途中不幸染了病，特召皇太子前往行宫之事。 之后几日，石悦瑟有特意让人留意有关消息，确实没听说有太子探病侍疾中表现不佳，被康熙遣返回京的传言。石悦瑟心里松了一口气，心里琢磨着，太子这一回的危机，应该是渡过去了才是。 历史上的太子胤礽，因为这一次行宫探病之行，侍疾中面上哀思之情不重，令康熙心生不满，认定太子不孝，无忠君爱父之念。并把太子招往御前，训斥其表现不佳，当即遣返回京。 康熙自来十分疼爱太子，太子做错了事，也不舍得多加责罚，反而会帮着处理善后，典型的慈父。但这次却是康熙首次公开拂了太子脸面，表达自己心中严重不满。 连康熙在废太子时，都有特意提及此事，由此可见，于康熙而言，这一段记忆是多么不美好，多么深刻难忘。 历史上，此事对太子，对大清，影响巨大。更甚至被认为是康熙与胤礽二人父子情淡，君臣失和之始。 本来一对情深意重，令人侧目的天家父子，竟以此为开端，生了芥蒂与隔阂，渐行渐远，最终以父子陌路，太子被废为结局。着实令人唏嘘不已。 石悦瑟知道事情严重性，帝王和储君，关系本就十分微妙，若不用心经营，维系信任，父子互相猜忌，甚至刀剑相向，再是正常不过。 君不见历史上，多少太子，结果是得了好的？就连胤礽，结局不也是悲凉落寞收场。 倘若她不认识胤礽，和他没有jiāo集牵扯，石悦瑟即便是知晓太子明日就要死了，也会无动于衷。可她偏偏就认识了胤礽，虽然不太乐意，却还是发展成了笔友关系。 嗯，在石悦瑟看来，她和太子之间关系是类似现代时的笔友，虽然以这年代价值观来看，她们这是属于极不正当关系，但石悦瑟只当做不知。 好吧，咱们姑且先让女主自欺欺人吧。 最初与胤礽通信，石悦瑟心里虽无抗拒，却不见得多高兴。后来，两人书信渐多，jiāo流便也多了起来。倒是令她对太子诸多改观，起码这位太子爷文采斐然，才华横溢，性情也没有那么不堪。反而与许多清穿文中残bào荒yín，一无是处，相去甚远。 最重要的是，不管胤礽日后会如何，起码此时此刻，他对她算是真诚。而那些对自己好的人，石悦瑟总会忍不住心软几分。 因着这些原故，许多事情，石悦瑟很难再无动于衷，视而不见。 再想起太子胤礽那黑漆漆的黑历史，石悦瑟难免担忧。 太子行宫探病被遣返一事，虽然她记不太清是于何时发生的，但石悦瑟却是早做了打算，埋下伏笔。 于是，某次给回信胤礽时，特意编写了一个富家老爷和儿子们的故事，隐晦提醒，探病之时如何表现方才得人心。 石悦瑟倒不担心自己会bào露，不说那时距康熙生病之时，相隔甚远，便是生病探病之事，普通人家也是再寻常不过。若有人问起，她都能淡定回上一句，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事实证明，胤礽的确没有怀疑她别有用心。 石悦瑟想着，倘若胤礽因着此事，怀疑她，淡了她，她也没什么损失，反而能回归正常生活，彻底放下。 当然，石悦瑟的本意是提醒胤礽，御前探病之时，不可表现太过从容淡定，或者面无哀思等作死行为，却并无暗示他太子之位不稳，将来会被废掉之意。 可偏偏，老太爷就是让太子爷无意中灵光一闪，打通了任督二脉，虽还没寻到解决办法，却已然意识到了根本问题所在。 若石悦瑟知晓自己随意编的故事，能让胤礽诸多收获，心里定然会得意欢喜不已。 七月二十七日，裕亲王福全所部抵达拜察河、吐力埂坷、克什克腾旗一带。而恭亲王常宁所部在乌珠穆沁败于噶尔丹。 接到消息，康熙大怒，心里暗骂恭亲王常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即召集大臣，商讨调整作战计划之事，之后急命常宁速与福全会师，以集中兵力。又命康亲王杰书率兵由苏尼特地方进驻归化城，以断敌归路。 七月二十九日，噶尔丹率劲骑2万，长驱直入，屯兵于乌兰布通。该地距京师仅七百里，情况紧急，京师戒严。 噶尔丹驻扎乌兰布通峰顶，于峰前布设“驼城”，防御坚固。 是日，抚远大将军、裕亲王福全率清军至此，设营盘四十座，连营六十里，隔河列阵，以火器为前列，遥攻其中坚之部。 八月一日，清军分为左、右翼，设鹿角枪pào，徐徐前进。自午至傍晚，右翼内大臣佟国纲奋勇挥兵，冲向敌阵，发枪放pào，进击山下。 噶尔丹军隔河以拒，横卧驼阵，为其屏障。佟国纲率军攻至泡子河，率先冲向敌阵，为噶尔丹军突发鸟枪击中，阵亡。 康熙看着密报，气息越来越不稳，手不受控制开始发抖，额头的汗越出越多，本就大病过一场的人，大悲大怒之下，生生吐出一口血，昏了过去。 “汗阿玛！”胤礽大惊，幸好他反应极快，动作利索，稳稳扶住了康熙。 “汗阿玛，您怎么了？” 胤礽qiáng稳住慌乱，看了眼愣住的魏珠，大声拉他回神，“傻愣着gān嘛，快传御医。” 御医极快前来，认真给康熙诊了脉，努力稳了稳声音，“万岁爷大病刚愈，身体本就虚弱，如今又大怒大悲，还咳了血，于圣体十分有碍，日后需得多加静养，心情也不宜起伏过大。” “大怒大悲？”胤礽看了掉落在不远处，沾了血的密折，心里奇怪，什么消息竟惹得康熙震怒又悲伤至此，到了吐血的地步。 难道是葛尔丹大败了清军？ 但依着康熙的性格，即便败了，也断不会如此沉不住气才对。 虽然心里好奇，但胤礽觉得自己还是先顾好康熙得好。再说，那是密折，即便身为太子，他也是要避讳，不能随意翻阅。 又开口吩咐，“赶紧开了方子，再去把药快些煎来，魏珠亲自去看着。” “喳。” 康熙幽幽转醒，愣了一会儿，又看看chuáng边上一脸焦急的太子，眼泪刷一下就流了下来。 “汗阿玛，您终于醒了。”胤礽吓了一大跳，历来坚qiáng的康熙竟然哭了，“您怎么了？哪里不舒坦？” 康熙抖着嘴，心里太难受，实在说不出话来，只伸手指了指御案方向。 胤礽心领神会，过去把密折拿过来，jiāo给康熙。 康熙抖着手又仔细看了一遍，哭得更加伤心了，把密折jiāo给太子，示意他自己看。 第26章 归来 佟国纲阵亡…… 胤礽怔住，佟国纲竟然阵亡了。 胤礽与佟家素来不亲近，佟家虽然是他亲祖母的娘家，但佟国纲与佟国维自来眼高于顶，对他这个太子的态度，也不知是为何，总是不亲不近。 胤礽小时候，正是最喜模仿康熙的年纪，见康熙喜欢佟家，心里对佟家便也生出些喜爱，还试着主动去亲近佟家人，结果，不管佟国纲还是佟国维，对他这个太子，依旧不冷不热。 胤礽本就是天之骄子，生来傲气，被人这么对待，心里怎么可能舒坦，又怎会再去热脸贴着人冷屁股。 尤其，康熙又把四阿哥抱养给了佟国维的女儿，也就是已逝的孝懿皇后，太子与佟家关系更难亲近了。 这次佟国纲阵亡，胤礽还真不觉得伤心，只是觉得，这么个京城里横着走，倔起来连康熙都拿他没办法的人，突然之间就没了，真是太过突然，太不真实。 因着石悦瑟那发人深省的富家老爷故事，胤礽如今对待这些丧病之类事情，极为慎重，再不会像往年那般，漫不经心，随心所欲，缺心眼似的不懂人情世故。 不知不觉中，太子爷的情商及为人处世态度，正在慢慢进化中。 此刻，看着康熙如此伤心，作为儿子，胤礽觉得自己也不能没心没肺。于是，在安慰康熙之余，胤礽愣是bī出了眼泪，陪着康熙好好的哭了一场。 康熙哭完一场，总算发泄了些许悲伤之情，又细看了密折上其他奏报，葛尔丹已露颓势，大清稳占上风，胜利在望。 虽是大好的消息，却丝毫不能减少康熙心里的悲伤。康熙忍着伤心痛苦，理智的先以国事为重，下达命令，命福全等详为筹划，发兵堵剿，平了葛尔丹余党，一举将其歼灭。 正事忙完，康熙又命大学士和礼部拟个章程出来，务必要好好操办佟国纲的后事。 众人领命，震惊于佟国纲竟然阵亡的同时，大家深知康熙对佟家的感情多么深厚，自是打起十二分jīng神，不敢马虎。 乌兰布通前线。 福全接到康熙的命令，再看自己军中，上窜下跳想要夺权的胤褆，怒火旺盛想要为哥哥佟国纲复仇的佟国维，还有互看不顺眼的索额图和明珠及其爪牙，以及各权贵家里来镀金的少爷兵。心里直发虚。 俗话说穷寇莫追，如今葛尔丹败逃，康熙却命他发兵堵剿，一举将贼寇歼灭。福全心理很是犹豫，不是他想违抗圣命，而是他们这边已经有佟国纲这么一个重量级人物阵亡了，倘若再来这么一个，福全觉得他前途昏暗，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在福全犹豫之际，噶尔丹却已经乘着夜色昏黑，率余部逃走了。同时，葛尔丹为了争取更多逃亡时间，更是设下了缓兵之计。 初四日，福全果然误中噶尔丹缓兵之计，下令清军，暂停进击，使噶尔丹终是逃脱了去。 康熙听闻消息，着实又惊又怒，此役至关重要，福全却贻误战机，又想起他亲舅佟国纲更是在福全统领下阵亡的，迁怒之下，康熙觉得断不能宽恕。 十五日，济隆等人携噶尔丹誓书至京城，葛尔丹更是表示不敢再犯喀尔喀。 康熙敕谕：“若再违誓言，妄行劫夺生事，朕厉兵秣马，现俱整备，必务穷讨，断不中止！” 康熙深知噶尔丹为人狡诈，野心勃勃，他之所言，又怎会相信，所以，该做的准备，康熙却是丝毫不马虎。 九月六日，康熙命额驸尚之隆等往迎佟国纲灵柩。 翌日，康熙犹觉得规格不够隆重，又派了皇长子胤褆率大臣前往相迎。而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家也都去了。 灵柩回京之后，佟家丧礼上又是一番隆重待遇，佟国纲生前威风，死后也可谓是哀荣至极。 康熙伤心至极，等丧仪结束，方才稍能接受这个悲伤事实。康熙回头一看，发现舅舅没了，但表哥还在。尽管佟国纲生前，与鄂伦岱关系不睦，父子关系冰冷至极，但血浓于水，注定更改不了。康熙此刻就想对佟家人好一些，再好一些。于是，康熙大笔一挥，认命下达，以佟国纲之子鄂伦岱为汉军都统。 这还没完，十月里，康熙对翰林院所提jiāo上来的佟国纲之祭文，非常不满意。思及舅舅佟国纲，战场上冲锋陷阵，英勇捐躯，康熙又是悲从中来，对这些办事不利之人，更是痛恨，很是发作了一番。 其中最令人瞩目的，是领翰林院学士张英因失察，被削了礼部尚书，编修杨瑄撰拟佟国纲祭文失当，褫官戍边入旗。 等福全率领出征大军归来，佟国纲阵亡带来的影响依旧不减，连大胜之军归来，都不见太多喜庆。 胤褆一回宫，就去拜见了康熙，行礼问安后，几句话功夫，又谈到了福全。 当然，出自胤褆之口，又事关福全，自不会是什么好话，他是来给福全上眼药的，不说福全违抗康熙的命令，并未追堵葛尔丹，反而误中敌人jian计，将葛尔丹放跑了。就说福全统领全军，却把国舅佟国纲给弄阵亡了，以康熙对佟国纲的感情，不恼了福全才怪。他这再给添把火，不信康熙不发作了福全。 胤褆这次出征，地位排在福全之下，可谓憋屈至极，他提的意见福全不听，他说要试着指挥，福全又不允，处处受到掣肘。这一回出征，他就没顺心过，不出了这口气，着实不痛快。 还说什么脾气好，老实人，依他看，福全能耐大着呢。 康熙看着理直气壮，滔滔不绝的大儿子，内心有种翻脸的冲动，面上却是面无表情，冷冷问，“你除了会告你伯王的状，还会什么？” 出征到归来，康熙听胤褆告状，耳朵都听出了茧子，若非是他亲生儿子，早就让他滚蛋了。 胤褆不服，继续开口，“儿子说的是真的，若非伯王抗命，下令不许儿子去追剿，怎会放走了葛尔丹……” 康熙懒得再听胤褆老生常谈，至于福全功过，自己心里有数，不需要胤褆一遍一遍提醒。 “好了，朕心中有数，你勿再多言。” 就胤褆这态度，康熙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福全领军在外时得受多大气，指不定明儿早朝，讨论乌兰布通之战时，福全就会将胤褆所作所为上奏报来。 以福全的为人，康熙倒不担心他会落井下石，但要他主动为胤褆做遮掩，说好话，还是算了。 康熙这般想着，便叮嘱这蠢儿子，“明日早朝，不论你王伯说什么，你都不可与之相悖了去。” “为什么？”胤褆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福全那么可恶，汗阿玛竟然还偏袒他。 看着还不明所以的胤褆，康熙只觉得心累，还是他家太子好啊，聪慧敏锐，一点就透。 “你听着就是。”康熙说完，挥挥手，让他退下。 今天事情很多，还有很多大臣等着他召见，康熙没功夫跟胤褆解释那么多。倒也不担心这大儿子不听话，一般他说的，胤褆很少会跟他对着gān。 福全厚道，即便要奏胤褆的过失，应该也是有分寸，可不能让这傻儿子撑着不服，倔着不认，那样就难收场了。 果然，翌日早朝，福全便上了本奏折，里面果然有提到胤褆诸多出格行为，可以重判也可轻拿，康熙快速看完，与猜测相差不大，心里有数，又看向胤褆，“胤褆是副帅，你的看法呢？” 胤褆虽然憋屈，但康熙有命在先，只能忍着不甘不愿，“伯王所述，便是儿臣看法。”至于福全都奏了什么，他没看过，但想也知道不会有他的好话。 康熙满意点头，很好，笨儿子没有拆他老子的台，笨是笨了点，但足够听话。 福全郁闷，他本想着若是胤褆揪着他不放，他也不客气，到时候议政王大臣会议，议论功过，胤褆可逃不了。 却没想到，他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看胤褆那不甘不愿的模样，便知这话并非出于他本意，稍一思量，便知定是他那皇帝弟弟的手笔。 福全无奈，只能放过，还得因为胤褆的这般‘识趣’配合，表达下自己身为伯王的气度、身为统帅的担当，不能与小辈计较，并得领会康熙的意思，主动把过错全担起来。简直太是憋屈。 十一月二十二日，康熙命出征诸王大臣在朝阳门外听勘，议乌兰布通之战中，各人过失。 康熙先下旨切责福全大误军机，又命福全、常宁罢议政，罚俸三年，撤去福全三佐领；雅布罚俸三年；佟国维、索额图、明珠等人俱罢议政，与阿密达、彭chūn等人各降四级留任；革职查努喀；叙录火器营左翼战功。 这次‘受灾’官员有点多，且个个都是位高权重，重量级人物，直看得人心惊胆战。 众人心想，万岁爷怒火依旧旺盛啊！ 第27章 面对 按照以往，倘若得知胤褆在军中所作所为，诸多不堪，竟还得康熙如此维护，没个责罚，胤礽不说会被气疯掉，但怎么都会怒火中烧，再生上一段时间闷气。或者把索额图找来，商量着怎么给胤褆好看。 然而此时，胤礽却是没心思计较这些小事。相比起生闷气，给胤褆找麻烦的小打小闹，胤礽想的最多的，还是那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 自行营探病之后，胤礽觉得自己好像打开了一个了不得的开关。那种莫名的危机感如影随形，一直伴随着胤礽，便是回到北京城，回到了象征他地位独一无二的毓庆宫中，那种感觉依旧丝毫未减，反而越发沉重。 索性他有的是时间用来思量，胤礽也从初时的烦躁不安，无所适从，一心逃避的态度，到现在，慢慢平静下来，保持住了头脑冷静清醒，决心彻底面对。 经过这一番挣扎，胤礽清晰认识到了，他这太子之位，光鲜亮丽，繁花似锦背后暗藏了多少要人命的危机。而以往的自己又做了多少蠢事，回头再看，心态不同，却是物是人非。 连曾经的头号大敌，胤褆和明珠，胤礽都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胤礽突然自嘲一笑，枉他从小自命不凡，以为是诸皇子中最为聪明，看不起别人，原来他才是最天真的一个。而生在皇室，天真向来不是个好词汇，反而是最要不得，最要命的东西。 胤礽望着窗外飘飘洒洒的雪花，心里泛起一股冷意，眸色变得越发危险暗沉。既然老天爷都看不过去，帮了忙，让他那么早就发现了症结所在，将他从天真中打醒，那他也不能太令人失望，不是吗？ 皇位，江山，还有那个令他牵肠挂肚，心心念念的女子，但凡他想要的，心动的，谁也不能阻挡。 纵使前路荆棘，胤礽巍然不惧，他还真不信自己占了那么多天时地利人和，还闯不过去。胤礽负手而立，独属于太子的气势，浑然天成，凌厉bī人。 林太监莫名打个寒颤，总觉得太子爷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具体又说不上来，只觉得这样的太子爷，比之以往，更加危险。 …… 再小半月便是年节，各家各府，都忙着送礼收礼，这几日石悦瑟也格外忙碌。西鲁特氏不在府中，家里虽有大嫂操持打理，她这小姑子却也不能一动不动，尽躺着等享福。 秀云看着手里这熟悉的信件和紫檀木小匣子，心里犹如吃了huáng连一般，苦得牙齿打颤，只恨不得把东西给扔了，不让小姐看到。 但她自来谨守本分，从无越矩，这种背着小姐，帮着她擅自拿主意之事，秀云着实做不来。 于是，秀云只能忍着心不甘情不愿，郁闷的过去，喊了一声，“小姐……” “嗯？”石悦瑟从送礼礼单中回过神来，抬眼看向秀云。 秀云没说话，只默默把信件和紫檀木小匣子jiāo到了小姐手里，心里呕得险些吐血。 明明都有小半年时间，没再收到那赠簪男的信件了，秀云还以为小姐迷途知返，与那人彻底断了来往，从此不再会有牵扯，心里很是狠狠松了一口气。 结果，这人竟然贼心不死，妄图再次勾搭引诱小姐，真真是个祸害。 这时候秀云依旧不知太子殿□□份，还能毫无负担在心里骂上几句，等她日后知晓时，只觉得心惊胆战，恨不得回到过去抽那个无知无畏的自己两耳光，又庆幸自己没将人得罪了去。 石悦瑟微微皱眉，看着这信件，心里也很惊讶。半年没收着太子来信，她还以为太子对她已经没了兴趣，烦了或者厌了，以后都不再联系了呢。 两人突然之间就断了联系，石悦瑟倒是没有觉得气愤，或者觉得难受。因为在最初，石悦瑟就有过预想，她不认为太子能有多少耐心，也不认为两人能有什么未来，所以，石悦瑟能一直守住自己的心，很平静便接受了两人不再联系的事实。 事实上，一个月少了几封信，对石悦瑟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影响，太阳依旧每日升起，每日落下，她也依旧每天白天醒来，夜晚睡下，谁又能说离了谁，少了什么就活不下去了呢？ 没成想，这会儿，竟然又来信了，这位爷什么意思？ 若是胤礽知道石悦瑟内心是这般想的，指不定真会怒极，直接去逮了人，打几下手心，以作惩戒，让这女人再不敢怀疑自己心意。 而胤礽之所以一段时间不写信，不联系，除了猛然间发现自己背后潜藏的巨大危机，实在困扰烦忧，没心情之外，也是因为那揭开了这个残忍事实之人是石悦瑟，尽管石悦瑟并不清楚，但胤礽依旧觉得有些难堪，难以面对。 如今，胤礽已经想明白，他不做那逃避现实的懦夫，决定迎难而上，直接面对，对着石悦瑟便也恢复了坦然。 好吧，太子爷沉重复杂的心路历程，石悦瑟都是不知道的。 石悦瑟先把匣子放桌上，再拆了信，展开信纸，太子殿下那熟悉的字迹，苍劲有力，跃然入目。 信的开头，是对半年没与她联系的抱歉，具体缘由，太子没细说，只笼统道了心情不大好。又问了些饮食起居、身体是否安好之类，末尾处还与她道了新年好。 随信一道送来的，是太子殿下送的新年礼。 石悦瑟打开紫檀木小匣子，杏白色绸缎底托上，一串红色的玛瑙手串，晶莹剔透，极为漂亮。 石悦瑟把手串拿在手中，闲闲把玩。心里却多了些思量，她怎么瞧着太子殿下这意思，是对她的兴趣还没淡了去，还想要继续维持书信往来的意思？ 石悦瑟倒是无所谓，只是觉得太子毅力耐心很不错，竟然还是个念旧之人。这都几年了，竟然还没腻了她。 有时候，石悦瑟都难免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时，自动装戴了一个玛丽苏光环，然后一不小心把太子殿下给闪到了。 可倘若如此，怎么就没见闪到其他人呢？ 第28章 侧室 乾清宫里，康熙批完奏折，便站起身来走上两圈，松泛松泛。脑子却是想着事情，没停歇下来。 大儿子胤褆已经娶妻纳妾，如今是两个孩子的父亲，虽然都是女儿，但总算是有了后，生儿子之事倒也不急，或早或晚，总会有的。 倒是胤礽，都十七岁了，身边也还没个□□的人，明年选秀也该给他指个太子妃了。再拖下去就太不像话了。 而太子妃的人选，康熙几年下来也没放松了考察。当然，这里的考察不仅只女方本身的德言容功，更重要的是女方的家世背景，家族男性长辈情况等等。 康熙心里倒是早就选定了几家好苗子，观察了几年，如今，心中已经有了合适人选。 翌日，康熙没事先透露，直接就给毫无准备的胤礽指了两个侧室，之后还对胤礽感慨，“你也大了，是该操心人生大事了，朕先给你指两个侧室□□着。明年选秀，朕会给你指个家世品貌俱佳的太子妃，对了，对于太子妃人选，你可有特别的要求？” 虽说太子妃人选关系重大，不仅事关东宫后院安稳，还事关前朝制衡，不可丝毫马虎。康熙心里也已经有了最终人选，但若是太子有什么要求，康熙还是愿意把宝贝儿子的意见加入考虑。毕竟是太子娶妃，是要与他相互扶持过一辈子的人。一样是娶，倘若能娶个合了自己心意的，这日子才能过得舒心惬意。 还有一年时间才指婚，若太子有要求，康熙也不是不能更改。 胤礽倒是很想对康熙直接说明，把石文炳家的闺女指给他，就再好不过。 可胤礽知道，这话不能说，连表露出自己钟意石悦瑟的意思都不能有，否则定然多生波折。 “儿子没有特别要求，汗阿玛看着好的，还能差了去？” 至于康熙给选的太子妃，若不是石悦瑟，胤礽也有的是办法把人给弄走换掉。 瞧见太子对他这般信任，康熙很是受用，心里很是温暖欣慰，于是，心里舒坦了，也就很乐意给太子事先透露些消息。反正明年也要选秀了，事先透露一番，未尝不可。 康熙笑眯眯看向胤礽，问他，“你可知道石文炳？” 胤礽心里一个咯噔，不明白康熙怎么突然提起石文炳？汗阿玛该不会是知道些什么吧？ 胤礽qiáng稳住心神，面上没露出异色，语气也尽量与平常无二，“知道，就是前不久上了本《请增绿旗两营疏》折子的福州将军。” 自己认定的岳父，胤礽怎么会不知道？ 前阵子石文炳上奏了本《请增绿旗两营疏》，因为事关地方军务大事，康熙还特意把胤礽叫来旁听讨论。 因为奏疏阐述言之有物，点明增兵很有必要性，提出的增兵办法可行性也很高，加之又是自己岳父的意思，康熙在问胤礽意见时候，胤礽自不会反对，当即表明支持，还光明正大的夸了石文炳几句，希望给康熙留下好印象。 康熙点点头，继续道，“嗯，石文炳忠君爱国，为人忠厚，踏实肯gān，石家门第亦是世代显赫之家，族中女子教养定是不错的。” 女子教养？好端端的为何跟他提石家女儿的教养？ 胤礽乍然看向康熙，眼里带着不确定的询问，是把石文炳的女儿指给他为太子妃的意思？ 康熙却是笑了笑，没再说话，端起茶盏，喝一口热茶。 胤礽一看康熙这表情，哪里还不知道康熙这是默认了的意思。 胤礽低垂了眼眸，很艰难方才没露了瞳眸深处的欣喜雀跃，没让康熙瞧出不对来。 猛然间被这巨大惊喜砸到，不能不让胤礽高兴得险些失态。实在是自己想娶石悦瑟为太子妃，想了不只一年两年，渴盼得太久，从康熙二十六年初见，到如今，胤礽已经想了近四年时间。 在知道石悦瑟是备选太子妃人选之一后，胤礽便暗地里做了许多准备，自己不能直接拍板决定太子妃选谁，还不能决定要淘汰谁么？ 石悦瑟的那些竞争者们，其家族，父兄，各人自身等等，胤礽暗地里搜集到的黑料可不少。 结果，没等他发力，康熙就已经帮他把事情办了，还办的如此漂亮，合心合意，真是再没比这更令胤礽开心满意的了。 回到毓庆宫，太子爷心中喜悦非但没有减少分毫，反而越加美妙，只恨不能立刻出宫去，见上石悦瑟一面，再亲自告知她这件大喜事。 直到内务府的人过来请示太子，太子侧室要安排住哪里，他们好安排装修等事宜，胤礽才想起来还有侧室一说。 胤礽与康熙说话那会儿，光顾着高兴自己的太子妃是他所钟意的人，至于康熙一开始所说的那什么指了侧室一事，胤礽想都没想，过耳就给忘了。 想到石悦瑟曾经跟他说过，那句见鬼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以及当时她眼眸中那灿若星辰般的向往，胤礽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几年中，两人经常书信往来，渐渐熟悉之后，胤礽也曾试着想要纠正掰直石悦瑟那错误的认知追求，可惜收效甚微。反倒是自己，像是受了她的影响一般，如今一听侧室二字，内心竟莫名生出一种心虚之感，仿佛自己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之事。 男人本就是三妻四妾，太子是一国储君，更该当表率才是，可该死的，他在这里心虚个什么劲儿？ 内务府郎中心里纳闷，瞧太子爷那脸色黑得，都能滴出墨水来了。他也没说什么引得太子生气的话吧？他刚进来拜见太子时，太子明明一脸和颜悦色，心情很是愉悦的模样，和此刻对比，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内务府郎中将自己方才所说的话，一字一句琢磨，思来又想去，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想，或者是那两位即将进宫的侧室哪里讨了太子嫌弃？ 正想着，便听到太子殿下那颇带了些嫌弃的声音传来，“就安排在撷芳殿那里，随便收拾出两间配殿就行。” 撷芳殿，离毓庆宫可不近，与太子起居之所的毓庆宫也并非一组宫殿建筑，而是独立在外的一座宫殿，中间与毓庆宫还隔了好些宫殿建筑，走一趟都很不方便。 内务府郎中心中了然，太子语气不但带了嫌弃，还把人放那么远地方，可见自己之前猜测八成是对了，太子果然是不待见那两位。真是可怜，这还没进宫呢，就先讨了太子爷的不待见了。 胤礽当然不待见那两侧室，虽说胤礽依旧坚持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是正确的，可石悦瑟脾气古怪，还摆明了讨厌男人纳妾，他如今却成了她所讨厌的男人中一员，胤礽心里别扭不舒坦，能待见那两个‘罪魁祸首’才怪。 好吧，有的时候，上位者的迁怒就是这么没道理可言。 第29章 纳侧 石悦瑟丝毫不知道太子爷的复杂内心，她此时正在读着西鲁特氏的信件。 石悦瑟瞪大了眸子，全然不敢置信，眨了眨眼，又逐字看一遍，没看错，写的的确是西鲁特氏又生了个孩子，一个小女孩。 石悦瑟掐指一算，西鲁特氏今年得有三十八岁了，在现代也要算做高龄产妇，更何况在这医学条件落后的古代。 不过，西鲁特氏用过基因液，想来生产时候应该是很顺利的。 猛然间就多了一个小了她十来岁的妹妹，感觉真是神奇。 等石悦瑟把消息告知富达礼和庆德后，两人不出意外，果然也愣住了。尤其富达礼，有一个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妹妹什么的，那滋味儿，酸慡的，实在难言。 “额娘说再过不久，她就回来，二哥也老大不小了，该说媳妇了。”石悦瑟斜着眼睛看向庆德，对着他娇俏眨眨眼，一脸调侃，你懂的。 庆德嘴角抽搐，他这妹妹真是愈发没个正形了，谁家妹妹会这般不正经，摆个猥琐表情，调侃自己哥哥的？ 瞪她一眼，好心提醒，“你这丫头，没个正形，光顾着看我笑话，别忘了，你明年可也要选秀了。” 石悦瑟笑脸倏然僵住，庆德不说她还真是给忘了。 是哦，康熙三十一年是选秀年，她年岁也符合条件，是要参加选秀了。 石悦瑟有些发愁，她在伯爵府是嫡出小姐，吃喝穿戴都不愁，也没人敢给她脸色瞧，小日子过得自自在在，和和美美，按她本意，其实很不乐意再换个环境。 选完秀，嫁了人，就得住到婆家，不但不能再任性肆意，还得重新适应，各种人际关系得以另一个身份重新jiāo往，光想着，她就头疼。真是恨极了这年代没有不婚主义者这一说法。 与太子关系的也愁人，谁能想到，太子殿下对她的兴趣，能持续那么长时间，至今还每月来信，一封不落。 听说康熙已经给他指了两个侧室，石悦瑟心里存了点期盼。这男人已经开始左拥右抱，与女人接触多了，许就淡了她也不一定。只希望那两侧室都争气些，彻底夺了太子爷宠爱，让他乐不思蜀，忘了她才好。 今日是太子纳侧之日，一日纳两妃，虽比不上正经大婚，但也安排摆了一场喜宴。 胤礽神色淡淡的，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来不高兴，仿佛是参加一场再平常不过的宴会，主角还不是他，可他分明就是今天的新郎。 胤褆也到场了，他的兴致不高，懒得虚情假意恭喜胤礽，也没兴趣生事给胤礽难堪，只端坐着自己喝闷酒。他的福晋又给他生了个闺女，他一共都三个闺女了，还没等来一个儿子。 如今，太子纳了侧室，万一皇长孙之位被胤礽的庶子给抢了，他岂不是得呕死。 胤褆心里苦闷，猛的又灌了一杯酒，姿态豪迈不已。 三阿哥胤祉与四阿哥胤禛相邻坐在一起，不时聊上几句，又吃几口菜，喝两口酒。 胤祉瞧了瞧主位上端坐的胤礽，实在忍不住，跟身边胤禛小声嘀咕，“你有没有觉得太子今天很奇怪，身为新郎，我就没见他脸上笑过几次。” “三哥慎言。”四阿哥板起个脸，语气严肃，一副不宜多谈的模样。 胤禛不喜背后道人是非，尤其这话，万一传出去，谁知道会传成什么样，比如说太子不满万岁爷给指的侧室？凭白多生是非。 胤祉撇撇嘴，觉得这个四弟实在太过无趣，聊天都不会聊。 转过头去，正好看见他大哥那豪迈的喝酒方式，再加上脸上那表情，怎么看都是一脸苦大仇深。酒水一杯接一杯，一副要把太子家的酒给喝光的架势，十足吓人。 胤祉打个寒颤，赶紧回过头来，吃几口菜压压惊，庆幸没被胤褆拉住一起喝酒。不是他不喜欢喝酒，身为男人，哪有不喜欢酒的，但他更喜欢慢慢品尝，细细品味，觉得那样才更能得了趣味，而不是胤褆那样一口闷，呛人不说，也不雅致。 至于五阿哥及以下其他阿哥，因着年岁还小，便只送了贺礼，人却是没来。 夜幕西陲，宴会没持续多长时间便散了场。就算是太子纳侧，也还是纳侧，并非正儿八经的大婚礼，宾客不可能闹到多晚。大家贺了喜，送过礼，吃了酒席，顺理成章就散了场。 康熙给太子指的这两个侧室，一个是李佳氏，轻车都尉舒尔库德之女，一个是李甲氏，出身比李佳氏略低，只是普通旗人之女。 今日，两人一同被抬入撷芳殿，分别安置在撷芳殿两处配殿里。 李佳氏坐在喜chuáng上，头上盖着喜帕，帕下脸蛋微红，内心有点期待，有点羞涩，不自觉紧了紧手里帕子。 进宫之前，李佳氏便知晓自己是与另一个女子，一同被指给了太子，两人也将在同一日被抬进门。 不过，李佳氏却是不着急。进宫前，她已经着人打听过李甲氏的资料。家世很普通，出身比她低，容貌还算漂亮，却也比不过她去，只这两项，李佳氏就已经把李甲氏给比了下去。 目前，太子又没有其他女人，后院只有新进门的她和李甲氏，占着这般得天独厚先机，李佳氏相信，凭着自己的容貌和手段，博得太子爷的宠爱必是手到擒来。 倘若能在太子妃进门之前，再生下个儿子，那她在太子宫就算彻底站稳了脚跟，若能再得太子怜惜，给请封为侧福晋，那就更好不过了。即便将来太子妃嫁入东宫，是正室是主母，也不能随意拿捏了她去。 另一偏殿，李甲氏亦坐在喜chuáng上，和李佳氏一样的打扮，头上同样盖了喜帕。 相比李佳氏的从容自信，李甲氏内心有些忐忑。毕竟她所嫁之人，是一国的太子，高高在上，天边一般的人。 她家世普通，容貌也不是同批秀女中最顶尖的。即便在闺阁中，少女怀chūn时，偶尔叛逆想过自己未来夫君的模样，却也从来不敢痴心妄想，将之与尊贵无边的太子爷殿下相联系一起。 李甲氏没想到，自己竟有如此福气，被康熙选中指给太子。虽说自己只是个侧室，连个皇家玉碟都不能上，但那是太子啊，如此尊贵荣耀，多少闺阁少女梦寐以求，想要嫁的男子。 不知道太子长什么模样？会不会喜欢她？ 李甲氏想着，便甜甜一笑，心里多了些甜蜜与期待。 第30章 态度 胤礽踏入撷芳殿，看见这满殿里挂着装饰的各种红，脚步顿时停住。心里勉qiáng才按捺下去的烦躁，又猛的窜出，搅得他不得安宁。 从今早起来到此时日落西山，一整天下来，胤礽就没一刻痛快过。脑海里翻来覆去想的都是石悦瑟那女人。想起食鲜楼里，她说起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时，眼眸灿若繁星，神情满是向往，小模样令他又爱又恨。 胤礽内心烦躁之余，心里可谓把自己从头笑到脚，又觉得自己太过无用，自作孽不可活，几年时间都没能把石悦瑟那不良思想掰正了，反而还着了石悦瑟的道，弄成如今这不上不下，矛盾不已的尴尬状况。 胤礽一边觉得自己矫情透了，侧室纳都纳了，还在心里纠结抵触个什么劲儿。一边又担心石悦瑟知晓后，如何看待他，会不会讨厌他，或者把自己与她口里所谓渣男划了等号？ “太子，要先去哪一位小主那里？”曾太监见太子爷停下不走，忙上前恭敬询问。 曾太监，毓庆宫的总管太监，胤礽初入毓庆宫时，康熙便亲自指定他，作为照顾太子饮食起居的总管太监。 曾太监为人本分忠厚，做事jīng明gān练，兢兢业业，把太子饮食起居照顾得妥妥当当，让康熙很是放心。 前几年，太子忽然转性，向来不理会毓庆宫琐碎事务和人事任免的太子殿下，竟然重视起了这些，还把毓庆宫上下收拾了一变，可疑的、不老实的等等，都被太子清理出了毓庆宫。 按理，太子这般频繁换人，实在引人侧目，偏偏众人皆知，康熙对太子从小娇养，养成了他较难伺候的性子，毓庆宫更是因此每年都有换人的传统，所以，太子这般光明正大整顿毓庆宫，竟是达到了出奇的隐秘效果，未引来各方势力一丝特别关注。便是康熙，也没察觉，反而觉得太子做得没错，那些伺候不好的，自然得换掉，难道还要主子去迁就你？ 太子一番组合拳下来，毓庆宫上上下下jīng神面貌都为之一变，外松内紧，秩序井然。而留下的宫人们，除了康熙安排之人，便全是太子的人。 曾太监曾经是康熙的人，如今，却被太子给收拢了，自此，毓庆宫尽在胤礽之手。毓庆宫里之事，只要胤礽想要瞒着，便是康熙也难以知晓。 胤礽眉头皱起，对这个问题实在没有好感，语气不悦，“就近即可。” 曾太监得令，察觉太子不高兴，也不敢再多话，只默默前面带路，往李甲氏所在偏殿行去。 进了门，胤礽神情冷漠，目不斜视，看也不看chuáng上那等着他揭盖头的女子，更是一句话也无，选了张离chuáng最远那张椅子，自顾自坐下，又着人去拿了本书，开始品读。 留在屋里伺候的人面面相觑，太子爷这是什么意思？喜帕不揭，一句话也不给，梳洗也不用，一进门就看起书来了。而且，瞧这架势，也不像是只看一会儿半会儿就结束的模样。 众人一头雾水，思来想去，也都只能想到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太子爷今晚这是不打算dòng房的意思？ 这猜测着实骇人，纳了人进门，却不打算睡，太子爷真是奇怪，这是看不上这李甲氏还是太子身体…… 众人一个激灵，猛然打住，不敢再想。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太子不时翻书的声音，但谁也不敢上前打扰太子。 他们都是太子爷的人，如今毓庆宫和撷芳殿里，哪个宫女太监不是被收拾得规规矩矩的，只忠心于太子。太子这些年处置的人可不少，几年经营，毓庆宫和撷芳殿被胤礽牢牢控制在手，他不想外传的事，谁也别想知道。 而今晚，太子不临幸女人这事儿明显就属于不能外传的，大家心里有数。 李甲氏喜帕下的脸色煞白，心情也由初时的紧张羞涩，变得越来越沉重痛苦。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讨了太子嫌弃，或者是哪里得罪了太子，让太子这般对她。不仅喜帕没揭，连个说法也没给她。 可太子若真嫌弃自己，讨厌自己，为什么先来了自己屋里，而不去李佳氏那边呢？ 李甲氏如坐针毡，心急如焚，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是让她主动，自行揭了帕子，去跟太子邀宠，她却又做不到，总觉得那样的自己太过卑贱。她出身再是普通，却也是家里正经的嫡出小姐，受过一定教养，虽说如今做了妾室，但骨子里该有的矜持却是不少。 李甲氏眼泪不受控制涌出，先在眼里打了个转，最后却是再挂不住，一滴一滴落在嫁衣上。 她很想大哭一场，可却知道不可以，万一触怒了太子，她不知道后果自己能不能承担得起。 女子压抑的哭泣声，再是克制，依旧传入了屋里众人耳中。 众人纷纷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心里提着，七上八下，就怕李甲氏这哭声引来太子怒火，牵连她们。 胤礽却是充耳不闻，既不觉得恼怒也不觉得同情怜惜，只无趣的看着手中书册打发时间，心里嘲笑着自己。古往今来大概也就只出了他这么一个奇葩太子，dòng房之夜，作为新郎的自己居然抛弃软香在怀，反而在屋里看起书来。怎么想，怎么可笑。 更诡异的是，胤礽竟然觉得心情很好，自己竟然因为没有临幸女人，轻易便挥去了之前心里的烦躁，还莫名生了些许得意，想着等见了石悦瑟，必然要与她提上一提。看吧，你要的，孤也能给得起。 胤礽觉得自己真是没救了。 另一处偏殿，李佳氏透过喜帕看着远处燃烧旺盛的烛光，面上一派平静，心里却冰冷一片。 李佳氏死死捏紧了手里帕子，嘴角抿住，心里依旧不敢相信，也不愿接受，太子竟然越过了她，先去了李甲氏那里。 那不就代表着，都是侧室，还是同一天进了门，就因为太子先揭了李甲氏的喜帕，她这个家世容貌更好的，却要生生矮了那样样都不如她的李甲氏一头？ 是太子没有事先打听过，不知道自己更漂亮吗？她李甲氏凭什么压在自己头上？ 李佳氏拼命压住火气，不断告诫自己，不能慌不能气，不能失了冷静，李甲氏抢了先机又如何，那是因为太子没见过她们，没个对比，才会先选了李甲氏，她不信等太子知道了好坏，自己不能后来居上。 才安抚住情绪，又听来人传达了太子殿下的意思，说太子今晚不会过来了，让李佳氏不用等，早些歇了罢。 李佳氏指甲狠狠的掐进肉里，因着这钻心的疼痛，才没让她失态。 太子什么意思？即便不留宿她这里，连过来揭个喜帕，见个面互相认识，说上几句话的功夫都没有？还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惹了太子不快？或是李甲氏怕被自己压过一头，决定先下手为qiáng，挑唆了太子对她不满，打压她低人一等？可李甲氏也是刚进门，能有这样厉害？ 李佳氏脑中无数猜测一一划过，却都无果。可不管是不是李甲氏从中作梗，李佳氏都把她给恨上了，谁让自己处境这般尴尬难堪，同是侧室的李甲氏却先得了太子青眼。 李佳氏脸色红白jiāo加，qiáng自镇定，咬咬牙，自行拉了盖头，不敢去看下人们眼里是否有看笑话，幸灾乐祸的目光，顶着脸上火辣辣的羞人，由着丫鬟们侍候梳洗。 嫁人第一天，自己不但独守空闺，竟然连夫主长什么模样都没见着，李佳氏性子再好qiáng，此刻心里也实在委屈。 时间悄然流过，一个时辰后，胤礽合上书本，站起身，对李甲氏说了自进门后第一句话，“你当知晓，在宫里生活，需当谨言慎行，安分守己。”胤礽也不管人家听了会如何感想，只传达了自己的意思，便大步出了门。 李甲氏早就停了哭泣，这会儿听到太子殿下跟她说了话，不管太子是不是暗讽她不安分，还是警告她以后要规矩，太子总归是与她说了话。李甲氏心里稍有安慰，仔细琢磨起太子话中的意思，虽然自己一下子想不明白，却依旧打算听话照做，以后就安分呆在撷芳殿里，只盼着太子殿下看在她如此听话的份上，能对她改观几分。 其他人闻言，却是一阵傻眼，怎么都觉得太子这是话中有话。是他们想多了吗？怎么听出一种以后不侍寝也要安分守己的意思？ 出了撷芳殿，胤礽只觉得空气都好了不少，浑身说不出的轻松，嘴角不自觉上扬，心里想着，以后没什么事，这地儿他就不过来了。 于是，翌日夜晚，李佳氏盼了一整晚，想着太子昨晚去了李甲氏那，今晚是该到她这屋了吧，结果，天都蒙蒙亮了，依旧没等到太子。 李佳氏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进宫时的意得志满，自信从容，进宫后却是这般境地，不仅没有侍寝，就连太子的面都没见过，这开局真是够悲惨可笑。 她还不能主动去邀宠，因为太子是住在毓庆宫的，离撷芳殿很远，她一个侧室，没有主子召唤，不能出撷芳殿，随意在宫中行走。 除非太子主动过来撷芳殿，否则，她们连送个汤，抛个媚眼都做不到。撷芳殿又被太子掌控，这没人手，没渠道，她们纵有万般手段，也丁点都施展不开。 胤礽却是满意至极，看来毓庆宫狭小的格局也不是没有优点，起码这些侧室之类女人没办法与他同住一宫，全被远远困在撷芳殿里，眼不见心不烦。而等石悦瑟嫁进宫里，再和他一道住在毓庆宫，也甚少能见到这些女人，碍不着她的眼。 第31章 特许 康熙许是觉得太子很乖，对自己给他选太子妃一事，不仅没有任何意见，还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信任与肯定，康熙心里很是欣慰。 康熙一高兴，就忍不住对宝贝儿子更好些。除了先给太子指了两个颜色颇好的女人过去□□着，还很细心的想到，太子许是没见过那石家丫头，或者是见过，却因为不知道将会是他的太子妃，所以可能不太注意。 这般想着，康熙便很是贴心为他宝贝儿子做了一番安排，指婚前让太子见上那石家丫头一面，心里好有个底。 于是，几日之后，皇太后又招了石悦瑟进宫。 这一次，皇太后只宣召了她一个，与石悦瑟熟悉的董鄂氏等人却是一个没见着。 石悦瑟倒也没觉得人少就尴尬，因为经常进宫，她对皇太后性情喜好也算了解，说的话题自是能顺了皇太后心意。便是无话可说时，石悦瑟也能讲讲故事，外面见闻，并不担心冷场，殿内气氛很是不错。 正聊着，却听闻宫人进来禀报，太子殿下来给皇太后请安来了。 皇太后目光慈和，笑得意味深长，忙让太子进来，又特意往石悦瑟那看了一眼，只见她已经调整好姿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低眉敛目，十足规矩。 而规矩的石悦瑟内心郁闷不已，感叹自己运气不太好，竟然遇到太子爷。 胤礽进了门，出乎意料，竟然在这宁寿宫见到了石悦瑟，而且还没了那一群碍眼的莺莺燕燕，只有石悦瑟一人。 胤礽挑了挑眉，想到方才与康熙谈完政事，康熙特意嘱咐他过来给皇太后请安时，那似笑非笑的揶揄模样，胤礽恍然大悟，康熙这是特意安排，让他事先看看未来媳妇的意思？ 对康熙这番贴心安排，胤礽喜出望外，很是感激。胤礽已经许久没见石悦瑟了，心里非常挂念，便是她们有之间有着信件往来，也没能解去他内心多少相思。 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姑娘，就在自己面前，一身淡粉色旗袍，依旧简约风格的装扮，看着只觉得人在夏日里显得十分舒慡清丽。少女如含苞的花朵，姿仪优雅，动人心扉。 若非自己自制力过人，只怕都移不开眼去。 太子殿下凤目看过来时，正在给他行礼的石悦瑟，整个人差点僵住，倒不是怕被他看，又不是没被看过，只是今日皇太后在场，石悦瑟实在怕他神情露出不妥之处，引人怀疑。 幸好太子殿下还知道轻重，没令她为难。只淡淡看了她两眼，道了声免礼，便转去与皇太后说话，一副对她没有过多关注的模样，再是正经严肃不过。若非石悦瑟是当事人，知晓两人内情，也照样会被骗到，这男人的演技简直堪比影帝，让石悦瑟这个曾经的真演员小花旦都自愧弗如。 皇太后虽是在与太子说话，余光却是不时看看太子，瞧瞧石悦瑟，越看越是觉得两人郎才女貌，极为般配。 皇太后想着康熙让她宣石悦瑟进宫，又让太子此时过来请安，用意不言而喻。自己也不能拖后腿，便笑着开口介绍，“这姑娘是石文炳家的嫡长女，我这个老太婆闲得无聊，便召了小姑娘进宫陪我说说话，还别说，这姑娘见识好，还会说故事，可好听了。” 胤礽闻言，倏然间就想起那则富家老爷的故事，心想，这妮子可不就是会说故事么，不但会说故事，还说得人胆战心惊，更是将他给说醒了呢。 胤礽心里腹诽着，面上却不动声色，一派从容淡定，好似是顺着皇太后的话题，方才自然而然转过头看向石悦瑟一般。 胤礽qiáng自按捺住见到心上人的满满喜悦，尽量不露异色，语气一板一眼，十足官方，“既然皇太后喜欢你，你便多进宫里陪皇太后说说话。”心里却是盼着，石悦瑟是该多进宫几趟，如此，他才能多见上几回，稍解思念。 “是。”石悦瑟规矩应声，目不斜视，一派大家闺秀模样。看得胤礽也在心里也直叹这小女人会装，若非与她相熟，还真看不出她这乖巧贞静的外表下，会有这样那样古怪的脾气，叛逆的思想。 之后，在皇太后刻意下，太子有意中，二人说话时，不时便拉了石悦瑟参与进来，一时间，三人相谈甚欢。 又聊完一个话题，石悦瑟见时辰差不多，便起身告退。 皇太后看了看石悦瑟，又转头看向太子，“也好，我也有些困乏了，太子也回了吧。” 出了宁寿宫，看着走在前方离她几步之遥的太子殿下，背影潇洒，气质傲然，石悦瑟脑中不期然想起‘背影杀手’一词。 然而石悦瑟此刻却是没有太多闲心，欣赏这难得的美男风姿，她心里正一阵哀嚎。 石悦瑟纵然私下与太子多有书信往来，但这并不代表着她能坦然在这宫里，康熙的眼皮子底下，与太子光明正大走得如此亲近。 石悦瑟忧心忡忡，却不知胤礽这次是得了康熙的特许，可以光明正大接近自己未来媳妇。 此刻，石悦瑟只恨不得时间快点过去，出宫之路缩得短一些，实在太难熬了。 正想着，太子殿下那清朗温和的声音突然传来，“你最近过得可好？” 石悦瑟抬头，见太子已经停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她，凤目里笑意流转。 “挺好的。”石悦瑟点点头，言简意赅，心里只想快些走，恨不得下个路口就分开。 太子显然与她想法不同，只觉得路太短，不够长。只恨不得把人给带回毓庆宫，并就此住下，与他相守一起。 胤礽笑了笑，凤目温和看着她，“你我之事，你不用担心，汗阿玛已经同意了。”语气尽显得意，透着说不出的愉悦。 “嗯？”石悦瑟有些懵，看向胤礽，目光疑惑，不明所以，“我们的事？” 不怪石悦瑟反应不过来，在石悦瑟观念里，她应是不够格成为太子妃的，而伯爵府也不可能让府里的嫡出大小姐去做小老婆，她与太子是没有未来可言的。 这会儿，听了太子所言，心里有些纳闷，他们能有什么事，需要康熙允许？ 胤礽看着她傻愣愣的小模样，心里一软，声音又温柔了几度，“嗯，你且安心等着明年的选秀便好。” 选秀？ 石悦瑟倏然一顿，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极力克制才稳住自己情绪，声音不急不缓，“太子的意思是，明年选秀，圣上会将臣女指给您？” 胤礽微笑着颔首，欣然承认。他们已然认识了不短时间，还有着每月书信往来，彼此间算是熟悉了解。这般jiāo往了几年，胤礽心想，石悦瑟应该早就做好准备了吧。 即便这女人思想古怪，总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大逆不道嚷嚷着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善妒的不想未来夫君三妻四妾，还嫌弃他堂堂皇太子将来会后宫佳丽三千。 如此大胆放肆、离经叛道之人，本该被鄙视被批判，可却偏偏就入到了他心里，还扭啊扭越来越往深处钻去，再是割舍不掉。便连自己曾嗤之以鼻的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也鬼迷心窍般下了决定，打算暗地里只独宠她一人。 有时候，胤礽深深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疯了，还疯得不轻。 石悦瑟不知太子所想，只愣愣的看着他，笑得勉qiáng，喃喃再问，“太子开玩笑的吧？” 胤礽看着石悦瑟笑得难看僵硬的小脸，后知后觉，石悦瑟这模样分明不是高兴的表现，心里一沉，又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百般拒绝，后来也没给个明确答复。 两人虽有书信往来，此刻仔细想来，却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与他刻意周旋。 难道几年相jiāo，依旧没暖了她一颗心？她依旧没想嫁他？ 胤礽越想越不是滋味儿，自己全心投入，竟然没得对方同样回报。难道这几年情意，都是他一厢情愿？ 胸膛里突然怒火升腾，若非还记得此刻是在宫里，众目睽睽之下，胤礽真恨不得把人逮了一顿收拾，看她还敢不敢放肆，敢不敢忤逆他。 林太监跟在后头，把话全程听了个遍，用他那还算机灵的脑袋瓜稍一琢磨，得出的结论惊得林太监眼皮直跳，心肝同颤，太子殿下的意思是面前这位女子将会是未来太子妃？ 还有，貌似太子对这女子极为熟悉，可这是何时发生的事，他作为太子的近侍太监，竟然一点内情都不知晓，太是失职。 最后，最严重的是，这女子竟然还不乐意，太子好意告知，却得不到好的回应，瞧这气氛，再看太子殿下周身越来越yīn冷冰寒的气息，林太监只觉得天昏地暗，恨不得耳朵聋了，眼睛瞎了，他没听到也没看到太子丢了颜面这一幕。 更令他纳闷，掉下巴的是，被这般落了脸面的太子殿下，竟然没甩袖直接走人，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看来这女子对太子爷来说，地位很是不一般，以后她若真成了太子妃，自己可得眼睛放亮点，别给得罪了去。 好吧，自己这也算是有所得，即便太子事后想起，自己目睹了他这丢脸的一幕，恼羞成怒要罚了他，也算是种安慰。 胤礽深吸几口气，忍下心里怒火与酸涩，冷着颜面，声音不大，语气却异常凌厉，“瓜尔佳氏。” 瓜尔佳氏？叫她的？石悦瑟心里一跳，望进胤礽眼里，只看见一片深邃。男人俯身靠近，石悦瑟本能的想后退，却被他眼里浓浓警告给止住了动作。 第32章 威胁 见她乖乖听话，胤礽心里稍有安慰，头颅靠近石悦瑟耳边，鼻尖全是令人沉醉的女儿香，深吸一口，克制住想含了她诱人小耳垂的冲动。 紧接着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一句一句，低沉舒缓，却字字清晰，“成为孤的太子妃，此事由不得你，你当知孤的心意，多年亦未变，若不能称了孤之意，孤亦不知会做什么。”最后几个字说得极为温柔缱绻，却令人无端觉得危险，寒毛直竖。 石悦瑟心肝一颤，觉得好似被危险凶shòu盯住一般，无法动弹。 男人说完，后退一步，面无表情，目光却紧紧盯着她，眉宇间全是志在必得的霸道，全身昭然若揭全是对她的占有欲望。 这样的胤礽是石悦瑟平生仅见，向来对她多有容忍，能退则退的人，第一次如此霸道qiáng势，不容反抗，带着一国储君高高在上的尊贵，傲然于世，更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疯狂。 石悦瑟没骨气的矮了气势，低垂眼眸，却明白听出男人话里的认真和威胁，她不得不正视一个事实，自己似乎真的逃不掉了。 宫中向来是秘密最多，也向来是最没有秘密之处。石悦瑟还未回到伯爵府，她与太子在宫中单独行走之事，已经传入各方耳目。 由不得大家如此关注，在此之前，太子何曾与女子如此亲近过？其中深意，耐人寻味。 身为大清最受关注，比钻石还钻石级的单身贵族，太子的婚事注定了为所有人所瞩目，太子妃人选也注定低调不了。 结合石悦瑟被宣召进宫的次数，以及这次太子明显特殊的对待，众人纷纷猜测，这位石文炳的嫡长女，莫不就是那未来的太子妃？ 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多么荣耀之事，若婚后再诞下一个嫡子，那便是正正经经的皇太孙，下一任皇帝的热门人选。 虽然石文炳之女将是太子妃一事，只是大家推测所得，并不能最准，百分百确定，但有人心里想着，私下与石家稍稍亲近一番未尝不可，便是事后证实猜错了，自己也没什么损失。 听说石文炳嫡次子还未订婚，这倒是个大好未婚男青年，家里正好有条件好的女孩，得赶紧行动起来才行。 许多人家心里算盘已经打得噼里啪啦直响。 索额图府上，索额图神情讶异，看向来人，再次询问，“你说什么？” “太子去宁寿宫请安，之后与皇太后宣召入宫的石文炳之嫡女一同出来，两人一路相行，据说相谈甚欢。”说话的是索额图门人，对索额图忠心耿耿，当下便所知的全部消息如实汇报。 倘若石悦瑟知道传言如此，定然会望天无语凝噎，还相谈甚欢，明明自己是被那霸道太子威胁了一番，到底哪个眼神那么好，竟然还看出了一个相谈甚欢来？ 索额图沉默，太子这般举动，要说是他自己自己看中了石文炳之女，擅自而为，怕是不大可能，最大可能是太子得了康熙首肯。 乃错了，太子虽是得了康熙应允，但对那女子又岂止是看中可以形容，为了她，许多事都生生绕过了他这位亲叔祖。 索额图稍一思量，觉得这石文炳之女十有八九，还真有可能是未来的太子妃。 索额图倒是希望太子妃是从他们赫舍里家族里选，但他身为一代权臣，到底智商还在，知道康熙绝对不会允许，也就没去自讨没趣。 索额图是中央大臣，而石家一门子弟多在地方任职，石文炳也一直在地方轮换任职，所以索额图与石家接触不多，好在，石家与那明珠亦是无太多关系。 这一点很重要，若未来太子妃选了一个与明珠有关系的，比如朋chūn之女，他非气得吐血，拼了命也要换个人选不可。 再有，若石家为太子外戚，太子在中央的势力有他索额图，而地方上势力便有石家一门，这般中央地方通吃，勉qiáng可以接受。有了这番思量，索额图便歇了要在其中做掺合的心思。 石悦瑟才刚回到伯爵府，还没来得及梳洗换装，就听华善让她过去一趟。 石悦瑟纳闷，不知祖父这般急着见她所谓何事。问了来人，也道不知情，只得先按下不提。 石悦瑟加快动作，换了一身轻便些的衣裳，便领着秀云就往华善的院子行去。 进了门，还没问安，华善就就已经等不及先问了话，“你今日进宫了？” “嗯。”石悦瑟点头，不明所以，进宫之事她记得自己与华善说过呀。 华善又问：“见到太子了？” “嗯，在宁寿宫里碰到，太子来给皇太后请安。”石悦瑟继续回话，心里讶异，华善的消息渠道真是够灵通的。 倘若石悦瑟知晓，基本整个北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已经知晓，并且还猜出了太子妃人选，不知道又会是什么想法。 又听，“听说你还与太子走了不小一段路？” 原来是在这等着呢，不过，祖父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八卦呢。 石悦瑟心里有鬼，不大想多谈此事，“就很小一段路，玛法怎么问这个？” 华善没解释，难道要说你是太子第一个如此光明正大靠近的女子，很有可能是未来太子妃？他怕这样一说，会吓到她宝贝乖孙女，也怕万一猜错了，岂不是凭白害得她空欢喜一场？ 毕竟是太子妃啊，天下间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至高地位。华善理所当然认为，她孙女也会眼馋。 倘若现在告知了石悦瑟，之后却又说是个误会，你与太子妃之位无缘，那样心理落差，便是孙女平日里表现得再聪慧机敏，冷静沉着，华善也怕她承受不住。 还不如初时便不知晓，只等结果。成了，皆大欢喜，不成，也没甚大事，总归有她父兄做靠山，一辈子也能活得安稳富贵。 好吧，华善还不知道他心目中乖乖巧巧的孙女，对这太子妃之位如何看待，又是如何嫌弃，倘若知晓，必定不会这般心理素质。 索性华善并不知晓，他继续询问着自己所关心的问题，“你和太子认识？怎么和太子走到一起的？” 石悦瑟汗颜，这个问题有点刁钻。她能说和太子确实认识，不仅认识还私下见过，至今还书信往来着吗？ 明显不能说！ 还有那什么‘怎么走到一起’的话，玛法你呢说话能不能别说得那么有歧义？石悦瑟心里腹诽着。 许是心里有鬼，许多话，石悦瑟听至耳中，总觉得这话听着另有意思。 未免吓到她年迈的祖父，石悦瑟只好面不改色，撒谎不打草稿，“进宫时偶尔远远见过几回，没说过话，也不认识，至于走一起之事，纯属巧合，从皇太后那儿一道出了门，正好顺路。” 华善心里翻白眼，若太子无意，再顺路还能与你顺路？太子可不是那些无聊没事gān的主。再者说，没见那来报消息的，可是说了你与太子相谈甚欢来着。 “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石悦瑟眉心一跳，这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或者华善从中联想到了什么？ “没说什么，只闲聊了几句诗词。”石悦瑟继续面不改色撒谎。 不管华善猜想如何，石悦瑟都没打算老实jiāo代，无关乎信任与否，而是倘若老实说了，又得牵扯到认不认识太子之类问题。 这个问题，石悦瑟注定没法回答。 再说那只是太子一家之言，万一是他会错了意，或者康熙反悔了呢，总之，不到最后时刻，或许有转机呢。石悦瑟鸵鸟般想着。 才应付了华善，石悦瑟又面临着两个哥哥追根究底的盘问。 没办法，谁让富达礼和庆德当差时，同僚们都用异样眼神偷看他们，想不引起他们的注意都不行。着人打听一番，才知晓自家妹妹与太子的绯闻已经传遍整个权贵圈了。 富达礼和庆德一听，心中即惊讶又担忧，惊讶自家妹子怎地突然间便与太子扯上了关系，担忧则是万一这是个误会，流言却传得这般广泛，日后妹妹议亲可如何是好？谁敢娶与太子传过绯闻的女子？ 才下了衙门，富达礼和庆德便匆匆忙忙赶回伯爵府，必要找石悦瑟问个清楚才行。 石悦瑟瞪大眼睛，一脸惊讶，她还以为华善是关心她这个孙女，才会特别注意到她的消息，怎地听富达礼和庆德的意思，如今整个北京城都知道这事儿了？ 石悦瑟有种恍惚之感，好似回到前世，她还是当红明星时，一言一行，都被人追逐关注，放到全国人民面前。 真是久违的感觉。 然而，此刻她心里明白，在这个朝代，自己没那么大魅力和影响力，之所以会被人关注，全因太子殿下之故，莫名有种小透明傍了个当红大明星，传绯闻，上热搜的感觉。 石悦瑟摇摇头，将心里这不靠谱的想象抹掉，专心应付两位哥哥的盘问，说法与对华善所说基本相同。 至于哥哥所关心，倘若因为与太子传绯闻而嫁不出去，这正好，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不嫁人，一个人过着也挺自在。 第33章 想通 晚间，石悦瑟躺在chuáng上，脑子却是清醒异常，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觉。 许是她动作太多，过于频繁，不时还发出些声响，惹来偏房里守夜的秋云出声询问。 “小姐，怎么了？” “无事。”石悦瑟心不在焉应答一声，又开始琢磨白日里，一连串的事情。 石悦瑟此刻最恼恨莫过于康熙，自己在此之前，一直把希望寄托在康熙身上，认为那么宠爱太子的他，不可能给太子选择汉军旗出身的秀女为太子妃。虽然说她家已经抬入满洲旗，姓氏也改回了满州大姓瓜尔佳氏，但毕竟抬旗之事，时日尚短，而他家旗下所属的佐领，文武官员，并未一道归入满洲。 结果，康熙愣是放着那么许多家世背景显赫的姑娘不选，偏偏选了她，这让将他看作希望与救星的石悦瑟，如何不恼怒？ 倘若康熙最终是传位给胤礽的，她倒也不需要这般为难。直接嫁过去，先做着高大上的太子妃，日后再做那大清国第一夫人——皇后，母仪天下，富贵荣华，未尝不好。 可她却是再小白，也知晓那段历史结局。未来的九龙夺嫡，胜出者是为四阿哥胤禛，而胤礽这个倒霉太子却被康熙足足废了两次太子之位，落得个余生被圈禁的下场。 这般悲惨结局，她一旦配给胤礽，做了他的太子妃，未来岂不是一道被圈禁的下场？ 石悦瑟又翻过身去，朝向chuáng内。心里飞快琢磨着，要不然自己装个病？或者惹出点事自污一番？或者选秀时假装不慎，被人陷害，失去资格？ 正想着，胤礽白日里那面无表情的模样，温柔缱绻却危险十足的话语，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石悦瑟生生打个寒颤。 石悦瑟总觉得自己闻到了一股十足危险的气息，她有种直觉，倘若她敢这么gān，惹怒了胤礽，胤礽必定会采取措施，而那样后果，却不是自己能承担的。 她是一个正常人，身后还有着一家老小，遇到有疯魔潜质的太子殿下，本就难敌，更何况，这人还拥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霸道qiáng权，让她连豁出去，与之抵抗到底的勇气都生不起来。 她还想好好活着，不想太早便死，所以不能gān蠢事，与胤礽jī蛋碰石头。也很不乐意和胤礽一道被圈禁，悲惨渡过余生，两相矛盾之下，只能…… 石悦瑟乍然睁眼，一双漂亮的眼睛，在昏暗的屋子里，依旧粲然夺目，熠熠生辉。 大不了自己先嫁了，而后在康熙废掉太子之前，帮着胤礽把康熙给gān掉。自己有系统背包，可以藏些药物之类，很是方便，便是给康熙下药，用个几十年时间布局筹谋一番，未尝不能成功，且做到人不知鬼不觉。 这般想着，石悦瑟焦躁的心情有所缓解，觉得自己的未来也不是没有前途。 倘若康熙知晓自己费心费力、多番考察、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太子妃，竟然就因为被他选中，愣是生了如此大逆不道、胆大包天的弑君念头，怕是会生生气得吐血，再叫人将这妖女拉下去砍了不可。 …… 七月末，西鲁特氏自福州归来，随行还带回了她那未满周岁，被石文炳起名为石悦然的妹妹。 小家伙生得白白胖胖，脸儿圆圆的，很是可爱，惹得观音保这个八岁大的大孩子稀奇不已。 观音保此前一直是家里最小的弟弟，上面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对他都很好，但他心里一直想要个比他年岁小的弟弟或者妹妹，如此，他便可以做为兄长教导他们，想想都觉得很是威风。 如今梦想实现，不能不让他兴奋激动，一时间，整个人都围着妹妹转悠，叽叽喳喳不停。 “妹妹好可爱！” 看得石悦瑟都有些吃味儿，观音保也就小时候粘她，如今长大了，上了官学，可是稳重许多，不再粘着姐姐了。 不过，都是自己的弟弟妹妹，石悦瑟心里都喜欢，不至于真去计较。 西鲁特氏本没打算这么早回京，原想着让小女儿再长几个月才回来，免得孩子太小，带着北上不放心。 不想却突然收到华善的来信，重点说了石悦瑟之事以及京中传言，把石文炳夫妇两人惊得心里忐忑不已，面面相觑，彻底坐不住了。 若非石文炳这个地方大员不能擅自离开，他都想亲自回京探探消息。在石文炳心里，虽然觉得自己女儿有才有貌，极为优秀，配得上世间最好的儿郎，却也从未想过会被选中做太子妃，顶多想过配给三阿哥做嫡福晋，已是天大福气。 不过，这事儿只是大家暗地所猜，当不得准，还得西鲁特氏回京之后，进宫探探皇太后口风。明年便是选秀年，若皇家有意他女儿做太子妃，必然会事先透露消息，好让他们早做准备的。 于是，西鲁特氏匆匆改变行程，告别石文炳，提早启程，北上回京。 看着眼前出落得愈发婷婷玉立的大女儿，西鲁特氏越发骄傲，心里想着自己女儿这般好，或许真有那福分，嫁入东宫，成为未来天下间最尊贵的主子娘娘呢。 按捺住心中激动忐忑，西鲁特氏回府翌日，便递了牌子进宫，给皇太后请安。 从宫里出来，西鲁特氏整个人心神都有些恍惚，走路都轻飘飘的。回想方才宁寿宫里，皇太后亲口透了消息，若无意外，明年选秀之后，太子妃人选将会花落石家。 自家女儿真有大福分、大造化了，西鲁特氏的心好似飘忽着，怎么都有一种不真实之感！ 直至回府，将此事告知了华善，西鲁特氏那好似飘着的心方才缓缓落了地。 西鲁特氏此时已是回过神来，平静了许多。而那激动兴奋之人却又换成了华善，之前只做猜测时，便已然让人兴奋期待，如今猜测变为现实，若非在儿媳妇面前需得注意形象，他只恨不得仰天大笑，宣泄心中畅快愉悦。 华善满脸堆笑，忍不住站起身来，兴奋的转了两圈，又突然停下，转头吩咐下人，“去个人把大小姐叫来。” 说完便慢慢踱步坐回主位，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孙女将会成为太子妃，他石家一门几代传承，如今这一代，也要出一个皇后了，华善嘴角的笑意就怎么也压不住。 石家女儿能被选做太子妃，背后所代表的意义重大。那是皇帝对这个家族的肯定，是对其门第，宗族，家教，忠诚等等各方面全方位的认同，否则，那么多好姑娘，哪里会选你家女儿。 石悦瑟一进门，华善便笑眯着眼，错眼都不眨的紧盯着她看。越看他孙女，越是顺眼。他就说他孙女自小便聪慧机敏，目光长远，很是不凡，果然是个有大福分的。 石悦瑟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又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西鲁特氏，见她也正笑着看她，却是没给任何提示。 石悦瑟无奈，只得出声询问，“玛法，您怎么这样看我？” 华善心情极好，也不拐弯抹角，吊人胃口，喝了口茶便开口直言，“你是个有大造化的，明年选秀之后，咱们石家或是要出个太子妃了。” 石悦瑟神情讶异，“您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可准确？” 虽然她早就从胤礽处得知，外面也颇多传言，但康熙不还没明确表态么。 又听华善那略带些得意的声音传来，“你额娘进宫请安，皇太后说的，还能有假？” 石悦瑟转头看向西鲁特氏，见她点头，便知此事为真。 石悦瑟心里五味陈杂，面上却尽力发挥演技，摆出一个小女儿家初闻自己婚事，略显羞涩喜悦，很是不好意思的表情，并没让华善和西鲁特氏发现有何不对。 是夜，石悦瑟躺在chuáng榻上，静心思量，发现自己没有退路，还真的只能嫁给胤礽了。 石悦瑟是个务实的，发现逃无可逃，避无可避之后，便开始认命，心里仔细盘算着自己日后该如何行事。 如今她有太子先入为主的另眼相待，还有系统做后盾，一手的好牌，石悦瑟没道理胆怯，不能做那最大赢家。 形势既然有变，那自己对太子的态度也得跟着改变才行。为了日后宫中能有好日子过，太子这位顶头boss，可是万不能得罪了去。 对待太子态度，自己也不能再如以往那般漫不经心，随意对待。石悦瑟深知，两人之间，倘若一直只一方付出，另一方没有丝毫回应，随着时间逝去，再深的感情，总会疲惫淡去。石悦瑟觉得自己不能甘等着，得主动加深太子对她的感情，嫁入东宫之后，方能立于不败之地，更宜行事，无往不胜。 第34章 默认 这日之后，石家陆陆续续，先后又传来诸多喜讯。譬如，和硕额驸华善被康熙赏戴了双眼花翎，石家长孙富达礼由蓝翎侍卫升做了三等侍卫，次孙庆德被赐了佐领。 如此种种，在太子妃猜想喧嚣尘上之时，康熙对石家一门的盛宠，火上浇油一般，好似更是应证了众人猜测，石家嫡女八成便是那未来太子妃了。 一时间，整个京城暗cháo涌动，各家各府好似更热闹、相互走动更频繁了几分，便是贵妇人们聚会走亲，席上闲聊，互通消息时，不隐晦提上几句这个话题，都好似不够档次一般。 对于外间猜测传言，自然逃不过康熙帝的耳目。事情的发展经过，他全数知晓，不过，康熙却无丝毫举动，反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自流。 帝王这般行事，显然是代表着默认，更是给了此事做了基本定论，大家心照不宣。 因着石悦瑟的缘故，她嫡次兄庆德的婚事，也从一个香饽饽，变成了一个喷香多汁的大肉包，十足诱人，引人窥视。 西鲁特氏此次回京，主要任务之一便是庆德的婚事。 庆德作为伯爵府嫡次子，虽然不能袭爵，但他出身良好，年纪轻轻，便有了令人羡慕非常的銮仪卫美差，嫁娶之事本就不愁。如今嫡亲的妹妹还被皇家千挑万选择中，成为准太子妃人选，自身更得了个佐领恩赏，前途一片光明。 在这大清众多权贵公子哥中，庆德也算是闪闪发亮、光芒耀眼的顶级huáng金单身汉一枚。 有那么多显贵名门愿与石家结亲，西鲁特氏忙得直打转，差点看花了眼。与华善商量过后，先定了几家条件合适的，作为重点相看对象，慢慢观察，婚姻大事，不可马虎。 忙碌间，西鲁特氏也没忘了石悦瑟这个有大造化的大女儿。 虽然在西鲁特氏心中，自己女儿千般万般美好，规矩仪态，样貌气质，学识能力，样样顶尖，优秀出众。但女儿将来毕竟是要嫁入皇家，还是嫁给地位尊贵，一国储君的太子殿下，若在大婚前能把女儿教导得更好，更优秀，更多些安身立命的本事，西鲁特氏没道理拒绝。 于是，石悦瑟悲惨的生活来临，接下来的日子，直至选秀，都被西鲁特氏盯得紧紧的，给安排要学要记要会的东西或技能，几乎占了她所有时间。 至于出门一事，更是想都别再想，西鲁特氏一改之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两只眼睛睁得又大又亮，便是石悦瑟再有心，再会撒娇，嘴巴再甜，也甭想顶风作案。 西鲁特氏其实也不想这般拘着爱女，大女儿从小到大，她和石文炳一直多有疼爱，许多事情，只要石悦瑟喜欢，便是有些出格，夫妻俩也不会太过阻拦，都由着她去，总归自己女儿自己知道，不是那不靠谱的，她们很放心。 只如今，今非昔比，皇太后已经提前给石家打了招呼，通了气儿，石悦瑟与太子之事，康熙基本已经定下，就等明年选秀。 这档口，事情正是新鲜，惹人稀奇时候，石家本就打眼，京中权贵目光十之八九，俱都落在她们家上，倘若石悦瑟出了门，万一被石家或太子政敌看到，难免不会从中做些文章，再传到皇家耳朵里，徒惹是非。 不怪西鲁特氏谨慎，她自小就生长在这权贵圈里，看得多，听得多了，遇事之时难免多注意思量几分，能将危机扼杀在摇篮里，最好不过。 夜，紫禁城，毓庆宫书房。 胤礽看完书册，背靠软垫，随意舒展笔直的双腿。一手轻拢眉心，一手轻敲桌案。随后，闭目养神，一语不发。 林太监随侍在旁，沉默不语，便是奉茶或整理书案，都轻手轻脚，不敢发出丝毫声响。看太子周身的冷气，就知道殿下心情依旧不好，他可不想倒霉撞到枪口上去。 林太监是知晓内情的，那日场景，他全程在场，听了个完全，至今还历历在目，回想起来，着实令人胆战心惊。 那位准太子妃娘娘着实了得，谁能想到，这世间竟然还有女子不想做太子妃的。而这样的奇葩，还偏偏就让太子爷给遇上，看上眼了，这运道，林太监实在不知该如何说法。 太子爷明显心仪那女子，却被人那般拒绝，傲气尊贵如太子，难怪气成这样。 自那日起，林太监就没见太子爷有一日心情痛快过。在外时还好些，太子公私分明，不会放任情绪，让人窥视，但在毓庆宫里，整个人yīn沉沉的，瞧着着实令人胆寒。 这样氛围，毓庆宫上下无不战战兢兢，打起十二分jīng神，以免惹怒太子。 林太监日子也不好过，太子虽然没有责罚打骂他，但他可是亲眼见证了太子殿下失了脸面一事。回来之后，林太监一颗心就老悬着，睡不安稳吃得更不香，太是折磨人。心想，还不如让太子直接发作，打他板子来得痛快。 正想着，外面传来毓庆宫太监总管曾太监请见。 曾太监先恭敬请了安，才开始汇报了毓庆宫诸事。如今的太子爷可不是以前那样清高不食人间烟火，容人糊弄之人，许多事，事无巨细，曾太监都未有怠慢，一一禀报。 事毕，又补充，“今儿白日里，撷芳殿那边传来消息说李佳氏身子忽有不适……” 曾太监说着，余光偷瞄一眼太子爷，虽然殿下神情未变，面上亦是不显，但他敢用项上人头打赌，太子爷绝对是不高兴了。 曾太监也很无奈，如今毓庆宫上下，谁不知道太子爷不喜撷芳殿那两侧室，汇报消息之前，他就知道会惹太子不快。 可他一个下人，主子们的事，如何能掺和进去，自作主张。 撷芳殿那位李佳氏都把消息传来了，他也不能不顾尊卑，不懂分寸，为免太子心情不快，就擅自把消息拦截不报。倘若他真敢那样，蒙蔽上听，日后被太子发现了，太子岂不得认为他曾太监是别有用心，侍君不忠？那他可就冤死了。 胤礽手指轻敲着桌案，一下一下，听得人心里七上八下。 脑子一转，方才想起了李佳氏是谁，这女人很显然不是个安分的，时不时的，总要弄出些事情，想引人注意，殊不知，做得越多，跳得越欢，只会更令人生厌。 胤礽向来懒得搭理，尤其这会儿他整个心神都放在石悦瑟身上。对于石悦瑟在做他太子妃一事上索表现出来的态度，胤礽很是恼火不满。 几年相jiāo，竟没得了她心甘情愿的应允，胤礽当时简直气怒至极，下意识来硬的，对着石悦瑟出口威胁一通。谁成想歪打正着，这女人竟然是典型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软的不吃，吃硬的。 该死的识时务！ 之后与他书信，石悦瑟的语气都软了几分，颇有讨好之嫌，让他一身上涨的怒气，都不知道该如何发作出来，只能憋着，自个儿活受罪。自打遇到了石悦瑟，胤礽觉得自己这生气频率是越发频繁了。 不过，经了这一遭，胤礽总算是更了解了石悦瑟的性情，太子殿下私以为，有时候对待这女人，半分不能手软。 当然，除了他心尖上这位，胤礽对其他女人显然没什么好耐心。他很早便警告过后院那两侧室，在宫中生活，要懂得谨言慎行，安分守己，若有那总不识相的，整日上窜下跳，日后结局如何，也怪不得他。 “既然身子不适，那就安心静养着，无诏不得出院门。”胤礽声音冰冷，语气寒气bī人。 至于前去探望之类，提都没提，还以静养名义，把人给禁足了。 曾太监见太子情绪愈发不佳，也不敢多言，忙恭敬应下，打算一会儿就过去传旨。 如今，太子殿下的后院也就撷芳殿唯二女人，李佳氏貌美妖娆，李甲氏小家碧玉，各有风情。只可惜，如此佳人，入了毓庆宫，翩翩就是不得宠。 每月里，太子前往撷芳殿仅一两回，对外十足一个严正端方，不爱女色的光辉太子形象，令帝王朝臣们赞赏有佳。 但内里真实情况，他这个毓庆宫总管太监还能不清楚？太子岂止是不爱女色，简直是柳下惠在世，视女人为无物。 每回去撷芳殿，太子基本都离女人远远的，不搭理不说话，将之当做是透明人。只一个人独坐，手持书卷，看得仔细认真。期间，侧室们万般手段都施展不开，只能独守空房。 曾太监心里郁闷，要说太子殿下身体有问题，那也不可能啊。太子殿下住处寝殿每日收拾，曾太监都是亲力亲为，所以曾太监清楚得很，太子殿下不是没有欲望，那些不时就脏了的亵裤，摆明了太子身体好得很。 太子身体没问题，却宁愿自己纾解，也不乐意招人侍寝，这不能不令曾太监浮想联翩。以至于连太子不喜女人而好龙阳的猜想，曾太监心里都有过怀疑，还曾仔细认真观察过，并未发现有这方面苗头，那颗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可是问题又来了，太子好龙阳的猜测既不成立，那殿下这般不近女色的，又是为何？ 曾太监又思来想去，却都是无解。曾太监只能把太子对女人的冷淡，归咎于太子实在不喜那两个侧室。 有关太子妃的传言，曾太监也听到了，太子既然乐意亲近那位石文炳之女，想来等这位准太子妃嫁入毓庆宫，太子定不会再这般冷淡，令人独守空房。 这般想着，曾太监稍微松一口气。他可是跟着太子爷混的，倘若太子在这事儿上有问题，曾太监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35章 选秀 康熙三十一年二月，chūn日明媚，间隔了一届的秀女大挑重新拉开序幕。 石悦瑟早就准备妥当，拜别了家里心系着她的众位亲人，由她长兄富达礼领着，坐上了马车朝紫禁城而去。 此行，关乎所有八旗秀女的未来前程命运，有的人将会扶摇直上，前程似锦，也有人会失意落选，黯然成伤，很多事情将会改变，再不相同。 为了这次选秀，家里早就做了充分准备。一应流程规矩和注意事项，俱都打听清清楚楚，让石悦瑟不至于抓瞎，心里没底。 初选的规矩，石悦瑟心里门清儿。秀女穿着装扮，一应都有严格要求。 石悦瑟身着一身蓝色传统旗装，面上素颜，不施粉黛，头发编了个最普通样式的辫子，其上只戴了一朵嫩粉色绒花，很是朴素简单。 到了神武门外，很多人已经先一步到了，因为人多车也多，场面秩序虽然不至于混乱不堪，却也不能算作井然有序。 石悦瑟刚扶着秀云的手下了马车，便听富达礼对她叮嘱。 “妹妹，你先在这里等着，大哥去看看就回来。” 石悦瑟点点头，见富达礼几步走远，又理了理头发，镇定自若，态度从容的观察四周。 参选秀女们都有各自亲人陪着一道儿，小姑娘们都是十几岁，花骨朵一般的年纪，鲜嫩得很。放在现代，这一群女孩子不是初中就是高中生的年纪，都是未成年。然而，在这万恶的封建古代，这般年纪，就已经排着队，等着人三挑四捡，等着嫁人了，真是够作孽！ 石悦瑟瞧见了几个熟人，不过彼此间距离离得都比较远，现在也不是叙旧聊天的场合，便远远的点了个头，当作打了招呼。 石悦瑟成为内定太子妃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四九城，权贵圈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会儿再见到石悦瑟，许多熟人们心里很是复杂。 以往大家互相熟悉，平等jiāo往，其中，石悦瑟家世甚至还不是最好。今后地位却是天壤之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是主一个是臣，一个能坐着等人跪叩，一个却要屈膝行礼。年轻的小姑娘们心里难免有失平衡，有羡慕有嫉妒有不甘有酸涩，五味陈杂。 不过，更多人却是已经懂得收敛情绪，权衡利弊。与太子妃保持良好关系，对她们日后地位生活提高息息相关。于是，便也对石悦瑟笑脸相待。 石悦瑟对小女孩们这番早熟的小心思还不知晓，她此刻很有心情观察这些秀女们。石悦瑟本就眼尖，又有基因液和星际练体术的加持，目力远非常人能及，很是发现了几个姿色出众的好苗子。石悦瑟心里感叹，也不知道会便宜了谁去。 没等多久，富达礼便打听清楚，回返过来，护着石悦瑟往前，排了个靠前的位置。 不一会儿便轮至她，登记完毕，石悦瑟回转过身，与陪着她的富达礼告别，“大哥，我先进去了。” “嗯，进去吧，大哥就在外面等着你，你别紧张。” “嗯，知道了。” 石悦瑟走进去，有专人引导，很快就到秀女们的聚集处，大家都排着队，规规矩矩，等着宫里的姑姑嬷嬷们根据规定，严格筛选。 一番折腾，石悦瑟身心疲惫，也没了初时对选秀的好奇。等得了消息，她很顺利通过了初选，石悦瑟便出了宫，和富达礼一道回家。 回到家，家里人虽知自家闺女定然是会通过初选的，但因为没有亲眼见着，难免不放心，自是要询问一番。 石悦瑟一一回了话，方才被放过。 两日后，便是复选，过了初选的秀女们，才有资格进入这一环节。由皇太后领头，与后宫钮钴禄贵妃、佟妃、惠妃、宜妃、德妃、荣妃，共七人一道，组织秀女复选。 复选之时，秀女们可以按着自己喜好搭配安排穿戴，便是打扮得花枝招展，非常招人眼也没人会阻止。当然，至于会不会被宫妃们看不顺眼，认为是那等不安分，勾人媚上的小妖jīng，那就不得而知了。 为了这趟选秀，西鲁特氏可是亲力亲为，花了很大心力，给石悦瑟准备了好些新衣裳新首饰，每一样都是质地jīng美，款式时尚之物，穿戴在身上，荣光四she。 石悦瑟今日一身水绿色旗袍，颜色亮眼，样式jīng美，绣样华贵，jiāo错中有丝线折she的光华闪耀，隐约有低调的奢华。 乌黑秀发梳了小两把头，上簪零星两三朵小绒花，娇俏可人。侧面一支蝴蝶玉簪，简约雅致，雕工jīng美，蝴蝶栩栩如生，好似展翅欲飞，煞是好看。 而这玉簪便是那支石悦瑟jīng心设计，被放至玲珑坊里买卖，却被太子买下送予她的玉簪。 既然已经确定要嫁给太子，石悦瑟的观念便随之改变，不说从此小心翼翼讨好奉迎太子，但偶尔不经意间讨个巧，释放自己的善意，令太子心生欢喜，也是个加深彼此感情的情趣。 石悦瑟多年以来，一直得丹药徐徐蕴养，如今妙龄年华，已然出落得愈发婷婷玉立，肤白貌美，身姿亦是高挑丰盈，窈窕多姿。在今日这般jīng心装扮下，更是轻灵秀美，灼灼其华。 进了宫，秀女们按照太监的唱名整队，排排站好，等待复选。 大殿内，皇太后坐在上首，钮祜禄贵妃、佟妃、并后宫惠宜德荣四妃分坐在皇太后左右两边。所有秀女待负责太监念到名字，便几人一组进入殿内，规矩站着，等娘娘们问话，出考题。 石悦瑟看着出来的秀女们，有的满脸喜悦，嘴角笑意都压不住，有的却是失魂落魄，脸色苍白，一看就知是被撂了牌子的。石悦瑟感叹，还真有种现代高考的即视感，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啊！ 石悦瑟是比较靠前的一批，没等几轮，就听到有人喊她名字了。 石悦瑟一进门，皇太后并后宫诸妃的目光，好似有默契一般，同时唰的一下，全都聚焦在石悦瑟的身上。 没办法，如今这宫里宫外，谁还不知道这准太子妃瓜尔佳氏的大名，谁心里又能没点儿好奇？而有着准太子妃的光环加身的女子，即便是再如何普通，也注定了她的光芒四she，惹人注目。 石悦瑟倒是挺坦然，上辈子她作为当红女演员，生活在媒体的聚光灯下，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这辈子见过的大人物更是不少，连康熙大帝都曾见过，说过话，所以，这阵仗可吓不到她。 期间，石悦瑟还凭着过人目力，在无人察觉情况下，十分隐晦的把在座的这些于历史上留下了记载名号的康熙嫔妃们，全给看了个清楚。虽然不全都是美女，但养尊处优的气质却是各有特色，康熙着实艳福不浅。 石悦瑟心里腹诽着，便听到皇太后首先开口问了话，秀女们按排序回话。轮至石悦瑟时，她一一回答，不急不缓，进退得宜。皇太后瞧了，眼里闪过一丝满意。 接着又考察了一番女红绣艺，中规中矩的考察项目，却极为重要。这个石悦瑟很拿手，自小便修习的技艺，手艺斐然。针线才拿上手，石悦瑟心里便已然勾勒出所想成品模样。她手指灵动，穿针引线，很快便完成。做出来的荷包jīng美别致，很是出彩，令人眼前一亮。 钮祜禄贵妃坐在皇太后下首，眯着眼睛打量这些人比花娇的秀女们，心情却很是平静，不起波澜。不管是对未来的太子妃石悦瑟，亦或者有很大可能会被选入皇帝后宫的鲜嫩新人们，到了她这个年纪与地位，见过太多起伏风làng，许多事已然都不那么重要。 钮祜禄贵妃出身家世显赫，又是后宫里位份最高的妃子，膝下还育有一个健康活泼的皇子，她心里很满足。如今十阿哥胤年岁尚小，娶妃纳妾之事还不用着急。所以，对于此次选秀，她心态放得很平和。 佟妃坐在皇太后下首，手里缕着丝帕，脸上表情一直温和淡淡然，令人看不出她内心真实想法。 佟妃出身于康熙母族的佟家，是康熙亲舅舅佟国维之女，亦是康熙的表妹，还是已逝孝懿皇后之亲妹。如今在后宫里，佟妃虽还无有正式册封，但她所享待遇却等同于贵妃，手里亦管理着后宫诸多宫务，虽无名分，在后宫里却是仅次于钮祜禄贵妃的所在。 佟妃虽然至今无所出，无儿无女，但颇得康熙宠爱，如今对怀个自己的孩子一事依旧心有期待。因此，佟妃对于这些未来可能会与她争宠，抢夺侍寝机会的秀女们，观感实难与钮祜禄贵妃一般淡然处之。 惠妃坐在佟妃下首，打量了几眼秀女中婷婷玉立的石悦瑟，心里很不是滋味。瞧石悦瑟这模样这身段这气度，明显就比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出众得多。两相一比较，惠妃难免私心里觉得康熙实在太过偏心太子，什么好的都归了太子。 又想起，伊尔根觉罗氏至今已经连生了三个女儿，依旧没能给胤褆生下个儿子的糟心事，惠妃心里就直发堵，也不知道伊尔根觉罗氏如今又怀上的这胎，是不是个儿子。 第36章 终选 宜妃膝下九阿哥和十一阿哥都还小，也没到通人事的年岁，不需要她给相看侧室小妾之类。宜妃除了看看这未来太子妃长相模样，满足下好奇心之外，她更关心的是今年后宫里会进来几个女人。 宜妃虽然已经生育了几个皇嗣，年纪不算年轻，但她依旧很得圣宠，后宫若是进来几个鲜嫩得宠的，她的这份宠爱必定会被瓜分了去。她本就不再年轻，再被分了宠，这帝王情意可不得更轻易就变淡了。这是宜妃很不愿意看到的，心里只恨不得把那些姿色出众的小妖jīng们，全给撂了牌子。 德妃好奇的看了看石悦瑟，不得不说，这瓜尔佳氏真是个美人胚子，优雅大气，行止有度，气质也独特，是她们这一早连看了几批秀女中最为出众的一个，难怪能被康熙选中指给太子为妃。 德妃满足了好奇心，便淡定做壁上观。她事先得了消息，康熙已经内定了内大臣费扬古之嫡女为四阿哥嫡福晋，虽然她这儿媳妇年岁比较小，会令她抱嫡孙的愿望往后拖延，但儿媳妇家世好，出身大族，她没什么好抱怨的。 荣妃此刻心情很不错，除了高兴今年六月即将嫁女的大喜事，康熙也给她透露了消息。三阿哥的福晋人选已定，是一等公朋chūn之嫡女董鄂氏。董鄂氏家世背景极好，又是满洲大族，三阿哥能有这般qiáng大的妻族，日后也能更多几分依仗，多几个筹码。 荣妃围观了一下今日明星的太子妃瓜尔佳氏，便安心等着一会儿董鄂氏进来，她得好好看看这个未来的儿媳妇。 通过了复选，众秀女便可出宫。被撂了牌子的，选秀之旅自此结束，可归家自行嫁娶。而被留中的牌子的，则回家收拾行装，再返回集合，进宫参与终选。 进入终选的，都是秀女中家世样貌各方面最为拔尖的，未来道路平坦光明。不是被选入后宫，成为皇帝的妃嫔，便是指婚皇子宗亲子弟们，前途似锦。 石悦瑟也回了趟家，由着西鲁特氏和大嫂西林觉罗氏帮忙张罗那些进宫要用到的东西，她们都有过选秀经历，比石悦瑟更细心周到，衣裳，鞋袜，首饰，梳妆洗漱，打赏用的现银等等，一样不落。 石悦瑟也不担心她们选的她不喜欢或是漏掉什么，别忘了她还有个系统背包。平日里，石悦瑟没少往背包里面放东西，衣裳鞋袜等日常用品，吃的喝的，□□良药，银钱书册等等，应有尽有，存量不少，便是把她扔在无人荒岛上，几个月的时间，都困不死她。 打包好行装包裹，数着集合时间，同样是长兄富达礼送的石悦瑟进宫。 宫里的嬷嬷先照例宣读了宫里的规矩以及注意事项，确认众人都清楚明白后，才是分配院落之事。秀女们被平均分成两拨，一拨入住启祥宫，一拨则入住长chūn宫。 石悦瑟被分入启祥宫，与她一同的还有十几个秀女，其中，董鄂氏也在内。 许是内定太子妃的缘故，石悦瑟所住寝殿是所有秀女中最好的一间。且其他人是两人一道住一起，石悦瑟却是独自占了一间。这差别待遇，众人看了，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儿，但也不至于就因此钻了牛角尖，不能理解。 未来太子妃嘛，待遇自然好一些。 毓庆宫，林太监刚得了消息，便匆匆过来给太子汇报。 “秀女们都已经入宫，依照往年旧例，分了两拨人，分别安排在启祥宫和长chūn宫。” 林太监说着，余光飞快瞥了一眼太子爷，见他面无表情，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心里直叹太子殿下养气功夫了得，喜怒越发不形于色。明明就盼着消息呢，还能如此端得住，吾等不及也。 林太监也不绕弯子，紧接着便说了太子爷最想听的消息，“秀女瓜尔佳氏入住了启祥宫。” 至于秀女中有好几个姓瓜尔佳氏的，而他口中又说的是哪一个瓜尔佳氏，林太监相信没人比太子殿下更清楚。 胤礽唇角上勾，神情柔和，低头转悠把玩着手里玉扳指，心情还不错。 只是，启祥宫啊，距离毓庆宫有点远呢！ 虽然很想见石悦瑟一面，但胤礽不想也知道如今的启祥宫和长chūn宫有多引人注意，几乎全皇宫的目光都紧盯着那里。未免节外生枝，胤礽只能按下内心蠢蠢欲动，打消见面念头。 启祥宫中，石悦瑟把带来的东西归置好，认了认殿里伺候她的小宫女，给了打赏，才算是安顿好了。 秀女们进宫的首日，有许多事情需要安排，皇宫里的主子们是不会在今日召见秀女们的。 石悦瑟闲得无聊，便让小宫女泡了杯茶，又找了本书出来，闲闲翻看，倒也自在。才看了没几页，就见董鄂氏并好几个秀女一块儿过来，道是过来寻她说话。 董鄂氏一身天蓝色旗袍，脚踩花盆底鞋，身姿高挑，婷婷玉立。进了门，董鄂氏说话声音很是好听，慡朗清丽，“石姐姐在看什么书呢？” 石悦瑟年岁比董鄂氏大上几个月，董鄂氏叫她一声姐姐并不突兀。 “没什么，闲来无事，随便看了打发时间的。”石悦瑟笑着回话，放了书册，又给看了座。 她殿里伺候的小宫女很机灵，动作也利索，很快就给董鄂氏她们上了茶。 石悦瑟与董鄂氏寒暄几句，又与其他秀女一一见礼，算是认识。大家都是住在启祥宫内，不管在此之前，她们是熟悉或是陌生，最近一段时间都是要经常碰面，生活在同一宫里。石悦瑟又是所有秀女中身份最超然的，注定日后高位，大家心里不管是如何心思如何看法，总归都要过来一趟。 石悦瑟与董鄂氏算是老熟人了，如今虽有新人加入，聊天却也不觉得尴尬，聊聊选秀感想，猜猜之后几日会有怎样安排，再谈谈衣裳首饰之类，大把时间很快就被打发了。 正聊着，又有五六个秀女一同前来，这下子整个被分到启祥宫的秀女们算是到齐，可见石悦瑟这未来太子妃的面子的确够大。 之后几日，除了宫里有安排，或是被召见，大家不时便都会聚在一处，说说话。 宫里的日子并非一片安详，秀女间也并非一派和睦。人与人之间，关系本就复杂，这有互相看不顺眼的，也有家里是政敌的，各种各样原因，注定不能真的和平相处。虽然因为在宫里，秀女们言语行事有所顾及，不会过分，但私底下暗cháo汹涌却是不少。 石悦瑟因为地位超然，倒是免了许多麻烦，秀女们的明争暗斗，明嘲暗讽，基本都会绕过石悦瑟，不会攀扯上她。倒是令她省心不少。 石悦瑟在后宫里的小日子越过越顺畅，胤礽那也没闲着。每日里自有人来回禀石悦瑟在后宫的状况。 因着石悦瑟是待选选秀，胤礽对这届大挑很是关注。尤其事关石悦瑟，胤礽不敢马虎。九十九步都走完了，如今最后一步，就怕这节骨眼上，突然一个疏忽大意，jī飞蛋打。 胤礽只恨不得石悦瑟的衣食住行，样样都由他来安排。而启祥宫里那伺候石悦瑟的机灵小宫女，便是太子爷特意安排过去的，能力与忠心，俱是不缺。 好在那些秀女算是有眼色，没有不自量力，擅自去挑衅石悦瑟，不然，胤礽绝对有能力也有决心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又听闻石悦瑟在复选之日，头上戴了一支jīng美的蝴蝶玉簪，那支他第一次送给她的礼物，胤礽愉悦一笑，心想，石悦瑟那日定然是十分漂亮耀眼的。 胤礽深知石悦瑟这女人是个识时务的，自从得知自己逃不过，这太子妃当定了，她便立马改了态度，改守为攻，对他更多了许多耐心，连他曾经求而不得，最渴盼挺到的甜言蜜语，如今也不时能得听。且不管她是真心与否，又出于怎样考虑，胤礽不能不承认，被心上人这般讨好对待，他心里该死的受用。 胤礽在心里唾弃自己，真是没救了！ 秀女们在宫里住了小半个月，才等来康熙亲阅秀女的日子。 康熙端坐上首，皇太后以及负责的妃嫔们也俱是到了场，依次落座。所有秀女依旧有序排了队，如复选时一般，等唱名太监喊到名字，方可入内。 石悦瑟站在前排，规矩守礼，微微低着头，不可直视圣颜。石悦瑟是见过康熙的，所以也不好奇皇帝龙颜如何，目光所及便是一片平坦地面。 不出意外，石悦瑟果然是康熙第一个点名问话之人。石悦瑟有心理准备，也不慌乱，回答慢条斯理，清晰可闻，很快过关。 康熙声音始终平平稳稳，威严肃穆，让人听不出来他对谁比较满意，又对谁不满意。果然是帝王心思，高深莫测，令人难以琢磨判断。 康熙亲阅完毕，这届选秀至此结束。 翌日，秀女们收拾了东西，陆续出宫，返回家中候旨。 石悦瑟回了家，又是面临一番询问，等满足了华善和西鲁特氏等人好奇心，才回了自己院里。秀云等人早就准备了热水和换洗衣物，石悦瑟好好梳洗了一番，浑身说不出的轻松，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这一晚，胤礽也睡得颇好，事情进展，一切顺利，只等圣旨下达便尘埃落定。 第37章 落定 几日后，便有相关负责太监领命带着仪仗到各处各府宣旨。很快，伯爵府也迎来了传旨太监。 旨意传来，果然是个好消息！ 福州将军、三等伯石文炳之嫡长女，瓜尔佳氏指婚为皇太子福晋。 华善满脸笑意，喜气洋洋的领着伯爵府一众人接了旨，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这事儿总算是尘埃落定，板上钉钉，太子妃之位没得跑了。如今只需等他大儿子石文炳回京，将圣旨请回家来便好。 领头太监宣完旨，也是笑呵呵与石府众人道喜，“恭喜大人。” 这石家可是出了个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啊，现在客气着些，难保日后没有几分情面。 富达礼也是一脸喜庆，不过，为人谨慎周全的他再欢喜也没忘了礼数，唤了贴身小厮招呼着宣旨太监们用茶水吃点心，还给包了几个大大的红包，来者人人有份。 送走传旨太监后，厅里只剩自家人，大家聚在一处，脸上依旧是敛不住的笑容。稍刻，等气氛和心情稍微冷静几分，石家众人才开始商量着接下来事宜。 石悦瑟安静坐一旁听着，只见众人都是兴致勃勃讨论她的婚事，尤其石家辈分最高的大家长，祖父华善最是兴奋，他满脸笑意，亲自下达各种安排。 石家在忙碌，紫禁城里的康熙帝也不逞多让，他还很贴心的先一步往福州下达命令，宣召石文炳即刻回京。 自己的宝贝嫡子，唯一的太子之婚事，康熙所操的心可丝毫不比石家人少。康熙地位再尊贵，他也是一个父亲，一个疼爱儿子的父亲，天下父母之心，总归大致相似。 这日之后，石家热闹非凡，上门道贺道喜之人，更是络绎不绝。石家见状，只能顺势举的办了好几场宴会，招待这些前来伯爵府道喜的亲朋好友们，宴上宾主尽欢，欢喜不已。 而石悦瑟这个当事人，依旧是被西鲁特氏拘着，温习功课礼仪等等，正式开始待嫁生活。 这一届秀女的婚配，除了石家之女被指婚为太子妃一事惹人瞩目之外，还有两件婚事也同样令人羡慕称道，同样都是康熙亲自指婚，也同样是皇子的婚事。 其一，有一等公朋chūn之嫡女董鄂氏指婚为三阿哥嫡福晋。其二，内大臣费扬古之嫡女乌拉那拉氏指婚为四阿哥福嫡晋。 两个准福晋都是出身名门之家，满洲大姓之族，与皇家门当户对，与皇子男才女貌，实在令人羡慕不已。 石悦瑟听闻康熙的旨意，挑了挑眉，而后抬眼望了望天，天蓝云白，阳光耀目，刺得她双眼微微眯起，心里闪过各种思量。 想起慈宁宫中，初见乌拉那拉氏时，她还想着与乌拉那拉氏多亲近几分，抱个未来皇后的金大腿，让自己未来生活多个依仗。只是，谁成想自己有一天竟会成为历史上那倒霉太子的太子妃呢？ 走到这一步，石悦瑟与太子算是彻底绑在了一起，他们未来荣rǔ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历史上太子的结局，石悦瑟是不甘心的，既然她能来到这个时空，还成了太子之妻，没道理不能发挥些蝴蝶效应，改变历史。 如今她所处位置已然变换，成了皇太子妃，再回看乌拉那拉氏，石悦瑟态度已然不同，不说针锋相对，却不会再如最初那般，心存讨好，想要抱金大腿了，她最好便是与太子两个人都修炼成金大腿才好。 选秀结束，太子妃人选已定并下达通知，却并不代表事情已经结束，事情才刚刚开始而已。 乾清宫里，康熙与胤礽并一众官员们此刻正面面相觑，集体沉默着，这指婚是指下去了，可是后续皇太子婚仪的准备却是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 大清入关，仅经历了两代帝王，短短几十年时间，又是由满族人建立的新新政权，为了区别以示与前朝有所不同，许多礼仪制度都需要重新定制，既要与中原礼仪相中和一起，又要保留本民族特色，细节要求更多更复杂。开国至今，许多礼仪都还没能完善清楚，对于开国以来首位皇太子的婚仪，自是没有提前准备的。 胤礽脸色有些发黑，所以，他的婚事确实是定下了，可他却依旧还不能立刻便把自己心上人准太子妃给娶进门的意思？ 大家纷纷把目光看向康熙，让他给拿个主意。康熙也很头痛，但凡涉及礼仪之事，便没有一件不是争论不休的，大家你说你有礼，我说我有理，很容易就要争上不短的时间，很难达成共识。 康熙看着正眼神殷切望着他的胤礽，心里微微有些抱歉，是他之前太忙，有所疏漏，没能早些想到这一点，然后让人早些定下太子之婚仪一事。 康熙看了眼期待的胤礽，又看了看其他官员，静默一瞬，缓缓开口，“皇太子娶妃，国之大事，不可轻忽，有关婚仪流程，着礼部先议，再jiāo朕阅。”众臣闻言，纷纷跪下接旨。 胤褆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心里对胤礽很有些幸灾乐祸。让你什么事都要处处特殊对待，让你独自享受连他这个皇长子都没有的各种储君特权，活该你娶不到老婆。他当初娶妻可没那么多折腾的，顺顺当当便完成了大婚，比胤礽不知顺利多少倍。他用脚趾头都能想见今日之后，有得热闹可看了。 争吧，议吧，大家争得越是响亮，争得越是面红耳赤，越是不能统一了意见，才是越好呢。胤褆心里盘算着，他等会儿得示意门人给胤礽使点绊子才行，拖着胤礽越晚成婚，对他来说才是越好。 两月之后，胤礽看着眼前一群人为他的婚事争论不休，却不见论出个所以然，进度至今基本为零。这对于恨不得立刻将心上人娶回来的胤礽来说，简直不能忍受，碍眼至极。 诸臣行事这般拖沓，效率如此之低，他要何年何月才能娶回心心念念之人？ 胤礽面无表情，越看这些大臣越发不顺眼，目光yīn测测，语气很是不善，“尔等如今还在此争吵不休，可是已经有了章程？” 众人低头沉默，答案显然是没有，大家都忙着争吵去了，险些忘了这位大婚的正主也在场，瞧着太子爷这面色黑的，都能滴出墨来，被他冷眼一扫，总觉得自己脖子凉飕飕的yīn冷。 如今朝堂上，索额图与明珠两党，人数众多，本就是互为政敌关系，互相看不顺眼，恨不得你死我活。此事又事关太子，索额图一党背后的最大靠山，索额图一派自是希望把太子爷的婚事办得风风光光，规格高高的。而明珠一党也接到了大阿哥示意，要大家给太子拖个后腿，将太子婚事往后拖上一拖，拖得越晚就越好。于是，双方各怀目的，争着论着就吵上火，斗出气来了。 不过，这一段时间里，最多每隔上两日，太子爷便要过来催上一次，这可苦了负责此事的一众官员们。众所周知，员工们做事最怕顶头上司前来催促，亲自查看。大家心里其实都很烦，日子也很不好过，任谁时不时要面临太子这位boss的亲自监督，还要被太子冷言冷语对待，都不能好受得了。 可大家又不能说此事不归太子管，事关太子殿下大婚一事，便是没有康熙明令让太子负责此事的旨意，可太子爷身为此事最大当事人，他过来督促着进度，也是情有可原的，没见康熙都当作没看见，任由太子三天两头就过来折磨他们这些可怜的官员们。 经过太子这般亲力亲为，犹如魔鬼教官一般的催促，众人在太子爷的冷bào力之下，便是明珠一派也是顶不住压力了，开始认真商议做事，很快便拟出了大致婚仪章程。不过，其中具体细节还有待讨论，这也不是个简单的事情，相反，还更折磨人。 指婚、纳采、文定、奉迎、回门，每个环节都要细化，简直不能更麻烦。 胤礽见状，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这大婚之事，便是有他亲自紧盯着，恐怕也还有得磨。莫名就有些羡慕胤褆，当初胤褆从指婚到大婚，速度多快啊！ 另一边，远在福州的石文炳，收到康熙命他回京旨意，再听宣召的理由，石文炳心脏砰砰直跳，眼神有些发飘，她女儿真成太子妃了？ 这个，这个……真是石家祖坟冒青烟啦！ 石文炳顾不上其他，怀着激动心情，轻装简行，一路快马加鞭，往京城回赶。 因为服用过基因液，这些年来，石文炳身体愈发康健。即便在福建辛苦练兵，风chuī雨淋，如今又快马加鞭，一路急驰回京，石文炳除了肤色变黑了些，整个人状态依旧好得惊人。 回京与家人团聚没几日，石文炳便奉召进了宫，由专门等候的小太监亲自引路，前往乾清门接旨。 石文炳身着一身蟒服诣乾清门，jīng神饱满，神情严肃，北面跪下，赞礼大臣则手捧着圣旨，于西面传旨：“今以三等伯石文炳之女作配皇太子为福晋。”宣旨完毕，石文炳依制三跪九拜，方才接旨退下。 第38章 道喜 这日， 伯爵府极为热闹，家里近亲叔伯姑婶等等， 一大早便都聚到了石家。男人们聚在中堂里， 等着内大臣和侍卫们到来行纳彩和文定之礼。女眷们则在后院围着准新娘子， 争相道了恭喜， 又陪着聊天， 好不热闹。 吉时一到， 内大臣与侍卫们准时到达石府。宫里除了赐下仪币， 还给太子妃祖父和父母赐了服饰、鞍马等赏赐， 同时，皇家彩礼也一并抬入石府，比之大阿哥娶福晋之时更为丰厚隆重，数量更多，价值更贵重。 流程走完， 石府又设了宴席。受命前来的大臣及侍卫们， 以及命妇、女官们， 分为两处宴请，一时间， 宾主尽欢， 喜气盈门。 宴罢，送走宾客，石悦瑟松了口气， 虽然不需要她做什么，但一整天都规矩端坐， 陪着那些命妇女眷们，依旧很累啊！ 若云瞧着石悦瑟一脸疲惫，有些心疼，开口提议，“小姐，您要不要躺下歇会儿，奴婢给您按捏按捏，消消疲劳。” “嗯。”石悦瑟懒洋洋随意应了一声，打了个秀气的呵欠。 石悦瑟身边两个大丫鬟秀云和若云，年岁小小之时便跟了她。在石悦瑟多年培养要求下，两人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或多或少还jīng通点医术，人体xué道亦是记得清楚。之后，两人又在石悦瑟的英明指导下，点亮了按摩技能，手艺堪称一绝，简直不能更好。 按一按，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 石悦瑟卧趴在塌上，手臂曲起枕着她的小脑袋瓜，眼眸半合，由着若云给她做全身按摩，真是无比享受。 纳彩文定之后，基本就没石悦瑟什么事了，她只需安心待嫁，等着大婚那日到来便好。 至于何时大婚，听说如今朝堂上，关于皇太子婚仪的细节流程，还有许多意见有待统一，婚期至今未定。 石悦瑟却是不急，她今年才十五岁，整一个未成年，多稚嫩的年纪，身体都还未完全长开呢，不急着嫁人。 再者说，她还想多在家待上几年，陪陪这一世的亲人。一入宫门深似海，谁知道她嫁入东宫之后，何时才能再回来。 胤礽却是与石悦瑟相反，他迫不及待，急切非常，已经等不及了。他与石悦瑟相识多年，更是藏在心里爱慕了多年，情意越藏越深。 如今康熙好不容易将心仪之女子指婚给他，日后两人可以光明正大生活在一起，却因为那些繁文缛节，婚仪程序，生生拖延着他大婚时间，太子爷简直是有苦难言。 石悦瑟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石文炳公务在身，便没在京城多留，文定礼结束后，又一路匆匆赶回了福州。石府上下却也没闲下来，都开始操持忙活起庆德的婚事。 经过西鲁特氏千挑万选，石家一众男人们都点头首肯，终于给庆德定下了舒穆禄氏为石家嫡次孙媳妇。 庆德大婚这日，伯爵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热闹非凡。 庆德作为准新郎，今日男主角，自是要招呼宾客，热情敬酒。突然听人来报，毓庆宫的总管太监前来道喜，庆德心里惊了一下，来不及多想，忙前往相迎。 在坐宾客们也都面面相觑，心里思量着，准太子妃的嫡亲兄长大婚，太子竟然遣了毓庆宫大总管前来道贺，可见太子对石家这门亲事是很满意的。连带着看向石家人的眼神更恭敬了几分。 曾太监进了门，先将贺礼亲自送上，态度很是友好。 废话，能不友好么？不说这石府是他未来主母的娘家，就说这礼物可是太子殿下亲自挑选的，从小到大，除了送给万岁爷的礼物，他何曾见过太子殿下挑礼物如此用心？ 事到如今，倘若他还不明白，太子对太子妃的心意以及喜爱，那他这把年纪就算是白混了。 如今撷芳殿里，太子那两侧室，简直就跟透明人似的，别说宠爱了，连太子爷的面都不经常得见。而以太子爷对太子妃的重视，等太子妃一进宫，轻而易举就能把控住整个毓庆宫后院。 这般想着，曾太监神色越发和善，又与石府的大家长华善以及今日准新郎庆德等人转达了太子的贺词。道了喜，喝了几杯喜酒才道别回宫。 留下华善、富达礼、庆德等石家众人，心情越发高兴，太子殿下如此抬举，着实很给他们一家长脸面。 宾客们也更加热情，气氛更加活跃，窥见了太子送来的厚厚贺礼，显然太子对待石家的态度比大家想的还要好，之后要如何对待石家人，这些人jīng们心里已经有了数。 秀云一脸笑意，乐呵呵的快步进门来，给石悦瑟通报刚得来的最新消息。 “小姐，听说太子殿下特意遣了人过来，给二少爷道喜送礼呢。” 自从京中传出石悦瑟将会是未来太子妃的消息之后，秀云就一直坐立不安，焦躁不已。每日无人时，便一步不离的缠着石悦瑟，希望小姐理智些断了与那赠簪男子的书信往来，否则，若让皇家知晓了消息，不但小姐，连着石家一门都是要遭殃的。 石悦瑟被她缠得无奈，加上与太子婚事基本定下，如今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便将太子殿下身份告知了秀云。不过，还是特意嘱咐，不可将消息泄露出去。 当时，秀云知晓那男子竟然是太子爷，心里着实狠狠吃了一惊，紧接着，便是深深庆幸自己没把人得罪了去。也庆幸一直对小姐忠心耿耿，老老实实充当信使，老老实实的保守秘密，便是再觉得多有不妥，也未想过从中作梗，否则，她不得将太子得罪死了？ 庆幸之后，便是由衷的为自家小姐感到高兴。指婚之前便与太子相识，还得了太子爷的青睐，多年都不改，等小姐嫁入东宫，太子妃之位不得做得稳稳当当的。秀云那颗悬了多年的心总算踏实落地了。 “来就来呗，你用得着这么兴奋？可别一惊一乍吓到悦然。”石悦瑟抬眼白了秀云一眼，对大丫鬟这般沉不住气的行为，表示批评。 又低头看向她怀里的石悦然，只见小姑娘根本没理会旁人，两只肥嘟嘟的小手拿了张小帕子，正玩得开心，专注得很，小模样太是乖巧可爱。石悦瑟忍不住低下头，亲了一口她肉呼呼的小脸蛋。 今日庆德大婚，西鲁特氏与大嫂们要招待女眷，忙碌得很。而石悦瑟因为待嫁女身份，又是准太子妃的高位，没人要求她出去接待客人，只要适时露个面打个招呼便好。 于是，照顾年幼小妹的担子就落到了她的身上。 秀云浑然不俱，依旧笑容满面，小姐那小眼神一点杀伤力也无，跟挠痒痒差不多。 秀云见石悦瑟竟然没事人一般，忍不住便调笑，“太子殿下遣人来给二少爷道喜，何尝不是因为对小姐的看重？小姐面上虽然没表现出来，但心里定然也是欢喜的吧！” 之前不知晓太子爷身份，秀云是千念万想都想小姐与太子爷断了关系，撇得gāngān净净，如今知晓内情了，秀云反而是恨不得小姐与太子爷关系更亲密些才好，所以，逮着机会就在石悦瑟面前太子殿下的好话，实在是石悦瑟之前态度，不远不近，模糊不清的，惹人犯愁。 石悦瑟哪里还能不知晓秀云心思，对她变脸之快，除了咋舌就是无语。 “小妮子胆肥了啊，连你家小姐也敢打趣。” “奴婢哪有？” …… 太子无疑是个的焦点人物，他的一举一动，哪怕再小也受人关注。这不，石府二少爷大婚，太子遣了毓庆宫最得用的太监总管前往道喜之事，很快便传扬开来。 乾清宫里，康熙也听到了风声，眉目一挑，便淡淡一笑而过。太子显然对自己给选的妻族很是满意，康熙心里很是得意，觉得自己眼光果然一如既往的不错，又拉了一对好姻缘。 索额图府中，索额图听闻消息，心里滋味儿很有些复杂。他纵然希望石家作为太子的妻族，能全心全意支持太子，可却不希望太子看重石家多过他索额图。 老话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虽然他不是太子的娘，但也是太子的母族亲人不是。这太子妃还没嫁过去呢，太子就已经这般抬举石府了，这以后太子妃枕头风再一chuī，岂不是更了不得了。 这两年，索额图总觉得太子性情愈发诡异，手段愈发高明，令人捉摸不透。而对他这个叔祖父的态度，也不再如小时候那般言听计从。在康熙面前，也不再一如既往的护着他。 此外，太子手上公务，也一改往日习惯，不再每件事情都找他商量，找他办，反而是jiāo给了康熙亲自认命的詹事府官员们。 这些人都是康熙亲自任命，且大多都是忠于康熙，忠于正统之人，虽然都是为太子办事，但与他索额图素来不甚亲近。以往太子不太重视他们，索额图也不以为意，谁成想这帮人如今却是翻了身，再放任下去，都能与他索额图一争高下了。 太子不动声色间，他索额图在太子。党内，已经不再是一家独大，索额图对此也是后知后觉，深深觉得太子手段越发了得。再看向太子的目光，都比以往更带了些敬畏。 这般情形下，若再来个得太子看重，且也不算亲近他的石家，他索额图岂不是要被太子给忘到脑后了。 不行！索额图猛的站起来，目光如炬，他不能静待事情那样发展下去，得做些什么才行。 立刻招来心腹，低声吩咐一番，确认对方听明白了，才挥手让退下。 第39章 寿宴 “这个花样好不好看？”石悦瑟在宣纸上描了最后一个花样， 刚画完成册，便招了思云过来给看看。 几个丫鬟中， 就属思云的女红绣艺是最拔尖的， 比之江南手艺最好的绣娘都不差什么。 “好看， 小姐想的花样， 素来都好， 又别致又漂亮， 往玲珑坊里一摆， 那物件就没有不得贵妇小姐们追捧喜爱的。”思云一说起这个， 就由衷感到骄傲自豪。在思云心里，她家小姐是极为聪明，极为厉害的，想做什么就没有办不成的。 如今的玲珑坊，分铺子都开了好几间， 生意好得惊人， 尤其小姐的设计， 一经推出，就没有不火的， 用小姐的俏皮话来说， 那便是她正在引领这个时代的时尚cháo流。 其实，要思云来说，她家小姐身份贵重， 哪里需要做这些，jiāo给她们这些下人来做便好。可小姐自己喜欢， 说亲自设计才有成就感，思云不懂什么成就感，但瞧着小姐兴致勃勃，却也不再打扰小姐兴致。 “小姐，这是玲珑坊新一期要推出的花样风格吗？” “嗯，下一季的主打这个风格。你收好了，明儿给玲珑坊送去。”石悦瑟说着把设计图jiāo给思云。便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袍，打算去西鲁特氏的院里，看她两个妹妹。 没错，两个妹妹，石悦瑟如今一共有两个嫡亲妹妹了。 康熙三十二年，西鲁特氏又给石悦瑟五兄妹添了个妹妹。 石文炳返回福州，庆德大婚之后没几天，西鲁特氏便被发现怀了身孕。 孕妇身体本就娇贵，西鲁特氏又是高龄孕妇，更需要多加小心注意。因此，西鲁特氏便不急着赶去福州与石文炳团聚，只安心待在京城养胎。 怀胎十月，西鲁特氏生下一个女婴。加上大哥家的几个侄儿侄女，如今伯爵府里，四世同堂，人丁兴旺，孩童众多，好不热闹。 而石文炳除了在石悦瑟被指婚时回了一趟京城，连小妹出生时也没能回来。只写了一封厚厚信件让人捎来，同时，还带来了石文炳给小妹的大名，石悦依。 石文炳依旧驻扎在福州，继续忙着增兵练兵事宜，毕竟是他请疏向康熙提议之事，便是再苦再累再不能归家，他也要把事情给办完办好，有始有终。 石文炳是石悦瑟的父亲，他自来就十分疼爱这个贴心乖巧的大女儿，大女儿能被指婚给太子，成为太子妃，可是件滔天的大喜事，他心里也为石悦瑟感到高兴。 为了女儿婚后能有所依仗，进东宫之后能过得顺遂，他得更努力些，把官位地位再升一升才好，这般想着，石文炳心里涌起无限勇气与豪情。 乾清宫东暖阁，康熙与胤礽谈完政务，正坐在一块儿，闲聊家常。 许久，胤礽刚要起身告退，便听康熙问话，“今日是索额图寿辰吧？” 胤礽心知康熙看索额图不太顺眼，拿不准康熙问这事的态度，却也如实回答。 “是，他还给儿子下了宴帖。” 胤礽面无异色，心里却飞快琢磨着，难道汗阿玛是不想让他去索额图府？ 康熙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表情也没什么不快，更没有不让他去的意思，只嘱咐胤礽，“早去早回。” 这些年，太子与索额图虽有来往，但比起小时候令他看了都腻歪的关系，现在的程度刚刚好。 康熙认为，胤礽作为太子，手里是要有一定的势力支持，他未来的继承人不能是光杆司令。索额图出身赫舍里家族，是胤礽母族，太子天然的势力后盾，互相亲近些未尝不可。 但亲近不代表要成为一体，太子要有自己的意志，不能被大臣意志绑架左右，否则，这大清是爱新觉罗家的大清，还是旁人家的？ 康熙以前最怕索额图带坏了太子。如今瞧见太子在他jīng心教导下，终于懂事。能明辨是非，不再一味偏袒索额图。做人做事也更加光明磊落，更趋于阳谋。用人方面也不再局限索额图一党，反而谁都能用，心胸越发宽广，也越来越符合康熙心目中完美皇太子愿想。 可见，胤礽自从觉悟开窍之后，道行越深。这条路越走越顺，深谙如何行事方能令康熙满意，坐稳他储君之位。 康熙心中满意了，对胤礽去索额图府上贺寿之事，便不那么计较了。康熙的确不希望胤礽与索额图关系太过密切，但也不意味着就要太子与索额图从此疏远，断绝关系，不相往来。 “是。”胤礽应允，起身告退。 出了乾清宫，胤礽正要先回毓庆宫，为一会儿出宫准备一番，却正巧碰到要出宫回府的简亲王之长子雅尔江阿。 “臣弟见过太子。” “免礼，你我兄弟，何须见外。”胤礽摆摆手，示意他无需多礼。 又漫不经心瞥了雅尔江阿两眼，咦……怎么雅尔江阿看起来一副chūn风满面，得意非常的模样？ 胤礽倏然想起一件事，虽然他心知不该，很没气度，却还是情不自禁，内心忍不住冒出一簇小小妒火。 雅尔江阿与他一样，都是康熙三十一年被康熙指的婚，结果他这边连婚期吉日都未定下，雅尔江阿这个小了他三岁的堂弟，却已然大婚完毕，进入人生下一阶段。 胤礽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儿。 “你刚大婚，怎么不多休假几日？”还跑到他这个可怜单身汉面前招摇炫耀来了，可恶！ 雅尔江阿不知自己正被太子暗地里看不顺眼，笑了笑如实回话，“臣弟在家里也闲不住。” 雅尔江阿自己也不知晓，他与太子的关系，怎么就从互相看不顺眼，见面都懒得搭理对方，变成了如今遇上都能聊上几句的模式。等他反应过来时候，已经成这样了。 雅尔江阿不知晓，胤礽却是再清楚不过。自从知晓自己处境看着光鲜亮丽，实则危机四伏，十分危险之后，胤礽自然要多给自己备些底牌。 雅尔江阿之父简亲王雅布，目前掌管宗人府事宜，是爱新觉罗一族的宗令，在宗室内部有较高威望，而雅尔江阿做为简亲王嫡长子，若无意外，便是下一任的简亲王，能继承简亲王所有遗脉。 如此身份，自然被胤礽选中，作为他打入宗室内部的一张牌。 至于自己当初与雅尔江阿关系不太好，在如今的胤礽看来，年少气盛的他们，实在是再小孩子气不过。 他们又不是生死之仇，还不能化解？ 只是，胤礽实在不忍回视那个单纯无知的自己，也不想承认那个高傲又孩子气的人是他本人。简直蠢毙了。 两人都有事要忙，只寒暄了几句，便不做多聊，告别分开。 夜幕降临，胤礽刚到索额图府，索额图便已经领着他的儿子们以及到场宾客等在府外了。呼啦啦一群人跪下给太子爷请安。 “臣等参见太子。” 胤礽一身深紫色袍服，整个人显得贵气非凡，气势傲然。胤礽从容走来，出声免了众人礼。 “都起吧。” “谢太子殿下。” 众人谢恩起身，簇拥着太子进府。索额图当仁不让，自然走在离太子最近的位置，不时与太子说着话。其他人也争先恐后，希望能在太子面前说上一句，露个脸也好。谁不想要在太子面前留个好印象。指不定有幸被太子赏识，就一飞冲天了。 胤礽坐到会厅主位上，轻而易举便成为宴会焦点，索额图这个寿星却不觉得自己被喧宾夺主，反而一脸与有荣焉。纵观全大清，能邀请太子来参加寿宴的，能有几人？这可是无上的荣耀，天大的脸面。 胤礽淡定优雅的听着各种恭维赞叹，不时也回上几句。姿态不是如同大阿哥胤褆那般外露的高傲，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架子的平易近人。他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高贵。再加上胤礽身份所代表的意义，手里无上的权势，各种光环加于一身的男人，无不令人信服心折。 酒过三巡，宴会气氛不错，索额图坐在太子边上，见太子今日很给他面子，心情也不坏的模样，便给府里大管家打了个眼色。管家会意，恭身退下，亲自去落实安排。 音乐声起，优美动听。只见十来个薄纱舞衣的妙龄女子，莲步轻移，缓缓而来。行走间，那似见非见的半透明纱裙，勾勒出女子曼妙的曲线，欲拒还迎。 突然间，鼓点骤急，激越鲜明。场中舞起，女子提臀扭胯，手中缎带，随着纤纤身姿摇曳着，在空中划出优美弧线。半透明的纱裙下，胸前美景若隐若现，引人遐想。 宴会中，在场许多宾客目光闪烁，显然是被这些美貌艳丽的舞姬所吸引，连喜爱的杯中之物都给暂时忘到了一边。 索额图见众人一脸痴迷表现，心里很是得意。不枉他专门命心腹亲下江南，jīng心挑选各类型美人，又花费无数金钱与时间jīng心培养她们。效果果然不错，这些舞姬当得起绝色美人之称。 不过，索额图最关心的还是太子的心意。 第40章 赠美 近两年来， 太子莫名其妙，在朝野内外， 竟有了严正端方， 不沉迷女色的好名声在外。这诡异的发展， 着实让索额图膛目结舌。 但索额图自认还算了解这位太子爷， 太子喜奢华， 好享受， 眼光高。如今又是通人事， 血气方刚的年纪， 没道理不喜好女色。 但太子如今确实过得如同苦行僧一般，索额图心里仔细一琢磨，私以为并非是太子本性如此，而是康熙给太子所选侧室太过无用，容貌太普通， 性子不对味儿， 勾不起太子爷的兴致， 才使得太子出现这诡异的清心寡欲。 而他培养的这些舞姬，各顶个的都是绝色美人， 环肥燕瘦， 艳丽的，清纯的，魅惑的等等， 应有尽有。正常男人看了，就没有不心动， 不想占为己有的。索额图就不信太子爷会不喜欢。 倘若这些舞姬里，有能讨了太子欢心的，即便因为身份低微，不能纳进宫里，但养在外面，置个外室也是好的。 是的，索额图自从察觉太子对石家态度有所看重之后，心里便有了qiáng烈危机感，而要应对即将到来的太子妃枕边风问题，索额图选择给太子献上美人，chuīchuī香风，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索额图看着那一举一动都风情万种，勾人魅惑的舞姬们，又见胤礽兴致还不错，心里对他接下来的安排更有信心，胸有成竹。并不认为自己会失败。 “太子觉得臣府上的舞姬如何？” 胤礽不置可否，舞姬好与不好，与他何gān。不过，客观来论，索额图府上这些舞姬确实比旁处要出众几分。但，那又如何？ 太子殿下左手执盏，悠闲把玩，漫不经心给了两字评价。 “尚可。” 索额图笑得意味深长，直视看向太子，目光真诚，“若臣说欲将舞姬献上给太子，闲暇时可供取乐逗趣，太子觉得这些美人可还尚能入眼？” 如今这世道，官场上，大家互相送美赠婢十分常见，很是流行，被认为是一种高雅时尚的美谈。以前索额图念着太子年岁小，康熙盯得也紧，从没想过要给太子送女人，但今非昔比，太子已长成年，都快大婚了，他给送些舞姬女婢也不出格。 可惜，今日信心十足的寿星大人，注定是要失望了。 只听太子殿下醇厚的声音传来，“今日是叔祖父的寿辰，理应是孤给叔祖父送上寿礼，哪有寿星给孤送礼的道理呢，孤就不夺人所爱了。” 显然，胤礽婉拒了索额图这番美意。 “呃……”索额图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白给美人都不要？但看太子脸上认真的表情，索额图便知他没开玩笑。 胤礽心里自嘲一笑，有些认命。倘若他没有遇到石悦瑟，更没有对她心生爱慕，时刻惦念，并渴望得到她同等的心意回应，胤礽倒是不介意收下这番美意。 可他至今连撷芳殿里，名义上他的侧室，都没碰过，又岂会在这些舞姬身上破例。 在血气方刚的年纪里，胤礽既然能忍住不碰触任何女人，便有那个骄傲自信，能拒绝外界所有诱惑。 稍刻，索额图才回过神，纳闷不解，“可是这些舞姬哪里不好？太子才不喜欢？” 明明都是顶顶的大美人啊，怎地太子却看不上眼？索额图很迷惑，难道是…… 太子殿下口味很特别？审美异于常人？ “并无，只是孤对此无爱罢了。” 胤礽说完，见索额图一脸不信，还大有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架势。明里暗里，拐弯抹角，想要询问清楚他的喜好，好再给他搜罗来贴合心意的美姬。 胤礽心里很是无奈。看来，他得和这位叔祖父开诚布公谈一次才行。 之前，倒也不是胤礽看索额图不顺眼，才会故意疏远了索额图。而是胤礽清醒意识到，想要坐稳太子之位，保住康熙对他的喜爱与满意，朝堂上这明显是支持他的索额图一派，势力便不能太大，引来帝王忌惮。 朝堂上，索额图与明珠互争多年，贸然让索额图改变太多，只能引来旁人更多猜忌。不如徐徐渐进，潜移默化，将索额图势力限制一定范围。 再者说，索额图近年来，着实有些膨胀自大，过于骄纵了。索额图一派看着势大，但他近年来所收之人，参差不齐，越发不中用。 胤礽的疏远，很有助于索额图清醒清醒，有了危机感，才不至于失了谨慎，看不清处境。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古人诚不欺人也！ 只是，如今，索额图危机感是有了，但这努力的方向却不太对。倘若放任下去，谁知道会发展出什么来。 “今日是叔祖父寿辰，孤很高兴，饮酒也多了些，叔祖父可否随孤走一走，陪孤醒醒酒？” 索额图怔愣一瞬，反应过来太子这是有话要单独对他说，心里一喜，他都有多久没有和太子独处过，说说心里话了。 当下，索额图立马抛开了想要询问太子喜好，给她搜罗美人的念头，激动欢喜的起身，在前面给太子带路。 宾客们见太子与索额图离席，心里划过各种思量，不过，面上都默契当不知，更没有人没有眼色的跟上去。 两刻钟后，太子与索额图归了席。只见太子一脸从容，轻松惬意，比之前更洒脱几分。反观索额图却是有些魂不守舍，笑意勉qiáng，比之前的chūn风满面，形成鲜明对比。令人着实好奇太子给索额图说了些什么。 直至送走了太子，又送走了所有宾客，索额图依旧没能恢复过来。脑中翻来覆去，想的都是太子那些十分犀利，一针见血的话语，以及对时下局势的分析描述。 针针见血，犀利凛然，直指中心，给索额图吓出了一身冷汗，其中惊惧后怕并不比太子当年初醒悟时来得少。 原来自己已经快走到了悬崖边上了，若不是太子今日出言提醒，他至今都还无知无觉，最终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果然是处在高位太久，被眼前的荣耀晃花了双眼，只看得见光鲜，看不到那粉身碎骨的黑暗了吗？ 又想起太子让他去仔细拜读历代史书，仔细品读其中各朝各代权臣和皇太子历史，索额图打了个寒颤。索额图自幼饱读诗书，知识储量在世间也是难得，还未去翻书，他脑海中便已经条件反she，想起了那些悲惨历史。 索额图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将下人们都打发出去，也没心思过什么生日了。他得静下心来，好好想想。 还有他门下之人，倘若真如太子所言，之前还对他百般恭敬奉承的礼部尚书沙穆哈竟是明珠派来的探子，还大逆不道谋划着要以索党身份，离间皇帝与太子之间父子之情，捧杀太子，那简直不可饶恕。 索额图真得好好反省一番，他周围聚拢一起之人，到底有多少是真忠于他的，又有多少是背叛了他，或是另有主子的。 看来，肃清党内之事，已是当务之急，刻不容缓。 不过，那些胆敢背叛了他，将他耍了的，也得承担被发现后，被报复的下场。这些人，谁都别想落了好，索额图眼底yīn狠一闪而过。 回宫路上，胤礽靠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脑子却一刻不停歇，暗自思量着，他方才那一番话，应该足够索额图彻底醒悟了。 索额图作为纵横官场几十年的一代权臣，能屹立朝堂之上，与明珠争斗多年不倒，素来就不会是个笨人。 还有明珠那暗地里的谋划，明年拜祭奉先殿时，欲以索党之人请议将皇太子拜垫置于奉先殿内，与帝王享同等待遇。 想法很美好，很诱人，然而，帝王独尊是康熙的本能和坚持，谁触及了底线，康熙都会无情打压。这是胤礽早就悟了的真理。 倘若这回真让明珠得逞了，别管康熙与太子关系如何亲密，都会因此生出芥蒂，并引起康熙内心对太子的猜忌警觉。这对胤礽来说，无疑将是个巨大打击，并引起一系列恶化。如此，胤礽的处境就更尴尬更危险了。 这一计够yīn狠够毒辣，果然不愧是人称明相的明珠，脑袋太是聪明过人。也是，若没有明珠背后智计，他那不甚聪明的大哥，势力实力也不会有如今规模。不过，明珠能在索党内安插探子，他堂堂太子还不能策反一个明珠身边得用的？ 明珠之毒计被胤礽事先发现，自然不会让他们再有故计重施的机会。 胤礽深知，自己想要获得最终成功，不但得自己保持一颗清明头脑，那些追随自己的人，也得脑子清醒，没有异心才行。否则，便不是助力，反而只会是拖后腿的猪队友。 嗯，猪队友这个词儿是太子爷从石悦瑟那里学来的，太子殿下私以为用在此处，甚是贴切。 想起石悦瑟，胤礽微微有些遗憾。自己难得出宫一趟，竟也没能与她见上一面。胤礽心里实在挂念，简直相思成灾。 再一想礼部那群拖后腿的，关于皇太子的婚仪，至今都没能统一意见，细化完毕，胤礽脸色便沉了下来。 看来还得他亲自出面，不时催上一催才行。 第41章 婚前 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太子爷周身气压越发不善，整个人yīn沉沉以及虎视眈眈之下， 于康熙三十二年底之前， 礼部各官员们终于议定出了结果。太子妃所享待遇， 奉迎礼规格都一一制定完备。 钦天监也测算出了皇太子大婚的吉日， 康熙亲自下旨， 皇太子婚期定于康熙三十三年冬十月初六， 届时完婚。 胤礽并不知晓， 因为他的在意与关注， 并不时的催促监督鞭策，众官员们工作效率大大提高，他的婚期亦是足足比历史上的提早了大半年时间。简直是无人知晓的可喜可贺啊！ 胤礽得知了婚期，难得忍不住露了笑脸，让一众饱受了太子冷眼冷脸待遇的官员们， 很是不适应， 简直受宠若惊。 皇太子大婚， 各方负责人都开始着手准备，大婚当日各人的衣食住行等等均是需要面面俱到。而有着东宫之实的毓庆宫， 自是要重新修葺装饰一番， 不说把宫殿完全拆了重建新屋新殿，但弄个焕然一新，gān净整洁， 却是小意思。 胤礽对此显然很上心，这是他与石悦瑟大婚之后居住之所。在太子殿下看来， 这便是他们两人共同的家，不可马虎随意了去。得修好了，修得合心合意，住得才舒坦。 为此，胤礽还特意给石悦瑟去了信，询问她的喜好与要求。两个人的家，自然是由两个人说了算。胤礽这被石悦瑟给勾了魂的男人，很乐意按石悦瑟的喜好装饰，以此讨得心上人欢喜。 石悦瑟也没扫太子殿下兴致，她能感受到他的善意与讨好，石悦瑟微微一笑，便提笔认真给回了书信。并未假意应付，很真确的附上自己喜好要求。太子殿下既然愿意下功夫讨她的欢心，石悦瑟自然坦然受着，还要适当予以配合。否则，万一打击了太子爷的积极性，以后他都再懒得再为你费心，那她岂不是要欲哭无泪。再者说，毓庆宫也是她日后几十年内之居所，自是要看着顺眼住得顺心，方才舒坦。 胤礽看了样式jīng美的信笺，信上言石悦瑟希望她日后所居之处，能尽量往雅致简约的风格装饰。胤礽凤目闪过一丝笑意，与他所料不差，这女人果然喜欢雅致些的东西。 心上人有要求，权势在握的太子殿下，自然不会吝于满足。 于是，内务府郎中前来毓庆宫请示时候，胤礽不但亲自接见，还很热情参与其中，或是提些意见，或是亲手指导。任谁瞧见了都能看得出来，太子这是乐在其中，心情极好。 弄得这位前几年曾过来给太子修葺过撷芳殿以纳侧室的内务府郎中，心里很是诧异。心想，这娶妃和纳侧果然就是不一样啊。 前几年太子纳侧室，他作为内务府郎中，过来毓庆宫询问修葺撷芳殿事宜，却只得了太子爷的黑脸与嫌弃。修葺期间，具体进度如何，太子更是当作视而不见，连问都不过问一句，哪里有现在这待遇。说句天差地别也不为过。 看来，这太子妃很得太子心意啊！ 时间悠悠，如流水一般逝去。任你是抓住也好，抓不住也罢，你有所作为，或是一无所成，它都无声无息从你身边走过，带走人世间人们的喜怒哀乐，世间百态。 很快便到了皇太子大婚前一日，按婚仪流程要求，女方家需要在婚礼之前一日将新娘的嫁妆送至男方家里。皇太子大婚自然也是不例外。 今日吉时一到，石家给石悦瑟准备的嫁妆，并内务府准备的部分嫁妆，便一同自石府浩浩dàngdàng被抬入宫中。 华善疼爱大孙女，石文炳与西鲁特氏疼宠大女儿，富达礼和庆德亦是疼爱自小看着长大的大妹妹。待石悦瑟出嫁，石家的当家人们自然是不会亏待了她的。而石悦瑟的嫁妆在她幼时便已开始攒下，如今她又高嫁予皇太子，嫁妆只会往更厚了备。 石府给石悦瑟准备的嫁妆足足有满满当当的一百二十抬之数，里面的物件无一不是贵重jīng美之物，价值连城的也不在少数。 石悦瑟瞧了这么多这么贵重的嫁妆，都忍不住连连咋舌，双眼冒光。怪不得如此多的宅斗小说，都有写婆婆打儿媳妇嫁妆的主意，的确有令人眼热的资本。艺术果然是来源于生活啊！ 一时间，从石府至皇宫的道路，好似被铺上了一条长长的地毯，火红喜庆，浩浩dàngdàng，延绵不绝，引来无数旁观群众的羡慕嫉妒恨，以及围观议论。 没办法，皇太子大婚本就引人注目，皇太子妃的嫁妆又是如此丰厚，如此耀眼。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如何能抑制得了人们心中那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可以想见，这一年仅剩的几个月时间里，贵妇小姐们的闲聊jiāo谈，北京城内外的八卦话题，都将被皇太子大婚之事给承包了。 送嫁妆进宫一事，基本没有石悦瑟这个准新娘什么事。但她却也不得闲，家里人百忙之中，也没忘了她。 华善先招了她过去谈话，石文炳也在场。 是的，石文炳已经完成了福州任职，被康熙召回了京师。福州在职期间，石文炳兢兢业业，增兵练兵，所取得的成绩可圈可点，很是得了康熙一番夸赞，并于今年九月里重新出任汉军正白旗都统一职。 “你明日就要嫁入宫里了，以后出一次宫门都很难，今后怕是都不易得见了。”华善看着自己面前这乖乖的大孙女，心里很是不舍，说出口的话也带了些伤感。 石悦瑟心里也伤感也不舍，看着头发花白的老祖父和又晒黑了许多老爹，下意识就出口保证，“孙女也舍不得您们，我会看着寻些机会，多回来看您和阿玛的。” 华善闻言，顿时瞪大眼睛，一时间什么伤感不舍都一消而散了。华善连连阻止，就怕石悦瑟乱来。 “可别，宫里规矩大，你按规矩来，别任性。” 他可是清楚自家大孙女脾性，是个胆大的，行动力极为qiáng悍，向来说到做到。万一她真的谋划着要出宫回娘家，折腾出大问题来，他老人家这经受过大风大làng的心脏也经受不住啊！ 一旁坐着的石文炳，也是被吓一大跳。也顾不得之前心里‘女儿要嫁人了，自己多顺着点’的想法，顿时便板了脸色，语气是难得的严肃，“听你玛法的，你安安心心待在宫里，别胡思乱想。” 石悦瑟见两人都是一脸认真，严肃得不容反抗的模样，只能乖乖应下。心里忍不住哀叹，真是一入宫门深似海，连回趟娘家都不自由。 “还有，之前你所说的事，我也跟你阿玛说过了，你放心，我们会顾好自己，谨慎应对，也不会胡乱给太子惹麻烦。” 华善所说之事，是石悦瑟考虑到历史上太子被废的悲惨史，给华善打的预防针。 太子之位看似光鲜，实则危机四伏。尤其等年幼的阿哥们都成长起来，开始办差，有了自己的势力之后。太子作为一个明晃晃的靶子，矗立在那儿，谁想上位，都会把太子当作首要打击目标。蚂蚁多了还能咬死大象呢！ 而石家作为太子妻族，也势必会被盯上。石悦瑟就怕石家太过招人眼，或者家里人意识不到光鲜之后的巨大危机，行事一个不慎，被打击太子的各方势力给抓到把柄，当做出头鸟给收拾了去。 没见连索额图那么威风的，历史上还不是被康熙给收拾惨了，堂堂一代权臣落得个饿死宗人府的下场。他们家看上去虽然也不错，手里有点实力，但与索额图以及赫舍里一族是完全没法比的。收拾起来岂不是更容易？ 届时，她可就连哭都没地方哭去了。 这道理，不光石悦瑟自己看得明白，也要家里这些朝堂上混的男人想得明白，看得清楚，以此为依据，指导行动，并成功应对危机才行。 华善听过后，深以为然，对乖孙女的眼界认识再次提升一个高度，也更放心她嫁入宫中。孙女这般见识，便是在那号称吃人的皇宫里，想来也不会过得太差了去。 既然孙女如此出息，他们这些长辈们也不能拖了她的后腿不是。 当时，石文炳还在福州没回来，石悦瑟便只跟华善提了。而石文炳一回京，华善便与他说了，石文炳听后亦是深以为然。华善活得久见识多，又在官场上混了大半辈子，勾心斗角，大风大làng见识不少，石悦瑟只那么一说，他就已经完全领会，看得深远。 石悦瑟见了，心里连连直叹，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从华善院子回了她的小院，石悦瑟又等来了富达礼和庆德两位兄长。 听着他们关怀的殷切嘱咐，石悦瑟并不会觉得啰嗦不耐烦，心生烦闷，反而觉得很窝心，心里暖暖的。上辈子羡慕渴望的亲情，父母之爱，兄弟姐妹之谊，她在这一世俱都收获到了，如果爷爷奶奶在天有灵，定然也会非常欣慰，为她感到高兴吧。 是夜，西鲁特氏也特意过来了一趟，除了再检查一遍明日大婚之日，石悦瑟所要穿戴的衣裳与首饰等，也是和女儿谈谈心。有些话题是家里男人们不好与她说的。 别的西鲁特氏都不担心，她女儿素来聪慧，处事也有几分手段，只有一样，她得给闺女说道说道。 “太子殿下身份不一般，作为储君，注定了太子后宫的女人只会更多不会更少，你作为太子妃，正室嫡妻，该如何行事，心里要有数。不可善妒不容人。” 西鲁特氏说着这番话，并不是西鲁特氏心里不想女婿只有女儿一个女人，也不是她不盼着女儿好。 若是有可能，又有哪个母亲能真正的希望自己家里千疼万宠的女儿，嫁了人之后却要忍着心里不快，还得表现得贤惠大度的不善妒？能快快乐乐一生才是最好的。 可如今世道便是如此，自古男人三妻四妾就是常态，更何况是那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将来注定了后宫三千的人物。既然无法改变现状，西鲁特氏只能按着自己几十年的人生经验，提点女儿如何行事方才是对自己最好。 西鲁特氏生怕女儿太过年轻，易被男女情爱所扰所困，太子爷又是那般耀眼之人，万一女儿一颗心至此沦陷进去，太过钟情于太子，反而行差踏错，移了性情，过得不快乐，那可如何是好？ 好吧，西鲁特氏还不知道她这大女儿的能耐，又是如何对太子若即若离，还没嫁入宫里呢，就已经勾得太子殿下谁也不看，谁也不碰，一心一意念着她了。如此这般彪悍的人，还需要担心她太过耽于情爱？ 可惜，西鲁特氏俱不知晓，所以她此刻心里满满的，都是对女儿未来的担忧。 伯爵府里，石文炳虽有妾室，但石文炳敬重她，那些妾室也不敢造次，相对而言，伯爵府的后宅环境太过简单了些。到了宫里，那是女人最多的地方，各种yīn暗手段，勾心斗角，杀人不见血，想要过得好，可不容易。 “女儿知道，额娘别太担心。” 石悦瑟乖乖点头，不用西鲁特氏说，她也知晓。她又不是真的十几岁小姑娘，太子有妾之事，她早就知道，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便是不嫁给太子，嫁了旁的男人，但凡年轻有为，家世良好的大好青年，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真计较就不用嫁了。 反正她这辈子也不奢求什么爱情，她只要得了太子宠爱，坐稳太子妃之位，再生几个儿子，好好谋划一番，把儿子拥上那至高无上的皇位，她这辈子就赚够了。 这时候，石悦瑟还不知晓，那个被她认定了如今三妻四妾，将来后宫三千的太子殿下，一着不慎，被她在食鲜楼时的演技所惑，已然下定决心并执行，给她一个独宠的美好未来。 若是知晓，石悦瑟岂不是得欢喜得大笑出声。不管未来如何，她这个两辈子的huáng花大闺女，第一个睡的男人还是个原装的帝国级别顶级钻石男，而不是个过了好几手的二手货，简直是赚大了好么！ 第42章 大婚 康熙三十三年十月初六， 大清皇太子殿下大婚，迎娶汉军正白旗都统伯石文炳之嫡长女瓜尔佳氏为太子福晋。 这日， 北京城内外， 所有人目光都聚焦在此件盛事上。这可是皇太子大婚啊， 大清开国以来第一次遇到， 令人稀罕着呢， 谁愿意错过。 而且老天爷也很给面子， 大好的艳阳天， 阳光明媚， 万里晴空。 冬十月的季节，天气已经有些冰凉。但婚礼气氛却十分热烈，喜庆洋溢。有身份有地位能到场出席的宾客们，俱都是穿着厚重的礼服，头上戴着暖暖的冬帽， 并不会觉得寒冷。 一大早， 石悦瑟睡意朦胧间， 便被心情极为激动兴奋的秀云几个给叫醒了。随着石悦瑟起身，整个院落好似瞬间便热闹起来， 丫鬟婆子们面带笑容， 陆续进门，井然有序，恭敬侍候着她梳洗事宜。 梳洗完毕， 西鲁特氏只打算给她用些简单的米糕点心，垫垫肚子。至于那些吃了之后， 嘴里会留下异味的美味饭菜，或者汤汤水水之类汤羹，全都不见踪影。 石悦瑟很有一种新娘子是可怜小白菜的即视感。明明是她的婚礼，别人吃香喝辣，她却只能啃些单调的糕点。石悦瑟心里微微不忿，双眸雾蒙蒙盯着她额娘看，期盼能盯得西鲁特氏软下心肠，给她弄点好吃的。 西鲁特氏确实心软了，可一想到皇家大婚的时长，以及dòng房等等因素，她便又qiáng硬下心来，索性对大女儿的怨念来个视而不见，嘱咐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西鲁特氏作为伯爵府当家女主人，又是太子妃之生母，今日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她忙着张罗，忙着应酬，可不能光陪在女儿这里。 石悦瑟看着西鲁特氏渐渐远去的背影，便知晓自己卖惨的小算盘落空了。 秀云虽然知晓自家小姐是在装可怜，可她还是忍不住心疼，便上前出言劝道，“小姐，这桂花糕也很美味，你先吃吃看。” 石悦瑟再不甘，也只能点头，不然她还真能空着肚子，饿上一天不成？她可没有自nüè的倾向。 半晌，石悦瑟可怜兮兮啃完糕点，填饱了小肚子，又漱了口。便坐到梳妆台前，向欲上前来给她上妆打扮的众位小丫鬟们摆了摆手，示意这面上妆容她要自己动手。 石悦瑟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们都知晓，关于女儿家梳妆打扮之事，她家小姐绝对是个中好手，顶顶的厉害，便也不再坚持，转而去准备小姐一会儿穿戴所用。 石悦瑟打开妆奁，里面琳琅满目，摆满了石悦瑟亲手所制的各式胭脂水粉，质量功效比之现代大牌化妆品也是不差什么的。 石悦瑟作为演员，化妆的技术虽然没有专业化妆师来得厉害，却也跟着她当时的专属化妆师学了好几手，比之普通人的技艺却是高出一筹。 这辈子因着服用了美颜丹，石悦瑟整个人肌肤胜雪，莹白如玉，素颜就已经很美，平日便也不经常化妆，但她的化妆的手艺却是没有落下来。 石悦瑟给自己画了个较为艳丽却又不落俗套的新娘妆，白皙面庞，jīng致眉眼，火红的唇瓣，一种勾人夺魄的美，犹如牡丹一般耀目绽放，灼灼其华。虽然她本人比较钟爱淡雅妆扮，但这两辈子里第一次的大婚，怎么着也得带点喜庆的红才好。 石悦瑟动作极为娴熟，很快便化好了妆容。在一边等候的秀云几人却是看呆了。她家小姐可真漂亮！原本就已经是个顶顶的美人胚子，今日这一别于以往的妆容，更是出彩万分，好似天仙一般！ 稍刻，众人才回过神，开始忙活开来。先是给石悦瑟绾发，戴头饰，又是换装，皇太子妃的大礼服有许多层，又厚又重，还有脖子上的几串朝珠，石悦瑟心里琢磨着，怎么也得有好几斤重。一番穿戴完毕，这些忙前忙后的丫鬟们还不喊累，石悦瑟却是已经被折腾得微微有些疲累。 皇太子婚礼，与旁人大有不同。奉迎礼上，皇太子本人是不会亲往太子妃娘家亲迎新嫁娘的。宫里有特定使节，有规定的奉迎仪仗，胤礽若不想将他对石悦瑟的心思完全bào露开来，引来康熙以及各方势力的过度关注，一切就得按照制度来。 胤礽对此很是心有遗憾，按他私人意愿，他倒是十分乐意前往石府，把心上人亲迎进宫，可惜…… 不知道石悦瑟心里会不会觉得失望，太子殿下这般想着，心里顿时凭生了几丝愧疚，觉得自己以后得对石悦瑟更好一些才行。 好嘛，太子殿下这偏心眼偏的已经快要突破天际了。撷芳殿那两位进门之时，太子哪里会想那么多，只觉得嫌弃得不行，直接命人老老实实的呆着，别出来碍他的眼。到了石悦瑟这里，只是按着祖制未至石府亲迎，太子殿下便已经愧疚得不行，十分自觉着便要对人好了！ 倘若撷芳殿的李佳氏及李甲氏两人知晓，定然会哭的！人与人怎地就如此不同？ 胤礽虽未至石府亲迎新娘，但并不代表他就能比石悦瑟清闲得多，折腾得少。 毓庆宫里，林太监非常专注看着座钟，打算等时辰一到，便进屋唤太子起chuáng。今日是太子大婚的大喜日子，万不能出了差错。 谁成想，这还没到点呢，屋里便有了声响，然后便听太子唤人进屋，侍候梳洗更衣。 胤礽其实很早便自己醒来，只是他并未动弹出声，而是睁了双眼，静静躺在chuáng上……发呆。 胤礽凤目光华闪耀，心脏处一直砰砰砰跳动，速度慢不下来。他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叫嚣着喜悦兴奋。实在是娶石悦瑟为妃这事儿，对胤礽来说，诱惑太大，滋味儿太是美妙。多年愿望即将实现，老光棍的太子殿下太过激动，做梦都笑醒过来。 脑中思绪万千，半晌之后，胤礽方才渐渐平息兴奋及心跳，出声叫人进屋伺候他梳洗更衣。 胤礽心情很好的听着毓庆宫人们对他左一句太子大喜，右一句恭喜太子，往常只觉得是谄媚的话语，如今入到耳中，太子殿下却觉得怎么都听不腻。胤礽一高兴，自是很大方的给了赏。 众人喜滋滋跪下谢恩，大家伙儿们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领赏了，只要不是哑巴，嘴巧一些给太子爷道个喜就有赏银拿，简直是太划算了。这一段时间里，毓庆宫上下只觉得这日子就好似chūn天一般绚烂多姿。 胤礽又用了些早点，算着时间，先去乾清宫拜见了康熙。 父子俩今日一面，都颇多感慨。 康熙是觉得自己宝贝儿子真的长大了，今日便要成家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想当初胤礽刚出生之时，只小小的一团，眼睛都睁不开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胤礽则是心里充满了感激，感激康熙生他养他教他疼他，为他操心劳力。虽然不知晓他的未来会如何，亦不知他们父子关系最终会怎样，但胤礽知晓，此时的汗阿玛对他是真心的好！ 听着康熙的谆谆教诲以及诸多感慨，胤礽心里微微涌起一股酸涩之意，难得生了许多感触，只为康熙这一刻对他的父爱与厚望。 胤礽忍着心酸涩意，由衷希望他们父子之间一直都是这样，不会改变！ 康熙又说了其他许多话，胤礽都很是耐心听着，不时点头回应，看得康熙心里更觉得欣慰了。 半晌，康熙才停住话头，让太子去宁寿宫拜见过皇太后便早些回去毓庆宫。一会儿宾客们就要来了，他这个新郎官男主角可得出面招呼着才像样。 胤礽走在通往宁寿宫的路上，看着这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朱墙琉璃瓦，在阳光的映照下，光华耀目，独一无二。胤礽心里莫名对未来更多了些期许，很想与石悦瑟一道携手漫步其中。 谋国之路漫漫，有她陪着，再苦再险，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了。胤礽微微一笑，加快了脚步。 林太监紧跟在太子身后，见太子迈步越快，便也加快了自己步伐，脸上表情依旧是一脸的喜庆。 好吧，这是废话，太子殿下大喜之日，谁敢哭丧着一张脸？找抽呢不是。 伯爵府里，太子妃一应事宜准备完毕，而前来迎亲的内务府大臣们也俱都到齐。待吉时一到，喜庆的礼乐瞬间便响起，整个现场好似打开了某个开关一般，气氛顿时就更加热闹欢喜。 石悦瑟盖上了红色喜帕，红着眼眶与同样眼含着泪水她的众位家人们一一道别，一脸的不舍，好不容易才忍住想要嚎啕大哭的冲动，吸了吸鼻子。老老实实被秀云秋云扶着，趴上长兄富达礼的背上，由他亲自背着她上轿。 正背着石悦瑟走得稳稳当当的富达礼隐有所感，有些心疼，温声出言安慰，“妹妹别哭，仔细哭花了脸，就不漂亮了。” “嗯。”石悦瑟轻轻应一声，却发现她更想哭了，怎么办？ 富达礼又道，“再说，九日后不是要回门吗，你不用多久就能回来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石悦瑟心里好受不少，这回回应得也多了几分jīng神，“嗯。” 心情好转，总算有空想其他的了。靠在长兄大人宽阔的背上，石悦瑟难得有些难为情，富达礼实在是辛苦了，背着她这么大个人，还加了极有份量的衣裳首饰，前方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呢！ 第43章 奉迎 石悦瑟坐在彩舆内， 头上盖了红色喜帕，双手上握着一个大红苹果， 心情由初时的紧张渐渐归到平静。 听着外面曲调喜庆的礼乐， 人群间的欢闹喧嚣， 石悦瑟不知道等待她的未来， 将会是何种模样， 这条路又对不对， 但既然已经迈了步， 她便会坚持一直走下去。 随着女官高声一句， “升舆。”整个奉迎太子妃的仪仗队伍开始启程，浩浩dàngdàng，整整齐齐，从石府大门缓缓而出，往皇宫行去。 …… 毓庆宫里， 胤礽端坐在正殿内， 心情有些激动又有些期待， 他独自沉思着，不知想到了什么， 不时便兀自发笑起来。 伺候在侧的林太监见状， 已是见怪不怪，太子爷最近几日，都是如此的状态， 独个坐着也能自娱自乐。林太监虽然没成过婚，还是个太监， 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这样体验，可他还是能理解太子爷高兴喜悦的心情。 正想着，便有值门的小太监急跑进来，扬声禀报：“太子殿下，宾客们已经到了前星门外了。” 胤礽闻言，连忙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礼服微微的褶皱，招呼着毓庆宫一众人，面带着微笑出门迎客去了。 皇宫里，不只是毓庆宫一处忙着，也不独是太子殿下一人忙碌，各宫主子那里，大家也都没闲着。 乾清宫康熙、宁寿宫皇太后，并陪着皇太后的后宫妃嫔及公主格格等人，同样很关注这场盛世婚礼。不时便有小太监往宫里各处宫殿跑，及时通传毓庆宫里来了哪些宾客，大家如何给太子爷道贺，太子妃行程之类。 听到小太监前来通报，太子妃仪仗已经出了石府，并且已经行了一半路的消息，胤礽心里欢喜，俊脸上忍不住又露了笑颜，心里只希望时间过得再快一些，再快一些…… 胤祉正好瞧见这一幕，不期然想起上一次参加太子纳侧喜宴，与今日一比较，简直是两个模样。 胤祉心里如此想着，忍不住便跟边上的四阿哥胤禛嘀咕，“你可有看见太子今儿一直都在笑，他脸都不酸的吗？不过，这才是娶妻该有的表情嘛！不像上一回，一副事不关己样子，看了都别扭。” 胤禛闻言，也忍不住往太子那边看去，果然见太子一脸笑容，与人相谈甚欢，周身如沐chūn风的气场，无不昭示着他的大好心情。 胤禛瞧着，心里竟然有些羡慕，他也想早些娶妻了。 “娶妻与纳妾本就是两回事，太子大婚，心情愉悦，也是人之常情。” 在胤禛这个极为重视规矩之人看来，妻子与妾室完全不相同，娶妻是人生大事，纳妾却没那么重要，对两者态度自然不同。 胤祉撇了撇嘴，心里却也是认同胤禛的观点。生长在封建礼教下的胤祉，本人对待娶妻与纳妾，也是两个态度。 太子大婚之后，下一个大婚之人就该轮到他了。他未来的嫡福晋董鄂氏，据他额娘所言，不只是家世背景好，其容貌、才情、品行等，样样皆好。这样的妻子，胤祉很是期待。 今日太子大婚，他们这些阿哥们，除了年岁太小，来了也是添乱添麻烦的小阿哥们，其他已经懂事了的皇子阿哥们，作为太子的亲兄弟，自然要出席，作为男方家人，招呼宾客。 大阿哥胤褆心情很不好。从小到大，胤礽作为太子，各方面待遇就一直比他好。如今又亲眼瞧见胤礽的大婚，不论仪仗或是宴席，规格都高过了他大婚之时，胤褆的心情能好才是怪了。 人的心情一但不好，难免就想发个脾气，发泄一番。但胤褆理智还在，他深知若他敢在胤礽婚礼上闹出什么事情来，康熙定然是饶不了他的。 可他内心堵着一口气，不吐出来实在难受。胤褆环顾周围一圈，发现唯有八阿哥胤禩最好拿捏。 这不仅是因为胤禩给人留下的形象是性格温和，脾性好，不易怒，还因为胤禩的生母就住在惠妃的延禧宫中，惠妃更是胤禩名义上的养母。 胤褆从来就把胤禩看作他的跟班，自认胤禩飞不出他的手掌心，对待胤禩的态度，自然不会顾及太多，反正他坚信，胤禩不敢与他翻脸。 “八弟，我听说你最近和裕亲王走得很近？” 自康熙二十九年，乌兰布通之战后，胤褆与福全本就不太亲近的关系，变得恶化起来。虽然不至于你死我活，撕破脸皮，但两人见面却是不咸不淡，互不搭理，冷淡得很。 乍然听闻胤禩竟然与福全亲近，胤褆心里很是不悦，火气直升，差点炸了。胤禩竟然和与他有矛盾之人亲近，他这是想造反不成？之前未来得及找胤禩问话，今日碰到了，自要质问一声。 胤禩心里暗叹倒霉，他好端端与一众人在这里说着话，气氛正好，结果胤褆一来，人一瞧见胤褆脸色不好，便立马告了辞离得远远的，他想要借此机会多结识人脉的想法也被判腰肢了。 胤禩心里恨得咬牙，太子大婚，你不高兴，有本事就去找太子晦气去啊，这般老盯着他看做甚。 他这大哥自小就爱以长兄的名义，对他管东管西，管这管那。如今更是把他当做屁股后面小跟班对待，不时指手画脚，指挥他该如何行事。只要有哪里不如了他这位大哥的意，他的日子就别想好过了。 可胤褆也不想想，虽然他的生母出身低微，家世不显，在后宫一众嫔妃中地位也不高，但他也是堂堂尊贵的皇子，也是汗阿玛的儿子，也有自己的骄傲，他凭什么事事都得听胤褆的？太子都没这样的要求。 最重要一点，以胤禩自小对胤褆的了解，他这大哥脑袋瓜着实不甚聪明，还有些冲动鲁莽，却又自视甚高，倨傲得很，还很没有自知之明。胤褆除了一把子力气，武力还行之外，就没他见有什么特别出众的。若不是有个明珠在背后撑着，胤褆还不知道会混成什么样呢。自认聪慧智计一样不缺的胤禩，实在没办法被如此本性的大哥折服，甘当他的小弟。 胤禩垂眸，虽然心里很不快，但如今这样事情，已然发生太多次，他已经习惯。通晓人情世故的胤禩，深知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他便是想独立出去，摆脱大阿哥对他的控制，现在也为时过早，不是时候。 心里转着几道弯儿，胤禩面上却是不显，很快扬起一个八阿哥招牌式笑容，真是一派翩翩君子，温润如玉。说出的话也十分温和，好似真情实意为对方着想。 “却是大哥误会弟弟了，之前伯王报病，汗阿玛让弟弟前去裕亲王府探望。弟弟深感汗阿玛与伯王兄弟情深，又见大哥与伯王之间似有不快，便想着从中化解一二，也没提前告知大哥，不想，却是惹大哥不快了。” 胤褆闻言，冷哼一声，“要你多管闲事。” 胤褆口上虽是这样说，心里倒也接受了胤禩的说法。不怪胤褆不怀疑，实在是胤禩自小给胤褆留下的印象，一直都是温顺的，单纯的，无害的，是为他考虑，与他是一国的。如此形象，多年来深入人心，胤褆很难怀疑太多。 至于胤禩所说，改善与福全关系一事，胤褆稍一琢磨，倘若福全能够服个软，也未尝不可。福全毕竟是康熙所重视的兄长，双方这样僵着，胤褆也很尴尬。如此，便默认了胤禩之后接触福全之事。 十阿哥胤礻我心情也不好，倒不是和胤褆一般是嫉妒太子之故，而是他额娘病了。至今，他额娘看御医吃药，已经快有一个月了，却仍就不见好。胤礻我心里难免惶恐不安。 与他坐在一起的九阿哥胤禟见胤礻我神情恹恹的，话也不说，整个人很没jīng神模样，看起来真不像是来参加喜宴的。 胤禟知晓贵妃病情，胤礻我这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日虽然是太子大婚，喜庆之日，但谁也不能要求一个忧心母亲病情的孝子，能够全程都欢欢喜喜的不是？ 好吧，胤禟承认他这是护短。但他与胤礻我年岁相仿，又是从小一起玩闹上学长大，感情非寻常人能比，就连之后才与他们亲近起来的八哥胤禩，也没他们两人感情深厚纯粹。他不护偏着，难道还要责备他不成？ 只是，生老病死之事，非人力所能及。对于钮祜禄贵妃之病情，胤禟也无能为力，能做的，就只有陪着他，安慰他。 “你别担心，御医不是给钮祜禄母妃换了个药方么，再吃上几次，指不定很快就好了。” “借你吉言。”胤礻我勉qiáng一笑，依旧没什么心情。就想着希望婚礼早些结束。难得太子大婚，康熙心情高兴，应允放了所有上学的阿哥们两天假，不用去读书，他想回去陪他额娘。 其他阿哥们倒是正常，与雅尔江阿等其他近支宗室兄弟们一道，有说有聊。 时间在众人闲谈等待中流逝，不久，报信的小太监又飞快跑来，气喘吁吁通报。 “太子妃彩舆已经进了宫里，很快就能到毓庆宫了。” 胤礽闻言，心情很是兴奋激动，俊脸上神采飞扬，示意林太监给了那前来传报消息的小太监厚赏，又站起身来理了理身上皇太子礼服，又命人仔细准备着，差不多该跟他一起去迎接他的新娘了。 他盼了多少年的梦，终于将要实现！ 胤礽此刻心里是充满了感激的，感激上苍，感激命运，感激康熙，感激他已逝的额娘，也感激石家，给了他们生命，更成全了他的情意。 奉迎队伍进了宫门，随行的女官适时提醒太子妃，“太子妃，咱们还有一刻钟便到毓庆宫了。” 终于快到了！ 石悦瑟轻呼口气，穿戴着几斤重的衣裳首饰和帽子，一直端坐着，还不能随意乱动，她的腰和腿都僵了，便是修炼过星际练体术的石悦瑟，也觉得太是受罪。 毓庆宫外，胤礽率着一众王公大臣们等在那里，地上已经铺了热烈火红的红地毯，礼乐声声奏着，换了个新曲调，却依旧是浓浓的喜庆，令人无限欢喜。 第44章 嫁了 新娘队伍在门外停下。胤礽面带笑意， 优雅站在最前方中间，等待她的新娘。他背后跟着的是由皇室宗亲权贵组成的宾客们， 此刻见太子妃彩舆到达， 众人纷纷jiāo头接耳， 议论开来。 听到外面动静， 石悦瑟一路上已经平静的心莫名有些紧张， 也真真确确意识到， 她真的嫁人了啊！未来将与另一个人共同组成一个家庭， 一同承担婚姻的责任。或许未来生活将会是甜蜜幸福， 也或许会是无奈悲伤，一切都未可知。但此刻，她却是真的嫁人了。带着一点点的期待，一点点的惶恐，正走在婚姻的道路上。 待听到女官提示她下轿的声音， 石悦瑟才回过神来， 伸出手臂， 由秀云扶着下了花轿。 因为头上盖了喜帕，视线受了些许影响， 眼前所见有些模糊。透过喜帕， 石悦瑟也只能看个大概轮廓，看不清周围。但她此刻身临其境，能清晰感受到在场的宾客人数众多， 气氛很是喜庆，很是热闹。 石悦瑟微微一笑， 由人扶着，在女官的提示下，过了火盆，再过马鞍。 石悦瑟才进了门，胤礽便已然按捺不住，在众人善意的打趣调笑中，神情坦dàng，镇定洒然的走近石悦瑟，牢牢牵住她的手。 身侧突然换了一个人，石悦瑟惊得僵住了一瞬，待反应过来，知晓来者是她的太子夫君时，身子方才放松下来。 胤礽似有所感，对她放软的态度，心里很是受用。 胤礽嘴角上扬，眉宇间散发着一种肆意飞扬的意气风发。他偏头看向身侧女子，凤目更加柔和，温声体贴，“我牵着你，可以走得慢一些。” “嗯。”石悦瑟感受到他的关心与照顾，心里温暖，轻轻的应了一声。 眼见太子牵着太子妃，在命妇、女官们的簇拥下往后面寝殿行去，男宾们自然不好再跟。大阿哥等皇子阿哥们，作为男方家人，当仁不让，帮着出面招呼着其他人往前方宴席处行去。 进了喜房，石悦瑟被胤礽牵着坐到喜chuáng上，提着的心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一段路虽然不长，却也不算短，石悦瑟头上还盖着喜帕，虽有太子牵着，另一边上秀云还扶着，但她依旧怕自己万一稍有个不注意，踩着花盆底鞋，就栽了个马大哈，那她还不得羞死了去，没脸见人。幸好，一切顺利！ 察觉她的放松，胤礽微微一笑，虽然隔了喜帕，没亲眼真确瞧见她松口气的小表情，但他脑海中已经紧跟着便无意识的勾勒了出来，真是讨喜又可爱。 胤礽大手牵着女子温软的柔荑，进了屋里依旧舍不得放开。胤礽坐在石悦瑟旁边，手里把玩着女子纤长玉指，珍稀与她相处每一秒。 直至司仪言笑晏晏，出言提醒，“太子殿下，您该挑起新娘子的盖头了。” 胤礽才不舍的放开手，转而拿起托盘上扎着红绸的秤杆，神情期待，轻轻挑了她头上红盖头。 石悦瑟眼前豁然一亮，抬眸便对上了太子殿下墨色眼眸。男人嘴角上扬，眼里那毫不掩饰的灼热情意，烫得她倏地就红了脸颊，情不自禁便升起微微的羞涩。石悦瑟稍微偏转过视线，不敢对上他太过专注的凝视。 胤礽凤目幽深，紧紧凝视着他的新娘。只觉得美，真美！ 不同于以往的淡雅自然，而是另一种肆意明媚的美。两种风格，出现在同一个女子身上，却出奇的适合，好似本该如此，浑然天成。 只见女子面庞白皙，媚眼jīng致，唇色艳艳，整个妆容热烈而华美，绽放出璀璨光华。耀目得胤礽再移不开眼，也再压抑不住心里悸动。仅仅只是一个简简单单，一触即分的眼神对视，胤礽便已然溃不成军，恨不得立刻将她揽入怀中，好好疼爱。 石悦瑟便是不看，也能察觉到太子殿下那火辣辣的视线，微红小脸上的热度持续升温，忍不住抬眸娇嗔他一眼。太子殿下您便是看美女，可也别如此直白露骨呀？ 那一眼风情却撩得胤礽心痒，好似被小猫儿轻轻挠着一般，滋味儿实在难言。 一时间，一片红色装饰的喜房内，气氛很是多了几分暧昧。 只是，还没等这暧昧继续酝酿发酵下去，司仪便很是煞风景的出言打断，宣布进入下一环节。 “新郎新娘喝jiāo杯酒。” 两人目光双双对视，下一瞬，便不约而同的都笑了，暧昧依旧，却又更多了几分亲昵。两人各自执了酒杯，手臂相互勾着，眼眸丝丝缠绵，视线不离，笑着便将酒杯送至唇边，一饮而尽。 酒水微苦，遗留在唇间，滋味儿不太好，石悦瑟微微皱眉，果然不愧是寓意着同甘共苦，患难于共的合欢酒么。 接着便是吃生的子孙饺子，寓意着新人子孙满堂。石悦瑟执筷，夹了饺子，小小咬了一口，便听司仪带着满满喜庆劲儿的声音，高声响起，“生不生？” 话落，屋里众人的视线全落在石悦瑟身上，眼神充满了善意的调侃。 众目睽睽之下，石悦瑟再厚的脸皮，此刻也有些发热，略带羞涩应了一声，“生！” 胤礽闻言，俊脸上笑意更深。当然是要生的，自从遇到了她，太子殿下对未来的婚姻生活便充满期待。曾不止一次幻想过与她生活一起的模样，而他们的孩子又将是如何可爱喜人。与自己心爱的女人一同孕育子女，胤礽一直很期待。 仪式告一段落，司仪等人功成身退，屋里瞬间便清静宽敞了几分。 胤礽调整坐姿，更靠近石悦瑟几分，凤目凝望着她近在咫尺的美丽小脸，心里爱极。 大手拉了她的小手，闲闲摩挲。念及她累了一天，心里忍不住泛起心疼，一阵怜惜，“今日一定很累了吧？” “有一点～”石悦瑟微微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却也不逞qiáng，如实回话。她声音甜甜软软，语气带了些亲近的娇气。 石悦瑟虽然是修习过练体术的身体，耐力体力确实比普通人要qiáng一些，但这礼服和首饰实在太重了，婚礼时间也太是漫长，最难忍受的是，她得一直端坐着，腰板挺得直直的，不能随意换摆姿势。铁打的人也要觉得疲累。 娇软的女声入耳，胤礽只觉得心肝一颤，心里莫名就有些发软。忍不住更轻柔了声音，一句一句细细嘱咐，“你一会儿便待在屋里，好好休息着。这毓庆宫以后也是你的家，不用太过拘束。一会儿好好用饭，你若是有什么事情，可让李嬷嬷去安排。” “嗯～”石悦瑟不时点头的回应他，小脸上笑意盈然。 虽然早就知道这男人钟意她很多年，他们也有着无数书信往来，但两人如这般面对面相处的机会，却是少之又少的。石悦瑟此刻能很清晰，很直观的感受到，这个男人对她的情意，这些年来，只深不浅。 石悦瑟开心的笑了，不去想那些糟心的历史，其实，比起盲婚哑嫁给一个互不相识的陌生人，能嫁给一个喜爱着自己男人，也是一种幸运，不是吗？ 胤礽心里甜蜜，忍不住抬了她的小手，俯首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有些依依不舍的叮嘱，“我不能久留，还得去前面会客，你在这里乖乖的，等我回来。” “嗯。”女子的声音很是温软。 胤礽得了她的回应，心里柔得不可思议，又轻轻拍了拍她的小手，才放开。 胤礽站起转过身，柔和的神情随之收敛起来，这不苟言笑的模样，才是大家最熟悉的大清皇太子殿下，高贵傲然，优雅威仪。 “李嬷嬷，你留在这里伺候着太子妃，听候她吩咐。”胤礽淡淡吩咐，语气不容置疑。 “是。”李嬷嬷赶紧上前，恭敬领命。 李嬷嬷是毓庆宫内资历最深的嬷嬷，经过毓庆宫大清洗之后，大làng淘沙，筛选出来的。在毓庆宫里地位不低，她为人细心稳重，能力qiáng悍，忠心可靠，之前被太子选中，调来伺候太子妃。 李嬷嬷是个聪明人。当然，不是聪明人，她也不可能会竞争得过那么多对手，脱颖而出，得以进入毓庆宫当管事嬷嬷。要知道，毓庆宫可是太子居所，这满皇宫里，除了万岁爷的乾清宫，就数到这毓庆宫里当差，最有前途，最有地位。如今，李嬷嬷还能被太子挑选来伺候太子妃，可见她的手段和智慧。 李嬷嬷打眼一瞧太子殿下对太子妃的热乎体贴劲儿，明显与对待别的女人大有不同。只稍一思量，李嬷嬷便已知道了这位太子妃在太子心中的份量如何。又想到至今还未侍寝的李佳氏二人，指不定太子不宠幸侧室，为的就是这位太子妃娘娘呢。 至于其中牵扯，譬如太子与太子妃是如何认识的，又是怎么产生的情意，李嬷嬷不关心，也不好奇，她只知道，自己今后的任务，最重要便是要用心伺候好太子妃娘娘。 胤礽吩咐了李嬷嬷，回转过身又与石悦瑟道了次别，方才出了门去招待来宾。 胤礽在前方应酬，石悦瑟也没闲着。由李嬷嬷住持张罗着，给石悦瑟备了好几桌吃食。有主食，热菜，汤羹等等，看着很是美味。对于一整天只用了些糕点的石悦瑟来说，简直再美好不过。 秀云等人机灵，虽是刚进宫，却也知晓人脉关系重要性，才不过一会儿时间，便已然和毓庆宫里管事的李嬷嬷等人说上了话。李嬷嬷等毓庆宫人们也想和太子妃身边得力心腹jiāo好。于是，双方有心有意下，或是有事商量着来，或是互相搭把手，算是友好融入。 第45章 花烛 胤礽从前殿宴客回来， 便见石悦瑟坐在喜chuáng上，手里捧着本书， 微微低了头， 看得很是专注认真， 一副自得其乐的模样。 对于太子妃竟然没有按规矩十分守礼的安静坐等着太子回来， 反而还拿了一本书出来， 看得津津有味一事。李嬷嬷初时也曾想上前劝上几句， 但一想到太子命她凡事都要听太子妃的命令， 李嬷嬷便又将所有欲想开口的话语全都吞回了肚子里。 此刻太子殿下进来， 见到太子妃正在专注看书的举动，却也不见太子有任何不快，依旧面带着笑容，神情愉悦。见状，李嬷嬷便知道自己之前是做对了。 李嬷嬷等人刚对太子行完礼， 便接收到了太子殿下示意退下的命令， 众人都很有眼色的一一恭敬退下， 然后关好了门，将屋里的空间留给一对新人。 石悦瑟抬头望去， 便见太子殿下已然站在她的面前， 男人一身太子礼服，身姿笔挺，面容清隽。他神情柔和， 眼中带了笑意凝视着她，整个人端的是无比的矜贵俊朗。 “殿下～” 石悦瑟站起身来， 正要规矩行礼，却听得清朗的男声先一步响起。 “在看什么呢？” 石悦瑟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书册，心里松一口气，幸好她拿的是话本，而不是西鲁特氏在她大婚之前，硬塞给她的几本妖jīng打架之类小huáng书。否则，被太子殿下撞上，岂不是丢人丢到天边了。 石悦瑟甜甜一笑，“没什么，只是平时打发时间看的话本子。”说着便把话本放到一旁收好，心知今晚定然是看不成后续情节了。 胤礽上前几步，笑意温柔，拉了她的手，坐到塌上。然后虽是询问，语气却是带了笃定，“你似乎很喜欢看话本？” 两人认识的时间不短，足够胤礽对石悦瑟性情喜好，有一定了解。 “嗯，很喜欢，只是好看的话本太少了。”石悦瑟点点头，提到这个话题又忍不住吐槽抱怨一句。 想起前世晋江等几大小说网站，小说成千上万，各种题材，各种脑dòng，应有尽有，供给读者们选择。那闲暇时便沉浸在小说里的惬意生活，石悦瑟如今想来，着实怀念。 太子殿下却不认为这是什么难题，想都没想，便颇为豪气的承诺，“那还不简单，你想看什么，孤找人专门给你写来便是。” 听着太子殿下土豪风十足的话语，石悦瑟莫名觉得有些可乐，忍不住含笑调侃，“殿下讨人欢心的道行很是不浅哦～” “那也得看是对着谁，可不是谁都能有这般待遇的～”胤礽眉头一挑，嘴角邪邪勾起，开口的话意有所指。 石悦瑟当然听得出他话里暗示的含义，太子殿下这是说自己在他的心里的地位，很是独特？ 这话听上去确实很轻易便能令人心生欢喜呢。 石悦瑟看着面前一派优雅清隽的太子爷，心里忍不住嘀咕，这男人很是可以啊，甜言蜜语随口就来的。 胤礽见石悦瑟一双美眸很是专注的注视着自己，心生欢喜的同时又觉得她这视线好似不太对劲儿，仿佛莫名带了些许诡异，令他微微不自在。 “怎么了？”胤礽忍不住开口询问，是他脸上有何不妥么？莫不是宴席上何时一个不注意时候沾了什么东西？ 胤礽突然很想去照个镜子，看看脸上是否有污渍之类。今夜可是他期盼已久的dòng房花烛之夜，他素来任何事都希望尽善尽美。这人生初次的夜晚，他想留给石悦瑟的也是个完美的印象，可不能因为这一点瑕疵便将他的形象给全毁了。 石悦瑟敏锐的瞧出了胤礽的不自在，眼珠子一转，心里突然一个恶趣味顿起，莫名就有些想逗逗她这个新上任的太子夫君。 于是，石悦瑟越发坦然直直看着胤礽，视线毫不掩饰，还故意带了些意味深长的诡异。 直把胤礽看得僵硬了身体，石悦瑟才忍着笑幽幽来一句，“越看殿下，越觉得帅气呢！”说完，却再是忍不住笑意，兀自便乐呵的笑开了来。 见石悦瑟已然笑得险些东倒西歪的模样，胤礽哪里还不知道这小妮子是在故意寻他逗趣开刷呢。胤礽心里气恼的同时，却又有些得意于她对自己的夸赞，一时间，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可她如此胆大包天，若不治治她，日后岂不得要翻了天？ 胤礽想着，突然一个坏笑，便直接逮了人来，将她困住在怀里，一伸手便开始发大招……挠她痒痒。怀里女子果然不受控制的笑了起来，发出银铃般好听的笑声。 “哈哈哈……” 石悦瑟被他使坏的挠得难受不已，整个人不受控制笑得眼泪花都出来了，想挣脱出去却是因着笑意，浑身都使不上劲儿来。此刻她唯一能做的只能是与可恶的罪魁祸首求饶，“殿下，您别挠了，好痒～” “还敢不敢寻孤逗乐了？”男声故作严肃的问。 “不敢了……”女子连忙娇娇应了一句，却又在男人的使坏下不受控制的笑了起来，“哈哈哈～” 胤礽看着石悦瑟在他怀里笑得面颊通红，眼眶含了泪水，迷离又朦胧，红艳欲滴的唇瓣轻启开来，瑟缩哀哀的求着饶，小模样可怜又娇弱，令他忍不住心生怜意。 本是惩罚为目的的挠痒痒，此刻看起来却是别有一番意味。 胤礽眸光暗沉下来，心里一阵的心痒难耐，颇有些意动。突然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凤目沉沉注视着她。 石悦瑟见这一言不合便挠她痒痒的可恶罪魁祸首终于放过了她，心里狠狠舒了口气。整个人瘫软的伏趴在胤礽宽厚的胸膛上，却是惯性的又几声笑，才慢慢停歇了下来。 石悦瑟秀气如兰的小喘着气，浑身软软的无力。 胤礽静静抱着她，凤目微合，此刻他心间满满都是充盈着一种名为幸福的愉悦，很有种一种岁月静好的美好。 室内一时间安静无比，空气中只唯有两人彼此间呼吸的声音。 不一会儿，已经全然平息下来的石悦瑟只觉得有一道呼吸的声音变得越发大声了起来，耳边男人的心跳声也在加快着跳动的频率。 石悦瑟忍不住抬头，却望进一双黝黑深邃的眸子里。两人视线对视碰触到一起，莫名有种一眼万年的làng漫，屋里本就安静的空气好似一瞬间停止了流转。 看着眼前女子近在咫尺的jīng致的面容，胤礽眸色愈发暗沉。 石悦瑟似有所感，在男人越发灼热的视线下，脸颊飞快的染了霞色，刚想要偏过头去，却被男人抢先一步凑了过来。 胤礽面庞缓缓靠近，轻轻含住了她娇艳欲滴的唇瓣。柔软的触觉还带着淡淡好闻的香气，顷刻之间便令他沉醉不已。 太子殿下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更加不受控制了，犹如擂鼓一般砰砰砰的响个不停。 这是他第一次与人亲吻，发现其中滋味儿太是美妙，他根本就停不下来。 石悦瑟怔住一瞬，便本能的闭了眼，睫毛微微颤抖着，很是乖顺配合着，并未挣扎。 反正她早晚都要走上那么一遭，这相欢的对象还是颜值很是俊朗帅气的一国皇太子殿下，她又何不坦然的好好享受呢？ 胤礽心情激越澎湃，亲吻着自己的意中人，却是觉得怎么都吻不够一般，双手紧紧抱住了人，直恨不得将她揉入自己骨血中。 唇上是柔软的触觉，男子的阳刚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丝丝醉人的酒气，两人呼吸jiāo错在一起，缱绻得令人面红耳赤。 只是，太子殿下这吻技，怎地这般差劲儿？便是连她这个huáng花大闺女都还不如！ 过了好一会儿，石悦瑟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过去，方才被胤礽好心放过。 “殿下～”石悦瑟小喘换着气，小手不自觉便抓紧胤礽的衣襟，身体很是无力。 听着石悦瑟那娇娇软软的呼唤，胤礽只觉得好似被火上浇油一般，心里火热成一团。 胤礽抱着她香香软软的身子，凤目幽深，低哑的男声性感无比，带着显而易见压抑的难耐，“别怕，乖乖jiāo给孤，嗯？” 胤礽说完，也不等石悦瑟回话，自顾自的便开始扯两人身上衣物。 太子妃的礼服厚重又繁复，他身上的一套太子袍服也不简单。本就不擅长衣物穿着的太子殿下，费了好大一番功夫，额头上已是汗珠如雨，方才成功将之剥除gān净。 昏huáng的灯光下，大红色的喜chuáng上，女子纤长的身姿，莹白曼妙，红色与白色的jiāo织，绝美的视觉盛宴瞬间晃迷了胤礽的双眼。 胤礽胸膛剧烈起伏着，气息越发紊乱，难耐又激动。终是不再压抑自己，很快便覆上了那娇软的身子。 耳鬓厮磨间，胤礽只觉得全身舒服得令他不自觉眯起了眼，情不自禁发出一声满足的低叹。 两人身体紧密相拥着，连对方体温都清晰可辨。 很快，屋里便响起了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男声低沉，女声吟哦，悱恻旖旎。 正在屋外侯着的李嬷嬷等人听到里面的动静，刷一下便羞红了脸，尤其秀云几个未嫁的小丫鬟们，更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羞臊。 李嬷嬷到底年纪大些，经的事也多，赶紧招呼了小丫鬟们离得远一些，还不忘吩咐了人去看烧着的热水。一会儿屋里事毕，主子们定然会叫水，可别给误了事。 李嬷嬷笑意盈盈，心里着实高兴欢喜。这毓庆宫里，但凡资历深的，谁不知道太子殿下素来不近女色，撷芳殿里两侧室更是当作摆设。如今太子与太子妃如此亲近，再听这传出的声响动静，可见屋里战况之激烈。 大家这下子总算是可以放心了，太子殿下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喜好上也很是正常，真是可喜可贺！ 喜房内龙凤喜烛静静燃烧着，散发出昏huáng柔和的光亮。 胤礽兴奋异常，激动的索要着，只恨不得将这chūn水潺潺之人给吞了。 现实里的真实体验比之梦中的chūn意盎然，还要来得令他汹涌澎湃，激越不已。 胤礽只觉得滋味儿舒慡得直令他头皮发麻，不住的低吼连连。 经了这一场云雨jiāo叠，胤礽方才知晓，男女之间，敦伦之事，原来竟然是如此美妙的滋味儿，那飘飘欲仙之感犹如升至仙境一般。不过，也不全然都是如此，胤礽在面对旁的女人之时，就没有这般想要的冲动，更没有想深入一探究竟的心思。 轻抚着怀里细腻嫩滑的女子肌肤，胤礽凤目微合，细细品味着方才那令人全身苏麻的快感余韵，当真是销魂蚀骨，回味无穷，令他忍不住又想再战一回。 胤礽想着，便又再次翻身压了上去。 一场又一场的巫山云雨，石悦瑟被太子殿下折腾得已经浑身无力，瘫软成泥。 看着男人眼里又升腾起的危险小火苗，以及意味深长的视线，石悦瑟吓得小身子一抖，表情十分无辜的望着胤礽，美眸里尽是哀求，声音小小的抗议，“殿下，我好累，不要了～” 一脸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只希望太子殿下能怜惜她今晚是第一次，可别再来了。 殊不知石悦瑟这般示弱的小可怜模样，更容易激起男人骨子里的shòu性。幸好她面前之人是胤礽，对她爱慕极深，又多有怜惜，愿意顾及她的意愿。否则，此刻等待着她的，只能是再次被吞吃入腹的下场。 胤礽qiáng自忍住依旧升腾的意动，压下她所有的挣扎，把人搂进怀里，感受到怀里娇躯略有些僵硬起来感觉，胤礽无奈一笑，他有那么禽shòu么？ 好吧，就算是有的，可那也只能怪她的滋味儿实在太美妙，令他爱不释手，要了又想要。 胤礽面庞缓缓靠近她脸颊，唇瓣轻轻在她jīng致的侧颜落下一个吻，大手轻抚着她光滑的美背，声音低哑又性感，“好了，孤今日不动你了。” 自己的确是有些过了，明日还得早起，可不能真把人折腾得下不了chuáng。 得了男人的保证，石悦瑟果然放松了下来。如今没了危险，她不安分的小脑袋瓜也有了空闲琢磨那些有的没的了。 回想方才的□□，石悦瑟心里存了个不小的疑惑。 不可否认，这男人天赋异禀，表现也越来越好，越来越纯熟，功力深厚，让她也有享受到那所谓的鱼水之欢，很舒服。但这依旧掩盖不了，太子殿下初时那不得章法，胡乱一通的模样，简直青涩莽撞不已，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个坐拥着两个小老婆的老司机该有的技术。 胤礽愈入佳境的所有进步，石悦瑟一点一滴，亲身体验着。可…… 距离太子殿下纳侧室都已经过去三年多的时间，太子怎地还一副毛头小子没经验，初经人事的模样？ 石悦瑟思量了片刻，心里莫名有个猜测，只是这猜想太过不可思议，太过自恋了些。自己只作稍稍想一想，都觉得不好意思，实在太苏了些。 石悦瑟偷偷瞄了胤礽一眼，有些欲言又止，又偷看一眼。最终犹豫再三，实在没忍住，眼珠一转，便轻轻唤了人，“殿下～” “嗯？”男声尾音轻扬，餍足慵懒的语调，性感无比。 “殿下可也是第一次？”石悦瑟期期艾艾，在他怀里扭捏了几下，问的话却一如既往的彪悍直白，辛辣大胆。 话落，男人正轻抚着她背部的手猛然就僵住。 胤礽这个封建古人确实整个人都惊住了，看着怀里这胆大包天的女人，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这是个女人该说的话吗？怎地过了那么久，这女人还是如此大胆包天，口没遮拦？ 胤礽凤目幽深，沉沉直视着她，让人不知道他是在想些什么。 石悦瑟被太子殿下这专注又诡异的目光看得极为不自在。qiáng忍住心底冒出的小小心虚，一脸无辜回望过去，好似不明白他怎地如此看她，却不回话一般。 胤礽叹了口气，拿她没办法。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语气有些无奈，声音低沉，“还在介意孤大婚之前，纳了侧室一事？” 她曾说过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未来，不想要三妻四妾的夫君。胤礽虽然依旧觉得这女人思想古怪，脾性善妒，但这么些年来下来，他即便是不能完全理解，却也默认了选择配合，而不再是想着去改变她。 在太子殿下看来，石悦瑟今日有此一问，便是出于太过在意这一点的缘故。至于石悦瑟其实是从他青涩的初次表现推断出来，进而才会有此一问的因果关系，胤礽从未想过，他对自己的技术可谓迷之自信。没见，方才石悦瑟也很得趣么，太子殿下私以为方才体验酣畅淋漓，是个再美妙不过的经历。 侧室？独宠……石悦瑟怔愣住，不明白太子殿下怎地就突然转到这个话题了？ 第46章 拜见 胤礽见石悦瑟不说话， 以为她这是默认了，蓦然一叹， 便搂紧了人， 头搁在她肩窝里， 于她耳边处沉沉低语， “孤没碰过那些女人， 你是第一个， 孤没办法光明正大给你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但孤只要你。可好？” 一生一世一双人？ 石悦瑟把他的话上下一联系起来， 仔细琢磨一遍，方才明白了胤礽的脑回路。可明白之后，石悦瑟心里却很有些哭笑不得。 这算什么？在自己完全没期待的时候，也已经做好了分享心理准备，却被告知自己其实是可以独占的。谁又能想到自己当初作为拒绝胤礽的理由， 在未来的今日里竟然能开出一朵花儿来， 出人意料的将已被她视为不实际的妄想给实现了呢？ 石悦瑟有些说不清此刻心里的感受， 甜蜜的，酸涩的， 好似都有那么一点儿， 它们互相参杂着，说不清道不明。 看着身前有着温柔情意的男人，石悦瑟倏然灿颜一笑， 伸出双手搂住了胤礽的脖子，而后主动凑上去吻住了他的唇。 不管未来如何， 至少在这一刻，她是心生感激的。为胤礽对她的在意，也感谢他多年的用心。心底那因为嫁了历史上废太子而生出的最后一丝不甘，也终于彻底消散了。 她心里想着，胤礽既然如此诚意，给了她如此好的一个开始，那她是不是也能稍稍往前靠近一步呢？ 美人投怀送抱，本就qiáng忍着意动的胤礽自然不会拒之门外，至于明日需早起，不能让石悦瑟太过劳累的顾忌，在勾人的女妖jīng面前，暂且被情迷中的太子爷抛出了理智之外。 李嬷嬷等人在外面守了大半夜，屋里娇啼更是听了好几场，才听到殿下传唤要水。众人心里叹服，果然年轻人体力真好啊。 秀云几人见主子如此得太子殿下宠爱，无不满心欢喜，替小姐感到开心。 …… 翌日清晨，胤礽很准点的醒来，先看了看时辰，现在还早。又低头瞧了在他怀里蜷缩着，看起来睡得格外香甜的石悦瑟。 他的太子妃脸蛋儿红扑扑的，小嘴微微嘟着，乖巧可爱得一塌糊涂。只看了一眼，胤礽莫名就软了心肠，更是舍得打扰她的美梦。 胤礽搂紧了人，决定让她再多睡一会儿，等会儿再叫醒她。 不过，石悦瑟也没多睡太久，还没等胤礽出言叫醒，便自然醒来了。 睁开眼便见到了一脸笑以的胤礽，石悦瑟愣了一下，然后才想到自己已经嫁人了的事实。 石悦瑟微微笑了开来，很自然开口的唤了人，声音慵懒沙哑，“殿下～” 这小音调儿，让人情不自禁想起昨夜里女子情动时的娇唤，也是这两个字儿。胤礽眸子一暗，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若非记得还有正事要办，他非得好好教教她，胡乱勾人的下场。 胤礽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说话的语气平稳不露异样，“嗯，时辰也不早了，醒了便起来吧。” 胤礽说完，便先起身下了榻，然后唤人进来伺候梳洗。他怕自己再与石悦瑟待在一张chuáng上，会克制不住心里旖念。 这滋味儿，真是难受得要命！ 以前石悦瑟未嫁过来，自己也未得到之时，虽然身体上也会有需求欲望，但胤礽从未觉得有这般难挨过。心里暗叹一句，人果真都是由奢入俭难啊！ 石悦瑟并不知晓太子殿下心里杂念。因为婚后首日一早要去给婆家长辈们请安，石悦瑟也不赖chuáng，很快便起身换洗上妆，把自己打理得妥妥当当。 胤礽观石悦瑟的气色，一脸红润，不见丝毫疲色，很是jīng神奕奕的模样，一点都看不出来昨晚被他折腾蹂躏之后，那凄惨可怜的影子。 石悦瑟被太子殿下十分诡异的目光盯得心里毛毛的，“殿下，怎么了？” “无事，走吧！”胤礽收回目光，却是笑得意味深长，牵了她的手就往外走。 心里则想着，他的太子妃恢复力竟然如此之好，那他以后是不是可以稍微不那么克制着自己，可以更加肆意放纵些？ 石悦瑟可不知道这男人一本正经之下，竟然生了如此丧心病狂的想法。否则，便是化妆，也要把自己化得柔弱凄惨一些。她更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修炼练体术所得惊人的恢复力，将来一大受益人却会是身侧这个‘禽shòu’太子。 又与胤礽一起用了早餐，之后两人一道出了门。 乾清宫里，康熙正与胤褆等几个儿子们说着话，就听门外通传太子和太子妃过来给他请安了。 康熙展颜一笑，显而易见的高兴，立马吩咐下去，“快让他们进来。” 康熙今日一早，平日起chuáng的时辰未到便起了chuáng。胤礽大婚，他这个当爹的总是挂心着，昨晚一直辗转反侧，都没怎么睡。这会儿，儿子带着儿媳妇来给他请安，康熙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 胤褆见康熙一脸喜意的模样，微微撇了撇嘴，心里翻了个白眼，他就是见不得康熙对胤礽这热乎劲儿。胤礽不就占了个嫡子身份的便利，至于什么都要差别对待，高人一等么。 其他阿哥则眼观鼻鼻观心，等着太子夫妇进门。因为今日太子妃要拜见康熙这个君父，他们作为太子的亲兄弟们，也被康熙叫了过来。让大家也见上一面，认认人。否则，万一以后见了，都不知道是一家人，可如何是好？ 这是石悦瑟第一次踏足乾清宫，前朝之地，皇帝之居所，肃穆威严，让人见之便望而生畏。 石悦瑟跟着胤礽进去，发现殿里面除了康熙之外，还站了一堆人，年岁各有不同，身姿高矮胖瘦也不同，但俱都身着大清皇子袍服。 石悦瑟心思一转，便猜到了他们的身份，必然是康熙的儿子，胤礽的兄弟们，她的大伯子和小叔子了。 正想着，便有女官上前，引胤礽居左稍前，三跪九拜。石悦瑟忙收敛了心神，根据女官提示，居右稍后，六肃三跪三拜。 拜完之后，石悦瑟这个新媳妇还收到了康熙赏给的一堆东西，每一件都价值连城，寓意吉祥，令人心生欢喜。 石悦瑟很喜欢，很是真诚的跟康熙谢了赏。整个过程中，石悦瑟行止有度，大方得体，那么多皇子在场，依旧镇定自若，没有怯场。 对于石悦瑟这个自己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太子妃，康熙心里挺满意，瞧着着胤礽和石悦瑟两人站在一起，男的一表人才，女的端庄温婉，怎么看怎么般配。真是天生一对。 康熙心里得意着自己眼光独到，笑着把两人招上前来。 康熙神情温和，丁点都看不出来他是个手掌着天下生杀大权的帝王。他眼神慈爱，就像个普通老者，对自己的儿子儿媳寄予美好祝福，殷切叮嘱，“你们能结发为夫妻，这是很难得的缘分，日后当相互扶持，同心同德，白头偕老。” “儿子谨遵汗阿玛教诲。” “儿媳谨遵汗阿玛教诲。” 两人异口同声，恭敬领命。 康熙点点头，又把皇子阿哥们叫过来，让太子夫妇与他们见个面，其实，主要是让太子妃这个新媳妇与阿哥们认个脸。 先是大阿哥胤褆，太子唯一还在世的兄长，石悦瑟的大伯子。石悦瑟知道，这位爷与太子殿下自小便不对付，如今更是政敌关系。 九龙夺嫡中，也是他做了围攻太子的先锋队，给后面皇子阿哥们亲身演绎了野心这个东西是可以有的，可谓做了一个‘很好的榜样’。 石悦瑟飞快扫了胤褆一眼，良好的记忆让她不需刻意便记住了胤褆的模样。他身材高大健壮，容貌英气，比起胤礽的优雅清隽，更是偏于武人悍勇的感觉。 胤褆讨厌胤礽，连带着也不会待见嫁了胤礽的石悦瑟。但石悦瑟是个女人，他堂堂男子汉，还是尊贵的皇子，再没品也不会在这个档口，故意去寻一个后宅妇人的晦气。何况，康熙还在边上看着呢。于是，胤褆虽是板着张脸，面无表情，礼节上却是丁点儿不差。 之后是三阿哥胤祉与四阿哥胤禛。比起胤褆的健壮高大，这两个少年显然要瘦弱得多。 胤祉身形瘦高，文质彬彬，通身带着淡淡书卷墨香的文人气息，在一众阿哥中也很有自己的特色。 胤禛，是个长相极为清秀的少年，脸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为他凭添了几分可爱。作为历史上九龙夺嫡的最终胜利者——雍正帝，各类清穿文中最受清穿女们青睐的冷面四爷，如此传奇的人物，石悦瑟心里难免有些心痒的好奇，忍不住便多打量了他两眼，目前还真看不出来小说中所写冷面冰山的模样。 五阿哥胤祺自幼长在宁寿宫，由不大通汉语的皇太后亲自扶养，传闻中他汉语不太好，可石悦瑟如今听着，觉得还挺不错，口齿清晰，发音标准。七阿哥胤祐，腿脚有疾，整个人显得有些内向和沉默寡言。 八阿哥胤禩、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礻我并十一阿哥胤禌四个人站在一起。能看得出来四人的关系很好。 八阿哥确实如传闻中那般，整个人气场温和宁静，令人如沐chūn风。如今小小年纪已经初显风采，温文儒雅，温润如玉。 九阿哥长相很是福相富态，是几位阿哥中身形最胖的，笑眯眯的模样，像个弥勒佛。 十阿哥略有些消瘦单薄，此刻看上去气色着实不太好，郁郁寡欢有心事的模样。 十一阿哥眉宇间与九阿哥很是相似，但整个人比九阿哥瘦了好多圈，若是给九阿哥减减肥，让他瘦下来，这两个同父同母的同胞兄弟应该会更加的相像。 十二阿哥胤祹看上去是个性情比较平和淡然的人，气场比较温和无害，应该不算是很难相处的模样。 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祯如今年纪都还小，七八岁年纪的模样，看上去就是一副鬼头鬼脑的机灵淘气性子。 如今排行最小的是十五阿哥胤禑，此时还是个奶娃娃小婴儿，由他的奶娘抱着与石悦瑟见了礼。幸好他很给面子，全程下来都没有哭闹。 石悦瑟看着这一群与她见礼的皇子阿哥们，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未来的九龙夺嫡，他们大多可都是参与其中的主角，还俱都是与太子站在对立面的政敌。这人多势众的，真是太是欺负人了。 第47章 认人 按着礼仪规矩， 新婚夫妇拜完了父亲之后，还要拜见母亲。但胤礽的生母仁孝皇后已经崩逝， 不在人世， 他们如今也只能拜个牌位。 出了乾清宫， 两人便往奉先殿处行去。 奉先殿是皇室祭祀祖先的家庙， 位于紫禁城内庭东侧， 距离太子所居的毓庆宫并不远， 就在相邻的隔壁。 一路上， 胤礽神情肃穆， 人也有些沉默，在这初冬的季节，显得莫名的冷清。 石悦瑟虽然做不到与胤礽感同身受，但心里其实挺能理解胤礽此刻的沉重。因为仁孝皇后是在生了胤礽之时，血崩去世的。 便是再清楚明白人生无常， 命运如此， 胤礽也难免不会产生自己才是害死了生母的罪魁祸首之想法。再加上后宫里yīn私丛生， 恶意传出的生而克母之流言，无形中成了压在胤礽身上一道难以去掉的沉重枷锁。 满宫十几个皇子中， 唯有胤礽一人， 生母是很早便过世了的。便是他再得康熙的宠爱，胤礽自小也从未有享受过来自母亲一丝关怀。尤其是生长在这后宫是非之地，没有母亲庇护关爱， 胤礽能平安长大成人，如今还长成这般优秀健康， 真的挺不容易。 石悦瑟心里有些发酸，悄悄更靠近他，握紧了他牵着她的手。石悦瑟力道不小，胤礽很快回过神来，疑惑偏过头，却见他的太子妃正目不转睛凝望着他，眸子里有心疼也有担忧，真真切切，无有一丝作伪。 蓦然间，胤礽只觉心底有股酸涩缓缓窜上鼻尖，险些令他失了平常稳重。以往自己在想起额娘之时，除了康熙偶尔会陪着他，更多的时候却是自己独自品尝刻骨思念与钻心痛苦。 如今他的身边多了这么一个人，她是他的妻，会关心他，会担忧他，也会安慰他，他们未来将会一起携手，走过无数个chūn秋冬夏。 胤礽慢慢柔和了神情，而后倏然一笑，心底的钝痛渐渐消散。他突然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立刻将石悦瑟介绍给他额娘认识，让他额娘快些见到儿媳妇。 胤礽牵着石悦瑟的手，改握为十指紧扣。这是他这么多年来，无数次次前往奉先殿时，第一次卸下心里沉重，如此轻松期待。 见状，随行伺候的林太监并秀云等人，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比起秀云等人刚随太子妃入宫，许多事不甚了解。林太监却是伺候了太子多年，倒是个明白其中内情的。 太子生母仁孝皇后，当年便是因为生育太子，血崩而去世，太子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已成了他心底拔不出的一根刺。 每回去奉先殿拜祭，太子情绪就无有不低落沉重，整个人生人勿近。每每那时，毓庆宫里当差伺候的，无不会更加小心翼翼，谨慎用心，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声响，唯恐被心情不佳的太子殿下发落了去。 而这一回，同样是去奉先殿拜祭，太子除了起初情绪不好，却是很快便轻松起来，这一明显的心情转变，着实令林太监心底讶异不已。 是因为太子妃吗？ 林太监心里划过许多思量，亦步亦趋间，忍不住偷偷抬头偷瞄了一眼与太子并行走着的太子妃，心里对太子妃在太子心中的地位份量，再一次刷新加重。 至此，林太监对太子妃也愈发恭敬了。 …… 拜完了仁孝皇后，太子夫妇行程还未结束，两人还得前往宁寿宫给皇太后请安行礼。 太皇太后崩逝之后，如今这满宫上下，康熙也就只剩了皇太后这么一个正经长辈，自然要敬着重着。皇太后辈分高，地位尊崇，又得康熙孝顺，在皇宫里生活着的，只怕是再没有人能比她顺心惬意的了。 宁寿宫里，皇太后也早就等着太子太子妃这一对新婚夫妇前来。不只皇太后独个等着，这满宫殿里可是坐了好些人，把殿内塞得满满当当。 康熙后宫中，除了位份最高的钮祜禄贵妃，因着近几月来身体不适，今日不便前来。其他诸如佟妃，惠宜德荣四妃，并其他有些脸面地位的嫔妃们，俱都到了场，不少妃嫔们甚至还带了膝下所出之公主或格格们一并前来。 这可是太子妃啊，未来的国母，大家伙儿谁不好奇？谁不想就近接触，亲身了解一番这位太子妃的性情为人？指不定未来大家还得在她手底下过生活呢，如今有光明正大机会对未来顶头上司多做些了解，总是有益无害的。 皇子一辈，最先进门的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也有在场。年纪才二十岁出头的她，五年里连生了四个女儿，整个人略显病态，人比初嫁时更加消瘦单薄，jīng神亦是萎靡不佳。与一群人比花娇的嫔妃们坐在一处，容色状态却反而被这些辈分更高之人给比了下去。 伊尔根觉罗氏缕着手里绢帕，心里酸涩不是滋味儿。一则是因为众人对太子妃的态度，显然与对她这个皇家长媳的态度，有着很大差别，无形中好似更郑重几分，令她心里很不平衡。二则是因为太子妃已经入宫，那太子有嗣之日还会远么？ 万一太子妃抢先诞下皇长孙，这让进门多年，本就求子心切，却又屡次失望的伊尔根觉罗氏，情何以堪？ 多年求而不得，令伊尔根觉罗氏想要生下儿子的想法更加急切紧迫，已成执念。而太子妃的到来，更让她身上所负担的压力加重，令人喘不过气来。 石悦瑟跟着胤礽一道进门，见到殿里满满当当一群女人，个个盛装华服，热闹得很，心里还真是吓了一大跳，人可真多啊！ 顶着满屋子女人的各种打量视线，胤礽与石悦瑟两人从容淡定，落落大方，按着规矩给皇太后行了拜礼。 皇太后见着眼前这一对儿嫡孙子与嫡孙媳，男才女貌，相得益彰，只瞧着便令她忍不住心生欢喜。 皇太后脸上笑得很是慈祥和蔼，对着他们招了招手，“你们小俩口都快些起来，过来这里坐，让我好好的瞧瞧。” 胤礽与石悦瑟恭敬从命，上前分坐到皇太后的一左一右两边特意给他们留出的空座上。 皇太后拉着两人的手，依旧笑得很开心，看了这个又看看那个，忍不住欣慰感慨，“好，真好，男才女貌，真般配。能看着你们大婚，我这心里呀，真是高兴。” 胤礽能感受到皇太后的真诚，便也笑了。心情极好的太子殿下，讨喜的话不吝惜随口便来，“能讨了老祖宗高兴，孙儿心里也很欢喜。我们就盼着老祖宗每日里都过得这般开怀才好呢。” 皇太后闻言，眼底笑意更加慈爱，笑呵呵的拍了拍胤礽的手，“好，好，太子真是孝顺！”说着，又转头看向石悦瑟，眼里满含期待，“不过，你们若是能早一些生个大胖曾孙儿给我抱抱，我想我会更加高兴的。” “老祖宗既然盼着，孙儿必不会让老祖宗等太久的。”胤礽笑着与皇太后说完，还抽空看了石悦瑟一眼，那眼里意味深长的暗示被石悦瑟看了个清楚。 石悦瑟不自然捏了捏手帕，暗地里很小心的瞪了他一眼，这么多人的场合，这臭男人竟然如此不严肃的撩拨她，简直不正经！ 胤礽心里暗笑，对太子妃眼底的控诉视而不见，生儿育女本就是人生大事，太子殿下深觉已结为夫妻的两人，该当身体力行，勤奋努力才对。 又与皇太后聊了一会儿，胤礽便起身告了退。这满满一屋子里都是女人，而且其中一大半还是康熙的女人，他一成年男子，实在不便久留。 至于石悦瑟，因为皇太后开口留了人，加之她自己也希望留下。如今这宁寿宫内，整个后宫里有脸面有地位，日后亦会与她多有jiāo往之人，基本都聚集在此，如此大好一个认人的机会，石悦瑟哪里会轻易放过，便给胤礽使了个眼色暗示自己要留下。 胤礽无奈，他怎么就不知道这个女人竟然还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于宫里生存，与人打jiāo道的本事的确是不可或缺的。 太子一走，整个殿内环境都随之松快了几分。这样的场合，不单太子自身会感觉不自在，在座的妃嫔们也很不自在，因为太子在场，她们连说话都会不自觉拘谨几分。也只有唯女人存在的场合下，女人们才能自由发挥，如鱼得水。 皇太后拉着石悦瑟的手，慈和善目，“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你虽然才刚嫁过来，但也无需觉得拘谨不自在。如今这里在坐着的，也都是咱们一家里，关系极为亲近的，我给你说说，你也认认人。” “谢谢老祖宗。”石悦瑟感激应允，打起十二分jīng神来认亲记人。 皇太后都发了话，所有人都很配合。很快，在坐着的，从长辈到小一辈人，石悦瑟全都一一认了个遍，送出了不少自己特意带来的见面礼，也收获了许多大家给的回礼。 幸好石悦瑟的记性不错，否则，这一圈下来，哪里能记得清清楚楚，下一回再见时，还不得对不上号来。 其他人倒是很轻松，只需要记住太子妃独一个新人就好，便是记忆力最不好的人，也不会记错了去。 第48章 心思 待认了一圈人， 宁寿宫内现场气氛算是热了起来。众人言笑晏晏，闲聊逗趣， 格外热闹。 石悦瑟也不怯场， 她思维敏捷， 说话幽默风趣， 不时便把皇太后并在场诸位都说得乐呵不已， 整一圈下来， 殿内气氛就无有冷场时候。 一番jiāo谈接触， 众人心里对太子妃也算是有了个大概了解。太子妃看上去是个温柔大气， 娴淑端庄之人。其言谈举止亦是优雅得体，如沐chūn风。与她jiāo谈之时，全程都令人觉得很舒服。 同时，单看她能从容不迫的在一众人中来去自如，如鱼得水， 便可知此女也不是简单的等闲之辈。 顶着太子妃的耀眼光环， 整个过程中， 她既没有显得占据高位的张扬得意，却也不会默默无闻， 或是插不上话， 令人看低了去。石悦瑟进退得宜，显露出非凡社jiāo手腕。 除了惠妃与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天然的大阿哥一脉， 与太子一系不对付的，其余众人， 总体而言，对太子妃的第一印象都还不错。 这是个好的开始，起码相比起一个性情木纳，不懂人情世故，或者是自视甚高，目下无尘，瞧不起旁人，又或者掐尖好qiáng，事事计较，如此之辈为太子妃。大家显然很愿意接受如石悦瑟这般随和健谈，与之相处起来不会令人觉得无所适从的太子妃。 众人又聊了许多话题，见时辰差不多了，方才告辞散去。 佟妃坐在返回承乾宫的步辇内，严肃着一张脸，垂眸思索。佟妃出身佟家，她的命运与佟家息息相关，而为佟家谋利益，为之计长远之心，也是刻在骨血中的天然本能。 就目前看来，康熙对太子这位储君极为满意，太子的能力与优秀亦是有目共睹，若无意外，等康熙百年之后，太子继位的可能性，十有八九。 至于大阿哥胤褆，别看他在前朝有着势力庞大的明珠一党支持，佟妃作为康熙枕边人，得宠多年，对康熙的心思，不能说全能把握，但从中窥视个几分却是可行。如此多年观察下来，佟妃还能不知道康熙对大阿哥的态度？ 佟妃深知，便是没了太子，康熙也不会属意他大阿哥为继承人。大阿哥如今上窜下跳，拉帮结派，事事都与太子做对，跳得极为欢喜，殊不知已经令康熙极为不满。 不过，大阿哥如何，与佟妃无关。佟妃所担心的是，佟家与太子关系素来不甚亲近，非但不亲近，分明还存了几分冷淡。佟妃看在眼中，着急在心。 虽然如今的佟家，深得康熙圣宠，家大势大，甚至有佟半朝的传言，可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倘若现在不早做打算，日后才临时抱佛脚，如何能保住家族长盛不衰？ 只可惜，以往佟妃虽有如此忧虑，但家里长辈诸人，却都不以为意，皆认为佟家未来光明一片，无需担忧。 没有家里族人的配合，只佟妃独一个想要改善与太子的关系，又谈何容易？她一个后宫宫妃，太子名义上庶母，平日多有避嫌，便是见太子一面都不方便，更不用提什么示好之事。如此，佟妃有心无力，便也放下不管了。 直至今日，见到太子妃之后，佟妃沉寂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佟妃想着方才宁寿宫中，太子与太子妃的相处互动。虽然不甚明显，可两人神情举止，眼神气场，无一不透露着太子对太子妃的满意，可以预料太子妃将来在毓庆宫中地位。再者，佟妃看这太子妃也是个有手腕的，才进门便已经得了太子的宠爱，将来再生下个皇孙，那太子妃之位可就是稳稳当当的了。 倘若她能与太子妃来往一二，关系无需有多好，只表达个善意。将来若是太子登位，能让她能有个极好的渠道，缓和佟家与东宫之间关系，便已然足够。 佟妃打定了主意，心里便松快了几分。 宁寿宫通往延禧宫道上，惠妃绷着个脸，一路沉默不语，身为儿媳的伊尔根觉罗氏伺候在侧，亦是一语不发。 太子妃的到来，且行事与手腕看起来还不是个好相予的，这对惠妃与伊尔根觉罗氏婆媳两人来说，显然不是件令人愉快之事。 回到延禧宫里，惠妃喝了一口热茶，缓了缓心情，才出声发问，“御医开的药，你可有在认真服用着？” 之前五年里，伊尔根觉罗氏为胤褆连生了四胎，身体不堪多番折腾，多有损坏，近来更是大病小病不断。看过御医之后，不管是出于对大福晋本身健康之顾虑，还是为着未来孕育之胎儿着想，御医都不建议大福晋近期再怀身孕，那样于母体于胎儿都很不利。御医又给开了一副方子，嘱咐大福晋得将养好了，方才能再受孕。 惠妃与胤褆夫妻心里无奈，却也没办法，生儿子的计划便只能往后作推延。 伊尔根觉罗氏听闻惠妃问话，很是恭敬乖顺的回了话，“儿媳每日里都有在用。” 对于惠妃，伊尔根觉罗氏打心底里发怵，不仅仅因为惠妃是大阿哥生母，她顶头上名正言顺的婆婆，且这位婆婆在后宫里很有地位，行事极有手腕。更是因为她进门多年以来，占着胤褆的多数宠爱，却依旧没能给大阿哥诞下一位他心心念念的嫡子，令她很是抬不起头来，腰板也挺不直，心里底气更是不足。 惠妃看了伊尔根觉罗氏一眼，见她虽是有气无力，态度却是一如既往的乖顺恭敬，心里无奈叹气。 虽然心情极为不慡，但惠妃倒也不做那故意为难儿媳妇的恶婆婆，只语气淡淡的开口，“那便好，你认真吃药，早些把身子养好。等会儿回去，记得带上我给你寻来的那些药材。” “谢谢额娘。”伊尔根觉罗氏面带感激的答了谢。 惠妃点了点头，又喝口茶。她也不是一开始便对伊尔根觉罗氏心生不满的，当初刚得知胤褆的嫡福晋人选之时，她也曾很欢喜。只是命运弄人，谁能事先知晓，这伊尔根觉罗氏就那么有生女儿的命呢。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等来她的宝贝嫡孙。 相比于前面两位，德妃的心情显然要平和几分。太子已然大婚，接下来便是三阿哥婚事，再之后，理应轮到她家四阿哥的大喜事了，德妃心里很是期待。 前不久，康熙还下了令，命内务府于京中选址，给阿哥们建造宫外府邸，显然是为了皇子们日后出宫做准备。 这事虽有内务府全权承办，但她作为四阿哥的生母，纵然四阿哥自幼便被孝懿皇后抱去扶养，与她的母子关系不如养在身边朝夕相处的十四阿哥亲密，但四阿哥却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母子天性，建府之事又事关四阿哥，德妃不可能不关心。 德妃的娘家在内务府多有经营，根基深厚，有她一旁看着，四阿哥对府邸建造若有特别要求，也能更顺利得以实现。 钟粹宫内，荣妃与儿子胤祉，女儿荣宪公主，一道用完了饭食，便坐于暖阁内品茶聊天。 荣宪公主，荣妃所出，是为康熙之第三女。于康熙三十年正月受封为和硕荣宪公主。同年六月不出意外的走上了清朝公主格格们的宿命之路——与蒙古诸部联姻。嫁于漠南蒙古巴林部博尔济吉特氏乌尔衮。 至今，荣宪公主仍居于京中。因着生母为四妃之一，是一宫主位，荣宪公主平日出入宫廷来看望荣妃，很是方便。今日又是太子妃拜见婆家人的日子，荣宪公主自是不会错过。 “太子如今已经完婚，三弟的婚期定于何时，额娘可有听说？”荣宪公主说着，还表情揶揄的看了一眼胤祉。 荣宪公主与三阿哥胤祉是荣妃同母所出，自幼关系便极好，唯一的同父同母亲弟弟的人生大事，荣宪公主虽已出嫁，但心里却是十分关心的。 胤祉被他姐姐看得有些不自在，但这事关自己终生大事，便是心里有些羞臊，却也能板着脸故作严肃。胤祉眼神不自觉期待看向他额娘，并竖起了耳朵，想听听她额娘有无什么小道消息。 荣妃微微凝了眉头。胤祉何时大婚，此事康熙倒是未有给过她消息，钦天监那里也还没给出个准确吉日。荣妃只能自个儿在心里盘算一番。 “还未听说，不过想来应该是快了。现在已是冬十月，今年定是来不及的，只能等明年了。” 闻言，胤祉有些失落，他额娘这话说的跟没说一个样，他还能不知道是明年？可具体是哪月哪日，他却是不知晓。前几日太子大婚，那热闹喜庆的，不但胤禛被感染想快些大婚，胤祉也被感染得蠢蠢欲动。 荣宪公主闻言，心里也有些失望，没个准确日子啊。但见荣妃凝眉的模样，心里不忍她继续纠结，便微微一笑打趣儿道，“明年也不远了，再两个月就是新年，额娘可是很快就能喝到媳妇茶了。” 荣妃点点头，又转而对荣宪公主说道，“先别管你弟弟如何，你自个儿的事也得抓紧，与额驸早些生下个儿子。” 荣宪公主闻言，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便是面对自己额娘，依旧脸了红。不过，荣宪公主却也知道额娘的意思，这个世道，女儿家嫁了人，可不就得生下儿子，下半辈子才能有所依靠么。 宜妃所居翎坤宫位于内庭的西六宫，距离皇太后居所宁寿宫最远，所以，她是诸妃之中最后一个回到寝殿的。 刚进了门，便见到她的两个儿子，九阿哥胤禟和十一阿哥胤禌，兄弟俩人正挨着坐在殿内，边吃着点心边说着话，很是欢喜的相处情形。 儿子们相处融洽，宜妃心里很是欣慰的同时，还有些淡淡的遗憾，若是胤祺也在这里就更好了。不过胤祺难得休息两天，昨日已经陪了她许久，今日理应是要留在宁寿宫里陪陪扶养他长大的皇太后的。 见到宜妃回来，性格比较开朗的胤禟便已经笑嘻嘻的嚷嚷开来了，“额娘怎地到现在才回来，我和胤禌一早过来，等了老大一会儿，肚子都饿了。” 今日放假不上学，皇子阿哥们难得得了空，自然是十分欢喜的往各自母妃宫里跑。与他关系最好的八哥胤禩与十弟胤礻我，亦是同样的安排。 胤禟也有许多日未得见宜妃，心里很是想念，一大早便叫上他亲弟弟胤禌，一道过来，结果等了大半天时间，宜妃现在才回来。 胤禌听到他哥的话，也是赞同的点头，他肚子确实饿了。 宜妃忍不住露了一个笑容，听着儿子们的小抱怨，心里非但没有不快，反而还很是开心。儿子们与自己亲密不见外，身为额娘，宜妃只有高兴的道理。 若是像德妃与四阿哥母子间那般，虽然也算不上多么冷淡，但两人相处间却是规矩守礼，透着几分客气生疏，宜妃才是要愁人了。 “你们俩都少用些点心，额娘现在就让人摆饭。” 闻言，胤禟与胤禌相视一笑，乐呵呵等着与额娘一道用饭。 第49章 饿了 胤礽从宁寿宫里出来之后， 径自去了一趟乾清宫，陪着康熙待了一会儿， 才回往毓庆宫， 却是先石悦瑟一步回到家。 此刻胤礽正端坐在惇本殿大厅内， 正面面对着大厅敞开的大门。胤礽手里捧了本书， 闲闲翻看， 眼神不时便往门外瞟上几眼。 林太监立在一旁， 正兀自沉默着。眼见太子看书如此心不在焉， 便知殿下这是在等着太子妃回来呢。否则， 若真要看书，哪里还能比得过书房里合适？ 胤礽空闲着的一只手端了茶盏，轻抿一口茶，余光看了一眼不远处座钟，又看了看没甚动静的门外， 依旧是没见石悦瑟回来。 也不知她在那宁寿宫里， 与一群陌生女人们有何好聊的， 还不如早些回来陪他呢！ 胤礽轻轻放下茶盏，心里又有些担忧， 看书更是心不在焉。石悦瑟才刚嫁过来， 便要一次性面对如此之多的人，其中还有个别对他这个太子不怀好意的不安分子，也不知她可还应付得来？ 又一盏茶时间过去， 石悦瑟方才回到毓庆宫。 刚进了祥旭门，远远的便望见大厅中坐着却依旧风姿绰约的太子殿下。 石悦瑟不由扬起笑脸， 甜甜一笑，加快脚下行走步调。 “殿下～” 女子甜美的声音传入耳中，好似一道chūn风chuī来，柔柔而过。胤礽只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舒畅，心里的所有焦急好似也顷刻之间便随着全都消散不见。 胤礽放下书册，抬眸看着走到他面前站着的他家太子妃，眼里漾起温柔笑意，“你回来了。” “嗯。”石悦瑟微笑点点头，又稍稍上前更靠近胤礽，伸出小手拉了胤礽的衣袖，微微的摇啊摇，心里有些不好意思，“我饿了，殿下呢？” 其实哪里是石悦瑟饿了？分明是石悦瑟刚才踏入毓庆宫的大门，就从李嬷嬷那处得知，太子爷已经等了她大半晌时间，且这会儿时辰已经过了太子爷平日饭点了。对此，石悦瑟这个‘晚归’的新嫁娘难免觉得抱歉，微微不好意思，便想着快些张罗太子殿下用饭，以免真饿着了这位尊贵的爷。 胤礽看着石悦瑟那张jīng致漂亮的小脸，不设防的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而那双好似能勾人夺魄的美眸正注视着他，熠熠生辉，动人心扉。 胤礽眸色一暗，心里莫名有些意动。太子殿下深深觉得，自己确实是‘饿’了。 看着这近在咫尺，正乖乖的等着他给个回应的女子，胤礽微微勾起嘴角，笑得意味深长，“孤也饿了。” 胤礽脸上这表情怎么瞧怎么都是不怀好意的邪气，石悦瑟敏锐的第六感飞快预警，感觉要大不妙，极为警惕的想要退后远离，却是被男人更快一步被拉入怀中。 “殿下？”石悦瑟只来得及惊呼一声，而后整个人就已经坐到了胤礽的双腿上。 胤礽只得意一笑，微微低下头便吻住了她那樱桃似的小嘴儿。全然无视殿内还有其他人。 石悦瑟涨红着脸，伸出手想要把人推拒开。可胤礽坐等了她大半晌，本就已经挂念到心情焦躁，之后亦是她主动‘勾引’，娇滴滴的问他饿不饿。胤礽哪里还能忍得住，这会儿方才浅尝了几口，刚得些慰藉，哪里肯轻易便放过了去。 男人有力的臂膀将她紧紧扣住，困住不让挣脱。 太子殿下自认找了个比较靠谱的理由，于是很是心安理得享受怀里美色。 石悦瑟内心却是哀嚎不已，怎地太子殿下这身力气，比她这个起修炼过练体术之人还要大呢？这简直不科学！ 石悦瑟哪里知晓，比起她这个小时候还算认真，长大后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每天仅一丁点儿时间用来修炼的，太子爷允文允武，自幼便修习弓箭骑she，长大后亦是时常锻炼，武艺不堕，二者自是收获不同。 眼见太子与太子妃两人这般旁若无人的亲热之举，厅内众人反应非常一致，都是动作飞快的移开了眼，低眉敛目不敢直视这一幕，内心却是实在尴尬不已。还莫名有种不详预感，怎么会觉得日后这类似的场面不会少呢？ 待被吻得透不过气，石悦瑟也顾不上会不会犯上，小手悄然往胤礽腰间一拧，示意他快停下。 腰间被拧得发疼，胤礽心里也不恼，更没想过要计较这女人不分尊卑，胆大犯上之举。只恋恋不舍的放开了人，却见石悦瑟表情带着羞恼，眼神很是控诉的看着他，“这大白天的，殿下怎可如此不正经？” 尤其这还在大厅里，周遭一众伺候的人，太子殿下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她来了个堪比法式热吻的长吻。古人在这事儿上不应该是很含蓄内敛的才对么？怎地她就偏遇上个色胆包天的？ ‘色胆包天’的太子殿下享受了一番美人芳泽，此刻耐心十足。环抱着怀里正使了小性子，一脸恼羞成怒的女人轻声安抚，看她炸毛瞪眼，猫儿似的小模样，觉得甚是有趣。 胤礽看得饶有兴趣，忍不住便想再逗她一逗。于是太子爷眉目一挑，也凑近她耳边低语，语气很是暧昧，“白天的不可以，夜晚便可以，是吗？” 话落，太子殿下腰间处又挨了一下太子妃娘娘的一记拧掐。 得，果然是又炸毛了！ 胤礽瞧得可乐，不过，自己把人给惹急了，自是要亲自善后。太子殿下这点儿觉悟还是有的。于是，轻声好语开始给石悦瑟好好顺毛。 至于石悦瑟这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毛病，以及腰部又被掐了一事，胤礽心里丝毫不以为意。 看多了石悦瑟平日里一副端庄优雅，温柔大气的模样，她私下里这般与他使小性子，太子殿下反而觉得这是她与他亲近，不见外的表现，心里爱极，很是受用。 抱着这爱到心坎里的人儿，胤礽又哄着说了许多好话，才把人安抚下来。 念及石悦瑟方才所言，胤礽也不再逗她。把人放了下来，又拉起她小手，亲了亲。 “好了，不是说饿了吗，孤带你用饭去。” 石悦瑟由着胤礽牵着往后殿方向走去，心里则翻了个小白眼，若非他要闹，耽搁不少时间，这会儿指不定早就吃上热乎乎的饭菜了。亏得她之前还担心自己回来比较晚，拖了太子爷用饭的后腿呢！ …… 伯爵府内，因着太子大婚，而特许休假在家的太子妃生父石文炳及生母西鲁特氏，此刻也在一处用着饭。 只是，因为内心太过担心牵挂初嫁入宫中的大女儿，两人昨儿一晚都没睡好觉。今日起来，也没甚胃口，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依旧无食欲，食不下咽。 两人只稍稍用了几口，便让人给撤了下去。 “咱们闺女今儿一早是要去拜见婆家人的，这宫里人多，规矩又大，也不知她在宫里表现得可还周全妥当？”西鲁特氏眉头皱着，没能亲自在一旁盯着，她心里总是不放心。 石文炳自个儿心里也担心着呢，说的话也不知是安慰西鲁特氏还是安慰他自己。 “她也不是第一次进宫了，规矩礼仪一直都不错。之前与皇太后也算是熟悉，你不还说过她老人家挺喜欢咱们闺女的吗？有皇太后帮着，应该无事。” 西鲁特氏叹口气，“但愿吧，只是一想到宫里那么多女人，个个都还都是人jīng似的，我这心里就难安心……” 石文炳闻言，也沉默了。即便他是男人，也知晓一些后宫yīn私，女人间你争我斗之事。只是，这些事情他一个大老爷们也帮不上忙，他能做的，也唯有好好为万岁爷办差，给女儿多一些依仗。 …… 石悦瑟还不知家中父母心底担忧，用完饭，便与太子移步偏殿，坐一处闲聊。 胤礽握着石悦瑟的小手，揉捏把玩着，语气漫不经心询问，“方才在宁寿宫里，一切可都还好？” “都挺好的。”石悦瑟乖巧回话。 胤礽见她乖乖的模样，心里莫名便软得一塌糊涂，更舍不得她被人欺负。担心她报喜不报忧，便问得更直白些，“方才孤走后，宁寿宫里可有人为难你？” “都是一家人，哪里就有人为难我呢？”石悦瑟微微一笑，其实内心对胤礽的细心挺受用。 只是瞧见胤礽一脸不信，看着她的眼神，分明在说石悦瑟这是报喜不报忧。 石悦瑟无奈，只得又补一句，“真没有，再说了，便是有人为难，殿下要相信，您的太子妃可不是软柿子那般好捏啊！” 她可不是那被人欺负了还会忍气吞声的圣母小白花，若有人敢出头，就要有被打脸扇飞的心理准备。 方才宁寿宫里那么多人，众目睽睽之下，还有个皇太后高坐看着。便是与太子最不对付的大阿哥一系，比如惠妃及伊尔根觉罗氏，心里再不喜欢，再看她不顺眼，多么想给她个难堪或是下马威，也得顾及脸面和影响。 因此，整个会面其实还挺和谐，也没听到什么指桑骂槐，含沙she影之类。 胤礽见石悦瑟说得信誓旦旦，很是笃定，神情自信飞扬，没有yīn霾，也没有qiáng撑着的痕迹，便松了一口气。没有人为难便好！他心尖尖上的人，他恨不能时刻捧着宠着，若被人为难了去，他可不会轻易放过。 只是，这软柿子！？呃…… 正把玩着她白嫩顺滑小手的太子殿下，仔细感受着手中触感，觉得确实还挺软的。 未待他想入非非太多，便听到石悦瑟那娇娇软软的声音传来。 “殿下，听说钮祜禄贵妃身体不大安？今日在慈宁宫也未见到她。” 石悦瑟皱了眉，思来想去，依旧想不起这位贵妃的在历史上有何记载，也是来到这里之后，方才知晓她是十阿哥的生母。罢了，不知便不知吧，也不影响什么！ 胤礽闻言，只随意的点了点头，依旧爱不释手把玩着她修长纤细的手指，“嗯，听说病了有一段时间了。怎么了？” 出身嫡系的胤礽，向来便对康熙的小老婆们没有好感，不甚在意。只是，有赖于他手里愈渐qiáng大完善的情报网，这宫里但凡有个风chuī草动都能传到他耳中，更何况是贵妃病重这等大事。 石悦瑟低了头，反过来挠了挠胤礽掌心，阐述心中想法，“既然知道贵妃病了，我虽然是刚嫁入毓庆宫，但也合该前去探望一番才是。” 如今情商渐涨，已非往日阿蒙的胤礽，自然知晓这是人情往来该有的礼数，往年毓庆宫没有女主人，自己成年男子身份也不便前去探望，因此，礼数上不会有人从中挑毛病。可如今，毓庆宫有了太子妃，这些事却是不能不重视起来。 于是，胤礽便也不反对，只是，“你刚进宫，还有许多事要做，等忙过这几日再去便是！” “嗯！”石悦瑟点点头。 “待会儿孤让曾太监将毓庆宫内库钥匙给你一份，去探望贵妃所用的药材或是其他礼品，你从内库里面挑选便好。 还有，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只要内库里有的，你自己可随意取用。倘若是这里没有的，便告知孤一声，孤去替你寻来。 另外，毓庆宫与撷芳殿里的宫女太监名册，以及各类物器、账本等，孤一会儿也让曾太监一并给你送来，以后但凡毓庆宫里事务都归你管着。” 闻言，石悦瑟眉头一挑，眼神微微发亮。这是把毓庆宫的宫务放权给她的意思？ 太子爷可真够意思！还有那内库钥匙，喜欢什么随便拿之类的……这个她喜欢。 “嗯！” 石悦瑟甜甜一笑，只觉得这一刻，本就俊朗无双的太子殿下，在她眼中愈发显得帅气迷人了。 曾太监接到太子的命令，心里不由感叹一句太子果然够看重太子妃，不然，也不会太子妃才刚进门翌日，太子就急忙着把毓庆宫一应宫务大权都jiāo给太子妃来打理。看来往后对待太子妃须得更加敬重才行。 曾太监思量着，动作却是不拖沓，很快便把钥匙、名册、账册等准备好，一并jiāo给了太子妃。 第50章 敬茶 翌日， 太子夫妇依旧起了一个大早。昨日是太子妃拜见婆家长辈的礼仪，今日却是太子妃接受旁人的拜见。 用完早点， 石悦瑟发现胤礽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实在纠结。石悦瑟挑眉， 心里好奇， 究竟是何事竟然能惹得太子殿下这般为难。 心里痒痒的实在好奇， 石悦瑟决定她要主动出击。 “殿下， 您可是有事要说？” 胤礽顿了一瞬， 看着石悦瑟眸中溢得满满的求知欲， 心里很是无奈，同时还有淡淡的心虚。他不自在的偏过头，目光不再直视着石悦瑟，出口的声音淡淡还有些低沉，“一会儿撷芳殿的人会过来给你敬茶。” 撷芳殿？ 石悦瑟知晓撷芳殿里住着的， 是太子爷的两个侧室。秀云几人搜集情报的能力可是不容小觑的， 李嬷嬷等一众毓庆宫内元老看出太子妃在太子心中地位之后亦是有心投好。因此， 她虽然才嫁入毓庆宫，可该得的消息， 并不算少。 今日那两个侧室要来给她敬茶行礼一事， 石悦瑟也早就知晓，规矩就是如此，太子殿下突然提这个gān嘛？ “嗯， 我知道，然后呢？”石悦瑟抬眼， 很是疑惑的看向胤礽，心里不解。 然后？ 然后，当然是怕你看到那两个侧室之后，心里会不痛快呀。 拜石悦瑟多年影响所赐，胤礽总觉得自己纳了侧室一事，总有一种挥散不去的心虚不自在之感。尤其现在他与石悦瑟感情和美，相处融洽，再是幸福不过。万一就因为那两个侧室要过来敬茶，刺激了石悦瑟那根看不惯三妻四妾敏感的神经，惹得她心里恼怒不快，与他生份了去。如此一来，他岂不是要遭殃？ 所以，太子爷深刻觉得，自己有必要事先与石悦瑟说道清楚，表达明白自己的心意与立场。 胤礽转头看着她，神情认真肃穆，心里却是飞快思量着，怎么把话说得明白些，“你当知孤对她们无意。” 石悦瑟点头，她们进门三年有余，您都没碰过一下，可见心里对她们真的是无意的。 “等她们敬完茶，你无需顾忌太多，直接把人打发下去便是。日后你与孤一道住在毓庆宫里，与她们也不会经常得见，你别想太多。” 绕了个弯，她总算是听明白太子爷的意思，这是怕她见了他的小老婆们，心情会不好，或是钻牛角尖，胡思乱想？ 石悦瑟看着面前一脸严肃的胤礽，心里一暖。哪怕胤礽此刻说出的话，对旁人来说，十足的渣男行径，可他是在为她考虑，在维护她的利益，作为受益方，石悦瑟很难不动容。 石悦瑟微微一笑，示意他安心，“我知道了，不会乱想的。”反正胤礽也不碰她们，就当白养了两个人，这点银子，想来宫里也不缺的。 至于日后，太子对她的感情会不会改变，他又会不会看上旁的女人，石悦瑟觉得她还是少想一些，先过好当下便好。将来之事，将来再说。 毓庆宫正厅里，李佳氏和李甲氏分别带了身边伺候的丫鬟，一早便过来毓庆宫等候着。 这是李佳氏装病不成，反被太子爷禁足之后，首次出门，可她的心情却并未因着这难得的解禁自由而变美好。谁家小妾在面对进门的正妻之时，心情会有好的？ 李甲氏心情也不太好，理由与李佳氏相同。另外，也不知这太子妃性情如何，在她手底下讨生活又轻松容易否？ 大厅里很安静，李佳氏坐在一边，对李甲氏的存在视而不见。打刚进门那日起，她便一直看李甲氏不顺眼，认为她才刚进门就很是嚣张的给了自己十分难堪。 虽然李佳氏事后知晓，李甲氏也和自己一样，根本没得太子爷一丝一毫的宠爱。可偏见已然生出，李佳氏依旧看李甲氏哪儿都不顺眼。 李甲氏也安静坐着，她知晓李佳氏很不喜欢她。刚进门那会儿，她还想过要与李佳氏打好关系。撷芳殿里就只她们两个人，还俱是不得太子宠爱之辈，两人若是能相处融洽，闲暇时也能互相说个话聊个天，打发打发这漫长无聊的时间。 可李佳氏不配合，她一个人也是孤掌难鸣，次数多了，李甲氏纵然觉得自己脾气再好，也不愿再拿热脸贴她冷屁股。 于是，之后两人关系便成了如今这样，井水不犯河水。此刻大厅里，两人虽然面对面坐着，却是不愿搭理对方，互不说话。 又等了一刻钟，便听有小太监来通报，太子爷和太子妃到了。 李佳氏与李甲氏连忙肃了脸上表情，赶紧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裙，纷纷摆出自认自己最美的仪态，都希望能在太子爷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不一会儿，太子爷那傲然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他正手牵着一个身着礼服的女子，风仪优雅的迈步走来。 李佳氏和李甲氏心思一转，不难知晓那位便是传闻中的太子妃了。 两人此刻心里虽然很好奇，抓心挠肺的，很想立刻把太子妃的模样看个清楚，却也知晓这宫里的规矩大过天，并不敢放肆。 两人很是恭敬的拜了下去，问候声顿起。 “太子吉祥，太子妃金安。” “太子吉祥，太子妃金安” 石悦瑟被胤礽牵着走，才一进门，就见了厅里这些请安行礼之人。因为宫里对着装有着严格规定，所以，石悦瑟只一眼过去，便很轻易分辨出了太子的侧室是哪两位。只不过，现在两人都低着头，石悦瑟没能看清人家长相。 没听到太子爷叫起的声音，深知自己在太子爷心里没什么地位的李佳氏与李甲氏二人，只能老老实实，依旧屈膝蹲着，不敢造次。 两人低着头，能看见代表着皇太子殿下尊贵身份的太子袍服从眼前过去，后面紧跟着飘过的，是与太子这一身袍服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太子妃正装。 李佳氏微微一抬眼，还能瞧见太子爷紧握住太子妃的手不放的一幕。然而，李佳氏却是简直不敢置信，飞快眨了眨眼，很是怀疑是否自己看错了。 毕竟太子爷对她们的态度一直冷淡不已，敬而远之。李佳氏想着，太子爷这般冷情之人，对待太子妃时，便是心里敬重她妻子的身份，也该是相敬如宾才是。 可如今瞧着，太子对太子妃分明就是十分亲密，才会在外人面前，都没个遮掩的，便大大方方的牵着太子妃的手。 这一幕刺得李佳氏眼睛生疼，心脏抽痛，酸涩凄苦。 李佳氏进门已经三年有余，许多岁月都是一个人在撷芳殿里渡过，她至今连见过太子爷的次数都能数得清楚。从来就没能得过太子正眼瞧过，更何论被太子这般亲密的牵着一起走？ 李甲氏也看到了这一幕，与李佳氏同样的酸涩滋味儿瞬间弥漫心间。她至今依旧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好，才会如此不讨太子爷的喜欢，惹太子爷的嫌弃。 此前太子爷虽然不喜欢她，但瞧见太子爷对李佳氏的态度，李甲氏也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太子爷对李佳氏同样不假辞色，同样的不喜欢，并不独是自己悲剧。这样一想，心里便多少能好过一些。 只如今，看到太子爷对待太子妃的态度，李甲氏才知晓，原来她心里竟也是会如此嫉妒！ 胤礽牵着石悦瑟，扶着让她先坐好，自己才坐到另一边椅子上，淡淡叫了起。 李佳氏和李甲氏得了话，先是谢了恩，才站起身来。 两人一抬头，便看清了那坐在贵气优雅的太子爷身边，依旧相得益彰的太子妃娘娘。 只见女子年岁约莫十六七岁，面庞白皙，五官很是jīng致，颜色极为出众貌美。尤其是那通身的气质，说不出的优雅贵气，令人见之不忘。 果然是国色天香！ 李佳氏虽然不得太子宠爱，但心里一直自认美貌无双，结果今日一见到太子妃，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心里莫名自惭形秽，羞愤难当，更是嫉妒不已。 李甲氏心里很是复杂，太子妃这般貌美，又有气质，连她这个同为女人的看了，都难免迷眼，更何论是男人。如此佳人，也难怪太子爷会对她另眼相待。 只是不知这太子妃脾气性情如何，是否真如面相所显的一般，温柔和善？ 听说太子妃已经侍寝，打破了太子不近女色的事实，不知等太子妃怀孕之后，她们能不能有机会侍寝？ 石悦瑟坐在上首，视野很好的把太子殿下两个小老婆的容貌看了清楚。两位都是美人，正当妙龄，各有特色。 旁人瞧了，一定会难以置信，太子殿下竟然空置了这般鲜嫩的小美人，丁点不碰，令人至今独守空闺。若不是亲身体验过太子殿下身体力行的初次，石悦瑟也很难相信。 胤礽端了茶杯，慢慢品尝着，对于下面名义上的两个女人，态度秉持着一如既往的视而不见。 李佳氏与李甲氏对于太子爷的冷漠态度，已经见怪不怪，从伤心到绝望，已然麻木。 石悦瑟见太子殿下这事不关己，一脸严肃，恨不得撇得远远的不相gān模样。再想起之前出门之前，胤礽跟她说过的话，石悦瑟心里好受不少。 她说得再怎样大气，无所谓不在乎，可到底是先入为主的，受了现代一夫一妻制度的教育，此刻在面对自己丈夫的小妾之时，她的三观总归是有些别扭的。当然，石悦瑟倒也不至于看人不顺眼以致容不下人，但心里对侧室的不喜欢却是真的。 同时，石悦瑟心里还很是庆幸，幸好她这一世的家世背景很不错，天生就是做人正妻的命，并未沦落到成为权贵后宅小妾的悲惨。 眼见太子爷不揽事，置身事外，独个儿悠悠喝着茶，一句话都不说。石悦瑟只得将事包揽过来，表情肃然，对着众人出声吩咐，“开始敬茶吧！” “是。” 第51章 穿衣 李佳氏与李佳氏先后上前， 在太子妃跟前屈膝跪下，双手捧了小丫鬟给递过来的茶杯， 恭敬奉上。 石悦瑟一一接过茶盏， 各自轻抿一小口， 又官方化的训诫了几句场面话。之后不偏不倚， 一视同仁的赏赐给两人， 每人一套她名下玲珑坊所制的头面， 如此便算是礼成。 敬茶过程很顺利， 并未遇上什么故意打翻茶水之类挑衅行为事件， 亏她还防着她们万一来这一手，自己要如何应对呢。 好吧，石悦瑟也不想想，那些个能对正妻明面上挑衅不敬的，哪一个不是占着得了男主人非一般的宠爱， 或是家族背景qiáng大到可以无视名分的嚣张， 都是那有资本有底气之辈？ 而李佳氏与李甲氏， 出身普普通通，身后没有qiáng大的背景不说， 所谓的宠爱， 更好似天边的云彩，至今连太子爷的衣角都未碰触过。如此现状，还想对太子妃表达不敬？她们俩又不是嫌弃日子活得太好不想混了。 此间事毕， 未等李佳氏和李甲氏与太子妃示好，套个近乎， 再顺道表个忠心，表达将来以太子妃为首是瞻的意愿，便被太子爷态度极为冷漠的打断，且十分无情的赶了回去。 看着太子俊颜上已然露出明显不耐烦的神情，两人到底不敢违逆了去，只能qiáng忍着心底涩涩的难受，告退离开。 想着李佳氏和李甲氏离开之前，那依依不舍，幽怨的小眼神，旁观一边的石悦瑟身子不禁一抖，jī皮疙瘩差点掉一地。 转头看向一旁的太子爷，只见他依旧面无表情，十足十一本正经的模样。 石悦瑟眼珠子一转，闪过一丝狡黠，“殿下～” “嗯？”胤礽偏头看向石悦瑟，只见她一脸兴味十足，小表情很有些不怀好意的模样，便知接下来自己听到的定然不会是什么好话。 果然，只见这女人故作偷摸打量他，边小心翼翼不确定的询问，“美人如此幽怨，您心里就真没点怜惜？” 胤礽未说话，只一双深邃凤目定定直看着她，眼底意味不明。 稍刻，胤礽便直接站起身，两步便至石悦瑟身前。在她没回神之前，便一把将人抱起。 太子爷不慌不忙，姿态优雅的坐到石悦瑟方才的位置上，又把她侧放到腿上，靠在他的胸膛上，声音低沉却带了一丝不正经的调笑，“孤向来只会怜惜孤怀里的这位大美人。” 大美人？ 石悦瑟眉头一挑，嘴角微微向上。 这话她爱听！ 石悦瑟虽然知晓胤礽这是在与她调笑呢，不能太过当真，可她毕竟也是个俗人，被人夸赞了大美人，心里还是有些高兴得意的。 在石悦瑟还沉浸于自己情绪之时，就被胤礽抬手挑起了下巴，两人双目对视一处，石悦瑟分明看到了这男人眸中泛起的淡淡笑意。 胤礽嘴角上勾，凤目邪肆，大手缓缓摩挲着她的下颚，有些恶趣味又有些期待的开口建议，“你要不要试着幽怨一个，看孤怜惜不怜惜？” 石悦瑟下意识瞪他一眼，又很快反应过来这男人恶趣味又犯了，若是她此刻恼羞成怒，或是直接认输，日后岂不是都要被他彻底给拿捏住了，想怎么逗就怎么逗。 这般助长他恶劣气焰的事情，岂可放纵？ 不就是幽怨的小眼神么，她刚刚可是才看了个现成的，再加上自己影后一般的演技，石悦瑟相信，自己完全能hold得住。石悦瑟心里哼哼，且看他们两人谁的道行更高一筹。 想罢，石悦瑟立刻收回瞪视目光，瞬间便摆出了一个要多幽怨便有多幽怨的表情，眼神幽幽怨怨、哀哀切切望着胤礽，却见方才还一脸自若的男人，此刻身体已然僵住。 石悦瑟心底得意暗笑，小样儿，被姐的表演震住了吧？ 胤礽看着怀里女人这幽怨的小可怜样儿，明知她是在与他作戏，却依旧令他心软怜惜不已，恨不能满足她所有愿望。 胤礽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对石悦瑟的抵抗力是越发薄弱了。不过，他却甘之如饴。 “美人如此幽怨，孤心里实在心有不忍，这便来怜惜则个。”柔声说完，胤礽便低头吻住了这轻易便能扰乱了他心神的女人，吮吸挑逗，缱绻温柔。 石悦瑟被太子殿下这愈发高超卓绝的吻技吻得意乱情迷起来，本能闭了眼，心里却是有些恍惚的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儿。 事情这般发展，貌似占了便宜的依旧是这位道貌岸然太子爷，自己非但没占到上风，还被压住亲吻一通，被吃了豆腐。 她这是不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可还不待她深想，就已被胤礽察觉到她吻得分心。胤礽不满的将人抱得更紧，大掌拍拍她肉肉的小翘臀，又轻咬了一下她唇肉，稍作惩罚。之后更是一改之前温柔，唇舌攻势变得迅猛qiáng势，让她再分不了心想其他。 众人见两位主子又腻到一块儿去了，依旧选择低眉敛目，不敢直视，心里尴尬比之昨日却是已经好了许多。 众人心想，倘若再多遇上个几回，他们许就能更加淡定了。 …… 隔天一早，石悦瑟便由着秀云几人伺候着起chuáng梳洗。今日里她这个新上任的太子妃依旧是不得闲的，她将要在毓庆宫里接受部分命妇夫人们的朝贺。 朝贺的规模不大，比起皇后隆重而盛大的大朝贺，只能称作很小型的规模。但这却也是属于太子妃特有的一个特权，其他皇子福晋可没这等待遇。 享受旁人无有的特权待遇什么的，石悦瑟表示心里很喜欢。 为表正式隆重，石悦瑟再次穿上了那一身厚重的太子妃朝服，脖颈上也不忘戴上几串重量的朝珠。 石悦瑟端坐在殿内，神情肃穆，仪态高华，接受着这些来自于宗室或是大臣家的福晋、夫人、命妇们的跪拜。 众人按着规矩给太子妃行礼完毕，石悦瑟便让人给看了座。 看着其中还有几位头发花白，上了年纪的老夫人。石悦瑟心里叹口气，她还真怕有人在给她朝贺之后，万一给折腾出个好歹来，那可就要结仇了。 石悦瑟对前来的一众人其实并不太熟，只有很少几个妇人是她在出嫁之前，与西鲁特氏赴宴时曾经见过。但这并不妨碍她与这些人友好jiāo流。 在石悦瑟释放了足够善意，且有意的引导聊天话题之后，殿内的气氛很快便好了起来了。 此次前来道贺的，大多都是与太子一系较为亲近的，看到太子妃对她们如此和善，尤其在众人只自我介绍过一遍之后，太子妃便记住了人。隔上一会儿还能叫得上来名字，清晰把人对上号。众人无不叹服，心里还有一种被上位者重视着的自豪之感，十分受用。 于是，石悦瑟无意间便刷了一波好感度，并由此传出了太子妃和善亲切等良好口碑。 朝贺事毕，众人告辞退去。石悦瑟心里很有一种完成任务之后如释重负的放松，伸出手搭着秀云，脚步不缓不急的回返后殿而去。 刚进门便见胤礽正靠坐在舒服的炕上，双腿伸直jiāo叠，姿态慵懒闲适，屋里还烧了地暖，很是暖意融融。 胤礽手里捧着本书，一旁炕桌上还摆了一杯热茶，以及几碟子点心零嘴儿，瞧上去享受得不得了。 石悦瑟看了，心里莫名就不平横了。她在前殿费心费力忙着应付人，这男人倒好，在这里享受生活，好不快活。 真应了那句话，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胤礽不知太子妃心里怨念，见石悦瑟回来，便合上了书册，凤目转而看向她。 “你回来了，感觉如何？”这问题自是问的朝贺过程如何。 石悦瑟虽然才刚嫁过来几天，但她与胤礽相识多年，这两日也算是混熟了。两人相处时候，石悦瑟也没怎么跟他客气，基本是想如何便如何，很是随性。 看得出来，现在的太子爷很喜欢她。她若不趁着他好感度很高之时，作上一作，事先定下个令她觉得舒服的相处模式，并让胤礽也习惯并适应。否则，待日后情淡了，再想谋划，难度便不是如今模样了。 于是，石悦瑟心随所动，觉得心里不平衡，微微不慡，便也没压抑着，有些没好气的娇瞪了他一眼，“就那样呗。” 说完也不理人，回转过身去，便径自进了里屋，由着秀云几人给她换下身上这一套厚重的太子妃朝服。 胤礽莫名奇妙被石悦瑟瞪了眼，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倒也不恼，只心里思量着他是有哪里惹到他家太子妃了吗？还有她所说的就那样到底是哪样？好还是不好？ 内室里，秀云手脚利落的先给太子妃摘了帽子，又褪下脖子上贵重的朝珠，心里却不是不太平静。 秀云觉得她家小姐自从进宫之后，这性子是越发的大胆了，如今竟然还敢跟太子爷瞪眼甩脸色。真真是太考验她们这些边上伺候着的人们的心脏了。 秀云看着一脸淡定自若的石悦瑟，心里有些不理解，还有些惴惴不安。想说些什么又顾及太子爷就在外间，只能按下不提。 胤礽跟着进了里屋，只见石悦瑟已经退下一身显得庄重朝服，如今身上只有一套单薄的白色里衣，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 胤礽大手一挥，立刻挥退了周围伺候的人。而后大步走过去将人搂进怀里，疑惑的出声询问，“孤的太子妃是怎么了？心情不好？” 石悦瑟靠在他怀里没说话，其实她心里已经不气了，这本就是她心里不平衡的一时小脾气，不占理。正待要开口，却又听得太子殿下低沉的声音响起。 “还是谁惹了你不高兴了？告诉孤，孤帮你出气。”语气已见危险。 石悦瑟听着太子殿下这一言不合便要帮她出气，找回场子的话语，扑哧一笑，心情莫名就变好了。 她嘴角微扬，小脑袋蹭了蹭他宽厚的胸膛。胤礽很喜欢石悦瑟对他如此的亲近，大掌轻抚着她的美背，一下一下，带着柔情。 而心情变好之后的石悦瑟，却是难得自省起来，觉得自己就算有想提高胤礽对她的耐心和容忍度，可方才的表现与切入点，其实也太过无理取闹了些。 好吧，姑且不说女主这一番自省是否真的有用，未来她是否就不无理取闹了，但起码此刻的自省还是有着些许真心的。 石悦瑟微微不太好意思的轻声道，“并无人惹我，我方才是在跟殿下闹着玩，想要您过来哄上一哄呢！” “真的？”胤礽语调上扬，有些不太相信。 “真的！”为了取信胤礽，石悦瑟故意扬起小脸，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看着她脸上笑容明媚，不见一丝勉qiáng，胤礽心里总算相信几分，抬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嗔了她一句，“淘气！” 不出意外，果然换来小女人不满的瞪眼，胤礽瞧着却觉得这女童似的表情，着实可爱得紧。 胤礽开怀一笑，心情很好的把人又揉进他怀里，心里爱极了她各种模样。 为了不辜负她这番想要他哄的心意，也为了满足石悦瑟难得的小要求，胤礽笑着凑近她耳边，很是从善如流，说了一番好听话，直把石悦瑟给哄的笑眯了眼。 石悦瑟看着依旧耐心十足，好词好语层出不穷的太子殿下，愈发觉得他文采斐然，甜言蜜语技能满点。暗暗腹诽，这要是被放出去，还不知要祸害多少纯情的女孩呢！ 石悦瑟心情已然极好，却依旧由着太子殿下给抱着哄，对于好听的话，人们总是不嫌少的。 又是好一会儿过去，未免把太子殿下折腾太狠，留下什么心里yīn影，石悦瑟很懂得适可而止。伸了小手才轻轻拍了拍胤礽的背，轻声道，“好了，殿下您先出去吧，我穿好衣裳便出去。” 胤礽双手缓缓放开，凤目定定瞧了她两眼，又看了看不远处摆着的大红色旗装，心念一转，便想到一个绝妙主意。 “孤帮你穿。”话落，胤礽心里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实在很不错，连带着看向石悦瑟的黝黑眸子，光华闪烁。 他只给她脱过衣裳，穿衣却是未曾做过呢。 石悦瑟很想说不用，可看着已经拿起了她的衣赏，正一脸兴致勃勃研究，询问着该如何给她穿上的太子殿下。很明显，此事胤礽已经做了决定，由不得她拒绝。 石悦瑟无奈，又因着自己之前无理取闹一事，心里有些小愧疚，之后还被他糖衣pào弹、甜言蜜语哄得心情很好，便也纵容由着这位爷了。 胤礽贵为皇太子，衣食住行向来都有人安排打理。他从小到大，连自己身上衣裳都未有自己亲自动手穿过。如今第一次给女人穿衣服，向来高高在上太子爷更是没有经验，遇到不懂的，只能开口询问。 石悦瑟也很有耐心的出声指导他，还别说，让堂堂一国皇太子伺候自己穿衣，这待遇简直不要太高，其中滋味儿更是酸慡无比。 听着屋里传来的动静，太子与太子妃依旧亲密非常，秀云担忧的心总算回落，脸上跟着露了个开心的笑容。看来太子妃也并非是胡乱发脾气，心里没个成算的。 第52章 小气 两日后， 太子殿下短暂的大婚假期正式宣告结束，开始上朝听政办公。 一大清早， 胤礽便与前几日那般同石悦瑟一块儿用了些早点， 又与她好一通亲热拥抱， 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这醉人温柔乡， 往乾清宫而去。 送了太子殿下出门， 石悦瑟瞧着此刻时间刚刚好， 于是便稍作收拾了一番， 又招了秀云并几个毓庆宫的太监宫女们随行跟着， 一道前往宁寿宫给皇太后请安。 石悦瑟到了宁寿宫之时，其他宫妃等人都还未至，她算是第一个来请安的。 这会儿，皇太后与她扶养在膝下德妃所出的五公主，刚用完早点没多久。此时， 两人正坐在一处说着话， 气氛很不错。 皇太后看见这一身大红色旗装的石悦瑟姿态优雅的进门来， 瞧着就格外喜庆，心里很是高兴， 笑呵呵的道， “老二媳妇儿怎地来得这样早？” “孙媳这不是想老祖宗您了吗？”石悦瑟亦是笑着回话，然后规矩的给皇太后见了礼，又被皇太后招过去另一侧空椅子上坐下。 五公主则站起身， 恭敬的给这位太子妃二嫂行了礼，“见过太子妃。” 石悦瑟看着面前这位十岁上下的女童， 一身粉红色的旗装，只觉得粉嫩非常。石悦瑟在嫁给胤礽之前便多有被皇太后召进宫里觐见，自是在宁寿宫里碰见过五公主的，两人虽然不太熟，却也不能算陌生。 石悦瑟知晓这位五公主是为德妃所出，历史上雍正帝的嫡亲妹妹，自幼聪慧，才情甚佳，在一众格格公主中极为出众，很得康熙喜爱。 石悦瑟心里飞快思量着，面上却是不露分毫，脸上神情很是温柔和善，她笑着道，“都是一家人，五公主无需多礼。也别叫我什么太子妃了，听着怪生份的，你直接唤我二嫂便是。” 五公主微微一笑，也不拘谨，从善如流，很大方的改了口，“二嫂。” “嗯！”石悦瑟笑着点头应了一声，顺势又与五公主闲聊了几句。 皇太后见石悦瑟对她膝下所扶养的五公主态度和善又亲近，心里更欢喜了。皇太后认为这是太子妃喜欢她这个老太婆的表现。 于是，皇太后脸上笑意深了几分，连着对太子妃也更真诚关心，“你刚进宫，这几日在宫里过得可还习惯？” 石悦瑟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回话，“除了有点想家之外，旁的都挺好的。” 皇太后闻言，点了点头，又有些感慨，“想家呀，这倒是没办法，女人嫁了人之后都这样过的。我也是想家呢！” 石悦瑟见皇太后面露怀念，心里一动，之后所说话题便有意的往皇太后故乡蒙古之事上引导。 果然，皇太后对于这个话题，兴致颇高，脸上神情兴奋中又带了些骄傲自豪。 对于皇太后来说，这个话题可是永远都不会腻，不会过时的一个永恒话题。皇太后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怀念，与石悦瑟这个没去过蒙古大草原，身体里却是有着半个蒙古血统的半个蒙古人，开始说起蒙古来，同时也会说些她年少时的趣事儿。一时间，话语不断，滔滔不绝。 于是，佟妃等人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太子妃及五公主很是热络的倾听着皇太后说话，不时回应几句，祖孙三人间气氛很是温馨热闹。 宫妃们先是给皇太后请了安，然后再各自见礼，之后依次落座。 大厅内瞬间便没之前那么空dàngdàng的了，人多起来，气氛也更加热闹起来。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话题一个接着一个，没有固定不变，却丁点儿不会觉得无趣。 众妃嫔们闲聊之时，也难免又提及正在病中的钮祜禄贵妃。 皇太后微微皱了皱眉头，心里也不免有些担忧，“贵妃身子还不见好吗？” 闻言，在座众人不管内心是如何想法，面上都立刻肃了神情，一脸凝重，看上去个个都十分担忧贵妃病情的模样。 佟妃掌管着后宫大半宫务，对钮祜禄贵妃身体状况也是最了解，最有发言权。她神情恭敬的回了皇太后话，“听御医说不大好，至今也未见起色。” 皇太后对这生老病死之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叹了口气，“得好好吃药静养呀。” 一时间，殿内气氛有些冷凝，众人也不好再说那些热闹的或是引人发笑的话题，只又聊了一会儿，便起身告了退，各自回去。 石悦瑟回了毓庆宫，接过秋云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坐到屋里炕上，又喝了口热茶，歇了口气，方才开口询问秀云，“我昨儿个让你备的礼，可有备好了？” 秀云知晓太子妃所问，是去探望钮祜禄贵妃所要准备之礼。这事儿是她所负责，所以秀云立马回了话，“都已经备好了，您要不要亲自过目一遍？” “嗯，现在就拿过来看看罢。”石悦瑟点了点头吩咐。 石悦瑟是打算明日便前去探望钮祜禄贵妃的。给病人送的礼，历来便十分讲究，里面可不能出现有那病人所忌讳之物，或是其他差错，否则，那便不是去探望，而是去结仇了。尤其是在这皇宫里，规矩大过天，她作为刚嫁过来的新媳妇以及刚被正式册封的太子妃，行事更该当细心谨慎才行。 “是。”秀云恭敬应下，便下去着手安排。 …… 因为胤礽正值新婚，待他办完了公务正事，康熙并未如往日一般留下他陪着一道用饭，而是直接发了话，“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又暗示太子要多陪陪太子妃，早日给他生个大孙子。 闻言，胤礽心里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但对康熙的提议却是很动心。他都有大半天没见到石悦瑟了。 可别给他说他们昨晚一直在一起，今儿早上也方才见过，有何好惦记之类事不关己的风凉话语。这会儿胤礽与石悦瑟正是新婚燕尔，夫妻情浓蜜意，难舍难分的时候。胤礽只恨不得时刻都把石悦瑟给带上，放在眼皮子底下仔细看着，如此，分开的每一刻都是一种煎熬。 如今得了康熙发话，胤礽也不做扭捏之态，面上神情很是淡定从容，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情绪起伏，在康熙带着调笑意味的目光中起身告辞。 胤礽回到毓庆宫的时候，石悦瑟刚刚整理好自己的嫁妆清单以及入库妥善存放的事宜，此时正在查看曾太监送来的毓庆宫内各种明目的名册账册。 她得先把这些往年的事务都理顺，然后熟悉起来，了解清楚各处职责及其中门道，更方便她日后管理毓庆宫宫务。 看了账册内记录的银钱数字，石悦瑟心里很是吓了一大跳。 胤礽竟然如此有钱！！！ 本来石悦瑟还觉得自己嫁妆十分丰厚，是极为富裕的有钱人，可自己这全副身家与太子爷相一比较，简直是堪比乞丐与首富的距离，令人不忍直视。 真是人比人，能气死人啊。 石悦瑟瞬间仇富了，不过，转念一想到这些银子如今全都归了她管，石悦瑟心情又立刻yīn转晴，明媚得不得了。 李嬷嬷等人见太子爷进来，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呼啦啦的跪下请安。 “太子爷金安。” 石悦瑟听见动静，回转过头去，只见太子殿下正优雅的迈步走来，一身贵气浑然天成。 石悦瑟想着胤礽对她如此大方，把库房里如此之丰厚的财富全权jiāo给她打理，心情蓦然大好，便对太子殿下笑得甜腻的笑脸相迎，“殿下回来啦？” “嗯，你在做什么？”胤礽回视一笑，更加走近她身边，然后把人搂入怀里。佳人入怀，仿佛一瞬间便填补了心中空动，变得满足非常。 “在看毓庆宫的各种账册呢！”石悦瑟顺势伸了手揽住胤礽的腰，乖巧回话。 胤礽大掌轻抚着石悦瑟的背，既轻且柔，出口的关心暖心温柔，“可还应付得来？” “还行，只是有个问题想问殿下。”石悦瑟说着还顺手便挠了挠胤礽的腰。 “你说。”胤礽腰间痒痒的，不太舒服，伸了手往后压住她使坏的小手。 “我看了毓庆宫及撷芳殿内所有宫女与太监的名册，目前一共有四十八人，只不知晓这些人中，哪些人可用？”石悦瑟明着是问那些人可用，实则却是询问太子，可信之人有哪些。 石悦瑟倒是也可以私下去查探，不过，那多费时费力啊。还不如先问过太子殿下这位毓庆宫的大boss，她心里好有个底，便是再派人去查，也会省心省力许多。 这便是与太子殿下关系相熟且十分亲密的好处了，许多事情只要不是涉及特别忌讳的，她都可以直接开口直问。当然，若是两人才刚认识，不太熟悉，关系不到位，石悦瑟也是不会开这个口的，没得自讨没趣。 胤礽瞬间会意，知晓了她的意思，然而，行事向来不吃亏的太子殿下，却是不打算直接告知，轻易便如了她的意。 胤礽眉目一挑，笑得邪肆，“想知道？” “嗯。”石悦瑟点头，眸光闪烁，一脸期待。 胤礽盯着她jīng致的小脸儿，心里爱极，出口的话却是不太善良，“有何好处？”没给些好处出来，哪里有那么便宜之事。 闻言，石悦瑟瞬间讶异的瞪大眼眸，眨了眨眼，确认自己确实没有耳背听错了话。 好处？ 她只是询问个问题而已，几句话的事，太子殿下便要与她讨要好处。这男人真是…… “殿下，您这算盘打得可真jīng。”暗示太子殿下实在太过小气。 而被心上人暗讽了小气的太子爷却是丝毫不以为意，脸皮厚得很，耐心等着美人jīng彩表现。 见他坚持，凤目里闪烁着浓厚期待，石悦瑟还能如何？只能无语翻个白眼，然后可耻的屈服了。 心里哀叹，怪只怪自己实在是想偷点懒，省些心力，走走捷径，才会屈服于恶势力之下。看来，她实在不是那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yín的傲骨铮铮之君子般人物。 石悦瑟伸出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微微往下，主动亲吻上他的唇瓣，吮吸舔吻。眼神却是直直凝望进胤礽的眼底，眸中漾着浅浅的笑意，太子殿下，这般好处，可还得您的意？ 胤礽回视，凤目中情绪分明，得意，当然是极为得他心意的。 唇上柔软的碰触，女子大胆的挑逗轻吻，无不惹得胤礽心里一阵悸动，尤其这次还是石悦瑟主动的，更为令他激动不已。 两人拥吻了许久，胤礽方才粗喘着气与她稍稍分开。 胤礽得了满意，便也不吝拖沓，十分痛快开口，“你随意便可，觉得谁用着顺手的便用谁。” 毓庆宫和撷芳殿可是他的地盘，也是他和石悦瑟共同的家，他自是十分用心。多年的经营，胤礽早已将之掌控在手，便是康熙派来的人，也早就倒了头，暗中效忠。 “四十八人皆可用？”石悦瑟讶异看向胤礽。 胤礽淡定回视，轻声应一句，“嗯。” 胤礽竟然如此厉害？毓庆宫内真的没有其他势力所安插的钉子？石悦瑟可是知晓毓庆宫里有几个太监据说是康熙特意指派过来的，难道这些人也都归顺了太子？ 石悦瑟眼神明亮看着胤礽，急切的与他询问求证。 胤礽眸中笑意渐起，确定的点点头，又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见状，石悦瑟立刻高兴起来，整个人乐得眉开眼笑，心情十分愉悦。 毓庆宫内没有别人的眼线，尤其是康熙大boss时刻盯着看着，这下子，她在毓庆宫里的日子可算是不用太过顾忌拘谨，能活得更加的轻松自在了。 石悦瑟心里实在太过欢喜，以至于情不自禁又吻上了胤礽，表达自己的喜悦。太子殿下得美人投怀送抱，自是一番美好享受，心情同样的欢喜不已。 第53章 请求 景仁宫内室里， 一股苦涩的药味弥漫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可以想见此间主人的用药情况。 钮祜禄贵妃正躺在塌上闭目养神， 听闻大宫女来报太子妃前来探望， 忙命人扶着她起身靠坐在chuáng榻上。 石悦瑟进了门， 越是进入内室， 那本就苦涩的药味就愈加浓郁刺鼻。对此， 石悦瑟面上却是未露分毫， 神情自然的走近， 坐到chuáng榻前钮祜禄贵妃命人放置的椅子上面。 贵妃脸色苍白，笑起来也是有气无力，“有劳太子妃记挂，还特意过来看我。也是我这身子太不争气了。” “贵妃这是哪里的话呢，人生在世， 谁都会有生病的时候， 您且放宽了心， 好生照着医嘱用药休养，自是会很快好起来的。”石悦瑟语气真诚。 石悦瑟其实跟钮祜禄贵妃不太熟悉， 两人统共也没见过几回面， 至今才首次说上话。 石悦瑟还记得康熙三十一年选秀时，曾不远不近的见过钮祜禄贵妃，那时的她虽然看着不算年轻， 可面上气色却是红润健康，jīng神奕奕， 哪里是现在这般，不但瘦了几圈，脸色更是憔悴惨白，一脸的病容，很有一种油尽灯枯的苍老感觉。 石悦瑟本身也懂些医术，自然看得出来钮祜禄贵妃这病生得很严重，极为不好。但对待病人，不论如何，石悦瑟总归还是盼着人好的，也真心希望她能保持身心愉悦，积极配合太医的医治。世事无常，没准真的会好起来呢。 钮祜禄贵妃微微一笑，面色平和，丝毫没有一些病重之人的怨天尤人，或是颓废绝望，她在说起自己病重之事时，也不见忌讳愤慨，反而态度很是坦dàng，良好的心态令人佩服。 两人又客套寒暄了几句，钮祜禄贵妃话语忽然一转，“这病啊就像是跟我做对一般，至今不见好。我倒也没什么好怕的，只是这心里面，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胤礻我了。” 石悦瑟心里纳闷，这般有推心置腹之嫌的话语，不应该发生在她们之间才是。毕竟她们这回也才首次近距离接触，不能算熟悉。 不过，既然人家都已经说到这了，石悦瑟也不能当作没听见，可钮祜禄贵妃这话，石悦瑟觉得不太好接。 她总不能直白的回说，贵妃娘娘，你且放心吧，十阿哥会很好的，这话仔细一琢磨就隐隐透着一种让钮祜禄贵妃且走得安心吧的意思，默认了她逝去的结局，很不讨喜。若说让她不要放心吧，也不太对味儿。两相为难之下，石悦瑟只能含糊略过不提。 谨慎选了个比较稳妥的话题，当着钮祜禄贵妃的面大略的夸赞了十阿哥几句，“十阿哥聪慧健康，又孝顺懂事，您很有福气呢。” 钮祜禄贵妃闻言，果然笑得很开心，大概这天下间每一个做母亲的女人，在听闻别人夸赞自己的孩子之时，都会由衷感到很高兴的。 “胤礻我是个好的，可他毕竟也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未成家也未立业，也不知道将来会如何。”钮祜禄贵妃说着，顿住一瞬，也不知是力气有些不济的缘故，还是接下来要说的话需要事先组织下语言。 “太子妃今日来看我，我很高兴，本不该再过多劳烦太子妃，得寸进尺的。但我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胤礻我……如此，我也只能厚一次脸皮了！” 一大段话下来，钮祜禄贵妃已经是气喘吁吁，但她看向石悦瑟的眼神坚定而灼热，眼里有恳求，有担忧，有期盼，还有着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最深沉的爱。 “我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太子妃能答应……” 话到这里，石悦瑟心里其实已经大概知道钮祜禄贵妃要说些什么了，看着钮祜禄贵妃脸色苍白却一脸坚持的模样，她却实在不忍打断。 “您说！” 钮祜禄贵妃又大喘了几口气，等稍微平息了些许，才继续开口，“若我哪日真的不好了，将来……还请太子与太子妃能多看顾上胤礻我几分。不求他将来能有多显赫富贵，只求他健康平安。” 闻言，石悦瑟心里有种果然如此的念头一闪而过。 “您别想太多了，您没准明儿个就好起来了呢？十阿哥有您这个亲额娘亲自看顾着，未来自然只有更好。”石悦瑟温声安慰着。 心里却是有些纳闷，十阿哥还需要她和太子来看顾么？他可是和八阿哥九阿哥自成一党，铁杆的八爷党，与太子爷就不是一路人啊。 “我的身体如何，其实我心里很清楚……”钮祜禄贵妃说着，那因为病痛而微微凹陷下去的眼睛执着的看向石悦瑟，“还请太子妃答应了我吧！” 在钮祜禄贵妃看来，如今太子深得圣心，储君之位坐得稳稳当当的，形势一片大好，只等康熙百年之后，太子和太子妃便可升级为大清最尊贵的夫妻。 她如今病重不见好，指不定哪一天便撒手人寰了，届时胤礻我该怎么办？虽然胤礻我背后的母族是世代显赫的钮祜禄一族，在大清国很有份量，但这哪里又有未来皇帝的份量来得重。 她也知道自己与太子妃不算熟悉，jiāo情不深，如此的请求很是突兀。可她心里莫名有种直觉，上天留给她的时间已然不多了，她没办法徐徐图之。何况，太子妃也不可能会经常过来看她。谁知道她这身子还等不等得到太子妃下次再来的时候？为了在她走之后，能给胤礻我多一份保障，她只能厚着脸皮，以一个将死之人的身份，跟太子妃讨要一个承诺。 如此，她即便是要走了，也才能走得安心。 钮祜禄贵妃都把话给说到这份上了，石悦瑟还真能去为难一个缠绵病榻的重病之人不成？ 再者说，只这一会儿功夫，石悦瑟脑子里就已经想了许多。比如借着钮祜禄贵妃这番嘱托，太子也可以有理由光明正大的，多看顾十阿哥几分。不说把十阿哥拉上太子爷的战马，但把他拉出八爷党一派，两不相帮，也不是不可能。 少一个敌人便多一份机会，这个道理石悦瑟很明白清楚。 如此，石悦瑟更是没了拒绝的理由，真诚的点了头，算是答应了钮祜禄贵妃所请。 钮祜禄贵妃见状，很高兴的笑了，心里满是感激不尽。 殊不知两人的这一番对话，都被此刻正站在屋外的胤礻我听了个清楚。胤礻我心里只觉得酸涩难受得紧，眼泪不受控制流了满面。 额娘的用心良苦，对他的不放心，他俱都知晓，可他其实并不需要旁人的看顾，他只想要额娘快点好起来。 …… 石悦瑟回到毓庆宫时，见到胤礽已经回来了，有些惊讶，“殿下今日怎地回来这般早？” “今日事情不多，便早些回来陪你了。你去探望贵妃了？” “嗯。” “情况如何？”胤礽漫不经心随口一问。 “看着不太好，有种油尽灯枯的感觉。”石悦瑟皱着眉头，实事求是。然后顿了一下，又说起，“贵妃还说了请我们日后多看顾十阿哥几分。” 胤礽眉头微挑，与石悦瑟初听闻时反应一模一样，心里也有些讶异，他和十阿哥虽然是兄弟，可年岁相差较大，且非一处读书一处住，两人接触其实并不多。 不过，“十阿哥也是堂堂皇子，还能被人给欺负了去不成？” 石悦瑟娇嗔一眼，“你明知道贵妃什么意思，而且我答应了。” 胤礽微微一笑，伸手捏了捏她的小琼鼻，“都会给孤找事做了，好了，孤知道了。” 石悦瑟也不知道他是知道了什么，不过，她觉得有些事情，她应该提醒太子爷几句的。 “其实十阿哥与八阿哥、九阿哥jiāo好，三人关系比之其他皇子还要来得亲近。且三位阿哥瞧着也都是才能兼备的人中龙凤，日后封爵出宫，开始听政办差，指不定能很有作为呢！届时，他们三个皇子抱团，谁还能欺负得了？” 石悦瑟在心里提醒，殿下，您千万可别只光顾着老对头大阿哥一党啊，得把眼睛放亮放远一些，有威胁的可不只是大阿哥哦，小一些的兄弟们长大之后也不是温顺的小猫呢。 此时，石悦瑟还不知太子已然觉悟，心里对未来的担忧一点不少。 胤礽垂眸片刻，心里对石悦瑟这番说法十分认同，有威胁的又岂止是八阿哥他们三个。不过，他对未来已有应对之策，目前所谋都按部就班，进展顺利，他倒也不惧任何挑战。 胤礽抬眸，十分赞赏的看向石悦瑟，“孤的太子妃好远见。” 哪里是她远见好，分明就是历史上真实发生过的。 石悦瑟还想再说些什么引起太子殿下重视，却听得胤礽清朗又好听的声音响起。 “好了，不说这些，趁着今日孤有时间，便陪着你把回门那日要带的礼先挑出来备好吧。” 回门？石悦瑟呆了一下。 对哦，还有九日回门一说，若不是太子此番提醒，她差点就给忘了。 倒也不是石悦瑟不想家，不念着西鲁特氏她们，而是最近事情比较多，又是拜见长辈，又是接受朝贺，闲了还得整理自己带来的嫁妆，查看毓庆宫厚厚的账册等等。一堆子事情，都需要她亲自去做，石悦瑟能清闲下来的时间还真不算多，连回门这样儿大事儿都险些忘了。 石悦瑟当即也顾不得之前所想，任由胤礽牵着小手往库房方向走去，心情雀跃，一脸兴致勃勃，不时嘀咕几句，“要带什么礼物回去呢？” 对于自己的岳家，自己所喜欢女人的娘家人，胤礽是极为大方的，大手一挥便道，“看上什么便都带上，全都随你的意。”乐得石悦瑟笑眯了眼儿。 …… 大婚后第九日一大早，还没到点呢，太子殿下夫妇便已经起chuáng。一番收拾穿戴整齐之后，便携手先去宁寿宫拜别了皇太后，方才带着整个仪仗队伍，浩浩dàngdàng出宫往石府行去。 自昨夜起石悦瑟便一直兴奋激动得险些睡不着觉，若非有太子殿下在一旁看着，严厉督促她认真睡眠，想来她便是一夜不眠不休，也不是不可能。 路上不紧不慢，行了近一个时辰，一众人终于到达石府。 此时，伯爵府上上下下，全家早已到齐，俱都在门口外跪迎着。 胤礽连忙上前扶起其中辈分最高也最年老的华善，同时，也不忘叫了其他人起，“都快些起来吧。” 一行人在伯爵府大门外寒暄了几句，胤礽与石悦瑟便在众人簇拥下进了门。胤礽跟着祖父华善他们去了前厅说话，石悦瑟则跟着西鲁特氏等石府女眷回了后院，两处皆是热闹不已。 好不容易等到大女儿回门，西鲁特氏自是一番嘘寒问暖，尤其最是关心太子对石悦瑟好不好，宫里生活习不习惯，有没有人与她多做为难，一肚子的话，多得问不完。 感受到西鲁特氏浓浓的关心，也不知怎地，石悦瑟莫名就微微红了眼眶，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开口的声音带着些朦胧鼻音，“我在宫里很好，额娘别担心。太子对我挺不错，宫里也并没有人与我为难，日子过得还挺顺心的。额娘呢，你们好不好？” 西鲁特氏也红了眼睛，轻轻拍了拍石悦瑟的手，语气微微哽咽，“我们都好着呢，你自个儿在宫里要多用心，别太操心家里。” 第54章 不舍 等西鲁特氏与石悦瑟母女俩真情流露， 互相问候jiāo流得差不多之后，一旁在坐着的石悦瑟的两个嫂子们才开始出言搭话。 石悦瑟也忙收起想哭的情绪， 与她们相互问候寒暄。一时间， 屋里气氛十分温馨。 聊了一阵， 石悦瑟方才想起自己带回来的礼物， 忙叫人去拿了进来， 一屋子的人每人都有份。石悦瑟又言礼物是她与太子亲自挑选准备的， 希望大家都能喜欢。 众人闻言， 姑且也不管礼物是什么， 只单是这太子和太子妃亲自挑选的一条，众人便觉得这礼物更有份量，更加贵重了。 太子亲自去挑了礼物，可见是对石家的满意与重视。再瞧石悦瑟面上气色红润光泽，熠熠夺目的模样， 众人便心知石悦瑟之前所言并不是安慰之语， 太子殿下确实是对她们家的姑娘很不错， 她在宫里的这几日应也是过得很顺心的。于是，众人心里总算放心了几分。 之后， 伯爵府还专门设了宴席， 一家子人热热闹闹用了一顿饭，又稍稍说了些话，没多久， 便有人过来通知太子和太子妃，已到时辰， 该回宫了。 因为宫里有规定，皇子福晋回门之日，不逾午，石悦瑟便是再心有不舍，再想多待一会儿，也不能够任性。 石悦瑟眼眶含着泪，与只相处了一小会儿的家人们道了别，依依不舍的上了车辇。 胤礽见她神情恹恹，很没jīng神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心里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而后拉过她的小手，十指紧扣在一起，“很舍不得？” 闻言，石悦瑟心里又一阵酸涩，忍不住声音小小的与太子爷嘀咕几句，“自是不舍的，又只那么一会儿的时间，我都没能跟玛法他们多说上几句话。”说着，她心里觉得愈发难受了。 这次之后，还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呢！石悦瑟眼睛微微湿润，飞快眨了又眨，不想让里面泪水跑出来。 胤礽将人揽入怀里，轻声安慰了几句。又实在不忍她难过，稍一思量，便想了个略微可行的办法，温言开口，“不然，你若是想石大人他们了，或是有何想与他们说的，可写了信jiāo给孤，孤帮你传达。” 石悦瑟想起太子爷与她书信往来多年，都无人察觉，可见这事儿应该挺靠谱的，于是，心里觉得好受许多。 石悦瑟倏然抬起头，眼睛水水的凝望着太子殿下的俊颜，心里感念他的用心，微微一笑便凑过去在他唇上轻碰了下，语气真挚温柔，“谢谢殿下！” 胤礽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他一直都清楚，这女人是个心里柔软且知道感恩的。又想，只要自己一直对她够好，不信她会一直不爱他。 想罢，胤礽更抱紧了石悦瑟，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 回门归来之后，石悦瑟的宫廷生活更加正式的步入正轨。每日里石悦瑟都与太子殿下一道起chuáng、用膳。目送太子爷前去办公之后，便前往宁寿宫给皇太后请安，再与一同来请安的大福晋及宫妃们闲聊八卦、谈天说地一番。 此外，其余的时间则被她用来处理毓庆宫宫务，因着有事可做，石悦瑟的新婚生活倒也不觉得无聊。 已经十月底，进入了寒冬的季节，天气是一日冷过一日。人们开口说个话，都能呼出一大团白气来。 这样的天气里，石悦瑟素来不太乐意出门，除了每日给皇太后请安必去之外，石悦瑟便整日都窝在烧了地龙的毓庆宫后殿内，里面暖意融融的，躺在chuáng塌上盖着被子睡上一觉，冬眠的感觉好不舒服自在。 胤礽来到塌前，手指拨开她将自己裹成虫茧一样的锦被，便露出了石悦瑟那张红扑扑，chuī弹可破，十分招人的漂亮小脸蛋儿。只见女子一脸睡意朦胧，纤长的眼睫毛一颤一颤，眼睛要睁不睁的，看得太子殿下心里软成一滩水，爱怜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调笑一句，“小懒虫～” 对太子爷的评价，已然八分清醒的石悦瑟可是不承认的，心里认为太子殿下这话是一种不公平的‘诽谤’。太子爷光只看到她困乏休息闲暇下来的时候，却未见到她忙得脚不沾地的情况，她觉得自己得为自己正名，不能让人误会了去，认为她好逸恶劳，不贤惠不淑德。 于是，石悦瑟立马睁了眼睛飙起演技来，水汪汪的眼儿控诉望向太子爷，小模样装得委委屈屈，十足可怜，“哪里懒了？殿下去处理政务的时候，我可是没闲着，费心费力的把今年年节的礼单都给整理出来了，殿下真是冤枉人……” 最后一个音调还被她故意拖得老长，不想余光却瞥见不远处李嬷嬷并秀云等几个丫鬟竟然在捂嘴偷笑，石悦瑟顿时不好意思了。不过却是小心眼儿的在心里暗暗记下这一笔，竟然敢笑话她，小心她日后给她们都穿个小鞋。 秀云等人还不知自己小动作被发现，还被自家小气的主子娘娘给记住了，打算日后给穿小鞋。她们只打心里觉得太子妃自嫁入毓庆宫以来，一直颇得太子殿下娇惯与宠爱，过得自在惬意，性子也是越发娇气了。 这小尾音听得胤礽心里发软又好笑，只是随意的调笑一句，这女人竟然也不依，反应这么大？这般急忙驳斥的态度，胤礽心里稍一思量，便认为这是太子妃十分在意自己对她看法的表现。若非如此，她哪里需要这样急切？ 想罢，胤礽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伸手便把人连着被子一块儿抱了起来，然后转过身坐到塌上，又将她放置在自己双腿上，令她小脑袋瓜靠在他胸膛，动作一气呵成。因着太子殿下时不时便来这么一下，搂搂抱抱的，石悦瑟如今已然习惯成自然，十分淡定了。 胤礽此刻心情非常愉悦，自然也就十分乐意顺着石悦瑟的意思，纵着她小性子，便是承认了自己不对也都不带皱一个眉头的，反而认为这是两人之间的小情趣。 他声音带笑，“是孤冤枉了人，孤的太子妃一点儿都不懒，最是勤快不过。” 石悦瑟不知太子殿下一番脑补，得了太子改口，便也不再继续演戏逗他，很快便收起可怜的模样，转而说起正事，变脸技能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殿下要不要看看年节礼单？若有哪里不合适的，也好做出修改，早些定下单子，才好叫人去备礼。” 古往今来，这年节送礼可是件非常重要之大事，尤其在这个最顶级的权贵圈里，送礼的对象又多，其中讲究也颇为繁复，哪个大家族里准备年节年礼之事，不是提前好几个月就开始了的？ 胤礽拿下巴蹭蹭她头顶，更把人抱紧几分，不舍得怀里的温软馨香，“再让我抱一会儿，礼单待会儿再一道去看。” 安静的抱了一会儿，胤礽抬手挑起石悦瑟披散着的一缕秀发把玩着，触感柔顺丝滑。 稍刻，胤礽突然想起自己从康熙那里得来的消息，便就此事随意的与自己妻子闲聊起来，“三弟和四弟的婚期已经定下，两人都定在明年，一个是六月，一个是九月。” 石悦瑟眉眼一挑，“这倒是两件大喜事，咱们做哥哥嫂嫂的，得备个厚礼才行。”说着，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要提前备下什么贺礼好呢？ 三阿哥和四阿哥也是康熙帝的儿子，两人虽然比不上太子殿下地位尊贵，但堂堂皇子阿哥们大婚一事，也是皇室中头一等的大事，自然不可轻忽了去。 出阁之前，石悦瑟又曾与准三福晋董鄂氏jiāo好，与准四福晋乌喇那拉氏也有些jiāo情，尚且不管日后九龙夺嫡是个什么情况，他们之间会有如何的矛盾，但如今，大家关系尚可，这礼物可不能随便了去。 看着石悦瑟话后便低头凝眉思索，漂亮的眼眸都不再看他，胤礽心里顿时微微有些吃味儿。胤礽实在不乐意石悦瑟过多关注旁人的事，有那个功夫，还不如都拿来关注他呢，他定然会十分欢喜。 “这事儿得等到明年，距离现在还早得很，不急。”胤礽有些后悔提起这个话题。 石悦瑟不知太子殿下独占欲犯了，正在心里自找不痛快。她听了胤礽这么一说，也觉得在理。还有大半年时间，确实不急。 石悦瑟想着，便舒展了眉头，对着胤礽甜甜的笑了，胤礽心肝一颤，只觉得自己心里刚刚升起的郁闷忽的一瞬间便都消散不见踪影，满心满眼的便只剩下这正对着他笑靥如花的女子。 翌日，后宫一众女人们极为准时的汇集到宁寿宫里，先恭敬的给皇太后请了安，便按各自位份依次坐好。座次没有什么可争议的，位份高的位置便靠前一些，位份低的自然老实靠后。 石悦瑟身为太子妃，一国储君的正妻嫡福晋，严格说来，她的地位要更高于康熙的妾室后妃们，所以，她依旧坐在皇太后身侧，大家对此也无有意见。 皇太后端坐在上首，听着众人说了一会儿话，便转头看向荣妃和德妃，笑着开口，“听说咱们三阿哥和四阿哥的大婚吉日已经定下来了？” 皇太后话落，众人目光齐刷刷的往荣妃与德妃方向看过去。 石悦瑟亦是随了大流，偏过头看向chūn风满面的两个人。这消息她昨日便听胤礽说过，倒也不吃惊。但看着嫔妃中有几个目光是带着惊讶的，显然是才刚听说，石悦瑟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也算是宫中诸人中消息比较灵通的一批人了。看来，自己还得感谢太子爷呢！回头必要奖励他一番，让他继续发扬这互通信息的jīng神才行。 荣妃迎着各种视线打量，整个人人逢喜事jīng神慡，脸上笑意一直不断，很是愉悦的回话，“回老祖宗话，咱们三阿哥的婚期钦天监给定在了明年的夏季，六月初九日，届时，您又要多添一个孙媳妇了呢。” 荣妃话落，同样瞩目的德妃，紧跟着也满脸笑意的回了话，“四阿哥是弟弟，婚期比三阿哥要晚一些时候，定在了明年的九月二十一日，老祖宗明年可是要一下子多出两个孙媳妇来孝顺您呢。” 闻言，皇太后十分高兴，笑呵呵的道，“人多了好啊，既是福气也是热闹！” 皇太后说完，殿内众人不管内心何种想法，也都纷纷附和，“老祖宗说得是！” 之后又陆续的跟荣妃以及德妃开口道了贺。石悦瑟自然也是面带笑意，真诚的道了喜，一时间，宁寿宫内气氛热络不已。 第55章 册封 康熙三十三年十月二十六日， 是石悦瑟被正式册封为太子妃的日子。 没错，石悦瑟虽然已经嫁给太子殿下， 被迎入宫也有近一个月时间， 但太子妃的册封流程却是尚未结束。 康熙正式册封太子妃的圣旨还未下达， 太子妃的金册、金印亦是未送至她手里。所以， 石悦瑟虽然顶着太子妃的耀眼头衔， 却还不能算做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便是当初指婚的圣旨上， 写的亦是将瓜尔佳氏作配给皇太子为福晋， 而非太子妃， 可见这正式册封太子妃的仪式有多么重要，代表着帝王与皇家对你是否认同。 这日，同样是由钦天监测算出来的太子妃册封之吉日。待吉时一到，便有前朝大学士及礼部侍郎分别作为册封仪式的正使及副使，身后还浩浩dàngdàng带着一群人， 捧着康熙的圣旨及太子妃金册金印一并前往毓庆宫中， 肃穆而隆重。 石悦瑟此前已经先一步得了通报， 如今正领着一众人等候在惇本殿正殿内，便是撷芳殿的两个侧室也被一并叫来。 倒也不是石悦瑟非要在李佳氏两人面前彰显地位尊贵， 明秀优越感或是其他， 而是宫里规矩本就如此。不仅是李佳氏李甲氏二人，便是毓庆宫及撷芳殿内，但凡在册的所有的宫女与太监， 俱都要到齐在场。 此刻，他们全都规规矩矩的站在太子妃身后一同等候着， 等太子妃接旨之时跟着一同叩拜。 石悦瑟今日穿上了厚重而正式的朝服，戴着朝珠与朝帽，一身庄重与高华，仪态尊贵非凡。 待册封的正副使一到，石悦瑟便领着毓庆宫一众人，依次站好，然后肃跪叩，很是庄重得体的接了册封的圣旨、金册与金印。 石悦瑟看着金灿灿发光的金册、金印，心里很是欢喜，如今总算是名正言顺，便是日后行使她太子妃的权力，也无人可置疑，说三道四。 身后的李佳氏和李甲氏两人，却是另一种心情。 看着那金光闪闪，耀眼夺目，象征着地位与权力的太子妃金册金印，再想到自己身为侧室的处境，两人的内心都是嫉妒酸涩得要命，各种滋味翻江倒海，面上却还要堆起笑容，讨好的给太子妃道喜，这简直呕得人险些要吐血。 石悦瑟倒也不为难她们，笑着接受了二人的恭喜，便让她们告了退，回去歇着。 石悦瑟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太子妃的册封仪，作为侧室的身份出席的李佳氏两人，看着别人风光无限，自己还得违心恭贺，心里能舒坦才怪。 同时，石悦瑟也担心会把她们刺激得太狠了，将人bī得变了态，暗地里给她使坏，那就不太美妙了。 打发了人，石悦瑟的事情还未结束。被册封了太子妃，她自是还得去拜谢身为帝王大boss的康熙帝，奉先殿以及皇太后之处也不能落下。 乾清宫内，胤礽看着一身朝服，端庄大气，正在给康熙叩拜行礼的石悦瑟，心里有些心疼，又有些欢喜。 心疼是念及石悦瑟今日多数时候都得拜来拜去，太是辛苦。欢喜则是自今日之后，石悦瑟便是他胤礽名正言顺的太子妃，谁也不能代替了去。 礼毕，石悦瑟得了康熙叫起的发话，便从善如流的起了身，恭敬又得体的站定一旁。 康熙神情慈祥，态度很是和善的勉励了石悦瑟几句，又命专人前往太庙告祭，彰显此事的隆重正式。 石悦瑟嫁入宫中这一段时间，康熙对她的表现还算满意。 据说太子妃每日清晨，都会去宁寿宫给皇太后请安问礼，风雨无阻，可见是个孝顺的。此外，太子妃入宫以来，与皇宫内诸人的关系上，亦是处理得极好。短短时间里，就经营了良好的口碑。 而在照顾太子起居的事情上，太子妃也很是用心。这一点康熙无需多加查探，只需看胤礽每日里jīng神奕奕，满面chūn风，还养胖了一些肉，便可知太子妃是尽到了贤妻的职责，将太子的生活打理得很好。 此外，石悦瑟身为太子妃，毓庆宫新上任的女主人，在打理毓庆宫各种庶务之上，也是有模有样，井井有条，看上去应是能做好胤礽贤内助的角色。 胤礽的身份特殊，他的妻子注定不能平庸，除了能照顾好胤礽，自身品性要贤惠大度之外，还得具有一定的处事手腕能力。 综上，康熙对石悦瑟的印象极为不错，连带着与她说话的时候，态度都很是和蔼。 可惜，康熙一番想法石悦瑟并不知晓，不管康熙表现得有多么慈祥，在石悦瑟先入为主的看法中，他也还是那个会将胤礽两度废立的无情帝王，是她与太子潜在的最大敌人，令她实在难以放下心中戒备。 因着有康熙在场，之后还有公务要办，胤礽也不好与石悦瑟多说其他，更不能表现得太过亲密，只稍稍叮嘱了几句，便不再多言。 当然，在康熙看不见的角度，与石悦瑟眼神对视时，他眼底的炽热及笑意，却是毫不遮掩，被石悦瑟看了正着。 石悦瑟心底翻个白眼，默默腹诽了一番，太子殿下这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表里不一的做戏本事，瞧着是越发的厉害了。 从乾清宫里出来，石悦瑟又去了奉先殿，再之后就是宁寿宫。 一趟下来，等石悦瑟回到毓庆宫时，jīng神已经有些疲累，身体也有些发软发酸。可见这叩拜行礼可还真是个考验人的力气活啊！ 石悦瑟进了屋，秋云等人也不用人吩咐，立马就默契的上前，伺候着她褪了身上厚重朝服，换上柔软舒适的家居服。 石悦瑟姿态慵懒的躺在软塌上，闭目养神，实在不太想动弹。 她今日可得好好的养jīng蓄锐，明日一早还要再次接受福晋命妇夫人们再一次的朝贺呢。 这次朝贺与上一回大婚后的朝贺，规模大同小异，前来的福晋夫人命妇们，人数却是要更多上一些。不过，石悦瑟已经有应付过一次贵妇们会面的成功经验，流程还都是一模一样的，她心里倒没有什么好担忧紧张的。 而令石悦瑟感到惊喜高兴的是，这一回的朝贺，身为太子妃生母的西鲁特氏也会到来，能有机会见到额娘，石悦瑟自是兴奋激动不已。 于是，等胤礽忙完回来的时候，便见到自己的太子妃正笑得一脸的甜腻腻，十分开心的哼唱着小曲儿，很是惬意自在的模样，令胤礽本就极好的心情无端的更加上升了好几个度。 胤礽姿态优雅的迈步进门，脸上尽是愉悦轻松的笑容，便是眼底最深处也染上了一丝笑意。 听着女子曲调有些怪异的小曲儿，心情很好的胤礽难得能面不改色，违心的开口赞上一句，“这小曲儿哼得不错！” 石悦瑟挑眉，心里有些得意，微微小得瑟的扬起了小脸儿，一点儿都不知谦虚为何物，脆生生大言不惭，十分厚脸皮承认，“那是当然！” 要知道她上辈子除了会演戏，演技颇佳之外，唱起歌儿来，那嗓子也很是不错，她还曾亲自唱了好几首由她所主演的电视剧主题曲呢。 不过，太子爷这自小听古典音乐长大的纯古人竟然也能欣赏得来如此现代风十足的调调，真是奇哉怪哉！ 却不知，太子殿下此刻已经被她这番大言不惭给噎了一下，看着眼前面带得意，一脸自信的石悦瑟，胤礽还真是不忍心告知她真相。 太子殿下的为难，石悦瑟却是丁点儿不知，难得她今日高兴，更难得的是遇上了一个懂她音乐的知音，石悦瑟自是惊喜得兴致勃勃起来，想要再唱上一曲儿。 要知道，从小到大每当她唱歌，自我感觉十分良好时候，秀云等人却总是一脸便秘的难言表情，实在是太打击她积极性了。 “我再给太子唱上一曲儿？” 石悦瑟兴致盎然提议，眼眸中亮晶晶的满是期待。心里想着，看在胤礽对她极好的份上，给他一些福利，为他唱上几首歌，也算是回报他的感情的一种方式嘛！ 石悦瑟这厢自我感觉极为良好，然而，听了她一番‘好意’的太子殿下，却是心里一怔，后知后觉他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过，素来便对心上人硬不起心肠来的胤礽，果然毫无意外的在石悦瑟那一双灿若星辰的美眸注视下，实在没有什么抵抗力，只一瞬间便溃不成军的投降，点了点头。 于是，接下来一段时间里，胤礽的耳朵便在石悦瑟一首接着一首的怪调歌声中饱受摧残，更悲剧的是，听得多了这类型的音乐，胤礽竟然也能从中听出了好听来，太子殿下深深觉得自己被石悦瑟荼毒得不浅。 屋外侯着的李嬷嬷等人，听着屋内传来的曲调怪异的歌声，却是面面相觑，苦笑不已。心里面对太子殿下的敬仰更是滔滔不绝，连绵不尽，太子妃这般怪异的歌曲，太子爷竟然也能忍受那么久。 倘若众人知晓后世里有真爱这一词，此刻定然会由衷感叹一句，太子对太子妃果然是真爱啊！ 不提毓庆宫里众人的一言难尽，京城伯爵府内气氛却是一派喜气洋洋。 西鲁特氏的心情很是愉悦，大女儿正式被册封为太子妃了，这可是代表着皇家对她的正式承认，她一直悬着那颗的心总算落地。 看来石悦瑟入宫之后表现不错，康熙与太子对她应该都挺满意，否则也不可能这般快便能得到册封。 石文炳看着因为明日即将见到大女儿而喜不自胜的西鲁特氏，心里微微有些吃味儿。西鲁特氏作为命妇，可时常进后宫，好歹不时还有机会见到石悦瑟，而他这个阿玛想见上女儿一面，却是难之又难。 这般想着，石文炳在与西鲁特氏说话之时难免就带上了些小情绪。 两人少年夫妻至今，已然十分了解自己丈夫的西鲁特氏，自然能察觉到他情绪变化。待弄清了其中因由之后，西鲁特氏一时间很有些哭笑不得，只觉得这老头子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还嫉妒起她来了。 不过，换位思考一番，倘若是石文炳能不时有机会得见到大女儿，而自己却是见不到，想来她心里也不会平衡的。想罢，便不再嘲笑他小气，转而问起他有无什么话想告知石悦瑟的，她给帮着捎带进宫说给石悦瑟听。 闻言，石文炳也顾不上吃味儿了，他认真的想了许久，方才jiāo代给西鲁特氏。 翌日，石悦瑟穿戴整齐，仪态高华的端坐在毓庆宫正殿内，接受福晋命妇夫人们的叩拜朝贺。 之后便是赐座，再客气的说上几句场面话，石悦瑟也不担心会冷场，在座都是权贵圈里的jiāo际能人，自会有人接过她的话，将气氛托起来。 西鲁特氏坐在命妇中间，见石悦瑟落落大方，应对得优雅得体，心里既有欣慰又有骄傲，她曾经疼着宠着的娇女已经长大，成长到能独当一面了！ 第56章 及乌 在西鲁特氏心生感慨之时， 在座的福晋命妇们心思也各有不同。 上次朝贺来过一次的人们，与太子妃倒是有过接触， 自是知晓太子妃是个行事得体， 谈吐优雅， jiāo际手腕能力极qiáng的。 而那些首次才来的， 心底则有些讶异， 原以为外头所道太子妃为人和善， 很有气度的传言是不能作数的。却不想在与太子妃本人面对面时， 她们总是会在不自觉间便降低了心中警戒， 待反应过来之后，心里已然对太子妃生了许多好感。 一圈下来，除了本身对太子一系存了qiáng烈敌意，且难以化解的，其余人对太子妃好感度都不低。 众人在殿内又稍坐一会儿， 见时辰差不多了， 便跟太子妃告辞离开。 西鲁特氏作为太子妃的生母， 倒是在太子妃的示意下留了下来，跟着太子妃往毓庆宫后殿方向而去。 石悦瑟与西鲁特氏母女俩并排走着， 手肘曲起互相勾缠着， 十分亲密。 石悦瑟心里欢喜，一脸笑意的先问了家里人情况，“家里可都还好？” “都好着呢， 你玛法虽然上了年纪，身子骨却是健朗得很， 走路脚步如风，如今每顿饭都能吃上两大碗饭。你阿玛也很好，吃得好睡得香，他知道我要进宫来见你，心里可是嫉妒得不行。”西鲁特氏说着，想起石文炳孩子气的举动，便跟石悦瑟说起当时情况，说着自个儿却忍不住先乐了起来。 石悦瑟闻言，也忍不住扑哧一笑，想到她阿玛那张忠厚老实的脸上露出一副嫉妒的表情，只光稍稍想一想都觉得实在可乐。 西鲁特氏看石悦瑟笑得开心，觉得老头子这也算是做了件好事。稍刻，等平静了下来，西鲁特氏才继续说话。 “你哥哥嫂嫂以及弟弟妹妹们，也都好好的，他们还让我给你带了些话呢。” 西鲁特氏说着便把家里人托她带来的话都说与石悦瑟听。也得亏西鲁特氏记忆力极好，是被基因液改造过的，否则还真是不一定记得清楚，且一字不漏。 石悦瑟听着西鲁特氏将其他人的话做了转答，心里暖暖的，十分窝心，便也跟西鲁特氏jiāo代了一番她的回话，让她给捎回去。 进了屋里，暖乎乎的热气扑面而来，在这冬月里格外舒适。 石悦瑟和西鲁特氏都分坐到炕桌上左右两边的炕上。秀云等人动作利索的给主子们上了些点心瓜果和热茶，摆好之后，便招呼着其他人退下，给她们母女俩留了独立空间说说贴心话。 见人都下去了，西鲁特氏顿了顿，才一脸神秘兮兮，一副有悄悄话话要说的模样凑近石悦瑟，压低声音询问，“撷芳殿的那两位对你可还恭敬？没给你找什么茬子吧？太子殿下会不会偏袒她们？” 一口气就直接问了石悦瑟三个问题，这些话憋在西鲁特氏心里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每每想起，都是忧心忡忡。 那两位侧室可是进门三年多了，虽然也听过外面传言这两人不太受宠，可谁知道传言是不是真的？ 便是真的不受宠，可两人毕竟陪伴太子多年，便是养只宠物也会生出点感情，太子心里还能真对她们没点情意不成？万一她们仗着进门早，暗地里给石悦瑟下绊子，可如何是好。 在西鲁特氏心里，石悦瑟虽然自小聪慧，可家里后宅环境相对简单，宅斗宫斗之类，石悦瑟可没怎么亲身经历过，就怕她万一手段不行，落了下风。 再者说，石悦瑟才刚嫁进门，身边人手也只有秀云几个陪嫁丫鬟，哪里能比得过那些在毓庆宫经营多年的底蕴深厚。 石悦瑟闻言，心里有些哭笑不得。又不能直接告诉西鲁特氏，太子殿下根本就没碰过那两人，暗地里更是只对她一人专宠。且毓庆宫与撷芳殿早已被太子殿下收拾得铁桶一般，李佳氏和李甲氏还想给她下绊子？陷害她？宫斗她？这要宠爱没宠爱，要人手没人手的，那难度简直难如上天。 看着西鲁特氏眼中满是对她的关心，石悦瑟心里暖暖的，微微一笑，让她放宽心。 “额娘别担心，李佳氏和李甲氏两人都还算乖顺，平日里我都是住在毓庆宫里，与撷芳殿的人并不经常得见，太子爷也是如此。再说偏袒一事，太子殿下心里似乎是更加偏袒您女儿我来着。”石悦瑟说着便对西鲁特氏眨了眨眼，小模样十足娇俏可人。 太子妃这一番话，倘若被撷芳殿里的李佳氏和李甲氏知晓，肯定会大呼出声，何止是更加偏袒啊？太子爷的那颗心啊，偏心起来简直都已经偏到胳肘窝，没法再偏了。 西鲁特氏听了大女儿一番话，不像是假话，又被她一番撒娇卖萌，倒是信了几分，若不是真话，她特意提到这个话题，她女儿的心情没道理还能这般自在高兴。显见她在毓庆宫里的生活过得还不错。 西鲁特氏放下心来，又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对她竟然能大言不惭的说太子殿下更偏袒她的大胆话语，笑骂她一句，“你这小不害臊的，口没遮拦。” 石悦瑟不以为意，十分淡定回一句，“跟自家额娘还怕害什么臊？”这不见外的话，直说得西鲁特氏心花怒放，心里软软的，再舍不得多说她。 石悦瑟与西鲁特氏又聊了其他话题，聊得正开心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参见太子殿下”的声音响起。 母女俩停下说话，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如今时辰尚早，太子殿下这便办完差事回来了？ 正想着，一身皇太子袍服的胤礽已经大步进了门，身姿笔挺，俊朗非凡。随着太子爷的到来，这屋里好似瞬间变得更加敞亮了一般，太子殿下当真是亲身演绎诠释了何为‘蓬荜生辉’四个字。 石悦瑟与西鲁特氏都站起了身，刚要行礼，却被胤礽先一步出声阻止，让她们无需多礼，只当是在自己家里一般随意便好。 石悦瑟见胤礽如此给面子，心里是说不出的满意，还有一种甜丝丝的滋味儿在心底蔓延。连带看向他的眼神都带了感激与感动，不自觉间便柔和如水。 看见石悦瑟这番难得外露的温柔，胤礽心里瞬间软得一塌糊涂，只恨不得将人抱在怀里好好亲近一番。好在他理智还在线，记得丈母娘大人还在场，可不能太过放肆了。 胤礽素来喜爱石悦瑟，连带着对石悦瑟的娘家人们也是爱屋及乌，态度一直很好。 有时候上朝下朝的路上，碰见到石文炳这个岳父，胤礽也会上前亲切的问声好。或是偶然在宫里遇到那两当侍卫的大舅子和二舅子，胤礽也会主动上前与他们说话。不见得要多么长篇大论，夸夸其谈，便只是平平淡淡的一两句话，因为带了真诚，格外令人好感倍增。 而胤礽这一番用心，也并不是没有回报，起码就使得石家人对这位太子爷的观感非常之好，也很乐意在许多事情上给予太子支持。当然，便是太子不如此，身为太子一系的天然同盟，石家也同样会支持太子，但心里是不是真的心甘情愿，死心塌地，是不是能拿出十二分心力，是主动还是被动，便不得而知了。 这次亦是不例外，见到西鲁特氏，自己的丈母娘，胤礽面带微笑，态度十分和善与她jiāo谈，又礼貌的询问了家里情况，很是关心的模样，令西鲁特氏这个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顺眼。尤其这个女婿还身居高位，竟然一点不自傲，对她如此和气，西鲁特氏这心里啊，别提有多美了！ 她女儿果然是个有福气的，西鲁特氏喜滋滋想着，一时间，完全忘了她之前还一直很担心女儿高嫁入皇家，太子殿下万一对石悦瑟不好来着。 只能说太子爷这讨好丈母娘的段数渐涨，愈发高超了。 之后，胤礽又非常盛情的留了西鲁特氏与他们一道用午膳。西鲁特氏推辞不过，再加上大女儿也在边上鼓动着她留下，西鲁特氏心动之下便也心情喜悦中带了点点忐忑的留了下来。 席间，西鲁特氏余光还瞧见太子不时的给石悦瑟夹了菜。作为石悦瑟的亲额娘，西鲁特氏对石悦瑟的喜好自是了如指掌，她只微微扫过一眼，便知太子所夹菜色俱都是石悦瑟喜欢吃的，再瞧见她闺女那一脸坦然，夹起菜便吃了起来，不见丝毫意外或是受宠若惊，便可知太子殿下这举动定然不是第一次。 西鲁特氏这下心里算是彻底放心了，太子连石悦瑟的喜好都如此了解，可见是对她上了心的。只要女儿争气，维持住太子这番宠爱，不愁没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用完了饭，西鲁特氏又与石悦瑟稍聊了几句，方才带着石悦瑟一早便给打包好的一堆好东西，在石悦瑟和太子亲送中喜滋滋的出了宫。 …… 要石悦瑟说太子妃册封仪之后，对她的日常生活有何改变与影响？石悦瑟一定会说，她每日里事情变得更多，也变得更加忙碌了。 太子妃册封之前，石悦瑟只消忙着毓庆宫与撷芳殿内之事便好，如今却是工作量突增了一倍。 在康熙的亲自示意下，许多皇宫内务都移jiāo到了石悦瑟手中，让她负责管理。 这意味着石悦瑟在忙碌的同时，她手里所掌权力更大。这对于有自己小算盘的石悦瑟来说，算得上是件大大的好事，起码她行事起来也越加方便。 此前一直掌着大半宫务的佟妃，因着心里想与毓庆宫多做接触，借着太子妃为桥梁，改善太子与佟家关系，所以，对于太子妃管理宫务，势必要分去她一些权力一事，倒是没有太多意见。 移jiāo宫务之时，佟妃不但积极的配合，还详细的jiāo代叮嘱，整个jiāo接过程很顺利。 而其他管理着另一半宫务的惠宜德荣四妃，除了惠妃在石悦瑟刚接手之时给使了些绊子，被她轻易化解之外，其他人的态度也都还不错。 石悦瑟本就聪慧，学东西也很快，虽是初次涉及宫务之事，但她很快就找到窍门，管起事来不慌不忙，得心应手，将事情处理安排得井井有条，极为妥当。 康熙特意旁观之下，也挑不出她太多不是，于是，心里对石悦瑟这个太子妃的满意度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 十一月的天气更加yīn寒，白雪皑皑的紫禁城里，飘飘洒洒的雪花散落在琉璃瓦的屋顶上，笔直树木的枯枝头上，平坦光华的石板地面上，以它特有的白色和冰冷，覆盖世间万物。 对于十阿哥胤礻我来说，这一年的十一月却不仅仅只是寒冷的冬天这么一个苍白的形容词，十一岁的半大少年只觉得好像在做噩梦，天仿佛都塌下来了一般。 明明他昨晚还和额娘说过话，额娘还心疼的说他瘦了，要叫膳房给他做些补汤的给他补补，怎地才一夜之间，就全都变了呢？ 人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 景仁宫内，胤礻我跪在地上，拉着他额娘已然僵硬的手，嚎啕大哭，泪流满面，完全不能自已。 毓庆宫内，刚得到消息的胤礽与石悦瑟二人此刻面面相觑，神情都有些凝重。 不论如何，在面对一个鲜活生命无力逝去的时候，总是令人心情沉重的。 石悦瑟想起那个面对自己病症淡然处之，在请求她照拂十阿哥时执着母爱的贵妃娘娘，心里不由叹息一声，惟愿她一路走好。 贵妃薨逝，身为太子的胤礽，以及身为太子妃的石悦瑟，一会儿肯定有得忙。 石悦瑟赶紧先让人把素净的衣裳翻找出来，与太子爷一道换上。又命人把毓庆宫内艳丽喜庆的东西都收拾好，尤其他们才刚新婚不久，屋里摆件装饰都偏向大红喜庆的式样，寓意很好。但此时此刻，这样子的风格却是不行的。 把一切都打理妥当，石悦瑟方才与胤礽一道出了毓庆宫，匆匆赶过去。 第57章 刺猬 石悦瑟来到这个时空的十几年时间里， 清宫已经举行了多次丧礼，而每一回， 品级达到级别的命妇们都要进宫哭灵。 而在多次亲眼目睹了她额娘西鲁特氏的遭遇， 每一次进宫哭灵回来， 都累得要瘦下整整一圈， 自此皇室的丧仪在石悦瑟心里， 早已与折腾人相划上等号。 如今， 虽然贵妃之丧不能与皇后的相提并论， 但作为妃嫔中地位比较高的贵妃， 其丧仪规格却也不算低。石悦瑟在亲身经历之后，觉得这阵仗果然很是麻烦又繁复，十分累人。 石悦瑟这样身子康健之人算是好的，最难受的还要属身子骨本就病弱的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 丧仪上很多时候，石悦瑟都担心这一脸病容， 瘦弱不堪的大福晋一个坚持不住会晕倒过去， 幸好整个丧仪过程中， 大福晋都坚持了下来，未有出现问题。 一番折腾之后， 众人送走了谥号曰温僖贵妃的钮祜禄贵妃， 也结束了这规格不低且隆重非常的贵妃丧仪。 生活并不会因为某个人的离开，而发生彻底改变，宫里的一切也在慢慢恢复寻常。 这日， 胤礽办完差事，便告别了康熙往毓庆宫方向回行而去。 林太监一路跟随伺候着， 看着太子爷面上虽然依旧一派优雅，步伐却是已然不自觉的加快了速度，心里不由得一阵感慨，自从太子妃嫁过来之后，太子爷是愈发恋家了，每日里办完差事，旁处哪里都不乐意去，能直接回毓庆宫便直接回去，一点儿都不待耽搁的。 想罢，林太监也跟随着太子爷，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进了门，胤礽摘下冬帽，只见他头上原本光华顺溜的半个光头上，如今已是长满了小茬子一般根根直竖、半寸短短的头发，整个发型看上去很有些怪异。若非胤礽本身容颜俊朗，风华出众，属于那种身着乞丐装也依旧帅气bī人的天然系俊男，太子的形象非得被这奇型怪发给毁之一旦不可。 虽是如此，胤礽却并未打算安排剃发。 石悦瑟心知胤礽这是在守制，温僖贵妃虽然只是他的庶母，但如何说却也是康熙后宫中地位比较高的贵妃之位，不是答应、常在之末流，便是胤礽也不能不给面子。该守的规矩，该有的礼节，胤礽同样需要遵守，譬如不满百日不可剃头之类。 石悦瑟一支手撑着下巴，小脑袋微微歪斜着，双眼亮闪闪的直往胤礽脑袋瓜上猛看，小嘴儿还不时啧啧一声，一脸的兴味十足，很是稀奇的模样。 待胤礽靠近她身边，石悦瑟还难得调皮的伸出了小手，用掌心一下一下的碰着他头上短发玩耍，很是得了趣味儿。 胤礽见她玩得高兴，心里无奈，面上却是一脸的温柔宠溺，娇纵着她在他金贵的脑袋上犯上作乱，胡作非为。 胤礽将人圈进怀里，眉头一挑，便问她，“很好玩？” 石悦瑟微笑点头，继续拿掌心碰着玩，还出言点评了一番，“嗯，殿下新长出来的头发有些硬呢，碰上去刺刺的好像刺猬一般，很好玩。” 胤礽脸皮抽搐，他堂堂皇太子金贵的头发，却被这女人大胆的与刺猬作比，这像个什么样子，简直是太无法无天了。胤礽心里决定不能对此姑息了去，要对这胆大包天的女人稍作惩罚一番才行。 于是，胤礽故意低下头，用长了半寸短发的脑袋蹭上石悦瑟的脸颊与脖颈，又轻轻来回摩挲。毛茸茸的触觉，痒痒的很是挠人，蹭得她直想发笑，她也确实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女子不受控制的发笑，笑声一声接着一声，连续不断。 石悦瑟挣扎着想摆脱男人的戏弄，却是徒劳无果，实在是太痒了，笑得她差点掉下眼泪儿。 这男人真真可恶，明明知晓她最是怕痒不过，却还总是对她使这一招！太坏了！ 可从来都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无奈之中，石悦瑟依旧只能哀哀求饶，“殿下，我难受，您别蹭……”望着胤礽的眼儿已是水汪汪一片。 胤礽被看得心里软软的，却是qiáng撑着没有轻易放过，边继续蹭着她边低声开口发问，“孤的头发还像不像刺猬？” 闻言，石悦瑟哪里还不知道这男人是记仇自己把他比喻像刺猬一事，心里狠狠的翻个白眼，这小心眼儿的。刺猬怎么了？刺猬小小一团，虽然浑身是刺，却是多可爱呀！不懂欣赏。 面上却是不敢露出分毫，很是识时务，笑得谄媚连忙否认，“不像，一点儿都不像。” 胤礽又不怀好意的蹭她几下，惹来石悦瑟又一阵娇软抗议，方才放过。 石悦瑟在胤礽怀里气喘吁吁，樱桃小口娇喘着气儿，脸颊因为她的连续发笑，好似染了胭脂一般红润，看上去十分可口，看得胤礽食指大动。也不再挠她痒痒，转而俯首便吻上她水润诱人的粉嫩唇瓣，轻舔吮吸，温柔缱绻。 因着贵妃薨逝要守制之故，胤礽与石悦瑟已经许久未曾亲近，太子殿下心里即便十分想要，却也知晓克制。此番稍作亲吻，解些难耐也好。 …… 这日一早，石悦瑟穿戴整齐便前往宁寿宫给皇太后请安。这是温僖贵妃丧仪结束之后，石悦瑟首次去宁寿宫请安。 石悦瑟坐在车辇内，外面却是冷风萧瑟，白雪飞扬，昭示着如今已然是深冬的时节。 到了宁寿宫里，石悦瑟发现她又是第一个到达的。 对此，石悦瑟心里倒也不觉得讶异。因为毓庆宫离宁寿宫比较近，且她上无婆婆，无需如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一般得先去给婆婆请安，方才一道过来皇太后之处，也无需如其他宫妃一般，需要顾及顺序排位一事，不能随心所欲。她一般在送走了上朝的太子殿下之后，便可直接过来，来得早一些，也是情有可原。 皇太后见到石悦瑟，忙笑着招了她过来坐下，又关心问道，“外面下着雪呢，你一早就过来了，冷不冷啊？” 石悦瑟微微一笑，谢了皇太后关心，温声答话，“不冷，孙媳今儿穿得很厚实，出门前还带着热乎乎的汤婆子。再者说了，老祖宗这里还烧了地龙，孙媳一进门就觉得暖融融的非常舒服，一点儿都不冷。” 皇太后点了点头，又语重心长，“咱们女人的身子骨素来比较弱，这大冷的天，不论是在屋里屋外，都得要注意保暖才行。听说老大媳妇儿今儿个又病了，御医看过之后，说是风寒来着，真是可怜。” 伊尔根觉罗氏果然病了。 石悦瑟之前便有一点儿预感，如今乍然听闻消息，倒是不怎么吃惊。心里稍一思量，觉得伊尔根觉罗氏这病恐怕不仅仅只是风寒之故，前一阵子举行温僖贵妃的丧礼，想来对大福晋身体的影响也很巨大。 等到妃嫔们都到齐，惠妃也到了，果然没见到向来跟在她身边的伊尔根觉罗氏。 惠妃端坐着，心里着实不太痛快，伊尔根觉罗氏的病简直成了她心里的一块心病。本来已经将养得有所好转的身体，如今这一病倒，就又差不多给打回了原形，简直太是糟心不过。 这样子病怏怏的身子，要何时才能为胤褆再度孕育子嗣？ 惠妃此刻坐在殿内，在众位与她不太对付的情敌们以及太子妃瞩目下，还得笑着帮这个儿媳妇与皇太后告罪。惠妃觉得她这婆婆当的，实在糟心又难受。 “老祖宗，伊尔根觉罗氏昨晚上染了风寒，今儿个怕是不能过来给老祖宗请安了，还请老祖宗原谅则个。” 皇太后一早便得了消息，也知道这大孙媳妇儿身子骨最弱，自进宫后便一直大病小病不断，自是不会怪罪的。 “无碍的，你记得告诉她，要好好看御医，好好将养着！” “是。”惠妃恭敬应下，转而说起其他话题，她实在不想纠缠在此事上面。 荣妃瞧着惠妃言笑晏晏，神情自若，一点儿看不出qiáng颜欢笑的模样，心里嗤笑，又有些幸灾乐祸。 惠妃，你就装吧！作为几十年的老对头，她还能不知道惠妃此刻心里其实呕得险些要吐血，却还得打起jīng神来，不能露了异色，让旁人看了笑话去。 荣妃缕了缕手里丝帕，微微一笑，她家胤祉明年也要娶媳妇儿了，这准三福晋董鄂氏她有认真近距离考察过，一看那模样就是个好生养的，不说身材多圆润吧，但人家气色红润，健健康康的，很有福气的模样。哪像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如今都快瘦成纸片人了。 时辰差不多时候，与众人一道告别了皇太后与众宫妃们之后，石悦瑟便坐上步辇回了毓庆宫。又吩咐了秀云给准备上一些针对风寒之症的上好药材，jīng心的打包好。 石悦瑟与伊尔根觉罗氏作为妯娌，不管两家内里关系实际如何，想要在这宫廷里好好生存，她们面上都要保持和睦有礼才行。既然已经知晓伊尔根觉罗氏生病了，她一会儿就得往乾东头所那里走一趟，探望表达毓庆宫的关心才好。 同时，既然伊尔根觉罗氏的病情对外宣称是风寒不适，那她便按照风寒症状来对待，送些治疗风寒的上好药材便好。至于伊尔根觉罗氏的真实病情如何，石悦瑟没那么多好奇心去深入探究。 再者说，即便是探究出来，其实也没甚大用处，太子爷与大阿哥胤褆之间争斗，目前还不至于已经严重又卑劣到要往对方后宅上yīn谋算计。 第58章 关心 大雪依旧簌簌的下着， 带来了深冬渗入骨髓般的寒冷。一眼望去，遥远空茫的天地间， 白茫茫一片， 银装素裹， 将整个富丽堂皇、威严肃穆的紫禁城全然置于一种清冷萧瑟之中。 从乾清宫里出来， 呼啸的冷风扑面而来， 胤礽忽然莫名的想起他之前几次见到胤礻我之时， 他整个人都消瘦几圈， 神情一直恹恹的， jīng神十分不济，颇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 胤礽念及胤礻我与他同样都是没了生母的可怜人，莫名有一种同病相怜之感，难得在心里升起几分恻隐之心。 又想到温僖贵妃生前曾托付石悦瑟，希望他们夫妻多照拂胤礻我几分一事。温僖贵妃虽未当他的面请求， 但也通过石悦瑟表明了意愿， 胤礽作为石悦瑟的最亲密的夫君， 自是不愿也不会让石悦瑟成为对已逝者食言之人。因此，胤礽对于此事态度， 比之他自己应承下来还要上心几分。 心思念转间， 胤礽便改了道，往皇子阿哥们读书之所行去。 刚念完书，正在中途休息， 聊天打趣的众位皇子阿哥们远远瞧见太子正往他们方向过来，心里都很是狠狠是吃了一惊。 众阿哥们都纷纷停下了说话， 动作利索的上前给太子爷行礼，心里却在飞快猜测太子前来的目的。 他们这位太子二哥，自小便与寻常皇子阿哥们所享的待遇不同。不但由汗阿玛亲自教养着长大，便是这读书一事，也是由康熙亲自指定名师大儒专门给皇太子授课，与他们这一些普通皇子阿哥们是不在一处念书的。 故而，他们与太子见面相处得很少，jiāo流亦是不多，彼此间更是不太熟悉。 更何况太子如今已然开始上朝办差，与他们这些还在上书房里念书的小阿哥们，更是难得一见。便是太子偶有前来，寻常也都是跟着康熙一道来视察，似今日这般单独过来的，实属少有，不免让人吃惊。 只见太子笑意温和的免了他们的礼，又一一询问了小阿哥们的生活起居以及学习进度，该夸的夸，该指点的亦不吝于指点，一副好哥哥的模样。而在问及胤礻我的时候，太子更是比起旁人多了几分关心，还让胤礻我今后若有何事为难，可直接去毓庆宫寻他。 其他阿哥们见状，也不太过惊讶，只以为太子是念及胤礻我生母刚离世之故，才会对他多加关心几句，这十分情有可原。唯有胤礻我心里更清楚内情，他额娘生前曾恳请过太子妃，希望太子与太子妃能在她额娘走后，对他多加照拂几分。 念及额娘对他的用心良苦，胤礻我心里更加酸涩难过。 此番见着太子对他多有关心，还道遇事可去寻毓庆宫他，可见太子是有将他额娘的话放在心上重视了的。因着这一番缘由，胤礻我心里对这位素来都不甚亲近的太子二哥，好感度倒是突然猛增一大截。 八阿哥胤禩在边上听着太子对胤的温言温语关怀。再想起太子刚才与他说话之时，也是态度极好，小时候曾在太子眼里见到过的高高在上，以及看不起的鄙夷，亦是再不见踪迹。 胤禩想着，神情倏然便有些恍惚。 也不知何时起，众人眼中那不可一世，眼高于顶，认为天下间除了康熙之外就属他最大，喜怒不羁的少年太子形象，忽然之间便不见了踪影，给人留下的是去了浮华之后，更加成熟稳重、诚孝可靠，也更加内敛贵气，令人心生折服的太子。 再对比起他那个依旧鼻孔朝天，有勇无谋的大哥，年纪还不大却心里已有成算的胤禩忍不住在心里叹口气，他得好好想个办法早些从胤褆的这条破船上下来才行，否则，他都可以预料到他日后将会如何的悲惨。 紫禁城，乾清宫。 “你说胤礽去看了阿哥们读书？”康熙放下手中奏折，抬起头看向面前给他汇报了此条消息的魏珠，语气有些讶异。 “回万岁爷话，太子确实是去了上书房。对每一位阿哥都关心有加，不但亲自询问了阿哥们的生活学习情况，还认真指点了功课，其中，太子对十阿哥最为照顾关心。”魏珠恭敬回话。 闻言，康熙倒是知晓了胤礽的用意，胤礽只怕是冲着胤礻我去的。太子这般兄友弟恭，仁爱的知晓关心年幼丧母弟弟，康熙心里大感欣慰，忍不住赞一句，“太子越发懂事了。” 欣慰之后，又是浓浓的心酸，都是没了亲娘的可怜孩子啊！胤礽这更早便没了额娘的孩子，这心里只怕是会觉得自己与胤礻我是同病相怜呢。 作为亲手教养太子长大的康熙，他对胤礽了解亦是旁人所不能及的，只稍一思量，便把胤礽心思猜到几分。再者，康熙也是自幼丧母的悲惨命运，这种痛苦，他很能感同身受。 康熙幽幽一叹，心底的慈父之心瞬间爆棚，突然便很想为他这两个可怜的儿子们做一些什么，更是很想对他们好一些。转头便吩咐魏珠，“叫御膳房给太子和十阿哥多做些好的，务必让他们都吃得顺心才好。” 魏珠领命退下。 而另一边，正在跟明珠聚在一处谈话的胤褆，在听闻胤礽前去看望关心小阿哥们读书，对刚没了生母的十阿哥更是关心有佳的消息之时，立刻拉下脸色，冷笑了一声，对着明珠直言不讳，“胤礽就知道假惺惺，装模作样。”语气很是不屑，浓浓的不满。 胤褆这两年是越发的看胤礽不顺眼了。以往他在明珠的帮衬安排之下，还能成功的给胤礽下个绊子使使坏。然而这两年来，一样的算计，却是收效甚微，连胤礽一根汗毛都没碰到。 胤礽是越发会做戏了，在康熙面前也不再如以往那般习惯性与他针锋相对，你死我活的争论不休，反而还对他多加礼让，他瞧着胤礽那虚伪至极的做派，简直想要作呕，偏偏胤礽这做派却引得汗阿玛赞赏有加，对他越发看重。 这突然脱离以往事态的发展，不能不让胤褆bào躁不已。 明珠蹙眉，没有立刻附和胤褆，道太子的各种是非，相比起与胤褆一道说太子的坏话，他更加看重大阿哥对此事的应对事宜。 “太子这般特意去关照十阿哥，给万岁爷展现了他兄友弟恭的一面，以臣之所见，太子定然会博得圣上赞赏有加，大阿哥作为皇长子，也该有所表示才是。” 此事上他们已然失了先机，让太子拔去头筹，然而，大阿哥却也不能只光看着，什么都不做。即便是跟在太子之后表达对十阿哥的关爱，也是一种兄友弟恭，谁也不能说大阿哥就比太子少了兄弟情。 明珠也越发觉得太子难对付了，不知何时开始，太子仿佛就开了窍一般，那心思缜密，手段了得的，连他看了都自叹弗如。 索额图也很诡异，同样好似瞬间便涨了智商和手段一般，连往日的张扬骄纵俱都不见了踪影，不但约束他门下之人，一改往日嚣张气焰，变得安份起来，竟然还停止了朝上拉拢朝臣，发展党派的行动，只维持着当前势力，不曾再进一步。令他明珠也不好再大肆拉人，行动多有收敛，就怕太过一枝独秀，引来康熙目光。 此外，索额图还下了大力气整顿他索额图一派之人，大有一种宁可错杀也不肯放过的架势，狠狠的肃清了索党内部。 如此火力围攻之下，许多他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安排进索党一派的探子，都还没gān出什么惊天大事，未取得什么喜人成果，竟然就被索额图生生揪出，剔除了去。 再想到不久之前，他那次jīng妙的安排，利用安插在索党内部之人鼓动人心，上疏恳请祭拜奉先殿之时，提高皇太子待遇，与帝王同等待遇，将皇太子的拜褥置于奉先殿之内。这般捧杀一般的计策，若得以施行，明珠敢以他的项上人头作保，必然会触及到康熙心里底线，引起他的抵触抗拒。 明珠已经能预料到，身为权力欲望极qiáng的帝王，康熙定然会对太子心生芥蒂。而君臣父子之间，裂痕一旦产生，只会轻易加大嫌隙，想要愈合入出却是难了。 然而，这好好的一招妙棋，却生生被事先给泄露了出去，被太子获知详情，轻易便破解开来。太子已然对此有了防备，明珠再想利用这一招取得出其不意的胜利，却是难上加难了。 更可气的是，他明知道太子是通过jian细才知晓此消息，然而，jian细到底是何人，明珠目前还未找出人来。知晓此事的皆为明珠党内中坚之人，这般地位之人竟然也能被太子策反，背叛了他，这不能不让明珠感到非常震惊，不可思议。 明珠如今看着谁都像内jian，却又没个证据，难道他还能把所有知晓计划之人都清理出去，那样还有谁会放心跟他共事？纵然无奈却也只能暂时按捺下来，等那jian细下一次露出马脚之时，再一并揪出处理。 胤褆听闻明珠所言，心里更是不快，脸色黑沉如墨，让他跟在讨人厌的胤礽身后，学着他行事，实在太不痛快。 明珠看着一脸任性不愿，有些闹脾气的胤褆，只能在心里叹口气。太子越发老成持重，城府渐深，索额图亦是改掉骄纵，变得聪明起来，两人战斗力加起来可不是一般的qiáng悍。 大阿哥若是不能有所改变，跟着进化，还真不会是太子的对手。明珠眉头皱起，觉得前途有些堪忧。 明珠又好言相劝胤褆一番，费了一番口舌方才让胤褆接受提议，同意会亲自前去探望十阿哥，表达长兄的关爱。 第59章 纯朴 毓庆宫， 书房。 胤礽听闻胤褆跟风去上书房的消息，不过微微挑了挑眉， 便略过不提， 接着提笔写下眼前未写完的折子。 在现在的胤礽看来， 胤褆虽然依旧是他朝堂上很有份量之政敌， 需得随时保持警惕防备， 但却已然够不上是他帝王之路上最大敌人。 胤礽想通透之后， 将康熙的心思态度及如今局势看得越发清楚。便是没有了自己这个自幼便册立的储君太子挡路， 胤褆想要上位也是千难万阻， 犹如登天。 而作为帝王的康熙，更是自始至终都未有属意过胤褆。他实在无需将自己全部jīng力都放在与胤褆的剑拔弩张，你死我活争斗之上。吃力不讨好不说，免不了还会被其他人渔翁得利。 倘若他不再配合，索额图也消停了下来， 胤褆与明珠还咄咄bī人， 胤礽相信， 无需他多做手脚，康熙都会亲自出面教他们怎样做人。 胤礽写好折子， 又处理完手里一批公务， 瞧座钟显示时间还早，却也不在意，命人将桌上折子卷宗整理放好， 便起身回了后殿。 胤礽进了门，见石悦瑟正在忙着， 便随口一问，“还没忙完？” “还有一点点儿，很快便好，殿下等我一会儿。”石悦瑟抬头对着胤礽露了一个笑脸，给了回话，便又接着做手里之事。 如今两人相处越发自然，凡见太子必须行礼的规矩，早已不知被石悦瑟给扔到哪个角落。胤礽也没觉得这有何不对，心里更是喜欢她这般不与他疏离见外的模样。 胤礽走近石悦瑟，打眼一看，见她面前摆了一堆东西，看包装好似是要准备送人的，心里颇有些不解，“年节的礼不是都已经都备好送人了？” 没几日的时间便要过年了，毓庆宫该送的礼，该有的礼数已经基本完成，这又再备了一份新礼做甚？ 石悦瑟微微一笑，给他做解，“这可不是年节礼，王庶妃刚被诊出有喜，咱们毓庆宫也得送些贺礼过去才行。”因为是送给孕妇的，她更得亲自查看过，确保没问题，方才能放心送去。 今日一早，后宫女人们惯例的去宁寿宫给皇太后请安。闲聊期间，只见王庶妃才喝了一口茶，却突然身有不适的想呕吐。 皇太后当即一惊，连忙派人去传了太医前来。 太医很快赶到宁寿宫，凝神一诊脉，便诊出了王贵人有喜的消息。 石悦瑟还记得，当时太医话语刚落，宁寿宫内在座众嫔妃们顿时都为之一静，那脸上各种表情变化，jīng彩得石悦瑟都忍不住咋舌不已。 要说这王庶妃也是个极为厉害的，才生下十五阿哥没两年时间，这就又怀上了。 王庶妃是康熙上一回南巡之时带回宫里的，虽然她的位份不高，但近年来一直颇得圣宠，前两年便已经在后宫众嫔妃们的羡慕嫉妒下，十分幸运的诞下了皇嗣十五阿哥。 清宫里素来都有母凭子贵一说，王庶妃手里有皇子这张王牌，如今位份虽然还只是个小小庶妃，但丁点儿不影响她在后宫里地位及份量。 胤礽了然，这事儿他这里也收到了消息。如今皇宫里的风chuī草动，想要瞒得住这位手中情报系统十分完善的太子爷，实在不多。 此外，胤礽还知晓康熙在听闻此事之时，难得露了个笑脸，这可是康熙自温僖贵妃故去之后，难得真心实意的开怀一笑。 按照序齿排行，王贵人肚子里的这一胎，若生下来的是个格格，那便是十一公主，倘若是个阿哥，便是他的十六弟，序齿十六的十六阿哥。 胤礽作为康熙唯一的嫡子，本心上依旧是不怎么待见他这些庶弟庶妹们的，但只要他们安分守己，不跟胤褆一样给他添乱添堵的做对，胤礽其实对这些个弟妹其实也没什么恶意。 石悦瑟已经查看确认过贺礼没问题，便安排了人将贺礼送去给王庶妃。 事毕，石悦瑟便回转过身坐到胤礽对面，眼睛微微眯起，看着正要喝茶的胤礽，不由幽幽感慨出声，“咱们这一阵子连送了好多礼出去，我瞧着可真是心疼！还真应了一句老话，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 她才嫁过来没几个月，这经过她的手送出去的各种礼，可是按着成车成车计算的。 眼见各种珍玩古件，稀罕贵重之物，如流水一般从她手中流出去，就瞧得石悦瑟一阵揪心的心疼。 别看毓庆宫极为富有，可这日常开销也不是寻常人家能及的。再者，她可是名正言顺毓庆宫女主人，胤礽又将财政大权jiāo到她手里，这些东西名义上也算是她的所有，由不得石悦瑟不心疼。 太子妃这番老气横秋的感慨，听得胤礽顿时扑哧一笑，肩头跟着颤了颤，着实乐了。 得亏他手执的茶盏才刚凑近唇瓣，还未喝上茶水，否则，他这情不自禁的突然一笑，非会失态喷了茶水不可。 胤礽放下茶盏，也不喝了。偏头看向对面的石悦瑟，只见她一脸乖巧，还眨眨眼不明所以望着他，秋水潋滟般的眸子清澈透明，一望到底。 这宝气的姑娘，都把他逗乐了竟然还能一脸无辜，胤礽大笑着站起身，走到石悦瑟身前，将人打横一抱，便往不远处塌上而去。 抱着人的太子殿下依旧一脸笑意不断，显见被她逗乐得不轻。 李嬷嬷等人见两位主子举止亲密，又搂抱到了一起，如此‘惊世骇俗’的一幕，她们这些近身伺候太子妃的已经看过太多次，如今已然都是见怪不怪。众人十分识趣的没去打扰，都低眉敛目的默默退下。 石悦瑟乖乖靠在在胤礽怀里，一头雾水，眼儿疑惑，确实不知道太子殿下在笑什么，很好笑么？笑点在哪儿啊？ 胤礽确实是被石悦瑟戳中了笑点，这般纯朴接地气儿的话从他这优雅明媚的太子妃口里说出来，怎么瞧怎么不搭，怎么听怎么好笑…… 还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这姑娘自小养尊处优的，怕是连盐和糖都分不清楚，还能生出这番感慨，真是不容易啊！ 贵妃塌上，石悦瑟软软的趴在胤礽身上，看着刚刚停住笑意的男人，疑惑的开口，“殿下到底在笑什么？说出来听听，也让我乐上一乐。” 闻言，胤礽忍不住又闷笑出声。稍刻，察觉到石悦瑟不满的小手已经搁置在他腰间，再看面前目露威胁眼光看着他的女人，胤礽知晓自己再不回话，这腰肉可就要遭受一番‘皮肉之苦’了。 胤礽心叹，这女人真是越发胆大，也越来越不怕他了，掐他拧他都快成家常便饭，真是可怜啊！ 瞧见石悦瑟小脸儿上不满控诉的小表情，胤礽连忙停住笑，将笑点告诉她。 却不想，石悦瑟听完胤礽的话之后，一点儿都不觉得好笑，还觉得自己被太子殿下这天下间最有可能五谷不分的家伙给深深瞧不起了。 石悦瑟气哼哼的瞪了一眼依旧眼带笑意的胤礽，“殿下您可别瞧不起人，我怎么可能分不清糖和盐？” 为了增加可信度，石悦瑟还特意举例，“譬如十分美味可口，殿下非常喜爱的糖醋排骨，这可是我最拿手一道好菜，倘若分不清盐糖，可是做不好这道菜的。” 虽然这辈子她家里奴仆众多，石悦瑟自幼过的便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享福日子，更没怎么进过厨房。可她上辈子可是个名副其实的美食爱好者，又与爷爷奶奶住在一起，连种菜的活计都亲自做了，这厨房里的手艺还能漏了学？ 胤礽心里讶异，还有些不太相信，“你还会下厨？” 他家太子妃这姿容气质，优雅又清淑，便是说她不食人间烟火也不为过，竟然还会厨艺？ “嗯哼～”石悦瑟得意哼哼，觑了一眼面露惊讶的胤礽，又小声嘀咕，“谁像殿下一样五谷不分呀……”最后一个字还故意拖得老长，小模样十足的欠扁。 胤礽既好气又好笑，这姑娘可真是个记仇的，他只是稍说了她一句不分盐糖，立马就给回了一句他五谷不分，真是不吃亏。 胤礽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没好气的笑道，“孤五谷不分？孤在无逸斋种地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太子殿下对太子妃这番污蔑很是不满。 石悦瑟现在才不管太子会不会种地呢，她小鼻子此刻被太子爷捏住透不过气，难受得很，她也很不满呢，恨恨娇嚷着，“殿下就知道捏我的鼻子，万一给捏丑了，我可要找你负责的。” “如何负责？”胤礽挑眉一问，不过手却是应了她的意放下了小鼻子，又顺势滑至她纤纤细腰之上，稍用力将人搂得紧一些。 石悦瑟一滞，还真是问倒了她，太子整个人都是她的，毓庆宫的大权也都jiāo给了她，她还要他怎么负责？ 不过石悦瑟也不是吃素的，小脑袋飞快一转便有了主意，只见她双眸倏然便亮晶晶的好似闪着光，十分动人。 “负责无条件答应一个我要求。”至于具体什么要求她目前还想不到，不过一国太子的无条件承诺，只听着便很厉害，亏不了她。 胤礽见石悦瑟一脸兴奋的模样，心里无奈。这女人莫不是利欲熏心了不成？都忘了此事成立的前提条件了？ 只见胤礽漫不经心出声，“那便等你的鼻子真变丑了再来寻孤负责吧！”一句话便将正做美梦的女人给叫醒了。 石悦瑟气得小粉拳头直接锤上他的胸膛，在人家想得正美的时候给人泼一瓢冷水，这臭男人真是不道德啊！ 胤礽微微一笑，瞧着石悦瑟炸毛的模样，甚是得趣，他就喜欢她活力十足的样子。 不过也不能把人逗得太狠了，便轻轻拍了拍她肉肉的小翘臀，好言哄着，“好了，不气了，你想要孤答应什么，哪里至于要到牺牲容貌为代价的地步，直接与孤说一声便是，孤还能不应了你？” 石悦瑟垂眸，心说这未来的事谁还能说得准呢。万一您哪一天突然变了心，或是我人老珠huáng，不再得您心的时候，再提要求，您还真能耐心听着应下不成？ 胤礽可不知石悦瑟心中的不信任，他见石悦瑟十分乖顺也不闹腾了了，便以为是被他哄得开心了，胤礽微微一笑，心里软软的。 “你刚才说你厨艺很好，什么时候能给孤露上一手？让孤也尝尝太子妃的好手艺。” 只要一想到是石悦瑟褪去一身华服，只为他洗手作羹汤，如此纯朴的如同寻常人家一样的生活体验，胤礽便觉得心里满满都是幸福。 看着此刻笑得真诚愉悦的太子殿下，石悦瑟的心情也跟着不自觉变好了。想那么多gān嘛呢，还真是变得多愁善感了。 挥去心里所有杂念，石悦瑟看着正一脸期待的太子爷，故意扬起小下巴，笑眯眯的道，“看殿下的表现～” 第60章 表现 为了能实现心上人为他洗手做羹汤的美好念想， 也为了与石悦瑟体验一番普通人家的家庭生活。之后几日里，胤礽忙完手上各种政务， 一旦有了空闲时间， 便都围着石悦瑟身边转悠， 一副誓要在她跟前‘好好表现’一番的架势。 譬如给她端茶斟水， 按摩揉捏， 穿衣画眉等等， 都是不假人手的亲自动手， 太子殿下偏偏还很是乐在其中的模样。 面对太子殿下来势汹汹的所谓表现， 石悦瑟却是纠结不已，一点儿都不觉得开心。 堂堂皇太子爷为她端茶斟水，石悦瑟倒是勉qiáng荣幸受之，可这按摩揉捏以及所谓伺候穿衣描眉之事，期间太子殿下一本正经的对她动手动脚、亲亲摸摸的又算是怎么回事？ 石悦瑟睁眼瞧着， 这男人分明就是打着‘好好表现’的名义， 借机对她行那不轨之举， 简直就是一肚子坏水，不怀好意的占她便宜。 石悦瑟原本还想着要趁机多享受一番太子爷的讨好， 无奈现实比较骨感， 她这小身板实在经不住太子殿下这番表现，很快点头同意为他亲自下厨之事。 而她在点头的同时，分明还看到了太子殿下眼中一闪即逝的遗憾， 真真令人看得牙痒痒。 石悦瑟虽然内心对太子殿下的无耻行径咬牙切齿，暗自恼恨， 但她素来都是说到做到的，到底是自己答应了要给胤礽亲手做一顿饭，自是会认真对待。 这日，石悦瑟琢磨思量片刻，便开了一张菜单，然后命人按单子将她所需的新鲜食材送至毓庆宫里。 石悦瑟瞧着时间差不多时候，便换了一身简便易活动的衣裳，招呼着一众人便往小厨房去。 虽说是石悦瑟亲自下厨，但洗菜切菜之类粗使活计并不需要她动手，自是有人会负责。她只需要在一旁监督指导便好。 “这小肋排切个约莫两寸长的便好……这个菜要斜着切，切得漂亮点儿……还有这个胡萝卜要雕出几朵花样来做装盘装饰……” 李嬷嬷瞧着太子妃一脸认真，指挥起来似模似样，话也说得头头是道，很是专业的模样，心里无奈感叹太子妃会折腾，而最令人无奈的是太子爷也跟着太子妃一块起劲儿。 要李嬷嬷说，太子爷与太子妃想吃什么，直接列个膳单jiāo给膳房，自会有人立刻捧着送至他们面前，何需太子妃以金贵之尊亲自动手呢？没得还累着。 不过，这般想法李嬷嬷也就在心里转了一个念头，便放下不再想，更没想过要出声劝谏太子妃几句。太子妃此刻正兴致勃勃，连太子爷也是心生期待，等着享用太子妃所亲制菜肴，她又不是眼睛瞎了看不清形势之辈。 其他人可没想那么多，众人在太子妃的指挥下忙得团团转，却都面带笑容，不亦乐乎。 可不是要乐呵么，做得好的人还能得到太子妃的夸赞。这么好的机会，谁不想卯了劲儿的在太子妃面前好生表现一番，露个脸令太子妃记住，指不定就能有个光明的前途呢。 到了午时，石悦瑟刚换下沾了些许油烟味儿的衣裳，胤礽便按点准时的回了毓庆宫。 屋里膳桌上摆放的菜色极为丰盛，有蔬菜，有肉食，有汤羹，颜色鲜亮，搭配相宜，每一道菜肴都散发着十足诱人的缕缕香气。一看便知石悦瑟是jīng心烹制，花了一番心思用心准备的。 得她如此用心对待，胤礽还未开始享用美食，便已然心情大好，露了开怀笑脸。 胤礽用筷夹了一块颜色鲜亮，外形十分诱人的糖醋排骨，送至唇边咬了一口，细嚼慢咽。 石悦瑟也不急着用膳，一双十足漂亮的眸子亮闪闪望着胤礽，等着他给个点评。 “怎么样？” 胤礽未立刻回答，他不急不缓的咽下口里食物，抬眼看向石悦瑟，见她jīng致的小脸儿上分明满满都是等待着他夸赞的期待。胤礽相信，倘若是她背后有尾巴，此刻也定是要摇来摇去的。 胤礽便也随了她的意，微微一笑，很给面子的真心夸赞，“滋味儿甚好，孤的太子妃手艺果然了得。” 滋味儿的确很美味，糖醋排骨外焦里嫩，酸甜鲜香，色香味上便是比之御膳房大厨都不差什么。要胤礽来说，太子妃所制比起御厨出品还要更美味上几分，令他食指大动。 好吧，大家都知道一句话，情人眼里出西施，至于女主厨艺是否真的堪比御厨，有待考证。 得了肯定，石悦瑟心里大喜，任谁辛辛苦苦忙活一早上，倘若没得个好脸或是欣赏夸赞，岂不是太可怜，太打击人积极性了？ 幸好太子殿下不是那等得了便宜还卖乖的。 石悦瑟心情极好，也不先顾着自己，十分难得殷切的用筷夹了块卖相最好的排骨，给太子爷放到碗里，还附赠了一枚甜蜜蜜的笑容。看得胤礽心情大好，食欲大开，一顿饭比寻常时候用得更多了些许。 …… 在凌寒与冬雪之中，康熙三十三年已渐至尾声。 这一年里，发生了许多事，有好的，也有坏的，有欢喜，也有哭泣，有收获，也有失去，但生活依旧忙碌不停歇，分分秒秒往前行走着。 北京二月chūn光好，又是一个选秀年，八旗名门闺秀们竞争芳，为京城更添了几分热闹与活力。 对于这次选秀，石悦瑟心态十分良好。不光是因为她与胤礽刚刚新婚，康熙不至于在这时候指人进来破坏两人夫妻感情。还因为胤礽近来对她的态度，愈发柔情蜜意，便是有秀女被指进来，以胤礽如今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心思，石悦瑟也不担心有人在近期能成功抢了她的丈夫。 犹记得上一次选秀，她虽然是被内定为太子妃，但依旧依照规矩流程，与这些秀女一样按部就班，规矩老实的参与选秀。而如今，她却是可以以主人翁的心态看待各位秀女。 两个处境，却是天壤之别。 不过，石悦瑟虽是太子妃，却也是小辈，选秀虽然也在为皇子阿哥们以及宗亲子弟选女人，但主要名义还是为给皇帝充实后宫，她倒是不好光明正大前去观看大挑。 只在事后，石悦瑟与皇太后等人闲聊之时，根据各人八卦所言搜集其中信息。 等待终选，秀女们都住进宫里，皇太后召见秀女之时，石悦瑟倒是可以光明正大的观看了。 皇太后很高兴，不仅仅因为这次选秀依旧是由她领头，最重要的是康熙还要在这届秀女中给五阿哥以及往后的几个阿哥们都指个嫡福晋。 事关胤祺的人生大事，皇太后不能不郑重。此外，她还要先给胤祺选几个侧室去身边伺候着呢。 胤祺自幼扶养在皇太后膝下，人老实又孝顺，很得皇太后喜爱。康熙已经事先给她透露了几个阿哥们的福晋人选，这倒是不需要她多加操心。 五福晋人选已定，这的确是件大大的喜事。但如今三阿哥胤祉和四阿哥胤禛都还未大婚，身为弟弟的五阿哥胤祺即便是被指了婚，想要成婚娶回福晋，自是还有得等。 可五阿哥已经长大成人，在大婚之前，也得有人在身边伺候着才是。于是，就有了先给胤祺选几个侧室一事。 皇太后对此事非常上心。以皇太后的看法，这人选不但要求容貌姣好，性情也得不错，最重要的是还要健康能生。 又一批秀女进来，那排位在第二位的，姿容秀美的秀女令皇太后眼前一亮，又听唱名太监通报了其姓名。皇太后心里顿时痒痒的，按捺不住性子，转头看向宜妃便问，“宜妃觉得那位刘文焕之女刘佳氏如何？”宜妃毕竟是胤祺生母，给胤祺选侧室，还是得宜妃也满意才是皆大欢喜。 宜妃闻言，转头看向这组秀女中唯一一位姓刘佳氏的，只见她长相清秀，人瞧着很有jīng神气儿，不施粉黛的面色健康红润，瞧着不像是会勾得胤祺不学好的类型。 想罢，宜妃又转向皇太后，笑着回话，“老祖宗眼光很好呢，我瞧着也很不错。” 皇太后见自己看中的秀女，宜妃瞧着也觉得不错，心里十分欢喜，笑眯眯便道，“那就把刘佳氏的牌子给留下了。” 惠妃也瞧上了一个身姿健康圆润，打一眼瞧上去便是个好生养的秀女，惠妃越看越满意，心里打算给胤褆留下。 虽说胤褆想要嫡长子皇长孙的心思不灭，但以伊尔根觉罗氏如今尚在调理中，还不能有孕的糟糕身体，万一真的有个不好了，也不能让她儿子真就一条黑道儿走到底不是？惠妃想着，便跟皇太后报备了下来。 当然，不独只宜妃和惠妃在积极给自己的儿子选侧室小妾，其他宫妃诸如德妃荣妃，但凡膝下有成年或是通了人事儿子的，此刻都在兴致勃勃给自己儿子物色小老婆。关系比较好的还不时jiāo流几句意见，关系不好的则是边挤兑几句边把自己看上的秀女报备上去。一时间，好不热闹。 石悦瑟事后知晓宫妃们的言行举动，心里顿时冷汗涔涔，不由得为各位皇子阿哥的嫡福晋们默哀片刻。有如此致力于给自己丈夫挑选小老婆的婆婆，还不能说一个不字，简直太是糟心。 虽知不该这般想，但石悦瑟此时心里依旧不免有些庆幸，庆幸她头上没有婆婆压着给添堵。 满皇宫内，除了最大boss康熙与最高长辈皇太后之外，谁都没有资格给太子爷指人，从而给她添堵。 康熙身为一国帝王，掌管天下事，整日打jiāo道要忙的都是国之大事，哪里有那么多空当去琢磨着要给太子挑选小老婆？ 而皇太后，以石悦瑟对她的了解，这位老祖宗也并不是个好管闲事的，尤其事关太子，康熙可是看着呢，一直奉行明哲保身，不多事策略的皇太后哪里会多事。 这般想着，石悦瑟倏然发现，不去想未来被废被圈之悲惨历史，嫁给胤礽的好处还真是多多的。 第61章 羡慕 选秀结束， 康熙果然没给毓庆宫里指人，除了康熙自己后宫里进了几个鲜嫩貌美的秀女， 康熙又接连下三道旨意， 分别给五阿哥胤祺、七阿哥胤祐、八阿哥胤禩都指了嫡福晋。 员外郎张保之女他塔喇氏， 做配五阿哥为五福晋。 副都统法喀之女纳喇氏， 做配七阿哥为七福晋。 和硕额驸明尚之女郭络罗氏， 配八阿哥为八福晋。 三对皇室姻缘， 其中尤其以八阿哥胤禩的婚配最引人瞩目。 这倒不是八福晋年纪过小的缘故， 因着有四福晋的前例在， 年纪小的福晋并不独八福晋一个，并不至于令人如此稀奇。真正最令人傻眼掉下巴的是，郭络罗氏的生父明尚可是个囚犯，还是由康熙亲自下令处死的。 虽然郭络罗氏也算是出身名门，顶着曾经有权有势的安亲王岳乐外孙女的头衔， 且安亲王一脉如今依旧算得上显赫， 手里的旗份佐领很多。然而， 这依旧不能抹掉那些烙印在郭络罗氏身上的污点。 在古代这个极为讲究重视双方门第、家世背景的环境中，郭络罗氏在父母双亡， 生父还是刑亡罪犯的情况下， 竟然还能被康熙选中，做配给皇子做嫡福晋，这不能不令人直呼不可思议。 不明所以的人， 都要以为康熙这是极度不待见八阿哥这个儿子了。 胤禩本人在刚得到消息的时候，也是整个人僵住了一瞬， 若非他自制力非凡，惯会控制自己的情绪，非得当场失态不可。 五阿哥胤祺本来还心里有些不快，觉得康熙给自己指的嫡福晋，家世太过普通了一些。不过，待一听说了胤禩的婚配消息之后，胤祺莫名就不那么介怀了。 有对比才有幸福！ 他的嫡福晋家世虽然普通，岳父官位也不高，但他塔喇氏到底也是出身名门，高堂俱都尚在，这一点可比八福晋要好多了。 对于此事，石悦瑟也是惊奇不已，还私下专门询问过胤礽。 胤礽倒也不瞒着她，康熙对于安亲王岳乐一脉旗份的真实意图，胤礽看得很是分明清楚。他汗阿玛这是要借着胤禩与郭络罗氏的联姻关系，将胤禩安插进去，再渐渐渗透其中，以怀柔的方式掌控住旗份。 胤礽已经可以预见，胤禩大婚封爵之后，其背后的势力发展，定然会是皇子阿哥中不可小觑的一位。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了。 这一次选秀之后，已经通了人事阿哥们，除了胤礽之外，都各自有自己的母妃操持惦记着，给选了几个侧室让抬进门。 每个阿哥的后院里或多或少都添了几个新鲜的小老婆。一时间，阿哥所里变得热闹不已。 伊尔根觉罗氏听闻乾东头所不久之后将会进来两个人的消息，只觉得心里苦涩味道如同吃了huáng连一般。 她哪里还能不知晓惠妃的用意？她纵然心里再不愿再不快，面上却还得端住得体的笑容，展示她身为皇家大福晋的贤惠气度。 只是伊尔根觉罗氏心里再如何说服自己，贴身伺候她的大丫鬟依旧能瞧出自家主子笑意之下的勉qiáng。 可这件事是惠妃亲自操持决定的，自家主子便是寻了大阿哥，也是无用，甚至还会将惠妃给得罪了去。 大丫鬟心里也觉得自家主子心里实在是苦。这一切都是主子没有儿子给闹的，若是主子娘娘有个儿子傍身，哪里会来这许多烦忧之事。 老天爷怎么就不开开眼，赐给主子一个儿子呢？ 伊尔根觉罗氏又听闻，除了太子那里，自五阿哥以上，每个阿哥那里都添了人，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羡慕嫉妒恨，各种情绪翻涌着。 同样都是皇家媳妇，凭什么石悦瑟便能例外，凭什么毓庆宫里没有进人，凭什么无人给她添堵？ 伊尔根觉罗氏越想越不忿，越想越不快，脸色也跟着变得有些发黑，手里的锦帕在她不自觉的使力过度中已然变了形。 突然，一个宫女通传的声音从外间传来，“福晋，大格格和二格格过来给您请安了。” 伊尔根觉罗氏连忙收敛了情绪，不想让她们知晓她心里的复杂情绪，没得令她们担心。虽然女儿们不是她所期待的儿子，可毕竟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身为母亲，伊尔根觉罗氏又哪里会不疼爱她们呢。 伊尔根觉罗氏面色柔和几分，轻声道，“让她们进来吧。” 石悦瑟可不知道因着毓庆宫未进人一事，引来了伊尔根觉罗氏暗地里对她的羡慕嫉妒恨。 选秀事后，心情很好的石悦瑟还颇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德性，专程特意去寻了胤礽。大眼睛眨巴眨巴，一个劲儿盯着他猛瞧，还故意娇软着声音发问，“殿下可有觉得羡慕？” 胤礽疑惑不解看向石悦瑟，这女人一上来便没头没脑的开始发问，弄得他一头雾水。 “羡慕什么？” 石悦瑟依旧笑得明媚照人，还特不淑女的对着太子殿下一阵挤眉弄眼，“羡慕您其他兄弟能娶小老婆，日夜做新郎呀。”小表情甚是有趣。 胤礽瞧得好笑，屈指便轻敲她脑门儿一下，这是与他混熟了，越发不在意形象问题了？ 不过，他喜欢。 胤礽将人拉入怀里，微微勾起唇角，俯首凑近她耳廓，低声在她耳边轻语，“孤每日跟你一道，不也是日夜做新郎？” 说着，大手还很是熟门熟路往她衣裳下摆处钻了进去，一把就握住那浑圆的绵rǔ，舒慡的轻叹一声，便开始揉捏起来。太子殿下身体力行的告诉她自己是如何做新郎。 “殿下您能别动不动就对我动手动脚的，行么？”石悦瑟羞得面颊通红，胸前饱满被太子殿下温热的手掌揉捏得苏苏麻麻，身子已是火热起来。身体如此真实的反应，急得石悦瑟连忙推攘着他不规矩作乱的大手。 好几回都这样，正跟他说着话呢，这男人就开始发情，人与人之间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胤礽动作顿住停下，紧紧盯着石悦瑟的眸子变得幽深暗沉，眼底意味不明，就在石悦瑟以为他会放过她时，却只见他唇瓣轻启，缓缓吐出两个字，“不行。”直气得石悦瑟小手对着他的腰间来了几下掐弄。 胤礽也不气恼，覆着绵软的手又开始揉捏把玩着这白玉似的女子妙处，另一只手则一把捉住她使坏的小手。看向她的眸色危险意味愈发浓郁，眼神威胁看着她，若是再闹，待会儿休怪他不怜惜几分。 石悦瑟气弱，只能无奈由着他为所欲为，她实在是怕了万一把太子爷给惹急了，事后倒霉受罪的还是她自己。 自从被胤礽敏锐发现了她恢复力十分惊人一事之后，这男人对于chuáng榻上男女之事便越发的放纵，为所欲为。别看太子殿下面上一本正经，衣冠楚楚的模样，可这人一旦禽shòu起来，花样百出，简直都不是人。 太子殿下如此荒唐，外间竟然还有太子严正端方、严于律己的传闻，且还深入人心。石悦瑟对此只能说是这男人简直太会做戏，太是表里不一了。 …… 选秀之事过去，便迎来了康熙三十四年里最为重大的事情之一，三月十八日康熙帝的寿辰——万寿节。 万寿节在清宫中，与元旦、冬至并列为宫中三大节日，极为重要。 这日，康熙在宫中设宴庆祝自己四十一岁寿辰，宫里张灯结彩，一扫温僖贵妃过逝之后一直以来的低迷，一派喜气洋洋。 众皇子阿哥们、皇室宗亲、朝堂大臣、后宫嫔妃并公主格格们全数到场。 康熙帝端坐在他专属的龙椅上，一身明huáng色龙袍彰显着他至高无上的尊贵地位。他jīng神奕奕，神情温和，正一脸笑意的与坐在他一旁的皇太后说着话。 众妃嫔们依照位份高低分坐在康熙周围，大有一种呈众星捧月的姿态，专注的心思全放在康熙的身上。 每一个后妃都jīng心做了装扮，花枝招展，笑意盈盈，心里希望能在这大喜的日子里，趁着康熙心情愉悦，博得帝王的青眼及恩宠。 诸皇子中，由太子坐在最上首位置，大阿哥在次位，之后的阿哥们则依照着长幼大小次序落座。 除了太子殿下携着身为太子妃的她，以及大阿哥身边带了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出席，其他阿哥们身边两侧都是空置着，未带女人作陪。 这些阿哥们都是未成婚的，身边也无有品级达到能出席宫宴资格的女眷，自是只能单着。不过，因为单着的人数众多，倒也不会显得突兀冷清。 太子此刻正忙着与他的兄弟以及朝臣客套寒暄，而石悦瑟则与伊尔根觉罗氏见了礼，又互相说了几句话，等太子过来方才一道坐到位置上。 看着这位置安排，石悦瑟心里更加理解，为何大阿哥老是看太子不顺眼，处处与太子做对了。实在是胤褆身为众皇子中最年长的长兄，却处处被太子压过一头，他能平常心对待，才是怪事。换了她来，石悦瑟觉得自己也会变态的。 也幸好太子婚前洁身自好，一颗红心都是满满的向着她，没给她弄出什么庶长子之类庶子出来，否则，她将来的儿子不也得重复胤礽老路，时刻要面对来自庶长兄的恶意？ 至于历史上的皇长孙弘晳，这辈子被她给蝴蝶掉一事，石悦瑟只能心里暗自说句抱歉了，衷心祝愿他能换一家好人家里投一个好胎。 胤礽今日依旧是穿着他的皇太子袍服，清隽朗朗，贵气天成，石悦瑟觉得再是没有比这套袍服更衬太子殿下气质的了。哦，或许是有的，譬如龙袍之类，不过，胤礽目前没穿过，也还不能穿。若想知道胤礽穿上龙袍会不会帅气的答案，他们夫妻还得继续努力才行。 石悦瑟今日是一身太子妃的正装，整个风格有些偏向严肃，但因着她人天生丽质，容色婀娜，倒是不会显得老气，反而有一种高贵冷艳之美。 石悦瑟与胤礽两人紧挨着坐在一起，不时便说着话，气氛很温馨。 在场的许多人这是第一次见到太子与太子妃一同出席，也是第一次见到两人相处模式。当见到胤礽面色柔和，对太子妃十分耐心，偶尔还给她夹了菜的举动，众人心里无不是狠狠吃了一惊。原来高高在上的太子也有这般照顾人的时候。 这位石文炳之女才嫁入毓庆宫，竟然就博得了这位于女色上素来清冷的太子殿下如此宠爱，还真是个手段厉害的啊！ 这般想着，许多人又都控制不住目光的往太子妃的方向上多瞄上两眼，待仔细一瞧，这太子妃模样果真是个极为出众的。女子明眸皓齿，气质优雅，一举一动都是顾盼生辉的动人，难怪能讨了太子殿下的喜欢。 石悦瑟自是察觉到了那些来自各方若有似无的打量，她心里其实挺能理解，她头上顶着太子妃耀眼的光环，在座许多未见过她的人，心里好奇也是难免的。 石悦瑟神情自若，落落大方，任由人打量，她分毫不受到影响。胤礽见石悦瑟适应良好，放心之后，心里还有些得意，果然是他所看中的女子，样样都是如此出色。 康熙见太子与太子妃小夫妻两人相处和睦温馨，心里大感欣慰，心情也十分愉悦，现在他就盼着他们快些给他生一个大胖孙子了。 石文炳作为在京身处高位的汉军正白旗都统，又是太子妃之生父，今日的帝王寿宴也有出席。他见太子对石悦瑟的确如西鲁特氏回家时所言的好，心里放心之余，便是为自家大女儿感到高兴，只盼着他们日后一直都是这般要好才是。 索额图瞧见这一幕，小声的哼了一声便撇过头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虽然索额图如今已然看清楚了自己的危险处境，也知晓了太子殿下的决心，更绝了给太子赠送美人的念头，但因着有石家之女得太子宠爱，进而有可能惠及石家一门，从而威胁到他在太子心中地位的猜测，还不兴他索额图心里不慡快闹个小脾气？ 第62章 万寿 石悦瑟桌案下的小手被胤礽悄悄的握着， 大手不时还摩挲着把玩。石悦瑟却是已然习惯太子殿下这般行径，并不受影响， 依然目不转睛的观看着大殿中央的歌舞。 古典的舞台， 古典的音乐， 古典给舞蹈， 古典的美人， 组成了一场奢华完美的盛宴。 顶级的舞姬们随着音乐声很有节奏韵律的翩翩起舞， 动作婀娜多姿， 古香古色， 别有一番韵味，令人赏心悦目。 来到古代已经十几年时间，石悦瑟看过的歌舞也不算少。家里有宴席或是旁人家里下帖宴客，也会定下几个戏班子给宾客们表演上几场歌舞或是几场戏剧。但那些官员贵族府上歌舞戏曲的规模以及质量，与至尊帝王隆重寿宴上所聚集一起的一国之最， 定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胤礽见石悦瑟看得极为认真， 眼睛都不怎么眨的， 而自歌舞节目开场之后，她便话也不怎么主动与他多说了， 一双漂亮的眼儿还微微眯起来， 一个劲儿的盯着大殿中央的舞女们猛瞧，周身气场说不出的惬意欢喜。 倘若石悦瑟是个男儿身，再配上她这一番沉迷的姿态， 活脱脱就是一个沉迷美色的少年。胤礽打眼瞧着，他这个太子妃整个人比在场好些个男人还沉迷其中。 这歌舞有如此好看？ “你很喜欢歌舞？”胤礽好奇询问。 “嗯， 很喜欢呢。”石悦瑟笑着点头。上辈子作为艺人明星的她，天生就对这些歌舞戏剧之类喜爱非常。若非兴趣爱好，她也不可能在有着深厚的背景，良好的家世，还跑去混娱乐圈。 一曲终了，石悦瑟趁着更换节目的间隙，偏过头看向胤礽，随意问他，“殿下不喜欢？” 整个歌舞下来，就没见胤礽怎么看。那么多美女呢…… “可有可无。”胤礽语气随意，从小看到大，再好看的东西，也会变得没滋没味，没甚看头。 石悦瑟挑眉，觉得太子殿下还真是权贵中的一股清流呢！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没一会儿，音乐声便继续响起，石悦瑟又扭过头去，眼眸闪亮，看得津津有味。 胤礽心里无奈，想到上一回索额图欲赠送的几个舞姬一事，心里琢磨着，当时他是不是应该收下来，然后让她们给石悦瑟专场表演？ 石悦瑟可不知晓自己的一番爱好，竟然令太子殿下产生想要接受旁人赠送舞姬的想法，否则，她此刻可就没那么好的心情欣赏歌舞了。 歌舞落幕，很快便到了宴会进献寿礼的重要环节。 众人都打起了十二分jīng神，等着看旁人献上的寿礼都有哪一些，比之自己的是好还是不好，同时也等着轮到自己献礼时候，要在帝王面前好好表现一番才是。 胤礽身为储君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是当仁不让的首先登场。 只见胤礽风度翩翩的起身，刚行至大殿中央站定，紧跟着便有四个小太监动作利索的抬了一组大大的围屏进来，一共16扇的规格，周边木料是极为珍稀的紫檀木材质，围屏的雕刻工艺jīng美夺目，屏心正面纸地，上为胤礽亲自所作的祝寿诗句，背面则为绢地，上绣不同篆体的寿字万个，寓意极好。 此围屏一出，立刻惊艳了在场众人，不说其中蕴含代表了何种美好寓意，只单是这围屏的外观，就足够称得上jīng妙绝伦，华美异常，十分抓人眼球，令人移不开眼去。 胤礽打了两下马蹄袖子给康熙行了大礼，醇厚的声音带着不卑不亢的沉稳大气在大殿中响起。 “儿臣恭贺汗阿玛万寿金安。今日特献上儿臣诚敬所作的一首贺万寿诗并万寿围屏一组，恭祝汗阿玛万寿无疆，福寿延绵，大清江山福泽永昌，万代长存。” 康熙远远瞧着这围屏也是欢喜得很，又得了宝贝儿子衷心的祝寿，心情自是高兴愉悦，忙先叫了胤礽起来，又道，“把围屏抬上来，朕靠近一些看。”神情满是期待，显然很是喜欢胤礽的这份礼物。 待小太监们把围屏抬离康熙近一些，康熙眯起眼睛仔细一看，只见正面上果然写了一首祝寿诗，诗作不用多言，定然是胤礽的手笔，胤礽自幼便文采斐然，多有诗词作品传出，很受当代文人们的推崇。而围屏的背面则是秀了一万个寿字，书法的字迹却也是康熙再熟悉不过的胤礽之字迹。这一份寿礼，可见胤礽是用心了。 “围屏很不错，上面的祝寿诗更好。”康熙看着围屏笑呵呵的道，接着又转过头看向胤礽，对他更是不吝夸赞，“太子对朕用心至诚，孝悌可嘉，此为朕之福气！”说着便命人小心的将围屏直接抬往乾清宫而去，他打算今日就用上太子所献的这组万寿围屏。 皇太后见康熙真心欢喜，便也附和着夸了太子几句，果然见康熙笑得更加开怀。 眼见太子所献之寿礼博得了康熙喜爱，而太子还得了康熙如此真心的夸赞，在座的众人心底各怀心思。 身为太子一派的自是为太子感到高兴，也为太子深得圣心而感到安心。而反太子一派的则是心里不愉，暗自期待着等一会儿自家主子出场，来一个后来者居上，压过太子风头才好。 胤褆瞧见康熙如此喜欢胤礽所献之寿礼，心里很有些愤恨，不过一组破围屏一首破诗而已，能有他准备的礼物来得好？ 好吧，与胤礽相争已经成为胤褆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任何事凡涉及到胤礽，胤褆都会有意见，都想压过胤礽一筹。 顶着众人各种各样的目光，胤礽神情自若，姿态从容，优雅的退回席位上。 在对上石悦瑟笑意盈然的目光之时，胤礽也对她温柔一笑，又凑着与她说了几句话，才恢复他一本正经，再是矜贵持重不过的对外储君模样。然而，桌子底下他的大手却是又悄悄拉了石悦瑟的小手，紧紧握住。 石悦瑟瞧着这为最喜对她动手动脚的太子殿下，纵然胤礽他长得再帅再俊，石悦瑟心底依旧真心怀疑，他是不是患上了所谓的肌肤饥渴症？ 太子之后，便轮到了大阿哥胤褆。他敬献上的寿礼是一尊金制佛像，约莫有成人男子一巴掌大小的高度，金的颜色在大殿中央，耀眼夺目，金像雕工jīng湛，美轮美奂，也颇得康熙的喜爱。被夸赞了一句孝顺，费心了。 胤褆得了夸赞，很是得意的睨了一眼胤礽，方才神采奕奕的回到座位上。 之后是三阿哥胤祉，众多周知，胤祉素来便喜文爱墨，以文人自居。今日胤祉所献的寿礼也很附和他的爱好性情，是明代书画大家董其昌的一副真迹书法，价值连城。胤祉知晓康熙素来便对董其昌的书法极为推崇，还曾临摹其字迹，这份礼送得很合康熙心意。不出意外同样得了康熙的夸赞，胤祉心里说不出的美滋滋。 四阿哥献上的是一本自己亲手所卷抄厚厚的一本佛经，五阿哥则是准备了一枚上好的吉祥纹玉佩，八阿哥的是一对jīng美的寿桃五彩瓶，九阿哥的是一套工艺jīng致的麻姑贺寿盘，十阿哥的则是一对绘了不老青松的鼻烟壶，十一阿哥往下也都各自准备了寿礼，每位阿哥们准备的寿礼都是不重样，别具一格，寓意吉祥，俱都得到了康熙的喜爱以及夸赞。 皇子阿哥们献礼结束，皇太后转头看向康熙，笑呵呵的道，“皇帝好福气，儿孙们都很孝顺呢。” 康熙闻言，脸上笑意更浓，心里感慨多子便是多福啊！ 好吧，这时候的康熙爷还不知晓日后他这一连串儿子们，参与夺嫡时候的凶残狠戾，否则定然不会发出这样的感慨。那个时候，多子就是一种灾难了。 石悦瑟也有给康熙准备了寿礼，她的寿礼与太子殿下是分开来算的。不过，这宫宴之上，因着有一众王公大臣等外男在场，所有女眷的寿礼并未当堂呈上，也无需她们亲自登场献礼，而是有专人负责登记造册。 皇子之后，便是王公大臣们的献礼环节，各种古玩、当世奇珍、翰墨书画、匠师杰作，各种珍稀贵重之物荟萃宫阙，以示众臣诚敬祝颂之意。 这场寿宴康熙极为高兴，大boss一开怀，其他人自是没有不高兴的道理，一时间，宴会宾主尽欢，一直持续很长时间才结束。 寿宴之后，康熙最先立场，之后众人也一一散去，胤礽便带着石悦瑟往毓庆宫方向慢慢行走回去。 如今正值chūn季，天气不冷不热，十分舒适，夜晚的晚风徐徐，chuī拂在脸上十分舒服。月亮高高挂着，洒下皎洁如水的月光。 胤礽宴上喝了许多酒，他酒量极好，倒不至于醉酒到没了清醒，然而思绪却也有些轻飘飘的兴奋。胤礽此刻心里难得生了兴致，想与石悦瑟牵手漫步回去。 石悦瑟由着胤礽十指紧扣牵着她走，因着月光明亮，前方又有小太监提着宫灯开路，视线虽有些昏暗却也能看清周围景物，很有一种静谧安详的意境。 只是随着一阵微风chuī来，鼻尖便充斥了胤礽身上浓郁的酒气，石悦瑟心里不免有些担心，“殿下，您可还好？” 胤礽微微一笑，偏过头望向石悦瑟的眸光闪烁着亮眼的光芒，语气是说不出的极致温柔，“好，当然好，怎么会不好？孤现在很高兴……” 好吧，太子殿下此刻确实是高兴的，在这一点上，被他温柔注视着的石悦瑟很能亲身感受得到。且除了高兴之外，胤礽还有些不同于以往莫名的兴奋，石悦瑟猜想，这难道是酒jīng的作用？ 稍刻，只听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又幽幽响起，“你知道吗？当时孤就走在这一条路上……孤那时心里就在想，有一日能与你在这里这般手牵着手，散步慢走，该是多好啊！”胤礽感慨着，也不需要石悦瑟给什么回应，他只是突然间很单纯的想告诉她自己心里曾经有过的感受。 第63章 月色 当日愿想得以实现， 胤礽突然觉得人生真的很美好，便是前路险滩， 好似也没甚关系。 至于前路未卜， 胤礽却还是把石悦瑟硬拉到身边一事。除了他心里有自信自己会成为最终赢家之外， 胤礽也承认自己是自私的。 自己是那么的喜欢她， 如此渴盼着她的陪伴， 恨不得能与她地老天荒， 天长地久。石悦瑟不能只让他一个人独自沉沦着， 而她却遥遥站在岸上， 好似无关紧要一般。 想着，胤礽眸光变得越加暗沉。 听着胤礽类似表白的情话，石悦瑟小心肝莫名颤了颤，心率变得有些不齐整，内心既有一种涩涩莫名的滋味儿， 还有一丝丝的甜。 其他随行伺候着的林太监等人也被太子殿下这一番与寻常大有不同的私密话给惊住了。心里一颗心顿时悬起， 太子爷这莫不是醉酒之后的肺腑之言吧？ 他们将太子爷的真心话这般听了去， 有无关系？等太子爷清醒之后，会不会恼羞成怒将他们这些碍人的‘观众’发作了去？ 众人有些心慌慌的， 却也只能低眉敛目， 行走间放轻了脚步，更加小心翼翼的当差。 青石铺就的平坦路上，石悦瑟脚下花盆底鞋碰触地面的声音， 在这安静的夜色里，一下一下， 却是清晰可闻。 也许是今晚的月色太美，也许是那高挂的月亮惹的祸，也许是为了她此刻心里确实存在的动容，石悦瑟鬼使神差的，对着胤礽喃喃低语了一句，“今后我都陪着你走。” 这般颇有些煽情意味的承诺话语说出口，石悦瑟后知后觉，这话乍然听上去怎地也好像是表白似的？太子听了会不会也是这样认为，这就尴尬了！ 在石悦瑟的计划中，她与胤礽之间，是打算要循序渐进，细水长流的来，偶尔欲拒还迎，再使些小手段，吊足太子殿下的胃口，让他不至于太轻易得到，然后便不懂珍惜，以致在激情退去之时轻易的将她给抛至脑后。 石悦瑟想着，她再不济怎么的也得努力称霸毓庆宫，再独宠个一、二十年，将这太子妃之位坐得稳稳当当的，等她未来的儿子都长大成人了才好。 可今晚怎地鬼使神差的就被他给诱惑了呢？ 石悦瑟心里微微有些懊恼，便偏过了头转向另一边，不再去看胤礽。果然冲动是魔鬼啊！ 胤礽脚步却是倏然顿住，他只觉一阵阵暖暖的热流猛然间窜入左边心田，继而又传到四肢百骸，整个人被烘的火热热的，好似一瞬间便遇见了幸福。 今后都陪着自己走？ 这算不算是她对自己情意的一种回应？ 他们相识多年，成婚近半年，这女人素来都是最吝于对他情意的表露，今日能得她这句应承，虽然话语有些似是而非，但依旧能见她心里终究是有他的！ 胤礽喉头滚了滚，心情动容的转过头去，此刻他满心的只想看一看这自己一直放在心底珍爱的女人。 不成想待自己看过去，却只瞧见了她正对着他的后脑勺，待仔细一瞧，她的姿态分明还带了些许局促懊恼与尴尬窘迫。 然而，这样的姿态却更令胤礽动容怜惜，她越是尴尬窘迫，可见之前所说就越是真的真情流露，无一丝作伪。 胤礽心里顿时一团火热，满心满眼的都是对她的满满爱意，此刻只想与她抱着亲热亲热。 胤礽也顾不得这是再外面，示意林太监等人就地停下，不许再跟来。而他自己则拉着石悦瑟快走几步就拐了个道。 众人看着两位主子拐了个弯就不见了踪影，都是一阵傻眼。至于太子爷携了太子妃去了哪里，又是去做什么，没有人有胆子敢去打探，更没有人敢前去偷窥，大家都极为安分听话的静静等在原地。心里只盼着主子们能早些回来。 一片静谧之中，胤礽确认四周无人，便也不再克制，直接把石悦瑟困在墙壁与他之间，而后身子狠狠压了上去，使两人紧紧相贴着一起。彼此的心跳声都能清晰可闻。 “殿下。”石悦瑟微微一惊，瞪大了美眸，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乖。”胤礽却只宠溺一笑，低沉着声音吐了一个字，便不再多言。 胤礽凤目熠熠闪光，视线灼热烫人，紧紧的凝视着石悦瑟，而后俯首开始亲吻上她饱满诱人的唇瓣。 昏暗中顿时响起了男人粗喘的气息，以及亲吻吮吸的动静，顷刻间便将这幽幽的夜色染上了暧昧的颜色。 可石悦瑟却是被太子殿下这一连串行云流水大胆的动作给吓了一大跳，险些惊呼出声。 胤礽竟然在这外面与她搂搂抱抱的，还亲吻上了。石悦瑟小心肝颤抖着，就怕万一被人发现，被康熙给知晓了，那可如何是好？ 她都能想到康熙知晓后，心里该如何认为她是媚上的妖妃，专勾着太子不学好，那简直就太悲催了！ 石悦瑟在胤礽怀里微微挣扎着，却也不敢弄出太大动静，就怕引来外人。口鼻间充斥着的浓浓酒气，令石悦瑟心里很是怀疑太子殿下莫不是真的醉了，才会如此大胆的肆意妄为。 胤礽此刻却是觉得浑身都是极致的舒服，亲吻吮吸着她甜美的唇。他一双手却也不安分。一手揉上了她极有手感的柔软，一手则顺着她的腰际往下，覆盖住她浑圆的臀，轻轻拍了拍，又揉捏着往前带了带，微微摩擦着。 石悦瑟顿时僵住，只觉得腹部处被一个硬硬的物什顶着，已经嫁了人的她哪里还不知道那是什么？ 石悦瑟顿时也不敢再动弹了，就怕太子真的是醉了，一个不注意脑子一昏沉，真就做出大庭广众之下打野战的荒唐事情。那样……她……可就只能犯上出手把太子殿下打晕带走了。 索性胤礽并不是真的醉了，他清醒得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对着石悦瑟亲亲摸摸抱抱了一会儿，稍解激动，便自觉的停了下来。 也因此，胤礽很是幸运的逃过了一劫，没有被自己的太子妃给bào力打晕了带走。否则，太子殿下这一颗心脏再是qiáng悍也都免不了要饱受一番摧残打击不可！ 胤礽抱着石悦瑟平息着自己的粗喘的呼吸，灼热的男性气息一下一下的打在她一边侧颈上，轻轻飘飘的好似羽毛来回刷过一般，隐隐带来了些痒痒的不适。 不过，石悦瑟却是没有动弹，只任由胤礽紧紧的抱着，她腹部处抵着的那根危险物什可是还没消下去呢！既然太子如此克制着，她也不能在这时候再刺激了他。 半晌，胤礽才放开了她，一点儿都没有刚刚失控，大庭广众之下与她亲热，差点儿做了不合时宜事情的不好意思。 胤礽神色极为从容坦然，连看向她的目光都没有任何闪躲不自在，看得石悦瑟咋舌不已。心里暗自腹诽，太子殿下这厚脸皮可是连她都及不上呀。 借着月色，胤礽依稀能看清石悦瑟那张jīng致得过分，十足动人心扉的小脸儿，以及被他亲吻□□过一遭之后略微肿了起来的水润唇瓣，极为性感迷人，处处风情。 胤礽清明的眸色又变得幽深起来。 大手拉起她的小手，胤礽微微低头，眼神直视着石悦瑟，沙哑着声音，“咱们回去再继续？” 听上去是个问句，可石悦瑟眼瞧着胤礽的神情，那分明不是有商量余地的样子。 为了早些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也为了把太子殿下早点拐回毓庆宫，石悦瑟只能配合着摆出一个略带羞涩的表情，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嗯。” 回去怎样都行，别在外面乱来便好。 见到太子爷牵着太子妃出来，众人都是狠狠松了一口气，然后眼观鼻鼻观心，负责领路的好好领路，提着灯的负责认真照明，人人都安分的当着差。 其实对于两位主子去做了什么，大家虽然不敢打探，也不敢深想，但结合离去之前主子们的话语以及举动，很容易便猜到。众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两位主子如此任性，却真是苦了他们这些身边伺候着的人。虽然太子与太子妃只离开了不到一刻钟时间，但大家空等这里，简直跟度日如年一般，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生怕会有人经过，然后被人发现，那他们可是逃不了一顿罚。 幸好两位主子倒底没有任性到底，不管不顾在外间乱来。众人都打起jīng神，赶紧好生伺候着，然后只盼着能快一些回到毓庆宫里。届时，主子们再想gān嘛也不怕会有麻烦，更没有人会管。 回了毓庆宫，胤礽也不顾忌旁人目光，果不其然就如他之前所说的要继续一般，迫不及待的便把石悦瑟给打横抱起上了卧室chuáng榻，双手撑起在她两侧，凤目熠熠生光专注望着她。 “给孤生个孩子，好吗？”男人语气有些兴奋。 石悦瑟看着胤礽神情认真且期待，眸中光华大盛，满满都是对她的情意，心中好似被电击一般的猛然悸动起来，等反应过来之时，她更是已然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得了她的应允，胤礽真心的笑了。衣裳都来不及脱便整个人压了上去。 也不知是否是那酒jīng之故，亦或许是今晚得到了石悦瑟情意的回应，胤礽只觉得今晚格外兴奋，情致大起，怎么都消减不去，也要不够她一般。 云消雨歇之后，石悦瑟已然无力的累趴的在胤礽胸口上，小嘴儿娇娇喘着气，美眸半开半阖，慵懒不已，任由男人的大手在她汗湿的背上轻抚着，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胤礽听着怀里绵长安宁的呼吸，回想起方才石悦瑟所说，今后都陪着他的话，忍不住幸福一笑，更搂紧了人缓缓闭上眼眸。 第64章 yīn雨 那夜之后， 石悦瑟与胤礽之间无形中变得更为亲密起来，感情比之蜜月期间还要来得更加甜腻。主要是石悦瑟觉得自己在面对胤礽之时更能坦然相待， 更少了些许算计以及有的没的想法。 两人相处更为自然坦诚， 愈发舒服。有时候不经意间一个眼神的对视， 都能令人脸儿红红， 心儿跳跳。 流转在两人之间的浓情蜜意， 便是侍候在旁的所有人都看得很是真确分明。 石悦瑟觉得她现在这日子过得很不错。她作为太子妃， 在皇宫里也算是有地位有权力之辈， 少有人能有资格有资本有能耐寻她晦气， 给她摆脸色看。 最为重要的是，她手里不但有着贵为太子的胤礽之疼宠，毓庆宫内一应事宜还都jiāo予她掌管，全归她说了算。便是美中不足的，撷芳殿里太子爷的难两个侧室小妾， 却也都是有名无实之辈， 刚一进门来便被太子殿下亲自给打压打残， 掀不起风làng来。完全都不需要她去争宠宫斗，百般算计， 躺着也能赢。 如此境况， 可是比之自己出嫁前曾经所想要好上无数倍。石悦瑟目前觉得很是满意。 或许是与胤礽感情和美，也或许是胤礽半年多来各种表现，当得起好夫君的称赞， 给了石悦瑟还算足够的安全感，石悦瑟内心此刻对于胤礽这个丈夫是偏向认同的。于是， 在一个很普通的日子里，石悦瑟悄无声息便给胤礽服用了基因液，只希望能让他的身体变得更好。 当然，石悦瑟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希望她与胤礽能生下一个健康优秀小宝宝。 想起胤礽那晚所说，想要孩子一事，石悦瑟不管当时是出于怎样的心情答应了下来，既然应承下来了，自是不会故意忘掉。 况且胤礽已经二十出头年纪，在这人们普遍都早婚早育的古代，胤礽也算是晚婚晚育的少数代表。毓庆宫若是再没有孩子出生，确实是说不过去了。 不过，要生孩子，也不能拍一拍脑袋就生的。对于自己未来的亲生骨肉，石悦瑟总是希望能给予他最好的，不论康健的体魄或是智慧的才智，各方面都希望他能得到最好的。 而能否孕育出一个优秀的孩子，基本取决于他的亲生父母的基因或是身体等各方面素质是否足够优秀。 在没有系统之前，这些先天性的东西，石悦瑟可能做不到太多改变，但如今她手里有着来自高等位面的系统，还有着寻常人所没有的机缘，自是能轻而易举能办到。 石悦瑟的年纪虽然并未达到现代时所谓的女人最佳生育年龄段，才十几岁的年纪过于稚嫩了些，但因着系统的存在，石悦瑟倒是很有底气可以无视这一点。 胤礽已经服用了基因液，身体各方面都会逐渐得到改善加qiáng。在等待胤礽提升身体素质的时候，石悦瑟也不闲着，对两人的膳食作息都作出了些微调整，务必要做好备孕工作，更好的迎接未来小宝宝。 时间悠悠进入了夏四月，今年夏天的雨水下的格外多。整日都是yīn雨绵绵，淅淅沥沥。空气中的湿度也随着雨量而剧增，连着室内都变得有些cháo湿粘腻，令人觉得不太舒服。 这日，很晚时候胤礽方才回来。 石悦瑟放下手里胤礽特意寻人给她专门所写的话本子，起身迎了上去，给他递了一条gān软的毛巾，又转头吩咐边上的秋云，“你去一趟厨房，看看我让准备的姜汤好了没有？” 如今虽然是进入了夏季，可这又是下雨又是chuī风的，昼夜温差还有点大，便是身体素质再好，该注意的地方也是要多注意着些的。喝上一碗暖暖的姜汤，不仅可以驱寒，还能预防感冒，一举两得。 “是。”秋云应下之后，便告退快步往厨房而去。 石悦瑟站在一边看着胤礽，如同所有贤惠的妻子在面对晚归回来的丈夫一般，语气有些关心，又有些不解的开口问他，“殿下这么晚才回来，今天很忙么？” 胤礽很自然的接过毛巾，随手就擦了擦身上不小心被雨水微微打湿的地方，却也不忘了回答她的话。 “嗯，是有些忙。今日刚接到奏报，平阳府地区昨儿发生了一场大地震，朝廷需得及时作出处理，给出指示安排才行。” 说完，胤礽也擦得差不多了，便将毛巾扔给了一旁的林太监处理，又拉起了石悦瑟的手一道往里屋走去。 地震？ 石悦瑟心里微微震惊，地方上的地震能在短短一日之内便上达报至中央，可见这不会是小地震，震级必然是极高的级别。 石悦瑟凝眉，“很严重吗？” “嗯，地震来得太过突然，也很猛烈，没有给百姓们一点反应时间。震后的灾区屋宇尽皆倾毁，人口也多被伤毙，受灾甚重。”胤礽点头，语气有些沉重。 自然天灾历来都是令人防不胜防，人力不能预测到它将会于何时何地突然就发生，带来了灾难。他们能做的也只有灾后及时有效的赈灾善后而已。 但凡大灾，都会有许多百姓就此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倘若政府不能尽快对他们作出妥善安置，这些人很大可能都会成为流民。而流民，对于统治者的统治而言，那可是极为不稳定的因素。 所以，这大清国最高的统治者康熙帝以及未来的继任统治者胤礽，二人对待此事都是极为认真。 石悦瑟静默，心里想着这康熙年间也算得上多事之秋了，各种天灾人祸不时就会发生，还真是多灾多难。 前世里，她所在的国家也曾发生过几场大地震。石悦瑟作为知名度极高的明星，以身作则，曾参加了许多场公益演出，捐款献爱心更是不少。 可如今，在这封建帝国的大清朝，石悦瑟作为一国太子妃，她要真敢这么gān，不说清宫自顺治帝开始便有着的‘后宫不得gān政’的圣训，就说能从中收获得的民心民意以及良好名声，这对她与胤礽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太子威望过高，民心太盛，他们就要担心康熙心里是否会有意见了。 所以，对此事，她即便是有心，却也是做不了太多事。 不过，看着胤礽认真的神情，又想到他为此事忙到那么晚才回来，而历史上的康熙也算得上是个勤政仁爱的明君，他们对此事应该会及时妥善作出处理。 这般想着，石悦瑟便稍微放了心。刚想再说些什么，却听胤礽声音又响起。 “最近孤可能会比较忙，有时候怕是不能回来陪你用饭了。”胤礽边走边说着，语气里带了些许歉意和遗憾。 最近一段时间，除了平阳府地震一事要忙，另外一件事也急待解决。 近年来，很多八旗兵丁们因着各种各样的原因，以致生活极为贫困，有些更是连个遮风挡雨的屋舍都没有。最为严重的是，这些贫困兵丁的数量还在与日俱增，增幅很大，朝廷若不能作出妥善安置，早些解决这些兵丁们的生计问题，这也是很可能发展成一个动摇大清根基的大问题。 “嗯，我知道了。”石悦瑟很乖巧的点头应下，又认真与他道，“殿下您安心办差，我在毓庆宫里一切都好，吃得好睡得香，无聊时候还能看看话本子打发时间，您无需担心我。”好好办差，妥善安置灾民才是正经的要事。 再者说，她石悦瑟可不是那等恨不得无时无刻都与另一半腻歪一起的人，比起每日里情情爱爱，缠缠绵绵，花前月下的，她更想要的是让胤礽将太子之位给坐得稳稳当当的，谁也不能将他废掉。 胤礽却是微微皱了眉，石悦瑟这些话乍一听上去没什么毛病，谁听了都得赞她一句贤妻，体贴夫主。可为何听至他耳中，他这心里就是不太得劲儿呢？ 虽说自己确实是希望石悦瑟吃的好睡得香，活得自自在在，开开心心的，可她这般很是痛快就应了下来，还极为贤惠的不想让他担心，这…… 进了屋里，胤礽拉着人径自便往美人塌方向去，一撩衣摆便优雅的坐下，顺势将石悦瑟给拉进怀里抱住。 胤礽微微低下头，将头颅放置在她肩窝内，微微的蹭了蹭，声音有些低沉，不高不低，却是有些意味不明，“没有孤陪着，你真的能睡得很好吃得很香？就没有觉得有哪里不习惯？” 石悦瑟对别人的情绪素来极为敏感，胤礽这会儿的语气只稍有不对，她立马就察觉到了。更不用说胤礽最后那句问话，明晃晃的就是个大写的明示。她心里只稍一琢磨，就知道太子殿下这会儿是在别扭什么了。 石悦瑟微微挑眉，太子殿下这是嫌弃她太过安份，不与他闹腾诉不舍，也不高兴她能轻易离了他去，还能若无其事的过得很好的意思？ 可她不吃好睡好，好好的过日子，难不成还得对他日思夜想，茶饭不思，撒娇缠磨着要他每时每刻都陪着她不成？ 石悦瑟瞟了一眼这正抱着她的男人，她倒也不是不能那样做，可她真要缠磨无理取闹起来，太子殿下，您确定您能吃得消么？ 正思附间，石悦瑟的小耳垂却骤然间就被胤礽轻轻含住，她只觉得一阵湿濡温暖的感觉传来。 胤礽见石悦瑟不说话，有些不满的咬住她小耳垂上的小肉，微微磨着牙，表达自己的不高兴。石悦瑟微微瑟缩往后，却依旧被他紧跟着不放。 见状，石悦瑟颇有些好笑，倒是不会觉得疼，只是有些微微的痒。看着继续在她耳边缠磨使坏的胤礽，石悦瑟心里觉得这男人是越活越回去了，这举动怎么看都有些低龄幼稚。 石悦瑟心里腹诽着，面上却是笑得很温柔，抬起手来摸着他头上光溜溜处的脑袋，来回轻抚着，觉得手感极好。 “怎么会没有不习惯呢？我心里当然也很希望能与殿下时刻一起，但我同样知道殿下有许多事情要忙。作为殿下的妻子，我希望自己是个贤良淑德的太子妃。不说自己能否成为一个贤内助帮助到殿下，但至少也要做到不拖您的后腿才是。”女子的声音轻柔悦耳，十分动听。 石悦瑟深知再大再稳重的男人也是需要人哄的，不管她的这番话里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但将话往好听了说总是没错的。 说着，石悦瑟觉得自己都快被自己给感动了，她这是多么善解人意的贤妻啊！太子殿下若还要再紧抓着不放，都说不过去了。 胤礽确实被她哄好了，心情终于舒畅了，也放开了含咬着的她的小耳垂，微微一笑，双手把人抱得更紧了些。 不过，胤礽倒不是被石悦瑟那所谓‘善解人意’的美德给安抚好的，他也不在乎石悦瑟是否真的是贤良淑德，又能否成为贤内助帮助到他。胤礽此刻满脑子都是石悦瑟的那句‘希望与殿下时刻在一起’，心里一阵暖融融的，只觉得这句话真是再悦耳动听不过了，连着一整天的疲劳都一扫而空。 “呵呵。”胤礽越想越愉悦，情不自禁便笑出了声。 石悦瑟小身子一抖。太子殿下，您能不能别笑得这般诡异。 秋云端着一碗姜汤进门，只见美人塌上，太子与太子妃正腻歪在一处。主子们你浓我浓的，她本心是极不愿意去打扰的。可她看了看手里托盘上的姜汤，温度正是刚刚好，秋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通禀。 “太子妃，姜汤来了。” “嗯，端过来吧。” 秋云将姜汤放置到美人塌边上的一张小几上，便很有眼色的立马告了退。关上门之前，隐隐还能听见太子妃轻轻柔柔的声音传来。 “殿下，您快趁热喝了吧，我特意让厨房给殿下备下的……” 第65章 幼稚 雨， 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带来丝丝的凉意。 自入夏以来， 至今两个多月， 近一整个夏季的时间， 这雨便一直断断续续的下着， 期间晴朗的天气极为少见。 久旱逢甘霖， 绝对是值得欢庆的大喜事， 但倘若这雨一直连绵不绝， 不停歇的下着， 就不见得是件好事了。大家需得开始担心过多的雨水会造成何种损失，或是带来怎样的灾难。譬如百姓田地里的粮食遭到大量雨水浸泡，以致减产。又譬如河水泛滥，引起洪灾等等自然灾害。 为此，康熙很是忧心忡忡， 在巡幸畿甸归来之后， 就特命礼部立刻前去祈晴。 也不知是否已经下了太多的雨， 云彩中雨水存量不够了，还是礼部祈晴的仪式真的发挥了作用。总之， 祈晴仪式之后不久， 这天气确确实实开始变得晴朗起来，一扫之前的yīn雨绵绵、cháo湿难忍的天气，人们终于迎来了一个大好的艳阳天。 荣妃看着这明媚朗朗的大晴天， 忧愁的心情终于挥散开去，面上不自觉露出了一个真心笑容， 对着荣宪公主感慨，“这天儿终于开晴了啊！” “可不是，这雨都断断续续连下了两个月，眼看着阿弟就要大婚，这天儿就很给面子的放晴了，可见阿弟福气好啊。”荣宪公主笑呵呵的道，显见心情也很好。 闻言，荣妃脸上笑意更深了。她儿子胤祉还有两日便要大婚了，明儿个董鄂氏的嫁妆还要提前一日抬进宫里来，这若是一直下雨，可不是个好兆头。 幸好老天开眼，胤祉也是个有福气的，大婚之前雨水就自觉停了下来。 乾东二所里，沐浴在灿烂阳光之下的胤祉，此刻心里也是狠狠的舒了口气。 他可不想自己人生重要的婚礼那天是个大雨天，不但奉迎宴客都不方便不说，更会因此凭生降低许多喜庆的热度。 毓庆宫里，石悦瑟正在检查着曾太监按照她所给出的三阿哥大婚贺礼礼单，整理送来的各色珍奇实物。 除了有多位名家大师的书画笔墨是根据胤祉的喜好特意备下的，其他东西也都是难得之物，作为道喜的贺礼，寓意极好，成双成对，看着极为喜庆。 而忙碌了两多个月，难得空闲下来的太子殿下，也很有闲情的陪在一旁。胤礽边悠闲的品着上好贡茶，边看着他家太子妃双眸闪闪发亮，在各色古玩珍宝中欣赏流连。 “一年四季，各种各样的应酬往来，你每回都要亲力亲为准备礼物，心里会不会觉得很厌烦？”胤礽看着正一脸兴致勃勃检查贺礼的石悦瑟，有些不解。 就胤礽个人来说，他就很不耐烦处理这些繁琐又讲究颇多的送礼事宜，宁愿处理前朝十分棘手的政务，也不愿将时间用在这些琐事上面。 以己度人，他还以为石悦瑟也会不耐这些事。 “不会啊，每日里只光是看着这些jīng致漂亮且价值珍贵的物件，心情都会便好呢。”石悦瑟很好心情的回着话，目光却是依旧不离眼前的珍品，双眼放光，真是美啊。 这些可都是价值连城的珍玩珍宝，便是前世她家里条件很不错，能称得上是个豪门，但与现在坐拥天下的权势富贵，却是完全不能相比的。 每日里被各类珍宝环绕着，还可以随便拿在手里把玩，便是手滑摔坏了也不碍事，这么豪阔的日子，石悦瑟怎么可能会厌烦。 不过，“每次都要送出去那么多珍宝贵礼，我这心里啊，都是在滴血！”石悦瑟说着，不自觉转过头看向胤礽，夸张的摆了个痛心疾首的表情，十足好玩。 胤礽看得好笑，把玩着手里茶盏，笑意盈然的出言调侃她，“孤的太子妃如此小气，日后还有更多礼需要送，这可如何是好？”那不得每送一回礼，就得滴血一回？多么有碍身心健康。 胤礽良好的记忆清楚记得，类似的话石悦瑟说过不只一次，可见送的这些礼，她是真的有在肉疼。 他竟不知道自己娶回的太子妃竟然是个小气鬼。 “所以，殿下您要多赚些钱回来呀！”石悦瑟想都没想就接了话，笑得异想天开，“珍宝贵物多了，我许就会变得不小气了呢？最好是能多得，送出去了一件，还能收藏下一件。” 石悦瑟自认一番豪气十足，愿景非常美好的话语，却听得胤礽脸颊抽抽，一时间好气又好笑。 倒不是觉得她送一件收藏一件的想法太奢侈很奇葩，他一国皇太子，这点事儿完全只是小事一桩，勾勾手就能替她实现。 可他堂堂皇太子，被她那张小嘴说得，怎地好似商贾一般似的？ 莫名有种在石悦瑟看来，他每日里忙进忙出的，就跟忙着赚钱去了一般？瞧瞧她说的那句‘殿下您要多赚些钱回来呀！’，是多么铜臭味十足的一句话！ 胤礽正想将人逮过来好好教育一顿，告诉她自己每日办差行政，是多么严肃，多么高大上之事，却见那笑得明媚的女人正好望了过来，眉眼弯弯，纤白的柔荑向他招着手，“殿下，您别光坐在那边喝茶呀，也过来帮我看看，这些东西送给三阿哥做大婚贺礼，合不合适？” 见她笑得十分开怀，浑身洋溢着喜悦的小模样，胤礽心里莫名就变得软软的，至于那所谓要对她进行再教育一事，顿时就给忘至脑后了。 胤礽起身几步上前，便与她相拥着坐在一起查看面前贺礼，不时jiāo头接耳，嘀咕着点评几句，气氛很是温馨。 由太子殿下这番行为可见，色令智昏，这四个字真的是很有道理的。 康熙三十四年六月初九，是三阿哥胤祉娶嫡福晋的日子。大好的晴朗天气，喜乐阵阵，宾客盈门，皇宫内外都是热闹不已。 胤礽和石悦瑟作为新郎的哥哥嫂嫂，自是要作为男方家人出面的。 胤礽在前方帮忙招呼男宾客，石悦瑟则与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一起，帮着招呼前来道喜的的福晋命妇夫人们。 大家各有各的事，都很忙。 皇子娶福晋，规制虽然比不上太子娶太子妃的阵仗，但许多环节都是相似的，婚礼也很是隆重。 整个婚礼一直持续到很晚，方才结束。 石悦瑟比胤礽先一步回到毓庆宫，想着胤礽席上定是会饮酒的，便先命小厨房给胤礽准备醒酒汤。 之后便去洗了个美美的热水澡，稍褪去身体疲惫，换上了一身舒适的家居服。不一会儿，胤礽才脚步有些微晃的由林太监搀扶着回来。 “一股子酒味儿，这是喝了多少酒啊？”石悦瑟上前过去换下林太监，亲自扶着胤礽一块儿进屋。 “没多少，孤都没醉呢。”胤礽边说边由着石悦瑟扶着他走。他觉得自己脑子很清醒，起码他清楚的知道此刻正扶着他的人是谁。 “通常喝醉了的人，都会说自己没醉。”石悦瑟不信任的小声嘀咕。 闻言，胤礽也没反驳，只是低沉笑了笑，“呵呵。” 然后毫无预兆的停下脚步，突然便张开了双手，一把便将身侧的石悦瑟给狠狠抱住，一个俯首，便对着她那张漂亮的小脸上哈了一口气。 一股子浓郁的酒气儿瞬间袭来，充斥石悦瑟整个口鼻，顿时就被熏得有些晕忽忽，不自觉的皱起了小鼻子。 稍刻，待缓过神来之后，石悦瑟气得险些没仰倒，愤愤的瞪了一眼面前这使坏之后，竟然装得一脸无辜的罪魁祸首。 “好难闻！” 这男人真是太恶劣了！竟然对她使坏！亏得她还亲自过来扶着他进门，担心他醉酒不舒服，还惦记着让人给准备了醒酒汤，这会儿想来，简直就是好心没好报。 石悦瑟想着，使力挣扎着想要离开他的怀抱，不太想理他，却被胤礽抱得紧紧的不放。 “好了，不气……不气了！”胤礽抱着人，大手在她背后一下一下轻抚着顺毛，脑袋低下来蹭到她的脖颈处，边蹭边温言轻哄着他这愈发娇气的太子妃。 你说不气就不气啊？石悦瑟偏过头去，暂时不想理他。 见石悦瑟不理他，胤礽心里很是无奈，还有一点点儿的心虚。他觉得自己刚才定然是酒jīng上头，脑子一时不慎抽了，才会作出那般幼稚的举动。 不过，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眼前最重要的是要把老婆给哄好。 胤礽脑子微微一转，便出言提议，“不然，孤让你哈回来？”以他所了解的石悦瑟小心眼儿爱记仇的小性子，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定然会解气，然后便不气了吧！ 石悦瑟很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又没喝酒。” “那现在就去喝上一点？” “无聊。”石悦瑟很是无语。 就为了chuī他一口酒气，自己就要去喝酒，石悦瑟自认可没那么无聊。 “那不气了？”胤礽见她语气软了下来，不确定的询问。 “不气了。”石悦瑟确定。 石悦瑟小脾气来得快也去的快，更何况还并非什么原则上问题。胤礽能与她幼稚逗乐也是因为与她亲近的缘故，这一点石悦瑟还是看得清楚的。 胤礽开怀一笑，十分配合的由着石悦瑟扶着进屋，然后梳洗换衣，便拥着令他心安欢喜的温馨娇软，安然睡去。 第66章 喜事 翌日， 是三福晋拜见男方家人的日子。 这些礼仪流程，石悦瑟与胤礽去年大婚时候都曾亲身经历过一遍。不过， 相比起石悦瑟与胤礽夫妻两人， 三阿哥夫妇除了要去拜见康熙与皇太后， 以及三阿哥生母荣妃之外， 还需要专程前来毓庆宫给太子、太子妃见礼， 而非太子与一众阿哥们等候在乾清宫里相见。 这待遇， 年轻一辈的所有皇子中， 除了太子也没谁了， 石悦瑟都能想到这一规定又会给毓庆宫拉来多少的仇恨。 不过，对于这些，石悦瑟在嫁给胤礽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面对各方的羡慕嫉妒恨，yīn谋算计，她怡然不惧， 更誓要将未来经营得越发好， 让旁人都生不起反抗的心思才好。 否则， 不说自小便高高在上惯了的皇太子胤礽，便是石悦瑟自己也受不了有一朝身份转换， 地位倒置的落差。 石悦瑟与董鄂氏算是熟人， 等胤祉夫妇见完礼落座之后，两人便已经开始聊上了。 胤礽看石悦瑟很开心的模样，微微一笑， 便招呼着胤祉去书房叙话，将此处空间留给这两个妯娌。 胤祉瞧出太子妃对董鄂氏态度熟捻， 董鄂氏也不见多拘谨，可见两人是有jiāo情的，便也放心的跟着太子移了步。 两个男人都走了，石悦瑟与董鄂氏却是更加自在了。 “弟媳刚进嫁进宫，觉得可还习惯？” 饶是与石悦瑟相熟多年，董鄂氏还是被她这脆生生一声‘弟媳’给弄得微微红了脸蛋儿。 不过，董鄂氏到底也是大家出身，教养极好，便是再脸红，言行举止也是落落大方，规矩不错。 “都挺好的，多谢太子妃关心。” 石悦瑟笑意盈然，打趣儿道，“与我还客气上了？以前不都叫我一声姐姐的么？” 董鄂氏被石悦瑟一番揶揄得不好意思，缕了缕手里绢帕，微微笑着解释。 “这不是今非昔比了么？且这宫里规矩大，我哪里还能像以前一样随意没轻没重的呢。” “咱们出阁前便熟识，如今又成了一家妯娌，关系变得更亲近，可见我们二人是极为有缘的。”石悦瑟依旧笑意盈润，语气真诚坦然，“以前你唤我一声姐姐，今后你便叫我二嫂便好。” 石悦瑟对董鄂氏的观感一直都挺好，觉得她是个极为聪慧也还算比较好相处的人。两人如今又是同为皇子福晋的妯娌关系，今后注定打jiāo道的机会不少，石悦瑟是真心希望两人友谊能继续下去。再说，想要在这皇宫里生存得好，总是要发展几个盟友，互帮互助的。 “嗯，二嫂！”太子妃话到份上，董鄂氏也不扭捏，从善改口。 她与石悦瑟本就相熟，相处也一直很不错，叫得亲近些也无妨。 再说了，石悦瑟可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与她jiāo好，互相亲近些，怎么也不会吃亏的。 董鄂氏改了口之后，两个本就有心维持良好关系的人，相处闲聊间的气氛是越发融洽了。 石悦瑟比董鄂氏先进的皇宫，手里又掌管着部分的宫务，对这宫廷生活有越发有心得，许多事看得也更深，宫廷秘闻也知晓不少。 这时与董鄂氏闲聊，许多宫廷内忌讳以及该小心避讳的注意事宜，石悦瑟也不吝于全都告诉董鄂氏。反正时间久了，董鄂氏只要手段稍厉害些，消息灵通一点儿，也能获知这些东西，还不如给她卖个好，还能显得自己行事大气，关爱妯娌。 董鄂氏边听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同时心里对石悦瑟如此不藏着不掖着的照顾也生了许多感激。 回乾东二所之后，与胤祉聊天时，董鄂氏还不自觉感慨，“太子妃还是与闺阁时一样呢，都做了太子妃的人，脾气性情却是难得的始终如一。” “你与太子妃很熟？”胤祉疑惑。 “嗯，出阁前就认识了，那年选秀时，我们还分住在同一个宫里面，自是熟悉的。” 胤祉眉毛一挑，沉吟一会儿，便出言道，“那你便与她继续好生相处着。” 胤祉想到方才与胤礽在书房里的jiāo谈，与董鄂氏认为太子妃无有变化不同，他倒是打心底觉得自己这位太子二哥变化不是一般的大。也不知何时起，他就再也看不见太子曾经那目下无尘的影子了。 这样的太子，却是越来越符合人们心中的储君形象了。 董鄂氏本就是个极为聪慧的，胤祉只那么一说，她脑中稍一思量，便已然知晓胤祉的意思，与她所想一样，胤祉也赞同她与太子妃亲近jiāo好，这对他们夫妻来说都是有利无弊。 想罢，董鄂氏便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了。” 继三阿哥大婚之后，没几天时间，皇宫里又迎来了一件大喜事。 康熙三十四年六月十八日卯时，王庶妃顺利诞下了一个皇子，序齿排行为十六的十六阿哥。 康熙听闻消息后很是大喜，认为皇家多子多孙是大福气。大手一挥，便吩咐下去要给十六阿哥办一场极为隆重盛大的洗三礼。 十六阿哥的洗三礼，石悦瑟与胤礽也一道相携着去参加了，听着十六阿哥洗三时那响亮的哭声，就知道这是个健康壮实的小子。 因着清史上的九龙夺嫡，并未有十五、十六等这些小阿哥们的参与，石悦瑟倒是对这些小阿哥们没有任何恶意，心情很平和。 胤礽心里也没有多少不快，虽然身为嫡子的他依旧不怎么喜欢这些庶兄弟妹们，但康熙这么多年来都一直在无节制的给他添庶弟庶妹，胤礽已经看得麻木，如今也不差这一个了。 同时，这些小阿哥们与他的年龄差在那里明摆着，相比起十四阿哥以上的皇子们，杀伤力极小，他是要能力得有多不济，心里多不自信，才会将这些还在吃奶的奶娃娃当威胁？ 所以，整个洗三礼，太子夫妇不说全程都是笑脸相待，态度却都是和颜悦色。 见状，康熙心里欣慰至极，觉得太子越来越有兄长风范了，对待年幼的兄弟姐妹们也越发的关爱有佳。看着他们整个爱新觉罗大家庭如此和乐融融，康熙只觉得心情更加美好了！ 十六阿哥洗三礼之后，石悦瑟还亲自去探望了正在坐月子的王庶妃，表达毓庆宫对她的关心与道贺。 看着王庶妃依旧是住在一宫的偏殿里，身边伺候的宫女也有定数，石悦瑟只觉得打心里的佩服康熙。 王庶妃近几年来不但很得圣宠，还接连的给康熙诞下了十五、十六两位皇子阿哥，然而，这样生育有功的宠妃，她此刻却依旧只是个庶妃。康熙对他后宫里妃嫔们的位份向来都卡得紧紧的，晋封册位之事理智得吓人。对此，石悦瑟也不得不对康熙大帝献上一个大写的服字。 心里感叹，幸好她遇到的是胤礽，而非康熙这般帝王。否则，哪里还能有如今美好的生活。 或许世间的喜事都是喜欢扎堆而来，不然又怎会有双喜临门，三喜临门之类说法呢？ 这不，十六阿哥洗三宴后不久，毓庆宫也出了一桩天大的喜事。 这日午间用饭时候，石悦瑟欣喜的看着她平日里最是喜欢的一道鱼肚煨火腿，却不成想，她才刚吃了一口鱼，突然一阵作呕的恶心之感便从胸口中窜出，激得她立即偏过头去就开始gān呕起来。 正一旁伺候着的秀云等人，显然都是被太子妃这样大动作给吓了一大跳，齐齐怔愣住一瞬。 幸好这几个丫鬟都是被石悦瑟jīng心培养出来，应变能力极qiáng之辈，很快便回过神来，记起自己的职责，行动起来。 秀云连忙上前几步蹲下，凝神静气，给太子妃认真号脉。 若云则是边给太子妃顺气，边抬了个痰盂近前，更方便太子妃万一呕吐出来。 秋云忙去给太子妃准备好一会儿铁定会用到的漱口水和毛巾。 思云却是急切匆匆的出门，连忙去报了李嬷嬷，让立刻派人去请御医。 虽然她们四个太子妃的陪嫁丫鬟们多少都jīng通点医术，可比起宫廷太医院里这些专职研究医术的御医们，却是远远不如的。太子妃身份高贵，身子不舒服了，就得传更专业的御医才行。 李嬷嬷听闻太子妃身子不舒服的消息，哪里还淡定得了，丁点儿都不敢怠慢了去。谁不知道太子爷有多稀罕太子妃，平日素来都是捧着宠着，倘若太子妃有个不好，她们都别想好了去。 李嬷嬷速度飞快的赶紧安排了下去，让毓庆宫里脚程速度最快的小太监前去请御医过来，还不忘连连叮嘱这位小太监，“脚程可要快一些。” 李嬷嬷说完，也顾不上手里正忙着的活计，匆匆忙忙便跟着思云一道往太子妃所在寝殿小跑而去。 进了屋里，李嬷嬷只见太子妃依旧是gān呕不断，人已然难受得泪眼汪汪的，瞧着十分可怜。然而，一旁秀云等人虽说依旧是小心翼翼的恭敬伺候着，可脸上却是一派惊喜的表情。 主子娘娘身子不舒服，边上伺候的丫鬟们竟然还一脸喜意。这是幸灾乐祸？还是真的嫌命太长不想活了？ 如此诡异的一幕，令匆匆赶来的李嬷嬷和思云都怔愣了一下。 不过，李嬷嬷到底是老江湖，阅历丰富，见识不少。以她的观察了解，秀云几人素来稳重，也不是那等缺心眼没眼色的。 所以，李嬷嬷脑子稍稍一转，再结合太子妃的反应，立马就想到一个可能。 “太子妃这是怎么了？”李嬷嬷压住心里暗自猜测，小心翼翼询问。 秀云脸上喜意越浓，语气兴奋莫名，“奴婢刚刚给太子妃诊了脉，几次下来，诊出的都是喜脉。咱们太子妃娘娘这是有喜了！” 闻言，李嬷嬷等人目光瞬间齐刷刷全都看向了石悦瑟，脸上全是发自内心的欣喜，心里竟比知晓她们自个儿怀了孕还要高兴几分。 太子妃有喜，多么大的喜事，毓庆宫里再没有比这更大的喜事了。 石悦瑟看着暗自欣喜的众人，虽然依旧一阵一阵泛呕恶心得难受，但对于肚子里怀了小宝宝一事，石悦瑟心里却也是惊喜jiāo加，欢喜不已。 石悦瑟在决定生孩子之时，就知道这一天很快就会来临。即使早有心理准备，可当宝宝真的到来时，石悦瑟内心还是充满了感激与感动。 第67章 稳当 听闻太子妃不舒服， 太医院哪里敢怠慢，此刻正当值医术最好的一位老太医当即就挎起了医药箱， 跟着毓庆宫小太监往毓庆宫赶过去。 一路紧赶慢赶的赶到了毓庆宫， 老太医也顾不上多歇几口气， 便被早等候在屋外的李嬷嬷等人匆匆迎了进去。 老太医见这架势， 不敢轻忽， 边走边深吸着气儿调整着自己呼吸， 要求自己待会儿给太子妃诊脉之时， 务必要做到宁心静气的专心认真。 石悦瑟靠躺在chuáng上， 盖了chuáng被子，一双被泪水浸润过的眼睛微微泛了红，她安静的伸出手臂让老太医给号脉，也不说话的等着结果。 太医到来之前，她又连呕了几回， 整个人难受得眼泪也不受控制的跟着流了好几回。如今虽然比最初时好受了许多， 可胸腔处依旧不时泛着阵阵的恶心。石悦瑟此刻真是一句话也不想说的。 李嬷嬷等人因为怕会影响到太医号脉， 都站离得稍远几步，并未离太子妃太过接近， 可那眼神却是晶亮亮、直勾勾的一个劲儿盯着老太医猛瞧着。在场所有人心里都坚信自家主子娘娘定然是有喜了。 众人此刻眼巴巴的就等着老太医给大家宣布这个消息， 让事情结果通过官方的太医院盖棺定论，尘埃落定。 索性老太医也并未让大家失望。随着号脉进行，只见老太医脸上神情由初进门时的严阵以待， 慢慢变得放松起来，喜悦的笑意也渐渐的爬上了老太医那张长满了褶子的老脸上。 老太医一脸的喜意， 语气激动，“恭喜太子妃，您这是喜脉，至今已经一月有余。” 屋内众人都是大喜，秀云几个更是欣喜若狂，太子妃真的是有喜了！ 太子与太子妃大婚至今已有半年多时间，大家早早就伸长了脖颈盼着呢，如今终于给盼到等到这一天了。 “恭喜太子妃。”“贺喜太子妃。”屋内喜气洋洋道贺的声音此起彼伏。此处有一个是一个，大家纷纷都争先恐后，皆是欣喜的与石悦瑟道喜。 石悦瑟自己也是喜不自胜，一双璀璨的眼眸中溢满了浓浓的喜悦星光。 虽然之前石悦瑟就已经听过秀云的诊断，秀云医术不算低，喜脉这类普通脉案基本没可能诊错，而石悦瑟自己本身医术也不错，结合身体反应，心里已经有个底。可毕竟事关重大，石悦瑟又是猛然间被这大喜事给砸中的，难免会有些患得患失的不真实、不确定以及不肯定之感，心里也更想能从多个渠道上都得到准确的确认，以证明此事的真实性。 如今太医也诊断她怀孕了，此事已然是真得不能再真，心里轻飘飘的不踏实感方才真切落地。 只不过，也许孕妇都是敏感多思的，石悦瑟才刚消去了心底患得患失，喜悦之余，又开始挂念肚子里的孩子好不好。毕竟之前一个月，石悦瑟并不知道宝宝的存在，各方面难免没有太多注意。 石悦瑟有些紧张的询问老太医，“劳烦太医了，本宫腹中胎儿一切可都好？” “太子妃请放心，太子妃腹中胎儿各方面都极为健康。”老太医语气很肯定的回答。 老太医行医几十年，其间，自他这里诊出孕事的贵妇人们不计其数，他却是再没有遇到过怀胎比太子妃还要稳当的孕妇了。不只是太子妃腹中这天生就注定显贵身份的胎儿生长很好很健康，便是太子妃本身，这身体素质亦是顶顶的好。 老太医心里不禁感慨，这太子妃可真是太会养生了！ 若非他与太子妃身份有别，地位悬殊，老太医还真想与太子妃好好探讨一番，说不定还能从中得些心得和收获呢。 老太医哪里知晓，这并非石悦瑟会养生之故，只单看石悦瑟的饮食喜好，喜肉嗜辣，就知道不是个健康的生活习惯。若非她小时候服用了系统新礼包内各种改善提升身体素质的好东西，哪里会拥有如今连太医都惊叹的健康体质。 索性石悦瑟不知老太医心里所想，得了老太医如此肯定的答话，知晓宝宝一切皆好，她内心不安终于平息几分，松了一口气。健康就好！ 之后，石悦瑟又认真的询问了老太医许多孕事相关问题，都得到了老太医认真而专业的回答。 对此，石悦瑟心里十分满意，问完了老太医话，便抬眼看了秀云一眼。 秀云机灵会意，立马给老太医包了一个厚厚的大喜封，并脚步轻快的亲自送了老太医出门。 一路上，秀云还认真询问了许多孕妇该注意的事宜，非常尽职尽责，并在心里暗暗发誓定要更加认真用心的伺候好太子妃。 李嬷嬷也不闲着，带着欣喜雀跃的心情，很快的知会了前殿曾太监一声老太医诊脉的结果。 曾太监作为毓庆宫大总管，自是知晓太子妃身子不适传了太医一事，此刻正焦急等待着太医诊脉结果呢，突然听闻太子妃身体并无碍，而是怀孕了。曾太监心里松了一口气之后，就是满满的欣喜激动，脸上亦是立刻堆满了笑容，笑得嘴巴都已经合不上了。 不过，喜归喜，这该他做的事，曾太监却是有条不紊，一点也不漏错。当即就吩咐了底下小太监前去给乾清宫里办差的太子爷通报这特大喜讯。 若只是寻常的小事，曾太监自是不敢让人随意去打扰太子爷办差正事的。可这太子妃有喜一事，又怎能算是小事一桩呢？ 这还并不单只是他们毓庆宫的喜事，便是对于整个大清国来说，也都是件值得庆贺的大喜事，它代表着大清正统的传承延续，意义非凡，曾太监哪里能不第一时间就着人告知太子呢？ 石悦瑟微微低着头，一只手轻抚着她依旧平坦的小腹，神情柔和。实在是看不出来，自己肚子里面竟然在孕育着一个全新的小生命。真是好神奇！ “太子妃现在可有什么想吃的？奴婢去让膳房给您做了来。”大丫鬟若云面带着喜悦的笑容，上前轻声询问。 太子妃方才午膳刚上桌，都没吃上几口饭菜，就开始了孕吐，之后又是忙着等太医来给诊脉，如今定然是腹中空空的。 太子妃如今可是双身子的人，最是金贵不过，丁点儿都不能马虎，得吃饱吃好了，养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才行。 石悦瑟摸了摸小肚子，她午膳时虽然没吃上几口饭，之后又还吐了好几回，可她此刻却是真的不怎么饿。 若是按她寻常的习惯，过了饭点肚子饿的话，只需几块糕点垫垫肚子便好。可她如今并不是一个人在吃，自己可以将就着对付，肚里的宝宝却是不可以。 石悦瑟思量片刻，觉得此时心里依旧泛着淡淡的恶心不适之感，着实不太想闻到任何味道的菜味。 “让厨房给熬一碗白米粥就好，我现在不太闻得了其他味道。” 若云本想说只单一碗白米粥做午膳的话，是不是太过简陋了些。可再听到太子妃最后面的一句，便也歇了想劝说的心思。 太子妃好不容易才止了吐意，若是因为菜味儿闻的不对，勾得继续孕吐起来，岂不是又要受大罪，得不偿失。先用些白米粥，垫垫肚子，也总比腹内空空的要好上多。 想着，若云便恭敬的领命退下，亲自去张罗太子妃的吃食。 若云虽然只是丫鬟，可进宫已有大半年的她，也清楚知晓这皇宫里并不是一片安详的宁静和睦，暗地里隐私丛生，还不知晓有多少敌人都对着他们毓庆宫一派的不怀好意，虎视眈眈。 太子妃如今曝出有喜，对于她们来说是大喜之事，然而对某些人来说，可不能算是一件好事，今日之后还不知会有多少yīn谋算计会冲着太子妃以及她肚子里的金贵小主子而来。 所以，这最容易被人算计的太子妃入口食物，她们这些太子妃身边近身伺候的人更得打起十二分jīng神，谨慎小心的再小心，万不能让人抓到漏dòng算计了去才行。 …… 乾清宫外，正安安静静的等候着太子爷办差结束的林太监，远远便瞧见了他们毓庆宫的一个小太监，正脚步匆匆往他的方向快步而来。 林太监心里顿时一个激灵，担心毓庆宫发生了什么大事，连忙肃了神情上前几步迎上去，焦急却也注意着此刻所处位置，不敢大声喧哗的低声发问，“你怎么过来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小太监急着赶路过来，此刻已经累得有些气喘吁吁，但听了林太监的问话，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语带激动的回话，“太子妃有喜了，曾总管让小的来给太子爷报喜呢。” 林太监当即大喜，又问了几句毓庆宫如今情形如何，便吩咐让小太监先一边等着，先别急着回去，以防一会儿得知了好消息的太子爷有话询问。 而林太监本人，则是转身让乾清宫负责通报的消息的太监进去通传一声，得了万岁爷应允传见之后，林太监便乐呵呵的进了内殿，语带喜意的将这大好消息告知了万岁爷和太子殿下。 第68章 温情 听闻喜讯， 康熙顿时大喜，也顾不得多管手里正在批阅着的奏折了， 偏过头看向一旁的胤礽， 却见胤礽此刻整个人的神情已经有些傻愣住的空茫模样。 康熙心里更乐了， 他这素来就极为聪慧的太子竟然也有如此呆滞的时候， 可真是难得一见呢！转念又想到自己当年初为人父之时， 他的反应与胤礽也是不相上下， 倒是很能理解胤礽此刻的心情。 知道胤礽还在消化消息， 怕是没回过神， 康熙也不打扰他，转而问起林太监，“太子妃可有招太医诊过脉了？” 听到康熙的发问，胤礽总算回过神，挺直了背脊， 俊脸紧绷着， 凤目刷的一下看向林太监， 显然也是在等他的回话。 不知道石悦瑟如何情况？ “回万岁爷的话，太医已经去毓庆宫里为太子妃诊过脉了， 太子妃如今身孕一月有余， 脉案很是康健。” 林太监顶着两位主子爷很有压力的目光，语速飞快且吐字清晰的回了话。心里却是一阵庆幸，幸好自己进来通报消息之前， 有跟那毓庆宫前来的小太监多问了几句话。否则，他此时定然是回答不上话的， 没得扫了主子们的兴，还会让主子们怀疑自己能力不行。 康熙好心情的点了点头，心里对石悦瑟十分满意，身体健康就好，如此才能给他生下健康壮实的嫡孙子。 胤礽心里也是松一口气，脸上不自觉露出一个灿烂喜悦的笑容，健康就好！比起康熙是在意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胤礽却是更加在乎石悦瑟本人。 否则，胤礽也不可能在当初还不知晓石悦瑟那所谓的坚持与诡异爱情观，且大阿哥胤褆还在努力造人，对皇长孙之位紧紧相bī之时，还早早的做出决定，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将由石悦瑟所出。 康熙对待胤礽素来就是一个慈父，从来都很替这个宝贝儿子着想，十分贴心。如今太子妃传出有喜，康熙想着初为人父的胤礽肯定是很希望陪在太子妃身边分享喜悦的，而太子妃这个儿媳妇，也定然是很希望能见到自己孩子的父亲。 于是，很善解人意的康熙便笑眯眯的开口，“今日也没什么大事，保成便早些回去吧！还有太子妃不论想吃什么想用什么，你可直接吩咐内务府去给她准备好。” 在清宫内，每个人按照自身地位不同，所享的待遇亦是不同，不说其他吃穿用度，只单说每人每日里能食用的肉食，份例内有几斤几两都有着严格的规定，不能逾矩。 而康熙这番言语，胤礽心里自是明白，康熙这是要给石悦瑟提升待遇的意思。 石悦瑟如今怀着他的孩子，胤礽欢喜的同时，只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让她随便挑，吃最好的，用最好的才好。 康熙如此好意，对石悦瑟又很有好处，胤礽自是不会推辞。 胤礽目光感激的看向康熙，真诚谢恩，“儿子替瓜尔佳氏多谢汗阿玛关心。” 康熙笑着摆了摆手，“行了，你早些回去吧！好好照顾太子妃，你们给朕生一个白白胖胖壮实的皇孙就是对朕最好的感谢了。” 这可是胤礽的第一个孩子，还有一半的可能会是一个嫡子，那就是他的嫡长孙，大清的皇长孙。 这个孩子虽然还未出世，可因着他父母的不同身份，早已经注定了他特别的地位。这孩子不仅对于胤礽来说意义重大，便是对于康熙而言，意义也很是不同，他心中充满期待。 胤礽闻言也不多做假意推脱，他此刻的心里确实很希望能陪在石悦瑟身边，便起身恭敬拜别了康熙。 在康熙面前，胤礽还算能按捺住心里迫不及待的兴奋心情，脚步尽量做到了与平时无异，从容不迫的走出乾清宫。 只是等出了乾清宫，胤礽却是再按捺不住，很是急不可耐的便领着林太监加快了脚下步伐，大步往毓庆宫而去。 毓庆宫内，石悦瑟只稍稍用了一小半碗的白米粥，便再也吃不下了。 此刻她正靠躺在chuáng上，手里拿了一个粉白的新鲜大桃子凑到鼻尖处轻嗅着。因为饭后水果时，石悦瑟无意中发现这桃子的香气能有效抑制住她想呕吐的感觉，令她十分舒服，身心愉悦。 石悦瑟以前也没觉得桃子味儿有多么的好闻，可她如今却是发自肺腑的觉得，世间再是没有比这更好闻的味道了。 对自己这一明显的感官改变，石悦瑟心里不免一番猜想，难道是自己肚子里的宝宝很喜欢桃子的缘故？ 石悦瑟正百无聊赖东想西想着，就见到太子爷一脸笑容的大步而来。石悦瑟眼睛倏然一亮，闪闪发光好似星辰般耀眼，不自觉扬起笑脸，欢喜唤人，“殿下。” “恩。”男子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人忽视错过的动容，凤目看向石悦瑟的眼神也柔得不可思议。 石悦瑟能很清晰感受到胤礽此时心情的高兴激动，以及对她腹中孩儿的欣喜期待，嘴角笑意更深。 自己的孩子是在他的父母期待中而来，注定会同时拥有来自父亲母亲双份的疼爱，比起自己曾经父母离异的前世，以及胤礽幼而丧母的今生来说，自己的孩子是足够幸运的。 胤礽坐到chuáng榻边，两人四目相对，都能见到对方眼底相同的浓浓喜悦。 成婚大半年，了解渐多，相处也越来越默契的两人，此刻无需诸多言语，就已经都能体会到对方激动愉悦的心情。 霎时间，一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温情脉脉，涓涓流转于这一对刚初为人父母的夫妻之间。 太子与太子妃之间温情气氛，很快便感染到屋里每个人，众人都是微微一笑，心里也都十分理解两位主子的心情。大家动作利索的默契收拾好各自手里活计，不一会儿便悄无声息的默默退下，不打扰两位主子之间温情jiāo流。 胤礽眉目带笑，动作十分轻柔，比平日更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将石悦瑟搂进怀里，之后大掌轻轻柔柔附上她依旧平坦的腹部，缓缓抚摸着。虽然手感与平时无异，可或许是知道了里面有一个自己与所爱之人共同的孩子，胤礽总觉得是不同的，他心里好似都化作了一湾水，柔软得不可思议。 石悦瑟乖巧的靠在胤礽胸口，嘴角微扬，任由他的大手在她腹部处来回摩挲轻抚。 稍刻，只听太子殿下温柔好听的声音从头顶处传来，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关心。 “听李嬷嬷说你之前孕吐不舒服，现在呢？可还觉得难受恶心？” “已经好些了，尤其闻着桃子味儿，就不觉得恶心难受了。”石悦瑟语气轻柔，如实回话。 说着还把依旧在她手中的粉红色大桃子高举起来，在胤礽面前来回摇晃让他瞧瞧。 胤礽只石悦瑟一个女人，生平至今也只有石悦瑟一个给他怀了孩子，所以，没有经验都太子殿下对于女人孕事了解并不多。此刻听闻石悦瑟的话，又看着眼前这摇来摇去的大桃子，新鲜欲滴，十分可口，便忍不住将心里所想开口问出，“既然闻着味道觉得有用，那你把桃子吃下肚里去，效果会不会更好？” 还别说，这两人真不愧是一对儿的夫妻。太子爷的提议，石悦瑟之前还真有尝试着吃过，她本人对此很有发言权。 “已经尝试过，但没有太多效果。”石悦瑟语气有些失望。 闻言，胤礽也有些失望，他对女人孕事所知虽然不多，也无任何经验，但孕妇孕育孩子是件极其辛苦之事的常识，他却是知晓的。 胤礽只希望石悦瑟即便是怀孕，也不要太过辛苦难受，孕吐之类的反应最好是没有的。石悦瑟只需每日里好吃好喝的养着，只待时间一到，便能顺顺当当的瓜熟蒂落。 好吧，只能说咱们的太子爷太会想了。 “那孤让人每日摘了新鲜的桃子，送来给你闻味儿。” 石悦瑟心里感念胤礽的用心，在他怀里仰起头对他微微点点头，一双灵动美眸闪烁着璀璨星碎，笑得极为甜美醉人。 “谢谢殿下。” 胤礽也回她一个俊朗笑容，手掌依旧轻抚着她的小肚子，继续关心的问着话，“午膳用了些什么？” “白米粥。”女子声音软软糯糯，十分招人。 然而，胤礽此刻却是无暇多想那些个花花心思，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语气不太满意，“怎么吃得如此简陋？” 他这心肝宝贝如今可是怀了身子，一份膳食两个人在吃，如此简陋餐食，身子如何能养好。 石悦瑟却是不怕他黑脸的，脸上笑意不变，抬起小手轻轻抚平了他额头上轻皱的痕迹，还很有心情的调侃他，“殿下您别皱眉，皱眉的太子可就不俊了。” 却见胤礽依旧绷着个脸，对她这番话也不似以往该有的回应，一双幽深凤目定定直视着她，颇有一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执着。 石悦瑟无奈，只能言归正传，直言的解释。 “许是怀孕初期，反应略大了一些，我总觉得饭菜味道太重，光是闻着就吃不下。” 闻言，胤礽思量了片刻，又道，“可能是今日的菜色不太对味儿，你瞧你对桃子味儿不就很喜欢么。你先想想可有什么想吃的，咱们让膳房都做了来，然后挑着喜欢的用。” 胤礽想着，天下美食如此之多，应该总有石悦瑟能用的，便是都闻不了，不喜欢，那就让厨子将菜肴往桃子的味道上弄，总得让她吃得开开心心的，养得健健康康、白白胖胖才行。 石悦瑟可不知道太子殿下脑dòng如此了得，桃子味儿的菜都能想得出来，想象力实在丰富。 此刻她只觉得胤礽说的挺有道理，便轻轻应了一声，“嗯。”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还商定了晚膳的菜谱，打算一一尝试。事毕，胤礽见石悦瑟有些困乏的模样，便神情温和的轻拍着她的背哄着睡。 待石悦瑟睡熟了，胤礽给她掖好薄被，凤目定定看着她十足乖巧的睡颜，眼底笑意满满，不自觉便低低一笑。 好一会儿，胤礽不舍的移开目光，jiāo代了李嬷嬷等人好生伺候着，方才迈步去了前殿，并让人唤来作为毓庆宫总管的曾太监。 曾太监听闻太子爷的传唤，可不敢耽搁，很快便出现在太子爷面前。 胤礽依旧是显而易见的好心情，谁见了都能感受到，曾太监也不例外。瞧太子爷周身洋溢着浓浓喜悦的模样，曾太监也是高兴不已，很是恭敬的先给太子爷道了声喜。 胤礽很好心情的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他的道喜。接着，便仔细问了一番毓庆宫今日里各种情况，知晓众人应对的还算不错，心里满意之下便大手一挥，十分大方的给毓庆宫内所有人都赐了厚厚的赏。 之后，胤礽又命曾太监安排人去石府告知太子妃有喜之喜讯，同时把今日给太子妃诊脉的太医传来。 刚当上父亲的胤礽喜悦高兴之余，却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对于女人孕事，他所知真的不多，即便想对石悦瑟好，也有些不知该从哪里下手才行，又是如何才是对孕妇最好的。太子殿下第一次面对自己从未涉及过的领域，难免有些新手的不知所措。 为了照顾好自己的妻子孩子，胤礽深以为，自己得向专业人士请教一番才行。 第69章 反应 太子妃有孕如此大的消息， 在皇宫几大boss都无意下令封锁消息的情况下，是藏不住的。此时消息正以皇宫为正中心， 飞速向着四面八方传播开来， 犹如平地一声雷， 炸得各方人仰马翻， 神色不一。 康熙与胤礽是同时知晓消息的， 他的心情除了高兴还是高兴， 这不， 前脚才刚打发了胤礽早些回去陪太子妃， 后脚就命人捧着一大批赏赐哗啦啦往毓庆宫送去。 充分表达了自己对此事的重视态度，也毫无意外又bào露了自己偏心眼的事实。要知道当初大福晋怀孕之时，那御制的赏赐与如今档次完全不能相比。看得人很难不眼热羡慕。 皇太后也是真心的高兴和欣慰的，自从太子大婚，她便一直盼着这一天， 如今终于盼到， 自是喜不自胜。 一大批的好东西毫不吝啬的让人送去毓庆宫里， 更是让宁寿宫贴身伺候她的大宫女亲自跑一趟，特意嘱咐要石悦瑟好生安心养胎， 清晨过来请安之事便免了。 乾东头所里， 乍然听闻消息的大阿哥胤褆，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胸口一团火气猛然间上窜， 怒火中烧不外如是。 胤褆神色狰狞直接砸了自己手中茶杯，滚烫的茶水飞洒出来， 一大半都洒到了底下正跪着的，前来报信的小太监。 小太监吓得战战兢兢，便是被烫得再痛也不敢乱动，随意痛呼出声。小太监死咬着牙，他就知道，给大阿哥通报这个消息绝对不是件好差事，报信的人也定然讨不了好，怪只怪自己时运不济，摊上这件事儿。 别说身份低微的小太监会害怕，便是一旁与胤褆算得上夫妻情深的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瞧着胤褆这般模样，也觉得有些发怵，不敢招惹。 而伊尔根觉罗氏在心里害怕的同时，对石悦瑟也埋怨上了，谁让她怀孕来扎他们夫妻俩的心呢？ 好一会儿，等胤褆又摔了桌上几件珍贵瓷器摆设，并骂走了屋里所有下人，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伊尔根觉罗氏方才敢上前靠近他。 “都是我的不好，这么多年了，也没能给爷生一个嫡子。”伊尔根觉罗氏一脸自责，语气微微哽咽。 胤褆本来很火大，心里也确实对伊尔根觉罗氏生了几分意见，可看着此刻泪眼汪汪看着他，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妻子，胤褆又心软了。 伊尔根觉罗氏到底是陪伴了他多年，性子温顺大度，知书达礼，与他也算是恩爱有加，生不出嫡子一事也不是她所想，她心里痛苦并不比他少。 想罢，胤褆心里对她才生起的怨气也渐渐消散开去，难得能按耐住脾气，出言安慰她，“你别多想，好好的将养好身体，定然会给爷生个大胖儿子。再说，老二媳妇怀孕了又怎样，生不生得出来还是一回事，生出来了是不是儿子又是一回事。” 胤褆私下里是不乐意叫胤礽太子，唤石悦瑟为太子妃的，都是老二，老二媳妇的叫法。 胤褆说着，心里稍一琢磨，发现还真就是这么一回事儿。他们兄弟几个，但凡有孩子的，比如他和四阿哥两人，第一个孩子都是个女孩，没道理到了胤礽这里就成为一个例外，什么好事都专找着他胤礽吧？ 伊尔根觉罗氏听着胤褆的安慰之言，微微垂下眸子，遮住眼底情绪。 伊尔根觉罗氏与胤褆多年夫妻，在她接连让胤褆嫡子梦落空，身体还病弱不好的情况下，还能守住胤褆的宠爱，就可知她手段之厉害。 伊尔根觉罗氏是十分了解胤褆的，方才她很敏感就察觉到胤褆对她态度的微妙改变，当即就采取了措施，示之以弱，胤褆果然很吃这一套，不但消除了心底意见，现在还反过来安慰她。 当然，事情到此还不算结束。伊尔根觉罗氏还一脸的贤惠大度，语气温柔的开口，“要不然……爷最近多去吴雅氏那里？再停了她避子汤？” 其实伊尔根觉罗氏又哪里愿意如此大度，将自己丈夫让给别的女人还能无动于衷。话只一说出口，她这心里便已然一阵阵酸涩的揪痛。 虽是如此，但她还得维持住脸上表情，尽量显出这是她的真心话。因为胤褆就喜欢她的温良大度，善解人意，以及时刻‘真心’为他着想。 这吴雅氏是惠妃这届选秀新指给胤褆的，她身材圆润，身体健康，一瞧就是个好生养的。但胤褆每次招了吴雅氏侍寝，事后都会赐下避子汤，依旧是不打算要庶长子的架势。 可今非昔比，太子妃如今都怀孕了，她之前又大病了一场，近期都不易有孕，再不给后院女人们停下避子汤，很可能真就晚了。作为时刻为胤褆着想，思他所思，忧他所忧的贤惠妻子，伊尔根觉罗氏不管真心如何，都是要主动善解人意一番的。 胤褆却是因着之前所想，对比着他与四弟胤禛两人的经历，越想越是那么一回事。心里愈发认定胤礽第一个孩子定然也会是个女孩，顿时，胤褆心情便好转许多，对着伊尔根觉罗氏也更多了几分耐心。 “不用，爷的第一个儿子自是要由福晋所出的。” 伊尔根觉罗氏虽然不知胤褆为何心情突然好转，但听着胤褆这一番话，她心里还是升起一阵窃喜。 伊尔根觉罗氏嘴角微微上扬，她口头上虽然说得很大度，但她即便是再生不出嫡子来，也不会真心乐意由胤褆其他妾室生出庶长子来碍她的眼的。 相比起大阿哥大福晋夫妻心情的不痛快，三阿哥以及三福晋这对刚成婚的新人，对于毓庆宫孕事的反应却是要简单得多。 三福晋作为与太子妃相熟的妯娌，又与三阿哥双双决定要与毓庆宫jiāo好，对待太子妃有孕，为太子一派加分之事，自是当作一件喜事来看待。 夫妇二人当即就开了库房，打算送个厚礼过去。要知道他们大婚之时，毓庆宫送来的礼可是不薄的。 人情往来，都是有往才有来，他们也不能显得小气才是。 胤祉看着董鄂氏忙来忙去的挑选礼物，也跟着上前帮忙掌眼，还很有心情的与她闲聊，“你看，大哥二哥连带着四弟，都有自己的孩子了，就爷没有，你何时让爷也做上阿玛？” 董鄂氏脸颊微红，偏头嗔了他一眼，这口没遮拦的，他何时能做阿玛这事儿是她能自己决定的？ 胤祉被董鄂氏这娇媚眼风扫来，整个人感觉顿时都苏麻了起来，心里幸福得冒泡。胤祉只觉得汗阿玛给他指的这个福晋真是太合他心意了。 京城的石府也是消息极为灵通的人家，消息刚从皇宫内传出来，华善等人就已经各自从多方渠道接收到了消息，几次询问确认之下，证实了消息真实性之后，石府一下子都沸腾了起来。 饶是严肃刻板如石文炳，此刻也绷不住脸上表情了，笑意盈盈的模样，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线。西鲁特氏也是喜不自胜，情不自禁的双手合十，感谢起各路神佛保佑。 如今再得太子爷亲自命人前来石府通传喜讯，他们这些太子妃的娘家人，有一个算一个，每个人脸上喜悦的笑容就没有断过，脸都有些酸痛了那笑意依旧还停不下来。 他们家大姑娘果然是个极有福气，有大造化的人。 索额图如今是既有高兴又有纠结。高兴的是太子妃有喜，这代表着太子有后，传承有继。只要太子妃顺利的诞下一个儿子，这妥妥就是万岁爷的嫡长孙，再金贵不过的身份，便是将来谋一个皇太孙之位也不是不可能。对太子一派来说，这确实是件再振奋人心不过之事。 可索额图又有些纠结，这太子妃是石家女，由她诞下太子嫡长子，圣上的嫡长孙，获利最多的便是石家一门，他索额图能沾的光少之又少。本来太子对石家就够好了，倘若太子妃肚子再争气些，太子会不会更偏心向着石家啊？ 所以，索额图很是纠结。 撷芳殿虽说是归属于毓庆宫管辖，离毓庆宫也不算最远，可住在撷芳殿内的李佳氏和李甲氏两人，听闻太子妃有喜的消息却是最慢的一批人。等宫里消息都满天飞了，两人才知晓。 因为但凡撷芳殿里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是太子爷安排的人，每人过来之前都曾被认真敲打过。眼见太子爷心偏只宠爱太子妃，自太子妃入宫之后，太子爷就再未踏足过这撷芳殿，对李佳氏二人依旧采取不闻不问冷淡态度。能在宫里生存的人哪个不是人jīng，太子态度如此明显，他们自是很有眼色，知道自己该站在哪一边。也自是无人会多嘴且不识趣的主动告知李佳氏二人太子妃有喜一事。 李佳氏二人身份与太子妃本就是对立的正妻小妾关系，万一她们嫉恨之下，去给太子妃添堵，再生出点儿事，惹恼了太子爷，那多嘴之人岂不是要被连累得遭殃。 李佳氏心里愤恨得险些扭曲了脸上神色，那碎了一地的瓷器茶盏也浇不灭她心中熊熊嫉妒之火。 瓜尔佳氏这女人也太过幸运了，不但高居太子正妃之位，更有她一直都求而不得的太子宠爱，如今又让她怀上了太子血脉。如此好运，如此幸福之人，怎会不令她眼红愤恨？ 有心想做些什么，可抬眼看了看这屋里低垂着头、对她的怒火从来都当做是视而不见的下人们，一阵阵的无力涌上李佳氏心头。 另一边的李甲氏，初时的嫉愤酸涩之后，却是渐渐平静下来，心里想着太子妃既然有了身孕，今后定然是无法侍寝的。如此情形下，太子爷总归是会过来撷芳殿了吧？她是不是能侍寝了？ 李甲氏心里微微不确定，但却又是存着希望的，万一太子真的过来了呢？ 第70章 散步 不论外间如何纷纷扰扰， 各人又是如何的喜怒哀乐，此刻统统都影响不了胤礽与石悦瑟二人极好的心情。 晚膳时， 膳桌上摆满了一盘又一盘jīng致的各色菜肴， 有咸口， 有甜口， 也有麻辣鲜香重口味的的， 应有尽有。在一一尝试下， 果然如愿找到了石悦瑟能吃下口的菜肴。 看着石悦瑟吃的香甜， 一口又一口， 两边脸颊随着嚼用一鼓一鼓的，十足可爱。胤礽心里软软的，看石悦瑟吃得津津有味，他自己也是胃口大开，陪着石悦瑟一块儿用了许多。 饭毕， 胤礽更是打赏了做出如此合石悦瑟口味儿菜肴的厨师， 手笔大方得很。 石悦瑟摸着吃得滚圆的肚子， 看向胤礽眼眸闪亮亮，“殿下， 可要一块儿去散散步， 消消食？” “可。想去哪里散步？”胤礽站起身来，动作十分温柔的扶着石悦瑟起来，又牵上纤细的小手带着她往门外走。 石悦瑟偏头想了想， 觉得宫里各处其实都差不多，千篇一律的四四方方， 随处可见的朱墙huáng瓦，风景最好的御花园离毓庆宫又太远了些。 没有主意的石悦瑟，只能道，“随便哪里都好，只要殿下陪着就好。” 只要他陪着就好？ 这句话深得胤礽的心，他听着极为顺耳，心里只觉得说不出的愉悦欢喜。 胤礽笑着点点头，赞同了她的提议，便牵着她慢慢走。又道，“宫里景色还是单一了些，等你生产完了，孤带你去宫外的园子里住上几天。” “可以吗？”石悦瑟语气惊喜。 她虽贵为太子妃，可整日都被困在皇宫内，平日更不能随意出宫，唯一娱乐就是与后宫女人们聊天八卦，其实还挺郁闷的。 若是能出去一趟，不拘去哪里，都是再好不过了。 “当然可以，你若表现得好，孤也不是不能多带你出去几次。”胤礽自是感受到了石悦瑟的喜悦期待，他边说着边看向石悦瑟，脸上是再一个明显坏坏的笑容，话里‘表现’二字还被他重音咬字。 石悦瑟忆起当初胤礽想要她亲自下厨之时，自己当时怎么说来着？ 好似是‘看殿下的表现’来着？ 这男人该不会是要效仿她吧，什么端茶倒水，伺候穿衣之类，偶尔为之是情趣，每日都做岂不是要发展成小丫鬟的节奏？不要啊！ 石悦瑟眼珠子一转，便故意挺了挺没有显怀的肚子，眼神得瑟的看向胤礽，“我肚子里怀的可是太子爷的亲骨肉，您忍心让我挺着个大肚子如此劳累的伺候您吗？” 胤礽屈指弹一下她光华白净的额头，有些好笑道，“你小脑袋瓜里想什么呢，孤还缺了人伺候不成？” “那您的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胤礽剑眉高挑，却是不急着说话，目光上下来回的仔细在石悦瑟身上转了几圈。 只见她未施粉黛，莹白小脸儿素面示人，道是胭脂水粉对肚里孩儿影响不好。连带着屋里妆台上曾经摆满各种装着胭脂水粉的瓶瓶罐罐，如今都被她收起不见踪影。可见石悦瑟这个母亲对他血脉孩子的用心。 不过，石悦瑟便是少了胭脂水粉的装扮，素颜也是天生丽质，旁人难及。女子面容依旧皎好jīng致，专来勾他心魂。 两人四目相对中，看着石悦瑟清澈眸子带着疑惑的询问，纯然又无辜，更添别样魅惑。若非顾及她身子不便，胤礽都恨不得立刻将她打包回屋里，然后…… 胤礽凤目渐渐变得深邃暗沉，眼底露骨的灼热险些烫进石悦瑟心里，然后方才听到他幽幽开口，“这事儿不急，等你生产之后再说。” 然而，被他用如此qiáng烈暗示性眼神看过，石悦瑟哪里还读不出来太子爷的意思。耳尖儿霎时都染上霞色，心里暗暗唾弃这男人禽shòu。都已经给她肚子里塞了一个小包子了，竟然还惦记着这些带颜色的事情。 石悦瑟不自在咳了一声，尽量无视掉心里的羞涩，肃了肃脸上表情，一本正经唤了一声，“殿下。” “嗯？” “您知不知道，您好污？”石悦瑟抛下一句话便径自挣开胤礽的手，低低笑着也不理他的自顾迈步往前走。 作为人类文明象征的文字，最是博大jīng深不过，同样一个字，用在不同句子里，不同场合下，意义都是大不相同。 胤礽本就聪慧，只稍作思量，莫名就理解了石悦瑟话里这个‘污’字的含义。 这个字竟然还能这样用？ 胤礽没忍住的低头闷笑出声，然后几步就追了上去。 胤礽很快凑到石悦瑟身边，先是拉起她的小手，牵着小心慢走，然后凤目邪肆的看着她，脸上笑意就没断过，故意调侃道，“能将这个字如此妙用，孤的太子妃也非常人也！” 石悦瑟倏然一滞，竟然有些无从辩驳，她能说这并不是她想出来的么？能说她其实没那么污吗？ 然而与胤礽的大眼瞪小眼，让石悦瑟意识到，这黑锅她背定了。 黑人不成反被黑，推人下水把自己也给拉进水里了，对此，石悦瑟心里真的很有些欲哭无泪。 太子殿下却是不了解她心里的苦，还幽幽的感慨一句，“看来咱们俩还真是天生一对啊！”脸上表情和出口语气都是说不出的得意与高兴。 石悦瑟看着胤礽欠扁的模样，心里牙痒痒的，索性偏过头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太子夫妻这厢在皇宫里携手漫步消食之时，皇宫之外的伯爵府里，石文炳与西鲁特氏二人，也刚好用完了晚膳。此刻正坐在一处喝茶说话。 石悦瑟嫁入毓庆宫已经半年多时间，如今传出有喜，石文炳和西鲁特氏身为石悦瑟的父母，自是替大女儿由衷感到高兴，有孩子傍身，大女儿的太子妃之位才会更加稳固，未来也才会更有底气。 可高兴过后，平静下来的两人，心里又开始担心起来。 西鲁特氏拧眉愁脸的念叨，“哎，也不知道闺女在宫里怎么样了？我听毓庆宫前来传信的人说，她有些害喜来着。宫里规矩又大，吃的喝的都有严格规定，也不知道咱们闺女吃得顺不顺心？” 石文炳沉默着，他心里也很担心挂念石悦瑟。 “你明天去给宫里递个牌子，太子妃有喜，你这个亲额娘去看上几眼，旁人应该不会多说什么的。” 这就是女儿高嫁给皇太子最不好的一点，皇太子夫妇只能居住于皇宫内，并不能与寻常皇子阿哥们一般出宫建府。他们想见大女儿一面都不能随心所欲，去毓庆宫的次数多了，别人就该有闲话传出了。 “嗯。” …… 翌日，石悦瑟比寻常起chuáng时间还晚了近一个时辰才醒来。倒也不是石悦瑟起不来chuáng，而是皇太后已经免了石悦瑟大清早的请安，并不需要她太早就起来，而她自己也不知是不是有孕的缘故，还是心里暗示的结果，总觉得有些困乏睡不够。 石悦瑟醒来时候，胤礽已经离开去办公了，看着不远处桌子上一篮子新鲜的桃子，屋子角落里也有几篮子，看上去个个饱满欲滴，瞧着就喜人非常。那散发着的幽幽果香更是将整个屋子里的空气都染上好闻的桃子香。 石悦瑟不用问，就知道这是太子殿下的手笔，情不自禁微微一笑，小手轻摸着肚子，宝宝，你的太子爹爹对咱们娘俩儿还真是很不错呢。 石悦瑟心情很不错的由丫鬟们伺候了梳洗，换好衣裳来到偏殿准备用早点。却看到偏殿里也摆了几篮子粉白的大桃子，石悦瑟微微挑眉，心想该不会整个毓庆宫都被桃子包围了吧。 李嬷嬷瞧见太子妃正盯着桃子出神，便上前满脸笑意的汇报情况，“这些桃子都是太子爷特意吩咐让内务府送来的，都是刚摘下来极为新鲜的，毓庆宫内每一个屋子里都摆上了，香得很呢。” 太子对太子妃这心意与用心，谁瞧见了不得啧啧称赞一番！ 石悦瑟默，还真是被她猜到了，毓庆宫真的被桃子给包围了啊！用桃子来熏房子，这举动会不会太过làng费了些？可她这心里怎么有种甜丝丝的感觉呢！ 许是因为心情愉悦，又或者是屋里满满都是她近期最喜欢的桃子味道，石悦瑟今天的早点用得极对味口，吃得饱饱的，也不觉得有任何难受。 才刚用完早点，就听见西鲁特氏到了的消息，石悦瑟眼眸一亮，当即扬起一个开心的笑颜，站起身迎了出去。 “额娘。” 看着女儿俏生生一脸欣喜的模样，西鲁特氏心里也跟着欢喜起来，只是，“你怎么出来了？有秀云帮我领路，你就坐在里面等着就行了，哪里还用得着你出来迎接呢。” “我想额娘了嘛！”语气透着十足十的亲昵想念，令人听着就窝心不已。 果然，这句话一出，立马威力大发的暖到了西鲁特氏心底，暖意融融。 两人进到屋里，自是先一番问候寒暄，然后西鲁特氏才关心问起她的孕事。 听太医说石悦瑟本人并她肚子里的胎儿都极好，而在孕妇的早孕反应上，她也只需要闻着桃子的味儿，害喜便好转不严重，也有许多能吃得下口的饭菜之后，西鲁特氏总算放心了。 又听闻太子对石悦瑟的关心举动，西鲁特氏心里愈发满意了，如今她只盼着闺女能一直好运下去，十月怀胎之后一举得男。 西鲁特氏想着，又认真把女子孕期该注意忌讳的地方一一告知石悦瑟，嘱咐她多加注意，小心谨慎，不可太过随意任性。 第71章 恭喜 毓庆宫内， 石悦瑟与西鲁特氏母女俩正说着体己话，而另一边的太子爷， 却是脚步如风， 满脸的笑意盈然， chūn风得意， 走到哪里都会有人跟他道上一句恭喜。 太子爷也不嫌烦， 更不觉得一直重复没甚新鲜花样的‘恭喜’二字会听腻了， 他心情很是愉悦的接受了来自每个人每一句的贺喜， 并态度极好的谢过对方， 令人受宠若惊。 如今满朝上下，京城权贵圈内，谁还不知道太子妃有孕一事，消息早就传得沸沸扬扬。倘若真有那没得到消息的，那他不定是刚从山顶dòng里来的。 胤褆看着胤礽脸上一直不断的笑容， 只觉得碍眼至极， 恨不得扔个东西过去砸他满脸， 让你得瑟，让你高兴。 胤褆眼珠子一转， 坏笑一声， 提脚便几个大步的走近胤礽，出口语气难得有如此真情实意。 “恭喜二弟，大哥在这里祝你喜得贵女了！到时候大哥定然会备下厚礼给我那小侄女送去的。”胤褆一脸挑衅， 心里认定太子妃怀的定然也是个女孩。 胤褆与胤礽俩在康熙面前还能维持兄友弟恭的‘友好’相处，可私下里几十年老对头， 谁还不知道谁啊，胤褆从小到大可从未掩饰过他对胤礽的不满以及恶意。此刻自然也不例外。 对于胤褆的不怀好意，胤礽脸上笑容却是变都没变一下，面上依旧一派温和，态度极好。当然，这紧接着从太子殿下这嘴里说出来的话，对于胤褆而言就不是那么善良的。 “谢谢大哥，你也得多努力些才是，孤还想让孤将来的女儿能多几个大哥家的侄女做玩伴呢，便是十个二十个的孤也不会嫌多的。当然，大哥也请放心，送给侄女儿们的礼孤也是会提前备下的。”胤礽的语气也是格外的真诚，表里如一。他只恨不得胤褆生上一窝的格格，如此，都不需要他多做手脚，胤褆自己就残了，成不了大气候。 胤褆原还带着笑容的面色瞬间僵住，猛然看向胤礽，目露凶光，犹如利剑，倘若目光能杀人的话，胤礽这会儿怕是已经死上好几次了。 对于胤褆的怒目相向，胤礽却是淡定回视，不躲不闪，这副漫不经心的作态，使得胤褆心里更是恨透了胤礽。 他那一番话出口，非但没见着他预想中胤礽憋屈不痛快的表情，竟然还被胤礽反过来诅咒他生十个二十个的女儿！！！ 简直……简直…… 就应该让汗阿玛来看看，来听听，他嘴里夸赞的所谓仁善友爱的好太子是个什么德性，全都是假的！是胤礽虚伪假装出来的！胤礽对他这个长兄简直是恶毒至极。他家福晋连续不断生下四个女儿，完全有可能就是这可恶的胤礽在暗地里诅咒他的结果。 胤褆越想越是觉得是这样，心里恨极，看向胤礽目光喷火。却是完全忘了这是他先凑上前去挑衅的，被胤礽反击回去扎了心的不痛快，也是他自找的。 众人看到太子与大阿哥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不太友好，都十分自觉的绕开了他们，离这两个互相敌对的都远一些，免得一着不慎殃及了他们这些小池鱼。 便是三阿哥、四阿哥等几个阿哥们瞧见了，在没弄清楚情况时，也没敢轻易上前，万一调解不成反倒得罪了人，这就不美了。这两人可都不是善茬。 因为之前离得也不算近，胤褆也知道自己要说的不是什么好话，有意的控制了音量，倒是没有人听到他们之间对话。不过，从两人各自表情神态来看，有眼睛的大概也能猜出大阿哥应是没从太子爷那儿讨到好。 有人还思维发散的回想过去，突然发现，近几年来大阿哥还真没从太子爷处讨得过什么好，每每都是信心满满的出击，然后灰头土脸的被打回。心里顿时一个机灵，越发太子殿下不一般，手段果然了得。再想到那些暗地里各种拉拢与太子不对付的，身子忍不住一抖，心想他们还是安份些得好。 胤礽看着胤褆气哼哼离去的背影，心里想的却是胤褆方才所说。 胤礽还是希望石悦瑟能生个儿子的，不说嫡子对他这个太子的意之义重大，就只单对石悦瑟这个太子妃而言，也是好处多多。清宫内素来就有的母凭子贵的传统，一个儿子，还是太子嫡长子，圣上嫡长孙，很有利于巩固石悦瑟太子妃的权威与地位，也很有利于康熙对她的观感提升。这些都能让石悦瑟在皇宫里的生活得变得更好！ 当然，就算是石悦瑟给他生个女儿，胤礽也会很喜欢，尤其是长相肖似石悦瑟就更好不过。一个软软糯糯，可爱乖巧的女儿，甜甜的叫他阿玛，光只是想想，胤礽都觉得心里软得都要化成水了。 可那样一来，石悦瑟将要面临的各种眼光和压力会大很多，他心里舍不得。 因着石悦瑟有孕，在胤礽心里惦记着，康熙也有意让他早些回去陪太子妃之下，胤礽便提前了时间回去毓庆宫。 同他一起的还有两个他特意从内务府寻来的老嬷嬷。两人背景清白gān净，为人稳重细心，更重要的是于女子孕事上经验十分丰富，让她们在一旁看顾着石悦瑟，不能时刻陪伴她的胤礽也能放心几分。 对于太子殿下找来的这两个嬷嬷，石悦瑟与之相处了几日，心里觉得还挺满意，与她印象中深宫老嬷嬷的严苛形象并不完全相同。两人看上去虽然严肃刻板，但并没有一板一眼时刻都盯着她不懂变通，或者胡乱对她指手画脚，这不许那不行，便是不允的事情也是摆出了道理与她详细说明，并不会让人无法接受。短短几日，石悦瑟已经从她们身上了解到了许多之前所不知晓的孕期知识，受益匪浅。 在毓庆宫安心养了近一个月，石悦瑟肚子里胎儿稳稳当当的，发育得极好。每日太医的诊脉结果出来，都是好消息，喜得胤礽连连赏赐了来诊脉的太医，让这太医只恨不得每日里能多去毓庆宫里诊几次脉，太子爷真是太大方了。 不过，想到每次诊脉完毕，太子爷每每的询问，事无巨细，各种妇人孕事问题，层出不穷，有时更是能将你问到词穷的举动……虽然知道这是太子爷关心且看重太子妃母子的缘故，可太医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对上恨不得化身十万个为什么的太子殿下，饶是专业素养够qiáng够硬的太医，也打心底觉得发怵。想了想，觉得这赏赐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太医的纠结当然是没人懂的。而令石悦瑟觉得难受的害喜反应，却是随着时间推移在慢慢减轻，到如今便是没有桃子做辅助，也没有了不适的恶心之感，早孕反应基本痊愈了。 身体好了，石悦瑟心里倒是琢磨着清晨去宁寿宫给皇太后请安一事。反正她在毓庆宫里也是闲着无事。 石悦瑟在被诊出有孕之后，手里的宫务很快便全都移jiāo了出去。毓庆宫内事务jiāo由李嬷嬷等心腹打理，石悦瑟只需要偶尔过问几句便好，李嬷嬷等人的能力手段，她还是很放心的。而皇宫内务也一点儿不剩全都归还给了原来就管着的佟妃等人。 太子妃如此不恋权势，十分顾家，很重视皇家子嗣的做法，显然很得康熙的欣赏认同，当即就又是一堆赏赐哗啦啦流进毓庆宫，令人眼热，羡慕不已。 如今石悦瑟无事一身闲，去宁寿宫里听听八卦也好。 “你这孩子，肚子还没满三个月呢，怎么不多养养再出门呢？”皇太后一见石悦瑟过来，当即就让人连忙将她扶着小心坐下，然后有些不赞同的道。 石悦瑟微微一笑，安抚这神情有些紧张的皇太后，“太医说孙媳的身体很健康，这适当的活动于身体上也很有好处。再者，孙媳在毓庆宫里闲着也是无聊呢，还不如来老祖宗您这里，陪您和妃母们说说话，我心里也高兴呢。” 一听太医都说活动活动有好处，皇太后心里也就放心了，转而又关心起石悦瑟情况。 “听说你害喜了？严重不严重？如今怎么样了？” “不算严重，现在都已经好了，这孩子倒是也不太折腾人。”石悦瑟语气温柔。 皇太后笑了笑，“他这么小就知道体谅自己额娘了，将来也定然是个孝顺的孩子。” “孙媳就借老祖宗吉言了。”石悦瑟嘴角笑意渐深，她也算是体会到了，旁人夸赞自家的孩子之时，为人母的心里是会如何开心的心情了。虽然她的孩子目前还只是个小小的胚胎，还没成形，依旧不影响石悦瑟的喜悦。 皇太后接着又问了她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内务府可安排了经验丰富的嬷嬷过去，身边的人伺候得尽不尽心等等。皇太后絮絮叨叨问了许多问题，石悦瑟也都一一回了话。石悦瑟知道皇太后是关心她，所以并没有觉得不耐烦。 不一会儿，众妃以及大福晋三福晋等人都陆陆续续而来，见到石悦瑟今日竟然过来了，少不得又是当面道上一句恭喜。 石悦瑟都欣然接受，然后眼带幸福笑意的谢过众人。 有人心里欢喜，自然也会有人不舒坦。惠妃和伊尔根觉罗氏这对婆媳，无疑就是在场所有人中最不痛快的两个人。 看着太子妃幸福的笑容，伊尔根觉罗氏手指险些狠狠掐进肉里，才忍住没露出太多异样。 惠妃倒是个能端的住的人，对石悦瑟道恭喜之时，神态语气都是真诚得不能再真诚，演技非凡得石悦瑟都得赞叹不已。 不过，不管这对婆媳如何心思，高兴也好，不高兴也罢，只要不来惹她，石悦瑟都不甚在意。 石悦瑟收获众人的道贺的同时，对于这个月里刚得了一个孙女的德妃，也是不忘诚挚的送上一声贺喜的。 这说的是四阿哥胤禛的第二女，虽然只是个庶女，但也是乾东三所目前唯一的一个孩童，自是比较金贵。而胤禛曾经的第一女则是在刚生下没多久便早夭了。 在这医疗等各方面极为落后的古代，婴儿的夭折率是极高的，听过如此多不幸的消息，石悦瑟如今作为怀了宝宝的孕妇，未来的准妈妈，由衷的感激起自己的系统，感激它能让自己保证肚子里的孩子能有一个健康的体魄，最大限度免去孩子出生后夭折的可能。 第72章 来意 石悦瑟从宁寿宫回到毓庆宫， 就见李佳氏与李甲氏两人都在殿里候着她。石悦瑟眉头一挑，她们怎么过来了？ 心里讶异， 石悦瑟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步调依旧不变， 不急不缓的坐到殿内上首的尊位。 “奴婢们给太子妃请安。”两人都很懂规矩的与她屈膝见礼， 姿态标准， 态度看着也恭敬， 等着石悦瑟叫起。 石悦瑟也不为难人， 面色和善的道了一声， “免礼，都坐下吧。” 不管她们对她这个主母是真的恭敬，还是内心有旁的什么心思，以石悦瑟入宫这段时间的观察和经历，她们想出什么幺蛾子还是有很大难度的。 “你们今日过来是有何事？”石悦瑟喝了口温开水润润喉， 然后开口询问。 太子曾有下过命令， 让李佳氏二人无特别要事就别经常往毓庆宫里来。而石悦瑟本人， 也不乐意整日对着丈夫名义上的小妾的。双方本就互相对立的存在，再粉饰太平也无用， 接触多了反而多生是非。还不如远着些， 各过各的，都会自在许多。 因此，石悦瑟进门没多久， 便都免了她们日常的请安，算下来， 彼此倒是见面不算多。 今日她们一反常态的过来，莫不是有什么要事？ “回太子妃的话，奴婢听闻太子妃喜讯，心里十分高兴，原想早些过来给太子妃亲自道喜的，可曾总管又说太子妃喜脉尚浅，需要静养安养，不宜打扰。便拖至今日才过来，还望太子妃不怪罪才好。”李佳氏首先出声，笑着与太子妃道喜。实则心里憋屈恨恨得不行。 自己进门至今四年多了，还未有过侍寝，另一个女人却已经怀上了，心里怎么可能好受。老天太是不公。 石悦瑟闻言，很快便明白其中来龙去脉。李佳氏虽说是曾总管所言，但石悦瑟只稍一思量便知道这定然是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怕她们来打扰了她的好心情，然后闹心不快？ 太子对她如此用心，石悦瑟心里微暖，对于自己还要应付李佳氏二人的些许不快，也瞬间消散不见了。 石悦瑟点了点头，对李佳氏的道喜回应一句，“你有心了。” 李甲氏见太子妃心情应该不算差，便也连忙开口出声，不让李佳氏独占鳌头。 “奴婢也给太子妃道一声恭喜了。”李甲氏笑着道喜，然后转过身，让跟来的丫鬟将包袱呈上去给太子妃过目，并出言解释，“这是奴婢闲来无事的时候，做的一些孩童物件，今儿特拿来孝敬太子妃娘娘。” 李甲氏话落，李佳氏也不甘落后，连忙让人将自己准备的东西呈上去，依旧是打着孝敬的名义。 两人态度相当的恭谨，颇有讨好之嫌。 石悦瑟看着这两包袱针线，小衣小鞋，颜色鲜亮，针脚齐整，瞧着还真挺漂亮的。 不过，石悦瑟却是闻到一股子不寻常。都说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李佳氏二人居住在撷芳殿里，虽然从不得太子的宠爱，但吃穿用度上，石悦瑟从未亏得过她们，想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只要不逾越了宫里的规制，二人想要什么没有？ 今日两人却是如此殷勤，若说没有一个目的，石悦瑟心里是不相信的。 看着这些小孩子的物件，若说她们想害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这也太着急了些吧。且这些东西如此明目张胆的送来，若是真动了什么手脚，出了问题，追责时候两人完全逃不了，想来两人便是再蠢也不至于如此没脑子的低级陷害。最后，这些东西即便是没有做手脚，石悦瑟也不会放心去用，最有可能便是压了箱底再不见天日，想来她们也该想到才是。 可若不是存了害人的心思，那她们所谋定然就是想得到些好处，且这好处是她们目前身上所没有的东西，比如与太子殿下恩宠有关。 石悦瑟本就聪慧，所谓一孕傻三年的事情在她身上是没有发生过，只稍一思量，石悦瑟便明了二人来意与目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太子对二人的态度多年如一日的冷淡漠然，她们竟然还贼心不死的惦记着？ 这是看她怀孕了，不能给太子侍寝，觉得大好的机会来了，于是便打算讨好她这个太子妃，让她安排了给太子侍寝的意思？ 对此，石悦瑟只能说她们这也太看得起她了，难道她脸上真的写了贤惠大度、圣母玛利亚几个字？ 自己的夫君若是自己有那个想法，对她也不是那么好那么用心，石悦瑟才不管他怎样风花雪月。 可如今作为她丈夫的是胤礽，只因她曾经所说的话，便自觉守身多年，新婚之夜更曾与她言明未来只要她一个。姑且不论这话保质期多久，可胤礽此刻对她的情意却是非常真诚，没有丝毫作伪。 太子殿下这般难得的情意，石悦瑟这个受了他如此恩宠之人，倘若竟然还不识抬举的主动给他安排女人，岂不是要寒了太子殿下那颗一心一意为她着想的心？ 她如今与胤礽相处和美，生活过得极为顺心，那些个吃力不讨好，且对自己只有弊无有利之事，石悦瑟是不可能脑残了去做的。 所以，李佳氏两人的算盘注定是要落空了。 虽然猜到了两人的来意，石悦瑟却是不打算主动挑明，更不打算成全。当下便只与她们随意寒暄，左右闲聊着，而关于太子的话题她是丁点儿也不提的。 见状，两人心里都有些着急，太子妃莫不是只顾忙着安胎了，都没想到这件事？或者她虽是大了肚子，却依旧打算霸占着太子不放？ 两人入宫已经四年多时间，一年一年过去，年岁已然渐长，倘若再不主动抓住机会，等到人都年老珠huáng了，更是入不了太子爷的眼了。 性格比较外向一些的李佳氏，到底不太沉得住气，神情纠结了一下便期期艾艾的问出了心里最关心的问题。 “太子妃，这今后侍寝……您是如何一个章程呢？还请太子妃示下，奴婢们都听从太子妃的安排？” 李甲氏也看向石悦瑟，点头表示自己也赞同李佳氏所说。 都听从她的安排？这话说得好听，可她若真把自己的意愿说出来，石悦瑟才不信她们心底会没意见，指不定还会恨死她了。虽然现在她的仇恨度也差不到哪里。 不过，为了自己的幸福，纵使再多的仇恨值，石悦瑟也是不俱，更不会主动将太子殿下让出去的。 石悦瑟眼神淡淡扫了两人一眼，“侍寝之事，太子殿下心中自有论断，无需我等多言，且安心等着便是。” 安心等着？她们若是能等得来，还需要另想办法，卑躬屈膝的来讨好太子妃？ 太子妃这话里是不会安排侍寝的意思？ 李佳氏和李甲氏当即就急了，如今谁不知道太子满心满眼的就只宠太子妃一个，倘若按太子爷自己的意愿，那与之前又有何不同？她们百分百还得独守空闺，与孤寂为伍。 见两人还想说什么，石悦瑟却是已经懒得再应付她们了，“好了，本宫有些乏了，你们都回去吧。”挥了挥手便让人送了客。 李佳氏和李甲氏都心有不甘，可也不敢真的忤逆了太子妃。 太子妃虽然比她们入宫晚，可她一进门就掌握了毓庆宫与撷芳殿的大权，之后在康熙的示意下又管过皇宫宫务，手段很是了得，不容小觑。在毓庆宫与撷芳殿两处，太子妃的威信只仅次于太子，让人都不敢在她面前造次。 更不用提她背后还有着太子爷极致的宠爱，如今更是极为幸运的怀了太子爷的嫡出血脉，恩宠更胜。 现在太子妃都说乏了，她们哪里还敢多留的打扰太子妃歇息，再多的不甘不愿，尊卑有别之下，两人也都只能忍着带回了撷芳殿。 酉时将将才到，胤礽便回了毓庆宫。正打算直接往后殿去看他心心念念的妻儿，却被曾太监半路给拦住，禀报了李佳氏二人的动向及言行。 不是他曾太监好打报告，而是太子爷事先有命，但凡有事涉及到太子妃，一点儿风chuī草动都不可大意，尤其这件事还与撷芳殿有关，曾太监他更不能不上报。万一太子一无所知的去了太子妃那，结果见到太子爷放在心尖上的太子妃心情不好，遭殃的岂不是他这个无辜之人。 听完曾太监所报，胤礽本还高兴的神情顿时拉了下来，脸色黑沉沉一片。 安排侍寝？她们这是嫌活得□□稳了？还是野心不息想生事了？ 这么多年了，他虽然未有言明，但以他多年来的态度和做法，他觉得她们应该看懂并领会了他的意思才是。他供她们一辈子好吃好喝安稳富贵的活着，要求只是让她们安分守己，别来给他添麻烦。这都做不到？ 曾太监禀报完毕，余光果不其然的看到太子爷瞬间拧了眉头，一脸的寒霜。 太子对太子妃的心意，他看得极为分明，简直就是捧着怕碎了，含着怕化了，喜爱得不得了。婚前太子爷就已经能为了太子妃而生生忍着身体上欲望，不沾染旁的任何女人。婚后也只唯独宠爱太子妃一人。 如今太子妃诊出有喜，太子与太子妃夫妻感情因此更加深厚，正是郎情妾意，你浓我浓的。李佳氏和李甲氏两人却是看不清，或者心里不想看清，在这档口儿还想着让太子妃给安排侍寝，给太子妃添堵，这不是存心想找抽，还同时得最了太子和太子妃么。 “去撷芳殿。”胤礽语气冰冷，扔下这句话，便回转过身往撷芳殿方向走去。 曾太监迈步跟着，心里为李佳氏二人默哀片刻，只希望她们日后能安份些，别再生事了。惹火了太子爷，没得还连累旁人，让他们这些伺候的都得陪着小心翼翼。 一刻钟后，胤礽便从撷芳殿里走出来。 至于他与李佳氏二人都说了些什么，石悦瑟是不知晓的。只知道从那日起，李佳氏与李甲氏都再没出过什么幺蛾子，至于侍寝之类话语更是不曾再在石悦瑟面前提起过，真正的安份了下来。 石悦瑟猜想着，她们变成这样，太子殿下必然是对二人做过了威胁的，且这威胁应是威力极大，直抵住了二人的七寸命脉，令之动惮不得。 如此也好，她们安安分分的不给她添堵，她也会好好照顾她们后半辈子起居。虽然这样做看上去很渣，李佳氏二人也很无辜，可石悦瑟自认没那么圣母无私，在自己能握住全部幸福的时候，没办法将之与人分享，旁人再是可怜也是不行。 第73章 八月 胤礽回了毓庆宫， 见石悦瑟笑意温柔，眉眼弯弯的迎上来， 便知她并未被李佳氏二人影响了心情， 心里松了口气的放心下来。 放下了心的胤礽倒是很有闲情逸致的与石悦瑟说话逗趣儿起来。 太子殿下神情很是认真的夸赞了他家太子妃方才表现， 不吝言辞的大肆表扬了太子妃没有将他推给旁人的正确行为， 并鼓励她继续发扬jīng神。 对此， 太子妃娘娘的反应是很不优雅的对着太子殿下翻了个小白眼， “殿下是我一个人的， 我是脑残了才会把殿下推给旁的女人。” 明明是最要不得的善妒话语， 且这女人还大逆不道擅自将他堂堂皇太子做了归属，实在大胆至极。可胤礽听了这些话之后，非但没有不快，心里还犹如花开了一般跳跃着欢喜，眸中亦是笑意不断。 动容的将人揽至怀里， 于女子耳边轻声承诺， “孤自然是你一个人的。” 心里巴不得他家太子妃更加霸道和善妒， 对他的独占欲更加qiáng盛一些，最好达到如他对她一般的心情才好。 犹如情话一般的耳语， 带着承诺的语气出自胤礽之口， 与她之前玩笑似的话语完全不同，听得石悦瑟心肝猛颤儿，一阵的面红耳热。而心爱之人这含羞带涩的小模样却是瞧得胤礽食指大动， 喉头发紧。 太子殿下目光灼灼的打量了她半晌，大掌直接扣住她后脑， 俯首就是一记亲吻。 片刻后，两人便气喘吁吁搂在一处，静静平复着心间激dàng的心情。 好一会儿，石悦瑟最先平静下来，耳边是男人依旧粗重的喘息，令她能很清晰感受到胤礽难以消退的想要。 想到自她诊出怀孕以来，两人已经近两个月未有亲近过。夜里便是同睡一个chuáng塌，胤礽对她最多也只是亲亲抱抱，便相拥而眠。对比起孕前两人chuáng第间的放纵，犹如清粥小菜与大鱼大肉之间的距离。 想着，石悦瑟不由轻声问出口，“殿下觉得很难受么？” 女子轻轻柔柔的小嗓音，如羽毛挠在心间，痒痒的令胤礽意动不已。 可转念一想到自己即使是□□焚身，也是什么都做不了，心里便微微的暗恼了几分，看来这有喜的大喜事给他带来的也不全都是好事啊。 男人低哑着声音，“明知道自己身子不方便，还故意来撩拨孤，真是讨打！”说着拍了下她的小pp稍作惩戒，又便将人往怀里搂得更紧，彼此间体温变化清晰可辨。 真是要命了！ 胤礽微微合了凤目，深吸口气，想要将心里火气平复下来。可有时候你越是想做什么，事情它却是偏偏要与你做对一般，尽是事与愿违的无奈。 石悦瑟被太子殿下打了小pp，心里却是难得的没有恼羞成怒。知晓胤礽是真的在难受，自己便大人不计小人过，不与他计较。 念及今日李佳氏二人所图，以及外头还不知道有多少小妖jīng都惦记着她男人，石悦瑟觉得自己有必要采取些措施，帮着胤礽解决问题。可不能让他一直都憋着，万一给憋狠了，一着不慎没定力的被哪个小妖jīng给勾去了，她简直就要欲哭无泪了。 想着，石悦瑟眼珠子一转，小手极为灵活的撩开了他的衣摆，嘴角扬起一抹坏笑邪邪挑衅的看着他。 胤礽闷哼一声，注视着石悦瑟的凤目火光跳跃，越发灼热，神情似喜似盼，对石悦瑟的举动没有阻止的放任自流，心里十分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石悦瑟莞尔一笑，将侧脸轻贴在胤礽胸膛，听着他悸动的心跳，出口语气莫名带了点点暧昧的得意，“即使身子不方便，我也依旧是能够帮到您。殿下觉得呢？” “是极……”胤礽只觉头皮发麻，整个人舒慡不已，无暇他顾却也不吝于真诚的回应。 对于太子殿下的回话，石悦瑟心里很是满意，眼眸划过一丝笑意，当下便更加用心伺候着。 才几下功夫，胤礽整个人已经绷得死紧，微仰着头，神情一阵恍惚，气息不匀的低哑着声音要恳求，“再重一些……” 一时间郎情妾意，好不缠绵。 事后，胤礽眉眼带笑的拿了条毛巾认真给她擦拭小手，石悦瑟看着毛巾上沾染的痕迹，方才的大胆豪放全都收敛起来，后知后觉有些涨红了脸。 胤礽却是浑身的愉悦，想起方才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欢愉，双眸望向石悦瑟目光越加柔和。 …… 时间进入八月份，石悦瑟在毓庆宫内被太子殿下好吃好喝的养着，脸颊都变得圆润了几分，用石悦瑟的话来形容便是一脸的孕相。 三个多月的肚子虽然不甚明显，可也已经初初显了怀，小腹微微凸起，石悦瑟瞧着自己身体上渐渐发生的变化，对于自己怀了宝宝一事更多了些真实感。 胤礽最近又变得忙碌起来，每日早出晚归，午膳都不一定能回来毓庆宫里用，再不像前段时间的轻松，想早退陪老婆便能早退回来，只因康熙去巡幸塞外去了，京城都jiāo由太子坐镇监国，胤礽手头事务变得更加繁多，忙得脚不沾地。 “太子妃，太子爷让人传话回来，说正与几位大臣商讨紧要政务，一时半会儿怕是结束不了，今日午间便不能回来陪您用膳了。太子爷还说让您好生用饭，不可草草应付了事，饿到太子爷的孩子，否则……”曾太监说着，声音不甚明显的顿了一下，余光瞥了一眼上首端坐正悠哉悠哉吃着零嘴的太子妃，硬着头皮依旧把话说完，“太子爷回来是要罚了您的。” 这般威胁主母的话语说出口，曾太监只恨不得早些退下离开太子妃视线，虽然他只是传达太子爷的话，与他无关，可这心里要承受的压力还是很大的。 索性石悦瑟并未让他为难太久，很快便挥手让他下去了。 “知道了，你去忙吧。” 胤礽今早出门时就与她说过今日里事情会很忙，中午怕是不能回来，石悦瑟对此早就知晓，如今只是确定了而已。 石悦瑟又往嘴里放了一小片桃gān，嚼腾几下，满嘴的桃香味儿，甜中带着点点酸，真是好吃。可一想到太子爷的话，她正欲往盘子里再伸去的手倏然间顿住，很是不舍的收了回来，眼神有些纠结。 秀云见状，急忙趁着主子犹豫之间，很快给零食盒盖上了盖子，然后动作利索的给收了起来，搁得远远的放着。 没办法，太子妃自怀孕之后，尤其最是喜爱桃子。味道上，最爱便是新鲜桃子的果香味儿，连孕吐反应都给治好了。而吃食上，则是最爱用桃子所制的各种各样零嘴儿，每每吃上便欲罢不能，好几回都影响了正经用饭。 也无怪乎太子爷会专门盯着，还特意让人传话回来，连威胁的手段都用上了。 瞧见秀云一连串的动作，以及那看向她的眼神颇有一些防贼的意味儿，石悦瑟心里很是汗颜，至于这样对她么？她自制力有那么差？ 好吧，鉴于之前表现不太好，石悦瑟还是有点子心虚的。 不过，这不能怪她，怪只怪她这肚子里的宝宝太喜爱吃桃子了！ …… 这日，石悦瑟看到她之前所拟给石府的中秋节礼单上，被太子殿下又加了几样好东西上去，石悦瑟心里倏然泛起丝丝的甜，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 她发现，胤礽总是能在不经意之间就给她带来怦然的感动，与他生活在一起，石悦瑟觉得并不难受，平常之中带着淡淡的感动淡淡的温馨，十分舒服。 胤礽对她娘家如此大方，石悦瑟想着，自己也不能只光顾着享受，什么都不付出不作为，也得对胤礽所看重的家人好一些才行。 眼见中秋佳节将至，去巡幸塞外的康熙至今却都未有归来。石悦瑟便去寻了胤礽。 “殿下，汗阿玛中秋节前会回京么？” 听到她的问话，胤礽从手里书册中抽出神来，眼神疑惑看向石悦瑟，“约莫得中秋之后才会回来，怎么了？” “我想着塞外条件简陋，定然是及不上京城的，汗阿玛当初离京时带的东西也不知够不够用？再者说，马上就是中秋节了，汗阿玛不回来的话，咱们要不要送点儿东西过去表表孝心，让汗阿玛即便是在外过节，也能过得舒坦一些？”石悦瑟眼睛闪亮看着胤礽，期待等着他的回话。 胤礽看向石悦瑟眸光带笑，忍不住将人拉入怀里，夸赞一句，“太子妃真乃孤的贤内助也！” 其实这事儿并不需要石悦瑟说，胤礽心里早已经想到，并且也打算如此去做。虽然康熙的生活起居皆由内务府负责，便是出行塞外，也必然会打理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不会让康熙受一点儿苦。可他身为人子，给出门在外不能回家过节的老父亲送些东西过去，也是一种孝顺的心意。石悦瑟能与他想到一块儿去，可见两人心有灵犀。同时，也可以从中看出石悦瑟心里是向着他，为他考虑的，这不能不令胤礽感到开怀且暖心。 石悦瑟不知胤礽心里所想，闻言，只眉头一挑，故意一脸讶异看他，“您才知道呀？” 胤礽低低一笑，与她额头相抵，一点儿都不吝啬的说着好听话，“孤一直都知道。” “那殿下得对我再好一些才是。”石悦瑟眸光带笑，注视着胤礽玩笑似的提要求。 “那是自然的！”语气再是理所当然不过。胤礽说着，大手轻抚上她微微凸起的小腹，眼神变得很是柔和慈爱，“孤也会对我们的孩子很好的！” 石悦瑟对他甜甜一笑，“我也相信殿下会是个好父亲。” 心里想着，自己每日里都给太子殿下灌上一份迷魂汤，即使原本不是好父亲也能变成一个好父亲的吧？ …… 及至八月十五日的中秋节，去巡幸塞外的康熙帝，果然未有归来。 而少了康熙帝这个所有人都要围着他转的大boss，今年的中秋节宫宴气氛明显都少了几分热闹。不但歌舞盛宴的规模远远比不及帝王出席的时候，便是众人的心情兴致，也都随着削减了好几分。 当然，以上说的主要是康熙帝后宫的嫔妃们的普遍感受。至于石悦瑟这个太子妃，有胤礽这个好好夫君陪着关心在侧，又有人伺候着好吃好喝的安养，还没了康熙这个她比较发怵顾忌的大boss就近无形中震慑着。这段日子，石悦瑟可谓最是舒心不过，活得好不惬意。 中秋宫宴结束比较早，毓庆宫又安排了一场家宴，撷芳殿的李佳氏和李甲氏都有出席。 这一回儿再见面，两人变化都很大，变得真正的安份规矩。这一点从她们的穿着打扮以及言行举止上便可窥见。 两人衣着装扮上不再如以往一般jīng心打扮，恨不得花枝招展，亮眼出彩。宴席间也不再时不时的便朝太子爷抛个媚眼，或是说一些颇俱暗示性意味的话语，无时无刻都想引起太子殿下的目光注意。如今两人都乖顺规矩，安静得很，与之前真是判若两样。 第74章 中秋 及至八月十五日中秋节， 去巡幸塞外的康熙帝，果然未有归来。 而少了康熙帝这个所有人都要围着他转的大boss， 今年的中秋节宫宴， 气氛明显都少了几分热闹。不但歌舞盛宴的规模比不及帝王出席的时候， 便是众人的心情兴致， 也都随着削减了几分。 当然， 以上说的主要是康熙帝后宫的嫔妃们。至于石悦瑟这个太子妃， 有胤礽这个好好夫君陪着关心在侧， 又有人伺候着好吃好喝的安养， 还没了康熙这个她比较发怵顾忌的大boss就近无形中震慑着。这段日子，石悦瑟可谓最是舒心不过，活得好不惬意。 中秋宫宴结束比较早，毓庆宫又安排了一场家宴，撷芳殿的李佳氏和李甲氏都有出席。 这一回儿再见面， 两人变化都很大， 变得真正的安份规矩。这一点从她们的穿着打扮以及言行举止上便可窥见。 两人衣着装扮上不再如以往一般jīng心打扮， 恨不得花枝招展，亮眼出彩。宴席间也不再时不时的便朝太子爷抛个媚眼， 或是说一些颇俱暗示性意味的话语， 无时无刻都想引起太子殿下的目光注意。如今两人都乖顺规矩，安静得很，与之前真是判若两样。 对此， 李佳氏二人心里其实也很无奈，凭你再好的年华样貌， 再多的野心，再厉害的手段，可碰上这么一个偏心眼儿还不解风情的男人，也是她们倒霉。 想到那日太子爷黑沉的脸色以及并不是玩笑说说而已的威胁，直吓得两人背脊发凉，之后夜里更是连续做了好几晚上的噩梦。 如今想来，对于太子爷的狠辣，二人依旧会冷不丁打起冷颤。曾经再多的雄心壮志，此刻也都向现实低头，彻底熄灭了。 想起太子爷的话，她们如今别无选择，虽然心里依旧悲愤，可也认清了现实。下半辈子想要活得安稳，有个还算好的未来，在太子爷心意不变的情况下，她们只能安分守己，规规矩矩，不能生事，也不能给正得太子爷宠爱的太子妃添堵烦心。 李佳氏偷瞄了一眼坐在上首年轻貌美的太子妃，明艳招人，光华四she，也难怪能勾得太子如此狠心对待她们。 李佳氏飞快垂下眼眸，遮住眼底恨恨的情绪。心里不免恶意的想到那句‘以色事人者，能有几时好’。 太子妃如今确实很得太子殿下宠爱，可男人的宠爱就真的那么靠谱么？她的父亲年轻时候不也照样很宠爱她的母亲，可当母亲年华老去，那一个接一个进门年轻漂亮的女人，又少了么？ 也是她的命不好，自己最美的年华却正好遇到太子妃最得太子爷宠爱的时候，凭白蹉跎了岁月。那女人有太子全心护着，李佳氏就连想报复都是奢望。 然而，她虽然无法亲手报复，可‘昨日huáng花’一词并不是说说而已。她这辈子或许也就这样了，可她却有着大把的时间可以坐等着太子妃人老珠huáng，容颜逝去，直至失宠的那一天。 如此想着，李佳氏心情倒是平静了许多。 宴毕，李佳氏与李甲氏都很有眼色，不再留着讨人嫌，只稍稍又聊了几句话，便主动提出了告辞。这在以往也是从未有过的，但凡太子爷在场，她们哪一次不是直恨不能双脚在地上生根了一般，一直都赖着不走。 石悦瑟挑眉，看来太子殿下这次发作人的力度，确实够狠，够有效！ 李佳氏二人一走，屋里气氛顿时轻松起来。有外人在场，时刻都得注意言行仪态，总归有些不太自在。 胤礽自是有察觉到其中变化，所以当初还理所当然觉得三妻四妾天经地义的太子殿下，如今越是与石悦瑟相处得美满和睦，恩爱幸福，就越发打心底里觉得有妾室是件很麻烦的事。看来，以后与撷芳殿还是应该再减少些接触才是。 看着石悦瑟懒洋洋惬意的靠在软椅上，脚上一双平底绣鞋却是来回晃悠着摆动，整个人生动鲜活的模样，胤礽才忍不住露了笑容，也不再去想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 总归他是不会允许任何人来破坏了他如今握在手里的幸福。 “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才圆，可今晚的月色也很不错，要不要同孤一起去看看？” 石悦瑟欣然同意，笑着点头，“好呀。” 两人携手到了院里，尽职尽责的李嬷嬷等人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院里置了几张桌子和椅子，桌上摆了满满的花生、板栗等坚果，各色糖果蜜饯，瓜果零食，应有尽有。而中秋节传承延续了几千年，最不可或缺的月饼也是多种多样，模样jīng巧漂亮，摆盘也十分jīng致美丽。 胤礽扶着石悦瑟坐到铺了厚厚软垫的椅子上，看她坐安稳了，又神情很是慈爱的摸了摸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之后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吻，方才坐到与她相邻着的一边位置上。 晚风徐徐，月朗星稀。圆盘似的的月亮高高挂在天上，夺去人世间所有目光，是今晚当之无愧的唯一主角。 两人边聊天边赏月，说不出的闲情逸致。而对于康熙走后便一直忙碌的太子殿下，今日中秋也算是难得能忙里偷闲的一天。 今年的中秋，康熙虽然人在塞外，可这节日却过得极为热闹。与蒙古诸王们在大草原上举行的露天篝火宴会，载歌载舞，再享用着胤礽特意安排送来孝顺他这个老父亲的月饼等物，康熙心里欣慰暖心的同时，别提有多高兴惬意了。 可没想到，中秋才过去了几日，康熙帝还没开心上几天呢，就接到了一个坏人心情的消息。 博济奏报噶尔丹属下回子五百人阑入三岔河汛界，肃州总兵官潘育龙尽俘之，拘于肃州。 虽然敌人尽数被我方将领俘虏，是个大好消息，可这事儿背后所暗含的意思却是令康熙皱起了眉头。 葛尔丹果然是láng子野心，贼心不死！竟然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 对于葛尔丹，康熙从未放松过警惕。上次大战，葛尔丹虽然败逃，可远远还不到伤筋动骨，彻底消亡的地步。尤其草原民族所奉行的血腥bào力掠夺式的发展方式，若无意外，葛尔丹受损的势力很快便能恢复过来。届时，葛尔丹必然会再次南下。 因此，康熙在警惕的同时，也不忘加qiáng自身实力，厉兵秣马，粮草武器的安排等等，他时刻都在为下一场战争的到来准备着，从未放松。 而除了qiáng大己方力量，康熙那自小为皇的高位所养成的大局观，还令他十分重视拉拢大清各方盟友，多方共击葛尔丹的策略，令葛尔丹插翅也难逃。 譬如这次巡幸塞外，除了巩固大清与蒙古之间联盟，最重要的一个目的，便是与蒙古诸王贝勒们商讨共备葛尔丹一事。 如今与蒙古会盟一事还未结束，康熙还得留下来住持大局，不能立刻归京。但该安排的事情却都是有条不紊，当即就命宗室公苏努、都统阿席坦、护巴领兵备噶尔丹。 事毕，康熙又提笔写了一封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jiāo给正在监国的胤礽。 胤礽接到信，打开一看，也是微微皱了眉头。虽然这次事情只是葛尔丹下属的区区几百人南下挑衅行为，但胤礽与康熙的判断是一致的，胤礽心里也认为葛尔丹不久之后必然会大军南下。 如此，康熙打算明年年初便对葛尔丹开战一事，倒是势在必行。 胤礽合上书信，凤目微阖，屈指轻敲着桌面，脑子却是飞快转动起来。 以康熙的行事作风，明年与葛尔丹的一战，作为皇子中唯一有过出征经验的大阿哥胤褆，必然也会在掌兵之列。两次军功，胤褆一系的得利，自是不用多言。 而胤礽作为大清的储君，与胤褆的处境却是不同，他想要坐稳太子之位，不引来汗阿玛的帝王猜忌，这军权之事却是不可随意沾染。如此，若无意外，他这个皇太子注定是要与战场无缘了。 然而，熟读史书经义，自小便接受jīng英教育、对朝堂政务耳濡目染、且在权谋争斗环境下长大的胤礽，又怎会不知手掌兵权的重要性。 作为一国储君太子，倘若只有名义上尊位，军队里没有支持他的势力，如今的光鲜就如同泡沫一般，脆弱得经不起任何考验，轻易就会被戳破，实在是件再危险不过的事。 胤礽本人虽然不能出征，但并不代表他不能在其中做一番安排，让他手下势力门人进入军队里，建功立业。 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在于该如何安排，才会悄无声息，合情合理，不引人注意。 这日，皇太子胤礽难得招了索额图等人前来，相谈甚久，直至有了满意可行的办法，才各自壮志豪情的离开。翌日，胤礽手下各方势力相继都行动起来，目标直指葛尔丹之战。 石悦瑟依然在毓庆宫里静静的养胎，闲来无事便往宁寿宫里去，听听八卦，聊聊天，并不觉得生活多无趣。对于备战葛尔丹之事，有个做皇太子的夫君，且这夫君还是真心待她，许多事情并不会特意瞒着她，石悦瑟自是有着第一手的消息来源。 对此，知晓历史上康熙帝有个三征葛尔丹功绩的石悦瑟，自是知道大清是最终胜利的一方，所以，对于战事将会如何发展，石悦瑟倒是不怎么担心。她比较关心的是，他家阿玛以及两个哥哥会不会也随军出征？ 石悦瑟特意寻了胤礽，让他留意关注着，若是她家阿玛或是哥哥们有在随军出征名单上的，得告知她一声。 石悦瑟倒也不是不赞同她阿玛和哥哥们上战场。她多年以前曾有将系统出品的星际练体术jiāo给他们，就是考虑到满人注重军功，他们若想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练好武艺也能给他们能多一些依仗。 可是，理智上赞同是一回事，担心不担心却又是另一回事。毕竟是自己的血脉至亲，战场上又是瞬息万变，刀剑无眼，石悦瑟难免有些挂心。 自家太子妃难得的嘱托，且事关自己岳丈一家，胤礽自是不会拒绝，当即便欣然同意并记在心里。 第75章 九月 时间才进入九月， 又传来了噶尔丹率兵自科布多东进至巴彦乌兰的消息。 此时大清与蒙古各部的会盟刚好结束，商讨共击葛尔丹一事双方也达成了共识， 完成出巡目的的康熙便也不再多留， 当即命令队伍开拔， 启程还京。 康熙才刚进入乾清宫， 便开始忙碌起来。照例见了太子以及诸王公大臣们， 一一的询问了他离京之后所发生各种事情。 事毕， 康熙又特意留下胤礽， 父子俩人真情实意互相关心问候了一番之后， 才言归正传。 康熙先是听取胤礽监国理政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对于胤礽的意见和处理方式，不时点头赞同，不时出言指点几句。完了，又说起关于明年开chūn即将与葛尔丹开战一事。 “这次朕会亲征葛尔丹， 仍然由你负责坐镇京师。有你看着家里， 朕最是放心， 你上次就做得很好。” 康熙对于自己上一次御驾亲征，半路却病倒， 不得不虎头蛇尾归来一事， 至今都耿耿于怀，暗恨在心。而这一次的大战，他早已下定决心再次前往， 誓必要一雪前耻，展现他大清帝王的赫赫威仪。 胤礽是知晓康熙的心病的， 这会儿汗阿玛兴致正浓，他自是不会没眼色的出言劝阻，给泼冷水。再者，虽说汗阿玛是御驾亲征，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汗阿玛自是不会上枪林弹雨的最前线，只在大军后方统筹指挥，危险要小得多。胤礽还是比较放心的。 随着康熙归来，以及之后各种命令举动，对于即将与葛尔丹一战之事，处于天下权势最中央的许多人，大家该知道的已经差不多都知道了。 “这次出兵葛尔丹，汗阿玛定然也是会让我随军出征的。”胤褆有些得意洋洋与明珠说道。 要问胤褆心里最喜欢什么，那‘战争’定然是能排得上号数的。战争意味着军功，军功意味着威信，意味着影响力，更意味着军权。在这一方面，胤礽这个太子是远远不及他的。这由不得他不得意几分。 “这是肯定的。”明珠点头，心里对胤褆这话难得的十分赞同。以万岁爷对待儿子们的教育培养方式，必然是不会落下胤褆这个皇长子的。 “舅舅可知道汗阿玛会任命何人做领军的大将军？”胤褆又问道。 明珠只稍一听就知道胤褆背后打的什么算盘，胤褆这是想当主帅做指挥的意思？ 明珠拧眉，心里很有些无奈，你一个二十几岁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才上过一次战场就想做大军统帅了，能压得住军队里从三藩以来就立下赫赫军功的一众兵将们吗？ “以臣之见，万岁爷这次定然也会御驾亲征，而统帅大将军应该会从老将中择出人选，至于具体为何人，目前还未有消息传出。且万岁爷圣明烛照，臣亦是不敢断言。” 胤褆闻言，有些失望，但随即又打起jīng神来，想着待会儿就去探探汗阿玛口风。 之后，两人又招了些人来，就如何安排属下门人进军队，做了一番详细讨论。 事毕，胤褆从明珠府里出来，便直接往乾清宫而去。一见到康熙，便开始拐弯抹角的打听统帅人选一事，还不忘向康熙自荐一番，表达自己愿意为汗阿玛分忧的孝心。 胤褆嘴里的话说得漂亮好听，可背后打的是什么注意，康熙如此人jīng，哪里能看不出来？无非就是想更多的插手军中事务，安插门人进去，发展壮大军中势力。 军队，国之利器，帝王统治的qiáng力后盾。历朝历代哪一个帝王不是恨不得将兵权都紧紧的攥在自己手里？qiáng势如康熙自然也是不例外。 帝王的兵权是不容人分柄的，由谁统军也是由康熙一个人说了算，胤褆自荐背后的意图，恰恰是康熙所不能容忍的。 如此忌讳之事，背地里暗自行事，不让康熙知道便罢了，胤褆竟然还意图如此明显的在康熙面前明晃晃招摇，尤其康熙最近正因着葛尔丹之事烦心，心情明显不甚佳的情况下，这不是存心去找骂呢么。 不出意料，胤褆果然非但没从康熙这里得到什么有用消息，还被康熙给骂得狗血淋头，灰头土脸的出了乾清宫。 胤褆走后，康熙依旧黑沉着一张脸，静默不语，心情显然没有好转。 一旁立着的魏珠低眉敛目，更是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个。 康熙想到胤褆是刚从明珠府里回来的，觉得这胤褆与明珠搅和在一起，是越发的不学好了。心里对明珠的意见也渐深起来。 看来这一段时间，还是得将他们隔离分开一下才行，免得两个人凑到一起，不做什么好事。 康熙沉思片刻，稍一琢磨，有了！ 明年初chūn就要与葛尔丹开战，这开战前探查一事，事关重大，正好把明珠派过去。以明珠的能力，康熙一点儿不担心没有收获。 对了，得把索额图也派出去。他与明珠互相不对付，能与明珠互相牵制对方。再者，胤褆被明珠撺掇着竟然想要往军队里安插人手，索额图万一也撺掇着太子这样做呢？太子如今表现很不错，可不能让人给带坏了。 于是，康熙大手一挥，便命索额图与明珠二人离京，前去视察葛尔丹。 胤礽很快便听闻了康熙这道任命，对此，胤礽只稍微挑了挑眉头，便略过不提。 有关与葛尔丹开战之事，他该有的布置，该做的安排早已经吩咐下去，事情有条不紊，进展很顺利，且他手下得用之人也不少，便是少了索额图也没甚太大紧要的。 胤褆却是没有胤礽那么淡定，他还有许多事要与明珠商议呢，明珠这一走，没有一月半月的是甭想回来的，这不耽误事儿么。 不过，这是康熙亲自任命，胤褆再不乐意，也改变不了什么。 伯爵府里，石家祖孙三代男人们除了年纪还小的观音保，其余几人都聚集在华善的书房里议事。所议的话题自是如今京城里最热门的葛尔丹一事。 如今谁都能看出康熙对于出兵葛尔丹的决心，但凡有点上进心的家族，谁不是都开始行动谋划起来了。 “你们心里什么章程？都说说看？”华善作为最年长的长辈，自是最先发话。 “这次机会很难得，儿子想趁着身子骨还行，能上一次战场。不说建多大功勋，可也不会堕了咱们石家威名的。” 石家几代人经营，在军队中影响力素来不低，可自华善退下之后，虽然有他石文炳这个汉军旗的都统，可到底是有些不如以前的。 如今战事再起，算是个极好的机会，石文炳自是不想错过的。 闻言，华善欣慰的点了点头，儿子虽然已经几十岁了，到底还是有血性以及进取心的。华善又看向富达礼和庆德这两个嫡亲的长孙及次孙。 “男儿自当沙场建功，孙儿作为石家长孙，自是当仁不让的。” 富达礼说完，庆德也连忙表态，言自己也很愿意上战场，建功立业。 得，这是父子三个人都想上战场的意思。 不过，待仔细一想，却也不觉得是有多么意外。 满人本就是最注重军功，而石家男人们都曾被石悦瑟偷偷喂了改善体质的基因液，又常年修习星际练体术，身体素质得到大幅度提升的同时，武力值也在蹭蹭蹭上涨，便是华善这个高龄老人，如今也是身体健朗，jīng神奕奕。 如此良好的身体状态，以及高超武艺，石文炳父子三人自是豪情壮志，对自己信心十足，都想在战场上一展身手。 “你们父子三人有这个心，我心里很欣慰。这证明咱们石家没有贪生怕死的孬种，都是铁血铮铮的男子汉。”华善说着，又看了几眼正眼巴巴直盯着自己等示下的儿子孙子们，才缓缓开口，“若是能得了万岁爷允许的话，我这里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唯一一点要求就是，你们是怎么去的，就得怎么给我全须全尾的回来。” “是。”父子三人异口同声。 …… 康熙三十四年的九月，虽然因着葛尔丹之事，气氛比较紧张，但整个大清每日里发生那么多事，也不可能整日都是只围着这一件事上打转。 譬如这个月里，皇室就迎来了两桩大喜事，为这气氛比较宁肃的紫禁城注入了几分喜庆。 这第一件喜事，便是乾东四所的五阿哥胤祺后院里的刘佳氏传出了有喜喜讯。这是五阿哥的第一个孩子，皇太后和宜妃听闻之后，都喜得眉开眼笑。尤其这怀孕之人正是今年选秀之时，皇太后与宜妃二人共同相中给五阿哥指的刘佳氏。刘佳氏才进门没多久就怀上了，更是让皇太后与宜妃两人觉得自己眼光很不错。 第76章 任命 这第二件喜事， 便是九月二十一日，四阿哥胤禛大婚， 迎娶内大臣费扬古之嫡女乌喇那拉氏为四福晋一事了。 四阿哥婚礼规模与流程同三阿哥迎娶三福晋时基本无差。乾东三所这日张灯结彩， 红绸艳艳， 灯笼高挂。在一阵热闹的敲锣打鼓， 礼乐声声中， 四福晋乌喇那拉氏被迎进了皇宫。 石悦瑟因为怀着身子， 这一回参加婚礼倒是比三阿哥大婚时要轻松许多， 起码没有人敢让孕妇的太子妃挺着金贵的肚子， 劳累的全程招呼命妇来客们。 翌日清晨，四阿哥夫妇拜见婆家长辈，照例也是要过来毓庆宫拜见太子与太子妃的。 四阿哥与四福晋各自都穿了一身代表了庄重正式的礼服。两人年轻的容颜上双双都带着点儿婴儿肥，站在一起也算得上和谐相配，有夫妻相。 四阿哥夫妇态度很是恭敬有礼的给太子与太子妃行了大礼。 礼毕， 胤礽温和叫起， 又给赐了坐。之后很有兄长风范的叮嘱祝福了几句， 一旁的石悦瑟也是笑着给这一对新人送上了吉祥的祝福语。 四个人坐在厅内，互相寒暄闲聊着。石悦瑟面上虽然不显， 可心里对于四阿哥四福晋夫妇两人， 观感却是一如既往的有些复杂难言。 毕竟这四阿哥与四福晋，可是历史上康熙朝之后下一任的皇帝与皇后，是九龙夺嫡最终的胜利者。石悦瑟便是再洒脱的性子， 再多的自信能改变胤礽与她的未来，可当与历史胜者面对面之时， 依旧很难会控制住不去胡思多想。 送走四阿哥与四福晋，石悦瑟不由幽幽叹了一口气。 见状，胤礽微微蹙眉，动作却是轻柔万分的将她揽入怀里，轻声询问，“怎么了？何故要叹气？” 石悦瑟靠在胤礽宽阔的胸膛，顿时一种无言莫名的安心窜入心田。静静合了眼眸，随意找了个靠谱理由。 “无事，只是觉得有些犯困想睡觉了。”石悦瑟语气娇娇软软，听上去确实带了点儿朦胧睡意。 她总不能实话对胤礽说自己是在叹气历史上的四阿哥抢了太子爷您的皇位吧？不说自己没个真凭实据，空口白话，便是说了怕也只会让人觉得是自己臆想过度，jīng神不正常。 至于说出自己穿越者的身份，知晓历史的未来一事，石悦瑟是从未想过的。即便再亲密的关系，她也打心底不打算告知任何人自己穿越的事实。 胤礽低头见她合着双眸，整个人柔若无骨似的依靠着他，很是慵懒的模样，看起来确实带了睡意。 胤礽眸光不自觉更加柔和怜惜，心想御医说得果然没错，这怀了孩子的女人确实比寻常时候更容易犯困贪睡。而已经多次咨询过太医，如今对女子孕事不再一无所知的太子殿下，自是知晓充足睡眠对于孕妇的重要性。 胤礽当即便俯首在石悦瑟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语气很是温柔，“那就去睡上一会儿，等午膳时候孤再叫醒你。”说着便打横将她抱起，脚步稳稳的往内室而去。 “嗯。” 待石悦瑟被胤礽轻轻唤醒的时候，已然到了该用午膳的时辰。 石悦瑟这一觉睡得极好，如今醒来jīng神奕奕的，睡前所忧一扫而空，肚子也觉得有些饿了，石悦瑟想着自己午饭应该能吃下不少的东西。 两人稍做了收拾，便往偏殿处去。饭桌上已经摆了满满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俱都是她所喜爱的菜色，看得石悦瑟眼睛闪闪发亮，口水分泌。 一脸垂涎的小模样瞧得胤礽既好笑又心软不已，先扶着她坐好了，才坐到旁边椅子上，两人一道开始用膳。 夹了一筷子石悦瑟喜爱的菜放她碗里，胤礽眉眼温柔，“多吃一点。” 石悦瑟含笑谢过，也礼尚往来给太子殿下夹了喜爱的菜，两人相视一笑，甜蜜流转心田，才接着愉快用饭。 美味化开在嘴里，于味蕾真是无上的享受，石悦瑟幸福的不自觉眯起了眼。 自从早孕反应过去之后，石悦瑟发现，她这胃口变得是越发的好了，非常嗜吃，如今的饭量险些能顶得上怀孕前的两倍。且还十分容易饿，时不时的便要加餐一顿。 这般吃法，也幸好石悦瑟的体质不属于那易胖的类型。虽然养得确实比孕前圆润了些，但看上去依旧与‘胖’字沾不上边儿，令人着实羡慕。 翌日，乾清宫里，康熙看着手里的奏折，眉头微微上挑，逐字逐句看完后，又将奏折递给胤礽，示意让他看。 “你看看，觉得这费扬古如何？” 胤礽接过奏折，翻开认真阅览。只见上面疏言：“闻噶尔丹据巴颜乌阑，距归化城约二千里，宜集兵运粮，于来年二月进剿。”后面还洋洋洒洒叙述了许多篇幅。 胤礽挑眉，认真细看。除了前面两句是汇报葛尔丹的动向，后面所述内容基本都是费扬古自己对这次战事的看法和建议，条理清晰，言之有物。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费扬古这提议倒是与康熙的作战想法可谓不谋而合，也难怪康熙之前语气里透着一种赞同之意。 胤礽看奏折的同时，心里也在飞快思量着。康熙虽未明言，但以胤礽随着时间对他汗阿玛越多的了解，显然康熙语气神态都在彰显着对费扬古这本上疏之满意，便是如今问他觉得费扬古如何，其实康熙心里也更倾向于希望他能表示赞同。 胤礽只稍一思量，便明白康熙背后打算。如今出征葛尔丹一事已经是铁板上的钉子，不可更改。康熙更是连召了许多王公大臣进宫相询商讨，这些人中也不乏许多名臣老将，但康熙心里对众人给出的意见却是不甚满意，因而这领兵的大将军人选，康熙至今都犹豫不决，未下决定。 而在这关键档口，费扬古这番疏言来得极为赶巧，提议更是深得圣心，再加上费扬古以往的战功也很是彪炳不俗。思想如此合他心意，且能力又qiáng的人才，也难怪康熙会想在这次战事对他予以重任了。 费扬古，出身董鄂氏，是先帝顺治皇帝之孝献皇后亲弟。在康熙初年平定三藩之乱时，费扬古年纪轻轻便披甲上了战场，为国效力。因其战功卓著，能力出众，之后又被授予领侍卫内大臣、议政大臣的高位。令人称赞的是，费扬古虽然是皇后之弟，但他并不是凭借着他外戚的身份身居高位，而是凭借着自己的功绩而跻身于政坛，令人钦佩。 如此人物，虽然费扬古并不属于他这太子派系里的人，可费扬古也并不偏向于胤褆或是其他任何一位皇子，算得上是一个中坚的中立派。 费扬古常年驻守在外，胤礽虽然与他接触不多，但作为大清的储君，还是一个对自己处境有着十分清晰了解的太子，那些官场上身居高位，很有影响力的将领官员们，胤礽不可能不事先在私下去做过了解，做到心中有数。 对费扬古的行事为人，胤礽自是知晓一二。其领兵能力不但qiáng悍卓绝，为人还很是谦和有礼。于军中赏罚分明，有规则有纪律，能约束部众，是个不错的将领。 这次出征葛尔丹，若是由他领兵，倒也可行。以费扬古的作风，胤礽觉得自己安排的人能入他帐下效力，征战沙场，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想着，胤礽便道，“费扬古上疏所述言之有理，儿臣认为可行。果然不愧是战场上成名多年的老将，见识不凡。” 闻言，康熙果然很满意。费扬古对战事的看法与他极为相似，许多战略提议，两人更是不谋而合，连出征的日期的建议都与他所想相近得很。 听着胤礽这般夸赞费扬古，就好似在听对他变向的在夸赞，康熙不由心里一乐。心情极好的与胤礽又商议了一番，之后连下了好几道命令。 先是诏授费扬古为抚远大将军，之后又以都统伊勒慎，护军统领宗室费扬固、瓦尔达，都统石文炳，副都统硕岱，将军舒恕为参赞军事。并下谕召以上人等进宫觐见，帝王将亲自授以方略。 听到石文炳，他岳父的名字，胤礽心里一动，虽然参赞军事一职不比大将军，但在军中地位也是不低，作用毋庸置疑，战后军功更是少不了的。 如今岳父被任命为参赞军事，两军开战之时，只需在后方做战术参谋，并不需要他老胳膊老腿的上战场前线真刀真枪拼杀，浴血奋战，生命更加安全有保障。 胤礽想着，待会儿回去了就将这个好消息告知他家太子妃。想来石悦瑟知道了，一定会非常高兴，应该也可以放心了。 第77章 动静 晚上chuáng笫之间， 胤礽把康熙任命石文炳为参赞军事一事告知了石悦瑟。石悦瑟听闻后，果然很是高兴。 她眼眸晶亮闪闪的看着胤礽， 璀璨夺目。 “真的？”语气透着喜悦。 他阿玛不用一把年纪还上前线， 刀口舔血的与人拼杀拼命， 只在后方参赞军事， 相对来说危险性降低了许多， 也确实要安全不少。 这对于担心自家阿玛的石悦瑟来说， 确实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 胤礽唇角含笑， 挑眉对视， “孤还能骗你不成？” “真好。”石悦瑟欢喜的欢呼一声，笑眼弯弯，忍不住伸出手抱了胤礽的头，在他两边俊脸上猛亲了两口，发出‘啵’的两道声响， 在这静谧的屋子里显得极为响亮。 这番大胆直白表达喜悦的亲吻举动， 惹得胤礽心花怒放， 十分受用，眼底笑意更深。 “那我大哥二哥呢？”石悦瑟又问。 闻言， 胤礽边抬手将她前额一缕凌乱调皮的秀发别往耳后， 边慢条斯理如实回话，好让她事先有个心理准备。 “随军名单还未出来，所以还未有最终定论。不过， 孤瞧着他们两人很有雄心壮志，应是更倾向于战场上阵杀敌， 建功立业。” 富达礼兄弟二人与胤礽关系还不错，二人私下里也曾与他表达过志向，表明希望能上随军名单的决心。 对于两人的想法，胤礽倒是很能理解。男人嘛，尤其他们还是马背上的民族，更是在马背上夺取的天下，从小便听着先辈们的英雄事迹长大，但凡有些血性和志向的满洲男儿，对于战场总是有所向往的。 若非身居一国储君，形势不允许，胤礽本人其实也很渴望能上一次战场。 所以，对于两个大舅子的上进心，胤礽是支持的。 石悦瑟沉默片刻，其实也理解两位兄长的想法。除了男儿志向的缘由，大哥富达礼还是石家的嫡长孙，第三代的嫡系继承人，日后将要接管带领石家这一个大家族，而想要大家能放心真心的跟随他，就得显露出令人信服的能力。 而对于世代行伍，根基更多是在军队里的石家而言，能力qiáng弱的评判，好坏的证明，再没有比战功更来得实在。 二哥庆德，身为石家的嫡次孙，袭爵一事是轮不到他的。想要不沦落成为普通的八旗子弟，碌碌无为一生，只靠着祖上恩荫过活，就更得自qiáng自立，奋发打拼了。对于自幼便喜武厌文的庆德而言，也再没有比战争更好的出头方式。 想到两位兄长一直勤于练武，想来在战场上应是能有所获且平安无恙归来的吧。 胤礽见石悦瑟不说话，知晓她还在纠结担心，便将人轻揽到怀里，吻了吻她额头，温声安慰，“你也别太担心了，他们两人武艺都很不错，即便真的上了战场，也不会有事的。” 胤礽与富达礼及庆德都有切磋过，两个大舅子武艺可是比他都厉害得多，他还曾跟着学上了两招，极为实用。以他们二人的身手，便是一群人上前一起围攻，胤礽也很有信心的相信他们能全身而退。 “嗯。”石悦瑟轻轻应一声，歪着头靠在胤礽身上，又道，“等随军名单出来了，殿下可要记得告知我一声啊。” 心里叹口气，觉得自己都快化身为老妈子了，操心这操心那的操不完的心。既是希望他们能建功立业，却又希望他们平平安安的就好，很是纠结。 “恩。”胤礽很能理解石悦瑟的心思，虽然对于自己妻子老想着念着别的男人，让他心里有些心塞不慡快，可谁让那些人是她的血脉亲人呢，再不喜也只能忍了。 两人静静抱着，胤礽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听到石悦瑟一声惊呼传来。 “哎呀！” 胤礽当即被吓了一跳，神情十分紧张看向怀里女人，语气焦急，“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石悦瑟张着小嘴，一双漂亮的眸子里却满是讶异与喜悦，璀璨如耀眼星辰，她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语气带着些微妙的激动，“他动了……” “什么？”胤礽一时间愣住没反应过来。 看着胤礽呆愣住的模样，石悦瑟脸上笑意更深，眉眼弯弯，gān脆直接拉了胤礽的手覆在自己肚子上，兴奋重复，“宝宝动了。” 感受到手里的动静，手掌好似被小小的脚丫形状踢了一脚的感觉，力道不大却好像一下直击到了胤礽的心脏，令他瞬间便没了平日里jīng明，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不确定的看向石悦瑟，“他会动了？” “嗯。”肯定的回答。 胤礽与石悦瑟对视一起，喉头有些发紧，一时间竟然词穷起来，心田里却是已然溢满了温暖的感动。 胤礽低头看着她的肚子，动作轻柔的抚摸着，那一直都在的慈爱之心顿时爆棚，整颗心都软软的，柔和得好似要化了一般。 这是他的孩子，与他血脉相连，是他与自己最爱女人的结晶，也是他们生命的延续。他安然乖巧的健康茁壮的成长着，如今已经会抬起小脚踢他阿玛了。 胤礽凤目发亮，流光溢彩，温热的手掌依旧覆在石悦瑟浑圆凸起的肚子上，舍不得移开半点儿。宁心静气静静等待着孩子与他互动，期待着带来更多生命的奇迹。 可等了好一会儿，却再没了动静。 胤礽蹙眉，心里还有些小小的紧张，“怎么又不动了？” 石悦瑟猜测，“许是累了吧。” 闻言，胤礽觉得也是，他还那么小，力气肯定也不多，一下子踢了两脚已经很厉害了。 胤礽嘴角上扬，掀起了石悦瑟的里衣，露出白净光滑的圆圆肚子，俯首便在上面落下一个慈爱满满的亲吻，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石悦瑟眼神柔和注视着他的举动，觉得胤礽定然会是个好父亲。虽然心里这样认知，可石悦瑟却还是想问一问，“殿下，您觉得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 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否会也会有这个时代男人们的通病，譬如重男轻女，她事先做个了解也好。 胤礽直起身来坐好，便见石悦瑟眼眸直愣愣的正一错不错望着他，那点子小心思毫无遮掩，昭然若揭，就差明晃晃的写在脸上了。 胤礽哪里还不知晓她的用意，有些没好气的屈指轻轻弹了一下她饱满光洁的额头，笑骂一句，“小坏蛋。” 之后有些无奈的叹息，动作轻柔小心的将人拥入怀里，头颅低下去蹭了蹭她肩窝，语气透着些许不满和淡淡委屈，“尽会将孤往坏处想。” 面对太子殿下如此指责，石悦瑟确实有些心虚，微微不自在。可为了她肚子里这未来有一半可能是女孩的宝宝着想，还是固执的等着他回话。 稍刻，只听见太子殿下沉稳且好听的声音又清晰的传来，“只要是你为孤生的，男女皆宜，孤都喜欢。”直接跳过男孩女孩的猜测，将石悦瑟实则最关心的问题挑明说清。 这话虽然很有些讨好的嫌疑，听上去也不太像真话，可确实是胤礽的心里话。虽然以他心底的第一意愿来说，其实这第一胎更希望石悦瑟能生下一个儿子，如此，不但能减些压力也能少一些麻烦，更是对石悦瑟未来最好的可能。 可生男生女毕竟无法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胤礽纵然再厉害的手段，再多的谋划，在这件事上也不能给出一个肯定的结果。但他却能保证，不论石悦瑟生下来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他都一样会爱着护着她们母子，为她们撑起一片天空，快乐活着。 得了满意的答案，石悦瑟顿时笑得明艳娇俏，嘴角弯弯，美眸水水望着俊朗非凡的太子殿下，好话也不吝啬，张嘴便来，“殿下真好。” 对于太子妃的夸赞，太子殿下却是眉头一挑，淡淡瞥她一眼，眼神意味不明，指尖轻轻划过她的下颚，“知道孤好，还尽将孤往坏处想。你说，孤该如何惩罚才好？”语气有些危险。 对于太子妃至今不能全心信赖的举动，尤其今日更甚，竟然还怀疑起他重男轻女，将来可能会对他们的女儿不好，太子殿下只稍一想起来就觉得恼恨来气。简直混账！ 石悦瑟小心肝儿一颤，不着痕迹缩了缩，这是要秋后算账的意思？ 要不要如此记仇啊，小气的男人！石悦瑟心里默默腹诽着。 面上却是乖巧得很，美眸一眨一眨，笑得很是狗腿讨好，“看在宝宝今日第一次胎动的份上，殿下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小女子一回？” 胤礽气恼的心情瞬间便被她无赖模样逗乐，泄了气一般，也气不起来了。这女人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连宝宝的胎动都能成为她免罚的理由。胤礽好气又好笑的捏了捏她小琼鼻，到底还是心软放过了她。 只是，“下不为例。” 小女人这臭毛病可不能放纵不管。 “喳。”女子故意尖细着嗓音学了太监模样的回话，惹得胤礽又是一阵笑。 “又调皮。” 两人又笑闹一阵，直到时辰差不多了，方才搂着一块儿沉沉睡去。 第78章 胎教 清晨的黎明慢慢驱散了夜的黑暗， 茫茫天地间寒风萧瑟，带来了冬的冷意。空中飘扬着晶莹剔透的雪花， 洋洋洒洒片片飘落在大地万物， 慢慢积累成层。这是冬日季节里最寻常不过的风景， 新的一天也即将开始。 毓庆宫里， 早在秋末冬初， 天气降温时候便烧起了地龙， 不论屋外如何冰冷， 屋里皆是暖意融融， 温暖如chūn，极为舒适。 因着昨儿晚上被宝宝小脚丫踢了他一脚的缘故，准爸爸的太子殿下今日醒来之后，心情依旧带着昨日喜悦的兴奋。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胤礽昨晚竟然还梦见了一个三头身的小孩儿， 白白胖胖， 十足乖巧可爱的模样。 想到那梦里的小孩儿， 一见到他就高兴的乐乐呵呵，笑得灿烂， 然后藕节似的小手小脚并用着飞快利索的向他爬过来， 边爬还边笑嘻嘻软软糯糯的唤他‘阿玛’，那一声一声不间断的‘阿玛’两个字，险些将他的心都给喊化了。 胤礽今早是带着笑意的醒来， 转头见chuáng榻的里面一侧，石悦瑟侧脸埋在软枕上， 依旧睡得香甜，小脸儿红扑扑的，jīng致乖巧，惹人心动很想采摘。嘴角不觉便渐渐加深了笑意。 支肘的撑起上身，胤礽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散在她脸上的几缕碎发，本就柔和的目色愈显温柔。胤礽微微一笑，低头便在她粉嫩细腻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女子睡意沉沉，并未被惊醒，依旧阖着双眸睡得香甜好梦。胤礽视线往下，径自落在她浑圆高耸起的肚子上，想到昨晚的体验，以及梦里可爱的宝宝，胤礽凤目不觉中露出浓浓宠溺，轻轻将手放置在石悦瑟的肚子上，一动不动，神情满含期待。 可惜直到林太监过来唤人，胤礽还是没有等到他所在等的，肚里小儿一点儿动静也没给他。胤礽心里难免有些失落，不过转念一想，或许是现在时辰还太早了些，宝宝还在睡觉没有醒来呢。如此想着，太子殿下那略被打击的心情便又满血复活了。 心想等他办差结束回来，宝宝应该醒了，皆时再与他互动也不急。 于是，太子殿下很好心情的由人伺候了梳洗，又一个亲吻告别了熟睡中的太子妃，很是神清气慡的出了门。 林太监亦步亦趋的在后面跟着，见太子殿下周身都洋溢着高兴的气场，便知太子今日心情很是美妙。虽然不知太子在乐些什么，但只要主子爷高兴了，他就有好日子过，于是自个儿也高兴了起来。 等到办差结束，胤礽正要往毓庆宫回去，半道上却突然间想到什么，又拐弯变道去了一趟太医院。 孕妇怀胎十月，每一个不同的阶段都有该阶段需得忌讳注意的事宜。如今石悦瑟肚里胎儿发育成长极为健康，已经能抬手踢脚的动弹了，胤礽骄傲喜悦的同时，深深觉得自己更该仔细注意着，将她们母子照顾得更好些才是。 太医院里众太医见到太子殿下前来，心里都是大吃了一惊，回神过后便都纷纷停下手里活计，连忙上前行礼请安。 半个时辰后，看着那边询问完毕，已然开始翻阅医书的太子殿下，几位太医心里已经是惊叹连连，佩服不已。太子殿下果然不愧为令朝臣们称赞有佳的一国之储君，优秀有目共睹。这脑袋也聪慧得直令人叹服不已，便是这非本职工作的妇科医学一项，只需稍做些解释也很快就能懂，资质妖孽得令人太是羡慕。 而被太医们所暗自佩服与羡慕的太子殿下，现下却无暇顾及他们心里所想。他正捧着一本医书，定定的看着书页里的某一行字，眼底透着震惊，显然这行字令他很是不敢置信。 又确认似的看了好几遍，确认自己确实并未看错。胤礽神情变得有些奇怪，缓缓合上书册，静静的消化稍刻，才又叫来太医，就此问题问出疑惑。 听清太子殿下所问，太医眼神顿时也变得古怪起来，但在太子殿下板着一张严肃脸，以及很俱压力的眼神下，太医还是如实的回了话。 石悦瑟懒懒的靠在暖炕上，腿上盖着一条薄毛毯，边吃着零嘴儿，边翻着胤礽叫人专门写来的话本看得津津有味，好不惬意。正看得入神，被书本里煽情情节所吸引，就见胤礽贵气优雅的迈步进门。 “给太子爷请安。” 屋里伺候着的秀云等人纷纷给太子爷见礼请安，胤礽淡淡叫起，便抬手打发了人出去。 “殿下。”石悦瑟笑容甜腻唤人，本人却是依旧安稳的坐在暖炕上。 胤礽也不需要她亲自起身相迎，俊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几步便走到她身边坐下，正待搂了人与她说些什么，却在看到她手里的话本内容时，猛然间顿住，眼底浮现担忧。 想到他方才刚从太医院里听说的小儿胎教一事，小孩子还在娘亲肚子里时就生了意识，能吸收来自外界许多知识。尤其他家宝宝一直发育极好，如今都已经会动了，这意识定然也已经生出。万一他在娘胎里跟着他娘亲看多了这些话本子，在娘胎里所吸收的尽是些女儿家所喜所爱，各类情情爱爱，各种优柔寡断，误会狗血情节。 如此熏陶，宝宝性情万一受到话本影响，变得优优柔柔，伤chūn悲秋……倘若生下来是个女孩子还好，能夸赞一句温柔似水，可若是个男孩子，他堂堂皇太子家尊贵的嫡长子，娘里娘气的，光只是稍稍想一想，胤礽都能打个冷颤，不忍直视。 如此想着，胤礽迫不及待伸手便把话本子从石悦瑟手里抽出来，合上之后放置得远远的。 “殿下，我还没看完呢？您怎么就把我的话本收起来了？”石悦瑟一脸不解嘟囔着，心里着实是被太子殿下这突然的举动给弄得一头雾水。 “诞下孩儿之前，这类话本都不宜再看。”胤礽神情认真严肃，语气一本正经的坚定。 “为什么？”石悦瑟瞪大眼睛，很不能接受太子殿下如此无理取闹、残忍无情的要求。 话本子可是她的jīng神食粮，胤礽竟然要残忍无情的断了她的粮，她哪里还能好得了。 胤礽也知道这是石悦瑟的一大喜好，平日里无事时候，消遣都不离手。自己的这个要求对她而言，确实是有些过分残忍了。 可如今涉及到两人孩子的成长健康，一想到可爱的小宝宝，胤礽也只能对着石悦瑟硬起心肠了。 “孤听闻小孩子自娘胎里便有自己的意识，能接收到来自外界的讯息，所以，小儿的胎教一事很重要，不同的胎教对孩子影响亦是不同。”胤礽说着顿了一瞬，又接着道，“万一他的母亲看多了这类话本子，影响并移了小儿性情……” 太子殿下虽然并未指名道姓，但石悦瑟哪里不知道他在说谁。 好吧，这理由听上去冠冕堂皇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的。再想到方才那话本里各种狗血齐飞的内容情节，貌似的确是不太利于胎教的内容，可……也不用如此严苛，小题大做的吧？ 看着石悦瑟欲哭无泪、蔫里吧唧的小表情，胤礽到底还是心软了，很快就想了一个办法。 “不然孤给你寻来其他题材的话本，那种老少皆宜的。” 话音才刚落，太子殿下腰间便迎来了太子妃娘娘手指bào力的摧残。石悦瑟颇有些不满的瞪眼，控诉的看着他，“殿下您这是故意的吧？什么老少皆宜，谁老了？” 看着她鲜活十足的姿态，一扫方才的怏怏没jīng神，胤礽低低笑起来，俊脸上神采飞扬。拉过她的小手，不让她再使坏儿。很好脾气的哄她，“当然是孤老了，孤的太子妃如此年轻又貌美，哪里会与‘老’字沾上边呢？” 年轻又貌美？ 好吧，虽然知道这是太子殿下在向她发she糖衣pào弹，但石悦瑟还是忍不住嘴角微扬起来，娇嗔他一眼，“算您有眼光。” 被太子殿下直白的夸赞，太子妃心里极为受用之下，却是连之前被剥夺了看话本权力的不得意都全给忘了，可见这糖衣pào弹之威力。 这时，秀云正好进门来请示，“主子，膳房那边儿已经将饭食准备妥当，现下可是要安排摆饭了？” “摆吧。”胤礽摆手示意，然后便转头看向石悦瑟，扬起一个略带神秘的笑容，“咱们先用饭，晚上孤有件要事与你说。” 石悦瑟秀眉轻挑，心里被他这难得一见神秘兮兮的表情给勾起了兴趣，很是好奇的询问，“什么事？” 胤礽却是守口如瓶，依旧神秘一笑，“晚上再说。” “那么神秘？”语调微扬。 “嗯。” 第79章 独好 晚上， 夜幕黑沉，烛台上火光晕huáng， 轻轻柔柔将屋内渲染上一层暖暖色调。 及至两人都梳洗完毕， 双双只着了贴身里衣躺在暖和柔软的chuáng塌上， 面对石悦瑟那多次的追问， 胤礽还是没有松口， 每一回都只回应她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让人看得心里牙痒痒。显然胤礽就是在故意吊她胃口， 逗弄心思昭然若揭， 着实可恶！ 奈何胤礽越是保密不说，石悦瑟便越是好奇，心里抓心挠肺的很想知道。 “殿下，您之前要说的是什么事呀？”石悦瑟第N次询问中。 昏huáng灯光下，衬得石悦瑟疑惑的双目愈发晶亮， 熠熠生辉， 素面不施粉黛的面容jīng致细腻， 漂亮得令人惊叹。 胤礽并未立即答话，只单手轻轻一带， 身侧女人便入了怀中。 美人在怀， 太子殿下憋了许久的意动，已然临近爆发边缘，身上火速窜起的燥热传遍四肢百骸。 想到之前医书所言， 以及之后问过御医所得，胤礽眸色渐沉， 声音低哑，“真想知道？” “嗯。”石悦瑟仰头看他，眸光闪亮似星碎般耀眼。 胤礽凤目深邃定定注视她一会儿，而后便低低一笑，头颅低下贴近在她耳边，喷洒着属于男子特别的温热气息，“其实这件事做起来要远比说出口来得更有说服力，也更快乐，咱们一试你便可知晓。” 说着，一只大手已然钻入她里衣，目标十分明确的向上探去，覆盖着轻拢慢捻起来。意思不言而喻。 石悦瑟瞪大眼睛，注视着胤礽的眸子里满是不敢置信。 所以，她抓心挠肺好奇了大半天，耐心等了大半晚的事情，竟然就是这个？ 再者，“殿下，您莫不是忘了我如今肚子里还怀着您的孩子呢？” 胤礽眼底已然火光跳跃，想着小女人腿心那水淋淋美景，胤礽浑身紧绷，欲动不已。 几个月未沾她身子，虽然被她一双滑嫩小手伺候着也别有一番情调，可这哪里又能及得上真实的水rǔjiāo融来得解渴醉人。 想到那令人头皮发麻，□□的美妙滋味儿，胤礽着实想念得紧。 “孤没有忘记。”胤礽声音低沉沙哑，透着一种难耐的隐忍，却也很有耐心的回着话，“只是孤有听说胎儿稳当后，适当房事并无妨碍。” 不想让她误会认为自己不顾念她和肚里孩儿，同时也想让她打消心底顾虑，放下心来别害怕。 话落，里衣下带了薄茧的手掌又放肆揉捏了一通才抽出，而后被褥底下便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石悦瑟知道这是胤礽在解贴身衣物的声音。 “您是从哪里听来的？”石悦瑟心里很是讶异，她虽然因着前世处于信息大爆炸的时代，知晓孕妇在孕期也可以行房一事，但她却从未告诉过胤礽呀。 明明太子殿下前几日都还很老实，一双手伺候着就已经满足了的。怎地今日却……？ 胤礽不知石悦瑟所想，还以为她是不放心，于是依旧忍着难耐，有问必答，“太医院。” 石悦瑟脸颊刷一下红了，眼眸瞪大看着他，“您竟然拿这个去问了御医？” 见她全身泛着粉红，好似那熟透的虾，胤礽不觉一笑，自是知道她的害羞，眼眸含笑，却是慢条斯理的点头肯定，“嗯。” 石悦瑟这下脸儿更红了，光只是想想都觉得羞耻万分，脚趾不自在的卷起来。惹得胤礽笑意更深。 眼见石悦瑟还想要再说些什么，胤礽却是因着身体的难忍胀痛，耐心告罄。大掌轻轻两下拍了拍她肉肉的娇臀，对她分心只顾着问话的行为，稍稍表达不满，“专心一些。” 说着，很是小心的避过了她凸起的肚子，俯身便吻上她嫣红诱人的唇瓣，阻了她那喋喋不休的问个不停，凤目愈发深邃。 唇齿间是温柔缱绻的碰触，浅浅柔柔，令人心生悸动。石悦瑟觉得自己的心脏好似乱了节奏一般，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着。 不知何时，石悦瑟已然本能的闭合了双眼，一起沉沦。帐内气氛也变得越加暧昧火热。 时隔多月，终于再次拥有对方，两人都情不自禁舒服的喟叹出声，觉得心里顿时都圆满了。 尤其太子殿下，再次进到那令他沉迷忘我温暖熟悉的妙处，依旧的chūn水融融，滴露喷洒，紧致到妙不可言，他只恨不能时间就此停住，一刻都不舍得放开。 尽管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挺进占有，不过胤礽到底是顾念着石悦瑟的身子，动作十分轻缓温柔。 一时间屋里chūn光独好，娇吟声声，粗喘不息。 主子们在屋里亲热恩爱，却是苦了在屋外偏殿当值的两个小丫鬟，两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 从屋里传出来断断续续的男声与女声，不用想都知道两个主子此刻在做什么。两个小丫鬟心里羞臊的同时也是焦急万分，太子妃还大着肚子呢，两位主子竟然如此任性的胡来，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 可是，想要出言劝阻打断，两人却又没有那个胆子。只听着声音，就知道屋内两个主子此刻正在佳境，兴致正好，没人敢在这档口坏了主子们好事。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能看清对方眼底的无奈。无言苦笑一声，心想还是去告知李嬷嬷一声吧，她们总不能只在原地甘等着着急，什么都不做。 李嬷嬷听闻消息，也是一颗心都悬了起来，觉也睡不着了，焦急万分的不安宁。 对于这事儿，李嬷嬷同样也是没有办法的，要她不管不顾的前去劝阻，想也知道不可能会落着好。所以，李嬷嬷依旧也只能与小丫鬟们一起gān等着，心里真心祈祷太子妃别有事才好。 心里忍不住大逆不道的嘀咕，两位主子平日里看着都是挺靠谱的人，怎地这事儿上却是如此任性，不顾轻重呢？ 直到翌日清早，见太子妃醒来之后，jīng神尚好，气色依旧红润健康，身体也无有一丝不妥，一直担忧的心方才放下来。 不过，虽然这次平安无事，但难保下次还安然无恙。为了太子妃母子的安全，也为了今后不让自己整日提心吊胆，不得安心，李嬷嬷到底还是硬着头皮去寻了太子妃，有些期期艾艾的劝谏了几句，表达担忧。 听着李嬷嬷虽然委婉，但意思依旧清晰明了的话语，再联想到昨儿晚上与太子殿下略‘荒唐’的事。石悦瑟饶是自认养气功夫十足，如今也是羞臊不已，脸颊火热的通红，恨不得躲进屋里不见人。 但看着李嬷嬷眼底真实不错的担忧，石悦瑟到底还是忍着羞臊，将御医给的说法说了出来。 李嬷嬷惊讶不已，深宫多年，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子说法，孕妇在孕期竟然是可以行房的，且这对于孕妇胎儿并无妨碍？ 宫里头主子娘娘们传出喜讯，哪一个不是立刻便撤下绿头牌，免了侍寝，好好静养安胎的。到了太子妃这，却是另一个样。 李嬷嬷心里虽然对此有些将信将疑，但转念一想，太子妃没道理用不真实的理由敷衍骗人，且以太子爷对太子妃母子的重视程度，若非如此，有着太医院作保，太子爷昨晚也不会如此行事。 所以，这孕妇可行房的理论应该是真的。 想着，李嬷嬷心里总算稍稍放了心。 深冬的十一月大雪纷飞，整个北京城的气候也愈发的寒冷。 之前被康熙派出去视察噶尔丹消息的索额图与明珠二人，穿过厚厚风雪一起归来。 虽然索额图与明珠作为死对头，互看对方不顺眼，双方关系敌对多年，且明争暗斗从不间断。譬如这次一同出行探查葛尔丹，视察期间都不忘给对方使绊子，阻挠拖后腿，并向康熙进言告个对方的黑状。但康熙所下达的任务，二人却都是认真对待，完成得十分圆满，这令康熙很满意，难得对两人都夸赞了一番。 听取了索额图与明珠搜集来的最新信息，再结合自己之前想法，康熙沉思片刻，便着人立即招来皇太子并相关文武大臣们，一同商讨有关于葛尔丹之战事。 会议议定：将于次年chūn天留皇太子胤礽守京师，康熙御驾亲自率领京师八旗兵及火器营兵为中路，出独石口北上；东路由黑龙江将军萨布素统领盛京、宁古塔、黑龙江、科尔沁兵，出兴安岭沿克鲁伦河西进，堵住噶尔丹东进道路；西路则任命费扬古为抚远大将军，与振武将军孙思克，率军分别自归化、宁夏北上，切断敌归路，相机歼敌。三路大军约期夹攻。 至此，康熙三十五年chūn大清朝与葛尔丹之战事的战略安排以及统军将领都已经确定下来。 第80章 天才 随着作战战略以及领兵统帅的确定， 此次出征葛尔丹的从军名单已经确定下。太子妃石悦瑟之父兄三人名字俱在从军名册之上。 父亲石文炳作为参赞军务跟随御驾左右，将于御帐前听命， 归属康熙亲率之中路军。而两位兄长富达礼以及庆德， 则在胤礽特意运作之下， 给安排进了太子门人属下人数相对较多的费扬古所率之西路军， 并吩咐部下多加看顾几分。虽然两个大舅子身手极好， 但战场上刀剑无眼， 瞬息万变， 多加几道保险总归更安全些。 胤礽可不希望在战事期间， 听到有人出事的消息。以他家太子妃对待这两位兄长的感情，可受不得如此大的刺激。 如今距离大军出征仅有几个月的时间，虽然正值寒冬腊月，气候恶劣冰冷，但军队兵营内， 练兵之事却是不放松， 已经热火朝天、加班加点的展开着。 期间， 胤礽还曾不只一次的陪着康熙前往南苑视察，检阅八旗军队。 看着日渐威仪， 成熟稳重的皇太子胤礽， 索额图心情复杂。 在视察葛尔丹结束回京之后，索额图就与太子碰了一面。得知在没有他索额图的日子里，太子将有关军中布置都安排处理得稳妥完美， 还不露痕迹。很有一种缺少了他索额图一个，地球依然在转的感觉。没有他的参与， 事情依旧办妥，并未出现任何问题，效率也十分高效。 索额图在欣慰太子能力qiáng手腕高的同时，心里也很有些失落之感。他发现自己能帮到太子的地方正在逐渐变少，太子对他更是再无年幼时的依赖。索额图心里很有一种自己老了无用的伤感。更不由悲观的想再过不久自己是不是就该到了告老乞骸骨的地步？ 胤礽不知索额图心里所想，见他自视察葛尔丹归来之后，整个人就有些蔫蔫没jīng神的面貌，心里有些担心。 毕竟是自己的亲叔祖父，这么多年来，索额图虽然也有着自己的私心和算盘，但对待他到底还是很好的。 尤其自从胤礽醒悟了自己储君之位光鲜背后的危机四伏之后，为了不引起康熙忌惮反感，也为了将来所谋，特意寻了索额图一番谈话。而那之后，索额图所有所作所为与胤礽都相当配合，自己许多主张他都会支持，这令胤礽很满意。 所以，对于索额图，胤礽心里还是将他当作自己亲人看待的，对他也是真心的关心。 “叔祖父最近气色看上去不太好，可是哪里不舒服？”胤礽神情担忧，语气透着关怀。 索额图连忙收敛了心神，将心里杂七杂八想法都收起，开口回话，“有劳太子关心了，奴才并没有不舒服，许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今日气色才稍显不好，奴才休息休息便好。” 虽是这样说，胤礽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之后特命御医前往索额图府给他诊了脉，听到御医回禀索大人身体确实并无大碍，才放下心来。 而看到胤礽如此关心他，索额图也不知是否觉得心里安慰，倒是很快便恢复过来，不再‘多愁善感’的怀疑人生。 …… 这日，胤礽回来得比前几日晚了许多。一回到毓庆宫，先与石悦瑟打了招呼，便径自沐浴洗漱，洗去一身风霜疲累以及风尘仆仆。 换上一身舒适居家服，出了浴室，一见到石悦瑟，胤礽便不自觉的笑了。走过去抱了人一顿亲吻，表达爱意，好一会儿才不舍的放开。 两人靠在软塌上，胤礽手掌轻抚着她浑圆的肚子，感受着孩子调皮的动静，神情满是慈爱温柔，不时便与肚里的小宝宝说话互动，好似有一肚子说不完的话一般。 石悦瑟对胤礽如此举动已然见怪不怪，习惯了。自从宝宝第一次胎动以来，胤礽就差不多化身为一个话唠，每日里不但要与宝宝说话听胎动，闲了还会寻些诸如《资治通鉴》之类高大上的书籍，亲自念书给宝宝听，给他做胎教。生怕他家宝宝受了之前各种狗血言情话本的荼毒，长歪了。 对此，石悦瑟虽然经常在太子殿下读书做胎教时候犯困睡过去，心里却是乐见其成的。这也是胤礽对孩子的一种喜爱方式，若不是将人放进了心坎里，哪里又会做这么多事呢。 “殿下今日出宫了？”石悦瑟姿态慵懒舒适的靠在引枕上，看着面前歇了气正在喝茶的太子殿下，随意一问。 “嗯，与汗阿玛一块儿去了一趟火器营。”胤礽放下茶盏，点头回话。 火器营？ 一听这名儿，就知道是使用枪支大pào热武器的兵种。 石悦瑟对于各种军械兵器不太懂，不论穿越之前还是穿越之后都从未接触过这个领域，储备知识很少。但她知道火药是中国的四大发明之一，我国古代很早便有将大pào用于战场上的例子，虽然因为技术、生产力等各方面因素所限，令它不能与现代相提并论，却也有一定威力。 发展至今，也不知道是如何程度？ 想到几百年后，西方列qiáng就是靠着先进于我方的枪支大pào撬开了中国国门，带给中华民族无数残忍屈rǔ的历史，石悦瑟便心生愤慨。 石悦瑟如今有机缘穿越历史，还坐到了一国太子妃的高位，有一定的影响力，也有改变悲剧的可能，若是不做点什么，貌似有些说不过去。 想着，石悦瑟便坐起了身子，一改之前懒洋洋的模样，美眸晶莹透亮的注视着胤礽，好奇询问，“殿下，如今大清最厉害的火器专家是谁啊？” 胤礽目色微讶不解，“你问这个做甚？” 石悦瑟微微一滞，她总不能说自己是想先了解下情况，再看看能不能挖了他家汗阿玛的墙角吧？ 石悦瑟眼珠子一转，便随意找了个理由，“听说大pào和火铳很是厉害，所以心里有些好奇。”之后一脸期待的望着胤礽，“殿下给我说说呗！” 胤礽虽然觉得石悦瑟的理由肯定不止这一个，但瞧她确实很感兴趣，便也如实告知了她，“最厉害的应该是一个叫戴梓的人。” 戴梓？ 可惜石悦瑟关于这方面知识实在太过废柴，思来想去，都未在自己记忆里寻到这个人。 听着胤礽所述这位名叫戴梓兵器专家的过往简介，即便是石悦瑟这样完全不懂枪械兵器的小白，也听得不明觉厉起来。 譬如比利时人制造“冲天pào”都花费了一年多的时间，而戴梓竟然只用了8天时间便制造成功。又譬如荷兰使节来访时所带来的最新“蟠肠鸟枪”，戴梓奉康熙之命，很快就仿造制出了10支，实在天才，令人惊叹！ 然而如此天才人物，如今竟然被康熙给发配去了盛京，不得重用。虽然这很有利于她的挖墙角计划，但石悦瑟心里还是觉得康熙太过bào殄天物了。 石悦瑟心里思量了片刻，再看了看面前这风光齐月的皇太子殿下，深深觉得自己还是跟胤礽商量着来比较好。 自己不论是想达成什么目标，发展火器也好，改革军事，提高军队战斗力爷，在康熙当政时期，石悦瑟觉得都不太可能得到实现。而等到胤礽当政时，倘若想要促成这些事情，总归也是绕不开胤礽的，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与胤礽说明清楚。 以胤礽的地位，以及手里势力和能量，若能得到他的认同，行动力可是比自己胡乱瞎忙活要来得有用。 不过，这事儿毕竟不是能一蹴而就之事，康熙更是还有着几十年的寿命，她有的是时间来给太子殿下chuī厉害的枕边风。 当前最紧要的，还是要撺掇胤礽先把戴梓这个枪械专家给弄过来，这样的天才空置着不用，实在太过làng费可惜了。 …… 临近年关，前朝大臣们依旧在忙着明年的战事准备，而后宅夫人们也不闲着，各种送礼收礼，人情往来很是忙碌。 石悦瑟也不例外，虽然大着肚子，但毓庆宫内许多事务，该她亲自过目的，也从不马虎疏漏。 年前的毓庆宫，迎来了不少前来拜见太子妃的福晋命妇们，一时间热闹不已。而最令石悦瑟高兴的是，她额娘西鲁特氏也有前来。 母女俩许久未见，各自都攒了一肚子的话，一见面就打开了话头，亲热的聊起来。 西鲁特氏见石悦瑟怀相极好，气色红润健康，询问之后知晓她吃的好睡得香，一直惦记挂念的心终于放下，很是欣慰。 石悦瑟先是关心了一众娘家人，得知家里一切皆好。之后又说起了父兄将从军出征之事，jiāo代西鲁特氏传话嘱咐他们注意安全，并将给他们准备好的东西带回去转jiāo。 第81章 生子 冬去chūn来， 季节更始，大清又迎来了新的一年， 正式步入康熙三十五年。 忙完了年节， 石悦瑟的预产期也在一日又一日中慢慢临近。 作为身份地位极为贵重的太子妃， 石悦瑟的整个孕期都有专业御医在随时跟进， 安胎事宜不可谓不好， 母体胎儿被jīng心养得再是健康不过。除了石悦瑟觉得自己肚子越来越大， 身子变得愈发沉重， 行动也跟着变得缓慢不太方便， 其他的一切都好。 整个毓庆宫上下都打起了jīng神，全以太子妃即将临盆作为最高要务对待，说是全部人都围着她打转也不为过。 而有关接生的嬷嬷以及其他生产事宜安排等等，胤礽更是不放心jiāo给别人，全都亲力亲为， 严格把关。 石悦瑟睁眼瞧着， 心里暖暖感动的同时， 总觉得随着她预产期的临近，胤礽虽然没说， 表面上也依旧是一派沉着稳重， 看上去很是令人安心的模样，但仔细观察之下，石悦瑟作为与胤礽十分亲密且不设防的枕边人， 第六感很敏锐觉察到他的心情其实在焦躁不安。 石悦瑟微微蹙眉，有些不明所以， 心里思量着胤礽莫不是遇到了什么为难事情？ 这日，在胤礽情绪又一次露了苗头，莫名有些焦躁不安之时，石悦瑟终是没忍住，伸手拉了拉他衣摆，轻轻唤了一声，“殿下。” “嗯？”胤礽转过头来，眼带询问。 “殿下可是有何烦心之事？”石悦瑟仰着头凝望他，声音温软柔和。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间很近的距离，令胤礽能十分清晰的看清她清澈眼眸下最真实的担忧。 被如此眸光注视着，胤礽心头猛然一悸，一股暖流从心田蔓延至四肢百骸，心底各种滋味儿jiāo错一起，更加复杂。 胤礽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显然石悦瑟已经发现了自己最近情绪的不太对。对此，胤礽也不知该感叹石悦瑟太过敏锐，还是自己隐藏情绪的功夫真的还修炼不到家，心里有些沉沉的低落。 伸手将她轻轻搂入怀里，脑袋凑过去蹭了蹭她的侧面脸颊，之后搁在肩窝。出口的男声微微低沉，“怎么这样问？” “总觉得您好像在不安……”女声娇娇软软，透着浓浓关怀，令人舒心。 “无事，最近朝堂上事情太多了些，琐碎之事更是不少，所以才会比较烦。”胤礽抱着石悦瑟，轻嗅她身上令他熟悉心安的味道，却并未如以往那样坦诚的实话实说。 并非胤礽想瞒着她什么，实在是石悦瑟马上即将临盆，他不想给她增加任何压力与不安。 胤礽承认自己最近是有些不太淡定，自乱阵脚的失了稳重。可一想到他的额娘就是因为生他时候血崩去世的过往，心中那因为即将迎来血脉结晶的喜悦尽数退散，剩下的全是害怕意外和失去的惶恐，胤礽很难再平常心对待。 越接近预产期，胤礽心里越觉得焦躁。不想胡思乱想，却总是控制不住念头，不时就会窜出，搅得他心绪不宁。 女子生产犹如过鬼门关，胤礽不想石悦瑟担心，更不想她受到他的影响的也开始胡思乱想，生了恐惧，影响生产。 石悦瑟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感觉腹部处一阵剧痛袭来，疼得她脸色霎时苍白起来，血色褪尽，紧皱额头上已是汗珠点点。 胤礽乍见石悦瑟的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痛楚，心里猛然一紧，心跳都漏了几拍，险些停滞。连忙给她检查了身体，发现石悦瑟的羊水已破，当即知晓她这是要生了。 胤礽之前本就因着胡思乱想，害怕石悦瑟万一生产不顺而生了焦躁，如今见她还未到太医给出的预产期时间，竟然提前要生了，心里更是着急不已，但他知道自己此刻绝不能慌。 胤礽深吸口气，立马稳了稳心神，亲亲她汗湿的额头，尽量平稳自己语气，希望能给予她安全感，“乖，你这是要生了，别害怕，孤一直都在。” 然后小心的打横抱了人，脚步极稳的往产房方向大步而去，一路上已是吩咐了下去，让立刻安排产房等事宜。 “殿下，好痛。”石悦瑟也知道自己应该是要生了，可是真的好痛，抓着胤礽衣襟的小手指节泛白，声音已带哭腔。 “乖，坚持一会儿，孩子生下来就不疼了。”胤礽边走边安抚人，很快就到了产房门口。 因着太子妃产期将近，毓庆宫内上下无不随时待命着，如今一听太子妃要生了，立刻有条不紊行动起来。 产房外已经聚集了一群人，嬷嬷和宫女们分工明确，效率极高，所有东西已经准备齐，就等着产妇到来了。 胤礽将人放下，俯身重重亲吻了她的唇，又柔声安抚了几句，才由着嬷嬷们将她小心扶着进了产房。 产房里，石悦瑟肚子的阵痛一阵一阵袭来，秀云若云两人各自拿了一条手帕，神情满是焦急，不停的给她擦掉额头冒出的冷汗。 这是石悦瑟两辈子里第一次生孩子，第一次这样经历，要说她心里没一点儿紧张和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可除了紧张与害怕，她更多的却是觉得疼，好疼。疼得她莫名的觉得想哭，想着，眼泪竟然真的开始一颗一颗往下掉，急得屋内众人都有些心慌。 可她们除了不断换着话语的安慰太子妃，其实也没有其他有效办法。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过程，就没有谁是不疼的。只希望太子妃能生产顺利，这样才能少受点儿罪。 产房外，胤礽正面面对着产房方向，负手而立，身姿笔直如松，一动不动。他神情肃穆，目光如炬的盯着产房看，好似能透过门帘看到里面一般，周身气场更是无形中的压力迫人，令闻讯而来的曾太监林太监以及御医们等人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个。 听着产房里传出来石悦瑟一声声惨痛的叫声，胤礽只觉得心脏在跟着一阵阵的紧缩抽痛，背在背后的双手也屈起握成了拳，青筋毕现。只恨不得能将疼痛全部转移到自己身上，不让她再受痛苦。 第82章 嫡子 胤礽在产房外等得焦躁担心之时， 太子妃生产如此大事，在太子无意封锁消息之下， 消息已经飞速传播开来， 从宫廷到宫外， 瞬间引来无数关注聚焦。 康熙起居的乾清宫距离毓庆宫很近， 康熙帝自是最先得知消息的一批。听闻太子妃生产， 康熙心里顿时也有些急迫的期待， 这可是他家胤礽的第一个孩子， 还是嫡出最正统的血脉， 由不得康熙不重视。 当即便命魏珠过去毓庆宫里守着，有什么消息就立马报来。 宁寿宫皇太后接到消息后，心里顿时惊了一下，今日貌似是二月初一来着。 “今日还没到太子妃的预产期吧？” “回皇太后话，距离太医院给出的太子妃之预产期确实还有六日的时间。”皇太后身边贴身大宫女恭敬回话。 作为皇太后心腹大宫女， 她的消息来源自是十分灵通广博， 之前太子妃过来请安时， 也曾与皇太后说过预产期时间，大宫女自是记得牢牢的。 皇太后大半辈子都生活在宫廷中， 虽然她从未有生育过的经历， 但她所见过的孕妇只多不少，理论经验并不输她人。自是知晓御医给出的预产期只能做个参考，并不能真正作数。而产妇真实的生产日期， 因人而异，或提前几日或晚上几日都属正常现象。所以， 在又询问了一番毓庆宫情况，得知太子妃并非受到外界刺激而提前生产，而是自然发动，皇太后便微微放心。 转念又想到胤礽亲生额娘不在，毓庆宫里也没有个正经长辈看顾着，皇太后顿时便坐不住了，招呼了人就乘坐着车辇往毓庆宫而去。 见到皇太后亲自过来，胤礽即便心里再忧心焦躁，但还是微微收敛了心神，上前有礼请安，“皇祖母。”然后扶着皇太后进到一旁殿内安坐，并回答皇太后各种关心的询问。 听到太子妃那惨烈的叫声从隔壁传来，饶是经历过不少阵仗的皇太后也觉得有些头皮发麻，女人生孩子果然不是简简单单事情。 看着一旁紧绷着脸，明显担心不已的胤礽，皇太后只能多与他说些话，让他分散些注意力。 产房内，嬷嬷们都是一脸正色，有条不紊的引导着太子妃生产。这不少的时间里，大家也算是看出来了，太子妃虽然是受不得痛的惨叫连连，可体力上却很俱优势，且胎儿的胎位也很正，顺利生下孩子也只是早晚的事而已。 秀云和若云依旧一左一右的分立两旁，不时的给太子妃擦着汗。 又一个时辰过去，产房中骤然响起婴儿的啼哭声，洪亮非常，声声震耳。 石悦瑟只觉得浑身既是疲累又是一阵轻松，待听到孩子的响亮的啼哭声，以及耳边嬷嬷们喜庆道贺的‘喜得贵子’，石悦瑟不自觉的扬起了温暖笑容。 石悦瑟看了一眼被嬷嬷们洗白白后包裹在襁褓里的儿子，小小的一只，顿时便红了眼眶，只觉得一种无言的感动瞬间弥漫心田，暖暖的甜甜的，还有涩涩的。 知晓胤礽还等在外面，石悦瑟又看了好几眼自己儿子，才让嬷嬷抱出去，并嘱咐小心着些。等人出去了，石悦瑟也不再qiáng撑着，放任自己在困倦疲累中沉沉睡去。 隔壁厅殿内，胤礽正坐在椅子上眉头紧蹙着，一手紧捏着座椅扶手，乍闻婴儿啼哭声以及此起彼伏恭贺道喜声传来，顿时便起身站直，眼睛直直的盯着产房门口，一错不错。 坐在一旁的皇太后也听到了产房内动静，嬷嬷们‘喜得贵子’几个字一字不漏的传进了她耳朵里。得知太子妃生了个儿子，皇太后顿时便喜得乐开了花，眼神也满是期待的看着产房门口。 李嬷嬷动作小心翼翼的抱着小主子出来，脸上满是喜悦笑容，见到皇太后与太子殿下眼睛全都盯在她怀里的小主子上，便立即上前恭喜道贺，又言太子妃母子均安，胤礽那颗惶恐担忧不已的心才安落下来。 知晓石悦瑟无事，胤礽紧绷的脸色终于放晴，难得有了笑容。 凤目看着襁褓里的儿子，小小的一小团，安静的睡着，不哭不闹很是乖巧。小家伙脸色微微通红，带着浅浅的褶皱，闭合的双目下面挂着几点小小泪珠，小可怜的模样看得初为人父的太子殿下顿时心疼不已。 也顾不得满人抱孙不抱子的说法，胤礽小心翼翼的从李嬷嬷手里将人接过来，稳稳抱着，然后动作极致轻柔的给他擦掉面上泪珠。 皇太后见太子如此喜形于色，更是亲自抱了孩子，神情掩不住的慈爱，便知晓他对这个嫡长子是极为喜爱的。 皇太后能在宫内一直生活得很好，自有一套生存准则，对于太子这明显不太符合祖宗规矩的举动，只很明智的当作视而不见。 皇太后笑眯眯的凑近一瞧，小家伙小脸儿肥嘟嘟的，一看就很是壮实健康，再看他眉眼轮廓，“小阿哥长得和太子很像呢。” 闻言，胤礽仔细一看，还真如皇太后所言，和他长得颇像，心里更是软得一塌糊涂，初为人父的喜悦与感动，满满在心田。 这是他的儿子！是他与石悦瑟共同的血脉骨肉。胤礽越看越爱，内心满足不已。 眼见胤礽抱着儿子爱不释手的模样，大有一直抱着不放手的打算，有着两个孩子经验的皇太后一脸黑线，然后忍不住轻声提醒他小孩子是经不得风的。 胤礽虽然很是不舍，不过为了儿子着想，还是很快把儿子jiāo给了李嬷嬷抱回产房，嘱咐她们好生照顾着太子妃母子。 之后又真心实意谢过特意前来看顾的皇太后，并恭敬将她送至毓庆宫门口离去，胤礽才有心思处理后面事情。 得知石悦瑟已经安然睡下了，胤礽便没去打扰，除了让曾太监安排赏了众人外，最重要当然是要去给康熙帝报喜一事。 虽然汗阿玛有特意派了魏珠过来探听消息，此刻应该已经听说，但他还是很有必要亲自过去一趟，将喜讯亲口告知康熙。以他对他家汗阿玛的了解，在听了消息之后，应该会很有一番感触想与他说道与嘱咐。 第83章 产后 康熙三十五年二月初一， 太子妃于毓庆宫诞下皇太子之嫡长子，同时这也是皇孙辈第一个男孩， 既占了嫡又占了长， 是康熙帝最正统的嫡长孙， 天定的显贵出身。 嫡长孙方才落地， 消息立刻便传遍了整个四九城。 康熙喜不自胜， 这个嫡亲的小皇孙他可是一直盼了又盼， 如今终于如了愿， 自是觉得圆满万分。 康熙大笑着对亲自前来给他报喜的胤礽直赞好几声‘好’， 连着对生下孩子的太子妃也是赞不绝口。同时，还金口玉言将会出席孩子的洗三宴并亲自起名。 胤礽年纪也不算小了，康熙在他这个年纪时候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阿玛了，如今见到胤礽终于有后，只单纯的从一个父亲这个角度， 康熙也是由衷感到喜悦与欣慰的。 而从一国帝王的角度来看， 嫡长孙出生， 不仅代表着大清正统的国祚延绵，代表着传承， 代表着希望。同时这孩子来得时机也选得极好， 大军出征葛尔丹在即，皇长孙就到来助阵，实乃大好的吉兆， 真是振奋我方士气的大好事。 这一战，大清必胜。 康熙既兴奋又激动， 直恨不得广布天下，普天同庆。当即大手一挥，不仅命人给立了大功的太子妃送去大批赏赐，流水一样的进了毓庆宫，还亲命内务府，皇长孙的洗三礼务必要大办特办。 这待遇瞧得众皇子阿哥又是一阵眼热。皇子们心里除了酸的滋味儿，更多的却是羡慕。已经娶了福晋的，譬如三阿哥与四阿哥，心里想着自己也该生个嫡子了。而指了婚即将迎娶福晋的诸如五阿哥、七阿哥以及八阿哥，则是开始更加期待自己大婚。大婚了，嫡子还远吗？ 若说其他皇子的反应是羡慕偏多，那大阿哥胤褆就是赤。luǒ。luǒ的羡慕嫉妒恨了。听闻太子妃给胤礽生了一个嫡子的消息，胤褆整个人是不愿意相信的。嫡子？怎么会是嫡子？怎么能是嫡子？不该是格格吗？ 所以，继胤礽占着嫡出抢了他的太子之位之后，胤礽的儿子又抢了他将来儿子的嫡长孙之位？ 胤褆气得直接摔了太才刚得且很宝贝的一套jīng美瓷器，表情狰狞到险些扭曲，眸中怒火中烧。 他胤礽凭什么处处都压他一头，凭什么事事都能如意，他多年求而不得的嫡子，胤礽轻而易举就得到了。如此差别，两厢待遇，怎能令他心平气和？ 老天真是太不公平！ 胤褆真是越想越气，怒火越烧越旺，连带着之前能随驾出征，军功在即的好心情都顿时一消而散。果然这胤礽生来就是专门与他做对来的。 ‘砰’的一声巨响，胤褆事先一语不发的突然起身猛的摔门而出，打算去明珠府邸，找他商量对策。 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看着胤褆远去的背影舒了口气，右手轻拍着胸口，缓解倏然被惊吓得一阵紊乱的心跳。而约莫是被胤褆火气所摄，即便此刻胤褆依旧离开了，乾东头所内也是寂静无声，气氛低沉，更是无人胆敢造次，全都恨不得缩起来。 太子妃娘家伯爵府里却是一派的喜庆洋洋，听闻太子妃顺利诞下太子之嫡子，且母子均安的消息之后，自华善起往下，有一个算一个，每个人都兴奋激动，高兴不已。 有了嫡长子傍身，这下子她家姑娘的太子妃之位坐得可算是更加稳固了，只要石悦瑟能稳住不犯错，将嫡长子好好扶养长大成人，即便将来毓庆宫里又进了女人，或是有人生下了太子的庶子，谁也都越不过她去。 发生这么大的喜事，石府众人不由都聚到一处说话。除了催促着西鲁特氏赶紧给宫里递牌子请见太子妃之外。华善还特意提醒诸人，日后要继续保持保持低调做人准则，谨言慎行，别得意忘形的给石府和毓庆宫惹来麻烦。 石家出了一个皇太子妃，如今这位皇太子妃又很是幸运的诞下了皇太子之嫡长子，这准外戚风头已经足够惹人眼了，若是不小心注意着些，引来了麻烦，指不定什么后果。 众人也知道这个道理，因着嫡长孙出生而喜悦略飘飘然的心倒是重新落地，大家纷纷应下，“是”。 等石悦瑟醒过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然黑了下来。屋子里静谧安详，烛台上燃烧的烛火散发着柔和光亮。 石悦瑟才睁开眼，就见胤礽正靠坐在chuáng榻边上，闭目养神。而他的一只手则扶着chuáng边上一张小婴儿悠车，虽然以她目前视角，没能看到里面，但石悦瑟知道自己儿子应该就睡在悠车里。 许是睡了一个很安稳的觉，石悦瑟目前觉得jīng神头极好，也无寻常妇人生产之后的亏损与虚弱，连石悦瑟都惊叹自己恢复力之qiáng悍。 刚想掀开被子起身去看看儿子，不想这轻微动静却是惊醒了一旁闭目养神的胤礽。 “你醒了？”凤目睁开凝望过来，透着欣喜和柔情。 “嗯。”石悦瑟对他展颜一笑，轻轻应了一声。 “现在感觉如何？身子可还好？可有哪里不舒服？”一连串的问了三个问题。 虽然小女人看上去jīng神还不错，可毕竟才刚刚经历一场人们所形容的犹如鬼门关之生产，万万不可大意。 “感觉还好，并无大碍。”石悦瑟甜甜一笑，对于胤礽的关心很受用。 许是与他生了孩子的缘故，这一觉醒来再看着这个男人，她这辈子的丈夫，她孩子的亲生父亲，石悦瑟莫名觉得两人关系好似更加亲近了。 “我想看看孩子，他在睡觉吗？”石悦瑟眼睛亮晶晶的望向悠车，撑着手肘打算起来。 见状，胤礽连忙轻柔扶着她起身，与她一块儿在悠车边上看儿子，微微笑道，“还在睡着，这小子是个很能睡的。” 从产房里出来，除了吃奶和解决生理需求时候，会大哭上几声，其他时候就都在睡觉。问过御医和奶嬷嬷们，都说这是正常现象，婴儿睡得是比较多的，胤礽才放心下来。 小不点儿安静的躺在悠车里，闭着眼睛睡得一脸香甜，脸儿肥嘟嘟的，很是可爱。胤礽与石悦瑟倒也没想着要吵醒他或是将他给抱出悠车来，两人只在边上仔细看着，眼神满满的慈爱。 打量了好一会儿，石悦瑟觉得这胖儿子眉宇轮廓像极了胤礽，太子殿下遗传基因很qiáng大。忍不住轻声道，“儿子倒是与殿下长得更像一些呢。” 倒也没觉得自己疼得死去活来生下的儿子长相却更肖似父亲而泛酸不满，只是觉得感觉很有些奇妙酸慡。这悠车里的小儿，活脱脱一个胤礽的缩小版，看着他就好像在看胤礽小时候。很神奇！ 胤礽不知他家太子妃心里yy，听闻石悦瑟之言，只觉得心里骄傲不已。 “孤的儿子自是与孤相像，将来也定然会是个翩翩美男子。”胤礽凤目笑意盈然，神情说不出的自豪，只觉得他家儿子真会长。 石悦瑟忍不住一乐，一脸调笑的看着他。太子殿下您这也忒自恋了吧？虽然您长得确实很帅，可如此赤果果的自夸，您老真不脸红？ 胤礽一看她小眼神便知道她在想什么，对此，太子殿下很是淡定回视，还真不觉得脸红，只觉得自己这是实事求是。 两人看完了儿子，胤礽便唤人进来，给石悦瑟稍稍做了梳洗，然后又传了膳，各种营养滋补汤羹粥品，种类繁多，恨不得让她将生产时所亏损一次性全补回来。 第84章 安安 饭毕， 两个新鲜出炉的一对年轻父母又开始围着新出生的儿子一个劲儿的瞅，怎么看都不腻， 满是温情。 “殿下， 您可有给儿子起名了？”石悦瑟突然想起来， 她家宝贝儿子貌似还没有名字呢。 闻言， 胤礽却是不觉微微一叹， “汗阿玛说洗三宴那日将会亲自赐名。” 胤礽看着睡得香甜的胖儿子， 此刻心情既有高兴也有遗憾。 高兴是儿子能有一个御赐的名字， 这代表着一国帝王对他的看重与喜爱， 于儿子本身而言，是件好事。 儿子出身即为太子嫡长子，康熙帝之嫡长孙，还待在石悦瑟肚子里时就已经决定了他的特殊地位，身份足够显眼， 此刻康熙表达多有看重喜爱， 或是特殊对待， 虽然可以预料会引来诸多羡慕嫉妒，甚至恶意， 胤礽却觉得这些都无甚大碍， 儿子的出身注定逃避不了。反而若是康熙没有特别表示那才会引人遐想。 且生活在宫廷中，人人都在围绕着帝王意志行事，得宠与不得宠， 区别很大。胤礽自是希望自己与心爱女子所出的儿子是最得宠的那一个。 而遗憾则是胤礽作为一个父亲，却不能够亲自给自己爱子起名， 总觉得不够圆满，心里很有些郁卒失落。 石悦瑟听到胤礽如此说法，却只是微微惊讶了一瞬便接受了，这还挺合乎康熙风格的。 不过，“大名由汗阿玛给起，那小名呢？”汗阿玛应该是不管的吧？ 胤礽剑眉微挑，小名啊，他之前倒是有想了好几个不错的小名，却又还拿不定主意具体该确定哪一个。 望进石悦瑟一双晶亮闪耀的眸子里，里面满满全都是他的身影，这令胤礽心情极好，眉眼带笑，“小名由我们来取，你可有喜欢的？” 倘若他家太子妃给的提议的比他自己所想几个要好，他也不是不能将起名权jiāo给她。 可惜太子妃娘娘注定是要辜负太子爷这番美意了。只见她思量了片刻，突然眼眸一亮，璀璨光华，灵气动人，语气带着莫名的兴奋，“殿下觉得‘小桃子’这个名字怎么样？” 想到她整个孕期里，始终如一最喜爱的东西便是桃子，可见她家儿子与桃子很有缘，且‘小桃子’这名字多萌萌哒啊，配上胖儿子那肉乎乎的小模样，真是可爱到爆，心都要融化了。 胤礽很想说并不怎么样！ 看着石悦瑟眼底闪烁的跃跃欲试，知晓她是认真的没开玩笑，胤礽只觉得额头一阵黑线划过。他家太子妃行事素来都最是靠谱不过，没想到在儿子名字上却是如此的无厘头。 一个人的名字，不论大名小名，不出意外可是要跟随着一生到老的，哪里能随意对待？ 想他堂堂皇太子的嫡长子，小名小桃子，如此可爱的水果名儿，倘若传了出去，嫡长孙的威仪何在？ 为了他家宝贝儿子的未来考虑，不至于让他在小婴儿没有任何思考与行动能力之时，便被他家不靠谱额娘给坑了，胤礽毅然十分艰难的顶住了来自自家爱妃的撒娇缠磨，没有做出出卖儿子的选择。 最终，经过两人共同商量，终于从胤礽所预备的几个名字中选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 因为康熙要给起大名，而以康熙的风格，必定会取一个寓意好且高大上的名字，所以两人给儿子选的小名，并未再往那寓意富贵显赫的名字上挑，反而更偏向于温馨且寓意好的。 自此，胖儿子终于有了自己的小名，安安，承载着父母对他的殷殷祝福，寓意平平安安，一生安稳顺遂。 而悠车里亲爹亲妈才刚给起了小名的小家伙，此时却是突然醒来，小嘴瘪了瘪一副要哭的模样，看得石悦瑟立马心疼了。 胤礽见状，也很是心疼儿子，动作比石悦瑟要快的先一步将孩子抱出了悠车，稳稳抱在怀里轻哄起来，动作小心轻柔。 之前石悦瑟睡觉歇息之时，胤礽便已经抱过安安好几次，所以这会儿抱起儿子来，看上去倒是似模似样。 然而，小孩子可不是那么好哄的，他该哭还是要哭，哇哇哇的哭声很是响亮，也很是可怜。 “许是饿了？孤这就让奶嬷嬷给他喂奶。”胤礽柔声耐心轻哄着，与石悦瑟说了一声，便打算叫嬷嬷。 喂奶？ 石悦瑟知道在她生产之前，内务府就已经给她儿子jīng心挑选了不只一个的优质奶娘，这些人石悦瑟都见过，家世背景之类胤礽也安排了人仔细调查过，并无不妥，如今就安排在毓庆宫内待命着。 貌似如今的权门贵妇们并没有亲自哺rǔ孩子的习俗，石悦瑟记得自己刚穿越过来还是小婴儿的时候，也并非是亲额娘西鲁特氏亲自哺rǔ，而是由rǔ母喂奶。皇宫内院里的规矩自然也是如此，新生儿们都是由内务府送来的奶嬷嬷们哺rǔ喂奶。 石悦瑟前世见多了母亲亲自哺rǔ自己的孩子，认为这是身为母亲的一种责任，也是母子之间很有爱的互动，能加深母子感情。 石悦瑟还曾听说母rǔ很有营养，对于小婴儿身体极好，尤其她这具身体是经过了基因液的改造，身体各方面素质都有提升，rǔ汁只会比那些奶嬷嬷来得更优质营养。 自己辛辛苦苦生下的宝贝，吃用自然是要给他最好的。所以，石悦瑟打算自己亲自喂养孩子。 “给我吧。”石悦瑟伸出手，看向眼泪汪汪的安安的目色满是慈爱心疼。 胤礽虽然不解，却还是将哇哇大哭的小娃娃放进她怀里，正打算去叫嬷嬷进来，却见石悦瑟径自掀了一边衣裳，露出一只白嫩丰盈的高耸，水蜜桃一般饱满多汁晃得胤礽一阵眼热，脚步霎时顿住。 自从石悦瑟月份渐大，胤礽与石悦瑟已经许久未曾亲近，这会儿毫无防备之下猛然一见这般火辣辣场面，心神怎么可能不受到冲击？ 石悦瑟当然有察觉到男人那越发火热的视线，不过以她目前状态，胤礽即便是想做坏事也做不了什么，所以，虽然心里仍旧有些羞臊之情，脸颊已然绯红一片，石悦瑟倒也还绷得住。 胤礽双眼灼灼生光，心里渐生旖旎，不想那那诱人的美丽风景却突然间被小娃娃的后脑勺挡住了视线。 待回过神来，胤礽才后知后觉意识到石悦瑟这是在给儿子喂奶。 胤礽眼眸不掩惊讶，“你这是要亲自哺rǔ？” 在胤礽观念里，哺rǔ孩子之事都该是奶嬷嬷们的事，他小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这会儿看见石悦瑟的举动，显然很惊讶。 “嗯，听说母rǔ对小儿极好，可不能làng费了。”石悦瑟坦然的点了点头，温柔回话。又低头看着怀里的儿子，小家伙早就停止了哭声，小嘴正吸得欢实，可见之前哭闹确实是因为饿了的缘故。 许是被石悦瑟这理所当然的态度所影响，太子殿下除了最初时微微惊了一下，待询问过几个经验丰富的嬷嬷，确认对母体并无任何损害之后，很快便接受了石悦瑟亲自喂养儿子的事实。 第85章 洗三 洗三这日， 石悦瑟心情飞扬，兴致勃勃， 早早的便醒了过来。 初chūn时节， 天气逐渐升温， 却还不能算太暖， 石悦瑟指挥着让嬷嬷给安安收拾妥当， 换上了薄厚适中的衣裳， 红彤彤的颜色， 十分应景喜庆。 今日洗三， 她家宝贝小安安可是当之无愧的男主角，人生第一次出场的展露人前，务必要光鲜亮丽才成。 安安是个很乖巧的孩子，虽然也如同所有婴儿一样会哭会闹，但大多数时候却更喜欢睡觉， 不算折腾人， 连昨日递牌子进宫来探望女儿和外孙的西鲁特氏瞧了， 都直赞说这孩子又乖又好带。 都说小孩子是一天一个样儿，他家安安也不例外。得益于石悦瑟极为健康的体质， 且每日里又有母rǔ喂养， 小家伙长得既快又健康壮实。出生时那通红的颜色以及老人似的浅浅褶皱，才三日时间，便已经消失不见踪影。如今就是整一个就是白白胖胖， 非常喜人的福娃娃。 石悦瑟抱着给他喂了奶，安安吃饱喝足， 便乖巧依赖的窝在她怀里，忽然间打了哈欠的小模样十足可人，让她越看就越喜爱。 来自康熙帝最高指示，要求他家嫡长孙的洗三宴务必要大办特办，内务府的人今日很忙，安排场地，安排酒席等等，忙得脚不沾地，同时还要应对康熙帝与太子爷这两大boss的不时询问，各种滋味儿说不出的酸慡。 因着这场洗三宴，整个紫禁城战前原本略肃穆的气氛变得无比热闹起来。 今日前来贺喜的人很多，康熙帝将会出席的消息早已不是新闻，众皇子阿哥，皇室宗亲，王公大臣们，提早了一些时辰携着正妻前来，或是抱团闲聊或是独自安坐，俱都耐心恭敬的等侯着帝王到来。 众人看着这宴会的桌席数目，酒席规格，但凡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出康熙对这位才刚出生嫡长孙的态度，还真是重视非常。 不一会儿，康熙帝的圣驾便到了，边上还跟着皇太后以及品级有数的宫妃们，一群人浩浩dàngdàng，也热热闹闹。 众人哗啦啦跪迎圣驾，康熙帝心情正好，笑容和煦的叫了起，进了大殿便径自往正中间最尊位上坐定。皇太后坐到帝王旁边席位，而宫妃们则按照各自品级依次坐好。 方才坐定，康熙便往胤礽方向看去。胤礽今日一身得体礼服，高贵俊朗，可康熙的目光却是落在胤礽边上一嬷嬷抱着的大红喜庆襁褓上，大殿内唯一一个小婴儿，不用谁特意说，康熙就知道那是他的嫡亲长孙。 “将朕的乖孙儿抱过来。” 康熙一脸笑容，兴致勃勃的从嬷嬷手中将长孙接过，稳稳抱着。康熙虽说是帝王，可这抱孩子的姿势却是比胤礽这新晋奶爸还标准，胤礽很有理由相信，他家汗阿玛也不是那等严苛遵循满人抱孙不抱子规矩的刻板人。 康熙掂量着手里重量，估摸了一下斤数，怎么都得有个八斤重，这孩子壮实！心想自己给胤礽选得这个太子妃确实没选错，既会生也会养，想来日后给胤礽再度添丁加子，也只是时间问题。 康熙喜滋滋的低头仔细一瞧，呦呵，虽然小脸儿胖乎乎肉肉的，可这模样轮廓谁见了不得说一句随了胤礽？ 康熙原本就对这个嫡长孙很重视，虽然此前没有特意去毓庆宫看过，可他该关心的可一点儿也不少，自是知晓嫡长孙容貌肖似胤礽的传闻。当时康熙只想着两人是亲父子自是会肖似几分，却也没想到竟然如此相像。 看着他，康熙就好似看到了小时候的胤礽，也是这样眉眼，也是这样轮廓，很是乖巧的由他抱着，只是那时候的胤礽可没有这小子来得壮实胖墩。 想着，康熙神情愈发慈爱。胤礽是康熙感情最深的元后所出，又是自小由康熙亲自带大，感情之深是其他人完全不能比的。尤其胤礽小时候身体还不太好，又历经过天花的劫难，康熙操着当爹又当妈的心将他拉扯长大，付出不可谓不多，真是用心良苦。 随着胤礽渐渐长大，分宫住到毓庆宫之后，与康熙关系虽然依旧父子情深，可再深厚的感情，还是与小时候的相依为命是有所不同的。 虽然康熙也知道这是正常现象，孩子总是会长大的，可有时候想起来，难免会很怀念那时候的纯粹。 如今看到一个如此肖似胤礽的奶娃娃，顿时便将康熙心底那仍存的慈爱之心引爆，简直对他爱不释手。心里更是想着等他再大一些便抱到乾清宫里亲自教养。 康熙想着，便抬头看向胤礽笑着道，“孩子养得很好，你和太子妃要更加努力，给朕再多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孙子。”这样的话，他抱去乾清宫养一个也不算太过分。 康熙这些话胤礽听过不只一次，如今再听已经没了最初的窘迫，很是坦然的笑着应下。却是不知道他家汗阿玛心里已经盘算着要将他家儿子抱去养了，见康熙是打心底的喜欢安安，心里还很为儿子高兴。 皇太后虽然在太子妃生产当天就第一时间见过这个小曾孙，可两日不见，心里还怪想的，便也凑过去目不转睛看着。 这娃子真是越长越喜人，果然养得极好，明晃晃的十分招人，皇太后当即便笑眯眯毫不吝啬的夸赞一番。其他宫妃见状，也纷纷附和着赞美起来，看上去一派和乐。 惠妃也随着大流赞了几句，实则心里呕得险些吐血，自己盼了多年的嫡孙子，如今依旧连影儿都没见，却还要qiáng颜欢笑着给儿子老对头贺喜，她面上还能保持着从容不迫淡定模样，也亏了多年宫廷历练。 康熙正听着，却发现怀里的胖小子扭动了两下，微微睁开眼。黑黝黝珍珠似的眼珠子，直愣愣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康熙也笑着看他，爷俩个一眨不眨的四目对视，然后却见小家伙忽然咧了嘴对着他无齿的笑笑，接着便吐了个小泡泡自己玩上，不管他了。 康熙瞧得可乐，越看这孩子越喜欢，在自己怀里如此乖巧不认生不哭闹，好样儿的。 想到自己用心给取的名字，心里很满意，便笑着对胤礽道，“弘，乃大；昭，日明也，昭昭晨曦，先导之光，美好明亮，今赐名，弘昭。” “儿臣代弘昭多谢汗阿玛厚爱。”胤礽从善如流，当即拜谢。 索额图见状，很是有眼色的出列，笑着恭贺，“恭喜万岁爷喜得嫡长孙！” 其他人虽是慢了一步，却也很快整理了衣冠出列恭贺万岁爷，许多不对付的纷纷在心里暗骂索额图人jīng，越发会拍马屁了。 大阿哥胤褆也跟着道了恭喜，不然全场就独他一个坐着不动，就算他对太子再不满，也不敢在康熙面前如此明目张胆打胤礽的脸，虽然他真的很想。 看着康熙抱着胤礽家奶娃娃笑眯眯爱不释手的模样，胤褆心里别提多火大了。 太子本就已经够得宠了，这会儿又来了一个明显也会很得宠的大侄子，且这大侄子还是抢占了他心心念念的嫡长孙之位，大阿哥简直恨得牙痒痒。 转头看向明珠方向，明珠有感望过来，稍稍愣了一瞬，而后微微摇头。 胤褆心里泄气，若非明珠此前劝说，大军出征在即，不宜在这档口多起事端，他非得让胤礽好看不可。 第86章 启行 前方热热闹闹， 宾主尽欢，毓庆宫后殿也不显冷清， 大福晋并三福晋四福晋几个妯娌们正在屋内与石悦瑟闲聊着说话。 “二嫂这气色瞧着真不错， 一点儿也不像是生产后妇人。” 看见石悦瑟红光满面， 肌肤细腻嫩白， 便是生产后的身材仪态也没有丁点儿走样， 与石悦瑟关系最好的三福晋董鄂氏忍不住惊叹连连。 三福晋虽然没有生产过， 可她娘家几个嫂子生产后坐月子时， 她可是亲眼见过的， 可没有一个是像石悦瑟这般红润光泽，jīng神奕奕的。 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听到三福晋的话，不觉仔细打量了一番石悦瑟，可不是么，瓜尔佳氏这状态看上去与她生产之前根本没差别， 素颜示人都如此容光焕发， 美丽动人， 这令大福晋因着嫡长孙降生而母亲不是自己本就不慡快的心情更加发堵了。 想她前四次的生产，哪一次不是亏损巨大， 别说产后面上气色与石悦瑟一样好了， 不好生卧chuáng修养上好些天，她都没有多少气力。 可这瓜尔佳氏却是天生好命，进门才一年多就诞下了太子嫡长子， 万岁爷的嫡长孙，轻而易举便得到了她梦想多年的东西。 大福晋真是越想越是不忿， 心里难以平衡。 既见不惯石悦瑟辈分上明明低于她，地位尊贵却要高过一头，也见不得太子妃既得太子宠爱，又有金贵嫡子傍身，活得如此称心如意。 于是，三福晋这话才刚落，石悦瑟还未接话，大福晋便已抢先一步，脸上笑意盈盈，缕了缕手帕，语气却是yīn阳怪气。 “三弟妹说是的呢，二弟妹容光焕发，瞧着可比三弟妹都要年轻上许多呢。”说完还颇有些意味不明的看了三福晋一眼。 大福晋没有将石悦瑟与自己做比，而是故意拉了三福晋下水，也是有原因的。 大福晋不喜太子妃，同样也很看不惯三福晋这位妯娌弟妹。谁让三阿哥与三福晋两夫妻更亲近太子来着，她可是听胤褆私下里抱怨了好几次三阿哥不识好歹，不卖他面子。对于不给他家爷面子的人，大福晋自是不喜的。而这三福晋也是个势利的，因为太子妃地位高于她，相处间明显的亲近太子妃更多过她这个长嫂。 但凡女子对于自身容貌以及年龄素来都是最为看重，她如今这样一说，言下之意三福晋容貌不如太子妃，在座谁都听得出来。就算知道不可能如此简单便离间到太子妃与三福晋之间关系，可却很能恶心人。大福晋就不信三福晋心里会没点子不舒服。 石悦瑟对大福晋很是无语，她严重怀疑，每次女人们聚在一处闲聊，气氛和睦，大福晋不生点破坏气氛的事儿，给人添堵，心里头就不舒坦。 “大嫂说笑了。”石悦瑟微微一笑，然后玩笑似的不赞同语气，“不过大嫂这话很容易惹人非议呢，知道的会当大嫂是在好心安慰我，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嫂是和我有仇，要给我拉仇恨呢。” 大福晋顿时噎了一下，就算她心里真是这样想的，也确实与石悦瑟有仇有怨，可她完全没想到石悦瑟会如此大喇喇将话这样明白的揭穿出来。大家私下暗自意会和大咧咧直白点明，完全不一样好么！ 最最可恶的是，瓜尔佳氏这用的是什么语气，一副教导她的训诫态度，即便她是太子妃，就能如此无礼对她？伊尔根觉罗氏心里怒火翻涌，气得脸都通红了。 三福晋心里也暗自一乐，看见大福晋吃瘪，心里顿时舒畅了。虽然她也知道这是大福晋在故意恶心人，可三福晋心里确实也有点小别扭的不太舒服，如今倒是坦然了。 四福晋见几人jiāo锋，气氛颇有几分暗cháo汹涌，便连忙出口岔开话题缓解几分尴尬。正好这时李嬷嬷将安安抱了回来，之前话题自然而然打住，然后开始围绕着小阿哥展开。 这下，心里最难受的要数大福晋了，自己多年无子，求而不得，还要眼睁睁看着死对头炫耀儿子，能觉得舒坦了才怪。 等众人告辞，石悦瑟把安安抱过来给喂了奶，看着他饭饱后眼儿眯着昏昏欲睡小模样，石悦瑟心里软成一滩，轻拍着他哄睡觉。 已经知晓康熙给小家伙赐名为弘昭，石悦瑟轻声念叨了几声，觉得唤着还算顺口。不过，她还是觉得自己与太子殿下两人所取的‘安安’这昵称比较好听又可爱。 稍晚些胤礽回屋，与石悦瑟说了几句话便开始寻他家宝贝儿子要抱着看，十分接地气儿的奶爸模样瞧得石悦瑟一阵乐呵。 不过，“安安睡着了，殿下可别吵醒了他呀。” “这小家伙睡眠向来沉得很，睡着了打雷都不会惊醒，跟头小猪崽似的，也不知是像了谁，孤小时候可不是这样子……”太子殿下说完还颇有深意的看了石悦瑟一眼。 那眼神明晃晃分明在说儿子这一点儿是随了他娘，石悦瑟对此倒没什么意见，不过，对于太子殿下编排自己儿子像小猪崽的行径，就很是不满了。 石悦瑟美眸一瞪，语气娇蛮。 “我儿子这是叫有福气，睡眠好才能长得又快又健康。” 见她炸毛，胤礽眉眼含笑，对她如此维护他之骨肉血脉的举动很是触动，心里愈发温软。于是，很好脾气的附和她，“是是是，安安是个有福气的。”看向石悦瑟的眼神柔和如水。 石悦瑟可不知道太子殿下心里活动，倏然被他如此温柔注视，眼底是满满的炽热柔情，惹得她小心肝儿都不觉一悸，砰砰砰直跳。 太子殿下真是越发妖孽了！ …… 石悦瑟坐月子期间，整个大清好似上了发条一般飞速运转起来，太子殿下也变得很忙碌。 二月十八日，由费扬古率领的西路军最先启程。太子妃两位兄长以及太子门人多在这一路军。二十二日，孙思克军启程。两军相约于翁金会师。 而由康熙帝御驾亲征统帅的中路军，也于二月二十八日，正式由京城开拔启行。石悦瑟之父石文炳作为参赞军事随驾中路大军。 这次出征，除了上次便有随军的大阿哥胤褆之外，康熙帝还大手一挥，将年长些的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以及七阿哥胤祐四位阿哥都给捎带上路，美其名曰历练见识。 当然，康熙实则还有另一个用意。这次与葛尔丹开战，康熙胜券在握，信心十足。而注定胜利的战争，又何不让儿子们都来立点军功呢？将来封爵时候，他便是想给儿子们封高一等的爵位，对外也好有个能拿的出手的信服说法。 而作为皇太子的胤礽，则依旧如同上一回一样，被康熙安排留守京师，监国理政。 对此，胤礽心里虽有遗憾，但他想得通透，所以心态摆得很正。 送走出征大军，整个京城一时间好似都安静了几分，四九城内王公大臣以及八旗子弟们走了大半，徒留家中亲眷们挂念惦记。 大军才走了没几日，便到了安安满月的日子。因着前线大战将起，帝王还御驾亲征中，如此肃穆时刻，这满月宴就不好办得太过盛大，满月宴规模与宾客比之前洗三宴相比皆要低调很多。 满月的安安小脸蛋完全长开了，整个人白白胖胖，养得极为壮实，便是力气也比同龄婴儿要大得多，清醒哭闹时那小胳膊小腿儿蹬得极为欢实。 石悦瑟很有理由相信，自己后天改造得来的力气，很有可能是遗传给了小家伙。这算不算是一种天生神力？ 第87章 贺礼 安安的满月宴过后不久， 石悦瑟千盼万盼总算是盼到可以出月子了。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石悦瑟虽说可以下chuáng走动， 可每日里的活动范围就只能限定在有限的屋子里， 不可外出见风， 以防落下头疼虚弱等毛病。 最令石悦瑟难受的是， 她既不能洗头也不能洗澡， 连热水擦身都不能太勤快。虽然她自认自己基因液改造过的身体素质极好， 多擦几次身也不碍事， 但为了不引来嬷嬷们的啰嗦念叨， 石悦瑟还是老老实实的按照宫里规矩来，该如何便如何。 也幸好她家安安是出生在一年chūn季，chūn日里气候怡人，不似夏天那般火辣热烈，否则坐月子的日子只会更加受罪。 吩咐了秀云给准备好热水以及换洗衣物， 石悦瑟迫不及待美美的洗了个热水澡， 十分惬意眯起眼儿， 浑身说不出的清慡舒坦。 胤礽忙完政事回来，便见石悦瑟正抱着他儿子， 嘴里咿咿呀呀的与他逗着玩， 整个人周身都洋溢着浓浓母爱，笑意温柔，胤礽只觉得心里蓦然一暖， 连忙碌了一天身体上的疲累在这一刻倏然消散。 这是他最爱的妻子与儿子，是他这辈子最亲近的家人， 也是他这一生都将要用心保护疼惜的存在。 胤礽嘴角上扬，很好心情的走过去，从石悦瑟怀里抱过胖儿子，浅浅传来一股独属于婴儿的奶香味，很好闻，令他不觉便柔了神情。 小家伙肥嘟嘟的又长了些份量，比刚出生时更沉了好几分。安安依旧是很乖巧的性子，如今换了一个人抱也不见他哭闹不适应，反而眼神异常晶亮，一脸兴致勃勃的被皇太子袍服上所绣金龙图案所吸引，当即便伸了胖乎乎的小手去扯着玩，活力十足的小模样十分招人。 胤礽也由着他拉扯，不时还低头亲亲他肉呼呼的小脸蛋，并陪着他一块儿玩，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石悦瑟见父子二人玩得开心，jī同鸭讲的气氛也很温馨，不由微微一笑，她真的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安然。 安安洗三之后，石悦瑟便将基因液给他服用下去，如今小家伙长得白胖壮实，颇为健康。自出生以来，安安更是丁点儿不见宫里许多小孩那样常有的虚弱，也从未生病过，安安稳稳的长到了现在。 不过，小安安才一个多月的婴儿，长得再壮实jīng力也总是有限的，玩了一会儿便已经眯着眼儿开始犯了困。 石悦瑟过去接了人，稳稳抱在怀里，而后一手托着，一手轻拍着，轻哼起一支安眠曲哄他入睡。 犯困的小孩子最容易哄，只见安安伴着母亲轻缓的安眠曲，一会儿便乖乖闭合了双眼，呼吸轻缓，睡熟了。石悦瑟将安安递给奶嬷嬷，才返身张罗着与胤礽今日晚膳。 两人用完饭，胤礽牵着石悦瑟小手坐到南窗边的软榻上，搂了腰肢，亲密的坐到一块儿，慢慢抚摸着她披散的秀发，语气轻松闲聊起来。 “孤今日接到汗阿玛来信了，听说他们行军路上遇到了一场大雨，如今正就地扎营。不过，听汗阿玛信中所言，这场大雨应该算不上是个大麻烦。另外，汗阿玛还有特意提到岳父，言他在帐前一切皆好，且诸臣军事讨论时所给出的许多意见颇合圣意，所以，你无需担忧。” 康熙出征期间，胤礽与康熙每日书信从来不断。除了要将京中各地奏折以及京中皇宫朝堂之事快马加鞭的送往御前，胤礽还掌管着整个大军的后勤粮草。该如何调度也须得根据康熙来自前线的实际情况，及时妥当的安排好后方。而要做好这些，这作为当代最重要jiāo流渠道的书信往来自是少不了的。 除此之外，人与人之间距离远了除了会产生朦胧美，也很可能会产生疏离隔阂。作为与康熙分隔两地，距离比较远的皇太子，书信jiāo流也是一种消除隔阂，加深父子感情的很有效手段，胤礽自是不会放过。胤礽可没忘了康熙身边还跟着一个处处都看他极度不顺眼的胤褆，胤礽可不信胤褆会放过这次随军好机会，不趁机与康熙告他黑状。 石悦瑟父兄二人皆随军出征，胤礽知晓她心里一直都在挂念担忧，所以但凡得到前线传来的消息，只要有关于石家人的，胤礽都会主动说予石悦瑟听，好让她能安心。 听到胤礽的话，石悦瑟心里确实安心了一些，转而又问起她两位兄长情况，“大哥和二哥他们呢？殿下可有什么最新消息？” “还与之前一样，他们二人如今正跟着费扬古赶路中，这一支西路军作为堵截葛尔丹后路的军队，即便注定与葛尔丹有一场jiāo战，现在也还未到时候。” 出征之前，胤礽曾花费许多功夫，做了一番隐蔽谋划安排，将手下能从军的大部分势力门人都安插进了费扬古这一支队伍里。如此一来，胤礽手里有关于前线的消息，当属西路军的消息最为灵通详细。而西路军内两个大舅子的近况，在太子殿下有意关注下，自然也是了若指掌。 闻言，石悦瑟松了口气，赶路好啊，虽然身体上是累人了一些，但好在并无生命危险。 放下了这事儿，石悦瑟转而又说起另一件事来。 “殿下，万寿节快到了，汗阿玛虽说因着出征在外，下令停办了筵席庆贺，但咱们做晚辈的也不能任何表示也无，您看是不是该备些东西给送过去？”石悦瑟眼眸晶亮看着胤礽。 出了月子，毓庆宫内许多事情，石悦瑟也开始陆续接管过来。如今正值三月份，她手中最为重要的事情当属康熙帝诞辰的万寿节。 去年八月十五中秋节康熙出巡塞外，他们毓庆宫还记得给送了中秋节礼和月饼过去，了表孝心。如今万寿节，这节日对于康熙而言可是比之中秋节更为重要的日子，他们若是无动于衷，表现得比中秋节时还不如。石悦瑟都能预料到康熙的反应，心里指不定多么的不是滋味儿，两厢落差之下，甚至失望心寒。 而康熙在失望之下难免不会自我脑补，朕才说了一句停办寿宴，你们还真就没有任何表示了，连一份寿礼都不舍得送过来，可见这心里面是没有将朕这个老父亲真心放在心上的。真真不孝子孙！朕平日真是看走眼了。 尤其康熙对于胤礽感情颇深，从小到大，素来都最为偏爱这个唯一仅存的嫡子。这样境况下，胤礽一旦让康熙觉得失望起来，往往会变成‘曾经有多爱，现在就有多不满’的恶化。而康熙对胤礽的观感也绝对会直线下降，再难改观。 这时候，倘若一旁再有小人挑拨离间，煽风点火，康熙对胤礽很难不生出嫌隙来。 这是石悦瑟所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为了避免落到以上悲惨境地，这万寿节表孝心之事，他们夫妻二人绝不能怠慢了去。 闻言，胤礽只觉得石悦瑟的提议与他所想不谋而合，心有灵犀。当即便与石悦瑟一起商讨了一番万寿节该给康熙送去的贺礼。 康熙正在前线亲征，往年所送一些华丽富贵的东西，譬如瓷器古玩之类便不适合送去。两人商议了一番，定下了衣服鞋袜等衣物穿戴，以及新鲜的蔬菜瓜果等吃食，都是普普通通不太贵重的东西，但却很实用。 第88章 亲昵 等石悦瑟与胤礽有商有量的拟好了给康熙的万寿节贺礼礼单， 屋外天色已然是黑沉沉一片，夜色渐浓， 屋子里也早早的燃起了光亮烛火。 胤礽捧起一只茶盏送至唇边， 轻抿了一口茶， 抬眼便见石悦瑟神情专注的整理着礼单， jīng致的小脸儿在灯光映衬下越显柔美。垂下的睫毛时不时煽动两下， 如同小扇子一般轻盈灵动， 纤白的侧颈露出衣领， 犹如白天鹅般优雅高贵， 几缕松散的发丝懒洋洋搭在她傲人的饱满上，凸显着女人独有资本。 胤礽眸色暗沉，看着女人静悄悄无意识的散发着撩人魅力，凤目不着痕迹在她全身上下游移起来，眸光愈发火热灼人， 似是能透过几层衣裙， 看清那裙底下引人遐想的旖旎风光。 眼前是石悦瑟温婉娴静的仪态， 而脑子里却满是浮想联翩，尽数被女子昔日chuáng榻间娇媚妖娆模样所占领。 有关于石悦瑟的事情， 不论大事小事， 胤礽素来都最是上心不过，自也是知晓石悦瑟今日出月子一事。太子殿下一想到终于解禁，可以与小女人好好亲热一番， 心里就无限雀跃。 胤礽本就空了数月，许久不曾沾染过女色的身子， 最是经不得人撩拨，这会儿才只稍动了念头，身下便已经顶得难受不已。 胤礽喉头滚动，身子猛然窜起一股燥热火气，烧得人难耐非常。 “过来。”男声已见不寻常的低沉。 石悦瑟将礼单收好，偏头望向胤礽，眸中满是疑问。 “殿下？”心里纳闷想着，您有话直说便好，她能听得见的。 石悦瑟虽未明言，可以他们夫妻之间的默契，胤礽很轻易便能接收到了她眼底所传达的意思。这不解风情的模样，惹得打了坏主意的男人心里微微羞恼，索性俊脸一肃，整个人再是一本正经不过的模样，看上去好似有什么重要大事要宣布一般。 “到孤身边来。”胤礽低哑的声音又说了一遍，凤目直直的盯着石悦瑟，眸光深邃，向她伸着修长的手，等着她过来。 石悦瑟虽然依旧不明所以，但还是被太子殿下这一脸正经严肃的模样唬住，站起身乖乖走过去。却不想才走近一些便被胤礽一把抓住，稍使力道便将人带入了怀里，低头吻住。 一番勾缠吮吸，男人技术愈发娴熟巧妙，根本不给石悦瑟任何反抗推拒的机会，很快便将她吻得晕头转向，软倒了身子。 胤礽紧紧圈着人抱放在大腿上，大手不知何时已经从衣摆下探将而入，在女人身上放肆的游走。 深吻结束，石悦瑟气喘吁吁的将头依靠在胤礽宽厚的胸膛上，随着心情平复，理智也跟着回归。只上下稍一联想，石悦瑟倘若还不知道这男人打的什么主意，那她这些年就算是白混了。 对于太子殿下这般一本正经，脸不红心不跳的骗人行径，被骗到坑里去的太子妃娘娘很是气愤，不忘控诉谴责的瞪他一眼。 太子殿下心里本就蠢蠢欲动，如今被她粉面带俏不经意的一瞥，更挑了兴致。 居高临下看着她乖巧的窝在自己怀里，美丽jīng致的芙蓉面上绯红一片，粉嫩的唇瓣被他前一刻亲吻吮吸得比染了口脂还要来得娇艳欲滴，湿淋淋美眸尽显灵动气韵，无一不美。 胤礽俯身在她额前落下一吻，更抱紧了人。头颅凑近她耳畔，含了带着淡淡奶香的小耳垂，凤目里的热情未退丝毫，出口嗓音极致沙哑却饱含深情，“孤实在想你得紧，你呢？可有念想着孤？” 男子呼出的热气丝丝钻入石悦瑟耳中，熟悉好闻的淡墨香气萦绕在鼻尖，石悦瑟只觉得心里倏然一阵悸动，心神仿佛不受控制的被人蛊惑了一般。以至于接下来，她整个人是如何被男人诱哄着吞吃入腹的都有些恍惚记不清，只余一室的旖旎缠绵。 翌日，石悦瑟开始恢复孕前作息，一早便醒过来与胤礽一块儿用了早点，十分贤惠模样的亲自送走了监国的太子殿下。又一番稍作收拾妥当，给安安喂饱了奶，叮嘱嬷嬷们好生照顾着，便乘了太子妃车辇往宁寿宫去。 既然已经出了月子，恢复正常作息，这去给皇太后请安的规矩自然也开始一并恢复。 “你来啦，身子可都养好了？”皇太后看着许久没见的太子妃，笑容和蔼可亲。 “都养好了，还胖了不少肉呢！”石悦瑟语气不见外的回了皇太后问话，后面一句还带着点点的小抱怨。 闻言，皇太后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太子妃漂亮的小脸蛋是比孕前要圆润了一点点，气色也红润健康，可这小模样与胖这个字却是完全搭不上边的。 几十年来，皇太后见过的产妇可不算少，许多妇人生产后要么虚弱不堪，要么就是爆肥的变了形，似石悦瑟这般没多少变化的，谁见了不得暗自羡慕。 “不胖，这样就很好。”皇太后说着，又闲聊了几句，便兴致勃勃的问起了她刚得的小曾孙。譬如安安一天吃几次奶，晚上睡得好不好？长个儿了没？等等…… 石悦瑟笑意盈然的回着话，有关于小安安的话题，她很乐意与皇太后分享说道。因为石悦瑟可以看出来，皇太后对安安也是真心喜爱的。 两人正说着，不一会儿，宫妃们以及大福晋几个妯娌便陆陆续续到来。 一群女人许久未见太子妃，这会儿见到人来，不论心里如何想法，面上都要表示一番问候与道喜的。石悦瑟也一一谢过大家，产后第一次露面，太子妃礼节依旧很到位。 关心完太子妃，众人便如往常一般闲聊起来，至于聊什么，这皇宫里从来都不缺少话题的。譬如当下最热门的话题，大清与葛尔丹的战争。 康熙这次御驾亲征，比第一次亲征之时还要牵动人心。年长些的阿哥们，除了留下一个监国的皇太子，自大阿哥胤褆起，至七阿哥胤祐，一共五位皇子全都被康熙打包带走。 后宫里的四大天王，惠宜德荣四妃，每一个都没落下，人人都有儿子随驾出征，如此一来，对于葛尔丹战事自然会十分关注。 四妃们虽然在后宫资历深厚，手里也很有人脉关系，但关于前朝以及前线上的消息却是远远不及皇太后和太子妃来得灵通的。 皇太后作为康熙敬重的长辈，有康熙不时的亲笔书信过来，消息自是不差的，而石悦瑟作为太子妃，通过监国理政的太子，许多消息也灵通。 如今大家都聚在一块儿，挂念儿子的四妃们自是要旁敲侧击一番，看看前线有无新的消息传来。 不过，石悦瑟不是不知晓分寸的人，她可不是皇太后，有康熙光明正大的给她写信说消息，皇太后即便透露出去几分也没甚关系。石悦瑟可是通过太子殿下私下里‘公私不分’透露得知的，若是大大咧咧的说出来，被康熙知晓了去，她和胤礽可都讨不了好。所以，石悦瑟嘴巴严实的很，一副完全不知道的模样，别人也无话可说。 正说着，突然传来一阵gān呕的声音，众人纷纷停下说话，目光齐刷刷往声音的方向看去。 第89章 呵呵 只见惠妃边上的大福晋一手绢帕捂着嘴， 神情显然很不适，微微偏过头去一阵阵gān呕不断。 惠妃先是微皱眉头， 对这位病弱儿媳妇身体总出状况很是不满， 但在看了一眼伊尔根觉罗氏不一样的症状后， 惠妃脑袋很快便转过弯来， 似是想到了什么， 眉头立马舒展开， 当即便请示了皇太后可否通传太医。皇太后自是没有不应的， 大手一挥， 便有跑腿太监去传唤太医前来。 在座的都是人jīng，见大福晋如此模样，心下哪里还猜不到缘由。不过，在太医没来之前，她们也不能妄下定论。大福晋身子本就一直不太好， 常年大病小病不断的， 万一只是身子哪里不适， 或是吃坏了肚子，也未尝不没有可能。所以， 大家此时心里虽然有些痒痒的好奇， 但还是安稳的坐等着太医前来，十分谨慎的并未抢先与大福晋道恭喜。 太医很快便到来，众目睽睽之下一番诊脉， 大福晋果然诊出有喜了。 听闻太医诊断，大福晋险些喜极而泣， 自己的身体已经调养了有三年多的时间，如今终于又盼到传出喜讯了。 这一段时间里，因着太子妃顺利诞下嫡长孙的缘故，大福晋身上的压力徒然大增。虽然并无人在她面前说三道四，可进门多年至今无子，终是她最介怀的一点，时刻不忘。大福晋心里好似被人压了一座大山，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幸好她又怀上了，大福晋此刻也顾不得去嫉妒好运生下了嫡长孙的太子妃，或是看石悦瑟不顺眼的琢磨着要如何给她下绊子了，大福晋如今只想好好安胎静养，再诚心祈求送子观音赐她一个儿子。 惠妃也很高兴，她只有胤褆这么一个儿子，早就一直都盼望着能有一个嫡孙子抱，虽然她心里对这个总给她生孙女的儿媳妇不太有信心，但伊尔根觉罗氏如今已经生了四个女儿了，再怎么不受送子观音待见，也该能盼来一个儿子了吧！？ 听到太医的诊断，石悦瑟也随着殿内众人一起，纷纷向惠妃和大福晋道喜。 三福晋看着一手轻抚着小腹笑容满面的大福晋，心里羡慕之余，突然想到自己这个月的小日子似乎晚了好些天，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三福晋有些不确定的想着。 主要是她待字闺中之时，这小日子稍晚几天也是常有的事。所以，三福晋此时并未声张，心里打算回去后再找太医过来瞧瞧，以免劳师动众，宣扬得人人皆知，结果却是空欢喜一场，岂不是徒惹人笑话？ 坐在上首的皇太后看着大福晋弱柳扶风似的小身板，当即便让大福晋早些回去休息，并嘱咐她好生养胎，同时也免了大福晋每日早上的请安。这大孙媳妇身子素来就不太好，可经不得太多折腾。 大福晋离开不久，众人又聊了一会儿，便也告辞离开。 回了毓庆宫，等石悦瑟见到胤礽，便把大福晋有喜一事告知了太子殿下。 胤礽听后，只稍稍挑了眉，并未多言。之后在提笔给康熙写的信中倒是把这个消息也写了上去，同时还一副十分有兄弟爱的给大阿哥道了喜。言词用语真诚的若非知晓两人之间的实际情况，都会被迷惑。 胤礽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他家安安还是皇孙一辈的嫡长孙，名分已定，大福晋这一胎即便是给胤褆生下一个儿子来，对太子一系的影响也不大。 胤礽不期然想到许多年前，自己曾经的祈祷，希望大阿哥能够多生几个闺女，最好等他与石悦瑟成婚后，再后来居上，抢先生下占了嫡长的嫡长孙。 如今看着自己的祈愿成真，又有娇妻爱子在侧，生活和美，胤礽莫名觉得自己运道不错，老天爷待自己算是不薄。 前线行营，康熙很快便接到胤礽的来信，也看到了胤礽所写大福晋有喜的消息。 康熙很高兴，这大儿子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成婚多年还未有一子，康熙平日虽然不说心里却是有些惦记的。如今大福晋传出喜讯，确实是个好消息。虽然这大儿媳妇总生女儿，但康熙认为伊尔根觉罗氏多怀上几胎，总会有一胎会是儿子的。 康熙看完信，当即便命人去将胤褆叫过来。 胤褆过来的时候还有些一头雾水，他刚刚还才见过康熙来着，怎么才过了一会儿又宣他？ 胤褆进了营帐，刚行完礼，就听见康熙的声音传来，“保成刚刚写信过来，说你家福晋今早在宁寿宫里诊出了喜脉。” 胤褆本来一听‘保成’两个字就习惯性本能的想皱眉，心里一阵不慡，但听到康熙后面的一句话，却是猛然懵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胤褆顿时惊喜非常，连听见康熙提到他一直看不顺眼死对头的不愉快都给抛到了一边。 他家福晋因着连续生养的缘故，接连亏损了身体，看过御医之后，都说要仔细静养几年，短时间内并不建议伊尔根觉罗氏再度受孕。如今三年过去，他终于又要做阿玛了，胤褆怎么可能不高兴？并且他有种很qiáng烈的玄妙直觉，他家福晋肚子里的这一胎定然是个儿子。 不过，只要一想到胤礽的儿子已经先一步占了嫡长孙之位，胤褆这喜悦的心情就瞬间打了一个折扣。 康熙可不知胤褆心情起起伏伏，他此时正一脸欣慰的与胤褆继续道，“保成还跟你道了喜，说让你无需担忧家里，他和太子妃会好好照看着，你放心……” 虽然很有些理想主义，但康熙心底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们能兄友弟恭，相处和睦的，此刻见到胤礽信中如此关心兄弟，康熙欣慰之余，也很想给胤褆说一说，让胤褆知道胤礽还是很关心他这个大哥的，潜移默化之下，或许将来哪一天胤褆与胤礽就和好了呢？ 是的，胤褆与胤礽两人从小就不对付一事，康熙心知肚明。 不过，康熙认为这并不是什么大事。自己的儿子们都是好的，若非小时候有索额图与明珠这两个别有用心之人，掺合着挑唆了胤褆与胤礽之间兄弟关系，哪里会是现在这般关系。 如今胤礽长大了也懂事了，渐渐疏远了索额图，有了分辨是非的思维，受到的坏影响与挑拨自然也少了。没见胤礽对他这个汗阿玛愈发的孝顺，对底下年幼的弟弟们也很是关心，便是对胤褆这个从小关系不太好的大哥态度也变好了许多。 如今就看胤褆这边了，若是胤褆也能放下心里芥蒂的与胤礽和好，不再针锋相对，康熙会更加欣慰的。 好吧，幸好胤褆不知道他家汗阿玛的想法，否则非得冷笑的呵呵不可。他和胤礽之间关系只能你死我活，怎么可能会和好？ 胤褆木着脸听完了康熙转达的胤礽一番关心的话，很艰难才没让自己变了脸。胤褆心里非但没有康熙所期望的对胤礽改观，相反还觉得胤礽愈发会做戏，更加可恶了。 第90章 贴心 康熙三十五年三月十八日， 万寿节。 这日清晨，康熙与往常一样时辰起chuáng。才漱洗完毕， 就收到了太子命人快马送来的万寿节礼物， 康熙看着这几个大包裹， 心中惊喜万分。 虽然因着出征在外， 康熙已经下令停了今年万寿节庆贺筵席， 但康熙本人心中还是非常重视自己的诞辰生日的。光自己重视不算， 康熙隐隐下意识中还希望别人也能自觉的同样重视对待。 这一大清早， 新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康熙还没有任何准备，毫无防备之下的就收到了胤礽送来的寿礼，康熙这心里惊喜的，就犹如营帐外明媚的阳光一样灿烂。 康熙忙让人拆开包裹，里面都是一些新制的衣裳鞋袜， 都是按他的尺寸做的， 另外还有一些耐放的瓜果蔬菜等等， 东西并不见贵重，可却都是行军路上很实用的东西。可见备下这一份礼的人是仔细用了心的。 再打开胤礽给他写的信， 除了恭贺康熙万寿节大喜之外， 便是述说了他对康熙的想念之情，以及心中对于康熙亲征途中艰苦条件的不忍以及难安，唯恐康熙吃不好穿不好住不好。一番思来想去后， 今日决定进上一些新衣新鞋和新鲜吃食，不是多么难得之物， 唯独希望康熙能过得舒坦一些。 整篇信件言辞用语质朴纯然，并不似诗词歌赋那样的华丽唯美，却是满满的真情实意，无一不让康熙心生感动，受用不已。 儿子如此贴心孝顺，康熙此刻也和天下间所有普通父亲一般，心里说不出的欣慰，泛着融融的暖意，嘴角笑意更是一直不断。 看完信件，康熙当即便喜滋滋的命人将新衣新鞋给他穿上，再把这些瓜果蔬菜抬去给负责他膳食的御厨，并吩咐今天就用这些食材做菜。宝贝儿子的孝心，他可不能辜负了。 魏珠看到康熙心情十分愉悦，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十分有眼色的奉承了一句他估摸着康熙八成会喜欢听的话，“太子很孝顺万岁爷呢。” “他呀，尽会瞎担心。还说是怕朕在行军途中条件太过艰苦，吃不好穿不暖，特意命人给朕送来了这些新衣吃食。朕虽然出征在外，可饮食起居也都有内务府专门负责，朕还能受了委屈不成？” 话虽是这样说，可魏珠瞧着康熙脸上那表情，以及一脸爱惜的左摸摸又碰碰身上新衣裳的举动，那十分稀罕的模样分明就是受用得很。 这口是心非的模样，倘若魏珠知道现代有一个形容词叫作‘傲娇’，一定会在心里默默吐槽万岁爷今天傲娇了的。 康熙心情极好，在魏珠等几个贴身近侍面前无形显摆了一次之后，还觉得意犹未尽，忍不住又在前来给他道贺万寿的几个儿子与大臣们面前显摆了一次。 依旧是同样套路，同样配方。康熙先是不经意之间提了几句太子给他送来了万寿节礼物，待众人也如魏珠一样的奉承赞叹，康熙依如之前一样口嫌体正直的吐槽了几句太子瞎担心，话才刚落，立刻便有聪明人领会了圣意，顺着康熙帝的实际意思夸赞了太子孝顺，万岁爷有福气，儿孙都孝顺之类话。 康熙听后果然很高兴，心里美滋滋乐得不行，当即既肉痛又大方将太子送来的水果挑了一些出来赏赐下去，给此次随军出征的儿子以及王公大臣们品尝，让众人也能与他同乐。 大家乐不乐，大阿哥胤褆不知道，反正他是乐不起来。任谁高高兴兴一早就去给康熙道喜，结果却听了一耳朵死对头如何孝顺如何好如何得康熙喜爱的话，心情也好不起来。 看着手里这颗康熙赐下胤礽送来的水果，若非怕被人弹劾他对御赐之物不敬，胤褆还真想把它扔进臭水沟里。 胤礽不就是送了一堆衣服和水果吗？能值当几个钱？便是用心了，还能比得过这一路与康熙风雨同行、同甘共苦的自己来得心诚？瞧把汗阿玛给乐得牙不见眼的，倘若是他坐镇京城，给康熙送来的一定会比胤礽的好无数倍。 胤褆心底气怒不忿，便忍不住跟其他几个也随军出征的弟弟们吐槽起太子的可恶，最好能挑起他们所有人对胤礽的不满，再与他同仇敌忾的站到一块儿对抗太子，就再好不过。 可惜，康熙的这些儿子们，本身就没有几个是愚笨之人。 胤褆的话确实有让几位阿哥们心里一阵不舒服，但他们自小就看多了康熙对太子的各种宠爱，心里的羡慕嫉妒接近麻木，众阿哥们已经很能自我调节心态。虽然依旧十分吃味康熙对待胤礽的不一样，但大家都是聪明人，思想上也较为早熟，早已不是那种头脑易热，谁挑拨上几句就轻易上当去冲锋陷阵的愣头青。 再者，说实在话，大家虽然心里各种羡慕嫉妒太子，但对于胤褆这个占了长兄名义的大哥印象不见得有多好。 胤褆永远都是以长子身份自居，自视尊贵地位高傲得看不起人，比之小时候目下无尘的太子也没差什么，两人都是半斤八两。 如今太子已经在悄无声息间转变了形象，胤褆却还是依然故我，和小时候一样还拿着大哥的口吻派头，不时便对他们这些弟弟们指手画脚，动辄训诫的讨人嫌，如此一来，大家对胤褆能有好印象才怪。 两者一相比较，大家心里莫名觉得还是太子更好相处一些。 胤褆说完，见几个弟弟竟然没有特别反应，也没有附和赞同他的话，反而有些顾左右而言他的敷衍，心里更加恼了，果然这些所谓的兄弟们都是一个德性，真是讨人厌的讨厌鬼。胤褆直接拉下了脸，冷哼的走人，眼不见为净。殊不知等他走后，几个阿哥们心里都不着痕迹悄悄松了口气，可见大家对他也不欢迎。 万寿节过后，继大福晋有喜之后，三福晋也传出了有喜的喜讯。因着月份尚浅，三福晋宣太医前去诊了好几次脉才确认了消息。 石悦瑟特意前去乾东二所探望，还与三福晋分享了女子孕期的注意事项。三福晋听得很认真，太子家的弘昭生得好养得也健康，白白胖胖十分招人，三福晋每每见了都是羡慕不已，她也想生下一个健康壮实的孩子。 四月初六日，乾东四所五阿哥胤祺的侧福晋刘佳氏也诞下了五阿哥的长子，虽然只是个庶子，但在皇孙一代人数还不算丰茂的如今，也是一件值得称道的事。毕竟康熙帝的皇孙中，除了太子家的嫡长孙，也就只有五阿哥家这位庶长子，唯二的两个小皇孙了，很有独特的存在感。 两件好消息也如同大福晋有喜之时一样，被胤礽如实且及时的传信给了前线的康熙。康熙得知后，也叫来了三阿哥胤祉和五阿哥胤祺，将消息告诉了两个儿子。 胤祉和胤祺听闻消息后，果然惊喜不已，走路都带了一阵风，笑容满面，浑身充满了力量，仿佛一鼓作气下能打倒两个葛尔丹。两人心里有一股冲劲儿，恨不得早点结束了战争，早点回家看老婆儿子。 皇宫里各种喜事扎堆的传来，而战场前线的各种进展也是一切顺利，捷报频频传回京城。 第91章 生擒 大清与葛尔丹这场战事， 总的来说，噶尔丹一方是在漠北以逸待劳中， 而清军则是长途跋涉， 劳师远袭， 表面看上去形势仿佛更为利于葛尔丹一方， 然而一场战争胜负的因素往往并非只是单方面决定的， 而是由许许多多各种原因相互影响。在康熙老谋深算统筹计算下， 胜利女神终是站在了大清这一方， 此次jiāo战结果以清军大获全胜。 五月初八日， 康熙帝亲率中路军抵达克鲁伦河，接近噶尔丹大营。而噶尔丹一得知康熙御驾到来，心里便咯噔了一下。 虽然是葛尔丹事先挑衅的大清朝，双方战争的发生也有他的推波助澜，可当要真正面对康熙之时， 葛尔丹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气短几分。 葛尔丹少时便开始征战沙场， 几十年中经历过无数战争， 在遇到康熙帝之前，他从来都是无往不利， 未尝过一败， 挡在他面前的所有敌人无不被他一一击垮打倒。 如此辉煌耀眼的功绩，却在遭遇康熙之后，一切嘎然而止。 康熙就像他的克星一般， 两人每每对上，葛尔丹都会是失败的一方。也似一座高崇险峻的大山横挡着前路让他越不过去， 这不能不让葛尔丹咬牙切齿极度痛恨的同时也心生畏惧。 得知康熙到来，葛尔丹大惊之下当即便登山遥望，只见视线范围内不知何时出现的旗帜正傲然飘扬，清军分翼排列，营垒遍野，整整齐齐，犹如从天而将一般。 葛尔丹神情严峻冷凝，心里一番考量之后，立刻有了判断。自己这次大约又是敌不过清军了，当即毫不犹豫的尽弃帐房器械等等，连夜逃离。 闻讯，康熙立命大臣马思喀为平北大将军，领兵追击葛尔丹逃兵。数日后，噶尔丹仓皇遁至特勒尔济口。抚远大将军费扬古此时正率领西路军北进，得报噶尔丹之踪迹，即令署前锋统领硕岱等且战且退，将噶尔丹诱至昭莫多。于昭莫多与葛尔丹奋勇血战了一场。 昭莫多一战，清军总计斩首葛尔丹部众2000余级，生擒数百余人。而葛尔丹这个敌方最高首领，性情一如既往的yīn险狡诈，狡兔三窟，手段层出不穷，连费扬古这样沙场老将都险些着了他的道，将之放虎归山。 也是葛尔丹运气不好，很是倒霉被耳聪目明的富达礼发现了逃跑踪迹。如此重大发现，富达礼难得保持住冷静头脑，并未被这天大的馅饼砸昏了头，从而莽撞行事。 随军出征以来，富达礼以及庆德两人都凭着过人的胆量以及高超武力值，在敌我jiāo战时不畏生死的奋战在最前线。如今每人总计已经连斩下敌军几十首级，军功耀眼，在一众军兵中也属于遥遥领先最优秀的一批。连受了太子之命对他们多加看顾的太子门人们也由最初的将他们看作单纯来镀金、吃不得苦受不得累的少爷兵，变成了如今的由衷钦佩不已。 太子殿下的这两个大舅子有勇有谋，不是无能之辈，将来成长起来，对太子来说也是一大助力。 富达礼与庆德兄弟两人在战场上的表现俱都亮眼，已经足够表明石家这一代接班人并不是无能之辈，最重要的军功方面，该他们得的那份也跑不掉，毕竟没人敢昧了太子爷两个大舅子的军功。 如今富达礼又十分幸运的发现了葛尔丹逃跑的踪迹，这少不得又是一笔不小的功劳。 富达礼深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一个人风头过剩并非一件好事。尤其他与庆德作为太子妃的娘家人，嫡亲的兄长，天然便归属于太子一系，身份上有些特殊，之前战场上的他们兄弟的表现已经足够优秀惹眼，没必要什么好事都要全部霸占。要知道，吃独食的人向来都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引起不满，而结局也往往都讨不到好。 想到祖父与父亲曾不只一次的嘱咐他们要谨言慎行，低调做人，富达礼深刻铭记于心。既然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没给石家一门丢人，该得的军功也跑不了，确实没必要再gān什么惊天动地之事了。 于是，富达礼在发现葛尔丹消息后，并未头脑发热，利欲熏心的想要亲自生擒了葛尔丹归来，只立刻将消息上报给了顶头上司抚远大将军费扬古，之后又与二弟庆德通了气，兄弟两人达成共识，回京之前都没再高调的出什么大风头。 费扬古听闻富达礼上报的消息，再结合当前情形，仔细的分析思量了一番，飞快的作出了判断，这条消息九成是真实准确的。 费扬古听闻富达礼上报的消息，再结合当前情形，仔细的分析思量了一番，飞快的作出了判断，这条消息九成是真实准确的。 有了判断，费扬古当即便不再犹豫，下令全军加速往葛尔丹逃跑的方向追击，以免行动速度过慢，让葛尔丹逃脱。急驰没多久，大军果然追到了葛尔丹一行数骑。葛尔丹此时本就势单力薄，连续逃跑的身体又是疲累不堪，一番负隅顽抗，费扬古最终亲自生擒住了葛尔丹本人。 看着在费扬古手下战败，且再也无力反抗的葛尔丹，大清全军上下都开始欢呼起来，连续多时的奔波与劳累，仿佛在这一刻都一扫而光，心里满满都是胜利的喜悦。 大清赢了！葛尔丹这个屡次挑衅且进犯大清的贼人也终于落网，国土北方终于可以迎来一段太平。这无疑是一场巨大的胜利！ 将葛尔丹jiāo给了专人好好看守起来，费扬古一直紧绷的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深深的觉得庆幸不已。多亏了富达礼的发现，才让他避免了一场极有可能会发生的巨大遗憾。否则，葛尔丹真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偷溜跑掉了，不提他这个大将军该如何与康熙帝如何jiāo代，便是自己本人也是过不了心里的关。 费扬古心里很感激富达礼，在提笔给康熙书写奏报之时，也不忘将富达礼的功劳提上几笔。为人正派的他从未想过要隐瞒抹去，以便夸大自己功绩，彰显英明智慧，也不因为心中对富达礼的感激而夸大其功绩，全篇只做很客观的叙述，却更令人信服。 第92章 胜利 康熙接到费扬古奏报， 打开一看，奏报叙述很详细， 连双方jiāo战情形都一一jiāo代清楚。康熙当即大喜不已， 看到激动之处更是兴奋得忍不住拍案站起来， 一手执着奏报来回踱步， 边看边情不自禁的连连道了许多个‘好’字。 康熙看完奏报， 神情依旧激动不已， “魏珠， 着人去将诸位阿哥以及王公大臣们叫来， 就说朕有重大喜讯要宣布。” “喳。” 魏珠见一向最威严肃穆、遇事也最不动声色的康熙帝竟然如此喜形于色，就知道万岁爷所言之喜讯绝对是个重量级别的。再想到万岁爷所看奏报是来自西路军抚远大将军费扬古所上疏的折子，魏珠心里隐隐有所猜测。 魏珠如此想着，动作却是一点儿不慢，十分迅速的安排了几个脚程快的去传唤诸人前来。 康熙帝传唤， 随军的五位阿哥以及诸王公大臣们没人敢拖沓对待， 很快便到齐。听说万岁爷是要宣布重要喜讯， 众人在来的路上已经心思几转。战场之上能当得起重要喜讯的，不外乎便是我方打了胜战。 康熙不日前才任命了大臣马思喀为平北大将军， 并派谴马思喀前去追击葛尔丹， 如今就有喜讯要宣布，莫不是马思喀带兵大败了葛尔丹？ 众人心里思量着，康熙却是十分兴奋， 已经迫不及待想快一些将胜利的喜悦与诸人分享同乐。所以，人一到齐后， 康熙一点儿都没绕弯子的便直奔往主题，高声宣布了抚远大将军费扬古于昭莫多大败了葛尔丹军队，取得昭莫多大捷，且生擒了葛尔丹本人的大喜讯。 宣布完喜讯后，康熙心中止不住的一股豪气瞬间上涌。 葛尔丹野心勃勃，心智手段还俱都很是不俗，又有俄罗斯在背后暗地里支持，与大清对立多年以来，康熙心里早已经将之视为不可小视放任的大患。自康熙二十七年起，双方已经来来往往多次jiāo过手，康熙更是御驾亲征了两次。如今这个心腹大敌终于败在了自己手里，不能不让康熙感到骄傲自豪，还有一种自己果然是天命所归的认同感。 又想起费扬古奏报中所言葛尔丹险些逃脱一事，康熙也是一阵庆幸，幸好富达礼敏锐的发现了葛尔丹的踪迹，否则，真要让葛尔丹逃脱了去，以草原民族那顽qiáng的恢复力以及掠夺性发展方式，想来葛尔丹不消多长时间，很快又会卷土重来。 如此一来，康熙说不得还得再做第三次御驾亲征的准备，而朝廷也得消耗大量之人力物力来作战争应对。钱财粮草之物的消耗还是其次，最重要当属八旗子弟兵丁们，作为大清统治最主要的根本所在，康熙却是消耗不起的。 可见葛尔丹一旦逃脱，后患无穷。 所以，富达礼这次功劳很大，康熙一下子便记住了他。心想太子妃的这个长兄，确实不错，姑且可以再看看。 听闻康熙所说的喜讯果然是葛尔丹战事大捷，只是这立了大功的对象与众人所想有所差别，并非大家所猜测的平北大将军马思喀，而是抚远大将军费扬古得了头功。费扬古不但取得昭莫多大捷，还生擒住了葛尔丹本人，如此辉煌战绩，也难怪康熙如此高兴。 虽然还未做军功统计，但众观所有随驾出征的文武大臣们，也包括他们此刻在列的诸位，想来除了康熙帝，已经没人敢说比费扬古的功劳大。 对此，众人心思各异，有喜悦高兴的，有羡慕嫉妒的，也有事不关己的等等，各人反应不一。 不过，在康熙面前，所有人此刻都是一样的表现，俱都扬起笑容，一脸喜庆的纷纷上前表达恭贺，并高呼万岁万万岁，以此向康熙表明自己对于大清取得胜利大捷之深深喜悦。 康熙喜不自胜，坦然接受着众人恭贺。当即就让人快马传信费扬古，让他将葛尔丹押解回京城。之后又传令下去，全营整军做好准备，翌日将启程回京。 只是，没成想康熙才刚启程走了小半日，却又接到了费扬古派人送来的急奏。 葛尔丹吞金自杀！ 康熙顿时郁闷了，虽说都是胜利，可这活人和死人差别可是很大的，他本还想着将葛尔丹带回京城另有一番安排，却没想到这葛尔丹竟然如此血性，宁死也不愿做俘虏。 仔细看过奏报，了解了事情来龙去脉，康熙也只能无奈叹息，事已至此，之前再多打算也只能做罢。 与此同时，大清大败葛尔丹，取得胜利大捷的消息连同御驾即将归来的消息也传回了京城。四九城内无人不是喜悦的欢呼起来，互相奔走相告。 皇太后亦是大喜，石悦瑟早上过来请安之时，就没见皇太后脸上笑容断过，不时还连连直道这一年是个极好的年份，好消息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来，实在很感谢老祖宗们在天之灵的保佑庇护。 宫妃们满心期待，尤其是有儿子随军出征的几个妃嫔们，除了期待康熙的归来，也十分惦记自己多月不见的儿子。行军在外，条件本就艰苦，也不知道儿子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少罪，尤其不知道是否有受什么伤，只盼着他们能早些平安回来，然后好好的给补补身子。 大福晋、三福晋并四福晋几个皇子的福晋们也是满心盼望着自家夫主的归来。怀了孕的大福晋和三福晋两人，更是期待着能将喜讯亲口告知自家的爷，一同分享为人父母的喜悦。 第93章 凯旋 毓庆宫里的太子殿下此时亦是喜意盈然， 心情大好。大清彻底打败了葛尔丹，赢得了这场战争的最终胜利， 用事实证明了大清国力之qiáng盛， 军队之悍勇， 作为大清国的储君皇太子， 胤礽由衷为自己国家的qiáng大感到骄傲自豪。 尤其这一战， 他们大清不但打了一场漂亮的胜战， 在此战中立下最大功劳的还要属费扬古所率领之西路军。而西路军又是胤礽最为重视所在， 事先便安排了诸多门人属臣进去的一路军， 如今得利也为最多，这不能不让胤礽心情极好。 知晓自家大舅子立了大功，胤礽高兴之余，自是不会忘了将消息告知他家太子妃，不用想也知道石悦瑟定然会十分欣喜。 “这次多亏了富达礼， 若非他机灵敏锐， 还真有可能会让葛尔丹逃脱了回去。如此一来， 大清与葛尔丹之间战争还远不能算真正结束。等葛尔丹回去稍做休养，不用多长时间便能再次卷土重来， 可谓放虎归山， 后患无穷。”胤礽将石悦瑟抱住在怀里，轻抚着她的背，语气有些庆幸的感慨。 自家大舅子这事儿做得可真是长脸面， 虽然不是由富达礼亲自生擒住葛尔丹，夺得这场战争最大首功， 但却是富达礼机敏的事先发现并且很快上报，这个功劳也不算小了，连汗阿玛写信回来时都不吝啬的夸赞了几句。 听闻自家兄长立了大功，石悦瑟作为富达礼的嫡亲妹妹自然非常高兴。自家兄长在战场上不但生命安全无事，还立下了很大功劳，归来后的例行封赏乃至升官都是有份，确实可喜可贺。 不过，最令石悦瑟震惊懵住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敌方最大的首领葛尔丹竟然被抓住了！这…… 历史上的康熙可是有着三次亲征葛尔丹之功绩，倘若石悦瑟记忆没出错，她来到这个时空之后，今年与葛尔丹的jiāo战才是康熙第二次御驾亲征，没成想竟然就擒住了葛尔丹这个大boss。 “殿下，葛尔丹真的被擒住了？”石悦瑟圆着一双大眼睛望向胤礽，神情很是讶异，不敢置信。 石悦瑟心里不太确定，历史上是否也曾有过葛尔丹被擒住这回事儿？还是葛尔丹确实有被清军擒住过，只可惜负责看守他的清军没看住人，给葛尔丹抓住空子偷逃了回去，这才有了康熙之后的第三次御驾亲征一事？ 若真是如此，石悦瑟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给胤礽提醒一句俘虏看守的问题，以免葛尔丹逃脱了去，将来又回来接着作乱。 “嗯，富达礼先发现了葛尔丹踪迹，然后由抚远大将军费扬古亲自生擒的人。已经确认是葛尔丹本人，只可惜没多久葛尔丹便吞金自杀了。”说到最后一句，胤礽的语气是显而易见的遗憾。 胤礽一想起这件事儿，心里便一阵阵的懊恼，直恨不能回到过去，仔细叮嘱并提醒费扬古要时刻注意葛尔丹的看守问题。 对于葛尔丹的观点看法，胤礽所想以及盘算与康熙大致相似。葛尔丹作为大清心腹大敌，常年与大清敌对，若是能将葛尔丹这个敌军头目活生生押解回京，再仔细谋划一番利用起来，在政治上将大有作为。真是可惜了…… 闻言，石悦瑟眼底讶异已成实质，什么俘虏看守问题通通全部退散，此刻她的心思完全被胤礽话里‘葛尔丹吞金自杀’几个大字所占领，全然不敢置信，“葛尔丹吞金自杀？” 康熙第二次亲征不但擒住了葛尔丹本人，还bī得他吞金自杀了解了自己？ 胤礽见石悦瑟一双美眸瞪得圆溜溜的讶异，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心里自觉能理解几分。葛尔丹也算得上是当下一号鼎鼎有名的人物，突然间便传来自杀了，这般令人唏嘘的悲惨落幕，与他生前曾有的辉煌与光鲜形成鲜明对比，但凡才听到消息的人第一反应都会如此吧？ 胤礽心里莫名有些感叹人生之无常，倒也没忘了石悦瑟所问，当即便点了点头。 “嗯。” 得到胤礽再次确认，石悦瑟这下完全能确定历史上应当没有葛尔丹被擒住这回事儿了。如今康熙才第二次御驾亲征，葛尔丹就已经吞金自杀翘了辫子，哪里还能再有历史上康熙的第三次亲征葛尔丹？ 历史的改变真不可谓不大！ 葛尔丹这次能被费扬古擒住，这其中可是有着她家长兄富达礼的手笔。而富达礼在战场上能如此机敏，耳聪目明，又与石悦瑟所传授之星际练体术分不开关系。可见石悦瑟这只小蝴蝶的翅膀扇得是愈发猛烈，引发之效应也越发显著了。 石悦瑟心里只稍微恍惚了一下很快便接受了如今现实。作为清史上最倒霉皇太子的太子妃，石悦瑟对于历史的改变，一定程度上还是乐见其成的。 有所改变才是好事，这代表着输赢成败并非上天注定，而是事在人为，胤礽完全可以改变历史上那悲剧结局。 说完葛尔丹之事，胤礽见石悦瑟神情已经恢复平静，便轻搂着女子纤细的腰肢，又说起另一件事。 “前线战事已然结束，汗阿玛圣驾也正在返京途中，不日即将归来。孤已经请旨前往接驾，明日便会启程出发。你与安安母子俩在宫里好好的，安心等着孤回来。”说着便俯首在石悦瑟额头上印下一吻，人还没离开心里便已然牵挂不舍。 石悦瑟很是乖巧窝在胤礽怀里，给他安心的轻声应下，“嗯。” 石悦瑟心里其实对于胤礽所言即将离京接驾一事早有预料，按着以往经验，但凡康熙离京后又归来，哪一次不是由胤礽带领着一班子在京王公大臣们前去迎接圣驾，极为排场。尤其这次还是御驾亲征，帝王携着胜利大捷凯旋归来，接驾仪式更不能马虎，更得盛大隆重才行。 胤礽心里满意，感受着怀里的温度，唇角微扬，又言，“记得要想孤。” 这很重要，可不能忘了。 “嗯。” 第94章 清减 翌日， 安排协调好京中一应事宜，又告别叮嘱了宁寿宫里皇太后以及家中娇妻爱子， 胤礽便率着大学士阿兰泰、户部尚书马齐、礼部尚书佛伦等多位大臣并一众侍卫启程， 一路快马加鞭前往诺海河朔地方迎接圣驾。 六月初四日， 继今年二月底大军出征之后， 这天下间最尊贵的一对父子终于相见， 胤礽心情十分激动。 一番见礼之后， 胤礽抬头稍作打量， 才发现他家汗阿玛比起出征之前肤色黑了不少， 身材也消瘦了许多。 虽然知晓御驾亲征不简单，行军在外各方面条件极为艰苦，可康熙这外在的模样比之上一回御驾亲征而言，变化太是巨大，瞧上去便是吃了不少苦的模样， 令身为人子的胤礽心里很是酸涩的难受。 “汗阿玛怎么清减了这么多？”出口语气掩不住的浓浓心疼。 闻言， 康熙眉眼间笑意更深， 抬起手臂招了招，示意胤礽过来坐他旁边说话。 能见到自己记挂在心的宝贝儿子， 本就是令康熙非常高兴一件事。他们父子二人已经有三个多月不得见， 期间虽然书信往来从不间断，可依旧甚为想念。这会儿又见得胤礽对他如此孝顺，真心实意的关心， 康熙心里十分欣慰满足，好似有一股暖流缓缓涌出， 暖意融融。虽然还未回到家，可一种家庭温馨暖意的心情已经油然而生，不容忽视。 “如今天气炎热，正值仲夏季节，人难免都会清减上一些，这是很正常的事，保成无需担心……”康熙一脸的和颜悦色，很是慈祥。 康熙心里虽然很享受胤礽的关心孝顺，却也不想他太过忧心，于是轻描淡写便将理由推给了季节与气候去背锅。 出征在外三个月，条件当然很艰苦，自己身上也确实因此瘦下来不少肉，可康熙却觉得自己这把身子骨比在京城之时都要硬朗几分。康熙这般想着，也是这般说了给胤礽听。 顺着康熙的话，胤礽又仔细打量了几眼，见康熙双目晶亮有神，除去黑了瘦了一些，整个人的jīng神头看上去确实很不错，心里才稍安下来几分。 汗阿玛身体无碍便好，不过，毕竟是长期奔波，风餐露宿，多有劳累，等回到京城，还是得好好休养一番才成。胤礽如此想着，也认真将此记在了心上。 父子两人互相关心着对方的身体起居，又彼此互道了辛苦，康熙方才问起京中其他人近况。诸如皇太后身体可好之类，便是出征前才新得的嫡长孙弘昭小朋友，康熙也十分惦记，事无巨细一连的问了好多个问题，关心挂念之情溢于言表。 其他随军出征的阿哥们见康熙与胤礽父子两人又旁若无人的腻歪上了，无不在心里泛酸的撇了撇嘴，不是滋味儿。 尤其大阿哥胤褆，只觉得胤礽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碍眼，又不是分开多年，才三个月不得见而已，至于如此腻歪挂念不放心？ 他们这些随圣驾出征的阿哥们，不但风餐露宿，更有浴血奋战，比起胤礽这个在金窝里享福的，不知有多辛苦，也没见康熙怎么关心记挂的。 与康熙说完之后，胤礽也不忘将京中一些消息告知他这几个兄弟们，诸如几位的妃母身体安好，孕妇的大福晋以及三福晋也安排有太医随时跟进着，母体胎儿皆安好，让胤褆和胤祉大可放心，又有胤祺刚得的长子养得极好，壮实白胖等等事情。康熙眼瞧着他家胤礽这个皇太子越发的有人情味儿，温和友爱，不由满意的笑了。 几位阿哥听到自己所关心的，也顾不得对太子一肚子的羡慕嫉妒恨，只希望太子能多说上一些，了解思念。不过，眼瞧着跟随太子而来的大学士阿兰泰等人正一旁静侯等着，便知晓康熙还有正事要忙，倒也不多做纠缠，只在心里盘算着待会儿私底下再去问问太子。 这也是最近几年胤礽有意识潜移默化的结果，除了大阿哥胤褆，他与这些庶弟们关系不说多么亲近，但也不算很生疏，起码能说上几句话。否则，搁在以往，阿哥们纵然有再多问题也只会藏在心底，哪里会想着主动去问太子解惑。 正所谓人逢喜事jīng神慡，今年诸事皆顺，不但皇家里喜事连连，此番御驾亲征还取得了胜利大捷，彻底消灭了心腹大患葛尔丹，康熙的心情可想而知有多么美妙。如今又有爱子前来伴驾，尽心孝顺，康熙心情简直不能更好了。人心情愉悦了，看待许多事物便会觉得顺眼美好，更不用说原本就极为喜爱的。 起码康熙看着胤礽就愈发觉得满意欣慰，打发了跟随太子前来的大臣们回京，特意留下胤礽伴驾相陪。几日里父子间相处得宜，多月不见的些许陌生之感尽数全消，父子二人亲情更深，直至初八日康熙才让胤礽先回京师。 胤礽午后才回到毓庆宫，就瞧见石悦瑟带着小安安睡得极为香甜。小家伙双眼闭合，小脸儿红扑扑的，白里透红，在石悦瑟的身边躺着，乖巧又安静，看得人心里直发软。 虽是仲夏炎热时节，可屋子里放了冰盆，很是凉慡，给母子俩拉好凉被，凤目温和的看着几日不见便想得心头直发疼的娇妻爱子。好一会儿，胤礽才不舍的起身，前往浴室梳洗掉一路风尘。 等石悦瑟好梦醒来，就听到隔间里小安安咿咿呀呀的兴奋，伴随着胤礽逗儿子的声音，父子俩jī同鸭讲也玩得很是欢乐。 石悦瑟不由讶异，胤礽回来了？ 石悦瑟起身下榻，正整理着微微褶皱了的衣裙，便见胤礽已经抱着安安进屋。太子殿下通身的威仪并不因抱着孩子而有所折损，依旧风华优雅，令人心折。 胤礽凤目含笑，“醒了？” 石悦瑟看着自己亲近的丈夫与儿子，两张极为相似的面容，心中顿时变得柔软万分，笑脸欣喜，“殿下回来了？” 几日不见，石悦瑟觉得自己还真的有点想他了。 胤礽被心上人如此脉脉注视着，眼底更是透着缕缕思念，心里已经飘飘然的沉醉，哪里还管怀里的小安安，直接将他儿子往chuáng榻上一放，便搂了石悦瑟过来，紧紧相贴着就是热辣辣的亲吻缠磨。 也亏得小安安性子乖巧，无事并不爱哭闹，一个人也能玩得开心，并不打扰自家父母的亲热诉相思。 半晌，这火热的深吻才宣布结束，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四目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待稍微平静下来，两人才牵着手坐到chuáng上，边逗着儿子边说话分享近况。只是因着圣驾明日就将回宫，胤礽身为皇太子还有许多事要忙，便只能陪着石悦瑟母子俩说了会儿话。 随着太子的归来，宫里宫外也都知晓了康熙圣驾归来的准确时间。宫中自皇太后起往下，每个人都千盼万盼，激动欣喜。 宫妃们将早就准备好的鲜亮明艳的衣裳及首饰又拿了出来，挑选了一遍又一遍，无不想着把自己装扮得艳压群芳，好给万岁爷留下深刻好印象。 第95章 见孙 六月初九日， 大好的艳阳天，在众人望眼欲穿中， 皇太子胤礽亲率着文武百官迎接康熙帝皇驾回宫。 整个迎接仪式盛大隆重， 人山人海， 处处喜庆。康熙意气风发从御驾下来， 笑容满面的接受众人跪拜， 那整齐震耳的“万岁万万岁”高呼声传入他耳中， 直令康熙顿生万丈豪情。 自他八岁登基以来， 杀鳌拜， 平三藩，收台湾，亲征灭亡葛尔丹，步步走来，一路胜利， 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今后再多挑战， 康熙也毫不畏惧。 看着人群中风仪出众的皇太子胤礽， 康熙心里满意之余，更想着要好好培养胤礽， 给大清培养出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如此，他便心无遗憾了。 康熙回宫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宁寿宫里拜见皇太后，除了礼仪缘故， 也是为了安皇太后她老人家那颗时刻记挂的心。胤礽与众位阿哥们也随行跟着康熙一道，给皇太后问安。 宁寿宫里祖孙三代同堂， 坐得满满当当，好不热闹。皇太后看着出征平安归来的康熙，连连直道皇帝辛苦了，更是心疼他黑了瘦了，一番纯朴不作伪的关心直把康熙说得感动不已，心里对这个嫡母愈发敬重。 从宁寿宫中出来，众阿哥们还以为康熙要移驾乾清宫了，正要与康熙告退，没成想竟然听到康熙要去毓庆宫看太子家的弘昭。 “弘昭已经三个多月了，小孩子都是一天一个样儿，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模样……朕现在就跟你去毓庆宫里看看。”康熙先是笑着对胤礽道，又转头打发了其他几个儿子，“你们都回去吧，不用跟着。”端得一副□□霸无情的模样，看得众人心里五味陈杂。 胤褆面色顿时黑沉下来，饶是他心里再是记挂着额娘和怀着身孕的伊尔根觉罗氏，恨不得能早些回去看望她们，如今如愿得到康熙允许，可以告退，整个人的心情也好不起来。 才三个月大的小儿，有甚好看？便是要看也可让人抱出来看，汗阿玛至于以帝王之尊亲至毓庆宫？给胤礽如此大脸面？胤褆心里很是愤恨不平，若是他也有儿子…… 三阿哥胤祉心态倒是还好，虽然也有些吃味儿，但他心里更多的关注点却是想着怀了他孩子的三福晋董鄂氏。他与董鄂氏感情和美，这又是他们第一个孩子，初为人父的欣喜还不曾退去，此刻已经归心似箭。 四阿哥胤禛心里也有些触动，往年康熙离京归来，见过皇太后之后，无不是直接回去乾清宫办公，如今却是破例去毓庆宫看弘昭，可见汗阿玛心里有多么喜欢这个嫡长孙。胤禛不觉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该早点跟福晋生一个嫡子？ 五阿哥心里很不是滋味，汗阿玛如此惦记着太子家的弘昭，出征在外不忘过问不说，回来后还要亲自去看。可他家长子自出生已经两个月大了，汗阿玛别说不时关心询问了，只连个正经的名字都还没有给赐下。他也知道自己这儿子只是个庶子，与太子家金贵的嫡长孙完全不能相比，可这两者待遇相差也太大了些，他身为人父，不免有些委屈。 不提阿哥们心里如何想法，毓庆宫里石悦瑟接到胤礽派人传来的消息，知晓康熙要亲自过来看孙子，意外之余也来不及多想，很快开始准备起来。 自从出了月子，毓庆宫里便又恢复了由太子妃石悦瑟打理宫务的日子。因着石悦瑟尤为钟爱素雅简约风格，平日所用物件也遵循这一风格，并不奢华，更没有违制之处。胤礽也随了他家太子妃的喜好，整个毓庆宫布置得简单大气却又不失优雅大方，处处都透着家庭的温馨，宜室宜家。即便也有些珍贵的古玩珍品，却不会给康熙留下太子喜好奢华的不良印象，倒也没有什么需要做太大改变的地方。 反倒是她家安安，康熙过来本就是为了看孙子，石悦瑟的重心最主要还是放在安安身上。先给喂了奶，又嘘了嘘，解决好所有生理问题，才给小家伙换了一身红色的丝绸制的小衣裳，既凉慡又喜庆，整一个福娃娃的模样，喜人得很。 石悦瑟低头亲了亲他肉乎乎的小脸蛋儿，带着婴儿特有的淡淡的奶香味，很是好闻。黑葡萄似的眼珠晶亮闪闪，被吃了豆腐还咧嘴对她无耻笑笑，十分招人，看得石悦瑟心里软软的，只希望待会儿康熙过来时候，小不点儿也能表现得这样好。 “乖儿子，一会儿见了你皇玛法，也要乖乖的哦……”石悦瑟也不管才三月大的小不点儿听不听得懂，抱着人很是温声细语的仔细叮嘱教育着。 那可是大boss啊，与寻常人家的祖父可不一样，手掌生杀大权，他的喜好更是天下所有人的风向标。安安作为太子的嫡长子，能得康熙帝的真心喜爱，可是益处良多。 没过多久，康熙圣驾便到了毓庆宫。石悦瑟让李嬷嬷抱着安安跟上，亲领了毓庆宫的一众人到前殿接驾。 胤礽看了石悦瑟一眼，眼神透着安抚，示意她无需担心，平常心对待便好。他对自家儿子很有信心，小家伙长得如此讨喜可爱，性子又乖巧可人，胤礽每每抱着都爱不释手，私以为旁人也是一样，除了那起子心术不正，怀有歪邪不良心思的，就没人会不喜欢他家小安安。 康熙看着白白胖胖的大孙子，笑容很是温柔慈祥，这大孙子长开了以后和胤礽依旧很像，整一个小了一号的胤礽模样，软软萌萌的总能一下便戳中康熙心里萌点，只瞧着就能乐起来。 也不知晓是不是石悦瑟事先那番叮嘱念叨有起到了作用，总之小不点儿很给力，见了康熙之后非但没有哭闹，还乐呵呵的笑得憨态可掬，很得康熙眼缘。 康熙伸手接过宝贝大孙子，习惯性的颠了颠怀里份量，心里很是满意，便不吝的出言夸赞了生养有功的太子妃，“你把弘昭养得极好，很不错。要继续保持……”说完，又笑着看向胤礽，道了一句，“孩子长得是愈发像你了。” 胤礽倏然一笑，不由打趣儿，“儿子的儿子自是像儿子的，儿子觉得自己长得也挺像汗阿玛呢。” 康熙被胤礽一连串‘儿子’弄得眼晕，不过，待再看胤礽和弘昭时候，确实也觉得他们父子身上有几分他的影子，心里更添喜爱。 康熙抱着大胖孙子稀罕了好一会儿，并跟胤礽和石悦瑟夫妻俩闲聊了一阵，又赏赐下许多好东西，才带着胤礽回去乾清宫。 康熙才刚回宫，还有一大摊子的事情等着他去办，一堆的人等着他召见，并没有太多闲暇时间，能抽空亲自过来看望弘昭，已经是莫大恩宠了。 胤礽仔细汇报了康熙离京期间所发生的各项事务，除了朝廷上的正经公务，也有皇室中事情。譬如有关五阿哥和七阿哥以及八阿哥三人之婚事，钦天监已经算好了几个吉日，胤礽jīng准的将几个日子一一报给康熙知晓。之后又稍提了几句五阿哥的庶长子已经两个月的事，至于康熙会何时给赐名之类，胤礽并不多说，他知道汗阿玛自有决断，说多了反而惹人厌，显得康熙不周到一般，很不讨喜。 第96章 议功 康熙对胤礽一向很满意， 胤礽汇报所提到的事情，康熙都有很认真听取并不时指点批示， 或者纠正指导， 对太子的培养一如既往十分用心。 至于胤祺等三个儿子的婚事， 康熙心中思量了片刻， 很快便从钦天监所给日子里圈选出了三个吉日， 并命内务府好生准备着。 五子胤祺和七子胤祐这次都有随他御驾亲征， 期间二人表现虽然不能说多么亮眼出彩， 可也算得上是可圈可点。起码从小到大养尊处优惯了的两个皇阿哥， 出征期间并没有抱怨条件艰苦，也无人退缩认怂，而是十分勇敢的披甲上阵，真刀真枪奋勇杀敌，真正见了血， 立了功。 康熙对儿子们如此英勇有男儿之血性的表现非常满意， 所以， 对于两人大婚一事，康熙很是慡快立刻作出了批示。 而胤祺家庶长子名字一事， 康熙倒是无有多说什么。也非是他就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小孙子， 以康熙qiáng悍记忆力，多少才见过一面的官吏都能记住的能耐，哪里就能忘了自家孩子。而是这孩子出生时候， 康熙正在前线统帅督军，战事正紧， 日理万机，这孩子又只是个庶子，康熙自是没怎么在意上心，所以至今也未开始给他想名字。 倘若他没记错，胤褆家福晋和胤祉家福晋是有了身子的，这两胎生下来，再是不济也该有个男孩儿出生吧，届时再一块儿给赐名也不妨事。 当前最重要的还当属庆功和议功两件事。作为战后胜利一方，不论出征没出征的，谁还不是伸长了脖颈等着呢。 议功之事比较繁复，需得召集朝臣相议讨论，不是一会儿半会儿就能出结果。庆功一事却是不能拖太久，如今正值大军凯旋而归，满城欢喜，气氛浓烈，拖来拖去没得给拖没了那份热闹和期待。康熙当即便让胤礽着手负责庆功事宜，胤礽恭敬领命。 乾东头所，胤褆因为康熙老爷子又一次严重偏心，亲临毓庆宫看望太子家嫡子弘昭一事攒了一肚子的气，心情很不美妙，一张黑沉着的脸直至见到门口相迎出来、小腹凸起已经显怀的伊尔根觉罗氏才缓和的收敛几分。 胤褆加快脚步，牵着伊尔根觉罗氏就往屋子里走，语气不赞同的道，“外面天气那么闷热，你身子又重，安心在屋里等着爷便好，怎么还出来了？” 福晋的身体本就亏损得厉害，如今瞧着脸色依旧苍白的没血色，便是怀了身子，身材也没见一般寻常妇人那样的发胖圆润，反而更加瘦弱了几分，这由不得胤褆不担心。 伊尔根觉罗氏能感受到胤褆的关心，心里微暖，怀孕的各种辛苦也不觉得多么难受了。微微一笑，声音温柔，“我想早一些见到爷。” 胤褆心里蓦然软了几分，牵着伊尔根觉罗氏进到屋里安坐好，夫妻俩才开始说起贴心话来。除了将这几个月内皇宫里和乾东头所里发生的各件大事小事说予胤褆，伊尔根觉罗氏说的最多的事便是关于自己肚子里的小生命。 时隔三年又一次有孕，伊尔根觉罗氏心里既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自己肚子里孩子有一半可能会是胤褆的嫡子。担心的也是这只有一半的可能。 万一想要嫡子的希望又一次落空，伊尔根觉罗氏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坚持下去。她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除了身体上的依旧虚弱，大病小病不断，怀这一胎的感觉明显就比以前四胎更加吃力。 说句悲观的话，她这副身子也不知道还能再坚持几年，倘若这次依旧不能如愿，她还能有下一次机会吗？ 伊尔根觉罗氏只要稍作一想，瞬间就悲从中来。尤其孕妇又是最易敏感多思的群体，伊尔根觉罗氏整日里患得患失的忧心不安，心理压力过大，以致她一见到家里主心骨的胤褆，没说上多少话就控制不住红了眼眶。 胤褆十分耐心温言安抚着，他理解福晋的不易以及苦楚，便是他身为堂堂男子，无子的压力和困扰也一直压在心头，更不用提身为他正妻嫡福晋的伊尔根觉罗氏。 尤其他最大的死对头胤礽已经抢先一步得了嫡长子，占去了他觊觎已久的皇长孙之位，无形中给太子一系增加了不少政治资本，这令成婚更早的胤褆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 从小到大，什么事都要被胤礽压过一头，抢先一步，胤褆哪里能忍。 再想起之前令他耿耿于怀的汗阿玛亲临毓庆宫探望太子家rǔ臭未gān的臭小子一事，胤褆盼子心切的心情愈发qiáng烈，他由衷的希望福晋这一胎能给他生下一个儿子。 看着脸颊瘦弱，肤色苍白的伊尔根觉罗氏，眉宇间萦绕着散不去的淡淡愁苦，胤褆有些心疼的拍了拍她的手，“福晋别想太多，好好静养安胎，爷有预感，这一胎定然是个儿子。” 即便不是儿子也能变成儿子。胤褆眸光微闪，想到之前从草原上听到的一则消息。蒙古有一喇嘛，据说道行和法力很高，在蒙古一带很有威望名气，倘若诚心供奉，能让人心想事成。 胤褆心里琢磨着，若是他命人去将这喇嘛带回来，在福晋产前给作个法事，没准真能得偿所愿，一举得男呢。 六月的天气极为热辣，而比之更热辣的却是人们喜悦狂热的心。在一派喜气洋洋中，由康熙帝亲自出席，王公皇子、文武群臣到位列席，全程溢美庆贺之词不断，气氛热闹喜庆，庆功仪式办得极为成功。 庆功仪式热热闹闹结束之后，议功之事也正式提上日程。但凡论功行赏，都有个功过是非，赏罚奖惩，这场大胜也不例外。随着议政王大臣们商讨统计，康熙帝一道道旨意下去，各人有喜有忧，有功记功，有罚领罚，各府人来人往，互相走动，或是上门祝贺或是走后门托关系，将本就热辣的气氛烘托更加火热。 胤褆这几日chūn风满面，心情难得很是美妙。一来困扰他多时的嫡子问题，他自认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二来作为随军出征了两次、累计军功最为卓著的皇子阿哥，胤褆觉得十分骄傲自豪。 这一场大战不但令他在军队中扬了名，战事期间还与不少将领混熟走近了关系，战前所安排的许多门人下属也是立功不少，斩获颇丰。相比起胤礽这个连战场都没去过的弱jī，胤褆很有优越感，底气十足。满人重军功，单只这一点，胤礽就差他多矣。 胤褆越想越美，心里别提多么扬眉吐气，顺心惬意了，以至于他在见到胤礽时候，难得不是那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恨不得无视不见的模样，反而是主动凑近胤礽，和颜悦色得不得了，当然前提是你得忽略他话里话外的得瑟炫耀，明嘲暗讽。胤礽觉得胤褆背后要是有尾巴，非得翘上天去不可。 对此，胤礽只是淡定微笑，至于自己暗地所获有多少一事，就不必要他知晓了。 第97章 画像 说到论功行赏， 自然也少不了父子三人齐上阵、为君分忧的伯爵府一份。 太子妃之父石文炳伴驾于大军后方，虽未上场取敌首级， 却也参赞有功， 被康熙记了功劳， 升了级。两位兄长富达礼和庆德也各有所得， 尤其长兄富达礼， 不但杀敌首级极多， 还在擒住葛尔丹一事上立下了不小功劳， 令康熙十分轻易便记住了这个人。奖罚之时， 便下旨将之拔升为二等侍卫，很是可喜可贺。 石悦瑟由衷为自家父兄感到高兴，心里庆幸他们没有错过这次机会。 要知道历史上的康熙帝只有三次御驾亲征的记载，且三次御驾亲征都是对战葛尔丹。如今葛尔丹被灭成渣渣，死得不能再死， 康熙的第三次御驾亲征已然被华丽丽蝴蝶掉。这之后大清朝便是再有对外战争， 不论是规模大小亦或是帝王亲征的意义， 怕也是及不上这次与葛尔丹之战的。 机会可谓十分难得，错过便不再。 瞧见石悦瑟心情喜悦， 乐得眉飞色舞， 胤礽不禁也笑开。 自家岳父和两个大舅子立功升官的大喜事，胤礽也十分上心，特意与石悦瑟一块儿， 亲自挑选了庆贺礼物送往伯爵府，令本就欢喜异常的石家人愈发喜上加喜。 太子殿下对他们这些太子妃娘家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用心， 可见太子心里对太子妃是极为满意的，对石府一门也是极为重视，如此想着，众人脸上喜悦的笑意更加明媚灿烂，只希望这未来日子也越过越好。 今年夏季的天气格外闷热，尤其偌大紫禁城里，处处砖石墙瓦，植株稀少，更显火热。石悦瑟每日一早去宁寿宫请安短短一段路都能给热出一身汗来。只有呆在置放了冰盆的屋子里，才觉得凉慡舒适。每每这时候，石悦瑟便格外想念能制冷的空调，便捷分别还舒适，同时也更加庆幸自己这辈子是生在了富贵人家里，古代的冰块可是稀罕物，寻常百姓家哪里能享受得到。 再看看炕上那胖呼呼的小家伙，身上盖着一chuáng小薄被，闭合着双眼，睡得香甜。这小娃娃也是个极会投胎的，生在这天下间最富贵人家。才丁点儿大的小人儿，身边已经围了一圈人专门伺候着，哭了有人哄，热了有人打扇，时时有人尽心尽力伺候，待遇简直不要太好。 胤礽抬步而入，就见他宝贝儿子睡熟在炕上，呼吸平缓绵长，显见的好眠。石悦瑟则在边上置了一张小几，右手执笔，正低着头写写画画，神情专注。 胤礽知晓石悦瑟又在给小安安画像，用石悦瑟的话说，儿子一日日长大，每天都有变化，她想将儿子的成长变化记录成画，留下美好时刻。今后想起翻看，也是一份独特回忆，很有意义。 胤礽听着也觉得甚为有趣儿，不但表达了万分支持，闲来无事时候，自己也会亲自上阵，提笔画上几副像。儿子哭的、笑的、睡着的、发呆的等等，各种情态动作，皆有记画。 胤礽已经能想到儿子长大以后，看到这些画像时神态将会如何的窘迫尴尬，只稍稍一想便觉得很是有趣。 胤礽走近一瞧，画像几近完成，一个胖乎乎可爱的小娃娃跃然纸上，双目闭合，睡得安稳乖巧，一看那眉眼轮廓便知是他家安安，看得他心软成水。 胤礽凤目含笑，不吝夸赞，“不错，工笔很有进步。” 可不得有进步么，她都连着画了那么多副画像，每一副还都是画的同一个小孩儿，倘若没有一点儿jīng进，石悦瑟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所谓的‘朽木不可雕’了。 “大概是熟能生巧？”石悦瑟歪着头看向俊逸疏朗的太子殿下，笑意盈然。 “熟能生巧也是种本事。”胤礽邪肆一笑，奉行一贯作风，将甜言蜜语进行到底，听得石悦瑟笑得灿若chūn花，心情极好的低头看了一眼画像，还有几笔便能完成，便巧笑倩兮望着他，眉眼弯弯。 “殿下等一会儿，我还有几笔便能画完。” “不急，你接着画。”胤礽说着便坐到一边看他宝贝儿子去了。才几个时辰未见，胤礽已经很想念小家伙了。 胤礽有时候觉得人与人之间血脉关系着实很神奇。就譬如现在，明明儿子已经睡熟，不能与他jiāo流玩乐，他只在一旁安静看着他的睡颜，什么都不做，竟然也不觉得腻烦和无聊，反而还越看越得趣，愈发喜爱。 不愧是自己最爱的女人所出，真是个讨喜的小家伙。胤礽越是看，一颗慈父之心越是被勾起，太子殿下深深觉得自己膝下只有这么一棵独苗苗实在是不太够。如此可人讨喜的孩子，应该多多益善才是。 石悦瑟可不知道太子殿下脑袋瓜里已经打着多生多育的主意，她抬眼见胤礽面露喜爱，只觉得真心高兴，高兴于小安安得他父亲的喜爱疼宠。 石悦瑟柔和一笑，手中画笔愈发顺畅，很快便勾勒出最后几笔，将画像完成。然后眼眸晶亮闪闪，兴致勃勃的唤了胤礽过来，一同观看分享。 看完画像，胤礽才说起另外事情。 “汗阿玛将奉皇太后去畅chūn园避暑，并点了几位皇子随行。你收拾一番，明日便跟着孤一起过去小住几日。”胤礽说完，便捧了茶盏抿一口茶，等着看他家太子妃娘娘欢喜雀跃的表现。 石悦瑟刚怀孕那会儿，自己曾答应过要带她出宫游玩，虽然他家太子妃产后生活重心一直围着孩子转悠，估摸着早将此事忘到脑后，胤礽却是劳记在心，答应了便会做到。这次有机会光明正大出宫，自是要兑现承诺。 果不其然，石悦瑟一听‘畅chūn园避暑’几个字，眼眸瞬间便亮了，熠熠生辉，宛若天上明月。女子温馨娇软的小身子十分欢喜扑腾进他怀里，白皙jīng致的面庞上是显而易见的兴奋激动，令他也跟着心生欢喜。 “我也能去？咱们的安安呢？”如此激动时刻也没忘了宝贝儿子，可见这娃真是她亲生的。 畅chūn园是京城内外都大名鼎鼎的皇家园林，没有帝王的恩允，谁也不能随意前往，石悦瑟可是眼馋垂涎了许久。 待字闺中之时就曾听闻康熙帝去畅chūn园避暑的消息，着实令人羡慕。而嫁入毓庆宫后，石悦瑟又常在宁寿宫处听皇太后说起畅chūn园那边风景如何好，气候如何怡人舒适，是极佳的避暑之地。 正值炎炎夏日，怎能不令人心生向往？ 如此圣地，她自嫁入宫中，如今儿子都已经五个月大，还一次都未曾去过。这次如此难得的机会，倘若不紧紧抓住，谁还知道下次得等到哪年哪月。 胤礽眉眼含笑，如她所愿颔首点头，“安安当然也跟着一道过去，小儿单独留在毓庆宫里如何能放心。”畅chūn园气候宜人，与皇宫距离也不远，多带几个伺候的嬷嬷和太医过去，应是无碍。 得了准确的好消息，石悦瑟喜不自胜，娇娇俏俏小嘴巴微微一嘟，吧唧两口香在胤礽两边侧脸，笑眼眯眯的好话恭维起她家太子殿下。 “殿下真棒！” 胤礽爱极了她的主动亲近，双手轻揽着人，神色柔和，专心享受美人投怀送抱。 第98章 无逸 翌日， 天气晴朗，艳阳高照， 以康熙帝圣驾为首， 浩浩dàngdàng的一群人自皇宫内有序出发， 前往畅chūn园而去。 因着路程并不多远， 一行人很快便到达此行目的地。 进入畅chūn园地界范围，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绿意盎然， 飞鸟虫鸣， 景色悠然。周边温度显而易见比旁处的降了好几个度， 拂面而来的夏风带着清新徐徐的姿态，凉慡舒适。不觉间令人心生赞叹，果真不愧是得了康熙帝青睐，每年皇驾必到的避暑之地。 优美的景色，清新的空气， 怡人的气候， 无一不令难得才能出一趟宫的石悦瑟心情极好， 舒畅惬意。 她们一家子这几日所居之处安排在一处名为无逸斋的宫殿。此处环境清幽，风景秀丽， 当人置身于其中， 连浮躁急切的心情也会慢慢变得安宁静心。 望着牌匾上‘无逸斋’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胤礽心中很有些感触，不期然便与石悦瑟开口道， “君子所，其无逸， 先知稼穑之艰难，乃逸，则知小人之所依。汗阿玛建此无逸斋，其寓意便是学则无逸。孤自幼便在此处读书勤学，从朝至暮，从未有过荒待误学。” 无逸斋的鼎鼎大名，石悦瑟很早便听胤礽说起过。听说胤礽不但自小便在此处念书，童年和少年的大半时光都在无逸斋内渡过。除此之外，根据康熙帝对储君的培养教育，胤礽还经常亲自下地耕种务农，体会老百姓们劳作之大不易。 可以说，无逸斋之于胤礽很是重要，在他心里也有着很特殊不一样的地位。 只是，听着胤礽话里语气，也不知是否石悦瑟的错觉，她竟然莫名觉得太子殿下除了给她介绍无逸斋起名由来之外，话里的重点竟是放在了最后一句上。 听听，‘孤自幼便在此处读书勤学，从朝至暮，从未有过荒待误学。’太子殿下这话显而易见是在一本正经的夸赞自己，是吧，是吧？ 莫名的，石悦瑟一瞬间便联想到了‘孔雀开屏’一词，虽然这形容不该与身份高贵、风仪气度的太子殿下扯上关系，可她睁眼瞧着，却莫名就觉得此刻很应景。 石悦瑟眼珠一转，试探的拍了一下太子殿下马屁，语气满是仰慕，“殿下真是勤勉过人，咱们安安长大以后，也当向他阿玛学习才是。” 话还未落，果真便已经瞧见了太子殿下悄悄上扬的唇角，心情极好的模样，惹得石悦瑟都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一句闷骚。 胤礽可不知道自家爱妻脑海中各种‘胆大包天’以及‘大逆不道’的脑补与腹诽，被人拍准了马屁的太子殿下此刻心情正当好，脸上尽是柔和笑容，大手牵着石悦瑟往无逸斋内里走去，边走边温声给她介绍起来。 “无逸斋虽然不太大，可内里风景却是极为清幽雅然，你应该会喜欢……” 途径某处之时，胤礽也不忘给石悦瑟介绍说道，哪里是他曾经读书默学之处，哪里又是他曾经种地耕种之所，哪些树木哪些花草是他于何年何月栽种，满满的回忆杀，石悦瑟听着也甚是得趣。 两人说说笑笑的进了内屋，只还没坐着歇上几息，却见康熙已经派了人前来传唤胤礽过去。虽说他们一行人是前来避暑纳凉的，可朝堂政务，国家之事，却是不能因此便荒废不理。 石悦瑟亲送了胤礽出门，才从嬷嬷怀里抱过宝贝儿子，上下仔细认真的瞧看。只见小安安jīng神奕奕，黑葡萄似的眼眸滴溜溜的转，不时咿咿呀呀的与她叫唤jiāo流几声，欢腾乐呵的小模样十分有活力。石悦瑟眼瞧着小家伙换了一个环境，也并无何处不妥，适应极为良好，心下才稍安几分。 母子俩互动的玩闹了几下，直把小安安逗得高兴呵呵的乐个不停，石悦瑟笑意温柔将小安安jiāo还给嬷嬷抱过去，才不急不缓指挥着秀云等人将她们居所寝殿收拾出来，所带行礼也一一取出，妥帖归置。 收拾完毕，石悦瑟稍作梳洗，换了一身gān净清慡的衣裳，便带着同样打理妥当的小安安去给皇太后请安。 石悦瑟到的不算早，三五个康熙帝后宫的嫔妃们以及四福晋乌喇那拉氏已经先她一步到，此时正陪着皇太后一处聊天逗趣。 康熙帝这次畅chūn园之行，所带后妃只了了的这几位，还俱都是近年才被挑选入宫，年轻貌美之人。相比起几百人的庞大后宫，有幸随驾的算是少的可怜。而身居高位的嫔妃们，诸如佟妃、四大宫妃等人，这次皆被康熙帝留在了皇宫，没能随驾前来。 至于石悦瑟另外的两个妯娌，大福晋和三福晋，因着两人皆是有喜之身，多有不便，不但她们本人未能前来，连带着大阿哥和三阿哥两人也没被康熙帝点名带来，全都留在了皇宫里。 许是畅chūn园气候舒适，皇太后心情极好，见到石悦瑟母子过来，先是笑眯眯的免了礼，然后便一脸急不可耐的让嬷嬷把她宝贝曾孙子抱过来。几日不见，心里还真是怪想他的。 皇太后看着怀里的胖小子，唇红齿白，白嫩嫩胖乎乎的，实在讨喜得很，忍不住便低头香了他两口。因着石悦瑟也很喜欢亲他脸蛋，小安安适应良好，还以为皇太后在跟他玩闹，笑得十分可乐，惹得皇太后愈发喜爱。 “弘昭这是第一次出宫吧，瞧着这jīng神头真是不错。” 石悦瑟坐在四福晋上首空位，听到皇太后的话，不禁笑着吐槽，“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知晓咱们换了个地儿，觉着挺稀罕，整个人jīng神在在的怎么哄都不睡觉，只能带着他过来叨扰老祖宗了，老祖宗别嫌他调皮才好。” “什么叨扰不叨扰，嫌不嫌的，弘昭这样才好呢，聪明有活力，是个好孩子。”皇太后握着安安的小肉手，左右摇晃的玩耍，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坐在一旁的四福晋也笑着附和了皇太后几句，对太子家的安安好一番夸赞。心里却是羡慕得很，想生一个嫡子的念头怎么也压制不住。尤其此次随驾畅chūn园，四阿哥只带了她一个后宅女眷，大好的机会，四福晋怎么都不愿错过。 第99章 羡慕 女人们聚在一处总是有说不停的话题聊不完的闲话， 说完了孩子，不知何时大家已经十分自然而然的另起了话头， 聊到她们如今所在这处畅chūn园。譬如畅chūn园内各处风景有何种特色， 何处的山景水色最为优美等等， 谈资新鲜得很。 在座众人除了最高位的皇太后， 俱都为首次前来， 对这个话题兴趣颇高， 纷纷踊跃参与， 听得兴致勃勃。皇太后也饶有兴致， 作为畅chūn园常来常往的老资格，她十分乐意给这些后辈们介绍讲解，一时间殿内的气氛热络不已。 许久之后，话题早不知又变了几变，石悦瑟看时候不早， 又念及包括皇太后在内， 大家伙儿都是刚到的畅chūn园， 想来需要安排处理之事不会少，便不再多做叨扰， 抱了安安便向皇太后告退。其他人心中也有各自盘算， 继石悦瑟之后，也纷纷告退离开。 因着四阿哥夫妇之居所与无逸斋同一个方向，从皇太后处出了门， 四福晋乌喇那拉氏便与石悦瑟同路结伴行走。两人也算得上是自幼相识的缘分，后又同为皇家媳妇， 互为妯娌，见面次数自然不会少，所以相处起来并不显生疏，一路上有说有聊，兼顾悠然赏景，倒是多了几分趣味儿。 拐了个弯，抬眼便见太子与四阿哥正迎面而来。太子走在最前，一身皇太子专属袍服，英姿笔挺，风仪优雅，走到哪里都是一道养眼风景。四阿哥后错一步跟在侧面，两人也是边走边聊，远远的还能依稀听见太子爷和煦的声音随风传来。 “你这想法很不错，只要细节上再多加注意几点，基本可行……”四阿哥胤禛边听边点头，一脸赞同，心中也十分感谢太子爷的指点。 说实在话，太子所说这几点他此前还真是没有考虑到。说是细节，却是极为关键之处，稍有不慎整个事情便会功亏一篑。胤禛心里不觉一叹，果然是参政多年又有着完美监国经历的皇太子，只一眼便能瞧出事情症结重点，自己之前到底是有些幼稚和理想化了。 身为皇宫内廷中长大的皇子，还是一个自幼便被抱离生母，扶养在养母膝下的皇子，胤禛在察言观色以及敏锐度上，从来都不曾欠缺，自是能分辨出太子爷话里真伪，也知晓太子这是真心在指点他，并未敷衍藏私或是误导使坏。 胤禛已经大婚成家，今年又有随驾出征葛尔丹，取得胜利大捷归来的亮眼履历，倘若不出意外，他不久之后便将入朝听政。这会儿能得太子爷亲自指点，不说自此一通百通，游刃有余，但是初窥门径，有所得益却是实实在在的。所以，胤禛此刻对太子是真心感念的。 这会儿，胤礽与胤禛两人也瞧见到了迎面走来的石悦瑟和四福晋一行人。双方照面便互相见了礼，得知俩男人刚从康熙处出来便转道亲自过来接老婆，身为人妻的石悦瑟和乌喇那拉氏不由相视一笑，心里泛甜。 石悦瑟如今心态已经调整很好，在面对四阿哥胤禛这位历史上的雍正帝时，也能坦然轻松相处，不露异样。大家打过招呼便结伴而行，直至前方路口处方才道别分开。 四福晋跟着四阿哥走了几步，也不知为何，只莫名的很想回头看一眼。四福晋心随意动的停了步，回头却瞧见太子爷正手牵着太子妃的手，两人仿若悠闲漫步，不时还咬了耳朵说话。虽然四福晋只看得见他们背影，可流转在二人之间的情意绵绵却是浓浓的扑面而来，不容错辨。 再转头看她面前腰板挺得严肃笔直，已经先走了好几步没停下的四阿哥，四福晋心里突然升起了浓浓的羡慕。很羡慕太子妃能得夫君如此恩宠爱重，还会手牵着手一起走，这是她与四阿哥相处时从未有过的温情亲近，两人之间说一句相敬如宾也不为过。 她也不是没想过如何增进两人夫妻感情，可他们夫妻性格实在太过相似，一样的严肃刻板，守礼重规矩。四阿哥对待妻子尊重多过情意，而她也做不来太过主动讨好的小意温柔。四福晋心里虽然很羡慕太子妃恩宠，可也没不切实际奢望着四阿哥能如太子爷对待太子妃那般待她，她如今只盼着自己肚子能争点气，把握住这次来畅chūn园的大好机会，早些怀上一个嫡子。 许是她停顿时间稍长了些，胤禛终于发现异样，转头便见他家福晋不但落后了好几步没跟上，现在竟然还在走神发呆。胤禛微微拧眉，神情严肃，“怎么了？” “啊……”四福晋回过神来，见四阿哥一脸不解望来，本能飞快的道了一句，“无事。”然后赶紧上前几步跟上。 索性胤禛也不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格，左右不会是什么大事，只微微颔首，便略过不再询问，接着抬步继续走。四阿哥这般的反应，四福晋也不知自己是该轻松他的不再多问，还是失落他的没那么重视。 四福晋的纠结石悦瑟并不知晓，她与胤礽已经回到无逸斋之后，稍作一番梳洗，便美美的用了一餐饭食。 今日菜肴极为美味，尤其那道清蒸鱼，简简单单的做法，佐以不多的几样配料，但因为鱼肉是取自于畅chūn园内湖里土生土长的野生鱼，用二十一世纪广告词的说法便是原生态绿色无污染，味道鲜香得不得了。石悦瑟吃得香甜，便是因着苦夏而减了食量的太子殿下也难得多用了一碗饭，极为满意的给厨房打了厚赏。 饭毕，胤礽牵着石悦瑟慢慢把无逸斋内部逛了个仔细。石悦瑟因着能出宫放风而生的好心情至今也没削减几分，此时是瞧哪里都觉得顺眼美好。 见她兴致勃勃，眉眼间尽都是小兴奋，胤礽心里也跟着生出喜悦。 “心情就那么好？”胤礽伸手轻捏她小脸，唇角含笑。 “嗯哼！”石悦瑟展颜一笑，美眸璀璨望着他，答案不言而喻。这神采飞扬的小模样瞧得胤礽心里一阵发软，令他只想更加疼爱宠溺。 “明日得空了，孤带你去游湖赏玩。” 第100章 游湖 胤礽从来都是说话算话的。第二日先去康熙处报过道， 得闲下来便张罗着要带石悦瑟去游湖。 至于他家宝贝儿子小安安，石悦瑟这个当娘亲的倒是想把人也给捎带上， 可胤礽心里却是不大乐意。愣是经住了小女人糖衣pào弹似的缠磨， 硬下心肠客串了一把严父的角色， 面上qiáng装一派淡定的无视了宝贝儿子那一双黑黝黝渴望的小眼神。 胤礽心里其实还有点小幽怨。自儿子出生之后， 他家太子妃的生活重心以及关注目光很明显的从他身上转移到了那小不点儿身上， 尤其他与石悦瑟两人日常相处明显的也受到了很大影响， 独处时间都变少了许多。 这会儿难得能出一趟门度个假， 过个二人世界， 胤礽只想和心上人独处游玩一回，怎么可能再带上这么个时刻都能吸引石悦瑟注意力的小家伙去打扰他们二人世界。 石悦瑟这日选了一件水蓝色旗装，头上是简单样式的小两把头，并无太多装饰，只几朵大小不一的绒花错落点缀， 脸上刷了浅浅一层淡妆浅粉， 美颜似玉， 整个人犹如夏日里一袭凉风，清丽舒慡， 娇俏动人。 胤礽看着这样的石悦瑟， 凤目光华沉沉凝注在她身上，久久不舍移开。这一张jīng致美好的小脸儿，他看了这么些年， 闭上眼睛都能行云流水不做停歇的一笔将之勾勒出来，如此熟记于心， 它却永远都能一如既往的惊艳他的时光，牵动起他最深处的心弦。 初见以来，日复一日这么多年，胤礽对石悦瑟的喜爱与日俱增，且有增无减。从最初的一见钟情至婚后相处的如今，胤礽其实也说不清自己对石悦瑟的情意已经有多深，但他很确信一点，自己的人生里不能没有她。 他们彼此默契，相处时候态度是坦诚的，互相都有所了解，胤礽能很轻易察觉到石悦瑟这些年来的心思变化。而这变化胤礽却是喜乐见闻的，整个都在向着他所期望的方向发展，虽然还远远达不到自己渴望的程度，可她对他的好感确实是在不断的增加变重。 他们还有许多的时间，胤礽相信，只要自己倾心相待，一直不变，未来的不久之后，定能获得她的整颗真心。 想着，胤礽不禁微微一笑，莫名觉得未来的日子定然很美好。待回过神来，胤礽狭长的凤目依旧粘在面前这小女人身上，沉沉的目光复又在她小脸上巡视一圈，然后，太子殿下很是一本正经认真的……夸赞了一句。 “孤的太子妃甚美。”男人唇角含笑，眼底全然都是对她满满的赞赏与喜爱。 石悦瑟听了夸赞，脸上很没出息的露出了些许笑意，而后反应过来却又微微的懊恼起来。 自己这性子可真是太禁不住人夸了。 不过……自己还真就很吃这一套软的，连着不能带着儿子一同出游的郁闷心情也渐渐转好起来，转而放开心怀的享受当下。 “不是说要去游湖么？咱们快些过去吧。” 女子的娇声催促下，胤礽伸出宽厚的手牵起一双柔荑，紧紧握住，带着一同往游船方向走去。 今日天气晴好，清风徐徐，拂面送慡，是个合适出游的好日子。石悦瑟边赏路边风景边由着胤礽牵着，脚步亦步亦趋的跟上，一同登上了静候在湖边的华美游船。 才登上甲板站稳，石悦瑟便被男人就着十指相扣在一起的牵手给轻轻带了过去，变成了拥抱的姿势。石悦瑟面上闪过一瞬间的惊讶，很快便回过神换成了一抹浅浅的微笑，顺势的靠在胤礽身上，任他轻轻搂住。 耳边听着砰砰的心跳，脚下游船迎着清风缓缓启行。 眼前天高水广，天蓝水绿，岸边树木郁郁葱葱，间或坐落着几处凉亭水榭，huáng色琉璃瓦折she着光华的阳光，熠熠生辉，耀目不已。夏日的色彩jiāo织相映着，组成一副副令人拍案叫绝优美的风景画，带给人无上的视觉享受。 望着眼前令人心旷神怡的优美景色，石悦瑟不觉惊叹出声。 “好美！” 见她兴致勃勃，笑脸盈盈，胤礽心情也跟着又雀跃几分，轻搂着人不放，伸手帮她理了理被风chuī散的鬓角发丝，语声温柔透着无限纵容，“想先往哪儿个方向去？” “那边，那座湖心岛。”石悦瑟想也不想，伸手便指了远处那座湖中心的小岛，小脸上满是心喜的期待。 远目望去，小岛占地面积不算太大，其上建有凉亭，宫殿，长廊，一座座的建筑物，可供前往的人们停歇休憩。 小岛周围是接天的荷叶，层层叠叠，绿意盎然。一片翠绿连片的荷叶中，三三两两的荷花，高低起伏，粉白相间，或是含苞待放，或是全然绽放，各有特色，都是不一样的独到风景。 最吸引石悦瑟目光的当属那一片片延绵的荷，不管是那颜色翠绿的荷叶，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还是可生吃食用的莲子，都是石悦瑟所钟爱的。 所以，这游湖的第一站，石悦瑟自是当仁不让选了那处得荷叶众星捧月般拥簇的湖心岛。 心上人的要求，胤礽哪有不应的，伸手打了个手势，很快便有人得令去给掌船的传旨。不一会儿，游船便调整了航向，往湖心岛方向稳稳行进。 船速不慢，游船很快便接近了湖心岛外那片荷叶区。看着石悦瑟两眼放光，晶亮亮盯着荷花眼馋的模样，胤礽好笑的伸手点了点她鼻尖。笑容宠溺，“喜欢那荷花？” “嗯，很喜欢。”石悦瑟飞快点头，又补充，“还有那莲蓬也想要，里面新鲜的莲子可好吃了。”语气丁点儿都不见外，几句话便将‘喜欢’与‘想要’等同了起来，意图不言而喻。 胤礽也乐得宠她，闻弦而知雅意，转头便命人去取来。 这得了令的富察侍卫也是个头脑机灵了，不但摘来了许多荷花与莲蓬，便是那荷叶也摘了许多枝。其中荷花还有许多花样，有全然绽放的，有含苞露蕊的，也有青涩的花骨朵形状。 一大捧的收获，应有尽有，看得石悦瑟心花怒放，十分满意。 接到太子殿下投来满意的目光，富察侍卫心里也很是高兴。 他们这些做人属下的，最盼望得到的不就是主上的肯定与赏识么。这取荷之事虽然不算大，可事关太子爷最宠爱的太子妃，以他这几年在太子身边当差的经验与所知，太子妃之事再小也是大事。 他这会儿能得了主子爷和主子娘娘的满意，真是再好不过。 石悦瑟兴致勃勃取了一支莲蓬，动作很是熟练的剥下一粒莲子，露出莲肉。白生生圆粒看上去清脆可口，极为新鲜。 石悦瑟也不吝啬，很是大方将第一粒莲子喂给了胤礽。美眸一眨不眨的望着他嚼咽，“好吃吗？” “不错，清香可口。”胤礽说着，也剥了一粒喂进石悦瑟小嘴里。看她吃的香甜，一嚼一嚼的，心情就很好。 两人坐到甲板躺椅上依偎一处，然后你喂我一粒，我也喂你一粒，满口莲香，你来我往，好不亲昵，直将一朵莲蓬都吃净了才罢。 两人吃的高兴，也没忘了旁人。胤礽又让富察侍卫去摘来了许多莲蓬，各个都是饱满大粒，品相极好。石悦瑟是打算拿去送人的，皇太后，康熙，四福晋等人，人人都有份。 虽然不值当几个钱，可也代表着她和胤礽的一点心意。 尤其康熙帝，他们夫妻出来游玩，石悦瑟可不信康熙会不知晓。畅chūn园可是康熙的地盘，在康熙眼皮子底下拐了太子出来玩耍，可别让这位公公一个不注意，觉得不务正业，看她不顺眼了才好。 献上莲蓬，也算是拍拍康熙帝的龙屁。瞧，他们小两口游玩之际都还惦记着他这位阿玛，多么孝顺的儿女啊！康熙便是心里有意见，应该也不会太过。 好吧，石悦瑟算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事实是，康熙自是知晓太子和太子妃去游湖一事，他并无甚意见，反而还挺鼓励的。 劳逸结合嘛，太子政务能力一直不错，之前他亲征葛尔丹，胤礽坐镇京师监理国政，虽然表现可圈可点，可肩上压力定然不小。康熙这趟畅chūn园之行带着胤礽出来，也是有意让他来放松几天的。 再者，胤礽夫妻小两口感情好，家庭和乐，康熙自是乐见其成的，他可不是那见不得儿子与儿媳关系好的恶婆婆。 不过，收到儿子儿媳送来的莲蓬，康熙确实有被讨好的拍到龙屁。吃着胤礽亲自剥的莲子，享受儿子挂念的孝顺，康熙心情别提多美了，哪里还会有什么不满的意见。 第101章 如愿 在畅chūn园住了半个多月， 石悦瑟已经打心底里爱上了这座清幽怡人的园子。此处不但气候宜人，风景优美， 便是这一方水土也养人得很， 没见上了年纪的皇太后自从来了这里之后， 面色与jīng神都愈发的好了么。 心里暗想， 难怪康熙帝每年里不管有事无事总都会过来小住上一段时日。如此难得的风水宝地， 倘若可以， 石悦瑟自己都忍不住想长长久久的住将下来。 不过， 悠闲惬意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的。这日， 趁着小安安睡觉不缠人的空档，石悦瑟难得有闲情逸致，让秀云给取了些当季里开得正好的鲜花过来，配以花瓶和竹编的小篮子，花心思的做成不同样式的插花。 看着眼前摆放在桌上的成品， 花团锦簇， 散发着淡淡好闻的花香味儿， 石悦瑟便觉得心生欢喜。 正打算jīng益求jīng再做些调整，冷不丁却听闻外间传来下人们给太子爷请安的声音， 下一瞬， 果真便见太子爷大步进了门。 石悦瑟心里微讶，本能的转头瞧了瞧不远处座钟，发现这会儿时辰尚早， 太子殿下怎地就回来了？石悦瑟可是知晓的，平日里倘若没有个特殊因由， 未到一定时间点儿，勤政的康熙帝可不会早早的好心放人。 再打眼一瞧，太子爷这表情明显的不太对劲儿，过于肃穆了些，实在不像是遇到好事该有的样子。 石悦瑟有些担忧，放下剪刀便起身迎了上去，神色满是疑惑，“殿下这是……” 胤礽知道石悦瑟在问什么，顺势牵了石悦瑟的手往里屋走，并将刚刚得的消息告知了石悦瑟。 “十一弟丧了？”石悦瑟面色震惊看向胤礽。 十一阿哥胤禌，宜妃所出，与五阿哥胤祺、九阿哥胤禟为一母同胞之兄弟。倘若石悦瑟没记错，十一阿哥已经十二岁，前不久的五月初七才过的生辰，石悦瑟还让人给送了一份生辰礼过去。 虽说十一阿哥自小便体弱多病，可前来畅chūn园之前，十一阿哥还亲送了圣驾，并未听说他有何不适。这突然之间人便没了，乍然一听，还真是令人深感意外。 不过，震惊过后，石悦瑟却又隐有所觉，觉得历史上的十一阿哥约莫也是这时候去世的，毕竟后世耳熟能详的九龙夺嫡里就从未听过有排行十一的皇阿哥参与其中。 “嗯，宫里快马加鞭刚送过来的消息，说是今日申时走的。汗阿玛听后十分悲痛，已经下令准备回宫。”胤礽语气微沉，“咱们也收拾收拾东西，一会儿跟汗阿玛一道回宫。” 自从温僖贵妃过世，胤礽前去探望十阿哥之后，便一直有经常去上书里房探望皇子们学习情况的习惯。与这些小阿哥们见面多了，胤礽对他们的印象也就比以往深刻得多。 十一弟胤禌，是长成的诸皇子中身体最为瘦弱的一个，常年与药物为伍，性格却并非是弱不禁风的自怨自艾，反而是很有些开朗的外向。见到他这个太子二哥时，也会恭敬问好，或是主动问学，比起他那暗地里总是yīn阳怪气的亲哥九阿哥胤禟，胤礽对他的印象倒是挺好。 看得出胤礽心情确实不太好，对于十一阿哥的去世很有动容，这模样完全看不出来历史记载里那个见了十八阿哥去世后非但无动于衷，还去饮酒作乐的荒唐太子。 石悦瑟也就这么一念而过，便不再多想。反正她所认识的这个胤礽与曾经固有的形象，有所出入的也不是一星半点了。 想到一会儿还要跟康熙一道回宫，石悦瑟也不再多耽搁，立即开始安排起来。 大丫鬟秀云等人都是训练有素，动作利索的能耐人。整个无逸斋内行事井井有条，快而不乱，很快就收拾妥当。 一行人跟着康熙帝圣驾浩浩dàngdàng回宫，依如浩浩dàngdàng来时，只是两相气氛却是相去甚远，来时众人兴致勃勃，有说有笑，回时却是安安静静，沉默是金。万岁爷白发人送黑发人，心情正不痛快，谁也不敢在这会儿没眼色的撸虎须。 康熙心情当然很不痛快，虽然他膝下儿女成群，可每一个长成的皇子都是宝贵的，尤其长这么大夭折的皇子，这十一儿子还真是第一个，由不得康熙不痛心。 这会儿还能得他一丝好脸的也就是身为长辈的皇太后和爱子胤礽了，便是历来较为宠爱的宜妃娘娘，十一阿哥之生母，康熙心里也有些迁怒的责怪。他离宫之前胤禌不都好好的吗？宜妃是怎么照顾人的，好好的儿子说没就没了？ 帝王的心思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理。 宜妃很心痛也很委屈，小儿子素来体弱，打小生下来身子骨就及不上他其他兄弟壮实，生病就是常态，她也一直多有注意，从来不敢懈怠，如此jīng心养育着，好不容易才长这么大，谁成想这次病情竟然来势汹汹，连太医院也束手无策。 宜妃痛失亲子，被打击得活生生晕倒了过去，醒过来后已是泪流满面，便是胤祺和胤禟两个儿子的陪伴安慰也不能减轻她心中悲痛。 石悦瑟前去翊坤宫探望，见宜妃不复平日明艳慡朗，整个人容色憔悴，好似失了jīng神气儿的蔫蔫模样，也是心有戚戚。回到毓庆宫后，对自家的小安安更加上心了。 因着十一阿哥之事，康熙帝心情一直不太好，皇宫内气氛一度很是低迷，直到八月十五的中秋节才变好起来，恢复往日节奏。 中秋之后，继宫里陈贵人被诊出有孕，四福晋乌喇那拉氏也被诊出有喜。得知喜讯，素来堪称严肃冷淡的四阿哥胤禛，也难得柔和了表情，脸上笑容比之上半年笑的次数总和都要多，可见四阿哥心里对嫡子的真心期盼。 四福晋轻抚着还未显怀的肚子，脸上笑容不断，看着四阿哥难得如此外露的高兴，她心里就跟喝了花蜜一样甜。 算算日子，这孩子是在畅chūn园度假时怀上的，她当时就心心念念的想要怀一个孩子，如今也算是如愿以偿了。 第102章 共浴 听闻四福晋有喜的消息， 石悦瑟黛眉微微上挑，内心却是飞快的扒拉起来。 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如今怀胎的月份渐大， 眼瞧着临盆在即， 乾东头所那儿很快便能迎来一个全新的小生命。而三福晋董鄂氏也紧跟着大福晋脚步， 挺着个圆滚滚的大肚子十分乐呵， 再过不久便能升职作额娘。如今四福晋又传出有喜的消息…… 扒拉一圈下来， 石悦瑟发现， 貌似除了她自个儿是“腹内空空”， 其他三个妯娌， 自大福晋往下，不是已经大着肚子就是即将变成一个大肚子。 她这……算不算是一种不合群？ 身边被一众孕妇包围着，石悦瑟很难没有些许触动，还有一点点的眼热。 再看她家宝贝安安越长越好，jīng神有活力， 愈发可爱。每每看着他， 一天天在长大， 石悦瑟的一颗慈母心肠都能软和成一汪温水。这是没作母亲之前，她从未想过的心情。 石悦瑟倏然间就很期待再要一个孩子。石悦瑟心想， 她的孩子定然也会和他的兄长安安一样茁壮成长， 健康喜人，活泼可爱。 这念头一起，便肆意蔓延生长， 再收不回。 这日前朝政务繁多，很是忙碌， 胤礽晚间比平日晚了些许时辰回到毓庆宫。才迈入正屋，便被他家太子妃带着不同于以往的浓浓热情迎了上来。 石悦瑟笑意盈盈，美眸水水的望着胤礽，媚眼如丝，柔情似水，惹得本就对她无有抵抗力的男人心头狠狠悸动，顷刻之间便乱了心跳。不觉暗自思量，今日莫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不是诞辰，也非是石悦瑟曾言过的所谓成婚纪念日……胤礽一一排除，仍无头绪。 然而，对面惑人的妖jīng仿佛还嫌弃不够撩人，偏要火上浇油的撩拨。只听女子吴侬软语在耳边响起，不急不缓，轻轻柔柔，尾音更是带着勾子似的勾人。 “殿下，浴室已备好了汤浴，可要一起？”说着便冲胤礽妖妖娆娆的一个眼风，带着某种意味深长的暗示，暧昧不已。 纤纤玉指还不老实的抚上他胸膛，极不安分的渐渐往下，然后来回抚弄，时不时便擦过敏感，犹如羽毛轻轻拂过，痒痒的苏苏的麻麻的。 胤礽呼吸微滞，也顾不得再仔细思量什么特别日子，此时脑海中全然充斥着女子刚落的话语。 汤浴？一起？ 如此暧昧的言语，挑逗的动作，想不令胤礽浮想联翩也难。脑中的旖旎画面更是接二连三，怎么也打不住。 尤其以往两人共浴时的场景，女子那□□的chūn色，氤氲雾气中的娇露欲滴……实在令他想念得紧。 身体不知何时早已变得火热起来，胤礽喉头上下滚动，眼眸也变得愈发深邃暗沉。 “美人相邀，岂有不从？”男声带着一种难耐的沙哑与迫切。长臂一展瞬时便抱起了将他迷得难以自拔的女人，脚步匆匆往浴室方向去，全然没了来时的从容不迫。 且不管石悦瑟今日为何如此热情主动的对他投怀送抱，在太子殿下的人生信条里，这到嘴的美味儿就没有只光看着而不拆吃入腹的道理。 只一会儿，浴室里便响起了令人面红耳赤的暧昧声音。 氤氲的池水中，男人与女人搂在一处，赤果着身躯相互紧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改以往前戏的温柔缱绻，正疯狂的抵死缠绵，真真好不香艳。 石悦瑟双腿早已软的不像话，根本无力独自站稳，只能伸手勾住胤礽的脖颈，双腿jiāo盘在他有力的腰肢。胤礽爱极她这副全身心的依赖，单手捧着翘臀，另一只手揽住纤细腰肢，激烈的捣弄着，喉头溢出满足的喟叹。 胤礽兴奋异常，连女人的手指甲不小心划破了他的后背，也不觉得疼痛，反而更得兴致的激越澎湃。 石悦瑟抬头便见胤礽来回滚动的喉结，鬼使神差间伸出舌头凑上去来回舔了舔，冷不丁刺激得胤礽险些都压制不住喷涌而出，低头却见她满脸的单纯无辜，仿佛天真不知事，简直…… “妖jīng！”胤礽暗骂一声，低下头颅紧紧封含住她那娇艳艳的小嘴儿，发了狠的重重吮吸缠吻，辗转反复，难舍难分。 石悦瑟也仰头给予回应迎合，美眸半开半合，柔美的身子随着男人的节奏前后摆动，冲冲撞撞已近迷糊。突然，女子情不自禁娇吟了一声，双手便紧紧的抱住胤礽，娇躯一下下颤抖着，汩汩chūn露随之碰洒而下，将身下的男人给淋了个正着。 胤礽背脊陡然僵硬，熟悉又蚀骨销魂的苏麻从腰间徒然升起，来势汹汹，由不得他再度压制安抚，只能狠狠往深处一送，低吼出声，任由欲。望喷she而出。 云雨初歇，两人紧紧相拥着，一同体味那美妙的余韵。 抱着石悦瑟瘫软成一团的娇躯，胤礽心里爱怜不已，餍足的粗喘着气贴近她耳边，“今日……怎地如此热情？”□□后的男声是说不出的低哑性感。 石悦瑟眼神迷离，气喘吁吁，出走的理智犹未归来。听到问话，想也不想便如实回话，“很想……很想再要一个孩子，和安安一样可爱的孩子……” 胤礽顿住一瞬，低垂的眼眸见她神情依旧迷糊，便知这是她本能下的真心话。 莫名有些感动于她想要他血脉的用心。一个女人愿意给男人生儿育女，这情意怎能不算是爱？ 胤礽心坎儿蓦然发烫，抱着她的臂弯紧了紧，语声发沉。 “想要孩子，当更加努力才是。” 话落，浴室内又是一轮激烈的疯狂。 石悦瑟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清晨。胤礽早已出门办公，想起昨夜里的疯狂，石悦瑟脸颊倏然发烫，以手为扇轻扇了几下才有好转。 石悦瑟掀被起身，虽然她的恢复力极qiáng，身子依旧有些酸痛泛软，这感觉还真是有些纵欲过度的滋味儿。 石悦瑟微微低头，轻抚着平坦的小腹，两人昨晚没有再采取任何避孕措施，想来她很快就能得偿所愿，迎来新的小生命。 第103章 得子 秋高气慡的季节， 枫叶染红了香山，层层如霞， 果实挂满枝头， 沉沉甸甸。这样喜人的季节里， 大清权力中心的紫禁城也迎来了几桩热闹的大喜事。 婚丧嫁娶， 人世伦常。去年选秀时节曾被康熙帝亲自下旨给指了婚的五阿哥、七阿哥并八阿哥三人， 在几近两年的漫长等待后， 也终于守得云开见日明， 得以紧赶在凛凛寒冬之前陆续举行大婚， 迎娶各自嫡福晋。 五福晋他塔喇氏、七福晋纳喇氏、八福晋郭络罗氏相继被迎进门，新人新气象，令本就热闹的皇宫更添人气。 对于这三位日后注定会有许多接触与往来的新妯娌们，石悦瑟很是关注。 尤其大名鼎鼎的八福晋郭络罗氏，不管是作为主角还是配角， 在清穿文中出现的频率都是极高的。传闻中的八贤王对八福晋可是情根深种， 便是古人最在意的无子压力也硬生生抗了多年， 对她情比金坚。 如此名人，也怪不得石悦瑟心里痒痒的好奇了。 不过， 石悦瑟打眼瞧着， 这八福晋郭络罗氏也确实有让人另眼相待的资本。除了身世上的稍显妥当，目前看来，八福晋其他各方面倒是个极为出众的。不仅样貌上娇艳如花， 十分养眼，便是性格上也很是活泼热情， 善于言谈，有八福晋在的地方，甚少会出现冷场。 相对比夺人眼球、存在感极qiáng的八福晋，五福晋和七福晋二人却是低调许多。不过，再显低调也都是康熙帝亲自过目挑选出的儿媳妇，怎么也不会差了去。不论外表容貌如何，能被挑选为皇子福晋的当然自有一番气度。 互道认识见过礼后，彼此言笑融融，面上礼数都很周全，至于往后相处会是如何，还得来日再看。 …… 康熙三十五年九月三十日，乾东头所。 大阿哥胤褆满头大汗，面色紧绷在殿外来回踱步，不时停下脚步，紧张的往灯火通明处寝殿方向望去，一声声女子的惨叫声自殿内传出来，在寂静空旷的夜里显得尤为凄厉，令人闻者色变。 “里面接生嬷嬷怎么回事，福晋进去都快一天了，怎么还没生出来？”这次等的时间实在太久，胤褆的心情也从开始的欣喜期盼到现在的担心烦躁，火气不顺。 整整一天了，福晋本就体弱，怀胎时已比寻常妇人辛苦艰难，如今生产时间耗费竟然比之前生四个女儿时还要长。 纵然知晓女子生产与孕妇体质有很大关系，但此时听着福晋痛苦的惨叫，胤褆也不免觉得心惊晃晃，习惯性迁怒，觉得这些接生嬷嬷实在太没用也太不作为。 福晋正在生的可是他的儿子，金贵的儿子，他自蒙古请来的喇嘛大师已经作过正经法事，百分百确保福晋这一胎是个儿子无疑。既是嫡子又是长子，由不得胤褆不重视。可如今生产时间耗费这般长，儿子在娘胎里憋得久了，万一影响到身体健康如何是好？ 听到大阿哥带着火气的发问，跟着大阿哥等侯在产房外的众人无不噤若寒蝉，大气不喘，实在不敢招惹怒火边缘的大阿哥。 胤褆也没想等什么回话，黑沉着脸随手就指了一个小宫女，“你，进去看看。” 还不等小宫女进门，一阵婴儿啼哭的“哇哇”声突然响起。声音不算洪亮，有些弱气的小声，但确实是新生儿独有的嗓音。 胤褆脸色终于好转，如释重负，“生了。” 很快就有嬷嬷出来报喜，笑容堆了满脸，语气是稳重嬷嬷少有的欢快，“恭喜大阿哥，福晋给您生了个小阿哥，如今母子平安。” 想到此前大阿哥心心念念想要儿子，福晋却一连生下四个格格，这给大阿哥报喜之事一度都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烫手山芋。如今福晋终于生下儿子，报喜一事瞬间就变可成了人人羡慕的香饽饽。要非她是福晋身边的老人，资格深厚，这样好事也轮不到她。 “阿哥？”胤褆简直喜不自胜，多年祈愿终于成真，“哈哈哈，好，好，好，儿子，我有儿子了，我终于有儿子了……” 胤褆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下，虽然相信喇嘛大师法力高qiáng，也坚信自家福晋这一胎定然是个儿子，但在事情未尘埃落定前，心里总担心会徒生变故或是发生意外。 这下好了，他终于也有儿子了，正儿八经的嫡长子。看讨人厌的胤礽还敢不敢动不动就显摆儿子，yīn险狡诈的用儿子到汗阿玛面前刷存在感。 谁家还没个儿子？ 胤褆喜气洋洋，脸上笑容止都止不住，颇有种扬眉吐气，翻身农奴把歌唱的痛快慡气，真恨不得向全世界大声宣告他有儿子了。 想要立即去给汗阿玛和母妃通报喜讯，分享他激动的喜悦，可瞧着这黑沉沉的夜色，胤褆好歹还有些理智，没有乐得忘乎所以的去打扰长辈安歇。 胤褆虽然稍觉遗憾，但美好的心情却不打折扣，他打算明儿一早就亲自去给汗阿玛报告喜讯，想来汗阿玛定然也会十分欢喜。 胤褆喜乐滋滋，然后大手一挥，很是大方的给乾东头所上下赐了厚赏。伴着耳边欢喜不断的谢恩以及恭贺，胤褆脚步十分急切的迈步进门，心里痒痒只恨不得立刻就能见到他家宝贝儿子。 翌日一早，胤褆果然心情急切起了个大早，看过老婆儿子后，欢欢喜喜就往乾清宫去报喜。 虽然自儿子出生起，前后已经有几个时辰的缓冲，可胤褆心中喜悦激动却是丝毫不减。已近寒冬的季节，冷风簌簌，却丁点儿也不影响他的chūn风得意。 胤礽一早起来，还未出门，已经从曾太监处得了消息。得知大福晋夜里丑时给胤褆生了个儿子后，他就已经能预料到胤褆今日的反应。 如今一见，果然是乐得像个大傻子。 第104章 横空 胤褆也瞧见了胤礽， 眼睛瞬间一亮，整个人一改往日爱答不理的高傲， 不觉间加快脚下速度， 迫不及待走近他心中永远的死对头身边， 面上笑容张扬显摆且得瑟。 “二弟早啊。” 很普通的一句问候， 却也是以往难得能从胤褆嘴里听到的话语。果然是人逢喜事jīng神慡， 不友好的人都能变得礼数周全。 “早。” 胤褆也不在意胤礽的惜字如金， 更不在意胤礽应答得是真诚还是敷衍， 兀自将自己此番意图迫不及待道来。 先是喜气洋洋炫耀着说了自家添丁增口一事， 接着又道，“过两日我们头所将会举办一场小儿洗三，这可是你侄儿的重大日子，二弟你身为亲叔叔可务必要赏脸前来呀！” 特意咬重了“侄儿”二字，意在qiáng调是个儿子， 他新得的儿子。 再说邀请胤礽参加他儿子洗三一事， 胤褆也并非只随口一说， 说过就算，而是少有的一回真心实意， 再没有比这次更真心的了。胤礽若是不参加， 他怎么能确确实实的扬眉吐气，又怎么能让胤礽这个处处都压他一头的人知道他从此以后也是有儿子的人了？ 多年求子，却屡次而不得， 一次又一次的希望再到失望，真是把胤褆压抑憋屈得狠了。他现在只恨不得能大摆宴席， 广邀宾客，管他是友方还是对头，只要是人，都恨不得令对方立刻接收到这最新消息。 胤褆的心理活动，胤礽闭着眼睛也能猜到。虽说心里有些不厚道的遗憾胤褆竟然没再得一个嫡女，凑成五朵金花，不过，他膝下已经有了一个安安，牢牢占据着嫡皇长孙的名分，胤褆如今就算得子也已经失了先机，影响不大。 “既是大哥亲自相邀，孤自然是没有不去的道理。”他家太子妃定然会过去，正好他也去瞧瞧胤褆家这个千呼万唤始得来的侄儿。 康熙帝得知自己又多了一个孙子，心情十分高兴。胤褆是诸皇子中最年长的阿哥，也是最先成婚的皇子，但胤褆于儿女一事上却总是少了几分运气，令人唏嘘不已。如今胤褆终于得偿所愿，有子有后了，康熙也终于能放心了。 于是，康熙帝高兴之下，十分大方的给功臣的大儿媳赐了赏，以示表扬。 胤褆却是有些失望，康熙帝除了赐下赏赐，勉励了自己几句为人父的担当责任之类，并没有表露出要参加他儿子洗三宴的意思，也没有提起何时将给皇孙赐名一事。 想当初，胤礽家弘昭的洗三宴规模多么盛大喜庆，康熙帝更是圣驾亲临在洗三宴上就给赐了大名，如此无上恩宠待遇，连他这个堂堂的皇长子都不曾享受过。 他也没有不切实际的想着要超过太子家的弘昭，但都是金贵的皇孙，起码也别让相差太多吧。这可是他千盼万盼才盼到的嫡长子，他怎么舍得让他受委屈。 所以说来说去，归根结底，还是胤礽太过碍眼了。 如果没有胤礽…… 胤褆眸光微暗，想到那法力高qiáng的蒙古喇嘛大师，某些想法渐渐在他心里变得清晰起来，然后生根发芽，破土而出。 胤褆念头通达的回了乾东头所，得知福晋还在休息睡觉，并未让人打扰，而是先去婴儿房看儿子。 大福晋本就体弱，前些年接连不断的生产更是败坏了身子，这次虽然如愿生下了儿子，但亏损太是过大，产后状态比寻常妇人都虚弱好多倍，恢复调养也更加艰难。 生下的儿子个头也小小的，啼哭声比之他前头几个姐姐也要弱小许多，看得胤褆很是心疼，更是舍不得他受委屈，长大后还要矮人几头。 心里念头愈发坚定。 不管康熙是出于何种考虑，是忙得没时间给孙子取名，还是不想纵容胤褆风头压过太子，给胤褆乃至外界错觉，反正直至洗三宴这日，康熙都未有给赐下名字，更未亲临乾东头所给大阿哥一派添光增彩，只命人送了一堆堆厚赏过去，表明他老人家并未老眼昏花的忘记或者忽视的不重视。 胤褆看着宴席规模和宾客都低过弘昭许多倍的洗三宴，再见康熙真的不过来，赐名更是没影儿，只觉得他家汗阿玛愈发偏心。皇子中从来只看得见太子一人，如今到了皇孙一辈，又只看得见太子家的弘昭，真真是厚此薄彼的不公平。 心里越发不满，连带看着自己此前“真心实意”邀请过来想对着显摆的胤礽，也恢复了从前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康熙却并不觉得自己是厚此薄彼，弘昭是太子嫡长子，又是他的嫡长孙，生来便已注定不同于寻常小皇孙。更何况，弘昭出生之时又正值他御驾亲征葛尔丹前夕，彼时的大清最需要的便是壮大士气，嫡长孙的到来，无疑是一件振奋人心之事，康熙怎能不重视的盛大庆祝。 不过，以胤褆自幼就处处都被胤礽压过一头的‘悲惨’经历，他是注定理解不了康熙帝这番想法的。 冬日的脚步悄悄来临，带来了寒冷的气息。本以为大福晋诞下大阿哥嫡长子后，爱新觉罗皇室近期的下一桩喜事该属即将临盆的乾东二所三福晋接棒，却不想毓庆宫此时横空而出。 太子妃瓜尔佳氏，继平安产下太子嫡长子，万岁爷嫡长孙后，竟再次诊出了两月的身孕！ 若是一般皇子妃，也不至于引来太多瞩目，更何况这还不是头胎，可这是太子妃啊，二胎也是不同的。 这一喜讯直接让康熙帝展了笑颜，心里深觉自己给太子千挑万选的太子妃选对了，真是福运颇深，宜室宜家。 男子娶妻纳妾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开枝散叶？皇室注重子嗣延绵，尤其身为储君太子的胤礽更当以身作则。太子妃诞下嫡长孙，时隔不久又传出喜讯，可见二人是很有责任感的。 康熙帝对太子夫妇在子嗣上做出的贡献很是满意，大大嘉赏了石悦瑟的“劳苦功高”。 这让其他皇子很是眼热，刚新婚的抓紧了想造人，未婚的也暗暗期盼汗阿玛早些给指婚。 第105章 无题 不提旁人如何看待， 胤礽心里对于自己与石悦瑟的第二个孩子是十分期待与欢喜的。古人都讲究一个多子多福，胤礽贵为太子亦不能免俗。 尤其这个孩子还是由自己最爱的女人所出， 除了源自血脉传承的羁绊， 更多了情感上的深深期许， 或许也可称为是一种名为慈父心肠的柔情。 想到明年即将到来的孩子， 他和石悦瑟的又一个孩子， 定然是与安安一样的健康可爱。或许会长得更肖似他这个父亲， 也或许会更得石悦瑟的遗传， 但无论如何， 胤礽都欢喜不已。 看向石悦瑟的眸光温和如水，声音也柔得不可思议。“孤记得你当初怀安安时甚喜桃子，这一回可有什么想要的？” 对于石悦瑟当初怀孕后病态般喜欢桃子一事，胤礽至今记忆犹新，要知道他家安安的小名可是险些因此失足成千古恨。 胤礽私以为女子怀孕后， 许多喜好习惯往往会与平日多有不同， 只不知石悦瑟这次会喜欢什么？ 不过， 不论石悦瑟喜欢什么，他都会给寻来。 石悦瑟取下发髻上jīng美莹润的白玉簪， 轻放在妆台上， 微微扬起眉。从梳妆镜中望过去，太子殿下俊朗不凡，眉宇间尽是chūn风拂过的意气风发。即便只穿着一身睡觉的寝衣， 也依旧遮掩不住他周身的高贵显赫。这男人的风采，还真是愈发夺目。 与这样的男人组成家庭， 为他生儿育女，石悦瑟心里已然没有了最初的不甘与不愿。 “想要什么殿下都会答应？”女子笑靥如花，言语状似刁难一般，但眸中那狡黠的笑意分明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当然。”胤礽剑眉微挑，语气从容霸气且坚定的不容置疑。 夫妻至今，胤礽哪里还能不了解她的各种小动作与小脾性，只觉得她小调皮的模样也风情婉转，可爱迷人。 看着胤礽一副你且道来的霸气侧漏，石悦瑟忍不住笑开，又故意逗他，“可我还没想到想要什么，怎么办？”小模样十足张扬。 还能怎么办？ 太子殿下邪肆一笑，直接乾坤独断，替她拿了主意。手掌扣住石悦瑟后脑，低下头就是深深一吻。 “既然没想到，就且由孤先帮你决定，这个吻可还满意？”胤礽唇角上扬，笑得一脸得意，凤目深深望进石悦瑟漆黑双目之中。 “尚可。”勉qiáng两个字回应，石悦瑟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其实有被他吻得很舒服，挑了缕发丝慢慢梳理，脸蛋绯红。 胤礽自然看得出她的口是心非，却也没当堂揭穿，只笑得十分开怀。然后继续身体力行的逮了人深吻，直把她吻得神思不属，再不能嘴硬为止。 第二日心情美好的太子殿下告别了家里娇妻爱子，开始忙碌的一天。虽然自家太子妃诊出有孕，是毓庆宫头一等的大喜事，但该太子处理安排的事情却是一点儿没少。 胤褆最是见不得胤礽得意。他前几日才盼来心心念念许多年的嫡子，自己宝贝得不能再宝贝，恨不能捧在手心呵护的儿子，结果自出生后各种待遇却生生矮了太子家的弘昭一头。 别说帝王的宠爱与看重了，他儿子至今连个御赐的大名也无。如此差别待遇，不能不令胤褆在喜得贵子知后，心情变得有些发堵不痛快。 偏偏在这档口，又传出太子妃有喜的消息。倘若太子再得个嫡子，不说对太子一系力量有多少的隐形加持，只单说以后压在自己儿子头上的平辈又多出来一个，胤褆心里别提有多愤恨不慡了。 幸好他在宫外的府邸即将全部建成，再过不久，分封众皇子之事康熙帝应该要提上日程了。 对于分封一事，胤褆心里有着自己的一番思量。他身为皇长子，又有两次出征胜利归来的军功，在皇子中当属独一份的大功劳，分封时怎么都跑不了一个郡王的头衔。 届时，他便能名正言顺领某一旗的旗内事务与权利，如此一来，手下势力必将大增，而且出了宫门，不在康熙帝眼皮子底下，许多宫内不便之事倒能少了顾忌，也能更方便他专心对付太子。 看来还得抽空和明珠商量一番，最好能寻个办法促使康熙帝早日分封诸皇子，他等这一天已经快要等不及了。 石悦瑟边看着八个月大的安安，在她专门让人缝制的软垫上爬得欢实，小脸儿红扑扑的好似红苹果，边与特意前来看望她的西鲁特氏聊天。 她们母女着实有些时日未见了，彼此都有说不完的话语。 “你把孩子养得很好，看着就令人心生欢喜。”西鲁特氏目光慈爱的看着她金尊玉贵的大外孙，心里甚是欣慰。 大女儿嫁入皇家，尤其还是嫁给储君的太子，本以为日子会过得比家里时候艰难，没成想大女儿倒是好运到，是个有大福气的。 不但很得太子宠爱，还非常顺利生下了太子的嫡长子，如今又再次怀上了，可见恩宠不断。如此，只要大女儿稳得住，不犯下什么大错，太子妃之位已然稳稳的，没人能动摇她的地位。 “额娘把我们兄妹也养得很好，女儿这都是得了额娘的真传呢。”石悦瑟很是俏皮的回话，直把西鲁特氏逗得哭笑不得，连连笑骂她小促狭鬼。 殿内气氛很是和乐，母女俩话题一个接一个，乐此不彼。更多的聊着彼此近况，得知石府诸人一切皆好，以及西鲁特氏带来的家人的问候与关心，石悦瑟心里一阵温暖。 冬雪纷飞的十一月初六午时，三福晋董鄂氏于乾东二所诞下了三阿哥的嫡长子，母子均安。三阿哥胤祉当下喜不自禁，兴奋激动得亲自前去给康熙帝和荣妃报喜。 由不得胤祉不激动，这是他的儿子，他的嫡长子，比起大阿哥胤褆生了四个闺女后才得一子，他实在是幸运不已，董鄂氏太给他争气了，也不枉他一直以来的宠爱。 虽然康熙帝也没有第一时间给他儿子赐名，但这依旧不影响胤祉的好心情。没见胤褆家的嫡长子，胤祺家的庶长子也都还没名字呢，他不急。 比起三阿哥的喜形于色，四阿哥胤禛却是顿感压力。他上面的三个哥哥，每一个都有了儿子，且个个都是嫡子，这让膝下空空的胤禛很是压力倍增，连着对怀孕的四福晋更多了许多关注和照看，由衷期盼四福晋也能给他生一个嫡子。 一时间，乾东三所倒是难得的出现了一场琴瑟和鸣。 第106章 有名 四福晋也确实非常争气， 没有让四阿哥几个月以来的期待落空，也圆满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嫡长子之梦。十月怀胎后， 十分顺利的诞下了四阿哥胤禛的嫡长子。 胤禛欢喜不已， 对这个在自己满满期盼中到来的嫡长子甚是喜爱。甚至于一向不太插手后宅事务的人， 这一次都破天荒的亲力亲为， 挑选考察了一应伺候儿子的下人们， 重视之情溢于言表。 一番作为， 可把四福晋感动得险些落下泪来。 自从得了这个儿子， 就连兄弟们偶尔凑到一块儿， 谈聊起膝下儿子趣事儿的话题时，胤禛也不再是之前那样没有经验的默然无语，或是忽然插不上话。 如今他也有了儿子，还是个金贵的嫡长子，与人闲聊时的聊与不聊， 发言权以及选择权都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并且底气十足。 再有， 大阿哥的前车之鉴就摆在那儿呢。 这些年来，他这位大哥心心念念想要一个嫡子都险些疯了魔， 胤禛就算觉得自己不会如此倒霉， 步他后尘，但凡事就怕有个万一，所以， 还是早生早安心。 而继四福晋之后，同年四月三日， 太子妃亦于毓庆宫中诞下了太子之嫡次子。母子均安，生产过程甚至比之头一胎还要顺利几分。 又一个金贵小皇孙的到来，令康熙帝大感喜悦，满意于皇室子嗣丰茂之余，也不由得对一件事上了心。 除了太子家的弘昭，其他几个小孙子，不拘哪个儿子家的，貌似都还没有大名来着。如今太子又得了一子，康熙思量着，是该都给赐个名了。 于是，在康熙帝认真对待下，小阿哥们一连串儿的名字很快便新鲜出炉。 太子嫡次子赐名弘晳，大阿哥嫡长子赐名弘昱，三阿哥嫡长子赐名弘晴，四阿哥嫡长子赐名弘晖，五阿哥庶长子则赐名弘昇。 俱都是带日子偏旁且寓意美好的名字，可见康熙帝是真的仔细思量过，走了心的。 几位阿哥们很快便接到了消息，心里顿时说不出该喜还是该忧。 喜的是自家宝贝儿子终于有了大名，而且还是难得的御赐之名，寓意也很不错，日后和其他堂兄弟们相处时也不至于因此矮了名头。而忧的是老爷子还是一如既往偏心眼儿，太子家嫡次子前脚才呱呱落地，老爷子后脚就已经迫不及待琢磨着给起名，这让他们这些苦等了又等的情何以堪。 而被帝王偏心眼的太子殿下，此刻正在毓庆宫内，温情慈爱的稀罕着刚得的小儿子。只见他抱着孩子的姿势十分娴熟标准，小婴儿在他臂弯内睡得香甜美美，明眼人一瞧便知他必然经验丰富。 可见已有了两子的太子殿下，已然于不知不觉间锻炼出了奶爸素质。 “乐乐长相更似爱妃，孤甚是喜爱。” 胤礽眉宇带笑，看了看怀里的二儿子，又转头看向chuáng榻上靠坐着的女子，神色温柔。 ‘乐乐’是他们二儿子的小名，和安安那会儿一样，大名当仁不让由康熙帝御赐为弘皙，小名则是他们夫妻共同商量着决定。 依旧是个十分接地气儿的名字，不霸气侧漏，也不狂霸拽，他们做父母的只希望他能一生都喜乐平安。 “安安像殿下，乐乐像我，日后咱们一家四口站出去，都不用介绍，谁不说是一家人？”石悦瑟嘴角上扬，美眸闪亮，得瑟的小模样显见的好心情。 对于次子长得像她这件事儿，石悦瑟心里有着几分得意，心想着自家儿子可真是会长，长大后定然是个大帅哥，要知道她这一世长相可不差的。 闻言，胤礽也笑了，心底温情流淌，一种名为幸福的情感缓缓升起，为她口中悦耳的‘一家四口’，也为她所述说未来的可能。 因为乐乐的到来，毓庆宫的太子一家也从一家三口变成了一家四口，但石悦瑟并没有因为小儿子人更小更需要jīng心照顾，就忽视了她的长子安安。 安安也才一岁多，正是牙牙学语、邯郸学步的时候，在为人母的石悦瑟眼里，安安这个大儿子与几个月大的小儿子也没甚分别，同样都需要父母尽心看顾，陪伴爱护。 午后石悦瑟兴致颇高的牵了jīng神头不错的安安在回廊下练习走路。小家伙胆子大，步子都还没走稳呢就已经开始想迈开步子跑，不时就跌上一跤，也幸好地上铺了几层软毯，不至于跌伤了人。 偏偏跌倒了也不哭不闹，反而咯咯直乐呵笑得很是开怀，都不需要人去扶起，他自个儿就能站起来，然后继续接着跑，跟玩游戏一样一样的。 眼见小豆丁又跌了一跤，石悦瑟虽然心疼，却也没有因此就让人上去帮忙，或是直接阻止他不让再跑。 小孩子正是性格塑造，好奇探索世界的时候，倘若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来，压抑了他的天性，万一给养成一副畏首畏尾的性子，那可不是她乐意看到的。 石悦瑟之前听胤礽说过，等安安再大一些，康熙帝便会将他接过去，然后亲自抚养。 被帝王亲自带在身边教养的嫡皇长孙，和生长在毓庆宫的太子嫡长子，这两者意义和分量可是完全不同。 即便再舍不得和孩子分开，石悦瑟也不会去阻止或是破坏康熙帝的抚养计划。 帝王亲自教养，这对安安来说可是又一个赢在起跑线并且十分重要的政治加分。 所以，自安安出生之后，石悦瑟对于他的教导便一直很上心。不说培养出多么惊艳世人的绝世小天才吧，起码在性格上得有能被康熙帝欣赏看重的闪光点才行。 譬如聪慧、开朗、乐观、独立、坚韧等等。 石悦瑟心里有些小骄傲，不是她自家儿子自己夸，以上优点，她家小安安可是全都占了。 等康熙帝将人抱过去，相处久了，就不信康熙大boss能抵抗住小包子的魅力。 第107章 圣意 冬去chūn来， 大地复苏，康熙三十七年按部就班， 不早不晚的如期而至。 在紫禁城待了近一个冬季， 几个月没挪过步的康熙帝再也按捺不住心中外出的念头。方才进入chūn正月没几日， 便直接命銮仪卫备好帝王出巡的一应事宜， 他不日将巡幸五台山。 京师则按照老规矩jiāo给了太子胤礽， 太子坐镇京师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康熙对宝贝儿子一向很放心。 不过， 该jiāo代的还是得说明。启程之前， 康熙特意将胤礽唤到乾清宫。 胤礽进来时候，康熙帝正坐在炕上看折子，一边的炕桌上还摆放着热茶点心以及几本堆叠的奏折，看上去难得有几分闲散的惬意。 胤礽请完安，康熙帝才从折子上移开目光， 向他招了招手， 示意他坐到另一边炕上。 “过来坐。” “谢汗阿玛。” 胤礽大方落座， 奉茶小太监十分机灵的给太子爷也上了一杯热茶。 “你来得正好，先看看这个折子。”康熙帝说着便把手里的折子递给胤礽。 胤礽接过折子， 打开一看， 是内务府上的折子。 心里飞快划过许多思量，根据他手中情报，要说内务府最近有什么重大要事是值得请上折子的， 也就只有那唯几不多的几件事了。 至于具体说的是哪一件？胤礽不动声色的接着往下看。 果然不出他所料，折子上汇报说的是宫外诸皇子府修建已经完工一事。 还真是怕什么偏来什么。 以胤礽对康熙帝的了解， 康熙把这份折子给他看，圣意的打算已经再是明显不过。 果然，见胤礽已经看完折子，康熙便接着道，“你也知道，历来皇子阿哥们长大了都是要出宫开牙建府的，想当初你伯王他们才十来岁年纪时候就已经封王出宫，相比而言，胤褆他们却是晚了些。” 胤礽很早就已经预料到这一天，明白他这些兄弟们迟早有一日会被加封爵位，甚至上朝参政。 而他这个太子再是不愿，也无法更改。 然而，虽然心里已经接受了现实，但胤礽也并非什么都没做就gān等着事情到来。 以康熙三十五年上半年就结束了葛尔丹战事，康熙三十六年全年无战事的安稳和平环境，若非胤礽暗地里使了动作，稍作阻拦，宫外的诸皇子府早就该在胤褆等各方势力的不断催促监督下完工了，哪里还能拖至现在。 就如康熙帝所言，相比伯王他们十来岁便封王，胤褆胤祉等人如今都已经是二十来岁的人了，却仍是个光头阿哥，比之上一辈的皇子可真是晚了不是一星半点，再拖下去确实不太合适。 所以，胤礽也没再搞破坏做阻拦，心里虽然仍旧不快，恨不得将这些兄弟们一辈子都圈禁在皇宫里，不放出去给他添堵，但面上却是一派自然，说起违心话来眼都不眨一下，政客素养修炼得不可谓不高。 “确实是有些晚了，不过众兄弟们加封后就该要搬出宫去了，汗阿玛心里会不会很不舍得？”胤礽微微笑起，以闲聊的口吻衬着谈话气氛。 康熙也笑着感慨，“舍不得也没有办法，总不能让他们一辈子都留在宫里吧。” 胤礽捧了茶杯，垂眸轻抿一口，心想若是您这尊如来佛祖真要留人，不信还能留不住那几个孙猴子。 康熙可不知道他家宝贝太子此刻心里的腹诽，自顾自的继续说，“再说了，出宫并不代表再见不到人，都是住在这四九城里，想见一面还不容易？” 康熙越说越觉得事实就是如此，大家都住在一个城里，想见一面也只是派个人跑个腿几句话的事儿，还能有多难？ 这么一想，心里面因着儿子们即将离开而生出的不舍都冲淡了几分。 康熙也捧杯喝了口茶润润喉，又道，“朕是这样想的，等朕从五台山回来，就下旨给胤褆他们几个加封。加封之后，再让钦天监给选个好日子，就安排他们搬出去。” 轻轻转动着手里的杯盏，又转头看向胤礽，“朕此去五台山，依旧由你坐镇京师，有你在家朕很放心。除了例行的政事公务，阿哥们的加封事宜，虽然有内务府统管安排和准备，但你闲时也抽空去看看，以防出什么纰漏。” 胤礽自是没有不应的，“儿臣遵旨。” “嗯。”康熙点了点头，加封的事情jiāo代完，又和胤礽说了一些政务上的事。 康熙该提的提，该jiāo代的jiāo代，该嘱咐的嘱咐，简明扼要，并不啰嗦拖沓。胤礽也不是第一次留守京师了，他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说完公事，正好也到了用膳的点，康熙帝没放胤礽回毓庆宫，直接派人传话太子妃，然后留了人在乾清宫用饭。 饭毕，胤礽见康熙帝今日并不算太忙，便提议一起去散步消消食，还说饭后散步有益身体康建。 难得宝贝儿子如此孝心，康熙帝也起了兴致。迎着夕阳落日的余晖，与胤礽一块儿边散步边闲聊，还真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闲适放松。 康熙心情愉悦的眯起眼，驻足停下欣赏的望着远处美丽炫目的晚霞，随口说道，“朕记得弘昭的生辰快到了。” 胤礽脚步也跟着停下，闻言心里微讶，但回话却是不慢，“劳汗阿玛记挂，安安下月初一便满两周岁了。” “嗯。”康熙收回目光，眼看此处距离毓庆宫并不太远，心里也着实有些想念他家宝贝大孙子了。想罢，索性就直接往毓庆宫方向走去。 胤礽一眼便知康熙目的地，连忙迈步跟上。倒也不担心康熙突袭毓庆宫，会发现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之类。毓庆宫jiāo给他家太子妃打理，胤礽一向也放心得很。 康熙边走边与胤礽道，“朕本还想着陪弘昭过个生辰，但算了算时间，朕二月初一之前怕是赶不及回来了。这会儿有空当，正好过去瞧瞧他。” “只是小儿生辰而已，便是不过生辰也没甚大不了的，哪里就值当汗阿玛如此记挂，汗阿玛只管以国事为重。” 虽然知道胤礽也只是说说，但康熙帝一听就很不赞同，“怎能不过生辰？虽然朕赶不及回来，但弘昭生辰宴该有的规制也不能低了去，务要办得热热闹闹，喜庆红火的才好……” 毓庆宫里，石悦瑟正在陪两个儿子玩闹逗乐，听见李嬷嬷来报康熙帝和太子爷一起过来了，虽然知道没什么好怕的，但心里还是倏然漏跳一拍。 好在石悦瑟稳得住，很快就回过神，指挥众人各司其职，安排得井井有条。又赶紧整理了衣裙着装，让人抱起同样打理齐整的两个儿子随她一起去前殿恭迎康熙帝到来。 听到眼线来报，康熙帝跟着胤礽去毓庆宫看孙子的消息，胤褆险些没气个半死。 他儿子也是康熙的孙子，怎地就没见康熙帝主动来乾东头所看过一次？ 本来还因为康熙帝越过了胤礽，亲命他与大学士伊桑阿一起去祭金□□、世宗陵而得意的好心情，也瞬间被破坏得没剩下多少。 真是好气！ 第108章 关照 将京中诸事安排妥当， 看过宝贝大孙子，告别了皇太后， 康熙帝便带着一众随行浩浩dàngdàng前往五台山。 康熙帝此次出行， 除了大阿哥胤褆， 其他皇子们都被留在京城， 并未获得随驾机会。 而大阿哥胤褆也并不同去五台山， 而是领着祭祖的任务， 半路便转道前往先祖陵寝。 此时的京城并没有因为帝王出巡就冷清下来， 反而颇有一番热闹。 三年一度的选秀已然开始， 全国各地符合参选条件的闺秀贵女们汇聚京城，给政治中心的都城更添人气。 每到这时候，皇宫里最热门话题就被选秀大挑给承包了，上至宁寿宫皇太后、下至宫女太监，就没有不关注的。 这日石悦瑟去给皇太后请安， 皇太后先是问了弘昭和弘皙情况， 得知兄弟俩吃得香睡得好身体倍儿棒， 甚是欣慰，心里连连感慨还是太子妃会生会养。 前几日大阿哥家的弘昱生病， 可把大福晋吓了一大跳， 连传了好几回太医。皇太后听到消息后也是担心不已，大福晋身子本就不太好，生下的弘昱也不算壮实， 这要是一个不注意……幸好弘昱病情并不算严重，喝了几副药就多有好转， 如今已无大碍。 这事儿石悦瑟身为太子妃自然不可能不知晓，她还亲去乾东头所探望过，甚至暗地彻查了一番弘昱生病背后是否有隐情。 由不得她不重视，如今康熙帝远在五台山，大阿哥前去祭祖未归，只太子爷一个坐守京城。乾东头所就这么一根独苗苗，自来宝贝疼宠得不行，这弘昱要是这节骨眼儿上有个万一，即便太子爷再多长上八张嘴也是说不清楚的。 届时，即便是最疼太子的康熙帝，恐怕心里也不免会有所计较。 索性调查结果显示，弘昱这次确实只是正常生病，并非来自后宅yīn谋诡计，也没有想要加深太子和大阿哥敌对关系的第三方参与，让石悦瑟着实松了一口气。 说完孩子的事，之后的话题自然是绕不开眼下最火热的选秀大挑。 皇太后还特意问了石悦瑟娘家是否有参选的小姑娘之类。只一听，石悦瑟便秒懂，这是暗示她可以走个后门特殊照顾的意思。 “谢老祖宗关心，今年却是没有亲近的妹妹参选，不过孙媳娘家的小姑娘可是不少，等再过几年肯定是要劳烦老祖宗的，到时候您可别嫌我烦才好。”石悦瑟感激的笑了笑。 闻言，皇太后笑脸呵呵，大手一挥，十分大方，“那你只管说，这种麻烦我是不怕的。” 不一会儿，佟妃等宫妃们陆续到来，阿哥福晋们也来得齐整，一个不落。整个宁寿宫都坐满了人，你一句我一句说起话来更是热闹不已。 石悦瑟发现皇太后显见的对选秀很感兴趣，说起话来都是兴致勃勃，怪不得会跟她说不怕这种麻烦之类话。 不过，也是，反正不管最终选中多少个秀女，对皇太后都不会有什么影响，所有人中也就皇太后能和康熙帝一般稳坐钓鱼台。 石悦瑟虽然不及皇太后事不关己的高高在上，却一如上回选秀一般，并不太担心毓庆宫添人与否。 且不说她进门以来的表现，以及膝下太子爷的两个嫡子，除非胤礽太子之位被废，否则，她太子妃之位都是稳稳的，旁的女人谁都动摇不了。 就说胤礽的本身，不是石悦瑟自恋，两年的夫妻相处，在太子殿下无意隐瞒的情况下，足够她摸清这男人的心思，也足够她对他多了些信任。 所以，对于选秀，太子妃娘娘并无其他妯娌们那般紧张或是焦虑不安。 正说着话，见宜妃搭话，皇太后忽然想起前几日胤祺跟她说起胤禟将要搬去乾西所的事儿，便关心的问了问宜妃。 “听说九阿哥和十阿哥过不久就要搬出兆祥所了？” “劳烦老祖宗记挂那两个小皮猴了，等万寿节过后这两兄弟就要搬去乾西所了。”宜妃笑着回话。 自从十一阿哥去了以后，宜妃着实消沉了好一段时日，直到现在才慢慢恢复过去的慡朗大方。 不过，宜妃整个人明显还是有很大变化之处。譬如在对待九阿哥这个小儿子的态度上变得更加纵容，也更加溺爱几分。就连九阿哥喜好金银珠宝，小财迷名声传得满皇宫都是，也不见宜妃斥责纠正。 要知道九阿哥可是皇子，传出这样名声可不是件好事。这要是搁以前，宜妃早就揪着九阿哥的耳朵严厉训斥，要求他改邪归正了。 但十一阿哥的事对宜妃而言，打击实在太大。好好一个儿子，都养那么大了，却还是说没就没了。所以啊，谁能知道未来会是怎样，一个人又能活多久呢？ 或许下一刻就是人生终结呢。 宜妃觉得还是把握当下，活着的每一天都过得开开心心的才是最重要。她家小九喜欢金银珠宝，喜欢便喜欢了，她自个儿不也喜欢得紧，儿子肖母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闻言，皇太后点了点头，又道，“那这次选秀得选几个知冷知热的去乾西所伺候着才是。” “老祖宗说的是，我也是这样想的。等复选时候，老祖宗也给掌掌眼，您眼光好，当初给老五挑的刘佳氏就很不错。” 五福晋闻言，脸险些都僵住。这个刘佳氏确实很‘不错’，仗着入门最早，还是皇太后和宜妃亲自挑的，在乾东四所可是连她这个正经五福晋都不能轻易处置了去，可不是很‘不错’么。 石悦瑟眼尖瞧见五福晋变化的神情，再联想宜妃的话，瞬间了然。不过，各人家事，她这个做嫂子的除了在心里默默表达下同情，也帮不了什么。 皇太后倒是被宜妃夸得很舒服，笑眯眯的点头应承，“好呀，复选时候一起去看看。” 所以石悦瑟才说，皇太后对于选秀真心很热衷，兴致满满。 皇太后说完，又转向掌管最多宫务的佟妃，“九阿哥我倒是不担心，有宜妃亲自照看着委屈不了他。只十阿哥那边，还需要佟妃多关照些才是。” 被点名的佟妃自是没有不应的。十阿哥生母温僖贵妃已经故去，若无人为十阿哥操持，届时康熙想起过问，然后发现他儿子成了没人管的小可怜，她这个掌管后宫大权的佟妃也讨不了好。 第109章 亲子 从宁寿宫里出来， 眼看时辰比平日里晚了许多，石悦瑟心叹， 这后宫女人们对于选秀大挑的热情可真不是一般高。那话头一起， 就能聊个半天， 浑然忘记时间， 便是皇太后也是谈性颇高， 兴致勃勃， 否则也不能晚了时间。 众人也不多作寒暄， 在宁寿宫门道了别便各自回去。 石悦瑟回到毓庆宫时候， 胤礽还未回来。听曾太监来报说太子爷之前派了人回来传话，今日事忙便不回来用饭，让太子妃无需记挂，好生照顾自己和小阿哥们。 石悦瑟点点头示意知道了，然后继续往里走， 打算去看宝贝儿子们。 每逢康熙帝离京， 都是胤礽这个皇太子最为忙碌时候， 每日早出晚归自不必说，不回毓庆宫用饭亦是常有之事。 石悦瑟已然习惯， 总归太子爷晚上必然会回来。自她进门， 只要胤礽人在宫里，便从未有过夜不归宿的不良记录。不说在大清这个男权封建时代，便是放到现代时空， 这样的太子爷也堪称是好男人好丈夫典范。 婴儿房内，小乐乐在摇篮里睡得很是香甜， 九个月大的孩子小脸儿白皙红润，肥嘟嘟的模样肉感十足，可爱乖巧得好似天使。 婴儿房内，小乐乐在摇篮里睡得很是香甜，九个月大的孩子小脸儿白皙红润，肥嘟嘟的模样肉感十足，可爱乖巧得好似天使。 比起他的兄长安安，乐乐更嗜睡且不大爱动弹，安安九个月大时候已经对外界充满了好奇向往，每日乐颠颠爬得满地都是，而乐乐却是像棵树一般，扎了根就能不挪地。 这懒散性子还真不知随了谁，明明她和太子爷都不是懒惰之辈，也不知孩子再大一些会不会有所改善。 这个问题，在与胤礽互相jiāo流养儿心得时候，石悦瑟就曾向他表达过忧心。不过，太子爷反应不大，不是不关心儿子，而是在他心里，小儿子性子懒散什么的真不是大问题。 用太子爷的话说，他家乐乐生来富贵，仆婢环绕，单论出身就能保他一辈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此外，他上有兄长，下肯定还将会有嫡亲弟妹，便是一辈子懒散，什么都不做，也会有人扶持照拂。再不济，还有他这个亲阿玛呢，难不成他还会眼睁睁看着自个儿爱子过得不好？ 再者，儿大十八变，现在儿子还小，说不定长大就另一个样儿了呢？ 所以，真没甚可忧的。 太子爷一番宽慰，说得石悦瑟无言可对。细细思量之后，竟然觉得也并非没有道理。 只要太子爷成为最终夺嫡赢家，他家乐乐从皇孙升级皇子，就算懒散一辈子，也完全不用担心。 所以，关键问题，还在夺嫡之上。为了一家子的未来，他们只能进不能退，也只能胜不能败。 石悦瑟神色温柔，轻轻给小家伙掖了掖小被子，又看了一会儿乖巧睡颜，心里温软如水。 招了伺候的奶嬷嬷上前问话，得知小儿子之前醒过一次，约莫是肚子饿了，哭了几声，给喂了奶便不再哭，之后又换了尿布就睡下直到现在。 石悦瑟点了点头，对于太子爷jīng心挑选过来伺候小儿子的人，她还是比较放心的。 “你们好生看着，小阿哥醒来就着人过来通知本宫。” “是。” 石悦瑟看完小儿子，便又转道去寻她家大儿子。 在一间专门腾出来的小书房里，安安正盘着小腿坐在炕上，腰板挺直，目不斜视，一本正经的看着炕桌上的书册，小模样好似一个缩小版的胤礽。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咱们即将满两岁的安安亦如是。当初走路还不时摔上一跤的小不点儿，如今已然能跑能跳，稳稳当当。便是说话也是口齿伶俐，逻辑清楚。 见到石悦瑟进来，小家伙立马便扬起灿烂笑容，甜甜的唤一声，“额娘～” 见他伸了伸腿就想下炕，石悦瑟赶紧快走几步，把儿子抱在怀里，然后坐到炕上和儿子亲子互动。 石悦瑟笑颜温柔，先亲了亲他可爱小脸儿，“额娘的小宝贝，想额娘没有？” “想了～”安安被亲得小脸儿红红，心里却十分喜欢额娘的亲亲抱抱。 虽然阿玛总教育说男子汉大丈夫要独立自qiáng，不能总粘着额娘要亲要抱像个长不大没断奶的小奶娃，但安安就是喜欢，每次额娘香香抱抱，他都舍不得拒绝。 安安心里想着，大不了他先做着额娘的小奶娃，阿玛的男子汉大丈夫，以后再长大好了。 愉快的决定后，乖乖儿子很是主动的跟石悦瑟汇报今日学习进度。 “额娘，安安今天又认了十个大字。”小家伙大眼睛亮闪闪的看着石悦瑟求表扬，还伸出胖乎乎两只小手，比出一个代表十的数。 可爱的小模样看得石悦瑟心里直发软，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真心夸赞，“我们安安真厉害！” 小家伙顿时更高兴了，兴致勃勃继续跟他额娘说着自己记下了哪些字，末了还道，“这一本安安就快看完了。额娘，安安还想要新书。” 闻言，石悦瑟也不知该不该欣慰，自家儿子竟然如此爱学习，小小年纪就已经能看出学霸风采！ 看着儿子殷殷期盼的小眼神，自认慈母的石悦瑟当然点头答应，回说等你阿玛回来就问他要。 也不知是否基因液缘故，安安很小便有过目不忘之能。一次胤礽抱着安安去书房，原只是和儿子逗笑玩乐，教着他念书本上的几个字，结果小家伙很快能跟着念不说，还记得牢牢的。 胤礽惊讶之下，一番测试，惊喜的发现自家儿子天资实在了得，竟然是过目不忘！ 胤礽和石悦瑟两个为人父母的，着实好一番高兴，毕竟安安身为皇长孙，还是康熙帝预定下欲将亲自教养的，有过目不忘本事总比愚不可及要好。 虽是如此，石悦瑟与胤礽却也没想着给儿子太大压力，过早启蒙，但经不住小家伙自己喜欢，也不知那一次跟着胤礽念书得了什么乐子，之后就经常缠着胤礽一起去书房。 次数多了之后，胤礽也看出了儿子喜好，索性亲自给他编了一本启蒙书，又在石悦瑟的提议下，给书本画了插画，甚是童趣。 每日也不规定他要学多少，只根据他自个儿兴趣来，让他边学边玩。 无奈自家儿子太争气，太喜欢学习，不但习字快，便是数数也是溜溜的熟练。 之后，胤礽还特意给弄了这一间小书房，并亲自布置安排。虽说是小书房，给小儿用的，但书房里该有的东西却是一应不缺。太子殿下拳拳爱子之心昭然若揭。 第110章 提点 正和安安说着话， 眼看快到用饭时辰，膳房那边儿已经过来请示， 石悦瑟示意让安排摆饭后， 也不假手旁人， 自个儿就抱起宝贝儿子一块儿去用饭。 安安虽然年纪不大， 但凭着他彪悍的学习能力， 石悦瑟只教了几次， 如今便已经能自个儿吃饭， 还吃得有模有样。 石悦瑟还特意让人专门给他打造了好几套小餐具， 小碗小碟，做工jīng美又jīng致，令人赏心悦目。 安安坐在石悦瑟旁边的椅子上，就着碗里饭菜，小勺子一勺一勺往嘴里送去， 小嘴儿嚼巴嚼巴， 吃得可香。 奶嬷嬷拿着金筷给小主子布菜， 遵循太子妃定下的饮食规矩，荤素搭配， 营养健康。 看着小主子吃完一口肉， 就咬一根烫小白菜，仔细嚼咽，吃的津津有味， 即便看了许多次，依旧觉得不同凡响。 放眼望去， 满大清谁家小阿哥能有小主子这般聪慧？ 小主子出生之前，奶嬷嬷便被太子爷安排进了毓庆宫，专门伺候小主子饮食起居。这两年来，在太子妃手下，奶嬷嬷在毓庆宫的生活再是顺心不过。太子妃为人宽和，赏罚分明，却轻易并不会动不动体罚下人。只要安分守己，忠心耿耿，做好自己分内事情，就能在毓庆宫里活得很好，不用担心掉脑袋之类事情，而赏赐之类更是难得的丰厚。 对于下人们来说，太子妃真的是个很好的主母。但有时候，太子妃的想法也会很古怪。 譬如小主子一岁左右便开始给断奶一事。满皇宫上下，jīng贵的小阿哥们别说一岁断奶了，便是六岁还在吃奶的也比比皆是。可她家小主子呢，愣是不到半岁就添了辅食，一岁就被太子妃安排着彻底断了奶，每日不是蛋羹米糊糊，就是菜沫果汁。就连现在还在睡觉的弘皙小主子，也逃不了太子妃娘娘的手掌。 也是小主子听话乖巧，虽然哭闹了几天，但很快便适应下来，开始吃得香喷喷。这般下来，小主子的身体竟然也十分健康，长得白胖壮实，把旁人家的小阿哥们甩了好几条街。 又譬如现在，小主子小小年纪便已经被太子妃教导着自己用饭，还美其名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要知道，小主子可是太子爷嫡长子，万岁爷的嫡长孙，身份尊贵异常，天生就该被人伺候着，哪里还需要自己动手？ 看着小主子‘受苦’般的自力更生，奶嬷嬷有时候真的很心疼，但她再心疼也是没用，因为毓庆宫最大的太子爷，对于太子妃娘娘教养儿子甚少会提反对意，更多是摆明了支持态度。 奶嬷嬷无奈，却也不会打着为主子好的念头便擅自主张，犯了毓庆宫的忌讳。 石悦瑟夹了一块鱼肉，将里面鱼刺全挑出来，然后把鱼肉放到安安小碗里，便笑着哄他吃鱼，“今天这鱼做得很棒，一点儿也不腥气，安安尝尝看，额娘听说小孩子多吃鱼会变得很聪明呢！” 安安虽然不怎么挑食，却也有自己的偏好喜恶，尤其最是不爱吃鱼，不管什么品种的鱼，何种烹饪方式，俱都不太喜欢。 但看着额娘亮晶晶期待的眼神，还有额娘所说吃鱼能变聪明的说法，安安还是默默舀了一勺鱼肉送进嘴里。 “安安最乖了。”石悦瑟目的达成，毫不吝啬对着小家伙就是一通的夸奖，直夸得他脸蛋儿变得小粉红，吃起鱼肉更加卖力。 好一会儿，小家伙便吃了个饱饱的，很有礼貌的把碗筷放好，然后才转头和石悦瑟报告，“额娘，安安吃好了。” 石悦瑟看过去，果然，之前满满一小碗米饭，小家伙已经吃得gāngān净净，碗底一粒米饭都没有làng费的剩下，也不枉她曾教导他背下的唐诗《锄禾》。 “安安真棒。”石悦瑟满意又欣慰，直接凑过去亲亲他小脸，喜得那小不点儿呵呵直乐。 母子俩刚用完饭，那边照顾乐乐的奶嬷嬷便来报说小阿哥醒了。安安眼睛瞬间便亮了，缠着石悦瑟要去跟弟弟玩。 石悦瑟自是没有不答应的，又吩咐了秀云去膳房把小阿哥的辅食端过来，便领着安安过去了乐乐的婴儿房。 给小儿子喂完饭，石悦瑟领着兄弟俩消了消食，又陪着玩闹了一会儿，才唤了奶嬷嬷把他们领着去午歇。 两个小家伙走后，屋里一下子便清静了下来。石悦瑟却是不得清闲，先让秀云等人将毓庆宫各类账本册子拿进来处理，又命人去内务府将负责安安生辰宴的人给叫来。 不是她要兴师动众，而是康熙帝离京去往五台山之前，曾来毓庆宫看过安安，然后特意jiāo代下，即便他老人家赶不及回京，他家大孙子的生辰宴也要好生操办，不能草草了事，委屈了他宝贝大孙子。 皇帝都亲自jiāo代嘱咐了，石悦瑟当然得照办的重视起来。 …… 日落西头，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边的云彩。 “殿下，你可回来了。”石悦瑟见胤礽进屋便起身迎上去，面带笑意递了热毛巾，又招呼了秀云等人赶紧去安排膳食。 胤礽接过毛巾擦了擦脸又净了手，听到石悦瑟这颇有‘怨念’的话，忍不住轻声一笑，调笑的看她，“才一个白日不见，便想孤了？” 话音才落下，却见一个小豆丁迈着小短腿颠颠的从屋里跑出来，边跑嘴里还边高呼着，“阿玛～”语气兴奋得不得了。 将毛巾扔给一边侯着的若云，胤礽笑着俯身将宝贝儿子抱起来，稀罕得不行。 石悦瑟在边上揶揄一笑，“可不是有人想殿下了么，不过那个人不是我，而是您的宝贝儿子。” “真的？”胤礽剑眉微挑，眼眸带笑看她，“只有儿子想？你没有想孤？” “殿下想得真美。” 小傲娇模样惹得胤礽低低一笑，也不揭穿这女人的口是心非，心情极好的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牵起石悦瑟的手便往内室走去。 边走还边问他儿子，“安安今日可有听额娘的话？” “有听！”奶声奶气的童音，可爱爆表，“安安最听额娘的话了，今天还吃了鱼。” “安安真棒。”太子爷也知晓自己儿子的饮食喜好，听见他竟然乖乖吃了鱼，自然也不吝于夸赞鼓励。 “阿玛，安安的书还有一点点就看完了。” “是吗？那一会儿等用完了饭，阿玛就好好考考安安，看看有没有全部记牢了。” 听着父子俩说着说着就拐到了考察功课之上，石悦瑟只好开口，“他之前就和我说书要看完了，还问有没有新书呢。我回说要问他阿玛要，今日小家伙就跟我念叨了一天，满心满眼就盼着你回来。”末了还感叹一句，“就没见过这么喜欢看书的小孩。” 进到里屋，胤礽抱着儿子就坐到炕上，神色愉悦，“不愧是孤的儿子，小小年纪就这般出息。”语气里都透着骄傲。 在胤礽眼里，自家儿子自然怎么都是好，更不用说安安真的很优秀。 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开口允诺，“新书阿玛早就已经备好，等会儿便给你放去书房，安安明日过去就能看到。” 得了准信，安安便彻底放心了，他阿玛可是说话算话，从来都没骗过他。 “谢谢阿玛！”礼貌的小家伙附赠一个甜甜的笑容，将胤礽本就软和的心都暖化成了一滩水，对他真是喜爱不已。 不一会儿，秀云便进门通知饭食已经备好。 饭毕，还有新鲜的饭后水果，正好闲聊说话。 “今早我去老祖宗那儿请安，听老祖宗说起九阿哥和十阿哥就要搬出兆祥所了。”石悦瑟边说边挑了一块苹果喂给胤礽。 “嗯，内务府那边已经在安排，万寿节之后便可搬去。”胤礽几下便将苹果吃下，石悦瑟又给喂了一块，“怎么说起这个？”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温僖贵妃。”当初温僖贵妃故去之前，还曾嘱托她和太子能对十阿哥能多看顾几分。 因着是女眷，石悦瑟本人不太好经常往兆祥所跑，但她对十阿哥也不是没有关注。生辰节日问候之类自是不少，便是寻常遇事，她也会或是明里或是暗地的帮衬着。 如今十阿哥即将搬出兆祥所，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她自是要去看看的。 胤礽瞬间了然，说是说的九阿哥和十阿哥一块儿，但其实石悦瑟更关心还是十阿哥。虽然有些小小吃醋，却也知道她是个极为重诺的。 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孤之前给内务府打过招呼，不会有怠慢的。” 这些年来，胤礽有空便不时往上书房去，与底下庶弟们关系不说多亲密，但也不坏。对于十阿哥，因着心底一分恻隐之心，以及石悦瑟曾应下了温僖贵妃缘故，倒是比其他皇子要亲近几分。 所以，胤礽在去内务府查看分封安排事宜时，顺带将这事儿也jiāo代提点了下去。 有他这个太子亲自发话，想来内务府不会存在阳奉yīn违怠慢的可能。 第111章 合格 闻言， 石悦瑟自是没有不放心的。内务府那边有太子爷亲口关照过，可要比她这个太子妃的二嫂出面要好得多。 石悦瑟又挑了一块苹果凑近胤礽唇边， 胤礽漫不经心摇头婉拒。相处多年， 石悦瑟也知晓太子爷对苹果这种水果并不太偏爱的喜好， 便也不多作勉qiáng， 转而送入自己口中。 不愧是宫廷特供， 果然香甜多汁， 滋味甚美。 石悦瑟咽下果肉， 又有些微好奇的抬眸望向着胤礽， “九阿哥和十阿哥也有十六了，今年又碰巧是个选秀年，汗阿玛真没打算给他们赐个婚？” 若康熙帝有这一打算，也不能一点口风也不露。要知道当初不管是她这个太子妃，亦或者其他几个皇子福晋， 但凡康熙帝欲给皇子们指婚嫡福晋， 选秀前或多或少总会有些许风声出来。 可如今， 别说选皇子福晋的风声了，便是九阿哥之生母宜妃， 也只关心选秀时给儿子挑几个可心的小老婆先伺候着， 可没见她有一分关注九福晋人选举动，仿佛事先便已默认今年不会有指婚一事儿一般。 看着他家太子妃水润明眸，胤礽心下一阵温软。与往常一般， 但凡他家太子妃想知晓的，胤礽一如既往甚少隐瞒。 “今年选秀更多将会侧重于宗室， 胤禟他们俩的婚事，汗阿玛心中也有一番打算。” 胤礽作为与康熙帝最为亲近且相处又最多的儿子，各种消息自是非常灵通。何况这也不是什么重大隐秘，康熙帝并无故意隐瞒他这个太子。 见石悦瑟目光依旧存着迷惑，胤礽也不故意吊她胃口，言语间意有所指，“待汗阿玛给他们赐婚时，咱们可能要多上至少一个蒙古来的弟妹。”依她的聪慧，自可想通其中关联。 大清与蒙古关系速来亲密，互为攻守联盟，立国之前满蒙之间便已有互相联姻之传统。这是祖宗传统，亦是政治需要，及至他们这一辈皇子亦是不会例外。 现如今，已成婚的皇子中，自大阿哥起至八阿哥，可没有一个是联姻蒙古的，这并不符合几方利益。 因而，自胤禟以下皇子们，至少有一个人会被安排联姻蒙古。以胤礽伴驾多年对康熙帝的了解，以及分析得到的消息情报，目前此人选不是九阿哥胤禟便是十阿哥胤礻我。 按胤礽心里意愿，他当然更希望这个人选是十阿哥胤礻我。 虽然一个皇子娶了蒙古福晋，在大清目前政治圈潜规则中，便基本默认了该皇子将与皇位无缘。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提前出局也可算作是另一种安全保险。 只要不作死卷入夺嫡之争，日后不论如何，作为大清皇室与蒙古联姻之代表，一个郡王头衔是跑不了的。 胤礽一直知晓，等他这些兄弟们分封出宫，各领旗务之后，很可能不会太老实，便是像胤褆那样滋生出更多贪婪与野心来也不是不可能。 但不论是出于那一点点同病相怜的恻隐之心，还是石悦瑟当初对于温僖贵妃的应承，胤礽都不太希望这些人里面会有一个十阿哥胤礻我。 虽然真有那么一天，他也并不会心慈手软，但石悦瑟心中必定不会太好受，而他最不希望看到的便是惹了她伤心。 石悦瑟一听可能会多一个蒙古弟妹，只微一思量，便也知晓了其中缘由。 胤礽起身过去抱了人坐下，大手覆上她的小手，又说起其他，“这段时间事情会很多。近一些的就是万寿节，给汗阿玛的贺礼咱们要备好，不可马虎。另外，汗阿玛去五台山之前跟孤说过回京之后将会分封诸皇子，这也是个大事，给胤褆他们的贺礼，也需要你多费些心。” 虽然很不待见胤褆，也不喜兄弟们分封出宫拥有势力，但他不论身为储君太子，还是皇子阿哥们的兄弟，礼数都不能有失。 否则，都不用胤礽多动脑筋，也能猜到诸如‘太子不满圣上对皇子们的分封’之谣言将会如何随风chuī起。 石悦瑟反握住男人的大手，对他所言之事一一道来，“汗阿玛的贺礼已经备好，安安和乐乐的那一份也没给忘了，殿下有空时候和我一起去看看……分封贺礼……” 胤礽抱着石悦瑟，耳边听着她温柔的嗓音有条不紊一一叙述，将他所说之事已安排得妥妥当当，只觉一阵心安静谧。 凤目微移，看着怀中女子一脸认真，为自己用心操持，心中蓦然温软成一片。 她是一位非常合格的太子妃，做好了太子妃该担当的分内一切，上至康熙帝，下至百官，无人能否认。同时，她也是他合格的妻子，儿子们合格的母亲，毓庆宫因为有了她，才真正有了一个家的样子。 胤礽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石悦瑟侧颜，等她都说完了话，这位爷也没收回目光，直看得她很有些不自在，“殿下？” 难道自己脸上沾了什么东西？抬手摸了摸脸，并没有啊！ 见她一头雾水，胤礽洒然一笑，凤目依旧粘着她不放过，声音里都带着好心情特有的笑意，“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甜言蜜语来得猝不及防，石悦瑟瞬间被击中，脸颊倏然一阵热意扩散。 胤礽轻抚着她披散如瀑的秀发，将人圈在怀里，俯身含了格外诱人的水润唇瓣，轻轻□□。 石悦瑟本能闭上了眼，任由他深入檀口，肆无忌惮攻城略地。 辗转间还能听见男子变得愈发粗重急促的喘息，声声暧昧，无不令她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胤礽抱着怀里娇软，只恨不得将她都揉碎了融入骨血中，再不分离。 好一会儿，胤礽很艰难才克制住激越澎湃的心跳和燥热滚烫的冲动，结束了深吻抱起人回屋。 到了chuáng榻上自然又是一番鸳鸯jiāo颈，香艳缠绵。屋里围屏上映出的景象，真是好不热辣。 第112章 书信 大阿哥胤褆之前领了皇命前去祭祖， 虽然因为抢了胤礽风头，心情一直颇好， 不过因着心有惦记， 祭祖事毕之后， 胤褆却是不多耽搁， 很快便马不停蹄赶回了京城。 万寿节将至， 虽然他那一份万寿贺礼早已拟好了单子并着人搜集准备， 但在送出之前还得他亲自掌眼确认过才能放心。万一发现有所不妥， 也能早些更改纠正。 再者， 明珠之前曾有透露，汗阿玛自五台山回来之后便会分封诸皇子。他身为汗阿玛之长子，分封一事怎么也不会少了他。何况自己还有出征葛尔丹的军功在身，这次分封，最不济也该会给他封一个郡王吧？便是亲王， 胤褆觉得自己也是能当得。 分封一事， 对胤褆来说， 可是比终身大事还要来得紧要。他得早些赶回京城，早做准备， 也得防着胤礽万一从中作梗， 坏了他的好事。 回到乾东头所，看着福晋明显消瘦苍白的不健康模样，胤褆眉头顿时狠狠皱起， “福晋是不是生病了？怎地瘦了那么多？” 福晋身体一直就不太好，生了弘昱之后更甚， 太医一直jiāo代要jīng心调养。他走之前福晋的身子虽然也够不上健康二字，可比之现下这模样却是好得太多。 短短几天时间，怎地就弄成这般憔悴苍白？ “是不是身边伺候的人不尽心？” 胤褆神情凶狠，大有只要大福晋点个头说一句是，便要他们好看的架势，直吓得边上侯着的一众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出。 “不关她们的事，爷无需担心，我已经看过太医，只要休息一段时间便好。”大福晋连忙出言安抚。 虽然对于胤褆的关心，她心里十分受用，但她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关其他人的事。而且这是她心甘情愿的，只要她儿子能好好的，便是要她一条命去换，她也是乐意的。 胤褆这才知道自己不在这段时间，自家宝贝儿子大病了一场。 跟着福晋去看过儿子，又招来负责太医，仔细询问过，确认儿子已经大好，无有后遗症，胤褆悬着的一颗心才悄然放下。 他可就这么一颗独苗苗，可经不起一点儿损失。 放了心后，胤褆才有空问起大福晋宫里最近近况。得知除了选秀在按部就班进行，便是毓庆宫大阿哥要办生辰宴一事。 生辰宴的帖子都已经送来了，听说还是太子妃亲自设计的帖子样式，十分富有童趣。 有关胤礽的事情，除非倒霉坏事，但凡喜事乐事，胤褆一概都不大爱听。这次亦不例外，胤礽儿子的生辰，他实在懒得理会。 “贺礼你让人看着办吧。只是小儿生辰，还需多重视？”胤褆说完，又jiāo代福晋好生休息，便起身打算出宫去寻明珠。 马上就要分封了，他得找明珠好生商量商量。 …… 根据康熙帝示意，二月初一那日安安的生辰宴办得很是热闹。不但宴席规格好，便是宾客也来了很多，气氛十分喜庆热烈。 生辰宴上，石悦瑟还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娘家人。虽然大哥富达礼和二哥庆德都随圣驾去了五台山，未能前来，但她阿玛额娘以及弟弟观音保却是都来了，这令一直想念亲人的石悦瑟十分高兴。 石文炳和西鲁特氏看着女儿生活得好，两个小外孙也生得健康可爱，心里甚感欣慰。 想当年女儿嫁给太子，他们做父母的除了骄傲自家女儿足够优秀，能被万岁爷挑中指婚为太子妃，心里也不免担忧女儿万一过得不好可怎么办。那时候，两人有好一段时间都辗转难眠，夜不能寐。 女儿如今这情况，真是再好不过，是他们当初想都不敢想的好。 两人全程乐滋滋的帮着招待宾客，一直到宴会结束，才意犹未尽领着观音保一起回家。 送走了宾客们，毓庆宫顿时变得清静起来。 忙了大半天，胤礽和石悦瑟两人身体和jīng神上都有些疲累。宴会结束后，便直接让人准备了热水，安排梳洗。 热水逐渐变凉，见石悦瑟一副懒洋洋不乐意动弹的困乏小模样，胤礽有些无奈又心疼，看来今天真是累坏了。 认命的起身将人抱起，给她擦gān全身水渍，再伺候着更衣。 石悦瑟有些犯懒，美眸半开半阖，全程没有半点忐忑，‘胆大包天’享受着太子爷的超星级服务。 倘若让人知晓，堂堂皇太子伺候起人来竟然有模有样，非得惊掉下巴不可。 将人抱上chuáng榻，只见小女人沾着枕头，微微蹭了蹭就开始安心睡下，胤礽宠溺一笑，伸手轻刮一下她鼻尖，“小没良心的。”就这样直接睡下了，也不管他。 胤礽给她掖好被子，也不急着上塌睡觉，低头亲吮了一下她水润唇瓣，便抬步往书房方向去。 胤礽打算给康熙帝写一封信。康熙帝前往五台山之前便对安安生辰庆贺一事十分上心，今日生辰宴筹办如此成功，他自然要给康熙帝写信说上一说，分享分享。 胤礽私以为，比起谈及公事的严肃正经，一些简简单单的家长里短反而更能加深亲人间感情。他与康熙帝父子之间，亦是如此。 五台山上，康熙帝接到胤礽的家书，确实非常高兴，也十分窝心。 他就喜欢儿子能与他亲近，多跟他说说话，多关心关心他，多汇报分享近况。虽然他也能从其他渠道知晓所有他想知道的，但儿子主动亲近告知，到底总是不同。 才看了开头，康熙便觉得身心都舒坦不已。这个儿子他没白疼，一直都知道关心和惦念他。 继续往下，胤礽又说了一些弘昭生辰宴上的事，看上去还不错，总算没有委屈了他的宝贝大孙子。 康熙笑着看完了信，心情很是愉悦。 他将信收好，又命人准备了纸笔，便提笔给胤礽回信，同时还告知了他回返的归期。 第113章 习惯 胤礽接到康熙帝回信时， 正与索额图一道商谈事情。 见康熙帝远在五台山，除了正经的公文奏折jiāo流， 竟还惦记不忘特意给胤礽写了家书， 索额图心里老怀安慰， 甚感欣喜。连近日以来被大阿哥即将封王、明珠一派即将壮大的坏消息， 弄得心烦焦躁的心情都稍有缓解。 “太子爷还是一如既往深得圣心， 只要圣意不变， 大阿哥即便封王也翻不出大làng来。”索额图笑得真心实意。 胤礽摇头失笑， 道理是很简单， 可想要维持圣意一直不变，又怎会真的简单？更何况，外界还那么多不怀好意的挑拨离间，他每走一步都是深思熟虑，思量又思量。 不过， 胤礽倒也没有反驳， 索额图也就那么一说， 个中实情，不信他这个政坛老油条会一点儿不懂。 胤礽仔细收好书信， 复又jiāo代， “分封之后，对待胤褆他们也无需太多动作，和以往一般便好， 可别显得孤丁点儿都容不下兄弟们有出息。” 倘若汗阿玛前脚才刚分封完，他这边后脚便十分没有兄弟爱的大动作打压找事儿， 那简直就是老寿星上吊，嫌命太长。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将会招来多少骂名，譬如‘皇太子心胸狭隘’，‘皇太子不能容人’等等坏名声，贴上了便很难甩掉，便是在康熙帝心里原本的好印象好评价也会瞬间降低。 而等过了这段时间，再徐徐图之，机会总不会就此消失不再。 当然，若是遇到主动挑衅搞事儿的，也不能一点儿血性也没有的任人欺压，忍气吞声。 多年皇太子生涯，胤礽也在思考与实践中总结了一些宝贵经验。 作为皇太子，他既不能太过qiáng势霸道，给皇位上帝王紧迫威胁之感，亦不能软弱可欺，谁都能上来当柿子一般捏上一下。其中的分寸需得他掌握把控好。 “老臣明白。” 这么些年，索额图也看清楚想明白了，明面上的咄咄bī人不是真qiáng悍，反而还会碍着万岁爷的眼，令他不除之不痛快。 暗地发展，积蓄力量。不动声色间，樯橹灰飞烟灭才是正道理。 …… 胤礽还未踏进屋里，便已听到石悦瑟母子三人那开怀肆意的笑声，悦耳动听的声音仿佛能chuī散世间所有yīn霾。 踏进屋里，便见石悦瑟正弯腰在chuáng边，笑容满是促狭。一只手挠着大儿子脚板心，另一只手挠着小儿子脚板心，双手齐下，把两个小家伙逗得哈哈直笑，停都停不下来，连连讨饶。 看母子三人玩得不亦乐乎，胤礽也不由得笑起，走过去将两个儿子解救出‘魔爪’，一手抱起一个，不让她继续祸害他宝贝儿子。 “孤的儿子可让你玩得很高兴？” 石悦瑟捂嘴一笑，“可不是我想玩，殿下问问你儿子，是不是他们想和我玩。”太子妃娘娘将锅甩给自个儿才丁点儿大的儿子，甩得是一点儿心理负担也没有。她才不是因为看着两个小家伙平躺在chuáng上，露出四只小脚丫肥嘟嘟的白皙可爱，萌煞个人，才忍不住蠢蠢欲动伸出魔爪呢。 “尽会欺负孤的儿子。”说是这样说，可却也没见太子殿下真的为他儿子讨回公道。反而是顺手便将怀里的两个儿子塞给了奶嬷嬷们，转而一把抱了孩儿他娘在怀里，两个人旁若无人般腻歪在一起。可见这位也是个无良的家长。 奶嬷嬷无奈摇摇头，心里默念非礼勿视，抱着小主子便退了出去，可不敢打扰主子们亲亲热热。 互相咬了一会儿耳朵，石悦瑟才笑着问，“殿下，热水已备好，现下可要去沐浴？” “自是要去，爱妃伺候孤沐浴。”胤礽一把抱了人往浴室而去。 石悦瑟惊呼一声，吓得搂紧他脖子，后知后觉，“殿下，我已经沐浴过了。” “再洗一次。”男声霸道，不容置疑。 意料之中，浴室里胤礽享尽艳福，才抱着累得娇娇无力的女人回了chuáng榻，揽了人身体相贴一处，彼此体温清晰可辨。 “汗阿玛再有三日便会回宫，到时估摸着会过来毓庆宫看安安和乐乐。”胤礽低沉着声音。康熙帝在给他的回信里有提到此事，还说十分想念他的孙子。 事先和她说一声，也好有个准备，免得届时匆匆忙忙的有所顾及不到。 “嗯。”石悦瑟微微颔首，表示自己有听到。 胤礽看她美眸半开半阖，便知是有些困了，轻轻给拍着背，不一会儿，怀里的呼吸就变得平缓绵长，显见睡得香甜。 胤礽看着女人软软的缩在自己怀里，心里柔软成一片，微微收紧手臂，也缓缓闭了眼睛。 三日后，康熙帝如期回京，胤礽照例率百官出宫相迎。而整个帝国中枢也开始围绕着康熙帝这位万人之上，高效运转起来。 从清静的五台山回到权势的紫禁城，康熙帝没有一点儿不适，他更习惯于这样掌控天下的大权在握。 依旧先国后家，康熙帝先召见了重要朝臣，又召见了几个儿子，将重要政务处理完，才将心思转到家事上。 领了儿子们一起，首先便去了宁寿宫给皇太后请安。母子相见，自是一番关心问候。 “我在宫里很好，像佟妃和太子妃她们，天天都过来陪我这个老太婆呢。”皇太后心情显见极好，还兴致勃勃的说起后宫近况。 “这几天大家都在看秀女大挑呢。九阿哥和十阿哥马上要搬出兆祥所了，宜妃还说要给九阿哥挑几个侧室，我听了以后就让佟妃也给十阿哥挑几个好的去伺候着。皇帝回来正好，到时候别忘了给十阿哥指几个秀女。”皇太后还惦记着十阿哥这个没亲额娘给操心的可怜孩子呢。 被点名的九阿哥和十阿哥，才十几岁大的少年，脸皮薄，被当众说起这个话题，顶着汗阿玛和一gān哥哥们揶揄调笑的视线，很不争气的脸红了。 有时候事情便是这样，你表现得越是在意别人反而越是来劲。 康熙帝亦是不例外，见两个儿子羞臊的纯情模样，老父亲的康熙帝很不客气带头哈哈笑起，直将两个儿子羞得险些无地自容，才好心放过。 对皇太后道，“有劳额娘记挂，儿子记下了。” 从宁寿宫出来，换了胤礽顶着一gān兄弟们羡慕嫉妒恨的眼神，领着康熙帝又一次有说有笑往毓庆宫而去。 康熙帝一言九鼎，说回来当天看孙子就不会等到第二天。 好吧，这样区别对待，大家都已经习惯，淡定了。 摔！习惯个屁！ 反正他是习惯不来，淡定不起，待康熙帝走远一些看不到，胤褆直接黑着脸，甩袖走人。 留下其他阿哥们面面相觑，不一会儿也分开各回各家。 第114章 分封 康熙三十七年三月， chūn花灿烂的季节，于万寿节之前， 康熙帝便正式下旨分封诸皇子。 其中， 皇长子胤褆为多罗直郡王， 皇三子胤祉为多罗诚郡王， 此外， 皇四子胤禛、皇五子胤祺、皇七子胤祐、皇八子胤禩俱为多罗贝勒。 同时， 受封之诸皇子均被允许参与国家政务， 并分拨了佐领， 开始领掌八旗旗务，可以名正言顺拥有不小势力。 对于这个分封结果，除了大阿哥胤褆和四阿哥胤禛，胤祉等其他阿哥们心里并无意见，也无一丝不满， 俱是满脸欢喜， 恭恭敬敬接了圣旨。 胤褆也不是真的不高兴， 只是心里很有些不得劲儿。他之前虽然已有预料，觉得以自己皇长子身份以及两次出征葛尔丹之军功， 此次分封皇子至少也得封他一个郡王。 可当康熙帝真的封他为郡王了， 胤褆心里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开怀，意气风发。 他发现，自己心底最深处还是存着一丝丝并不难察觉的念想， 也许汗阿玛会封他为和硕亲王呢？ 毕竟胤褆作为康熙帝之皇长子，一直以来， 康熙帝对待他虽然不如对待胤礽那般看重，但比之其他皇子而言，圣宠却是胜出一筹。 然而，此次分封，康熙帝竟然只给他封了一个多罗郡王，和那臭酸儒、胤礽跟屁虫的三阿哥胤祉同一个级别。 这像什么话？ 他可是皇长子，身份贵重，年纪也长于胤祉，甚至年长于胤礽这个皇太子，便是连军功也多过胤祉，凭什么最后却只和胤祉一个级别？ 太不公平！他不服！ 奈何康熙帝这个大boss积威甚重，胤褆纵然心里觉得不太满意，可却也没那胆量跑到康熙帝面前提出抗议，或是表达不满，只能老老实实跪下接了圣旨。 倒是一旁一个平日里便很得胤褆亲眼的小太监极为机灵，眼珠子一转，便一脸喜气的往前一小步，拍马恭贺，“奴才恭贺大千岁，贺大千岁封王之喜。” 靠，这么会拍马屁！连‘大千岁’都叫出来了，怪不得这小子明明才刚进的乾东头所，资历浅薄得很，却依旧能在一众人中极快脱颖而出，得了主子爷的青眼。 看这小子贼眉鼠眼的样儿，一瞧就是个谄媚小人！ 其他人在心里恨恨咒骂一句，动作却是一点儿也不慢，纷纷争先恐后，面带喜色紧跟着高呼，“恭喜大千岁，贺喜大千岁。”生怕晚上一秒钟便落了人后。 听着耳边声声道喜以及众人一致恭维，一句都不离悦耳动听的‘大千岁’三个字，胤褆原有些抑郁的心情才变好了许多。 胤褆私以为‘大千岁’这三个字用得很不错，勉qiáng衬得起他的尊贵身份。 满意的扫了一眼那最先喊出‘大千岁’三个字的小太监，心想这小太监不错，有眼力劲儿，心思也活泛机灵，今后可以多加提拔几分。 而他满意之下，自是大手一挥，“好，都赏，通通都有厚赏。” 自此，大阿哥胤褆的大千岁之名便开始不胫而走。而但凡想和这位直郡王攀上关系的，莫不都会当他的面恭恭敬敬唤上一声大千岁以示讨好。 另一边，四阿哥胤禛恭恭敬敬接过期盼已久的封王圣旨，心中高兴之余，还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失落。 汗阿玛分封诸皇子，他前面两个哥哥胤褆和胤祉可皆是封的多罗郡王，而从他这里却如楚河汉界一般区别开来，将他和底下几个弟弟们归到一处，一同给封为多罗贝勒。 胤禛本以为自己便是不能和皇长子的胤褆看齐，也当会与三阿哥胤祉一般无二。毕竟他们两人境况十分相似，譬如各自生母都位居四妃之一，两人年岁也相近，便是以往功劳也都不相上下。 此外，他还有着一个胤祉所不具备的优势。养母为已故孝懿仁皇后，如此算来，他胤禛怎么也能算得是汗阿玛的半个嫡子吧。 这么一看，他的优势并不小。 可没成想胤祉倒是和胤褆一样成了多罗郡王，他却只得一个多罗贝勒，和才17岁的八阿哥胤禩竟是同一个级别。 胤禛抿了抿唇，心里多少有些不甘心，也不知汗阿玛是对他哪里不满意。 忽而想到小时候汗阿玛曾评价他“为人轻率，喜怒不定”一事。难道这些年来他的努力改正，汗阿玛认为还不够？ 胤禛默默深吸口气，暗记于心，并对自身更加严格律己，誓要改掉这一缺点。 于是，本就寡言少语的四贝勒越发牢记喜怒不形于色，面部表情愈发变少，人渐渐也有了后世清穿文中所谓冰山四爷的轮廓。 三阿哥胤祉这位同时被大哥和四弟同时怨念的人，现下也不如外人所以为的那般意气风发。 也不知算不算是乐极生悲，胤祉之前才高高兴兴接了圣旨，得封了一个预期之上的多罗郡王，简直令他喜不自抑。结果还没等高兴的乐上两天，他那才刚出生的次子，只来了人世短短一天时间，出生次日便抢救无效，夭折了。 虽然这不是他的嫡子，可也是他的亲生骨肉，血脉相连。如今他这可怜的儿子却连眼睛都没能睁开看一眼世界，更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便夭折了，胤祉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痛心伤怀。 可万寿节将至，他连表达哀伤也不能太过分，否则，万岁爷之诞辰，天下大喜的日子里，作为儿子的他却苦丧着一张脸，像个什么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诚心不想汗阿玛过好这个生辰呢。 万寿节之前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实在是很有些尴尬。不过，死者为大这个道理在康熙帝这里却是行不通，任你再大也大不过康熙帝天下共主的身份。 大家默契低调对待三阿哥次子早夭一事，将万寿节办得一如既往的热闹喜庆。 第115章 祝寿 万寿节当日， 皇宫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内外命妇、公主女眷们全都围在皇太后身边， 热热闹闹的聊天说话。 万岁爷的大喜日子， 基本无有缺席的。便是才又大病过一场的大福晋， 也不例外， 早有列席。大福晋整个人是愈发瘦弱了， 虽然远远望去脸上气色似乎还不错， 可只有像石悦瑟这般离得近些的才能看得分明， 大福晋脸上不知抹了几层脂粉以做修饰掩盖。 石悦瑟和大福晋相邻坐在一处。两家关系虽然不对付， 但也不至于剑拔弩张到都坐在一处还不讲话搭理。何况，在康熙帝寿宴上摆脸色，闹出别扭不快，傻子才会这么没眼色。没见连才丧了次子的三阿哥胤祉都不敢这么gān。 热热闹闹的才是合群，才是今日主旋律。 大家都是当额娘的人， 聊聊育儿经， 互相jiāo流经验， 或是显摆说说小儿趣事儿，也能打发大把时间。 另一边男席上， 康熙帝坐在最上首， 心情极好的接受着群臣恭贺寿辰。 今年万寿节安排与往年大同小异，相比往年，今年小一辈的皇孙们也有出场， 亲自给康熙帝这个皇玛法祝寿。 胤礽亲自领着两个儿子上前。乐乐年岁还小，走路不太稳当， 加上他不喜动弹的疲懒性子，便由奶嬷嬷抱着行礼。 安安则不需旁人抱着或是搀扶着走，穿着小号的皇孙礼服，走起路来稳当健妥，才两岁大的小家伙丁点儿也不怯场，在万众瞩目下，依旧很有他身为皇长孙的气势。 尤其在给康熙帝行礼说祝词时，礼数规矩十分正规到位，祝寿词也吐字清晰，声音洪亮。以他才两岁大的稚龄，这表现已经十分难得。 一出场，无形中便给在场众人留下了一个皇长孙聪慧稳重的深刻印象。 康熙帝脸上满是笑意，颇有兴致的先是逗了逗被奶嬷嬷抱着的乐乐，又招了招手让弘昭上前近一些，便将他抱起放在膝盖上，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安安也不认生害怕，康熙帝有时得空会经常会去毓庆宫，而胤礽有时也会带他去乾清宫见康熙帝。他们见面机会并不算少，所以安安记得康熙帝，也知道康熙帝是他阿玛的阿玛，是他的皇玛法。 安安乖巧坐在康熙帝膝盖上，看着康熙帝便附赠上一枚甜甜的笑容，以及奶声奶气的一句，“皇玛法生辰快乐。” 安安记忆好，他记得自己之前过生辰，额娘便是这样跟他说的。今天是皇玛法生辰，他也要这样说。 可爱的童音听得康熙帝心里柔软不已，伸手摸了摸他小脑袋，笑容慈爱，“好，真是朕的好乖孙。” “皇上真实有福气，儿孙满堂，子孙孝顺，实在令人羡慕。”裕亲王福全坐在康熙边上，看着康熙帝大腿上乖巧可爱的小皇孙，一脸羡慕。 康熙帝最是爱听这些，听到福全的话，不由升起几分得意，十分乐呵。 不过，他也没忘了关心自己这个唯一的亲哥哥，“你也别光顾着在这里羡慕朕，回去后多督促保泰给你多生几个孙子孙女，现在只有广善一个孙子，裕亲王府还是过于冷清了些。” 福全子息不丰，生的子女其实也不算少，可目前平安长大成人了的就只有保泰和保绶两个。相比起康熙帝一打一打起算的儿女数量，确实太过冷清。 福全也知道自己府里的情况，谢过康熙帝关心后，也暗自决定回去后就多多督促保泰。看着太子家玉雪可爱的弘昭，实在惹他很是眼热。 胤褆睁眼看着这一幕，越看心里越是不痛快。便是他对胤礽再有意见，也不能否认弘昭这个皇长孙确实表现不错，很给胤礽长脸。 胤褆猛的喝了一口酒，将不快压下。老天爷还真是和他汗阿玛一样偏心，不但给了胤礽高人一等的身份，便是胤礽生的儿子，也是占尽好处。皇长孙之位不说，自身条件也是过硬，小小年纪已能看出聪慧机敏。 没见才不一会儿，便已经把汗阿玛给哄得哈哈直笑，笑容不断。果然跟他老子胤礽一样，都是马屁jīng，胤褆心里恨恨的想。 看了看汗阿玛膝盖上的小不点儿，又看了看他边上由奶嬷嬷抱着哄着的弘昱，胤褆心里滋味儿真不太好受。 他家弘昱可是比胤礽次子弘皙长了将近一岁，可如今瞧着，弘昱个头小小的，反倒好像比弘皙更小上一些似的。别提和弘昭一样自个儿能走过去给康熙帝请安了，一见这里人多，他儿子都已经有些害怕想哭了。 三阿哥胤祉和四阿哥胤禛这两个同样是有儿子的，这会儿看着弘昭如此得康熙帝喜爱，心里既有羡慕嫉妒也有心酸不自在。 自家儿子也是汗阿玛的孙子，待遇和弘昭却是天差地远，甚至自从儿子出生起，康熙帝除了赐下大名，连面就没去见过。 这些事儿还真不能多想，越是多想这人也会变得越发愤世嫉俗，甚至心理扭曲。 “咱们大千岁殿下不高兴了呢！”雅尔江阿姿态悠闲喝了一口酒，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 不怪雅尔江阿看胤褆不顺眼。谁让康熙帝这次分封，将胤褆给分进了镶蓝旗内呢。要知道，镶蓝旗可是他们简亲王一脉的大本营，几代经营下来，已是根深蒂固，他阿玛简亲王更是镶蓝旗的大旗主。 其实分进来也没事，他们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将会接纳皇子阿哥，可胤褆做的实在太过分。 人才刚封了郡王，还没等到出宫呢，胤褆便已经扯着大千岁的名头，在旗内开始大张旗鼓搞风搞雨，拉拢起人来根本一点儿都不顾及他们这些本地地头蛇的脸面。 这就让雅尔江阿这个未来的简亲王很不舒服了。刚来就那么能，日后还了得？ 他曾经年少时，还觉得胤礽这个皇太子为人太过傲气，眼高于顶，十分看不上他的行事做派，现在想想，自己还是经历得太少啊。 跟胤褆比起来，雅尔江阿觉得胤礽年少时那点小脾气都显得可爱多了。 闻言，保泰抬眼看过去，果然看到胤褆脸色黑沉，仿佛谁欠他几百万两银子的表情。再看雅尔江阿，一脸看好戏的模样，保泰无奈耸耸肩。 对于胤褆最近所作所为，他也有所耳闻。所以，对于雅尔江阿此刻心情，保泰从心里表示同情和理解。 他们裕亲王府隶属于镶白旗，这次分封镶白旗也分进来了三个皇子，分别是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七阿哥胤祐。不过，相比起胤褆而言，四阿哥等人吃相可没那么难看。 幸好康熙帝没把胤褆给分到他们这边来，否则，现在在这儿抱怨的估计就会是他了。 第116章 低调 盛大的万寿节庆典过后， 恢宏气派的紫禁城也不见喜乐繁华落幕后的清肃平静，反而好似应和着当下的季节一般， 处处皆透着chūn的希望与气息。 在这样气氛中， 三福晋董鄂氏以及五阿哥胤祺之侧室刘佳氏两位女眷， 双双被御医确诊出了喜脉。 这是开年以来， 皇宫中迎来的第一桩有喜孕事。因着这一点儿特殊性， 董鄂氏两人毫不意外受到了比之以往更多的瞩目。 道喜和贺礼自是少不了份， 便是康熙帝也十分难得将目光投向三阿哥和五阿哥两个儿子身上， 还很好心情的当着其他兄弟们的面儿开口夸赞了几句， 这让胤祉心里好受不少。 他前段时间才刚没了一个儿子，姑且不论他对这个儿子有多少感情，但任谁凭白夭折一个儿子，心里都不会觉得舒服。而三福晋此时诊出有孕，不但三福晋本人喜不自已， 便是胤祉也感受到了莫大安慰。 一时间， 笼罩在乾东二所的郁郁yīn霾终于因为这件充满希望的喜讯而逐渐淡化开去， 恢复了几分轻松自在。 此时，因着遇到万寿节而特意延后的选秀大挑也得以继续， 复选终选进行得如火如荼。 秀女们告别家里， 包袱款款按着规定入住皇宫内，接受来自上位者或明或暗的全方位观察考验。 这会儿，但凡有点儿身份地位的宫妃们都十分忙碌， 每日里最重要事情便是相看秀女。 不管是为了给自己儿子挑选满意的可人儿，还是有心照顾自家亲戚晚辈的婚姻大事， 亦或是想凭着一双火眼金睛将未来可能的潜在情敌打压下去等等。 总之，宫妃们非常忙碌，而且这种忙碌是持续性的，选秀一天不结束便都停不下来。 像是宜妃娘娘，为了给自己小儿子胤禟挑一个满意的姑娘过去伺候，每日里相看秀女时甭提多么积极。 她家小九虽然马上便要搬离兆祥所，但总归还是个小小少年郎，从小到大又有她这个四妃之一的额娘一直宠着疼着护着，生活素来顺风顺水，很少有受委屈时候，所以性格难免有着几分不稳重的跳脱和小孩子心性。 如今给他挑选侧室，宜妃觉得还是挑一个乖巧懂事，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小姑娘最稳妥，免得相处时候吵吵闹闹，搅乱她儿子生活。 因此，但凡看到比较满意的，宜妃便会认真仔细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询问，一点儿也不介意啰嗦麻烦。 佟妃那里也不得清闲，盖因皇太后与康熙帝之前都有和她提过欲给十阿哥挑选侧室之事。顶头两个大boss都表明了意思，佟妃自是铭记在心，时刻不忘。 她得挑选出几个不错的人选，然后jiāo给皇太后和康熙帝做定夺。至于自己定下人选，佟妃觉得自己还是不要gān那吃力不讨好之事为好。 自己不是十阿哥生母，亦不是他的养母，名分上没有天经地义的孝道压着，操持这类事情最是容易左右不讨好。 且不说她给指的侧室十阿哥本人是否会满意，就说待未来十福晋进门，得知事情，焉知心里会不会生出芥蒂？ 虽然以佟妃的身份地位根本不用在意一个十福晋的观感，但在这个yīn私诡计最多的皇宫里，能与旁人少些冲突或是不对付，佟妃还是很乐意的。 秀女终选很快便结束。康熙帝向来都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心动便行动的挑了几个比较有好感的貌美秀女便划进自己的后宫。而位份分封上依旧一如既往很有康熙特色，无功无赏，家世不显，再貌美可人也只给了小小的答应之位，规矩原则十分明了。 除了自己的后宫，此次选秀康熙帝更多是给宗室子弟们作配指婚。 至于他一众年轻力壮的儿子们，除了刚成年的九阿哥和十阿哥稍稍得了康熙帝几分关注，亲自点头同意一人给指了两个侧室，其他人包括他素来最疼的太子胤礽在内，都直接被康熙帝略过不提，好似忘了一般。 当然，这并不是说康熙帝不关心这些儿子们，也不是说没有康熙帝关照，这些皇子们后院便不能进人。其实这些事并不需康熙帝太多操心，反正也不是娶嫡福晋这样终身大事，他们各自就会有亲娘生母护犊子般给安排得妥妥贴贴。 事实亦是如此，选秀结束后，在各自生母的关照下，除了太子胤礽，自大阿哥胤褆到八阿哥胤禩，人人皆有份，艳福不浅。 尤其这几位阿哥才刚被康熙帝封了多罗郡王和多罗贝勒，宫外府邸占地大，建得十分宽敞，最是该多添些人气。否则，地广人稀，空空dàngdàng的岂不是太过冷清。 孝诚仁皇后皇后早逝，胤礽没有亲额娘帮着操持，康熙帝这个疼儿子的好阿玛，自是当仁不让不会真的忘了这个儿子。 但这次选秀，康熙帝确实也没有往毓庆宫里指人。 事前，康熙帝便向胤礽透露了今年不会给他指人的意思。不过，这个铁血的帝王在面对胤礽这个自己亲手养大的宝贝儿子时，往往都会下意识软下心肠。 于是，“若是你有需要，朕给你挑几个好的。” “谢汗阿玛关心，儿子现下这样就很好。”胤礽语气十分诚恳真挚。 他怎么可能有需要？非但不需要，心里还很嫌弃多了两个出来。 若是可以，胤礽都恨不能将撷芳殿里那两个侧室直接打发了，只和石悦瑟亲亲近近一家人，再无旁人一侧碍眼，如鲠在喉。 心中想是这样想，胤礽面上却是不显，见康熙帝确认似又问了一遍，胤礽无奈，只得再次坚定表达意愿，末了还加上一句。 “儿子还想给弘昭和弘皙多添几个弟弟妹妹呢。”说话间，神情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羞窘一般，太子难得腼腆的模样直把康熙帝逗得哈哈大笑。 不过，胤礽这般表现倒是令康熙帝十分满意，他这次之所以没给胤礽指人，便是不希望他沉迷女色，分了心思。 胤礽是储君，是太子，康熙帝对他的要求与其他皇子不同。其他皇子便是天天混迹在女人堆里，康熙帝也不会太过在意，但当对象换成胤礽，态度便大为不同。 他更希望他的太子能修身律己，能抵抗外界诱惑，懂得克制。 前些年还曾听闻索额图给胤礽送过江南美女，此后至今，倒是风平làng静，再没传出过什么流言。 胤礽表现一直很好，和太子妃感情和美，于子嗣方面也很有福气，三年便得了两个健康聪慧的嫡子。 对于胤礽如今状态，康熙帝十分满意，自是希望他能继续保持。 如今一听他打算继续生嫡子嫡女，康熙帝更是觉得自己不给他指人一事做得很英明，不然，他未来的嫡孙不得少上几个。 当然，等过些年，他还是会给胤礽指些年轻貌美的，总不能堂堂皇太子，还比不上旁人条件。 也亏得胤礽听不到康熙帝心声，以他两个侧室都嫌多的态度，若是听到这些非得郁闷不可。 康熙帝的心思石悦瑟也不知晓，但她却是知晓康熙帝今年没给胤礽指女人。这令石悦瑟心情很好，看什么都觉得很顺眼，觉得这个chūn天更加明媚灿烂。 但看着心情不太好，还得qiáng颜欢笑的几个妯娌们，作为唯一一个没有倒霉凭白多添几个‘姐妹’的皇子福晋，石悦瑟好歹知道收敛，并未得意忘形。 除了必要的请安问礼，她大多时候都是呆在毓庆宫里陪伴儿子们，整个人变得低调起来。 除了不想给人伤口上撒盐，在这档口儿，石悦瑟也不想把众人目光引到她身上来。万一凭生事端，事情有变，她还不得欲哭无泪，悔不当初。 第117章 搬离 皇宫乾西所。 内务府的人这会儿正忙进忙出， 秩序井然，忙而不乱， 将乾西二所三所从里到外仔细做最后收拾布置， 查缺补漏。 前段时间正值万岁爷的万寿节诞辰， 之后又有选秀大挑， 两件俱都是容不得出丝毫错漏的最紧要事， 他们内务府全体人员自是打起全副jīng神， 专注对待。 如此， 对于九阿哥、十阿哥即将搬入的乾西所寝殿， 内务府虽也有安排，但进度总归不如现下这般高效率。 况且，过上两日，两位阿哥便会同时搬入乾西所，同时， 那还将是是阿哥们的纳侧吉日。在刚刚才结束的选秀上， 万岁爷可是给九阿哥和十阿哥各指了两门侧室。 虽说只是纳侧， 及不上正经娶妃事重，但也是喜事一桩。如此， 原先布置便不怎么应景了， 这会儿自是要重新装点一番。 挂上红绸，贴上囍字，一片火红火红， 无处不透着洋洋喜气。 对于这两位刚成年的阿哥，内务府可不敢有丝毫怠慢， 全程都认真仔细，尽职尽责。 不提他们本就是尊贵的皇子身份，容不得他们太过轻慢。就说他们背后拥有的能量，就不是寻常人能吃得消的。 他们一个背后站着四妃之一的宜妃娘娘。在宫里，这位娘娘疼爱小儿子可是出了名的，便是九阿哥喜好那阿赌之物的不良喜好，都能一笔带过，宠着纵着。 对于宝贝儿子未来居所，宜妃娘娘可是十分重视上心，不但全程表示关注，事无巨细都会亲自过问，还时不时将负责人敲打几下，恩威并施，护儿子的心思表现得淋漓尽致。 另一个呢，虽然前些年没了亲生额娘，平日也不见他在万岁爷面前多么受宠，可却不代表人家就是没人疼的小可怜，能任人看低了去。 没见人家这小小一趟搬家，内务府前前后后就迎来了几座大山。先是太子爷吩咐不可慢怠了十阿哥，之后又来了皇太后和佟妃娘娘，也同样是提了关照十阿哥之意。 以上几人，不论是皇太后老人家，皇太子殿下，亦或者佟妃和宜妃娘娘，可俱都是寻常人得罪不起也不想得罪的重量级boss般大人物。内务府怎敢不尽心尽力？ 于是，在不超出等级规制前提下，内务府给乾西二所和乾西三所的一应用度上丁点儿不吝啬，用的俱都是顶顶上好规格品质。 十阿哥眯着眼睛看着布置好的新家，先从外面看，又进里面看，之后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个满意，十分满意。 心情极好的夸赞了负责他乾西三所的内务府郎中，“布置得不错。” 内务府郎中瞧出十阿哥的满意，心里也很高兴，谁会希望自己辛辛苦苦劳动出的成果却不得人肯定？ 虽是如此，但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于是口上又道，“十阿哥满意便好，您看看还有哪里需要修改的，奴才马上就去办。” “不用了，这样便很好。”十阿哥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再改，反正对于布置房屋之事他也不太懂，现在这样看着就很舒服，很有档次。 十阿哥心里知晓这是有人照顾他。这皇宫是全天下秘密最多之处，有的秘密可能一辈子也无人知晓，瞒得密不透风，可有的秘密却是瞒不住人，尤其并不涉及隐秘忌讳之事，有能力的花一番心思总能打听出来。 像十阿哥这样，别看年纪小，手里却也有可用之人。除了自小照顾他的亲信，便是额娘去世之前，也给他留下了一些人脉。用来打听这样消息，很快便得了回复。 答案并不多出乎他之意料，有皇太后，有佟妃，还有太子二哥。 十阿哥虽然与皇太后见面不多，但是皇太后对他们这些晚辈一向慈爱，便是对他也时有关照。 而佟妃，十阿哥却是一点儿也不熟，便是额娘在世时，也只见过几次面。不过佟妃掌管着大半宫务，以庶母身份对于他这个没额娘照看的阿哥多一分照顾，也是情有可原。 而太子二哥，多年下来，十阿哥早已能自然而然的唤太子一声二哥了。 自额娘去世后，太子二哥以及太子妃二嫂对他便多有照顾，不管是生活起居还是学业上困难，两人都有或明或暗帮衬着他，多年亦未曾变过，让他在各方面都极为顺遂。 可见太子和太子妃是当真一直有将他额娘临终前的嘱托记住在心，且在他隐瞒自己已经知晓真相情况下，他们二人也不曾想过要食言，更不只是虎头蛇尾的惺惺作态。太子更不曾因为不时有关照于他，就理所当然以此行拉拢或其他事宜。 这令十阿哥十分感动，且随着时间推移，这种感动积在心中越来越深厚，这太子二哥的称呼也自然是发自内心。 因为有人关心自己，十阿哥心里微暖。对于隔壁九哥有额娘亲自关照操持，自己却没有的心酸涩然，也渐渐消散开去。 十阿哥是个知道感恩的，看完了新房，便琢磨着该怎么谢谢大家的关照。 皇太后以及佟妃娘娘自然要好生谢过。 而对于太子二哥，十阿哥也是非常感激的。不过，他现在还只是个刚要搬出兆祥所，还在上书房学习的光头阿哥，比起身为储君的太子，还真是什么也没有。 不过，自己再是没有也不能一点儿表示也没有。 于是，夏四月里毓庆宫小阿哥生辰礼上，十阿哥十分大方送了一份贵重贺礼，看得石悦瑟微微挑眉。 往年给毓庆宫送礼，一众皇子阿哥里，这位十阿哥送来的礼不说独占鳌头，价值却也不算轻。尤其对于还未出宫建府没有多少经济来源的小阿哥，心意已是可贵。 这会儿又加重礼物送来，石悦瑟知道这是十阿哥对毓庆宫有几分亲厚的表现，这令石悦瑟心情很是愉悦。 十阿哥对毓庆宫观感好了，虽然不代表他就此便与八阿哥断绝往来，亦不敢断言未来的十阿哥不会如历史那般加入八阿哥阵营反对太子，但事情到目前都还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谁又真能打包票这里的十阿哥在未来不能为太子所用？ 两日后，九阿哥和十阿哥风风火火便搬了新家，满面喜意纳了侧室入门，正式落户于乾西所。 这会儿被康熙帝封了贝勒的八阿哥胤禩还未搬出皇宫。居与乾西头所的他，虽然心里也盼着早日出宫搬入独属自己府邸，但能在离宫之前与这两个弟弟做上几天邻居，多联络一番感情亦是不错。 三人关系本就比较亲近，如今又住得如此相近，加之八阿哥即将搬出皇宫，以后虽然依旧可以见面，但总归比不及现下方便，自是多有珍惜。于是，每日里忙完学业，几人回来后亦会相约小聚聊上几句。 九阿哥和十阿哥看着最近意气风发，眉宇间都带着笑意的八哥，心里着实羡慕不已。他们也很想能早些分封出宫去，八哥才十七岁便封了贝勒，只不知下一次分封轮到他们时候，又会是几时？ …… 胤褆看着他面前恢宏霸气的多罗直郡王府，心中燃起熊熊火热，更是止不住的豪情万丈，壮志在胸。 胤褆仿佛能看到他的皇图霸业，万万人之上便是从这里开始。 胤褆坐在大厅里，看着大福晋等人忙来忙去的归置安排，心里却是另一番思量。 以往居住皇宫里，在汗阿玛眼皮子底下，诸多事情他都是有心无力。如今终于搬离皇宫，不说什么天高皇帝远，海阔凭鱼跃，但如何都比宫里时方便。 再想到被困在皇宫里轻易不得出宫的太子胤礽，胤褆心里便一阵幸灾乐祸。 汗阿玛还给了二十三万两银子安家费。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胤褆虽然贵为皇长子，背后有着惠妃的额娘和舅舅明珠负责他平日花用，除此之外还有底下一堆人的许多孝敬，但似这一回真金白银的二十三万一大笔巨金直接到手，还真是有生以来第一遭。 这一大笔银子可是能做不少事情。他得好好琢磨琢磨，这笔钱该花在哪里。 旁的先不提，一座寺庙却是要尽快修建的，这是他很早之前便已经决定之事。 他之前自蒙古请来的高人喇嘛，可是道行高深，灵验得很。为了求子，他求神拜佛那么多年，试过无数方法也未能如愿。直到遇到这位高人喇嘛，给做了法事之后直接便断言福晋那一胎能生下儿子，之后证明高人果然是高人。 这都能做法办到，还能不是真本事？如此高人大师，如今为他所用，怎么也得安置妥当才行。 寺庙名字胤褆亦早已想好，便叫报恩寺，以示报效皇父之恩，为皇父祈福之意。 如此既能安置高人，又能向汗阿玛表达孝心，真是一举两得，胤褆喜滋滋的想。 第118章 奖赏 随着大阿哥等人相继离宫， 拖家带口的搬入宫外各自府邸，原本十分热闹甚至相比起其他宫殿而言稍微有些拥挤的乾东所便一下子空dàng下来， 看上去冷冷清清， 无有人气。 相较于儿子们心中对搬离皇宫的由衷渴盼， 以及对于未来全新生活的无限畅想， 眼睁睁看着儿子们一个一个离宫， 几日之内便走了一共六个儿子的康熙帝， 内心却是多少有些怅然的。 康熙帝虽然面上不显， 可他的情绪却是瞒不过对他脾性颇为了解的胤礽。打一眼便看出了康熙帝稍显低落的心情， 其中因由，胤礽不需思量也能知晓。 无非因为大阿哥等人离宫，入住各自府邸一事。 虽然知晓这是人之常情，若是他家安安和乐乐也离宫开始独立，他这个做阿玛的也会不放心， 心情只会比康熙帝更加低落不舍。可理解归理解， 胤礽却是不愿康熙帝将太多心神放在他那些兄弟们身上。 康熙帝在这里不舍和低落， 外面那些刚搬出去的可不见得同样不舍和伤感，这会儿个个都兴奋欢喜得很呢。 这不， 出宫才几日， 胤礽便已经不知听了他们多少动态消息。 譬如这个见了谁谁谁，那个宴请了某某某，谁与谁又来往很是密切等等， 各种动作和应酬没完没了，活跃得很， 个个忙得不可开jiāo，想来应是没留多少空当给他们多愁善感。 要他说，这些兄弟们现在正是最意气风发时候，一个比一个都活得潇洒自在，汗阿玛又有何好惦记不舍的？ 想是如此想，胤礽这几日却是默默主动延长了陪伴康熙帝的时间。有时在康熙帝没有留饭时还难得厚了脸皮提议蹭饭，或是开口约上康熙帝一道去毓庆宫和他们一家一起用饭等等。 康熙帝可是人jīng，岂会看不出胤礽的良苦用心，无非便是心疼他这个老父亲心情不好，然后默默陪伴孝顺一旁。 他家保成果然孝顺！ 康熙帝眼神慈爱的看向胤礽，心中满意之余，亦是感动满满，暖意融融。 至于出宫了的儿子们？好吧，康熙帝心里本来便只是些微不舍，这样情绪来的快也走的急。再加上胤礽这个宝贝儿子一旁关心孝顺，这会儿康熙帝哪里还有什么不舍和低落。心里除了感动温馨，已然什么也没剩下。 而康熙帝感动之下，便发自内心只想对这个太子儿子更加好一点，温声问他，“保成可有什么想要的？” 儿子如此贴心，如此孝顺，他这个做人汗阿玛的怎能没点表示呢？不给些奖赏这心里都会过意不去。 闻言，胤礽先是作状思量片刻，以示自己并非胡乱客套敷衍。然后才抬眸看向康熙帝，神态自然的出言谢过康熙帝关心，便又摇了摇头。 “儿子居于宫中，一应吃穿用度、生活起居皆是上上乘。而最紧要的学业和政务上也有汗阿玛亲自指导教学，儿子一直受益良多。仔细想来，儿子还真是没什么想要的。” 儿子无欲无求，没有想要的，他这个疼儿子的好阿玛的却是不能真就什么都不给。 于是，康熙帝略略思量一番便大手一挥，给胤礽这个太子又划拉了一拨佐领和门人归他差遣。 康熙帝这般安排也有自己一番考量。 作为太子最大倚靠的大臣，索额图虽然人还在立于朝堂上，也依旧还是身居高位，可手底下势力却是大不如以前了。 也不知是不是人老了的缘故，这几年下来，索额图倒是少了当初的野心勃勃，清心寡欲不少，也没再继续撺掇着想要带坏他的太子，或是拉帮结派搞风搞雨，还算老实本分。 可人是老实本分了，手底下跟随他一道支持太子的势力却是因此逐渐削弱下去，多年下来，如今已是大不如前。 而他前不久又给胤褆等几个儿子分封了爵位，分拨了佐领和门人等势力，并准许他们开始参政议事。 不用谁来特意提醒，康熙帝也知晓他这般安排，日后会给太子一方带来多少负面影响以及多大压力，而将来太子的日子也定然不会太好过。 虽是如此，康熙帝却是不能不为。胤褆等人也是他的儿子，不能因为他心里更偏疼胤礽，便不管其他儿子，或是把其他皇子圈养起来，养成废物。他们满人本就人口较少，再不多加努力，多培养些人才能人坐镇，这万里江山可是会坐不稳的。 不过，他虽然给予了其他儿子们势力以及权利，却并不等于就会放任他们威胁到太子之储位。 同样，他的太子，手中势力亦不能太过庞大以致能威胁到他的帝位，但也不能弱小不堪，活得如履薄冰。 于是，在考虑给予孝顺儿子什么奖励时，康熙帝只一思量，便直接给胤礽划拉增添了一些佐领和门人，增加他的势力资本，让他在众皇子阿哥中依旧保持应有优势。 对于这份意外之喜，胤礽心下可谓欢喜非常。 他之前看康熙帝心情不好，便想着多陪伴孝顺，哄他高兴开心。虽然其中也有真心希望康熙帝心情愉悦的缘故，但不可否认，他心里其实还有着另外思量。 他可是早就听说胤褆将在宫外修建一座报恩寺，以报效皇父之恩，并给汗阿玛祈福之用。 胤褆这一举动虽然很是兴师动众，略有浮夸，也很有些刻意作秀嫌疑，但胤礽可不认为康熙帝听闻后，心里会没有一点儿动容。 届时，康熙帝感动胤褆孝顺之后，目光将很容易会转移到他这个太子身上，并不觉间来个对比。倘若再觉得他哪里做得及不上胤褆，很容易留下芥蒂。 所以，他得事先做些预防。 不一定非要学胤褆，也建一个报恩寺出来给康熙帝祈福。况且，便是学了效果也不一定会多好，毕竟世间许多事，第一个做的才是聪明人。 跟风不可取，但他可以细节取胜。所以，关心康熙帝心情，体贴康熙帝身体，照顾康熙帝生活亦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事实证明，他的一番思量没白费。如今康熙帝心下满意之余，竟然还给他增添了实打实的政治资本，实在令胤礽很是惊喜。尤其这件事背后所透露出的深意，更令胤礽愉悦安心。 既然汗阿玛能想起给他增添手里势力，便可知他多年以来小心翼翼之筹谋，即逐渐将明面势力转为暗地的策略，并未有被汗阿玛察觉，如今成果喜人。 这对于胤礽来说，可是比康熙帝奖赏所谓佐领和门人还要来得更重要。 而在宫外奔波忙碌了一整天的皇子阿哥们，乍一听到这则消息，心里个中滋味儿简直一片难言。 他们前脚才刚出宫，连分到的势力都还未接收完毕，康熙帝后脚就给太子添砖加瓦，又给划拨了佐领和门人。 这待遇…… 真是令他们极度非常想仰天长问一句，老爷子能不能不要那么偏心？ 第119章 东巡 夏日悄悄来临， 绽放出绚烂夏花，又悄然逝去。花朵变作果实， 烈阳变得柔和， 夜也慢慢的变凉， 夏的痕迹自然而然间被轻轻抹去， 由着另一个季节取换替代。 秋七月月初， 石悦瑟又一次于毓庆宫里被诊出喜脉。胤礽大喜， 清隽帅气的俊颜上是毫不掩饰他的喜悦与期待。 康熙帝心情也很好， 太子之前才说过要和太子妃多给他添几个嫡孙， 没成想才几个月过去，就有喜讯传来。 康熙帝心里直乐，觉得他家太子果真说话算话，是个好样的。 太子妃也是个好的，一进门就给胤礽生了两个嫡子， 这一回儿已经是第三胎。前头两个孩子健康白胖， 模样生得极好， 脑袋瓜机灵又聪慧。每每听他们软软诺诺唤上一句‘皇玛法’，康熙帝这心里就都暖乎乎软绵绵的， 实在欢喜得很。 因着已有两个可爱嫡孙的底气， 对于太子妃这一胎，康熙帝倒是没有太多要求，也不拘男女， 只要和弘昭、弘皙一般健康结实便很好。 七月底，康熙帝奉皇太后东巡， 前往盛京谒陵并巡幸塞外。有幸随驾的后宫女眷们只宜妃一个为高位妃嫔，另外几个都是今年大挑刚进宫的新人新面孔。 康熙帝小老婆带得不多，儿子却是带了个一长串一大溜儿。分别都有大阿哥多罗直郡王的胤禔、三阿哥多罗诚郡王的胤祉、五阿哥多罗贝勒胤祺、七阿哥多罗贝勒胤祐、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俄、以及十三阿哥胤祥一道随驾出行。 其中，十三阿哥胤祥年纪最小，只有十二岁年纪，依旧还居住在小阿哥们统一所居的兆祥所。 如此年幼，康熙帝这次东巡塞外却不忘将他给稍带上，说明这个儿子在康熙帝心里是有一些分量的。 胤礽依旧被留下监国。康熙帝如此安排，胤礽已经习惯成自然，也没有想过能随驾一道跟去。 这日，天气晴好，秋高气慡，适合出行。 胤礽将康熙帝一行送至京郊，父子俩临别之前自是少不了一番叮咛嘱咐，“天气已经转凉，塞外的天只会比京城来得寒冷。汗阿玛出门在外，不比家里，要多加注意身子，好好照顾自己才是。儿子给您准备的毛皮大衣，很是暖和，汗阿玛冷的时候别忘了拿出来穿上……” 听着胤礽十分接地气儿的‘喋喋不休’，康熙帝并没有觉得啰嗦不耐烦，反而眼眸带笑，极为享受来自儿子纯粹的关心。 天下间最为尊贵的一对父子在这里父慈子孝，殷殷叮嘱，一旁的胤褆却是看得心里直冒火，烦躁不已。又来，每次送别都要这样，就不会腻吗？若非汗阿还玛在这里，他真想直接掉头，打马离去，眼不见心不烦。 又片刻，父子俩总算道别结束，康熙帝便登上了御撵，然后吩咐起驾。直到他们一行都走远，胤礽才回返皇宫。 皇太后跟着康熙帝出门了，人不在宫里。此时后宫明面上位份最高的便是惠妃，而手中实权最大的则是佟妃。然不论惠妃亦或者佟妃，俱都不是皇后。所以，每日清晨让后宫女眷们行礼请安的特权待遇自是没有的。 省去了早上的请安，石悦瑟空出的时间更多了。因着每日去给皇太后请安，她的生物钟已经培养成习，一时半会怕是很难改变。 索性石悦瑟也没想着要改变，早睡早起是好习惯，尤其她现在还是孕妇一枚，更得注意作息合理。 每日里依旧那个点儿起chuáng，送走了监国的太子殿下，她便留在家里陪大儿子读书，和小儿子玩乐，倒也逍遥自在，并不会觉得这样平静生活很无趣。 这次一共七个皇子随驾东巡，除了一个五福晋有份跟随着去，其他皇子福晋都被留在了京城。 大福晋自是不用说，身子骨一向不太好，一年里得有一半以上时间都是躺在chuáng上修养度过，连上个街买买东西都很难，更逞论长时间长距离的车马劳顿？ 三福晋则是大着圆滚滚的肚子，还有两个月便将临盆，也是不能出行。四福晋是有儿子需要照顾，弘晖才一岁多的稚龄，还离不得额娘边上照看。 七福晋倒是想去，奈何七阿哥亲口指名带了一个平日便十分宠爱的侧室。康熙帝本人都没带多少女人，做儿子的哪能越过去，所以阿哥们默契一般都只带一个伺候的，七福晋便被舍下了。 这让七福晋内心酸涩不已。她平日虽然少言寡语，也不懂如何讨好七阿哥。但她自认这个七福晋她当得还算合格，尽职尽责操持后宅内院，孝顺父母长辈，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可是七阿哥竟然连问也没问过一句她想不想跟着去，便直接越过她这个嫡福晋决定，说要带另一个女人，这让她情何以堪？又要她如何开口说自己也想去？ 看着上面嫂子们一个接一个的生，她也想要一个孩子的，本想趁着这次出巡机会怀上一个。谁成想…… 五嫂倒是好运道，五阿哥最是宠爱的刘佳氏如今怀有身孕，不便出行，而其他女人却是不足为惧。而七福晋也知晓，五嫂的心思和她都是一样，也心心念念非常想要一个孩子。这次能跟着出巡，兴许等五嫂回来时候就怀上了呢。真是羡慕！ 八福晋……好吧，八阿哥人都被留在了京城，八福晋自然不会跟着去。 因着皇子阿哥们都不在京城，宫里的婆婆们难免会担心或者思念儿子，于是身为儿媳妇的福晋们自然只能勤快些去跟前陪伴，多尽孝心。如此，进宫往来次数反而比平日里还要多一些。 九月初二，天气寒凉萧肃，诚郡王府却传来喜讯。三福晋董鄂氏于诚郡王府内生下了三阿哥的第三子，母子均安。 胤礽没忘了将消息跟同折子奏本传至远方御前。康熙接到书信时候，才刚到达克尔苏，正和儿子们说着翌日将去科尔沁故亲王满珠习礼，也就是孝庄皇后之兄墓前酹酒事宜。 听闻喜讯，康熙帝自是高兴的，他的皇孙们虽然越来越多，将来也注定了会更多，但康熙帝从来都不会嫌弃皇室枝繁叶茂。 将消息告知胤祉，胤祉喜悦不已。他之前才没了一个儿子，如今听到是个儿子，心里喜悦之余，还有着说不出的莫名安慰。 有人喜悦自然也会有人不开心。看着几个嫂子怀孩子的怀孩子，生儿子的生儿子，养孩子的养孩子，一个个都当上了额娘，养着宝宝。八福晋既羡慕又无奈，心里很是郁闷沮丧。 她和八阿哥成婚时日也不算短了，已有整整两年时间。两人夫妻和美，琴瑟和鸣，八阿哥也一直爱重于她，晚上更多只歇在她屋里。便是今年康熙帝指进门的两个侧室，八阿哥也只是在刚进门时候去过几回。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是没能怀上八阿哥的一儿半女。 每每进宫请安时候，面对良母妃那欲言又止的眼神，八福晋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儿，整颗心好似揪在一处，难受不已。 不怪她更加亲近八阿哥的养母惠妃，只因为惠妃从来不会就这点上对她多言提醒，尽管八福晋心里很清楚惠妃并不一定就真的是对她好。可实在是在面对良母妃时，底气不足的她压力太大，有时只恨不得能逃避远远的。 要不是还有着同样无子的五福晋和七福晋上面顶着，八福晋现下压力肯定更大，都不知该如何才好。 有时候她一个人静静待着，也会不自觉东想西想。为什么最前面四个嫂子们子女福分那么好，个个不是嫡子便是嫡女的生，而后面的福晋们想要怀上个孩子却是这般难呢？难道子女福份这东西还生了眼睛一般尽聚往嫂子们那里不成？ 八福晋越想心里便越是不舒坦。 八阿哥这会儿却是顾不上八福晋的心情如何沮丧不舒坦。他刚被汗阿玛封进了正蓝旗，正蓝旗又是福晋娘家所在，旗内人脉很广，人也乐意提携，正是他大展拳脚时候。 每日里早出晚归，忙得脚不沾地，时间都不够用，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事情。 这会儿他那好大哥好不容易不在京城。没人对他指手画脚，吩咐这吩咐那，俨然将他当做门属下臣般使唤，或是让他帮着安插人手进入他所在正蓝旗，让他烦不胜烦。 不趁着这时侯好好发展，将根基打严打实，更待何时？ 不管日后如何，是想要摆脱胤褆对他的操控，还是独自发展，总归所有可能的前提都是要拥有独属于自己的势力。自身实力qiáng大了，才能有底气，也才能自由选择生活方式。 再说，对于子女一事，他虽然也很想要个一儿半女，但这种意愿并不算太qiáng烈。毕竟他也才十七岁年纪，还年轻得很。想当年太子在这个年纪时候别说儿子了，便是大婚都还没影儿呢。所以，不用那么着急。 可惜八阿哥没有一双能望透未来的慧眼，自是不知晓他现在有多不急，到后面便有多着急。 第120章 闷闷 十一月底康熙帝一行人回到京城。此时已然步入深冬， 天气寒冷，雪花纷絮。 虽然康熙帝等人所乘坐撵架中设有保暖措施， 身上也穿着几层厚厚毛皮大衣， 条件比之外面露天行走的护卫随从们要来得好太多， 但在这样天气里出行怎样都不会真的觉得轻松。 回到京城， 上至康熙帝皇太后， 下至小宫女小太监们， 心里俱都松了一口气。终于回到家了！ 胤礽在前朝率百官出迎帝驾， 石悦瑟在后宫也不得闲着。作为女人中位份最高的皇太后回京， 她们这些做小辈的命妇们自是要亲自侯在宁寿宫中相迎，以示孝道和尊敬。 皇太后在一群人簇拥下坐到熟悉的主位上，面上笑容慈祥。几个月不见，再看到这些熟悉的景物以及人，真心觉得还是家里亲切啊。 瞅瞅这个， 瞧瞧那个， 不说个个都大变样了吧， 但或多或少总也有些不同。 譬如离她坐得比较近的太子妃，身材上的变化最大。记忆中原本还平坦纤瘦的腰身已经圆润了好几圈， 直把皇太后看得一脸惊奇， “太子妃都已经显怀啦！”心里默默感叹，出门在外的时间就是过得比较快。 接着又道，“看你气色很不错， 想来这一胎定然也和之前一样安养得极好，如此我便放心了。” 石悦瑟笑意温婉谢过皇太后关怀， 又关心问起皇太后东巡情况，譬如身体可好，是否开心等等。 皇太后本就十分乐意分享自己东巡途中的所见所闻，太子妃这一问，便立马打开了话匣子。 这次东巡，最令皇太后高兴的莫过于此次康熙帝一番孝心，特意安排让她在发库山得以望祭了她过逝多年的父母。 除此以外，皇太后还见到了她早年嫁回科尔沁的养女兼外甥女和硕端敏公主。 她们已然都不复当年岁月，亦不再年轻，谁知道这次见过之后，还有没有下一次再见的机会呢？ 所以，这一回相见，双方都尤为珍惜。康熙帝见了，还特意允了端敏公主多陪伴皇太后几日时间，直将皇太后感动不已。 虽然康熙帝不是她亲生的，但这么多年以来，对她一直真诚以待，尊敬有佳。否则她一个深居宫中，无子又无女的皇太后，哪里能有现在舒心生活。 所以，她是打从心底感激康熙帝的。 皇太后在讲述的时候，神情面上是说不出的幸福欣慰，眼里含带着笑意，在场众人都看得真切分明。看得出皇太后这趟出门，心情真的很不错。 于是，乐得抬高柴火的众人听得认真，不时便你一句我一句，将心情本就不错的皇太后哄得更高兴了。 而当皇太后又说到她们这次还见到了嫁往喀喇沁部的和硕端静公主时，思女心切的布贵人兆佳氏心情尤为激dàng，眼眶不由泛红。再听闻端静公主身体康健，和额驸关系琴瑟和鸣时候，布贵人心里便一阵感激，感谢上天庇佑。 大家伙儿又聊了一阵，满足了皇太后分享显摆一番的欲望之后，考虑到皇太后刚刚回来，舟车劳顿难免辛苦，便很有眼色恭敬告退，让皇太后好好休息。 康熙帝和皇太后等人的回京，仿佛给这座寒冰冷肃的紫禁城注入了活力因子一般，一下子便显得热闹起来。 胤褆一回京城，便和一群皇子朝臣们将康熙帝亲送至乾清宫。之后又告别康熙帝出了皇宫，都没在他直郡王府待上半天，便已经迫不及待的去寻明珠了。 见完明珠，心里还计划着将八阿哥叫来问问话，给他安排安排事情，不能白白làng费了汗阿玛将他封入正蓝旗那么好的机会。 在胤褆看来，八阿哥胤禩天然便是他这一方的人，这一点相信早已成为朝野上下普遍共识。康熙帝应当也是知晓的。而既然是知晓的，康熙帝依旧还是将八阿哥给分封进了与八福晋娘家关系匪浅的正蓝旗，这代表了什么？ 不论旁人觉得代表了什么，反正胤褆就觉得这是他家汗阿玛默认要将正蓝旗也jiāo给他来发展势力的意思。 胤褆愉快的想着，喝了口茶，打个响指便招来一个小太监，直接吩咐让他去将八阿哥给寻来。 胤礽眼瞧着，有时候也不得不佩服起他这位大哥，jīng力旺盛说的便是胤褆这样。 八阿哥听了直郡王府里小太监过来传的话，只觉苦闷不已，恨不得这一刻自己是耳聋眼瞎，听不着也看不到。 胤褆不在京城这段时间，自己过得可谓舒心至极，顺风顺水的险些都忘了还有他这么一号人物。 这人才刚回京，不多陪陪老婆孩子，着人寻他作甚？ 八阿哥心里极度不想理会，可一想到还居住在惠妃宫中偏殿的母妃。胤禩双手握了握拳，又慢慢放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能翻脸，便只能压下心中不快和郁闷，跟着传话小太监去了直郡王府。 现下已是年底，康熙帝等人才回来没几日，便迎来了新年。 皇宫里的chūn节宴会隆重盛大，灯火辉煌，康熙帝看着自家人丁兴旺，和乐融融，心里甚感欣慰。 在一众人羡慕嫉妒的眼神下，康熙帝让胤礽将弘昭抱过来，然后动作自然的将他放在自己膝盖上抱着一道说话。 弘昭显然也习惯了康熙帝这样作为，十分乖巧的坐在他膝盖上，和康熙帝你一句我一句聊天，不时便把康熙帝逗得哈哈直乐。 当康熙帝问他最近在做什么时候，弘昭便将近日学习成果一一汇报告知了康熙帝。因着他阿玛和额娘不时也会这般问话，所以安安回起话来一点儿不觉得紧张。 康熙帝惊讶发现，他这宝贝大孙子还真不是一般聪慧。又仔细问过之后，康熙帝才知晓他已经习完了千字文以及其他一些书册，且小脑袋瓜还不是看过便忘，而是都给记得牢牢的，聪慧程度比之胤礽小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发现这一点，康熙帝心里简直惊喜不已，骄傲非常。慈爱的摸了摸他小脑袋瓜，又转头对胤礽道，“等今年万寿节过后，便将弘昭送到乾清宫来吧。” 这件事康熙帝之前便有提过，不过那时候弘昭还太小不记事。这次复又重提，是康熙帝觉得弘昭聪慧已然超出他的逾期，加之年岁上也差不多该启蒙了，不能耽搁误了孩子，于是便定下了具体时间。 若非考虑到太子妃妇道人家可能会对儿子骤然离开身边而多有不舍，好心让她们母子再多相处几个月。否则，康熙帝都想这个年过后，便让胤礽将讨喜聪慧的宝贝乖孙子打包送至乾清宫，好生开始教导。 “是。”胤礽点点头回话。他也知道康熙帝这事决定了便无回转。 看着儿子可爱笑颜，再想到他不久之后便会离开毓庆宫住到乾清宫，胤礽心里便一阵不舍。但身为他的嫡长子，汗阿玛的嫡长孙，胤礽更多还是希望安安能不论处于何种环境下，都能坚qiáng勇敢面对并适应下来。 康熙帝说这话时候，音量虽然不算大声，却也足够坐在他身旁位置的几个皇子们听得清楚分明。 于是，阿哥们心情才平复了一会儿，又迎来新的一轮羡慕嫉妒。 康熙帝亲自教养啊！多么难得！多么长脸又能提高身价之荣幸事！ 他们盼都盼不来的好事。康熙帝那么多的儿子，至今有此殊荣的也仅只有太子胤礽独一个而已。而到了皇孙一辈了，这个幸运儿又成了太子家的儿子。 虽然他们在座的，有的儿子还是没影儿之事，有的儿子还很小，小到都还在吃奶中，更达不到启蒙年纪，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心里羡慕嫉妒。 尤其是大阿哥胤褆，看向胤礽以及康熙帝膝盖上的小豆丁，愤恨的眼神都险些能喷出火光。 汗阿玛只说了弘昭一个，根本没提到旁的小皇孙们。明明他就坐在这里，也没见康熙帝提起弘昱一句，显然是不打算给他儿子和弘昭同样恩典。 虽然他家弘昱年纪比太子家弘昭小上一些，身体也不太好，更未开始启蒙认字，可胤褆还是不喜这样差别待遇。弘昭能有的，他家弘昱也不能少才是。 不过康熙帝显然没打算平等对待，一视同仁。弘昭是太子嫡长子，是大清一代代传承的未来与希望。至少在康熙帝从未想过废弃太子的这个时空里，弘昭在康熙帝心里便是皇太孙一般的存在，与其他小皇孙们自是大有不同。 chūn节晚宴结束后，胤礽便带着老婆孩子回了毓庆宫。洗漱换衣，直至躺到chuáng榻上姿势小心的轻搂着孕中娇妻，才将康熙帝将于万寿节之后把安安抱去乾清宫一事告知石悦瑟。 闻言，石悦瑟原本慵懒困倦的神情微微顿住，圈着太子殿下一缕头发丝缠绕于手指间把玩的动作也为之一顿。发丝失去力道支撑，片刻便从纤白手指间滑散开去。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康熙帝也早就透了口风，给了他们很长时间做准备。可当这日真的即将来临时，石悦瑟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不舒服，很是不舍。 看她心情低落，胤礽凤目幽深，揽着人的手臂紧了紧，却还是小心顾及的没有压到她的肚子。 “别太难过，安安去了乾清宫，不代表就不能再见，汗阿玛肯定会有所安排。至于安安的安全，有汗阿玛看着，孤也会暗地派人加以保护，定会护持儿子周全，你尽可放心。”男声低沉的好听，大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柔安慰。 “嗯。”石悦瑟小声轻嗯了一声，小脑袋往前挪了挪，又蹭了蹭男人的胸膛，缓缓闭上双眸。 大道理她都懂，利弊她也早就明晰，自是知道好赖，可她就是不太开心，心里有些闷闷的。 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说不定明日起来便好转了呢。 第121章 变化 一觉醒来， 石悦瑟心情确实好了很多，也想了通透。总归安安还有一段时间才会离家求学， 有时间在这儿感伤低落， 还不如趁着儿子还在身边， 多疼爱他， 多关心他。 于是， 小安安敏锐发现他额娘最近变了， 变得颇有些不太对劲儿。以往额娘虽然也很关注他， 很疼他， 但却并非任何事都宠着纵着顺着他。 譬如书房读书，因为他很喜欢看书，时常会忘记时间，额娘见了十分不赞同，便定下了看书两刻钟便要休息一刻钟的规定， 还道劳逸结合才是正道理。 安安是个乖宝宝， 自是听从额娘的话， 遵守规定。结果前几日有一回他看书正入迷，一旁看着时辰的奶嬷嬷便上前提醒该休息了。闻言， 安安小眉头微微皱起， 倒不是打算破坏规矩继续看，只是他正看到jīng彩之处，骤然不能接着往下看， 心里有点儿小小不开心。 正当他要合起书本，打算休息走动片刻， 却听见额娘笑眯眯的对他说他还可以再看一小会儿。 安安微微愣住，还有这样好事情？之前不是额娘说的倘若不遵守规定，便罚他两天不能碰触任何书本？ 安安静坐在书桌前，背脊绷直，眼睛直视着书页，可那原本还很感兴趣的内容却一点儿也没看进去，反而心里七上八下，总有些坐立不安，别提多难受。 又譬如他其实并不怎么喜爱吃鱼，额娘亦是心中知晓。但为了额娘口中所谓的营养均衡，还有吃鱼会令人变得更加聪慧，他的食谱上一直都少不了各种鱼肉。 可最近用饭时候，安安发现她额娘都不给她夹鱼肉挑鱼刺，也不给他盛鱼汤了。安安心里莫名升起委屈。他今天才知道，原来不吃讨人厌的鱼肉，他心里竟然会那么难受！ 如此种种，还有很多例，无一不让安安压力山大，困惑不已。 额娘是怎么了？安安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安安也有自己的办法。有问题先自个儿好好想想，想不出来便去找阿玛。为了此事他已经死了无数脑细胞，还琢磨不透，只能去求助阿玛了。 阿玛那么厉害，他问什么都能给出答案，想来这事儿也难不倒他。 胤礽听完大儿子倾诉的苦恼，心里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看着儿子一脸纠结的小模样，胤礽心里蓦然一软，伸手便一把将他稳稳抱在怀里，然后尽自己作为父亲的责任，认真没有一丝敷衍的给他一一解惑。 直到安安恢复平常心，再无困惑，胤礽才将安安jiāo给照看他的嬷嬷领去歇息，转而去找孩子他娘。 石悦瑟乍闻此事，也颇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竟然无形中给儿子带来了困扰，却还没能早一些发现，太是迟钝。石悦瑟拍了拍额头，有点怀疑这是否便是传说中的一孕傻三年？ 胤礽忙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继续拍额头，那力道他瞧着都心疼。 将人轻轻搂入怀中，爱怜的亲了亲被她拍过微微泛红的额头，男声温柔，低沉得很好听，“孤知道你是舍不得安安，想对他好一点儿再好一点儿，所以难免事事都想要顺着他心意来。此事情有可原，孤很能理解，因为孤也有这样心情。” 顿了一瞬，胤礽又微微勾唇，“不过，相比起事事如意，事事顺心，咱们儿子却是更离不开他亲亲额娘的英明领导，指点生活，不然小家伙饭都吃不香，书也看得不开心了。” 太子殿下难得幽默，逗得石悦瑟顿时便是噗嗤一乐。小脑袋埋在胤礽胸口，颤着肩头笑得欢快。连心里升起的懊恼也一扫而空，变得轻快起来。 胤礽目光柔和，双手护着她以防东倒西歪。看她笑得开心，心情不见低落，心里才松了口气。 他家太子妃没有因为这件事伤心便好。 孕妇最忌心情不好，伤心抑郁，不但影响母体健康，也会影响肚里胎儿发育。石悦瑟就要一直开开心心才好。 好一会儿，石悦瑟才渐渐停了笑，静静依靠在胤礽怀里平复呼吸，心里却是默默把儿子的事情记下了。 暗自打算明日便恢复‘正常’。但心里难免还有一丝小小遗憾。心里想着，倘若是能将安安再多留个一年半载该多好。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听到了石悦瑟的祈祷，竟然真的应允了她的愿望。 康熙三十八年的正月刚刚过去三分之二，康熙帝忽然便以huáng淮连年溃决，下河地方时遭淹没，虽不惜数百万库银，屡遣大臣督修，迄无成效为由，决定第三次南巡。 同时康熙帝谕吏、户、兵、工等部在京备办出巡所需，严禁沿途官吏藉名科派，随从大小官员不许横行生事，百姓不必引避。 消息一经传出，好似一锅热油内掉入了一滴水，喜庆新年才刚落幕的紫禁城瞬间又沸腾热闹起来。前朝后宫俱都围绕着康熙帝南巡一事。 大臣们忙着准备帝王出巡事宜，后宫娘娘们则是竞相争宠讨好，暗中你争我斗，各显神通，谁都希望康熙帝南巡时能带上自己。江南鱼米之乡，富庶繁华之地，对于一年到头也不见得能出宫一趟的妃嫔们，吸引力可不是一般大。 乾清宫里，康熙帝正在看折子，胤礽陪在一旁，父子俩不时jiāo流讨论，气氛和睦。 康熙帝既然已经决定要南巡，许多政事便不宜堆积拖延，得尽快处理完毕他才能放心的南下。 处理完政务，康熙帝才和胤礽说起家事，“本来说好万寿节之后便让你将弘昭抱来乾清宫的。不过，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huáng淮连年溃决，今年情况更是不好，朕不亲眼去瞧上一瞧，心里总是不放心。弘昭的启蒙，便只能等朕南巡回来再开始了。” 本来他是没打算今年南巡的，可自南方传来的消息实在令他发愁。大清对南方的掌控本就相比于北方要弱，还有各类反贼暗中yīn谋诡计，意图颠覆大清政权。他这个皇帝倘若不经常巡视彰显存在，恩威并施，并了解真实江南，哪里还能安安心心待在皇宫中高枕无忧？ 倒是本来和胤礽说好万寿节后便给弘昭启蒙一事，被他忽然决定的南巡给耽搁了，这让康熙帝心里微微歉意。 对此，胤礽哪里会有什么意见，“南巡意义重大，岂能因为小儿启蒙之事便影响大计呢。” 胤礽是真心丁点儿不快都没有，他家太子妃更是巴不得多留儿子长一点儿时间，倘若得知此事，还不得高兴得哼起欢快小曲儿。 至于会耽误儿子启蒙一事，以他家安安的聪慧，以及喜爱读书的好性子，胤礽可不觉得会发生这样事情。 “汗阿玛，您这次南巡真的不带十弟他们？”这次南巡随驾的名单已然大致定下。皇太后她老人家康熙帝自是要带上孝顺的，一众皇子中康熙帝则点了大阿哥胤褆，三阿哥胤祉，五阿哥胤祺，七阿哥胤祐，八阿哥胤禩和十三阿哥胤祥，以及十四阿哥胤祯共七位皇子的名儿。皇子阵容空前盛大。 太子胤礽依旧留京监国。同时，四阿哥胤禛，九阿哥胤禟以及十阿哥胤俄也被留在京城。 皇室之人都知晓，康熙帝已经给德妃所出的五公主挑选好了额驸，只等南巡回来便正式赐婚。四阿哥胤禛是五公主的亲哥哥，此前已被康熙帝指派督建五公主府的差事，自是不能随驾南巡。 可九阿哥和十阿哥俩人并没有差事啊！连十三和十四两个弟弟都在名单上，他们却没有份同去，九阿哥和十阿哥哪里还能忍得住。 迅速发动关系网，希望找出几个能在康熙帝面前说得上话的，给美言几句说说情。虽然康熙帝已经给出南巡名单，但不到时间最后一刻，谁也不能肯定康熙帝会不会再加几个人进去。 上次东巡去盛京谒陵，虽然回来路上天气寒冷，但在塞外草原时候，九阿哥和十阿哥可都玩得十分尽兴，策马奔腾，潇洒自在。 塞外已然一番趣味，何况这次还是南巡。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无数文人骚客都曾写诗写词称赞过江南美人美景，从没到过江南的他们，怎会不向往？ 于是，九阿哥找了亲额娘宜妃，好一番缠磨希望她跟康熙帝说情，而十阿哥则去毓庆宫找了太子胤礽，两人打算双管齐下，算盘打得响亮。 “怎么？他们去寻你来说情了？”康熙帝眉头上挑，好笑的问道。 昨晚宜妃才和他提过，今日胤礽又说起，康熙帝哪里还能不知道是哪两个臭小子在背后撺掇。 “汗阿玛明察秋毫。”胤礽也跟着笑了起来，将十阿哥跟他说的话转述一遍，“十弟说他和九弟也想跟着汗阿玛一起下江南，还说他们两人虽然自知当不得大用，但想孝顺汗阿玛的心却是真心真意的，希望汗阿玛给个机会，让他们能在一旁尽尽孝心以及绵薄之力。” “话倒说得好听。”康熙帝说是这样说，但好听话还是爱听的。不过，“你告诉他们俩，便是留在京城他们也能给朕尽孝心，朕也不要求他们发挥什么绵薄之力，只要好好念书就行。” 言外之意便是不同意的意思。 也非是康熙帝冷硬无情，而是已经有七个皇子随驾，再加两个就太多了。 本来他只打算带五个，都没打算带胤祥和胤祯。可谁让胤祯那小子不但找了德妃来说情，本人还拉着胤祥过来，一个劲儿跟他卖惨诉委屈，言说上次东巡便没有他的份，这次汗阿玛可不能太偏心之类。把康熙帝磨得头疼不已，只能点头同意，连带着和他一起过来的胤祥也批准一道同去。 也怪胤禟和胤俄时运不济，走了同样路数不说，还晚了两个弟弟一步，自是没有了出其不意的效果。想让康熙帝再次破例，一个字，难！ 第122章 南巡 听完太子给转述康熙帝的话， 九阿哥和十阿哥两人险些维持不住面上笑脸，变成皮笑肉不笑的扭曲。 再知晓十三弟和十四弟能够随驾， 走的便是他们同样路数， 只不过人家运气好， 比他们快了那么一步， 先得了汗阿玛恩准破例。九阿哥和十阿哥心里更是一阵不服， 十三和十四这是走的什么狗屎运？？真是太气人了！！ 可再是不服也没有办法， 他们可没胆去和康熙帝抗议。无奈只能认下倒霉。心知康熙帝不会改变主意， 两人便消停下来， 只是情绪着实萎靡不振了好一段时日。 且不说九阿哥和十阿哥心里是如何失落，康熙帝南巡的前期准备工作都正以一种高效而有序的步调迅速进展着，各部门相互紧密配合，无人胆敢在此事上扯后腿弄是非。 康熙三十八年二月三日，康熙帝第三次南巡正式启行。皇太后及皇长子胤禔、皇三子胤祉、皇五子胤祺、皇七子胤祐、皇八子胤禩、皇十三子胤祥、皇十四子胤祯等人随行， 于大通桥乘舟南下。 要说康熙帝这次离京， 最高兴的便莫属石悦瑟了。原本万寿节之后便要和儿子分开， 如今因着南巡一事，康熙帝将时间往后顺序推延， 让她和儿子能再多相处几个月， 能不开心么？ 心情一好，看什么便都顺眼明媚，觉得生活处处皆美好。 再过不久便是康熙帝的万寿节， 心存感激的石悦瑟自是要投桃报李一番。于是，今年给康熙帝准备万寿节贺礼， 石悦瑟尤其最是用心不过。本已定下的礼单又作了几番调整，力求达到完美，务必要让康熙帝收到礼物时能感到惊喜又高兴。 贺礼备好，胤礽便安排了人快马加鞭送往江南。生辰贺礼自然是要赶在万寿节之前送至御前才是最好，否则错过了时间，寿星的康熙帝收礼物的心情和意境都会少上几分。 收到贺礼之时，康熙帝果然惊喜又高兴。那日康熙帝刚刚才抵达了风景秀丽的扬州府，次日便是他的生辰日万寿节。 今年的万寿节康熙帝已经决定便在扬州府度过。虽然不好大办，但在这如画江南，却也别有一番不同情致。 太子与太子妃的贺礼来得时机刚好，送的东西也甚合他心意。再看着宝贝儿子温情满满的书信，康熙帝心中既窝心又温暖。 他们这趟南巡出来已经有一个多月时间，康熙帝心里略略一算，太子妃也该是快要生了，也不知会给他添个孙子还是孙女。 康熙帝边思量边提笔给胤礽回了书信，略想了想，又让人去备上一些江南特产一块儿打包给胤礽送去。 胤礽虽然未有多提，更是不想他为难，可康熙帝却是心中知晓，不论是东巡塞外还是像这次的南巡，胤礽心里其实都是存着向往，也很想随驾出行。可出于各方面原因考虑，康熙帝之前都未有同意。 看着窗外与北方多有不同的江南特色园林风景，康熙帝心里琢磨着也是该带着胤礽出来多走走多看看了。一国储君，帝国的继承者，总是被圈在紫禁城那一亩三分地，到底不是个办法。 胤礽自是不知晓康熙帝这一番想法，当他收到康熙帝自江南寄来的回信和特产时，他和石悦瑟的第三子已然出生来到这个世界，而给康熙帝去的报喜书信已经在去往江南路上。 是的，太子妃已经生产分娩。三月十二日，大半夜的石悦瑟正睡梦香甜，没成想肚子里的孩子却是活泼得过分，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出来见识外面世界。 这一胎石悦瑟怀的时候便不怎么受折腾，生的时候亦是没受多少苦。已经有过两次生产经验的她，如今已算得上是经验丰富，全程都十分配合着接生嬷嬷。当东边太阳刚刚升起时候，小小婴儿终于呱呱落地，来到这个世界。 很快，太子妃诞下太子嫡三子的消息迅速传便传遍整个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已经开始准备恭贺贺礼。 不过，相比起太子嫡长子和嫡次子出生那会儿，众人的惊奇稀罕以及津津乐道，如今大家虽然依旧多有关注，但看待事情态度上却是淡定了不少。 这些年来，万岁爷皇孙一辈的小阿哥们队伍逐年壮大，每年或多或少都会有添丁加口。再金贵的天潢贵胄，数量一多上来，便也不复当年稀罕了。 而太子如今膝下也有了三个儿子，个个都是正经嫡出，在一众皇子阿哥中亦是算得上子嗣丰茂。且太子还年轻得很，太子妃虽是二十多岁妇人，但还远远未过妇人不能生产之高龄。太子妃又那么能生儿子，与太子关系也是难得一如既往的琴瑟和鸣，大家已经可以预料到毓庆宫未来还将会迎来更多小主子。 如此，也不怪大家渐渐淡定，习以为常了。 不过，再是习以为常，也不影响他们送礼恭贺的重视，更不影响毓庆宫中洗三宴那日的热闹喜庆。 虽然康熙帝这次南巡带走了许多人，但更多的却是被留在京城。比如各府皇子福晋们，东巡时候好歹还有一个五福晋能随驾跟去。这次南巡康熙帝一共带走了七个皇子阿哥，而他们的福晋却是一个都没让带着，全给留在了京城。让一众事先盘算想随行的福晋们很是失望。 洗三宴这日，福晋们都有来看望坐月子的石悦瑟。便是身体不太好的大福晋也是难得jīng神不错，带着几个女儿一道前来。 一番热闹寒暄，石悦瑟见七福晋今日很是健谈，眉宇间也尽是喜色。 石悦瑟心里微微惊奇，今日是她小儿子的洗三礼，七福晋便是真心替她这个嫂子感到高兴，也不至于那么开心吧？要知道七福晋平日可是极为安静，能少说话便少说话的一个人。 再稍一打量她身上衣着，旗装是宽松式样，脚下踩的也不是平日喜好的花盆底鞋，而是换上了一双平底绣鞋。这装扮…… 石悦瑟微微挑眉，面容笑着，“七弟妹可是有好消息了？” 七福晋先是有些讶异，今早府里才诊出的消息，她并没有让人高调宣扬，太子妃竟然也知道了。不过七福晋很快便回神，面上不由扬起笑容，幸福的点点头，“今儿一大早才诊出的喜脉。” 在这之前，她便觉得jīng力多有不济，明明没gān什么却很容易犯困，又因为月份尚浅，请过平安脉也没诊出什么消息。今日诊出喜脉，七福晋简直喜极而泣，觉得自己整个人好似一瞬间泡进了甜甜蜜罐里，幸福不已。 她嫁给七阿哥时日已是不算短，肚子却一直都没有动静，婆婆还不时多有提促，心里本就已经够苦涩。家里的爷还是个偏宠侧室的，庶子庶女一个接一个的生，七福晋看在眼里，怎能不急好在上天垂怜，终于让她得偿所愿，今后便是依旧没能得回七阿哥的宠爱，她在府里头的日子也能算是有了指望和盼头。 “那可真是个大好的喜事，恭喜七弟妹！这次你来毓庆宫，下一回可就要换我去参加七贝勒府的洗三宴了。”石悦瑟笑容真心送上祝福，其他福晋们也纷纷接话，送上恭贺。 五福晋看着七福晋幸福的模样，心里有些羡慕，还有些苦涩。上次东巡时候，五阿哥身边只带了她一个，本以为很快便会有好消息，谁知她满怀希望而去，却依旧是念想成空。如今七福晋已经心想事成，也不知何时才能轮到她。 心中苦涩的又何止一个五福晋，八福晋面上虽是笑着说恭喜，心里却也同样不是滋味儿。七福晋也怀孕了，她若是再无消息，那再等五福晋也怀上了，岂不是只剩她一个了？ 八福晋心里危机感顿时更qiáng，想要一个孩子的念想也愈发qiáng烈。 第123章 病症 洗三宴之后， 毓庆宫又恢复了平日安宁祥和，石悦瑟老老实实待在屋里坐月子。 如今有着三个儿子需要她操心看顾， 整日里大半时间都围在三个儿子身边。操心完这一个， 那个也不大放心要问问， 等告一段落空闲下来， 时间已然过去大半。石悦瑟并没有多少功夫来感叹日子无聊。 这日， 石悦瑟才和儿子们一块儿用完午饭， 秀云便来报说章佳庶妃突发重症， 主位的德妃已经请了好几位太医过去， 如今正在永和宫紧急会诊。目前还不知具体情况，只知章佳庶妃这病症颇有些棘手。 石悦瑟眉头微蹙，明明之前瞧着还好好的，怎地就忽然病重了？ 别看章佳庶妃只是个庶妃，位份低微， 可她后宫中实际地位却一点儿也不微末， 更不是那等可有可无能随便被人忽视的小透明。 章佳庶妃， 十三阿哥胤祥之生母。虽然出身满洲家庭，却难得生了江南女子的柔美婉约， 便是在康熙帝美人如云的三千后宫， 也是个排得上名号的美人。 自入宫起便一直颇得康熙帝青眼，一共为康熙帝孕育了一子二女，如今三个子女俱都康健安乐。其中， 儿子胤祥还颇得康熙帝喜爱，这次南巡亦有把他带着。 虽然因着出身缘故， 章佳庶妃并未能得封高位，可后宫中谁人也不会真把她只当个小小庶妃对待。 如今康熙帝南巡，十三阿哥随驾，两人都不在京城，京城现下是由太子爷最高主事。倘若章佳庶妃真有个万一，便是不关她和太子爷的事儿，事后也会有些麻烦。 尤其章佳庶妃所出的十三阿哥胤祥也不是个普普通通皇子。虽然石悦瑟对历史上真实的十三阿哥所知不多，但也知道他是个铁杆的四爷党。 后世许多清穿文中，这位十三爷还有一个侠王的称号。侠不侠的石悦瑟不知晓，但既然能成为九龙夺嫡中的一龙，且还是历史上雍正帝最看重的兄弟臣子，想来十三阿哥能力才gān亦是不俗的。与这样人就算不能jiāo好，也不宜发展成为仇敌，把人往敌对方向推去。 想着，石悦瑟立刻严肃了脸，认真吩咐让秀云亲自过去永和宫看着，有什么需要帮衬的便机灵着点帮衬，要用到什么药材，若是毓庆宫里有的也尽可来取。 末了又道，“一有情况进展便立马遣人回报。” 她现在坐着月子，不方便出门，便是能出门，以古人避讳女子生产和月子时的态度，这样子去探望病人，在旁人看来可不见得就是给脸之事，说不定还觉得带了晦气呢。 于是，只能派个她在面前有脸面的贴身丫鬟过去守着，以表重视和关心。 “是。”秀云立即领命带着几个人手往永和宫去。 秀云出去后，石悦瑟又安排了人去前朝告知胤礽一声，虽然胤礽自己也能得到消息，但万一他正事儿忙，耽搁的晚了一些才知晓呢？ 她亲自派人过去，胤礽若无特殊情况，一般不会推后处理。倘若章佳庶妃这一次真有个什么意外，让胤礽早些知道也好早做应对。 而且章佳庶妃病重一事，也不能瞒着远在江南的康熙帝和十三阿哥。通报消息一事，也得胤礽来安排，要知道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的与康熙帝联系，通上书信。 胤礽很快便接到石悦瑟传来的消息。身为年长的皇子，他是不好亲自去探望康熙帝的妃子的，便也和石悦瑟一样派了人去永和宫询问情况。 胤礽自也是知晓，章佳庶妃若是有个万一，他这个坐镇京师的太子，后续会面临一些麻烦。索性事情并没有往最坏方向发展，经过多名太医尽心尽力诊治，章佳庶妃的病情总算是被控制住，稳定了下来。 听到消息，胤礽心里松一口气。又传话让太医们尽心医治，用到什么好药材也无需省着，一切以章佳庶妃身体为重。之后才提笔给康熙帝写信通报消息。 康熙帝接到胤礽书信时候，人还在江宁。 看完书信，康熙帝微微皱起眉，虽然也有些担心章佳氏病情，可他在江南还有行程，一些事务也没有处理完毕，自是不可能因为一个后宫妃子的病重便打道回府的。 想着，康熙帝便让人去传了胤祥过来。 胤祥最近过得很好，心情更是十分愉快。第一次下江南便被这里的风土人情，以及秀丽婉约、烟雨朦胧的美景吸引住目光。而且他还有着大把的时间慢慢领略风光。 康熙帝这番南巡，虽也有游山玩水的行程，但更多还是接见江南官员，每日里安排满满当当。而那些年长些的兄长们似乎也不见清闲，倒是像他和十四阿哥这样半大少年，每日里除了照旧免不了的学业，便是大把的时间。 跟康熙帝请到旨意，便能出去自由活动。他和胤祯两个人带着侍卫把所停驻城中几乎逛了个遍，各自都买了不少东西。他给宫中母妃和妹妹们也买了不少江南特产和十分有趣的小玩意儿。 胤祥不只一次想，若是母妃也能一道前来便好了。 胤祥正打算去寻胤祯一块儿去游湖，便听到康熙帝派人传唤。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却丝毫不敢耽搁时间，稍稍整了整衣装，便跟着来人去见康熙帝。 来的路上胤祥心里一一划过各种思量，猜想了无数种康熙帝寻他过来的可能，但却从来没想到竟然会听到这个…… 母妃病重？ 他一瞬间十分怀疑自己耳朵是否听错了？ 若非面前跟他说这话的是康熙帝，而康熙帝也不可能用这样事情开玩笑或是寻他开心，他非得破口大骂不可。 母妃怎会病重？ 他南下之前母妃虽然也有偶感风寒，但不是喝了药之后调养一番便已有好转了吗？怎会忽然病重？又是病得有多重太子才会特意写了书信报给康熙帝？ 胤祥心里越想越是乱，越想越是难受，眼泪也不自觉便流了满面。连连询问是怎么一回事？ 母妃笑容慈爱叮嘱他出门在外要注意身体，万事听从汗阿玛的话，不可调皮任性的记忆还历历在目，现在却是病痛缠身，危险重重。 再一想到这里距离京城有着上千里远，胤祥眼泪流得更是停不下来。 康熙帝看着儿子伤心流泪，其实也挺心酸的。难得耐心的安慰开导起胤祥，并将太子有关章佳氏病情一页信纸jiāo给他阅看。 太子虽然说了胤祥母妃病重之事，但也说了经太医会诊，章佳氏病情已然稳定开始好转，应是无有大碍。 胤祥接过信页，一把抹了脸上泪水，抽噎着仔细看信。信上确实有说母妃病情已然控制住，好转起来，可胤祥心里却并没有因此轻松起来。 不是不信太子所言，这是太子给康熙帝的信，不可能有欺君之举，他自是信得过。可现在病情控制住，不代表已经痊愈，更不知晓病情会否反复又发？ 如此，胤祥又怎么可能因为一句‘病情已然控制住’便没心没肺的不再担忧？ 胤祥现在是一点儿也不留恋江南，也不想再待在这里了，他只想回宫。只恨不得背上能插上一双翅膀，立刻便飞回京城去。 “汗阿玛，咱们什么时候回京？”胤祥眼眶通红，泪渍胡花了一脸，却是满面期盼的神情看着康熙帝。 康熙帝是个推崇孝道的帝王，他本人更是以身作则的孝顺着皇太后，给子孙后代树立榜样。而对于孝顺之人，康熙帝往往都会另眼相待几分。尤其胤祥还是他的儿子，儿子如此孝悌可佳，康熙帝心里怎会不觉得欣慰？心里难免对胤祥这个儿子又添了几分喜爱。 不过，再是如何喜爱，提前回京一事康熙帝却是不能同意的。 “等朕忙完了，咱们下个月就能启程回京。”见胤祥一脸急切的想要反驳说服他，康熙帝便直接摆了摆手又道，“朕知道你心里挂念你母妃的病情，朕心中又何尝没有忧心？但江南一行关乎大清社稷，江山稳定，怎能因私废公，半途而废？” 康熙帝神情认真，言语坚定，胤祥已然清晰明白康熙帝不可能提早结束南巡，提早回京，这令胤祥心中失望不已。 虽然心里明白康熙帝所说，但他现在不想懂得这些大道理，他就只有这么一个母妃，母妃病重沉沉，做儿子的怎能不在身旁尽心侍奉？ 不死心的胤祥又提议自己可否先一步回宫，结果依旧是被康熙帝否决。 在康熙帝看来，章佳氏只是病重，而非病逝，且御医也控制住了病情，怎能听风就是雨，如同奔丧一般急急忙忙赶回去？ 何况再有约莫一个月时间，他们一行人便会启程回京，再急也不急着在这一时半会儿。而且胤祥才十三岁年纪的少年，上千里的回程之路，康熙帝可不放心他个人安全。 无奈，胤祥只能失望而归。也不出门游玩寻乐了，天天数着数计算着回京倒计时，日日都盼着京城那边能多来点关于他母妃的好消息。 第124章 南归 这厢章佳庶妃的病情才稳定住不再恶化， 那头诚郡王府却又传来一则不好消息。四月一日刚出生的胤祉之第五子，体弱存活了短短九日时间， 连他亲阿玛的面都没能够见上一面， 便夭折了。 古代新生儿的夭折率普遍很高， 这些年来皇室中皇子皇孙夭折的亦是不在少数， 所以对于五阿哥庶五子夭折一事， 大家除了乍然听闻时会稍感遗憾可惜， 事后并不会太过放于心上， 已然司空见惯的态度。石悦瑟亦是如此， 着人送去关心慰问后便也没有太过关注，非是她太过冷血，而是诚郡王府之事，便是三阿哥南巡不在京城，也自有三福晋董鄂氏这个主母主事操持， 还轮不到她这个妯娌逾越插手。 待到康熙三十八年的时间已然过去大半， 康熙帝一行才结束了南巡， 浩浩dàngdàng回到京城。回了乾清宫，康熙帝照例留下太子说话， 其他儿子通通都打发走人。 大阿哥胤褆一见到死对头胤礽， 就觉得浑身都不舒坦。在江南时候多么痛快，汗阿玛最宠爱最看重的儿子就是他，其他一众随驾到弟弟们也没一个敢在他面前放肆， 日子别提过得多美好多快活。结果才一回到京城便立马退居到二线，真是令人憋屈。 四阿哥胤禛这次也是留守京城， 还接了一个督建公主府的差事。如今公主府从选址到安排民户搬迁都全部办妥，修建工作也在按部就班进行，再有一个月时间便能全部竣工。 本想和康熙帝汇报一下进度，不过看康熙帝的态度，想来今日是不会过问此事，那便等明日时候再说吧。 十三阿哥胤祥此刻可没有旁的兄弟们那样多心思，一得了康熙帝示意退下，见母心切的他连身上衣裳也等不及回去换一套整洁gān净的，便径自往他母妃宫殿快步而去。 到了永和宫偏殿，看着背靠在chuáng榻上的母妃脸色无有血色的苍白病态，还有比之他离京前还要消减轻瘦的身形，胤祥顿时鼻子一酸，眼泪又不争气刷的一下便流下来。看得章佳氏感动之余亦是心疼不已，忙唤了儿子上前，连连出言安抚。 片刻，胤祥才平静下来，母子俩好好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得知母妃病情确实被控制住，现在正在喝着太医给配的药，药效尚可。相比之前只能缠绵chuáng榻，现在她已然能偶尔下chuáng走上几步路。这才让胤祥心里稍感安心。 同时，胤祥亦是知晓了之前母妃病重时，永和宫主位的德妃忙前忙后对母妃多有照顾一事。这令胤祥很是感念，默默将恩情记在心中。 又听说太子和太子妃此番也多有关照。虽然因为一些客观原因，两人未能亲至，但都有在母妃发病第一时间便派了身边得力人手过来帮衬坐镇，顶顶上好的药材更是送了不少过来，也因为这些好药材母妃才能更早醒过来。对此，胤祥心中除了感激已找不到其他话语。 对于太子和太子妃这对哥嫂，胤祥平日接触不多，来往更是很少。以往脑海中对他们夫妇的印象一直有些脸谱化。一个是骑she文化等等各方面都优异非凡的储君太子，一个是连康熙帝都屡有夸赞的贤惠端庄完美太子妃。不过，无论太子如何优秀，太子妃如何美名，在胤祥看来那些通通都是与他无关。 但这一次的帮衬，却足够太子与太子妃二人在他脑海中变得清晰深刻起来。也许对于他们而言这可能只是一件小事，但对胤祥来说却没什么比生养他疼爱他的母妃更为重要。这番送药之恩足以令胤祥将人记住在心，暗自感激。 不同于胤祥这边的伤感和眼泪，七贝勒府那边却是难得的夫妻和乐，温情脉脉。 七阿哥胤祐在江南时候已经知晓福晋诊出有孕一事，同样是太子与康熙帝互通书信时特意告知。胤祐虽然心里更偏爱于侧室的纳喇氏，但对于嫡出的子嗣亦是非常重视。 所以，刚回府的七阿哥这次难得没有直接去侧室那里，而是先进了福晋这边院子，表达自己的问候关心。 七福晋见七阿哥到来，心中自是有些讶异，但更多的却是高兴，总算这位爷的心没有偏到天边去，还记挂着她们母子。如此，她也能稍微心安几分，不用担心孩子出生后在他阿玛面前比不过庶出的兄弟姐妹来得受宠。 康熙帝这次南巡离京时间比以往都要长一些，这一回来便有无数事务等着他亲自批复处理，自是日理万机。待处理完了政务，康熙帝稍稍清闲下来，才抽空去探望了章佳氏一面，毕竟也是自己曾经喜欢过的女人，还为他孕育了一子二女，这点儿脸面还是要给的。 不过，康熙帝也没待上多久，只说了几句安慰话的时间便起身离开。毕竟章佳氏病重未愈，若是将病气传给了帝王，那罪过可就大了。不过，康熙帝能记得亲自过来一趟，章佳氏已经很满足。 康熙帝记得探望生病的章佳氏，同样也没忘了要见一见太子三月份时候给新添的小皇孙。 小家伙果真和康熙帝所想一般玉雪可爱，健康白胖，看着便十分讨喜。康熙帝抱在怀里简直爱不释手。 再看一旁双双围站在他身边，又长高了一些个头的弘昭和弘皙，兄弟俩一点儿也不认生怯懦，对于他这个大半年没见过的皇玛法，都不需胤礽特意提醒，便已大大方方主动开口唤他皇玛法。认真请安后还很是亲热上前和他说话聊天，小家伙的童言童语听得康熙帝心中软和不已。 康熙帝觉得不是自己偏见，他真心觉得太子家的孩子就是比旁的几个儿子们生的孙子要机灵讨喜，更加可人。也愈发觉得太子妃会生孩子，也很会养孩子，想着便又暗示胤礽要和太子妃再多生几个好孩子，只三个子嗣还是少了些。 胤礽自是无有不应，只要康熙帝别给他指旁的女人进来添乱，他和石悦瑟自是会和和美美，子息兴旺。 康熙帝也没忘了告知胤礽，他已经给小孙子起好了大名一事。康熙帝还在江南时候便想好了名字，依旧遵循弘字辈、日字偏旁的规律，起名为弘晁。晁同‘朝’字，有早晨之意。听太子说小家伙便是在早晨时候出生落地，唤作弘晁也能算合当。 还有弘昭的启蒙学习之事，康熙帝原计划在今年万寿节之后便安排落实，但因着南巡，无奈更改了计划。如今他南巡已经回来，自是不能再让耽搁下去。 第125章 诸事 翌日， 胤礽便按照康熙帝的意思亲自将安安送至乾清宫。 康熙帝还在南巡之时，胤礽和石悦瑟便已就此事和安安提过， 并认认真真与他解释为何要离开毓庆宫前往去乾清宫， 又为何要离开阿玛额娘跟着康熙帝一道学习生活。 安安初时确实很不理解， 他在毓庆宫好好的， 为何要将他送走？虽然皇玛法对他也很好， 但他一点儿也不想离开家里住到乾清宫去， 更不舍得离开疼爱他的阿玛额娘以及可爱的弟弟们。 一向乖巧听话的小家伙难得闹了情绪， 第一次跟他最喜欢的阿玛和额娘生了气， 心情很是低落了一阵子。在胤礽和石悦瑟耐心陪伴开解下，也花了好一些时间才让小家伙消了气，心情好转起来，可见安安对此事态度是不太乐意的。 事情的转折是在安安听到胤礽说起他小的时候也是住在乾清宫里，由康熙帝亲自教养长大。安安自来最崇拜之人便是胤礽这个阿玛。在安安小小的心目中， 他的阿玛高大伟岸， 博学多才， 多么棘手的事情到了他的手里都能轻而易举解决问题。而且阿玛尤其疼爱他和弟弟们，不但陪他们读书， 还陪他们一起玩游戏， 再是没有比他阿玛更好的男人了。如今听到他阿玛小时候也是住在乾清宫里学习生活，安安心中对于即将前往乾清宫的接受度顿时变高不少。 如此，胤礽仍旧不太放心， 又亲自带了安安前往皇宫中小阿哥们统一读书学习之所的上书房里参观一番。安安在亲眼看见他的小叔叔们也是离开了阿玛额娘独自生活读书时，心里最后一点点不乐意顿时也变没了。小小的心里想着， 原来大家都是这样的啊！ 做好了安安这个当事人的工作，胤礽和石悦瑟两人背地里又做了不少安排，譬如仔细教导叮嘱了安安到乾清宫之后需要注意事项，以及安排好安安本人的安全保护工作等等。 由帝王亲自抚养，在乾清宫里和康熙帝同吃同住，听上去风光无限，令人羡慕，但暗地里的暗cháo涌动，危机重重，却是无处不在。这是一个高风险位置，稍有差池可能下一秒将要面临的便是万劫不复。事关宝贝儿子，胤礽和石悦瑟自是不敢掉以轻心，拿出了一百二十分心力对待。 对于安安的到来，康熙帝尤为开心。一把便将小家伙抱起放在膝盖上，笑容慈祥，“弘昭以后便跟着皇玛法一起住好不好？” “好。”安安看着康熙帝便是甜甜一笑，声音脆生生的好听，小模样十足可爱。 额娘曾经说过，在这皇宫里想要活得自在一些，就得学会抱大腿这一qiáng大技能。而他的皇玛法康熙帝则是这天底下最粗最壮的一条金大腿，所有人都听他的，所以，以后都会和皇玛法生活在一起的安安小朋友毫不犹豫便决定紧紧抱住皇玛法的金大腿。即便心里其实还是更想和阿玛额娘一块儿住在毓庆宫，但这会儿机灵的小家伙已然能无师自通，懂得怎样回答能讨得康熙帝欢喜。 果然，听到乖孙的回答，康熙帝笑得愈发灿烂，还十分好心情亲自领了安安去看以后住的房间。 “弘昭以后便住在这里。皇阿玛就住在隔壁房间里，所以就算是一个人独寝，也无需觉得害怕。”康熙帝说着，又道了一句，“你阿玛小时候也是住在这里。”语气颇有些感慨。 一晃眼，胤礽都长大了，而这里也住进了胤礽的儿子。 闻言，安安眼睛不由一亮。知晓阿玛小时候曾经住在这里，心中对这个地方天然的便生了许多亲近喜欢。 考虑到骤然换了一个新环境，宝贝大孙子可能会心有忐忑，觉得不安。康熙帝想得十分细致周全，给了安安一天时间用来调整适应环境，翌日才给他安排学习和课业。 安安被太子爷送进乾清宫一事，自然是瞒不过宫里宫外所有人耳目。虽然康熙帝此前很早便有透露过将会亲自教导皇长孙的消息，可当事情真的发生来临，众人心中还是无限感叹。太子一系果然是深得圣心啊！ 听闻消息，胤禔则气得鼻子险些都歪掉，汗阿玛还真是一言九鼎，真的将太子家的儿子抱去抚养了。怎地就不为他家弘昱考虑考虑？ 胤禔越想越是不痛快，习惯性第一时间便是去寻明珠商量对策。但明珠此时人没在府里，胤禔心情正烦躁也懒得空坐着等人，于是又直接出了明珠府邸，打马便往他耗费巨资修建完成的报恩寺行去。 自从安安来到乾清宫，康熙帝的生活便发生了一些改变。以往除了政务还是政务，如今却是多了一项给宝贝孙子讲课和检查作业的安排。 康熙帝一点儿不觉得麻烦，反而乐在其中。安安乖巧听话，并不会如其他稚儿那般吵吵闹闹，令人心烦还屡教不改。有宝贝孙孙陪着一块吃饭，一块说话聊天，康熙帝觉得这日常生活都变得更加有意思起来。 而学业上，安安也充分展现出了他的聪慧机敏，以及过目不忘的得天独厚。小小年纪已然修出一身学霸风采，学习轻松不费劲儿，关键是进学的态度还十分认真努力，令康熙帝教导起来也异常轻松省心，心下对这个孙子愈发喜爱。 一时间，乾清宫里的祖孙两人相处得好不和谐愉快。 正当康熙帝沉浸在教学乐趣，并享受着孙儿承欢膝下的天伦之乐时，前方却传来了河决淮、扬的消息。被康熙帝委以重用的河道总督于成龙疏报邵伯更楼、高邮九里等处被水冲决，损失惨重。 康熙帝得知消息后，自是万分着急，接连传唤朝中重臣，同时又命人去将太子也一块叫来。 淮扬两地可是天下鱼米之乡，大清赋税重地，然而如此要地却一直饱受着水患困扰，每逢水患必然损失惨重。康熙帝一直多有重视，每逢南巡都会进行视察工作。今年南巡亦是没有例外，针对淮扬两地做了重点视察。 不时便传唤于成龙这位治水大臣前来见驾，还以帝王之尊身体力行，亲至现场做了实地调研。事后更是花费了无数时间和大臣们讨论商谈可行的治水之法。可以说，康熙帝南巡的大半时间都用在了治水一事上，可见康熙帝对于治水的深刻重视。 离开江南之前，康熙帝已大致定下治水方案，命于成龙根据方案认真治水。如今他才刚回京没多久，南边却传来了河水冲决的消息，康熙帝心里能痛快才是怪事。 再听闻于成龙治水时并未遵从他在南巡时既定下的方案来实施，气得康熙帝险些摔了杯盏，直接谕大学士等曰：“朕虑各处闸坝俱已闭塞，大水一至必至泛溢，屡谕于成龙作速挑浚芒稻、人字两河，今竟未挑浚，卒如朕言。”言语中对于成龙本人的行事和工作都存了一些不满。 但事已至此，再多谴责处罚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还是事后的救灾工作，以及水患的解决办法。康熙帝一边下命，“著速行文巡抚宋荦，令亲赴扬州、淮安收养被水百姓”，同时也不忘受灾百姓，“著行文马如龙，令速运米十万石至扬州、淮安，jiāo与宋荦，或煮粥或赈济，相机行事。”一时间，忙得不可开jiāo。 在康熙帝这边忙着处理江南水患河工之事时，他的后宫也不安生的出了事。一直病症缠身的章佳庶妃终是没能从根本上得到治愈，缠绵病榻多日后，于康熙三十八年的七月二十五日薨逝离世。 胤祥手里紧握着他额娘苍白无力的手，看着额娘双眼紧闭宛若熟睡一般，但口中再怎么大声的唤着额娘，却再也没有了往日那温柔熟悉的应答。 胤祥悲痛jiāo加，眼泪横流，还有着茫然的无措，怎么也不想相信他的额娘竟然就这么丢下他们兄妹三人走了。边上两个年幼的妹妹哭得肝肠寸断，屋里仿佛都弥漫着她们绝望的哀伤。 章佳氏薨逝，身后事自是要操办起来。可章佳氏至今也没个正式封号位份，只是个无等级的庶妃。然按照章佳氏在宫里实际影响力，显然不可能只按照小小无品级庶妃来对待。如此，内务府也不能拿定注意该按什么等级规制来治丧。只能上表请示康熙帝。 可康熙帝如今正忙着水患救灾之事，一时间也没给出个准话。内务府等得焦急。胤祥因着丧母本就悲痛异常，如今看到自己亲爹对他的额娘竟然还不怎么重视，虽然明白国事大过家事的大道理，一时间还是很难接受，十分打击。 直至闰七月初二日，康熙帝终于给出正式旨意。旨意来得还算及时，总归还没有晚得直接过了章佳氏的头七。康熙帝谕曰礼部：“妃章佳氏性行温良，克娴内则，久侍宫闱，敬慎素著，今以疾逝，深为轸悼，谥为敏妃。应行礼仪，尔部察例行。”如此，章佳氏也算是入主妃位，有了明面上正式身份地位。 而有了正式的封位，内务府也终于能够照章办事，丧仪快速而有序的高效运转起来。 第126章 纠纷 于是， 众人各司其职，哭灵吊唁， 守孝哀悼。终于将敏妃的丧礼体面郑重办完， 然后按照妃位礼仪安葬。 期间， 石悦瑟亦有出力帮衬。大的事情上自有内务府和佟妃等高位妃嫔们安排关照， 不用也用不着她这个小了一辈的太子妃来插手。但其他事情上却是能帮得上忙。 敏妃薨逝后一共留下了一子二女。儿子的胤祥今年已经十三岁， 在如今大环境下这个年岁说小其实已然不算小， 可以当作半个大人看待。因着男女有别， 石悦瑟和胤祥见面不多， 也不宜过多接触，所以安慰开导之事还是jiāo给胤礽这个哥哥来关心更为合适。 但对于敏妃留下的一双女儿，八公主和十公主，作为嫂子的石悦瑟却是可以名正言顺多加照拂关心。譬如一直让人注意着她们身体状态如何，是否有缺用之物， 再看看身边下人可有疏忽怠慢的等等。石悦瑟能做的事情有很多。 两位公主年岁尚小， 年岁稍大的八公主也才十二岁而已。如此年幼便遭遇丧母， 瞧着总是令人心疼怜惜，石悦瑟也很乐意照拂几分。 而且， 石悦瑟眼瞧着十三阿哥胤祥对于这两个同母胞妹感情不浅， 便是悲痛生母离世，也没忘了要照顾两个妹妹。她如今顺势对八公主和十公主多加照拂几分，不论十三阿哥日后能否记下她这点关照之谊而对毓庆宫保持友好正面态度， 也胜过什么表示也无来得好。 再者，她身为太子妃， 居于高位，手掌着一部分宫务。如今宫里发生这样大事，倘若只是在边上gān坐着看，无有作为，亦没有丝毫存在感，也未免显得太过无用，难堪大任。 敏妃丧礼才刚结束，康熙帝便宣布不日将欲巡幸塞外的消息。安安也被康熙帝给送回了毓庆宫，并jiāo代胤礽待到他自塞外回来再将安安抱去乾清宫。 安安人虽是回了毓庆宫，但该学习的课业却是不能落下，康熙帝不但给划了学习范围，期间要完成的学业进度，还给布置安排了无数的作业任务，看得石悦瑟头皮一阵发麻，心中对大儿子心疼不已。 相较于石悦瑟的大惊小怪，胤礽和安安父子俩却都不以为意，态度异常之淡定。 安安是因为读书学习乃自己喜好兴趣所在，加上头脑灵活，课业学起来并不会觉得困难。而且在乾清宫时，皇玛法便一直是这样要求对他，安安已然习惯，并不会觉得有什么难以接受。 而胤礽则是对石悦瑟淡定一笑，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和他家太子妃道，“孤小时候便是这样过来的，身为孤的儿子可不能太差了去。” 一番话听得石悦瑟心里嘀咕，一双美眸控诉般的瞪了胤礽一眼，语气委屈，“殿下一点儿都不心疼我儿子。”然后小嘴微瘪的歪过头去，一副不欲搭理他了的意思，小脾气的模样直瞧得胤礽心下一阵哭笑不得。 连‘我儿子’三个字都用上了，说得好似安安便不是他的儿子一样，实则还是在暗暗控诉他不心疼儿子。 胤礽一脸无奈，明知她多半是作弄的玩笑，终究还是放心不下。直接将人抱入怀里，然后温柔好语的一番解释剥白。 其实哪里是他不心疼儿子，而是相较于石悦瑟被限制在毓庆宫和后宫一亩三分地，胤礽这个随时可以出入乾清宫的，自是能每日探望儿子。而自己儿子的学习情况，胤礽自然也更为了解，当然知晓康熙帝所布置的课业，安安能应付得来，且不会觉得吃力。所以，之前他才能如此淡定站着说话不腰疼。 听着太子殿下面上一本正经，语气淡定的用‘站着说话不腰疼’来形容自己，石悦瑟顿时便被他逗乐，莫名就戳中了莫名笑点，连假装着委屈控诉的脸色也都摆不下去了。 于是，没了一方故意作妖挑事，夫妻俩自是自然而然便‘和好如初’了。 …… 康熙帝离京之前，紫禁城还发生了一件轰动大事。敏妃过世还未满百日，三阿哥胤祉竟然没有遵守应有规制，径自私下便剃了头。结果剃了之后还没有隐瞒暗藏过去，被人发现后直接给告发到了康熙帝面前。 康熙帝气怒不已。直接搁置了手头事情，让人去将胤祉唤到御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严厉训斥，“你gān的混账事……” 康熙帝是个极为看重家庭和睦的人，对儿女们的孝悌忠诚亦是尤为看重。如今去世的敏妃可是已被他追封了正经的妃位，勉勉qiángqiáng也能算得上是这些皇子阿哥们的长辈。 按妃位的丧礼制度，皇子们在敏妃薨逝百日内不可剃头。如今胤祉竟然公然违反规制，到底还有没有将他刚发的旨意放在心上？等他百年之后，这不孝子是不是也会这样对待他这个老父亲？ 康熙帝越想越是觉得生气，越想越是觉得不能忍，又将胤祉骂了个狗血淋头。这还不算，康熙帝觉得光是骂还不行，胤祉这等混账事可不能再次发生，让天下人都看皇家笑话。这等歪风邪气可不能任由助长，所以，对胤祉这混蛋儿子，不惩罚不足以儆效尤。 于是，胤祉才刚获封了一年的诚郡王头衔直接被康熙帝下命削去，给降为了贝勒。 另一边，十三阿哥胤祥对于胤祉可就不仅止于生气的简单程度，说一句牢牢记恨上了都不为过。 作为一个孝子，胤祥本就悲痛于母妃的离世，心情正处于极度压抑悲伤中。前有母妃去世，康熙帝的不甚重视，直至母妃头七那日才艰辛等来康熙帝的追封，后又发生了胤祉不满百日剃发一事。胤祥脑中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忽然间一下便绷断了！ 是，康熙帝是帝王，在他心中国事高于家事，所以忙着江南水患，不甚重视他母妃丧礼，胤祥便是再受打击，再是不满也拿康熙帝没有办法。可胤祉算什么？他母妃可是被追封了妃位，如今和胤祉生母荣妃是同样一个级别，胤祉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不给他母妃面子，如此不尊重人，他还不能为他母妃讨个公道？ 于是，才刚从康熙帝处挨了一顿骂出来的胤祉，迎来的便是胤祥毫不留情愤怒的拳头。拳拳到肉，将胤祉打了个措手不及，直接被打倒在地，又连挨好几拳才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后胤祉自是愤怒羞rǔjiāo加，本来被康熙帝一顿怒骂，还被削了郡王的爵位就已经够憋屈的了，如今还被底下弟弟欺负着打。原本他心里还想着此事确实是自己理亏，所以便让着胤祥没下重手，防守多过进攻。没成想胤祥却是丁点儿不顾念兄弟情谊，下手极度狠辣。连他的脸面都被打得已经破了相，见状，胤祉哪里还能再忍？ 心里也渐渐火大起来，开始对着胤祥拳脚相还。胤祉虽然是个重文轻武的，但可不代表他武艺就差了。一时间，两人打得旗鼓相当，二人皆不同程度受了伤。 直到听闻了消息匆匆赶来的各皇子们，一边一个的给拉了架，才将两人分开。两人为了什么事情打架，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此事确实是胤祉做得不对。便是平日与胤祉还算亲近的胤礽，也觉得胤祉此事不讲究。正当为难如何处理两人纠纷时，康熙帝派来的人便到了。 皇子在宫中公然斗殴，自是瞒不过康熙帝耳目。于是，康熙帝直接命人将斗殴当事人在内的所有皇子们都给传唤到了乾清宫。 不出意外，胤祉又挨了康熙帝一顿臭骂。而对于胤祥，虽然殴打兄长行为是为大不敬，但他毕竟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康熙帝只不轻不重说了几句，便放过不提。 也就是说胤祉这顿打也白挨了，没人会为他主持公道。 康熙帝又趁此机会着重教育了这些儿子们要孝悌忠信，要和睦相处，要兄友弟恭等等。连续做了近一个时辰的思想教育工作，直至口gān舌燥，才挥挥手让这些不省心的儿子们下去。 胤祉顶着青一块紫一块的脸直接回了府。一想到自己原本还是郡王府的府邸，自今日之后就要降为贝勒的规格，心里就愤恨不已。 该死的胤褆，给爷等着，这事儿咱们没完！ 对于胤祥，胤祉心里虽然也恨他不顾念自己兄长的尊严，下手狠辣无情，但毕竟是自己理亏在先，便是被打了，胤祉平静下来也能自己想得通。 可胤褆这事儿，胤祉却是不能释怀。他都没怎么招惹过他，竟然背后yīn他。别以为他不知道给汗阿玛告状打小报告的小人是谁，以为不是他大千岁亲自出马，他胤祉便不知道那小人是胤褆的人是吧？ 本来敏妃的丧礼汗阿玛便拖着没给出一个定论，他事先没怎么在意，不怎么接触康熙帝后宫嫔妃的胤祉自是不会想得太多，心里对敏妃的印象一直都还停留在一个普通庶妃的认知。他都已经剃完头了才等来汗阿玛的追封旨意。他还能怎么办？自是带了帽子好生将光光的脑袋给遮挡好了。谁知自己是遮掩好了，可他忘了还有防不胜防的yīn毒小人，于是便遭了小人告密。 “爷，您这是怎么了？”三福晋董鄂氏一见胤祉的凄惨模样，顿时吓得惊呼出声。 “还能怎么了？还不是因为这个头发，爷被汗阿玛骂了个狗血淋头，还丢了郡王爵位，爷以后不是郡王了，你以后也不是郡王福晋了。之后还被胤祥一顿猛打，却还不能找回公道，真是晦气。”胤祉没好气的说道。 董鄂氏被他吼得有些委屈，不过心里也有一点子的心虚。胤祉在敏妃去世没满百日时剃头一事，董鄂氏觉得自己也有一些责任在。以往胤祉剃头之事一直都是她在操持安排，但最近因着她又怀了身子，而且这一胎怀相不太好，董鄂氏便将时间更多花在安胎和调养身体上，因此对于胤祉的事难免有所疏忽。 等她知道时候，胤祉已经剃完了头。便是再觉得不妥，但事情已经发生，她也只能帮着胤祉安排隐瞒。如今看来，事情还是没能隐瞒过去，董鄂氏不用细想，也能猜到胤祉现在面临的麻烦。 看胤祉心情不好，董鄂氏也不敢多话。直接让人去传太医过来，又命人给准备热水和洗漱用品以及换洗衣物。全程都十分温柔体贴，就希望胤祉心情能变好一些。 第127章 财富 虽然发生了胤祉那件糊涂蠢事， 令康熙帝觉得有些糟心，但却并不会影响到康熙帝的行程日常， 之前计划中的巡幸塞外一事也准时提上日程。 康熙帝每一次出巡都会带上几个儿子在身边伴驾， 既能让他这些出身富贵窝里的儿子们路行千里增长些见识， 也有向天下人展现皇家下一代人才优秀， 大清后继有人之意。 这次巡幸塞外亦是不例外。皇长子胤禔、皇三子胤祉、皇四子胤禛、皇五子胤祺、皇七子胤祐、皇十三子胤祥、以及皇十四子胤祯共七位皇子随往。 是的， 虽然胤祉前几日办了件糟心蠢事， 刚被削了郡王爵位， 但康熙帝还是将他一道捎带上了。 一来是不放心将他留在京城， 谁知道这刚被削了爵位的糊涂蛋儿子，情绪悲愤之下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办出什么混账事来。还是将人带在身边，就近看着比较放心，同时也方便康熙帝对他进行认真再教育。 二来， 康熙帝也是希望胤祉和胤祥这两个闹了矛盾， 还拳脚相向打了一架的兄弟俩， 能在这次出巡途中达成和解，不要互相敌视成仇。 康熙帝这次同样把十三阿哥胤祥给带着。胤祥刚没了生母， 整个人看着比以往都安静yīn郁了几分。康熙帝眼看着也有些不放心， 便想着将人带出京去散散心，改换一番心情。 康熙帝的意思几个随驾的阿哥都瞧得明白。当着康熙帝的面儿，大家不敢忤逆， 只能你好我好。虽然一下子还达不到兄友弟恭的亲密，却也能维持面上和睦， 似乎已经慢慢和解的表象。 然而事实上呢？ 胤祥心里记恨着胤祉此前对他母妃的轻视与不尊敬之举，尤其在他生母已然逝去的情况下，更是不可能轻易原谅。这心结芥蒂，胤祥估摸着能记恨一辈子，永远都释怀不了。又怎么可能如康熙帝所期望那般和胤祉和解，从此兄友弟恭？ 胤祉则是因为心中理亏别扭，存了些逃避心态，所以不乐意面对一个自己见了会心虚、又对他充满了敌意不善的弟弟。 同时，胤祉心里也愈发记恨着胤禔。若非胤禔小人告密，将他不满百日剃头一事揭发出来，他至于沦落至如今悲催境地？如今正暗戳戳睁着大眼睛等着要抓胤禔的小辫子。以胤禔的嚣张模样，胤祉可不信他会是那阳chūn白雪，纯洁无暇，从没做过什么坏事。 等他抓到胤禔把柄，看他怎么收拾这个好大哥！！！ 胤褆自是看到了胤祉暗恨的眼神，可他却是不在乎。 谁让胤祉这个书呆子更亲近胤礽一方。虽然到目前为止，胤祉也只是在太子有什么想法提议，会表明下支持，还没有做出什么针对他的事情来。但在胤褆眼里，胤祉已然投向了胤礽。既然是胤礽那一方的，自是他的阶级敌人。 对待阶级敌人，胤褆向来都不会手软。 …… 康熙帝去了塞外，安安便被送回毓庆宫。对于儿子的回归，石悦瑟最是欢喜不过。虽然安安去了乾清宫，每过五日也可回毓庆宫中住上一天，可对于一个时刻都思念挂心着年幼儿子的母亲来说，这五日间隔还是太长，相聚亦是太短。 如今儿子回来，石悦瑟欢喜之余，自是少不了一番嘘寒问暖，关心疼爱。 每日里安安的吃穿用度，石悦瑟都亲自打理安排。小厨房那里也吩咐了每日都变着花样给安安做好吃好喝的，不时还会亲自下厨弄几样美食菜肴。就想趁着安安在家里，好好对他，将小家伙养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 胤礽也是个疼儿子的。虽然安安在康熙帝那里，他也能天天得见，不至于和石悦瑟一般惦念着人也见不着面。但总归是在乾清宫中，康熙帝眼皮子底下，行事言语都多有顾忌，不及毓庆宫里来得舒心自在。 如今儿子回毓庆宫，在自己的地盘上，便没有那么多顾忌，更利于他和儿子相处jiāo流，加深父子感情。 尤其见石悦瑟心情美妙，每日里笑颜如花，美眸含笑，胤礽心里便舒心不已。 安安的归来，除了胤礽和石悦瑟这对为人父母的觉得欢喜，作为弟弟的乐乐见到自己大哥回来，亦是极度兴奋高兴。整日都跟在安安后头，如连体婴儿一般形影不离，难得都没了那一身懒散不爱动的毛病。 也怪不得乐乐高兴。他和大哥年岁相近，从记事起便是和大哥在一块儿。平日不论睡觉吃饭，或是学习玩乐，他们做什么都是在一起。在乐乐的认知里，他们是一家人，是要永远都住在一起的。然而，前段时间大哥却是忽然便被阿玛额娘送走了，乐乐简直像是被人忽然给打蒙了，心里完全不能接受！为什么要送走大哥？是阿玛和额娘不要大哥了吗？ 见不到大哥，乐乐别提多伤心，很是悲伤跑到胤礽和石悦瑟面前哭求着把大哥接回来，小模样别提多可怜。 对于兄长的离开，小家伙伤心低落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安安第一次休沐回家，乐乐心情才好转。不过，自那以后，每次安安回来，乐乐都会化身为小跟屁虫，生怕一个不留神他家兄长又被阿玛和额娘送走了。 看着铺了宽大柔软毯子的地上，两个大的儿子一左一右坐在小儿子两边，手里拿着玩具逗着小儿子玩，不时便传来愉快的童音笑声，三兄弟相处很是和谐欢乐。 石悦瑟不由温柔一笑。见他们玩得开心乐呵，注视了一会儿便不再关注，继续低头看着手里账册。 这些账册有的是她自己带来的嫁妆产业，有的则是胤礽jiāo给她的，原属于胤礽的私产，现在则属于他们夫妻共同财产。虽然这并非胤礽所有全部，许多涉及政治布局或是特殊领域的并未jiāo给她，但只单她现下打理的这部分，已然令她花费了无数时间心力。可见太子殿下财力产业之庞大。 石悦瑟也是嫁进门后，才知晓胤礽私下竟然有那么多私产，身家实在丰厚，富可敌国。当然，其中很多都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连康熙帝也不知晓的存在。尤其最令石悦瑟惊讶的便是胤礽还有涉及到海运一项，每年都从中获利颇丰。还根据这巨大利益蛋糕，聚集了好一批人追随拥护，作为底牌。 石悦瑟后世而来，一直知晓海运利益有多大，无论瓷器还是丝绸，亦或者茶叶等等国货在国外异常受人欢迎追捧。可嫁入毓庆宫后，还未寻得机会与胤礽提及此事，让毓庆宫也在这最赚钱行当插上一脚，顺道也让太子对海外诸国诸事多些了解，从而重视起来，避免走上历史中那遭无数人唾骂的闭关锁国未来。却已被太子爷的手笔给惊呆了。 无需她多话，太子殿下已是事无师自通，早早布局，暗地发展，如今已经隐隐成为江南一带最大海运头目。这发展……石悦瑟亦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不知道历史上曾经的胤礽是如何，但如今她所知的这位太子爷，石悦瑟却是打心底觉得这男人真心666！！！ 太子爷经营有道，太子妃亦是持家有方，毓庆宫中太子夫妇二人身家富裕非常，自是不愁银钱上花用。然而宫外几所皇子府却是另一番景象，很有一种日子越过越是觉得拮据难过起来。 一开始搬出皇宫时候，康熙帝还给了每人二十三万两银子安家费。这笔银子乍然一听上去觉得是有不少，让人能花用很久的既视感。却没想到宫外生活如此艰辛，所需所用样样都需自己花银子采买置办，和在宫里时有内务府免费给安排配给完全不同。当了家方知晓柴米油盐贵，再加上一年来各种人情往来，应酬送礼，这二十三万两银子真心一点儿都不多，也不禁花用。 直郡王府也觉得缺钱。胤禔刚出宫便命人动土修建了报恩寺。因着打了报效皇父之恩，为康熙帝祈福的名义，自是不能将庙宇修建得太过小家子气。于是，直郡王府大半的家当都被投入这项建筑工程。此外，家中还有着四个女儿要给准备好嫁妆。这年头女子的嫁妆可不是后世能比，尤其还是皇家的格格们，嫁妆更是一笔不菲花费。如此，直郡王府会觉得不宽裕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直郡王府背后有明珠的支持，明珠可是大清国出了名的巨富人家，身家百万不在话下，有他不时帮衬，胤禔倒也没觉得日子多难过。何况他还能向户部借些银钱出来。如今京中许多权贵臣子家都在和康熙帝借银，他这个皇帝的长子，没道理就借不得。 其他阿哥们也是有样学样，旁人能借，自己同是汗阿玛的儿子，怎地就不能借了？ 于是，这些出了宫的皇子除了自己折腾，寻些能来钱的门路掺和上一脚，也都把注意打到借国库银子一事上。一次也不多借，只几两、几十两、几百两的。 康熙帝瞧着儿子们生活是真心困难，心下觉得可怜，便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下来。 对于借银一事，若是搁在以前，胤礽也会十分乐意第一时间便参与进去。毕竟在他看来，将来连那万里江山都是他的，户部银钱自然也是归属他所有。他便是借银，也只是预支自己未来的财产而已，自是不会太多顾忌。 然而现在，胤礽虽然不会再理所当然认为，那至高之位已是他囊中之物，但那自小养成的主人翁意识却还是深入了他的骨髓中。看着汗阿玛开了借银的口子，胤礽有些心焦。借银一事，向来都是借出去容易，再想收回来便难了。而且，现在他们借得不多，可想也知道，人的胃口是会不断变大的。 胤礽也曾和康熙帝隐晦提过，不过看着康熙帝不以为意的态度，以及隐隐想补贴这些儿子以及施恩下臣的意思，胤礽便不好再作多言。 说得多了难免不会让康熙帝觉得他心狠没有兄弟爱，见不到兄弟们日子过得拮据可怜，也看不得康熙帝补贴他们。 同时，也很大可能会令康熙帝觉得他这个太子太过于关注户部，关注国库，从而不觉竖起警觉。如此便得不偿失了。 第128章 角逐 九月初， 康熙帝便自塞外而归。 此次巡幸塞外，十阿哥胤俄虽然没能跟着随驾， 但康熙帝却是没有忘了这个序齿排行第十的儿子。在塞外时候， 康熙帝便亲自给他指了一门蒙古亲事。五福晋人选是为乌尔锦噶喇普郡王之女， 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 得了指婚， 胤俄面上感激的谢过康熙帝恩典， 毕竟康熙帝百忙之中还记得他这个已经成年却还是单身未婚的儿子， 并亲自给指了婚。且给他择选的岳家， 家世背景亦算得上名门显赫。在蒙古， 博尔济吉特氏这个姓氏的地位可不是一般崇高尊贵。 然而转过头去，胤俄心中却是有些嘀咕。 身为大清皇子，胤俄自也是知晓他们爱新觉罗家家和蒙古诸部联姻是历来传统。到他们这一辈皇子，亦是不会有例外。毕竟总不能只将公主格格们下嫁去蒙古，而他们这边皇室男子却是一个都不娶来自蒙古的贵女吧？ 然而， 胤俄知晓归知晓， 可汗阿玛那么多的儿子， 他那么多的兄长弟弟，为何偏偏就选中他去联姻？ 虽然联姻蒙古也非是什么要命坏事， 康熙帝给指的福晋家世背景亦是不错， 和他这个十阿哥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可大家要知道，在如今当下，娶了蒙古女人的皇子阿哥， 却是代表着将与那至高之位无缘。 胤俄虽然没有什么大的野心，也未曾想过要去争那个位置， 可被康熙帝如此轻而易举便排除在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受伤以及郁闷。 “娶个蒙古福晋多好啊，至少你以后爵位不用发愁，最低也跑不了一个郡王之位。”和胤俄关系最要好的九阿哥胤禟站着说话不腰疼，面上还一脸艳羡的看着他十弟。 胤俄睨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要觉得好，要不咱俩现在去寻汗阿玛，让他给咱兄弟换上一换，你来娶蒙古福晋，如何？” “嘿嘿，汗阿玛正忙呢，咱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胤禟讪讪的笑。娶蒙古福晋什么的还是jiāo给胤俄来吧，他还是中规中矩的娶个满洲福晋就好。 胤俄翻个白眼，他就知道。 除了给十阿哥胤俄指了一门联姻蒙古的婚事，康熙帝在塞外也没忘了正经视察工作，一回京来便是一番人事任免调动。先是改了扬岱未满洲都统，然后又下令鲁伯赫、拖伦、崇古礼俱为蒙古都统。 之后，便是对三阿哥胤祉在敏妃丧仪不足百日剃头，无礼不敬一事的做出正式处理。 此前，康熙帝虽然对胤祉这事有了处分定论，也说了要削去胤祉郡王爵位，但因着巡幸塞外一事，多有耽搁，至今都还未下达正式旨意。如今康熙帝自塞外回来，自是不能再拖延处分惩罚。 胤祉怎么说也是康熙帝的亲儿子，康熙帝虽然气恼他办了蠢事，但一段时间过去后，康熙帝心情已然冷静下来，不复最初愤怒。加之胤祉塞外之行时一直在康熙帝跟前鞍前马后尽孝心，康熙帝心里自然是消了气，如今怒火更多却是冲着别人去的。 在康熙帝看来，自己三儿子这事办得是很没脑子，也确实欠妥当有过错，不能不罚。可胤祉身边那些王府属官长史却是责任更大，最不可饶恕。在胤祉思虑不周，行事不妥时，这些人难道都是死的么，一个个的都不懂得提醒规劝一二？ 若是不加惩罚，其他王府的属官长史也有样学样，不仔细尽心，那还要他们何用？ 康熙帝行事历来雷厉风行，九月十一日便谕宗人府：“敏妃丧未满百日，诚郡王允祉并不请旨即行剃头，殊属无礼。著收禁宗人府严加议罪。办理王府事务官、王府长史等不行规諫，甚属可恶，将伊等锁拿从重治罪。” 一句甚属可恶，一句从重治罪，宗人府便领会到了康熙帝的意思。然后很快给出议奏请示，“诚郡王胤祉应革去郡王爵。办理王府事务侍郎绥色、辛保，王府长史马克笃，一等侍卫哈尔萨等，俱应革职，枷号三个月，鞭一百，不准折赎。” 康熙帝过目之后，略一思量，很快批复最终处理，“胤祉从宽，革去郡王，授为贝勒。辛保、马克笃、哈尔萨俱著革职，鞭一百，准其收赎。绥色自任侍郎以来，实心效力，著从宽免罪，革去管理王府事务。”虽然一番处理比之宗人府议奏稍显几分宽和，可又是革职罢免又是鞭打，这处罚确实也属于严惩重罚，足以给其他王府之属臣官员们敲醒警钟，引以为戒。 才处理完胤祉之事，又传来大学士阿兰泰病重的消息。阿兰泰一生操行清谨，身居高位，能力才gān均是不俗。对康熙帝一直忠心耿耿，不结党营私，也不以权谋私，深得康熙帝看重。如今这位老臣病重，康熙帝自是心有担忧，先是遣了皇长子胤禔前往视疾，心下还打算着过两天便亲自前去府上探望。 胤禔领了命，自是得意非常，还特意绕到胤礽面前得瑟显摆了一番，才心情舒慡的领着一群人前往阿兰泰府上探视。能领到探望重病老臣的差事，证明他这位大千岁的名头是足够分量，可担重任的，胤褆心中怎能不喜？他旁的兄弟们可都没这份荣耀呢。 然而遗憾的是，胤禔才探病回来，没等康熙帝亲往临视，阿兰泰便病逝了。 康熙帝心情一阵悲痛，为此辍朝了一日，又遣了皇长子胤禔以及内大臣前往奠祭，十足重视。之后不但赐阿兰泰太子太保衔，还加赠了少保衔。甚至谥号都是褒奖夸赞的文清二字，是对他品行操守的极度认可，可谓哀荣至极。 康熙三十八年或许真是个多事之秋。九月里才送走了一个大学士阿兰泰，康熙帝十月巡视永定河工，回京没几日，大学士李天馥也传来病逝，终年为六十五岁。 李天馥亦是康熙帝器重的重臣，从顺治朝至今四十多载，辅佐康熙帝良多。如今李天馥病逝，康熙帝心中惋惜又哀痛。亲予了祭葬，又赐谥号为文定，死后亦是哀荣不已。 “太子爷，如今大学士高位空悬，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盯着这个位置。咱们也该抓住机会，好生运作一番才是。”索额图近些年虽然一直低调谨慎，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可私底下却是知晓太子筹谋计划的。所以虽然自剪党羽，削减了身后势力，心中却并不觉着急。 可如今面对两位重臣忽然相继病逝，乍然空腾出来的两个大学士高位，索额图却是眼热不已，哪里还能淡定得了。所以特地来寻了胤礽商量劝说，就怕太子多年来奉行韬光养晦，一时顾虑太多，没有及时出手，生生错过了这个好机会。要知道，康熙帝可不会让这大学士之位空悬时间太久。 他不贪心，也没有不切实际的想要将所有高位都尽收入囊中，他们一方只要能成功上位一个便已是大善，他也便心满意足了。 “叔祖父可有什么想法？”胤礽自也是知晓这是个好机会，错过便不再来。 因着阿兰泰和李天馥双双病逝而空将出来的两个位置，再加上此前大学士之位本就未满员，满汉大学士之位足有四个名额需要填补任用，确实是几十年都难得一遇的好机会。 胤礽这些年来的确是奉行韬光养晦策略，低调行事，尽量避免给康熙帝带去压力和威胁，可却也不代表他就是无所作为。他懂得该出手时就出手的道理，瞻前顾后可是成不了大事情。 大学士之位非同一般，一直深受康熙帝器重，他是得好生谋划运作一番才行。不说所有人选的政治倾向都得偏向于他这个太子吧，起码上位的也别全都是反他这个太子的才行。 闻言，索额图脸上便是一喜，太子这是同意了他的提议的意思。索额图立马兴致勃勃将自己苦思冥想的想法思路说予胤礽听。 胤礽不时点点头，觉得索额图确实比以前思虑周全，老成持重，所思所想也越发深得他意。 然后两人便就此事进行了仔细商讨，直至一个时辰之后，索额图才满意的告辞离开。 胤礽和索额图这边谋划着运作，胤褆和明珠那边自然也不会眼睁睁只gān看着别人摘桃，自己却无所作为。 为了能安排自己人上位，两人可谓是忙前忙后，将手中重要人脉都运转了起来，该jiāo换利益的jiāo换利益，该打人情牌的便打人情牌。 一番角逐，各方参与，直至十一月才落下帷幕。 康熙帝前去谒陵的途中，便宣布了人事任命：以马齐、佛伦、熊赐履、张英为大学士，陈廷敬为吏部尚书，李振裕为户部尚书，杜臻为礼部尚书，马尔汉、范承勋为兵部尚书，王士禛为刑部尚书。 对于这个结果，胤礽心下甚觉满意。除了佛伦一个是纯纯粹粹胤褆明珠一党之人，其他人要么曾是他的老师，与他有一些渊源，私下亦是拥护他这个皇太子的。要么就是没有站队偏向，只忠于康熙帝的，但这些人对他这个太子也无甚敌意和偏见，轻易并不会投向他的政敌，与他作对。 胤礽觉得康熙帝此番安排甚好，甚好。再想到胤褆和明珠上蹿下跳，大肆奔走，最终却只一个佛伦成功上位，胤礽心情就愈发明媚了。 尤其康熙帝私下态度，不知他那位好大哥是否已察觉到，他和明珠几番举动已经成功引起了汗阿玛的反感不满。 胤褆当然没有意识到，他现下简直要被气疯。他和明珠辛辛苦苦奔走安排，许下无数人情利益，最终却只换来一个佛伦成功上位，能不气人吗？ 气极之下，又觉得明珠是不是老了，所以能力不行了。以往他们要安排什么人可没见这次一般吃力的。胤褆心下莫名对明珠升起了淡淡不满。 尤其想起自己明明都让他多加拉拢朝臣官员，以人多势众的优势将太子拉下马来，却也不见明珠多有作为，还说什么索额图如今安分守己，他们也不能肆无忌惮太过火，去做那出头的鸟，还得徐徐图之，等待良机。胤褆更是觉得明珠老了，失了以往锐气。 第129章 种痘 乾清宫里， 康熙帝和胤礽谈论着政事，不远处安安正在认真书写大字。小家伙背脊挺直， 姿态端正坐于他专属的小课桌前， 手中下笔已是稳控， 写出的字亦是有模有样。 康熙帝圣驾谒陵回京之后， 安安便再次搬入乾清宫。安安跟在康熙帝身边也有段时日， 对于这个聪慧乖巧， 贴心可人的嫡亲宝贝大孙子， 康熙帝是真心觉得喜爱， 日常起居也已然习惯小家伙的存在和陪伴。 此前离京多日，没了大孙子陪伴身旁，康熙帝还觉得好似缺了什么一般，很是不习惯，心中对他亦是甚为想念。 所以， 才刚一回到紫禁城， 康熙帝处理完要紧政务， 稍稍空闲下来立马便让胤礽将安安送到他跟前来。这一番惦记念想的模样真真将其他阿哥们看得心酸涩涩，怎么就没见汗阿玛这样惦记过他们和他们家的小子们呢。 安安并不去打扰皇玛法和他阿玛谈论要事。小手提笔书写着， 神色认真， 一笔一划均是用心。对于书法，安安十分重视，自己最崇拜的皇玛法和阿玛都写了一手好字， 自己作为他们疼爱的大孙子和大儿子，字迹也不能太差了去， 给他们丢脸才是。 是的，自从搬入乾清宫和康熙帝一起学习生活后，安安便被康熙帝的知识博学以及人格魅力深深折服。继胤礽这个阿玛之后，康熙帝也成为了安安心目中最为崇拜的人。 皇玛法曾和他说过，他的一众叔叔们，书法最好的当属前段时日刚挨了罚的三叔，而字迹最为一言难尽的则是他八叔。想起皇玛法当时微妙神情，安安在心中默默决定，自己一定好好练字，绝不会学八叔的。 “这次顺天重开乡试科场，复试时间便安排在明年正月二十八日。”康熙帝和胤礽说的是今年顺天发生的乡试舞弊案一事。 此事闹得极大。今年顺天乡试发榜之后，竟有考生写了一篇揭露考官不公，科场黑暗的文章张贴于街市。 文章指名道姓将许多高官都罗列在上，书言考官不念寒士之苦，利欲薰心，趋炎附势，将朝廷高官子弟尽列前茅，部院大臣数十人之子孙后辈也都取中。还列举了譬如大学士王熙、李天馥，尚书熊一潇，左都御史蒋宏道，湖广巡抚年遐龄等子孙通贿中举的例子。 言辞犀利直道考官不问文章优劣，只问给多少贿赂钱。 此事一出，立时轰动天下，世人皆惊。 同时，因着此次乡试正副考官为修撰李蟠、编修姜宸英，还有“老姜全无辣气，小李大有甜头”的传言在民间散布。影响极其恶劣。 康熙帝自是震怒不已，历来科考便是天下瞩目要事，出现任何舞弊现象都是极为不光彩之事，更不用说这次考生明目张胆，大张旗鼓的广而告之行为，带来的影响更是恶劣至极。 若不妥善处理，对朝廷威信都是一种打击。这次乡试的正副考官以及涉案官员自是要严罚重惩。而在此之前，为表公平和安抚，科考亦是要重开一场。 胤礽微微颔首，“正月二十八日开考，考完之后，考生们还有数日时间可作休整调节，之后再参加二月chūn闱。时间虽不及往年来得充裕，但也足够了。” 康熙帝点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又转向对胤礽道，“这次舞弊案影响太过恶劣，许多考生心中必是多有疑虑，唯恐又出现不公。所以此次复试朕会亲临阅审，届时你也跟朕一道同去。务必要保证此次科考公正，万不可出现纰漏差池。” 一直以来，康熙帝和胤礽之间父子关系都十分融洽。康熙帝心中对胤礽这个太子亦是极为满意。太子虽为储君，却能克制约束住自己，不被权利所迷惑，不大肆揽权，也不结党营私。虽有索额图在朝中摇旗支持，但这也是康熙帝默许应允的，总不能让胤礽做个空架子，无权无势的光杆太子。 康熙帝对胤礽愈发满意之下，自是越发愿意和胤礽坐到一块儿讨论朝廷政务，也越发乐意将更多事务jiāo到胤礽手中，更是十分愿意带着胤礽参与各类重要场合。 “是。”胤礽口中应着，心下却是升起几分欢喜。 能带上他这个太子去阅审考卷，胤礽知晓这是康熙帝信重于他的表现。努力了这么多年，能得到好的回报，胤礽心中怎能不喜？ 说完顺天舞弊案一事，康熙帝和胤礽父子俩又讨论商谈了一番其他政务，今日事情才算告一段落。康熙帝喝了一口茶，余光见着不远处还在认真练字的乖孙子，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 “待到明年，弘昭便四周岁，弘皙也有三岁年纪。朕想着明年chūn天就给他们几个年纪稍长一些的皇孙种痘，你觉得呢？” 闻言，胤礽微愣。虽然知晓种痘可预防天花，身为皇室子孙，儿子们种痘之事亦是不可避免。可其中风险却是不容忽视，挺过来的自是自此无忧，挺不过的…… 康熙帝看着胤礽神情，便知胤礽心中顾虑，倒也没有觉得不满，亦不觉得胤礽太过儿女情长，反倒觉得儿子这番慈父心肠很类自己。想当初胤礽小时候出痘，他可是将上朝都给停了，全心全意日夜看护在胤礽身边，直至痊愈。 不过，种痘一事，却是不能不种的。对于天花和种痘，康熙帝素来十分重视，这也和他自身的亲身经历有关。 康熙帝出生时候，正值天花大流行，不得不由rǔ母抱出紫禁城“避痘”，长时间都和亲生父母分离而居，亦得不到双亲疼爱，十足可怜。两岁时候，又不幸患上天花，历经千难万苦才战胜了病魔，至今康熙帝脸上还留有那时遗留下的痘印痕迹。 可以说，康熙帝还年幼时候，天花便给他的生活和幼小心灵留下了深刻yīn影。再稍长一些，生父顺治帝又因天花而离世。便是他最终能登基为帝，也与他是皇子中唯一一个出过痘有着极大关系。 如此经历，也不怪乎康熙帝如此重视可防预天花的种痘之事。登基主政后，康熙帝便一直致力于寻求解决天花之症办法。他广招名医，在总结前人经验基础上，又鼓励主动钻研防治天花，终于将人痘接种术发展更加成熟。 康熙帝深刻明白天花的危害及威胁，对人痘接种术的推广和传播十分重视。 而不管是为了自身预防，还是想要推广至民间天下，皇室自该当天下之表率。尤其弘昭身为太子嫡长子，他的嫡长孙，说是皇孙一辈第一人也不为过，更是不能避免这份责任。 “朕知道你心疼儿子，朕又何尝不心疼孙子呢。”康熙帝感叹了一句，随后又正色对胤礽科普，“一般而言，孩童2-4岁时是种痘的最佳年龄。而弘昭和弘皙年岁将将好，正是最佳年龄。你也无需太过担忧，太医院这么多年钻研改进，不是没有收获进步。起码种痘技术比之以往安全不少，成功率亦是提高很多。” 康熙帝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胤礽自是没有反驳的余地。而且确如康熙帝所言，孩童二至四岁时最佳种痘年纪，既然避免不了，自是要选择对儿子最有利的方式以及时机。 “汗阿玛所言，儿子都懂，只是一时间没转过弯来，还望汗阿玛不怪罪才好。”胤礽神情略带歉意。 “父亲担忧儿子是人之常情，朕怪你做甚。”康熙帝不甚在意摆摆手，又嘱咐，“种痘之前，给弘昭和弘皙都好好的调养身体，将身子养得更壮实更健康才是正经。”大孙子弘昭更多时候是和他一块儿居住在乾清宫里，自是有他安排专人jīng心看护照料。 康熙帝一番话更多指的是住在毓庆宫的弘皙。意思是让胤礽和太子妃也要好生给弘皙调养身体才是。“太子妃那里你也要好好跟她说道才是。” “儿子省的。” 石悦瑟很快便从胤礽处知晓，康熙帝明年欲给弘昭和弘皙两个儿子种痘的消息。石悦瑟虽然也有忧心，却并不是过份担忧，惶恐不安。以儿子们都被基因液提升改造过的体质，没道理撑不过小小一个种痘。 石悦瑟心中虽是这样想着，却还是将康熙帝的话记在心里，仔细给儿子们调理身体。 与石悦瑟对儿子们体质抱有qiáng大信心不同，大福晋却是一点信心都无。一听说康熙帝要给皇孙们种痘，她家弘昱也在种痘名单上，大福晋心中便是一阵惶恐不安。 她身子骨不太好，弘昱生下来后体质也比旁的孩童虚弱几分。如今要安排种痘，面临凶险，大福晋怎能放心得下？ 大福晋立马便去找了胤褆，想让他寻个办法，看看弘昱是否能免去种痘。 不过胤褆却是难得驳了大福晋的话，他虽然宠爱儿子，却也知晓康熙帝在此事上坚持。而且他有特意问过御医，弘昱虽然体弱一些，却也不是弱到连种痘都不能的地步。 无法，大福晋只能给弘昱更加jīng心调理身子，希望他能以最好状态迎接种痘。 而其他皇子府中，有儿女在种痘名单上的福晋们，也都纷纷将jīng力都用在给儿女们调养身体上。一时间，皇子福晋们聚会闲聊时候，都离不开孩童身子如何调养的话题。 第130章 年宴 康熙三十九年的除夕， 气候依旧寒冷得冻人。屋外落雪漫天飞扬，絮絮簌簌落了一层又一层。但不论是辉煌至尊的皇宫紫禁城， 亦或者是民间普通百姓人家， 都并未因为气候缘故便少了那份新年喜悦。各处都是张灯结彩， 年味儿十足。 在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里， 一年一度的宫廷chūn节晚宴如期举行。宫外各皇子府中， 阿哥们早早便穿戴整齐， 带上jīng心准备下的年礼， 携家带口往皇宫去。 一时间， 皇宫门前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皇子们夫妻成双成对，唯独三阿哥胤祉一人稍有例外。三福晋身子沉重，御医给出的预产期就在正月里， 而且这一胎自怀上之后， 怀相便一直不太好。时常不是这里不舒坦便是那里不慡利， 胤祉瞧在眼中，心中一阵七上八下， 十分忐忑担忧。 前儿个董鄂氏身子又有不适， 还特地传了一趟太医，之后便一直卧chuáng休养在chuáng。如今外面天寒地冻的，胤祉不放心她挺着个大肚子来回折腾， 便劝说将人留在府里好好静养安胎。 三福晋自己也知晓自身情况，虽然不想缺席如此重要晚宴， 可她心里更在意肚中亲骨肉，无奈只能听劝留在府中。不过却是没忘了叮嘱胤祉，让他帮着她给长辈们告罪致歉。 大家伙都知晓三福晋的情况，自是无人怪罪。尤其听说前几日三福晋又传了太医去府里，众人纷纷好言宽慰，让三阿哥回去时候给三福晋带话，叫她不要多思忧念，好生遵从医嘱在府中静养身子，并预祝她生下一个健健康康孩儿。 对于三福晋这个她们妯娌中，目前唯一的一个孕妇，五福晋、七福晋以及八福晋心里可谓羡慕眼热得紧。 七福晋年前虽然才刚生了一个，可生下的却是个女儿。不是说不喜女儿，而是相比而言，她更希望能得一个可以继承府中家业的嫡子，将来也好有个依靠。 可事与愿违，七福晋到底是没能如愿。心里本就觉得失落，结果七阿哥在得知她生下的不是嫡子后，失望之下态度立马就变了，全没了孕期时的体贴关注，照顾关心，转过头去就又宠上了他那些小妖jīng宠妾们。 这让一心盘算着想要再怀上一胎的七福晋，整个人简直心塞塞不已。而对于三福晋这个三不五时便传出喜讯，如今已然第三胎的好命嫂子，七福晋自是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七福晋好歹还有一个女儿，五福晋和八福晋却是什么都没有。又是一年过去，两人肚里依旧安静如初，无有任何消息。 每每听到谁谁谁传出有喜，谁谁谁家孩子洗三满月、过几周岁生辰，又或者妯娌们聚在一起时谈论起育儿经，两人心里别提有多尴尬不自在。明明旁人也没有故意针对，更没有yīn阳怪气的意有所指，但两人就是会觉得浑身都不舒坦不自在，恨不能立刻将话题就此转移，或是直接打住结束。 如今三福晋怀相虽然不太好，可她们依旧觉着羡慕。一次次的失望，已经将她们打击得全没了初嫁时的信心满满。如今两人都宁愿怀相不大好，也想要一个亲生孩子，无论男女皆好。 众人皆不知三位福晋一番心思，各自坐在自己席位上。殿内专设了万全保暖防护，即便屋外寒风凛凛，白雪飘絮，屋里的女人们也并不会觉得一丝一毫yīn寒冰冷。 一进屋便解下了披风外衣，只着美丽jīng致的冬季旗装。一眼望去，谁人都能称得上是一道靓丽风景，可见大过年的聚在一处儿，女人们也少不了暗地比拼和显摆的场合，赴宴之前无不都做仔细打扮，认真妆点。 皇太后人老了就不喜冷冷清清，更喜欢热热闹闹的气氛，如今瞧着一屋子坐得满满的人，心情颇好。 在这新的一年，身为长辈，皇太后也少不了要说上几句对晚辈们的祝福期许，“今儿除夕是个喜庆的日子，大家都开开心心，高高兴兴的，也祝愿你们新的一年里和和美美，万事如意。” 众人听了皇太后的美好祝愿，自是纷纷出言道感谢，然后也说起好听吉祥话来，听得皇太后心中开怀，面上笑意就未有断过。 石悦瑟从善如流，自也是说了几句应景的喜庆话语，心里觉得大家都是人才啊，这吉祥话说得是一个赛一个好听，新意十足，基本就没有一个是重复了的。光听着便觉得甚是有趣，稍用些心思的还能从中受益匪浅。 场面话说完，接下来的气氛和话题都更多了几分随意自在。石悦瑟和几个妯娌们人数刚好凑为一桌，一个挨着一个的坐在一处。 “过完年，汗阿玛便要给皇孙们种痘了，太子妃可都做好准备了？”大福晋自年前种痘消息传出，心里便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如今大过年的喜庆日子，也没能减去几分她心中心中焦急不安。她家弘昱前段时间还染上风寒病了一回，这个样子叫她如何放心让弘昱接受种痘。而家里一向还算听她劝的胤褆，这件事上却是不站她这边，这让大福晋很有种无能为力之感。 因着一腔担忧，大福晋连和太子妃说话都是心情气和，全没了平日那些子暗地计较。太子妃有两个儿子将种痘，如今难得聚在一块儿，大福晋很想了解一番，看看她是如何准备的。 虽然天然立场让她看不惯太子妃，可不得不承认，所有妯娌中，就属太子妃最会生儿养儿。从嫡长子弘昭到嫡三子的弘晁，毓庆宫可没传出过有请御医给小儿看病的。几个小阿哥一直没病没灾，健健康康的成长，连身高个子都长得比旁的同龄人高上几分，要说没有太子妃的功劳在其中，谁都不能信。 听听她的说法，不说能不能全部照搬学习，也能做个参考比较，同时缓解几分心中不安。 闻言，石悦瑟不由发自内心感慨，“其实做了再多准备，在咱们这些当额娘的人心里，总还是会觉得远远都不够，还有无数需要再用心之处。” 事关自己疼爱的孩子，给再长时间准备，依旧会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 不过，看出大福晋想和她jiāo流这个话题，石悦瑟并没有推拒。大过年的自当和和睦睦，石悦瑟也不想破坏气氛。 不一会儿，旁边的四福晋也加入话题，她家弘晖这次也在种痘名单里，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八福晋几个插不上嫂子们的话。明知不是共同话题，自是不会上前去找不自在，转头便与五福晋、七福晋凑近几分，另起话题。 说的是五公主的婚事。她们不远处的另一桌是未出阁的公主格格们，八福晋正对面坐着的便是五公主，一抬眼就能看到人。 年前，康熙帝已经下旨将五公主指婚给佟国维之孙，舜安颜。作为大清公主，五公主却并没有如同其他公主格格们那般命运，背井离乡远去蒙古联姻。今年里还将嫁进康熙帝母族的佟家，足可见康熙帝对于这个女儿的喜爱和特别关照。 一旨赐婚，可谓羡煞了其他公主格格们，以及生了女儿的后宫嫔妃们。 石悦瑟耳力惊人，加之她们几个坐得本就不远，八福晋几人说的话，都尽入她耳中。 相比旁人的津津乐道，感叹着五公主圣宠隆厚，石悦瑟想得更多则是，这一桩婚事下来，佟家和四阿哥之间关系变得更加紧密了。 四阿哥本就是孝懿仁皇后之养子，如今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又嫁入佟家，亲上加亲，关系想不亲密都不行。 这边女眷和乐融融，那边男席上气氛也颇为热烈。众人祝贺的祝贺，献礼的献礼，将宴席氛围烘炒得喜庆融融。 康熙帝这一年来，除了上半年南巡时候过得惬意然然，下半年里大多数时候，康熙帝的心情其实并不能算太好。糟心事生了一出又一出，先是有水患洪灾，后又有科举舞弊案的发生，俱都是让康熙帝皱眉震怒之事。 更不用说，短短半年内，还发生好几桩丧仪白事。后宫丧了一个章佳氏敏妃，前朝他极为器重的老臣也接连没了两个。俱都不是令人愉快之事。 前几日又传来固伦淑慧长公主病重的消息，康熙帝不但当即便派了负责自己圣体的御医前去，之后更是亲自前往探视，可固伦淑慧长公主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固伦淑慧长公主乃是孝庄文皇后之次女，康熙帝生父顺治帝之同胞亲姐姐，在康熙帝心目中地位极为特殊，很不一般。现下这位亲姑妈病重，眼见便要不好，康熙帝实在忧心不已。 康熙帝坐在最上首高位，感受着周围浓浓年味儿与喜庆，再看着各位儿子们领了孙儿上前给他拜年，心情总算松快几分。 可惜这样心情康熙帝也没能维持太久，固伦淑慧长公主终究还是没能挺过去，才过完年，正月初十日，这位孝庄文皇后仅存于世的孩子也离开了人世，时年69岁。 康熙帝悲痛非常，皇太后亦是伤怀不已。在京中为固伦淑慧长公主举行了一场盛大丧仪，这尽心诚意态度可是比之前对待敏妃时候来得上心多矣。 办完丧礼，收拾好心情，康熙帝才开始安排皇孙们种痘事宜。 第131章 婚事 皇孙们种痘， 康熙帝异常重视，专门命人收拾出一处宫殿以做种痘之所， 宫殿四周守备森严， 没有康熙帝御命， 闲杂人等不能随意进入打扰。 石悦瑟即便是太子妃， 有两个儿子正在接受种痘， 也没有得到允许进去陪伴探视。好在还有胤礽这个可以随时出入探视的太子爷在， 让她能及时知晓儿子们最新情况， 不至于两眼一抹黑的提心吊胆， 惶惶不安。 如今种痘技术确实如康熙帝所言，有所发展和改进，成功率也提高许多。尤其值得高兴的是，这一批小皇孙们都成功完成种痘，如期平安归来。 当石悦瑟再见到安安和乐乐时， 两个小家伙除却变瘦了一些， jīng神还算不错， 眼睛明亮有神，脸上也没有留下什么痘印痕迹。 倒是回到毓庆宫后， 两个小家伙都变得比较粘人， 还爱撒娇。石悦瑟也由着他们，宠着纵着，并亲自下厨做了营养膳食、补汤给他们补身子。 毕竟小小年纪就被‘关’在陌生宫殿里， 独立面对种痘后发烧等各种病症，心中怎么可能没有恐惧和害怕。如今回到最有安全感的家里， 见到最有熟悉的亲人，两个小家伙变得依赖粘人一些也是正常。 胤礽本就是个疼儿子的。安安和乐乐这次种痘，他全程都有跟进和陪伴，亲眼所见更是知晓两个儿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大罪。 如今儿子们平安回来，胤礽只恨不得对他们好上加好。 前方chūn闱科考正严苛肃穆的进行，后方宗室子弟的骑she考试亦是提上日程。内大臣费扬古、伊桑阿奉了康熙帝命令，负责今年宗室子弟的骑she考试。 想到安安和乐乐对骑she很感兴趣，还经常缠着胤礽带他们去看骏马。胤礽便特意请示了康熙帝，带着他两个儿子一起去看骑she考试。 男孩子对于骏马骑she，骨子里天生就有着说不出的喜爱。一场骑she考试，安安和乐乐看得津津有味，眼眸中碎星璀璨。不时便会发出一声惊叹，然后兴致勃勃的讨论起来。 譬如谁骑的马最厉害，谁的骑she功夫最qiáng悍，有不解之处，胤礽便在一旁实时给予解惑。康熙帝听着宝贝孙子童言稚语，也饶有兴致不时便点评几句，祖孙几人相处十分和谐。 将一众阿哥们看得眼红不已。他们怎么就没想到，也带上自家儿子过来看骑she考试呢？这是多好的能和康熙帝近距离相处的机会啊！ 康熙帝本就日理万机，平时见他们这些儿子的时间都尚且不多，更何况他们的儿子了。 这般好的机会，生生错过，阿哥们心里别提多懊悔郁闷了。 可再是懊悔亦是无用。他们毕竟不像太子是居住在宫中，近水楼台，来往十分便捷。他们府邸尽都在宫外，一来一回的指不定骑she考试都结束了。 看来，住在宫外也有不方便的时候。 康熙三十九年二月开始，全国各地督抚便陆续进京面圣。既是向帝王汇报自身工作，各地民生地情，也是接受帝王考察。 有野心的皇子，譬如胤褆，自是不会错过这个结jiāo各地封疆大吏的大好机会。在大清，旗人无有御诏不能出京，贵如皇子阿哥亦是不例外。胤褆平日想接触到这些地方大员，真是难之又难，岂会放过这个机会。 所有人中，胤褆最看好的当属湖广巡抚的年遐龄。年遐龄不仅本人深得康熙帝器重，生的几个儿子也个个出类拔萃，长子在朝为官，稳扎稳打。幼子年羹饶也颇为才识，年纪轻轻便在今年chūn闱脱颖而出，考中进士。如今已改庶吉士，授职翰林院检讨，前途似锦。 若能得年氏一门助力，胤褆势力必将更上一层。 若非自己女儿的亲事自己做不得主，需得康熙帝亲自指婚，年羹饶这样青年才俊，胤褆还真想来个‘榜下捉婿’，将人择选为自己女婿。 不过，他家大格格不行，其他人却是可以。肥水不流外人田，明珠不正愁着给嫡亲孙女选婿么。这大好的孙女婿人选便在眼前，哪里能错过。 胤褆想着，出门便去了明珠府，“舅舅，湖广巡抚年遐龄之嫡幼子年羹饶，一表人才，今年二十又一，便已经高中进士，你觉着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没头没脑的，明珠一时没反应过来。 胤褆立马便将自己想法和盘托出，将年羹饶一顿夸赞，极力撮合的模样比之媒人还要尽心几分。 听了胤褆的来意，明珠感觉颇为稀奇，还有着淡淡微妙。胤褆这个提议，倒是难得和自己心有灵犀了一次。 这么多年，别看他们一直共事，共同谋划努力着夺嫡的大事业。但他和这个外甥的想法意见往往多有相左，近年来这种思想上冲突更是频频发生。 明珠主张徐徐图之，稳妥起见。胤褆却是个急性子，想法更为激进，主张大刀阔斧，只恨不能明日便将太子扳倒，自己上位。 胤褆许多大胆想法，每每都能将明珠惊得目瞪口呆，郁闷到吐血。肆意妄为的针对太子，将自己夺嫡的野心袒露在，真当康熙帝是眼瞎么？ 康熙帝可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以明珠多年来了解，对于明目张胆觊觎自己龙椅之人，即便是亲儿子，康熙帝也能狠下心除去。 没见太子这些年变得很是低调，索额图也一改之前的嚣张跋扈，得意忘形。几年相争，足够明珠明白了解，这个对手已经变得更加聪明圆滑。 好不容易才说服胤褆打消了那些不切实际又危险重重的想法，明珠亦不知晓自己还能成功说服胤褆几次。 胤褆如今已非他所能随意掌控，封爵后接手了康熙帝划拨的实权势力。对他这个舅舅的态度虽然依旧尊敬，可要如从前那般事事听从，却是不再可能。 胤褆这次的提议，倒是难得和了他心意。不单单只为了给胤褆取得年家做助力，这一门亲事，明珠是经过了一番深思和考量。 孙女的婚事，明珠一直都很上心。按理说孙女的婚事不应由他这个祖父操心，而是该由高堂父母来操持，退一步也该由长辈的祖母来安排。可他这个孙女实在命苦，小小年纪就没了爹也没了娘，便是祖母也是遭遇不幸，很早离逝，十足可怜。 他的长子纳兰性德，才华横溢，说是大清第一才子也不为过，深得康熙帝赏识，一直都是明珠心中的骄傲。可惜长子命途多舛，不幸英年早逝，只留下几个年幼儿女。 对于自己爱子遗留的骨肉，自己的嫡亲孙女，明珠怎能不疼。且这个孙女自幼腼腆内向，身子骨也比之旁人相对虚弱。婚事jiāo给谁，明珠都不能放心。 于是，明珠很早时候便和康熙帝请了旨意，获得可自由婚假的恩典。 只这孙女婿人选，明珠一直在考察，之前都未碰到能令他十分满意的。虽然自己孙女无父无母，可有他堂堂明珠作为亲祖父，怎么也不能委屈了去。 “年羹饶还不错。”明珠淡淡一句，却是表明了赞同结亲的意愿。 年家也是个有底蕴的官宦人家，家世背景并不算低。 年羹饶这个年轻人，明珠之前也特意接触考察过。长得一表人才，也确实是个很有想法，颇有才识的青年俊杰。 以明珠看人的眼光，假以时日，这个年轻人必能建立一番功业。配自己的乖孙女，也勉qiáng般配。 胤褆听出明珠的意思，心下便是一喜。在胤褆看来，这门亲事只要一成，这年家也差不多便是他大千岁的囊中之物了。 第132章 旧案 胤褆和明珠达成共识后， 每日里依旧早出晚归，大半的时间都专注忙碌于结jiāo和拉拢进京的地方大员们。殊不知他的大后方却是即将着火， 发生变故。 此次进京面圣的督抚中， 有一人的身份稍有特殊， 一进京便引来多方瞩目。 此人便是湖广总督郭琇， 人称‘郭三本’。说他特殊， 非指其出身或是背景， 而是他多年前曾铁面无私， 不畏qiáng权势力的三次弹劾。一时名动天下， 成为家喻户晓的铁面御史。‘郭三本’之雅号也是由此而来。 康熙二十七年正月二十二日，时任监察御史的郭琇便向朝廷上了《参河臣疏》，疏中陈述了河道总督靳辅在户部尚书佛伦支持下治河措施不当，致使江南地区困于水患，百姓怨声载道。 经查证之后， 靳辅被康熙帝罢官， 佛伦也被降职， 而郭琇则升任为佥都御史。 升为佥都御史后，郭琇并未就此沉寂下去， 反而是再接再厉， 斗志昂扬。这一回更是将目标对准了当时如日中天，势力极为庞大的明珠集团。 郭琇冒着丢官丧命的风险，大胆给康熙帝上了《纠大臣疏》。 疏中严厉弹劾了当时英武殿大学士的明珠以及余国柱等人， 并揭发他们结党营私，排陷异己， 贪污收贿等罪行。 他的奏疏有条有理，其中所列举明珠所作所为的十一大罪状亦是真凭实据，不容抵赖。 正值康熙帝对明珠猖狂早有觉察，并深感不满，郭琇这章奏疏来得实在凑巧。 康熙帝见郭琇奏疏有证有据，明珠确实算得上罪大恶极，他即便是如何严厉降下惩罚亦是名正言顺，无人能指摘。 于是，康熙帝便下旨罢了明珠、弗伦、余国柱的官。权倾一时的明珠集团也因此而倒台。 一时间，郭琇之大名朝野闻名，举世皆知。不论是郭琇不畏qiáng权的直臣作风，还是由其奏疏而引发的明珠集团倒台，都足以令郭琇留名史册。 而令郭琇名声大噪的第三大奏疏，则是他的《参近臣疏》。 康熙帝二十八年，郭琇将目光对准了康熙帝身边的一个大红人——高士奇，以及和高士奇结成党羽，行事颇为嚣张骄横的左都御史王洪绪等人。 这份奏疏十分具有郭琇特色，一共详细列举了高士奇四条大罪，同样有证有据，罪状难宽。高士奇并王洪绪等人也因此而尽皆丢官卸任，革职查办。 经此一事，郭琇“骨鲠之臣”的名声更是不胫而走。 除却以上最著名的三大疏，郭琇出任佥都御史时，还弹劾纠正了其他权贵的不法作为，他的尽职尽责对于肃清朝堂不正风气起了很大作用。 然而，郭琇的成名毕竟都是建立在踩踏着权贵们利益之上，所上的三大奏疏无一不是拿了实权大臣开刀，将人狠狠得罪，树敌无数。 这些人虽然因为郭琇的弹劾而被罢官丢职，但是底蕴和影响力还在，怎么可能就此忍气吞声。待风声一过，打击报复起郭琇来是一点儿也不手软。 于是，风光没多久的郭琇便遭遇到了包括明珠余党在内的无数政敌严厉打击报复，最终被罢官回乡。 郭琇后来虽被起复，却也一直屡遭排挤，官途难行。 如今这位铁面无私，刚正不阿的骨鲠大臣进京来面圣，又怎会不引人瞩目？ 众人纷纷猜测，以这位大臣的作风，再想想他与明珠一党多年恩怨纠葛，这一趟进京只怕不会简简单单，平静无波。 对于郭琇的到来，索额图最为高兴。郭琇虽然不是他们一方的太子。党人，所作所为却剩似太子。党。自入官场以来，郭琇就不畏qiáng权，致力于弹劾打击他们太子一党的的死对头，嚣张气焰的明珠一党，且战斗力还十分qiáng悍。 想想郭琇当年的彪悍，明珠，余国柱，佛伦等明珠集团核心人物，哪一个没遭他弹劾，哪一个不是被他弄得灰头土脸，láng狈不堪。至今想来，索额图依旧觉得侧目惊叹。 “佛伦要倒霉了。”想到自己得到郭琇要为其父诉冤翻案的消息，索额图便觉真心高兴，十分期待。 胤礽凤目眯起，不经意的转着手中茶盏，轻言jiāo代，“必要时候，可暗中助他一把。”可别又被群起而攻之，落到当年下场。 胤礽对郭琇观感不错。虽然十多年前郭琇风头正盛之时，他还在读书学习阶段，并未过多涉及朝堂之事，与这位铁面御史未有过多jiāo集接触。之后郭琇被政敌围攻打击报复，罢官了多年，更是无有见过一面，但依旧不妨碍胤礽对他的好感。 便如索额图所想，郭琇虽然不是他这一边的人，由始至终都只忠于康熙帝。可他所作所为，却一直都对他这个太子十分有利。无形中，胤礽也算获益良多。 如今郭琇要翻陈年旧案，讼其父受诬一案，势必要和佛伦再次对上。要知道，当初此案便是佛伦所主张弹劾。 此事上有能帮到的地方，胤礽自是不吝出力。何况，佛伦作为胤褆一方不可小觑得力大员，胤礽也不乐意他真如常青树一般在朝堂上屹立不倒。 “老臣明白。”索额图立马应下，凡是能给明珠他们添堵之事，他都最为在行也最是乐意。 这次有战斗力qiáng悍的郭琇出马，不信佛伦不被剥下一层皮。 世间事果真都是风水轮流转，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郭琇当年被构陷罢官，如今卷土重来，倒霉的又成了佛伦。 郭琇入宫觐见了康熙帝，将当年之事一一还原呈上。除了其父纯属被构陷一事，还拿出了佛伦当年任职川陕总督时，参与陕西官员贪污赈银案的证据。准备十分充分详实。 康熙帝如今正在命人彻查陕西官员贪污赈银一案，郭琇这证据一来，可谓直接拍到了康熙帝xué道上，自是震怒不已。 郭琇不愧是曾经告倒了明珠集团的牛人，深得弹劾jīng髓，懂得何时弹劾，弹劾何事，才能取得最好效果。 在如山铁证之下，佛伦无从辩驳。直接被康熙帝夺了官，才刚上任没多久的内阁大学士便又这么没了。 也不知是否打击过重，卸任没多久，佛伦便一命归西。也是令人唏嘘。 第133章 后续 佛伦的倒台太过突然， 胤褆简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至今想来依旧不可置信。 虽然知晓郭琇来者不善， 可胤褆想着，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 佛伦又刚升为大学士， 颇得康熙帝重用， 即便所作所为多有罪过， 也该是小惩大诫， 不至于大动gān戈。 所以， 胤褆虽有忧心，但也不至于惶惶不安，认为大祸临头。便是想为佛伦求情，在看到康熙帝铁青的脸色时，也是将欲出口的话语全部咽回肚里。 谁成想事情发展完全出乎胤褆的意料。佛伦不但丢了官， 便是连命也紧跟着没了。 被罢了官倒也没什么， 将来又不是没有起复的可能。即便结果再坏一点， 从此以后都退居于幕后，佛伦的存在也不是没有任何影响力。可这命一旦没了， 人不在了， 便是什么都没有了。再多筹谋也是万事皆空。 若非他事后仔细反复调查过，确认佛伦的去世是自然而然真实病逝，无有他人手脚。他都得yīn谋论一番是否是胤礽落井下石， 暗中使坏动的手。 佛伦的去世，胤褆心中既痛心又惋惜。自他懂事起， 佛伦便和明珠一样，一直都在背后支持他，也让他有足够底气和势力与太子胤礽相抗衡。作为他麾下一名重量级大员，如今忽然间说没便没了，于胤褆而言就好像被生生斩断了一臂，心中怎会不觉得痛心疾首？ 痛心之余，也将郭琇这个罪魁祸首给恨得牙痒痒，心中越想越气。 “郭琇着实可恨！”胤褆脸色狰狞，直接怒摔了手中杯盏，将一gān伺候的奴才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胤褆十分有理由怀疑这郭琇是个明装忠，实则深藏不露的太子。党羽。 十几年前也是这个小人，明参了舅舅明珠一本，令舅舅好不容易才培养聚集的势力，轰然倒塌。 明珠若是没倒台，依旧风光无限，势大权重，他至于到现在都没能动得了胤礽一丝一毫？ 如今这瘟神又将他们好不容易才运作安排上位当上大学士的佛伦也弄倒台，胤褆简直恨不得将他撕成两半，将人踢出朝堂让他继续回家种红薯。 可如今事情才刚发生，正值风口làng尖，胤褆即便想对郭琇打击报复一番，亦是不能，心里甭提多憋屈，无奈只能安慰自己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然而，胤褆却是不知，等风声过去，此人也是轻易动将不得。有太子暗地里护持，他便是想动郭琇也是要付出一些代价。没有全力以赴的决心，胤褆也只能给他添些麻烦，不痛不痒，丁点儿也不觉得解恨。 当然，那都是将来的事。现在让胤褆稍感安慰的是，幸好纳兰家和年家的联姻计划进展不错。如今两家已经达成结亲意向，只待选个良辰吉日下聘定亲，事情便稳了。 纳兰家和年家欲将结亲一事，耳目灵通的胤礽自是不会没有听闻。但他即便已然知晓，也无意去坏人姻缘。 说句不好听的，明珠已经六十多岁高龄，这个年纪还不知能再撑几年。他的几个儿子可都没有继承明珠那般厉害的能耐，便是继承明珠的政治遗产，也未必能轻易驾驭，担起大任。 如今佛伦又没了，他这好大哥最近损失可不小。倘若没些动静，补充势力，时间久了，康熙帝难免又会觉得胤褆弱小可怜，心软着想要补偿几分。 比起康熙帝主动给，胤礽觉得还是让胤褆上蹿下跳，自行去拿更好。也好叫汗阿玛更加清晰看明了他这个大儿子的行事为人。 何况，康熙帝如今正值壮年，年富力正qiáng，在朝堂上一枝独大可不是聪明人做法。明面上他这个太子还是和胤褆这个庶长子继续维持势均力敌才是最好。他有的是时间和他们继续耗。 相比太子殿下的旁观淡定，石悦瑟心里却是有些微妙。 这种微妙感不是因为担心年羹饶会成为胤褆的助力，从而给胤礽添堵。而是石悦瑟发现，她至今才知晓了一件事儿，历史上雍正帝继位最大功臣的年羹饶竟然是明珠的孙女婿？ 还真是万万没想到！！！ 提到年羹饶，当然不可避免都会联想到一位传奇女子。也不知晓年羹饶的妹妹，那位鼎鼎大名的小年糕如今芳华几何了？还有多久会进入四阿哥的后院中？ 也没给石悦瑟太多时间来感慨好奇，她如今正忙着给全家人安排打点行装。 不日之后，康熙帝将欲奉皇太后去畅chūn园中小住，而一直住在乾清宫，由康熙帝亲自教养的嫡长孙弘昭，自是毫不意外要随驾前往。 弘昭自记事后，可还没出过宫门一步。想到之前提起畅chūn园时，大孙子那期待向往的晶亮眼神，自认好玛法的康熙帝自是要满足宝贝孙子的愿望。 况且，他已然习惯于和弘昭朝夕相处的生活，冷不丁要分开，康熙帝还真有些不太乐意。 而作为太子的胤礽亦是要随行跟去。之前不论是东巡塞外还是南巡，因着距离甚远以及监国的安排，康熙帝都未曾让太子随驾。心中本就存了愧疚，如今畅chūn园小住，离紫禁城如此近距离，康熙帝哪里还会将胤礽落下？ 如此，康熙帝再打眼一瞧，太子和大孙子都跟着他一块儿去了，毓庆宫里便只剩下太子妃和两个小孙子，想想便觉得可怜。 于是，康熙帝索性便大手一挥，让太子妃和另外两个小嫡孙也一并跟过去。一家五口齐齐整整，团团圆圆，也能在畅chūn园好好休闲度个假。 第134章 这日， 天气晴好，阳光明媚。康熙帝如期带着一群人， 浩浩dàngdàng出发去畅chūn园。 胤褆看着渐行渐远的队伍， 心里颇不是滋味儿。畅chūn园这么好的地儿， 汗阿玛竟然没有带上他。反观胤礽， 不但自己能随驾， 更甚至还能托儿带妻的一家人和乐融融出行， 简直不要太得意。看得他着实眼疼心塞。 胤褆觉得自己今年运势约莫不太旺盛， 才刚年初就遇到那么多糟心事儿， 都能称得上是流年不利。胤褆心里琢磨着，自己过几日还得去往报恩寺走上一趟，再拜一拜，改改运势才行。 其他皇子们心里也有些控制不住的羡慕嫉妒。 畅chūn园自修建落成，虽是冠以皇家休闲园林名义， 但没有康熙帝亲自点头， 谁又真的敢肆意进出， 随意的游览居住其中？ 他们这些皇子长这么大，统共也没去过几趟。小时候还好， 康熙帝偶尔畅chūn园小住， 如果带了他们母妃随驾，他们也能沾些光，被捎带着一起过去。如今成年领了差事， 想去一趟畅chūn园，反倒不太容易。 譬如这一回， 除了几个尚是孩童的小阿哥，一众成年的皇阿哥们，不论是明着还是暗着表达了自己想随驾的，康熙帝可是一个都未有理睬，独只带了太子一个成年儿子随驾前往。 皇孙一辈更甚，也唯有太子家三个儿子有此荣幸，他们家儿子还不知何时才能得一个随驾机会，也近水楼台的和康熙帝多亲近几分呢。 八阿哥胤禩虽然也很羡慕太子能随驾前往，但他心底其实更乐意留在京城。无他，盖因康熙帝今年将册封妃嫔的消息在后宫已经不是秘密，而他的生母赫然在今年册封行列上。 虽然离着正式册封旨意的下达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可该打点该准备的还是要早做安排。这些人情世故上，胤禩从来都不会比旁人来得逊色。 也不怪他如此上心。因真出身缘故，额娘自侍奉康熙帝起至今，一直都未曾得到过正式封位。便是期间生下了他这个皇八子，算得上是孕育皇嗣有功，但额娘除了在日常份例上有所增添，位份上却仍然没有任何变动，依旧只能住着延禧宫中小小偏殿。 胤禩每每去给生母请安，看了都觉得心疼又心酸。 身为后妃，没有谁会不羡慕向往高位名份。额娘熬了这么多年，如今总算是熬出了头，胤禩怎会不开怀，不上心？可以说，这是他出生以来，最高兴的一次，比之当年被封为贝勒还要来得高兴。 虽然他得到的消息，额娘这次只是被封为嫔，而非更高一级的妃。但这次封了嫔，距离妃位已然只是一步之遥，说不准再过不久，额娘就能入主妃位了呢。 不是胤禩异想天开，而是这个愿想有着很大可能性。额娘这次能封嫔，其实与他在正蓝旗的表现令汗阿玛满意有很大关系。在大清皇室，既能子凭母贵，也能母凭子贵。 胤禩思量着，只要他再努力努力，令汗阿玛更加满意，额娘位份上想要更近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一想到这里，胤禩便觉全身都充满gān劲，只想更加努力上进，也好早日让额娘入主妃位，享受更好待遇。因此，比起去畅chūn园悠闲度假，胤禩还是更乐意留在可以大展拳脚的京城，便是多认识结jiāo几个朋友也是好的。 另一边，一群人没行太久时间，便已经到达畅chūn园。畅chūn园内依旧是绿树成荫，景色清幽。置身其中，便是再浮躁的心情都能很快得到安抚，变得平静起来。 胤礽和石悦瑟一家五口人，这次住的依旧是太子爷专属的无逸斋。 看着有别于皇宫内苑的朱墙huáng瓦，风格自然朴素而不失优雅建筑房屋，以及清幽宁静的如画风景。自幼便生长在紫禁城，从未见过其他景致的三个小家伙简直兴奋不已，十分稀罕的左看看右看看，眼眸晶亮有神，显见的很喜欢。 “阿玛，这里好漂亮，我们今天就住在这里吗？”安安转头看着胤礽，黑黝黝的眼眸中满是欢喜和期待。 胤礽慈爱一笑，“是啊，咱们这几日都会住在这里。”看着怀里一左一右抱着的两个宝贝儿子，胤礽心里软软的，嘴上却是教育带诱哄，“你们在这里也要听额娘的话，乖乖的，明日阿玛就带你们去钓鱼。” 话落，立刻便换来两个小家伙的雀跃欢呼，连连保证一定会乖乖听话。然后还双双转过头去，看向抱着小儿子走在一旁的石悦瑟，大声保证了又一遍。 要不怎么说两个小家伙聪明机灵呢，给太子爷保证完不说，还知道上个双重保险，跟自己亲额娘也保证一遍。小孩子虽然不懂太多大道理，但直觉却十分敏锐，无师自通便已经知道自己家里谁说的话最管用。 石悦瑟面带笑，正抬眸准备给她两个儿子回应，却先被太子爷逮住视线。 清隽的男人嘴角含笑，递了一个饱含情意的眼神，令石悦瑟顿时有一种眉目传情既视感，倏然便晕红了脸颊，脸儿升起一阵热辣辣温度。 见状，胤礽嘴角笑意不由加深，显见心情极好。 石悦瑟嗔他一眼，才笑容明媚的移开视线，看向他怀里的两个小人，如他们愿的说了他们此刻最想要听到的话语，“你们都乖，明日就让你们阿玛带你们去钓鱼。钓到了鱼额娘便给你们做全鱼宴吃。” “哇！”两个小家伙更加高兴了，用自己钓到的鱼做菜吃诶，想想就一阵激动，恨不能现在天便黑沉下来，睡上一觉就到明天了。 石悦瑟怀里抱着小儿子，大名弘晁，小名朝朝。才一岁大的小包子，还不太懂大人说话的全部意思，但见到两个哥哥如此高兴，小包子也乐呵的笑起来，口齿清晰重复着刚才听到最多的一个字。 “鱼，鱼……” 一时间，无逸斋里充满了欢声笑语，给这清幽静静的宫苑里增添了的些许人气儿。 第135章 稍作整理， 胤礽带着三个儿子去清溪书屋给康熙帝请安，石悦瑟则领着秀云几个丫鬟去往皇太后居处。 “无逸斋那边都收拾妥当了？弘昭他们呢？”见到石悦瑟过来， 皇太后十分高兴的招呼她坐到身旁位置， 亲热问话。殿内伺候的宫女很快便安排给上了茶。 “有劳老祖宗挂心了， 孙媳那边已经收拾妥当。”石悦瑟笑着回话， 转而又带着点点忧心的语气， “几个小皮猴跟着太子去了清溪书屋给汗阿玛请安， 也不知道会不会太闹腾， 扰了汗阿玛清静。” 皇太后对太子妃的担忧不以为意， “这一点你大可不必忧虑。皇帝可是非常喜欢弘昭他们三兄弟。便是闹腾一些，也只会欢喜孙儿活力十足。再说了，你家三个小阿哥可都懂事得很，我也非常喜欢，哪里像你说得那般皮猴闹腾。”皇太后对太子妃埋汰自己儿子的话显见不能同意， 她乖乖曾孙子多可爱多懂事啊！可不能让太子妃这个无良额娘胡乱‘诬蔑’了去。 看着皇太后不赞同的眼神， 石悦瑟也只能顺着改了口， 换得了皇太后一个满意的笑脸。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佟妃便领着后妃们也过来给皇太后请安， 然后依次落座， 并和先到一步的太子妃石悦瑟也互相颔首打了个招呼。 康熙帝这次畅chūn园小住，依旧没带太多后妃，除了几个年轻的嫔和庶妃， 重量级别的后妃独只带了一个佟妃。 佟妃最近人逢喜事jīng神慡，整个人容色极佳， 看着仿佛都年轻了好几岁一般。 这喜事可不仅仅只是康熙帝亲点了她畅chūn园随驾侍奉一件。更有康熙帝今年册封后宫嫔妃的名单上，佟妃当仁不让的榜上有名，且还是无数后妃都艳羡不已，却终其一生都未必能高攀的妃位之首——贵妃。 如此天大喜事降临在自己身上，佟妃又怎会不欢喜？ 佟妃出身康熙帝母族的佟家，自嫡姐孝懿仁皇后薨逝后便入宫侍奉伴驾，至今已有十来年的时间。虽然自入宫起便一直圣宠不衰，极得康熙帝看重，不但掌管着后宫最大宫权，便是平日里所享待遇和份例也都是按照贵妃份例来，是无数嫔妃们羡慕嫉妒的存在。但总归还是没有正式册封的庶妃一个，不够名正言顺。 顶着无品级小小庶妃的名头，却行着贵妃的待遇和特权，别看佟妃表面风光无限，无人敢惹，可当寂静无人时，佟妃心里也是会觉得委屈的。 别以为她不知道，后宫那起子女人们在心里是如何编排她的，便是暗地传的闲话她也不是没有听说过。虽然都被她当做是旁人对自己的眼红嫉妒的一笑而过，可恶语已然入耳，又怎会不伤人？ 但佟妃是个聪慧克制的女人，虽然心里极度渴望获得册封，从而有名有实。可她更加明白康熙帝这位帝王表哥的性子。 不论恩宠还是位份，只有他主动给予的份，旁人却不可qiáng求。倘若主动提出要求，就算康熙帝面上不露，或是点头应允，心中观感也必然会降低几分，更甚至会认为此人野心过大，从而颇为不喜。便是因着佟家缘故而依旧对她多有看重，内心也不见得会觉得多么亲近。 所以，佟妃从来都不提。只尽心体贴的伺候好康熙帝，默默将后宫打理井井有条，她相信自己只要一直保持，不让康熙帝失望，总是能等到出头那日。 如今，这一日终于即将到来。佟妃倏然间颇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觉得生活十分美好，畅chūn园的景致也比往年更加引人入胜。便是看着旁边这些同样随驾的年轻漂亮面孔，也变得比之以往要宽容几分。 顶头上司高兴宽和了，下面的人自是不会战战兢兢，唯恐言行不当引来怒火，也能更好更自然的jiāo流，一时间大家聚在皇太后处，气氛极好。 这次畅chūn园之行，成年皇子只太子胤礽一个随驾，皇子福晋自然也只石悦瑟一人。没有其他妯娌需要往来走动，石悦瑟清闲时间自然很多，除了每日早上给皇太后请安，剩余时间便都是自己的，可全数用来陪伴太子爷和三个儿子们。 一家人闲暇时候不是游湖赏玩垂钓，便是和太子殿下一块儿领着几个儿子，于无逸斋中参加农务劳动。 畅chūn园修建时，康熙帝便让人在无逸斋开辟了几块农田出来，还曾亲领了胤礽下地耕种。如今到了弘昭一辈，胤礽也效仿康熙帝教养的理念和方式，亲自带着儿子耕种劳作。 意在从小便培养孩子吃苦耐劳jīng神以及动手能力，也让一直锦衣玉食惯了的儿子们在亲身参与后，能切身理解到世间还有另外的生活方式，也更能体会到民生不易。 还别说，经过艰苦劳作教育的小家伙们，无形中还真的发生了不小变化。譬如餐桌上用饭时会发自内心更加珍惜粮食，不需她多加提醒，也能各个儿便将饭碗中最后一粒米饭乖乖吃完，做到不làng费一粒米的勤俭节约。 石悦瑟瞧在眼里，欣慰之余也暗暗思量，是不是要和太子爷提上几句，将来有机会的话，便让他多带着儿子们出来体验生活。 虽然自己儿子什么样，她这个当额娘的瞧着都觉得好，都觉得喜欢，但倘若儿子能变得更加优秀，石悦瑟自然也会高兴欢迎。 劳作疲累后正在午歇的小家伙们，如今睡得一脸香甜，丝毫不知他们额娘心里这番打算，更不知道将来还有更多艰苦劳力的日子正等待着他们。 畅chūn园内既有园子能逛，有湖能游，还有亲亲儿子陪着，石悦瑟小日子过得极为舒心满足，比之毓庆宫里还要惬意几分。便是没有闺蜜、妯娌来往走动，说话闲聊，却也一点儿都不觉得无聊空闲。 至于和佟妃等几个后妃多走动往来，石悦瑟才不会gān那样蠢事。她是太子妃，一举一动都带有毓庆宫的印记，与康熙帝后宫女人们虽有jiāo好必要，但也不宜jiāo往过甚，免得万一康熙帝一个疑心病犯起，或是有旁的小人趁机作祟编排，告个黑状，让康熙帝猜疑以为毓庆宫有勾结后宫妃嫔之嫌，便不太妙了。 第136章 石悦瑟这边家庭和美， 其乐融融。她的那些个福晋妯娌们身在京城，却是没有她的舒心美满。 大福晋又病倒了， 和以往一样问题， 依旧无法根治， 只能好药材不要钱似的好生调养着。 三福晋则是很少出三贝勒府， 除了定时进宫给荣妃这个婆婆请安， 更多时间都是在府里照顾自己体弱的小女儿。三福晋正月时生下了一个女儿， 因着怀胎时孕相便不是太好， 女儿出生后， 果不其然是个体质稍弱的。 看着比她哥哥们出生时约莫小了一圈的女儿，便是哭声都小得好似猫叫一般，jīng心喂养了几个月也不过是比出生时稍好一点点儿，三福晋着实心疼不已，心情想好也是好不起来。 因着四阿哥不喜喧闹， 四贝勒府氛围一向比较宁静， 如今更显清冷。四福晋自从生下弘晖， 四阿哥如愿得了嫡子，便又恢复到以往冷肃， 夫妻之间全没了怀孕时的琴瑟和鸣， 一板一眼的客套多过亲密无间。 而自从去年弘盼忽然没了，四阿哥便对痛失儿子的李氏多有怜惜宠幸，如今又让她怀了一胎， 四福晋面上即便再贤惠端庄，心里也不舒坦。 和四福晋相似境遇的还有五福晋， 四福晋好歹还有一个嫡子傍身，五福晋却是孑然一身。前几日又传出侧福晋瓜尔佳氏有喜消息，看着五阿哥欢喜的模样，还特意嘱咐让她多给瓜尔佳氏增加一些用度，活像她平时就亏待了这个侧福晋似的，五福晋心里别提有多呕。 可再不乐意，也得安排下去，谁让她肚子不争气，面对五阿哥时底气明显不太足。 七福晋也不太痛快，府里一下子便出了两个孕妇，每日过来请安时，那微凸的肚子都会刺激着七福晋心脏。想眼不见为净吧，却又不乐意免了两人早上的请安，给她们太多体面。 既然她心里不痛快，自是也不想这些小妖jīng们活得太舒坦太得意。每日过来请安，也好叫她们更深刻认知尊卑地位，如今又在谁的手底下讨生活。 八福晋和五福晋一样，不拘男女，疯狂的想要一个孩子。 如今八阿哥生母已经传出要封嫔的消息，这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大喜事，八福晋由衷觉得高兴。有个无品级的庶妃做婆婆，八福晋其实有时候也觉得有些尴尬，面上无光。 出席重大场合时，每每看着其他妯娌们的婆婆风风光光打排头，而她的婆婆却只能站在最后面，和一众小小庶妃们待在一块儿，八福晋脸上别提多脸红热辣。 如今，婆婆即将要封嫔，虽然不是更高的妃位，但已经算是个主位，比以前不知好了多少倍。 然而，开心过后，八福晋却又忧虑上了。婆婆封了嫔，便不比庶妃时候，许多事情也都能开始插得上话。 譬如选秀一事，以前婆婆只是庶妃，便是想给儿子指几个秀女，也因为位卑而不好太多插手，更没有太多的话语权。封嫔后却是不同，便是想给儿子指几个秀女，也只需要相看好秀女后往上递几句话便好。皇太后以及妃位的娘娘们不会不考虑她的意见，也不会觉得她位份不够还多事。 以八阿哥如今都没个一儿半女的现状，以及婆婆那望孙心切的态度，下一次选秀时会给八阿哥指上几个所谓‘好生养’的秀女，是十有八九之事，由不得福晋不担心不忧虑。 忧虑担心的同时，八福晋心里也不免觉得很委屈。 不是她不喜欢孩子，也不是她不想生养，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努力，并一直查找原因。可偏偏事与愿违，多番手段就是没有发现哪里有问题。八福晋再是想要对症下药，早日怀上，面对如此情况也是无解。 她已经看过不止一次的御医，每每诊断都说她的身子骨十分健康，没有任何问题。 她已经看过不止一次的御医，每每诊断都说她的身子骨十分健康，没有任何问题。 八福晋将信将疑，又通过娘家安亲王府，寻来了民间十分有名望有口碑的名医，诊断之后却得出和宫里御医所说的相似结果，这就由不得八福晋不信了，只能耐下心来继续等待。 期间，八福晋也曾另辟蹊径，不时便寻摸来一些生子秘方。譬如听说谁家媳妇吃了何种药，不久之后便传出有喜之类消息，八福晋都心痒痒的想试上一试。 可惜，传闻中十分有用的秘药，到了八福晋这里，依旧不见成效，令满含期待的八福晋十分失望。 然而，心里再是失望，等再听到类似传闻时候，八福晋还是会忍不住又一次心动起来。 …… 康熙帝看着京城传来的消息，大福晋又大病一场传了太医，不由皱了皱眉嘀咕一句，“老大媳妇怎么又病了。” 胤礽坐在康熙帝旁边，自是听到康熙帝这话。但他也没说什么，不管是点头附和还是给出旁的评价，都算得上是小叔子在论嫂子的是非，着实不太像话。 康熙帝也不需要胤礽回应什么，他只是觉得心里不太得劲儿。当初给胤褆指婚时候，康熙帝虽然不似给胤礽选太子妃时候那般三挑五选的层层考察，却也是用了心的。 那时候，这个儿媳妇身子骨明显不坏，不然也不能被选中为皇子福晋。结果才几年时间，就把身子熬坏到这般地步。 对此，康熙帝心里颇有些不满。倒不是他多么关心大福晋，只是觉得大福晋一直病着不好，影响到了他的大儿子，也很影响他底下的几个孙子孙女们。 康熙帝拿起旁边奏折看了看，又沉吟片刻，转头对胤礽道，“你觉得今年四月开河的差事，jiāo给胤褆来办，如何？” 康熙帝虽是在问话，可以胤礽对他的了解，还能不知晓其中圣意？康熙帝能这样问他，便代表着心里基本已经拿定主意，胤礽自是不会没眼色的给出否决意见。 便是再和胤褆不对付，再看不惯胤褆，胤礽也从不会在康熙帝面前明目张胆的表露出对胤褆的不满，以及与胤褆之间的矛盾不和。 不过，不否决不代表不能做手脚，“jiāo给大哥来办自是可行。以大哥的能力，开河一事必然会顺利完成。只不过……汗阿玛之前才说大嫂病重，府里侄子侄女们也都还年幼需要大人照看，若全都让大哥来操劳，会不会太过辛苦了？” 康熙帝一听，也觉得有些道理。他是想锻炼胤褆能力，也想让胤褆有事可忙，从而对大福晋病重一事少些忧虑，可不是想让儿子真的累死累活，损了jīng力和身体。 康熙帝思量片刻，便有了办法，“这样，朕安排几个人手去帮他。”顿了一瞬，又接着道，“雅尔江阿，岳希，延寿，克塔哈，普奇几个，上次宗学考教时候表现很不错，便让他们过去给胤褆做帮手，也能趁机锻炼锻炼能力。” “汗阿玛慈爱，想必大哥知道了，也必然会十分感念汗阿玛的关怀。”胤礽面上感怀，心里却是笑开。 有雅尔江阿在，胤褆想闹什么幺蛾子，也都逃不过他的眼。 第137章 翌日， 胤褆便得了康熙帝召见。 胤褆虽然忧心大福晋的病情，但也不敢多作耽搁， 整理好仪容便快马加鞭往畅chūn园去面见康熙帝。 一听康熙帝竟然给自己安排了差事， 且还是今年朝廷工作重心的河工事务。冷不丁被巨大馅饼砸中， 胤褆简直喜不自禁， 心里别提多美了。 心里也不由想着， 难道自己去报恩寺祈求转运一事开始有成效了？才去了没几回， 这样天大好事便降临在自己身上， 这真是……真是太灵验了！ 至于康熙帝还给安排了雅尔江阿等五人做副手一事， 胤褆初听时，第一反应是有些抵触的。这么多人参与进来，等事情办完了，他的功劳岂不是会被分拨出去，从而变少？ 不过， 转念一想， 又觉得有这些个亲王世子， 郡王以及贝勒的给他做副手，也不全都是坏处。 一群爵位不低的宗室都来给他做副手， 反而更能衬出此事重要性以及浩大声势， 作为统领的自己，名声威望也必然会有所提升。 而且，康熙帝给安排的这些人都是宗室里年轻一辈的有为青年， 如今大家因着差事聚在一块儿，便有了更多相处机会， 也有了更多能拉拢的可能。 这对于一向最热衷于发展势力的胤褆来说，可是非常有吸引力。 想罢，胤褆便喜滋滋的应下，并和康熙帝拍着胸膛连连保证，“儿臣定然尽心竭力，办好这次疏浚河道的差事，必不会让汗阿玛失望的。” …… 三月十八日便是万寿节。往年的万寿节，皇宫里都会大摆筵宴，广邀宗室和大臣们，大家相聚在一堂共同庆祝帝王的寿辰。 但因着今年政务繁多，水患灾害也才过去没多久，康熙帝很早便透出口风，停了奢华的筵宴。便是万寿节当日，康熙帝也依旧是居住在畅chūn园里，并未回去皇宫的紫禁城。 虽是如此，但大家并未因着停办了筵宴，便对康熙帝寿辰不甚重视，或是敷衍了事。该前来恭祝贺寿的，以及该送的寿礼，俱都和往年一样，十足用心。 一时间，人来人往，清幽的畅chūn园顿时也变得热闹无比。 虽说停办了大规模的贺寿筵宴，但万寿节当晚，畅chūn园内还是举办了一个小型家宴。一年才一次的堂堂万寿节，总不能真就如此平平淡淡，无波无澜的度过吧？ 于是，同样随驾住在畅chūn园的胤礽和石悦瑟在与皇太后以及佟妃通过气后，便共同策划安排了这一场家宴，想要给康熙帝制造一个惊喜。 其实与其说是惊喜，不如说是早已曝光的不是秘密的秘密。畅chūn园虽然不算小，可里面有个什么风chuī草动，想要逃过康熙帝耳目还真有些难度，更何况筹备寿宴这样大动静，康熙帝很早便得知了消息。 知晓这是自己儿子和儿媳妇的孝心，不忍他这个老父亲的寿辰过得冷冷清清，才策划安排了家宴，想陪他热热闹闹的吃顿饭。康熙帝只觉感动不已，心中软乎乎暖融融的，又怎会煞风景的出面戳破或是忽然叫停呢？ 康熙帝只故作不知，然后默默等待着家宴的到来。 贴身伺候康熙帝的梁九功能作证，康熙帝自从得了太子爷和太子妃的孝心安排，嘴角笑意就未有断过。 晚宴规模并不大，只安排了两桌的席面，一桌男席，一桌女席。 席面菜色jīng致，颜色缤纷，却并不奢靡铺张，严格遵从了康熙帝停办筵宴，想要宣扬朴素节俭的初衷。 与宴的人数也不算多，俱都是随驾前来畅chūn园，如今也居住在畅chūn园里的。除了今日寿星的康熙帝，还有皇太后，佟妃以及几个年轻后妃们，便只有太子太子妃一家子五口人。 胤礽和石悦瑟也不是没想过将其他皇子阿哥们也一并叫来，一大家子人呵呵乐乐陪老爷子吃个团圆饭。 但康熙帝本就下令停了筵宴，说过今年万寿节不要大办。若是将所有皇子们都叫来，皇子的家眷和孩子也不能落下吧？而后宫嫔妃们呢，佟妃等几个后妃能来，后宫里的四妃和主位的嫔们也得邀请吧？ 不下百人的宴会，已经不能算作是一场小宴，与康熙帝金口玉言的‘万寿节不要大办’实在相去甚远，背道而驰。 如此一来，这寿宴还不如不办得好，也免得让康熙帝自打了嘴巴，食了言。 因此，他们索性便只邀请了畅chūn园里随驾前来的，远在京城的则是一个都没去请来。 康熙帝满意的点了点头，太子和太子妃还是很靠谱的，没有大肆庆祝，铺张làng费。比起宫宴的场面化，更多了家庭温馨的气氛。 男席上只坐了康熙帝，太子胤礽，以及弘昭、弘皙两兄弟。弘晁年岁还比较小，话都还说得不够利索，在给康熙帝请安过后，石悦瑟便让奶嬷嬷将他抱下去哄了睡。 此时祖孙三代人同坐一桌，气氛和乐，温馨融融。 胤礽先给康熙帝祝寿敬酒，好词好语说了一串儿，这边他的两个宝贝儿子也不甘落后。 胤礽这厢才刚敬完酒坐下，两个小家伙便一人端起一杯茶水站起身，然后在康熙帝和胤礽稍显疑惑的眼神下，学着胤礽刚才的样子，一点儿不怯场的举杯敬向康熙帝，声音很是洪亮，“孙儿恭祝皇玛法生辰快乐，万寿无疆。” 看着两个小豆丁有模有样将胤礽方才敬酒的举止学了个七七八八，康熙帝和胤礽一时间都颇有些哭笑不得。 康熙帝转头看向胤礽，眼神里传递着‘这是你教他们的？’的问询。 胤礽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表明这还真不是他教的。 康熙帝也不管两个宝贝孙子是怎么想起来这么一出的，总之康熙帝真的被他们这番举动给逗乐了，脸上笑容怎么也停不下。 心情极好的康熙帝，也端起酒杯和他们各自碰了杯，祖孙三个别提多么童趣。 男席这边的动静，女席那边自然也有注意到。可以说，康熙帝身在哪里，哪里便是人群瞩目焦点。这是帝王尊位天然赋予他的无上光环。 看到康熙帝满脸堆着笑容，和太子家两个小阿哥有说有笑，耐心十足，无不在心中暗自惊叹，毓庆宫一系果然一如既往的深得圣心。 她们也不是没见过康熙帝和其他小皇孙们相处的场景，可全都没有眼下来得亲密无间。果然是康熙帝亲自抱去抚养在身边的，感情就是不一般。 石悦瑟也看到了儿子们的表现，被逗乐的同时也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无语，这两娃还真是越大越是机灵搞怪了！ 第138章 畅chūn园的动静， 很快便被传回京城。 各皇子府中，阿哥们听说此事后， 心中既羡慕又懊恼。他们怎么就没想到这样好主意呢？ 一听康熙帝下令停了行礼筵宴， 便只规规矩矩前往畅chūn园磕头祝寿， 送上贺礼便算完了。现在一想， 只觉得自己这脑袋瓜真真太是僵硬， 丁点儿都不灵光， 竟然都没有想过要陪着康熙帝一起度过生辰的一天？ 皇子们心中暗道， 难怪汗阿玛多年如一日都极为宠爱偏心于太子， 想必除了太子是嫡出是储君之外，也与太子如此用心有极大关系。 而反观他们自己，出身本就及不上太子尊贵，在讨好以及对待康熙帝方面却又落后一筹，还不思进取， 也难怪汗阿玛会心会越来越偏。 日后还是得多动动脑袋瓜， 机灵活泛一些， 多用点儿心才是，皇子们在心中暗暗自省起来。 而直郡王府中， 才刚接了疏浚河道美差， 心情美滋滋的大阿哥胤褆，在听闻畅chūn园那边传来的消息后也瞬间黑下了脸。 胤礽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 亲自陪着康熙帝过万寿节，并给康熙帝安排寿辰小宴， 是多么长脸之事，又是多么好的孝敬汗阿玛的机会。不需多想胤褆都能猜到， 胤礽来这么一招，康熙帝心中会觉得多么感动，然后对胤礽又升起几分喜爱和满意。 胤褆心中一阵暗恨，真是便宜胤礽了！胤褆私以为，胤礽也就比他多占了个地利优势，近水楼台先得月，才想出这样一招。倘若他也能随驾居于畅chūn园，想的做的一定不会比胤礽来得差。 胤褆才不会承认，自己这段时间其实是将更多心思放在了河道疏浚准备上，譬如将自己更多手下门人安插进来，也跟着混些功劳成绩，以便日后更好升迁。对于停了筵宴的万寿节，并不如以往时时重视用心，花费太多心思，更何论太子那样安排。 …… 过完一个开心愉快，温馨十足的万寿节，康熙帝很快便又投入到日常繁忙工作中。 万寿节翌日，康熙帝便带着胤礽一道回了紫禁城。因为天下贡士已经在京等候着，康熙帝要亲自出题策试考核一番，为朝廷选拔可用人才。 康熙帝对此事十分重视。如今朝廷上屹立着的大半都是上了年纪的老臣。老臣阅历多，能力qiáng，人沉稳，办事牢靠，康熙帝也一向器重爱用，但年纪太大终究是老臣们不能忽视的硬伤，指不定哪日身体便负荷不住，再不能为君效命。活生生的例子可以参考去年病逝的阿兰泰以及李天馥两位重臣。 所以，人才的储备培养十分必要。 再者，也是该给胤礽多培养留一些年轻可用的人才了。别等日后主事时，却面临无人可用的尴尬情形。 康熙帝是个铁血帝王，手腕能力qiáng悍不可摧，但他心中也是有柔软之处。对一个人好时，也是会真心实意的为他考虑，掏心掏肺，面面俱到。 在回宫路上，康熙帝便对胤礽道，“明日一早朕欲在太和殿策试考教这一届的贡士，你跟朕一同过去。” “儿子领命。” 胤礽能体会到康熙帝对他的好，也能领会到康熙帝此番用意。但胤礽依旧保持着冷静理智以及平常心，面上是一派宠rǔ不惊的稳重可靠。 翌日，陪同康熙帝前往太和殿策试一众贡士时，胤礽也只是暗中观察评估，并未插手多言试图影响康熙帝思维，或是急功近利想要拉拢优秀人才。 康熙帝满意的点点头，虽说他是想为胤礽多培养留下一批人才，但并不意味着是鼓励胤礽大张旗鼓去结党营私，他可不希望这个自己一直最疼爱也最为看重的儿子会变得为权利所迷，从此变了一个模样和心态。 胤礽现下便做得很不错，康熙帝对自己所立的这个太子十分满意。 除了策试考教贡士一事，京中还有许多政务需要康熙帝处理，胤礽这个太子亦是不得清闲，詹事府也有需要他处理之紧要事。没个两三天时间，想来是回不了畅chūn园。 胤礽忙碌一天回到毓庆宫，只看到一个空dàngdàng宫殿。以往娇妻笑靥如花的等候相迎，儿子们的欢声笑语，如今俱都不见，和乐温暖的毓庆宫竟然叫他觉得莫名的冷清。 毓庆宫总管曾太监，看着太子爷才刚一进门便冷肃黑沉下的脸色，心下一个咯噔，太子爷这是心情不好？ 习惯了太子爷回到毓庆宫时一向温和的态度，面对太子妃时的温柔宠溺，与小主子们相处时的父慈子孝，冷不丁瞧见太子爷一张阎王爷似的黑面，曾太监还真是被吓一跳，十分不习惯。 看见太子爷已经梳洗完毕，却依旧不见转好的脸色，曾太监犹豫一瞬，还是小心上前请示，“殿下，时辰不早了，可要安排摆饭？” “安排吧。”胤礽虽然心情不太好，也无甚胃口，但还是颔首示意安排摆饭。 石悦瑟可是十分在意他以及儿子们的身体情况。饮食方面，不但对入口膳食的营养搭配极为重视，便是用饭时辰也督促着养成良好习惯，不能没有规律。 对于石悦瑟的关心在意，胤礽非常受用，不但自己自觉遵守，便是儿子们，太子爷也亲自帮着督促给养成了一个良好饮食习惯。如今石悦瑟虽然不在身边，但胤礽也依旧十分自觉，到时辰了便按时用饭。 只是一个人用饭，未免太过无趣冷清。jīng致的饭菜入了口也觉得无甚滋味儿，胤礽只稍用了几筷子便叫人撤了下去。 曾太监看着太子爷明显减少了不只一半的饭量，心里顿时一阵发愁。以往太子妃和小主子们在的时候尚且不觉得，如今只太子一人在毓庆宫里，才方觉还是主子娘娘和小主子们在时好啊。彼时太子爷不但心情美好，便是饭食也用得香甜，不用人操心。 毓庆宫内可不只曾太监一个人如此觉悟，其他宫女太监们也是心有戚戚。太子妃和小主子们在时，毓庆宫气氛多美好，他们虽然要遵守太子太子妃定下的各项严格规矩，可心态却是从容的。 如今面对太子爷的黑脸，毓庆宫内气氛也顿时变得冷肃紧绷起来，人人心中都七上八下，紧张得大气儿都不敢出。觉得压抑的同时，更是怀念太子妃和小主子们都在的美好日子，只恨不得能将人从畅chūn园给请回毓庆宫来。 胤礽可不知晓因为自己心情不好，而给下人们带去的心里yīn影。 自从石悦瑟嫁入毓庆宫，胤礽便很少独寝，便是太子妃有孕时，他们夫妇二人也是同chuáng共枕，亲亲蜜蜜。 如今冷不丁一个人独自睡下，胤礽只觉得哪哪都不习惯。夜里翻身也习惯性的往chuáng榻里侧方向探去，空空如也的收获令他猛然惊醒，然后一阵空寂忽然席卷而来，再难入眠。 胤礽闭目养神，想着此刻畅chūn园里的一大三小，心情才觉平静安宁。胤礽不觉想着，没有他在，几个小不点儿一定会霸占他的chuáng位，然后缠着石悦瑟要跟额娘一起睡。 想着一大三小可爱的睡颜，胤礽便不觉弯了嘴角，心情稍好。 相亲相爱多年，胤礽确实非常了解自己的妻子和儿子。此刻清幽安静的无逸斋里，确实如胤礽所想，石悦瑟正领着儿子们睡在大chuáng上，睡梦香甜。 第139章 翌日， 胤礽很早便醒来，此时屋外天色依旧黑蒙蒙一片。 胤礽这一觉睡得不太好， 夜里不知曾醒过来几回， 心里一直惦记着畅chūn园里心尖上的一大三小， 便是睡着时候梦里也不太安稳， 睡眠体验着实不太舒坦。 等胤礽又一次醒来时， 眼底已无睡意， 索性便坐起身掀开锦被， 提早起chuáng。 听到主屋内有声响动静， 屋外侯着的林太监赶紧一个机灵，昏沉欲睡的脑袋立刻清醒过来，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却发现时辰尚早。 殿下的作息一向规律非常，平日里这个时辰点可还没到起chuáng时候， 怎地今日里却破天荒起提前那么多？难道是在畅chūn园住久了， 忽然间换了回来觉得不太习惯， 所以没睡好？ 林太监心下纳闷，却还是赶紧微微上前， 躬身询问， “殿下，可是醒了？”声音不高不低，能确保里面主子爷听得清楚， 却也不会显得太过响亮而吵了人清静。 “嗯，安排梳洗吧！”胤礽低沉的声音传进屋外林太监耳中。 “喳。”林太监得了命， 很快便下去安排。 之后，胤礽不论梳洗还是换衣，全程都是面无表情。旁人一瞧便知太子爷今日里心情依旧不算太高，于是，伺候起来更加小心谨慎。 胤礽刚用完早饭，曾太监便进门来报，“殿下，撷芳殿两位小主前来向殿下请安，现下人已经在大厅里侯着。” 曾太监头低得很低，实在不敢去看太子爷的脸色。 其实曾太监内心一点儿都不想过来通报此事。毓庆宫里伺候的，谁人不知晓太子爷这眼里心里只装着一个太子妃娘娘，旁的女人全都是摆设。 毓庆宫里曾经也不是没有那岂子心大想爬chuáng的宫女，以为占着年轻和姿色，便能引起太子爷另眼相待。然而，事实是极为残酷的，往往还没等太子妃发现，便已经被太子爷暗自处理，可见太子爷对待太子妃心意之诚。 而撷芳殿这两位先太子妃进门的侧室，自进门起，太子爷便清楚明白表明了态度，除了恩宠之外，她们平日里一应吃穿用度上俱都不会亏待。 如今太子爷回宫，身为侧室的两位前来请安，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也是该有的规矩礼仪。 可问题是以太子爷现下明显不佳的心情，以及太子妃还不在场情况下，身份微妙且不得太子爷心意的李佳氏二人这时候过来请见太子，显然并不明智？ 万一太子爷觉得烦心，更加坏了心情，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这些一旁伺候的。 闻言，胤礽直接皱眉，如曾太监所想，胤礽确实不太乐意听这些有关侧室小妾之类消息。 尽管李佳氏和李甲氏二人几年来还算安份老实，也没给石悦瑟添堵找不快，胤礽也只是满意于她们的识时务，并不会因为她们听话了安分了便对二人生出什么好感。当初的不喜，如今依旧是不喜。 别看胤礽钟情于石悦瑟，将石悦瑟时时放在心尖捧在手心，宠溺非常，十分疼爱，一副好好丈夫的楷模形象。但这也仅只是对待石悦瑟一人的特殊例外。对待旁的女人，贵为太子的胤礽骨子里依旧有着封建礼教制度下冷酷的世界观。别指望他会为并不在意的女人设身处地着想。 因此，在对待李佳氏和李甲氏二人的态度和方式上，太子爷并不会觉得自己哪里有不对。她们安分守己了，自己虽然没能给予她们所谓宠爱，可该给她们家族的利益他并无吝啬，已经达成她们家族联姻的诉求。胤礽私以为这是一种心知肚明的jiāo易，她们不该再过贪心。 好吧，以后世视角来看，太子殿下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个不折不扣的可恶大渣男。 如今这位‘大渣男’正用着十足冷淡的语气吩咐道，“孤还有要事要忙，请安便免了。明日也不用过来。” 相比去见什么侧室的làng费时间，胤礽更愿意将时间用在政务上。 以目前情况，胤礽估摸着再有一天时间，一些紧要政务便能处理完毕，其他的留至畅chūn园里处理也没甚不便。一切顺利的话，想来明日便能启行回畅chūn园。 稍作整理，胤礽便大步出了门，心里想着早些将手头事务处理完，也好早些回到畅chūn园。才离开一日，他便已经等不及想要和自己妻子孩子团聚在一起。 听到来人的传达的太子爷的话，李佳氏和李甲氏脸上笑意都是僵的。虽然她们对于太子爷是否会赏脸过来并没有十成十把握，也做好了见不到太子爷一面的准备。可当真的听到太子爷免了她们请安的拒绝，以及直白说明明日不用过来的意思，心里还是不太好受。 她们也没有旁的意思，只是听闻太子爷回宫，太子妃和几个小阿哥却是都留在畅chūn园里，并未随同一起归来，所以才想着过来看看。 以往太子妃在的时候，太子爷的宠爱一直被她牢牢把控着，她们争不过，太子爷也没那个意思。加上太子曾经严厉的威胁，她们自是只能老实安分。 如今情况稍有不同，最大威胁的太子妃并没有跟着一道回来，太子殿下便只能一人独住毓庆宫，身旁也没个贴心人儿伺候着。如此，万一太子爷心里有那么点儿意动，岂不是没人给伺候？ 如此想着，她们心中才不由悄咪咪升起一丝小小期待。 即便一直安分守己，不生是非，也遵从着太子爷命令再未和太子妃提过安排侍寝事宜，但若是有个活生生机会摆在她们面前，她们也是不会白白错过。 至于太子爷会为太子妃守身如玉，不管太子妃本人在不在身边，从此都不会碰旁的女人这个念头，土生土长于这个时代，见惯了男人三妻四妾的李佳氏和李甲氏，脑海中可从来没有这个概念。 即便是太子爷这些年来只独宠太子妃一个，对旁的女人从来不假辞色，她们也只认为是太子妃风华正茂，容颜正好，最是得太子爷青睐时候。待太子妃年华不再，容颜不再，不信太子爷的心意还会是一如既往。 如今太子妃依旧貌美，依旧得太子爷宠爱，可她人不是没回来么？万一太子爷有需求呢？ 所以，借着太子爷回宫，她们能光明正大、名正言顺过来请安机会，李佳氏和李甲氏二人双双前来。本想借机探一探太子爷的口风，没成想却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连太子爷一面都没见到便被打发了，还被勒令明日不用再来。 又一次被太子爷无情打击，二人心里其实都已经麻木了，所以也并不算太过伤心失望，或许她们自个儿心里也隐隐明白，自己的所思所想其实十分渺茫。 只是不试上一试，心里总是惦记着便不得平静。如今这样也好，也省得她们心思浮躁，再胡乱挂念。 第140章 石悦瑟并不知晓宫中太子爷对她和儿子的思念之情， 也不知晓李佳氏二人暗地里小心思，她在畅chūn园里领着三个乖儿子过得十分惬意愉悦。 要知道畅chūn园可不是你想来， 想来便能来， 想何时来都可行。没有康熙帝应允， 她可没这样权利。没见她嫁入毓庆宫这么些年， 统共也就才来了这么两回， 如今自是要珍惜机会， 好好享受。 至于担心胤礽一去不复返的忐忑不安， 那是全然不存在的。胤礽回宫之前便已告知过石悦瑟， 京中事务多繁，极可能会耽搁上两三日的时间，让她无需紧张不安。 倒是几个小的，几日不见他们阿玛，对胤礽极是想念， 不时便要缠着石悦瑟问起阿玛什么时候回来。 而同留在畅chūn园的皇太后以及佟妃也并没有因为康熙帝离开一事而感觉忧心不安。两个人都处之泰然， 美丽的心情并未因此被打折扣。 皇太后是畅chūn园的老资格了， 康熙帝每回过来，大多时候都会奉皇太后一道前往。便是出巡远地的江南和塞外， 皇太后去过的次数也不少， 对于康熙帝行事为人自是有一番了解。这样中途离开之事也不是第一回 ，皇太后有过经验自是不慌。 而且她本人对康熙帝非常信任，也十分有信心， 康熙帝是不可能放着她在这里不管不问的，只等康熙帝忙完要事必会归来。 皇太后自己安心了， 也不忘对着每日前来给她请安的小辈们宽慰道，“皇帝政务繁忙，等忙完了便会回来，大家且都安心的，该赏景的赏景，该游湖的游湖，无需着急不安。” “老祖宗说的是。”佟妃笑着附和道，心态也放得很稳。 她的安然自若，除了因为皇太后以及太子妃都留居于畅chūn园之外，另外也是和石悦瑟一样得了准确的内部消息。 万寿节那日，因着太子和太子妃主张安排的那场家宴型寿宴，很得康熙帝青眼，令康熙帝心情极好，当晚难得没有在回京之前与政务为伍，而是歇在了她那里。 佟妃虽然没有惠妃等人的正式封位，也没有为康熙帝诞下一儿半女，但因着出身于康熙帝母族的佟家，天然便与康熙帝多了一份血脉亲缘的联系，在康熙帝心中地位自是稍有特殊。 加上佟妃一直善解人意的体贴，以及将后宫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贤德，一直颇得康熙帝看重。一些无关紧要之事，康熙帝有意无意也会与佟妃说道。譬如这次回京一事，康熙帝自觉无甚大碍，还能安佟妃的心，便给了不日便回的口风。 想到康熙帝那晚除了透露回归的消息，还特意jiāo代了她要多加看顾同留在畅chūn园的太子妃和几个小阿哥们，佟妃心中便暗自感叹，毓庆宫果然是深得圣心。 侍君这么多年，佟妃对于康熙帝不说多么了解，但有些事儿却是能肯定的。不是被康熙帝放到心上、真心在乎的人，康熙帝是不会如此处处为之考虑，自己只稍离开几日都还觉得不能放心，特意嘱咐她要多加看顾。 不过，因着康熙帝这一番jiāo代，佟妃倒是得了个好理由，能不惧流言蜚语，光明正大的和太子妃多走动几次，拉近彼此间关系，也算是一种收获。 康熙帝回京后，果然没在皇宫里待几日，很快便又带着胤礽回到了畅chūn园。 胤礽本想给老婆孩子们一个惊喜，到了无逸斋也事先示意没让人进去通报。 结果一进门，却被正在院子里捉蜻蜓玩乐的安安和乐乐眼尖发现。两个小家伙眼睛瞬间一亮，立马被欢呼起来，然后双双扑上去，“阿玛～”声音清脆洪亮，充满惊喜。 胤礽愉悦笑开，一手一个抱起儿子，“想阿玛了没？” “想。”“想了。”声音一个比一个大声，好似越大声越能证明自己的思念之情。 石悦瑟听见外间动静，美眸闪亮，嘴角不自觉上扬，起身便将软毯上正练习走路小儿子抱起，一道出去。才行至大殿，便见着太子爷正抱着安安和乐乐进门。 两个怀中都抱着儿子的人四目相对，石悦瑟看着胤礽深邃眼眸中毫不掩饰的炽热思念，有些不自在的眨了眨眼，小脸似晕了霞光，“殿下回来了？” 胤礽看着面前鲜活俏丽的人儿，只觉得心中一阵熨帖，几日里那夜不能寐的疯狂思念终于得到安放，声音因为动容变得低沉暗哑，“嗯。” 两人温情脉脉，眉目也能传情，本是能往愈发暧昧的方向发展，可因为在场几个儿子的‘捣乱’，生生将之变为全家团聚的温馨喜乐氛围。 不但胤礽怀里抱着的安安和乐乐，积攒了一肚子的话想和胤礽说，便是石悦瑟怀里抱着的小儿子，看到胤礽回来，也是兴奋不已。 别看他人小，可记忆已经发展成型，对于经常抱着他玩飞飞和高高游戏的阿玛，他可是记得十分牢靠。 “阿玛！飞飞～”小包子黑葡萄似的眼眸亮晶晶，看着胤礽也满脸欢喜，还伸出了两只小胖手想要抱抱。 看着小儿子一脸期待，胤礽一颗心软得厉害，先俯身将安安和乐乐安稳放下，才从石悦瑟怀里抱过小儿子。然后如他所愿的十分耐心陪着玩了好一会儿举高高玩飞飞游戏，直把小家伙逗得乐呵呵，笑声响亮。 好不容易应付完几个小的，之后用饭又梳洗，直到夜里，胤礽才等来与石悦瑟的二人世界。 太子殿下挥推了屋里伺候的一众嬷嬷婢女们，直接便抱了石悦瑟便往chuáng榻方向去。几日不见，思念成狂，心中怎会可能没有一点儿火气和躁动。 石悦瑟脸色涨红，还没到chuáng上呢，这男人就已经起了反应。后背顶着的那活计，随着走动，不时摩擦，真真是羞煞人也。而男人起伏的胸膛，以及变得愈发粗重又似忍耐的喘息声，也一声声传入耳中，无一不叫她心里砰砰直跳。 小别胜新婚，自是一番恩爱缠绵。这一晚胤礽压着石悦瑟在chuáng榻上断断续续来回折腾，只恨不得将人揉碎了融入骨血，让她再离不了他的身边。 …… 翌日，胤礽去澹宁居给康熙帝请安，迎面正好碰到从殿内走出来的法海。两人并未多话，只一番寻常的问礼便各自分开。 康熙帝这次回到畅chūn园，带的依旧是之前的原班人马，只是身边多了一个新上任的日讲起居注官的法海。 康熙帝此次回京，虽只短短几日，但处理的政务国事可不少，便是人事方面，也做了一番任免调整。法海便是在这次人事调整中，以翰林院检讨充为日讲起居注官。 即是日讲起居注官，职责便是为帝王讲解经史，同时掌记帝王之言行。因着职责所在，自是要经常跟随在帝王身边。 这位法海，名字很奇特。单人可不是新白娘子传奇中的那位棒打鸳鸯的法海大和尚。他出身于佟家，是康熙帝已逝舅舅佟国纲之亲子。 虽说法海是出身于佟半朝的佟家，家世背景显赫，但因着法海身世比较特殊，家里的资源人脉并不会太多倾斜于他。他是佟国纲微贱侍婢所生，自幼便不被亲父所喜，佟国纲在世时，还曾闹出过举国皆知的“请诛其子”事件，可见父子关系不睦之深。 而法海长兄的鄂伦岱，与他的关系也犹如仇敌一般。敌视程度只需看法海母亲去世后，鄂伦岱坚持不让其入祖坟一事便可知。 在这样父不喜，兄成仇的环境下，想要凭靠着家里势力人脉为自己谋划未来，还不如自身努力来得靠谱。 而法海也算是有些才华，人也上进，年二十四岁中了进士，改庶吉士。在一帮皇亲国戚们都靠着家族荣光而入仕，法海也算是一个另类。 不提佟家这一堆的糟心家事，康熙帝对法海这个表弟倒是挺不错，看他是有真才实学，年纪轻轻便中了进士，也乐意提拔。康熙三十七年，便选派了法海为皇子们的师傅。 以法海当年只有二十八岁的年纪，再对比其他诸如张英等几个头发已然花白的皇子老师们，法海真的太过年轻，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清史中最年轻的皇子师傅。 如今，康熙帝又将法海任命充为日讲起居注官，经常带在身边。由此可见，康熙帝对于佟家人的优待。 胤礽明白，只要汗阿玛还在，即便他是储君是太子，佟家也不是他能随意碰触伸手的地方。但该做的准备，胤礽并不会坐视不理，万事不备。 胤礽如今与佟家关系依旧不算亲近，但在他有意控制下，却也没有往最坏方向发展。 法海此人，胤礽并不陌生。 因为胤礽很早时候，便已经在悄无声息间，养成了不时便会前往上书房，关心一下弟弟们的学习生活情况的习惯。康熙帝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也十分满意于太子对底下幼弟们的关心爱护。胤礽要是很久都不再过去，康熙帝反而才会觉得奇怪。 如此，作为皇子老师的法海，胤礽自是经常得见。而见的次数多了，人也就会变得熟悉了起来。 对于胤礽来说，在佟家培养一些亲近自己一方的人脉势力很有必要，太大的目标他不宜动作，但合适的人选，还是要试着争取。 而法海，觉得家里靠不上、万事都得靠自己打拼的他，在太子之位极为稳固的当下，稍稍倾向于太子，博得下一任帝王的好感，也并无不可。 于是，双方有意之下，很快便达成了默契。但无论人前人后，双方对于保密事宜也都颇为注重。 第141章 回到幽静的畅chūn园， 康熙帝也并不清闲，接连召见了几个重量级朝廷大员， 所议之事毫无意外俱都围绕着河工进行。 朝廷今年的工作重心就在于河工， 这是朝野共识。不论是河道疏浚， 还是河堤修建等等， 都是今年重中之重的大工程。 疏浚河道的总领之人康熙帝年初时便已经定下大阿哥胤禔， 至今这个人选康熙帝依旧坚定， 没有变化。 那之后， 康熙帝还亲点了简亲王世子雅尔江阿、僖郡王岳希、贝勒延寿、公齐克塔哈、普奇五人偕往。 但这还不够。 不论是胤禔， 还是后来康熙帝钦点前往协助胤禔的雅尔江阿五人，这些人俱都有一个相同特点，那便是人都比较年轻。 年轻意味朝气蓬勃，jīng力十足，但也意味着人生阅历浅， 经验少， 沉稳不足， 许多事情在考量和执行上也难免会有不足。而这也是康熙帝喜欢任用老臣的其中一个原因，老臣办差会比年轻人来得更让他省心放心。 而且， 河工乃大清国朝之大事， 涉及重大，影响深远。康熙帝虽然重视儿子，也有意让胤禔多加锻炼， 但却也不会因私而忘公，将如此紧要政务犹如儿戏般对待。 有分量有经验的老臣， 还是要派遣前往作为指导和压阵的。于是才有了康熙帝在畅chūn园接连召见重量级朝臣举动。面对面商谈探讨，康熙帝也能更直观择选出合适人选。 胤禔一看畅chūn园如此热闹，重量级大员们齐齐汇聚，心里也蠢蠢欲动起来。 借由康熙帝钦点他为河道疏浚差事的总领人，在请示康熙帝同意后，便频繁的出入于畅chūn园。 这些重量级大员个个位高权重，还深得康熙帝器重，想要将人拉拢过来当然不会是一件容易事。胤禔虽然对自己足够自信，却也没有天真无邪到认为只要报出自己大千岁的名头，再礼贤下士一番，众人便皆臣服脚下。 但多接触jiāo流也是会有好处和收获。今年河工，他作为其中河道疏浚的总领人物，在康熙帝与众大臣议讨商谈时，可以坐在边上旁听，也能自荐发表自己的建议看法。 为了这次工程，胤禔私下里可没少做准备工作。不但多次咨询了明珠，还聚集了众多幕僚为他出谋划策。一番折腾，胤禔认为自己受益匪浅，已然懂得良多。 况且，不管自己的提议最终能不能被康熙帝采纳任用。以他在康熙帝和一gān重量级大臣面前这一番积极表现，言之有物，即便不能达到让所有人另眼相待的地步，也能刷一波qiáng烈的存在感。 也让大家都睁大眼睛看看，自己这个皇长子的能力才gān，无形中提升自己的影响力。怎样都不会亏本！ 他可没忘了胤礽可是还随驾居在畅chūn园呢！别以为他不知晓，康熙帝每次召见大臣，基本都会将胤礽带在身边，还不时的询问胤礽的看法，那架势别提有多看重。胤禔可不能让胤礽独美御前，风头盖过他这位康熙帝钦点的河道疏浚总领人。 听着胤禔的思路，康熙帝欣慰的点了点头。虽然胤禔的办法不全都是适用可行的，但在没有去过现场勘察情况下，能提出这样建议还是值得肯定的。 可以看出，胤禔自接了差使后，有认真做过相关准备，这个态度值得肯定。康熙帝不怕儿子没做过所以不会做，就怕你不认真不努力。 儿子认真努力了，康熙帝也不会吝于夸赞，“准备工作做得不错，态度也端正。”只简单两句夸赞已然令胤禔心中乐开了花。 紧接着却又听见康熙帝的声音响起，“虽有一些不成熟之处，却也是因为你未曾亲临勘察过现场，所以有些不适当的地方也是十分正常，无需介怀。”许是与弘昭相处久了，习惯了与大孙子一个教导一个学习的教导模式，康熙帝说着说着，莫名间便教学之心顿起，遂将胤禔之前不当之处一个一个指出，并严肃的纠正并给出了解释。 胤褆面上虽是应着，还不时赞同受教似的点点头，口中直道汗阿玛英明，心里却是要将王府里的一gān幕僚骂死，一群白痴，尽会出些华而不实的主意。害得他在汗阿玛和一gān重臣面前出丑，尤其还有一个死对头胤礽在场，说不定此刻胤礽心里便在看他笑话呢。 胤禔忍住憋屈，又暗想，明珠虽然因为年老而在夺嫡之争上少了年轻时的进取锐气，但于政务差事上，明珠这个官场老手明显还是比旁人靠谱得多。没见他所给出的意见点都成了那漏网之鱼，没被康熙帝指出纠正，还得了肯定的赞同。 康熙帝对儿子的教育素来十分看重，这会儿滔滔不绝起来，还颇有些意犹未尽，想说的还有很多，但到底记得还有其他事情要讨论，便道，“下月朕欲将巡视河工，届时你随朕一同前往，具体开河方略，朕会结合实地现场情况仔细告知。”胤禔也顾不上郁闷了，耳朵立马竖起来，康熙帝要出巡，能随驾可是一件十分荣耀的好事。 “除了之前提过的雅尔江阿等五人，朕再安排几位经验丰富的老臣，你届时办差既要能掌控住大局，也要沉稳虚心的听取老臣们的意见。”经过多日考察，要安排何人坐镇，多少人前往，康熙帝心中已经有了大致决定。 顿了一会儿又道，“宗室公内、有年青愿效力者，你均可带往。而都统、副都统，朕也会酌量派往。此派遣之事、你会同内大臣公费扬古、派遣管辖兵丁。酌派章京。工部司官派二员、令记工程档案……” 胤褆越听眼睛越亮，不但给安排了都统和副都统，竟然派出重量级的内大臣公费扬古出马，胤褆内心豪迈顿起，莫名觉得汗阿玛对他也是很好的。 待康熙帝话落，胤褆立马上前，“儿臣谨遵汗阿玛圣命，必会全力以赴。” 胤礽也挑了挑眉，这阵容确实足够豪华qiáng大。 胤禔颇是得意，趁康熙帝不注意时，斜眼高傲炫耀似的看了一眼胤礽，满眼都写着‘看看汗阿玛对他多好’的意思。 胤礽淡定回视，还外加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河工乃国朝大事，工程的每个环节都息息相关，十分重要。做好了便能减少历年来频发肆nüè的水患灾害，造福一方，对大清稳定也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作为大清的皇太子 ，胤礽当然希望大清会越来越好。 所以，胤礽虽然看胤禔不顺眼，但内心还是希望他能办好这件差事。可别弄个豆腐渣工程出来，没几年就又得翻新重修一遍，耗时费力费财不说，百姓也要跟着受苦，对朝廷威信更是一种打击。 胤禔却是险些气炸，胤礽那是什么眼神？鼓励？爷用得着你来鼓励？ 第142章 因着下月要出京巡视河工， 康熙帝便未在畅chūn园里久住多日，才三月底便奉了皇太后回宫。 胤礽和石悦瑟一家子的人也跟着大部队一道回宫， 离开了这座风景优美的园子。 坐上车撵之前， 石悦瑟颇有些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后方的畅chūn园。这次回了宫， 下一回再过来也不知要等到何时。 见状， 胤礽心头倏然一软， 柔声安慰， “日后孤会多带你过来。” “嗯。”石悦瑟立马便舒展笑颜， 笑容甜腻的点了点头。太子殿下在她这里信用度可是百分百， 并不是空头支票一般随意许诺。 时间已然不早，胤礽与石悦瑟也不多耽搁，一人一个抱起乐乐和朝朝两个儿子，便登上一旁侯着的车撵。至于他们的大儿子安安，则是被宠孙子的康熙帝抱去同坐一撵， 陪着说话作伴了。 时隔近一个月时间才回宫， 虽然很喜欢畅chūn园的景致， 但毓庆宫里住久了，如今却是很有回家的浓浓亲切温馨感， 心中是另一种观感的舒坦。 胤礽亲送了石悦瑟母子几个回到毓庆宫， 只留待了不到一盏茶功夫便又匆匆出门。康熙帝不日便要出巡，在此之前，许多政务要事都需要尽早处理， 早做安排。 而几个小家伙因着年纪小，又坐了一路的车， 如今jīng神头都有些蔫蔫的困顿。石悦瑟瞧着便一阵心疼，连忙叫来各自的奶嬷嬷让将人抱下去好生歇息，养足jīng神。 安顿好儿子，石悦瑟也不闲着，领了秀云几个大丫鬟便开始忙活起来。 虽然多日未曾回来毓庆宫，但毓庆宫各处宫殿和院落，作为毓庆宫总管的曾太监每日里都有安排专人打扫整理，以确保每一个角落都gān净整洁，一尘不染。 石悦瑟稍作了检查，心下觉得很满意，倒是无需再多做打扫。不过，从畅chūn园带回来的各类衣物鞋帽等物品，还是要整理归置一番，这也是一件不小的工程。 收拾整理完毕之后，还要召见毓庆宫和撷芳殿内一些关键位置的宫女太监。作为毓庆宫的女主人，自己地盘上的情况，还需做到心知肚明、了如指掌才是最好。 此外，这一段时间，皇宫里发生的大小事情，各种消息和动态，石悦瑟也需得尽快了解起来才行。虽然她居住在畅chūn园时候，来自皇宫的消息并未完全断掉，但在康熙帝眼皮子底下，行事到底不敢张扬，收敛低调下许多事难免会有遗漏不晓。 人人忙碌中，夏四月很快便到来。 而康熙帝巡视河工的计划也正式启动。此次随驾的皇子一共只有三人。总领着河道疏浚差事的直郡王胤褆，自是不能被落下的一个，此外，还有多罗贝勒的皇四子胤禛，以及皇十三子的胤祥被钦点随驾。 虽然胤禛和胤祥两人并没有领有关河工差事，但身为皇子，多走多看，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 康熙帝还记得胤禛小时候性情还多有急躁，如今倒是长成另一番模样，沉稳又踏实。入朝听政后，jiāo给他的差事也能全部完成，虽然执行起来手段尚显稚嫩，但以他刚入朝的资历，能取得这样成绩已然不错。而且，胤禛的办差态度一直非常认真，很值得肯定。 总而言之，他这个四儿子确实是个能gān实事的料。 胤祥比胤禛年岁更小一些，但他脑袋瓜颇为机灵，锻炼好了，也是个优秀人才。 除了这次随驾的三个儿子，康熙帝还思量琢磨着，其他的儿子也得找几个适当机会，给他们锻炼一番才是。 要知道，在康熙帝心中，这些儿子们，可都将是他百年后留给胤礽的助力。 康熙帝也是一番用心良苦。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康熙帝深以为然，因为他和裕亲王福全这位兄长的关系便是如此。 只要他这些儿子们个个人才，有能力有出息，再有胤礽居中坐镇，亲兄弟之间互相扶持着，便不愁大清江山的未来。 好吧，康熙帝内心一番愿景和设想确实十分美好，只不知若被他那一帮优秀的儿子知晓后，又会是什么样表情？ 暂且不提这些。这日，风和日丽，与前来送行的太子胤礽以及一gān宗室朝臣们道了别，康熙帝便带着一大队人马动身启行。 康熙帝行程满满，巡视完一处，又亲至下一处，将永定河堤工全部巡视考察一遍，又结合实际给出各处工程修建的指导方略，及至四月底，康熙帝才回京。 没成想，康熙帝回京没几日，时间才刚进入五月初，宫外直郡王府竟然有人来报，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病逝了！ 第143章 消息传到毓庆宫的时候， 石悦瑟正领着一众人将各类古玩字画等珍品一一登记入册，然后再收入库房中。 五月初三是太子殿下的生辰， 除了各家各府送来的贺礼， 康熙帝也给赐下了无数珍品贵物， 总量加起来已可堆满了一大间屋子。 收礼是件令人开心的事， 可事后清点整理工作却着实不轻松， 石悦瑟也是连忙了两日才几近完成。 此时冷不丁听闻李嬷嬷匆匆急忙来报的消息， 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耳朵听差了， 有些不敢置信的出声发问， “你是说直郡王府的大福晋病逝了？”不是病重而是病逝？ 大福晋身子骨虽然一直不好，多次传出病重，多次传唤御医会诊，一年里大半时间都是缠绵病榻，喝药多过用饭， 可人家虽是病歪歪的， 却也是坚qiáng的活着。 一开始， 很多人都以为大福晋恐怕坚持不了太长时间，可人家却愣是好好的， 还出人意料、顺顺利利的生下了大阿哥胤褆心心念念多年的嫡子。以至于无形之中， 大家都有了一种大福晋身子骨虽然不太好，但却还会坚持很久的潜意识，或者说是错觉。 譬如前段时日又传出大福晋病重的消息， 大家对此都已经习以为常，并不太以为意， 除了礼仪上的慰问探望，并没有多少人再生出大福晋会没了的想法。 如今，却是突然传来大福晋病逝的消息，还真是令人意外，不太真实。 李嬷嬷见太子妃一脸震惊的模样，连忙开口道，“回太子妃话，此事是千真万确。宫外直郡王府来了人，给皇太后和惠妃娘娘都通报的消息。还说今儿瞧着大福晋整个人明显比前几日都来得松快jīng神，还叫了弘昱阿哥和四位小格格过去一道用了早饭说了话。后来身子乏了才躺下睡了一觉，没成想这一睡，却是再没有醒过来。” 对于前朝的动静，她们不知晓也不敢随意打听，可后宫里有个风chuī草动，却是瞒不了耳目灵通的毓庆宫。而且这么大的事儿，注定是瞒不了人，也没必要瞒着。所以，不但毓庆宫，想来后宫里所有人很快都会得知此事。 石悦瑟点点头，想来大福晋那会儿的jīng神松快便是所谓的回光返照了。 不管她与大福晋关系是好是坏，可一个自己认识的人忽然之间便没了，心里总是有些唏嘘的。 而且，大阿哥一系虽然与他们毓庆宫不对付，互相争斗，可大福晋因着身体缘故，平日里管着府里事务以及往来应酬已经很吃力，并没有太多的剩余jīng力来给石悦瑟这个太子妃添堵找茬。 因此，说实在话，石悦瑟心里对大福晋本人其实并无太多恶感。 石悦瑟虽是太子妃，在一众皇子福晋中地位最为超然，可从另一角度看，大福晋也是她名义上的大嫂。如今这位大嫂不幸病逝，她身为弟妹，在礼仪上自然不能轻忽怠慢，没有表示。 心中诸多思量，石悦瑟行动和安排却是丁点儿不慢。很快便吩咐下去，毓庆宫全体人员都换上了素服，便是年纪最小的朝朝也不例外的换上了一件小号素服。家里鲜艳色彩的摆件也都命人给收了起来。 另一边乾清宫里，康熙帝和胤礽比后宫诸人更早一步得到消息。 听闻大福晋病逝，康熙帝不由叹了口气。倒不是觉得伤心难过。大福晋只是儿媳妇，虽然嫁入他们皇室已经十来年时间，可康熙帝统共也没见过大福晋几面，更没有说过几句话的。若非伊尔根觉罗氏身份上是他的儿媳妇，康熙帝可真不一定能记住这么个人。 如今大福晋病逝，康熙帝自然也谈不上伤心难过。他只是心疼自己的大儿子。 胤褆在河道上吃苦办差，家里老婆却是一下子没了，连人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想想就觉得可怜又心酸。 康熙帝先是命礼部和内务府准备大福晋的丧礼，而后又吩咐下去，“着人快马加急去通报直郡王，让他速速回京。” “喳。”梁九功领命退下，很快便安排了人快马加鞭前往大阿哥所在工地。 事情都安排下去，康熙帝还不忘对胤礽道，“等保清得知发妻病逝，心情必会十分悲痛，这一点儿，朕可是深有感触。”许是想到了先他而去的几任皇后，康熙帝莫名顿了一瞬，才接着道，“你们是亲兄弟，等他回来了要多加安慰和开导他。”康熙帝时刻不忘教导儿子们要兄友弟恭。 “汗阿玛只管放心。”胤礽真诚的点头应下，神色无一丝勉qiáng，看得康熙帝心下又满意几分，他家太子就是这样有情有义。 殊不知这么多年，胤礽那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养气功夫，已然修炼得愈发出神入化。区区安慰和开导胤褆，对现在的胤礽来说，还真不是什么为难事。 殊不知这么多年，胤礽那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养气功夫，已然修炼得愈发出神入化。区区安慰和开导胤褆，对现在的胤礽来说，还真不是什么为难事。 只不过，以他对胤褆的了解，不管他是真心安慰还是假意开导，只怕胤褆心里都只会固执的认为，那是幸灾乐祸的反话。 …… 接到消息，大阿哥胤褆很快就从河道工地上赶回来，大福晋的丧礼也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 丧礼那日，胤礽和石悦瑟带着三个儿子一道出了宫，径自往直郡王府去。其他府的阿哥福晋们也是全家出动。 虽然都不是太乐意让年幼的孩子出席丧礼这类场合，但大福晋怎么说都是小皇孙们的伯母，是正经长辈，过来磕个头送上一程，在宣扬孝道的现下大环境，也是十分必要。 前来吊唁的人很多。胤礽和石悦瑟到达的时候，直郡王府里已经满满都是人。三阿哥、四阿哥等人府邸在宫外，距离直郡王府稍近，所以是先石悦瑟一行人更早到来。 八阿哥和八福晋则来得更早。因着曾被惠妃抚养的经历，不管八阿哥对胤褆这个大哥实际观感如何，如今大嫂的丧礼，于情于理都要过来帮忙，而且还要比旁的兄弟们更加用心尽力，才不会显得他这个八阿哥忘恩无情或是薄情寡义。 所以，今儿一大早，八阿哥便带着八福晋一起过来。或是帮着招呼前来吊唁的宾客，或是帮着检查丧礼各流程要用到的东西，一直忙里忙外，安排得井井有条，不曾歇息。 来往宾客眼瞧着，心中不觉间也留下了一个八阿哥办事能力qiáng，心细又靠谱的印象。 虽是吊唁，但男女眷亦是分开来的，石悦瑟仔细叮嘱了一番，才让胤礽带着三个儿子往灵堂去。 灵堂里，大阿哥神色悲痛，眼眶通红，整个人不但黑了不少，身形也比四月才刚离京那会儿明显瘦了不止一圈。 胤褆身边跟着弘昱，弘昱是他目前唯一的儿子，也是大福晋生前给他留下的唯一一个儿子。 弘昱虽然年纪不大，但也已经懂事，已经能明白额娘病逝所代表的意义。他以后再也见不到额娘了，他成了一个没娘的孩子。 弘昱从醒来便哭到现在，如今眼睛通红，挂着泪珠，声音一抽一抽的，十足可怜。和同样悲伤的胤褆站在一起，父子俩看上去还真是凄凄惨惨戚戚。 就算一直和胤褆不对付的胤礽，如今猛然瞧见这样的胤褆，心里也是倏然一惊。才一月未见，变化也未免太大了些。 面上却是神色肃穆，“大哥，节哀。” 胤褆抬头睨了他一眼，本就不好的脸色在看到死对头胤礽时显得愈发不好，但到底还是克制着，微微点头给了点儿反应。 他如今真没什么力气和胤礽斗气，也不想在大福晋的丧礼上闹出什么风波不快，让她走得不安心。 他和伊尔根觉罗氏年少夫妻，互相扶持，互相陪伴，至今十几载，虽也有拌嘴不快的时候，但更多却是她的贤惠和体贴。 而且，为了给他生一个嫡子，伊尔根觉罗氏生生将本来健康的身子骨折腾成那副模样，如今更是英年早逝。这让一直想要嫡子的胤褆，心中多少都有着怎么也挥散不去的浓浓愧疚。 想着，又是一阵悲痛，伸手便将弘昱揽得更近一些。这是福晋给他留下的唯一嫡子，也是福晋拼了命才得来的儿子，他一定会好好将他抚养长大，给他世上最好的一切。 胤褆都不想闹出不快，胤礽就更加不会。又安慰了胤褆几句，才领着三个儿子去上香。 安安和乐乐稍年长一些，该懂的事情都已经懂得，自是知晓今日过来的目的。所以，此刻跟在胤礽身后，两张小脸上满是郑重，认认真真给不幸病逝的大伯母上了香。 最小的朝朝虽然不大懂，但看着肃穆的环境，以及阿玛和哥哥们那不苟言笑的严肃脸。小家伙直觉敏锐，全程都谨遵阿玛和额娘之前的叮嘱，不吵不闹，做个乖巧听话的好孩子。 第144章 另一边女眷， 女人们则是都聚在直郡王府后院大堂。不同与寻常聚会时的有说有聊，丧礼更多的是一种肃穆和沉重的氛围， 令人无端压抑， 也轻松不起来。 堂堂直郡王府福晋的丧礼， 除了亲属关系， 能有资格前来吊唁慰问的也俱都是有头有脸人家。 一众命妇和福晋们聚在一处， 主人家自是要出面安排招待。可她们这厢过来便是参加直郡王府女主人的丧礼。没了当家女主人， 招待一事便只能顺势往下落在几位嫡出的格格身上。总不能是叫直郡王府后院的侧室小妾们过来招待， 那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直郡王胤褆如今一共一子四女， 不但唯一的小阿哥是大福晋嫡出，便是四位格格也都是大福晋所出的嫡女。 从这一点儿上，也可看出大阿哥胤褆与大福晋之间感情的不一般。感情若是不好，在大福晋身子不好，直郡王府后院还养了一堆女人情况下， 没可能不会折腾出一个两个的庶子和庶女。 年岁最大的大格格今年也才十二岁， 最小的四格格只有八岁。如今四位格格俱都是一身素白孝服， 眼睛是大哭过的通红肿起，神色更是难掩悲痛哀戚。小可怜的模样让人看着便心生怜惜。 大格格勉qiáng忍住继续落泪， 领着三个妹妹出来见礼。 额娘还在的时候， 因着病痛缠身，一直很担心万一哪天有个不好，无法再庇护教导几个儿女。所以不论是她这个嫡长女， 还是底下的三个妹妹们，在额娘的要求和安排下， 都比旁人家的女孩更早接触管家等各类事务，便是往来应酬也是耳提面命，谆谆教诲。 所以，出面招待一事，对她和妹妹们来说并不会太过为难。只是一想到，以往都是被额娘亲自领着，不论何时何事，都知晓自己背后有着一个坚实的来自母亲的依靠，令她无比安心，不必惧怕。而如今却是只能独自应对，再也没有了那个身体病弱却会无条件为她们遮风挡雨的存在。一时间，又是悲从中来。 石悦瑟看着小姑娘一副又要哭出来的模样，连忙将人招呼上前，然后让一块儿坐着说话。 不但温声安慰，关心询问她们姐弟几个近日的生活起居，末了还道，“以后若是碰到什么为难事情，也别见外，只管去宫里找二婶。” 闻言，一旁的三福晋、四福晋等人，也是连忙出声，言道有什么事也只管上府里来，都是亲婶子，一家人，哪里会不管自家亲侄女儿等等。 大格格微微哽咽的一一点头谢过。 …… 回宫路上，安安和乐乐难得没有兄弟爱的霸道抢占了幼弟的位置，一人一边抱着石悦瑟手臂紧紧不放。石悦瑟劝了几句也难得执拗不见听。 石悦瑟疑惑看向胤礽，“他们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也没见他们这么粘人啊！ 知子莫若父，凤目扫了一眼腻在石悦瑟身边十足粘人的两儿子，胤礽很快给出结论，“约莫是被吓到了。”而且还是自己吓的自己。 两个小家伙脑袋瓜聪明是聪明，但也尽是会胡思乱想。若非是自己疼爱的儿子，而且现在怀里还抱着睡梦香甜的小儿子，他还真想将人抓过来好生教育一顿。 石悦瑟还想再问，却听安安难得一副小可怜模样的对她撒娇说，“额娘一定要好好的，安安不想和弘昱一样没有额娘，好可怜。” 想到今日见到弘昱的模样，安安就一阵心有余悸。 出宫的时候，安安只知道是大伯家的大伯母没了，他们一家人要去往府上吊唁。但当时安安心里并无太多感触。直至进了直郡王府，直面弘昱的悲痛与可怜，安安才直观体会到这背后的惨痛可怕。 安安无法想象没有额娘的样子，也无法想象再也见不到额娘的日子。那真是太可怕了，简直是噩梦！ 听到大哥的话，另一边的乐乐也跟着点点头，“额娘不要学大伯母，丢下儿子不管，好可怜。”然后也撒娇似的将他小脑袋瓜蹭了蹭石悦瑟的手臂。 好吧，一人一句好可怜，石悦瑟不用再问也已经明白。看来两个小家伙还真是被吓到了。不过不是被死了人或是所谓鬼魂之类恐怖事情吓到，而是小脑袋瓜胡思乱想，害怕她和大福晋一样也突然没了，然后丢下他们孤零零的十足可怜。 石悦瑟一时间哭笑不得，两个小家伙这脑袋瓜……还真是会以己度人，难怪会一直粘着她。 看着两个可怜巴巴的儿子，石悦瑟心里有些无奈也有些心疼，伸手便将两个儿子搂入怀里，低下头亲了一人一边脸颊，温言保证，“放心，额娘当然会一直好好的，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 她可是服了基因液的，身体想要不好都很难，没道理会和大福晋一样英年早逝。 得了石悦瑟的保证，安安和乐乐心里总算安了心，以额娘平日作为，还是说话算话的。不过，两人还是依偎在石悦瑟身边没有离开，便是回早毓庆宫，也是跟在石悦瑟身后化身成为两只小跟屁虫。 石悦瑟也由着他们，只是吩咐了小厨房煮几碗安神汤过来，然后一人给喝了一碗。 而太子殿下则是在将她们母子送回毓庆宫后，换了一身衣裳，便领着林太监往乾清宫去给康熙帝汇报情况。 大福晋的丧事，自是劳动不了康熙帝的御驾。但这并不代表康熙帝便不关注此事，最主要还是比较关心大儿子胤褆。 所以，胤礽出宫之前，康熙帝便有jiāo代让他回宫后过去一趟。虽然也能从别处渠道知晓听说，但和宝贝儿子回来亲自告知，然后父子俩坐下一块儿说说话，感觉上却是完全不同的。 而安安，因着出宫参加大福晋的丧礼一事，康熙帝之前便有言，让他回宫后无需急着赶回乾清宫，可歇住在毓庆宫中一晚，明日再让胤礽送回即可。十足是一个细心体贴的好玛法。 第145章 大福晋是皇家媳妇， 是郡王福晋，她的丧事礼仪虽不是女人中的最高等级， 却也足够隆重， 并非简简单单、一日两日功夫便可匆匆了事。 期间， 包括居住在皇宫里的胤礽和石悦瑟在内， 其他一gān兄弟妯娌们又陆续去了几趟直郡王府。不论是表达哀悼还是安慰关怀， 都是一番心意， 也是康熙帝乐意见到的家庭和谐， 兄弟友爱的画面。 大福晋的丧事在礼部和内务府操持下按部就班的进行， 全程顺利，无有差池。大福晋也终是走完了短短的一生，入土为安的退出了历史舞台。 胤褆却是变得憔悴不已，整个人一直蔫蔫的很没jīng神。看着空dàngdàng的府邸，再也没有了那全心全意为他， 与他相濡以沫的人， 一时间只觉得阵阵心酸， 无比凄凉。 看着胤褆心情低落，身形明显都消瘦许多， 一副无jīng打采的模样， 康熙帝无奈叹息。 除了不时便给直郡王府赐下调养身体的各种补品表达关怀安慰，也会将人叫进宫来，关心开导几句， “你要快些振作起来。身为家里的顶梁柱，弘昱他们还小， 可都是需要你这个阿玛仔细看顾的。看到你这样，他们只怕也会更加难过不安。” 胤褆笑容牵qiáng应下，道理他都懂，可这心里就是不太得劲儿，gān什么都打不起jīng神来。 见状，康熙帝也没再多说什么。他是过来人，明白年纪轻轻丧偶的悲伤，尤其是在与这个结发妻子已经相濡以沫十几年，夫妻感情还不浅的情况下，悲伤更甚。不过，康熙帝却也坚信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能将人的伤痛抚平。 康熙帝想着，便决定给胤褆放个大假，近期都不再给他安排任何差事。胤褆本来就在河道工地上风chuī日晒的忙活了一个多月时间，之后又遇到大福晋病逝，举办丧礼也不是件轻省事儿，便是铁打的身体也会吃不消。 至于胤褆原本总领的河道疏浚差事，也无需担心。如今依旧是胤褆担着总领之名，但具体执行可jiāo予还在工地现场的简亲王世子雅尔江阿接手。雅尔江阿能力才gān都很不错，足以胜任这个任务。 况且，胤褆回京之前，疏浚工程便已近尾声，最后收尾阶段也用不着他亲自盯着，康熙帝也没打算让胤褆再行前往。 于是，便对胤褆道，“最近朝中也没什么大事，河道那边疏浚工作已近收尾，你亦无需记挂不放心。这段时间你便好好休养，将身体和状态都调整过来，才好继续为朕办差。” 看着康熙帝一脸关心，全然为他着想的模样，胤褆脸颊僵硬的抽动几下，很艰难才挤出一个感动的表情谢过圣恩。 胤褆心里也说不出具体是个什么滋味，但不太好受却是真的。他虽然心情不好，状态不佳，做事儿也不太打得起jīng神，可这并不代表他就想被放大假，卸下身上差事，然后真的‘无事一身轻’。 可看着康熙帝已经下定决定的样子，胤褆也没敢反驳，只能郁闷接受，回到府里，开始休假。 当然，休假也并不代表他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听闻汗阿玛又提拔了詹事府出身的官员，比如詹事府詹事的巢可托，就被升为了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 胤褆在府里险些要被气死，这已经是第几个从詹事府里高升出来的官员了？詹事府的官员升迁也未免太容易了吧？ 胤褆很眼红，他费尽心思，统共也没能给自己人谋划几个好位置。胤礽倒好，都无需亲自出手，汗阿玛便已经主动为他着想考虑，不要钱似的接连提拔起詹事府的官员，还一副栽培重用的架势，着实可恨。 因着此事，被激起火气的胤褆也不再是蔫蔫的萎靡不振，心中斗志又重新昂扬起来。再不振作起来，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胤礽步步领先，愈发得意，这是胤褆所不能容忍和接受的。 之后，胤褆不但身体在快速恢复，整个人的jīng神状态亦是一天比一天变好起来。 康熙帝见了，心下觉得满意，也彻底放了心，转而将心思全部放在政务上。至于胤褆，休假效果这般好，便让他再休养些时日，等彻底恢复了再说。康熙帝真心觉得自己真是个慈祥的好阿玛。 今年的夏天格外闷热，紫禁城中阳光qiáng烈，热意滚烫。除了置放冰盆的室内会稍许凉慡，露天屋外简直好似一个大熔炉。 康熙帝身为帝王，富有四海，有条件自是不会委屈自己，直接便奉了皇太后又前往他最钟爱的畅chūn园里纳凉避暑。 石悦瑟这次没能跟着去，安安因是被康熙帝亲自抚养和教导学习，倒是被康熙帝给打包一块儿带走了。 胤礽却是每日里紫禁城和畅chūn园的两头跑。白天一般是在畅chūn园里跟着康熙帝办公，而夜晚，若无特殊情况便必然都会风雨无阻回到毓庆宫。 看着胤礽进门已是满头细汗，石悦瑟连忙迎了上去，将备好的毛巾拧了拧温水便递过去，然后站在一旁与他说话。 “今日比昨日好似又热了几分，殿下每日来回奔波，太是辛苦，便是歇在畅chūn园也是无妨。” 石悦瑟看着眼前姿容清隽，便是擦把脸净个手也是甚有风仪的男人，怎么看却怎么都觉得他好似轻减了不少。 “你看你都瘦了。” 擦完汗，胤礽瞬间觉得舒慡不少，再听石悦瑟那心疼的语气，以及心疼的小眼神儿，心里更是说不出的窝心和受用。 胤礽伸手便将人揽入臂弯里，眉宇温和，然后一脸调笑的看着她，“你又不是不知道，孤离了太子妃可是睡不着觉。为了能睡个安稳觉，便是再远再热也是要飞奔回来。你老实jiāo代，你是不是什么时候趁孤不注意，悄悄给孤下了一种让孤再离开不得的□□？” 石悦瑟也笑开，然后作出一脸的惊讶状，“殿下，您竟然发现了。” 第146章 石悦瑟玩心顿起， 轻咳一声，然后微仰着头看着眼前姿容俊雅的男人， 临场杜撰的危言耸听信手便来， “殿下， 你已身中奇毒。此毒可是神奇无比， 能让中毒者对特定之人牵肠挂肚再离不得。本太子妃也是好不容易才寻得一颗， 便给用在了殿下身上……” 说着， jīng致漂亮的小脸儿上调皮一笑， 末了还得意洋洋朝胤礽飘去一个媚眼， “想来殿下之前睡不着觉，便是那毒发作之症。可惜这毒世间无药可解，本太子妃便是想给殿下医治解除，也是有心无力呢！” 出口语气看似十分无奈，可脸上那神情分明不是那么一回事。 只见美人眉眼弯弯， 双眸仿佛星光璀璨， 盛满笑意， 十足招人。胤礽心中喜欢得紧，恨不能将人宝贝似的亲上几下， 再来回揉弄亲近一番。不过见她玩兴十足， 还是生生克制住欲念，配合着她继续。 于是，太子殿下故意肃下脸来， 衣冠楚楚的模样一本正经，“瓜尔佳氏胆大包天， 犯下重罪，且如今还亲口承认罪行，实在不可不罚……”说着惩罚，眼神却故意在她身上转了好几圈，引得石悦瑟心中一阵羞囧。 别以为板着个脸，她就看不出这男人心里存着什么‘龌龊’心思。太子殿下这眼神太是直白露骨，赤果果的无遮无掩，简直都能将人给烫热。 以至于都无需明言，这惩罚是为何物，她心里便已经猜到几分。 看着太子殿下凤目愈发热辣的眸光，石悦瑟心下暗道不好，再撩下去只怕占不了便宜，还极有可能会被眼前表面一本正经，实则内里衣冠禽shòu的太子殿下给吞吃入腹，骨头都不带剩的。 石悦瑟眼珠子一转，立马便笑容讨好起来，谄媚的小模样全没了之前的洋洋得意，变脸功夫高深自然，毫无僵硬。 “以咱们的关系，这罚不罚的便不必多说了，太见外了不是。”甜腻腻的女声飘进胤礽耳中，十分悦耳，尤其她话中所透出的亲近不见外的意思，最是动听。即便知晓这是她为了逃脱‘惩罚’，故意讨好卖乖的甜言蜜语，胤礽听着也是受用非常。 还想再多听几句好听话，却见小女人已经轻描淡写的揭过不提，而后面不改色，自然而然的转移另起了话题。 “其实殿下回来也好。您不知道，乐乐和朝朝可是一直都盼着您呢。睡觉之前还说等阿玛回来了一定要去看他们，您现在便过去一趟吧。虽然两个小家伙已经睡熟了，可已经答应他们的事情，也不好言而无信。” 说着，石悦瑟美眸眨巴眨巴的望着胤礽，眼神却是催促着他赶紧过去看儿子。 心里还想着，自家宝贝儿子就是好。无事的时候能陪伴着她，给她带来无数的幸福欢乐，让她深宫中的生活从来都没有寂寞无聊一说。有事的时候，譬如现在当下，还能作为一个万能理由来使，搬将出来便能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石悦瑟心里美滋滋想得好，却见胤礽一双眸子半眯，沉沉盯着她，令人无端紧张起来。 石悦瑟一颗心也无端跟着提起来，“怎么了？” 胤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直把人看得心虚起来，眸光闪躲不敢直视，才好心放过，“无事。孤现在便去看儿子。太子妃记得将热水备好，待会儿侍候沐浴。” ‘沐浴’二字被他重音咬字，语气也不同于寻常，让石悦瑟只一听便知晓这臭男人在打什么主意。 所以，自己转移话题的意图并不算成功？ 看着怀里呆愣住的女人，胤礽嘴角不觉扬起。小妮子这心思浅白好猜，胤礽也只需一眼便能看清她心里打的小算盘。 而且，不论回家多晚，儿子们睡下与否，他哪一次回来不是要去看过儿子，才能安心歇息。 他这个习惯，石悦瑟亦是知晓的，以往也没见她特意提醒。所以，这会儿的催促，反而更显得她‘用心不良，没安好心’。 不过，胤礽也不急于一时，暂且放她一会儿也无妨。而且鸳鸯浴可是个不错的选择，在水中对自己心爱的女人为所欲为，别有一番美妙滋味儿在其中，令他极为钟爱和沉迷。 只是，什么时候若是能修建一个更大几倍的浴池便是再完美不过的事。现在这个虽然也能用，但到底还是小巧秀气了些，许多姿势都施展不开。 只一瞬的时间，胤礽的心思已经转过好几道弯儿。从鸳鸯浴到修建浴池，再到各种污污姿势，十足香艳。 若非惦记着先去看儿子，胤礽还真想现在便将人就地正法，再将脑海中香艳画面具现还原。 不过，虽然还吃不到肉，但走之前先占点儿便宜，吃点小豆腐却是可以的。 想着，胤礽抱紧了怀里女子的温软娇躯，低下头便亲上觊觎已久的水润唇瓣，狠狠吮吻厮磨了好一会儿，才心情极好的放开。 “孤很快便回来。”留下一句话，太子殿下便眉宇带笑的迈步出门，去往另一边小儿屋里看儿子。 留下石悦瑟站在原地微微懊恼。本想将太子殿下的话当耳旁风，然后直接回里屋上chuáng装睡，不过想了想太子殿下那脾性，看似温和实则存着霸道，石悦瑟还是认怂的乖乖照办。 否则，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还不知道太子爷后面翻旧账时会怎样的花样百出，来回折腾。 有时候，男人小心眼儿起来也是不输于女人，直叫人惊叹！ 第147章 炎热的夏日过去， 在畅chūn园里度过了今年大半个夏天的康熙帝，在中元节之后才奉皇太后回到紫禁城。 胤礽也终于可以结束皇宫、畅chūn园两头跑的奔波日子。安安也跟着康熙帝一道回宫， 回宫后便被体贴的康熙帝点头应允可以回毓庆宫和父母团聚， 让石悦瑟好一阵高兴。 毕竟比起胤礽的行程自由， 基本每日得见， 安安这边却是大不相同的。自从跟着康熙帝去了畅chūn园， 安安回毓庆宫的频率便与康熙帝回宫安排同步起来。 而众所周知， 以康熙帝对畅chūn园的喜爱， 若无要事处理， 轻易是不会回来紫禁城，因此，石悦瑟见到大儿子的次数也随之大大减少，不比以往。 见得少了，自然就会愈发想念。 有了这次经历， 石悦瑟已经可以想见未来的日子里， 这样类似的事情必将会经常发生。 石悦瑟这时候忽然有些庆幸起来， 幸好康熙帝不是一个宅属性爆表的皇帝，也不是那等只愿待在金碧辉煌的皇宫里， 安稳自在而不乐意动弹的人。 康熙帝是个jīng力十分旺盛的帝王， 每一年都会抽出几个月时间出京巡视各地，了解民情，这也让她可以和大儿子更多一些团聚。 这不， 才自畅chūn园回宫的康熙帝，在闷热的天气逐渐降温， 变成不冷不热的舒适之后，心里又开始琢磨着欲要出巡塞外之事。 自康熙二十四年起，除了康熙二十九年葛尔丹突然来犯，康熙帝御驾亲征分去不少时间和jīng力，康熙帝几乎每一年的秋季都会安排一次塞外出巡。 不单是为了加qiáng满、蒙之间密切的关系，或是为了达到清廷威慑统领蒙古各部的目的，康熙帝本人也是十分喜欢大草原的风光景致，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骑马狩猎亦是康熙帝最爱的活动之一。 所以，于公于私，康熙帝心中对于出巡塞外都存着无上兴致。 听闻康熙帝近日东巡的计划，胤礽颇有些感慨，“汗阿玛才回宫没两日，又要出远门，太是辛苦。” “辛苦也是没有办法。蒙古是我们最重要的盟友，虽然彼此关系自祖上几辈就一直维持亲密良好，但若是不经常jiāo流往来，多做熟悉了解，再好的关系也会变得疏远。”于日常谈聊中穿插一些指导教诲，是康熙帝教育子孙后辈一惯常用的方式。 胤礽是康熙帝亲自教养长大，对这样方式自是不陌生。边听边不时点头，虽然这样话题康熙帝已经不只一次说过，但能让康熙帝反复qiáng调说教的，本身便代表了事情的重要性。 此时殿里只有他们父子二人，见胤礽听得认真，康熙帝也很有谈性，“蒙古诸部也不尽都是相处和睦的，有时候还需要我们出面做调解。”说着，便给举了几个例子。譬如康熙帝这次出巡塞外，就需要给其中两个部落调解冲突，化解矛盾。 作为大清皇帝，出于最高统治者角度出发，康熙帝既不希望蒙古诸部紧密的铁板一块，变得无比qiáng大，从而对大清形成威胁，也不希望各部互相敌视到乱战四起，影响到大清的安稳和平。 “其中不免也会有一些野心勃勃的野心家，这些心存异心之辈万万不能放任不管，令其坐大，该震慑时候就要果断出手。”说着也举了几个例子，以及自己的处理方式，希望胤礽这个他认定的继承人能有所得益，并重视起来。 胤礽认真听着，有些是他已经知晓的，有些却是他了解不深的。而比起事情的本身，胤礽却是更惊叹于康熙帝的处理手段。有的是直接了当，携带着雷霆之阵，直击要害，有的却是无声无息迂回中已达到目的。许多手段都很值得他去学习。 康熙帝说完，末了又总结一句，“你是太子，这些事情即便是没有亲手处理过，心中也要有一个数。” 胤礽点头受教。每一次和康熙帝的谈话，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收获。而且经过这一番话，虽然胤礽这次东巡依旧不能随驾，但康熙帝这次塞外要处理哪些事务，大致也已经在话中透露给他知晓。 说完了国政方面，康熙帝喝口茶，又道，“朕不在京城时候，弘昭的课业就教给你了，要耐心教导。”若非大孙子年纪尚幼，不宜远途出行，康熙帝还真想将他打包带在身边。 “儿子省的。”胤礽点头应下。无需康熙帝特意说，他也会这样做。胤礽对他的三个儿子向来都有无限耐心。 又问，“汗阿玛这次东巡预计将何时回京？” 康熙帝思量一会儿，在心里大致算了算，“应是九月初吧，怎么？” “下月十五便是中秋节，汗阿玛去年中秋便是在塞外度过。儿子还想着今年若是您能早些回来，咱们一大家子也团团圆圆的过个节。” 闻言，康熙帝对此也是深表遗憾，“今年中秋怕是赶不及回来。” 本来这次启行出发的安排就要比去年晚上几日，加上来回路上所需时间，还有塞外巡视必要的时间，中秋节之前怎么也回不了京。 不过，“朕虽然不在宫里，你们中秋节也别不重视的随意便对付过去。皇太后喜欢热闹，你带着太子妃陪她老人家好好过个节，别太冷清了。九月时候，五公主大婚之前朕会回来。” 五公主婚期已经定下在九月。心里比较喜爱的一个女儿要出嫁，嫁的还是康熙帝母族的佟家，康熙帝自是要回来见证一番，接受女儿女婿的拜礼。 而且，按照惯例，皇家公主嫁人前后，将会获封正式爵位封号，这也需要康熙帝的圣旨赐下。 “五公主的婚事，儿子也会帮忙盯着内务府，确保准备工作一切顺利，汗阿玛只管放心。” 康熙帝点点头，对于胤礽的能力，他一向信任。而且，胤礽对待底下弟弟妹妹们态度也很宽和，有情有义，他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过，还有另外一件重要事情，“今年的十月初三乃是皇太后的六旬大寿。一个人一生中只有唯一一次六旬大寿，有条件有能力情况下，怎样大办和庆祝都不为过。朕原本还想着亲自安排布置，给皇太后一个惊喜。不过，东巡之事却是耽搁不得，这寿宴的准备工作朕便都jiāo给你来统筹安排了。” 胤礽连忙应下。皇太后是个慈祥和蔼的长辈，待他也一向极好。为老人家筹备六十大寿，胤礽心里也是十分乐意的。 又听康熙帝道，“朕已经想好给皇太后进的寿礼，数量不太少，置办起来也得花些功夫和时间。不过，这方面你无需太多操心，朕是打算jiāo给你四弟去置办。” 成年的阿哥们已经开始陆续领差办事。康熙帝也有意历练培养他们，逐渐的将一些事务jiāo给他们来办。 虽然这些儿子们从小就接受jīng英教学，在上书房中学习表现也俱是优秀不凡，深得皇子师傅们的夸赞。但康熙帝依旧遵从着循序渐进的原则，并不会一上来便给儿子们委以重任，在国事上康熙帝历来很谨慎。 便是太子如胤礽，亦是跟着康熙帝耳濡目染学习多年，才开始放手让他从小事做起，逐渐加重任务到现在，更何况其他的儿子们。 所以，虽然有意锻炼皇子阿哥们，但康熙帝并未委派大事，而是先拿一些皇室中家事让他们练手。 办好了，也能证明能力，得到锻炼。便是将事情办差了，也是自家人自家里的事，进退空间比较大。 四阿哥胤禛为人稳重，做事也认真。之前jiāo给他督办五公主府之事便完成得很不错。 如今康熙帝让他帮着置办给皇太后的寿礼，也是对他能力的一种肯定。否则，若是觉得能力不行，康熙帝有那么多人可用，便是亲生儿子也是排排站不少人，又怎会将这样事情jiāo给他来办。 要知道，为康熙帝置办进献的寿礼，事关康熙帝颜面的事情，可不是件寻常普通得无关紧要的小事。 第148章 对于康熙帝将置办皇太后寿礼的差事jiāo给胤禛， 胤礽没有异议。 虽然胤禛为人比较沉默寡言，不善表达， 但本身能力不俗， 认真也务实， 胤礽对他观感还不错， 也无意搞破坏。 比起这事儿， 胤礽更关心另外一件事儿， “汗阿玛这次东巡欲让哪些兄弟们随驾呢？” 康熙帝出巡必带皇子已经成为普遍共识， 今年的塞外巡幸亦是不例外。 见太子略微不自然的笑， 康熙帝便知他话后还有话，眉目一挑便道，“无外乎胤褆、胤祉他们几个，怎么？” 胤褆刚没了正妻福晋，一度很悲伤， 虽然目前看上去已经恢复过来， 但康熙帝心里依旧觉得这个大儿子有些可怜， 此次出巡自然要将人带出去散散心。 去年敏妃去世，康熙帝也是将十三阿哥胤祥带在身边， 让他随驾出门散心。由此可见， 康熙帝有时确实能称得上是个贴心的好父亲。 除了胤褆，康熙帝还打算再带上七八个儿子，比以往多上几个。具体随驾人选虽然还没最后定下， 但康熙帝心里也已经有个大概。 康熙帝有时候也很苦恼。儿子多是件好事，人多力量大， 可儿子太多也会带来一些困扰。譬如康熙帝每次出巡，要带哪个随驾，又不带哪个，取舍都会有些小为难。 胤礽这一问，虽知他是话后有话，康熙帝却也没觉得胤礽会怀有不好目的。现在的胤礽，在康熙帝眼里，可是个宽和良善，友爱兄弟的好太子。 胤礽略笑，然后实话实说，“九弟和十弟前儿个下学后便来毓庆宫看弘皙和弘晁。和儿子一块儿说话时，说起汗阿玛今年若是依旧有巡幸塞外的安排，他和九弟都很想随驾，跟在汗阿玛身边尽孝。” 虽然康熙帝巡幸塞外的计划现在才真正确定下来，可以康熙帝每年秋季都会巡幸塞外的规律，大家很早时候心中便大致有了猜测。 胤禟和胤俄更是早早便开始走门路，上次随驾的机会被十三和十四抢先，可是让他们耿耿于怀记了很久，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因为动作了慢一步而失去机会。 康熙帝一听，瞬间了然。再想到前几日胤禟和胤俄去毓庆宫的消息，便知这两个小鬼头明面上打着看侄子的名义，其实还是想找太子帮着说情。 还别说，若非太子说起，康熙帝还真没有将这两个儿子考虑进去。 记得上次南巡时候，胤禟和胤俄便曾找过太子来说情，表达想随驾意愿，但当时名额已满，所以他没有答应。这次又去找了太子，两个小滑头怕就是看太子好说话，不忍拒绝他们吧？！康熙帝心中腹诽。 太子已经连着两次为他们说话，若是依旧是拒绝，想必多少都会影响到彼此间兄弟感情。 康熙帝略一思量，便道，“行吧，让他们先准备好行囊物件，届时随驾启行。” 得到太子让人传来的好消息，九阿哥和十阿哥心中大喜，瞬间便欢喜雀跃的欢呼起来，然后心情美滋滋开始安排人打包收拾行礼。 果然做什么事情都该早做准备，有外援也要求助拉拢过来，然后趁早下手。否则，只傻傻gān等着，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天上掉馅饼。 当然，这外援也得选对了人，否则，也不一定那么顺利！兄弟两人这会儿对太子可是真心感激。 “十弟，等到了塞外，咱们一起去骑马。”九阿哥对塞外大草原上策马奔腾的美好记忆，念念不忘。 “嗯，还要猎几只大猎物。”十阿哥笑眯眯的接口，心里对这次塞外之行也充满期待。 却见九阿哥忽然凑过来，模样颇为猥琐的挤眉弄眼，“除了这些，嘿嘿，你还能去见见未来的十福晋呢！” 十阿哥脸颊瞬间爆红，虽然汗阿玛给他指婚已有一段日子。可少年人脸皮薄，这会儿被自己亲哥当面调侃，哪里能淡定得住，当下就要给他九哥点儿厉害瞧瞧。 九阿哥当然不会傻傻的站着不动白白挨打，两人你追我跑，空气中流传着少年人不知愁滋味儿的欢声笑语。 …… 胤礽回到毓庆宫，便将一张密密麻麻文字的单子jiāo给了石悦瑟。 石悦瑟伸手接过，眸光疑惑，“这是？” “皇太后六旬大寿时，汗阿玛欲进献的寿礼礼单，你可做个参考。”虽然康熙帝将置办寿礼差事jiāo给了四阿哥胤禛，但胤礽想知道寿礼内容也并不难，康熙帝也不会瞒着他。 想到石悦瑟最近很忙，不是为了即将到来的中秋节做各种准备，便是为了五公主大婚置备贺礼。而皇太后六旬大寿，也是皇室难得一遇盛之事，贺寿礼单更是斟酌又斟酌，慎重又慎重，拿不定主意。胤礽瞧了，虽未多言却也记在了心里，如今知晓康熙帝定下的礼单，自然要拿来给她参详看一看。 康熙帝进献的寿礼自是最高规格，谁也不能越过去。而有了最高标准线，寿礼置办起来也会方便许多。 太子殿下说完，便坐到石悦瑟对面，身子懒懒闲适的靠着炕枕，看着眼前赏心悦目，怎么看也看不腻的大美人，凤目中笑意清浅。 闻言，石悦瑟心中了然。也感受到了太子殿下的细心体贴，心里微甜，抬眸对着胤礽便是甜腻一笑，十足温柔，“殿下，你真好！” 胤礽嘴角微扬，对太子妃一直以来直白不扭捏的夸赞十分受用，借着喝茶动作稍稍遮掩住这轻易的动容。 虽只是他举手之劳，小事一桩，可这心里怎么却比办成了国朝大事还要舒坦得意呢？！ 石悦瑟愉悦笑开，又低头看向手中礼单内容。虽知一国帝王亲自拟定的寿礼定然不会寒碜简单，却还是被康熙帝的大手笔给惊叹到了，“好大手笔！” 石悦瑟轻轻念读出声，“佛三尊、御制万寿无疆围屏一架、御制万寿如意太平花一枝、御制guī鹤遐龄花一对、珊瑚进贡一千四百四十分、自鸣钟一架、寿山石群仙拱寿一堂、千秋洋镜一架、百花洋镜一架、东珠珊瑚金珀御风石等念珠一九、皮裘一九、羽缎一九、哆啰呢一九、哔叽缎一九、沉香一九、白檀一九、降香一九、云香一九、通天犀珍珠汉玉玛瑙雕漆官窑等古玩九九、宋元明书册卷九九、攒香九九、大号手帖九九、小号手帖九九、金九九、银九九、缎九九、连鞍马六疋……” 嘴里念读的同时，对于要给皇太后的六旬寿礼，石悦瑟心中也很快有了思量。 太子殿下真是帮了一个大忙，不然她指不定还得再纠结一段时日。 第149章 康熙三十九年七月末， 康熙帝北上巡幸塞外的队伍自皇宫启行。本次随驾皇子都有皇长子胤褆、皇三子胤祉、皇五子胤祺、皇八子胤禩、皇九子胤禟、皇十子胤俄、皇十三子胤祥以及皇十四子胤祯。 胤礽带着安安给康熙帝送行。看着渐行渐远的队伍，安安目露羡慕。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出过远门呢， 到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京城外不远处的畅chūn园。 对于塞外和大草原， 也只是从书本中以及周围长辈们的描述中想象勾勒出来， 小小的心里对外面世界充满了憧憬和向往。 小孩子的心思有时候天马行空， 大人很难懂得， 但有时也很好猜， 全部都是有迹可循。胤礽也是从安安这个年纪过来的， 对安安小脑袋瓜里的念想十分了解。因为他小时候也有这样渴望， 便是现在，若非身不由己，也很希望能各地到处走走。 胤礽拍拍他小脑袋，温声安慰，“等你再长两岁便能随驾了。走吧， 你额娘还等着咱们回家呢。” …… 炎暑散去， 秋风送慡， 树枝上挂满了沉甸甸硕果，而一年秋季中最著名的节日——中秋节就快到来。 这日， 石悦瑟领着毓庆宫内手巧的宫女丫鬟们制作月饼， 顺便还将三个儿子也一块儿带着参与进来。 三个小家伙对这个活动非常感兴趣，兴致勃勃按石悦瑟的叮嘱，认认真真净了双手才去碰触面盆里的面团。 揪了一团在手中， 面团轻轻软软的很好捏，看着面团在手里轻易变换成各种形状， 大大的眼睛里瞬间光彩闪亮。 也许小孩子天性上对于玩泥巴或是捏面团之类游戏便有着无穷乐趣，寻常百姓人家小孩子谁小时候没玩过几次泥巴。而安安几个出身皇家，可没人敢将地里huáng泥巴捧来给小皇孙们玩耍，但现在捏面团也能得到同样乐趣。 便是脾性有些疲懒的乐乐都很是喜欢，低头专注看着手中面团，目标远大的高声宣布，“我要捏一只白白的小兔子。” “小猪。”最小的朝朝也奶声奶气道。他今天的识图学习卡上就画了一头小猪，粉粉嫩嫩，很是可爱，朝朝很喜欢。 “你们都加油！”安安抬头看了看两个弟弟，可爱的笑起，然后给予弟弟们真挚的鼓励。 而他自己则是中规中矩学着额娘的动作，捏起一团儿面团，给里面包上馅料，然后再放到月饼模具中，一个又一个好看又圆圆的月饼便成型，让人看着便很有成就感。 倒不是安安没有两个弟弟那样的玩心和童趣儿，但比起玩乐，他更想自己亲手制作几个月饼。 皇玛法去了塞外，中秋节时候也不能回来。安安之前便听阿玛和额娘谈话时说过，中秋节要进一批月饼给皇玛法送去，现在有机会自己亲手制作月饼，他也想亲制几个月饼，然后一块儿进献给他敬爱的皇玛法。 皇玛法对他一直很好，每日里忙碌着国朝政务，还要抽空教导他识字读书，实在辛苦，他也要懂得孝顺长辈才是。 石悦瑟看三个小家伙都专注着自己手中的面团，各有想法，各自得趣儿，微微笑了笑便也没有管他们，更没有硬性要求他们必须跟着她制作圆形月饼才行。反正不论儿子们最后捏出什么样形状，俱是小家伙亲自动手的劳动成果，石悦瑟也都打算给他们弄熟成可食用食物。 自己亲手制作的东西，吃起来也会有不一样的心情。 石悦瑟也亲自动手制作月饼，动作十分娴熟。不过任谁每年都要做是一次，也都会熟练起来。 每年中秋节毓庆宫都会制上一批月饼，当做中秋节节礼的一部分，进献给长辈或是当作各府回礼，礼虽轻却也应景。 虽然大部分的月饼都是由宫女们制作，但石悦瑟这个太子妃，每次也会亲制百个上下的数量。 安安小朋友做事一向认真，也很能耐得住性子，今天制作月饼亦是一样。旁边两个弟弟早已经玩得飞起，他还在认真制作月饼。 安安人小手小，动作也没有大人来得娴熟。约莫石悦瑟每做十个月饼，安安才能成功完成一个。不过，安安并没有因此而气馁，依旧认真专注，愣是坚持的做了十个月饼出来。 等胤礽回来就看到几张小花猫脸儿一样的三个儿子，不由开怀大笑，也不嫌脏的一把抱起其中最小的小儿子，然后笑着逗他，“这是哪里来的小花猫？” “朝朝不是小花猫……”朝朝委屈的皱起小脸儿，小身子小手胡乱的动来动去，将更多面粉蹭上他阿玛光鲜洁净的衣袍。 胤礽也不在意，只继续笑着逗儿子，“那朝朝是什么呀？” “朝朝就是……”呃，小家伙对对手指，一脸纠结，这个问题好难哦！ 不一会儿，便听到童音软软糯糯的道，“朝朝就是朝朝呀。”小家伙大眼睛忽闪忽闪，萌煞了胤礽，令太子殿下心软得厉害，慈爱的亲了亲他的小脸儿。 笑着夸他，“对，朝朝就是朝朝，朝朝真是聪明。” 而被阿玛夸赞的小家伙也瞬间高兴的笑起来，心情美滋滋。 见到阿玛回来，安安和乐乐也立马围了上去，你一句我一句，都是想让胤礽去看他们今天的劳动成果。 疼爱儿子的太子爷自是不会让儿子们失望，不但跟着去看了他们制作的产品，还个个都不落的一通夸赞，直把小家伙们心里美得呵呵直乐。 石悦瑟却是在一边偷偷的笑，安安做的月饼还能算是有模有样，可乐乐和朝朝捏的小兔子和小猪，她只勉qiáng能看出来后头的一条尾巴，难为太子殿下还能面不改色将他们夸赞上天。 胤礽似有所觉的转过头去，视线便抓到了偷笑中的太子妃。唇角不觉微扬，然后对她眨眨眼，示意让她悠着点，别打击到孩子们积极性和创造性。 第150章 北方塞外， 太子命人送来的中秋节礼和亲笔书信很快到达御前。御前太监梁九功当即便将笑颜逐开将书信呈上。 心里想着太子爷每逢佳节必会孝心问候，礼物更是从未少过。如今眼见中秋将至， 万岁爷虽然口上不说， 可心里头却未必不惦念着。 果然， 一听是太子和太子妃进上的中秋节礼和书信， 康熙帝立马龙颜大悦， 眼中笑意渐浓。 迫不及待拆开信件， 发现里面除了胤礽所写信件， 还随附了宝贝大孙子弘昭的亲笔书信， 康熙帝惊喜jiāo加，十分好心情的将信纸展开。 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一笔一划工整端正，看着虽显稚嫩，但以弘昭如今的年岁， 小小年纪能达到这样程度， 已经难能可贵， 康熙帝心下十分满意。 不愧是他最宝贝的嫡长孙，书法真是一日好过一日， 进益不断， 可见平日里没少下苦功夫。 康熙帝欣赏聪明人，却更加喜欢踏实又努力认真的人。而自家宝贝嫡长孙，却是两样都占了， 康熙帝心中又怎会不更加喜爱。 信纸上，小家伙先是礼貌问了安， 关心康熙帝在塞外身体起居，不多的言语却让康熙帝倍感窝心。接着又认真自觉汇报了近期的学习情况，康熙帝边看边点头，进度在他的预期中。 除了生活学习情况，安安当然也没忘了恭祝康熙帝中秋节愉快。字里行间都透着浓浓的愉悦开心，小家伙略有骄傲的表示最小紫檀木盒中的月饼是他亲手所制，今特意进献给皇玛法，希望皇玛法能喜欢。 读完书信，康熙帝心中感动，温暖融融。当即便让梁九功将其中最小的紫檀木盒取来。打开一看，里头放着的果然是圆圆的两枚月饼，小巧jīng致。 拿起尝了一口，是他喜欢的口味，非常美味。 康熙帝边吃还边在心里琢磨，宝贝大孙子如此孝心，他这个当皇玛法的也不能没有一点儿表示，回宫时也要给他带些礼物才是。 想到前几日狩猎的收获，有几只猎物皮毛毛色还不错，回去可以jiāo给太子妃，让她给弘昭制几件皮袄大衣。等秋天过去，寒冷的冬季便会来临，添些毛皮保暖衣物，非常必要。 对了，还可以给弘昭带几只上等的小马驹回去，想来小家伙定然会非常喜欢。 弘昭除了喜欢看书学习，对于热血自由的骑she活动也十分热衷。只是因为年纪尚小，之前骑马都只能由大人陪同带着。明年弘昭将满五岁，虽然年岁依旧不大，可以弘昭比同龄人高出不少的身高，骑she方面已可慢慢独立学习掌控。 想着，康熙帝便吩咐梁九功去安排此事，并命他多搜寻几只。 这次巡幸塞外，康熙帝原本是计划着想让十五阿哥胤禑和十六阿哥胤禄一道随驾出行，不过，因着九阿哥胤禟和十阿哥胤俄寻了太子来说情，康熙帝稍作思量后便将两个小儿子给替换掉。虽说不至于觉得多么愧疚，但若有机会，康熙帝也会想补偿一二。 给他们带几只小马驹当礼物，也算是一种安慰。 梁九功恭敬领命。这个任务并不难。塞外什么都可能会缺，就是不会缺少马匹牛羊。上等的小马驹虽也难得，但对康熙帝而言，却是轻而易举便能办到之事。 梁九功身为御前总管太监，康熙帝身边近身侍奉的人物，他的一举一动时刻都有人关注。 为万岁爷搜寻小马驹一事，又并非需要严苛保密的机密要事，所以，梁九功虽然奉行低调行事，但该得知消息的人均是听闻了此事。 而得知消息后，大家稍一思量，也将事情猜得七七八八。 康熙帝虽未明说是给谁搜寻，梁九功也没有就这点儿漏出口风。但以目前情况，能用上小马驹的人选，大家脑子稍稍转动就能得出答案。不外乎几个年幼得宠的小皇子，以及抚养在御前的嫡长孙弘昭。 其他小皇孙们，要么病弱，要么年纪小，要么个子不高，要么便是圣宠平淡，康熙帝未必记挂上心的。所以，这人选之事还真是不难猜想。 中秋节过后，康熙帝又陆续巡视了几处地方，九月初康熙帝一行才如期回到京城。 收到康熙帝自塞外带回的漂亮小马驹，安安简直爱不释手。小家伙眼睛闪亮，笑容甜甜，“谢谢皇玛法。” 康熙帝伸手摸摸他小脑袋瓜，笑容慈爱又带着期许，“书本课业要好，但骑she也十分重要，男子汉大丈夫，文武双全才是豪杰。” “孙儿谨遵皇玛法教诲。” …… 康熙三十九年九月，大清皇室最盛大一件事便是五公主之大婚。而康熙帝自塞外归来的翌日，便下旨册封五公主为和硕温宪公主，驸马舜安颜为和硕额驸。 大婚当日，皇宫里张灯结彩，红绸彩缎，十分热闹。 作为新娘子的娘家人嫂子，石悦瑟、三福晋四福晋等几个皇子福晋们，婚礼当日一早便全都热热闹闹相聚过来看新娘子。 五公主一身和硕公主规制的礼服，端庄高华又不失温婉秀美，面上妆容jīng致漂亮，粉颊明眸，顾盼生姿。 石悦瑟看着五公主，笑容真心的夸赞道，“咱们新娘子可真漂亮。” 德妃能以包衣出身位列妃位，还曾圣宠多年为康熙帝生下三子三女，可见其样貌姿容得天独厚。而由德妃所出的五公主，虽未继承其母妃全部美貌，但容颜气质亦是不俗，出落得亭亭玉立。 “就是，额驸也真是好福气。”三福晋手中缕着手帕，也微笑着道。 其他几位福晋也不沉默，个个都笑着打趣几句，只听殿内欢声笑语，气氛好不热闹。 在坐福晋们都是过来人，当然也没忘了叮嘱一些婚礼上该注意事宜。比如不能喝太多水，含水量过多的食物也尽量少用；心情放轻松，无需太过紧张，按着身边婚仪女官的提示行事便错不了等等。 五公主边听边点头，虽然之前额娘和教养嬷嬷都已经jiāo代过，但嫂子们心意，她也要领情。 又说了好一会儿话，吉时已到。 五公主眼眶通红，忍着泪光一一拜别皇太后、康熙帝和德妃几个长辈们，依依不舍的坐上了送嫁的车舆，告别了这个生她养她的皇宫紫禁城。 第151章 送走了新娘子的车舆和送嫁队伍， 喧闹喜庆的皇宫仿佛顿时安静下来。石悦瑟并未直接回返毓庆宫，而是与佟妃德妃以及三福晋等人一道陪在皇太后身边。 五公主自幼抚养在皇太后膝下， 祖孙两人相伴十几载， 感情非同一般。如今五公主出嫁， 皇太后既为她高兴又颇是不舍， 也很担心五公主婚后生活是否顺遂如意， 与额驸关系又是否和睦美满。 因为皇太后自己与先帝夫妻关系便很是一般， 心里难免会生出这样忧心联想， 一时间心情有些低落起来。 见状， 在座众人纷纷出言宽解。 “老祖宗且宽心，五公主与额驸定然会和和美美，幸福美满。额驸虽是妾身的亲侄子，但非是妾身自夸，妾身这个侄儿为人素来老实稳重， 性子也温和， 一看就是个会心疼人， 能好好过日子的。”佟妃笑着宽言。 佟妃入宫多年，虽然与舜安颜这个侄儿见面不多， 但她对娘家人一向非常关心。即便不得相见， 对娘家人近况也一直很关注，自己亲侄子的性情为人还是有所了解的。 她也并非是无的放矢，比起她那不靠谱宠妾灭妻的弟弟隆科多， 侄子舜安颜真心很不错了。 提起隆科多这个弟弟，佟妃简直一肚子的糟心， 脑门闷疼。 不是他纨绔不受教，游手好闲，不事生产，也不是他资质平庸担不起佟家大旗。相反，隆科多天资聪颖，能力才gān颇是不俗，一直很得康熙帝看重和培养。如今年纪轻轻便已担任着一等侍卫，銮仪使，兼正蓝旗蒙古副都统等职务，前途无量，人生似锦。 可这样的隆科多，私生活却是太过荒唐，令人诟病。即便是他亲姐姐的佟妃，有时候也很有些看不过眼。 qiáng抢岳父的小妾，宠妾灭妻，任由那小妾李四儿把控后院，在正妻头上作威作福，nüè待欺rǔ。这些事儿哪一件单说出来都是令人瞠目结舌，无限诟病。 那小妾李四儿也不是什么安分良善之辈，若非她枕边风一直胡乱挑动，心思恶毒，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到那么严重地步。 家里长辈们也不是没有阻拦，但隆科多在此事上却是跟猪油蒙了心似的，寸步都不让，qiáng硬的护着那李四儿。便是知晓她狠毒磋磨他的正妻子女，隆科多也是不闻不问，放任自流。 而做父母的往往都是拗不过自己的子女，便是在康熙帝面前能大声说不的亲父佟国维也是拿隆科多完全没有办法，无奈只能睁只眼闭只眼的随他去。 也亏得佟家势大，隆科多本人又深得圣心，而他自己也心知此事不光彩，虽在府里猖狂，但府外行事还是多有收敛，才没让人抓成把柄告到御前。 所以，比起私生活糟拎不清的隆科多，后院只通房一两个的侄子舜安颜真心是好过太多。 而五公主不但容貌姣好，还有个温婉贤淑的好性子，这样性格与她老实温和的侄儿碰到一处，两人即便不是浓情蜜意的立马看对眼，相处起来也不会太差。 如此，佟妃才敢与皇太后打包票。 听了佟妃的话，皇太后心里好受不少。还想着要是五公主过得不开心，得要叫佟妃好好管管额驸才行。 石悦瑟见皇太后面色转好，也笑着跟她说些开心的事儿，“过几日便是回门，老祖宗马上就能见到孙女和孙女婿了。”皇太后立马便露了笑容，可不是么，回门日就能再见到宝贝孙女了。 今日嫁女儿，同样心有不舍的德妃也笑着说话，“小五自幼得老祖宗关爱抚养，如今又得您如此记挂，实在是她天大的福分……”德妃说着，面上一脸动容感激，又道，“小五得蒙圣上和皇太后厚爱，嫁在京中，日后是该多进宫来孝顺万岁爷和老祖宗才是。” 石悦瑟微微挑眉看了一眼德妃，这是婉言暗示皇太后，可以不时招五公主进宫的意思？不愧是德妃，还真是会说话。 皇太后被众人众星拱月的安慰一通，终于一扫之前低落，开心高兴起来。而其他有女儿远嫁蒙古的妃嫔们，听了德妃的话后，心里却是不太舒坦。 自己的女儿小小年纪便远嫁和亲，日子过得艰苦，山长水远的也无人可依靠。反观德妃的女儿，五公主却能如此好命的留在京中享福，还有皇太后和德妃亲自照拂着，真真是太不公平。 只是碍于皇太后的面子，大家虽是心酸不愤，到底也不好说什么。 另一边佟家，迎娶公主的婚礼办得极为盛大。宾客盈门，权贵云集，好不热闹。直至夜深里，佟府才渐渐安静下来。 屋子里，李四儿趴在隆科多身上皱起眉头，十分不满的抱怨，“今天婚礼上爷是没瞧见，女席上来的各府福晋和夫人们，眼睛全都跟长天上似的看不见妾身。妾身和她们打招呼，也是爱搭不理，别提多憋屈。” 隆科多立马心疼起来，脸色黑沉，“谁欺负你了？” 李四儿毫不客气的掰着手指一一数了起来，还不时添油加醋的激起隆科多火气。对于看不起她的人，李四儿心里从来都记得牢牢的，和隆科多高起状来也丁点儿不手软，她知道这男人必然会为她出气。 比如，她才刚进门时，因为她曾是隆科多正妻赫舍里氏父亲的小妾，赫舍里氏没少狗眼看人低，还想磋磨她。如今还不是被她整治得服服帖帖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隆科多确实会为她出气，将李四儿所说的人名一一记住，心里暗想着有机会必要给一番教训才是。 “要妾身说，还是妾身命苦，出身卑贱，便是得爷宠爱，也只有做妾的命，难怪让人看不起。”李四儿语气幽怨，欲诉欲泣。 隆科多最见不得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连忙抱着人便是一通好言安慰。 隆科多也很想将李四儿明媒正娶作为他的正妻。可隆科多虽然宠爱她，甚至与父母抗衡的宠妾灭妻，给予她自己后院的管理大权，但他脑子理智好歹还在线。知道现在这样程度，他的父母虽然心中不喜，但还能睁只眼闭只眼的默认，但若是得寸进尺将自己正妻之位也给予李四儿，父母却是不可能再次妥协，而佟家其他人也坚决不会允许。 若是他非要一意孤行，等待他和李四儿的最终后果，也只可能是他们不再顾及他的意愿，而是将李四儿直接处理掉。 此外，除了佟氏家族不会同意，甚至还会引来康熙帝的目光。以他对康熙帝的了解，康熙帝知晓后，也只会认为李四儿是祸乱佟家不安分因素，断然不会容许这样的存在。 他不可能将心爱的女儿置身这样危险中，所以对于李四儿的一番暗示，隆科多只能一如既往含糊过去。 其实心里多少有些憋屈，隆科多出身佟家，是康熙帝的亲表弟，自幼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这样得意的人生，自己的妻子人选却不能自己做主，还真是令人不慡！ 说到底还是自己权势不够，没有足够话语权，才会什么事情也做不得主。 隆科多想着，眼中闪过一丝野心。 第152章 十月初三， 是皇太后六旬的圣寿节。 对于这位嫡母皇太后，虽然与康熙帝没有直系血缘关系， 但母子二人关系素来亲近和睦， 康熙帝对皇太后亦是一直孝顺尊敬有佳。 日常不但晨昏定省， 便是出巡在外、或是畅chūn园小住， 也不会将皇太后忘记脑后留在深宫之中， 而是多次奉了皇太后随驾一道出行， 游玩散心， 并时常嘘寒问暖， 十足贴心。由此可见康熙帝对皇太后之重视。 如今皇太后人生唯一一次的六旬大寿，孝心的康熙帝自是没有不重视有佳的道理。 不但早早便安排四阿哥胤禛整备欲进献的一长串贵重寿礼，皇太后六旬大寿庆祝宴席也是很早便jiāo代胤礽和内务府操持，很是用心。 圣寿节当日，康熙帝还亲命御膳房数米一万粒， 为皇太后作寓意极好的万国玉粒饭。一些肴馔果品等物亦是进献了不少。 对于康熙帝的一番用心和孝心， 皇太后心中欢喜与感动互相jiāo织着， 面上开心愉悦的笑容更是不断，心情极为动容的用了不少御膳房送来的万国玉粒饭。 寿宴上， 众皇子宗室、朝堂大臣、后宫妃嫔以及各府福晋、命妇们全数到场。便是九月里才出嫁的五公主也与额驸舜安颜一道前来， 皇太后见他们小两口相处不错，终是安了心。 皇太后坐在康熙帝身边，目光清明， 神色慈和，不时和康熙帝说着话， 笑意满面。 观赏节目过后，便是献礼环节。所有人都进献上了jīng心准备的寿礼，其中又属康熙帝所整备的寿礼最为珍贵出彩，独一无二。 康熙帝见皇太后今日确实高兴，心情颇高，心里也满意的点点头。 这寿宴筹备得不错，宴席桌上佳肴菜品jīng致可口，所安排的表演节目也很是jīng彩别致，太子用心了。 老四胤禛整备寿礼一事也办得不错，他之前所给礼单上的寿礼都准备齐全，品质模样也俱是jīng美不凡，康熙帝很是满意。心里还想着这老四办事靠谱，以后也可以给他身上加些担子。 寿宴之后，胤礽带着石悦瑟一道回毓庆宫，路上两人手牵着手，夜色静谧而温柔。 翌日，继年初时考教天下贡士，康熙帝又一次带着太子胤礽于太和殿前策试天下中式武举，行止间无不表明了对胤礽这个太子的重视。 武举制度创始于唐代，历史悠久，但历来地位口碑却不及文举来得高大上，直至前明朝，武举才稍得兴盛起来。 而到了如今清朝，情况又大不相同。大清是游牧民族马背上得的天下，对于武力骑she以及英勇的勇士巴图鲁甚是看重和敬佩。因此，大清上下对于武举选拔重视程度自是大大超过历朝历代。 到了康熙帝这里，重视程度更是有增无减，不但国家层面大力提倡，武举制度也日益修正严密，录取方面亦是相对公正。一时间，民间习武者对武举考试趋之若鹜，民间习武之风亦是多有兴盛。 策试之前，康熙帝也不忘对太子言传身教，“如今国家安定和平，欣欣向荣，需要无数能gān的文官参与管理中央和地方政务。但文固然十分重要，我们却也不能忘本。 咱们大清是马背上得的天下，根本依靠还是八旗男儿的英勇和qiáng悍。你们兄弟还小的时候，朕除了在文学课业上要求严格，对于骑she方面亦是从来不曾放松，便是这个道理。 所以，尚武之风不可荒废，不但要继续保持下去，对选拔武官的武举也要多加鼓励和重视。” “儿子谨遵汗阿玛教诲。”胤礽颔首道。 太和殿上策试更多是问答形式，第二日的瀛台紫光阁考阅才是手底下见真功夫的考验。 这日，康熙帝亲至瀛台紫光阁。除了一直带着的太子胤礽，康熙帝还将嫡长孙弘昭也一并带在身边。 比起昨日太和殿上的小打小闹，这次重在考教中式武举们的骑、步、she等技勇。谁有真功夫，谁有真水平，一目便了然。所以，比起书卷的文举，武举相对而言更显公平，也不宜舞弊。 安安对武举的考阅很感兴趣，全程跟在康熙帝和胤礽身边，睁着晶亮的眼睛认真观看着。对于那些英勇qiáng悍，技勇双全的勇士们，很是惊叹和赞赏。 康熙帝见安安看得认真，兴致勃勃，再看他高出同龄人的个头，以及健康结实的身体，心下很是满意。身为大清帝国的继承人，怎能是那等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文弱之辈呢？ 是的，在康熙帝心目中，太子胤礽是他当之无愧的继承人，而嫡长孙弘昭，则是胤礽之后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胤礽在他jīng心教导下，如今文武双全，孝顺恭谨，有情有义，是他再满意不过的储君皇太子。而弘昭，虽然年纪尚小，但他所展露出的资质，已经足够康熙帝对他付诸更多期待。 武举人们试毕，康熙帝兴致依旧很高，直接命侍卫将弓箭递上，便亲自下场。 只见康熙帝持弓，轻易便拉满，然后she发一箭，矢出即中。 围观众人立马捧场的欢呼鼓掌起来，安安也是一双崇拜的星星眼，“皇玛法好厉害！” 听着宝贝孙子惊叹的欢呼，以及那崇拜的小眼神，康熙帝嘴角不觉上扬，心中也莫名生出几分得意。明明只是小试身手，以他每年草原马背上狩猎虎熊的箭术，这样定点she箭，实在简单得很。但莫名就觉得非常高兴，十分得意。 于是，康熙帝依旧站定不动，一派高人风范，又持弓she发了几箭，皆中。 然后在众人欢呼中，淡定收手，将弓箭jiāo给胤礽。示意让他在这些武举人，将来的武官面前，也好好表现一番。 好叫天下人知晓，太子不但通晓政务上，才gān不俗，箭术骑she方面亦是出类拔萃，优秀不凡。 安安看着同样箭箭皆中的阿玛，一双大眼睛也充满了崇拜，好似星碎闪烁，晶亮有神，小小的心里只觉得阿玛真是好厉害。 康熙帝看向宝贝大孙子可爱的小模样，不由软了心肠，温声问，“弘昭想不想学？” “想。”声音坚定而响亮。 “好，真是朕的好乖孙。”康熙帝笑容欣慰，伸手摸摸他光亮的小脑袋，“过几日朕便给你安排个武学师傅。” 安安感激的笑了，点点头，“谢谢皇玛法。” 第153章 这一次亲临紫光格观摩考教中式武举， 令康熙帝对这届武举有了很直观了解。 总体而言，这一届的举子质量还是比较优秀， 有水平的， 康熙帝心下觉得还算满意。 出于重视， 也出于制度。翌日， 康熙帝又率领诸皇子、宗室、大臣们再次莅临紫光阁， 进行下一轮武举考核检验。 武举分童试、乡试、会试、殿试， 几轮考试到现在阶段， 如今仅只有三十余名幸运儿有幸能出现在这一轮现场。 这次考核重在骑she和步she。经过几番残酷角逐， 最终选出了这三十余人中最优者八人。 武举考核到了这里还不算完，武力考试完毕，还要进行最后一轮的笔试。武举虽说更侧重于个人武力，但选□□的人才也不能连大字都不识一个。 笔试结束，阅卷官批改完卷子并呈jiāo康熙帝过目之后， 排名和结果很快便新鲜出炉。其中来自甘肃宁夏的举子马会伯夺得此届武举一甲一名的武状元功名。 翌日， 康熙帝便亲御太和殿传胪。赐殿试武举马会伯等一百人、武进士及第出身。此外， 还授予了马会伯等几位成绩拔尖的人才头等侍卫职务。 这年头，做侍卫可是香饽饽， 前途一片光明。许多武官晋升提拔， 康熙帝首先都是会考虑从侍卫中挑选。多少权贵子弟更是削尖了脑袋也想当进宫当个侍卫。 由此也可见，康熙帝对于武举的重视态度。 康熙帝在前朝日理万机，后宫中佟妃等人却是望眼欲穿， 等得心焦。 今年年初时候，康熙帝便透露出今年将册封后宫的口风和消息， 而册封需的各项准备，礼服、礼帽、饰物、仪仗等等，内务府更是早已安排妥当。 可以说是万事皆备，只欠康熙帝一旨圣谕的东风。 佟妃等人从年初便一直期盼着，等了又等。等得过完了八月十五中秋节，送走了出嫁的五公主，又庆祝完了皇太后的圣寿节，及至现在，已经是步入冬季，临近年底。 大家看着屋外渐渐飘落的白雪，心里想着，册封圣旨总该是快要下达了吧。 结果康熙帝忙完了武举之事，也没多理会后宫诸妃，又将时间和jīng力投放到河道工程上。 从奏折疏本上了解河工情况已经不能满足康熙帝求知心理。当再一次看了河道总督张鹏翮奏本疏言后，康熙帝当即便拍板巡视永定河堤岸。 自七月巡幸塞外至今，康熙帝已经有三个月时间没去视察过河道。虽有奏折章本可跟进了解，但到底没能亲眼看过工程实际现场，心里总是放心不下。 也许认真负责的人便是这样，比敷衍塞责的人会更多一些操劳用心。 而因着皇太后圣寿节时，四阿哥胤禛在整备寿礼一事上得了康熙帝青睐，康熙帝这次出巡，还特意点了四阿哥胤禛的名字。此外，最近上书房中表现最优秀的十三阿哥胤祥也得以随驾，在一众兄弟们羡慕嫉妒的眼神中，包袱款款跟着康熙帝启行出京。 当然，康熙帝离京之前，也没忘了给宝贝大孙子弘昭安排两个优秀的武学师傅。 师傅一到位，安安便开始习武。 只是安安毕竟还年幼，又初习武艺，即便康熙帝给找的教导师傅经验丰富，能力不俗，胤礽也不太放心。在忙碌政务之余，还抽出时间陪伴儿子习武，直至安安适应习惯，才逐渐放手。 除了皇家武学师傅的教导，胤礽私下里还将石悦瑟曾jiāo给他的练体术传授给儿子。 别看这练体术简单易练，胤礽本人亲身试过，从中受益匪浅，十分了解它的实用性和诸多好处。不但能qiáng身健体，令人耳聪目明，还能增加身体力量和武力值，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儿子现在便开始修习，将来只会比他这样成年后才修炼的情况收获更多，jīng进更深。 而安安在知晓胤礽和石悦瑟都曾练过这练体术，却是一阵惊奇。阿玛是男子汉大丈夫，英武不凡，修炼武艺是理所当然之事。只是额娘……安安看着他温柔淑贤、一举一动都透着优雅高华的亲亲额娘，着实看不出来她竟然也曾修炼过。 难道这就是书上所言的人不可貌相？ 对上小家伙充满好奇讶异的小眼神，石悦瑟却是摆出一副‘你怎地如此大惊小怪’的模样回望着他，屈指轻轻弹了一下他光亮的小额头。 “有什么好奇怪的，你额娘也算是出身将门世家，有着深厚底蕴和家学渊源，学点武艺傍身也是很正常。”石悦瑟神情一脸正经，让人完全看不出胡诌痕迹。 其实石家是将门出身不假，可家里长辈们谁也没想过要教导自家娇滴滴水灵灵的大姑娘去习武，吃苦受罪不说，万一落下疤痕、练出肌肉可不美观。这练体术还是石悦瑟私下暗地里修炼。 不知内情的安安却是瞬间便被他额娘这样理所当然的淡定态度给镇住，再稍一琢磨，发现额娘的话很有道理。心里暗道果然是自己见识太少，思虑不周，所以才会不稳重的大惊小怪。 暗自反省了一番，安安也不再纠结多思，只是对武学的兴趣更加大增。阿玛和额娘都曾修炼过，自己身为人子，他也不能落后才是。 因着康熙帝出巡在外，胤礽这个太子最近政务很是繁忙，所以还不知晓他家太子妃暗地里一番忽悠儿子。 只觉得一错眼没留意的功夫，自家长子好像忽然被打了jī血似的gān劲十足，每日勤学苦练，毅力惊人。 胤礽骄傲于儿子拥有一个坚韧毅力的性格之余，却也不忘叮嘱，“习武非一朝一夕之事，不可操之过急。咱们循序渐进，劳逸结合，慢慢来。”可不能累坏了身子骨。 “儿子记下了。”说是这样说，但安安依旧认真努力，刻苦修习。 不过，对于胤礽所说的劳逸结合，安安却是有自觉认真的遵守。这是他记事启蒙时候起，阿玛和额娘便一直教导的道理，安安有牢记心中，时刻不忘。 胤礽见他确实修习有度，并非一味逞qiáng，超出他小小身体所能负荷，便放下心来。 胤礽这边才刚放心长子，那边他的嫡二子乐乐见兄长开始习武，旁观之后觉得好像很有趣儿，很厉害的模样，便也缠着胤礽说要学。 胤礽疼儿子，自是没有不应的。可惜这孩子没有他兄长那般定性。三分钟热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说的便是他。 见状，胤礽倒也没生气。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他家儿子各有各的脾性也是十分正常。在胤礽眼里，三个儿子都是一样的可爱。 而且乐乐还小，他可以慢慢的教。胤礽也不要求他要成为武力爆表的高手，只要身手过得去，有一定自保能力便好。其他的，自有武艺高qiáng的护卫负责保护。 胤礽想着，心里已经开始琢磨，要培养更多一些人手，将来才能更好保护儿子们。 第154章 在这还没有汽车、没有火车、也没有飞机的古代， jiāo通等条件本就落后不便，更逞论这天寒地冻的冬日里， 人们出行在外更是艰苦。 哪怕是贵为一国帝王的康熙帝， 一应用度是为这世间最顶级， 身边随时随地都围绕着无数人跟前跟后伺候着为他服务， 冬日里出一趟门也并不见轻松。 不过， 气候条件纵然十分恶劣， 康熙帝还是亲力亲为， 顶着凛凛寒风将永定河堤各处紧要工程点都一一巡视了个遍， 态度可谓十分认真重视，之后又结合实际情况给出一番指导意见，才打道回京。 在佟妃等人望眼欲穿中，康熙帝十月底终于回到紫禁城。回了宫便先去宁寿宫给皇太后老人家问安，然后再见见儿子， 看看孙子。至于莺莺燕燕的后宫， 夜里该翻牌子时候， 康熙帝一次也没落下，只是有关册封之事却并未多言。 见状， 佟妃等人心里简直好像抓心挠肺般痒痒得难受不已， 真心很想问一问康熙帝心中到底是如何想法。 不过，诸妃再是心焦难耐，也没人敢做那出头鸟去提醒催促康熙帝。只能暗自安慰自己， 左右康熙帝身为帝王，向来一言九鼎， 既然说过今年册封便不会拖至明年。还有两个月便到新年，这两月内她们必然会得偿所愿。所以，现在还是安心等着吧！ 之后十一月里，在后宫妃嫔们眼巴巴依依不舍中，康熙帝又安排了一次巡幸边外之行。直至十二月里回京，诸妃们期盼并等候多时的东风——册封圣旨才终于下达。 佟妃等人简直险些喜极而泣，盼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真是太不容易了！ 这次册封一共有三位后妃得封。相对于康熙帝庞大的后宫规模，几百名妃嫔的数目，这个获封比例实在小的可怜，每一个得到册封的都能称得上一句幸运儿。 这日，康熙帝遣大学士伊桑阿持节册封佟氏为贵妃。 册文曰：“朕惟化理始自壸仪、端重温恭之选。德教彰于妇顺、实资赞翼之功。爰锡丝纶，用昭典制。尔佟氏诞育名门，夙标令问。柔嘉中节。敬慎含章，娴诗礼之风、克播清芬于彤管。协珩璜之度、宜加宠锡，兹仰承皇太后慈谕。以册宝封尔为贵妃。尔其益懋恪勤、率嫔嫱而敷内治。长怀谦谨、顾典册以答新恩。钦哉。” 同日，遣大学士马齐持节册封瓜尔佳氏为和嫔。 册文曰：“朕惟协赞坤仪、用备宫闱之职佐宣内治、尤资端淑之贤爰考旧章、式隆新秩尔瓜尔佳氏、德蕴温柔。性娴礼教。位在掖庭之列。克著音徽礼昭典册之荣、宜加宠锡兹仰承皇太后慈谕。册尔为和嫔。尔其益修妇德、矢勤慎以翼宫闱。永佩纶言、副恩光而绵庆祉钦哉。” 第三位获封的是八阿哥胤禩之生母卫氏，康熙帝则遣内阁学士席哈纳持节册封其为良嫔，册文内容同和嫔之册文。 得封的三人俱是面带喜意，恭敬接了圣旨，并叩拜谢过圣恩，心绪激动难言。 佟妃满面chūn风，笑意浓浓，一身贵妃礼服衬得她愈发高贵优雅、威仪气派。入宫那么多年，今日可以算是她最开怀最难忘的一天。 从今往后，她就是皇家玉碟上名正言顺的贵妃。在没有皇后和皇贵妃的当下，她这个贵妃便是后宫最高位，所有妃嫔之首。再行使手中贵妃权利时候，也可以将腰杆挺直的底气十足，再不惧任何闲言碎语。 手里捧着封嫔圣旨的和嫔，心里也是欢喜得紧，面上一派欣悦。虽然她只是封了嫔位，相比同日得封贵妃的佟妃低了不只一头，但和嫔却是没有丝毫不满。 佟妃家世显赫，背景很不一般，与康熙帝之间情分更是旁的女人拍马也及不上的。然而，这样的佟妃不也是在宫里熬了许多年，才等来今日名正言顺的册封圣旨？ 她才入宫伴驾两年时间，便得封为嫔，比旁人实在已经幸运得多。 而且，她今年也才十七岁年纪，便已封了嫔位。这样的高起点让她比旁的后妃们有着更光明的未来和无限可能，便是妃位也是指日可待。 良妃也是高兴非常。高兴之余，心中还有着说不出的骄傲和自豪。 与佟妃后台背景qiáng大，和嫔的圣眷宠爱在身不同，良嫔心知自己能晋升嫔位，是因为儿子争气，办差得了康熙帝赏识，如今才沾了儿子的光获封嫔位。 良嫔出身辛者库，在十分看重家世背景的清宫里，想要晋升位份本就难上加难。早年圣宠有佳时候，她也不是没有谋划过，可惜直到诞下皇八子胤禩，康熙帝也依旧没有松口迹象。自那以后，良嫔便知晓了康熙帝的意思，也歇下了心思。 只是苦了儿子胤禩，因为她这个生母位卑不争气，才刚出生还是婴儿时候便被抱去给主位的惠妃抚养。 虽然惠妃对八阿哥也不错，没有什么亏待之处，尽到了养母的责任。可毕竟不是亲母子，彼此相处时候自觉的或是不觉间总是会隔着几分。这样的成长经历，也让儿子小小年纪便学会了察言观色，谨小慎微。 良嫔瞧在眼里，疼在心上。只要一想，便觉一阵心酸。 如今她没能让儿子子凭母贵，没成想儿子却让她母凭子贵，封为一宫主位。身为母亲的良嫔心中高兴之余，又怎会不为自己儿子而感到自豪？ 相比起良嫔的骄傲自豪，八阿哥原本欣喜激动的心情，在听到册封圣旨后，却是神色一僵，面皮抽动了几下，有些笑不出来。 这次康熙帝一共册封三个主位，一位贵妃两位嫔位。可凭什么佟妃与和嫔都是由大学士持节册封册封？ 不论大学士伊桑阿还是大学士马奇，俱是朝中举足轻重有分量的人物。而到了她额娘这里，却是由内阁学士席哈纳持节册封。席哈纳不论从名望地位还是资历职位可都差了前面两人不只一筹。 这样明晃晃差别待遇，让胤禩还怎么笑得出来？ 尤其额娘册封的册文，除了姓氏和封号不同，满篇内容竟然与和嫔的册文一字不改的一模一样，汗阿玛是不是太过敷衍了点儿？这是要让他额娘即便晋升为嫔了，也要矮人一头？ 八福晋推开书房的门，便见胤禩黑沉着一张脸，也没看书的靠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一言不发。 八福晋知晓他心里不痛快之处，也不怪自家爷不高兴，连她自个儿初听闻时，心里也是不大舒坦。 要她说，汗阿玛这事儿做的确实不太地道。佟妃便不说了，人家是封的贵妃，她们比不来。可同是封嫔，又何必还分个三六九等，差别对待呢？ 和嫔出身是比良嫔好，可良嫔论资历以及生育龙子的劳苦功高，再加上自家爷辛苦为汗阿玛办差的功劳，八福晋私以为完全可以弥补上这点儿差距。现在却让额娘一把年纪矮了十七岁年轻的和嫔一头，确实不太厚道。 温柔好语的安慰了心情不佳的八阿哥几句，八福晋才轻声道，“爷，额娘喜封主位，许多宾客都上咱们府里来道贺了，爷是不是要出去见见？” 按理说，皇子府的门槛可是不低，这些皇子阿哥们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可八贝勒胤禩可是出了名的温文随和，礼贤下士，地位再低的人上门来，也不会随意拒之门外。 如今人家上门道贺，更是不好高冷以待。 闻言，胤禩脸色依旧不能算好，但却是稍微收敛几分。 “谁来了？” 八福晋一一点名回话，胤禩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来，和八福晋一块往前院大厅行去。 心里再不痛快，宾客上门，还是要出去应酬招待一二。再者，不管怎么说，额娘封嫔总归也是好事一桩，可不能让人看出他的不快。否则，传出去还不知道怎么传闲话呢。 到了大厅，胤禩面上已经满是笑意，与人寒暄起来，依旧是旁人口中那随和温雅的八贝勒。 第155章 不过， 不管八阿哥内心高兴与否，圣旨既下， 便成事实。宫中册封仪式也很快便操办起来。 仪式一应所需， 礼部和内务府早就准备妥当， 如今安排起来自是顺趟又高效， 有条不紊， 无有错漏。 分封主位妃嫔， 可是难得一件盛事， 尤其是在康熙帝对于后宫册封掌控极严的情况下， 更显难得。 这一日内外命妇们都要进宫道贺。石悦瑟也早早便备好了贺礼，前往道喜。 册封完毕，便是新年。新年原本是热闹喜庆，全家团圆的大好日子。但在这个欢喜的档口，裕亲王府却忽然来报裕亲王福全染病在chuáng， 不能出席chūn节宴席的消息。 康熙帝忧心的皱起眉头， 原本的好心情也因为担心福全病情而打了个折扣。 先帝子嗣不算丰茂， 不比胤礽他们如今几十个数量级的兄弟群，康熙帝一辈同父亲兄弟一共只八人， 长大成人幸存到现在的， 除了康熙帝，更是只有裕亲王福全和恭亲王常宁两个。 常宁小时还好，越长大越是桀骜不驯， 与康熙帝关系日渐疏离。后来还曾与康熙帝起过争执，私下里诸多埋怨不满尽数传入康熙帝耳中， 导致兄弟关系更加冷淡，如今康熙帝也懒得理会这个不听话的弟弟。 而兄长福全则是不同，不论他的性情为人，还是与康熙帝多年的和睦相处，都很完美的圆满了康熙帝对于兄友弟恭的美好愿景。因此，福全在康熙帝心中分量很是非同一般。 再者，福全这岁数已经不算年轻，身子骨不比当年硬朗健康。这几年里更是大病小病不断，每况愈下，由不得康熙帝不重视。尤其这寒冬腊月里生病情况，更是不能马虎大意。 今年年初才送走了一个亲姑姑的康熙帝，不想也不希望再送走一个关系和睦的亲兄长。 因此，一听裕亲王府传来的消息，康熙帝立马便将太医院里医术最jīng湛的几为同样派出前往裕亲王府。之后还亲自带着胤礽胤褆几个儿子去裕亲王府探视，嘘寒问暖，十足重视。 许是太医医术jīng湛，妙手回chūn，也许是感动于康熙帝的亲临探望，一番慰问令福全心情大好，所以病情很快好转起来。 听了太医回复诊断，康熙帝眉头终于舒展，心情也yīn转晴，得以松快的过了一个好年。 白雪静悄悄融化，又是一年chūn。美好的季节，和风dàngdàng，杨柳依依。 天气好转，晴朗高旷，康熙帝便不乐再意宅在皇宫内院。二月初便安排了巡幸畿甸事宜。 不过，这次随驾除了命皇长子直郡王胤褆，皇四子多罗贝勒胤禛以及皇十三子胤祥随驾之外，康熙帝难得还将胤礽这个太子也带在身边。 “殿下可算是如愿了。”石悦瑟对着胤礽挑眉一笑，手里则依旧有条不紊的为他收拾行装。 作为太子殿下枕边人，石悦瑟可是无比清晰明了胤礽一本正经面容下，那颗蠢蠢欲动，向往外面世界的心。 胤礽也笑起，温柔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石悦瑟身上，“知吾者太子妃也。” 每次看着其他兄弟们能随驾远行，他自己却只能困守京师，别提多憋闷。 这次巡幸畿甸，虽然走得不远，却已是难得，胤礽自是心情大好。 不过，“可惜这次不能带你同往，孤不在身边，切记照顾好自己。”胤礽起身走过去，从后面抱了人，双手圈住她纤纤细腰。 石悦瑟回头看男人一脸不舍，甜甜笑起，“殿下只管放心，我和安安他们都在家里等着殿下回来。” 翌日，出巡的队伍便浩浩dàngdàng出发。 这次一共只有四个皇子随驾，除了胤褆心里极度不乐意与胤礽这个死对头同行，拉了个黑脸之外。胤礽和胤禛、胤祥关系倒是还算不错，一路上几兄弟相处和睦，让康熙帝看了很是欣慰。 chūn风徐徐，天气愈发暖和，后宫女人们早已换下厚重的冬装，穿上了美衣华服，竞相争艳，一改冬日里不愿出门的心情，行走间窈窕多姿，形成一道道靓丽风景，给这明媚chūn光凭添几许活力。 康熙帝虽然出巡在外，但三年一届的选秀盛事却是依旧如期进行，并不耽搁。 选秀流程与往年无有不同，但今年氛围却是比往年要来得更加热闹。无他，只需看皇宫里年长未婚的单身皇子数量便能知晓其中缘由。 自九阿哥到十四阿哥，待指婚的皇子阿哥们排排站，数量之多是往届选秀所远远及不上的。 但凡有头有脸的人家，且家里有适龄秀女参选的，哪一家不是睁大眼睛，卯足了劲儿盯着皇子福晋那金灿灿耀眼的位置。 谁还不想自家出一个王妃福晋，光耀门楣。再者，康熙帝的这些皇子阿哥们，哪一个不是一表人才，顶顶上好的佳婿人选？ 一时间，京城暗cháo涌动，竞争激烈无比。 后宫诸妃们对于选秀的态度则是一如既往的热情，或者说今年热情更甚。 这届选秀是佟妃正式册封贵妃后首次主持的重大活动，可以说是她出任贵妃后的第一场首秀，不说万众瞩目，也有无数目光关注看着。 且这次还有那么多皇子阿哥要遴选正妻福晋，佟妃自是慎之又慎，比之以往都要投入更多心力，以防出现差池错漏，给康熙帝留下一个不禁高位，不堪大任的不好印象。 这边惠妃也不做壁上观，眼睛明亮考察每一个秀女，心里琢磨着要给儿子胤褆挑选一个温柔贤惠的继福晋。虽然最终人选还是要由康熙帝来定夺，但惠妃的意见，康熙帝也不会完全不予理会。 大福晋去世已经大半年时间，直郡王府里一直都没个女主人操持，许多应酬往来实在不便。譬如今年过年，年礼都是由她这里派去的嬷嬷和大孙女一起置办，才勉qiáng应付过去。 这样安排一时半会还好，但长此以往却是不太像样。历来男主外女主内，一个家庭还是要有个女主人操持打理，才会稳当。 再者，选秀三年才举行一次，错过这届便要再等上三年。如此，儿子那边岂不是要三年都没人照顾，还有她那几个可怜的孙子孙女…… 不过，选是要选，这继福晋人选却是要慎重挑选，可不能选个搅家jīng过来，否则，便不是照顾儿子和孙子，而是会闹得家宅不宁了。 那边德妃和宜妃也是兴致勃勃，两人最宠爱的儿子十四阿哥胤祯和九阿哥胤禟也要指婚选福晋，她们当额娘的自是不会闲着。 去年新晋嫔位的良嫔，也给佟妃递去了话，道想给儿子八阿哥挑几个女人过去伺候。八阿哥和八福晋成婚多年，夫妻相处和睦，却一直都没有好消息传出，由不得良嫔不着急，不胡思乱想。 而且，比起其他皇子阿哥，自家儿子的后院着实空dàng了些。 以往良嫔人微言轻，也不好多言，现在晋为一宫主位，多少也有点儿底气，能往上递话给儿子挑几个女人过去伺候。 良嫔只希望儿子能早些让她抱上孙子孙女。 第156章 半个月后康熙帝巡幸归来， 宫中选秀的初选环节也告一段落，入选秀女们已经归家打点准备， 不日便将入宫参加复选。 康熙帝夜里歇在佟妃处， 特意询问了一番选秀情况， 得知一切进展顺利便满意点点头， 又看了看入选秀女名册， 心中便大致有数。 其实选秀之前， 所有秀女的资料便已经摆在康熙帝案上。今年要给那么多儿子指婚娶福晋， 康熙帝自然要事先多番调查了解。而哪一家的闺女适合他的儿子， 康熙帝心中也已经大致有个范围人选，只待选秀落幕便能下旨指婚。 宫妃们见康熙帝回宫，心中很是欢喜，有儿子要娶福晋的宜妃等人更是喜悦非常。见着康熙帝圣颜时，纷纷抓住机会， 变着法便与康熙帝进言。要么夸赞谁家姑娘沉稳气度， 要么委婉询问康熙帝一声， 探探口风，宗旨都是希望自家儿子能娶到一个合心满意的好福晋。 康熙帝虽然对后宫管束严苛， 但也理解宫妃们关心儿子人生大事的心情， 倒也不故意为难，稍透了口风，让宫妃们心里也大致有数。之后便不再理会， 而是奉了皇太后幸畅chūn园。顺带将宝贝大孙子弘昭也一道提溜过去。 祖孙二人多日不见，亦不觉生疏， 反而因着离别思念而愈发黏糊亲近。见宝贝大孙子个头又长高了些，康熙帝很是满意。安安则是一脸兴奋，将自己刚跟师傅学的武艺展示给康熙帝看，拳脚武得有模有样。 “不错。基本功很扎实。”康熙帝笑着夸赞，又伸手捏了捏他的手臂骨头。发现小家伙的小身板确实结实硬朗，也很有力，康熙帝甚为满意。身体是一切的基本，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许多事才会成为可能。 譬如今年的巡幸塞外，以大孙子现在的身体状态，康熙帝心里想着也不是不能考虑让他一道随驾出巡。不过，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具体还是待到那时再看。 四月初，选秀如火如荼，目前已经进入复选最后阶段，不日便能结束。不过，康熙帝却没等复选出结果，在畅chūn园中告别了皇太后，便启程出京巡视永定河。 这次随驾的皇子有皇太子胤礽，皇四子胤禛以及皇十三子胤祥，除了没带皇长子胤褆，基本都是上次康熙帝巡幸畿甸时随驾的原班人马。 康熙帝觉得上次出行很愉快，儿子们孝顺听话，才gān能力亦是不俗，巡视途中能帮着他处理许多事务，而彼此兄弟间相处也还算和睦友爱，令康熙帝觉得很省心很舒坦。 这次本欲将胤褆也带上，只是听说弘昱前几日生了场病，至今还未痊愈，康熙帝不太放心，又念及直郡王府中没个女主人看顾照料，想了想还是将胤褆留在京城。 这让康熙帝不由想起惠妃曾经说过的话，道是直郡王府里没个女主人，许多事情着实不太方便。康熙帝之前还没太大感触，如今看来胤褆继福晋之事倒是不宜拖延太久。 康熙帝离京没几日，选秀复选便已结束，入选的秀女们依旧居住宫中，等待最后一轮的终选。而落选的秀女则陆续出宫，家中可自行安排婚配。 走了一大批人，热闹的皇宫一下子便安静了好几分。 四月初七日是石悦瑟这一世的生辰。石悦瑟本人倒是不慎在意，毕竟她是半路出家，生日对她而言其实意义不大。可架不住旁人重视，不仅身边伺候的一众人记忆牢固，宫里宫外人家也不会忽略了太子妃的生辰，失礼的没有任何表示。 便是太子殿下，在随驾离京之前也提早事先送了她生辰礼物，并在当天书信过来祝她生辰快乐。家里几个可爱的小包子，在四月初七这日也都有记得要给额娘送上一份生辰礼物，道一句生日快乐。 石悦瑟心情极好，换上内务府新进的chūn装。一身湘妃色旗装，样式简约素雅，很少的点缀却又不失低调的奢华，衬得她肤色白皙红润，身姿窈窕。 石悦瑟在她名下玲珑坊所制的落地镜子前，前前后后都照了又照，心下觉得满意，才招呼了秀云等人出去迎接招待前来给她祝贺生辰的宾客们。 说是宾客，其实就是她的几个福晋妯娌们。康熙帝今年万寿节都停了筵席，没有大办庆祝，她一个区区太子妃的小小生辰，自然也不会没有眼色的高调庆祝，大肆铺张。只意思意思的请了几个妯娌过来，大家聚一聚，吃个饭，说说话再聊聊家常。 平日里石悦瑟居于宫中，其他皇子福晋们都住在宫外，虽说福晋们进宫给长辈请安时也能得见，但像这样只皇子福晋们在场的机会还真是不太多。 借着生日的机会，石悦瑟也想让大家聚一聚，联络联络感情，也不至于因为宫里宫外的距离而变得愈发生疏。 “二嫂生辰喜乐。”三福晋一脸笑容，已经四个月身孕的她孕相十足，微扶着腰走路很小心，然后示意将身边宫女将贺礼送上。 四福晋等人也将礼物送上，然后纷纷表达了祝贺。石悦瑟笑着谢过众人心意，热情招呼大家进屋里坐，桌上已经摆好各色瓜果茶点。 三福晋由贴身宫女小心扶着坐到椅子上，上面贴心放了一块柔软舒适的坐垫，坐着十分舒服。 三福晋和太子妃关系一直不错，比起其他几个弟妹，过来毓庆宫次数也更多一些。只见她丝毫不见外拘谨，大大方方的伸手捻了一块牛奶糖，然后喜滋滋笑着道，“过来之前还想着二嫂这里会不会准备牛奶糖，没想到真的有，这下有口福了。” 三福晋以前也不爱用这些，但自从怀了这一胎，各类奶制品便一跃成了她的心头好。尤其毓庆宫特制的牛奶糖，三福晋十分喜欢。 “知道你喜欢，我这里准备了很多，待会给弘晴他们也捎带些回去。”石悦瑟笑着道，又转头看向四福晋等人，也不厚此薄彼，“大家一会儿也都带些回去，奶糖也不值几个钱，大家别嫌弃。” 奶糖是石悦瑟让小厨房专门制做了给安安他们几个小娃娃当零嘴，没想到成品出来后还挺受欢迎，很快便风靡起来。 而且，许是毓庆宫初始制作，即便石悦瑟尝了之后觉得各家的相差不大，大家也还是固执的认为毓庆宫制作的奶糖更加美味。 其实非要说有什么区别，石悦瑟觉得多是糖分上差异。为了防止孩子蛀牙，毓庆宫所制奶糖并不会搁放太多白糖，吃起来只有淡淡的甜，更多是浓郁浑厚的奶香味儿。 “谢谢二嫂。”众福晋纷纷道谢。 她们当然不会嫌弃，奶糖老少皆宜，小孩爱吃，大人也喜欢。尤其有孩子的几位福晋，听说毓庆宫三位小阿哥十分喜爱奶糖，更想给自家孩子带些回去。 现在宫里宫外谁不知晓毓庆宫三位小阿哥被太子妃养得白胖结实，健健康康。既是三位小阿哥喜欢且经常食用的东西，想来定然不会差。 有时候，人们想法就是这样简单粗bào。 众人有说有聊，话题不期然又绕到选秀上去。 今年选秀，除了已经内定，来自蒙古的准十福晋最受人关注，三福晋堂妹的董鄂氏也非常优秀耀眼。这姑娘不但家世好，模样也很出众，如今已经进入终选。听说宜妃曾不止一次将人唤去翊坤宫说话，对她还颇为照顾，看样子好像十分中意。 若真被康熙帝指婚给九阿哥，董鄂氏一门可就有两个皇子嫡福晋，可以说是非常显赫了。 当然，除了宜妃青睐的董鄂氏，还有其他同样优秀的秀女也得到其他宫妃们的特殊照顾。而从宫妃们态度和举动，大家也能大致有些猜测。 对于这些很有可能会成为她们妯娌的秀女们，石悦瑟和在座几位福晋们都是比较关注的。 又聊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便安排开宴。 石悦瑟正热情招呼着大家用饭，却见五福晋放了筷子，微微皱眉似有忍耐，好像不太舒服，连忙关切出声，“五弟妹？” 又飞快扫了一眼五福晋面前碗盘，只见上面一块清蒸鱼肉只用了边上一点点，石悦瑟心里划过许多思量，难道是这道鱼有什么问题？ “五弟妹哪里不适？可是对什么食材过敏？”问话的档口，石悦瑟已经飞快示意一旁的秀云赶紧去请太医。 心里则暗自祈祷，今日是她的生辰，也是她组织的生日宴，可别出现什么有人投毒或是食物中毒之类耸人听闻的意外才好。 闻言，所有人都看向五福晋，也纷纷出言关心。 五福晋正想说什么，心里却忽然有些发闷得难受，之前很艰难才压制住的反胃恶心立刻上涌，来势汹汹令五福晋再南忍住，转头便gān呕起来…… 第157章 索性生活中没有那么多狗血， 御医很快便诊断出五福晋是有喜了，只是怀相不大好， 需得仔细调养安胎。 听了御医的话， 五福晋一时间呆愣住， 感觉好像做梦一般不太真实。 她做梦也想要一个孩子， 盼了那么多年， 几近绝望， 如今冷不丁听到喜讯， 五福晋还真怕是自己不小心给听差了。 不确定的又问了御医好几次， 确定自己不是做梦也非是幻听，五福晋终于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却是汹涌而下，让边上一众妯娌们看了也颇觉心酸。 大家都是做皇家媳妇的，自然能理解五福晋的苦楚。她们当初还没怀上的时候， 也是忐忑不安， 更逞论五福晋这样进门多年却没点动静的。 五福晋心中欢喜jiāo加， 倒也还记得自己是在毓庆宫里，今日是太子妃的生辰。因着她的缘故， 好好的开宴弄成这样， 五福晋深感抱歉。 稍稍偏头遮掩般的擦了擦眼泪，然后才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看向石悦瑟，真诚表达了歉意。 石悦瑟自是不会怪罪， 笑着道，“这是好事， 在今日里诊出喜讯，也是一种缘分。恭喜五弟妹了！” 五福晋与她jiāo情虽然不深，但也从未敌对过，人家盼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怀上一胎，石悦瑟心里莫名也生出一些欢喜。 “恭喜五弟妹！”“恭喜五嫂！”其他福晋们也纷纷出言道喜，又让御医再给仔细说说安胎调养和注意事项了，五福晋竖了耳朵听得极为认真。 八福晋看着整个人仿佛一下子便鲜活了起来的五福晋，虽是面带笑容说了恭喜的话，可她心里却并没有感受到哪怕一丝丝的喜悦，反而烦闷得慌，捏着手帕的指节也因为力道稍重而变得微微泛白。 这么多年求子不得，也足够八福晋认清自己子嗣艰难的事实。只是原本还有五福晋和七福晋一块儿作伴，如今两人却先后好运的怀上了，独剩她一人…… 再想到今年会指婚即将进门的一众弟妹们，若是被人后来居上，八福晋只觉得未来一片灰暗。 那边五阿哥胤祺也被五福晋有喜的消息震得有些手脚僵直，不敢置信。 胤祺虽说平日里更宠爱风情娇丽的侧室，可他内心也很想要一个嫡子。 胤祺很小时候，就知道他家汗阿玛对于嫡庶孑然不同的态度。胤褆是皇长子吧，可和嫡出的太子相比，有眼睛的都知晓康熙帝更偏心哪一个，更不用说他们这些不占长也不占幼的庶出儿子。 现在康熙帝这样观念还延续到了皇孙这一辈，这一点胤祺可是感触颇深。 当初他的庶长子弘昇和太子家嫡长子弘昭可是同年出生，可弘昭洗三那日便被康熙帝亲赐了大名，而他的庶长子却是一直等到太子家的嫡次子出生后，才有的名字。 从那时起，想要嫡子的念头便在胤祺心里更加清晰起来。 可偏偏五福晋不争气，性子沉闷不讨喜也就算了，连肚子也不及旁人出息。 记得刚成亲那会儿，他可是一个月里的大半月时间都是歇在她院里，在努力了大半年也没个动静，才慢慢冷下来。之后几年，他虽然更宠爱侧室，可每个月也会固定去福晋院里，只是一次次的失望让胤祺也有些心灰意冷起来。 却没想到惊喜会来得如此猝不及防，令人无限欣喜。 康熙帝回宫后，听说了此事也十分高兴。要知道五阿哥与五福晋成婚多年，一直都没能得个嫡子，皇太后为此可没少操心。 因此，康熙帝难得夸赞了五阿哥几句，还给五福晋赐下了不少赏赐。 胤祺这边才让人放心，康熙帝又想到了另外一个儿子胤禩。 这个儿子也不让人省心，办差理事能力还不错，可后宅子嗣上就不能让人满意了。胤祺虽然没有嫡子，但府中庶子庶女可没少，而同样成婚多年的胤禩，别说嫡子了，连个庶女也没有。 也不知道是儿子太忙没功夫没jīng力，还是是八福晋太善妒，自己生不出来，也不让其他妾室生？ 康熙帝想着便不由皱眉，再想到佟妃之前曾传达良嫔想要给儿子指几个女人的意思，康熙帝想了想，觉得确实很有必要。 另外，胤禔的继福晋也得早日定下。除了惠妃所言的要温柔良善，贤惠体贴，为了弘昱几个小孙子孙女着想，康熙帝私以为胤褆的继福晋人选，出身背景还是不宜压过之前的原配伊尔根觉罗氏。 其他几个儿子，九阿哥胤禟性子比较跳脱孩子气，给配个比较沉稳的福晋，只希望能影响改善几分。十福晋人选之前便已定下，是满蒙之间的联姻，据说皇太后很喜欢这个孙媳妇。十二阿哥…… 康熙帝一时想了很多，在选秀终选结束后，很快便下了指婚圣旨。 总兵官张浩尚之女张佳氏指婚为皇长子胤禔继福晋；都统齐世之女董鄂氏指婚为皇九子胤禟嫡福晋。 乌尔锦噶喇普郡王之女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指婚为皇十子胤俄嫡福晋；伯爵马齐之女富察氏为皇十二子胤祹嫡福晋。 尚书马尔汗之女兆佳氏为皇十三子胤祥嫡福晋；侍郎罗察之女完颜氏为皇十四子胤祯嫡福晋。 当然，以康熙帝以往习惯，除了给儿子们指婚嫡福晋，同时还一人给指了两个侧室。毕竟大婚需要多作筹备，侧室却是可以先进门伺候着。 除此之外，康熙帝还给八阿哥胤禩指了三个体态丰腴的秀女，并特意将这个儿子叫到跟前。 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他年纪也不小了，成婚那么多年还没个一儿半女的实在不太像话，今后要努力多生孩子，先得个庶子庶女的也比现在好。言语间有意无意还透露出了对八福晋的不满。 八阿哥听得颇不自在，他是宠爱八福晋，可其他女人那里也不是没有去过，可就是没有动静，他能有什么办法。 府里女人个个都看了大夫吃过药，依旧没能如愿。有时候八阿哥难免也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可是他实在不敢深想下去。这会儿被康熙帝叫过来训话，还说得如此直白，八阿哥尴尬之余，也觉得有些伤自尊。 康熙帝可不管他是否受打击伤自尊，自己看不过眼的自然要纠正。其他儿子府里，就算有些问题也没有八阿哥这样来得严重显眼，康熙帝倒是没有太多插手。 便是太子这里，康熙帝这次也没有给他指什么女人。 对于今年选秀结果，有人欢喜有人忧。 第158章 石悦瑟当然是那欢喜的一方， 不论因为什么缘故，或是出于怎样考虑， 总之康熙帝没有给宫添人便是最大好事一桩。 有时想想， 石悦瑟真心觉得， 康熙帝对他们一家子确实非常好。 与石悦瑟的好心情相反， 另一边八福晋却是丁点儿也笑不出来。 前脚自己视为同病相怜、难姐难妹的同伴五福晋忽然便诊出有喜， 一下便将她独自剩下， 面临并承受更大生育压力。这已经令她十分烦闷， 抑郁非常， 后脚康熙帝便给八阿哥指了三个女人进门，八福晋心情能好才怪！ 而被康熙帝指了婚，即将做新郎官的几位皇子阿哥们也是心思各异，有喜有忧。 对于康熙帝给自己指了一个总兵官之女做为继福晋，胤褆心里是颇为不满。 汗阿玛今年给那么多皇子阿哥指婚， 而一众皇子福晋中， 却属他直郡王的继福晋家世出身最低。 身为皇长子， 自己福晋的家世普通，岳家势力更是芝麻大点儿， 没甚大用。比不上太子妃也就算了， 可连其他弟妹们都远远及不上，就有些丢人了。 胤褆想想便觉火大，脸面无光。 于是， 这位继福晋张佳氏还未进门，便已经先入为主在胤褆心里先落了个不太好的印象。 不过， 胤褆再是不满，也不敢和康熙帝当面抗议，只私下里与明珠以及一些心腹们多番抱怨，宣泄心中不满。 而胤褆心里对这人生中第二次大婚，更是没有抱太多期待，各种婚前准备也不怎么积极。颇有种爱咋样咋样的破罐子破摔jīng神。 而相比起胤禔，其他阿哥们对自己婚事的意见就小了很多。 九阿哥胤禟对自己未来九福晋董鄂氏的观感还算不错。董鄂氏出身名门，父兄身居高位，本人样貌气质也不差，最重要是自家额娘觉得喜欢。九阿哥目前觉得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十阿哥胤俄的心态也很平和，对于自己要娶一个蒙古福晋，也从最初的不慡到现在的接受度良好，果然时间就是世上最好的良药。 十二福晋出身富察家，满族八大姓之一的大族出身，在一众皇子福晋中也是显赫出众的。这样一门婚配，比十二阿哥之前所有逾期都好，十二阿哥自是欣喜非常，开心愉悦的等着大婚当新郎。 十三阿哥胤祥对于自己的婚事态度不高，也没什么意见，一切都听汗阿玛做主便好。只是自己孝期还未满，大婚之事不急。 十四阿哥胤祯却是觉得汗阿玛给指的这门婚事既好也不好，不太圆满。 他一方面欣喜于完颜氏家族也是传承久远的大族，往上追溯，还曾是大金国皇族姓氏，娶了完颜氏女为福晋也算风光体面，门当户对。可另一方面又觉得福晋娘家里父兄叔伯们都不怎么争气，基本没几个是身居高位的。 一时间，颇有一种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纠结。 不过，再是纠结，也还是那句话，康熙帝乾纲独断，一言九鼎，十四阿哥也没有胆子提出异议。 毓庆宫。 胤礽回来时候，石悦瑟正坐在炕上拟写礼单，不时添添减减。 皇子们的指婚圣旨已下，大婚之事很快也会提上日程，她现在便开始筹备贺礼也不算太早，而且早准备也能早安心。要知道这次可是一共有六位皇子阿哥要娶妻，备礼工程量不可谓不大。 胤礽见石悦瑟专注认真，连自己回来都不怎么理会，眉头微蹙，走过去坐到她对面道，“比照着之前送给三弟、四弟他们的贺礼便好，何需太过劳神。” 石悦瑟顷刻间抬眸看他，怎么莫名听出一种吃味儿的气息？ 胤礽镇定自若的对上她那揶揄而明亮眼神，面上依旧是严肃正经、风光齐月的太子爷。 石悦瑟也不揭穿他，心里暗笑一声便好脾气道，“便是比照之前的来，也要重列单子。而且每人喜好不同，每一年流行时兴的东西也不一样，堂堂毓庆宫送出的礼，总不能没点新意。” 再者，一样都是要破费送礼，何不送个别人心里喜欢的？ 相信这个道理胤礽不是不懂，以石悦瑟对太子爷多年的了解，这男人分明就是觉得自己被忽视了，心里有些吃味儿。 孩子气的小性子有时候和三个儿子一样可爱！ 看着可爱的太子爷，石悦瑟笑了笑，将礼单放下。起身便给他端茶倒水，捏肩讨好，甜言蜜语更是不要钱似的随口便来。 一番温柔小意下来，胤礽早就被哄得舒坦不已，心里别提多美。嘴角很艰难克制才没有上扬笑起，就为了多享受一会儿美人服侍。 又享受了好一会儿美人讨好，胤礽才心满意足，一把揽了人坐在腿上，声音温和，“汗阿玛今年巡幸塞外可能比往年要提早很多。” “嗯？” “今年孤会随驾。”胤礽抱着自家太子妃香香软软的身子，下巴搁在她发顶，微微磨蹭。 “往年出巡，汗阿玛都不带你，今年怎么……？”石悦瑟抬眸，眼中惊奇之色毫不遮掩。 算上这一回，太子殿下今年已经有三次随驾了，次数总合比之以往十年加起来还要多，仿佛是要将以前欠下的给一次性补上似的。 “孤总不能一直都只待在京城。”胤礽说得漫不经心，具体的也没多言，只又道，“若无意外，安安也会随驾。” 闻言，石悦瑟懒洋洋软骨似的姿态瞬间坐直，这下也不管胤礽为什么今年总是能随驾了，心思全都转移到了大儿子身上。 美眸望着胤礽，眼底暗藏着的忧虑，一目了然，“安安才五岁，现在便随驾塞外会不会太早了些？” 石悦瑟倒也不反对儿子出门，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多出门也能多涨点儿见识，对儿子很好。可安安毕竟还小，也从未出过远门，第一次就要随驾出巡塞外那样苦寒之地，石悦瑟难免会有担心。 “放心，有孤在。”胤礽凤目微眯，摸摸她发顶，全作安抚，也不忘给她更多安心的理由，“御驾出巡前后内务府都会打理安排妥当，途中一应用度便是比不上宫里，却也不会差太多。所以，不用太担心咱们安安吃不好睡不好的吃苦头。而且出门在外随行的御医护卫也不会少，安全方面有保障……” 胤礽又说了很多，才让石悦瑟渐渐放了心。 当然，能让她这么快放心的理由，最主要还是因为有胤礽一道跟着去。以太子爷对儿子的用心和疼爱程度，她确实不用太过担心。 夫妻俩就着巡幸塞外的话题又讨论了好一会儿，直到夜里躺在chuáng榻上，男人覆身过来，手脚不太老实，石悦瑟才后知后觉，忽然莫名的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 胤礽被自家太子妃出其不意的伸手推开，一时间到有些反应不过来，却见石悦瑟难得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一副有重要事情要说的模样。 “怎么了？”胤礽声音低哑，压制住心里翻滚情cháo，将人重新抱进怀里，却忍着没动。 石悦瑟尽量忽视彼此身体相贴的温热暧昧，稳了稳声音将话问出，“殿下若是随驾出巡塞外，身边是不是得有人跟去伺候？” 这人当然是说的是女人。想也知道，康熙帝哪次出巡不是带着几个后妃美人随行伺候，其他阿哥们，成年了的也会带上福晋或者美妾。胤礽身为皇太子，身边总不能就只带着几个贴身太监吧？ 石悦瑟自己倒是想跟着去，可家里还有两个小的需要看顾。再者，康熙帝既然已经给胤礽透了话，让他和安安父子俩一道随驾，却没有提及她这个太子妃半句，显然是没有让她跟着去的意思。 太子妃毕竟是不同于其他皇子福晋，若是要随驾，一些准备安排、规格待遇也需得多番调整，很是麻烦。石悦瑟也不想自私任性的惹来康熙帝不满。 闻言，胤礽却是霎时僵住，显然也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说实在的，胤礽一直以来出远门的机会并不多，平日里最多也就是伴驾去去不远处的畅chūn园。而去畅chūn园，他不是带着石悦瑟和儿子们一块儿，便是皇宫、畅chūn园的两头跑，天天都恨不得和石悦瑟腻在一起不分开。没经验的胤礽还真是没遇到这样情况。 “孤带着儿子就好。”胤礽说得真心实意。 却见石悦瑟偷偷翻个白眼儿，胤礽冷哼一声，骤然将人紧紧抱住，用吻堵住她那气死人不偿命的小嘴儿。 这女人有时候说话很能噎人，冷不丁便会语出惊人，冒出一些出人意料的话语将人浇个透心凉，十足煞风景。 太子殿下以为，这女人太是欠收拾。 第159章 五月里胤礽生辰过后不久， 巡幸塞外的队伍便自畅chūn园启行北上。此时天气不冷却也不是最热时候，和风徐徐， 气候适合出行。 随行的皇子都有皇太子胤礽， 皇长子多罗直郡王胤禔、皇三子多罗贝勒胤祉、皇四子多罗贝勒胤禛、皇八子多罗贝勒胤禩、皇十三子胤祥、皇十四子胤祯、皇十五子胤禑以及皇十六子胤禄。 当然， 除了皇子阿哥们， 队伍中还有一个唯一的小皇孙， 被康熙帝钦点随驾的皇长孙弘昭。 而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俄、十二阿哥胤裪几个已经下旨给指了婚的阿哥， 则是被康熙帝留在京城。按照惯例， 皇子大婚之前是要先将侧室纳进门的。 石悦瑟思量再三， 为了不让太子爷显得太过特立独行，不合群，最终还是让胤礽带了一个李佳氏随行。 胤礽不可置否，反正自己早就栽在自家太子妃的手里，旁的女人再难入眼。 只是考虑到万一自己孑然一身， 康熙帝看到后难免会多想。不管是觉得太子妃善妒不贤惠不大方， 从而对石悦瑟印象急转变差。还是看他‘可怜’没人伺候， 慈父之心爆棚的给他赐来几个女人，两种可能都不是胤礽乐意看到的结果。 于是， 便默认将李佳氏带上。 想到临行前， 石悦瑟佯作凶狠，威胁似的警告他不许在外胡来，那娇蛮可爱的小模样， 以及chuáng榻间热情似火犹如小妖jīng般痴缠，并扬言要将他通通榨gān， 让他出门在外就算有心也无力的举动，胤礽便觉好笑，心情也如chūn光般明媚大好。 同时心下也暗叹，才分别不过一日，自己便已经开始想念得慌，哪里又还会有什么花花心思乱来？ 而其他皇子阿哥们，除了年纪尚小的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也都各自带了府里的女人随行。 但一众阿哥们，除了八阿哥胤禩一个带了自己的正妻八福晋，其他人俱都是带着府里比较得宠，娇媚可人的妾室。 因着康熙帝给八阿哥指了三个秀女的缘故，八福晋最近一直心情不佳，与八阿哥之间也闹了很大别扭。 又因为知晓是宫里良嫔最先给佟贵妃递的话，才让康熙帝给八贝勒府赐下了女人，八福晋最近与良嫔之间婆媳关系也变得十分紧张。 八阿哥夹在良嫔和八福晋中间，左右为难，日子过得很是苦闷。此次将八福晋带着，也是希望她能出门散散心，改换下心情，别再与他生气。 因着有年幼的皇子和皇孙随驾，康熙帝一行人速度并不快，每日行走也不过一二十里的路程，并不算辛苦难熬。 见几个小家伙坐车里腻歪了，小眼神不时频频往窗外瞟，康熙帝也会让胤礽带着安安骑马随行，而同样年幼的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也分别jiāo给了他们最年长的大哥胤褆和三哥胤祉照顾。 几个小家伙都是第一次出远门，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有趣，一时间叽叽喳喳，童言童语的问这又问那，兴奋不已。 胤礽对儿子向来耐心，见安安和十五阿哥以及十六阿哥相处不错，不时便转头互相jiāo流，难得对这两个年幼庶弟也多了几分耐心。 胤褆却是觉得烦得不行。他对这些弟弟本就没什么兄弟爱，小孩子还叽叽喳喳的没完没了，说的尽都是些没什么营养的话，惹人心烦。若非有康熙帝在场，他还真想将人丢给其他人去烦。 胤祉也不怎么喜欢带孩子，不过既然是康熙帝亲口安排的，再不喜欢也会认真完成。只希望他家汗阿玛看在他这么听话乖顺的份上，能早日将他被削的爵位升回去。 康熙帝一行人走了没几日，毓庆宫里石悦瑟便被诊出有喜了。消息传至御前时，康熙帝一行人正驻跸在延庆州，刚接见完来朝的宣化总兵官尚宣等人。 又要当阿玛了，胤礽自是喜悦非常，只是自己出门在外，不能陪伴石悦瑟身边，心里多有歉疚。 也不知道这一胎孩子是乖巧还是闹腾，有没有什么非常想要或是想吃的，会不会有哪里不顺心或是委屈的，还有两人临别前不节制的几番折腾胡闹，是否会影响到胎儿……胤礽越想越不放心。 听闻太子妃有喜，自己明年又将得一个可爱嫡孙，康熙帝心里顿时一乐，面上也跟着露了笑容。 康熙帝可从来都不会嫌自己嫡孙儿数量太多。之所以不给胤礽指太多女人，想的还不就是希望他能和太子妃多生几个嫡子嫡女么。 康熙帝儿子数目众多，但嫡出的只胤礽独一个嫡子，有时想想也会觉得心有遗憾。而这种遗憾在看到胤礽嫡子一个个出生，然后健康茁壮成长，才渐渐淡去，心中莫名多了几分欣慰。 看出胤礽的挂念担忧，康熙帝还耐心宽慰道，“太子妃一向是个有福气的，这一胎必然也是和弘昭他们一样健康。”这一点儿，康熙帝莫名很笃定，只看弘昭和弘皙他们几个，身子骨壮实，头脑机灵聪慧，便知太子妃是个身体康健，极会生养的。 “再说了，太子妃在宫里，上有皇太后和贵妃看顾着，下有御医宫人仔细伺侯，你无需紧张。”说着，康熙帝又大手一挥，十分体贴好心道，“太子妃也可让伯爵夫人进宫相伴几日。” “谢汗阿玛！”胤礽目露感激，真心谢过康熙帝。 自己和安安都不在身边，有岳母进宫陪着招股，他也能安心几分，想来石悦瑟也会觉得欢喜。 太子妃有喜本就不是什么需要保密之事，消息很快传遍整个随行队伍。 虽说太子妃这已经是第四胎，众人早已淡定不太稀奇了，但该有的表示也不能没有。一时间胤礽走到哪里都有人跟他恭贺道谢。 八福晋正坐在屋里，看着眼前冰镇过冒着凉气的牛rǔ，一言不发，瞧着颇有些冷清。 八福晋性情开朗，原也是个喜好热闹的，可这次随行跟来的女眷们只她一个皇子嫡福晋，其他都是妾室之流。八福晋本就因为即将进门的几个女人，心里觉得不舒坦，这会儿更是宁愿独自无聊枯坐，也不乐意降低身份与其他妾室为伍。 听到太子妃又有喜的消息，八福晋心里颇不是滋味儿，如今这情况还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这时，被安排在屋外随时注意八阿哥行程的小太监忽然来报，“福晋，贝勒爷回来了。” “嗯，开始备膳吧。”八福晋吩咐下去，便站起身，理了理衣裳，出门相迎。 夫妻俩如今已经和好如初，或者说是八福晋不再单方面与八阿哥生气和闹别扭。对于这次出游，两人心里都存了想要孩子的心思，所以一路上都是恩爱有佳。 另一边京城，得到康熙帝恩允，西鲁特氏手脚利落稍作收拾，便在全家人满含羡慕的目光中喜滋滋开心的进宫去见大女儿。 “额娘。”石悦瑟一见到西鲁特氏，立马便开心笑起。 “外祖母好！”跟在石悦瑟身边的乐乐和朝朝也笑容甜甜的唤人。 两个小家伙都有见过西鲁特氏，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都知道外祖母是额娘的额娘，是很亲近的关系。 “诶。”西鲁特氏看着两个玉雪可爱的小外孙，心头瞬间变得软软的。 西鲁特氏一手牵着一个，都顾不上石悦瑟这个大女儿，就和两个小外孙说话互动。 好一会儿，才让嬷嬷将两个小家伙带出去玩儿，只剩母女俩待一块儿说话。 西鲁特氏看着大女儿脸色红润，浑身上下都洋溢着生活顺遂才会有的幸福感，心里也很是欣慰。做父母的，最大愿望就是希望自己子女能过得好。 至于外面偶有说闲话道太子妃善妒，霸着太子爷，令毓庆宫这么多年都没个庶子庶女出生的酸话，西鲁特氏初时还会担忧，忐忑不安。但在大女儿一个儿子接一个儿子的生，到现在又怀上了第四胎后，便不再担心了。庶出的孩子能有女儿生的嫡子金贵？ 而且，没见康熙帝都没有说什么话，今年也没给毓庆宫指女人么，可见心里对石悦瑟这个太子妃还是很满意的。 难得才能见上一面，石悦瑟心中十分挂念家里情况，“玛法和阿玛可都好？” “好，都好。”西鲁特氏笑着道，“知道你怀孕了，他们都很高兴……还让我带话让你好好休养安胎。” “嗯，好好养着呢，好在这孩子也不闹腾人。”石悦瑟笑了笑，又问了其他人情况，得知一切都好，便放了心。 西鲁特氏又道，“最近家里正在给观音保相看媳妇……” 上个月选秀刚结束，一大批可自由婚配的贵女正待嫁闺中，这时候正是京中人家相看和结亲最活跃时候。 石悦瑟稍算了算，小弟观音保都已经十八岁，长大成人了，想当初还是那么小一个孩子，“时间过得可真快！” 感叹了一句，石悦瑟又问，“额娘可有看中的？” “还在看。” 这年头高门大户相看媳妇可不是件轻省容易之事，不仅要考虑彼此家世门第，家族人员，背后势力牵扯也要考虑进去。尤其他们家还出了一个太子妃，以观音保太子爷小舅子的身份，其婚配更得仔细斟酌。 “嗯，婚姻大事还是要慢慢来，不急。” 第160章 六月里， 康熙帝一行人到达蒙古境内的西巴尔台，并停顿驻跸在此。 早已得了消息的蒙古喀尔喀、四子部落、阿霸垓部、阿霸哈纳部、苏尼特等部的诸王、公、台吉等权贵们陆续来朝。 之后接见这些蒙古贵族时， 康熙帝全程都将太子胤礽带在身边。诸王公们除了要给康熙帝磕头请安， 也要给皇太子见礼。 这些蒙古贵族们有的曾见过太子胤礽， 有的却是没有见过， 但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曾听闻康熙帝对这位太子的重视和宠爱。这会儿真正直面这对天家父子间相处， 才知传闻不假， 甚至太子圣宠程度比之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见康熙帝每每在说到太子时， 那发自肺腑、满脸骄傲神色， 便知康熙帝对这位自两岁便被立为储君的太子十分满意。 这还不算完，康熙帝更甚至当着蒙古诸王公的面直言宣称，“有此太子，是朕之福气，亦是国朝之幸。” 明确而肯定的表态， 更加重太子分量地位的同时， 也昭示着太子储君之位坐得稳稳当当。 闻言， 自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太子一系暗自欢喜先不说，与太子不睦甚至敌对的一方， 心情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蒙古诸王公权贵中一些存了旁的心思的， 心里也是不甚太平，原本就不算坚定的偏向立场也开始动摇起来。 太子甚少随驾出巡塞外，上一次随驾还是康熙帝三十二年时遥远的八年之前。大阿哥胤褆却是不相同， 没有皇太子需要监国的名义和权责，身为皇长子的他随驾机会自是不会少， 与蒙古诸部权贵接触机会也要多过胤礽许多。 接触得多了，热衷发展势力的胤褆自是少不了一番许利和拉拢。而面对巨大诱惑，多少都会有人心动和上勾。 可看如今这情形，前景似乎不像直郡王所描述的那般美妙啊！太子深得圣心不说，本人也贤德仁厚，储君风范更是不同于寻常皇子阿哥。几次场合下来，都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有一些被大阿哥蛊惑拉拢才靠过来的蒙古贵族们，心眼难得清明起来，顿时便生了退缩之意。别到时候好处没得到不说，还惹来一身灾祸，得不偿失。 对此，胤褆简直气得险些吐血。自己费心费力，多年努力好不容易才拉拢的一批人，还未发挥过什么积极作用，只因为太子到来，以及康熙帝一句话的神助攻，便瓦解了大半，他现在还能维持住面瘫表情，已经是全力克制的结果。 等其他部族诸王公等陆陆续续到达，康熙帝便按往年惯例下令举办了一场篝火晚宴。大家齐聚一堂，露天而坐，有酒有肉，有歌有舞，好不热闹。 康熙帝笑逐颜开，依旧不忘当众显摆自家儿子，这个儿子指的当然是他最喜爱的儿子太子胤礽。除了太子之外，嫡皇长孙弘昭也是康熙帝重点显摆夸赞的对象，那一脸自豪骄傲的模样看得一众阿哥们一阵牙疼，心酸不已。 以往出巡在外，康熙帝也有夸赞显摆儿子的习惯，可这夸赞的时候，众皇子阿哥多少都有份儿，雨露均沾，可如今太子和皇长孙一来，他们就全都被康熙帝给扔至脑后，甚少提及。 比不上太子受宠也就罢了，竟连小侄儿都及不上，想想便觉心酸，人生艰难。 见康熙帝兴致勃勃，众人自然也乐得配合，体察圣意般纷纷附和的夸赞起太子和皇长孙，令康熙帝龙颜大悦，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康熙帝是真心喜爱胤礽这个儿子，也是真心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并羡慕自己儿子多么优秀孝顺。除此之外，康熙帝心中也有一番思量。 比起其他儿子们，胤礽这个太子随驾机会着实不多，一直都待在京城，以至于众人虽知有个太子，但太子的存在感并不qiáng。所以，借着这次机会，康熙帝也希望能给胤礽刷上一些声望。 康熙帝的心思，胤礽能猜到一二。虽然一直以来都奉行着韬光养晦，低调策略，但有机会出击时候，胤礽也不会白白错过。 于是，胤礽全程表现都可圈可点，进退得宜，言行之间皆是令人信服，完全不负康熙帝事先诸多夸赞。 而最令人侧目的还当属皇长孙弘昭。第一次出席这样场合，五岁多的小家伙竟然丁点儿也不觉怯场，跟在康熙帝和太子身边，尊贵又从容，偶然间吐露的蒙语也是流利又地道，令人惊叹。 不少人心中暗叹，小小年纪便如此聪慧机灵，也难怪能得康熙帝如此宠爱。 听说这位皇长孙才三岁时候便被康熙帝抱去抚养在身边，朝夕相伴，悉心教导。往前往后看，如此特殊待遇也只有太子幼时才曾有享受过。 有如此圣宠浓厚的儿子加成和助力，太子优势又多矣，许多本已经生了退缩之意的人更是下定决心不再躺这浑水。 宴会气氛很是热闹活跃，其中当然少不了一些养眼的歌舞美人。草原儿女，多是慡朗大方之辈。女儿家对自己所倾心仰慕的男人大方抛个媚眼，暗送几许秋波也是寻常。 康熙帝膝下这几位皇子阿哥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一表人才，自是少不了被美人们青睐，暗自倾心。尤其难得才来一回的太子爷，更是极受众美仰慕。 太子虽然已经娶妻，如今还是三个孩子的爹，但这都无损于他的一身非凡魅力。光是皇太子金光灿灿的头衔，就已经足够耀眼，令人神往。更不用说这位太子爷还如此俊朗尊贵，气宇轩昂，见之一面便令人侧目心折。 听闻太子大受欢迎，美人们前仆后继，暗送秋波，李佳氏完全没有什么紧张吃味儿的心思，反而暗地里淡定嗤笑了一声。 暗笑她人痴心妄想，自不量力！ 太子爷若是能如此轻易便被勾了去，她这个康熙帝亲赐，堂堂太子爷名义上的女人，也不会那么多年都是独守空闺，空寂为伴。 果然，在她睡下之前，贴身伺候的丫鬟便前来汇报，“太子爷和弘昭阿哥已经回来，现下正要了热水梳洗，并没有旁的女人跟着。” “知道了，你且下去吧！”李佳氏说完，便转身面朝chuáng内，沉沉睡去。 与其担心太子爷会太阳打西边出来宠幸太子妃以外的女人，还不如好好睡上一觉，养足jīng神，明日才好容光焕发的参加各皇子府随驾女眷们的相约小聚。 第161章 塞外是最天然的狩猎场， 一行人远到此地，天气又尚佳， 天时地利情况下， 自是少不了要举办几场行猎活动。 不论是出于政治秀需要， 或是想要在康熙帝和所有人面前刷一波存在感， 展示一番自觉优秀的骑she身手， 亦或者是出于本人兴趣所在， 年轻体壮的众皇子阿哥们俱都是十分欢迎和热衷于这项活动。 皇子们早早便换好骑she服装， 挑选好满意的马匹， 背上装满箭矢的箭筒，jīng神满满，看上去很有一种准备大展身手的跃跃欲试。 而比起单人单骑的皇子们，胤礽却没忘了将长子安安也带在身边。一身小号骑服的安安骑坐在个头稍小且脾性温顺的的小马上，脊背挺直， 牵着缰绳， 眼眸晶亮有神， 透着一股子兴奋激动。 “一会儿别紧张，记得跟紧阿玛。”安安接触骑she的时间虽然不长， 但小家伙天资聪颖， 学什么东西都很快，只要心理上稳得住，不紧张慌乱， 胤礽相信儿子会表现得很好。 “嗯！”安安重重的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跟在阿玛在身边， 安全感十足的安安心中对于人生中第一次行猎并无忐忑惧怕，反而是充满了浓浓期待。 见太子带着皇长孙过来，众人纷纷上前打个招呼。对于太子爷带着儿子，大家既觉意外也不怎么意外。 众所周知，康熙帝历来十分宠爱嫡出的太子胤礽，如今看来，太子宠儿子的姿态也是不逞多让，这架势简直和康熙帝是一脉相承。 这一路上，胤礽对弘昭这个儿子的喜爱有目共睹，到哪里都带着儿子不说，夜里还要哄着睡觉。平日里更是化身奶爸似的从饮食起居到许多大小事，都是事无巨细，耐心关怀。很是刷新了许多人心中对于太子的认知。 尤其几个皇子阿哥们，见到这样的接地气的太子，很是啧啧惊奇了一路。他们自认也非常疼爱和看重自家儿子，可谁也不能打包票在与儿子朝夕相处时，能像胤礽这般一如既往耐心十足。 胤礽骑着马，对众人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有些讶异，他竟然在行猎队伍里见到了简亲王世子雅尔江阿。 等人群散去，胤礽策马近前，关心问道，“简亲王可好些了？” 简亲王雅布年事已高，身上难免也有一些老年人的小病小痛，但这次出巡之前身子骨还算硬朗，不然康熙帝也不能同意他随驾，没成想前些日子却忽然病倒了。前儿个康熙帝还带着胤礽和弘昭亲自前去探望，那时简亲王已经连chuáng榻都下不来，病情颇有些严重。 “还在吃药。阿玛嫌我总在他眼前转悠，觉得看着眼晕心烦，便将我打发了出来。”雅尔江阿眉宇间俱是担忧，对狩猎什么的也提不起太多兴致。早知道阿玛身子骨竟然如此糟糕，他这次说什么也不会让阿玛跟着随驾奔波。 那边胤褆远远瞧见胤礽和雅尔江阿在说话，气氛很是和谐，不由冷哼一声，骑着马便一马当先飞驰出去。 想到一同修建河工时，自己对雅尔江阿多有礼遇，几番好言拉拢，雅尔江阿却都是不咸不淡，不接话茬。他之前还道是自己给的利益不够大，打动不了这位未来的铁帽子王，敢情人家是已经和胤礽勾搭到一处láng狈为jian了，怪不得看不上他这区区大千岁的门庭。 又是一个不知好歹、没有眼光的谄媚之辈！ 本就因为蒙古诸王公态度模糊有变而憋了一肚子火气无处发的胤褆，这会儿更是心情不慡，一马当先之后将所有怒火都发泄到猎场上，最终倒是收获不少，还拔了一个全场头筹。 可惜康熙帝这次的关注重点明显不在几位皇子身上，儿子们每年都有狩猎，个人什么水平康熙帝心中一清二楚，已经没甚新鲜感。 倒是自家宝贝大孙子，小小年纪第一次行猎便表现不俗，收获亦是不少，之后更是不忘要孝敬他这个皇玛法。看着眼前几只白胖肥壮的小兔子，虽然不是什么难得的大家伙，但以大孙子年岁，有这样成绩已经十分难得。 康熙帝慈爱的摸摸他的小脑袋瓜，然后宣布今晚晚膳就吃烤兔肉。 喜得安安立马欢呼起来，眉眼弯弯。 七月里，简亲王病情依旧不见好转，而另一边内大臣费扬古也忽然患病，病情来势汹汹，日益恶化。康熙帝为此还特意停銮一日，并带着胤礽和弘昭亲往视疾，可见对这位老臣的重视。 可惜费扬古病情太重，自此一病不起，没几日便撒手人寰，令人扼腕。康熙帝心情一度有些伤感，不过很快便收拾调整好。下旨钦赐了鞍马三匹，散马四匹，银五千两，并遣大臣护送还京，予祭葬，谥襄壮。令其死后也哀荣至极。 因着有重臣随扈病逝，队伍里还有一个重病不好的简亲王雅布，康熙帝出巡的心情多少受了些影响，将必要行程走完后，便下令启程回京。 可惜简亲王还是未能坚持等到回京，九月里，在距离京城只有几日路程途中便薨逝了。 又一个老臣逝去，胤礽心里也不免觉得唏嘘。老一辈重臣们日渐年迈，如今正逐渐退出历史舞台，再想到一直站在他这个太子一方的张英和熊赐履年前也透露出jīng力不济，想要致仕的想法，胤礽莫名有些惆怅。 简亲王雅布是镶蓝旗的老旗主，世袭的铁帽子王，还是掌管着宗人府的宗令，可谓位高权重。他的离世，注定也是低调不了。 考虑到胤褆和胤祉都是分在镶蓝旗内，与简亲王也算有些渊源。康熙帝除了命大臣将简亲王灵柩送还京，还命皇长子胤禔、皇三子胤祉出迎，遣官治丧，赐银四千两，皇子合助银三千两。发引时，皇子侍往送，予祭葬立碑，谥曰修。 “这次简亲王丧礼，三弟要用心，可不能像上回似的缺心眼。”大阿哥皮笑肉不笑对着胤祉道。 胤祉在之前敏妃葬礼上，被爆出不满百日剃头的丑闻，一度成为笑柄，之后更是被康熙帝惩戒削了郡王爵位，胤褆心里别提多解气。 这是他多年来针对太子一党，屡次碰壁后取得的较大进展，心里多少会有些得意。 而且胤祉被削了郡王，至今未有复爵，便只剩他一个是郡王头衔的皇子。胤褆身为皇长子，比胤礽这个太子矮上一头，已经很是委屈了，哪里还愿意和旁的兄弟们平起平坐。 胤褆这会儿将旧事重提，明面上看着是好心提醒，其实更多是在看胤祉笑话。 胤祉本就记恨胤褆告密的小人行径，这罪魁祸首这会儿竟然不躲着，还大咧咧的跑来讽刺嘲笑他，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胤祉也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回道，“汗阿玛命我们兄弟二人一同负责简亲王的丧礼，弟弟我若是出了什么纰漏，大哥怕是也少不了一个不作为不督促之责。”意思便是我若是不好，你也别想好。 胤褆脸色顿时一沉，冷哼一声，“那你可仔细着点，别再办了蠢事，拖累旁人。” 这次警告可比之前的暗地笑话要真心实意，认真得多。 第162章 索性胤祉这次还算靠谱， 一路扶灵回京，到了京城简亲王府举行丧礼也是帮着忙前忙后， 十分用心， 而他本人在礼仪上也没有出现什么纰漏。就算看他极为不顺眼的胤褆也没话说。 不过， 能不用心么？ 胤祉可是励志着要将爵位升回郡王爵的。郡王和贝勒虽然只差了一个等级， 但各种待遇差了一半不说， 外间行走体面也是大不相同。 京城里那么多的亲王爷、郡王爷， 若非还占着一个皇子身份， 就他一个小小贝勒的头衔扔到人群里都找不到人。 要是没有得到过也就罢了， 可他明明是到手了又给弄丢了，怎么想都不甘心。 只盼着汗阿玛能看见他的改过自新，结束对他的惩戒。 九月二十日，康熙帝回宫，先是接见了在京重臣， 又带着儿孙们一道去宁寿宫给皇太后请安， 之后才允儿子们各自回去。考虑这一趟旅途漫长， 众人舟车劳顿多有劳累，还难得给所有随驾皇子皇孙放了一天假。 得了康熙帝发话， 胤礽便带着安安一块儿回毓庆宫。别看太子爷面上淡定自若， 脚步亦是从容不迫，其实内心已经是归心似箭，恨不能一步到家。 看着已经六月显怀的石悦瑟， 一身浅粉色旗装，被小丫鬟扶着， jīng致的面容上眉眼轻灵，笑容明媚，显见十分开心愉悦。 胤礽也低低笑起，心中一阵安宁。放开一手牵着的大儿子，大步便走了过去。 小丫鬟若云很有眼色，当即后退几步，将太子妃身侧位置让与太子爷。 胤礽凝视着眼前日夜思念的人，只觉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孤回来了。”男声低沉，却又带着柔和的动容。 石悦瑟看着几个月不见的太子殿下，面容依旧俊朗得过分，只是…… “殿下，好像黑了。” 胤礽一滞。本欲和爱妻互诉相思的一腔话语瞬间便被堵在嗓子眼。这叫他如何再继续？ 不过还不待他没纠结几息，之前被他抛在后面的大儿子就已经小跑上前，瞬间夺去了太子妃全部注意力。 “额娘。”小家伙声音很是兴奋，充满喜悦。 本想如以往那般和额娘抱抱，可看着大了肚子的额娘，已经有两个弟弟的安安十分有经验的放轻了手脚动作，只小心翼翼伸出小手摸了摸圆圆的肚子，眸子分外晶亮，显然很期待小家伙的到来。 石悦瑟笑着摸摸他小脑袋，“长高了。” “那安安有没有变黑？”这话问的，显然是听到了自家额娘刚才和阿玛说的话。 胤礽脸色瞬间又是一黑，难得对儿子呵斥了句，“怎么那么多话。” “话多一点儿怎么了？”石悦瑟娇嗔的睨了胤礽一眼。本来就是变黑了，还不让人说，自欺欺人不好！ 见小女人老母jī护崽似的，大有一种敢迁怒她儿子就与他没完的架势，胤礽无语望天。 得，惹不起。 石悦瑟扬眉哼哼一声，转而看向许久不见的宝贝儿子，又是慈母的和颜悦色，“安安没有黑，还像原来白白。” 闻言，安安嘴角不由弯起，还得意的冲胤礽笑了笑，小模样很是欠揍。 胤礽背着石悦瑟，偷偷瞪了他一眼，不过心里头却是十分欣慰。这小家伙自从去了乾清宫，本就比较稳重性子变得更加自律早熟。这次与他塞外北行，父子间朝夕相处，关系愈发亲密，这孩子也难得多了几分孩童似的顽皮。 安安调皮的吐吐舌头，然后给自家阿玛留了个后脑勺，便牵着两个围上来亲热叫着他‘大哥’的两个弟弟小手，“走，大哥带你们去看礼物。” 离京之前他可是答应了要给弟弟们带礼物的，安安记忆素来很好，也懂得言而有信的重量。 乐乐和朝朝一听有礼物，眼睛立刻便亮了，告别了阿玛额娘，欢欢喜喜跟着自家大哥就走。 儿子们一走，其他伺候的宫人也跟着退下，屋里便只剩下太子夫妇二人。 胤礽小心将她侧抱放在退上，表情似笑非笑看着石悦瑟，“孤变黑了？”语气莫名危险，贴上她臀上的大手也威胁似的拍了拍。 石悦瑟轻咳了一声。本想硬气的说本就黑了，可女人的第六感似乎在提醒着她不要太过放飞自我。于是话一转便变成了，“黑一点儿更有男子汉气概嘛！” 心里却在哀叹，还真是风水轮流转，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刚刚明明还敢给太子爷脸色瞧，现在却莫名就怂了！ 胤礽剑眉一挑，“是吗？孤怎么记得你曾说过最欣赏什么奶油小生？” 胤礽以前不知奶油为何物，但自从太子妃嫁入毓庆宫后，不论是他的生辰还是孩子孩子们的生日，石悦瑟除了给准备长寿面，也会给准备生日蛋糕。 生日蛋糕上面就有奶油，盈白似雪。 想也知道奶油小生大致就是白面书生的意思。 这会儿说他变黑了，岂不是变相在说自己现在不符合她审美了？ 闻言，石悦瑟暗骂一句，自己什么时候说的这些话，连她都记不起来了，太子殿下竟然还记着？ 不过，危机感似乎尚在，她还不能太放松。 “殿下是什么样儿，我便喜欢什么样儿的。原来殿下生得白，我自然就更喜欢白的。现在殿下变黑了，这审美方面自然也要跟着‘与时俱进’。”女人凑在男人耳旁甜言蜜语，小模样要多谄媚就有多谄媚，说得石悦瑟自己都觉得太没骨气，太无节操了。 “你啊……”胤礽捏了她小鼻子，揽着她腰身，继而宠溺一笑。这小没骨气的！ 不过，虽然明知道她是鬼话连篇，太子殿下还是忍不住心生欢喜。 见危机解除，石悦瑟见势便很快转移话题，跟太子爷说起最近京城里发生的一些事。 说实在的，太子爷不在这段时间，京城里还真是发生了不少事情。虽有九阿哥几个皇子纳侧的喜事，但更多的却是不那么令人愉快。 八月里三福晋一直jīng心护养着的嫡长女不幸去世，年仅二岁。三福晋悲恸之下生生动了胎气，太医好不容易才将情况稳定下来。不过饶是如此，到了九月二日，三福晋还是提前发动，早产了。 万幸三福晋母女俩最终都是平平安安。 三贝勒府报了丧，那边才欢欢喜喜纳了两个侧室进门的十阿哥胤俄，转眼间也没了好心情。因为庶妃郭络罗氏为他生下的第一子，也是他人生中第一个孩子，在出生后第六日便不幸夭折了。 这还不算完，不但皇子府，就连康熙帝的后宫里也是不甚太平。 王贵人与和嫔先后诞下了十八阿哥和十八格格。这原是喜事成双的好事，可惜小格格生来体弱，没能坚持几日便也殇了，还在月子里的和嫔哭得肝肠寸断，直接病倒。令今年本就多事之秋的时节，更蒙上了一层yīn霾。 胤礽安静听着，这些消息他回京之前便大致都已知晓。虽然随驾塞外，消息不太灵通，且比较滞后，但他手里消息渠道并未全部断绝。只是许多内情和过程却不甚清楚。 这会儿听石悦瑟仔细一说，倒是补上了缺漏。 耳边听着悦耳的女声，胤礽凤目微眯。那么多不好的事儿都凑到了一块儿，想来汗阿玛最近心情都不会太好。 第163章 如胤礽所想， 康熙帝心情确实不好。前有两位重臣随扈病逝，后有一个女儿两个皇孙的不幸早殇， 接二连三的丧事都赶到了一块儿， 康熙帝心情能开怀得起来才是怪事。 更何况， 除了以上几桩丧事， 京城里不愉快的事还有不少。 譬如这边简亲王府丧礼还未办完， 平郡王府那边也传出平郡王讷尔福病重不好的消息。讷尔福虽然只是一个郡王， 爵位低于亲王一等， 可他这个郡王却是不同一般， 而是京城少有的几个铁帽子王之一，在宗室内也颇有重量和地位。 如今平郡王讷尔福病倒，尤其病情还颇为严重，随时都有可能会如简亲王雅布一样故去的情势，立刻便牵动起各方心神。 康熙帝也亲自表达了关心， 并派去了太医院的御医， 可惜御医们对于平郡王讷尔福的病情也是束手无策， 只能听天由命。 另外，裕亲王福全最近病得也愈发的沉了， 接二连三的丧事发生， 康熙帝还真有些怕这位与他关系一直最好的兄长万一也挺不过去…… 看着福全上奏请封保泰为裕亲王世子的折子，康熙帝心情莫名有些沉重，岁月真是不饶人啊！ 康熙帝暗自叹息一声， 还是批了一个准字。 康熙帝将政务忙完，也没忘了去后宫走动上一圈。圣驾第一站便去了和嫔的宫里。 和嫔年纪轻轻才十七岁便封了嫔， 封嫔之后没多久又诊出有喜，怀上龙胎，可谓双喜临门，一时间风光无限好。只可惜这喜事没能进行到底，和嫔女儿才出生没多久便殇了。 康熙帝对于和嫔还是比较喜欢的，见爱妃眼泪汪汪，悲伤难抑，很是耐心安慰了和嫔的丧女之痛，好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从和嫔宫里出来，康熙帝又转道去了王贵人处。 王贵人不久前的八月也给康熙帝诞下了龙嗣。比起和嫔，王贵人在子嗣缘分上无疑要幸运得多。不但已经有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两位皇子，如今又平安生下第三个皇子，可谓羡煞了后宫无数嫔妃们。 看着白白胖胖健康的小儿子，康熙帝十分欣慰。一下子殇了几个皇女皇孙，对于这个幸存下来的小儿子，康熙帝心里不免多了几分喜爱。 孟冬十月，北风徘徊。 十月初三是皇太后圣寿节。虽然最近京城里气氛不怎么高，但并不影响圣寿节的安排操办。内外命妇们陆续进宫，给皇太后庆贺祝寿。 石悦瑟也早早的便到了宁寿宫。以往三福晋的位置这次坐了四福晋乌拉那拉氏。三福晋之前早产，现下还未出月子，所以未有前来。 往下是五福晋，已经七个多月身子的她圆润富态，面上的笑容是孕前从未有过的柔和慈爱。五福晋进门多年，好不容易才怀上一胎，皇太后和宜妃十分看重。一听太医初诊断怀相有些不稳，急得皇太后和宜妃立刻命她好生待在府中静养安胎，并派了身边得力嬷嬷去身边伺候着。 这次若非是皇太后圣寿节，五福晋轻易也是不会出门。 八福晋坐在七福晋旁边，眼睛不受控制似的，不时便会往太子妃和五福晋两个孕妇的肚子上看去，心里滋味儿难辨。 这次塞外回来，她的小日子又来了，证明着她和八阿哥一番努力又是白费了。想着这个月底，康熙帝之前赐下的三个女人就要进府，她这个八福晋还要给她们准备居住院落，心里就觉憋屈得紧。 皇太后圣寿节之后，康熙帝便下旨召了大学士张玉书还朝。 听闻旨意，胤礽神情莫测。 张玉书，是乃前任大学士。康熙三十七年丁母忧回籍，如今刚除服便被康熙帝宣召还朝。看康熙帝之意，是属意他继续任为大学士的。 可如今几个大学士之位可都没多余虚空着的…… 胤礽目色沉凝，看来张英此前所说欲将致仕想法，或将很快会达成。 果然，没几日，大学士张英便以老病乞休，康熙帝这次未有拒绝，而是温旨慰谕令致仕。 张英的致仕，对于胤礽一方肯定多少会有些影响，但因为事先有准备，倒也没有什么措手不及。 而且这张玉书为官多年，人品正直廉洁，一直远避权势，门无杂宾。胤礽并不太担心这样的人会轻易倒戈其他皇子，并与他敌对。 北方的天气愈发寒冷，在霜雪霏霏十月底的一天，平郡王府忽然来报丧。平郡王讷尔福终是没能战胜病魔，薨逝了。 对此，康熙帝早有心理准备，惋惜了一声，便命礼部协助平郡王府操办好老郡王的丧礼，并下旨命其子讷尔素袭爵。 多年下来，许多人情世故，往来应酬，胤礽早已非吴下阿蒙。什么样场合，谁家的丧事或者喜事，是他这个太子可以出席的，胤礽心里都是有把称在。 像这次铁帽子王讷尔福的丧礼，就在他可以的前往的范畴。与康熙帝请了旨后，胤礽便光明正大出宫往平郡王府去吊唁慰问。 第164章 一派繁忙中， 京中诸事才逐渐告一段落。 康熙四十年十一月，康熙帝圣驾又一次离京， 随行带着皇太子胤礽、皇四子胤禛、皇十三子胤祥、皇十四子胤祯以及皇长孙弘昭前往谒陵。 好吧， 石悦瑟已经渐渐习惯于康熙帝出门会将太子和弘昭带上随驾。只是临行前不忘将行礼打包妥帖， 并仔细叮嘱父子俩许多注意事宜。如此天寒地冻气候下在外出行奔波， 可想而知其中艰苦。 这一行人一走便是一月光景， 直至十二月中旬， 圣驾才回朝。 这期间， 五福晋也顺利生下了五阿哥的嫡子， 母子均安。喜讯传进宫里，把皇太后和宜妃喜得笑逐颜开，赐下不少奖励恩赏。 五阿哥胤祺也是喜不自禁，虽说前面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但这嫡子总归是与众不同的。只看是洗三宴上， 宴席的规格， 出席的宾客， 以及收到的贺礼，就能辨出一二。 看着五阿哥的重视， 五福晋憋屈了那么多年的心， 如今终于扬眉吐气，有种说不出的顺畅舒坦。 而继五福晋之后，正月十五日的元宵节， 太子妃于毓庆宫又诞下一子，母子均安。 为此， 刚出生的小阿哥还得了一个‘汤圆’的可爱小名。 不但亲自想出这名儿的石悦瑟很喜欢，就连安安、乐乐以及朝朝三位做人兄长的，也觉得小弟弟的名字很可爱。平时去看小弟弟，嘴里都不离的一个劲儿叫唤着小汤圆小汤圆，软软糯糯，别提多可人。 看着妻儿们如此兴致勃勃，再看看摇篮里睡得香甜的儿子，白白胖胖，肉乎乎的，让人忍不住便想亲上一口。原本主张给小儿子起个和安安他们差不多‘正常’些名字的太子殿下、孩子的亲阿玛，莫名也觉得‘汤圆’这小名也还不错。 于是，咱们毓庆宫四阿哥，未来就算是长得再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也依旧摆脱不了这圆圆呼呼、有损他优雅尊贵气质、让他听了恨不得捂紧耳朵装作没听见的名字。 …… 康熙四十一年开chūn后，有婚配的皇子们陆续大婚娶妻。 按照长幼顺序，最先大婚的是皇长子直郡王胤褆。虽说胤褆是二婚续弦，娶的是继福晋，但内务府将婚礼操办安排得依旧盛大而热闹，不坠了皇家气派。 包括太子在内，所有年长的皇子全都到齐前往直郡王府道贺，而除了还在月子里的太子妃石悦瑟，其他皇子福晋们也都有参加喜宴喝喜酒。 “恭喜大哥。”胤礽看着一身新郎官打扮的胤褆道贺。 “谢谢！”胤褆难得挤出一个笑脸相迎，虽然看上去依旧颇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僵硬之感，但比起旁的场合，态度已然算是不错。 心里想着，怎么说今日都是他的大喜日子，太子是上门宾客，面上还是要过得去。 只是看着太子一来，所有宾客目光便聚焦过去，而后还竞相上前与太子见礼问候，皇太子光环十足耀眼，比他这个新郎官还受人瞩目，胤褆心中一直硬压才qiáng压下的不喜又疯狂冒头。 深吸一口气，与其跟讨厌的人面对面，相看两相厌，也为免闹出什么不快，胤褆稍与胤礽客套几句，便转身去招呼其他宾客。 胤礽也不需胤褆接待，身为皇太子，他周围有的是人想陪着，只要他不发话故意要求，他这一桌就不会有被冷落的冷场时候。 与人寒暄喝酒的档口，胤礽还一心多用，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略扫了一眼，便将现场纳入眼中。 不期然间见八阿哥胤禩正与隆科多说着话，两人相谈甚欢，胤礽凤目微眯，心里划过几许思量。 此前便曾听闻八阿哥与隆科多最近来往密切，现在看来双方关系确实不错。 佟家虽是康熙帝母族，胤礽的亲祖母娘家，但佟家与他这个太子关系一向平淡。胤礽很早以前便有心理准备，以佟家平日招摇作态，不管是现在当家的佟国维还是下一辈的隆科多等人，俱都不是安分老实之辈，或早或晚会参与进这夺嫡竞争，并且还是站在他这个太子的对立面。 以往佟家按兵不动，既不亲近他这个太子，也不亲近于大阿哥胤褆，两不相靠，颇有些保皇党的架势，这会儿倒是露了苗头。 只是，比起亲妹妹嫁入佟家，有更深姻亲羁绊的四阿哥胤禛，佟家这是更看好他这位皇子中脾性最温润和气的八弟？ 不过，不管佟家看好谁，又倒向谁，胤礽都是怡然不惧。 石悦瑟在屋里闷待了一月有余，才算是出了月子。翌日一早，石悦瑟收拾得齐齐整整，便jīng神奕奕的前往宁寿宫给皇太后请安。 在座一众熟人中，今日倒是多了一个新面孔——直郡王府的大福晋张佳氏。 说是新面孔，其实也不能说是全然没见过的陌生人。去年选秀时，石悦瑟便已见过这位大嫂。只是那时秀女多，张佳氏的容貌与家世俱不算出众，本人更是还未有被康熙帝钦点为直郡王继任大福晋，所以对她关注不多。 这会儿大家共聚一堂，坐得也不远，石悦瑟不经意间倒是多打量了几眼。 看上去是个秀气温婉、脾性温和的。只是，许是家世较低不显的缘故，又或者因为是续弦的继福晋，而非原配，所以在一众福晋中，张佳氏虽为长媳长嫂，可整个人气势上却是要弱上几分。 “之前大哥大嫂成婚，也未能亲去道贺喝喜酒，还请大嫂莫怪。” 张佳氏听闻太子妃与她说话，忙抬眼回话，“太子妃客气。您才生下小阿哥，自当要以身体为重。” 虽说嫁入皇家已经一个多月，连面圣叩拜的大阵仗都有经历过。但张佳氏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发慌，只是qiáng忍着才不让外人轻易便看出来。 还在闺阁时，张佳氏就曾听闻过直郡王与皇太子之间不太和睦的消息。嫁人之前，家里父兄长辈也曾对她耳提面命，将京中一些往来厉害关系都一一说与她以作了解，以免她嫁进直郡王府后，却不知晓其中厉害，当不起皇子贤内助的大任。 虽然一直都有听说如今这位太子妃是个和善人，但张佳氏还是担心，就怕太子妃明面上和善，暗地却与她为难。 石悦瑟不知张佳氏所忧，她自个儿心里也有一番祈祷。 原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因为常年体弱多病，并没有太多jīng力与毓庆宫为难，如今这位新任大福晋年纪轻轻，身体健康，jīng力方面肯定不会差于伊尔根觉罗氏。只希望这位大嫂真如面上看着的那般，是个温婉娴静、不爱搞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最终还是拍板让太子妃生了儿子，实在不舍得小姑娘去和亲，还是让她再多几个哥哥，以后做最小的最受宠的小公主。 第165章 继大阿哥胤褆之后， 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俄以及十二阿哥胤裪的婚礼也接踵而至，喜庆而盛大。皇家媳妇嫡福晋的队伍愈发壮大， 偶尔聚在一块儿也愈发热闹人气儿。 九福晋出身董鄂氏， 与三福晋原为堂姐妹， 如今又多了一层妯娌关系， 两人天然便很亲近。因此， 九福晋入门以来， 三福晋没少照顾帮衬， 让九福晋很快便适应皇家生活。 相比九福晋， 十福晋自蒙古而来，在宫里就不认识什么人，头上更没有亲婆婆提点帮衬。此外，语言jiāo流方面也有些问题。 自从康熙帝给指婚，十福晋便被家里要求学习满语和汉语， 可到底时日不长， 在部落里也没有全满语全汉语的语言环境影响， 所以十福晋学到现在，也只能听说些简单的话语， 但凡长一些、复杂一些的语句， 或是说得快一些的，十福晋立马便能懵住。 如今远嫁京城，还是天家的皇室， 人生地不熟，十福晋心里说不忐忑是骗人的。 好在皇太后很喜欢她。同样满语汉语不算好的皇太后与十福晋很有共同语言， 让十福晋多少有些安心。 而且太子妃蒙语也不错，平日里对她没少帮衬，便是许多场合也很会调控气氛，不让她觉得尴尬冷落。十福晋心里温暖感激的同时，也很快便融入这个新的家庭。 十二福晋出身富察氏，虽没有亲近堂表姐妹做妯娌，也没有皇太后太多的另眼相待。但她为人沉稳，却不死板，没有八福晋的长袖善舞，却也有自己的圆滑处事，进退得宜，刚进门的新媳妇表现并不差。 对于刚娶进门的嫡福晋，几位阿哥无所谓喜欢不喜欢。才刚成家，互相从陌生人开始相处，感情当然不见得会有多深厚。不过，对嫡福晋该有的尊重，三人却都是心中有数。 而比起夫妻感情，他们最关心的事还是什么时候才能出宫开府。看着前面几位兄长都拥有各自府邸，不但当家做主，身上更是领了差事，别提多风光，令人眼馋。 心中充满了向往，说不出的期待。 于是，婚后不久，九阿哥和十阿哥便寻了胤礽打听，胤礽微微挑眉，“才刚完婚就想往外跑了？” 两人嘿嘿笑起。这些年下来，他们与太子关系不说多么亲密死忠，但也绝对不算差。就连原来看太子颇不顺眼的胤禟，也从原来成见到现在改观认可。 许多从宜妃那里还打听不到的消息，也会跑到太子这里试试。 “十三弟和十四弟还未大婚，你们现在便想这些未免太早。”以康熙帝的习惯，不论皇子大婚还是封爵建府，都喜欢成批成量着来。 这批同期一道指婚的皇子，应当也是会同批册封出宫。而如今胤祥还在孝期，婚礼已经安排在明年。身为弟弟的胤祯，其婚礼自然也要往后安排。 自是还有得等。 胤礽拍拍两人肩膀，“且慢慢等着吧。今年事忙，肯定是来不及的，这事最快也要等到明年。” 说明年还是最好情况，就算往后拖上几年也不是没可能。 毕竟一下子要封那么多皇子，可不是一件小事儿。不论分拨佐领和势力，都是要在原来基础上作出调整。本来就是定量的蛋糕，分给了你，旁人的势必会相应减少，怎样安排也是需要一番考量。 按胤礽心里想法，当然是更希望把兄弟们全都留在宫里，他发自内心觉得在宫里的弟弟们要比宫外的那些可爱许多。 …… “到了上书房，乐乐要听师傅的话，认真学习，跟叔伯家的兄弟们也要好好相处。”石悦瑟边帮着儿子整理小书包，边柔声叮嘱。 如今二儿子乐乐已经年满五岁，也到了该进学的年纪。在请示康熙帝后，便安排进了上书房上学。 上书房里面除了小皇子和小皇孙，一些宗室里小阿哥也有不少，乐乐过去也能和同龄人多些接触，多jiāo几个朋友。 相比当年送安安去乾清宫时，乐乐这次上学，石悦瑟倒是没有太多不舍和担心，毕竟儿子每日下学都能回家。 石悦瑟唯一有些担心便是这孩子的性子。虽说聪慧机灵，记忆也好，可性子就比较疲懒，不太有定性。听说上书房里，有康熙帝早年便亲自定下的规矩，学生们学习文章，都是要背足一百二十遍才行，也不知她家乐乐能不能坚持得下来。 对此，太子殿下的回应是一脸的信心十足，“别担心，咱们儿子会做得很好。” 胤礽自小也是从一百二十遍的要求过来的，很能体会其中的艰苦枯燥。不过自己儿子自己了解，别看乐乐平日懒散，读书习字也不太认真，其实心里傲气可不少。等到了上书房里，看到别人都能做到，他自个儿就能很自觉要求自己。 果然，儿子上学后，除了刚开始几天不怎么适应，之后很快便融入集体。学习成绩上等，经常得到老师夸赞不说，与同学相处也不差，jiāo到不少小朋友小伙伴。让胤礽和石悦瑟很是欣慰。 不过很快，胤礽便没有太多时间去关注儿子了。 自康熙帝大胜葛尔丹之后，大清已经太平了好些年，原以为今年也同样会是个平静喜乐的安稳年，没成想却是传来地方叛乱的坏消息。 先是有五月廉州府连山瑶人作乱，后又有六月贵州葛彝寨苗人为乱，令康熙帝一度震怒非常。当即连发几条谕令，调兵遣将，命官兵前往速速平乱。整个朝廷目光也都聚焦在这两桩叛乱上，高效有序运转。 索性叛乱规模不大，乱党战力也不高，叛乱很快便平定下来。 因此，秋七月时候，康熙帝也才会有心情奉皇太后前往热河避暑。 近几年夏季气候是愈发闷热了，目前也只有一个畅chūn园还算是清凉避暑的圣地。康熙帝打算明年在热河修建一个避暑山庄，这趟过去除了避暑，也有做最后考察的意思。 这次康熙帝倒是没再带着太子同往。瑶人和苗人的叛乱才平定，后续还有许多需要处理和善后事宜，jiāo给旁人总领康熙帝总是不太放心。还是太子比较靠谱。 不过，康熙帝依旧体贴宝贝儿子，离京前还曾对胤礽道，“宫里太热，你可带着太子妃他们去畅chūn园小住一段时日。在那边办公也比在宫里清静宁心。”效率也更高，这是康熙帝切身经验。 得了康熙帝的话，胤礽自是没有推拒的道理。自家太子妃和儿子们对畅chūn园可都是喜爱得很。知晓可以去畅chūn园避暑，定然会十分欢喜。 秋七月的天，还没有迎来秋的凉慡，反而在秋老虎的肆nüè下，天气愈发闷热，令人不适。 才出嫁两年的温宪公主很得康熙帝挂念和喜爱，因此得以陪同皇太后一同出游。 这原是天大的颜面圣宠，可温宪公主途中却是中暑病倒了。 康熙帝命御医前去医治，原也不甚在意，以为只是寻常中暑，应是无有大碍，没成想却是病势凶险，刚到热河便一病呜呼！ 康熙帝痛心不已，皇太后也是伤心得直抹眼泪，饭也吃不下。 温宪公主可是从小就抱养在宁寿宫，祖孙两人相依为伴，感情非比寻常。如今温宪公主才出嫁两年，连个一儿半女的后代都没留下，年纪轻轻的人便没了，皇太后越想越觉得难受。 温宪公主可是从小就抱养在宁寿宫，祖孙两人相依为伴，感情非比寻常。如今温宪公主才出嫁两年，连个一儿半女的后代都没留下，年纪轻轻的人便没了，皇太后越想越觉得难受。谁来安慰都停不住伤心。 噩耗传回京城，德妃悲痛jiāo加，直接承受不住的昏倒过去，永和宫顿时里一阵忙乱。四福晋连忙安排好府里事宜，匆匆便进宫给婆婆侍疾。 石悦瑟听闻消息，心里也很是惋惜，温宪公主去的实在太过突然了。不过，也没有将太多时间用来伤感，与胤礽商量后，一家人很快便自畅chūn园赶回宫。 回到毓庆宫，石悦瑟命人将素服找出来，然后全体上下都给换上，又jiāo代安排好家里和孩子，也抬步前往永和宫安慰探望。 第166章 永和宫里德妃已经醒过来， 石悦瑟到的时候，永和宫里已经坐了一屋子人， 不但佟妃等妃嫔们都在， 众皇子福晋们也是早早过来。 石悦瑟刚进门就听见德妃断断续续泣诉的声音， 哀哀切切， “……她还那么年轻……竟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忍心……” 殿内哀伤哭泣声起伏， 众人不论真伤心还是假意思， 如今全都跟着德妃一起哭。 四福晋坐在德妃身边也抹着眼泪， 并不时劝慰婆婆德妃。自家爷和十四弟都跟着康熙帝去了热河， 如今俱不在京城，还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十四弟也还未娶媳妇，德妃就只她一个儿媳妇，四福晋自然要用心劝慰安抚，仔细伺候在旁。 别看平日四阿哥与德妃母子俩相处比较平淡， 瞧着生份， 不像十四弟与德妃相处时那般亲密撒娇， 可作为四阿哥的枕边人，四福晋自是知晓胤禛心里对生母的在意与挂念。 所以， 可不能让德妃太过伤心， 有个好歹。不然她可没法向自家爷jiāo代。 看到太子妃进来，大家收住哭泣，转头看向石悦瑟， 然后互相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石悦瑟上前走近几步到德妃身旁，安慰道， “德妃母还请节哀。五公主在天之灵，想必也不会希望见到您这样伤心难过……”说着眼里也开始泛起泪花。 都说为人父母者最大悲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看着憔悴仿佛老了几岁的德妃，石悦瑟心中也莫名沉重几分。犹记得那个端庄贤淑，笑容温婉的女子，如今却是不幸香消玉殒，实在太过可惜。 德妃勉qiáng收住眼泪，声音有气无力的沙哑，“有劳太子妃大老远过来看我。” 德妃是知晓太子一家子都住在宫外畅chūn园里的，对于太子妃是众福晋里最晚一个到来，并没有什么不满。现在她满心满眼全都是自己可怜的女儿，许多事情都提不起jīng神来。 石悦瑟又安慰了几句，见德妃情不自禁又开始哭，其他人也跟着掉眼泪，便也随波逐流同众人一道陪着抹眼泪。 女人们聚在永和宫里，其他在京的皇子阿哥们则跑去太子处。他们的亲姐妹去世，不管能不能帮上忙，总要亲自过来问一问以示关心，不能因为与五公主不太熟便事不关己，冷眼旁观。否则等康熙帝回来，没准会落下一个冷漠无情，不关心血脉亲人的坏印象。 要知道五公主可是由皇太后抚养长大，一直很得康熙帝喜爱，不然也不会幸运嫁在京中佟家，去热河避暑还记挂着将人带上。只可惜这五公主是个福浅命薄的，年纪轻轻便…… 五公主生母德妃那里他们这些阿哥不好亲去慰问，便全跑太子这里来。谁让他康熙帝不在京城，太子便是最大，许多事都需要他拿主意安排，不找他找谁。 胤礽已经接到康熙帝的书信，知晓五公主灵柩回京的时间。热河距离京城三百多里远，说近不近，说远也不算远，一路不停很快就能回到京城。 于是，胤礽立刻便安排礼部操办准备起来，而在京的九阿哥、十阿哥以及十二阿哥则协助督办。 既然兄弟们都跑来关心，胤礽也无意阻拦不让人表现。 三阿哥和八阿哥已经入朝听政多年，康熙帝离京前也给安排了事情，他不便再作安排。而刚成婚的这几个弟弟，虽然已经享受到听政的权利，却还没有封爵也没有建府，平日里接的差事也都是打打杂，不太紧要的事务。 如今五公主的丧事，也算得上大事，倒是可以jiāo给他们来办。 胤礽也不怕康熙帝会有不满，他认得清自己的位置。以胤礽对康熙帝了解，他心目中的储君太子，不止个人能力要优秀能担得起大任，胸怀也要足够宽广，能容得下兄弟们出息。 康熙帝知晓后，也只会认为他这个太子是友爱兄弟，是能给兄弟们出头机会的。 “公主丧仪都有定制，你们跟着礼部的人按着规制来，再用心仔细一些，基本不会出错。”要不是因为这事儿重要却又不容易出错，胤礽也不会这样安排，否则就不是给兄弟们机会，而是不怀好意了。 “是。”九阿哥几人欣然领命。虽然五公主去世不是件令人开心的事儿，但能有领差办事，他们心里还是忍不住高兴的情绪。 倘若表现得好，差事办得漂亮，也能让汗阿玛看到他们自身能力，以后有什么事情也能考虑考虑启用他们。同时，对于爵位分封方面应该也会有所帮助。 当然，因为三阿哥曾经在敏妃丧礼期间的‘一鸣惊人’，他们这些皇子们都很引以为戒。这次五公主丧礼，不但一丝不苟严格按照品级规制来办，自身的言行举止方面也十分注重谨慎。 等五公主灵柩回京，丧事便开始操办起来。哭灵，吊唁，该去的人都一一前去。因着九阿哥等人的仔细用心，丧事有条不紊，圆满结束。 期间，胤礽也没忘了给康熙帝写信，将京中五公主丧礼的安排以及九阿哥等人协办的情况，一一告知。之后又写了自己对五公主离世的惋惜和哀恸，并安慰康熙帝和皇太后节哀，勿保重身体等等。 胤礽文笔素来出众，一封信写得情真意切，温情满满，起码康熙帝看了之后，心中很是动容，对宝贝儿子的一番关心孝顺也十分受用。 诚如胤礽所料，对于胤礽将五公主丧事给九阿哥几个来协办，康熙帝确实没有什么不满。都是自己的亲儿子，康熙帝当然希望他们都能有出息，能办事。 太子能这样安排，可见对兄弟们态度是很友好的。而且太子是储君，最该学会便是如何居中统筹，如何协调用人，而不是什么都要亲力亲为，死死抓在手中。 至于结党营私，康熙帝就从未往那处想。不说自己对于儿子们掌控力的自信。就说太子对于兄弟们的态度，除了与胤褆稍有些别扭，对待其他弟弟们可素来都是一视同仁，多有关心。 与其说太子与九阿哥等人结党，还不如说是与八阿哥结党更可信，起码在康熙帝印象中，他这年岁相近的三个儿子可是自小关系就好到都能同穿一条裤子。 康熙帝收好书信，见时辰不早了，便带着大孙子弘昭去皇太后处用膳。自五公主去世，皇太后伤心悲痛下，一直便睡不好觉，也食不下咽，整个人都变得憔悴没jīng神。 这几日，康熙帝有空便会过去探望。有他和弘昭亲自陪着一道用膳，老人家多少还能吃下一些。 第167章 时间进入八月， 天气已是秋高气慡，暑气尽消， 圣驾也自热河还京。 这会儿宫中上下正在为中秋节忙活准备着。虽说因着五公主的事， 节日氛围不太热烈， 但也不至于影响全局， 冷冷清清。 康熙帝回到乾清宫， 惯例的先将儿子们留下谈话， 并听听他们各自工作情况汇报。 听完后， 康熙帝也免不了要给个点评。譬如对太子处理地方叛乱的善后工作给予了高度肯定， 而五公主丧事上忙前忙后、出力不少的九阿哥、十阿哥以及十二阿哥也难得受到康熙帝欣慰的口头表扬。 这让三个初出茅庐的皇子们内心好一番激动。自大婚后听政以来，他们可是从未被康熙帝这样明确表扬过。就算康熙帝偶尔想起他们来，也无一不是严肃训诫着让他们多向兄长和老臣们虚心学习，多看多思。 偷偷看了一眼站在康熙帝身边气度轩昂的太子，心里莫名有些感激太子能给他们机会。 见完儿子， 又见朝臣， 等到夜已深了康熙帝才有心思空闲转到后宫。 后宫诸妃心中都期待盼望着康熙帝能到自己宫殿， 虽说几百分之一的机会实在很渺茫，可依旧不影响她们暗自期盼美梦成真。 直至听说康熙帝已经去了永和宫后， 众妃才略有失望的径自歇下。 五公主刚刚去世， 德妃经历了丧女之痛，康熙帝回京首日便去永和宫探望，她们也不是不能理解。左右以康熙帝对待后宫的态度， 就算对德妃再是心存怜悯，大半也不会连着两日都去永和宫。 倒是皇太后， 许是心里觉得五公主去世与自己也有些关系，心里存了浓浓愧疚。总会想着若非她随驾同行的缘故，五公主一个已经出嫁了的公主，便是再得康熙帝喜爱，这次热河之行也不一定能跟着去。 心存愧疚之下，皇太后对待德妃比往日更好了些，便是对四福晋也比以往亲近几分。 石悦瑟瞧在眼里，心里还暗自思量着皇太后会不会将这种愧疚之情转移到四阿哥和十四阿哥身上，并在康熙帝面前诸多美言。若是如此，他们毓庆宫也得早些拿出应对才是。 索性这样情况并没有发生，皇太后虽然不算很聪明，但她也看得明白，有自知之明。若想一直这样安安稳稳度日，拥有康熙帝的敬重孝心，那些皇子之间、尤其是年长皇子之间的事情还是少发表意见、少掺和为妙。 对此，石悦瑟心下大大松了口气。太子之位的光鲜之下本就艰难不易，目前太子一方明面上已经有着以大阿哥胤禔为首一众的敌人，暗地里没冒头盼着他们倒霉的还不知藏有多少，石悦瑟实在不希望其他皇子阿哥莫名之间便得到皇太后的助力，给胤礽带去阻碍。 八月十五中秋节，月亮高挂，皎洁明亮。 已经连着两年在塞外过中秋的康熙帝，对于今年中秋家宴很是期待。阿哥们携妻带儿，早早便进了宫。 比起前两年康熙帝不出席时的冷清安静，今儿算得上是喜庆热闹。 看着一家人和乐团圆，儿孙满堂的兴旺，康熙帝眉宇间舒展开来，十分享受这样儿孙陪伴左右的天伦之乐。 等众人说完祝词，宴会渐入佳境，更多了些许自在放松，康熙帝便笑着将小皇孙们都招上前，一一问话。 康熙帝居住在宫中，每天都是日理万机的繁忙，平日里除了与太子家的几个小孙子接触多一些，其他住在宫外的皇孙们，爷孙之间见面次数着实不多。但这也不能说康熙帝就不关心他们的成长情况。 因此，类似这样全家团圆聚齐的家宴场合，康熙帝一般不会错过与小皇孙们的当面互动，近距离关心了解。 小一些阿哥就问问几岁了，喜欢吃什么玩什么，而对于稍年长些已经进入上书房读书的皇孙，康熙帝也有着全天下家长都有的通病，除了生活上的关怀，见面更喜欢问问学习功课情况。 众阿哥们见康熙帝将自家儿子唤上前亲自问话，心里既高兴又忧心。 高兴于康熙帝关心自家儿子，儿子若是表现得好，没准就入了汗阿玛的眼，被汗阿玛记住在心，得到重视。 忧心是怕儿子表现不佳，没给康熙帝留下一个好印象。看着儿子们懵懵懂懂的表情，众阿哥们此刻真是恨不得自个儿以己代替，上前回话。 小皇孙们不知自家阿玛心里的忐忑紧张，听了康熙帝问话，都规规矩矩、认认真真的回话。只是神态举止间多有拘谨不自然，还隐隐有些畏惧。 别看他们平日在家里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宝贝金疙瘩，在府中称王称霸惯了，但到了真正王霸之气的康熙帝面前，却都乖顺听话得很，小小的心里也都知道这天下到底谁才是最大。 尤其家里阿玛额娘不时便给他们灌输一些进宫要听话，不可胡闹，见到皇玛法更是要乖，不然小心挨骂挨板子之类的观念。就算康熙帝此刻笑容再慈爱，也不影响他形同大魔王的地位。 见状，康熙帝心里说不失落是假的。虽然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希望所有人都敬畏顺从，可有时候也希望自己儿孙们能只将他当做一个普通长辈，并发自内心的真心敬爱他。这样的心思矛盾却又切实存在着。 可看来看去，暗自比对，康熙帝还是觉得非是他要偏心，实在是太子家的孩子最为讨喜，令人忍不住便心生喜爱。 别说一直跟在他身边，他最为喜爱的嫡长孙弘昭，便是弘皙他们几个，见到他这个huáng皇玛法，也是无一丝杂质的真心敬爱，而非是畏惧害怕。这让康熙帝心中十分熨贴。 中秋过后，皇室迎来两桩喜事。先是五贝勒府来报喜，五阿哥胤祺又得一子。之后宫中高贵人又顺利诞下了健康皇子，是为康熙帝的十九阿哥。 康熙帝欣喜看过刚出生的小儿子后，便又坐不住了。拍拍屁股便带着皇太子胤礽、皇长子胤褆、皇四子胤禛、皇十三子胤祥以及皇长孙弘昭一道出门南巡去了。 第168章 非是康熙帝突然兴起， 沉迷于出巡的个人享乐。这次南巡是康熙帝早就思量，并在出行热河之前便已经决定好的。 如今已是康熙四十一年下半年， 距离他上一次南巡已经过去三年时间。都说日新月异， 三年的时间不算太长却也不能算很短， 足以经历很多事情， 发生许多变化。 作为占据大清千里疆域的半壁江山， 江南对大清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对这一方广阔而富庶的天地， 最高统治者的康熙帝时刻都要做到心中有数和牢牢掌控。 若非距离甚远， 南下一趟， 朝野内外都是劳师动众，花费无数，康熙帝恨不能每年都南下巡视一回才好。 再者，带上太子一道南巡，更全方位的培养太子各方面能力与见识， 了解一个最为真实全面的庞大帝国， 也是康熙帝心中早就有的想法和计划。 北方的塞外太子已然去过， 南方地域自然也不能落下。 这是康熙帝圣驾第四次南巡，皇太子胤礽的第一次下江南。石悦瑟并没有争取跟着一道南下。不说旁的顾虑和情由， 只单说家里尚还年幼的几个孩子， 石悦瑟便放心不下，也不舍得与他们分离。 何况，江南一地她也并非没有去过， 石悦瑟心中对于南巡的向往与好奇并不算太浓厚。所以错过了南巡机会，留待在宫中也不会觉得多么可惜。 太子出行， 该有的准备不能马虎。除了衣装行礼等死物，身边跟去伺候的人也需得安排妥当。 宫女和太监是基本，后宅女眷也需得有人当场面。 想着，石悦瑟便让人去将撷芳殿的两位唤来。 互相客套寒暄几句，石悦瑟便看向李甲氏，淡淡吩咐，“这两日把行装收一收，太子爷随驾南巡时候，你便一道跟着去。” 上次巡幸塞外是李佳氏随行，石悦瑟也不厚此薄彼，这次南巡便轮到了李甲氏，算得上公平公正。 当然，此行天高地远，鞭长莫及，石悦瑟也少不了要敲打告诫了几句。除了太子殿下，她家安安也跟着呢，让李甲氏随同，可不是给她心大的机会弄出什么幺蛾子。 “奴婢谨遵太子妃教诲。”李甲氏连忙应下，虽然被太子妃一番告诫心里微微别扭不舒服，可更多的却是高兴欣喜。 这可是南巡。深宫后院的女人，出宫一趟都极为难得，更何况是下江南这样盛事。 之前李甲氏还曾羡慕李佳氏运道，能跟着太子爷北上塞外，如今却是不羡慕了。 李佳氏看着面露喜色的李甲氏，心里一阵懊恼嫉妒，早知道上次就装病换了李甲氏去蒙古，这次南巡机会岂不就是她的了？ 李佳氏倒是想与太子妃自荐也一道跟着去，可想也知道这事儿不太可能，便只能独自一人郁闷不已。 而另一边的乐乐已经得知自家阿玛和兄长又要出远门，却依旧是不带他同行的计划。小家伙使出撒娇缠磨等功夫，依旧不能如愿后，很是闹了不小的别扭。 不过，乐乐再是生气不高兴也不敢闹着绝食威bī，不然自家额娘真的会让他空饿着肚子睡觉。那滋味儿太是难受，乐乐试过一次之后便不想再经历。 看着儿子皱着个小眉头一脸都写着不高兴的模样，胤礽其实早就软了心肠。只是自己再是心软也不好带着他，便只能许诺下无数礼物，希望他能开心点儿。 胤礽将乐乐抱起，又摸了摸他小脑袋瓜，“乐乐可有什么想要的？阿玛回来时候给你带。” 乐乐看着自家慈祥的阿玛，其实已经接受自己不能跟去的事实，虽然心里还是不太高兴，但也不影响他掰着小指头，略带委屈又软绵绵小声的说着自己想要的礼物。 看着儿子可怜兮兮又懂事的小模样，胤礽心软得厉害，自是没有不应的。 南巡可比北巡热闹得多，比起北方略显荒凉的空旷，南边城市更加繁华，人口百姓也更多。 沿着第一、二次南巡的路线，圣驾一路南下。每至一地，停留时间虽然不长，却不影响康熙帝内心显摆自家儿子和孙子的心思。 接见地方官员时，康熙帝也不忘将太子和弘昭都带在身边，不时便将各地大臣介绍给胤礽，直看得胤褆双目喷火，令他又想起巡幸塞外时的待遇，一时间心火难消。 康熙帝的安排，胤礽欣然接受，却并不会太过主动的结jiāo外臣，引起康熙帝忌惮的不满。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太子就只能给人留一个浅薄印象。 胤礽知晓分寸，懂得进退，政治秀更是胤礽为储君多年已深入骨子里的涵养绝活。 于是，传闻中颇得圣心的皇太子在众人心目中逐渐具象化，博学、仁德、持正等美溢也随之一道逐渐深入人心，很快便收获一波好感。 每次圣驾下江南，山东都是个绕不去的地方。 行至济南，康熙帝带着众人观赏了天下名泉的珍珠泉和趵突泉，当即诗兴大发，有感而挥笔的写下了一首《三渡齐河即事诗》。 满意的搁了笔，康熙帝又笑着将弘昭唤上前来，让他给众人朗念出来。看着丝毫不怯场，行止有度，声音洪亮清晰的弘昭，康熙帝心中骄傲又自豪，自家大孙子真是好样的。 等弘昭念完，众人立马开始恭维起来，纷纷夸赞陛下诗作得好，皇长孙聪慧、气度有佳等等。 康熙帝虽然心知其中有水分，可还是不免心花怒放。飘飘然下，还命山东巡抚将自己的大作悬挂在巡抚署署门，晓示当地百姓。 末了，康熙帝犹觉意犹未尽，便让胤礽也作首诗，表现一番。自家太子文采过人，诗作亦是不少，怎么也得让江南文人士子们好好瞧瞧，太子多么优秀。 胤礽从善如流，沉吟片刻，很快便得了一首七言诗。虽然比不上举世闻名的大诗人大文豪，却也是可圈可点，才学斐然。 看着众人开始恭维夸赞太子，胤褆心里颇是不慡，小声酸道，“不就做了几首酸诗么，不能吃不能穿的有什么用。” 然而内心深处却十分想抢太子风头，奈何作诗作词非是他的qiáng项，当着众人的面也不能作假找人捉刀代笔，只能眼睁睁看着胤礽风头无两。 一旁的四阿哥胤禛和十三阿哥胤祥都听到了他们这位大哥的嘀咕，可为了不节外生枝，两人便眼观鼻鼻观心，当做没听见。可胤褆却是没有因此放过他们。 只听胤褆声音悠悠在耳边响起，“四弟和十三弟的才学，汗阿玛也是多次夸赞过的。如今幸至此地，风景如画，若是得了佳句，可不要藏着掖着，不妨也表现一番？” 自己不会做诗，但旁人可以，只要抢了胤礽风头，不管是谁，他都很欢迎。胤褆心里算盘打得响亮，全然不管旁人意愿。 闻言，胤禛和胤祥面上一滞，心里顿时将胤褆恨得牙痒痒。他们好好的赏着景，招谁惹谁了，要被胤褆当蠢货当枪使。 明眼人都知晓，康熙帝这是要给太子表现的机会。他们若是没点儿眼色的凑上去，想从配角变主角，不是自讨没趣么？甚至坏一些的结果，难保不会让汗阿玛多想，觉得他们这是要和太子争抢。 他们这位大哥果然一如既往惹人厌，难怪兄弟间人缘那么差，毕竟谁会喜欢随时会坑弟的兄长。 幸好他们与康熙帝和太子之间有些距离，胤褆说话声音也没有太大，才没让人给听去。 两人心里庆幸不已，借着不同的理由婉拒了胤褆的提议，然后默契般不着痕迹的都离胤褆远一些，免得他又生出什么想法，殃及池鱼。 不识好歹！看着不领情的两个弟弟，胤褆心里很是不满。转头却又见康熙帝看着太子一脸满意骄傲的神情，心里更是郁闷。 同时也很纳闷，汗阿玛怎么就能多年如一日的宠爱太子而不腻烦呢？ 在胤褆感叹康熙帝专一，嫉妒太子一如既往得宠之时，康熙帝又gān了一件令胤褆更郁闷，更恨得咬牙跳脚的事。 十月初七，康熙帝命年仅六岁的皇长孙代祭泰山。 康熙帝这一举动，令整个江南对于太子一系深得圣心的认知，又有了进一步的巩固。祭祀泰山可不是普普通通对山川崇拜的仪式，延绵千年的历史，早已赋予了它神圣而宏大的政治意义。 皇长孙代祭泰山，这样能巩固加深太子储君地位的大好事，太子一系自是无不欢欣鼓舞。 但对胤褆来说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胤褆气得上火，汗阿玛即便是宠孙子也得有个度吧。泰山意义非凡，怎能让区区无知小儿去行祭礼？ 胤褆黑沉着一张脸，直接去寻了同样随驾的明珠。碎碎念就是一通抱怨，末了当即表态自己实在忍不下去了。 对此，明珠直接问道，“那你当如何？” 胤褆：“……” 哑口片刻，胤褆很快表示当然是要扳倒太子。虽然这些年的努力收效甚微，但也不能气馁，从此不再作为。 看着焦急的胤褆，明珠其实心里也挺急。这些年来，太子之位一直稳如泰山。本以为随着时间越往后，年长的太子会野心勃勃，不甘心屈于人下，然后在各方推波助澜下与皇权的康熙帝互起争执，猜忌防备。 却没想太子真的能耐得住寂寞，一副孝顺儿子、安分听话太子的人设坚决不动摇，私下里各种手段也是极为了得。许多yīn谋阳谋挑拨他们父子君臣关系的措施，不是事先被发现有了防备，便是被完美公关化解开来，如今眼见形势更是一片大好。 别说胤褆，就是明珠自己也觉得有些安坐不住。尤其近年来自己身子骨越发不如以往健朗，身边一个个相熟、年龄相仿之人又相继逝去，无形中都让明珠内心产生了一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没了最初稳坐钓鱼台的从容。 心里想着自己谋算已久的一个念头，再看如今时机，貌似已经成熟…… 明珠看着胤褆，心里发了发狠道，“那便gān脆再加一把火。” 烈火烹油可是能烧死人的！ 第169章 就在明珠和胤褆舅甥两个达成共识， 暗地里不怀好意，悄然酝酿yīn谋之际， 南巡队伍已经继续启行南下。一路途经新泰浮邱， 沂水垛庄驿， 沂州李家庄出山东境。期间， 康熙帝还十分仁慈慷慨的下令免去了所有南巡驻地以及沿途欠收各县之赋税。 十月十六日， 一行人至宿迁渡huáng河， 康熙帝亲率众皇子诸臣视察河工， 指点方略。此后便改陆路为水路， 南行速度成倍提升。 有道是烟花三月下扬州，柳絮如烟，繁花似锦，而十月的扬州也别有一番韵味。初冬的江南，烟雾朦胧， 清冷矜持， 犹如一副赏心悦目的水墨画， 素雅意境，美得动人。 圣驾莅临， 当地众臣纷纷来朝。 本该是普通寻常的君臣会晤， 互相表达一番难得相见的激动之情，再是君臣相谈甚欢的场合，可此时的行宫里， 气氛却是颇有些诡异。 只因一扬州本地官员在面见康熙帝时，竟然神来一笔的当着康熙帝和众臣的面， 上书请封嫡长孙弘昭为皇太孙。 “陛下继天立极，驾御寰宇，圣明烛照……如今国泰民安，盛世开启……嫡皇长孙天资聪颖，为皇室嫡嗣，仁孝谦谨……”此大臣洋洋洒洒一堆溢美之词，文采飞扬，口才极妙。先是赞美了康熙帝明君贤德，紧接着又全方位各角度的夸赞了皇长孙的优秀，言语神情好不激昂，极致推崇。 末了才总结道，“……微臣请立皇长孙为皇太孙，以系天下之望，以重万年之统。” 话语方落，整个大殿倏然寂静，周围空气仿佛停滞一般。 请立皇太孙？ 这突如其来的一出，犹如炸弹一般轰然炸响在众人脑海中，炸得众人惊在原地，险些反应不过来。 除了少数几个事先知情者，在场大多数人第一反应都有些怀疑莫非自己耳朵哪里听差了？ 倒也不是不能册封皇太孙，不论是按照立嫡还是立长的皇位优先继承传统，皇长孙弘昭先天上都占据着巨大优势。 可问题是，如今康熙帝皇权稳固，权柄在握，虽然年岁上已经上了些年纪，可无论身体素质还是jīng力方面，这位帝王显然远远还不到年迈力衰时候，说是健朗堪比盛年也是可以。而下一代继承人的皇太子胤礽，亦是人中龙凤，卓尔不凡。不论政务治绩，还是德行操守，太子于朝野内外都是颇具令名。 所以，在前方还伫立着两座巨大高山的现状下，冷不丁忽然有人正式奏请康熙帝册立皇太孙，着实令人侧目。 再者，皇长孙如今堪堪才六岁，现在便考虑操心帝国第三代继承人的册立问题，是不是也太早了一些？ 众人思绪已经开始各种翻涌，莫不是太子已经等不及了，所以才借着之前皇长孙祭祀泰山收获了一定名望的大好机会，安排了这么一出？不少人暗自偷偷瞄了一眼前方的太子，心里忍不住泛起嘀咕。可仔细一思量，又觉得不太像。以太子以往行事作风，可不像是会如此急功近利，沉不住气的。 由此可见，胤礽多年经营表现，确实取得了一定成果，悄无声息便在众人心中刻下了一个偏向正面伟光的储君形象。 当然，这请立皇太孙一事也确实非胤礽所为，他眼下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颗雷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鉴于胤褆和明珠的重视，此次安排十分隐秘，经手的知情者只寥寥数人，极大程度保障了此事保密性，以至于胤礽即便消息网十分灵通，事先也被隐瞒下来。 不过事关自己儿子，胤礽反应不可谓不快。 未等康熙帝表态，趁着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胤礽便已经站了出来，gān脆而利落否决了册封皇太孙的提议。 “汗阿玛，儿臣以为此事不妥。弘昭年纪尚幼，德性能力尚且还需学习与积累，实在不足以服众……”非是胤礽不想让弘昭封为皇太孙，在胤礽心里，自家儿子当然当得起天下最好待遇。 可这样明显来者不善的提议，胤礽心里只稍微微思量，便知背后之人打的什么主意。这些年来，胤礽见过的yīn谋诡计数不胜数，与政敌过招也不是一次两次，这换汤不换药令他极为熟悉的捧杀套路，背后布局之人除了明珠和胤褆也是没谁了。 以往不论yīn谋或是诡计，都是直冲着他这个皇太子而来，胤礽一直兵来将挡，见招拆招，淡然应对。可如今对方却将矛头对准了他的儿子弘昭，用心险恶至极，着实触到了他的逆鳞。 话毕，胤礽低敛眼眸，眸子里的怒火与厉色，已是分明可见。 而早年经过太子爷约谈，如今脑子谨慎清明的索额图也是知晓轻重，在太子表完态，并条列诸多缘由后，也立马出列投了一张反对票。 “微臣也以为此事不妥……”反正他索额图是众所周知的太子。党，便是附和紧跟着太子脚步，也不会引来太多诟病忌惮。 可胤褆和明珠下了狠劲，自然不会让太子轻易便逃掉。除了安排请立皇太孙的先锋，还安排了不少兵卒。 于是，索额图才刚表态，立马便有人跳出来与他对着gān，声势阵仗不小。反装忠的恶心行径，看得索额图怒火中烧。 殿内一改之前安静，顿时变得喧闹嘈杂起来。一时间，反对派与赞同者各持意见，互相争论不休。 见状，明珠略微垂首，不发表见解，可眼底划过一丝满意的亮光。 争吧，最好是将事情闹大，闹得人尽皆知，将请立皇太孙一事传扬出去。 不管太子如何应对，是反对还是赞同，进退都难能讨得了好。 最好的结果当然是太子不能忍住诱惑，贪念的顺水推舟，赞同册立皇太孙提议。这样一来，明珠敢拍着胸脯打包票，康熙帝再是宠爱太子，心里对太子的观感也会立马下降。 可惜太子从来不是蠢人，眼心清明，gān脆利落便否决了册立皇太孙的提议。 不过，太子再是坚定否决，只要将请立皇太孙一事闹开闹大，营造出一种bī迫康熙帝册立太孙的观感，再将帝王与储君之间的那点隐秘又复杂的对立关系适时放大，不信康熙帝心里会没点儿膈应和不高兴。 反正，明珠也不相信康熙帝会点头同意再册立一个储君，所以，高举起册立皇太孙旗帜的明珠大人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再者，等康熙帝驳回册立皇太孙的提议的时候，对太子威望也会形成一种打击，甚至可以引申到，康熙帝其实对太子也并没有那么满意？皆时再加以引导…… 如此一来，这一波怎么算都不会亏！ 胤褆也在心里暗自偷笑。再看到高位上康熙帝如今神情莫测，看不出喜怒的样子，心里更是无限期待着舅舅明珠之前对他所言的预测发展。 胤禛和胤祥则是面无表情，静默不语。心里只觉得这趟南巡有些煎熬，随时一个不注意就是修罗场。 如今这突然请立皇太孙提议，他们不论是表达赞同还是反对都是不讨好。赞同吧，可看太子现在的意思，明显是持反对意见。不赞同吧，事后太子万一想起来，难道不会怀疑他们是对弘昭不满意，所以才不赞同？而对弘昭不满意，进一步深思不就是对他这个太子不满意？ 所以，两个立场都是两厢都不讨好。平日里恨不得康熙帝能将目光多放在自己身上的兄弟哥俩，这时候只恨不得无限削弱自身存在感，让康熙帝不要注意到他们，也别忽然询问他们意见，或是发表看法。 殿内喧闹起伏，一人方才退下，另一人紧跟着便越众而出。有的是得了背后主子示意，有的则是自发表达真实意见，言辞jiāo锋无比犀利。 康熙帝面无表情，讳莫如深扫了一眼，将众人神态纳入眼底，视线看谁都带着探究。 此事别说胤礽被瞒住，便是康熙帝耳目也瞒了过去。弘昭刚出生时便已经不只曾有一人上书过册立太孙之事，但都被康熙帝压了下来，如今又有人旧事重提，而且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请立太孙。 康熙帝肃着脸，心情着实不太美，他很不喜欢这样不在自己掌控的事情。 又耐心听了几句，并不着痕迹将众人神情变化都打量一遍，康熙帝便抬起手压了压，争论中的众臣们立马便停了下来。 见自己话如此管用，康熙帝心里的不快倒是消散了大半。 不过，康熙帝并未就皇太孙册立之事多作言语，只神色淡淡，“好了，此事朕心中有数，诸位无需争论不休。今日便到这里，诸位都退下吧。” 话落便起身也打算走人，顺便丢给胤礽一个眼色，示意他跟上。 康熙帝倒是泰然自若，轻描淡写带着太子便走了。可被留下的众人冷不丁被一通刺激，却是少有能宁心静气下来，更多都是抓耳挠腮的心痒痒。 尤其万岁爷这态度很有些模棱两可啊！既没有直接同意，通过册立皇太孙的奏请，也没有明确做出否决，勒令休得再议。也就是说二者皆有可能？ 可仔细一琢磨，又觉得康熙帝态度仿佛更倾向于赞同，不然直接否定驳回不是更简便？可要是赞同吧，康熙帝这态度也并没有表示出深入再议的乐见其成…… 众人心思百转千回，左摇右摆的拿捏不准圣意，心里颇有些不得安宁。 倘若真的册立皇太孙，这对未来朝堂格局可是影响重大，他们也得慎重考虑今后立场怎样才算明智。 明珠神色不变，并不觉得康熙帝心中真的无动于衷，毫无芥蒂。以康熙帝对权柄的掌控态度，能多年容忍信重一个可能分他威柄的太子已经孰为难得，不可能再纵容出下一个储君，碍他手脚。 只是想是这样想，可为何心里却莫名有种淡淡的不安？ 第170章 没管众人心中各种思量， 康熙帝径自带着太子往书房行去，而后将随身伺候的宫人全都打发出去， 父子俩便就太孙一事比较坦诚的jiāo流了一番。 “现在这里只你我父子二人， 太孙一事， 保成有什么看法皆可直言说道， 无需心存顾忌。” 之前也有提过， 自弘昭出生起康熙帝已经不止一次接到请立皇太孙的提议， 但那大都是通过奏章书面形式， 具有一定严密性， 康熙帝也一直都是留中不发当做冷处理，算是表明了不欲多谈的态度。也因此，对于册立皇太孙这个有点忌讳的话题，康熙帝与太子父子二人一直相互保有默契，不曾深谈。 可如今此事已经闹到明面上来， 再视而不见， 避之不谈， 显然不太合适。 康熙帝八岁登基，至今几十余载， 什么场面风波、yīn谋诡计没有见过。此事背后始作俑者不外乎太子自导自演有意促成皇太孙册立， 或者某一方势力针对太子的yīn谋算计两种可能，总归不会无缘无故便有人心血来cháo忽然做此提议。至于这一方势力嫌疑最大者，康熙帝心中也大致有数。 可就是心中有数， 康熙帝才会更加恼怒不悦，不管此人是太子还是他其他儿子， 都不会是康熙帝所希望看到的。 当然，康熙帝对胤礽这个自己一手教导的太子还是很信任的。相比起太子的自导自演，康熙帝更倾向于后者。不单因为太子是自己最喜爱的儿子，也因为太子多年来行事为人让康熙帝多有好感，天然便觉得信任。就算帝王偶有疑心病发作，对胤礽观感一时复杂，但待冷静思量之后，还是会自然而然选择信任。何况这么多年来，太子可从未令他失望过。 再者，以康熙帝对太子的能力了解，就算胤礽有心想推动册立太孙，也不像是会使出这样低端不聪明的手段。 也是基于以上种种，有关太孙一事，康熙帝才会如此心平气和召太子前来谈话，否则直接压下不予理睬，或是严语斥责，那才是对太子的不信任，存了不满。 胤礽也知晓这个道理，心中对康熙帝很是感念。 帝王与储君关系历来便十分复杂，能有现下这般君臣和睦，父慈子孝，除了自己安分克己不越线，并努力维护彼此间关系之外，与康熙帝对他的真心疼爱也有莫大关系。否则，任他如何乖顺，帝王也能任凭自己喜好心意随性而为。更何况，中间还有那么多虎视眈眈，上蹿下跳挑拨离间之辈，能有如今境况更是非常难得。 胤礽看向康熙帝，神色真诚而坦然，“儿子之前所说俱是肺腑之言，无有虚假。弘昭年岁确实还小，这个年纪正该是好好学习，累积自身学识才能的阶段，何况弘昭还有幸得蒙汗阿玛亲自教养，这是他莫大的福气，更该珍惜才是。 至于太孙之位，历朝历代本就不多见，可见并非必要之事。既非必要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康熙帝目光定定直视胤礽，好一会儿才忽然笑骂道，“你倒是敢说，朕竟不知朕的太子如此叛逆不羁，太孙之位多此一举，全天下只怕也只有你一个会这样说。”话虽如此，可心里对于太子的态度却是十分喜欢，大气通透。 见康熙帝眉目舒展，神色还算闲适，胤礽也笑开，“儿子也是有感而发。”顿了顿，又语带抱怨，剑眉微蹙的别有所指，“也不知道这些人如何想的，有那闲工夫不想着为君分忧，为民解难，偏乱动歪脑筋，整天瞎琢磨瞎掺和的不务正业，真是不知所谓！” 也不怪他不光明不磊落背后给人上眼药，这些人既然敢将手伸向他儿子，那就也别怕他将这笔账记下，事后慢慢讨回。 听着胤礽打小报告似的抱怨，康熙帝面上神色不动，心里却是颇为受用，就吃这一套。觉得这样相处分外真实，是儿子与他亲近不见外，把他当作父亲更多过于皇帝的表现。 而且，胤礽也不是信口开河，胡乱冤枉了人。这些人可不就是瞎掺和么。就算心知请立太孙一事极大可能是胤褆一方针对太子搞出来的yīn谋，可康熙帝天然认为自己儿子都是好的，若是学坏了或是做错了事，也一定是旁人撺掇教唆的。对于那些不安好心的破坏分子，康熙帝心里自然没什么好感，说一句不喜都是轻的。 而被帝王迁怒不喜，可从来不是件好事，只能说一句自求多福吧！ 胤礽陪着康熙帝在书房里又待了半个时辰才告退出来。胤礽神色镇定往索额图居所行去，心里已经飞快划过各种思量。胤褆等人有备而来，连康熙帝的耳目都瞒了过去，胤礽可不信此事就此结束了。 请立太孙一事不光在江南闹得沸沸扬扬，消息也很快便传至京城，惊起一片哗然。因着康熙帝南巡而沉寂下来的京城，莫名多了几分躁动和暗流。各种小道消息也随之喧嚣尘上，议论纷纷。 事关东宫，石悦瑟自然也听闻了消息，心下顿时一阵恼恨，这怕是又有刁民想害她们一家！ 不管历史上的太子胤礽如何，总之她所认识的这个太子，英明睿智，深谋远虑，便是智商被降低一等也使不出这样蠢笨昏招。 心里这样想着，却不妨碍她第一时间布置应对，谨慎以待。 先是让秀云将东宫所有人聚集起来，该训。诫的训。诫，该敲打的敲打，禁止宫人自作主张，私下嚼舌根乱传消息。太子妃气势威仪，震慑效果立竿见影。本就井然有序、各司其职的毓庆宫更是肃然一清，人人自律，安分守己。 东宫这一亩三分地，石悦瑟经营多年已如铁桶一般，她有自信掌控于鼓掌，目前最紧要还是外界局势变化。可别太子不在京城，老巢却被人捅了。 想罢，又召来曾太监，安排人随时监控外界舆论。就算压制消灭不了流言，也可以将这塘水搅浑。只有一两个消息很容易便让人相信，可十个、几十个呢？ 须知有句话叫做物极必反！ 真真假假，似是而非，势必会让人眼花缭乱，辨不清真假，更多只会认为是有人在造谣，并不可信。 还别说，石悦瑟这一番乱拳打出去，搅屎棍的效果还真是不赖，便是幕后黑手和有心人对此也是含恨不已。 太子妃这一手，不说多么高明，却是足够实用，再加上詹事府官员们也不是吃素的，不但应对巧妙，也严格约束下属，很快便稳住了局势。 眼见事情的发展经过结果，便是八阿哥也不由感慨，“果然不愧是汗阿玛千挑万选出来的太子妃。”不仅后宅手段了得，将东宫把持得牢牢的，便是大局上也拎得很清楚，有眼光有手段，堪当太子之贤内助也。 作为明面上的大阿哥一党，八阿哥对于大阿哥和明珠的计划，就算事先不知晓内情，现在也反应了过来。他们不光在江南发难，便是在京城也有配合，所有安排都意在捧杀！最好能趁着太子不在京城，群龙无首之际，将太子一系都捧得高高的，再撺掇几个蠢蛋得意洋洋忘乎所以，只等康熙帝南巡归来再碍帝王的眼，刺激帝王的敏感神经。 只可惜，计划是好的，但别人也不是蠢笨之辈，他那位好大哥恐怕又要失望了。 闻言，最近才与八阿哥混熟的隆科多，心里却是不太以为然，转而问道，“八阿哥为何不助之一臂之力呢？那样太子一系也不能如此轻易便占据上风。” “助或不助，最终结果其实都相差不大，我们又何必白费力气呢？”八阿哥摇了摇头。 而且，他为什么要掺和进去？他心里恨不能尽早脱离大阿哥这艘破船，哪里会去趟这趟浑水，凭白得罪太子。再者，此事大阿哥事前本就未曾知会与他知晓，他只作不知便好。 隆科多的心思八阿哥多少都知道一点，说他心里没点欲。动那是假的。可再是心动，也得看清实际，得有自知之明。在太子储君之位无比稳固的当下，和大阿哥一样上蹿下跳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而且，他虽然天然上便被划分到大阿哥一党，可参政时间到底不长，与太子之间亦没有什么不可化解的大仇大怨。八阿哥自认与太子之间关系还是留有一定余地的，他实在没必要qiáng出头将人得罪到底，彻底将路堵死。 如此一来，即便太子将来上位，他也能为自己开脱一番，也算是给自己留了条退路。 八阿哥心下如此盘算着，却丁点儿也不影响他与隆科多走近jiāo好，发展友谊。 隆科多背后站着佟家，康熙帝对佟家的偏爱有目共睹，自己与之jiāo好，益处多多。再者，这世道瞬息万变，谁又能说得清楚明天是个什么模样，万一未来局势对他天时地利人和，他也未必不能多点想法，多点进取之心。 十二月的京城，天地间银装素裹，苍茫白净。太孙一事带来的热度随着冬雪的落下而逐渐降温，不能说消失得全无踪迹，却也掀不起太大风làng。 赶在新年之前，康熙帝一行人也匆匆赶回了京城。来不及多作歇息便已投入紧张的忙碌中。年终总结，各种祭祀，chūn节庆祝等等，行程满满。 等pào竹声响起，康熙四十二年已经到来。 而这一年注定是特殊的一年。万寿节才刚落幕，康熙帝便向满朝文武扔出了一枚深水炸。弹：他要册封皇太孙。 第171章 至于册封谁为皇太孙？ 这还用说？除了东宫嫡长子， 全不做他想。 前阵子关于册立太孙的传言一路喧嚣从江南到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各方势力明里暗里互相博弈了好几回， 也没见康熙帝有一个明确表态， 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也让越来越多的人更倾向于帝王这是不欲立太孙， 又不想明确做出否决打脸自己一向最疼爱的太子， 所以才会这般故作不知的冷处理， 以期此事热度自然而然降温消散。 便是最初还有人坚持， 康熙帝之所以没有明确否决是有立太孙的考量， 三思而后行， 但在经过帝王几个月的不理不睬后，也不敢再信誓旦旦打包票说自己之前dòng察了圣意。 而事情的发展也确实如众人所想，风波渐熄，虽不到再无人提起的地步，但许多纷纷扰扰已然逐渐平息， 很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态势。 可没成想惊喜（或者惊吓）会来得如此猝不及防！谁也没料到康熙帝会忽然下旨册立太孙。一时间， 朝野内外尽皆哗然， 纷纷惊住！ 别说其他人，就算是胤礽这个太子事先也是没有想到。 胤礽以为在南巡与康熙帝一番深谈已经表明立场， 父子俩也已经默契达成了不立太孙的共识。便是后来回京， 自己不遮不掩朝这一系列事件背后始作俑者明珠一党出手，光明正大出气的行为，康熙帝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默认态度， 着实看不出来帝王有立太孙的意思。 或者说也不是看不出来，而是从未敢想从未敢看。自从明悟帝王与储君关系之复杂， 胤礽心知能维持现状已然不易，贪得太多不见得是好事。何况，以康熙帝乾坤独断的性格，如何会再立一个储君？ 胤礽尚且如此，刚得了信的石悦瑟就更加讶异，不敢置信了。要知道，在石悦瑟心目中，康熙帝可一直都是那个前期可以无限宠爱太子，后期也能狠心废掉太子的冷酷帝王。 再者，遍观历史上整个康熙朝乃至整个大清王朝，可都从未有过册立皇太孙的例子。因此，之前有关立太孙之传言传得再是沸沸扬扬，石悦瑟心底也是从未相信过，反而是第一时间便以yīn谋论应对。 如今康熙帝竟然要立她的长子安安做太孙，石悦瑟一时间还真有点仿佛置身于云雾中无有真实感。心下也有些空茫的天马行空，莫非自己带来的蝴蝶效应竟如此猛烈？ 不过不管康熙帝是如何作想，于东宫而言，太孙的册立都是一件有益无害、可喜可贺之大喜事。这不仅意味着太子储君之位更加稳当，便是弘昭的地位也有着本质的提升。毕竟皇长孙哪有皇太孙来得气派正统？ 弘昭身为太子嫡长子，自出生起就已经注定身处权利漩涡中，躲避不能。既如此，当然是让自己占据道德至高点才是最佳姿态，毕竟封建礼教下的正统可不仅仅一句好听悦耳的无用空话而已。 这日，太子一派可谓喜气洋洋，满心荣耀。虽然不想落下个得志猖狂的漂浮印象，众人多有谨言慎行，不敢掉以轻心，可这发自内心的喜悦，却是再怎样也阻挡不了。 索额图府中，索额图且喜且忧。太孙册立当然是天大的喜事，可太孙毕竟是石家的亲外孙，与他赫舍里家的羁绊可没有太子来得那么深远。 也不怪索额图杞人忧天。他们赫舍里家乃满洲大姓贵族，底蕴深厚，显赫非常，可满京城底蕴深厚、颇有来历的又哪里只他们一家？赫舍里家能有如今地位，他索额图能有如今体面风光，除了旁的缘故，不可否认，与太子的存在也是息息相关。 都说风水轮流转，等到太孙这一辈，风光的可不就是石家一脉了。索额图心里不免酸溜溜的，恨不能将所有好处都尽揽于怀。 不过索额图心里酸归酸，那种将太孙拉下马，另外扶持皇孙的念头，却是从未有过。索额图还不至于那么想不开。目前东宫的小阿哥们可全都是由太子妃所出，除了太孙，其他几位小阿哥哪一个不是石家外孙？即便将来世事无常，好花不常开，太子万一有一个半个的庶子出生，在嫡子众多且还占长情况下，也是希望渺茫，没有什么竞争力。 看来还是得在太孙身上下功夫。赫舍里氏继孝诚仁皇后之后，若是再出个太孙妃，那真真是最美好不过了。 好吧，那么早就惦记上一个六岁孩童的婚事，索额图大人也是丧心病狂了！ 被索额图念叨、暗暗吃味的石家一门，此时也是喜不自禁，全家不当值的男人们全都聚在石家辈分最高的老太爷华善处。 已经是高龄老人，身体却依旧健朗的华善喜得牙不见眼，他家大孙女果然好福气，一如既往的好命啊！ 先听了儿孙们讲述康熙帝册封太孙时的情形，又深入分析了一番如今局势，同时也为他们石家日后该如何发展和应对定下基调。 末了，华善不忘严厉告诫儿孙们，“你们在外行走，更该小心谨慎，低调行事，可别给太子和太孙招祸，不然我绝不轻饶。”念到太孙二字时，心里依旧不免生出许多欣喜。 “是。”以石文炳为首的石家男人们纷纷颔首，郑重以待。 有人欢喜自然也有人忧。 首当其冲的当然是视太子为头号大敌的胤褆，整个人怒火中烧，险些没bào跳如雷，进而大逆不道的顶撞康熙帝。自小他头上就压着个二弟的太子，如今再来个小不点儿的侄子太孙，今后这日子还过得下去吗？ 此前太孙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康熙帝却是不动如山，没有作为，胤褆心里别提多么畅快暗慡。心想看来汗阿玛也不见得有多宠太子，对弘昭的喜爱也不见得有多么深嘛！ 因此，就算回京后太子对他多有打击针对，也依旧不影响胤褆自认窥知真相的好心情。 谁成想……这样好心情才堪堪维持了几个月时间，兜头竟迎来一阵晴天霹雳！ 胤褆脸色yīn沉，怨气冲天，气势汹汹就冲到明珠面前，冷声质问，“你不是说汗阿玛不会同意立太孙吗？” 明珠被问得哑口无言，他能说他也没想到，现在心里很纳闷吗？ 而且，自从回京，太子就将矛头对准了他们这些大阿哥的党羽，明珠最近一直忙得脚不沾地，焦头烂额。 一旦太子认真起来，便是他这个曾经的明相，日子也不好过。 太子虽然没有直接针对他，可却是将矛头对准了他的两个儿子。 明珠能想到，他们之前拿太子的儿子做文章，太子如今必然是以眼还眼。大阿哥的儿子也是万岁爷的皇孙，太子不好出手，便挑了他明珠的儿子下手，明珠心情能好才怪。 如今他两个儿子虽然没有性命之危，可却是被发配到了冷清衙门，还不知何时才能复出。康熙帝分明知道太子所作所为更多是在报复，却依旧是默许了。明珠便知康熙帝心里对他其实也存了不满的，于是，再对上太子也不敢真的肆无忌惮。毕竟在请立太孙一事上，他已经算得上是踩了线，再过火，明珠可不觉得康熙帝真能心慈手软放过他。 太子攻势不弱，明珠光是应对就够手忙脚乱了，康熙帝这档口还火上浇油，任明珠如何机智，这时候也有点方。 不过，就算他算计失策，被胤褆这样冷着脸质问，明珠心里也很不舒坦。 按辈分，他可是胤褆的舅舅。更不用说他这么多年尽心尽力、任劳任怨扶持和帮助，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只是一时失策，竟换来胤褆冷脸相待，冷言冷语，再想到之前胤褆对他就多有敷衍，态度早不如以往，绕是从小看着胤褆长大的明珠也觉得有些心冷。 因此，对于胤褆的质问，明珠只是沉默，也懒得辩解。 见明珠一语不发，胤褆心里更来气，“现在胤礽可是得意了，外面不定有多少人都在笑话本王……”骂咧咧发泄了一番，该问还是要问，“要怎样做才能阻止汗阿玛立太孙？” 明珠淡定回望胤褆。圣旨都下了，还怎么阻止？ 明白了明珠的意思，胤褆脸色愈发不好，心里对明珠的意见也愈发克制不住。 这几年明珠给出的计谋，真正见效的根本就没有几件。这次出了个请立太孙的主意，初期收效良好，害他以为是难得一回妙招，没成想其结果却是糟糕透顶，直接便让汗阿玛下旨立了太孙。 如果没有明珠的主意，保不准汗阿玛也想不起来立太孙这么一回事，胤褆思绪不由自主的想着。 越想越不痛快，胤褆索性也不再问，丢下神色莫名的明珠，便径直往报恩庙方向行去。在庙里起码能让自己静下心来，也免得一个控制不住便和明珠直接吵起来。 虽然愈发不待见明珠，但胤褆理智还在，他用得着明珠的地方还有很多，不能真的翻脸。 见到胤褆憋屈的模样，三阿哥胤祉心里别提多高兴。因为胤褆打的小报告，他的爵位至今还没恢复，如此大仇到任何时候他都不能忘怀。 不过，立太孙那么大事，胤褆不想着思量对策，召集幕僚商讨大计，反而是一个人往庙里跑，这也太不正常了。难道这庙里还有什么锦囊妙计不成？ 话说，这几年胤褆往庙里待的时间还真是不少。胤祉摸了摸下巴，神色莫名。 其他皇子阿哥们不管有没有野心，对于立太孙一事，观感都颇为复杂。太子身为嫡子，自幼便立为储君，让他们这些兄弟们从来只能仰望。如今弘昭侄儿小小年纪又立为太孙，他们一众叔伯又要矮上一头，这滋味儿真真颇为难言。 康熙帝对东宫的偏爱，一如既往让人心态失衡！ 事后，九阿哥胤禟和十阿哥胤俄还特意去寻了八阿哥，真心劝道，“八哥，汗阿玛都立了太孙，可见大哥那里真不是什么好去处，你也要多为自己想想啊。” 两人虽然与八阿哥关系不错，但和胤褆真没什么jiāo情。早就劝过八阿哥别太掺和进去，可惜八哥不听，一直说身不由己。这次汗阿玛都立了太孙，太子之位更是稳稳的，再和胤褆混下去，将来倒霉的几率真是太大了。 “谢谢关心，我会认真考虑的。”八阿哥苦笑。不考虑也不行啊，太孙的册立，不光是对胤褆一党的巨大打击，一下子也将他那点还未萌芽的进取之心给打击得七零八落。 不管外界如何看待，立太孙一事，康熙帝都有自己一番思量。 都说天家亲情淡漠，但事事无绝对，康熙帝自认与儿孙们父子情深，祖孙和乐，与以往帝王家都大不相同。 为儿孙谋未来计深远是身为一个父亲的天性。所有儿子中，太子当之无愧是他最喜爱的儿子。而所有孙子中，弘昭也是他最为喜爱的孙子。康熙帝当然希望把最好的都留给自己最喜欢的人。 也是基于对胤礽这个儿子的喜爱以及多年信任，康熙帝愿意冒这个险，也愿意给予这个从未让他失望的儿子更多信任。 当然，除了心底的父爱亲情，其他原因也是不能忽略。 眼看儿子们越来越大，将来参政的也会越来越多，各自都会拥有门人势力，生出野心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如今胤褆已经有很大苗头，康熙帝可不希望其他儿子们困于内斗，兄弟成仇。 假若不是信任太子，或者太子不能令他满意放心，康熙帝或许会有让儿子们都斗上一斗，再择出其中最优者的想法。但现在太子贤良，太孙聪颖，康熙帝自是不希望过多折腾，生出波澜。毕竟折了谁，都非康熙帝所愿。 此外，说他万事操心也好，掌控欲过qiáng也好。总之，大清朝第三代继承人，康熙帝依旧希望是由自己亲口指定，亲手教导出来的。 至于这段时间沉默不表态？一来康熙帝也是想看胤礽的表现，看他之前在扬州时的表态是否真诚，也想看他是否会忍不住诱惑，将计就计、推波助澜的促成太孙册立。 好在胤礽依旧没让他失望。 二来立太孙一事，虽然是康熙帝下的决定，可其中滋味儿也颇为难言，既有欣慰也有小小的别扭，毕竟册立储君对于帝王而言，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利之处。 所以，这段时间沉默给太子带去的压力，也算是他这个帝王小心眼的一点点报复吧。 第172章 虽然册封皇太孙的圣旨已经布告天下， 如今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不代表此事便就到此结束。册封大典一日没有举行， 大义名份上到底还是缺了几分圆满。 不过此事也急不来， 大清开国才几年， 不仅胤礽这个太子是大清有史以来第一任皇太子， 就是太孙也是头一遭的新鲜事。当初太子册封大典各种礼仪规制等等， 百官们尚且掰扯了许久， 这次太孙册封大典自然也不例外， 各方面都还有得磨。 这些外朝之事都有太子爷亲自顾看把关， 石悦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她的主场主要还是在后宫这一亩三分地。 别觉得自家儿子已经封了太孙，就合该是万无一失，君不见多少事情都是坏在临门一脚上，栽倒在宫斗中的得意人更是不少。石悦瑟纵使自信凭借多年经营， 有能力管控应对， 却也不会掉以轻心。毕竟太孙一事， 对后宫女人们的影响力的可是丝毫不亚于前朝。 以往在一众妃嫔以及皇子福晋中，太子妃的存在便是极为特殊的， 如今明显更为特别。 要说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倒也不见得， 但确确实实是有着一番改变。起码妃嫔女眷们看向石悦瑟眼神更加不同，羡慕的更羡慕，嫉妒的更嫉妒， 客气的也更客气。底下宫人仆从们对待石悦瑟无形中也更加敬畏恭顺。 以往宫人们也不是不敬畏不恭敬，石悦瑟贵为太子妃， 地位摆在那里，除非另有立场顾虑，一般人还真不会轻慢得罪。 不过，石悦瑟除了身为人妻，还是孩子的母亲。就如皇长孙与皇太孙之间的差距，皇长孙之母与皇太孙之母，一字之差，内里给人的观感以及威慑也是大不相同。 此前弘昭地位尊贵，有别于旁的小皇孙们，除了是康熙帝嫡皇长孙的身份之外，更多是基于太子这个生生父亲的地位稳固尊荣。如今弘昭有幸得封皇太孙，明面上来说，弘昭已经算得上是二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便是胤礽也不能轻易废除这个儿子的储位。 有着太子妃的闪亮光环，又有皇太孙之生母的又一重光环加成，石悦瑟虽然面上的地位品级并没有更进一步，依旧还是太子妃，可暗地里却是早已水涨船高。也不怪大家态度随之变化。 对此，石悦瑟私下与太子爷闲聊时也没忘了与对方分享，吐槽间还隐隐有种为人母的骄傲，“我这也算是母凭子贵了吧！” 胤礽眼带笑意，长臂一展便将人搂进怀里，“不只是你，便是孤这个太子，也沾了咱们儿子的光。” 儿子得封太孙，影响深远，他这个太子不能说可以就此高枕无忧，乾坤落定，却也差不离了。再加上自己多年经营和布置，东宫大势已成，未来万事可期。 也是儿子自己争气，都不用自己费心筹谋，自个儿就讨了康熙帝喜欢和看重，早早便封了太孙。 想着，胤礽凤目光彩熠熠，口中也很有兴致的夸赞，“太子妃可是给孤生了个好儿子，不赏便是孤处事不公。”话音才落，就是一个火辣辣的热吻。 很显然太子爷已经身体力行，将所谓的奖赏进行兑现中。 石悦瑟还来不及吐槽太子爷这是不安好心，借机发难，以赏赐之名行禽shòu之事，便已经抵不住男人攻势，很快败下阵来，晕晕乎乎。 …… 六月，又是一年荷花开。 毓庆宫里，乐乐和朝朝都换上了凉慡的夏衣，此时正在屋外院子里撒欢的踢着皮球玩耍。蹴鞠古来就有，在小朋友圈子里尤其受欢迎，家里几个孩子也都非常喜欢。只见乐乐和朝朝兄弟俩你追我跑，满院子都是小家伙们的欢声笑语，玩不亦乐乎。 石悦瑟搬了躺椅在长廊下坐着，看书之余也顺带看顾沉迷玩耍的儿子们。身边一侧还摆了张小桌，桌上是各色时令的瓜果和冰饮，默默散发着属于夏日的独特气息。 石悦瑟正好看完一个章节，正打算先歇会儿享用点零嘴儿，不想方才抬眼，便见太子殿下牵了大儿子安安进了院门，此刻父子两人面上均带着些许忧色。 正待询问，院里玩耍的两个小豆丁却已经先一步飞扑过去，欢喜又亲昵的叫唤着“阿玛！”“大哥！”然后一人一边将自家大哥挤到边上外围。非是他们霸道没有兄弟爱，谁让大哥能跟着阿玛出宫行走，让他们好生羡慕呢。要知道他们可是软磨硬泡，撒娇卖萌，都没让阿玛同意，你说气不气人！ 对几个儿子，胤礽一向耐心，便是心里装着事，神情亦是柔和又慈爱。俯身便将人抱起，一手一个，父子三人父慈子孝，亲亲密密。 安安也不在意被两个弟弟‘排挤’，宠溺的笑了笑便先跑到石悦瑟跟前。 “额娘。” “看你热得满头汗，赶紧把帽子摘了再去擦汗。”石悦瑟将人拉到旁边，给他把瓜皮小帽摘了。 也不知这孩子什么时候养成的喜好，衣装方面没有太多要求，唯独很是钟情于帽子。出门在外，哪怕大热的夏天，也是板板正正的帽不离头。 安安笑笑，接过嬷嬷递来的毛巾，富贵权势中长大的他便是擦汗的动作，也都透着一股优雅。 胤礽抱着儿子坐到石悦瑟身边，怀里最小的朝朝不安分的动了动，眼珠子转了转，便乘着阿玛额娘不注意，偷偷摸摸伸手拿起一块瓜果就想往嘴里塞。玩了好一会儿，有点口渴了。 小孩子总以为大人没有盯着自己时，自己的小动作不会被发现，哪里知晓这简直就是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石悦瑟眯起眼似笑非笑盯着胖乎乎的小不点儿，“先去洗了手再吃。” 朝朝瞬间就蔫了，不过还是有乖乖的听话。别看额娘语气温柔，但熟知亲娘性情的他可没那胆子顶风作案。 至于求助阿玛？好吧，以他多年的血泪经验，再以他那生来就彪悍过人的记忆力，只要额娘发了话，他们的求助貌似从来就没有成功过！！！ 这真是一个闻者伤心听着流泪的悲剧！ 安安微微一笑，懂事的过去牵起朝朝，顺便将安安也拉起往屋里去，“走，大哥带你们去洗手。” 闹腾的小皮猴走了，夫妻俩才得了空档说话。 石悦瑟给胤礽倒了杯茶水，也没忘了胤礽方才回来时脸上忧色，“我看殿下方才似有忧虑，可是在忧心伯王？伯王病情如何了？” 胤礽这次带着安安出宫可不是去玩耍，而是去了裕亲王府探病。 近几年来，裕亲王福全身体一直不甚康健，请太医犹如家常便饭，按说差不多已经习惯成自然，可是最近情况又有不同，比起以往病情更加严重。 闻言，胤礽眉头微蹙，“孤瞧着情况不太乐观。别说下榻走动，便是吃粥饮水都十分艰难。” 虽然因着一些忌讳，胤礽与这位伯王走动不多，但毕竟是自己近亲慈和，就算没有支持却也没为难过自己的长辈。看着曾经能统军策骑的英勇人，如今却是缠绵病榻，生活不能自理的模样，胤礽心里多少都有些伤感。 想着，胤礽不由叹口气，又道，“除了伯王，叔王的身体似乎也有不虞，明日得带安安也走一趟恭亲王府。” 结果太子殿下这话方才说了没几日，六月初七日一早恭亲王府的人便匆匆忙忙进宫报了丧，恭亲王常宁王薨了。 这可真是有些出人意料！恭亲王身体虽然也不太好，可比起多年疾病缠身的裕亲王来说却是好过许多，谁也没想到这人会突然间说没便没了。 不过，该安排的却是不能拖延马虎。此时康熙帝正出巡塞外不在京城，胤礽便八百里加急将消息最快送往御前。 翌日，御命圣旨便到了胤礽手中，康熙帝命皇子每日齐集，赐银一万两，遣官造坟立碑。 也不知道是否受了此事影响，同月二十四日，裕亲王福全也薨了。 裕亲王福全与康熙帝兄弟感情深厚，非是与恭亲王常宁之间能比。同样八百里加急通报消息，得到的结果却是大相径庭。 接到太子报丧消息，康熙帝悲恸不已，还未看完信件，已经泪流满面。也顾不得巡幸塞外只走了一半，当即下令结束原本计划行程，命所有人日夜兼程即刻返京。 紧赶慢赶，一行人总算赶在出殡前回到了京城。出殡时康熙帝更是亲往福全王府，恸哭不止。还命御史罗占在huáng花山为福全监造坟莹、建碑，规定除常年祭祀外，另有加祭。 比起常宁身后事的循规蹈矩，规制内按部就班行事，福全如今待遇可谓是死后极度哀荣。帝王的偏爱是如此理直气壮，淋漓尽致！ 接连送走了两个亲兄弟，康熙帝是真的伤心了，整个人仿佛一瞬间便抽gān了jīng神气，在炎炎酷暑的季节里突然就病倒了。胤礽带着安安侍奉陪伴，宽慰开解，好不容易才将病养好，康熙帝人却是瘦了一圈，本就不胖的身材更显清瘦。 可还没等康熙帝彻底恢复过来，一桩更打击他心灵的事又给了他迎头一击。 “太子爷，万岁爷让奴才来请您过去一趟。” 见到是梁九功亲自过来，且向来不动声色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不常见的焦急之色，胤礽便知不是小事，便也不耽搁，边走边问，“知道汗阿玛找孤是什么事吗？” “奴才不太清楚，只知道三贝勒现下正陪着万岁爷。”其实他是知情的，可这事真不好说，更不敢在这大庭广众下说，要知道这里可不知是自己和太子两个人……想到万岁爷那黑沉沉恐怖的神情，梁九功身体不由打了个寒颤。 胤礽听得懂话里潜台词，此事与胤祉有一定关系？他莫不是又做了什么不靠谱的事？鉴于这位以前的黑历史，胤礽免不了如此猜测，脚步却是不慢。 乾清宫里气氛凝重骇人，安静得仿佛没有一丝人气。康熙帝坐在上首龙椅，脸色黑沉冷肃，一动不动。御案前三步远处是双腿跪地的胤祉，此时他正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汗阿玛，这是怎么了？” 看着胤礽满是关心的模样，再想到老大那个混账东西，康熙帝简直怒不可遏，心中仿佛有一团火不停的烧啊烧，怎么也灭不下去。虽然他派去核实的人还未回来，但康熙帝也知道胤祉不敢拿这样严重事情开玩笑，可见此事八成是真。 康熙帝深吸口气，再看着不远处跪着的老三，语气显见不好，“把你刚才给朕说的再说一遍给太子。”虽未指名道姓，但这里就他们父子三个人，不用想也知道这话是说给谁听的。 胤祉颤颤抬头，也不敢起身，将方才对康熙帝说的话又说一遍。 “你说大哥在报恩寺里魇咒孤？”绕是一向处事不惊的胤礽也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一时间都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胤祉艰难点头。不仅是太子，连皇阿玛都有份，东宫里太子妃、太孙以及两个小侄儿都没能幸免，当然也包括了他胤祉也在内。若非有他一份，他也不会气糊涂了，脑子一热就跑到乾清宫里给康熙帝告密。 胤褆上一次告密让他失了郡王爵位，至今都还未复爵，胤祉心里可一直都记着这个仇，心心念念着都想要给胤褆好看。所以对于胤褆的事，胤祉分外上心，没成想还真发现了要人命的惊天大案。 胤祉也没想到胤褆竟然会如此丧心病狂，魇咒东宫他还能理解，毕竟从小到大的仇人，可为人子竟然连汗阿玛也不放过，就非常禽shòu了！要知道汗阿玛平日里对胤褆这个皇长子可没薄待。 要是胤褆知道胤祉这番想法，定会冷笑一声。没薄待？没薄待为什么太子之位是胤礽的，他可是皇长子，自认比胤礽也不差什么。好吧，这些陈年旧历的先暂且不提，可弘昭一个六岁小儿，又凭什么册封太孙，直接便跃居到他头上？而且明知道立太孙的意义对于太子一系来说有多么重要，对他来说又是怎样的打击，可汗阿玛却还是立了，这分明是要把他的路给堵死啊！ 第173章 胤褆原也没想过要针对康熙帝。不管怎么说， 康熙帝毕竟也是生他养他的亲父，胤褆不是没有顾念。可是立太孙一事着实令他太是心寒， 忽然间仿佛前路茫茫再看不到希望一般。原就不算淡定的心态彻底失衡崩塌， 而一直以来心中对康熙帝偏心东宫的怨念也如火山喷发一般齐齐爆发， 再没了克制顾忌。 不过， 此时的胤褆尚不知晓即将大祸临头。直到被请入乾清宫时， 胤褆还不知康熙帝传他所为何事， 前来王府通传的人只说了万岁爷有要事传召， 旁的便一概闭口不言。 弄得如此严肃， 再瞧见乾清宫内跪地不起的胤祉，胤褆本能便猜测怕是胤祉又惹是非了，不由就有些幸灾乐祸，“汗阿玛，三弟怎么跪在地上？他可是又做了什么事惹您生气了？您消消气， 儿臣一会儿替您教训他。” 胤祉暗地翻个白眼， 本来他心里还挺后悔， 告密便算了，何苦自己亲自上场？没见直接被bào怒的康熙帝迁怒上了， 从进了乾清宫开始就一直没让他起身。可如今看到胤褆这般欠扁的模样， 竟然还想着要教训他，胤祉一瞬间便没了懊恼和后悔，就凭胤褆这个样子， 他就算被康熙帝迁怒不能恢复爵位，也想要看胤褆倒霉。 “孽障！你整天正事不做， 是不是就想着教训这个教训那个，如此心思不正，朕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康熙帝没见着胤褆还好，一见着了人，再看他这幸灾乐祸的德性，一直刻意压制的怒火便再也压抑不住，怒火中烧几步过去朝着胤褆的膝盖一脚便踹了过去，厉声怒喝道，“给朕跪下。” 康熙帝没有脚下留情，力道大得让胤褆直接跪了。 看着康熙帝双目喷火的怒视，胤褆一头雾水，不就是身为兄长的管教几句惹了汗阿玛生气的弟弟么，怎么就心思不正了？ “汗阿玛息怒……”胤褆觉得自己实在冤枉得很，自己从进门统共才说了几句话，立场还都是向着康熙帝的，怎么兜头便是非打即骂。 余光扫见站在一旁的胤礽，一脸黑沉，看向他的目光透着显而易见的怒意，胤褆本能觉得来者不善，自觉找到了缘由，忙开口向康熙帝解释，“是不是胤礽跟您说了什么？但不管胤礽说了什么，都请汗阿玛明查再下定论，儿臣素来安分守己，最近更是没怎么出门，儿臣冤枉啊。” 被点了名的胤礽巍然不动，胤褆到底冤不冤枉在场所有人心里都有一杆秤。虽然确凿的证据还未呈上，但只从胤祉的反应，胤礽便知道此事应当不假。 纵使与胤褆一向对立，多有不睦，胤礽也万万没想到胤褆竟然会如此丧心病狂，没有底线，连魇咒这样禁忌都能做得出来。 真真太是狠毒！ 胤礽即便之前再想留着胤褆以维持相互制衡的局面，在胤褆诅咒了自己全家后，也全没了宽广的心胸去海涵包容。 见胤褆态度理直气壮，语气掷地有声，丝毫不见心虚，还一味攀扯太子，康熙帝心中怒火更旺。若非已有八成把握，还真可能被他一脸正直的表现骗到。 康熙帝忍无可忍，顿时劈头盖脸又一通训斥，只是越骂心里非但没有觉得畅快，反而愈发不好受。 毕竟是自己的长子，是太子之外他最为看重的儿子，如今犯下如此大错，康熙帝除了气怒愤恨之外，更多却是浓浓悲痛。 不一会儿，前往查抄报恩寺的人便回来复命，随之带来的还有一堆魇咒之物，只打眼一看便知不是什么正派之物。 看着这些眼熟无比的东西，胤褆瞬间就瘫了，脸色倏然惨白不已，额头冷汗涔涔。 脑海一瞬间空白得只剩两个字，完了…… “汗阿玛……”胤褆喃喃唤了一声，想说自己是清白的，自己没有做大逆不道之事，可不知为什么，看着康熙帝那了然的目光，竟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脑中里不停循环着，怪不得汗阿玛对他如此不假辞色，怪不得一通训斥也是前所未有的严厉，还罕见的动了武力…… 康熙帝眼中满是沉痛，出口语气复杂难辨，“报恩寺报恩寺，朕记得当初你修建这座寺庙，曾说是为了报效皇父之恩，为皇父祈福的，是吧？可如今你就是这样报答朕、为朕祈福的？” 康熙帝虽然没有天真的认为自己家庭和睦友爱，儿子们兄友弟恭，互敬互爱，没有一点儿矛盾冲突，可也没有想过矛盾竟然已经严重到了想置对方于死地的地步。这令康熙帝很受打击。 胤褆崩溃大哭，也不顾一向不对付的太子和胤祉在场，双手双脚飞快趴着过去抱住康熙帝大腿，“汗阿玛，儿子知错了，儿子只是一时糊涂，儿子真的错了……” 他也不想的，若非康熙帝偏心，若非康熙帝不肯给他竞争的机会，他何至如此。 可如此大罪，又哪里是一句错了就能轻轻放过！ 今日天色yīn沉沉，颇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压抑，无形中透着一股yīn霾。 侍卫处和亲军营的人在皇城内来来去去，先是报恩寺就被查封了，寺庙内僧人俱都被逮捕下狱，又有直郡王府也被全副武装的侍卫围了个水泄不通。事到如今，哪怕脑子再迟钝的人也知道是有大事发生了。 一时间，四九城内人心惶惶。要知道京城政治氛围浓厚，政治斗争也是全天下最为激烈之地，一个不注意可能连怎么栽了都不知道。 尤其大阿哥一派，如今被围的可是直郡王府，与他们息息相关。更何况那些侍卫可不是普通侍卫，俱都是康熙帝的直属亲卫，没有康熙帝下命，谁都指挥不动。 也不知直郡王这是犯了什么事？ 各方势力很快出动，奔走探听，起码得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好能正确指导他们下一步安排。 其中当属明珠这里被烦得最多，谁都知道明珠与直郡王最为亲近，想探听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这位曾经的明相。 可其实明珠也是一头雾水，真不知道发生何事。 没多久，康熙帝便召集了朝臣和皇室宗亲。 康熙帝倒是衷心希望此事从未发生过，毕竟胤褆办的事实在不光彩，太是有损皇家颜面。可事情已经发生了，逃避终究不是办法，还是得当机立断才行。事情拖得越久，越是不利。 这下众人总算知道了直郡王办下惊天壮举，皆被惊了个目瞪口呆，倒吸一口凉气。 真不知该说大阿哥实在是荒唐呢，还是‘勇气可嘉’的敢为常人所不为，竟然敢行魇咒之术！！！ 一时间，看向大阿哥一派的眼神丰富多彩，奇艺连连。 大阿哥一党的人包括明珠在内都表示很冤枉。他们不是，他们没有。他们虽然是跟直郡王混的，可此事确确实实是不知情的，既没有撺掇直郡王如此行事，也没有与直郡王同流合污。 谁都担不起如此大罪。直郡王好歹是万岁爷亲子，掉脑袋的风险不大，可他们这些人，有几个脑袋都不够康熙帝砍的。 所以万万不能与此事扯上关系。 可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虽然最终证实魇咒之事更多是胤褆一人所为，可最终被牵扯进去的人却不在少数。 而胤褆本人，朝廷和宗室也做出了最终处置。康熙帝亲自下旨夺去其郡王爵，派了兵卫严加看守，在府第高墙内幽禁起来。 第174章 对于这个结果， 胤褆完全不能接受。削去他的爵位没关系，可是圈禁府中， 从今往后再没了自由， 也没了一生的未来， 这让雄心壮志、百般奋斗至今的他如何甘心？ 可事发至今， 胤褆求也求过， 疯也疯过， 依旧没能改变康熙帝的意志。 胤褆也想要联系明珠和心腹想办法谋出路， 奈何以如今府中守备森严， 连只虫蚊都难进出的情形，胤褆完全寻不到任何接触外界的机会。 越是挣扎，越是求助无门，胤褆就越是能清晰明白他如今何种处境，而越是明白也就越是令人绝望。 他堂堂直郡王， 曾经离太子之位距离最近的皇长子， 如今竟然落到这般下场， 何其可悲！何其可笑！ 此刻胤礽一定很得意吧？ “呵呵……”胤褆不禁低声冷笑，也不知想到什么， 眸光莫名， 紧接着却仿佛发泄似的一般，很是突兀的仰天大喊，“啊……” 声音响彻整个府邸， 说不清是悲哀还是愤恨。 守卫府邸四周的众侍卫们目不斜视，听而不闻。这已经不是大阿哥第一次这般高声大喊了， 就算最开始曾被惊住，如今也都淡淡然了。只要大阿哥不出府邸，不违抗圣意与外界串联，大阿哥不管是想大哭还是大笑，他们都管不着。 听到胤褆的喊声，府内妻妾们也尽皆闭门不出，仿佛未曾听见一般。非是她们薄情寡义，大阿哥一朝落难便翻了脸，莫不关心。也不是没人想充当解语花，与落难的皇子来个患难见真情。但最近大阿哥性情大变，除了前大福晋留下的弘昱阿哥和几个格格能得几分好脸，谁上前劝解宽慰都讨不到好。 几次下来，女人们再好的心性也被打击得失了热情，何况现在不只是大阿哥一个人接受不了，她们心里也十分难受。虽然平日里也多是困于后宅生活，她们能出府的机会并不多，但机会少与被圈禁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和感受，她们怎么可能不难受不悲伤？ 对于胤褆的情况，明珠虽然未能亲眼得见，但多少都能想到，可即便知晓胤褆的困境，明珠现下也是爱莫能助。 明珠如今自身处境也不甚乐观，夹着尾巴低调做人都还来不及，哪里还敢上蹿下跳彰显存在感。就算对胤褆还有关心，也不敢在这个档口出头。 这可是人人闻之色变的魇咒之术啊！沾上的人不死也脱层皮。作为一直与胤褆走得最近的他，明珠好不容易才保全了自己和家小，现下哪里还能明知山有虎，还偏向虎山行？ 即便如此，明珠也不能保证就此一劳永逸，安全无忧。不但要防着政敌的打击构陷，落井下石，还得防着康熙帝的事后迁怒。 胤褆此事虽然办得一言难尽，但以明珠对康熙帝的了解，自己儿子犯下大错，下场已经如此悲惨，那么他这个曾经胤褆最为亲近的人，在康熙帝眼中也定然不会是全然无辜，将来还不定会怎么看怎么碍眼。 可此事上他确确实实是清白得不能更清白，便是事先也被胤褆瞒着不曾有一丝察觉，明珠实在冤枉得很。 想自己一世英名，结果事情一出接着一出，想想也是可笑。 康熙帝在处置了胤褆之后就病倒了。前阵子原就因着福全的离世大悲之下伤了身子，紧接着在病情尚未完全恢复时又发生了胤褆这件事，双重打击之下，便是再好的身体也禁不住这般反复折腾。 将国事都jiāo予太子处理，康熙帝便安心在乾清宫里静心休养。至于胤褆这个不孝子，康熙帝目前完全没有心情多加理会。 而除了被圈禁的胤褆之外，其他虚岁十四以上的皇子们全部轮流侍疾。 胤褆一事发生的突然，结束的也突然。待事情尘埃落定，对许多人来说仍觉得不可思议，很不真实。 大阿哥那意气风发、傲气自负的模样仿佛还在昨日…… 八阿哥也很是唏嘘，完全没想到胤褆会这般戏剧化就完蛋，栽得彻底。想自己此前还在绞尽脑汁千般谋划，就是想要寻个机会合情合理摆脱胤褆，没成想……还真是应了那句世事无常！ 八阿哥看向一旁的八福晋，jiāo代道，“你有空多进宫陪陪惠母妃。” 胤褆连同府内一众家眷俱都被圈禁起来，没有康熙帝允许，任何人不得探视，倒是宫中惠妃还能自由走动。 八阿哥怎么说都是养在惠妃名下，延禧宫中长大。胤褆此事虽然忌讳，寻常人恨不能离相关事务远远的，不沾不碰，可作为惠妃养子，若是完全撇清关系不闻不问，也未免太过凉薄无情，与白眼láng也无异。素来有八面玲珑之称的八阿哥自是不会如此‘不懂事’。 “妾身知道。”八福晋点头应下。自她嫁进门，惠妃对她一直还算不错，虽然她性子比较要qiáng，但也不是没有良心。 大阿哥的事，对惠妃打击无疑是巨大的。可为了这唯一的儿子，明知希望渺茫，惠妃还是硬撑着打起jīng神到处奔走。直到事情尘埃落定，才再坚持不住的病倒下去，让人不能不感叹一片慈母之心。 八福晋摸摸肚子，也不知她什么时候才能做母亲。 两人正说着话，却听下人忽然来报隆科多来访。 八阿哥微微挑眉，抬手示意将人请进门。隆科多的来意，八阿哥心中有数，倒是与他部分打算相合，不妨商讨一番。 不管将来如何，胤褆如今倒台已是不可争议，事不可转。比起其他皇子，一向与胤褆‘亲厚jiāo好’的自己，在接收继承其身后政治资源上显然更具优势。 隆科多此刻心里喜滋滋，只觉得胤褆这次倒霉太妙，也太是时候。真是天助我也！对于这位惯用鼻孔看人的大阿哥，隆科多早就看不顺眼，心有不喜。 再者，胤褆不倒，八阿哥如何崛起？ 隆科多自认眼光不错，八阿哥虽然母族出身低微，但自身能力资质却也是皇子中的佼佼者。虽然八阿哥此前也并没有明确表露过志向，但哪位皇子没有野心？就算曾经心如止水，也不代表不会激起涟漪。如今连老天爷都在帮忙，怎能放过机会碌碌无为？ …… 康熙帝在胤礽的服侍下喝了药。看着孝顺的太子，那颗被胤褆所作所为无情打击的心稍有和缓。 “最近辛苦你了。” 康熙帝不是第一次命太子监国，但以往就算将政务jiāo于胤礽，也会不时仔细过问。但这次康熙帝却是少见的不闻不问，除了一些紧要重大政务，便是胤礽主动汇报也只是摆摆手让他自己看着办，颇有些心灰意懒之感，可见胤褆一事对他的打击很不一般。 “能为汗阿玛分忧是儿子的荣幸。” 康熙帝点点头，“记得十三和十四也要成婚了，婚礼办得热闹些。现在胤褆这样，有跟没有没甚分别，长兄的责任理当也该你担着，所以弟弟们的人生大事，你也多费些心。”胤褆的事再是严重也不该影响到皇室的运转。 皇室确实需要几桩喜事来冲刷胤褆一事带来的yīn霾。只是原本打算十三、十四结婚后便再将一批皇子打发出宫，可在出了胤褆这一遭后，康熙帝对于皇子们开牙建府一事便不甚热衷了。 与其放他们出宫搞事，还不如在宫里老老实实待着。虽然这可能只是胤褆一事的后遗症，康熙帝一时没想通，但还是将皇子们分封和出宫的时间比历史上延时推后了许久，无形中也减少了许多争端。 此事就在康熙帝一念之间独自拍板定下了，悄无声息，无人知晓。 胤礽自是没有不应的，“儿子明白。” 说完儿子的事，宝贝孙子的事康熙帝也没忘了叮嘱，“年底时候便是弘昭的太孙册封典礼，也要办得盛大隆重些。” 叮嘱完这些儿孙家事，至于其他政务康熙帝依旧没有要事无巨细过问的打断，只与胤礽又说了一会儿话便挥挥手让他下去忙了。 第175章 今年无疑是个多事之秋， 先有两位亲王前后脚病故，后有大阿哥镇魔大案事发， 康熙帝更是因此两度病倒。以上桩桩件件皆不是等闲小事， 凑到一块的后遗症无疑非常明显。前朝气氛随之一阵紧绷低迷， 后宫自然而然的也乐呵不起来。 此时后宫中最受人瞩目的非大阿哥之生母惠妃莫属。相比以前那个佟贵妃有时也需避其锋芒的惠妃， 如今的惠妃低调非常， 别说与其他妃嫔互别苗头、尽显妃位风范了， 若非必要， 她连延禧宫门也甚少踏出。说话行事更是明显的秉承着能不得罪便不得罪的准则， 两相对比，着实令人唏嘘。 不过，石悦瑟也没有因此便放松警惕。 初闻胤褆镇魔东宫一事，石悦瑟也是怒火升腾。虽然她本心对这些巫蛊诅咒之事并不迷信，他们一家子也没出什么事， 但对此事态度却也是敬谢不敏。所以罪魁祸首的胤褆落到如今下场， 石悦瑟内心着实生不起多少同情， 更多却是觉得他是自作自受。 可虽说胤褆是自作孽不可活，却难保惠妃内心不会迁怒想报复， 毕竟她唯一的儿子一直以来与东宫不睦， 如今倒台多少也与东宫有些关系。而能从庶妃一路走到如今四妃之首的惠妃，石悦瑟可从来不觉得会是善茬。 其次就是八福晋也有些奇怪。 倒也不是多么明显的改变，可几次不多的碰面， 莫名就是能让她感受到八福晋的chūn风得意。明明伴在惠妃身边时的八福晋非常贴心，善解人意， 宛若大阿哥一事她也感同身受一般。 石悦瑟心下一转，若有所思，抽空便问胤礽，“殿下，八阿哥那边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看着自家太子妃漂亮的眼睛亮闪闪，显然话中意有所指，胤礽不由挑眉，“是有点动静，怎么了？” 石悦瑟俏皮一笑，“无事，就是看八弟妹最近状态极佳，仿佛人逢喜事jīng神慡，想必是府上有喜。” 胤礽笑笑了然，目光专注看着她，也话里有话，“无需忧心，再有天大喜事也大不过天去。” 借着胤褆镇魔一案，虽然没将明珠等几个头目直接扳倒，但大阿哥一党中下层人员受到的冲击可不小，总该是要有人承担帝王的怒火。胤礽也不是不能真的将他们一网打尽，但那样一来，朝中东宫一家独大，不妙的可就是他了。 如今胤礽监国，八阿哥与隆科多的动作自是逃不过他的耳目，便是其他几个参政了的弟弟们，也不全然安分，小动作不大却也不少。 胤礽倒也不太担心。在这个位置久了，许多关窍都看得通透，只要把握好大势便错不了。 不提自己真正实力，便是康熙帝一班心腹朝臣，在他还是康熙帝所认定的太子一日，这些人便不会反对他。何况，大阿哥一党在胤礽多年压制下，实力内里早已今非昔比，便是有得用的也翻不起太大大làng，不足为惧。 再说，胤褆这个曾经的敌头倒了，总得再立几个对手靶子，才能让许多人放心不是？ 见胤礽心里有数，已有防范，石悦瑟便放心了。毕竟论起政治斗争，十个她怕也比不上一个胤礽，她就不班门弄斧的献丑了。 时间是最好的治愈良药，随着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大婚，新人进门，沉寂许久的皇宫总算一扫yīn霾，欢快了起来。 待到十二月，更是热闹非凡，隆重盛大。休养多时的康熙帝重新临政，亲自主持皇太孙册封大典。于万众瞩目下，告祭了天地、太庙、社稷，授予皇太孙以册宝。 礼毕，响当当的皇太孙新鲜出炉，自此名正言顺，储君之名威仪天下！ 看着成为万人焦点，沐浴着万丈荣光的儿子，石悦瑟不禁有些泪光闪闪，内心中无言的感动与欢喜jiāo加，还有一种莫名的苦尽甘来之感，涩涩的甜甜的，虽然她自从成为太子妃后从未受过丁点儿苦难。 太孙已立，太子之位更是稳稳当当，康熙帝便是想易储，也没那么轻松简单了。 册封太孙之后，康熙帝像是开启了某种开关似的，原就闲待不住的人如今更是耐不住寂寞，十分热衷于御驾亲临巡视他的万里江山。一年里至少超过一半的时间都带着太孙全国各地巡游。 胤礽当然是被留在京城代理朝政，行监国之职。如今与康熙帝也已经有默契，渐渐的接手更多更紧要事务。 康熙帝平稳jiāo权的意图明眼人都能看清，而但凡阻拦或是过火的人尽皆都被这一对天家父子给联手收拾了。譬如隆科多，尽管出身在康熙帝最宠爱的佟家，曾经的能力才华也曾令帝王多次夸赞，可在显露出野心勃勃，不安分的周旋于皇子夺嫡时，还是被康熙帝无情镇压拍下。 遭了帝王厌弃，又不讨未来天子喜欢，可想而知其未来如何。 许多人都理解不了康熙帝这一番作为，在康熙帝身体还算chūn秋鼎盛当下，便开始慢慢将更多权势jiāo接给太子，康熙帝难道就不怕太子有朝一日bī宫吗？ 好吧，康熙帝还真不怕。不说他对胤礽这个儿子一如既往的偏爱和信任，就说以胤礽的聪慧理智，在十拿九稳能平稳继位情况下，若还脑抽的选择铤而走险，那康熙帝真的该怀疑他家太子是否被掉包了。 康熙帝觉得现在生活也不错。自他十四岁亲政以来，兢兢业业，几十年无有懈怠，如今慢慢卸下一身负担，无事便带着宝贝大孙子游玩赏景，享用各地美食。除了初时不太习惯，康熙帝如今已能乐在其中，真真是应了那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这时候康熙帝心里也不免感叹庆幸，幸好他有个能gān的好儿子，否则还不得一把年纪了还要继续操心劳力，受苦受累，哪里能有如今的轻松快活？ 时光悠悠，在亲自给太孙挑选了一个合心意的太孙妃后，在康熙五十年chūn季阳光明媚的一天，康熙帝正式宣布退位，传帝位于太子胤礽。 虽然从康熙帝多年显见的态度倾向，以及多年不管事的所作所为，众人心中早已有所预料，但传位圣旨一出，还是一石掀起了千层làng！ 此时曾经与太子不对付的大阿哥一党早已是昨日huáng花，那智计的明珠明相已病故三年，曾经中流砥柱的索额图索相也早已致仕，朝堂一代新人换旧人…… 各皇子阿哥在认清现实后，未曾被养大的野心也轻易便平歇渐消。 没有太多的不平和不愤，毕竟太子储君之位几十年从未有被动摇过，不管承认与否，这一天他们心底其实早有预料。 胤礽恭敬叩接圣旨，一身风仪姿态沉稳可靠。心里有激动有喜悦，也有理智的平静，更多却是感念。感念上苍厚爱，也感念康熙帝的成全。多年来克制收敛着彼此可能的忌惮猜忌，成全了他们的父子和睦以及君臣相宜，也成全了他的光明未来。 毓庆宫里，石悦瑟眯着眼抬头望天，只觉今日万里晴空，宁静而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 文文完结了，虽然时间跨度有点长，嗯⊙？⊙！好吧，是非常的长，但总归还是完结了，阿门！ 最后，非常非常感谢小伙伴们一路的陪伴和支持，也十分感谢你们的包容！^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