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清穿带着便利店 作者:李诗情 文案: 世人都说,她虞氏娇软无力,命薄无福,只有一张面皮子过得去。 生下三子一女,却没有一个站住的。 更兼受兄长的拖累,落得惨死后宅的下场。 然而某一天,在一场风寒后,十五岁的她,睁开了璀璨灵光的双眸。 当得知青梅竹马臭表哥要定亲的时候,虞姣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将他轰出门外。 前世混的那么惨,一大半要托他的福!打脸虐渣被娇宠,开启福运连天的一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但凡虞姣说的好事,总是能实现。 比如: 哥哥你会好好的,没过几天的功夫,虞景活蹦乱跳。 小先生你要娶我呀,没过几天的功夫,赐婚旨意下达。 捏着腰上的软肉,托腮想,要是变成杨柳小蛮腰就好了。 对比,胤禛是反对的:最喜欢掐着腰的手感,你却不要? 小剧场: 虞姣:四郎你出门右拐。 胤禛:呵。 虞姣:四郎你出门左拐。 胤禛食指伸出,勾住她细白的手指:跟我一起…… PS:甜酥饼、1V1、HE 内容标签: 清穿 穿越时空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虞姣 ┃ 配角:胤禛 ┃ 其它: 作品简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但凡虞姣说的好事,总是能实现。比如:哥哥你会好好的,没过几天的功夫,虞景活蹦乱跳。小先生你要娶我呀,没过几天的功夫,赐婚旨意下达。捏着腰上的软肉,托腮想,要是变成杨柳小蛮腰就好了。对比,胤禛是反对的:最喜欢掐着腰的手感,你却不要?姣:四郎你出门右拐。胤禛:呵。虞姣:四郎你出门左拐。胤禛食指伸出,勾住她细白的手指:跟我一起…… 清穿用最稳的姿势,行文用最甜蜜的语言,勾勒出一副最美好的画面。跌宕起伏的剧情,轻松甜蜜的相处方式,超级给力的金手指,一路苏爽。 第1章 冬月的天,西北风呼呼的刮着,冷的厉害。 虞姣立在房檐下,静静的望着那雕栏画栋。 攥紧手里的锦带,那里面放着她费了很大功夫绣的荷包。 “这种没脸没皮打秋风的东西,”屋里那娇俏的女声嘁了一声,才接着说道:“赶都赶不走。” 另一道温和的女声劝她:“你跟她计较做什么,都说是破落户了,瞧见她远着些罢了,左右马上要嫁出去了。” “呵,说起这个我都气,她这样的人,还想嫁人,孤儿寡母的非得住别人家,谁知道是不是烂泥一滩,脏着呢。” 这娇俏的女声,是她表妹魏楚荣,比她小一个月,在家里排行第七,平日里最是活波伶俐,她但凡有一点好东西,总要记着跟她分享。 那温和的女声叫魏楚笙,是大房家的庶女,也是她们这一辈中间,最大的一个。 魏楚荣心里有一大团火:“表哥什么样的人才,娶她?” 接下来的话,虞姣没有再听,转身离去,冷风凛冽,扬起额上乌黑的发丝,衬得脸庞愈加的白皙。 丫鬟暖暖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小心翼翼的窥视着她的神色,扭着手指,想劝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虞姣拍了拍她的手,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暖暖是个十岁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圆嘟嘟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前世她死的时候,这个小姑娘已经被她嫁出去了。 但愿她过得好。 至于七妹说的事情,她也是有印象的,前世的时候,约莫就是这个时候,表哥舒泊岸过来提亲,她满心欢喜的同意了。 舒泊岸是她大姨妈家的幼子,粉面朱唇,长相风流婉转,性子也好,平日里都是温柔体贴的模样,待她也极好,她寄居在舅舅家,也是他时不时的送一些小玩意,哄她开心。 一边想着,一边回了院子。 她跟母亲住在东北角,小巧的院落,十几间房舍成围,大门朝南,平日里都是紧闭着。 虞姣捏着锦袋回去的时候,院门大开,有几个娇俏的小丫鬟凑在门口,唧唧喳喳的说笑。 见了虞姣,为首一个绿色褙子的大丫鬟上前行礼,杏眼桃腮,是个美人,声音也是极好听的:“我的好姑娘,您可回来了,少爷等着你呢。” 虞姣上下打量她一番,扶着暖暖的胳膊就进屋了。 这个大丫鬟叫绿倚,她更多的称呼她为绿姨娘,一派明艳活泼的模样,弯弯的杏眼带着无尽的善意,上辈子她还真挺喜欢她的。 当时她也听到了一点定亲风声,看到了表哥的丫鬟,自然是有些羞涩中带着欢喜的,还给了她二两赏银。 而如今她是一个字都懒得搭理,左右不想跟她主子扯上关系。 瞧她这活蹦乱跳毫无所觉的样子,怕是还不知道自己有孕了。 当年还未进门,这绿姨娘就送她一个见面礼,一对白白胖胖的双生子,萌的人肝颤,如果不是她的庶子,她也很愿意给三分薄面的。 冬月里,院子里光秃秃的,只有几株干枯的梅树,她母亲觉得,一个寡妇门前,尽量简单的好。 还未进门,就听到客厅里表哥清朗的声音,:“小姨妈且放心,阿姣温柔似水,我相信她会是一个贤妻,我是真心求娶的,外甥的人品,你还信不过吗?” 虞母今年也不过三十,白皙的小脸蛋,一双似蹙非蹙含烟眉,眼波带水,秀鼻朱唇,偏偏穿着老气横秋的衣衫,秋香色的褙子,里面是艾色的长袍。 她是个温柔的女子,连拒绝听着也是软软的。 听了舒泊岸的话,面露难色,犹豫的说道:“亲上加亲固然是好,可是……” 恰在这时,虞姣跨入房内,由着丫鬟行礼请安,慢条斯理的端坐在一旁,冷眼望着舒泊岸,他脊背挺直,跪在地上,看的出来,初次做这样的事情,他也是有些紧张的。 四下里人人屏息凝视,望着厅中那僵直的背影。虞姣拧起眉头,等着他说出上辈子打动自己的话。 “小姨妈,要是我娶了阿姣,对她好一辈子自然不必多说,就连您养老的事,也尽管包在我头上,等您老了,闲暇时光含饴弄孙,多好的事情。” 舒泊岸款款而谈,秀致的脸蛋上洋溢着笑容,就连眼角下的痣都在发光。 一旁坐着的大姨妈拧着手中的帕子,见虞姣望过来,露出来一个牵强的笑容。 虞母绞手,白白的贝齿咬着红唇,半晌才纠结的说道:“容我再想想,一时半刻的,有些舍不得。” 魏氏扯了扯唇角,笑得特别慈祥,看向虞姣:“你跟你表哥,青梅竹马的,彼此之间也是熟识,快劝劝你母亲。” 虞母慌乱的看了她一眼,端起盖碗,抿了一口,才佯装镇定的说道:“她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容我再想想。” 魏氏跟舒泊岸对视一眼,才从手腕上撸下来一个金镯子,亲热的拉过虞姣的手,毫不在意她的冷淡,只当她是害羞:“好孩子,快戴上,姨妈特意给你备的呢。” 虞姣内心的愤懑,这会儿已经平息,笑的眉眼弯弯:“谢谢大姨妈了,这么好的镯子,您留着,我小孩子家家的,戴这么贵重的东西不合适。” 魏氏顺手将镯子拢起来,要不是儿子要求,她还真是舍不得呢,这赤金的镯子,给了这破落户,哪里还掏的出来。 没见过好东西,可不得藏着掖着。 管事将母子两人送走,只留虞母和虞姣在小厅里说话。 虞母蹙着弯弯的眉毛,心神不定的说道:“你……觉得你表哥怎么样?” 虞姣放下手中的桂花糕,那晶莹剔透的小小花朵,散发着香甜的味道,可惜的是,已经凉了,吃到肚子里不舒服。 “表哥这人,自然是极好的……”虞姣柔媚的声音还没落,虞母就忍不住蹙起眉头。 “他好吗?”她总觉得怪怪的,她这个姐姐,最是有本事,当年嫁给定北侯,虽然是续弦,可是前边没有留下嫡子,只有一个三岁的嫡女,她好生的养着。 等到那嫡女五岁的时候,她到处带着赴宴,众人都夸她贤惠,那嫡女长得壮,小肚子圆鼓鼓的,白白胖胖的小脸蛋,一笑两个酒窝,待她也亲近。 打这时候起,定北侯才跟她亲近起来,她也争气,一口气生了三子三女,彻底在定北侯府扎根。 第2章 虞姣打量着小厅里的摆设,庄重古朴,没有一点闺房的婉约。 对于虞母的疑惑,她在无数个寂静的日夜,终于想明白了,表哥的目的很明确,要一个顶贤惠的妻子。 最好面人一般,任他揉搓,她嫁过去不过几年的功夫,后院百花齐放,春杏夏桃,秋梨冬梅,一个又一个,她那园子,都快住不下了。 虞母望着她突然阴鸷的神情,心疼的无以复加,小心翼翼的唤她:“阿姣……” 掏出袖袋里放着的荷包,虞姣淡然一笑:“表哥是个好的,我倒觉得,更适合七妹些。” 虞母松了一口气,说实在的,她是很喜欢泊岸那样的孩子,可惜那风流小白脸的模样,一看就不是个踏实过日子的。 又怕说了阿姣不高兴,也不是说她这外甥不好,这女人过日子,相公会不会疼人,也是一顶一的重要。 偏偏小姑娘就喜欢他那样的,她还担心阿姣被迷了眼呢。 “那咱们就拒了。”拉着虞姣细白的小手,怜惜的抚摸着,“你爹给咱们留的后路不小,可惜你哥身体不好……” 虞姣点头,她哥的身体何止不好,简直就是差透了,她父亲留的钱财也不少,可惜都有出不进,现在估摸着也造个差不多了。 说到这里,虞姣先给虞母吃了一颗定心丸:“娘亲,大姨妈再来,你就拒了吧,我去瞧瞧哥哥。” 虞母搅着手帕,神魂不定的点头。 她这心里,实在难受的厉害,阿姣长得好,性子又好,都是家里拖累了她,同意不甘心,不同意又怕错过这个,没有下一个。 暖暖在门口候着,两下的事,她都听个正着,这会儿歪着脑袋,嘟着嘴:“小姐一定不要同意……” 她们这些丫鬟,私下里一起,众人瞧她年纪小,也不避她,什么话都往外说,就她知道的,好几个小姐姐都盯着表少爷呢。 点了点暖暖挺翘的鼻头:“嗳,听你的。” 虞景住在东厢房,门口一大丛俊秀挺拔的竹子,在这寒冬下,也枯黄了叶子,平添了几份寂寥。 暖暖上去叫门,大福清脆的应了一声,就打开了门,虞姣迈步进去,就见虞景斜倚在榻上,手中捧着汤婆子,另一只手,静静的翻书。 浅金色的阳光从窗棂照射进来,给虞景苍白的脸庞上,添了几分红晕,看到虞姣进来,他抬起头,抿着有些发紫的唇,轻轻的咳了一声,才嘶哑着嗓子说道:“阿姣来了啊……” 虞姣眼眶冒出一丝热意,前世的时候,她病的昏沉,嫁妆单子被表哥尽数哄去,都是他省下了自己的药钱,转而给她请大夫。 可前世的自己,偏偏对这个哥哥有意见,觉得他太斯文古板,不能跑不能跳,每次叫他一起玩,他都含笑立在一边,说不出的勉强。 现在终于明白,那不是勉强,是他真的不能有激烈的活动,又舍不得驳她的意,才看着她玩耍。 疾行几步上前,抽掉虞景手中的书,那白皙修长的手指略顿,才在桌上轻轻一磕,笑的温柔:“阿姣,想要踢毽子吗?走吧。” 虞姣忍不住冷哼一声,一边的大福忍不住上前一步,看到虞景摇了摇头,才不甘心的退下。 面前的青年,身量是极高的,一身艾青色的长袍,挂在身上空荡荡的,病弱中带着三分风流。 一双眼睛似敛起万千光华,闪耀着星光。唇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是个极温柔的人,前世自己是怎么对他有那么大的成见的呢? 将随意放在桌上的汤婆子,塞回那白皙的手掌,虞姣才放缓了神色:“哥,你教我学问啊。” 虞景含笑点头,常年呆在室内,身体又病弱,他的面色特别差,苍白中还有些泛青。 “怎么突然想起学这个了?”虞景同意的同时,心里也有些不安,这个妹妹最喜玩闹,平日里最不耐烦之乎者也,想到这里,神色突然一变:“谁欺负挤兑你了?” 轻抚着桌上的书,那绸子包就的书皮,摸起来光滑又柔软,虞姣垂下眼眸:“都跟我好着呢,谁会欺负我。” 虞景揉着她头上的小揪揪,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们一家在这魏府是有些尴尬的。平日里小姐妹都多有挤兑,只是妹妹心善,听不出来罢了。 既然想要读书,这样也好,多看点书,总比在外面疯玩要好得多。 指使大福去书架上取声律启蒙,这个有趣些,免得她背千字文、三字经之类的不耐烦。 素白的指尖还未碰上那湛蓝的封皮,就听到自家院门被砸的砰砰响,一道尖利的声音响起:“开门!老夫人有请!” 虞姣看向自己的哥哥,他紧紧的抿着双唇,俊秀的双眉不自觉的拧着,看起来不虞极了。 正要开门出去,衣袖就被轻轻扯住,回头对上虞景担忧的双眸,不由得莞尔一笑:“哥,我就出去瞧瞧。” “嗯,回来跟哥说说。”虞景松开自己苍白的指尖,淡淡的垂眸,他也不过白嘱咐一句,她总是自己去撞得头破血流,想要给他们一片安好。 “好。” 虞姣突然凑到哥哥面前,鼻尖都快怼上那白皙的脸颊,才嬉笑着跳开。 等她走后,大福欲言又止,青涩的小脸蛋上满是不解:“小姐这是咋的了?” 捡起几案上平躺的书籍,虞景脸上红晕未退,闪着长睫毛凝思:“总归是好事。” 而另一边的虞姣出门,就看到一个四十岁出头的婆子,躬身立在门边,跟虞管事在说话。 见了虞姣,脸上挂着亲热的笑容,这婆子有些瘦,笑起来褶子一道一道的,说起话来也很有意思,连比划带点头的,一见她就连声道:“给小姐请安,老夫人正找你呢。” 说着比了一个大大的圆圈:“这么大的好事,快随老身过去。” 虞姣唇角挂着微笑,恰到好处的礼貌:“赖嬷嬷有礼,既然是天大的好事,也跟我娘亲说说,让她高兴高兴。” 赖婆子脸上的笑一滞,半晌才结巴着说道:“老夫人交代了,这是跟小姐的小秘密呢,去了就知道了……” 冬日的风有些凉,虞姣微微侧头,将脸颊藏在毛绒绒的衣领里,白狐狸皮镶的边,脸埋在里面暖和的很。 赖婆子心里有些恍惚,当年那小小的一个豆丁,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开了。 那小小的脸蛋白皙又精致,在心里略比了比,觉得比她的手掌也大不了多少。 身段也是极风流的,削肩细腰,体态婀娜纤巧,一行一走袅袅婷婷,弱柳扶风。 乌沉沉的眼眸望过来,没来由的让她心底一颤,见虞姣不搭话,心里有些急,忍不住上手来拉:“莫让老夫人等急了!” “呵,赖嬷嬷稍等片刻,待我整理仪容。”虞姣漫不经心的抬眸,抖了抖手臂,甩下那带着油黑的手掌。 说罢转身就走,没有再看赖婆子的反应。 前世里也是这般,当初表哥来提亲,因着娘亲不太看好,她是有些摇摆不定的,后来因为魏老夫人一片殷殷切切的话语,才最终定了下来。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的外祖母,竟偏心至此。 回房披上大氅,包的暖暖和和的,又吃了一盏热茶,并一碟子点心,才旖旎的朝老夫人的住处走去。 老夫人住在德音阁,一座三进的大院子,等她到的时候,还没到门口,就被殷切候着的大丫鬟绿柳迎了进去。 虽然是冬日,但是老夫人的院子,跟她们院子格外不同,没有一点的枯败感,院子里郁郁葱葱,收拾的很是齐整,各色奇异花卉,开得如火如荼。 恍然间,竟像是春日一般。 绿柳利索的打着帘子,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魏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花白的头发油光水亮,挽着堕云髻,插着红宝石金簪,雍容华贵。 一件虞姣进来,就亲热的招手:“乖乖快过来,给姥姥瞧瞧。” 虞姣含着羞涩的笑容,柔声说道:“几日不见姥姥,实在是想念的紧……” 说着上前,坐在魏老夫人边上的脚踏上,顺手拿起一边的美人锤,替她捶着腿。 “好孩子,快别忙了。”魏老夫人眼里闪过一丝满意,红润净白的脸庞上勾起一抹笑容,拉着虞姣的手,并肩坐在一起。 “瞧瞧祖母,最是偏心了,每次瞧见小表姐,就把我们姐妹都抛到脑后,孙女可不依~”魏楚荣嘟着嘴,倚在魏老夫人边上,笑容娇俏。 魏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柔声安抚:“阿姣是个贴心人,你何时贴心一回,我也疼你。” 虞姣面带微笑,望着魏楚荣撒娇卖痴,凸显她的伶俐。 半晌魏老夫人才喝口茶润润嘴,终于想起立在一边的虞姣,拉着她的手,柔声说道:“你这孩子,前日里病了,姥姥担心了许久,可是好利索了?” 虞姣脆生生的应了:“好了,不好利索,哪敢往姥姥跟前凑。万一给您老人家染上一星半丝的,阿姣岂不是成了罪人……” 第3章 室内的地龙染的旺旺的,虞姣穿的有点厚,这一会儿的功夫,鼻尖就冒出细汗珠子,抽了抽鼻子,突然觉得这一室春温,有些滑稽。 没一会儿的功夫,几个小姑娘就退下了,魏楚荣眼眸里似是带着刀子,恨不得以眼神为武器,将她的脸给划花了,留下这欲语还休的小眼神,不甘的退下去。 魏老夫人的话,在魏府是比圣旨还管用的所在。 室内只剩下祖孙两人,连丫鬟都退下去了。 魏老夫人仔细的端详着虞姣,半晌才拍着她的手叹气:“你是一个好孩子。” 虞姣想着上辈子因着这场谈话,造成的后果,终于将眼眶憋红了,感动万分的凑上前,反握住魏老夫人的手,殷殷切切的说道:“得亏姥姥怜惜……” 魏老夫人的酝酿卡了一下,才做出慈祥的样子,柔声道:“今天叫你过来,是想问问你的意思,泊岸那孩子,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平日里最是会疼人,长得又俊,千里挑一的好人选。” 虞姣垂着头,藏下眼眸中的不耐,确实是会疼人,一疼疼一片,不光会疼人,还会哄人,合着大姨妈一起,连哄带骗的,将她欺到极地。 望着那玉腮上那一抹晕红,魏老夫人满意的接着说:“这相公长得俊,瞧着也能下饭不是,你素日里跟泊岸也要好,还能不懂他的心。” 虞姣小小声的反驳:“我才没有理他。” “好好好,你没有理他,他紧凑着你,”说着魏老夫人又拍着她的手,长叹一声,“你哥那身子骨不硬朗,日后你哥、你母亲,还不是得指着你相公,像是泊岸这样的好孩子,最好不过了。” 虞姣只管垂着头,一言不发,就听魏老夫人殷殷切切的接着说:“泊岸秋里还考上了秀才,你嫁过去,直接就是秀才娘子,可比侯府幼媳的名头响亮多了。” “姨妈是婆婆,少了多少磋磨,自古以来婆媳一大难,你且好好想想……” 虞姣听到这里,忍不住有些想笑,反的,全是反的。这些好自己一样也没有见到不说,婆婆防自己防的跟乌鸡眼似得,说起来也是奇怪,表哥宠幸妾室,婆婆一句话都没有,但凡泊岸沾了她的身,必受她磋磨。 粗糙的大手,抬起虞姣嫩白的下巴,那细嫩的肌肤,登时被划了一道红印,魏老夫人看着就有些不舒服,这女人呐,最怕一个老字。 仔细的盯着她纤长颤抖的双睫,魏老夫人怜惜的摩挲着她幼白的脸颊:“你且好好想想吧,姥姥最是疼爱你,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泊岸最适合你。” 虞姣紧咬贝齿,蹙起好看的眉头,为难的说道:“娘亲说了,我还小呢,她舍不得,阿姣不能不孝啊姥姥。” 魏老夫人柳眉倒竖,这丫头费她口舌,简直冥顽不灵,半晌才缓和了神色,淡淡的说道:“你如今也及笄了,不小了,也该有自己的主意了,是时候让你娘亲享你的福。” 虞姣为难的搅着手指,一个劲的推脱:“姥姥容我想想,阿姣也为难的很,既不想娘亲为难,也不想姥姥难过,更是不想成婚,想长长久久的陪着姥姥……” “陪我一个老婆子有什么趣味,”魏老夫人笑了,不管怎么说,泊岸那孩子她喜欢,阿姣这姑娘她也不讨厌,当然既然泊岸喜欢,阿姣的想法,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坐在上首的魏老夫人支着头,神情疲惫,虞姣很有眼色的告退,施施然走出门去。 这一次,就没有绿柳给打帘子了,刚一出门,就看到魏楚荣跟前的大丫鬟石柳探头探脑的往这看,见了她,亲亲热热的行礼,“表小姐,小姐找您呢,就在那边的草亭子里。” 说完就站在她的身后,虞姣知道,没过一会儿功夫,就会有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走向这边,而石柳也会恰巧肚子不舒服,让那个小丫头带她去草亭子。 这侯府建的巧妙,仿的是江南园林,又怕太过奢靡,惹当今不喜,就又欲盖弥彰的搭建一些草亭子,欲示两袖清风。 草亭子都是依着小河道建的,逶迤远行,确实有几分野趣。 刚刚走到河道边上,虞姣就紧紧的防备着,前世的时候,就是这浪漫的小河道,让她栽了一个跟头。 冬日里浸在冰冷的河水中,冻得全身发紫,落下了体寒的毛病,一到冬日里,就冷的厉害,双手冰的跟石头坨子一样,怎么也捂不热。 舒泊岸也曾说她:“可见你的心,跟你的手一样,都是冷的。” 呵。 身后传来细碎的声音,那小丫头哎哟一声,就向前扑来,虞姣早有准备,往边上一闪身,静静的看着她掉下去。 那不停挣扎的身影,渐渐的下沉,虞姣才露出惊恐的神色,大声喊道:“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她知道是喊不来人的,这时候周围静悄悄的。 “救命啊~”又是一声高亢的尖叫,魏楚荣跟石柳对视一眼,施施然的走出来,临到跟前才提着罗裙,惊慌失措的跑上前来,张口就喊:“姐姐,姐姐你是怎么了?” “阿姣!”舒泊岸惊呼一声,想也不想的跳下水,努力的游到小丫头身边,神情款款的喊道:“我来救你!” 一旁的虞姣举着手中的长棍,目瞪口呆的看着现在的神发展,上辈子没有这一出啊,这个表哥最是注重仪表,这样跳下去,等会上来的时候,浑身湿透,仪容狼狈,感觉他不能忍啊? 怀里那枯瘦的手感,让舒泊岸神色一变,表妹身量高挑丰盈,绝不是这干巴巴的模样。 郁气的想要将怀中昏迷的身影扔下,舒泊岸眼神微闪,又变得大义凛然起来:“阿姣,你醒醒啊。” 说着将白皙的脸蛋侧到一边,深情款款的说道:“阿姣,这就送你上去。” 虞姣:…… 不去戏班子可惜了,比龄官还演得好。 举着长棍走出来,虞姣细白的脸上满是惊慌:“七妹,你们来了……” 说着举着棍子看向舒泊岸,柳眉紧蹙:“表哥,你还是将小丫头放下来吧,赶紧送回去,免得她着凉。” 魏楚荣在一边,看着斜地里冒出来的表哥噗通扎进水里,那决绝的姿势,看的她银牙紧咬,那破落户,就那么重要吗? 这样岂不是成全了她! 当听到虞姣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由得一阵庆幸,又想到自己废了这么大力气,这贱蹄子竟然毫发无损,更是气的肝颤。 而在这时,一大群人呼啦啦的聚过来,以舒夫人为首,看到浑身湿透的舒泊岸,脸色登时变得铁青,恨恨的刮着一旁亭亭玉立的虞姣,才心疼的喊:“我的儿!快随我回去!” 说着转身踢了一脚浑身湿透的小丫头,才匆忙的将侯府众人指派的团团转:“石柳你去熬姜汤,银宝把你身上的袄扒下来,给少爷裹住!” 趁着众人忙活,虞姣似笑非笑的斜睨了一眼魏楚荣,转身就走,魏楚荣小脸涨的通红,又是气又是急,她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一个转身,就看到她舅舅承安伯魏凌,跟在一个挺拔的少年身后,亦步亦趋的说笑,魏凌今年不过三十出头,一个男人最好的年纪,平日里在她们这些小辈面前,总是端着架子,能用眼角斜睨一下,都是客气的。 没想到有生之年也能看到他略带谄媚的样子,素日里挺直的脊背微微弯着,很是谦恭。 许是她看的久了,那少年目光凌厉的回头,虞姣心中一震,这少年是雍亲王! 豆绿色的蜀锦长袍,衬得他身段更加的风流,宽肩窄腰大长腿,作为一个饱经风月的女子,一眼都能看到重点。 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光洁白皙;一双眼眸黑白分明,静静的望过来;带着几分凌厉,虞姣大大方方的朝他点点头,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含蓄的微笑。 这雍亲王哪哪都好,堪称帝都未嫁女子心头好,长相真真的一等一,比舒泊岸那贱皮子,好的太多了。 就是太严厉了些。 魏凌斥道:“这是四贝勒,快过来见礼。”又对着胤禛鞠躬:“您请赎罪,这孩子打小不懂事,冒犯了您。” 雍亲王薄薄的唇上下一磕:“呵。”这样的目光他看多了,震惊中带着爱慕,还有几分不可言说的小心思。 漫不经心的撇开眼,胤禛抬脚就走,身后那道樱粉色的身影,越来越远。 不知何时,魏楚荣静静的站在她的身后,双眸痴迷的看向那道豆绿色的身影,声音极近呻.吟:“四贝勒……” 虞姣打了个冷颤,这般娇媚,还是她的七妹吗? 魏楚荣回过神,神色一变,对着虞姣轻嘲:“姐姐都要跟表哥成婚了,还这般的看外男,也不怕表哥伤心。” 虞姣掀了掀眼皮子:“姑娘家的,说什么成婚不成婚。”那不知羞耻的眼神,直喇喇的戳到她脸上。 “你!”魏楚荣冷哼一声,想到刚刚走过去的四贝勒,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计上心来。 第4章 魏楚荣刚要开口,挺翘的鼻尖微皱,话还没有出口,就被虞姣给撅回来了,顿时气得饱满的胸口一阵起伏。 强忍着说道:“好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嘛,有不开心的事情跟我说说,也好为你排忧解难。” 虞姣漫不经心的点头:“是啊,心情不好,我回去了。” 说完不等对方的反应,转身就走。 魏楚荣俏脸一变,薄薄的红唇紧抿,神色不虞的望着虞姣,她身边的石柳去熬姜汤了,这会儿势单力薄的,只好咽下满肚子的火气。 欺负她的人不高兴,虞姣觉得自己能多吃两大碗饭,走到一半,才看到姗姗来迟的暖暖,这丫头还有些懵懂,看到虞姣很高兴,蹦蹦跳跳的走过来,美滋滋的说道:“小姐你没事太好了,石柳可坏了,说你落水了。” 虞姣眼神幽深,看来上辈子的时候,她落下体寒的毛病,真的是这好妹妹做的好事。 前世的时候,她只觉得这好妹妹时时刻刻的惦记着她,连她落水,都第一时间通知她的丫鬟,如今再看…… 都是小姑娘,一块长大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拌两句嘴,亦或者是讨厌她,她都不介意的,但是像如今这般,大冬天的算计她落水,可就不是小孩子胡闹能解释的。 扶着暖暖的胳膊,施施然的回了小院,虞母正紧张的四下踱步,看到她平安回来,眼前一亮,凑上前来,紧张的追问:“怎么会有人落水呢,你没事吧?” 虞姣袅袅婷婷的站着,任由虞母将她翻来覆去的瞧,眼见着没事,才放下心来,叮嘱道:“离那危险的地方远点,你跟你哥都是娘的命根子,擦破点油皮,娘都心疼的厉害。” 虞姣微笑着点头,安抚虞母:“娘亲你放心吧,那小丫头倒过来的时候,我利索的闪开了。” 虞母脸色一变,眼神幽深:“那小丫头倒过来的?” 看到虞姣点头,心中气急,哪有那么多万一,她的年岁长,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府里,但凡出来办差,甭管是丫鬟小子,都是调.教的溜溜的,别说平地了,就算是冰上,也得走的稳稳当当的,没有万一。 虞母当即就拍板:“明日一早,我们去玄妙观上香!” 虞姣:…… 临时抱佛脚,佛祖给抱吗? 然而对于虞母的话,虞姣能同意都会同意的,不过上香而已,去! 早上天才蒙蒙亮,虞母就精神抖擞的来敲门:“阿姣,快起床!” “这就来了~”应了一声,又懒懒的倒回被窝里,这是冬月啊,恨不得把脸都捂被子里。 可惜母上大人有命令,只得告别温柔缠绵的被子,起床去上香。 等用过早膳之后,两人没有耽误,带上丫鬟婆子一道,坐上马车就朝着山里行进。 道观大都建在山上,远远的都能看到青烟袅袅,青石台阶上尽是逶迤行走的人群,今日也凑巧,天特别好,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 虞姣搀扶着虞母,两人弃了轿子不坐,奋力攀爬,有时候来上香,图的也是爬山之后,那浑身松快的感觉。 周围还有小贩的叫卖:“糖葫芦咯,又酸又甜的糖葫芦,一文钱一串,便宜卖咯~” 暖暖吸溜着口水,虞母看着她笑,从袖袋里掏出一文钱递给她:“去买吧,瞧把你馋的。” 就在这时,小贩将手中的串棍一扔,从腰间拔出刀来,周围很多带着喜相叫卖的小贩,一瞬间都变了模样,手中掂着长刀,面容冷厉。 暖暖吓得瑟瑟发抖,递铜钱的手停在那里,不敢递也不敢收,吸着鼻子要哭不哭的。 虞姣脸色大变,将虞母挡在身后,就见小贩形成包围圈,将这一片包围起来。 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是想着这么严重的情景,想来不是她们母子引来的,虞姣拉着虞母的手,悄悄的后退,一张白皙的小脸蛋上满是镇定。 只有虞母知道,自家闺女也要吓坏了,那柔软的小手掌,尽是汗水。 趁着混乱,母女两人慢慢的退出山道,走到灌木丛中。 刚刚下蹲,虞姣鼻子微皱,眼神一利,有血腥味!面前滴滴答答的几点血,约莫是刚刚滴下去的,还在微微颤动。 还没有回头,就觉得脖子上一凉:“别动!” 虞姣垂眸,冰冷的剑锋紧紧的贴在他的脖子上,那低沉暗哑的声音,带着莫名的威慑。 虞母吓得花容失色,紧紧的捂住嘴,一声也不敢吭,紧紧的攥住虞姣的手,憋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身后传来急促的喘息声,虞姣冷静的推开刀刃,轻声说道:“你放开我,我去给你掩盖血迹。” 身后的人轻哼:“别耍花招,小心她的命!” 虞姣眼角余光望见那雪白的剑锋上,有一丝明晃晃的血迹,不由得心中暗恨,她母亲闺阁妇人,何苦吓她。 手中却稳妥的用树叶铲起血迹,又小心翼翼的用手帕包着,将地上整理了一番,才猫着腰蹲到虞母身边,又小小声的跟身后的人商量:“我们一道离远些,等会他们在那边搜查不到,估摸着就该来这边,这也太近了。” 身后的人闷哼一声,显然是受伤颇重,但还是语气冷厉,恶狠狠的说道:“快走,带路!” 虞姣心中有些了然,这么简洁的说话风格,话语中又带着命令,显然是身在高位,那么多小贩乔装打扮,衬得身后的人极其重要。 “禀告老大!这里没有!” 四下的禀告声响起,虞姣脸色一变,她现在跟目标人物在一起,要是被抓到,有没有命还两说。 左右她活了两辈子,但是虞母何辜。 还没来得及威胁身后的人,就见那剑锋晃了晃,缓缓的往下掉,虞姣眼疾手快的接住剑柄,这要是掉下去,响动声必然将人引来。 剑一到手,她心中的底气就足多了,猛然回头,就见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那细白的皮肉,身上的锦袍,无一不昭示着,这是一个贵人。 就是不知道是好是坏。 看到她们两人,就算有暴露的危险,也只是威胁而已,没有痛下杀手,说明不是个丧心病狂的人。 虞姣无奈,只得上前一步,这么一个大叔,身形伟岸,虎背熊腰的,这样身形的大汉,她拖不动啊。 “往那边搜!”尖利的嗓音响起,虞姣神色大变,听声音离这里很近了。 远处的树木被扒开,虞姣急忙朝四周查看,突然眼前一亮,就在他们身边,有一个废弃的猎洞! 簌簌的声音越来越近,虞姣眼前发急,抓着那人的腿,狠狠的往下一拽,那大叔呲溜一下,滑到坑底。 将地面粗略的整理,就和虞母一起,慢慢的倒退,溜溜的也化进坑底,幸好下面有那大汉垫底,两人才没有摔倒。 虞母红着脸,悄悄的往边上挪了挪,远离昏迷的男子。 咽了咽口水,虞姣心跳如鼓,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又听到兵器划在地上的声音,紧紧的攥着胸前的衣裳,恨不得此刻能背过气去,一点声音都不出。 虞母也不遑多让,紧紧的闭着眼睛,害怕到了极点。 半晌脚步声越来越远,虞姣松了一口气,却不敢出去,就怕有诈,慢慢的太阳升的老高,身边的人轻轻的呻吟一声,睁开了凌厉的双眸。 虞姣食指竖起:“嘘。” 那人嗓子干涩,轻轻的咽了咽口水,神色莫名的扫视着两人。 少女双眸灵动,处变不惊,就算是这般危险的境地,也没有将他丢到一旁,自己逃生,危急时刻,又能找到这猎洞,将他也拖进来,看来是出大力气的。 一边的妇人显然有些惊慌,云鬓香雾,妆薄铅华浅,一双细细的柳眉紧蹙,流露出无限哀愁,裙子底下流出丁点的金缕鞋尖,见他望过来,面带红潮,扭过头去。 虞姣握紧手中的剑,不动神色的注意男子的行动,气氛突然变得剑拔弩张,那男子挑起剑眉,唇角勾起危险的笑容,见虞姣不为所动,也不由得收了笑容,静静的等待着。 日头越来越高了,渐渐的,虞姣觉得又渴又饿,她们娘俩早上起得早,吃的又少,这会儿就觉出难受来。 抿紧干涩的唇,虞姣一点都不敢放松,这个男子,谁知道他是好是歹,手中的剑横在自己与母亲身前,静静的等待。 蓦然,虞姣心中一动,总觉得有马蹄声渐渐的靠近,静下心仔细倾听,果然声音越来越近,一旁的男子眼神亮起来,她心里就有数了,这可能是救兵到了。 那男子也是个有城府的,纵然神色中带着淡淡的喜悦,但仍是一声不吭,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禀告贝勒爷,没有发现殿下踪迹!” 虞姣打量着身边的男子,默默的做一个口型:“殿下?” 胤礽充满侵略性的目光,肆无忌惮的扫视,看到她的口型,才慢条斯理的点头,一边的虞母脸色煞白,她不是小白兔,自然知道,但凡事情跟皇家扯到一块,就没有能善了的。 似乎听到有人叫殿下,胤礽浑身的威势也跟着回归,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威压。 虞姣大胆的回视,朝他的伤口处,轻点食指,显然是在提醒他,重伤之人就要低调点。 胤礽:…… 这时候,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臣弟恭迎殿下……” 风吹动树叶的声音,飒飒作响,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臣弟恭迎殿下……” 嘭嘭嘭,扔兵器的声音,不绝于耳,虞姣挑眉,雍亲王厉害了。 “臣弟卸甲,恭迎殿下……” 那低沉的声音,没有一点不耐烦,平稳的声调,又将要说的话描述了一遍。 胤礽轻咳了一声,嗓音沙哑的轻声说道:“孤在这里。” …… 虞母和虞姣紧紧的挨在一起,和剑眉横挑的太子殿下大眼瞪小眼,胤礽无奈,又忍着嗓子的干痛开口:“重复口谕。” 虞姣将手中的剑,扔到一边,才扬声喊道:“孤在这里!” 胤礽:…… 胤禛:…… 他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太子的嗓音变得这么珠圆玉润,好听的不得了。 纵然知道外面是四贝勒,虞姣也不敢轻易冒头,双手在洞侧轻蹭,沾上灰后,随意的在脸上涂抹,虞母看到了,也不假思索的照办,两个女子,还是要丑一点安全。 胤礽眯着眼,颇感兴趣的望着虞母,这女人有趣,姿色丰盈,浓纤合度,可惜的是,闺女都这么大了。 枯叶被踩到的声音越来越近,虞姣罕见的有些紧张,那风姿迷人的少年,这会儿掌控着她的生死,一颗心不受控制的砰砰跳动起来。 “太子殿下,臣弟冒犯了。”随着这好听的声音,一颗头冒了出来,白皙如玉的脸庞,深邃的双眸,几缕发丝调皮的垂落。 虞姣垂下眼,安耐住蠢蠢欲动想要帮对方收拾整齐的心。 不由得有些怔忪,上辈子的时候,舒泊岸总是收拾的齐齐整整,自己还没有见过他衣衫不整的模样。 虽然是躺在昏暗潮湿的洞底,胤礽略有些狼狈,恨不得摆出睥睨天下的阵势来,就是姿势有些掉分。 神色不变,仿似面对朝堂之上,那威仪阵阵的储君,恭敬的请礼。 亲自跳下坑洞,将受伤颇重的太子殿下背出去,才回神面对两人,冷漠的说道:“自己能上来吗?” 虞母将自己女儿小心翼翼的挡在后面,才害怕的说道:“我们自己上去。” 纵然姿势狼狈了些,也好过这些男人碰过,她一个寡妇不合适,阿姣姑娘家家的更不合适。 慢慢的爬出坑洞,两人静静地跟在轿撵的后面。 四贝勒身边的副官,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虞姣神色微动,这人他见过,舒泊岸的堂哥,过年的时候,总要碰上的。 见了两人,舒泊青也有些诧异,前面的妇人他瞧着面熟,跟大伯娘也太像了,应当是她那个寡居的妹妹,又看到身后跟着的闺女,心中已经有了定论,但还是端着微笑,不动声色的说道:“您这边请……” 虞母不认识这人,不免得有些忐忑:“不客气的。” 走到轿撵的后面,舒泊青递过来两件男式披风,又递过来两顶瓜皮帽,并梳子清水等,让母女俩收拾仪容。 这时候,母女两人更添了几分狼狈,钗鬟散乱,脸上星星点点都是灰土,衣衫上更是脏污无数。 好在收拾一番,遮掩了些。 就这当她们下山后,魏凌还是铁青着脸,候在边上,望着这个妹妹,真是恨铁不成钢。 第5章 兵卒走路的声音,带着奇妙的旋律,候着的王公大臣跪伏下来,静静的等待着储君的怒火。 胤礽挥了挥手,扫视一眼众人,就坐在轿撵上扬长而去。 车队渐行渐远,虞母拉着虞姣,局促的闪身在小树林,等到众人散尽,才从角落里出来,魏凌一甩袖子,冷哼一声,厉声道:“跟上。” 虞母小心翼翼觑着他的神色,心里有些忐忑,怕这个哥哥不高兴。 可不是不高兴,魏凌肺都要气炸了,训道:“有了事情尽管躲,你们两个弱女子,等闲一个人都能将你们枭首,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虞姣可怜巴巴的凑上去,捏着帕子,细声细气的说道:“舅舅我饿……” 魏凌从鼻子里喷气,食指恨不得戳到虞姣的脸上:“饿饿饿,就知道吃!” 话音刚落,扫视着两人身上的脏污,心中的后怕一溜烟的冒出来,这幸好是没事,那些人是造反!穷凶极恶,但凡被他们搜查到,还能有一星半点的活路吗? 冷着脸坐上马车,见母子两人都磨磨蹭蹭的,又忍不住喷火:“快点!不是饿了吗?” 虞姣乐颠颠的爬上马车,望见小几上放的点心盘,眼前一亮,抿了抿干涩的唇,回身搀扶虞母上马车。 等她坐好,才奉上茶水,又将点心盘子往娘亲那边推了推,才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气喝干净,狼吞虎咽的吃着糕点。 平日里像这种冷糕点,她是绝对不会碰的,糕点都是热的时候好吃,更被提现在寒冬季节,糕点放凉之后,又干又冷,吃到嘴里难受的厉害。 虞母也是如此,被噎的泪花点点,半晌才缓过劲来。 又遭到魏凌一顿喷:“简直糟蹋了我的好糕点,挺能耐啊,我接到小舒的传信,吓得魂都要废了!” 魏凌白净的面皮一阵抽搐,他是真的被吓到了,今天的事情,若是殿下论功行赏还好,若是另外一个可能呢? 比如说,母子两人见到了他最狼狈的时期,过一段时日,风平浪静的时候,让两人暴毙,操作起来简直轻而易举。 虞母脸色苍白,抱着温和的茶水,垂着头,静静的接受批评。 谁知道魏凌又转向虞姣:“阿姣!你今年是要及笄!不是及冠!我知道你母亲柔弱又胆小,万万不敢做这样的事情,定是你出的主意!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回去之后,别怪我不留情面,狠狠的罚你!” 学着虞母的模样,低低的垂着头,将忏悔的神色摆在魏凌眼皮子底下,他终于喷累了,无奈的摆摆手:“现在的问题是,先将你们两人摘出来,万万不能让舆论波及你二人。” 世风严苛,当时也有了一点苗头,最让人触目惊心的就是,前些时日,曾有一个女子跟男子对视一眼,就笑开了而已,就被自家母亲强逼着嫁给对方。 说什么从一而终,要守妇道! 寡妇门前是非多,他把妹妹接进府里是为了保护她,让她远离忧愁,谁知道还是沾上事了。 冬日的天短,刚刚回到府里,又收拾一番,天就擦黑了。 母子三人静静的对坐,虞景脸上是深深的担忧:“娘你没事吧?” 又转向虞姣,好看的俊眉微蹙,无奈的说道:“胡闹。” 语气轻飘飘的,一点都舍不得责备,幸好她们两人都无事,要不然留他一个人在这世间,还有什么意思。 虞姣嘟嘴,拉着虞景青衫的衣袖:“哥哥,我们两个好好的,你也会好好的,你的病肯定会好的,别露出那副神情嘛。” 那样的表情,忧郁中带着绝望,眼眸中闪着破碎的星光,瞧着就让人觉得窒息。 虞景扯了扯唇,他这是打胎里带来的毛病,不能见风,不然就会咳嗽不止,呼吸困难。 在干净的室内倒还好,只是有些轻咳,但是在外面,真的是一瞬都呆不了。 虞母紧紧的蹙起眉头,心中有些难受,说来也是奇怪,在娘胎的时候,这小子安分的很,胎动都很温柔,跟阿姣那恨不得将肚皮踢破的模样不同。 更别提,生下来的时候,那响亮的嚎哭声,当时接生婆婆就笑着恭喜,说是个健康的大胖小子。 没想到开春抱出去的时候,没一会儿小脸就憋得通红,咳嗽不止,后来试了几次,还是不成,银子大把大把的往外撒,没有一点用,还是一点风都不能见。 虞景轻轻的扶着虞母的肩头,柔声安慰:“娘,你别多想了,儿子觉得,可以静心读书,是极好的事情。” “嗯,对啊,娘,再说了,哥哥肯定会好起来的,我哥这么好的人,老天爷才舍不得折腾呢。”虞姣托腮,赶紧打岔,他们这一家像是苦水里泡过的。 她就不说了,都死过一次的人了,上辈子也是失败至极,一步错步步错,她只是想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可惜的是,有一次中标的本事,却没有平安生下的本事。 个个早夭…… 再加上,前世舒泊岸如此对她,哥哥看不过,试探着出门,想要教训对方的时候,却没想到,在那个春红柳绿的春日,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娘亲更是被打击的一病不起,没多久就不在了,她强撑着办了两人的后事,也跟着香消玉殒。 再就是回到了前些时日。 那一刻她是惊喜的,再次见到了温柔可人的娘亲,和忧郁睿智的哥哥。 虞母叹了口气,紧紧的握住两人的手,细细的柳眉蹙起:“娘不图别的,就希望咱娘仨,能平平安安的。” 回握住这细巧的小手,虞姣轻咬贝齿,迎着虞景认真的目光,柔声道:“咱娘仨,定能平平安安的。” 然而日子不是嘴说的,不过第二天,大姨妈就带着舒泊岸登门了。 虞姣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微笑着将两人迎了进来,客气的吩咐暖暖端茶递水,将她们安置在客厅。 虞母也收拾停当,出来应酬,抿着唇笑,她觉得,大姐定是听说了她们遭遇,来安抚她的。 谁知道魏氏上下唇一磕,神色带着审视:“昨日里,你们两人衣衫不整,出现在外人面前?” 虞母不好意思的垂头:“我们躲在树后面,穿着男装呢,不碍事,再说也只是衣衫脏污了些。” 说完还有些莫名其妙,这又怎么了? 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放下,魏氏心情不虞,冷冷的开口:“我跟泊岸商量过了,咱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虽然阿姣出了这种情况,但是我们也愿意下明媒。” 虞姣正襟危坐,对于魏氏的话,心中也有了一丝预感,上辈子的时候,魏氏最是严苛,但凡有哪家儿女是私定终身,婚前要好,定要被她念叨一番。 虞母确是有些无法接受,冷着脸反问:“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只有明媒?那正娶呢?” 轻轻的撩了撩眼皮,魏氏轻嘲:“看在是亲戚的份上,泊岸愿意屈尊降贵,纳阿姣为贵妾,这个情况你也知道,婚前有了妾室,那这婚事是要降一等的!” 虞母气红了眼,这大姐欺人太甚!什么叫贵妾,她纵然男人不在了,可是爵位还在阿景身上呢,又不是破落户,指着人施舍。 “呵,表哥好大的本事!屈尊降贵!”说着将茶盏一摔:“来人!将这两个没脸没皮的给我轰出去!” 魏氏气的脸色铁青:“不要敬酒吃罚酒!”要不是看在是亲妹子,阿景又是个不成器的,将来虞家的一切,都能落在泊岸的头上,谁耐烦看这失贞的女人! 舒泊岸也忍不住变了脸色,素来温柔可亲的表妹,竟是这般泼妇模样,幸好没有娶她为妻。 “滚!”虞姣冷喝,虞管事推开门,带着几个家丁守在门口,冷眼望着母子两人。 魏氏脸色大变,丢人丢到下人面前,让素来端庄持重的她,格外无法接受。 舒泊岸回眸,会不敢置信的眼神望着虞姣:“阿姣,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啪!”虞姣奋力一贯,手中握着的茶盏应声而出,碧绿的茶叶,和青嫩的茶汤,尽皆泼到舒泊岸身上。 那一身月白的锦袍,被茶水侵染,彻底变了模样,舒泊岸形容狼狈,留下一个伤心的眼神:“表妹,你好好想想,我还是愿意纳你为妾的!” 虞母这会儿也回过神来,脸色铁青的冷喝:“我的好姐姐,我的好外甥,滚!” 东厢的虞景,也听到这边的动静,不顾一切的冲出来,大福在后面紧跟着大喊:“少爷!少爷!您不能出去啊少爷!” 虞景大恨,就是因为他不能出门,才累的母亲和妹妹受辱! 疾步而行,恰巧和舒泊岸擦肩而过,就听他恨恨的说道:“表哥你也劝劝阿姣,以为的执拗是不成的。” 虞景薄唇轻启:“滚!” 说完头也不回,急忙走进客厅,来到母女两人的身边,虞姣也忍不住神色大变,心中暗恨,上辈子的时候,累的哥哥为她奔波,这辈子又是如此! 赶紧迎上前去:“哥你怎么出来了,没事吧?” 虞景这会儿才觉得窒息感上涌,坐在凳子上缓了缓,轻喘了几声,才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虞母上前一步,微红着眼眶,紧咬贝齿:“欺人太甚。”一行清泪终于是忍不住滑落下来,她岁数大了倒是无碍,就怕那娘俩回去,编排阿姣,累的她说不来好人家。 担心虞景有什么不好,两人也不敢刺激他,连忙让大福去请大夫,虞景坐了一会儿,觉得没有什么异常,就喊住阿福,嘱咐道:“我无事,不必再去。” 见虞景苍白的小脸,因为憋气而变得有些晕红,虞姣捏紧了拳头,这一切都是因着她,因着她们家不够强大。 徒然的求尊重,自然是求不来的,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才能获得别人的看好和尊重。 虞姣在心中盘算,她们的家底也颇为丰厚,哥哥身上还有骠骑将军的爵位在,就是他身体不好,不能见人,到底少了几许的底气。 想到这里,虞姣咬牙开口:“哥,你不穿的男装先拿两件过来,我在着人去做些。” 虞景眼眸深深:“你想做什么?” 他一瞬间想到了很多,想要男装,自然是想要做男子打扮,他拖累妹妹许多,还要累的她照顾他。 虞母显然也想到了,郁郁的开口:“就没别的法子了?” 真的女扮男装行走在外,那可真的是绝了嫁人的心,世人对女子严苛,断不会接受拥有太多不安定因素的妻子。 虞姣点头:“女子嫁人是出路之一,可自强亦是。” 以她如今的情况来说,被大姨妈母子这般的污蔑,那真的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亲姨妈,亲表哥,又是快定亲的档口,谁会觉得她真的是清白的呢? 嫁自然是嫁的出去,但是人选就要另说了。 第6章 大清早还没起床,就听到暖暖的欢呼声,“下雪了!” 虞姣一骨碌的爬起来,手忙脚乱的穿衣服,披上大氅就跑出门去,强忍着激动故作镇定的对暖暖说道:“乖,一个人无聊吧?我陪你玩。” 暖暖呲着牙笑,乐不可支的回头:“小姐,我不无聊,雪可好玩了。”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像一片片晶莹的舞者,在一片素白中翩翩起舞,伸出手,接住那天地间最纯洁的精灵,微凉的触感在手中化开,虞姣弯起一双好看的眼眸,露出一个微笑。 虞母站在碧纱窗边上喊:“阿姣,快回来,这么冷的天,小心着凉。” “嗯。”将手藏在毛绒绒的袖筒里,虞姣恋恋不舍的望了一眼大雪,就转身回了屋里。 暖暖一派乐呵呵,玩的开心,惹来大福羡慕的轻瞥。 刚刚走进屋,就被虞母一把拉住手,轻声叮嘱:“女孩子家,最重要的就是这身子骨,可千万要仔细着。” 虞姣点头,这道理她也懂,上辈子吃的亏,大多数要算在身子骨不好上。 “小姐,绿柳姐姐来了,说是老夫人有请。”暖暖忽闪着大眼睛,机灵的汇报。 虞姣蹙起眉头,这老夫人在今日召她,还下着大雪呢,有什么要紧事不成。 想到这里,扬声说道:“告诉绿柳一声,我马上就去。”暖暖应了一声,就往院门走去。 虞母拍着虞姣的手,蹙起细细的眉头:“娘也真是的,这么冷的天,找你做什么,万一你着凉生病了,岂不是不好。” 虞姣抿嘴,她有预感,大约会跟昨日的事情有关,要说今日里有什么事情发生,也就这一件了。 安抚的拍拍虞母的手,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才让家丁抬起轿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德音院走去。 身后是一片素白,还有虞景那深深的目光。 晶簾微闪,魏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厅内静悄悄的,将虞姣迎进去之后,绿柳就悄无声息的后退。 抬眸望着魏老夫人脸上深深的褶皱,虞姣也忍不住深深的蹙起眉头,说实在的,对方这样的神态,让她不喜。 果然听到魏老夫人开口了:“昨日里,你们有没有被王公大臣看到正脸?” 那声音肃穆端庄,好似她回答一个看到,就能劈头盖脸的打上来似得。 虞姣轻轻的咬唇,摇了摇头:“没有。” 就看到魏老夫人轻舒了一口气,叹气道:“蝉纱也真是的,任由你小孩子家家的胡闹,也不顾身后的姐妹。” 还不等虞姣启唇,就有冷冷的开口:“泊岸那里,蝉衣也跟我说过了,做贵妾也好,有明媒,有官书,也不算辱没了你。” 虞姣不敢置信的抬眸,觉得自己的外祖母,怕不是入魔了,轻轻的重复了一遍:“不算辱没?” 魏老夫人眼神冷冷,浑浊的双眸透出精光来:“怎的?你一个跟外男处过的女子,还想高嫁不成?” 虞姣霍然起身,隐忍的说道:“阿姣就算一辈子不嫁,也不会做他舒泊岸的妾!” 魏老夫人冷哼:“怎么,你还想做太子妾不成?痴心妄想!” “阿姣敬您为外祖母……”虞姣眼中闪着泪花,她知道魏老夫人偏心,重男偏女,孙辈都是她的掌中宝,女孩就不太放在心上。 魏老夫人气的哆嗦:“呵,这敬意我可要不起!”没得污了我魏家的地。 那眼神中的轻蔑,就像是一把利剑,狠狠的戳穿了虞姣的心,心中强撑着那一股气,瞬间散了,垂下眸低声说道:“我虞家的事,就不劳外祖母操心了。” “呵,虞家!”魏老夫人咚咚的敲着拐杖:“吃着我魏家的面,喝着我魏家的水,这会儿子来撇清?” 虞姣眼泪啪嗒啪嗒的滴落,抬起凄婉的双眸:“姥姥,阿姣何错之有,要去做妾……生死都不在自己手上,还有什么趣味……” 魏老夫人见她向自己低头,也和缓了神色劝道:“你别这样说,你的身份,到底跟别人不同,到时候婆婆是你姨妈,舒泊岸的妻子,只得端着你。” 虞姣露出一张被泪水沁湿的小脸,期期艾艾:“姥姥,您最疼阿姣了,阿姣不想做妾……” 别开脸不再看,魏老夫人语气森然:“泊岸哪里配不上你?” 呵,哪里配不上我? 虞姣掏出手帕,慢条斯理的擦着脸颊,对着小镜子仔细的整理了仪容,才嘲讽的说道:“我虞姣就算是地里的烂泥,也轮不到别人挑三拣四。姨妈?怕是假的吧。” 要不然怎么会逼迫至此,毫无亲情可言。 这下雪天啊,最适合摔跤,母子两人将腿摔瘸了才好,免得闲来无事,竟要威逼利诱,想要纳她为妾。 魏老夫人脸色一变,刚才虞姣还一副柔弱需要她做主的模样,转眼就眼带嘲讽,竟丝毫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忍了又忍,干瘪的红唇抖索:“滚!” 虞姣麻溜的滚了,蔫头耷脑的回了小院,见了虞母才郁闷的说道:“娘亲,我大概闯祸了。” 魏蝉纱心疼的迎上来,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才蹙着眉:“怎么回事?” 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魏蝉纱听罢,也忍不住气了个肝疼,万万想不到,大姐自己办不到的事情,竟又搬了母亲! “咳咳……”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响起,虞姣神色一变,就见小门处站着虞景,呐呐的问:“哥你怎么来了?” 虞景神色阴霾:“我不来,你还要将这情况隐瞒多久?” 魏蝉纱赶紧上前,替他轻抚脊背,心疼的训他:“你好好养身子,这些事情,有我和你妹妹呢。” “就是欺负你们两个妇道人家!”虞景恨急捶桌,苍白的俊脸上乌云密布。 “我昨晚上,没有关窗户。”虞景淡淡的扔出一个大雷。 魏蝉纱大惊失色:“你没事吧?我明明给你关了。” 挡住要上前来的魏蝉纱,虞景扯了扯唇:“昨日里出来一趟,并无大事,我就想着,试试看能不能成,昨晚上娘睡下之后,我就命大福开窗了。” 虞姣也忍不住上前,挨着虞景坐了,静静的听他说。 “我现在好端端的,以后试着出去吧。”虞景一锤定音。 虞姣心中很是复杂,上辈子的时候,哥哥也是为着她,尝试着走出这个自圈的牢笼,这辈子依然如此,这一片赤诚的心意,令她感动非常。 微微的红了眼眶:“哥,你不必如此,都是一家子骨肉,妹妹为你做些什么,也是应当的,况且我什么都没做,只是承担了自己的而已。” 一双干净温暖的大手握了上来,虞景神色认真:“早就该试试了,一直蜷缩在室内,别说别人不把哥当回事,我自己也有些气馁呢。” “若苟延残喘度余生,不若拼一把,为你,为娘,更多的为自己。” 虞景黑曜石般明亮的瞳仁,仿若有潺潺的清泉流动,散发着勃勃的生机。 虞母泪眼朦胧:“苦了我的儿……” 尝试就从不再门窗紧闭开始,虽然偶然有咳嗽,但是以前那种要闭气过去的感觉,已经消失不见,三人才放下心来。 宫中一直没有有关信息传来,更是让母女两人松了一口气,那样的贵人,有多远离多远才是真。 在帝都这片地界上,真是城墙上掉下来一块砖,就能砸到许多的王公贵族,实在是太多了些。 他们虽然也有爵位在身,但是属于末等那种,中间还要分有实权、无实权,还有是不是世袭罔替的,规矩杂了。 外面的风呼呼的刮着,虞管事在院子里,跟暖暖嘱咐着什么,接着室内一片寂静,三人隐隐听到什么姨表家、受伤之类…… 第7章 暖暖撩起帘子,风夹杂着雪花飘进来,卷进来一室寒气。 只见她睁大双眸,困惑的说道:“虞管事说,前院传来消息,侯夫人和表少爷赏雪时,摔了一跤。” 虞姣莫名有些心虚:“他们无事吧?” 暖暖摇了摇头:“说是伤了腿,一时半刻的好不了。” 虞母拧着手帕,既有些担忧,也有些好笑,一张脸纠结在一起,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好了。 “捡几样贵重的礼品,那些活血化瘀防跌打的药品也送一些,尽尽心意。”虞姣咬唇,她上午刚刚说过那样的话,下午的时候,大姨妈和表哥就摔成那样,心中有些忐忑。 虞母一听这话,反而不乐意:“他们那般的对你,再也不想理她。” 握住她的手,虞姣心中一暖,“不过是些死物,又不稀罕,做给外人看罢了。” 毕竟两家向来要好,谁又能想到,早已撕破脸了呢,强逼虞姣为妾的事情,也不好说出去,毕竟不成婚只是无奈之下的选择,有可能的说,她还是想见见她的孩子。 那软软的一团,午夜梦回的时候,总是在她面前哭泣,听的她心都碎了,每每醒来,总是泪湿绣被。 虞母点头,她也不是稀罕那点东西,只不过是意难平,她如珍似玉捧在手心里的娇儿,被大姐如此作践,心中难受的紧。 虞姣就是知道,才努力的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免得她戚戚凄凄,虞母看了只会更加难过。 而定北侯府,魏蝉衣伤了腿,不良于行,心中烦躁异常,更让她烦心的是,小儿子也摔到腿了,恨不得拿着贴子请太医,可惜她家还没有这个资格。 不由得忧心忡忡的想,万一要是落下一点毛病,泊岸这后半生,可算是交代了。 然而世事不随人愿,请来的大夫也很高明,可惜舒泊岸怕疼,正骨的时候,不肯让用力,上了夹板这是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自在的,遵医嘱更是想都不要想。 他想的很简单,不过是摔一跤,他年轻力壮的,怎么可能出问题,如今这幅模样,也不过是敷衍母亲罢了。 绿倚是他的贴身丫鬟,特别的贴身那种,整日里翘着浑圆的臀部,在他面前晃悠,有时候撅着,有时候斜着,惹得他肝火大动。 免不得就是一番雨水相融,因着他不能动,都是绿倚主动,还被他得了新的趣味。 这样日日下来,等到大夫来诊脉的时候,不由得大惊失色,偏偏侯夫人也被人搀扶过来,坐在一边,目光紧紧的盯着他,见他放下手,就忍不住追问:“我儿好了吗?” 袁大夫快要把胡须揪断了,愁的:“夫人,小老儿话说在前面,前几日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清心寡欲,饮食也要清淡些,更不能动……” 魏氏莫名其妙的抬眸:“我儿做的很好啊。” 袁大夫又忍不住揪胡子:“还请您另请高明吧,小老儿才疏学浅,怕是不能胜任。” 魏氏冷冷的挑起眉毛,对于这大夫的敷衍,心中气急:“正骨圣手,不能胜任?看不起我定北侯府吗?” 袁大夫花白的胡须微颤:“同样的情况,同样的大夫,您都已经好的差不离了,令郎却愈加严重了,这其中的状况,不妨问问令郎,告辞!” 舒泊岸神色大变,这话里的深意,让他心中止不住的惊恐:“你回来说清楚!” 袁大夫却是头也不回,一溜烟的走了,本来是小问题,都是自己作的,天老爷也难救。 魏氏威压十足,冷冷的呵斥绿倚:“你来说!” 绿倚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少爷他……”说到一半,不敢再说,捂着嘴,靠在床沿哭泣。 舒泊岸看不过眼,替绿倚开口解释:“娘,你为难她做什么,是儿子没把袁老头的话放在心上,再请一个就是了,那等的庸医,以后不必再请。” 魏氏胸前一阵颤抖,气的三佛升天,冷喝:“掌嘴!” 身后的魏嬷嬷身形高壮,跟娇小的绿倚比起来,仿似铁塔一般,肉敦敦的手伸出,就要扇下来,绿倚吓得尖叫起来,她之前见过魏嬷嬷掌别人的嘴,还幸灾乐祸过,那丫鬟嘴都被扇裂了,轮到自己,才知道其中的惊恐。 “少爷救我!”绿倚闭着眼睛尖叫,舒泊岸皱起浓密的剑眉,不悦的看着她,娘不过教训她一下,这叫的也太难听了。 魏嬷嬷的手停了停,夫人一向听小少爷的,说不定求情之下就不让打了,没想到小少爷一声不吭,就打算接着进行自己的掌嘴事业。 她对这个,也是勤学苦练过的,夫人最是满意,甚至能完美的揣测夫人心中的怒气值,打出她满意的模样。 眼见那带着厚茧的手,裹着风声降下,绿倚又是一声尖叫:“奴婢有喜了,求夫人开恩!” “嗯?”魏蝉衣摆了摆手,疑惑的看向绿倚。 绿倚眼带清泪点点,闭着眼睛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她本来是打算隐瞒到生出来的,这权贵人家,但凡妾室有孕,都是一碗药灌下去,等到夫人进门,才会放开让她们生。 免得提前得了庶子,让姻亲不虞。 她都想好了,反正冬日里衣裳穿得厚,她又比较瘦,这怀相也是不显的,等到开春的时候,肚子大了,不好瞒,她就跟少爷撒娇,让她夜里当值,尽量跳过人多的时候。 只要孩子生下来,总不会残忍的溺死。 谁知道会有这么一出,要是被这一巴掌扇下来,她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呢。 魏蝉衣面带喜色:“真的有了?” 绿倚抬起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羞涩的说道:“奴婢也不确定……” 看向一旁横躺的儿子,魏蝉衣挑眉问道:“是这样吗?” 舒泊岸还有些懵:“有喜?”怎么可能呢,他当时一心一意的想要娶表妹,宠着绿倚也不过是为了纾解罢了,并不想要孩子。 看儿子的表情,就知道这事差不离,喜滋滋的让人去请大夫,这次不光要正骨圣手,千金妇科圣手也一并请了。 然而消息一好一坏,好的是,确实是有孕了,两个月出头,快稳当了,坏的是,舒泊岸的腿,没救了。 当得知自己以后是个瘸子的时候,舒泊岸俊秀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铁青着脸问:“瘸了?再没有办法?” 那大夫斟酌着用词,含蓄的说道:“少爷身强力壮,骨头长得快,这会儿已经长好了。” 舒泊岸:去他娘的身强力壮,他恨这个词。 他还未及冠,这样的事情,未免残忍了些。 一骨碌翻身起来,也没有躺着的兴致,试着下床走了两步,使不上力的右腿,让舒泊岸神色惊恐。 而这边的事情,虞姣并不知道,她抱着手中的红蕤枕,挫败的望着面前的钿合,那上面镶嵌着好看的青玉和白贝,特别的清雅。 只是里面的首饰,有些不大合心意,都是些粉粉嫩嫩的,她前世很喜欢,这辈子倒变了,喜欢起清新淡雅的来。 几案上那心字香青烟袅袅,淡雅的素馨,掺和着清淡的茉莉香,在室内飘荡。 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扬声招来暖暖:“暖暖,我们去絮香阁。” 暖暖在外面跳绳,这个天,已经挡不住她火热的心,时刻注意着室内情况的她,第一时间听到,“嗳”了一声过后,就推开门进屋来了。 顺手倒了一盏茶,奉给虞姣,才好奇的问道:“去干嘛啊?这天怪冷的。” 朝着暖暖挤挤眼,虞姣声音扬的很高,专门说给虞母听:“去打几套首饰,这个我不爱了。” 虞母听到之后,远远的接话:“让她们送来就成了,何苦你跑一趟。”一边说,一边吩咐管家备骡车。 接过暖暖手中的大氅,虞姣自个儿披上,手中系着领带,嘴里也没闲着:“出去走走,散散心。” 还没走出门去,虞姣心中一动,又回了内室,将一身罗裙,换成青衫。 就这样施施然走出门去,虞姣心跳如鼓,就怕被发现端倪,谁知道虞母伸头望了一眼,就嘱咐了一声,早去早回,就忙自己的去了。 骡车停在院门口,他们这小院,在东北角,是将魏府新开了口子,并不走魏府的大门,因而谁也没有惊动。 一出魏府,虞姣急忙的把暖暖叫上骡车:“快来,给我梳头。” 暖暖会意,掏出暗藏起来的玉梳、发带,将虞姣头上的珠翠一一拆下,在背后编成一个大辫子,头顶瓜皮小帽,又拿出少爷的大氅,披在小姐身上。 虞姣不自在的活动一番,心里还是有些别扭的,第一次穿男装,还要去做坏事,真的是心跳的砰砰的,马上要从胸腔跳出来了,好刺激。 车夫回头确定:“小姐,您是要去絮香阁吗?” 虞姣矜持一笑:“不,我们去多亭牙行。” 车夫:……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虞姣坐在骡车内,青布帘子将她挡了个严实,那清越的声音,却如实传出。 让一旁那神色冷峻的青年,霍然抬头,眯着眼望着前方的骡车,薄唇轻抿:“跟上去瞧瞧,莫惊动了,适当给些方便。” 身边的少年富森诧异,这一听就是少女的声音,贝勒爷让他做这样的事情不合适啊。 对此,那俊秀的少年转身就走,留给富森一个潇洒的背影,那靛蓝色的大氅,衬着这一片银装素裹的背影,更显凄冷。 虞姣好奇的望着外面,上辈子她一直守礼,万分讲究端庄淑慎,对这外面的世界,是不怎么了解的,仅有的几次,都是匆匆扫了一眼,不曾细看。 雪还没有化,帝都被银白覆盖,倒显得干净了些。 第8章 多亭牙行背景深厚,她隐约间听舒泊岸说过,是有皇子参股的,等闲的权贵,压根摸不着边。 穿着一身男装,虞姣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直接去了贵宾间,叫了牙子过来,将自己的叙求说了一遍,牙子见他穿的金贵,又得了嘱咐,很是殷切的拿来小册子,上面详细的写着周边的房源。 虞姣左看右看,她对这些不大了解,压低声音,装作不动声色的模样问牙子:“可否拿回去一观?” 牙子早就得到消息,这位是贵宾,因此没有犹豫,直接就做主了:“可以的,但是您最迟十日之后,就要归还的。” 虞姣点头,攥紧手中的册子,施施然的出去了。 等她坐上骡车,悠悠的回去,富森已经在另一边等的发急,见牙子出来,劈头盖脸的问:“怎么说的?” 牙子跪在地上,恭敬的回禀:“大人,这位公子要找一座院子,三进的就可,位置离国子监近些,还要簇新的,可以当即去官府交接文书。” 富森点头,错了错牙:“不许将今天见到爷的事情说出来。” 牙子赶紧点头,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跟别人说他见了这位贵人,亦或者说,就算是吹牛,也不敢扯到这位身上。 富森冷哼一声,白皙的俊脸上,森寒一片,跟他的主子,如出一辙。 等他匆匆的追出去,果然那高大的身影,已不见踪迹,跺跺脚,一溜烟的回了府上,要是回去晚了,爷爷定要骂他。 父亲不在了,爷爷恨不得将眼珠子粘到他身上,看的颇紧,说什么不许他跟储位之争扯上关系,自己还不是站在太子殿下的身后,亦步亦趋。 谁不知道他叶赫那拉家,是太子的拥趸。 骡车骨碌碌的向前,虞姣想着,既然跟娘亲说过,要去絮香阁,索性就真的绕过去,给娘亲添几件首饰,也未尝不可。 絮香阁挺大的,雕梁画栋,翠影映玉阶,瞧着比魏府还富贵些。 进去之后,就有温柔小意的丫鬟过来伺候,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室内染着蘅芜香,温柔缠绵,香云袅袅,那丫鬟温柔笑言:“奴婢凤竹,请贵人安……” 虞姣客气的点头:“免贵,来给母亲挑几件首饰,烦请带路。” 凤竹笑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心中很是乐意,一般给亲人挑礼物,定是大方的:“您这边请……” 首饰有好几个区,标价不等,虞姣挑了一套顶好的宝石,打算让虞母出门的时候戴,又挑了两套家常的,一并包起来,才从袖套里掏出银票,这几套贵得很,等闲带银子,怕是要压死个人了。 还未出门,就又听到凤竹温柔殷切的声音:“贵人,您这边请。” 一片静默之后,是一声低沉而有磁性的应答,虞姣不由得抬头,望见之后微怔,眼前这挺拔俊秀的少年,可不就是雍亲王——如今的四贝勒。 没有想到会在女子出没的场合见到他,虞姣纠结了一瞬,见那幽黑的眼眸望过来,不怒自威间带着不容忽视的气场,顿时有些怂,期期艾艾的上前见礼:“给四爷请安……” 说完就蹲福下去,低低的垂着头。 胤禛脚步微顿,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就跟着凤竹的脚步,一道上楼。 轻舒了一口气,虞姣直起腰,见那靛蓝色的身影在转弯处消失不见,才吐了吐舌头,轻呼:“吓我一跳。” 她没有去过二楼,自然是不知道,楼梯边的围墙,设计成百叶窗的模样,楼下看不到楼上,站在楼上,确实能清晰的看到楼下的情景。 胤禛唇角勾起一抹笑,转瞬即逝,这丫头有意思,那白皙的小脸红扑扑的,就知道她这几天过的还不错。 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纠结,他怎么会注意到其他的女人呢?定是旷的久了。 这女子……胤禛捻了捻手指,高挑丰盈,跟他错身而过的时候,心字香味幽幽飘过。 他略比了比,只比他矮了一截罢了。 摇了摇头,又不由得想到,那纤细的腰肢,要是摆动起来,定是不同往常。 眼眸一暗,胤禛心中暗嗤,自己什么时候,也跟太子一般,竟想些风花雪月的事情。 这边的事情,虞姣一概不知,对于她来说,她今天只是单纯的出门办了两件事而已,万万没有想到,身后跟着一个富森,转眼又跟四贝勒碰上。 蹙起细细的眉头,虞姣心中暗自盘算,在京城买一座普通的小院子,要百两银,可她要的是国子监边上的,又因着国子监在安定门内,属于内城区,这价钱就要翻倍再翻倍了。 因而小小的一座三进的院落,就要五百两银,这钱拿出来容易,可是要用什么借口,搬离魏府呢? 回到院子的时候,虞姣还在思考,心中觉得烦忧非常,见到虞母的时候,忍不住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娘亲,我想着,叨扰舅舅这么久,是时候搬出去了,哥哥如今好多了,再没有死赖着的道理。” 魏蝉纱还有些犹豫,不管大姐和魏老夫人是什么态度,作为男主人的魏凌,对她们一家真是好的没法说,当初丈夫病重而死,弟弟二话不说,直接将她们接来,替她们挡下一切风雨。 当初孤儿寡母,凄凄惨惨,这会儿因着一点子事,搬出来,到底是有些不好。 吱呀一声,门开了。 虞景立在门口,挑眉说道:“我赞同。” 俊秀的青年,穿着月白的衣服,上面用银线绣着云纹,衬得青年白皙的小脸愈加精致,芝兰玉树,公子世无双。 虞姣惊喜的跳起来:“哥,你好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她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哪怕都不成亲,关着门过日子,也好过她好了,哥哥和娘亲却永远的离她而去。 那情景,想着就让人觉得窒息。 有了虞景的加入,虞母更加纠结了,对于她来说,这是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但是魏老夫人的行事,让她心中不虞,可那是她的亲娘,她心中也是犹豫不定的。 “我去跟你姥姥聊聊,看她到底怎么想的。”对于虞姣的话,她总觉得有些孩子气,她们孤儿寡母的,守着这偌大的家业,在外面只有被吃干抹净的份。 虞姣想到魏老夫人跟她说的话,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不悦的嘟嘴:“那娘你去吧。” 头顶覆上一只温暖柔软的小手,带着扑鼻的香气,虞姣抬眸,就见虞母眼中带着温暖的笑意,柔声说道:“你别着急,娘去试探一下,若是不行,就搬出去吧。” “也不消买院子,咱家有,就在国子监附近。”轻轻的抿嘴,笑望虞姣听了她的话,那惊喜的模样。 虞姣惊喜的笑了,眉眼弯弯,她是真的不知道家里还有宅子在,毕竟家里一直在藏拙,也是前世给她嫁妆单子的时候,她才惊呆了,从来都不知道,家产这么丰厚。 不说珍玩,打的家具如何贵重,就说给她压箱的银票,都几十万两,作为孤儿寡母没有顶梁柱存在的家庭,这数据她惊呆了。 她一直都以为,她家不说穷的叮当响吧,肯定也是属于同批中间比较穷的。 因着这个,舒泊岸很是哄着她一段时间,可惜她心心念念的都是跟对方相敬如宾,都是生孩子。 并不想你侬我侬,如胶似漆。 落寞的垂下眼眸,那几个孩子,一个都没有站住。 打起精神,看向眉眼弯弯的虞母,柔声道:“娘亲,那你去瞧瞧吧,丑话说到头里,给舒泊岸做妾,是万万不能够的。” 虞母嗔了她一眼:“瞧你说的,你是我闺女,让你做妾,就是把我的脸皮子往地上踩,断无可能,真当自己是王公宗亲,可以娶官家女为妾。” 虞景轻呵一声,面带嘲讽:“他想坐牢,我们可不奉陪。” 心字香袅袅燃烧,虞姣想,这样的日子,真想长长久久,永远的都这样。 虞母坐着青布小轿去的,德音阁有些远,这天又这么冷,她这么一个细皮嫩肉的妇人,一个来回下来,怕是脸都要皴了。 虞姣沉下心,随着虞景一道,静静的描大字,她上辈子吃了没有学识的亏,这辈子就想多读些书。 上辈子的时候,舒泊岸也是喜欢咏花咏草,可惜她堪堪识字罢了,想要连诗对句是万万不能够的。 写完一张大字,舒了口气,这字写出来不难,难得是写的有风骨,字形如人,她可是要做个婉丽隽秀的人。 虞景拿过宣纸,眉头皱的死紧:“还是得多练练。” 正说着,虞母回来了,脸上一片铁青,紧紧的抿着唇,不虞极了:“母亲怕是被蒙了心!” 轻叹一声,虞姣拿出兰膏、篦子等,替虞母头上那一丝乱掉的青丝抿好,才犹豫的开口:“怎么了?” 虞母恨恨的一拍桌子:“搬,我们这就搬,欺人太甚!” 原来虞母一路坐在小轿上,溜溜达达的去了德音院,恰巧魏老夫人在院子里晒太阳,倒是凑了正巧。 绿柳殷勤的奉茶、上点心,又带着众婢退下,由着母女两个谈心。 魏老夫人见了虞母,笑的满脸褶子都皱起来:“蝉纱啊,你也该多走动走动。” 虞母见自家母亲的模样,就觉得母亲定是被大姐是忽悠了,期期艾艾的上前,柔声道:“母亲也知道我的情况,等闲不好乱走的。” “也是,你守着寡呢,到底晦气些。”魏老夫人将茶盏往虞母边上推了推。 虞母心中一梗,什么叫她守寡晦气,这话竟出自母亲之口,真是让人心里堵得慌。 勉强一笑:“娘,咱娘俩说话,我也就不拐弯了,泊岸那孩子的事,您打算怎么着?” 魏老夫人亲热的拉着她的手,笑的慈祥:“你这孩子,急什么,有好事还能少了你不成,前些日子,我说了你大姐一顿,让她好生的反省,什么做妾,我们阿姣多好的人儿,是要做妻的。” 虞母听到这话,也忍不住露出笑容,夸阿姣好,比夸她还令她高兴:“哪里的话,阿姣那孩子,也是有诸多不足的……” 乐滋滋的谦虚了一句,虞母脸上的笑,马上就挂不住了。 只见魏老夫人眼皮子微瞌,遮住那精光乍现的眸:“要我说,阿姣也十五了,是时候筹备起来,泊岸多好的孩子,做他的妻,享不完的福。” 虞母霍然起身:“做他的妻?哪里有一会儿妻一会儿妾的,阿姣又不是嫁不出去,大姐如何这般作践?” 第9章 叙述完这一场不欢而散的谈话,室内陷入一片寂静。 虞景揉了揉眉头,也觉得有些愁,半晌才朗声叫到:“去把舅舅叫来!” 大福应了一声,就麻溜的跑出去了。 虞姣跟虞母大眼瞪小眼:“真要搬走啊?” 所有的童年记忆,都是在这里,说实在,还真有些舍不得,纵然不是自己真正的家,可是打从她记事起,都已经在这所小院子,一花一木,都透露着熟悉的温柔。 因着二姐一家虽然住在府上,但等闲不会找他,因而大福一经通报,就顺利的见着他,男人家没有那么多的讲究,披上大氅,带上兜帽,就匆匆的往这边赶。 一看这阵势,也有些懵:“怎么了?三堂会审啊。”外面着实冷了些,魏凌抖抖手,不满意的瞥虞姣:“奉茶啊我的乖。” 虞姣将手里捧着的茶盏,递到他手上,才嘟着嘴:“舅舅就爱指使我。” 魏凌笑了,隽秀的剑眉微挑:“是你的荣幸。”逗完自家的小外甥女,魏凌转身看向虞母:“跟我说说吧,瞧眼都是红的呢。” 虞母轻叹一声,将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不偏不倚的讲了一遍,魏凌顿时蹙起了眉头:“胡闹!表亲结亲我是不反对的,但是作践你们为妾,此时万万不成!” 虞姣苦大深仇的点头:“就是,亏得姥姥还说是良配呢,都被表哥给哄住了。” 魏凌瞪她一眼:“女孩子家家的,讨论婚事也插嘴,也不知道害羞。” 一听这话,虞姣就笑了:“你们决定的人选,关系到我后半辈子,我能不关心吗?” 点了点她挺翘的鼻头,魏凌点头:“婚嫁这事,本来我不该管的,有小景在,也轮不到我,但是娘跟大姐这般,着实不像话,二姐你放心,我回去就说她们。” 虞母摇了摇头,纵然骂他们一顿,又有什么用呢,不痛不痒的:“也不用骂,只要你不同意婚事就成,你反对,她俩不敢胡闹的。” 长叹一声,魏凌也是愁:“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偏偏还不听劝,也是愁人,她当娘的,从小待咱都不错,老了犯错,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虞母紧紧的捏着手帕,哪能不在意呢,作践她的阿姣,就是剜她的肉。 看她这副情形,魏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拍拍她的手,安抚的说道:“你虽住在魏府,但是一针一线都是花用的自个儿,她们要是言语上不对,尽管撅回去。” “不必顾忌情面,免得越发放肆,惹的你在府里不开心。” 听了这话,要搬家的话,堵在了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口。 舅舅一向都是如此,待他们赤诚,纵然有时候严厉刻板了些,大多数时候,都愿意站在她们这一边,替他们着想。 欲言又止了几次,魏凌就敏锐的察觉到了,温声问道:“怎么了?” 沉默。 还是虞景抹了把脸,顶着压力说道:“……我们想搬出去,等开春,外甥就要去国子监,搬到那里,也方便些。” 魏凌眸光深深,紧紧的锁着三人,其中的原因,他是知道的,国子监读书是假,刚才的事情才是因。 轻舒了一口气,这好办的很。 “这里离国子监虽然稍远些,但是两刻钟还是能到的,你辛苦一些,也好过娘仨做无根的浮萍。” 虞姣上前一步,侃侃而谈,详细的描述了她们出去之后,还会按时回来请安之类的。 剑眉微挑,魏凌争取笑的慈祥些,实则在虞姣看来,有些狰狞:“想搬出去,也简单,等小景步入朝堂,随你想如何。” 虞姣:…… 虞母:…… 虞景:…… 这么看的起我,心里好怕怕啊,以自己的身体,虞景很清楚,想要进入朝堂,属于特别难的一件事。 单单就科举这一关,他就过不了,在号房里待上几天,他怕不是要废了。 魏凌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老实待着吧,娘和大姐来为难你,你就让她们去找我,来跟我说。” 呵,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大姐这些年,越发的不知所谓,嫁了一个定北侯,就把承安伯忘在脑后了吗? 虞母嘴里的话,又吞了下去,这个弟弟的话,在一定程度上,她是拒绝不了的。 送走舅舅,虞姣蹙眉坐在太师椅上,懒懒的托腮:“对着舅舅的脸,完全说不出绝情的话,真是令人苦恼啊。” 虞母和虞景两人,颇为赞同的点头。 真真是甜蜜的负担。 如今已是冬月过半,快交腊月,天越发的冷了,哈口气恨不得直接冻成冰。 虞姣满意的窝在榻上看书,室内摆了好几个炭盆,烧的旺旺的,非常舒适。 对于这个天气,还有人来访,她是很意外的。 门刚一打开,风携裹着雪花就飘了进来,虞姣打了个哆嗦,眯眼望着进来的魏楚荣。 一身越罗白蝶穿花金缕衣,头上戴着热热闹闹的绢花,整个人活泼又讨喜,进来之后,唇角微不可查的轻撇,显然是看不上虞这寒酸的闺房。 虞姣亲亲热热的迎上去,一边嘱咐暖暖上茶,一边拉着她,坐在热烘烘的榻上,柔声问道:“我的好妹妹,这么冷的天,做什么跑一趟,仔细着凉,有什么事,尽管交代下人就成。” 魏楚荣皱了皱鼻头,室内染着的香颇为好闻,不由得放松了些,来的时候,她还担心过,要是这边燃的香太刺鼻,她又该如何应对。 不过转念一想,爹爹素来是个大方的,尤其对这破落户,想来是爹爹备的。 “许多天不见姐姐,想得慌,来瞧瞧。”抿着盖碗里清透的茶汤,魏楚荣唇角挂起甜甜的微笑。 虞姣也是感叹万千:“可不是,今年冷的厉害,见天的下雪,我住的偏,好久没有跟姐妹们一道玩耍了。” 魏楚荣眼中蔑视一闪而过,她不来,她们还松快些,跟着破落户在一起,都怕染上寒酸气呢。 转瞬就捂着唇娇笑:“可不是,何不搬过去跟我一道住,还方便些。” 虞姣呵呵一笑,并不去搭这个话茬,要是以前,说不得她就信了,如今嘛,恨不得有多远离多远。 魏楚荣也怕她真的答应,转眼就转了话题:“今天柔芳和萼华过来找我玩,说起表哥的事情。” 一边说着,一边觑着虞姣的神色,见她皱起眉头,像是担忧,才接着说道:“表哥思念你的紧,送来素笺一张,为着你俩的情谊,着实伤感……” 虞姣坐起身,认真的盯着表妹的眼睛,柔声问道:“伤感什么?” 魏楚荣在心中冷笑,果然是贱皮子,不过几句话就上钩了:“你俩是天定的姻缘,都说好事多磨,这中间才有无限的曲折,都是为了婚后更和美呢。” 慢条斯理的抿着茶汤,真水无香,青嫩回甘,如此好的东西,一时心软,拿来招待表妹,真是亏了。 “这好事多磨,也有另外一种说法,就是不适合。”虞姣漫不经心的抬眸:“我已经拒了表哥,从此男婚女嫁,再不相干。” 拉着她的手,魏楚荣说的情真意切:“表哥待你之心赤诚,你如何舍得拒他。”想了想,还是有些不甘心:“要是我……” 话还未出口,就忍不住双颊晕红:“定是舍不得他难过的。” 虞姣反握住她细嫩的小手,双眸紧紧的锁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倒瞧着,你跟表哥是极相配的,都说男女差三岁最好,我和表哥差两岁不合适,倒是你,刚刚的差三岁……” “再则郎才女貌,表哥又是极疼你的,又是表亲,大姨妈待你又好,何不向舅妈求了这庄婚事……”虞姣语带蛊惑,凑到魏楚荣的耳边,悄声说出。 魏楚荣心中一动,表哥这样的人才,她也是觉得跟她极相当的,就是娘亲不同意,大姨妈也一门心思的要这贱皮子,说不定运作一番,还真是可行…… 满怀心事的告辞,虞姣热情的送到门口,一点都不惧寒风凌冽,眼带笑意的推销:“表哥这样的人才,不定有多少人盯着呢,还是快些下手为妙,我这样的情况,轻易不敢高攀,可表妹你就不同了,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怎么看,都是你们更般配些。” 魏楚荣心神都在怎么成事上,一头扎进风雪里,连兜帽都来不及带。 一见她走远,虞姣脸上的笑,就忍不住垮下来。 而刚刚走回去的魏楚荣,路过魏楚笙的院子,就被叫了进去:“七妹,瞧把你冷的,手都冰了,快暖暖。” 室内的火龙烧的很旺,魏楚荣舒了一口气,抱进手中的汤婆子,阻丧的说道:“那丫头不同意,撇得一干二净。” 魏楚笙穿着蜜合色的罗裙,脖颈上带着细细的金项圈,下面垂着璎珞,随着她的动作,微微的晃动:“不同意啊,那可就不好办了。” 她俩在柔芳和萼华面前,已经打过包票了,姑妈性子较真,要是知道她们不成事,会不高兴的,当初答应叶赫那拉家有请帖,就带她们去的。 这下岂不是要泡汤。 魏楚笙忧心忡忡,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七妹心不在焉,魏楚荣没想那么远,在宴会上被贵人垂青的机会太小,完全没有眼前的表哥容易抓住。 萼华都说了,表哥腿治好后,又得了风寒,不敢见风,说明并不像家里传言的那样,成了瘸子。 那贱皮子其心可诛,为了摆脱婚事,竟如此编排表哥。 又被骂贱皮子的虞姣,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很郁闷:“谁又骂我,小心喝凉水塞牙缝哟。” 而一边走神,一边喝茶的魏楚荣,忍不住尖叫出声:“啊~” 嘴里那蹦跳的触感,清晰明了,让她惊恐的张大嘴,掏出那东西一看,恨不得晕过去,土褐色的蟑螂,无辜的望着她,触须微动,看着惬意极了! 当虞姣听说这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她刚刚写完一张大字,披着披风赏雪景,就见暖暖笑眯眯的进来,给她分享了这个故事。 虞姣:…… 完全不想听,好恶心。 原来喝水,真的会塞牙缝啊,真的是太恶心了。 暖暖还有些不解:“表小姐那么坏,都是惩罚!哼。” 小姐身在其中,甚至没有她看的清楚,表小姐眼中的嘲弄是实打实的,作为家中的幺女,她对嫌弃的眼神特别敏感,第一时间都能看出来。 可是小姐还是毫无芥蒂跟她们来往,愁人。 第10章 冬日凛冽的寒风,让虞姣整日窝在室内看书,哪里也去不得。 这一日,打起床开始,就觉得头晕眼花不舒服,鼻塞的很严重,呼吸起来嗡嗡的,难受的紧。 有气无力的唤暖暖:“快去请大夫。”又将症状仔细的给她描述一遍,才懒懒的倒下去。 揉着抽紧的太阳穴,静静的等待着大夫的到来。 虞母就住在隔间,听到这边的有动静,就赶紧过来了,一进来就被唬了一跳:“哎哟我的乖,瞧这小脸都烧的通红,还不快去请大夫!” “请了。”起身说了一句,就托着脑袋躺下了,她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沉的厉害,快要负重不了。 虞母打开门,扬声喊道:“阿景,你妹妹发热了,快来帮把手!” 虞母的丫鬟清秋很有眼色的从外面抓了一把雪,用帕子包了递过来,柔声说道:“夫人,给小姐用这个冰一下,等着大夫过来。” 虞母顺手接过,仔细的敷在虞姣额头上,摸着她通红的脸颊,心疼的厉害:“怎么就生病了呢,还不如传到我身上,省得你受罪。” 虞姣嗓子干痛,唇部干裂,着实难受,闻言摆摆手:“可别,那我要急坏了。” 这场病来的莫名其妙,她只觉得这会儿脑子里一片混沌,头疼的就像要炸裂一般,恨恨的锤了几下,一点都没有缓解。 这一个动作,可把虞母吓得够呛,眼里噙着泪花上前:“我的乖,可不能这般。”阿姣向来都是稳重的,可见是痛不欲生,阿景好不容易好了,阿姣又生病了。 擦了擦眼泪,见虞姣素日里红润润的唇,一片干裂,都出血了,赶紧倒了一杯白水给她,让她赶紧喝下。 越是急的时候,越是觉得大夫来得慢。 这都过去一刻钟了,大夫还没影呢。虞母惴惴不安的走到门口遥望,外面的风雪很大,糊的人眼看不远。 等回到室内的时候,就见清秋扶着阿姣,往床榻上躺,赶紧上前说道:“我的乖,等会儿大夫就来了,你这般躺下,又要折腾一边,能不能忍一会儿?” 虞姣眼皮子一个劲的打架,头昏沉的厉害,总觉得全身无处不难受,她觉得以自己身体滚烫这模样,分分钟能把自己给煮熟了。 再加上胃部也难受之后,她的意识就陷入了一片昏暗。 见她突然闭上眼睛,虞母心中一跳,忍不住伸出细白的手指,在虞姣人中前晃荡,那略有些烫的热气,让她呼了一口气。 最怕的,就是突然没了声息。 大夫坐着青布小轿,在虞母急死之前,终于到了,虞景心中也有些不耐,自家妹子这情况,万分危急,上前一步开门见山的将情况跟大夫说了。 虞母在一旁不住的点头,虞景说的,就是她想说的,等儿子话音一落,她就紧接着加了句:“大夫,您快看看吧。” 通过一番望闻问切,刘大夫拈着胡须,皱着花白的眉毛,仔细的斟酌着语句,将虞姣不乐观的情况描述出来:“她如今烧成这个模样,我这里有柴胡退热的成药,先给她喂一丸,过会儿,我再瞧着开方子。” 虞母点头,眼巴巴的望着老大夫,那开药箱的动作在她看来格外慢吞吞,恨不得一把抢过来,替对方才好。 躺在床榻上的虞姣,这会儿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那花生大的药丸塞到嘴里,也不知道往下吞咽,还是大夫见多了这种情形,在喉咙边上的穴位轻按,药丸就一骨碌的滑下去。 送走了大夫,虞管事就拿着药方去抓药,虞母和虞景都待在虞姣的屋里,连午饭都没有用,她虽然有些退烧,但还是没有睁开眼睛,两人并没有用饭的欲望。 没多大功夫,虞母的嘴角就起了两个大燎泡,急的要命。 好在天老爷没打算收了虞姣的性命,终于在子时一刻的时候,她睁开了带着血丝的双眸。 “水……”忍着嗓子干痛,声音嘶哑的喊了一句,虞母就惊喜的靠近:“我的好阿姣,娘这就来。” 咕咚咕咚喝了一杯,虞姣总算是缓过来一点劲,但还是难受的紧,绵软无力的靠在榻上。 虞母安抚的拍拍她的手,忍着心疼安慰:“厨下时刻备着粥呢,等会儿你醒醒神,娘给你端一碗。” 虞姣点头,她一点食欲都没有,但是怕虞母担心,还是答应了,苦大深仇望着清秋手里那漆黑的药碗,接过来一口气喝掉,让正要劝的虞母,话都堵在了嗓子眼。 虞景也心疼的厉害,剑眉紧紧的蹙着,那药有多苦,他最有体会了,从小喝到大,都无法习惯的味道。 又盯着她喝了一小碗白粥,两人才走出去,让虞姣好好休息。 盯着自己面前,虞姣心中满是惊涛骇浪,那机械的电子音,更是让她心中惊异非常。 第11章 按压着太阳穴,虞姣不动声色的观察着。 粉红色透明的面板,上面写着五个大字:位面便利店。水晶立体字,无端让这东西显得高大上一点,但是虞姣心中的疑惑,不减反增。 若是没有意外的话,今日受这罪,就是因着这个,她初始以为是伤风感冒,后来昏迷过去,才发现没有那么简单,脑海中像是被刀劈一般,有什么东西沙沙的蚕食着她的灵魂。 勃然色变的她,很努力的反抗,重活一世,她有太多要做的事情,不想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在不明物体之下。 好在,她坚持住了。 具体的情形,在昏沉之间,她也不是很了解,等到醒来的时候,就发现眼前一直都有这透明的面板。 侧过脸,不打算再看,这东西显然是伤害她的生灵留下的,面对仇人遗留的东西,她也不知道是好是坏,贸然不敢碰。 在她有限的生命中,还没有见过这个奇怪的存在,然而让她眯起双眼的是,随着她视线的转动,那面板也跟着移动,始终停留在她面前。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虞姣深深的蹙起眉头,有些束手无策。 “您好,这里是位面便利店的助理杰森普,很高兴为您服务。”一道彬彬有礼的电子音在脑海中响起。 虞姣绷紧了身体:“助理?杰普森?”这是什么鬼东西,还会说话,看来要去请高僧来做法了。 传言中,有恶鬼伪装成天仙的模样,专来人世间骗人,想来就是这东西了。 冷冷的别开眼不再看:“滚!” 杰普森微微卡顿了一下:“遵从您的指示,女士。” 粉红色的面板,瞬间从眼前消失,虞姣眼神幽深,瞳孔微微收缩,在收起的瞬间,她没有任何不适,不由得猜测,这东西,不在她的身体内吗? 扬声招来暖暖:“去,将哥哥叫来。” 暖暖甜甜的应了一声,双手递上一张花笺:“小姐,前面送过来的,说是过几日,魏府有赏梅宴,请您过去呢。” 随手接过一看,虞姣嗤笑一声,呵,真说不得是赏梅宴,还是鸿门宴。 揉了揉太阳穴:“去回禀一声,就说会准时到的。” 暖暖清脆的应了一声,就蹦蹦跳跳的去喊虞景过来。 “怎么了?”虞景紧张的上前,柔声道:“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拉着虞景坐在床边,虞姣靠在抱枕上,打算将位面便利店的事情说出来,微微张嘴,试了几次,还是无法说出,顿时脸色变了,这东西对她影响至深! 虞景狐疑的望着她,俊秀的眉头微蹙:“别犹豫,说啊。” 虞姣心中愤然,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我前日里见到了那一位,和他见了面,就是他不太方便,我身上也不大便利,就不再进店。”一边试探着说,一边悄悄的伸出小拇指。 “他让我谁也别说,要不然我就会哑。” 那彬彬有礼的机械男音,安静如鸡的呆着,虞姣瞬间松了一口气。 虞景霍然抬头:“他不许你说?”视线在妹妹嘴上转悠,见她点头,忍不住起身,愤然跺脚:“所以你就发热了?” “对。”虞姣龇牙,心中烦忧非常,在不知道那助理能禁言她的时候,她是不大担心的,但是助理能做到,就说明,若是想要她的命,她岂不是也毫无反抗之力。 而在这时,那彬彬有礼的机械男音,换成了欢快的女声:“小姐您好,位面便利店的助理绿萝,很高兴为您服务。” 虞姣静静的望着面前这一片粉红,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滚!” 恰在此时,虞景惊天动地的咳了几声,虽然他的身体好多了,但还是纸糊的一般,在这么冷的天,喉咙压根受不了,咳嗽一直都好不全。 那欢快的女声带着蛊惑:“小姐您好,这里有新手大礼包一份,请您查收,像是您哥哥这样的情况,一丸药下去,就好了呢。” 虞姣心中一动:“新手大礼包?” “是的小姐,只要您下载位面便利店,就有新手大礼包领取呢,其中涵盖万象,只有您想不到,没有大礼包没有的。” “能治我哥哥的病?”虞姣对大礼包不感兴趣,就对那药丸有心。 绿萝卡了一下,柔声说道:“是的呢小姐,这花雨佛果能祛除体内一切杂质,提升体质,您哥哥的病,自然无药而愈。只要您下载开通位面便利店,跟位面商人做一笔交易,就能获得一颗,特别的简单方便。” 虞姣反问:“那你岂不是整日的监视我,一刻也不消停,没有一点隐私的事情,我不干。” 那女声又欢快的说道:“是这样的小姐,我们晋江集团是一个成功的上市公司,对于雇员的隐私问题也是非常注重的,只要您选择关闭期间,是不会窥探的呢。” “关闭。”虞姣红唇微启,淡淡的说道。 绿萝:哭唧唧,遇上这种不好忽悠的宿主,药丸。 一边的虞景静静的望着妹妹,她双眼呆滞的望着前方,一动不动,担心的厉害,却什么也不敢做,毕竟能控制妹妹不能说话,万一他打扰之下,那东西伤害到妹妹就不好了。 虞姣眼神中渐渐的充满了神采,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缓缓的说道:“刚刚交流了一番,那人说他不会做夜探香闺的事情,家里还有祖传的灵药,能治好你的病,要求就是去他家街上开铺子。” 虞景眼神幽深,这种未知的东西,是最令人惊悚的,毕竟所有的,全靠对方一张嘴,是真是假,无从探听。 满怀心事的散开,没几日的功夫,就到了赴宴的时候。 这天也很给面子,温暖的阳光洒下,虞姣站在柜子前,心中犹豫不决,这蜜合色的菱纱能衬得她温婉大方,可是年岁大之后,她反而喜欢粉红色的衣衫,她如今这个年纪穿来也正好,最显娇俏。 最后还是选了蜜合色的,又挑了红宝石头面来戴,手中捏着熏着心字香的蝶恋花帕子,才施施然的坐上小轿,往花园去了。 暖暖亦步亦趋的跟在轿子边上,乐呵呵的望着四周:“许久没来花园了呢,瞧着这特别的新鲜,咦,这时节还有海棠花吗?” 虞姣轻笑:“那是绸子扎的,秋海棠秋海棠,哪里能乱了时节。” 到的时候,一屋子的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见了她下轿子,魏楚荣笑眯眯的迎上来:“我的好姐姐,可把你盼来了。” 虞姣点着她的鼻头:“前两天才见过,这就又想念了,合该我们住一道,时时刻刻不分离才好。” 脖子一僵,魏楚荣赶紧转移话题,就怕这表姐二话不说跑去跟爹爹说,要跟她住一起,她可消受不起。 “我们说好的,来晚的,可要罚酒三杯的!”魏楚燕笑眯眯的起哄,尖尖的虎牙闪着光。 接过那白玉酒杯,虞姣笑的温婉:“妹妹这里的酒,都是好酒,漫说是三杯,陪你到天明都没事。” 一杯酒下肚,虞姣的眼神就变了,这不是平日里喝的果酒,这是真正的梨花白,顶纯的酒,寻常女子,一杯酒就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杰普森旋转跳跃,安耐住内心的激动:您好女士…… 虞姣冷嘲:滚 绿萝内心毫无波动,板着脸语气欢快:您好女士…… 虞姣冷嘲:滚 杰普森、绿萝:哭唧唧 胤禛:呵,凡人,朕的皇后,岂是尔等可以欺骗的。 第12章 不动声色的捏着酒杯,眼神在众人面前扫了一圈,心中就有数了,魏楚燕是魏楚荣嫡亲的妹妹,排行第八,今年堪堪不过十三岁,微微一笑,唇边就绽放出一对小小的梨涡。 忽闪忽闪的明亮眼睛,衬得她特别萌,就是这行事,跟外表太不附乐些,虞姣又灌下一杯酒,端着笑容,瞧着七妹那浑然天成的美貌。 前世的时候,七妹因着美貌,自视甚高,心也大的很,通过大姨妈攀上了叶赫那拉家的富森,富森父亲是一等侍卫纳兰性德,富有才命,可惜命短了些,年纪轻轻的,就英年早逝。 富森那人,她也见过了,她以为是平常的姐妹叙话,现在看来,分明是七妹拉着心上人在她面前炫耀,可惜她不识货,没有看出来。 魏楚笙莲步轻移,上前一步笑道:“表小姐一向好酒量,喝了两盅,还是面不改色,燕燕你也真是的,喝多了伤身,到底与女儿家不利,何苦与表小姐玩闹。” “都说了是玩闹,大姐儿何必上纲上线,无端的坏了心情。”冷哼一声,魏楚燕轻蔑的扫视着魏楚笙,不屑的轻哼。 魏楚笙脸皮子一阵抽搐,好悬一对眉头没有紧紧的皱在一起,忍了又忍才扯出笑容:“姐姐不过一说,妹妹急什么。” 看着觉得和乐,虞姣又利落的干尽了杯中酒,杯口朝下,示意自己喝干净了,就斜倚在暖暖身上,点着太阳穴喊头晕:“我去更衣,姐妹们自便。” 魏楚笙笑的温婉:“去吧,好好歇一会儿。”免得来打搅我家的宴会。 紧了紧一直没有脱下的披风,虞姣朝着众女行了个蹲福,就施施然的出去了。 今日的阳光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这会儿也巧了,没有一丝的风,虞姣走在羊肠小道上,借着微醺的酒意,倒是惬意非常。 花园的东边,也有一大片梅林,不如花房里来的珍贵,但也是精心伺候出来的,红艳艳的梅,老远都能看到。 不顾冬残自在妍,笑将疏影弄冰盘。 这时候大白天的,用婵娟不合适,虞姣就擅自将诗句改动一下,笑意融融的吟出。 恰在此时,吹来一股凉风,轻轻的撩动着她的刘海,大氅上的流苏被吹得一阵乱颤,虞姣心下哂笑,果然不能有一刻得意,天老爷邪门着呢。 梅花树下梅花仙的意境,顿时被破,怏怏的伸出细白的手指,抵挡着凛冽的冷气,去攀折那最好的一枝。 “呵。”随着踏雪的吱吱声传来,慵懒而又富有磁性的一声轻嘲,随之响起。 虞姣蓦然回首,不由得怔在了原地。 一片苍茫的白雪皑皑中,有一道如翠竹般挺拔的身影,仓青色的大氅,绣着低调的银色吉祥团蟒云纹,在雪光中,倒显有几分寂寥。 那腰带上一串的装饰,有玉佩、葫芦形荷包、金挖耳、银挂刀等,让虞姣不由自主的轻轻抬眸,向上看去,轮廓分明的脸庞,唇有些薄,轻轻的抿着,一双清亮的双眸,透着无限的幽深。 “臣女拜见四贝勒,贝勒爷福泰康安。”那熟悉的脸庞,让她有一瞬间的窒息,紧张的攥着帕子,柔柔的拜倒。 胤禛静静的望着她,面前的女子也不过寻常,略有些尖的下巴,窄小俊挺的鼻梁,斜飞的柳眉下面,是黑白分明的眼眸,清凉透彻,盈盈间带着无限的哀愁。 虞姣紧紧的闭着气,脸颊上晕红一片,心中是有些气恼的,传闻中,四贝勒是座捂不化的冰山,她也怕的很,谁知道哪里不对就会惹着他! 看到对方的反应,胤禛反而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微笑,静静的垂下眼眸,望着对方细白的手指,紧紧的掐着手中的梅枝:“挺美。” 虞姣脸上一片空白:“谢贝勒爷夸赞。” 这是要让她送给他的意思吗?他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为何就稀罕上她刚刚看中的梅枝? 她还打算挑一个粉釉瓶子,摆在哥哥屋里呢。 万分不舍的递出手中的梅枝,虞姣施了个福礼,就静静的垂眸立在一旁,暖暖也知道对方来历不凡,安静如鸡的站在后方。 时光时刻都在溜走,风吹动着对方头上的卷毛,虞姣别过眼,有些想笑,这么冷冰冰的人,偏偏有这么呆萌的头发。 她这边一有动静,胤禛瞬间就感受到了,不动声色的望着她玉腮上的红潮,半晌才转身离去。 虞姣望着对方那骨节修长的大手,那妍丽的红梅衬得肌肤愈发雪白,有些遗憾,她挑了许久呢。 没了赏梅的兴致,匆匆的回到了宴席,这时候,她们已经在热热闹闹的玩飞花令,瞧着倒有倒有几分好玩。 解开大氅放到暖暖的手上,刚刚往里走,就见柔芳眼前一亮:“姐姐,快过来!” 萼华听到这边的动静,也赶紧看过来,柔声道:“我的好妹妹,怎么才过来呢。” 笑眯眯的坐到两人中间,虞姣笑言:“刚才自罚了三杯酒,出去醒酒了呢,幸而无风,外面倒是极好玩。” 扬了扬手中的梅枝,往边上喝过的酒坛子一放,展示自己的战利品:“瞧瞧,是不是别有一番趣味。” 对面的香韵看过来,点头致意:“阿姣一向有心思,随意的摆弄,也这般的雅致,可见花艺是认真学的。” 虞姣挑眉:“送你了,这天出门不容易,我就真真的借花献佛了。” 香韵是礼部侍郎石家的,素来跟萼华要好,今日夸她,也是罕见的,以往也不过是点头之交,话也没说过几句。 “这般的好物,妹妹就收下了。”香韵脸上笑眯眯的,一点都不在意虞姣的调侃,四两拨千斤的回道。 萼华暗中撇撇嘴,这般穷酸人,才会看上那室外的野梅,这花再好,还能比玉雕的更珍贵不成,她房里,非珍贵物不可入。 不过母亲也交代过了,今天要跟那穷酸人打好关系,毕竟是要当她嫂子的人,母亲也说了,就是这样的穷酸人,才更好拿捏呢,要不是哥哥不良于行,略有瑕疵,也轮不到她来享这个福。 第13章 没一会儿,柔芳和萼华借口着更衣,一左一右的携裹着虞姣,向偏厅走去。 虞姣眼神幽深,总觉得这两人目的不纯,不动声色的观望,静静的看她俩,到底想做什么。 偏厅里已经准备好了,茶水点心一样不少,地龙也烧的旺旺的,比大厅反而多了一丝热气,三人静坐,虞姣唇角噙着笑容,慢条斯理的抿着茶水。 柔芳轻呼一口气,将点心盘子往虞姣面前推了推:“快吃吧,这是哥哥特意为你准备的。” 虞姣:…… 打眼一看她就知道了,舒泊岸素来在这种小道上用心,这梅花糕做的好看,精心雕刻的梅花模子,做出来的梅花糕栩栩如生,薄如蝉翼的花瓣散发着香气。 可她一见着,就生理性的反胃。 他后宅每个女人,都被他用梅花糕关照过,连说辞都是大差不差的:“瞧你这几日胃口不大好,就亲自给你做了这个,你尝尝看,合胃口吗?” 要是不把亲自两个字咬那么重,反而有几分诚意。 萼华眼带嘲讽,怪不得哥哥笃定的很,这一盘子点心,就勾的对方回不过神来。 索性不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说道:“哥哥心中苦痛,时时刻刻都在思念你,还望你能缓解一二。” 虞姣撩了撩眼皮,嗤笑:“我一未婚女子,怕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安抚外男,还望表妹莫要坏我声誉,我与表哥不过尔尔,向来不怎么搭话,谈什么思念。” 见萼华脸色大变,放下手中端着的三才杯,一字一句的说道:“嘴巴一张一合就要往我头上扣屎盆子,也要看我答应不答应。” 柔芳轻轻的“嗳”了一声,细嫩的手指点在虞姣胳膊上,柔声说道:“萼华年纪小,说话直了些,你莫见怪,咱两家早有了默契,怎的这会儿哥哥有病,姐姐就推脱起来了呢。” 虞姣心中愤然,这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也太大了些:“呵,前些日子,大姨妈和表哥毫无礼法的上门,母亲已经拒绝了,柔芳,你跟我到底有多大仇,这般的编排我?” 嫣红的唇微张,柔芳冷下脸:“哥哥这般的人才,多少女儿的梦中情人,多好的事,怎么就是仇了呢。” 虞姣微笑:“谁觉得好谁嫁,我高攀不上。” 余光瞟到屏风后的身影,那九凤串珠的步摇影子非常清晰,一瞧就知道,定是魏楚荣躲在后面。 话锋一转接着说道:“表哥确实一表人才,但我素来将他当哥哥,甚至连他的脸都记不住,好悬每次都在府里,要是在外面,我怕是认不得。”顿了顿,又加了一把火:“与其强逼我这不上心的,还不如找个可人。” 看着那串珠不住的上下抖动,虞姣憋笑,魏楚荣还真是迫不及待。 萼华揉了揉眉头,这跟想象的不一样啊,以母亲的想法,这破落户定是万分愿意的,为何这般推三阻四。 简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由得冷下脸喝道:“真当自己是香饽饽了,还要人三请四请!” 虞姣也冷下脸,嘲弄的说道:“没脸没皮的找我一次又一次,但凡敢让官媒上门,我倒敬你一条汉子,这般私下约定,真当我是破落户了,不管那条狗,想咬一口就咬一口?” 柔芳脸色铁青:“简直不可理喻!” 在她看来,以虞姣现在的情况,哥哥身体那般差,母亲也是个不成器的,还不赶紧将自己嫁出去,摆脱那个泥潭,更别提,她哥哥的条件,那真是一等一的好。 萼华虎着脸,眼带蔑视,嘲弄的说道:“破落户,你不就是吗?要不是为着亲戚情谊,想高攀哥哥,怎么可能!” 虞姣脸也沉下来,本来跟这小姑娘说话,也不过是图个斗嘴,闲玩罢了,没想到连萼华心中,都是这般想她的。 真真的欺她虞府无人! “小姐!小姐!伯爷有请!”大福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见这里一群小姑娘,不由得红了脸颊,躲避的蹭到墙角:“小姐,伯爷有请,说是有封赏的圣旨呢!” 虞姣蹙起眉头:“圣旨?” 不应该啊,这些时日她们一家都没有出门,若是因着观里的事,这也过去太久了。 疑惑的跟在大福身后,暖暖亦步亦趋的跟着她,也是满脑袋官司。 等到了前院,魏凌正在跟一个太监叙话,言语间颇多客气,见她进来,就招手让她近前来:“这位是宣旨的魏公公,当今跟前的红人呢。” 虞姣垂眸,按着礼仪行礼,虽说对方是个阉人,可架不住品级比她高,还是得她主动行礼。 没想到魏公公一个闪身,客气的笑道:“姑娘有礼了,杂家可不敢受。” 又寒暄了几句,一家子来齐了,齐齐的净手焚香,面朝紫禁城的方位跪着,听着魏公公扯开公鸭嗓喊道:“……特封虞青翰为三等嘉勇男爵,虞景承袭,虞氏为淑人,虞景之妹为格格,钦此~” 虞姣低低的垂着头,心中惊异非常,她竟然被封为乡君,纵然是最低等的爵位,却也是前辈子无法企及的高度。 就连淑人,也是上辈子的她所摸不着边的。 等众人领旨,魏公公又笑眯眯的投下大雷:“本来以万岁爷的意思,封一个虚爵就成,太子感念两位的恩德,特意请旨,将三位抬入汉军旗,恭喜了~” 魏凌喜滋滋的抱拳:“同喜同喜,魏公公辛苦了。”说着递过去一个饱满的荷包,刚刚包的,里面塞着几千两的银票呢。 等送走全程笑眯眯的魏公公,虞景蓦然抬眸,不由得变了脸色:“汉军旗?!” 虞姣也想到了其中的意味:“汉军旗!” 魏凌神色凝重,感叹一声:“对啊,汉军旗,你们……是福不是祸啊……”是祸躲不过。 虞景如今身有虚爵,可那有什么用呢,那禄米还不够一年的嚼用,可人情来往,却被无限的扩展了,他们一家子,一个寡妇不能出门,一个虞景,身娇体弱,等闲也不能出门,更别提虞姣,未婚女子,更是藏在深闺的存在。 虞母眼都红了:“我们为着避开这些,特意进了魏府,上面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她那时候,也是为着避开人情来往,实在是一家子没有一个能出门的,但凡请柬,都只有放在那里积灰的份,时日久了,再多的情谊也消耗完,还不如现在这般,躲在魏府,只当没在老家,这人情,随时可以续上。 第14章 虞母托着手中的圣旨,圆润的指尖在上面轻抚,忍不住流下滚滚一行热泪。 “虞青翰,你看到了吗?封你为三等男爵,你心心念念的功名,到身了……”那三个字烙的指尖滚烫,虞母眼中恨意迸现,强忍着才没有将那三个字抠掉。 她一直跟两个孩子说,他们的父亲是病死的,不看到这三个字,她就不会忆起那令她绝望的场景。 当年她左手拉着小景,右手抱着还是婴孩的阿姣,跪在地上求他,求他不要将她们扔在家里,哪怕是卖掉宅子,吃糠咽菜呢。 换来的也不过是一个决然的背影。 她是深宅妇人,眼皮子只能看到眼下一丁点,只想一家子团聚,在这庭院中嬉笑,一点也不想为了所谓的出路,如今十来年过去了,竟是一丁点消息也无。 她哭过闹过祈祷过,最后只当他死了。 魏凌长叹一声,上前将虞母揽在怀里,柔声安慰:“二姐,别想了,姐夫泉下有知,定是欣慰的!” “呵,欣慰……”冷嘲了一声,虞母擦掉眼泪,将圣旨紧紧的攥在手里,这是她娘仨的护身符。 虞姣眼中也忍不住闪现泪花,她从未见过父亲,也从不敢问父亲的名字,想不到今天在圣旨上看到。 她一直都将魏凌当做是她的父亲,重生归来,纵然发现几个小姐妹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友好,她也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就是因着,这都是他的孩子,而他,给了她父亲的感觉。 当魏楚荣娇声娇气叫爹爹的时候,她却只能叫舅舅,可是内心深处,她也喊了无数个爹爹。 娘亲曾经给她讲玩笑话,说是在她五岁的时候,舅舅带着一大家子出去游玩,她看到七妹叫爹爹,就非得跟七妹抢,说是她的爹爹,不是七妹的。 想来打这里开始,七妹就讨厌她了。 娘亲笑着笑着就哭了,小小的虞姣垂下头,觉得自己的眼睛也酸酸的。 虞景抿唇,对于当时的情景,他是有记忆的,自然也知道娘亲在想什么,上前一步,学着魏凌的模样,用并不宽阔的臂膀,将虞母牢牢圈住:“娘,一切有我。” 灿若星辰的眼眸低垂下去,他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掌,骨骼纤细无力,苍白无血色,这不是健康的手。 白氏从外面撩帘子进来,见了这情形有些懵,大惊失色:“怎么了?不是说封赏吗?怎么愁云惨淡的。” 虞母擦了擦眼泪,强笑道:“玉吟你来了,这不是高兴坏了,一时情难自已。” 白玉吟一拍巴掌,乐道:“快给我瞧瞧,是什么样的好事?” “舅妈~”虞姣上前行礼,将圣旨展开,奉到她面前,白玉吟待他们也很实诚,有好东西,总是少不了他们那一份。 “哎哟,这是天大的喜事,要办宴的!”作为一家主母,她很快就想到了自己要办的事情。 虞母摇摇头:“还是别张扬了,纵然是有封赏,可我们的日子,还是照旧过。” 虞姣也摇头:“还是不了。”他们这虚衔谁也唬不住,还不如安安分分的。 白氏有些遗憾,晃着头上的九凤钗说道:“总是这般的低调,阿姣快到了说亲的年纪,不出来见见人,以后怎么办?” 魏凌凝眉:“行啦,阿姣不需要走这个,她们一家抬入汉军旗,婚嫁不自主,由圣上做主呢。” 素来注重仪态的白氏忍不住张大嘴巴:“汉军旗?这是祖坟上冒青烟了,不行,明日我们去上坟,告诉祖宗这个好消息。” 魏凌都被她给气笑了:“就算冒烟,也是虞氏祖坟的烟,能冒到咱祖坟头上?” “嗨,你这话我可不爱听,怎么了,这妹子可是亲妹子,她可姓魏,我不管,就要去。”一甩帕子,眼波横飞斜睨魏凌一眼,掐着他的腰,恨声道。 魏凌哎哟一声,赶紧告饶:“好好好,去去去!” 等白氏松开手,朝着闷笑的娘仨解释:“要不是老夫老妻的,我定要休了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魏凌底气不足。 白玉吟是个通透的女子,打眼一瞧,就知道室内是个什么状况,但是她没有点破,选择用插科打诨来破解尴尬。 虞母是感激的,上前一步携着白氏的手,柔声说道:“又累的你忙前忙后的。” 白氏客气了几句,众人就散了。 跟着虞母走到半道,就瞧见绿柳探头探脑的,见了他们眼前一亮:“二姑奶奶、表小姐、表少爷,老太太有请。” 三人吹了一会儿冷风,这会儿冻得直哆嗦:“跟老太太说一声,回去换了衣裳就来。” 绿柳面露难色,显然这答案让她回去不好交差,可是因着虞姣的事情,虞母也有些恼,就淡淡的一挑眉:“怎么?还有什么交代的?” 绿柳蹲身行礼,咬着唇走了。 等回了德音院,难免有些郁气的说道:“二姑奶奶说了,回去换过衣裳用过饭再来。” 老太太妆容精致的脸顿时气的一哆嗦:“用膳?换衣裳?让我老婆子等着她们?” 绿柳蹙起尖尖的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垂下头,踩着脚尖。 魏老夫人顿时更生气了,绿柳是她跟前的大丫鬟,谁见了不得客气几声,谁知道竟被自家闺女给撅回来了。 这边的事情,娘仨不知道,愁云惨淡的回到小院,还没缓口气呢,就听到有人叫门,接着是虞管事的声音:“谁啊?” 清脆的声音隔着院子,清晰的传来:“奴婢绿珠,奉小姐的命令,来接表小姐去玩呢。” 虞姣:…… 深深的蹙起眉头,在心中默念,都是给舅舅面子呢。 她是不大情愿去的,那一群人没几个对她有善意的,大家分的很清楚,对她这寄人篱下的表小姐不过是点下头的交情,甚至还不如将绿珠看的贵重。 暖暖见她点头,就打开门笑道:“绿珠姐姐稍后,小姐等会儿出去。” “嗯。”轻轻的点点头,绿珠心中有些急,她出来有一会儿子,这外面冷的厉害,她伸出纤纤十指一瞧,指甲都有些冻紫了,顿时心中有些不耐,这表小姐别的不说,拿乔的功夫是一等一的好。 第15章 之前来这花房,还是朝阳初露,一晃神的功夫,就到了饭点。 等她一进去,饭桌已经摆好了,四张大桌子并排摆开,人已经坐齐了,那一瞬间,她有些生气,又有些茫然,松开攥着锦帕的手,唇角勾起邪气四溢的笑。 “哟,这么大的阵仗,楚笙,我的位置呢?”扫视一圈,见没有空位,虞姣毫不留情的发难。 魏楚笙脸色一变,不由自主的看向柔芳和萼华,这主意是她俩出的,说是让虞姣受个难堪,再由她们做好人,腾个位置出来。 谁知道对方直接点出,反倒是她这个东道主不厚道了,没有将席位安排好。 魏楚燕柔笑着抬头:“姐姐,这里呢,我给你加了个凳子。” 大家都坐的太师椅,偏偏给她搬个绣凳,虞姣挑眉冷嘲:“呵,可真是麻烦你了。” 说完冷冷的扫视她们一眼,扭头就走。 等她走了,白氏恰巧进来了,寻了一圈没找到虞姣,有些纳闷的问:“荣荣,阿姣呢?” 魏楚荣满不在乎,小小声的回:“自己回去了。” 白氏蹙起眉头,阿姣不是那等轻狂人,怎么可能接了她们的邀请,来了又走。 “你仔细给我说说,是个什么情况。”白氏凝眉,语气严肃。 魏楚燕撇嘴上前,将刚才的情形说了一遍,不屑的说道:“有地坐都不错了,还挑呢。” 白氏美目刮了她一下,恨不得劈开她的脑子看看,是不是装的稻草,一直都跟她说,要待阿姣好些,怎么还这般不懂事。 都是表姐妹,打断骨头连着筋,再者,若是阿姣出去说她们一星半点的不是,苛待表亲的罪名扣下来,有她们受的。 而虞姣灌了一肚子冷风来,又灌了一肚子冷风回去。 幸好的是,小院里刚刚摆桌,因着又要供奉之类,所以弄晚了。 虞景抬眸:“回来了?” 点点头,接过暖暖手中的瓷碗,抱着暖手,半晌才道:“以后姐妹们有请,我就不去了,不必来回,就说我身子不大舒畅,没得委屈了自己。” 虞母深有同感:“可不是,世人有偏见,你自己要疼自己,荣荣、燕燕着实过分了些,小孩子家家的心眼不少。” 虞姣:…… “你们都知道?” 虞景点头:“听你的描述,就知道她们很有问题,偏你一腔赤诚,硬要往上撞,瞧着你开心,我跟娘就没说什么。” 虞姣:你们开心就好。 不过说的也是,前世的时候,她真的是一点都没有看出来呢。 用过饭,把玩着手中的圣旨,脑海中突然想起“滴滴”的声音。 绿萝声音欢快:“您好女士,检测到可交易物品,请问是否交易。” 虞姣沉思。 绿萝期待。 虞姣凝视着手中的圣旨:“拒绝。” 绿萝:哭唧唧。 虞姣轻笑,这么久过去,见绿萝没有伤害她的意思,不由得放松了些,也有心情开个玩笑了,但是要让她下载什么位面便利店,是万万不能的。 绿萝:叮,下载完毕,请虞姣女士完善基本资料。 虞姣蓦然抬头,神色冷凝:“我什么时候同意的?竟然擅自做主。” 绿萝这下是真的开心了:“您好女士,是这样的,我们检测到您的精神波动中含有下载、位面便利店等信息,才进行下载的。” 虞姣勃然大怒:“你不是说,绝不会窥探我的隐私吗?” “是这样的女士,现在是默认开放时间,并不是关闭时间呢。”绿萝声音淡淡的,“每隔七天,系统就会自动启动,需要女士您手动关闭呢。” 虞姣:有一万句MMP,不知道先讲哪一句。 粉红色的面板在眼前缓缓的展现,里面是熟悉的景象,她的闺房! 虞姣气嘟嘟的点着屏幕:“关闭关闭,不要让我看到你。” 绿萝死鱼眼:“对不起女士,未完善基本资料期间,无法关闭。” 闭上眼,虞姣惨叫:“你们这是霸王硬上弓啊。” 绿萝轻笑:“女士,我这边有权限,可以先给你花雨佛果,给您哥哥服下,若是有用,再来完善资料可好?这边给您一天的时间考虑。” 虞姣沉默:“好,关闭。” 面前突兀的出现了一个椭圆的水果,清透欲滴的表皮,能看到内里颤巍巍的果肉,诱人的清香四溢,时不时的伴有霞光迸发。 皱着眉头将这劳什子花雨佛果扔到桌子上,令虞姣瞳孔微缩的是,那果子竟然消失不见了。 脸色大变之下,召出绿萝询问:“果子不见了,这是什么情况?” “您好女士,花雨佛果都具有寻踪功能。”绿萝的话音刚落,虞姣就大惊失色的冲出去,她并不打算给哥哥吃这个果子,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谁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虞景正在酣睡,完全不知道,有一颗甜美的果子,正蹦蹦跳跳的向他袭来。 花雨佛果吭哧吭哧的爬上床,又吭哧吭哧的爬到虞景的唇边,正要化为一团轻雾,就见门突地开了,一阵风袭来,花雨佛果化出的轻雾一颤,整个糊到了虞景脸上。 一瞬间的冷冽,让虞景清醒过来,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望着门口,虞姣扶着门框,脸色煞白,欲哭无泪:“吃……吃了?” 绿萝给与肯定的回答:“是的女士,您的哥哥已经食用了花雨佛果,请您为他备水,马上就要进行蜕变了呢。” 虞姣眼中神色明灭不定:“关闭。” 绿萝浅绿色的双眸闪了闪:“好的女士。” 一个箭步冲上前,摇着虞景的胳膊,屏息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虞景捉住她的手,安抚她:“怎么了?” 沉声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虞姣有些愧疚:“我不应该想到那个的,都是我害了你。” 虞景摇头,这种东西,若真是想害人,阿姣估计早就被吃的骨肉不剩了。 他现在是有些难受,浑身皮肉疼,肚子也疼,肝疼肺疼,哪哪都不舒服。 霍然变色之下,虞景推开妹妹,从前所未有的速度冲进茅房,解决人生大事。 担忧的跟上去,见哥哥目的地是茅房,不由得眼神微妙,在原地踱步,等待他解决之后,再一同商议。 虞景扶着墙出来,脸色煞白,形容狼狈,虞姣不由自主的捂着口鼻,哥哥身上的味道,也太熏人了,那酸臭味恨不得迎风飘十里。 骨节细长的手捏着衣襟,挣扎着冲大福虚弱的喊:“快备水,我要沐浴。” 身上肉眼可见有一些油乎乎的东西,让虞景心里不自在,他素来爱干净,今日这么狼狈,可是许久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等他收拾齐整,太阳都快落山了。 虞姣有些诧异,哥哥素来风流中带着些微的忧郁,这般阳光四射的模样,还真是没有见过。 虞景微笑,一对浅浅的梨涡浮现,引来虞姣羡慕的眼神,她最喜欢小梨涡了,轻轻一笑,都能勾起无限的甜美。 放在俊美帅气的虞景身上,简直犯规,虞姣捂着眼尖叫:“啊啊啊,哥哥你这么帅,我还怎么找对象!” 虞景笑的无辜,此刻他觉得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一把将虞姣抱在怀里,忍不住泪湿双眸:“谢谢你,阿姣。” 有你真好。 虞姣脸红,霸道的檀香味无孔不入,凶巴巴的推开哥哥:“差点害了你,还谢我。” 在她的人生中,还从未出现过果子长腿跑的情形,简直要惊掉了她的下巴。 抚着胸口,虞姣心有余悸:“幸而你没事,要不然我自杀也不足以谢罪!” “说什么话呢,纵然我有个万一,你也是无心之失,这又不在你的掌控内,不必自责。”虞景眼眸中有万千星光,带着无限的宠溺,温暖的望着嘟嘴生闷气的虞姣。 院子里的红梅争相开放,连风都染了梅香,银装素裹中,少年一袭月白的衣裳,宽肩窄腰,双腿笔直修长,冬日的暖阳照耀在他的身上,竟分不清是阳光更耀眼,还是少年更夺目些。 一旁的少女笑容娇俏,带着无限的霞光,柔柔的望着远方。 魏蝉纱双眸微弯,情不自禁露出一个微笑,笑着笑着,她又想哭了,世人严苛,她带着两个孩子,诸多艰难都过来了,唯一的遗憾就是,阿姣从来不曾见过父亲。 若是没有倒好说些,可是她有。 她合该拥有的珍爱,却只能艳羡别人,何其悲凉,何其令人心疼。 看到虞母出来,虞姣唇角绽放出喜悦的笑容:“娘亲,你忙完了?” 虞母点头微笑,欣慰的望着虞景:“你哥哥他终于好了,该去观里拜拜。” 他这气色,纵然不请大夫,也能看出来非常好,往日里在外面,纵然小景不说,可是她看的出来,小景是在极力的压抑着,努力让自己不要咳出来,惹得她们担心。 这孩子懂事,更是惹人心疼。 对于去观里拜拜的事情,虞姣是拒绝的:“娘亲,上一次出来那么大的事情,有点不大想去。” 虞母诧异,往日里有出门的机会,阿姣都是很喜欢的,歪头问道:“那种事情千日难寻,不必担忧。” 虞景点头:“如今国泰民安,哪有那么多兵祸被我们碰上。” 既然娘亲和哥哥都想去,虞姣也就没有接着推辞,约定明日里早起就去。 第一天一大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清秋就过来敲门,柔柔的喊着虞姣起床:“大小姐,快起来吧,夫人已经准备好了。” 应了一声爬起来,快手快脚的洗漱,就见虞景迎着朝阳,微笑向她点头。 风平浪静的到了观里,虞姣长舒一口气,什么状况都没有出,简直太好了。 目送虞母随着道姑离去,虞姣兴冲冲的去了后山,她年纪小的时候,最喜欢这个地,在后山的假山中,埋了不少宝藏呢。 净等着那些宝藏能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呢,现在就是来验收成果了。 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是有许多私人物品,她还是想收起来。 刚刚踏入假山的夹道,虞姣就敏锐的发现,就一道阴沉的男声,低低的响起。 虞姣皱起眉头,无意间撞破别人的隐私,正打算退出去,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呵,你可打听清楚了,她是今天来上香。” 那柔和的女声,带着无限的温柔,轻轻的嗯了一声。 虞姣眼神幽深,这声音可不就是她的好表哥——舒泊岸吗?而那个女声是谁呢?虞姣点着下巴,好似有些耳熟,却又不大确定。 早莺羞涩的垂下头,作为一个颇有身姿的丫头,她是不甘心窝在厨房的,正好表少爷要找她说一些表小姐的事情,还承诺,到时候定会纳了她。 舔了舔干涩的唇部,早莺心中羞涩非常,面前的表少爷英俊又潇洒,那脸庞瞧着比她还白皙细腻些,勾着手指,悄悄的试探,刚刚露出一点指尖,就被干燥温暖的大手握住。 “早莺,我懂你的心,等我娶了阿姣,她的性子软和,到时候跟她说一声,定会主动纳你为妾……” 第16章 相濡以沫的水声,啧啧响起。 虞姣蹙起眉头,终于想起,那女声是何等的人物,好似是魏府的烧火丫头,在挑选陪嫁的时候,她主动靠过来,因着只是烧火的,又瞧着言行伶俐,就没有拒绝。 后来瞧惯了舒泊岸的嘴脸,实在懒得应承他,就将这心大的姑娘荐给他,她还担心这丫头身份太低,他觉得羞辱呢,谁知道竟毫无芥蒂的接受,如今看来,半斤八两的东西。 何苦误了她。 暧昧的声音响起,虞姣蹙起眉头,不是说腿瘸了吗,还这么风流。 略微后退一步,正打算退出假山群,蓦然回头,就对上一双幽暗的双眸,深深的带着无限的沉思。 心中猛然一跳,一声惊呼被堵在了喉咙口。 唇上那修长有力的手掌,那虞姣脸颊红晕漫布,低声喝道:“放手!” 身后那结实的胸膛烙的她浑身不自在,忍不住扭了扭,抬起脚恨恨的跺下去。 那人轻嘶一声,垂眸浅笑:“姑娘,偷看别人亲热,可不是好孩子啊。” 掌心的濡湿,让他不自在的动了动,耳根都要红透了,却要装出云淡风轻的模样。 虞姣恨恨的剐他一眼,扭头就走,哪里来的登徒子,可恨! 就这一眼,让她的心,不由自主的揪起来:“黄带子!”虞姣低低的念了一句,怎么这些王公不能好好的呆在紫禁城,跑出来做什么。 利落的将帕子遮在脸上,虞姣飞快的溜走了,就怕慢一点,就被对方发现,惹出些不好的事情来。 “哎哟~”低低的轻叫,虞姣连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不小心碰到你,没事吧?” 垂着头,撕着手中的帕子,恨恨的诅咒刚才的男子,都怪他,害她慌不择路,撞上了行人,今天只是地邪的厉害,糗事出遍。 “无事。”冷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虞姣心中又忍不住一声惨叫,这声音她熟啊,在梅林中,刚刚碰到过。 一寸一寸的抬头,虞姣对着那光风霁月的面孔挤出一抹笑:“给四贝勒爷请安~” 本来就是座冰山,这下更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要完。 胤禛点点头,不着痕迹的别开视线,眼前的少女,脸颊上带着浅浅的红晕,就像是融入了二月的桃花,又嫩又艳,吸引着他的目光,无法自拔。 视线微微向下,就见那鼓胀胀的胸部一阵剧烈的起伏,不由得蹙眉冷喝:“做什么慌慌张张的,脊背挺直,往前走就是,没得丢了宗室的脸。” 怏怏的哦了一声,虞姣觉得生无可恋,为什么她今天要出门,坚定本心不出门,不就不会再对方面前出糗了嘛。 胤禛轻轻的咳了咳,缓和神色又说道:“女子在世,当注意德言容功,万万不能轻疏。” 招了招手,“苏培盛。” 苏培盛立马向前一步,低低的垂下有所思的眼眸,沉声应道:“贝勒爷,您请吩咐。” “亲自送虞氏回去。”苏培盛躬身应是,弯腰走到虞姣面前,伸出右手做引导:“格格,您这边请。” 虞姣扭着手指,垂着头迈着小碎步走了,她在四贝勒面前出现了三次,就有两次出糗,啊人生,如此艰难。 幸好没资格嫁给他,要不然以后回想起这一幕,女神形象不在,还怎么愉快的卿卿我我。 苏培盛跟在边上,偷眼去瞧,边上的少女跟府里的主子们都不一样,那小脸又水又嫩,特别的有朝气。 在心中沧桑的点烟,男人啊,永远都是这么专一,喜欢这些鲜嫩的小姑娘。 虞姣脑海中都是那双幽深的双眸,似乎是夹带着千言万语,让人忍不住想去探究。 摇摇头,虞姣垂下双眸,四贝勒何等尊重,岂是她能肖想的。 苏培盛将她送到女客那边,就垂下手告辞,虞姣遥望着他的背影,头也不回的进了客院。 进去之后,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似笑非笑的立着,笃定那娇俏的丫头定会过来。 果然,早莺见到她,眼前一亮,喜滋滋的凑过来,匆匆蹲了个福利,娇声说道:“表小姐,柔芳小姐在后山等您呢,说是有要事找您商议。” 虞姣神色诧异,她跟柔芳、萼华都翻脸了,舒泊岸不知道吗?还找这借口。 “不去,我要去陪娘亲。”虞姣眼珠子一转,嘟着嘴拒绝。 早莺不舍的从袖袋中掏出一支鸟形的玉笄,诱惑的说道:“表小姐,柔芳小姐说了,她那有一整套的玉饰呢,只要您去,尽皆送给你。” 哟呵,这是把我当傻子呢,还是当傻子呢。 轻蔑的一瞥玉笄:“这种货色,我家暖暖都不带,你是哪家的丫鬟,打听了我魏府的事情,所图为何?” 寒风凛冽,虞姣拢了拢披风,正打算回去,就见客院门口走过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嬷嬷,梳着整齐的发髻,干净利落,就是瞧着有些不大好相处,脸上有些严肃冰冷。 又瞄了一眼,虞姣觉得,总有一种奇妙的既视感。 那嬷嬷跟虞姣对视一眼,缓缓的下拜,行了一个深深的蹲福礼:“给虞乡君请安~” 说着严肃的面孔朝向早莺:“这等不尊乡君的小丫头,还望乡君早日处置了才好。” “啊,处置?”虞姣摇头,就算早莺有坏心,这会儿也只是诱惑她几句,什么都没有实施呢。 再说了,舒泊岸那样的人,合该跟早莺搅和到一起,莫要再祸害别人才成。 顾嬷嬷不置可否:“乡君也太仁慈了些。” 早莺在顾嬷嬷严厉的目光下瑟瑟发抖,收到“快滚”的信息,一刻也不敢停留,飞一般的溜走。 虞姣欣赏那狼狈的背影,笑眯眯的看向顾嬷嬷:“嬷嬷何不介绍一下自己?” 顾嬷嬷又行了一个蹲福礼:“奴婢顾氏,奉贝勒爷之命,特来伺候乡君。” “贝勒爷交代,”顾嬷嬷清了清嗓子,重复那冰凉的男声:“务必让她有贵女的仪态和底气!” “……哦。”槽多无口,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是贝勒爷的手信。”顾嬷嬷上前一步,双手奉上一张薄薄的纸。 那素雅的花笺,散发着阵阵的幽香,虞姣蹙起眉头,心中有一瞬间的不自在,香笺素来为传情所用,如今看到,还真是有些违和。 文雅遒劲、气势宏伟的几个字,力透纸背,字里行间透露着严谨,要是不用来训她,她可能会欣赏一二的。 虞姣托腮,怎么有这么讨厌的人呢。 这时候,已经回到了府上,顾嬷嬷正围着她四向打量,想来是在挑毛病。 深吸一口气,抬头挺胸,微微扬起下巴,对于身姿,她向来是不惧的,就是在四贝勒面前,鲜有仪态。 遗憾。 顾嬷嬷心中不住点头,怪不得还未到选秀的时节,主子就上心呢,苏培盛来交代,说是主子将她派到魏府的时候,她心中是不忿的,别看她只是一个奴才。 可是奴才也是有排资论辈的,等闲哪里混得到四贝勒跟前,更别提做他的心腹。 出来一段时日不打紧,就怕过几日,主子将这虞氏忘到脑后,她又回不去了,岂不是耽误事。 为着她能顺利的回到主子跟前,虞氏也必须优秀,必须过五关斩六将,以完美的姿态出现在主子面前。 如今两个人绑在一条船上,虞氏是不打紧的,可她就后事难料了。 虞氏这人,要她看,也是顶完美的,那张面皮子好,顶小的脸,白皙细腻有弹性,光泽迷人,长长的脖颈,犹如天鹅颈一般优雅迷人,一双桃花眼清澈见底,像潺潺的清泉,清凉又透彻。 一身撒花褙子衬出玲珑的身段,腰细臀圆,那笔直修长的双腿紧紧的绷着,是个尤物。 满意的点点头,虞氏这皮相万中无一,无可指摘,她能做的,就是一些锦上添花的事情。 亲自出面请了老姐妹,衣食住行面面俱到,一个姓孙,善量体裁衣,是刺绣大家,这个教给虞氏,自然是想着她多为贝勒爷做点衣裳,时时刻刻穿着,才能时时刻刻记着她。 还有一个姓李,善做些吃食点心,御厨总管是她爷爷,很得真传。 姓顾的是她妹妹,于避火图一事,最有心得,宫里头好些皇子的司勤丫头,都是她调教的。 还有一个姓刘,最善仪态,若不是长相次了点,说不定也是有大造化的。 四个嬷嬷,没几天的功夫,就包袱款款而来,跟暖暖住在一块,小院到底小了些,有些住不开。 虞姣见了她们,就忍不住有些苦脸,跟虞母吐槽:“娘亲,从来不知道,竟有这么多的门道,我以为咱家的规矩,已经很多了。” 可不是,她的教养都是跟着魏府走的,魏府作为重臣之家,教养只能往严厉了说,魏府的小姐淑女范都是十足的。 走出去,也是争相抢夺的所在。 一天到晚时间都被塞得满满的,虞姣还要抽空跟着哥哥读书,那日子就真的难过了。 一个月的功夫,有时候喝水都是抽工夫的,睁开眼都是学,闭上眼做梦都在绣花。 手指头都快扎成萝卜了,才勉强的入了孙嬷嬷的眼。 最残忍的是跟刘嬷嬷的对比,刘嬷嬷虽然长相一般,但是那仪态真的是没的说,不管是静还是动,都有奇特的韵律在里面,特别的优雅,特别的好看。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被对比的这么惨烈,虞姣只好擦着眼泪,默默的跟在后面学习。 他们一家子,更是被李嬷嬷俘虏了胃,吃起小厨房做的饭,简直难以下咽,要是李嬷嬷赏脸下厨,他们恨不得吃的扶着墙走。 没过几日的功夫,虞景的小脸就圆了一圈,瞧着更是气色好得很,恨不得开心的出去狂奔三百圈,在顾嬷嬷严厉的目光下,还是收回了这个愚蠢的想法。 转眼间,就快要过年了,虞姣以为,她终于可以歇歇,不去学这些东西,谁知道,魏嬷嬷也加入了大军。 “小姐,您看这马上就要过年了,人情来往还有那过年的礼节,正巧的学起来。”顾嬷嬷端着慈祥的笑意,一脸慈和的建议。 可惜她再也不相信她了,每次顾嬷嬷勾起笑容,她总是要累瘫的,这次果不其然,娘亲竟然也做了撒手掌柜,什么都不管了,一切都由着她胡来。 上辈子的时候,她并没有接触过这些,舒泊岸不支持她,口口声声都是她抢大姨妈的权,后来她也死心了,就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什么也不看,什么也管。 拿到管家权的一瞬间,心中是有些紧张的,屏息以待,虚心的想虞母、顾嬷嬷等取经。 更可恨的是哥哥,将写春联的任务也交给她,还不准她套用别人的,都要自己想,自己写。 真的是睁开眼在忙,闭上眼睛还在忙。 第17章 每到年前的时候,天总是很暖和,但是一到走礼的时候,立马就阴风呼啸,不下个雪都不许过年似得。 今年也是如此,虞姣呵着手,揉揉有些僵硬的肩头,挨个写帖子,另要备下礼单,各家的关系、喜好不同都得仔细小心着。 以顾嬷嬷打头,都很认真的在教导她。 恍然间,已经初四了,这天一大早,虞母就收拾起来,虽然说她就在娘家住着,可是并没有在一个锅里吃饭,该走的亲戚,还是要走的。 望着室外凛冽的寒风,虞姣蹙眉:“今日大姨妈也会回来吧?”虽然说年头她们安分了些,谁知道大过年的,她们会不会找晦气,这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虞母摸摸她的头,叹气:“不理她们就是,你小时候,大姨妈也是很喜欢你的,只是时日久了,她性子变左……” 在阿姣十岁之前,大姨妈确实待她好,每一次来,都会给她带些小玩意,给她带点心吃,会摸着她的小脑袋,笑的温柔。 虞姣点头,这道理她懂,其实大姨妈现在吧,也不能说是不疼她,只是在她心中,表哥却是千里挑一的,她觉得,嫁给他会是一个好归宿。 自己千娇百宠养大的幼子,自然是哪哪都好的。 顾嬷嬷跟在她的身后,虞姣挺直脊背,唇角噙着一丝优雅的微笑,婀娜而行,向着德音阁而去。 虞母满意的望着她的背影,这个女儿,打小心里就有些虚,行走之间,并没有这种满满的自信。 德音院四季如春,属于魏府最豪华的院子,丫头也是最多,一个个娇娇气气,各有各的职责,最是清闲不过,见了一行几人过来,一个伶俐的小丫头立马过来讨赏:“给二姑奶奶、表少爷、表小姐请安,大姑奶奶已经来了呢。” 因着是大过年的,虞母也就含笑点头,身边的清秋会意,上前一步,抓了一把铜钱,让几个小丫鬟分着。 有了赏钱,小丫鬟们眼前一亮,争相给她们打帘子。 进了屋子,正笑闹的高兴,见了三人进来,魏蝉衣笑眯眯的上前打招呼:“我的好妹妹,你可算是来了,前些日子,那么大的喜事也不曾来告诉一声。” 虞姣也笑的温柔,上前给各房请安,她这个外祖母别的不说,最是能生,上头两个是姐姐,下面一水五个都是弟弟,如今最小的才刚刚及冠。 典型的活到老,生到老。 如今这屋里,除了魏老夫人之外,就数虞姣的身份最高,几个婶婶一点都没有拿乔,在她行礼的时候,都避过一边,还回了一礼。 魏蝉衣心中一噎,这是她属意的儿媳妇,在她还没有压下的时候,竟然就这么借着功劳起来了,幸好当时忧心孩子的伤势,没有特意以权相压。 再者她忙着照顾绿倚呢,她如今才三个月就显怀了,瞧着那尖尖圆圆的肚子,总觉得是个大胖小子呢。 泊岸的第一个孩子,可得精心些伺候。 想到这里有些晃神,阿姣这孩子,向来性情柔软,最好拿捏,如今净是不同起来,那通身的气派,竟像是个贵人。 只见这姑娘巴掌大的小脸,下巴尖尖的,柳眉上挑,一双杏眼带着星星点点的晶光,波光潋滟柔情似水,琼鼻朱唇,似笑非笑,瞧着极和善,又带着凛然的尊仪。 长挑身材,秾纤合度,身为女子的她,看了是自愧不如的,那高纵的胸脯,纤细的腰肢,都令人羡慕非常。 更有暗香袭来,真真的美艳绝伦,令人心折难自已。 那炙热的目光让虞姣回神,似笑非笑的望着她问道:“大姨妈这般的瞧着我,可是我有什么不妥?” 魏蝉衣讪笑一声:“为乡君的尊贵仪态所摄,竟看呆了。” 二舅妈是礼部刘侍郎家的闺女,名叫娇兰,最是注重仪态与规矩,见了虞姣也不由得笑道:“最擅长的被比下去了,阿姣是有大造化的。” 三舅妈付思萌都察院库使家的闺女,平日里颇有其父风格,最是看不惯别人,但凡有一星半点的错处,她都要揪出来,掩鼻而过,见了虞姣,也笑的亲切,看向刘氏,又看向虞姣笑言:“可不是呢,阿姣花骨朵一般的人呢。” “我们老啦,比不了的。”四舅妈眯着眼,柔声笑道。 虞姣端正的坐着,漫不经心的抿着茶汤,闻言只是淡淡的说道:“几个舅妈客气了。” 可不是客气,以前她都是透明人般的存在,哪有今日的万众举目,殷切好语。 魏老夫人也改了态度,冲虞姣笑的慈祥:“我的乖乖,快来给姥姥瞧瞧,几日不见,总觉得清减了些。” 虞姣清脆的应了一声,坐在原地不动:“姥姥看孙辈,自然是怎么疼都不够的,舅舅素来待我们上心,清减之言,自然是姥姥太疼我之故。” 魏老夫人脸皮子一阵抽搐,这阿姣愈加的会说话了,脸皮子也是愈加厚了,有些话,她这把年纪了,经多了风雨,都没好意思说出来。 魏蝉纱轻轻的咳了一声,斜睨一眼虞姣,示意她收敛些,都是至亲,又何苦逼迫至此。 虞姣抿嘴轻笑,这还是个头呢,娘亲看到的,只是这一鳞半爪的,前世的时候,这些人个个冷漠,眼瞧着他家凄风血雨,除了舅舅,也没见谁伸把手。 本来应当叫大舅二舅,这样依次排下去的,可是她不想,不愿意这般,只当那些舅舅都死了,只剩下魏凌一个,才是她的舅舅。 扭过头,虞姣笑的轻蔑:“荣荣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魏楚荣脸色大变,怎么也想不到对方会看到自己怨毒的眼神,当下讪笑:“姐姐,妹妹瞧着,你那衣服华美不凡,不知不觉间,就沉浸其中。” 漫不经心的撩起衣袖,织金撒花的缎子,有品级有爵位才能往身上穿,瞧着上面的如意纹,虞姣笑的冷淡:“这料子不过一般,家常穿着还不错。” 魏楚荣眼中狠毒更深,好猖狂的小贱人,一朝得势,尾巴都要翘上天了,瞧那轻狂的模样,可见是以前穷的很了。 吃她家的,穿她家的,用她家的,到头来有好东西,竟不说跟她分享,可见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浑然忘记自己前些日子,想要算计虞姣失败的事情。 低下头抿了一口茶,虞姣笑的温婉,这茶水是顶尖的金骏眉,一寸茶一寸金,向来是用来招待贵人,没想到有朝一日,也会拿来招待她。 不得不说,之前在这里喝惯了茶叶末子,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呢。 不由得有些意兴阑珊,所有的不快,都是前世造成的,今世她们只是言语逼迫,以后见了她,也只能躬身弯腰,坐在这里,跟她们有几分——掉份。 魏蝉纱也有些不自在,寄人篱下的日子,向来是被人轻慢的,也不是说待她不好,毕竟这是她的娘家,可就是不得劲,用什么都不是名正言顺。 那种感觉别扭极了。 如今被人捧着,心中涌起几分无奈,那笑吟吟的脸庞,跟往常那些冷眼交织,无端的让人生出几分厌烦。 偏偏又不能如何,睁大了双眼,望着她们一叠声的夸赞阿姣,魏蝉纱也不由得红了脸,这夸的也太肉麻了些。 “瞧瞧我们阿姣,有貌有才,真真的千里挑一。” 哦,你前些日子不是这么说的,明明说阿姣出了一张脸皮子过得去,一无是处。 “可不是,阿姣这脸型有福气,瞧着就是有大造化的。” 哦,你前些日子分明说的是,阿姣这下巴尖尖的,最是没福气,是早夭之像。 “要我说,阿姣这身段也是难寻,一顶一的玲珑有致。” 哦,我记得很清楚,你之前说着太过狐媚子。 “嗯,早先我们不还在说,阿姣极聪明又伶俐,一点就透,是个聪慧人。” 哦,你之前说的是,阿姣这人吧,又憨又犟,除了一张面皮子,一无是处。 挨个吐槽过去,魏蝉纱笑眯眯的开口:“瞧你们说的,阿姣害羞的头都抬不起来了。” 众人望过来,虞姣脊背挺直,唇角挂着温婉的笑容,既大方又端庄,就是没有一丝羞涩劲。 顿时狂点头:“是极是极,女孩子家家的,脸皮子爆,不像我们,都是老柴火了。” 虞姣面不改色,温柔的说道:“瞧这点,也快晌午了,舅妈们自去忙吧,向来岳家都等的急呢。” 白玉吟这才笑眯眯的上前:“那我们去了,阿姣你好生待着,等舅妈下午回来,咱好好聊聊。” 那顾盼生辉的美目,在虞姣眼前微微流转,她会意的点头致意。 剩下的几个,顿时没有待下来的借口,纷纷告辞而去,大厅中顿时只余大姨妈一家,和他们一家三口了。 魏蝉衣微红着眼,满怀愧疚的望向她:“阿姣,大姨妈之前多有得罪,万望你不要放在心上,说到底,也不过是大姨妈真心的喜欢你,想要你做儿媳妇,如今你身份上去了,大姨妈自知高攀不起,以前的事情,就一笔带过。” 握住虞姣的手,她说的恳切:“你就原谅大姨妈这一次,不要计较了好不好。” 虞姣捋下她的手,一字一顿的说道:“大姨妈这话,说的重了,当初我虞家落魄,都不曾嫁你,跟我如今高升,没有一分关系。” 轻呵一声,虞姣望着周围那一个个紧盯的眼神,室内火龙很旺,大家都脱下了大氅,露出里面的裙衫,一个个清秀淡雅,热烈绝艳,是以前的她所不能比的。 这里面所代表的信息,压得她喘不过来气,前世在病榻上郁郁而终的情形,又在眼前闪现,虞姣冷着脸,冷嘲:“就表哥那品行,就算我是女乞,也不会多瞧他一眼。” 所有的忍气吞声,顿时被愤怒击打粉碎,魏蝉衣突地站起来,眼睛充血,拍着桌子厉喝:“大胆!” “你表哥岂是你可以编排的!” 虞姣冷笑:“来人,把早莺带上来!” 顾嬷嬷躬身应是,身后跟着的宫女,顿时走出去一个,亲自去提早莺。 魏蝉衣扫视着众人冷漠的眼神,不解的反问:“早莺?那是谁?” 第18章 回应她的是一室寂静。 魏老夫人坐在高堂之上,微瞌双眸,像是累极了,在闭目养神。 蓦然回眸,望向自家的好儿子,怪不得今日这般的安分,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舒泊岸痛苦的望向虞姣,凄切的皱着眉头:“阿姣,你为何不理解我的一片心呢?” 这德音院,以奢华为主,就算是大白天的,也燃着红烛,生怕魏老夫人年迈,看不清楚。 虞姣紧紧的盯着那噼啪的烛花,对于舒泊岸的话,她是一丁点的话茬都不想接,没得污了她的嘴。 见她这漠然的态度,舒泊岸涨红了眼,步履蹒跚的走到堂前跪下,睁大眼睛,眨掉眼中的水雾,一字一顿的说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话还未说完,早莺就惊喜的扑上来,她满怀喜意的上前,和舒泊岸并排跪着,一张小脸上酒窝深深,笑容异常甜美,连声音都像含了蜜:“表少爷,您待我之心,早莺必珍之重之!” 舒泊岸一噎,不敢置信的望向早莺,怒火交织之下,声音都有些抖:“你一个烧火丫头,竟有这么大的心。” 早莺脸色大变,绝望的跪倒在地,嫣红的唇被雪白的贝齿咬出深深的齿痕:“表少爷,前些日子,您可不是这么说的!” 望着早莺眼中那破碎的希翼,舒泊岸心中大痛,膝行至虞姣跟前,情深意切:“阿姣,我知道你是个贤惠的,这一切都不是出自你的本心,是不是……”看向一边的嬷嬷,舒泊岸恨声道:“是不是这老嬷嬷逼迫与你?” 顾嬷嬷蹙起眉头冷笑:“舒公子此言何意?” 何意?自然是她顾嬷嬷不好的意思,舒泊岸咬牙,刚开始都好好的,表妹温柔体贴,见了他就羞红着脸躲开,那明切的情谊,是他所万分珍重的。 扬起俊秀的脸庞,舒泊岸哀声道:“表妹,你就说句话吧,表哥是真的将你放在心上,一刻也不想离开……” 魏老夫人白净光洁的脸上一阵抽搐,这些小辈,她是看不懂了,每个人的说辞都不一样。 这个外孙的脑子,怕不是被吃了。 魏蝉衣也有些懵,来的时候,千交代万交代的,定是不能跟阿姣起冲突,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更别提,顾嬷嬷是宫里出来的,身上还有品级呢,真当是寻常的老嬷嬷,随他拿捏? 果然,虞姣脸上端着的笑容消失不见,白皙的小脸上一片冰寒,冷冷的望着跪倒的舒泊岸。 皮笑肉不笑的轻哼:“哟,这是我的表哥?”转向魏蝉衣的眼神带着嘲弄:“大姨妈,这羞辱人还讲个迂回,我今天可算是见识了。” 魏老夫人见气氛有些尴尬,终于不装了,直起身打哈哈:“外祖母老啦,坐这一会儿,就觉得浑身酸痛,难受的厉害。” 魏蝉衣笑了笑,朝身后的清秋招手:“去给老夫人捶捶背,看戏看得久了,难免疲累。” 顾嬷嬷这才露出一丝笑来,这人啊,要自己立起来,别人才不会欺负你,但凡露出一星半点的怯弱,擎等着被欺负到泥地里去。 魏老夫人年纪大了,口味就有些重,这体现在各方面上,比如说熏香,年轻人都爱个清新淡雅的,再不济暖香也尽够了,魏老夫人偏偏喜欢味重热烈的香味,点的分量也大。 见虞姣不时的抽鼻子,顾嬷嬷脸上带着笑容,恭敬端方的向魏老夫人行礼:“格格的年礼里头,新敬上来不少熏香,今日特意带了一些,燃来让魏老夫人过目,瞧着合适不合适。” 魏老夫人笑眯眯的应声:“好好好。” 她的心中非常满足,这是小辈将她放在心上的表现,自然无可厚非。 这一茬,都要过去了,舒泊岸却不甘心,带着暖暖的甜香味,又膝行到虞景跟前:“表哥,您给个准话,我跟阿姣?” 顾嬷嬷冷哼一声:“阿姣?格格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魏老夫人、魏蝉衣不敢置信的转头,望向舒泊岸,这孩子怕是魔障了。 “呵,”虞景俊脸铁青,似笑非笑的轻呵,半晌才道:“头一次听表哥喊表哥,真是受宠若惊。” 舒泊岸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在绿倚等人身上,百试百灵的招数,为何一点用都没有了。 端起茶水,虞姣轻轻的抿了一口,吹了吹茶汤,好看的波纹乍起,对于这个表哥,她真是失望透了,也愈加不明白,上辈子的自己,为何会觉得,他是个良配呢? 大约是觉得他性子优柔,以后会待娘亲和哥哥好吧。 在红烛的噼啪声中,魏老夫人终于开口了:“让泊岸好好的歇歇,瞧把他累的,都有些神志不清了。” 魏蝉纱是舍不得的,拧起眉头,反对的话,半晌也没有说出来。 算是默认了这个结果。 叮,您的位面便利店来消息啦~ 绿萝欢快的声音响起,虞姣端着三才杯的手微顿,在心中冷冷的说道:“关闭!” “您好女士,情况是这样的,第一次连通其他位面,属于新手教学课程,在完成之前,是无法关闭的呢。”绿萝死鱼眼,她就知道。 面前粉红色的界面,不停的闪动着一个头像,那头像□□着健壮的胸膛,那一片赤铜色明晃晃的摆在眼前。 虞姣脸红红的挪开脸,心中暗骂,这人如此孟浪,只是瞧着倒比舒泊岸那白皙柔软的肌肤更好些。 视线停留之处,面板又缓缓的移动到她跟前。 虞姣:…… 你这样,我好绝望的。 “阿姣?”虞母疑惑的声音响起,视线转移过去,那赤铜色的胸膛将娘亲的脸,完美的遮盖。 绝望的别开脸,“我去更衣。”匆匆的留下一句话,虞姣去了偏殿。 身后,是虞景担忧的双眸。 更衣间设备齐全,有小塌,有梳妆台,屏风后面是出恭的地方,放着柔软锦垫的椅子,下面摆着铺了草木灰的马桶。 坐在马桶上,询问绿萝:“开通之后,对方能看到我的情景吗?” 绿萝给与了肯定的回答。 虞姣皱眉:“你说的开通,到底是做什么的?” 绿萝:…… 不知道是做什么的,都拒绝那么快。 “您好女士,开通之后,可以将您的物品上传至仓库,然后就可以选择,将物品卖给系统,还是卖给店主。” “我需要付出什么?又能得到什么?”虞姣轻轻的开头。 绿萝声音严肃的介绍:“您好女士,您要付出的就是你卖出去的东西,当然,收益我们是五五分的,每一次交易,根据金额会有积分,积分可以在商城兑换东西,这个根据您的喜好,兑换什么都可以的。” 虞姣沉思:“里面都有什么呢?” “您好女士,我们晋江集团是成功的上市公司,在信誉方面是毋庸置疑的,再有就是,我们的商城最近升级了一下,里面除了固有的奖品之外,还可以私人订制。” “固有的奖品涵盖了衣食住行,当然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是您所处位面所拥有的东西,拿出来并不会跟您造成困扰。” “还有像是花雨佛果这种与健康有利的东西,这个需要的积分就比较高了,毕竟生老病死属于人生常态,若是强行改变,所需要的积分是海量的。” “当然,若是对容貌有要求,我们这边也有配套的整容机构,可以为您研制相关的整容丸,不过在绿萝看来,您的美貌已经能震惊世人了呢。” 虞姣消化了一下,才不解的问道:“奖品会有时代限制,那么我从位面商人那里买来的东西,要是不符合时代特征呢?” 绿萝微笑:“这个并不在晋江集团的管辖之内,若您有这个好运的话。” 毕竟虞姣第一次抽中的是原始位面,这种穷的掉渣的位面,向来是他们集团友情赞助的,想要借此升级,难上加难。 她不知道这种情形,粗略的了解之下,又琢磨了一下,才点头说道:“接通。” 轻快的音乐之后,出现的是一张猝不及防的脸,虞姣也有些懵,对面的人,长得也太好看了一些。 柔软洁白的羽翼张开,蓬松的茸毛随风轻轻舞动,那古铜色的胸膛之上,是一张异常俊眉的脸颊,刀削一般的轮廓,剑眉星目,双眸似苍鹰一般锐利,带着摄人的风采。 咎一个滑翔落在地上,望着对面娇小玲珑的女子,疑惑的歪头:“您好,请问可以提供一点食物吗?” 咎有些羞涩,他没有进化完全,这一双翅膀无法收回,属于废人,被部族赶出部落,一个人在冰原上流浪,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的他,实在是饿极了。 虞姣松了一口气:“有的,请您稍等片刻。” 绿萝不由得一阵泄气,果然啊,这原始位面最是穷困,一顿饭能提几个点啊。 将几案上的点心都扫进仓库,点击卖给咎的选项,他那边就出现了一盘点心,咎眼前一亮,优雅又不失速度的吃完,才羞涩的拔下一根羽毛,存进仓库里,想了想,又从寒冰的缝隙里拔下一根药草,爷存进仓库。 一饭之恩,虞姣也不指着怎么报答,可是看到羽毛和草,心中还是有些怪怪的。 谁知道绿萝喜悦的声音,就随之响起:“嗷嗷,宿主好样的!这是先天位面啊,别看那只是一只草,可是那具有神奇的治愈功能,只要是外伤,都能瞬间治愈啊。” “更被提那羽毛了,那是凤之灵啊啊啊。” 还说提成低呢,这一下高到爆了。 迎接一个开门红的虞姣,心中还有些懵,可是这两样,她都没有啊,小心翼翼的托起那绒绒的羽毛,就见一阵清光氤氲,瞬间化进身体。 轻轻浅浅的热流在体内涌动,虞姣脸色大变,着急的拐向屏风后,匆忙之间还不忘叮嘱:“关闭!” 半晌,虞姣才长舒一口气,怏怏的走出偏厅,她的腿都要软了,一点招呼都不打,要了她的老命了。 刚走到半路,就跟魏老夫人跟前的绿柳打了个照面,绿柳唇角挂着柔和的微笑:“格格,几位主子都移步到膳厅了,您随我来。” 等她到的时候,虞母边上留了位置,看到她就亲热的打招呼:“阿姣,快过来,就等你了。” 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虞姣朝着众人点头致意,才施施然的坐在位置上。 一顿饭吃的挺没有滋味的,柔芳和萼华冷冷的瞪着她,小嘴撅的都能挂油瓶了,显然刚才她不在,她俩定是吃了一顿排揎。 大表姐已经出嫁了,就剩下两个小的,也到了及笄的年纪,想来也快要议亲了。 前世的时候,她们两个嫁得好,夫君待她们极好,她偷偷的羡慕过,可是见了两人的情形,就知道自己是学不来的。 事事讨好,将三从四德贯彻到人生中,其实说起来,人人也都夸她一句三从四德,可她是不在乎,并不像表姐一样,以相公为先,没有自己一丁点的地位。 这样的好,送给她,她也不屑于要的。 那是要先把自己踩到泥地里,自然望着天上的云,怎么都是美好的。 说到底,没碍着自己什么,虞姣眼角都不带夹一下的,让两人快要捏断了筷子。 前些时日,还可以踩在脚下为所欲为的人,转眼间就耀武扬威起来,柔芳心中气急,‘呵,小人得志,有你哭的那一天。’ 然而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转眼就到了元宵节,虞姣的日子按部就班,虽然说有些波澜不惊,又何尝不是别样的美好。 元宵节闹得是晚上,虞姣兴奋的跟虞景商量:“哥,我们去看花灯,猜灯谜怎么样?” 虞景点了点她的鼻头,促狭打趣:“猜灯谜?灯谜认得你,你怕是不认得灯谜!” 不服气的轻哼,虞姣反驳:“我最近很努力的看书,不要这样子。”说来也是奇怪,也许是人努力之后,就会愈加的通透,她觉得这些时日以来,她看起书来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 虽然有些诧异,但是哥哥向来厉害,每次都被他完爆,也就收起了自得之心,想来别人也是如此。 就是不知道,四贝勒看起书来,也这般的快吗? 第19章 元宵节没有宵禁,在一片灯海中,两人带着几个下人,就出门去了。 虞母殷殷切切的嘱咐,要早些回来。 清脆的应了一声,虞姣是有些激动的,元宵节啊,前世的时候,她可没有资格参与,毕竟她家势弱,着实怕惹事了些。 顾嬷嬷唇角噙着微笑,这女孩子啊,活泼一点也好,与众不同的风景才是最迷人的。 出了胡同,转了个弯,就是热闹的花灯展会,虞姣看的目不暇接,实在是太壮观了些,那排排的花灯各式各样,走马灯、夹纱灯、画舫灯,还有逗孩子玩的小动物花灯。 虞姣在边上的摊子上买了一个莲花灯,提在手里,匠人实在太巧思了些,打眼一看,竟像是真的。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辛弃疾的这首诗,完美的诠释了虞姣的所见。 前面是一群少女,她们头上戴着美丽精致的饰物,以会闪光的宝石、琉璃为主,晶莹多彩的装扮令人眼前一亮。 面带微笑的看着她们嘻嘻哈哈,虞姣觉得,怪不得男人都喜欢鲜嫩的少女,她瞧着也喜欢的紧。 人群涌动,人多的厉害,少女们将在闺房憋了一年的郁气,统统的散发出来,打初八开始,到十八结束,都是属于女人们的狂欢。 男人也是不少的,还有很多纨绔子弟出来猎艳,说不得就跟那个小娘子看对眼了呢?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个香艳的节日。 最起码,视线所及之处,她已经看到好几对了。 虞景紧张的挡在她跟前,柔声说道:“看这些做什么,没得污了你的眼。” 摇摇头,虞姣不再看,兴匆匆的往前走去,她出来是为了是散心的,也不是为了这些肮脏事。 “走水了!” 一声惊叫响起,人群震动,尖叫声连连响起,伸手要将哥哥拉住,却被美丽的少女一下子从中间冲过,那咫尺便成天涯,眼睁睁的望着虞景被人群涌走。 “哥!”虞姣睁大双眼,在人流攒动中拼命的想要找到哥哥。 太难了。 人多的像是看到糖块的蚂蚁,密密麻麻的,毫无秩序的乱窜,惊叫走水的声音,依然在尖叫。 虞姣恨急,喊了这么久,也没见一丁点的火势,突然间神色一变,这样不惜扰乱人群,怕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猛然间蹿出去,虞姣只身一人,也不敢乱走,闪身一个胡同,那胡同连着一座银楼,她打算叩开后门,从前院出去。 黑漆漆的胡同一片安静,跟热闹的街完全不同。 小心翼翼的屏息,蹑手蹑脚的轻轻脚步声,在胡同内回荡,暗黑的小路就像是怪兽的嘴,让她心中害怕极了。 捂着胸口,小心翼翼的走动着,眼看就要看到灯火明亮的银楼,忍不住长舒一口气,才欣喜的快步上前。 斜地里杀出来一只胳膊,那苍白隐忍的手指微微蜷缩,仓蓝色的锦袖被揉的有些皱,如同猛兽一般袭击,刹那间捂住她的嘴。 那有力的臂膀,将她带入那一点黑暗的拐角,虞姣心中大惊,剧烈的挣扎起来,然而跟铁钳一般有力的手,还有那炙热的胸怀,都是她所无法抗拒的。 虞姣惊恐的睁大双眸,捂着她唇的手掌青筋毕露,显然是极克制的,那粗重的喘息声就在耳边,炙热的气息喷在耳边,惹得她嫩白的耳垂一阵颤栗。 心乱如麻的四下扫视,在黑暗的夜里,什么都看不清,只有那声声的喘息如同催命符一般,绝望的闭上眼睛思索对策,半晌才发现,这铁箍一般的胳膊,并不是她能抗衡的。 身后的人显然是有些忍不住了,另一只手犹豫的伸出,就要往她腰上探去,不由得神色大变,强忍着惊恐放松肌肉,软软的说道:“你松手,我帮你。” 身后的人神智显然有些不大清醒,闻言怔了半晌,狠狠的摇头,双眸才有一瞬间的清透,望着两人的姿势,眼中神采明灭不定,半晌才扯着嘶哑的嗓子低声说:“快走!” 虞姣闻言再没有犹豫,挣开他的怀抱,就往外跑,哪怕被踩死呢,也比被强了要好。 回眸间,不由得诧异,这人好生的眼熟,不是四贝勒,又是哪个。 只见他痛苦的闭着双眸,白皙俊秀的双颊一片潮红,从鼻息见哼出甜腻的喘息,仓蓝色的锦袍皱皱巴巴的,痛苦的将身体弓起,缩成小小的一团。 心跳猛地听了一拍,虞姣头也不回的走远,不管他身份有多高,长相有多么俊美诱人,此刻与她来说,他都是一头恶兽,能将她撕碎的恶兽。 离巷子口还有一点的距离,又被一只手拉进了角落,虞姣恨急,张开嘴就要咬那捂她嘴的手,刚刚碰上,就听到一声轻呼:“阿姣~” 瘫软的靠在身后人身上,虞姣有气无力的冷哼:“哥,都不能走正常路吗?都被你吓死了。” 光怪陆离的大街就在眼前,身后是一片昏暗,泄气之后才发现,浑身酸痛的厉害,手心中一片濡湿,汗津津的难受。 她有些犹豫,要不要去救那明显不正常的人。 虞景看她神色不对,低声问道:“怎么了?” “刚才看到四贝勒倒在墙角,脸色潮红的,很是不对劲,我就赶紧跑出来了,要不要去看看他什么情况?”轻咬贝齿,忽略掉内心的不自在,纠结的将这事说出来。 虞景眼神明灭不定,显然是有些不大相救的,她说不好心中是什么感想,有点失落,又有些松一口气。 “走吧,我们去看看,帮忙请个大夫还是可以的。”虞景轻哼,这等达官贵人最是记仇,刚才要是没有看到阿姣还好,要是看到她,却发现她没有任何措施,说不得脱困之后,会迁怒与她。 “那几个下人呢?”虞姣问。 摇摇头,虞景表示也不知道,当时情况紧急,他努力的来到失散的周围,幸好遇上了妹妹,要不然她一个女子,在这种情境下,不知道该有多害怕。 两个人携手一道去了刚才的地方,四贝勒还蜷缩在地上,冰凉漆黑的夜,也散不去他体内的火热。 虞景眼神异样:“幸好你没管。”要不然这妹妹算是交代了。 上前一步蹲下身,轻轻的喊:“贝勒爷,您还好吗?” 胤禛头疼欲裂,体内浴火蒸腾,燃烧着他的神智,茫茫然睁开眼,嘶哑着说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虞景回头,意味不明的瞟了一眼虞姣,给她一个回去再收拾你的眼神,才转头看向胤禛:“贝勒爷,你看是去我们府上,还是将您送到医馆?” 胤禛眼睛通红,狠狠的掐着虎口,这剧烈的疼痛,能让他保持清醒,体内窜上来的热流,让他神智有一瞬间的迷失,狠狠一咬舌,铁锈味充斥着口腔,才终于又有了一瞬间的清醒:“去你府上请大夫。” 虞景抿嘴:“那我背您。” 在虞姣的帮助下,将四贝勒死沉的身体背在背上,虞景勉强支撑起身体,他身子弱,纵然被花雨佛果改造过,却不怎么会用力,肌肉仍然有些软绵。 两个人不敢耽误,吭吭哧哧的将胤禛弄回去,街上仍然是一团乱糟糟的,虞景有一个小小的猜测,说不得这些混乱,就是背上的人引起的。 回到魏府之后,刚刚进了角门,迎面就碰上一大群人,以虞母、魏凌打头,身后跟着拿着棍棒的家丁,显然是要出去找他们。 顾嬷嬷眼含热泪,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赶紧回来搬救兵,就怕一个晚了,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魏凌急的吹胡子瞪眼:“胡闹!成何体统!” 虞景实在有些支撑不住,身子晃了晃,和背上的人齐齐歪到在地,魏凌这才发现,他的背上还有别人。 虞母蹙起眉头:“怎么回事啊?” 家丁下人紧张的心跳声,微屏的轻轻呼吸声,都紧紧的盯着倒下的两人,直到魏凌的冷喝声响起:“还不把两位少爷扶起来!” 家丁这才摩拳擦掌的上前,将四贝勒掺了起来,魏凌一挥手:“带到爷的院子里,虞景你过来,剩下的,蝉纱啊,你带着阿姣回去吧,这里不是你们能掺和的。” 虞母点头,这种有外男的情况,她也是不大情愿掺和的,拉着阿姣细嫩的小手,两人一道回了小院。 “给我说说,今天到底是什么情况?” 如今天色已晚,夜黑沉沉的,只有室内燃了一根红蜡烛,虞母的脸一般被烛光照耀,一般隐藏在黑暗中,无端的透露出几分庄严。 虞姣心中一怵,娘亲向来都是柔和的,鲜少见她有生气的时候,可见今日是气狠了。 期期艾艾的上前,扯住虞母的衣袖,那柔滑的绣花,针脚细密,是她前些日子亲自做的。 眨巴眨巴双眸,虞姣话里像是掺了几分蜜:“娘亲,今天的花灯可好看了,我还给你买了个莲花灯,可漂亮了,栩栩如生的,恍惚间还有香味呢。” 虞母轻呵:“呵,灯呢?” 虞姣摇着虞母的胳膊撒娇:“娘亲,着急回来找娘亲,这不是丢了嘛~” 第20章 院子里的红梅,不知何时凋落成泥,伸展着清秀的枝叶。 树下是一道长风玉立的身影,原本那仓青色的锦袍已经换掉了,穿着魏凌的衣衫,略有些不合身。 那苍白的脸色,无血色的唇,无一不说明这人的身体还未完全的好过来。 胤禛凝眸望着眼前的少女,她微微的垂着头,樱花瓣一样秀美的唇轻轻嘟着,又娇又美,不由得缓和了神色,长揖到底,恳切的说道:“昨日里孟浪了,还望……阿姣海涵。” 虞姣俏脸一片冰寒,冷哼:“女子的闺名,哪里是轻易叫的,还望贝勒爷尊重些。” 胤禛微怔,面前的少女穿着藕合色的撒花长褙子,露出的石榴裙又艳又好看,挺直的天鹅颈无端的透出几分倔强,让他心中又疼又痒,恨不得搂到怀里好生怜惜。 掐着自己的手心,胤禛努力的,像少女所说的那般放尊重些,直起身,盯着少女的眼睛,柔声说道:“寻常女子的闺名,自然不适合外男喊叫,可是爷已经定了,今年春选的时候,就向皇阿玛请旨,册封你为侧福晋。” 这些话,分开每一个字她都认识,合在一起,她反倒有些不大理解了。 什么叫册封她为侧福晋,有了侧字,她就不稀罕。 别开脸,望着那含苞待放的樱桃花,小小的花苞微微的开了一点,吐露着清淡的芬芳,瞧着稚嫩极了。 婀娜上前,轻轻的掐了一朵,在白玉指尖间碾碎,那柔美的花瓣顿时零落成泥,滴答着可怜的花汁。 虞姣冷嘲:“贝勒爷,你瞧着,我像不像这可怜的蓓蕾,任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不得反驳。” 胤禛沉默,这些话不大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回她,她若是愿意,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她若是……不愿意,这一切就有些逼迫的嫌疑了。 “阿姣,我是真心待你……”微微的垂下眼眸,对于这样的拒绝,他是有些无所适从的。 “呵,誓不为妾。”不管舒泊岸人品有多么的不堪,最起码有一条是值得肯定的,他想要娶她为妻,从始至终都是。 虞姣撩了撩眼皮,柔美的小脸上一片嘲讽,突然觉得他们两个也没有什么好说的,那些旖旎,那些心动,都抵不过一句话,他想让她做妾。 怏怏的转过身,虞姣有些丧气,但她很快就挺直脊背,回眸淡淡的说道:“贝勒爷,请回吧。” 那红艳艳的石榴裙在朝阳的照射下,散发着别样的风采,胤禛想,他可能真的放不开手了。 这个女子,意外的可口。 纵然她不愿,她也只能困与他的掌心,他会给予她无上的宠爱,无上的荣耀。 背后那炙热的视线,让虞姣一阵心悸,逃进室内之后,靠着锦绣软枕,她觉得意兴阑珊,没精打采的戳绿萝:“女子在世,除了嫁人之外,竟别无他法了吗?” 绿萝觉得她的程序有一阵卡顿,半晌才筛选了信息流,给与肯定的答案:“阿姣,你要换个角度想,不论男子还是女子都是要成婚的,可是男子婚后没有放弃自己的生活,可是大多数的女子,都将一身荣辱寄托在男子身上,抛弃了自己的立身之本,自然就显得弱气了一点。” 虞姣双眼无神:“可世人严苛,总有数不清的流言蜚语……” 绿萝绞尽脑汁:“阿姣,你有便利店,只要你去努力,你就会拥有数不清的优势,为何眼神还停留在后宅?” 虞姣霍然起身,打从重生起,她依然跟前世纠葛,心心念念的也不过是嫁个好相公,希望哥哥健康,最好是娘亲也能幸福起来。 可是三个愿望就有两个跟成婚有关,更别提,她的思想还死死的停留在后宅,那她重生的意义何在? 食指在桌上画着圈圈,虞姣想,她不能再这般下去了。 抬起熠熠生辉的双眸,虞姣高声喊道:“暖暖,叫虞管事过来。” 在原地踱步了几圈,依着上辈子的经验,她记得也就是这两年的功夫,西洋来的东西就时兴开来,看来,她可以在这之前,狠狠的赚上一笔。 虞管事还没来,小院外面就传来一阵喧哗声,虞姣凝眉,这是什么情况。 还未出声,就听到虞管事惊讶到变形的声音响起:“老、老、老、老爷?” 虞姣霍然抬头,老爷?除了她爹爹,还有谁当得起这小院的老爷,一把拉开门,就见外面熙熙攘攘的一群人,拥着打头的一个中年男子。 那男人穿着怪异,倒有些番邦风格,脸色苍白无血色,唇色却有些青紫,整个人瞧着不健康极了。 那跟虞景如出一辙的面孔,让她泪莹双睫:“老爷?你走!” 那中年男子脸皮子一个哆嗦,他的女儿啊,见面就让他走,心中酸痛非常,忍不住热泪盈眶:“阿姣,是阿姣吗?” 往前疾行了几步,虞青翰就忍不住弯下腰,惊天动地的咳嗽起来,而这时,正屋的雕花门,吱呀的一声,被一双秀美的手打开了,披着大氅的虞母倚在门框上,泪流满面。 那声音她日日夜夜的想念,无数次在梦中听到那熟悉的呼唤,可是惊醒之后,只有冰冷的裘被,和寂静的夜。 虞青翰挥挥手,让众人退下,才疾行几步,走到虞母的跟前,一双手颤颤巍巍的在她面前晃荡,小心翼翼的说道:“蝉纱,我回来了。” 他这一别经年,九死一生的,差一点就死在了海上,再也回不来,心心念念的都是娘仨,终于给他见到了。 可惜的是,他命不久矣,又要留给他们无限的悲痛。 一家四口人坐在大厅里,相对无言,任由尴尬蔓延。 这个心心念念的爹爹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虞姣才发现她没有那么期待,前世的时候,娘仨至死都没有见过他,如今这般一切欣欣向荣,回来又是为了什么。 虞景垂下眼眸,平放在腿上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爹爹离去的身影,他依旧清晰的记得,想要忘掉被抛弃的痛苦,是根本不可能的。 一别十四年,阿姣都长成十五岁的大姑娘了。 魏蝉纱的眼角,更是增添了几条皱纹。 虞青翰捂着胸口,拼命的咳嗽,端起茶杯润了润口,才柔声说道:“蝉纱、小景、阿姣,这些年来,你们娘仨受苦了,不过,以后你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虞母垂眸,静静的望着金亮的茶汤,情绪剧烈的波动起伏,半晌才平平的说道:“你怕是不知道,如今阿姣是乡君了,尊贵的格格,你所说的好日子,怕是比不上这一星半点的。” 虞青翰轻笑,蝉纱还是一如既往的有些别扭,放下茶盏,颇有些自得的说道:“我这些年,走遍了海岸线,去的地方遥远的厉害,还着手编纂《举国环游记》,呈给当今,当今大为欣喜,特赏黄金百两。” 娘仨无动于衷,死鱼眼:“哦。” 虞青翰急了:“这是圣上赏的,还特地加恩,咱家的爵位世袭呢。” 娘仨再度无动于衷,死鱼眼:“哦。” 虞青翰脸皮子一抽,祭出最终法宝:“最重要的是,在列国巡游的时候,我带回来一个船队,都是稀有的珍宝。” 娘仨依旧无动于衷,死鱼眼:“哦。” 父亲怎么还不明白,纵然带回来金山银山,可是失去的时光,是永远回不来的。 就比如父女亲情,当只剩下血缘关系这点微弱的联系,那么从小到大没有见过他,变得陌生也是毫无悬念的事情。 一阵疯狂的咳嗽之后,虞青翰挫败的垂头:“我知道,亏欠你们娘仨许多……” 说出这句话之后,虞青翰陷入了回忆,那些狼狈不堪的记忆。 第一年的时候,他闻到了洋货的味道,觉得甚是奇货可居,就兴致勃勃的南下,想要大展身手。 毕竟他们家一脉单传,他又是不争气的,屡试不第,就起了别样的心思,没想到的是,自打他南下,南方一下子禁了洋货,两边的关系紧张起来,这生意自然是做不成了。 虽然不甘心空手而归,可是妻儿都还在家等着呢,大不了明年重头再来。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坐的那艘船,被海盗打劫了,他装疯卖傻,千辛万苦才逃出来,可是在茫茫的海岸线,他又能如何。 当下就潜心落户在那个小海岛上,跟着当地人学习一切在海上生存的本领。 然而,他可能运气是比较背的,有朝廷跟欧洲贸易的船队经过,他欢喜的搭乘,还没有看到海岸线呢,又被海盗打劫了。 如今贸易繁盛,海盗也是很猖獗的。 一直就这样重复以往,他终于绝望了,索性记下沿途的风土人情,搜刮当地的特产,谁知道渐渐的,竟然让他做大了,终于有跟朝廷船队做贸易的资格。 其实,这一次他是怀着死在海上的心回来的,果然在海上看到那熟悉的骷颅头旗帜的时候,他是绝望的,心心念念的娇妻稚子,怕是无缘得见。 当箭矢射.进胸膛的时候,他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想要跟身边的小兵说,若是他能上岸,烦请他去京城虞家胡同,跟那里家小说一声,他依然念着她们。 还未开口,面前的小兵就被大刀砍去了头颅,恰恰的倒在他身边,也致使他在没有被补刀的时候,朝廷的救援就来了。 感谢苍生,让他逃的一命。 千言万语在唇边凝结,眷恋的望着肤色白皙的娘子,声音清浅温柔:“我这一辈子,阴差阳错的,竟与你聚少离多,两个孩子不知不觉的也长这么大,辛苦你了。” 狂风呼啸,室内温暖如春。 魏蝉纱心中大痛,眼泪顺着光洁的脸颊流下,涩声说道:“青翰,你这一辈子,竟都是错的吗?” 恨恨的追问:“可为什么,要我魏氏付出代价,要这两个无辜的孩子付出代价!” 虞姣垂下眼眸,父亲最亏欠的,就是母亲了,孤儿寡母在这世上的艰难,一般人难以想到其中的艰辛。 抖索着双手,虞青翰强忍着眩晕,柔声安抚:“蝉纱,你莫要怪我,为了让你过上好日子,我已经尽力了,我若是陪着你,只会落得个坐吃山空立地吃陷的结果,可我若是不陪你,你心中怨我,也是应当的。” 话音刚落,胸口就一阵闷痛,虞青翰闷哼一声,缓缓的从椅子上滑落。 魏蝉纱大惊失色:“青翰!” 虞景也忍不住站起来,握紧了双手。 反而是虞姣对父亲并没有什么恨意,见此慌忙的将父亲扶起来,艰难的拖动,虞景也赶紧上前帮忙,没得累到了妹妹,才不是心疼父亲。 乌黑发臭的血液缓缓渗出锦袍,魏蝉纱脸色大变,一把撕开他的上衣,之间碗大的一个伤口已经腐烂了,淤血混着腐肉,触目惊心。 虞姣也忍不住蹙起眉头,看来父亲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的好过。 第21章 “圣旨到,着虞青翰接旨~”太监尖利的嗓音在小院内响起。 一家人早都接到通知,已经沐浴焚香完毕,朝着紫禁城的方向跪下,静静的等待着太监宣旨。 虞姣捏着手中的帕子,垂眸望着地面,他们这小院比较简单,只在主道路铺陈青石板,跪在上面磕的膝盖生疼。 那明黄色的圣旨绸布,无端的让她想起另外一个人,那人的辫梢系着明黄的缎子,绣着精致的图案。 深邃的双眸曾经完美的映照出她的身影,略有些遗憾的是,她只能拒绝。 垂下眼眸,不再多想,等回过神来,太监尖利的嗓音刚刚落下,虞姣有些囧,所以这次圣旨,到底说了什么? 茫然的目送一脸喜气的太监离去,转眼又看到父亲笑的开怀,不顾伤口的哈哈大笑。 “什么好事?”挠了挠头,虞姣诧异的问道。 虞景抿嘴轻笑:“你在发什么呆,也有你的好事呢。” 不过一夜的功夫,窗外的樱花开得如火如荼,嫩嫩的粉色铺陈开了,好看极了。 虞姣垂下眼眸:“还能有我什么好事呢?” 心情不好的她,口气略微的有些哀怨。 虞青翰一双大手拍上她的肩膀,朗声道:“我虞青翰的闺女,合该去参加选秀,这才是荣耀所在。” 虞姣直直的盯着他:“为了你的荣耀,就可以不顾儿女的想法了,你还真是自私呢。” 这个爹爹,一生为了更好的生活,更大的荣耀在奋斗,想一些上辈子的惨死,就觉得心中意难平。 愤恨的甩出跟咎交易来的药草,粗鲁的揉碎,涂在那因着折腾又流出暗红血液的伤口上,虞姣冷哼:“用在父亲身上,总觉得是很亏!” 虞青翰乐呵呵的,看着自己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甚至还觉得痒痒的,想来是想长肉,震惊的看向虞姣:“这是哪来的?” 见他好多了,虞姣缓和了神色,但还是没好气的说道:“拿命换来的,你可到处去说,看你闺女有几条命够换这个!” 讪讪的摸着脑袋,虞青翰裂开嘴笑了,曾经的文人气劲,在时光的打磨中,已经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莽汉的粗鲁与直率。 “怎么会,爹爹不是这样的人。” 回应他的,是娘仨鄙夷的眼神。 他是有前科的,一别十四年,坟头草都经历多少一岁一枯荣了。 贝勒府。 虽然刚刚立春,正院里的奇花都竞相开放,异草都伸出尖尖的嫩芽,与别处的破败格外不同。 底下跪着一溜的娇女,以李氏为首,深深的匍匐着。 “啪!”胤禛望着她们的身影,就觉得恨急,竟然用这样的下作手段,竟是闻所未闻,要不是被虞氏救下,他要成整个皇室的笑柄了。 宋氏身子一颤,猛咳了几声,心中的恐惧被潮水淹没,她也不想这样的,可又有什么法子,小宝没了,她自然要抓紧时间再怀一个,才借了李氏的手,给爷下药。 那药成分简单的很,是青楼里的助兴药,对身体无害,只不过难捱些罢了。 可是以爷的暴怒,还不知道会如何处置她。 恐惧在正院蔓延,李氏心中也非常后悔,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做出这等事来,这倒不要紧,可怕的是一时大意之下,被贝勒爷发现了。 紧紧的抠着青砖的边缘,李氏觉得自己差点要背过气去。 宋氏膝行几步,上前拽着胤禛的胳膊,哀声道:“妾身……妾身冤枉的啊,对此事并不知情……” 胤禛一把将她的手捋下来,语气冰冷:“你不知情?”冷淡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这个格格,他向来是满意的,温柔小意,对下宽和,竟也能做出这事来。 宋氏泪盈于睫,悲悲切切的诉苦:“小宝去了,妾的心就像是被挖掉一块,难受的厉害,哪里还有心去做这些肮脏事。” 李氏低低的垂着头,心中诧异非常,这时候不明白,她也就白在后院混这么多年了,合着早雁那小贱人是宋氏的人,怪不得手能通天,弄出这些东西来。 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李氏用帕子沾了沾眼角,嘤嘤的哭泣着,上前趴在胤禛的膝头,期期艾艾的说道:“爷,妾是有苦衷的啊,宋氏以两个孩子相逼,妾无可奈何之下,口头答应,实则将药换了。” 说着一脸哀伤的望着宋氏,哀切的说道:“姐姐,您又何必再下一次呢?万一伤了爷的身体,这可如何是好。” 说着双手合十,闭着眼睛祈祷:“满天神佛保佑,幸而爷没事。” 胤禛拧着眉头,心中不耐,都到了这个时候,她们想的也不过是推卸责任,顺带着往对方头上扣帽子,叹了一口气,甩袖离去。 “宋氏和李氏禁足,年节再放出来。” 两人委顿在地,望着那伟岸的背影渐行渐远,有小太监殷勤的将院门关上,隔绝了两人的视线。 胤禛从兜里掏出一个荷包,圆圆的,上面绣着精致的缠枝杜若,活灵活现的蝴蝶展翅欲飞。 不由得想到那个少女,红艳艳的石榴裙,像是烙在他的心上,那甜美的笑容时不时在眼前浮现,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是不是像他一样,时时刻刻的念着他,半晌,才挫败的低下头,那少女对做侧福晋深恶痛绝,怕是不会念着他了。 然而他猜错了,虞姣此时还真的在想着他。 以她的身份,若是参加选秀,怕是塞给那个宗亲为妾吧,恨恨的捶桌,还不如早先嫁给舒泊岸呢。 她不想做妾,整个人都觉得不舒服。 可是某人承诺给她的侧福晋,说来跟妾有什么区别呢。 怏怏的垂下头哀叹,选秀是在今年三月,分分钟就要到来了。 可她的心里还没有做好准备,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让她无所适从。 “您好女士,原始位面咎申请与您通话。”绿萝欢快的声音响起。 虞姣望着眼前粉色的面板,怏怏的点了接通两个字,咎那俊美的脸庞就出现在眼前。 上一次的时候,咎还是在冰原上,这一次就完全不同,身后是一片烂漫的山花,直接让虞姣看直了眼。 太美丽了,跟人工园林不同的是,这种原始狂野的美,来自大自然的馈赠,让人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咎微微一笑,白皙的脸庞露出一丝红晕,如瀑布般柔滑的长发随着风轻轻飘动,天籁般的声音响起:“姣,还能给我一盘点心吗?” 虞姣点头,将面前的几种点心,每一种都扫进仓库几块,点击售卖给咎,才懒懒的开口:“你那边的天气变化挺快的啊,一段时间不见,就从寒冬过度到春天了。” 咎羞涩的开口:“不是的,我换地方了呢。” 虞姣有一些混乱,怎么换个地方,季节还会有变化,;怜悯的望向咎,这家伙的生活,一定不容易吧。 没过一会儿,系统又滴滴的响了起来,虞姣点开一看,是咎的回馈过来了,几株青嫩的小草。 看了系统的评价,虞姣惊呆了,咎在的地方,也太神奇了,这种火犁草特别难得,可以洗经伐髓,净化血脉。 这么厉害,我有些看不懂。 虞姣在心中吐槽,点开绿萝询问:“洗经伐髓是什么?” “您好女士,就是字面意思呢,能够祛除您身体中一切杂质,让您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虞姣不感兴趣的垂下头,她现在依然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您好女士,建议您吃掉呢,仔细的感受洗髓带来的舒爽。” 火犁草,看着出现在手心中的小草,嫩嫩绿绿的叶子舒展开来,里面有饱满的汁水,还有些毛绒绒的,看起来肥嘟嘟的,意外的好看,就是这个草,吃完就能洗经伐髓? 犹豫了半晌,虞姣才将火犁草凑到口边,淡淡的青草香气在鼻尖萦绕,不再纠结之后,咔嚓咬掉一片叶子。 那叶子进口就化为一阵暖流滑入身体中,像是火热的烈焰焚烧着身体,没过一会儿的功夫,虞姣就变得香汗淋漓起来,虚弱的靠在床沿上,等着那阵阵的眩晕感过去。 过了一会儿,虞姣惊喜的抬头,实在太震撼了,轻松通透的感觉贯彻全身,她觉得,此时出去狂奔三百圈也是不成问题的。 作为一个女子,她的身体虽然健康,但是常年窝在屋里,还是有些柔弱的,手无缚鸡之力是完美的写照。 可是这会儿,她觉得她的身体充满了力量,被洗涤过后的感觉,非常的棒。 咔嚓咔嚓将剩下几片叶子吃掉,虞姣嫌弃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脏污,召唤暖暖备水,虞景听到动静,在门外喊:“阿姣,你是要沐浴吗?跟我上次一样?” 虞姣中气十足的回答:“是的,哥哥!” 四个婆子直接往浴房抬了两桶水,虞姣愉快的跳进去,哼着歌洗刷刷的。 她这会儿已经想通了,其实这妻啊妾啊,关系不大,纵然是妻又能比妾号多少呢,还不是仰仗着男人生活。 而她,虞姣,要做划时代的女人。 比如做个不受宠的妻或者妾,抱着孩子自己过自己的,让男人玩蛋去吧。 誓言吼的很愉快,半晌虞姣怂了,这样的话,事情又回到了原点,跟她上辈子一样了。 上辈子不就是想着,她只管生孩子养孩子,随舒泊岸去浪吗。 可惜的是,几个孩子没有一个站住的。 第22章 选秀来的意外的快。 今年立春早,内务府早早的就准备好了,这才刚出正月,已经开始清点和核对花名册。 等校对的太监走后,虞姣木然的坐在那里,心里有些慌,她的身世平平,若真是掺和到选秀中,怕是没命回来。 历来选秀就是一个杀人窟,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意外,致使这些如花似玉的美人夭折在禁宫。 顾嬷嬷看出来了,犹豫着开口:“格格,要不给主子爷递个话,就没有爷办不成的事,准成的。” 要她说,这格格温婉可人,也不是杀伐果断的性子,真要是落到贝勒府,还不定是个什么后果呢。 不趁着这时候跟爷培养感情,到时候一水的小姑娘,将她忘到脑后,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到时候,就算是哭也来不及。 虞姣心中一动,一切交给贝勒爷,倒也是一种法子,可事事依靠着他,岂不是答应了他的侧福晋之说。 若是旁人还好些,可对他,她是有些小心思的,反而有些放不开,仿若真的去做妾,反而辱没了那份怦然心动。 摇摇头:“嬷嬷不必再提。” 顾嬷嬷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世间女子,想要求仁得仁,纵然是皇家公主,哪里又能如愿了。 之前她调.教了多少试婚格格,这些跟驸马爷婚前共度春宵的存在,婚后就会消失不见了吗? 还不是以通房的名义存在着,只要没有妾书,就不算纳妾,公主若是弱气些,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当坐上骡车的时候,虞姣的心中只剩下一片平静,选不选的上还是两说呢,世间长相美丽的女子那么多,圣上又怎么会看的上她。 金乌西坠,夕阳的余晖照耀在余晖上,透过窗棂的孔洞洒在她光洁秀美的脸庞上,小脸紧绷,虞姣静静地等待排车结束。 漫长的车队丝毫不闻杂声,静悄悄的,只有骡子的踢踏,和太监尖细的引导声。 天很快就黑下来了。 那长长的甬道像是噬人的兽,静静的耸立在两旁,暗红色的宫墙紧紧的逼迫着这些稚嫩的花朵。 骡车吱呀吱呀的声音不断,她估摸着,差不多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就到了神武门。 户部的司官脸上带着笑容,站在一旁维持秩序,清点过后,由着太监引入宫中。 虞姣被分在静怡轩。 静怡轩综合了园林和宫殿的优势,带着几分秀美,没有四阿殿那种高纵的咄咄逼人。 一个屋子里摆了四张小床,用碧纱橱隔开,形成独立的小空间。 见剩下的几个秀女还没有来,虞姣抓紧时间洗漱,免得等会人多挤在一块,做什么都不方便。 等她收拾完躺在床上,已经开始昏昏欲睡的时候,另外三人还没有到来,心中不禁有些诧异,难道她运气好,恰巧是一个人。 等到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的时候,这个问题得到了答案,一夜好眠的她,在宫女的服侍下,洗脸穿衣。 略有些不习惯,这些宫女手脚轻柔,语气和缓,态度极其和善,让准备好看冷脸的她,略有些惊异。 宫中的人,竟都是这般和善不成。 因着今日要准备第二次挑选,也就是外貌体态等,宫女替她洁面后,只是擦了一层润肤膏,还柔声解释:“小主莫怪,今日二选,不得着妆的,况且小主底子好,这样瞧着反而清透些。” 淡淡的点点头,虞姣表示明了,由着她将一头秀发梳成一条大辫子,还听到宫女柔声称赞:“小主这样的人才,定是能中选的,从头到脚,无一不秀致,瞧着好看极了。” “承你吉言。”淡淡的回了一句,虞姣望着桌上的双耳琉璃灯,灯光明灭不定,幸好天也大亮了。 在朝阳初露的时刻,太监们又引导着她们聚在一起,等待圣上的选阅。 虞姣很淡定,早上的时候,她用一碟子鲜虾烧麦,跟咎换了一颗吃完一天不饿的果实,就是难吃了些,她觉得这会儿嘴里还是涩的。 果然,上午的时候,秀女们还端得住,可是到了下午,各种事情就来了,她们坐在大殿里,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对于这凝结着油脂的菜品,怎么也下不了口。 虞姣老神在在,随意的扒拉着米饭,半晌才发现一点不对劲,好像她的菜还散发着热气? 夹了一口尝尝,意外的合口味。 周围的秀女都小口小口的夹着菜,恨不得一筷头下去,只夹上来一根豆芽,又柔又弱的姿态,让虞姣大呼过瘾。 吃的过瘾。 汉军旗排在最末,等到华灯初上,也没轮到她。 如今圣上青春鼎盛,多得是人愿意将闺女送进来,博一个出头。 因此也显得格外的多些。 回到静怡轩,还是那个小宫女,圆圆的小脸,带着亲切的笑意,她还以为,不用见到这个小宫女呢。 朝着她点头致意,接过她手中的白色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水珠。 这间屋子只有她一个人住,其他的屋子也是房门紧闭的,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可是半夜的时候,还是有一声尖叫声响起。 虞姣霍然坐起,那小宫女从脚踏上起身,举着蜡烛安抚她:“小主安心的睡吧,定是又有什么意外发生。” 第二天的时候,她就知道是什么意外了。 在这深宫禁院,竟也有会毒蛇的存在,还能误爬床榻,将那容颜美丽的汉军旗女子咬上一口。 别的地方也就罢了,偏偏是脸上。 半夜就送出去了,那脸肿的跟猪头一样,显然是无法参加选阅。 小宫女隐晦的提示:“这位小主一举一动颇为端方,相貌也是顶好的。” 这样的话,自然选中的几率就高了。 一年就选那么几个人,有了她,别人自然少一分机会。 除了她,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偷笑。 虞姣沉默,还未过选,都已经闻到了腥风血雨的味道。 等轮到她的时候,虞姣微微的垂下头,恨不得变成隐形人,就怕上面的贵人看到她。 德妃也坐在台上,目光如电的望着立在殿下的女子。 制式的青布衣衫,一条黑油油的大辫子,微微垂着的眼眸,整个人显得沉静又端庄。 可还是瞧得她眼神喷火。 她都已经打算好了,她娘家侄女的身份低,可是她外家身份还是不错的,再过两年,就把那女孩指给老四为继室。 谁知道这狐媚子竟中途截了胡,老四那个不孝的,亲自跟万岁爷请旨,要娶这狐媚子为续弦,她也配! 康熙也在静静的打量她,这个女子,虽未见面,却多有耳闻,老四亲自请旨,说是怕怠慢了她,要娶她为妻。 呵,一个汉人女子,说什么怠慢。 不过经过他的调查,才明白,原来这女子救过老四,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美救英雄,以身相许。 下面一排六个美人,其余五个从喜气洋洋到瑟瑟发抖,也不过是瞬间的事。 来之前她们已经被科普过了,选看的过程是非常短的,贵人心中有数,扫一眼就知道合适不合适。 可是如今漫说是一瞬间了,都半晌了。 虞姣心中大惊,她对殿上的康熙帝一点兴趣都没有,这人跟她爹差不多的年纪呢。 可是台上有两道炙热的视线,紧紧的锁着她。 药丸。 一边在心中嘀咕,一边努力的做出跟两边秀女同样的姿态,力求不拔尖不出众。 然而,事不随人愿。 “承恩候虞青翰之女虞氏,留牌子~” 太监的大声唱和响起,虞姣紧紧的咬着下唇,有些不知所措。 跟着引领太监一道出去,剩下的五个秀女倚在宫女的身上,较弱无力的走了出去。 大殿内一片寂静,康熙淡淡的说道:“这女子不错,当得。” 德妃强忍住瘪嘴的欲望,柔声笑道:“可不是,青春貌美,举止端方,是个好的。” 既然获得了万岁爷的首肯,这次赐婚,怕不是板上钉钉,再难改变了。 其他人乐的如此,她乌雅氏厉害,两子一女都颇为受宠,胤禛跟这样的外家联姻,愈发的显得没有助力。 也意外的和他们的心。 回头遥望着高高的宫殿,虞姣坐上了回家的骡车。 那个圆脸的宫女,竟真的无缘得见。 神思不属的回到家,才发现魏府门口站满了人,等看到她骡车的影子,就有人高声喊道:“来了来了,快放炮~” 炮竹声噼啪响起,久久不绝,虞姣在这吵闹中感受到众人的喜悦,收拾好心情,脸上带着一丝笑。 由着骡车直接将她送到小院,听着哥哥跟引领太监打探,不禁潸然泪下,泪湿锦帕。 所有的害怕一瞬间涌了上来,见着亲人那种彷徨再也掩盖不住,如同激流一般涌出。 等送走了太监,才在宫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虞母眼神复杂,有点欣慰,又有些纠结。 “我的儿……”话音刚落,晶莹的泪珠子就忍不住顺着脸颊落下。 扶着虞姣的那个宫女,是胤禛书房里伺候的,素来会猜他的心思,见这一家人都这样,心中还有些诧异。 按说都把她派来了,总不会爷——他没有跟这一家子交代一声吗? 瞧着愁云惨淡的,她都不忍心多看了。 可是主子没说的事情,也由不得她一个下人多嘴。 见宫女神色有异,虞青翰上前一步,拍着虞姣的肩膀,瓮声瓮气的说道:“哭什么,被贵人看中是你的福气。” 虞姣垂下颤抖的双睫,努力的勾起唇角:“是,是我的福气。” 第23章 虞青翰粗糙的大手一拍桌子:“我闺女一百二十八抬嫁妆, 一粒金花生都不能少!买!” 这老爷一声令下,府里顿时活跃开了,他们已经迁回原来的府邸, 毕竟一家四口都齐全了, 没道理还赖在魏家不走。 虞府这十来年不住,略有些破败,好在常年有人维护,建筑都是没有问题的, 就是花草都毁的差不多, 如今刚刚过了立春,现种还来得及。 一批人布置府上, 以顾嬷嬷和虞母打头, 为虞姣置办嫁妆。 而虞爹忙着跟以前的老伙计联系, 打算给闺女置办一套紫檀木的家具。 紫檀百年成材, 而前朝已经采伐殆尽,现今国内的紫檀木都是前朝开采流传下来的, 早就被搜刮一空,前些时日, 朝廷也曾派人去南洋收购, 可惜粗不盈握,曲节不直。 他倒是认识几个私商,手中就有这些珍贵的木料。 还特意交代一番, 这是他闺女成亲用的, 万万轻忽不得, 不能拿越柬紫檀来糊弄他。 老友接到信,也是觉得好笑,什么叫用越柬紫檀糊弄他,作为顶级老料,他好想被人糊弄一脸。 不过既然交代了,就要办到好,索性很是联系了几个人,用船队给他运过来一大批。 而虞母这边,也派人去江南采购布料,绣制嫁衣,家常衣裳等,争取到时候用不上他贝勒府一针一线,免得被人编排是高嫁。 顾嬷嬷眼见着这番动作,心中是服气的,瞧瞧这翻身仗打的多漂亮,她在魏府的时候,可是听多了一些小话的,以为虞府不过尔尔,就是运气好,生了个好闺女,勾住了贝勒爷的心。 现在瞧着,家底着实丰厚。 库房里摆着一堆据说是陪嫁的小玩意,包括了黄金自鸣钟,老爷还说要加个紫檀座。什么流水天使戏舞八音盒,还有晶莹剔透的水晶茶具,一套一套的。 什么粉水晶紫水晶白水晶的,瞧得人眼花缭乱。 更别提还有一大面镜子,乖乖,她瞧见的时候,真真的吓了一跳,那也太清晰了,纤毫毕现的,瞧着就吓人。 这些忙乱与惊诧似乎都与虞姣无关,她正看着手中肉嘟嘟的火犁草,将它们一一摆在几人面前,纠结的说道:“要吃吗?” “洗经伐髓,吃完就跟我一样了。” 虞爹吓了一跳:“像你这么娇嫩,那可不成,爹爹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彪悍之气。” 其实他是舍不得,在外流浪的时候,什么苦都吃过,什么好东西也吃过,作为跟欧洲那些大佬用过同一根擦屁屁绳的他,底气十足。 虽然一直都在打马虎眼,但是他心中觉得,亏欠妻儿众多,补偿心理一起,但凡好东西都恨不得用在她们身上。 虞景捏起桌上的那带着茸毛的小草,毫不犹豫的塞进嘴里,他想的很明白,家族作为团体的存在,他们好了,阿姣才会更好。 “那我吃……” “哎哎哎,先别……”虞姣扶额,将剩下的话补全:“我还没洗。” 虞景望着手中的草梗,心里有些方,嘴里的叶子已经嚼个差不多了,告诉他没洗? 虞母忍不住勾起一抹微笑,安慰他:“没事的,瞧着晶莹剔透,挺干净的。” 可不是,这火犁草别的不说,外观一等一的好,像是青色的水晶一般,薄薄的表皮下面是水嘟嘟的果肉,瞧着喜人极了。 当然,若是洗干净,可能更招人喜欢。 面不改色的将口中的汁液咽下,虞景大义凛然:“带着大自然的味道,别有一番风味。” 将剩下的两根洗了,瞧着父母咽下去,虞姣才叮嘱道:“这时候去浴室吧,我都收拾好了。” 早在打算拿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嘱咐秋绫,将几个浴室都放满水。 跟在魏府的时候不同,自家的浴室是特意修的浴池,并不是狭窄的浴桶。 那时候寄宿,到底多有不便,什么都是将就着来,如今就不必了。 人都走了,虞姣也回了自己的房间,晶簾微动,斜倚在榻上,无所事事的想:“怎么就一下子变成续弦了呢。” 左思右想不应该的,当初跟她承诺,是要册封她为侧福晋的,就算是续弦,也比侧福晋要好太多了。 当时竟不知,他的嫡福晋已逝。 后来打听了才知道,原来自打他们的嫡长子不在世之后,福晋就郁郁而终。 更多的就属于皇家密辛,不大好打听了。 而贝勒府的情况,也由顾嬷嬷和宫女红沁告知了她。 有妾李氏颇为得宠,加上去年新添的小阿哥,膝下共两子一女,是个颇为有力的竞争对手。 眼前浮现了宣旨那日的情景。 在这个万物新发的季节,枝头的探出娇俏的嫩芽,抹抹新红争相开放,一派春的气息。 礼部侍郎持节宣旨:“……以册宝立尔为四贝勒继福晋,钦此~” 宣旨完毕,由着她们庄严肃穆的朝着紫禁城的方向,虔诚的叩头。 春日的地,凉的厉害,她有一瞬间的眩晕,当看到礼部侍郎的时候,她的心是不断往下坠的,因着素来有惯例,先宣旨的,都是位尊的。 一个宗亲的妾室,自然算不得位尊,可若是当今的妾室,又是不同的三六九等。 手心有黏腻的汗水涌出,被冷风吹过,就像是一条冰凉细幽的毒蛇,紧紧的衔住她的心脏。 好半天,心跳才砰砰的响起,她不用做妾,她依旧是妻,他的妻。 后背仍是凉的厉害,挺直脊背站起来,接过章佳侍郎双手奉上的龙边纸册。 将册宝高高举起,对着紫禁城的方向,行三拜九叩之礼,务必让章佳侍郎充分的感受到她的虔诚。 抚摸着手中的册宝,虞姣回过神来,唇角偷偷的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笑的心满意足。 如今这是最好的结局。 “格格,老奴能进来吗?”顾嬷嬷声音慈祥,在外面轻轻的敲门。 “进来吧。”长袖一展,将册宝盖住。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顾嬷嬷手中拿着一个实木红漆盒,小小的一个,估摸着装不了多少东西。 “格格,主子交代了,这个盒子务必交到您的手上,说是您一看就明白了。”顾嬷嬷脸上笑容温炯,极其可亲。 虞姣端茶的手一顿:“主子?” 听到四贝勒的名号,心中有一些意动,砰砰的跳起来,不动声色的别开眼,淡淡的说道:“放那吧。” 婚期定在了冬日,这才初春,还早着呢,就迫不及待的送来了东西,顾嬷嬷心中异常满足,跟着的小主子有出息,她才能跟着出头不是。 吱呀一声又关上门,自顾自的去了,虞姣这才不装相,手脚利索的打开漆盒,上面放着一个信封,底下是一沓纸。 所有的理智和矜持在一瞬间消散,捂着胸口慢慢的拆信,当里面那墨字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迫不及待的展开信。 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 严谨秀丽的笔锋,在眼前展现,那缠绵的情思跃然纸上,令她双颊晕红。 梅香在室内萦绕,充斥着整个鼻腔,温柔又眷绻。 如今已是早春,早就没了寒梅的踪迹,若论下一个寒梅,那自然是冬日里成婚的时刻。 原来……他已是迫不及待。 重新打开漆盒,打算瞧瞧他下面都写的什么,没想到一看就怔在了原地,比轻飘飘情话更令人动容的是,为你解忧。 厚厚的一沓银票,就在上面草草的附了一层纸,上面写着让她随意花用,内务府准备的嫁妆例子到底简陋了些,让她莫委屈了自己。 心中有些难言,数了数,总共有二十二张银票,每张三千两,总共六万六千两银票。 沉重的栖息在她的手心,莫名的,压得她心中也有些沉甸甸的。 这么真切的情谊,给她……值得吗? 四贝勒的优秀有目共睹,再过几年,他还会因为瞩目的功绩升为雍亲王。 绿萝欢快的提示音响起:“阿姣您好啊,原始位面咎请求与您通话。” “接通。” “好的。” 面前出现咎那古铜色的胸膛,虞姣尴尬的别开脸:“你快把上衣穿上……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咎俊美的脸庞上满是疑惑:“衣裳?你身上那种吗?” “对。”虞姣点头,咎的长相特别的俊眉,鸦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衬得白皙的俊脸像是玉雕一般,透着淡淡温润的光泽,炫目又美丽。 薄薄的如同樱花瓣一样的唇,精致秀美,因着疑惑微微的开合,再配上那赤铜色的胸膛,意外的有些色气满满。 虽然他的表情是纯真的。 咎苦恼的拧起俊秀的眉头:“可是我们这都是这样啊。” 虞姣一想也是,记得初见的时候,他是在冰原上,仍是这副打扮,也没见他如何,心心念念的也不过换一点吃食罢了。 不再提这个话题:“那你这次接通,有什么事吗?” 咎笑的羞涩:“阿姣,我跟修真位面连通了。” 沉默在蔓延。 虞姣挽尊:“然后?” 咎一脸无辜:“就是想跟你庆祝一下啊?” “好棒棒啊!”敷衍的拍拍手,虞姣无力的爬在几案上嘟嚷:“我为什么就跟你连通呢?我们两个的交易数量是同等的。” 咎歪头:“我运气好?” 他是真的这么觉得,毕竟在快饿死的时候,被绑定了这个奇奇怪怪的系统,然后获得了能救命的食物。 “呵。”虞姣挂掉通话,一点都不想跟咎交流了,这种人生赢家一般的存在,实在是让人无语呢。 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戳绿萝:“为什么我不能抽位面?” 绿萝对此是表示鄙夷的:“因为你就交易了几盘子点心啊,交易量是够了,但是额度还不够啊。” 咎虽然交易的也少,可是他交易的都是先天灵草,跟点心能一样吗? “关闭。”暂时她是不想见到绿萝和咎了。 这里没有先天灵草,怪她咯? “哈哈哈哈~老夫也有这一天!”虞青翰在院子里握了握拳头,朗笑:“浑身充满了力量的感觉。” 这种沉珂尽消的感觉太迷人,虞青翰笑着笑着,眼圈就有些红,自打被箭矢射中,他最怕的就是随时会闭上双眼,如今中气十足,怕是没有了这种顾虑。 虞母也露出微笑,柔美的小脸上带着喜悦,很开心的望着自己莹白的小手,这近十年来,她事事躬亲,这手啊,早就粗糙的树皮一样。 这火犁草在虞景身上的作用不大,毕竟他吃过更高端的花雨佛果,因而反而淡定看着父母喜悦的笑脸。 虞姣打开门,走到院子里,歪头笑着看向他们。 人生最大的喜悦,莫过于一家人喜乐平安的在一起,无论风雨,不分喜忧。 顾嬷嬷立在远处请安:“格格,主子爷说了,今日有宴,请您过去呢。” 虞姣拧起秀致的眉头:“几人?” “尽管去吧。”虞青翰一巴掌拍到闺女肩上:“问那么多做什么,你是他的妻,他还能害你不成。” 虞姣不服气:“现在还不是。” “册宝在你屋里放着,要爹爹给你念一遍吗?”虞青翰走遍列国,对于女子倒是没有那么严苛。 婚前能培养一点感情自然是好的。 虞姣嘟嘴,还是有些不情愿,她要是去了,对方觉得她不庄重怎么办。 谁知道虞母也是同意的,还特意交代:“穿新制的那件衣裳,时兴的石榴裙,最是衬你。” 顾嬷嬷抿嘴轻笑:“巧了,贝勒爷送来的也是石榴裙。” 将目光转向哥哥,就他没有出声,看来有希望。 刚看过去,虞景就浅笑开口:“好妹妹,尽管去吧,贝勒爷的人品,我们都信任。” 可我是你们的亲人,他不是啊。 虞姣心中纳罕,不情愿的被顾嬷嬷搀着,回房梳妆换衣裳。 等她出来,众人不由得看直了眼。 嫣红的红宝石散发着迷人的光彩,璀璨又尊贵,高高竖起的发髻下面是白皙的小脸,柔和的轮廓像是羊脂白玉,黛眉若清秋远山,一双微带羞涩的含情目,杏眼微勾,琼鼻下是一张樱桃小口,涂着红艳艳的口脂。 豆绿色的上衣,绣着清秀淡雅的缠枝杜若花,逼真的仿似有花香传来。那火红的石榴裙外面罩着一层花笼裙,上面绣着精致的花鸟图案。 那袅袅婷婷的柔美姿态,摇曳生姿。 春光普照,暖风徐徐,轻轻扬起云锦的一角,虞姣仪态万方的跟家人请辞,坐上了去天香阁。 路上的时候,她胡思乱想的,格外紧张,在心中一遍遍的演示,待会儿见到四贝勒的时候,该怎么行礼,该怎么说话。 马车直接驶进天香阁,驶入其中一个小院子。 虞姣坐在马车上,心砰砰的跳着。 “下来吧。”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虞姣心中一颤,任由那修长有力的大手,缓缓将帘子撩开。 如今阳光正好,透过帘子调皮的照耀在少女的脸上,给那柔美白皙的小脸镀了一层光,眼睫低垂,颤颤巍巍的闪动着。 “握着。”好半晌,胤禛才回过神来,将手递过去,亲自扶她下马车。 羞涩在空气中蔓延,虞姣偷眼去瞧,眼前的青年,双眸深邃而有神,似万年的深潭,蕴含着无数的故事,见她望过来,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 偷看被发现,虞姣索性破罐子破摔,大胆的直起身,灵动的双眸紧紧的锁着他:“久等了。” 胤禛抿着有些干涩的薄唇,眼前的少女双眸灵动,像是初夏最早的那一支荷花,颤颤巍巍的承载着甘露。 纵然她捂得严实,他依然能看到那被衣衫紧紧包裹的身躯,高挑丰腴,细腰长腿。 还是像荷,那盛开的花瓣吐露着迷人的芳香,等待着他的采撷。 少女露齿一笑:“吃什么?” 胤禛舔了舔干涉的唇,眼神幽深:“家常饭。” 你。 进了屋子,虞姣才知道,真的是家常饭,特别的家常,龙肝凤髓应有尽有。 亲自替她拉开椅子,胤禛双手撑在靠背上,在端坐的她耳边说:“有幸……品尝过一次,甚是怀念。” 羞红着双颊,虞姣气的转身捶他,别以为她没有听出来,这是在说花灯会呢。 禽兽。 亲自给贝勒爷盖上禽兽章,虞姣也放开了些,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荷包递给他:“你的回礼。” 惯例的想要捏一捏,胤禛刚刚下手,就听到甜美的声音:“别捏。” 汁水顺着荷包滴答而下,清甜的香气在室内弥漫,胤禛不自在的看着手中的荷包,这是什么回礼?鹌鹑蛋吗? 虞姣大囧,突然觉得这样的四爷蠢萌蠢萌的,最后一丝害怕消失,柔声道:“这是一种果实,与人体有益,就是难寻些,我不过得了两颗,等下再送你一颗。” 胤禛摆手:“不用了,你留着自己用,我身体好着呢。” 听到这话,心里暖暖的,明知道是对健康有益的东西,仍是要留给她吃,可见对她是极心诚的。 认真的对他说道:“没事的,我既然能寻来两颗,就还能寻来更多的,你吃就是了。” 胤禛顿了顿,笑:“好,我等着你的回礼。” “快吃吧,一会儿菜凉了。”将银筷塞进她的手中,胤禛坐在她的边上,往她碗里夹菜。 “嗯。”虞姣想了想,也做了同样的动作:“你也吃。” 她没用敬语,想来他是不介意的,这也是她的试探。 果然胤禛没有什么反应,深邃的双眸紧紧的盯着她。 虞姣在心中反思,今天的妆容没有问题吧,获得了大家一致的好评,顿了顿:“你也吃呀,不要看着我。” 薄薄的唇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胤禛点头:“一起。” 两个人的吃相都是很好看的,缓慢而优雅。 虞姣有些绷不住了,她喜欢吃饭的时候,一家人说说笑笑,而不是紧紧的绷着脸,各吃各的。 在她看了一眼又一眼之后,胤禛终于发现了她的异常:“怎么了?” “原来你不遵守食不言寝不语啊?”虞姣诧异。 胤禛挑眉:“那当然,跟外人是要遵守规则制度的,但是自己的时候,自然怎么舒坦怎么过。” 一脸的难以置信,说好的刻板教条呢,她都做好了从此做个木头人了。 “哦。”怏怏的应了一声,虞姣决定多吃饭少说话。 自打她吃了火犁草之后,饭量与日俱增,可以面不改色的吃掉三碗饭两盘子菜了。 希望不要吓到他,没什么诚意的想着。 胤禛是有些惊诧的,原本在他的印象中,女子素来都是小鸟胃,能吃下跟自己拳头那么大点的东西,都已经能称得上好饭量。 不过这样也好,这般通透聪慧的女子,若是为了身材损害自己的身体,他反而要失望了。 不过那嫣红的唇在面前一张一合,引得他眼神幽深,心中微动,旷了许久的他,还真觉得需要吃点别样的东西。 胤禛伸出手:“别动。” 虞姣不解,蹙着俊秀的双眉,静静的等待着。 两个人坐的很近,太师椅紧紧的挨在一起,微微的倾身上前,就能闻到身边人身上那甜蜜的心字香味。 虞姣心中紧张的厉害,砰砰的跳动着,面前那冠玉一般的脸庞,越来越近,双眸像是最璀璨的宝石,紧紧的吸引着她的目光。 难舍难分。 唇上被两片柔软噙住,香香软软的触感就在眼前,一股酥麻从尾椎骨升起,甜腻的哼声从鼻腔溢出,虞姣软着身子,无力的倚在他结实有力的臂膀上。 久旱逢甘露。 愈加沉溺的回应,换来一阵急促的喘息,胤禛剑眉微拧,噙着她的唇含糊的说道:“别来撩拨爷。” 虞姣神智昏沉间有些好笑,谁来撩拨谁呢,她一直静静地吃饭,特别的老实。 哪里有一丁点的不尊重。 干燥温暖的大手伸进衣襟,虞姣艰难的回神:“不行……” 胤禛置若罔闻:“阿姣,我就摸摸。” 娇软的小手,无力的推着他,虞姣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胤禛……” 她实在有些受不住,只能软软的唤他,期望他能放过她。 揉捏了一把,胤禛恋恋不舍的抽出手,在她略有些红肿的唇上啜了一口:“暂时……” 虞姣屏息,紧张的望着他。 “放过你。”胤禛轻笑,说出她最想听的话。 脸红红的坐在太师椅上,虞姣半晌都没有动弹,实在是腿软的跟面条一样,酸酸的使不出一丝的力。 心中不禁有些酸,他这么会撩拨,跟多少女人练出来的技能呢。 垂下双眸,不敢再想。 女人这一生,就算没进过厨房,也是厨艺高手,打生下来,她们就练就了一个技能——吃醋。 虞姣想,她大概是无药可救的。 温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带着粗茧的手指磨得她有些痒,不自在的躲了躲,就听那低沉的声音响起:“阿姣?” 因疑惑而微微上扬的尾音,带着不知名的诱惑。 虞姣想,她真的是无可救药。 咬唇抬眸:“胤禛……” 他凝视着她:“嗯?” 露出一抹璀璨的微笑,虞姣轻哼:“叫你一声,让你认准家门。” 免得被不三不四的小妖精勾走了心魂。 胤禛也跟着笑起来,轻轻浅浅:“放心,家门的方向,自打遇到你,我就已经确认了。” 心脏莫名的被攥紧,虞姣垂眸,这样热烈真挚的感情,意外的让她心动。 当然,要是那揶揄的眼神,不忘不该扫的地方,她会更感动的。 不自在的拿帕子遮住小腹上,虞姣歪头:“那我回家了。” “爷都不急,你急什么。”胤禛略有些不满,这小娇妻是怎么回事,一点都不知道缠着他。 虞姣眼神狡黠:“急着回家啊。”没毛病。 将衣架上的披风拿过来,亲自替她披上,才沉声道:“爷送你回去。” 虞姣连忙摆手:“不用了。”让他送回去,保管闹得满府皆知的,岂不是不好。 胤禛坚定的神情不容拒绝,虞姣嘟嘴:“好吧。” 两人相携走出去,一辆高大的马车横停当中,虞姣挑眉:“我的呢?” 露出一抹得逞的微笑:“送回去了。” 虞姣:…… 再怎么高大的马车,都是有些狭窄的,坐进去之后,两人中间的距离很小,虞姣偷偷在心中丈量,大约摸也就是一伸手的距离。 端正的坐着,狭小的空间将她内心的紧张又勾起来,知道胤禛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打开暗格瞧瞧。” 虞姣抿嘴,斜睨着他,听话的打开暗格,顿时被惊住了。 有些东西,是钱所办不到的,比如象征着权势的东西。 三颗硕大的东珠整齐的摆放在匣子里,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边上的匣子里装着满满的宝石、玉石等,都是原料,可以随心所欲的雕琢。 “这些是仓促收来的,你先用着,我再给你置办。”胤禛转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声音中带着一丝得意。 这些都是一等一的珍品,比送给她的银票还要昂贵,可他还觉得不足,想要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送给她。 时间还是短了些,胤禛叹气:“这般仓促,委屈你了。” 一般皇室婚礼都会有三年的准备时间,再不济也有打小攒集的嫁妆,可是以虞氏的家底,以前攒的肯定是够不上格的,他又迫不及待的娶她。 胤禛执着她的手:“阿姣,你要明白,我的迫不及待。” 虞姣扬眉:“你对我家,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不解的看向她:“嗯?” “父亲打从海外归来,带了船队回来,上来有无数的珍宝,这不是主要的,关键是,他这十四年来的人脉。”虞姣眼中闪着光彩,熠熠生辉:“别的不说,这次的家具尽是紫檀木的,你放心,绝对不会让你丢脸。” 胤禛蹙起眉头:“这么厉害?就怕委屈了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莫自己委屈。” 肯定的点头,其实这些都是次要的,父亲带来的东西,都是外物,她是不太放在心上的,可是她还有便利店,里面的东西,才是她的底气。 哒哒的马蹄声欢快而充满节奏,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虞府的门口,门子远远的看到那标志性的马车,利落的大开府门,方便马车长驱直入。 更有伶俐的小厮忙着回去禀报主人。 捏紧手中的帕子,指甲上薄薄的染了一层豆蔻,透着肉粉色的光芒,健康而又富有光泽。 胤禛轻轻的握着她的手:“一切有我。” 点了点头,虞姣放松下来,嗔怪的斜睨他:“我要怎么见人?” 唇上精心涂抹的口脂早就吃进了某人的肚中,如今露出本来的唇色,更惨的是,脸上的脂粉也被他吃掉不少。 简直就是灾难。 这要怎么解释呢。 迎着胤禛闷笑的眼眸,虞姣苦恼的锤他:“还笑。” 她没说的时候,他还没有注意,一说立马看到她那残妆,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拉开侧面的暗格,胤禛不怀好意:“给你备下了。” 虞姣又忍不住锤他,这人早有预谋,更别提,女子在心上人面前补妆,本来就是一件难为情的事,何况他们今天才算是正式相识。 简直人间惨剧。 可是心中又有莫名的小惊喜,连这种小事都能想到,意外的令人充满安全感,这种被捧在手心里疼爱的感觉,令虞姣大胆的伸出手,拿出里面的脂粉,对着小镜子涂涂抹抹。 偶尔还向他征求意见:“怎么样?自然吗?” 胤禛点头,狭长的双眸盈满了笑意:“你肤色白,薄薄的敷一层就是,就算不敷,也是极美的。” 他觉得她美,心中像是炸开了烟花,绚烂的光芒充满了内心。 果然无可救药。 口脂是他帮她涂得,素来执笔舞枪的双手,捏住那一根细小的刷子,凑到她跟前,薄薄的唇轻轻的抿着,仔细又认真,身上的松香味无孔不入。 熏得她有些头晕,意外的有些后悔,早知道自己涂了,这种被诱惑的感觉。 要命。 幸好唇部就那么大点,一会儿的功夫就涂完了,胤禛表示遗憾:“你的唇,也太小了些。” 面盆那么大的嘴,只怕你下不去手。 好在已经过了二门,两人端坐着,等待马车停下。 虞爹、虞母、还有虞景都候在二门处等待,见那奢华的马车停下,赶紧上前一步。 齐刷刷的给四贝勒行礼,周围的奴才屏息静神,跪下的速度特别快,却又没有一丝的声响。 对于他们来说,四贝勒是天上云一般的存在,等闲听到他的名号都了不得,哪里想到主家这么厉害,直接做了他的岳家呢。 哪怕是续弦,只要站稳了脚跟,联系就会愈发的密切,说不得泼天的富贵都在等着呢。 而对于胤禛来说,赶紧搀起准岳父、准岳母才是正事,其他的都是小节。 虞爹朗笑着,和虞景一起,和胤禛一道去了前书房,而虞姣在虞母的眼神示意下,跟着小媳妇一般,回了后院。 摘掉头上虽然星光璀璨却意外沉重的头面,又换了家常的衣裳,才在虞母揶揄的示意下,端着茶盘,施施然的走向书房。 三人相谈甚欢,离得老远都能听到虞爹的笑声,他是越发的不讲究了,明明长得一脸文人像,行事却越发的豪迈。 口味也变得很奇怪,书房的布置可见一斑,据娘亲说,他原来是喜欢清雅的布置,跟现在这一言难尽的风格不同。 瞧瞧这书房,虞姣虽然是第一次进,却觉得有些闪眼,浅绿色的水晶帘倒还好,轻柔舒缓的小清新风,可是那巨大的青铜器,明晃晃的,比晶簾要闪亮多了。 虞爹还曾经表示过遗憾:“其实我是想摆纯金打造的,就是招人眼些。” 后来不得已,才摆上他所说的低调青铜器。 哪里低调了,这些古董最是难寻,多得是地下挖出来的,真正留下来的古物,少之又少。 胤禛却能面不改色的夸赞:“岳父好眼光!” 虞爹捋着胡子,笑的得意,瞧瞧,他这贝勒爷女婿,都夸赞他呢。 虞姣将茶盏一一递给他们,才抿嘴轻笑,相处和谐就好,愿意将就父亲,还不是因着她。 这般家常的打扮,是胤禛所不曾见过的,少女穿着简单的浅绿色褙子,乌黑的发挽成髻,干净利落,斜飞的一缕青丝,又透着无限的调皮。 白皙俊秀的脸庞不施粉黛,干净的如同朝露,令他迷醉晕眩。 一举一动都深深的牵引着他的心神。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虞姣垂下眼眸,哥哥揶揄的目光,让她略有些不好意思,脸颊上飘起两朵红晕。 又惹来虞爹的揶揄:“我家闺女啊,长大了。” 都会对着小青年脸红了,遥想他走那年,才一丁点大,时光不饶人啊。 又略坐了一会儿,胤禛起身告辞,虞姣送他,又塞给他一个葫芦形的荷包,抿嘴轻笑:“别捏。” 胤禛回眸,轻轻说:“都听你的。” 第24章 大片的芍药盛开着, 娇嫩的花瓣舒展,在春风中耀武扬威。 然而仍是比不上虞爹那张满脸得意的脸庞,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虞母前行, 在虞姣还离着三尺远的时候, 就警惕的看着她:“你小心一些。” “……”怎么回事? 虞母嗔他一眼,才羞涩的望着虞姣:“昨日里请了大夫,他说……”咬着唇,她到底要怎么跟自己的孩子说, 她有孕了这样的话, 羞耻度简直要破表了。 阿姣会不会觉得她是个老不羞。 然而事实证明,虞姣只会觉得虞爹是个老不羞, 那嘚瑟都快要冲破宇宙了。灵光一闪:“娘亲要给我添弟弟妹妹了吗?” 虞母杏眼带水, 羞涩的点头:“对。” 击掌而笑:“好事啊。”她确实觉得是好事, 毕竟上辈子的时候, 她们家的日子太凄惨了,人丁兴旺是好事, 视线在虞母肚子上转了一圈,虞姣比她还紧张一些。 “娘亲, 快回屋坐下, 好生歇着。” 将虞爹挤到一边,搀扶着虞母回屋,在她一叠声的不需要中, 固执的给她掺回去。 前世的时候, 她生下的孩子都没有站住, 对这方面的信息就特别的在意,还特意找了医女学习,可以说,对于孕期的注意事项,她要了解的多。 虞姣板着指头交代:“娘亲,前三个月最是危险,能少动就少动,打从第四个月,每天就要尽量多散步,每天最起码一个时辰吧,从第七个月起,就能走着不站着,能站着不坐着,总之,活动起来。” 虞母目瞪口呆:“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怎么懂这些。” 糟糕,露馅了:“娘亲,嬷嬷教我的啊,她说了,想要怀上简单,平安的养大才是真功夫。” 眼波流转间有了主意,幸好有几个嬷嬷能当虎皮扯大旗。 点了点她饱满光洁的额头,虞母语重心长的说道:“阿姣,女子在世,要矜持些。” 虞姣无辜:“那四贝勒叫我出去,我还是别去了。” 口风改超快的虞母:“矜持又不能当饭吃,去吧。” …… 胤禛他是给你们灌迷魂汤了吧。 吐槽了一句,虞姣就回房换衣服,她之前跟胤禛提了一口,说是想开个胭脂铺子,对方很是赞成,这会儿说已经帮她选好铺子,就等着她去瞧瞧。 完全无法拒绝的理由。 这一次因着是有事要办,虞姣就穿上了特制的男装,里面垫了一层皮子,质地略硬些,争取没有那么显胸。 论胸大的苦恼。 将一双弯弯的柳眉描粗,就照着哥哥那眉形来,脸上才涂一些黄粉,让白皙的肌肤略黑些,不显得那么女气。 将乌黑油亮的长发编成大辫子,扔到身后,扣上边上放着的瓜皮小帽,扶着暖暖的手,施施然的走出门去。 虞景在院中活动身体,见她出来,望着她的眼神有些诧异:“真的穿男装啊?” “嗯。”虞姣点头,男装方便些,不用在意路边行人的眼神,真的是棒极了。 然而事实证明,她这是妄想。 这么俊秀的小相公,走在路上总是会有一些小姑娘、小媳妇的盯着她看,昂起头,朝着那不断回头的小姑娘露出一个潇洒的笑容。 那小姑娘张着嘴,吃惊的看着他:“妈妈,那个少爷他调戏我。” 虞姣:…… 那姑娘还没有留头,瞧着应该是富家小姐,也不知道从什么开始时兴的,小小的姑娘都将脑门剃的埕亮,说是贵人们也是如此。 本来松散走动的人群顿时聚集起来看热闹,指指点点:“什么少爷,瞧着倒像登徒子。” “瞧着风流小白脸的纨绔样,特定不是好人。” “是极是极,扭送他去见官!” 人民群众的眼睛总是雪亮的,今日虞姣穿着简单,通身上下约莫就是一个玉佩值钱些。 那么问题又来了,玉佩这东西,百两买的,两个大钱也买的。 在外人眼里,总归瞧着是差不离的。 虞姣冷漠的抬眸,手中的折扇轻摇:“送我见官?”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了,不过就是对小姑娘笑一下罢了。 那姑娘的母亲是识货的,那玉佩是顶级的料子,扇柄亦是如此,瞧着不打眼,像是寻常红木镂空,实则是越柬那边的檀木,寸金般的存在。 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拉下一张芙蓉面,撸起袖子,指着面前这白皮书生就开骂:“黑心烂肺的东西,我闺女才多大点的人,走,我们去见官!” 她都想好了,先吓唬他一通,不怕他不乖乖的赔偿。 毕竟那小白脸的模样,一瞧就不是个厉害的。 虞姣好整以暇的望着她,还未反驳,就听到一阵刀出鞘的声音,在大街上格外的招人眼。 那妇人抖着腿,努力的咽了咽口水:“天杀的小白脸,要想让我不报官,就得给补偿。” “呵,晚了,官来了。”将折扇啪的一合,冲着她身后遥指。 不过她也有些诧异,向来都是事都闹完了,巡捕才姗姗来迟,这一次来的意外的快呢,难道对方真的有什么后台不成。 “让让。”为首的巡捕用刀鞘隔开一个通道,弓腰望着后方。 人群顿时寂静起来,对于这些巡捕,是他们接触最多的人,也是最害怕的人,如今这般恭敬的迎接一个人,想来会是个贵人。 视线尽头,走过来一个高大的身影,玄色的长袍,上面用金线绣着祥云团龙纹,腰间束着玉带,上面系挂着的配饰,完美的昭示着身份。 那俊美如冰铸般的容颜,散发着庞大的气场,雍容华贵中带着令人胆寒的冰冷气息。 果然为首那巡捕深深的弯下腰:“四爷,您请。” 四爷!难不成是传说中的四贝勒! 这等龙子龙孙,怎么会来的这地方。 难道是为了——众人视线转向刚开始被他们唾骂的小白脸,不,小公子,难道是为了他吗? 当那冰封展露出一丝如春风拂面般的温暖,他们就知道,他们猜对了。 那妇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下,幸好贵人没有计较的意思,穿过他们,走向了远方。 周围的人,顿时转移了目标:“我说玲娘,快变卖家产逃命去吧,瞧你惹上了什么人!” 也方便他们去捡个漏,对于玲娘家,羡慕已久,他们都是这片的住户,谁不知道他们家靠着发死人财,如今赚的盆满钵满的。 而走远的两人,并不知道后面还有这样的后续发展。 虞姣垂着眼眸,有一瞬间的心虚,没想到惹事被他看到了,他心中会不会有不好的感官。 谁知道对方一句话,就让她心中温暖如初:“以后出行的机会多着呢,给你配几个侍卫。” “爷的福晋,不需要给谁面子。” 眼波流转,虞姣斜睨他一眼:“想让我变得跋扈啊。” 胤禛俊美的脸庞溢出一丝笑意:“嗯,你什么样子,爷都爱的紧。” 捏紧手中的折扇,她是很想给他来一下的,可惜身后紧紧的跟着侍卫,让她无从下手。 而身后的侍卫,也是目瞪口呆:原来爷是个断袖,自身危矣! 铺子在朱雀大街转角处,最繁华的位置,一座三层的小楼,静静的耸立着。 虞姣抬步走了进去,室内的匠人正在不停的忙活,瞧见两人进来,这只是粗略的一行礼,就自己去忙自己的。 胤禛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这些匠人是工部的,你放心,定然能将你要的效果,完美的复制。” 好奇的东看西看,这时候刚刚开工,一切都还是雏形,但是空间规划已经能显出来了。 她在心中盘算的很好,都像餐馆一样,做成一个个的小隔间,用花草装饰,里面布置的温馨华贵一些,不说给与家的感觉,最起码气氛要很好,来了可以随心的玩耍许久,都不觉得无聊。 面对光秃秃的墙壁,虞姣怔在原地,苦思冥想:“不如这里就做一个大书架,里面放上传记话本,别的不说,贵妇们一边由着丫鬟做脸,一边看着话本,也是极享受的。” 胤禛点头,示意苏培盛记下。 此时阳光正好,美丽的少女高昂着头,侃侃而谈,明亮狡黠的杏眼里星光闪现,沐浴在阳光中的脸颊像是半透明的玉,洁白晶莹到了极致。 那一身月白色的长袍,更是给她增加了无限的英气,朝气蓬勃。 感受到他沉沉的目光,虞姣心中有些紧张,屏息望向他:“怎么了?可是有哪里说得不对?” 胤禛摇头:“你说的很对。” 阳光下你的微笑,竟如此迷人。 虞姣瞬间就被匠人手中拿着的小篮子吸引了目光:“这是什么?” 那匠人黝黑的脸上尽是淳朴的笑意:“回公子,这篮子经过主子的吩咐,说是要在上面编出花朵,画些精美的图案上去,到时候往里面放些干花,就放在桌子中央。” 想象了那个画面,虞姣觉得是个好主意,赞赏的朝他露出一个微笑,就继续向楼上走去。 都是一样的格局,只是在形状和装扮上花了心思,倒显得格外不同些。 看完之后,正要回去,苏培盛那奴才就上前一步,躬身说道:“主子爷,八爷来了。” 虞姣心中微动,这是胤禛的兄弟吗?那个八贤王? 人还没有影,就听到一声柔和的笑声,紧紧的攥着手中的折扇,她觉得心里有点方,这声音太熟悉了。 如果要提点一下的话,就是那日假山孔洞,他们两个人听了表哥的墙角,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她的脸。 希望没有吧。 转角处走过来一道宝蓝色的身影,长身玉立,唇角挂着温润的微笑,见了他们未说话就先笑:“四哥,”转向虞姣的方向:“这位是?” 他眼中的兴味遮都遮不住,万万没想到,打从太子二哥起,他们这些兄弟中,竟不止一人好南风。 胤禛上前一步,站在虞姣的左前方,伸手引荐:“这位是虞……公子。” “虞公子?”胤禩挑眉,心中有谱了,这是小四嫂的哥哥啊。 只不过瞧着有那么一丝的眼熟。 没有放过他眼中闪过的狐疑,虞姣心中一凛,怕他认出自己。 打从老八来之后,虞氏就有些不自在,低眉顺眼的跟在身后,一点也没有刚才的机灵劲。 胤禛有些心疼,蹙眉看向老八:“今日里倒是清闲,差事可办完了?” “办完了办完了,四哥尽管放心,咱兄弟也许久不见,恰巧虞小兄弟也在,不若一道去用个饭如何。” 不如何。 虞姣在心中一口回绝,胤禛犹豫了几秒,还是同意了,拦着妻子不见自家兄弟,也不大好。 所幸这里是最繁华的所在,餐馆多的数不胜数,这提议是老八提的,他也善解人意的定了地点:“就去春意楼如何,他家的菜色清淡,想来适合虞公子。” 这虞公子瞧着弱气的很,身无二两肉,一阵风都能吹跑似得,定不是口味重爱吃肉的。 顺着他的指引,一行人进了包间,点菜的时候,胤禩才有些回过味来,谁家的小舅哥是这般照应的。 瞧瞧老四那做派,生怕他瞧不出来,将对方护的跟花骨朵似得,又是拉椅子,又是摆餐具,那殷勤劲,真真的让他看不过眼。 谁还没个小娇妻是咋的,好吧他没有,他家是一只胭脂虎,厉害着呢。 酸酸的望着老四,胤禩敲着桌子,再次挑眉:“不介绍一下?” 虞姣屏息,难道他认出她了? “叫嫂子。”胤禛眉目柔和的望着她,句句认真。 虞姣朝端坐着的老八点头致意,在胤禛的引导下叫:“八弟……” 捏紧手中的茶杯,胤禩有些难以置信:“嫂子?” 胤禛点头,飘过去一个你待如何的眼神。 那冷冰冰的意味,让胤禩顿时凛然,屏息静气的端坐,心下着实后悔,人家小夫妻俩培养感情,他在中间叉一道子算什么。 他们来的早,这时候也没什么人,再则这是胤禛麾下的,纵然一路下无人表露,可是自己的主家,掌柜的认得还是很清楚的,因此上菜的速度,那是麻溜的。 厨房里热火朝天的忙活着,一道道飘香的热菜被店小二端起,送到了贵宾厅。 春风送爽,三人开着窗子,静静的用膳,越吃越觉得难以下咽,胤禩放下筷子,慢条斯理的喝着茶。 就等着自己的好四哥什么时候能发现,他这个好弟弟已经放下筷子了。 然而结局是令人绝望的。 以老四那厚脸皮的程度,竟然眼神都没有往这里瞟一眼,自顾自地的剥着鱼刺,你要是自己吃吧,他也是理解的,可是都放在虞氏的碗里,就有些不大好吧。 还替她剥虾,惆怅。 四哥啊,你的男子气概呢,都化成绕指柔了吗? 还有,一边的弟弟也没有吃饱呢,能给夹筷头菜吗?您面前那大白菜就成,他不挑食的。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室寂静。 只有虞氏小小声的说:“我不吃这个了,有些口渴。” 然后他就眼睁睁的看着,老四眼神漠然从他身上滑过,端起了一羹黄花鱼汤。 呵,见色忘弟啊。 不过虞氏那饭量也是棒棒的,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在认真的进食,以他冷眼瞧着,最起码已经半条鱼,十只虾,一盘子时蔬,哦,还有两碗饭,一碗汤。 厉害了我的嫂子,比我吃的都多。 隐晦的在她身上绕了一圈,这么平板的身材,完全看不出来啊。 不由得有些怀念起,之前在观中那一闪而过的触感,要他说,真的娶妻,还是当要那凹凸有致的。 等虞姣放下筷子擦嘴巴的时候,胤禛终于想起自己的弟弟还在:“还没走?” 胤禩皮笑肉不笑:“没走。” 这人有毒吧。 虞姣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柔声道:“八弟用的可好?” 作为一个女子,她不想在丈夫面前,跟别的男人有过多的牵扯,其实有可能,她也想赶老八走,毕竟一不小心就会露陷的。 胤禩光风霁月的点头:“极好,嫂子用的可好?” 点头致意之后,就不再搭话,看向胤禛:“你呢,瞧你一直在忙活,定是没用好,等会儿回去我给你备点汤。” 牙酸之下,胤禩拱手告辞:“回见~” 胤禛撩了撩眼皮:“慢走不送。” 一旁的虞姣,笑的温婉大方,等老八走了,才疑惑的问道:“老八这是?”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胤禛挑眉:“不必管他,兴许以为我在跟谁秘密接头呢,巴巴的来瞧。” 点点头,这会儿已经过了下午,没有耽搁,两人一道回了虞府,在门口处就告别了。 暖暖的风轻送,吹拂着她的发丝,胤禛的手捻动着,最终没有抚上去。 在虞府门口,总觉得对她不庄重了些。 隔着马车的帘子,他深邃的眼眸中似有千言万语,欲语还休。 “回见。”清朗的声音响起,胤禛果断的放下帘子,苏培盛在前面亲自驾着马车,嘚嘚的远去。 虞姣刚一回眸,就看到虞爹兴奋的小脸:“阿姣,女婿怎么样?体贴不体贴,温柔不温柔!” 一抹红晕袭上脸颊,虞姣哼笑:“你问的太多了,我不说。” 虞母看她扭身就进了屋,在后面也跟着笑:“这孩子害羞了呢,你也真是的,有些事吧,看破不说破,你何必问呢。” 瞧那红光满面的小脸,就知道四贝勒待她是极好的,心中有些欣慰,也有些酸酸的,这许多年相依为命,捧在手心里的娇宝贝,要交给一个陌生的男人。 纵然这会儿情真意切,可是他后院那许多的妾室庶子,都岂是做的假的? 说句不厚道的,也幸好前面没有嫡子留下来,要不然一生辛苦都是为别人作嫁衣裳,那日子该有多苦。 就连虞爹,当初也不是没有妾室的,不过他多年未归,被她给放走了,左右当他死了,那还能拘着妾室。 虞爹讪讪的揉着脑门,伏小做低:“都是我的错,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虞母白他一眼,轻哼了一声,转身就进了虞姣的屋。 自家闺女的屋子,虞爹不好再跟,只好在门口急的团团转,哎哟,自家媳妇生气了,这可是大事。 肚子里还怀着崽呢,害怕。 而内室的两人嘻嘻哈哈的,笑的很开心。 虞姣惊喜的将手放到虞母肚子上,轻呼:“动了动了,我感觉到踢我了。” 生命总是令人感动的,这澎湃的生机令虞姣心折,静静的靠在虞母身上:“娘亲,我们都会好好的。” 她会有很多的弟弟妹妹,会有健康长寿的双亲。 猛然抬头:“娘,哥哥的婚事?” 虞母也有些惊异:“我给忘了!”实在是小景的身体不争气,纵然现在好了,又赶上赐婚的点,可不就彻底的被人抛在脑后。 心中又是一松,虞母满不在乎的说道:“他一个臭小子,娶个媳妇简单着呢。” 哪里就简单了,就算从现在备起来,等真正的成婚,小景也差不多及冠了,他那时候的身体实在是差,家庭也不好,鲜少有女子愿意嫁,她们也不愿意将就,一来而去的就耽误到现在了。 “等你成婚后吧。”虞母一锤定音。 这时候也没空忙那么多,阿姣这比较重要些。 可有可无的点头,虞姣盘算着,怎么给他们留下更多的优势,等虞母走之后,才戳绿萝:“我现在有什么可以购买的东西吗?” “您的积分,目前够兑换一颗小还丹,补气血益生气,是极好的存在。”绿萝极力的推销。 她的宿主哟,赶紧购买与售卖吧,让钱动起来,她才有工资拿。 小还丹啊,虞姣满不在乎的别开眼,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之前都吃过火犁草,这东西的作用还真不大。 虞姣异想天开的问:“有没有让我变成咎那样的?” 飞天入地,无所不能,帅她一脸血。 绿萝笑嘻嘻:“没有呢女士。” “不过我已经向上级申请了,您可以通过做任务来获取积分。”绿萝生无可恋的科普。 虞姣倒是感兴趣了:“比如说什么样的任务?” “叮,新手任务发布中,请在三个时辰内得到美少年的微笑。”绿萝欢快的电子音响起。 虞姣只觉得一言难尽,美少年的微笑是什么鬼,她整个人都是拒绝的。 “您好女士,新手教程是无法关闭的,请您谅解。”绿萝死鱼眼,这宿主就是她的克星。 被坑的虞姣也想死鱼眼,站在门口苦思冥想,当看到哥哥那天青色衣摆的时候,眼前一亮:“哥,哥,快对我笑一笑!” 满脑袋问号的看着她,虞景裂起嘴,露出一个惨不忍睹的笑容来。 虞姣松了一口气,问绿萝:“怎么样,过关了吗?” “对不起宿主,美少年的微笑,并不是美少年的假笑呢。”绿萝吐槽,对于虞景的岁数,她就睁只眼闭只眼好了,毕竟这是古代,一个深闺少女想要找美少年还是很复杂的。 她们是健康的系统,万一坑的宿主进了小倌馆就不好了。 虞姣只好再度求助:“笑的心诚一点,灿烂的微笑,对着爱人那种,情深意绵。” 春花开得正艳,引来蜂蝶无数,在空中蹁跹起舞。 身形单薄的少年,应声露出一个微笑,双眼微眯,长长的羽睫在阳光下像是翩跹的蝶翅。 温暖的阳光倾泻而下,给他镀了一层耀眼的光,如梦如幻。 叮,恭喜您获得200积分,由于少年的长相创了新高,所以奖励300积分。 虞姣一阵欢呼:“所以我现在有一千多积分了吗?” 点开系统面板一看,觉得都要醉了,这到底是什么操作,她现在-996积分。 合着她做了任务之后,越来越穷了。 绿萝对此表示解释:“您好,开创此版面需要1500积分,扣除此次所得500积分,加原始积分4分之后,还有-996积分,请问您还有其他疑问吗?” 有,很多,但是我知道干不过你们。 第25章 愣了一会儿, 虞姣满血复活,她是有美少年微笑的人! “那你再发布一个任务吧!”她斗志昂扬的请求。 “叮,日常任务发布中, 请在十二时辰内, 跟人完成接吻一次。”绿萝机械的念着任务。 虞姣只觉得一言难尽:“为什么不是美少年的微笑,就是接吻,就没有适合纯洁的、纯真的深闺少女适合做的事情吗?” 绿萝对此表示遗憾:“对不起女士,晋江集团旗下的文学城, 属于女性专区, 里面有最缠绵温柔的爱情故事,基于这个开发的日常任务, 怕是……” 她懂了, 就像现在的话本一样, 没有点爱情因素, 都不好意思说自己热卖呢。 可是今天跟四贝勒没有约定,她难道要亲自过去, 然后来一把亲亲吗? 会不会太不矜持了,将脸埋到被窝里, 她很想放声尖叫:“那我要是放弃呢?” 绿萝微笑脸的给她解释, 日常任务可以放弃,相对应的就要扣除积分,当积分系数到底-1000的时候, 就会强制收回所有的奖励。 比如虞景吃的花雨佛果, 比如大家吃的火犁草功效都将收回。 虞姣沉默, 收回火犁草的功效,她并不觉得遗憾,可若是收回花雨佛果的功效,那哥哥又要过上黑暗的日子了。 在阳光下的行走,那种感觉是多么的美妙,有几个人能够拒绝呢。 特别是像哥哥,幻想了这许多年,终于得到了,再贸然失去,她完全不敢想,后果到底是怎么样的。 虞姣沉默,半晌有气无力的唤暖暖:“备纸,研磨。” 洒金花笺上,虞姣谨慎的措辞之后,才小心的勾勒,心中忐忑的厉害,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小心肝百转千回的跳,一刻都落不到实处。 而另一边的胤禛,接到信笺之后也有些诧异,邀请他踏青? 淡淡的心字香飘,勾起唇角:“好。” 苏培盛躬身应是,利落的出去吩咐人备马车,准备春游的物件,半晌又过来问:“贝勒爷,可要上门去接?” 胤禛转着扳指沉吟:“用我的车马去接,另多备几个侍卫,再带几个灵力的宫人,好生的伺候着。” 苏培盛垂下眼眸:“是。” 哪想到主子变得这么快:“还是不了,我亲自去接。” 马车这几天一直在用,牵出来也不过是分分钟的功夫,胤禛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面,朝着虞府的方向而去。 虞姣则在忙着梳妆打扮,早起偷懒,就随手挽了一个婆婆髻,原想着今日不出门,谁知道除了这意外,这会儿子任务就大了。 红沁虽然是书房伺候的,但是与梳妆一道也是认真学过的,见她有些着急,亲自上手,挽了一个随云髻,插上珍珠簪子,这种发型结实轻巧,最适合出去玩。 衣服挑了简单利索的袄裙,还没来得及涂口脂,就听到小厮来报:“四爷快到二门了。” 虞姣:…… 来的这么快,怕不是早有准备。 跟虞家人见礼之后,两人就一道出去了,坐在马车上,虞姣不停的偷瞧端坐的青年。 深邃的双眸微瞌,安逸的闭目养神,挺翘的鼻梁划出优美的弧度,瞧着好看极了。 薄薄的唇是樱粉色,微微的开着一条细缝,闪着湿润的光泽,虞姣舔唇,这就是她今天的目标。 胤禛突地睁开眼睛:“怎么了?” 望着那眼中的笑意,虞姣有些尴尬,心虚的移开双眸:“没什么,我们今天去杏林吗?” 都说杏花微雨是最好看的,而城郊有一处种了大片的杏花。 胤禛点头:“如你所愿。” 他对于去哪并没有什么要求,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唯一要考虑的就是,这个小娇妻的意愿。 杏花林挺远的,虞姣在马车上坐的无聊,窗外的叫卖声深深的吸引了她。 “糖葫芦,酸酸甜甜的糖葫芦~” “甜滋滋的驴打滚,不甜不要钱~” “一个铜钱一湾麦芽糖,没有更甜的咯~” “当今吃过的混沌,馅大皮薄,快来尝一尝哟~” 虞姣吞了吞口水,偷眼去瞧身边人:“我买来你吃吧?” 见他点头又有些为难,这到底该怎么办呢,她一个女子下去买东西,好似有些不矜持。 她是要做一个矜持的淑女。 胤禛眼带笑意,小娇妻又软又乖,他瞧着比外面的糖葫芦还要有滋味些。 “你亲我一口,我去给你买。” 胤禛轻笑,见对方睁大了双眼,无措的望着他,湿漉漉的大眼睛控诉的望着他。 点着她挺翘的鼻头:“逗你的。” 说着就亲自去买,虞姣心里松了一口气,又有些遗憾,多好的机会啊,这一下亲上去,她今日的任务就完成了。 可以不用去吹风,直接拿着小吃打道回府了。 虞姣这才发现,胤禛今日的衣裳与往常格外不同,他以前都是偏厚重成熟的色,今日换了清新的雪青色,上面绣着大朵的花鸟图案,意外的好看。 冲淡了他身上的冰冷气息,咋一看,有些像是温润的书生,单薄又无害。 等他上来的时候,虞姣咬唇问道:“近日里忙些什么,瞧你都瘦了。” 拿着糖葫芦的手一顿,红艳艳的果实带着晶莹的糖皮,散发着甜香味。胤禛递给她,半晌才斟酌着词语说道:“你是我的妻,有些事情你合该知道的,如今朝中斗争愈发激烈,等明日,我送邸报给你,你也要多做了解。” 他的妻子,不能干扰他的行动,但是也不能给他拖后腿的。 乌拉那拉氏在这一块做的就很好,她的家世好,从小在这信息中熏大的,无须他过多指点。 可他瞧着虞氏就不成,与政事上不大通窍,闲谈间也从未提过。 就想着,多教教她,技多不压身,她以后是要代表他出去应酬的。 虞姣也知道其中的关窍,别看她家现在好似挺热火的,圣旨一道又一道的下,可是也掩盖不住一个事实,他们脱离权利中心久矣。 点点头,开心的解决手上的小吃,麦芽糖是真的好吃,带着纯纯的麦香味,还有那独特的香甜味,惹人的很。 舔了一口,虞姣就被俘虏了,举起来在胤禛跟前献宝:“你尝尝,超级好吃的。” 她知道,他不会吃的。 像他这般严肃冷厉的人,应该不爱这种甜食的。 哪知道——胤禛朝她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微笑,口一张,斜睨着她将麦芽糖一口吞了。 举着棍子的虞姣惊呆,这是什么节奏,她!的!麦!芽!糖! 那厮还凑到她的耳边:“浓浓的麦芽香甜味,有了阿姣的加持,格外的好吃呢。” 虞姣脸上红晕密布,被热气喷到的耳朵更像是红玛瑙一般,气急的哼他:“流氓。” 胤禛轻笑,缓缓的凑到她跟前:“那这样呢?” 面前白皙的脸庞一寸一寸的靠近,能看到脸上细小的绒毛,鼻息间喷出的气体惹她红晕更甚,结结巴巴的说道:“干……干什么……” 当唇被撷住,她就知道了后续的发展。 那温软可口的唇,辗转反侧,一双大手更是紧紧的箍着她的腰,像是狂野的猛兽,不愿猎物的逃离。 青丝微颤,虞姣忍不住从鼻腔间哼出甜腻的喘息:“慢……慢些、” “爷,已经到了。”苏培盛适时的提醒,终于让她摆脱了这尴尬的境地。 勾起一抹轻笑,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替她擦拭着唇周的口脂,经过雨打风吹,这会儿有些不像样子。 虞姣没空管他,整个人都被系统的声音所轰炸。 叮,日常任务亲吻完成,获得300积分,由于完成时间短,特奖励双倍积分。您现在的积分余额为-496,请再接再厉,继续努力哦。 虞姣:…… 这么抠门不大好吧,亲那么久,都没有奖励的吗? 她的嘴都有些肿了,有些发烫还有些刺痛,亏了,亏了。 一下马车,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入眼所在,是一片粉白的杏花林,扑鼻的香气随风轻送,带着暖暖的香气撩起两人的袍角。 好一片灿烂的香雪海,春日的风总是温柔的,那花瓣又是缠绵的,随风而起随风而落,像是漫天的花雨,在眼前铺开绝美的画卷。 胤禛也有一晌的怔神,一双大手悄悄的伸出,握住那一娇软的小手,捏着手心里,携手一道望着这杏花春雨。 虞姣微微侧眸,眼前的青年相貌俊逸不凡,双眸深邃似有寒冰乍现,气质清冷中带着无限的落寞,静静的望着远方。 浅淡的松香味将她整个人包围,上前一步,挽着他的胳膊,指着远方的一座小亭子说:“走,我们去那瞧瞧。” 胤禛点头,笔直修长的双腿一迈,就跨出去好远,虞姣迈着小碎步嘟嚷:“慢点嘛。” 那脚步果然慢下来了,虞姣想,这人并不如面上那么冰冷,看来是个面冷心热的。 叮,日常任务发布中,请在一炷香内公主抱一次。 虞姣:…… 抱就抱吧,为什么还要指定姿势,公主抱?这是什么抱。 绿萝敬业的在她面前播放公主抱的动画,俊美的男人深情的抱起一脸娇羞的少女,还在原地转了圈,周围是火红的玫瑰花瓣,缓缓飘落。 要浪漫有浪漫,要情景有情景。 就是破羞耻了些,虞姣拧眉想了半晌,娇气的哎哟了一声。 胤禛微怔,回过头:“怎么了?” 纤白的小手揉着脚腕,虞姣期期艾艾的说:“好像扭着脚了,有些痛。” “是吗?我瞧瞧。”温热的大手代替她装腔作势的小手,在脚腕上揉捏着,仔细的探查之后,胤禛才蹙眉问道:“还疼吗,我瞧着无事了。” 虞姣:…… 你会的可真多! 站起身,她扭头就走,说好的公主抱呢,为什么是帮她看诊,谁要看诊了,哼。 胤禛负手而立,望着前面的身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柔声道:“阿姣。” 虞姣回眸,望着杏花林中的他,星目中点着无限的缠绵温柔,浅声道:“快过来。” 春风暖暖的吹拂着,带来花香。 也带来了不愿意见到的人——八阿哥胤禩。 面前的青年锦袍玉带,长袖当风,笑的一脸温柔,带着几个貌美的侍女,款款而来。 虞姣在心中哀叹,药丸,离任务结束还有半炷香,她借口都还没有想好呢,又杀来一个程咬金,呜呼哀哉。 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虞姣沉默,默默的跟在两人后面。 听着他们打机锋,就听胤禛声音低沉而有磁性:“老八,今年风光了啊,手里握着不少的差事。” 八阿哥朗声笑道:“四哥说笑了,抵不过二哥一星半点。” 胤禛目光沉沉的望着他:“你都知道,又何必……” 又何必蹚浑水呢,这个时间段风声鹤唳的,皇阿玛瞧着他们的眼神不大对啊。 胤禩脸上温润的笑没了,柔声道:“四哥,你我不同。” 你有一个得宠的娘,已经洗白了,可是他的额娘,如今堪堪不过一个嫔位,后宫有多少嫔位呢,怕是数不过来吧。 他要为自己挣出路,为福晋挣出路,为额娘儿孙挣出路,天上下着刀子,也得策马狂奔,停不下来啊。 老四这小子运气好啊,半嫡子,比之太子,差的就是那么一点气运而已。 胤禛不再劝,每个人有自己的想法,喜爱走自己的路,他自身难保,哪里管的了别人。 这话题有些沉重,说话间也到了小亭子,几人相对而坐,静静的望着眼前的棋局。 棋子星罗密布,分明是残局。 两人沉默下来,收拾起残局来,虞姣略有涉猎,这残局却有些看不大懂。 半晌,远处走来一个老和尚,双手合十,边走边念佛号。 虞姣瞧着,一派得道高僧的模样。 谁知道面前下棋的两人一愣,胤禛更是手快,一下子将她抱起,扭头就跑。 胤禩脸上温文尔雅的笑容消失不见,跟在胤禛的后面,两条腿轮的飞快。 虞姣:…… 什么画风,什么走向。 胤禩吐槽:“这老和尚怎么回事,哪哪都有他,吓死了吓死了。” 满脑袋问号的虞姣,还未发声,就想到一个喜讯,她莫名其妙间完成了公主抱这个任务,但是她一点都不开心。 胤禛多抱着一个人,更是心累,气喘吁吁的说道:“别说话,快跑。” 那老和尚红光满面的,追了这么远还不见累,胤禛往后面看了一眼,发现距离有所接近,顿时埋头狂奔。 说好的春日游,杏花吹满头呢。 见两个人面色有异,虞姣也不敢多问,好不容易走到他们下马的地方,没想到马车已经卸了,正在喂马吃草了。 “来不及了,上马。”胤禛将她放在地上,飞跃上马之后,一把抄起她,策马就走。 身后的胤禩差点被追上,吓得面无人色,随手捞起苏培盛的马,紧跟胤禛的脚步。 胤禩回身嘶吼:“拦住他!” 本来跟在众人身后漫步的侍女,顿时如狼似虎的扑向老和尚,给主人争取离去的时机。 两人长舒一口气,后悔没有早早的想起这个妙招。 虞姣莫名其妙的问:“怎么回事?” 胤禛吐了一口气,沉声道:“这位大师,姑且称之为大师吧,想出名想疯了,见到达官贵人都夸人家是天龙之资。” 匆忙上马,马鞭磨得手有些红,胤禛龇牙:“这话谁敢应。” “看不出来啊。”虞姣挠头,确实看不出来,那大师看着还挺正经的。 胤禩也理了理衣裳,温柔的说道:“最可怕的不是疯子的话,而是一本正经的胡言乱语。” 说的也是,想必那大师也是分析的头头是道,才这么令人恐惧吧。 要是有人见她都说她是真凤之命,她怕不是也要吓得抱头鼠窜。 一想到这个成语,虞姣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些皇子们难得有个狼狈的时候,没想到被她给碰上了。 胤禛揉着她的刘海:“你怎么这么皮。” 这眼神一看就是在笑他,没跑了。 如今朝上的气氛有些微妙,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充满了风雨欲来的紧张感。 因而那老和尚的嘴分分钟能害死人。 本来打算在杏花林中野餐,但是有了老和尚的存在,都没有心情再回去了,只好回了城,各回各家。 奴才们都还留在外面呢,想要回来也是艰难,走到城门口的时候,招来一个小兵,吩咐他们找几辆骡车接一下,要不然颠着两条腿,明日才回得来。 解决了这点事,胤禛回头邀请:“我们要去绿怡居,老八要一起吗?” 想起上次牙疼的聚餐,胤禩摇头拒绝:“不了,你跟嫂子一起去吧,我就不打扰了。” 胤禛假情假意:“不必客气。” 回应他的是胤禩的背影,胤禛哼笑:“这臭小子。” 虞姣勾着他的手笑:“你这人,他来你也不愿意,不来你还不愿意,左右都是他的错。” 对于老八,胤禛的心情有些复杂,这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与他的倔强坚持不同。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近年来,几个小阿哥都长大了,他眼瞧着各有各的心思,想要规劝却无从说起,因为连带着他,内心也并不是毫无波澜。 那金铸的座椅纵然冰冷,可他爱新觉罗胤禛,也想上去坐一坐。 心中像是有一股炙热的火焰,奔腾着燃烧着他的灵魂。 虞姣轻笑一声,上前握住他的手,悄悄的说道:“在我心中,你就是天龙之资。” 胤禛食指竖起,修长的手指火热:“有些话,不能说。” 虞姣点头:“嗯,我只跟你说。” 撅起嘴,在那食指上轻吻,看他突地收回手,虞姣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让你整天欺负我,我也要欺负回去的。 叮,原始位面咎请求通话,是否接通? 绿萝那清澈的声音响起,虞姣吓了一跳,心虚的望了一眼毫无所觉的胤禛,他正负手立在窗边,望着外面的行人。 “拒绝拒绝,以后我跟胤禛在一起,不需要问了。”虞姣连忙在脑海中回绝,就怕绿萝还一个劲的问她。 跟胤禛在一起的时候,要是跟咎通话,莫名的会有私通的感觉,让她心里跳个不停。 另一边的咎,有些疑惑,兴匆匆的想要给小姐姐一个惊喜,却被告知正在忙,无法接通。 顿时懊恼的垂下头,怏怏的望着手中刚刚交易来的美白丸,对方说了,吃了这个之后,可以像玉一样白,保管皮肤变得又白又通透,水嫩弹滑。 跟胤禛分开之后,虞姣回了院子,进屋之后,踢掉鞋上了小塌,才请求跟咎连接通话。 咎回应的很快,几乎是一瞬间就接通了,一张俊秀到完美的脸庞溢满了笑意:“阿姣,你终于有空了。” 虞姣斜倚在榻上,漫不经心的喝着水:“怎么了?” 将美白丸介绍给阿姣,咎羞涩的垂下头:“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呢。” 虞姣一听眼就亮起来了:“跟我瞧瞧。” 美白丸是一颗碧色的丹药,五彩的霞光喷薄,不时的悬浮飘动,瞧着极有灵性。 接过来一瞧,虞姣顿时被那清香味征服了,不管功效如何,这味道都绝了,诱惑的她恨不得一口吞掉。 然后舍不得之下,还是就着水,缓慢的咀嚼,丹药化为一股清流,顺着喉咙流向腹腔。 阵阵暖流冲刷着身体,有一种被净化的感觉涌起,虞姣打了个寒颤,瞧着纤白的小手变的发黑,像是没洗干净一样。 用手指一抹,一道莹白的印子就出现在眼前,并不是美白丸无效她变黑了,而是过滤了她体内的杂质,让她变得更加的白皙。 吩咐红沁备水,虞姣施施然的去了浴房,她觉得她要好好的洗一通才成,总有一种她身上都是散发着恶臭的脏东西。 水珠顺着玉臂缓缓流下,虞姣觉得,她吃过火犁草之后,白上一截的皮肤,似乎更白了,又细又嫩,摸起来手感好极了。 满足的照着镜子,里面的人肌肤白皙通透,散发着淡淡的红晕,瞧着既健康又美丽。 穿上衣服走出去后,跟家人对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他们顿时懂了。 而回去的胤禛,终于想起来一件事,就是之前阿姣送给他一个荷包,他一直珍而重之的放着,还没舍得吃呢。 得赶紧吃了,再不吃,估摸着就要坏掉了。 打开精美的荷包一看,胤禛有些惊诧,没想到这东西一点变化都没有,仍是那副水嘟嘟的模样,浅褐色的表皮颤巍巍的,放佛一颗熟透的水蜜桃,一戳就有丰盈的汁水流出来。 整个果实不过指甲盖那么大,胤禛随意的塞到口里,甜蜜的口感顿时在口中爆发,化为一股股清流,舒爽了整个身体。 令他惊诧的是,肚子有些痛,翻江倒海的难受,胤禛对这绣着蝶恋花的荷包苦笑,合着在哪找的野果子,以为是贵重东西,珍而重之的送给他。 没想到闹得他拉肚子,在茅房呆了半夜,胤禛才扶着墙走出来,对着明亮的月色跳脚:“虞氏害我不浅啊。” 刚刚睡下一会儿,胤禛就觉得整个人不大舒坦,第二天一大早就发起了高烧,急的又是请大夫,又是请太医的。 烧的迷迷糊糊之际,胤禛拉着苏培盛的手,一个劲的交代:“今日跟虞氏有约,就说我爽约了,跟老八出去有事呢。” 苏培盛急的团团转,砸着手哀叹:“我的爷,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惦记虞主子,您可省省心吧。” 胤禛摆手:“这心不能省,去吧,别被看出来了。” 虞姣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在二门处等候,可惜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人啊,以前来的很准时,今天是奇怪了,左等不来右等不见的,一直都没个人影。 好不容易四贝勒来人了,还是一个小太监,叫什么张起麟的,支支吾吾的说贝勒爷跟八爷出去了,怎么可能呢,临时改日程,还是跟老八一块。 张起麟在她的逼问下,一个劲摇头,可怜兮兮的说:“贝勒爷在府上呢,有些子事。” 虞姣的眉头顿时挑起来,不悦的说道:“什么事情,值得你这样的撒谎,时不时我不方便知道的。” 可是他政事都愿意跟自己说,那关于她,又不想她知道的,虞姣心中一凛,难受的厉害,难道是因为其他的女人? 要不然还有需要找什么借口,推了两人的约。 恨恨的一咬牙,虞姣想着,索性看到他的真面目,还是去瞧一瞧比较放心,要真是因着别的女人,那她也该死心了。 穿着男装,急匆匆的来到贝勒府,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质问绿萝:“这是怎么回事,胤禛吃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面前的人,瞧着实在是凄惨了些,原本健康红润的脸颊变得苍白,樱粉色的唇干裂出血,瞧着有气无力的样子,怏怏的躺着病床上。 一摸他的手,冰冰凉,虞姣顿时就急了:“大夫呢?怎么还没开退烧药。” 一边的苏培盛上前解释:“太医已经来过了,开了柴胡退热,可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直都退不下来。” 第26章 神智模糊间, 有一道熟悉的身影过来,胤禛挣扎着睁开双眼,无力的挥手让其他人回去, 才拉着虞姣的手, 问:“这腌臜地,你还是莫要涉足了。” 虞姣回握回去,杏眼中一片担忧,柔声道:“你这是怎么了?” 他心中百转千回, 不想让她知道, 他是因着吃了那小果子才变成这样的,可又怕她不知情之下, 误食了这东西。 努力的抬起头, 猛咳了几声, 才怏怏的说道:“阿姣, 你那果子何处得来,以后万不可再吃。” 虞姣这才发现, 刚才问绿萝之后,她并没有应声, 心中疑惑更深, 难道这个果子真的有妨碍,所以绿萝才畏罪潜逃了吗? 又在脑海中呼唤绿萝,得到的确实一声机械的电子音。 叮, 系统升级中, 请稍候再咨询。 虞姣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心中担忧更甚,想要连通咎,得到的答案依旧。 叮,系统升级中,请稍候再连通。 慌神的望着仿若病重的胤禛,那苍白无力的模样,深深的攥住她的心脏,让她心里密密麻麻的疼起来。 “胤禛,你会好起来的。”轻轻的靠在他的边上,虞姣泪莹双睫。 鼻息间松香味被一丝丝恶臭取代,虞姣猛然抬头,望着浑身黑漆漆的胤禛,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擦了一下,一道白皙的印迹闪现。 虞姣:…… 吓死娘了,为什么他排个毒这么大的反应。 胤禛这时也觉出不对来,体内的无力感渐渐褪去,充盈的力量回到了体内,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轻松感,令他愉悦万分。 怔忪的望着手上的污垢,他怕不是烧傻了,身上才会这么脏。 虞姣抿嘴轻笑,不好意思的推他:“快去洗洗。” 老脸有一瞬间的发红,胤禛抬手唤来苏培盛:“浴室备水,爷要沐浴。” 苏培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还是听话的躬身出去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虎躯一震,贝勒爷怕是忍不住了,不过这白日宣那个啥,是不是有些不大好,况且还病着呢,主子的心啊,真真的难猜。 “现在怎么样了?”虞姣轻问。 活动着四肢,胤禛握着拳头,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令他眩晕,作为步库垫底的存在,力量感是什么,他不知道的。 看他的表情,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恰巧苏培盛来报,说是浴室已经准备好了,胤禛临走交代:“好生照看着虞主子,”又对她说:“这里腌臜,你去客厅了等一会儿。” 虞姣点头,看着他慌忙远去的身影,想来身上这么臭,又这么脏,他的心情也是有些复杂的。 随着苏培盛去了客厅,里面的摆设很对虞姣的眼,皇子府见客的摆件,具是贵重无匹的,一些鲜少见到的小玩意,这里博物架上随意的摆放着,体现着主人的底蕴。 更有墙周那一圈的古画,虞姣瞧过之后,对于胤禛的想法也有了那么一点的了解,这周围大多是青绿山水画,浓烈的颜色经过千年仍不褪色,散发着光辉。 青绿山水图啊,其中最出名的要数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 摇头微笑,这些皇子啊,内心深处就没有一个安分的。 “大胆奴才,拦着主子见贝勒爷,耽误了事,仔细你的皮!”一道清脆的女声在院中响起,接着是小太监低低的劝导。 虞姣好奇的向外张望,苏培盛心里一个哆嗦,搓着牙花子上前:“虞主子,您瞧那黄金座钟,贝勒爷可是说过了,过几天悄悄的送过去,给您装面呢。” 似笑非笑的望着他,虞姣收回了视线,哼笑:“莫替你主子掩饰,瞧那小姑娘如花似玉的,可不赶紧招进来。” 苏培盛一个劲的打哈哈:“新近的小侍妾不懂事,等闲这前院不进女眷,也就虞主子您有这个资格。” 另一道温柔的女声,也跟着响起:“贝勒爷,妾身特意给您煮了绿豆百合汤,您瞧着用一些吧。” 苏培盛头上的汗都要下来了,贝勒爷交代了,要好生的伺候着,可如今被其他侍妾找上门来,污了贝勒爷的名声,吾命休矣。 沈静云低低的垂着头,她是下了大决心的,好不容易探听到贝勒爷生病了,不趁着这个时候获取好感侍寝,等到福晋进门,哪还有她什么事呢。 透过窗子雕花格子,她瞧见门后一道身影,还有一道躬着的身影,定是贝勒爷和苏培盛主仆无疑。 “都在这干什么!”胤禛冷喝,他的前院什么时候闲杂人等也能进来了。 横扫那还跪在地上的小太监一眼,胤禛一甩袖子:“自去领罚!” 那小太监利索的起身,一溜烟的跑去领罚,也比在案发现场呆着好。 沈静云施施然的跪在地上,扬起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将手中端着的汤碗高高抬起,她都算好了,她那包了纱布的纤手,定是最先出现的。 一边的小丫鬟机灵的补充:“小主亲自为您熬的呢,守了两个时辰。” 眼神不自觉的往那纱布上瞄,欲言又止。 胤禛却不再听,宠溺的望着前方:“还不快过来?” 沈静云心中一喜,就知道这法子成,她未进府的时候都打听好了,德妃向来待四贝勒不好,打小没有母爱的人,别人但凡给他一点子温暖,就能对他手到擒来。 前方施施然走过来一个瘦弱的少年,让沈静云不悦的拧起眉头,这人谁啊,这么的没眼色,没看她跟四贝勒在一起,还敢出来。 面上却哎呀一声,空出一只手来,用粉红色的纱帕半掩在面前。 帕子后面是一双如水的双眸,含情带怯的望着胤禛。 在胤禛控诉的眼神下,虞姣摸了摸鼻子,理直气壮的说道:“多好的小美人,你竟不怜惜。” 说着望向地上娇弱弱跪着的沈静云:“快起来吧,瞧你的面色,怕不是跪不得一时三刻就要晕了。” 沈静云咬牙,这哪里来的程咬金,说起话来气死人了。 哀怨的眼波递向胤禛:“爷~”那长长的尾音凄切又哀怨,一双水眸倒真的水起来,豆大的眼泪珠子滚滚而下。 看的目瞪口呆之下,虞姣上前一步,用折扇抬起小美人的脸,啧啧称叹:“龙潭虎穴龙潭虎穴,瞧你这里人才众多,想来日子很热闹吧。” 沈静云脸色大变,猛然甩开折扇,膝行至胤禛面前,哀切道:“爷,求您做主……”猛烈的喘几口气:“这登徒子……还请爷打出去。” 虞姣双眸含笑,望着眼前这一切,胤禛看着她笑就觉得心里不痛快,冷哼:“可玩够了?” “啪!”虞姣俏脸微变,折扇狠狠的敲在那指向她的手指上,那清脆的声音令周围四下里屏息凝视,都有些惊呆了。 面前这俊秀的少年,说翻脸就翻脸,是沈静云始料未及的,一时之间忘了哭泣,睁着红彤彤的眼睛,呆愣的望着虞姣。 低下头,凑近那梨花带雨的小脸,虞姣柔声说:“来人啊,掌嘴!” 红沁微愣,却还是挽着袖子上前,对着那柔媚的小脸就是左右开弓。 苏培盛没忍住,微微的张开嘴,这虞主子一向温婉可人,怎么说打人就打人,这红沁素来讲究仪态,平日里高声说话都不曾有,下手竟也这么利索。 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时时刻刻要关注着主子的脸色,他偷眼去瞧,贝勒爷隐隐的还有一些欣慰?嗯欣慰?我怕是老眼昏花。 虞景转头望向胤禛,笑颜如花:“爷,这处置如何?” 周围更静了,只有春风柔柔的拂过。 胤禛玄色的衣衫微晃,人走到她跟前,揉着她的脑袋轻笑:“还是这么皮。” 红沁揉着手腕:“主子,我手疼。” 虞姣点头:“那就算了。” 沈静云边上的小丫鬟还愣愣的望着眼前的人,只觉得风中凌乱,为什么今天的走向,她完全的看不懂。 “拖下去吧。”胤禛携着虞姣一道,漫不经心的回眸吩咐。 脸颊疼的厉害,沈静云怔怔的坐在原地,仍是有些不敢置信,贝勒爷怎么那么好的脾气,由着别人打她的妾室。 难道……沈静云目光如电,那少年相貌俊眉偏女气,娈童这个字静静的飘入眼帘,扶着小丫鬟的手,一道回了她们的小院。 她就等着,等着等福晋入门来,贝勒爷是偏心这少年,还是顾着福晋,心中一惊,想到嫡福晋的死亡,难道跟着少年也有什么关系吗? 而这边的虞姣,端正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胤禛上前哄她:“怎么了?吃干醋了?” 背过身去,不愿意看到三妻四妾一堆堆的胤禛,这样的他,和舒泊岸又有什么不同。 胤禛长叹一声:“你也够磨人的。”将她的身子扳过来,才柔声说道:“你的心啊,比针尖大不了多少。” 别看她刚才收拾那小侍妾挺英勇的,这会儿心中难受着呢,见胤禛还埋怨她,不由得抬起一双泪眼:“那你抱你的大胖小子去,他的心大,什么都不计较。” 有些话,不能戳破,一想心里就难受的厉害,那李氏她还没有见过,不过想着也是一个大美人,要不然那一个个的孩子又是哪里来的。 还有刚才这娇俏的小美人,她这边收拾着,那小侍妾一动不动,不就是图着念着她受的罪,好去瞧瞧她,顶好的瞧到床上去。 胤禛掰过她的脸,紧紧的盯着她的双眸,琥珀色的眼眸似笑非笑,眼瞧着就没把她放在心上。 气的一个劲推他:“你走你走。” 胤禛轻笑出声:“我不走,你在哪我在哪。” “哇~”虞姣哇的一声就哭了,这人也太坏了,净知道气她,一点诚意都没有。 眼前那扑簌簌落下的眼泪珠子,登时让胤禛慌神:“怎么还哭上了,不许哭。” “好了好了别哭了,拿你没辙。” “哎呀,还哭,我没碰她们,你相信我,我发誓。” “怎么还哭,真的没碰过,我都素了一年多了。” 虞姣抽噎着:“当真?” 胤禛举起右手:“当真,骗你是小狗。” 来福适时出现:“汪汪汪!” 虞姣破涕为笑,斜睨他一眼:“狗狗揭穿你了。” 坐到她跟前,将她搂到怀里,望着她雨过天青的眼眸,在上面轻轻的印上一个吻,胤禛呢喃:“真是败给你了,怎么那么皮。” 虞姣不理他,抱着狗狗撸毛:“你叫什么啊小狗狗?” “他叫来福。”胤禛摸着鼻子,凑上前去介绍。 偏她不领他的情:“我问来福呢,谁问你了。” 胤禛凑上去,在她耳边嬉笑:“偏它不会说话,那你多可怜啊,没人理。” 热气哈的她耳朵痒痒,不自在的扭了扭,还是笑出来,窝在胤禛的怀里,看着来福满地的撒欢。 “咕噜噜。”一声腹鸣声响起,胤禛不好意思的扭了扭,这么温馨的时刻,他竟然肚子饿了,早上的时候灌了一肚子药,这会儿可不是难受的紧。 虞姣脸上的笑意还没有露出,就羞涩的捂着自己的腹部,哪里也有阵阵腹鸣声传出。 “苏培盛,传膳!” 听他应了一声,就是快步走出去的声音。 胤禛转头问她:“你要去哪吃,外面有几个小亭子,景色不错。” “雨花亭怎么样?周围是桃花林,微风轻送之下,花雨阵阵,落英缤纷的好看的紧。” 虞姣摇头,她刚看过大片的杏花,对桃花有些不感兴趣。 叮,日常任务发布中,请您在一个时辰之内,和人共食一碗饭。 绿萝欢快的机械音强势插入,引起了虞姣的注意,但是共食是什么鬼。 “拒绝。” 怏怏的应了一声,绿萝很快就欢快起来:“对不起女士,日常任务拒绝无效,么么哒。” 一言难尽的望向胤禛的唇,共食?同时吃东西会不会太破羞耻了? 室内一阵寂静,只有心字香烟袅袅。 胤禛还在冥思苦想:“那百鸟轩怎么样?”说着自己又摇头否决,这要是飞上去一只鸟,随便解决一下人是大事,他们还要不要吃了。 “走,就前面那个亭子吧,近。” 亭子在前院和后院的连接处,短墙银杏,高阁玉兰,一路走来,只觉得风流动人。 亭子不小,是两层的,上面还是赏景的所在,两人相携上去,能遥望整个贝勒府,只觉得确是安闲之景。 都说府内的情况能大致的透露主人的思想,虞姣觉得,总有那么一些人,能压抑住内心最深处的渴望,将自己想要摆出来给人看的景致展露。 胤禛乃其中翘楚,心思之深,世所罕见。 虽然待她一直挺好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她心里空的厉害,总觉得是空中楼阁,心里没个归依处。 等两人上去,膳桌已经摆好了,她以为,这次还要相对而坐,还在想,到底用什么借口同食,就见胤禛脚步一转,坐在她的边上。 虞姣在心中拍手,面上却有难色,假意的推他:“坐远些。” 胤禛大义凛然:“坐远怎么给你择鱼刺,还是这样吧。” 两人的座椅紧紧的挨着,虞姣总琢磨着,这太师椅怕是要不堪重负。 望着桌上的菜,虞姣琢磨,到底有什么可以同食呢?要够长够粗,她咬住不断才成。 看到芹菜百合的时候,眼前一亮,百合不就可以了。 将莹白如玉的百合衔在嘴里,望向胤禛,含糊着说:“要来一口吗?” 胤禛望着她油汪汪的唇,是有些拒绝的:“你自己吃吧。” 虞姣泄气,这人怎么这样啊,一点情趣都没有。 恍惚间,唇被撷住,那被她轻咬着的百合,瞬间换了主人。 胤禛一本正经的评价:“嗯,甜的。” 虞姣:个鬼! 吃完饭之后,虞姣拿到积分,马不停蹄的就走了,她才不要继续留下来看胤禛那张得意的脸。 想给他抓花,横着抓竖着抓,反正让他见不了人。 捂着脸匆匆低头走了,虞姣还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可能是玩上瘾了,后期她都没有怎么吃,尽被对方用这种方式喂了个饱。 个鬼。 到了虞府,就觉得轻松自在多了,在贝勒府整个人都是紧绷的,就怕一不小心碰到别人,被拆穿了就不好了,还没成婚呢就上门,说起来好像有些不矜持。 点开便利店一看,整个人都懵了,面前的画面跟以前完全不同。 左上角是她现在的实时播报,右上角是她的基本信息,左下角是仓库格子,右下角是商城。 虞姣好奇的点开个人资料。 姓名:虞姣 等级:1 积分:-296 虞姣看完之后立马戳绿萝:“我怎么才一级啊。” 都已经辛辛苦苦勤勤恳恳的,完成这么多的任务了。 绿萝觉得牙疼:“亲爱的阿姣,我想你是忽略了一个问题,比如你至今只完成了四单。” 虞姣恍然大悟,是哦,她一直消极怠工来着,因为咎如今越混越好,别说需要点心了,他什么都不需要,本来只是一个人的他,如今已经是部落首领了,厉害的不要不要。 所以她迟迟没有抽位面的资格,多么悲伤。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当你几分达到一千的时候,你就可以抽取位面了呢。”可以想象,绿萝的声音中定是充满了鼓励。 虞姣瞬间被治愈了:“那扣积分吗?” 获得肯定回答的时候,虞姣觉得自己很心碎,去戳咎。 咎接通的很快,看到背景的时候,虞姣都震惊了:“你那在打仗啊?” 咎诧异的回头:“没有啊,在捕猎。” 可是双方都是动物,自己人吃自己人? 看出虞姣眼中的吃惊,咎恍然大悟,好笑的解释:“不是这样的,我之所以是个失败品,就是因为我不能变成兽型,而其他的战士可以。” 他们那里,一般情况下,不论雄兽或者雌守都负责打猎,他们能完成从人形到兽型的转变,若是不能转变,像他这样的雄兽,就属于废属性,手无缚鸡之力,很容易就被部落抛弃。 而不能变型的雌兽,可以留守在部落里,制衣烧陶,没人嫌弃的,因为她们还负责着最重要的繁衍。 虞姣了然,喜滋滋的问他:“你跟修真位面交易感觉怎么样?” 当看到鲜血弥漫的狩猎现场,她不禁有些紧张:“你还是去忙吧,闲了我再问你,反正是闲聊而已。” 咎笑的宠溺:“无事,这些交给他们,我很放心的,不过也希望你能早日开通跟修真位面的联系,据说开通五个位面之后,我们的位面就可以互通了。” “什么是互通。”虞姣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词,是她想象的那样吗? “就是我的投影可以投放到你那里,虽然不能真实的生活,但是可以面对面交流,也是很棒的呢。” 虞姣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那真的好棒啊,你快去忙吧。” 说完就自己挂断了,她真怕影响他们狩猎,那怪物是那么的高大,猛虎在他们面前怕只是一直小鸡崽,看着可吓人了。 出去转了一圈,一个人都没有找到,抓着匆匆路过的顾嬷嬷问:“怎么了这是,都忙什么呢?” 顾嬷嬷喘了一口气,见是虞姣,才微笑着回答:“嗨,船队过来了,一大船的珍贵木料,可算是长见识了,老爷这会儿正忙着清点入库呢。” 她也跟着一道去了,老远都听到虞爹畅快的大笑声:“这么多,贵志这老小子厚道啊。” 走进一看,也有些呆,这个小院里摆的满满都是木料,就是好些都湿哒哒的。 虞爹看她心疼的望着湿木料,朗声道:“珍贵的木料都放在船上,一点水都没沾,这些比较一般的料子,就扎成排跟在船后面,所以才跟水里捞的一样。” 可不就是水里捞的,那人也是厉害了,用这种方法夹带,瞧着这满院子的上好木料,能用到哥哥成婚了。 谁知道虞爹拍着她的肩膀说:“尽数给你弄去,都做成各式的物件,要让贝勒爷充分的感受到虞家对你的看中。” 虞姣:…… 我谢谢你了,树大招风这种甜蜜的苦恼,我要不要拒绝呢。 一边还有家丁嘿哟嘿哟的往院子抬,后面是长长的队伍,虞姣纳闷:“还有啊?” 虞母欣慰的望着这繁荣的一切,突然哎哟一声,见三人紧张的望过来,才羞涩的摸着肚子:“这小家伙力气真大。” 像是要把她踹飞似得,肚皮都有些疼。 虞姣抿嘴轻笑:“顶好的我家在出个武状元,嘻嘻,这么小就这么皮。” 说小家伙皮的时候,心中有一丝异样,似乎也有一个人在她耳边轻柔的说她皮。 没一会儿的功夫,虞爹就开始赶她们:“你们都回后院去,这地方忙乱,莫要冲撞了。” 朝虞母使了个眼色,虞母会意的带着虞姣回去了,她马上要做贝勒福晋的人了,再像以前一般有些不大好。 现下天慢慢的热了,都已经换下了夹妖,穿上了春衫,虞姣瞧着虞母那大肚子,越瞧越觉得不大对劲,这也太大了:“娘亲,最近有让大夫请平安脉吗?” 虞母摇头:“无事无非的请什么大夫,我这都是第三胎了,稳着呢。” “顶好还是瞧瞧吧,又不费什么功夫。”虞姣不赞同她的看法,她是生了三胎,可是她如今年纪大了,如何能跟年轻的时候比。 “不说这个了,你去贝勒府,贝勒爷到底怎么了?”虞母眼含担忧,瞧上午的时候那情景,她们也在心中做了最坏的打算,会不会是哪个小妖精勾住了贝勒爷的魂。 说起这个,虞姣就有些不好意思,羞赧的说道:“他吃了我送的果子,反应有些大,上吐下泻还发高烧,怕我知道了伤心,特意瞒着我呢,谁知道我竟然亲自杀过去了。” 虞母吓了一跳,伸手就拍她:“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他若是对你心怀歹意怎么办。” 被打的有些懵,虞姣瞬间蹿出去好远,不甘心的囔:“都是你们说的啊,贝勒爷的人品是值得信任的,我也只是试探一下而已,事实证明,他这个人值得。” 值得对他的好,值得对他的信任。 没有凭白辜负她的心意,心中的喜悦在得知的那一刻简直疯长。 虞母气喘呼呼的跟在后面,月份大了以后,她走起路来吃力的很,没一会儿就觉得累的厉害。 赶紧停下来等着,虞姣蔫头蔫脑的凑在虞母边上撒娇:“娘亲,我愿意相信他一次,要不然什么都得骗着瞒着,那日子过的多没意思啊。” “再说了,我跟他之间的身份差距也是很大的,如果我就有了这什么果子,就觉得他会坑害我,那他的身份地位金钱都是我拍马难及的,可他真心的待我,并没有觉得我坑害他,这岂不是不公平嘛。” 虞母沉默,半晌才说道:“理是这个理,你得小心些,贝勒爷那样的人,是我们降服不了的,你要好好的跟人家过日子,可也别一点心眼都没有。” 虽然接触的时间并不是很久,但是胤禛待人至诚,她愿意相信他,愿意给对方了解她的机会,夫妻两人是为一体,若是刚开始就怀了别样的心思,心不在一块,或是伤了他,以后再想弥补,哪来那么好的事情。 再说了,就像娘亲说的,贝勒爷那样的人才,是她降服不了的,也无法在他面前玩花样。 还不如一开始就坦诚以见,这点子东西,人家不见得会放在心上。 娘俩一路无言,分花拂柳的回了院子。 跟在魏府一家人住一个小院不同,这里是每人一个小院,想要换着住也是无碍的,索性地方大的厉害。 住得远了,相互之间的联系反而没有那么紧密了,每日里不能时时刻刻看到母亲和哥哥,有那么一点不太习惯。 在柳树下面摆了藤椅,红沁又在边上的石桌上摆了茶水点心,虞姣施施然的坐着,打算好好的研究一下这个便利店。 经过这许久的变化,已经跟以前有些不大像了,应该是根据她的实际情景,有所改变。 果然绿萝对比解释了:“因瞧着你的情况,对互相交易式便利店不大感兴趣,因此,集团对此做出了改变,您只要每天完成任务,获得的积分就可以在商城购买东西了,当然,您也可以上架货品,等待别人的购买。” 虞姣美滋滋的喝着茶,慢吞吞的问道:“那我还可以抽位面吗?” 对于没有抽到修真位面,当时绿萝那遗憾的口气,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绿萝点头:“可以的,只不过变成了副选项而已,不会像以前一样,您的升级主要靠位面交易,现在的升级方式改变为完成日常任务,当然,不论是跟位面商人交易,或者在系统商城购买东西,都能够获得积分,进行升级。” 这么方便啊,她可以完成任务,也可以进行交易,就能升级了,这么贴心的服务,她害怕。 对比系统是表示鄙夷的:“阿姣,你所有的交易,我们都是五五分的,并不是白做工呢。” 将利益摆在明面上,虞姣是比较放心的,这样有得有失的情景,才符合正常的人际交往。 刚开始的时候,她不大敢用便利店也是有原因的,这么可怕又厉害的东西,谁知道所图是什么。 第27章 时光太匆匆,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转眼间初夏已至,虞姣的胭脂铺子终于装修完毕, 可以正式进驻了。 朱雀大街上人声鼎沸, 车马很忙。 虞姣坐在大堂里,喜悦的望着眼前这一幕。 不枉她整日里东奔西跑,拼命的推销店里的胭脂水粉,还有一些护肤品。 有内服的, 有外用的, 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精致的小瓶子摆在博古架上, 还有貌美的小丫鬟笑盈盈的立在门口, 见有贵妇上门就面带笑容的迎上去。 手中还拿着小札, 图文并茂的精致排版,详细的介绍店内的产品。 门口的两道身影, 让虞姣有些意外,是魏楚荣和香韵, 还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踏足她的地盘了呢。 魏楚荣好奇的张望着, 对于虞姣开得这个小店,她是怀着批判的心理来的,但是一进门, 就被震惊了。 交织的人群, 豪华中带着清雅温馨的装饰, 还有那笑容亲切的侍女,仔细一瞧,更震惊了。 这些女子一个个的皮肤光洁白皙,腮边是健康的红晕,明眸善睐,朱唇琼鼻,脸上画着时兴的妆容,瞧着漂亮极了! 香韵拉着她的手,兴致勃勃的逛起来,手中的提花小篮子里塞得满满的,一边的侍女还在解说,这个有什么功效,哪个有什么功能的。 香韵听的心花怒放,喜悦的问道:“你的皮肤怎么保养的那么好?” 那侍女微微一笑:“小姐,我们就是用了店里的产品,皮肤才这么好的,毕竟之前我们都是农女呢。” 魏楚荣顿住了,心中觉得不可思议,这些侍女一个个长相漂亮,举止优雅,竟然是乡野村妇:“农女?你们用了多久,就有这么大的变化了?” 那侍女伸手接过她俩挎着的篮子,笑得温柔:“打从过年的时候,店主就已经将我们招来,开始进行培训和护肤教程,满打满算的也不到半年吧。” 香韵有些失望,跨下小脸:“怎么要这么久啊?” 对此,侍女早有腹稿:“尊贵的小姐,想必您只要一个月就可以了,毕竟您跟我们这些卑微的农女不同,肌肤只有一点点的小问题,甚至在我们的胭脂水粉的遮盖下,可能还看不大清楚呢。” 两人被说的心花怒放,开开心心的去了贵宾间,由着那侍女在她们脸上涂上厚厚的面膜浆。 香韵不自在的动了动脸颊,僵着脸问道:“涂这个真的能去掉我脸上的斑吗?” 她肌肤底子有些干,零零星星的总是会起一些斑,她为这个苦恼很久了。 侍女一边轻柔的给她捏着肩,一边柔声说道:“您且放心,我们的药方是经过太医的斟酌,保证有效的呢。” 虞姣一路走来,都在进行着差不多的对话,总之,疑惑有之,但是为了那一星半点的可能,贵女贵妇们都红着眼买买买。 再加上有虞姣和众侍女这活招牌在,更是大大的激发了她们的购买欲。 没一会儿的功夫,门口又进来一个贵妇,有些人一瞧就是热情爽朗的样子,见有侍女也搀她,就笑着打趣:“阿姣这姑娘备的周到,瞧这小丫头多伶俐。” 那小丫头却是这里的掌柜,闻言露出温婉的笑容:“门前刚落了喜鹊,就有贵客到呢,还没问您贵姓呢?” 那贵妇呵呵笑着:“免贵,夫家姓魏,我啊,姓白。” 掌柜的轻轻一击手,边上就来了一个小侍女,亦步亦趋的跟在几人身后,那掌柜抿嘴轻笑:“给魏夫人请安,妾身海棠,是这胭脂阁的掌柜,主子交代过了,若是魏夫人过来,看中一切尽管包上,算是她的一点小小敬意。” 白玉蓉瞧着里面,觉得有一点惊奇:“这些点子都是阿姣想出来的?” 初夏的天在微风轻送之下,觉得正正好,虞姣从后面出来,见了白玉蓉就笑:“舅妈。” 亲亲热热的喊了一声,就过来挽着她的手,引着她在阁楼里转,详细的给她介绍之后,亲自领着去了三楼。 三楼就是里面的摆设,相对一楼二楼来说还是比较空的,更多的像家一样,软设施很多。 魏夫人在上面还瞧见了三贝勒福晋,顿时吓了一跳,恭敬的行礼,董鄂氏也是有意思,拉着魏夫人的手坐下,柔声道:“在阿姣这里,我们都是客,一样的身份,莫拘礼。” 魏夫人埋怨的瞟了一眼虞姣,怎么不说清楚啊,害得她看到贵人有些失礼,三贝勒福晋啊,平日里求见一面多难。 对着阿姣却笑得温柔:“老四那人,平日里冰山似得,一本正经的,跟我说你开了一个店,让我务必来捧场,哪里有这样的人,要人帮忙还没个笑脸。” 错金的兔钮缠枝圆熏炉袅袅的吐着青烟,虞姣轻笑着往里面添了一粒心字香,才扭过头回她:“三嫂这话说的令人伤心,原以为是因着东西好才来,谁知道竟是迫于人情,可悲可叹。” 那调皮的小模样令董鄂氏忍不住捶她:“促狭,可把压箱底的拿出来,给我和魏夫人用,要不然啊,我就赖着不走了。” 虞姣给她一个你放心的眼神,就从博古架上拿了两个玉罐下来,示意两人躺下,一边候着的小丫头们就有两个机灵的上前,先是净手过后,才轻柔的用锦帕替两人擦着脸颊,开始给她们敷脸。 虞姣招待了一会儿,就又下去了,今日实在是忙乱了些,络绎不绝的贵妇望这边涌来。 这情形瞧着,好多人呆着也是无聊,虞姣就吩咐海棠去隔壁点心店里称一百斤点心来,要几种不重样的,然后每桌都上一碟子。 闲的没事占住嘴也是好的。 务必让这些贵妇感受到被关怀,感受到春日般的温暖,有事没事都来胭脂阁晃一趟,那是顶好不过的。 令虞姣没有想到的是,卖的最好的竟然不是胭脂,而是护肤品、面膜等,对于女人护脸的狂热,总算是有了一丝的了解。 更令她惊喜的是,那蹭蹭上涨的积分,绿萝解释说:“……每卖出一件产品,将会获得十积分,这也属于日常任务呢。” 虞姣掰着手指头数:“一、二……还有十八个,我就可以抽取位面了,好期待的。” 绿萝但笑不语。 天真的小可爱,抽取位面是有一定的几率抽到废弃位面,没有人的存在那种。 还有谢谢惠顾呢。 有些不厚道的想,期待她看到这些前情提要时的反应。 “对不起公子,这里是女士专场,您不能进去的。”小丫头仰起头,仰望着高大的青年。 随意的往外面一瞟,就看到某人的到来,虞姣轻笑着迎上去:“不忙吗?你怎么过来了?” 他背着光,俊美的相貌有些看不清楚神色,但她能想象到他定是微微的拧起眉头,不悦的望着小丫头。 不容拒绝的男人。 阳光轻柔的洒下,虞姣仰着精致的小脸,眼眸中似有万千风华,星光璀璨。 跟海棠交代一番,虞姣才施施然的上了马车,等两人的身影远去,店内像是炸锅了一样。 “刚才那是四贝勒吗?”一位小姐扶着脸,惊喜的问道。 旁边的人给了她肯定的回答:“是的,惊才绝艳四贝勒,”说着小小声的凑到那小姐边上,瞧瞧的说:“有幸见过一次八贝勒爷,跟四贝勒爷完全不同,那温柔的笑意,令人如沐春风,别提长得多俊。” “是吗是吗?可我喜欢四贝勒啊,横眉冷对千夫指,我自岿然不动,那气势绝了……” 路过的八福晋冷哼一声,随意的瞟一眼那小姑娘,面带冷笑的走了。 那小姑娘莫名其妙的盯着她:“什么人啊这是,怕不是有病。” 而离去的两人,又去了绿怡居,坐在包间里,惬意的喝着茶,望着对门的胭脂阁。 人来人往的,瞧着就舒心。 胤禛打击她:“别看这几日人多,等新鲜劲下去了,跟别的店就没差了。” 视线所及是一家百年老店,掌柜的、跑堂的都懒懒的倚在柜台上,无所事事。 虞姣拧起眉头,心中不虞,没得这般唱衰。 点着她莹白的鼻头,胤禛叹气:“你别不服气,这人啊,有从众心理,你今天做得好,一窝蜂的都来了,又怎知百年老店之前也是人潮蜂拥呢。” “那你等着吧。”虞姣哼了一声,不愿意跟他在说话,这人怎么这样呢,在人兴头上泼水,不厚道。 胤禛一噎,得意的笑顿在半空,哭笑不得的说道:“死要面子,你呀,略作修改,保你繁盛百年。” “才百年怎么够?”虞姣娇笑着斜倚过来,媚眼横飞。 那嫣红一点唇,顿时夺了胤禛的心智,一把将那天上云拉下来,让她窝在自己的怀里,满足的在她耳边呢喃:“幸好有你……” 叮,日常任务发布中,请在一刻钟之内亲吻一次,么么哒。 虞姣漠然,一会儿不见,绿萝还会卖萌了,可怕。 至于亲吻这种小菜一碟的任务,她已经完全不放在心上,这种小事,有什么难的。 虞姣眼波流转,轻微的嘟起红润的唇,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说话。 嫣红的唇闪着细腻的光泽,像是一块香甜可口的糕点般,在眼前轻晃,胤禛想,这么美味的东西,我定是要放在最后吃的。 努力的克制住眼神,在心中默念金刚经,刚好小二敲门,说是要不要上菜。 胤禛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上。” 虞姣:…… 我上你个大头鬼!吃吃吃,就知道吃。 低下头默默的夹着菜,心里好气哦,可还是要保持微笑,虞姣哀怨的扒着飘香的米饭,一点都不想跟对方说话。 绿萝还在边上打气:“加油哦少女!积分在向你招手。” 虞姣咧嘴:“不加,拒绝积分。” 胤禛轻笑,见她失望地垂下眼眸,才将她揽到自己的怀中,轻柔的在唇上轻啜:“你呀,总是这么皮。” 虞姣嘟嘴扭过脸庞,她这么好的人,哪里皮了。 不过一晌饭,胤禛又走了,虞姣心里有些失望,恋恋不舍的用眼神勾他:“你要记得想我呀。” 轻轻浅浅的吻落在脸上,胤禛低沉的声音似糖待蜜:“想你,想的我都瘦了。” 留下脸红的虞姣,望着他大笑离去的背影。 也禁不住露出一个微笑。 刚刚一上楼,就被三福晋抓着打趣:“这是偷偷去抹胭脂了?瞧这脸红的。” 拍了拍烧热的脸颊,迎着三福晋羡慕的眼神,虞姣正色回答:“在胭脂阁待上三个月,保管您呀,从此省了胭脂。” 三福晋好奇的问:“为何?” 她是真的羡慕,老四是个冰坨子,乌拉那拉氏在世的时候,跟老四相敬如宾的,瞧见他跟老鼠见了猫似得,口口声声的都是,老四是个守规矩的,最是见不得不规矩的事。 可是夫妻两个,哪有什么规矩不规矩,心贴在一处,热乎了,你想着我,我想着你的,多美。 落寞的垂下眼眸,她这辈子是别想了,说来也是奇怪,哪对夫妻没有过如胶似漆,你侬我侬呢,到底什么让大家都变了。 就拿她跟三贝勒来说,最初成婚那两年,也是耳鬓厮磨,也是孟不离焦的,可没几年的功夫,后院的女人一个个的进来,她想着他们的关系那么好,他怎么会抛下她去宠幸别的女人呢? 摸着自己柔滑白皙的脸蛋,非常的不解。 虞姣沉默,女子在婚姻中是不平等的。 她们生来柔弱,更是被人往柔弱里养,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恨不得让女人只生孩子,其他一概不管。 还有许多令人费解的风俗在悄然复苏,许多大户人家的女孩子,不知何时又被裹起了小脚,那痛苦的哀嚎声隔着街都能听到。 三福晋也就是那么一叹,对于丈夫的宠爱,她如今也已经看淡了,转而兴致勃勃的问道:“阿姣,你这皮肤是怎么养的,也太好了些,走近些我瞧瞧。” 柔软温热的小手抚上了她的脸颊,虞姣打了个哆嗦,还没来得及抚开她的手,三福晋就笑道:“这小脸光滑的,跟凝脂似得,跟嫂子透个实在话,是用的哪一套?” 虞姣那里用什么了,她天生的皮肤好,再加上吃了先天灵草,那肌肤真的称得上洁白无瑕。 但是开门做生意的,话不能这么说:“我的好嫂子,瞧您说的,我用的啊,都在这柜上陈列呢,要说楼下与这里有什么不同,我给你透个底,也就是顶级的原料,和普通原料的区别,就拿这滋养的红参来说,有一两一支的,还有那一两一克的,功效自是不同的。” 虞姣笑的神秘:“咱这楼上啊,都是那一两一克的顶级红参,效用一顶一的好,您请放心了,再说了,周围这些小丫头,去年还顶风顶雨的干活呢,半年就养的水光皮滑的,我的手段啊,您放心咯。” 董鄂氏摸着自己的脸,她纵然不服老,也不得不承认,这女人啊一上了岁数就不成了,又干又瘪,一点都不水灵。 “那也是她们年纪小……”董鄂氏不愿意说自己的岁数,只好扯小丫头们的。 虞姣眼神在她身上一打转,就明白了,满不在乎的说道:“我们店里的掌柜海棠,你见过了吧?说说看,你觉得多大年纪了?” 海棠啊,那女子她见过,瞧着也不过三十出头,那水嫩的脸颊,青葱的身段,顶是落难小姐。 董鄂氏犹豫的说道:“小四十了吧?” 一阵香风袭来,海棠笑着应:“贵人的眼光顶好,大差不差了,四十出去了一点,也是做祖母的人了,承格格恩惠,特意来店里照看着。” 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海棠,将心中的诧异咽下,董鄂氏笑吟吟的望着两人:“行了,不贫嘴了,我也饿了,把这都打包三份吧,一份我自用,剩下的我送人,可仔细些。” 海棠热情的跟她挥别:“去对面报胭脂阁的名号,给您个九折不成敬意。” 诧异的回眸,董鄂氏才算是服了,连这都想到了,虽然不差这一点子银钱,但是被人注重的感觉还真好。 不停播报积分的声音响起,让虞姣觉得有些烦恼:“可以把提示音去了吗?老是打断注意力。” 绿萝嘟嘴:“好的女士。” 她很喜欢听,觉得积分播报的提示音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 关闭系统提示音之后,果然清净了很多,但是那种不断进钱的快感好像也被打断了。 虞姣有事没事都在柜台边上扫一圈,看到贵妇们提着大大的锦袋出门,就觉得很有成就感。 等回了府上,另外三口人紧张的望着她:“怎么样怎么样?” 虞姣摸了摸鼻子,哀叹一声:“苦啊!” 风呼呼的刮着,一阵沉默之后,虞爹拍着她的肩膀安慰:“没事,咱从头再来。” 虞母也赶紧表态:“就说是给你玩玩,不成也不打紧,谁能一次成功了呢。” 虞景拧起眉头,狐疑的望着她:“真的?”虽然妹妹说的斩钉截铁的,但是那眼眸中还是泄露了一丝得意。 看着三人各不相同的表现,虞姣终于憋不住了,坏笑:“是啊,苦,数银子可苦了。” “哦。”回应她的是三人冷漠的脸庞,越行越远。 想想也是,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厉害,一个是贝勒爷呢,身后的人脉大的吓死人,一个呢,拥有不应存世的东西,那神奇的效果注定一经面世就会轰动。 怎么可能失败了,想太多了。 虞母扶着肚子走远,想想还是气,回眸斜睨一眼虞姣,才气冲冲的走了,枉她担心了这么久。 虞姣:…… 不就开个玩笑,反应这么大? 深感愧疚的她,愉快的回去睡觉了。 早上天未亮就起来了,忙活到现在,累的够呛。 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还有些懵,完全想不到自己能睡这么久,果然起床之后就觉得浑身无力,难受的厉害。 怏怏的在脑海中轰炸绿萝:“怎么我还会生病啊?” 绿萝也很诧异:“生病是正常的生理循环,一生不生病才奇怪呢。” 虞姣漠然:“可我吃了火犁草,不应该百病不侵吗?” 绿萝漠然:“对啊,你不会生大病,可是感冒这个事情呢,神都抵不过,何况是你了。” 虞姣:…… 像个软脚虾一样,抖抖索索的起来,想着跟胤禛有约,说是中午的时候,一起在店对面用午饭呢,这会儿难受成这样,看来是赴不了约了。 打开花笺,软着手写下一行字:有些吹风受凉生病了,但是没什么问题,不必挂念。 想了想揉掉重新写:生病了好难受,哪哪都不舒服,头疼眼疼鼻塞喉咙疼,腿还软的像面条,哭唧唧。 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一句话,说是女人啊,你越坚强,就只能坚强,适当软软的撒娇,你就会收获无限的疼爱。 她想,她是想要疼爱的。 她是一个缺爱的人,她想要很多很多的疼爱。 胤禛的回信很快,随着小厮就来了,虞姣展开一看,只有一片空白,心里就难受的紧,原来他竟是觉得她多余,一点心疼也不愿意给。 嘟着嘴将花笺扔掉,虞姣发誓,再也不要跟他撒娇了,要跟他划清界限,从此你是你,我是我,要坚强的独自面对风雨。 不过就是一个小伤风,怕什么呢,就是难受了点而已。 没人疼又如何,她自己疼自己。 抹着眼泪打开门,门口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正举起白皙的右手,打算敲门。 虞姣别开脸,有些不好意思:“你怎么来了。” 胤禛担忧的揉揉她的头发,那声音又低又委屈,隐隐的还带着哭腔,让他心疼坏了。 虞姣瞥他一眼,心里还有些别扭,他的出现,让她的心中五味陈杂,别提多复杂。 将手中的药塞进她的手里,胤禛冷着脸训她:“瞧你,生病了还穿着这么单,又不难受了?” 虞姣抬起眼眸,瞥他一眼又垂下去,这人好没道理,她都知道错了,还训她。 那眼角的晕红又令他心疼的紧:“这么大人了,生病还哭,来,爷抱抱你就不难受了。” 第28章 两人走在盛开的牡丹园中, 风送清香。 虞姣的脸红扑扑的,羞涩的垂眸,眼角余光望着那白皙修长的双手在牡丹花上轻抚, 像是在仔细斟酌, 到底那一朵比较配她。 心扑通扑通的跳着,那长长的指甲掐在细嫩的花梗上,微微一用力,幼嫩的花朵就落到了手掌里, 虞姣屏息, 静静的等待着。 一秒,两秒…… “好看吗?”胤禛侧眸, 含笑问她。 “好看。”所以快给我吧给我吧。 获得肯定回答的胤禛很是满足, 将花枝别在衣襟上, 柔柔的牵起虞姣细白柔软的小手:“走吧。” 瞪着两人相连的手, 虞姣恨恨的用另一只空闲的手,亲自摘了一朵牡丹花, 也别在衣襟上。 身后跟着的苏培盛噗嗤一声笑出来,见胤禛淡淡的目光扫过来, 顿时垂下头, 装作恭谨的模样。 看着苏培盛的怂样,虞姣心中那点小不忿就去了,忍俊不禁的望向胤禛, 歪着头说:“你这样的人, 真不会讨女人欢心。” 胤禛缓缓的凑近她, 危险的眯着眼:“是吗?” 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在咕咚的声响下,虞姣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鼻腔间呼吸尽是对方身上的松香味,充满压迫感的气息将她笼罩,眼前的男人俊眉诱人,像是热烈燃烧的烛火,引得她这只飞蛾不顾一切的扑火。 她结结巴巴的回:“不、不、不是。” 满意的直起身,在她脸上轻抚,胤禛粗粝的拇指摩挲着她粉嫩的唇:“乖。” 被俘获的虞姣蔫头耷脑的跟在胤禛身后,再也不起幺蛾子了,这天闷热闷热的,像是要下暴雨。 眼前蜻蜓低空掠过,在两人周围飞舞,虞姣伸出手,想要触摸那精致的小精灵,却惊了它们,转瞬间飞走。 夏日的天,说变就变,刚还是艳阳天呢,一会儿的功夫,天就暗下来,狂风呼啸着,眼见一场大暴雨就要到来。 胤禛蹙眉望向天空,那黑风突暗的模样,像是下一秒就会噼里啪啦的下起暴雨来。 扯着虞姣的手:“快走。” 又回头对苏培盛嘱咐:“去拿伞来。”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就落下来,虞姣撑起衣袖,盖在他埕亮的脑门上,还有心思打趣:“别打湿你埕亮的脑门。” 胤禛斜睨她:“促狭。” 两人狂奔到不远处的小亭子里,遥望外面的雨景,连珠线般的大雨,没过一会儿就跟瓢泼似得。 胤禛将她拉到柱子前,一闪神,那仓青色的背影彻底将她掩盖,高大的身影从没有像此刻这般有安全感。 亭子不小,可雨更大。 狂风带着细雨飘进来,胤禛仓青色的外袍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湿哒哒的黏在身上。 虞姣有些心疼:“别挡了,瞧你后背都湿完了。” 暴雨击打着荷花,那颤颤巍巍的小尖角,晃了晃又挺直了。 胤禛露出一抹微笑:“可是挨着你的前胸,热乎乎的。” “流氓!”虞姣脸红彤彤的,不自在的别开脸,两人紧紧的挨在一起,能清晰的闻到对方身上那好闻的松香味,夹杂着水蒸气,扑面而来。 胤禛无辜脸:“我说的是,心里热乎乎的。” 狠狠的剜他一眼,自己倒忍不住红着眼角笑了:“还是臭流氓!” 大雨倾盆,狂风呼啸,像是要摧毁整个大地,这小小的一方亭子,温馨无限。 那仓青色的衣袍不停的往下滴着水,逐渐蔓延至前身,虞姣抱怨:“苏培盛怎么还不来,将爷淋病了可如何是好。” 话音刚落,一丝太阳照耀到两人身上。 虞姣:…… 下雨的意义何在,就是为了将我二人淋湿吗? 雨停了,天地间弥漫着泥土的芬芳,沿着青石小道,两人急匆匆的往前走着,这淋了雨寒气入体,再吹着风,最易伤风感冒,一点都不敢耽误。 虞姣也有些冷,虽然她身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一滴雨水,可是下完雨之后,空气中湿冷湿冷的。 薄薄的春衫显然是无法抵御的,不禁想起浑身.湿透的胤禛,会不会比她还冷。 虞府的花园建的很大,房舍较少,这也就导致了地广人稀,走了这半晌,才碰到匆匆赶来的苏培盛,他手里抱着大氅、斗篷等,身后的小太监怀里抱着伞,懵懵的望着疾行的两人。 “哎哟我的爷,瞧您淋的,快将大氅套上,赶紧回去换衣裳。”苏培盛急急的嘱咐着,又转身给小太监说:“快去灶上,熬一碗浓浓的姜汤来,给爷和虞主子驱寒。” 小太监应声去了,虞姣才噗嗤一声笑出来:“瞧苏总管这样子,净比我还周到些。” 苏培盛抹了一把脸,偷偷的觑着胤禛的神色,见他没什么变化,才躬身恭谨的回答:“这是奴才的职责,周到两字不敢当。” 胤禛回客房去换衣裳,虞姣就在外面小亭子里候着,没一会儿虞景就出来了,坐在她跟前蹙眉问:“四贝勒怎么如此清闲?” 据他的了解,如今朝上风潮涌动,很是不平,大家都忙着收拢势力,大阿哥跟太子斗的乌鸡眼似得,剩下的几个阿哥趁机捡漏,可谓是吃饭的功夫都没有,怎么他还整日里晃悠,难道真的与大位无心。 虞姣沉默,半晌才道:“不争也是争,你又怎么知道,陪着我不是一种障眼法呢?” 虞景也默然,当局者迷,他是真心想要妹妹获得夫君的宠爱,自然不会将这宠爱往别的地方想。 大手抚上她的刘海:“难为你了。” 心思如此剔透,想的这般明白,可不是容易受伤害。 虞姣摇头:“男子在世,理应心怀天下,整日里跟女子一道儿女情长,卿卿我我,这样的男子,我是不喜的。” 虞景反问:“哪怕冷落你?” “他冷落我了吗?”虞姣但笑不语,感情的事,从来都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的,不是黑就是白,没有这样的道理。 前世的时候,她摔得头破血流,才明白许多道理,今生她不想再错过。 胭脂铺子经过了一个月的发酵,反而愈加红火起来,并没有因着开店的风头下去,就跟着冷清起来。 她还根据绿萝的建议,派人跟镖局谈生意,因着镖局每天都有车队出发,护送物品到全国各地,可问题是费用昂贵,仔细的算下来,并不划算。 其实她也可以根据身份之便,利用驿站来完成这个事情,但是想着,要是长远发展的话,这样并不是长久之计。 就跟刚刚出来的胤禛商量:“你看咱们能建立一个团队吗?比如说一个运输网,可以将物品送往全国各地。” 如今贸易繁盛,全国的运输线四通八达,可就是缺一条主要的线,将他们串联起来。 建团队这事,胤禛头一个就给否决了:“这样的势力太庞大了,是不可能成立的,你看这样行吗?我去给皇阿玛上书,由他老人家决定,要不要建立一条运输线,这样利国利民的东西,想来他是会仔细斟酌的。” 虞姣咬唇:“不能由驿站改制吗?毕竟这是现成的线。” 驿站如今特别完备,可以说稍作改动就能够启用。 拧起眉头望着虞姣,胤禛不赞同她的说法:“驿站关乎甚大,用来传输邸报和军事案情等,不容有失,这事啊,不能急,还得从长计议。” 虞姣知道,这样庞大的集体是不容私人建立的,因此只得作罢,殷切嘱咐:“那你可得快点呀。” 虞景斜睨她一眼,跟相公说话就软软的,跟他说话就硬邦邦的硬怼,见色忘亲,差评。 没一会儿,快到了午饭的点,胤禛就提出告辞,虞景假意留他:“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留下来用饭吧。” 虞姣在一旁似笑非笑,她隐隐的感受到哥哥对胤禛的敌意,才不相信他是诚心的。 作为深宫里浸泡出来的人,又岂是虞景这个小天真忽悠的了的,胤禛朝他点头致意,又送给虞姣一个改天见的眼神,才悠悠然的坐上马车走了。 等他一走,虞景就忍不住发难:“瞧他那得意的样子,还没嫁过去呢,你还是我虞家的人呢。” 虞姣无辜脸:“嫁过去我也是虞家的人,姓虞的。” 瞧这美少年嘟着嘴吃干醋的样子,实在太好玩了。 叮,系统提示,您的积分早已过了1000分,请您抽取其他交易位面。 虞姣的神思顿时被拉回来,一砸手:“哎呀,都把这茬给忘了。” 绿萝:…… 我就知道。 当时将系统提示音给屏蔽了,因此每次提示都是静音模式,虞姣忙的脚不沾地的,早就将这些给忘在了脑后。 对她来说,这是随时会不见的身外之物,并不是自己努力就能获得的东西,因此不大看中。 但是胭脂店的成功还是给了她一点信心,这才偶然的关注起来。 点开粉红色的系统面板,大大的红色抽奖界面展现在眼前,虞姣心中有些紧张的,犹豫的问绿萝:“我要不要去焚香沐浴。” 绿萝觉得一言难尽:“我们后世不讲究这个的,你随意的点一下就成。” 庄重肃穆的点向中间的抽奖按钮,虞姣还是忍不住抱了佛脚:“阿弥陀佛,满天神佛保佑,一定要抽中修真界面,妈咪妈咪哄~” 抽奖界面的指针越转越快,虞姣屏息凝神,静静的等待它停下。 漫天的烟花炸响,绿萝喜悦的恭喜声随之响起:“恭喜您宿主,您抽到了废弃游戏界面。” 虞姣冷漠脸:“废弃?” 绿萝喜滋滋的说:“宿主你好,不要嫌弃哦,别看带了废弃两个字,游戏界面是非常棒的,它里面蕴含了无数神奇的想象,当然如果是完好游戏界面,您就可以跟里面的NPC进行交易,但是本界面是废弃的,所以您可以随意的抽取一项里面的人设哟。” 虞姣歪头:“人设?” “是的呢,”绿萝翻开了一下,声音渐渐的低沉下去:“对不起宿主,这是一个恋爱游戏,所以人设可能有些……奇葩,比如楚楚可怜,天真可人,娇媚似火,媚眼如丝……” 虞姣也觉得一言难尽:“就没有正常一点的人设吗?” “还有一款如花美人隔云端学霸人设,可以提高智商呢。”绿萝终于翻到一项有用的,松了口气:“当然,您还有可能抽取到谢谢惠顾。” 虞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成败就在此一举,呵了呵纤长白皙的手指,小心翼翼的点向那红色的按钮。 指针越转越快,她紧紧的盯着,只觉得心跳也跟着越转越快,指针慢下来的时候,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在心中祈祷,一定要抽到学霸人设,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她是拒绝的。 偷偷的睁开眼,就见指针缓缓的向楚楚可怜滑动,虞姣抿着干涉的唇,咕咚一下咽了口水,又见它缓缓的向谢谢惠顾滑动,顿时心里一噎,握紧拳头小声的呐喊:“别停别停……” 指针果然没有停,过了谢谢惠顾就是学霸人设了,虞姣屏住呼吸,看着指针又顺时针的滑动,顿时紧张了:“停!停!停!” 叮,恭喜您获得如花美人隔云端学霸人设,请注意查收。 “耶~”虞姣欢呼一声,她的运气还是很好的嘛。 仿佛灵魂被击中,让她一个哆嗦,感觉有一股沁凉在体内流转,渐渐的,涌向大脑。 虞姣握拳,耳聪目明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翻开资治通鉴一看,随意的一行文字,就会有不同的感受。 这就是学霸人设吗?果然神奇。 绿萝美滋滋的提示:“您好宿主,建议您照镜子看看呢。” 虞姣本来就是一个美人,要不然也惹不来胤禛心心念念的惦记,但是怎么说呢,但凡美人,总是有一点点的缺陷在,虞姣就是有些太单薄了,小小的瓜子脸,五官美则美矣,不够端庄大气,有些弱态风流。 这个人设一上身,五官看似没有什么变化,实则像是有女蜗之手亲自替她重新捏造一番,精细的改动之下,添了几分如仙般的缥缈意味。 所谓美人如花隔云端。 大约是从小就拥有让人称赞的美貌,虞姣对相貌上的更改并不在意,让她欣然的就是她从此后拥有一颗聪明的大脑。 可喜可贺。 现在她的时间排的很满,离成婚还有半年,可是她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重生以来这短短的时日,纵然她每日都很辛苦的学习,可是落后太多。 每天早上睁开眼睛就是背书,跟着哥哥一起学习两个时辰的四书五经,然后就到了中午饭点,用过饭之后,午休一刻钟,就起床跟着几个嬷嬷学习衣食住行相关的。 而每次跟胤禛有约之后,还得把拉下的课程给补回来。 府里的事情如今也尽皆都交给她了,再加上胭脂阁的事情,真是忙的脚不沾地。 当然,付出与收获也是成正比的。 如今的虞姣,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娇娇弱弱,拿别人毫无办法,只会耍几句嘴皮子的她。 懂得多了,反而对那些流言蜚语报以宽和的态度,夏虫不可语冰,她要做的,是努力的充实自己,让自己远离那个是非的旋涡。 当你强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别人自然不敢再来招惹。 就像如今见到魏楚荣,她每次都是乖乖的行礼,说话再也不敢阴阳怪气的,待她亲热的很。 而面对高位她也不怵了,之前见到魏老夫人,心中都会有一刻的忐忑,她没底气。 就在这样的忙碌中,盛夏来的特别快。 早先初夏的时候还好,觉得并不是很热,大家都还在猜测,今年会不会不热,然而当盛夏来临的时候,大家就知道了,侥幸不能有。 热,真热。 出了门就是一股热浪铺面,树叶晒得蔫嗒嗒的,连蝉也有气无力的叫着。 一早就有人来敲门,红沁施施然去打开门,一看有些惊讶了:“红榴?” 红榴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见了红沁笑眯眯的行礼:“给红沁姐姐请安,贝勒爷送来了好多东西,奴才们抬着呢,您跟我们去清点入库,瞧着合适的,尽早给虞主子摆起来。” 没一会儿,红沁都回来了,看得出来她还有些震惊,咂舌说道:“贝勒爷好生的大方,一溜六个冰箱,说是一对您留着用,一对送给老爷夫人,剩下的那对是给少爷的,还有冰无数,这个每日都会送。” 虞姣好奇:“冰箱?”这是什么稀罕物件。 没有过多解释,让四个婆子合力抬进来,摆在她面前,让她亲自看:“这样的冰箱最是好用,里面可以冰镇些水果什么的,这不是去年的款,应该是时兴的,贝勒爷念着您呢,到手就给您送来了。” 抚摸着红漆,凹凸不同的雕花很是精美,虞姣露出一个淡淡的笑:“踢我谢谢他,费心了。” 对角摆上冰箱,屋里果然凉爽了许多,之前她们都是摆冰盆,一盆子冰一会儿就下去了,废的厉害,还不怎么保凉气,这个瞧着倒是好,用着也好用。 没一会儿的功夫,魏嬷嬷又来跟她商量:“贝勒爷让我问问您,可要将屋里装上风轮?” 风轮?转动起来会有风的轮子吗?虞姣犹豫的问:“麻烦吗?” 顾嬷嬷笑的眼睛都眯一块了,恭谨的回答:“不麻烦不麻烦,您出门的功夫,就弄好了。” 主要是贝勒爷交代了,若是虞主子这么问,就要这样回,可是这东西复杂,怎么会不麻烦呢。 要根据室内的尺寸,仔细的丈量设计,那些铁器做出来,都是锤子一下一下打出来的,哪里能简单。 可是这话,贝勒爷不让说,只能往简单了说。 这风轮啊,神奇着呢,无风自动不说,吹出来的凉风跟自然风似得,边上再放上冰箱,凉快着呢。 不麻烦的话,虞姣是不大信的,不过心里暖暖,左右是他的一番心意,她就笑纳了:“那成,明日我要去舅舅家赴宴,就着人装上吧。” 顾嬷嬷办成了差事,心里也高兴:“这感情好,明日您去,让红沁那丫头跟着您,尽管放心就是。” 她要留下来瞧着,先将虞主子闺房里那些东西收起来,等风轮架好了,还得一一摆出来,任务也大着呢。 第二天一大早,虞姣就带着红沁去魏府赴宴,其实她是有些不大想去的,可是她如今是高位,更容易因为魏府的养育之恩而受口舌。 说起来也是好笑,没用过魏府一针一线,就连那院子,说起来也是租的,年年都会包一个丰厚的大礼包。 可承舅舅照应又实在太多,这些人都是他的家人,又怎么能不给一点面子。 她到的时候尚早,屋里却坐满了人,闹哄哄的,熏得人汗都要下来了,见她进来,白玉蓉眼前一亮,扯着她到众人跟前,朝着一片嘘声的众人嘚瑟。 “你们啊,都别说,我这外甥女厉害着呢,朱雀大街的胭脂阁知道不,就是她开的,瞧我这皮肤,说句不要脸的,比我年少的时候还滑溜呢。” 众人嘘声一片,胭脂阁她们听说过,但是想到店主是一个丫头片子就有些兴致缺缺,入关也有几十年了,谁手里没攥住几张前朝的秘方,胭脂水粉都是自制的,谁去买外面的,没得掉价。 白玉蓉柳眉一竖:“现成的摆在你们面前都不愿意信,我还偏不说了,自己瞧瞧我这外甥女的皮肤,再出去打听打听,用过的谁不说好。” 刘夫人笑她:“又不是你开的店,着急忙慌的推荐,可见是拿了大红包的,不去不去。” 虞姣不动声色的扫视周围,许多妇人是见过的,还有许多未见过的,但瞧着穿衣打扮,就知道是贵妇人。 她是小辈,但她身上的爵位高,朝着众人颔首致意,才露出一抹浅笑:“舅妈就是疼我,何须我包红包,今天见面了就是有缘,在座的各位,有心就去胭脂阁走一趟,找那掌柜的海棠,就说是我说了,将那贵宾套盒装了。” ”大家伙拿回去瞧瞧,喜欢的就用着试试,不喜欢的赏人也成,就是别扔,里面的材料珍贵着呢,别的不说,一两一克的红参,那里面含的都不少。” 那刘夫人见她这么说,还真露出一点兴味来:“要说护肤方子,我那也有,用起来也挺好的,就是有那么一点遗憾,生了孩子留下斑,去也去不掉,你那用了管用吗?” 虞姣视线微转,看到了一个熟人,毫不客气的将她拉出来:“瞧瞧这小美人,肤色红润白皙,毫无瑕疵,您觉得,她是天生的还是用了我的护肤品呢。” 香韵小脸气的煞白,还强端着扯出一抹微笑,向着周围的贵妇人施礼。 刘夫人盯真瞧了,有些犹豫的说道:“瞧那浑然天成毫无痕迹的模样,怕不是天生的?” 虞姣微笑着,从背后掐了一下香韵的腰:“你来说。” 香韵很想大放厥词,说她的产品不好,但是畏惧四贝勒的权势,不仅不敢说坏话,还只能一个劲的夸:“刘夫人,太感谢您的夸赞了,我这是用了胭脂阁的贵宾套餐,脸上的几粒斑才慢慢的变淡的。” 说完闭着嘴不打算再说,一点都不想给她打广告,那女人太气人了,没想到后腰又被掐了一下,香韵差点都要哭了,这什么人啊,下狠手死命的掐。 “因着时日还短,所以只是变淡,没有彻底的消下去,就用他们店里的水粉遮一下,别说还真管用,看都看不到。”说到自己的皮肤,香韵又变得眉飞色舞起来,脸面上的东西在说亲的时候至关重要,而她马上就要及笄了。 刘夫人纳罕了,又不忍凑近瞧瞧:“你用水粉了?”这小脸白嫩光滑,透着健康的色泽,她还以为素着脸呢,一点抹粉的痕迹都没有。 这时,魏四夫人绷不住了,笑眯眯的跟边上人说:“您瞧我这脸,生了孩子之后也是问题多的很,多少铅华都遮不住,可是用了胭脂阁的那些什么护肤水,护肤膏子,还有那什么面膜膏子,现在油光水溜的,美着呢。” 魏四夫人是个美人,妍丽的五官艳光四射,白皙如玉的脸庞,完全想不到她说的生完孩子之后肤色变差是什么样子。 刘夫人迫不及待的催她:“等会撤席你跟我一道,给我包两份,回去用用看。” 虞姣抿嘴轻笑:“刚才我说的话还算数,在座的各位尽管派人去店里找海棠,每人一份贵宾套盒,限期三日免费。” 白玉蓉一拍手,乐呵呵的说道:“那不成,我也得去拿一份,瞧着那瓶子,心中就满足的很。” 室内热闹的讨论起来,大家的好奇心都被勾起来,商量着撤席之后,一定要去带几份。 虞姣朝舅妈投去一个感激的笑容,才挽着她的胳膊坐下,静静的候着后面人的到来。 今日是魏楚荣大婚的日子,当夕阳西下的时候,就是被婚车接走的时候。 白玉蓉笑着笑着就有些伤感,在内室抚着虞姣的小脸,红着眼角说道:“哎,送走了荣荣,就轮到你了,舅妈这心里啊,难受的紧。” 虞姣沉默,将对方那柔软的手握在掌心,柔声道:“早晚都有这么一遭,就盼着荣荣能过得好些,我那有几颗东珠,今日带来一颗,赠与她,也算是装面了。” 点点头,白玉蓉不客气的收下了,东珠这东西虽然珍贵,可是等成了贝勒福晋,亲王福晋,这就真的是寻常的东西了。 但是对于魏楚荣不同,这代表着她的靠山,是她的底气之一。 闺房里前所未有的忙碌,到处披挂着红艳艳的绸带,过往的行人具都欢心鼓舞,开心的厉害。 虞姣觉得有一丝迷茫,这女子嫁人,若是遇到好男人也成,可要是遇人不淑,这辈子也就毁了。 因着有她这个变数在,魏楚荣今生嫁的门户要高一点,是礼部尚书家的幼子,最是光风霁月的一个人,就是不知道待妻子如何。 魏楚荣是满意的,清秀带着红晕的小脸,眼眸中都能看出来,溢着浅浅的笑意,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见了她笑眯眯的凑过来行礼。 虞姣端详着她,半晌才红着眼睛说道:“成婚之后莫要任性,跟姑爷好好的相处。”仔细的端详着她的首饰,最后在正中别上那颗东珠簪子,比之贵人们用的小了一圈,可她们这个身份用起来正好。 东珠散发着柔和的光彩,魏楚荣不自在的扯着衣襟,不时的偷眼去瞧镜子,半晌才嘟着嘴,拉着虞姣的袖子撒娇:“表姐,还是你待我好。” 可惜她当年年少,瞧见她分享父母宠爱,心中就不大痛快。 虞姣淡淡的笑了,这个表妹,看在舅舅舅妈的面子上,她能帮的也就这些了。 至于握手言和,这样的事情是想都不要想的,闭上眼睛都能想到前世的惨状,她忘不了,也不想忘。 努力的过好今生,不要来来世后悔。 被拉走换嫁衣的魏楚荣,哇的一声就哭出来:“娘,我不想换……” 白玉蓉也红着眼眶,心中酸痛难忍,自己家的掌上明珠,马上就要去别人家,遵从三从四德,媳妇儿的日子,向来是难过的。 没有截然相同的两片叶子,也没有相同的家庭。 就说吃饭口味问题,个人性格问题,没有个三五年也磨不出来,可就算磨出来,也是将自身磨得圆润些,他人,不动分毫。 就拿她来说,嫁到魏家来,首先吃饭这个事,就受了不少委屈,魏家口轻,讲究养生,菜式平平淡淡,油盐都是要少放的,可是她家不同,口重,喜欢大鱼大肉,麻辣鲜香。 婆婆还见不得她开小灶,容不得她命厨子□□吃的。 私下里语重心长的跟她说:“那些玩意在魏府不许吃的,对健康无益,别让我看到下一次。” 相公也不支持她,他也觉得口味清淡才对,还说魏老夫人说的没错,她是该改改。 可是她都吃了十来年的重口了,突然改,岂不是折磨吗? 按下这些不提,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熬啊熬啊,生下孩子站稳脚跟,才有底气去讨要自己喜欢的日子。 拉着虞姣的手,白玉蓉说的语重心长:“我瞧着你这么努力,就觉得心里欢喜,我如今年岁大了,才算是看透,只有自己立起来,男人才会尊重你,你把自己当个附庸,男人自然会把你当个玩意儿看,可我们是人,不是玩意儿。” 虞姣点头,白嫩的小脸上一派认真:“舅妈说的话,我记下了。” 她觉得舅妈说的很对,甚至舅妈一直都是这么做的,舅舅待舅妈敬重的很,鲜少有庶子女的出现,也鲜少驳回舅妈的话。 白玉蓉还是觉得愁,一肚子的干货,可惜不到岁数,不吃一次亏,纵然跟这些小辈说了,她们眼下是记下了,可是遇到意难平的事情,又有谁能忍得住。 “说句难听的,贝勒爷位高权重,就意味着身边少不得如花美眷,下面敬上去的,上面赏下来的,估摸着数不胜数,可若是像抓住他的心,一味的攀附是不成的,你得活出你自己来,让他看到你的好,才有更长远的以后。” 白玉蓉见她有些紧张,又笑着补充:“你如今做的很好,无需担忧,瞧着贝勒爷如今的样子,定是喜爱你极了,你要做的就是稳住,别把一手好牌给打烂了,这后面啊,有你好日子过的。” 但就贝勒福晋身份上带来的便利,就是数不胜数的,那些皇子福晋,有些人叫着苦啊苦,皇子不喜爱福晋,可那又如何,能坐上皇子福晋位置的,身后的家族哪有省油的灯,手里抓着权,抓着钱,抓着孩子,谁还盯着男人看。 满足感又不是只有男人能带来,男人的宠爱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 可惜这些娇贵的花朵想不明白,再加上哪有少女不怀春,心中都想着风花雪月呢,自然会被情迷了眼。 也就忽略了许多能拿到手的东西,等反应过来,再去博弈,就没有一开始那么容易了。 白玉蓉坐在花园里,跟虞姣推心置腹的分析一通,最后才红着眼说道:“你是个通透的,舅妈一说你就明白,偏你妹妹不成,瞧那神色就知道,左耳进右耳出的,舅妈拜托你一个事,临到她大祸临头的时候,救她一次,平日里莫管她,任她作。” 话都说到这份上,虞姣也就点头应是了,许多人活一辈子就是为了孩子,舅妈也是极看中孩子的,她照看着,问题也是不大的。 “快走吧,估摸要上席了。”白玉蓉牵着她的手,施施然的走到客房。 这时候果然开始上席了,小丫鬟满圈子的找她们呢。 虞姣这桌,都是熟人,一切聚会的一圈小姑娘。 只是如今位置调换了,主位坐着她,剩下的依次排开,初见她还有些尴尬,没一会儿这些小姑娘就嗨开了。 一口一个虞姐姐,叫的可亲了。 还将胭脂阁夸了又夸,瞟了那小姑娘一眼,虞姣笑的温柔,这么上道的小姑娘,可是不多见了。 香韵也在,举着酒杯给虞姣敬酒,喝酒的姿势利索的很,先是自己喝了三杯梨花白,才将空杯口朝下,柔柔的说道:“敬乡君三杯,乡君随意。” 萼华在席下踢了她一脚,这人不厚道,拔尖的事被她做了。 遂拎着酒杯站起来,学着香韵的模样,利落的喝了三杯之后,才杯口朝下示意她都喝干净了。 剩下的几人顿时起立,集体敬酒之后,齐刷刷的说道:“乡君您请随意。” 虞姣心中是有些满意的,当时受的郁气,总算是吐出来一点,微笑着端起酒杯,满饮之后才客气的说道:“往常颇受你们的照料,经此一事,还望以后咱姐妹多亲近些。” 席上热闹的很,虞姣位尊,不时的有人来敬酒,虽然没有多喝,这样累积下来也是晕乎乎的,用手给红扑扑的小脸扇风,她还是觉得难受,就微笑着告退。 索性席吃到这时候已经接近了尾声,要走也是不打紧的。 跟舅妈说了一声,就施施然的上了马车,出去了。 刚出大门,拐过一条街,车帘微动,上来一个高大的身影,虞姣睁开迷蒙的醉眼,认真的辨别一番:“哦,胤禛呀。” 那呀字轻轻浅浅,带着勾人的尾音,带着一抹陀红的小脸憨态可掬,胤禛没忍住,撷住那清甜可口的小嘴,碾磨攻略。 虞姣轻哼,带着哭腔推他:“走、走、开……” 那滋味实在是太美好了,胤禛不忍他顾,渐渐的加深了这个吻。 马车摇摇晃晃的,勾的虞姣有些坐不住,哼哼唧唧:“抱着我……” 胤禛眼神幽深,从善如流:“好……” 她满足的笑了,窝在他结实的怀抱中,勾起唇角,露出甜甜的笑意。 所有的旖旎消失,胤禛静静的抱着她,就这样望着她的睡颜,行了一路。 送到虞府门口,胤禛就走了,如今已是到了下午,再来拜访有些不合适。 虞姣醒了还有些懵,萌哒哒的问红沁:“贝勒爷可来了?” 红沁摇头:“并未。” 瞬间更懵了,原来醉酒之后,心心念念的也是他,仿佛唇瓣之间才残留着他的气息,那好闻的松香味在鼻间萦绕,我果然无可救药,虞姣想。 而回府的胤禛却有些无奈,那女子勾的他魂牵梦萦,批公文都忍不住想她,面前仍回荡着她甜甜的睡颜。 胤禛眼神幽深,也忍不住勾引唇角,多想将她禁锢在怀中,仔细的品尝她的美好。 “贝勒爷,妾身给您准备了绿豆百合汤,您用一些吧。”娇柔的女声在院门外响起,因大开着窗户,胤禛也是看得到听得到的。 冷冷的盯着她,胤禛眼中射出鹰一般的冷厉:“苏培盛,去各院传令,无事不得来前院,谁给她们的胆子!” 那女子瑟瑟发抖,哀怨的望着冰封一般的胤禛,如何也想不明白,她也是娇花一般的人,为何就换不来他一眼怜惜。 第29章 盛夏的天, 连风都是燥热的。 幽兰跪在青石板上,小脸苍白的望着书房,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别人能成的事情, 到她这里就不成了。 汗水顺着脸颊点点滴落,在地上氤氲出一片水雾,周围静悄悄的,只有蝉聒噪的声音知了知了个没完。 头顶的太阳越来越大, 像是一个大蒸笼将她紧紧围绕, 幽兰心中的恐惧蔓延,她想, 她宁愿在小院中混吃等死, 也不愿意再来招惹这个煞神, 太可怕了, 为什么对女人没有一点怜惜,没有一点的温柔小意。 眼前逐渐模糊, 那痉挛的手在空中抓握,渐渐的无力下垂, 噗通一声, 身着粉衣的貌美女子倒在了地上。 树荫下监视的小太监啐她一口,才不情不愿的拽着她的胳膊,和另一个小太监一道, 将这侍妾给扔回小院。 再醒来, 已是第二日早晨, 没有一丝风,稍动一动,就是一身的汗,幽兰猛地坐起来,不管不顾的冲到隔壁房间,对着沈静云的脸就是一通猛抓。 “贱人!你敢害我!”瞪大通红的双眼,幽兰绝望的哭出声。 她惹怒了四贝勒,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索性大家一起下地狱,谁也别想落着好。 沈静云也不是省油的灯,身体康健的她,并不是幽兰刚刚晕倒醒来的人能够制住的,再加上这是她的屋子:“还不把这个贱皮子给我抓住!” 两个嬷嬷狞笑着上前,将幽兰按在地上,她那白皙柔美的脸蛋尽是扭曲,恶狠狠的啐道:“贱人,你害我不浅!枉我把你当妹妹!” 沈静云轻轻的笑了,明亮的杏眼弯弯,瞧着漂亮极了:“我的好姐姐,我给了指了登天路,你自个把握不住,这会儿又来怪我,怕不是……蠢透了!” 这满屋子都是她的人,她也就不再装模作样,眼里的嘲弄与恶意都快要溢出来。 长长的指甲在幽兰脸上轻刮,沈静云又忍不住笑了:“把我当妹妹?你也配!没名没姓的东西。” 这话深深的触动了幽兰的伤口,她自诩身份与别人不同,只不过是暂时落难罢了,垂下眼眸,此时与她不利,那小贱皮子还没有追上来救她,回去再收拾她! 沈静云却不愿意放过她:“怎么,不服气?” 精致的绣花鞋踩在另一只截然不同的绣花鞋上,伴随着沈静云温婉的笑容,是幽兰痛苦的尖叫声。 她忍不住了,猛然直起身,恨恨的往对方裙摆上吐了一口吐沫:“有你后悔的!” “贱人,给我扒了她的衣裳!”沈静云娇柔一笑,水灵灵的杏眼像是淬了毒。 那嬷嬷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脆生生的嗳了一声,就摩拳擦掌的上前,对幽兰那花容失色的脸视而不见,嘶啦一声就扯开了一点衣领。 另一个嬷嬷手中拿着绣花针,迫不及待的上前,在那细皮嫩肉上专注的穿刺,将一整根针按了进去。 幽兰被捂着嘴,所有的挣扎呐喊尽数被吞掉,痛苦的睁大双眼,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双腿痉挛的抖动着,望着沈静云的眼神满是惊恐。 那红红的一点线头露在外面,沈静云纤指拈起,在她希翼的目光中抽出一点,又深深的摁进去,柔声说道:“我的好姐姐,瞧这多美啊,雪中一点红樱,最美不过了。” 钻心的疼痛让幽兰的视野有些模糊,从昨天早上到现在,滴水未进的她终于支撑不住,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沈静云静静的瞧着她,身边那高壮的嬷嬷上前一步,在她耳边悄声说:“主子,可要将她……” 后面的话语被风声掩盖,沈静云怔怔的立在原地,半晌才摇摇头,扔到太监房里,纵然毁了幽兰的名声,可也会惹得四爷被人嘲笑,她——舍不得。 “那这小贱皮子?”另一个憨厚的嬷嬷上前,疑惑的问道。 那柔媚的小脸如今一片苍白,纵然在昏迷中也深深的蹙着眉头,显然是痛极了,不时的抽搐着,沈静云将针一根一根的□□,带出来血珠点点。 将那猩红在白皙柔嫩的肌肤上揉开,沈静云垂下眼眸,拿着帕子一根一根的擦着手指,淡淡的说道:“拖下去,每日里教她一次规矩。” 也算是在这深宅,留下一点乐趣。 树上的蝉一声声的叫着,在闷热的下午,愈发的聒噪了。 虞姣斜倚在榻上,懒洋洋的剥着葡萄,饱满的果肉晶莹剔透,吃到嘴里清甜可口,让她情不自禁的吃了一颗又一颗。 虞母推门进来,瞧她这样子就笑:“怎么没有午歇?” 笑眯眯的将碟子往虞母那推了推,虞姣回:“歇了,刚起,这不是在醒神嘛!” 拈起一颗紫红的葡萄,虞母反而愁了:“阿姣,贝勒爷待你这般好,这以后万一有个落差,你岂不是得伤心?” 虞姣:…… 多愁善感的人儿啊,你在想什么。 觑着虞母的神色,还真是有几分担忧,虞姣收起吊儿郎当的心态,正色道:“娘亲,那咱换个角度想,若真有那么一天,是不是该庆幸我曾经拥有过,再说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以女儿的性格,谁先变心还不一定呢。” 虞母嗔她一眼,心里有些不满意,什么叫谁先变心,这是女儿家能说的话吗? 但是自己的闺女,她笑笑也就过了,点着虞姣的鼻头骂她:“促狭。” 嘿嘿的笑了两声,虞姣认真的替虞母剥着葡萄,如今娘亲快生了,那肚子瞧着也着实吓人,隔着薄薄的夏衣,都能感受到那紧绷的高耸。 虞母以前比较瘦,有孕之后倒是丰盈了不少,可是趁着那硕大的肚子,就显得她四肢纤细,有些吓人。 担忧的盯了几眼,虞姣将这事放在了心里,等虞母告辞之后,就立马戳绿萝。 “有没有保健□□产的东西?”虞姣拧起好看的眉头,在心中盘算,她的积分如今也不少了,想来再贵的东西也买得到。 绿萝沉吟了一会儿,才慢慢的说道:“现在还有一种解决方案,就是您开通便利店,您在交易的过程中,系统会奖励营养液,如果买家很喜欢,也会打赏霸王票。” 虞姣好奇的歪头:“什么是营养液?” 一个浅绿色的水晶瓶凭空出现,里面氤氲着碧绿的液体,散发着不一样的清香。 凑到鼻间轻闻,瞬间就有荣光散发的感觉。 绿萝鼓励的说道:“可以喝掉感受一下,到底有什么不同。” 幽幽的清香在鼻间萦绕,沁凉的瓶身握在手中很舒适,没有多做犹豫,虞姣将营养液喝下去,柔滑绵纯的口感令她回味不已,太好喝了。 夏日里来一杯,既解渴又消暑。 那么问题来了:“没有觉得营养液有多好啊?” 绿萝对手指:“我亲爱的宿主,那是因为您经历颇丰……” 瞬间了然,是因着她吃过火犁草、还有美人学霸人设的洗礼,自然对有差不多功效的营养液感受不大。 点开系统面板,相关的选项也呈现在眼前。 左上角依旧是她的实时投影,而系统提示那里,却有便利店的相关介绍。 可以随意的将自身物品在便利店上架,并不需要时时盯着,系统会帮忙衡量物品价值是否对等,来促成交易。 如果对方的物品价值比己方的大,就可以成功交易,反之则无法交易。 而虞姣去逛别人家的便利店也是一样的,由系统衡量,她是否能购买的起。 而每一笔交易,系统都会自动返还一瓶营养液,而这营养液作用巨大,可以洗经伐髓,常喝能延年益寿,在健康方面无忧,对于动植物更是功效甚大,可以促进成长。 还有就是在交易的过程中,如果买家对店铺印象特别好,就会砸雷,也就是所说的霸王票。 深水鱼类=10000积分,浅水炸弹=5000积分,火箭炮1000积分,手榴弹=500积分,地雷=100积分。 而这些积分,也能在系统商城兑换物品。 虞姣觉得大开眼界,原来还有这种操作。 “那我还能跟咎通话吗?” 话音未落,虞姣就觉得一阵眩晕,软软的倒在地上,绿萝大惊失色,不停的扫描着她的身体。 “宿主身体健康,无疾。” “宿主身体健康,无疾。” “宿主身体健康,无疾。” 系统尖利的警告声不停响起,绿萝急的团团转,营养液经多年验证,安全性无可指摘,在各位面从未出过问题。 哪想到在虞姣这里翻车了。 丫鬟侍女都在外间候着,她们以为虞姣还在忙自己的,没听到传唤就聚在一起悄声说笑,完全没有想到,另一边的主子正在挣扎求生。 沁凉的地板,和火热的躯体形成鲜明的对比,她只觉得头疼欲裂,难受的紧,整个人像是要爆炸般,处处都透着难受。 极端的痛苦下,虞姣轻轻的痉挛着,纤柔的躯体微微抽搐。 半晌,室内才陷入一片平静,而虞姣面上的红潮也终于下去了,细白的手指微微弯着,挣扎着想要醒来。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虞姣才终于醒过来,犀利的目光望向虚空:“绿萝,这是怎么回事?” 沉默在蔓延,室内凉风习习,是胤禛送过来的风轮在转。 外面是聒噪的蝉声,在这种情况下愈加的刺耳。 当再次醒来的一瞬间,前世所有的因由也在心中回荡,虞姣想,她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前世的前世,她刚刚大学毕业,就无缘无故的穿越了,来到这清朝,却被原主压制住了魂魄,一生都在她的脑海深处蜷缩着,静静的等待时机。 时机来的很快,没多久原主就病死了,系统耗费能量将她唤醒,送回十年后的那天。 而她的灵魂也醒来,却失去了记忆。 将自己当成了原主,生活了这么久,再加上前世的时候,原主跟她在体内的斗争,导致她对外来物有些排斥,所以一直抵挡着系统的靠近。 也就造成了,这么久过去,系统竟然还是不全的。 “你还能恢复吗?绿萝。”虞姣声音中有淡淡的担忧,这个一直帮着她的小伙伴。 绿萝给与肯定的回答:“可以的,只要您开启便利店,那么位面便利店就会变得完整无缺。” 扫视一圈之后,虞姣缓缓的勾起唇角,僵硬的问道:“杰普森呢?” 绿萝沉默,声音艰涩:“对不起宿主,他……牺牲了。” “为什么。”曾经那么多的时光,都是他们两个陪她插科打诨,才能度过那漫长的蜷缩时光。 回应她的只有蝉声,一声一声叫的没玩没了,令人烦躁。 虞姣心中一颤,巨大的悲伤将她蔓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柔声道:“告诉我,为什么。” 绿萝素来欢快的声音变得干涩刺耳,缓缓的说道:“你醒来之后,杰普森就察觉到不对了,后来换了我跟你交流,他退回后台,后来你对我们非常的排斥,可是系统能源不足,我们两个无能为力,杰普森只好消耗自身的能量来补充系统能源。” 然后他能量耗尽,就变成一道冷冰冰的程序,再也没有喜怒哀乐。 虞姣沉默着,心里难受的厉害,杰普森和绿萝的名字还是她起的呢,怎么都想不到,才不过多久的功夫,就天各一方。 “说好的,携手走过我所有的人生。” “怎么能提前将我抛下呢。” 杰普森那死板的机械音仍在脑海中回荡,怎么就不在了呢。 第二天的时候,虞姣仍是有些郁郁的,心中很是不得劲,虞母见了很是担忧,欲言又止的望着她。 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微笑,虞姣想,她一味的沉浸在悲伤中并不能解决办法,无论杰普森在她的心中多么重要,也不能否认一个事实,杰普森他是智能般的存在,是可恢复,是可再造的。 再加上虞母这情况,也是很需要营养液的。 匆匆的回了房间,虞姣开始戳绿萝:“你们不能跟总部联系,让恢复杰普森的数据吗?” 绿萝失落的说道:“这是可以的,只是需要的积分太过巨大,需要一个亿呢。” 一般的宿主都会选择一个新的,而不是去修复旧的,买新的智能需要的积分很轻易就可以赚到,可以修复需要的是天价。 眼神中闪着激动的光芒,虞姣握拳:“屡次出事都不能要我的命,区区一个亿积分,谈何挂齿。” 半晌怏怏的垂下眼眸,望着账户上那五位数积分头疼,在绿萝的提醒下才想起来:“开启便利店。” “收到女士,绿萝将马上为您开通便利店。” 系统面板上几个简笔画小人辛勤的劳作着,不断的重复着几个动作,没一会儿的功夫,一间简单的小店就出现在眼前。 空空如也的货架,光洁明亮的案台,一个货物都没有。 虞姣苦恼,她到底能上些什么呢? 望着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突然间眼前一亮。 老本行嘛,化妆品这事她熟,跟之前绿萝给她讲解的不同,这是她一直接触的领域,摩拳擦掌的对着柜台,她一定要将她胭脂阁的名声打响位面。 心中定了目标,虞姣就充满了干劲,扬声喊道:“红沁,给我拿十套高端系列护肤品过来。” 红沁依言去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带着两个小丫鬟,端着托盘进来了。 将护肤品放在桌子上,虞姣挥挥手,红沁就下去了。 等她一走,虞姣就迫不及待的将护肤品收进仓库,然后在摆到货架上,瞧了瞧,又觉得店铺内装修的不大好。 “绿萝,有没有店铺装饰?” 叮,系统任务发布中,请在一天时间内,卖出一套护肤品,届时将奖励店铺初级装饰一套。 对着虚空一阵猛亲:“啊,爱死你了。” 怀着激动的心情等待着有识之士的过来,然而店铺上面的点击,直接到了下午还只是一,眼见着太阳都要落山了, 来来回回的看着那个一,到底是谁点的,为什么不买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谁用谁说好啊。 等到吃完晚饭躺在了床上,点击变成了二,收藏也变了,变成了一,然后购买记录那里还是0。 虞姣眼波微转,贼笑着去戳咎,他接通的很快,背景是宏大的篝火晚会,身上画着玄妙纹身的青年男女在热烈的跳舞。 咎俊美的脸庞上汗水淋漓,见了虞姣眼中像是炸开了烟花,璀璨迷人,呲着一口小白牙:“姣,有什么事吗?” 虞姣有些不好意思,磨蹭了半晌理直气壮的说道:“去我的便利店,买一套护肤品,我需要销量啦~” 咎好脾气的点头,过了一会儿,回头对着她浅笑:“好了,买过了。送给你一把离心草。” 虞姣眼中也绽开温暖的笑容,这个她懵懂间连通的位面,好像还真是不错。 咎这个朋友,她交定了。 当天有一次交易,系统就会奖励一套初级的装饰,虞姣迫不及待的点开之后,有很多个选项依次排列,等待着她的召唤。 各种风格看的她眼花缭乱,这些精美的设计,精致的布局让他目不暇接,不由得有些向往高级的会是什么样子。 挨个点了一圈,还是选了浅绿色的小清新装饰,随处可见的小花朵,盆植密布,瞧着又温馨又健康。 那十套古朴典雅的护肤品包装已经少了一套,虞姣想着明天补上去,可是这个好像有些不大吸引人,怎么宣传也成了问题。 叮,有人留言了,快来瞧瞧他说的什么吧。 虞姣好奇的点开,就听到一个粗狂的男声在喊:“我的个姐姐诶,你倒是上些吃食,求求你了,不然我就只能吃面霜了。” 这么骚气的操作也能有? 虞姣随手将桌上的点心传到仓库,在便利店上架之后,瞬间消失。 相对应的,仓库出现了一颗宝石。 给跪,这一颗宝石能买一辈子的点心了。 第30章 硕大的鸡血红宝石, 闪烁着神秘的光芒,虞姣盯着,摸着噗通噗通跳着的小心肝, 美滋滋的笑出来。 更别提仓库里还有两瓶营养液呢, 这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宝石这东西,纵然价值高,可她也不缺啊。 利索的又上架了一杯茶,她亲自泡的, 胤禛前些日子送来的毛尖,用稍烫的热水冲了两泡,将最美味的一泡上架。 又是秒空, 虞姣早都猜到了,毕竟吃着甜腻的点心, 就是要茶水也配的。 一颗硕大的钻石出现在仓库中,虞姣猜,跟她交易的这人,又缺水又缺吃食的, 偏偏不缺这些, 最富有的乞丐吗?托腮。 拎着三瓶营养液, 虞姣施施然的去了虞母的屋子, 虞爹不在,估摸着去忙了, 他伤势好之后, 就整日里早出晚归的, 等闲见不着人。 哥哥如今也是属于等闲见不到的那波,在国子监读了半年书,终于被教授看在了眼里,如今时时刻刻的带在身边,当弟子教养呢。 离拜师礼也是一线之差,只等着选个好日子。 虞母正在做针线,手中拿着一块细棉布,另一只手飞速的穿针引线,见她来了,手下未停,柔声说道:“自己寻个地方坐吧。” 上前将虞母手中的针抢过来,将营养液浅绿色的瓶子塞给她,端详了一会儿,就顺着虞母的针线做起来。 虞母不明所以,但是望着那水晶瓶子也觉得很是稀罕:“从哪里讨来的,这么精致的水晶瓶子,如今可是不多见,贝勒爷给的吗?” “您喝着尝尝,里面的东西比瓶子更珍贵。”虞姣笑的满足。 稀罕的把玩半天,虞母才将细长的瓶口凑到唇前,浓郁的清香味在鼻尖萦绕,一口喝下之后,不由得诧异了,好半天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喝下去的感觉,跟吃完火犁草有些像,又是好东西啊,你自己喝了没有?” 将剩下两瓶摆在虞姣面前,虞母有些不大舍得全部都喝掉。 敞开的瓶口不停的在散发着雾气,虞姣想了想,还是收起来了:“我明日在给你送来,爹爹回来的时候,派人来通知一声,我再送来。” 母女俩凑一块聊了一会儿,就见红沁过来找:“贝勒爷送来一筐子西瓜,说是西边进贡来的,跟本地味道不同,让主子尝个鲜。送来的时候,已经冰上一个了,主子你看要不要端上来?” 都是西瓜,能有什么不同:“端上来吧,左右也有些渴。” 红艳艳的西瓜散发着清甜的味道,晶莹的汁水横流,虞姣望着那圆圆的颗粒,叉了一块来吃,赞不绝口:“确实不错,清甜可口,就喜欢这样脆的。” 虞母也尝了几颗,淡笑着摇头,刚刚喝过营养液的她,估摸着什么吃到嘴里,都是没什么味道的。 “贝勒爷想着你,你也得想着贝勒爷才是,有来有往这感情才深,莫要让人家剃头担子一头热,时间久了不好,都说女子要矜持,可是娘亲想着,这人心都是肉长着,冷热都通着呢,他待你好,你也得待他好,才能长久。” 虞母望着她无忧无虑吃西瓜的身影,心里急了,这姑娘怎么没个轻重缓急的,就知道吃。 秀气的用帕子擦嘴,虞姣倚在虞母身边轻笑:“您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心中有数的虞姣,见了胤禛有些懵。 要说这天她是不情愿出门的,但是老天爷赏脸,一下子天阴了,凉风习习的,又没下雨,可不是赶紧的出门瞧瞧胭脂阁。 好几天没去瞧了,心中惦记的厉害。 刚一出门,她这边一动,那边胤禛就得到了消息,溜溜的也出门了。 因此,刚刚下马车的虞姣,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玄色的夏衫用精致的金线绣着花纹,临风而立。 虞姣想,他们两人也算是有缘了。 那冷峻的表情,在见到她的时候缓和了一些,薄唇轻启:“阿姣。” 虞姣点头,示意他去客房里等着,经过一段时日的观察,发现没有客房还真是不成的,因着里面都是女子在做脸,形容不雅,不适合男子进去,可随行的男宾也是不少的,都等在外头也不是事。 因此就设了客房,另辟出一块地方来。 这个时候,店里还挺繁忙的,今天适合出门,人多的厉害,都快要忙不过来了,海棠一个人快要当两个人用。 满意的巡查一遍,既然胤禛也来了,她也没心思在店里忙活,施施然的跟海棠打过招呼之后,两人就一道走了。 留下海棠尔康手的看着他们,再看着店内汹涌的人潮,心情十分复杂。 马车溜溜达达的在街上走着,虞姣望着那晶莹的耳垂,忍不住笑出声来:“近日里新得了一块鸡血石,瞧着还不如你的耳朵红,可见是不好。” 胤禛眯着眼,危险的瞧着她,所有的神色敛起,就像是一只恐怖的大猫收起了爪子,唇角噙着一丝微笑:“阿姣……” 虞姣不服输的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怎么?” 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胤禛低低的笑了:“过来。” 长臂一伸,就将她带入怀中,高挺的鼻子紧紧的挨着她圆润的鼻尖,轻磨慢蹭,呼出的热气尽数喷在她的脸上,虞姣心中陡然一紧,面前是他深邃的眼眸,其中意味不明,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一颗心砰砰跳着,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妩媚一笑,将一张樱桃小口印在那棱角分明的薄唇上,轻轻的舔舐吸允。 这般青涩的动作,显然是取悦不了那危险的男人,转瞬间就被压在马车壁上,无力的承受狂风暴雨。 半晌,两人唇分。 虞姣低着头,将自己当成一盘菜送给对方吃个饱这种事,肯定不是她做的。 “爷,到了。”苏培盛的声音适时响起。 虞姣清了清嗓子,欲盖弥彰的说道:“今天挺热的。” “呵。”薄唇轻磕,胤禛笑的心满意足。 虞姣:…… 越看那张俊脸越不爽,好想打他一顿哟。 满脸开花,落花流水,春水长东! 抬眸一看,有些惊呆了:“景和园” 胤禛点头:“这是给你建的别院,要是喜欢的话,可以常来玩。” 嘀咕了一声“无功不受禄”,虞姣负着手,溜溜达达的进了院子,扫视一圈之后,满意的点头,看的出来是真心设计的,处处都透露着胤禛的痕迹。 初始不觉得,细看下来,就会发现,这些东西都是他一一问过的,仔细的询问过她的意见。 竟不知,他暗下做了这么多。 宽阔的道路两边种着各色花草,正对着是一道影壁,上面是百花仙的浮雕,惟妙惟肖,特别好看。 转过影壁就是一座大殿,待客用的,相对来说比较庄重些,转过二门就是一进小院子,一连五间房,精巧温馨。 “很喜欢,谢谢你。”虞姣眼波含情,柔柔的望着那深邃的双眸。 被人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感觉,实在让人欲罢不能。 胤禛长身玉立,玄色的袍角随风摆动:“你喜欢就好,不值当什么的。” 一旁的苏培盛只觉得牙酸,还有这样的人,忙活了许久,又是亲自画图,又是亲自选材的,来的时候更是忐忑的不得了,问了他好几次,这会儿装的这么淡定,这人啊,啧啧。 在胤禛的斜睨之下,苏培盛深深的垂下了头,惹不起啊惹不起。 带着虞姣去了后院,这才是重中之重,这别院是用来消暑的,后院有一个大池塘,种着满满的荷花,如今正是盛放的季节。 真真的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微风习习,风送清香,虞姣转过身,望着身边那玄袍男人,目光深深,一霎间心中百转千回,想了许多。 如今记忆恢复,她自然知道,面前的人不仅仅是雍亲王,而是未来的帝王。 那么作为一个帝王,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吗? 她觉得不会,更多的,她觉得胤禛在借着对她的态度,向世人宣扬什么。 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她想。 胤禛心中一跳,那明亮的眼眸直直的望着他,让他有一瞬间的不自在。好在转瞬就移过去了,他想,她可真好看。 两人又呆了一会儿,眼见着到饭点了,才施施然的坐上马车,打算去绿怡居搓一顿。 这里的大堂永远都是人声鼎沸的,好在两人直接进了后院,在第一次约会的地方吃饭。 再次见到这个房间,她的心情还是有一些复杂的,当时的娇羞与忐忑仿似重新回到了身体中,让她有些不自在。 面前的食物散发着迷人的香味,勾的人食指大动,偏偏两个人都没有动,陷在沉思中。 胤禛听着那环佩叮当声,只觉得目眩神迷,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有这么殷勤的伺候一个小姑娘的时候。 想当初,太子笑他,说他这般冰山的人,定是没有女子会相中他的。 他当时是怎么回的呢:“呵,我胤禛,是不会为女色所迷的。” 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一边想,白皙修长的手指一边剥着虾,虞姣爱吃这玩意,说来也奇怪,又是鱼又是蛟的,何必吃同类呢?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放下银筷,虞姣淡然的用帕子擦着嘴:“我要去店里呢,你呢?” 胤禛:…… 吃完就扔,真的大丈夫吗? “嗯,我也该回去忙了。”遛狗。 虞姣没管那么多,她才不信胤禛真的忙呢,这时候九龙夺嫡已经出现苗头,大阿哥、太子、三阿哥斗的跟乌鸡眼似得。 为什么偏偏漏了他四阿哥? 还不是这番富贵闲人的做派,再加上时时刻刻都跟在太子的身后,什么都是听皇阿玛的,听太子二哥的,再加上臣弟一点小小的建议,事也办了,人也没得罪。 虞姣点头,这人妙啊。 一进店,就被海棠急急的拉住了:“主子,你瞧这怎么办?” 白衣的女子哭哭唧唧的跪在大厅正中,见了虞姣之后,眼前一亮,膝行过来,掩下眼中的恶意,就开始放声大哭:“娘啊,你死的好冤啊~” 周围的人一见这情景,也不选购东西,一股脑的涌过来,望着这女子哭泣。 虞姣蹙着眉头,耐着性子问道:“怎么了?” 那女子嘤嘤哭着,纤白的小手抓着虞姣的衣角:“求您放过我们一命吧,小女子真的不需要啊!”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一时大厅里静的厉害。 不需要什么,虽然还没有说清楚,但是不影响这些贵妇小姐们脑补一场大戏。 那素白的孝衣趁着雪白的小脸,愈发显得楚楚可怜,只见她柔柔的开口:“娘亲来你们这里买了一套什么护肤品,回去涂上没多久脸上就开始起疹子,夜里更是发高烧,等我们再去瞧,都已经凉了。” 三言两语将事情交代清楚,那女子嘤嘤的哭泣着,柔弱无力的斜倚在地上。 虞姣倒忍不住笑了:“春意楼未来的花魁柳姐儿,演技倒是一等一的好。” 周围一片哗然,完全没有想到是这种进展,春意楼是京城最大的青楼,承包了这里多少女人的痛恨与无措。 一时间气氛变了,俱都恨恨的盯着中间那白衣女子。 那女子脸色不变,蹙起尖尖的柳眉:“胭脂阁老板好大的威风,我一良民女子,何时变成了那等腌臜人。” 轻轻的啐一口:“少来埋汰别个。” 虞姣兴味十足,垂下头望着那女子柔美的小脸:“好歹将这一手豆蔻洗掉,再来说什么娘死爹死全家死的。” 嫣红的指甲掩在素白的孝衣下,更衬得玉指好看的紧。 那女子掩下眼中愤恨的光芒,无措的蜷缩起手指,很是恼怒背后的人怎么还不出来帮她。 她们当初都排练好的,她出面挑拨,再有人将发痘疹死掉的老太婆抬上来,管他真假呢,将她胭脂阁毁了就成。 特意挑了孝衣,也是想恶心她们,这么晦气的东西,谁见谁恶心,不来才好。 顶好的让着胭脂阁的主子人品再染上一点瑕疵,一传十十传百的,断了她往后的路就成。 不安的等待着,柳姐儿扭了扭身子,哭泣着辩解:“事发突然,谁又能准备的那么停当。” 这边虞姣却不想跟她掰扯,幕后之人一直不出声,跟个妓子也没什么可计较的。 “扭送去报官,我这胭脂阁,不兴私了。”虞姣一甩袖子,朝海棠使眼色。 又转身对着大堂中的众人朗声道:“今日列位的消费,均打七折。” 众人这才满意的散开,说个实在的,来胭脂阁的那个不是非富即贵,贵人的圈子就那么大,个个面熟的紧。 这小丫头想要毁人名声,也得好好打听打听,这里的熟客都是哪个阶层的。 没得让人看了笑话,不过这事也说明了,有人要将虞氏拉下马,可有这么点利益关系的,人不多啊。 不过,那虞氏竟然知道春意楼还在调.教的妓子,这就让人深思了。 第31章 虞姣背着手去了后堂, 朝着外面冷喝:“带进来!” 今天的事情,她不信是那么单纯的,时机也太凑巧了些, 她与胤禛多天未见, 难得聚一次,就被人闻到了苗头,想要来做点什么吗? 那女子被扔进来,素白的衣衫上满是血迹, 红艳艳的刺目。 显然是刑讯过了。 看也不看一眼跪在脚底的女子,虞姣冰冷的望着一边的红沁:“说。” 红沁愤恨的瞪了那女子一眼,才将事情仔细的描述了一遍。 原来这女子是是城东屠夫家的, 别看长得娇小可爱、柔弱无依,实则是个泼辣的, 父母向来都管不住她,前些时日有人找上她,要她来胭脂阁泼一盆脏水。 承诺事后会将她献给贵人,让她享受尊贵的生活。 这女子心一横, 就把人家带来的孝衣穿上了, 想着幕后之人权势之大, 想必是会救她出来。 “献给谁家?”听到这里, 虞姣心中一动,开口问道。 这才是无语的地方, 红沁愤恨的开口:“她不知道!” 虞姣:…… 所以这就是个傻大胆吗? 害她要被人嚼一段舌根子, 或许幕后之人就是为了恶心她一下? 摆摆手:“弄出去, 眼不见心静。” 两个高壮的嬷嬷上前,将那女子拖下去,门内站着的侍卫,这时候才出声:“主子,可要去她家盯着?” “去,怎么不去。”虞姣冷冷一笑,有人要断她财路,不回敬回去,岂会甘心。 将那女子扔回家门口,两个嬷嬷就散了,而另一边,侍卫悄悄的潜伏着,静静的等待。 幕后之人肯定会收手的,亦或者说,来处理这个障碍。 不管怎么说,若是在得罪虞姣之后枉死,那么事情也会有转机,将这事的影响力扩大,就是她永远也洗不清的罪名了。 另一边的虞姣,刚刚回到家,就被父母给围起来,虞爹拍着她的肩膀:“你还是心慈手软了些,直接杀了她又如何,杀鸡儆猴,免得什么玩意都想来撩拨一番。” 摇了摇头,虞姣温婉一笑:“我没事,你放心吧,这个杀人不值当,脏了我的手。” 拿出营养液含笑看他喝下,虞姣才施施然的回了自己的房间,洗漱一番躺在床上,慢悠悠的戳开便利店,纱袖一摆,将桌上的葡萄扫进仓库,再在便利店上架。 点开留言板,仔细的浏览过后发现,她打算将护肤品卖到整个宇宙是不成的了,手里有便利店的人,着实不太需要。 更多的需求还是绕不开衣食住行,其中以食最为广泛,可是这也是她如今很难办到的事情。 别的不说,如果进行交易的话,定是大批量的,可是这么多东西凭空消失,很难堵住悠悠众口。 可是她又舍不得营养液,这种东西,实在与健康关系太大,而且口感着实和她的口味,每日里一杯也是美滋滋的。 虞姣眼眸幽深,静静的思索着,有什么东西能无声无息的卖出? 纤细的手指敲着红木桌面,她也想过,让众人将大批量的物资运到郊外的庄子上,她再悄无声息的过去,收进仓库卖出,可若是这样,漏洞也是不小的,甚至更引人注目些。 最起码,这动作不能以她明面上的身份进行,得暗地里来。 暂时将这事抛下,虞姣伸个懒腰,施施然的出门去了,今日里跟哥哥约好了,在国子监边上那茶馆里见。 穿上一身豆绿色锦袍,扣上瓜皮小帽,长长的辫子垂在耳后,手中的折扇摇啊摇,满意的望着镜子,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啪的一声合上折扇,利落的翻身上马,朝着国子监的方向行进。 后面跟着几个侍卫,均一言难尽的望着她,这个主子也太能折腾了些。 远远的就看到虞景面色铁青,冷冷的跟一群人对峙,那倔强的身影单薄又可怜。 策马靠近,就听到对面为首的青年吊儿郎当的说道:“哈,虞景虞公子,好大的本事啊,有了一个好妹妹,攀上贝勒爷,如今也是鸡犬升天了~” 虞景愤怒的盯着他,冷冷的喝道:“住口,尔等小人,满口胡言!” 这样的反驳在对面那几个纨绔看来,实在是有些不痛不痒了些。 实在还没有虞景涨红的脸颊来的有意思些,为首的青年笑了笑,神色散漫:“怎么不是,要不然世上有这般凑巧的事?偏偏你妹妹捡了漏。” “怎么,不是他妹妹捡漏,难不成章佳公子你……想捡漏吗?”虞姣用折扇遮着唇,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来:“贝勒爷怕是没有这么重的口味……” 章佳仁闻言大笑:“贝勒爷要是愿意,我自然也是愿意的,可惜啊,这漏我是没有本事捡了。” 人群中有一人震惊的望着那摇扇的青年,嘴唇蠕动着,半晌才深深的垂下头。 虞姣却不打算放过他:“哟,那不是舒兄吗?跟着外人来欺负表哥,挺长本事的啊?” 人群蓦然回头,望向中央的舒泊岸。 他在这群纨绔中,向来是垫底的存在,还没有这般的引人注目过,闻言脸色涨成猪肝色,连连摆手:“我没有,我没有。” 虞姣点头:“嗯你没有欺负,你只是来看笑话?看自家表哥的笑话,也挺有本事的啊。” 边上有人不满了:“这人谁啊,我们来教训这姓虞的小子,你快走开!” 猛然回头望向虞景,面前的青年脊背挺直,紧紧的抿着唇,他一向报喜不报忧,回家的时候,都说的很好听,什么教授看中他,什么同窗都很和善。 就是这么和善的?虞姣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身后的侍卫背后一寒,瞬间摩拳擦掌。 文武之间的矛盾,历来已久,有光明正大干架的机会,他们是绝不放过的。 “快走!有人欺负虞兄弟,搞他们!”张扬的话语刚落,一群穿着青衫的书生气势汹汹而来,目标非常明确。 虞景的眼中露出一丝笑意,这群兄弟,还真是有意思,这么快的就搬出这么多的救兵来。 身后跟着抖索的年迈教授,睁一眼闭一只眼的喊:“哎哟,可别打上了,打到脸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人群一听,顿时振奋了,朝后面回一个我懂的眼神,轰轰轰的冲过来。 虞姣眼珠子一转,朝后面一扬手,几个侍卫也轰轰轰的上前,成前后夹击的形式,将那十几个纨绔挤在中间,噼里啪啦的就是一顿好打。 而虞姣已经退回到虞景身边,悄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虞景不予多说,但是在虞姣的眼神下,还是如实交代了:“这几个人的家世都不错,很有几个小姐妹是这届的秀女。” 她顿时秒懂了,合着是截了他们的糊啊,这事好玩了,打一顿不亏,圣旨都下了,为难她哥哥做什么,柿子捡软的捏,也不是这捏法。 等到老教授匆匆赶来的的时候,大家早已经停手了,哥俩好的将躺在地上哎哟的人都扶起来,拍着他们的肩膀大喊:“瞧你们,这么大人了,走路都还不小心,平地里也能摔跤,快起来快起来。” 为首的纨绔正要大喊,就见虞姣笑吟吟的看着他,身后的几个侍卫抱着膀子,毫无善意。 顿时怂了。 老教授气喘吁吁的停下,见了虞景笑眯眯的打招呼:“去,给我领笔墨。” 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反正他来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没有,就看到心爱的弟子跟别人其乐融融。 虞景轻笑,这个教授啊,有意思着呢,人老成精。 和帮他的一群人拱拱手,交代了晚上一道去会宾楼吃饭,就和虞姣一道相携而去。 如今正值盛夏,日头烈着呢。 虞景心疼的望着她鼻尖上沁出的汗滴,柔声道:“晚点来,天没这么热,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何必晒这一趟。” 热风铺面,虞姣斜睨他:“我若是不来,又怎么知道你如今的情形。” 那几个人也太猖狂了些,是打量着她虞姣不顾家人吗? 怎么可能,这些都是她放在心尖上的存在。 虞景哂笑:“这不是有人帮忙嘛,我也不惧的,放心,你哥没那么傻。” 等到了茶馆的时候,茶博士已经备好了,两人在小院子里相对而坐,头顶是一棵巨大的银杏树,为两人遮阴。 侍卫守在院门口,虞姣放心的掏出营养液,递到虞景的手中,示意他喝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虞景也就不再过多的考虑,头一仰,将碧绿的液体灌入口中。 舒爽的感觉在全身蔓延,死死的咬着唇,强忍着呻.吟出声,半晌才缓过来,脸带红晕的说道:“这东西……” 要说的话咽下了,隔墙有耳,那侍卫纵然能为他们提供安全,可又何尝不是贝勒爷的耳朵。 虞姣点点头,没有再多说,转而说起了其他的话题,她想来想去,其实这生意吧,还真是得通过第二个人来办。 而这个人,虞景是最好的选择。 他知道便利店的存在,也深受其惠,更是她的亲哥哥,再没有更安全的人了。 “哥,你私下里安排人,置办一个庄子,多请一些厨子来,南北各大菜系的都要,每日里做出饭菜来,我定点去收,然后卖出。” “再安排人去江南收购丝绸、茶叶、瓷器等等,我放到店里卖。” 轻轻的吹着品茗杯中清澈的茶汤,那袅袅的清香飘起,遮盖住虞姣的神色,在这一片朦胧中,虞景点头:“好,都听你的。” 两人又商议了半天,才散开,一个回家去了,一个回国子监。 虞姣骑在马上,心中思绪万千,左右回去也无事,索性去了胭脂阁,如今供不应求,胭脂阁一扩再扩。 就算是在下午,胭脂阁里也是人声鼎沸的,络绎不绝的贵妇人带着香风,来这里做脸,说来也是奇怪,在家里也是能让小丫头帮忙敷脸的,可就是没有在胭脂阁里来的舒服。 对此,虞姣露出一个深藏功与名的微笑。 这店里的心字香是特制的,带着一定的舒郁功效,坐在这里没一会儿,精神轻松了,自然就心情好。 更别提她是跟系统用积分换来的高阶心字香,常熏这香,有益身体健康。 有益的东西谁不喜欢,自然时时刻刻都惦记着。 八福晋也是常客,她拉着李四儿一道,在三楼的包间里并排躺着做脸,见虞姣过去巡视,微笑着叫她:“忙什么呢,好几日没见你来店里了?” 虞姣撩开帘子一看,顿时笑了:“八福晋,这位是?” 边上躺着的女人,着实好看,冰肌玉骨,白生生的小脸描画着精致的妆容,好奇的盯着虞姣看。 八福晋闻言一滞,有些后悔喊虞姣过来了,顿了半晌才犹豫的说道:“这位是佟家的人。” 那美丽的女人行事张扬,闻言扬起薄薄的红唇轻笑:“贱妾李四儿……” 虞姣闻言心中一动,没想到这两人会搅和到一块,这代表的是隆科多的意思吗? 历史上,李四儿是非常出名的,作为隆科多岳父的小妾,又辗转到佟府,这一切都只能让人感叹一句,人生无常罢了。 可他们俩人的操作是有些让人看不懂的,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人性本恶,那福晋挡了他们的道,休回去也罢,闲置着也罢,偏偏他们将人打残之后,做成人彘,何其残忍。 点头笑了笑,虞姣笑看向八福晋:“有什么吩咐尽管去找小丫头,海棠找我呢,说是有什么麻烦事,我先去了啊~” 八福晋捏紧手中的帕子,微笑着点头之后,见虞姣出去了,才将脸迈到一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丢人的紧,别人都不需要吃的委屈,偏偏她日日来吃。 李四儿是个什么东西,再没有比她更清楚的了。 第32章 仿似是在一夜间, 天就突然的凉起来。 大朵大朵的乌云密布,天渐渐的暗下来。 随之而来的是虞母大声的尖叫声,震耳欲聋。 她要生了, 好似有些艰难, 那一声急促的尖叫之后,是急促的喘息声,和被咬在牙缝间的疼痛。 父子三人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互相对视之下, 都是深深的担忧。 虞母的年纪有些大了,生产起来着实艰难,更别提她那硕大的肚子, 瞧着就觉得心惊。 这会儿虞姣才觉出后怕来,如今不是后世, 生孩子除了痛苦,并没有太大的生命危险。 女人生孩子是过鬼门关,从来不是一句诳语,这是多少人血泪组成的智慧。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下来, 狂风呼啸之下, 虞姣也忍不住打了一寒颤, 怔怔的望着室内。 婴儿清亮的啼哭声响起, 奏响了生命的乐章。 所有的担忧都化成微红的眼眶,虞爹上前一步, 正要推开那扇阻挡他的门, 就听到门内嬷嬷惊悚的喊叫声:“还有一个, 看到头了,快来快来!” 虞姣脸色大变,撞开虞爹之后,闯进室内,备了四个接生婆子,如今怕是不够用了,既要清理新生儿,又要接生,人手实在是不够。 都想着她胎养得好,是属于比较显怀的那种肚型,谁能想到这是双胎呢。 虞爹心中一跳,险些给虞母跪下了,怎么这么能怀呢,一下子两个,一个生起来都艰难,更遑论两个。 再也不生了!再也不生了! 而在室内的虞姣,也是心惊的厉害,虞母眼见着有些脱力,手软软的捏着床沿,赶紧上前一步,将偷偷取出的营养液凑到虞母跟前,在她耳边打气:“娘亲,快喝点水,喝完就有力气了!” 接生嬷嬷顾不上赶她出去,只能想着喂点水也好,润润嗓子。 刚生下来的小子手脚有力的乱蹬着,只顾着扯开嗓子哇哇乱哭,一点都不顾及他的娘亲正在受难。 虞母喝完之后,体内果然涌起一股热流,熟悉的力量感涌现,随着嬷嬷的指引用起力来,没一会儿,又是一声嘹亮的啼哭声。 两个小家伙并排躺着,闭着眼睛哇哇大哭,不管不顾的。 虞母强撑着抬起头,看了一眼之后,微笑不已,她的两个孩子,都是这么的健康。 当心气松下来,所有的疲惫上涌,虞母眼皮子打了几架,还是没忍住,黏在了一起。 虞爹冲进来,就看到虞母闭上了眼睛,胆战心惊的站在边上,无措的看着虞姣:“你娘亲她?” 虞姣看着这罪魁祸首都烦:“睡着了,哭什么哭!” 又笑眯眯的望着两个哭泣的小脸:“瞧瞧,哭的多好~” 顾嬷嬷也凑上来,仔细的端详一番后夸道:“小姐长大之后也是个美人胚子,瞧那眼缝多长,是个大眼睛,刚生下来头发眉毛都这么旺,好看好看。” 虞姣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看了一会儿之后,夸人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这哪里好看了,眼睛肿肿的像是青蛙,怎么能看出是大眼睛呢。 一边的弟弟更丑,皮肤皱巴巴红彤彤的,像是一个小猴子,药丸。 挨个亲亲小脸,虞姣才负着手扬长而去,收获了两只小崽子,真是萌到她心肝里去,但是她还要去写帖子报喜,真的是麻烦,啧。 回头看了一眼虞爹,指望他是不成了,他这会儿坐在床头,望着熟睡的虞母,双眼一眨不眨的,一旁的小崽子哭了都没反应,显然是魔障了。 虞母不过略动了动,他就紧张的屏息凝神,没出息极了。 虞姣牙酸的摇摇头,开始写帖子,虞府许久没有喜事,洗三是要大办的,这其中许多人多年没有来往,这时候也要仔细的斟酌是不是要走动起来。 而轮到贝勒府的时候,虞姣手下一顿,有些犹豫,说到底如今还未成亲,算不得正经亲戚,可赐婚又已经下了,也该走动起来。 一般情况下,是跟长辈的走动,可是再给虞府一个胆子,也不敢在把洗三这种小事,上达天听啊。 有些愁,索性搁置在一旁,到时候听听父母的建议。 若是不考虑舆论问题,放在以前,虞姣肯定是要跟贝勒府来往起来的,对于她来说,自家添丁了,叫男朋友过来吃顿饭太正常了。 可这里是清朝,不是以前。 摇摇头,不再思考这个问题,在哪个山头唱哪边的山歌,想再多也是徒劳。 第二天一大早,家丁们就忙活起来,到处的送帖子,虞景也从学里请假,去重要的人家送贴。 虞姣忙活了大半夜,早上起的就有些晚,刚刚起床,披头散发的走到院子里,懒腰伸到半空中,就石化了。 面前是一道玄色的身影,上面用金线绣着繁复的祥云团龙图案,俊挺的眉目在望见她的那一刻微微缓和,深邃的眼眸打量着她,唇角缓缓的勾起一抹微笑。 虞姣:!!! 这厮怎么来了,要命,她还没刷牙!没洗脸!没梳头! 不自在的回想,自己起床的时候,有没有揉眼,换句话说,眼角有没有眼屎!救命! 面前的人缓缓开口:“想着这两日你会很忙,我闲来无事,特意来帮忙。” 虞姣警惕的看着他,想想自己还未梳妆,匆匆留下一句:“你去找哥哥”,就抱头鼠窜,极快的跑回屋里,捂着砰砰跳的小心脏,嘭的一声关上门。 胤禛长身玉立,一片树叶盘旋着,从他面前悠悠降落。 背着手立在石榴树下,像小灯笼的石榴红红的,瞧着就要成熟了。 唇角不禁露出一丝微笑来,石榴啊,多子多福。 当听到门开的声音,胤禛回过头去,就见面前的少女小脸红晕密布,双眸亮晶晶的望着他。 虞姣心中是有一点忐忑的,就怕刚才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太囧了。 谁知道他只是淡淡一笑:“我给你带了几个厨子,都是宫里出来的老人了,庄子新进上的东西也都带来了。” 盛夏的风呼呼的刮着,吹到身上很舒服。 垂眸望着那玄色的袍角,虞姣假情假意的拒绝:“那多麻烦你啊,不合适。” 胤禛轻笑:“有什么不合适的,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这话不还是你自己说的。” 她何时说过这话了,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过随意的推辞一口,虞姣就兴致勃勃的给他比划:“你不知道弟弟妹妹多好玩,小小的一团,手掌还没有我手指头长,脚也小小的一只,粉色的,超萌!” 怏怏的垂下头:“我小声跟你说,你别告诉别人啊,就是弟弟妹妹太丑了,又红又皱,像个红猴子,我以后得多赚点钱,要不然妹妹嫁不出去怎么办。” 胤禛含笑望着絮絮跟他说话的少女,不时的替她将发丝别在耳后,风太调皮了,总是将发丝吹过来,黏在那晶莹的唇上。 惹得他喉咙微动,似乎是有些干渴。 抿了抿干涩的唇,胤禛别开眼不敢再看,怕自己压抑不住,做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 没一会儿,虞姣总算是想起一件正事:“家具差不多快打好了,爹说让我有空带你瞧瞧,有些不满意的现在还可以改,等再过些时日再改就晚了。” 胤禛也是有些好奇的,这些家具代表着他未来不知道多少个年头要面对的,自然要好好的打量一番。 院子离的有些远,两人沿着长廊溜溜达达的走过去,远远的就能听到匠人的喝声,听起来倒是热火朝天的。 家具很多,分门别类的摆了一排又一排,说到底这些陪嫁只是正院里所有罢了,可是正院也是很大的,匠人去量尺寸的时候都有些惊呆了。 后来听胤禛说起才知道,那以前是他居住的院子,索性拿来当两人的婚房。 也好跟后院彻底的隔开,免得虞姣看了心中不大痛快。 扫视一圈之后,胤禛停下了脚步:“这是什么?”瞧着造型有些像柜子,可着实有些小。 “橱柜啊,厨房里放的,用来放碗筷再好不过。”虞姣看了一眼,这东西是她提出的,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胡闹。”训斥的话,被他说得毫无力度,这么珍贵的木料,拿去做橱柜浪费了些。 虞姣白他一眼没有接话,要是让他知道,他很嫌弃的酸辣汤里面,有营养液那种世上难寻的东西在,是不是真的要被指着鼻子骂浪费了。 忍不住哈哈一通,他喝酸辣汤的表情太搞笑了,因为现在还没有成婚,两个人的了解也不是很深,虞姣也不敢傻乎乎的直接就给他喝。 就亲自下厨给他做了一碗酸辣汤。 那天真的是笑死她了,记得那天也是挺热的,胤禛大清早的来找她,那时候她刚刚喝完营养液,面对他送来的礼物有些羞赧。 就弱弱的问他:“要不要喝酸辣汤,我刚学会做的,配上小油条挺好吃的。” 胤禛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但是眼眸深处的期待还是清晰可见的。 她的心中有些忐忑,她哪会做什么酸辣汤,就前世的时候,子啊超市买过现成的,回去一煮就可以了。 仔细的回想过里面的成分,虞姣毫不手抖的开始往里面倒糖、醋、盐、辣椒等,最后又倒了半瓶子营养液下去,喜滋滋的端去给胤禛喝。 她想的很好,不管她做出来是什么味的,有了营养液的加入,应该都能中和的很好喝。 然而事实是残酷的。 当胤禛的眼神从期待到惊呆,也不过是一口汤的功夫。 虞姣还傻乎乎的问:“怎么样?好喝吗?” 口中含着的汤咽也不是,吐也不是,说实在的,从小到大也二十多年了,他从来不知道,有人能把汤的味道做这么复杂。 那又酸又甜又怪又辣的味道,让他无从招架,简直了。 抽动着眉毛将汤喝个干净,胤禛才算是完成了任务一般,长舒了一口气:“挺好喝的。” 他也算是确定了,这真的是虞姣亲自做的。 体内不时涌现出热流,鼻尖冒出细腻的汗水来,胤禛想,他大概是喝了一碗辣椒水。 看到他的反应,她也很满意,瞧那神色就知道,营养液起作用了。 直到——虞姣一时兴起,就着他喝剩的碗底尝了一口,毕竟里面有营养液呢,不好说让他喝完,就想着自己喝掉。 瞬间惊呆了:“难为你了。” 愧疚的望向胤禛,这人也太实诚了,让他喝就喝,这么难喝,怎么下咽啊。 石榴花纷纷落下,红艳艳的铺在两人眼前,虞姣想,这人是值得她托付的。 除了汤的味道,两人对这一次都很满意。 感受到对方那无暇的心意,才是最珍贵的宝藏。 “小心脚下。”胤禛突然出声,修长的双手扶着她,眼见着都要走出青石板道了,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表情一会儿一变的。 虞姣回神,促狭的说道:“又想给你做酸辣汤了,怎么办?” 抿嘴回味了一下味道,胤禛表示整个人都是拒绝的:“那好吧。” 话不由衷的他想到,不过就是一碗汤吗,她开心就好了。 夏日总是宁静的,没有很多的声响。 却又是聒噪的,蝉鸣声没完没了。 “过几日就是七夕了,你要出去玩吗?”胤禛垂下头,深邃的眼眸静静的盯着她。 每年七夕的时候,夜晚总是很热闹,朱雀大街上尽是狂欢,硕大的孔明灯自广场上冉冉升起,也算是一景了。 再有就是一些女儿家的特别节目了,比一比女工,比一比穿针引线,更多的就是游玩了,在这种传统的节日,宵禁就会晚一些。 “去,怎么不去。”虞姣喜不自胜的回答,她都忘了这茬了。 但是警告的看向胤禛:“那天你不许出现!” 胤禛无辜脸:“为什么啊?” 这种传统的情人节,不跟他一起,要跟谁一起,危险的眯起双眼,凑近虞姣冷哼:“没得选。” 虞姣委屈:“我想跟小姐妹一起?” 听了这话,胤禛更加不相信了,和她相处这么久,还真的没有听过她提起过谁的名字。 想想她以前的处境,最是难堪,想着都替她难受的紧,又怎么会有小姐妹,纵然有,真正知心的怕是没有。 心疼的伸出手,想要将这单薄的身影搂在怀里,就听身后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虞姣蓦然回头:“爹~” 虞爹笑眯眯的上前,拍着胤禛的肩膀:“贝勒爷啊~您来了!” 来了也不说一声,进他虞府如入无人之地,还想在他面前搂他闺女,呵,真当他是好脾气啊。 又恨恨的瞪了一眼虞姣,都是她惯得! 虞姣无辜的睁大双眼,显然父母的心也是海底的针,难猜的很。 初始催着她见贝勒爷的情形仍在眼前,这才过了多久啊,就嫌弃他俩来往频繁了。 哪有那么好的事情,还带收放自如的。 目送两人离去,虞姣也回了自己的院子,今天的账簿还没有对呢,事情繁杂,估摸着又得熬夜了。 顾嬷嬷笑眯眯的上前,奉上来一碗红糖姜茶,提点道:“姑娘的葵水快要来了,提前喝着,到时候不难受。” 虞姣欢欣的接过,她对于红糖茶是不排斥的,甚至有些喜欢,前世的时候,痛经快要将她折磨死,疼起来冷汗淋漓,浑身冰凉的,好几次还吐了,一到姨妈期,连走路都是弯着腰的。 现在大约是身体好了,亦或者是经过了多重改造,所以每次来大姨妈,都是算着日子提前准备,因为她每次一点感觉都没有。 红沁坐在一边做针线,见此乐呵呵的说道:“最是羡慕主子这一点,一点感觉都没有,我每次都腰酸的厉害,腿也酸,怎么都不舒服。” 手中的大红肚兜是做给两个孩子的,虞姣没这个时间,做几件是个意思,其他的都得红沁来。 幸号她的针线也是一顶一的。 想起孩子,她也有些想了,抬头问道:“小家伙怎么样了?” 顾嬷嬷欢欣的回:“好着呢,吃起奶来咕咚咕咚的,瞧着就喜人。” 人老了就喜欢看孩子吃好喝好的,更别提两个孩子长得是一等一的好,作为双胎,养的那般的胖,一点都不像其他的,瘦弱又可怜。 但是在虞姣看来,还是瘦小了些,她见多了现代的孩子,一个个七八斤,有的能上十斤,看着还小呢。 如今这一个四五斤的,可不是又小又弱。 第33章 是夜, 风很清凉。 一大早的就开始盼,终于把太阳给盼的落山了。 上弦月挂在天上,弯弯的一点月牙。 穿着火红的石榴裙, 虞姣兴奋的不得了, 今天是七夕啊,第一次清醒的一个人在清朝过七夕。 这种别样的感觉,令她有些迫不及待。 朱雀大街上人来人往,到处都是小姑娘们兴奋的叫声,叽叽喳喳的, 像是百灵鸟最欢快的叫声。 也就这些节日可以轻松一二了。 带着几个侍卫兴奋的走在大街上, 还有春意楼的卖唱、激烈的舞蹈。 更有戏班子搭台唱戏, 咿咿呀呀的,瞧着热闹的紧。 虞姣兴冲冲的行走在人群中, 左手拿着糖葫芦, 右手拿着羊肉串,吃的不亦乐乎。 她跟胤禛说好了,今日里不许他来, 就她一人在这乐呵, 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因此行事间就不大顾忌形象,随心所欲的钻场子。 到处凑热闹。 “哎哟!”虞姣惊呼, 突然间撞上一个硬邦邦的胸膛, 惹得她柳眉倒竖:“干什么呢!走路也不看路!” 面前是香色的外袍, 上面绣着精致的图案, 玉带上挂着玉葫芦等物,瞧着非富即贵的。 可也不能随意撞人啊,她都站到这里好半晌了。 那人静静的站立着,半晌一句话也没有说,面前的少女神色灵动,揉着泛红的鼻头,气呼呼的瞪着他。 捻了捻手指,那柔弹的触感仍在指尖回荡,不由得勾起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说道:“姑娘,这就是你的不是了,爷好好的走路,你怎么能挡在中间呢?” 虞姣横他一眼,什么叫挡在中间,她站的地方再偏不过了。 那眼波流转间,似有波光潋滟,瞧着美极了,这般生动的小美人,却没有人陪,多么的令人可怜。 唰的打开折扇,那人勾起唇角笑了:“是九爷的错,九爷请你吃饭赔礼可好?” 虞姣将手中的羊肉串扔到他脸上,转身就走,合着就是一个登徒子,并不是意外。 被油腻腻的羊肉串砸个正着,自称九爷的人顿时怒了,剑眉一挑,冷喝道:“给我抓住她!” 几个大汉围过来,缓缓的就要包围虞姣,她身后的几个侍卫也耐不住了,就要上前,就听得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老九,你要捉拿谁来着?” 虞景惊喜的回眸:“胤禛!” 胤禟神色徒然一紧,缓缓的回头,就见老四那张冰山脸缓缓的靠近,瞥着他的眼神比往日里更加冷酷,不由得嘴中发苦,谁知道随意的见到一个小美人,就是老四的小情儿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老四就快要娶继室了,怎么还有空在外面勾三搭四的,不是传言说对他那小娇妻喜爱的紧吗? 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又是一跳。 胤禛朝她点点头,瞥过来一个等会儿收拾你的眼神,就将她挡在身后,面朝着胤禟,冷冷的说道:“也不知道你四嫂怎么得罪你了?说来我听听?” 胤禟嘴里真的苦起来,他能怎么说,他难道去跟老四这个冰山说,嗯,我在路上瞧见你媳妇挺美的,就过来故意撞她一下,打算勾搭起来。 感觉老四会撕了他,药丸。 眼珠子一转,胤禟淡淡的开口了:“也没什么,瞧她不顺眼。” 侍卫将这里隔成一个独立的空间,只有一阵风吹过。 “呵,看你嫂子不顺眼?”胤禛撩了撩眼皮,语气轻薄嘲讽。 那风流俊美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胤禟垮下脸:“对,知道她是我嫂子,不顺眼也得顺眼。” 被训一顿,也好过知道真相后削他。 他相信,老四那家伙真的敢,板起脸来,还真没有几个不怕的。 胤禛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自去玩吧,我就不招待了,毕竟这里还有你看不顺眼的人呢。” 见胤禟又要挂起笑容,就淡淡的说道:“快走吧,免得碍你的眼。” 胤禟:…… 你厉害好不啦,我走。 等他走远,虞姣噗嗤一声笑出来,柔声道:“你怎么对着其他人这么严肃啊,小心老得快!” 胤禛缓和了神色,点着她的鼻头说道:“还不让我来,瞧你,差点就吃亏了。” 她才没有吃亏呢,手中还拿着擦炮呢,到时候对着他的脸嘭嘭嘭来几下,别的不说,将他吓走还是绰绰有余的。 恰在此时,一个有一个的孔明灯冉冉升上天空。 星星点点的孔明灯漫天飞舞,随着风缓缓的飘向远方。 虞姣双手合十:“愿我明年还像今年这么美~” 边上传来一声爽朗的大笑:“愿望说出来就不准了,傻。” “不准也无妨,说不定给我会更美的,反正就是随口一说。”虞姣歪了歪嘴,这人怎么说话的呢。 猛然回头,就见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挤眉弄眼的看着他们。 迟疑的看向胤禛,就见他眉目不动,淡淡的喊了一声:“十四弟。” 虞姣瞬间了然,这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大将军王。 作为胤禛登基的对手之一,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干净的少年,笑起来热火飞扬的,稚气十足。 见虞姣望过来,又扬起笑容:“小四嫂~” 胤禛板着脸训他:“怎么说话呢,叫四嫂。” 胤祯不愿意了,他们二人差不多的年岁,叫小四嫂已经是给面子了,再说了,叫人四嫂多显老啊,还不如小四嫂呢,听着就年轻。 朝着胤禛吐了吐舌:“我偏不。” 对于敢于挑战胤禛威信的人,虞姣是报以万分的敬仰的。 这人厉害了,太厉害了。 视线转向胤禛,就见他双眸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意味,虞姣想,果然是亲兄弟,容忍度就是高一点。 风吹花落,胤禛拉着她柔软的小手,就向远方走去,走了一截,还没有见那灵动的少年跟上来,虞姣悄悄的回眸,刚刚一动作,就被胤禛捂住了眼,“别回头。” 可是她看见了,以她超好的视力发誓,十四被一群侍卫围在中间,上蹿下跳的,就是套不出包围圈。 噗嗤一声笑了,虞姣望向身旁长身玉立的青年:“老十四真好玩!” 夜风徐徐,吹动着青年的袍角,那精致的刺绣随风微动,恍然间,竟像是真的一般。 在冰冷的月辉映照下,身旁的人一张俊脸倒似暖玉,散发着柔和的光辉,薄唇轻抿,脊背挺直的望着远方。深邃的双眸映着万千星光,竟不知是哪个更璀璨些。 一双大手紧紧的握着她的,似带着无穷的力量,给她无尽的安全感。 “阿姣。” “嗯?” “傻。” 虞姣:…… 谢谢你了,费这么大的功夫,就是为了说我傻。 坐在酒楼里,望着外面的灯火辉煌,虞姣扒拉着面前的杏干羊肉,酸甜口的,特别好吃,可她却没有什么胃口。 眼神不由自主的往窗外飘着,胤禛在和一个貌美的女子说着话,神色柔和可亲,似乎是对对方有些不满,戳着那光洁饱满的额头,恨铁不成钢的训她。 虞姣嘟嘴,收回视线,恨恨的夹了一大口羊肉,细嫩的口感,香喷喷的特别好吃,为什么要看外面那个负心男! 他还给她别头发!愤怒! 苏培盛那厮,还把她的披风给对方披上,愤怒值MAX!满了! 在心中沧桑的点烟,男人啊,总是这么的喜新厌旧,只听新人笑,那闻旧人哭的,虞姣又夹了一口小酥肉,满口酥香比看着外面那两人要好多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胤禛施施然的上来了,她还没怎么面对胤禛呢,就见身后跟着一道柔美的身影。 那娇弱的身影上披着她的披风,她最喜欢的豆绿色缠枝杜若。 虞姣:…… 哦豁,你惹怒我了,青年。 那女子随着瞧着柔柔弱弱的,一双弯弯的柳眉,下面是略显细长的星眸,水光点点,百态千姿绕指柔,立在那里等着苏培盛给她解披风,身形柔美婀娜。 虞姣歪了歪嘴,厉害了我的乖,这是对她宣战呢。 袖子一紧,一双大手捏了捏她的手心,蹙眉说道:“什么表情!” 虞姣轻哼,热情的站起来,招呼那女子过来:“快过来,一会儿菜都凉了。” 胤禛这么坦然,反而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心里也有一丝明悟,这姑娘怕是有不一般的身份。 那少女轻轻的嗳了一声,轻移莲步来到她身边,敛袖坐了下来,对于胤禛的冷脸视而不见。 虞姣挑眉,胤禛怎么也不介绍一下,苏培盛适时的开口:“我的温恪公主哎,您可小心一点吧。” 向她点头致意,争取将自己眼神中的善意透露出来。 吃过饭之后,温恪就知机的走了,毕竟今日是特殊的节日,她叉在中间不合适。 目送她远去的身影,虞姣拉着胤禛隐在阴影里,小手蠢蠢欲动,想来想去还是有些咽不下气,纤手拧上那白玉般的耳朵,恨声道:“为什么不跟我透个声!” 害她难受了半天不讲,幸好忍住没发难,要不然不要丢人了吗? 胤禛轻轻的嘶了一声,笑着摘下那小手:“今天做的很好,以后像这样的事情还会有很多,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也不一定为实,你呀,要好好的辨别,别急。” 虞姣嘟嘴:“好,你别后悔。” 总有一天,让他知道,有些事情是忍不得的。 夜渐渐的凉了,贪玩的少女都依依不舍的跟着侍从嬷嬷回家,虞姣也横了胤禛一眼,跟着侍卫回家了。 明月当空,凉风习习。 高高的房檐下挂着红红的灯笼,一串串,在夜空中静静绽放。 照亮了回家的路,也照亮了前进的方向。 虞姣眼睛湿润,回眸瞟向那一直遥望着的身影。 叮,七夕大礼包发放中,请注意查收。 虞姣回神,对着虚空中的绿萝说道:“七夕快乐,祝你早日找到对象啊。” 绿萝:…… 作为一个智能AI,她要是会谈恋爱,想想以恋爱脑来发布任务,怕不是要把宿主玩死。 调出面板之后,上面悬浮着烟花特效,中间夹杂一个红红的大礼包,看着特别的醉人。 一边吐槽一边点开大礼包,瞬间就被惊了。 密密麻麻的奖品星罗密布,将仓库占得满满的,甚至还有系统的预警:对不起,您的仓库已满,请注意整理仓库,或者开通更大版本。 虞姣好奇的戳绿萝:“开启更大版本需要多少积分?” “10000。” 哦豁,又厉害了,她满打满算只有10008积分,这是又一朝回到解放前了吗? 翻着剩下的奖品,虞姣咬唇思索,到底是放弃有些奖品呢,还是花费积分获取更大的仓库?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虞姣选择:“开通!” 又是几个小人辛勤的施工,仓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豪华,密密麻麻的小格子和分类星罗密布,瞧着漂亮极了。 就是那8个积分瞧着让人牙疼,扶额想,难道积分存在的意义,就是分分钟清空的吗? 抑郁的躺倒在床上,虞姣蒙着脸大喊:“我要很多很多爱,还要很多很多积分。” 第二天一大早,虞景就来敲她的门:“阿姣,起了没?” 揉着眼打开门,无力的靠在门上:“怎么了哥?” 虞景好笑的揉揉她的鸡窝头:“瞧你,怎么没精打采的。” 昨晚上闹得太晚,这会儿没精神了呗,还能是为着什么。 见她丢过来一个大白眼,虞景噗嗤一声笑了,光风霁月:“妹妹闹着找你呢,就过来叫你。” 虞姣兴冲冲的冲回屋,回头叮嘱:“你先去,我一会儿就到。”双胞胎中,她最喜欢的就是妹妹了,又乖又萌,跟调皮捣蛋的弟弟完全不同。 说来也是奇怪,弟弟像是得了多动症一样,整天都在呼哧呼哧的动手动脚,没有一刻清闲的,而妹妹则是懒得出奇,撩撩眼皮子也算是活动了。 一胞双胎,竟然有截然不同的性格。 抱着阿姝上下颠了颠,回眸问虞母:“她别是又胖了吧?前些时日都十三斤了,可不能再胖了。” 阿姝这才两个多月呢,胖的跟个白面团子似得,嘟嘟的小脸颊,看见她,圆溜溜的杏眼瞟了瞟,就懒洋洋的窝成一个团。 “这是闹着找我?都不理人的。”虞姣嘟嘴,用鼻尖蹭着她肉嘟嘟的小脸颊。 虞母怀里抱着小晏,哄着他歇会儿,这家伙已经呼哧呼哧半天了,一点没有停歇。 合着他不累的吗? 逗弄一会儿两个小家伙,虞姣就匆匆的赶到了胭脂阁,如今天也有些凉了,该到了换季的时候,店里就比较忙。 主推的护肤品该换了,胭脂水粉也该把新的推出来,她得时时刻刻的盯着,看着反响怎么样。 第34章 不知不觉间, 秋风乍起。 虞姣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嬷嬷, 她那皱纹密布的脸上满是喜气, 望着虞母笑得欢心:“泊岸这孩子马上就要成婚了,定在中秋节,先过来透个信,到时候会有正式的帖子下来。” 这嬷嬷是大姨妈跟前的大红人, 之前见她们总是板着一张脸, 爱理不理的, 瞧着比主子的派头还大些。 虞母手中抱着小宴, 闻言笑道:“那敢情好, 一等一的喜事, 泊岸也算是苦尽甘来。” 他的婚事坎坷,高不成低不就的, 大姨妈一向挑剔, 自觉自己的孩子一等一的好, 看不上别人家的。 最重要的是,这事已定下, 终于不会再来烦他们了。 想想刚重生的时候,日日与他们纠缠,想来就觉得烦躁。 与那老嬷嬷寒暄了一会儿, 眼见着到了饭点, 她就知机的告退。 等她一走, 室内的气氛为之一松。 虞母舒了一口气, 轻呵道:“可算是定了, 我的心也就放下来,一直都担心他纠缠,与你名声有碍,瞧之前他疯魔的样子,就觉得担心,小时觉得挺机灵的,怎么长大了脾气这么怪。” 虞姣也是沉默,对她来说,舒泊岸的事情并不算事,可挡不住其他人流言蜚语。 放在前世,有个前男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更别提舒泊岸口口声声觉得,她与他素来有情。 怎么可能呢,顶多是表亲的关系近了些,平日里有所交流罢了,甚至还不如魏楚荣关系近。 原主温婉腼腆,见了他就害羞避过,何时会与他有了私情。 虞爹蹙起眉头,怔怔的问道:“这些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虞母斜睨他一眼:“指着你知道黄花菜都凉了,你不在的时候谁把我们母子当个人。” 虞爹讪讪的笑了,怎么话头说着说着又说回他的头上。 虞姣轻笑,双眸温暖的望着两人,逗弄着小宴白皙的小脸,柔声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何必提他,日子过的都是往前看的。” 如今虽然已经立了秋,但是秋老虎的赫赫威名也不是盖的,天也就早晚凉了些,中午的时候热的厉害。 虞姣怏怏的躺在床上,像一只咸鱼。 实在是大姨妈的攻击太厉害,这种持续性的DEBUFF让她无所适从。 虽然肚子不疼,可总是觉得哪哪都不舒服,腰好似有些酸,腿也有点软。 红沁笑着进来,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柔声道:“我的主子,您这般厉害的人,也被这事打倒~” 泱泱的抬头,虞姣斜睨她一眼:“好红沁,你下次再这般说,到了那几日,可别怪我不给你放假。” 没得来打趣她。 红沁将煮好的糖水递给他,笑着告饶:“我错了,再不敢了,主子且用一些,暖暖胃也是好的。” 虞姣点头,起身接过她手中的银耳红枣羹,香甜的味道在鼻尖萦绕,年起精致的小银勺,挖起一口,塞进口里,满足的点头。 甜食总是治愈的,那甜滋滋的味道,让人心情瞬间美好起来。 一场秋雨一场凉。 昨日还穿着纱制的夏衫,今日就换上了略厚的秋装。 站在朱雀大街上,虞姣有一瞬间的迷茫。 在这陌生的朝代,她汲汲营营为哪般? 胭脂阁的生意越发好了,她就发呆这一小会儿,就看到好几拨人提着大袋小袋出门。 天空中突然一声炸雷,猛然间抬头去望,却见乌云密布,压顶的黑云将整个天空都遮得有些暗。 大风吹得衣衫猎猎作响,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下来,砸到她的脸上生疼。 “做什么呢?”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深邃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她,刀刻一般的精致脸庞上弥漫着不解。 虞姣垂下眼眸,头顶瞬间遮盖了一个青竹伞,替她挡下这一大片风雨。 见她漠然,一双大手揉上了她的头顶,安抚的拍了几下:“怎么了?” 虞姣抽了抽鼻子,睁大湿漉漉的双眸:“无碍,就是觉得老天爷太无常了些,说下雨就下雨,一点预警都不给。” 揽着她进了客房,胤禛无奈的轻笑:“你不懂罢了,如何要怪老天爷,若是没有预警,我手中的青竹伞得何而来?” 恨恨的瞪他一眼,虞姣心中的那一点小迷茫,被击得粉碎。 这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愤然间拧着他的腰,虞姣忍不住笑了:“怎么今日里有空过来?可是不忙了。” 遥望着外边,那接天的雨帘将世界淹没。 胤禛垂眸,笑的温柔:“想你了,就来瞧瞧。” 一朵红霞飘上脸颊,虞姣捏着帕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淡然一笑。 实则心中美滋滋,小鹿乱撞的想着,如今胤禛越发撩人,竟会说小情话了。 以往冰山似的人,可不是难得。 将茶奉到他跟前,虞姣絮絮的与他说着话:“过几日表哥要成婚……” 话还未说完,就见胤禛脸色铁青,拧着眉冷哼一声望着她:“怎么的?舍不得?” 素手在他腰间轻拧:“前些日子还在训我,说什么耳听不一定为实,眼见不一定为实的,这才几日的功夫,听个话音都开始发作了,好没道理!” “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他也是向你提过亲的!”胤禛别扭的别开脸,看东看西,就是不看她。 “提过亲又如何,你还成过婚呢,要是计较这个,我们两个也别坐在这里了,大路那么宽,各走一边岂不是自在!”虞姣冷哼,这人什么人啊。 没好气的将她揽到怀里,点着她的鼻头轻笑:“比爷的脾气都大,惯得你!” 雨仍在噼里啪啦的下着,虞姣撑开窗子,任由大风呼啸,回眸冷笑:“何须你惯着,这天地下的女儿就该大声哭大声笑,大声的表达不满,想想你们未入关之前,女儿何不是如此豪气,为何轮到我汉家头上,合该温柔小意?” 胤禛怔然:“我不过说你一句,你就回我十句,这规矩又不是我定的,不过你们汉人遗风罢了。” 雨打湿了虞姣的衣袖,她抿着嘴,大声冷喝:“什么汉人遗风,前朝末年,女子何等自由!” 眼前的少女双眸明亮,似含着无限的火光,照亮整个天空,也照亮了他的心田:“有些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是一不是二,是黑不是白,这其中的牵扯太多,自由……”他苦笑:“爷又何尝拥有自由。” 说起来他也是天潢贵胄,尊贵的一塌糊涂,可结果是如何呢?有些话不能说,有些事不能做,他心中怀着天下,想要为这个天下做些什么,可是却只能保持沉默。 他自诩“天下第一闲人”,这又何尝不悲哀。 虞姣望着窗外的雨帘,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非要较真:“可你们男人,可以昂首挺立在这世间行走,经历风霜雨雪,纵然满脸沧桑,又何尝不痛快!” 伸出自己莹白的小手,虞姣苦笑一声:“瞧这手,保养的多好,细腻莹白……” 又何尝不是被禁锢的象征。 胤禛轻叹,粗粝的大手抹掉她脸上的泪:“我已经给了你最大的自由,更多的,无能为力。” 其实说起来,虞姣可以在这朱雀大街上随意行走,可以在这朱雀大街上开铺子,最后承的不都是胤禛的情吗? “世事发展,不是一人之力可以改变的。”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印上一道轻吻,胤禛叹息。 “可女子何其无辜……”虞姣别开脸,她怀念以前可以穿着超短裙到处浪的日子了。 “你心中,竟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抚摸着她的青丝,胤禛轻叹。 雷声轰鸣,伴随着狂风暴雨。 室内如春般温暖,虞姣仰起头,望着那薄薄的唇,挺直的鼻梁,上面是如鹰般锐利的双眸,轻抚着那小刷子一般的睫毛,她轻嘲:“大逆不道,咱俩八斤八两,谁又说谁呢。” 修长的食指放在唇间,胤禛轻嘘:“有些话,不能说,默默的做,什么山头唱什么歌,很有道理的。” 虞姣轻嗤:“最重规矩的四爷,竟也教我偷奸耍滑?” “这怎么是偷奸耍滑呢?这是合理的蛰伏。”见她的情绪好起来,胤禛也不禁勾起唇角,露出一丝微笑来。 虞姣:…… 你说的对,你是最后赢家,你是大佬。 闹过一通之后,虞姣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扭着手指软软的撒娇:“胤禛,我们会吃点心好不好?” 隔壁的油酥菊花实在是太好吃了,想想都觉得流口水。 点了点她细腻的鼻头,胤禛笑的无奈:“你啊,一会儿风雨一会儿晴,真是拿你没辙。” 吐了吐舌头,虞姣扯着他镶边的袖子笑:“我要是一直板着脸,岂不是要变成你。” 雨说停就停,没一会儿的功夫,太阳又挂在了天上。 胤禛臊她:“瞧,像不像你的脸,说变就变。” “看,彩虹!”弯弯的彩虹挂在天边,梦幻又浪漫。 虞姣闭着眼睛许愿:“……” 轻轻的咳了声,胤禛问:“许的什么愿?”可是跟爷有关? 带上兜帽,将秀美的脸庞遮了大半,只露出一点尖尖的下巴,虞姣笑:“上次小十四说了,许愿说出来就不灵了,我不告诉你。” 其实她什么都没许,临到开口,却觉得如今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满。 这里堪称整个京城最繁华的地方,许多百年老店,是前朝的老店了,而这家店,更是有二百多年的历史。 里面的油酥做的很是地道,甜而不腻,香甜可口。 配着茶吃特别的有味道。 一连吃掉了三个,就听到一声娇滴滴的女声轻唤:“四郎,可是你?” 虞姣挑眉,用眼神示意:“这也是你所谓的眼见不一定为实?” 这家店的隔间并不是很严密,只是简单的用晶簾相隔,因此在外面走动,能清晰的看到里面的人影。 胤禛八风不动的坐着,一声不吭,放在桌上的手却不由自主的捏紧,又怔然松开。 虞姣轻轻的瞥了他两眼,这是有情况啊?传说中的前女友?亦或者是现女友,不幸跟她这未婚妻撞面,不行了,她已经脑补了一出凄美的爱情故事,和不得不省略的一万字小剧情。 那香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能清晰的闻到她们店里的心字香味,这个是别人无法复制的,毕竟系统出品嘛。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虞姣淡然的拈起一块点心。 “纯儿,快快来!”一道优雅的男声响起,那香风也随之远去。 虞姣:…… 丢人丢大了,幸好没有直接说出来,这家伙的演技也太好了,真的表现出那种挣扎的感觉来,惹得她生气。 胤禛学着她的样子,故作淡然的拈起点心,咬一口点心喝一口茶,那小模小样的,跟虞姣刚才何其相似。 闹了一个大乌龙,她有些不好意思,眼波流转间,又理直气壮起来:“你是有前科的,我敏感一点也是理所当然的,嗯哼。” “好好好,左右都是你对,我啊,就静静的看着你。”可能是觉得点心有些腻,他灌了一大口水。 等两人要走的时候,又听到那黏腻的“四郎”,声声四郎像是敲击在她的心上,让她不由自主的红了脸。 这也太羞涩了,枉她一世英名。 而胤禛那深邃的眼眸,总是让她觉得别有意味,时时刻刻的在嘲笑她。 分开之后,虞姣打开系统,对着绿萝惨嚎:“啊啊啊,丢大人了,怎么办?” 绿萝微笑脸:“你就没小过。” 虞姣:…… 不能愉快聊天了,为什么绿萝点亮了一句话把天聊死的技能呢,悲伤脸。 “恭喜宿主,您的积分达到一百,请再接再厉。”绿萝欢快的声音响起。 “关闭。”她暂时不想听到绿萝的声音了。 叮,原始位面咎请求与您通话,是否接通? 绿萝在屏幕黑之前,努力的说出这句话。 虞姣轻轻咳了咳,看着那闪烁的面板,在最后关头说了一句:“接通。” 屏幕微闪,咎俊眉的脸庞出现在屏幕上,等身放大的人影,让她很有压迫感,惊呆的比了比,她也算是高挑的了,可是跟咎比起来,各种小鸟依人。 跟视频中的感受不同,直面那俊美的脸庞,虞姣捂着噗通噗通的小心肝,这也实在太好看了些。 如瀑布般的黑色长发,柔顺的倾泄而下,遮住了一点那世所罕见的容貌。 黝黑的双眸散发着神秘的光芒,像是清澈的泉水,又像是幽深的潭水,恍然间一望到底,恍然间深不可见,带着纯真的诱惑,炙热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像是白玉镶了一层金色的光圈,倒衬得他的五官越发的深邃迷人。 高大挺拔的身影,健硕的胸肌微露,下面围着兽裙,露出两条笔直修长的双腿。 “这也太好看了。”虞姣呢喃。 她没有发现的是,眼前的青年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薄唇轻启,如天籁般的嗓音响起:“阿姣,昨日新得了几颗灵草,我已经上架了,设置是只有你可见,快去购买吧。” 虞姣怔然点头:“好的,我等会儿去,你那边不忙了吗?” 背景何其熟悉,是一大片的冰原,无边无际的白色覆盖着地面,一望无垠。 咎笑的温柔:“是的,现在是寒冬季,很清闲,我给你找的灵草也是这个时节专有的,收到之后就快点吃掉吧,放久了不好。” 捂着眼,虞姣愤恨的喊:“不要对我这样笑,我会叛变的。” 咎落寞的垂下眼眸:“怎么了,不好看吗?”他专门练习了很久呢。 虞姣非常好奇地戳了戳面前的虚影,赶紧撇清:“怎么会呢,就是因为你太好看,一般女子抵挡不了,所以才不要对我这么笑。” 他还是笑了,如春花秋月,在那一瞬间,虞姣仿佛闻到了花香味。 “阿姣觉得好看,是我的荣幸。”不枉他苦练许久。 那低沉又温柔的笑意,让虞姣又忍不住捂眼,偷偷的叉开手轻轻嘟嚷:“啊,也不知道是哪个女子有这般荣幸,可以得到你的垂青……” “咎!你在做什么?”一道爽朗的声音由远及近,咎朝她温柔一笑,就挂掉了通话。 望着眼前的空茫,虞姣生气的嘟嘴,一个两个的,都是分分钟弃她而去。 不过对于咎说的灵草,她还是很感兴趣的,点开咎的店铺一看,顿时惊呆了,那豪华的装饰,巨大的店铺,将她的对比成茅草屋了。 咎这般的积极吗? 一点进去,头一个就是几株冰兰草,雪白晶莹的草体,散发着莹莹的光芒,好奇的点上去,那一积分一棵的零售价,让她不禁微笑起来,心里暖暖的,咎这个人,不声不响的,总是做一些暖心的事情。 点开边上的留言板,忍不住笑了,短短的一会儿,好多人来查看之后,留下了愤怒的吼声! #这么好的东西,一积分一个,竟然设置不可购买,那你放出来干嘛,当诱饵啊,我上当了,求卖!五千积分好不好!# #楼上奸诈,谁不知道这是好东西,一万积分!# #一万零一!# #楼上是来搞笑的吗?一万一!# 看了这些,虞姣又笑了,我就用一积分哈哈哈。 笑完之后,又觉得愧疚,她与咎之间,说起来也是她亏欠良多,虽然说友情不能这么算,可还是觉得心里难受。 想了想,挽着袖子亲自下厨,惊得顾嬷嬷吓一跳:“今日里得罪贝勒爷了?” “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虞姣好奇的歪头问。 问完就知道是为了什么了,她好似除了跟着李嬷嬷下厨房学习,其他时间都是敬而远之,很少涉及的。 也怪不得顾嬷嬷诧异。 一口气做了六种点心,还焖上肘子,想着这个在原始位面应该是挺吃香的,端到房间之后,就上传到了系统,学着咎的模样标一积分之后,又给他留言,才关闭系统。 这才有空拿出刚刚得到的冰兰草,微凉的手感特别有意思,吃到口里也是沁凉的,化为一阵凉雾融进身体。 机灵灵打了一个寒颤,虞姣觉得头脑此刻无比清醒,比学霸人设的改造更加的出色。 好奇的戳绿萝:“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东西很好吗?感觉咎不是很在意啊。” 绿萝死鱼眼:“冰兰草,别名冰灵草,千年地生草本,叶四至五枚为佳,食之可扩充识海,无隐患。” “识海?我没有啊?”虞姣望着剩下的几棵冰兰草,吞了吞口水,这么珍贵的东西,被她随随便便给吃了。 绿萝叹了口气:“所以,你暴殄天物了,这在先天原始位面,也是世所罕见的,许多人听都没听过,咎估摸着也没几棵,却给了你一半,好好待他。” 轻轻的抚摸着冰兰草,虞姣的心中五味陈杂,难受的紧,对于她来说,这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可是对于咎来说,是不是就重要的多了,毕竟对于他那个位面都是世所罕见,这四个字代表的含义太重了。 那俊美的小脸在眼前闪现,虞姣叹了一口气,这样说来,岂不是又亏欠咎许多。 绿萝笑着安抚她:“阿姣,话不能这么说,你觉得点心平平无奇,可除了是你亲自做的,这心意无价之外,点心对于原始位面也是很珍贵的,因为他们没有稻米。” 说到这里,虞姣精神一震:“没有稻米?是没有发现吗?” 绿萝点头:“是的,因为发展形势的问题,他们还没有可食用主食。” 如果原始位面没有主粮的话,那她往那边销售粮种的话,岂不是可行? 兴致勃勃的问绿萝,她摇了摇头:“原始位面没有发现粮种,并不是因为没有,而是因为漫长的寒冰季导致这些在没有结种的时候,就已经被冰冻致死,而你们这边的种子,是适应不了那边的环境。” 虞姣咬唇,主食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不论那边的人有多么强大,先天位面的物种有多么丰富,可是主食带来的愉悦是无可替代的。 主食中所含有的碳水化合物更是能为人提供能量。 想到这里,虞姣就毫不犹豫的上架了两袋大米,两袋馒头,本来想要上架面粉的,想想他们那边并没有相关的处理方式,这样一来,还不如直接上架馒头,那香甜的麦香,可比点心耐饿多了。 刚刚上架就被抢售一空。 虞姣:…… 我是给咎准备的,不是让小店卖的,这是怎么回事。 打开留言板一看,原来是那个最富有的乞丐,时时刻刻的盯着她这边,瞬间抢购之后,还笑嘻嘻的留言:“店主,多上些吃食,我天天盯着呢,那点心竟然不给买,多上点!我惦记着呢。” 想到这里,不由得想起,前些日子叮嘱哥哥建一个小庄子,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秋日的下午,太阳还是有些大的,明晃晃的照耀在窗前。 大福笑眯眯的凑过来,跟守在门口的红沁搭话:“我的好姐姐,主子做什么呢?少爷有话让我传达,您给通禀一声。” 他是个憨厚的少年,复杂的生活环境并没有磨砺掉他的纯真,看到红沁那柔美的脸颊,双颊就忍不住飘起了红晕,说起来也是奇怪,他瞧着小姐都不觉得羞涩,可是一见红沁,一颗心啊,总是噗通噗通的跳。 迫不及待的向少爷领了这个差事,一见红沁又忍不住搓手。 红沁立在门前,白皙的柔荑搭在帘子上,为他敲门,回眸斜睨他的眼神,令他不禁神魂颠倒。 见了虞姣话就说的结巴:“少爷、说、说了,庄子上都、都安排好了,您明日一早过去瞧瞧就成。” 说着双手奉上一封信笺,见虞姣收好,朝他挥手说知道了,就利索的退下了。 恋恋不舍的望了一眼红沁,大福扭头就走。 就算是侍女,可她是贝勒府出来的,就不是他一个小厮能肖想的。 红沁毫无所觉的打帘子,恭送虞姣进了房间。 迫不及待的打开信,虞景秀气的笔触展现的在眼前,他说不负所托,终于在京郊找到一个闲置的庄子,应着她的要求,请了许多厨师,夜里上工,等她明日一早过去,定能收获许多热气腾腾的饭菜。 满足的点点头,哥哥办事,向来都是放心的,这一次也是如此。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蒙蒙亮,虞姣就醒了,在床上躺了半晌,怎么也睡不着,只好精神抖擞的起来,打算去京郊的庄子上,收获自己的第一桶金。 我们的目标是:很多很多钱!握拳! 庄子有些远,从巍峨的城墙出去,慢慢的看到了农田,才找到地方,进去之后,就觉得别有洞天,庄子不大,但是规划的很好,周围有许多家农户,想来在菜源和肉源上比较方便。 朝阳暖暖的照在身上,虞姣的马车进了庄子,直接就去了放置菜食的房间,身后跟着长长的车队,手一挥,桌上的菜品化为一阵烟雾,直接收进了仓库,而车队的人进来,将里面摆放的麻袋都装入马车。 一袋袋的粮食,菜品被装上马车,运回了虞府。 中途在朱雀大街停下,虞姣进了胭脂店,店里依旧很忙,海棠脸上挂着笑,在店里忙活着。 瞧着那愈加纤细的身影,虞姣有了一瞬间的愧疚,自己这甩手掌柜,是不是做的太彻底了。 拉着海棠进了包厢,望着她疑惑的眼神,虞姣笑着开口:“这段时日,你辛苦了。” 海棠柔柔的笑了:“不辛苦,我喜欢这种充实的感觉,有吃有喝有钱赚,两个孩子这段时日都胖了一大截呢。” 说起孩子,她的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柔柔的望着远方。 虞姣沉默,初见她们的情景在眼前回荡,她是佩服海棠这样的人,才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收下了这个形容枯槁的女人。 她与丈夫之间不大和谐,要说她丈夫不好,也是不对的,她丈夫待她赤诚,向来都是温柔的,甚至在她要离去的时候,周围的人,都指责她是攀高枝去了。 因着她丈夫是十里八乡的老好人,谁家有难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他就会热心的帮忙,更是没有不良嗜好,平日里勤俭持家。 按说这样的话,小两口的日子要过下去并不难。 可问题在于,她丈夫实在是太热心了,东家缺粮就送粮,西家缺工就帮工,这也就导致他们的小日子越发的艰难了。 自家的麦子还在地里呢,就去别人家帮忙,夸他一句好,他都能乐半天,自家的活,他也是干的,每日里勤勤恳恳,可总是会遇上别人家的请求。 最后这活都落到海棠身上。 她不在意多做活的,然而她家也不富裕,上有两个老人,一堆的姑姐就这一个男丁,两个老人着实老,一个整日里生病要钱,一个整日里下不来床要人伺候。 下面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大的三岁,小的才不到一岁。 她跟他闹,他也不恼,乐呵呵的将她搂在怀里,亲昵的劝慰她: “都是乡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点小忙帮了也无妨。” 那一刻她的心火热又冰凉,从一开始的期盼,到心如死灰,也不过几年的功夫。 一切她都能忍,万万忍不得别的孩子吃肉,她家的孩子连米汤都喝不饱,天子脚下,竟也有人吃不饱,岂不是个笑话! 她从小到大,漫说吃不饱,就是肉也是吃够的,日日想着清淡些才好,从来不知道,有人的日子能穷成这样。 望着两个孩子枯黄的小脸,她哭过闹过,然而没用,她丈夫还是温柔的哄她,转身就去给别人帮忙。 就连她说要和离,他也不当一回事,毕竟这世道,和离的女子难过,他不信罢了。 后来见了虞姣,听了话音,问了能有的待遇,就果断的要投靠她,只是条件是,要跟那男人和离。 虞姣没有立即答应,只是让她好好想一想,但是她能做到,在海棠不想见丈夫期间,还她一个清净。 海棠做的很好,在这一批人中,最努力,成绩也是最好的,最后经过培训,就提拔她坐掌柜的。 缓缓的转动着手中的茶杯,虞姣笑着开口:“当初就说过了,只要做得好,就会有福利的,你今年做的很好,年终能保持这个成绩的话,奖银万两!” 海棠激动的立起身,她作为一个掌柜,月银也不过十两,万两是什么概念,她一辈子不曾见过的巨款。 有了这些,她的两个孩子可以过好日子了! 她心心念念的生活,丈夫不曾给,倒是靠着自己达到了。 一瞬间,热泪滚滚而下,敛袖跪倒在地,语带哽咽:“谢主子赏,海棠……不胜感激!”说着双眸散发着极致的光彩:“海棠定全力以赴,做到最好,主子请放心!” 伸手扶起她,虞姣爱抚的用帕子替她擦着泪水:“海棠不必如此,当初就说了,你我是雇佣关系,并不是主仆……” 含着眼泪,海棠笑了:“在海棠的心中,您是永远的主子。” 她是良家子,做得也是短契,可是该叫主子还得叫主子,毕竟没有让她没入奴籍,她已经感激不尽,两个孩子的未来还有无数的可能,想起来就觉得心里热乎乎的,充满了干劲。 许下了一张空头支票,送走了感动的热泪盈眶的海棠,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张起麟那小子,躬身朝站在窗边的她打招呼,手中的拂尘快抡出残影来,虞姣才轻轻一笑,朝他挥挥帕子,示意看到了。 他瞬间笑的跟朵花似得,稚气的脸庞上满是惊喜,指着不远处的青棚马车,虞姣点头,闪身下楼。 走进那青棚马车一看,里面有一道玄色的身影,静静的闭目养神。 腰间系着的荷包格外眼熟,歪歪扭扭的针线,绣着熊猫吃竹子,特别的惨不忍睹。 虞姣沉默半晌,挣扎着说道:“怎么不丢了,带在身上多丢人啊。” 抚摸着那粗糙的绣线,胤禛撩开了眼皮,不在意的拢到怀里,语气淡然:“戴惯了,就这了。” 这话虞姣都不想吐槽了,假模假样的,一听都是假话,说一句我喜欢你,舍不得你的绣活就那么难? 第35章 秋风吹拂着落叶, 胤禛但笑不语, 狭长的双眸微瞌,优雅的撩着袍角,邀请她上车。 虞姣歪头:“去哪?” “前些日子,你说最爱残荷, 如今有空, 带你去瞧瞧。”伸出骨节修长的大手, 胤禛笑的和善。 瞧着他那副样子,虞姣颇觉牙疼,傲娇的哼了一声:“我不去,你说让去就去,多没面子。” 马车摇摇摆摆的往前行进着, 胤禛老神在在的靠在车沿上, 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耀在他的脸上, 留下细腻的光斑。 听到她这爱娇的话语,睁开俊秀的双眸轻笑:“爷巴巴的来接你,怎么是让你去就去呢,是爷……”舌头打了个弯, 在她耳边轻呵:“诚心邀请……” 那字正腔圆的玉石之声就在耳边回响,性感浑厚的冲击着她的耳膜,虞姣捂着耳朵,似乎要将那磁性的声音隔绝, 却还是不得其法, 只得红了脸抬眸:“你这人……坏坏的!” 将她搂在怀里抱好, 胤禛闷闷的笑了:“只对你坏,可好?” 震动的胸腔惹得虞姣也跟着笑了,这种和谐的感觉意外的令人着迷。 紧紧箍着她的双臂结实有力,抠着上面的绣花,虞姣抬眸:“我倒是如此盼望,恨不得你眼里心里只有我一个。” 见胤禛要开口,莹白的手指竖起,那圆润的指甲闪着细腻的光泽,挡在他薄唇前,倒是有几分相得益彰。 “我知道,如今世情是三妻四妾,可我心中有一个梦,想要夫妻和谐,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想要恩恩爱爱白头到老,你若能给,余生请多指教。” 胤禛在那指尖上轻吻,微瞌的双眸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眉目间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来。 咬了咬唇,话既然已经出口,怎么也得争取一下:“后院那么多的女人,那名头我都记不完,要说不在意,怎么可能呢。” “爱从来都是不冷静的,只要一想着,你现在与我卿卿我我,回去之后于那些妾室缠绵,阿姣的心里……就痛得厉害。” 胤禛睁开了双眸,平静的望着她,只有蜷曲的十指泄露了一点不平静。 虞姣惨笑一声:“君若无情我便休,这后宅主母能做到的,阿姣也能做到,只是……” “从此之后,与君恩断义绝,死生不复交心!” 那金玉相击的声音在车内回荡,胤禛一声叹息,抚着她的长发轻叹:“想不到,你大逆不道的想法还挺多。” 虞姣垂着眼眸,在脑海中疯狂呼叫绿萝:“快,给我一个梨花一枝春带雨的药丸,用积分兑换,快快快!” “一千积分,时效五分钟,请问是否兑换?”绿萝美滋滋的声音响起,终于有交易了,她许久都没有补充能量了,有个喜欢自己解决事情,不喜欢靠系统的宿主,也是愁坏了她。 “快快快,别问了,十万火急!”虞姣急促的催着。当药丸到手,借着抽噎的功夫,悄无声息的将药丸塞进了嘴里。 一行清泪缓缓的滑落,虞姣仰起头,阳光照耀进来,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柔柔的拧起眉头,轻轻的唤:“四郎……” 见她哭了,胤禛反而勾起淡淡的笑意,垂下头凑近她,浓郁的松香味将她包围,虞姣睁大双眸,呆呆的望着他,却见他越靠越近,修长白皙的手指伸至眼前,惨不忍睹的闭上双眼,她想,他终于忍无可忍要打她了吗? 在抱头鼠窜和请求他忘记之间徘徊,就听到他清越的声音响起:“阿姣,你待我心意至诚,爷感受甚深。” 大手拍上了她的脑袋,虞姣一哆嗦,就听到一声叹息:“你这小脑袋瓜,都在想什么呢。” “爷前些日子不是跟你说过吗?” 虞姣顶着涓涓的泪珠抬眸:“说什么?” 在她挺翘的臀部拍了一巴掌,胤禛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都跟你说了爷素了一年多,见了你之后,再也没有过别人,你还想如何?” 粗粝的大手擦掉那晶莹的泪滴,胤禛又叹气,这女人可不是水做的,他好好的,倒又看她哭一场。 虞姣望着那通红的耳尖,心中闷笑不已,面上却仍在嘤嘤的哭泣着,保持梨花一枝春带雨的特效。 胤禛不自在的抖了抖耳朵,耳珠被一双纤纤小手捏住,像是被抓到了罪证一般,惹得他的脸也烧起来。 通红的眼眶还在簌簌的流着晶莹的泪珠,胤禛将她紧紧的箍在怀里,亲吻着她的发顶,柔声说道:“你呀,莫多想,爷待你的心,且由时间去验证。” 离特效过去还有两分钟,虞姣心中一梗,这么快就解决了,可是这特效怎么清除啊,哭着挺累的,她眼眶还觉得有些涩,有些累呢。 温柔的声音让她不禁动容,低着头失落的说道:“你这么优秀,我全心的仰慕着,免不得患得患失……” 说到这里,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反正都是你的错!” 面前的少女仍在泪雨涟涟,一滴温热的泪滴不偏不倚的落在了他的手心,微微的蜷缩起手指,他的心不由得也跟着一颤,变得酸涩起来。 “是是是,都是爷的错,我没有给够你充足的安全感。” 那温柔包容的声音让她脸红,虞姣梗着脖子,倔强的问道:“那你还没有说,怎么对待后宅的。” 一阵沉默,在她心慌的不得了的时候,那玉石之声终于又响起来,像是一阵烟花炸开,在她的心底徜徉。 “爷说,今生今世,唯你一人。”握起她的小手放在胸前,胤禛垂下头,额头挨着她的额头:“听着这心跳,从今往后,只你有接近的权利。” 虞姣咬唇,半晌才冷冷的哼了一声,恰在此时,特效的功效也过去了,顿时破涕为笑,在胤禛的脸上印上一个轻吻:“我信你。” 马车早都停了,闹了这许久,虞姣也有些不好意思,抬起别扭的望着他:“下去吧。” 正要起身,就被一阵松香味包围:“别动,爷抱你下去。” 虞姣微红了眼眶,眼中酸涩的厉害,当她恢复记忆的时候,对于胤禛是有偏见的,毕竟四爷很忙系列她也是看过的,对他的后宅是有充分的了解的。 纵然今生跟以前大不相同,但是勋贵的感情经历总是丰富的,一个个娇妻美妾谁也没闲着。 而作为皇子的胤禛,他若是不说,她万万都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茹素那么久,简直有些不可想象。 就是他说了,说实在话,她心中还是有小小的存疑,他真的会如此吗? 他后宅的女人,她之前也算是见了一个,那姑娘年纪虽小,但是娇娇柔柔的小模样,她瞧着都有几分怜惜,对着那样的一张脸,真的能毫不犹豫的拒绝吗? 一根有力的食指戳上她的额头:“不许胡思乱想,爷跟你说的都是真的,再乱想就打你!” 眼泪汪汪的抬起头:“你竟然要打我?”家暴啊!可比后宅有女人更加让人无法接受。 后宅有女人,她还能将他当成上司,再不济当□□也是可以的。 但是家暴的话,恕她不能接受。 胤禛轻轻的瞟了她一眼,俊秀的双眸中尽是鄙视:“对,屁屁打烂!” 虞姣:…… 咽下一口老血,总觉得刚刚认识的时候,那种高贵凛然不可侵犯的形象在她的心中崩塌。 再建立起的就是一个浑然的形象。 趁他不注意,赶紧揉揉屁股,虞姣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这是哪里?” 面前是一片荒茫,冷飕飕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一个温暖的披风落在了她的肩头,回眸一看,胤禛眼含笑意望着她,手中就拿着他自己的披风,往她的肩头披。 “这处是藕园,我名下的小庄子。”负着手,迎着风,胤禛说的自豪。 抬眸仰望,一池残荷,一眼望不到边,颓枝败叶,余辉照耀着残蓬,清凉的风冷冷的吹着,吹动着优雅微弯的枯枝。 秋水深寒,枯寂无声,却又傲然挺立。 虞姣一瞬间失了声,静静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一双有力的胳膊将她揽到怀里,虞姣顺势靠在他的身上,喁喁的说着话:“春去秋来,世事无常,希望我们到这残荷这般日子,依然能傲然挺立,迎接风霜。” 胤禛噗嗤一声笑了,如春花秋月,明媚而又耀眼:“行了,看景就是看景,何必如此多的感慨,给你做了莲子糕,要不要吃啊。” 晶莹的莲子糕当前,虞姣顿时将所有的不快都忘掉了。 “哟,这不是老四吗?挺会玩的啊。”一个俊朗的声音响起,远处有一道鸭青色的身影渐渐的踱步过来。 俊美的脸庞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满是兴味的望着两人。 虞姣心中一震,这人好生熟悉,不是太子,又是哪个? 定了定神,随着胤禛的身形福身下拜,刚刚拜下去就听到一声柔和的叫起。 虞姣顺着直起身子,就见胤禛伸手做邀请状:“二哥来了,坐吧。” 另一只手稳稳的拉着她,将她按在座上,冷声道:“二哥不是那等人,好生坐着吧。” 胤礽噗嗤一声笑了:“是,是,二哥不是多计较的人,静坐着吧。”眼眸流转间,漫不经心的说道:“更别提,你还是我的小恩人呢。” 虞姣笑的温婉,她现在代表着胤禛的脸面,自然要端着:“二哥过誉了,不敢当。” 没一会儿,她就借口去别的地方瞧瞧,将兄弟两人留在了身后。 远远的风送来几句话:“皇阿玛……冷厉……不知所谓……” 裹紧身上的披风,虞姣掐指盘算,如今是康熙四十四年,离爷俩反目也没几年了,如今已经初见端倪,也是可以预测的事情。 不远处,是苏培盛惊慌失措的神情,快速的往这边跑动着,走到虞姣身边,停下脚步喘息:“虞主子,快叫爷回去,苏麻喇不在了!” 虞姣心中一跳,苏麻喇这个女人,一生极具传奇色彩,在九十多年的生命中,历经五朝,曾经担任康熙的启蒙老师,又抚养了胤裪,可谓是丰富多彩。 胤禛听了,果然也很是震惊,苏麻喇这个人,在他的心中,好似一直都那么的苍老,却没有想到,会在这一天听到她的死讯。 和胤礽对视一眼,两人掩盖住眼眸深处的想法,接过侍卫手中的马鞭,两人利落的翻身上马,回了紫禁城。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虞姣心中一噎,这好好的约会,都被毁成什么样子了。 不过苏麻喇竟然不在了,这真是一个惊人的消息。 回去之后,虞母还在带孩子,如今两个都小着呢,一点也离不开她,孩子啊,越带越热乎,一会儿不见心中就难受的厉害,时时刻刻的惦记着。 惹得虞爹不知道吃了多少醋,望着两个小崽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虞姣只觉得好笑,回了房间之后,就接通跟咎的通话,跟他商量一些事情。 好像是时机有些不大巧,咎刚刚沐浴完的样子,□□的胸膛有淋漓的水珠,虞姣别开眼:“快把衣服穿上,瞧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咎羞涩一笑,拿起一旁的兽皮慢条斯理的擦着身体,半晌才歪头笑道:“阿姣,有什么事吗?” 虞姣点头,她找他自然是有事的:“前些时日闲聊间突然想起,你那边没有主粮的存在,我想了想,还是把目前存世的几种粮草图片给你看,等会儿会上架一个小册子,你看过之后,若是能找到差不多的,就着重培养,要是找不到,我这边给你一些种子,试着能不能种。” 咎很快就抓住重点:“是做点心的那种东西吗?” 虞姣点头:“对,如果这些方案都不行,那就只好靠咱俩交易,可这样的话,就只能你受惠,更多的粮种,我怕是找不来,对不起了。” 咎温柔的笑了:“别说对不起,你都是为我着想呢。” 说到这里,虞姣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有没有跟修真界交易,问问是否有粮种的存在,想来你们是有共同点的。” 想到这里,虞姣不由得有些丧气:“原来我竟是如此没用,哎。帮不上你的忙,丧。” 咎抖着雪白的羽毛,赶紧安抚她:“阿姣,你不能这么想,朋友之间,哪怕是说说话,都是开心的,并不一定需要为对方做些什么。” 咬唇点头,虞姣心中还是有些丧,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一无是处。 安抚她半天,咎才不放心的挂断了通话。 当点开位面便利店的时候,虞姣惊呆了,她上架了那么多的吃食,还以为要卖很久呢,毕竟刚开始的时候,上架一次就能卖好几天,这才第三次补货呢,如今不过中午,店里就销售一空。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效用吗? 点开留言板,才发现到底是怎么回事。 #厉害了我的菜,快上啊,好吃的舌头都要吞掉了。# #这个东西,原来还能这样做,这也太好吃了。# #啊啊啊,我的精神力上涨了,到底是吃了什么东西啊啊啊啊。求上架!!# #我的体力值也增加了,超级棒棒,店主快上新!# 虞姣疑惑的望着桌上平平无奇的饭菜,这些东西,真的有那么好吗? 带着满脑袋的疑惑戳绿萝,她给了回馈:“是这样的,我们店铺存在的意义就是,让物种流动起来,发挥出不一样的效应。” “有些东西在本土是没有特殊效应的,除非是先天位面,要不然谁也不知道,这个物种对于其他物种会有什么样的功效。” 虞姣抓住重点:“也就是说,我这边看着没有什么特色的饭菜,有可能对于其他位面来说,就是灵药般的存在?” 绿萝点头:“是的,你说的很对。” 三观被重塑的虞姣,在店铺上挂上了牌子:今日已售完,请明日再来。 留言板顿时一阵哀嚎,都在催着赶紧上新。 晕乎乎的关掉系统,虞姣有些不敢置信,她的店靠着苦心研发的护肤品没火,随随便便的上了几盘子菜,打算混个温饱呢,竟然火了? 想到这里,又去戳绿萝:“不对啊,问题是有位面便利店的人,只要交易都会有营养液,这个不是挺万能的吗?怎么还会有人期待饭菜的功效。” 绿萝有了一瞬间的卡顿:“宿主,你对位面便利店有什么误解?” 虞姣歪头:“误解?” 绿萝有气无力的说道:“位面便利店在每个位面的同一时期只有一个人能够拥有,所产生的福利自然也就有限的几人收益,而很多人只是拥有在便利店购买东西的权利,也就是买主,这都是很多人梦寐以求也不能拥有的金手指了。” 虞姣傻笑:“可是我拥有买卖的权利,还有系统,还有营养液,还有……你。” 绿萝傲娇的一哼:“是啊,知道我的好了吗?” 虞姣疯狂点头,她一直都没有真正的把便利店放在心上,便利店在她的心中,更多的是朋友一样的存在着。 仓库中那叠加的X99营养液,让虞姣笑的见牙不见眼,这么多,她得喝到什么时候,好苦恼啊。 笑眯眯的戳绿萝:“营养液可以在外面售卖吗?我想开一个点心店,然后里面掺一点营养液进去,怎么样?” 绿萝满不在乎的说:“只要你不担心引来其他的后果,可以随意处理的,便利店也可以上架营养液,你倒河沟里都成的,会对环境有一定的积极影响。” 总结就是这是对环境有益的事情,可以随心的处置。 对于定价,虞姣有些捏不准,毕竟这涉及的范围太光了,谁知道她以为她定的高价,会不会并不能体现价值,还是交给系统定价好了。 溜溜达达的来到水井这里,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是的身影,不知道再往井里倒些什么。 “谁!”虞姣冷喝,身后跟着的红沁上前一步,将她挡在身后,也紧紧的盯着那道瑟缩的身影。 那背影抖了抖,慢慢的转过身来,熟悉的圆脸,扎着两个羊角小辫,素来清秀的脸庞上,满是她不熟悉的神色。 见了虞姣缓缓的下拜,声音细细小小:“小姐……” 一见是她,虞姣缓和了神色,柔声问道:“你在做什么?” 暖暖不自在的双脚互踩,手指紧紧的捏着袖子,有些苍白的手掌青筋毕露,可见是用了大力。 “没,没什么,我就过来瞧瞧。”暖暖抿着干涩的唇,艰难的说道。 虞姣摆摆手:“这水井边最是危险,你快回去吧,好好的读书学女红,去吧。” 暖暖一福身:“是。”紧张的屏气,磨磨蹭蹭的起身要走。 刚刚路过红沁的时候,被她一声冷喝吓了一跳,一个白色的小锦囊掉了下来,这不祥的颜色让两人脸色大变。 虞姣转过身蹙眉,正要让红沁不要为难她,就看到地上的小锦囊,不由得拧起好看的眉头。 当今白色是属于忌讳的颜色,也是警告的颜色,一些毒物就爱用这个做包装,在暖暖的身上看到这个,真的是有些不可思议。 红沁用一根树枝拨弄着白色的锦囊,就见里面有一些白色的粉末残留,就冷着脸问道:“这里面是何物?” 暖暖脸色苍白,低着头辩解:“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那人说了,只要将这些都撒进水井,她就算完成任务了。 虞姣摆摆手,示意红沁不要再说了,对于这个结果来说,她有些不能接受,暖暖向来是活泼的,是温暖的,何时变得如此。 “叫府上的大夫过来瞧瞧,若是一般的毒物就算了,若是……,哎,再说吧。” 疲惫的捏了捏眉头,虞姣的心中很是犹豫,对于暖暖,她的心底也是有特殊的感情在的。 如今虽然不再重用她,可也是指着她做胭脂阁掌柜的,毕竟给她请的嬷嬷,请的西席,都代表着,不想让她接着做丫鬟。 可惜了她这份情谊。 大夫来的很快,小心的用镊子捏起地上的锦囊,仔细观看之后,下了定语:“砒石碎末。” 虞姣神色冷冷,望向暖暖:“下了多少?” 暖暖跪在那里缩成一团,头紧紧的贴在冰凉的青石板上,闻言只是无神的回道:“就这一小锦囊。” 虞姣挥挥手,示意红沁来问,她着实狠不下心。 红沁上前一步,紧紧的盯着暖暖的眼睛喝问:“说吧,到底有多少,谁指示你的,清楚明白的说出来,主子还能饶你一命,若是有所隐瞒,呵,你知道后果的。” 暖暖打了个寒颤,闭着眼睛快速的说道:“就这锦囊这么多,有一个黑衣人潜进来,要我下到小姐的饭菜里,可是我现在不伺候小姐,找不到机会,就想着下到水井了,也是一样的道理,后来你们就发现了。” 虞姣转向大夫:“这样的剂量在水井中,可会对健康有碍?” 那大夫慢条斯理的说道:“无碍,对于这一井水来说,这么点剂量实在是无碍的,更何况这是砒石,纯度也是很低的,无事,实在担心的话,停个三五日不用水就成。” 虞姣喃喃自语:“停个三五日不用水,那这满府……” 这么多人,要是想要吃水,定要向四邻借,这样的话,可操作的余地又大了,扭了扭脖子,虞姣冷笑:“真真的好盘算,哪里来的英雄,想的点子竟是一环扣一环。” 疲惫的挥挥手:“来人啊,将暖暖关押起来,等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再做定夺。” 回到了房间,不自觉的就像派人去给胤禛传话,看他那边有什么想法,想到这里不由得怔住了,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这么依赖他了吗? 揉了揉眉头,虞姣还是吩咐下去,顺着暖暖的线往下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侍卫统领多牧来报,说是之前胭脂阁的事件,答案已经出来了。 虞姣出了房门,在院子里听他汇报。 多牧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禀报格格,那女子是屠户家的闺女,因着别人的一句承诺,就做出这等事来,我们蹲守了几天,发现有一高个男子时不时的会去买肉,但并不是当地的民众,就顺着这男子调查之后,才有了惊人的发现。” “这男子姓高,是个……太监。” 话说到这,虞姣心中也有了一丝明悟,能够跟太监扯上关系的,再跟她有利益纠葛,大约也就是贝勒府后院的那些美丽的女人了。 线到了太监这里就断了,纵然他们隶属于四贝勒,可更高等级的事情,还是要四贝勒发话,他们才能去做,要不然逾矩的罪名,谁也不能承担。 而且不在那个圈子,想要调查就是比较难的事情了。 虞姣摆摆手,让他先下去,事情也凑巧,估摸着这几天的功夫,胤禛是没有精力管其他的了。 他那边已经透过信了,说是苏麻喇从今往后尊称为苏麻喇姑,按嫔位下葬,这其中的礼仪就比较多了。 这事就只能暂时搁置在这里,虞姣心中有些烦躁,那些磨人的小妖精,怎么一点都不消停。 这次的事情,是同一个人做的吗? 感觉不像,就算是毒死她,后院那些女人也无法上位,看着更像是其他人的动作。 她挡了谁的道?亦或者说,有谁能把她除掉,就能保证顺利的上位,这个人选,仔细的推敲起来,就比较有意思了。 第二日跟红沁闲聊的时候,就说起了德妃娘娘,虞姣羞涩的抿嘴:“说起来也是婆婆,也不知道如何讨她的欢心……” 红沁笑眯眯的:“德妃娘娘啊,人好着呢,最是和善,永和宫的小宫女有所请求,轻易不会驳回,您啊,放心吧,定待你万分的好。” 正要望下问,又想着红沁是胤禛的人,他跟德妃之间的关系,也不知道是怎么样,贸然问不大好,就扯到了其他话题。 见到虞爹的时候,就央他帮忙调查,看德妃的娘家有没有适龄的姑娘。 虞爹点头,他也知道家里出的事情,心中很是担忧之余,听到虞姣这么说,顿时皱着剑眉问:“可是有什么眉目?” 虞姣摇头:“不过隔天的功夫,哪有什么苗头。” 说着将心中的猜测说出来,最后长叹一声:“还没有涉足,就已经闻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嗳,何其可悲。” 安抚的拍拍她的肩膀,虞爹笑的温柔宠溺:“阿姣,你向来是个有主意的,爹也就不多说什么,无论做什么,都会有风险存在,爹没有拦着你选秀,何尝没有这一层意思在。” “纵然是嫁给寻常勋贵,该在四贝勒府面对的事情依然免不了,若是嫁给穷小子,他那一大摊子事,又何尝不麻烦。” 虞姣点头,这道理她懂,要说嫁人应该求真心,这是没错的,可若是说只有穷小子有真心,这话她就不信了。 前世的时候,因着这个的争议也是很大的,到底是坐在宝马车里哭,还是坐在自行车后面笑。 可问题没有这么简单,许多男人让你坐一个破自行车,还天天惹你哭。 要她说,门当户对向来不是一句空话,这不仅仅是表面意思,更多的时候,也代表着两个人的三观,和生活习惯。 对于四贝勒来说,她是有些高攀的,可她隐形的条件,有便利店的存在,有那么多的好东西,四贝勒又何尝不是高攀她。 两个人倒有半斤八两的意味在,谁也不说谁什么。 和虞爹分别之后,虞姣又去看了两个小崽子,这才三个多月,都会连环翻身了,睡醒之后二话不说翻身再说,看的人心惊肉跳的。 只怕他们一个不小心就掉床了,只得让人时时刻刻的守着他们。 虞姣来的时候,弄出了一点响动,小晏顿时醒了,二话不说扯着嗓子就开始嚎,惹得一旁的妹妹也醒了,二话不说就翻身。 虞姣:…… 原来养孩子的生活这么多姿多彩,可怕。 虽然小崽子们都比较可爱,但是很多时候还是小恶魔的存在,小晏就比较喜欢让她抱着举高高,半天都不歇,累的她胳膊酸。 笑眯眯的上前一步,将两个孩子交给奶嬷嬷,虞姣挨着虞母紧紧的坐了,柔柔的撒娇:“娘亲有了两个小的,就将我和哥哥两个大的抛到一边,心中好生难过。” 虞母点了点她的鼻头:“促狭。” 可不是促狭,多大点事,一定都是在撒娇呢,不过确实对她两人忽视许多,整天围着虞爹和两个小的转,都忘了大的事了。 “你跟贝勒爷如今如何了?快要嫁过去了,你的心中可要想好,进府怎么对待贝勒爷,他那样的身份,怕是没有普通人好说话,你心中仔细的思量态度,有些事情,在初期没有做好,等你想要挽回,就难了。” 见虞姣不以为然,就点着她的鼻头说道:“你啊,放到心上吧,感情的事,最忌讳心中留下痕迹,这心啊焐热容易,可是凉了再焐热就难了,他后院那么多人,你面上该大度些,让着她们,左右这贝勒府以后是你的天下,那些小妖精来来回回又如何,最后还不是一场空。” “不过私下里,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可别端着,谁整天给你板着脸,你也不喜欢不是,你呀,又老实又害羞,娘这心里啊,担心的厉害。” 虞姣:…… 她又老实又害羞?这说的怕不是别人,为什么娘亲心中的她,跟她自己差那么远,就说原主吧,也不是这个性格啊,娘亲这滤镜也太厚了。 自家的闺女哪哪都好,你牛,你说得对。 一双纤纤细手拍了她一下:“别不当回事,跟你说正经的呢,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虞姣点头:“娘,你就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虞母不信,斜睨她:“那你跟娘说说,你打算怎么弄?” 虞姣眨眨眼:“我呢,在白天的时候,就端庄又美丽,静静的瞧着小妖精唱戏,晚上呢,就给贝勒爷唱戏。” 虞母红了脸,啐她一口:“小丫头片子,说什么呢?” 虞姣无辜脸,她说的是真的唱戏啊,没有其他的意思,明明是自己不纯洁,为什么要啐她。 她没敢跟父母说,她已经跟胤禛商量好了,他只能独宠她一个,要是有了别人呢,她虽然无法跟他和离,可是心是能和离的,到时候就算困在深宅,有便利店的存在,她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再说感情的事情,谁说的准呢,提前预想太多也没有用,不成婚,不去真切的面对,说的再多,也只是纸上谈兵,一点用处都没有。 胤禛的后院,她就快要来了,希望她们做好迎接她的准备。 咬唇间,她也在想,要不要成立一个私下的个人组织,后来想想是没有必要的,就算她有组织又如何,从来盯胤禛吗?那样的事情她不屑做。 一个人想要变心太简单了,可能是兴味所致,可能是别人的勾引所致,她不想时时刻刻的盯着,太累。 她想要做的事情也是很多的,怎么能都耗在他一人身上。 他若是对她不好,她就推翻他的江山。 让他无所依,只能依附在她的势力之下,静静的等待着她的临幸。 这么一说,突然觉得很带感,摩拳擦掌的戳绿萝:“我要是推翻清朝,要做的有哪些?” 绿萝死鱼眼:“首先吧,你要把整个宗室干掉,让爱新觉罗家没有继承人,再次你要拥有能控制京城的军队,然而以现在对铁的管控,你怕是很难做到。” 虞姣眼前一亮:“不是可以通过便利店购买铁器吗?” 绿萝死鱼眼:“为了维护世界和平,晋江集团加大了对武器的管制,您要买来组建队伍防身是可以的,但是建立军队所需的铁器,恕晋江无法办到,我们也不想被查水表。” 虞姣:……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她还有些不死心,想想自己当女皇,好带感的说。 然后让胤禛穿着纱衣,头上别着花,给他坐上绿头牌,时时刻刻等待着她的临幸。 绿萝死鱼眼:“您要那样的对象,意义何在?” 虞姣心中的兴奋终于下去了一点,怏怏的瘪嘴:“就这么想一想嘛,又不犯法。” 绿萝轻轻的提醒:“您这样对对方人格的羞辱,不犯法,但是戳心啊。” 虞姣嘟嘴:“知道了,知道了,让我好好想想。” 这个念头一起,就像是在脑海中扎根了,总是想试试统治一个国家的感觉。 然而绿萝给了她无情的一击:“首先我们是不建议宿主参与皇位的争夺的,这不是性别歧视,这是因为,你不在那个环境长大,没有这样的熏陶,治国不是烹小鲜,没那么简单,请不要拿百姓胡来,不管当局者有再多的错,只要没有明确的压榨民众的表现,不建议宿主出头。” 虞姣冷哼:“这东西也可以学啊,我会努力的,对了晋江有相关的课程吗?” 绿萝冷漠脸:“你的身边就有帝王之才,恕我们不能提供,无法给你这疯狂的想法进行买单。” 虞姣撇嘴:“你看我这有这么大的金手指,就是为了来当一个福晋的吗?” 绿萝语重心长的说道:“宿主,你不能这么想啊,对民众有利的事情除了做女皇,还有许多许多,您多想想其他方面的,并不一定要这样,这干涉太多,以你素来的行径,真的是不建议,说句不好听的,您不是这样的人才。” 虞姣嘟嘴:“我怎么不是这样的人才了?” 绿萝都有些无奈了:“您刚开始穿越的时候,我让您吞掉原主的灵魂,可是您心软,被她的哀求给感动了,放对方一条生路,结果呢?” 虞姣听到这,就觉得有些尴尬,她怎么可能是那么善良的人,她这是刚刚穿越有些懵,以为是做梦呢,谁知道就错失良机,被人压在脑海深处,过了好几年。 绿萝一锤定音:“国家的干涉太大了,您不能如此呢。我们支持您进行各种改革,但是经总部的鉴定,您不适合女皇路线。” 虞姣死鱼眼,甩手就是一个么么哒:“好了关闭,让我自己静静的疗伤。” 第36章 时光如水, 悠悠的又是夕阳西下, 高耸的阁楼沐浴在夕阳余晖中, 远眺过去, 将整个雕梁画栋的都慵懒的笼罩在脉脉余晖中。 虞姣登高远眺,望着身边的青年轻笑:“胤禛, 你瞧那女子, 薄施粉黛,风姿卓越的坐在马上,多么的美丽动人……” 胤禛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一个紫衣女子坐在马上,朝这边轻笑, 对着苏培盛挥挥手:“叫过来吧。” 虞姣:……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酸爽难言的滋味! 紫衣女子施施然的上来之后, 柔和的眉目微动, 将马鞭交给一旁的奴才,挑眉笑道:“又跟小四嫂出来玩啊, 我说四哥,你也太清闲了。” 如今别人都斗的跟乌鸡眼似得,偏他围着女人转, 让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胤禛漠然的点点头,对于这种打趣,一言不发, 转向虞姣才露出一点笑意:“这是大伯家的长宁郡主, 你叫她长宁就行了。” 原来是裕亲王家的郡主, 怪不得可以在皇城中骑马走动,瞧这明艳的样子,看来她父亲的长相也是很英俊的,可惜裕亲王已经去世了,无缘得以一见。 这个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亲王,她也是很感兴趣的。 长宁嬉笑着凑过来:“小四嫂,跟四哥在一起有什么趣味,我们一起打马游街岂不快哉。” 风呼呼的刮着,今日是中秋节,天已经开始冷了,虞姣哈了一口气婉拒:“我马术不大好,还是不凑这个热闹了。” 这姑娘心眼也实在,说出的话,真有意思。 长宁拧着用螺黛仔细描画的眉毛,嘟嘴不依:“你就陪陪我嘛,一个人无聊的紧。” 说着就有些郁闷,她是老来得子,上来的几个兄弟都快能当她的父亲了,几个嫂子都是原配,年纪也是很大的,倒是几个小辈跟她差不多的年纪,可是玩不到一块去,有些没意思。 胤禛将手中的望远镜递给虞姣,才皱眉冷嗤:“胡闹什么,你嫂子马上要成婚了,哪里能像你一样四处走动!” 长宁噘嘴:“就是因为快要成婚了,才要四处走动松快松快,要不然到时候像嫂子们一样,被圈在后宅,岂不是不美。” “歪理。”这话说的胤禛心中一动,好似女子成婚之后,真的只能窝在后宅,将心比心,这样的日子他是不愿意过的。 被驳回去的长宁乐呵呵一笑,凑到虞姣耳边嘀咕:“我们偷偷跑,不要理四哥,他又抓不住我们,带你去玩啊,可好玩了。” 虞姣偷眼去瞧胤禛,见他伸长了耳朵来听这边的动静,偏偏又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就觉得好玩,也凑到长宁耳边说道:“好,你先走,我断后,咱们在前面的福塔集合,怎么样?” 福塔不大,三层的小塔,祭祀所用,但是大多数人都知道福塔的存在。 长宁嘻嘻一笑:“我拉着你一起。” 猝不及防之下,被长宁扯上就走,虞姣回眸一笑,朝他调皮的眨眨眼,就跟着下楼了,她说得对,等到成婚之后,京城的事态就会越发的严峻,到时候再想肆意可就晚了。 两人咚咚咚的一路小跑着下楼,欢快的笑声像是银铃一样,散落到周围。 苏培盛上前一步:“贝勒爷,可要将主子们请回来?” 胤禛唇角含笑,半晌才摇摇头:“派人跟着保护,让她松快松快,就不必请回来了,长宁这丫头,最是古灵精怪,无碍的。” 苏培盛点点头,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完全忘了之前是谁最注重规矩,他们这些奴才战战兢兢的,果然啊,英雄难过美人关。 到处都有桂花的香味,还有一些小青年小美女手上拎着玉兔灯,让虞姣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诗。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摇摇头,将这些纷乱的思绪都抛在脑后,虞姣才笑眯眯的跟长宁说:“这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谢谢你的盛情款待。” 长宁小脸一皱,非常不乐意,怎么刚刚玩一下,又要走:“没事的嘛,宵禁又管咱们。” 亲昵的将手中的玉兔灯递给她,虞姣柔声劝慰:“过几日再陪你玩,今日晚了,家中还等饭呢。” “哦,那你回去吧,过几日给你下帖子,来找我玩啊。”长宁瞬间精神起来,扯着虞姣的袖子撒娇。 “嗯。”点点头,虞姣望着她的美眸郑重的说道:“好,你给我下帖子,或者说直接去府上找我都可以的,不过出门要带足侍卫哟。” 跟依依不舍的长宁分别后,转过角,就看到胤禛候在那里等着,长了马车之后,喝了一口茶才长舒一口气:“感觉跟哄闺女似得,真的不容易。” 胤禛将她额边一缕碎发别在耳后,才柔声说道:“你俩一样的年岁,如何就是哄闺女,胡说八道!” 马车哒哒的向前行驶,虞姣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就是这么觉得的,怎么的吧?” 不能怎么滴的胤禛,揉了揉她的头,在她额头上轻吻之后,才轻笑着问:“有没有好很多。” 他看的出来,她今天的兴致一直不是很高,跟他在一起也有些心不在焉的,才同意她跟长宁一道出去玩一会儿。 虞姣吸了吸鼻子:“好多了,谢谢你,胤禛。” 到了府里的时候,天才刚刚擦黑,目送胤禛远去,虞姣进了院门就看到乌溜溜好几个黑眼珠子瞪着她。 满脑袋问号的看过去:“怎么了?” 虞母冷哼:“大清早睁开眼就不见你了,这晚上才到家,你好歹也给父母留出一点时间。” 虞景冲她笑的尴尬,表示无能为力。 虞姣:…… 父母催她跟胤禛培养感情,还历历在目,怎么一瞬间全部都讨伐起来了,不过确实跟父母相处的时间变短,愧疚了一秒之后,虞姣就变得心安理得起来:“这不晚上还在一起,昨天前天大前天都在一起的嘛。” 见虞母还是有些不大开心,就将自己整个人埋进虞母的怀中,爱娇的蹭蹭:“这中秋节啊,过得是晚上,我不是回来了嘛。” 虞母噗嗤一声笑了,将她从怀里摘出来:“都多大的人了,还这般的爱娇,可如何是好。” 嘿嘿一笑,虞姣心中并不在乎,都是为了哄虞母高兴,平日里她不是爱撒娇的人。 此处胤禛有话说:呵呵。 一家人在院子里摆上宴席,盘子大的月饼放在正中间,由虞母亲自动手分成小块,往每个人的碟子里放上几块。 就连两个小崽子都有份,给他们单独做的蛋黄月饼,把蛋黄压成月饼的样子,就当成是吃月饼了。 天边是一轮圆圆的月,散发着莹莹的光辉。 第一次吃蛋黄,两个小崽子激动的不得了,小手一个劲上去抢银勺,光顾着看他俩,都觉得有无限的欢乐。 第二天一大早,多牧就来报,说是事情有了一些眉目。 “将暖暖送回屋子的时候,我们注意到,一边的小丫鬟神色有些不对,就静静的跟踪她,后来发现了有意思的事情,她跟外面联系有些频繁,三不五时的就会送回去一些银两。” “根据府里的规矩来看,她是赚不到那么多银两的,后来果然发现了端倪。” “所谓的黑衣人,是她引进府里的,她有一个傻哥哥,有些可怜,大家愿意怜惜她,有时候府里打赏,她偷摸的带进来,让她哥哥吃个够,别人也不说什么。” “那黑衣人,就是假扮她哥哥,进府之后,踩清地形之后,才有了后面这一系列的活动。” 虞姣望着面前的憨厚脸庞,俏脸冰冷:“这就是结果,黑衣人是谁?” 多牧垂下了头:“根据零星的线索,我们接着调查之后发现,他的主子姓乌雅。” 剩下的话,他不便多说,乌雅这个姓氏比较敏感,有些事情只能往肚子里咽。 虞姣烦躁的摆摆手,其实当虞爹告诉她,德妃的外家有适龄的格格的时候,她的心中就有一点预感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是胤禛娶继室,乌雅家作为包衣,也是没有资格的。 除非他们能给她一个新的身份,一个足以匹配胤禛的身份。 想到这里,虞姣有些不解,真的有这种身份,人家自己家的姑娘不是更好吗? 摇了摇头,看来她所处的阶层还是低了些,对于这些权利中心的人群太远了,一知半解的,像是眼前蒙了一层雾。 这件事,到这里也差不过的落下了帷幕,但是她有些不甘心,这种被动的感觉,希望有朝一日,能不再过这样的日子。 暖暖被多牧提了出来,跪在地上,这几日她吃不好睡不好,小脸肉眼可见的瘦了下去,倒有些尖尖的,显出几分可怜来。 虞姣微瞌着双眸,用眼角余光望着她,见她冷汗不时的滴落,才长叹一声:“暖暖,你我主仆十年,你自己说,我待你如何?” 暖暖抠着脚下的地板缝,小小声的回道:“小姐待暖暖至诚。” 听到这话,虞姣反而有些不明白了,那到底是为什么,让她做出这等事来,那么多的砒石,若真的下到她的饭菜中,她可真的会立时暴毙。 烛火噼啪的爆了一个灯花,暖暖微微一哆嗦,奋而抬起头怒吼:“你不是小姐,你不是!” 虞姣肃然抬头:“你说什么?” 难道被暖暖发现了什么吗?想到这里,呼吸一滞,虞姣紧张的盯着暖暖游移的目光,想要从中发现什么。 暖暖抬起朦胧的泪眼,哭喊道:“小姐最是喜欢我,怎么会让我去读那些四书五经,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小姐,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还让我学女红,那都是二等丫头才要做的事情,我只要将自己收拾的美美的,伺候着小姐,陪伴着小姐就可以了。” “更别提,我要是继续做您的丫鬟,还可以陪嫁进贝勒府,那是我一辈子不曾肖想的高位。” “毁了,一切都毁了,什么都没有了。”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那声声控诉在耳边回响,虞姣有些疲惫的挥挥手:“拖下去吧,给她十两银子,扔出府外,对外宣称,暖暖重病暴毙,去消了奴籍吧。” 这算是她最后一点仁慈,虞姣捏着眉头,心中堵得厉害,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她才好。 她们一起相依为命了那么多年,却在临到头,过上好日子的时候,想法出现了这么大的差异。 红沁沉默着给她捶肩,要她说,暖暖还是小了些,她羡慕的厉害,多想跟暖暖易地而处,她啊为了进四爷的书房,多少个夜晚只睡了一两个时辰,其他时候都顶着蜡烛看书。 哪里会有人给她请西席,她求爷爷告奶奶,到处撒银子,才识的几个字。 这几天虞姣的心情都有些不大好,红沁瞧着不对,小心翼翼的问:“今儿早上,四爷送来了一筐子梨,还有一筐子青橘子,您看什么回礼比较好?” 虞姣拧起眉头:“又送东西过来了?” 红沁见她神色不大对,轻轻的嗯了一声,觑着她的神色说道:“可要呈上来?” 虞姣摆摆手:“呈上来吧。” 酸甜可口的青橘,终于让她的心情好了一些,丰润多汁的橘瓣在口中绽开,散发着清香味。 满意的点点头,虞姣一把捞起披风:“走,瞧瞧你主子在做什么。” 这微酸的甜,让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那道玄色的身影,能给她带来坚定的信念。 利落的翻身上马,惊呆了红沁,她跟在身后喊:“我的好主子,快等等我,这不带着奴婢哪成啊?” 多牧望着主子骑着自己的骏马跟一阵风似得跑远了,有一瞬间的怔忪,就被红沁垂了一拳:“快带我去啊,愣着做什么!” 虞姣策马奔腾,两边的景物飞速的后退,不由得朗笑出声,其实啊,这生活都是自己过出来的,各人有各人的选择,不能因着对方不惦记她的好,就心里不快不是。 一路行人闪避,好在属于达官贵人的区域,不属于商区,人也不多,一路上没出什么事。 就到了贝勒府门前的时候,差点跟飞奔的马撞上。 “哪来的小娘皮,还长不长眼……睛……了……”俊朗的男声说到一半,瞧见了对面的俏颜,顿时梗住了,艰难的把剩下的话说完,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虞姣不认识他,端坐在马上,随意的一作揖,没什么诚意:“兄台对不住了。” 她这马都要停了,对方才冲过来,说到底是对方的错,还骂她,要不是侍卫有些远,都想揍得他开花。 富森抖着腿,在心中默默祈祷,送他到门口的胤禛已经回去了,要不然看到他冲撞他的小心肝,还不劈了他。 然而事不从人愿:“怎么了?”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金石之声,从背后响起,那熟悉的音色,让他避无可避。 讪讪的转过头,摸着埕亮的脑门,富森拱了拱手:“不小心差点撞上了这位虞主子,好在是差点。” 胤禛上下扫视他一眼,眼神危险:“行了,富森你走吧。” 这小子生的俊俏,人又风流可爱,平日里最受小姑娘的喜欢,还是早点打发走比较好。 富森正打算圆润的滚了,就听到身边好听的女声响起:“你是富森?” 好奇的尾音微微勾起,富森机械的转过身,就见四爷的双眸眯起,意味不明的看着他。 顿时讪讪一笑:“是,不知道虞主子有什么吩咐?” 虞姣左右瞧着他,上下当量一番才点点头,这小子别的不说,身量是不错的,脸也长得俊俏,穿着月白色的长袍,倒有几分风流意味。 胤禛不快的拧起眉头:“快说吧,给你做的桂花糕,一会儿就凉了。” 斜睨胤禛一眼,虞姣才慢条斯理的说道:“荣荣是我妹妹,打小一块长大的,也不知道她近期如何了?” 富森点头,这关系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了,因此回答的也很利索:“她啊,在家养胎呢。”说着又不好意思的摸着脑门,嘿嘿傻笑。 显然妻子的有孕,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虞姣:…… 这才成婚多久啊,最重要的是,荣荣才多大点! 无力的摆手:“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胤禛以眼神示意对方快滚之后,才满足的拉着虞姣进府:“来了也不通知一声,万一我不在府上怎么办?” 望着眼前高大的铜门,虞姣冷哼:“不在我就去别人家,天大地大还能没个去处了。” 这话惹来了胤禛的不满,将桂花糕放到自己面前,慢条斯理的拈起一块,让虞姣看那晶莹剔透的糕体,里面洒落着零星的桂花糕,闻起来香甜可口。 虞姣嘟嘴:“到底给不给吃?” 头顶是一棵积年的桂花树,风一吹,花瓣洋洋洒洒的落下,桂花浓郁的香气在空中飘散,衬得桂花糕越发好吃了。 胤禛勾起唇角轻笑,指了指自己白皙的脸颊:“朝这亲一口,我就给你。” 明媚的阳光下,黄色的细小花瓣簌簌降落,落在她的肩头,发顶,好似整个人都散发着桂花的香味,虞姣展颜微笑,明亮的大眼睛像是闪着光,剪水双瞳像是潺潺的清泉,顾盼生辉。 缓缓的凑近胤禛,瞧着他的耳根慢慢变红,虞姣狡黠一笑,劈手夺过糕点,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胤禛:…… 哟呵,厉害了,小小年纪会使美人计了。 关键是,他还中计了,无奈的一笑,在她挺翘的鼻头上轻点:“促狭。” 虞姣吐舌,顺手拈起一块糕点,塞进了胤禛的口中,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爷,戴铎求见。”苏培盛在不远处躬身禀报。 胤禛手略顿了顿:“让他进来吧。” 看出他的犹豫,虞姣迟疑着说道:“要不我回避一下?” 胤禛摇摇头:“你是女主人,这些事情你还是要知道的,不必。” 咬咬唇,虞姣嘟囔:“谁是女主人,还没嫁,一切都不确定呢。” 胤禛:…… 得了便宜还卖乖本乖吧。 戴铎迈着八字步进来了,见到有女子在,还有些诧异,但主子的女人,容不得他多说什么,但是话语间,就有些犹豫。 吞吞吐吐的,不愿意多说了。 胤禛挥手:“这是你们虞主子,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戴铎垂着头,小心的瞟了一眼二人,才垂下头去:“主子,不知您对现今的情形有什么看法?” 胤禛敲着桌子,看向虞姣:“你来说?” 虞姣无辜的望着他,你们男人讨论政事,拉她进来做什么,看到他催促的眼神,就端庄的笑道:“什么都说?” 胤禛点头:“你们两人不必如此防备,一个是我的妻子,一个是我的谋士,有话尽管说就是。” 虞姣点头,转头看向戴铎,柔声说道:“还是得戴大人先说,毕竟您起的头,想要说什么,您心中最是清楚。” 戴铎深深的躬身;“今日所言,所图甚大啊,可要奴才说,这一切都是应当的,留着一样的血,为何不能做同样的事。” “只是这拔尖的就容易被人给掐了,人啊,还是要掌握中庸之道才好。” “当今难啊,群狼环伺,紧盯着那丁点大的位置,这心啊,就难免会感觉孤寡,你得露出点好来,他才不至于忽略你。” “也不能太好了,要不然你所图是什么呢?这其中的分寸,就要爷拿捏了。” “您的对手不是上面那位,最起码不是主要压力,最重要的是,那么多的兄弟,您得包容些,不惹有才能的忌讳,又得让无才者把你当成依靠,这其中需要的功夫,奴才瞧着爷做的很好。” “再就是培植自己的力量了,想来爷已经在进行中了。” 说完这些,戴铎就闭口不言,他琢磨了许久,最终才定下来这个方针。 戴铎深深的作揖,这话虽然说得浅显,可将所有目标能做的都说出来了,端看贝勒爷如何选择了。 看向胤禛铁青的脸色,虞姣长吁一声,幸好让戴铎先说,这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胤禛都自诩“天下第一闲人”,对外的方针已经这般的明显,他竟是看不到吗? 看来这戴铎在猜测上意上,就比较一言难尽了。 果然,胤禛一拍桌子冷喝道:“你虽掏心掏肺的说金石之声,与我分中无用,我这等闲人,怎么会有这种心思,况且大苦之事,避之不及,怎么可能主动求来。” “凡此等居心语言,且不可动,慎之慎之。” 虞姣望着那一本正经的脸庞,差点就信了,要你是个很不是知道后来的发展,这么铿锵有力的回答,她真是是信的妥妥的。 胤禛抚着仓蓝色的袍角轻笑:“下去吧,以后此事不必再提,做好手中的事,就成了。” 戴铎欲言又止,但是看到笑眯眯的虞姣,还是将剩下的话给吞掉了。 风吹花落,虞姣看向身旁的男人,眉目冷峻的望着远去的身影,修长白皙的手放在石案上,富有节奏的敲击着。 望着那骨节分明的大手,虞姣笑眯眯的将小手放上去,依偎在他的肩头哼笑:“真真的厉害,小女子佩服佩服。” 胤禛回眸,点着她的鼻头,做出一个嘘的动作。 她嘻嘻一笑:“我懂,我懂。”有些话,能做不能说嘛。 这时候天色也不早了,太阳升的老高,虞姣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说道:“我要去胭脂阁瞧瞧,你自去忙吧。” 胤禛点头:“去吧。” 骑在马上,望着长身玉立的胤禛,虞姣恍然间像是看到一只双眸微阖的狮子,懒洋洋的收起爪牙,随时可以暴起。 “驾。”马哒哒的远去了,胤禛轻笑,摇摇头回了院子,他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 太子最近压力很大,就可劲的造他们这些兄弟,下达的任务又费事又不讨好。 老大也是锋芒毕露,跟太子死顶,图什么呢,他额娘都借着吃斋念佛的借口,不肯出来了。 朱雀大街上人多的厉害,虞姣只好下马,牵着马慢慢的行走着。 远远的就看到胭脂阁门口聚了一大群人,指指点点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从后门进去之后,虞姣蹙眉看着眼前的闹剧,人群具是哄笑看热闹的,没人帮那无措的小子。 虞姣正打算上前,又想着那到底是家务事,就向多牧使眼色,多牧会意,上前去调节。 多牧上前请那人走,那人也不走,朗声高喊:“海棠,到底是什么迷了你的心,你竟然一直不回家,还拦着我不让我见孩子!” 海棠眼眶发红,无措的望着楼下那小小的身影,被她相公抓住衣领,瞧着难受极了。 虞姣轻叹一声,拍着海棠的肩膀安抚她。 外面是那男人的高喊,虞姣和海棠相对而坐,望着她悲伤的哭脸,静静的问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海棠咬唇:“主子,是海棠对不住您,出了这么大的闹剧,影响店里的生意。” “前些日子,您跟我说,年底会给我发一些奖励,我就想着,回去跟他谈判,让他放我和离,可是没想到,这人变了……” 一听说她手里有百两银,就死咬着不放人,今日更是偷偷摸到她的住处,将小角抓住,威胁她回家,亦或者是给他更多的银子。 虞姣叹气,这女人啊,但凡有一点心软,都会被抓住把柄,想要逃离何其艰难。 看向海棠,虞姣也有些无奈,这种子说起来也是她种下的,因着她也不好做毁别人婚事的事,就没有同意当初两人和离,想着这事还是要自己解决比较好。 谁知道这男人能变成这样,原来的情谊竟像是不存在一般,不过说的也是,他都被抛弃了,心态肯定是不平衡的。 谁知道海棠回去跟人家说了什么,激起了他心中的恶。 多牧强势的和几个侍卫一道,将那男子扭起来,关到柴房里。 虞姣临到走的时候,递给多牧一个令牌,交代海棠要是坚持和离的话,就拿这个牌子去官府,消了婚书。 结果是不言而喻的,第二天一大早,虞姣从庄子上收菜回来,就听多牧说,事情已经办好了,海棠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和离。 这个男人如此行事,将两人之间最后一点情谊消耗个干净,她再也不想看到他。 虞姣也只是一声叹息,最初的时候,听海棠的话音,她丈夫除了爱帮别人之外,别的哪哪都好,对她体贴温柔,家里有一粒米,也会优先给她吃。 可惜了,他有些拎不清,帮别人才害的自家最后只有一粒米,其实也是能吃饱喝足的家庭。 也是让人想不明白他的脑回路,在条件允许内,对需要帮助的人进行帮助,可以称之为乐于助人,亦或者是善良。 可他这般的行径,大概只能说一声傻吧。 这样想着的她,回去见了虞母,听她说过几日要去大姨妈府上,就觉得这世上脑子有毛病不光是海棠丈夫,还是她那位表哥。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她看的很清楚,原主和舒泊岸之间还是很和谐的,耳鬓厮磨你侬我侬,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分道扬镳呢?是从大姨妈那脑子有坑,喜欢儿子去妾室房里,还是从舒泊岸眠花宿柳? 都有吧,这一家子脑袋有坑的,真不知道如何评价。 最后的走向她更是看不懂,原主病了,他们敷衍着给请大夫也就罢了,有些病拖着拖着也能好的,可是一个劲的在她病床前冷嘲热讽,还偷偷挪移原主的嫁妆。 拦着不让原主的亲人见她,致使后来发生一系列悲剧。 虞姣戳绿萝:“有什么让人霉运缠身的特效吗?想给大姨妈一家来一发,要不然不足以平恨。” 绿萝喜滋滋:“有有有,五千积分一个,只要你扔到她们身上就成了。” 虞姣死鱼眼:“我要四五个呢,有没有折扣?” 绿萝点头:“一个管用一天呢,想扔谁就扔谁,妥妥哒。” 这才差不多,要不然她刚刚攒起来的积分,又要没有了。 说起来都气人,好多积分都被浪费了,抽取到了许多废弃位面,让人不胜唏嘘。 想到这里,虞姣又打开粉红色的系统界面,漫步尽心的点击抽取位面的按钮,失败的她都习惯了。 熟悉的谢谢惠顾四个字,让她有些阻丧,正要关闭界面,就见指针缓缓的划过格子,向着下一个进发。 好歹有了一点希望,虞姣静静的看着,毕竟多少次的希望,结果打开之后是废弃位面,让她白高兴一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小礼包散发着七彩的光芒,在粉色的系统界面上格外的引人注目,虞姣随心的点开,已经将心理期待值降到最低,谁知道惊喜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恭喜您!您抽取到了末世位面!” 虞姣觉得心中有一万句MMP,不知道先说哪一句,末世位面,对方要是一只丧尸,她怕不是要吓坏。 前世的时候,有相关的电影,她都是捂着眼看完的。 叮,末世位面朱柚想要跟您通话,请问是否接通。 虞姣犹豫了一会儿,做了许多的心理建设,最后还是悲壮的说道:“接通!” 滴滴的声音响起,对面渐渐的从一团雾气中,形成人影。 虞姣手捂着眼睛,就留着指缝一点点看向对面,半晌才有些呆的放下手。 面前是一个很高的男人,大约跟咎差不多高,但是跟咎的温暖不同,他特别的冷峻,一双冰冷嗜血的红瞳紧紧的盯着她,锁定着她。 抚着快要起鸡皮疙瘩的胳膊,虞姣小声嘟囔:“作为同事,就不能和善一点吗?” 那男人扯了扯唇角,半晌放弃了,撩了撩眼皮冷冷的问道:“你那边……”说了一半显然是看到她的背景,冷冷的说道:“古代啊?” 虞姣点头,都想挂掉通话了,这一会儿的功夫她觉得头皮发麻,跟胤禛那冰山不同的是,他只是冷了些,她完全不怕的,还想有事没事去撩一下。 可是面前的男人,那浑身散发着冰冷嗜血的气息,瞧着可怖的紧。 “呵,有意思。”露出一个桀骜的笑容,那男人勾着唇角进行自我介绍:“我叫朱柚,来自末世位面,我这里的特产嘛,”他双手一捏,露出一个果冻一般的东西,“喏,就是这个,晶核。” 虞姣瞬间想到丧尸那丑陋的模样,在看着面前美好的东西,实在是有些不敢置信,这两种东西,是怎么都无法联系起来的。 对方刀削一般的脸庞充满了压迫感,虞姣蹙眉问道:“这个你想怎么兑换?” 朱柚冷呵了一声,挑眉:“唔,每天三菜一汤吧?” 虞姣冷漠脸的思索,这东西她也不敢接受啊,谁知道会不会对这边的环境造成什么影响,如果说是将丧尸病毒带过来,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想到这里,虞姣就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我的便利店每天都会上架新鲜饭菜,你可以随意的购买。” 一边跟他聊的时候,一边戳绿萝:“那个果冻有什么作用啊?” 绿萝告诉她:“晶核的用处非常广泛,可以改善人的体质,放在修真界,可以激发出他们的灵根,放在先天位面,可以激发出他们的异能,注意是激发原有无灵根的人,所以这个也是非常珍贵的。” 虞姣蹙眉:“可是这个是丧尸产生的。” 绿萝知道她的顾虑,浅笑着回答:“没事的,在传输过程中,任何病毒都会被消灭的,这种真空状态,细菌是无法存活的,而且冥冥之中自有天道,如果不能存于世的东西,压根出现不了那个位面。” 虞姣沉吟着说道:“那我弄到我们位面的话,有什么作用?” “强身健体,还不如营养液。”绿萝一锤定音。 虞姣:…… 可是她没有修真位面啊,无法进行交易,砸在手里也不是事,而且谁知道她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可以抽取到修真位面,等着她去交易。 突然间想到了咎,看来她可以跟他进行一个中转交易? 好像也是可行的,在绿萝这里得到了肯定回答,虞姣也就不再犹豫,对着浑身冰冷的朱柚不再害怕,浅笑着说道:“如果有什么想吃的,也是可以告诉我,给你现做的。” 别看他浑身的煞气,只要想着他萌萌哒的名字,其实他也没有那么可怕。 朱柚上下扫视着面前的古装少女,扯了扯唇角:“合作愉快。” 关掉这次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的通话,虞姣被自己脑补中的丧尸吓到了,难得有些失眠。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个劲的想,要是她穿越到末世,能不能活过三天? 怕是第一天都被干掉了,允悲。 幸好幸好,她穿越到了清朝,纵然有诸多的不适,但是小命还在,一切都还可期。 又想着跟胤禛的婚事,就忍不住抱头,实在是太烦心了,在她心中,痴情人设显然不会是他,那她岂不是要悲剧了。 就这样胡思乱想半天,终于忍不住沉浸在睡梦中。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梦中她一个劲的奔跑,而胤禛就在她的前方不远处,怎么也够不到,怎么也追不上。 累的她气喘吁吁,猛然间惊醒,黑线的发现,自己的胳膊横在胸前,压得出不来气,怪不得一直做噩梦。 醒了一会儿神,悲哀的发现,怎么也睡不着了,望着外面的一轮明月,大大的圆圆的,挂在天上,像一个大果冻。 吸溜吸溜口水,虞姣忍不住又黑线了,这三更的时候醒来,可不是饿了,房间里空空如也,连口茶都没有。 红沁在外间睡着,听到内室的动静,立在门口问:“小主可是渴了,要不要掌灯?” 虞姣回她:“无事,你睡吧。” 红沁困的厉害,依言去睡。 等了半晌,室内一片寂静,虞姣才偷偷的从仓库拿出一瓶营养液,美滋滋的喝着。 既止渴又解饿,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第37章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 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洒落玉盘。 虞姣立在窗檐下, 手中端着香茗, 静静的遥望着远方。 自打她醒来之后,就一直在忙碌着, 没有一刻的停歇, 像这样的美好时光,还真是不多见。 秋雨绵绵,瞧着倒有几分柔和。 轻轻的笑了一声,虞姣又转而跟咎接通通话,跟他详细的介绍了刚刚抽取到的位面, 以及那边的特产能产生的功效。 本来以为他会很开心, 谁知道并不是这样的。 只见他微微的垂下眼眸, 望着自己光洁的指甲, 沉静的说道:“末世位面,呵, 用我给你的好东西多吗?” 虞姣满脸问号的看向他:“咎,他很可怕的,一看就是杀人无数, 我看着他就害怕,但是你不是连通了修真位面吗?晶核的用处非常广泛,可以改善普通人的体质, 放在修真界, 可以激发出他们的灵根, 放在先天位面,可以激发出你们的异能,有什么不好吗?” 咎别开脸,满是别扭的说道:“你又要多一个朋友了,我不开心。” 虞姣:…… 这话从何说起,简直是欲加之罪。 好笑的将手中端着的点心放进仓库,才笑着开口:“想不到咎也是会吃醋的人呢,我给你做了点心,独一无二的哦,不要闹别扭了,跟末世位面就是正常的交易而已,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别担心了。” 咎白皙如玉的脸颊上升起了两团红晕,轻轻咳了一声,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们说定了,拉勾一百年不许变。” 点点头,虞姣漾起了笑意,咎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小伙伴。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是咎依然答应了她的请求,作为一个中间商,做晶核的生意。 但是定价她还没有想好。 这个想来绿萝还是比较了解的,戳开绿萝就问:“绿萝小亲亲,关于定价的问题,你有什么看法?” 绿萝认真的思索一会,才柔声说道:“阿姣,这个问题有两种解决方案,一是跟修真位面易物交换,这样的话,你们两人可以均分,也可以一人一次,按排序来,至于得到什么,就全看运气了,在长期交易下来,应该也不差什么。” “第二种方案,就是以积分的形式进行购买,除去系统的抽成之后,你们可以商量具体分成方案。” 虞姣纠结的原因在于,她想给朱柚一点分成,虽然对方说,只要管他的一日三餐,就可以得到晶核。 可是他一个人能吃多少啊,晶核是这么珍贵的存在,她这样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的。 跟修真位面交易,肯定是暴利所在,只给朱柚提供三餐,着实有些不厚道。 而看到朱柚吃饭的架势的时候,虞姣心中充满了深深的后悔。 一大桶米饭,真的是桶,四菜一汤,全部都进了对方的肚子,关键是小腹还是平坦的,隔着薄薄的T恤甚至能看到肌肉性感的形状。 朱柚抬起鹰一般的双眸,舔了舔薄唇,邪魅一笑:“再来一份,还有些饿。” 虞姣黑线的望着他,吃饱喝足的餍足模样,让她不那么害怕了,也有力气弱弱的反驳:“你吃那么多,胃不会不舒服吗?还是少吃一点,我晚上再给你送一份。” 谁知道朱柚一听脸就黑了,板着脸说道:“你跟末世的人说,让对方少吃一点?” 简直是要命了好吗?完全办不到的事情。他现在看到所有的食物,只想一口气吞进肚子里。 虞姣对手指:“可是你从现在起,拥有一个不间断供应各种食物的厨房,不再属于朝不保夕的末世。” 弱弱的抬头望了他一眼,想着他刚才狼吞虎咽吃甜点的模样,虞姣觉得自己有了勇气:“要不我等会再给你,我记得有科学研究证明,饿的久的人,猛然一下子吃得多,会出事的。” 面前的少女低低的垂着头,几缕调皮的发丝在眼前轻晃,长长的鸦羽般的睫毛轻轻的煽动着,透露出几分不安。 朱柚炯亮且幽深如潭的黑眸透出一点笑意,勾唇笑道:“科学研究证明?” 虞姣不明所以的点点头,以眼神询问。 让人赞叹鬼斧神工的脸庞上,溢出一点笑意,勾唇笑道:“你知道的倒是不是,穿越的?” 风呼呼的刮着,虞姣在心中疯狂呼叫绿萝:“跟他说没事吧,看到现代人,不小心露出马脚了。” 绿萝告诉她无事,虞姣才放下心来。 漫不经心的抬起晶亮的双眸,点点头:“对啊,都有末世了,穿越有什么稀奇的,你的异能是什么?” 不带温度的双眸冷冷的盯着她,朱柚犹如恶魔一般,勾起嗜血的笑容:“要是在我面前,真是给你抓起来研究……我的异能啊,”朱柚慵懒的抬手,巨大的雷柱展现在眼前,噼啪作响。 “喏,就这个。” 虞姣双眸放光,这也太厉害了,对于面前这个危险男人所说的话,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还抓她研究呢,他跟她不知道隔了多少个位面,有这个本事,还会稀罕她的四菜一汤,咦嘻嘻嘻。 遗憾的砸砸嘴,虞姣嘟着嘴说:“唔,你的异能挺厉害的,好羡慕。”激动的击掌,她要是也会这种异能就好了。 可惜因着这边的位面连内力都没有,只能无限的强身健体,进化体能。 “那咱就说好了,你每天提供晶核,我这边售出之后,会给你三成的积分,剩下的事情你不用管。”虞姣听着外面的雨声渐渐的停了,就一举手中的香茗,说道。 朱柚桀骜不羁的撩了撩眼皮,嗤道:“当初说了,拿饭菜来换,你把我朱柚当成什么人了,还带吃回扣的。” 雨虽停了,风仍然呼呼的刮着,虞姣轻笑:“好了,不必争执了,契约我已经订好了,你注意签一下就成了。” 朱柚眼中闪过不明的光芒,勾起完美的薄唇,慢条斯理的说道:“既然是送上门的好处,哪里有不收的道理。” 谈妥之后,虞姣就挂断了通话,说起来也是奇怪,刚开始怕他怕的要死,可是真正接触下来,就能发现,他的所有桀骜,所有的不逊都是一种保护色。 大约末世的生活,真的是非常难过吧。 雨停了,外面一片雾茫茫的,红沁站在门口轻轻的唤:“格格,夫人就要出发了,您可是要前去?” 虞姣蹙起眉头,不说都忘了这茬,明日是舒泊岸的婚礼,她们属于至亲,要提前一日过去的。 对于定北侯府,她是不陌生的,甚至是有些厌恶的。 撇了撇嘴,这年代谁还没有几家极品亲戚了,怕什么,上去正面怼。 想到这里,虞姣扬声应道:“你进来吧,换套见客的衣裳。” 她早上起得时候,瞧着外面的天气,就穿的家常衣裳,不打算出门了。 谁知道这会儿还有这事呢,又要重新梳妆打扮。 换上新制的纱裙,最近特别时兴这个,说起来还是虞爹带来的流行呢,从南方进来的布料,柔如烟霞,薄如蝉翼,罩在裙子外面朦朦胧胧特别的美。 瞧着倒有几分仙气,刚一推行就流行开了。 里面的湘裙颜色艳丽,穿上去参加婚礼倒是正好。 头上戴着璀璨的红宝石头面,金托在烛光下闪闪发亮,漂亮是极漂亮的,就是有些沉,坠的头发有些疼。 晃晃头,实在难受的厉害,她不打算为难自己,又换上绞丝的金头面,镂空的造型轻巧精致,好受了许多。 出去的时候,虞母已经收拾停当了,跟虞爹坐在马车上,撩着帘子往外看她。 打过招呼之后,一家人就浩浩荡荡的往定北侯府去了。 定北侯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今年五十许,花白的发丝密布,脸上满是沧桑,全是岁月的痕迹。 跟虞爹寒暄了几句,就一道去了前院,留下大姨妈带着几个小姑娘,立在二门处,带着她和虞母两个女眷去了后院。 去的时候,还挺热闹的,魏府的女眷也在,见了她们就笑呵呵的打招呼。 虞姣挨个望过去,微笑着说:“几日不见,姐妹们越发的标致了,瞧瞧这白生生的小脸,可被比下去了。” 魏楚笙笑眯眯的上前,亲热的揽住她的胳膊,柔声道:“乡君就别埋汰我们,谁不知道,众姐妹中,以乡君最为貌美,我们呀,拍马难及。” 室内人很多,但是一点都不乱,柔芳上前迎着两人说道:“楚笙说的是,乡君莫要自谦,再说我们就要惭愧了。” 萼华笑眯眯的,替虞姣奉茶之后,才笑道:“乡君逗我们玩呢,可是我当真了,我不管,我就是极美的。” 香韵点她鼻子轻骂:“你也不害臊!” 几个长辈在一边乐呵呵的瞧着,虞姣笑眯眯的回:“姐妹们都是极会说话的,倒衬得我口笨舌拙,都是极好极好的,也不用比出个一二三来,倒是伤了感情。” 热闹了一会儿,众人的兴趣下来了,就齐刷刷的要求,想去新人房中瞧瞧,都是好奇的紧。 对于这个,虞姣就不太感兴趣了,并不像看到舒泊岸的房间那熟悉的格局,就笑着回避:“我就不去了,瞧着姨妈家的庭院设计的很是精巧,打算好好的逛逛,你们去就成。” 香韵有些遗憾,她还想跟虞姣显摆一下呢,他哥哥这院子是废了大工夫的,倾了全家之力来打造,务必要在小姨妈一家露个脸。 可惜虞姣不去,那虞母定然也不会去了。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还是微笑着说道:“那好吧,那萼华陪你一道,别一个人走丢了。” 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虞姣携着虞母的手一道,去了花园里,也是属于的后院的花园,倒也不担心会有别人进来。 这个时候已是深秋,着实没有什么景致看,院子里枯败的厉害,大风吹着还有些冷。 刚刚下过雨,路面上又湿又滑,萼华嘟着嘴,她觉得这一会儿的功夫,绣花鞋都已经湿透了,实在难受的厉害,眼骨碌骨碌的一转,计上心来,捂着平坦的小腹轻轻哎哟:“疼死我了,我去更衣,姨母,阿姣你在院子里转转,等会我再来寻你。” 虞姣含笑望她一眼点头:“你去吧,我跟娘亲自己逛逛就好。” 沿着鹅卵石小道向前走着,虞姣低头跟虞母说道:“姨妈家的庭院,到底是积年的了,瞧着倒有几分底蕴在。” 虞母点头,定北侯也是前朝袭下来的,这爵位何其讽刺,定北侯何曾定过北。 母女俩沿着小道溜溜达达的走了一会儿,虞母就觉得有些累,在亭子中坐下,幽幽的望着远方。 虞姣在她对面坐下,见风有些大,就跟清秋说道:“回去给母亲拿个披风,免得着凉了。” 虞母摇头:“不用了,我跟清秋一道回去,这风吹得人不舒服,你一个人走走吧,上午在屋里窝了一上午,可得好好松散松散。” 虞姣点头:“你去吧。” 目送两人走的身影,虞姣望向红沁,叮嘱道:“你送她们回去,等会再回来找我。” 红沁有些不放心:“主子一个人成吗?” 虞姣点头,有什么不成的,这院子她熟得很,闭着眼也不会走错,再说了,这会儿客人都属于至亲,人不不多,无碍的。 一个人静静的坐了一会儿,虞姣听到了蝉鸣声,顿时好奇了,这时节竟还有蝉吗? 拐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一大片的桂花林展现在眼前,散发着悠悠的香气。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虞姣满足的露出一个微笑,这风送幽香的味道,实在是太迷人了。 “谁!”一声冷厉的轻喝响起,虞姣霍然回头,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玄色身影,背着光,立在桂花树下。 定睛一看,来人薄薄的红唇轻抿,一张脸跟刀削似得,轮廓非常明显,一双鹰眸中意味不明的望着她。 身上那锦绣衣衫松松垮垮的系着带子,要开不开的,露出白皙结实的胸膛,一颗颗草莓密布,显然是没有做好事。 虞姣别开眼,扭头就走,这人偷香偷到侯府里来,瞧身上的衣衫,怕也是个勋贵。 “嘶。”虞姣轻嘶一声,甩着胳膊轻叫:“你给我放开!哪里来的登徒子!” 那人唇边缓缓绽开一个邪魅的笑容,危险的眯起双眼:“登徒子?泊岸挺会玩啊,是这般交代你的?” 那人充满侵略性的双眸扫视着她,啧啧称奇:“这么好的货色,竟舍得让出来,可见是他玩够了,也好,左右我也不挑的。” “啪!”虞姣甩手就是一个巴掌,气的胸脯上下起伏:“流氓!” 捂着通红的脸颊,那人舔了舔薄唇,俊朗的面容上布满了阴霾,硬声道:“小野猫,你引起我的兴趣了,记住了,你男人叫花、满、衣,呵~” 虞姣俏脸上满是冰寒:“花逸风?舒泊岸的小叔叔?” 花逸风也算是一个传奇的人物,他不属于定北侯府的人,是老定北侯收的义子,如今及冠刚过,最是风流,前世的时候,原主都是背着他走的。 也不成婚,整日里就晃荡着过,偏偏大姨妈一向惯着他,随他如何。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女眷众多的时候,他竟然在花园里胡天胡地。 那张脸再英俊,再如何完美,她都有些敬谢不敏。 想想还是觉得气,甩手又是一巴掌:“花逸风!” 花逸风这会儿笑不出来了,张牙舞爪的小野猫固然好玩,可是这般的不通情理,不识情趣,难免就想让人教她做人。 桂花香味依旧幽幽,虞姣却没有了赏景的心情,戳绿萝说道:“给我一个不举符,加倒霉符,不计积分。” 没得来恶心她。 将散发着荧光的球球偷偷扔在对方身上,虞姣心满意足的拍拍手,决定不计较对方的无理了。 看,她就是这么大度的人。 花逸风眯起秀致的双眸轻笑:“爷的名从你的口中说出来,格外的动听,让爷迫不及待呢。” 虞姣冷哼,有点后悔让多牧守在二门处了,想着定北侯府作为武将之家,守卫应当是森严的,没想到这么多戏。 面前的人充分的体现了,什么叫衣冠禽兽,虞姣眼波流转间,决定给他个现世报,免得暗搓搓的,让他不知道敬畏。 虞姣在商城扒拉,突然间眼前一亮,这个东西好啊,四四方方的板砖躺在那里,上面标着,自带锁定功能,也就是说,你只要拍出去,就肯定打得到。 好东西啊,虞姣无视那数千的积分,兑换了一块板砖,将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就是一板砖上去,照着前脸狠狠的来一下保管他的如花俊颜满面开花。 本来想潇洒的扔下板砖,扬长而去,想想舍不得数千积分换来的板砖,还是不那么潇洒的掂着板砖,施施然的走开。 留下目瞪口呆的花逸风,他这会儿也明白了,这定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性格泼辣,且身份比他家高,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行事。 亏他还喜滋滋的以为,是舒泊岸那厮给他留的姘头。 刚刚上了鹅卵石小道,就碰到回来的红沁,两人有说有笑的回了客房,院子中,虞母正在跟清秋聊天。 见了她回来就招呼:“快过来,娘这心里啊,难受的厉害,说来也是奇怪,不见两个小崽子的时候,竟这般的想,在身边的时候,又觉得他们黏的烦人,哎。” 虞姣轻笑:“想他们就回去瞧瞧,无碍的,谁还敢说你什么不成。” 外面闹哄哄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虞姣笑着上前,跟魏蝉衣说道:“大姨妈,娘亲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明日在过来。” 魏蝉衣心中有些不大高兴,虞母的存在,是非常给她张面的,但是说不舒服要走,也是不能拦的,只好强笑着点头:“妹妹不舒服,尽管回家去吧,姐姐这里无碍的。” 既得了她的准话,虞母也就不再犹豫,朝着众人颔首示意之后,就施施然的回了虞府。 实在是想小心肝想的厉害。 这般又热闹了一会儿,凑在一块看了会儿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台下热热闹闹的聊着天,虞姣不耐烦凑这热闹,就装作听的很认真的样子,眼都不眨的望着台上。 众人见她如此,也就渐渐的压低声音,不敢大声喧哗,静静的听着台上的戏。 身边这些面孔既熟悉又陌生,都是前世见惯的,这会儿又觉得恍惚起来,只觉得此地憋闷的人出不来气。 虞姣落寞的垂下双眸,她有些想胤禛了。 想他身上那好闻的松香味,还有那清冷的目光,都好过在这俗世打滚。 等到回了屋子,虞姣还有些不高兴,嘟囔道:“怎么总觉得这屋里有胤禛的味道,怕是错觉吧?” 说起来还真是,浓郁的松香味在室内蔓延,虞姣红了眼,总觉得心里有些难受,世上的事情,总是这么阴差阳错。 她这么想他,却不能去见他。 恍然间,好闻的松香味更近了,恍然间还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蓦然回头间,就看到熟悉的人,在不远处浅笑,俊秀的双眉轻轻挑着,熟悉的薄唇张合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她想要听清,越凑越近,却将那人像一阵风似得,越吹越远。 虞姣心中愈加的酸涩难忍,险些落下泪来,凄凄切切的喊:“胤禛……” 声音在房间内回响,那个高大的身影却遍寻不见,心中一慌,虞姣尖叫一声,猛然间坐起身来。 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倚在床沿上睡着了,做了这个一个让人心中酸涩不已的梦。 舔了舔干涩的唇,虞姣怔然的望着眼前的一灯如豆,那幽幽的烛火在眼前闪耀,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竟将胤禛种在了内心深处吗? 而且那慌乱不安,内心忐忑不已的酸涩感觉,仍在心尖回荡,虞姣想,她怕是无可救药。 第二天一大早,院子里就闹哄哄的,不解的挑眉问红沁:“这是怎么回事?” 红沁脆生生的答道:“又来了新客人,可不是闹腾着呢。” 虞姣了然的点头,伸个懒腰就起床了。 等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婚礼才算是正式进行中,几人在一块聚着,三五一堆的聊着天。 听到外面的鞭炮响,才算是回过神来,随着傧相的指引,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新人的到来。 成婚的礼仪是繁杂的,虞姣好奇的观望着,那新娘一出场,众人就是一阵吸气声,这女子的体型也着实惊人了些。 如桶一般的腰身,比身边的福嬷嬷还要粗些,雄壮的身姿将舒泊岸衬得像是可怜的豆芽菜。 虞姣牙酸的观看着,一般像是妙龄少女,鲜少有这么粗壮的,那锦绣的腰带紧紧的绷在腰上,怕不是想断。 飘向魏蝉纱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这样的儿媳妇,她是怎么会答应的? 听到身边人的讨论,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是兵部尚书家的闺女,同出自武将世家,对于定北侯来说,还是高攀的存在,毕竟人家是位高,他位低。 当看到夫妻对拜的时候,那女子头上的金钗差点没戳瞎舒泊岸,虞姣就忍不住露出一个喜气盈盈的微笑。 说实在的,看到舒泊岸受挫,她这心里就开心。 两道截然不同的身影被送进了洞房,虞姣就借口要回去了,萼华和柔芳依依不舍的拉着她的衣袖,想要她留下,也被她拒了。 要是眼神陈恳一点,说不得她就留下了。 又想让牛干活,又不给牛吃草,这事情肯定是不成的。 回到虞府才算是松快了些,卸掉头上的钗鬟,就听红沁喜滋滋的说道:“贝勒爷送来了一筐柚子,说是沙田出的,丰润多汁,微苦偏甜,最适合这个季节吃了。” 虞姣点点头:“呈上来吧。” 随着柚子一道的,还有一封信笺,抽出里面的花笺,虞姣就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 约她明日一道出去玩的,不过这季节也没什么可玩的,最重要的是,可以见到那个人。 不由得十分期待起来。 第二日一大早,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虞姣就醒了,迫不及待的梳妆打扮之后,喜滋滋的坐上马车。 这时才发现,他们两人约的是下午。 虞姣:…… 多么悲伤的发现,那她起这么早,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图的是什么。 索性先去了郊外的庄子上,将饭菜都收进仓库中,如今是越做越多了,也不由得有些愁,等到时候进了贝勒府,她该如何收取这些饭菜呢? 戳绿萝之后,她回答说:“阿姣,关于这个问题,其实你可以考虑一下转型的,比如交易原材料之类。经过这么久的观察检测,我们已经列举出可以对别的位面产生效应的食材,您可以专门卖这个呢。” 虞姣哭脸:“这个我也知道啊,问题是,到时候进了贝勒府,我该用什么借口时常出来,更别提,我在贝勒府的监控下,那些东西凭空不见,太容易被发现了。” 胤禛手下是有粘杆处的存在,这个无孔不入的情报系统,谁知道会不会监视到她头上。 绿萝沉思,虞姣说的这个问题,倒真是挺重要的,在这个古代,跟现代不同的是,一切都在肉眼监视的范围下,而且作为一个贝勒福晋,认识她的人是巨多的,说不定那天就露馅了。 “不如这样,我将这个问题上诉,交给集团来处理,你就放心好了。” 虞姣松了一口气,半晌又拧起眉头:“这个需要多久,别等我进了贝勒府,这事还没有踪影,那就不好玩了。” 绿萝正在打报告,闻言笑道:“快的很,一会儿就有消息下来了。” 虞姣点头的功夫,就听绿萝说道:“集团已经接受到这个问题,客服说,您可以购买一个空间。” 虞姣眼前一亮:“是那种可以种田,里面还有万能的灵泉那种空间吗?” 绿萝摇头:“不是的,只能种田,还需要您用手中的营养液时时浇灌才成。” 虞姣沉默:“就是为了让我做苦力的吗?” “那当然不是了,您可以以意念来操作这一切,这只是一个镜像而已,实际上还在京城的某一处,并不是凭空出现的。”绿萝解释。 虞姣明了的点点头,肉疼的问道:“那需要多少营养液?”她手中的营养液虽然多,可是那都是她慢慢攒的,一下子花光,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绿萝觉得好笑,只是营养液现在对虞姣来说,真的就是一瓶好喝的饮料了,以后源源不断还会有的。 “一天需要一瓶,种出来的食材就能最大限度供应所需了。” 虞姣满足的点头,一瓶她还是舍得的,以为要想浇水那样浇营养液,那她会心疼的肝疼的。 “那赶紧兑换空间吧。”她已经迫不及待做一个有空间的大佬了。 绿萝死鱼眼:“对不起宿主,您还差一万积分。” 还差那么多,不应该啊,她前天看还九千多呢,好几天过去了,总不会还不到一万吧。 绿萝死鱼眼:“兑换空间需要一万五积分,而您只有五千。” 虞姣大惊失色:“不可能。” 然而事实是可能的,她兑换的板砖需要三千积分,不举符和倒霉符各一千五,那天一下子花掉六千。 一万积分的话,还要很久才能攒到,更何况,她也不能保证中间没有其他事情需要花费积分。 而离成婚还有一个月的功夫,这么短的时间,她要攒一万积分,真的是艰难至极。 “有没有自动炒锅啊?我想想只卖原材料肯定是不成的,我是靠饭菜起家的,这个不能丢。” 绿萝微笑:“自动炒锅也是有的,像您需要的这种,每一个都需要五千积分。” 虞姣:…… “一个多大?” 绿萝微笑:“炒锅都是家庭用的呢,当然您也可以定制,根据尺寸乘以三倍的积分,这个就比较贵了。” 虞姣不光觉得贵,她还想跪,一个五千,而定制还要翻三番,周扒皮也没有这么狠。 这么算下来,她大概需要五万的积分,这就代表着,她什么都不能买了,只能紧扣死扣的省下来。 抱着脑袋哀嚎一声,虞姣哼哼着说道:“绿萝,快告诉我,到底怎么才能在短时间内获得这么多的积分。” 绿萝听到这话心情就好,这个宿主一向不爱干正事,能拖就拖的,可恨人了,这会儿知道紧迫,也算是一个好的开端。 “对不起宿主,所有积分获得方式都已经告诉你了。” “现在帮您汇总一下。” “完成日常任务可以获得积分不等,您上次完成是在半个月前,建议将这部分捡起来。” “再就是通过便利店交易,会获得一定的积分,每次上新会有大额积分奖励,请您不要贪图方便,只上固有的货物。” “如果您通过系统与别的位面进行交易,也是有积分奖励的。” “当然,如果有人打赏,也可以兑换积分的,这就就要您自己去努力了。” 虞姣听到绿萝最后一句话,顿时兴奋起来,她好像从来没有关注过,便利店到底有没有人打赏。 点开系统面板一看,顿时愁眉哭脸,区区几百个打赏,想来积分也不多,可是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虞姣怏怏的点开霸王票专区,顿时被眼前惊呆了。 #咎:你卖,或者不卖,深水鱼雷就在那里,只增不减。# #咎:投一颗深水鱼雷,表达对你的爱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 面板上全是类似的打赏信息,虞姣在心中换算了一下,一个深水鱼雷是10000晋江币,能兑换10000积分,然后虞姣惊呆的看了一眼总积分,可兑换金额达1000010积分,虞姣晕乎乎的点击了兑换。 积分余额顿时显示505005,虞姣欢喜的转圈撒花花,恨不得冲到咎面前直接给他一个爱的么么哒,从来没有人这么贴心,急她之所急,默默的做好事,点五十万个赞都不显多。 完了才觉得不对,刚才还百万呢,怎么瞬间只有五十万了,后来一想,跟系统是五五分成呢,顿时心中有些懵,肉疼的厉害,转念又一想,没有这个平台,连这点都没有呢,又觉得心中舒服了很多。 欢喜的戳绿萝:“快,给我一个最大的空间,再来十个炒锅!” 绿萝也很欢天喜地,太爱宿主了,这样的话,她这个月的提成也是棒棒哒,然而:“阿姣,最大的空间要一百万积分,十个炒锅十万积分,您目前的余额不足,请重新考虑。” 虞姣:…… 合着半天她还是穷人啊,要是不分成,她是百万的壕啊。 “那给我来个四十万积分的空间,十个炒锅,谢谢。”怏怏的下了订单,虞姣觉得自己的心中有点痛。 刚刚她还是一个拥有五十多万积分的壕,转眼间就成了只有五千积分的小可怜。 呜呼哀哉,可悲可叹。 当看到空间的时候,虞姣就觉得这钱花的值。面前是一片的田野,被开垦的很好,规划的也很是整齐。 那么问题又来了,虞姣觉得,她那小可怜的五千余额也保不住了。 “你那边提供种子吗?”因为到时候到了贝勒府,种子也会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绿萝微笑:“种子的问题,宿主不用担心,大约一积分就可以换到一分地的种子,这个很便宜呢。” 虞姣只想冷笑,这还便宜啊,一点都不,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兑换了各种种子之后,用意念种下,肉疼的拿出营养液,倒在专用的小槽中,看它变成一条小细线,悠悠的在田地中流转。 满足的退出来之后,看着仓库中的炒锅又陷入了呆滞:“绿萝,这个东西,在仓库中能操作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仓库只有存取功能,无法在其中进行任何操作,虞姣怏怏的问:“那五千积分,可以换到一个放炒锅的空间吗?” 这次倒是可以,毕竟所需的空间并不是很大,总算获得一点安慰的虞姣,将炒锅放进了专属的空间。 朝着天空一声冷哼:“哼,我就不信了,定要用美食将这些积分都再赚回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原来咎已经壕到可以随意的用霸王票打赏她了吗? 还是晋江币最高的深水鱼雷,简直都是不敢想,咎真是太厉害了。 看来以后她也要勤奋了,这么忙活了半天,终于到了午饭的点,在对面的绿怡居随意的用了一些,又在胭脂阁忙活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熟悉的马车。 那青棚马车低调含蓄,在一众雕车中一点都不显眼,还有些寒酸,这是店里的常客一点都不敢小觑,都知道这是胭脂阁老板的相公——四贝勒爷的马车。 小厮笑眯眯的迎上去,将马车牵进后院,另外一个小厮引着四贝勒进了包房。 众人才议论开了,像是炸锅似得,窃窃私语声连绵不绝。 “这虞氏真是了不得,小小年纪引得四贝勒整日的神魂颠倒,日日往这边跑,竟不知是个情种。” “我们爷说了,四爷这人最是靠谱,说不定人家就是情种,只不过之前没有遇到对的人。” “确实,我们爷们也说了,四爷低调不争,是个好主子。” “嘻嘻,这些我却不管,我只知道,以四爷的相貌,春风一度我也是愿意的。” “咦,你想的倒美……” “难道你不想?” “嘿嘿嘿……那自然是……你瞧他的大拇指,还有他那鼻子,虞氏有福咯~” “哈哈哈,色胚,人家还是个小丫头呢。” “呸,就你正经,谁家的小丫头勾的爷们成日跟着,不给点甜头,谁理你?” 海棠轻轻的咳了一声,这些人越说越过分了,还编排起她主子来了,简直不能忍。 众人见到她,哄笑一声全散开了。她们也就是闲着凑个热闹,实则内里的事情,谁又知道她们是不是猜对了。 第38章 不知不觉间, 菊花悄悄的露出了花蕊, 虞姣沉默着, 静望远方。 胤禛立在她的身旁, 垂眸把玩着手中的花枝,粉色的花朵如同烟霞一般, 柔柔的一团。 身边的女子像是一个迷, 引得他不停的靠近,心中渴望着能再了解一点。 虞姣倚在青山绿水的屏风上,叹气:“眼看就要冬日了,愁人。” 胤禛歪头,缓了半晌还是忍不住笑了:“那不是正好吗?” 他们的婚礼恰好定在十月, 如今已是九月过半, 马上就要成婚了, 有什么愁的。 虞姣诧异的瞟他一眼:“这才刚入冬呢, 天就干冷干冷的,到了冬日可该怎么过。” “室内烧着地龙, 冷不着你。”不以为然的摇头,这女子啊,就爱杞人忧天。 白他一眼, 虞姣不再多说,她一点都不怕冷,再说就算再冷, 也冷不着她的。 天刚刚冷起来, 她就已经跟绿萝商量好了, 赶紧给她定做轻薄保暖的冬衣,依着这边的形制做,到时候她夹在嫁妆中间带过去,先把今年给混过去就好。 就在这时,门口进来了一辆马车,虞姣听的很清楚,海棠叫的是年夫人,不提这个她还忘了,历史上有名的小年糕,这时候怕是已经出生了吧? 往下一望,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打扮的很是得宜,穿着一身杏色的衣衫,瞧着温婉大方,想来就是年羹尧的夫人。 更巧的是,身边跟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生的粉雕玉琢,粉嫩可爱的,扎着两个小揪揪,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别提多萌了。 我媳妇儿还在上幼儿园系列吗? 未来的年贵妃,这会儿说话还奶声奶气的,稚嫩的问年夫人:“嫂嫂,这里是做什么的啊?” 年夫人温婉的说道:“这里是卖胭脂水粉的,你头上戴着的流苏,也是在这里买的,再带你买几套。” 声音越来越远,显然是进了包间。 虞姣揶揄的看向胤禛:“这年羹尧家的小妹子,再过十年就可以参加选秀了。” 胤禛:…… “十年后不一定发生的事情,这醋你也吃?” 虞姣冷哼:“怎么叫不一定发生的事情,我就不信爷对年遐龄没有什么想法,他的女儿,这位置相当重要了。” 胤禛搓着手指头笑:“参加选秀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你又如何知道,皇阿玛不会将她收入后宫。” 虞姣自然是知道后续走向的,这是历史上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她的凭空臆测,但这话她不能说,因此也不再计较这个问题。 十年后的事情,谁又料的准呢。 两人聚了一会儿,胤禛就匆匆的走了,苏培盛那奴才,不知道来说了些什么,两人就骑马离去。 虞姣百无聊赖的玩弄着手中的扳指,这是胤禛刚刚交给她的,说是但凡有事,拿着这个去带有同样标志的店铺,可以随意取用银两和货物,观察着手中平平无奇的扳指,终于在内侧发现了不同。 内侧有一朵小小的莲花,精致又美丽,如火如荼的盛开着。 然而细心的她还是发现,这朵莲花边上的莲瓣好似缺了一点,大约这就是印信所在吧。 没什么兴趣的将扳指放进仓库中,虞姣施施然的下楼,打算去瞧瞧名满天下的年贵妃,到底是何等的人物。 在她不在的时空,她与他的名字纠缠了数千年,年贵妃的盛宠,至后世还在津津乐道。 问了海棠才知道,她们在天字五号房,虞姣手中端着雕花的托盘,上面放着新上的眼影粉,流光溢彩的粉末在水晶瓶中散发着光辉。 笑眯眯的进去之后,年夫人正在按摩头部,小年糕乖巧的坐在一旁,手中拿着比她脸还大的话本,津津有味的读着。 虞姣巧笑:“年夫人好兴致,在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你的声音了,进来一瞧果然是,上次你还再说,有什么新鲜的物件给你留着,这不,新制的眼影粉,满打满算不过二十份,来送你一份。” 年夫人顿时笑了:“那敢情好,早就惦记上了,快给我瞧瞧。” 素手拈起小巧精致的水晶瓶,对着烛光照了照,那如星空一般美丽的光泽顿时征服了她,爱娇的放到化妆包中,怎么也不肯放开了,笑道:“这颜色好看,温柔的豆沙色,细腻又温暖,特别的喜欢。” 一旁的年姝媛好奇的望着这边,歪着脑袋天真的说道:“这么大一瓶,要用到何时去了?” 虞姣捏着她的小脸蛋笑:“眼影用一点,胭脂掺一点,口脂掺一点,只怕还觉得少呢,等你长大了就知道,这最爱的东西啊,再多都嫌少的。” 年姝媛不悦的拧起细细的眉头:“我已经长大了,都可以扎小揪揪了呢,嫂嫂说过几年就可以留头了。” 虞姣和年夫人对视一眼,笑道:“是极是极,你长大了呢。” 年姝媛的额前刮的光光的,显然也是贵族小姐的发型,幸好那张小脸精致的紧,倒显得愈发好看了。 又说笑了一会儿,虞姣出去了,年夫人点着年姝媛的额头笑:“你啊,莫要在贵人面前如此,有些话埋在心里,比说出来要好。” 年姝媛不解的问:“可是贵人这么的和善,我为什么不能实话实说啊,那瓶子就是略大了些,我瞧着你平日里用,那大小都还没有指甲盖大呢?” 瞧着自己的指甲盖,又跟桌上的瓶子比了比,还是觉得那水晶瓶有她好多个指甲盖那么大,太多了。 年夫人无奈,蹲下身柔声说:“不管你是觉得它大,还是小,都不应该在主人面前说它的不是,这是不礼貌的,知道了吗?” 年姝媛似懂非懂的点头,也不知道到底听懂了没有。 这边的事情,虞姣没有再关注,她将隔壁的茶楼也买了下来,打算做一些成衣定制,这京城的服装铺子不少,可是都是达官贵人的后花园,轻易不接别人的活。 她仔细的思量过,还是做礼服比较赚钱,如今人们时兴的就是赴宴,各种各样的宴席,更别提闲时的赏花宴,节日宴,多的数不胜数。 而许多人都是靠自己做,这家里养的绣娘裁缝手艺,直接关系到穿出来的衣服漂亮不漂亮。 有些人的审美是比较醉人的,而这时,新朝已经建立将近百年,对于审美有了一丝的复苏,穿衣服并不仅仅是为了保暖。 但是许多人家对于流行的捕捉并不敏感,也就导致了服饰并不尽心意。 想到就做,反正这块她的原材料很足,缺的就是设计师了。 而如今的裁缝大多靠世代养成,并不像后世,有系统的教学,她只要有招聘书就成了。 她这个就需要胤禛的帮忙了,宫廷内造局每年刷下来不少的针线上人,需要他的牵线,才能聚在她小小的虞氏成衣阁中。 宫廷风格她自然是不会涉足,可是下面的流行,也够吃一壶了,各种风格的成衣都要有。 美滋滋的设想以后客流如织的情形,虞姣忍不住眯着眼笑了。 一把折扇从天而降,敲在她的头上,虞姣愤然回头,就看到一道温润的眼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瞧着像你,还真是,对着这空店铺发什么呆呢。”那人的笑如同冬日的暖阳,瞧着就觉得温煦。 虞姣一甩帕子,哼道:“什么你呀我呀,要叫嫂子知道不?” 胤禩唰的打开折扇,摇啊摇,风流倜傥的说道:“嫂子……”将这两个字咬的紧紧的,才轻呵了一口气说道:“惯爱做这些。” “什么?”虞姣歪头,心中有些忐忑,这人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温柔,心中憋着一坨的坏主意,可别认出她来了。 秋风卷起落叶,在两人中间回旋,胤禩摇着折扇,漫不经心的说道:“那日清晨,你我二人在假山……” 一听这话,虞姣就知道不好,他果然认出自己来了,一抹红霞染上白玉一般的双颊,拧着手指呐呐的说道:“你这人,竟也是登徒子,这般坏人声誉的话,竟也随口捻来……” 别开眼不敢再看,胤禩轻轻的咳了一声,才眼带笑意的说道:“我还什么都没做呢,怎么就登徒子了?” 背在后面的手指不自觉的捻了捻,多少次午夜梦回,都有这一道娇俏的倩影在梦中徘徊,可惜了,竟是自己未过门的嫂嫂。 看到不远处一道玄色的身影越来越近,胤禩正色躬身:“嫂子安好,弟恰巧路过,这就告辞。” 虞姣也跟着假假的笑:“告辞!” 这人她这辈子都不愿意再见,目睹了她的糗事,更别提当时两人的情景实在是暧昧了些。 刚一回头,就吓了一跳,不知道何时,胤禛竟在她身后站着,这不知道这一幕被他看到了多少,忐忑不安的巡弋着他的神色,气弱之下温柔的打招呼:“胤禛,你来了。” 胤禛朝她点点头,转向一边的胤禩,蹙眉说道:“今日皇阿玛给你布置的作业,都做完了?” 胤禩:…… 算你狠!我这么大的人了,为什么要揭穿他还有作业的事实。 看他的神色,胤禛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由得笑了:“那还不快回去。” 胤禩唰的合起折扇,生无可恋的扭头就走,世界上最讨厌的物种,非四阿哥莫属,娶了那么美丽的妻子,竟还管闲事。 不过心中也有些暖暖的,前面的几个哥哥,也就老四愿意说他几句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亲昵。 等胤禩一走,虞姣就挨训了:“大庭广众之下,跟外男在一起,也不怕被人说闲话。” 这话虞姣不爱听,嘟嘴反驳:“他都有妻子的人了,我是他未来的嫂子,说几句怎么了,有本事将全世界的男人都杀光,我保证一个都不理。” 见胤禛黑沉着脸,又不怕死的挑战他脆弱的神经:“再说了,还没成婚呢,就管到前头了,要是成婚了,岂不是跟太监说句话你都不乐意。” 那铁青的脸色让她也有些心虚,梗着脖子说道:“你要是能保证不跟别的女人说一句话,我就能保证不跟别的男人说一句话,怎么正常的交流都不许了,又不是卖给你了。” 胤禛蹙起眉头,心中怒火上涌,冷声道:“你还有理了,你自己说,在外面跟外男说说笑笑,像是什么样子。” 本来就心虚,又被胤禛一说,顿时恼羞成怒,脸一拉说道:“就爱跟外男说说笑笑怎么了?连这都不许,你怎么这么霸道呢,你还睡了那么多的女人呢,我说你三天三夜够不够!” 这话让胤禛气急,什么叫爱跟外男说说笑笑,有这么抬杠的吗?什么叫睡了那么多的女人,他认识她之后,都变得不像自己了,整天睡在书房,苏培盛那狗奴才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还要他怎么样。 她这般昂着头,瞪着水润的双眸看着他,像是看仇人一般,倒显得自己的一番心意像是白瞎了,她受不了这委屈,他又何尝受得了! 看着她要哭的样子,胤禛不由得缓和了神色,她还小,又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就缓声说道:“我跟你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那铁青的脸色让虞姣慌了神,心中的酸涩不停的上涌,快要将她淹没,从来没有此类事件处理经验的她,忍不住刚起来。 胤禛这下子是真的火了,不论男女,从未有人如此忤逆过他,自己的一番心意被如此糟践,也有些受不了,冲站在原地的虞姣喝道:“你道歉,我原谅你!” 虞姣一颗心像是被揉过,难受的紧,她从来没有直面过胤禛的怒火,再没有像今天这般,清晰明白的知道,什么叫冰山帝王。 那紧紧板着的脸庞让她无法接受,他待她向来都是柔和的,眼中带着笑意的,可是今日的问题,猛然间让她发现,他们中间隔着数百年的时光,她真的能毫无隔阂的面对后院的妾室吗? 她真的能接受一入侯门深似海吗? 摇了摇头,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得滚滚而下,虞姣咬着嘴唇,艰难的说道:“怕今生不能如贝勒爷的愿,虞姣还是不打扰了。” 胤禛面色铁青,面前这嫣红的小口,吐出来的话语让他难受的紧。 风呼呼的刮着,吹散一室寂静。 等了半晌,面前那高大的身影还是一动不动,虞姣低垂着头,喃喃的说道:“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话音还未落,两行热泪就忍不住滚滚而下,胡乱的抹了一把脸,强忍着心中的酸痛,虞姣扭头就走,在心中对着绿萝说道:“给我来个凄冷的bgm,衬托我一下我英勇无畏的身姿。” 绿萝:…… 你玩的花,我有点跟不上。 凄冷的bgm在脑海中响起,虞姣觉得自己更凄惨了,明明一切都朝着好的发展,马上就要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了,结果在临近的一哆嗦,给斩断了。 可悲可叹,呜呼哀哉。 精致的绣鞋就快要跨出房间,一双大手将她捞到怀里,撞上硬邦邦的胸膛那一瞬间,虞姣的眼泪,真的是飞流直下。 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攥起粉拳锤着他的胸口:“你竟然凶我!你凶我!” 幽幽的一声叹息在头顶响起,大手抚上她的头顶,揉了揉才叹息着说道:“你呀!”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玉石之声,在耳边回荡,虞姣贝齿紧咬,凄惨的哭泣着,抽噎着说道:“我不管,都是你的错。” “好好好,我的错。”无奈的接声,瞧着她哭成这样,倒真像是欺负她一样。 粗粝的拇指替她擦去腮边的泪珠,在她白皙光洁的额头上轻轻的亲吻,安抚的说道:“快别哭了,以后再不能如此了……” 抽了抽鼻子,虞姣别过脸,不愿意再理他,心中不好意思的紧,又不是真正的小姑娘,还在哭鼻子,那羞涩快要将她淹没。 看出她的羞窘,胤禛将她静静的抱在怀里,共享这安静的时光。 心中思量一刻都没有停,他是愿意给她包容的,可是这个小妻子又傻又倔,还是不是的犯蠢,真的是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今天这又蠢又萌的样子,在他的眼前萦绕,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他的小娇妻。 在她白皙的脸颊上,轻轻的啜吻,胤禛板着脸,望着她颤动着睫毛,偷偷的觑着她的神色,忍不住勾起唇角。 看到他笑了,虞姣也终于憋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两人相视一笑,胤禛学着她刚才的样子,捏着嗓子学她:“从此一别两宽……” 一听这话,虞姣顿时害羞了,恶狠狠的抬起头,将那完美的薄唇堵住:“再说我就亲你了!” 享受的承受了这个甜蜜的亲吻,胤禛口齿不清的说道:“乐意之至。” 想到刚才自己说的话,虞姣就恨不得羞窘的晕过去,她刚才雷声挺大,其实也是盼着胤禛能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拒绝她的离去。 当收不到回应的那一刻,心里真的有些凉,一别两宽倒是说真的,如果没有挽留,他们两个之间这脆弱的感情,可能就像泡沫一样,一戳就散。 在空气中留不下一点的痕迹。 “天色不早了,我回去了。”虞姣挣开他的怀抱,看着外面的天色说道。 胤禛抿起薄唇,也跟着望向外面,来的时候还早着呢,谁知道一会儿的功夫太阳就要落山了。 “今晚……”话还说一半,胤禛也知道不可能,就咽下了后面的话。 还未成婚,到底是诸多的不便,不由得期待起冬月来。 跟胤禛分别之后,回了府上,恰巧虞景也回来了,一家人凑到一块用晚膳,虞母盯了她一眼又一眼,终于忍不住问:“你这是哭了?” 阿姣小时候着实爱哭些,三天一大哭,两日一小哭,可是后来大一点,倒不愿意哭了,说实在的,这小十年间,不管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还真是没见她哭过。 这么一说,虞爹也紧张了,一拍桌子吼道:“谁敢欺负我闺女,晚上套麻袋打死他!” 虞景淡淡的目光望过来,蹙眉说道:“你今日不是跟贝勒爷有约吗?” 虞姣满不在乎的一笑:“无事,眼中进了沙子,磨得有些红罢了。” 剩下的三人没有接话,这京城地上时时洒水清扫,干净的一塌糊涂,沙子?不存在的。 但是她不说,自然也就有自己的顾虑在。 晚上睡前,虞母跟虞爹感叹:“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不愿意跟娘亲分享自己的心情了。” 虞爹将她搂到怀里安慰:“这不是还有我吗?这几个小崽子,终将离你而去,长久陪伴你的,依然只有我。” 虞母啐他:“你走的倒比孩子还快些。” 此话按下不提,而另一边的虞姣,正精神百倍的盯着空间。 当初她种下的种子,绿萝说了,大约就在这两天,可能就要成熟了,虞姣时时刻刻的盯着,瞧着今晚应该是差不多了。 那金黄的麦浪和金黄色的稻香紧紧地挨着,散发着迷人的光晕,一边的青菜葱油油的,看着青嫩又茂盛。 看到这里,虞姣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都是她辛勤劳作的结果,在那一瞬间,她好像听到了果实成熟的天籁之音。 果然,熟悉的麦香味和稻香味扑鼻而来,虞姣欣喜的收割着,将它们整齐的码在一旁。 这么香的味道,做出米饭用来就红烧肉肯定好吃! 想到这里,虞姣一翻身坐了起来,她确实种出蔬菜来了,那么肉食呢?又该怎么解决,以后只卖素食吗? “绿萝小天使,没有肉食怎么办!”虞姣急急的呼唤绿萝。 就听她慢悠悠的回道:“才想起来啊,早就给你准备好了,每天扣一千积分,给你准备一天不限量供应肉食,放心,都是营养液喂出来的家禽,味道好着呢。” 送给绿萝一个爱的么么哒,虞姣兴奋的购买了一天的肉食,打算明天用,就听到绿萝的提示音响起:“您好,您购买了当天的肉食,请在零点之前使用完毕,谢谢。” 虞姣:…… 不是24小时吗?竟然是自然天,真的太坑人了。 辛苦赚来的积分不能浪费,虞姣索性打开全自动炒锅,将材料全部都放进去,静静的等待着红烧肉的出场。 她今天想到红烧肉那丰润的口感,就有些忍不住了,反正已经买了这么多,那今天晚上大家陪她一起吃红烧肉吧。 时间缓慢的游走着,虞姣等的着急,忍不住戳绿萝:“怎么这么慢啊,等的急死我了。” 绿萝无辜脸:“阿姣,这是最新款的炒锅,它能完美的复制大厨的手艺,一般情况下,大厨需要多久的时间,炒锅也是一样的,精心烹制出来的味道,值得期待。” 回想着红烧肉那肥瘦相间,香甜松软可口,入口即化的滋味,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紧紧的盯着炒锅上的时间。 那红色不停的跳动着,大大的三字刺激着她的眼球。 红烧肉的香味弥漫,虞姣只觉得口水分泌的格外快,一边的米饭键已经跳起,就等着红烧肉了。 时间格外的慢,在望眼欲穿中,键终于跳到保温上了,迫不及待的盛上一盘,虞姣狼吞虎咽的吃着。 室外的红沁在睡梦中咂嘴,恍然间梦到了红烧肉的味道,香喷喷的格外惹人。 香喷喷的肉香充斥着鼻腔,虞姣吃了个肚圆,心满意足的微笑,这也太好吃了,甩她家厨子不知道多少条街。 看来菜谱出自顶级大厨之手,真的是没有说错的。 不由得遗憾没有朋友圈功能,要不然她要深夜报社,写一个评测出来,咦嘻嘻。 将锅中的菜品上架之后,虞姣才揉着肚子消食,强抵着想要立马睡去的欲望。 第二天一大早,虞姣醒来之后,就先是往炒锅中放原料,店里许多人已经在留言板嗷嗷了,说是今天上菜的速度有点慢。 可她也无可奈何啊,天刚蒙蒙亮,她就起来了,这会儿还有些困呢,可这炒锅做的又慢。 无奈的戳绿萝:“这样不成啊,等我起床后再做,有些晚了,可要我早起,我也是拒绝的。” 绿萝沉思:“请您稍等,这般给您往上面反映一下。” 虞姣点头,静静的等待着,想来晋江会给一个满意的答复。 果然,没一会儿的功夫,绿萝就来回应:“阿姣,上面说了,可以给您开放厨用机器人的购买权限,但是它一定不能出现在众人面前,你看这样可以吗?” 虞姣点头,懂得他们的顾虑,要是她将所有能得到的东西都晒出来,这个世界就要乱套了:“好的,帮我购买两个吧。” 绿萝死鱼眼:“对不起宿主,一台全自动厨用机器人的价格是百万积分,您如今……” 虞姣懂了,她如今零头都不够,这可真是令人苦恼,为什么商城的东西都那么贵,啊啊啊。 绿萝给她提了建议:“阿姣,你可以抽取位面啊,万一运气好,今天抽中了科技位面呢。” 虞姣忍不住歪了歪嘴,提起这个她都生气,她花在抽取位面上的积分也有小百万了吧,可是抽取到什么了呢?一个原始位面,一个末世位面,最受欢迎的星际位面没有,科技位面没有,武侠位面没有,修真位面边都摸不到。 呵呵哒。 看着惨不忍睹的一万积分,虞姣生无可恋的说道:“十连抽。” 十连抽要便宜一点,需要九千积分,还能给她余下一千积分,以备不时之需。 叮,谢谢惠顾。 叮,谢谢惠顾。 …… 虞姣冷呵,都已经抽了九次了,还是这幅德行,她还有什么话要说。 叮,您抽取到科技位面,请注意查收。 叮,科技位面沈烜请求与您通话,是否接通? 虞姣回答是,面前缓缓的铺开一副画面。 好奇的紧盯着,虞姣紧张的祈祷,千万是有机器人的科技位面,要是像21世纪那种,就完了。 面前是一片冷厉的蓝色,略微有些发青,特别高科技的质感,让她放下了一点心,希望能如愿吧。 那道深色的身影,也在眼前展现,细碎的黑发微微舞动着,下面是白玉一般冷峻的脸庞,狭长的丹凤眼,意味不明的望着她,挺直的鼻梁下面是樱粉色的唇,轻轻的抿着,泛着水润的光芒。 虽然神色冰冷,但意外的让人觉得特别的萌。 像是一只高高昂起头的猫崽,斜睨着人世间。 虞姣露出一个微笑,勾唇说道:“嗨,沈烜,我是虞姣,很高兴与你会面。” 沈烜高冷的点点头,眼神瞥她一下,就启唇问道:“你那边是远古时代吗?” 远古时代…… 这么说的话,也算是吧,毕竟对方是比21世纪先进许多的科技位面。 点点头,歪头望向对方,虞姣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期望:“你那边有全自动的厨用机器人吗?” 沈烜点头,狭长的双眸不动声色的望着对方,这是他第一次开启位面便利店,对于规则还不太了解,希望对面那天真的少女能给他带来惊喜。 不管对方有没有惊喜,虞姣是觉得惊喜的,笑眯眯的抬起眼眸:“我这边有的东西,你大概也是了解的,你看用什么来换,当然用积分也是可以的。” 只要能让她解决掉上菜的大事,一切都是好说的,再说了,什么能比一百万积分更贵。 对面的沈烜听她说的轻巧,慢条斯理的说道:“在我们这个时代,龙椅已经失传,可以给我一个实物吗?” 虞姣惊呆的张开嘴,张口就是要龙椅,对面的少年啊,你真的了解龙椅对于远古时代的重要性吗? 她怕是没命做这个交易,不由得蹙起眉头:“对不起,我的阶层比较低,目前接触不到高端的龙椅,你就不考虑了解一下基层民众吗” 看着对方给的黑发黑眼,又开口就是要龙椅,难道他们也是皇权制度吗? 沈烜也有些不悦,他心中想要的东西被对方否认了,不由得审视的望着这个合作对手,她真的是一个好的合作者吗? 两人的合作有些不大顺畅,虞姣嘟着嘴挂断通话,失望的想,一百万积分好赚,还是康熙屁股底下的龙椅好拿,答案是很明确的。 不由得更加的失望了。 谁知道没过一会儿,沈烜又拨过来,言辞恳切的说道:“既然是长期发展,也不能次次都要龙椅,其他的具有时代特色的东西都是可以的,龙椅你给我琢磨着,有了再说。” 虞姣击掌,这才对嘛,她也没上去就要战舰啊,这不是强人所难,敲定之后,两人愉快的进行了交流。 具有时代特色的东西,虞姣博古架上多得很。 将镜头照向博古架,豪迈的说道:“随你挑两件,给我兑换这个厨用机器人,这些都是珍品,你放心就是,再不济可以交给系统检测一下。” 沈烜点头,随意的挑了两个摆件,就从仓库发送过来两个厨用机器人,虞姣试用了一下,觉得不大好用,就问绿萝:“可以帮我改装一下吗?改装需要的积分总不多吧?” 绿萝点头:“可以的,你存进仓库吧,大约明日就可以了。” 敲定这件事之后,虞姣就愉快的放开手,忙别的去了,没过一会儿,红沁就来报,说是八福晋上门来找。 虞姣觉得稀奇,上门来找她这未来的亲戚做什么,既然客上门,没有赶出去的道理,只好怀着满肚子的疑问接待了。 等见到的时候,就唬了一跳,八福晋摘掉兜帽,只见两只眼睛肿的跟核桃似得,一看就是哭狠了,眼中还有些红血丝。 见了她,八福晋勉强露出一个微笑:“让你看笑话了,我这眼睛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着你是这方面的行家,就来求求你,看怎么办才好。” 虞姣安抚的拍着她的手,八福晋明艳的脸庞上刻着深深的忧虑,一瞧就是发生了不少事,可她也不好过问,只好将温热的茶盏递到她手上,柔声说道:“这么冷的天,快吃盏茶暖暖。” 在脑海中问绿萝,有什么可以消除这种状况的药膏,绿萝很快给了答复,虞姣买过之后,就借口要去拿,在梳妆台上随意的摸了一把,就从仓库中拿出药膏,浅绿色的小盒子,粉嫩可爱。 里面是碧绿色的啫喱膏体,瞧着倒是清爽,闻着还有淡淡的薄荷味,细心的涂在八福晋眼周,虞姣示意她别动:“稍等一会儿,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就成了。” 八福晋感激的看向她,两人聊着聊着,也许是虞姣的笑容太温婉,也许是那倾听的姿势太美了,她忍不住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你可知我的心有多苦,八爷他……近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越发的爱去妾室屋里,这一个月就这么几天的盼头,轮到我也到月末了,可我……月末就来葵水了……” 虞姣听这话音有些不对,世人爱传八福晋与八贝勒之间夫妻情深,怎么到了当事人口中,又是另外一种说法。 可她作为一个未婚的姑娘,这话有些不好接,就朝她安抚的笑笑,没再说什么。 八福晋自觉失言,却又想着,既然已经说了,还不如说个痛快,沉声道:“都说我俩感情好,可这嫡福晋的苦,谁又能明白呢,我是羡慕你的,四哥待你之心至诚,谁都知道,你是他心尖上的宝……” 还不等虞姣反驳,就又说道:“不说以后,最起码眼下是这样的,可我这里,打从开始,他就不喜我的做派,一日冷一日热的,让人摸不着他的心,可是这都不打紧,万万不该,不给我个孩子。” 一双柔美的小手握上虞姣的手,八福晋话说的恳切:“我啊也是病急乱投医了,你这里对于护肤了解这么深,那么对女子相关的有没有了解呢?比如生子方什么的……” 虞姣听得目瞪口呆,原来之前的是苦肉计啊,再不济也是将计就计,求得就是一个生子方,可这东西,历来讲究水到渠成,哪有人工干扰的事情。 再说了,就算有,也是后世那些科技手段,她这里着实没有的。 想到这里,羞涩的垂下双眸,淡淡的说道:“这一事专精一事,这生子却跟护肤不大相干的,哪能把生意给做绝呢。” 八福晋有些失望,想着她快要成婚了,总会有这方面的教导,就恳切的问道:“就算是蛛丝马迹,也跟我说说吧,这么多年,有多少次期盼就有多少次失望,我这心啊,揉碎了不知道多少次。” 咬了咬唇,虞姣突然眼前一亮,执起八福晋的手说道:“我这里从医书上看到一个法子,准不准的也另说,因着原主也说时灵时不灵的,外在干扰因素太多,谁也不能说百分百。” 一听到这里,八福晋的眼眸比虞姣还亮些,通红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她,催促她:“我的好嫂子,快告诉我。” 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虞姣浅笑着说道:“女子葵水,一月为一周期,其中以倒数半个月的左右几天,最易受孕,其中的道理,我就不知道了,也不过白记一句话罢了,准不准的,倒是另说。” 八福晋霍然起身:“还有这样的说法,我一直以为葵水将至的时候才是……” 所以当宠爱不足的时候,就开始追求月末承欢,渐渐的形成了惯例,谁知道…… “错了,全错了。”八福晋哭笑不得的向虞姣深深一个蹲福,“谢您了,不管成与不成,我都记着你的恩情。” 虞姣连忙摆手:“一句话的功夫,不值当什么,不必放在心上,你呀,也放宽心,孩子的事,都是缘分,你瞧我母亲,这么大岁数都不影响,你急什么。” 八福晋嘴中发苦,急,怎么能不急,别人只会盯着她,说她的肚皮子没动静,再没有盯着八贝勒,说他如何的,这世人啊,总会对女子苛刻。 却从来不去想,一个人从哪里生孩子出来。 第39章 十月初八是个好日子, 天瓦蓝瓦蓝的, 清风和白云具在。 虞姣一大清早起来, 就觉得院子里的气氛不大对,有许多的生面孔,一个个喜气洋洋的,瞧见她笑的暧昧。 见她在院子里乱晃, 顾嬷嬷哎哟一声, 急急忙忙的上前来, 拉着她的袖子将她拉回屋里:“我的好主子, 快回炕上坐着, 万万不能随意走动。” 虞姣被按在炕上还有些懵, 这是什么日子啊,看向红沁她也是抿着嘴笑:“自个儿的好日子都不记得了。” 好日字她肯定记得啊, 冬月十八是她的婚礼, 她也期待很久了, 可这不才十月份嘛,早着呢。 一旁的顾嬷嬷也是笑个不停, 拉着她的手嘱咐:“主子安生的等着,一会儿就来了。” 虞姣按捺住心情,不过一会儿的功夫, 就进来个两个妇人, 穿着蓝色的常服, 外面是绣着龙凤呈祥的褂子, 梳着燕尾旗头, 瞧着着装倒是挺正式的。 打头的妇人穿着较一般人不同些,隐约间比刚来过的八福晋形制还要高些,虞姣心中一跳,有了一些明悟。 果然,那妇人拉着她的手,打趣着说道:“瞧着四弟妹恍然间像是见到了神仙妹妹,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另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接话:“太子妃说的极是,虞家的姑奶奶长相也是万里挑一的,瞧着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的劲头,日后的小日子啊,差不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也没有闲着,魏佳氏负责从漆盒中往外掏东西,太子妃接过玉如意之后,就放在了她的膝头,又给她戴上金戒指,头上插上金钗,口中还念叨个不停,什么“早生贵子”、“百年好合”等,好半晌都没有重样。 低下头的虞姣只觉得目瞪口呆,这是什么礼节,她竟不知道。 等到两人笑眯眯的告辞,虞姣还有些晕乎乎的,直到这时,她也明白过来,这是大定呢。 只是娘亲也不透个风声,害她云里雾里那么久。 对此虞母振振有词:“前些日子,派人来要你的尺寸和小日子,你自己没想明白,怎么还怪上我了,这锅我可不背。” 虞姣咬唇,还是忍不住白了虞母一眼:“当时您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什么要去给我置办几件新衣裳,问问现在尺寸有变化没。” 笑了笑,虞母点着她的鼻头说:“我一片好心,你竟然不领情,这事你提前知道了也没用啊,还不如现在这样,怎么样,惊喜吗?” 惊喜,好惊喜。 胤禛也是好样的,一块瞒的她这么死。 不过时光竟过去的这么快吗?转眼间就已经大定了,离成婚也快了。 然而日子还是照过的,做完了日常任务之后,虞姣就去胭脂阁呆着了,今年的这场选秀,赐婚的不止她一个,还有许许多多的旗人,他们也都忙活着置办彩礼、嫁妆,其中以胭脂阁的护肤、彩妆等最为走俏。 成衣阁成立的时候没有想那么多,这会儿倒是正巧了,恰恰赶上这一波风潮,一到这时候,婚事密密麻麻的,多的厉害。 前些日子三表哥魏楚青成婚,女方是包衣世家,巧了也姓魏,也是上面指的婚,舅舅为此很是自得,毕竟作为民人汉臣,能被指婚是极为荣耀的所在。 叮,修真位面子卿真人请求与您通话,是否接通? 虞姣霍然起身,连忙点头:“接,接!” 修真位面啊,她抽取了许久都不曾抽取到的存在,可以说是心心念念无法拒绝的了。 面前缓缓的铺开一副画面,青山绿水,烟雾袅袅,很有几分仙气,而面前的男子,也让虞姣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长相实在是太完美了。 上扬的丹凤眼睥睨天下,挺直的鼻梁下面是薄薄的红唇,轻轻的抿着,刀削一般的秀致脸庞,是她见过最为完美的。 身上的衣服也很是令人惊奇,素纱的袍角闪烁着细碎的星光,若隐若现,盯得久了,还有一些晕眩感。 鬼斧神工,简直就像是上天的宠儿。 举起右手,轻轻的“嗨”了一声,见对方不为所动,不由得嘟嘴,变得正经起来:“你好,我叫虞姣,这里是古封建位面。” 那人终于给了回应,薄唇轻启:“子卿真人,修真位面。” 虞姣一肚子的话,都被噎了回去,很想问问咎,他连接到的修真位面也是这么的高冷吗?快要冻死她了,还不如朱柚呢,最起码他嘴炮还能交流一下。 接下来的话,虞姣不知道怎么说,可是子卿真人是有所求的,自然主动问了:“听说你手中有晶核,如何交易?” 虞姣心中一跳,在心中疯狂的呼叫绿萝:“他怎么知道我有晶核,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吧?” 绿萝摇头:“无事,宿主与宿主之间不能定位,他不能对您进行任何伤害,请放心。” 虞姣还是有一点不放心,鼓起勇气问道:“你那边是怎么知道这个信息的?” 子卿真人拧起剑眉,略有些不耐,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抽奖得来的系统奖励。” 他们家族,如今也就他一人因为系统的原因,获得了修炼资质,可是想要在修真界立足,单打独斗是不成的,家族是很好的助力,可惜的是,检测出来的结果不尽人意。 幸好有这条奖励在,他是花了天价积分跟系统兑换,要求对接具有晶核的位面。 幸好看对方的样子,晶核是有的。 虞姣这才舒了一口气,缓声道:“晶核我有的,你需要多少,可以拿积分来换的,别的东西也可以,但是要经过系统的检测,你那边没问题的话,我们可以商量一下交易细则。” 子卿肯定是没问题的,他盼这一天已经盼了许久。 最后商定一颗晶核一万积分,每日限量十颗供应,对方也点头表示没问题。 后续的问题还没来得及商量,红沁就有事禀告,说是贝勒爷来了,在客房等候。 虞姣跟子卿挂断通话之后,施施然去了客房,路上海棠笑她:“又去会情郎啊……” 虞姣一点也不害臊的点头,要珍惜这最后的情郎时光,谁知道成婚之后老夫老妻是什么样的相处场景。 进了常去的屋子之后,就觉得不对,她对气味很是敏感,但是那间厢房有若有若无的欢好味道。 深深的蹙起眉头,虞姣不耐的往里走去,心中有一万个猜测,又有谁设局,想要坑害她,一次又一次,简直让人无语。 转过屏风之后,甜腻的气息越加厚重了,虞姣将帕子掩在口鼻间,和疑惑重重的红沁一道进去。 入目就是翻滚的白浪,虞姣随意瞥了两眼,就觉得不对,胤禛的身量要高一些,皮肤也要白一些,肌肉更匀称一点,显然床上的男子更像是软绵绵的白斩鸡。 而墙角处,更是有男子低沉的喘息声,时轻时重,难耐的憋着。 虞姣猛然回眸,就看到胤禛倚在墙角,额间都是淋漓的汗水,在白皙的下巴尖形成一注大水滴。 匆忙上前将他搀起来:“你怎么样?可还清醒?” 胤禛唇色嫣红,都是被他咬出来的痕迹,闻言难耐的说道:“尚可,速去请大夫。” 两人合力将他搀扶到另一边的客房,安置好了,红沁才匆忙的去找楼下候着的苏培盛,请他去请大夫。 而虞姣心疼的抚着他的脸颊,从仓库拿出来一瓶营养液喂他喝下,感觉好多了,才柔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跟我说说看。” 胤禛像往常一样,进了这间客房,也没有多想,毕竟这都已经成了他们专属的约会地方了。 谁知道没过一会儿,闻着室内的熏香就觉得越来越不舒服,难受的紧,吃过一次亏的他,连忙喊人,进来的是一个青春貌美的姑娘,跟水葱似得,嫩的很。 可是来历不明的女人他向来是不碰的,幸好随后还尾随进来一个色胚,两人就缠在一起。 说到这里,虞姣有些疑惑,哪有那么巧,一前一后进来两个人,如果按正常的流程,胤禛在,那女子进来之后,闻着熏香自然也会有一样的反应,然后两人滚在一起。 可是胤禛过来肯定是会叫虞姣的,那么过一会儿虞姣就会过来,而那男子是紧跟着女子一道进来的,那就说明,想要赶在虞姣前进来。 这样的话,胤禛已经跟女子滚在一块,而剩下的男子,自然是为虞姣准备的。 这样的情形,虞姣能想到,胤禛也是能想到的,想到这里,恨不得气成河豚。 虞姣气鼓鼓的撇嘴:“真是人在高位是非多,这到底是哪家人,锲而不舍的想要坑人。” 胤禛这会儿已经好多了,双眸幽深的望着她:“这事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场风流,但是对于女子来说,聚众□□,最后的结果……” 最后的结果是不言而喻的,大约会病故吧。 连青灯古佛的资格都没有。 这是一点后路都不给,想直接要她的命啊,看来今天的大定,也是刺激了别人。 想到这里不由得红了眼,虞姣恨恨的说道:“都是经由皇上赐婚的,若真是想做贝勒夫人,只管往上努力,柿子捡软的捏,算是什么道理。” 胤禛安抚的在她额上亲吻:“你放心,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顿了顿,想要亲自动手的话,还是没有说,且看着吧,若是这次胤禛的处理她不满意,后续补上也是一样的。 没道理她千辛万苦的穿越,就是为了来憋气的。 这样的日子,过着实在没意思。 等大夫来了,胤禛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开了两剂安神药,就施施然的离去了。 等回到府上之后,胤禛忍不住大发雷霆,今日的事情,实在是触及了他的底线。 索性还不到晌午,直接就递牌子进宫了。 去的时候,德妃正跟几个宫女说笑,见了他的样子,也有些不悦,挥挥手让众人下去,殿里就只有母子二人在。 胤禛强撑着心中的难过,作揖跟德妃行礼,德妃漫不经心的摆摆手:“好了,有什么事情,让你这个时候过来。” 室内一阵寂静,胤禛垂下眼眸,静静地说道:“今日儿臣碰上一桩事,想必额娘也有所耳闻,不知额娘打算如何处置?” 望着手上金镶玉的护甲,德妃笑的慈祥:“老四啊,你如今年岁也不小了,该知道宽恕的道理,玉儿她年岁尚小,行事难免偏激了些,你多包涵包涵,岂不是两全其美。” 剩下的话,尽数咽进了口中,那淡淡的目光扫过来,让他的心沁入冰凉中,躬身作揖之后,胤禛冷声道:“额娘说的是,儿臣告退。” 如今是越发的清冷了,胤禛揣着手,望着远方,大定的喜悦被消耗殆尽,剩下的有几分难过,梗在心中难受的厉害。 不由得越加期盼起婚礼的到来,两个人在这冰冷的世间,相濡以沫,相依为命。 你温暖着我,我温暖着你。 何其自在。 有了期盼,这日子就过的特别快,好似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冬月十八。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虞姣就被红沁扯了起来,在身上套上吉服之后,开始在脸上涂涂抹抹,婚期的妆容与平日里不同,需要特备的手法来装扮。 皇子福晋的朝袍是香色的,前后正龙各一,两肩行龙各一,襟行龙共四个,抚摸着手下精美的刺绣,虞姣唇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双手张开,红沁小心翼翼的给她穿上。 系上朝裙之后,又穿上朝褂,最后带上了朝珠,由108颗火红的珊瑚组成,垂着三串红宝石坠子——纪念,衔接处的佛塔垂下一长串精美的宝石,连着背云和坠角。 当金约、领约、采帨上身的时候,虞姣感受到了深深的压力,这些都是一等一的好看,精致的配饰,琳琅的宝石让她喜悦,可是这些都是实打实的,一个字说来,就是重,非常重。 沉甸甸的彰显着存在。 虞姣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挺直脊骨,等着全福嬷嬷上妆,一边的虞母静默的呆着,呆滞的望着桌上的朝冠。 十颗东珠在烛光下闪耀着柔和的光辉,顶珠是一颗硕大的红宝石,晶莹剔透,一瞧就知道成色极好,周围除了装饰有6个孔雀,还有许多宝石,整个朝冠像是会发光,好看的紧。 也刺目的紧,无端的,惹得她想流泪。 一双柔白的小手将朝冠托起,戴在了女儿头顶上,她亲自上手,替虞姣戴上三钳耳环,才默然退下。 虞姣握上她的手,恳切的唤:“娘亲……” 虽然这不是她的娘亲,是原主的,可对她的疼爱也没少过,虞母何其无辜,亲生的女儿换了芯子,要说最可怜的人,非她莫属。 这一声甜甜的呼唤,险些让虞母落泪,别开脸不在去看,纵女儿打扮的如同天仙一般又如何,从此之后,想要见一面何其艰难。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人喜气洋洋的喊:“喜轿来了,到胡同口了!” 自打家里抬旗之后,就从外城迁到了内城,承四贝勒的情,寻到了靠近东安门的好地方,可是离贝勒府这着实远,这会儿天已经大亮了,迎亲的队伍才堪堪到达。 胤禛骑在高头大马上,同样穿着朝服,胸前系着大红花,素来冰封的脸庞上溢出一丝笑意。 看着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虞爹,也没有一丝不悦,闪过身走进院子,对着虞姣的闺房门大喊:“我的姑奶奶,快开门吧!” 一众男客顿时哄笑:“不愧是四爷的好日子,就是比我们急切些。” 胤禛只当没有听到,按着礼节时时紧催,过了好一会儿,门吱呀的开了,头上蒙着红盖头的虞姣就这样暴露在众人面前。 胤禛站在二门外,瞧着虞景抱起自己的新娘,送上了喜轿,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来,施施然的下马,朝着虞爹和虞母行礼,谢亲礼过后,他也忍不住春风满面,一般情况下,到了这时候,虞姣已经板上钉钉属于他的人了。 喜轿一路向前,很快就到了贝勒府前,长长的送亲队伍和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临近晌午才到贝勒府。 等到了府门前,撤去轿杆,摘去了轿顶,就这样抬着过了大门,大门处有旺旺的炭火。 一路悠悠的进了院子,顺着抄手游廊一路向前,终于到了胤禛平日起居的地方,这里被设为新房。 在外间停下,胤禛下马对着轿帘射了三箭,嘭嘭嘭三声响过,虞姣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实在是紧张了些。 一双柔美的小手伸出来,拿着一个红彤彤的苹果,虞姣强忍着夺过来大吃的欲望,轻轻的咬上一小口。 她打早上开始到现在,滴水未进的,这水灵灵的苹果对她有致命的吸引力,这一口下去,那香甜的口感让她回味不已。 那双手缩了回去,又有两只柔荑伸了进来,手指上沾着红白胭脂,一左一右的染上她的脸颊。 还有完没完了,简直了。 事实证明是没完的,一双手又递进来一个宝瓶,让虞姣抱在怀里,被两个妇人搀着拜了天地,虞姣就听到周围闹哄哄的声音,隔着盖头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影,没一会儿就被送进了洞房。 房间里盖头看到房间中红彤彤一片,虞姣感觉被对方搀扶着坐上了炕,盘腿坐好,就能从盖头下面看到,对方也是用同样的姿势坐着。 心中嘭嘭嘭的跳着,她想,这马上就要揭盖头了,也不知道对面的胤禛是什么样子的装扮。 那石青色的下摆的眼前铺开,听到边上有细碎的动静,紧接着一根乌黑的箭从眼前晃过,一直被蒙着的脸,终于见了天日。 虞姣匆忙间还没有瞥见胤禛的神色,就又被两个妇人搀着,和胤禛并肩坐好,那熟悉的松香味瞬间将她包围,忐忑的心静了下来,变得安宁起来,羞涩又悄悄的爬上了脸颊。 偷偷的用眼角余光看到,那妇人将胤禛石青色的衣袖压在了她袖上,温热的大手趁机握上她的小手,食指调皮的在她手心勾了勾。 垂下眼眸,虞姣努力的保持威压端庄,压抑着自己想笑的欲望。 那妇人柔声笑道:“请两位新人安坐。” 有着细致刺绣的床帐被放下来了,视野内一片漆黑,胤禛含笑朝她眨眨眼,眼眸中溢出万千星光,用嘴型说道:“我的阿姣……” 一句话,又惹得她脸红。 静静的摸黑坐着,外面渐渐传来一个女声,叽里咕噜的说着满话,虞姣想,这就是萨满太太跳大神了,约莫过了两刻钟的功夫,突然想起细碎的脚步声,坑帘被那双柔美的双手打开了。 虞姣垂眸,知道又要接受摆布了,果然,那两个妇人将她们两人调整成对坐的姿势,又拿出两个酒杯来。 这是要喝交杯酒吗?虞姣的心中一阵激动,喝完总可以去大吃大喝了吧,她这会儿饿的昏天又暗地,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果然是交杯酒,不过跟印象中不大一样,那两个妇人一人拿一杯,同一杯两人分别抿了,又换一杯来。 虞姣松口气,这样总完了吧,毕竟前世的时候,交杯酒喝完就可以么么哒了。 一个秀丽的嬷嬷笑眯眯的端上来一碗子孙饽饽,特别袖珍的小饺子,后面跟着一个小侍儿端着清汤面,虞姣强忍着咽口水的欲望,眼巴巴的望着手中的宝瓶,心中呐喊,喂我吃完,我能吃好几碗。 这样的好事是轮不到她的,那两个妇人只不过一人喂了一口,就撤下去了。 虞姣:…… 别这样嘛,我还没吃呢。 新房外面有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大喊:“生不生!” 虞姣还未出声,胤禛就回道:“生!” 那两个妇人顿时笑了:“瞧把老四急的,该多回几句才是。” 一说话,虞姣就知道了,这两人一个是太子妃,一个是三贝勒福晋,都是熟人啊,没想到挺给胤禛面子的,不过说来也是,都是自家的兄弟,她们位高,胤禛也不差什么。 一阵烤肉的香味传来,虞姣大胆的抬眸,脸上带着面具的萨满太太端着木质的托盘,上面是一整只烤全羊!一整只! 饿的眼冒绿光,虞姣恨不得一把抢过,疯狂的吃掉半只。 然而事实是不许的,三福晋董鄂氏笑眯眯的片下两片,由太子妃递给两人,一人一片,齐活。 想要吃饱是不可能的。 喝过交杯酒,吃过袖珍水饺,还有清汤龙须面之后,小厮搀着胤禛出去了,太子妃和三福晋手挽着手,一道也走了。 室内只剩下了虞姣,当门啪的一声关上的时候,虞姣只觉得生无可恋。 之前额娘交代过,满人的婚礼跟民人是不同的,会有一道“坐财”的步骤,什么叫坐财呢,就是她要保持双腿盘坐的姿势一动不动,直到明天早上! 不能吃,不能喝,不能上厕所。 简直就是生无可恋中的战斗机,虞姣偷偷的侧耳倾听,好似外面一人都无,就兴冲冲的从仓库拿出一瓶营养液,咕嘟咕嘟的喝掉,本来就是极好喝的,在饥饿的情况下,直逼琼浆玉露。 砸砸嘴,肚子中还是非常饥饿,被烤全羊勾起来的食欲,轻易下不去,虞姣点开自己的店铺,下架了几样荤食,美滋滋的吃个饱,打个饱嗝之后,才开始生无可恋的坐财活动。 这时候约莫才下午,瞧着太阳还不小,也就是两三点钟,离明天早上还有无数个小时。 虞姣:…… 果然够熬性子,说好的洞房花烛夜没有就算了,还要这样受苦,心中有一万句MMP,不知道先说哪一句。 三更都被揪起来,没过一会儿的功夫,虞姣就觉得困的厉害,偷偷的倚在床沿上打起瞌睡来,实在是太难熬了。 天刚刚黑透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没过一会儿,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撩开了床帐,晶亮的双眸在黑暗中闪着异样的光芒。 那人薄唇轻启,声音低沉而又富有磁性:“阿姣,可是累了……” 说着递过来一个大海碗,稀稠正好的海鲜面,上面漂浮着贝肉、虾仁等,瞧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不客气的接过,虞姣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下午吃的早就消耗光了,这会儿正饿呢,没一会儿的功夫海鲜面就见底了。 胤禛轻声问:“可吃够了?” 虞姣摇头:“三分饱了,算了,明日一早就有吃的了,睡着了就好了。” 冬日里的夜,能清楚的听到外面呼啸的风声。 眼前的人,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火热的盯着她看,虞姣无端的觉得热气上涌,脸上烧的厉害,唇也变得干燥起来。 当大手抚上衣结的时候,虞姣软软的推他:“别,今日里坐财呢……” 胤禛低低的笑了,双眸晶亮的盯着她:“无碍,爷有的是财,无需你来受苦……” 这声音温柔又缠绵,像是一阵火,轻而易举的点燃她心中的火焰,虞姣舔了舔干涩的唇:“既然如此,不若安歇吧……” “你倒比我还急切些……”低低的呢喃在她耳边轻呵,胤禛轻笑。 “总得、总得验货不是……”虞姣低低的喘息,难耐的咬唇。 室内只有两根龙凤红烛噼啪的燃烧着,不时的爆一个灯火,像是无法承受,一滴烛泪缓缓的滴落。 第二日一大早,虞姣还未醒,就感觉到一阵濡湿,温热的唇噙着她的,细细研磨,见她醒了,就弯着眼眸笑:“阿姣……” 纤手堵上他的唇,虞姣难掩羞涩:“你快出去,叫人看到不好。” 他们两人的举动,也太惊世核俗了些,颇有些不合礼法。 胤禛餍足的微笑:“唔,怕什么,将爷勾的神魂颠倒,正好体现你的本事。” 将撕烂的肚兜扔到他脸上,这人好没脸。 轻轻的低笑几声,胤禛不再闹她,自己起来穿衣洗漱,刚刚收拾好的功夫,太子妃和三福晋董鄂氏一道来了,带着顾嬷嬷一道给她开脸,用无色丝线象征性的绞脸四下,去掉毫毛之后,分开鬓角梳头,戴上钿子这种象征妇人的发饰。 又换上皇子福晋的吉服补卦,戴上一套披挂,虞姣就恨不得在心中大喊,又是这么重,她这会大腿根疼的厉害,简直是……甜蜜的折磨。 穿上高底鞋之后,终于宣布可以下地了,虞姣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太子妃噗嗤一声笑了:“弟妹这财坐的实在,之前我那会儿,要坐一天两夜,也是好悬没有摔地上。” 虞姣脸上挂着羞涩的笑,实在没好意思说这跟坐财无关,实在是两人荒唐的厉害。 胤禛在一旁摸着鼻子笑:“是极是极,阿姣是个实诚人。” 虞姣垂下眼眸,不去看他,省的她忍不住,想要眼剜他。 繁复的跪拜礼过后,虞姣都想哭了,她也算顶天立地的一个汉子了,可惜的是,仍旧抗不过这几百个磕头。 皇族成员的繁杂在这一刻尽显,光是排位都跪个没完没了,还得去宫中给高位嫔妃行礼,虞姣生无可恋的望着胤禛扁嘴:“还有多久要完啊?” 安抚的揉着她的肩头,胤禛在马车上安慰她:“快乐,去给额娘请安过后,我们就可以回去安歇了。” 到的时候,已经小晌午了,德妃端坐着主位上,脸上挂着冷淡的笑,就说了两句:“你是个好的,做个贤惠的妻子,多劝着爷们雨露均沾,多多的开枝散叶才好。” 虞姣觑着胤禛的神色,见他无动于衷,双眸微阖,静静的站立着,就端着笑容回道:“是,额娘,一切都听您的。” 一时无话,室内寂静的厉害,虞姣冷眼瞧着这对母子,心中也有了几分明悟,看来他们母子的关系,真的是冰封状态。 瞧着身上香色的吉服袍,再看着胤禛金黄的吉服袍,望向大殿上德妃身上的常服,无奈的在心中叹气,看来这个儿子,德妃是彻底的放弃了。 向胤禛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虞姣就浅笑着告辞,德妃也没留,临着饭点,两人又回去了。 康熙来的时候还有些诧异,问德妃:“他们二人竟没有留下来?” 德妃温婉笑道:“小两口刚刚成婚,新鲜着呢,自要回去好好亲香,瞧他们迫不及待的,我也就没留了。” 康熙点头,不置可否。 而另一边的两人,又坐上了马车,从地安门出去,瞧见钟鼓楼就知道东边的贝勒府近了。 一进前院,就听到热闹的哄叫声:“等四哥回来,定要臊他,太不厚道了,带着小四嫂就跑。” 胤禛跨过门槛,淡淡的问道:“什么?” 胤祯顿时噤声,讪讪的说道:“在这新婚的大喜日子,多笑笑才对,要不然小四嫂还以为你不喜欢她,回头哭鼻子,又得半天好哄,我这是为你着想。” 胤祥上来打圆场:“都在说嫂子貌美如花,四哥你有福了。” 这话胤禛爱听,唇角勾起淡淡的笑容,拍上了胤祥的肩头:“你这小子,懂什么。” 什么都不懂的十九岁已成婚小伙子胤祥,震惊的望着胤禛,他这一笑如铁树开花般稀奇,看来对小嫂子真是满意到极致了。 前些日子一直有传闻,说四哥时时刻刻都念着小四嫂,他还不信呢,男子在世,哪有将一人放在心上的,娇妻美妾,左拥右抱方是正道。 这会儿子瞧见小四嫂的容貌,心中倒有了一丝明悟,似这般如水的娇儿,他也愿意时时刻刻挂在心尖上,娇疼爱宠。 香色的衣衫向来容易衬得人老气,放在她身上却有几分得宜,如玉的脸庞透出一抹粉红,雪白的肌肤似乎散发着莹莹的光泽,双眸如水般扫过来,清浅中带着几分冰冷,瞧着倒与四哥如出一辙。 高挑丰盈的身量比他略低了一些,死板的吉服也能衬出几分玲珑。 这小嫂子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莲花,美而不妖,艳而不俗,散发着盈盈的香气。 胤祥垂下眼眸不再看,实在难掩心中的愤恨,同样是嫡妻,他家那个的脸盘子都快抵得上小四嫂两个了。 可悲可叹,阿玛偏心啊。 都是同届选秀,为何媳妇的质量差别这么大,不服。 这边的涌动,虞姣不知道,她盈盈笑着向众兄弟行礼,向胤禛提议,不若开饭吧,因着跟一般的家庭不同,胤禛的父辈不大可能跟他一道吃,所以几个兄弟一道,也算是全了礼节。 等到吃完饭,就到了开箱这个礼节,真的是开箱啊,红沁带着一打的小丫鬟,每个人手中都端着托盘,上面是给众兄弟的礼物。 虞姣思索了很久,要不要用系统兑换来的奖励作为红包,想想太招眼了,就让虞母准备的,虽然是世间的珍宝,但是在虞姣看来,还比不上咎那边的一棵草。 众阿哥都是珍宝窝里泡大的,对于这些都不大感兴趣,夸了几句就散了。 而在这时,这一场婚事总算是落下了帷幕。 室内一时之间只剩下两人,虞姣觉得有些口渴,紧张的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抬起眼眸,就见胤禛静静的望着她,一双深邃的眼眸似含着万千情谊。 眷绻又温柔,缠缠绵绵,一瞬不停的盯着她。 两朵红晕飘上了脸颊,要说虞姣也是新世纪的新女性,对于男女之事坦荡的很,可是迎上对方的目光,顿时觉得脑海中一片迟滞,什么都想不起来,手足无措的厉害。 这室内一点一滴都透漏着对方的气息,迷人的松香味将她重重包围,恍然间,她身上的心字香味也变成了松香,沾染上对方的气息。 这种厚重的侵略感让她无处可逃,只得扭着手中的帕子,一张嫣红的小嘴蠕动了半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胤禛缓缓的靠近了她,微微的笑意中带着无限的蛊惑,扑鼻的香气在她面前萦绕,一双大手袭来,拔掉了她一根头发。 虞姣嘶了一声,不解的歪头望向他,委屈:“疼……” 鼻子一痒,熟悉的气息将她环绕,轻轻的亲吻细碎的落在上面,极其温柔:“阿姣,我的妻。” 这声音柔软中带着叹息,一下子冲击进她的内心底部,虞姣抬眸,望向这个神色冰冷的男人,十指缠上他的,柔和了眉眼:“相公……” 甜到发腻的气息在室内萦绕,两人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虞姣微眯着眼,清晰的看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还不到一指的时候,有一个小丫鬟来报:“贝勒爷,小阿哥发烧了,烫得厉害,格格让我来问问,贝勒爷可要去瞧瞧。” 虞姣唇角含着一丝轻笑,柔声道:“这年代,什么猫啊狗啊,都能在我新婚的时候来恶心我不成?” 望向胤禛的眼神充满了锐利:“这就是你所说的,我们两个相伴过一生?这才第一天呢,就有人来下马威了!好大的威风!” 见他蹙起了眉头,虞姣不耐的摆手:“去吧,去吧,没得我做这个恶人,挡着你们一家人团聚。” 门外的小丫鬟闻言,唇角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这主意还是她出的,福晋如今不过十五,年岁小着呢,能懂什么,像之前的福晋一样,端着贤惠当令牌,将好处都让给她们才是正经。 更别提格格膝下还有两子一女,这贝勒府所有的后嗣全部都是格格所出,纵然是福晋又如何,还不是得倒退一射之地。 这福晋是被贝勒爷之前的柔情迷了眼吗?说句实在的,这后院但凡受宠的女子,哪一个没有得到过柔情呢?可是又有什么用,贝勒爷最重规矩,如今福晋所说的话,可算是大逆不道了。 她家阿哥顶顶尊贵,怎么会是阿猫阿狗呢,没得连爷也一块埋汰了。 擎等着,爷定会要她好看,嘻嘻。 第40章 室内的气氛愈加凝滞, 像是胶着的战事, 一触即发。 虞姣觉得有些委屈, 没得新婚礼都还没过去呢,就来这么一出,胤禛要是敢去,她一定挠的他满脸开花,让他清晰明白的知道,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半晌听到幽幽的一声叹息:“说你多少次了, 眼见不一定为实, 况且我在你身边, 什么话都还没有说不是。” 胤禛大手抚上她的脸颊,替她擦掉那薄薄的水雾,虞姣眨眼,别开脸别扭的说道:“可听到这消息,我心中难受的紧。时时刻刻的提醒着我,你是属于我, 可你也是属于别人的。” 说到这里,虞姣冷哼一声:“顾嬷嬷,将那丫头遣回原籍。” 顾嬷嬷福身应是,随手从手上捋下一个银戒指, 走到那丫头面前,厉声道:“好大胆的丫头, 趁着福晋心情好, 手脚不干净竟然偷到这里来了, 本是仗责的罪,福晋仁慈,将你遣回原籍,若有再犯事,两罪并罚!” 脸上惊喜的笑还未绽开,就被这一连串的说辞给砸晕了,这罪名是她承担不起的,她们于氏在这紫禁城并不是无名无姓的存在,她这么一个污点下去,族里的女子还要不要做人了。 想到严厉的阿玛,疼爱她的额娘,顿时泪如雨下,砰砰的磕起头来:“是奴才的错,福晋饶命啊!奴才神智昏沉做下此等大错,还望福晋宽恕……” 虞姣吹了吹手指甲,轻轻的笑了:“神智昏沉说起胡话来了?真是可怜见的,且下去吧,以后莫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转身瞟向一边的胤禛:“怎么,还等着去李氏那里,去吧,免得委屈了我的四郎。” 回眸对顾嬷嬷说道:“去,将小阿哥抱到前院来,以后李氏就不必养了,四爷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定会精心养育的。” 挨个喷一顿,虞姣的心里好受了点,抬眸望见胤禛还站在边上,横眉冷目的呵他:“还不快去,怎么,还等着我扫你出门啊。” 这般的冷言冷语,换来的是低低的笑声,胤禛勾起唇角,强制性的将她抱在怀里,不顾她的挣扎,在她耳边呢喃:“阿姣,你这般吃醋的样子,真是甚得爷的心,美极了……” 嘲讽的瞥了他一眼,虞姣恨不得锤他,什么人啊这是,幸灾乐祸的瞧着她受欺负。 胤禛心中像是有一团火,燃烧着他,他一向想做的,可不就是这般恣意吗?可惜了,他像是一只马被套上了笼头,如此只能带着不甘的假面具过活,可是看着阿姣的样子,心底竟浮现了几许的羡慕。 李氏约莫是急了,竟出这种昏招,亦或者是有人挑拨她,自打几个新人进府,就没有个安生的时候,但凡有点什么事情,总是有人跳出来。 看来是他安逸太久,大家都不知道他是一个何等冰冷的人了。 这些后宫的美人啊,真的以为上蹿下跳就能得到他的宠爱,呵,天真。 将气呼呼的娇妻搂在怀里轻声安抚,在她羽睫处印上轻吻:“阿姣,后院的这些人,想要解决方法多得是,可是以后这种恶心人的事情多得是,你要冷静一些,找出最好的办法,一举两得,既惩治了对方,又不损伤自己的羽毛,你知道的,人生在世不称意者十之八九,包括你的相公。” 虞姣咬唇:“你有你的处世之道,我有我的对事态度,被人欺到头上还要微笑,对不起,我做不到,也不打算这么做,我不干涉你,希望你也不要干涉我。” 新婚过后任她们谁跳出来,她都不会说什么,甚至会温柔已对,反正已经得了实惠,又何必斤斤计较一些面上的事情。 可是李氏惹到她了。 “顾嬷嬷,将后宅的几个妾室都拢过来,我瞧瞧。”漫不经心的抠着指甲,虞姣笑的柔美。 胤禛:…… 算了随她吧,反正他是管不住。 前后不过两盏茶的功夫,门口就响起细碎的脚步声,虞姣慢条斯理的拈着点心吃,是不是瞥一眼端坐在她边上的胤禛,心中暗暗思量,胤禛的底线好像比她想象中还要低些,她都作成这样了,还这么一言不发的,莫名的有一些愧疚感在发酵。 那些丫鬟都是惯常伺候胤禛的,这短短的时日,还没来得及认人,因此打帘子的那个丫鬟她不认得,瞧着倒是有三分人才,伶俐的紧。 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倒比进来的李氏还要晶亮有神些。 李氏这会儿满眼的泪水,穿着海棠红的薄袄,上面滚着火红的皮子边,瞧着倒有几分楚楚可怜,一双杏眼中水雾弥漫,期期艾艾的跪在那里,柔柔的请安。 虞姣走下去,上下打量着李氏,半晌从葱白的细指抬起李氏的下巴,左右打量了一番,笑道:“美人如花隔云端,瞧这双眼雾蒙蒙的样子,可不是招人疼。” 她右边跪着宋氏,幸灾乐祸的瞧着,她们住得近,一有动静就听得见,小阿哥可是被顾嬷嬷抱走了,瞧李氏以后还怎么猖狂。 万万没有想到战火殃及的太快,脸上的笑还没收起,就被一根温热的手指挑起了下巴,虞姣又仔细的打量一番,嫌弃的用帕子擦了擦手指,笑眯眯的说道:“两位姐姐好兴致,在我大婚头一天就来请安,只是有些话不得不说,我这个人最是和善,平日里也是极好相处的,只是有一条,最是见不得小人,懂了吗?” 望着厅中跪着的彩群飘飘,虞姣又笑了:“我最喜欢听话的人,做人呢,要守本分,该你做什么,不该你做什么,心中都要有一个谱,免得惹了人的厌尚不可知。” 幽兰眼中射出光芒来,这个跟她斗法好几次的少女,一次都没有落败,而她暗中培养的人手却折损个一干二净。 边上是微笑着的沈静云,她唇角那温婉的笑容多么标准,可是暗地下做的事情也太无耻了些,想到每日里的折磨,幽兰就忍不住一个哆嗦。 而沈静云此时,并不如表面上平静,望着昂首挺立的虞姣,心中充斥着恨意,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 又望向台上的胤禛,眼中射出不一样的光芒来,他,终将是属于她的。 她才是上天的宠儿,她才是最后的女主角,所有的前奏都只是胜利前的磨难。 静静的望向跪着的六人,虞姣只觉得意兴阑珊,同样是女人,错又何尝全在她们身上,若是她处在那个地位,怕是会做一样的事情。 就像这样跪在原地,又有几人能心甘情愿,想要站起来,自然要爬的更高,走的更远。 而她,就是她们所有的敌人。 这么一想,突然觉得好带感,未来的生活不会平静的样子,虞姣露出一抹笑,看着底下一个个神色各异的美丽面孔,柔声道:“都回去吧,年节上你们的份例……” 看着她们惊恐的眼神,慢悠悠的说道:“念在有喜事,就双份吧,也好让你们沾沾喜气,只是万勿忘记一句话,人呐,得守本分。” 李氏还在默默的流泪,见胤禛起身,惊喜万分的望过去,一双含情目凄凄切切,柔柔的擦着眼泪。 虞姣在心中鼓掌,好演技啊,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却把什么都给表达出来了,看的她都有些心疼了。 斜睨胤禛,给你三秒钟,将这些人都给清理了,要是我出手,保管你心疼。 胤禛转着大拇指上的扳指,沉吟半晌说道:“如今嘠鲁玳也十岁了,弘昀五岁,都已经不小了,既然福晋不嫌弃,都挪到前院来吧,阿姣你好生照看着。” 说着蹙起了眉头,看向地上跪着的众人:“阿姣性子好,你们也别欺负她,瞧你们这一个个咄咄逼人的样子,瞧着就心疼她,主仆的身份,你们也得牢记了,我这里跟你们说的有点多,就是为了让她的日子好过些,本分,这两个字你们记好了。” 说着转身看向虞姣:“素来有妾室伺候主母的惯例,你瞧着这里你需要不需要,不需要的话,以后二门就锁上吧,后院的人,等闲不得出来,没得将我这前院当成什么了。” 话音还未落,李氏就有些受不了了,今天她是最大的受害者,孩子尽数别夺走不说,以后锁上二门,也就代表着她见不到爷不说,连孩子都见不到了。 膝行几部上前,李氏跪在两人的脚下哭的凄切:“如此这般,我与几个孩子……” 剩下的话不必说完,她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虞姣蹙起眉头,挑眉说道:“唔,这事好解决,三个孩子若是有心去看你,我也不拦着,毕竟母子天性,谁也隔绝不了不是。” 闻言低低的叩头,李氏知道,在福晋新进立威的时候,她纵然要做些什么,肯定也是被驳回去的,还不如暂时蛰伏,已图长久,毕竟她能生下这几个孩子,自然也能生下下一个。 几个明眸皓齿的妾室刚一出去,虞姣就被搂进一个火热的怀抱,胤禛头挨着她,低笑:“今日阿姣发威的风姿,甚是迷人。” 虞姣瞥他一眼,爱答不理的,扳着手指头说道:“李氏呢,也算是半老徐娘了,这个年纪的女人,最懂风情,身体也是熟透了的,瞧弘时的样子,你之前定也是喜欢的。” 胤禛弱弱的反驳:“弘时都一岁了,她怀孕都两年前了!我冤枉。” 虞姣不理他,接着扳指头:“宋氏呢,瞧着温柔又大方,听说是你的司寝格格,这中间的情分呢,定也是不一般的。” 胤禛含住那葱白的食指笑:“宋氏更是无稽之谈,我都三四年没见过了。” 手上痒痒的触感令她不由自主的缩了缩,挑眉竖起中指:“那中间左边的女子,是不是上次给你送汤的?这么主动热情,人又美丽……” 胤禛接口:“可惜爷不喜欢。” 虞姣有点数不下去了,这人怎么说呢,对她一等一的好,就是有些小瑕疵,也不知道是时代造成的,还是她必须接受的。 心里有点低落,靠在他的肩上:“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对于这个话题,胤禛表示他是无辜的:“自打遇上了你,一颗心都在你身上,自然没有空去关注别人,至于那几个妾室,我也不说什么别人也有的话,只说是遇见你之前的荒唐,你就原谅我吧。” 虞姣露出一抹冷笑:“我既然嫁进来,自然是打算原谅的,可若有下一个妾室的出现,我就远走高飞,反正你能有别的女人,我也会有别的男人,一等一的平等。” 胤禛听到这里有些不高兴,冷冷的说道:“如今不过没影的事情,你就这般的威胁我,我岂不是得好好的看着你,免得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你就做到前头去了。” 虞姣冷哼:“那可不一定,反正你要是伤我的心,我就弃你而去,你当我是寻常的女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就当你是寻常的男人,自然是可以随时替换的。” 这大言不惭的话语从她嫣红的唇中吐出,惹得胤禛不由得笑出了声: “新婚之夜,教训了爷一片的这啊那啊,却将正事抛在一旁,是何道理,眼看天就要黑了,快些用膳,沐浴更衣歇息吧。” 虞姣推他:“你自去找别人,何苦来烦我,我又不稀罕这个。” 说起来脊椎骨就是一道酥麻,又觉得大腿根隐隐作痛起来。 两个人你推我我推你,扭做一团,索性饭也不吃了,就着胭脂用起来,啧啧的水声不断响起,一直胡闹到大半夜。 早上醒来的时候,虞姣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明明在生气来着,最后为什么会滚到床上! 在一旁的翘臀上啪就是一巴掌,虞姣恨恨的磨牙:“快起来!瞧你那样子,看见就生气,哼!” 胤禛慵懒的笑,白皙俊美的脸庞上满是笑意,挑起俊秀的眉,懒洋洋的说道:“用了爷一晚上,这会儿子又瞧着爷生气。” 煞有介事的点头,胤禛捏着嗓子喊道:“胤禛,快点快点,嘶……慢点……” 将虞姣昨日的形态学了个十成十,连那微哑颤抖的尾音都不放过,完了还轻轻的咬着嫣红的唇瓣,学着虞姣的模样轻轻喘息。 “昨夜里是小心肝,早上竟成了小破烂,爷这心里啊,难受的紧。”胤禛假模假样的抚着胸口。 看到这一幕,虞姣想抽他,这人现在怎么变成这样,将手中的衬衣扔到他白皙如玉的脸庞上,忍不住笑了:“快起来吧,瞧你促狭的。” 没有如愿看到两团红晕爬上脸颊,胤禛有些遗憾,默默的爬起来,先帮虞姣把衬衣穿好,才快手快脚的穿上自己的衬衣。 虞姣斜睨他:“竟是嫁错人了,哪里来的流氓,偷香窃玉,一刻也不得清闲。” 舔了舔薄薄的唇瓣,那完美的形状被挤出另一种样子,胤禛也斜睨她:“瞧着阿姣诱人的样子,就一刻也忍不住,恨不得将你吞进肚里去,那味道——一定好极了!” 室外是寒风,呼呼地刮着,室内是温暖的地龙,和双眸带笑的胤禛。 虞姣吞了吞口水,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很想吻上那形状完美的唇,定是一如记忆中的香甜。 她何时也变成色胚了,定是对方故意诱惑她。 穿个衣裳,两人也能磨磨蹭蹭的,半个时辰才穿好,最后整了整衣襟,才传唤红沁进来伺候,胤禛那边是苏培盛,这次有外人在,倒是利索了,一会儿就收拾停当。 刚刚一道用完早膳,胤禛就出门去了。 留下虞姣一个人在前院候着,作为贝勒府主母的第一天,虞姣首先要做的就是认人。 当然也是认这些主要的管事,至于下面的人,一时半刻的不着急。 这都是例行的事情了,众管事不慌不忙的立在院子中央,等着主子的传唤,他们对于这个主母也是好奇的,这关系到之后他们的生活,该如何进行。 是好过还是不好过,都系在这个主母的身上。 虞姣是一个个叫的,真的一窝蜂进去的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顾忌,许多话是不会当着众人的面说的,因此就这样行事了。 第一个是长史,他的位置至关重要,一般的事情都是在他那里处理,更复杂的才会呈上来,让她或者是胤禛来解决。 长史是一个三十出头的汉子,容长脸八字胡,眼眸中带着几分精明,望着她的目光中尽是恭敬,其他的倒瞧不出,年纪轻轻的能坐上这个位置,想来也是极厉害的人。 就这样一个个的认下去,很快就到了晌午,虞姣特意赏了一餐饭,照着主子次一等做的,这是一种认可,也是一种荣耀。 最起码几个管事空等一晌的怨气已经都下去了,心态变得平和起来。 对这个新主子心中也有了一丝明悟,这让他们等是磨性子,磨完性子又给了一颗甜枣,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会做的事情。 看来这虞主子能在众秀女中杀出一条血路,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到了下午的时候,虞姣歇了一会儿晌,醒来躺在床上不愿意动弹,实在是胡闹的厉害,这会儿子有些疲累。 想来嫁给胤禛也不是没有好处的,没有公婆在上头,自然就不用晨昏定省,这省了多少的功夫。 一般人家,新嫁娘管你当时心情是不是很辛酸,离了父母到了陌生的环境还没有适应,就要忙活起来,还得伺候着公婆。 怎么伺候呢,自然是大清早公婆晨起,就候在外面请安,等公婆洗漱完了,就伺候着用膳,帮忙端菜布菜,你要说有丫鬟在,何须动手,那不一样,你亲自来,体现的就是一个孝心。 大清早肚子空空,瞧着别人大口吃肉,小口喝粥,香喷喷的味道直往鼻子里窜,而你呢,只能在一边瞧着不说,还得伺候着。 婆婆要是善良了,吃半道就让你回去吃,要是一般呢,吃完就让你回去,这要是看你不顺眼呢,自然还要伺候着漱口洗手的,心情不好再留你吃会子茶,自然是你奉茶,对方喝着。 晚上呢,还是这般过的,晨昏定省,每日都不能少,这中间有多少磋磨,多么委屈,自然不必再提。 关键是,一般情况下,婆婆还很年轻,就按虞母来说吧,虞景也是马上都要娶妻了,可是虞母才三十出头,这大权自然在自己手中握着。 那么作为儿媳妇,手中无权,丈夫呢,一堆小妾,爱不爱重自己也是两说的,若是爱重,日子大约摸会好过一点,那要是一般呢,等媳妇熬成婆,才会好过一点。 虞姣想着想着,把自己给吓到了,打了一个哆嗦,讪讪的戳绿萝:“感谢你!感谢你的存在,要不然我一个人在这古代,约莫着活不过三天。” 绿萝哼笑:“不是我自夸,你说的还真是,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规则,当你进入完全陌生的领域,想要愉快的活下去是非常艰难的,就算是智商二百八也没用,蠢人会用她愚蠢的经验把你拉到同一水平,然后打败你,最重要的是,蠢人她的小伙伴多啊,一呼百应。” 就像胤禛说的,就算是他自己,也不是完全的自由,能做的不能做的,那牢笼太巨大了,紧紧的将他圈在其中。 虞姣蹙起眉头,人活一生,总要为什么奋斗一把,姑且就将自己的愿望定为——解放妇女吧。 她记得后世就有人说过,解放妇女最大的障碍不是来自男人,是来自女人,许多女人经过多年的教育,根深蒂固的觉得,女人合该伺候男人,合该在后宅中汲汲一生。 就算是她前世,那些女子真正的做到自主了吗?没有,无数的人逼着你回归家庭,为了嗷嗷待哺的孩子,两个人中间总要有一个牺牲自己,这个时候,拼的就是对孩子的爱了。 可女子十月怀胎,一点一滴的建立起亲密的关系,那全心全意仰望你的小脸,谁能真的狠心让他受委屈。 虞姣叹了口气,从床上爬了起了。 恍然一会儿的功夫,地上就是一片白,鹅毛般的大雪洋洋洒洒,将整个世界都铺了一层洁白的地毯,散发着盈盈的光彩。 这会子瞧着,天地间倒像是干净不少。 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身边是侍女咯咯的笑声:“瞧这雪,真美啊。” 虞姣微笑:“是啊,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说的不就是这雪景。” “主子披上披风吧,天冷的厉害,可别受凉了。”那侍女唇角噙着温柔的笑意,手中拿着红梅披风。 望着替她系带子的少女,虞姣好奇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侍女娇俏一笑:“奴才乌雅·络如,打小在贝勒爷身边伺候,如今已有十个年头。” 对于这个姓氏,虞姣有些敏感,闻言淡淡的问道:“本家还有些什么人?” 络如笑:“奴才父亲是笔帖式灵寿,母亲魏佳氏,上面有三个哥哥,皆已成家,下面有两个妹妹,如今还小哩。” 虞姣点头:“倒是个好出身。” 可惜了,包衣世家就这点不便,就算是父亲官职再高,还是得参加小选,选上之后有两条路走,一条是入宫做宫女,第二条就比较少见了,会赐给王公或者大臣为妻,每年也不过几个罢了。 就像络如这身家,若是运气好,做王公的嫡妻也使得。 来到清朝之后,才知道对包衣旗多有误会,她一直以为,包衣旗是奴籍,后来才知道不是的,包衣旗除了要伺候皇家之外,与一般旗人并无不同,甚至比一般旗人要更加接近权利中心。 许多重臣是包衣旗之后,而内务府也是以包衣旗居多,只是苦了包衣旗的女子,要入宫做宫女,这伺候人的活计,到底难熬些。 等到期满出宫,也已经25岁左右,在这个普遍都是及冠成婚的年代,想要做正妻,真是难上加难。 安抚的拍着络如的肩膀,虞姣笑着说道:“我与爷商量过了,来年会有一批恩赏,将你们这几个大丫鬟都嫁出去,你若是有可心的,尽管跟我说,免得到时候不和你的心意,这是一辈子的事情,耽误不得。” 络如慌忙跪地,止不住的心慌蔓延上来,垂下眼眸焦急的表忠心:“福晋,奴才这小半辈子,都是这么过来的,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过其他的日子,只想长长久久的侍奉在您和贝勒爷身边,万望福晋怜惜。” 一听这话虞姣就明白了,络如的心中怕也是存在着青云志的,其实说起来也是应当的,与其配小厮或者侍卫,亦或者出了这皇城嫁人,给胤禛做妾,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惜了,这事她不答应。 这么说来,这几个大丫头,伺候期满还不上报,怕不是心中都另有想法。 按捺住心中的想法,虞姣盈盈浅笑:“去把你的姐妹们都叫来,我认认人,免得以后叫人都不知道叫谁。” 伺候胤禛的大宫女有六个,嬷嬷有四个,一水的立在廊下,垂眸屏息等待着福晋的问话。 虞姣还是按着老路子,一个一个的叫进去,络如略过不提,下一个是梨雪,她人如其名,像是娇弱的梨花,又像是洁白的雪花,瞧着柔柔软软惹人怜惜,虞姣笑着让她坐了,柔声问道:“家里可还有什么人?都在哪里办差?” 梨雪轻轻的咬着自己嫣红的唇,双眸水盈盈的说道:“奴才家里没什么人了,家里只我一个女儿,父母身体不大好,前后相继都去了,福晋……” 络如跟她透了一点风声,她的心中实在惶恐的厉害,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虞姣笑着点头:“我这里有喜事,总想着你们也成双成对的,你呀,别怕,定给你找一个憨厚老实又会疼人的,万万不会欺负你,再者,就算是成婚了,还是要回来当差的,可不能躲懒。” 梨雪这会儿的脸庞,倒像是跟她的名字一样,无端的透着白,她心中明白,定是络如透出她自己的小心思叫福晋察觉了,这会儿清算来了。 可她这个池鱼,也被殃及的太厉害了,她什么都不图,贝勒爷那样的人才,她是不敢肖想的,就图着到了岁数去做嬷嬷,也算是一条出路。 轻轻的咬唇,望着福晋淡淡的目光,就知道这事不容拒绝,满怀心事的出去了,梨雪想,她得求一求贝勒爷,去书房伺候也好,只是不要将她赶出去。 第二个是一个英挺的女子,粗粗的剑眉,瞧着就透出几分机灵与英姿飒爽来,虞姣笑着招手让座,又温柔的问了同样的话题。 秀莲一挑眉,就将自己的情况说了,她家里呢,情况有些复杂,只是有些话不能当着虞姣的面说,就避重就轻的说。 说是她家中母亲早逝,父亲娶了继母,这继母也是个能生的,一口气生了好几个,然后孩子多,事情就多,能给她的关注就少了,一切全凭福晋做主。 虞姣喜欢这样的爽利人,天下的好男人千千万,为何非得盯着别人的相公,就笑:“可有心仪的人,别怕,尽管给我说,只要他还单着,就去问他的意见,成了就成,不成呢,我再给你找。” 秀莲也跟着笑:“都是在前院伺候,虽说见的面不多,可我也知道他定是没成婚的,因着他家里穷的很,上面只有一个寡母,好多人不愿意。” 沉吟半晌,虞姣还是说了:“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家贫你定是也要过苦日子的,素日的姐妹都比你过得好,你若是受得住,我就让爷去问问,你若是受不住,过些日子再来告诉我,也是成的。” 有情是不能饮水饱的,这是客观的事实,给她讲清楚,免得到时候后悔。 婚前瞧着百好千好的人,婚后变得太多了,这男人的奇葩所在,是女人所想不到的。 秀莲抿着嘴笑:“福晋一心为奴才,奴才是知道的,只是我家里也不好,还不如就这么半斤八两的过着,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虞姣点头,秀莲自己也想的很清楚,看来不是一天两天的琢磨这事了,就叮嘱她:“你这边成,我就去问问那边,事先说好,对方的心意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成与不成,你都要有个心理准备。” 秀莲点头称是,乐呵呵的出去了,对于她来说,这大约是最好的结局了。 下一个石榴,这名字一听就不是父母给起的,一问果然,是德妃赏下来的,虞姣问她,她就如实说了,是打贝勒爷小时候就伺候的,至于怎么安排,全凭福晋做主。 虞姣又问她爱什么样的人,她就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瞧着她的面相,略带几分憨厚,话语间也是别人怎么说居多,虞姣就明白了,笑问:“那给你配一个能拿主意的,不过这也有一点不好的,就是你可能不大能自己做主了。” 石榴明亮的眼神中透出一抹光来:“这样才好,奴才的性子,自己也是了解的,最适合您说的,您尽管安排,奴才无二话的。” 目送这位柔软听话的石榴,下一个叫念琴,最令人瞩目的就是花瓣一般的唇,嘟嘟的,粉嫩诱人,闪着诱人的光泽。 一双如水的杏眼眨啊眨,说出的话柔柔切切,总之不离中心思想,她是发誓要一辈子照顾贝勒爷的。 说是想当年贝勒爷还年幼,恰逢孝懿仁皇后不在,德妃娘娘又怀着十四阿哥,她陪伴着孤苦伶仃的四爷,当时就发誓,这一辈子不离不弃,做一对好主仆。 虞姣:…… 不由得歪了歪嘴,笑吟吟的让她出去。 最后一个叫念笙,跟念琴一样的情况,都是打小伺候胤禛,情分足的很,说出的话也是底气十足的,只说是想生生世世伺候贝勒爷,只要能端茶倒水,心中就满足。 对于这样的说辞,虞姣都不想再劝了,机会只有这一次,把握住就是把握住,把握不住也就别怪她了。 有这种心思,还有谁敢留,对这几个大丫鬟,心中也有了几分明悟,一半对胤禛有心思,一直没有得逞,一半的呢,就图着安安生生过日子。 这样的话,事情倒好办许多。 这一通谈话下来,天也快黑了,胤禛还施施然的回到了正院。 还没有进院门,就被一道柔弱的身影给截住了。 梨雪一个闪身,在抄手游廊跪下,期期艾艾的将今天下午的事情说了,又哭着表忠心:“奴才对爷的一片心天地可鉴,万没有不好的心思在,只想着能干干净净伺候贝勒爷,给贝勒爷当牛做马就心满意足,不想去伺候其他人……” 胤禛蹙眉,抖了抖玄色的衣袍冷笑:“福晋一片好心,说是把你们当女儿一般出资嫁出去,万没有想到,你竟是如此不知好歹,说什么伺候爷,端茶倒水的活,小妇人也是做得,如今瞧来,竟是个包藏祸心的!” 眼见梨雪铩羽而归,络如也立不住了,噗通一声跪在雪地里恳求:“福晋是个眼中容不得沙子的人,瞧着我们几个不自在,可我们打小都在一起,为何此时要分开。不若贝勒爷调我们去书房,瞧不见岂不是两厢得宜。” 一边的念琴和念笙也赶紧跪倒在地,仰着苍白的小脸哭泣:“贝勒爷,求您开恩,奴才们倒宁愿干干净净的,也不愿意去伺候他人……” 念笙心里笃定,她们作为贝勒爷的丫鬟,若是说伺候别的男人,说不定能激起贝勒爷心中一团火,留她们一留,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胤禛听完不置可否,摸着下巴望着一边的虞姣:“还没看够热闹,随你怎么处置吧。” 虞姣手中抓了一把瓜子,慢条斯理的嗑着,闻言就忍不住笑了:“我的贝勒爷,我看戏还没看够了,你挑明做什么。” 她不光想嗑瓜子,还想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看戏的时候,嘴里没点什么,很寂寞的说。 这会子风雪还没有停,冷的厉害,瞧她披着披风,滚的白狐狸毛毛边衬得那小脸越发的白,胤禛就觉得有些心疼,板着脸训她:“大冷的天看什么戏,还不快去拿上汤婆子。” 说着扭头看向跪着的四人,冷笑:“既然是贱根子愿意跪,那就跪到明日一早,连福晋都伺候不好,要你们何用。” 虞姣冷冷的嗑着瓜子,一言不发,这是他的奴才,跟他打小的情谊,敢跟她叫板,不就是仗着胤禛能护着她们吗? 她倒要瞧瞧,这四个丫鬟还能翻多大的风浪。 “络如,衣帽一事向来是你在管,可瞧着福晋手中空空,你竟不管,还有心思来恶人先告状,可见是心不在我贝勒府,明日就将你发还,还要问问灵寿,到底是怎么养女的。” 胤禛薄唇轻启,对着一众丫鬟冷笑:“就跪这里,明日一早直接上值,但凡有一点差错,你们知道刑罚的。” 说完就揽着虞姣走了,将她的小手窝在手心里,冷嗤:“手都凉成这样,还装模作样的,几个奴才不合心意就打发了,别委屈了自己。” 望着那几个丫鬟瑟瑟发抖的样子,虞姣就忍不住笑了:“我还想着,过一段时日再来一次思想教育,没想到这么快就忍不住,跑到你面前去,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每日都是这个点回来的?她们掐点掐的可真准。” 确实准,胤禛一早就告诉她回来的时辰,她也是掐着点来候着,也还是比她们晚了一步,这说明有人早就报信了,比他告诉她这个预估的时间准多了。 这就有意思了,不过说来也是,前院这几个大丫鬟,一向是贴身伺候的,平日里肯定是多有优容,胤禛身边的人也肯定是愿意给三分面子的,这样的话,若不是她们仗着情分直接告状,惹怒了胤禛,平日里慢慢跟她磨的话,说不定这几个丫鬟真能将她扳倒。 毕竟她初来乍到的,就算是位高又如何,联众瞒她,结果还真是不好说。 第41章 半夜时分, 又下起雪来,洋洋洒洒的, 瞧着还挺大的。 秀莲想了又想, 还是没忍住,在虞姣起夜的时候求情,她也不敢说别的,直往与她有利的地方说:“福晋,眼瞧着下雪了, 几个大丫头还在外头跪着,万一跪出个好歹来,与您的名声不利……” 虞姣打了个哈欠,一想也是, 不过是心中有想头罢了,还真能要对方的命啊,就打算免了她们的跪。 没想到吵着胤禛,他也醒了,闻言冷呵:“你啊,欺负你的时候,你总是忘得快, 去跟她们说, 福晋慈悲, 挪到廊下去跪。” 这有雪难免就有风, 在廊下跟在旷地里有什么不同, 虞姣安抚的拍着他的手, 笑道:“知道你是为了我立威,可是她们几个跟你是打小的情分,也不能怠慢了,就让她们起了。” 胤禛摆手:“不成,这种心思不一次打消,后患无穷。” 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眼眶里溢出一点水雾来,虞姣轻笑:“行了,让她们去屋里跪着抄经,明日里交出心得来,若是明白过来错在哪里,就回来上值,若是明白不过来,那也罢,遣回去吧。” 秀莲欣喜的跪地:“福晋慈悲,奴才这就让小丫头去传话。” 还不待虞姣说什么,胤禛一把将她搂到怀里,轻声安抚:“快睡吧,管她们做什么。” 往那温暖的怀抱一滚,砸吧砸吧嘴,瞬间入睡,胤禛有些无奈,这人啊,睡得可真快,一瞧就是毫无心事。 转眸望向朦胧的床帐,勾了勾唇角,搂着怀中温热柔软的身躯,也陷入了沉眠。 而另一边的四人,早已经冻得肢体僵硬,脸色发青了,脸上的泪化成了细小的冰柱。 特别是梨雪,她素来身子弱,又爱美的紧,这会子已经有些受不住,难受的紧,身子晃了晃,差点就摔到在地。 络如也是有些不堪承受,膝下的雪已经化了,浸透了衣衫,又湿又冷,冰凉刺骨,紧紧的咬着唇,她的心中憋着一口气,怎么也想不通,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地步的。 这个新娶的福晋,在贝勒爷的心中,地位就这么高吗? 怎么可能呢,虽然长相娇美,可认真说起来,又怎么比得上她们十几年的主仆情分。 念笙眼瞧着院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瘦弱的小丫头抖抖索索的出门来,眼中迸射出无尽的希望来,这是贝勒爷看不过,终于来叫起的吗? 念琴也是如此,委顿在地,肉嘟嘟的唇轻轻抿着,绽放出柔美的笑容,她就知道,在贝勒爷的心中,她们也定是极重要的。 小丫头跺了跺脚,显然是冷极了,将披风紧紧的拢在身上,才一板一眼的将虞姣的命令传达,说完就急慌慌的回了院子,这会儿实在是太冷了,夜里的风,恨不得往人骨头缝里吹。 四人脸色煞白,望着洞开的大门,互相对视一眼,梨雪嘤嘤的哭泣着:“定是贝勒爷开口了,那毒妇才不得不如此,加油,我们还有希望的。” 念琴眼中射出恨毒的光芒来,一字一顿的说道:“枉我们平日里待秀莲那般的好,谁曾想,竟是喂了狗了!” 冰冷的风呼呼的刮着,雪花飘飘洒洒,几人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回了下人房。 说是下人房,倒比许多人家的小姐房里还要富贵些,珍品摆件,应有尽有。 回了房,四人也不敢立马就捂得热热的,只好央着嬷嬷抬水来,浸泡在温热的水中,慢慢的缓解着受冻的身体。 一切收拾停当,已经是三更时分,三人边上放着炭盆,跪在蒲团上抄了一会经书。 念笙心有不甘,咬着泛青的唇,一双眼眸中逼出无尽的泪意来:“可见是个狐媚子,她一来,就将我们姐妹赶走,是何道理,家世哪里比得上我们,竟敢如此作践,好一个虞氏!好一个毒妇!” 络如恨极了,眼中泛出红来,咬牙切齿的微笑:“怕什么,还有德妃娘娘替我们做主呢!” 提起德妃娘娘,她就忍不住微笑,作为德妃旁支的血亲,说起来也要叫她一声姑姑的,当初就打算直接将她指给贝勒爷,还是她想着,水到渠成岂不是比强塞的好,若是贝勒爷有这个意思,再由她去求了德妃娘娘,给她指给贝勒爷,岂不是两全其美。 若是到了一定年岁,贝勒爷还不能接受她,到时候凭着多年的情谊,嫁给他的门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是如今这般,容不得她慢慢图谋,唇角缓缓的勾起一个绝美的笑容,她想,她已经做出抉择了。 四人对视一眼,显然心中都有了抉择,能做到贝勒府女侍中拔尖的存在,又岂是那么好相与的。 次日一大早,天还蒙蒙亮,虞姣就被胤禛给闹醒了,唇上那湿热的触感让她忍不住轻唔出声,身后有硬邦邦的东西顶着她。 忍不住反手就是一个么么哒,闹了一会儿,两人才起床,冬日里雪天,最是适宜赖床,腻歪个够之后,才施施然的穿衣洗漱。 胤禛拍着床帮做哭泣状:“阿姣,我的好娘子,可怜惜怜惜相公吧,怎的就将我这样抛弃,让我心痛难忍,思绪不定……” 演完还捂着胸口,双眸水润润的盯着她。 虞姣:…… 你这么疯,我有点害怕。 丢给他一个白眼,虞姣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快起吧,今日里还有事呢。” 今天忙着呢,要忙着准备明日的回门礼,说来也是奇怪,平日都在家里住着还不觉得,如今才觉出家里的好,最起码任何烦心事都没有。 这一忙就忙到了下午,虞姣午睡过后,百无聊赖的立在窗后,望着外面的雪景。 下了一夜的大雪,这会子已经放晴了,暖暖的阳光照耀在雪上,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好看的紧。 也就这时,虞姣才终于想起来,昨日里那几个丫鬟,说是让她们写悔过书,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可别一直跪到现在,那腿还不得废了。 霍然起身,虞姣有些担忧,蹙眉问秀莲:“你的几个姐妹怎么样了?可是起来了,别跪坏了腿,姑娘家家的,哎。” 秀莲一拍手,遗憾道:“一直忙着没有停歇,奴才也没有想到这回事,奴才赶紧派人去瞧瞧,看是怎么回事。” 这天地间一片白,就扫出一条羊肠小道来,瞧着倒有几分意味,视线尽头走来一道亮丽的身影,头上戴着钗鬟,穿着银红的褙子,旖旎的走到虞姣跟前轻笑:“妾乌雅·络如给福晋请安,福晋安康吉祥。” 秀莲和石榴的脸色顿时白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虞姣挑眉:“妾?” 胤禛不在,她不知道,这妾是天上刮下来的不成。 络如柔柔的笑了:“福晋有所不知,妾是在前年由嫡福晋拨给贝勒爷的,领的就是妾的份例,只不过这命令刚下来,嫡福晋不在了,妾为了给她守孝,自然是闲置下来,如今孝期已满,自然是要妾复原职。” 其实都是假的,她一早都派人去求了德妃娘娘,对了这些口供来,免得到时候说漏嘴罢了。 见虞姣定定的望着她,一言不发,心中又涌出些得意来,挑眉笑道:“福晋尽管去问德妃娘娘,她那里,应是留的有地的。” 要不然她割地赔款那许多,又图了什么。 只要她守稳这身份,总有一天会生下孩子的,也许会想德妃娘娘一样,高高的坐在主位上,迎接着众人的朝拜。 虞姣不置可否的转过视线,看向另外一边的三人:“那你们呢,可有妾书?” 念琴咬唇摇头,这是她不甘心的所在,不过她已经给佟家去了消息,作为佟家的奴才,想来是会为她讨回公道的。 念笙也是如此,只有梨雪娇弱无依,大大的杏眼中蓄满了绝望,水雾弥漫出来,跪倒在地请求原谅:“福晋,是奴才一时鬼迷心窍,竟做出此等傻事来,还望福晋恕罪!” 虞姣轻笑:“原也不是什么大错,我的一时慈悲不得你的心罢了,无碍的。” 一听这话,梨雪就忍不住笑了,她跟络如敢这么猖狂,不也是看在福晋年幼爱玩爱笑上。 只是笑容堪堪才展出一半,就被剩下的话冰封,只见虞姣薄唇轻启,柔柔的说道:“话虽如此,可到底是个忤逆不忠的奴才,这样吧,给你一次悔过的机会,去照看我们后院的李格格,什么时候她报你满意了,我再酌情给你调回来,也未尝不可。” 梨雪薄唇抖动,半晌才俯身下拜:“福晋仁慈……” 前日里她听的分明,贝勒爷说了,二门上锁,等闲不得出来,那她去伺候李格格,岂不是等于下放! 福晋好手段,兵不血刃的瓦解了她的努力,让她变得被动起来。 念笙心中也是一片恐慌,在她的心中,后院的两个格格,和剩下的几个侍妾,都没有她来的尊贵的,若是让她去伺候,她是一百个不愿意,一百个拒绝。 第42章 络如猛然回头, 望向俯身下拜的梨雪,简直恨其不争,想要摇醒她,作为后宅的女人, 你不去争,不去抢, 哪里来的优容! 望向福晋的眼神中, 不禁带了一丝戒备, 这个柔软爱笑的福晋, 并不如自己想象中软弱。 虞姣望着她的眼神,不由得笑了,她在进贝勒府之前,就已经熟读了律法,自然知道络如为什么有恃无恐。 胤禛的情分是一方面, 再就是她的出身,是属于德妃的亲族,身份上就很不一般。 放在家里的时候,也是娇小姐的存在,被一群丫鬟佣人的簇拥着伺候。 再就是对于妾室丫鬟的处置,并没有后世所想象的那么严苛, 可是爷没有什么好得意的, 到底是处于下位, 想要怎么翻腾, 还不是随主家的意。 一切罪名的前面都会加上无故两个字, 可得多傻的人,才不知道在处置丫鬟妾室之前,加上罪名呢。 虞姣吹了吹指甲,笑了,络如这是自己撞到她的手心,别怪她心狠手辣啊。 “络姑娘也太心急了些,上赶着做妾室,连正房嫡妻都不愿意做,果然爷说的没错,有些人呐,就是贱根子!” 胤禛的身份,别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再说了,就说只是贝勒府,以后顶天也就是个亲王了,可是由他王府推举出去的官员,以后的前程也不差。 说到底,这几朵娇花眼里心里都是胤禛,对于别的人倒有些看不上。 不由得让她想起了前世的一个笑话,这笑话说的是,妻子每次想买衣服,都带丈夫去奢侈品区看,一看那几万几十万的衣服,再去看大几千的,自然都说好好好。 换算过来就是,梨雪她们看多了贝勒爷,亦或者相交的人群,自然觉得天下都是些天潢贵胄,对于门人这五品六品的,就有些不大看得上了。 络如高高的昂起头,弯起杏眼露出一个笑来:“福晋……若无要事,妾就回去了。” 端起桌上的茶盏润了润口,虞姣曼声轻笑:“莫急,既是姐姐钦定你做妾,那我也就不拦着了,唔,之前你身边有一个小丫头伺候,如今也不大合宜了,就着念笙、念琴伺候你吧。” 她就不信了,这三姐妹有这样的身份落差,还能亲密无间的给对方出谋划策。 点了点白皙的下巴,虞姣眼波流转间,又有了兴味:“红沁,我记得静云姑娘住在素馨院?东跨院还是西跨院来着?” 红沁脆生生的回:“静云姑娘居东,幽兰姑娘居西,正房还空着呢。” “唔。”虞姣敲了敲桌子,沉吟道:“凡事讲究先来后到,告诉两位姑娘,也都不必挪了,就这么办吧。” 和颜悦色的看向络如:“你就住在正房吧,好歹也是做姐姐的,她们两个才十来岁,水葱一样的年纪,你比她们大些,正房是住的,好了下去吧。” 说着不再看四人,随意的摆摆手,顾嬷嬷就上前一步,笑吟吟的请四人出去。 络如知道,在贝勒爷回来之前,她不能进二门,一旦进去,就要守着规矩,守着无事不得出二门的规矩,这是贝勒爷亲自定下的,容不得她反驳。 眼瞧着如今才不过申时一刻,一般情况下,贝勒爷都在天黑之前,申时过半就会回来,她得找个借口,且等等,等着贝勒爷的到来。 略有些羞涩的想,大约会去她房里看看吧,毕竟他们多年的情分,她昨日里又受了委屈。 “妾屋里还有些东西,惯常用的,想要收拾收拾,还望福晋恩准。”谦卑的福身,络如想着,能拖一时是一时,只要等来贝勒爷,有他做主,纵然是福晋也不好说什么的。 虞姣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思量半刻还是同意了,不彻底让她绝望,她总是会存着四爷给她做主的心,这样的话,以后还不定闹出多少幺蛾子,她还指着等她年岁到了,还想着生个宝宝呢,不拒男女,能在膝下承欢,总是好的。 若是运气好,像是娘亲那样,直接得了龙凤胎,更是极好的存在。 这些人不清理干净了,哪能安心养胎呢。 这时候人的心思诡秘,谁知道她有什么暗地里的手段要施展,索性彻底绝了她们的希望,免得到时候出什么差池,自己绝对是接受不了的。 就拿络如来说,她的家世这般好,到时候说不得运气好,找一个男方不介意岁数的,况且她如今正当龄,比起稚嫩的少女来,别有一番风情的。 可惜她跟着胤禛时日久了,也有拿胤禛当私宠的意思,就觉得是属于她的,事事都过她的手,事事要她忙活,却不明白,这些事情是她的本分,她就是要做这些的。 换做现代,也就是生活助理的职位,一心想要当老板的妾,这做助理期间,自然是百般信任,这做妾就不一定了,身份不同,衡量不同,络如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自己对她们一番怜惜,倒是惹得又有麻烦了,虞姣嘟嘴,等胤禛回来,八成又要训她,苦恼。 胤禛回来的时候,虞姣就将四人的情况告诉他,果然挨训了:“这样也好,她们生这样的事端,正好让你明白,什么叫除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虞姣犹豫的说道:“那你要见见吗?” 她这会儿有点拿不准了,贝勒府的情况好似比魏府,比舒府,比之虞府都要残酷的多,女子的心计也更厉害些,赶尽杀绝这样的事情,她断然是做不到的。 一个活生生的人,她将她们打杀了,这样的念头是没有升起过的,她做不来这样的事情,她心中也有自己的考量,在这个时代,车马不便,女子行动更是不方便,在城内可以自由活动,可若是出城,漫说女子,就说是男人,那程序也是一道又一道,关卡严得很。 这样的话,将她们放回原籍,亦或者是发卖了,对于她来说,都是残忍的惩罚了。 放回原籍哪里会有好日子过呢,遇上疼爱的爹娘还好些,可这样总归是要影响一家子姐妹的声誉,这样一个仇人般的存在,又好过到哪里。 若是被卖了,那命运就更难测了。 不过这只限于寻常的勋贵,显然贝勒府的这些宫女,是不能随意发卖的,谁知道人家做着伺候人的活,但是上面的父亲是不是高官呢。 包衣又不限科举,这样的情况也是有的,小选的时候没有能力将闺女摘出来,后来慢慢的做大了,这时候对闺女的愧疚、怜惜等各种感情掺杂在一起,自然是格外关注的。 一边出神的想,一边注意着胤禛的动静,见他解披风的带子,就上前帮忙,胤禛见她神思不属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多大点事,瞧你愁的。” 将披风放到一边的衣裳架子上,虞姣回眸也跟着笑:“要不是为着你,我那管那么多,不管三七二十一,不得我意,远远的丢开就是,不得主子看中的奴才,还能怎么蹦跶,这不是怕你心中不痛快,到底是多年的老人了,说实在的,有这种心思无可厚非,谁不想往高处走呢。” 胤禛危险的眯起双眼,瞧瞧这小娇娘怎么说话的,人往高处走是这么用的吗? 虞姣还没有注意到,点着白皙细腻的鼻头沉思:“说到底,就是担心你心里不舒坦,也担心堕了你的名声,到底有些不够慈悲。” 将虞姣娇软香甜的身躯搂在怀里,凑到脖颈间细嗅了一口,才柔声说道:“我知道你的顾虑,可你也该明白,你我夫妻一体,凡是影响我们夫妻关系的,都是有错的,既然有错就该罚、该处置,不用想太多,她们几个也是被养的心大了,总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是该处置了。” “那到底还要不要见了?”虞姣回头,双眸间尽是威胁。 摇摇头,胤禛好笑:“不愿意就不见了,也没有什么好见的。”说到这里,转身向苏培盛嘱咐道:“络如既然说是乌拉那拉氏安排的,那正好,将她的屋里摆上乌拉那拉氏的牌位,让她日日抄经点香伺候着,也全了她们主仆的情谊。” 虞姣惊诧的回头,胤禛这法子,真的是阴人都哭不出来那种,甚至算不上阴人,可以说是光明正大的阳谋了。 既惩罚了别人,又挑不出错来。 要做皇帝的人,就是跟她这平民百姓不一样。 苏培盛得令,施施然的去了络如平日的院子,她已经得到了消息,这会儿正想着怎么凑到跟前呢,就见苏培盛过来了。 平日里看到这阉人,她是没个好脸的,都是贴身伺候的,阉人天生就比宫女低一等,这出了宫,自然也是这样的。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络如挤出一抹笑,柔声跟苏培盛请安,期盼的看着他,期待他说出自己想听的话语。 苏培盛勾唇笑了,这个络如啊,一向看不上他,再想不到的事情,她也有不在贝勒爷面前,也对他笑的时候。 躬身凑到络如面前,苏培盛的眼中满是嘲弄,语气毫不遮掩嘲讽:“络如姑娘,贝勒爷说了,你既想要这妾室的名头,为了福晋的名声着想,也就允了你,只是啊,这后半生,还是得为前福晋而活……” “什么意思!” 第43章 “什么意思?”苏培盛弹了弹袖子, 笑眯眯的将贝勒爷的意思传达了,这才转身离去。 身后跟着的顾嬷嬷似笑非笑的上前,柔声说道:“贝勒爷说了,有些东西呢,赏你的你自该带走, 其他的东西,都让念琴和念笙分了吧, 也全了你们主仆情谊。” 顾嬷嬷说完, 在心中就是一声叹息, 福晋瞧着笑眯眯的, 爱玩爱笑, 这心机也是一等一的好,怪不得能拢住贝勒爷的心,连主仆多年的情谊都不顾了, 洛如这丫头的事,换成别人来, 一准能成, 可惜了, 碰上了虞主子, 被压得翻不得身。 洛如在胤禛身边也十来年了,宝物的积累数不胜数,这会子拿着册子来查, 小丫头惊的手都有点抖。 着实多了些, 好些个珍品, 都是主子才用的,可在几个大丫头这里,也是司空见惯的。 另几个粗实嬷嬷跟在身后,一个小宫女手中拿着赏例册子,将络如打包好的东西一件一件打开,仔细的对看之后,才对着册子,按顺序给念笙、念琴一人一件,得到什么全凭运气。 当分到玳瑁屏风的时候,络如坐不住了,上前冷声说道:“好大的胆子,这是贝勒爷赏下的,你们也敢乱来。” 面向顾嬷嬷的时候,又笑得温婉,从手腕上撸下一个赤金的镯子,柔声说道:“嬷嬷,我们也是多年的老相识了,还望通融一二……” 念琴垂着头,和同样垂首的念笙对视一眼,上前一左一右夹着洛如,柔声道:“我的好主子,你快坐下吧,嬷嬷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收金镯子呢,这不是贪污嘛,嬷嬷万不是这样的人。” 这话一出,洛如手中的镯子,递也不是,收也不是,这会儿才有些恍悟,对于小丫头来说,赤金的镯子确实贵重,可作为福晋和贝勒爷跟前的红人,金镯子就有些不够看了。 强稳着思绪,将手中的镯子收回,柔柔的说道:“嬷嬷看中什么,尽管拿,只盼着嬷嬷能通融……” 顾嬷嬷心中冷笑,这个时候正值福晋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时候,她疯了才收这蝇头小利,索性将脸上的笑一收,板着脸冷冷的说道:“洛如姑娘还是快些吧,莫要让老奴久等,福晋那里还等着伺候呢。” 洛如恨恨的咬牙,暗自思量,看来找机会还是得跟德妃娘娘支会一声,福晋这样子,一点都不像是贤惠大度的,且一点掩饰的意思都没有,这么明目张胆的,到底有什么依仗呢? 而在前院,虞姣慢条斯理的吃着茶,望着自己的依仗——胤禛,脸上露出隐隐的笑来,似笑非笑的盯着他,手中却不停的拨弄着车厘子,感谢便利店,让她大冬日的也能弄来这稀罕玩意。 胤禛表情凛然,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斜睨着她:“有话就说,做什么怪样子。” 虞姣正色:“明日里回门,你有什么章程没有?” 胤禛摇头:“随你的安排,我这里无事。” 不由得咬唇,这话的意思是去还是不去呢,成心是想让他去的,只是这样的事情,总觉得自己请求就变了味。 晃神间,胤禛挤了过来,玄色的衣袍紧紧的挨着她的,好闻的松香味又将她包围,双眸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缓缓的凑近之后,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慢声道:“想要爷去,嗯?” 那白皙如玉的肌肤,一点瑕疵都没有,俊美的犹如鬼斧神工雕琢而成,深邃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她,让她有些无所适从,那轻轻的嗯声,尾音微挑,惹得她脸上升起来两抹陀红,拧着手指开口:“嗯……” 戳了戳自己白皙弹润的脸颊,胤禛眼带笑意:“亲这里!” 虞姣心中有些羞涩,贝齿咬上红润的唇,在对方催促的眼神中差点把自己给烧了起来。 羞涩的抿唇,虞姣闭上眼睛,颤抖着羽睫缓缓的靠近胤禛,将唇上精心调配的胭脂印到对方脸颊上,就慌乱的闪开。 对方的眼神专注又温柔,紧紧的盯着她,琥珀色的瞳仁在烛光的照耀下,带出几分茶色来,愈加的惹人。 那直直望着她的包容眼神,让她的心神都有几分迟滞,怀中像是揣着几只调皮的小兔子,直到唇被撷住,才恍然回神,转而又被带入了另外的旋涡。 轻轻的喘息,虞姣难耐的拧起眉头,双手紧紧的扣住那宽阔的肩头,想要汲取更多的爱怜。 半晌两人唇分,胤禛白皙的额头抵上她光洁的额头,鼻尖对着鼻尖,轻轻的笑:“阿姣……” 虞姣羽睫轻颤,被对方呼出的热气又染红了脸颊,那眼眸离的越近,震撼就越大,被那复杂的眼神所震慑,她一时忘了言语,静静的和对方对望。 胤禛轻轻的吻上去,撷住那红艳艳的唇轻轻研磨,含糊不清的叫着她的名字,像是要将她的名字刻进心里去。 虞姣努力的抛却羞涩,轻轻的回应着,待回过神来,天已经黑透了。 刚刚失去的神智瞬间回笼,再去瞧胤禛揶揄的眼神,就格外的赧然,红着脸乖巧的说道:“可要用膳?” 胤禛温柔的眼神上下扫视着她,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又要烧起来,一股酥麻从尾椎骨升起,赧然的别开脸,板着脸训他:“做人且要正经些!” 轻轻地笑声让她更加羞赧,推了推他,软绵绵的说:“相公,我饿了。” “依你。”胤禛还笑。 两个人收拾停当,就宣了摆膳,冬日里菜凉的快,都是现吃现摆,还得等上一会儿。 吃饭的空胤禛问她:“回去打算住多久?” 点着下巴思量,这以后再想住娘家就难了,还是多住些日子,因此就正色回答:“我少住些,就一个月吧。” 胤禛:一个月?少住些?那多住是多少,一年吗? 抿了一口花茶,胤禛温言跟她摆道理:“你瞧这一大家子的事,你是主母,一刻也离不得,明日去明日回,事情积压的多了,不好处置。” 虞姣一想也是,这府上事多繁杂,一点也不能停歇,每日里都有许多事要处置,这要是走上一个月,还不一定会乱成什么样子。 正要点头,又顿住了:“这话不是这么说的吧,我嫁进来才几天的功夫,刚刚摸上账本,这就非我不可了?我是不大信的,那就半个月吧,省得时日久了,我也将怎么处理这些给忘完了,又得从头学。” 胤禛否定:“话也不是你那么说的,刚给奴才们说,以后万事都听福晋的,不能自己做主,转头又告诉她们,让他们自己做主,这不是乱套了。” 经过了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定在了三天,一天着实有些短,三天正好,而且这突然间离家,她还有些不习惯,正好的回去瞧瞧,说实在的,贝勒府再好,她也有些想家了。 正想着,就见到胤禛白皙修长的手指攀上她的衣袖,略有些委屈的说道:“那爷想你了怎么办?” 凉拌呗,没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见这么粘人的,时时刻刻腻在一起,也太消耗感情了,都说小别胜新婚,她还想再来一次新婚呢。 这么冷淡的虞姣,收获了一个你无情你冷酷你无理取闹的眼神。 她不为所动,趁着现在对娘家感情深,还是多联络联络为好,可以想见的是,等到她年岁大了,有了自己的孩子,在贝勒府也彻底的扎根了,到时候再回想虞府,那估摸着也会像常人一样,说一句,我娘家如何如何,而不是我家如何如何了。 深叹一口气,这女人啊,一旦嫁人了,总是里外没有家的。 对于娘家来说,她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对于婆家来说,她是贸然闯入的陌生人。 这心里煎熬的总是女人,虽然是新婚,虞姣也已经尝到了一点滋味,心中复杂难言,面对胤禛柔和的脸庞,又打起精神来,眼前的这个人,是自己愿意嫁的,再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胤禛敏感的察觉到对方的思绪有些不大对头,将她搂到自己怀里,柔声说道:“怎么了,你若是想家,白日里尽回去就成。” 虞姣晶亮的眼神望过来,就见到他眼带笑意,温柔眷绻的说道:“离了你,爷睡不着。” 羞红了脸,轻轻的啐了一口:“老不正经的。” 胤禛也跟着闷笑,被茶水呛了一口,闷闷的咳着,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有些诧异,原来对方在他的心目中,竟比他想象的还要高些。 大手抚上她的脸颊,胤禛神色认真:“这以后,就要你我夫妻二人共度一生,你若是想要做什么,不要犹豫,尽管去,哪怕稍微出格,我也在后面给你兜着。” “你要知道,你是我的妻。” 这一番剖白,让虞姣很是感动,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笑着笑着又有些想哭。 前世的时候,蜷缩在原主的脑海深处,她不止一次的做梦。 梦中有一个人,踏着七彩祥云来救她,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握上她的手,将她从黑暗中拉出来,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告诉她:我免你苦,免你忧,做你最踏实的怀抱,让你一生岁月晴好。 泪水顺着脸颊滴落,虞姣笑:“相公,如你所言。” 第44章 凛冽的寒风也不能抵挡虞姣回娘家的热情,早上一睁开眼, 就呼的一下掀开被子, 也不用胤禛催,自己就快手快脚的穿衣服。 胤禛一直板着脸看着她, 这赖床的小东西竟也有不赖床的那一天。 掀开锦被,露出结实的胸膛, 胤禛慢悠悠的唤她:“阿姣……” 虞姣闻言回头, 见他没什么说的,就接着在脸上涂抹,今天要回去见父母, 要打扮的好看些。 胤禛拍着床帮,轻轻的咳了一声, 见那柔美的身影仍在忙碌着,头也不回, 就危险的眯起双眼, 决定要给虞姣一点厉害尝尝。 虞姣走的时候, 胤禛一点都没拦, 她还有些诧异,昨晚上说的情真意切的, 这才多大功夫, 就将她抛之脑后, 可见说的话都是哄她的。 虽然被哄得心满意足, 这会儿清醒过来却有些不大高兴。 嘟着嘴下了马车, 虞母围着她转了一圈, 笑中带泪:“好好好,看来姑爷待你不错。” 虞姣点头,他们两个的感情还成,再说了新婚才三天,正是新鲜的时候,又能差到哪里去。 拉着虞姣坐下,虞母望了一眼也紧紧凑过来的虞景,柔声说道:“阿姣,前些日子去参加花宴,跟兵部尚书家的夫人有了一点默契,他们家的二小姐年头被撂了牌子,如今正是婚配的时候,想着跟你哥正适配,就跟你说一声,你有空跟贝勒爷提一嘴,瞧他怎么说。” 虞姣点头,这中间牵扯着派系之类,确实应该说一声,她如今是他的福晋,牵扯的点就比较广,以前不用管的事情,现在都要一点点的注意起来。 虞姣歪头:“那小姐你见了吗?哥哥长得这般俊俏,顶也要找个美娇娥才是。” 虞母微笑:“见了见了,芙蓉面柳叶眉,如星的双眸,挺翘的鼻子,那肉嘟嘟的唇最可爱,瞧着还有几分小女人的娇嗔,美着呢。” 虞母一边说,一边斜睨着虞景,她这个儿子,这会儿正一本正经的盯着手上的扳指,虽然神色淡淡的,但以她的了解,瞧他那脖子粉红粉红的,定是羞着呢。 虞景垂着长长的睫毛,不用抬头就知道,母亲和妹妹定是笑眯眯的瞧着他,满含揶揄。 对于妻子,他并没有太大的观感,以前的时候病重,一直都是窝在室内,现在又呆在国子监,要他来说,还未应试,不必谈什么娶妻,可是父母挺大热情的,他又不好拒绝。 “行了小景,你去陪着贝勒爷吧。”虞母挥挥手,赶走一直赖着不走的虞景。 刚才贝勒爷和虞姣回来的时候,府上的下人都惊呆了,实在是带回来的礼物多了些,还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知道他们家海上物件多,硬是没有出现一件,都是当朝的珍品,从字画到摆件,从金银到布帛,抬了八台箱子,瞧着就知道,贝勒爷对于他们家是极为看重的。 虞爹捋着胡子笑,不枉他到处托关系,找出来那许多的珍品当嫁妆,贝勒爷也是个厚道人,你敬他一尺,他回你一尺,这一来一往的,极是舒心。 等虞景来的时候,虞爹就笑着介绍,胤禛点头,对于虞景眼中那暗含的敌意毫不在意,对于他来说,只要虞姣安生嫁给他,她哥哥对于他那一点点敌意丝毫不成问题。 两人对视的时候,恍然间有火花四溅,虞景假假的笑了,毕竟自己妹妹还仰仗着他照看呢。 胤禛也满意的笑了,这一家人对虞姣比较上心才是对的,免得他还得苦恼,怎么隔开他们。 如今这般挺好,阿姣眼里心里都是他们,他们眼里心里也都是阿姣,只有被爱着的人才是幸福的。 等下午要走的时候,虞姣还笑嘻嘻的,虞母拉着她说了一堆的话,最后依依不舍的挥手。 虞姣:…… 什么情况,我不去贝勒府啊。 胤禛但笑不语,扶着虞姣的胳膊,半拖半拽的将她弄上马车,对还在僵硬的虞姣说道:“岳母都跟你挥手了,你还想赖着不成。” 虞姣咔嚓咔嚓的回头,咬牙切齿:“你跟我娘亲说什么了?她怎么突然变主意了。” 胤禛无辜脸,睁着俊秀的双眸笑:“我哪说什么了,只是提了提家里的大权都放到你手上,没你在,有些乱罢了。” 虞姣斜眸:“不是说好了,要住三天的吗?” “可我后悔了,阿姣,一会儿不见你,我这心里就空空的,难受的紧。”拧起剑眉,胤禛眼带忧郁:“阿姣,你舍得我难过吗?” 舍得两个字含在嘴里,怎么也说不出口,虞姣嘟嘴,算是败给他了。 胤禛戳了戳自己的脸颊:“亲这里,我才能好起来。” 敷衍的印上一个吻,虞姣还是有些生气,别开脸不去看他,说好的事情,这般的自作主张,就算理由再怎么合理也不可以。 胤禛瞧了瞧她的神色,伸出修长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指,偷偷的缠上虞姣细白的指尖,眉目柔和,轻轻的唤:“阿姣……” 优雅中带着一丝不可见的撒娇,虞姣脸一僵,这人犯规啊,这样说话还怎么愉快的交流呢。 “好啦好啦,下次不要这样了,我回一次娘家不容易。”虞姣半晌才露出笑颜。 真是败给他了。 轻轻的嗯了一声,胤禛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来。 等回到贝勒府,已经是下午了,胤禛将她送回体合院,就出门去了,好像是有人有约。 虞姣懒懒得斜倚在榻上,点开这几日都没顾得上的便利店。 没想到还挺多事的。 首先积分已经达到百万,可以随心的买买买了。 再就是咎在这中间有跟她通话,见她一直没有接,就留言说:我新得了一颗罕见的果子,能够使人精神力翻倍,你若是感兴趣,看到的时候,给我回个话,我给你留着呢。 虞姣看到这里,对于这果子,她是有些好奇的,点开通话按钮,咎那边接的很快,看到她就笑:“阿姣……” 温柔又优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虞姣也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温暖的咎就连笑容都是温暖的。 两人都闲话了一会儿家常,咎就勾唇嘚瑟:“许多部族首领联手去摘的,就我手快,摘了两颗,你一颗我一颗,正好的事情。” 虞姣双眼亮晶晶的,对那热血激战的情形有些向往,对于咎说的要给她,就面露难色,其实现在她没有这个便利店也可以过的很好了,可是咎那边危险重重,她帮不上忙就算了,还老是接受他的好意,总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咎笑的温柔:“快接收啊。” 虞姣咬唇,摇了摇头:“你留着吧,有什么好东西都保存到仓库,放上一百年都不会坏,留给你的妻子,她比我更需要些。” 咎落寞的垂下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失落的小奶狗,轻轻的撩了撩眼皮,咎语气低沉:“不会有妻子的。” 虞姣看着他那湿漉漉又倔强的眼神,有些心疼,歪头问道:“为什么?” 咎别开脸,没有回答,要他怎么告诉她,不能变身的族人,是没有生育能力的。 这话他说不出口,只能沉默以对。 虞姣也跟着沉默,看来对方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才对这件事这么的晦涩。 勉强笑了笑,虞姣眼含歉意:“对不起,让你想起不愉快的事情,我也是想要你过得更好。”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能拥抱幸福。” 咎重新扬起笑脸,白皙俊秀的脸庞被他扯出奇怪的形状:“放心啦,有你……这样的朋友在,我就已经很幸福了。” 虞姣笑着摇头,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等他尝到了爱情的滋味,就知道友情爱情之间的不同,这幸福啊,不是这么论的。 接受了果子之后,咎那边要忙,虞姣就顺从的挂掉通话,点开仓库中静静躺着的果子,好奇的拿出来。 感觉有点像红艳艳的车厘子,薄薄的皮,颤颤巍巍的果肉,夹杂着丰盈的汁水,轻轻一咬,那香甜的汁水果肉就顺着喉咙流下去,好吃的紧。 虞姣只觉得一股薄荷的味道,清凉的直冲脑际,半晌才回过神来,恍然间觉得,这果子的功效倒是与学霸特效有些像。 脑子极其清明的她,打开桌上的资治通鉴,随意的翻了一页,一目十行的浏览,闭上眼睛回想的时候,不由得笑了,就像是书翻开摆在面前一样,清晰的咋脑海中回荡。 以后请叫我背书小能手,么么哒。 自得的虞姣,又看了一会儿书,才伸了个懒腰,直起身来,恍然间已经天色渐暗,马上天就要黑了。 虞姣扬声叫道:“红沁!” 红沁端着甜水,笑眯眯的进来了,柔声道:“贝勒爷交代了,今晚就不回来用膳了,回来的可能有些晚,要主子不要等了,厨上给你做了甜水,你用些吧。” 虞姣点头,接过甜水喝了一口,眉头微挑:“可有说忙什么?” “并无。”红沁答,不过她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竹管递给虞姣,柔声道:“贝勒爷交代,若是您问起,就将这个给您。” 第45章 接过那柔白小手递过来的竹管, 虞姣轻笑, 玩的这么神秘, 到底是做什么。 红沁也跟着笑:“主子真是紧张您, 以前我是在书房伺候的,从没见主子跟谁打招呼,说不回就是不回,一院子的都等着,如今主子怕你一个人孤单, 还特意嘱咐了,要把百福抱过来,给您玩呢。” 虞姣捏着手中的竹管回眸:“百福?” 红沁用手比划:“这么大点的京巴, 才两个多月, 白白的,毛绒绒的, 贝勒爷稀罕的紧, 平日里都是在书房, 自己亲自喂养呢。” 虞姣好奇的问:“那如今呢?” 红沁就朝着门外叫百福,一个小小的白团子扭着小屁股上蹿下跳, 高高的门槛挡着,只能看到一点白色的耳朵尖。 虞姣稀罕的走过去,抱起那肉嘟嘟的小团子,百福摇着尾巴, 热情的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舔着她的手心, 痒痒的。 将百福抱在怀里, 虞姣又拿起了青色的竹管,拔掉塞子,取出里面的绢布,展开一看,不由得笑了。 盛开的红梅下,一道婀娜的身影,瞧那服饰,分明是她今日穿的豆绿色褙子,寥寥数笔勾勒的分外传神,瞧着好看极了。 感叹一番胤禛城会玩之后,虞姣施施然的去用膳,画作再怎么好看,也不能当饭吃不是。 吃饱之后,天色就有些昏暗了,这时候才觉出一丝寂寥来,拿出那微黄的绢布,虞姣拿出颜料,在那豆绿色的身影旁添了一道三头身的小豆丁,穿着雪白的狐狸毛披风,白嫩的小脸遮了一半,嘟着肉嘟嘟的唇,不乐意的瞧着那少女。 放下笔,虞姣笑了,胤禛小时候定是这般的有趣,小小的身量,圆圆的脑袋光秃秃的,会歪着头笑,会不停的问为什么,简直不能想,太萌了。 被萌的肝颤的虞姣抬起怀中百福的前爪,柔柔的问:“百福啊百福,你主人小时候肯定像你一般柔软,敲萌~啾咪~哈哈哈哈~” 富有规律的脚步声响起,虞姣霍然回头,看了一眼之后,失望的回头,顾嬷嬷有些莫名,将手中端着的托盘放下,疑惑的问道:“怎么了主子?” 随意的问了一句,顾嬷嬷喜滋滋的说道:“刚才贝勒爷差人回来送了一匣子宝石,又送了这头面回来,说是碰巧遇上觉得好,就给主子置办下来。” 手中的钿子是极美的,各色的宝石在烛光下闪着光芒,抚摸着冰凉的宝石,虞姣笑了,正中间的白珊瑚珠子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手抚在上面觉得略微有些刺手,轻轻一按,啪嗒一声开了,镂空的头面里面铺了一层绢布。 虞姣心中猛然一跳,这是要透露什么信息?看了一眼顾嬷嬷,淡淡的让她出去之后,才缓缓的抽出绢布,上面密布着蝇头小字,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将绢布铺在眼前。 看了之后却有些懵,洛神赋……这是夸她长得美吗?可这是个悲剧啊,到底哪里有可取之处,给了殷禛这样的错觉,以他的文化修养来说,是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的。 时下都追求完美、圆满,像是悲剧之类一般是私下欣赏,这样郑重其事的写来,总觉得有哪些怪怪的。 又看到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时候,心中一跳,那若字相较其他来说,略大略粗了些,瞧着略粗了些,而且这字迹一瞧,就不像是胤禛所书,男子的笔迹…… 洛神赋…… 点着额头回想,洛神赋在民间有传言,是因着曹植喜爱甄宓所作的诗篇,而他们的爱情故事除了是个悲剧之外,也因着他们那复杂的身份而变得有趣起来。 虽然这个说法只是人们强加的桃色新闻,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事情最是容易流传。 想要借这个攻歼她,简直不要太容易。 胤禛是一个拥有二十多位弟弟的人,简直令人惊悚。 更别提,再此之前,她还见过还几位阿哥,烦恼的嘟嘴,这人的操作好生骚气,让人辩无可辩,能做的,只有胤禛相信她了。 不过这事情,若是他们二人感情不好,自然就是无头冤案,可若是胤禛能耐着性子听下去,而她也长的开口解释,那么这个事情是非常好解决的。 胤禛晚上没有出来,早上的时候,偶然间走在鹅卵石小道上,就听到粗实的婆子在暗声聊天。 说的就是这贝勒府女主子在成婚前,跟几位阿哥不得不说的爱情故事。 虞姣:…… 说的这么活灵活现,要不是她是主人公,她差点都要信了。 虞姣津津有味的听着,说的是在春日的时候,她跟八阿哥一道在杏花林玩,怎么男才女貌,怎么卿卿我我,连用什么姿势亲的,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见虞姣躲在花树后面,将对方揽在怀里,有些莫名,感受着此时气氛不同,低声问道:“怎么了?” 虞姣食指竖起,放在红艳的唇上,轻轻的嘘了一声,示意他仔细听。 胤禛没听了一会儿,就快要气炸了,俊脸一板,就寒着脸要训她们。 轻轻的笑了一声,虞姣靠在身后那结实的胸膛上低声笑:“有句话说的果然不假,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就得带点绿,不管是真绿还是假绿,反正别人希望你绿。” 这会儿胤禛也明白过来,危险的眯起深邃的双眸:“挺喜欢这故事?” 赶紧摇头以示清白,虞姣轻轻咳了咳,对身后的红沁说道:“都抓起来,将后院的管事、下人除了当值的,全部都叫到院子里,我有话说,对了,刑具也准备好。” 红沁气的贝齿紧咬,恶狠狠的问:“仗刑可好?这群嚼舌根子的妇人。” 挥挥手表示同意,虞姣冷笑,嚼舌根子她是不介意的,但是这般明目张胆的说她,就让人无法接受了。 况且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将她说成淫.娃.荡.妇,话语间恶意满满,就不要介意她上重刑了。 若是后世也还好些,最起码私生活是个人的事情,就算说几句,也是无碍的,可在这个时代,若是被人抓住跟别人有染,怕是等待她的就是病逝吧。 甚至不需要经过她的同意,这事只要男主人心中认定了,有没有证据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更别提是这么劲爆的事情,自古图谋兄妻,属于禽兽之恶行,比之与人有染,显然是叔嫂私通更为博取眼球些。 她能想到这层,胤禛又何尝想不到,心中的怒气越发蒸腾起来,他的娇妻,如何能跟别人相提并论,这不是荒谬吗? 不过对他这么了解,对他的行踪也了如指掌,看来是在他身边伺候多年的人。 而这样的人,在搬出皇宫之后,就不多了,剩下的太少了,甚至都不需要过多的排查。 捏了捏鼻子,他心中也有一点不好受,到底是多年的情分,这样一杆子打下去,可真是要了她的命。 可是阿姣又何其无辜,不过挡了她的路,就要让她百般算计。 望向后院的方向,胤禛沉默了。 而接到通知的众人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兴味,都是多年伺候的老人了,对于院中的风吹草动,相对主子来说,要更加的敏感些。 就昨晚悄悄散开的流言,她们也是第一时间知道的,对于这个女主子,许多人不敢编排,可是更多的人,就无所谓了。 她们是贝勒爷的人,福晋若是越过他来管,怎么可能呢,再说了,这事情,福晋敢让贝勒爷知道吗? 最后还不是打一个棒子,给一个甜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慢慢的就没有了音信。 当高声的通报声响起,她们都懒洋洋的,满不在乎的行礼,只要经过今天的事情过后,福晋若是没有严厉的处罚,那么她们以后就永远也提不起精神了。 礼行到一半,顿时惊着了,身后跟着那威严的玄色身影,不是贝勒爷又是哪个? 管事和众多的下人顿时高声唱和:“给贝勒爷请安……” 两人携手坐在了太师椅上,胤禛就端起一杯茶,慢条斯理的喝着,而虞姣冷笑一声,也不叫起,冷斥道:“看来是我太仁慈了,竟然惹得你们在背后嚼舌根子,编排主子是个什么罪名,想来你们是知道的,我想要放过你们,可是瞧瞧你们说的混账话。” 想想有些生气,虞姣将手中的茶盏对着正中的那婆子扔下去,略烫的茶水顿时浇了她满头,那婆子却一声都不敢吭。 “我知道你们的小心思,只是我行得正坐得端,自然不怕,既然你们爱说,我就让你们说个够,来人啊,每人仗十,扔到夜香室伺候,以后不必出现在人前。” “其他人也警醒些,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都要有谱,也得认清主子是谁,别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背后的人也听着,这一次我不理你,左右也没伤着我什么,若有下次,数罪并罚,怕是只能牢里见了。” 虞姣脸带煞气,神色冰冷,让底下的一众下人看的心惊,她们敢这样,不就是瞧着主子笑眯眯的,跟面团似得,特别的好拿捏吗? 这也是他们之间的博弈,谁赢了,以后就是主场,谁输了,以后就要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第46章 两人一道回了正院, 虞姣揪着手中的梅花, 还是有些气。 转身凶胤禛:“蓝颜祸水!事情都因着你而起,可见你的魅力有多大,句句话都是要我的命呢, 那人还不死心,这是想把我弄死了当续弦,美得她。” “我还偏死不了。”说到这里, 虞姣又忍不住笑了,这世人也是奇怪, 得不到的心心念念,一心钻营。 虽然是凶他,可是那话说的软绵绵的, 毫无力度, 说着说着还自己笑起来,反而透出几分委屈和可怜巴巴来。 水润的杏眼微微眨动, 嘟着嘴将一块绢布摔到他面前, 凶巴巴的说道:“这是罪证,你可收好了,若不是抓不住凶手来,让我动手,定是让她多一层皮下来, 没有这般的好说话的, 这一次就……饶过她。” 想了想有些不甘心:“不行, 要让她抄佛经抵罪, 要不然我心中不痛快,有仇要报,不然我憋在心中时时惦念。” 龇了龇牙补充:“就是这么小心眼!” 将那柔美的娇躯搂在怀里,胤禛满足的舒了一口气,琥珀色的双眸紧紧的盯着她,轻笑:“蓝颜祸水?我刚才明明听的一出红颜祸水,你倒打一耙的本事不小。” 说完正色道:“这事你放心,我会还给你一个公道的,后院的女人啊,永远的不停事,脑子怎么转的,就不知道安安静静的不来招厌吗?” 话音刚落,就见红沁立在门口欲言又止,虞姣蹙起眉头:“有话就说。” 红沁垂下头,声音轻轻:“素馨院的幽兰姑娘……不在了。” 虞姣拧起眉头,这也算是大事了,身子前倾,沉声道:“详细说说看。” 红沁有些感伤:“早上的时候报病,请了医女过去,医女瞧过,也给开了方子,熬好药就服下了,可是……没过多久就停止了呼吸,说是神仙难救了。” 虞姣觉得有蹊跷:“医女可说了是什么病?” 红沁摇头:“医女说的也不大清楚,直说是素来身子弱,又不知道怎么的,近来更弱了些。” 这边在说幽兰,沈静云那边也在说,她高昂着头,斜睨着跪倒在地的小丫鬟,柔声说道:“去瞧了,可是真的闭气了?” 那小丫鬟眼珠子乱转,俏生生的说道:“是,奴才特意多等了片刻,确实没有声息了。” 沈静云冷嗤:“死了倒干净,只可惜少了一个出气的,多么的遗憾。” 小丫鬟深深的垂下头去,心中满是惊恐,对于这个主子的手段,她是深有体会的,不过又勾起唇角,在这后宅,心狠手辣才能活的更长久,若是心软……或是不够强硬,隔壁的幽兰不是最好的见证吗? 望着自己的白皙柔嫩的小手,这手真年轻啊,光滑而富有弹性,与她以前是截然不同的样子,也赋予她更多的野心,勾起嫣红的唇,沈静云相信,她定是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遥望着钮祜禄府,她想,钮祜禄氏就不必参加选秀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嫁人吧。 而隔壁的幽兰,沈静云沉吟半晌,换了一套装束,去了正厅,那是洛如的住处。 去的时候,洛如正在大发雷霆:“我刚刚去骂她一顿,她就报病,这会儿更是死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望见打帘子的沈静云,更是气都不打一处来,喝道:“谁要你进来的,没规没距的。” 沈静云眼神幽深,面色如常的笑道:“进来提醒你一声罢了,何必这般紧张。” 洛如神色狐疑:“提醒什么?” 漫不经心的拿起桌上的摆件,慢悠悠的打量着,沈静云见对方的神色很不耐烦的时候,才笑道:“我的好姐姐,你怎么就不明白一个理呢,这斩草要除根,目睹你打骂幽兰的也就两个小丫头,处理起来还不简单吗?” 她们跟前伺候的人,跟主子跟前伺候的人不一样,主子跟前都是宫里拨出来的宫女,她们身边的就是买来的小丫头,说句难听的,就算是打杀了,也没人给她们张目。 她明白这道理,洛如比她还熟悉些,闻言心中一动,却还是义正言辞的说道:“我不过跟她说说心里话,略有些严厉罢了,什么叫打骂?怎么可能。” 对上沈静云盈盈的笑意,更是不自在的补充:“至于小丫头……上天有好生之德,怎能将打杀挂在嘴边。” 沈静云不以为意,唇角勾出优美的笑意,将手中的水仙摆件放回去,才柔声说道:“不过白说一句罢了,知道姐姐是个心软的,定不会如此。” 望着沈静云施施然出去的身影,洛如沉吟半晌,还是冷声道:“听到了没?将那两个丫头灌药,病逝吧。” 身后是嘶哑的嗓音:“是,主子。” 洛如阴狠一笑,念琴可别怪我心狠,实在是你挡了我的道。 这边发生的事情,两人还不知道,正坐在榻上欣赏今天那微黄的绢布。 胤禛用修长白皙的手指,在三头身的小孩子身上敲了敲,抬眸揶揄的说道:“想要孩子了?放心,为夫定当努力。” 虞姣咬了咬嫣红的唇,有些心虚,不敢说画得是他,感觉他会收拾自己的,就英勇的点头:“是想要,可惜不能,如今我年岁还小,估摸着就算生下孩子身子也弱,还不如等等,左右你如今不缺子嗣,你我还年轻。” 望着虞姣那嫩白光洁的小脸,胤禛觉得,她确实还年轻,那柔美的身段,玲珑有致。 双眸略有些红,胤禛嗓音微哑,性感又好听:“晚上……清等着。” 虞姣懵然抬头,不是在说年纪吗,怎么就晚上等着了,这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又腻歪了一会儿,胤禛就走了,留下虞姣对着几案发呆,幽兰的事情,她总觉得还有内情在,可惜的是,她没有家人为她张目,连个姓都没有,来历出身只能望着册子上那几行字来猜度。 这就是女子啊,死了不声不响的,连个葬礼都没有。 因着现在快要过年了,甚至府里连白都不许挂,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诚心为她哭一场。 “着账房拨银百两,以做丧事,后宅侍妾送丧。” 写下这一行字,就是一阵叹息,她能做的就是这么多了。 对幽兰也不过一面之缘,前几日还好好的,没想到说不在就不在了,人生也太脆弱了些。 红沁也是一阵沉默,犹豫了半晌才说道:“还是不要送丧了,不吉利,让人去庙里点个长明灯,也算是全了主仆之情。” 虞姣摇了摇头:“到底是一条人命,什么吉利不吉利的,人死百事消,过往就不计较了。” 她虽然经历了穿越这么玄幻的事情,可是对于这些着实不在意,过年也不过是欢快一场罢了,没来由连送丧都不许了。 红沁也不再劝,都是做奴才的,她也想着以后有个万一,仁慈的主子可以替她处理一下身后事。 只是这事得她亲自去办,先是去了账房批银子,让采买去买需要的东西,又去了后院,给几个侍妾宣布这个命令。 看到洛如的时候,心情有一点复杂,当初她们两个是竞争关系,一个是在书房伺候,一个是在院里伺候,谁能拉住爷的心,得到信任,谁的日子就好过一些。 没想到她如今穿金戴银的,俨然做出主子派头来,却没有想到,她如今的身份是侍妾,连敬茶的资格都没有,甚至认真比对起来,她侍妾的名头还没有她福晋大丫头的身份好用。 可看洛如的样子,也是甘之如饴的。 一声“洛如姑娘”,有那么好听吗? 最起码洛如觉得,看到红沁先对她行福礼,这心情就是舒畅的,这个死对头,率先对她低头,她就觉得,她做的一切还是有意义的。 至于福晋说的要给那幽兰送葬,她心中就有些不大痛快,她是什么身份,幽兰是什么身份,劳动她,笑话。 沈静云神色哀伤,轻轻的回:“都听福晋的。” 扫视一眼众人,红沁行了礼就走了。 迎面碰上李格格,神色间有几分志得意满,见了她笑吟吟的行礼。 红沁回礼,跟李格格擦肩而过,瞧着她耳上的明月珰,摇了摇头,这人啊,最怕认不清自己,做出错误的选择来。 回去回话的时候,红沁先将几个侍妾的反应都交代了,瞧着虞姣没有什么异议的样子,才觑着她的神色说:“路上碰到了李格格,瞧着心情还不错,身子养的也好,脸红扑扑的,还跟奴才打招呼。” 虞姣疑惑,李氏身子好又怎么了,她身子何时不好过,难道她又有了?想到这里,神色一紧:“一句话要一口气说完,大喘气是什么道理!” 红沁一瞧那表情,就知道福晋想歪了,不过这样也好,好歹有些紧张感,瞧福晋那悠哉悠哉的样子,就知道她没有将后宅的女子放在心上。这可不成,这后宅看着简单,人也温柔,可幽兰才进府不到一年,说是病逝,这身子不好的人,又怎么过得了选秀关,问题啊还出在后宅。 福晋也是极聪慧的,将贝勒爷拿捏的很好,可这也是不成的,后院的女子,也是一刻都不能放松的,谁知道她们什么时候拿出登天梯,给你迎头一击呢。 第47章 整理神色之后, 红沁正色说道:“福晋,如今万事已定, 也该收拾收拾后院了,前日里爷说过了, 让后院的几个孩子都挪到前院来, 是时候该行动起来了。” 虞姣了然,李氏怕是以为他们两人都忘了这茬, 亦或者是只是表面惩罚,暗地里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又或者是想着贝勒爷舍不得她伤心,因此留着几个孩子。 要说人都得多脑补呢,最起码日子幸福些。 想到这里,虞姣点头,对于养着李氏的孩子,她心中是没有太大观感的, 对于这里养孩子, 跟前世不同, 并不用时时刻刻盯着。 都是跟着一群丫鬟婆子,殷勤的伺候着, 若是心情好呢,就问两句, 间或送几样东西过去, 这就是慈母了。 等闲面都见不着, 动动嘴的功夫, 她就能落下个贤惠的名声。 不过心中还是有些不痛快的,到底是自己丈夫跟别人的孩子。 “去,将清溪院收拾出来,东跨院给二阿哥住,西跨院给三阿哥住,小格格就住在隔壁的浣花院,如今就她一个,可珍贵些伺候。”沉吟半晌,虞姣还是决定安排的远些。 这两个院子都小巧,挨着后院比较近,离她的院子还隔了好几个院子呢,等闲也是碰不着的。 “屋里的摆设就按着规矩来,添几样好东西就成,多拿几个任他们挑。”说完这些,虞姣挥挥手,让红沁下去置办。 走到一半又叫她回来:“身边的奴才都不必跟着了,你新挑一些派过去,至于那些伺候的,就留给李氏了,都是伺候惯小主子的,想来跟李氏也有话说,至于原本伺候李氏的宫女,就开了恩典放出去。” 红沁后背被一阵冷汗沁湿,心中惊异不止,福晋的这一番动作,怕是要惹得李氏大闹,到底是多年受宠的人,怕是手中爪牙不少,这个任务啊,不好完成。 可主子交代下来的第一件任务,这是信任,就算不好办,也得想法子。 先是收拾屋子,这个好解决,本身就要每日里打扫,再将小主子那边的惯常用的东西搬过来,就填补的差不多了。 就这也很是忙活了两日,才算是布置好,好在下人不少,速度也算是快了,少年人的房间,和小婴儿的房间布置又很不同了。 虞姣问了几句,本来想交代说地上都铺上毯子,万一弘时想爬,亦或者是想学走路都可以,后来又一想,他至今还没挨过地。 这贵族孩子由保姆照看的,生怕孩子出丁点的差错,一般都是抱在怀里,免得磕破点油皮,对于家长来说都是怒点,分分钟怒起来,保姆受不住。 叹息了一声,还是没有多说,这妾生子啊,你做什么,但凡出一点差错,都会放大这点错处,让你变得无限被动,还不如由着保姆来。 这皇家的保姆都是持证上岗的,论起育儿经验来,在这个时代都是顶尖的,轮不到她来置喙。 红沁来请示她:“福晋,屋子都已经打扫好了,可要请几位小主子入住?” 虞姣点头,见红沁要出去,略一思量又说道:“翻翻万年历,找个好日子出来。” 红沁讶异的回头,就见虞姣神色沉静,攥起的眉头似有几分不忍,对她说道:“选好日子去通知李氏,给她们母子一个道别的机会,免得到时候难舍难分的,又显得我不仁慈。” 红沁领命去了,虞姣有一瞬间的怔忡,这般吃人的社会,她做出夺人子的行事来,竟也会得一句夸。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她不用回头就知道,这定是胤禛的脚步声,对于这声音,她已经很熟悉了,可以轻而易举的辨别出来。 他一身的凉气,由着苏培盛解掉披风,见虞姣还是怔怔的,就担忧的问道:“怎么了?可是由哪里不适?” 虞姣咬唇:“我收拾了清溪院和隔壁的浣花院给几个孩子住,这会儿又想着,对于李氏是否过于残忍了些。” 叹了口气,这世事总难两全,你做下什么,就要留下什么,一点反悔的余地都没有。 胤禛也是一怔,这个小娇妻啊,心中又软又甜,他想要叫她冷硬起来,却又不舍得她受苦,继而露出一抹笑来:“无碍,你照料好几个孩子,就是她的福分,残忍?呵,拿孩子当筏子那会儿,怎么不觉得残忍。” 这孩子说起来是李氏的孩子,可也是他爱新觉罗家的。 虞姣沉默,这事就这么定了,不再多说,其实她也不过是掉几滴鳄鱼的眼泪罢了,这孩子啊,必须住在前院,说是她照看,就算是在后院,她也得照看,不过都是顺手。 可若是在孩子娘跟前,只要她肚子一天没有动静,胤禛都不会忘了后院的几个孩子,与其心心念念的盯着,还不如直接挪到前院来,跟几个妾室隔断开来,就不会再因着去看孩子,就跟孩子娘见面,谁知道中间会出些什么幺蛾子。 叹了一口气,虞姣想着,幸好她阴差阳错的还是做了妻,没有轮到妾的份上,不然这日子更加的难过。 一双温热的大手抚上了她的脸颊,胤禛眉眼柔和,浅笑着说道:“行了别想了,她们不值得你费心。” 含笑点头,虞姣问他:“今日怎么回的这般早。”往常都是天擦黑才回来,这会儿还早着呢。 点了点她光洁的鼻头,那细腻的肌肤在烛光下闪着不一样的光彩,粗粝的拇指忍不住在上面摩挲,半晌才柔声说道:“想你,就回来瞧瞧。” 噗嗤一声笑出来,她是打心眼里不信的,胤禛这样的人,是心怀天下的,若说他惦记着她,她还是信得。 可若是说想她,连事都押后,她却无法相信了。 不过愿意哄她,虞姣还是笑的咧嘴:“嗯~我也想你。” 眼中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亮晶晶的,似乎承载着整个星空,胤禛想,为了她的笑容,真的是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刚刚在心中发过誓的胤禛,听到虞姣如是说的时候,头就缓缓的摇动起来。 只见那两片薄唇轻启:“胤禛,明日里替我报病,不进宫里可好?” 一说起这个,虞姣心中就不大高兴,虽然说这婆婆在宫内,他们在宫外,等闲是碰不着面的,可是每个礼拜吧,总得去请安,更何况上次那不愉快的经历还在眼前回荡,而这一次,是她独自上战场。 其实换做一般人来说,她也不怵就是怼,然而德妃是什么人呢?不提她高位嫔妃的身份,就算她是一个普通老太太,只要她是胤禛的额娘,在身份上对她就有天然的压制。 更何况,这个既高位又是她婆婆的德妃,还不喜她,人间惨剧也差不离了。 宫中的道道那么多,谁知道她何时中计,她当初看那些宫斗剧,可是深深的感叹过,轮到她,绝对活不过十分钟。 温和的怀抱将她包裹,胤禛缓缓的说道:“莫怕,额娘纵然不喜你我,也只是冷待些罢了,你去了规矩些,不论发生什么,只要是不好的事情,先跑再说,直接去找贵妃娘娘,护着你尽够了。” 若是德妃真做对她不好的事情,那也说明要撕破脸皮了,去寻找佟佳氏的庇护,倒也说的过去。 虞姣点头,盈盈的杏眼中盛满了笑意,在胤禛白皙的脸上啜了几下,一双细细的胳膊圈在他的脖子上,柔声道:“我不跑,我直接飞……” 无奈的叹口气,胤禛也跟着笑了:“唔,你如今越发的圆润了,想要飞怕是不能够了。” 白他一眼,虞姣拒绝交流,原主一直是个吃不胖的存在,在她这里也是一样的,偷偷的掐了一把自己纤细的腰身,在心中衡量着,要不要少吃一些。 而看到晚膳的时候,刚才说的话,已经被她咽下了,做什么少吃一些,她好不容易能亲口尝尝饭菜的滋味,可不是为了委屈自己的。 吃! 今晚的饭菜非常的和她胃口,好几个酸甜口的,还有清淡解腻的汤品,都是极好的,只吃的肚子滚圆,才被胤禛扛着,消食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虞姣就坐上了进宫的马车,前头是跟胤禛坐一块的,两个人在马车上叨咕了一会儿,到了神武门才分开。 胤禛去上朝,她呢去打仗,阿不,去永和宫。 跟德妃第一次见面是在选秀时期,遥望了一眼,只觉得是个美人端坐,第二次就是大婚了,也有些不大愉快。 这一次更是让虞姣抿紧了唇。 打从进来她就觉得有些不大对,若她记得没错,台上那柔弱的女子,略有些熟悉。 水灵灵的杏眼,挺直的鼻梁,嫣红的翘唇,望着她眼含笑意,眼眸中有一丝不可查的伤痛和得意。 审视半晌,虞姣还有些不确定,这人到底有没有见过。 笑盈盈的坐在左边的太师椅上,虞姣笑的端庄:“几日不见德额娘,额娘瞧着气色越发的好了。” 第48章 德妃手中捧着香薰暖手, 袅袅的冒着青烟,雾气蒸腾间模糊了眉眼,仔细的盯着瞧, 神色还是有些看不大分明。 语气间倒是挺和善的:“难为你想着我,大冬天的跑这一趟。”说着又拍着边上小姑娘的手,柔声道:“这是本宫娘家侄女, 说起来,也要叫你一声嫂子的。” 那双姑娘水灵灵的一双眼眸望过来, 缓缓的福身, 叫了一声“嫂子”, 虞姣不由得侧眸,总觉得不光这姑娘的长相略有些眼熟, 就连声音也是有些熟悉的。 在脑海中暗暗的呼唤绿萝:“我可曾见过她?” 绿萝无情的要求支付积分, 虞姣拒绝,不过闲问一句,就要她的积分,实在是无理取闹,她现在积分赚的比花的多,珍惜着呢。 见虞姣多看了两眼,那姑娘就羞涩的垂下眼眸, 嘟着嘴跟德妃撒娇:“姑姑,我出去玩了。” 德妃笑的慈祥:“快去吧好孩子, 陪着我许久, 把你闷坏了吧。” 说完侧眸看向虞姣, 微笑道:“这孩子打小被我娇惯,这人一老啊,就喜欢瞧着子孙绕膝,和乐美满。” 这话说的一波三折的,细细品还有不同的意味,笑盈盈的望着台上的德妃,虞姣装傻,这是说胤禛如今的子嗣少,让她多带几个人回去?顶好的刚才她娘家侄女? 虽然说以那小姑娘的身份,做胤禛的侧福晋也不算辱没了,可也没抬高啊,这一个侧字,代表的意味可不同了。 眼波流转间,虞姣决定祸水东引:“说起这个,媳妇儿还没见过佳宁呢,前些日子她有喜了,德额娘有福了。” 佳宁是十四阿哥的福晋,跟虞姣差不多的年岁,却比她早一届选秀,成婚也有一年多了,如今初初有了身孕,喜得昭告天下。 说起来她父亲的官职略低些,不过是礼部侍郎,不过他们家是大金王室后裔,与一般人不同,也略得了一些尊重,能嫁给康熙心尖上的胤祯,她的才貌自然也是不差的。 提起这个小儿媳,德妃脸上就挂上笑容,止不住的笑意在眼眸中流转,笑道:“小十四有孝心,这以后有了子嗣,总算是有个笼头,不过你和老四也该多努力,早点让本宫抱上孙子,免得膝下孤寡。” 虞姣笑盈盈的点头,却一点都没有放到心上,她一向遵循一个道理,谁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争取,孩子们的生活是属于孩子们的,并不是父母的私有物,你让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不过这话与时代背景是相驳的,她还没傻得说出来,就静坐着陪聊,深刻的贯彻一个思想,那就是额娘说的都对,额娘最美,额娘最最厉害。 没一会儿德妃就噎的够呛,这儿媳妇怕不是个傻子。 纤白的手指抚上额头,德妃装作很疲累的样子感叹:“这人啊,就是不经老,一老什么毛病都来了,这没一会儿的功夫,又累了。” 虞姣赶紧起身告辞,话也说的漂亮:“额娘如今年轻着呢,不过是早上起早了略有些乏罢了,您赶紧歇息,儿媳就不打扰了。” 随着德妃含笑挥手的动作,虞姣就趁机退了出去。 一退出殿门,天也蓝了,空气也清新了,超级棒。 坐上回府的马车,虞姣点开系统,购买了一堆小点心小零食的,悉悉索索的吃着,这些吃着很好吃,但是买的时候很心痛,系统很黑,一包辣条也要一百积分。 在她心目中,一积分是跟一块钱挂钩的,这样感觉就像是吃一百块一包的辣条,痛并快乐着。 回去之后,已经晌午了,吃完饭午休片刻,又马不停蹄的处理家务事,眼瞧着就要过年了,这是她经手的第一个年头,不容有失。 年节要用的东西要备下,还有各处的礼物都要备下,里里外外这偌大的府邸,就算有旧例在,可新添的事也不少,都要一一过她的眼,做出决策来。 而她的陪嫁庄子、店铺都不少,都要经营起来,还有她名下的胭脂铺子,成衣阁,这一到年节怎么经营也是个问题。 忙起来时间久过得特别快,总觉得还没有一会儿的功夫,天就擦黑了,虞姣将笔放在笔架上,柔声问道:“贝勒爷可有传话过来?” 红沁摇头:“回主子的话,贝勒爷没有让人传话,约莫是要回来用晚膳吧。” 虞姣点头,见她欲言又止的,就问道:“有话就直说,不必吞吞吐吐的。” 略一思量,红沁还是决定直说了:“李格格那里,大约心里略有些不大痛快,说是明日里要给您磕头。” “不大痛快?”坐在摇摇椅中悠哉的摇晃着,说实在的,这些妾室不大痛快的时候,她心里是有些幸灾乐祸的。 毕竟是对立的立场不是,要她做到妻妾和睦那是不可能的,顶多不触犯律法,她可是遵纪守法的好青年。 红沁点头,柔柔的将当时的情景描述出来。 她去的时候,李格格正在院里瞧着小主子踢毽子,一见着她,脸上带笑问道:“红沁姑姑今日里倒是清闲,还有空往这后院来。” 红沁先是行礼,才将虞姣的命令传达,李氏自然是不大愿意的,可她也知道这事跟个下人说是没用的,就推脱着说明日里要去给福晋磕头。 虞姣沉吟,她是不大乐意去应对李氏的,她的行为不管怎么说,都是夺了别人的孩子,将心比心,若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她估计是会干掉对方的。 可惜皇家不同平民百姓,这妾室的处理方法也是略有不同的。 李氏的父亲是知府李文烨,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土皇帝的存在,虽然在京城不算什么,但他的女儿,显然不是能随意拿捏的。 遣散的这个法子,那真是想都不要想。 点着下巴,虞姣想,到底要怎么解决了李氏呢,她是不愿意动兵戈的,可就是不知道李氏是如何想的了,她说要来磕头,显然是要低头,不打算跟她硬怼。 正想着,胤禛就带着凛冽的寒气进屋了,见了她那微蹙的眉头,就问道:“今日这是怎么了?” 虞姣将李氏的事情跟他说了,就被无情的嘲笑:“你知道妇人之仁长什么样吗?就是你这个样。” 顾嬷嬷带着红沁并一众下人出去了,由着两口子在室内。 虞姣气嘟嘟的挑眉:“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你作的,害得我两难,说到底也是孩子娘,合该尊重些,这孩子不离母亲才是正经的,我还怕孩子们不习惯,伤心呢。” 胤禛笑她:“无碍,本身也应该挪出来,只是提前了些罢了,至于李氏,她算哪门子的娘,你才是!” 虞姣瞪他:“我可生不出那么大的儿子来。” 胤禛抿着嘴笑,俊朗的眼眸中满含得意,他就喜欢瞧着他的小娇妻吃醋的样子。 灵动的双眸俏生生的睇着他,那满满的柔情就快要溢出来,打眼一瞧,就觉得眼里心里热乎乎的。 第49章 好似是被虞姣的审美吸引, 胤禛也爱上了豆绿色,就连中衣也是浅淡的绿,嫩嫩的绿色充满了生机,映照在他白皙的胸膛上。 胤禛抿着嘴, 在被下的双手偷偷的扯了扯衣带,让胸膛前的敞口更加扩大一点。 薄薄的唇张了一条小缝, 偷偷的舔过, 务必让唇显得亮晶晶而富有光泽,想着以往虞姣喜欢的样子,微微的眯着双眸,放大瞳距让眼神显得迷离些。 万事就绪, 就差虞姣进来了。 她去沐浴, 胤禛估算着点,已经快差不多了。 而这边的虞姣呢,坐在木桶中,完全不想出来, 这水桶是她新设计过的,不停的有水进来,也不停的有水出去。 这还是当初的数学应用题给她的灵感,想当年做那种题目真的是做到吐,也将这些题目深刻的印在了脑海中。 感觉快把自己泡皱了, 虞姣才施施然的起身, 用雪白的锦帕将身上擦干净, 披上寝衣, 回了卧室。 一回去就吓一跳,胤禛衣衫大氅,瞧那眼都睁不开的样子,定是困极了,顿时有些心虚,弱弱的说道:“都是我的错,不该耽搁这么久,瞧把你困得,快睡吧。” 胤禛顺手将衣带系上,温柔的话被他说出咬牙切齿的味道来:“睡,睡!” 找到熟悉的姿势,满足的依偎进去,闭上眼睛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胤禛:…… 枉费我这么大的功夫,为什么她睡的这么快。 不由得在脑海中反思,难道是他没有吸引力了吗? 带着疑惑与不解,胤禛胡乱的思考了一阵,也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去了书房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苏培盛诧异莫名,追在后面问:“我的爷,您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何必自己动手。” 胤禛的心中略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抿嘴说道:“前些日子我买的那话本扔哪了?” 都说那话本集怜爱与大成,是女子最爱看的,因为里面有她们最喜爱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他冷酷无情,却偏偏对女主青眼有加,喜爱的不成,又宠又甜,看的人能爱到心坎里。 他要翻翻看,别的男人都是怎么哄妻子的,为什么他就这么失败呢,都真实的勾引了,对方竟觉得他是瞌睡要睡觉了! 想睡觉?呵。 等虞姣醒的时候,身边的被窝早就冰凉,没有一点温度了。 又赖了一会儿,才伸出雪白的胳膊穿衣,幸好室内一直染着地龙,其实并不太冷。 想想前世的时候,她在南方上大学,那日子过的真是贼郁闷,一到冬日里,全靠一身正气来抵御魔法攻击,关键是,城市内并不供暖,可是低温也有零下七八度,每天都自发热,抖手抖脚。 刚刚收拾齐备,就听到外面有小厮的禀报声,没一会儿的功夫,就阿金红沁笑眯眯的进来,跟她说三福晋就快要到了。 虞姣:…… 起这么早,会显得我很懒得。 前几日三福晋就递帖子,说要过来瞧瞧,虞姣也回了帖子定下了日子,就是今日没错了。 刚用完膳,又有小厮来报,说是三福晋已经到了,是请到这里来,还是请到花厅里去。 虞姣想了想,还是倒无妨,就请到花厅里去,这里毕竟是前院,她一个女主人倒无妨,就怕董鄂氏不乐意。 花厅里布置的很是温馨,古朴典雅的家具中夹杂着许多的花卉,还有许多的软装修,放置一些有趣味的东西在上头。 三福晋笑吟吟的,见了她就温柔的打趣:“瞧瞧,这才几日不见的功夫,总觉得你又美了些,有什么好用的护肤品,快拿出来我瞧瞧,这有福大家享,可不能藏私。” 虞姣也笑:“如今在研究春日里用的护肤品,还有彩妆,你走的时候拿走一套,过年的时候用,保管跟别人不一样。” 三福晋眼前一亮:“真的,可有现成的,拿出来我瞧瞧?” 朝红沁使了个眼色,红沁就笑眯眯的出去了,又遣了剩下的几人出去,室内就剩下了两人。 董鄂氏长叹一声,眼泪哗的就下来了,执起虞姣的手,说的殷切:“妹妹,嫂子心里苦啊!” 虞姣有些慌乱,这怎么说哭就哭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怎么前头一个哭还没多久的功夫,这一个又哭上了。 用锦帕替董鄂氏擦了擦眼泪,也哽咽着劝道:“我的好嫂子,有什么话你只管说就是,何必哭天抹泪,瞧着我也想哭。” 董鄂氏哭声一顿,对方心这么软,倒让她有一瞬间的不自在,顿了顿,还是哭泣道:“妹妹,你知道不知道,我这心里苦啊。” 虞姣又递上一条新的锦帕,心中有些无奈,有话你就说呗,作为皇子福晋的你苦,别人又何尝甜到哪里去。 董鄂氏啜泣声渐渐的小了下去,半晌才擦着眼泪说道:“说起来也是笑话,我还不如你一个小姑娘想的明白,自己拢着四弟住在前院,将那些妾室都拢在后院,等闲见不着面,肯定是不会出岔子的。” 说到这里,虞姣忍不住打断了她:“此话从何说起,虽然我住在前院,也是因着我是继室的缘故,不好住姐姐的正院,贝勒爷这才将我安排在这里。” “至于后院的妾室,我可是真心的以礼相待,只不过如今新婚,贝勒爷瞧着我稀罕些,多来瞧我一眼罢了,怎么会传出去那样的话来。” 虞姣肃颜以对,冷冷的说道:“到底是谁如此的编排爷,定要好好的查出来,免得都翻了天了。” 又朝着董鄂氏温柔的说着:“嫂子,我知道你是个好的,特意来通风报信,要不然等到流言满天飞,那可真是不好办了。” 董鄂氏觉得嘴里有些苦,如今已经谣言满天飞了,她是真心想来取经的,虽然说她的年岁长些,可怎么对待男人,并不会因着年岁长,就变得更加的得心应手。 甚至因着年纪的缘故,爷们会更加的不愿意真心待她,毕竟黄脸婆不是说说而已。 虞姣心中一紧,这样府邸中的事情,除了有人恶意传出之外,一般是不会闹得人尽皆知的。 特别是晚上男主子在哪里睡觉,这除了内宅的人,又有谁会关注呢?点着下巴,虞姣觉得,这后院也该清一清了。 第50章 双指并起,在桌上敲了敲, 红沁就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手里端着红绸托盘,上面放着早春套装, 嫩嫩的粉色包装一下就吸引了董鄂氏的目光,望着精致的玻璃瓶,不住的赞叹:“真美,别的不说,就这瓶子都值得收藏了。” 听到这样夸自己的东西, 虞姣笑的矜持:“也是有许多不足之处的,我们也在努力改进, 别的不说, 就这瓶身上的绘画, 都是请了大师一瓶一瓶画出来的, 说是值得收藏,一点也不为过。” 拿起一瓶乳,那上面画的是桃花流水, 恍然间竟像是真的春天到来似得,虞姣温柔的抚摸着,柔声道:“这桃花流水啊, 出自孙昕大师之手,历时一个月才磨出来, 端的是用心。” 董鄂氏好奇的盯着细看, 半晌才惊叹道:“果然, 孙昕大师画花鸟鱼虫的时候,总喜欢用一朵盛开的花起头,可不就是他的手笔。” 虞姣点头:“是极是极,店里还有一套杨柳青青的,最适宜送人了,只是要缓一些日子才出来。” 董鄂氏抿嘴笑:“这还分这么细,你怎么不出一个新春版?” 虞姣露出一个迷人的笑来:“谁说没有新春版?只如今还在制,还在试验样品阶段,轻易不会示人,这个你就不能提前见到了,这属于限量版,不定哪日上架,谁的运道好,谁就能买着。” “那我可要盯紧了,每日里去晃晃,可不能落下运道不好的名头。”董鄂氏也笑,打趣。 虞姣微笑着摇头,这董鄂氏,也是挺有意思的,说起话来促狭的紧。 她说是限量版,可也是仔细的运算过的,堪堪卖到过年就停手,限的是这个量,而不是真的少卖。 中国人对于红的痴迷,一般人是不会懂的,一到过年的时候,恨不得底裤都穿成红色的。 那热情洋溢的红色,深深地嵌入了中国人的灵魂,无处不在,无时不在。 送走了董鄂氏,虞姣才拉下脸,狠狠一拍桌子,硬声道:“去查,谁最近有小动作,竟将后院的事情传的满天飞。” 她最先怀疑的就是李氏,为了阻碍孩子挪到前院,才使得这些招数,但是一细想下来,却觉得这种行事,她得利不是最大的,因着就算传出她善妒的名声来,可只要将几个孩子挪到前院,这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在这个时代,主母愿意不愿意养妾生子,也是贤惠与否的证明,更别提,这些好好养了,将来有出息,都是助力所在。 红沁正要出去吩咐,虞姣冷笑一声,唤她回来:“去将几位格格侍妾都集在院子里,挨个传到屋里谈心。” 也好让她多一个了解对手的机会。 想了想又觉得不至于,虽然说闹幺蛾子,倒也好,一口气将她们压下去,免得以后还出这样的事情。 “让顾嬷嬷去问,不必传到前院来。”为着一点子流言,大动干戈的不值当,要不是董鄂氏来看她笑话,她甚至都不知道。 顾嬷嬷回的很快,用晚膳的时候,就已经回来了,只是瞧着面色有些不大好,板着脸说道:“几位都不愿意承认,都说是没有影子的事,另问了别人,心中可有丘壑,都说是没有。” 虞姣点头,莫名的想到了永和宫那个小姑娘。 “二门哪里怎么说?”这前院和后院,以精致的垂花门作为分割点,将那些院子全部都封在垂花门里,过一只苍蝇都能瞧见,更别提搞鬼了,这也是她疑惑所在。 二门的守门的有好几个婆子,这收买一个容易,收买一群可难,更别提十分钟一换班,来往都要盖手印,想钻空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你出了垂花门容易,可前院还有层层叠叠院子,买通这里的守门人就难了,这也是一入侯门深似海的原因。 贝勒府占地三十余亩,这里面牵扯的大了,就算她想要做些什么,想要突破前院,也是不可能的,更别提后宅的妾室们。 想要在京城玩鬼,得跳出贝勒府这个圈子才成,还要有一定的财力和影响力,后宅以李氏身份最高,可也不过是知府之女,说起来还不如她家根深蒂固。 其他的侍妾一流,更是不用提。 这样说来,总觉得之前还是乌雅家的小姑娘嫌疑大些,可这婚都已经成了,就算胤禛厌恶了她,乌雅氏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进来当侧福晋吗? 这样的理想,真的是让人无语凝噎,还是心有不甘,只是想恶心她一下而已? 点着下巴露出一个浅笑,虞姣想,如今不过是一个贝勒,就这么招人惦记,这以后成了亲王、皇上,这浪打浪的,恨不得将她扑灭。 唔,说起来这么棘手,还真是令人兴奋呢。 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虞姣挠了挠下巴,也不知道是应该笑,还是应该苦笑。 年底忙碌,这年就来的格外的快,一过腊八,瞬间就觉得年来了,后院那些魑魅魍魉,她也不愿意理会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都是极快的,虞姣回了趟娘家,打算去瞧瞧双胞胎,结果被她发现有意思的事情,她娘亲又有了。 笑眯眯的望着那微突的小腹,虞姣留下了一大箱子的营养液,更是豪气的说道:“娘亲尽管喝,不够了我再送回来。” 虞母哭笑不得:“尽管是好东西,可是如今我喝来也没有什么用了,还不如你给贝勒爷多喝一点。” 虞姣摇头:“偶尔给他掺一点,没敢将瓶子给他,满打满算才认识不到一年的功夫,纵是有万千情谊也得缓着些来,怕一下子吓着他。” 这父母亲人她都是信任的,不会因着这个要了她的命,可若是换到胤禛身上,她却有些不大敢赌了。 妻子手中的神物,哪有变得自己手里来的贴心呢。 更别提,他是她丈夫之前,还是这天下的主子,还是爱新觉罗家的人,他们的掌控欲是空前绝后的,只要随意的一想后果,她就不敢妄动了。 左右他也是吃过神果的人,营养液加起来也不少了,并不是完全的置他于不顾。 如今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况且也是有巨大的风险,她自然要衡量过后,再决定是否跟他坦白。 说实在的,她是不大敢的,这事情着实有些匪夷所思,人性之恶,她不敢去赌,也赌不起。 第51章 年来的特别的快, 转眼间天地间就是一片红了。 这些贵族门过年的讲究特别多, 而皇家是其中的繁琐之最, 几天的礼节下来,虞姣觉得自己整个人疲累的厉害,整天就跟着大部队等待着行礼,等待着礼节。 大年夜是有团圆饭的,在大殿中跟皇上普天同庆,看的虞姣眼花缭乱。 先是菜肴, 一道道闻所未闻的珍品, 不说味道了, 光瞧着都觉得是艺术品, 让人不忍下筷的那一种。 吃到嘴里更是让人忍不住频繁的下筷子, 胤禛轻轻的咳了一声,眼神示意她节制一点。 虞姣嘟嘴,她已经很克制了,实在是太和她的胃口了, 忍不住就一吃再吃。 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胤禛无奈的替她夹着她爱吃的菜,惹得一旁的老五一个劲的笑他。 胤禛也用蒙语回了一句什么,虞姣有些听不大懂,不过心中有些好奇,等回去的时候, 就悄悄的问:“五阿哥为什么不用满语或者汉语说话呢?” 胤禛解释, 因着是皇太后养大的, 启蒙就是用的蒙文,因此就一直用着了,好在他们这些皇子生下来都要学习满汉蒙的,因此交流起来也没有太大的阻碍。 而且胤祺这人生性平和,不争不抢的,因此几个阿哥与他的关系都不错。 而他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因着被皇太后抚养的缘故,失去了争夺龙椅的资格,因此就格外的不去注意这些,有时候显得有些呆愣,在众人心中却更加的安全。 虞姣点头,表示了然,说起来也是奇怪,她看到胤祺就觉得面善,恍然间就透露出几分信任来,看来真的是个人魅力所致。 这话一说,胤禛就有些不大痛快了:“恍然记得,你见我第一面,可是不屑一顾的。” 虞姣咬唇,这人怎么翻起旧账来了,不过这话也不大对,她没有不屑一顾,甚至有些震惊来着。 毕竟在当时的她心目中,这是未来的雍亲王啊,高攀不上的存在。 谁知道如今竟然还有机会同塌而眠呢,想到这里,不由得偷笑出声。 胤禛:…… 哪根筋搭错了,笑的跟偷油喝的小老鼠一样。 马车吱呀吱呀的行进着,虞姣嘟着嘴撒娇:“来给我捏捏肩啊,我这疲累的厉害。” 恍然间还有些腰酸腿软的,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恨声道:“今晚可不能放肆了,昨日里你闹那么厉害,没有凶你,你倒变本加厉了。” 胤禛凑的更近些笑:“你不爱我,我却爱你爱的无法自拔,不知道怎么表达,只好亲近些,要我说只是蜻蜓点水罢了,怎么到你的口中,竟成了浪海涛涛。” “快让我瞧瞧,是不是今日里吃了蜜,嘴竟这样甜,可把我齁的够呛。”虞姣调皮的去捏他薄薄的唇,在上面轻轻印上一个温柔的吻。 胤禛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让那娇软的身躯紧紧的贴着自己的,凑到耳边哈气:“何不亲自来尝尝……” 说是让别人先尝尝,自己却先尝了个够,虞姣实在有些受不住,这腿也软,腰也酥的,眼见着就要滑落在轿底,被一双大手兜手揽住,倒更难受了,忍不住扭了扭,口中溢出几声嘤咛来。 胤禛觉得心中有股火在乱窜,强忍住说道:“快别动了,马上就要进府了。” 那蜜桃儿一样饱满的臀,就这样蹭着他,实在让人忍不住的敬礼。 虞姣眼波水润润的瞧着他,嫩嫩的说着:“你快离我远些……” 说要离远些,他又舍不得,忍得辛苦也要将那娇软抱在怀里,抹着额头上晶亮的汗珠说道:“你忍着,马上就要到屋了。” 马车长驱直入,直接到了前院门口才停下来,胤禛将她打横抱起,大跨步进了离间,啪的一声将门关上,留下一句谁也不许进来,急匆匆的就伏在了床榻上。 一室芳香,似有桃花盛开。 待一切雨歇云收,虞姣懒懒的靠在他白皙的胸膛上,柔柔的笑:“你如今越发进益了。” 犹记得初次她疼的恨不得哭爹喊娘,那被利刃嵌入的触感太过清晰,想想就是一个哆嗦,让人无法接受。 如今倒是得着趣了,倒有些明白,这男女之事为何让人欲罢不能,财色财色,能排到财的后面,一切的前面,也是有意思的紧。 胤禛伸出修长白皙的食指,在那陀红的脸蛋上轻刮:“小没良心的,用完就扔说的就是你了。” 嘟起嘴,在那薄唇上轻轻的亲吻,虞姣觉得吧,这话说的有失偏颇:“在□□上,一向都是女子吃亏,怎么到了你这里,反而是你吃亏,这事情多好办,你忍着,就不用吃这个亏了,多好的事情,反正我是不计较的。” 胤禛这会儿有些疲累,静静的躺着,任由稀薄的汗水流淌,深邃的眼眸紧紧的盯着这小娇妻,说出来的话,也太气人了些,谁用谁,这是一目了然的,怎么到了这会儿反而死不认账了。 在别人那里,自然是男人尽兴些,可在小娇妻这里,就是她尽兴些,自己也舍不得她有一丝一毫的不舒服,只希望什么都能给她最好的。 在□□上,自然也是如此,偏她不记他的情,还倒打一耙,不是小没良心的又是什么。 想他作为贝勒爷,也很是过了些浪荡日子,可没有哪一个女子能让他委曲求全,尽顾着对方的感受,将自己抛之脑后的。 不过说实在的,小娇妻那娇喘的模样,确实惹人些,想要多看看,可不得尽顾着她。 瞧那轻薄的眼神在她身上流转,瞧的位置实在不应当了些,虞姣恼羞成怒,将肚兜扔到他脸上骂:“知道的,说你一声贝勒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的登徒子没有看好,直接放出来了呢。” 胤禛学着登徒子的样子,露出轻挑的笑意,双眸直勾勾的盯着她,将脸上的肚兜揭起,轻轻的舔唇,眼波带水的说道:“小娘子的肚兜都是这般的香,可见人也是香的,快给我闻闻……” 虞姣脸色爆红,声音清浅:“臭、臭流氓!” 臭流氓胤禛勾唇笑了,清清浅浅的笑意在脸上绽放,如同铁树开花般,让人觉得分外难得。 虞姣靠上去,也忍不住笑了:“你笑的模样,分外温暖。” 第52章 等笑过闹过, 虞姣也腾出手来, 开始收拾后院了。 先是让几个孩子住过来,第一日定是要在她跟前转一圈请安的。 瞧着下面跪着的三个孩子, 虞姣心中有些复杂,说起来都是大人的恩怨, 孩子何其无辜,可谁让他们有这么个娘,带累着他们。 李氏跪在最前头, 穿着半新不旧玫红色的袄, 那缎子洗的有些发白, 瞧着着实旧了些,苍白的脸颊, 通红的眼眶也透出几分可怜来,抹着泪说:“谢福晋的恩典,愿意照看几个孩子, 他们都是主子,妾管教着着实不合理,如今福晋贤惠,真是一百个感激。” 见虞姣笑吟吟的望着他,并不表态,又擦着眼角说:“虽说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可都是福晋的孩子, 福晋该怎么教就怎么教, 妾是一万个放心的。” 虞姣点头:“你也不用多说, 教他们挪出来,也是为着他们好,嘎鲁玳是个姑娘家,娇贵些,就住在浣花院,两个兄弟住在临近的清溪院,你今日也去瞧瞧,哪里不妥都给换了,免得委屈了他们。” 李氏深深的叩头,口中应着是,又拽了拽身边跪着的嘎鲁玳,示意她上前行礼。 嘎鲁玳倔强的立在原地,昂着白皙的小脸,大声反驳:“你不是我额娘,为什么要我搬出来!为什么要欺负我娘!” 李氏吓得脸都白了,来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她好好的,怎么临到头上又变卦了,一下子瘫软在地,喃喃的解释:“请福晋赎罪,孩子小不懂事,冒犯了您,还望您海涵些……” 说着就照着嘎鲁玳的屁股上狠狠的拍了一记,小姑娘吃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李氏听着心酸,也跟着哭,既恨这出身,又恨这选秀的规矩,让她做了妾,竟活的不像个人了。 她如此咬咬牙也就过去了,可她的孩子何其无辜,也要跪在另外一个人脚下,摇尾乞怜,过成什么样的日子,全看对方是否心善。 弘昀如今五岁了,小小的一个肉团子,白皙的小脸鼓鼓的,见了这情形有些懵,完全不理解为什么姐姐和娘亲跪在地上哭泣,小孩子最见不得别人哭,也跟着哭起来。 弘时一听,不管三七二十一也跟着哭,一时之间,室内乱嚷嚷只听哭声。 虞姣拧着眉头,审视的望向李氏,温言道:“我还没有如何呢,一家子就哭上了?自己烟视媚行的,何必带着孩子做小家子气的人,这几个都是主子,你惹得他们哭?嘎鲁玳是你能打的人?” 嘎鲁玳仇视的望着虞姣,恨恨的说道:“你少在这里装好人,我都听说了,你才是狐媚子呢,惹得阿玛再不来看我。” 李氏闭着眼睛,恨不得厥过去算了,喃喃道:“嘎鲁玳平日里不这样,不这样的,定是有人教唆,还望福晋宽恕!” “我宽恕你,又宽恕她,当我这里是佛堂不成,念着你们是初犯,我就不多计较了,只是这新年还没有过去,在我这里哭丧有些不大合适,回到自己屋里,想怎么哭丧就怎么哭丧,只我这里不准的。”虞姣神色淡淡的,扫视着底下的四人。 忍不住露出笑来:“口口声声说的愿意,怎么这会子都做出这种态度来,可见是不愿意的,我这人呢,也不愿意勉强,你想将嘎鲁玳和两个爷们带回去,我也是准的。” 说到底,虽然是发作李氏,可是胤禛和她心中都门清,还是为了几个孩子好,这嘎鲁玳十岁了,婚事也该相看起来,这胤禛就一个独苗苗,万没有抚蒙的道理。 再就是弘昀五岁了,该到进学的年纪了,是时候搬出后宅,在前院读书,至于弘时,小小年纪都挪到前院来,也是因着李氏拿他当筏子,这照顾不周不要紧,就怕起了歪心思,让他夭折了。 虞姣恍然间记得,李氏最后只有一个儿子存活的,至于是哪个,她也不记得,甚至连嘎鲁玳的结局,也不大记得了。 李氏也是顶精明的一个人,怎么生的子嗣就这么的不如人意。 挥挥手让把孩子们带下去,虞姣走到李氏跟前,居高临下的说道:“你要明白一个道理,你安生了,我才高兴,后院安生了,我就更高兴,你的孩子也就安生了。” 李氏深深的垂下头,躬身:“是。” “走吧,去瞧瞧,也好让你放心。”虞姣率先走出去,向着清溪院而去。 清溪院得名由来,就是因着院前有一道清溪,景色着实好,小桥流水,烟红柳绿,只是如今是冬日,瞧着不大有生机。 小小的一出房舍,一圈也有七八个开间,两个爷们住着也是很宽敞的,内里的装饰也很好,一瞧就是有心装扮,比他们娘四个挤在一起好太多了。 浣花院就是因着那院里的桃花了,如今都还是枯枝,就等着春风吹过的时候,这一院红粉,最是美丽。 李氏瞧着这情况,无话可说,不管福晋以后待几个孩子如何,这面上功夫做的着实是好,让她想要挑刺,也无从挑来。 虞姣看到她的表情就想笑,她是做什么的人,不过是白嘱咐一句罢了,这也是她第一次看呢,这些东西摆在这里,又没有记孩子们的账上,这种大方她还是舍得做的。 送走了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李氏,虞姣冷下脸,这嘎鲁玳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她的脸面,教成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像话。 嘎鲁玳立在中间,一袭粉红色的纱袍,俏生生的,就连生气都是俊俏的模样。 “顾嬷嬷,你排几个老姐妹过来,务必将嘎鲁玳扳过来,这都是什么样子,性子急躁些是无碍的,甚至泼辣些也是行的,可这首要的识时务都不知道,可见是平日里没有好好教。”虞氏蹙眉望着,左看右看都不大满意,这模样是顶好的,怎么这脑子就欠一点。 瞧瞧她这会儿,跟看仇人似得,恨不得双眸喷火,上来骂她一顿了,你要是有这本事,她也是不计较的,可小豆丁一般的人,将她惹恼了,她又有什么好果子吃,小名攒到别人手里,都不明白道理。 第53章 这孩子的事情解决了, 虞姣想了想, 还是通知后院的几个妾室来前院,给她们上思想政治课,争取提高一下思想觉悟。 红沁领命去了, 虞姣就施施然的斜倚在榻上,手中拿着话本,看的起兴,蓦然回神的时候, 才恍然发现,几个妾室竟都是来了。 因着说是所有人都来,所以侍妾、通房都过来了。 这么打眼一瞧,还有些壮观,底下红红绿绿的一片,静悄悄的跪着, 低垂着头,露出发旋来。 虞姣轻笑:“都起来吧,我这里不兴跪的,你们都是顶好的人,跪坏了膝盖,我可是要心疼的。” “心疼什么?”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温柔而富有磁性。 虞姣抬眸,原来是胤禛回来了, 一身玄色的衣衫携裹着寒气, 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坐在榻上不动, 微笑:“瞧爷回来的多快,怎么的?怕我吃了你后院的这些小美人?” 胤禛不置可否,这小娇妻时不时的就要醋一把,面上却瞧着贤惠的紧,最是口是心非,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问:“要她们来做什么,都关在后院,也就妥当了。” “那有你这么说的,到底都是你的人,别的不说,这日子总的好过一些。”虞姣啐他,她若是兴起这么办了,别的不说,唾沫星子都要把她淹死,想想怪恶心的。 说着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的磕着瓜子,嬉笑道:“如今爷也在,有什么要求呢,尽管提,别私下里不满,嚼舌根子。” 听这话,胤禛有些诧异:“嚼舌根子?” 虞姣冷笑:“可不是,如今有人上门来看我笑话呢,说我紧把着爷们,最是贤惠不过,呵,这后院的事情,别人是如何得知的。” “我也不求个结果,你们仔细思量着,但凡我不痛快,就喜欢找你们谈心,直到把我哄痛快了为止。”虞姣斜眸瞪胤禛,她看着底下的一堆的糟心玩意,能开心了才怪。 胤禛无辜的收回视线,这些妾室不管是他愿意还是不愿意,反正也积攒了这么多,瞧着小娇妻的模样,口口声声说不在意,他敢肯定,若是他插一句话,定会把他怼死,他还是不做这危险事情了。 底下的妾室们都低低的垂首,没有一个敢抬起头来,心中更是惊恐非常,不怕正妻爱名声,就怕正妻不爱名声,瞧虞氏的样子,对别人说她善妒是一点都不计较的,照如今这个趋势发展,她如今年纪小,心软些,等到时候年纪大了,岂不是数不完的磋磨。 这吵架得一来一回才过瘾,你这边哒哒哒的开炮,对方跟没事人似得,一句话也不回,端的是没意思。 气愤的挥手:“都出去吧,一个个跟锯嘴葫芦似得,瞧着就心烦,一点伶俐劲都没有。” 等几人跨过门槛,虞姣眼波流转间,计上心头,对胤禛说道:“你出去走一趟,让我瞧瞧,背着我那几人是不是也这么老实。” 对此胤禛是拒绝的,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慢条斯理的喝茶,虞姣纤手挑起下巴,磨了磨牙轻哼:“这点小要求都不敢满足我,可见是心虚的。” 胤禛无奈轻笑:“你呀,惯会折腾的,去,你瞧了可别伤心。” 说着就起身往外走,高大的身躯撩动着衣摆,瞧得虞姣想把他拉回来,门帘子一挑,那身影就消失在眼前。 虞姣轻笑一声,朝着红沁轻声嘱咐,就施施然靠在窗边看戏。 胤禛刚一出院子,就见一个小美人“哎哟”一声,缓缓的朝地上倒,身边跟着的小丫鬟,无助的求助:“爷,姑娘要摔了,救命……” 胤禛神色肃然,在心中轻叹,到底是年纪小,手段也这般的稚嫩,这样的手段应该待他再走近些,再轻轻旋转着倒下,是最美的,也是最惹人怜惜的。 因着小娇妻就是那么倒的,让人无法拒绝,只想将她紧紧的揽在怀里。 “嘭!”是小美人沉沉的倒地声,今日里太阳大,雪化了些,地上就显得格外泥泞,小美人这摔是摔不着,就是身上脏些。 胤禛的脚步顿了顿,不顾小丫鬟欣喜的表情,一脸冷漠的向前走去。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爷不敢扶。 苏培盛看的目瞪口呆,就被胤禛嫌弃的呵斥:“走,去花园逛逛。” 说完就大踏步离去了,瞧那方向,果然是花园的方向,剩下的几个妾室顿时沸腾了。 心中都有些后悔,因着怕穿的光鲜亮丽,惹福晋不喜,今天早上都穿着陈旧,瞧着就有几分寒酸,不大好看了。 不管是妆容还是首饰,都有些差强人意。 可要是回到后院,也是不成的,因着进去容易,出来就难了,只得顶着一身寒酸,匆匆往花园赶。 沈静云眼睛眯起,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来,刚才路过的时候,贝勒爷定是望了她一眼,她相信,那句逛花园,也是特意给她说的。 矜持的整整衣领,问身边的丫鬟,妆容可有哪里不齐整,小丫鬟满口的夸,说她的妆容漂亮的很,毕竟她是清水出芙蓉一样的人。 “话也不能说的满,听的人怪不好意思的。走吧。”沈静云脸上端着笑,婀娜的向花园走去。 在路上碰到了洛如,沈静云笑眯眯的行礼,心中却有一万句MMP,怎么这女人一点眼力见都没有,都二十好几的黄脸婆了,还扎到小姑娘堆了抢宠爱,还有没有一点矜持了。 等几人去了花园,却是一个人都没有寻到,还被后面赶来的顾嬷嬷训了一顿,毕竟前院不是她们乱跑的地方,若是一不小心撞了男客,又是一顿风波。 听完这些回话,虞姣笑了,顾嬷嬷小心翼翼的看着她,柔声安慰:“主子也别生气,奴才看严实些就成,再说了,贝勒爷也没有这意思不是,又何必管她们,如今的正经,是早日怀上子嗣才对。” 顾嬷嬷说的也是,若是两个人搭伙过日子,那早日怀上子嗣,自然能杜绝红颜未老恩先断,这种悲剧的发生。 到时候有了孩子,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什么独守空房自然不成问题。 可她跟胤禛之间不同,容不得第三人插足,她将后院管的再严厉,只要胤禛想要,总是有对策的,根子在他身上,不在后院。 第54章 没过一会儿, 胤禛就施施然的回来了。 哈着手抱怨:“可都看清楚了,你也是的,想要了解她们内心的想法, 办法多得是, 又何必拿我开心。” 虞姣上前, 替他搓手,笑眯眯的赔笑:“这要想鱼上钩, 没饵可不成,你走一趟, 就是现成的饵,我又何必舍近求远, 那多没意思。” 好像一过了年, 春意就铺天盖地的露出来, 窗外枯黄的芭蕉叶,又窜出尖尖的嫩芽来。 虞姣靠在院墙上, 抿着嘴笑:“你也不必委屈,这都是你自己做的孽,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面前的女子,清浅一笑, 绽放出的笑容倒比这春日还要迷人些,恍然间晃的人眼晕, 胤禛也勾唇浅笑:“遇着你, 竟是我的劫不成, 整日里安排我这, 安排我哪的,你又不放心我,偏又要考验我,何苦来哉。” 这话虞姣就不爱听,况且刚见了妾室,这会子一肚子火,一听这话,顿时恼了:“我竟是你的劫,那你去找别人啊,有那贤惠的,不像我,拈酸吃醋,竟将你放到了心里,可见你心中没我,玩笑竟也都撑不住,早散了早好,免得彼此折磨。” 说着更加生气了,心中愤懑非常,她才是造了孽,无缘无故的来到这清朝,整日里没个安生,还得替他养庶子,还得操心他妾室过得好不好,但凡有一点不好,满府的奴才都等着看笑话,外人也紧盯着,一点意思都没有。 将手中的帕子狠狠的摔下,冷哼:“你惯爱那个,就去找那个!又何必将就!你是天王老子贝勒爷,我是一介贱民!高攀不起!” 说着扭头就进了屋,心里酸涩的厉害,两个人中间若是有了别人,哪怕从来不在眼前出现呢,也是人无法接受的。 都是冤家,偏偏在她失忆的时候,与他相识相知,等醒过神来,竟情根深种无法自拔了。 胤禛紧紧地抿着唇,强压着怒气,打他这么大,就没有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他一心想着她,盼着她,到头来竟落个这样的评语。 恨恨的一锤墙,胤禛扭头就走,她不稀罕看着自己,自己倒稀罕看着她不成! 两人就这样,你不见我,我不见你,偶然间在路上碰到,也是一副互不相识,眼角都不带夹一下的样子。 虞姣强撑着,到第二天的时候,终于有些后悔,可她也是委屈的紧,在新社会长大的,会什么要让她回来面对这些妾室,倒不如真的彼此不相识,倒干净些。 亦或者是两人之间没有感情,她只把他当上司,有事禀报,无事拉倒,也好过这样,让人不上不下的,有些事真的不是闭着眼睛就能无视的。 红沁急的嘴角都起泡了,福晋如今的情况着实让人担忧,好不容易拢住了贝勒爷的心,若是因着这一次,贝勒爷一个念头没想对,或者是被后院的小妖精给勾去了,福晋还不定怎么伤心呢。 可是看福晋的样子,也不像是能低头的,可这夫妻间的事,大多都要女人低头的,爷们顶天立地的,哪能在女人面前低头。 况且贝勒爷是什么身份,除了对皇上,又何时低过头。 急的团团转,只好笑声的劝虞姣:“我的好主子,我去炖了汤,您吩咐一声,直接给送到书房去,书房里条件差,住着难受。” “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夫妻两人和和美美才是真的,这样扭着,最后若是便宜了那些小蹄子,又去哪里买后悔药。”她是真担心,这后院主子的受宠程度,直接关系到她的日子好过不好过。 “你说的有理。”虞姣放下手中的簪子,轻笑。 红沁眼前一亮,乐呵呵的说道:“奴才这就去准备。” “回来。”虞姣斜眸:“若不过拌几句嘴,一言不合而已,生一点子气,我就得担心他去后院,还不如趁早去了,我趁早死心,左右就这一颗心,看着伤吧,等我心凉了,我亲自去请旨,给他纳十个八个妾室,从此他过他的,我过我的,岂不是相宜。” 红沁又忍不住转圈了:“福晋,话虽这么说,可总得有一个人低头,你就大人大量些,不过去送碗汤的功夫。” 虞姣摇头,她偏不,谁还不是小公主了,偏要她去低这个头,休想! 红沁还要劝,虞姣就执着她的手说道:“你想想,如今我为这个低头,明日就会为那个低头,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意思。” 红沁沉默半晌,艰难的说道:“可这脾气是您先发的,可不就得您低这个头。” 虞姣背过身去,不愿意再理她,这事情不是谁先发火,而是这后院的问题,这贝勒府的后院,并不像寻常勋贵,妾室大多是良民或者丫鬟,这里的人啊,一个个都是有名号的,若是按寻常的路子走,她进这后院,一个格格也就顶天了,想要做继室也是难上加难。 这如今倒不知道这是她的运气,还是她的劫数了。 顾嬷嬷冷眼瞧了半晌,这才上前来:“我的好主子,您说的都对,可只有一处,老奴瞧着,就有些不大对。” “这夫妻两个人吵架啊,总得有一个低头的,不管是您,还是贝勒爷都成,可如今贝勒爷有点无辜受灾的意思在,您将邪火发在他的身上,可不是不公平。” 顾嬷嬷替她篦着头发,柔声说道:“这夫妻俩吵架,哪有输赢的,你吵赢了他,失去了丈夫,也没意思,纵然是输了,也不过是夫妻间的情趣罢了,这个啊,还是您脸嫩,抹不开脸。” 虞姣抠着妆台:“我就知道,你们都一心向着他,可我偏不依。” 越说心里越后悔,她有这样的心思,也不过是因为她是来自后世,想法跟这里不同罢了,可是胤禛他不是,他就是在这样的坏境中长大的,他愿意放弃自己的福利,不去招惹那后宅的女人。 偏偏她心中意不平,瞧着就觉得心中难受的紧。 说起来他是无辜的,可她有何罪之有。 这事情,又有谁能给她答案,她也不知道这事应该怎么做了,心中空茫茫一片,难受的厉害。 说到底,都是时代的错处,让她这般左右为难。 第55章 一大清早的,虞姣就起床了,虽然天还冷的厉害,可她一个人睡着也没意思,想着今日回家去瞧瞧才好呢。 没想到刚刚起身,就见红沁领着一个喜气洋洋的姑娘进来了,虞姣心中一跳,一时间思绪纷纷,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来好了。 没想到那姑娘直接跪地,含笑致谢:“请福晋安,福晋万福金安,我们主子让奴才来说一声,谢福晋一言之恩,如今已有孕在身,不好亲自来谢,特派了奴才来。” 说着又从袖袋里掏出礼单来:“这是主子的一点谢意,还请福晋收下,万勿推辞。” 虞姣随意的瞟了一眼,倒都是些好玩意,也挺名贵的,只是她不大稀罕,但这话不能跟送礼的说,就笑吟吟的接了:“回去告诉八弟妹,多大点事情,值当这样,让她好生的安胎,到时候生个大胖小子出来,岂不妙。” 那姑娘脸上挂满了笑,叩首下拜:“承福晋吉言,主子还交代了,若是福晋有空,尽管去瞧瞧她。” 虞姣点头,让人送了这丫鬟出门,才忙活着让备车:“且快些,一会儿子天晚了。” 红沁急的跟什么似得,柔声劝:“我的好主子,不过拌几句嘴,如何就要回娘家了。” 顾嬷嬷也是不赞同,搀着虞姣的手臂,随和着红沁的话:“是这个理,小夫妻有什么问题,面对面都好解决,可这老人一掺和进来,这味就变了。” 虞姣一左一右抚上两人的手,柔声劝道:“我知道你们的意思,只是我不是赌气回去,也许久没有见爹娘了,想的紧,回去瞧瞧,过几日再回来,到时候爷也气消了,岂不是相宜。” 这哪是相宜,这是火上浇油啊。 红沁急的拉她袖子:“福晋……” “放手!让她走!”人群分开,昂首阔步走出一道仓青色的人影,身上的团龙图案精致美丽,用金线织就,瞧着华美又尊贵。 这一声冷喝像是劈进了她的心里,虞姣昂起精致的小脸冷笑:“走就走,谁还稀罕不成。” 说完扭头就上了马车,忍着眼泪轻喝:“快点!” 车夫是虞府带来的,应声而动,突然马车一沉,一道青色的身影携裹着冷气,跃了上来。 眼眶中的泪水还没有留下来,虞姣又忍不住想笑,一时肌肉抽动,瞧着委屈又可怜。 胤禛板着脸,大马金刀的坐在马车上,朝车夫轻嘲:“走啊,怎么不走了。” 这人瞧着轻薄又无耻,再也不像看到他,每次一见到他,那颗心啊,就不像是自己的,一会儿子酸一会儿子甜,难受的紧。 虞姣心里难受,秀气的眉尖微蹙,手软软的推他:“你下去,我自己走。” 撩了撩眼皮,胤禛还是那副天下唯我独尊的臭模样,漫不经心的说:“我跟着我妻子,又与你何干。” 瞧这人怎么说话的,虞姣气急:“你下去,下去,我不想看见你!” 挣动间,被那结实的怀抱虏获,虞姣眼中噙着的泪,瞬间掉了下来,抽噎着说:“你好狠的心。” 到底是谁心狠,他在她面前晃了那么久,也没见她理他一次,他耐不住亲自来找她,谁知道她竟要回娘家。 要一走了之,真是一个巾帼英雄,厉害的紧。 虞姣背过身,努力的憋住笑意,装出哭腔说:“你不在,我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没个安生,还不如回娘家躲几天,你清净我也清净,多好的日子。” 结婚真的是一道分水岭,好像结婚之后,什么都不同了。 大家都急于把最真实的自己展现出来,婚前的那些包容都不复存在似得。 又忍不住泪盈于睫,当初她也笑话过同学,为了一个男人又哭又笑的,跟个傻子似得,自己这会儿,可不也是个傻子。 走到兴荣街的时候,胤禛叫了停,虞姣心中有一万种猜测,却不肯开口问一声,见他头也不回的下马车,有心想让马车走,又想着他一个人在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又该如何是好。 就静静的停立的原地,没有动过。 这条街非常繁华,胤禛下了马车,进了里面的铺子,瞧着新奇又有用的就买下来,小厮的怀里没一会儿就抱了一大堆。 回首见到马车还在原地,不由得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微不可查的笑意来。 小娇妻不管嘴里怎么说,这心里还是向着他的。 登上了马车,将那些礼物堆在车厢里,胤禛就闭着眼睛,静静的养神起来。 虞姣偷眼去瞧,礼物的种类着实繁多,各种包装都有。 而胤禛羽睫低垂,眼珠子停留在中间一动不动,瞧着倒真像是睡着了,就也跟着闭上眼,闭目养神。 她一夜翻来覆去没睡好,早上又起得早,马车晃出去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胤禛稍稍的凑近了些,她的头就不由自主的转了过去。 在肩窝里找到合适的位置,砸吧两下嘴,瞧着睡得极香。 到了虞府的时候,她还没有醒,有小厮提前交涉,马车直接就进了后院,在她的闺房前停了下来。 胤禛伸手抱她,连体位都换了,可是闻到那熟悉的香味,虞姣又睡了过去。 虞景瞧着两人的互动,脸上露出一抹笑来,贝勒爷眼中的珍视不是作假的,这就很好了。 将虞姣放到床上之后,细心的替她掖被子之后,才在虞景的指引下,去了前院。 临走前还交代红沁,一定要照看好了。 红沁点头,眼中亮晶晶的,就喜欢瞧着夫妻俩和和美美的样子,她们奴才心中也踏实,不用担惊受怕的难受。 这几日福晋没有睡好,她跟顾嬷嬷又何尝睡好了。 瞧着实在是着急的厉害,偏又不能说,不能多劝。 如今可好了,她就说嘛,贝勒爷和福晋之间的情谊,怎么会拌几句嘴就没了呢。 和顾嬷嬷对视一眼,两人静悄悄的坐下来,手中做着针线,这马上就要春天了,这春季的衣裳要做起来了。 主子不比下人,随意的都成,这一套套的下来,可废功夫呢。 再说春衫最是趁人,多做几件穿着心情也好,顶好的贝勒爷也喜欢。 而被虞景拉出去的胤禛,这时候遮不住的怒色满面,气恼的捶着桌子,“欺人太甚!” 第56章 如今天有些回暖,室内倒撤了地龙,反而显得比平日里清冷些。 虞景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柔声说道:“贝勒爷也别急,这统共多大点功夫,就算是谋算,也做不出什么来。” 随着太子步入壮年,和康熙的老迈,朝中的气氛越发的紧张起来,暗地里潮流涌动,一刻也不得安生。 太子素来荤素不忌,前些日子偶然间见了虞景,就说出暗示的话来,让他跟在他身后,说什么只要他乖乖的,不愁虞府没有好结果。 虞景大怒,什么叫乖乖的,若是跟着他做个幕僚,这必然是可行的,反正虞姣嫁的四贝勒,也是保皇党,亦或者是保□□自居的。 这种暗示,也太不像话了,竟将他当成什么了。 胤禛半晌才劝道:“他是君,我们是臣,也是没有办法,你今日少出些门,等到科举过后,我给你谋个缺,外放几年,年纪大了,自然就不招人惦记了。” 虞景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可这话得对方说,不能由他来说。 略一沉吟,胤禛问道:“你心中想的,是文职还是武职?” 折扇在手心轻敲,这文职有文职的走法,武职有武职的走法,都是不一样的。 虞景淡然一笑,俊秀的脸庞上溢满了笑容,瞧着真诚又阳光:“武职。” 选择武职自然是有考量的,向来兵乃国之大事,而武职更是重中之重。 刚才说太子调戏他,也不过是试探罢了,如果胤禛温言安慰,他自然也就歇了心思,做他的文职去。 可胤禛的表现,十分的令他满意,也给他心中指了一盏明灯。 两人谈妥,就笑眯眯的下起棋来。 有些话,不必多说,一切尽在不言中,一个眼神,一个对望,大家就都知道了。 没一会儿虞姣就醒了,看到自己睡在床上还有些懵,看向红沁,她就机灵的解释一番,明白过来,忍不住抿嘴笑了,说来也是有意思,她跟胤禛之间,莫名奇妙的闹了一场,又莫名其妙的好起来。 难道天底下的情侣都是这般不成。 起身洗漱过,就去了书房找他,想来两人也是无处可去的。 去了之后,两人果然在,凌冽的红梅下面,是两道俊秀的身影,瞧着好看极了。 虞姣轻笑,摘下一朵红梅,轻轻的往棋盘上一掷:“我赢了。” “观棋不语真君子,竟还动起手来了。”虞景起身,朝着虞姣躬身笑道。 “我是女子,不是君子,自然不在此列。”吐了吐舌,其实他们两人心思都不在棋局上,这棋松松散散,破绽百出的。 “胡闹。”嘴里说着斥责的话,胤禛面上却带出一丝笑意来,实在是不喜看到虞姣那紧绷的脸皮,还是如今笑开了好看。 虞姣斜睨他一眼,扭头就走了,才刚和好,就这般的作死起来,她还是去看看娘亲并弟妹的好。 去的时候,虞母正跟两个孩子玩耍,如今已经可以随意的翻身了,放在地毯上,跟小球似得,从这反倒那,从那翻到这的,皮得很。 虞姣笑眯眯的上前,一手抱着一个,不住的笑:“重了重了,可是又胖不少?” 虞母接过小子,柔声道:“可不是又胖了,才三四个月,都二十斤了,沉甸甸的压胳膊,你可缓着些。” 说着又神神秘秘的凑到虞姣跟前,悄声问:“肚子有动静没?不是我说你,也该早些时候准备起来,免得到时候心里没谱,难受的慌。” 虞姣:…… 亲妈啊,见面就问有没有孩子。 见她无动于衷,只顾着跟小女儿玩,顿时急了:“你别不放在心上,你那跟一般的府邸不一样,不赶紧剩下小子来,站稳脚跟,以后有你受的。” 虞姣无奈的摇头,她翻了年也才多大点?生孩子?不存在的。 怕是有心无力,亦或者是剩下身子弱的来。 幸好她跟胤禛八竿子打不着,其实她私下里猜测,乌拉那拉氏生的弘晖,就是因着他俩是表亲的关系,所以才早夭的。 再加上那时候乌拉那拉氏也才十六,胤禛更是才十八还是十九,这样生下来的孩子,在现代都难养,更别提古代了。 见她陷入沉思,虞母不高兴了:“你也放在心上,都是老辈的经验,别看贝勒爷如今跟你如胶似漆的,可你也得有危机感,这男女之间的感情,能维持个两三年亲热都不错了,更别提后宅一堆的人盯着那,但凡有个空隙,都有人削尖了脑袋找机会。” 虞姣将妹妹放在地毯上,任她自己爬着玩,才犹豫的说道:“我知道你说的意思,只是如今情况不同些,后院没有理干净,我也不敢生,这若是有个万一,我去哪里哭去,打小我的生活环境就单纯,比不得那些人堆里滚出来的,不定背后有什么算计,得她们认清形势,死心了,我才好做自己的打算。” 并不,她只是不想在年纪小的时候生孩子罢了。 虞母被她带沟里去了,闻言点头赞同:“可不是,你说的也是这个理,那你且等等,顺其自然吧。” 说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干脆就眼不见心不烦:“去去去,瞧瞧你爹去,瞧他在做什么,拜会拜会,你们吃过饭就走吧。” 虞姣嘟嘴:“哪有赶人家走的,我不走。” 虞母横她一眼,她心中门清,这年刚过就又回娘家,定是小两口拌嘴了,瞧之前那一眼不见就觉得亏的样子,如今这般突然回来,找都不去找,定是她猜的对。 虞姣讪讪的笑了,说到底还是老人有经验,一眼就看透了,可她真的不想回贝勒府,在心中千万遍的告诉自己,那是自己的家,可到底父母不在,没有归属感。 虞母哪有不懂的,她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拉着虞姣的手,长吁短叹的:“嗳,不瞒你说,刚跟你爹成亲的时候,我也是跟你一样的,但凡有点矛盾,都想往娘家跑,那时候你姥姥就说,不许我回去,我还有些记恨,怎么能着呢狠心呢。” “如今才明白,这其中有多少不得已。” “这夫妻两个的事情,你瞧着自己解决,娘就不插手,也不过问了,别觉得娘不替你做主,实在是夫妻间的事情,但凡父母插言,这事情就变大了,不好解决了。” “还不如你们小两口私下里调和,也别怕吵架,每一次吵架都是了解的过程……” 虞姣捂着脑袋狂摇:“知道了知道了。” 说着就狂奔而去,还是胤禛身边自在些,这些话说的她脸都红了,在气头上,谁又控制的住。 第57章 恍然间刚过了冬,转眼间春天就来到了。 花园里的老桃树开出稚嫩的花朵来,虞姣喜滋滋的在树下转悠着,寻思折下一枝,放进那个青釉瓶里,淡淡如烟雨色的青,加上这娇嫩如淡霞的粉,想来也是极美的。 就是这桃树长的有些高,最低的那一枝,她蹦起来也够不着,好扎心的说。 蹦跳了半天,脚下垫了一块石头,还是够不着,虞姣叉腰:“拿镰刀来!” 红沁在边上吓得跟什么似得,一个劲的支吾:“我的好主子,快下来吧,这万一摔着了可怎么成。” 虞姣嘟嘴,她怎么可能摔着呢,没得乌鸦嘴。 伸手还要去折,没想到脚下的石头摇晃起来,虞姣也有些惊了,在红沁的哎哟声下,脚步打滑,眼看就要摔了。 胤禛看着心肝都要跳出来了,疾步上前,将那调皮的小娇妻揽到怀里,一个劲的数落:“快仔细些,多大的人了,还这般的蝎蝎螫螫做什么。” 嘻嘻一笑,虞姣满不在乎的说道:“我又不是孩子,摔不着我的。” 胤禛无奈,点了点她的额头,这次要是没他,还不定怎么摔呢,还说摔不着她。 挥手冲苏培盛说道:“去请大夫来请平安脉。” 虞姣就有些不大乐意了:“我好得很,不愿意见到大夫。”上辈子的时候,她看着原主日日吃药,闻到药味整个人都不好了,而大夫身上,大多是有药味的。 拉着她走,见她还恋恋不舍的望着桃树,胤禛脚往石头上一踩,顺手一勾,就折下一枝来。 虞姣:…… 我谢谢你啦,一点感动的心情都没有,全是打击了,她也是高挑个,怎么到了胤禛面前就成了小矮子。 大夫就住在府上,来的很快,虞姣坐在珠帘后面,由着大夫问话,间或伸出手腕,盖上帕子让大夫把脉。 只是这话题问着问着就有些不大对。 比如大夫说:“想问主子上一次天葵是何时来的?” 红沁神色陡然一紧,搅着帕子说道:“主子的天葵一向不准,进府到如今,一次没有。” 虞姣掩面,跟男的讨论这个,还是有些羞涩。 张大夫捋着胡子笑:“不碍事的,福晋年岁略小,这时有时无也是正常的。” 见张大夫沉吟半晌,虞姣心都要碎了,难道她真的出什么问题了吗?前世原主可是病死的,这么一说好害怕来着。 又过了一会儿,胤禛也忍不住蹙眉了,这是怎么了,他是让请平安脉的,可不是听坏消息的。 没想到张大夫乐呵呵的放下手,慢悠悠的说道:“虽然福晋的天葵不准,无法算出准确日期,可我摸着脉,瞧着像是两个多月了,给贝勒爷,给福晋道喜了!” 虞姣:!!! 她有喜了!可是没有一点感觉,想到这里又有些紧张,难道…… 胤禛:!!! 抑制不住喜悦的心情,大手一挥:“赏!” 苏培盛乐呵呵的上前,从袖袋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大夫,又将大夫拉出外间,躬身说道:“还请张大夫将注意事项的小册子给一本,我转交给贝勒爷和福晋瞧瞧。” 一般大夫都准备的有这种小册子,给大户人家看的,也免得哪里说得不详尽,惹出乱子来不好收拾。 等几人都出去了,胤禛上前一步,将虞姣搂到怀里,抚摸着她平坦的小腹笑:“我有孩子了,啊哈哈哈……” 虞姣啐他:“笑的傻乎乎。” 控制不住的勾起唇角,胤禛小心翼翼的将虞姣搀起,扶到榻上坐了,才柔声笑道:“赶明去给皇阿玛额娘报喜,等会儿叫刘太医过来,他是千金老手,瞧这个最准了。” 虞姣有些羞涩:“再过些时日肚子突出来不就知道了,怎么还非得着急忙慌的请太医,岂不是闹得人尽皆知。” “这是好事,怕什么,我还想昭告天下呢。”胤禛摸了摸鼻子,心中止不住的喜悦。 他子嗣单薄,瞧着弘昀病歪歪的样子,心中也是有些担忧的,更别提弘时只有一岁大点,如今他又懒得进后院,可不是都指着虞姣生呢。 虞姣斜睨他一眼,也忍不住笑了。 虽然一直都在说,想要晚一点生孩子,可若是有了,也是极欢喜的,是她的孩子,跟她血脉相连,这么一想,就觉得心中温情无限。 轻轻的将手扣在小腹上,虞姣笑的娇媚:“只是委屈你去书房睡了。” 他们两人在一起,闹腾的厉害,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就怕一个不小心没忍住,伤了孩子就不好了。 胤禛闻言苦了脸,不情不愿的说道:“何苦如此,我知道你的担忧,可我也不是没分寸的人。” 日日抱着虞姣一道睡,都快忘了独自睡是什么滋味了,这会儿突然说这话,可不是让人不自在。 反正这事他是拒绝的,想都不想。 虞姣白他一眼:“多大的人了,怎么还粘人呢。” 笑眯眯的凑上来,胤禛的双眸亮晶晶的,柔声道:“怎么就不能粘人了,我要粘你一辈子,天天粘,时时粘,下辈子,下下辈子,你就只能被我粘着。” 虞姣笑了:“好啊,你就打算下下辈子就完了,不理你了,哼。” 两人笑倒在榻上,面对着眼神勾缠,这一刻心中涌起无限的渴望来,跟他生生世世,无数个一辈子,都永远的在一起。 不过是贫是富,是喜是忧。 总得两个人相扶持,一道过这些小日子。 太医来的很快,虞姣整理一番仪容,就坐在晶簾后面,将手腕伸出去,等待着太医的评语。 一时室内寂静,都静悄悄的瞧着那太医,他还不紧不慢的捋着花白的胡子,时而沉吟,时而点头。 胤禛坐在虞姣边上,整理着自己的衣袍,有心想要轻轻的咳嗽一声,提醒太医一番,又怕误了他的思绪,让整个诊治过程变长。 越这么想,嗓子越痒,不自在的握上虞姣另一只手,她觉得,那素来干燥的手掌,在这一瞬间潮湿起来。 惹得虞姣也有一些紧张,忍不住屏息以待,抠着胤禛的手掌心,心中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难道张大夫的诊断有误? 其实她不是有喜,而是想要来大姨妈了?前世的时候,又听到这样的新闻,就说是来大姨妈前,会让整个人的状态呈现出有喜的样子,误了许多人。 第58章 四下里人人屏息凝视着年迈的太医,就怕从他口中说出不一样的话语来。 胤禛罕见的也有些紧张,紧紧的攥着拳头,盯着那抖动的胡须。 刘太医捋着胡子沉吟,普一抬头就看到众人的脸色,顿时笑了:“莫紧张,刚才听了你们的说辞,这会子仔细想着月份呢。” 这话一说,虞姣也松了口气,看了有喜事板上钉钉的,就是月份这个问题,需要着重的注意。 想到这里,她是有些赧然的,作为一个现代人,对于孕期这点事,模模糊糊还是有一些了解的,不过不多罢了。 怎么算预产期也是知道的,可惜她如今年岁小,还在月经初潮期,不准也是常有的事情,也就没有怎么在意。 刘太医预估着,她这大约两个多月,会在仲秋左右生产。 虞姣:…… 怪不得那时那么的不舒服,原来是因着这个。 送走了唠唠叨叨嘱咐的刘太医,胤禛笑她:“可放心了吧?”虞姣点头,是这个理,要不然这心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让人难受的紧。 还是有专业人士的盖章比较好,她也能放心了。 好像一知道怀孕,整个人就变得疲乏起来,精神越发的短了,让人难受的紧。 好在一直没怎么吐,安安稳稳的,就是爱睡些罢了。 只是处理起内宅的事务来,到底有些精神短,虞姣就跟胤禛商量:“左右我这还早着呢,不若你瞧着谁得用,提拔了上去,替我揽一揽权,我也好歇歇。” 胤禛沉吟半晌,这后宅的妾室,自然是不能够的,一来名不正言不顺的,二来虞姣瞧了怕是要吃醋。 再加上如今李氏越发的左性了,竟让人给他传话,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她定是不成的,其他人又没有这个资历,怕是不能服众。 虞姣眼前一亮:“不如就嘎鲁玳如何?” 说着就叫红沁去喊人过来,虞姣也是为着她好,虽然说着皇家的庶女也格外的尊贵,可是也格外的容易受欺负。 反正清朝的这些公主,在后世大约就是一个笑话,短寿不讲,也没有什么出彩的。 没一会儿外面就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虞姣伸头一看,嘎鲁玳穿着火红的褙子,踢踢踏踏的过来了,瞧着还有几分不情愿。 胤禛看着就觉得生气,怒道:“瞧你什么态度,不敬长辈,谁教你的道理!” 嘎鲁玳不服气,嘟着嘴回:“要想人敬,先得敬人,说是对我好,请了一堆嬷嬷辖制我,有本事将管家权交给我,这才是最磨性子的。” 虞姣慢条斯理的吃着樱桃,闻言冷笑:“是该杀杀你的性子,都多大的人了,一味只知道任性,竟不知一点人情世故,到时候成婚了,拍也是吃亏的多。” 嘎鲁玳闻言气红了眼:“你既如此说,还不如将我赶到后院,我陪额娘去!” 胤禛心中大怒,恨恨的一拍桌子:“谁是你的额娘?竟分不清了不成。” 外面是柔柔的春风,携裹着清甜的花香。 嘎鲁玳梗着脖子喊:“反正她不是我的额娘,才比我大几岁,阿玛你也不害臊!” 虞姣看够了笑话,才笑吟吟的说道:“给你管家权,也不是不成的,只是有一条你得满足。” 胤禛侧目,用眼神示意,闹什么幺蛾子,虞姣回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看的嘎鲁玳心里又不舒服:“在孩子面前眉来眼去,又是什么道理,打量我什么都不懂是不是。” “你且说是什么道理?” 瞧着小姑娘那闪烁的眼神,虞姣笑了,到底还是个小孩子,一点心事都藏不得,也玩不得。 “叫我一声额娘,就将管家权全权交给你,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如何?”虞姣拈着樱桃,漫不经心的笑。 嘎鲁玳鼓着脸颊,红唇蠕动了半晌,才艰难的喊道:“额娘。” “蚊子哼啊,刚才不是挺理直气壮的吗?”胤禛又忍不住拍桌子了,这些孩子,一个个的真是太糟心,都是债! “额娘!”洪亮的一声大喊,嘎鲁玳不管不顾的,反正她们娘几个如今被逼到绝地上,不过喊一声额娘罢了,她受得住。 虞姣笑了,对身边的胤禛温言笑道:“孩子的心事总是敏感的,可惜我如今竟自顾不暇,那几个嬷嬷瞧着也有些不大得用,不若你瞧着,让嘎鲁玳住进来,我时时教导着如何。” 胤禛沉吟,这法子也不错,以后嘎鲁玳出嫁了,但凡有一点错,别人不会说李氏,只会说虞氏不贤惠,还不如早些教导起来,到时候不慌乱。 临到头又想到一个问题:“那她睡哪?” 虞姣努嘴:“就那啊,挺好的一张塌,做的也宽敞,睡起来舒坦。” 这话胤禛不爱听,这塌就摆在套间里,离他们一点点的距离,晚上想要说句话估计都不大方便。 话音一转:“你如今精神短,不能劳累,还是让她住在浣花院,时时来请安,也是妥当的。” 妥当个狗熊,一点都不妥当。 小姑娘家家的,早出晚归的,那能好了。 但对于这个事情,胤禛是不容商量的。 嘎鲁玳嘟着嘴,一个劲的嘟囔:“我要住在浣花院,才不要住在这里,天天瞧着你俩,那心里得多难受。” 胤禛瞪她,又回头瞪虞姣:“都是你惯得。” 虞姣白他一眼,话都懒得说,这人有毛病吧,说是她的错,她满打满算才来多久,能管住这么大的小孩。 不过嘎鲁玳也是很有意思的,顾嬷嬷几个姐妹的功力,她是见过的,竟然没有将她的性子掰过来,不过是初始强了一些罢了。 这么一来,倒说明嘎鲁玳是个聪慧的,又很坚韧,还能屈能伸的,这莽撞不要紧,长大后见识上来了,自然性子就掰回来了。 况且进屋之后,这一环扣一环的,虽然手段还很稚嫩,可是她一个人想出来,也难为她了。 这么大的孩子,放在前世还在上小学,都是小小的孩童罢了,想计较,却无从计较。 就这吧,这孩子好了,以后也给她的孩子带一个好头。 正出神,就听到胤禛一个劲的催:“嘎鲁玳你回去吧,明日里过来交接就成了。” 嘎鲁玳扒着门框不愿意走:“我不,你们现在就要交给我。” 虞姣挥手:“该你的,少不了,明日再来,太心急可不好。” 胤禛星目微闪,不耐烦的挥手:“去吧去吧,瞧你这赖皮的模样,还有大家闺秀的模样吗?” “我做什么大家闺秀,我是人上人,又何必在意他人的想法。”吐吐舌头,嘎鲁玳一溜烟的跑走。 第59章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自打有孕整日里闲逛,无所事事的,日子反倒好过些,就是今年夏天热的紧。 稍一动弹就热的香汗淋漓,虞姣躺在榻上,感觉自己像是那蒸笼里的小鸡崽,无处可藏。 胤禛也是个怕热的,摊手摊脚的躺着,汗水也是唰唰的流,擦了一把汗,担忧的说道:“今年热成这样,怕是要大旱啊。” 可不是,如今已经有了苗头在,又闷又热,这已经半个多月了,却没有一点下雨的兆头。 花园里的花朵都被晒得蔫头耷脑的,每日里勤奋的浇水,也是不成的。 瞧着就有些干枯之像,更别提庄稼了,那是一大片连着,谁能整日整夜的盯着浇水,可见都旱的不成样子。 只是这个时候,虽然旱些,倒还是能够接受的,毕竟时日还短,地里还有些墒,能够顶一段时日。 但是半个月过后,大家都坐不住了。 河南道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有了蝗灾,虽然说范围不大,可这东西,铺天盖地乌压压一大片,不停的飞行前进壮大队伍,这会子也没有灭绝,可见周围也有些危矣。 虞姣听了这话有些沉默,她前世就出自河南道,如今听到家乡出了这样的事情,心中愤懑异常,难受的紧。 不由得敲绿萝:“可有什么法子,止了这蝗灾。” 绿萝摇头:“素来以天灾人祸最为难止,大自然的力量是无穷大的,想要做出改变很难,这其中牵扯的因果太多,恕不能做到。” “那改善呢?”虞姣有些不死心,她倒是有心号召大家去吃蝗虫,可是这个法子在饿急的时候,不用她吩咐,自然就大肆捕猎,可蝗虫又能够人吃几日呢。 绿萝沉默:“如今为时已晚。” “那就只能看着他们饱受灾难的折磨吗?”虞姣咬唇,她虽然受些热,可吃得好睡得好,边上还放的冰盆。 不能想那些淳朴的老百姓怎么过日子,想了想,虞姣眼前一亮:“我每日里都往井里小河里倒了几瓶营养液,这样放在那地方可有效?” 绿萝摇头:“营养液的效果是无差别的,只要是生命体都能受惠,那你养好了庄稼,自然也将蝗虫养的肥嫩。” 虞姣翻着自己的系统,绞尽脑汁的想,到底有什么法子呢?营养液是不成的,等蝗灾过去,这水再倒进去倒是有用些,可如今听绿萝的话音定是不成的。 看到边上的霸王票的时候,虞姣看到那些名字,眼睛又忍不住亮了起来:“那这些霸王票呢,可能用来砸那些蝗虫。” 绿萝点头:“这个是成的,只不过范围有所不同,若是想将所有的蝗虫炸死,约莫需要十万个深水鱼雷。” 听到这话,虞姣沉默了,十万个!她如今只有——三万个,还大都是咎打赏的,看到这里,心情有些复杂,说起来她这种佛系少女,还是不适合这个。 要是别人拿到这系统,怕不是要日天日地了。 可惜她这人心中容易满足,一点点小成就能乐的她偷笑好几天。 如今这七万的霸王票缺口,到底怎么填补啊。 “我的积分可以转成霸王票吗?” “可以。” 这就好办多了,虞姣想,自己还有几百万的积分呢,这也是一块不小的数额呢。 点击确定的按钮之后,一阵红光闪过,果然变成了霸王票。 虞姣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置信,沃德天! 为什么霸王票才四万!她刚才都三万出头了。 绿萝对此有解释:“是这样的,一万积分兑换一个深水鱼雷,几百万积分……也就几百个而已。” 虞姣:…… 所以她看着挺有钱的,其实是个穷光蛋对吗? 等胤禛出去之后,虞姣讪笑着戳通了咎,瞬间被接起的通话,让她心中有一瞬的愧疚。 一片春花烂漫中,是咎那盛世美颜,虽然看了很多次,但还是觉得有些震撼。 这人也不知道怎么长的,老天爷的亲儿子吧,要不然怎么能集天下之灵气,长成这幅谪仙的模样。 那柔白的羽翼轻轻扇动着,恍然间有光辉洒落人间。 咎歪着头,纯洁无辜的双眸紧紧盯着她,温言道:“让我扳指头数数,大约是有好几个月了吧,都在忙什么呢?” 虞姣也学着他的样子歪头,促狭道:“忙着生孩子啊。” 咎大惊失色:“生孩子?!” 点了点头,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咎神色大变,怔怔的盯着她,原来……她不光成婚了,连孩子都有了。 失落的垂下亮晶晶的双眸,咎抿着嘴笑:“这么大的喜事,好歹给我说一声。” 虞姣摸着脑门,心中歉疚非常,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低低的道歉。 咎望着她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无碍,只是该送的礼,如今给你补上。” 心中一跳,就见他低垂着精致的眉眼,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没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抬起头,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来:“好了,送你一点小礼物,以后有什么事情,要及时通知我,我以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无话不谈的。” 虞姣点头,也跟着笑了:“谢谢你,以后再不敢这样了,你就饶了我这一遭吧。” 又闲话了一会儿,红沁进来找她,虞姣将通话挂断,才叫她进来。 红沁笑嘻嘻的进来,说道:“前日八福晋下的帖子,说是明日来找您玩,奴婢想着,要提前备起来,您瞧着备到哪里好?” 虞姣纤长食指点着桌子,沉吟半晌道:“就客厅吧,这时日这么热,我们两人又是怕热的,还是得接着客厅的冰箱才成。” 红沁点头,笑嘻嘻的下去嘱咐了,虞姣漫不经心的想着,竟无意间跟八福晋建立起友谊,只是心中有些不踏实,总觉得这是塑料花姐妹情,实在是八福晋的性子,侵略性太强,让她有些不大自在,可若是说人家有什么错处,那也是没有的。 摇摇头,不再多想,这时候关系再好又如何,到时候还不是得闹得不可开交,而且听着外面的话音,这时候众人已经有些面和心不和了。 大阿哥一味的跟太子打擂台,剩下的几个小的煽风点火,隔岸观火的,反正没有一个省心的,包括胤禛,也在暗搓搓的谋划着,只是面上不大显。 一边想着,一边打开了系统,顿时被惊着了! 第60章 剧烈的轰炸声在耳边响起,虞姣有些呆滞,眼前是炸开的烟花,五颜六色的,美丽非常。 还缺的好几万霸王票瞬间够了,甚至还多出许多来,虞姣的眼角有些湿润,怔怔的望着眼前的虚空,咎……这么贴心,她心中实在太感动了。 十万霸王票在眼前有特别的特效,虞姣薄唇轻启:“绿萝,炸了那些蝗虫吧。” 绿萝点头应是,瞬间账户上只剩下数万的霸王票,孤零零的呆着。 虞姣瞧了还是有些心痛的,遥望着远方的虚空,喃喃的说道:“希望百姓们的日子好过一点,也不枉我欠下这么大的人情。” 蝗灾的地方离京城很远,远的看不到那里的景象,看不到那乌云翻滚,晴天霹雳迸发。 无数的百姓跪在地上,乌压压的一大片,朝着天空跪拜,无数的雷光劈下,一阵阵迷人的香味在田里散发。 那些蝗虫被雷劈成金黄的样子,香喷喷的,恨急的老人上前就抓起一把塞进嘴里,嘎吱嘎吱的咬碎,恨恨的说道:“都给我吃了它!老子一生困苦,几次都是受了这东西的影响,老天有眼啊,看不过劈死了它们!” 一边大嚼,眼中的泪水却控制不住的留下来,看着身后千疮百孔的麦田,忍不住大哭出声:“老天爷啊,您总算是开眼了。” 纵然如今十不存一,可也比颗粒无收要来的好。 更别提,他们很多人还是远处赶过来的,就为了捉蝗虫,这没办法啊,能捉一只少一只,说不得就能绝了呢。 看到这幅景象,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他们的庄稼保住了!他们的口粮保住了!不用卖儿卖女,不用勒着裤腰带生活这日子,真美! 一副美景在眼前缓缓铺开,由老人牵头,给上了一份万民书,赞叹老天的仁德。 而在贝勒府的虞姣,仍是在静静的养胎,好在这事过后,一切又陷入了平静,胤禛越发的忙碌了,整日里见不到人,她心中也是有了一丝明悟,难道说,九龙夺嫡的时日就要到来了吗? 具体的时日她记不大清楚,但是太子都这么大岁数了,想来也是快了。 更别提,如今大阿哥胤褆掌着兵部,越发的不知所谓,跟太子之间那剑拔弩张的气氛,三岁小孩也是看的出来。 康熙眼中更是意味不明,竟是像看不到似得,任由大阿哥施为,太子心中有一份心惊,更多的是难过,与惶惶不安。 他们这一对最亲密的父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亲密了呢? 从他对政事处理的头头有道,还是从底下的朝臣越发的听从他的建议开始? 那一双睿智的眼眸,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含糊不清。 不知道,在他还沉浸在父慈子孝的时候,这头上的天,已经变了。 而大阿哥也是骑虎难下,他虽说有争强好胜的心,可是皇阿玛如今瞧着,一点放权的意思都没有,他跟太子看着争得如火如荼,可这中心权利,没有一个人碰得到。 都被老爷子紧紧的攥到手里,说起来他跟太子是储君热门人选,可实际上呢,老爷子对他们防备甚深,论起对权利的染指,还不如老四那个冰山。 想到这里不由得心中一惊,他的弟弟们啊,都长大了。 能跟他打擂台,能从他嘴里夺食了。 老四……不是省油的灯啊。 这里的事情暂且不提,气氛就这样在潮流涌动间,到了中秋节。 太医说过,她也就是在中秋节前后生产,谁又能想到,她掐点掐的这么准,刚刚放好月饼,放在嘴边还没来得及吃,就觉得下腹一痛。 虞姣僵硬的转头:“我好像要生了。” 她这会儿才觉出怕来,孕期安稳的不得了,除了不停大起来的肚子,竟没有任何的不适。 所有的恐惧都涌上心头,虞姣睁大双眼,紧紧的捏着胤禛的袖子,哭泣着说:“胤禛胤禛,我们不生了好不好,我害怕我害怕呀。” 前世的时候,她也是看过生产科普的,可是跟现在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就靠这些经验丰富的产婆,万一有个意外,连一点检查的机会都没有。 那时候她还抱怨过,动不动就开检查单子,还都昂贵的要命,这会儿止不住的后悔,要是现在有多普勒彩超机,多少钱她也愿意检查一下,别的不说,图个心安还是可以的。 咬着唇,虞姣又忍不住哭了,刚刚安分下来的肚子,又开始疼痛起来,那刀劈一般的疼,实在是娇生惯养的她无法承受的。 强忍着眼泪,在顾嬷嬷和胤禛的搀扶下,去了早已布置好的产房。 而胤禛更是急的眉头紧蹙,不住的喊:“产婆呢!太医呢!都快去请,快去安排,跑起来!” 得到命令的众人,也急慌慌的跑走,这一年贝勒爷对福晋的看重,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这一刻更是人命关天,谁也不敢扯后腿。 虞姣脸上的汗水都要下来了,从来没有想到,会痛成这样,产婆还不许她坐,要她不停的走动起来,阵痛停了,她就在屋子里转圈圈,阵痛来了,就靠在胤禛的肩头,静静的忍耐。 刚才太医爷说了,最好不要喊叫,留着力气,等会生的时候才好生。 可是这太不是人干的事,似乎孕期所有的痛苦都在这一刻涌出来,所有的意志力都在抵抗那刀劈在腰上的痛。 脊骨像是要被砍断了,实在痛的厉害,忍不住呜咽出声,就被产婆说教:“我的好主子,快停下吧,实在是不能如此,要留着力气,这还得些功夫呢。” 她也知道这样是对的,可是她实在有些忍不住,非人的疼痛折磨着她,她只好咬着胤禛的肩头小声哭:“不生了再也不生了好不好。” 胤禛摸着她的脑袋,用锦帕柔柔的给她擦着汗水,他心里比她还急,只是勉强忍着,不敢让她看到,免得她受不住。 叹息一声,生孩子从古至今就是一件危险事,一脚踏过鬼门关,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 “不生了,咱以后都不生了啊。”轻柔的安慰着,胤禛心疼万分,这小娇妻素来柔弱,哪里受得了这个。 第61章 刚开始的时候,虞姣还有力气抱怨哭泣,没一会儿就静默下来。 忍痛也是一种很耗费体力的活动,她这会儿痛的越发频繁了,感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很是忍耐不住。 一到这,产婆就很有经验了,笑眯眯的引导:“主子这是快了,快躺床上去,马上的事了。” 一听这话,虞姣就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看着虞姣听话的跟着产婆一起进了产房,胤禛就有些急了,这人在跟前还好,要是没有在跟前,一切都成了未知,还真是令人难以接受。 而这时,去虞府报喜的人也回来了,只是身后还跟着虞府一家子,虞爹担忧的上前,跟胤禛赔罪道:“实在是一家子担忧的紧,过来瞧瞧,您多担待些。” 胤禛表示无妨,又挨个行礼,招呼着搬椅子桌子过来,上茶上点心。 几人都没有谈心的兴致,静悄悄的坐在院子里,听着里面有条不紊的动作。 时光在此刻格外的漫长,胤禛强忍着踱步的欲望,指甲狠狠的掐着指心,望着天上的那一轮明月,默默祈祷满天神佛,一天要保佑他的娇妻平安生产。 不论是男是女,都可。 这一刻,心像是卑微到了极点,只盼着能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 好在没有让他们等的太久,不过两刻钟的时间,就听到一声响亮的啼哭,和嬷嬷喜悦的声音:“生了生了,是个小子!” 一听到这,虞母坐不住了,她是女人,又是母亲,一瞬间就冲进了产房,外面三个男人对望一眼,也坐不住了,起来不住的踱步,虞爹大手将桌子拍的啪啪响:“我的乖囡,可受了大罪!” 虞景不住的点头,面上一片的担忧。 胤禛抿着唇,有许多话想说,却又说不出来。一双眼紧紧的盯着帘子,只盼着能挑个缝,让他瞧一眼。 本来他是打算直接冲进去的,可是虞爹和虞景在,他倒不好丢下两人不管,只得心急如焚的装作无事的样子。 没一会儿,虞母就乐呵呵的挑帘子,对着三人招手:“快过来。”手中那大红的襁褓一角,让三人激动的大踏步走过来,你撞着我的肩,我绊着你的脚,都想要第一时间出现的宝宝的面前。 胤禛看到那红彤彤、皱巴巴小脸的时候,眼角不由得湿润了,这是他和她的孩子,眉梢眼角都带着两人的影子,像是天底下最美好的礼物,让人见了就忍不住露出微笑来。 虞爹睁大双眼,这是他的孙辈,第一个!超珍贵!搓着手舔着脸凑到虞母跟前,装作无辜的样子说:“给我抱抱。”说着还眨巴眨巴大眼睛卖萌。 虞景不动声色的将他挤走,瞧那样子,没得吓着他的小外甥。 虞母笑眯眯的赶他们,冲胤禛招手:“再来看看,瞧这小脸,长得多俊啊。” 胤禛赞同的点头,他的孩子,怎么会长的不俊,不光长得俊俏,以后还会聪明伶俐,玉雪可爱,玉树临风,彬彬有礼…… 脑海中乱成一团,也不知道乱七八糟的想些什么,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说道:“岳父和小景进来吧,我去瞧瞧阿姣。” 欣慰的望着胤禛,总算是上道了一回。 他进去的时候,虞姣已经收拾好了,躺在床上抿着嘴看着他笑,无力的说道:“可看见了。” 不用明说,胤禛就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点点头笑道:“看见了,长的像你,小脸很精致,很好看,你辛苦了。” 说着拿起帕子,将她脸上的汗沾了沾,才柔声道:“你是最大的功臣,瞧你累的,以后咱不生了,就这一个。” 听了这话,心里暖呼呼的,所有的疲惫与不安在一瞬间消失,虞姣皱着鼻子,露出一个微笑,羞涩的垂下头。 手被一双干燥温热的大手握住,虞姣随着那力道抬头,就看到胤禛脸上满是温和,紧紧的攥着她的手,一点都没有放开的意思。 没想到虞母进来了,瞧见两人的样子笑了笑,柔声道:“你生产的时候,贝勒爷急的跟什么似得,瞧着你俩感情好,我这心里就踏实了,如今有了孩子,可好好的过日子。” 将孩子往床上一放,就施施然的出去了,这时候正是一家三口聚聚的时候,她在这里无端的碍事。 出去之后,就跟随行的小丫头说,让领到客房去,令她意外的是,小丫头并几个婆子直接将她们领到一个院子说道:“贝勒爷早就吩咐下了,将绿怡院收拾出来,给老夫人留着,什么时候想来了,尽管住下,这院子啊,专给您准备的。” 虞母听了心情舒畅,夸道:“贝勒爷是个周道人。” 他们这边安心的睡下了,虞姣那里却有些睡不下,这刚刚生完,饿的厉害,偏生整个身体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完全使不上一点力,只得劳累胤禛出马,端着碗,一勺一勺的喂着。 小米粥煮的软糯,里面放了些红薯,香甜可口,她忍不住喝了一大碗,胃里还觉得空空的,又想添就被顾嬷嬷劝阻了:“我的好主子,可不能再吃了,这妇人刚刚生产完,就是会觉得肚子里空空的,怎么填都填不满。” 羞涩的别开脸,虞姣也有些不好意思,实在是那些东西吃到肚子里跟没有似得,这会儿感觉还能喝下一大碗。 恰在此时,宝宝也跟着哼唧起来,皱着小小的眉头,裂开嘴就要哭,顾嬷嬷眼疾手快的抱起来,放到奶嬷嬷的怀里,抱着一道下去了。 胤禛替她掖好被子,才柔声道:“我去瞧瞧岳父岳母,在洗漱洗漱,就回来陪你。” 虞姣点头,眼巴巴的目送他出去,嘟着嘴说:“那你快些吧。” 点点头,胤禛就大踏步离开了,没一会儿顾嬷嬷又将孩子抱回来,放在虞姣的边上,柔声笑道:“奶嬷嬷就睡到侧面的榻上上值,将孩子放在车里就成,只是有些扰您的眠,不若放到侧间,您随时能看,也不扰您。” 虞姣摇头,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这会儿子刚生下来,满腔都是柔情没地抒发,恨不得将宝贝疙瘩搂到怀里才成,哪里能接受放到侧间那么远,心中定是万分惦念的。 第62章 有了孩子要忙活的事情还有很多,先是去宫中报喜,再就是各家报喜,定下洗三的日子,钦天监圈了吉利的日子,就定在了二十二这天最好。 虞姣这时候生产期比较虚弱,怜爱的看着一天三变样的小子,桥这瞧着就忍不住露出微笑来。 虞母和胤禛一左一右的围着孩子,虞母不住嘴的夸:“瞧这小嘴长得多像阿姣,翘翘的,好看。” 胤禛唇角也挂上微笑:“是极是极,阿姣的唇形极美,像她好。” 夸完嘴巴夸眼睛,虞姣觉得没法听了,就阻扰他们:“你们够了啊,哪有夸自己孩子的。” 有了孩子,时光似乎格外的快起来,明明才刚刚生下来的小墩墩,不知不觉的快要会翻身了,两只小腿翻腾着,像是要用尽洪荒之力,偏偏身体纹丝不动。 虞姣不由得的看着笑,小家伙扁扁嘴,整张脸皱成一团就要开始哭,看到自己额娘哈哈大笑,泪泡聚在眼里,要落不落的。 还是被胤禛拯救了,一把抄起小肉墩笑道:“可不能再吃了,瞧这胖的。” 虞姣深以为然,可不是,实在是胖的厉害,不说那跟毛毛虫一样,尽是褶的胳膊了,就那屁股上,一个坑接一个坑的,恨不得也长出褶来,怪不得翻不过身,都是被肉坠的。 虽然夫妻两人其乐融融的哄着孩子,但是外面的氛围越发的紧张起来,胤禛虽然面上会露出微笑来,但是偶尔转过身,在娘俩看不到的地方,都深深的皱起眉头。 虞姣看的有些担忧,特别是今年刚过完年,稍稍有了化冰的迹象,康熙就带着好几个阿哥一道去了塞外,本来胤禛也是要去的,但是她心中总觉得有不祥的预感,就死扒着不让他去。 只是留在京里也不好过,老爷子如今排场越发的大了,传令官不时的吩咐,要这个要那个的,可是如今国库不丰盈,又从哪里弄这些家私。 急的胤禛实在没办法,就沉着脸,挨家挨户的去要欠银,老爷子打的好算盘,坏事都让胤禛担了,自己一点都不沾,毕竟他都没有在京,如何知道这些事情。 虞姣心疼坏了,却又无法可说,他想要坐上那九五之尊的宝座,就必须付出点什么。 况且他看胤禛的样子,从这中间也学了不少的东西。 也就深深的沉寂下来,每日里只顾着处理家事,带带孩子种种花,瞧着也是其乐融融的。 没一会儿,八福晋带着她家小闺女来了,笑眯眯的说道:“来跟弟弟亲香亲香,一个人在家里呆的无聊,就想着来你这看看。” 但是呆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说道:“塞外可有什么趣事,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最近她的心里慌得厉害,胤禩已经很久没有过消息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刚开始的时候,还个隔三差五的回个消息,这有半个月功夫了,一点信息都没有。 让她心中慌乱的紧,不停的想东想西,想一些让人无法接受的坏事。 虞姣面露难色:“你是知道我的,最是蠢笨的一个人,平日里就喜欢带着孩子玩耍,并不曾记得贝勒爷说过什么,他也从不跟我说政事,这些我都是不知道的。” 八福晋勉强笑了笑,哦了一声之后,就静默的坐着,她的人缘不好,除了来求虞姣,她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法子可想。 又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八福晋见实在问不出什么,就失落的离去了。 八福晋刚走,十三福晋又来了,她这会儿大着肚子,满脸都是喜意,见了虞姣也笑的亲切:“四嫂,今日里无事,过来瞧瞧你。” 虞姣也跟着笑:“你可慢些,想我了,尽管打发人来告诉我,我亲自去找你,何必你跑这一趟。” 用头上的流苏逗着小阿哥,十三福晋抿着嘴笑:“整日里闷着也不是个事,既过来瞧瞧你,也顺便走走,免得人都闷得难受。” “你说的在理,只是一条,丫鬟婆子侍卫都带着,千万要小心些。”点了点她的鼻头,虞姣笑。 实在是这个时代生产太危险了些,小产更危险,一个不小心就是要命的事情,不过孕妇确实是得好好的运动,将来生的时候才不艰难。 一般农妇生孩子,自己在家里就解决了,也有整日里忙活生计,不停运动的缘故在。 十三福晋坐了一会儿,问了跟八福晋同样的话,虞姣沉吟半晌,还是委婉的说了:“确实有些事情发生,但是现在事情捂得紧,谁也不知道是因着什么,且等等吧。” 要说十三福晋也是个可怜的,若是她记得没错的话,十三阿哥这一次,怕是要被圈禁了。 长长的叹息一声,清朝的这些阿哥,有多少是在圈禁中度过一生的呢,太多了,多的虞姣不敢数,也不敢输。 十三福晋的眼圈顿时红了:“十三爷可好?” 虞姣也不敢吓她,只能往好了的说:“十三素来是个懂事知机的,估摸着没什么事,你且把心放到肚子里,好好生产才是正经。” 十三福晋咬唇答应,她这心里慌的厉害,怎么也静不下来。 可是四嫂说的也对,她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要母子平安,至于十三阿哥,他都那么大的人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想必比她一个娘们是要懂的多。 望着十三福晋离去的背影,虞姣一声轻叹,这做女人的,实在不容易,在这个时代,丈夫如天不是浮夸的,是真实存在的。 男人才是一个家的顶梁柱,是不容损毁的存在,若是出个一星半点的差错,对家庭的打击是巨大的。 而十三贝子府,即将迎来这个打击。 消息传回来的也很快,毕竟胤禛手中是有粘杆处的存在的。 当得到消息的时候,胤禛急的不行,但是心中也有了一丝决断,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康熙想要看到的,定然不是斗争的跟乌鸡眼似得儿子,而是一个孝顺的、乖顺的儿子。 将天下第一闲人发挥到极致的同时,也时不时的献上去各色瓜果蔬菜,小零小碎的,不打眼,却又能显出细致的心思来。 对于在养蜂夹道的十三和太子只字不提,一味的尽孝,还是康熙忍不住了,率先问他。 第63章 胤禛光风霁月的一笑,叹息着说:“如今年岁大了,倒越发的注重起亲情啦,也能更彻底的了解这天伦之乐。” 又拿起肉敦敦打趣:“就像您那小孙子,才多大的人啊,都会看脸色,一点气都不肯受,您但凡板张脸,他必要脸皱着想哭,您略一缓和脸色,立马就收住了。” “儿臣瞧着他,满心满眼都是欢喜,又想着皇阿玛在我们小时,也是这般的待我们,这心中啊,不怕您笑话,就涌着满腔柔情,总想为您做些什么,又想着您什么都不缺,就零零碎碎的,想到什么是什么了。” 康熙欢心的笑了:“你是个孝顺的。” 既然老四是个孝顺的,那必然是有人不孝顺。 太子自打回京,就和十三一起,关在养蜂夹道,过着非人的生活。 太子妃急的跟什么似得,偏偏她又病了,只好托着拖着病体往四贝勒府跑,人人都说女人不成,可她看的清楚明白,如今只有四贝勒在皇上面前得脸,其他的纵然蹦跶,可纵容和信任是两回事。 那些男人们啊,都被唬住了眼睛,看不清事实了。 当那一顶青布小轿进府的时候,虞姣还有些不敢置信,太子妃何等高傲的人,如今竟也别压垮了脊梁,叹息一声,让请到花厅去。 对于太子妃的来意,她的心中也是有一点明悟的,毕竟如今太子是那个处境,搁谁身上都受不了。 太子这个人……她也短短的接触过,他毕竟复杂,有好的一面,有坏的一面,再加上自古以来,这太子之位都是明晃晃的靶子,人多力量大,众人拾柴火焰高在这上面,也是通用的,那么多人施力,将他拉下来实在是太容易了。 轻轻的叹息一声,虞姣挂上笑脸,去了花房。 太子妃一袭香色的褙子,内衬月白的裙子,大约是要见她这汉人,穿的衣服也偏民人些,想到这里,不由得鼻头微酸。 说起来她成婚,还有太子妃的功劳在,毕竟当初那般忙忙碌碌的,也忙活了几天呢。 太子妃听到脚步声就转过身来,见了她想要笑,唇蠕动了几番,还是留下了两行清泪。 虞姣上前一步扶住她:“我的好嫂子,怎么如今消受成这样子,瞧着叫人心疼。” 瓜尔佳氏反握住她的手,默默流泪:“若是妹妹心疼我,就让老四派人去养蜂夹道,好歹给太子爷送几样东西,这天马上就要寒起来,夜里没个铺盖可怎么成。” 虞姣点头:“你尽管放心,等爷回来我就跟他说,只是成与不成……我也不敢保证,毕竟如今皇阿玛还在气头上,任谁也不敢提。” 外面秋风瑟瑟,花房里倒是如春日般,百花盛开百芳争艳,静静的陪伴着二人。 瓜尔佳氏轻轻的抚摸着手下的花瓣,柔声道:“不过是争取一下罢了,他这一生糊涂,却过惯了好日子,这一下子却变成了这般,如同在泥地里一般,我怕他受不住。” 虞姣点头,瓜尔佳氏的心情,她也是了解的,因着康熙特意的嘱咐过了,不许任何人去探望他,也不许给任何的优待。 养蜂夹道那地方,不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爷了,一般的平民百姓都受不住。 得到了承诺,太子妃就笑着福身,再就告辞走了,她有病在身,就这一会儿,也觉得难受的紧。 等胤禛回来的时候,虞姣将这个事情说了,还加上了自己的感叹:“你能帮就帮一把吧,好比是肉墩犯错呢?咱俩肯定也是不忍心将他抛弃的,只是有一条,这孩子犯错,定不是孩子的错,是身边的人教唆的。” 胤禛沉吟半晌,眼前一亮,是极是极,虞氏这主意妙啊,纵然是救了太子,可是砍了他的臂膀,既得了美名,又得了实惠。 端的是妙。 想到这里,也不再犹豫,系上披风又急匆匆的进宫了。 康熙正在用膳,听到通传声还有些诧异,宣他进来之后,就含笑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媳妇不给您饭吃不成。” 太监乖巧的送上筷子,胤禛接了,对那打趣置若罔闻,只慢条斯理的夹着菜:“皇阿玛说的哪里话,儿臣瞧着皇阿玛舍不得,就又回来了。” “也是儿臣愚笨,竟没有听懂皇阿玛的未竟之语。” 康熙登时笑了,这好小子,顺杆子爬倒挺顺溜的。 两人静悄悄的用膳,用完之后,康熙放下筷子擦着嘴,才问道:“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胤禛沉默半晌,还是决定说了:“今日儿臣回去的时候,阿姣正在打肉墩的屁屁,说什么小小年纪不学好,小小年纪就知道挑嘴,爱喝的奶一个劲喝,不爱喝的都不许奶娘近他一步。” 康熙沉默了,想到了当初胤礽小时候,比肉墩可乖巧多了,只是如今……轻轻的叹息一声,康熙拍着桌子骂他:“什么肉墩肉墩的,皇家阿哥有起这样名的吗?” 胤禛就跟着笑:“阿姣说了,贱名还养活,再说了,他实在是个肉墩,您是不知道有多胖,那小手小胳膊全是肉,你都捏不到骨头,肉还瓷实,嗨,把我俩愁的,这要是长大了还这幅尊荣,可如何是好。” “一看你就是经的少。”康熙笑着笑着,就收了笑,保成小时候也是胖,后来一岁多长个子就刹身了,不再胖,一个劲的长起个子来。 这孩子啊,都不能想,康熙沉默着挥手:“去吧。” 胤禛打千过后,就后退着离开了,看到上首康熙的神色,也忍不住一声叹息,皇阿玛确实老了,那下垂的眉眼,松弛的皮肤,还有身上那暮气沉沉的笼罩,无一不在昭示这个答案。 出了宫门,胤禛直接打马飞奔,将自己最近有些浮躁的心,再重新按回去,阿姣说的对啊,皇阿玛不管口中怎么说,如今已经后悔了,他正在等待着契机。 等待着□□的复起,如今朝中尽是大阿哥和八阿哥的耳目,两人打擂台似得,竟都觉得自己要赢了,怎么可能呢,瞧着皇阿玛的样子,不像是对太子失望,反正如今他眼里心里都是后悔。 自己……应该怎么做呢?趁机和众兄弟一道,将太子拉下马? 亦或者反其道而行之,还是劝着……复立太子?! 第64章 亲自收拾了不少箱笼,胤禛大张旗鼓的带着一众侍卫,一道去了养蜂夹道。 养蜂夹道是一条寻常的胡同,里面坐落着一个大大的院落,门口没有任何标志,只是门口立着一排排的侍卫,将院子重重包围。 这院子跟周围比,是比较大的,可是跟辉煌的旒庆宫比,就显得逼仄了些。 侍卫应声打开院门,让胤禛入内,进去之后,更是看的触目惊心,院里的破败景象,让他险些落了泪。 太子……望着那形容枯槁的中年大汉,胤禛悲戚的上前,轻轻的叫他:“二哥……” 实在是太凄惨了些,瞧着就令人心酸,一向吃穿用度只比皇帝差一点的他,如今衣着破败,头发乱糟糟的,满脸满身都是尘土。 叹息一声,将好酒好菜都放到胤礽的面前。 惹来他一声笑:“皇阿玛耐不住,要我的命吗?” 胤禛并不多言,亲自挑起筷子,挨个夹着吃了一口,又吱吱的喝掉一杯酒,才叹息着说道:“咱兄弟两个,今天好好的喝一杯。” 太子意味不明的笑笑,也举起了酒杯。 等这件事过后,好像是得到了明确的信息,请求复立太子的声音越来越大,大阿哥急的跟什么似得,恨不得提剑杀入养蜂夹道。 在他的监视下,太子也着实吃了不少苦。 到底是心有不甘,跑到康熙面前大放厥词:“皇阿玛!我知道您下不去手,还是由儿臣去吧!今欲诛胤礽,不必出自皇父之手。” 康熙听了大怒,扶着李德全的手怒骂:“好一个乱臣贼子!不谙君臣大义,不念父子至情,天理国法,皆所不容!” 说着就气的浑身哆嗦,只叫人拖出去。 说完还是不解气,骂道:“你既有这想法,不若圈了你,也省了不少的是非!” 而没几天的功夫,胤禛就带人上书,请求太子归位,康熙三辞,最后才依了。 胤祉从中也捞了不少的好处,直接告发是胤褆魇压太子,致使太子行为失常,实不是太子的错。 因着这个,康熙顺理成章的复立太子。 没多久,胤禛就晋封雍亲王,只是这时候,众阿哥人心惶惶,倒显出他独一份,跟个靶子似得。 当时就不少人骂他,阴沟里的老鼠,暗地里做坏事。 也不过是因着自己没有占得先机罢了。 这事过后,胤禛索性直接带着虞姣、弘昭一道,肉墩也在前几日得了皇玛法的赐名,就叫弘昭,一家人收拾收拾去了庄子上,远离这些人情是非。 一家三口竟真的像度假似得,夫妻俩穿着布衣,去田里薅草,竟也像模像样。 康熙站在殿上骂:“你们但凡有老四一星半点的好,也不必朕如此忧心!” 实在是胤禩太气人了些,竟说太子的德行不够,不足为太子,那他这个教出太子的人,是不是也德行不够,不足做皇帝。 冷哼一声,康熙怒斥:“辛者库贱妇之子,竟也妄想!” 此话一出,胤禩顿时脸色煞白,怔怔的往这个台上,皇阿玛手把手教他读书写字的样子仍在眼前,却从来不知,在他心中,自己竟是辛者库贱妇之子。 那他这一生算什么,他额娘的一生又算什么。 失魂落魄的跪坐在地上,低着头喃喃的喊:“皇阿玛恕罪!” 他这会儿是真的心伤了,素来温和的脸庞再勾不起一丝的笑容来。 回去之后,面对八福晋期盼的眼神,唇部蠕动了半晌,还是说不出一个字。 郭络罗氏心中一紧,有了不好的预感,也不敢再问,只说些好听的安抚住他,没过一会儿就打听出来了。 不由得气急,她那个婆婆向来小家子气,如今竟连累的爷们得这样的评语,还活着做什么,没得脏了别人的地。 只是胤禩向来看重额娘,她不好说这话,只得捡好听的说:“我知道你心中难过,只是这会儿子额娘怕是更伤心,我得去劝劝她。” 胤禩回过神,细想也是,就一挥手,心如死灰的说道:“去吧,让我缓缓。” 郭络罗氏点头,穿着凤冠霞帔就杀进了宫,去的时候,良妃正病着,对咬牙喝着苦药,郭络罗氏冷笑,挥手叫小丫鬟都出去,就压低了声音说:“今日朝上的事情,你是知还是不知。” 良妃自然是不知道的,就疑惑的问了,郭络罗氏咬牙切齿的讲过,就冷笑着凑近良妃冷声道:“我若是额娘,就不若一头碰死了事,又何必连累别人。” 良妃气急,说起来她也是一生顺遂,养尊处优的,只是近年来年纪上来了,身子就有些不大好,时不时的病着,只是这么诛心的话,实在让人听着不像。 素手指着郭络罗氏,“你……你……”了半天,气急攻心之下,不由得吐了一大口血。 望着面前红艳艳的一片,不由得惨笑出声:“好你个郭络罗氏!” 八福晋心中也是怒极,她相公是辛者库贱妇之子,她又是什么!她的女儿又是什么!一个人连累了一家子,还想苟活。 “为着爷们好,您也得去了的好,肮脏的活着,又怎么比得上干干净净的去呢?”掏出帕子温柔的替良妃擦拭着唇边的血液,郭络罗氏笑的温柔。 在她看来,良妃必须死,爷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那太子能拉下来第一回,自然还有第二回等着,等良妃死了,剩下的全是好处,可比活着强。 又凑到怒目圆睁的良妃耳边轻笑:“怎么?良妃娘娘还等着爷亲自来求你不成。” 良妃听到这里回神:“是胤禩……他……” 郭络罗氏冷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您尽管做出正确的抉择,才是正经。” 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又忍不住眼泪掉下来,她这一辈子造的什么孽,一步差,步步差,受了多少冷眼,受了多少的磋磨,她的闺女,她的孩子,必不能受这般的委屈。 她会一一的铲除,让她的闺女一生顺遂无忧,让所有人都匍匐在她的脚下,山呼叩拜。 回首望着痛哭流涕的良妃,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若是她自己做不到,自己也不介意帮她一把。 这天下,这皇位,必须是胤禩的,那金黄的座椅,必须是胤禩的,没有其他的选择。 金黄的太阳刺的人眼睛发涨,郭络罗氏流着泪,回了府上,扑在胤禩的怀中就哭开了。 第65章 胤禩皱着眉头,心疼的揽着郭络罗氏的肩膀,这个妻子向来要强,为什么今天哭成这样。 问了郭络罗氏,她也一个劲哭,问她是不是跟额娘有什么矛盾发生,她又一个劲的说是自己的错,别的什么都不说。 直至此时,胤禩的心中才涌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相对以前对额娘满心都是敬爱,此时也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 默默地垂下眼眸,胤禩叹息一声,半边脸隐没在黑暗中,也隐藏了那一闪而逝的阴狠。 老爷子年岁大了,脑子竟也不大清醒了。 这般的事情,没过多久就呈上了胤禛的案台,看完之后,对着烛火烧掉,接着是一阵长长的沉思。 对现在,对未来。对太子,对皇位。 想要做什么,能做什么,都细细的思量一遍。 他们……容不得失败。 好似是所有人都按捺下来,一时间变得风平浪静起来。 雍亲王府倒是又传出了好消息,虞姣又有喜了,这一次总算是在第一时间知道。 自从生了孩子,她的葵水一向准时,这个月突然的停了两天,她就知道怕是又有了,再加上整日疲乏的厉害,心中就有了谱,悄悄的请了大夫过来,给了准话,才给胤禛报喜。 他如今消受的厉害,虽然人在庄子上,可是这心全在京城,整日里都紧锁着眉头,和幕僚们商议。 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皇位,也太难了些,让人心中郁郁。 派去的小丫头前脚回来,后脚胤禛就跟着来了,带来一股子热气,笑着说:“可真是爷的福星,如今又有了,你就好好的养胎,我也有借口继续待下去了。” 如今京城里一片浮躁,众人都紧绷着,谁知道箭上的弦什么时候断,还是离远些好。 胤禛负着手,面朝北方立着,沉吟半晌,如今老十四也长大了,会跟他这个哥哥打擂台了。 整日里跟在老八的身后,也不想想,那个笑面虎,能给他什么。 还说什么,自己偏向十三,他就不想想,对待别人需要客气这个理。 再说了,实在也是说不到一块去,自己对他的心思还是比较复杂的。 胤祯他拥有自己所不曾拥有的许多,让人不禁一声叹息。 虞姣拿着披风,替他披上,才柔声说道:“肉炖烂了都在锅里,是你的,永远都跑不了,瞧你这么忧心,瞧着我心中也跟着担忧起来。” 拍拍她的手,胤禛笑:“生死存亡的大事,如何能不忧心,只是你千万放宽心了,好好养胎才是正经,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也办。” 虞姣笑着摇头,她那有什么事要办,如今胭脂阁和成衣阁一扩再扩,各地都有分店,这铺的越开,反而越不需要她这个主事的操心,一应掌柜的都能办妥。 反正也有胤禛的人在里面,也不怕他们玩鬼。 而她那个便利店,如今更是满级了,有咎的功劳,也有她自己的功劳,手中的营养液多的数不胜数,索性尽数都浇灌在有田地的地方,也花了她不少积分,都掺和在雨水里,一点也不引人。 顶多觉得今年的雨水养人罢了,也算是为百姓做了一点好事罢了。 两人在庄子里静静的按捺下来,旁观着京城的风起云涌。 这段时日着实精彩了些,你方唱罢我登场,瞧的人眼花缭乱。 康熙越越发的爱跟胤禛通个书信聊个天,胤禛也学乖了,除了问好谈亲情,谈趣事,其他的一概不提,越发哄的老爷子高兴。 暗地里却忙活坏了,别人要干的事情,他一样都没少。 现在手中就捏着太子的消息,大约是这次伤了心,太子越发的自暴自弃起来,办的事一件比一件荒唐。 康熙看他的眼神,也一天比一天冰冷。 大家都在等,等一个爆发的时机,而这个时机来的非常快,当康熙下令,抽死太子身边的小太监的时候,胤礽爆发了。 他哭泣着抱着康熙的腿,嚎叫:“皇阿玛,儿臣就那一个心肝儿,您饶了他成不?”也饶了我。 他如今只想安安生生的了却残生,一点都不想掺和到着夺嫡中,如今把自己摘出来,才能看明白自己的日子到底有多么的触目惊心。 小太监的事情,只是一个□□,就算是没有这个,过不了几日,他还得寻别的法子。 康熙重重的一脚踢向他的胸口,捂着心口骂:“不知好歹的孽子!竟是要气死我不成。” 胤礽一个劲摇头,哭的涕泗横流,并不多话了。 其实这话头两人都明白,只是还差一条线,都不想挑破罢了。 “滚回你的旒庆宫!”康熙怒骂一句,甩袖离去,回首望着胤礽佝偻的身体,眼角也不禁湿润了。 他最爱的孩子,终究成了陌路。 收拾好一切心情,康熙跨上马,带着一干侍卫,在天黑前赶到了京郊的庄子上。 他去的时候,虞姣正在教肉墩说话,一抬头见到康熙来了,顿时吓了一跳,忙迎上前说道:“给皇阿玛请安,快请进屋里。” 康熙下马将马鞭交给小太监,一边走一边问:“胤禛呢?”这一瞬间他心中想了很多,心念电转间不知道下了多少个决定了。 虞姣一边奉茶,一边笑着回:“去田里了,非说今个儿要吃番茄南瓜糊面条,自己去摘了。” 康熙颇感兴趣的抬眸:“哦?你们还自己种的菜?” 虞姣笑着点头,邀请道:“不若皇阿玛去瞧瞧,也别有一番滋味,您看如何?” 康熙率先起身,跟在小厮的身后,施施然的走向田间,望着身边那些劳作的老农,忍不住就先缓和了神色。 走到路上,许多小孩子还跟虞姣打招呼,虞姣笑眯眯的应了,才走向康熙说:“皇阿玛别见怪,都是些孩子,我瞧着喜欢,平日里多有接触,如今待我倒也亲近。” 康熙眯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松开的眉头,还是显示他愉悦的心情。 虞姣在心中点头,在见到胤禛之前,争取把康熙心中的火都给拔了,要不然胤禛受累就不好了。 一行人到的时候,胤禛正扛着大南瓜往地头走,见了康熙也没打千请安,像是寻常父子那样招呼一声,就要走。 边上的老大爷笑眯眯的问:“好后生,这是您什么亲戚啊?” 第66章 胤禛也缓和了神色回:“这是我阿玛,想我了,大老远的跑过来。” 康熙笑骂:“不害臊!” 老大爷也跟着笑:“您可生了个好儿子!”说着夸了一通,还举起了大拇指。 告别老农之后,一行人又回了小院,虞姣瞧着康熙的样子,那眼眸深处的火气压都压不住,就笑着说:“皇阿玛,你跟四爷且聊着,儿媳给您们做饭去。” 回眸对胤禛使了一个眼色,就施施然的去了厨房,一个小太监麻溜的跟上,虞姣一瞧就明白了,这是要亲自看着她做饭。 当下也不再多说,把袖子扎起来,就麻利的择起菜来。 今生她虽然娇生惯养的,但是前世的时候,自己租房住,饭菜可都是自己做的。 因此这些虽然有些手生,但是做起来真的没什么困难。 虞姣这边炒菜炒的热火朝天的,那边康熙和胤禛两人却陷入了沉思,说出来的话没头没尾的,你一句我一句的,接着就是沉默。 胤禛的心中止不住的火热,望向康熙的眼神炙热起来,今天这一番话代表的含义,纵然是三岁小二也是听得懂,可是……瞧着康熙意味不明的眼神,他强压下最真实的欲望。 嘴角噙着笑轻声安抚:“皇阿玛如今春秋鼎盛,开辟这盛世,这般的功劳,定是会万万岁的,如今考虑这些尚早了些。” 虽然知道是假话,但是康熙的心中还是暖了些,那几个孩子巴不得他现在立马老死,只有这个孩子,说他不过是春秋鼎盛。 缓和了神色,正要说什么,就见虞姣端着托盘,笑嘻嘻的进来了,柔声道:“皇阿玛尝尝这农家饭的味道,也别有一番滋味呢。” 康熙笑她:“如今越活越回去了,这么简单的东西,瞧把你喜的。” 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有时候愿望越简单,就越快乐,小辈都懂的道理,可是许多人都不愿意懂。 一人一小碗番茄南瓜糊面条,炒的菜也简单,就是番茄南瓜浇头,康熙见了就又忍不住笑:“你们夫妻二人穷困成这样了,瞧把你们委屈的。” 胤禛替他夹了一块南瓜,笑着说:“阿玛,您别笑,吃一口尝尝再说,阿姣这手艺好着呢。” 康熙不信,手艺再好能好过御厨,怎么可能呢。 然而分分钟就被打脸了,碗里的面条是极简单的,说起来也奇怪,这东西他也不是没吃过,可是每次都要许多东西来配,哪里就真的吃农家饭了。 可是这一碗的味道也太好了些,吃一口又一口,还没回过味来呢,碗里就空了,不由得笑骂:“就做这么一点,吃着不过瘾。” 怎么可能不过瘾,都是农家用的大海碗,比人的脑袋都大。 康熙骂完又忍不住感叹了:“无怪乎你们小两口待到这里不愿意回,吃得好喝的好,再没有别的愿望了。” 两人只是矜持的笑,并不多言。 这时候,门外传来嘹亮的哭声,康熙听了一滞,问道:“这是怎么了?” 虞姣一听就知道是肉墩那小子醒来找不到她,就开始闹,偏偏康熙在这里,奶娘不敢抱进来,可不是站在门口哭。 想到这里就笑着说:“约莫是孩子知道玛法来了,想给您磕头呢。” 说着就自作主张的朝外面扬声道:“快把孩子抱进来!” 奶娘应声进来,顿时唬了一跳,室内立着不少带刀侍卫,赶紧将弘昭递给虞姣,就忙着下去了。 虞姣将肉墩抱在怀里笑:“快叫玛法。”又抬起他的小爪子摇了摇,说:“玛法好啊~” 肉墩看着面前的人,觉得有些陌生,又有些面熟,就咯咯的笑了。 康熙看着面前的小人,伸手接过来颠了颠,露出一个惨不忍睹的表情来:“无怪乎起名叫胖墩呢,着实太胖了些,这可不有二十多斤了?” 胤禛也跟着笑:“二十六斤呢。” 肉墩现在能听懂一点话了,见康熙的表情不对,就撇着嘴想哭,一点气都不肯受的人。 康熙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捏着他的小脸蛋揶揄的说道:“这么点的小人丁,心中倒是想的不少。” 都逗弄过几回,才将孩子放下,拍着胤禛的肩膀说道:“你是个好的,朕回了。” 恭敬的送走这任性的老爷子,虞姣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康熙身上的气场着实高了些,想要自如的应付还是需要一点勇气的。 胤禛匆匆的留下一句‘我去去就回’的话,就没了人影。 虞姣:…… 这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励吗?这就兴高采烈的忙活去了。 今天康熙来,代表的意义不比寻常,没过几天的功夫,就有明确的旨意下达,说是让胤禛一家回京。 与躲事不同,回去之后,胤禛再也避不开,虽然说没有明面上的推手,但是暗地里往他身上揽了不少事。 而太子也亲自上书,说是如今身体不大好,请辞太子之位。 康熙再三推辞,在太子的声泪俱下之下,还是同意了这个请求。 在太子成了理亲王之后,父子之间的关系反而好了很多,整日里和乐融融,倒有了以前的亲和之像。 之前所有的矛盾与别扭就像是一股烟,风吹就散。 这样下来,雍亲王府一半在热热闹闹的,一半又成了靶子,所有的攻击与黑暗都一齐涌来,让人防不胜防。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若是她没有便利店,这会子说不得已经一尸两命了,竟有人在她的汤药中下分量很重的活血药,虽然无害无毒,可是对于孕妇来说,就是致命的。 愤然的摔掉碗,虞姣冷哼:“查,给我查!” 多牧应声下去了,他如今在虞姣面前也过了明路,她知道他是粘杆处的一员,这么一想又觉得惊悚,原来所有的甜言蜜语之下,还是藏着多牧这样的人。 想想也是,胤禛作为一个要做皇帝的人,肯定没有那么单纯的。 唔,这么一想,虞姣也有些兴奋,他是皇帝,她就是皇后了,虽然她也有一颗做女皇的心,但是现实教她做人之后,就觉得皇后也不错了。 反正都是有个皇字不是,这样还真觉得聊表欣慰。 然而事实是一点也不,抱着肚子有些哭笑不得,这孩子一点也不安分,拳打脚踢的,恨不得将人的肚皮踢破,端的让人难受。 第67章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康熙帝崩于畅春园清溪书屋,终年六十九岁。 是日,李德全崩溃大哭,朝天呐喊:“皇上……驾崩了!” 话音刚落,丧钟敲响,整个京城的人陷入了悲痛中。 更多的人,虽然哭泣着,眼中却隐隐的闪着兴奋,其中以几位阿哥为首,父子亲情几乎不存,令人惋惜。 雍亲王府却格外忙乱些,一得到消息,胤禛就去了畅春园,而偌大得府邸全靠她维持着。 胤禛也好不到哪去,他能得到消息,其他的几位阿哥依然能,纵然后期以他为隐太子,可是明太子都能拉下马,又何惧他一个隐太子。 没看到圣旨之前,大家都按捺着,眼神火热的望向台上的满汉两位大臣,两人一人一句,宣读着圣旨。 底下是砰砰的心跳声,当听到皇四子胤禛的时候,德妃蓦然抬起了双眸,冷声道:“大人莫不是读错了?我怎么听着像是皇十四子胤祯呢?” 张廷玉抖动着胡子,恭谨的说道:“禀德妃娘娘,是为皇四子胤禛无误。”说着瞥去一个纳罕的眼神,就算是雍亲王,不也是她的孩子吗? 哪有这般给孩子挖坑的,这句话会被史书记下,胤禛将生生世世受质疑,这些后果,她当真不知道吗? 周围静默了一瞬,八阿哥站出来了,嘲讽的说道:“连亲额娘都质疑这圣旨的真实性,可见是假的,真正的圣旨在哪里?我们不服!” 谁服气呢,这是生死存亡的时刻,大阿哥知道,这事落不到自己的头上,就闲闲的看笑话,胤祉却激动了,上前扯住张廷玉的衣领冷笑:“快把真的拿出来!” 他心中也是寄予自己厚望的,汲汲营营几十年,不甘心圣旨上没有他的名字,不应该啊,他笼络了那么多的江南才子,此时竟毫无用处不成。 胤禩更是不服,只是他知道他没有希望,就觉得水更混一点才好:“德额娘说的是,我觉得,也是小十四的希望大些,皇阿玛向来疼爱他,如今更是给了他军权,要说不是他,我头一个不信。” 胤禛冷冷的瞧着众人演了半天戏,才朝隆科多示意,隆科多上前一步硬声道:“满蒙汉三语写出,先皇的旨意你们也敢旨意,可见是毫无敬畏之心。” 说着抽出手中的刀,冷笑数声之后,又唰的塞回刀鞘,率先跪倒在地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了一个人起头,剩下的人,除了几个阿哥,全都跪在地上跟着唱和:“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海浪一般的声音在紫禁城内回响,除了嚎哭声,就是这恭迎新皇登基的声音了。 胤禛彻底的投入了忙碌中,在朝臣三请登基的声音下,在三却之后终于允了。 纵然在忙碌中,胤禛也一点都没有忘记虞姣,由于抽不开身,就派李德全亲自去接,明黄的车轮在阳光下闪着熠熠的光辉。 牵着弘昭的手,身后的两个奶娘抱着两个小公主,一行人施施然的去了养心殿。 这地方她没有来过,还有一些好奇,看过之后也就淡然了,说起来都是宫廷风格,多看几眼,也就没了新奇劲。 倒是弘昭这小子,彻底的放飞自我,整日里东奔西走好,忙活的厉害,整日里这里瞧瞧,哪里瞧瞧,也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不过没几天的功夫,就被胤禛逮了:“你跟着几个皇叔一道学习吧,整日里晃悠像什么样子。” 弘昭眼前一亮:“那敢情好!我这几日在窗台下蹲的辛苦,就怕他们看到我。” 胤禛:…… 臭小子丢我的人,你那么大一坨立在那里,把自己的眼一蒙,就觉得别人也看不到你了。 好笑的点着他的额头,胤禛笑:“你既想去,就只管去。” 如今就他一个嫡子,可不是尽纵着。 回去的时候,再跟虞姣说,虞姣就想起来潜邸那三个孩子来,不由得犹豫的说道:“把弘昀弘时也都接过来,还有嘎鲁玳,是时候给她相看了。” 胤禛沉吟半晌:“只是又委屈了你,这样的话,几个妾室,就留在潜邸吧,将王府改成家庙,让她们带发修行。” 虞姣点头,这样虽然有些略残忍了些,可是也没有放到自己跟前的道理,清修固然苦,可也没伤天害理的,好吃好喝的供着,已经算是仁慈的了。 只是嘎鲁玳的婚事,就要仔细的斟酌着了,还有弘昀如今年岁也不小了,两个阿哥往上书房一塞,倒也清闲。 就是嘎鲁玳……女孩娇贵些,就得仔细思量。 后来想想,虞姣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将嘎鲁玳送去给德妃养,正要开口,又觉得不行,都说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可是两个都跟自己有敌对关系,凑到一块,自己还能安生了? 还是将嘎鲁玳安排在西六宫,离德妃的永和宫越远越好,刚刚吩咐下去,德妃那边就有人来传话:“主子娘娘,德妃有请。” 说起这个她就觉得牙疼,德妃像是找到了新乐趣,有事没事就叫她去,也不给上茶,也不给上点心,既不搬凳子,也不给椅子,也没人理的。 叫的时候挺殷勤,去了就是干磋磨,不是让伺候着用膳,就是干站着瞧别人聊天。 虞姣冷哼一声,她如今被胤禛惯的娇气,还真不想受婆婆这闲气,就捂着额头哎哟:“好疼啊,可别是伤风了……” 说完就往榻上一靠,捂着胸口叫疼:“快去请太医,我这约莫是病了。” 说完又对德妃的小丫头歉意一笑:“去回额娘,就说我今日不大舒坦,明日去给她老人家赔罪。” 小丫头面露不虞,冷冷的说道:“主子娘娘,可还不是主子娘娘,就慢待起我们主子来,我们主子吩咐了,将主子娘娘尽快去,她老人家可等不得。” 虞姣虚虚的笑:“急什么,我病好了就去。” 小丫头被噎住,冷哼:“你!哼!” 小丫头一走,顾嬷嬷就冷笑着说:“如今越发的不知所谓,主子娘娘不去是对的,主子娘娘金尊玉贵的,竟受这样的磋磨,还是跟皇上说一声的好。” 虞姣摇头,也不是她不说,这时节刚刚接手,胤禛内心那完美欲就迸发出来,整日里政事都忙不过来,又怎么好拿这点小事去烦他。 第68章 德妃当晚就气病了。 在她心里,虞姣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老四的心思,她的拒绝,就是老四的拒绝。 气的肝疼,老四抢了小十四的皇位不说,还这般的苛待她,史书会给她一个公道的。 第二日虞姣临近饭点去了,德妃冷冷的嘲讽她:“怎么着,还打算来哀家这里蹭饭不成。” 虞姣听了这话,顿时笑颜如花:“额娘果然是个体贴的,不枉弘昭这般的惦记您。” 德妃疑惑的蹙眉,这事跟弘昭又有什么关系。 就听对方笑道:“都到饭点了,儿媳不在,弘昭饿了可如何是好。” 说完就福身行礼,施施然的走了。 德妃将满桌的瓷器扫落在地,恶狠狠的骂:“放肆!放肆!” 她是真的有些欲哭无泪,为什么乖儿子的皇位会落到老四那个人手里,对她不尊不敬。 晚间胤禛来找她商议,说是看封号的事怎么说。 德妃冷笑:“你这皇位名不正言不顺,我不要你的封赏。” 胤禛面色冷厉,半晌才缓和了脸色,温柔的说:“既然皇额娘累了,那就好好休息吧。” 说完朝着德妃身边的嬷嬷说道:“太后累了,你们好生伺候着,但凡有一星半点的不好,尽管仔细您们项上人头。” 德妃将手中的茶盏扔出:“作死的老四,由着你威胁我的人!” 那青花瓷茶盏划出优美的曲线,叮当落到地上,溅出的茶水在龙袍上落下污渍。 胤禛气急,反而勾唇笑了。 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皇额娘如今越发的拎不清了,竟不知道这个国家的主事人是谁,还以为自己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稚子,可以任由她拿捏。 乌拉那拉氏如何去的,打量他心中不知道还是怎么的。 说是弘晖不在了,她悲伤过度而去,然而这样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呢。 乌拉那拉氏那个人冷心冷肺,比他还要冷清些,心中在意的不是他这个丈夫,也不是那伶俐聪慧的儿子,而是她手中能握住的权,而是她自己。 为什么从德妃这里请安之后,就一病不起,真打量别人不知道吗? 闭上眼,胤禛不愿意再去想,回头望了一眼恨急盯着他的额娘,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世事无常,谁能想到一对母子会变成这般。 回去后面对虞姣关切的双眼,也忍不住叹气,冷声道:“她不愿意。” 竟是连额娘都不愿意喊了。 虞姣沉默,半晌才道:“到底是你的母亲,不封她也不好看,不过话又说回来,愿意不愿意两说,只要事实在就成。” 胤禛扯出一个冷酷的笑容:“你说的,既是我想的。” 第二日一大早,德妃就被几个有力的嬷嬷架着,领了圣旨之后,又对着天地跪拜,到了吉日,还是被这几个嬷嬷架着,走完了全程的礼节。 虞姣笑的温婉,跟下首的贵妇解释:“皇额娘忧心万岁爷烦累,竟是直接病了,一片慈母之心,让人感叹。” 可不是令人感动的很,底下好几个贵妇当时就会意,跪在地上低低的啜泣:“皇太后娘娘实在是我等楷模……” 德妃听了愈加气的肝疼,忍不住就要破口大骂,看到虞姣怀中的永行,还是牢牢的闭紧了嘴巴。 老四这个挨千刀的,将胤祯改名为胤禵不算,还把控着他的子嗣,让她有苦难言。 永行是胤禵四子弘暟之子,也就是胤禵之孙,素来得她的喜爱,没想到竟被那贱妇拿来做筏子。 礼成之后,德妃又被送回永和宫,左右宫中无后妃,已经升至太后的她,不愿住在慈宁宫也随她去了。 只是这一回去,受了大磋磨的太后有些支撑不住,真的病了,还有些严重,虞姣时时在跟前伺候,带着上次那些力壮的嬷嬷,更是气的太后肝疼。 只是虞姣觉得自己有些无辜,她本意不是要这么做的,只不过在第一日太后就往她身上扔东西,那嫌弃感溢于言表,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不得不带上那几个嬷嬷。 而且太后重病,作为国母的她不得不来伺候,只是怎么伺候,那就是她说了算了。 太后瞧见她,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也不打算委屈自己,就开口嘲讽:“皇后娘娘金尊玉贵,还是回去吧,免得累着了,爱家心疼。” 虞姣喜滋滋的开口:“就说皇额娘是个慈善人,那我就回去了。” 行礼过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姿态做到了就成,谁还能真的手把手伺候不成。 伺候每日都来永和宫绕一圈,在门外面问问情况,就施施然的离开了。 胤禛下朝之后,也是要过来看看的,只是这次刚一到,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进去之后,发现满屋子的奴才都跪倒在地,嗡嗡的哭泣着。 往床榻上一看,也禁不住泪流满面。 哀嚎一声扑了上去:“皇额娘,你去好早啊,为什么不等等儿臣……” 身后跟着的一串太监赶紧劝:“我的万岁爷,您请节哀,万一哭出个好歹来可怎么成……” 顺着太监拉扯的力道起身,胤禛的心中充满了悲痛,跟他打了一生擂台的额娘,最终还是走了。 虞姣得到消息,就麻溜的赶来了,这个节骨眼,她可不敢出任何的差错,在太后活着的时候,她自然是有千般不是万般不好的,可这人死如灯灭,一切的不好随风而逝,留下来的尽皆是好了。 只是她不能在跟前哭的太久,还要操办着丧仪,事情还多着呢,虽然礼部是有定例在的,可是很多事情还是要她来决策。 胤禛辍朝三日以示尊重,太后的一生算是彻底的落下了帷幕。 等她走后,这宫中似是更加的寂寥了,因着她的逝世属于国丧,一年之内禁戏乐,禁嫁娶。 整个京城都陷入了沉默中,静静的等待着孝期过去。 只是嘎鲁玳已经到了婚期,如今年岁也不小了,再不定下人也就晚了,因此到了孝期下半年的时候,虞姣就暗暗的相看起来。 胤禛是属意那拉家族的,那时候跟乌拉那拉氏也有一定的默契。 只是乌拉那拉氏已经不在了,星德那孩子没有人盯着,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良配。 夫妻两个只好对着适龄花名册发愁,这嘎鲁玳的脾性,真是令人头疼。 最后还是和魏家做了亲家,嫁给了魏城,是虞姣舅舅魏凌的孙子,婚后小夫妻也算是和乐。 刚开始虞姣也是悬着心的,就怕魏城心中不乐意,不过嘎鲁玳纵然娇纵些,可是样貌也是没的说的,身份又高,她还特意去问了,就怕魏城心中有不乐意。 谁知道人家丝毫不放在心上,还有些无语的看着虞姣:“姑姑,如今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儿的话哪里做的准。” 虞姣:…… 难得开明一次,你竟然不需要。 不过说的也是,就算婚前看对眼,婚后过不下去的也多的是,这个时代对于婚姻的定义跟后世不同,感情并不占主要。 谁说包办婚姻就没有爱了?虞姣不确定的想,未来的变数太多,谁也说不好的事情。 至于试婚格格,虞姣亲自找了嘎鲁玳来问,问她介意不介意,嘎鲁玳柳眉一竖,怒道:“介意,怎么不介意,谁想出来的歪招,先把我驸马享用了,我用一二手货有什么意思。” 虞姣:…… 她老了,跟不上时代了,如今小年轻的心思她算是猜不透了。 不过这样也好,虞姣欣慰的摸着嘎鲁玳的脑袋,柔声道:“我也算是养了你一场,别的不说,给你撑腰也是尽够的,你跟魏城那小子,两人都好好的,你也别摆公主的架子,这婚姻啊,其中的味道要精心去尝。” 嘎鲁玳抽了抽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哎呀皇额娘,跟人家说这个怪羞人的,我知道了,他若是对我好,我就也对他好,他若是对我不好,我可是要休了他的。” 又偷眼去瞧虞姣,嘟嚷道:“到时候皇额娘可别向着那小子。” 摸摸嘎鲁玳的头,虞姣忍不住轻笑,鼓励的说道:“就这么办,你说得对。” 胤禛有些看不下去了,阻扰道:“好好的教她这个做什么。” 虞姣正色道:“漫说她是公主,就算是贫民家的女儿,也是娇养着长大的,为什么婚后就要教训她孝顺公婆,伺候丈夫,殊不知这些都是自然而然的道理,若丈夫待她好,她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还能不知道怎么做吗?” “再说了,那些教导,先是把女人踩到泥地里去,这样的话,我说不出来,我的女儿,就是要顶天立地,昂首挺胸做人,谁若是不服气,我就打到他服气。” 说着威胁的看向胤禛,还磨了磨牙。 胤禛摸了摸鼻子,眼神闪烁的说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身后是嘎鲁玳和乐的笑声。 花谢花又开,春去春又来。 转眼间两人已垂垂老矣,虞姣躺在榻上,伸着枯瘦的手,轻抚着胤禛的眉眼。 都说胤禛是个短命帝王,可是没想到,这一次走在前面的反而是她。 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体力正在逐渐的丧失,深深的疲惫感包围着她。 望着围在床榻前的儿孙,不由得露出一个微笑,她这一生,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弘昭如今连重孙子都有了,刚刚一岁的胖娃娃,瞧着喜人的紧,弘昭这么大的样子,还在眼前浮现,转眼间她的玄孙都有了。 熙熙攘攘几十口人,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嚎哭出声。 “太上太后……薨了!”太监高高的唱礼声响起,胤禛双眼瞪大,望着床榻上的虞姣,呢喃:“阿姣……” 止不住的悲痛在心中环绕,胤禛唇角流下一条血线,缓缓的倒在榻上,吃力的将虞姣搂在怀里,闭上了双眼。 弘昭双目圆睁,不敢置信的看着双亲,一日之间双亲尽去,这对他的打击也是巨大的。 一时之间痛哭声不绝于耳,弘昭作为长子,除了哀痛之外,还要处理双亲的后事,更是压弯了他的腰。 胤禛和虞姣作为太上太皇,和太上太后,丧礼的场面无疑是浩大的,两人都是九十多的高寿,也算是喜丧。 两人望着眼前的景象,相互依偎着,手牵着手随着牛头马面一起走了,生同裘死同穴,投胎也是连在一起,再没有更美满的事情了。 (全文完) 第69章 番外一 风呼呼的刮着,鲜艳的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胤禛静静的望着那一抹红,又转眸看向身边的女子,长长的浅棕色波浪卷发,露着胳膊大腿的裙子。 那一张明艳的小脸倒是自己熟悉的。 抿着嘴,胤禛张口斥责:“又不是在寝宫中,瞧你穿的什么。” 在寝宫中随意她玩,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反正他又管不住。 虞姣吐了吐舌头,拉起身边的老古董,笑嘻嘻的说道:“别忙,我带你去见我爸妈。” 说着就风风火火的拽着胤禛,两人一道回了虞姣家,她家在市中心,交通挺方便的。 只是胤禛觉得自己有些懵,怎么死了之后没有投胎,反而来到这样的世界,瞧着着实令人惊奇。 天上飞的,地上走得,都与平日不同。 这高楼大厦上玻璃反射过来的光芒,让胤禛条件反射的眯起了双眼。 虞姣在一旁偷偷笑,她知道,这一幕肯定会刷新胤禛的三观。 虞家住在十六楼,一套复式公寓,抬眸远眺,能看到□□广场。 胤禛站在电梯里,有些紧张,抿着嘴问:“我这样空手上门真的不打紧吗?” 扶着一旁的扶手,这电梯也着实神奇,如履平地,却能清晰的感觉到电梯在平稳向上。 虞姣转悠着手中的钥匙串,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来到了门口,插钥匙的那一瞬间,手不免有些哆嗦。 说起来对于父母来说,她只是出去旅游一趟,可是对于她来说,她跟父母之间隔了一生。 隔了百年。 眼睛不由得有些湿润,虞姣眨了眨眼,咔嗒一声打开了门,虞母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虞姣笑眯眯的奔过去,就听到电视机里传来声音:“四阿哥,我是不会同意你的!” 虞姣觉得牙疼,忘了他家胤禛是属于四爷好忙系列,想到这里又蹦回玄关处,一把将客气站在门口的胤禛拉进来,美滋滋的说道:“妈,我男朋友!” 虞母先是瞪了虞姣一眼,又客气的让胤禛进来坐。 还笑眯眯的问:“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胤禛:…… 说真名怕吓到你。 虞姣搅着长发,捂着嘴笑:“他叫尹正,是不是和四阿哥的名字特别像。” 虞母笑眯眯的在背后拧了虞姣一把,小声骂她:“名字一样就当你男朋友了,你怎么不嫁给雍正呢。” 虞姣无辜脸:我嫁了,你不知道而已。 胤禛乖乖的坐在沙发上,看的虞姣一个劲的笑,一代皇帝沦落至此,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道德的沦丧。 虞母将果盘、茶水都放在胤禛跟前,才扬声喊道:“老虞,老虞!姣姣带朋友回来了,你下来陪陪。” 虞爸从书房里出来,把眼镜往上推推,就看到沙发上坐了一个俊秀的后生,不由得嘀咕,怪不得让我来陪呢,小小年纪就谈恋爱,像什么样子。 虞·已经二十八·在虞爸心里是孩子·姣乐呵呵的扑到虞爸怀里,娇声娇气的说:“爸爸,我好想你啊。” 看的胤禛眼角抽搐,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不成体统! 虞爸收了笑,将虞姣和虞母一起推到卧室里,才坐在胤禛的对面,审视的望着他:“名字?” “尹正。” “今年多大了。” “二十七。”九十七。 “做什么工作的?” “目前失业。” “家中可有父母?” “父母早逝。”死了好几百年了。 “可有房有车?” “没有。”曾经我也是有的。 虞爸一噎,不满的望着面前的小伙子:“姣姣的选择,按说我是不会多话的,但是你瞧瞧,你都二十七了,如今要什么没有什么,别的不说,你怎么养活姣姣啊?” 说着不由得骄傲起来:“我家姣姣厉害着呢,小小年纪鼓捣什么直播,已经有上千万的粉丝,说句话那都是有钱的。” 胤禛与有荣焉的点头。 虞爸:…… 拿出围棋,虞爸存了考验的心思,漫不经心的说道:“会吗?陪我下几盘。” 胤禛点头,爷俩认真的下起围棋。 等虞姣出来的时候,就见到虞爸满头大汗,死死的盯着棋局,而胤禛漫不经心的,在虞爸落子的瞬间,也跟着落子。 虞姣噗嗤一声笑了,跟胤禛玩古物,那不是搞笑吗?他们整日里都在玩这些,谁又比得过。 虞爸板着脸,恨恨的瞪了一眼虞姣,才缓和了神色对胤禛说:“我瞧着你也是个好后生,这样吧,我给你十万启动金,在一年内翻倍,我就同意你俩交往。” 虞姣嘟着嘴笑,虞爸又瞪她一眼,才说道:“别不当回事,这谈男女朋友,自然是要谈婚论嫁的,经纪决定上层建筑,咱家的条件不差,养你俩不成问题,可是我跟你妈总有不在的那一天,到时候你们怎么办。” 虞姣感动的无以复加,然后拒绝了他:“爸,你的钱收着吧,我给胤禛一百块钱,让他一年翻倍成二十万,要不然不要他了。” 看这说的什么话,怎么能当着尹正的面说呢,要说也是私下说。 虞爸皱着眉头:“说什么话呢,这谈恋爱就得一心一意,提钱多伤感情。” 胤禛抿着嘴笑,终于开口:“伯父您就放心吧,我会待姣姣好的。” 至于赚钱的事,一个国家他都玩转了,还能玩不转小买卖吗? 但是问题来了,今晚他没有地方住。 虞姣笑眯眯的开口,她今天的心情很好,回到现代,见到父母,是她最大的幸运了。 “胤禛这些时日先住在咱家,等他赚着钱了再搬出去。” 虞爸不满的瞪着她,胳膊肘往外拐。 虞母这时候手中端着盘子出来了,柔声道:“你们两个大老远回来也累了,先吃点东西吧。” 胤禛赶紧上前接住:“伯母您客气了。” 短短的时间就做出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硬是整治了一大桌,虞姣觉得,虞母这样的榜样在,她是很有些自行惭愧的,虞母是个画家,整日里阳春白雪的,浪漫的紧。 可是下了厨房一点都不怵,做饭特别好吃。 人长得又美,简直没挑了。 可惜她没有遗传到什么,大概就遗传到表象——美。 第70章 番外二 首要任务是给胤禛置办一套行头,两人站在商场中,有些头疼。 虞姣奔向各种连衣裙,喜不自胜,被胤禛老古董给拉了回来,他表示没眼看,就像虞姣身上这件裙子,露胳膊露腿就算了,竟然连胸脯都露了一大截。 对此导购员有不同的看法:“先生,您的妻子穿这件衣服非常完美,细致的裁剪,将身材完美的衬托,脏粉色又比较显气质,可以考虑带一件的。” 胤禛冷着一张脸,上下左右的看,又看到店内其他男人惊艳的目光,更是气温低了八度,将外套脱下,套在虞姣的肩上,苦恼的说道:“这些衣服不适合你,再去瞧瞧。” 虞姣:…… 论怎么把老古董男朋友掰过来,感觉超艰难的说。 左右虞姣不缺衣服穿,两人又去了男装去,看来看去,胤禛还是不满意,眉头拧的死紧说道:“这些都是什么,布料一点都不好。” 虞姣:…… 买不来龙袍怪我咯。 最后两人都将就将就,虞姣买了几件相对保守的齐膝裙,胤禛买了几件得体的西装。 对他来说,这些衣服一点都不讲究,一点都不得体。 就算身上的西装好几万一套,他也有些不满,只是这些都是虞爸出资,只好抿着嘴,委屈的说道:“姣姣,你在等等。” 虞姣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笑:“无碍的,高层有高层的活法,百姓有百姓的活法,我觉得现在很好。” 虽然说没有了以前的地位,可如今比以前更好的是,他们两人中间再也没有别人,终于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想到这里,虞姣兴冲冲的拉着胤禛回去,跟虞母商量:“妈,择日不如撞日,我跟尹正明天去领证。” 虞母脸色大变,半晌才缓和下来:“姣姣,这谈朋友归谈朋友,那能这么着急忙慌的就领证,不行,我不同意。” 虞姣:…… 说好的母上大人对她百依百顺呢? 不过想想也明白,突然间说要成婚,肯定父母是承受不住的。 嘟着嘴,虞姣又去缠磨虞爸:“爸爸,户口本给我们,我们去成婚好不好。” 虞爸皱着眉头,来回在两人之间扫视,这小子也不知道有什么魔力,让女儿这么死心塌地。 面前的青年神色淡淡,眸色深深,纵然沉稳了些,可也算不上出类拔萃。 就算长得好又如何,又不能当饭吃。 拿挑剔眼光观察的虞爸,真的是怎么看都不爽的。 胤禛沉思半晌,发生若是有人这般的求取他的闺女,他怕是要把对方打出去,总而言之,虞爸也算是有涵养了。 摸到手中的扳指,不由得灵机一动,从手上拔下来,温言道:“这是康熙帝用过的扳指,陪了他十年,如今也算是个古董了,拿来做聘礼,不知伯父伯母意下如何。” 虞爸一声冷哼:“不如何,我家姣姣小着呢,不打算成婚。” 虞母也是蹙着眉头,这古董固然值钱,可是她家的家庭条件也不差了,如何看得上。 胤禛挫败的皱起眉头,想不到自己还有这么一天。 虞姣捂着嘴轻笑,说要成婚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这会子那股劲头又下去了,也就觉得无所谓了。 看到胤禛被为难,心中感动的紧,说到底他也是为了她。 可她也不打算给胤禛出主意,让他自己为难去。 没想到笑话没看几天,就被打脸了。 虽然她们家的家庭条件也不错,但是跟京城尹家却是不能比的,那个跺个脚京城就会抖三抖的家族,庞大的令人望而生畏。 更令人无法接受的是,尹老爷子找来律师,非说近期在京城出没的胤禛是他家的。 还特地拿了头发去检测DNA,结果当然是配对的。 虞姣:…… 我还没有嘚瑟几天,对方的身份又比我高了,老天爷你就不能让我强一会儿,苏一会儿。 老天爷表示不能,胤禛才是她的亲儿子。 胤禛不动声色的融入了尹氏集团,没花多少工夫就彻底上手,获得了内外一片赞誉。 虞母表示心好累,面对虞姣揶揄的目光,还是坚持自我:“你跟他才认识多久啊,没个一年以上,我们是不会同意你俩结婚的。” 虞爸也有点心累,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只是新的担忧又来了:“姣姣,想来想去,尹正那小子还不是良配。” 虞姣吓得棒棒糖都掉了:“为什么啊,当初他条件差,你们不同意,现在他条件飞了,你们还是不同意。” 虞爸语重心长的说道:“当初条件差,只要他努力,一切都好说,只是让你们不要那么着急结婚,不是不同意你们结婚。” 虞母接话:“你爸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现在他的条件也太好了,对我们来说,一个天一个地的,祖宗们都讲究门当户对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你的身份不够,到时候连个话语权都没有,这日子多苦。” 虞姣:…… 别说了,现在就觉得日子贼鸡儿苦。 她跟胤禛是几十年的交情了,但是父母不知道,也没有办法跟他们说,再说了,父母的考虑也是有道理的,要不是他是胤禛,这门婚事她是不敢应的。 胤禛立在门口,有礼貌的敲门,身后的特助手中提着大包小包,全是一些营养品,虞姣打开门,看到这阵势,恍然间像是看到了以前,胤禛带着她回门的日子。 虞母蹙着眉头上前,客气道:“来就来了,带这么多东西干嘛。” 一边把人往屋里让,虞爸恨铁不成钢,虎着脸上前:“我是不会同意你俩的,按以往的条件,你努力努力也不是不成的,可是如今两家相差太大,实在有些不妥。” 特助震惊了,完全没有想到,飞上枝头的尹公子一点都不讨亲家的喜爱,很想大笑三声怎么办。 要忍住,他的饭碗得保住,年薪百万也不容易啊。 虞姣倒是没什么感觉,尹家纵然势大,可是跟皇帝比起来就差远了,笑眯眯的让胤禛和特助进来坐。 收获两人的感激,以及父母不满的小眼神。 第71章 番外三 望着眼前的丽妆美人,虞姣充分的理解了什么叫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这老太太年纪也不小了,约莫七十多岁,但是精神头很棒,装扮的也很端庄优雅,一瞧就知道是养尊处优的。 唇角噙着柔和的笑容,魏霞笑眯眯的说:“尹正这小子喜爱你,我是明白的,只是你要知道门当户对这几千年的传统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你跟他,实在是一个天一个地。” 虞姣含笑点头:“是一个天一个地,我在天,他在地。” 说着招来服务员,抚着自己的大波浪轻笑:“买单,连这位老太太的一起。” 魏霞脸色不变,像是看着一个胡闹的小辈,柔声道:“你纵然死皮赖脸的进了尹家,上下左右都不喜欢你,这日子过的又有什么趣味呢。” 敲着下巴,虞姣一脸的若有所思,沉吟半晌说道:“您说的也对,你们都不喜欢我,看着你们的脸,我心中也不痛快。” 说着从手包中掏出手机,拨通胤禛的电话,对方那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响起,虞姣看了对面的魏霞一眼,无声的笑了笑,柔声说道:“胤禛,这会子跟魏老太太喝茶呢,话说,我觉得她有些话说的不错,咱俩门不当户不对的。” 魏霞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虞姣愿意亲自说,会省了她不少功夫的。 谁知道虞姣话锋一转说道:“不若你丢下尹家不管,你我二人去周游世界岂不快哉。” 对面毫无疑义,传来沉沉的笑声,和毫不犹豫的赞同:“好。” 魏霞脸色大变,伸出保养得宜的手,柔声道:“把手机给我,我跟他说几句。” 耸了耸肩膀,虞姣将自己的手机交到魏霞的手上,就听她清了清嗓子,温柔的说道:“尹正,莫要说气话。” 语气虽然温和,其中却含有一丝威胁。 胤禛笑了笑,这商业帝国纵然庞大,可是他是掌控过一整个国家的人,这么点利益在他眼前根本不算什么。 用这个来威胁他,也太过好笑了些。 想到这里,跟魏霞女士礼貌的道别之后,进到会议室,望着下面大小的高管股东,将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才给尹老爷子去了电话。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他愿意接收尹家,只是因为尹家无人可继,还的是个血脉情,但是为了这个干涉他的私生活,这样就没有意思了。 最后还强调,他来接收尹家,也不过是为了让虞姣有更精致的生活而已。 尹老爷子沉吟半晌,才劝道:“你也不小了,太多的道理不需要我来教,但是有一条,你应该是知道的,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娶妻当娶贤,一个网红……未免有些不大得宜。” 胤禛低低一笑,下了最后通牒,要么他接管尹家,他们不管他的私生活,要么他们再找一个尹家继承人。 不欢而散。 晚上胤禛去找虞姣的时候,委屈的埋在她的肩窝,委屈的说:“我为了你,连尹家都不要了,你可要好好的安慰我。” 虞姣一根指头给他顶起来,白他一眼,得了便宜还卖乖,都没眼瞧了。 虞母看到胤禛都想翻白眼,勉强忍住了,这人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将虞姣迷得找不着北。 哼,她家的小闺女,才多大点呢。 虞爸也不遑多让,但是他能忍些,看着还是乐呵呵的,对胤禛也礼貌的很,但是早上胤禛走的时候,恨不得放鞭炮。 跟我抢小宝贝,哼。 虞姣好笑的看着两人:“早晚都是要出嫁的,你将他得罪了,以后对我不好怎么办。” 虞爸眼前一亮:“那正好。” 虞母白他一眼,拉着虞姣的手笑:“还不是舍不得你,看着你一心向他,我俩心中不痛快。” 安抚的将父母圈在怀里,虞姣爱娇的笑:“结婚之后还住在一起,怕什么,我又不外走。” 她也舍不得,再说了,她跟胤禛在一起上百年了,早就不分彼此,这会子真要他们分开,也有些不现实。 虞母虞爸都知道,只是心中不痛快,他们辛辛苦苦养大的白菜,分分钟被拱了。 简直毫无心理准备,不就是出去旅游一趟,连终身都定了。 瞧两人的样子,要是不知道,还以为姣姣瞒着他们,打小谈的男朋友呢。 可是他们也知道,虞姣在男女之情上向来不上心,跟个木头疙瘩似得,没少操心,可是突然开窍了,他们也有些接受不了。 太突然了,自己家的娇花就跟着别人跑了。 虞姣每天上上班,闲暇时光就跟着姐妹出去逛街,看的虞爸提心吊胆的,小心翼翼的看着她问:“姣姣,你最近怎么不爱出去玩了?” 虞姣漫不经心的抬头,纳闷道:“我之前爱出去,你们又担心,索性不出去了。” 虞母也担忧的靠过来,眼神闪烁:“你……你们两个之间出什么问题了吗?” 虞姣这才明白过来,无语的说道:“爸、妈,你们都想哪里去了,尹正他出差了,去了德国,我这才没空出去的。” 虞母这才反应过来:“那些快递都是他寄回来的?” 虞姣点头:“不然呢?”还能是她不成,她在国内,怎么可能寄德国的快递。 虞母不满的瞪她一眼:“你早说啊,我就不穿了。” 她现在一身的披挂都是胤禛派人置办的,每天快递员上门无数次,都是从德国寄来的。 虞母还以为是虞姣海淘的呢。 虞姣嘟嘴:“海淘多麻烦,还不如人肉呢。” 虞爸摸着身上的羊毛衫,震惊的问:“也是尹正那小子买的?” 他还在纳闷呢,姣姣向来不是个会疼人的性子,怎么突然间就这么会心疼人,买的每一件东西都在他们的心坎上。 合着是尹正那小子。 等胤禛出差回来,又提着大兜小兜来的时候,意外的发现,虞母虞爸的态度有些僵硬的客气。 跟虞姣一起进了屋,就纳闷的问,虞姣忍不住笑了,将这个乌龙告诉他,两人闷声笑了半天,胤禛才双眸亮晶晶的望着虞姣。 那眼神中的火热,让虞姣有些不自在的咬唇,脸颊上升上两片红霞,双手软软的推着他。 一双大手探入裙底,虞姣一声嘤咛,软下身去。 第72章 番外四 利索的搞定双方的家人,婚礼仪式已迫在眉睫。 之前被空降的尹正刷了一次屏的各大媒体,这一次又被刷屏了。 尹家大少竟娶一介网红为妻,这其中有什么秘密吗? 国民老公已被拿下,尹夫人们,举起你们的双手,让我看到你们的眼泪。 尹家大少成婚,新娘到底有什么魔力。 虞姣看到这些夸张的标题,不由得笑出声来,挽着胤禛的手,两人在挑珠宝,打算给各家老人送一套,还有就是婚礼仪式上的穿戴,都要一一的置办齐备。 这时候定做已经来不及了,只好买现成的。 胤禛双眸温柔,盯着虞姣轻声道:“还是委屈你了。” 前世的时候,怎么说也有一个盛大的婚礼的,这一次着实简陋了。 虞姣摇头,现在的婚礼跟以前还是不一样,那时候身份高,讲究的是十里红妆,讲究的是这头到婆家了,那头还在娘家没走完。 这在现代显然是不和世情的。 胤禛轻轻地嗯了一声,不再多话,来到现代这许久,很多事情他也都了解了,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过纠缠。 只不过心中暗暗发誓,要待虞姣更好些。 在商场中时不时的有人回头看他们两人,还有人拍照,胤禛就大大方方的揽着虞姣,任他们拍,更是直接打电话给特助,让他带着相机过来。 虞姣不明所以的抬头,低声询问:“怎么了?” 转瞬间又想到自己的职业,不由得轻笑:“谢谢。” 显然是为了给她加热度,才这般的公之于众。 胤禛满含柔情,温柔的说道:“夫妻两个,说什么谢不谢的。”他也没有说让虞姣婚后不要抛头露面,还是很尊重她的工作。 虞姣觉得更开心了,在胤禛脸颊上印上一个轻吻,看到那不甚明晰的口红印,偷笑:“走啦。” 婚礼那天,虞姣的心中是有些忐忑的,作为老夫老妻,可是看到胤禛那张年轻俊秀的脸庞,还是难免心中有些悸动。 虞母直接打趣:“瞧你脸红的。” 捂着烧红的脸颊,虞姣傻笑,这一次她不是继室,她是原配,咦嘻嘻。 她心中对于继室这个坎,也是很有些在意的,像是一根隐形的刺,埋在心底最深处。 如今彼此都是唯一,属于再好不过的事情。 在这一刻,她才觉得自己有些幸运,心中所想,总是能实现的。 在父母的注视下,虞姣上了万工轿,镀金红漆的花娇,让她找回了前世的感觉。 身旁是胤禛骑着白马,穿着一身团龙袍,在众人的恭贺声中,勾起了唇角。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身披挂,到底圆了双方怎样的梦。 婚礼完全是中式的,当拜完天地送入洞房的时候,众人忍不住哄笑出声。 尹家的别墅在这一刻欢声笑语不绝,虞姣也忍不住露出一个轻笑。虽然是在这里成婚,但是两人婚后不打算住过来,就在虞家楼上买了一套,婚后跟父母住在一起。 尹老爷子叹了口气,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就这一个后裔,又是个有主见的,想要做什么,别人完全无法干涉,哪怕是他也不成。 他看的出来,对方对他手中的权势完全不贪婪,没有软肋,自己也就捏不住了。 对方愿意敬着她,虞姣也就时时刻刻回敬,有事没事都带着胤禛回尹宅一趟,陪着老爷子下下棋聊聊天,至于一直不喜欢她的魏霞,她也是客客气气的,淡淡的,对方跟她比起来,也算是个小辈了,真的要她讨好,又凭什么呢。 白捡一个胤禛就偷笑吧,还嫌弃她这个皇后?呵呵呵。 这样过了四五年,两人也都三十出头了,虞母才有些忍不住了,问她:“你跟尹正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虞姣纳闷,她前世生了不少孩子,这一世反而对孩子这颗心淡了,有没有都无所谓。 因此就纳闷的抬头:“不想要啊,怎么了” 虞母被惊了一跳:“不想要孩子?”偷偷的望了在客厅的胤禛一眼,才低声说道:“你老实跟我交代,是不是跟他闹什么矛盾,偷偷瞒着我们。” 说着自己又反驳了:“不能够啊,这点眼色我还是有的。” 好笑的望着一惊一乍的虞母,虞姣才笑眯眯的开口:“妈你想什么呢,我们两人都不急。” 虞母凑近虞姣,隐晦的说道:“你们两个……谁不行?” 虞姣的脸刷一下红了:“妈~”娇嗔的轻喊,虞姣红着脸说:“我们俩好着呢,你别瞎猜了。” 虞母忧心忡忡的炖着鱼,不时的用眼神扫视两人,半晌又叹一口气。 虞姣:…… 被你打败了,不就是个孩子么,她前世养了很多啊。 等吃饭的时候,虞母就递给她一碗鱼汤,笑眯眯的说道:“我跟你爸年纪大了,就等着抱孙子呢,你可努力点。” 胤禛轻轻咳了一声,他们两个的措施做得很好,能有孙子抱就怪了。 说来也是奇怪,连尹老爷子都没有催呢,娘家反而忍不住了。 虞姣撇嘴,喝了一口鱼汤,一股腥膻味直冲鼻腔,不由得吐了吐舌:“妈你手艺退步了,这鱼汤也太腥了。” 这话一说,三人都放下手中的汤碗,齐刷刷的盯着她。 虞姣莫名其妙,又喝了一口,还是有些受不了,就吐到了垃圾桶里,用手扇走腥味,无奈的说:“实在喝不下,这一次真的失败了。” 三人不约而同的喝了一口鱼汤,又鲜又美,好喝极了。 虞母眼前一亮,上前一步,拽着虞姣的胳膊,笑眯眯的说道:“来,跟我走。” 虞姣将筷子放到碗上,跟着虞母一起进屋了。 进去之后,虞母拿出来一大把的测试纸,一股脑的塞到虞姣手中,笑的慈祥:“快去测测,你年轻人懂得多,应该不需要我教你用法吧。” 虞姣拿着手中的测试纸,有些尴尬,死活不愿意,被虞母推进了厕所:“给我看到三根用过的啊,要不然打你屁屁。” 威胁的吹吹手,虞母笑眯眯的关上门。 虞姣想到刚才的发展,不由得心中一跳,剥开包装纸,认真的测试起来,反正已经买了,不用也是浪费的吧。 第73章 番外五 就怕空气突然的寂静。 胤禛觉得有些出不过来气,紧紧的盯着推开门的虞姣,她的手中拿了三根测试纸,这会儿怔怔的看着三人。 临到头上,虞母又有些心疼了,埋怨的看了一眼虞爸,就温柔的对虞姣说:“姣姣,这有没有都是天意,也许是我太敏感了,你别放在心上啊。” 虞爸也赶紧举手保证:“以后再不催你了。”说着也埋怨的看向虞母:“瞧你把孩子吓的。” 胤禛很是心疼,瞧着虞姣怔然的小脸,走到跟前温柔的将她搂到怀里,柔声道:“快别难受了,孩子有没有都是缘分,你知道,我不在意这个的。” 虞姣捂着脸,将二队长展示给大家看。 虞母:…… 虞爸:…… 胤禛:…… 合着他们担心半天,白担心了,虞母呼了一口气,不满的说:“那你那副表情做什么,把我吓得。” 虞姣将白嫩的小手轻轻的搭在小腹上,略带着不可思议的说道:“我有了?” 三人齐刷刷的点头,眼巴巴的望着她,见她随手将测试纸扔掉,胤禛不动声色的上前,将三根测试纸捡起来,慢悠悠的放进口袋。 面对虞母揶揄的眼神,面色不改的说道:“留着做个纪念。” 有孕之后,虞姣并没有什么感觉,该怎么忙活还怎么忙活,直到阵痛开始,才若无其事的跟自己粉丝请假。 这时众人才恍然发觉,原来虞姣有孕了,平日里上镜就照了上半身,完全没有发现。 虽然脸圆了一点点,人也丰腴了一些,但是她们都以为是吃胖了,毕竟那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而已。 虞姣吃吃的笑,看着大家不可思议的评价,觉得有意思极了。 也很是自豪,毕竟有人夸她天生丽质难自弃,也是很令人开心的。 只是生产的时候,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虽然一直都记得生产是很难受的,但是经过了久远的时光,那些不好的记忆都被忘掉了,剩下的都是关于孩子那些幸福的时光。 因此当阵痛一波波来临的时候,虞姣终于忍不住啜泣出声。 疼,贼鸡儿疼。 虞母比她还慌,却什么也不敢说,等出去的时候,就拉着虞爸骂,虞爸觉得自己很是无辜,平时催生都是虞母勤快些,这会子真生了,她又心疼上了。 胤禛也心疼的无以复加,握住虞姣的手,说什么也不愿意放开。 之前生孩子的时候,他虽然也都陪着,可是都在屏风后面,并没有直面生孩子的场景。 如今看到虞姣痛成这样,心中也密密麻麻的疼起来,她为他付出良多,让他心疼的无以复加。 虞母虞爸站在产房外头,不同的踱步,心中焦急的不得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尹老爷子和魏霞就相继赶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夫妻俩踱步。 就算魏霞不喜虞姣,可这会儿都要生孩子了,也就没工夫计较这个。 反正她也干不过他们,还不如让自己顺心一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不觉间,虞姣已经进产房二个小时了。 虞母急的恨不得上去敲门,看是什么情况,恰在此时,产房的门打开了。 产床被推了出来,胤禛的怀中抱着一个大红的襁褓。 虞母眼前一亮,赶紧趴到虞姣的床边,担忧的问:“这会儿感觉怎么样了?” 虞姣摇摇头,她觉得还好,这会儿生完还有些轻松,就是整个下半身没有任何知觉。 魏霞眼前也是一亮,扑到胤禛的跟前,就要接过襁褓,胤禛客气的笑笑,给她看过之后,就将襁褓放在了虞姣的边上。 魏霞啧啧称奇:“再没有这么好看的小孩子,竟像是别人几天的似得,一点都不红彤彤的。” 一般的小孩都是红彤彤、皱巴巴,哪像她的金孙,又白又嫩,跟豆腐似得。 想到这里,魏霞抬头:“男孩女孩啊?” 胤禛不动声色的看她一眼,才淡淡的开口:“女孩。” 其实心中是有些美滋滋的,男孩子淘气,他上辈子也养够了,女孩子才好,娇娇软软的贴心小棉袄。 魏霞有些失落:“女孩啊……” 尹老爷子欣喜的上前,乐呵呵的说道:“女孩好,女孩好,我就喜欢女孩,哎哟我的乖孙女,快给我瞧瞧。” 胤禛这才露出一丝笑来,将襁褓侧过来,任由尹老爷子打量。 刚开始还不觉得,这瞧着瞧着感情就上来了,魏霞蠢蠢欲动,很想将孩子抱在怀里,看着胤禛的冷脸,硬是没敢下手,讪讪的坐在一旁。 这会儿也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后悔的不行。 最后还是忍不住自己心中泛滥的母爱,上前将尹老爷子和胤禛都给挤开,自己坐在病床边上,一动不动的盯着孩子。 不时的夸:“瞧那小嘴蠕动的,真好看。” “小嘴一裹一裹的,真萌。” “这么小鼻子就这么挺,长大肯定是个美人。” 尹老爷子见虞姣昏昏欲睡,就戳了戳魏霞,轻声说道:“你小声些,儿媳妇要睡了。” 魏霞这才发现,闭上嘴又乐呵呵的看自己的小孙女。 等虞姣睡醒之后,大家都已经散了,只有胤禛在她身旁盯着,一旁的护士见她醒了就交代,将孩子多吸奶,争取早日下奶。 听到这个,虞姣眼前一亮,这是她第一次可以亲自哺乳,摩拳擦掌,激动的不得了。 到晚上的时候就萎了,疼,比生孩子还疼。 胸涨的像是砖头,孩子吸不出来,哇哇大哭,她也难受的想哭,一听到孩子哭,宫缩就严重,肚子疼的厉害,胸也疼。 抓着一边胤禛的手,虞姣娇气的哭了:“好疼啊,不喂了好不好。” 胤禛看的眉头都拧到一块,肃声道:“不喂了不喂了,我去买奶粉。” 看着宝宝吃力的吸允着,虞姣又有些舍不得,就按了护士铃,护士过来之后告诉她,可以用热毛巾敷一下,也可以叫人按摩一下,比较简单的是让孩子爸爸吸出来。 虞姣:…… 喂奶已经破羞耻了,为什么还有这么破羞耻的事情。 耻度太高,有些让人无法接受。 第74章 番外六 虞姣从来都不知道,胤禛还有当全能奶爸这一天。 照顾宝宝比她还精心些,每日里晚出早归,恨不得眼睛长到宝宝身上。 多小的人啊,将胤禛的脸拍的啪啪响,他一点都不恼,还笑眯眯的跟她说,看乖宝多有力气。 虞姣:…… 在胤禛跟她分析宝宝的便便,还专门拿过来给她看,告诉她拉粑粑拉的多好的时候。 虞姣的内心是崩溃的。 面对网友的时候,难免吐槽。 被网友嘲了,说她秀恩爱,踢翻她摆的狗粮,并想揍她一顿。 笑了笑,突然觉得有那么一丝的幸福。 到了暑假的时候,虞姣都要崩溃了,幼儿园布置了作业,要在暑假期间出去旅游,要去十个景点。 这是什么概念,他们要顶着大太阳不停奔波,还得有门票的盖章,还得有合照,还必须是亲子游。 没有空调西瓜WIFI就算了,她还得马不停蹄的旅游。 当变成任务的时候,旅游就不是一件享受的事情了。 苦哈哈的站在海边,虞姣往两人身上疯狂的涂着防晒霜,总觉得这火辣辣的太阳,分分钟能将人晒蜕皮。 其实旅游她是不排斥的,可是这样强制性的不说,胤禛也不能跟着一道来,好久没有分开过,一个人的夜怎么也睡不着,偏他这时候忙的实在走不开。 嘟着嘴,虞姣对着手机嘟囔:“你要是这时候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原谅你了。” “是吗?”房门咔嗒的被打开了,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虞姣一蹦而起,扑进胤禛的怀里,美滋滋的问:“你怎么来了?”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那一瞬间的幸福感像是烟花一样在心中绽放。 胤禛笑眯眯的搂着她的腰,将她一把抱起,柔声道:“想你了,就过来了。” 两人坐在沙发上,虞姣顺手打开一瓶红酒,倒进醒酒器里,才温柔的问:“那公司里的事情怎么办?” 胤禛轻轻一笑,上前将她捞到怀里,紧紧的抱着之后,才满足的说道:“高薪聘请了几个总裁,由他们管着,我注意着大动向就成了。” 钱是赚不完的,但是失去跟妻女的相处时间,是得不偿失的。 谁知道下辈子还能不能这么幸运,牵起的手,依然是她。 虞姣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柔声道:“多做一些慈善吧,希望老天多多的眷顾你我。” 胤禛点头,他原本是不信这个的,但是这会儿有个虚无缥缈的愿望,也是极好的。 下辈子的事谁也不能猜到后续的发展,但是这会儿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好歹还有一份希望。 虞姣也是这样想的,长叹一声,投入了胤禛的怀抱,这会儿才发现,明明觉得刚刚来到现世,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好几年了呢。 时光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转眼间两人已垂垂老矣,胤禛是个七十多岁精神头极好的小老头,虞姣也七十多了,花白的头发烫成服帖的微卷。 恍然间像是以前的魏霞魏老太太。 虞姣:…… 怎么分分钟就老给我看,不过这时候,恍然间想起来便利店,想着要是有营养液,喝上一瓶也是极好的。 “滴,便利店启动中,请宿主沐浴在阳光下,补充能量。” 虞姣:…… 已经阴了十来天了,这会儿让我站在太阳底下,是不是有些不大厚道。 然而系统不管这个,不停的催促,始终得不到回应的系统不由得发出最后的警告。 只听机械的男音响起:“杰普森对宿主发出最后的警告,若你不站在阳光下,便利店系统将与您剥离。” 站在了窗下,听着系统的警告声,虞姣很是无语,天不待我,我能奈何。 要是太阳这会出来就好了,她有些舍不得便利店,就算不怎么用,里面还有她的小伙伴呢。 虽然现在都可能忘了她,但是她还是想看最后一眼的。 在虞姣的殷切期盼中,遥远的地平线缓缓的升起一抹橘红,浅金色的光芒瞬间洒落整个世界。 虞姣花白的头发被染成了浅金色的光芒,满足的笑了笑,她想,系统这下得到能量,应该不会离她而去了。 果然听到绿萝兴奋的声音:“你好姣姣,这里是您的便利店系统,欢迎回来。” 虞姣也跟着笑:“绿萝,杰普森!想你们了。” 杰普森好脾气的说:“我们也想你了,穿越耗尽了我们的能量,才刚刚攒起来,就迫不及待的来跟你见面了。” 说到这里,虞姣有一点点的愧疚,这一世,她以为便利店已经彻底的离她而去,所以并没有过多的追究。 不过这也是她无能无力的地方,相对于系统,她是被动的那个,就算要找,只要他们不出声,她是完全不知道的。 展开系统一看,又回到了一穷二白的时代,她好不容易攒起的积分,一分都没有了。 系统又回到了初始状态,看到虞姣很是无语,合着还要重新奋斗,唔,老司机也很发愁的。 好在跟几个位面的连接还在,要不然她就真的发愁了。 看到那拨通按钮,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小百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们都还安好? 手指在浅绿色的按钮上停留了许久,还是没办法按下去,人越老,对于人际关系就越脆弱,就怕一个不小心,就是听到对方不在的消息。 想到当初那个丰神俊朗的青年,那温柔的话语,洁白的羽翼,虞姣还是点了下去。 而咎看到系统提示音,忍不住手哆嗦了半晌,还是没能点上去,这几十年来,他每天都会点击一遍,是否跟虞姣通话,每次得到的回答都是,您所拨打的位面不存在。 他的心一遍遍的痛着,终于下定决心不再去看的时候,却又有这个消息拨来。 他害怕,害怕这不是虞姣,不是那个笑容狡黠温暖的姐姐。 他老了,不再是当初那个俊秀的青年,她……会嫌弃他吗? 垂下眼眸,咎接通了通话,看到对面那优雅迷人的老太太,眼睛忍不住红了。 “阿姣……”他听到自己赤诚的声音,隐忍中带着无限的情谊。 阿姣,终于找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第75章 番外七 看到苍老的咎,虞姣的心中也有一些唏嘘,更多的是愧疚。 咎待她十分真诚,可她辜负了他。 一边是春风无边,一边的万里雪飘。 咎躺在虎皮上,看着优雅美丽的虞姣,眼眸中似闪过万千思绪,最后只剩下沉沉的一句:“阿姣,若有下辈子,你可愿许我一生。” 虞姣沉默,她跟胤禛约好了,要生生世世的在一起,这会儿面对咎璀璨的目光,不忍他失望,却也不忍骗他。 “真绝情啊,竟是一点希望都不肯给我。”咎苦笑,双眸终究是暗淡下来,渐渐的,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寒冬季,永久的闭上那俊秀的双眸。 虞姣哭泣的不能自己,又被系统提示音给轰炸了一遍,不由得咬唇大哭。 她混蛋,咎也是个混蛋,可惜有缘无分。 咎在死前,将自己的所有家当都送给了虞姣,空空如也的便利店,顿时变成满级大佬,傲视群雄。 虞姣咬着唇流泪,哽咽的问绿萝:“可能用积分,换咎跟我下辈子的相处,不必多的,认识就成。” 绿萝的电子音有一瞬间的卡顿:“那样的话,您的积分将清零。” 虞姣点头,她生平在乎的,除了父母就是胤禛,若说还有谁放不下,也就是咎了。 咎。 依稀记得他俊秀的眉目,腼腆的笑容,那如春风般温柔的话语。 默然无言中,又为她做了许许多多的事情。 虞姣沉吟,面对绿萝的询问,义无反顾的选择了是,这些积分,都是他的不是吗? 自己又有什么道理独吞。 花了好多天调整好思绪,还是被胤禛给看出来了,只好将便利店的事情如实相告。 当说到咎的时候,虞姣有一些迟疑,总觉得要是说出来,胤禛这老头子会吃醋的。 在现代社会生活了这么多年,胤禛什么都没有学会,将吃醋玩的炉火纯青。 网红这个职业,总是要惹人注目一点,就算后期她转到幕后,不会轻易在人前出现。 但是她虽然退出了江湖,但是江湖依然有她的传说。 她这一生是传奇般的存在,也得到了女人一生所有想要的东西,此生无憾。 上一辈子,就是她先去的,没想到这一辈子还是。 当她在医院中,坐在医疗仓中,正值弥留之际,胤禛反而笑了,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你别怕,我随后就来找你。” 虞姣这会儿看人有些模模糊糊的,却能清晰的听到胤禛的声音,闻言也跟着笑:“我不怕,上辈子都越好的,不论谁先走,都要在奈何桥上等着的。” 说着又垂下眼眸,露出一抹娇羞来:“说不定再一睁眼,正好在和你拜堂呢。” 胤禛点着她的下巴笑:“一把年纪了,也不害臊,还跟你拜堂。” 两只枯瘦的手握在了一起,瞧着倒有几分和美。 胤禛低头,看着自己手中那枯瘦的手掌,一滴清泪缓缓滑落。 虽然口中安慰,但是他的心中难受的厉害,像是被挖去了一大块,难受的紧。 强撑着安排好虞姣的后事,胤禛就再也撑不住了,在医疗仓中,缓缓的闭上眼睛。 在一阵噼里啪啦中,胤禛又睁开了双眼,看着眼前的情形,不由得失笑。 还真是跟姣姣说的一样,醒来就是在拜堂成亲。 只是结果有些不大对,新娘是虞姣,新郎却不是他。 胤禛:!! 不动声色的打听了许久,更是提心吊胆。 新娘是打小定的娃娃亲,只是前些年摔坏了脑子,有些痴傻,原主就不愿意娶,反而是他弟弟挺身而出,做了这冤大头。 胤禛:…… 放下我来,我愿意。 看的出来,新娘的状态还是不大好,有些痴傻,一举一动都是新郎温柔的引导,胤禛盯的眼睛都算了,难道姣姣晚他一步不成。 突然间新娘眼波流转,瞧着竟像是好好的一般,看到胤禛的时候,眼眸中射出精彩的光来。 只是虞姣看到对面的新郎,有些笑不出来了。 这是……咎。 虽然说没了雪白的翅膀,但是瞧着一模一样,定是不会认错的。 修、修罗场啊。 咎见她认出来他,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来,更加温柔的唤:“姣姣。” 虞姣一滞,想要转身离去,却又看到咎眼眸中那蚀骨的痛,不由得怔在原地。 胤禛终于忍不住,冲上前去,对咎说道:“多谢弟弟代兄娶亲,如今我身子已经大好了,就不必劳累你了。” 咎唇角扯出一丝冷笑,咬着牙说道:“当初嫌弃的是你,如今后悔的还是你,好事竟都给你不成。” 胤禛不许,沉默的僵持着。 两人都委屈的看着她,虞姣觉得嘴里苦,为什么要让她面对这样的修罗场。 这不科学。 望着身后那许多兴味的眼神,不由得头疼的揉着额头:“先把礼行完,至于是谁的妻子,以后再说吧。” 反正又不是说话就成的,还是得看婚书,她估摸着,咎是没有的。 因为两人之间的契约是当年定的娃娃亲,就连契书也写的是胤禛,而不是咎。 到了晚上,宾客散尽的时候,虞姣就知道苦了。 咎穿着大红的新郎服,双眸亮晶晶的盯着她。 而胤禛神色阴沉,在两人间来回扫视,不管虞姣怎么说,咎就咬死了一条,愿意娶她的是他,大哥是嫌弃她的。 还是不要跟这样的人来往了,说着就把胤禛往外推,乐滋滋的补充:“那你走吧,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别耽误人。” 胤禛薄唇一掀:“姣姣,出来,跟我去咱屋。” 咎的双眸顿时危险的眯起来,转向虞姣的时候,又变得可怜巴巴的:“姣姣~” 空气突然寂静了,胤禛神色也变得委屈:“为什么他叫你姣姣,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虞姣咔嚓咔嚓的转过身,就听咎嘚瑟的说道:“我们上上辈子就认识了,她答应我,这辈子做我的妻子的。” 虞姣一噎,她明明是沉默的拒绝好不好。 最后心一横,将两人都推出喜房,眼不见心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