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我是黑色霸王花》作者:娇兰 简介: 人家都说父慈子孝,若是儿臣不孝,那定然是因为皇阿玛你不慈。 康熙:……气的浑身发抖,抬起手来,却还是舍不得打。 皇额娘临终前可是把我托付给你了,四哥你得罩我一辈子,要不然皇额娘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雍正:…… 我美丽温柔,与世无争的皇额娘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女儿啊,但是,毕竟是我唯一的妹妹啊。 我把你当儿子,你却惦记我闺女,这是要逆人伦吗? 乾隆:…… 姑姑,不,丈母娘! 女主内外都黑,嚣张跋扈,人生格言是:人不犯我我先犯人,人若犯我杀你满门。 内容标签: 清穿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昭烈策凌 ┃ 配角:康熙数字军团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彪悍公主成长日记 作品简评: 昭烈出身尊贵,是清宫里有名的霸道公主。然而在那霸道的外表下,隐藏的却是一个狡黠的灵魂,她孝顺康熙,始自己成为他最喜欢的女儿。她亲近胤禛,使自己成为最受宠的妹妹,在九龙夺嫡的大戏中,她也始终坚定的站在【正确】的一方,成为了最终的胜利者。本文立意新奇,人设有趣,女主在那冷漠的深宫中,以自己的直率与可爱,温暖了康熙与胤禛两颗冰冷的心灵,而在收获亲情的同时,她同样的也收获了自己炙热的爱情,堪称人生赢家。 第1章 清.康熙三十六年.紫禁城.承乾宫。 瓷做的花盆底飞快地踩在地面的金砖上发出急促而不祥的声音,宫女粉黛一路疾驰进了寝殿,顾不上被姑姑们训斥,她噗通一声就跪在华美的珠帘之后,声音颤抖地大声道:“启禀殿下,大事不好了,燕月格格上吊自尽了。” 此话一出,满殿皆静。 大约能有十几个呼吸的时间,里头方才走出一人。 那是个如同玫瑰般娇美的少女,她头戴金雀羽龄冠,身穿红色华服,行走动静之间,尽显尊贵骄矜之色。 “你再说一遍?”这少女的声音如同百灵鸟儿般响起:“谁死了?” “殿下,千真万确啊,燕月格格死了,现在事情已经闹到了陛下那里,恐怕不多时,便要传你过去问话的。” 就在昨天,她家主子刚与燕月格格大吵一驾,生生骂哭了对方,今天就传来人家自尽的消息。 这岂不是在告诉全天下人是她们殿下逼死了燕月格格的吗? 果然,粉黛的话音刚一落下,外面的传旨太监就来了。 这少女脸色变换几番,终是冷冷一哼,迈着气冲冲地步伐向外走去,看那样子,竟似一副有恃无恐的感觉。康熙帝身边现在最得用的太监梁九功还得紧赶慢赶的跟在后面,一路:公主您慢点,公主您别摔了,公主.公主.公主的,那态度不像是来宣犯错的,倒像是来请神仙的。 少女一路来到了养心殿,都不等门口的太监宣号,就一头闯了进去。 此刻,这里面的气氛着实不算好。 康熙帝斜靠在海棠色的金线软枕上,脸上面无表情。太子胤礽,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八阿哥胤禩也都老老实实的负手站在边上而康熙的后妃,圣眷颇深的德妃乌雅氏却跪在地上,满脸的黯然歉疚之色。 “都是臣妾的不是,臣妾没有照顾好燕月格格,实是有负圣恩,请皇上降罪!” 燕月格格乃恭亲王常宁之庶女,于康熙二十九年被接进宫成为康熙帝养女,由永和宫主位德妃乌雅氏代为照顾。 “谁能想到燕月妹妹会走上这一步呢?”太子胤礽叹息一声,对着康熙帝道:“此事实是不能怨在德娘娘身上。” 要怨就得怨那个正主,祸头! 康熙帝闻言那张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脸越加沉了许多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太子口中的祸头头就这么一头闯了进来。 站在床榻边,那少女先是急促的吸了几口气,而后缓缓拜了下去。 “儿臣昭烈参见父皇。” 固伦昭烈公主,皇八女,序齿六公主,先皇后孝懿仁佟佳氏唯一的女儿。 满宫皆知的娇蛮小公主,黑色霸王花! 康熙抬起眼睛看着爱女,几秒钟之后,忽而抬起手臂一拍身边的漆桌,大怒道:“昭烈你可知错!” 太子他们见父皇发怒,立刻刷啦啦的跪成一排,其中四阿哥胤禛尤为担心的看了眼昭烈。 与这些见到康熙生气就胆战心惊的皇子们不同,昭烈这个胆肥的,非但没有被吓住,反而噌的一下站起身子,小脖子一扬,大声嚷嚷着:“儿臣何错之有?” 康熙更怒:“若不是你逼迫燕月如何会自尽!” “女儿家的几句吵嘴怎么能说是逼迫。”昭烈不屑一笑:“又不是我叫她去死的!” “你说什么?”康熙帝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对面那个不知死活的却依然振振有词,毫无悔改之心:“没错!本宫与燕月是不睦已久,但那又如何,这宫里面不喜欢本宫的,和本宫不喜欢的,多了去了!与本宫拌过嘴吵过架的也是数不胜数,他们怎么就不去自尽?燕月邀天之幸被皇阿玛收为养女,本应该誓死报效皇恩,然而却敢自戕,还把罪过压在本公主的头上皇阿玛你不仅要狠治她的罪,连他们恭王府的罪也要治!!” 这是何等蛮不讲理的说辞,这是何等任性霸道的脑回路。 就连英明如康熙此时此刻都觉得自己的龙脑在嗡嗡作响,恨不得当着这不孝女的面,吐出口鲜血来渲染他此刻内心的悲愤。 “你你你!!!”康熙帝都气哆嗦了。 那边的太子胤礽见状立刻膝行一步,用着蛮不赞同的语气对着昭烈训斥道:“小六!你是怎么跟皇阿玛说话的。燕格格之死,你本就难辞其咎,如今却是丝毫愧悔之情都没用,实是冷血至极!” “我冷血?”昭烈可一点都不虚她这个二哥,张口就冷笑道:“本宫再说一次,燕月之死与我无关。” “怎么无关”胤礽显然也有点生气了:“自从燕格格进宫以来,你就百般看她不顺眼,处处刁难,你骂过她,打过她,罚过她,就在半个月前,你还下令处死了唯一陪她进宫的乳母,燕格格本就心思敏感如何承受的住这些□□?想必也是因此,方才一时想错,走上了绝路。” 康熙听到这里突然开口道:“乳母?” 回答他的是跪在地上的德妃,只听其用着黯然地声音道:“回皇上,燕月的乳母在半月前冲撞到了公主,弄脏了殿下的衣裙,公主大怒,当即下令杖责,那乳母年事颇高,没有挺住,当天晚上发了高热,不过子时便一命呜呼了,燕月与那乳母感觉极深,自乳母死后,的确是魂不守舍,伤心至极!” 只弄脏了衣裙便要人性命吗? 康熙皇帝向来以宽仁为名,如何能够忍受此等暴行,于是他看着昭烈,嘴唇抖了几下,就似要说出些什么,然而可惜的是,还没等他发怒了,那边的昭烈就用着及其傲慢的口吻对着众人道:“你们也都亲耳听到了,燕月,堂堂一个格格!竟为一个出身低贱的乳母想不开,咱们爱新觉罗家竟出了一个愿意为乳母陪葬的格格,如此自贬身份,自甘堕落,简直就是皇室的耻辱!” 虽然这话听起来十分的“没良心”但不知怎地,包括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在内的几个皇子却都觉得昭烈说的未必没有几分道理。 是呀,一个堂堂的皇家格格,竟为一个乳母上吊,多荒唐啊! 而又在此时,刚刚傲慢完了的昭烈公主,忽地态度陡变,也不吵也不闹了,人家开始哭了起来与刚才相比,其表情转换之快,简直可以称的上是风云色变。 嘤嘤嘤……呜呜呜……抽抽泣泣地……那叫一个委屈,那叫一个心酸,那叫一个可怜兮兮。 “皇阿玛,你只知道儿臣杖责了燕月的乳母,但你可知儿臣为什么要这样做?” 康熙最受不了的大概就是他这个宝贝女儿的眼泪,毕竟一个从来都不哭的人,猛然地给你来这么两下,一般当爹的都受不鸟。 “为何?”果然,肉眼可见的,康熙的态度缓和了下来。 几个皇子见状同时在心里面撇了撇嘴巴。 那头昭烈哭的越加委屈,就像是一只无助的可怜小猫咪。 “那那天,是额娘的忌日啊!儿臣穿着额娘亲手给儿臣缝的衣裳想要到额娘的灵位前上柱香而那个乳娘却没头没脑的撞过来,把额娘给儿臣缝的衣裳全都给毁了,这叫儿臣如何不生气?” 衣服的事,康熙是知道的。 佟佳氏去的时候,昭烈还小,可能是为了给女儿留一份念想,她提前缝制了许多常服,从几岁到十几岁的都有,完全是一片慈母爱女之心。想起早亡的佟佳氏,康熙心头一痛,而这个时候他们唯一的女儿,偏偏还在他眼前嘤嘤哭泣,一边哭还一边小声的叫着额娘啊额娘,儿臣好想您啊之类的话。 这,这,这…… “好孩子,别哭了,你对你额娘的思念与孝心,她在天之灵一定会知道的。”语气温和而慈爱。 “皇阿玛。”哭泣的小猫一头撞在了她亲爹的怀抱里。 就像无助的小兽终于找到了温暖的港湾。 任凭自己的泪水滴在那明黄色的龙袍上。 毫无意外的,康熙帝被打动了! 眼看这对抱在一起开始上演父女情深了。 那边的几个阿哥相互对视一眼,大约都是一脸==这样的表情。 太子胤礽更是后牙根反酸,连着咬了好几下,才把那酸水生生咽进自己肚子里。 最终,事情有了定论。 康熙帝下旨,追封燕月格格为和硕燕月公主,附葬景陵。 当然对外宣称的死因是——染病不幸早亡。 “就这么算了?”在回宫的路上,德妃乌雅氏的婢女用着很不可思议地语气低声道:“那燕格格岂不是白死了?” “本来就是白死的。一个养女,如何能够与皇上的心肝宝贝肉相提并论。”德妃揉着自己的额头,低声说道:“昭烈是皇后的嫡女,三岁就被封了可位比亲王的固伦公主,这满宫里除了太子能够勉强压她半头,谁能比她还尊贵?” 没有贾宝玉如何能够养的出爆炭的晴雯? 没有康熙皇帝如何能够养的出这朵黑色霸王花? 无它!全是惯的!!! “不过燕月的死本宫总觉得有哪里古怪。”德妃双眼微微一眯,自言自语道:“此事倒要好好查一下了。” 第2章 身为后宫中最有权势的嫔妃之一,乌雅氏要是真想要查出什么东西,那也很少有什么事情是能够瞒得住的她。 更何况对方的手段也称不上高超。 于是不过两三日的功夫,事情的来龙去脉,便清清楚楚地摆在了她的眼前。 然而这个所谓的真相,她却不能够与任何人言明,因为这件事情居然涉及到她的亲生女儿。 “启禀娘娘七公主来了。” 德妃轻轻的吸了口气,定声道:“宣她进来。” 但见片刻之后,一个面目清秀的小姑娘步伐缓缓地走了进来。 七公主,爱新觉罗.嘉柔,康熙帝与德妃之女,年方十岁。 “儿臣给额娘请安,额娘吉祥。” 七公主的请安却没有得到回响,德妃一脸沉默的样子,就那么看着她跪在那里。 这般眼光很快的就让七公主不自在了起来,忍不住抬起头,轻轻地叫了声:“额娘,您怎么了?” “本宫才要问,你是怎么了?”德妃一开口便是石破惊天:“燕月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她?” “额娘!”七公主脸色陡变,嘴上却强硬反驳道:“燕姐姐是受不了昭烈的侮辱一时想不开所以才……” “还在说谎。”德妃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浓浓的失望之色:“燕月格格气不过昭烈,想要给她点颜色看是真,然而鼓动她上吊的却是你。” 七公娇小的身子骤然一僵,整个人显然开始慌张起来。 “你一定是这么跟燕月说的吧……你可以假装上吊,然后让下人们及时发现,并大声嚷嚷出来,这样昭烈必定会落下一个逼人自尽的恶名,皇上为了给你一个公道,定会重重责罚昭烈。但那之后燕月依计上吊的时候,身边去喊人的宫女却被人打昏在地,燕格格无人去救,便只能命丧当场。” 七公主身子颤抖,下意识的便想要反驳。 然而德妃却冷冷地说道:“本宫既然能查出这件事情,必然就有证据在手,怎么?你是不是想要当面对峙?” “额娘……”七公主瘫在地上喃喃叫了一声。 德妃看着眼前的女儿眼中失望,心中寒冷。女儿不过十岁年华,怎地就能心狠如此。 “自今日起你闭门思过,没有本宫的旨意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半晌后,七公主失魂落魄的离去。 德妃身边的大姑姑走上前来,轻轻地为主子锤起肩来。 “你说这孩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德妃的脸上隐见伤心之色。 那嬷嬷便道:“自两年前公主的一场大病后,性子确实有所改变。” 德妃叹息一声,心中却是越发烦闷。 一月之后.紫禁城.承乾宫. “佟妃娘娘到——” 佟妃全名佟佳婉茹,昭烈生母孝懿仁皇后的庶妹,于康熙二十九年入宫,虽无封号,但已是妃位,是以宫人大都尊称为佟妃娘娘。 她年约二十三四,虽只是中人之姿,但却有一身娴静温和之气。 佟妃进来的时候,正巧看到昭烈在收拾纸稿。 探眼一看,她笑着说道:“在抄经?” 昭烈随手把那厚厚一摞的经书塞到粉黛的怀里:“送去安华殿。” “反正是禁足期间,闲来无事练练字罢了!”昭烈站起身,对着佟妃附了附,嘴上带着撒娇的口吻道:“昭烈给姨姨请安。” 佟妃未有所出又素来十分疼爱昭烈,二人关系极好。 “你这爆炭般的性子是该多多抄经,好好磨炼下心性。”两人拉着手坐在一旁的香榻上:“别怪皇上禁你的足,眼下准葛尔那边又起刀兵,皇上有意重用恭亲王如此节点上,却出了这样一件事情,他总要对外做出个姿态来。” “儿臣晓得。”这个时候,昭烈倒是露出一副乖巧的模样。 佟妃见状便也不忍心再深说,只让身后的宫人拿出带来的一些吃喝玩意儿,全当给昭烈解闷。 这里面便有一只西洋来的八音盒。 “这是舜安颜在琉璃厂那边好不容易找到专门用来给你解闷的。” 佟妃话音一落,刚刚还颇有兴致的昭烈立刻就黑了脸色,当下二话不说,抬起手来,竟狠狠把那八音盒摔落在地,碰地一声,好好的东西整个摔的稀碎。 “昭烈,你这是做什么!”佟妃惊道。 “姨姨,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不喜欢舜安颜,也不喜欢他送过来的一切东西!” 佟妃捂着自个的胸口。 “舜安颜怎么说也是你的亲表哥啊!” “若是正常的表哥表妹自然无碍,但若是这表哥对表妹生出了非分之想,那便连亲戚都做不成了。” 昭烈冷着脸对佟妃道:“姨姨,您当是知道。我是不喜欢舜安颜的,麻烦你再郑重的转告佟佳氏一次,不要在我身上打主意了!” 佟妃看着眼前美的光彩夺目的少女,心中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不理解居多。 舜安颜乃佟氏嫡出,无论是人品还是家世,在这京城里都堪称一等一的好儿郎,昭烈若是能够嫁给他,婚后既可以继续留在京城,又可以平添佟氏荣光,这是合则两利的大好事情,为什么就非要拒绝呢? 而对于这个问题,昭烈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舜安颜太丑了,本宫看他一眼都想要吐。” 胡说八道,舜安颜就算不是什么有名的美男子,那也是个相貌正常的男儿,与丑陋绝无关系。 “公主您可是把佟妃娘娘气着了。”人走了之后,姚黄如此说道。 她和去安华殿送经书的粉黛都是比较受昭烈喜欢的丫头。 “没事,这么多年了,她应该也习惯了。”昭烈露出满不在乎的模样。 “其实娘娘也是为您好。”姚黄轻声说着。 昭烈闻言扯了下嘴唇:“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是怎么称呼佟家的吗?” 姚黄几乎想都没想,张嘴便道:“自是佟半朝啊。” 听听!连一个深宫里的丫鬟都知道佟半朝之名,足可见佟家权势之盛,然而即使这样他们还不满足,居然连固伦公主额驸的位置也露出势在必得的苗头。 “佟半朝。我看早晚变成死半朝。”嘟嘟囔囔。 “公主?” “好了,我要休息了,叫人把这地面都打扫干净,我一个碎片都不想要再看见。” “是!” 摔掉八音盒的三日后,昭烈便被解了足。 ************************************************** 远远地看见仪驾前来,大夏天的,梁九功却精神一震,忙不迭的迎了上来。 “奴才给公主殿下请安。” 昭烈下了捻子,随口叫了声起。 “皇阿玛在里面吗?” “是,皇上正在批折子,并且已经吩咐过了,若是公主过来,可自行进去。” 昭烈嗯了一声,随即接过身边宫女手里的食盒,轻轻提拎着,慢悠悠地往里面去了。 正在低头披折子的康熙忽地被一双小手蒙住了眼睛。 “猜猜我是谁?”少女故意压低了声音,做出一副凶凶的样子。 这天底下除了你,谁敢跟朕玩这种幼稚的把戏。 如此想着的康熙帝,沉吟着开口道:“是朕的昭昭吗?” “不是!”想都不想的矢口否认。 康熙笑道:“朕看就是。” 一把拉下小手,回头一看,那个嬉皮笑脸的小魔星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皇阿玛,儿臣是来谢恩的。”聊起裙摆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一个头磕了下去:“谢皇阿玛解了儿臣的禁足。这一次,儿臣是真的知道错了,儿臣以后一定极力收敛自己的言行,绝不再犯。”康熙看着一脸真诚的女儿,虽然心里真的很想相信她,但只要一想到,这样一模一样的说辞,他好像隔一段时间就能听到一遍,所以&也真的很难升出什么欣慰的感觉啊。 谢完了恩,昭烈又高高兴兴的献上了据说是她亲手为皇阿玛熬煮的冰肌燕窝粥。 别说,这口味当真不错,入口丝滑却又十分解暑。 康熙问道:“当真是你亲手做的?” 昭烈想了想,然后理直气壮地说道:“那上面的几颗芝麻粒是我亲手撒的。” 所以就是我亲手做的!!! 康熙:…… 朕就知道。 四阿哥他们来的时候就听见养心殿里传来康熙帝畅快的大笑声。 十三阿哥胤祥年龄较小,忍不住踮起脚尖,好奇地问道:“何人在殿内,竟能惹的皇阿玛如此开怀。” 梁九功摆了摆手中的拂尘,笑呵呵地回道:“这满宫里除了六公主殿下谁还能有如此能耐?” “原来是六姐。”十一岁的胤祥,脸上不禁露出一抹羡慕之色来。 他其实也想要如此与皇阿玛亲密无间,但不知为何,每每在他面前,却总是难掩紧张惶恐之感。也许就像是四哥说的那样,这满宫里除了昭烈外,再没有一个人真的敢拿皇帝不当皇帝,而是一个单纯的爹来看待的。 昭烈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门口立着的那两个,她轻轻哼了一声,目不斜视的擦身而过,竟是一副无视之态。然而可惜的是不过两步,就被一人拉住了胳膊。“昭昭!”十九岁的皇四子,发出一声警告般的冷哼。 第3章 昭烈转过身去,漂亮的小嘴巴此时已然撅了老高:“干嘛?现在知道叫我了,这两个月你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放着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被困在成乾宫,你知道我多可怜吗?”你还可怜?全天下就没有比你更不值得可怜的了。 “你犯了错就该静心思悔。”胤禛冷着脸说道:“还敢怨我不去看你,可见这悔悟之心,还是不够。” 昭烈闻言瞬间炸毛,小脚丫一跺,大怒:“你还是不是我亲哥啊!” “正因为我是兄长,就更应该对你严加约束。”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你松手,我不要跟你说话。” “放肆!你说谁是王八?” 眼见兄妹二人在养心殿门口“拉拉扯扯”且,言语间又是一句比一句幼稚,整的一旁的小十三都泛起了尴尬,最终还是人梁九功在旁边使劲儿咳咳了两下,算是提醒这越吵越上头的两人此刻站着的地方叫做养心殿大门口。 “胤祥见过六公主。”眼见风波稍平,胤祥赶紧过来打招呼。 昭烈看了他一眼:“哦,是小十三啊。” 胤祥的母亲不过是个包衣出身的庶妃,按照子凭母贵的惯例,他在众皇子中自然不算多么特殊。昭烈能记着他,是因为胤祥近年来总跟条尾巴似的吊在胤禛身后,所以让她比较有印象。 “看着又长高了些。”姐模姐样的点点头,昭烈顺手从腰上解开只荷包,扔给了他:“拿着玩去吧!” 那荷包是粉红色牡丹缎面的,入到手里才发现,很是有几分重量。 胤祥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但依旧很客气的道了谢。 昭烈点点头,然后对着胤禛牛逼哄哄地说道:“我想吃荟萃园的乳鸽子,东大门的羊肉火烧,还有益庆和秘制牛乳糕。” 你点的还挺全面!! 胤禛脑门嗡嗡作响,然而当他看见昭烈那因为消瘦下去几分,而让整个人带上了一丝羸弱之感的漂亮脸蛋时,到底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了。 于是最后只能唬着脸道:“你嫂子说想你了。” 昭烈继续牛逼哄哄:“哦,那我明天就去看嫂子。” 然后顺便吃饭。 定下了心照不宣的约定后,六公主殿下方才高高兴兴的走掉了,随后胤祥跟着他四哥进殿面圣,不过康熙帝并没有久留他们,只说了寥寥数语,便打发了他们出去,晚上的时候,胤祥方才想起昭烈扔给他的那只荷包,打开一看,然后就发现那里面竟是十几只纯金制作的小金鱼。 六六六姐出手是这么大方的吗? 少年的胤祥轻轻咽了下喉间唾液,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收下这些东西了。 第二天,大约是在傍晚的时候,昭烈就开开心心的赴宴,啊不是!是看望她四嫂去了。 这个时候的皇子们,除了太子单独居住在毓庆宫外,剩下的基本上都住在阿哥所,昭烈又素来是个爱招摇的,基本上她每次来找胤禛,这阿哥所从东到西都能听见风声。 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昭烈登门的时候,四皇子福晋乌拉那拉氏是亲自在门口迎的。 她穿着一身藏青色的旗服,还是少女的身姿,但整个人却透着股沉稳大度之感。 “公主大安。” 昭烈是位比亲王的固伦公主,胤禛现下却还是个平头皇子,乌拉那拉氏自然要先向她请安。 “四嫂安。”昭烈毫不吝啬的笑道。 对于这个特殊的小姑子,乌拉那拉氏是万不敢怠慢的,每次见面都是极亲切及和睦的,就这样姑嫂二人携手向内走去,很快地就进了正屋。 “四哥呢?”望了一圈没见着人,昭烈不禁开口问道。 “应该在书房,我已叫人去请了。” 果不期然,大约几分钟之后,胤禛就背着手姗姗而来了。 乌拉那拉氏见状便开始叫人上膳。 乳鸽子,羊肉火烧,牛乳糕,昭烈昨儿点的那几样果然都在,于是某人立刻就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搓搓手,看那样子是准备大快朵颐了。 乌拉那拉氏见她吃的这样香甜,心里也很高兴,忙不迭地为她夹这夹那,招呼的十分妥帖。 一顿家宴愉快的的结束后,照常例的,胤禛又开始对她训起话来,不过左右都是那些,昭烈心中也并不以为意。 倒是有一件事情—— 昭烈对着胤禛道:“皇阿玛这次亲征葛尔丹,四哥可要同行?” 胤禛闻言,颔首微微轻点。 昭烈便伸出个小脑袋,轻声说道:“那四哥你可要好好表现啊,我听皇阿玛的口风,等这次亲征完毕,就要给你们分发爵位啦!” 胤禛看了她一眼,表示自己知道了。 于是吃完了饭的昭烈,就小嘴一抹,心满意足的回宫去了。 一个月后,康熙帝亲统六师启行,征噶尔丹。 ************************ 作为整个后宫的核心,康熙的离开,似乎把嫔妃们的争宠斗艳之心也带走了,一时之间,这偌大后宫也寂静了几分。 然而,让人比较意外的是,康熙前脚刚走,庶妃赫舍里氏后脚就没了。 她素日里也没听说身子有什么毛病,如今骤然亡去,的确让人十分吃惊。 作为监国的太子胤礽在百忙之中主持了赫舍里氏的丧仪,按照规矩,出灵的那天,昭烈也要上前去烧一炷香的。 她到的时候,整个灵堂里已是站了不少人。 赫舍里氏无儿无女,他们这些皇子公主们便当是子女,在灵前表了表孝心。 漫长而沉杂的流程结束之后,众人各自散去,当然出了灵堂后,大家免不了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话。昭烈在后宫虽名声不大好,但因为圣心独宠,自然少不了被人巴结,所以根本不会出现被冷遇的情况。 这不,刚刚招呼完一批人,她就又被人叫住了。 那是两个少女,一个跟昭烈年岁相当,长的如同杨柳般清秀可人,一个年龄较小,然后看着昭烈的目光,莫名的却带着股敌意。 “六妹妹。”那少女腼腆的招呼道。 “五姐姐。”昭烈也笑着回了一声。 五公主,爱新觉罗.温宪。康熙与德妃之女,四阿哥胤禛的亲妹妹,她跟昭烈几乎是前后脚出生的。温宪小时候是长在慈宁宫太后的身边,公主里面,昭烈跟她的关系最为不错。 “你的风寒好了?”昭烈问道。 温宪身子不好,常年药不离口。 “差不多了,多谢你送来的川贝枇杷膏,我吃着总觉得比太医院开的要好……”温宪柔柔地说道。这边的两位少女在浅笑嫣然的说话,那边藏在温宪身后的小姑娘,却抬起眼睛开始不着痕迹的看着昭烈。 她就是七公主,爱新觉罗.嘉柔。 当然也可以称呼她为穿越者,王嘉柔。 穿越之前,王嘉柔是个高二就辍学的小太妹,那个时候满大街的流行清穿小说,她也是非常喜欢看的,并且也曾幻想过自己穿越清朝与数字军团们发生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而就在两年前,一场意外下,她竟真的发生了穿越这种不可思议地事情,并且还成为了康熙与德妃的女,一个真正的清朝公主。虽然不能嫁给阿哥了,但是成为康熙帝最为宠爱的女儿,雍正最为宠爱的妹妹,也是不错的一件事情啊!而这样打算着的王嘉柔很快就被现实狠狠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因为这两个至关重要的位置都被同一个占据了! 那个人就是——孝懿仁皇后的女儿昭烈。 这个在历史上根本就不该出现的人物,一个本该早早就死掉的人物。 难道她也是穿越者? 这样的想法不停的在脑海深处响起,所以每次见到昭烈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的打量猜测和试探。 以及某种输出同源的极度厌恶。 毕竟王嘉柔认为,这个世界不需要两位天命之女。 “要看就大大方方的看,怎么贼眉鼠眼的。”突然地,一道声音毫不客气地在嘉柔耳边响起,吓得她忍不住倒退半步,花盆底都差地踩歪了。 “七妹妹,本宫身上是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昭烈挑着眉头味道。 嘉柔摇摇头,尴尬一笑,小声道:“六姐姐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我,我就是有点怕您。” “怕我?”这是话里有话啊。昭烈随即扯唇一笑,开口便道:“七妹妹既然如此胆小,以后干脆躲在屋里不要出来了,省的遇见本宫,在把你那鼠胆给吓坏了!” 一顿冷嘲热讽之后,昭烈公主潇洒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嘉柔简直是目瞪口呆。 “姐姐,你就看着她这样欺负我吗?”嘉柔愤怒的质问道。 温宪一愣,半晌后,方才犹豫地说道:“这,这种程度算不上欺负吧!” 她心想:七妹妹啊,你是没有看见过昭烈真正欺负一个人的时候什么样子的吧,你要是哪天真的看见了,就一定不会这样说了! 嘉柔:“………” 这个姐姐也TM是个窝囊废。 第4章 康熙皇帝的这一次出征,可谓是雷厉风行,势在必得,不过区区两月之间,便已将噶尔丹败死,平息战乱,不过圣驾并没有立即班师回朝,而是经由宁夏前往白塔,经双河堡至黄河西岸抵狼居胥山,在康熙帝写给太子胤礽的信件中还明确表示:这次率师亲征,除剿灭噶尔丹外,也是为了收服边外厄鲁特蒙古各部落,而四公主恪靖的婚事,就是在此之间被定下来的。 “又卖了一个啊。”当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昭烈是这么跟粉黛嘀咕的。恪靖的生母贵人郭络罗氏几年前就没了,她本身也不受宠,在这深宫里面属于无声无息活着的那种,康熙估计也只有在这种需要女儿和亲的情况下,才能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听说嫁的是博尔济吉特氏喀尔喀郡的郡王,总算年龄不大,与公主尚算匹配。”最怕的就是嫁那种五六十岁的糟老头子,不是自己先委屈死,就是对方两腿一伸先见了阎王,再倒霉一点的,说不定还要嫁他儿子,一辈子伺候两,简直太破廉耻了。 当然,与本人的意志无关,圣旨既下,恪靖的婚事便是板上钉钉了。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终于在今冬的第一场雪下来之前,康熙皇帝回到了他的紫禁城。 回来后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要去拜见太后。 对此心知肚明的后宫妃嫔们也早就迫不及待的等在了那里。 所以等康熙帝抵达慈宁宫的时候,迎接他的除了嫡母孝惠章太后外,还有一屋子的莺莺燕燕们。 总而言之……场面非常热闹。 昭烈是在第二天求见的皇上。 时间是上午十点,场地是上书房,人物是正主康熙,以及太子胤礽,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等一众阿哥们。 梁九功进来禀告说是六公主求见。 本来正和胤礽笑眯眯说话的康熙,立刻便道:“快叫那猴儿进来。” 于是,片刻之后,那只猴子果然飞奔而来,并且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了康熙皇帝一个热情的拥抱,并附带两个香香的么么哒:“皇阿玛啊,女儿想死你啦!” “哈哈哈……乖乖,皇阿玛也想你啊。”搂着乖女儿,康熙帝的心都快化成水了。 正在旁边围观的众位阿哥们==。 根本无视在场的所有人,这对父女两个就开始唠开了。 一个说:我的乖乖,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其实并没有】 一个说:天天光想念皇阿玛,哪里有胃口吃东西。 一个说:你给皇阿玛写的信皇阿玛都看了,皇阿玛让人给捎送回来东西你可还喜欢? 一个说:十箱皮毛太多了,不过其中的一件银狐毛的挺漂亮,赶明我制个围脖,专门戴给皇阿玛你看。眼见这父女两个如此旁若无人,太子胤礽深吸一口气,表示:皇阿玛若无其他事情,儿臣便先告退了。 其余的一干阿哥们见状也跟着复议。 于是康熙帝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他们身上从而冷落了昭烈?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他只是对着胤礽挥了挥手,那意思就很清楚了:朕准了,你们都下去吧! “你留下,跟朕一起用午膳。”康熙拍了拍女儿的小手。 “那我要吃卤蹄髈。”女孩子软软地声音撒娇一样的响起:“要您身边的刘师傅亲自做!” “好好好。” 众阿哥出得门外,情不自禁的相互看了一眼。 太子胤礽不说话,倒是大阿哥胤禔忍不住摇头晃脑的来了句:这到底是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是啊,究竟是什么迷魂汤啊,众人心想:一灌就是这么多年,他们也很想要啊! 康熙皇帝回来后没多久,便是新年,新年之后的正月,帝颁下旨意:封皇长子胤禔为直郡王,皇三子胤祉为诚郡王,皇四子胤禛、皇五子胤祺、皇七子胤佑、皇八子胤禩为贝勒。如此,康熙的这些儿子中,太子不再是一枝独秀,他的众多已经成人的兄弟们开始纷纷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既已得了爵位,便到了该搬离阿哥所的时候。 开府别住,这自然是件天大的好事,不过也是一件顶顶费钱的事情,这段时间,四福晋乌拉那拉氏为此就挺犯愁的,拨拉着算盘,怎么打珠子,都觉得眼下这银钱实在很不凑手。 粉黛就是在这个时候登门的。 就像是在掏手绢一样,她直接就从袖口里掏出了几张银票,表示这是她们公主,给四阿哥的搬家贺仪。 总共五万两白银。 内务府也不过就是给了两万两的安家费,这怎么一出手就是五万两啊,乌拉那拉氏惊的是心肝胆肺一阵乱跳,那是万万不敢收的。 “福晋放心,四爷也是知晓的。”粉黛如此说道。 乌拉那拉氏听后这才满心不安的收了下来。 而当天晚上胤禛回来的时候,她几乎第一时间就把这件事情给说了出来,胤禛闻言先是一怔,而后摇了摇头,对着不安的妻子道:“算了,收就收吧,也是她的一番心意。” “早就听说昭烈妹妹出手大方,十分阔绰,可还是没有想到竟能阔绰到这种程度!”乌拉那拉氏喃喃而道。 胤禛闻言淡淡一笑,放下手中书籍,对其道:“你知道玲珑阁吧。” 乌拉那拉氏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作为一个清朝贵族出身的女孩,怎么可能不知道玲珑阁呢它家出售的粉饼,胭脂,口红,螺黛,各种护肤品,以及名震天下的玻璃香水,那可是风靡万千女子,简直就是千金难求。 “玲珑阁就是皇额娘的产业,她薨逝后,这份产业就到了昭昭手中。”胤禛口中的皇额娘指的自然是孝懿仁皇后。 怨不得昭烈公主如此巨富,几万辆的银子,随便出出手就能拿得出来。 “原来如此。”乌拉那拉氏觉得自己终于知道了一个大秘密。 当然,胤禛没有告诉她的是:玲珑阁的收入,昭烈其实只占了四成,剩余的则都进入了康熙皇帝的腰包。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玲珑阁越开越红火,赚的越来越多,却依然没有人敢打它一丝半点主意的原因,毕竟它的身后可是这世间最大的一条大腿啊! 知道了底细,这钱花起来就心安多了。 众金砸下,这工程赶的就快。于是开春之前,贝勒府那边就已经一切准备完毕,再过几日胤禛和乌拉那拉氏就非常顺利的搬了过去。 办乔迁宴的时候,很多阿哥都去了。 不过昭烈没去,因为那天正好是四公主恪靖留在皇宫中的最后一天,按照习俗,昭烈要去给她填妆。 女孩子们送的填妆物件,一般都是首饰,或是只簪,或是只珠花、步摇之类的。 昭烈出手素来大方,今次便送了一整套的金累丝嵌红宝石的首饰。超级美丽,超级炫目,一看就超级值钱。 “这太贵重了。”恪靖张红着脸,羞涩的推辞道。 皇家公主没有长的太磕碜的,恪靖同样如此,她是个高挑秀美的女孩,不过平时不爱说,存在感较弱而今天可能是她一生中被后宫众人瞩目的最多的一天了。 昭烈自然不容她推辞,三下五除二,就强行填妆完毕。 “多谢六妹妹了。”恪靖附了附身子,昭烈则说了句姐姐客气。 此时屋子里面的着实坐了不少人,有后宫的妃嫔,有公主,也有几个皇子福晋们。 当然,即使人数众多,昭烈依然是那个最引人注目的角色。 只听大阿哥的母亲惠妃笑着对昭烈打趣道:“等到恪靖嫁出去后,下面就该轮到你和温宪了,也不知哪家的儿郎有如此福泽,能够成为你们的额驸。” 昭烈听后便笑着说道:“温宪姐姐温柔可人,自然是不愁嫁的。至于我嘛。皇阿玛说了,他可舍不得我早嫁,非要多留几年……我对他说,难道您就不怕把我留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皇阿玛便说,要是真嫁不出去了,他就养我一辈子,哈哈哈哈……” 听到这话的众人:“………”。 虽然并没有亲耳听到,但总觉得这话这话可能真的是皇上说的。 在这边足足呆了两盏茶的功夫,昭烈方才告辞离开,走之前,她对恪靖说:“那就祝姐姐一路平安,往后的人生披荆斩棘,所向无敌。” 这大概是恪靖听到过的最特殊的祝福吉言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却也是最顺耳的。 “她以后一定能过得不错。”回去的路上,昭烈是这么跟粉黛说的。 出身低微,不受宠爱,没有存在感,在以上三个标签之后,此时的昭烈又在后面给她加了一条:性格很坚毅。 对于远嫁蒙古的这件事情:她的眼神没有一丝惶恐。 这样的女孩子即使离开华美的皇宫,去到那等贫寒荒凉的地方,想必也能够很好的生存下去吧! 胤禛分府之后的两个月,又有一件喜事发生,他的小妾宋氏给他生了个女儿,听说这件事情的昭烈高兴之余决定亲自前去看望。 第5章 “殿下,奴婢求求您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做!”粉黛和姚黄跪在地上,双双哭丧个脸,就差没有抱着主子的大腿,来个以死相逼了。 “不能!”她们的主人却无比冷酷的回答道。 此时,一面等人高的水银镜面前,六公主殿下,正身穿粉红色宫女装,梳着二把头,打扮的跟个寻常小丫头似的揽镜自照。 粉黛哭着说道:“就算您要出宫,大大方方的去就好啊,为什么非要偷偷么么的?这要是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情,奴婢们就算是掉一百次脑袋也承担不了后果啊!” 昭烈看了她们一眼,淡淡地说道:”第一,本公主六岁的时候就跟着师傅们学习拳脚功夫,一般宵小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所以安全上所保障。第二,本公主这不是偷偷么么而是乔装打扮,不是怕被别人发现,而是要享受这种成功“出逃”的乐趣。所以……你们不要再反对了,我是一定做这么做的!”两个丫鬟看着公主殿下那跃跃欲试的神情只觉得头晕目眩,非常想要晕倒,并且从此长眠不醒。 总而言之,对于昭烈来说,这不过是一场心血来潮的游戏罢了。 于是,半个时辰之后……紫禁城某条长街上,尚且沉浸在有趣的换装游戏的某公主就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麻烦。 “站住!”男人的声音在身后乍然响起。 一开始的时候,昭烈根本都没反应过来是在叫她,还是对方从身后狠狠地拍了下她的肩膀,昭烈这才停下的步伐,非常不悦的转过身,她看着这个叫她站住的胆大包天之人。这是个成年男子,穿着一身御前侍卫的服装,长的不像满人,更不像是汉人,那明显带着异域之感的粗犷脸蛋,无不表示他的身上带着蒙古族的血统。 “你是什么人?要做什么去?”就在昭烈打量着男人的功夫,那男人也在看着昭烈,用一种,非常灼热的,极具攻击性的视线。 昭烈一把扇开放在自个肩膀上的大手,皱着眉头道:“我是佟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奉娘娘的命令出宫办事。” 那男人听后脸上却露出并不相信的表情。 这也难怪,你见过哪个宫女在长街中间是昂首挺胸,大摇大摆的走着,大家是低着头,规规矩矩,小心翼翼地沿着两侧走好嘛? “腰牌呢?” 昭烈哼了一声,从袖口处掏了腰牌出来。 男人上下看了两眼,确定了真伪。 “你叫什么名字。”把腰牌递还给昭烈,男人对着她露出了一口大白牙,颇有些咄咄逼人地问道:“今年多大,进宫几年了?我是博尔济吉特·策棱成吉思汗的后裔,现为御前一等侍卫。” 就像是只苍蝇般,男人在昭烈身后热情的叨逼叨逼叨叨逼逼。 “滚开!不要跟着我。”昭烈绷着小脸冷颜怒斥。 然而对方非但不为所动,反而—— “不行!”男人一个晃身,拦在了昭烈身前,他嬉皮笑脸地说道:“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额姑娘,我一定要知道你的名字。” 昭烈呸了他一下,恨恨道:“孟浪。” “不是孟浪,是热情。”男人哈哈一笑:“我们蒙古男儿从来都是不拘小节率性而为,见到喜欢的姑娘都是直接扛回帐篷睡了的,你长的这么美丽,我觉得睡起来也一定很够味。” 昭烈听了这话,眉头一挑,脸上忽地露出了一朵妩媚的笑容。 “你想跟我睡觉?” “不错!”男人看着昭烈那张漂亮的令人身心迷醉的脸蛋,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脏砰砰砰地跳的厉害。哎呀,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长的这么好看呢比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要好看。就在这登徒子为色所迷的一瞬间,昭烈骤然出招了,一记阴毒无比的撩阴腿闪电般踹出,两人离的极近,这般骤然发难下,即使是策凌也难以完全躲开,几乎是在下一秒,就完完全全的正中靶心。 啊——的一声惨叫,男人捂着自己的□□,痛苦的跪倒在了地上。 “嘶嘶……嘶嘶……你这娘们好狠的心肠……”男人疼的全身都在打着摆子:“你这是要断了我的子孙跟啊。” “那种东西本来留着也没什么用。”昭烈一边说着一边揉了揉自个的小拳头。 就像是对姚黄她们说的一样,作为一个自小就习武的女孩来说,自然不会一个区区的撩阴腿就原谅对方的无礼冒犯。 于是,接下来,在这条没什么人行走的长街之上,一场殴打惨案发生了。 拳砸,脚踹,砰砰砰—— 脚踹,拳砸,铛铛铛—— 五分钟之后,一身青紫的策凌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地上。 他的双颊肿的高高的,嘴唇也变成了一条粗香肠。 “够,够劲!”男人喘着气说道:“我喜欢。” 神经病。 明明是自己把他给殴打了,但是不知为何,却有一种反而落在下风的感觉。 昭烈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于是在最后重重的往某人脸上踩了一脚后,她终是哼了一身,拍手离开。 “你记着,我叫策凌。”见她走远,男人在身后大喊道:“总有一天,老子一定要睡到你。” 昭烈:“……”这个混账王八犊子,本宫一定要杀了你。 此时此刻,昭烈的面孔涨的是前所未有的红,不是羞的,而是气的。 看着少女那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身影,地上的策凌眯了眯眼睛,脸上似乎露出了一抹回味无穷的表情,几分钟之后,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没事人一样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心想:这真是朵带刺的玫瑰啊。 因为实在是太生气了,气的都要魂飞魄散了,所以昭烈连宫都不出了,直接转道回了承乾宫。这可让粉黛和姚黄两个大吃一惊,特别是在看到自家主子那愤怒的几乎要吃人的表情时,更是下意识的狂咽口水。 “刘全,刘全!!!”昭烈愤怒的直砸桌子。 几乎是下一秒,一个太监样子的男人就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噗通样的跪在地上,刘全谄媚道:“主子,奴才在这呢。” 昭烈深深的呼了口气,连给自个灌了两杯凉茶,方才稍微清醒了一些。 “你现在立刻去给本宫查一个叫策凌的御前侍卫,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本宫查清楚,快去!” “喳!”主子的脸色实在是太可怕了,吓得刘全屁滚尿流的跑出去办差了。 粉黛和姚黄相互对视了一眼,心里知道一定是刚刚发生了什么,而且那个策凌就是罪魁祸首。 刘全的办事效率还是相当高的,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关于那个□□男人的信息就呈现在了昭烈眼前。 □□男没有说谎,他的确叫策凌,也的确出身博尔济吉特氏,康熙三十一年,□□男的祖父带着他从居住地塔米尔投归清朝,康熙给了他一个轻骑都尉的闲置,让他留在京师学习,而也是一个月前,□□男成为了御前侍卫,进宫当差。 “他大约是不认识公主您,所以才冲撞了的。”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粉黛唯恐燕月格格的事情再次发生,忙不迭的轻声劝道:“正所谓不知者不怪,公主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他计较了。” “闭嘴!你知道什么!”昭烈勃然大怒:“本宫要杀了他。” 她打小就是金尊玉贵长大的,哪个人见到她,不是恭恭敬敬,百般讨好的,被人当成歌姬般随意轻薄调戏,对于昭烈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只单单揍他一顿怎么能解气! “可他毕竟出身博尔济吉特氏,又是宫里当差的侍卫,若是公主杀了他,日后旁人问起来,您偷溜出宫的事情可就瞒不住了。” 粉黛和姚黄是万万不会想到,那个策凌是怎么胆大包天的调戏了她们家主子的,只以为是他在什么地方冲撞了殿下,责罚责罚也就算了,要是真的出了人命……唉!殿下的禁足可是刚解没多久呢。 两个侍女的话让昭烈的脸色连番变换了几回,但不得不说,这个顾虑是存在的。 她那么要面子,是万万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偷摸装成小宫女,结果让男人给生生调戏了的事情,她敢保证,这件事情但凡传出去一星半点,她都会沦落成满宫的笑话。 “可恶!可恶!可恶啊!”一连砸了三下桌子,昭烈气的心梗都要犯了。 早知道这样的话,刚刚就应该再揍他一会儿才对啊!真是太失策了。 不过,策凌。这个名字,本公主记下了,早晚有一天,早晚有一天…… 昭烈在心里面狠狠地发下了誓言,本公主绝对要让你好看。 康熙三十七年,四月,春暖花开。 宫里面又重新变得热闹起来,因为新一届的选秀又要开始了。 选秀:不仅仅是给皇帝选女人,同时也承担了给各位阿哥们,各位宗亲们,选福晋,侧福晋和侍妾们的任务。 于是,无论是太子,大阿哥,还是三阿哥和四阿哥都有女人“进账。” 昭烈听说,进四阿哥府的是个姓李的汉女,长的艳若桃李,腰细臀肥,是个能生养的好材料。 第6章 热闹的选秀刚结束,后宫里头就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永和宫主位德娘娘的十四皇子被查出染了痘疹。 痘疹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人人闻之色变的一种疾病。 但凡宫里面有出痘的,甭管身份贵贱,立刻就会被隔离开来。 即使是皇子也不能例外。所以,年仅九岁的十四阿哥,就这么被抬上了马车,去了不知何处。 德妃爱子心切如何能够受到了这样的打击,是以拼了命的想求康熙准许她和儿子一块出宫然而可惜的是康熙并没有答应,于是德妃忧愤之下,紧跟着也就病倒了。昭烈听到了这个消息后决定前去探望。 她到的时候永和宫大门紧闭,门口的掌事太监告诉她,四阿哥和四福晋此时也在里面。 昭烈心想:这倒是赶巧了。 “给德娘娘请安。”病榻前,她微微附了下身子。 乌雅氏是真的病了的。 她脸色蜡黄,愁眉不展,腮边隐隐地还有泪痕滑过。 “六公主来了……咳咳……”德妃艰难的挪动了下身子。 “德娘娘快别动了,身子要紧。” 给乌雅氏见了礼后,昭烈又跟她四哥四嫂打了个招呼。 既是看望病人自然不会空手前来,什么人参,雪蛤,阿胶,燕窝的,昭烈带了一大堆的东西过来,而且各个都是最顶级的那种。 胤禛见难得妹妹这样乖巧懂事,本来一直紧皱着的眉头,也终于稍微平展了一些。 “真是麻烦你了。”便是连乌雅氏都苦笑地说道:“可我这是心病,怕是吃再多的东西都没用的。” “额娘。”一旁的乌拉那拉氏忍不住劝说道:“您也不要太过忧心,十四弟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提起自己最爱的小儿子,乌雅氏的情绪一下子就有些绷不住了。她表示若是老十四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自己也不用活了。 眼见那边情绪开始激动,这边的昭烈却开始有些走神起来,她心想:一个儿子叫胤禛,一个儿子叫胤祯。 她老子起名的时候,一定是脑袋被门夹了,所以才把两个儿子起了一样的名字。 不过这也可能是因为儿子太多,他一时给忘记了的缘故…… 虽然脑海里的思维在飞天飞地的糊串,但昭烈嘴上偶尔的也没忘了接接话:“四嫂说得对,现在太医院那边已经有了一套行之有效的避痘方法,有他们的精心伺候,十四弟不会有事的!” 德妃面带哀色,坠泣不已,显然再多的安慰话也不能真的让其轻松下来。 正在几人说话的空档,门口处却又有一人走了进来,此人不是别的,正是七公主,爱新觉罗柔嘉。 “给额娘请安,给四哥,四嫂,请安。”柔嘉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四阿哥胤禛,那里面充满了真诚的亲近之色,而在轮到昭烈的时候,这种亲近之色转瞬就成了敷衍,她说道:“见过六公主。” “七妹妹来了。”四福晋乌拉那拉氏对着柔嘉笑了一下。 后者微微点点头。 对于这个在大多数清穿小说中都是炮灰一样存在的四福晋,柔嘉心里并不多么看重,在她心里一门想要巴结的人只有胤禛,这个未来九龙夺嫡中的胜利者。“四哥,我听说你最喜欢喝雨前龙井,我这里恰好有一些最上等的,您尝尝看。”柔嘉亲自递了茶盏过来,穿着粉色旗装的小姑娘,脸上带着笑容透漏着毫不掩饰的亲近与讨好。 胤禛听后也没说啥,只伸手接了过来,放在嘴唇地下轻轻抿了两口。 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之后,那边的德妃又开始“旧事重提”了,她对着一旁的胤禛突然语重心长地说道:“老四啊,你现在开了府,在外面行走也方便,你替额娘打听打听你弟弟究竟被送到了哪里,他现在怎么样了,好不好?” 胤禛闻言立刻沉声道:“额娘放心,我晓得了,一定着人去打听。” 昭烈在永和宫这边又呆了半只香的功夫,就起身告辞了,见她要走,胤禛和乌拉那拉氏也跟着站了起来,于是最后三个人一块走了。 眼见几人离开,单独留下的柔嘉忍不住对着德妃道:“额娘,你怎么光顾着小十四,你对四哥也该关心关心啊!” 德妃听了这话,心里顿生不悦。 “十四出痘生死难断,我担心他有什么不对?你四哥是成年人,又好端端的无病无灾,我为什么要突然关心他?”德妃的脸上不知不觉的就冷了下来:“倒是你,你身为姐姐,却丝毫都不关系十四的安危,真是冷血。” “额娘,儿臣不是那个意思……”听见德妃如此训斥,柔嘉的脸色终是变了变。 她心想:十四阿哥能活到九龙夺嫡的时候,所以现在肯定死不了,根本不用担心。再说,他不过就是一个失败者,我关心他,跟他来姐弟情深那套有什么用以后说不准还会被其连累。 倒是四阿哥胤禛,那才是应该去刷好感度的存在啊! “儿臣的意思是说:四哥和十四弟都是您的孩子,您不能太过偏心,特别是四哥,他自小就没能长在您的身边,您更应该对他展现更多的母爱才是。” 柔嘉的话瞬间击中了乌雅氏心里最痛的那点,她的脸色瞬间阴寒起来,厉声斥责道:“够了!你简直就是不知所谓,出去,本宫不想看见你!” “额娘……”柔嘉咬了咬自个的下嘴唇,心想:我也是为你好啊,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滚出去!” 柔嘉身子抖了一下,看着德妃肃然起来的冰冷眼神,到底不敢再继续放肆了。 十四阿哥出痘对于德妃来说是一件过不去的关隘,但是对于康熙来说,大概也只能算是一件勉强挂心的事情,所以仅仅是一个月后,人家就该避暑避暑该巡幸塞外就巡幸塞外一点都不带耽搁的。当然,作为免费大型团体游,自然少不了昭烈公主的份儿,与以往很多年一样,她在随行名单里可是板上钉钉的存在。 七月的时候,圣驾一行抵达了承德避暑山庄。 八月的时候,他们就来到了塞外。 这个塞外,指的就是科尔沁草原一带。 康熙帝去年把外蒙古给一顿摆平,今年就来到内蒙古,估摸着也是想要让各位内蒙的王宫亲贵们好好感受一下,朕还是看重你们的意思。身为康熙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很显然,昭烈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了,她脱了旗装,换了一身蒙古族少女的装扮。 非常漂亮,也非常的英姿飒爽,所过之处,基本上留下一大片惊艳的眼珠子。 既已来到草原,以下几个活动是绝少不了的。 头一个,是篝火晚会,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王公贵族门对康熙帝疯狂的拍马屁表忠心,后者则笑眯眯的表示,蒙满一家亲,咱们谁跟谁,然后再大肆赏赐一番啥的。其次,是举行需要好多天的“蒙古族运动大会”,其项目包括:赛马,射箭,摔跤,搏击,等等,特别野蛮但也特别的热血,反正男人们都挺喜欢看的。 而这最后一个,就是所谓的“狩猎”了。 这也是昭烈本人非常期待的一个项目,每次参加,她都不会空手而归,不是射兔子就是打野鸡的,玩儿的相当愉悦。 这一次同样也是如此。 旌旗招摇,遮天蔽日,康熙帝一身猎装骑与马上,他的身后,跟着的是太子胤礽,大阿哥胤禔,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八阿哥胤禩,九阿胤禟,十阿哥胤,以及固伦昭烈公主。 “朕今日且看看,何人能够拔得头彩!”康熙帝骑于马上,显的十分意气风发,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周围的皇子还有随行侍卫们立即发出振奋至极的欢呼之声,于是,在一声响箭下,数百骏马撒蹄狂奔,一时之间,场面壮观至极。 刚开始的时候,昭烈是跟在康熙身边的,可是跑着跑着,她就开始脱队了。 特别是当她看见一只跳动的羚羊蹭的一下从自个眼前跑掉的时候,那颗狩猎之心,顿时就熊熊燃烧起来。她驾着身下骏马一路急行,不知不知觉的就进了一片树林,搭弓,瞄准,射箭,一气呵成。但见那手里的箭矢嗖的一下,瞬间射入羚羊后臀,那猎物砰地一下应声而倒,然而就在昭烈心中升起胜利喜悦的这一刹那,那身下的爱马逐月,却不知为何突然发疯了起来。 失控的骏马有多么恐怖,没有亲身感受过的人是绝不能理解的。 在绝对高速的疯狂奔驰中,昭烈一旦被甩下,绝对是个摔断脖子的下场。 “救,救命。”在这一瞬间,昭烈心里到底还是害怕了。 虽然想要拼尽全力的控制着马匹,但是她心中已经有所预感,照这样下去,自己用不了多久,一定会被甩下去。 “把手给我。”突然地,就像是上天回应了她的召唤一样。 有一道声音在她身侧响起。 第7章 马在风驰电掣般的奔跑着,垂下的树枝鞭子一样的打在身上,风太大,树枝太多,这让昭烈的视线非常的受到影响,她努力的睁开眼睛,却也只能朦朦胧胧的看见一道人影,他正驾驶着另一匹马拼了命般的向她伸出一只手。昭烈知道自己不能再拖延了,这是她唯一能够获救的机会于是在一秒,昭烈用尽全身力气,向着旁侧纵身一跃,男人瞬间抱住了她的腰肢,两个人从马上狠狠地摔落下去,砰地一声巨响,哗啦啦地在落满树叶的草地上滚了好多圈。 “没事吧?”男人咳了一声后,艰难的抬起了身子。 昭烈扑在他怀里,半晌都没缓过神来。 “莫不是摔傻了?”男人嘟嘟囔囔地说道,同时还伸出一只手,特别大不敬地要去摸昭烈的额头,然后不出意外的被人一把打了下来。 “是你!”昭烈看着自己的这个救命恩人,惊讶之余也显得厌恶。 无他,此人正是那个可恶的淫1贱男。 博尔济吉特.策凌。 “你怎么会在这?”昭烈趴在人家怀里,目露凶光,恶狠狠地问道:“说!你跟着本公主多久了?” 她可不相信这世间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自是从一开始就跟在公主身后。”策凌目光咄咄:“你终于承认自己是公主了,上次还骗我,说自己是宫女。可叫我一顿好找。” 这下作的东西,居然还想着来找我。 昭烈狠狠的坐起了身子,不过此时她也顾不上训斥这个可恶的男人,剧烈的疼痛让她一张小脸痛的发白。 策凌眉头当即一皱。 几秒钟之后…… “腿伤着了,不过骨头没断。”他抱着昭烈从地上站了起来。 一个清脆的口哨之后哦,策凌所骑那匹骏马立刻就哒哒哒地跑了过来,策凌小心翼翼地扶着昭烈坐了上去。 “我先送你回去。” 昭烈白着脸,啥也没说。 于是二人沿路返回,一刻钟后,他们路过昭烈射中的那只羚羊。 “停下。”昭烈说道。 策凌依言照做。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昭烈是怎么下得马来,是怎么用匕首给了那羚羊放血,又是怎么把血大批量的涂抹在自个的那条伤腿上。 “你这是干什么?”策凌问道。 昭烈气嘟嘟地哼了一声,完全不打算解释的样子。 不过策凌也是个脑瓜灵光的,几乎没用多长时间,就明白了昭烈的用意。 这玫瑰花不仅漂亮而且狡猾。 策凌欣喜地看着重新回到自己怀中的女孩,目光中满满的都是赞叹。 半个时辰之后,本来打猎打的正在兴头上的康熙帝接到了一个消息,他的宝贝女儿,意外坠马,现已是重伤之势。 毫不夸张的说,在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康熙帝感到了一阵剧烈的眩晕,要不是旁边的太子看着不好,看紧扶了一把,他都能从马上摔下来。于是当下是什么也顾不上了,康熙策马就望回赶。 胤礽他们紧随其后。 康熙刚一冲进大帐中,入目的便是,半个身子红呼呲啦,小脸蛋青白一片,整个人奄奄一息的昭烈。看着向来朝气勃勃的女儿,如今这般虚弱的样子,康熙帝的心脏都紧缩了。 “昭昭,昭昭。”一脚踢开挡着自己的太医,康熙快步来到床榻前,大声道:“你这是怎么了?” 昭烈闻言虚弱的睁开眼睛,一看见康熙,两行眼泪就流了下来,猫儿一样的叫了声:“皇阿玛,疼……” “不疼,不疼。皇阿玛在这,没事的。”康熙紧紧握住了女儿冰冷的小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康熙勃然变色,大怒道:“公主为什么会伤成这样?” 太子他们相互对视几眼,知道皇阿玛这次是动了真怒了。 而此时能够回答康熙的就只有目睹了所有一次,并且救了公主姓名的,策凌了。 “启禀皇上……”他从大帐的角落中走出,众目睽睽之下,单膝跪在地上:“公主会受伤是因为坠马所至……” 于是接下来,他把昭烈是怎么被猎物引到林中,身下的骏马是怎么突然失控发狂,他又是怎么救下公主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知道策凌是自己女儿的救命恩人,康熙帝看着他的目光不由温和了少许,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边的昭烈虚弱的开口了:“皇阿玛,我的逐月向来温顺听话,绝不会无缘无故的突然发狂,还请皇阿玛将它找回,查个明白。” 康熙闻得此言,目光深处骤然一凝。 不错!皇家马匹都是有专门的驯马师伺候和□□的,都极通人性,像这种突然发狂的状况是绝对不该出现的。 那么不是意外,便就是人为的了。 “放心!”康熙拍了拍女儿的小手,寒声道:“朕定然会将此事查个明白。” 昭烈听了这话后,泪眼汪汪地嗯了一声,然后就非常适时候的两眼一闭,彻底晕了过去,而至于她晕过去之后,又是怎么一顿的鸡飞狗跳,那就不是昭烈该关心的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 四阿哥守在她的床头。 “哥!”昭烈哽咽的叫了一声。 这一声哥,把胤禛的心都快叫碎了。 人,脸也不冷了,兄长的架子一也不摆了,忙不迭的伸出手扶了昭烈起来,连声音也比往日放柔了三度半:“太医说,你的腿骨有裂缝,但所幸未断开,好好养几个月,就会康复了。”除此之外,昭烈脸呀,身上啊啥的剐蹭了一身的伤,看着那叫一个凄凄惨惨,胤禛甚至都吩咐粉黛她们,这段时日,不要给昭烈照镜子了。 昭烈憋着嘴巴小声地哭泣起来。 胤禛也知道,这一回,是真的吓着她了。 “别哭了。”大男人安慰小姑娘啥的,一看就不怎么熟练,只知道说些什么,别哭了,没事了,四哥在这呢之类之类的废话。 昭烈哭了一会,惊恐的心情就散去了许多,思想也开始恢复了正常,她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提起这个,四阿哥的脸色骤然就冷了许多。 “哥,你说啊!”昭烈拽了拽他的袖口。 胤禛沉吟片刻后,便说道:“逐月被找回来时,就已经是尸首了,经查,它的饲料里被人动了手脚,放了一种能够让马儿兴奋发狂,不至死亡绝不停下的东西。” 昭烈听了这话,整个身子骤然一僵,脸上也泛起惊恐色神色:“有人要我死?” 胤禛闻言下意识的握住了妹妹的小手。 “是谁?”昭烈问道。 胤禛:“皇阿玛已下令彻查驷院上下,发现一伺马的员外郎无故服毒自尽……且那员外郎与太子门下有些关联。” 换句话说,这件事情攀上了太子的身上。 昭烈听了这话后,脸上颜色是一变再变,自小到大因为种种关系,她与太子胤礽不甚相睦这在宫里面几乎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 那么真的是胤礽想要她的性命吗? “四哥想要我怎么做?”半晌之后,昭烈忽然抬头问道。 胤禛的脸上闪过一抹踌躇之色:“此事复杂,不能一言定之。” 昭烈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 “昭昭。”胤禛心疼地叫了一声。 “我知道了,现在还不是时候。”昭烈淡淡地说道:“四哥,你亲自去告诉皇阿玛,就说我醒过来了。” 果然半刻钟之后,听到消息的康熙就匆匆赶了过来,而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八阿哥他们。 对于昭烈的醒来,这些哥哥门都表达了高兴与关心之情,特别是大阿哥胤禔,他在康熙面前素来以耿直大气的面貌示人,此时更是眼圈泛红地对着昭烈表示:妹妹你这次是被奸人所害,不过别怕,皇阿玛和大哥,一定会抓住凶手为你做主云云。 听的那边的太子是脸色泛青,一双拳头都捏了起来。 “这件事情我已经听四哥说起了。”不顾胤禔的表演,昭烈直截了当地对着康熙帝说道:“太子不会是害我的凶手,皇阿玛还是再查别处吧。” 昭烈的话不仅让康熙愣了一下,就连胤礽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他有些感动的张了张嘴,刚想叫一声:六妹。然而就听那边的昭烈用着理所应当的语气道:“太子这个人,虽然打小就喜欢跟我争风吃醋,争夺皇阿玛你的宠爱,且每每都败在我的手下,但还不至于为此就想要我的性命,他是太子,是国家的储君,断不会因这些小事就谋害手足,皇阿玛你应该相信他。 康熙:“………” 众阿哥:“………” 太子胤礽:虽然听着是为我说话,但却无论如何也升不出什么感谢的心情。 这种跟一个小女孩,争风吃醋,小肚鸡肠的人,一定不是他自己。 躺在康熙的怀里,昭烈的目光在她的各位哥哥们脸上流转而过,身为皇家公主,她比谁都明白,有点时候真相是什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怎么想。 第8章 此后的日子里,昭烈一直留在大帐中养伤。 康熙帝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看望她,父爱之情,溢于言表。上行下效,昭烈的那些哥哥们也开始不间断的表达自己的手足之情。 太子这个潜在嫌疑犯就不用说了,他这段时间对昭烈的关心,比以往十几年加起来都要多。大阿哥也常常过来,而且还不是一个人来,他的身边常常跟着老八老九老十他们,隐隐的已经有了小团体的趋势。三阿哥胤祉也经常过来,不过他素来自诩为文化人,就连探病的礼物,都是什么古籍字画之类的,昭烈觉得他做作,所以最烦他来,至于四阿哥胤禛,他对昭烈的关心倒是发至肺腑的,兄妹两个说说话啥的,对于昭烈来讲也是个安慰。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半个月,坠马的事情,到底没有查出什么眉目来,康熙大怒之下,把骊院那边从上到下给撸了一遍,大半的人都被关进了天牢一时间,那情景倒是挺凄惨的,不过也只是这样罢了!昭烈深深地知道,康熙帝并不希望这件事情是太子做的,起码到现在为止,他对太子还是很维护的。 这一日,昭烈正百无聊赖在大帐中养伤,粉黛姚黄她们正在收拾行李,毕竟明天就是动身离开的日子。 “殿下。”太监刘全掀开帐帘走了进来,躬身道:“御前侍卫,策凌求见。” 昭烈听见这禀告,第一反应就是不见,但又想着对方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这要是传出去别人岂不说自己是忘恩负义,于是只能在心里面哼哼两声,摆手道:“让他进来。” 策凌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正慵懒斜靠在榻子上的昭烈,她看上去还是有些虚弱,一条腿缠着绷带和板子,像只受伤了的小动物可怜兮兮的感觉。策凌见状当即就是呲牙一乐,开口道:“微臣博尔济吉特.策凌见过固伦公主殿下。” 昭烈眉头轻挑也不叫起,开口道:“你来干什么?” 策凌率直地说道:“这段时间,微臣一直等着公主传召,可公主就是不传,无奈之下,微臣就只得自个登门了。” 旁边正在收拾东西的粉黛和姚黄立刻露出惊愕的表情,似乎在想着:为什么这个男人敢用如此轻佻的语气与殿下说话。 昭烈微觉不自在的抿了下嘴唇,不搭这个话茬,只道:“我听说皇阿玛重赏了你。” “是!托公主殿下的福,微臣如今已是御前行走,并领了千户一职。”御前侍卫和御前行走可是有很大区别的,前者虽是侍卫但守的指不定是宫里的哪处地方,不像是御前行走,专门就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呆着,即便是八旗子弟也只有最优秀的那些才能获此殊荣。至于千户就更不用说了那是可以传给子孙的职位。 “那你还来做什么。”昭烈口气极横:“你这家伙虽然救过我,但别忘了,你也对本公主无礼过,两厢抵消,本公主就不再追究你了,可你也别妄想本宫对你有什么感谢之意。” 策凌闻言露齿一笑:“救护公主乃微臣分内之事,岂敢邀功,微臣今日前来不过就是单纯的看望公主,希望公主早日恢复健康,另外还有一件小小的礼物想要送给公主。”说罢,根本就不等昭烈拒绝,他就跟变魔术似的,两只大手一张,咚地下…一只小小的脑袋就露来出来。 那只一只全身雪白的小鸟,非常的美丽,毛茸茸,肉嘟嘟的,两只豆子一样的黑眼睛,看着着便有一种萌煞人心之感。 “豆豆,来,给公主殿下打个招呼。”策凌伸出一只手指,轻轻碰了下小鸟嫩黄色的小嘴巴。 于是片刻之后,就听那小鸟极乖巧的叫了起来:“殿下好,殿下好。殿下真漂亮,真漂亮!” 昭烈到底是个小姑娘,见了这样通人性的小家伙,心里面难免十分欢喜,这从她不知不觉就开始亮晶晶起来的双眸里就能看的出来。 策凌双手微微往前一送,手心里的小鸟立刻扑棱棱地飞了起来,而且还是飞向了昭烈的方向,不多一会儿,就落在了她的肩头上。 昭烈欢喜的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后者非但不怕生,反而撒娇一样的蹭了蹭她的指腹。 “这是什么品种的鸟,看起来不是八哥也不是鹦鹉。”昭烈问道。 “回殿下的话,它是鹩哥,不过也是一只特殊的鹩哥。”原来大部分的鹩哥都是黑色或是铜绿色的,但昭烈肩膀上的这只不知是不是基因突变了的缘故,竟生的浑身雪白。 “这鸟特别喜欢吃豆子,所以微臣就给它取了个豆豆的名字,它很聪明,教什么都容易学会,微臣就把它送给殿下,希望能够打发一下殿下养伤时的无聊时光。”策凌说的非常诚恳,一副全完为昭烈着想的样子。 虽然很讨厌这个男人,但不得不说,策凌的这个礼物的确是打动了昭烈的心肠。 于是,于是,这只名叫豆豆的鹩哥,到底还是留了下来。 第二天,御驾开始返京。 他们是六月份走的,等回来的时候却已经是九月下旬了。 因为昭烈腿伤的关系,自她回宫以后,后宫众人就皆相前往看望,昭烈收获了一大推的关心以及一大堆的礼物,当然这些都比不上康熙赏下来的东西厚重,而这些东西里最为引人注目的则是一道圣旨。康熙已经下令工部,开始为昭烈在京城中建立公主府。要知道这就是一个明显的信号:这表示昭烈以后一定不会被用来蒙满和亲,康熙是打定主意要把公主留在京城了。 “昭烈公主如今才十五岁,离成亲可有几年呢,居然现在就开始建造公主府,啧啧……听说那公主府的规模,是比着亲王府都要高半格呢……” “人家是皇后嫡女,固伦公主,皇上的掌上明珠,日后也不知哪个儿郎有这种福气能成为驸马,那可真真是一步登天啊!” 宫里面从来都不缺嚼舌头根儿的,于是一时之间,昭烈的大名再次传遍前朝后宫,她用事实证明,她就是康熙帝最喜欢的女儿,就是有嚣张的资本你们不服都不行。昭烈腿伤带来的风波持续了很久方才渐渐淡下,而在这期间宫里面也不是没有别的事情发生。 其一,就是德妃乌雅氏的十四皇子胤祯避痘成功,如今已经平安归来。勤妃生下了十七皇子,康熙帝赐名为胤礼。这两桩算是一件好事,然而也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十三阿哥的母妃章佳氏病重,听太医院的口气应该已经到了能吃点就吃点能喝点就喝点,再晚就啥也吃不了的地步了。更惨的是四阿哥的那个小格格。就是宋氏生的那个,在他们归来的途中就断了气,胤禛也没能见上最后一眼。 昭烈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是颇为惋惜的叹了口气,毕竟是四哥的头一个孩子,竟然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没了。 “送一份丧仪到四贝勒府去。”昭烈吩咐刘全:“另外,准备一份礼物给单独给宋氏。” 刘全喳了一声,立刻就去办差了。 “公主殿下真漂亮,公主殿下真漂亮。”那边的豆豆又开始在鸟架上蹦跶起来。 身为昭烈公主殿下的新近爱宠,它现在在这承乾宫里也是不可忽视的存在呢。 “就你嘴巴甜!”昭烈拄着拐杖艰难的移动了过去,伸出一只手指轻轻地摸着他雪白的小脑袋。 然后就听这只嘴甜的小鸟,叫的越发高兴起来:“公主殿下真漂亮,公主殿下真漂亮。公主殿下跟我睡,公主殿下跟我睡……” 昭烈:(○д)。 粉黛,姚黄:“殿下不是我们教的啊!” 昭烈看着一声比一声叫的欢快的鸟儿,脑门上去浮起了一排黑线,那个混账王八蛋,究竟都教给了它什么啊! 肮脏的男人简直就是不可饶恕。 “不许再说了!”昭烈气愤,指着这只坏鸟道:“你要是再说这种话,我就叫人把你炖汤喝掉。” 豆豆对着她甜蜜蜜地歪了歪自己的小脑袋:“心肝宝贝哦,爱你爱你,么么么……” 昭烈:“……” 真是只不纯洁的小坏鸟。 刘全是在宫门快要关闭的时候回来的,并且是带着一脸八卦的样子回来的。 “主儿一定猜不到,奴才在四阿哥府里都看到了什么。” “别卖关子,快说。” 刘全立刻神神秘秘地说道:“今儿奴才刚一踏进贝勒府后院,就听见里面传来吵嚷之声,定睛一看,竟是两个女人在院子里撕扯了起来。这两个女人一个是宋氏,一个是贝勒爷春儿时候纳的李格格。哎呦呦,这两个闹的那叫一个凶啊,而且那宋氏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是李氏害死了她女儿云云。” “四哥治家甚严,竟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昭烈的脸上露出了三~八的光芒。 “谁说不是,不过后来,四福晋听见也动静出来了,制止住了那两个女人,奴才见福晋也是一脸尴尬的样子,遂不敢多看多问,放下东西就回来了。” “唉!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昭烈装模作样的叹息一声,心里却想着:下次四哥再骂我啥,我就用治家不严这四个字回怼他。 哇哈哈哈哈……本公主真是棒棒哒。 第9章 人吃五谷杂粮难免会生病痛,鸟儿吃五谷杂粮自然也是一样。 于是在一个很平常的清晨,专门负责伺候豆豆的小太监就发现,这位小祖宗不负平常活跃竟是一种病央之态,遂然大惊,立即禀告上去。 昭烈听见禀告,马上就叫人带了鸟过来,豆豆果然露出无精打采的样子,趴在鸟架上,怎么逗它都不答应。 “去传花鸟司的师傅过来。”昭烈当即命令道:“看看它是怎么了。” 很快的就有一位头发半白的老太监被传了过来,查看了一会儿后,就很肯定的表示,鸟病了需要吃药,当即就留下了一包小散粉,嘱咐兑水后给鸟儿服下,说是不出三日准宝就好。然而,事实是:三日之后,豆豆非但没有见好转,反而还开始拉上稀了,如果说三天前它还是病怏怏的一只鸟,那么三天后的现在它就是一只快要拉的升仙的鸟了。 昭烈十分喜欢豆豆,可舍不得它死,但花鸟房的又束手无策,最后无奈之下,她就想起了策凌。 “去传他过来!”昭烈说道。 于是大约两刻钟后,刘全就领着策凌来了。 “微臣见过公主殿下。”策凌跪下行礼。 “去看看豆豆。”昭烈皱着眉头道:“它病了。” 策凌闻言立刻站起了身子,瞅准鸟架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但见他细细观察了一会儿后,突然伸出两只手,开始在鸟的腹部下轻轻揉捏起来,豆豆虚弱的睁开眼睛,用自己的小黄嘴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腕。半晌之后,策凌松开自己的手,站在那里沉吟片刻后,对着昭烈道:“风寒外加腹泻,臣知道一种药,应该能起到效果,可以给豆豆试一下。” 死鸟就当活鸟医了,毕竟也没用什么更好的方法了,昭烈果断的点了点头。 于是很快的策凌就写了方子出来,不出半个时辰,药就在太医院那边被配好了。 那是一颗颗特别小的黑色药丸儿,策凌在手心里一口气倒了七八粒出来,然后放在了豆豆的嘴巴下,小鸟不怎么想吃,策凌就直接捏着小鸟嘴给一颗颗的塞了进去。 “暴力狂。”昭烈忍不住地开始谴责了。 策凌闻言却露齿一笑:“若说暴力公主才是吧,微臣可没忘了当初在长街上,您是怎么殴打微臣的,半个月啊,微臣可是整整在家养了半个月的伤,这才敢出门见人呢!” “那是你活该。”昭烈哼了一声,直到现在她还后悔当初没有打的再重一些嘞。 别说,策凌的那些小黑药丸子效果当真不错,当天晚上,豆豆就不怎么拉稀了,第二天眼瞅着就恢复了精神,又过了几日,这小坏鸟就又可以,跟你睡跟你睡的到处瞎叫唤了。 “治好了公主的爱鸟,当有赏赐才是!”策凌拱着手,一脸理所应当的要求道。 “本公主素来赏罚分明,说罢,你想要什么?”昭烈挑眉问道。 策凌想了想:“下个月是微臣的生辰,微臣想要公主您亲手缝制的一幅绣品,甭管是帕子还是荷包的,都成!” 策凌的话音刚落,那边的粉黛就听不下去了,她站出来斥责道:“放肆。你区区一个外臣也敢劳动殿下为你缝绣品!”那可是连皇上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哩。 然而,出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昭烈听到这个无理要求后居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好,你回去等着吧,本公主一定会给你送上一份漂漂亮亮的礼物。” 策凌不甚放心:“必是要殿下亲手所缝,不能由旁人替代。” “这是自然。” 听到昭烈的回答,策凌露齿一笑,高高兴兴的告辞了。 作为一个说到做到的公主,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昭烈果然开始动起手来,而且是兴致勃勃,一点都没有半丝勉强的意思。就连粉黛都私下里与姚黄嘀咕道:“殿下素日里最烦这种针线活计,让她绣点什么东西比登天都难,如今怎地易了性子,开始绣起花来,莫不是?”两个宫女双双对视一眼却是不敢再把后半句给吐出来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昭烈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看看书,逗逗鸟,秀秀花,偶尔的还在下人们的搀扶下在屋子里走上两圈。 就这样一个半月之后,策凌的生日礼物准备好了。 “你亲自给他送去。”昭烈对着刘全道:“一定要注意他打开后的脸色。” 刘全是在侍卫处寻到的人,正巧,这个时间不是策凌轮值的时候。 “这是公主殿下让奴才交给您的东西。”刘全恭恭敬敬地递上了一只锦盒。 那盒子非常的漂亮,一尺见方,檀木雕文的样式,搁在手里都有一种淡淡的香味传出。 策凌知道这里面装的应该就是自己的生辰礼物了。眼见昭烈如此言而有信,他心里不禁十分高兴,于是都等不及私下打开,当场就掀了盒子,露出里面的东西,那是一幅叠起来的手帕,非常符合少女心的粉红色绸缎面料。 我一大男人用这种粉红色东西是不是有点娘啊…… 策凌一边在心里面想着,一边把那香帕抖了开来,然后他就傻眼了。 这是一只多么多么丑陋的癞□□啊! 它四仰八叉的趴在香帕的最中间,几乎占据了整张帕子三分之二的面积,非常的丑陋,非常的狰狞,也非常的形象,形象到连那癞□□身上的脓包都一清二楚。 策凌:“………”这是告诉自己不要癞□□想吃天鹅肉吗?策凌的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刘全回去后详细而又不失夸张的把策凌的惊愕,无语,以及满头黑线,形容的是活灵活现,把昭烈逗的前仰后合,深深地觉得,自己没有白花时间去绣一副那样的帕子,她真的是太开心了,就像是只恶作剧成功的小狐狸,笑的肚皮都痛啦。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波澜不惊的走过,在昭烈的腿伤大有起色,已经可以卸掉夹板的时候,后宫里却传来消息,庶妃章佳氏病亡了。 章佳氏虽然出身不显【包衣宫女上位】但却生了两个公主一个皇子,所以她去世后,康熙帝立即追封她为敏妃,并且举办了颇为厚重的奠仪。 昭烈虽然腿伤未愈,但是看在胤祥的面子上,还是亲自跑了一趟。 为此,胤祥非常的感动,当着昭烈的面都哭出来了。 “你也别太伤心了,敏娘娘在天上看着呢,她一定希望你和两个妹妹都好好的。”一身孝衣的胤祥闻言艰难的点了点头。 他今年才十一岁,奠仪这种大事凭他自个显然是不成的,所幸四阿哥胤禛一直与其亲厚,上上下下的帮了不少忙。 之后,昭烈亲自去灵堂上了一炷香,等再出来的时候,却看到梁九功过来了,并且正在门口与胤祥说着什么。 渐渐地胤祥的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失望之色。 昭烈何其聪明,脑瓜稍微一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母亲死了,胤祥一定很希望父亲能够亲自过来送一送,这是人之常情。然而,康熙帝虽然算是厚葬了章佳氏,但很显然对她的感情,还没有到达胤祥心中理想的程度。梁九功会过来,估计也就是传传话,面上安慰一下罢了。 果然,没过多一会儿,梁九功就离开了。 “我也该告辞了。”片刻后,昭烈对着胤祥道:“我听说最近琼州一带颇不安生,常有□□发生。还有黄维那边又发了水灾,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皇阿玛为了这些事情,十分劳心劳力,咱们身为儿女便要多体谅他一些。” 胤祥听后一擦眼泪,连忙拱手称:“是!” 昭烈便也点点头,在粉黛的搀扶下,转过身去准备上捻,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又有人过来了…… “六妹妹,十三弟。”来人大声叫唤。 昭烈和胤祥双双抬眼望去,来人不是别的,真是三阿哥·胤祉。 昭烈看着匆匆而来的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十三弟,我来祭奠敏娘娘了。”胤祉伸出手拍了拍胤祥的肩膀,特别有大哥哥样子的说道:“敏娘娘没了,你要节哀顺变,以后若是遇到什么难事,便来郡王府寻我,只要是三哥能办到的……” 然而,根本不等三阿哥的一番兄友弟恭的表白完毕,那边的胤祥就瞪大了眼睛,脸上也变的奇怪起来。 “头发!”胤祥突然喃喃道。 三阿哥一愣:“什么?” “你这混蛋,我娘去世不过五日,你就敢剃头,我打死你!”少年就像是被激怒了的小兽,猛地就向着三阿哥扑了过去。 一时间,场面是风云色变,那叫一个热热闹闹。 坐在捻子上的昭烈摸着下巴,这才露出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她说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呢,原来是三阿哥剪理了头发的缘故。要知道后宫规矩,后妃去世不过百日,皇子们可是都不能剃头哒! 第10章 一身孝服的胤祥是哭着跑到康熙面前告状的,正在为朝事极度闹心中的康熙闻言立刻就火冒三丈了,他当即叫来胤祉那是一顿的训斥和臭骂,骂的胤祉浑身上下都哆嗦了,然而这还不算完,愤怒之下的康熙帝甚至下旨让把三阿哥关进了宗人府里去了。 这一行为,可是在皇子们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大部分的人在心里都认为:老三的行为是有不妥,但就因为这点事情给下了宗人府,未免又有些太严厉了。 为了表现自己兄友弟恭的精神,太子胤礽当先就来到了康熙面前求情,表示,三阿哥只是无心之失罢了,断没有对敏妃娘娘不敬的意思,请皇阿玛高抬贵手饶过他一次云云。康熙帝对此沉默不语,显然对这一番说辞并不十分买账。 大家看皇帝是铁了心的要罚这一次,是以也就不敢再往上求情了。 果然,在敏妃的葬仪结束后,对胤祉的处罚也下来了,他被剥夺了郡王的头衔,直接降为了贝勒。 所以说,在这皇宫里面真的是要处处小心,否则就是一个剃头,都能引发这样大的风波。 当然,杀鸡给猴看,自此以后再没有任何一个阿哥犯过相同的错误。 时间不知不觉的进到了十一月,天气开始冷了下来,而在这个月份里,有一件事情是要被后宫瞩目的,那就是孝惠章太后的生辰,虽然并不是整寿但是必要的庆祝仪式还是要有的。说起这位太后来,其经历也颇为传奇,她本是顺治帝的继后,然却与帝感情不睦,虽贵为皇后却基本上当着摆设的用途。跟皇帝感情不好,自然就生不出孩子来,但是没有关系!等康熙帝继位的时候立刻就把他和生母佟佳氏并为两宫太后。再之后,佟佳氏太后没当几年就撒手归了西,这宫里面就剩下了她一个太后。 康熙帝素来以仁孝治天下,对于这位与自己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的太后却是十二万分的恭敬和照顾,母子两个“感情极好”,起码康熙帝光顾慈宁宫的次数比他光顾后宫的次数都要来的多。 康熙帝孝顺太后,那么他的子女们就要显的比康熙帝还要孝顺太后,而太后每年的寿辰,就是这种“孝顺”展现的最好时机。 十一月十六日,慈宁宫中。 康熙与孝惠章太后并坐,底下的则是后宫妃嫔与皇子公主们。 其中因为五皇子胤祺、五公主温宪乃是自幼在太后身边长大,所以在众多皇子公主们中间的座位是离太后最近的。 太后寿辰自然少不得各处的献礼,旁的暂且不提,只说这些小辈们的贺礼。 太子当仁不让的是第一献礼者,他送的是一块寿山石,可以说是中规中矩,不出彩但也不出错,走的是中庸路线。 相比之下,直郡王送的就相当“显眼”了,竟是一座美轮美奂的琉璃金塔,其塔顶上的宝珠,据说还是某位高僧的舍利子,孝惠章太后是个笃信佛法之人,见了琉璃金塔当真是十分欢喜,她欢喜了,康熙就欢喜了(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老大有心了。”康熙帝说道。 胤禔当即兴奋一笑:“能博皇祖母欢喜,就是儿臣的福分。” 有这样的奇珍对比,接下来无论是三阿哥的古画,还是四阿哥亲手抄写的佛经,抑或是五阿哥的万寿如意,八阿哥的佛前供器,九阿哥的血玉珊瑚十阿哥的寿金桃等,都显得寒酸了许多。 不过这种情况在轮到昭烈身上时却又有了些变化。 “儿臣要送给皇祖母的礼物,论珍贵程度自是比不过大哥的,但是论实用度,我相信在场的却是无人能出其左右。” “哦?”孝惠章太后闻言立刻就说道:“平日里就属你最激灵,快拿出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昭烈亲手奉上了自己的礼物。 “这是?”打开那小小的一盒东西,太后发出了一声轻轻的惊疑。 “这是眼镜。”昭烈走上前去,亲手给太后带了上去。 然后,孝惠章太后就发现,自己已经模糊了多年的视线,居然刹时一清,有多久了,她没有这样清楚的看到过东西了。 太后年迈且年轻的时候没少熬夜抄写经书,所以导致视力下滑严重,平时看东西的时候都是模模糊糊的,十分不便,昭烈送给她的就是一架近视镜且是度数很高的那种。对于昭烈的这份贺礼,太后可是十分满意,她就像是一个小孩般,左看右看,东张西望的,激动极了。 “这是西洋来的玩意儿?”康熙开口问道。 昭烈点了点头,撒娇一样地说道:“儿臣也给皇阿玛准备了一副嘞,不过您现在春秋鼎盛,眼神能够百步穿杨好的不得了,想要用上儿臣的这份礼物,怕也得二十年之后哩!” 要说这后宫里面最能拍康熙马屁的小能手,除了昭烈外还真找不出第二个来。 你看看康熙帝现在笑的,那叫一欣慰,那叫一个开心啊,哈哈哈的都简直了。皇帝笑,众人自然也跟着笑,一时间这慈宁宫中是笑声震天,怎地一个其乐融融啊。 “好孩子,你这份礼物,果真是最实用也最贴心的。”太后拉着她的手,使劲儿拍了拍:“哀家谢谢你。” 昭烈状似腼腆的笑了一下,非常可爱的样子。 献礼环节结束后,康熙帝和众位阿哥们就暂时离开了,接下来还有命妇们进宫贺寿的环节要走,男士们留在这里多少就有些不合适。昭烈也没有在这里多留,她跟着一些妃嫔们往畅音阁那边去了,太后寿辰,那边会接连唱上三天的戏。“六公主坐在这边吧!”有人非常热情的邀请道。 昭烈抬头一看,原来是直郡王的生母,惠妃娘娘。 她属于最早进宫的那批嫔妃,现在虽是年老色衰了,但以权势论,依旧是这后宫里面数的上来的人物。 昭烈倒无所谓自己坐在哪里,既然惠妃相邀,她也就走了过去。 “惠娘娘安。”昭烈先是对惠妃打了个招呼而后又把视线放在了惠妃身后的女子身上,她颔首轻点,说了声:“良嫔娘娘安。” 良嫔卫氏,辛者库出身。能在那样一个地方,出头成为康熙的嫔妃,足可见其相貌之美。可谓是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凭心而论,单以相貌,卫氏在这后宫之中不是第一也是第二,实是位难得的绝代佳人。 “六公主安。”良嫔可不敢怠慢昭烈,连忙回以一礼。 昭烈见状便随口说道:“还未恭喜良嫔娘娘,本宫听说,八哥的婚事已经近在眼前了,福晋还是安亲王岳乐的外孙女呢。一个生母低贱的皇子,却娶了一个出身高贵的媳妇,以后也不知道这对婆媳相处起来能不能融洽。 对于昭烈的恭喜,卫氏只是勉强一笑,十分拘谨的样子。 昭烈见状便也不在多说什么,只坐在了座位上,开始看起戏来。太后的生辰足足热闹了好几日的时间,方才渐渐淡去。 昭烈的日子也恢复到了日复一日的平常。初冬的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昭烈的腿伤才算是完全好利索,只是还不太敢剧烈的运动。这一日,闲来无事的她跑去养心殿找康熙下棋。梁九功在旁边负责伺候茶水,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昭烈公主是怎么悔棋无数,以及康熙帝皇帝是怎么强烈抗议无效下,最后全都转化为满脸无奈的! “你啊,就是个臭棋篓子,朕跟你下一次棋,棋艺能够倒退一年。” 昭烈哼了一声:“四哥说他能倒退十年,所以他从来都不跟昭烈下棋玩,真是特别的输不起。” 康熙心想:这难道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吗? 可怜的老四,一定被昭烈炸丫头折磨的够呛吧!就在父女两个“其乐融融”——【起码对昭烈来说是这样的】的下棋时,外面有人通报,说是直郡王求见。 康熙帝说道:“宣他进来。” 片刻后,身披黑色大氅的胤禔就走了进来,他步伐轻快,面色红润,一看就是有什么好事发生的样子。 果不期然,就听其接下来开口表示:他的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在今日清晨,为他平安的产下一位嫡子。 伊尔根觉罗氏其实是很能生的,在这个孩子之前,她都已经为大阿哥生下四朵金花了。 如今终于一举得男,也难怪胤禔这样兴奋。 “恭喜大哥了。”昭烈道了声口彩。 胤禔笑着对她拱了拱手,然而这还不算完,他居然还对康熙表示,希望皇阿玛能为这个刚出生的男婴赐下一个名字。“太子家的弘皙就是皇阿玛你亲自取得名字,他还是个庶子呢……”言下之意就是,他这个是嫡子,皇阿玛你身为爷爷,要更加看重才是。 大不得不说,胤禔得了儿子,情绪就开始有点飘飘然起来,如今已是要和太子比个高下了。 第11章 昭烈看向了康熙帝,以她这么多年做贴心小棉袄的经验来看,她皇阿玛现很不高兴了。 果然,就听片刻之后,康熙帝对胤禔道:“你现在可以处处跟太子别苗头了?” 胤禔闻言一愣,喃喃地叫了声:“皇阿玛。” “太子的儿子是朕取的名字,你的儿子也就必须是朕的取的名字,是不是太子有什么,你就要有什么,如果有一天你想要当太子了,朕是不是也得让你得偿所愿啊!” 胤禔猛地跪在地上,大叫道:“皇阿玛,而臣不敢,儿臣不敢啊。”” “不敢?我看你敢的很。”康熙一怒之下,狠狠地将手里的棋子砸在了胤禔的脑袋上,指着他大骂道:“你现在跟明珠走的很近啊,是不是他撺掇你处处与太子争锋的!”胤禔听了这话更显害怕,口中也直呼冤枉。其实他今天过来,真的没有想那么多,就是想要让皇阿玛知道自己有嫡子了,他有孙子了。可万万没有想到,一句话没说好,竟惹的龙颜大怒,真真是意外之灾啊! 胤禔实在没有办法,只得抬起头,把求救的眼神放在了昭烈身上。 后者接到信号,稍微考虑了一下后,还是娇声开口道:“皇阿玛,大哥素来耿直,说话不喜欢过脑子,他心里定然不是这样想的,您就看在他刚得了嫡子的份上,饶了他这一回吧!” 康熙帝闻言哼了一声:“他们这一个个的就是想要气死朕!” “所以说儿子多了就是这样,忒地不省心,哪里像是生女儿,不仅能陪皇阿玛下棋聊天,还能说话逗趣,简直就是一本万利。” 真是到什么时候都忘不了自吹自擂。而且一本万利这个成语是能用在这处吗? 康熙无奈的看了小棉袄一眼,而后对着胤禔道:“还不滚下去。” 胤提满头大汗的磕了个响头,站起身脚步凌乱的跑掉了。 “您可是把大哥给吓着了。”他走了以后,昭烈忍不住对着康熙帝吐槽道:“我看他今天晚上都别想睡觉了。” 康熙帝心想:你懂什么,他们这些阿哥们,一个个的都以为自己翅膀硬了,不时不时的敲打一下,还真认为自己能够上天呢。 胤提平白无故的被骂了一通,气焰立刻就萎靡了下去,连府里大阿哥的满月宴都没敢大办只悄悄的庆了一场,也就完事了。时间进入到了四九也进入到了紫禁城里最寒冷的日子,外面整天整天的飘着大雪,简直冻死个人。 “让内务府再送五十条棉被两百斤木炭和一批汤婆子过来,走我的私账”斜靠在软枕上,身上盖着缎被的昭烈皱着眉头开口道:“东西到了后,立刻给下人们分发下去。”这宫里面,奴才们的日子是最难捱的,特别是到了冬天,经常有人睡着睡着就被冻死了。 “主子仁慈,奴婢替他们叩谢主子恩典”粉黛跪在地上,心下却十分感动。 只有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才知道,看着脾气不好的主子,其实是个最心善不过的人,不说别的,单说能够为奴婢们着想的,就属这宫里面的唯一份儿。每年一入冬,承乾宫中的冬装都是最早下发的,且别的宫里用的是三两的棉花,他们宫里就要用五两的棉花。别的宫里的太监宫女们吃的是糙米青菜,他们宫里每隔五六日就有猪肉鸡蛋可食,特别是入了冬天后,凡是轮值的下人每早都能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喝上一碗,身上整天都有力气。奴才们心里知道好歹,遂也对昭烈忠心耿耿,这么多年了,承乾宫上下可谓是铁板一块,外人想来插根针都难的狠。 “什么棉被,木炭?”正在这时,有男人的声音响起。 能够这般不经通报的闯进来,这满宫里也是屈指可数了。 果不期然,就见昭烈抬起头,用着一点都不惊讶的表情,对着掀开珠帘走进来的男人道:“这么冷的天,四哥怎么跑我这里来了!粉黛,快去给四爷上热茶,再拿个手炉过来。” 胤禛拍了拍身上的积雪,随手脱了大氅,靴子一脱,半点都不外道的就自己上了炕。他应该也是走了挺远的路,冻的脸都发白了,在炕上生生呆了好一会儿,方才缓过劲来。 “天气寒冷,额娘有些不愈,我刚刚去永和宫探望了她,出来后顺道就来你这了。” “德娘娘没什么大碍吧?” “太医说无甚大碍,只好好将养,出了冬就会好许多的。” 昭烈听后点点头,又问了府里面怎么样。胤禛闻言脸上多出了一丝笑容,他说道:“正要与你说这个好消息。你四嫂还有我府里的李氏都怀上了。”李氏怀没怀上不重要,重要的是乌拉那拉氏怀上了。 “阿弥陀佛,四嫂总算是有了!”昭烈听到这个消息后,果然是高兴极了,她忍不住拉着胤禛地手说道:“四哥,我就要有小侄子啦。” 胤禛闻言哈哈一笑,他这个人在外面都是力持冷脸的,大约也只有在昭烈面前,能够肆无忌惮的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 兄妹两个笑语嫣然地说了会儿话,中午的时候,胤禛还留下吃了午膳。 承乾宫是有自己的小厨房的。 无论主子想吃什么,都能第一时间送上来。于是昭烈就对胤禛道:“天气冷,咱们就吃锅子吧!” 胤禛点了下头,算是同意了。 小厨房那边的效率是相当高的,几乎是一刻钟后,午膳就被端了上来。 酸汤肥牛锅,冬笋槽鸡,海参溜脊髓,胭脂鸭舌,麻香鳝段,奶茶莲子蒸苏酪。六道菜,四道昭烈爱吃的,两道胤禛爱吃的,非常公平。 胤禛正直壮年,在妹妹面前也不用端着,一口气就进了两碗的米饭,吃完了后,又躺在炕上悠闲的睡了一下午的觉,直到宫门快要落了,方才要起身离开。 “你跟侍卫处的那个策凌是怎么回事?”突然地,正在穿衣服的胤禛问了这么一句。 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啊,昭烈被生生吓了好大一跳,心想:为什么话题会突然转移到这个方向。 不过她还是勉强镇定地回答道:“什么策凌,我不是认识他。” “别装傻。”胤禛多了解昭烈啊,一看就知道她在说谎。 “你老实跟四哥说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在你面前乱嚼舌根的!”昭烈气愤地捏起了自个的小拳头:“我没有喜欢上他,我才不会喜欢上那个粗鲁,自大的淫1贱男!”“不许说脏话。”胤禛习惯性教育道:“四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提醒你,策凌他虽是博尔济吉特氏的出身,但他那一枝却是家族不显,实非你之良配,皇阿玛是不会把你指给他的。” 这都哪跟哪啊! 昭烈的脸上露出哭笑不得表情,她竖起自个的手指发誓道:“我真的没用喜欢他,真的真的没有!!!” 胤禛眯着眼睛打亮了她片刻,终于不可置否的说了声:“没有就好。” 四阿哥离开后,昭烈独自坐在炕上露出一脸沉思的表情,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她突然仰天长笑……笑的肚子都要痛了的样子:“粉黛,姚黄,你们两个说可不可笑,四哥居然会认为我喜欢策凌那个王八蛋。哎呦,简直太搞笑了,太搞笑了!” 粉黛和姚黄闻言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她们心想:殿下您喜不喜欢策凌侍卫我们不知道,但每次策凌侍卫送来的什么,皮影画啊,唐瓷套娃啊,空响竹啊,霸王鞭啥的,您收的可是比谁都痛快啊。 昭烈自个笑了一会儿,然后就突然不笑了,她呆呆地坐在那里,片刻后意兴阑珊的叹了口气,大约也是觉得没趣了吧。 时光晃晃,转眼间,又是一年年底。 腊月二十六的时候,康熙帝就封了御笔,玉玺。他不上朝了,来后宫的次数就多了,这不,近段时间连嫔妃们衣裳的颜色都比以前艳丽了三分。 赶在过年之前,宫里面还有件喜事发生。 那就是八阿哥胤禩的婚事。 胤禩的母亲卫氏虽然出身低微,但是八阿哥本身还是非常得康熙帝喜欢的,他生性聪慧,人又亲切随和,无论待人接物都让人有种如沐春风之感, 康熙喜欢这个儿子,自然就愿意为他考虑,所以便赐了出身很高的郭络罗氏当他的嫡福晋。他婚礼的那一天,昭烈照例儿的送上了一份厚礼,不过人却没亲自到。所以,直到除夕家宴那一天,昭烈才算是第一次见到了这位在京中贵族女子中,也算是十分有名的八福晋。 家宴上,她坐在惠妃的身边。 因是新妇少不得被人拉着说话。 昭烈抬眼打量了两下,发现其的确是位样貌美丽的女子,她的那种美丽不同于世俗中的柔顺之美,而是带着点攻击性的美,很艳丽。 如果说昭烈是玫瑰,那么她就有点像海棠。 本着同性相斥的原则,昭烈觉得她和这位八福晋,大概率应该是合不来的。 第12章 “昭烈,还没见过你八嫂吧!”惠妃笑着说道:“这是郭络罗.丽菁。安亲王家的外孙女。” 卫氏身份低微,八阿哥自小就是在惠妃身边长大的,所以一直以来他都跟惠妃,还有大阿哥走的比较近,他与惠妃也就相当于养母与养子的关系。“八嫂。”昭烈颔首轻点,算是打了声招呼。 而那位郭络罗.丽菁则是行了半礼,口中道:“固伦公主大安。” “早就听说,殿下国色天下,美丽无比,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郭络罗氏笑的明媚大方,说的话又非常好听。 “哦?”那边的昭烈听了这话后,却挑了挑眉头,露出一脸很感兴趣的表情,她说道:“怎么,本宫的名号已经在宫外传扬的这么广了吗?那除了夸赞我貌美的,还有没有别的了,比如说夸我的品行啊,才情啊之类的?” 郭络罗氏闻言一愣,心想:在宫外面夸你品行才行的没多少,说你骄横霸道目中无人的倒是很多。 “殿下除了貌美,自然也是聪慧绝伦,否则怎能如此深得圣心?”郭络罗氏道。 昭烈闻言淡淡一笑,骤然觉得她这八嫂的词汇积累量,也不过就是尔尔罢了。 没有再过深刻的交谈,昭烈在粉黛的服侍下,很快地就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就这样过了两刻钟左右的时间,四福晋乌拉那拉氏方才姗姗而来,昭见状斜了旁边一眼,本来坐在那里的一位庶妃立刻站起身,把位置让了出来。 “四嫂!”毫不在意它人的目光,昭烈大声叫道。 乌拉那拉氏远远地就冲她一笑,很快地就走了过来。 “给四福晋脚下多加一个暖炉,还有拿个厚实的鹅绒垫子过来。” “哪有那么金贵。”乌拉那拉氏微微低着头,颇为不好意思的样子。 “怎么就没有那么金贵,你现在肚子里可是有个大宝贝啊!”昭烈眼睛亮晶晶的,同时孩子气似的伸出手往乌拉那拉氏的肚子上摸了摸,满脸的欢喜之色。有人这么真心真意的喜欢自己的孩子,乌拉那拉氏心中何尝不高兴,毕竟,这也是她期盼多年才有的血脉啊。 姑嫂两个人头靠着头,就着孩子的问题,开始兴高采烈的说起话来。看着她们两个如此亲密无间的样子,一旁的惠妃心里不禁有些吃味起来。 要说,这四阿哥的经历其实与八阿哥有些异曲同工的意思。 两人都是生母地位不高时被送到养母身边长大。不同的是八阿哥被送到了自己身边,四阿哥则是被送到了孝懿仁皇后身边。自己这边的亲子是大阿哥胤禔,孝懿仁皇后那边的却只是昭烈这个丫头片子,按照道理来讲自己有两个阿哥在手,应该是胜利者,可是现在看看,事情却似乎又不是这样的。 从本心上来讲,惠妃是希望胤禩长大以后能够成为胤提的好帮手,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越发的发现,胤禩本身的资质要远远好于胤禔,无论是在课业学问上还是为人处世上都是这样。现在胤禩的光芒越加外露,不仅康熙喜欢他,朝臣们也喜欢他,如今又娶了郭络罗氏这样的高门之女,长此以往下去,胤禩非但不能帮扶胤提,而且还会反客为主,压胤禔一头。 惠妃想到这里心情不禁阴郁了很多。 因为同样的事情在四阿哥身上就不成问题了,昭烈再怎么受宠也还是个公主,从根本上就不会与四阿哥抢夺资源,而且因为关系亲厚,她反而会处处帮着四阿哥,有她在康熙耳边吹风,皇上有什么好事都不带忘了四阿哥的。惠妃坐在那里是越想越心烦,连本来颇高的看戏兴致,此时也全都烟消云散了。 宫里面足足热闹了半个月,新年的气氛才算渐渐淡去。 这一日,昭烈正在屋里面无聊的逗鸟,康熙身边的梁九功就跑过来告诉她,康熙帝传召。 “是有什么事情吗?”昭烈看了眼墙壁上自鸣钟。都这个点了呢…… “这奴才就不知了,不过皇上已经要御膳房准备了公主您最喜欢吃的几道小菜……”梁九功报了几道菜名,不错!的确都是昭烈爱吃的。于是也没主墨迹别的,昭烈换了身漂漂亮亮的衣服,高高兴兴的跑去吃饭,哦不是,是去见皇阿玛了。 半个时辰后,养心殿里。 康熙无奈的看着自己闺女小猪儿一样的,一口一块排骨,两口一块猪蹄的,吃的那叫一个欢实。要不是知道这后宫里面绝无人敢苛刻昭烈,他都该怀疑他的女儿是不是每天都过着吃不饱饭的生活了。 其实事实是:最近一段时间昭烈有些内火旺盛,嘴里都起了好几个泡泡,太医让要她清淡饮食,所以她还真是好多天没有食到肉腥了。 “慢些用。”康熙满脸都是老父亲的宠溺之色:“都是你的。” 瞧瞧,这可怜见的。 吃完了饭,便该说些正事了。 “皇阿玛宣儿臣前来,不仅仅是吃晚饭吧!”昭烈一边喝着手里的六安瓜片,一边好奇地问道:“说吧,什么事情?” 康熙帝摇摇头,满宫里也就这小丫头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了。 不过今天,他还真有些事情,要与女儿说起。 “前两日,太后请朕去了一趟慈宁宫,言谈间说起了温宪的婚事。” 五公主温宪的年岁比昭烈能大个半年左右。 “温宪的身体素来羸弱,太后的意思是,想要让她早些出嫁。” 昭烈听了这话后轻轻地哦了一声:“那皇阿玛一定要为五姐姐择一个能配得上她的丈夫啊!” 康熙听后便沉吟道:“你觉得舜安颜如何?” 昭烈闻言先是一愣,而后脸上流露出了高兴的神采,她放下茶盏,几乎是拍着双手道:“这个人选好,表哥虽然长得磕碜了些,不过人品和家世还是过的去的,五姐姐嫁给他,也不算辱没了。”看没看见,在这皇宫里面身后有靠山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温宪有太后和德妃照应,就能攀上舜安颜这样的京中俊才,比她大不了几岁的恪靖却只能远嫁蒙古,同样都是皇帝的女儿命运却如此的大不相同。 康熙的视线一直放在昭烈的脸上,见女儿真的是一片开心之色,半丝都没有勉强后,这才确信,昭烈的确无意与舜安颜。“舜安颜一表人才,怎么就磕碜了。”康熙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指着昭烈道:“真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男人,在你眼里才算是好看的。” “自然是皇阿玛这样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高大威猛,仪表堂堂,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啦!”康熙听了这话后难以自己的哈哈大笑起来。 一旁伺候的梁九功也是在内心深处赞叹般的想着:看看,马屁拍的直白不怕,只要能拍在皇上的心里,那就是好马屁。 在养心殿里喝了盏茶又磨着康熙陪自个下了两局棋后,昭烈方才告退。坐在回去的轿子里,她开始思考起来。 昭烈觉得一定是康熙下令为自己在京中建造公主府的事情刺激到了太后或者是德妃。她们生怕下一个抚蒙的会是温宪,所以才想要先一步的定下她的婚事,以免夜长梦多。至于舜安颜,只要他娶的不是昭烈,康熙就算嫁给他一个公主应该也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 “真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男人,在你眼里才算是好看的。”骤然地,康熙帝的话语浮上了心头。 很不可思的,那一瞬间,昭烈的脑海里其实是浮现出一个男人的脸孔的。 粗犷俊美充满了异域风情的男人脸孔。 我一定是疯了!昭烈用脑门狠狠磕了一下轿壁,一脸的生无可恋。 半月之后,康熙帝下旨,晋封五公主温宪为和硕温宪公主,赐婚与佟国维之孙,原任銮仪使叶克书之子,舜安颜。 “我不愿意!”自接了圣旨后,舜安颜的脸色就一直阴沉沉的。 在他心里一直以为自己将来娶的会是表妹昭烈,他也早就把对方看成自己的妻子,再说,昭烈美貌绝伦京城少女无人能出其左右,虽然脾气坏了点,却也生动有趣。 哪里是那个病怏怏的五公主能够比的了的。 “你有不愿意的权力吗?”佟国维把手里的拐杖重重往地上一杵,发出了好大的声响:“圣旨不可违逆的道理,难道你不知道吗?你以后就是板上钉钉的五额驸了,不要再想那些根本不可能属于你的人了。” 舜安颜是一脸憋气离开的。 佟国维看着孙子怒气冲冲的背影,也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心里何尝不是失望的,佟家现在看着是一团繁花锦簇,但内地里却是忧患满身,其中最要紧的就是佟家的子孙里真没几个是能成气候的,他怕自己死了后,佟家后继无人,恐要面临衰败的局面。 让舜安颜尚公主是佟国维为佟家上的一道保险。 特别是昭烈这个出身尊贵,帝宠在身,手里又有一份巨大产业的公主。 第13章 时七月,酷热,康熙帝侍奉皇太后往热河行宫避暑。 同行的有太子胤礽,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八阿哥胤禩,十阿哥·胤,十四阿哥胤祯。 公主则有:五公主温宪,六公主昭烈,七公主柔嘉,后妃则只有佟妃和德妃两个位份高的其余的则是分位低但是却更加年轻貌美的才人答应之流。皇太后每次来避暑基本上都住在松鹤斋中,那边的风景秀美无比,还常有驯鹿悠哉哉的徜徉其中,平日没事的时候喂个鹿啊,钓个鱼啊赏个景啥的都特别方便。 温宪因为是太后的贴心小棉袄,所以毫无疑问地跟着太后住在了那边。 那么与此相对的,身为康熙帝的小棉袄,昭烈也是要跟皇帝住的一块的。 这一次,康熙住的是东宫这边,于是昭烈也跟着住了进去,她落脚的地方叫做如意馆,是整个行宫中,唯一一个全部用珐琅彩色琉璃做窗户的宫殿,而且里面还有很多西洋来的物件,非常的奢靡,当然也非常的漂亮。 “殿下,这件桃花云雾的旗装,颜色娇嫩,质地轻薄,您今天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就穿它好不好?”粉黛笑呵呵地问道。 “奴婢倒觉得这件翡翠烟罗绮云裙穿起来更加好看,碧悠悠的,看起来都凉快三分。”姚黄捧着另一件衣裳如此说道。 昭烈倒是挺无所谓,百无聊赖的伸出手指头,随便的往衣服堆一指,于是,半刻钟后,她便在两个丫头的服侍下,穿上了件渐粉色的花卉满绣纱衣,头上戴了朵美轮美奂的并蒂金钗,可谓是娇俏,粉嫩,青春无极。 昭烈到达松鹤斋的时候,太后已经在和佟妃以及德妃等一干人品茶说话了。 “怎么不见五姐姐?”打完一圈招呼后,昭烈开口问道。 回答她的是德妃。 “温宪体弱,舟车劳顿下,又有些中暑的症状,此时正在屋里歇着呢!” 昭烈听完这句话后只点点头也就没再说什么。 温宪的病是先天不足带来的,属于三五不时就倒下的类型,不仅是昭烈大家基本上也都习惯了。 在松鹤斋那边呆了半个时辰左右,太后就叫散了。 这个时辰,俨然是康熙帝处理政务的时间,昭烈也不好前去打扰,只带了一些人,坐上捻子,在附近的园子里面逛了逛。 热河行宫大的很也漂亮的很,简直就是一步一景,就算是看上一天,也绝对不会无聊。 一行人悠闲的逛着时,远远地,就看见了两个皇子走过来,正是十阿哥·胤和十四阿哥胤祯。 待走的近了,他们便行礼道:“见过固伦公主殿下。” 十阿哥的生母现在虽然没了,但人家身前好歹也是做过贵妃的,况且又是正经八百的大族出身,所以在众皇子中,他虽然最没脑子,但别人也都会下意识的让其三分。十四阿哥就更不用说了,就冲着他是胤禛亲弟弟的份上,昭烈也绝对不会给他冷脸的。 “你们两个干什么去?”昭烈问道。 胤一耸肩:“我听说松鹤斋这边养了一群白鹤,我还没吃过鹤肉呢,便想着打两只下来尝尝!” 鹤,乃喻意长寿之象征。太后住在里面,更是象征着太后多福长寿的意思,你说打下来就打下来,这不是明摆着诅咒太后吗? 没错!胤他就是这么不长脑袋! “胡闹!”果然,就听昭烈板着脸斥责道:“鹤肉性寒,味极咸腥,对人体毫无益处,你们不要去打它,要是无聊了,就找个林子射个鸟什么的,烤家雀的味道也很好嘛!!” 这话虽然听着没有什么问题,但仔细一想却又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呢。 十四阿哥年少,而且又是被胤硬拉着过来的,此时一听昭烈如此说,那本来就不想吃什么鹤肉的心立刻就熄了下去。 “六姐教训的是,我们这就离开。”十四阿哥拱了拱手。 昭烈见状矜持的点了点头,她心想:十四啊十四,你没事的时候多和四哥玩玩嘛,他虽然性子冷,但却是个稳妥人,不像这个老十既蠢又不着调的,你跟他呆在一起能学到什么啊。 “既如此,那就去吧!”昭烈挥挥手,如此说道。 捻子复又抬起,眼看昭烈就要离开,便在这时,十四阿哥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了一句:“对了,六姐。我们刚刚过来的时候,看见了舜安颜,他好像正在到处找你呢!” 昭烈:“………”走的特别干脆!就当没有听见。 当然了,虽然昭烈不想见面的意图已经摆的非常明确了,毕竟舜安颜的几次求见,她都是直接拒绝了的,但奈何就是有人这般的不识趣,于是,在几日后的一次游园中,她到底还是被舜安颜给堵住了。 “怎么会有这样厚脸皮的人。”昭烈冷冷地对粉黛说道:“既然他这样上赶着找骂,也就不必拦着了,去放他过来!” 粉黛略带同情的看了眼被拦在长廊那头的舜安颜,然后就迈着脚步过去传话了。 舜安颜如今正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小年轻嘛,性子就容易直白冲动,况且他出生的时候正是佟家家世最鼎盛的时候,所以毫不意外的他也是个少爷样式的人物,真真的认为自己是天之骄子。 “昭昭,你终于愿意见我了。”舜安颜来到昭烈面前,看着她的眼睛充满了欣喜与柔情,然而说出口的话,却又似乎带着一股子“幽怨”。 “昭昭这两个字也是你能叫的?”可惜对面的美丽女孩却不愿意给他半点好脸,只冷冷地说到:“请叫我公主殿下。” 舜安颜闻言一怔,稍一犹豫后,却是继续说道:“殿下为何如此对我?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为什么还要将我推给五公主? “你搞错了吧!”昭烈用着看白痴的眼神在看着他:“你和五姐姐的婚事,是皇阿玛下的旨意,跟我有什么关系,更何况,你的心意是心意,我的心意难道就不是心意了,我以前就应该跟你说的很明白了,我不喜欢你,咱两根本没可能,是你一直心存妄想,纠缠不休,还烦人的好不好?” 舜安颜听了这话,瞬间露出了极受打击的样子,他眼角浮现出一层泪光,面颊涨红,忍不住的上前一步,强行拽住了昭烈的一只手臂大声道:“我不相信,你说的都是假话。昭昭,我喜欢你,你对我也是有情谊的!为了你,我愿意到皇上面前分说,请他改变旨意把你赐婚给我,昭昭我想要的只有你,不是温宪。” “放肆!”昭烈被捏痛胳膊,瞬间大怒。 她狠狠甩开舜安颜的手臂,怒斥道:“舜安颜,我一直容忍你到现在,是看在已逝的皇额娘的面子上,你若是再纠缠不休,我一定会去皇阿玛面前狠狠告你一状,到时候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滚开!” 再也不想与这个神经病废话,昭烈转身就走,徒留下站在那里的舜安颜,露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昭烈气呼呼的走了几十步,谁想身边的粉黛却发出一声低呼,吃惊地在她耳边轻声道:“主子,快看,那边的是五公主和七公主吧!”昭烈闻言立刻把视线望了过去,果然在隔着条长廊的位置上,看见了满脸复杂的温宪与扶着她的柔嘉。 “主子,要不要过去与五公主解释一下?”粉黛问道。 “为什么要解释?本宫又没有做错什么!”昭烈哼了一声,心情恶劣地说道:“走,回如意馆。”回去后一定要洗澡,还要放艾叶,芙蓉和桂花的那种,因为可以祛除晦气! 就这样昭烈带着一帮下人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真是不知廉耻。”看着她们走远,柔嘉忍不住地对着温宪道:“舜安颜已经是未来的五额驸了,昭烈居然还在纠缠他,真的是太过分了。姐姐,你应该吧这件事情上禀给太后娘娘,让她老人家替你做主!” 温宪闻言却满脸黯然地摇摇头,轻声道:“七妹妹没有看出来吗?你说的正好相反,不是昭烈纠缠舜安颜,是舜安颜的心理有昭烈。” “姐姐……” “好了,你不要说了,咱们回去吧!”不知道是不是被今天间见到的场面给伤心到了,温宪回去以后本来渐好的身体,又开始不愈了,太医们每天来来回回的往松鹤斋里跑,这让太后和德妃的心情都非常的焦躁。 七公主柔嘉见状,根本就没有任何隐瞒,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把那天的事情给捅了出来。 “我看昭烈她就是故意的!”柔嘉对着太后和德妃说道:“她一定是不忿五姐姐得了这样好的一桩亲事,所以才蓄意破坏!” 纵观大清历代的额驸们,舜安颜的家世也能排到前三了。 “你这孩子休要信口雌黄。”德妃唯恐嘉柔在太后面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忙开口阻拦道:“六公主和舜安颜,说起来也是表姐弟,遇见一起说说话也是正常的!” 第14章 “皇祖母,您平日里是最疼爱五姐姐的,您可是为她做主啊!”故意忽略掉德妃警告的眼色,柔嘉大着胆子如此说道。 谁想那边的孝惠章太后却脑袋一歪,居然开始装聋作哑起来:“嗯,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哀家没有听清楚。” 说的,还TM是蒙古语。 柔嘉心想:这老太太是故意的吧,一定肯定以及确定是故意的吧! 真是!那个女人有什么了不起啊,整的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打怵她。 真是半点用处都没用! ———————————————————————————————— “听说了吗?佟家氏的少爷,舜安颜大人让人给打了!” “是啊!据说还是从背后套了麻袋,连凶手是谁都没看见。” “牙齿断了好几颗,脸都快打开花了,嘻嘻,那张俊脸怕是保不住了。 “皇上已经下旨,务必要查出歹人的身份……也不知道那少爷究竟是得罪谁了,竟遇见了这样的事情。” 假山后面,几个行宫里的婢女聚在一起悄悄的说着八卦,恰好路过的昭烈微微挑了挑眉头她对着前面领路的梁九功说道:“这就是皇阿玛宣本宫过去的原因?” 梁九功闻言先是面上一颤而后笑着道:“皇上刚才的口谕是宣您去一同用午膳,至于还有没有别的问话,那奴婢就不清楚了。” 老狐狸!昭烈轻轻的撇了撇嘴吧。 “把后面那几个丫头拖出去,一人三十鞭。”一转头,梁九功在昭烈身后面无表情地吩咐道。他话音一落,自然有底下的小太监去做,于是很快的,假山附近就响起了女孩子们的哭声和求饶声。当然!她们的这些声音,无论是昭烈还是梁九功都不会在乎的。 半刻钟后,轿捻落下,昭烈被粉黛搀着走了下来。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福金安。” 正在作画的康熙闻言,稍微抬起头来,然后他说道:“你这穿的是什么衣服?” 昭烈闻言自己站起身来,并且还在原地转了一圈:“是汉女的衣服啊,皇阿玛,不好看吗?” 今天的昭烈穿了一身天水碧的竹叶刺绣汉女长裙,鞋子也是月牙白的绣花鞋,就连头发都是娇俏伶俐的双环髻,在加上她手中握着的仕女图墨扇,活脱脱的就是一副汉家千金的模样。 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很难不让人新生喜爱,更何况是康熙这种习惯性宠溺女儿的老父亲。 “好看!”康熙的脸上不知不觉的带上笑容:“朕记得江南织造局刚送过来一批最好的鲛绫纱,你一会儿走的时候,带些回去!” 鲛绫纱美丽又轻薄,一匹便价值万金,十分珍贵。 “我就知道皇阿玛对儿臣最好啦!”昭烈欢欢喜喜的来到老父亲身边,扯着他的胳膊,摇啊摇的撒娇起来。 康熙被她晃的连画笔都握不稳了。 “好了,好了,你别以为换了身衣服和说几句好话,就可以把事情糊弄过去!”康熙帝挑起眼角道:“朕问你,舜安颜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 昭烈嫩唇嘟起,水灵灵的大眼滴溜溜的乱转起来。 一看她这样子,康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胡闹!”老父亲瞬间唬起了脸孔,并且伸出手指使劲地在其额头处点了点头:“朕就知道,这满宫里除了你,没有人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皇阿玛,你就知道说我。”昭烈满是委屈的撸起自己的袖子,露出了白嫩嫩地小胳膊:“您自己看看嘛!” 少女的胳膊,粉白雪嫩,然而一道深深的泛着青紫的指印,却深深地破坏了这份美感。 康熙的脸上当时就有些不好了。 “舜安颜干的?”他冷声问道。 昭烈使劲儿的点了点头。 的确是舜安颜干的,那天他情急之下,使劲的拽捏了昭烈的胳膊,金枝玉叶本就身骄肉贵就是平日里轻轻的擦一下都能留下红痕,就不用说如此狠劲儿的捏掐了,昭烈可一点都没冤枉他。 “明明都已经跟五姐姐有婚约了,还光天化日的对我纠缠不休,烦都烦死了!”昭烈说道:“皇阿玛,你说他这样的人,是不是很欠揍!”当然欠揍,而且不仅是欠揍,他还有违抗皇命之嫌,佟家是对这桩婚事不满?还是对朕不满啊? 康熙帝冷冷地哼了一声。 于是就这样,昭烈公主顺利脱离“险境”,不但成功蒙混过关而且还混了一顿美味的午膳,真是赚到了。 回去的路上,粉黛忍不住地问道:“殿下,明明不是您做的,您为什么要承认呢?” 作为公主的贴身侍婢,有些事情是瞒不过她的。 谁想,昭烈听见这个问题后却重重地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忽而露出乐一抹奇怪的表情。回到了如意馆后,昭烈派了刘全出去一趟,等再回来的时候,刘全的身后就多了一个人。 “微臣参加公主殿下。”那人单膝行了个大礼,然后根本不等昭烈叫起,就自己站直了,这还不算,更过分的是他居然目光放肆的看着昭烈,色气满满地说了句:“殿下,您今日的装扮,可真是楚楚动人啊!” 昭烈冲着他那张糙脸一个苹果就砸了过去,男人故意没有躲,于是被妥妥的砸个正着。 一行鲜红的鼻血滑下,男人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 “博尔济吉特.策凌,你好大的胆子!”昭烈板着一张小脸面对着他连连冷笑道:“舜安颜你都敢下黑手!” 面对着昭烈的质问,策凌半分犹豫都没有,直接开口承认道:“谁让他打你的主意!敢和老子抢女人,打他一顿都是轻的!” 昭烈看着这个一脸理直气壮的男人,真的非常想要啐他一口唾沫,道一声谁是你的女人,忒不要脸。 “你以为蒙了舜安颜麻袋,别人就找不出你这个凶手了,呵呵……策凌,你未免也太小瞧宫里面的侍卫了,等着吧,要不了多久他们一定会把你纠出来!” 策凌听到这话非但没有产生一丝半点的害怕,反而对着昭烈大笑道:“头掉了,碗大个疤既然做了我就不怕!” 昭烈:“……”聪明如她,对于这种无赖也是颇为无语了。 “不过公主……”策凌笑过之后,难得的正了正颜色,他对着昭烈认真地说道:“策凌不怕死,但却怕你喜欢上别人。我知道以我现在的身份和地位,皇上是不会把你指给我的,所以请多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立下足够多的功劳,到时候,我会名正言顺的娶你为妻!”策凌说着这话时,是直视着昭烈的双眼的,那视线太过灼热,那声音太过低沉,那话里面的情谊又太过真挚。 “公主。”他问道:“你愿意等我吗?” 昭烈沉默了半晌,终是移开了自己的视线,说了句:“我皇阿娘曾经对我说过,看一个人不是要听他说了什么而是要看他做了什么!” 策凌闻言双眼骤然一亮:“公主……” “够了!”似乎是觉得自己的上一句话太过于软弱了,昭烈指着大门的方向道:“现在滚出去,本宫不想看见你!” 策凌的脸上带着一抹浓浓的笑容,弯下腰捡起了滚在地上的苹果,咔嚓一声咬了口后,终是欢欢喜喜外加一步三回头的走掉了。 “我真的是脑袋出问题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昭烈忽地狠狠拍打了下自己的双颊。 不得不说,那面颊上的温度着实是有些高了。 避暑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波澜不惊的走过,昭烈闲来无事就会在行宫里面逛园子,这里大的厉害,就算是一天看一景,一个月也都不带重复的。只是温宪的病断断续续的,一直都没有什么起色,期间昭烈亲自过去探望了一回,温宪倒是没说别的,反而是一旁的柔嘉,阴阳怪气的甩了几次脸子,不过昭烈也没惯着她,当场就怨了回去,柔嘉说不过她,气的眼睛都红了。 因为有了昭烈的“投案自首”,舜安颜被打一案,就算是不明不白的结束了。 康熙帝没有惩罚昭烈,反而找了几个由头,把佟国维叫过来一顿申斥,整的老头脸色苍白心中着实惶惶了很久。 就这样在热河行宫从盛夏呆到了初秋,圣驾终于决定返回紫禁城,而就在回去的路上,昭烈得到了一个消息,四阿哥府上的那位李氏早产下了一位小格格。 “本宫记的的她和四嫂是前后脚怀上的吧!”昭烈问道:“四嫂她没什么事情吧?” “殿下放下,福晋她平安着呢。”胤禛身边的贴身太监,也是负责给昭烈传信的苏培盛十分伶俐地说道:“也是李格格自己不小心,脚滑摔了一下,不过幸好没什么大事,太医说了,母女均安。” 昭烈听后也没说别的,只淡淡的噢了一声。 半个月后,圣驾平安抵达京城。 又一月,四贝勒福晋平安产下一子,胤禛大喜,亲自取名为弘晖。 第15章 别看满清是关外之民,但是他们对汉家文化中的嫡长制度可是相当推崇的。 胤礽不就是元后之子,所以才能于襁褓中就被立为太子的嘛! 以此类推,胤禛对于乌拉那拉氏所生的这个孩儿,那也是打心眼里欢喜和看重的。 弘晖满月酒的时候,四贝勒府很是风光的办了一场酒席,与胤禛交好的一些阿哥们都亲自登门祝贺了,康熙太后和德妃也纷纷有赏赐下来,昭烈这个做姑姑的就更不用说了,当天就带着一份厚礼高高兴兴的看孩子去了。 “真是个漂亮的小宝贝啊,眉毛像四哥,鼻子也像四哥,嘴巴倒是有些像嫂嫂你呢!”昭烈抱着胖嘟嘟的小娃娃,几乎是眉开眼笑的如此说道。 “四爷也是这么说的。”乌拉那拉氏半靠在软枕上,她脑袋上绑着抹额,身下盖着厚实的棉被,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是整个人却是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弘晖是个足月出生的健壮婴儿生产的时候对母体来说也就格外的艰难些,这直接导致了乌拉那拉氏的□□被严重撕裂,鲜血流了无数,小命都差点搭上去。这也是为什么孩子都满月了,她却还不能出来见客,只能躲在床上养着的原因。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看着那个白白胖胖的小婴儿,乌拉那拉氏的目光中充满了万千柔情。 “只希望我们晖哥儿长的像他阿玛,但性格可千万不要和他阿玛一样!”昭烈嘟着嘴巴,当着人家小孩子的面就开始嘀咕起了他亲爹的坏话:“小宝贝啊,姑姑跟你说。你阿玛就是黑脸门神,不仅铁石心肠而且还非常喜欢教训别人,你姑姑就是这种性格的最直接受害者啊,他真是太坏了!太烦人了!所以你一定不能像他一样只不知不道啊!” “你又教弘晖什么呢!”突然地一道声音在身后乍起。 吓得昭烈浑身一个激灵,就见她整个一僵后,好半晌才可怜巴巴的转过了头去,然后不出意外的就看见了门口处刚刚踏进来的胤禛。 “我没教什么啊,我就是对他说,他阿玛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不仅温柔善良而且心胸开阔,叫他以后一定要做个像他阿玛一样的好男人呢!”昭烈抱着孩子笑的非常非常可爱。 胤禛闻言毫不客气的斜了她一眼,哼声道:“爷只盼着弘晖不要像你这个姑姑就好!” “四嫂!”昭烈嘟着嘴巴对着乌拉那拉氏告状:“你看四哥啊,又埋汰我!” “爷说的是实话!“胤禛接声道。 半躺在床上的乌兰那拉氏看着这对兄妹在那里斗嘴的样子,脸上满满的都是无奈的笑容。 “好了,满月宴要开始了,外面的人都等着看弘晖呢!”胤禛亲手从昭烈怀中抱走了孩子看着弘晖那健康而红润的小脸蛋,初为人父的他,也难免神情喜悦。 “你也别在这呆太长时间,你四嫂还养着身子呢!”胤禛嘱咐道。 “好!知道了。”昭烈很乖地说道。 胤禛那个冷面男神的话还是要听的,昭烈果然只在房里呆着少许,就自动自发的走人了。 当然不是回宫,而是去女眷圈里坐席。 她身为固伦公主能配和她坐在一张桌子的自然不是简单人物。 “太子妃安。” “公主大安。” 极客气的被对方招呼了一声后,昭烈便坐在了太子妃石氏的身边。 胤禛素日里一向和太子走的近,他今日嫡子满月,太子虽然未亲自到场,但是太子妃来也是一样的。 “公主刚从四弟妹那边过来?”石氏的脸上带着亲切笑意的问道。 “不错!”昭烈不喜欢胤礽,但是对石氏却没什么太大的意见。 她出身大族,也是按照大族女子的养法长成的,那是打骨子里就透着端庄贤淑这四个字的从某些方面来说,她其实与乌拉那拉氏很有一些共通之处。 “四弟妹也是好福气。”石氏也不知想到了何处,突然感慨道:“虽等了这么多年,但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石氏这般艳羡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她与太子成婚的年头比胤禛和乌拉那拉氏还早,可却一次孕都没有怀过,而胤礽的子嗣论起来也非常的单薄,几个侍妾生下来的都是女儿,而且还是活不过一二岁就夭折的那种。唯一还算能拿的出的手的就是侧福晋李佳氏的儿子弘皙,子嗣不丰这点,对于太子来说显然也算是个短板了。这不过是石氏一次突发的感慨,昭烈过了耳朵听听也就算了,毕竟依她的脾气也说不出什么虚伪的安慰话来。 视线在人群中毫无目的的流转,忽而,角落里的一道人影进入到了目光之中。 头轻轻的向着旁边扭了一下,昭烈低声吩咐了什么。 身边服侍的的粉黛点点头,很快地就朝着角落里的一桌走去。 大约几分钟后,一个抱着婴孩的女人站在了昭烈面前。 “婢妾李氏给太子妃娘娘请安,给公主殿下请安。” 人是昭烈找过来的,石氏自然不会随意插嘴,果然就听片刻后,昭烈说道:“你就是李氏?嗯,长的果然标志。怀里的是四哥的小格格吧,走近些让本宫看看。”李氏闻言忙站起了身,欢欢喜喜的往前靠了一些,张嘴便道:“臣妾的小格格,叫多兰,是四爷亲自给取的名字,在满语里是娴静美丽的意思。。” 这是个看起来有些柔弱的小女婴,长得很可爱,但大约是早产的关系,她看起来气色差了些,有点先天不足的意思。脱下金丝玳瑁的甲套,昭烈的手指轻轻的在小女婴的面颊上滑动了几下,那面上冰冰凉凉的,体温明显低于正常。 “晚上的时候会起风,小格格再呆在这里,怕是会着了风寒,你还是快把她抱回屋里去吧!” “没事的,没事的。”李氏摇着双手,笑靥如花地说道:“今儿可是大阿哥的好日子,我们多兰作为姐姐也想要沾一沾大阿哥的喜气嘞!”顺带再在众人面前给自己刷一波存在感。 “本宫不是再跟你商量。”昭烈看着她静静地说道。 不是商量那就是命令了。 李氏笑着的面孔骤然一僵,但固伦昭烈公主的名头实在是太过响亮,她一个小小的侍妾,哪里有胆子得罪。于是只能把满心的憋屈收起老老实实的照做了。 “婢妾告退。”李氏抱着小格格很快地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她到底也算是你的小嫂。”太子妃石氏在耳边轻声劝道:“何必这样下她面子?” 昭烈文言却转过头冲着她笑了一下,淡淡地说道:“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他们每一个人不算嫡福晋,都最少也五个以上的女人,那这样算下来我岂不是有几十个小嫂喽?这可比天桥下卖鸡蛋的数量都多嘞。。” 石氏:“………”她就不该多这个嘴。 胤禛嫡子的满月宴非常顺利的落下了帷幕,昭烈也带着一身酒意乘着轿捻回了宫。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很快的,紫禁城里的气温开始明显的下降起来。 刘全躬身站在自家主子身边,进行例行报告。 “自入了冬后直郡王福晋的身体就每况愈下,太医的意思是直郡王福晋这些年接连生产,坏了身体的底子,这个冬天怕是要熬不住了。后宫里头的有个叶答应前段时间被诊出了喜脉,可就在昨儿她吃错了东西,孩子没了她自己的命也没保住,皇上对此很是发了一顿脾气。宜妃娘娘开始准备张罗九阿哥的婚事了,看中了几家姑娘,其中董鄂家的一位叫珍淑的格格很得宜妃娘娘的欢心……” 在这步步荆棘的后宫之中你可以什么都不做,但却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消息的灵通自然就是制胜的关键。 “还有一件事情说出来,殿下一定觉得好笑。”刘全笑眯眯地说道。 “卖什么关子呢!”昭烈哼了一声:“快讲出来,让本宫笑一笑。” “也是前些天发生的事情。据说八阿哥去直郡王府赴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直郡王就塞了个女人给她。兄长赐个女人这本也没什么,但好笑就好笑在,为了这名女子,八福晋可是打翻了醋海翻了天去了,又是用金簪刺喉,又是扬言要上吊自杀,愣是让那女子连贝勒府正堂的门槛都没迈进来。八阿哥实在没有办法,只能亲自又将那女子送回了直郡王府,经此一闹,八阿哥畏妻如虎的传言便算是传扬开来了!” 这么猛吗? 昭烈砸吧了自己的嘴巴,好笑之余又有些佩服起那个郭络罗氏来了。身为皇家的儿媳妇却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还真的是…… 非常彪悍了。 “这八福晋莫不是疯了?”一旁的粉黛露出很不可思议地表情:“就算阻的了一次,还能阻得了第二次,第三次?还能阻的了皇上给八爷指秀女?” 如此妒悍之妇,岂能溶于皇室。 第16章 听见粉黛那不可思议中又夹杂着鄙薄的轻呼,昭烈的脸上却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情,她说道:“这有什么?若是日后本宫出嫁,也是绝对不允许其他女人来分享本宫丈夫的。” 昭烈这话说的是理所当然,粉黛听进耳朵里,竟也觉得是理所当然。 “您是高贵的公主。无论哪个男人能够成为您的额驸,那都是三生有幸外加祖坟冒青烟的运气,自然不敢再招惹旁人。但是八福晋却不是啊,她嫁的可是皇子,如此悍妒,实不是皇家儿媳妇的气度。便是皇上知道了,怕也是要怪罪的。” “是呀是呀。”一旁的姚黄也跟着插嘴道:“八福晋不过是仗着自己家世好罢了,可是若真的细纠起来,她虽是安亲王的外孙女,但却自幼父母双亡,不过是老王爷看着其可怜才把她带回王府教养罢了。” 看着两个丫头在那边你一言我一语的挤兑起郭络罗氏,昭烈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未尝不是这样想的。 做皇家的女婿和儿媳妇到底是不一样的。 女婿不纳妾,康熙帝不会觉得不高兴,因为这是对女儿一心一意的表现,但凡是脑袋没进水的,都不会主动往女婿身边塞女人。但若是儿子不纳妾,而且还是因为惧妻而不敢纳妾,那康熙帝的心里怕就会有所想法了。果然,这件事情出了没有多长时间,郭络罗氏就被惠妃叫进宫去好一顿训斥,据说她出来的时候,眼睛是红彤彤的,连走路都需要身边丫鬟的搀扶。 为此,在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八阿哥夫妇双双成了紫禁城中的笑柄。 ***************************************************************** 这一日,康熙帝来到了承乾宫。他倒不是来看昭烈的,所以就直径往南边的观德殿行去,早就接到内务府通知的佟妃,此刻已是打扮一新,就等着圣驾光临了。 “臣妾参见皇上。”佟妃跪在地上,欢喜而又温柔地说道。 “怎么站在风口上?”康熙帝说道:“你身子素来羸弱,也该注意些才是!” 佟妃今天也有二十六七了。 在这个繁花特别是花骨朵遍地的后宫,早就不是什么新鲜的女人了。 但是康熙帝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念旧,这从他隔一段时间就在惠妃啊,宜妃啊她们宫里转转上就能看的出来,就算不侍寝,陪着吃顿饭,喝个茶什么的,也是给的体面啊。 佟佳氏欢喜的把康熙帝迎进了室内,此时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酒菜,且都是康熙爱吃的几样。 “要不要把昭烈叫来陪皇上一块用膳?”佟妃问道。 康熙一摆手,居然罕见的拒绝了。 “那孩子闹腾的朕头疼,还是安生些,好好吃顿饭吧!” 佟妃一听这话里有话啊,不觉就把带着疑问的视线放在了梁九功身上,后者对着佟妃尴尬一笑,低声解释了起来。 “六公主看上了宋代李公麟的《免胄图》说是要借去观摩几日,皇上舍不得就推说没有,六公主立刻即将不干了,说,说……说皇上抠门,是小气鬼!” 佟妃闻言到底没有忍住捂着嘴唇噗嗤一乐。 “有什么好笑的?”康熙帝哼了一声,气道:“此事非是朕小气,实是有前车之鉴。朕记着王蒙的《竹趣图》。贺兰生的《寒山垂钓图》董其昌的行书,唐寅的山水卷。哪一样不是绝世珍品,哪一样又不是被她以借之名弄走的?”康熙哼了一声:“断没见她再还过!” 佟妃听到这里脸上笑容更甚:“皇上富有四海,不过区区几副画作罢了。就当是赏给昭烈好了。” “关键是她不知道珍惜。”康熙说道:“朕上次去她宫里,居然看见她用欧阳询的字帖垫桌脚,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好了好了,皇上别气了,昭昭还是个孩子呢!”佟妃一边憋着笑一边如此说道。 康熙哼了一声,道了句:“都是你们惯的。” 这个时候的皇帝陛下显然是忘记了,自己才是最惯着昭烈的那个。 这一桌菜肴都是精心准备的,再加上佟妃知书达理的性格,慢慢的场面也就变得温馨起来。 “皇上。”梁九功从门口走了进来,躬身禀告道:“兵部尚书急事求见。” 康熙闻言微微一愣,但他最重国事,知道能在这个点进宫求见,那么一定就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朕去去就来。”康熙临走的时候是这么跟佟妃说的。 佟妃一脸柔情的点点头:“臣妾恭送皇上。” 然后,直到次日天明,康熙也没有再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空等了一夜的关系,佟妃有点受凉,第二天身子就开始不舒服起来。 昭烈知道那边宣了太医后,立刻就带着人过去看望她。 “这是雪梨丸,里面还加了诃子、海石、瓜蒌、青黛和半夏,对止咳平喘很有效果。”昭烈说道:“姨姨,每早吃一粒,想来就不会咳的这样厉害了。” “我这是老毛病了,不碍事。”叫贴身宫女收起药瓶,佟妃对着昭烈笑了笑。 于是接下来昭烈便坐在佟妃的床头前与其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昭烈的性子是差了些,但她的言谈却非常的有趣,特别是在说一些市井笑话的时候,那还真是很逗人乐的。佟妃听了这一会儿后,心情不知不觉的都好了许多。 “今儿一早,我听刘全说,前朝似乎又有战事要起。”话过半晌,昭烈突然转了话头。 佟妃闻言一愣,心想:这准葛尔刚刚打完也没两年,怎么有又要动刀兵啊。 “知不知道是哪里啊?”佟妃问道。 “好像是漠北那边。”昭烈想了想后如此回答。 漠北,这两个字无论对昭烈还是佟妃来说都是一个太过遥远和陌生的名词。 在她们的印象里,所谓的漠北,基本等同于茹毛饮血的蛮荒之地。而与这两个“没啥见识”的女人相比,漠北的意义对于康熙来讲就重要的多的多了。 那里不仅有大片的戈壁,沙漠和高原,还有石勒喀河,科布多河,与额尔古纳河。 那里不仅有清朝人,还有匈奴,突厥,以及蒙古人。 那里与俄国,哈萨克斯坦等国相邻。 那里要是乱起来,康熙帝怕是连睡觉都会被惊醒。 养心殿内,看着墙壁上悬挂着的军事堪舆图,康熙的神情似乎带着一股不加掩饰的忧心。 “近年来,沙俄国屡屡异动,这一次更是直接派兵越过边境线,实是不怀好意,皇阿玛应立刻派兵迎击,好让那些俄人知道咱们大清的厉害!”太子胤礽激动地说道。 “太子说的不错!皇阿玛,儿臣愿请旨平叛。”直郡王也大声嚷嚷开来。众皇子中,就属他身上有军功,这既是其本事也是其资本,而很显然,此时的直郡王迫切的希望自己身上的资本能够再厚重一些, 至于四阿哥胤禛他则是站在太子身后半步左右的位置但却是一言不发。 康熙帝摆摆手:“此事复杂,朕要好好考虑一下,你们先下去吧!” 几个皇子闻言相互看了一眼,也不敢再继续留下,很快地就从养心殿依次而出。 在宫门前与太子告别,胤禛正准备回府时,突地被人从身后叫住。 “是你?”胤禛看着眼前的男子,眉头微皱,但到底还是停下了脚步。 “微臣博尔济吉特.策凌见过四贝勒爷。” “什么事?”胤禛问道。 因为策凌救过昭烈的性命,胤禛对他的感观其实是不错的,所以此时也稍微和颜悦色了些。 “敢问四爷,皇上近日可是为漠北不平之事担忧?” 胤禛看了他一眼,挑眉道:“莫不是策凌侍卫对此有什么高见? “高见谈不上,只是四爷许是不知道,微臣的家乡便在漠北,若是论及对漠北的了解,这京城之中,还真没有人能及的上微臣!”策凌露出一脸自信满满的神色,而且他并不是口头说说而已,就见其从袖口中掏出一本折子亲自递给了胤禛。 “请四爷过目。” 胤禛也没客气,当场就打开来看。 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脸色也由最开始的漫不经心变成了紧张与慎重。 无他,这策凌的确是才能了得。 这折子上写的条陈无不充满智慧对漠北的种种问题可谓是一针见血,而若是真的能够按照上面给出的解决办法进行,那么不出十年的时间,大清将会对漠北一劳永逸。 “为什么不直接上禀给皇阿玛?”胤禛合上折子,看了他一眼后如此问道。 对此,策凌却什么都没说,只拱起手来,对着胤禛深深的一稽到地。 投诚之意一览无遗。 胤禛的眼中果然露出动容的神色,他现在不过就是个贝勒的身份,但这策凌却愿意投在自己的门下,既是信重也是亲近。 况且若真的能够促成此事,那么策凌也是胤禛在漠北最大的臂助。 深深地吸了口空气,这一次,胤禛亲自扶起了他。 第17章 “你看它,最近是不是胖了些”放下手中的逗鸟棒,昭烈轻皱着眉头对着一旁的粉黛道:“瞧瞧那肚子也忒圆了吧。” “好像是有一点。”粉黛跟着看了一眼,随后笑着说道:“不过圆头圆脑的,瞧着不是更可爱?” 昭烈心想那怎么行,鸟儿的肠胃本来就弱,怎么能因为可爱,就放任让其肥胖。 “告诉底下一声,以后每日的鸟食减少三分之一。”昭烈如此说道。 粉黛在身边道了声:“是!” 主仆两个正在说话的空档,屋子外面刘全就走了进来。 “殿下。”刘全低声禀告道:“直郡王福晋殁了。” 昭烈闻言一愣,下意识的道了句:“这么快?” 直郡王的福晋伊尔根觉罗氏是尚书府出来的姑娘,虽然温柔贤淑,但却与性子鲁莽的胤禔很是相和,要不然夫妻两个也不会一个个的不停往外生孩子了。昭烈对伊尔根觉罗氏印象颇为不错,知道她这么年轻就去了,心下不禁也是悲凉了一会儿。 伊尔根觉罗氏的大殓之后,昭烈亲自前往直郡王的灵堂悼唁。 “大哥节哀顺变。”昭烈对着胤禔微微附了下身子。 “多谢六妹妹。”胤禔哑着声音对着昭烈点了点头。 他看上去的确是一副非常伤心的样子,青白的眼睛中已是血丝通红,下把处也布满了杂乱的胡渣,着实狼狈的很。 昭烈亲自给伊尔根觉罗氏上了柱香,当然今日来悼念的也不仅仅是她一个,男人们且先不说,单说女眷,昭烈就看见了三福晋,四福晋,五福晋,以及八福晋她们。 “真是可怜啊!好不容易才生了个嫡子,福气还没享够,竟就这么去了。”三福晋董鄂氏一脸唏嘘的感概道。 “是啊。几个孩子还那么小,就这般没了亲娘,以后的日子也不知道会怎样呢。”四福晋乌拉那拉氏也轻声应道。 一旁的昭烈听到此处,不禁把视线转向了跪在棺椁旁的几个孩子身上。 四个女孩,最大的十几岁,最小的才五六岁,弘昱是嫡子,不管怎么样以后的前程也不会差了,但这些女孩子们若是没有生母照料日后的前程可就难说的很了。 “各人有各人的命罢了!”沉默良久的八福晋郭络罗氏,最终说出了这么一句来。 昭烈回到承乾宫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基本上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粉黛解开主子身上的披风又忙不迭地往其手中塞了个手炉,嘴上忍不住地抱怨道:“现在外面冷的很,公主又何必亲自前去?” 昭烈便道:“大嫂生前待我不错,她没了,我自然是要去送送的。” 虽然她自己很不喜欢胤禔那个狂妄自大的家伙。 伊尔根觉罗氏下葬后没多久,昭烈就听说,朝廷对漠北开始有了动作,这件事情虽然是国事但对身处后宫的昭烈而言,也不过听听就算了的事情,但是让昭烈没有想到的是,策凌居然与这件事情牵扯上了关系。 “事情就是这样。”男人站在昭烈身前,视线定定地看着她:“皇上让我随军北上,并且之后恐怕会长期驻扎漠北。” 昭烈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掀起唇角露出了个似笑非笑地表情,她说道:“是吗?那这可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啊,你心里不是一直都很渴望的吗?” 策凌的身世,昭烈一早就叫人打听过。 他虽然出身高贵,但他这一枝却是非常落魄,策凌现在的亲人,只有一个祖父和一个弟弟存世,当年策凌兄弟还小,祖父既年迈也无甚手腕,所以在老家他们这一枝没少被人欺负,连台吉的位置都被旁人生生抢了去。换句话说,他们三个是在漠北是活不下去了这才千里迢迢的跑来京城求存。而如今幼鹰长大岂能不杀回去报了心中仇怨并且抢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不是这个意思。”策凌上前一步,居然不顾身份体统般的一把抓住了照列的双手:“我想说的是:公主你一定要等我回来。若是在这期间内,皇上对你的婚事有了什么想法,你一定要严词拒绝。相信我!用不了几年,我一定会建立下足够的功勋,会堂堂正正的回来娶你!” 昭烈的耳根处不知不觉变得通红起来,她用力的挣扎了好几下,也没把自己的玉手从对方的糙爪中拯救回来。 “答应我好不好?”策凌认真的问道。 昭烈咬了下嘴唇,抬起看着他,半晌后问道:“你说你喜欢我?想要我等你?” “是!”策凌斩钉截铁地说到。 “我认为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那便要真诚,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欺骗,你说对不对?” 策凌毫不犹豫地说道:“这是自然。!” “那好,我就问你一个问题。”昭烈看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是打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公主是不是从初次见面就认出我来了,是不是……刻意接近与我?” 昭烈的话音刚落,策凌脸上的神情就流落出一丝不自然的神色来。 之后他好几次张了张口,但是却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 时间好像停止了一样,很久很久,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于是渐渐地,昭烈心中暗藏的希冀开始破灭。 想来也是!这个世界上哪里来的那么多一见钟情。 无非都是故意的算计罢了。 把自己的手从对方的掌心中抽出来,这一次,她非常轻易的就成功了。 “我知道答案了,你走吧!”昭烈转过头去,虽然很想控制住自己,但该死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显得有些哽咽起来。本宫真是没用啊。昭烈心想:居然为了这种男人而感到难过,真是没有出息,根本不配做皇阿娘的女儿。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公主可能都不会相信了。”策凌缓缓的退后了一步:“但我还是要说。没错!我故意接近公主是真,但我打心眼里喜欢公主也是真。你是策凌见过的最漂亮也最可爱的姑娘,我想娶你为妻,这一点绝无欺瞒!!”男人的声音很笃定,脸上的表情也很笃定,但是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昭烈已经无法再那样轻易的就相信他了。 于是第二天,策凌便离开了,他跨着战马,带着部队,踏上了回乡的道路。 昭烈没有去送,那一天,她缩在被窝里,食水不进,整整一日没有出来。时间就这样缓缓向前走去,毫不意外的又一年的春节来临了。 因为战事的原因,这一年的春节,宫里面并没有大办,只是很简朴的庆祝了一下。 春节之后,五公主温宪的婚事就被提上了日程。为了抬举女儿的脸面,康熙帝封了温宪为和硕温宪公主,并特旨从太后的慈宁宫出嫁。“真是恭喜姐姐了!”七公主柔嘉拉着温宪的双手一脸情真意切地表情。 她现在已经由一个很清秀的小姑娘,长成了一个很清秀的少女了。 不过老实说柔嘉的日子过的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快活,因为—— “姐姐,你可不可以帮我向额娘求求情。把那两个精奇嬷嬷撤掉吧,我真的是受够了。” 温宪闻言一愣,德妃给妹妹找了两个嬷嬷教规矩的事情她是知道的,而且今日看柔嘉,无论是站姿、行走,还是行礼的规矩都比以往要进步太多,她刚刚还在心底为其高兴了一下呢! “嬷嬷们为难你了?”温宪柔声问道。 “何止是为难,简直就是故意刁难。”柔嘉说道此处,双眸中毫不掩饰的闪过一抹怨恨:“那两个该死的老东西,拿着鸡毛当令箭,就是无时无刻地不再折腾我,早晚有一天,我一定要亲手扒了那两个老东西的皮!” “住口,你身为公主怎么能说出这样的污言秽语。”温宪皱着眉制止了她。 柔嘉见状忙不迭就去拉姐姐的袖子,想要再磨一磨她。 “殿下,德妃娘娘还有四福晋她们过来看您了。”温宪身边的侍女,一个叫九香的宫女伶俐的禀告道。温宪闻言还未说话,那边的柔嘉就抢着问了句:“四哥来了吗?” 九香摇摇头表示并没有,于是柔嘉失望的撇了撇嘴巴。 作为温宪的亲嫂嫂,乌拉那拉氏此次进宫为的就是给这个妹妹单独填上一份嫁妆的。 “五妹妹有太后,皇上和额娘疼宠着,那定是什么奇珍异宝都不缺的。”乌拉那拉氏笑着说道:“这些不过是四爷和我的一点心意,还请五妹妹不要嫌弃才是。”乌拉那拉氏一边说笑着一边递上了份嫁妆的单据。 温宪素来面薄,此时更是红霞满脸,不停推辞。 最后还是德妃发了句话,她这才羞涩的给乌拉那拉氏道了谢。 “别的不说,这里面单有一块最顶级的血玉髓。”乌拉那拉氏表示——血玉髓最是养人,若是能制成手串或者是坠链等物,常年佩戴,对身体也是一种温养而身体康健了,才能早日与额驸生下孩儿啊。 第18章 开了春,宫里就给温宪举行了隆重的婚礼,而为了避免某些闲言碎语,昭烈只派人送了礼物,自己倒是没有亲自出席。 “五公主这么一出阁,下一个便该轮到殿下您了。”粉黛忍不住地对着昭烈说道:“也不知道皇上能为您择一个什么样的额驸?” “自然是最好的了。”姚黄闻言忍不住的开始接话道:“殿下是本朝唯一的嫡公主,所尚的额驸,定然是出身顶顶高贵,人品才华也都极其出色的儿郎。” 听着两个丫头在那里你一眼我一语的“试探”昭烈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本宫的事情自有皇阿玛操心,倒是你们两个,今年也都二十多岁了吧,再不嫁出去,就人老珠黄了。” 粉黛和姚黄闻言脸上双双一红。 很显然关于出宫嫁人的这个话题,她们也并不是第一次从昭烈口中听说了。 “殿下,奴婢不嫁,奴婢要一辈子都在您身边服侍。”粉黛急切地说到。 “奴婢也是。”姚黄也紧跟着表了衷心,只是脸蛋有些通红,眼神多少有些迟疑。 “真的要一辈子留在本宫身边?”昭烈看着姚黄,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了一抹不怀好意地笑容:“那你那个赵哥哥怎么办?” 赵哥哥三个字一出,姚黄的脸上轰然一下变得爆红起来。 赵哥哥全名赵维德,太医院的医官,年轻踏实,长的还可以,属于还没有资格单独给宫里贵人看病,只能跟在师傅身边实习的那种。不过前途不错,姚黄配他,不算是辜负了。 “殿殿下……奴婢,奴婢该死……奴婢……”姚黄脸上又是羞窘又是惶恐。 看起来是着实狼狈。 “好了!本宫又没有责怪你什么,那么害怕做甚。”昭烈吓够了人,脸上立即就露出了心满意足地表情,她对着姚黄说道:“就这么定了,三个月后,你就与赵太医完婚吧!” 姚黄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终身就这么嘁哩喀喳地被定了下来,一时间跪在那里都傻眼了。 “还有你!”昭烈看着粉黛,脸上露出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人家姚黄不声不响的都能勾搭上个太医,你呢?平日里叽叽喳喳的怎么不见你弄个太医啊,侍卫什么的,蠢死了。” 怎么就蠢了! 奴婢这是谨遵宫规啊。 粉黛低着头,觉得自己特别委屈。 “你说是不是你!”晚上的时候,姚黄把粉黛个堵在了屋里, “是不是你把我和那个谁的事情告诉给了殿下。”姚黄脸色通红,眼睛却一个劲儿的盯着粉黛。 后者被盯的不好意思,开始发出嘻嘻嘻哈哈哈嘿嘿嘿的笑容,企图敷衍过关。 “枉我那么信任你,你却这样对我。”姚黄转过身作生气状。 粉黛见状连忙跑过去哄着……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有一次不小心说漏了嘴,所以才……嘿嘿,好姐姐,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姚黄哪里真的是跟她生气,做做样子,让她哄一哄,也就算了。 “殿下待咱们是真的好!”姚黄拉着粉黛的手坐在了床榻上,轻声道:“宫女的命不值钱运气好的熬到出宫的年龄被放出去可是年纪那样大了谁家愿意要?运气不好的怕是就要一辈子留在这里生生熬到死。咱们是走了颇天的运气遇见了殿下,我……我刚才说想要一辈子留在殿下身边,并非全是谎言,我心里真的是舍不得。”姚黄说到这里眼眶都红润了起来。 “好了好了,你的心思,殿下明白的。殿下曾经说过,只要咱们对她忠心耿耿,一心一意的向着她,她就会护着咱们周全,绝不让外面的人欺负了咱们,也绝不会亏待咱们。殿下说话最是算数,你想想,以前的惜荷,如芳,彩星,彩月等几个姐姐不都是殿下做主嫁出了宫去嘛,还有刑姑姑,嘻嘻……四十多岁的人了,那是一心一意的想要在主子身边服侍一生的,可最后还不是让主子给嫁了出去,虽是填房吧,但她男人可是正经的官身,现在在外面谁不称她一声太太啊!” 提起刑姑姑,本来还有些伤感的姚黄噗嗤一声,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这位刑姑姑原是孝懿仁皇后身边的宫女,皇后薨了后就来到了昭烈身边,既是服侍也是保护,但她虽然忠心但性子却有些严厉不仅是底下的这些宫女太监们被整的规规矩矩,就连昭烈在她面前也不敢太过放纵。 因为刑嬷嬷真的是那种可以为了所谓的“规矩”去撞柱死谏的那种,昭烈也拿她没啥办法。 “那个时候,公主就悄悄跟咱们嘀咕说刑姑姑就是因为没嫁人,所以才导致性格变态的。” “是啊是啊,姑姑出嫁的时候,是被公主下了迷药,直接塞到花轿中抬出去的。” “可是姑姑出宫后,哭的最厉害的也是公主。” “殿下嘴硬心软,还是舍不得姑姑嘞!” 这一个晚上粉黛和姚黄唏嘘的说了许久的私房话,而作为被谈论的衷心,昭烈公主殿下,这一个晚上都是非常好眠呢! 几日之后,康熙身边的梁九功过来传话,说是明晚在养心殿举行家宴。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举行家宴?”昭烈奇怪的问道。 “陛下可能也是心血来潮吧,说是大家好久都没有聚聚了,况且明日也是寒食节。”梁九功手中的拂尘一甩,脸上也露出高兴的表情:“最关键的是漠北那边还有捷报传来,陛下的心情实是颇佳啊!” 漠北……捷报…… 昭烈听见这四个字,心中微微一动,算起来那个人离开京城也有三四个月的时间了吧! 次日,穿着固伦公主朝服大妆的昭烈准时出现在了养心殿的家宴上。 不愧是家宴,今日来的人果然不少,太子直郡王他们就不说了,连十三十四等几个年龄较小的阿哥也纷纷出现在了宴上。 不过公主只来了两个,一个自然是昭烈,另一个则是刚出阁的温宪,当然,作为新进额驸的舜安颜也出现了,他坐在温宪的身边但是一双眼睛却时不时的看向昭烈,眼神还是特别深邃特别幽怨的那种。 皇子公主们基本上都到齐了后,康熙皇帝方才姗姗而来。 今日的他穿了一身绛紫色的祥纹衣裳,少了些皇帝的威严,多了些做父亲的温和。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祝皇阿玛圣体安康,千秋永驻。” “今日是家宴都不必多礼了。”康熙帝看起来心情不错,很是痛快地叫了起。 众人闻言起身,而后纷纷落座。 今日是寒食节,是以宫宴上的都是冷食,饮的也都是冷酒,昭烈拿着银箸随意剥了下盘中的吃食,基本上没啥她爱吃的。既是宴会怎么也不会少了歌舞助兴,和声署那边新排了歌舞,南府则是表演了一段琴箫合奏,顺便说一下,吹箫的那个乐妓长的相当漂亮,柔柔弱弱的非常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在场的阿哥们基本上都多看了她两眼。 酒过三巡,食过两晌。 觉得满意了的康熙帝就先一步离开了,他离开了,底下的这些人反而放开了许多,阿哥们大声的或是说笑,或是明着说笑暗地里互怼,总而言之,场面非常热闹。 借了个机会,昭烈来到胤禛的身边,后者淡淡地抿了口樽中酒水。 昭烈轻声问道:“漠北捷报是怎么回事?” “你是想问捷报,还是想问策凌?”胤禛斜看了其一眼。 昭烈的脸上立时就露出一缕粉晕来,然后恼羞成怒的她抬起手,用着自己的两根指头“轻轻”地捏住了四阿哥大腿上的一小点肉——拧!正巧坐在对面的十三阿哥清楚的看到,他四哥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扭曲之色。 “快说。”公主殿下命令道。 “这里面的事情比较复杂,你只需要知道半月前策凌亲自带队,击溃了一股犯境的俄军,立下了不小的功劳,现在已经于漠北站稳了脚跟。” “他不是第一次上战场吗?”昭烈想了想,然后问了一个相当无知的问题:“莫不是他很有这方面的天赋?”这话要是被策凌听见,百分百会觉得挺伤心的,原来人家公主压根就没相信他真的能在战场上,建什么功立什么业啊。 女人无知,胤禛也懒得跟她解释,只是很鄙视的轻哼了一声。 然后,傲娇少言的四阿哥就又被人掐了。 *************** 知道自己即将娶到心上人,太医院的赵维德高高兴兴的过来谢恩了。 小伙子长得一般,但个高,看着面相也憨厚老实。 昭烈已经让刘全打听过了,他在太医院风评不错,是个能够托付终身的。 “姚黄可是本宫身边的大宫女,你日后定要好生待着,若是辜负了她,呵呵……本宫的性子,你应该也是听说过的吧!” 赵维德闻言先是打了个冷颤,然后就小心谨慎地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对待姚黄云云—— 昭烈听在耳里也没表示信还是不信,不过一旁的姚黄看起来倒是非常的相信,整个人都感动的水当当,一副非常智弱的样子。 果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昭烈十分高冷的撇了撇嘴巴。还说,要一辈子陪着本宫呢,果然不是真心话! 第19章 姚黄出嫁了后,一个叫锦婳的丫头被提了上来,她是个少言少语但却非常细心的女孩,既能辖制底下的小宫女,对昭烈日常的喜好也能很快的掌握住,所以没有多长时间,她就算是在公主身边站稳了自己的脚跟。 这一日,天晴晴朗,万里无云,一时起了兴致的昭烈就跑到御花园中去逛了逛,而且她还不是自己去的,而是带着豆豆一块去的这鸟儿来到园林之中,果然变得十分兴奋,在笼子边上蹦来蹦去的,两个小翅膀也不停的扑闪着。不过虽然瞧上去挺可怜见的,但昭烈可不敢去松它的脚环,因为她敢保证如果自己这么做,这小坏鸟准会一去不回的。 “少装出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又不是皇上,你狐媚给谁看!”突然地,茂密的花丛之后,传来女子充满尖酸刻薄的声音。 昭烈耳尖一动,一行人立刻悄无声息的停了下来。 “孙姐姐,您误会了。我没有故意装可怜。”另一道女子的声音,柔弱的响起:“我只是看这边的牡丹花开的好看,想采一些回去摆着,真的不是有意冲撞您的。” “还敢顶嘴,跪下!”康姓女子的声音越加嚣张:“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贱婢。” 啪啪啪—— 清澈而响亮的耳光声随之响起。 “不要,不要,孙贵人,求求您饶过我们家主子吧!” 耳光声,求饶声,哭泣声,乱七八糟的混合在一起当真是与今日的春光十分不匹配。 昭烈轻轻地看了身边的刘全一眼,后者知机,立刻上前一步,大声道:“固伦公主殿下在此,何人敢放肆,还不快出来!” 此话一出,那边的声音骤然消失,再过片刻之后,几个女人果然颤颤巍巍的从牡丹从那边走了过来。 昭烈定眼一看,其中挨打的那个,好像还有点眼熟。 “见,见过公主殿下。”孙贵人附了附身子,脸上露出了心虚的表情。 昭烈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不熟。 “婢妾绛雪轩常在萧氏,见过固伦公主殿下。”被打的那个也附身请了安。 这是个很美丽的女子,因为刚刚受辱,让她整个人越发显得楚楚可怜,羸弱无辜起来。 “萧氏?”昭烈想了想后有些迟疑地问道:“你是寒食节家宴上那个吹箫的乐伶?” 非常美貌的少女,当时还吸引了很多阿哥们的目光,只是没想到最后却是落在了他们老子的手里。 “正是婢妾”萧氏捂着破损的面颊,低头轻应道。 作为一个打小就在后宫里长大的女人,眼前这个场景,简直不用问因由,就可以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孙贵人,你好大的威风啊,大庭广众之下,说扇人嘴巴就扇人嘴巴,当真厉害!” “萧氏冲撞于我,我只是给了她些教训。”孙贵人低着头,懦懦地狡辩道。 “哦?”昭烈掀起唇角露出了似笑非笑地表情:“既然贵人如此理直气壮,那么要不要与本宫一起面圣,让皇阿玛给贵人你做主啊?”孙贵人哪里敢这样做,她的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慌慌张张了好一会儿后,才像是终于想起什么似的,主动跑过去扶起了萧氏:“妹妹,我刚才也是一时情急,错怪你了,你就原谅姐姐吧!” 萧氏捂着面颊,柔柔地说道:“本就是我自己不好。” 昭烈看着眼前大有和好意思的二人,心里瞬间百无聊赖起来,说实话,所有性格里,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萧氏这种,善良宽容到简直让人无法理解。刚刚升起的一丝兴质瞬间消失无踪,昭烈不再看她们一眼,很快就带着人离开了。 “恭送公主。”孙贵人和萧常在见状连忙对着其背影屈膝恭声道。 “殿下,您说,这位萧常在是真菩萨还是大耳贼啊?”粉黛兴致勃勃地问道。 昭烈心想:这有什么难判断的,你端看这件事情的后续发展不就知道了。 果不是如此,仅仅两三日后,粉黛就跑来告诉她,说那位孙贵人被康熙帝贬为了常在,而那位本来是常在的萧氏成为了贵人,两个人的份位正好调了个。 “据说昨日晚间皇上翻牌子,见没有萧氏的牌子,便询问了一声,后来知道是因为萧氏病了的关系,皇上还特地去了绛雪轩探望,然后——陛下就什么都知道了。”粉黛一脸八卦表情地说道。那个孙常在实在太蠢,非要往人脸上招呼,而且还是自己动手,既不体面也缺少良善,难怪皇帝不悦。 后宫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从来都是延绵不绝,昭烈听在耳里也不过是全当笑话罢了。 *************************** 八月里的一天,昭烈正在陪着佟妃用膳,底下的宫女就过来禀告说:“密嫔娘娘平安产下皇十八子。陛下大喜,已是赐下了胤祄这个名字。” “知道了,替本宫给密嫔送上一份贺礼,告诉她,本宫改日会亲自去探望她。“佟佳氏淡淡地说道。 这个密嫔是后宫里少有的汉女,父亲也不过就是个知县,但自打她进宫后就很得康熙的喜欢几年的时间里陆续生下了皇十五子和皇十六子,如今又来了个皇十八子,论生儿子的本事她在这后宫中也能算的上是数一数二了。 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康熙帝对这个新出生的小儿子,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欢喜。 他不仅每日都抽出时间去亲去看望,并且还流水一样的赏赐下了无数珍宝,引得后宫众人纷纷眼红不已。 更令人侧目的是:皇十八子百日的时候,康熙帝居然亲自下旨,示意内务府要大办。 “难道是因为老来得子的关系?”站在穿衣镜前,昭烈忍不住自言自语了一句。 算起来,皇阿玛今年也四十六了呢! 粉黛轮番拿着各种吉服在昭烈身前比划着,最后才选择了一件,偏襟右衽镶嵌宝石扣子,假袖三幅,镶团纹滚边的如意五彩祥云朝服。 “凭地再怎么受宠,难道还能高过殿下您去?”粉黛笑嘻嘻地拍了一记马屁。 密嫔居住的地方是咸福宫,这里的主位是勤妃陈氏,两人都是汉军旗出身,感情素来极好。 皇帝下旨要大办十八阿哥的百日宴,内务府的人自然要尽心尽力,而他们这些哥哥姐姐们自然更要表现出自己的手足之情。昭烈出手素来大方,对于这种只需要重金砸下而不需费神琢磨的贺礼可谓是得心应手,于是她便送了一百只黄金做的小鱼,既喜庆又很值钱。 “皇上对这十八皇子当真是看重。”女人们凑在一起,难免就开始八卦,这不就有人嘀咕的声音自动自觉的传进昭烈的耳朵里。这个说,皇十八子出生的时辰有说法,是什么什么星神下凡日后注定不凡。那个说,皇十八子长的钟灵俊秀,十分可爱,连圆圆的大脑门都是聪慧的象征。 “我倒是听说,皇上曾经亲言,说十八阿哥与太子幼时有些相像。” 女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窃窃私语着。 昭烈则是跟四福晋乌拉那拉氏坐在一起。 乌拉那拉氏告诉她,他们府里的那个李氏又怀上了,如今已经满了三个月的身孕。 “弘晖怎么样?”昭烈问道。 提及儿子,乌拉那拉氏脸上的笑容不由真切了许多:“他好的很,就是顽皮了些,身边两个奶娘都看不住他……” 热闹的说话声,止于康熙帝的到来。 他是和密嫔一块来了,并且怀里还抱着十八阿哥, 今儿的这个百日宴弄的着实隆重,内务府还别出心裁,效仿汉家,整了个抓周环节。 木头制作的小弓箭,书本,毛笔,印章,尺子,钱币,等东西排铺着绕在了十八皇子身边。 康熙帝见状哈哈一笑,在众目睽睽之下解了腰间带着的藩龙佩,亲手放在了众多东西之中。 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如此,十八阿哥居然真的就在众多东西中间,准确的抓住了那只藩龙佩。 康熙帝极悦,当场便说了一句:“此子不凡。 这话一落,众多马屁声就紧跟而上,一时间把这十八皇子夸的啊,简直就成了天上地下的第一灵童。 不过有人得意,自然就有人失意。 这个失意的人不是别的,正是太子胤礽。 他坐在那里,脸色淡淡,心里却极是憋屈。他非是嫉妒一个刚出生的奶娃娃,而是气恨于康熙帝那捉摸不透的心意。 就在月余之前,康熙帝已经下旨,让众多成年了的阿哥们轮番去六部历练。 大阿哥去了兵部,三阿哥去了吏部,四阿哥去了户部,五阿哥去了礼部,就连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他们也都有了自己要去的地方这如何不让身为太子的胤礽感到危机?皇帝老爹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底下的兄弟们又一个个开始张牙舞爪的分权,胤礽开始渐渐发现,他这个太子之位居然已经危如累卵了。 第20章 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之时,只有胤礽面无表情地灌下一盏盏酒水,不知多久之后,心中烦闷的胤礽再也不能忍受这虚伪的热闹他自顾自的站起身,招呼都没打的便甩袖离开。 “你们都不要跟着孤。”胤礽怒气勃勃地对着身边的内侍道:“都给孤滚远点。” 内侍们哗啦啦的跪了一地,可他们到底不敢违抗命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太子离开。 胤礽灌了不少酒水,也没个方向,只闷头闷脑地向前走去,而走着走着的时候,一阵悦耳的箫声,便传进了胤礽的耳中,那声音十分哀愁如诉如泣,让人听之,都会忍不住的想起伤心往事来。似是被这箫声迷惑,胤礽居然怔怔地愣在了哪里,他的眼眶开始发红,伤心的泪水不知不觉的流淌而出。 许久之后,箫声停止。 胤礽也终于回过神来,他擦了擦眼眶中的泪水,心想:究竟是何人,竟能奏出这样美丽动听的声音。 好奇之下,胤礽几乎想都没想的就一路循声而去。 “是你在此处吹箫?”胤礽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女子,下意识的放轻了声音。 那女子似乎被吓了一跳,就见她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惶惶然地转过身来,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骤然相遇。轰——地一声,胤礽被这女子的美貌惊呆了。 美丽的月光下,恍若莲花仙子般的柔弱美人,浪漫的简直就像是一场梦幻。 “妾身绛雪轩萧氏见过太子殿下。” 绛雪轩?像是从梦中被惊醒了般,在巨大的惊艳之后,胤礽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女子十之□□是皇阿玛的女人。 “原来是你。”胤礽喃喃地自语了两声, 萧氏貌美,那日寒食节宴后他也曾打过其主意,只是康熙帝下手比他快,被生生截胡了过去。 “夜来风寒,你在这里吹箫,不怕生病吗?”胤礽强忍下心中的失望,脸上尽力摆出一副和善温柔的脸孔来。 萧氏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随后轻道:“心有愁丝,夜难成寐。” “哦?你也有忧思之事?” “世间纷扰,不如意之事太多,怎能不令人忧思?”萧氏柔柔地说道:“妾身观太子殿下似也有什么难过之事,否则的话也不会被妾身的箫声吸引过来了。” “孤为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来难过之说。” “臣妾听说过一个词语,叫做高处不胜寒。殿下虽贵为太子,但想来也有许多身不由己的情况,也有许多无可奈何的事情,更有许多心酸委屈无人可以诉说,因为您是太子,大家都在看着您,您是不可以软弱的。”萧氏轻声说道:“可您总归只是一个人啊!这样总是不停的勉强自己,肯定也会有累的时候吧!” 胤礽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恍若月光仙子般的女人,目光中充满了动容之色,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也从来没有人这样理解过自己,从来都没有…… 可她是皇阿玛的女人,注定不会属于自己。 想到此处的胤礽内心深处顿时充满了无比的苦涩,以及一股股淡淡的,但却怎样也压制不住的对康熙帝的怨恨。就因为他是皇帝,所以无论是什么他都能得到最好的。 昭烈回到承乾宫的时候,已经是戌时左右了。 留守的锦婳早已准备好了沐浴的白汤。 “这是玲珑阁那边新研究出来的一种东西,据说叫沐浴露,有玫瑰和兰花,两种味道,殿下要不要试一试?” 昭烈闻言便道:“那就用玫瑰的吧。对了,除了这种东西外,玲珑那边还有没有什么新鲜东西送进来。” “旁的东西倒也常见。唯有一匣子叫永生花的头饰,做的那叫一个栩栩如生,跟真的鲜花看不出任何区别。” 昭烈哦了一声,倒是来了些兴趣,于是在沐浴结束之后,便让人拿了那个永生花过来看看。 就像是粉黛说的那种,这一匣子花,做的果然是真的不得了。 昭烈甚至在一朵盛开的海棠花的花瓣上看见了清晰的露珠。 这东西论价值是不如什么黄金翡翠琉璃宝石的,但却胜在做工真实,美轮美奂。 “本宫留下几只,剩下的你给八公主九公主和十公主送去。这东西,小姑娘带着才好看。”八公主和十公主是已经逝去的敏妃的孩子,九公主的生母是基本已经无宠的通嫔。 “几个妹妹您都赏了。唯七公主那边……” “那个柔嘉阴阳怪气的,本宫不喜她。” 粉黛闻言立即就不再说话了。对于自己讨厌的人,她家主子连表面和睦那一套都懒得做。 接到旨意,第二天的时候,刘全就带着东西办差去了。 他先是到了通嫔那里,说明来意后,通嫔立刻就露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难得公主还能想着我们小九,你一定要替本宫谢谢殿下。” 刘全闻言连忙应是。 从通嫔那里出来后,刘全又往慈宁宫的方向而去。敏妃没了后,她留下的两个公主就去了慈宁宫由先帝的一位太嫔照顾。 “这十二朵永生花,还有这一袋子小金鱼儿,都是给二位殿下的。”刘全笑呵呵地说道:“六公主说了,您二位若是有时间,可以常去找她玩儿。” 八公主稍微大一些,立刻站起来,略带腼腆地开口道:“多谢六姐姐惦念,改日,我和妹妹一定会登门拜访。” 永生花虽然美丽,但对于两个小姑娘来说,却不如小金鱼来的实惠。 要知道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你要是没钱打赏,连伺候的下人都敢糊弄你。 昭烈显然也是深知这一点,所以才“顺便”送来了一袋小金鱼儿过来。。 办完了差事,刘全顺顺当当地从慈宁宫出来。 他本是要回承乾宫的,谁想却在西六宫附近的长街上碰见了个老熟人。 “这不是海公公吗?”声音热情洋溢。 “原来是刘公公。”看起来也非常高兴的样子。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两个公公,彼此对视一眼,双双露出心照不宣的友好笑容。 海公公,全名赵德海。是太子胤礽身边的得力太监。 “海公公这是要往哪里去啊?”刘全的眼睛,在赵德海身后的一个小太监身上划过,这小太监手里正捧着只狭长的玉盒,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一看就知道里面装的东西不是凡品。 “不过都是替主子跑腿办差罢了,刘公公这又是从哪里来了啊?”赵德海打了个哈哈,反问刘全道。 两个首领太监在这长街上很是虚伪的客套了半晌后,方才分开。 “跟上去看看。”看着赵德海的背影,刘全轻声地对着身边的徒弟道。 后者一躬身,果然悄无声息的坠了上去。 “太子给萧贵人送了一把萧。”刘全回去以后是这么跟昭烈说的:“听说还是把极少有的玉箫,叫太清圣音。” 胤礽和萧贵人…… 这两个人是怎么扯在一起的,居然还送上箫了,昭烈在心里稍微嘀咕了两声,不过她也没想别的,胤礽那个家伙虽然讨厌,但德行上还是比较有底线的。所以这件事情,她听一听也就算了,并没有太往心里面去。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的,半年的时间就又这般过去了。 今年的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四阿哥府上传来了好消息,那个身段好生养的李氏平安的生下了个小阿哥,胤禛给这个儿子取名为弘昐。 “等天气暖和了,你让四嫂把两个孩子都带进宫来。”两个孩子,一个指的是弘昐,另一个指的自然是弘晖了。 胤禛闻言倒是挺痛快的呜嗯了一声,他此时盘着腿和昭烈一块坐在暖榻上,闲来无事的兄妹两个,正在嗑着瓜子吃着花生。 “我听说,九阿哥和十阿哥的婚事已经定了下来。” 胤禛点头:“不错。胤禟的嫡福晋定的是董鄂家的大格格。老十的嫡福晋则是□□锦噶喇普郡王之女。”听名字就知道,这又一个高贵的蒙古格格。 “十哥好像不大满意这桩婚事。”昭烈笑嘻嘻地说到。 胤禛闻言哼了一声,那意思就是,他满不满意有什么打紧,反正这婚事是康熙亲自定的,十阿哥还能抗旨不成? 兄妹两个正说着各个兄弟的八卦时,一阵脚步声骤然在珠帘外头急促地响了起来。 “四阿哥,公主殿下,您二位快去养心殿看看吧,出大事了。”外面那道声音颤抖地说道:“皇上要杀太子啊。” 胤禛的脸色当时就豁然一变,他迅速起身,连鞋子都没有穿就翻身下了榻。 “你说什么?”他脸色狰狞,声音狠厉:“好端端的,皇阿玛为什么要杀太子?” “太子□□后宫妃嫔,人证物证俱在,皇上,皇上这一次是真的怒了。” 第21章 昭烈与胤禛听后双双对视一眼,当下二话不说,两个人随意裹了件披风,就急匆匆地往养心殿去了。 他们到的时候,门口处的梁九功正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正在疯狂的转来转去。 “两位主子,你们可算是来了。”梁九功急声道:“皇上刚刚都气的厥过去了!” 昭烈和胤禛闻言立刻露出吃惊的表情。 前者更是着急地问道:“皇阿玛现在怎么样,太医来看过了吗?” “来了来了,太医说皇上这是急怒攻心所至。”梁九功亲自推开身后的朱色大门,小心翼翼地领着他们两个进去。 于是片刻之后,兄妹两个就看见了半靠在软枕上一脸急怒青白之色的康熙,与跪在门口,满是慌张无错的胤礽。 顺带一说的是,胤礽的脚边居然还躺了把已经出鞘的剑刃。 “皇阿玛,您这是怎么了?”昭烈连礼都没有行,直接就扑了上去,她眼睛发红的的问道:“刚才听梁九宫说,您都晕了过去了,吓死儿臣了!!”康熙眼见女儿如此的为自己着急难过,他青白的脸色不由微微好转了一些。 “皇阿玛。”胤禛一撩下摆,直接跪在了胤礽的身边:“太子殿下打小就是您一手教导出来的,他是什么性子,您应该最清楚,纵有失漏之处也不过都是小节。但像是逼 奸嫔妃,霍乱后宫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太子殿下是万万不会做出来的,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还请皇阿玛明鉴。” 基本上已经是六神无主的胤礽听闻,脸上立刻露出一抹没错!就是这样的的表情,他大声道:“皇阿玛,儿臣冤枉!儿臣真的冤枉。这是有人在蓄意栽赃陷害,请皇阿玛明鉴啊!” 康熙帝深深闭了下自己的双眼,待得再睁开时,那里面已经是一片平静。 “冤枉?”康熙淡淡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萧氏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陷害你这个太子了?” 萧氏…… 昭烈听见这两个字后,不期然地就想起了那日御花园中见到的女子,漂亮,柔弱,以及极度好欺负。 原来是她。 “既然你口口声声喊冤,那朕就让你看看证据,梁九功——” “是。” 但见片刻之后,梁九功就捧着两样东西过来。 打开来看后,竟是一只玉箫,一本琴谱,以及一封书信。 “这两样东西是不是你送给萧氏的?”康熙质问道。 胤礽先是怔然了一下,然后就理直气壮地回道:“萧贵人擅音律,儿臣送这些东西不过是欣赏贵人才华,儿臣送的坦坦荡荡,也并不曾有半分遮掩,怎么能以此就断儿臣之罪?” “好!那这封书信呢,这是萧氏死前留下的遗书,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你是如何纠缠与她,她心中又是如何的惶恐害怕,以至于最后不得不以自戕这等激烈的手段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是蓄意构陷。”胤礽脸色大变,几乎语无伦次:“儿臣没有纠缠于她。” “没有纠缠?”康熙帝又道:“带那两个人进来。” 很快的,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想起,两个女人跪在了这里。 “臣妾孙氏参见皇上。” “奴婢蕙香参见皇上。” 这两个女人,头一个正是那日在御花园里掴掌箫氏从而被降级的孙常在。后头一个则是服侍过萧氏的宫女。 那孙氏显然非常知道自己被康熙召唤过来的原因,也不知道她是真蠢或是真蠢,都不等别人发问,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道:“皇上,萧氏那个贱人,不守妇道,蓄意勾引太子。臣妾曾经眼见看见,萧氏好几次在傍晚偷偷溜出去,这不是与人私会又是什么?” 孙常在与萧氏同住在绛雪轩,萧氏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的确很难瞒得过孙氏。 “你胡说八道,我们主子不是那样的人,明明是太子殿下,觊觎我家主子的美貌和才情,总是百般纠缠,我家主子是被太子生生逼死的!” “贱婢!你竟敢污蔑本太子。”一旁的胤礽简直大怒,一个耳光就重重地打向了蕙香:“不要命了吗?”” 眼见场面闹的难堪,且康熙帝的面色越加不好,一直跪在那里沉默着的胤禛,开口了—— “你们一个说太子与萧氏有私情,一个说是太子单方面逼迫萧氏,证据呢?证据在哪里?”胤禛对着康熙道:“这个孙常在是因萧氏才被皇阿玛你贬落。她心中必然生恨,是以所说之言并不值得相信。至于这个蕙香,也不知是被谁在身后收买,如今又来攀灭太子。” “奴婢绝没有说谎。”这蕙香情急之下居然说道:“奴婢有证据的。” 说罢,就见她急急忙忙地从怀里拿出一件包好了的东西。 “大约在三日之前,主子对奴婢说,要去与太子殿下做个了断,希望他以后不要再纠缠自己,谁想回来之后,却是一副衣衫不整,惊恐难耐之色,奴婢百般追问下,才知道,才知道太子点下居然对主子用了强……”蕙香哭着说道:“这就是证据。” 那是一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黄带子,只有皇子们才有资格佩戴的黄带子。 “不不不!!!这不是孤的,这不是孤的。”胤礽失态的大叫道:“孤,孤那天的确是去见了萧氏,可是,可是我们两个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情,这是构陷。” 昭烈听到这里基本上已经明白了,不管这胤礽身体上有没有越界,但精神肯定是“不老实”了。 光这一点,就是康熙皇帝绝对无法容忍的。 “朕还没有死呢,你就敢觊觎朕的后妃,混账东西。”康熙帝狠狠地把手边的茶盏砸在了胤礽的身上,怒吼道:“孽子!孽子!”胤礽狼狈的跪在那里,简直就是百口莫辩。 “启禀皇上。”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人来报,说是:“直郡王求见。” 这是听到信了啊! 气氛沉凝了许久。 就见康熙深深地呼吸了两口气:“朕不见,叫他回去。” 看来即使到这种时候,他还是在顾全着太子的颜面。 “老四。”康熙对着胤禛说道:“既然你说太子冤枉,那这件事情朕就交给你来调查。” “儿臣遵旨。” “至于你。”康熙看着太子:“胤礽,朕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皇阿玛。”太子惶恐般地大叫一声。 “你给朕去奉先殿跪着,在列祖列宗面前好好的忏悔。”康熙闭上了眼睛,竟是半点都不想在看见他的样子。 于是很快地,这殿里面的人全都退了下去。 昭烈却是没有走。 她亲手接过药碗,红着眼睛对着康熙说道:“皇阿玛,吃药吧。” 康熙看着女儿那满脸担心和难过的表情,心中不由一软。 说实话,他的子女虽多,但打心眼里疼爱过的就只有胤礽和昭烈两个,所以对于前者今日的“背叛不孝”之举,也就格外的感到伤心。叹息一声,康熙并没有拒绝,他在昭烈的服侍下,慢慢的饮下了那浓苦的药汁。 这个晚上,昭烈并没有离开,而是选择在康熙榻前的小几上挨了一宿。 次日清晨,康熙整开眼睛。 着衣后,便要去上朝。 “都这个时候了,还上什么朝啊!”昭烈拦在他面前,说什么都不让人走:“皇阿玛您应该好好休息,千万不能再劳累了。” 快五十的人了,昨儿还晕倒过,这会儿逞什么能啊。 昭烈阻拦的举动相当强烈,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康熙帝实在没有办法,到底还是顺了昭烈的心意。 “好了,好了,朕不早朝了。”康熙看着女儿因为熬夜而一脸憔悴的样子,不禁柔声道:“皇阿玛已经没事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昭烈想了想:“那儿臣陪您用过早膳再回去。” 康熙点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昭烈回到承乾宫后也没说别的,直接躺在床上开始补眠,睡了几个时辰后她就醒了过来,然后梳洗打扮换了身新衣裳,就又回到了养心殿去。康熙帝明显不想让太子的事情被大肆宣扬开来,所以暂时的,宫里面尚且算是风平浪静。 萧氏是上吊自戕而死,死因又是如此的不光彩,所以基本上就是草席一卷,拉去了火化场焚掉,没有任何的死后哀荣,就像这个女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而那个与她一同住在绛雪轩的孙常在也是突然得了疯病,为了防止她伤人,侍卫们已经封了绛雪轩的宫门,看那样子是要把孙常在困到死了。至于萧氏身边那个叫蕙香的宫女也则是殉主而亡,只是不知道,这是她自己选择的选择,还是……胤禛的选择了。 “太子已经在奉先殿跪了三天了。”昭烈问四阿哥:“有什么眉目吗?” 其实这件事情无论是昭烈还是四阿哥都明白,无论真相是什么,其实都已经不大重要了,因为胤礽对萧氏起了思慕之心,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赖不掉的。 否则一句:儿臣从来没有单独与萧贵人私自见面过,就足够解释的了。 第22章 “是有些眉目,但还需时日调查。”胤禛沉声道。 “要我说四哥你也不用那么拼命,太子自己做的孽,凭什么要你去给他擦屁股!”昭烈冷笑道:“我看他就是得意太久了,连人伦礼教都不记得了。” “你知道什么。”胤禛直接说道:“皇阿玛明知我与太子交好,却还将此事交给我来调查就是存了保全太子名誉,不想将事情闹大的念头。”能调查出来什么来最好,若是调查不出来,也得捏个说得过去的“真相”出来。 如此这般,又过了五六日的时间。 胤禛方才再次面圣。 “说吧。”康熙帝淡淡地开口道。 胤禛跪在地上。 “启禀皇阿玛:儿臣调查出那箫氏实是身患重疾,命不长久。” 此话一出,康熙立时便怔了一下。 “她患的是什么病?” “是一种及其恶质的血症,箫氏的父亲,兄长,姐姐,都是在极年轻的时候,死与此症。萧氏在南府时曾请过大夫去看,这是当时留下的药方。”胤禛呈上笔笺。 康熙扫眼一看,那上面的确写了行经凝滞,气血衰竭,恐是恶症这几句话。 在皇帝陛下有限度的记忆里,萧氏的身体的确是非常羸弱的,像是病中西子,尤为惹人怜爱。 那么话说回来:若萧氏明知自己命不久存,那么被人收买陷害太子,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还有那黄带子。儿臣去绣房查证过了,太子身上佩戴的常物,素来是由一位姓何的绣娘缝制,而那何绣娘已经亲口指认过了,那条遗留在萧氏手中的黄带子根本不是其所缝制,换句话说,它根本不属于太子。这是何姓绣娘的证词,请皇阿玛过。” 短短几日的功夫就能查出这些东西来,可见胤禛之用心,也可见胤禛的本事。 “你认为真的是有人故意设局陷害太子?”康熙的脸色淡淡的,既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什么愤怒来,他只是问道:“老四你说说,那个人会是谁?” 面对着康熙充满探究的视线,胤禛暗中咬了咬牙,面上却镇定地开口道:“儿臣不知背后指使之人是谁。但正所谓苍蝇不停无缝的蛋,若太子立身持正,不起思慕之心,那便万般计策都是无用。” 胤禛的这句话算是说到了康熙帝的心坎上。 “不过皇阿玛,请恕儿臣斗胆一言。此事涉及皇家颜面,更涉及后宫青誉。实是不宜在深究下去,况且太子已然是受到了惩罚,还请皇阿玛看在昔日的情分上,饶过太子这一次吧!” 康熙看着大礼行拜的胤禛,沉默良久后,终是说道:“朕心里有数,你下去吧。” “是!” 胤禛说完这些话的当天晚上,太子胤礽就从奉先殿中被放了出来。不过他这些日子显然过的十分不好,回到毓庆宫后就大病一场太医院的太医们几乎一窝蜂的跑去给太子看病,太子妃石氏更是每日求神拜佛,希望太子能够早日康复。然而,从来都是最关心太子的康熙皇帝,这一次却表现出了无比的冷漠,似乎胤礽的生死对他来讲已经无关紧要了一般。 于是,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就都明白了,太子这是失去圣心了。 “你说,你这件事情是不是大阿哥做的?”昭烈一脸八卦的问着胤禛。 胤提觊觎太子之位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这是任谁都知道的事情。 “趁此机会,煽动朝臣,一举拉太子下马!”昭烈颇有兴致的畅想起来。 大阿哥虽然脑袋不大好使,但年长这点的确是一种巨大的优势,在他身后也是聚集着一批拥护他的朝臣嘞。 “就算胤提自己想要这么做,也会有人拦着的!”胤禛淡淡地开口道。 果不期然—— “绝对不行!”明珠噌地一下直起身子,直截了当的拦在大阿哥的身前。 “为何?”大阿哥不解地问道:“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啊。太子秽乱宫廷,这是失了大德,这般行经如何能够承担大统?自当联合朝臣,上书皇阿玛,行废太子事!” “你若是这么做了。今日失去圣心的是太子,明天失去圣心的就是你了!”明珠轻轻地叹息一声,很多时候,胤提的确显得非常愚钝,什么事情都得掰碎了跟他讲,否则他自己就想不到那处。 “皇上只让太子跪了奉先殿,但却没有任何惩罚的旨意下达,也没有外望言及太子究竟犯了什么错,这就是不想毁了皇家的颜面的意思,但你若是主动捅破了这层窗户纸,皇上的苦心不就付诸东流了,你猜到时候陛下心里会不会怪你?” 胤提听了这话脸上兴奋的表情开始渐渐消下去。 他是有些不够灵巧,但也绝不是一个蠢货。 “再者,太子现在正病着,你作为兄长不但不为弟弟担忧,反而聚拢朝臣攻歼于他,皇上一定会认为你没有手足之情。”明珠说了种种理由:“还有最后一点,你若是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大家就会怀疑,说不定这件事情就是你设计的!” 胤提听了这话立刻就皱起了眉头,强烈反对道:“此事与我绝无干系。” 这一点,绝对是实话。 “太子在朝中的名声一向很好,大部分朝臣对他的印象是仁慧,聪明和孝义。这样的太子好端端的怎么会做出秽乱宫廷的事情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这其中是不是有人故意陷害这个陷害的人是不是一向就与太子不对付的直郡王?”明珠一字一字地问道:“你说,朝臣们会不会这么想?” 这下子,胤提是彻底不出声了。 半晌之后…… “那,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明珠淡淡地说道:“自是要亲自去庆毓殿看望太子,以尽君臣兄弟之情。” 胤提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了老大不愿意的神色。 “无论如何,太子已与皇上生出了嫌隙,这对郡王来说就是最好的信号了。” 胤提:“………明相说的是。” 太子这一次病的的确相当严重,在病榻上辗转了一个多月,方才渐渐康复起来。 当然,他病愈后是怎么痛哭流涕又是怎么抱着康熙的大腿哀求原谅的,以上种种就不详细赘述了,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康熙帝与太子又“重修旧好”了,起码表面上是这个样子。 ****************************** 四月,又到了选秀的时候。 这一次,宫里并没有大选,而是小选了一批京城范围内的秀女,这些秀女大部分都会赐给皇子和宗世们。 其中,九阿哥和十阿哥的福晋也参选了,当然她们属于内定的那种,只需要走个流程就行。 直郡王的继福晋人选也确定了,康熙指了总兵官张浩尚之女张佳氏给他。听说大阿哥对他这个继福晋并不十分满意,他原本是想娶家世更高的女子来着。至于其他的皇子们也有不同的女人“进账”。四阿哥那里进了一个姓耿的格格,昭烈特地让刘全过去瞄了一眼。 刘全的描述是:那是个看起来很纯朴的姑娘。 于是昭烈心中便想着:在她皇阿玛眼中,四哥一定是个不为任何美色所动的好儿子。当然,除了四阿哥外,八阿哥胤禩这一次也是十分引人注目的。 因为,他们府上一次性的进去了三位秀女。 其中两个是格格,一个姓那拉氏的秀女更是被直接指为了侧福晋。于是昭烈心中便又想着:在她皇阿玛眼中,八阿哥一定惧妻如虎的怂包儿子。 “听说旨意送到八贝勒府的时候,福晋的脸色当场就不好了。”粉黛叽叽喳喳地说道:“哎呀,她那样擅妒,这一次肯定气坏了!” 昭烈闻言脸上却露出了不可置否的表情。 就在主仆几个说话的时候呢,外面有人来禀,说是梁九功来了。 “奴才请公主殿下金安。” “起来吧。”昭烈说道:“粉黛,给梁公公看坐。” 梁九功笑呵呵地谢过之后,便说起了自己的来意。“今儿晌午,琉璃厂那边新进了一批西洋玩意儿,皇上亲自挑了几样最真贵也最有趣的,叫奴才给殿下送来。” “哦?”昭烈的脸上立刻露出了颇有兴致的表情。 东西一共是三样。 被分别装在三个盒子里。 昭烈亲手打开了第一个。 那是只八音盒,不同于昭烈曾经摔碎的那只,这次的八音盒是用黄金和宝石制成的,光看表面表华美无比。打开之后,里面的音乐便自动奏响,一只身穿舞衣的小人,随之在盒内,翩翩起舞起来。昭烈到底是个女孩子,还是很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的,她的脸不禁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接下来,她打开了第二只盒子。 “这是?” 梁九功一笑:“回殿下,只是一只指尖表。” 指尖表顾名思义就是可以戴在指头上的手表,它的外形像是只戒指,但轻轻拨开表面上的琉璃表盖后,便露出了里面的西洋表盘。 第23章 能微雕成这样,简直就是工艺品啊!美美的转了两圈手指,昭烈笑了起来。 至于第三样物件,则是一只由黄金,翡翠,和珐琅,制作而成的巨大“彩蛋”。彩蛋可以打开,里面放着的是整套象牙梳具。这东西一看就是沙俄那边过来的。如此想着的昭烈对着梁九功说道:“替本宫转告皇阿玛,昭烈非常喜欢皇阿玛送的这些东西。” “殿下放心,奴才一定转达到。” 昭烈点点头,随后抓了一把桌边的瓜子,心情极好的塞到了梁九宫的手中:“一点心意,拿去玩吧。” 瓜子自然不是普通的瓜子,而是纯金打造的金瓜子,其功能与黄金小鱼基本一致。 梁九功高高兴兴的接了,脸上也露出了开花般的笑容。 五月中旬的时候,九阿哥成亲了。 胤禟的生母是宜妃郭络罗氏,她在后宫里面是很有地位的嫔妃,所以即使此时的胤禟没有任何的爵位,但是也没有什么人敢轻视他,在加上有直郡王,五阿哥,八阿哥,他们在旁边帮衬着,这场亲事办的是既热闹又体面,让各方都非常的满意。 只不过,九阿哥的面相随了宜妃娘娘的艳丽,委实好看的很,那位新近的九福晋也不知道会不会自惭形秽。 胤禟的婚礼结束后的两个月,十阿哥的婚礼就到来了。 十阿哥的生母是温僖贵妃,虽然已经去世,但人钮祜禄一族还在,再加上十阿哥娶的还是蒙古贵女,所以这场婚礼在规模上还要大过九阿哥的那场嘞! “主子,可听说过咱们那位十阿哥与十福晋闹的笑话?”刘全笑呵呵地问道。 昭烈一挑眉,立刻来了两份兴致:“他们两个能有什么笑话,不过本宫倒是听说,十阿哥对这场婚事颇为不满。” 其实细纠起来,在康熙这么多成年的儿子里,唯有十阿哥娶的是蒙古福晋嘞!这事既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老婆来头够大面子上好看。坏处是:这几乎代表康熙已经完全把十阿哥排除在了继位的名单中。 毕竟现在可不是太宗时代,蒙古女人已经不可能再做上皇后的宝座了。 “就是因为十阿哥不满这桩婚事,所以才有了这个笑话。”刘全用着说书的表情,开始眉飞色舞的表演起来。 当然整个故事,如果用言简意赅的句子来说就是:鲁莽阿哥怒拒婚事,蒙古福晋彪悍捶夫。 “十阿哥直接冲到十福晋的面前,说自己绝不娶她,叫她不要再痴心妄想了。谁想十福晋听了这话后,二话不说,转身就从屋里面拿出了一把百十来斤的黄铜铁锤,对着十阿哥的脑袋就轮了上去。”当然,是差一点就砸到的情况。 两个人在屋子里你追我品跑的有了十几分钟后,十阿哥的思想开始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如果用语言组织起来的话,那么就是—— 他被这位蒙古福晋砸出了爱情的小火花。 没错!十阿哥又愿意了!! “哈哈哈哈……”听到这里的昭烈,几乎笑的肚子都疼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那个鲁莽的老十居然也会遇到这样的克星,真的是太好笑了呀! 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情,从而被勾引起了好奇心,所以十阿哥大婚后带着福晋进宫谢恩的时候,昭烈特地往佟妃那边去了一趟。 大约在上午十点左右的时候,十阿哥夫妻两个出现在了承乾宫。 “给佟娘娘请安。” “好孩子,都快起来吧!”佟妃面露微笑,语气亲近地说道。 十福晋是个看起来挺娇小的女孩子,说实话长得还挺可爱的,她站在在胤的身边看起来十分紧张局促的样子,这样的她实在很难想象会是给敢拿铁锤砸皇子的英雄人物。 所以说……人呢,真的是不可貌相嘞! 作为庶母,佟妃微笑着却也极形式主义的关心了一番。 最后她对着十福晋说道:“老十性子有些冲动,但为人却生了一副热心肠,希望你们两个以后能够好好过日子,能够携手白头。”十福晋涨红着脸局促地点了下脑袋。直到后来的后拉,昭烈才知道,这位十嫂嫂之所以一直不说话,是因为她的汉语程度较差根本不会说的关系。 在承乾宫这呆了十几分钟,这对新人才像是赶场一般,往下一位那边去了。 十阿哥的婚礼结婚后,京城就正式进入到了一年中最炎热的时节。 今年,康熙皇帝并没有像往年那般前往热河行宫避暑,而是选择了离京城更近的畅春园。 作为铁打不动的随行小尾巴,昭烈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 畅春园是在明朝清华园的基础上改建并扩建而成的一座皇家综合性园林,水景尤美。 昭烈在这里的住处叫做澧泉殿。 顾名思义,这附近有好大一片人工湖泊,锦鲤,天鹅,鸳鸯什么的,几乎随处可见。 哦,对了还有一对从西洋那边来的赤红色细腿大鸟。 叫火烈还是烈火什么的,挺好看的。 这一日上午,昭烈闲来无事,便泛舟湖上,顺便钓了几尾大鱼,采了半船莲蓬。 为了显示自己的孝心,钓鱼成功的她,还特地给康熙送了一条,并且在当天午膳的时候就成功的登上了皇帝餐桌的C位。 “密娘娘也坐下来吃吧!”昭烈特别热情的招呼道。 她一直站在康熙身边伺候,弄得昭烈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密嫔那里敢像昭烈一般与皇上同桌吃饭,连说,不用不用。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一点规矩都没有啊!”康熙用筷子轻轻敲了下昭烈的手背,笑骂道:“这不是给朕钓的鱼嘛,我看几乎都被你自己给吃光了!” “因为很好吃啊!”昭烈眼睛闪闪发亮的问道:“皇阿玛,你身边是不是又进什么大师傅了?” 今儿这鱼做的简直太棒了。 “你想都别想。”康熙哪里不知道昭烈的小心思立刻毫不犹豫地说道:“朕是不会把人给你的。”” “小气。”嘟嘟囔囔 “说什么?” 眼睛移开,咬筷头:“我啥都没说。” 密嫔看着那边笑意嫣嫣的两父女,心里在羡慕之余又情不自禁的想着:将来自己的小十八会不会也像是昭烈公主这般能够受到皇上的喜爱呢?在康熙那里混了一顿午膳后,昭烈就回到了澧泉殿,天气炎热,澧泉殿却因为临水的关系,颇为凉爽,于是昭烈就美美的睡了个午觉,等到再起来的时候,整个身心都非常的舒畅。 “殿下醒了……”粉黛站在床头,小声地说道:“刚刚底下的人过来禀告,说是四爷府上的弘昐阿哥——没了。” 昭烈本来美妙的心情在这句话后瞬间烟消云散。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没了?” “听说是夜里贪凉,染了热伤风的缘故。”粉黛说道:“四爷已经赶回去,处理小阿哥的丧事了。”弘昐这种情形属于典型的早夭,不会有什么大的丧仪,除了父母亲人伤心几日外,便再没别的了。 “春儿的时候,三阿哥那边的弘晴没了。五阿哥那边的弘傅没了,上一个月,太子那边一个刚出生的小格格也没了。如今,又轮到了四哥的弘昐,唉,这真是……”昭烈叹息一声。 对于皇室来说时不时就会有新生命冒出来,但也时不时的就能听到这样的坏消息。 四阿哥只离开了畅春园半日,第二天的时候,就面色无常的赶回来了,而且他还不是自己回来的,他把弘晖也带来了。 “府里不方便,这几日你带着他吧!”胤禛把孩子放在这,就非常放心的离开了。 剩下的昭烈和弘晖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会儿后,前者慢慢的蹲下身子,非常萌地打个招呼:“嗨!我是你姑姑呀!” 弘晖眨巴眨巴了大眼睛,歪歪头:“就是给弘晖送过很多好玩儿的玩具的姑姑吗?” 昭烈一笑:“对的呀!” 于是,姑侄二人之间的陌生感迅速如炽阳下的冰山飞快的融化不见啦。 而在其后的几天里,昭烈带着弘晖荡秋千,放风筝,踢毽子。她甚至还找来了十几个小宫女,与他们一起玩老鹰抓小鸡和蒙眼捉人等游戏,小孩子的天性本就爱玩,在加上昭烈这个最能领头闹腾的,整的澧泉殿每天上下都“鸡飞狗跳”简直热闹的不得了。 最后,这件事情甚至还传到了康熙的耳中。 “老四的嫡子吗?”康熙仔细回忆了一下,的确是没啥印象。不过这并不要紧,他的孙子太多也不是各个都能记住的。 “走,咱们过去看看。”一时兴起的康熙帝乐呵呵地如此说道。 正站在康熙身后的胤禛:“………”。 不知道为什么,但心里已然有了不大好的预感,果然不该把弘晖交给昭烈那个丫头照顾啊。 四阿哥十分马后炮的如此想到。 康熙帝他们抵达澧泉殿的时候,昭烈正带着弘晖在草地上“野炊”。 还是带自助烧烤的那种。 第24章 “铛铛铛……承乾宫小厨房秘制万能烧烤酱料,无论是烤肉,烤鸡翅,还是烤各种蔬菜,只要涂抹上一点点,就会变的美味无比哦!”高举沾了酱料的小刷子,固伦昭烈公主露出一副自吹自擂的表情。 “好棒哦!”不过弘晖是个好孩子,他还是非常给姑姑面子的,但见其两只小肉手一个劲儿的拍着巴掌,作为一个观众来说,还是非常尽心的。 “殿下,殿下,让奴才来,让奴才来就好!”刘全的脸上露出谄媚的笑脸,忙不迭地说道:“这些小事哪里用的上您亲自动手,只管和小阿哥坐在阴凉处等着,奴才们一定会烤出最美味的食物来。” 昭烈闻言脸上却露出不是很愿意的神色。 “这种事情,自己亲自动手才有趣吧!”她嘟囔地说道:“本宫不用你们。” 这怎么能行呢!刘全,粉黛,以及锦婳不约而同的在心里大叫一声。 难道曾经那个扬言要自己烧烤却不小心把衣裳给点着的重大事故,您自己都不记得了吗? 为了这个,他们承乾宫上下,每个人可是都挨了慎刑司的鞭子啊。 “殿下,弘晖阿哥还小,这里又烟熏火燎的,恐会呛着他。”锦婳柔声柔语的劝说道。 昭烈一听这话,觉得倒也不错。 于是便撂下自己亲自动手的念头和弘晖一起往不远处的大树底下走去。 康熙和胤禛就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 “皇阿玛怎么来?”昭烈见了两人高高兴兴的行过礼后,同时也没忘了把弘晖往康熙面前推了推。 “弘晖,这是你皇玛法,快给皇玛法磕头。” 弘晖并不是个怕生的孩子,他看了康熙一眼后,就很听话的跪下小身子,稚声道:“弘晖给皇玛法请安。” “好好好,弘晖是吧?快过来,让朕瞧瞧。” 康熙亲自拉过孙子,上下打量了起来。 “别说这孩子的眉眼跟老四小时候简直就是像极了。” “是吧是吧。”接话的是一旁的昭烈,只听她用着兴致勃勃地声音,特别赞同地说道:“儿臣也是这么觉得的,弘晖不仅眉眼像四哥,他的下巴也很像呢,还有鼻梁那里……” 昭烈特别高兴的一处处数着。 康熙看着闺女,脸上却露出了好笑的表情,他嘲弄道:“你四哥像弘晖这么大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怎么可能记得他小的时候是长什么模样的?” 正在兴致勃勃说着的昭烈瞬间卡壳了。 看着她那副呆若木鸡的样子,康熙和胤禛对视一眼,双双都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既然他们赶上了,那么本次的自助烧烤大会也算了他们一份。 康熙毕竟年龄大了,不喜吃大油的东西,只是为了凑趣少少的吃了两口。 胤禛则是对肉类比较情有独钟,吃了一些鸡翅,鸡爪,羊肉串什么的。 弘晖喜欢吃烤虾,当然,玉米和土豆片也非常得其欢心。 至于昭烈,则是什么都无所谓了,毕竟吃不重要,重要的是开心。 远处是湖泊淼淼,近处是柏柳绿荫,在这山清水秀的宜人风景中,老中青三代共吃烧烤什么的也真的是一种享受嘞! 不过身为皇帝陛下,康熙还是非常繁忙的,不可能把时间都消磨在这上面。 “以后多把弘晖带进宫来给朕看看。”临走的时候,康熙一边摸着弘晖的脑袋,一边对着胤禛说道:“等孩子再大一些,就让他进御书房由太傅们启蒙吧!” 胤禛听了这话,嘴角边上不由划出一抹真切的笑容:“多谢皇阿玛抬爱,儿臣定然常带弘晖去给您请安。” “这又不是什么好事。”一旁的昭烈,欠欠地在旁边插嘴道:“我最讨厌去上书房了。” “上书房的师傅们,最讨厌的也是你!”康熙帝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下昭烈的鼻子:“在课堂上传纸条,吃零食,往师傅的后背上贴王八,你知不知道朕接到那些人的告状时,脑瓜壳有多么的头痛!” 昭烈迅速抿了抿自己的嘴巴,对着康熙露出了求饶的笑容。 “弘晖,快,跟皇玛法说再见!”心虚的公主殿下,强行转移话题的态度可谓非常明显。 朕的女儿为什么总是这样厚脸皮啊? 康熙叹息了一声,心想:朕和皎皎也都不是这样性子的人,这到底是随了谁呢? 这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康熙和胤禛离开了后,昭烈和弘晖玩的就更加开放了。 总而言之,今天的野外午餐,他们姑侄两个都过的非常快活嘞! 弘晖在畅春园这边一直呆到了九月初。 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见儿子的乌拉那拉氏大概是终于受不了这种分离的痛苦,在没有胤禛准许的前提下就自己跑了过来。 在刘全的带领下,乌拉那拉氏进了澧泉殿的大门。 然后,她一眼就看见了正骑在一匹木头小马上,晃悠晃悠,玩的相当开心的儿子。 乌拉那拉氏心头骤然一软,忍不住红了眼眶,捂着嘴巴叫了声:“晖儿。” 弘晖小身子骤然一僵,抬起头,然后就看见了门口的乌拉那拉氏。 “晖儿,你怎么了,不认识额娘了?” 弘晖抿了抿小嘴巴,急急忙忙地从木马上下来,因为太过急切,还差点摔了一个跟头。乌拉那拉氏见状连忙奔了过去,把孩子紧紧抱在了自己的怀抱里,似乎只有抱着这个热乎乎的小家伙,自己这颗悬在半空中的心,才能彻底的安定下去。 “四嫂这是怎么了?”昭烈一回神的功夫,就看见了那抱在一起的母子两个。 她心想:要不要这么激动啊,怎么弄的跟好像劫后余生似的。 乌拉那拉氏可是哭了一会儿,方才止住了自己的情绪。 “让六妹妹见笑了。”她哽咽般地说道:“自弘晖出生后,还从来没有离开过我这么长的时间呢!” “额娘别哭。”弘晖很懂事地说到。 乌拉那拉氏闻言欣慰的摸了摸孩子的脑袋。 昭烈请了乌拉那拉氏坐下,锦婳也非常知机的端了清茶上来。 “这些日子,弘晖给你添麻烦了。”乌拉那拉氏说道。 “不麻烦,我喜欢弘晖,我们两个玩的可好了。”昭烈看着她这个嫂嫂,忽而说道:“不过我看四嫂你眼睛下方的青黛十分严重皮肤也不大好的样子,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乌拉那拉氏闻言下意识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然后就长叹一口气,露出了个紧张与遗憾相结合的表情来。 “弘昐没了,爷嘴上不说,但心头其实是伤心的。”乌拉那拉氏轻声道:“都怪我,身为嫡母却没能照顾好孩子。”” “这都是命数罢了,怎么能怪的了嫂嫂。”昭烈面色不变,眼中却流露出一抹探究来。 胤禛突然把弘晖带到畅春园的事情实在非常蹊跷,她总觉这里面好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留了乌拉那拉氏在澧泉殿住了两日,之后,后者便以府里不能无人照料之名折返,这一次,弘晖是跟着她一块回去的。 也不知道她自己是怎么跟胤禛说的,反正最后是得到了丈夫的同意。 弘晖走的时候对昭烈特别的依依不舍。 连眼睛都红了的那种。 这也难怪,无论是胤禛还是乌拉那拉氏都对他寄望甚高,所以要求也就格外严厉一些,在府里是这个不行那个不行,这个要规矩那个要规矩的,哪里像是在昭烈身边,上树掏鸟,下湖捞鱼的,满园子疯玩。 “姑姑会再去找你玩的。”昭烈悄悄的递给了他一个小玩意儿:“这是西洋来的万花筒,挺有趣的,你无聊的时候,可以玩玩看。” “谢谢姑姑。” “不客气。” ***************************************************************************** 乌拉那拉氏母子离开后,昭烈的日子也就恢复到了平常的节奏。 她最近比较喜欢画画,而畅春园里最不缺少的就是各种美丽的景致了。 于是接下来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公主殿下完全沉迷在了各种风景画中,直到尽完心中的画兴,确定之后至少半年的时间都不想碰画笔了后才算结束。 “把这幅《白头独行侠激1战红眼大将军》给皇阿玛送去。”从数十幅完成的画作中,选出了自己最满意的一副,昭烈对着刘全说道:“记得禀告皇阿玛,说如果可以的话,本宫希望它能够挂在南书房的墙壁上。” 虽然这只是一副蟋蟀相斗图,但因为作者是高贵的固伦公主殿下,所以它就有资格与王羲之啊,颜真卿啊等人的字画,放在同一间屋子的墙壁上。 所谓的公主,就是这样任性!!! “喳。奴才这就去办。” 大作送出去了几天之后,京城的气温也在不知不觉间就凉爽了不少下来。 康熙决议由畅春园返回紫禁城。 第25章 回到紫禁城后的半个月,一条消息传进了昭烈的耳中。 科尔沁亲王和塔率第三子朱旺扎布进京朝拜。 鉴于某些众所周知的历史原因,当这条消息传来的时候,基本上所有人都会在心里打个转转。 朱旺扎布:一位年轻的且尚未娶妻的蒙古郡王。 固伦昭烈公主,一位基本适龄的皇家公主。 这两人在身份和地位上,简直就为对方而生的那样。 再加上蒙满联姻的传统,哎呀妈呀,就是想不让人往那方面想都不行啊! 亲王抵京后的第三天,宫里面就举行了一场颇为隆重的宴会。 作为固伦公主的昭烈也奉旨出席了,而且还是紧挨着康熙皇帝的坐席。 “早就听说皇帝陛下有一颗掌上明珠,如今一看,果真是天女下凡,不同凡响啊!”科尔沁亲王和塔举杯说道。 他这位科尔沁亲王可不如上一任的科尔沁亲王那般厉害。 从能力上来说就属于属于比较平庸的那种,在圣宠上当然也就不如他爹那时代吃香。 和塔对此还是很心知肚明的,所以这一次,他把自己最喜欢的儿子也给带来了,若是能够让儿子尚了大清朝最尊贵的公主,那么对他在科尔沁草原上的地位,无疑是一计重要的强心针。 “哈哈哈……朕这个女儿,打小就是个调皮的,除了面相好看外,在众多皇子公主们中也是最让朕感到头痛的!”康熙帝说这话时语气是嫌弃的,但脸上的表情却是骄傲的。 于是所有人就都知道了,这是陛下自谦的反话。 你要是相信了,那就是脑袋有包。 “公主出身尊贵,生的又是如此国色天香,臣斗敢问一句,不知公主是否婚配?” 来了来了来了…… 在场的所有人基本上上都在心里划过了这么一句。 “六妹妹,尚未婚配。”回答他的不是康熙,而是坐在下首的胤礽。 听见太子抢话,龙椅上的康熙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那边的胤礽却丝毫不觉,只依旧笑道:“孤地这位六妹妹,可是本朝唯一的嫡公主,身份何其尊贵,皇阿玛自然要为她精挑细选出一位家世,品德,才行都毫无瑕疵的男子,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配的上我大清的固伦公主。” 和塔听闻此话后,脸上立即就露出了一个集合喜悦,忐忑,与强烈期盼的复杂表情。 不过他大概并不擅长表演之道,所以看起来多少有些做作。 “既然公主尚无婚配。那么微臣斗胆,请皇帝陛下将嫡公主赐婚与我儿朱旺扎布,让爱新觉罗与科尔沁的姻盟,更加稳若泰山。”这种理直气壮的求赐婚,大概也只有科尔沁的亲王才这个体面和这个胆色了。 太子,直郡王,四阿哥,等等,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康熙皇帝。 他们大都数人都认为,康熙应该不会拒绝这次的求婚。 因为这实在是一桩不错的姻缘。 昭烈的身份实在是太尊贵了,她能嫁的其实也就那几家,要么是蒙古的实权亲王【科尔沁】要么是满族那了了可数的几家大姓。 钮祜禄氏、佟佳氏,富察氏这三家是最有希望的。 可皇上好像又并不想让公主嫁给这三家,这从舜安颜事件上就能看的出来。 所以,唯一的选项就是蒙古方面…… “昭烈虽然调皮,但却是朕最心爱的女儿,朕还想多留她两年。”没说同意也没说拒绝,康熙帝是怎么跟所有人说的:“况且当年孝懿仁皇后仙去前,朕曾经亲口答应过她,昭烈的婚事,一定得她自己点头乐意才行,旁人不能有丝毫的强迫!” 换句话就是:想尚公主?那得让你儿子自己努力,要是公主看不上,那就是你儿子自己无能了。 面对着众人此起彼伏的惊讶视线,作为事件主人公的昭烈却是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眼睛都没抬一下。 大国公主的雍容风范简直是一览无余。 虽然皇帝陛下是这样说的,但是和塔显然并不想真的就这样放弃,但见他哈哈大笑几声,对着康熙表示:他这个儿子,打小就特别崇尚中原文化,这一次自己将会把他留在京城,一方面接受陛下您的教导,另一方也可以与公主有个亲近的机会,若是公主看不上他也就罢了,若是公主看上了,那么皇上再赐婚与他二人,岂不是两相其美。 这一次,康熙皇帝没有直言拒绝。 宴会持续了很久,直到天上的太阳完全沉进到了地平线中时,昭烈方才坐着轿捻回到了承乾宫。 洗漱,沐浴,更衣,等一切整理完毕后,昭烈就一骨碌的钻进了被窝中。 她最近新换了一床被子,是用孔雀羽毛混着金银绣线做的被面,细鹅绒充的芯子,盖在身上既然轻快又保暖,很得昭烈的欢心。 不过可惜的是:这个晚上,她注定不会消消停停的睡个好觉。 “启禀主子,佟妃娘娘来了。” 昭烈立刻道:“就说我睡了。” “本宫已经听到了。”佟佳.婉茹的声音几乎在下一秒就响了起来。 粉黛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了颤颤的表情,被昭烈狠瞪了一眼后,立刻灰溜溜地跑掉了。 “都怎么晚了,姨姨怎么过来了?”昭烈假模假样的打了个哈欠:“有什么话不能明天再说吗?” “不能!”佟佳.婉茹一把掀开帐帘,纠住了那个欲要“装死”的坏孩子。 “本宫都要急死了,你自己怎么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佟妃娘娘的眉头几乎皱成了个死疙瘩:“今日宴上的事情,本宫已经听说了,你自己是怎么打算的?” 眼见佟佳氏今天是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昭烈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并且主动的往床里面挪了挪身子。 拍拍被子—— “姨姨上来吧,外面冷。” 佟佳氏也不是第一次跟昭烈同床共枕了,当下也不拒绝,直接脱掉了自己的鞋子,大有秉烛夜谈的意思。 “您问我是怎么打算的。可我又能有什么打算,自然是听从皇阿玛的,他让我嫁给谁,我便嫁给谁呗!” 信你才怪。 佟妃心想:若是皇上把你指给了个不喜欢的,你不闹翻天了去才怪。 “在宴上看见那位郡王了吗?” “看见了,他叫朱旺扎布。”昭烈对佟佳氏说道:“是科尔沁亲王的第三个孩子,挺年轻的,长得嘛,像个小白脸。” 没错。 那位郡王公子真的不太像是蒙古人,他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很白斩鸡的样子。 “不过这大概是因为随了他母亲的缘故。” 和塔的嫡福晋没有孩子,朱旺扎布是侧妃所出,而那位侧妃就是位汉女。 能够看得出来,和塔很喜欢他这个三儿子。 自动自觉的把小白脸转化成斯文二字。 佟佳氏的脸色不由好看了一些。 “这么说,他以后会常驻京城了?” 昭烈一笑:“科尔沁亲王正看起来十分康健,朱旺扎布想要继承王位,怕也是要等好多年嘞!” 所以常驻京城什么的,根本没问题。 “多观察一下也好。”佟佳氏说道:“婚姻对于女人来说等于第二次投胎,不能不慎重啊。” 昭烈点了点头,十分自信地表示:“姨姨放心吧!投胎什么的我可是最拿手的。” 要不然她也不会成为皇帝的女儿。 佟佳氏:“………“本宫不是那个意思。 一个夜晚的时间就这样在盘问与嘀咕中悄然而过,等昭烈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 “早膳,不是,午膳已经准备好了,主子用一些吧!”粉黛笑嘻嘻地说道。 昭烈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一条蒸鲜鱼,一碟子羊肉水晶角儿,一碟子玉丝肚肺,两样青蔬,外加鸡汤一品,梅花糕一盘。 昭烈没什么食欲,一样用了点后,就放下了筷子。 “殿下怎么吃的这样少,是哪里不舒服吗?”粉黛担忧的问道。 昭烈摇头表示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豆豆呢?”她的视线在屋子里面转了一圈,没有看见那只小坏鸟。 “这个点,正在外面放风呢。” 十几分钟之后,小坏鸟放风完毕,被人领了回来。 它看上去还是小小的一只,这么长时间了,个头和身量一直都没怎么长过,大概是品种的原因,这辈子它都可能只是怎么一小点点大了。” “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豆豆张嘴便道:“锄禾日当午……你妈在跳舞。。” “是汗滴禾下土。”昭烈伸出手指使劲儿的在人家的鸟脑袋上弹了两下。:“不许说脏话。” “嘎嘎嘎嘎——”小坏鸟抗议似的在横梁上扑棱起自己的小翅膀来。 一副我就流氓到底的样子。 科尔沁亲王和塔在京城呆了大半个月,就带人离开了。 朱旺扎步则是像事先说好的那样被留了下来。 康熙皇帝还是很优待他这个后补女婿的,不仅准了他进内廷学习,还常常地把他召在身边说话,可见看重之意。 第26章 和朱旺扎布第一次单独说话,是在养心殿的大门口。 起因是这样的。 那一日,昭烈听说香雪苑那边的梅花盛正值盛开,心血来潮下就带着人过去折了好几只回来,当然,作为一个孝顺的女儿,有了好东西自然是要给亲爹送去一份儿的,而她去的时候,非常碰巧的就在养心殿门口遇见了朱旺扎布。 “公主殿下大安。”朱旺扎布率先行礼道。 “郡王爷安。”昭烈微笑地点头回应。 冬景之中,一身正红色烟罗撒花披风裹身的少女,微笑起来的样子,当真是美的动人心魄。 朱旺扎布白皙的脸上很快地就出现了腼腆的表情,看着昭烈的眼睛也多出了三分热切。 “听说郡王最近在上书房学习?” “是!”提起这个,朱旺扎布的声音一下子就变得活跃了起来:“我小就仰慕中原文化,只是科尔沁中有学问的师傅少,哪里像是上书房,胸有沟壑的大儒比比皆是,我在此学习着实大受裨益。” 那倒是与我不同,我打小最恨的就是上书房。 这样想着的昭烈脸上微笑的表情看起来更加甜美了。 朱旺扎布见此,抿了抿自己的嘴巴,忽然低声说道:“我的汉文名字,叫做穆文远,公主可以唤我为文远。” “文远?不错的名字。”女孩子笑着说道:“不是要进去吗?别让皇阿玛等久了。” 穆文远一点头,对着这位高贵公主的印象也越发的好了。 大概是这次较为愉悦的谈话给了这位蒙古青年一定的信心,打那之后起,隔着十天半月的功夫,昭烈总是能够收到穆文远送过来的礼物,科尔沁财事雄厚,所送上来的东西自然各个都是珍品。 不过这些东西,昭烈有时候会收下,有时候则会拒绝。 至于收东西的标准,则全看她那日心情的愉悦程度。 康熙皇帝并不阻止穆文远讨好女儿的行为,但也没表现出什么鼓励的态度,总而言之,一切都要看昭烈自己的意思。 时间就这样往前走去,不知不觉的,孝惠章太后的生辰又来到了。 与往年一样,太后千秋,宫里面肯定是要热闹一回的。 这一日,穆文远就跑来承乾宫找她。 “我也不知道太后的喜好是什么,殿下能给我出个主意吗?” 昭烈想了想,当即说了一些太后平日的喜好,穆文远听后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却还是一副苦恼的样子。 “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事?” 穆文远闻言立即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昭烈看着青年那有些发红的耳根,微微挑了挑眉头,半晌后,终是说道:“香雪苑里的绿萼开了,听说很漂亮,郡王要不要与本宫共同赏景一番。” 穆文远的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起来,干脆利落都说了声好。 香雪苑在乾清宫附近,离上书房的位置很近。 这也是昭烈考虑到穆文远在后宫行走不便,不如到他比较熟悉的地方去逛一逛。 踩在六棱石子的小路上,看着满园入目的梅林。 穆文远情不自禁地吟诗道:“冰雪林中着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这是元朝王冕的《白梅》。 “郡王喜欢梅花?” “不错!梅,乃四君子之首,一身傲骨,品质高洁,我尤为喜欢。”穆文远看着昭烈笑着问道:“公主呢?公主喜欢什么花?” “本宫倒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牡丹,玫瑰,或是海棠之类的,都还好。” “事吗……”不知为何穆文远似乎有些失望的样子:“我还以为公主会喜欢幽兰雪青(菊花的一种)之类的花。” 品味没有你想的那么高洁,还真是不好意思啊! 昭烈面上微笑,内心里隐隐地有了点不耐烦。 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穆文远时不时的就开始吟诗赋词,对着花啊,对着雪的,都要感叹一番。昭烈觉得,他倒不是故意在自己面前显摆什么,而是真的打从心里喜欢这套文邹邹的东西。 半小时之后—— 逛的差不多的一行人开始准备回返,他们是从香雪苑北面进的,正好可以从南门出去。 谁想便在此时,一阵呜咽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隐隐约约的传来。 “是谁在哭?”穆文远的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 然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当场就奔着发声的方向而去。 入目的是一对男女。 男的穿着一身官服因为是背对着的方向所以看不清脸孔,女的则是抱着膝盖,蹲在雪地上哭的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穆文远见状怜香惜玉之心顿时大起。 他觉得身为一个男人,无论如何,也不该去为难一个女孩子的。 于是,他义无反顾的就冲了出去,义正言辞地说道:“兄台七尺男儿,却在此地欺负一个弱女子,传出去也不怕惹人笑话吗?” 那对男女似乎没想到会有人从自己后面窜出来,面色是双双一变。 只不同的是,男方的脸色是那种青黑之中带着尴尬,女方则是雪白之中带着惊讶。 穆文远见这女子,年龄尚小,生的又十分清秀可爱,心中的念头越发坚定起来。 根本不等它人解释,就义正言辞道:“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让女孩子这般哭泣,绝非君子私所为。” 被教育了的官服男子本就难看的脸色似乎更加难看了。 而也就在这时,昭烈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柔嘉,你怎么在这?” 没错!这位刚刚还蹲在雪地里嘤嘤哭泣的女孩子不是别人,正是七公主爱新觉罗.柔嘉。 完全没有想到,来的人里居然还有昭烈。 见就柔嘉像是一只被逼急了的小兔子般蹭地一下站起身来,整个人那叫一个慌张啊。 “公主认识这位姑娘?”穆文远好奇地问道。 “这是我七妹妹,柔嘉公主。” 昭烈的目光在当事人的身上转悠了一圈,不咸不淡地说到。 也难怪穆文远没看出来,今儿的柔嘉明显是特地换过装的,不知道的肯定以为她就是个平常的小宫女。 怎么会这样倒霉,自己千辛万苦好不容得了的这么个机会,居然还被昭烈这个贱人给堵在了当场。 柔嘉觉得自己简直都要气晕过去了。 原来她也是一位公主啊!穆文远觉得这位小公主无论是长相还是气度都远远不如她的姐姐。 “那么,你又是谁?”昭烈的目光看向了官服男子。 就见这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撩开下摆,郑重礼道:“微臣翰林院检讨张廷玉见过固伦昭烈公主殿下。” 张廷玉。 昭烈在脑海里迅速回想了一番,依稀地的确有点印象:“你是张相的儿子?” 张英在半年前刚被康熙从礼部尚书的位置提拔到了相位,是前朝汉臣当之无愧的领袖。 不过听说那位老人家最近身体不大好,几次上书要乞休致仕,但至今为止,康熙帝好像还没有放人的意思。 “正是微臣。”张廷玉也是个干脆人,直接了当地说道:“今日本是微臣去上书房讲课的日子,不想却在此处碰见公主殿下,殿下不小甚摔倒,按理来说微臣应该帮助殿下,但正所谓男女授受不亲,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殿下大约也是摔疼了,故而啼哭不止。整件事情只是个意外绝非微臣欺辱公主,请您明察。” 我要是相信你我就是瞎。 昭烈面上不变,口中却道:“原来是这样,那就多谢张大人了,我这个妹妹打小就是个鲁莽的,若是什么地方冲撞了大人,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殿下言重了。”张廷玉如此说道。 “锦婳。”昭烈道:“你亲自把七公主送回永和宫去,记住,一定要送到德娘娘面前。” “是!” 锦婳把人【送】回来的时候,德妃正在跟乌拉那拉氏说话。 她这段时间犯了宿疾精神难免不济,四福晋这个儿媳妇三五不时的就进宫来探望,两人正说到府邸里一个姓张的通房被查出有了身孕时,锦婳她们就进来了。 既不添油加醋也不少一分一厘,锦婳十分平静的把刚刚看到的画面和事情的经过全部说了一遍。 德妃和乌拉那拉氏又不傻,哪里听不出这里面真正的意思。 毫不夸张地说,此时此刻,德妃的血压瞬间上升到180,整个人气的都快哆嗦了。 “替本宫谢谢你们殿下。”德妃几乎是用后槽牙说的这话:“今日要不是她,这死丫头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大的祸事来。” “奴婢一定转告娘娘的话。”锦婳附身道:“奴婢告辞。” 她一走,乌拉那拉氏恨不得自己也原地消失掉。 于是,她立刻表示:府中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请允许她今日先回去。 德妃同意了。 最终,整个内殿里就剩下她们母女两个了。 “你近前来。”德妃说道。 柔嘉犹豫了一下,但到底还是听从了。 然后,在下一秒,一个耳光就重重地被甩了过来,柔嘉啊的一声惨叫,整个人摔在地上,嘴角也流出一抹鲜红来,足可见德妃之用力,也足可见德妃之愤怒。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德妃大怒地质问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公主却去纠缠一个外臣,皇家的颜面,还有本宫的颜面,都被你给丢尽了!” “我没有纠缠他。”柔嘉被甩了一个耳光,心里也愤怒了,她捂着面颊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就是喜欢他……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第27章 纵然穿越到这边也有不少的年头了,但很显然,柔嘉公主的骨子里依旧充满了现代的婚恋观念。 她看上了一个人,就想要去追求他,并且和他在一起。 德妃看着这个根本毫不悔改的女儿,骨子里的血一下子就冷了起来,她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柔嘉咬了咬下唇,反正事已至此,她也就豁出去了。 她和张廷玉的交集其实也非常的简单,不过是偶缘一见后,柔嘉单方面的对其一见钟情罢了。 “如果本宫没有记错的话,那个张廷玉早都已经娶妻了。”德妃冷笑地问道:“怎么,难道你要上赶子给他当妾去?” 张廷玉是康熙十一年生人,如今正好是康熙三十九年,他二十八岁,不要说娶妻了,人家孩子都有几个了。 “她老婆死了。”柔嘉立刻说道:“就在半月之前,他老婆病死了。” “所以你今日就迫不及待的跑过去找他了?”德妃简直觉得可笑。 “额娘,我喜欢张廷玉,我想要嫁给他,你让皇阿玛下旨,给我们赐婚好不好?” “做梦。”德妃直截了当的戳穿这个不孝女的念头:“大清朝的公主,从来都没有嫁给汉臣的先例,那张廷玉就算是宰相的儿子也断没有资格娶你。” “可我自己愿意。”柔嘉哭诉道:“皇阿玛允许昭烈选择挑选自己喜欢的男人为额驸,为什么女儿不可以?娘!女儿不想远嫁更不想嫁给自己不爱的男人。” “你喜欢张廷玉,那好,本宫问你,张廷玉可是喜欢你啊?”德妃不愧是老谋深算的,一下子就戳中了事情的死穴。 正在嘤嘤哭泣的的柔嘉瞬间没了声音。 “他拒绝你了吧!”德妃冷漠地说道:“你的这种行为不叫喜欢,叫做纠缠。张廷玉年轻有为,仕途正好。但若是与你扯上关系,落下个故意勾引公主的罪名,那他的一生就完了。” 那样一个聪明的青年,怎么可能会糊涂至此。 “他会喜欢我的。”柔焦红着眼睛,急声说道:“额娘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我会让他喜欢上我的。” 魔障了,根本没有办法沟通。 德妃既失望又齿冷,此时已是片刻都不愿意再见到她。 “回去以后闭门思过。”德妃淡淡地说道:“你的规矩学的还是不够,本宫会再多派几个精奇嬷嬷继续教导你。” 精奇嬷嬷四个字一出,柔嘉脸上的神色瞬间就苍白了。 就这样,她被人生生压回了自己的寝宫,可还没等其喘上一口气时,负责送她回来,也是德妃身边的心腹宫女的佩湖就一声令下,很快地,柔嘉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个宫女和太监就被捆了起来。 “主子年轻,难免有行差就错的时候,你们几个不但不劝阻着,反而还帮着隐瞒掩盖,简直是其心可诛,来人啊,奉德妃娘娘旨意,拖出去,打到死。” 打到死这三个字一出。 被捆住的几个人瞬间就疯魔了,她们大哭大叫的求绕着,拼命的叫喊道:“殿下救我,殿下救我们啊,是你让奴才这么做的啊!你不能不管奴才啊!” “嘴堵上。”佩湖淡淡地说道:“别吵着殿下。” 于是很快地,挣扎的几个人就被人像是拖死狗那样的给拖了下去,再一会儿,外面就清晰的传来板子打在人身上时的闷响声,砰砰砰砰——每一下,都是那么的沉重,每一下都像是打在了柔嘉的心坎里。 似乎很长又似乎极短的时间后,有人进来禀告道:“姑姑,宫女香儿,橙儿,太监来喜,已悉数毙命。” 柔嘉听见这话双腿一软,已是重重地跌倒在地。 “公主殿下,恕老奴多言。”佩湖淡淡地说道:“您是天之骄女,身份尊贵,就算是犯了什么错误。顶多就是像现在这样被申斥几句,再关关禁闭罢了。可是伺候的奴才们就不像您这样好命了。香儿和橙儿是打小就伺候您的,很温柔懂事的两个丫头,如今花一样的年华,却被生生断送了性命,实在是太令人惋惜了。所以请您以后行事时,务必要考虑仔细,否则今日的事情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奴才们伺候您是忠心耿耿,您这个做主子的也该多疼疼她们,是不是?” 说罢,佩湖转身而走,徒留下跌在那里的柔嘉,兀自惊恐失神。 就在永和宫这边闹的厉害时,承乾宫里的昭烈却在听着锦婳的回禀。 “德娘娘除了让奴婢转达她的谢意外,还送了很多礼物给您。” “这是想要堵我的嘴呢。”昭烈无所谓的一笑。 不过这件事情,就算是看在四哥的份上,她也不会到处声张的。 “你说那个柔嘉究竟是怎么想的呢?”昭烈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她居然看上了一个鳏夫,而且那个鳏夫还明显的没看上她。 作为同是公主的昭烈都觉得十分丢脸, “张大人一表人才,又是宰相之后,七公主年少心性,许是一时相差了。”锦婳回答道。 “本宫以前真是小瞧她了,没想到她还是情种,啧啧啧……”也不知是感叹还是嘲讽,反正昭烈看起来挺唏嘘的。 德妃娘娘的“扫尾”工作显示做的十分到位,反正在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七公主柔嘉都没有出现在后宫众人的视线中,就连之后的太后寿宴也都瞧不见她的身影。当然,对外的统一说辞是:病了,挺重的,得好好养着最好连屋都别出的那一种。 康熙三十九的年尾,也是春节的头一天,康熙来到了承乾宫。 他到时候,昭烈正带着一帮小宫女在院子里面堆雪人。 她玩的特别开心,清脆的笑声漾满了整个空间,让人听了也觉得心中快活。 康熙帝站在那里,看着这样幼稚的女儿,脸上不知不觉的就带出了笑容。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直到一帮人跪在院子里,昭烈才反应过是谁来了。 踩着厚实的积雪跌跌撞撞低跑过去,站在康熙面前,昭烈甜甜地叫了声:“皇阿玛!” 康熙伸出手,摸了下女儿的脸蛋:“太凉了,尽贪玩。” 于是,强行结束游戏,拉进内殿去了。 脱了身上的大氅又去里间换了身衣裳,照例这才出来见康熙。 “皇阿玛今日怎么过来了,这天寒地冻的,您若是想女儿了,叫梁公公传个话,女儿自去看您就是。” “闲来无事,出来走走也好。”康熙脱了靴,两腿一盘的坐在了暖榻上,内殿里早就被烧的热乎乎的,人在里面呆着,身体很快就会暖和起来。 粉黛上了茶盏过来,康熙微微地抿了一口。 是普洱茶。 “这是最近看的书?”康熙一边饮茶,一边随意的翻了下榻桌上置放着的几本书。 “是一些民间话本,不过写的倒是蛮有意思的。” 康熙闻言笑睨了她一眼:“你四哥给你夹带进来的?” 昭烈立刻撒娇地表示,自己是求了胤禛好久好久,他才答应的,您可千万别为了这种小事去说他,否则的话他下次就再也不帮我了。 “老四那样冷的人,却唯独拿你没有任何办法!”康熙感慨地说道。 “也不是这样的。”昭烈想了想,随后认真地说道:“四哥虽然常爱黑脸,但内心里还是很关心兄弟姐妹的,前段时间小十三病了,四哥鞍前马后的亲自照顾了好些日子,等小十三康复了他自己却都瘦了一大圈,还有温宪姐姐……”昭烈往前凑了凑自己的小脑袋,用着神神秘秘地语气道:“舜安颜那个王八蛋在外面养了个小的,听说还是个什么唱昆曲的,为了这个小的他连连冷落温宪姐姐,后来也是四哥亲自出马,给姐姐撑的腰,狠狠的教育了舜安颜一顿,他这才收敛起来。” 居然有这样的事情!! 康熙的眉头倏然皱起,对舜安颜,对佟家都狠狠记了一笔。 当然了,昭烈也承认,在所有人中,胤禛对自己还是最好的。 可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嘛! 她可是他亲妹妹,连皇额娘去世前,都把自己托付给了他。 所以,胤禛这辈子是一定要对她负责到底哒。 “舜安颜,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但冷落公主,且整日里还和直郡王搅在一起。康熙帝冷哼一声:“幸好,朕当年没有把你嫁给他。” 瞧瞧,还说人家胤禛偏心。 同样都是女儿,你这个当爹的,咋就管这个不管那个呢? 感叹了一下自己当年的英明决策后,康熙话题一转,说到了正事上。 “日前,科尔沁又上了折子,说的还是你与朱旺扎布的事情。”康熙看着昭烈颇为认真的问道:“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这么直接吗? 昭烈忍不住地在心里嘀咕道:这种事情一般不都是当娘的悄悄问吗,就算是她亲娘没了,可宫里还有个姨娘啊,你这个当爹的怎么就这么直接尼!! 昭烈的脸蛋红了一下,然后她说道:“拒绝了吧,我没看上他。” 康熙的脸上,怎么说呢,那是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 第28章 沉寂的气氛让昭烈觉得自己有必要稍微解释一下。 “他其实也没什么特别不好的地方,彬彬有礼, 温柔多情。”昭烈耸了耸自己的肩膀:“不过也只是这样罢了, 跟其他人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金枝玉叶的公主,打小就是被人所有人讨好着长大的。什么温文尔雅, 彬彬有礼之类的基本上都属于标配属性 当年舜安颜讨好她的时候,比穆文远还温柔多情嘞, 昭烈不是照样没看上。 “不喜欢就算了。”对此,康熙皇帝是这么说的:“你才十七, 以后有的是机会。” 昭烈听见这毫无底线的宠溺话语, 小脸上立刻就漾满了笑意, 她拉着康熙帝胳膊撒娇样地说道:“皇阿玛,您对女儿真好!” 康熙呶呶嘴巴:“别说好听的, 你少气朕些比什么都强。” 皇帝陛下显然是个言出必行之人,新年之后, 就往科尔沁发了一封书信。 知道昭烈拒绝了婚事后, 穆文远还特地过来找过她。 他用着一脸多情的表情, 伤心的问昭烈为什么拒婚。 对此, 昭烈是这么说的:“你很好。但我觉得自己不是你喜欢的类型。”真的是非常谦虚的理由了。 “谁说不是?”穆文远看起来有点激动:“我,我喜欢的类型就是公主您这样的啊!” “哦, 那好吧,我换一个说辞。”昭烈道:“我很好,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穆文远:“………什么?” “你既不英勇也不霸气,软趴趴,磨磨唧唧的, 一点都不像是个男人。”昭烈一脸认真地说了两个字:“乏味。” 于是一刻钟后,这位来自科尔沁的郡王脚步虚软的离开了。 “殿下真是太狠了。”粉黛悄悄地对着锦婳道:“你看郡王啊,眼睛红红的,好像随时要晕过去了的样子。” 锦婳想了想后轻声道:“直接些也好,断了他的念头,彼此都不耽搁。” “唉!这也不喜欢,那也不满意。也不知道殿下以后究竟能够嫁给谁?”粉黛叹了一口气后,露出一脸担心的表情。 皇帝的女儿,哪里愁嫁呢?你这是瞎操心,锦婳捂着唇角,心中好笑地如此想道。 **************************************** 康熙四十年的春天来的非常早,还没到三月,紫禁城里就已经能够看得出点点绿意来。 博尔济吉特.策凌就是在这个时候回到的京城。 回来后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去觐见皇帝,康熙帝对策凌还是非常重视的,折子几乎刚递上去,召见的旨意就下达了。 没有人知道策凌在康熙帝面前说了些什么,人们只知道,康熙非常的高兴,他发出的笑声连南书房沉重的朱门都难以挡住。 策凌在漠北经营有方,极大的稳定了漠北那复杂的局势,并且几次武力镇压了当地的反抗势力以及沙俄的股兵骚扰。 可以说是于国有功。 于是毫不意外的,他被封赏了。 康熙下旨:封博尔济吉特策凌为.札萨克台吉【这是实职】并授予其固山贝子的爵位【这是虚职】。 爱护看重之心可见一般。 旨意下达后,策凌立刻就成了紫禁城里的大红人,无论是太子还是直郡王等都纷纷向他投来了热情的橄榄枝。 不过很显然,策凌并没有投靠任何一方的意思(其实早就是四阿哥的人了)。 因为相比于这些事情,他心里最捉急的还是别的—— “公主还是不肯见我吗?”策凌背着手,在地上转来转去:“四爷啊,你就别喝茶了,帮我想想办法啊!” 他现在已经不是御前侍卫了,再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承乾宫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帮你想办法去泡我妹妹吗? 胤禛在心里冷哼一声,那茶喝的竟是越发仔细了。 “若实在不行。”策凌咬咬牙,狠心道:“干脆直接面圣,表明我对公主的心意,请求皇上将公主指婚给我。” 胤禛闻言险些一口茶水喷出来。 他正了下脸上的颜色,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少乱来,皇阿玛可是刚刚连科尔沁郡王的婚事都拒绝了的,没道理会准许你的。” 策凌心里何尝不是知道这一点。 要不然,他面圣那日直接就会求了。 “那我不管,反正我是一定要见昭昭的,四爷,你要是不帮我安排,呵……”策凌直接说道:“那我就硬闯进去。” 胤禛脸色瞬间铁青,这TM是在威胁我呢! 但是——看着策凌这样一幅火急火燎的样子,胤禛心想:罢了,罢了,爷不跟你一般见识。 “反正事情就是这样,你要是愿意见,你就见,你要是不愿意,便当我没说。”胤禛对昭烈如此说道。 后者坐在床榻上,左手扣着右手,低着头,也不说话,一副别别扭扭的样子。 “凭什啊,他想见就见啊,他是什么东西。”公主殿下言不由心,哼唧哼唧地说道。 胤禛听后哦了一身,干脆利落的站起了身子:“好。爷知道了,这就回去告诉那小子,让他死了这条心。” 眼见胤禛要走,昭烈立刻小狗似的扑上去,捉住了他的袖子,摇啊摇的:“哎呀哥,你怎么那么讨厌啊!” 胤禛心想:这怎么又是我讨厌了呢,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别墨迹你到底见还是不见?” 昭烈抿了抿嘴巴,还是很没出息地小声道:“见一见也没什么……不过四哥,你以前不是很反对我和他好的吗?怎么现在又愿意帮他了?”废话!原先他不过是一个无甚靠山的宫中侍卫现在却是一个前途无亮的朝中新贵,再说,爷还不是看你对他念念不忘的,要不然我这么大劲干什么。 这是场时隔两年的见面,见面地点不是承乾宫,而是胤禛的四贝勒府。 两个人是在院子里的凉亭相见的,这里地形开阔,视线无阻,两人的一举一动,可以说是一览无遗。 非常的坦荡且光明正大。 “微臣策凌,见过公主殿下。” 昭烈大大方方的坐在那里,看着对自己行礼的男人。 都说成功的事业是男人最好的春1药,这句话果真不错,此时的策凌相比于当年离开京城时可是变化太多了。少了过去的轻浮,多了经历世事的沉稳,只是一双眼睛,一双看着昭烈的眼睛,依旧是那样的野性,充满了放肆。 “固山贝子不必多礼。”昭烈眉头一挑,嘲讽道:“您老人家最近还真是春风得意啊!” 策凌本来激动的脸色骤然一黑。 他心想:我虽然比你大了十一岁,但你不能说我是老人家吧,这不是差辈了嘛。 “不许这么叫我。”策凌不管不顾,一屁股就坐在了照例身边,他毫不顾忌地说道:“昭昭,我好想你啊,想念想的每天每夜都睡不着,你呢?你有没有想我?” 昭烈看着他,然后说道:“没有。” “一点都没有吗?”挺大的男人露出了可怜巴巴的表情。 “别说一点,就是半点都没有。”公主殿下特别冷艳地回答道:“说到底,我们两个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关系。” “怎么能没有任何的关系呢?”策凌皱起了眉头,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们两个难道不是两情相悦吗?”两情相悦这四个字一出,炸的昭烈自己都目瞪口呆了,她心想:什么时候,究竟是什么时候我就跟你两情相悦了,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你要是再说这种不正经的话,本宫立刻就走。”公主殿下显然开始恼羞成怒了。 策凌见状自然是一顿赔礼道歉外加服小做低,哄了好半晌,昭烈这才勉强放过了他。 接下来,两人说起了正经事。 当然,这个正经事,主要也是策凌自己再说,说他这两年在漠北的经历,遇见了什人,经过了什么事情,高兴的时候。困顿的时候。好的坏的,重要的不重要的,全都说了出来。 昭烈听着听着,也从一开始的心不在焉,变成了兴致勃勃。 不得不说,策凌的口才真是相当的好,说起故事来,简直是让人身临其境。 时间不知不觉的就这样过去,当凉亭中的两个人结束了谈话时,外面的太阳都快要下山了。 “本宫该回去了。”昭烈下意识的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站起了身子。 “公主。”策凌对着昭烈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他说道:“谢谢你。” 昭烈一愣,心想:好端端的,谢我什么。 “你拒绝科尔沁郡王求婚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提及这个,策凌的脸上骤然就露出了舒爽的笑容。 昭烈的额头瞬间挂下一排黑线。 强调道:“你该不会以为,本宫是为了你才拒婚的吧?” “不管是不是,反正我这心里是高兴的!!”策凌乐呵呵地如此说道。 虽说已经是朝廷新贵了,可自恋和神经病的一面,好像却没有什么改变呢! 昭烈一边脸红,一边在心里狠狠吐槽道。 第29章 紫禁城.永和宫。 德妃刚刚服了碗汤药,外面就有人来报, 说是温宪公主求见。 “快让她进来。”听见女儿来了, 德妃的脸上不知不觉的就露出了笑容。 片刻之后,温宪果然走了进来, 她看上去也是不大健康的样子,脚步虚浮, 面无血色,虽用了脂粉和钗环来掩盖, 但依然是一幅羸弱之相。德妃见状心中不由一痛, 忙道:“我儿, 可是又病了,不好好在府里养着, 进宫来干什么?” 温宪在身边侍女的搀扶下行了了个礼,咳嗽两声道:“我这是老毛病了, 额娘不必担忧。” 德妃闻言赶忙拉过女儿的手掌, 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 对于温宪, 德妃心里一直是愧疚的。 当年胤祚夭折, 她整个人备受打击,悲伤之下, 便早产生下了温宪,这直接导致了温宪先天不足,打一出生就没能有个健康的体魄。 “本宫还能不知道你的性子,说吧,是为了什么事情?”德妃笑着问道。 温宪捂着自己的胸口:“咳咳咳……额娘, 我听说您又给小七指派精奇嬷嬷了。” 此话一出,德妃就知道,女儿是为什么进宫的了。 果然,只听其接着道:“额娘,小七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事情?” 既是骨肉血脉,有些事情,德妃也就没瞒着,当下是叹息一声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语毕后,那头的温宪果然也露出了震惊得表情。 “小七和张廷玉?”非常不可思议的样子:“咳咳咳……居然会是这样……” 德妃肃着脸冷哼了一声:“本宫的脸都让她给丢尽了。” “小七这样做是不对。但她毕竟年少,一时想差了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温宪劝说道:“我想,小七一定是知道错了。额娘,您就原谅她这一回吧!” “你拖着病体特地进宫就是为了给她求情?” 温宪闻言脸上隐显哀色:“那年额娘陪着皇阿玛南巡,把小七托付给我,我却没有照顾好她,让她跌进了千波池中……咳咳咳……小七她整整昏迷了两天两夜,好不容易才捡回来了一条小命。大概是受惊过度的原因,打那以后,小七的性子是与从前有很大的不同,但那也是因为我这个姐姐没有保护好她的原因,是我对不起她!” 看着温宪已然开始泛红的眼睛,德妃心中也不禁一软。 “好了好了,等她彻底明白了自己的错误,本宫会放她出来的。”德妃如此说道。 温宪听后这才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从永和宫那边出来后,她又去太后的慈宁宫坐了坐,这般一番折腾下来,本来身体就有恙的温宪整个人看起来越加不好了。 撑着病体,好不容易的挨到了公主府。 温宪刚被扶着下了轿,就有奴婢过来禀告说:驸马爷来了。 温宪听了后,脸上也没什么喜意只淡淡的点了点头。 自从四阿哥出面处理了舜安颜的那个外室又严加警告了一番后,舜安颜表面上顺从,但是内心里却已是怨恨起了温宪,夫妻两个的感情几乎陷入到了冰点。 很多时候,温宪宁愿他不来,自己还能过上一些清净的日子。 朝着寝殿的方向走去,刚要推开朱门,谁想一道人影就跌跌撞撞地从里面逃了出来,那是个极年轻的女孩子,是公主府里的丫头她满身狼狈,一脸慌张,手里还拿着尚未穿好的外裳。 这样一幅模样,任是谁都知道,刚刚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温宪身边的大宫女倚画几乎是瞬间就被激怒了,她上前一步,一个耳光就狠狠地甩了过去:“吃里扒外的小贱人,你干了什么好事!”” 这丫头显然是被吓坏了,她哭着趴在地上道:“殿下,殿下。奴婢是被迫的啊!呜呜……额驸醉酒,奴才只是奉命过去送了盏醒酒汤啊,是额驸,是额驸拉着奴婢非要……呜呜呜…………”这女孩子六神无主,哭的是肝肠寸断。 温宪紧紧的闭了下眼睛,身子也软软地靠在了倚画身上。 “带她下去,先安置下来吧。”温宪低声说道。 “公主?” “本宫累了,想要休息了。咳咳咳咳…………” 倚画眼见自家主子一副随时都要晕倒的样子,吓得再也不敢说其他,忙扶着她到一旁的偏殿休息,又是吩咐传太医,又是让底下的小丫头赶紧煎药的几乎忙的团团转。大约是受此打击的缘故,当天晚上,温宪的病症开始加重,看情形竟似乎十分不妙了。 如此这般的过了三日…… “公主殿下的心情可真是好啊!”承乾宫中,锦婳小声地与粉黛道:“你看看殿下,已经挑了大半日的衣服了。” 粉黛闻言先是挑了挑眉头,而后嘴巴一瘪,嘟囔了一句:“春天来了呗!” “你们两个说说,是这件桃黄色的衣裳好看,还是这件银绣的衣裳好看?”昭烈开口问道。 粉黛说是桃黄色的好看,显得人温柔。 锦婳却说银秀的那件看起来更加的高贵。 拿不定主意的昭烈公主,露出了烦恼的表情。 于是,直到最后,她也没有定下来自己究竟该穿哪一件衣裳好。 “殿下,先别试了,佟妃娘娘来了。” 守在门口的刘全一骨碌的跑过报告,于是昭烈赶紧让人把小山一样的衣服全部撤下去,自己则是假装无事的跑到门口迎接。 “儿臣请贵妃娘娘金安,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佟妃闻言脸上骤然一红,羞涩道:“你这孩子,怎么也来取笑姨姨,快起来。” “怎么能是取笑呢?儿臣是真心替姨姨高兴嘞!” 就在不久之前,康熙帝下旨,封佟妃为佟贵妃,只待礼部定好章程,择吉日,便要举行大典啦,从此以后她便是这康熙朝第三位名正言顺的贵妃了。 两个人手拉着手坐了下来,一旁的粉黛特别有眼色的端上了茶盏和果子。 “本宫也没有想到皇上会忽然拔了我做贵妃。”佟妃有些自嘲的笑道:“我既无子嗣,圣宠也不过尔尔,这般骤然升位,倒叫本宫有些心慌。”不像是荣惠宜德四妃那样,有属于自己的封号,佟妃虽也是妃位,但到底还属于庶妃,要不是她姓佟佳,跟这宫里其他没名没号的庶妃基本上也没啥区别了。 “皇阿玛自是看重姨姨的。”佟佳氏能得高位,昭烈也是打心眼里欢喜的:“您这么好,不要说是一个皇贵妃,就算是皇后,那也是当得的。”不过因为康熙帝【克妻】的本事实在太大他自己估摸着也不太好意思去祸害别人了,所以曾经亲口说过,永不再立后的话。 佟佳氏闻言摇了摇头:“我今日来,是有正事要与你说。” 昭烈好奇:“什么事情?” 正说着时,就见佟佳氏身边的侍女拿出了一螺子东西过来。 “这是与你般配的适龄男子的画像和信息,你自己没事的时候,可以好好看看。” “皇阿玛不是答应过我慢慢选的嘛!” “就是慢慢选啊。”佟妃用着一脸你真是个傻孩子的表情:“这选好之后不得留下考察的时间啊,就像那位科尔沁的郡王,你不也是相处几次后觉得不行才拒绝的嘛!” “哦!”昭烈忍不住地鼓了鼓嘴巴,然后在佟妃期待的目光中她随意的翻了下那些册子。 “怎么样,有看上的吗?”半晌后,佟妃笑着说道:“这些人可能在身份上不如蒙古郡王高贵,但你是天家公主,无论是谁娶了你,皇上必定会对其加以隆恩,绝不会委屈了你。” 无论我看上谁皇阿玛都会同意? “姨姨,如果我说,是如果啊……”昭烈的脸上露出犹豫地表情,就见她嘴唇为难的张了几下,然而那话语还未吐出时,就被外面响起的急促脚步声打断了。 刘全跪在珠帘外面,大声道:“启禀娘娘,启禀主子。刚刚佟府进宫报信,说是,和硕温宪公主——殁了。” 昭烈和佟妃闻言脸色双双大变。 “你说什么?五姐姐没了?”昭烈深吸一口气:“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没的?” “一个时辰前的事情,是病亡的。” 对于佟妃来说,温宪不仅是皇家公主还是她的佟家的媳妇,这般年纪轻轻地就没了,怎么不叫人心伤。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这么年轻,甚至一丝骨肉血脉都没有留下的就去了……”佟妃低着头擦起了眼泪。 此时此刻,昭烈心里也是挺不好受的,自小到大,她都没什么姐妹缘,唯有温宪能与她说上两句话。 在心里,她是承认温宪这个姐姐的。 温宪公主没了的事情很快的就传遍了整个后宫,最伤心的莫过于生母德妃,以及慈宁宫的太后。 至于其他人,对于温宪的早夭其实并没有感到有任何的奇怪,毕竟她天生羸弱,药罐子样的体质,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温宪出殡那日,昭烈特地前去相送。 第30章 作为温宪的同母兄长,胤禛主持了整个丧仪活动。 当然, 来的阿哥不仅仅只有他一个, 直郡王,五阿哥, 八阿哥,十三阿哥, 十四阿哥他们也来了。 甚至在宫里消失了很长时间的七公主柔嘉也到了。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素服,脸上阴沉沉的, 站在阴影的角落里, 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 昭烈在温宪的梓棺前亲自上了三柱香, 她眼睛有些泛红,显然心中也是很不平静的。 自小到达, 在这吃人的后宫里她不知道看见过多少死亡,但是温宪的故去, 依然让她感到心伤, 那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 温柔可爱, 善解人意,比起脾气不太好的自己, 其实她才更加像是一位高贵的公主。 只是天不假年…… 这样美好的人儿,老天爷注定是要早早召唤回去的。 上香之后,昭烈退到一旁。 灵堂里的仪式一直在进行着,水陆道场的声音嗡嗡嗡地响成一片。 忽然地,有人轻轻拉了下她的袖口。 是粉黛。 “殿下, 您看那边。”她用着嘴唇小声示意着。 于是,昭烈便看见了舜安颜。 温宪故去,舜安颜出现在这里一点都不奇怪,但奇怪的是,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是柔嘉,两个人似乎起了什么争执,舜安颜的脸上露出非常难看的样子,再之后,两人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居然一前一后的一起走了。 昭烈挑了挑眉头,终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 趁着大家都忙着祭拜也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时候,慢悠悠的就晃了出去而那去的方向显然就是两个人消失的方向。 舜安颜和柔嘉没有离开的太远,他们只是选了一个背人的地方说话。 “七公主有什么就直说吧!”身着丧服的舜安颜露出满脸不耐烦的神色。 这也难怪,他刚死了老婆,心情自然不会有多好。 “是你气死五姐姐的吧!”柔嘉抬起头看着舜安颜,阴沉的脸上布满了恨意:“事情的经过我都已经听倚画说了,是你酒后失德强迫婢女,还被五姐姐当场撞破,她一时受不住打击,这才病故了的!对不对!” “胡说八道。”舜安颜轻蔑地说道:“温宪宿疾在身,体质羸弱,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况且她的死因,在太医院那边也是有结论的,怎么到了公主口中,竟成了是我害死的她,这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我姐姐身体是不好,可是这么多年了,还不是一样熬过来了,怎么这一次就没有挺住,究其原因,还不是心伤所至!”柔嘉看着舜安颜恨声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对她的我姐姐那么好的人,你却故意冷落她,忽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她难堪。你不就是没有娶到自己想娶的人所以才把怒气发泄到我姐姐身上吗?你这个只会对女人使用冷暴力的窝囊废,你要是有能耐,当初为什么不去抗旨,你害了我姐姐一生,你就是个王八蛋!!!” “住嘴!”不知道是不是被戳到了内心深处的隐痛,舜安颜几乎是勃然大怒,他指着柔嘉道:“我看在你是温宪胞妹的份儿上,这一次就不与你一般计较,你若是在胡说八道,胡搅蛮缠,我必当奏禀皇上,让陛下为我做主!” 舜安颜这话说的是极有底气的,毕竟,他可是佟佳氏的嫡少爷,论傲气也不比那些皇子们差上多少。 舜安颜这么一声大呵,那边的柔嘉立刻就像是被吓到一样露出了几分虚弱的表情。 “七公主,我知你失去姐姐此时心中定然伤悲至极,其实我与你是一样的。”眼见镇住了柔嘉,舜安颜也就借坡下驴,放轻了声音道:“只是温宪的死,实是天意所为,无可奈何,咱们都应该学会接受才是。” 柔嘉听了这话立刻流出了伤心的眼泪,一身素服的小姑娘,不多时便哭的满脸泪花。 舜安颜见状略一犹豫后就从袖口中拿出了只帕子,往前走了一步,递给了柔嘉。 小姑娘哽咽了一声,也往前走了一步。 赶紧把这个不知所谓的烦人精打发走,前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自己去忙呢……就在这个想法刚刚流过脑海中时,舜安颜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面前一闪而过,再然后就是腹部一凉。 低下头,不可置信的一幕出现在了舜安颜的视线内。 一把刀子,一半在柔嘉的手中,一半就却深深地插在了他的腹部中。 “我姐姐那么喜欢你……”面前的小姑娘,用着颤抖的声音道:“你就下去陪她吧!” 再怎么说,舜安颜也是有点武功底子的,当下二话不说,抬起手里一掌朝着柔嘉拍去。 柔嘉瞬间就被拍倒在了地上。 但很显然,舜安颜挨的这刀可是不轻,就见他浑身抽搐了几下,然后,哐当一声,紧跟着也倒了下去。 柔嘉今日干的这事,全凭一腔孤勇,如今勇气泄了,恐惧就开始上头了。 她全身开始剧烈的哆嗦起来,踉跄的站起身,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一阵脚步声过来了。 “是,是你!!”柔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昭烈,她的呼吸非常剧烈,说话的时候连牙齿都是打着颤抖的,整个人显然正处在极度惶恐的地步。 昭烈没有看她,而是直接走到舜安颜的身旁,伸出手摸了下他的脉搏。 还好,没有立即断气。 不过要是就这么放一会儿,估计也就非凉不可了。 “你带她从后门走,小心点,别让人发现……你去悄悄的把四哥找来…快一点!!”昭烈吩咐道。 身边的粉黛和刘全双双应了一声。 “你什么意思?”柔嘉不敢置信的看着昭烈。 “意思就是:你如果不想惹上□□烦就快点离开,还有……这件事不是你做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根本不等柔嘉反应过来,粉黛和两个丫头就把她给压住了,几乎是扯着的往外走去。 四阿哥来的很快,来的路上刘全就已经三下五除二的说了事情的经过,所以他此时的脸色当真是难看的厉害,就这么说吧,打大清朝开国那天起,还没有哪个公主能做出捅人刀子的事情今天算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了。 “死了吗?”胤禛看着浑身是血的舜安颜满是紧张的问道。 “还没有,不过也快了。”昭烈抿了抿自己的嘴巴:“刀插的很深。” 这可是佟佳氏的嫡孙,和硕公主的额驸,居然在自家被捅了刀子。 胤禛深知,这件事情瞒是满不住的,而且也不能就这么放着不救。 两害相取于轻,他果断道:“苏培盛,拿着爷的腰牌,速去请太医。”” 于是,接下来又是一番的兵荒马乱,舜安颜很快地就被抬到了一处房间内,当然,他受伤的消息也开始散播了出去。 佟国维,大阿哥,八阿哥,十三阿哥等听到消息的也赶了过来。 舜安颜一向与胤提走的极近,此时眼看拥趸生死不知的躺在床上,大阿哥一下子就被激怒了。 “谁?是谁竟敢下次狠手!!!”胤提红着眼睛道:“究竟是谁干的!!” 此时的舜安颜的确是十分吓人的,他肚子上插了把刀,鲜血不要钱似的往外流,脸色青白一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样子。 前面办着和硕公主的丧事,后面额驸就被人给捅了,这是一件多么恶劣的事件啊,简直堪称天理难容。 谁想便在众人纷纷愤怒的时候,一道声音在后面响了起来:“是我做的。” 胤提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庞骤然一拧巴,他嗖的一声转过头去,发现说话的竟然是昭烈。 “昭昭!!!”一旁的四阿哥突然大叫了一声,他警告似的看着昭烈,然而还不等其再见说什么的时候,那边的昭烈就继续开口了:“四哥你也不用替我隐瞒,一人做事一人当,舜安颜是我捅伤的。” 众人听见昭烈这样一说,基本上也就都相信了。 舜安颜对昭烈求而不得事情大家都是听说过的,难不成两人刚刚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争执,昭烈一怒之下,就干出了这样的事情。“公主,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佟国维站在那里,看着昭烈的目光满满的都是失望之色:“不管怎么说,舜安颜都是你的表哥你的身上到底还流着一半的佟佳氏血液,就算是看在你死去的额娘的份上,你也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情啊!!” 昭烈抿了抿自己的嘴巴,面对着斥责,这一次,她并没有出声。 “就算你是固伦公主,这一次,怕也难以收场。”直郡王对着昭烈冷哼一声:“我定会对皇阿玛如实禀明。” “去呗,本宫又没拦着你。”昭烈对着胤提露出一抹冷笑:“只盼着你能一下子弄死我,不然的话……大哥,你知道我性子的!”报复什么的绝对没商量。 倏地一下,胤提的脸色果然出现了变化。 “好了,都别说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五额驸的伤势。”八阿哥胤禩打起了圆场。 太医的出诊速度还是很快的,盏茶的功夫,就呼哧带喘冲进来了,然后他抬眼一看,我的娘啊,屋子里光是阿哥就站了一排啊! “快去看看额驸的伤势。”胤禩催促道。 那太医深吸一口气,很快地,就镇定了下来。 这年头能成为太医的那肯定都是有两手本事的,就见他连脉都未诊就开始给舜安颜施起针来,说来也是神奇,不过七八针扎下,肉眼可见的,血流出来的速度变的缓慢了。 接下来的时间,太医自然又是一顿操作,其中最危险的是拔刀的时候,血箭嗖地一下飙出来,都呲到了床梁上。看见这一幕的众人对昭烈的心狠手辣又有了全新的理解,心想:这得是恨成什么样啊,才能捅的这么狠。 “命暂时是保住了,但因为刀刺进了内腑,后续极可能出现一系列的感染啊,恶化啊等情况……”换言之,还是有很大几率挺不过来的。 站在众人之后的昭烈,在谁也没看见的地方,缓缓地吐了口气出来。 第31章 在满清皇室有一个特殊的机构,这个机构就叫做宗人府。 对于大部分的八旗子弟来说, 进刑部不可怕, 进宗人府就十分可怕了。 因为一般进那里十个有九个都是犯了大错的,圈禁什么的算是轻的, 死在里面也是正常。想当初倒霉的三阿哥因为孝期剃头的事情,被愤怒的康熙逮去宗人府关了半个多月, 等出来后,不但体重爆减且精神也极度萎靡。要不是知道宗人府不敢私自对皇子用刑, 他们都得以为, 三阿哥在里面受到了什么非人的虐1待嘞! 而昭烈, 是自宗人府出现后,第一个被它【盯】上的公主。 现任宗令理亲王跪在地上, 老脸上写着严肃二字,眉宇间充斥着忧国忧民之情。 “皇上, 昭烈公主公然谋杀舜安颜大人, 人证物证俱在, 您绝对不能再替她掩埋下去, 还请皇上秉公处理,给佟家也给朝臣们一个交代。” 康熙帝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 脸上面无表情,脑袋却是嗡嗡作响。 他看了眼跪在宗令身边的昭烈,开口道:“昭烈,你有什么话说吗?” “舜安颜是我捅伤的,女儿无话可说, 但凭皇阿玛治罪。”昭烈深深地叩拜下去。 这边是宗令的逼迫,那边是昭烈毫无辩解的承认。 即使康熙心中尚有怀疑,即使他对昭烈疼爱再多,但是——的确,礼法难容啊。 “梁九功,传朕的旨意。”康熙说道:“即日起褫夺六皇女昭烈,固伦公主的封号。赶出皇宫,迁居……”皇帝稍微犹豫了一下后,继续道:“迁居公主府居住。” 昭烈的公主府打三年前开始建造,如今也早就完工了。 又是褫夺封号,又是赶出皇宫的。 康熙皇帝的惩罚不可谓不重了,别说,舜安颜现在只是重伤哪怕是他真的死了,估计也就这样了,毕竟总不能叫昭烈真的给他赔命不是?理亲王想了想,觉得这个惩罚的重量还是可以接受的。 “还请陛下日后对公主严加管教。”这倚老卖老的东西,居然还教育起康熙来了:“若不是您平日里太过娇惯公主,也不至于把她养成如此无法无天的性格,以至于犯下今天的这样的大错。” 大概觉得自己说的都是金玉良言,这老头看上去特别的振振有词。 康熙和昭烈极有默契的同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都觉得这老家伙,真是十分讨厌。 皇命既下,这件事情便是板上钉钉了。 昭烈被梁九功亲自押回了承乾宫,因为听见消息但却依然不肯相信的佟佳氏坚持要见昭烈但都被梁九功给挡回去了。 昭烈迁居公主府,这件事情来的突然,所以接到消息的粉黛他们立刻像是陀螺样的忙碌起来,该带什么人,不该带什么人,该带什么东西不该带什么东西,整个承乾宫几乎是乱成一团啊。 然而,就是再匆忙,再混乱,于今日天黑之前,昭烈都得离开皇宫。 “本宫原以为自己只有在出嫁的那一天才会离开皇宫,没想到,如今倒是提前体会了。”几乎可以说是狼狈而“悲惨”的。昭烈就带着十几辆马车,特别寒酸的从神武门出去了。 胤禛在门口等着她。 同来的还有策凌。 “你上来干什么,滚下去!”昭烈看着突然窜上自己马车的男人,小脸一板,立刻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我亲自做的牛轧糖,吃不?”策凌伸出手,那粗糙的掌心里果然躺着几颗雪白的糖果。 因为一天没有吃东西,正有些低血糖的公主殿下,根本没有拒绝,气哄哄的就抢过糖果,啊呜一口的塞到了嘴巴里。 别说,这糖做的奶味十足,入口醇绵,当真十分好吃。 “真的是你亲手做的?”昭烈怀疑道。 策凌拍了拍资格的胸脯,表示如假包换。 “不单是牛轧糖,奶皮子、奶酪、奶酥、奶油、奶酪丹,我都会做。”策凌笑着表示,以后我全都做给你吃。我又没说要吃你做的东西,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这样想着的公主殿下,雪白色的耳根子却悄悄地红了起来。 昭烈的公主府,当初选址的时候,是她本人亲自挑选的地方。 所以昭烈直接就把地址选在了胤禛府邸地隔壁。 宫里靠老爹,宫外靠老哥的思想,简直就是一览无余。 整座公主府是按照固伦公主的标配建立的,其中有多么的巨大和奢华,根本就不用细说。只不过眼下,她已被褫夺了封号,所以再住在这样规模的府邸,难免旧有逾制的嫌疑。胤禛显然已经先一步先到了这点,所以整座公主府只能有一半用来活动,其余的都要封锁起来。 天色已晚,昭烈也累了一日,大家也都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各自散去。 等到了第二日清晨,睡的其实并不□□稳的昭烈就睁开了眼睛。 冷不丁的换了地方,娇贵的公主殿下确实是有些不大适应。 上午九点,胤禛准时登门了。 “为什么要替柔嘉顶罪?”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胤禛皱着眉头问道:“这件事情明明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昭烈可不是那种圣母型的烂好人,她跟柔嘉的关系也根本称不上友好,为什么突然就愿意为她牺牲至此,简直是不合常理。 “这件事情如果是我做的,顶多就是像现在这样被褫夺封号,赶出皇宫。但若这件事情是柔嘉做的,你觉得她会有什么下场?” 昭烈身份足够高,最关键的是冲着孝懿仁皇后的份儿上,佟佳氏到底也不会太苦苦相逼。但这件事情要是柔嘉做的,那结果可就大不相同了,到时候不要是她自己,就算是那位永和宫主位,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若舜安颜真的死了,柔嘉就得赔命。对于这一点,胤禛心知肚明。 “昭昭……”情不自禁地胤禛叫了一声。 “先别忙着感动,我既不是为了柔嘉也不是为了你,若真要有个理由的话,那就算是为了温宪吧!” 她那么疼爱自己的妹妹,想必也是绝不愿意见柔嘉为此没了性命的。 事已至此再多数其他也是无用,胤禛除了更加心疼和感谢昭烈外也别无他法。 舜安颜被捅的三天后,终于幽幽转醒过来。 佟府上下对此是欢欣鼓舞,特别是佟国维,整个人高兴到胡子都翘起来了。 “是,是七公主伤的我。”颤抖着苍白的嘴唇,说出这句话的舜安颜,眼睛里都含着一股恨意。 谁想,佟国维听后却是一怔:“孙儿你莫不是记错了吧!伤你的不是五公主吗?” “昭昭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舜安颜一口就给否认了下去:“是七公主柔嘉,那个歹毒的女人,竟然趁我不备下此毒手。”渐渐地,从当事人的嘴巴里,佟国维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始末但是他却沉默了下去。 “祖父?”这种沉默带给了舜安颜某种不安。 佟国维叹了一口气,挥退了身边伺候的下人,他把昭烈是怎么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又把她时怎么被褫夺封号,赶出皇宫的事情给前前后后的说了一遍。听的舜安颜是目瞪口呆外加疑惑不解。 “昭昭为什么要这样做?”舜安颜先是喃喃自语,而后便是挣扎着想要起身:“我要去面见皇上,说出事情的真相。” 谁想此话一出,居然立刻就佟国唯给否了。 “不行!”老人家一杵手中的拐杖,沉声道:“不管六公主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是现在整件事情都已经盖棺定论了,就是她自己做的,皇上圣旨已下,便绝无更改的理由。这件事情已经牵扯进了一位公主,不能再牵进去第二了,不然的话,皇家颜面何存啊!” “那难不成,孙儿这刀就白挨了?”舜安颜不可置信地问道。 佟国维看着死里逃生的孙子,叹息一声,口中道:“都消停一些吧,佟家不能再起波澜了。” 昭烈的公主府跟胤禛的贝勒府之间只有一道墙的距离。 直接在墙上开了角门出来,两家来往就更加方便了。 当然,如今一般从角门走的,不是胤禛,而是某个喜欢翻墙的人。 公主府“百废待兴”,这个时候锦婳和刘全的本事就显现了出来,安置东西,调配人员,规划环境,底下的人忙忙碌碌但却做的井井有条,最后没事干只能到处瞎晃悠的,好像只剩下了昭烈和粉黛这两个无用的。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我如今算是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这一日,又翻墙过来的策凌露出一脸摇头晃脑的表情。 眼见昭烈询问的视线望过来,策凌对着她露齿一笑,开口道:“你若是不被撵出皇宫,我如何能够像现在这样日日看见你!” 油嘴滑舌。昭烈在心里狠狠地唾弃了他一番后,挑眉问道:“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的?” “当然不是,嗯,起码不全是。”策凌说道:“舜安颜已于昨日苏醒,听太医的口气,他应该已经没事了。” 第32章 听见舜安颜活下来了,昭烈面上没什么表情, 但内心里却是悄然松了一口气的。 策凌笑着睨了她一眼, 不过两个人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策凌主动表示, 希望参观一下公主府,昭烈答应了他。 不同于四阿哥府整体大气严肃的建筑风格, 昭烈的公主府,走的是江南园林的路线。 叠石理水, 花木繁多。 两人沿着九曲幽廊一路向前走去, 一边走一边说起了话。 不得不说策凌其实是个很健谈的人, 知识面也非常的广博,与他说话无疑是让昭烈心情愉悦的。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两人的谈话止于四福晋乌拉那拉氏的到了。 她不是自己来的, 弘晖跟着她一块。 “姑姑!”小家伙看见昭烈,眼睛唰地下就亮了起来。 “弘晖!”昭烈也非常的高兴, 姑侄两个快速的拥抱在了一起, 一副非常腻歪的样子。 乌拉那拉氏看了眼策凌, 似乎并不很奇怪, 他在这里的事情。 “我下午再来找你。”策凌是这么对昭烈说的:“给你带合盛源的水晶肘子。” 笑话,说的本宫好像多能吃似的! 昭烈抿了抿自己的小嘴巴:“还有它家的当归乳鸽汤。” 策凌嘴角一勾, 满是宠溺的道了声:“好!” 目睹了全程的乌拉那拉氏嘴角轻轻一抽。 昭烈牵着弘晖的一只小手,请了她们母子二人去正殿稍坐。 “这是江南那边新送过来的樱桃。”昭烈对着弘晖说道:“很甜哒,晖哥儿多吃一些。” 弘晖笑眯眯的嗯了一声,在昭烈面前他可是很放的开嘞。 小孩子在那边吃乖乖地吃樱桃,昭烈则和乌拉那拉氏坐下来说话。 “我看你这边已经整理的不错了。”乌拉那拉氏说道:“刚搬出来, 可能有些不适应的地方,若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只管派人来寻我,反正咱们两家离的这样近,你千万不要跟四嫂客气。” “多谢四嫂,我知道了。”昭烈笑眯眯地说到。 眼看面前的小姑娘依旧是一副金尊玉贵无忧无愁的模样,乌拉那拉氏放心之余也不禁十分佩服,封号被褫夺了人又被赶出宫了,若是一般人此时怕早就急的要上吊了。可是你看看她,居然还有心情吃水晶肘子喝乳鸽汤,这种心理素质就不是一般人能有啊。 “府里怎么样?”你来我往的,昭烈也随口问了一句。 乌拉那拉氏就告诉她,府里一切都好,上个月李氏又生了个儿子,胤禛取了名字,叫做弘昀。不过有个张姓侍妾的孩子,却没能保住中途流产了。 “那个李氏倒是好福气。”上一个儿子没了,如今立马就又生了一个。 果然,男人喜欢的都是那种艳俗的货色。昭烈看了眼清汤寡水的乌拉那拉氏,淡定地在心中如此想到。 昭烈与乌拉那拉氏说了半晌后,中午的时候,又留了她们娘两在这边吃饭。 膳毕,乌拉那拉氏以弘晖还有功课要作为由提出了告辞。 “虽然学习很重要,但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捏了捏弘晖的小脸蛋:“都累瘦了!” “弘晖不累。”小孩对着昭烈腼腆的笑了笑:“额娘说,弘晖是府里的大阿哥,以后要处处给弟弟妹妹们做出榜样来,所以一定得更加努才行!” “是是是,我们弘晖最棒了。”昭烈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狭促地轻声道:“以后姑姑就住在这边了,要是想我了,就随时过来找我玩吖! 弘晖特别重的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 姑姑的那只叫豆豆的鸟就特别的好玩,说话贼溜,还会骂人嘞~~ 乌拉那拉氏和弘晖离开后,昭烈兀自午睡了一会儿,等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接近黄昏时分了。 “殿下。”粉黛见她醒来立刻过来服侍。 昭烈换了一身银白色胸前染着只娇艳粉荷的旗装,头发则是梳了比较简单的二把头。 “府里的事情都理顺了吗?”坐在水银镜前,昭烈一边往自己白嫩嫩的耳洞上挂着珍珠坠子,一边开口问道。 “各色物什已经造册完毕,奴才们的差事也已经安排了下去,都是咱们自己带出来的人,用着方便,主子放心就是。”当然,承乾宫的人是没有都跟过来的,用粉黛他们的话来说就是指不定哪一天,他们还是要回去的。 毕竟,等皇上的气消了,他也就该想闺女了。 刘全他们做事,昭烈还是很放心的,遂轻轻地嗯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这边刚一梳妆打扮完毕,策凌就从外面回来了,当然同来的还有荷叶包裹着的胖乎乎的水晶肘子和彩瓷罐里盛的香喷喷的乳鸽汤。见小姑娘一副笑眯了眼睛的样子,策凌不禁小声地说道:“前门那边有家苍蝇馆子,里面老板娘做了一手绝加的麻婆豆腐吃起来那叫一个麻辣鲜香,美味的能把自个的舌头给咬掉。” 昭烈听了这话后双眼骤然一亮,她嗔怪道:“那你怎么不给本宫买回来。”” “那豆腐就得趁着刚出锅的时候才好吃,稍冷一点都不是那个味道。”策凌终于说出了自己隐藏的目的:“下一次,我带你去吃啊!”昭烈眼睛亮晶晶的,下意识的就想要点头,不过多年来身为公主的矜持,及时的压下了那蓬勃的食欲,她正了正脸上的神色对着策凌斥责道:“本宫出来不是为了玩的。而是要反省自身,我天天在家抄女则都来不及,哪来有时间出去吃什么,嗯,麻婆豆腐。”火辣火辣的豆腐,上面再放上两叶翠绿色的小香菜,吃起来还会烫到小舌头什么的,她才不在意嘞。 小吃货。 明明都已经咽口水了好吗? 策凌看着昭烈,觉得自己的心情特别澎湃,真是越看越喜欢啊。 吃完了美食,昭烈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喜滋滋的靠在椅子上,一盏清茶过后,她抬起头蛮意外的看着策凌:“你怎么还没走?” 策凌:“………”你还真是用完就丢啊! 被赶出宫外的日子,总体来讲,昭烈过的还是相当舒服的。 不用向任何请安也不用再理会宫里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昭烈每天就是看看书,管管账,游游园,闲暇的时候再跟弘晖玩耍一番 小日子过的比谁都悠闲。时间就这么的往前走着,不知不觉的又过了一个月。 宫里面传来消息,康熙准备巡视塞外,胤礽等皇子九人随行。 “此去需要两月有余方能回返,你这边若是有什么事情,便去寻你嫂嫂。”胤禛嘱咐道。 昭烈点头表示自己晓得了。 “四哥也是保重哦。”小姑娘特别乖巧地回答道。 胤禛看了她一眼,脸上多少带了些欲言又止的表情。 昭烈就问他怎么了。 胤禛道:“策凌要返回漠北了。” 毕竟那里才是他立身的根基,他不可能离开的太久。 昭烈听了这话后,脸上果然闪过了一抹肉眼可见的失望之色,她幼细白嫩的手指轻轻弹跳了一下,嘟囔道:“回去就回去呗,与本宫有什么关系。”” “那就算爷多嘴了。”胤禛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几日之后,圣驾启程离京。 “下雨了!”这一天傍晚,昭烈站在窗旁看着外面纷飞的雨水,今年夏天的水量似乎格外的充沛,打进了六月后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场大雨了。 “夜风吹的急,主子可千万别站在这了,小心着凉。”粉黛往昭烈身上披了件衣裳。 昭烈嗯了一声,倒是很听话的回到了床上。 “对了。”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昭烈问道:“姚黄快生了吧。” “是,赵太医亲自诊的脉,说是最多半月,胎儿就可落地。” 姚黄现在生活的很好,如今又有了孩子,人生算是完美了。 “姚黄姐姐说,等孩子生下来,就抱过来给主子您请安。” 昭烈闻言笑了笑,看起来也是挺高兴的样子。 闲聊一会儿后,困意开始上涌,粉黛便服侍她躺了下去。 这一夜,本该是很安稳的一夜,但是在三更天的时候,隔壁的四贝勒府却不平静起来。 守着弘晖的嬷嬷发现,睡着的大哥开始有了不对劲的地方,他的脸蛋变得赤红,呼吸也特别急促,再一摸额头,哎呀!那叫一个滚烫。嬷嬷立时便被吓的六神无主,当下可不敢怠慢,风一样的冲到正房去,硬是把已经睡下的乌拉那拉氏给弄了起来。 “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就病的这样重?”乌拉那拉氏手脚冰凉,脸色苍白的大叫道:“你们是怎么照顾阿哥的!!!” “回福晋的话。”那嬷嬷抖声道:“阿哥打昨儿起就有些腹泻,奴婢们只以为他是不小心吃坏了肚子,不曾想——” 不曾想这病还越来越严重了。 当下再多的解释都是无用,请来太医才是最要紧的。 乌拉那拉氏紧紧地抱着弘晖,一边留着眼泪,一边焦急地等着太医的到来。 终于,半个时辰之后,轮值的太医紧赶慢赶的抵达了。 “如何?”乌拉那拉氏焦虑地问道。 太医诊脉之后,久久不语,乌拉那拉氏再三催促后,方才抬起头,用着一脸凝重的语气道:“这不是一般的小儿病。福晋,阿哥得的是疟疾。” 第33章 嗡地一声,乌拉那拉氏只觉得一股霹雳当头炸下。 她脸上的血色霎时间全都消失不见了。 “你你说什么, 弘晖他得的是……疟疾?” “不错!腹泻, 打颤,寒性高热, 口唇指甲处发绀,绝对是疟疾无疑。”那太医的脸色也是不大好, 无他,疟疾这种病至现在也没有什么特别有效的治疗药物, 再加上患病的还是个孩子前景真的是不太乐观啊。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乌拉那拉氏先是自言自语了几句, 而后双眼直勾勾的看向了太医,激动道:“您一定有办法治好弘晖的对不对?” 太医拱手:“微臣自会竭尽全力。不过此病的确难治, 还请福晋自己有个心理准备。”乌拉那拉氏根本不想听到这些话,她哭着喊着声嘶力竭地要求太医一定要治好她的儿子, 她的弘晖她的宝贝, 她这辈子唯一的指望。 疟疾的发病, 主要分为四个阶段, 潜伏期,寒战期, 发热期,以及出汗期。 潜伏期的时候,病人尚且看不出什么征兆,能感觉出来的时候,一边都是寒战期或是发热期。此时的弘晖就处在这两者之间, 至于最后的出汗期,那基本上就已经到了药石罔效的地步了。 按照古方太医给开了药。 底下的下人们自然不敢耽搁片刻的去熬制,药熟后,立刻就给弘晖灌了下去。 弘晖喝了药后,呼吸看起来平稳了一些,脸色的热度也下去了不少。 乌拉那拉氏见状心中不由高兴,然而太医心里却明白,这只是暂缓,并不能根治。 果然,在早晨七八点钟的时候,弘晖的烧又起来了。 看着床上病成这样的儿子,乌拉那拉氏简直是心碎欲裂。 两府离的这样近,他那边的事情,在昭烈起床后,很快地传进了她的耳朵中。 当知道半夜传太医的是弘晖时,昭烈吓的生生从床上蹦了下来。 “快快快,给本宫更衣。”昭烈心急火燎般地说道。 连早膳都没有用,她就带着人一路奔到了隔壁的四贝勒府。 出来迎她的是乌拉那拉氏身边的得力丫鬟,似是叫琥珀的。 “公主,您可算是来了,我们福晋为着阿哥都要崩溃了。”昭烈听了这话也没做声,只沉着一张脸,一路向正院的方向走去。 终于,她抵达了目的地。 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去,入目的就是满屋的狼藉。 “弘晖怎么了?”昭烈站在床边,看了一眼躺在乌拉那拉氏怀里的孩子,他脸蛋通红,人显然是昏迷着的。 “太医说是疟疾。”乌拉那拉氏嘶哑着声音道。 疟疾两个字一出,不要说是昭烈,就算是粉黛和锦婳这样的奴婢也都心中一沉。 要知道这玩意可是能够与痘疹相提并论的厉症。 十个得了九个都要死。 昭烈的脸色也是变得相当难看,她万万没有想到,弘晖得的居然是这样的病。 “刘全。” “奴才在。” 昭烈冷声道:“你拿着本宫的腰牌,往太医院去一趟,把许太医,金太医,郭太医,冯太医他们全都请过来,记住,半个时辰内,本宫要看见他们站在这里!” “奴才遵命。” 许金郭冯这四个人几乎就代表了整个太医院最顶尖的医术水平了,若他们都不行,那底下的人也就更加没用了。 昭烈的话似乎给了乌拉那拉氏某种希望,她情不自禁地叫了声:“六妹妹。” 昭烈走过去,对着她用着极肯定的语气道:“弘晖绝对不会有事的,你先不要慌。” 乌拉那拉氏看着昭烈那镇定的眼神和语气,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下子居然真的安稳了不少。 没错,弘晖不会有事的。 他一定能够熬过这一关。 纵然昭烈已经被褫夺了封号,但总所周知,只要她一日还是康熙的小心肝,那么所有人就一日不敢怠慢她,毕竟鬼知道什么时候康熙一高兴,就又给她恢复了呢。鉴于此,许金郭冯这四个人根本不敢推脱,见了腰牌后,就一同上了马车,成功的在半个时辰之内出现在了昭烈的视线之中。四个人轮流的给弘晖诊了脉又详细的询问了病状,得出的结论与第一个大夫并没有什么不同。 弘晖得的确是疟疾。 并且已经是到了发热的阶段。 “如何?”昭烈满怀期盼地问道。 这四个人相互看了一眼,最后姓许的那个站出来咬文嚼字的说了一番话。 大意就是:头一个大夫给开的药方,思路基本上是对的,但实际作用上却没起到什么效果,那么他们就准备再换一个方子试试。 “务必治好阿哥。”昭烈对着几人严肃地说道:“你们若是尽心尽力,本宫和四贝勒,一定深谢各位。” 几个太医闻言自然连道不敢。 策凌是在傍中午的时候过来的,来的时候手里还拎着一包刚刚出锅的驴肉火烧。 他本是奔着公主府去的,谁想到了地方后却被告知,昭烈跑到隔壁来了。 再一打听便知道了弘晖患病的事情。 “病的很重?”策凌悄悄问道。 昭烈脸色颇沉的点点头。 “是疟疾。” 策凌闻言脸色果然也是一变。 “怎么会?” “不知道。”昭烈叹息一口气:“太医们都在里面,可弘晖的烧始终退不下去。” 喝药也好,物理降温也罢。 似乎都没有什么效果。 “给四爷去信了吗?” 昭烈道:“已经去了,但依四哥的性子,怕是不会回来的。”因私废公的事情,胤禛是不会做的。 如此这般在焦急难捱中又过了一天一夜。 其间,弘晖突发惊厥,浑身抽搐不止,口腔也溢满白沫,这般惨状让乌拉那拉氏当成便昏倒在地,一时之间,场面十分混乱。 昭烈见此,心中便明了,太医院那边恐怕是真的拿不出什么灵丹妙药了。 一狠心。 昭烈把策凌找了过来。 “我有一法,可能救得了弘晖。” 策凌立即问道:“什么方法?” “我曾在一本杂书上看过,西洋有一种药叫做金鸡纳霜,对治疗疟疾有奇效。” “此药在何处能够寻得?” 昭烈犹豫地说道:“广州可能会有。” 清政府是实行闭关锁国政策的,全国上下唯有广州,有一个对外贸易的港口。 昭烈有些模糊地解释道:“我娘给我留了一份产业……其中就有几条船,常年用来对外贸易,我记得有一年送上来的的账本上就记载了金鸡纳霜这个名字。” “从北京到广州,就算不吃不喝,快马加鞭也要半个月。”昭烈为难地看向策凌。 “七天。”策凌骤然起身:“七天之内,我一定把药带回来。” 看着男人那粗犷而沉稳的面庞,不知道为什么,昭烈的心一下子就落到了实处去。 当天中午,策凌就出发了。 “本宫已经派人去取灵药,你们就是拖也要给我拖够七天的时间,明白吗?” 虽然不知道那个所谓的金鸡纳霜究竟有多灵,但在如今没有更好办法的情况下,几位太医们也只能同意一试了。 “殿下,李格格、宋格格、还有耿格格她们来看望大阿哥了。”刚吩咐完太医,那边就有人过来通禀道。 “不见。”昭烈淡淡地说道:“叫她们各自留在院子里好生呆着,这种时候不要出来添乱。” 听见下人们回话,门口处的李氏几个纷纷对视了一眼。 “是福晋不让咱们见的?”李氏挑眉问道。 “是公主殿下的命令。” 李氏闻言悄悄地嘟囔道:“这又不是公主府,怎么什么都是她说了算?”” 不过这种话她也就只敢在私下里嘀咕两声,你要是让她在昭烈面前说,那是给她十个胆子都绝对不敢的。 于是,只到了门口处的这几人只能不情不愿的“铩羽而归。” 李氏和宋氏素来不合,耿氏在府里则是个无声无息的小透明,三个人也没什么好说的,走到岔路口便各自散去了。 李氏回到房内,第一时间就是去看望了躺在摇篮中的儿子。 “娘的小弘昀哦,你可这真是个有福气的好孩子呦。”李氏看着儿子可爱的小脸蛋,心中的得意简直是喷涌而出,瞧这情形,大阿哥眼看就是要不行了,而福晋产子伤身以后不能再生育了的事情也是众所周知的,一旦弘晖没了,那以后这福府里的一切不都是她儿子的了? 李氏是越想越得意,越想越高兴,到最后几乎都快要哼出歌来啦。 “弘昀,世子。嘻嘻嘻…………”李氏的笑声,传出去好远,足可见她此时是有多么的快活啦! 一天,两天,三天。 策凌走之后每一天,都是那样的令人心惊胆战。 弘晖一直都是昏迷的状态,每天只靠灌下少量的米水来维持生机。而许金郭冯四位大夫也不愧是太医院的国手,他们虽然治不好弘晖的病,但却是吊住了他的命。要是没有他们日夜在床边守护着,弘晖此时恐怕就已经魂入黄泉了。 就这样艰难的维持着,第四天的太阳,终于升起了。 昭烈在矮踏上睁开双眼,粉黛见状忙过来伺候她起身。 第34章 “昨夜盗汗凶猛,被子都打湿了几条”粉黛低声道:“清晨的时候, 太医给阿哥嘴里塞了片老参。” 已经到了需要用人参吊命的时候吗? 昭烈心中沉甸甸的。 洗漱之后, 用了些早膳,她便去看望弘晖。 “四嫂, 你又一夜没睡。”看着两只眼睛几乎快要变成熊猫的乌拉那拉氏,昭烈的脸上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你这样不吃不喝不睡觉的身体怎么受的了。” “我合不上眼。”乌拉那拉氏的脸上流露出急切与期盼的表情:“六妹妹, 你说的那个灵药到了吗?” “没有那么快。”昭烈摇摇头。 乌拉那拉氏闻言眼睛不由一红,她把昭烈口中说的那个叫金鸡纳霜的东西, 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心中如何能不急切, 又如何能不期盼!“我在这守着弘晖,四嫂你去休息一会儿!”昭烈态度强硬地说道。 乌拉那拉氏下意识的就想要拒绝, 但是昭烈却道:“你休息一会儿,晚上的时候再来换我, 不然的话, 你是熬不住的。’” 乌拉那拉氏表情痛苦的深吸一口气, 到底还是听从了昭烈的建议。 很快地, 她就被身边的侍女搀扶了下去。 四位太医分成两班轮番守在这里。 今日,值白的恰巧是许金两位太医。许大夫是儿科圣手, 弘晖好几次惊厥过去都是许太医施针给救了回来,在这四个太医中可以说是起到最大作用的那个。一上午的时间,总算是安然无恙的度过了。乌拉那拉氏只睡了两个时辰就起来了,当娘的心里总是放不下孩子的,不亲眼看着, 终是难以放心。 昭烈见状便也不再勉强她。 ***************************** 时间就这样过去,恍然就来到了黄昏时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大家又成功的熬过一日后,四贝勒府上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说是谁来了?”昭烈转过头,挑眉问道。 “回殿下的话。来人说,他是九阿哥府上的人。是特地来请许太医过府的。” 昭烈沉吟一声:“你去唤他进来。” 于是很快地,刘全就领着一个管家样式的人走了进来。 跪在地上见礼之后,昭烈直接就问道:“九阿哥召许太医过府,不知是谁病了?” “回殿下的话。”那管家说道:“府上有一位姓兆佳的格格,怀了身孕,如今即将临盆。可准备接生的稳婆看过之后,直言说兆佳格格胎位不正,生产时恐有风险。许太医金针之术响彻太医院,传说其一针下去,即可是胎位转正,很是厉害。九阿哥生恐子嗣有碍,是以特派小的来请许太医过府为格格保胎。” 昭烈听到这里,脸上故作为难的表情,只见其他叹息道:“实不相瞒。四贝勒的嫡子弘晖如今正是病入膏肓,生命垂危的时候,实在是离不了许太医在身边。不如这样…太医院精通针灸之术的也不仅是许太医一个,你速去请别人过府,为你家格格保胎。” “殿下。九爷除了许太医谁都不信啊!”那管家也是一脸恳求的表情:“不如您先让许太医跟了奴才回去,等到格格生产完毕,奴才保证第一时间把许太医给您送回来。” 谁知道你家那位格格什么时候生,若是一日两日的还不发作,难不成要让许太医一直等着。。 那弘晖怎么办?黄花菜都凉了好吗? “你家格格重要,难道四贝勒的嫡子就不重要了吗?”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只见昭烈瞬间收齐脸上的所有笑容,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轻蔑,冷酷和威严的表情道:“回去告诉九阿哥,许太医不能走,让他另请高明吧!” “公主!”那管家大叫一声。 然后,他就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刘全收回手,居高临下道:“喊什么,公主两个字也是你这贱奴能叫唤的!” 那管家明显是被打蒙圈了,好半晌都没能才地上起来。 带着满心的悲愤,管家一路冲回了九阿哥府。 “爷!爷!爷!”一路跑,一路叫,等见到真人时更是噗通一声,跪到了人家的大腿旁。 “那六公主欺人太甚,根本不管您子嗣的死活,说什么都不肯放那许太医出来。” 四个的嫡子果然是要死了。 许多的念头在心里一闪而过,胤禟的面上瞬间做出勃然大怒的表情。 “岂有此理。”他砰地一下摔碎了手里的茶盏:“那丫头还居然不把我放在眼里,如此,我也就不用念什么兄妹之情了。来人啊,点齐府里的护卫,随我去四贝勒府。” 那管家闻言精神瞬间大震忙不迭的就去喊人了。 胤禟的九阿哥府坐落在铁狮子胡同东口,西与恭亲王常宁为邻,北与八贝勒胤禩府毗连。 所以他这般带人一折腾,基本上从西到北,这附近的人家都听见动静了。 胤禩因为伴驾的关系此时并不在府中,八福晋郭络罗氏是一个女流之辈,除了叫人跟着打听一下外,也就没什么动作了,倒是恭亲王府那边跟出了好几个皇亲之流,他们都是平日里与胤禟有交情的,此时见他要去找别人麻烦,这些所谓的朋友,自然要去给胤禟撑撑面子,于是便混入了胤禟的队伍中,一群人呼哈的往四贝勒府去了。 “开门!开门!”狗腿管家第一个冲上去,狂拍门环。 很快地,里面就响起了动静。 “是谁啊? “竖起你的狗耳朵听好了,我们九爷亲自来了,还不快点开门迎接!”” 可惜是:里面的人注定是不能让狗腿管家如意了,只听其道:“公主殿下口谕:今日天色已晚,此时府中尽是妇孺孩童,正所谓瓜田李下,九爷应该自重才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胤禟一看,对方竟然连门都不准备给自己开。 心中怒火不由更旺。 “好你个昭烈,居然如此目中无人。”胤禟恨声道。 然而无论他在门外怎么叫骂,里面就是不再有动静,仿佛全当胤禟是在放屁一样。 叫骂半晌终是一无所获。 “九爷要不然咱们回去,明日再来吧!”有人凑过来劝说道:“总不能真的撞门硬闯吧!” 那样的话乐子可就大了。 胤禟的脸色是一变再变,但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个办法,于是这一个晚上,堂堂的九阿哥吃了闭门羹后,注定无功而返。 “他不敢闯进来的,许太医,您安心施针就是!”昭烈笑着说道。 许太医闻言连忙哎了两声,皇家贵人们的斗法,他一个小小的太医可不敢去参合,装糊涂就是了。眼看弘晖稍安,乌拉那拉氏这才心有余悸地拉着昭烈地手道:“多亏有你在这给我撑腰,要不然我必是留不下许太医的。” 昭烈知她心中不安,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满是安慰的笑容。 乌拉那拉氏说:“只是明日该如何是好,九阿哥的性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昭烈冷笑道:“四嫂安心就是,到时候谁不善罢甘休,还不一定呢!” 次日天明,整个四贝勒府在不安的气氛中苏醒了过来。 上午九时整,胤禟果然再次出现在四贝勒府大门口,而这一次,贝勒府的大门是敞开的。 胤禟带着人冲进来的时候,昭烈就坐在正殿大门口前的藤椅上。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一撞,胤禟冷笑一声道:“六妹妹好大的威风,你扣着太医院四位太医不放,如今九爷我的妾室难产,就等着许太医前去救命,你却故意拦着人不让。这是存心要跟你九哥我过不去啊!” “事有先来后到。”面对着胤禟的咄咄逼人,昭烈淡淡地说道:“许太医是本宫先请来为弘晖治病的,现如今病还没有治好,自然不能离去。至于九哥你的那位妾室,太医院的圣手多了去,你随便请一位就好,何必非要许太医。莫不是,你故意选在这个档口,存心要害弘晖,九哥啊,四哥平日里也没得罪你吧,至于要下这样的狠手吗?” 胤禟脸色发青,大骂道:“一派胡言。昭烈,爷就告诉你,今天许太医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你拦不住的!” “放肆!这里是四贝勒府,你敢搜人!” “为了我儿子的性命,也管不了这许多了,放心!过后,爷一定会亲自向四哥请罪。来人啊,给我进去搜——” 胤禟带来的那些人齐声应命,乌拉一下的就要四散开来,脸上露出张牙舞爪的模样。 然而就在关键时刻,竟有一阵马蹄的声音和盔甲相碰的声音响起。 胤禟的面色骤然一变,他飞快地转过头去,下一秒,便露出了呲目欲裂的表情。 居然是禁军。 不可能的。没有皇上手令,即使是太子也调动不了禁军。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九哥,你看看!现在是自己走,还是本宫让禁军送你走?”昭烈公主不动如山的坐在那里,看着这样的她,胤禟难以制止的打了个冷颤。 禁军,果然是她调来的。 第35章 此时此刻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胤禟的心情。 震惊,疑惑, 屈辱, 难堪。 胤禟的脸色那是一变再变。 他是很想硬气一回的,可是全副武装的禁军无声的告诉他, 双方武力的差距,以及一旦起冲突, 他必定更加难堪的事实。 “好好好。”胤禟看着昭烈连叫了三声:“连禁军都能叫来,你牛逼!九哥认输……我们走!” “不送。” 气势冲冲的来, 丧家犬似的走, 今儿他九阿哥的脸面算是都丢尽了。 在胤禟一行人飞快的离开后, 四贝勒府的大门复又重新关闭了起来。 当然,大门是关上了, 今天的事情却是无论如何都关不住的,很快, 满京城的人都会知道, 六公主殿下是怎么调动禁军把九阿哥像撵狗一样的给撵出来的。 策凌离开的第六天, 就在这种波诡云谲的气氛中, 悄然过去。 很快的,来到了约定的第七日。 从早上开始, 乌拉那拉氏就陷入到了一种躁狂的状态,弘晖的情形基本上已经到了极限,几个太医都已经明确的表情,弘晖是不可能在坚持下去了。 “来不及了。”乌拉那拉氏抱着昭烈的胳膊惶恐地问道:“会不会来不及了啊,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来得及。”昭烈镇定地说道:“策凌是个言出必行之人, 他说把药今日带回来,就一定能够做到。” 时间就在这种能够把人逼疯了的情况下一点一滴的走过,就在众人之心,开始趋于绝望之时,府中大门砰地一下被人从外面踢开,但听一声嘶鸣,一人一马,闪电般跃了进来,昭烈抬头一看,那马上之人不是策凌又是谁。 这混蛋,终于回来了。 “这是金鸡纳霜,速速给大阿哥服用。” 看着策凌从怀里递过来的东西,昭烈面上露出大喜之色,早就等在一旁的许太医几个立马扑了上来,接过药后,转身就往内里跑了。至于乌拉那拉氏,她此时已经完全瘫软在地,激动的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剧烈哆嗦着。 昭烈先让人把乌拉那拉氏扶下去,而后转过头,对着策凌露出了一个由衷欢喜的笑容:“一路辛苦了,这一次真是多亏了你。”此时的男人简直没了个人样,杂乱的胡子长满了半边脸,全身身下更是乌漆嘛黑,尘土飞扬,唯一带点颜色就是那双眼睛了一个星期没睡觉,红的像只兔子。 策凌闻言咧了咧自己的嘴巴,声音嘶哑地说道:“但愿那药,真的有效果才好。” 事实证明,这个所谓的金鸡纳霜对于治疗疟疾,当真有着不可思议的奇效。 几位太医院圣手怎么都退不下去的高烧,在服用了金鸡纳霜后,不到一个时辰居然就消退了,弘晖的脸色开始有了变化,他的呼吸不在微弱的细不可闻,肉眼可见的,竟是有了好转的趋势。 “灵药!真是灵药啊!”许太医的眼睛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亮,他用着十分肯定的语气对着昭烈她们道:“这灵药极有效果,阿哥不会有事了。” 果然,又过了一日一夜后,昏迷许久的弘晖居然清醒了过来,并且表示自己又饿又渴,非常想要吃些什么。 乌拉那拉氏嗷地一声,喜极而泣到近乎昏迷。 昭烈见状,心中便明白,弘晖这条小命这次算是保下了。 孩子既然没事,几个太医也不用在这里日夜留守了。 昭烈让人唤了他们前来。 “这次阿哥能够转危为安,多亏了几位大人,本宫在这里深谢你们了。”说罢,微微附身对着四个太医郑重的行了一礼。一个连禁军都能调动的公主,他们几个老家伙可没胆当这个谢字忙诚惶诚恐的谦虚起来。 昭烈见状便也没说别的,只微微挥了下小手,然后下一刻,四个太医就被眼前白花花的银子震的双目都直了。 “这些是各位大人们的辛苦费。”昭烈定声道:“请务必收下。” 四位太医,每人一千两白银。 许太医他们几个立刻就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要知道,他们每日当差累死累活的,一个月也就二两二钱的银子,就算是给贵人门出诊,能得些赏钱,做不过也就几十辆银子撑死了,今日到好,出手就是一千两,这简直天降横财啊! “殿殿下……”许太医艰难的把目光从白花花的银子上挪开,躬身说道:“阿哥的病之所以能治愈,全赖那金鸡纳霜之效,非我等之功,您这般重赏,我等实在是受之有愧。” “若无几位大人日夜守于床前,为弘晖吊命,就算有灵药,他也等不回来啊!”昭烈用着理所应当地语气道:“这是你们该得的。万不要再推辞了。” 几个太医听了这话,除了激动的道谢外,还能再说什么呢! 他们被刘全亲自送出府邸,坐上了回家的马车。 连日来的紧张,惊吓,和疲惫在千两白银面前也全都消失不见了。 简直就是春风满面啊! 送走了太医,昭烈也就能踏踏实实的回公主府去了。 “他还在睡吗?”昭烈开口问道。 粉黛点了点头:“几个时辰前醒了一次,喝了些水,然后就又睡着了。” 昭烈说的这个人,自然就是策凌,整整一个星期不眠不休的赶路,马都不知道跑死了几匹他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抗不住了! “叫小厨房准备一些容易消化的东西,补汤也熬上。”昭烈吩咐道。 “是!” 策凌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是黄昏时分了,他刚重重地抻了个懒腰,外面察觉到动静的奴才们就推门走了进来,策凌看了他们一眼然而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呢,他就被奴才们团团围住,开始被“上下其手”。 “哎呀别拽我的腰带……胡子……” 一刻钟之后。 策凌揽镜自照,发现里面又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帅小伙了呢! “策凌大人,公主殿下有请。” “知道了。”策凌下意识的整理了下自己的袖口,然后大步的向外走去。 “殿下这是要请我吃饭吗?”策凌一进门,就看见了摆满碗盘的雕花大桌,以及坐在桌旁的美丽少女。 吃顿饭而已,哪那么多废话。昭烈不理她,只让粉黛她们开始上菜。 这顿饭,无疑是非常丰盛的,特别是那道十全大补汤,既美味无比又滋补无比,昭烈喝了一碗后,觉得精神都振奋了不少。 食不言寝不语,晚膳之后,两个人才坐在一起说起了正经事。 “这次多谢你了。”昭烈说道:“你救了弘晖的性命,四哥以后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策凌则是闻言一笑:“我又不是为了四阿哥的不亏待才这般拼命的。” 不是为了四阿哥,那便是为了我喽? 察觉到了某人话语里的深意,昭烈警觉的抿了抿粉唇,坚决不能让自己上当。 策凌并不是那等喜欢邀功的人,但是他却非常喜欢在昭烈面前邀功,于是当下,便用着闲谈的语气说起了这一路上的奔波之事,什么千里疾行,什么披星戴月,什么忧心如焚,说的那叫一个跌跌宕宕,那叫一个不容易啊。 知道的是去广州取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西天取经呢! “行了!你不就是想要我领你这个情嘛!”昭烈忍不住地嗔了他一眼,骂道:“就会卖惨。” 策凌哈哈一笑,觉得自己的小姑娘就是连翻白眼都别样的可爱。 公主府里,他们两个人高高兴兴雨过天晴的说着话,而此时远在塞外的康熙那里,气氛却是有点凝滞的。 三封信,被摆在了康熙的案头。 这三封信,一封来自昭烈,一封来自九阿哥,一封来自九门提督。 走的还TM都是八百里加急。 太子胤礽,大阿哥胤提,四阿哥胤禛,以及八阿哥胤禩,这几个儿子立在跟前。 太子胤礽是第一个忍不住的,就听他此时用着极不淡定的语气问道:“皇阿玛,儿臣敢问:昭烈是如何调动禁军的?” 事涉军权也难怪太子敏感。 康熙帝闻言却呜嗯了一声,脸上面不改色,心里面却是颤颤地。 他能告诉太子,昭烈是因为手里有一块可以调动禁军的令牌吗? 他能告诉太子,那块令牌是几年前,他不小心醉酒后,被昭烈以打赌的名头赢走的吗? 他,爱新觉罗玄烨可是明君。 这种昏庸的事情即使做了,也绝对不能承认。 “调动禁军的手令是朕离京前给她的。”在几个儿子面前,康熙用着淡淡地语气,就像是谈论天气一样,随意地说道:“你们几个也知道,昭烈素爱惹事,朕怕自己离京后,她再被别人欺负……嗯……现在想来是有一些不妥,回京后,朕会把手令收回来的。”溺爱孩子给令牌,总比醉酒打赌输掉令牌,听起来似乎更加有颜面一些。 反正康熙自己是这么想的。 当然,这也仅仅只是他自己的想法罢了。 没看那边的太子,直郡王和八阿哥他们,已经露出了一脸吃翔的表情吗? 第36章 荒谬 嫉妒 此时的太子胤礽完完全全的被这两种激荡的情绪给包围住了。 打小他就觉得皇阿玛喜欢昭烈更甚于他,原来这不是错觉, 而是事实。 更要命的是:康熙现在对他的宠爱明显在减少, 而对昭烈不但不少,反而变本加厉。 “皇阿玛!”胤礽大叫一声。 然而根本不等他的指责和抱怨说出口, 那边的康熙就用着不容抗拒地语气道:“够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 你们都下去吧!” 太子他们再不情不愿,此时也不能违命, 唯有四阿哥胤禛, 止住身形不动,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他方才下摆一撩跪在了地上。 “皇阿玛。昭烈与九弟之事, 皆因弘晖病重而起。昭烈素来疼爱弘晖,心急之下, 这才鲁莽行事, 若是皇阿玛要怪罪就请怪罪儿臣吧!” 康熙见胤禛满脸愧疚之色, 不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昭烈是个什么样的性子难道朕会不知道吗?这个老九啊……怎么连自己妹妹都容不下。” 他哪里是容不下昭烈, 他是容不下我啊! 胤禛面上不显,心里却已然恨毒了胤禟。 如此卑鄙和下作的手段, 真是堪比毒蛇了。 胤礽脸色阴沉的回到大帐后,就把手边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 疯狂的发泄一番后,亲信索额图的话语不自觉地就开始在耳边浮荡起来。 “皇上欲以众阿哥分太子之权柄。” “陛下年岁大了,难免开始糊涂。” “太子应早早为自己打算。” “帝心难测,万不能将一切希望都寄托于父子亲情。” 胤礽想:皇阿玛现在对他哪里还有什么父子亲情, 恐怕都是猜疑防备之情。 胤礽是越想越恨,越想越觉得不公平。 嫉恨与不安之下,胤礽的心思便更加钻起了牛角尖,如此这般往复,再行起事来时,便越加偏离太子的本分,当然也越加惹的康熙不喜了。弘晖的病好的极快,不过两三日的功夫,便能够下床行走了。 “姑姑。额娘说弘晖这一次能够病愈都是您和策凌叔叔的功劳。”弘晖对着昭烈说道:“姑姑,谢谢您。” “嘴巴怎么这样甜,姑姑看看是不是抹了蜜的关系啊!”双手捧着小脸蛋,使劲儿揉捏起来。 弘晖被捏的啊呜啊呜小乌龟似的晃悠着。 姑侄两个笑闹了一会后,弘晖就撒娇一样的问昭烈道:“治好弘晖的金鸡纳霜,究竟是什么东西啊,好奇怪的名字。” “是这样的:外国有一种树,叫做金鸡纳树。治好你病的药,就是从那种树的树皮上提取出来的。”昭烈回忆了一下自己曾经看过的那本杂书,上面大概记载着的就是这些了。 其实弘晖也是幸运。 金鸡纳霜这东西在疟疾的早期和中期时治疗效果并不佳,唯在晚期的时候才会出此神效。 “看来西洋那边也有很多了不起的东西啊!”弘晖一脸神奇的喃喃自语道。 “那当然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嘛!” 此时的昭烈并不知道,这件幼时发生的事情会成为弘晖心中的一粒种子,一粒对大清之外的,好奇的种子。 ******************************** 京城.金鱼胡同,某一大宅之中。 “虽说一只梨花压海棠,但你也得顾及着自个的岁数,马上风什么的可不是好听的名头。”策凌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的老人。那的确是一位老人无疑,他穿着一身蓝色茧绸的袍子,带着镶了玉片的瓜皮帽,头发基本上都已经花白了。当他听见策凌的话后,脸上立刻就露出了颤颤地表情:“你看你这孩子,怎么跟祖父说话的。” 他不就是纳了一个小丫鬟做妾嘛,也不用这么磕碜他吧。 策凌看着老人半晌后终是叹了一口气。 他这祖父软弱半生,运气手腕志气啥都没有,生平做的最对也最有勇气的一件事情就是带着他们兄弟两个远上京城。如今自己有了出息,祖父心中难免得意,而这一得意,可不久容易放纵自己嘛!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纳个小星啥的也就是他的极限了。 毕竟胆小嘛! “孙儿这是担心您的身体。”策凌郑重的警告道:“您纳几个小的,孙儿都管不着,但是那些虎狼之药是绝对不能用的,若再叫我发现一次——”策凌的手轻轻地在椅把上攥了一下。 然后,它——就裂开了。 威胁!□□裸的威胁!这个不孝子孙! 老头在心里狂喊一声,然而面上却做出一副听话乖顺之态,嘴上也连连表示:自己一定会保重身体,绝不再服小药丸子云云。 教育好了家里的老人,策凌便起身离开了。 “哥!”有人在身后叫了一声。 策凌回头望去,脸上不自觉的就带出了一抹笑意:“怎么没去上值?”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策凌的同胞兄弟:巴鲁。 那是个看起来及其强壮的小伙子,他有着蒙古人特有的身形和充满异域感的粗犷脸蛋,属于那种走在大街上,地痞流氓绝对不敢上去碰瓷的类型。 看见自己最佩服也崇拜的兄长,巴鲁粗犷的脸上也布满了笑容,他摸着自个的后脑勺,有些憨气地说道:“今儿是沐休的日子,不当值。”他现在顶了策凌以前的那个千户之位,人也被他兄长安排进了侍卫处。 虽然不是御前侍卫吧,但也是正经八百的带刀侍卫嘞! “哥,你这是要去哪里?”巴鲁问道。 策凌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道:“有正事要做。” 巴鲁用牛一样的大眼睛满是怀疑的扫了自己兄长一眼,嘟嘟囔囔道:“什么正事啊,我看你是要去公主府吧!” 策凌理所应当地说道:“追求公主就是我的正事。” 巴鲁==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好像不太对劲的样子。 “那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容易休假,有了可以和兄长相处的机会,巴鲁可是非常珍惜的嘞。 策凌并没有拒绝弟弟。 于是兄弟两个一起上了马车。 巴鲁座稳后,看着对面老神在在的兄长,不由好奇地问道:“哥,你和公主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了?” “什么什么地步。我与公主可是发乎情止乎于礼,你不要乱说话。”义正言辞的表情。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巴鲁文化水平实在有限,想了半晌,方才把想要表达的词汇组织起来:“哥,公主真的能看的上你吗?” 策凌:“………”。 “你比公主岁数大,身份低,也没啥钱,就算长得还行,但公主肯定也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女孩。我怎么想都觉得她是不可能看上你的!”巴鲁用他那双真诚的大眼睛一点点的给他哥哥分析着目前的形式:“要不然你就死了这条心,找别的女孩吧!”、 策凌几乎被这个愚蠢的弟弟给气笑了。 “难道在你心里,大哥就是一个这么没有魅力的男人吗?” 诚实的弟弟闻言立刻就在心里把自家大哥的那些优点属数一遍,然后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我明白了!” 策凌:“你明白了什么?” “厚脸皮,口花花。大哥你一定就是用这两样优点来追求公主的吧!” “滚!” 这是昭烈第一见到策凌的家人。 一个叫巴鲁的青年,很壮,有点像头熊,挺憨的那种。 这也是巴鲁第一次见到那位传说中受尽圣宠的公主殿下,真的是太公主了,高贵美丽到连看她一眼都觉得是种亵渎了。 巴鲁青年特别纯洁的涨红了一张面颊。 同时他心里也开始佩服起自家大哥来,这得是多么强烈的自信,多么巨大的胆量,才敢去攀扯这样的高岭之花啊! 昭烈叫粉黛端上了奶茶和糕点。 “多多谢殿下。”巴鲁赤红着面颊,十分拘束的说道。 此时的昭烈倒摆出了一副和气的面容,温温柔柔地问了好些,你多大了,读过什么书,成亲了没有,在哪里当值啊等之类之类的事情。 巴鲁诚实的一一回答了出来。 旁边全程看着的策凌一点都不掩盖的掀起嘴角,这种嫂子关心小叔子的和谐场面,真是看着都觉得十分酸爽。 愉快的与这位叫巴鲁的青年交谈了片刻后,高贵的公主殿下这才把自己的目光放在了早就等在一旁的男人身上。 于是策凌说道:“此次前来,是专门向公主道别的。” 昭烈一愣,下意识的问了句:“你要回漠北了?” “是!” 策凌表示自己回京已有数月,是到了该回去“上班”的时候了。 然后昭烈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好心情就都在这一刹那消失不见了。 一刻钟后,策凌和巴鲁从公主府走了出来。 “大哥……”巴鲁突然停下脚步对着策凌说了句:“我知道你为什么看不上别人了!” 见识过了那样美丽的花朵,谁还能在看上那些杂草啊! 策凌听了这话后,微微地笑了一下。 就快了,等他下次再踏进京城的时候…… 昭烈一定会成为他的妻子。 第37章 策凌离开的两个月后,圣驾返回紫禁城。 与以往一样, 康熙帝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慈宁宫看望太后。 因为温宪之死的关系, 太后一度备受打击,将养了好长时间, 精神才算是缓过劲来。 看望完太后,康熙帝返回上书房开始处理政事。 最近这段时间, 明珠和索尔图斗的厉害,弄得朝廷上下乌烟瘴气, 康熙面上不显, 心中却已然十分动怒。 一上午的时间骂走了两波人后, 梁九功进来禀告说,六公主派人来给皇上送东西了。 康熙闻言眉头当即一挑, 待来人进来后,康熙才发现是承乾宫的首领太监, 叫刘全的那个。 “奴才给皇上请安。”刘全跪在地上, 小心翼翼地说道:“公主殿下吩咐奴才把这件东西交还给陛下。” 那是一只金黄色的锦盒。 康熙甚至不需打开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你家主子怎么了?”皇帝陛下问道。 刘全闻言立刻就耸拉着一张脸, 愁眉道:“回陛下的话, 公主她,她病了!” “病了?”康熙心想:莫不是怕朕回来骂她, 所以装病的? 这种事情已昭烈的节操是真的能够干的出来的。 “真的病了。”刘全信誓旦旦地说道:“殿下染了风寒,咳疾不止,这两日还发起低烧来。” 康熙听了这话后心里立时就是一急,昭烈打小就是个极健康的宝宝,很少生病的。 “可传了太医?” 刘全点头表示已经传过了。 知道是六公主需要诊治, 太医院的那帮大夫们一个个的都可积极了呢! 【白银千两的广告效果】 不过昭烈得的,的确只是普通的风寒,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 数月未见女儿,如今又得知她病了,康熙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昭烈孤零零的一个人留在宫外病了也无人去照顾的凄惨景象,当下就是心脏抽疼,再也顾不上其他,第二天就点了胤禛一起,父子两个往公主府去了。 上午十时,昭烈靠在秋香色的金线软枕上,神色恹恹且充满了抗拒。 “公主您乖一点,喝一口,咱们就喝一口好不好!” “你刚才也是这么说的。”高贵的公主殿下显然开始耍起了孩子脾气,就见她脑袋一转,小手往嘴巴上一堵,乌拉乌拉地说道:“这药太苦了,我实在是受不鸟。” “良药苦口啊!”锦婳急的脑门都出了一排汗:“您不喝药,病怎么会好呢?” 眼见锦婳如此坚持,昭烈的眼皮动了动,然后就用着妥协的语气说道:“那好吧,你先把药放下,凉一凉,本宫一会儿自己喝。”” “殿下。您还是当着奴婢的面喝吧!”锦婳不动声色地说道:“不然的话,奴婢怕您又把这药汁倒进盆栽里去,要知道您屋里的那盆矮子松已经被浇的根都涝了。” 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比粉黛还要能啰嗦嘞! 就在昭烈的小脾气开始上来,准备来硬的时,康熙带着四阿哥从门口屏风处走了进来。 “生病了就乖乖吃药,你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还耍赖呢!” “皇阿玛!”眼见康熙进来,昭烈的双眼骤然就是一亮,本来苍白的小脸上也布满了惊喜欢悦之色。 她伸出双臂,呈敞开状,一副非常急切的样子。 “抱抱,抱抱……”小狗狗一样的撒着娇。 康熙无法,只的走上前去。然后下一秒,果然就被扑了个满怀。 “皇阿玛,昭昭好想你啊,你可总算回来了。” 康熙抬起手摸了下昭烈的额头,发现那温度果然是有些高的。 “既是病了那就不能任性,快把药喝了。”康熙亲手接过了锦婳端着的药碗。 虽然心里真的很不情愿,但此时此刻,她也是不能不喝了。 就见公主殿下牙一咬,心一狠,用一种堪称壮烈的表情痛苦的咽下了那碗漆黑的药汁。‘ “呕…咳……咳咳咳咳……” 康熙迅速的往闺女嘴巴里塞了块蜜饯,然后又心疼的亲自为她顺起了后背。 一番操作之下,昭烈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被轻轻的放在软枕上,女孩眼睛泛红地说道:“皇阿玛,我没事的,四哥你也别皱着眉头呀,快坐下。” 胤禛看了有些虚弱的妹妹一眼,撩起下摆,坐在了宫女搬过来的椅子上。 “皇阿玛,此次出巡一切可还顺利?”昭烈露出一脸关心的表情。 康熙点点头。 顺利倒是顺利,只是太子这段时间上蹿下跳的厉害,弄得他心里十分不舒服。 父女两个温声细雨的说了一会儿话,昭烈主动说明了手令的事情。 她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小声道:“女儿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九哥太凶了,他居然还要搜府,女儿实在是没有办法才调来了一小队禁军。”其实要不是突然出了这么一件事情,就是康熙自己都忘了,曾经赌输过这么一块令牌了。 毕竟是醉酒后干下的蠢货嘛! “那个老九!”康熙抬起手重重地拍了下自己膝盖:“心胸狭窄,手段下作。连自己的亲妹妹和亲侄子都容不下,真是个孽障!” 康熙已经叫人探查过了。 什么侍妾胎位不正啊,都是莫须有的事情,他那小老婆不到半个时辰就平安的生下了一个闺女。 由此可见,非要许太医过府什么的,纯属于找茬行为。 他这么做的根本原因无非就是想要让弘晖死,从而极大的打击胤禛。 兄弟之间,如此阴狠算计,康熙怎能不心生失望。 昭烈说了半晌的话,神情间难免有些疲惫,再加上刚刚服用的药里有助眠的效果,所以不知不觉间就困倦起来。 康熙见状便让她躺下休息。 昭烈照做了,于是几分钟之后,在康熙和胤禛的注视下,她果然就迷糊的睡了过去。 康熙见状便站起了身子,他倒是没有着急走,而是就近的在这屋子里面转悠了两圈。 “这陈设还是有些简陋,无法与承乾宫相比。”康熙对着胤禛叹息地说道:“真是委屈她了!” 胤禛看着四周这奢华的陈设,眉峰微耸,到底没有昧着良心接这个话茬。 康熙在屋子里面溜达了一圈,找了许多他认为亏待了昭烈的地方,他这边说那边的梁九功就负责记录,显然是准备把亏待了公主的地方给一一补足的架势。 “你们兄妹两个住的近,你要多照顾她一些。”康熙对着胤禛说道:“待再过一段时间,朕就下旨让她回宫住去。” 舜安颜事件的真相,他显然已经知道了。 所以也就格外觉得委屈了宝贝闺女。 看看,这平白无故的,遭了多大的罪呦! 胤禛闻言自然郑重称:“是!”。 父子两个在公主府这边又呆了一会儿,眼见昭烈睡的深沉,也就放心的离开了。 康熙回到了养心殿,谁想龙足刚刚踏进大门槛时,就有人禀告说:九阿哥十阿哥求见。 康熙闻言本来尚算不错的心情,瞬间晴转多云。 “宣”皇帝陛下冷漠的说出了这一个字。 **************************** 胤禩知道老九和老十去进宫面圣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他当下心中就是一个激灵,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待他赶到养心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跪在那里的一对难兄难弟。 一个脸色不服,一个神情不驯。 “八哥!”两人见了胤禩,同时大叫了一声。 “你们两个啊!”胤禩伸出手指虚空对点了一下,凑过头去,低声道:“老九,你是不是在皇阿玛面前告小六的状了!” 胤禟闻言面色一狞,恨声道:“不应该吗?那死丫头对兄长不敬,半点都不把我放在眼中。” “她又不是仅仅不把你放在眼中。”胤禩用着非常理所应当的语气道:“她在太子面前都是想甩脸色就甩脸色的,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没有习惯?” 胤禟神情骤然一僵。 八哥这话说的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知不知道,昭烈病了。皇阿玛刚刚从她的公主府回来……”胤禩看着九阿哥,毫不客气地又在其心中狠插了一刀:“你自己细想想,自小到大,你生病的时候,皇阿玛什么时候亲自去看过你?” 胤禟:…… 胤:…… “昭烈是妹妹又是女孩子,你在皇阿玛面前告她的状,你,你,你丢不丢人啊!” 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自知之明。 你看看你们两个,除了丢脸的跪在这里外,又得到了什么呢? 把两个弟弟教育了一顿,胤禩随后深吸一口气,跪地高声道:“儿臣胤禩求见皇阿玛。” 很快地,里面便传来了宣他进去的口谕。 直到胤禩的背影完全看不见了,跪在胤禟身边一直做沉思状的十阿哥,方才用着沉痛的语气对着他说道:“我明白了。” 胤禟心想:你明白了什么。 “在皇阿玛心中,咱们这些儿子都是后老婆带来的拖油瓶,只有昭烈,才是他自己亲生的嘞!” 胤禟:…… 你这总结的当真是非常精辟了。 第38章 一场风寒缠绵半月,方才康复。 谁想:昭烈这边刚刚变得精神起来, 朝廷那边就发生了一件地震海啸般的大事件。 曾经擒鳌拜、平三藩、收复台湾、征噶尔丹, 签定中俄条约,于国家社稷有过大功劳的索额图, 居然被康熙帝列出十宗大罪,下了大狱之中。此事件一出, 太子一党无不惊慌失措,如丧考妣。与此相对的则是直郡王和明珠一党, 那是上蹿下跳, 欢欣雀跃, 可着劲儿的网络各种罪名屎盆子一样的扣在索额图的头上,务必要让其永世不得翻身。 太子忧愤成疾, 然而身边之人居然都是酒囊饭袋之徒,无人能在这要紧关头, 给他出个主意。 最后, 左思右想之下, 他便使人去唤了胤禛过来。 毕竟当年萧玉瑶的事情胤禛是帮了他大忙的, 太子认为其是可以信任的。 “皇上对索相不满已久,如今禀雷霆之力而下, 万没有再中途收手的可能,此时太子应该保全自身与索额图拉清距离,万不能再沾染了。”胤禛恭声说道。 这个提议,显然并不是胤礽心里满意的那个。 “索额图是孤之臂膀,如今遭难, 孤若是不闻不问,天下之人该如何看孤?以后又有何人敢于依附与孤?”胤礽一口就回绝了胤禛的提议。眼见太子态度强硬,自觉已经近了臣弟本分的胤禛,立刻就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该死的胤提!该死的明珠!还有那个最最该死的高士奇,小人!无耻之尤!!”胤礽脸色发青,气的浑身发抖。 没错!此次告发索额图的主力队员就是礼部侍郎高士奇。 此人出身太学院,乃康熙一手提拔起来的臣子,及其擅长揣摩与皇帝的心意。 “总有一日,孤定要杀他!”胤礽兀自在那里叫嚣不止。 胤禛却在心里皱起了眉头,这些年,太子被人捧的太高,很多时候竟已经看不清楚形式。 高士奇什么的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的心意啊。 如此,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的胤礽,最后只能大力鼓动党羽,卖力的在朝堂上为索额图说话。 他自己也没闲着,一股脑的跑到了养心殿,几次三番的去向康熙帝陈辩求情。 最终父子两个爆发出了一场剧烈的争吵。 太子甚至说出了:皇阿玛若想要换个儿子当太子,大可以直接废储,何必软刀子杀人这种不孝不悌之话,气的康熙帝当场就往他都身上砸了一盏热茶,手脚都发麻了。所以从某些方面来说,胤礽和昭烈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打心眼里认为自己对于康熙是最特殊的那个,类似于:就算犯了错,你也不能拿我怎么样的优越感。 这就自小到大的宠爱带给他们的自信。 当然,胤礽不明白的是,他不仅仅是父亲宠爱的儿子,他还是个太子啊! 最后,康熙下旨:太子胤礽以下犯上,即日起禁足毓庆宫,无旨不得外出,无旨不得有任何人前去探望。 如此营救索额图的最大一股力量,瞬间烟消云散。 仅仅一个月之后,康熙帝便将狱中的索额图,以及其子格尔芬和阿尔吉善一同处死,其同党也多被拘谨,流放和杀头。 这位在大清朝呼风唤雨了半辈子的老人,就这样落下了自己一生的帷幕。 索额图一死,朝廷之中,便开始响起废太子的声音。 直郡王在其中上蹿下跳最是激动,他现在几乎是已经撕下了自己身上最后的一块遮羞布,就差没有把我想当太子这几个字刻在自己脸上了。康熙厌恶索额图结党营私煽动太子,但又何尝不厌恶胤提的野心勃勃。 于是,毫不留情的训斥,这一次又落在了胤提的头上。 康熙是这么说的:你秉性躁急、愚顽,又野心勃勃,就算朕废掉胤礽也绝对不会立你为太子,趁早给朕死了这条心。 据说,大阿哥听到这番话后,简直就是如遭雷劈。 他一直以为康熙是很在乎和重视自己这个长子的,没想到一溜十三遭,人家根本就看不上自己。 立时便有些傻1逼了。 如此,康熙两头打压一番,无论是太子还是大阿哥一党都受到了重创。【特别是前者】 一时间,大家也就都消停了起来。 起码表面上是这样的! 这一日,秋风飒飒,天气晴朗。 昭烈便回了皇宫一趟。 她先去养心殿面见了康熙帝,父女两个一块用了午膳。 “你不是最喜欢刘师傅做的这道红烧蹄髈吗?朕特地叫他给你做的,多吃一些。” “皇阿玛,您也吃啊。”昭烈一边说一边夹了一点蔬菜放在了康熙身前的碗盘里:“这段时间,您都瘦了!” 康熙闻言轻轻地叹息一声。 这个时候还能真正关心自己身体的也就昭昭了。 与康熙吃饭的时候,昭烈是从来都不会食不言的,正相反:她会闲话家常般地随意说起很多事情,像是公主府里有片杏花林啦,如今到了月份正是开的茂密的时候,只是特别容易招来飞虫,一片一片的弄的讨厌死了。像是她最近从琉璃厂那边淘回来了一副宋代的名画,花了好多好多的银子,但买回来后却越看越像是假的云云。 虽然都是一些没有意义的废话,但是康熙还是听的十分津津有味。 父女两个吃过了午饭,昭烈坐在那里正饮着一盏清茶时,梁九功就走了进来,只见他来到了康熙帝的耳边,附身轻声说了些什么。 昭烈依稀的听到了:太子、坤宁宫这几个字眼。 梁九功禀告完毕后就退到了一旁,坐在那里的康熙则露出一副沉思的面容。 昭烈虽然任性但确实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孩子,凭着自己刚刚听到的几个字眼,心里已然是有了一定的猜测。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孝诚仁皇后赫舍里氏的忌辰。 每一年的这个时候,太子都会亲自前往坤宁宫进行悼念。 今次也不会例外。 “皇阿玛,儿臣要去给贵妃娘娘请安,就先告退了。”说起来她也好久都没看到佟佳氏了。 康熙帝闻言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开口道:“去吧。不用着急回去,天色晚了,就住在宫里吧!” 昭烈嗯了一声,附附身,退了下去。她前脚刚走,康熙后脚也站起了身,梁九功自然而然地跟在他的身后,大约一刻钟之后,康熙便出现在了坤宁宫中。 坤宁宫在紫禁城众多的殿宇之中也属于极为特殊的一座。 在顺治朝的时候,它是属于中宫皇后的寝宫。而到了康熙朝,他与孝诚仁皇后赫舍里氏也是在这里完的婚。只不过赫舍里氏亡故后,他便下旨将坤宁宫改为祭神的场所。 康熙带着梁九功来到一处暗间,他静静地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外面开始有动静传来。 “皇额娘,不孝之子胤礽前来看望您了!”原来外面,正在对着画像和牌位祭拜的正是太子胤礽。 他可不知道此时的康熙就坐在后面的暗间里听着他说话。 此处空无一人,面对着亡母的牌位,上香之后,想起自己近段时间来的艰难处境,一时间,胤礽是悲上心来,不禁掩面痛哭。 “皇阿娘啊,您现在若是还活着那该有多好啊。”胤礽哭诉道:“你若是还活着,儿臣就不会处处被人打压,您一定会护着儿臣的对不对!……皇额娘,皇阿玛处死了索额图,他丝毫不顾及我这个做太子的颜面,也丝毫不顾及赫舍里氏曾经对他的帮助,皇额娘,皇阿玛他完全变了他不在是以前那个英明的皇阿玛了……” 似是想要把心里所有的不满全部都发泄出来一样。 在母亲的牌位前胤礽肆无忌惮的倾吐着对康熙的各种不满和怨恨。 “孤乃中宫嫡子,他们不过都是贱婢所出,如今却各都敢于我叫板,真是可恨,待有朝一日,孤继承大统,定然都将这些不臣之人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特别是胤提那个废物,孤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胤礽跪在那里,面色奇异,神情癫狂。 自言自语的那些话又是格外可怕而暗间中,康熙帝的脸色也是越来越可拍。 他的一双拳头捏的死紧,面色发青,胸口极速起伏。 立在旁边的梁九功胆战心惊的看着,生怕皇帝一个受不住,不是冲出去剁了太子,就是自己先气晕过去。 不过幸好,以上两种情形都没有出现,因为胤礽那边率先完成了祭拜。 疯狂发泄了一番的太子殿下起身离开了。 半晌之后,康熙从暗间里走了出来。 没有任何一个形容词能形容他此时脸色的表情。当然如果非要有的话,那么就是康熙帝现在应该非常想要杀人了。 胤礽,他亲手养大的这个孩子。 居然会是一个如此暴虐不堪,无君无父之人。 康熙抬起头看着悬挂着的孝诚仁皇后赫舍里氏的画像,站在那里,久久无言。 第39章 在去往乾清宫的路上,昭烈意外的被人截住了。 “奴婢永和宫佩湖给六公主殿下请安。” 轿捻一停。 昭烈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女子, 眉头微挑:“原来是佩湖姑姑啊, 拦住本宫,所谓何事。” “德妃娘娘想请公主殿下往永和宫一叙。”佩湖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还请公主见谅娘娘本来是想要亲自来见您的, 只是最近突然犯了腿疾,行走有些不便, 只能劳动公主大驾了。” 德妃早年是宫女出身,大约是活干的有些多, 落下了一个老寒腿的毛病, 每年天气开始转凉的时候, 她的腿就会犯病。 对此昭烈也是有过耳闻的,没再多说什么, 她很痛快地就点头同意了。 于是,轿捻的方向改变, 一行人往永和宫去了。 到了地方, 昭烈随着佩湖往后殿而去。 “昭烈请德娘娘安。” “公主来了。”半靠在床榻上的德妃很激动似的坐起了身子, 对着昭烈连连招手道:“快, 到本宫这里来。” 昭烈慢吞吞的走了过去。 然后下一秒,她就被德妃抓住了小手。 “好孩子。”德妃的眼睛湿润了起来:“柔嘉的事情, 本宫真的不知道该怎样谢你才好啊!” 昭烈显然也猜到了德妃唤自己前来的真实用意。 所以此时听见这些话也并不感到意外。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德妃娘娘不必再介怀。” “那怎么可以!”德妃动容地说道:“这可是救命之恩啊!若不是你,不要说是柔嘉就连本宫也绝对难辞其咎,你这是救了我们母女两条性命啊。” 我倒不是为了你们。 这样想着的昭烈脸上露出了越加温柔和谦虚的神色。 七公主柔嘉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和谐友好的一幕。 当然,她在看着昭烈, 昭烈同样的也看了眼她。 小姑娘最近过得显然不大好,她整个人瘦了许多,脸色也苍白的很,只是眉宇间的那股倔强始终没有消失。 “柔嘉。”德妃的神色冷淡了下去,她说道:“昭烈来了。你在她面前不应该说些什么吗?” 柔嘉闻言下意识的就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无论是脸面还是心理,此时的她都非常想要掉头就跑。但是想起德妃的手段,以及自己房里的那些个精奇嬷嬷,刚刚升起的勇气就全都烟消云散了。 “六姐姐。”当着昭烈的面,柔嘉非常艰难的跪了下去,她说道:“多谢你。” 满脸屈辱的表情。 昭烈闻言笑了笑,极假意的说了句:“没什么。” 在永和宫坐了半晌,得到了一大堆的感谢和一大推的谢礼后,昭烈就离开了,柔嘉代德妃出来送她。 “你别以为我会真心感谢你!”站在永和宫的大门口,柔嘉用着阴沉的声音对咋昭烈讽刺道:“你这个假仁假义的女人,以为自己替我顶了罪责,就是什么好人了吗?我告诉你,舜安颜那个家伙该死,你这个罪魁祸首更该死!” 很多话,似乎已经憋在心里已久,柔嘉毫不客气地接着喷道:“自从指婚的圣旨下来后,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说五姐姐的。他们说,舜安颜是你挑剩下不要的东西,所以才给了五姐姐。要不是你,五姐姐不会这样受人耻笑,要不是你,舜安颜那狗东西也不会如此冷待于她所以五姐姐的死,你有逃不掉的责任,你才是杀死她的罪魁祸首。” 昭烈冷着眼睛看着站在那里越说越来劲的某人,微微挑了下眉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小姑娘声嘶力竭地喊道:“你就是想给自己竖起一个圣母的牌坊。你要让皇上、四哥,额娘,都知道你是委屈的,都知道你是个多么为它人着想的善良之人,我呸!你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柔嘉恨声道:“卑鄙!无齿!” 面对着柔嘉这一串炮仗似的攻击,昭烈只是好整以暇地说了一句:“张廷玉要续娶了的是事情,你知道吗?” 激动中的柔嘉瞬间身子一僵。 打温宪去后,她就一直被德妃禁在屋里,半点都动态不得,所以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情。 “听说要过门的这位也是个温柔美貌的大家小姐。”昭烈看着柔嘉笑着说道:“七妹妹与张大人颇有缘分,他要成亲,你到时候可别忘了送贺礼啊!” 坐上轿捻,笑着的昭烈公主渐渐远去。 徒留柔嘉僵立在那里,直到好久后,才抓着自己的头发,发出气急败坏的尖叫之声。 并没有选择留宿宫中,给姨母请了安后的,昭烈赶在日落之前回到了公主府。 谁想刚刚踏进大门,粉黛就告诉她四阿哥叫人传话,让她回来后去四贝勒府一起吃晚饭。 于是,不得消停的公主殿下只能再次挪步,从公主府的后门,直接“穿”到了隔壁她哥哥家去了。 乌拉那拉氏特地站在门口迎接的她。 两人见了面很是亲热的说了会儿话。 “府里得了一筐顶好的秋蟹,四爷特地嘱咐叫人上锅煮了,让你来食。” “还是四哥四嫂疼我,有什么好吃的都不忘了昭昭。”姑嫂两人一边说一边手挽着手的朝屋内走去,昭烈问:弘晖呢,怎么不见他。 乌拉那拉氏就表示:弘晖还在书房写字,待会儿就过来。 “得了那场大病,功课落下不少。”乌拉那拉氏既心疼又骄傲地说道:“弘晖心急,总想着要补上落下的课业,这段时间也就格外的刻苦。” “他那么小,还是身子要紧。”昭烈真心真意地说了一句。 弘晖的天资本来就不错,聪明好学还勤奋。 若是能够顺顺利利的长大,保管是个极其出色的男儿。 大约是知道了昭烈过来了的消息,一刻钟后,胤禛也从前院回来了跟着他一起的还有小小的弘晖。 父子两个是手牵手的,看起来很有爱的样子。 “姑姑!”弘晖打小就跟昭烈亲,此时见了姑姑,立刻就不要他阿玛了,飞快地甩开小手,炮弹样的冲了过来。 姑侄两个瞬间搂成一团。 看着眼前这非常不像话的一幕,胤禛的眉峰微微抽动了一下。 “弘晖!”他警告似的叫了一声。 然而根本不等弘晖有所回应,他就被自己的亲妹妹给怼了回来。 “你叫他干什么。没看见我们姑侄两个正亲热呢吗?”昭烈搂着大侄子,漂亮的小脸上露出了一抹坏笑:“难不成四哥你是在嫉妒我们两个感情好?哈哈哈哈……” 胤禛:…… 眉峰继续大幅度抽动,真是太不像话了。 肥美的大螃蟹,加上清凉甜美的菊花酒。 这顿晚饭吃的果然不错。 饭后,乌拉那拉氏先带走了弘晖,独留下胤禛和昭烈坐在那里说话。 “今天额娘召你过去了?”胤禛问道。 昭烈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胤禛见她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心里不禁叹息一声,作为从小就看着她长大的人,胤禛实在太了解自己这个妹妹了。 “温宪和舜安颜的婚事是皇阿玛所定,他二人过的是好是坏,都与你无干,你何必庸人自扰去担那干系?”胤禛语气肃然地对着昭烈道:“答应我,替人顶罪这样愚蠢的事情,以后一定不能再发生了!”舜安颜的事情表面上看是轻松解决了,昭烈所付出的不过是一个固伦公主的头衔,但其实,她自身的名誉是受到了极大的损坏,一个敢随意对皇亲国戚动刀子的公主,不是疯子又是什么。 这么说吧,现在就算是皇帝下旨赐婚,满洲的这些大姓人家也不敢再要她了。 “我保证没有下次了。”她说道。 眼见昭烈露出一脸知错的乖巧表情,胤禛那颗素来强硬的心脏又不禁软和了下来。 “四哥知道,你其实也是为了我……”他看着昭烈,发出了一声叹息。 嗯?嗯?嗯? 昭烈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三个问号。 面对着胤禛投望过来的前所未有的温和眼神,昭烈脑子转了几圈,这才大约撸清了他的脑回路…… 她要是不替柔嘉顶罪——柔嘉玩完——德妃玩完——身为德妃的亲子胤禛就算不玩完也要被牵连进去——原来如此,原来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亲爱的四哥啊!! 昭烈瞬间恍然大悟了。 “四哥对昭昭好,昭昭自然也要对四哥好!”美丽的少女用着腼腆地表情说着极度可爱的话语。 这让胤禛一下子就觉得自己被那只名为亲情的长箭击中了心脏。 兄妹二人默默地对视半晌,双方都觉得非常感动嘞! 吃完了螃蟹心满意足的昭烈回到了公主府。 然后她就迫不及待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件。 这是刚刚胤禛交给她的。 至于送信的人,不用说,正是远在漠北的某人。 公主殿下芳鉴:微臣臣策凌******** 男人的字钢劲有力,洋洋洒洒地写出了整整五个大篇章。 昭烈一边嫌弃他废话多,一边津津有味的阅读起来。 第40章 看完这些信后,昭烈的第一份应是:策凌的文采不错。 第二反应则是:我要不要给他回信啊。 几乎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来思考这件事情, 然后她就做出了决定:要回。 因为本公主是个很有礼貌的好女孩呀! 有来有往什么的才正常。 于是这个晚上粉黛和锦婳亲眼见证了她们家公主是怎样挑灯夜战写了满满一桌面的信纸, 不过奇怪的是,真正装封的却仅有薄薄地一张。粉黛眼睛尖, 特地在纸面上扫了一眼,也都是一些很平常的话语, 类似多谢挂念本宫很好之类的稍显冷淡的答复。 公主殿下可真是奇怪啊! 粉黛如此想到。 十月上旬的某一天, 隔壁的弘晖跑过来放风, 且还带着一只白色的哈巴狗。 “姑姑, 可不可以让小漂亮住在你这里啊?”弘晖用着一脸希望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昭烈。 后者挑了挑眉头:“你自己怎么不养?” “二弟胆子小, 狗叫了他会害怕。”弘晖叹了一口气, 露出了非常烦恼的表情:“我又不想一直把小漂亮困在屋子里, 那样的话, 它就太可怜了!”小漂亮指的是这只狗狗,二弟指的则是那位李格格的孩子叫弘昀的。 那么喜欢小狗的孩子,却愿意为了自己的弟弟把狗狗送走。 “我们弘晖真是个好哥哥!”昭烈故意笑着逗他:“就那么喜欢弟弟吗?” “嗯!弘昀特别可爱,白白的小小的,睡起来的样子像是只小猪,我希望他能快点长大, 这样子就可以和我一块上学一块玩耍了。”说着说着弘晖就露出一脸向往的表情。 只是额娘似乎不喜欢弘昀,当然李格格也不太喜欢他。 但是这些都不能阻挡弘昀是他弟弟的事实。 “小孩子是迎风就长, 放心,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得偿所愿了!”昭烈这话说的特别不负责任。好像孩子是小葱, 一天就能长出一茬来似的。不过弘晖却是相信的,就见他露出了特别开心的表情,似乎很向往那一天能够尽早到来。 如此,鉴于以上的理由,这只叫做小漂亮的京巴便暂时留了下来,成为昭烈继豆豆之后的第二只宠物。 秋去冬来。 当京城的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正好是昭烈第二次接到策凌的来信。 如此,两人便像是约定好了般,基本上保持了每月一次的通讯。 当然,通讯的路线走的都是胤禛的门路。 对于两人的“暗通取款”四阿哥他——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这样信件在漠北和京城间来回往返,两人之间的默契和情谊也随着这些信件开始不断的升温。 然而,事情的转折出现在了康熙四十一年的三月。 这一月,昭烈没有收到策凌雷打不动的通信。 于是她就知道策凌那边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大半夜地,把胤禛堵在书房门口,昭烈脸色发白的小声问道:“你的意思是他,他死了?” 此时的胤禛还穿着一身朝服,显然也刚刚从宫里面出来样子,只见他抬起手脱掉头上的顶帽,露出了疲惫的脸庞。 “准葛尔的土尔扈特部谋反,杀我大清边军数百。皇阿玛震怒之下已是准备再次御驾亲征,这件事情你知道吧?”胤禛淡淡地说道。 可这一次可和几年前的昭莫多之战不同。 那个时候朝廷准备数年,光参战士兵就高达二十万人,可以说是用不可匹敌的正实力硬是碾压死了噶尔丹,所以康熙帝那一次的御驾亲征大家都没说什么。但这一次不同,土尔扈特部可以说是骤然发难,清廷这边根本就没有什么准备,康熙年龄又大了,大家怎么可能放心让他上战场呢?万一再来个土木堡之变,那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这样大的事情我当然听说过。”昭烈点点头:“皇阿玛不是已经点了费扬古为主帅前去平定战乱吗……难不成……” 话到此处,昭烈心中骤然一动。 策凌的“消失不见”莫不是与这场战争有关系? “既然明白,就不要再问了。”胤禛对着昭烈道:“安心回去等着,以策凌的本领他不会有事的。” 用那小子的话来说就是:他能不能娶到昭烈就全靠这一搏了。 昭烈深吸一口气,自此以后果然再不过问策凌的事情。 如此这般又是半月而过。 前方战事越发焦灼,当然,焦灼的意思就是:对清庭很不利。 紫禁城.养心殿.夜半三经.这里却依然灯火通明。 康熙看着墙壁上悬空挂着的军事防御图,脸上尽都是忧心忡忡之色。 梁九功脚步轻巧的走了过来在龙案上放置了一盏参茶。 “陛下,您已经两天没合眼了,还是休息一下,龙体要紧啊!” 康熙叹了口气,却问道:“前方可有战报传来吗?” 梁九功为难的摇了摇头。若是有战报,肯定会第一时间送过来的。对此康熙帝虽然心知肚明,但还是忍不住地问了出来,因为他心底到底还有不能放心的事情:譬如说这次的主帅费扬古。对于费扬古。康熙帝虽然很相信任他的能力,但一个不可忽略的事实是:费扬古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好,如今这般上了战场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住? 带着这般的忧心忡忡,今夜,注定又是个无眠的夜晚。 次日天明,康熙上了大朝会。 几日的不曾合眼让已经年近五旬的皇帝身上出现了疲惫之色,这一点不光是康熙自己感觉到了,他的儿子们还有底下的这些大臣们也感觉到了。皇上是真的开始老了,这个念头不可自抑地从众人心头升起了起来。 朝会上讨论的事情自然全都围绕着前方的战事。 康熙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一手扶着自己的额头,一手看着底下叽叽喳喳,你来我往,几乎吵成一片的臣子们。 内里的心情当真是十分不愉。 整场大朝会就在这种杂乱中不知不觉的过去了,直到站在丹壁旁的梁九功,高高地喊了一声“散朝。”大家才不约而同的停止了争吵,对着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齐声道:“臣等恭送皇上。” 这样的场面看上去不知为什么竟有了些皇帝好像被欺负了的感觉。 于是康熙甩袖而去。 如此这般又过了两三日,前方传来的消息依旧是不甚乐观。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感觉到了皇帝陛下的不爽,这一天,紫禁城里下了好大一场雨水。 哗啦啦地,雨滴,不!雨线不要钱似的狠命往地上砸着,架势那叫一个磅礴,大有把街面上的青转全都给砸碎了的劲头。 人人忙着躲雨,大街上空无一人。 就连守卫城门的士兵门都早早的钻进了能够避雨的地方。 而急促的马蹄声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 “前方大捷,速开城门!”起在马上的彪形大汉虎吼一声,顿时就把几个躲雨的守城士兵吓得魂飞魄散,连斗笠都不曾带着,忙不迭地跑过来推开了城门。 就见那大汉一拉缰绳,马蹄再次飞溅,很快地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你刚才有没有听见,他说的是前方大捷?”士兵甲问着士兵乙。。 后者重重地点了点头,高兴地说到:“嘿!俺就说了,准葛尔的那帮兔崽子哪里是咱们大清的对手!” 士兵甲看着得意洋洋的袍泽轻轻地撇了撇自己的嘴巴,心想:你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简直是马后炮。 养心殿—— “皇上!皇上!皇上!”梁九功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 正在榻上闭门养神的康熙帝瞬间睁开眼睛,似是预感到了什么一样,他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梁九功噗通声跪在他的身边,大声道:“皇上,前线有人带来了捷报。” 捷报两个字瞬间点燃了康熙全部的精神头,一个宣字,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喊了出来。 就见那冒雨而来的彪形大汉单膝跪在地上,对着康熙抱拳道:“启禀皇上,札萨克台吉固山贝子博尔济吉特。策凌。于昨夜子时成功偷袭叛军大营,土尔扈特部族长当场身死,费扬古大人接到消息后,随即率兵追击,如今已消灭贼敌三千,俘虏万余,我军大胜!” “好!”此人话音刚落,康熙帝便一声大赞,哈哈大笑起来。 他是真的高兴啊,一张老脸几乎变成了朵喇叭花。 “好一个策凌,果然没有辜负朕之期望!”左手握拳重重地砸在自己的右手上。 他可是深知,这一切有多么的不容易。 在那等险要的地形中,策凌要带着自己的部队,日夜急行,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到对方的后面去,这其中需要的判断力,行动力,胆量,和智慧,简直缺一不可。。 但策凌这个年轻人,他居然真的做到了。 前方大捷的事情很快地就随着康熙的笑声传遍了前朝和后宫,对此每一个人都非常的欢欣鼓舞。 毕竟:胜利,才是最重要的啊! 第41章 “殿下可听说了?现在整个京城都传遍了,费扬古将军与策凌将军大败敌军, 如今已是要班师回朝了!”粉黛叽叽喳喳地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看起来特别兴奋的样子, 就差没有握紧拳头高呼万岁了。 “打仗赢了的确是好事,可你那么激动干什么?”昭烈及其淡定地斥责道:“你可是本宫身边的大宫女, 要稳重些,不要给本宫丢人。” 粉黛听了这话脸上立刻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心想:奴才这么激动还不都是为了公主您,毕竟在这场战争中立下大功劳的可是您的心上人嘞 一旁的锦婳见状忙不迭地轻拽了下粉黛的袖口。 待两个人都下去了后。 锦婳对着她轻声道:“粉黛姐姐, 殿下面皮薄, 您就别在这个时候打趣她了!” “我哪有!”粉黛嘟嘟嘴巴:“我不是想让殿下也高兴一下嘛!” “殿下是很高兴啊。”锦婳笑眯眯地凑着她耳边道:“高兴到, 昨日晚上看了整整一夜的账本。” “哎?”粉黛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高兴=看账本? 真是个傻子。锦婳想:公主殿下看的可都是已逝的皇后娘娘的私产,换句话说, 就是她未来的嫁妆嘞。 康熙四十一年五月初八,历时两个多月的平叛战争结束, 清军班师回朝。 康熙显然及其重视这一次的胜利, 他亲自下旨:命太子胤礽率文武百官在京城三里外迎接那一天, 迎接的队伍是旌旗招展,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喜的笑容。 对于皇子们和官员集团们来说,战争胜利了, 国朝就安稳了,国朝安稳了他们金尊玉贵的日子自然就能继续下去。而对于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真刀真枪的在战场上玩命了一回的众多将士们来说【升官发财】这四个字显然比任何其他的场面上的仪式,都来的实际和重要。 幸好,康熙是个好皇帝,是个英明的皇帝, 同时也是个非常慷慨的皇帝,他并不吝啬于自己的赏赐,每个人该升官升官,该赐下钱财的赐下钱财,如此以来无论是将士还是兵卒大家都非常的满意。而对在这场战争中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某人,皇帝陛下就更加重视了………… “你果然没有辜负朕的期望。”东暖阁内,康熙帝单独召见了策凌。 他看着底下半跪着的青年,越看越觉得欢喜,越看越觉得满意。 当然这个满意里,既有对对方能力的赞许也有对自己当初慧眼识英才的得意。 要说策凌这个人那也是相当上道,康熙话音刚落,他立即就用着坚毅的面容和铿锵有力的声音表白了自己的忠心。 什么若无陛下当年栽培信任,草根如我哪有今日。 什么陛下目光所视必是我等刀锋所指,那区区准葛尔不过是跳梁小丑,在陛下的指挥和大清的铁蹄下,无异于土鸡瓦狗,根本不值一提。 策凌的长相本来就是那种正直豪气的类型,这样的人其实是非常容易引起别人的信任和好感的。而当他用着这张正气十足的脸庞,说着那些斩钉截铁的“官话”时,纵使明知其用吹捧之嫌但是——但是还是非常容易当真啊。 起码此时的康熙就当真了。 正所谓龙颜一悦,加官进爵指日可待,更别说,人家还有这实打实的的战功了。 于是就听见皇帝陛下用着极悦的口味道:“博尔济吉特.策凌听旨。“ “臣在。” “你平叛准葛尔有功,朕加封你为多罗郡王,授左将军,赐顶戴花翎,黄金两千两,白银三千两,以及朕曾经使用过的御弓一张。” 康熙说完这些话,便笑意盈盈地看着策凌,他本以为对方会欢天喜地的接旨领赏,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之后,策凌非但没有扣头谢恩,他的脸上反而出现了很犹豫很挣扎的表情。 欲言又止到康熙不问一声都说不过去的程度。 “怎么了?”皇帝陛下满是意外的问道:“可是对朕的封赏不满意?” “不不不!!!”策凌先是连道三声不,然后他猛地抬起头,用着豁出一切的表情,对着康熙帝郑重地说道:“陛下隆恩,臣万死不能报答。只是……臣心中想求的是另外的恩典。” 康熙见他这样,心中不由一奇。 “哦?说来听听。” 策凌便道:“几年前,臣曾经遇到过一位姑娘,那是一位真真正正的金枝玉叶,她既美丽又高贵,性情犹如玫瑰般那样浪漫而热烈,让臣对她是一见钟情,不可自拔。只是那个时候臣身份低微,根本无法与那位姑娘相配。可臣真的是喜欢她啊,于是臣就暗下决心,定要努力上进,终有一天要获得足够多的功劳和足够高的地位,来名正言顺的去求娶那位姑娘…所以皇上……” 策凌最后一句话还没等说出来,刚刚还面带微笑的康熙帝,就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 只听其肃然而问:“你说的那位姑娘该不会是朕的女儿吧?” 策凌毫不犹豫地一点头。 于是康熙不但不微笑了,连龙目都半眯了起来:“那位姑娘更不会是…昭烈吧?” “正是昭烈殿下!”策凌一个头扣在地上:“请陛下成全。” 我成全你MB。 康熙瞬间就怒了,心想:好你个策凌,朕当你是大清忠臣,你却馋上了朕的女儿。 个浓眉大眼一脸正气的,原来肚子里藏的尽是这般花花肠子。 简直不可饶恕。 就像所有疼爱女儿的老父亲一样,乍然听见有外面来的野猪要叼走自己辛苦养育了十几年的鲜花时,那第一反应肯定是——这猪真该死。 无声的沉默在东暖阁中延续了许久,说真的,要不是看在策凌刚刚立过大功的份上,康熙绝对立马收拾了他。 “滚下去!”皇帝陛下怒气冲冲地说道。 没有听见自己想要的答案,策凌一心中急,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不趁此当口敲下此事,恐遭变数啊!于是也顾不得康熙帝的冷脸,策凌急声道:“微臣对公主之心,天地可证日月可鉴,若能娶公主为妻,臣发誓,这一生定当对她如珠如宝,疼爱有加,臣会守着她,护着她,绝不让任何人欺负她,臣一定会比皇上待她更好。” 策凌脸上的表情太过于真诚,说出的话语太过于决然。 即便如康熙这种深沉心肠的一时之间也不觉得有些动容。 若世间真有男子,能待昭烈这样好…… 康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昭烈是朕最疼爱的女儿,朕不会将她轻易许给任何人。”良久之后,皇帝陛下如此说道:“不过朕答应你,此事,朕会好好考虑一下的——滚!” “于是你就这么滚出来了?”胤禛眉间抽搐的看着策凌:“你也太心急了吧!” 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细细商量,仔细琢磨,等到万无一失时在动手的吗? 策凌想:不急能行吗?老子今年都三十了,再不成亲,娃娃都要生不出来了。。 这样想着的策凌,沉稳的脸上却露出一副憨厚的表情,只听其叹息道:“我这不是想要趁热打铁吗?四爷……您是知道,我对昭烈的心意的,若是皇上询问起来,您可要替我说些好话啊!” 果不其然,策凌前脚刚出来紫禁城,胤禛后脚就被康熙传到了东暖阁。 “你和昭昭素来最亲,她有什么事情也不会瞒着你。”康熙看着胤禛:“说说吧,他们两个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策凌那小子单方面的痴心妄想,还是——想到另一个答案,康熙心情瞬间就不好了。 胤禛看起来是心中早有腹稿,此时听见康熙询问,也不慌乱,他从昭烈坠马,策凌奋不顾身前去相救说起…… “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策凌的心理就有了昭昭。” 康熙的手指在龙案子轻轻敲了起来,他问道:“那昭昭呢?” 胤禛低头:“怕也并不是全无意思。” 所以才拒绝了朱旺扎布又拒绝了那一摞子的青年才俊,就是因为心里早就有人了??? 康熙想到这里,内里顿时那叫一个上火啊,原来不光是猪有意思,连宝贝的小鲜花也有意思啊。 眼看康熙露出一副非常想要发飙的恶劣表情,胤禛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拱手而道:“皇阿玛。策凌为人正直,才能出众,无论品貌还是能力在一干青年中都是最出类拔萃的那个,况且他还出身博尔济吉特氏如今又有战功傍身,即便是您将昭烈赐婚与他,也不算辱没了妹妹。更何况,他对昭昭情谊深厚,二人若结成鸳盟,恩爱一世,想必皇额娘在天之灵也会高兴!” 提及孝懿仁皇后,想着自己曾经在她过身前答应过的事情,康熙帝的神色终究还是柔和下去。 罢罢罢—— 既是昭昭自己愿意,他这个做父亲的终究是不忍违逆。 但真的还是—— 超级不爽啊。 第42章 不要小瞧一位老父亲的不爽,特别这位老父亲还是这个天下最有权利的男人时。 博尔济吉特.策凌这位刚刚在战场上立下绝大的功勋, 本来有着大好前途的男人, 就因为惹了皇帝陛下的不爽,于是他的多罗郡王没了, 左将军没了,顶戴花翎和黄金千两也没了, 不仅如此,他还被一道圣旨, 直接由将军变成了宣武门守卫, 换句话说, 就是一个看大门的兵丁。康熙帝的这般神操作可是把满朝文武弄的是目瞪口呆,大家纷纷想着: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有了如此惊天动地的逆转。可是出乎意料的是, 受了如此巨大委屈的当事人,第二天就乖乖地就跑过去上职了, 没有自辩, 没有陈情, 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委屈都没有, 这位朝廷新贵就这么的去上职了!!!!!! 就这样。 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 直到第三个月时,有人终于忍不住了。 这一日,大概巳时左右,一辆外面低调内里奢华的马车踏着金色的阳光顺着磅礴的人流一路往宣武门而去。 到了地方后,训练有素的车夫立刻悄无声息的将马车停在了一出僻静的角落中。 “殿下, 他在那呢!”有姑娘的声音先一步的在马车中响起。而随着她话音的落下,一只莹白色的小手悄悄地掀开了宝娟绉纱制成的遮帘一角。只露出一双美眸的少女静静的看着前方不远处正在“工作”中的男子。 他穿着一身粗布的兵丁衣裳,正在和身边的同僚一起认真的检查着需要通关的过往行人。 他的精神头看上去还不错,若是遇到了小朋友什么的,还会伸出手摸一下人家孩子的脑袋。 车中的少女默默的看了半晌,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八月份,正是紫禁城里最炎热的时候,日头大的像是只磨盘,烤的青石砖路上都冒出滋滋的声音。 男子接过同僚递过来的水壶,扬起脖子,就灌了个通透。 “嘿,小凌子。”身边一位年长的却与他混的较熟悉的同僚,打趣似地用胳膊肘撞了撞他。 “你往东北角看,那有位姑娘才刚刚起就一直盯着你,是不是你相好啊!” 策凌闻言一愣,立刻向着同僚说的那个方向看去,果然就见到了一位美丽的姑娘。 “别瞎说。”策凌把手里拎着的水壶一把甩给同僚,笑骂道:“那是我相好的大丫头。” 然后就飞快的站起身,在同僚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朝着马车奔去。 “策凌大……人……”粉黛的一声招呼尚未打完,男人就蹭的一下窜了进去。 并且还没忘回手把车门给关上。 粉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保护公主殿下的名誉与不去做公主殿下的电灯泡之间开始挣扎徘徊起来。 公主乘坐的马车,不仅奢华关键的是还足够的【大】 哪怕突然从外然窜进来一个大男人也并不会觉的空间太过逼仄。 砰地下,策凌自顾自的坐在了昭烈的对面。 然后,他的脸上就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喜悦笑容。 昭烈看了眼他。 心想:这脸晒的也太黑了吧。原先可以说是健康的古铜色,可现在已经是妥妥的煤炭色了。 哪里知道少女此时的惊叹,策凌嘴角一裂,露出了爽朗的笑容,他说道:“来了!” “嗯。”昭烈艰难的移开眼睛,觉得一年多没见,这人看起来越发的有些傻气。 “是特地来寻我的?”策凌接着问道。 昭烈也不矫情,直接点了点头:“心里过意不去,想来看看你。” “你有什么过意不去的,又没做错什么。”策凌用着堪比外头太阳还要炽热的眼光,一寸一寸的在少女的脸上流连而过。 昭烈被她看的十分不自在,脸蛋瞬间就红了起来。 “要我说,你就放弃吧!”半晌后,传来女孩子的声音。 “什么?”策凌疑惑的挑了挑眉头。 “为了我,触怒圣颜,丢掉自己的大好前程。”照例看着他:“你值得吗?” 策凌一笑:“当然值得啊。” 他的表情充满了理所应当和势在必得,没有半分的犹豫。 昭烈看着这样的男人,面上火辣辣的,突然觉得那黑煤球似的糙脸看上去也没有那么难看了。 亲自从车内的暗格里取出茶水和糕点。 昭烈对他说到:“你还没用午膳吧,吃一些。” 策凌哎了一声,只是没立即开动:“手脏,有没有能擦的东西。” 昭烈闻言后,非常自然地就把自己随手带着的香帕递给了他。 策凌把那宣软的织物小心翼翼地在自己面前转悠了一圈。 “你做什么呢?”昭烈奇怪地问道。 “看看有没有癞□□啊!” 昭烈瞬间就想起了那张自己为了磕碜某人,而亲自绣出的大作。 “那东西你还留着啊?” 策凌闻言立即就表示,公主殿下亲手赐下的定情之物怎么可能会丢弃嘞,他可是把那帕子压在了自个的枕头底下,天天睡觉前还要拿出来瞻仰一番嘞! 昭烈听到这里立即就露出了一脸无语的表情。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痴汉行为啊,真是想一想就觉得…… “果然是个流氓。”嘟嘟囔囔中。 还有那根本不是什么定情之物。 三下五除二地,策凌就吃完了那些点心和茶水。昭烈见状刚想问他有没有吃饱时,马车外面居然突然响起了巨大的炮鸣声。 本来停的好好的骏马受到了惊吓,当场就不安的晃动起来,这让车内的昭烈一个没有坐稳啊地一声就向前栽去。 “公主!”策凌跟前,怎么肯能让她摔着。 长臂一伸,昭烈就被其揽在了怀里。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离的这样近,近的策凌都能够看到女孩耳根后淡淡的可爱细绒,近的昭烈能够清楚的嗅到男人身上传来的尘土和汗水的味道。 “没事吧?”策凌担忧的问道。 昭烈赤着张脸,摇摇头,很快地就坐了回去。 “这是……” “宣武午炮,每日一响,菜市门口,人头落地。” 昭烈听了这话就轻轻地啊了一声,她平日里自是不会轻易出京的,即使以前跟着圣驾这个巡那个巡的,走的也都是神武门或正阳门之类的。但是宣武门前的菜市场,那即使是没有亲眼见过,也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的地方啊。 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恰好碰上,不如…… 眼看女孩露出兴致勃勃的神色,策凌顿时脸色一撂:“想都别想。那种场面可不适合你去看,会做噩梦的。” “没关系,我胆子大。” “那也不行。”策凌说完这句话后,突然伸出手在昭烈的脑袋上拍了拍,哄孩子似地道:“乖,我该回去上差了,你也快走吧。” 昭烈被他拍的脑袋一点一点的,立时忍不住地在心里骂了句:放肆!你这是在拍小狗吗? 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 “啰嗦。真烦人。” 脸红,撒娇什么的,那绝对不是本殿下啊。 策凌下去了以后,昭烈她们便回去了,不过不是回公主府,而是一路往皇宫去了。 ———————————————————————— 梁九功站在养心殿的大门前,看着缓缓走过来的公主殿下,立刻一路小跑的迎了上去。 “奴才给六公主殿下请安!” “起来吧。”昭烈说道:“本宫想见皇阿玛,烦梁公公通报一声。” 梁九功自然不会拒绝,立时就嘴角含笑的往内殿里面去了。 而此时此刻,养心殿里,除了康熙外,还有密妃以及今年已经三岁多的十八阿哥胤祄。 “朕不见,让她回去。”康熙想都不想的便把话脱口而出。 一旁正在打扇的密妃见状心里不由十分惊奇,皇上有多宠爱六公主,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如今居然突然转变了态度,说不见就不见了……这让人想不稍稍打探一下,都觉得心里猫抓似的好奇。梁九功是个好奴才,康熙是怎么说的,他去了外面后稍微填了些柔和的语气词后就是怎么传的。 然后昭烈就告诉他:“本宫就在这里等着,直到皇阿玛愿意见本宫为止”。 “殿下就是这么说的。”梁九功对着康熙苦笑地重复道。 “她愿意等就让她等着。”皇帝陛下的嘴巴里发出了一声轻轻地哼哼。 一旁的密妃闻言,便出言劝说道:“皇上,外面日头那样大。公主金枝玉叶般的身体如何能够受得住,到时候若是中了暑,心疼的还不是您?” “呵,那你可就错了。”康熙挑了挑自己的眉头,好整以暇地说道:“你放心,那丫头惜身着呢!此时说不定连阳伞和躺椅都准备好了!” 蜜妃闻言不禁好笑的想着,这怎么可能呢。 然而康熙不愧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昭烈的两个人之一【另一个是胤禛】等一刻钟后,梁九功再进来禀告的时候,他是这么说的…… “殿下不仅要了凉伞和椅子,她还叫人上了陈皮酸梅汤和小厨房刘大人亲手做的蜜汁玫瑰酥。” 蜜妃:“%…%” 第43章 不愧是昭烈公主,连求人都这般有牌面。 当密妃带着十八阿哥退下的时候, 忍不住在心里面叹息一声, 同样都是女人,瞧瞧人家是怎么活的。 当妃妾和幼子都退下去了之后, 康熙飞快地从斜倚着靠枕的姿势变成了盘腿正襟危坐的姿势,他对着梁九功说道:“去宣她进来!” “喳。”梁九功一脸不出所料的飞快离开了,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身后便跟着昭烈了。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皇阿玛万福金安。”女孩子娇俏的跪在地上, 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今日的公主殿下穿了一身紫丁香色绣莲纹的缠枝旗服, 乌黑的头发绾成两小把,髻边还簪了只同色的丁香花坠和宝石流苏, 这样的装扮并不是多么的华丽,但却把少女玲珑有致的身段和清新娇美的容颜展露无疑。 真的是个大姑娘了!从没有哪一刻, 康熙如此清晰的认识到这一事实。 “起来吧!”强忍下心中毫无由来的酸楚, 康熙帝故作淡然地问道:“这个时候进宫求见是有什么事情吗?” “女儿想皇阿玛了嘛!”少女嘟了嘟自己的嘴巴:“怎么, 我现在都不能进宫来看您了吗?” 当然不是这样了。 康熙帝斜眼看她:“仅仅如此?朕还以为你是为某人请求而来呢!” 昭烈闻言立刻就瞪圆了眼睛, 然后用着终于被我逮到的口味重声说道:“皇阿玛,你果然是在公报私仇!” 什么公报私仇? 这成语用的完全不对, 朕根本就没有那样做。 如此想着的康熙皇帝,终于忍不住内心的酸涩之情,只见他抬起手砰地一声拍了下身前的漆桌,重重地冷哼道:“那混账小子,竟敢觊觎朕的女儿, 更是几次三番的故意勾引与你,若不狠狠惩治,怎能消去朕心头之恨。” “皇阿玛……”昭烈忍不住脸红起来:“什么故意勾引啊,您怎么说的那样难听,根本不是那回事。”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没有错,昭烈简单的把两个人是怎么认识又是怎么熟悉起来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当然,昭烈的这些话都是有很多加工的成分,主要是突出了策凌对自己深情的一面。 谁想康熙帝听完这些话后,非但不觉得感动,反而还露出了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 “你真是个傻孩子。”康熙重重地哼了一声:“什么深情,不过都是套路罢了。” 在女儿疑惑不解的视线下,自觉深谙各种男人套路的老父亲开始逐一讲解起来—— “你出身尊贵,自小到大无不是被身边之人谄媚讨好。那混账小子就是深知这一点,方才反其道而行,他故意摆出一副粗鲁霸道的表象,引起你的注意,你仔细想一想,若他像其他男人那样对你温柔讨好,你会去看他一眼吗?”那肯定不会。人这种东西其实多少都是有点贱的,她对策凌之所以记忆深刻,也是因为他那虽然粗俗,但是却不同寻常的个性。 “他故意接近于你,便是动机不纯,待引起你的兴趣后,又凭着你的关系,接近了老四……” 然后才有了面见康熙的机会,才有了他日后被康熙赏识,驻扎漠北的功劳。 “这一步步的都是人家事先想好的,只你这个傻孩子,以为他有多么真心。”康熙重重地冷哼一声。 他没有告诉昭烈的是,当策凌回到漠北以后,是用了何等铁血狠辣的手段把当年那些曾经欺辱过他们一族,害的他们祖孙几个不的不远离家乡的罪魁们给整治了的。这样一个既能忍耐又有心机,手段还无比狠辣的男人,康熙怎么放下把昭昭交给他。 昭烈听了康熙的这一番话,先是愣楞地沉默了少许,而后方才抬起头,对着父亲道:“皇阿玛说的这些也许是真的。但是策凌曾经在我即将坠马的死亡关头救过我这也是真的。他说自己会积攒下足够的功劳获得足以配的上我的地位然后向您求娶这也是真的。被您罚到去看守宣武门当兵丁说自己不后悔的也是真的……” 昭烈说道这里,可爱的腮颊不由鼓了鼓,她习惯性的伸出自己的小手手,拽住了父亲明黄色的衣袖:“皇阿玛,您女儿愿意被他套路!” 康熙听到一向骄烈的女儿居然说出了如此没有出息的话语,一股闷气瞬间就冲击了心窝里。 “你你你你你……”手指重重点脑门,可见此时的皇帝陛下有多么的懊恼。 “皇阿玛,你也想开一点嘛!”昭烈倒是一副挺坦荡的样子:“反正我早晚都是要嫁人的谁娶我,也不会单单因为我是我,肯定还是冲着我公主的身份嘛,既然大家都是如此,那么即使策凌使了一些小手段,那又怎么样呢,终究他也没做过什么伤害我的事情啊!” 康熙定定地看了自己女儿半晌,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道:“朕明白了,反正你是非他不嫁了呗?” 昭烈红着脸蛋,在父亲大人死亡视线的凝视下,终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错了!朕不应该让那个混账小子去守大门,朕就应该直接让他去扫茅厕啊! 皇帝陛下万分心塞地如此想到。 敏感如昭烈立刻察觉到了老父亲情绪的不对劲,为了安抚那颗受创的心灵,她不得不撒娇一样地说道:“皇阿玛,其实在昭昭心里最爱的还有最崇拜的人只有您一个,从小我就想着找到像您这般既俊而不凡又英明神武的男人作丈夫,可是这世界上,如您这样优秀而伟大的男人只有一个啊,女儿怎么找也找不到其他的嘛!” 康熙被拽袖子,拽的摇啊摇的。 他心想:你少给朕来这套,你以为说些话,朕就能成全你们吗? “皇阿玛,阿玛,爹爹……爹呀……” 音色是一声比一声嗲,拽袖子的幅度也是一声比一声的大,最后晃悠的康熙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开始发晕了。 半个时辰之后—— 梁九功恭恭敬敬地送走了满脸笑容的昭烈公主。 又过了半个时辰,康熙帝乘上御辇,来到了承乾宫。 并没有选择去佟贵妃那里,康熙帝直接来到了明德殿,这里是已故的孝懿仁皇后的寝宫,皇后虽去,但这里面的摆设却一切如旧,并且十分的整洁清新,供奉的画像和灵位前,还放置了新鲜的花卉和瓜果糕点。 挥退了身边所有伺候的下人,康熙独自留在了这里。 “皎皎,咱们的女儿长大了……也有了心上人……朕是不愿意的,但奈何她自己上赶着……唉!女大不中留啊……” 这一个下午,康熙帝就在这里消磨度过了,他对着孝懿仁皇后的画像说了很多的话。 唠唠叨叨的,就像是一位操碎了心的老父亲,半点皇帝的英明果决都没有了。 回到公主府以后,昭烈叫人去隔壁把四阿哥叫了过来。 大约一刻钟后,胤禛来了,弘晖也跟着来了。 昭烈见状立刻就让人把小漂亮过了过来,哄着弘晖去到一旁玩,自己却单独与他父亲说起了话。 “你看上去心情很好啊?”胤禛显然也是个消息灵通的人,昭烈今天去了宫里面的事情,他是听说了的。 昭烈眯着眼睛对着他笑了下:“我可能会快就要回宫去住了,公主府这边,四哥你要帮我看顾着些哦!” 胤禛听了这话哪里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昭烈成亲,肯定要从皇宫发嫁而不是公主府的。 “皇阿玛同意了?”胤禛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昭烈一点都不害羞的点点头,表示这事已经是□□不离十吧。 “皇阿玛只是闹闹别扭罢了,其实他心里面比谁都知道策凌的优秀。”昭烈认真地对着他依然感觉很震惊的四哥解释道:“皇阿玛若真的不同意这门婚事,他一定会更加大力的嘉奖策凌说不定还会亲自给他指个高门贵女做媳妇,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让他去守什么大门!” 康熙这样英明的皇帝怎么会如此对待有功之人呢? 胤禛听了这话虽觉得似乎有些道理,但还是—— “那他这么折腾一番是干什么?” 昭烈对天翻了个白眼,小声道:“嗯,大概辛苦养大的鲜花被猪拱了所以有些不爽吧。” 胤禛看着自家妹妹,一边嘟嘟囔囔,一边红润着小脸蛋,整个人从头到脚的都散发几乎肉眼可见的粉色光波。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间,就理解了自己的皇阿玛。 如此这般—————————— 三日之后,宫中传来旨意,博尔济吉特.策凌,官复原职。 半月之后,康熙下旨恢复昭烈固伦公主的封号。 一月之后,康熙将嫡女固伦昭烈公主赐婚与多罗郡王博尔济吉特氏.策凌。 婚期,就定在了来年的九月初九。 此旨意一下,前朝后宫,皆为震惊。 原来娶公主殿下的先决条件是去看三个月的大门吗? 原来这一切都是皇帝陛下对额驸的考验。 原来如此…… 所有人恍然之间都觉得自己明白了点什么。 第44章 赐婚圣旨下达的第二日,策凌便携其父, 在宗人府大臣的带领下到乾清门东阶跪谢皇恩, 而在同一天,昭烈在胤禛的护送下由公主府搬回了承乾宫, 若无意外,他二人在正式成亲前便不会在见面了。 “我儿, 真是委屈你了!”佟贵妃一看见昭烈,话没多说几句, 眼泪就先掉了下来。 昭烈被她哭的有点发懵。 “你堂堂皇后嫡女, 居然嫁了个武动弄枪的莽夫, 还是家世如此单薄的。”佟贵妃哭的眼睛都红了:“痛煞本宫也。” 昭烈闻言脸上骤然一囧。 的确,昭烈的这装婚事, 在外人看来,是有那么一丝丝不匹配的感觉。 多罗郡王又如何, 这大清朝的多罗郡王可不少嘞, 他又是草根起家, 昭烈跟了他, 百分之百算是低嫁了。 “皇上想要重用他,厚赏便是, 何苦舍了你出去。”佟贵妃哭着说道:“平日里对你百般疼爱的,如今怎地就这样狠心,本宫真是看错他了!” “姨姨,您莫伤心了。”昭烈露出一副端庄的面容,柔声而道:“皇阿玛自有皇阿玛的道理。本宫享了这十八年的荣华富贵, 如今皇阿玛需要本宫嫁人了,那本宫嫁便是了。” 瞧瞧这话说的:多么的深明大义。 安慰了半晌的佟佳氏,好不容易的,昭烈方才脱身而出。 “殿下为何不对娘娘如实相告?”粉黛疑惑地问道:“不也省的娘娘挂怀?” 如实相告什么? 相告,我一个公主,在婚前就认识了策凌,并且这桩婚事我还非常的乐意? 本宫可是个矜持的女孩儿嘞。 “姨姨待我虽真心,但她毕竟性佟佳。”最后,昭烈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果不期然,几日之后,佟贵妃就给娘家去了口信。 言谈间,只道这桩婚事是康熙的授意,昭烈自己只是默默接受罢了! 回宫后的头几日,昭烈这边很是热闹了起来。宫中的妃嫔们都一一组团过来恭喜她,就算是本人不亲自来的也都备上了一份厚礼,永和宫的德妃娘娘出手尤其大方,送过来很多珍贵的礼物。如此这般,来往了好些时候,等到指婚的温度慢慢降下后,承乾宫方复才恢复到了往日的宁静,而昭烈也开始安心的背嫁起来。 寻常女子出门,娘家自要有嫁妆陪送,昭烈身为公主,她的嫁妆主要分为三部分。 一部分自然是内务府所出,其中包括朝冠、衣物、字画、布匹,土地、房产、金银之类的物品。另一部分可以带走的则是昭烈平日里获得的赏赐,身为最受宠爱的公主,她手里价值连城的珍贵物件可是不少,什么翡翠白菜,珊瑚红树,夜明珠,指尖表,黄金沙漏的。这些东西无论哪一样拿出来那都是传家之宝,更别说,昭烈的亲额娘孝懿仁皇后还给她留下了一份偌大的可以鸡生蛋蛋生鸡的产业,这些都是指名要由昭烈来继承的。所以,可以预见的是:昭烈公主的嫁妆之厚,不用说是十里红妆,就算是一百里,怕也能铺的开。 时间就在这种充满欣喜的准备中悄然而过。 很快地,便到了钦天监特地算出来的,采纳之日。 所谓采纳指的就是采纳礼。 也就是男方向女方出纳彩礼。 出乎很多想要看戏之人的意料,策凌给出的彩礼竟然是非比寻常的细心,齐全,与丰厚。 哪怕是最挑剔的人也不得不说一句:用心了。 采纳之后的第二天,宫里面设了家宴,康熙,太子,直郡王,四阿哥,等纷纷出席。 康熙帝对策凌的态度之好之欢喜十分惹人注目。 他甚至说出了:“吾之半儿”这种了不得话来。 众人见状,无不在心里感叹:皇帝陛下嫁了这么多的女儿,唯这一个,给了如此大的体面。 这位六额驸,算是真真真正的一步登天喽! “听说纳礼中有一对活着的大雁,乃是额驸亲自捉来的。”粉黛在自家主子的耳边笑嘻嘻地说道:“这种月份,大雁可是极难见的。额驸真的是有心了!” 昭烈闻言脸蛋虽红,但一双眼睛却是亮晶晶的。 很显然,她并不反感丫头们说的这些“吹捧”之话。 “是啊是啊,奴婢还听说,额驸在京城里置了好大一处宅子……” 丫头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和迎奉的话语,时不时的在耳边响起,昭烈嘴上不说,但心里面听的倒是挺乐意听的。 谁想:正说的热闹时,珠帘外面却传来刘全的声音 “公主。”刘全道:“科尔沁的郡王殿下来了,他说,无论如何都想要见您一面。” 朱旺扎布?他来干什么。 对那位温柔多情的青年,昭烈心里其实并不太过厌烦,所以此时也不会无情的拒见:“叫他到正殿等着。” 刘全闻言立刻道了声:“是。” 大约一刻钟后。 昭烈见到了蒙名是朱旺扎布,汉名是穆文远的某人。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昭烈惊讶是问道:“挨揍了?” 穆文远闻言,整个人立刻就露出了无比委屈的神情,他乌黑的眼睛变得湿润润的,就像是一只被人无辜踹了一脚的狗狗。 “公主,你的未婚夫是个粗鲁的莽汉,你不要嫁给他好不好!” 昭烈嘴角一抽:“策凌干的?” 穆文远瘪着嘴巴点了点头。 昭烈深吸一口气:“你为什么要去找他?” “我只是想要看一看,他是个什么样儿的男人,再看一看他有没有资格娶你。”穆文远对着昭烈说道:“谁想他知道了我的来意后,居然冷笑着说,我没有资格参合你们的事情,最后更是出手攻击了我。公主!这样性情狂暴,斯文扫地的男人,你是对能不能嫁啊!” 我要是策凌我也打你。 好好的娶一个媳妇,你个前追求者过来瞎参合什么啊! “圣旨已下,婚事已定。”昭烈对着穆文远说道:“此事便断无翻改的可能。” “公主!” “回去用鸡蛋滚一滚眼睛。”昭烈最后好心地奉劝了一句:“还有,别再去找策凌了。他性子霸道,你再去找他麻烦,说不定下一次就不是青眼睛,而是断手断脚了。” 穆文远闻言立刻大哭起来。 “公主为何如此维护此人,当初您说我不是您喜欢的类型,那么这个粗鲁的男人便是了嘛?“ 昭烈点头:“是啊!” 穆文远一愣。 “为、为什么啊?” “大概是因为他很有男子气概吧。”昭烈用着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穆文远,耸肩道:“起码他不会在我面前,哭成一只金鱼。” 眼睛青肿且巨大。 备受打击的科尔沁郡王是被人扶着走的,萧瑟的背景看起来是当真是特别特别的柔弱。 ********************************************************************* 时间就这样缓慢但却毫不停歇的向前走去。 转眼间,便过去了小半年,来到了康熙四十二年的春天。 前些日子,圣躬有些不适,康熙帝犯些咳疾,昭烈便每日顿了润肺的雪梨汤,跑去养心殿看他。 女儿这般孝顺贴心,康熙心里自然是非常高兴的。 皇子们日益年长,在他们面前,康熙不能显露出自己虚弱的一面,但是在昭烈面前就不一样了,他只是个老父亲而已。 这场咳疾缠绵了半个多月,方才渐好。 康熙帝这个闲不住的,居然立刻下旨:准备开始新一轮的南巡。 整个朝廷因为这道圣旨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而昭烈自己因为要备嫁,所以肯定是不能一道去的。 “待朕南巡回来,便该是你出嫁的日子了。”握着闺女白嫩嫩的小手,康熙那是一脸的唏嘘。 “南巡艰苦,旅途劳累,皇阿玛自己也要保重身体啊!”昭烈一脸认真地说道:“什么都没有这个重要!” 康熙欣慰的点点头,轻轻地拍了下女儿的手背。 这一次,皇帝照例的把太子也给带走了,这些年其实都是如此的,打康熙三十五年之后,康熙就没放胤礽一个人留在京城过,外面的人见了,觉得皇上对太子的宠爱依旧,但有一些人乃至胤礽自己却觉得,这未必不是一种不信任的表现。 皇子们中,除了太子外,康熙还带上了四阿哥,五阿哥,八阿哥,十二阿哥,十三阿哥,以及十四阿哥。 直郡王没有带。 这位爷,自从被康熙表明绝对不会立其为储后,很是萎靡了一段时日。 如今,在皇帝面前,八阿哥和十三阿哥,渐渐开始受到宠爱,崭露头脚出来。 八阿哥受宠是因为其贤明的做派与很强的办事能力。 十三阿哥受宠则康熙觉得其性格直爽,颇有侠义之风。 至于后妃中,这一次,带上的是和妃瓜尔佳氏和襄嫔高氏以及其他几个低等的答应常在之流。 四月上旬,一切准备完毕。 康熙的第五次南巡即将开始。 第45章 康熙虽然离开了京城,但是后宫中却并没有因此寂静下来。 因为新一批的秀女又入宫了。 佟贵妃, 宜妃, 惠妃,和德妃, 四位高等级的嫔妃主持了这场选秀。 尤其是德妃。 她心爱的幼子,今年也有十五岁了, 正是该张罗起来的时候。 长子的福晋乌拉那拉氏是康熙所选,心爱幼子的福晋, 德妃便想着:由自己来选, 定要为胤祯择一位出身高贵, 品德贤良,且家世得力的好妻房。如此这般仔细相看, 认真挑选,渐渐地完颜家的一位姑娘进入到了德妃的视线中, 她对其似乎比较满意, 这从其频频开始召她到永和宫说话上就能看的出来。 十四阿哥有亲娘照拂, 婚事自然不愁, 但是没了亲娘的十三阿哥,在这种关头就显得吃亏了许多。 最后还是昭烈在后面悄悄的使了把力, 帮了他一下。 她跑过去对佟贵妃说:“胤祥看上了尚书马儿汉的女儿。” “他家今年有两为格格入选,一个嫡出,一个庶出,十三看上的是哪个?” 皇子们事先看上了哪位姑娘,然后通过后宫走走关系什么的, 这都是常情,佟贵妃也并不见怪。 昭烈想了想后便道:“叫兆佳.静瑶的那位。” 佟佳氏闻言立刻就翻了翻手边的秀女名册。 “哦,是庶出的那位。” 第二天的时候,那位兆佳.静瑶就被传到了承乾宫。 她是一位人如其名的姑娘,看上去就十分的文静贤和。 面对着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时,这姑娘多少有些紧张,但总归良好的教养让她也不曾太失去了礼数。 “除了身份差一点外,别的倒也没什么。”事后,佟贵妃是这么跟昭烈说的。 皇子们娶福晋,一般娶的都是嫡出的小姐。 娶妾生女做福晋是非常少见的。 “胤祥自己乐意即便成。”昭烈笑着说道:“我看这门婚事倒是蛮好的。” 佟佳氏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与昭烈唱反调,而且既然当事人自己也乐意,那么就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如此这般热闹了一个多月。 基本人选就已经都定了下来。 皇子们中,定嫔之子,十二阿哥胤祹要娶的是沙济富察氏。 十三阿哥胤祥要娶的是兆佳氏。 十四阿哥则是德妃亲自选出的那位完颜氏。 而除了三位阿哥以及指给宗世们的嫡福晋外,其余的阿哥们昭例儿的也有美人入帐。 毓庆宫那边进了位侧福晋。 直郡王府也进了位侧福晋。 三阿哥府进了一位格格。 四阿哥府也是一位格格,而且这位格格,还是与德妃乌雅氏同出一族。 至于往下的那些阿哥们,几位娘娘也没有厚此薄彼,除了八阿哥府没有指人外,其余的都有美人入府。 “不是我们不心疼八阿哥,实是您那儿媳妇,太过悍妒。”宜妃素来是个嘴巴厉害的主,当着惠妃的面,就开始挤兑起来:“那年进了府的那位侧福晋如今怎么样了,磋磨的人家竟是喝药自尽了。如此性情,谁还敢在给八阿哥塞人啊,这不是明摆着害人性命嘛!” 作为养母的惠妃被这一顿讥讽给弄的十分下不来台,她心中有气,回去的时候没有忍住,当即就把卫氏叫过来一顿的斥责和埋怨。 卫氏心性本就纤细敏感,如此劈头盖脸的被呵骂了一顿后,立刻就病倒了下去,直到康熙帝他们圣驾回京,她的病也没有完全康复。 选秀结束后,后宫里面的喧嚣算是告了一段落。 这一日,粉黛兴匆匆地跑来告诉他,说是绣坊那边已经完成了她出嫁的吉服。 果然不到下午的时候,东西就被内务府送了过来。 “天,这真的是美轮美奂啊。”粉黛,锦婳,还有一干小宫女等,团团围在衣架边上,眼睛里全都是一闪一闪的小星星。 大红色的嫁衣华丽,尊贵,又繁复。 美的,让所有女孩的心都忍不住荡漾了起来。 就连昭烈自己都情不自禁地抬起手,轻轻地在那金银凤绣与坠着各种宝石的缎面上轻轻滑动起来。 “听说绣坊那边动用了十八位绣娘,历时五个月,方才制成的。”粉黛一脸骄傲地对着身边的小姐妹们道:“这满宫里谁有咱们主子风光!” “那是啊,咱们殿下那可是堂堂的固伦公主,谁能比的了。”被此情此景衬托着,就连一项冷静的锦婳都开始激动了:“殿下殿下,你看看这顶九珠朝天冠,太华美了,您若是带上肯定是仙子下凡啊。!” 是这样吗? 昭烈忍着内心的高兴,然后轻轻地瞪了身边的这些丫鬟一眼。 “好了,别围着了,活都干完了吗?” 丫鬟们嘻嘻笑了起来,知道公主殿下这是不好意思了,于是哄的一声,可听话的全都散了开去。 独留昭烈在这边既害羞又兴奋的看了这嫁衣许久许久。 ********** 代表下学的自鸣钟声响起,弘晖走出了上书房。 今日教课的师傅临时有事,方才放了他们半天假,如此难得的休息时光,自是让一些年龄较小的皇子皇孙们感到格外开心。 “弘晖,坐我家的马车一道回去?”说话之人是个小少年,他看起来比弘晖年长一些,长相十分清秀,他叫做弘晟,是三阿哥与福晋所出的嫡子。 在上书房,弘晟很照顾弘晖,两个人属于关系比较好的那种。 “不了。”谁想,弘晖闻言却摇了摇头,他说道:“我好久都没有看到姑姑了,等下想要去探望一番。” “疑?你要去看的是固伦公主吗?”弘晟凑过来一些,露出一脸紧张兮兮地表情:“我听说她脾气可差了,超级凶狠的那种,你不怕吗?” “乱说。昭烈姑姑既开朗又温柔,是个极好极好的人,晟哥儿你对姑姑不了解,所以才误会她的。” 弘晟眨了眨眼睛,看重一脸凝重之色的弘晖,心想:是,是这样的吗? 挥别了自己的小伙伴,弘晖在身边奴才的陪伴下,一路往承乾宫而去,他到的时候,昭烈正站在廊下喂豆豆吃零食。 “姑姑!”弘晖高兴的叫了一声。 “弘晖来了啊!”昭烈见到小孩,心里也是高兴,姑侄两个大半年都没有相见,此番再见,不禁都有些兴奋起来。 昭烈搂着弘晖的肩膀,上上下下的看着:“我们晖哥儿比以前长高了许多。” 弘晖一笑,很开朗地表示,他每天都很有按时吃饭按时睡觉,间隔的还学了些马步打拳什么的,身体可棒着呢! 昭烈听了这话后露出了一脸欣慰的表情。 “你额娘怎么样,府里怎么样,一切都好吗?” 弘晖说乌拉那拉氏很好,府里的一切也都很好。 “李侧福晋被查出怀了身孕,大家都说她这一胎儿,又会是个小阿哥。” 李侧福晋指的便是过去的那位李格格。 贝勒府里属她怀孕生子的次数最多,胤禛给她一个侧福晋的身份,也是理所应当的。 昭烈听了这话后也没说什么,只让粉黛张罗着给弘晖拿精致的果汁和吃食来。 “姑姑这个给你。”弘晖从自己的书包中神神秘秘地拿出一封信来。 照例看了他一眼,随即展开信纸。 入目的便是钢筋有力的熟悉字体。 那个混账家伙,怎么,怎么能让小孩子做这种事情呢!!!万一要是被别人发现…… “下次再也不许去帮他了,听到没有?”昭烈一脸认真的嘱咐道。 正在愉快喝着葡萄果汁的弘晖却没有立即答应下来,反而露出一副谨慎的表情。 “姑姑,我已经收了姑父整套的大圣三打白骨精的皮影画本,所以……”弘晖竖起了自己的两根手指,小声道:“我还得替他再传两次信。”多么卑鄙无耻的男人,居然连这么小的孩子都采用利诱的手段。昭烈公主默默地留下了两行吐槽的眼泪。 弘晖在这边足足坐了一个时辰,方才离开,昭烈让刘全套了马车,亲自送他回的贝勒府。晚上的时候,昭烈挥退身边所有伺候的下人,忍不住的又拿出了策凌写给她的信。 说是信,其实还是画居多。 几张简简单单的画。 第一张是一座宅院的远景图。 第二张是一间寝卧的细节图。 第三张则是某人的自画像。 昭烈一张画一张画的仔仔细细的看过去,不知不觉的,脸上就盈满了笑容。 虽然没有说一个字的想念,但是这些画,已经让昭烈感到了某人对于娶她过门这件事情的迫不及待。 老实说,怪开心的。 如果有什么神仙一样的法术就好了,让时间快点走,最好嗖嗖嗖地就来到了九月初九那日。昭烈的手上拿着那些画纸,脸上却露出了神游的表情。直过了好半晌,她方才从某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中回过神来,然后轰地一下,脸上瞬间就赤红了起来。 她刚刚究竟是在想什么啊,一副恨嫁少女的模样。 简直是太丢人了。 公主殿下鸵鸟似的扑进宣软的缎被中,滚啊滚啊的,一张上好的金丝楠木床都差点没给她晃悠塌喽。 第46章 巴鲁下了值后,身上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就被身边的同僚按住了, 好说的歹说的,非要拉他去红袖招喝花酒。 “你不去, 难道是看不起咱们哥几个?”同僚的话语让巴鲁无奈,终究只能憨憨地点头, 算是答应下来。 我今天兜子里只带了二十两碎银,万一要是让我结账的话…… 那就立即装醉吧! 想好了对策后, 巴鲁的心里负担瞬间一抛, 好无挂碍的就进了红袖招的大门。 红袖招这个地方, 在京城的青楼界里也是及其特殊的那种,人家走的是清雅路线, 里面的姑娘们不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也是能拉会唱才艺了得。文人们, 特别是有点自负的文人们其实是很爱这种套路的, 即使他们来这里就是“睡”姑娘的, 那也得是与姑娘诗词歌赋浪漫一番, 才睡的下去。 巴鲁他们一行四人开了个包厢。 很快地,各种精美的果盘高点酒水等物, 就被下人们端了上来,又过了一会儿,四位美丽的少女就袅袅而来。 旁的倒也罢了,这四个女孩中,有一位尤其的漂亮。 但见她一身肌肤胜雪, 五官秀丽清雅,神情间有着些许的幽怨自怜之色,若不是其怀里抱着在只凤颈琵琶,怕没有人会以为她是个妓子。 “这位可是我们红袖招三大头牌之一的白雪梅白姑娘,几位爷好运气,今儿就由我们白姑娘伺候一回。”龟奴的发出了谄媚的笑声。 巴鲁的几位同僚看着这位白姑娘眼睛全都一亮,露出了狼性的光芒。 不过奇怪的是,他们没有自个“享用。”反而把这位白姑娘推到了巴鲁的身边。 “这位爷想听什么曲?”白雪梅声音清冷地问道。 巴鲁是个粗人,他哪里懂什么曲目名称,是以摸了摸后脑勺,憨声憨气地说道:“什么都行。不过最好是带点喜庆的,我不爱听那种悲悲惨惨的调调。” 粗人。 白雪梅在心里面冷哼一声。 纤细的十根手指在琵琶上轻轻一滑,很快地,琴音便响了起来。 这位白姑娘在弹琴,其余的三位本也是先要表演一番的,但奈何巴鲁的这几个同僚们都是粗鄙之人,不像那些文人墨客们竟是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直接伸出手一人搂了一个过来。很快地这不大的包厢里,除了琵琶的声音外,还响起了女孩子们的娇嗔以及男子们粗俗的大笑声。 巴鲁喝着小酒,吃着花生,左右看着,竟也是一副乐乐呵呵的模样。 这厢,白雪梅一曲弹毕刚要起身,就被人暗中使坏,从后面狠狠一推,刹时间整副娇躯向前一扑,便投进了巴鲁的怀中。 “哈哈哈……今日有美人投怀送抱,巴鲁老弟你可不要辜负这番美意啊!” 同僚的打趣让巴鲁的糙脸顿时一红,然而还没等他出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地,他们包厢的大门就被人从外面大力的踹了开来。同时一道及其嚣张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白姑娘的美意是你们这些粗鲁的白痴可以消受的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没有这个命!”大步进来的是个身穿锦绣华服的年轻公子他身形较为高挑,但整个身体却十分消瘦,一副常年沉迷酒色被掏空了身体的晃荡模样。 “常公子息怒,常公子息怒。今儿我们白姑娘有客了……哎呦哎……”旁边拦着的龟奴立刻被那位常公子身边的随从狠狠踹倒在地。 一口吐沫唾在地上,这位常公子用着挑衅的眼神看着包厢里面坐着的巴鲁等人。 “爷,今天现在立刻就要带走白姑娘,你们几个敢拦着吗?” 巴鲁的几个同僚刷刷刷地站起身子,各个面色不善的看着这位常公子。 地上的龟奴大概是怕把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立马对着他们几人谄笑道:“几位军爷,这位常公子可是丰台大营提督那大人的小舅子。是咱们白姑娘的常客了,你们看这样行不行,小的立刻再叫几位姑娘过来作陪,至于白姑娘,还是让她跟着常公子去吧!” “凭什么!他让我们让我们就得让啊。”巴鲁的一个同僚,显然气的冒火:“你个瘪犊子,一个提督的小舅子有什么可猖狂的,你可知道你面前的这位爷是谁,说出来吓死你!”你是提督的小舅子,我们这位却是固伦公主的小叔子呢! 那位常公子显然也不是个善茬,闻言立刻叫嚣着:“你说啊,我倒要看看能不能把小爷吓死!” 巴鲁的那个同僚闻言立刻就要开始报名号,然而这个时候巴鲁却说话了。 但见他用着一副憨厚的表情,非常友好地说道:“你既然是白姑娘的熟客,那让白姑娘跟着你走吧,反正我也不大爱听啥子琵琶。” 那位常公子见他孬了,脸上立刻就露出了放肆的笑容。 “还是你小子识趣啊,好了,今天你们这桌,挂本公子单上吧!白姑娘咱们走……”说罢,一把拽过附近的白雪梅,半搂半抱着的就往外去了。 包厢的大门砰地一声又被关上了。 巴鲁见几个同僚纷纷盯着自己,不禁奇怪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嘿!你小子还是不是个男人啊,你怕那种窝囊废干什么!” 巴鲁一愣心想:我没有怕他啊。 “到手的女人都能被人抢走,你也太熊了吧!” “那个白姑娘吗?”巴鲁粗糙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了非常不认同的表情:“她可不是我的女人!” 这家伙怎么这样轴啊!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几个同僚显然也没有心情再继续喝花酒了,他们纷纷起身准备离开,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巴鲁却丝毫没有走的意思,他非但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还从门外叫来了伺候酒水的下人。 “我要这个、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那个,那个……”粗粗的手指在酒水单上来回滑动着点了满满一大桌子的东西后,巴鲁用着及其爽朗地语气道:“还有,上好的花雕再来三,不五坛上来!记住,挂刚才那位公子的单!” 今天可真是幸运啊! 不仅听了小曲,还有免费的酒水可以吃。 巴鲁摩拳擦掌,黝黑的眼睛,简直可以冒出光来。 于是,这一天,他们从黄昏喝到了宵禁。 巴鲁回到家的时候,整个身体从内到外的都散发着浓重的酒气,但是他的眼睛却是非常清明的,要知道,他的那几个同僚今晚全都宿在了红袖坊,只有他,是自己从那边走回来的! 我蒙古男儿的酒量绝对不可小瞧。 “事情就是这样……”内室里,巴鲁对着策凌把今天在红袖招的事情大略的说了一遍。 “自从大哥你指婚的圣旨下来后,我就接二连三的开始遇到什么孝女当街卖身葬父啊,恶霸逼良为娼啊,今天又遇见了青楼争风吃醋事件。哎呀我滴妈呀,我可真的成了香饽饽嘞!” 策凌闻言却是一笑,他有些抱歉地对着弟弟道:“他们在我身上找不到漏洞,就开始想办法钻研你,这段日子,确实是委屈你了!” 巴鲁想:那倒是没啥。 相比于还算有自由的自己,他们祖父显然更加“倒霉”如今已是困顿之身,每天只能跟小妾们在院子里面溜达溜达,连大门都不允许出嘞!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咱们只要忍到公主进门就成!”巴鲁显然也是个看的开的,他知道自己的大哥,承受的是比自己更大的压力。 毕竟就是有人见不得他家攀上这样一门好亲,恨不得他大哥在婚前出些是那么了不得状况才好呢! “还有五十八天。”策凌深吸一口气。 五十八天之后,就是九月初九,也是他迎娶昭烈的日子。 大哥!加油啊!巴鲁忍不住地为自己的亲大哥打起气来。 如此这般日子一天天的往前走过。 八月中旬的时候,南巡的圣驾返回了紫禁城。 康熙帝回京后没两日,便下了一道明旨,他将京城北郊,占地一千三百余亩,历经十余年建造完成的,拥有超级豪华无敌美景的《涵芷园》正式赐予给了固伦昭烈公主。 用皇帝陛下的话来说:这是他作为父亲给予女儿的一份特别的嫁妆。。 许许多多的人听到了这话后,都感到非常的无语。。 谁家父亲给嫁妆,能给出这么大的一所园子出去啊! 那涵芷园论奢华程度一点都不次于素有京城第一名园的畅春园好吗? 多少人,因为这一道圣旨而红了眼睛啊! 而这其中最厉害的可能就是太子胤礽了,看着自己现今还居住的这逼仄实足的毓庆宫,再想想昭烈又是敕造的公主府又是赐下涵芷园的。 说真的,也就昭烈是个女儿吧。 但凡他是个皇子,胤礽生吃了她的心都有了。 就这样,昭烈在她的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们疯狂的嫉妒眼神中,终于要出嫁了。 时间来到了,九月初八,也就是昭烈大婚的前一日。 第47章 康熙四十二年,九月初八, 承乾宫内是热闹非凡。 打巳时起, 就有后宫嫔妃,皇子福晋, 皇亲命妇们纷纷上门为固伦昭烈公主添妆。 作为待嫁新娘,别管心里面是怎么想的, 但面上一定要表现出一副羞涩羞涩再羞涩的样子。 面对着各种恭喜各种打趣,只要负责, 低头, 微笑和脸红就行。 至于剩下的事情, 自然有佟贵妃娘娘出面招待。 “犹记得你刚出生那时,小小软软的一个人, 如今却出落成一个大姑娘,这眼瞅着竟是都要嫁人了, 若是孝懿仁皇后在天有灵, 见到你的今日, 不知道该有多么高兴。”对昭烈说话的是荣妃马佳氏, 她算是后宫里面年龄最大的嫔妃之一,早年受宠如今却是每日吃斋念佛极少出来走动, 昭烈听别人说过,当年生母和她关系尤为不错。 大概也是冲着这一点,八百年不愿意出来走动的荣妃今天也来了。 这是一种非常给面子的行为。 昭烈心里挺感谢她的。 当然,今天来的后宫妃嫔们也不仅仅是她,惠妃, 宜妃,德妃这几个高等级的也早早就到了。 惠妃送了一只鎏金凤形翡翠玉步摇。 宜妃送了套很有仙气的点金珐琅头面。 德妃出手最是用心,送的竟是一幅梨香纱制成的床帐。 要知道这梨香纱实是难得,不仅一尺便价值千金,且自带幽幽梨香,十年不散,实属奇珍一类。 也不知这位永和宫主位是从哪里得来的。 几位高等级的嫔妃们添妆完毕后,诸如勤妃,秘妃,和妃,定嫔,良嫔,通嫔,襄嫔等人也纷纷献上了自己的贺礼。 大家出手都还是很大方的,昭烈的妆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蹭蹭蹭地“丰满”了起来。 “六姐姐,祝你和六姐夫白头携来永结同心。”八公主和十公主带着真诚的笑容对着昭烈如此说道。 她们是十三阿哥胤祥的亲妹妹。 昭烈素日里对这两个人比较照顾,有什么好吃的和漂亮的穿戴也都不忘给她们送过去一份所以两个妹妹待她也是真心。 “谢谢你们的吉言。”硬是把脸蛋憋成一幅猴屁股的样子,昭烈公主羞涩地如此说道。 这一日,来到她面前说恭喜的人那是一批一批又一批。 到最后,昭烈觉得自己脸蛋都快要笑僵硬了。 成亲,真的是一件超级辛苦的事情啊。 幸好,一辈子只需来这么一次。 如此想着的公主殿下,依旧坚强得面对着这破涛汹涌的热闹。 当然,作为出嫁前的最后一天,今日不仅仅是她添妆的日子,还是内务府往额驸家送嫁妆的日子。 毫不夸张地说,这一天,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无数的百姓涌上街头巷尾,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一条大红色的,似乎永远也走不完的送嫁队伍从自己面前缓缓而过。 尤记得,当年康熙帝娶原配赫舍里氏时,元皇后带进宫中的嫁妆是一百五十八台。 当时十里红妆的场面,许多京城的老人都还记忆犹新。 而多年前,太子娶太子妃时,太子妃家出了的嫁妆是一百二十八台。 这也已是顶级的丰厚嫁妆了,当时许多人都说,太子妃家不愧是大族大姓,果然是底蕴深后。而如今,固伦昭烈公主的出嫁,才妥妥的告诉众人,要论排场和有钱,十个太子妃家也抵不上一个爱新觉罗家。 康熙帝给自己心爱女儿的陪嫁是非常惊爆人眼球的——两百一十八抬。 【礼部为了此事还跟皇帝大吵了两回架】 两百零八台的嫁妆,形成一条长长的红色喜龙,龙头进入到额驸府上时,龙尾可能还没过正阳门。 今日来给昭烈公主送嫁的人也不简单。 除了礼部的各位官员外。 康熙还亲自指派出了面上甜心里却比谁都苦的太子胤礽以及面上冷但心里却别谁都觉得甜的四阿哥胤禛。 由这两位皇子带头送嫁。 那牌面摆的真是足足哒。 一身崭新装扮的策凌,早早地就恭候在门口,亲自把太子和四阿哥以及各位礼部大臣们迎进府内。 策凌的祖父还有弟弟见状也紧赶慢赶的跟了过去。 接下来自然又是许多的礼仪的程序要走,不过有礼部尚书在此,策凌只要跟着做就是了。 “以后便该唤你为六妹夫了。”胤礽笑呵呵地对着策凌道:“咱们日后就是一家人了。” 策凌闻言自然连道不敢。 太子便又态度亲近的说了一些话,拉拢之意尤为明显。 而在轮到四阿哥胤禛时,他是这么跟策凌说的…… “你费了那么大的心思才把昭昭娶到手,一定要对她好啊。”胤禛看着策凌,目光深处充满了威胁与警告的意味:“不然的话,爷是不会放过你的。” 策凌闻言深深的躬身一礼:“这一点,我可拿性命担保。” 胤禛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把“以观后效”这四个字深深地刻在了自己的脸上。 那苦大仇深的样子不像是来恭喜的,倒有点像是来追债的。 “听说因为嫁妆太多的关系,郡王府根本就摆不下,最后不得不将一部分直接停放在大街上了。”底下的人不断的回报着外面的所见所闻,而每一次的回报,都会引起乾清宫内的阵阵惊呼之声。 “特别是那座紫檀云母象牙龙纹屏风,因为过于巨大的关系根本无法入门,最后还是拆了一面墙壁,方才挪了进去。”刘全站在那里一边汇报,一边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 这番话果然又引得许多惊羡之声。 就听众人中一位年纪颇长的亲王福晋感叹地说道:“这可真真是了不得,咱们大清朝建国至今,这般盛大而体面的嫁妆,还真是开天辟地的头一回嘞!尤可见皇上待公主当真是爱若珍宝啊。”众人听了这话并不觉得奇怪,反而有一种这老太太再说废话的感觉,六公主自小到大不就是在皇帝的心尖上长起来的吗? “皇上出手自是大方,但佟佳氏出手也不小气嘞,听说,佟国维大人从西洋那边拉了好几船的宝货回来,这些可全部都给了公主嘞!” 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好奇与八卦相共,艳羡与流言共一色。 而作为当事人的昭烈,则是全程,微笑、微笑,和微笑。 “要不要去后面歇一歇。”四福晋乌拉那拉氏附在昭烈耳边轻声说道:“我陪着你。” 那可真是太好了。 就见昭烈柔弱的站起身,对着众人道:“各位长辈们稍坐,本宫换件衣裳,去去就回。” 众人自然不会不同意,于是昭烈就在各种火热的视线中,与乌拉那拉氏迅速而不失仪态的开溜了。 “我的天啊,可累死我了!”一到无人之处,昭烈迅速瘫成一团软泥,就差滚在床上呜呜叫唤了。 乌拉那拉氏对着她笑了笑,主动走到昭烈身后去,帮着按了按她酸痛的颈椎。 “再坚持一下吧,过了这两日,便算是解脱了。” “成个亲可真是又累又麻烦啊!”昭烈忍不住抱怨道:“这便也算了,可有些人还喜欢趁着这个机会,夹枪带棒的教育本宫,真是……呵呵了……”一些王府的老福晋们,仗着自个年岁大资格老,就爱说些什么,望你以后收敛脾性,不可再骄纵任意,丢了咱们皇家的颜面。什么谨遵妇德妇训,要孝顺夫家长辈,待丈夫也要和气,不要随便摆公主的架子云云。 听着像是好话,其实内地里却全都是讥讽。 昭烈可是生生忍了好久,才没有下令把这些倚老卖老的家伙们给撵出承乾宫去。 乌拉那拉氏闻言连忙劝说道:“今儿可是你的好日子,千万不能发火,那些人不过嫉妒你罢了,不要与她们一般见识。” 昭烈嘟着嘴巴重重地哼了两声。 换了身衣裳,喝了盏茶水,又往肚子里面塞了两块糕点。 今天注定要做“木偶娃娃”的公主殿下,不得不带着满面羞涩的笑容,再次回到前殿——继续营业。 时间就这样渐渐的走过,在天上的太阳完全沉浸于地平线下时,乾清宫中的最后一批客人终于离开了。 “这些东西一定要一一记录在册,绝对不能有半点马虎,知道了吗?”佟贵妃对着身边的下人仔细叮咛着。 昭烈见状便说道:“姨姨,您也歇歇吧,这一天没落下个闲功夫。” “本宫不累。那还有一摊子事等着我去做呢。”佟贵妃看起来是真的不累,相反的,她还非常的兴奋。 昭烈出嫁与她女儿出嫁没有什么不同,佟贵妃自然是尽心尽力,生怕有哪一处是不圆满的。 于是昭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姨姨风风火火的又冲了出去。。 真的是非常非常的忙啊! 当然,事实上,忙的人不仅仅是佟贵妃,这一个晚上,整个承乾宫是灯火通明,每一位宫人看上去都非常非常的忙。 唯有那个正主。 早早就躺在了床上,睡的那叫一个没心没肺。。 第48章 睡了不到两个时辰,昭烈就被人硬生生的推醒了。 迷蒙的睁开眼睛, 入目的便是佟贵妃嗔怪的眼神。 “都这个时候了, 你怎么还能睡的着啊!” 昭烈听了这话不由有些委屈地想着:我这不就是想要好好积攒一□□力,好为接下来的“大战”做准备的嘛! “姨姨, 我困嘛!”扭身,非常想要再次钻进被窝的样子。 但是非常可惜的是:她的这种行为, 被佟佳氏硬生生的给按住了。 “别睡,别睡, 姨姨有正经事要跟与你说。” 昭烈叹了口无可奈何的气, 并且使劲儿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什么事情啊?” 佟佳氏颇为神秘的一笑, 然后就见她在下一秒钟,不知从哪里掏了本册子出来。 “你看看。”佟佳氏嘱咐道:“仔细看看。” 昭烈看着那薄薄的淡蓝色画册, 眉头一挑,心里已然是明白了什么。 翻开来看后——果然, 这就是一本春宫图画啊。 佟佳氏笑看着女孩, 她本来以为昭烈一定会羞的满面通红, 说不定还会下意识的把画本丢出去, 到时候她就会开口安慰她,告诉她这是阴阳之道, 人伦之礼,根本不必害羞。然而接下来事情的发展显然并不如她想象中的那般,就见公主殿下一页一页的翻看着画册,她的脸上非常的平静,不像是在看着什么令人害羞的东西, 而只是在看一本非常普通的图书罢了。 “画功平平,人物情节也不丰满。”昭烈全本翻看完毕后,是这么总结的:“粗制滥造。” 佟佳氏:“………” 为什么你会是这种反应? 为什么你这么镇定? 你不害臊吗?不脸红吗?不心里像是揣了只小兔子那样砰砰直跳吗? “你,你以前看过这种书?”似乎是想到了某些地方,佟佳氏骤然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对此,昭烈倒是非常诚实地回答了。 “不是我的,是皇额娘留下的。”昭烈掰着指头一一数了起来:“《怜香谱》《百媚图》《侍女醉酒》无论哪一本,都比这个精致嘞!”不仅有香艳的图画,还有曲折而动人的故事情节,这才是真正的上品好吗? 不可能!我美丽温柔,淑静闲和,品德高尚,不染尘埃的姐姐,怎么会给自己的女儿留下什么春宫图呢,这种东西,就是在她面前过一眼都是对她的玷污。 “那些东西一定不是你额娘的。”最后,内心凌乱的佟佳氏是这么跟昭烈说的:“一定是某些该死的奴才,把那些脏东西混在了你额娘留下的遗物中。” 要不要告诉她,那些画册,不仅是额娘收藏的,而且还是她亲手画出来的呢? 堂堂大清皇后的兴趣爱好是画春宫图,这种事情好像是有一点说胡出口嘞。 于是…… “画看完了,我可以不继续睡啊?” “不行!”兀自凌乱完了的佟佳氏立刻说道:“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于是接下来便是长达一个多小时的,母女私房话。 或者说是佟佳氏单方面的喋喋不休。 其中心思想,无非就是—— 对额驸要尊敬,要友爱,不可高高在上。 绝不可硬用公主的身份去弹压对方,因为日子是自己的,若是与丈夫生了嫌隙,天长日久的,最终痛苦的还是自己。 “你既美丽又聪慧,只需要稍稍拿出一两分平日里对付你皇阿玛的手段,那额驸还不得乖乖就范啊!” 疑?这话说的,好想我是什么活颜祸水一般。 “而且你平日里也不可太过擅妒。”提及此处,佟佳氏居然深深地叹了口气。犹豫一下后终是道:“罢了,便是我嘱咐了,你定也不会听进心中的,便不说了。” 昭烈一听这话立即撒娇似的抱住她的手臂:“哪有。我什么都听您的话。不要擅妒嘛,昭昭早就记得了。” “你要是真记得,就不会连试婚格格都硬要内务府撤下了。” 公主出嫁前,内务府都会往额驸那边送个女子过去,顾名思义就是试婚,看看额驸的身体功能是不是健全啊,在床上有没有啥子不良嗜好什么的,属于必备环节,可到了策凌这边,昭烈却直接就让内务府把这个步骤给省略掉了。 “你也不怕他真的有什么问题。”佟佳氏伸出手指点了点昭烈的额头。 能有什么问题啊……你看他那一身腱子肉的彪悍体型,肾脏和腰子什么的,一看就很给力。 ***************************** 啰啰嗦嗦的说了许久的话,昭烈本来很浓烈的睡意,不知不觉的也就都消散了。 等到凌晨两点的时候,她更是被姚黄,粉黛,和锦婳她们给从床上拽了起来。 没错!姚黄今天也进宫来了,她是专门回来伺候主子出嫁的。 昭烈就像是一只木偶样,被许许多多的人围绕着,“提拎来提拎去”,从半夜两点一直忙碌到了清晨七点。 小厨房那边送来了早膳。 秉承着只能吃干的,最好连水也别喝一口的原则,昭烈只勉强的进了两口,就算了。 是饭菜不美味,绝对不是我紧张。 坐在水银镜前,看着那里面映出的,看似熟悉却又那样陌生的女子,昭烈忍不住地悟了下自己的胸口。 巳时一刻,姚黄走过来对她道:“殿下,该去拜别太后和皇上了。” 昭烈深吸一口气,在两侧宫女们的搀扶下站起了身子。 她说:“知道了。” 昭烈抵达慈宁宫的时候,这里面已然是坐满了各宫妃嫔以及内外命妇们。 昭烈在孝惠章太后面前,行了三跪九叩之礼。 “好孩子快起来吧!”太后拉着昭烈的手,左看看右看看,然后赞美道:“我们六格格真是长大了,今日穿着嫁衣的样子,美的就像是草原上的萨日朗花。”说完了这句话后,太后又亲手将自己腕子上的一串七宝佛手串摘了下来,戴在了昭烈的手上。 “这串珠子,哀家已经带了四十年了。今天把它送给你,希望你的一生都能够得到佛祖的保有。” “谢谢皇祖母。”昭烈真心真意地说道:“孙女定会好好珍惜这份礼物。” 在慈宁宫这边呆了两刻钟的功夫后,按照程序,昭烈起身拜别,开始往乾清宫的方向而去。 与周围满是嫔妃,命妇相伴的太后一样,今天康熙的身边也站满了昭烈公主的一排兄弟们。 从年长的太子直郡王到小一些的胤禄,胤礼等人。 来的人那是相当的全乎。 一身大红色嫁衣的昭烈,对着康熙帝同样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皇阿玛,女儿日后便不能再在您身边承欢膝下,您以后,一定要保重自己啊!”昭烈说着说着就开始哽咽起来。 那头的康熙闻言更是露出一脸动容的神情。 就见他是眉头也皱了,眼睛也红了,嘴唇隐隐地竟也有些发抖了。 “去吧!嫁人生子,日后,好好过日子。”康熙挥挥手,一副不忍再看的模样。 “皇阿玛!”底下的昭烈,哭哭啼啼地说道:“女儿真是舍不得您啊。“ 康熙心想:朕也舍不得你啊。 怨不得这天底下人人都爱生儿子而不爱生女儿啊! “即便嫁了人,你还是朕的女儿。若是策凌日后欺负了你,回来告诉皇阿玛,皇阿玛一定会替你好好修理他”。 “皇阿玛……” “昭昭……” 看着双眸通红,就差没有抱在一起,嚎啕大哭的父女两个 围观的各位皇子们,心中不禁也泛起了不同的思绪。 年长的那些,是眼神游离且带着重度牙酸,不过这种情景他们基本上也看习惯了,所以本身是能承受得住的。 关键的是,那年新成长起来的年轻皇弟们。 譬如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七,这些年纪比较轻的,没有看过这种阵仗的,此时不仅一个个眼神发愣,且还露出非常震惊的样子。记忆中从来都是淡定的不动声色的深不可测的皇阿玛,与眼前这个眼角含泪神情夸张的老人,绝对不是同一个人吧!一定不是同一个人吧,这未免也太分裂了吧。 尽管有非常多的依依不舍,可是在狠狠地哭过一场后,昭烈还是从乾清宫一步三回头的退下了。 真是非常的难过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