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醉 作者: 甄子姐姐 简介: 田酒对新来的转校生一见钟脸了。 转校生颜值绝佳,可惜就是性子淡了些。清冷孤僻,终日塞着耳机独来独往。 听闻转校生喜欢软糯乖巧型的女生。隔天田酒便摘了耳钉,束起长发,换上规规矩矩的校服。明撩暗宠。 从高中追到大学,无意中得知瑞旸心里有一道不灭的“白月光”。伤心之余,她终于有了决断。以酒祭情,借着酒劲跑去砸门,冲门大喊:“瑞旸,你这个混蛋!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 瑞旸,稳居校草榜top1的高岭之花。与人疏离,无欲无求。 无欲无求?原本,瑞旸从旁人口中听得这个形容,也是这么认为的。 转学后遇到了一个很特别的女生,温暖明媚,把他一潭死水的生活搅出了波澜。不知不觉间习惯了她常伴左右,却眼见她入了别人的怀。 对方挑衅着与他言明,要与他公平竞争。 第一次,激起了他潜藏已久的欲望。 他想要她。 #女追男+修罗场,从校园到婚纱# #最初钟的真是脸( ̄~ ̄)Y# 假乖巧vs真厌世 * 离群索居者,不是野兽,便是神灵。——亚里士多德 立意:双向治愈,勇敢追爱。 一句话简介:女追男+修罗场,从校园到婚纱。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 甜文 ||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田酒、瑞旸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秘密。 年刚过,老式居民楼前的空地上尚堆着一小摊烟花爆竹残迹。呼呼的北风一刮,烟火味在空气中四散开。 天色暗沉,楼道的灯坏了。灯丝短路,发出“嘶嘶嘶——”的细微电流声,忽明忽暗间地上拖长的两道影子时隐时现。 刘叔从老家带了几袋螺蛳粉回来给邻里尝鲜。这一片能吃得惯这口的,也就剩对吃食向来不挑嘴的田酒和对门喜一切辣食的俞蓁了。 只是这东西味儿实在太大,一锅螺丝粉煮完,家里像是被生化武器攻击过。盛了汤粉的碗才刚端上手,这俩倒霉孩子就被把“嫌弃”两字明明白白写脸上的朱招弟驱出了家门。 “一锅螺蛳粉引发的弃女惨案。”田酒盯着闭合的家门,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如是感慨道。 俞蓁“呵”了一声。捧着碗在台阶上就地一坐,拿起筷子就开吃。 田酒顺势在他身边坐下,仰头看了看头顶又出故障的楼道灯。捧起比她脸还大的海碗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热汤。 这冒油的红汤果然很辣。她被辣了嘴,用手扇了扇沾了辣油的唇,直呼“过瘾”。 热汤灌进肚,顿觉浑身暖洋洋的。肚子里汤水灌了个半饱,她的思绪又有些飘。 真是撞了邪了。也就见了那么一面,怎么就惦记上了呢? 不过那少年帽檐下抬起的一张脸还真是绝。 犹记得当时她接过对方结账递来的那盒烟,尚在感慨这手生得这么好看,不用来写检讨真是可惜了。转瞬又浮想联翩。琢磨着这如玉雕的手指间若是夹根烟,薄烟绕指,入画定是极美。 听到那少年提醒着道了声“结账”,这才记起要拿起烟盒扫商品码。 少年把烟钱放到了收银台上,伸手拿烟。 她盯着那双漫画手有些移不开眼。脑补着给收银台对面那双异常漂亮的手建模构图,失了神。 一盒烟,两只手。 隔着柜台,各抓一端。 少年没能从她手中拿走那盒烟,抬指挑了一下帽檐。隐于帽下的一双眼抬起,与她直勾勾望去的视线撞上。 帽檐斜切下的暗影在他脸上绘出了一道明晦两半的分割线。 唇红肤白,琥珀瞳。 面容精绝。 窥见少年的正脸,她顿觉呼吸一滞。 她可太吃这款颜了,完全就是撕漫脸。 惊鸿一瞥。那少年把她魂儿都勾了去。之后只要脑子一得空,总有那么张精雕的面孔在她脑海里来回晃。 一口气吃下半碗粉的俞蓁没听到身边有动静,转头看她。 见她正发呆,趁机夹走了她碗里的那根肠。把肠满口塞嘴里,三两下嚼完,就着热汤吞咽下。 田酒注意到了他鬼祟的举动,低头看了眼缺了根肠的汤碗,下意识把碗往另一侧偏了偏。 心里揣着事,难得没跟他一般见识。 闷声琢磨了会儿,田酒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那位。正色道:“诶,老蓁。问你个事。” 俞蓁忙着嘬碗里的粉,头都顾不上抬一下:“有屁放。” “你相信一见钟脸吗?”田酒问。 “噗——”俞蓁刚要下咽的一口粉全喷了出来。呛住了,咳个不停。 田酒抱着汤碗迅速避闪开,庆幸自己躲得及时,没被这恶心的小子波及自己碗里的吃食。拉长了尾音“咦——”了一声,嫌弃道:“脏不脏啊你?” 俞蓁好不容易止住了咳,把手中端着的碗暂搁一边,拿纸巾擦袖口上被弄脏的地方。转头盯着她看了两秒,见她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问:“你刚刚说什么?什么脸?” 田酒捞汤碗里的酸笋和腐竹片吃,边吃边点头:“嗯,脸。” “一见钟……脸?”俞蓁不怎么确定的又追问了一遍。 田酒斜他一眼:“你耳背啊。” “……”没听错,还真是脸。 俞蓁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家伙平时跟瞎了一样,拿他这张常驻校草榜高位的脸根本不当回事。还以为她对颜值高低没个基本的判断,今儿怎么突然跟他提起“脸”了? 这要说起“脸”…… 没记错的话,这家伙就因为长了张挺能忽悠人的漂亮脸蛋,自幼儿园起就很受欢迎。还是小屁孩儿的时候,班上每次发零食都有小男生捧着自己的小点心巴巴地往她跟前送。 不过那些小屁孩儿进贡给她的吃食大半都进了他的肚。 他可没少因抢她的食被她暴揍。许是揍他揍多了练出来的,这家伙体能很好,一口气追他三五条街都不在话下。 可惜她虽是生了副好皮相,但情窍好像一直未开。不管旁人怎么变着法儿地撩她,她都真情实感地觉得“这兄弟人真不错”。 一根筋通到底,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轻易春心萌动的主。 一见钟脸?开玩笑呢吧? 还是,又憋着坏要坑他了? 俞蓁记起前些天她跟自己胡扯,说是隔条街的那个小区里有一搬来没多久的漂亮姑娘让她捎话,表示想约他。故意话说半截,打着幌子骗了他一个礼拜的奶茶。 前后一联系,怎么听她这话都觉得假。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俞蓁嘴角翘了翘,差点被逗笑。撞见她似威胁的视线,轻咳了声掩饰笑意。 “听你这话的意思,该是看上人家了?”俞蓁很配合地顺话问。 “看上?要说看上,好像也还没到那程度。”田酒歪着脑袋细想了想,诚实道:“我也就是喜欢他那张脸。” “喜欢?”俞蓁拿筷敲她脑袋,笑道:“你小时候还说喜欢我呢,转头就被菜头手里的糖葫芦骗走了。” “谁要喜欢你啊?”田酒拍开他伸来的筷子,撇了撇嘴:“吃东西呢,别说那么恶心的话。” “也行。是还挺恶心的。”俞蓁没异议。 本打算再吃两口,低头看了眼被他喷过粉条的那碗螺蛳粉,瞬间没了胃口。拿筷去戳她碗里的卤蛋,一击即中。 “诶!我的蛋!”田酒急了,捞粉的筷子迅速前伸,想把那颗被偷走的卤蛋截回来。可惜还是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那颗卤蛋进了俞蓁的嘴里。 俞蓁在她的“死亡直视”下一口咬下大半颗蛋,挺贱地冲她挑了挑眉。囫囵嚼了两口,心满意足地咽下了嘴里的食物。 见她瞪着自己,忍不住发笑。筷子上剩下的一点蛋渣给她递回去,说:“还你。” 先是偷她肠,后是抢她蛋。得寸进尺。完全就是个不要脸的强盗! 田酒被气到了,怪叫着踢了他一脚:“你都吃过了,谁要!” 俞蓁没来得及躲开,揉了揉被踹疼的膝盖。嬉皮笑脸道:“这么凶,小心嫁不出去。” “要你管!”田酒超凶地吼了他一声。 这姑奶奶是真生气了。俞蓁不逗她了。剩下的蛋全塞进了嘴里,边吃边继续之前的话题,道:“那孙子谁啊?” 埋头干饭的田酒一时没跟上他的脑回路,从大海碗里抬起头看他。余怒未消,声音挺大地问:“哪个孙子?” “就是……那脸。”俞蓁简明扼要道。 “哦,他啊。”田酒一想起那张超级符合她审美的撕漫脸,顿时什么脾气都没了。嘴角噙起一丝笑,慢悠悠喝了口热汤。转瞬挺苦恼地摇了摇头:“不认识,第一次见。” 装的跟真的一样。俞蓁才不信她这鬼话。 不过都聊到这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倒也不介意多跟她扯两句,问:“那你是打哪儿见的他?” “陈姨的小卖部。昨儿我上陈姨店里买两袋盐,正巧她急着去搓麻将。说是三缺一,让我顾了会儿店。”田酒一想起跟那撕漫脸相遇的一幕,登时兴奋到眼睛一亮,道:“我就是那会儿见到的他。” 陈姨那小卖部开了有十来年了,就在小区里。平时这附近有个风吹草动,必能从那小卖部里传出话。 也没听说有什么新搬来的邻居。俞蓁心道你就吹吧。 “这小区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人,还有你没见过的?”俞蓁阴阳怪气道。 “新搬来的?”没听说啊。田酒很快否定了自己的这一猜测,随口道:“也可能就是路过。” “路过咱小区里头来了?那还挺……”俞蓁一时没能找到合适的词吐槽她这漏洞百出的话。想听听她还能再怎么继续往下瞎掰,稍一琢磨,问:“那你跟那位说上话了吗?” 田酒的脸上浮起一丝陶醉式微笑,点头道:“当然!” 演的还挺像那么回事。俞蓁盯着她瞧,问:“那你俩都说什么了?” “结账。”田酒说。 “……”结账?这也算说上话了?俞蓁努力憋住笑,问:“还有呢?” “还有……” 还有一句,是“松手”。 对,没错。她就是很没出息的被美色.诱惑,对着那张撕漫脸直接看呆了。死死抓住“撕漫脸”买的那盒烟,要不是对方提醒,都不记得要松手。 不过这话可不能让眼前这位知道,不然指不定又要被他笑话多久呢。 田酒挺直腰背清了清嗓子,故作神秘道:“秘密。” ** 2014年3月10日,台历本上的这一天被红笔圈上了。 是开学的日子。 田湛简单用过早餐,回房拿自行车钥匙。经过仍在酣睡的田酒房门前,步子稍滞,抬手挺随意地敲了两下房门。 时间紧迫,没空管她会不会迟到。敲完门,径直离开。 田酒迷迷糊糊听到了点声。皱着眉睁开眼,看了看床头的闹钟。 视线在闹钟处顿了数秒,又一脑袋扎进了被子里。 6:47? 脑中浮过一串数字。她猛地抬起头,盯着床头柜上被她拍到歪过去的闹钟又确认了一遍。 七点早读,仅余了十来分钟的时间供她洗漱换衣和在路上骑车飞驰。 完了完了完了!要迟到了! “爸——”田酒瞬间咆哮帝附体。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换衣穿鞋,开了房门往外奔:“爸,你怎么不叫我啊?” “叫了,你说要再睡两分钟。我瞅着时间还早,两分钟也不耽误事不是?”拿着锅铲正煎蛋的田大勇听到外屋乒呤乓啷一通响,从厨房冒出头看她:“哎呦喂,瞧你这冒失劲。慢点跑,别摔着。” “什么两分钟啊?这都快半个小时了。再慢我可真就完了!”田酒叼了块吐司在嘴里,朝他挥了挥手:“我去上学了,爸爸再见!” ** 开学第一天,田酒又是翻.墙入校。 挺警惕地观察着讲台上班主任的动向,鬼鬼祟祟地从后门猫着腰溜进教室。在过道里一步三挪,偷摸着往自己的座位处潜行。 有人拿书敲她:“迟到大王,早啊。” 听那吊儿郎当的调就知道是谁。欠扁的俞蓁。 这家伙就是皮痒了,不坑她一把好像能死。 田酒生怕被班主任瞧出异常,瞬间停止了挪行,一双眼仍直直盯着讲台处。见班主任压根没往她这一处瞧,顿时松了口气。 挺恼火地抬手胡乱往上招呼了两下,头都不抬地低斥了声:“滚!” “干嘛呢?”俞蓁压着声,玩笑道:“怎么一上来就对新同学动手动脚的?女流氓啊你?” 田酒这会儿精神高度紧张,没顾上怼他那声“女流氓”。 分班后班上有新同学也不奇怪。 不小心打到新同学了,怎么也得道个歉。田酒这么琢磨着,原本打算继续往前迈行的步子顿住。抬起头,看向那位无辜被自己招呼了两下的新同学。 待看清了新同学的相貌,欲道歉的话一下卡在了嗓子眼里。 新同学额上压出了一小片校服皱痕留下的淡粉色浅印。睡眼惺忪,正低着眼看她。 与她仅对视了约两秒,他密压的眼睫抬起。抻开长腿往后仰了仰,以一种极慵懒的姿势靠在了椅背上。 是他!那个撕漫脸! 田酒一眼认出了他。心下雀跃。蹲在他脚边,近距离看着他这张近来常在她脑海里无故盘桓的脸,有片刻的失神。 这张脸她不可能看一眼就忘的啊。不是本校的,那就是……转校生? 半晌没见她再有动静。俞蓁从新同学身后冒出头,冲她“喂”了一声:“回座啊,搁那儿当摆设呢?” 田酒小小的“啊”了一声,这才记起要继续往前挪步。轻手轻脚地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书包塞进桌肚里。 前一刻还在班主任面前替她打掩护的同桌许佳佳冲她甜甜一笑:“小酒,你可算来啦。我等的花儿都谢了。” “这么想我啊。”田酒笑道。 许佳佳往讲台处瞄了瞄,一手拢在嘴边,与她小声说话:“刚刚老姜说,3班和5班都大换血了。那两个班分到了女魔头和陈大鞭的手底下,估计以后日子不好过。我们班运气算好的,大部分都选的理科,人员变动不大。不仅班主任没换,就连座次都没怎么变……” 许佳佳具体说了什么她没怎么注意听,听到她庆幸道:“真好。就算分了班,咱俩还能做同桌。” 田酒心不在焉地应了声“缘分”,视线不自抑地往后座飘。 那个撕漫脸就坐她后座。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命运的安排? 一定是这样。小说里不都那么写嘛,故事的开始,就是见色起意+种种巧合! 一想到身后的那位这会儿或许正看着她,田酒有些紧张。两手撑膝,腰背绷紧,小幅度坐直了些。 满脑子盘算着该怎么跟后座的撕漫脸搭话才显得比较自然。 她的视线很快定格在了黑板上。 黑板右上方写了两个字——瑞旸。 他的名字? 错过了新同学的自我介绍时间,田酒有些恼。更愁的,其实是她不认得“瑞”后面那个字。 有了!她想好了要怎么跟后座那位搭话,悄咪咪往后靠了靠。略侧过头,小声道:“刚刚不小心打到了你,对不起啊。” 后座没声。也不知是没听到她说话,还是根本就不打算搭理她。 他不应话,那她就再接再厉。指了指黑板,问:“那个,是你的名字?” 安静等了会儿,还是没能如愿等来他的回应。她颇有些自说自话的意思,继续说道:“瑞……什么?” 可惜她都这么抛话了,后座那位愣是不配合,仍是一点声都没有。 这怎么还不理人呢?要不是之前在小卖部听他开过口,她这会儿还真会以为后面坐着的那个是哑巴。 没礼貌!她挺不满地轻呲了声,小脾气隐隐有点上头。转过头去,恰看到他低下眼睫,正看着她。 新同学跟初见时一样,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面上连丝基本的情绪起伏都没有。 不过就算是张冰块脸,那也是张绝顶好看的冰块脸。对着这么张脸,实在是生不起气。 田酒在心里默默原谅了他的不礼貌,猜测这位可能就是这么个性格。略僵硬地扯起嘴角,对他露出个应该还算友好的笑:“瑞……肠?” 一旁托腮看戏的俞蓁听乐了:“旸啊,白痴。” “羊?”田酒一脸迷茫地看向他,“什么羊?” 跟满脸写着“你是不是傻”的俞蓁大眼瞪小眼地互看了会儿,她慢半拍反应过来,黑板上那个字跟“羊”同音。 后座那位是叫“瑞旸yáng”。 “我当然知道那个字读‘yáng’啊。我就是看新同学太严肃,开个玩笑调节一下气氛。”田酒强行挽尊。小声说话间一手掩唇,稍显做作的自个儿先乐了起来:“不好笑吗?哈哈哈……哈。” 一旁的许佳佳都听傻了,呆愣愣看着她。 田酒尬笑着与她对视了数秒,嘴角的笑意逐渐凝固。 为什么就她一个人在笑?好尴尬。 俞蓁抿唇掩饰嘴角快压不住的笑意。担心自己笑出声,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移开了。转了转手中的笔,客观评价道:“比起你那个很难笑的冷笑话,还是你看起来比较好笑。” “……”不拆台会死星人? 田酒再也“哈”不出来了。偷偷瞥了眼新同学,发现他还在看着她。 简直就是大型社死现场。能清晰感觉到面部在不断升温。掩嘴的手默默上移,半遮半挡地隔开了他看过来的视线。 ▍作者有话说: 不认字小9→_→:知识改变命运…… 开文啦~一个偏日常向的治愈系小甜文。感谢暖心收藏,食用愉快啊宝贝们~mua! (*╯3╰) 第2章 :勇士。 下课铃响,络绎有人从教室出去。 听到身后有离座的动静,田酒小幅度回过头,往后看。目视着新同学出了教室后门,她迅速拿起桌上的橡皮,丢到俞蓁脸上。 “让你就知道看戏!”田酒气势汹汹地怒斥了声。 “那不然呢?”俞蓁弯腰捡起掉地的橡皮擦,照着她的脸给她丢回去。见她中招,懒洋洋往后一靠,乐道:“还瑞、肠?我是不是该给你那堪忧的智商鼓鼓掌?” “什么肠?”前座的蔡包过一听吃的就来劲。 摸了摸空空的肚子,回手叩了一下田酒那侧的桌面,道:“诶,你们那儿谁有吃的没?我早饭没来得及吃,饿。” 田酒没顾上搭理他。抱着胳膊眯起眼,高抬起下巴往新同学离开的方向点了点。端着一副霸总的腔调,故意压着嗓子道:“三分钟之内,我要那个男人的全部信息。” “……”没眼看。 俞蓁捂了一下眼睛,伸手越过桌,曲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小人,偷袭!”田酒一秒不带停顿地回扑过去。抓住他“行凶”的那只手,张嘴就咬。 俞蓁被她咬住了手,摁着她的脑门往回推:“逮什么都咬?狗啊你!” 田酒龇牙,冲他凶巴巴的“汪”了一声。 俞蓁瞧了眼手背上新落下的牙印,反倒乐得不行。挺欠地把手伸过去,在她衣袖上蹭掉口水。 果不其然,又被一顿揍。 “小学鸡互啄。”被当成透明人的蔡包过对后面那幼稚的一幕早就见惯不怪了。转移目标,问正默背单词的许佳佳:“佳佳,你那有吃的没?” 许佳佳点头应了声“有”。把英语课本倒扣在桌面上,弯腰在课桌里找了找,问:“面包可以吗?” “行。”蔡包过说。 “一个星期的奶茶!”田酒竖起一根手指,举到俞蓁眼前,晃了晃:“成不成?给句痛快话。” 俞蓁哼笑了声,抬指挑开了她竖到自己眼前的那根手指:“一个月。” “你别太过分!”田酒拍桌道。 “嗯,我就过分。”俞蓁挺不要脸地点头承认了,“成不成?给句痛快话。” 蔡包过接过面包,跟许佳佳道了声谢。 方才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吃食上了,没注意听“互啄”的二位在聊些什么。咬开包装袋啃了口面包,挺纳闷地盯着仍是僵持不下的二位左右看了两眼,问:“你俩说什么呢?” 田酒咬牙瞪着俞蓁,拍桌的手攥成了拳。心疼自己的钱包,但转念一想,新同桌连句话都不愿与人多说,目前好像也就剩了离新同学最近的俞蓁还有那么点机会能打探到他的喜好。毕竟俞蓁脑子活络,歪主意多。 挣扎片刻,从牙缝里挤出个:“成!” 俞蓁得逞,愉快打了个响指:“成交。” “搞什么啊?”再次被当成透明人的蔡包过默默叹了口气。正要回过身,手里的面包被田酒拿了去。 田酒气呼呼掰走了一半面包,剩下一半他吃过的给他塞回了手里:“谢了,菜头。” “……”嗯? ** 班上来了个帅出新高度的转校生。 校内其他班的女生收到了风,不时有三两个陌生面孔出现在教室窗口。边遮遮掩掩悄声说话,边频频往新同学的座位处看。 蔡包过歪着脑袋往热热闹闹的走廊外瞧,起哄般吹了声哨:“咱们这新同学挺受欢迎啊,老蓁的风头都快被盖过去了。” “老蓁?”田酒回头往转笔看书的俞蓁那处瞧了眼,“那说明咱们学校的女生在审美这方面,那是有了质的提高。” 这话俞蓁就不乐意听了,抬脚踹她的椅子:“你怎么不说你眼瞎呢?” 田酒毫不客气地冲他“呸”了一声。发觉后座趴着睡的那位动了一下,好似有转醒趋势。方才张牙舞爪的架势立马收敛了些。 新同学不爱说话,更不喜与人交际。 开学第一天就一直塞着耳机隔绝外界纷扰,谁来与他说话都不应。像是个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 孤僻程度用俞蓁的话总结一下,就是:斗个地主都只玩单机模式。 他好像就没个睡饱的时候。 田酒偷偷观察了他一天,发现新同学除了早读课时被她“意外”打到了脸稍稍睁了会儿眼,之后的几节课回了座就趴桌上睡。 中途有幸看到他打开手机玩了局游戏,玩的就是单机斗地主。 班主任和期间巡查校纪经过教室门口的教导主任都没管过他,对他包容性似乎都挺强。 在这个学校,老师们能过度包容的学生也就两类。 一类是俞蓁这种,成绩拔尖,又是个刺儿头。看在他成绩优异的份上,老师们对他犯的那点无伤大雅的校规大抵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还有一类就是蔡包过这种,成绩差,脸皮还厚。反正也是烂泥扶不上墙了,只要他别把教室房顶掀了,爱怎么闹腾都随他去。 这转校生一来新地盘就敢在课堂上闷头大睡,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主。 田酒猜这位估计也是跟蔡包过一样,是个不好管的差生。 她虽是成绩一直在班级中上游来回浮,本是不易被师长们盯上的。但常因出于江湖道义“好管闲事”,闯祸能力拔尖,成了教导主任重点关注对象之一。 好在有俞蓁和蔡包过轮番替她挡枪,她在学校也算是混得不错。因此她对这类“不好管的学生”有滤镜。一想到新同学跟他们很可能是同一类人,更觉亲切。 放学铃声响,讲台前的班主任还在说着话。 后座那位被铃声吵醒,抬腕看了看时间。也不管旁人是个什么反应,不疾不徐地从座上站了起来。书包甩过肩,塞上耳机,径直往外走。 全程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 果然是个“不好管”。 田酒更坚定了心里的那个想法。目送着新同学出了教室,暗叹了声:“勇士。” ** 放学后学校组织了大扫除。教室里的椅子都翻上了课桌,被安排了值日的部分学生已经忙起来了。 有几个皮实的男生拿着扫把在教室后头比划,尘垢乱飞。 蔡包过把书包丢给同桌何勇,让他顺道给捎回去。掂了掂手里的篮球,回头招呼俞蓁:“老蓁,打球去?” 俞蓁收拾好书包,正要应话。开口之际撞上田酒满是期待的目光,露出个会意的笑:“算了,改天吧。我奶奶让我今天早点回家吃饭。” “神经,平时也没见你多听你奶奶的话。”蔡包过显然不信他这说辞。 俞蓁拎着书包晃悠悠走到田酒身边,一手搭上她的肩,把她往怀里带了一下。半站半靠地趴在她身上,低着眼瞧她的反应。见她一脸嫌弃,忍不住笑。没个正形道:“我要跟小酒单独约个会。怎么,有意见啊?” 田酒的白眼快翻上天花板了。干巴巴笑了一声,掸掉他搭肩的手,说:“去死。” 这对冤家,就没个消停的时候。蔡包过看笑了,说:“行吧。那我这做兄弟的,就祝你们百年好合。” 田酒挥起胳膊作势要揍他。 蔡包过急忙讨饶,抱着篮球一溜烟跑没影了。 一前一后出了教室门。 田酒回手拽着俞蓁的衣领把他拉到自己身边,与他并肩往前行,问:“怎么说啊?那瑞旸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你到底探到底没?” “这事啊……”俞蓁故作为难状,捋平被她揪皱的衣领,朝她摊了摊手:“奶茶。” 田酒“嘁”了一声,拍开他伸来的手,不情不愿地应了声:“知道了。” ** “你说真的?”田酒差点被奶茶里的珍珠噎住。咽下了卡在嗓子眼里的那颗珍珠,才颇显惊讶地追问道:“那瑞旸……真喜欢那款女生?” 俞蓁拧眉看她,心道真个屁。那瑞旸连个声都没吭过,他打哪儿给她探底去? 也就是为口奶茶,胡诌的。想着给她列个与她性格完全相反的例子,说不定她就打退堂鼓了。 “你这什么意思?在怀疑我?”他倒打一耙道。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田酒欲言又止。挺苦恼地托腮,捏着吸管在杯子里戳了戳。 要真像他说的,那瑞旸喜欢软糯乖巧型的女生,这可跟她的属性半点不沾边啊。 那她是不是完全没机会了? 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是信了。 不过她最近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前些天莫名其妙跟他提起那什么“脸”?今天才刚开学,又好像对新同学来了兴趣。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难道真是春天要到了?俞蓁这么寻思着,隔窗往奶茶店外瞧,还真瞧见了枝头新抽出的一点嫩芽。 呵,春天。 以那瑞旸八竿子打不出个屁的闷葫芦性格来看,估计她再怎么折腾也成不了事。等她那三分钟热度的兴奋劲过了,肯定也就消停了。 俞蓁稍一琢磨,顺势继续忽悠道:“做兄弟的,有今生没来世,我拿这事骗你做什么?你仔细回忆回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什么时候骗过我?”田酒戳杯的动作倏地止住,满眼怀疑地看着他:“你确定,要我仔细回忆回忆?” “……”吹得有点过了。俞蓁见好就收,忽悠完还不忘给她出主意:“要不这样,你改明儿也换换风格。不就是个乖巧型吗?多大点事。你可以的。” “我……”田酒不怎么确定地指了指自己,“真的,可以吗?” 俞大忽悠“嗯”了一声。转而煞有其事地举杯碰了碰她面前的那杯奶茶,颇违心地给她递了个鼓励的眼神:“绝对可以!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作者有话说: 霸9:三分钟之内,我要那个男人的全部信息。 瑞·霸9小娇妻·旸:??? * 【高亮】敲黑板提醒:不要站错竹马cp嗷。 不然之后等你小拳拳捶我的时候,我只会把你摁在墙上。(此刻响起琼瑶剧专用背景音)用三分不羁三分浪荡加四分深情为佐料的语调告诉你:鸭头,我分明提醒过你了。←_←(对叭起QAQ) 第3章 :不错! 厨房起了油锅,一推门,满耳朵噼里啪啦的响声。 扑鼻的饭菜香勾起了肚里的馋虫。田酒卸下书包往柜上一甩,摸了摸咕噜噜唱起空城计的肚子,由衷叹了声:“好香啊!” “小酒回来了?”田大勇一见她就笑。把筷子摆上桌,朝厨房方向指了指,说:“洗洗手,来吃饭。” “好!”田酒反手关上家门,搓了搓冻僵的手。蹦跳着窜到桌边,嘴上虽是应着好,但手已经伸向了桌上的那盘清炒笋片。 端着汤碗上桌的朱招弟打了一下她的手,斥道:“又偷吃!快去洗手,一点女孩子的样都没有。” 田酒吐了吐舌,把笋片塞嘴里,撸起袖子往厨房方向跑。 朱有劳从厨房洗了手出来,跟从外屋奔进门的田酒险些撞上。往边上躲了一下,不悦道:“这孩子,怎么老这么毛毛躁躁的。” 田酒步子缓了些。咽下嘴里的笋片,稍显拘谨地叫了声:“舅舅。” “小酒,洗完手把饭盛了。”朱招弟说。 “知道了。”田酒说。 “盛好饭记得去房间叫一下小湛。”朱招弟说。 “好。”田酒说。 “昨晚不是让你今早出门的时候把家里的垃圾袋带出去吗?怎么又给忘了?”朱招弟说。 “孩子出门急,我顺道扔出去也一样,不耽误事。”田大勇插话道。 “知道急也不知道早点起,都是你给惯的。”朱招弟挺不满地说。 担心他们又会因为这些琐事拌嘴,田酒关掉水龙头随意擦了擦手,接话道:“知道了妈,垃圾我以后会记得拿的。” 朱招弟又叽里咕噜埋怨了几句,来来去去总那么些话。 田酒只当没听见,左耳进右耳出,没再吭声。打开橱柜拿了四个空碗出来。想起家里来了客人,又取了个碗放到厨房台面上。简单冲洗了一下碗筷,打开电饭锅,盛饭。 田湛被房门外杂乱的说话声搅得心烦。听到朱招弟连着叫了好几声“小酒”,猜到他那个脾气不怎么好的妈又在借题发挥使唤人了。 开了房门出去,没理上前与他搭话的朱有劳。走去厨房,在水龙头下洗了洗手。靠在橱柜边等了会儿,默不作声地端走三碗盛好的米饭,去外头摆上桌。 田酒把饭勺放进电饭锅里,端起剩下的两碗米饭后脚跟出厨房门。 朱招弟一看田湛在帮忙干活,立马不乐意了。快行了几步,越过田酒身侧时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撞了她一下。 田酒急忙收拢手指把手中的饭碗端稳,愣在原地,看着她。 朱招弟像是丝毫没察觉自己撞到了旁人,大步流星地走去了桌边。 用胳膊肘把帮忙摆桌的田湛挤开,拉拔着嗓门道:“谁让你出来帮忙了?不是让你在房间好好做功课,一会儿开饭让你姐喊你嘛。瞎张罗。” 这话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田酒不是傻子,自然听得明白。 朱招弟是在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里长大的,自小被灌输了不少奇怪畸形的理念。自己明明也是受着诸多不公平的对待,却又以此为衡量标准,要求下一代走她的老路。 田湛向来看不惯她这当妈的诸多奇葩作为。回过身,挺犟地拿走了田酒手里余下的两碗饭。非要跟朱招弟对着干,道:“我姐也要念书,那你也别老使唤她。” “嗐!我说你这臭小子,不识好赖是吧?”朱招弟的脾气一向大,被他这么一激,火气立马上来了。 拍着桌子不快道:“你姐能跟你一样吗?她要是书读得不好,以后还可以嫁个好人家。我让她多干点家务那是为了锻炼她,以后有了婆家,才不至于让别人说我们家出去的闺女是个懒骨头。你要不好好读书,就只能跟你爸一样,一辈子就窝窝囊囊做个穷会计!我这不都是为你们好吗?没良心的东西!” 田湛没搭理她。“哐当”一声动作幅度挺大地拉开椅子,冷着脸在桌边坐下。 朱有劳瞧着屋里气氛不太对劲,劝道:“行了姐,你也少说两句。小湛这就是叛逆期,等再过几年就好了。” “对对对,孩子不懂事,咱们做大人的可不能真跟孩子置气。”田大勇跟着劝了句。 田酒站在餐桌边,像个局外人般看着眼前因她而起的一幕闹剧。僵了片刻,没表现出异常,很快又恢复了往日那种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模样。坐到田湛身边,勾着他的肩晃了晃:“干嘛呀,绷着张扑克脸,谁欠你钱了?” 田湛推开了她硬凑过来的脸,说:“吃饭。” “行了,这菜都上齐了,都坐下吃吧。”田大勇缓和着气氛,朝朱有劳抬了抬手,客气道:“有劳,快坐下吃,要不饭菜都凉了。拿筷拿筷,尝尝姐夫的手艺退步没。” “成,那我就不客气了啊。”朱有劳也没拘着,坐到桌边。拿筷朝还在生着气的朱招弟方向摆了摆,道:“姐,这吃饭怎么能没酒呢。给我来瓶酒,要白的。” 朱招弟对朱有劳的要求向来不会拒绝,生着闷气拿了酒上桌。一坐下就把筷伸向了桌子中央的那盘炖鸡,扯下两个腿。 一个鸡腿夹到了朱有劳的碗里,另一个鸡腿夹给了田湛。 朱有劳从不把自己当外人,给酒就喝,给肉就大口朵颐。 田湛转头往田酒那侧看了一眼,夹起碗中的鸡腿要往她碗里送,被朱招弟一筷子拦下。 “你姐不爱吃鸡腿,你自己吃!”朱招弟话音里仍带着未消的怒意。看这架势,上头的脾气该是一点就着。 “对,我不爱吃鸡腿。”田酒附和着接话,伸筷给自己夹了个鸡翅。朝田湛递了个眼色,道:“鸡腿多没劲,几口就饱了。我就喜欢啃这鸡翅,越啃越香。小湛,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田湛清楚她说这番话的用意,没再坚持。把碗里的那个鸡腿拨开了些,低头扒饭。 一餐饭在不怎么愉快的氛围下开始。出于礼貌,田大勇不时起个话头,跟到家做客的朱有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上一两句。 朱有劳喝了大半瓶酒,脸红到了脖根。借着酒劲把来意挑明了说,道:“姐,我这最近手头有点紧,借我两万块钱。” 果然又是来借钱的。 朱有劳好赌,十赌九输。因这一不良嗜好,这么些年也没能攒下什么积蓄,更没能成个家。手上一缺钱准上姐姐家来借。说是借,可从没见他还过。脸皮厚到十发子弹都打不穿的程度。 朱招弟向来偏帮弟弟,就算家里没多少余钱也非要打肿脸充胖子,勒紧全家人的裤腰带也要把钱“借”给弟弟。家中捉襟见肘的时候,她又会找各种说辞嫌弃田大勇没用赚得少。 饶是田大勇这般出了名的好脾气,有时也受不得这般冤枉气。 为这事,家里常起争执。 朱有劳这话一出口,餐桌上短暂噤了声。 “我吃好了。”田湛筷子一丢,直接走人。 “我也吃好了。”田酒跟着放下了筷。 ** 刚开学,作业不多。写完作业,做了预习,田酒拿出前几天俞蓁借给她的漫画书,翻到插了书签的那一页,打算放松一下。 漫画剧情很精彩,她看入了迷,不知不觉间看到了最后一页。 调暗书桌上台灯的光,田酒揉着酸胀的眼睛伸了个懒腰。 把卡在课本中间的那本漫画书合上,收进了抽屉。托腮望着窗外的星空,还在回味方才看的那本漫画的大结局部分。 漫画男主的那张脸不及转校生的一半俊美。她把主人公自动脑补成了转校生的那张面孔,满脑袋的粉红泡泡。 想得入神,嘴角不自觉勾起,呵呵呵傻笑了几声。 外屋有争吵的动静。她听到声回了神,往闭合的房门处看了一眼。 不用细听都能猜到外头在为什么争吵,这不是她能管的事。 抓起手边的笔在指间转了转,她决定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重新调亮了台灯的光,撕了张空白画纸,唰唰唰几笔,勾出了线图。 沉浸式画图,时间过得飞快。停笔时桌上摆着的闹钟时针已过零点。她习惯性在画的右下角速写了个Q版的“9”,撂下笔捶了捶肩。 有阵子没画画了,幸好基本功还在。她拿起桌上的画纸对光看了会儿,挺满意地长舒了口气。 果然是撕漫脸,这人就适合活在画里。 她看着画中的那张脸,白日里偷溜进教室仰头与他视线撞上一幕在脑中来回闪现,忍不住又开始浮想联翩。 怎么会有人皮肤这么好呢?一点瑕疵都没有。也不知用的什么护肤品? 眼型也特别,像是狐狸眼。那睫毛长得真是过分了,简直睫毛精,就连她一个女生看了都觉得嫉妒。 鼻子,鼻子也绝,又挺又直。想在他的鼻梁上滑滑梯。 嘴唇…… 正想得入神,搁置一旁的手机震了两下。她的思绪被打断,顺着画纸描摹的指尖停在了画像的唇瓣处。 挺不满的轻呲了声。转头看向亮屏的手机,是俞蓁发来的消息。 【逆子:睡了没?】 【逆子:我看你房间的灯还亮着,肯定没睡。别装死,之前从我这拿走的漫画书给我还过来,我要看。】 连发两条。 大晚上不睡讨债来了?还真是闲出屁了。 田酒看完消息,立马丢开了手机。没打算搭理这闲出屁的家伙。 转瞬想起在奶茶店里俞蓁与她说起的那些话,又有点发愁。琢磨着到底该怎么做才能看起来比较乖? 她想起个人——许佳佳。 许佳佳天生一副软妹相,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一逗就脸红。别说是男生,她对这类型的女生都没什么抵抗力。 那就……以许佳佳为范本,学着点?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她曲指弹了一下手中的画纸,把画夹进课本里。 拿起倒扣在桌上的镜子照了照,摘了耳钉,捞起垂肩的长发,学着许佳佳平日里娇笑起来的模样对镜露出个笑。 酒窝倒是挺可爱的,只是好像有点笑太开了。 她收敛着把咧开的嘴抿上。 乍一看好像有点假。 再一看,又好像有那么点意思。 不错! 她自我肯定着对镜点了点头。折腾累了,打了个哈欠。 镜子一丢,去睡觉。 ▍作者有话说: 自信满满的小9:即将开始我分分钟翻车(不是)的表演。(ー_ー)!! 第4章 :给你。 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梦,醒来时从嘴角流下的口水淌到了枕头上。田酒胡乱抹了抹被口水打湿的脸,睡眼惺忪地捏起枕套嗅了嗅,自我嫌弃的“咦——”了一声。 被自己的口水熏到,一下就清醒了。 从暖融融的被窝里坐起,耷拉着眼皮扒过床头的闹钟看了看。时间还早,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在冬日清晨闹钟没响就醒了。 想起梦里不时隐现的那张脸,她抱着闹钟傻乎乎笑了几声。班上来了这么位转校生,上学都好像变得格外有动力了。 她没跟往常一样瞧着时间还早就再赖会儿床,利利索索地爬起来,换了枕套。 床铺好,转瞬又兴冲冲地从衣柜里找出许久没穿过的校服,挂到烫衣架上熨平整。 田大勇一向起得早,已经在厨房准备早餐了。听到外屋有动静,从门边探出头往外瞧,惊讶道:“小酒,你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这不转眼就要升高三了嘛。昨儿开班会的时候我们班主任可都说了,得从现在起就有紧迫感。”田酒信口胡诌道。开了浴室门,去洗漱。 “这孩子怎么……”田大勇挺不可思议地嘀咕道,“撞邪了?” 以他对自家闺女的了解,他亲闺女可是那种能多赖床一分钟,多一秒都不可能早起的主。这才几点啊?闹钟还没响呢吧?一定有猫腻! 田湛从房间出来,恰听到他们的这段对话,毫不留情地戳穿道:“紧迫感?一听就是鬼扯。” “诶!小湛,你等等。”田大勇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拽住了从厨房门口路过的田湛。稍一琢磨,压着声道:“你一会儿记得问问你姐,是不是在学校里发生什么事了?” “她能遇上什么事?谁还能欺负得了她吗?”田湛不以为然道。 “我的意思是,她该不会是……”田大勇欲言又止,暗挑了挑眉,给他递了个“你应该能懂”的眼神。 田湛显然是接收不到他想传递的信号,不想猜,直接问:“是什么?” “你这傻孩子,这都猜不到吗?”田大勇挺谨慎的左右看了看,声又低了几分,猜测道:“会不会是……早恋?” “哦。”田湛说。 “哦什么哦?你姐才多大?”田大勇瞬间举高了手中的锅铲,急道:“你们现在正是该学习的年纪!你姐转眼可就高三了!高三啊,人生的十字路口!这么紧要的关头,怎么能早恋呢?” “……”怎么突然那么激动?田湛抬指淡定拨开险些拍到他脸上的锅铲,顺便用衣袖蹭了蹭被唾沫星子飞溅到的左脸,不解道:“不是让我去问吗?不然我要怎么答?” 那声“哦”,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田大勇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反应过度了,锅铲背到身后,一再叮嘱:“那你去问问。诶,对了,别把你姐给吓着了。记得含蓄点问,旁敲侧击地问。” 含蓄点?旁敲侧击地问? 田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表示听懂了。在田大勇的注目礼下进了浴室,站到正洗漱的田酒身边。盯着她琢磨了两秒,取了牙刷挤牙膏,直接问:“爸让我问你,你是不是早恋了?” “……”叛徒!偷偷跟过来隔墙听声的田大勇一秒遁走。 早恋?田酒满头问号。顶着满嘴的牙膏沫,一脸惊愕地抬头看他。 田湛曲肘把她挤开了些,说:“挪挪,腾个位。” 田酒被推挤着往侧面挪了几步,慢半拍低下视线看他手中接水的牙杯。以为自己听错了,纳闷道:“不是……你刚说什么?” “中年老男人的重度幻想症,觉得全天下除了我和他之外的异性都巴巴地盯着他女儿呢。”田湛关了水龙头,如实道:“我就帮着捎个话。” “哈?”田酒被逗笑了,转头往敞开的浴室门处看了一眼:“咱爸可真可爱。” 田湛嘴角翘了翘,不置可否。没深究那个无聊的问题,漱了漱口,弯腰刷牙。 ** 束起长发,换上规规矩矩的校服。 田酒把书桌上昨夜摘下的那枚黑色耳钉收进了抽屉里,对镜捏了捏右耳耳垂。有些后悔高一时跟俞蓁打赌,认赌服输打了这么个耳洞。有损她想刻意塑造的“软糯乖巧”形象。 镜中的女孩大眼乌发,笑时一双清亮的杏眼弯成了好看的月牙状。粉唇贝齿,白皙面颊上的酒窝尤为吸睛。 她看着镜中自己的笑脸,想起前一日俞蓁与她谈及的瑞旸的喜好。乖巧?瑞旸喜欢的女生类型,是不是都得笑不露齿? 她这么寻思着,对镜调整了一下笑时咧嘴的程度。转瞬又遮遮掩掩地用手虚挡在唇前,极不自然地练习了一下乖乖女牌笑容。 “……”为什么看着有些狰狞? 脸还是这么张脸。除了着装和发型微调,一眼看过去,感觉与之前的模样差别不是特别大。也不知旁人能不能瞧出她这番实则是花了心思的改变。 她盯着镜子暗自琢磨了会儿,把梳至耳后的碎发往回拨了拨。细细打理了一下,用碎发遮住了耳洞。 小步走、小口吃,就连说话田酒都特意仿着许佳佳的语气,轻声细语的。 期间田大勇一度很吃惊,误以为她真是沾了什么不得了的脏东西。 只是小口进食的吃法实在累人,一口食还得细细咀嚼N下。田酒抓着平时三两口就能啃完的豆沙包安安静静吃了十来分钟,突然间有些想叹气。 这么吃,真的好累。 她把自己吃累了,抓着包子放空发了会儿呆。 田湛端了热粥上桌,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田酒听到声回了神,抬起头盯着他看。临时起意,决定测测自己努力的方向对不对。翘起小指,挺做作地撩了一下额前散下的碎发,捏着嗓子问:“小湛,你看我今天,有没有哪里不一样?” 埋头喝粥的田湛抽空看了她一眼,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比如?” “比如……”田酒莞尔一笑,提醒道:“我看起来,会不会跟‘淑女’两个字,稍稍沾点边?” 田湛舀粥的动作顿住,视线在她身上短暂停留了两秒:“完全、不会。” “……”有必要这么认真肯定地否定她吗?真是受挫。 “这倒霉孩子!诚实的讨厌。”田酒没跟他一般见识。 小口吃太费劲。反正这屋里又没外人,她这么端着也没人欣赏。她转瞬恢复了常态,咬了一大口手中的包子,腮帮子一鼓一鼓地美滋滋嚼着。 还是大口吃东西比较香! “爸,你做的包子太好吃了!”田酒就着热粥咽下嘴里的包子,冲厨房方向喊话:“给我用袋子再装两个,我要带去学校吃。” “还是我闺女会说话。”田大勇最爱听彩虹屁。见她吃得香,乐呵呵扯下一个食品保鲜袋。给她另装了两个豆沙包,塞书包里。 ** “欸!”俞蓁拍了一下田酒的左肩,在她回头之际伸手从她右侧越过,动作极快地拿走了她书包里装着的那两个包子。 田酒扑过去要抢,被他抬手一挡拦住了。包子握在掌心里试了试温,俞蓁笑道:“呦,还热乎呢。这一看就是大勇叔做的包子吧?给我带的?” “想得美!”田酒拍开他挡住自己的那只爪子,抢回了包子。挺护食地把包子抱在怀里,凶巴巴瞪了他一眼。 “不是就算了,那么凶。”俞蓁把书包收进桌肚,吊儿郎当道:“怎么今天来这么早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是啊,今儿的太阳就是打西边出来的。这样的奇观你没见着吗?”田酒呛声道。 “见着了。”俞蓁冲她挑了挑眉,“这不明晃晃在我跟前放光呢嘛。” “日!”田酒听出了话外音,伸手打了他一下:“骂谁呢你!” 嬉闹间俞蓁窥见了丝异常,一把擒住了她胡乱挥舞的胳膊。视线定格在了她的右耳耳垂处,呵斥了声:“等等,你别动!” 隔着课桌倾身凑近了些,抬指撩开了她遮耳的碎发。确认完,微蹙了眉。不悦道:“给你的耳钉呢?掉了?” 耳钉?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田酒就来气。刚打耳钉那会儿她就在学校受了处分,事后还莫名其妙背了个“校霸女友”的锅,不知实情的还真以为她是什么不良少女。 要不是当初跟俞蓁赌气憋了股劲儿,外加三不五时的被他出言激一激,她早想摘了这耳钉了。 田酒用力抽回被拽住的胳膊,捏了捏被他抓到泛红的腕骨,直言:“没掉,我自己摘了。” “为什么摘了?”俞蓁问。 “还能是为什么?”田酒盯着俞蓁左耳戴着的同款耳钉瞧了一眼,故意气他:“跟你凑成一对嫌晦气。不行啊?” 俞蓁没接话。眉目深锁,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他成日里与她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没个正形,鲜少能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田酒被他盯的脊背发寒,不由有点怵。琢磨着自己刚才故意气他的玩笑话是不是说的有点重了?撇开视线清了清嗓子,道:“你这什么眼神?我又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那什么,不是你昨天教我的吗?乖乖女?忘了?” 乖乖女?所以,她是为了那个新来的,才摘了他给的耳钉?俞蓁沉吟半晌,欲言又止道:“你该不会是……” 认真的? 不会吧?不会。绝对不可能!她跟那个家伙才认识多久,应该就是一时兴起,过几天就腻了。 “是什么?”田酒问。 俞蓁很快驳回了自己脑中的那个荒唐想法,说:“没什么。” 正说着话的间隙,俞蓁身边的空座被人拉开了。 两人的视线同步转了过去。 瑞旸低着眉眼默不作声地落了座。 书包塞进桌肚,桌上丢了支笔,又放了本英语书。 扶好一侧耳机正要趴下,用来垫着睡的那本英语书上被人放上了两个白胖胖的包子。 他欲推拨开面前的那两个包子,记起些事,抬起的手滞了两秒,搭回了桌面上。低下的眼睫缓慢抬起,看向前座那个好似很自来熟的女生。 这张脸,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究竟是在哪儿见过呢? 见他看了过去,那女生冲他甜甜一笑。 那笑看着不怎么自然,与前一天看她笑时的样子似乎不太一样。 她指了指放置他英语书上的那两个包子,说:“给你。” 奇怪。声音听着也好像有些别捏,像是故意捏着嗓子在与他说话。 瑞旸绷着嘴角无声看了她片刻,终是没能记起在哪里见过她。 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算了。他放弃思考,抬手拨开搁在课本上那两个尚有余温的包子。在腾出的地方趴下,留了个冷漠的后脑勺给她。 吃瘪了吧。 就知道是这么个走向! 俞蓁很快收回了视线,撑脸转了转手中的笔。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抿唇憋笑。 新同学的高岭之花属性果然名不虚传。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是冷冰冰的,就差把“谢绝打扰”这四个字直接刻在脑门上了。 被拒绝了。田酒看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过她并没觉得受挫,反倒想给新同学鼓鼓掌点个赞。 看看人家!明摆着不是中央空调型的,比那种来者不拒的海王强了不止百倍!她果然是有眼光! 自带滤镜八百米的田酒在心里默默表示,新同学这种对谁都拒之千里的处事态度她很欣赏。 她的视线在新同学趴下的后脑勺上停驻了数秒,转向被拨至桌边的那俩包子。 早餐吃太饱,这俩包子她是吃不下了。包子味道不错,可不能浪费。 田酒抓起被新同学推开的那两个包子,大大方方给俞蓁递过去:“老蓁,这包子便宜你了。” “什么意思?”俞蓁“啪”的一下扔了笔,怒道:“我看起来是收垃圾的吗?别人不要的,干嘛给我!” 干嘛呀这是?一大早的火气那么大。再说了,这么香的包子,怎么就是垃圾了呢? 田酒被他这恶劣的语气气到了:“你是不是有……” “病”字没出口,她抿唇憋住了话。快速瞥了眼趴桌就睡的那位,暗暗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乖乖女哪能骂人呢?差点翻车。 “嗨呀,有包子吃啊!”从桌边路过的蔡包过顺手拿走了田酒面前的那俩包子,满眼放光地扯开袋子嗅了嗅:“真香!正巧我还没吃早饭,给我吃一个。” “还是菜头有眼光,不像某、些、人。”田酒偷偷瞪了俞蓁一眼。冲蔡包过甩了甩手,爽快道:“这俩包子都给你了,拿去吃。” “够意思。”蔡包过愉快道。张嘴咬了一大口包子,还没来得及嚼,一眼撞向一旁目光不善的俞蓁。吓一跳。 这什么表情?像是要找他干架。 被入口的包子噎住,蔡包过拍了拍胸口把那口食顺了下去。 见俞蓁仍盯着自己手中的包子,蔡包过跟着往包子上扫了两眼:“干嘛呀?气氛怪怪的。这包子有毒啊?” “嗯,有毒。”俞蓁说,“吃死你。” ▍作者有话说: 无辜菜头:…… 第5章 :地震? 早读课的下课铃响。 坐在讲台后直打哈欠的英语老师反手捶了捶腰,舒展筋骨站起身。视线在讲台下那群七歪八扭同是昏昏欲睡的学生身上来回游移了一圈,拿教鞭敲了敲桌。 “都别打瞌睡了,起来活动活动。对了,把昨晚带回去的试卷都交上来。还是老规矩,从最后一排往前递。课代表一会儿把收好的试卷点一点,核对好漏交的名单,把试卷和名单都给我送办公室去。” 英语课代表遂站起身,拍了拍手道了声:“都醒醒。”把周遭的注意力引了过来,连声催促:“快快快,抓紧时间,把试卷都交一下!” 有人懒洋洋应和了几声。转瞬就有人交头接耳,刻意压低的说话声四起。 后排试卷逐张往前递,“哗啦啦——”的递卷声在教室里络绎响起。期间有一两个“惯犯”在争分夺秒地抄作业,被课代表捉了现行。 乱糟糟的。英语老师的视线在讲台下又随意扫了两眼,没再多话。拿好教案和保温杯,出去了。 前一晚精力太旺盛,睡晚了,早上又醒得早。田酒没睡饱,这会儿困得紧。眼皮发沉,低垂着脑袋,对着翻开的课本一点一点地做小鸡啄米状。 俞蓁在后面盯着她瞧了会儿,不由发笑。卷了卷手中的那叠卷子,拿卷子敲她脑袋。趴桌在她耳边“喂”了一声,说:“要迟到了,快醒醒。” 要迟到了?田酒一听这话,一下就清醒了。猛地抬起头,动作幅度过大,后脑勺狠狠磕在了俞蓁的下巴上。 俞蓁吃痛捂住下巴,暗骂了声:“艹!”自己送上门给她撞的,只能自认倒霉。手中的那摞试卷给抱头揉后脑勺的田酒递了过去:“交卷了,石头脑袋。” “你才石……”田酒欲回嘴,窥见后座那位坐了起来。她立马抿唇收话,利落接过俞蓁递来的试卷回过身去。 挺心虚地抹了抹嘴角,松了口气。 还好,没流口水。 瑞旸稍稍活动了一下枕麻的胳膊,掀起眼皮看向前座。脑子放空,视线在前面甩来甩去的黑长马尾处顿了数秒。移开了。 有人在过道里打闹,撞到了他的课桌。 他略偏过头,无视了旁人的道歉。塞上耳机,站起身。 教室里太吵,出去透透气。 “小酒,我跟菜头去小卖部,有什么要带的吗?”俞蓁问。 “没有。”田酒随口应和了声。弓着背,在书包里卖力翻找英语试卷。 奇怪。明明前一夜都码整齐的,怎么路上全颠乱了? 翻了好一会儿都没能找到试卷,她不由有些恼。片刻后她开始自我怀疑,究竟有没有把英语试卷收进书包? 她暂缓了口气,打算再仔细回忆回忆前一晚收拾书包的过程。 视线掠过右侧过道,瞥见有双白色运动鞋从她桌边缓步迈了过去。那位越桌而过的同学步子稍稍一滞,似是被身侧的人撞了一下,踉跄半步,退行间磕到了她的课桌上。 课桌剧烈晃动,低埋着头还在闷声琢磨的田酒冷不丁被桌沿磕了脑门。更气了。 真是倒霉。试卷找不到,这颗偶尔不怎么灵光的脑袋还接连遭了两次重击。 她挺不爽地抬起头,想看看那个撞了她的桌子还不知道开口道个歉的家伙是谁。抬首之际才发现自己垂肩的发丝勾到了对方的校服拉链。只是方才只顾着生气了,待发现这一细节时已来不及收力。 外力拉扯下,她的一缕头发无辜牺牲。 头发?!这是要薅秃她的节奏啊! 她盯着对方校服拉链上的那几根头发,瞬间瞳孔地震。 头可断,发型不可乱。她一向都是有仇当场就报了。生怕那家伙开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桌上的英语课,扬手就往罪魁祸首的背上怒拍了过去。 “啪——”的一声巨响。她大仇得报。气势汹汹地抬起头,跟罪魁祸首低下的视线撞上。 瑞旸!怎么是他? “……”所以,她刚刚面目狰狞、无比凶狠地暴揍对象……是瑞旸! 四目相交,两人无声对视了数秒。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内,田酒的眼神从愤怒、到震惊、再到尴尬,最终眼底成一片灰烬状。自暴自弃,顺带着自我催眠:假的假的,是幻觉。 瑞旸依旧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淡漠。仿佛他在看着的不是一个张牙舞爪怒捶他背的暴力女同学,而是一面冷冰冰的墙。 想过会翻车,只是这车翻得如此之快,简直超乎她的想象。 累了,毁灭吧。 田酒的心态崩了。默默撇开视线,高举在手中的那本英语书慢慢、慢慢地放下。一手撑脸,隔开他看过来的视线。另一只手抓着英语书一角,对着莫名燥热的脸扇了扇。 不断扇动的课本间飘出一张纸,晃晃悠悠飘到了瑞旸的脚边。 一幅素描画。看着……像是他的画像? 瑞阳的视线低了下去,弯腰捡起那张飘至他脚边的画纸,视线定格在了那幅画的右下角。似9非9的奇怪符号,他好像在哪见过。 糟了!被发现了! “这个、这是我……画着玩儿的。”田酒磕巴着解释道。一把拽走了他手里的那张素描画,遮遮掩掩地把画夹回了课本里。 瑞旸带着点打量意味又盯着她看了一眼,垂手拽掉校服拉链上勾住的几根黑长发丝。 没深究那幅画的问题。手揣回兜,面无异色地迈步从她课桌边离开。 许佳佳把自己的试卷放到那叠展开的试卷上,回头看了眼还在连声催促的课代表。见田酒好似在愣神,轻敲了敲她那侧的桌面:“小酒,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田酒说。放下手里的英语书,往行至走廊的那道身影处快速瞥了一眼。 就当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敲敲脑袋深吸了口气,弯腰继续在书包里翻找英语试卷。 英语试卷裹缠在了作文本里,不细看还真是很难被找到。她把皱巴巴的卷子抽了出来,按住卷角将手中的卷子捋平整。 注意力转向了桌面上的那叠试卷。 也不知在紧张什么,她跟做贼般挺警惕地往边上左右瞄了瞄。见没人在看她,这才小心翼翼地捏住那叠卷子,逐张往后翻。 往下翻了不到两页纸,顺利找到了签下“瑞旸”两字的那张试卷。 是张空白卷。除了签名栏里写下了个名字,其余的地方一个字都没写。 这么嚣张?没记错的话,出早操的时候他也是懒得动弹,一直睡着呢吧。 看来这哥们儿还真是个废号啊。 田酒更坚定了自己对瑞旸的初始印象。抖了抖手里的那张试卷,夹回原处。转手拿起自己的那张英语试卷,放在了他的那张卷子上面。 跟暗恋对象试卷叠试卷,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她兴奋搓搓手,心满意足地把卷子码整齐,往前递。 ** 校食堂。 田酒一眼就望见了独自坐在角落里的瑞旸。机会难得!她步子瞬间迈得飞快,端着打好饭的餐盘往他那一处跑了过去。 原本与她并肩往前行的许佳佳没能跟上她,气喘吁吁地追过去,奇怪道:“小酒,你怎么突然跑那么快?” 近瑞旸在的那张餐桌,田酒记起自己的“乖乖女”人设,故作矜持的缓了步调。一双眼仍直勾勾盯着安静进食的瑞旸,目标明确道:“担心座被抢。” 话刚出口,就被人从侧面推了一下。 她没留神,被推的一个踉跄,盘中的汤汁溅出了些。扶桌堪堪站稳,忍住了一脚踹过去的冲动,恼道:“你瞎啊?走路不看道!” “呦,原来是小酒啊。抱歉了,我这还真没看见你。”俞蓁真像是才瞧见她,放下餐盘,坐到瑞旸身边。 挺自来熟地勾住了瑞旸的肩,冲气呼呼的田酒挑了挑眉:“我这眼里就装着我的新同桌了,担心有人跟我抢座。” 瑞旸漠然掸掉了俞蓁搭肩的手。旁若无人的继续用餐,眼皮都没掀一下。 对于新同桌这般冷淡的态度,俞蓁一早就习惯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心情不错地拿筷敲了敲餐盘,催促仍在原地瞪着他的田酒:“傻站着干嘛呢?不吃饭吗?” 故意的! 绝对是故意的! 田酒这会儿快气炸了,抓盘的指骨捏出了响。可又不能表现出来,暗自祈祷瑞旸耳机里的音乐声够大,能盖住她刚刚骂人的动静。 蔡包过三两步跟过去,挺没眼力地在瑞旸对面直接坐下。 傻呵呵冲把他当空气的瑞旸笑了两声,盯着他面前的餐盘看,没话找话道:“咱们新同学这是属兔子的呀,吃这么素。” 这个座也被占了。 田酒咔嚓咔嚓磨了磨牙,死亡视线扫向了蔡包过的后脑勺。 气氛突然间好像有些古怪。许佳佳看了眼也不知在得意什么的俞蓁,又看了看此刻眼神像是要杀人的田酒,小声问:“小酒,你怎么不走了?” “走!”田酒咬牙道。大步走过去,一脚踩住了蔡包过伸在过道里的那只脚,见他抬头,比着口型威胁道:“起、开。” 蔡包过被踩的脸都要绿了,也不知哪儿招了这姑奶奶。连连点头,没能抽回被踩的脚,讨饶道:“我起我起,姑奶奶,你先把脚挪开。” 俞蓁看热闹不嫌事大。手伸到新同桌的耳边,扯掉了他一侧的耳机。勾起嘴角,满眼期待地看着前一刻还在凶巴巴威胁人的田酒。 瑞旸用勺舀汤的动作顿住。抬手欲把耳机塞回去,指尖触到了耳机线,视线扫向桌对面的人影。 稍迟疑,冷淡收回视线,抬起的手又搭回了桌边。 田酒窥见了俞蓁的小动作,心里暗骂他是小人。一秒变脸,迅速退行半步把脚挪开,“惊慌”捂嘴道:“哎呀,这怎么踩到你了呢?菜头,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刚刚没看到。是不是很疼啊?” 什么情况?比刚才更可怕了。蔡包过一脸受了惊吓的表情,怂怂地站了起来,给她腾位子。 田酒如愿坐到了瑞旸对面,做戏不忘做全套,放下餐盘,仍在“关心”蔡包过被踩的那只脚。捏着嗓子,用自认为最温柔的话音问:“菜头,疼吗?要不要一会儿带你去医务室看一下?” 蔡包过隔了个座坐下,僵着脖子摇了摇头,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不、不敢疼。” “嗨呀~”田酒的小拳拳越过刚在她身边坐下的许佳佳,轻捶了一下蔡包过的肩:“讨厌啦,就爱开玩笑。” “……”太他妈吓人了!蔡包过完全不敢反抗。 一旁看戏的俞蓁没绷住,噗呲一声被逗笑。 田酒在桌子底下悄悄踢了他一脚。没再搭理他,低头看桌对面瑞旸餐盘里的菜。打眼一看,绿油油一片,全是蔬菜。 素食主义者? 还是……家境不好? 她本打算问一下对方是不是不爱吃肉?张口欲言,又有些担心万一他真是家境不好,自己这么冒冒失失的问出口会不小心伤了他的自尊心。 戳着饭粒简短思考了片刻,田酒夹起盘中的鸡腿,放到了瑞旸的餐盘里。 送去他盘中的鸡腿特意放在了用来放汤碗的空格处,避开了那些素食,也免得他万一不沾荤腥会觉得她这样的行为惹人讨厌。 围桌用餐的几位皆是一愣,同步转头看向瑞旸盘中的那个鸡腿。转瞬步调一致地抬起眼,看着给新同学夹鸡腿的田酒。 撞上对面看向自己的视线,田酒腰背绷紧,动作不怎么自然地挽起从耳后滑下的碎发,解释道:“我最近在减肥。要是不介意的话,替我吃了吧。” 瑞旸没接话,默然看着她。依旧是那种冷冰冰的眼神,没办法辨明他此刻是怎样的情绪。也不知他这是在拒绝,还是愿意接受她这样的好意。 田酒被他这么盯着,愈发局促。轻咳了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俞蓁用筷指了指瑞旸盘中的那只鸡腿,出声打破僵局,问:“吃吗?” 瑞旸总算有了反应,视线低下,摇头。 “不吃别浪费。”俞蓁说话间夹走了他盘里的那只鸡腿,放进了自己的餐盘里。 田酒看着鸡腿进了俞蓁的嘴,顿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不过鸡腿被他截走了,她隐隐有些不服气,在桌下飞起一脚,打算给他点教训。 俞蓁像是料到她会偷袭。这回反应很快,腿往侧面一缩,成功避开了她的攻击。 田酒前踹的腿没收住,一脚蹬在了斜对面的椅子上。 食堂的桌椅都是焊在一起的,她这用力过度的一踹,引发了连锁反应。伴着“哐当——”一声巨响,椅子受力,同频震幅导向餐桌,就连桌面上的餐盘都在剧烈震颤。 周围诡异静了一瞬。 蔡包过一口菜叼嘴里,看着餐盘里震出的汤汁溅到了桌上,瞪圆了眼,惊道:“地、地……地震?” “……”是时候扛着火车连夜跑路了。 ▍作者有话说: 菜头QAQ:……当时我害怕极了。 第6章 :校草? 出师不利,连环翻车。田酒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诚心向同桌许佳佳讨教:“佳佳,你是怎么做到看着那么乖的?” “……”这个问题把许佳佳难住了。闷声想了会儿,没能得个结论。 在田酒满是期待的目光下,许佳佳一边暗自琢磨,一边攥紧果汁瓶口使出浑身的劲儿拧瓶盖。无奈手劲太小,怎么拧都没能拧动瓶盖。一张小脸都憋红了。 田酒在一旁看着都替她觉得累。拿走了她手中的果汁瓶,松松一拧,把开了盖的果汁给她递回去:“喏,开了。” 许佳佳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递到她跟前的那瓶果汁。欣喜“哇”了一声,一脸崇拜道:“小酒,你好厉害啊。” 她拿回果汁,脸枕到田酒肩上撒着娇蹭了蹭:“可靠。” 田酒被她这么一夸,有点飘。甩甩手,得意道:“小意思。” 脖子里来回蹭的发丝挠的她痒,咯咯笑着,拍胸承诺:“以后你的瓶盖,我承包了。” 等等!话出口,她很快反应过来。那种看着乖乖巧巧的软妹是不是力气都比较小? 面上的笑意瞬间僵住,她小幅度回过头往后座看了看。庆幸那位不在座位上,没瞧见她这般彪悍的模样。 还好,虚惊一场。田酒松了口气,拿起桌上的笔转了转。略一思索,换了个问法,道:“佳佳,那你教教我,怎么做才能看着比较乖?” “乖?”许佳佳抱着果汁瓶歪了歪脑袋,挺纳闷地看着她,不解道:“小酒,我觉得你这样就很好啊。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么个奇怪的想法?” 被问及原因,田酒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总不能说自己看上了新同学吧?她跟新同学的进度八字还没一撇呢,万一被对方连环拒绝了,怕是会落了笑话。 她也是要面子的,自是不会拿个大喇叭到处去嚷嚷自己想要变乖的最终目的。掩饰着用笔帽蹭了蹭鼻尖,目光闪烁道:“这个,该怎么说呢?就是……想换换风格,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不对劲。许佳佳看她这副纠结的表情,猜到了点什么。左右看了看,一手拢在嘴边,小声问:“小酒,你该不会是……喜欢上谁了吧?” “没有!”田酒猛摇了摇头,矢口否认:“绝对、没有,别瞎说。” 明显就是一副被抓包的表情。 猜她是不好意思承认,许佳佳挺体贴地没深问。其实就算她不明说,许佳佳也能大致猜到她的那点小心思。毕竟田酒这人向来喜怒形于色,喜欢跟讨厌都很直接,不擅长藏事。 许佳佳收了心思,笑眯眯地喝了口手中的果汁,继续浏览手机页面。指尖触着屏幕往下滑了滑,刷出一个飘红的新帖子。是个投票帖,帖子才发出不到五分钟,就被顶成了热帖。 新帖的标题很会博眼球——新一届优质校草评选,入股不亏。 校草?没记错的话,上一届的校草就是后座的俞蓁。 也不知这次俞蓁是不是还能拔得头筹?八卦之心蠢蠢欲动。许佳佳立马来了兴致,迅速点开了那个投票帖。 刷到榜一,许佳佳登时眼睛一亮。 把手机递到一旁托腮发呆的田酒面前,轻拍了拍她的肩唤她回神,兴奋道:“小酒,你看。新一届的校草评选,排名最靠前的两位都在我们班上耶!真是给我们班长脸。你快也去投个票,拉拉人气支持一下。” 田酒对什么校草评选没什么兴趣。懒洋洋往许佳佳递来的手机屏幕上扫了一眼,待看清了屏幕上显示的那张照片,嘴角渐渐浮起笑意。 是瑞旸! 抓拍照里,少年气质冷冽。戴着耳机,站在树下,仰头看着枝干抽芽处。彼时阳光正烈,穿过树缝的光晕模糊了他的侧脸轮廓。有种朦朦胧胧的精致美感。 那照片下方,是俞蓁的照片。 两人之间的投票分值相差不大。 田酒没怎么细看俞蓁的照片,毕竟那张脸她天天见,于她而言没什么特别的吸引力。兴冲冲拿起手机,在屏幕上快速戳戳点点了几下,打开了那个热帖。 许佳佳看她点开了帖子,猜到她是准备投票。抿唇偷笑,明知故问:“小酒,你要投给谁?” “那还用问嘛,当然是……”田酒的话说了半截,手中的手机被后面突然伸来的一只手抽了去。她被吓一跳,止了话音。 俞蓁挡住了田酒拍过来的那只手,另一只手在屏幕上快速点了一下。手机递回,对她露出个得逞的笑:“当然是我。”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田酒惊了。 嚼着软糖的蔡包过路过这一处,又看到了熟悉的打闹场面。快田酒一步抢走了她欲拿回的手机,盯着屏幕看了看,起哄道:“呦呵,还真是没想到啊,我们老蓁竟然还挺在意这些虚名。” 俞蓁往后一倒,勾着嘴角看田酒被气到的反应。 田酒没能顺利给瑞旸投上票,更没能拿回手机。有些来气。转头看向正巧撞枪口上的蔡包过,威胁般掰了一下指骨,朝他摊手:“还我。” 蔡包过瞧出她这是发火前兆了,一秒收敛嬉闹的神色。双手捧着手机,半弯着腰,毕恭毕敬地把手机给她递回去:“请拿好,女王大人。” 态度不错,田酒很大度的不跟他一般见识。翘起小指拿回了手机。高抬起下巴,端着一副女王范儿,似模似样地扬手示意:“退下吧。” 许佳佳被他们这一来二去的互动逗笑了。划开手机屏幕,点开投票栏,说:“既然小酒投给了俞蓁,那我也投给俞蓁。” “别!”田酒及时拦住了她。生怕俞蓁又有什么小动作,手速极快地扒过她的手机,在瑞旸那张照片的下方点下投票键。确认投好了,这才满意点头道:“这才对嘛。” “有异性,没人性啊,小酒。”蔡包过玩笑道,“你就不怕老蓁记仇?” 确实是挺记仇的俞蓁利落踹了一脚田酒座下的椅子。见她回头,竖起拇指,挑衅着比划了个拉脖的动作。 还真是蹬鼻子上脸!田酒怒了,隔桌一把扯住了这嚣张小子的领口。 蔡包过才刚要坐下,一看他们又要闹起来,急忙起身过去拉架:“行了行了,你俩都多大了,怎么还跟小孩儿似的,一言不合就干架啊?” “要你管!”田酒凶巴巴道。 俞蓁一点都不恼,甚至还颇有些乐在其中的意思,跟着怼了句:“多事。” 这头正闹着,后门有个眼熟的身影缓步进了教室。 俞蓁瞥见了来人的模样,提醒着“哎”了一身,视线往后扫了扫。 田酒顺着他的目光往后门瞧。是瑞旸。立马松开了俞蓁的领口,压着声警告道:“别嘚瑟,一会儿再找你算账!” 俞蓁捋平领口,没再胡闹。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两秒,点头应了声:“随时恭候。” ** 瑞旸站到了自己的座位旁。 扶了一下右耳耳机,抬眼看向占了自己座位的蔡包过。 “许佳佳,外头有人找。”路过这一处的同学指了指教室门口,带话道。 许佳佳顺着她的指向往外看,应了声“哦”。忙不迭从桌肚里拿出前一晚跟同年级邻居借的参考书,一溜小跑出去了。 蔡包过托腮看着教室外在等许佳佳的那位挺脸生的男同学,嘀咕道:“这小子谁啊?怎么没见过?” “跟你有什么关系?咸吃萝卜淡操心。”俞蓁吐槽道。 “怎么就没关系呢?佳佳好歹也是我们班的白菜,哪能给别班的猪给拱了。”蔡包过理所当然道。 “咳咳咳……”田酒连着咳了好几声,给终于转头看她的蔡包过打了个眼色。 蔡包过顺着她的视线往座旁瞧,这才注意到身边站了个人。屁股抬抬,往侧面一挪,坐到了俞蓁的腿上。 “滚。”俞蓁说。 蔡包过应了声“得嘞”,很顺从地从他腿上移开。坐到了他的课桌上。 “……”明摆着,欠收拾。俞蓁揉了揉突突蹦着的太阳穴,决定成全了他。椅子往后蹬,抬脚把蔡包过踹下了桌。 瑞旸在空出的座位处坐下,把课桌上歪斜的课本摆放好。依旧是那副旁人勿扰的淡漠表情,任身边那二位怎么打闹都丝毫影响不了他。 正要趴下,一只微凉的手托住了他的额头。 他对这突来的动静有些意外,怔了一下,撇过脸躲开了对方的触碰。稍直起身,看向前座。 俞蓁的视线落在了田酒方才托住新同学额头的那只手上,莫名有些烦躁。 脑子里乱糟糟的,余不出精力应对死缠烂打非要坐在他课桌上的蔡包过。把挡住视线的蔡包过往边上拨了拨,目光直直落在了田酒身上。 田酒伸手扯下了瑞旸的一侧耳机,露出个对镜练习过多次的微笑,道:“我好像还没做过自我介绍。我叫田酒,田园的田,酒窝的酒。叫我小酒就行。” 瑞旸的视线淡扫过她笑时白皙脸颊处隐现的酒窝,耳机塞回,没应声。 对于新同学这般冷淡的回应,田酒半点没觉得恼。脾气挺好的样子,手伸过去,再次扯下了他才刚塞回的耳机。 她是个打直球的性子,不太会绕弯,直接问:“你手机号多少?” 这么直接的吗?不愧是小酒,浑身上下都是胆。蔡包过记起之前在楼梯口看到隔壁班有女生管新同学要手机号被当成空气的名场面,愉快吹了声哨。俯身凑到俞蓁耳边,幸灾乐祸道:“有好戏看了。” “什么意思?”俞蓁问。 蔡包过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打了个响指:“老蓁,要打个赌吗?” 俞蓁抽空看他一眼,把他贴近的脸推开了些:“赌什么?” “就赌,咱们新同学会不会给小酒他的手机号。”蔡包过快他一步押注,抢话道:“我押不会。” “那就没什么好赌的。”俞蓁嘴角翘了翘,笃定道:“因为,我也押不会。” 蔡包过耸耸肩,略显失望地摇头道:“没意思。” 半晌没能等来对方的回应。 田酒意识到自己这么直接问好像有点唐突,稍一琢磨,给了个相对合理的借口:“我的意思是,咱们互相交换一下联系方式。以后你学习上要是遇到困难,可以随时问我。我这人很热心的,绝对有问必答。” “……”什么登西?! 她一个成绩一直稳定在中上游飘着的菜鸡,对着像新同学那样的人尖儿,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地说出“以后你学习上要是遇到困难,可以随时问我”这样的鬼话的? 蔡包过听傻了。愣了会儿,悄声问一旁的俞蓁:“她这种情况多久了?” 俞蓁给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只管看戏,不要插嘴。 蔡包过与他对视了一眼,慢半拍“啊”了一声。回神后总算是反应了过来,新同学转来的那天,田酒迟到了。 这也让她恰巧错过了校长跟迎尊佛一样小心翼翼地把新同学亲自领进教室门的夸张场面。以及之后经由班主任之口所述,关于新同学吊的一比的开场介绍。 琢磨明白了,蔡包过更为兴奋。这天大的误会,以后可有得看了。 田酒的注意力一直在回了座的瑞旸身上,匀不出心思应对旁边看戏的二位。 此刻她只觉得奇怪。她都这么主动了,后座那位不吭声也就算了,这会儿怎么跟入定似的,直勾勾看着她,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呢? 该不会是……睁着眼睛睡着了? 她耐着性子又等了会儿,还是没能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诧异询问:“醒着吗?” 入定状的瑞旸终于有了反应。低眸敛睫,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移开了。 搭桌的手前伸,抽出笔记本,翻到空白页。拿起笔,咬掉笔帽,在纸页上“唰唰唰——”写了串号码。 笔停,写了手机号的笔记本朝田酒那侧了推过去。 “……” “……” 打赌押错注的二位皆是一愣,视线同步转向推至田酒跟前的笔记本。 ▍作者有话说: 小9:哦豁~~( ̄▽ ̄~)~ 第7章 :漫画? 要来了新同学的手机号,田酒又得寸进尺般跟他讨来手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互加了几个常用的社交软件。 新同学颇有些纵容的意思,没有阻拦,更没有像对待旁人那般把她当空气。眼神虽疏离,但视线始终停驻在她身上,由着她在自己跟前摆弄他的手机。 奇怪,跟预想的不太一样。 俞蓁盯着他们看了会儿,心底起了股无名火。视线转向一旁只顾傻呵呵看戏的蔡包过,越看越来气。把人一脚踹下课桌,躁道:“桌要塌了。” 蔡包过没留神,“哎呦”一声摔了下去。 扶住被踹疼的腰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裤腿上的尘垢。盯着明显在闹脾气的俞蓁瞧了一眼,犯了嘀咕:“又发什么神经。” 田酒这会儿心情极佳,就算房塌了也丝毫不会影响她。见一旁看戏的二位起了内讧,不忘给蔡包过鼓鼓劲:“上啊菜头,别惯着他。” 俞蓁闻言直起身,朝蔡包过勾了勾手。 蔡包过把脸转向另一侧,装看不见他的挑衅。转而煞有其事地整了整校服领口,一摆手,道:“算了算了,我气量大,不跟他一般见识。” 田酒被蔡包过假模假式的样子逗笑。在屏幕上点下回关,手机递回,愉快道:“好了。保持联系。” 瑞旸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稍迟疑,朝她伸出手,拿回手机。 两人指尖搭着手机边沿短暂触碰,各自回缩。 心情很微妙。只是这么轻轻碰一下手指,竟也觉得窃喜。 田酒看着他握着手机的那只手,想起在他手机里窥见的小惊喜,嘴角不自抑地上扬。 俞蓁“嘁”了一声。动作幅度挺大地拿起课本掸了掸桌,故意隔开田酒看向身边那位的视线,不爽道:“你跟人家很熟吗?谁要跟你保持联系?” “一回生二回熟,你懂个……”田酒抿唇止了话音,下意识看了眼瑞旸的反应。“屁”字可不能出口,太粗鲁。 见瑞旸仍在看着她,田酒微微一笑。挺自然地跳过了之前的话题,道:“我发现你的微博之前就关注过我,是有看过我的漫画吗?” 漫画? 果然是她,那个坑王。 ** 瑞旸曾无意间看过她从书页间飘出的那幅素描画,在那画的右下角看到了个眼熟的标识。 当时他就有猜疑。 第一次见那歪歪扭扭的“9”,约小半年前。 那时刚入秋。连绵的雨下了数十天,枝叶零落,愈显萧条。 雨不算大,淅淅沥沥,没有要停的意思。 他站在黑漆漆的屋檐下等了会儿,仅存的一点耐心逐渐消磨干净。 从黯无光影的天台角落走了出去,攀着栏杆往上爬,站在了吴梦绫跳下去的那栋高楼之上。 已经不记得那是他第几次站在那个位置了。 那会儿他在想什么? 好像也没想什么特别的,只是隐隐有些期待。期待来阵风,抑或是他的惊恐症能恰在这时发作。也好让他有个相对合适的理由,把不想活,造成一场突发的意外。 消极避世,在旁人口中好似常与“窝囊”一词挂钩。 他虽从不在意世人怎么看他,却也不想死了以后,万一真存有灵魂,耳根还不能得个清净。 他在高楼上伫立良久。雨声灌耳,却始终都没什么风。 俯瞰脚下,整座城市被雨水润透。大楼外墙灯带发出的微光浮在水汽里,灰蒙湿潮,杳无生气。心情与往日无异,平静表象下心绪早已拧成了结。 有些沮丧。比这恼人的天气还让他觉得厌烦的,是口袋里的手机在频繁震动。 他把手揣进兜,指尖触到屏,那阵震动声消了。 片刻后,他揣兜的手指蜷起。拿出手机,划开屏幕。 未接来电显示有5个,都是瑞泽忠打来的。 关心? 虚伪。 也不知这样憋闷的天气什么时候能熬过去。 明天会出太阳吗? 他没怎么在意那几个未接电话,切回手机主界面。戳点了几下屏幕,查看第二天的天气。 7℃~12℃,小雨转小到中雨,东北风<3级。 又是雨天。 他低叹了口气,兴致缺缺地在屏幕上来回滑了滑,指尖触到了微博,点开了那个软件。随机推送的几条图文博他没怎么细看,注意力被新加载出的那篇连载漫吸引了过去。 许是大数据按个人喜好抓取到的信息,微博上推送的这条漫画是他偶尔会看上两眼的风格。 勉强算是符合他的口味,他便点开图片看了看。 漫画作者很会玩梗,一章入坑。 好像,是个有趣的人。他鲜少能生出“有趣”之感。没怎么犹豫,点开了博主头像。查看往期漫画相关的微博。从最早期的那条,逐条往后看。越看越投入。 是篇Q版反讽漫,名《药完》,作者“一吱霉”。每个小篇幅彩漫的右下角都标注了一个小小的“9”,像是作者特有的习惯。 画风很有辨识度,圆滚滚、丑萌,人物设定也很有趣。讲的是一颗被融了特殊药丸做实验的土豆成了精,从实验室里逃了出来。那是颗发过芽的土豆,拥有“皮超厚戳不穿”技能,在土豆精里是个异类。 故事主角因为皮太厚,被土豆王国驱逐出境。在蛙蛙怪的鼓励下一路走走停停,去找寻自己存在的价值。 途中遇到不少奇事,可惜主角技能高开低走,经常是“一通操作猛如虎,一看结果心添堵”的骚操作走向。 这个不成器的土豆精又丧又没斗志,一边忙着给同行的小伙伴拖后腿,一边嘴上不带歇的各种花式吐槽这世道真是要完。自此得了个“药完”的名。 专注在漫画的世界里,繁杂俗事好似都可暂且抛诸脑后,能稍得一丝喘息空间。 不知不觉间刷到了最近更新的那条漫画。看发表时间,约一周前。 作者开坑时立了flag,说是一周一更。并信誓旦旦地表示,她是个绝对守信的人。若是逾期或断更,她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距离下一场漫画更新,应该也就这一两天了。 他这么琢磨着,按灭屏幕,手机揣回兜。仍是有些意犹未尽,脑海里不时闪现一两帧那篇连载漫的搞笑章,郁结的心绪渐渐平复。 那篇连载漫很会放钩子,最后一幅画埋了伏笔,似乎下一章会有个转折。 ——“天还没亮,再等等看。” 那只灰扑扑的土豆精落了单,孤零零一个被困在了湿潮洼地里。滚了一身黑泥,却在篇尾难得正经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在高处一个姿势站久了,腿麻。他单手把住身后的栏杆就地坐下,长腿悬于楼外。脚下没支撑点,有种怪异的失重感。 天台地面湿冷,寒意从脊椎骨一路漫至全身。 这阵恶寒感,将他飘远的思绪强行拉回了现实。 他怔了会儿,低头看脚下氤氲在水汽间的那座城。 要是这么跳下去,就看不到那篇漫画下一话的更新了。 天还没亮。要不…… 再等等看? 他竟是存着侥幸的心理,想着,或许这期的天气预报不准,明天说不准会是个大晴天。 那篇无意中点开的漫画,是个奇妙的契机。给了他一个“再等等看”的借口。 第二天他如愿等来了初升的太阳,可惜怎么都没能等来那篇说好要周更的漫画。 又隔了约一周的时间,那个说要周更的骗子,正式宣布漫画弃坑。 微博上的弃坑理由非常冠冕堂皇——学业紧张。 毫无说服力。 不过立的flag倒是兑现了。她宣布弃坑当天,微博名改成了:霉吱一。 “……”还真是“守信”。 ▍作者有话说: 弃坑小9不做人(手动微笑.jpg) 第8章 :药完。 抓耳挠腮地琢磨了半天,还是没能理出解题思路。 算了。事已至此,只能动用老办法了。 田酒放下了笔,双手捧起橡皮。一脸虔诚地对着书桌前贴着的柯南画纸嘀嘀咕咕道:挂柯南,挂科难,柯南大神保佑我—— 蒙的全对!蒙的全对!蒙的全对!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施完咒,橡皮往上抛。 目视着橡皮落回了桌面,她盯着橡皮翻正那一面显示的“C”确认着又看了一眼,在最后那道选择题的空格框里写了个C。 棘手的问题解决完,继续埋头攻题。“唰唰唰——”的笔触声持续了不到半分钟,她又忍不住把手伸向了一旁的手机。 点开校草投票帖,实时更进票选进度。 她从前没怎么留意过,天天对着俞蓁那张欠抽的脸,许是看麻了,也没觉得有被帅到。没料到这家伙在学校的人气不弱,跟瑞旸一直稳居前两位,票数拉开后面一众“重在参与选手”一大截。 这二位之间的票差一直在一两票之间,目前又是持平局面,一时也分不出个高下。 也不知俞蓁那小子私底下拉票没? 田酒抓着手机往后靠了靠,晃着腿,悠哉点开瑞旸的那张抓拍照细看,越看越觉得照片里的那位不似凡物。 这是神仙下凡历劫来了。 她被自己的这一想法逗笑。盯着照片又暗自欣赏了会儿,触屏长按图片,点下保存。 看了眼时间,10:37。这个点,后座那位“睡不醒”应该已经上床休息了吧? 睡不醒?这个别号还挺适合他,就没见他有睡饱的时候。 田酒这么寻思着,戳开了瑞旸的微信,改备注:睡不醒。 刚点下“完成”,就有新消息提醒。 是俞蓁。 【逆子:出来。】 【甜9:干嘛?】 【逆子:还我漫画书。】 【甜9:现在?】 【逆子:不然呢?】 【甜9:你是不是有病?早上还你你不要,现在突然给我闹这一出?大晚上的,催命啊?】 【逆子:赶紧给我滚出来,快冻死老子了!】 “……”神经病。这冷飕飕的天,大晚上为了本破漫画书跑出门。不冻你冻谁? 田酒还想怼他,戳屏的手指僵了数秒,蜷起。 算了,忍他! 拉开抽屉,翻找出俞蓁没开封就借给她先看的那本漫画书。不忘把卷边捋平,免得又听他啰嗦。 抱着书蹑手蹑脚地出房门,穿过正厅,开了门出去。 ** 楼道短路的灯还没修好,光线忽明忽暗间能看到有个人影缩躲在楼道口。手机的一点光照亮了他的脸,乍一看,挺惊悚。 深更半夜的,这要不是提前知道门外有人,真能吓破胆。 冷风灌进衣缝,田酒被冻得打了个抖。紧了紧外衣,走过去踢了他一脚:“嗐!梦游呢?” 正把玩手机的俞蓁转头看她,缩着脖子搓了搓冻僵的手:“冻死爹了。” “冻死你算了。”田酒把揣怀里的漫画书拍到他身上,埋汰道:“大晚上的瞎折腾。” 俞蓁没接她拍过来的那本漫画书,慢吞吞把手机放回口袋。两手插兜,往墙上一靠,不爽道:“怎么那么慢?蜗牛吗你?” “是啊。怎样?”田酒抖了抖手里的漫画书,不耐烦道:“这书你还要不要了?不要我可拿回去垫桌脚了。” “要。”俞蓁揣兜的手抽了出来,懒洋洋朝她伸过去,勾了勾指尖:“给我。” 一副吊儿郎当欠收拾的模样。田酒把书用力拍进他摊开的掌心里,言明:“这书我可还了,改明儿别又跟我要。” 俞蓁低笑了声。蜷指抓好手里的书,掂在手里抛了抛:“啰嗦。” 书还了,田酒冲他摆了摆手:“那么,回见了您。” “等等。”俞蓁快行一步跟上她,一把揪住了她身后的发,说:“有东西给你。” “疼!”田酒回手拍开他的爪子,怒道:“你大晚上不睡觉,到底要干嘛?” 俞蓁揣兜拿出个球状的小东西,照着她的脸丢过去:“给你。” 好巧不巧,那东西砸到了她鼻子上。 田酒捂住被砸疼的鼻子吃痛“啊”了一声。没顾上管掉地上的是什么,一脚踹过去:“找茬是吧?” 俞蓁闪身躲开,逃似的三两步奔进对面敞了丝缝的门内。从门边探出头,冲她扮了个鬼脸:“略略略,打不着!” “……”幼稚鬼!田酒冲过去,一巴掌拍在了迅速闭合的门板上,震的手麻。气到跺脚,冲闭合的门竖了竖中指。 楼道窜风。 “好冷。”田酒裹紧外衣往回走,一脚踩在了俞蓁方才砸她脸上的那个小玩意儿上。 软绵绵的,也不知是什么。 田酒挪开脚,低头往地上看。 是个玩偶挂件,连着金属环的布偶看着有点眼熟。灰扑扑圆滚滚,像颗土豆,背上还长了芽。 这不是她之前连载漫里的那颗土豆精吗? 田酒满是惊喜地捡起掉地的小东西,轻拍了拍,拂去尘垢。 没错,就是药完! 这该是在哪家淘宝店定制的吧? 奇怪,那家伙不是一直嘲她画的丑吗?怎么还平白无故地给她这个?他有那么好心? 脑子里弹出一连串的问号,田酒很快有了结论——无事献殷勤,肯定有猫腻! 回了房间,她把那颗土豆精挂到了书包上。掏出手机,给俞蓁发消息。 【甜9:给我这个干吗?是不是有事求我?】 【逆子:下周六体育馆有漫展。】 【甜9:所以呢?】 【逆子:票我请,队你排。】 “……”果然! ** 下课铃响。 语文老师合上教案,掸了掸落在衣袖上的粉笔灰,道:“把作文本都交上来,课代表收一下。” 田酒拽出桌肚里的书包找作文本,被后座的俞蓁扯了一下头发。 “去不去小卖部?”俞蓁问。 这家伙话都不会好好说,非要动个手!要不是后座有那么一位“睡不醒”,田酒早还击过去了。忍了忍,抓着刚找出的作文本交到候在桌边的课代表手上,头都不回地说:“不去。” “我去啊老蓁,走走走,一起。”蔡包过说。 走过去拉还瘫在椅子里的俞蓁,勾肩搭背地拽着他往外走。 田酒冲那俩离开的方向撇了撇嘴,书包塞回桌肚。 许佳佳眼尖,一眼相中了她包上的新挂件。手伸过去,抓着她桌肚里那个灰扑扑的小玩偶捏了捏:“小酒,你这书包上的挂件好可爱呀。哪儿买的?” “可爱吧!”田酒得意道,“这可买不着,是……” 她欲言又止,想起个事。后座那位,之前好像是对她一时兴起在微博上连载的那篇漫画感兴趣。 许佳佳等了会儿,没能等来下文,好奇道:“是什么?” “没什么。”田酒跟着捏了捏包上的小挂件,说:“你要是喜欢,我过两天给你个一样的。” “真的吗?”许佳佳惊喜道。 “当然是真的,不过需要一点时间。”田酒解释道,“我包上这个是朋友给的,我倒是想送你,就怕那别扭精不高兴。这小玩意儿没得卖,是给图定制的,所以得等几天。” “好呀。谢谢你啊小酒,还是你对我最好了!”许佳佳愉快道。 甜糯糯的话音把田酒听的心都要化了。她对可爱的事物一向没什么抵抗力,忍不住捏了捏许佳佳的小脸,回以一笑:“不用谢呀。” 瑞旸盯着前座的那位看了会儿,视线低下,看着她包上晃来荡去的那个小挂件。 是药完,那颗长芽的土豆精。 “瑞旸。”田酒回头叫他,见他似在恍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瑞旸低垂的眼睫抬起,看着她。 “这个。”田酒见他看了过来,摘下包上的小挂件,递过去给他看,问:“喜欢吗?” 他没接话,视线重新转向了那个小挂件。半晌,伸出一根手指,轻戳了戳那颗看着丧丧的土豆精。 “看来是喜欢呀。”田酒被他这可爱的小动作萌到了,伸手越过桌,很宠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那我过两天也送你个一样的。” 他触碰挂件的动作一瞬顿住,蜷指,收回手。慢半拍抬起眼,看着她。 “……”真是疯了! 刚刚脑子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原本也就是想想,这怎么还真摸上了呢? 像他这样的性格,应该是很讨厌旁人的触碰吧? 完了完了完了,要被讨厌了! 田酒前伸的手僵在了半空,恨不得打个地洞原地消失。 假如时光倒流…… 醒醒,没有假如。 田酒极不自然地对他露出个笑,前伸的手慢慢缩藏到了课桌下。悄悄打了一下“犯错误”的那只手,局促道:“对不起。” 瑞旸绷着嘴角无声看了她片刻,起身离座。 隐隐有些在意她看起来好似在懊恼的神色。经过她的座旁,步子稍滞,鬼使神差般应了声:“没关系。” ▍作者有话说: 没关系? 没关系!他说没关系! 幸福感爆棚的小9脑袋上嗞嗞长芽,“叭——”的一声,开出了花~ * 大学时的一门邪术,临考前虔诚向柯南大神祈愿——挂柯南,挂科难。 亲测有效。正经脸.jpg 在科普个什么鬼东西啊喂?! 第9章 :朋友? “小酒?” “小、酒?” “酒。” 叫了三次她都毫无反应。俞蓁直起身,歪过脸看她。见她正耷拉着眼皮昏昏欲睡,低笑了声。曲指敲了敲她的脑壳,趴桌附到她耳边“喂”了一声。 田酒被吓一跳。没什么精神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抻开四肢舒展筋骨伸了个懒腰,把他硬凑过来的脸推开:“别烦我,困。” “困?那正好,给你个提提神的机会。”俞蓁瞧出她有趴桌睡的苗头,及时伸手托住了她的下巴。掰着她的脸转向教室门口,朝门的方向指了指:“去,给我买杯奶茶。你这还欠了我……26杯奶茶。” “26杯?”田酒一听这数立马清醒了,眨了眨眼,挺不可思议地转头看他。拍开他擒住自己的那只爪子,掰着手指头仔细算了算:“不对啊,不是25杯吗?多出的那杯哪儿来的?讹我是吧?” “这个月是31天。”俞蓁说。 “……”就是在讹她。田酒撇了撇嘴:“算那么精呢?您可真是个人精。” 俞蓁挺得意地冲她露出个笑:“承让。” 算了,不跟他一般见识。 田酒深吸了口气,忍住了想抽他一顿的冲动。寻思着出去活动活动也好,也好让这昏沉沉的脑子清醒些。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距离下一节课铃响还有七八分钟。认栽,起身离座。 “小酒,去哪?”蔡包过问。 “还债。”田酒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俞蓁愉快打了个响指,撑桌一跃而起。从座位处直接窜到了过道里,三两步跟上她,挺讨打地拽了拽她束至身后的长发:“一起。我得挑挑口味。” “什么口味?奶茶吗?”蔡包过一听吃的就来劲,举手欲起身:“那我也……” 俞蓁眼疾手快,捞起一本书,利落给他拍回了座,斥了声:“有你什么事?” “就是,有你什么事。”田酒跟话道。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击了个掌。 无辜被揍的蔡包过呆滞了两秒,扒掉拍到脸上的物理课本。目视着勾肩搭背、此刻看着格外相亲相爱的那俩冤家推来挤去地出了教室门,干巴巴笑了一声。 转瞬满面愁容地问后座的许佳佳:“佳佳,你说,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难道是因为老蓁他嫉妒我长得比他帅?” “那怎么可能?”许佳佳一不小心说出了大实话。惊慌捂嘴,尴尬道:“抱歉,我……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 “……”自取其辱。蔡包过拂了拂额发,叹气道:“OK,当我没问。” ** 学校奶茶店前排了队,好在人不算多。 田酒往队尾一站,用脚踹尾随过来的俞蓁:“跟屁虫啊你。” 低头把玩手机的俞蓁侧身灵活闪避开,一手摁着她的脑门把她往前推:“走两步,跟上。” 田酒打掉了他摁住自己的那只手,慢慢往前挪步,跟上队伍。瞥了眼他的手机界面,发现他正在浏览最近她实时更进的那个校草投票贴。套用蔡包过之前的玩笑话,忍俊不禁道:“呦,没看出来,咱们老蓁还挺在意这些虚名的。” “说的什么狗屁话。”俞蓁按灭了屏幕,手机揣回兜,满不在乎道:“我这是正巧刷到了这个帖子,就点开看看。” “是吗?”田酒酸道,“前些天也不知道是谁,非要抢我的手机给自己投票。” “我乐意,你管我。”俞蓁怼了句。 他看着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田酒偏要闹他。故意竖起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挑衅道:“以一票之差落选,是不是还挺失望的?” 俞蓁握住了她竖到自己面前的那根手指,手把手带着她把手指蜷起。俯下身,冲她的脸近距离道了声:“屁。” 田酒甩开了他擒住自己的那只手,“嘁”了一声,笃定道:“你不承认也没关系,这‘不爽’二字脸上都写着呢,我可是看得真真的。” “大满贯,去冰、七分糖。”俞蓁拎住她的后衣襟把她往奶茶店售卖窗口一推,冲店员微微一笑:“谢谢。” ** 远远地看到有个眼熟的身影从花坛那侧拐了过来。 田酒一眼瞧清了来人的相貌,抱着刚打包好的奶茶一溜小跑奔了过去。冲他挥了挥手,兴高采烈地叫了声:“瑞旸!” 俞蓁的视线追着她过去,往她跑远的方向挪行了一步,绷着嘴角停了下来。 忽然之间有点不爽。是什么原因呢? 啊,对了。他记起来了。要不是那小子,他也不会在校草榜上屈居第二。 低头咬住吸管塑封一角,扯开包装,心不在焉地把吸管插上。 被人挡了去路,瑞旸被迫止步。本打算从她身侧绕开,无奈对面那位非要随着他挪行的步调左右移动,跟猴似的灵活得很,就是挡着不给他过去。 没能绕开她,瑞旸微皱了眉。半晌,低垂的眼睫抬起,看向她亮晶晶的大眼睛。 她眼眸清亮,笑时尤为灵动,让人轻易没办法忽视她的存在。 稍迟疑,瑞旸扯下了一侧耳机,等着她先开口。 “奶茶。”田酒抓着奶茶往他面前递了递,问:“要喝吗?” 瑞旸下意识退行半步,及时避开了她的触碰。挺抗拒地摇了摇头。 被拒绝了,她嘴角的笑意淡去,看着好似有些沮丧。前伸的手收回,挺执着地追问道:“是不喜欢奶茶?还是我买的这个味道不合口味?” “不喜欢。”瑞旸耐着性子回应道。 “那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田酒挺好奇地问。 他最后的一点耐心耗尽,眉眼低垂,又往后退了一步。 又不说话了?田酒抿唇想了一下,斟酌道:“我的意思是,大家都是一个班的,以后相处的时间还长。彼此了解一下喜好,也算是多交一个朋友。” 朋友? “我不需要。”瑞旸冷淡道。 耳机塞回,侧身越过她,径直离开。 奇怪,他刚刚说“不需要”的时候,眼神里竟是明显的敌意。为什么? 田酒歪过脑袋看他大步走开,琢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俞蓁看着独留在原地发愣的田酒,抿唇笑。缓步走去她身后,趁她不备,迅速抽走了她手中的吸管。咬开塑封,给她手中的奶茶插上吸管,低头嘬了一大口。 田酒回了神,发现自己的奶茶被偷喝了,怪叫着追着他打。 “行了,别闹了。喝你口奶茶,至于吗?小气。”俞蓁被她一路碾着退到了墙边,退不了了,只能服软。把手里那杯没喝过的奶茶给她递过去,妥协道:“我这杯没喝过,跟你换还不行吗?” 田酒比划着又朝他挥了挥拳,没跟他一般见识。换走他手里的那杯奶茶,说:“算你识相。” 见她捧着奶茶转身往回走,俞蓁快行一步跟上她。用胳膊肘撞了撞她的肩,幸灾乐祸道:“诶!又碰一鼻子灰吧?” 明知故问?田酒咬着吸管抬头看他,“哼”了一声,不接他这茬。 “你动真格的?真打算追他?”俞蓁问。 “那不然呢?我可还搭上了一个月的奶茶钱。”田酒一提这事还有点心疼,过年攒的压岁钱都搭进去了。 按理这么诓她良心该是有点痛的,但俞蓁并没有,看她心疼钱包的样子,反倒觉得很好笑。一手架在她肩上,半边身体斜过去,跟没骨头似的架着她往前走。笑言:“我那新同桌,根本就是块又冷又硬的铁板。你哪儿来的自信觉得自己能追上人家?” “我漂亮啊。”田酒毫不犹豫地给了这么个“标准答案”。 “噗——”俞蓁一口奶茶喷到了她脸上。被呛咳了,边咳边忍笑,还不忘给她把挂在头发上的珍珠拿掉:“抱歉,我这还真不是故意的,谁让你说这么吓人的话。” “俞、蓁!”田酒闭眼深吸了口气,挥拳照着他的脸砸了过去:“你今天死定了!” ** 蔡包过抓了一把瓜子在手里慢慢嗑着,瞧见俞蓁捂着鼻子进了教室,惊道:“老蓁,你鼻子怎么了?这怎么还流鼻血了?” “还能是因为什么。”俞蓁看了田酒一眼,撞上她带着明显警告意味的视线,露出个笑。踢开椅子坐下,无所谓道:“走路没看道,撞墙上了。小事。” “撞墙上了?真的假的?”蔡包过嗑着瓜子回头看他,“该不会又是被小酒给打……” “咳咳咳……”田酒猛咳了几声盖过了他的话音,竖起拇指给他比划了个抹脖的动作,比着口型威胁道:“闭嘴。” “……”错不了,就是被她揍的。这怎么还不让人说了?蔡包过非常惜命的默默转回视线,继续嗑瓜子。 田酒在手机上查了一下.体育馆漫展的售票时间,回过身叩了叩后座的桌面,叫了声:“瑞旸。” 刚扯下耳机的瑞旸听到了声。稍犹豫,还是抬起了头,看着她。 “你对漫展感兴趣吗?”田酒问。 “没兴趣。”瑞旸简短应了声。趴桌给她留了个冷漠的后脑勺。听她提起漫展,记起她坑了的那篇漫画。片刻后缓慢直起身,伸手戳了戳她的后背。 俞蓁的视线在他前伸的那只手上短暂定格了数秒,捂着塞了纸巾的鼻子翻开手边的五三。拿起笔,转了转。 “嗯?”田酒回过头,有些惊讶后座那位竟会主动找她,问:“怎么了吗?” “那个故事。”瑞旸问,“药完的结局,是什么?” 药完的结局? 这个问题把田酒难住了。就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走剧情了,她才停更的。 这要怎么回答?要是照实了说,会不会显得她很不负责任? 不过这家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对漫展没兴趣吗?对漫展不感兴趣,反倒是对她坑了的漫画挺上心。她都弃坑那么久了,这会儿还惦记着那漫画的结局? 怎么想都觉得奇奇怪怪的。 田酒的思绪有些跳脱,在后座那位无声的注目礼下,不得不给个像样一点的回应。 摸着下巴认真想了想,一本正经道:“我是激情开坑型选手,主张角色灵魂自由。也就是说,我在创建角色时就赋予了他们各自的生命力,所思所想都取决于他们的角色设定。至于结局走向,也不好一两句话就能概括的。这样,等以后有时间,我再给你仔细理一理这个故事里各个人物的分支剧情。” 说的跟真的一样。还能更扯一点吗? 俞蓁在一旁听笑了。 她说了这么一大堆乍一听好像有点道理,再一听好像并没有多少相关性的话,重点在哪瑞旸没能听明白。抿唇默了两秒,重复了一下之前的问题:“所以,药完的结局,到底是什么?” “……”田酒顿时语塞。之前还真没看出来,这家伙有点一根筋,不怎么好糊弄。 “她这么一大堆废话的中心意思,就是后面的剧情她还没来得及想。至于结局,那就更是泡影了。”俞蓁挺“好心”地解了同桌的惑,手中转着的笔在他那侧的桌面上轻敲了敲,问:“懂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瑞旸点头,应了声:“嗯。” ▍作者有话说: 瞎说什么大实话?! 小9:“……”喂,我不要面子的吗? 第10章 :太甜。 “小酒,家里醋没了,去买瓶醋回来。”田大勇把灶台上的火调小了些,从厨房门边探出头,叮嘱道:“要陈醋啊,别买错了。” 在桌边偷吃的田酒抽了纸巾擦了擦嘴。走过去,往门边斜斜一靠,朝他摊手:“钱。” “咱们亲父女之间谈什么钱?谈钱伤感情。”田大勇忽悠道。 田酒呵呵一笑。学着他的腔调,摇头晃脑慢悠悠道:“谈感情伤钱啊,老田。” 这闺女大了,就是没小时候那么好忽悠了。田大勇被她这搞怪的模样逗笑,在她摊开的掌心里轻拍了一下:“那这样,先拿你的压岁钱垫上。” “又来?”田酒缩回手,挺不满的啧了一声:“这都垫多少回了?本都还没捞回来呢,坑女儿第一名啊。” “下次都给你补上,利息翻倍。”田大勇拍了胸脯保证道。 “也行。”田酒打了个响指,“记得给我打欠条。” 嘻嘻哈哈玩笑了几句,田酒开了门出去,正巧撞见对门的俞蓁拎了袋东西回来。 看那袋中瓶瓶罐罐装得挺满,猜测他应该也是去帮家里跑腿的。 刚把钥匙插进锁眼的俞蓁听到身后的关门声,回头看她。咔嚓咔嚓嚼碎了嘴里的棒棒糖,咬着糖棒子问:“去哪?” “小卖部。”田酒的注意力在他手中的袋子上。三两步走去他身边,拉扯他手中的塑料袋。 俞蓁挺配合地把手中拎着的塑料袋给她递过去。懒洋洋往门上一靠,低着眼看她。 她两眼放光地在袋中来回翻了翻,那“专注力”像极了偷食的老鼠,就差把脑袋直接扎袋里了。 翻找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在袋底发现了个好东西。撸起袖子,手往下探。顺了包大白兔奶糖出来,愉快道:“这个好,我要了。” 俞蓁在一旁看的只想叹气。拎袋的手收回,不忘埋汰她一声:“女土匪。” 田酒撕开奶糖的包装袋,挺不服气地冲他抬了抬下巴:“怎样?” “不怎样,就是担心你嫁不出去。”俞蓁说。 田酒剥了颗糖咬嘴里,理所当然道:“嫁不出去也不劳你费心,反正又不霍霍你。” “也对。”俞蓁对她这话没异议。拿掉了嘴里叼着的糖棒子,丢到她头上,朝她摊手:“给我吃一颗。” 田酒抬手一挡,掸开了他丢来的糖棒子。抓了一小把糖放到他手里,说:“不用谢。” 还真是厚脸皮。俞蓁哼笑了声,糖揣进兜。曲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转身拧钥匙,说:“回了。” 田酒反手打了他一下。捡起地上他乱丢的糖棒子,扔进楼道里的公用垃圾桶,应了声:“回见。” ** 小卖部。 正摸牌的陈姨扫了眼门的方向,瞧清了来人的模样,露出个笑:“小酒,又来帮家里跑腿啊?” “是啊,劳碌命。”田酒玩笑了句。走去牌桌边随意看了两眼,道:“陈姨今儿手气不错啊。” “凑合,打发时间玩儿呢。”陈姨笑道。 田酒跟牌桌边其他几位叔伯们挨个问了好,熟门熟路地走去放有陈醋的货架旁,拿了瓶醋在手上。揣兜拿钱,点出醋钱放到收银台上,说:“陈姨,醋钱正好,放柜台上了啊。” “成,你就搁那儿放着吧。”陈姨忙着打牌,头都顾不上转一下。 拎着装有醋瓶的袋子出了小卖部,田酒哼着小曲蹦跳着往回走。 在口袋里又摸了颗糖出来,剥开糖纸,抛起糖,仰头张嘴接住。 “哇——酷!”田酒自己都没料到这次能接这么稳,舔了舔嘴里那颗奶味很足的糖。竖起大拇指,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 走去垃圾桶边扔糖纸,抬眼之际瞥见斜前方过道处有明明灭灭的一点光。 借着那幽幽的一点光,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形轮廓。 过道里的灯年久失修,早不顶事了。黑漆漆的,穿堂风又烈,冬日里几乎看不到有人往那处跑。 田酒是个胆大的,且偶尔好奇心有点重。 窥见了过道里的那道人影,觉得奇怪。往那侧悄声迈行了几步,没敢走太近。隔了点距离,冲那头“喂”了一声,问:“谁在那?” 过道里的那位许是没听到她的声,一点动静都没有。 田酒盯着过道里的那一点微光,原地踌躇片刻,大着胆子又慢慢往前走了几步。 行进间过道里的那位似有所觉,终于有了反应。那点微光撇向了她的方位,须臾,微光斜抛下。落地,捻灭。 有烟味。在抽烟? 这是哪家的叔叔又避着家里的媳妇,溜出门偷偷过烟瘾来了? 肯定是。知道这处隐秘地的,也就附近的老街坊了。 田酒这么猜测着,胆子顿时又大了些。见过道里的那位转身欲走,快行了几步跟过去。 附近的街坊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对她向来偏爱,时不时会与她互相打趣。 她自认捏住了对方的把柄,颇得意。紧跟上他,一把拽住了那“叔叔”外衣的后衣帽,玩笑道:“躲这抽烟呢?被我抓到了吧!怎么样?要不要给封口费?” 她的劲儿使得过大,被她拽住的“叔叔”因这突来的外力拉扯踉跄后行了一步,被迫停下。 抬手扯了一下被拽开拉链的外套,回头看她。 前跑后赶,几步的间隙,他们已一前一后站在了有光的地方。 两人视线撞上,皆是一愣。 瑞旸?怎么会是他? 田酒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愣了会儿,记起要松手:“你……” 想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猛地记起自己方才一副“江湖女土匪”要打劫的架势,不由心虚。出口的话仅剩了一个“你”字,眨了眨眼,欲言又止。 瑞旸摆脱了束缚,侧转过身,面色淡淡地退行一步与她拉开距离。 见她张嘴,猜测她是有话要说。耳机里的音乐声太大,他没听清。扯下一侧耳机,低着眼看她。 安静等了会儿,没能等来下文。 冷飕飕的风从敞开的衣领处钻了进去。他觉得冷,回手抓住后衣帽,戴上。 半张脸顷刻隐在了暗影间。 既是没话要讲,就没必要做无意义的等待了。 瑞旸的视线从她身上冷淡移开,耳机塞回。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 “等等!”田酒见他要走,忙不迭追了过去,拉住了他的衣袖。 像是一种本能意识,就是想拉住他。拉住了,又不知该与他说些什么。 “那个……”迟疑片刻,她松开手,在口袋里摸了摸。抓出一小把奶糖,走去他面前,递给他:“给你。” 他低下的视线凝在了她抓糖的那只手上,垂至身侧的手揣进了衣兜,摇头拒绝。 无论给他什么都是不要。 还真是有够倔的。 这回田酒偏不依他的,前伸的手没收回,往前走近了些。扯住他的外衣袋口,抓糖的手塞进了他的衣兜。 与他揣在袋中的冰凉手指短暂触碰,她塞糖的手回缩。面无异色地轻拍了拍他的外衣口袋,抬起头,大大方方看着他。 他没表现出多抗拒的举动,也没退回她强行塞入他袋中的糖。 仍是方才那副冷冷淡淡的表情,沉默地看着她。 田酒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问:“我说话,能听得见吗?” 等了片刻,见他没反应,她自作主张,手伸向他藏于帽间的左耳,拿下了他左耳的耳机。抓着耳机冲他露出个笑:“抽烟了吧?嘴里含颗糖,盖一下味道。要是被家里人发现,可落不了好。” ** 输密码,开门。 玄关处的感应灯亮。偌大的房子里空空荡荡,一点声都没有。 瑞旸换了鞋往里走,头往后仰了仰,外衣帽子脱落。 径直去厨房,从冰箱里拿了瓶水出来。拐去客厅,在沙发处坐下。 扯下耳机,手机丢至一旁。拧开瓶盖,仰头灌了几口水,润了润被风吹干的嗓子。 没开大厅的灯,声消后玄关处的感应灯灭,室内黑漆漆的。 他转头往暗了灯的玄关处看了一眼,蹭了一下嘴角。 喝剩的大半瓶水推放到茶几上。 总觉得累,对什么都提不起劲。抽烟也没多大效果。 他低叹了口气,手肘遮住酸胀的眼睛,仰身瘫在了沙发里。垂下的左手掌心贴到了袋口,隔着衣料,触到了袋中的糖。 ——“抽烟了吧?” ——“嘴里含颗糖,盖一下味道。” ——“要是被家里人发现,可落不了好。” 她这番话,像是有意想替他隐瞒。 听着倒是很有经验的样子。 只是她最后一句话落进他耳中,难免觉得讽刺。 糖?他好像已经有很久没碰过这样的东西了。 手伸进兜,抓了颗糖出来。遮眼的手肘挪开,糖悬在眼前,绕在指间把玩。 这糖是什么味道的? 他在很小的时候有幸吃过一两回,只记得糖是甜的。更具体的味道,已经记不太清了。 忽然之间对糖的味道有些好奇。他翻身坐起,慢慢剥开糖纸。借着落地窗外的一点月光,盯着捏在指间的那颗软白糖果看了片刻。糖置于鼻下嗅了嗅,稍犹豫,含进口中。 太甜。 这样腻的味道,感觉很陌生。 跟想象中的有出入,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这样的味道。 他舔了舔嘴里的那颗糖,尝出了奶味。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阵浓烈的甜在口中淡化,渐渐消失殆尽。 稍纵即逝。隐隐又有些失落。 他捏着糖纸怔了半晌,不太能理解自己此刻的行为。 也不知在期待些什么? 手伸进衣兜,剩下的那几颗糖全拿了出来。抓着糖站起身,缓步行至垃圾桶旁。 垃圾桶感应盖自动打开,他抓糖的手前伸,悬在开了盖的垃圾桶上方。 顿了数秒。蜷起的手指松开,掌心里的糖尽数丢进了垃圾桶里。 室内依旧很静。 与夜相称。独留月光,悄声溢进了窗。 ▍作者有话说: 小9日记——翻开,第一页:今天跟“睡不醒”又碰手手啦!快乐!感谢老蓁友情赞助的大白兔奶糖! 并不是很想被cue的老蓁:“……”呵。 第11章 :烟头? “都别交头接耳的,看自己的试卷。”班主任姜和贵拿着教鞭在掌心拍了拍。 慢慢悠悠在过道里来回踱步,左右扫了两眼,絮絮叨叨道:“一个课堂小考就给你们难住了?这才开学几天啊,一个个的不带脑子来上课。皮都给我绷紧了,不然以后可有你们苦头吃的。跟你们说多少回了,转眼就高三了。高三啊,这可是人生的十字路口啊孩子们……” 许佳佳把试卷往后翻,小声抱怨道:“老姜好啰嗦。我被他吵的题都快看不进去了。” “不啰嗦就不是老姜了。”田酒在草稿纸上勾勾画画,算出结果,往许佳佳试卷上比对着看了看。压着声道:“估计是更年期,忍忍吧。” 许佳佳挺不可思议地看她一眼,惊讶道:“男人还有更年期呢?” “这个……”这话稳稳踩在了田酒的知识盲区上。歪着脑袋转了转手中的笔,编着瞎话忽悠道:“不好说,分人。” 姜和贵听到了身后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往后退行了两步,站到田酒的座旁。手中教鞭在她桌上提醒着轻敲了敲:“又聊什么呢?” 田酒仰起脸冲他露出个笑:“在夸姜老师您今天的发型帅。” 俞蓁闻言抬头,盯着姜和贵头顶睡到竖起的那根呆毛看了会儿。见姜和贵被田酒这么一忽悠,乐呵呵地抬手捋发,噗呲一声被逗笑。 趴桌上正浅眠的瑞旸被吵醒。睡眼惺忪地直起身,活动了一下被压麻的胳膊。 姜和贵是个出了名的好脾气,饶是田酒这么嬉皮笑脸地与他打趣他也不生气,语重心长地跟她说了几句大道理。 颠来倒去还是那么些老话。田酒满脸掬笑地连着应了几声:“是是是,姜老师说得对。” 听到后座的动静,姜和贵回头看向额上枕出红印的瑞旸。挺有耐心地劝道:“瑞旸啊,你也别睡太过了。这考试的时候,该答的题还是得答一下。要不,这样,你挑你瞧着顺眼的题,看着填。对了,咱们这课堂小考你糊弄糊弄也不算什么大事。不过要是逢月考、期末考之类比较重要的考试,你还是尽量不要太应付。不然我也不好跟上头交代。” “……”老姜什么情况?田酒在一旁听的满头问号。 瑞旸掀起眼皮没什么情绪地盯着姜和贵看了一眼,发麻的胳膊活动开了。 也算给面子,没有无视班主任的这番话。拿起笔,在面前摊开的空白卷上挑了个或许是看着比较顺眼的地方签了个名。写下最后一笔,在落款处用笔尖收尾式点了一下。 笔丢开,碍着他睡觉的试卷跟着推至一侧。换了个角度,趴下继续睡。 简直就是大写加粗的嚣张! 田酒看呆了。默默转回视线,小声道:“这老姜鬼上身啊,对我们就是‘人生的十字路口’,对后面那位怎么就是‘挑你瞧着顺眼的题,看着填’呢?双标现场?” 许佳佳跟着转回了视线,压着声回应道:“那可有的说了。听说那瑞旸来头不小,他爸好像是……” “又聊上了?”姜和贵隔桌敲了敲许佳佳面前的试卷,“许佳佳,我看你最近话也挺多啊,被田酒带坏了?” 许佳佳胆小,被他这么一训,瞬间臊红了脸。抿紧唇,头埋得低低的。 “对,我带坏的。”田酒看了许佳佳一眼,坦率承认了。试卷往后翻,埋怨道:“姜老师,我们搁这考试呢,您别老影响我们。” “得,这还成我的错了。那你们可得好好答卷,我还等着看你们能给我考个什么分呢。”姜和贵说。 ** “叮铃铃——”下课铃响。 课堂小测验结束,试卷从后排陆续往前递。 田酒接过俞蓁递来的两张试卷,抽出瑞旸的卷子看了看。对着那张只写了个名字的空白卷摇了摇头。把自己的试卷整齐叠放到那张空白卷的上方,看着许佳佳把试卷放了上去,这才继续把码整齐的试卷往前递。 “对了,借用大家的一点课后时间说个事。”姜和贵扬起教鞭指了指走到后门口的那几位,道:“都坐回去,就耽误一分钟。” ——“诶?搞什么嘛,又来!” 他这话顿时引来教室里的一片哀嚎声。 小场面,姜和贵早习惯了,半点没受影响。对那群捣蛋鬼的抗议一笑置之,继续往下说道:“学校刚开过会,通知了晚自习时间。从明天开始,隔开晚餐时间,晚自习到晚上九点半结束。记得回去都跟家里说一声,家离得远的,或者有考虑住校的,都去班长那里登记一下。班长核对好名单,交到我那。” “啊——”有人痛呼,“这怎么还来晚自习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话还没说完呢,先别急着嚎。”姜和贵露出个明显幸灾乐祸的笑,道:“除了晚自习,学校还有其他补课安排,补课时间排在每周六上午,时间跟平时上课时间一致。当然了啊,关于这补课的提议,校里虽然说是尊重各自意愿,但……” 姜和贵故意话音一顿,瞧了瞧座下那些调皮鬼们的反应,满意道:“你们都懂的。” “嘁,还‘尊重各自意愿’呢?”田酒撇撇嘴,小声吐槽道:“这种场面话还不如不说。绝了。” 许佳佳垂头丧气地附和了声:“就是。” “试卷都齐了吧?”姜和贵走下讲台,接过课代表捧来的一摞试卷。转身折返之际视线定格在了田酒的座下。 步子稍滞,姜和贵往后退了一步。看清楚了她座下那个细长的小东西,犯了嘀咕:“教室里怎么会有烟头?” 烟头?田酒听清了姜和贵的嘀咕声,顺着姜和贵低下的视线,纳闷低头,往自己的座位底下看。 她的座位底下真有根燃了小半截的烟,确认过后她不由一愣。 怎么会有烟头在她座位底下呢? 该不会是…… 她猜到了点什么,低下的视线偏向了座位后方。 “是谁在学校抽烟了?”姜和贵换了个手抱试卷,弯腰捡起田酒座位下的那截烟头,斥道:“小小年纪,学什么抽烟!一个个的,真以为自己长点岁数就成大人了?” 教室里的视线齐刷刷转向了他手里的那个烟头。 嗡嗡嗡的窃语声四起,都在猜这烟是谁抽的。 等了会儿,没能等来犯事那位主动承认错误。 姜和贵高举起手里的那截烟头,严肃言明:“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别说我不给机会。我再问一次,这烟到底是谁抽的?现在认错还来得及。不然被我查出是谁,我可要通知家长了啊。” 奇怪,怎么没反应?田酒在竖起的课本遮掩下细察后座那位的反应,在他欲起身之际心下了然。是他,错不了!迅速举起手,“哗啦——”一下动作幅度挺大的快他一步站了起来:“是我!” 俞蓁手中正转着的笔倏地停住,蹙眉看她。 瑞旸起身的动作因她这一惊一乍的举动止住。被按下定格键般滞了两秒,慢吞吞站起。 头疼。转身打算离座,发现被挡了道,不得不再次停下。低下视线,跟比他矮了半个头的班主任道了声:“让让。” 姜和贵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往边上挪开了些,给他让路。 瑞旸侧身越过他。塞上耳机,头都不回地出去了。 “是你?”姜和贵不怎么相信地看着转头往教室窗外看的田酒,确认着问:“这烟,真是你抽的?” “嗯。”田酒收回视线,高举的手放下。点了点头,肯定道:“就是我。” ▍作者有话说: 给睡不醒背了锅,欠下人情,再让他来还人情。这一来二去,四舍五入的,就可以原地结婚了!【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响的小9挺起骄傲的小胸脯:“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迎风狂笑.jpg】 第12章 :不是? “你……”姜和贵还没想好要怎么盘问她。琢磨着这好好的孩子背着大人抽起了烟,该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正值叛逆期,情绪敏感得很,说不定一阵歪风就给孩子吹长歪了。要真如他猜测的这般,那这事可得谨慎些处理。 姜和贵稍一琢磨,把捡来的烟头揣进了兜。回首冲那帮伸着脖子看热闹的学生摆了摆手,道:“下课了,都该干嘛干嘛去吧。” “终于下课了。” “走走走,去小卖部。” “厕所去不去?” …… 教室里那帮闹腾的学生陆陆续续出去了大半,姜和贵这才转回视线,看向明显心不在焉的田酒。 “田酒啊,你跟老师说实话。你抽烟,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姜和贵抱好怀里的试卷,半弯下腰靠近了些,压着声道:“还是说,你最近是遇上什么解不开的烦心事了?要是教室里不方便说,去办公室跟老师仔细说说,看老师能不能帮上忙。” “不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我就是……纯属好奇。对,就是因为好奇才抽的烟。”田酒两手乖乖巧巧背到身后,态度诚恳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姜老师,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真的,就是因为好奇?”姜和贵确认着问道。 田酒用力点了点头,极为肯定道:“真的就是因为好奇,以后保证不犯这样的错误了。再说,这烟也不好抽,苦不拉几的,呛人。一点都不酷。” 看她表情不像是在说假话,姜和贵松了口气。不过该罚的还是得罚,“嗯”了一声,说:“看你态度不错,那就……两千字检讨,明天早上交给我。” “两千?”田酒惊讶道。转瞬弱弱地竖起一根手指,对他露出个讨好的笑:“两千太多了,一千行不行?” “你当菜市场买菜呢?”姜和贵果断道,“三千!” 这怎么还带涨的呢?田酒竖起的手指缩了回去,郁闷道:“姜老师你骗人,不是说好了要坦白从宽吗?” “是坦白从宽啊,不过你跟我讨价还价了。”姜和贵理所当然道,“从‘两千’砍到‘一千’,你这就是在‘抗拒’,必须‘从严’才能长记性。” “……”这也行? 算他厉害。田酒认栽,怏怏坐回去,沮丧道:“OK,算我倒霉。” “小丫头片子,跟我斗。”姜和贵得意洋洋地抱着试卷往外走。 许佳佳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往教室门口的方向看。目送着姜和贵出了教室门,她不怎么放心地拽了拽田酒的衣袖,问:“小酒,你真抽烟了?” “算……是吧。”田酒一语含糊了过去,回头问俞蓁:“老蓁,你知不知道……” 俞蓁耷拉着眼皮叫了声“菜头”,打断了她的话。丢开手中的笔,慢悠悠起身朝蔡包过勾了勾手,示意蔡包过跟他出去。 看着脾气挺大的样子,也不知是哪个倒霉蛋又招他了。 “诶?我话还没说完呢。”田酒歪过脑袋朝俞蓁走开的方向喊话。见他头都不回地出去了,纳闷道:“怎么不理人啊?吃错药了?” “可能是更年期。”许佳佳有样学样地说。 田酒被她这话逗笑了。煞有其事地拍了拍她的肩,夸了声:“优秀。” ** 没能从俞蓁口中打探到瑞旸或许会去的地方,田酒也只能出去碰碰运气。 出了教室,拿着手机斟酌着给瑞旸发消息。在编辑框里删删改改了好几次,点下发送。 【甜9:你在哪?】 消息发出,她忐忑盯着手机屏幕。担心错过消息,眼睛都不敢轻易眨一下。 可惜一路从教室门前行至楼梯口,都没能等来对方回复。 意料之中。她本就没对那个不爱理人的“睡不醒”抱多大希望,既是不愿回应她,她也就不强求了。 手机揣进兜,快步下楼。 以瑞旸的性格,应该是会避着人群走。 她这么寻思着,没往人多的地方去。循着印象中偶尔能在校园里遇见他的几个地走了走,在校医务室后面的花坛边找到了他。 Lucky day! 愉快打了个响指,田酒放轻了脚步。 没惊动他。蹑手蹑脚地行至他身后,往他亮屏的手机上瞧。 ——单机斗地主。 躲在没人的地方,玩个斗地主还是单机模式。这人就适合移居火星,还真是有够孤僻的。 田酒撇了撇嘴,挨着他在花坛边坐下。 注意到身边有人落座,他指间动作停住。转头盯着她看了一眼,很快收回视线。往侧面挪开了些,与她拉开距离。 低着头继续旁若无人地玩游戏。 田酒嘴角刚起的笑意瞬间僵住。 他这什么态度?有他这么对待“背锅”恩人的吗? 此情此景,她觉得很不爽。 这样的不悦感仅持续了约两秒,在她歪过头正面撞上他那张惊为天人的撕漫脸时,很没出息的彻底消失了。 被她伸过来的脑袋挡住了屏幕,瑞旸不得不看向她。 无声对视了数秒,他把手机收进校服衣兜。冷淡撇开视线,起身离开。 田酒是个越挫越勇的性子。他这种不断拒绝的类型,反倒激起了她的挑战欲。 见他起身,几乎没怎么犹豫,立马跟着站起,一步不落地紧跟过去。 瑞旸往紧随其后的影子处淡瞥了一眼,加快脚步,想尽快摆脱她的纠缠。 可她颇有些耍赖的意思,非要跟着他。一前一后往前跟行了一阵,许是她有些跟不上了,得寸进尺般朝他伸来手,拽住了他的后衣摆,拉住了他。 没能把人甩开,瑞旸低叹了口气。 脚下步子渐缓,停下。扯下一侧耳机,回头看她。 这是妥协了? 田酒得逞,撞上他看向自己的视线,漂亮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状。冲他甜甜一笑,明知故问道:“你跑什么?” 这话问的让人不知该怎么答。 不过他本就不打算接这样的废话。没吭声,沉默地看着她。 僵持片刻,瑞旸回手抓住被她拽扯住的衣摆,从她手中抽出。 “我替你背锅了。”田酒担心他又会跑走,在衣摆抽离掌心时急忙往他身边又迈行了一步,随时准备伸手再捉住他。言明来意:“你就不考虑跟我道声谢吗?” 瑞旸没听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退行一步避开了她的正面触碰,问:“什么?” “教室里的那根烟,是你抽的吧?”虽是询问,但田酒的语气极肯定。 烟?经她这么一提醒,瑞旸记起前一刻教室里好像是因一个烟头引了些骚动。当时她主动承认了那烟是她的,现在又来跟他对线。难道…… 瑞旸起了丝猜疑,对她这般妄自做主的行为只觉得蠢。 摇头,说:“不是。” 不是?这家伙竟然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不是”? 哇~万万没想到他是这样的瑞旸,翻脸速度比翻书还快。这不要脸的样子,跟俞蓁还真是有的一拼。 “看脸”滤镜有点崩,田酒此刻只觉得唏嘘。 用“三千字检讨”换来一句“不是”,是个人都得疯。 田酒深吸了口气,忍下了欲发的脾气。调整好心态,微微笑着打趣道:“撒谎的孩子鼻子要变长哦。” 他没接话,仍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漠然看着她。 是想回避问题? 田酒不吃他那一套,嘴角的笑意淡去,把话挑明了说:“反正这锅我是替你背的,不管你认不认,事实就是如此。这样,这事就当你欠我个人情,记得还。” “你认下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瑞旸不冷不热道。 没料到这个闷葫芦真会开口回应。田酒挺惊讶地看着他。 “不要随便替别人做主。”瑞旸错开视线,退行着把耳机塞回,道:“我谁都不欠。 ▍作者有话说: 小9拿出记仇小本本:背锅不认账,瑞旸真小人!!! 第13章 :太挤。 ——“你认下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要随便替别人做主。” ——“我谁都不欠。” “……”这说的是人话吗? 没听到一声谢也就算了,还这么理所当然冷言冷语地回怼她。暴击三连,田酒被气到一时忘了要有所反应。待她回神,眼前气人的那位早就跑没影了。 “啊——”田酒冲他消失的方向发泄式怒吼了声,“混蛋!” 一脚踹向近前的树身。刚抽了芽的树干扑簌簌作响,掉下几片叶,很滑稽地挂在她头上。 现在就连棵树都跟她过不去。 田酒一把扯掉头上的树叶,扔地上猛踩了几脚。 更气了。 有两个女生从医务室侧面的小道结伴路过,恰看到这一幕。 被她这奶凶的模样逗乐了。对视一眼,掩唇窃笑。 “欸?奇怪。我怎么觉得那踩树叶的女生看着有点面熟,好像之前在哪里见过。”短发女生若有所思道。 戴着黑框眼镜的女生偷偷往后瞄了一眼,压低了声:“7班的田酒,在学校这么有名的一号人物,也就你这种闭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才会觉得也只是有、点、面、熟了。” “甜酒?甜……哦!原来是她啊!”经她这么一提醒,短发女生记起来了。恍然道:“怪不得我觉得面熟呢。之前你给我看的那个校花投票帖,那第一,是不是就是她?” “对啊,你可算记起来了。我说得没错吧,她本人是不是比照片更漂亮?”戴眼镜的女生说。 “嗯。有一说一,你这回还真是没忽悠我。不过你那么卖力地给人拉票,是认识那壶酒?”短发女生问。 戴眼镜的女生立马抗议道:“什么那壶酒这壶酒的?别瞎给人起外号。” 短发女生被她这明显护短的反应逗笑,道:“你可真逗,这话说的就跟你真暗恋那壶酒似的。你可真笑死我了。” “暗恋?还明恋呢。我倒是想啊,可我没那胆。咱校……哦,不对,是前校草,肯定第一个跳出来不答应。”戴眼镜的女生肯定道。 “这又关前校草的事儿了?”短发女生一脸八卦地问。 “人家那可是青梅竹马。俊男美女嘛,一般都是内部消化。”戴眼镜的女生说。 “说的好有道理……”短发女生很快反应过来,说回了正题,道:“扯远了吧?你想暗恋倒是先换个性别啊,可给我绕晕了。问你呢,你认识那壶酒?” “哪儿啊,我就是看脸下菜,实事求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这跟性别有什么关系?不过你要非让我说个原因吧,其实也有,主要是我看不惯6班的那个杨舒静。”戴眼镜的女生说。 “杨舒静又是谁?”短发女生诧异道。 “就那个校花榜榜二。”戴眼镜的女生甩甩手,嫌弃道:“嘁,我都不稀得提她。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姓杨的私底下又花钱拉票了。就她那模样那人品,跟咱榜一的田美人根本就不是一个level的。简直拉跨了我们学校校花榜的整体颜值水平,说出去都丢人。” …… 田酒跟前头那二位女生是同一方向回教室。 隐约听到了她们的闲话声,戴眼镜的那位好似是在夸她漂亮。 有些好奇她们具体在说些什么,田酒鬼鬼祟祟地左右瞄了两眼,往她们身后悄声走近了些。竖起耳朵仔细听,当场捕获一个对她“芳心暗许”的小迷妹。 她跟田大勇一样,对彩虹屁没什么抵抗力。一听对方在大肆夸她漂亮,心底因瑞旸而起的那点怒意顿消了大半。 见前面那两个女生说话间频频回头看她,她收敛了些。气到鼓起的腮帮子慢慢瘪了回去,对小迷妹露出个甜丝丝的笑。整整衣袖,提提领子。还得装腔作势地端着点“校花”该有的范儿,撩撩发,望望空。 琢磨着这“虚名”可真累人。一会儿见了俞蓁,可得好好刺激刺激他。 ** 踏着上课铃声进了教室。 田酒原本已经消下去的怒意在撞上后座那位冷冷淡淡望向她的视线时,“蹭——”的一下以燎原之势又火速冒了上来。 站在座旁,鼓起腮帮子与他无声对视了数秒。试图用眼神唤起他的“良知”。 可惜对方好像不太在意她这般忽然转变的态度。漠然低下视线,扯下耳机塞进校服口袋。把桌上的课本拨开了些,腾出地,趴下睡。 又一次被无视了! 真是忍不了了! 田酒对他的后脑勺暗挥了挥拳,气呼呼地回了座。椅背“哐当——”一声撞到了后桌。她使了全力,料想后面的桌子该是撞歪了。 太挤。瑞旸不得不直起身,掌心抵着桌沿把课桌往前挪了挪。 田酒跟他较着劲,他刚把桌子挪过来,她立马又拖动座下的椅子往后滑,非要往后挤。 推来挤去,两相僵持了片刻。 瑞旸懒得折腾,由着她去。两条大长腿憋憋屈屈地往回缩,挤在空间狭小的座位里,趴不下去,只能愣愣地绷着腰背坐在那儿。 俞蓁撑脸看他们,见他们好似闹翻了,心情大好。指间的笔转了个圈。 往新同桌那侧稍靠近了些,笔尖指了指前座的田酒,压着声趁机挑唆道:“看到了吧?这才是她的真面目。脾气这么大,是个正常人都得吓跑。” 瑞旸没理他。 默不作声地从口袋重新扯出耳机,把缠起的线解开。耳机塞回,调高音量。从书包里随手抽了张试卷出来,挑着题写写划划打发时间。 后座的动静不小。 蔡包过不时回头看一眼。撞见田酒一副像是要抓个人生啃几口的气愤模样,几度欲言又止。 姜和贵步入教室,笑嘻嘻地站在讲台前,捏起一支粉笔,说:“体育老师家里有事,请了假,这节课由我代上。” “真能扯啊老姜,还给不给人留条活路了?”有人哀嚎。 “别嚎了,认命吧小崽子们。”姜和贵没跟哀嚎的那几位一般见识,在黑板上唰唰几笔写了个“静”字。拿起教鞭在黑板上拍了拍,道:“这节课自习,把我上午布置的作业拿出来好好写,下了课我要抽查。” 该交代的简短交代完。姜和贵点了班长的名,说是要临时去开个会,让班长维持一下班上的纪律。 班主任一走,教室里嗡嗡嗡哄闹了一阵,在班长的吼声下很快静了下来。 睡觉的睡觉,做题的做题。东歪西斜,各忙各的。 注意到前座的蔡包过又把脸转了过来,猜到他是有话说。 田酒停了笔,抬头看他。压着脾气问:“有事?” 蔡包过冲她嘿嘿一笑,给她抱拳,道:“小酒,大义啊。” 没头没尾的冒出这么一句。田酒没能听明白,问:“说什么呢?” “你看你,怎么跟我还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小弟我也不是个不懂事的,既然你替我扛了事。有什么要求,你明说。”蔡包过很上道地说。 “扛了事?”田酒越听越糊涂了,“什么事?” “还能是什么事?老姜捡到的那根烟,就是我抽的啊。你不是知道才替兄弟我顶上的嘛。”蔡包过说起这事还有些郁闷,叹气道:“也算我倒霉,第一次抽烟就被逮个正着。” “……”所以,那根烟确实不是瑞旸抽的? 田酒惊了。心道这种事为什么不早说? 这天外飞来的一口锅,竟然还让她背错了!真是要疯了! “检讨自己写!”田酒拍桌道。 蔡包过被她突然拔高的音量吓的一撅,一脸懵逼地看着她:“那么大声干嘛?吓我一跳。” 俞蓁抬头往前座看,手中转着的笔“非常不小心”地打掉了瑞旸一侧的耳机。 见他看了过来,对他露出个不怎么走心的笑:“抱歉,手滑。” 田酒压根就没注意到后座的动静,气到咬牙。隔桌拎住了蔡包过的耳朵,冲他喊话:“三、千、字!自、己、写!你要不给我好好写,我打到你妈都认不出你!” 蔡包过差点被她震聋。缩躲着搅了搅耳朵,压着声讨饶:“知道了姑奶奶,您可小点儿声吧。” 瑞旸往座前淡看了一眼,塞回耳机,手速飞快地继续答题。 须臾,瞥见正前方桌沿处有个奇怪的影子在靠近。 他停了笔,视线转向那只偷偷摸摸朝他桌子伸来的手。 田酒自知理亏,低埋着头,背到身后的手一寸一寸小心翼翼地靠近后座桌沿。 摸到了边,蜷指攥住,慢慢、慢慢地把他的课桌往回拉。 ▍作者有话说: 背错锅迎风凌乱的小9:“……”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14章 :幼稚。 睡迷糊了,田酒梦游般从房里出来,行至浴室门前拧了拧门把,没能把门打开。揉着惺忪的眼打了个哈欠,敲了敲浴室门,催促道:“小湛!你又占着茅坑不拉屎呢?快点啊,姐姐我可是要赶着上学呢。” “知道了。”田湛说。 田大勇舀了碗热粥上桌,听到声往浴室那侧迈了几步,隔墙看她。玩笑道:“呦,我这闺女最近挺好学啊。看这架势,北大清华是跑不了了。” “那可不?”田酒往门上一靠,笑嘻嘻道:“至于是北大还是清华,我这还得考虑考虑。” 田湛开了门出来,伸手虚扶了一把险些往后摔过去的田酒,无情嘲道:“牛皮要捅破天了。” “去。”田酒捶了一下他的肩,“还不能让人有个梦想了?” “那你就想着吧。”田湛说。 朱招弟从房里出来,听着一屋子的欢笑声,问:“聊什么呢那么乐?” “聊咱家闺女最近上进心强呢,读书用功可是好事。”田大勇说。 “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费钱又费精力,早晚也是要嫁人的。要我说啊,还是找个靠谱的男人来得实在。”朱招弟理所当然道。 “嗐!我说你……”田大勇欲言又止。往浴室方向谨慎看了一眼,压着声劝道:“你别成天净说些扫人兴的胡话,孩子听了要当真的。” “实话还不让人说了?你别大清早的给我找不痛快啊!”朱招弟说。 田大勇自知说不过她,心道算了。跳过了之前的话题,说:“锅里还蒸着包子呢,我去看看火。是吃包子还是喝粥?” “肉馅的包子?”朱招弟问。 “豆沙馅的。”田大勇说。 “那我还是喝粥吧,给我再来碟下粥的小菜。”朱招弟说。 田酒洗漱完,去厨房盛了两碗粥。一碗推放到朱招弟面前,另一碗在自己跟前放下。拉开椅子坐到餐桌边,拿勺喝粥。 从玄关处折回桌边的田湛看了看手中的包裹,叫了声“姐”。其中一个包裹给她丢了过去,说:“你的快递。” 田酒单手一抓,接住了飞过来的快递盒。低头确认着看了一眼快递外包装,是她前些天定制的“药完”小挂件到货了。 放下勺,迫不及待地找了把趁手的剪子拆开快递。抓出盒中的两个小挂件检查了一下有无制作瑕疵。东西完好无损,做工也还算精细。确认完毕,她这才美滋滋地把挂在椅背上的书包拉链拉开,将刚到货的那两个小挂件收进书包里。 “这什么?那么丑。”田湛说。 “丑?”田酒一听这话当下就不乐意了。掰了掰指骨,用一种“你敢诋毁我的崽我就捏死你”的目光“友好”看着他。 田湛接收到了她的威胁信号,耸耸肩,道:“当我没说。” 田大勇端了碟豆腐乳从厨房出来,被踢至门边的矮凳绊了一下。身体失衡,差点摔倒。 田酒听到踉跄声回头看他。眼瞅着她亲爹就要跟桌角来个亲密kiss了,急忙起身,眼疾手快地伸手搀了他一把。 “走路不看道呢。”一旁的朱招弟埋怨了声。 “真是……差点摔了。”田大勇稳住身形,心有余悸道:“还好有我们家小酒。” “小事一桩,我田女侠出来行走江湖,本的就是一颗……”田酒得意洋洋的正要贫嘴,眼角余光扫向了自己的书包。 田大勇手中拿着的餐碟因方才的一个踉跄,歪斜了过去。碟中的汤汁洒出了一些。 好巧不巧,那点溅出的酱汁泼到了她书包的药完挂件上。 这可真是要完! 要是让俞蓁那个小心眼看到,又指不定要跟她念叨多久呢? 田酒拽起被弄脏的药完挂件,抽了纸巾擦了擦。污渍一擦就晕开了。 “哎呀,爸——”她拖着尾音半撒娇半埋怨道,“你把我的药完弄脏了。” “要完?怎么就完了?洗洗不就干净了。”田大勇把手中的那碟豆腐乳放到桌上,捞起围裙擦了擦手,说:“这样,你把这东西拆下来,爸回头给你洗洗。保证洗完跟新的一样。” “成!”田酒等的就是这句话。愉快打了个响指,利落拆下包上的挂件递给他:“那就谢谢爸爸啦。” ** 把自行车停进车棚。 田酒锁好车,摘了手套搓了搓冻僵的手。 “小酒!”不远处有人叫了她一声,哒哒哒小跑着往她这头跑。 田酒止步,瞧清了来人的模样,露出个笑:“佳佳,早啊。” 许佳佳跑到了她身边。亲昵挽住她的臂弯,乖乖巧巧应了声:“早啊小酒。” 两人并肩往教学楼的方向走,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会儿话。 行至楼梯口,田酒记起有东西要给她。放缓了步调,回手拉开书包拉链。在里头掏了掏,抓出包里的药完挂件给她递过去,说:“喏,之前说好要给你的,我一收到快递就给你带来了。” “哇!好可爱!”许佳佳满心欢喜地接过她递来的小挂件,放掌心里把玩。两指一捏,给她比了个心:“谢谢小酒。最爱你了!” “不客气!”田酒笑道。拉好书包拉链,问:“要帮你挂书包上吗?” 许佳佳歪着脑袋想了想,从校服口袋里拿出钥匙。挺费劲地掰扯钥匙圈,说:“还是挂钥匙上好些,可以随时拿出来玩。” 田酒点头“嗯”了一声,顺手接过她手中的钥匙圈,替她把药完挂上。 ** 踏着早读课铃声进教室的俞蓁把书包甩桌上,挺手欠地隔桌扯了一把田酒的马尾辫:“呦,来挺早啊。” 田酒被拽疼了,“诶”了一声。拍开他的手,回过头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欠抽呢你!” 俞蓁心情不错地笑了一声。 书包塞进桌肚,往后一倒,拿了支笔在指间悠哉转着圈。 这家伙又故意找茬呢!田酒气势汹汹地合上课本,卷了卷。高举起卷成筒状的课本正要回击,一眼扫向教室后门,注意力被一道熟悉的身影引了过去。 瑞旸!等着这么久,可算是把他给盼来了。 临时决定揍人事宜延后处理。 田酒把卷起的课本重新放回了桌面上,摊开,掌心按着卷边处摁了摁。 竖起翻开的课本挡在正前方,手放到桌下,在书包里摸索了一阵。抓出药完挂件,椅子往后小幅度挪了挪。 躲在书页后,田酒鬼鬼祟祟地把手中的挂件往后递。见刚落座的瑞旸朝她看了过来,小声道:“拿着。这个给你。” “啪嗒——”俞蓁正转着的笔失手掉落,在桌面上咕噜噜滚着圈。 他没顾上管已经滚至桌角的那支笔。直起身,看着她手中那个眼熟的挂件。 须臾,曲指抚唇,嘴角的笑意淡去。 是药完。 瑞旸看清了前座递来的那个东西。稍迟疑,搭桌的手往后缩。 田酒就猜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半点没觉得气馁,琢磨着他不要,那她给他直接挂上不就完了? So easy!打定主意,隔着竖起的书页往讲台处悄悄看了一眼,姜和贵这会儿正低着头看教案。 趁这个间隙,田酒从座位上放缓动作滑了下去。 蹲到过道里,给转头看她的许佳佳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许佳佳会意,点了点头。 频频往讲台前张望。稍有异动,时刻做好准备提醒她。 田酒在许佳佳的掩护下往后方慢慢退行了几步。 行至瑞旸的座旁,直接对他桌肚里的书包上手。 拽扯出他的书包,抱进怀,利利索索地把药完给他挂书包上。 瑞旸低着眼安静看她。 没有劝阻,由着她折腾。 待她把书包塞回了桌肚,这才伸出手,打算把那个挂件摘下来退还给她。 哦豁!还想反抗?田酒一把抓住了他前伸的手,仰起头,冲他得意一笑:“谁摘谁是狗!” “……”幼稚。 ▍作者有话说: 旸:不是很讲道理的亚子。 小9攻略:第二步,霸王硬上弓。(←_←不是) * v前随榜更嗷,下一章周四见。v后会勤快哒~~主要是夏天的绊脚石太多了:小龙虾、西瓜、荔枝、冰激凌、冰可乐、小奶茶、炸鸡……balabala。还容易犯困。【佛系选手的魔鬼发言,企图萌混过关~(*^▽^*)~】 鞠躬感谢“Jessiehiii”小可爱的6瓶营养液~mua! (*╯3╰) 第15章 :你猜。 俞蓁的视线在那个眼熟的挂件处短暂停留了片刻,偏过头,看向身边二位抓缠在一起的两只手。蹙眉拍桌,叫了声:“老姜!” 正专心看教案的姜和贵听到了声,抬起头往讲台下看。 田酒被这突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匆忙松开了瑞旸的手,以最快的速度呲溜一下回了座。躲在竖起的课本间,回过头,偷偷给俞蓁竖起根中指,比着口型道:“小人。” 俞蓁绷着嘴角与她默然对视了两秒,停驻在她身上的视线撇开了。望向讲台,跟姜和贵困惑的目光撞上。举了举手,随意寻了个借口,道:“我有道题不会。” 姜和贵恍然“啊”了一声。卡了支笔在教案里,背着手往讲台下走。 瑞旸还在发愣。盯着桌下方才被抓的手看了好一会儿,慢半拍记起要处理书包上的那个挂件。 拽出书包,伸手欲触,脑中跟自带立体音效般来回闪现前座那位方才说的那句“谁摘谁是狗”。 谁摘谁是狗? 小学生吗?谁会在意这样的威胁? 他才不会在意。蜷指抓住了包上的那个新挂件,转念记起前些天因一根烟头引发的误会。以她那样的性格,扔了这东西估计又得寻借口缠着他。 这颗长芽的土豆精,他其实并不觉得讨厌。 犹豫片刻,心道算了,也省得之后麻烦。 他可不是屈服于那幼稚的威胁。他只是讨厌麻烦。 他成功说服了自己,遂打消了丢掉挂件的念头。捏了捏掌心里那颗绵软的土豆精,摆放好,书包塞进桌肚。 姜和贵站在课桌边等了会儿,没见俞蓁拿什么不懂的题来问他,诧异道:“俞蓁,你那题呢?不是说有不会的题吗?拿出来给我看看。” 俞蓁回了神。曲肘撑脸,隔开了望向身边那位的视线。捡起滚至桌角的笔,心不在焉地转了转,说:“不用。我解开了。” “解开了?你小子,逗我玩儿呢?”姜和贵说。 俞蓁冷着张脸,没什么意义的“嗯”了一声。 ** 下课铃响,田酒仍在低埋着头跟解不开的那道题作斗争。 在草稿纸上写写划划,抓耳挠腮地又想了会儿,还是没能理出解题思路。 勤能补拙这话就是个歪理!智商这东西要怎么补?还不如多吃点核桃来得实在。 她被难题击败,挺烦躁地转了转手中的笔。把试卷折起,往斜后方递,笔尖指了指那道难解的题:“老蓁,问你道题。” 俞蓁正要离座,见她回头,又坐了回去。 曲指叩了叩桌沿,椅子往后滑,两条大长腿松垮垮架在了课桌上。手肘搭着椅背,托腮,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怎么表情怪怪的?田酒撞上他似在打量的视线,眨了眨眼,不解道:“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有眼屎。”俞蓁说。 眼屎?田酒下意识往后桌瞄了一眼,还好“睡不醒”不在座位上。试卷“哗啦”一下收回,挡住脸,偷偷摸摸拿了许佳佳桌上的镜子照了照。 “……”被骗了。 试卷拍回了桌面上。田酒有些来气,不快道:“老蓁你几岁啊?无不无聊?” “无聊。”俞蓁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搭桌的腿收回,耷拉着眼皮站起身。两手揣兜,懒洋洋往过道走。 田酒探身,隔座一把拉住了他:“问你题呢,怎么走了?” 俞蓁步子稍滞,没看她。抬起胳膊,被她拉住的衣袖从她手中抽出,道:“没心情。” 他看着确实是心情不太好的样子。田酒觉得奇怪,没纠结他对自己突然冷下来的态度。从许佳佳身后挤出去,挺不放心地跟上他,问:“你怎么了啊?谁又惹你了?” “没谁。”俞蓁头都不回地说。 “没谁?没谁你这个脸?”田酒才不信他这话,打趣道:“不对劲啊老蓁,你该不会也有姨妈期吧?” 俞蓁没理她,径直出了教室门。 田酒一步不落地跟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喂,跟你说话呢,你别不理人啊。” 俞蓁止步,站到了阳台边。看着楼下往来的人群默了片刻,问:“我给你的东西呢?” “东西?”田酒挂在阳台上,挺纳闷地看着他:“什么东西?” 俞蓁收回视线,转头迎上她的目光,说:“挂件。” 怪不得给她挂脸呢,这小心眼原来是因为她没把他给的挂件带出来在生气。弄清了他生气的原因,田酒没憋住,噗呲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俞蓁皱眉道。 本打算告诉他他给的那个挂件弄脏了,搁家里清洗呢。见他这副表情,田酒临时改了主意。凑过去冲他扮了个鬼脸,故意气他:“你猜。” 他的脸色果然愈发难看了。 半晌,俞蓁点头表示听明白了。手揣回兜,面朝着她退行一步与她拉开距离。挺别扭地转身走人,道:“那我跟你就没什么好说的。” “诶!”田酒没能拉住他,嘀咕了声:“脾气还挺大。” 俞蓁腿长,本就迈步幅度比她大。这会儿明显带了脾气,走步都能带起风来,眨眼间已经走到了楼梯口。 自己点的火,也只能自己熄了。田酒不逗他了,小跑着追过去,解释道:“哎呀,你别气了。跟你说实话吧,你给我的那个……” 话没能说囫囵,就见俞蓁像是看见了什么,目光定格在某一处,倏地停了下来。 田酒止了话音,隔着几步的距离挺纳闷地盯着他看了两秒。转过脸,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巧看到瑞旸踩着台阶在往楼上走。 三级台阶一迈都可以走得这么轻松?腿长果然任性。 田酒正暗自感慨新同学这大长腿真是让她羡慕,惊觉原本立在一侧的俞蓁又有了动静。 俞蓁拾级而下,不疾不徐地行至瑞旸跟前。猛地侧行一步,肩碰肩,用力撞开了他。 瑞旸没料到会有人突然跑来撞他,被撞的一个踉跄,后背磕在了侧面的墙上。稳住身形,怔了一下。扯下一侧耳机,抬眼看向一旁眼神不善的俞蓁。 那么宽的道,非要去撞人家? 一看就是故意的! “俞蓁!”田酒匆匆忙忙跟行过去,隔在了两人之间。侧转过身,一臂张开,把无辜被撞的瑞旸护挡在身后。 她对俞蓁的冒失举动有些来气,斥道:“你干什么?你有气冲我来啊!把气撒在别人身上算什么本事?” “什么意思?”俞蓁低头看她,语有不悦道:“在护着他?还是在跟我找茬?” 明明找茬的是他,怎么还反咬她一口呢?田酒察觉自己的语气好似也有问题,寻思着之前提及的挂件是她没跟他解释清楚,她也有一半责任。可不能在他气头上火上浇油。故而缓了话音,道:“你别不讲道理。” 话出口她就后悔了,这话听着更像是在找茬。 俞蓁果然更气了,咄咄逼人道:“我就不讲道理了,怎么了?” “……”田酒被他这话噎了一下。心道这怎么感觉像是在跟自家媳妇吵架呢?还是不好哄的那种。这种时候可不能分神,磕巴着接话道:“不、不怎么。” 瑞旸听他们一来二去地对峙了几句,落在田酒身上的视线冷淡撇开了。 他没打算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耗费精力。直起身,越过他们,继续往楼上走。 俞蓁绷着嘴角往他离开的方向瞥了一眼。 没再搭理一旁的田酒,迈步下楼。 苍天啊,大地啊,电视剧里不是骗人的,话说半截真的是会遭报应的!怎么就因为一时贪玩引起这糟心的误会了呢?啊?啊!啊—— 田酒的内心在咆哮。左看看,右看看。犹豫着该先去哄谁。 循着俞蓁离开的方向往下迈了一步,把住楼梯扶手往楼下瞧。 他走太快,打眼一晃就不见了踪影。 也不知俞蓁这么气冲冲的会去哪儿? 既是追不上,那她也只能放弃了。 琢磨着瑞旸往楼上去,肯定是回教室了。 算了,只能先紧着近的哄了。 她很快有了决断,快步上楼。在走廊看到了瑞旸的背影,跟个复读机一样边跑边叫他:“瑞旸!瑞旸,瑞旸,瑞旸……你等一下!” 瑞旸的左耳耳机没塞回,后方那位的连声叫嚷吵的他头疼。低叹了口气,妥协,止步。 见他停下,田酒心下窃喜。急忙追上去,绕行到他面前,诚恳道:“瑞旸,刚刚那事真是对不起啊。我替俞蓁跟你道个歉,他平时真不这样,是这中间有些误会,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瑞旸看似挺有耐心的样子,低着眉眼,安静等她说完。 没声了。他略掀起眼皮,问:“说完了?” 什么意思?这是也跟着气上了?看表情……他好像一直是这么张没表情的脸,瞧不出是不是在生气。田酒不确定道:“说完了……吧?” “说完让让,别挡道。”瑞旸说。 ▍作者有话说: 小9:你猜。 老蓁:你猜我猜不猜?怎么猜?猜出了个什么结果?【满脸写着高兴,并扛出了四十米大刀】 话说半截,作了个大死的小9:……嘤。QAQ * 暂定CP名:久(9)仰(旸)VS真(蓁)甜(田) 感谢“Jessiehiii”小可爱的5瓶营养液吖~啵唧(づ ̄ 3 ̄)づ 第16章 :孽缘。 田酒撕下便利贴,折成小小的方块状。往讲台前悄声眺了一眼,偷偷摸摸地把写有误会起因的小纸条往后递:“老蓁,你看一下。” 俞蓁偏不愿意配合。挺别扭地侧转过身,竖起课本,隔开了她看过来的视线。 这人要倔起来,还真是十头牛都拉不回。 “咦?我这小暴脾气!”田酒压着声抱怨了句。 算了,这事她也有错。忍他! 她深吸了口气,稍稍调整了一下差点崩坏的心态。往黑板前正板书的英语老师处快速瞥了一眼,手中的小纸条揉成团,往后丢。 俞蓁眼皮都没掀一下。抬手一挡,飞来的小纸条迅速弹开。 好巧不巧,那小小的纸团掉在了趴桌睡的瑞旸头上。 “……”为什么偏偏掉在了那里? 田酒盯着埋进瑞旸发间的那个小纸团呆滞了两秒,捏拳朝别扭精俞蓁的方向暗暗比划着挥了挥。 许佳佳被她这明显气到的表情逗笑。 “嘘——”田酒给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转瞬放轻了动作,小心翼翼地朝瑞旸的后脑勺伸出手,想把那个不小心掉他头上的纸团拿走。 屏息凝神,两指一捏,成功把那个小纸团提捏起来。 刚要松口气。就见瑞旸扭了扭脖子,许是觉得痒,误以为是有什么飞虫在附近。搭桌的右手抬起,往上挥掸了一下。 田酒指间刚捏起的那一小团纸被他突然抬起的手掸落。眼瞅着那一小团纸掉回了他头上,弹了一下,后滑,滚进了他后颈领口里。 “……”这怎么……掉衣服里了? 这要怎么补救?把手伸进他衣服里? 呸!想什么呢?做个人吧,田酒! 她甩了甩脑袋,试图晃走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衣间落了异物,瑞旸回手挠了挠背。略抬起头,一副不怎么清醒的样子,目光涣散地看着她。 四目相交,尴尬对视了数秒。田酒怂怂地缩回了手,不怎么自然地勾起嘴角对他露出个笑,小声道:“抱歉,那个……需要帮忙吗?” 帮忙? 瑞旸惺忪的眼渐渐睁大。顿了片刻,缓慢直起身,拎着校服衣领抖了抖。 俞蓁小幅度转过脸,悄悄观察了一下近身处二位古怪的互动。很快收回了视线,心不在焉地继续看题。 一个小小的纸团从瑞旸的衣服里掉了出来。他低头往桌下淡看了一眼。踢开团纸,趴下继续睡。 幸好后座那位大人大量,没跟她一般见识。田酒舒了口气,默默回转过身,坐端正了些。 不过那张小纸条也真是有够不争气的。眼瞅着都弹出去了,怎么还能掉进他衣服里呢? 孽缘。 等等!她刚刚对他说了什么? 需要……帮忙吗? 帮忙?怎么帮?手伸进他衣服里的那种? “……”真是要疯了。她是脑子短路了吗?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果然,这世间的烦心事,大抵都是这么不断脑补滋生的。 连着叹了几声气,田酒垂头丧气地在桌肚里摸索了一阵,掏出手机。 划开屏幕,点开浏览器。在搜索框里手速飞快的输入:老黄历吉凶查询。 许佳佳见她一脸严肃地看着手机,探头往她亮屏的手机上看,挺好奇地问:“小酒,你在看什么?” “查查黄历,看看今天是不是不宜出门。”田酒压着声道。 黄历?许佳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哦。” ** “叮铃铃——”放学铃声响。 田酒在本子上写下最后一个单词,放下笔,甩了甩发酸的手。 听到后座有人起身,回头看向绷着嘴角收拾书包的俞蓁。 这家伙还是这么张脸,看来气还没消。 真是难搞,脾气又大,又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她一想起把这家伙惹毛的起因就头大,又想叹气了。 视线在俞蓁身上短暂停留了数秒,她转头看向后座的瑞旸。 据说看帅哥可以延长寿命,这原理吧……或许跟吸猫差不多的概念? 得抓紧时间多看两眼回回血,也免得被俞蓁那家伙给活活气死。 瑞旸还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淡漠表情。就算田酒这么直勾勾看着他,他的视线都没往她那侧偏半寸。 塞上耳机,提拎起书包,转身往教室后门方向走。 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坐在你们面前,你们却把我当空气?! 田酒扶额叹气,转回视线重新看向把书包收拾好的俞蓁,叫了声:“老蓁。” 如她所料,俞蓁还是那副对人爱答不理的样子,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书包甩过肩,迈出座往过道走。 这家伙,怎么生起气来没完没了的! “俞蓁!”田酒没能叫住他,不由有点恼,声大了几分:“我说你能不能听人把话说完!” “不能。”俞蓁头都不回地说。 “呦呵,老蓁,怎么了?”蔡包过拽了一把从他身侧走过去的俞蓁,没能拉住他。看他出了教室,回过头,笑嘻嘻地问腮帮子气到鼓起来的田酒:“小酒,怎么回事啊?你俩又吵架了?” 这个“又”字用的就很灵魂了,明显是有那么点幸灾乐祸的意思。田酒瞪他一眼:“要你管!” “也是。这种家务事我还真管不了。”蔡包过玩笑了句。闪身躲开田酒丢过来的笔,冲她得意比划了个拇指朝下的鄙视手势。 把书包丢给同桌让他顺道捎回去,在田酒的死亡直视下掂着手里的篮球往外跑:“老蓁,等等我!一起打球啊?” 许佳佳收拾好书包,见一旁的田酒半晌没动静,诧异看她:“小酒,你怎么还不收拾书包啊?今天周六,下午没课了。你不会是忘了吧?” “没忘。就是觉得烦。”田酒接过前座递回的笔道了声谢,蔫蔫地从桌肚里扯出书包,把笔袋收进去。 “小酒,那我就先走了啊。”许佳佳朝她挥挥手,笑着与她道别:“周一见。” 田酒应了声:“回见。”低下的视线定格在了敞开的书包里,堆叠的试卷间露出了票根一角。 票?她盯着有些眼熟的票根愣了一下。捏住一角,把那两张票从书包里抽了出来,放眼前看了看。 是漫展的票。之前俞蓁托她买的,买回来就被她随手塞进了书包里,忘了给他了。 钱都收了,这票不给他也不合适。 刚刚蔡包过好像是拉他去打球了。这会儿应该在篮球场吧? 真是欠了他的。 田酒撇了撇嘴,认栽。琢磨着他要再甩脸,那就老规矩,直接揍一顿了事。 把票收进口袋,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书包,起身往外走。 ** 一路小跑着往篮球场方向去,远远地看见场中央在过人运球的俞蓁,庆幸自己没白跑一趟。 田酒脚下步子快了些,只顾着往前冲行,没怎么注意看路。 与对向低头走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她匆忙道了声:“抱歉。” 对方的手机没拿稳,掉到了地上。田酒心道完了,这要摔坏了手机,她的钱包可要跟着遭罪了。 迅速弯腰去捡掉地的手机,与对方同步垂下的手轻轻碰了一下。 对方很快缩回了手。 田酒的注意力在刚捡起的手机上,仔细检查了一下方才落地的手机。确认没摔坏,这才松了口气。 直起身,把手机递还给对方,道:“真是对不起啊,是我没看……” 瞧清了对方的模样,她话音顿了一下,惊讶道:“瑞旸?你不是早走了吗?怎么还在学校?” 去了趟教务部。 不过这话瑞旸没打算接。视线低下,伸手拿回了自己的手机。 “那个,瑞旸,今天俞蓁冲你发脾气,其实是我的问题。这样吧,这事算我的错,要不我请你喝杯……”她话没来得及说完,瞥见不远处有个篮球飞速砸了过来,眼瞅着就要砸瑞旸头上了。 千钧一发之际,她反应极快地伸手拉住了对面站着的瑞旸,把他拽到自己身边。斜跨一步挡在他面前,抬手一接,截住了那个狠狠砸来的篮球。 一套英雄救美的流程非常丝滑,半点没拖泥带水。接球的动作也是又飒又稳。 周围路过的几个女生正巧瞧见了这一幕,忍不住捂嘴尖叫。 被她护在身后的瑞旸愣了一下,视线停驻在了她紧抓着他手腕的那只手上。 也不知自己此刻是因什么在犹豫,欲抽回手,蜷指僵了一下,没把手往回收。 又是俞蓁! 这个怎么都不愿意听人解释的家伙,根本就是在无理取闹! 田酒真是被他气到了。这会儿彻底打消了再去跟他解释的念头,想着他要生气就让他气去,气死拉倒!她要再觍着脸去哄他,那她就是狗!舔狗! 带着脾气把手中的篮球用力砸回去,怒道:“俞蓁!你没完了是吧?” 俞蓁退行一步单手一捞,接住了她朝自己砸来的球。 掂了掂手中的球,看着她牵住那位的那只手。 田酒正生着气,浑然不觉有哪里不对劲。 没听到俞蓁与她呛声还有些意外,慢半拍记起自己过来找他是为了给他送漫展的票。 很自然地松开了身后人的手腕,手揣进兜,取出票。扬手给不远处的俞蓁展示了一下手中的票,凶巴巴的“喂”了一声,问:“漫展的票,你还要不要了?” 俞蓁甩腕一抛,丢了手里的球。错开视线,赌气道:“不要了。” ▍作者有话说: 意外“英雄救美”,帅而不自知·9:是你自己说不要的,回头可别找我哭!汪!(龇牙超凶!) 状况外·旸:……松手了? 第17章 :左手。 不要了? 害她排了那么久的队,这会儿说不要就不要了?玩儿呢? 这个别扭精可真够气人的! 田酒的小暴脾气顿时有点上头。一路火光带闪电地杀到了俞蓁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利利索索地踹了他一脚。 在他低头之际踮起脚尖,冲他的脸气势汹汹的“哼”了一声。 发泄完,简直通体舒畅。 兵贵神速。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她没顾上看俞蓁此刻是个什么表情,转身就跑。 又在小学鸡打架呢? 蔡包过在一旁看笑了。走过去拍了拍俞蓁的肩,劝道:“老蓁,差不多得了啊。小酒你还不知道嘛,这么大喇喇一个人,什么时候精细过?你跟她闹什么?” 就是,他到底,在跟她闹什么? 俞蓁这会儿自己也想不太明白。就是觉得生气,那股无名火顶的他肺都快炸了。 望着田酒跑远的方向怔了会儿,掸开蔡包过搭肩的手,往篮球架下走:“打球。” ** 田酒往前跑了一阵才记起手里还攥着两张漫展的票。 往回看了一眼,篮球场已经拐出了视野尽头。 俞蓁那别扭精没追过来? 安全了。她放缓步调,低头展开手中被抓皱的票,翻转着看了看。 这票扔了可惜。既然俞蓁说这票他不要了,那就是可以任她处理了? 要不……找个人跟她一起去看漫展? 田酒这么琢磨着,转头往四面看了看。 这会儿学校也不剩什么人了,要找谁一起去呢? 把许佳佳叫回来跟她一起去? 不行。许佳佳好像有说过下午要跟她妈妈一起去亲戚家,应该没时间。 那还能找谁呢? 田湛? 算了吧。那家伙长了张不太会说话的嘴,惯会扫人兴的。 田酒接连否定了脑中能想到的两个能陪她一起去看漫展的备用人选。鼓起腮帮子用票角戳了戳脸,犯了难。 近车棚处,隐约听到有人叫了一声“瑞旸”。 瑞旸? 对哦!瑞旸呢? 刚刚在篮球场附近,她好像是把他的手机给撞掉了。之后只顾着跟俞蓁斗气…… 竟然把他给忘了! “……”所以,她刚刚是直接当着瑞旸的面,把俞蓁给揍了? 这还立什么乖巧人设?翻车翻的车轱辘都没了。 完了,没戏了。田酒灰心丧气地拍了拍脑门,对自己这偶尔掉线的脑子有点无语。 “瑞旸,你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我就是跟人打了个赌,只要能加到你的联系方式就行。这样,你给我个电话号码,我保证加上之后绝对不会打扰到你。这样也不行吗?” 车棚那儿好像有人在阻拦瑞旸离开,听声有点耳熟。 这谁啊?跟人打赌来要联系方式?这强行搭讪的老套说辞她听着都尴尬。看上人家瑞旸就直说啊,拐那么大弯呢? 不过有一说一,那位跟她一样,还挺有眼光。 田酒临时决定去凑个热闹看会儿戏,脚下步子快了些。 往前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了背对她站着的瑞旸。她挺好奇地偏了偏头,去看挡了他去路的那位。 杨舒静? 她嘴角的笑意瞬间垮掉。 呸!这根本就是一杯任谁都能泡的绿茶好吗?田酒一秒收回方才脑子里对那位“有眼光”的评价。 杨舒静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在学校一向跋扈。田酒跟她向来不对盘。 瑞旸没转来这所学校之前,杨舒静缠俞蓁缠得紧。近来田酒还觉得奇怪,那杯绿茶杨怎么就消停了,不来找俞蓁了呢?原来是改了目标啊。 要是换成旁人来跟瑞旸讨要联系方式,田酒寻思着自己或许心情一好还会帮着助个力。 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要换了杨舒静想要挖走她班上的这颗小草草,她定然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单纯看不惯杨舒静那凡事都想踩着别人往上爬的嚣张架势。能给杨静舒心里添个堵,她心里就痛快了。 田酒看清了瑞旸面前站着的那位,稍一琢磨,手中攥着的票揣回了兜。 左手扣住右手手腕,捏着手腕稍稍酝酿了一下表演情绪。进入“作战状态”,这才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去。 张嘴正要叫他,脑子一转,她临时给他拟了个昵称,拖腔拖调地叫了声:“小、旸~旸~” 猜到他不会理自己,为防冷场,她很机灵地自行站到了他面前。 曲肘撞开身后碍事的杨舒静,隔开了她的视线。 “你……”杨舒静被她撞的一个踉跄,连着退了几步。 明显想发飙,碍于在瑞旸面前不好发作。 田酒心下暗爽,装看不见她。 单手扣住腕,托衬住右手往瑞旸面前慢慢伸了过去。不忘加个手抖的细节,升华一下自己的表演。 见瑞旸看向了她的手,她克制着压下差点翘起的嘴角,软着声道:“刚刚我可是替你挡球了。那球飞来的力道可大了,把我的手手给砸疼了。不给人家呼呼吗?” 呕—— 这表演是不是有点过了?好做作。 她在心里默默吐槽自己。但转念一想,依瑞旸的性格,定是谁都不会理会。 不就是丢人嘛,现在丢跟一会儿再丢其实也没多大差别。左右她不能让杨舒静在他这讨得便宜。 只是瑞旸的反应与她想象中的还是有出入。他没有立刻转身走人,反倒像是在打量她,低下的视线始终停驻在她身上。 气氛怪怪的。田酒眨了眨眼,脑速飞旋,琢磨着这会儿她是不是该说点什么打破僵局? 要么,还是转移目标吧。 “那个……”田酒转过身去,看向一旁脸都气绿的杨舒静,对她露出个笑:“麻烦回避一下好吗?你在这看着,我们小旸旸可是会害羞的。” 杨舒静瞪着她,气到说不出话。 之前她俩就打过架,杨舒静打不过她,嘴皮子也没她厉害,总在她跟前栽跟头。 算了,她现在势单力薄,也没个人帮她。万一又跟眼前这疯女人撕起头发来…… 植发是真的贵。 杨舒静一想到这,头皮隐隐作痛。挺不服气的“嘁”了一声,紧了紧肩头的书包,转身走人。 还想在她眼皮子底下动小草草,梦没醒呢? 田酒颇有些得意,冲她走远的方向摆了摆手,“友好”道:“走好不送啊,当心摔了。” 目送着杨舒静气冲冲地跑远了,这才转回视线。眼角余光一掠,好似看到瑞旸的嘴角翘了翘。 弯唇的幅度很小,看着像是在笑。打眼一晃,他又恢复了常态。 田酒的视线落在他抿起的唇瓣上,不确定道:“你是不是……笑了?” 这个冰山怎么可能会笑呢? 刚刚除了她的做作表演,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好笑的事吧?他怎么看都不是那种笑点低的人。 看错了吧? 肯定是看错了。她很快否定了之前的那个想法。 “左手。”瑞旸说。 什么情况?这冰山竟然主动跟她说话了! 田酒忽而有种受宠若的感觉,心下雀跃,面上还得矜持一下。笑不露齿,故作娇羞地挽了挽发。 不过,左手是什么意思?她没能听明白,诚心讨教道:“左手?什么左手?” “接球的,是左手。”瑞旸说。 左……左手吗? 可她刚刚伸到他面前让呼呼的那只手是……右手! “……”不拆穿会嗝屁星人?! 是她记错了?这就很尴尬了。 怔了片刻,田酒默默把升温的脸扭向一边。转而仰头望了望天,掩饰着干巴巴笑了一声:“今儿……天气不错。嗯!挺好。” 两手交叠握住,不怎么自然地搓了搓。 这手怎么往哪儿放都觉得那么不自在呢? 她轻叹了口气,索性把闯祸的两只手直接揣进了兜。 摸到了口袋里的票,她记起个事。这会儿也顾不得尴尬了,想着不能浪费了票,匆忙快行一步拉住了转身要走的瑞旸:“那个……你下午有空吗?” 瑞旸止步,回头看她。 见他停下,田酒松开了他的衣袖。把口袋里的票拿了出来,说:“我这正巧有两张漫展的票,要一起吗?” 他没接话,视线低下,看向了她手中的票。这票他记得,是方才她在篮球场跟俞蓁吵闹时拿出的那两张票。 “一起去吧,好不好?我刚给你挡了球耶,还给你挡了桃花劫,就当还人情?”田酒打着商量的口吻晃了晃手中的两张票,转瞬又似要挟般,道:“你应该也不想欠我人情,对吧?” “……”又来跟他讨人情了?还挺会给他挖坑。 ▍作者有话说: 旸(认真脸):右手抓的不是球。是我。 第18章 :松手。 [VIP] 不说话? 见他半晌不语, 田酒把票收回兜。在袋口拍了拍,自作主张道:“你要没别的意见,那我就当你是默认同意了哦。” 瑞旸回了神, 转开视线, 简短应了声:“没空。” 迈步绕过她, 继续走自己的路。 田酒转头看他,心道这拒人千里外的态度还真是能把人冻死。 不过, 区区“没空”二字就想击退她了? 还真是小看她了。 很好!男人,你的小花招成功吸引到了我! 她把心一横, 快步跟了过去。挡在他面前,左右移步, 不给他可以从她身侧溜过去的机会。两手背到身后,面朝着他慢慢往后退。 绕不过去,瑞旸不得不放缓步调。 成了!田酒成功阻了他的去路,心情大好。装没听见他方才拒绝自己的话,兴致挺高地说:“体育馆离学校有点远。要不我们把自行车骑去公交站台,一起坐公交过去啊。” 瑞旸的视线没偏一寸, 纯把她当空气。 低头塞上耳机, 没吭声。 又塞耳机。嫌她吵? 田酒轻啧了一声,心道这家伙还真是有够难搞定的。 退行间见他停了下来, 她跟着迟疑止步。 他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抬眸盯着她看了一眼。步子稍滞,转身拐进了车棚。 明明是毫无情绪的目光,田酒还是隐约感受到了一丝凉意。只是与他那始终疏离的视线这么匆匆撞了一眼, 就感觉他们之间像是横亘着一个看不见但确实存在的厚实壁垒。 很像是……他们本就不是同一类人? 不怎么能确定那一瞬间捕捉到的异样处, 只能凭直觉揣测。很奇怪的感觉。 她怔了一下, 没打算轻易放弃。跟着转了方向, 匆匆尾随过去。 他站到了自行车边。从口袋拿出了钥匙,弯腰开锁。 因他方才盯着她看的那一眼,田酒竟是有些生怯。担心会被他直接撵走,没敢走太近。隔了几步的距离,看着他。 俯身时他的额发又下滑了几分,碎落的发半垂半落地遮在了他的眉骨处。精致五官匿进半明半昧的光影间,人动,光影流转。 似在重温港剧的经典面部特写镜头,顷刻抓住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田酒凝神欣赏,暂忘了方才萌生的一点怯意。暗叹:这人要是长得帅,就连简单开个锁都好像很赏心悦目。 他开完自行车锁,直起身的动作顿了一下。许是注意到了她明晃晃的视线,转头看她。 与他望过来的视线撞上,田酒回了神。弯起嘴角冲他露出个讨好的笑,漂亮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状。 田酒寻思着要让他跟自己一起去看漫展,怎么也得给他点好处吧。不是很清楚他喜欢什么,那就拿自己喜欢的东西做饵好了。 对于怎么把他“拐”去漫展的计划,她很快有了新思路。跟哄孩子般,语调欢快地问:“给你买冰激凌。冰激凌,喜欢吗?” 瑞旸的视线从她泛光的双眼处移开,说:“不喜欢。” 竟然回应她了?田酒很快觉出了异常,视线转向了他戴着的耳机,惊讶道:“你听得见?” 这个问题瑞旸没打算回应。直起身,抓住自行车把手,默不作声地把车从车棚里推了出去。跨坐到自行车座上,正要往前蹬行,感觉后方被拉扯住。 他意识到了点什么,脚下暂收了力。转过头去,看向车后方。 田酒两手紧紧把住了他的自行车后架,见他没有要立刻蹬离的迹象,一跃跳到了他的自行车后座上。 如愿坐上了他的自行车。田酒略挑眉,得胜般冲他歪了歪脑袋。 真是有够得寸进尺的,他就不该招她。 “下去。”瑞旸说。 田酒才不听他的,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伸手扯下他一侧的耳机,塞到自己耳中。没听到耳机里有声音,纳闷道:“嗯?奇怪。你这耳机怎么没声?坏了?” 瑞旸拽回了自己的耳机,线在指间缠了缠,塞进口袋。 “下去。”他冷着声重复道。 “不要!”田酒一口回绝了他。 “乖巧人设”碎了一地,她也就没什么包袱了。彻底放飞,撸起袖子,对他直接上手。抱实了他的腰,耍赖道:“我不管,我就要跟你一起去漫展。” “……”没想到她会这么厚脸皮。 瑞旸第一次与旁人有这般亲密的接触,很不自在,在她贴近时腰背一瞬绷紧。垂手想把她箍缠在自己腰间的那两只手掰开,指尖悬在了她的手背上。顿了数秒,还是没敢碰她。蜷指收回手,说:“松手。” 他越是想让她松手,田酒抱的越紧。试探着把脸贴在了他绷直的后背上,没听他让自己滚开,得逞后简直快乐到起飞。 傻乎乎笑了一下,非要跟他唱反调:“就不!除非你答应跟我一起去漫展!” 比想象中的更难缠。 瑞旸真是怕了她了。僵了会儿,转回视线,自行车往前蹬。 ** 往前行了一阵,瑞旸捏住刹车,单腿撑地把自行车停下。回头看后座还在紧搂住自己的那位。 她看着心情不错的样子,见他回头,大大方方冲他露出个笑。 “现在可以松手了吗?”瑞旸问。 几步开外就是能直达体育馆的公交站。田酒往公交站台处看了一眼,猜测道:“答应我了?” “松手。”瑞旸没有正面回应她的问题,指了指她仍束在自己腰间的手,道:“再不松开,我就改主意了。” 是答应她了。 担心他会改口,田酒抱腰的手一秒回缩。跳下自行车后座时她仍有些不放心,右手攥紧了自行车后架。 小心思不少。 瑞旸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没多言。料到自己跑不掉,只无奈低叹了口气。 扭转车头,把自行车停在了树荫下。掏出钥匙锁车。 确认他把自行车锁好了,田酒这才松开了手。回手摸背肩的书包,问:“瑞旸,你带公交卡了吗?” 瑞旸回过身看她,摇了摇头。 田酒从书包里拿出钱包,点了点余下的零花钱,又问:“零钱有吗?” 零钱?他不怎么注意钱包里剩余的钱。听她这么问,瑞旸回手摸书包。 钱包还没来得及掏出来,就见她捏了四枚硬币朝他递了过来。 “给你。”田酒说。 本打算说这算是借他的。记起他在食堂总吃素,应该是家境不算好。没打算在这种琐事上为难他,为照顾他的自尊心,她寻了个还算合理的借口,道:“友谊助力金,不用还。” 友谊助力金?真够扯的。 瑞旸看着她手里捏着的四枚钢镚,不是很懂她的脑回路结构。 “给你就拿着。”田酒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拿自己的钱,主动拉过他的手,把手里的四枚硬币放进他的掌心。手把手带着他拿好掌心里的硬币,一本正经道:“愿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 “……”在说什么鬼话? 话说完,她被自己逗乐了。噗呲笑了一声,松开了他的手。抽出钱包里的公交卡,把钱包放回了书包。 不是很想要这么草率的友谊。瑞旸愣了会儿才记起要拒绝,摊开掌心,把钱往回递:“不用。” “车来了!”田酒瞥见28路公交车开了过来,一把抓住了他前伸的手。不由分说,拽着他疾步往站台方向跑。 瑞旸挺抗拒地想把手往回抽,被她另一只手扣住了腕。 田酒抓牢了他,边跑边催促道:“快快快,错过这班车还得等好一会儿呢,咱们可得快点跑。” 拉扯间两人一前一后飞奔着行至公交站台前,公交车正巧靠边停下。 田酒松了口气,拉着他顺着人流从公交车前门依次上车。刷过公交卡,顺手拿走他掌心里的两枚硬币,投进投币箱。 瞧见最后一排有座,她步子快了些,牵着他的手越过站在过道里的那波人,径直往空座处走。 行进间瑞旸一时忘了要把手往回抽,盯着牵牢的两只手有片刻的恍神。 怎么能这么自然地对一个并不相熟的异性又搂腰又牵手呢? 她一个女生,真的一点都不会害羞吗? 还好赶上了。 对于能顺利赶上最近一班公交,还能有座,这样的细碎琐事足以让田酒高兴半天。开开心心地在空座处坐下,松开牵住的手,脱下肩头的书包抱进怀。 见被她拐来的那位呆立在原地没反应,田酒挺纳闷地抬头看他。提醒着拽了拽他的衣角:“想什么呢?坐啊。” 瑞旸回了神。错开视线,在她身边的空座处坐下。 奇怪。他脸怎么那么红? 田酒盯着他泛红的脸看了两秒,伸手想摸摸他的额头,问:“你脸怎么红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脸红? 瑞旸低垂的眼睫陡然一颤,偏头躲开了她的触碰。 搭膝的手指蜷起,攥成了拳。抗拒道:“别碰我。” ▍作者有话说: 直女式追夫:虽然我喜欢你在追你,但你娇羞的样子……一时半会儿还真看不明白。(眉头一皱,心道这事不简单) 被强行抱腰,又收了四块钱被迫卖出“友谊”的旸→_→: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霸9踮脚式壁咚:不!男人,你一定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在说气话,我不信。 第19章 :可爱。 [VIP] 小型漫展前期宣传度不算高, 但内场比预期中还是要热闹得多,几个签售台前都排了长龙。 顺着人流慢慢往前走,田酒不时回头看尾随身后的瑞旸有没有跟丢。距离拉得大了, 就停下来等等他。 他还是老样子, 看着像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劲, 面上依旧是一丝表情都没有。 强扭的瓜不知道甜不甜,反正她这会儿心里挺甜的。隔着人群偶尔与他抬起的视线相撞, 很舒心地对他露出个笑。 到地打卡。做完手卡上的任务,田酒跟现场的NPC一起拍了几张合照。 发觉一起跟来的瑞旸兴致一直不高。她玩得尽兴后忽然之间良心发现, 对他隐隐有些抱歉。 是她把他忽悠过来的,总得做点什么哄哄他。 田酒这么寻思着, 折步把他往售卖区带。 售卖区的周边商品都是精工细作,货架上摆放了几个市面上挺难见到的限量手办。不过价位普遍偏高。 对于买不起的东西,田酒向来不敢轻易上手。把手背到身后,两眼放光地欣赏了一下那几个她只看过图片的手办,啧啧惊叹。 也不管瑞旸是不是愿意听,偶尔回头给他说上一嘴她喜欢的动漫人物, 以及“药完”一角的灵感来源。 对于药完的故事创作, 其实也不算是她的一时兴起。她也是尝试连载那篇漫画后才了解的,“热爱”和“坚持”是两码事。毕竟除了热爱, 人还得学习得生活。譬如当下,她的重心定是得先放在学习上的。 他虽一直闷声不语,但在提及药完时,他还是有了些不算明显的反应。 田酒不是很清楚药完这个漫画人物于他的意义, 敏锐捕捉到了他细微的表情变化。猜测他或许是真心实意地喜欢她画笔下那颗不算完美的土豆精。 就算只是猜测, 这一想法也让她的心情顿时变得格外得好。这就好比自己亲手养大的崽得到了旁人的认可, 老母亲般欣慰又满足。 她的本意是给瑞旸在售卖区挑个纪念品, 无奈囊中羞涩,没能找到合适入手的东西。 边聊边慢慢往前走,领着身后那条尾巴绕着场子逛了一圈。一路行至售卖冰激凌的摊位前,记起到这之前她曾许诺过要给身后那位买冰激凌。 她看了一下冰激凌价格,拿出钱包点了点余下的钱。余钱不多,只够买一个冰激凌。 没想到漫展上卖的东西那么贵,这个价搁平时起码能买三根梦龙,还有找零。这钱给出去,多少还是有点心疼。 田酒攥紧手里的钱包,有些挣扎。 回头盯着瑞旸又看了一眼,恰看到有三五个女生堵了他的道。看围在他身侧那几位兴奋到冒泡泡的样子,该是在与他搭讪。 瞧出他在不耐烦了,田酒担心他会中场反悔就这么转身走掉。匆忙跑了过去,隔开那几个陌生女生。 二话不说,攥着他的衣袖把他直接带走。 瑞旸挺顺从的样子,一点挣扎都没有。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由着她拉着自己往冰激凌摊前走。 他这乖巧的反应,田酒甚是满意。并肩站到冰激凌摊前,很自觉地松开了他的衣袖,仰起头看他。 算了,豁出去了!就当为他这张脸买单了。 田酒对着这么张脸,仅花了约两秒的时间就成功说服了自己。打开钱包,利落点出冰激凌的钱,把钱递向摊主:“小姐姐,要一个冰激凌。” 摊主停驻在瑞旸脸上的视线慢半拍记起要移开,接过她手中的钱。隔着摊位凑近了些,神秘兮兮的一手拢在嘴边,与她说悄悄话:“男朋友挺帅。” 男朋友?田酒下意识转头看身边把耳机塞回的那位。笑了一下,没否认。 摊主顺着她的视线跟着又看了一眼斜前方的帅哥,露出个会意的笑。把钱收进匣子里,问:“妹妹,冰激凌要什么口味的?” 被问及冰激凌需要的口味,田酒转头叫了声:“瑞旸。”见他没反应,扯下了他一侧的耳机,问:“冰激凌,你要什么口味的?” 瑞旸的注意力在被她拿走的耳机上,伸手拿回,说:“不要。” 就猜到是这么个答案。田酒并没对他抱什么期望,只是出于礼貌顺嘴一问。低头往标有冰激凌口味选择的牌子上瞧,自作主张道:“那就……香草味。” ** 找了个空位歇歇脚,田酒拉住杵在一侧的瑞旸,拽着他一起坐下。冰激凌往他面前递,说:“给你。” 瑞旸扯了扯被拽歪的衣袖。别过脸,没作回应。 现在是连拒绝都嫌费劲了? 这别扭劲也是没谁了。 “哎,你是不是都没什么朋友啊?”田酒直言。 “我不需要。”他答。 果然。 田酒没再纠结那个意料之中的问题,冰激凌又往他面前递了递,催道:“拿着,再不吃可要化了。” 就猜到他不会有反应,田酒说话间拿着冰激凌往他手里塞。手把手扣住他的手指,强行让他握住了那个“斥了巨资”买到的冰激凌。 见他因没能躲开而皱了眉,她反倒乐了,玩笑道:“怕什么啊?没毒。” 瑞旸挺抗拒地把手中的冰激凌往回推,被她再次伸来的手抓住了腕。 田酒抓着他的手腕往上抬,看着冰激凌碰到了他的唇,露出个得逞的笑:“尝尝嘛,尝尝又不亏。” 瑞旸甩手挣脱了她过分亲密的触碰。拉开距离猛地站了起来,语气挺冲地斥了声:“别碰我!” 不再是冷冰冰的语气,话音里带了明显的怒意。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见他有了情绪起伏。田酒愣了一下,挺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无声对视了半晌,她惊讶道:“原来你也会生气啊?” “……”她是不是关注错问题的重点了? 瑞旸这会儿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会莫名其妙地站在了这个地方?他在这里,明明就是格格不入的存在。 没意思。无聊透了。 他觉得烦,不打算在这继续与她虚耗时间。握着冰激凌的手垂下,视线转向了座椅旁的垃圾桶。 田酒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猜到他是想把手里的冰激凌扔了。在他迈步往垃圾桶那侧走时不由急了,匆忙起身,手速极快地抢回了他手里的冰激凌。 “不吃也别浪费啊。这冰激凌很贵的,把我的钱包都掏空了呢。”田酒挺护食地说。 瑞旸没接话。面无表情地绕过她,径直往出口方向走。 田酒小跑着跟过去,与他并肩往前行。渐融的冰激凌滴到了手指上,她舔了舔化了冰激凌的手指,转瞬抬起头,一脸认真地问:“你真不吃吗?” 瑞旸撇过脸,避开了她直勾勾看过来的视线。 “你要不吃,那我吃了哦。”田酒打着商量的口吻道。 没听到他有回应,这才张嘴抿尝了一口手中的冰激凌。口中的甜味慢慢化开,她心满意足地晃了晃脑袋,愉快道:“好吃!” 瑞旸低着头没作声,看着脚下拉长的两道影子。 静默间并肩往外快行了一阵。从出口处出来,走到了阳光下。 “对了,忘了提醒你了。”田酒记起个事,歪过脑袋往他脸上看。指了指他的嘴角,说:“你嘴上沾到冰激凌了。” 沾到了?瑞旸稍愣怔,抬手蹭了一下嘴角。果然沾到了。 耳朵红了。刚刚在公交车上,他好像也有脸红? 这个冰山跟外表看起来的有些不一样,好像挺容易害羞。 田酒的视线在他瞬间红透的耳尖处停顿了数秒,转了转手中的冰激凌,粲然一笑:“可爱。” 可爱?在形容什么? 瑞旸诧异看她,撞上她看向自己的视线。 她的眼睛很亮。盛载笑意,满是阳光。 干净、纯粹,温暖又明媚。是与他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他看着那样一双眼睛,有片刻的出神。 为什么还是会笑? 就算他用这么恶劣的态度对她,也还是不会生气吗? 真是个奇怪的人。 “真的不打算尝尝吗?这冰激凌可好吃了。”田酒捏转手中的冰激凌,换了个角度。把没吃过的那一侧递送到他面前,热情邀道:“这里我没吃过,要尝一口吗?” 似魔怔了般,他有些移不开眼。直直看着她那双晶亮的大眼睛。摇头,说:“不要。” ▍作者有话说: 关注错重点的小9:斥了巨资的冰激凌就是好吃! 第20章 :树叶。 [VIP] “爸爸, 我去上学了哦。”田酒把着门边,探头冲屋内摆了摆手,皮道:“在家可别太想我啊!” 田大勇被她这话逗得哈哈笑, 冲她扬了一下手, 说:“去吧。路上骑车慢点, 看着点车。” 田酒欢快应了声“知道啦”,虚掩上门转身准备下楼。刚往前蹦跳着迈了两步, 对面的门开了。 俞蓁拎着书包从门里慢悠悠晃了出来,反手把门“哐当”一声砸上。 这动静太大, 明显带了脾气。 与她面对面遇上,他脚下步子稍滞。抬起眼, 不怎么高兴地看着她。 这个难缠的别扭精。 田酒在与他视线相触一瞬嘴角的笑意僵住,别过脸“嘁”了一声。没打算理他。转过身去,下行的步子停了一下,故意动作幅度挺大地甩了甩肩头的书包。 她书包上的挂件被甩的上下颠簸,成功把俞蓁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应该看清了吧?田酒甩完书包,掩饰着咳了一声。偷偷往回瞄。 俞蓁正看着她书包上的挂件。许是注意到了她鬼祟的举动, 他迅速转开了直勾勾看过来的视线。 确认他是看清了, 她这才高昂起头,迈着大步往楼下走。 那个挂件…… 俞蓁本打算问她, 她书包上那个挂件是不是就是他给的那个?张口欲言,碍于面子,欲出口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 正犹豫,瞥见她偷摸着回了头。他看向挂件的视线一秒转开, 低头摸了摸鼻尖。 田湛推开门出来, 见俞蓁站楼道口愣神, 叫了声:“蓁哥。” 俞蓁扭头看他, “嗯”了一声。 看着田湛越过他往楼下走,俞蓁快行了几步跟过去,问:“大勇叔今天在家?” “嗯,轮休。”田湛点头道,“我爸就是个劳碌命,闲不住。一大清早就在家里大扫除了,乒铃乓啷作响,想多睡会儿都不成。” 俞蓁又“嗯”了一声,行至楼下,心不在焉地往田酒蹬着自行车骑远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个,小湛,或许你知不知道……” 弯腰开车锁的田湛没听清他说了什么,抬头看他:“什么?” 俞蓁收回视线,没拐弯,直接问:“你姐书包上的那个挂件不是送人了吗?怎么又挂上了?” “挂件?”没头没尾地提了这么一嘴,田湛一时没反应过来。想了会儿,恍然“啊”了一声,说:“那个啊。前些天被我爸弄脏了,搁家里洗了。” “洗了?”俞蓁琢磨着不对啊,要真如他所言那挂件是洗了,那田酒给瑞旸那个挂件是怎么回事?追问道:“真是洗了?没有……送人?” “是啊,就是洗了。被我爸弄脏了那挂件,我姐嚎的跟鬼似的。错不了。”田湛肯定道,“要说送人的……对了,我记起来了。那天我姐好像是收了个放挂件的包裹,听她当时那意思,那两个挂件好像是专门买来送人的。” 两个?意思是,除了瑞旸书包上的那个,她还送了别人同款挂件? 要是还送了别人的话。那这挂件在她眼里,应该也不算是什么多特别的东西。 俞蓁闷声琢磨了会儿,心里堵着的那股气终于慢慢顺下去了。 “对了,蓁哥。”田湛把钥匙揣进校服口袋,不解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就……”俞蓁弯腰开车锁,随口应了声:“突然想到,随便问问。” “哦。”田湛没深究,掏出手机回消息。 俞蓁跨坐到自行车上,转头看他:“一起?” “不了,我得等一下同学。”田湛说。 “那行,回见。”俞蓁简短与他道了别。自行车蹬得飞快,朝田酒骑远的方向追了过去。 ** 田酒把自行车蹬到能原地起飞,眨眼间近校门前。 蔡包过在校门口的小摊边买早点,见她呼啦一下飞过去,愣了一下。匆匆忙忙把装袋的油饼往口袋里一塞,蹬着自行车跟过去,问:“小酒,什么情况?是我看错时间要迟到了?” “没。”田酒听到声往后看了一眼,捏了刹车缓下车速。一脚蹬地,从自行车上跨下来。进校门,推着自行车往车棚方向走。 “没迟到你骑那么快?干嘛?有人来跟你讨债啊?”蔡包过玩笑道。 “差不多。”田酒看他一眼,“下车推着走,学校人多。校规不都说了,校内只能推行。” 蔡包过很听话地从自行车上下来,不忘贫嘴道:“呦呵,没看出来,您还挺守校规啊。” “喂!”俞蓁气喘吁吁地捏紧刹车,车头一拐,纵向挡了田酒的去路。越叫她骑得越快,一看就是故意的。不悦道:“怎么骑那么快?上赶着投胎啊。” “喂?”田酒歪过脸问右手边的蔡包过,“菜头,这里有人叫‘喂’吗?” “啊?”蔡包过瞧了眼俞蓁的脸色,隐约猜到这俩该是又闹上了。心道真是倒霉,又成左右不是人的夹心饼干了。抓耳挠腮地纠结要怎么接这个话:“那个……” “哦,不对!”田酒打断了他的话,煞有其事地抬指敲了敲自己的脑壳,道:“这里好像没人说话。是我耳鸣了,把鬼话听成了人话。” “……”鬼话?俞蓁转头看从自己车前绕过去的田酒:“骂我呢?” “嗯。骂你呢。”蔡包过说。 “听得懂,不用你强调。”俞蓁无语道。 田酒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把车停进车棚的瑞旸。加快脚步飞跑过去,把自行车停在了他的自行车旁边。 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书包上的挂件。见他看了过来,冲他笑:“瑞旸,早啊!” 瑞旸略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锁好车,转身往教学楼方向走。 蔡包过注意到了那二位的互动,挺不可思议地问一旁脸色有些难看的俞蓁:“什么情况啊老蓁?新同学是回应小酒了吗?不会吧?是我看错了?” 这么多问题。俞蓁懒得搭腔。 田酒停好自行车,装看不见尾随过来的俞蓁。跟上瑞旸,与他并肩往前行。 也不知道刚刚那别扭精看清她包上的挂件没?不行,得化被动为主动,借身边这位给他提个醒。 她这么寻思着,回手捏了捏书包上的挂件,侧转过身,给瑞旸展示了一下。愉快道:“瑞旸,你看!药完,我也有。” 瑞旸的视线落在她书包的挂件上。 视线停顿了两秒,又点了一下头。 奇怪,竟然没有无视她?田酒这才发觉眼前这位对她的态度跟从前好似有些不太一样。为验证这一猜测,她不时起个话头试探着看他的反应。 就算只是偶尔能得到他的回应,她的心情也是越发得好。 行进间正与他热聊前一晚在家看的综艺,见他忽地朝自己伸来手,田酒很配合地放缓了步调。看着他把手伸到了她的头上,在她发间小心拿取某样东西。眨了眨眼,好奇道:“是我头上有东西吗?什么呀?” “树叶。”瑞旸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多这个事。丢掉了她头上那个格外碍眼的东西,脚下步子快了些。 奇怪,他们之间的氛围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了? 俞蓁盯着前方不近不远并肩前行的两位,微皱了眉。转瞬看了一眼掉地飘走的树叶,心里隐约别扭了一下。打消了跟过去的念头。 蔡包过扯开油饼袋子,咬了一大口喷香的油饼,美滋滋地嚼嚼嚼。 满眼兴奋地看着前头在瑞旸身边欢声说话的田酒,悄声观察了会儿,道:“这俩什么时候那么熟了?他们这书包上挂的那灰不溜秋的是个啥啊?我之前也没见过这样的挂件啊。哦!这该不会是……情侣款?欸!这么一琢磨,也不是不可能。新同学书包上的那个挂件,好像就是小酒给的吧?她再给自己整一个,那不就是正巧凑一对了嘛。啧,这事不简单。老蓁你说呢?” 情侣款?正巧凑一对? 这阴差阳错的误会,怎么就那么让人不爽呢? 俞蓁止步,转头看他。 蔡包过往前走了两步,见身边那位没跟上,跟着停了下来。回头看他:“怎么了老蓁?” 注意到他异样的视线,蔡包过摸了摸自己的脸:“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脏东西?” “之前我看了个新闻。”俞蓁似扯了句题外话,转回视线,继续往前走:“有路边的小摊为节约成本,用的都是低价油。” “这我知道,地沟油嘛。”蔡包过大口啃手中的油饼,美滋滋地吃着,无所谓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好吃就行了,小意思。” “不是。”俞蓁低下视线,看着他手里的油饼。默了两秒,单手一拎,揪住了他的校服后衣襟,顺势把他往自己的怀里带了一下。 蔡包过被他揽进怀,注意到周围有女生看了过来,故作娇羞状。做作油腻的样子没持续多久,主要是怕被俞蓁揍,很快恢复了常态。咔嚓又咬了口饼,诧异看他:“啥啊?干嘛突然对人家搂搂抱抱的,怪让人害怕的。” 俞蓁略勾起嘴角,对他“友好”一笑。倾身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是火葬场偷运出来的,尸油。” “……”蔡包过咀嚼的动作顿住,僵了会儿。回顾了一下方才关于“油”的话题,视线慢动作转向自己手中捧着的那半个油饼。眼神从片刻的呆滞逐渐转为惊恐。 俞蓁挺满意他的反应。斜斜往他身上一靠,吊儿郎当道:“坚强点,吃不死。” ▍作者有话说: 不是很坚强的菜头QAQ:手里的饼突然就不香了。 第21章 :不必。 [VIP] 蔡包过拧眉看着手里的油饼纠结了会儿。虽说这饼闻着还是挺香的, 但一想起那锅油有一定概率是…… 算了,都不敢想。一想起俞蓁口中蹦出的那两个字,简直头皮发麻。这家伙也不知道是安了什么心, 在他吃油饼的时候与他说这个?魔鬼。 不过, 浪费粮食可耻。就这么丢了也挺可惜的。 吃了应该也不会有事吧? 肯定不会有事, 有事的都上新闻了。 啊,不对!万一有事的还没来得及开口…… 那岂不是又白白成了下一桶油? 蔡包过在心里几度挣扎。张嘴欲咬, 最终还是没能下得去口。暗暗唾弃俞蓁的魔鬼行径。路过垃圾桶旁,袋子一裹, 油饼扔了进去。 俞蓁看他一眼,嘴角翘了翘。三步并作两步地往楼上走。 蔡包过紧随其后, 诚心发问:“老蓁,我今天是不是有得罪过你?” “你猜。”俞蓁头都不回地说。 “……”看来答案是肯定的。不过他到底做了什么惹到他了?蔡包过眉头一锁,不禁陷入沉思。 一前一后进了教室。 俞蓁在许佳佳的空座旁步子稍滞,长腿一跨,歪歪斜斜坐在了田酒身边。叩了叩她那侧的桌面,没话找话道:“昨天怎么没见你出门?难得放个假, 又窝家里睡懒觉了?” 田酒“嘁”了一声, 满脸写着“谁要理你”。拿纸巾掸了掸桌,把他当空气。 “跟你说话呢, 聋了?”俞蓁说。 “啊。”田酒没看他,语气不怎么好地应了声:“聋了。” “聋了你还回我话?”俞蓁笑了一下。曲肘撞了撞她,压着声讨好道:“诶。作业写完没?要借你核对答案吗?” 田酒没理他,拽住他的校服领口把人提拎出去。歪过脸冲走到桌边的许佳佳露出个笑:“佳佳, 早啊。” “小酒, 早。”许佳佳把书包放到课桌上, 从被丢回过道的俞蓁身后挤了过去, 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俞蓁自讨没趣,面朝着田酒的方向往后退了两步,松垮垮倒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注意到许佳佳钥匙上的挂件,猜到是田酒她给的。转瞬往瑞旸书包上扫了一眼,心里顿觉平衡了不少。 果然是有两个挂件,田湛说的是实话。 心里琢磨明白了,俞蓁把书包胡乱往桌肚里一塞,托腮看向斜前方的田酒。微微一笑,道:“佳佳,你钥匙上的挂件不错,挺有眼光。” 许佳佳闻言回头看俞蓁,见他正看着田酒,顺着他的视线往自己右手边看。这话像是故意说给田酒听的。 她很快反应过来,笑道:“是啊,小酒给的,我可喜欢了。” 田酒装听不明白俞蓁是在变着法说好话哄她,听一旁的许佳佳说喜欢她送的挂件,亲昵揉了揉许佳佳的脑袋。把桌上的试卷码整齐,直接跳过了关于挂件的话题,回头问:“瑞旸,你作业写完了吗?” 瑞旸从书包里拿了本英语书出来,垫桌上。刚要趴下,听她这么问,略直起身,摇了摇头。 “又没写吗?瑞旸,不是我说你,你这样可不行。课也不听,作业也不做,你这不是在糟蹋自己吗?”田酒清了清嗓子,学着姜和贵的腔调,苦口婆心地劝道:“咱可转眼就高三了。知道高三是什么不?那可是人生的十字路口!那话怎么说来着……哦,对,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稍微拐错个弯,那可是要翻车的呀骚年。” 俞蓁被她这做作的腔调逗笑:“就你这脑子,还说教别人呢?” 田酒很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嘀咕了声:“谁要理你。” 他俩像是闹别扭了。瑞旸很快觉出了异常,看了一眼左手边行事莽撞的那位。他不喜欢这个由着脾气乱使性子的刺儿头。本不想搭理田酒口中那番乱七八糟的话,可他的同桌插嘴了,他临时改了主意。 “课,听了。”瑞旸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道:“作业,就是单纯不想写。” 周围几位都没料到他会接话,挺惊讶的同步转头看他。 “为什么不想写?”田酒顺嘴问。 “浪费时间。”瑞旸说。 “……”好嚣张。周围几位表情各异,短暂噤了声。 俞蓁拿笔戳瞬间呆住的田酒,不悦道:“你现在不聋了?” 田酒挥手掸了掸被他的笔戳过的肩,转过身去,慢条斯理道:“佳佳,替我跟你后座那位捎个话。就说,我跟不讲道理乱欺负人的家伙没话说。还有,别装熟。我从现在起,决定不认识那个人了。” 许佳佳乖巧应了声“好”,回头转述道:“俞蓁,小酒让我跟你说……” “听得见。”俞蓁看着田酒,说:“你问她,她想怎么样?” “传话筒”许佳佳还没来得及开口,田酒已经自动接上了话,气道:“什么叫我想怎么样?难不成还是我的错了?佳佳,你评评理,这事到底是谁错了?” “啊?”状况外的许佳佳有点懵,“什么事啊?” “算我错,行了吧?”俞蓁说。 什么叫“算我错”?田酒更不高兴了,阴阳怪气道:“佳佳,替我再给那个坏家伙传个话,就说有件事我得好好谢谢他。多亏了他那两张票,我和新同学在漫展上成功搭建起了友、谊、的、桥、梁。” “啊?”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许佳佳一脸迷茫地看向前座难得这么消停的蔡包过。 蔡包过还在哀悼他可怜的油饼。与她看过来的视线撞上,一脸哀怨的默默转回身去。还是没能琢磨明白,他今儿到底是哪里得罪了那个俞不好惹。 “什么?”田酒这话俞蓁听明白了。心道怪不得这俩今儿看着气氛不太一样,原来还是他给的票助力了?这都什么事! 他仍是有些不敢相信,带着点询问的意思转头看向一旁的瑞旸,确认着问道:“你和小酒一起去漫展了?” 瑞旸低着眼摁了摁手中的笔,说:“没有那种东西。” 没有……什么?怎么感觉这话回得有点牛头不对马嘴。俞蓁听懵了。 田酒也没能听明白,回头问:“没有哪种东西?” “友谊的桥梁。”瑞旸说。 “……”拆台扫兴第一名?田酒呆滞了两秒,耸耸肩:“当我没说。” 这友谊的桥梁说塌就塌了,还真是有够塑料的。 俞蓁在一旁听乐了。看田酒吃了瘪,噗呲笑了一声。用笔敲了敲瑞旸课桌上摊开的课本,直言:“欸,我现在看你还挺顺眼。” “不必。”瑞旸头都不抬地说。 还真是有够不给面子的。俞蓁嘴角的笑意僵住,丢开笔,掰了掰指骨:“OK。看在小酒的面子上,忍你。” 田酒一听这话,立马回头怼他:“谁要你给面子,跟你很熟吗?” “你要气到什么时候?给你买好吃的,成不成?”俞蓁打着商量的口吻道。 “不成!”田酒理直气壮地说,“你拿球砸人的时候,就没想过万一把人好好的脸砸坏了,是给买点好吃的就能恢复好的吗?” 一听她这话就是明显在护着那位。俞蓁往右手边瞄了一眼,不快道:“小酒,你亲疏不分啊?我俩也算是穿同一条裤子一起长大的兄弟,你现在是要为了个小白脸,跟我杠上了?” “是啊,我就是要为了个小白脸跟你杠上了,怎样?”田酒往“小白脸”的桌上一拍,气冲冲地怼着俞蓁的脸说:“谁让你把气撒别人身上了?撒气前就不能听人好好解释?你非要堵着耳朵,还要怪别人没把声喊大?你这就是不讲道理!” “行,这事是我理亏。”俞蓁说不过她,发觉她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嘴角翘了翘。掩饰着咳了一声,故意引着她,继续慢悠悠说道:“你要非帮着小白脸说话,我自然也是没什么意见。是我的问题,不是小白脸的问题,行了吧?” 田酒等了会儿,没能等来下文。朝他抬了抬下巴:“这就完了?” “那你还想让我对这小白脸怎么样?”俞蓁说。 “道歉会不会?本来就是你的错,还不能跟小白脸真心实意地道个歉了?”田酒在气头上,压根没注意到自己说错了话,气势汹汹道:“除非小白脸能接受你的道歉原谅你,不然别想我能给你好脸!” “……”一口一个“小白脸”,叫的还真顺口。这洗脑式称呼,都快给他听麻了。瑞旸全程没吭声,绷着嘴角看着她。 许佳佳拽了拽田酒的衣角,凑到她耳边,挺好奇地小声问:“小酒,你跟俞蓁这是在说什么呢?还有还有,你们说的那个小白脸到底是谁啊?” “小、小……小白脸?”田酒被她这么一提醒,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说岔了。偷偷瞥了眼后座那位明显僵化的脸色,心虚到脚趾蜷地。错开视线隔窗望了望灰蒙蒙的天,慢慢、慢慢地把搭在他桌上的手往回收。 翻车了吧。这塑料友谊注定长久不了。 一旁悄声观察她的俞蓁曲指抚唇,噗呲笑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小9Σ(っ°Д °;)っ:不慌!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躺着也中枪的瑞·小白脸·旸→_→:……歪,你礼貌吗? 第22章 :别闹。 [VIP] 午休, 洗手间没什么人。 算着时间充裕,田酒蹲在坑位上悠哉把玩手机。 约莫过了三五分钟,原本安静闲适的氛围因忽然闯入的一群人打破。细碎的闲话声里她好似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那个田酒成天勾三搭四的, 能是什么正经人?也就那些脑子拎不清的男生, 被她那张看着清纯的脸给骗了。” “不能吧?我看那田酒挺仗义一人啊。上次咱们班的吴晓娟在校外被几个社会青年欺负, 听说就是她给解的围。” “那事我也听说了,不过最后给她打跑那群混混的还不是俞蓁?有她什么事。她倒是白白落了个好名声。表面一套, 背后一套,虚伪得很。我看她八成是做给那些男生看的。” “做给男生看吗?也不像啊。我看她平时除了和俞蓁, 还有那个叫蔡……蔡什么的打打闹闹之外,也没见她跟谁牵扯不清。听说他们三个打小就认识, 一起长大的情分,关系亲近些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那是你没见识过她勾搭男人的本事,跟个妖精一样。远了不说,就那新转来的瑞旸,也是被她迷得七荤八素的,道都找不着北了。” “真的假的?这我倒是没听说过。瑞旸?就那最近挺出名的冰山校草?” “就是他。” “这怎么可能呢?我听他们班上的女生说, 那瑞旸平时都是不理人的。能对那田酒例外?” “所以啊, 这就是那狐狸精的本事了。” “之前不是一直都传田酒跟俞蓁是一对吗?这又突然冒出个瑞旸来,关系好像有点乱。” “这有什么乱的?还不就是烂俗狗血剧里的三角恋呗。据可靠消息, 是那姓田的狐狸精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劈了腿。” “劈腿?这么劲爆?你哪儿得的这消息?” “咱学校的论坛。就是之前投校花校草的那个什么破论坛,你们应该都进去过吧?” “那个匿名论坛吗?这我知道。当时为了给舒静你拉票,我们还贿赂过那论坛的管理……” “咳咳, 说那狐狸精的事, 别错了话题。再说了, 没评上校花又能怎么样?你以为我会在意这些虚名吗?这数据原本就是能造假的, 水着呢,我还不稀得评那什么花呢。” “嘁,不在意还非让我们厚着脸皮去拉票。” “你嘀咕什么呢?” “没、没什么。咱不是聊那帖子嘛,别扯远了。” “哦,对,说回正题。最近那论坛里一直飘红的那个匿名爆料帖,都看过吧?” “看是看过,不过那不是匿名扒人的吗?也没点名道姓。听你们那话的意思,是那楼主扒的狐狸精,就是那田酒?” “除了她还能有谁?咱们学校还有谁能有她那般高明的好手段?” “对啊,那楼主不是上了图了嘛。有图有真相。她跟那瑞旸用的可是同一款书包挂件,市面上没得卖的。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他俩不是私下勾搭上了,还能是什么?” “他们书包上的挂件……有点印象。那挂件市面上真没得卖?” “见都没见过,所以才奇怪嘛。” “我记起来了,之前咱这体育馆不是有办过一次小型漫展嘛。那次我好像有看到那田酒跟新校草一起在那逛呢。当时人多,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这就对了!肯定是那狐狸精把新猎物成功勾到手了呗,要不人新校草那么傲的一人,能搭理她?” “好手段。” “就是。” “啧。这前有俞蓁,后有瑞旸。前后两大校草全栽她田酒手里了?牛逼牛逼,说真的,我都想拿个笔记本去7班蹲点学学那位的撩男神技巧了。” “说什么呢你?还有没有点基本的底线了?” “就是!你哪头的啊?怎么净帮那伤风败俗的狐狸精说话?” “开个玩笑嘛。瞧你们这一个个的正义脸,可吓死我了。” “反正那田酒我是讨厌得很,你们要有人觉得她好,就绝交。” “你看你怎么还较真了?对对对,我们舒静说什么都对。那田酒就是个渣,就是个人人唾弃的狐狸精。她怎么能跟我们舒静比呢?我看她早晚得翻车。” …… 7班的田酒? 所以,她就是那个勾勾手指就能把两大男神轻易玩转于股掌之间的狐狸精?! 田酒简直惊了。如果不是听到了确切的班级和名字,她都快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鬼话了。 厕所门外有三五个女生聚在一起窃语,越聊越带劲。忽高忽低的话音里,田酒听到了个熟悉的名。 舒静?杨舒静? 【爆料+吐槽:某狐狸精不为人知的二三事。】 田酒重新回顾了一下方才在看着的那个帖子。确认完,按灭了手机屏幕。这会儿已经能猜到是谁在散布那些莫须有的谣言了。 在坑位上竖起耳朵听八卦,无意中吃到了自己的瓜。田酒把那些话听的七七八八,不知不觉间脚蹲麻了。 站起身,扶着门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待缓过了劲,才推了门出来。 走去洗手台边,打开水龙头,隔着镜子瞧了瞧原本聚在洗手台边热聊的那几位。 那几位很识趣的噤了声。推扯间杨舒静挑头往外走,后面几位紧随其后。 “杨舒静。”田酒叫了她一声,关掉水龙头甩了甩手。斜倚在洗手台边看着她,说:“聊两句。” 杨舒静止步,撇过脸躲开了她直勾勾看过来的视线。人多大概是真能壮胆,她看着虽是有点怂,但出口的语气还是挺冲:“叫我干嘛?跟你很熟吗?” “小动作还挺多。”田酒挑指勾住发尾,绕在指间把玩,道:“无聊的帖子该删就删删干净,别回头被人查到了ID,笑你是又在眼红我。” “谁眼红你了?”杨舒静矢口否认道,“那帖子又不是我发的,关我什么事?” 就猜到她不会认。田酒笑了笑,缓步走过去,抬起手。 看她明显瑟缩了一下,田酒眼底笑意愈深。抬起的手搭上了杨舒静的肩,捏住了她的肩骨:“这么怕我啊?怕我揍你?” “谁……谁怕你了?”杨舒静扭身挣扎,没能摆脱束缚。强装镇定道:“你有种动我一下试试?我回去告诉我爸,改明儿你就得被叫家长!” “要回家告诉爸爸呀?哎呀,那我还真是挺害怕的。”田酒故意捏着嗓子做作道。话音稍顿,紧捏住杨舒静肩骨的手指又下了几分力。 杨舒静被捏疼了,咬牙瞪着她。 田酒勾指轻抚过她因疼痛皱起的眉,继续慢悠悠道:“我这个人吧,最讨厌的就是平白无故的被人泼脏水了。大家互相理解一下,踩了狗屎,不都会恶心嘛。哦,对了,免得人家误会了是我在欺负你,有些话我得挑明了说。删不删帖子的决定权在你,至于删与不删的结果嘛……是你回去找爸爸,还是直接在这被我揍到叫爸爸,那就不好说了。” “你、你敢威胁我?”杨舒静瞪圆了眼看着她。那凶巴巴的眼神,像是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把她生吞活剥了般。 “这种明知故问的傻话少说。”田酒松开了她的肩,拎着她的领口替她理了理褶皱处。微微一笑,亲切道:“大家同学一场,要相亲相爱,不要总搞事嘛。爸爸说的话记得听。知道了?” “你……”杨舒静被气到说不出话。扬手想打她,被田酒一把擒住了腕。 田酒推开她拍过来的那只手,看着很好脾气的样子,不疾不徐道:“坏习惯改改。小孩子吗,动不动就打人?能不能像我一样成熟一点?别闹。” “舒静,要不还是算了吧。”有人小声劝了句。 杨舒静回头瞪身后欲劝的那位,一眼瞥见有个颇眼熟的身影停在了外头。她目光一滞,很快收回了视线。侧行一步挡在了田酒的正前方,呛声道:“是啊,是我做的。我做的,我认了。有种你也别怂,敢不敢承认,你对俞蓁和瑞旸都动了歪心思?” “歪心思?说的什么屁话呢?正常交个朋友,在你这就都成歪心思了?”田酒撇嘴“啊”了一声,“也是,自己身子歪的人,看谁都是歪的。” “你这是承认,两个‘朋友’,都想要?”杨舒静阴阳怪气道。 田酒并没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很坦率地承认了:“是啊。” “都听到了吧!这可是田酒她自己亲口承认的,两个都想要。”杨舒静侧了侧身,往后看了一眼,故意提了声量道:“这头跟俞蓁眉来眼去,那头又跟瑞旸纠缠不清,心眼可真够多的。” “眉来眼去?纠缠不清?”田酒对她这拆解话意的本事也是服了,“说什么呢你?真是有够扯的。” ▍作者有话说: 乖巧人设嘎嘣碎了一地,朝三暮四“狐狸精”人设妥妥立起来的小9Σ(っ°Д °;)っ:…… 万分感谢“阿白”小可爱暖心的地雷支持,啵唧mua! (*╯3╰) * 最近处于跑断腿的疲劳状态,更新可能会不那么规律。会尽快调整,抱歉吖~爱你萌=w= 第23章 :试毒。 [VIP] 竟然会以为她是被人围堵欺负了? 操这个闲心。 瑞旸最近也不是很能理解自己这明显反常的行为反应, 侧立于公厕门外滞了片刻。 狐狸精吗?狐狸精…… 这么说起来,她好像是跟别人有些不太一样,总能想出些出其不意的小花招吸引到他的注意力。是因为擅纵人心吗? 算了, 与他无关。他不在意, 更不关心她是怎样一个人。 瑞旸匆匆收回渐远的思绪。塞回耳机, 视线都没偏一寸。两手揣回兜,迈步往前行。 杨静舒一早就留意到了门外站着的那位, 见他要走,猜测是自己的那番话成功起了挑拨的效果。得意得很。 抱着胳膊高抬起下巴, 故意侧了侧身,给身前的田酒留了足够的可视空间。 田酒注意到杨舒静频频往后瞄的古怪举动, 觉出了异常,嘀咕了声:“看什么呢?”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正巧瞥见瑞旸从门外消失。 瑞旸?他怎么会在那? 不对!刚刚杨舒静说什么来着? 说她跟俞蓁眉来眼去?说她跟瑞旸纠缠不清?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要真被瑞旸听了去…… 田酒很快反应过来,她这是被杨舒静套了话。 “你故意的?”田酒不快道。 “废话。”杨舒静洋洋得意地甩了甩发,一副得胜者姿态,挑衅道:“怎么样?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不太妙吧?” “杨、舒、静!”田酒额上青筋直跳, 咬牙叫了她一声。猛地揪扯住她的衣领,气到挥拳。 “你、你……你要干嘛?”杨舒静眼瞅着她的拳头照着自己的脸砸了下来, 惊慌失措地曲肘护住了自己的脸。 她身后的那群塑料姐妹一看情势不对,皆是一愣。其中有胆大的叫嚷着要去找老师,余下几位跟着附和,推搡间作群鸟散, 纷纷逃窜开。 “杨舒静, 不是我说你, 你也真是够惨的。要真遇上事, 连个留下陪你一起挨揍的‘朋、友’都没有。”田酒挥起的拳停在了半空,望着那群人跑走的方向,不忘讽她一下,道:“是你是识人不清呢?还是你这人是真的不怎么样呢?你可得自己好好反省反省了。” 没被揍? 杨舒静偷偷瞄了眼斜前方攥起的拳,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瑟缩着往后躲,犟嘴道:“我……我交什么朋友,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可没工夫跟你在这浪费时间。”田酒转瞬转回了视线,近距离睨着受了惊的杨舒静,轻松将她拽扯回怀。捏紧指骨“咔哒”响了一声,警告道:“删帖,别再让我重复一次。” “删、删就删!”杨舒静壮着胆子说。嘴还是挺硬,不过掏手机的动作倒是特别快。 “你看清楚,我可是删干净了,别回头又讹上我。”杨舒静当着田酒的面把那个匿名爆料帖删了,手机递送到她面前给她确认了一下。 落了下风,嘴上起码得占点便宜。杨舒静扭身挣扎,叫嚣道:“不过这帖子删了又能怎么样?你现在在瑞旸那儿,这‘朝三暮四’的狐狸精形象怕是已经定型了吧?看你以后还怎么作妖!” “那是我跟他之间的事。” 田酒一把推开了她,嘲道:“就不劳你一个连他的手机号都讨不着的小可怜费心了。” 一个、连他的手机号都讨不着的、小可怜?! 这话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杨舒静气到说不出话。 ** 跟人斗嘴的时候气势不能输,但田酒心里属实没底。垂头丧气地回了教室,站到瑞旸的座位旁,低头看他。 也不知杨舒静说的那些话,他听了多少。 她无奈敲了敲自己这偶尔有点智商掉线的脑袋。心绪不宁地盯着他看了会儿,注意力被他闭眼时密压的眼睫吸引了过去。暗叹这睫毛长得可真是够卷翘的。 小幅度俯下身,正要细看,瞥见他搭桌的手指蜷了一下。她立马跟受了惊的兔子般窜回了座。 两手搭膝,挺直腰背,端正坐了约三五分钟。田酒绷紧神经悄声往后看了看。 后座那位还是刚才的趴桌姿势。 松了口气,心道真是绝了,这会儿竟然还能匀出心思被美色.诱惑。 她转瞬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跑? 她刚刚除了被美色.诱惑,好像也没做什么别的出格的事。 心虚使人降智? 许佳佳拿着两瓶可乐回了教室,顺手给田酒递了一瓶:“小酒,给你可乐。” 田酒心不在焉地接过她递来的可乐,目光呆滞地拧开盖后把可乐递还给她:“喏,开了。” “嗯?”许佳佳看她递回的可乐,愣了一下。转而笑得开心,接过她递回的可乐,把桌上那瓶没开盖的可乐递了过去,说:“不是让你拧盖,是多买了一瓶,给你喝的。” 田酒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接过可乐,道了声谢。两指捏盖,动作顿住。寻思着得跟后面那位找个借口先搭个话。 咦,怎么不动了? 被点穴了? 许佳佳眨了眨眼,一脸迷茫地看着她。 捏盖动作保持了约五秒钟,田酒脑中跟自带音效般“叮——”的响了一声。 有了!她又悄声往后看了一眼。松开瓶盖,回手把可乐往后伸。瓶盖抵着后座那位的手肘轻推了推,试探着叫了声:“瑞旸。” 许佳佳被她鬼祟的举动影响,跟着放缓了动作。 慢慢转过头去,挺好奇地往后看。 瑞旸搭桌手指蜷起,胳膊往回收。避开了田酒的触碰。 这是……在拒绝? 许佳佳看不太明白,又眨了眨眼,视线转回了田酒身上。 田酒看着挺苦恼的样子,皱着眉,用可乐瓶盖戳了戳鼓起的腮帮子。 “小酒,你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许佳佳压着声问。 “嗯?”田酒回神看她,对她露出个笑:“没有,就一点小事,很快就能处理好的。” “也是。”许佳佳点头道,“能有什么事能难倒小酒呀,小酒可是无敌的!” “啊……对,没错。”田酒底气不足地点头附和。 许佳佳给她比了个握拳鼓劲的手势:“小酒加油!” “加、加……加油。”不知道在为什么加油的田酒很配合地跟着握了握拳。 跟许佳佳小声说了几句话,田酒的视线转回了后座。想着要么还是干脆些吧,依计划行事。她不喜欢拖泥带水,有些话还是得挑明了说,也免得生出不必要的误会。 稍一琢磨,腿往后跨。换了个面朝着正后方的坐姿,斜趴下,用瓶盖继续轻戳瑞旸蜷起的手指。 许佳佳本着不打扰他们的原则,很有眼力的默默回过身。 喝了口可乐,在桌上胡乱扒了扒。 “瑞旸?瑞旸呀,小旸、旸。旸?”田酒面朝着瑞旸趴着,连着叫了他好几声。 也不管他是不是愿意搭理她,边用可乐瓶戳他的手指,边用哄孩子般的口吻轻声细语的自顾自说着:“你听我说,刚刚你听到的那些话都是那个人乱说的,你可不能信啊。那个人跟我有仇,就是见不得我俩好。你要真信了,就正中那位的下怀了。知道了吗?我呀,是真心想跟你交个朋友。当然了,老蓁……就是俞蓁,他跟我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也是我的朋友。朋友不论新旧,论情谊的嘛,你说是不是?” 瑞旸始终没什么反应,这会儿连挣扎都没有了。 睡着了?田酒这么猜测着,戳他手指的动作停下。歪过脑袋,往他耳边又凑近了些:“瑞旸?醒着吗?能听到我说话不?” 跟块橡皮糖一样黏人。瑞旸被吵的不耐烦了,皱了眉。拗不过她。他被迫睁了眼,贴面撞上一双晶亮的大眼睛。 咫尺距离,能在她眼中看到自己的虚影。 田酒与他抬起的视线撞上,露出欣喜之色。半点没有要躲的意思,两眼像是能放出光来,直勾勾迎上他的目光。粲然一笑,由衷道:“瑞旸,你的眼睛可真好看。” “……”不知道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耳廓发烫。无声对视了数秒,瑞旸败下阵来。掩饰着低下眼睫避开她看过来的视线。缓慢直起身,与她拉开距离。 “呐。”田酒把手里的可乐递过去,冲他笑:“帮我拧一下瓶盖呀。” 瑞旸没动,抬指推开了她递到自己面前的那瓶可乐。 “助人为乐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田酒颇有些没脸没皮的架势,装看不懂他在拒绝自己,非要把可乐往他面前递:“你怎么可以拒绝我这样一个就连瓶盖都拧不动的弱女子呢?” “……”瑞旸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 “噗——”一直在默默装空气的许佳佳没忍住,一口可乐直接喷了出来。 刚坐下的蔡包过无辜中招,“哎呦”了一声。摸了摸被喷了可乐的后脑勺,回头抽许佳佳桌上放着的纸巾:“干嘛呢?泼水节啊?” “抱、抱歉。”许佳佳边咳边忍不住笑。 田酒给她顺了顺背。看她笑,跟着乐。 俞蓁踢开椅子坐下,手一伸,很自然地拿走了田酒手里的那瓶可乐。拧开盖,仰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半瓶。 见田酒看了过来,抹嘴长舒了口气,对她露出个痞痞的笑。 瑞旸盯着他看了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 揣兜掏出耳机。低着眼,默不作声地拉扯缠成团的耳机线。 “你混蛋!”田酒伸手打了俞蓁一下,怒道:“谁让你喝我可乐了?” “试毒。”俞蓁拧上瓶盖,把剩下的半瓶可乐给她递回去:“还你。” 田酒用力抽回可乐瓶,摇摇摇。瓶中起了泡,可乐丢给他:“送你了,不用谢。” 俞蓁单手一接,抓住了她丢过来的可乐瓶:“真能来劲。” 田酒抱着胳膊,气鼓鼓道:“谁要理你。” 俞蓁“嗯”了一声,抛接着手里的可乐瓶。想起些事,抿唇默了会儿。转头快速瞥了眼右手边坐着的那位:“那什么……之前的事是我冲动,对不住了。” 对不住了?这话像是对他说的。 瑞旸愣了一下,转头看他。 俞蓁的声不大,不过田酒听清了。心道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别扭,道个歉还遮遮掩掩的。 她这会儿脑子转得飞快,寻思着这可是个好时机,正巧可以借俞蓁的这声道歉巩固一下她跟瑞旸之间目前还是脆弱不堪的友谊。 转身的动作定住,田酒眯眼看着还在把玩可乐瓶的俞蓁,故作惊讶道:“在道歉?” “没听到就算了。”俞蓁说。 “要道歉就真诚点。”田酒打了个响指,指了指瑞旸,认真道:“再来一次,看着他说。” “我不要!”俞蓁一口回绝了她这个莫名其妙的要求。注意到右手边那位还在看着他,僵着脖子坐直了些。撑脸隔开身边那位直直看过来的目光,说:“你别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瑞旸捻了捻缠成团的耳机线。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没回收,仍是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我就得寸进尺。”田酒接话道。 一旁的蔡包过看热闹不嫌事大,隔桌起哄道:“老蓁,不就是再道个歉嘛。你都道了一回歉了,还怕再多一回?一咬牙一跺脚的事,扭捏个啥?上!” “上什么上?有你什么事!”俞蓁语气挺凶地说。 “你道不道歉?我先说好啊,因为你已经严重超出我的容忍期限了,所以欠你那几杯奶茶,没戏。我这可是不讲信用,人嘛,做错了事总得付出点代价才长记性。” 田酒说得振振有词,话不带停顿地威胁道:“这又不是多难的事,就是看你的态度问题。基本的道歉态度懂不懂?如果谁都由着性子乱欺负人,这世道不就乱了嘛。你要再不好好为自己之前的错误行为道个歉,我可真就不理你了。” 这事怎么还能扯上那几杯欠他的奶茶?一听就是在给他挖坑。 俞蓁不快道:“这事怎么还扯上你欠我的奶茶了?” 既省下了奶茶钱,还能在瑞旸心里至少落个在维护他的好印象,怎么的也算是给他们之间友谊的小树苗助了力了。一箭双雕! 田酒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暗暗点了个赞。装没听到俞蓁的质疑,催促道:“别转移话题。快道歉!” ▍作者有话说: 瑞·享受媳妇护短·旸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俞·情敌·蓁。 【悄咪咪(///▽///)——高兴,但是不能被看出来。】 第24章 :绝交。 [VIP] 道歉?还真是有够不依不饶的。 明明道过歉了, 没听见能赖他吗?俞蓁僵了会儿,挺不服气的“嘁”了一声。隔着撑脸的指缝,偷偷往右手边又看了一眼。 瑞旸的姿势没变, 还在静静地看着他。面上虽无异色, 但印象中他几乎从没有过这么长久地盯着人看的时候。 该不会是……在等着他道歉? 俞蓁心里犯了嘀咕, 隐约觉得身边这个闷葫芦没表面看着的那么好招惹。 都不说话?那就是中场休息喽?蔡包过看戏看了一半,见那三位这会儿都没了动静, 自顾自开了袋薯片。零食袋子往后递了递,问后座的许佳佳:“吃不?” 许佳佳小幅度摇了摇头。瞧出气氛不太对劲, 压着声回应:“不用了,谢谢。” 蔡包过“哦”了一声, 手往薯片袋里伸。塞了块薯片在嘴里,“咔嚓咔嚓”嚼着。 一抬头,撞见俞蓁看过来的诡异视线,咀嚼的动作跟着停了两秒。 什么眼神啊这是?干嘛这么“深情”地看着他? 蔡包过慢半拍眨了眨眼,大致看明白了俞蓁的意思。 咽下嘴里的薯片,蔡包过假模假式地咳了一声, 劝道:“那什么, 老蓁啊。别那么死要面子活受罪,低个头真是小事。你这么想, 嘴巴一张一合,这事不就了了吗?再说了,小酒那脾气你还不知道嘛。她要真跟你较真,那可真就拗着死活不理你了。你寻思寻思, 是道歉容易, 还是之后再花式哄这姑奶奶容易?” 总算有人开这个口知道再劝一劝了, 俞蓁松了口气。虽是有人给了台阶让他下, 但他仍不忘嘴硬道:“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 蔡包过邀功般冲他挑眉,嘿嘿一笑。 憨傻的模样逗笑了后座的许佳佳。 蔡包过的这番话乍一听像是在劝和,只是最后那声“姑奶奶”怎么听着像是在损她? 田酒不怎么满意地转头看蔡包过,注意到他嘴里喷出的飞沫掉到了自己的桌上。挺嫌弃地撇了撇嘴,指着被他弄脏的桌子,说:“擦擦。” 蔡包过“诶”了一声,匆忙放下了手里的零食袋。动作大开大合,略显浮夸地拉起衣袖,一脸殷勤地用袖口给她把桌子擦干净。即兴活跃着气氛,玩笑道:“姑奶奶,您看这样成不?” “叫谁姑奶奶?”田酒噗呲笑了一声,拿笔敲他的脑门:“搁这耍宝呢?” 跟蔡包过贫了几句,田酒转着笔往瑞旸那侧瞥了一眼。 他恰好转头看她。视线撞上,田酒记起正事。迅速撇过脸,拿笔敲了敲俞蓁那侧的桌面:“喂,想清楚没?是道歉呢?还是跟我绝交?二选一,随你。” 绝交?这话都说出来了? 俞蓁原本还在犹豫,被她这么一激,立马不高兴了。挺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说真的?就为了这么个不相干的人,你要跟我绝交?” “什么叫不相干的人?”田酒理直气壮道,“瑞旸是我田酒认定的朋友,轮不上别人欺负。就算是你,也不行!” 她认定的朋友? 瑞旸心下一跳。敛睫,不再看她。 眼底寂寂,似无波无澜。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她这话轻而易举便在他心底搅起了千层浪。 于她的主动示好,他本能般觉得抗拒。可隐隐又有些期待。矛盾又焦灼。 这又是什么“狐狸精”手段吗? 怎么都没能理顺这团乱絮。他藏在桌下的手指蜷起,攥紧了缠于指间的耳机线。 “喂!”田酒又拿笔敲了敲俞蓁那侧的桌面,不怎么有耐心地催促道:“到底行不行了你?磨磨唧唧的,别浪费我的学习时间。” 俞蓁绷着嘴角没接话,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挺别扭地撇开了。 “呦,这还真是个新鲜事。姑奶奶您还有学习时间呐?”蔡包过打趣道。 “怎么说话呢?”田酒瞪他一眼,恼道:“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啊。我只是学得慢,不是没在学。你一吊车尾,哪儿来的脸嘲我?” “小酒其实很用功的。”许佳佳立马帮腔道。 “也是,明天就月考了。”蔡包过重新拿起手边的零食袋,塞了块薯片在嘴里。边吃边点头,悠悠哉哉道:“不抱个佛脚,也确实显得咱对‘学习’好像不大尊重。” “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说话,别跟个豌豆射手似的咻咻咻乱喷,我都不想说你。”田酒本着互相伤害的原则,顺便埋汰了他一把。手一挥,示意蔡包过闭嘴:“行了,你别打岔。” 搅局失败,蔡包过朝盯着他看的俞蓁耸耸肩。 “刚刚在说什么来着?”田酒摸着下巴想了想,忆起了正事。 扭头看斜后方的俞蓁,道:“老蓁,你到底道不道歉啊?不说话我就当你选择跟我绝交了啊,你最好是别后悔。” 俞蓁皱眉不语。桌上的卷子翻得哗哗作响,满脸挂着不爽。 “老蓁!”蔡包过适时叫了他一声,劝道:“服个软又不会少块肉,快别犟着了。” 俞蓁压卷面的动作顿住。似有犹豫,僵了会儿,抬眼看向田酒:“要我道歉?” 田酒点头:“嗯。” 俞蓁拿笔往右手边一指,又问:“还得看着他道歉?” “是啊。”田酒认真道,“这样比较有诚意。” “那你也得让他看着我,不然我对着一个后脑勺道歉有什么意思?”俞蓁别别扭扭道,“尊重是互相的,我又不是舔狗。” 是妥协的意思?田酒听明白了。担心他会反悔,忙不迭叫了声:“瑞旸!” 见瑞旸听声看了过来,田酒眼阔弯弯,对他露出个笑。与对旁人说话的语气完全不一样,话音低低软软,哄孩子般,问:“可以配合吗?” 瑞旸没应声,视线在她身上短暂驻足了两秒。 转过头,默然看着左手边的俞蓁。 眼前这一幕可真是有够新鲜的。 蔡包过半张着嘴,揉了揉以为自己花了的眼睛,确认明白了,挺不可思议地跟同样一脸错愕的许佳佳对视了一眼。 见闹别扭的两位视线撞上了。 田酒愉快打了个响指,扬手示意:“可以了。老蓁,开始吧。” “……”俞蓁绷着唇线,在周遭几道明显在看热闹的目光下攥紧了指骨。 蔡包过说得对,服个软又不会少块肉。唇齿一碰的事,这会儿服个软,总比事后费尽心思哄那姑奶奶要容易。 他自我劝解着强压下胸口涌动的那股憋屈的怒意。半晌,深吸了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了声:“对不起。” “老蓁真棒!”田酒上嘴就给他吹彩虹屁。带着点夸奖的意思,隔桌摸了摸他的脑袋,给他顺毛。 俞蓁掸开了她的手,蹙眉看着右手边那位,挺不高兴地抓了抓被她揉乱的发。 画面定格。 一秒、两秒、三秒…… 像是在较着劲,后座二位姿势同步地仰靠在后椅背上,扭头默然看着对方。都没眨眼,更没错开视线。 气氛陡然之间变得怪怪的。 不像是和解的苗头。道歉没起作用? 田酒左右看了看,很快又心生一计。撸起袖子朝对视中的二位伸出手。 一左一右,各拉住他们的一只手,抓好。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迅速把他们的手交叠着放到一起。 瑞旸和俞蓁都没料到她会出这歪招。皆是一愣,同步转头,看向她。 田酒低头确认了一下他们的手搭在一起了,这才抽回手。得意甩发,露出个欣慰的笑:“这样才乖嘛。咱们握手言和,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以后不许这样了啊,大家都是好朋友。” 前后两届校草手拉……哦,不对,是手搭手了? 这清奇的画风还真是第一次见。蔡包过抓紧时机,分分钟掏出手机,给把手搭在一起的二位拍了张“温馨”合照。 许佳佳歪过脸挺好奇地往他手机上瞧,甜甜一笑:“拍得挺好的。” “那得亏我拍照技术不赖。”蔡包过毫不谦虚地笑言。 “嗯。”许佳佳点点头,看他把刚拍的那张照片往论坛发,小声问:“怎么把照片发论坛了?” 蔡包过警惕往搭着手的那二位处瞄了瞄,一手拢在嘴边,压着声回应道:“最近跟这俩话题相关的帖子热度都挺高,我也跟个风。偶尔瞅准机会卖点内幕消息,赚点小外快。” 这还能赚外快?许佳佳歪了歪脑袋,没听懂。 搭放在课桌上的两只手静置了数秒,两位回神之际匆匆对视了一眼。迅速撇过脸,都跟触到了烫手山芋般,步调一致地把手往回缩。 似在极力掩饰着什么,一个在搓手,一个在挠耳。 他们这明显在互相嫌弃的样子成功把田酒逗笑。 “笑个屁。”俞蓁轻咳了声,试图转移话题,怨念挺重地说:“还绝交呢。有本事你以后一句话都别跟我说。” “绝交?谁跟谁要绝交?”田酒装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问一旁的许佳佳:“佳佳,刚刚这里有人说要跟谁绝交吗?” 许佳佳下意识想点头,窥见她眨眼暗示的小动作,怔了一下。转而很肯定地摇了摇头,配合着说:“没有,我没听到。” “对嘛。怎么可能有人会用‘绝交’这种重话威胁人呢?太没品了。”田酒偷偷瞥了眼俞蓁的脸色。假模假式地握了握拳,义愤填膺道:“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我唾弃她!” 这个大忽悠,这是把自个儿给骂了?俞蓁一向吃她这套,气消了不少。干巴巴呵了一声:“好赖话真是全让你一个人说了。” “俞不高兴。”田酒歪过脑袋,在俞蓁面前打了个响指。见他看了过来,嘻嘻哈哈道:“笑一个嘛,你要一直这么气鼓鼓的,就真是俞不高兴了。” 俞蓁转了转手中的笔,不服气道:“你才不高兴。田不高兴。” 这都要斗个嘴,还真是有够幼稚的。 不过幸好,看他的表情是不气了。 这头哄好了,“端水大师”田酒不忘再给另一头塞几句话,冲瑞旸那侧“诶”了一声:“他可是道歉了哦。瑞旸你也不要再生老蓁的气了,好吗?” 不待他接话,田酒颇有些不讲道理地替他做了主,说:“我不管,你们这就是和好了。” 和好了?什么时候的事? 瑞旸慢半拍转回视线,看着她。 不知怎的,眼前这一幕让他想起了幼儿园时老师拉着两个闹了别扭的小朋友左哄右骗劝和的场景。 “你一向这么……”瑞旸欲言又止。为什么会觉得好奇?他忽然间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太对劲。 没听他继续往下说。田酒问:“什么?” 瑞旸抿唇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话问出了口:“你一向这么爱管闲事?” 什么叫爱管闲事?这话田酒不怎么爱听,不过看在他长得帅的份上自动忽略了他这没礼貌的问法,说:“偶尔。” “经常。”蔡包过及时纠正了她这一说法。 还真是拆台小能手。田酒看他一眼,压着声斥了句:“多嘴。” “对了,瑞旸。”田酒托腮,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邀功道:“我刚刚可是罩了你哦。你现在有没有觉得我特仗义?很可靠?” “没有。”瑞旸毫不犹豫道。 “……”就知道是这么个答案,还真是冷酷无情。田酒顿时有种自取其辱的感觉,嘴角的笑意逐渐凝固:“很好,当我没问。” 她转头盯着埋头写试卷的俞蓁看了一眼,忽而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瑞旸,能跟你打个商量吗?”田酒问。 像是有话要说。瑞旸看着她。 田酒没打算拐弯,大大方方迎上他的视线,直言:“你喜欢的女生类型可不可以换换?非得是乖巧……” 俞蓁隐约猜到她打算说什么。担心露馅,掩唇猛咳了几声,及时断了她的话音。 “老蓁,你怎么突然咳成这样?”田酒诧异道。 “可能……有点着凉。”俞蓁信口胡诌了句。 “让你穿那么少,活该。”田酒继续之前的话题,道:“瑞旸,我的意思是,人的口味说不定是会变的。乖巧的小女生虽然我也很喜欢,但保不齐你……” 俞蓁又用力咳了几声。 再次被阻了话音的田酒挺不满地转头看他:“干嘛总打断我?老蓁你是不是故意的?” 看出来了?俞蓁挺心虚地低头摸了摸鼻尖。略一琢磨,倒打一耙道:“我就是有点看不惯你之前的行为。” “看不惯?”这话题太跳脱,田酒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什么?” “你一个女孩子,知不知道跟异性之间的分寸?男生的手是随便能抓的吗?”俞蓁举了举方才被她抓过的手,一脸严肃地训斥道:“大勇叔是不是自小就教过你,男生的手不能乱抓?” “没有啊。”田酒说。 “……”俞蓁的话噎住。印象中田大勇是好像没有对她说过类似的话。失策了。 “别这么扭捏嘛老蓁。再说了,你在我眼里也不是异性啊。”田酒只当他是在开玩笑。坐端正了些,一脸真诚道:“我们是好兄弟,没那么多讲究。” “谁要跟你做兄弟。”俞蓁说。 “那做姐妹也行,我是没什么意见。”田酒爽快道。 “姐妹?”蔡包过噗呲一声听乐了。 手中缠成团的耳机线解开理顺了。 瑞旸嘴角翘了翘。意识到自己好似在笑,怔了一下。低下的眼睫缓慢抬起,看向前座。 她在笑,隔窗的灿阳给她镀了层柔软的光。 看着,很温暖。 ▍作者有话说: 是心动啊,糟糕眼神躲不掉……(唱!=w=嘿哈~) 第25章 :好险。 [VIP] “俞、蓁!”田酒把欠抽的那只手从脑后拍开, 怒道:“我说过多少次了,别拽我头发!” 俞蓁掂了掂手里刚从她发间扯下的发圈,对她露出个得逞的笑:“还是这样看着比较顺眼。” 这样?怎样? 田酒的视线落在了他掌心里的发圈上, 慢半拍反应过来, 他这话的意思, 可能是比较习惯她散着发的样子。 原本她扎起头发也是在学许佳佳的样子,想着把长发扎起, 看起来或许会比较乖。 只是表象终究也只是表象,本性连一时都藏不住, 在瑞旸面前人设翻车都不知道翻过多少回了。 这头发不扎也罢,早上起来还能省了扎头发的时间。 田酒没在他扯自己发圈这事上纠结。视线锁在了他手心里跟着发圈被一起拽下的几根长发上, 挺心疼的“哎呀”了一声:“我的头发!” “不就几根头发嘛。”俞蓁吹走了掌心里的那几根发,发圈给她塞书包侧边袋里,无所谓道:“没见过掉头发啊?这么大惊小怪。” “那是你不知道一根头发的行价是多少。”田酒两手往后拢,白皙十指穿过柔软乌发间,将垂肩的发简单整理了一下。踢开自行车脚撑,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贫穷秃头少女的悲伤你不懂。” 俞蓁的视线从她如瀑的发间收回。推着自行车从车棚出来, 没听明白她这话的意思:“行价?” “担心未老先秃, 我前些天查了一下植发的价格。按根算的话,你刚刚可是薅走了我一笔巨款。”田酒一本正经道。 俞蓁没料到是这么个答案, 差点笑出声。笑的太明显担心又惹毛她,忍了忍,“啊”了一声。 田酒推着自行车与他并行,注意到他表情微妙, 不悦道:“未雨绸缪懂不懂?你干嘛这个讨打的表情?笑话我?” “没。我就是看你发量挺足的, 觉得你纯粹是想多了。”俞蓁跨在自行车座上, 两腿搭着地, 配合着她的步调慢慢、慢慢往校门方向挪行。玩笑道:“‘聪明绝顶’听过吗?人脑子聪明的才容易秃,就你这脑子,撑到八.九十岁不是问题。” “不像是好话。”田酒撇撇嘴。往前走了没几步,忽地品出了他的话意。抬脚踢了他一下,恼道:“骂谁脑子笨呢?” “呦,听出来了?”俞蓁掸了掸被她踹出个脚印的裤腿,“那你这脑子勉强还算有救。” “你这嘴还真是……”田酒正要回嘴,被右后方冲跑过来的一股力道猛地推撞了一下。这动静来的突然,她没能吃住劲,被撞的一个踉跄,差点摔翻到地上。 俞蓁看她有跌倒的趋势,急忙伸手,可惜还是反应慢了一拍。指尖刮擦过她的校服一角,攥起的手扑了个空,没能抓住她。 田酒惊慌“诶”了一声。人跟车身即将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一瞬,左后方有人伸来手,及时扶住了她欲倒的自行车。 她撞进了对方的怀抱里,两手紧攥着车头,堪堪稳住身形。瞪圆了眼盯着差点直击正脸的地面愣了两秒,心有余悸地长呼出一口气:“好险。” “吓死我了。”田酒小声嘀咕了句。注意到来扶她的那位退行一步与她隔开了距离,慢半拍记起要直起身。 把歪斜的自行车扶好,回过头打算跟那位及时伸出援手的热心同学道声谢。只是转个头的间隙,挺惊讶地发现原本立在自己身后的那位已不见了踪影。 怎么这么快就不见了?是什么新型遁逃术吗? “嗯?刚刚……”田酒一脸迷茫地眨了眨眼。转头欲问一旁好似在发愣的俞蓁刚刚伸出援手的热心同学是哪个班的,一眼看清了横隔在他们中间抱着胳膊好似在看戏的那位。 “杨舒静!”田酒的话音立马提了几个度,怒道:“你眼瞎还是找茬?” “哎呀,真是抱歉啊,害你差点摔了。”杨舒静翘着小指挑了挑耳后垂落的发,对一侧的俞蓁娇笑了一下,装腔作势道:“家里司机非催着我快点,你看我这跑急了,没注意看路。” “什么没注意看路?道这么宽,非要往我们中间挤。我看你就是没能成功挑唆我跟瑞旸的关系觉得不服气,找事呢!”田酒气冲冲道。 瑞旸?又是瑞旸。俞蓁望向校门处的视线收回,微皱了眉,看着她。 “是啊。”杨舒静瞧了眼俞蓁的脸色,笑得越发得意,挑衅道:“我就是看不惯你这朝三暮四的狐狸精做派,替天行道,不行吗?” “哈……”田酒气笑了。踢回自行车脚撑,“咔哒——”掰了一下指骨。活动着筋骨朝杨舒静“友好”招了招手,说:“来,有种你就过来。今天这事,不打一架就真是说不过去了。知道你打不过我,这样,我让你两招,免得让人说我欺负你。” “干嘛?你还想在学校里公然打架不成?”杨舒静嘴上是凶着,脚下已经在下意识往后退了,佯装厉害道:“田酒!可别怪我没警告过你。你要是敢动我一下,我就……我就告诉我爸爸去!” “……”又要找爸爸了?田酒的表现瞬间有点崩,这会儿都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生气了。 杨舒静说话间脚下不带停顿的。拉开了安全距离,脚底抹油,立马开溜。 “嗐!”田酒没能拽住她,气的跺了一下脚。 “算了。”俞蓁举目望了望黑漆漆的天。晚自习后气压一直很低,像是雨前的征兆。劝了句:“天都这么黑了,早些回。” “人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你说这风凉话。”田酒折回了自行车边,踢开脚撑气鼓鼓地继续往前走。 “那不然呢?被她激一激,再记次过?她那个爸跟她一样不讲道理,你又不是不知道。”俞蓁说。 “有事没事就要找爸爸,我看她就是还没断奶呢!”出了校门,田酒跨坐到自行车座上往前蹬行。隐约感觉气氛有些怪异,盯着右手边像是有心事的俞蓁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老蓁,你今天可有点不对劲啊。我怎么感觉你是在替那姓杨的说话呢?你可别告诉我,你看上她了啊?” “你是不是有病?”俞蓁说。 “杨舒静这人是跋扈了点,不过她对你还是不错的。之前她不是一直都对你挺殷勤嘛,又是送早饭,又是篮球场送水送毛巾的。她这人虽然性格不怎么样,但模样嘛……也算能看。我懂,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女追男隔层纱。”田酒合理分析道,“你要真看上了她,其实我倒是也不觉得意外。” 怎么不说话? 田酒等了会儿,没能等来回应。挺纳闷地转头又盯着闷声不语的俞蓁看了一眼。心道这家伙今天可真奇怪,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会真让她说中了吧? “那什么……”她很快收回了视线,活跃着气氛玩笑道:“我是不怎么喜欢那个杨舒静,不过这是你跟她之间的事,不用看我脸色。别说你看上的是杨舒静了,就算未来某一天你跟我说你喜欢的是男生,我都会举双手双脚支持你。谁让咱俩关系铁呢,我不挺你谁挺你,你说是吧?” “……”喜欢什么?又在说什么鬼话呢?俞蓁的思绪有些飘,把她的话听了七七八八,无语道:“没完了是吧?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田酒见他这副明显吃瘪的表情,顿时乐了,哈哈大笑。 俞蓁没理她,自行车蹬得飞快。 田酒自个儿乐的差不多了,不闹他了。记起之前自己差点被杨舒静推倒,那个她连正脸都没见着的热心同学,隐约觉得有些奇怪。 以她方才的视角,只看到对方脚上穿着一双白色板鞋。事发突然,夜色模糊了对方的相貌,但撞进怀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对方个子挺高,应该是个男生。 那男生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有股很特别的似柑橘似甘草的清香。 她对身上香香的男生普遍印象不错,很干净清爽的感觉。 闷声琢磨了会儿,冲前头只顾自己往前骑行的俞蓁“喂”了一声,喊话道:“老蓁,你骑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 说话间她脚下蹬快了些。见前头有减速趋势,抓紧时间跟上去,问:“刚刚扶了我一把的那个热心同学你认识吗?哪个班的?” 热心同学?俞蓁愣了一下。撇过脸,装没听见她说什么。 不就拿他跟杨舒静开个玩笑吗?这别扭劲可真是赛过人家小姑娘了。 田酒撇了撇嘴,继续之前的话题:“不过这热心同学还真是奇怪,怎么做了好事还不留名呢?跑那么快,别说道谢了,我连那人长什么样都没能有机会瞧清楚。老蓁,你看清那热心同学的长相了吗?” “瑞旸。”俞蓁说。 “嘀——嘀嘀——”从身侧经过的一辆面包车突然按响了喇叭,长鸣声恰盖住了他的话音。 田酒速拐了一下车头,跟那辆擦行而过的面包车拉开了距离。 路灯下她好似瞧见俞蓁方才张过嘴,不过没能听清他说了什么。待那辆闹人的面包车开了过去,才问:“你刚刚说了什么?” “没听见就算了。”俞蓁说。 ** “叮铃铃——”下课铃响。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的差不多了。你们各自收拾一下东西,再仔细检查一下,2B铅笔、橡皮擦、备用笔芯之类的有没有都带齐。”姜和贵拂了拂衣袖上的粉笔灰,仍有些不放心,又交代了声:“一会儿到了考场都记得注意考场秩序,别交头接耳。” 田酒收拾完自己的考试袋,听到后方有离座的动静,回头盯着两手揣兜径直从后门出教室的瑞旸看了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问还在收拾东西的俞蓁:“老蓁,你哪个考场的?” “7号。”俞蓁说。 “诶?”田酒盯着手里分到的考场号牌又确认了一下,失望道:“跟我不是一个考场啊。” 俞蓁见她这副表情忍不住发笑,拿笔隔桌敲了敲她的脑袋:“干嘛?还指着我给你递小纸条呢?” “我倒是想啊。”田酒摊摊手,配合着玩笑道:“可惜咱俩没这个缘分。” 俞蓁耸耸肩:“这孽缘不要也罢。” 许佳佳拿好考试袋,起身道:“小酒,我跟你考场方向相反,先走了啊。” “好。”田酒朝她摆摆手,说:“考试加油!” “好!你也加油。”许佳佳笑道。 “佳佳,等等我。咱俩同路,一起啊。”蔡包过匆匆忙忙跟了过去,与她并肩出教室。 周围的同学走的差不多了。田酒把收拾好的考试袋抱进怀,从桌肚里拿出折叠伞,回头跟俞蓁打了声招呼:“老蓁,我也走了啊。” “嗯。”俞蓁冲她扬了一下手,提醒道:“考试别打瞌睡,填填满。别忘了月考后还有家长会。” “知道了。啰嗦。”田酒说。 ** 雨还没停。 灰蒙蒙的天像是块被人捅了窟窿的破布,滴滴答答总能挤出水来。 田酒一向不喜欢这种湿潮的天气。撑开伞,步子飞快地冲进雨幕。从花坛南侧穿过去,疾步往后面的那栋教学楼走。 不算远的路程,因这恶劣天气,总觉得比往常要长了一些。 避开积了雨水的低洼地,田酒左跑右跳,好不容易才到了目的地。收拢伞面仰头又看了眼越发灰蒙的天色,甩了甩打湿的雨伞,抱怨了声:“这鬼天气。” 她顺着人群慢慢往楼上走,行至四楼,往右手边拐。捏着手里的考场牌核对教室门口标贴的号牌数,在右手边的第二个教室的外墙上找到了对应的数字“12”。 总算是到了,也不知同一考场能遇上几张相熟的脸。 田酒弯腰把拢起的伞放到过道门口的塑料筐里。站在门前往里头随意眺了一眼,一眼便望见了趴在第三排中间位置的一个熟悉身影。 瑞旸?巧了,跟他竟是一个考场! 她心下雀跃,迈行的步子都不自觉跟着轻快了不少。 径直走去了瑞旸的座旁。核对着自己的座位号,挺惊讶地发现她的考场座与他之间仅隔了一个窄窄的过道。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命定的缘分? 嘴角的笑意此刻都有些压不住。田酒高高兴兴地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文具用品整齐摆桌上。不时盯着趴桌睡的那位看两眼。琢磨着既是遇上了,可不能不管他。毕竟这次考试之后还有家长会。 手伸过去,轻拍了拍他的肩,叫了声:“瑞旸。” 瑞旸辨出了她的声音,搭桌的手指蜷了一下。 须臾,抬起头,看着她。 “要好好考试啊,不能再睡了。”田酒一脸认真地劝道,“老姜可再三强调过了,月考之后会开家长会。要是考的太难看,回去就有得受了。” 家长会?差点忘了还有这事。 是有点麻烦。 瑞旸一向讨厌麻烦。安静听她说完,缓慢直起身,手揣进校服口袋摸了摸。 笔没带。 第26章 :可怜? [VIP] 田酒盯着像是被瞬间按下定格键的瑞旸看了会儿, 猜到了点什么。轻咳了声,问:“你该不会是……连支笔都没带吧?” 他低下的眼睫抬起,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 “……” “……” 四目相交, 气氛有一丝丝尴尬。 看来是猜对了。 默然对视了数秒, 田酒忽然间有些想笑。抿唇掩饰笑意, 点头“嗯”了一声,表示理解。学渣嘛, 缺点装备很正常。 看出她在憋笑了。 瑞旸的视线从她身上冷淡移开,起身离座。 “欸!”见他要走, 田酒急忙一把拉住了他:“快打铃了,你上哪儿去?” 他没接话。低着眉眼抬起胳膊, 被她抓住的衣袖从她指间抽回。 田酒的视线凝在了他抽回的衣袖处。慢半拍意识到,她这样会不会被讨厌? 早些时候她就猜到以他这样的性格应该是不喜欢被人触碰。不过之后跟他有过几次较亲密的接触,发觉他好似不怎么排斥她的亲近。她便自然而然地回归了本性,在他面前好像越发没规矩了。 稍愣怔,察觉他要迈步,田酒前伸的手欲再抓他。 指尖触到了他的衣角, 她犹豫了一下, 还是缩回了手,没再碰他。想着他这万事不求人的性格, 这会儿往外走,很可能是经她提醒准备去买考试用品。 “瑞旸,你等等!”田酒急道。 听她叫他,瑞旸鬼使神差般停了下来。 须臾, 回过头, 看着她。 还愿意理她? 这是不是说明, 他对她之前大咧咧的举动不算讨厌? 田酒撞上他依旧淡漠的视线, 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释然一笑,道:“是要去买笔吗?我这有备用的,可以借你。” 她拉开考试袋,拿出备用的两支笔,给他递过去:“拿着。” 瑞旸低下视线,盯着她手心里躺着的那两支笔看了一眼。记起她常挂嘴边的“人情”二字,很快撇开视线,继续往外走。 “叮铃铃——”急促的考试铃声响。监考老师抱着密封考试袋急匆匆往教室方向奔行,与行至门口的瑞旸正面遇上。 “打铃了,快回座做一下考前准备。”监考老师冲正打算出教室门的瑞旸略扬了一下手。 三两步行至讲台前,边给考试袋解封,边催促底下的同学:“卷子马上发下去。各小组坐最前面的同学回头数一数自己这排的人数,确认好人数后到我这领试卷。” 教室里窸窸窣窣一通响。 瑞旸绷着嘴角在教室门前短暂驻足,心道算了。转身回座。 行至座旁,发现桌上已经整齐摆好了考试必备的几样文具用品。他止步,下意识看向一旁托腮笑看着他的田酒。 视线撞上,田酒冲他歪了歪脑袋。抬手给他比了个“二”,压着声,得意道:“我这人习惯有两手准备。你现在也是没得选了,就先拿着凑合用吧。” 要接受吗?这算不算又欠了她一个人情?瑞旸略沉吟,妥协般低叹了口气。 见他坐了回去,田酒一手拢在嘴边,倾身往他那侧凑近了些,小声问:“需要场外援助吗?” 场外援助?瑞旸没能听明白她这话的意思,转头看她。 田酒一脸热情地看着他,解释道:“给你递小纸条呀。这样你应该不会考的太难看,回去就不用挨训了。应急措施,需要吗?” 原来是这个意思。不过,她究竟是哪儿来的这个自信? 瑞旸不怎么理解地盯着她看了两秒,见她似在期待自己的回应,隐约有些担心她这“助人为乐”的势头过于旺盛真会给他丢几张纸条过来。 犹豫了一下,配合着摇了摇头。 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干什么?他又想叹气了。 错开视线不再看她。接过前座递来的试卷,抽出一张,往后递。 仅隔了个窄窄的过道,那道频繁望来的视线如有实质,落在他身上,让他总觉得有些在意。 注意力不怎么能集中,他低着眼捻了捻指尖。拿起桌上的圆珠笔,颇有些心不在焉地绕在指间转了个圈。 曲肘撑脸,将那道无故搅乱他心绪的视线隔开。 ** 第一场考试结束。 考场内相熟的同学边核对选择题答案,边收拾东西络绎结伴离开。 田酒把收拾好的东西提手上,往瑞旸那侧又看了一眼。 这么大的动静都没能吵醒他,还真能睡。 她憋着坏,放轻脚步走去他身边,弯腰在他耳边“喂”了一声。 他绵长的眼睫陡然一颤,被吓到了。 田酒得逞,欢声笑了起来。习惯性伸手,安抚着想揉一揉他的发。 她性子活脱,与旁人玩乐常毫无顾忌。唯独面对他的时候,难得能间歇性记起要依着他的性子谨慎待他。 记起他之前对自己的触碰显出了几分不耐,田酒这会儿有些犹豫要不要不经他同意就这么直接碰他,伸出的手悬在了半空。 见他睁眼,田酒前伸的手回缩,问:“考试结束了,要一起走吗?” 瑞旸的视线落在了她缩回的那只手上,心情变得有些奇怪。 直起身,默不作声地把手边的文具往她那侧拨了拨。没再与她有任何的眼神交集,起身回手,把连帽衫的帽子戴上。从她身侧擦行而过,径直往外走。 田酒目送着他出了教室门。怔了会儿,记起要把桌上的几样东西收进考试袋。 从教室门口拿了自己的伞,循着他离开的方向小跑着追了过去。 “瑞旸!”田酒没能叫住他。一路尾随着他下了楼。 见他没带任何雨具就这么直直步入了雨幕,她急匆匆撑开伞跟上了他的步调。把伞举过他的头顶,与他并肩往前行。 “你怎么走那么快?” “伞呢?今天下雨,伞都没带吗?” “我看你试卷倒是填挺满的。不过你写那么快,考试时间一半都没用上吧?都是瞎写的?” “这么瞎写一通,真的没问题吗?” …… 她一连问了好些问题。 瑞旸没打算回应。扯了一下帽檐,把连帽衫的帽子压低了些。 低下的视线偏了偏,默然看着她努力想跟上他正快速迈行的两只脚。 见他不说话,田酒自顾自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什么心思,应付着考呗。我以前其实也跟你差不多,该学习的时间都大把大把荒废了。我现在就是特别后悔,想着要是把那些浪费的时间拼凑利用好,说不定我哪天也能赶上老蓁的成绩。人还是得有梦想的嘛,不努力一把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呢?毕竟只有自己才能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你说是吧?” 她在说什么他没怎么注意听。看她脚下绊了一下,瑞旸低下的眼睫不自抑地跟着一颤。 待她站稳,他的步子稍缓了些。 “对了,你会让家里的谁过来开家长会?”田酒虽是在问他,但没指着他真能答。话不带停顿地说:“我一般都是悄悄地让我爸过来。我爸他很好说话的,会替我打掩……” 瑞旸不想听这类与家人相关的话题。倏地止步,冷着声打断了她的话:“够了。” 田酒听出了他话音中的厌恶。 难得能从他身上感受到明显的情绪波动,让她多少有些意外。只是他这样的情绪来得突然,她不得不怀疑他的不快是源于她。 跟着缓速停下,稍显不解地看着他。 他的帽檐压得很低,一双漂亮的眼遮在了一小片阴影间。 看不清他此刻是什么表情。 执伞在雨中静站了会儿。田酒斟酌着开口,自我反省道:“你……会觉得我讨厌吗?我的意思是,我随便碰你,一直烦着你,你会不会觉得很反感?那个……你不用太顾及我的感受,说实话就好,我这人其实很……” “我们应该,不算熟。”瑞旸不怎么有耐心的再次打断了她的话。 他果然是觉得讨厌。 明知是自己一头热,可心里还是隐隐觉得有些落寞。 “嗯,你说得对。”田酒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撇开了。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隔着伞边掩饰着望了望灰蒙蒙的天,话音低低道:“这雨怎么下个没完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真烦。” 觉得烦了吧? 是啊,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讨喜的人。 瑞旸揣兜的手指捻了捻,蜷指攥紧。默不作声地从她的伞下迈了出去,步入雨帘。 “诶。”田酒下意识想叫住他,记起方才两人之间的对话,前行的步子滞住。 细密的雨模糊了天地界限,于灰蒙天色间,他孑孓独行。像是被这世界遗弃了般,看着有些可怜。 可怜?怎么会生出这般奇怪的感觉? 望着那道渐远的身影正出神,听到有人叫了她一声:“小酒!” 她收回视线循着声转头看了过去,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是谁,就被冲行而来的那位撞的一个踉跄。 一把抓住了撞来那位的臂弯,田酒堪堪稳住身形。抬眸看清了俞蓁那张欠揍的脸,气呼呼捶了他一下。恼道:“要死啊,那么大力!差点就摔了。” “你皮糙肉厚的,耐摔。”俞蓁满不在乎道。不动声色地往瑞旸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抓着她的伞柄把她手中的伞往自己头顶移近了几分。抓了抓被淋湿的发,问:“考得怎么样?” “您还真会聊天。”田酒不快道,“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成。”俞蓁与她并肩往前走,揣兜在口袋掏了掏。抓出了张团成球的纸,朝她那侧递了过去:“喏,这个给你。” “什么啊这是?”田酒伸手接过他掌心里的那个小纸团,把抓皱的纸团展开。 “我记下的考试.答案。”俞蓁低下视线看她手中的那张纸,道:“你考前不是让我把选择题之类方便记下的答案都记下来嘛,说是方便你考完做一下参考。” “嗯?”田酒不记得自己有说过这么一段话。眨了眨眼,抬起头诧异看他:“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 俞蓁没接这茬,作势要拿回她手中的那张纸,说:“不要就算了。” “要要要!”田酒匆忙把那张答案纸往身后藏,避开了他来抢的那只手,急道:“给出的东西哪儿还有往回收的理?” “嗯。”俞蓁缩回的手顺势揉了一把她柔软的发,冲她笑了一下。 ** 课间,洗手间外。 俞蓁靠站在走廊的墙边,等进去解手的蔡包过出来。 等了约一两分钟他便没了耐心,抬抬脚准备走人。临走前不忘扭头跟里头磨磨唧唧的那位简短道了声:“菜头,我先走了啊。你慢吃。” “死鬼,说什么呢你!等等人家嘛!”蔡包过嚎道。 娘里娘气的,就猜到他会是这么个反应。 俞蓁低笑了声,转身走人。没注意看路,刚往前迈了一步,就跟迎面走来的那位撞了肩。 “抱……”他下意识准备道歉,一抬头,撞见了那位的正脸,出口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 瑞旸。还真是冤家路窄。 瑞旸的视线与他短暂触碰,很快转开。抬手掸了一下被撞的肩,侧身继续往前走。 俞蓁退行一步,伸手拦了他的去路。不怎么友好的“喂”了一声。 瑞旸被迫止步,低头看他横拦在自己面前的那只手。视线定格了两秒,将拦路的那只胳膊推拨开。迈步,目不斜视地继续走自己的路。 被无视了。俞蓁挺不爽地甩了甩手,回过身,伸手去搭他的肩,打算把这嚣张的小子拽回来。 瑞旸瞥见了身后那道欲袭来的影子,灵活闪避开。 步子稍滞,停了下来。斜斜往阳台处一靠,偏头扯下一侧耳机,抬眸看向扑了个空正发愣的俞蓁。 身手不错。这家伙果然跟表面看起来的不太一样。 俞蓁注意到周围一瞬聚拢来的视线,回了神。扑空的手揣回兜,转头看向阳台边正默然看着他的那位。 这里人多口杂,他没打算把事办得太招摇。走去瑞旸身边,与他姿势同步地往阳台上一靠:“找个地,聊两句?” ▍作者有话说: 考试装备get→瑞·成功被洗脑·旸:这算不算又欠了她一个人情? 此前→瑞·不食人间烟火·旸:人情是什么东西?不知道,没吃过。 感谢“朱买邪”小可爱的2瓶营养液~mua! (*╯3╰) 第27章 :独家 [VIP] “什么?”田酒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急道:“菜头,你确定你听清楚了,老蓁跟瑞旸, 他俩真是约架去了?” “那还有假。我从厕所一出来就听外头的人都这么传。”蔡包过把手伸进许佳佳课桌上的零食袋里, 抓了两个果冻出来。匀了一个果冻给同桌, 继续慢悠悠道:“这老蓁也不知道抽的哪门子风,怎么就对一个新来的还各种看不对眼了呢你说。我瞅着他以前脾气是大了点, 不过也没这么……” 他还在悠悠哉哉说着话,一转头, 发现田酒的座空了。慢半拍“诶”了一声,隔窗往教室外看, 纳闷道:“小酒呢?” “走了呀。”许佳佳撕开果冻嘬了一小口,撞见他似在迷茫的视线,解释道:“我刚刚是想提醒你的。不过看你说的那么投入,不知道该怎么插嘴。” 蔡包过耸耸肩,无所谓道:“算了,习惯了。” 许佳佳往田酒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有些好奇, 问:“不过,俞蓁跟瑞旸是有什么矛盾吗?他们怎么突然就约架了?” “这个……”蔡包过方才回来的急, 没注意听他俩是怎么闹起来的。捏着果冻壳转了转,随口胡诌了句:“那还能是因为什么,长得帅的一般都互相看不顺眼。” “这样啊。”许佳佳点了点头表示听懂了。 她闷声琢磨了会儿,一手拢在嘴边, 朝蔡包过勾了勾手。附到他耳边, 与他悄声说话:“他俩这走向跟我最近在追的那本连载漫剧情好像啊, 也是两个很帅的男生一开始互相看不对眼, 三不五时地跟对方找茬。” “漫画?”虽然不清楚这话有什么好悄悄说的,但蔡包过还是很配合地跟着压低了声:“这么俗套的剧情,一听这俩就是情敌呢吧?” “不是啊。”许佳佳摇头道,“这俩是一对。” “一、一什么?”蔡包过被入口的果冻呛到了,猛咳了几声。以为自己听茬了,竖起一根手指,确认着问:“一对?是我理解的那个一对吗?” 许佳佳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这不就是在谈漫画剧情嘛,她又没瞎脑补什么。点头道:“是啊。” “……”蔡包过一下愣住。 这怎么俩男的还能凑一对呢?仿佛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蔡包过在震惊中消化了一下刚刚接收到的那点信息。眯起眼,用一种“你不对劲”的眼神盯着许佳佳看了会儿,诚心请教道:“请问您看的,那是什么漫画啊?我也抽个空去拜读一下。” “耽漫。”许佳佳说。 ** 走得急,没顾上问蔡包过那两位去约架的地具体在哪。 田酒跑下楼才记起要抓个人问有没有注意到俞蓁和瑞旸的去向,幸好那两位长得招摇,跑哪儿都能让人多留意几眼。 听闻他们去了学校操场南侧的假山那里。顺着指向看过去,确实能看见三五个人扒着假山似乎是在偷偷看热闹。 她急匆匆往那侧跑。从那一小波看热闹的人群中挤过去,一脚踩上青苔地,差点摔一跤。 操场南侧是块荒地,虽堆了些假山石块做装饰,但鲜少有人往那里去。午休时雨刚停,积了青苔的地面愈显湿滑。 前方同时伸来两只手。 她慌乱间没顾上细看,往下倒的瞬间往前扒拉了一下,死死抓住其中一只手,平稳了歪斜的身形。 缓了口气,抬眸看向被她抓了手的那位。 瑞旸? 奇怪,他不是讨厌她吗?为什么会主动伸来手扶她? 田酒觉得不解。直勾勾盯着他看,有片刻的出神。 俞蓁伸出的手虚悬在了半空。见她怔住,蹙了眉。前伸的手揣进了兜,冲正发愣的田酒“喂”了一声。 田酒的思绪被打断,眨了眨眼,转头看他。 俞蓁抬起下巴朝他们抓在一起的两只手点了点,不快道:“差不多行了啊。还要抓多久?” 经他这么一提醒,田酒这才记起自己还抓着对方。迅速松手回缩,退开一步与瑞旸拉开距离。 她自认不是个小气的人,可这会儿也不知怎么了,心里还是有些介意他之前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撇开视线没再看他,语速飞快地道了声:“谢谢。” 瑞旸落在指间的视线低了下去。心绪乱,没应声。 方才被她抓过的手垂于身侧。掌心存有余温,指尖轻捻了捻。 三人都没再有动作,默然静立间气氛有些微妙。 看热闹的那帮人按捺不住,附耳悄声说了几句话。田酒隐约听到不远处有人貌似提了一嘴“约架”,慢半拍记起自己过来找人的目的。 “对了,老蓁。”田酒抬头看向此刻一脸不爽的俞蓁,注意到侧前方有道视线跟着望了过来,扭向一边的脖子渐渐有些僵硬。 掩饰着挽了挽发,侧身避开了那道如有实质的视线,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啊?能不能改改你那一点就炸的臭脾气,别总找茬添乱了行吗?” “添乱?”俞蓁因她这话更气了。 撸起袖子深吸了口气,克制了一下。接话道:“你到底听来些什么鬼话。为什么一跑来就质问我?你怎么不问问这小白脸对我做了什么?” “这小白脸能对你做什……”差点又把话说岔了。田酒轻咳了声。 注意到瑞旸望来的视线仍没移开,脸往另一侧又扭过去了几分,改口道:“你别扯开话题。那你说,你把他叫这来干嘛?” 来干嘛? 原是打算警告眼前这嚣张小子别欺负她。谁曾想,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呢,就被那小子截住了伸过去的手,反向推摁在了假山上。 真是低估了他。反应快,力气还挺大,应该是个练家子。 俞蓁转头盯着瑞旸瞧了一眼,反手摸了摸被假山弄湿的后背。含糊了句:“还能干嘛?就……聊聊。” “聊聊?”田酒才不信他这话。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肩,问:“那你们都聊什么了?” 聊什么了?无非是警告那小白脸:要么闭嘴,要么说话注意点。 要不是见她委屈了,他至于多这个嘴吗?可到头来她还是在维护这个小白脸!他还真是闲的,管这档子破事! 俞蓁这会儿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挑开了她触碰自己的那只手,怒道:“聊什么我干嘛要跟你汇报?你是我妈啊!” “你……”田酒后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被他气冲冲推了一把。 她被推的踉跄退了半步。无意中瞥见瑞旸再次朝她伸来的手,似是想扶她。她的心猛地一跳,绷紧腰背站得笔直。 掩饰着又挽了挽发,撇过脸装没看见。 盯着明显带了脾气大步走开的俞蓁瞧,嘀咕了声:“这臭小子脾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待俞蓁拐出了视野尽头,田酒偷偷往回瞄了一眼。 瑞旸还在看着她。 注意到他的视线仍停留在她身上,她顿时感觉浑身不自在。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摆放了。局促搓了搓手,抬头往天上看。 他怎么不跟着走呢? 干嘛一直看着她? 此情此景也不方便直接走开。她稍一琢磨,还是决定说点什么,也好缓缓这古怪的气氛。 僵着脖子慢慢把脸转了回来。撞上他直直望过来的视线,扯起嘴角,露出个不怎么自然的笑。 “那个,以后老蓁他要是再为难你,你可以告诉我,我替你出……”田酒低头看了眼下意识握拳前挥的那只手,话音顿住。另一只手默默抬起,拍了一下挥拳的那只手。 两只手背到身后,交握住。斟酌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不希望同学间闹不愉快。你以后要是跟老蓁混熟了就知道,他这人嘴硬心软,没看着的那么不好相处。他就这脾气,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不再是打着罩他的幌子厚着脸皮来跟他讨要人情了。变客气了。 这样才对。 明知这样才对,可他心里还是隐隐约约像是落了疙瘩。 也不知在期待什么? 瑞旸定格在她身上的视线低了下去,看着湿潮的地面冷淡“嗯”了一声。迈步越过她,径直离开。 ** “咚咚咚——”田酒敲开了对面的门。 仰起头对上俞蓁的那张臭脸,龇牙冲他露出个讨好的笑。 “老蓁,你今儿可有口福了!刚出锅的包子。”田酒晃了晃手里那盘还在冒着热气的包子,满脸堆笑道:“这可是我爸亲手包……” 面前刚开的门“哐当”一声关上,她嘴角的笑意瞬间僵住。 呆滞了两秒,一脸懵地眨了眨眼。无比坚强地把没能有机会说完的两个字说完:“的哦。” 田湛踩着楼梯上来,正巧看到她在对着门说话,脚下步子顿住。紧了紧肩头挂着的书包,确认着往她面前那扇闭合的门处又看了一眼,不解道:“在干嘛?” 田酒正琢磨该怎么哄里头那位受气包,被他突然的问话声吓的撅了一下。回头看他,拍着胸口道:“你怎么走路没声啊?吓我一跳!” “是你太投入。”田湛一语点破了她的那点小心思。 一猜就是她又跟对门的俞蓁吵架了。这俩打小就爱闹,也不知怎么就有那么多事好折腾的,十天里起码有八天在气对方跟哄对方之间来回徘徊。 没深究她之前在干嘛的问题,田湛推开虚掩的家门进屋,问:“进来吗?” 吃了闭门羹。田酒鼓起腮帮子蔫蔫地应了声“进”,临进家门前不忘朝对门暗暗挥一下拳。垂头丧气地跟着田湛回去了。 “这怎么还真走了啊?”俞蓁隔着猫眼往外瞧。 本打算等她再敲一次门,他就“非常勉强”、“非常为难”、“非常不甘不愿”地接受了她的那盘包子。他把“嫌弃”的情绪都酝酿好了,结果人回去了? 见对门那位连人带包子地回了屋,他挺失望的“嘁”了一声,不悦道:“还真是没毅力。” “小蓁,你扒着门干嘛呢?快来洗手吃饭。”俞奶奶催道。 “哦。”俞蓁把门上堵猫眼的小铁片旋回,道:“这就来。” 俞奶奶把热腾腾的饺子端上桌,往门口看了看,诧异道:“刚刚我好像听到小酒的声音了。她是不是刚来过?你怎么不让她进来吃饭啊,奶奶今天刚包的饺子,好吃着呢。” “饿不着她。”俞蓁随口应了句。 “什么意思啊?你真把人孩子关门外了?”俞奶奶回厨房拿醋,顺手打了一下他的背,训道:“你别老欺负人小酒。” “哎呦喂,您这心眼偏的可真够有意思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您亲孙女,我这孙子是白捡的呢。”俞蓁回手抚了抚被打疼的背,叹气道:“再说了,我跟她要论谁欺负谁,那还不一定呢。” “亲孙女?那敢情好。要真能换,我倒是挺乐意。”俞奶奶欢喜道。 俞蓁啧了一声,笑言:“看,被我套出话了吧。您还真有这心思啊?” 俞奶奶拿碟倒醋。权当没听到他说了什么,颇有些不讲理道:“我不管,反正你得多让让小酒。你一男孩子,让让人家小女孩儿怎么了?还能少块肉啊?” “什么小女孩啊,有她那样的小女孩儿嘛。”俞蓁不打算接这茬,接过醋碟往门口看了看,转移了话题:“怎么就两盆饺子,我妈今晚又加班吗?” “是啊,加班呢。你妈又接了一项目,说是什么海外什么的……哎呀,我也没听懂。”俞奶奶被他一搅和,有点忘事。闷声琢磨了会儿,一敲脑门“诶”了一声:“刚刚在说什么来着?被你这一打岔,我怎么给忘了。” 俞蓁得逞,放下醋碟笑了一声。 “哦,对,小酒,在说小酒呢。我看你啊就是不识好。小酒多好一孩子,又漂亮又开朗,关键是对我们这群老人家还特别有耐心。我反正是越瞅越喜欢。”俞奶奶坐下拿筷,用筷敲了敲他的碗边,说:“这样,你小子长大了努努力,给奶奶把那招人稀罕的小闺女给骗回来做我们家的孙媳妇。” “奶奶你说什么呢?又乱开玩笑。”俞蓁被她这话逗笑了,给奶奶餐盆里夹了筷凉拌菜,说:“差不多得了啊,吃饭。” ▍作者有话说: 谢谢“山海未清”小可爱的10瓶营养液~mua! (*╯3╰) 第28章 :独家 [VIP] 田酒放下笔, 从书桌前站起身。舒展四肢伸了个懒腰。 曲肘按着后腰左扭右摆,稍稍活动了一下久坐发酸的筋骨。 扭转脖子之际,她的视线转向了窗的位置。 之前写题太投入没怎么注意, 这会儿才发现窗帘没拉严。 她的轻微强迫症犯了, 那开了丝缝的窗帘她怎么看怎么难受。在桌前盯着那道缝隙看了会儿, 缓步行至窗前,伸手扯窗帘。 手指勾住窗帘, 皎皎月光晕上了她的指尖。 那绕指缠的月光看着很温柔。 她低着眼看指尖上的一点光,忽觉今晚的月色好美。临时起意, 想看看月亮解解乏。欲扯窗帘的手往反方向拉,隔着薄薄一层玻璃, 抬头往天上看。 当空高悬的月亮框在了四四方方的窗格里。 流云翻覆,时有盈缺。 盯着夜空缓了会儿神,她听到楼下好似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已至深夜,这个时间小区里鲜少有人会在外走动。 她隐约觉得有些奇怪,望空的视线低了下去,往楼下眺。 路灯下能看到有一胖一瘦两个人影在来回走动, 看身形和着装应该是两个男人。距离隔得远, 辨不太清那两个男人的具体样貌。 她眯起眼,盯着那一处细瞧, 留神观察那两个奇怪男人的动向。 较胖的那个男人拿掉了嘴里的烟,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挺粗鲁地骂了几句脏话,听声像是在咒骂某人。图嘴上痛快。发泄完,那胖子蹲坐在了花坛边。 看这架势, 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走了。 这俩不像是要入户, 看着更像是在等人。 没看到那俩男人再有旁的动作。 田酒盯着那一处看了会儿, 眼睛酸。揉了揉发胀的眼睛, 打了个哈欠。暗道了声没劲。 算着时间,差不多到点该睡了。 她拉好窗帘,退回书桌边。把做完的试卷码整齐,塞进书包里。 有点渴,她收拾好东西,随后拿起桌角的杯子,打算喝口水润润嗓子。可惜杯子里的水早就见了底。 临睡了连喝口水都那么费劲。她握着空杯无奈叹了口气,趿拉着拖鞋开了房门出去倒水喝。 进客厅,恰看到朱招弟弓着背趴在茶几下摸索,像是在找藏起的东西。 仅隔了几步的距离,田酒看清了她从茶几下摸出的那个红本,是家里背着她偷偷为弟弟攒房钱的存折。 她猜到了点什么,脚下步子顿住。 半晌,握着空杯的手垂下。 没惊动就着壁灯看那小红本上存款额的朱招弟,不动声色地退了回去。轻轻关上房门。 又是拿存折替舅舅堵窟窿吧。 她倚在房门后,有些沮丧。握杯的手指攥紧,满脑子都是妈妈跟防贼似的躲着她藏那小红本的模样。在妈妈口中,她是早晚会嫁出去的“外人”。 曾无意间听到她的父母躲在房里悄悄谈论给弟弟买房的计划,她也会心生羡慕。 她其实并不迟钝,很多事也都看得明白。 可是把她当成傻子一样,以为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在意的那个人是她的妈妈。有些话说出口无用,只是徒增家人的烦恼罢了,回头还会落个不懂事的名头。 不能为难别人,也就只能自己咽下委屈,慢慢消化。 思绪混乱,她隐约记起小时候写过一篇作文——《我的梦想》。 她记得那篇作文她连及格分都没能够上。 她的梦想简单又俗气。她也想拥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哪怕只是方寸之地。 但她从没有过把希望寄予旁人的习惯,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能为自己争取那一亩三分地。眼前能做的,也就剩了好好学习。 只是她虽也暗暗较着劲在努力,但不知是智商不足还是学习方法不对,她的成绩一直在中游徘徊。以至于常因此被俞蓁当成玩笑话来闹她。 也不知这微末的努力,于未来还来不来得及。 ** 出了校食堂,田酒接过许佳佳递来的果汁瓶,替她拧了盖,递还给她。 身侧有男生前后追逐擦行而过,田酒听到嬉闹的动静往人来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疾手快地把住许佳佳的肩将人往怀里带了一下,避开了来人的碰撞。 望着那两个调皮男生跑远的方向,田酒挺不满的轻啧了一声。把许佳佳拉到自己的右手边,说:“走里面。” “小酒,我可太喜欢你了。”许佳佳腻歪歪地往她肩上靠,顶着双星星眼看着她:“男友力max。” 男友力?田酒被她这样的夸赞词逗笑了。 看来她这辈子是跟“乖巧”二字无缘了。叹了口气,摸了摸靠肩的那颗小脑袋,得意道:“小意思。” 有个瘦高的男生从她身侧擦行而过,步子稍有停顿。 田酒注意到了身边的异常,转头往左手边看。迎向来人低下的视线,不由怔了一下。 瑞旸? 两人视线仅交缠了约两秒,就被后方冲行跑来的两个女生莽撞隔开。 为首的短发女生拿起手机,怼着瑞旸的正脸匆忙拍了张照。转瞬怪叫着捂脸逃开。尾随其后的那个女生直勾勾盯着瑞旸看了一眼,跟着跑走了。 田酒目送着那两个胆大的女生跑远,脑中缓缓弹出两个字——浮夸。 忽地记起瑞旸方才看她的眼神与平常不太一样,像是有话要说。慢半拍转头往瑞旸方才站着的方位看了过去。 那里已没了他的踪影。 许佳佳还在往那两个跑远的女生处瞧,“哇”了一声,唏嘘道:“长得帅应该也挺烦恼的吧,随便走个路都有人来偷拍。” 瑞旸那个“哑巴”怎么可能主动跟人搭话?该是她想多了吧。 田酒摇了摇头,晃走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见许佳佳正看着她,敷衍着应了声:“是啊。” 并肩往前行,许佳佳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说着话。田酒的心思有些飘,没怎么注意听她说了什么。 拐过校职工办公楼,瞧见公告栏前聚了不少人。 两人步子渐缓,隔着人群往公告栏前瞧。 “奇怪,公告栏前怎么挤了那么多人?”许佳佳纳闷道,“是不是五一有放假通知了?” “放假?梦还没醒呢。”蔡包过听着声走过去,把手机里点开的照片保存下来。泼冷水道:“倒也确实是贴了五一相关的通知,不过是补课。” “啊?”许佳佳秒变沮丧脸。 “不止。”蔡包过一见她这表情忍不住乐,手机屏幕对着她晃了晃,道:“还有月考成绩排榜单,刺激吧?” “月考成绩?”原本还在游神的田酒立马清醒了不少。 “嗯。”蔡包过想起了些事,把手机递转向她:“老姜刚刚把成绩单发群里了,要看吗?” “要。”田酒伸手接过他递来的手机。低头锁眉,在成绩单上仔细翻找自己的名字。 许佳佳跟着歪过脑袋往手机屏幕上瞧。 “小酒,我找到你的名字了。”许佳佳指着手机屏幕上的某一处,欢喜道:“你看,在这,这总分后面还有进退名次的详解呢。班级排名+6,年级排名+1,很厉害呀!” “是还……进步了一点点。”田酒其实不怎么满意这一点进步,撇嘴啧了一声。视线往下稍稍一扫,指着许佳佳的名字道:“我也看到你的名字了。佳佳你看,在这。” 蔡包过没能等来自己想看的一幕,忍不住插嘴道:“你俩别只顾着看自己的呀,也关心关心班上的其他同学嘛。” 田酒看他一眼,重新低下头去,道:“对了,老蓁这次有没有掉出年级前五名啊?我可得瞅瞅。” “不是让你看老蓁,是让你看……”蔡包过正欲继续往下说,见她突然怔住,挑眉。这表情,该是看到了。 抿唇闭嘴,悠哉看热闹。 田酒的视线定格在了榜首处。 726分?这分…… 简直高得离谱,清北线该稳过了吧。 学校里竟然还有能考出这么高分数的人物?谁啊? 田酒在屏幕上划了划,挺惊讶地顺着分数栏往前看。待看清了榜首那位的名字,又是一惊。 瑞旸?这学校是有重名的人吗? 她愣了会儿,记起要确认。视线成行往后扫——高二7班:瑞旸。 “……”高二7班。就是她后座的那个瑞旸。 一个天天上课闷头大睡的主,随便考考都能考个年级第一? 这怎么可能呢?像话吗? 该不会是她还在做梦呢吧? 田酒这么寻思着,抬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脸。 许佳佳转头看她。眨了眨眼,不解道:“小酒,你掐自己干嘛?” 疼!不是做梦啊。那这事就更诡异了。田酒按住自己掐疼的脸揉了揉,盯着手机重复确认。 蔡包过没绷住,噗呲笑出声。见田酒抬头看他,不忘损她一下:“这位在年级第一面前大言不惭地说要教他题的勇士。请问,您现在脸疼不?” 脸是真疼,自己掐的。输人不输阵,田酒嘴硬道:“要你管!” 落在蔡包过身上的视线很快收了回来,田酒戳了戳手机屏幕,放大那张图片。对比了一下他跟年级第二的分值差。分差很大,不像是侥幸。 越发觉得奇怪,犯了嘀咕:“不过,瑞旸他怎么……”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蔡包过笑够了,从她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机。 看她一副吃惊过度的模样,解了她的惑:“瑞旸之前在一中的时候就有个‘学神’的名号。神知道吗?人家那可是传奇。光是智商,就跟我们不是一个level的。” “学神?你说真的?”田酒不可思议道,“这事你打哪儿听来的?” “他转来第一天,校长亲口这么介绍的他。”蔡包过看她一眼,憋笑道:“只是某位勇士那天好像是迟到了,错过了这一精彩环节。” 所以,这事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田酒挺纠结地转过头,带着点询问意味看向许佳佳。 许佳佳看明白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肯定了蔡包过的这一说法。 看来是真的。 这事好像也怨不得别人,是她脑补过头。但她确实是没见过这么一号“学神”。这样成天不把校纪放眼里又不好好听课的学生,在她的认知里普遍是学渣。 智商这东西还真是让人…… 田酒猛地反应过来,她好像自从认识瑞旸以后一直在做蠢事。明知她在犯蠢,他为什么没有点破她? 是不屑吗? “……”感受到了来自“学神”的羞辱。 蔡包过瞧见从花坛另一侧走过去的俞蓁,朝他招了招手:“老蓁!” 俞蓁脚下步子快了些,头都没回一下。 “这个别扭精,这次的气生的可真够长的。”田酒小声埋怨道。 “是我声音不够大吗?”蔡包过看着俞蓁走远的方向,怎么想都不是他嗓门不亮的问题。转头问田酒:“你跟老蓁又怎么了?我发现最近晚自习以后他都不等你一块儿回了,你俩是又在闹什么别扭了?” 田酒点头,“嗯”了一声。 “晚自习下课后都好晚了。俞蓁不等你一起的话,小酒你一个人这么晚回可以吗?”许佳佳挺不放心地看着她,“我看你们家也没个家长来接,会不会不安全啊?” “我这么大个人了,哪儿需要人接啊。再说了,谁要真不识好歹地盯上了我,谁不安全还不一定呢。”田酒吹牛道。 蔡包过看了一眼仍是不怎么放心的许佳佳,问:“小酒,老蓁那儿,需要我帮着劝劝吗?” “不用,惯的他。”田酒扬了扬手,无所谓道:“哄不好就随他去吧。” 第29章 :独家 [VIP] “佳佳, 你往边上让让。这么点小活,我一个人就可以。”田酒说话间撸起袖子,攥住课桌一角, 铆足了劲把桌往教室靠墙处拖行。 “一起呀。多个人多份力嘛。”许佳佳绕去课桌另一端, 使出浑身的劲帮着一起推。边挪桌, 边挺好奇地往教室窗外张望,问:“小酒, 你们家还是你爸来给你开家长会吗?” “是啊。”田酒顺话问,“你们家又是奶奶来?” “嗯。”许佳佳点了点头, “小酒,我可真羡慕你, 你跟你爸的感情看着就特别好。我爸妈都太忙了,一年里连面都见不到几次,更别提来给我开家长会了。” 听出她说这话时有些沮丧。田酒隔桌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事有两面。忙着挣钱还不好啊,起码不用为钱发愁。” 许佳佳歪着脑袋略一琢磨,觉得她这话也有理。跟着笑了一下, 附和道:“也是。” 蔡包过搬完了自己的那张桌子, 回头问:“要帮忙吗?” “不用。”田酒把桌子放稳,抬脚把椅子勾了过来, 拎着椅背往课桌后一放,道:“这不完事了嘛。” 蔡包过“嗯”了一声。往跟尊佛一样瘫在椅子里动都不带动弹一下的俞蓁处瞧了一眼。记起以往这俩不闹别扭的时候都是俞蓁替她搬的桌,压着声道:“老蓁可真不是个人,这都不帮忙。” 田酒跟着往俞蓁那侧看, 正巧撞见邻座瑞旸状似无意望来的视线。快速扭过脸, 掩饰着咳了一声:“可不就是呢嘛, 这臭脾气可顶了天了。” 蔡包过歪过脸盯着跟俞蓁一个姿势瘫坐在椅子里的瑞旸看了一眼, 走去俞蓁桌边踢了踢他座下的椅子:“我说,这一会儿就要开家长会了。你俩真不搬桌啊?” 原本是打算搬的,但身边那位不怎么配合,俞蓁也就懒得费那个劲了。懒洋洋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多事。” “旸哥。”蔡包过叫了瑞旸一声。自从在榜首见到了这位的名,他去别的班吹起牛逼都格外响亮。非常自来熟地尊这位新进班里的学神为“哥”,也好显得关系亲近些。 瑞旸低着眼塞上耳机,把他的话隔在了耳机外。 “……”被无视的蔡包过“嗐”了一声,给他们竖了竖大拇指:“牛逼。一个比一个有脾气。” “行了。”田酒在一旁看了会儿,有些看不下去了。把挡道的蔡包过拉开了些,利落把住俞蓁和瑞旸的课桌往班主任之前指定的位置拖,道:“浪费时间,还是我来算了。” 俞蓁曲腿截住了她拉桌的动作,撇着嘴角一脸不高兴地看着她。 瑞旸的视线在他挡住桌腿的那只脚上短暂停驻了数秒,跟着抬起眼,没什么情绪地看着她。 田酒没能拽动桌子,觉得奇怪,低头往桌下看,发现是俞蓁在捣乱。 不帮忙就算了,还帮倒忙?她被气到了,猛拍了一下桌。正欲跟俞蓁理论,这才注意到近身处还有一道直勾勾望来的视线。 “……”干嘛都这么看着她? 俞蓁瞧出她在困惑了。往右手边看了一眼,没拐弯,直接问:“你这是在帮我,还是在帮他?” 这什么鬼问题。有区别吗?这桌子连一块儿,帮谁不是帮?田酒有一种瞬间被噎住的感觉,愣了会儿,记起要回击:“没完了是吧?热心帮助‘困难同学’,是我错?” 两位“困难同学”都没接话,在满教室的拖拽桌椅搬书叫嚷声里姿势同步地看着她。 要不是有不愉快的前一幕铺垫,这两位此刻看着竟还挺有默契。 许佳佳原本也打算帮忙,见那三位僵持间都没了动静,一时也不知该进还是该退。踌躇片刻,转头带着点求助意味看向一旁只顾看热闹的蔡包过。 蔡包过瞧了许佳佳一眼,憋住笑。主动隔在田酒面前,去替那难缠的两位搬桌,圆场道:“行了行了,哎呦喂,搬个桌子戏都那么多。我来搬,我给两位大爷搬,行了吧?” 被搬桌的蔡包过挡住了视线,俞蓁撇过脸,挺不痛快地踹了桌子一脚:“随你。” 瑞旸跟着收回了视线。起身离座,旁若无人地出了教室门。 “还真是爷。”蔡包过无奈摇头道。连拖带扛地把课桌拖去靠墙位置,跟前桌对齐。 田酒跟着低叹了口气,背过身不去看还在闹别扭的那位。甩了甩发酸的手腕,小声嘀咕了句:“还真是麻烦。” “田酒。”在过道里忙着指挥的姜和贵叫了她一声。 田酒举了举手:“有!” “我看你杵那儿挺闲的,去办公室帮我拿一下备用教案。中间抽屉,最上面那个就是。那教案下头垒了一叠试卷,也一并带过来。”姜和贵说。 “我不闲。”田酒说,“我刚刚还帮助‘困难同学’了。” 再次被cue的“困难同学”俞蓁从鼻腔里哼出个气音。起身踢开身后的椅子,从教室后门出去了。 姜和贵忙的团团转,压根就没注意听她说了什么。“嗨呦”了一声,一把拉住跟只兔子一样窜过去的调皮鬼:“吵什么吵?楼顶都要被你们给震飞了。一会儿校长经过可有你们好果子吃的,快回座去。” 转头发现田酒还停在原地,记起还有话没交代,补充道:“对了,月考成绩排名表也别忘了给我捎来,就在我桌上放着的保温杯旁边。” 田酒鼓了鼓腮帮子,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声:“知道了。” 许佳佳一看她这不乐意的样子忍不住乐。噗呲笑了一声,问:“小酒,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不用,听着也没多少东西。我一个人就行。”田酒指了指走廊外,叮嘱道:“你看着点教室外头的奶奶,她年纪大了,一会儿老姜让领家长进教室记得牵好她,可别人挤人的碰着。” 许佳佳顺着她的指向往外看,对窗边站着的奶奶露出个笑,乖巧道:“嗯,知道了。” ** 出了教室门,田酒挤过走廊外哄闹的人群,拍了一下正跟其他家长唠嗑的田大勇。见田大勇回头,挺皮地冲他吐了吐舌。 “小酒?”田大勇往还在挪动桌椅的教室里看了一眼,诧异道:“你怎么出来了?” “老姜让我……”田酒注意到周围家长看过来的视线,及时改口道:“姜老师让我去他办公室拿一下东西。” “田先生,这是你闺女啊?”一旁有人问。 田大勇憨笑着应了声:“是啊,我闺女。” “哎呦喂,这小姑娘长得可真好。水灵。”那人顺嘴吹捧道。 “这先天优势还真是随了她妈了,要像我就完了。”田大勇满脸写着骄傲,拉了一下身旁陪着尬笑的田酒:“这孩子,傻站着干嘛?叫人啊。” 田酒很配合地道了声:“阿姨好。” 听他们一来二去地互吹了几句,田酒简短打了声招呼抽身离开。绕出走廊下楼梯,往教职工办公楼方向走。 敲开办公室的门,熟门熟路地走去姜和贵的办公位前,翻找他之前交代过让她拿取的物件。 本以为没多少东西,把那摞试卷、教案和成绩表垒一块儿才发现分量不轻。 抱着怀中物出办公室门。被那一大摞东西阻了视线,她歪过头看脚下的路,小心翼翼地往前行。 近楼梯前,放缓了步子。刚抬起脚准备往下迈,忽地瞥见左前方有个疾行的身影。 险些被那个闷头前行略显冒失的同学给撞上。她惊慌“诶”了一声,动作极快地避闪开。东西没能拿稳。 对方及时刹住,伸手扶了一把她怀中左摇右晃的那摞纸,挺抱歉地道了声:“对不起。” 幸好没掉。不然这一大摞纸散在地上,收拾起来可太麻烦了。田酒长呼出一口气,说:“没事。” 往边上让了让,给对方腾道。待那位看着挺急的同学越过了她,她才重新低下头去,继续往楼下走。 经了方才那段小插曲,怀中抱着的那摞纸变得歪歪斜斜的,要保持平衡有难度。她试着掂了掂怀中的那摞纸,可惜适得其反,越掂越歪斜。 下了楼,迎面的风把最上头的那几张纸页吹开了,呼呼作响。 她匆忙背过身去,隔开了对向吹来的风。 有人不疾不徐地从她身边擦行而过。田酒瞥见侧面有道对向而行的影子,出声求助:“诶,同学,能不能麻烦你……” 她的脸埋在了那摞纸后面。歪过头,待瞧清了那位路过同学的样貌,后半句话卡在了嗓子眼里。 见她怔住,俞蓁揣兜的手抽出。曲指敲了敲她的脑壳,明知顾问:“麻烦什么?” 田酒偏头躲开他的偷袭。哼了一声,很有骨气地说:“当我没说。再见!” “嗯。”俞蓁点点头,侧身给她比划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她可以走了。 田酒撇了撇嘴,把脸扭向另一侧。 原地踌躇片刻,她抱东西的手往下降了几分。高抬起下巴,用下巴尖抵住翻飞的纸页。回转过身,迎着风一步一挪,极慢地往前行。 俞蓁站在原地盯着她看了会儿,总觉得她此刻笨拙挪行的样子像只大呆鹅。迈步跟上她,退行着挡在她面前隔开来势愈猛的风。颇无赖地给她鼓了鼓掌,故意气她:“呦,平衡力不错啊。搁这玩杂耍呢?厉害!” “走开!好狗不挡……”田酒气势汹汹地跟他犟嘴,话没说囫囵,被突然掀飞的纸糊上了脸。 “啪嗒”一声轻响。 对立挪行的两位同时止步,静伫了数秒。 “……” “……” 田酒气呼呼扒下糊在脸上的那张纸,抓狂道:“连这破纸都跟我作对!气死我了!” 俞蓁抿起唇,盯着她气到鼓起的腮帮子看了会儿。没憋住,噗呲笑出声。 田酒听出来了,他这是在幸灾乐祸。更气了,凶巴巴道:“你笑什么笑?” 俞蓁半点没有收敛的意思,被她训了一声,反倒笑得更开心了。 怀中那摞纸没了遮掩,被风吹下了几页,掉到了地上。田酒手忙脚乱地去捞掉落的纸,弯腰之际怀中的试卷瞬间滑下大半。 “啊——烦死了!”田酒气急。抓不住,索性破罐子破摔,一把将怀中的那摞东西摔砸在地。 俞蓁止了笑声,不怎么理解地看着她。 她冲动发泄完,转瞬蹲到地上。边气呼呼捡东西,边叽里咕噜抱怨这鬼天气净添乱。 跟个傻子一样。 俞蓁差点又笑出声,克制着清了清嗓子,说:“脾气还挺大。” 正要蹲下帮她一起捡,有人先他一步蹲在了她身边,替她逐一捡起地上散落的试卷。码整齐,默不作声地递给她。 瑞旸?又是他。 俞蓁近来看这位挺碍眼。没动。低着眼,无声看着挨在一起蹲地捡东西的两位。 一接一递间田酒只顾着生气了,没注意看身边那位是谁。见俞蓁只顾看戏,动都不带动弹一下的,满脑子都是“傻狗俞蓁不做人”这七个大字。 东西捡的差不多了,她伸手去拿对方手中掉地的最后一沓试卷。 对方似是临时改了主意,蜷指攥紧了那叠试卷的另一端。没松手。 干嘛?拔河吗? 往回抽了两下,没能顺利拿回试卷,田酒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慢半拍记起要道谢,转头看向身边帮着一起捡东西的那位热心同学。 “热心同学”看着挺眼熟。田酒愣了会儿,挺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谢……谢谢。” 瑞旸低下眼睫避开了她直直望来的视线。面色无异地抽回被她抓住的试卷,捎带着拿走了她怀中抱着的那摞东西,起身道:“我来拿。” 他来拿? 田酒仰起头,逆着光看他。被光晃眯了眼。 郁闷的心绪顷刻如烟散。 俞蓁的视线定格在了蹲地发愣的田酒身上,皱了眉。拽住从他右手边经过的瑞旸,低着声:“你看着,不像是会管这种闲事的类型。” 瑞旸没什么意义的“嗯”了一声。掸掉他触碰自己的那只手,塞回了耳机。 第30章 :独家 [VIP] 吃过晚饭, 来串门的朱有劳跟往前一样借口有事,拿了根牙签,剔着牙抬抬屁股就走人。 田大勇挺客气地把人送出家门。折回桌边收拾碗筷, 嘴上仍在絮絮叨叨地感慨着。 “小酒班上有个叫瑞旸的孩子, 那可真是有大出息了。听他们班主任说那小子聪明得很, 要么懒得考,要么动了笔, 轻飘飘就能考个年级第一。” “哎呦喂,那智商简直跟开了挂一样, 得是随了谁啊?他父母的基因可真是了不得了。” “不过也真是奇了怪了,那孩子的家里人怎么没去给他开家长会呢?多长脸的事, 错过真可惜了。” “话说回来,我们家小酒和小湛这是从起跑线上就输了啊。” 听出他这次开完家长会触动挺大,就连“开了挂”这样的形容都从他口中冒出来了。 一听就是平时没少跟田湛一起背着朱招弟偷偷打游戏。 “哎呀,行了啊爸,你这给别人家孩子都快吹上天去了。”田酒帮着一起收桌,笑道:“你干脆就说那瑞旸跟武侠剧里隐世的高人一样, 一目十行, 过目不忘。获取武功秘籍,打通任督六脉, 练成绝顶神功。” “欸!”田大勇认同道,“还真就是那么个意思。” “真是这个意思?”田酒轻呲了一声,竖指点了点,煞有其事道:“我想起个人。” “谁?”田大勇问。 “练葵花宝典的那位。”田酒挺皮地比划了个手起刀落的动作, “挥刀自宫, 走上人生巅峰。” 田大勇被逗的哈哈笑:“说什么呢。你这孩子, 一天到晚就知道瞎贫。” 田酒听他笑的跟公鸡打鸣似的, 跟着欢声笑了起来。 拿着碗筷步入厨房,瞥见垃圾袋里有处理过的鱼内脏,嗅着味儿大。把脏了的碗筷放进水池里,弯腰拎起厨房的垃圾袋,收起抽绳带打了个结,道:“我下楼扔个垃圾。” “这么晚了别出去了。”田大勇拦了她一下,撸起袖子开水龙头,说:“一会儿让你弟去扔。” 坐在桌边一直闷声不吭的朱招弟醒了神,听他这话立马不乐意了。扭头面朝着厨房方向,嗓门挺大地嚷嚷道:“干嘛让小湛去?人孩子在房间好好做着功课,吵他干嘛?我今儿把话撂这了,谁敢去打扰他,我打断谁的腿!” 听出她话中带气了。田大勇没驳了她的意思,指了指垃圾桶,压着声道:“女孩子大晚上出去不安全。这样,小酒你先把垃圾袋放那儿,爸爸一会儿洗完碗去扔。” 朱招弟竖着耳朵听厨房的动静,把他的话都听清了。怒拍了桌,咄咄逼人道:“有什么不安全的?这街里街坊都是老熟人了,谁还能把她怎么样?再说了,这垃圾袋哪儿还有往回放的理啊?攒着味熏人吗?我养她这么大现在是扔个垃圾都不行了?” 自朱有劳来过家里后朱招弟一直情绪不高,听出她有点找茬的意思了。 田酒不想在家又听到争吵声,拎着垃圾袋出厨房。冲外头还在生着气的朱招弟扮了个鬼脸,打着哈哈故作轻松道:“多大点事啊,至于您费嗓吗?行了啊,不气了。就几步路,我去就行。” 朱招弟板着脸没搭腔。 田酒早习惯了她把情绪挂脸上的臭毛病,没往心里去。开了家门出去,关门之际听到屋里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不是我说你,你别仗着小酒懂事就老对她撒气。她跟小湛一样都是你生的,你这心眼偏的过分了。”田大勇说。 “我什么时候对她撒气了?我就是天生嗓门大。田大勇,你现在这话什么意思?找茬吗?”朱招弟余怒未消道。 门关上,田酒长呼出一口气,调整了一下稍显僵硬的表情。 有人“喂”了一声。她被这突来的动静吓一跳,抬头看向倚在墙边的俞蓁,纳闷道:“你在这干嘛?” 俞蓁没接话,视线低了下去,看向她手中拎着的那袋垃圾。 抿唇默了片刻,往前迈了一步,弯腰拿走她手中的那袋垃圾。没再看她,拎着那袋垃圾径直往楼下走。 田酒歪过脸看他下楼,嘴角勾起笑意。往下跟行了几步,踩着台阶趴在栏杆处往楼下瞧。见他扔完垃圾很快折了回来,手肘搭着栏杆,托腮道:“别扭精,又不打算跟我说话吗?” “别扭精”没理她,经过她身侧故意用肩撞了她一下。看她被撞的一个踉跄,微不可查地露出个笑。开家门,进屋。 田酒没留神,被他成功偷袭了。气呼呼地追去他关上的那扇门前,很不服气地比划了个挥拳的动作。抱着胳膊连着啧啧啧了好几声,摇头道:“给了台阶都不会下,一看就是注孤生的命。” 面前的门忽地又开了,俞蓁从门缝里探出头,趁她不备曲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反击道:“放心,注孤生也轮不上你。” ** 晚自习下课铃响。 姜和贵把搁在讲台一角静了音的手机收进兜,拂去衣袖上的粉笔灰,道:“下课了啊,快都别东歪西倒的了,打起精神来。走读生回去的路上看着点车,别把马路当自家客厅满大街窜,注意安全。” 许佳佳边收拾书包边忍不住小声抱怨道:“这么几句话天天念,老姜好啰嗦。” “习惯就好。”田酒说。她简单收拾好书包,回头想叫上俞蓁跟自己一起回去。正巧撞见他站起身,头都不回地拐出了教室后门。 许佳佳顺着她的视线跟着往后看了一眼,对俞蓁近来对田酒突然淡下来的态度觉得不解。纳闷道:“小酒,你跟俞蓁还没和好吗?” 田酒记起这些天他好似愿意搭理她,又好似仍在生着气的古怪行为。不怎么确定道:“应该……还没吧。” “嗯?”许佳佳不怎么理解地看着她。 田酒没打算继续聊这个话题,她还有两道大题没来得及做完,得赶紧回家攻题。拍了拍许佳佳的肩,叮嘱了声“路上小心”,背好书包小跑着往外走。 瑞旸关掉了耳机里的音乐声,目送着她出了教室门。踌躇片刻,不疾不徐地拎着书包站起身,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跟上她。 ** 十字路口,遇上红灯。 田酒单脚撑地,把自行车停了下来。等灯的间隙,隐约听到有猫叫声。她循着声转头四顾,发现不远处有只三花猫卡在了下水道口。 那只脏兮兮的猫看着明显营养不良,瘦瘦小小,秃了点毛。一直在挣扎,可惜始终没能从下水道口挣脱,叫声凄惨。 田酒看着那只被困住的猫,小声嘀咕了句:“真是只小笨笨。”跨坐在自行车上慢慢往那猫在的位置滑行。 左后方有辆面包车开了过来,那车开了远光灯。车灯的光照在了对面弯道处的广角镜上,折出的光刺目。 她被晃眯了眼,下意识侧过头避开那道强光。 猛地记起那猫在的位置很容易被车拐到。担心那猫被车轮辗上,没顾上细想,速转车头。脚下滑行的速度跟着快了些,横拦在了那只被下水道口卡住的三花猫面前。 那辆疾行而来的面包车踩了急刹。伴着一阵刺耳的刮擦声,车身被惯性带着往前滑行了一小段路,擦着她的鞋边堪堪停住。 电光石火间一直尾随在田酒后面的瑞旸踩实了自行车踏板欲上前,见那辆面包车停稳,绷紧的肩塌下。松了口气。 司机惊魂未定,怔了会儿才记起要开骂。从半开的车窗里冒出头,指着被吓到还在游魂的田酒破口大骂道:“走路不看道的小崽子!赶着投胎啊!要用不上眼睛干脆捐了得了,别他妈出来害人!” 田酒被吓到呼吸骤停,听到司机的骂声,慢半拍反应过来自己这不过脑的行为确实是给旁人造成了不便。匆忙从自行车上下来,挺有诚意地鞠躬致歉:“对……对不起。” 后面跟行的车在按喇叭。 面包车司机回头看了一眼,瞧着方才差点酿了祸的小姑娘态度不错,没跟她一般见识。压下火,换挡,车往回退。调整了一下车头,缓了车速驶进主路,汇入车流。 田酒看着那车开走。腿软,扶住自行车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道:“吓死我了,差点就要去见阎王了。” 卡在下水道口的猫还在喵喵叫着。 她的视线转了过去,踢上自行车脚撑停好自行车。走去那只笨猫面前,蹲了下来。 两手前伸,在那笨猫的上方调整着角度想抓它。担心被猫抓咬,稍迟疑,前伸的手做抓扑状。冲仰头看她的猫龇了龇牙,假凶道:“我警告你啊,别咬我。不然我也咬你!” 瑞旸盯着她看,嘴角不自抑地翘了翘。 意识到自己是在笑,他没来由地觉得有些心慌。抿起唇,撇开视线不再看她。 可她身上似带了神奇的磁场吸力,他的注意力不怎么能自控。视线仅挪开了两秒,又转向了她。 田酒在那只笨猫圆乎乎的脑袋上比划了半天,终于找准了角度。小心翼翼地捏住猫的后颈,一边碎碎念着“别动别动”,一边担心弄伤它,挺费劲地把猫从下水道口一点一点地往外拽。 那猫许是也知道她是来帮自己的,很乖顺的任其摆弄,没有踢蹬乱叫。 终于把猫拽出了下水道口,田酒舒了口气。摁住猫咪脑袋揉了揉,道:“你个小脏鬼,饿了吧?别动啊,我给你找找书包里还有没有吃的。” 回手摸背上的书包,抓猫的手刚松开,被她刚救出的猫呲溜一下跑走了。 田酒摸包的动作顿住,转头往猫跑走的方向看了过去,只看到一小撮草在乱晃。早没了那只小脏猫的踪影。 愣了一下,暗叹了声:“救了个寂寞。” 拍了拍手上沾到的尘垢,她撑膝起身,转回的视线在下水道口定格了数秒。 走去草丛边,挑捡了两块大小合适的碎砖,把砖放在了下水道口缝隙较大的地方。也免的再有其他小动物经过这里会被卡住。 瞧着妥当了,她这才折回自行车边。踢开脚撑往红绿灯处看了一眼,正巧跳转至红灯。 运气还真是不怎么样。 田酒跨坐上自行车,对着亮了红灯的地方挺不满地撇了撇嘴。兜里的手机响,她拿出手机接起电话。 是朱招弟打来的,让她回家的路上捎瓶醋。简短交代完,电话挂断。 有机车轰鸣声逼近。 她把手机收回校服口袋,循着声回头看。那辆急速驶来的重机在她的自行车前拐了个弯,车身下压,挡了她的去路。 奇怪。干嘛非挡在她面前? 田酒觉得纳闷,盯着机车上的那两位好奇打量。 机车上载着一胖一瘦两个男人。看身形总觉得有点眼熟,像是在哪见过。 后座那个较胖的男人摘了头盔,遮在偏长刘海下不仔细看不怎么能看见的眼睛睁大了些。视线在她身上来回扫了扫,问:“朱有劳的外甥女?” 第31章 :独家 [VIP] “朱有劳的外甥女?”机车后座的胖男人问她。 这声音有些耳熟, 好像在哪儿听过。 田酒细辨机车上那二位的身形,反应了会儿,总算记起来了。 眼前这两位她前些天拉窗帘时曾无意间见过, 是深夜在小区楼下蹲守徘徊的那两个陌生男人。期间她确实有听过那个较胖的男人赌咒谩骂, 粗砺烟嗓, 跟眼前这胖男人的声音听着一致。 那天她就觉得奇怪,这两人在楼下等了好半天也没见有人来。不像是跟对方提前约好的, 瞧那架势更像是讨债来的。 这会儿从胖男人口中听来“朱有劳”的名字,她心下不由一惊, 已大致猜出几分他们找上她的来意。 “谁?朱什么?”田酒作迷茫状,装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攥紧自行车把手, 强装镇定。可这个时间、这样的地点,面对两个看着挺凶神恶煞明显来找茬的男人,她还是本能会觉得害怕。 出口的话不自控的有些磕巴,摇头道:“我……我不、不认识那个人。” “不认识?”胖男人显然不信她这话。 把刚摘下的头盔往前递了递,待前座的男人拿走了头盔,才迈腿从后座下来。 胖男人走到田酒面前, 盯着她上下打量。 似乎是有些不确定。转瞬拿起手机划开屏幕, 戳点开一张照片。手机斜开了几寸,伸直胳膊, 举到她的右前方。左瞄右看,比对她跟照片中那张脸的相貌。 那胖男人的手机里存下的应该就是她的照片。估摸着是找不到债主,这才寻上了她。 田酒意识到他在干什么,匆忙把头往下又埋低了几分。扭转自行车车头, 试图绕过那不怀好意的二位。 胖男人瞧清了她的模样, 一脚踩实了她的自行车前轮阻了她的去路:“呦呵, 小丫头撒谎都不带脸红一下的, 跟你那不要脸的舅舅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是她吗?”坐在机车上的那位问。 胖男人回头看他一眼,肯定道:“就是她,错不了。” 田酒没能把车轮从胖男人的脚下掰转开,故作强硬道:“叔叔,都说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那什么姓朱的。你要再这么为难我,我可报警了!” “报警?行,你报,现在就报。”胖男人阴阳怪气道,“这怎么着也算是民事债务纠纷吧?这纠纷调解流程我熟。等在警局调解好了,我们哥俩正巧可以顺道上小丫头你家里坐上一坐,喝杯‘和解茶’。对了,听说你那个妈是个冤大头,她肯定愿意替她亲弟还清这欠下的赌债。我们倒还省了心了。” “你跟一小孩儿废的什么话?抓紧时间把人捎上。我就不信这小丫头在我们手里,那朱有劳还真能不管她的死活。”坐在机车上的男人不怎么有耐心地催促道。 把人捎上? 这是要强行把她带走,用来要挟朱有劳的意思? 田酒听明白了机车上那男人的话,顿时慌了手脚。 胖男人点头应了声“也是”,没再多嘴,踏在她前轮上的那只脚挪开了。往前快行一步,朝她伸来了手。 “你想干什么?别碰我!”田酒惊声尖叫道。她慌了神,退避着想要躲开。可那个男人的动作实在太快,她还未来得及躲,就被对方一把扯住了衣领。 自行车左摇右摆,“哐当”一声倒下。 一个成年男人的力气田酒无法与之相抗,就算拼尽全力挣扎,也如蚍蜉撼树。怎么都没能摆脱他的束缚,拖行间她只能徒劳般惊慌呼救。 入夜行人寥寥。 偶有一两个人路过这一处,也仅是匆匆看了两眼,不敢贸然管这样的闲事。 眼看着就要被拖上那辆机车了,田酒彻底没了主意,急得直淌泪。 泪眼模糊,恍惚间看到有道人影疾行而来。 来人一拳砸在了那胖男人的脸上。 擒住她的那只手松开了。 胖男人痛的哼了一声,捂住冒血的鼻子,四仰八叉掀翻在地。 突发状况,周围静了一瞬。 她被来人拽扯至身后护住。 扣住她腕部的那只手冰凉,有种怪异的失真感。 她怔了片刻,慢半拍低下头,看着那只抓牢她的手。 “起得来吗胖子?”机车上的男人用脚踢了踢滚至他脚边的胖男人,嘲道:“怎么这么没用,被一个毛头小子干趴了。” “放屁!他那是偷袭。”胖男人嘴硬道。把住近身处的机车,踉跄起身。抹了把鼻子下流出的血,怒放狠话:“臭小子,逞什么英雄?知道哥几个是干什么的不?信不信我把你皮剥了!” 田酒惊魂未定。躲在护住她的少年身后,被那胖男人的震天吼声吓得一激灵。 抓住她腕的那只手松开了。 挡在她面前的少年丢开了挂肩的书包。按住后颈活动了一下筋骨,挑衅般朝那胖男人勾了勾手。 “……”疯了吧。面对这样的社会混混躲都来不及,还敢耍帅?田酒想拉着他赶紧跑,可关键时刻脚下不听使唤,腿软。 对方果然被激怒。跨坐在机车上的男人猛砸了个头盔过来。 护在她身前的少年单手一接,截住了飞砸而来的头盔。转手一抛,动作丝毫不带拖沓地将头盔反向砸回。 K.O 那少年准头不错。对方正脸被砸,连人带车一骨碌摔翻在地。 田酒战战兢兢地从少年身后冒出俩眼睛,被眼前一幕惊到了。 有巡逻的警车恰巧路过。 副驾驶位的警察瞧见了这一处的异常,挥手示意靠边停。按开车窗,严肃问道:“怎么回事啊?这怎么还有摔地上的?大晚上的聚众斗殴?” 本打算回击的胖男人一看警察来了,冲行的步子滞住。匆忙收回捏紧的拳,点头哈腰,态度顿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搀扶起倒地的同伴,摆手否认道:“误会误会,法治社会,怎么敢斗殴呢?就是路过不小心碰上了起了点摩擦,小事。” 车内的警察抬起帽檐,转头问躲在少年身后的田酒:“小姑娘,他说的是事实吗?” “不是,是他们……”田酒话说了半截,被胖男人打断了话:“这小姑娘不看道,我这兄弟为躲她这不还翻车了嘛。警察同志,我这兄弟可伤得不轻,你看这头都流血了。” 胖男人嘴皮子挺溜,颇有些恶人先告状的意思。趁着说话的间隙跟同伴一起上了机车,道:“我们得赶紧去医院瞧瞧,万一伤了脑子就完了。警察同志劳你们费心了啊,要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搁这堵着道不合适。” 完全没理会车内警察厉声呵斥他们站住,话撂完,麻溜地跑了。 “这俩看着有问题,跟上。”副驾驶位的警察指挥道。 警车疾驰,朝着机车开远的方向追了过去。 一前一后两辆车转眼消失在了视野尽头。 看不见了。田酒收回视线,用衣袖蹭干净脸上因惊吓涌出的泪痕,松了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书包,给及时出手帮她的那少年递了回去。 抬头撞上那热心少年的正脸,她欲道谢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怔了片刻,惊讶道:“瑞旸?怎么是你?” 瑞旸没有回应她的问题。低下视线,面无异色地接过她递来的书包,挂回肩头。 折回倒地的自行车边,扶车往前推行。 见她仍怔在原地,瑞旸在她身侧止步。转头盯着她看了一眼,朝亮了绿灯的路口指示灯方向抬了抬下巴:“走。” “嗯,好。”田酒回了神,匆忙扶起自行车追上了他,问:“你是跟我同路吗?” 他没接话。 田酒没有要勉强他开口的意思,由衷道:“刚刚真的谢谢你了。不过真没看出来,你胆子好大。” 他还是没开口。 过了红绿灯,无声往前并行了一小段路。 侧后方有车按喇叭的连续鸣笛声。 瑞旸往回看了一眼,捏住刹车缓了车速。车头往左侧拐了一下,把她放在了道路内侧。 田酒注意到了他微小的举动,隐约觉得他跟看起来的不太一样,似乎并没有表面看着的那么冷漠。 她本就性子活脱,与她相熟的男生几乎从不会把她当成正常女生这般温柔对待过。心底涌起一阵暖意,不时偷偷转头瞄他一眼。 “看路。”瑞旸目不斜视地提醒了句。 田酒被抓了包,顿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匆忙撇开视线,乖乖“哦”了一声。 奇怪。他明明一直在看着前方,怎么知道她在偷瞄他? “你……”田酒小幅度转过头又看了他一眼,轻咳了声,没话找话道:“怎么刚巧在这遇上你了?你不会是在偷偷跟着我吧?” “算是。”瑞旸没有否认,直言:“我有话跟你说。” “有话跟我说吗?”田酒挺惊讶地看着他。 瑞旸视线没偏一寸,仍是看着前方,道:“我……没觉得讨厌。” 没头没尾冒出这么一句。田酒没能听明白,问:“什么讨厌?” “我没有觉得你讨厌。”瑞旸说。 没觉得她讨厌。这话从何说起? 田酒闷声想了会儿,终于记起来了。月考后他们之间闹了些不愉快,是疏离了不少。 她本是琢磨着不能招人烦,这才跟他保持了一个相对礼貌的社交距离。没想到他把这事藏心里了,竟会觉得在意。 所以,他这么一路跟着她,其实就是为了告诉她,他不讨厌她? 他看着对什么都不在意,没想到是个心思重的。 田酒这么寻思着,又忍不住转头看了他几眼。 “说了,看路。”瑞旸转头迎上她看过来的视线,面无表情道:“别看我。” 田酒眨了眨眼,看向他的视线定格在了他泛红的耳廓处。 耳朵怎么红了?害羞? 明明就是害羞了,还非要端个“冰山”的架子。有点可爱。 田酒捕捉到了他细微的情绪变化,忍不住想逗逗他。车往他那侧稍稍拐近了些。趁他不注意,手迅速伸过去,抓住了他把着车头的那只手。 他的自行车顿时像经了一次重击,猛晃了一下。 她这是在干什么? 瑞旸蜷指攥紧车把稳住了车身,低下的视线落在了被她骤然抓住的那只手上。 想把手往回抽,又有些担心会再次惹恼她。犹犹豫豫间整个人都僵硬了。 怔了数秒,他抬起眼,不怎么理解地看着她。 耳朵果然更红了。 田酒扫了眼他红透的耳根,憋住笑,抓住他的手没松开,问:“这样,也不讨厌吗?” 这个无聊的问题瑞旸不打算回答。 不否认、不反抗,冷处理。由着她抓着自己。 撇开视线,低着眼,默然看着车轮下的两道影子。 田酒凝神看他。半晌,粲然一笑。 许是因为他在身边的缘故,方才的惊惶感彻底消散,此刻只觉得心安。 缩手时故意逗弄着又回摸了一下他冰凉的手背,见他低垂的眼睫陡然一颤,乐道:“没否认?那我就当你默认了哦。” 瑞旸稍抬起眼,盯着被她“轻薄”过的那只手怔了许久。 恍惚记起转学来的第一天,从俞蓁口中听来的对她打趣般的形容。 ——女流氓。 第32章 :独家 [VIP] 许是担心她还会被那两个不怀好意的男人盯上纠缠, 瑞旸似在送她回去,一路与她骑车并行至小区楼下。 到地了。田酒挥手与他道别,把车推进小区楼道。 锁好自行车拐至楼梯口, 田酒挺惊讶地发现他还没走, 就站在距他自行车几步外的地方。 见她从阴影处出来, 他把脸扭向一侧避开了她看过来的视线,掩饰般紧了紧肩头挂着的书包。 在特意等她? 田酒因他这般体贴的举动心下绵软一片, 露出个笑。没点破他那点想藏起的小心思。越过他,往楼上迈行。低下的视线悄悄往后瞄, 果然看到他隔了点距离跟了过来。 一前一后站到了家门前。田酒犹豫了一下,回头问:“要进来吃点水果吗?” 瑞旸闻声抬眸。盯着她看了两秒, 摇头。 就猜到他会拒绝。田酒没有要勉强他的意思,冲他摆了摆手,说:“那……明天见,路上注意安全。” 他没接话,绵长的眼睫低下,在眼睑处压下一片暗影。 没有要挪步的意思。侧转过身, 状似不经意地踢了踢脚边的半截烟头。 是想看着她进门再走?田酒大致猜到了他不愿直接离开的原因。 夜深了, 她不想因自己的私事耽搁他太多时间。再次跟他真诚道了谢,言明改天请他喝奶茶回报他的大恩。 拿出家门钥匙, 开门进屋。 ** 听到开门声,在餐桌边正剥蟹壳的朱招弟探头往门口看。 撞上她看过来的视线,田酒绷着的肩塌下,有气无力道:“妈, 我回来了。” “醋呢?”朱招弟问。 “醋?”经她这么一提醒, 田酒记起回家的路上朱招弟是有给她打过电话, 让她捎瓶醋。 脚下步子稍滞。田酒回头往门外瞥了一眼, 见外头的那道影子有离开的迹象,这才关上家门。没什么精神地把挂肩的书包放下,如实道:“刚刚回来的路上出了点意外,醋我忘了买。” “没买?哈。这日子还真是没活头了。大的小的,就没一个能让我省心的!”朱招弟脾气挺大地把面前的餐盘砸的哐当作响,“买瓶醋都能忘?那你吃饭咋没忘呢?这么点小事都干不利索,我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 又是这样的话。田酒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头涌动的酸涩感。退让道:“现在太晚了,我明天早上去把醋买回来。” “干嘛要等到明天?你去楼下买瓶醋能断腿还是怎么了?让你买瓶醋借口还这么多。真是翅膀硬了,使唤不动了。”朱招弟不依不饶道。 “我有点渴,让我喝口水再扯别的行吗?”田酒被她嚷嚷的头疼,揉着突突蹦着的太阳穴缓着脾气道:“妈,我真的不想跟你吵。你小点声说话,这么晚了,吵到邻居也不合适。” “什么叫你不想跟我吵?我说什么了你要这么拿这话气我?”朱招弟摘了一次性手套,捞了个腰靠朝她猛砸了过去,泄火道:“好啊你,现在真是管不住你了。你妈我嗓门大一点你就话那么多,以后还能指望得上你吗?” 田酒避闪不及,被那飞来的腰靠砸了个正着。 踉跄退行了几步,险些摔倒,扶住身后的门堪堪站稳。 在卫生间洗衣服的田大勇听到外头的动静,匆匆忙忙跑了出来。 拉住暴怒中要打孩子的朱招弟,好言劝道:“行了行了,你跟孩子动那么大火气干嘛?不就是瓶醋嘛,一会儿我去买就行了。” “你又在这装什么好人?”朱招弟一把甩开了他的牵制,火力转向了来劝和的田大勇:“好人都让你做了,所以我这个当妈的在两个孩子面前才不受待见,现在就连小湛都学会给我脸色看了。要不是你们父女俩联合起来气我,我至于这么招街坊邻里的……” “够了!”田酒忍无可忍,打断了她的话。 朱招弟没料到她会回嘴。 一愣,挺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田酒气极,一脚踹翻了近身处的餐椅:“是,我是个女儿。是我这个扫把星女儿毁了你的人生。是我错,都是我的错。这锅我背了。行了?你满意了?” “小酒你也少说两句。”田大勇暗暗冲她摆手,“你妈正气头上呢,气话做不得数。” 朱招弟一听她这话,更来劲了。三两步上前,指着她的鼻子,跳脚道:“田大勇。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女儿!真是白养她这么大了。你看她现在这是什么态度!有她这么对长辈说话的吗?” 田大勇隔在剑拔弩张的两人之间,劝和道:“不是不是,小酒她平时不这样,一定是遇上什么……” “所以!为什么要生我?”田酒推开了一旁的田大勇。高抬起下巴,红着眼质问朱招弟:“是我想做你的女儿吗?你生我的时候,是经过我同意了吗?你不喜欢我就别生我啊!”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到了她脸上。 ** ——“为什么要生我?” 门内的吼声撕心裂肺。 瑞旸下行的步子滞住。 为什么要生我?这个问题,他曾想过千百次。 无解。 旧事在脑中翻滚,他心下烦躁,揣兜的手指捻了捻。稍作停顿,没回头,脚下步子快了些,将那道门内的嘈杂声远远甩在了身后。 奔行至楼下,袭来的夜风将他的脑子吹清醒了些。 胸口憋着一股气,吐不出来,顺不下去。头痛欲裂。他弯腰撑膝,捏拳用力捶了捶胸口,猛咳了几声。 半晌,直起身,将卫衣帽子戴上。循着印象中的路,走去几步开外的过道里,避进阴影间。 身体里的力气像是被尽数抽走了。他无力靠在墙边,回手摸书包。 在包的夹层里取出烟盒,敲了根烟出来。背着风向偏头咬住烟,取出打火机,动作熟练地把烟点上。 口腔里充斥着尼古丁的味道,又苦又涩。 滞留在脚下的视线抬起,头往后仰了仰,拉长的脖线隐在了泼墨的夜色间。 天上一颗星子都没有。他无声叹了口气,心底的失落感更甚。 明明心理医生的话他都记得,可他始终没能学会妥善消化负面情绪。哪怕只是无意间听来的一句话,也能以燎原之势团团困住他。 抬手夹走嘴角衔着的烟,转眸瞥见有道人影冲行至不远处的花坛边。 有呜呜咽咽的哭声传来。他曲指弹了一下烟灰,往人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道小小的身影在花坛边止步,动作极慢地蹲到地上,蜷膝抱住了自己。似在克制,方才的哭声还很明显,此刻已听不太清那处的声音了。 他隐约猜到了点什么。偏头细看,能看到她原本抱膝的两只手此刻紧捂住了嘴。 是不想被人窥见自己的不堪。 穿堂而过的风不断拽扯着他的衣角,花坛边那道缩影在他眼中渐渐凝成了一个点。 很久之前,不太记得是多久之前,他好像也这么哭过。只是后来,他渐渐习惯了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忘了该怎么宣泄。到如今,他好似无痛无知无觉,已经彻底麻木了。 隔着丛丛光阴虚影,他生出了一种错觉。好似此刻他正看着的,是另一个自己。 也不知是什么情绪在作祟,他忽然之间想去拉她一把。鬼使神差般,他从一片暗影间走了出来。朝着她在的方向,一步、一步,直直走了过去。 一双白色运动鞋出现在了视野范围内。 田酒匆忙把泪湿的脸埋在了双臂间,蹭擦干净脸上的泪痕。确认脸上的泪水已经擦干净了,她这才抬起头。 视线落在了他掐着根烟的那只手上。 瑞旸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袅袅白烟绕指。 怔了数秒,垂手捻灭烟。 “要是没地方去。” “要不要跟我走?” ** “要不要跟我走?”他这么问她。 田酒落在他指间的视线抬起,泪眼朦胧地看向了他的眼睛。无声对视间她似被蛊惑了般,点了点头。 刚刚在家里闹了一场,她这会儿脑子很乱。不想回到那个令她窒息的家里,可一时也不知能去哪。 擦干眼泪默默跟在他身后,出了小区,过了个红绿灯,往前又走了一小段路,步入这一片挺出名的富人区。 站在独栋的别墅前,田酒挺不可思议地歪过脸,看他在密码锁上摁下指纹。 指纹识别系统发出“嘀——”的一声响,大门自动打开。 记起之前在学校误以为他是吃不起肉的“贫困生”,她惊讶到微张了嘴。 踩着石子小径往户外木质台阶处走,没听到身后有跟来的脚步声。 瑞旸缓了步子,回头看愣在大门外的田酒。 “那个……”田酒踌躇道,“你家……家里人多吗?我这么晚过来打扰,会不会很不方便?” “我一个人住。”瑞旸简短应了声。没有要催促她进门的意思,很快收回了视线,继续往前走。 一个人住。 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 不愧是出了名的富人区。田酒心下感慨,仰起头盯着高墙内的豪宅又看了两眼,快步跟上他。 玄关处的自动感应灯亮。 瑞旸把书包丢到装饰柜上,在门口换好鞋。转头看了眼站在门外好奇往屋里张望的田酒,从鞋架上拿了双客用拖鞋出来,弯腰放到她面前。 田酒道了声谢,这才迈步进屋。 换好鞋,不怎么自在地站在玄关处,犹豫着要不要再往里走。 方才脑子乱,没细想。这会儿突然意识到,她这么冒冒失失地在大晚上跟一个男生回了家,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你真的,一个人住啊?”田酒确认着问道。 “嗯。”瑞旸侧身靠在了柜门边。看出她起了戒心,说:“你要是想走,可以回去。” “我现在还……不想回家。”田酒挺沮丧地低头抚了抚还火辣辣疼着的左脸。想起之前在十字路口遇上的那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她不太敢一个人往回走。挣扎片刻,问:“我在你这坐会儿,可以吗?” “嗯。”瑞旸从口袋摸出烟盒,敲了根烟出来。低头欲咬烟,记起这屋里还有个人。掀起眼皮盯着她看了一眼,曲指把烟摁回了盒中。 没再管她。转身走去沙发边,坐下。把烟盒和打火机一并扔在了茶几上。 田酒在玄关处站了会儿,一步三挪地往里走。行至沙发处,止步,蜷指拽弄被泪水打湿的衣袖。 这会儿冷静下来,她有点恼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被他看的干净,低着声道:“那个……我这个人好面子,今天的事……你到了学校可不许跟别人说。” 话出口,她才慢半拍意识到这话有点多余。他一向独来独往,能跟谁聊这事去? 不过虽是句多余的话,她该说还是得说,算是图个心安。 侧转过身,掩饰着挽了挽被风吹乱的发。 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跟在外头看着的可不太一样。 瑞旸揣兜拿手机,滑屏的动作滞住。转过头去,带着点打量的意思盯着她看。 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慢慢下行,定格在了某一处。 没听到他有回应,田酒悄声转头看他。 他仍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面上连丝基本的情绪起伏都没有。 她很快注意到了他异样的视线,两手迅速往后护。警惕道:“你在看什么?” 瑞旸没接话,视线转开,没再看她。起身往衣帽间方向走,取了套崭新的睡衣出来,丢到她面前的沙发上。 不想引来不必要的误会。稍犹豫,提醒了句:“裤子脏了。” 裤子脏了? 田酒记起生理期到访应该也就是这几天了,怪不得总觉得心烦气躁的。之前冲动发了脾气没怎么注意自己身体的不适感,经他这么一提醒,这才发觉小腹一直在隐隐作痛。 该不会是…… 她略显僵硬地扯住裤子回头看,确认完,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真弄脏裤子了呢?还偏偏让他看到了。 尴尬到脚趾蜷地,恨不得连夜打包逃离这个小城。 瑞旸默不作声地越过她,往玄关处走。站到鞋架旁,低头换鞋。 看出他好似要出去。田酒往他在的方向匆忙跟行了几步,隔了点距离,问:“你去哪儿?” “便利店。”瑞旸简短应了一声。 临出门前他把手伸向玄关的置物盒里。拿了个黑色口罩出来,戴上。 主人家要离屋,那她一个人在这恐怕不合适。田酒低头看了眼弄脏的裤子,进退两难道:“那我……” “待这。”瑞旸说。 ▍作者有话说: “你要记得那些大雨中为你撑伞的人,帮你挡住外来之物的人,黑暗中默默抱紧你的人,逗你笑的人,陪你彻夜聊天的人,坐车来看望你的人,陪你哭过的人,在医院陪你的人,总是以你为重的人,是这些人组成你生命中一点一滴的温暖,是这些温暖使你成为善良的人 。”——村上春树 第33章 :独家 [VIP] 瑞旸往外走了几步, 很快又折了回来。 脱下校服外套,丢到换鞋凳上。 田酒盯着他看,躁乱的心绪缓了些。 在家发生争吵前她就觉得渴, 这会儿嗓子更是干的厉害, 像是要冒烟般。她舔了舔发干的唇, 问:“那个……瑞旸。我口渴,水在哪?” “厨房。”瑞旸挑指勾住口罩一角, 把遮面的口罩往上拽了拽。 迈步出门,头都不回地说:“冰箱里, 自己拿。” 厨房?厨房在哪? 田酒还没来得及问,玄关处的门已经咔哒一声关上了。她独自留在偌大的房子里愣了会儿, 长呼出一口气,两手捧住发烫的脸揉了揉。 背过身往回走了几步,折回沙发边。她低头看了眼沙发上的那套男士睡衣。琢磨着是先找水喝,还是先换衣服? 还是先喝水吧。她很快有了决断,在屋子里东张西望了一阵。凭感觉择了个方向,走过去, 推开了那扇嵌了月白色纹理勾边的移门。 那扇门内放满了运动器材, 看布置,像是个健身房。 她没进去, 把着门边挺好奇地朝那屋里眺了一圈,视线定格在近门口的垃圾桶里。那里丢进了几个空了的药盒。 其中一盒布洛芬她见过,生理期疼痛难捱的时候她偶尔会用这药扛一阵。 她没细究那几盒药是治什么的。口渴难耐,大致扫了两眼屋内陈设, 关上门, 转头继续去找厨房的位置。 厨房设在了近玄关的拐角处, 被装饰隔断阻了视线。 她止步于门前。犹豫片刻, 还是走了进去。 站到双开门冰箱前,拉开柜门。满柜子的速食。 没看到冰箱里有储存水。 她渴得难受,打算直接找个空杯接杯自来水解决燃眉之急。关上冰箱门,瞥见冰箱门上有个方块状的小门。她试探着轻推了推那扇暗门,那道门自动打开了。里头储了几瓶果汁。 喝他一瓶果汁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她这会儿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没多琢磨,随手抓了瓶果汁出来。拧开盖,仰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 解了渴,挺满足地抹了一下嘴,打了个嗝。 ** 瑞旸在货架间来回走了不下五趟。 收银台处的店员瞧出了异常,不时往他在的位置警惕看一眼。 麻烦。就不该管这样的闲事。 他这会儿有点后悔捡了个麻烦鬼回去。侧转过身,避开了收银员再次望过来的视线。 在这一直耽搁也不是办法。他攥紧货篮,把心一横,从架子上拨了几袋零食下来。 装了半篮子瓶瓶罐罐没什么用的东西,这才走去放有女士用品的架子中间,跟做贼似的低埋着头,胡乱抓了两袋东西丢进货篮里。 手忙脚乱地在货篮里拨了拨,将那两袋让他面红耳热的东西藏在了零食袋下面。 原本在收银台后的工作人员悄声站到了他身后,歪着脑袋往他手中的货篮里瞧。“啊”了一声,了然道:“我说怎么跟做贼一样呢,原来是出来给女朋友跑腿的。” 见他明显被吓一跳,店员哈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很有经验地从另一侧货架上拿了盒东西,问:“或许,这个有需要吗?” 女士内裤!真是要疯了。 瑞旸瞥了眼那店员手里的东西,顿时浑身僵硬。绷直腰板,挺不自在撇开了视线。 脑子空白了片刻,又开始缓速转动起来。闷声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他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一次吧?”店员把那盒女士内裤放回了货架上,宽慰道,“别紧张啊小伙子,以后习惯了就没什么了。” “……”并不想习惯。 待那店员折回了收银台边,瑞旸才记起要喘气。 退行一步挨到货架旁,迟疑着伸出手,拿走了店员放回货架的那盒东西。 结完账,店员递回小票,热情道:“欢迎再次光临。” 瑞旸没接对方递来的小票。注意到后面有人在排队,下意识抬手挡脸。迅速拎走收银台上的购物袋,用逃遁的速度飞出了便利店。 ** 开了家门进屋,瑞旸挑指拽下面上憋闷的口罩。头往后仰了仰,卫衣帽子自动滑脱。 抬眸正欲往屋里看,瞥见有道小小的影子呲溜一下照着他在的方向冲行过来。 这动静来的太突然,他没来得及躲开。被她撞的一个踉跄,后背磕在了门板上。 手中拎着的购物袋因外力冲击掉到了地上,“哗啦”一声,袋中的东西散了一地。 他慢半拍偏头往地上看了一眼,微皱了眉。 有胳膊缠上了他的腰。他怔了一下,视线慢慢转向了怀中人。 她熊抱状挂在他身上。睡衣宽大,显得她愈发娇小。 “你……”他欲言又止,视线锁在了她绯红的脸颊上。 田酒把脸埋在了他的胸腔间,嗅到了一股好闻的甜香味,眯起眼猫似的在他怀中蹭了蹭。 头晕乎乎的,身体行动快过脑子。撞进他怀里,索性耍起了赖,抱住了他。 仰起绯红的小脸,近距离看着他一双分外漂亮的眼睛。 无声对视了数秒,她动作幅度挺大地把右手往上举了举,纤白指尖从宽大的袖口中钻了出来。 竖起一根食指,戳了戳他的脸。翘起嘴角,冲他傻乎乎的“嘻”了一声。 瑞旸低下的眼睫陡然一颤,回了神。 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脸部在升温。 错开视线不再看她。 意识到这会儿跟她之间的距离好像有些过近了。担心被她听到乱了频的心跳声,想把她推开。 可伸出的手一时不知该往她身上的哪一处放,前伸的手在她身侧上下游移了几下,虚悬在了半空中。 怎么有股酒味?不太对劲。 他觉出异常,稍低下身细嗅了嗅。确定自己没闻错,问:“你喝了什么?” “果——汁——”田酒拖腔拖调道。 甩了甩发晕的脑袋,她一手按住他的肩,借力站稳。 攥着他的衣袖努力保持平衡,歪歪斜斜蹲坐到地上。在那堆散落的东西里挑拣出两包卫生棉,抱进怀。转瞬歪着脑袋盯着装有内裤的盒子看了会儿,咯咯咯的欢声笑了起来。 笑什么? 瑞旸快速瞥了她一眼,抬手抽回被她攥在指间的袖子。贴着门板往侧面挪行了几步,与她拉开距离。 田酒抱实了怀中的东西,扶着门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问:“卫生间在哪?” 瑞旸悄声往侧面又挪了几步。缩行至角落,朝右前方指了指。 田酒乖乖巧巧的“哦”了一声。 把着墙,朝着他的指向一摇三摆地挪行过去。 果汁?喝了果汁,走路打晃? 瑞旸心里起了疑,目送着她进了卫生间,这才收回视线。换鞋,进厨房。 垃圾桶里有空瓶。是果酒。 度数不高。这么点量怎么就醉了?一杯倒? 她现在这个德行。要再把她往回送,他该怎么跟她家里人解释? 差点忘了,“解释”这件事他本就不擅长。 好烦。 他犯了愁。低头揉了揉眉心,又想叹气了。 到底是有多想不开,找这份罪受。 ** 倒了杯温水,推放到茶几上。 瑞旸心不在焉地往卫生间方向又看了一眼。拿起烟盒坐进沙发里,敲了根烟咬住,偏头点上。 刚抽了一口烟,转头之际一眼撞向盘腿坐在茶几边,正托腮看他的那位。 鬼一样,走路没声。他被烟呛到,掩唇猛咳了几声。 “呛到了?”田酒歪了歪脑袋。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给他顺背:“拍拍,不咳。” 瑞旸跟触电般迅速往沙发另一侧躲,避开她的触碰,低斥了声:“别碰我。”勉强出声,说话间咳得更厉害了。 不让碰吗? 田酒蔫蔫地缩回手,鼓起腮巴子,下巴搁在了沙发上。一双溜圆的大眼睛眨了眨,看着他,无辜中透着几分委屈。 没办法忽视身边那道如有实质的视线。 瑞旸好不容易止了咳,低着眼看着指间夹着的那根烟。琢磨着接下来该拿她怎么办?注意力不怎么能集中。 室内静了半晌,田酒伸手拿茶几上的那杯温水。两手捧住杯身,给他递过去,说:“喝水。” 是给她倒的水。瑞旸的视线转向了她递来的那杯水,抬手欲把水杯给她推回去,她拿杯的手迅速后缩。 这是闹的哪一出? 他前伸的手顿住,不怎么理解地抬眼看她。 她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水,空杯在他眼前晃了晃,超得意地冲他吐舌:“略略略~不给!” 在变向报复他刚才不怎么好的态度吗?幼稚。 瑞旸看明白了。前伸的手垂下,曲肘搭膝。俯身看她晶亮的一双眼,嘴角不自抑地噙起一丝笑意。 “这个。”田酒指了指他手里的那根烟,问:“你喜欢这个?” 瑞旸顺着她的指向低头看,烟头的一点火星子映在了他的眸中。 喜欢吗?谈不上喜欢。他一向这样,对很多事都提不起兴趣。即便是对一件事养成了习惯,也绝不可能会上瘾。 譬如抽烟,于他而言也仅仅是为了解压。 “在问你话呢。”半晌没等来回应,田酒扯了扯他的衣袖,追问道:“怎么不说话?” 瑞旸看了她一眼。抬手抿了口烟,灰白烟雾从口中慢慢吐出。 田酒乖巧趴在沙发边,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了会儿。 手中的空杯放回了茶几上,拿起他丢至一旁的烟盒,捏了根烟出来。 瑞旸没有阻拦她。 忽地起了丝兴趣,想看看她为什么要拿烟。 她一脸认真地看了一眼他拿烟的手,学着他拿烟的姿势,将烟夹在两指之间。转瞬撑爬起身,坐到了他身边。 与他姿势同步地单手夹烟,看着他。 瑞旸没有避开她的视线。与她四目相交,猜测她这一系列古怪的举动可能就是出于好奇。 烟嘴递送到嘴边,神色如常地咬住。 “别动。”田酒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不给他躲闪的机会。紧盯着他的眼,倾身凑近。 瑞旸怔住。似被蛊惑了般,没动。直直看着她逼近的眼睛。 贴面距离,她粲然一笑:“借火。” 启唇咬住手中的烟,歪过脸,烟头对准了他嘴里衔着的那根烟。 该躲开的。 他的脑子告诉他必须躲开她这般过分的亲近。可身体反应很奇怪,被下了定身咒般。望着她眼中自己的一点缩影,恍了神。 距离好近,就连呼吸都好似缠在了一起。 以烟借火,气氛微妙。 烟头微燃的星火在逐渐升温,暧昧的情愫在空气里兀自发酵。 嘴里的烟点上了,田酒得逞,眼底笑意愈深。 学着他方才抽烟的样子,缓缓吸了一口。抬手夹走嘴角的烟,嘟起嘴,口中烟雾尽数喷到了他的脸上。 隔着灰白烟雾欣赏他精致的眉眼,她由衷道:“瑞旸,你真好看。” “……”好呛。 第34章 :独家 [VIP] 真是会乱来。怎么就那么放心他, 一点戒心都没有。 酒精作用? 看她刚才那副迷迷糊糊的样子,确实是醉了。 瑞旸在淋浴底下出了会儿神,调低水温。 身体里古怪的燥热感终于一点一点退了下去。他在偏凉的流水下扶墙长吐出一口气, 曲指叩了叩突突蹦着的太阳穴, 试图驱走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洗的差不多了。他仍是有些不放心, 担心外头的“女流氓”会突然闯进来。隔着移门玻璃,盯着不远处的浴室门又看了一眼。 确认门已经锁上了, 这才关了水,伸手拿浴巾。 站在蒙了层水汽的镜子前吹干发, 把睡衣的衣扣逐颗扣上。 镜中的虚影看不太真切。当初瑞泽忠让设计师在浴室装防雾镜,是他拒绝了。他不喜照镜子, 宁愿在自己面前的是道虚影。一早就习惯了闭起耳朵合上眼睛,将自己彻底弃于俗世之外。 站在那道虚影前怔了会儿,记起自己在她面前不止一次出现过失笑的情况。会笑?这个他本以为遗忘的表情,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他的脸上? 更奇怪的是,在某些瞬间,竟会觉得她有趣。 他伸手欲抚去镜面上的那层水汽, 想看看自己此刻究竟是怎样的表情。触指摸到镜面, 动作顿住。 不对,不可能。他有什么理由会觉得她有趣? 如果不是因为吴梦绫, 他就连常人基本的内疚感都不会有。更不会因近来噩梦纠缠,生出与她解释的心思。 一定是错觉。 他很快否定了心里那个诡异的想法。前伸的手指蜷起,回收。 水声停后,这个四四方方的壳子里好静。静到让人心慌。 不算窄小的空间内他陡然间觉得憋闷难耐, 望向镜子的视线低下。垂手捻了捻指尖, 转身往浴室门的方向走。 ** 误喝了果酒把自己喝醉的那位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瑞旸站在沙发边, 抚了抚眉心。盯着横在沙发上睡成螃蟹状的那位看了会儿, 感觉头更疼了。 默了半晌,定格在她身上的视线移开了。 就当她不存在,就当是空气。他这么说服了自己。弯腰拿走茶几上的半盒烟,拎着脏衣篮去了洗衣间,把她换下的衣服一股脑丢进烘洗一体机里。倚在门边曲指敲了敲烟盒,叼了根烟出来。 摁燃打火机,明火在他眸中跃动。 她有模有样地学他抽烟,明目张胆地对着他的脸喷吐烟雾。粲然一笑,对他说:“瑞旸,你真好看。” 眼中情绪起伏异常鲜明,丝毫不加掩饰。是跟他完全不一样的一类人。 脑中的画面怎么都散不去,完全静不下心来。 怔了许久,听到机器停止运作发出的一连串提示音,他转头往烘洗机处看了一眼。拿走嘴里未点的烟,将手里的打火机和半盒烟全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里。 打开烘洗机,瞥见带有蕾丝花边的物件一角。纷杂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前一刻在便利店里恨不得找个地缝遁走的尴尬一幕,面部在升温。 视线在那物件一角处短暂滞了两秒,他迅速撇过脸,长呼出一口气。 在烘洗机前半蹲半跪地挣扎了片刻,僵硬地伸出手,把她的衣服从烘干机里拿了出来。 那团泛着洗衣液清香的布料攥进了手中,贴肤的触感让他心绪愈乱。 他将手里的那团东西裹在一起随意缠了缠,像是抓着个烫手山芋般用指尖捏拿着。起身之际仍觉得不妥,抓着衣物的胳膊伸得笔直,隔远了距离,这才迈步去客厅。 她还没醒,依旧是那副滑稽的螃蟹姿势趴在沙发里。 瑞旸站到了沙发边,低头看她。心里没底,一时不知该怎么处理她。担心就这么叫醒她,她又会跟之前一样扑过来。 试探着“喂”了一声。盯着她的后脑勺静等了片刻,见她没反应,暗自松了口气。 捏着的那团衣物丢到她脚边。折步正要离开,听到横在沙发上的那位哼哼唧唧了几声。他的视线转了回去,恰看到她撅起屁股翻了个面,一张被乱发半遮的脸转向了他。 她的半边脸肿了。 应该是在家时被人打过。他记得,方才在她家楼下见到她的时候依稀能辨出她面上残留的指印,嘴角也磕破了一小块。 ——“为什么要生我?” 她撕心裂肺的吼声犹绕在耳。 是因为那句话吗?因为那句他或许也能感同身受的话,所以才插手了这样的闲事,捡了这么个麻烦回来? 想不明白。 他不打算费心去琢磨这么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很快收回了视线。前行的步子稍滞,转了方向,去厨房。 抓着冰袋轻手轻脚地给她敷那半边被打肿的脸。注意力集中在她被打伤的脸上,慢半拍反应过来,他现在到底是在干什么? 对自己莫名有些恼火。 丢了冰袋,径直往房间去。仅隔了约三五分钟,开了房门出来。怀中抱着的厚被子丢到她身上,将她囫囵罩住。 没管她似梦非梦间嘟囔着“闷”。心道闷死也跟他没关系。 回房,锁门。 ** 辗转难眠,头痛欲裂。 他睡眠质量一向不怎么好,多是浅眠,一天里能有三五个小时是入眠状态已属难得。白日在学校的时候偶尔能补上会儿觉,大多数时候也是睡不着。趴桌也仅是个掩饰动作,隔绝外界纷扰而已。 在床头柜里翻了翻,幸好有备用的止痛药。接了杯水,吃了一颗布洛芬。也不知过了多久,头部剧烈的痛感渐渐缓了下来。 迷迷糊糊间他恍似又站在了那个风过如刀割的天台上。 吴梦绫穿着一袭白色纱裙,站在天台边缘,衣袂翻飞。单薄的身体在四面而来的风里摇摇欲坠。 眼中噙泪,与他无声对视间略显固执地弯起嘴角,对他温柔笑着。 泼墨的夜,将她的面色衬得愈显苍白。 “瑞旸,我喜欢你。”她低语。话音裹在呜咽风声中,似呢喃:“可是,瑞旸。你为什么,就连骗我一下都不愿意呢?” 又是这一幕。无限循环,没有尽头。 他清楚自己又被困在了梦魇里。明知徒劳,可还是毫不犹豫地对她伸出了手。裙边堪堪擦过他的指尖,他甚至都能清晰感知到衣衫拂指而过的触感。 可惜,这次还是没能抓住她。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面前坠下高楼,看着她一袭白裙一点一点浸染成了血衣,看着她生命体征渐消,看着她涣散的眼中映出了自己的影子。 那道凝成点的影子现出了棱角,越发清晰。 是他的脸。没有任何情绪的一张脸。 好似他生来就是无知无觉的。就连面对这般直接的死亡,他都能以那样一张面孔去应对。 恍惚间他又看到了八岁那年的自己。小小的他攥紧了拳站在妈妈的病床边,隔着手忙脚乱急救中的医护人员,看着她艰难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那时的他,好像也是这样的表情。 吴梦绫说得对,他就是冷漠到只剩了空壳,没有血肉。 ——“是你杀了她!” ——“是你害死了她!”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你这个杀人凶手!” ——“杀人凶手!” ——“凶手!” …… 铺天盖地的谩骂声以涨潮之势汹涌袭来,刺痛了他的耳膜。 胸闷,呼吸渐渐变得有些困难。他觉得痛苦,目中血色渐浓,可他怎么都移不开眼。高楼下的那道血色在一片混乱声里渐渐拧成了漩涡状,虚境在扭曲化形。 吴梦绫的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张令他心惊的面孔。 ——田酒。 怎么会是她? 心跳急剧加速,像是要炸了般疼,气喘不匀,就连基本的呼吸能力都好似丧失了。是发病的症状。 该醒了。他在梦里这么告诉自己。可眼皮仿若千斤重,无论他怎么挣扎,就是睁不开眼睛。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瑞旸?”田酒没能拧动门把,听到里头的声音有些不太对劲,隔着门着急询问:“瑞旸,你还好吗?你是不是不舒服?能听到我说话吗,瑞旸?” 她在叫他。像是溺水之境被人从岸上拉了一把,口耳鼻探出水面,有新鲜空气吸进肺。 大喘着气费力睁开了眼睛。他蜷起身体,扯住被角猛咳了几声。 身体的痛感刺激了他的神经,浓重的晕眩感让他一下子不怎么能缓过劲。 闭了闭酸痛的眼睛,他努力回忆医嘱,试着放空脑袋,什么都不去想。慢慢、慢慢地深呼吸。 “瑞旸!”隔着门喊了好一会儿都没能等来回应,田酒预感不太好,越发着急了。把门砸的哐当直响。 “瑞旸,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你到底有没有事啊?你要没事就吱个声。”她在门外惊慌喊道。 气息终于调匀了,渗出的冷汗湿了背。 他支撑着坐起,朝床头柜伸出的手仍在不受控地发颤。取了药瓶拧开盖,倒出一粒安定片,囫囵吞咽下。 医生说这个药需要逐渐减量,能不吃就不吃。他睡前刻意没吃这个药,本意是想早些摆脱阴影,没想到还是发病了。 这种处方药一次最多开七天的量,没剩几颗了。一想起为了这药还得跟心理医生见面,就觉得烦。 “瑞旸?你在里头吧?瑞旸……”门外着急的叫喊声还在继续。 好吵。他转头往门的方向看了过去。 梦境里原本该是吴梦绫的那张脸,为什么会变成了她? 像是一种预警,已经不止一次了。就是因为频繁梦到她坠楼,他才生出了负罪感,才有了之后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意外的尾随举动。 医生一再告诉他,吴梦绫的死是她自己的选择。可他一直都很清楚。吴梦绫的死,他有一半责任。 这样的错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撞见她避着人群躲起来偷偷吃抗抑郁的药,看她被药丸噎住,他就不该给她递那瓶水。 完全是多此一举。让她误生了错觉,以为他能在绝境中拉她一把,以为他能拯救她。 可他连自己都救不了,又何谈去拯救别人。 他盯着哐哐作响的房门沉吟半晌,错开视线,道:“走。” “什么?”田酒听到了点声,但没能听清他说了什么。停止了敲门的动作,歪过脸,耳朵贴着门板,问:“瑞旸,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走。”瑞旸低埋着头,不去看那扇门。攥紧了拳,指甲深嵌进掌心,以痛感再度刺激自己快麻木的神经。 提了声量,明确道:“我让你走。” 第35章 :独家 [VIP] ——“我让你走。” 田酒贴着门板, 听清了房里的那句话。确认他有回应,应该是没出什么事,终于松了口气。 之前听里头的动静很不对劲。虽是很想问问他在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张了嘴, 犹豫片刻, 还是老老实实抿起唇,没出声。 算了, 没事就好。 她很识趣的没再去打扰他,放轻脚步从门前退行着离开。方才只顾着担心他了, 这会儿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的这身衣服有点陌生。 低头看了看跟麻袋似的穿在她身上的那套睡衣,两只手往上举了举, 把被袖口罩住的手指从衣袖间伸了出来。 扯着衣袖看身上那套睡衣的款式,是男款。没有任何纹路修饰,纯黑。 他的衣服?错不了。看这屋里的陈设,他应该是一个人住。除了他的衣服,他也确实变不出一套女装来。 头疼,昨晚发生的事她只能隐隐约约记起个大概。她皱眉敲了敲仍有些晕乎乎的脑壳, 转头之际瞧见了沙发地毯上胡乱丢散开的卫生棉。 记起个事。敲头的手顿了数秒, 默默垂了下去,反手摸了摸裤子后侧。 面部在升温。 “啊——真是!” 她到底要在他面前翻车多少次才算完? 累了。毁灭吧。 她自暴自弃地揪了揪头发。扑到沙发上, 跟做贼似的往边上瞄了瞄。 确认他没从房里出来,迅速抱起沙发上她自己的衣服,顺便捡了个卫生棉揣进怀,朝印象中洗手间的方向一溜小跑窜了过去。 她前一天穿的那身衣服已经清洗干净了。放在鼻下嗅了嗅, 能嗅到一股很好闻的柑橘香。 挺意外。他好像比表面看着的要体贴得多。 换了干爽的衣服, 田酒站在洗手台前, 对镜照了照明显肿了一半的脸。 台面上只摆了一副洗漱用具, 她低头往他的牙杯处看了一眼,没动他的东西。打开水龙头,掬起一捧温水把脸洗了洗,简单漱了一下口。 抬起尚挂着水珠的脸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又看了会儿,情绪陡然间有些低落。 隔着百叶窗往外眺,这会儿外头的天还黑着。时间还早。她弯腰捡起脏衣篮里刚换下的那套睡衣,放到洗手池里。没能找到洗衣液,她只能用洗手液替代。将衣服泡湿,捞起袖子,埋头搓洗。 将洗干净的衣服晾晒到阳台上,她站在落地窗前,对着灰蒙蒙的天空出了会儿神。想起朱招弟狂怒的脸,她对之后回去能预想到的局面有些发憷。 或许是逃避心理在作祟。她不想回去。 对前一夜瑞旸能把她带回来觉得感激,起码给了她一个能有机会喘息的空间。 给他造成了这样的麻烦,多少有些过意不去。琢磨着趁时间还早,得替他做点什么。 这房子原本就收拾得很干净,没有哪里需要特别清理的地方。也就沙发周围看着有些乱。她把沙发上堆得乱七八糟的垫子摆整齐,被子叠好,前一夜撒了一地的东西尽数收进了袋子里。 很快就把屋子收拾好了,寻思着要不再给他做顿简单的早餐。他一个人生活,看他冰箱里都是速食,在餐食方面或许不太讲究。 移步去厨房,在冰箱里挑拣了几样能用的食材。 加热面包机,烤土司。起上油锅,煎火腿片。 不清楚他是比较爱吃溏心蛋还是比较偏爱全熟蛋,煎蛋的时候她特意煎了两份不一样的。 将手边几样备用的食材做成三明治,切开,装盘。 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她擦净手,没打算去打扰他。冰箱旁有便利贴和笔,她顺手拿来用。 给他留了张字条。 谢谢你的收留,用餐愉快。ps:右手边那份中间夹的是全熟蛋,另一个是半熟蛋,挑合口味的吃呀。——小9.留 留完字,发现那张便利贴下还有一半是空白。 笔尖稍作停顿,她唰唰几笔在便利贴空白部分画了幅简笔画。圆圆脑袋上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小女孩笑嘻嘻地比了个耶。 “妥了!”她曲指弹了一下便利贴。字条摆正,放在两个餐盘正中间。 火关了,该切的电源也都切断了。 仔细检查后她把屋里的垃圾收走,拎着垃圾袋轻手轻脚地换了鞋从屋里出去。 ** 屋外有些冷。气压低,天空依旧是灰蒙蒙暗沉沉的。 没带手机,也不知道这会儿具体是什么时间。 田酒开了大门出去,被晨风吹的打了个抖。裹紧身上的校服往前走了几步,手中提着的袋子丢进垃圾桶里。 循着记忆里来时的路线转身正要往回走,听到车鸣声。 她往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玛莎拉蒂看了过去,这才注意到那辆一直停在路边的车里有人。 后座车窗打开。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探出窗,冲她在的方向略颔首,询问:“小丫头,你是从瑞旸家出来的吗?” 记起前一晚被两个陌生男人当街拦截的一幕。田酒警惕道:“我又不认识你,干嘛要回答你的问题。” “我是瑞旸的爸爸。”男人说话间开了车门出来,见她似有防备,没有靠近她。停在原地掏出名片夹,推出张名片给她递了过去,问:“方便跟你聊两句吗?” “瑞旸的……爸爸?”田酒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踌躇片刻,还是走了过去,接过了对方递来的那张名片。 腾冠科技股份有限公司CEO——瑞泽忠。 也姓瑞?田酒抓着名片抬起眼,细瞧了瞧面前这个男人的样貌。 那男人面上戴着副金丝边眼镜,气质儒雅。眉目间跟瑞旸是有七八成像,特别是眼睛,瞳仁都是鲜少能见到的琥珀色。 “你真的……是瑞旸的爸爸?”田酒确认着问道。 瑞泽忠点头,应了声:“嗯。” “……”完了,还真是他爸爸。怎么她就在这过了一夜,正巧让他爸给撞个正着呢? 田酒慌了,抬手胡乱往身后的那栋房子处指了指,解释道:“那个,叔叔,你别误会。我是因为昨晚……昨晚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会在这……在这……” 瑞泽忠看她挺纠结的样子,替她择了个合适的词,接话道:“借宿?” “嗯,对!对对对,就是借宿!”田酒动作幅度挺大地点了点头,惊慌失措道:“我跟瑞旸真的、真的就是很纯粹的朋友关系。我昨晚睡的沙发,我们真的除了睡觉,别的什么都没干。” 话出口,她猛地发现后半句话有点多余。 什么就“除了睡觉,别的什么都没干了”? 怎么听都是越描越黑的感觉。 “……” “……” 话音止,气氛一下变得越发尴尬。 瑞泽忠瞧着眼前的小丫头好像是彻底慌了,对她露出个安抚的笑:“别紧张,叔叔相信你。” “相信我?”田酒诧异道。 “嗯。”瑞泽忠了解他的这个儿子。就算不信眼前这小丫头的话,他的儿子,他还是有把握信他不会做出那种出格的混账事。不然也不会因为极度内疚,生了这样的病。 他跳过了“借宿”的话题,问:“你跟旸旸,是朋友?” “旸旸?”田酒慢半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旸旸”就是瑞旸。“啊”了一声,恍然道:“是啊,我跟瑞旸是朋友。昨晚要不是他好心收留我,我可能就要流落街头了。” “他人真的特别好。”她不忘强调道。 瑞泽忠对她这话颇感意外。 以瑞旸过去的性格,绝不可能会把外人带回住处。就连他想去看看自己的儿子,也多是吃的闭门羹。更不可能会有什么所谓的朋友。还能从他朋友的口中亲耳听到“他人真的特别好”这样的话。 要不是亲眼见这小丫头从那栋房子里出来,他还真会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了叔叔,你要找我聊什么啊?”田酒问。 瑞泽忠的思绪拉回。盯着眼前笑容灿烂的小丫头看了会儿,被她面上的笑意感染,跟着弯起了嘴角,问:“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田酒,田园的田,酒窝的酒。叫我小酒就行。”田酒说。 “小酒?”瑞泽忠点头道,“挺有趣的名字。是因为你脸上有可爱的的酒窝,才取了这么个名吗?” “不是,原本不是这个‘酒’。上户口的时候我舅舅喝多了,填错了字。后来我妈嫌改名麻烦,就让凑合着用。”田酒讲起自己名字的这段渊源,煞有其事道:“事实证明,喝酒确实误事。” 是个有趣的小丫头。真诚、坦率,朝气蓬勃。特别是粲然笑着的模样,很有感染力。 知子莫若父,瑞泽忠隐约能猜到瑞旸是被眼前这小丫头身上的哪些特质吸引。应该就是他骨子里严重缺失的那一部分。 “小酒,那以后,叔叔就麻烦你对旸旸多关照了。”瑞泽忠说。 “我跟瑞旸是朋友,互相关照是应该的,不麻烦。”田酒一脸认真道。 “要是方便,存一下叔叔的电话。”瑞泽忠指了指她手中的名片,说:“万一跟旸旸闹了不愉快,或者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记得跟叔叔联系。” 田酒顺着他的指向低头看手里的名片,应了声:“好。” ** 进了小区,步子越发沉了。夜不归宿她这还是头一次,也不知道朱招弟这会儿是不是正磨刀呢? 杀人犯法,应该不至于。 田酒用力甩了甩脑袋,把脑中那个惊悚的画面晃走。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楼下。 台阶上并排坐着两个人。 隔了点距离,她还没能瞧清那两位的模样,就见其中一位倏地起身,“咻——”的一下朝她冲跑了过来。速度快到简直就是现场版“移形换影大法”。 “田酒!”俞蓁怒气冲冲地站到她面前,一副气到暴走的模样,斥道:“你昨晚到底死哪儿去了?知不知道我……我们有多担心你!” 他眼中充血,有很明显的血丝。也不知是前一夜没睡好,还是被她这夜不归宿的举动给气的。 清楚他这是出于担心才会态度这么恶劣。 田酒偏不愿惯着他,挑衅着推了他一把,学着他的语气凶巴巴道:“干嘛呀,那么凶!是要揍我啊?” “行了行了,你俩别闹了。从小吵到大,你们不烦我都烦了。”后脚跟过来的田大勇隔在两人中间劝了劝。挺着急地抓住田酒的胳膊,将人翻着面仔细检查了一遍。边检查边埋怨:“小酒啊,你说你这一整晚到底是去了哪儿了?怎么家都不回呢?你可把爸爸给急死了。” 确认她除了脸有点肿之外没有其他外伤,田大勇这才松了口气。道:“算了,人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第36章 :独家 [VIP] 田酒被田大勇拉着骨碌碌转了一圈。看他熬了一夜一副憔悴的模样, 心里有愧。脑子乱糟糟的,忐忑开口道:“爸,我妈她……” “你昨晚去哪儿了?”俞蓁打断了她欲出口的话。 他是个急性子, 一向没什么耐心。依旧是那副凶巴巴的表情, 只是语气较之前稍缓了些。 田酒看了他一眼。没精力跟他吵, 简短作答:“同学家。” “哪个同学?”俞蓁又问。 咄咄逼人,没完没了。田酒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 闹着脾气别过脸,没接话。 俞蓁很快注意到了异常, 迈步走到她身边,伸手想摸她红肿的脸, 被她一下掸开了。前伸的手扑了个空,看出她在抗拒,皱眉道:“你的脸怎么……” “嘘——”田大勇及时阻了他的话。暗暗给他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别提前一晚的事。拉住田酒的手,连哄带骗地把她往楼里带:“小酒,跟爸爸回家。饿了吧?爸爸给你做早点吃。” 田酒被他拉拽着往前行。低埋着头, 没再吭声。 俞蓁转头目视着他们往楼上走。 原地踌躇片刻, 迈步跟了过去。 ** 家门没关。 朱招弟搬了张椅子堵在正门口,怀中的鸡毛掸子架着正做小鸡啄米状的脑袋, 眼皮直打架。 看这架势,应该也是一宿没睡。 要不是前一晚在瑞旸那儿误喝了像是酒的饮料,她也不至于闯出这样的祸。只是前一夜没能回家的理由,她无论如何都不敢说。 能预料到之后一问三不答的下场必然又是一顿暴打。近门前, 田酒怂了。被田大勇攥着的手迅速后缩。 田大勇没能拽动她, 跟着停了下来。 田酒指了指正打瞌睡的朱招弟, 冲他猛摇了摇头。悄声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脑袋一歪,翻着白眼吐出舌。 田大勇看懂了她的意思,配合着点头。悄咪咪给她比了个“OK”的手势,摸着下巴寻思要怎么给她打掩护。 俞蓁站在那对像是在互对暗号的父女身后,左右瞧了瞧。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也不知这二位在纠结什么。以他对门内那位的了解,田酒这顿打是逃不掉了。 临时决定推他们一把,咳了一声。在他们回头之际面色无异地大步从他们中间挤过去,缓步走向被轻咳声吵醒的朱招弟面前,道:“朱姨,小酒回来了。”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俞、蓁!”田酒气到磨牙。飞起一脚欲踹他,被举着鸡毛掸子怒气冲冲跑出门的朱招弟吓到瞬间魂散。 “老婆!老婆,你别冲动。”田大勇匆忙拦住朱招弟,劝道:“你有话好好说,孩子才刚回来,你别吓着她。” 朱招弟向来不听人劝,没能推开阻拦她的田大勇。 手中的鸡毛掸子指向退至楼梯口的田酒,扯着嗓门怒骂道:“你个死丫头!养不熟的白眼狼!你到底是跟谁学的?现在不仅学会了顶嘴,还学会离家出走了?看我不打死你!也好过你搁外头被糟蹋白养你一场!” 白养她一场? 原本要躲的田酒听清了她说的这番话,倏地止步。 一双眼直勾勾看着她。 视线紧锁在田酒身上的俞蓁窥见了她眼中骤然变化的情绪,终于意识到了点什么。 这会儿有些恼自己的多嘴。 对门的俞奶奶听到外头的吵闹声,匆匆忙忙地跑了出来。 左拦右拦地在帮着劝。 朱招弟完全没管旁人说了什么,一见田酒这副表情,就觉得她就是不听话欠揍。在她那个年代,秉承的是“棍棒底下出孝子”的理念。 旁人越劝她越来劲,跳脚道:“你这什么态度?好啊,翅膀还没硬就想学人飞了?看我不打醒你!” 她用力挣开了田大勇的束缚,挥着鸡毛掸子就往田酒身上砸。 田酒没动,完全没有要躲的意思。挺倔地咬紧牙关,默然看着她。等着她那一鸡毛掸子挥过来。 俞蓁快步上前,下意识想抓住朱招弟挥向她的那根鸡毛掸子。前伸的手稍滞,转手伸向了田酒,拽着她的肩把她护进怀,用后背替她挡住了挥来的鸡毛掸子。 容他思考的时间不多。但目前的情况,让朱招弟把心里的那股火泄掉才能谈之后的问题。 背上狠狠挨了一下,皮肉开裂的痛感钻心。虽是痛极,但他忍住了,哼都不带哼一下的。免得一旁在劝的奶奶看着心疼。 田酒在他怀中怔住。半晌,抬眼看他。 俞蓁直起身,撞上她的视线,缓着气氛打趣道:“看什么?别瞎感动。我可不接受‘以身相许’那种烂俗的套路。” 俞奶奶一看孙子被打,立马心疼得不行。 上前抢夺朱招弟手中的鸡毛掸子,怨道:“招弟啊,我说你这怎么还真打孩子啊?这都什么年头了,就连我这老太婆都知道教育孩子不能用打的。哎呦喂,这要是打坏了可怎么是好哦。” 朱招弟一看打错了人,自知理亏,声小了不少。歉疚道:“俞奶奶,对不住啊,我是没注意小蓁突然跑过来,不是故意要打他的。” “你这说的什么话,那幸好是小蓁挡住了呢。这鸡毛掸子万一真落小酒身上,好好的女娃娃留疤了那还得了!”俞奶奶护短道。 “奶奶,我没事,一点都不疼。”俞蓁及时插话。转头看向朱招弟,劝道:“朱姨,你人也打了,气也该消了。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事,就别计较了。” “一事论一事,这两码事。”朱招弟犟道。 一群人堵在楼梯口,闹哄哄一团乱。 田湛从楼下上来,一眼就看见了被俞蓁紧护在身后的田酒。快步上楼,拽住田酒的胳膊上下打量,语气挺急地问:“姐,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一……” 确认她无恙,他话音顿住,松了口气,道:“算了。回来就好。” ——“回来就好。” 能烫心的一句话,比任何安抚的言词都有效。 眼眶潮热。田酒掩饰着低下头,吸了吸鼻子。 “你们父子俩真是一个德行,都不知道好赖。”朱招弟指了指前一晚不管不顾冲跑出去找姐姐的田湛,气道:“特别是你这臭小子,我早晚有一天得被你气……” “是!你生了我们,你永远占理!”田湛火气挺大地打断了她的话。 “挥手就打,张口就骂。我们不是人吗?姐姐她,难道就没感觉吗?还有!你到底问清没有,昨晚,在我姐到家之前,她究竟发生了什么?”田湛攥紧了拳,克制着不让自己的吼声太大。 可他脖间暴起的血管,还是刺痛了田酒的眼睛。 朱招弟没料到她的宝贝儿子会这么对她说话,捶胸顿足道:“哎呦喂,没法活了!我这是生了对什么冤家?都是没良心的。我就不该……” “妈!”田湛喝止了她的话。深吸了口气,提醒道:“去问问你那个好弟弟,我们那个所谓的舅舅,他都做了些什么。” ** 朱招弟的气没消,一直板着脸。 带着脾气拿放东西,动作大开大合。屋里哐当作响,乌烟瘴气。 田酒没把情绪放脸上。强打起精神,简单吃了几口田大勇特意为她准备的早餐。借口要早些去学校补作业,回房整理好书包,出了家门。 田湛不放心她,默不作声地跟出门,发现俞蓁在外头等着。撞上俞蓁看过来的视线,田湛没吭声。关上门,重新放下书包,折回餐桌边继续吃剩下的半碗粥。 俞蓁与田湛的视线短暂触碰,很快转向了一见他就发愣的田酒。迈步往前走,朝楼梯方向抬了抬下巴,道:“走了。” “你……”田酒跟过去,紧了紧肩上的书包,问:“疼吗?” “废话。”俞蓁反手抚了抚后背。心道都见血了,能不疼吗? 没听到她有回应,俞蓁回头看她,玩笑道:“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感动啊?” “才不是!”田酒矢口否认。这事按常理应该是要道谢的。不过她跟俞蓁从小闹到大,真要跟他说这样的客气话,她怎么想都觉得矫情。 因他这戳中心事的话噎了一下。田酒抬手按住他侧转过来的脸往回推,嘴硬道:“那也是你自己要替我挡那一下的,别回头借这事又讹我。” “……”俞蓁扒开她摁脸的手,气笑了:“哎呦喂,您可真有良心。” “还行。”田酒顺势谦虚了一下。 行至楼下,俞蓁面朝着她往后退行,道:“不过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今天的奶茶钱你请了啊,工、伤、费。” “嗯。”田酒大方应下了。眼瞅着他要撞自行车上了,抓住他的校服领口拉了他一把,嘟囔了声:“可给你能耐的。” ** 时间还早,教室门没开。 田酒和俞蓁一蹲一站地在教室门口等了会儿才有人来开门。 她被痛经折磨得有气无力。 俞蓁半搀半扶地把她带进教室,不忘损她几句。 进教室,回座。 田酒第一时间拿出前一晚没完成的作业,趴在桌上写写算算。才写了两三道题,就觉得眼前发黑,冷汗直冒。 实在是很难集中注意力。她捂住一阵阵抽痛的小腹在课桌上趴了会儿,稍稍缓过了劲。 拿起杯子接了杯热水,撕开小袋装的姜糖,倒进杯子里搅了搅。 她抱着泡有红糖水的杯子慢慢喝着,抬眼之际看到瑞旸从前门进了教室。 与她视线撞上,他似在掩饰,抬手压低鸭舌帽帽檐。 田酒眨了眨眼,落在他身上的视线错开,低头看桌上铺开的试卷。 杯中的热气蒸在脸上,暖融融的。 三三两两,不时有人进教室。 教室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许佳佳跟蔡包过在校门外遇上,结伴进门。 跟田酒互道了声“早”,许佳佳放下书包,拉开椅子坐下。转头盯着唇色泛白的田酒看了看,伸手摸她额头试温,问:“小酒,你脸色不太好。是不舒服吗?” 田酒摇了摇头,附到她耳边小声道:“痛经。” “啊。”许佳佳小幅度点了点头,压着声问:“离打铃还有一点时间,需要我陪你去洗手间吗?” 田酒拧上杯盖,点头应了声:“也好。” “这怎么又饿了?敢情搁家里吃的那顿早饭是吃了个寂寞?”蔡包过揉了揉肚子,回头问:“老蓁,你那有食吗?” 俞蓁看向教室外的视线收回,嫌弃道:“猪啊你。没有。” 这话蔡包过就不乐意听了,回嘴道:“没有就没有,这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呢?你见过像我这么帅的猪吗?” 俞蓁没闲心跟他胡扯。注意到身边那位把手伸进了书包,视线转了过去。 瑞旸抬指挑了一下帽檐,把备用的止痛药揣进兜。 起身离座,经过田酒的座旁,步子稍滞。抓着药盒的手抽出口袋,捏到变形的药盒丢进了她的桌肚里。 第37章 :独家 [VIP] 早操结束, 许佳佳顺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进教室。 内搭的毛衣太厚,身体活动开了,这会儿有些热。她低着头把校服拉链拉开, 用手对脸扇了扇。回了座, 发现田酒还在忍着痛经的折磨疯狂补作业。 许佳佳转头盯着身边正奋笔疾书的那位看了会儿, 在她面前堆放着的那叠卷子里随意抽出两张物理试卷,发现她还一字没写。 核对了一下课表, 急道:“小酒,刚刚我在操场上听女魔头跟课代表交代了, 早操结束就要把试卷全都收上去。一会儿就是女魔头的课,你来得及吗?要不我的试卷借你抄吧?” 田酒一听她这话, “唰唰唰——”在纸页上游移的笔尖倏地停住了。顿了两秒,慢动作直起身,瘫靠在椅子里。 双目无神,生无可恋道:“我都写到两眼一抹黑了,怎么还有那么多啊。完了完了完了,我感觉我要死了。” 她这表情看着挺逗。许佳佳对她的遭遇深感同情, 但仍有些想笑。 憋着笑把她的空白卷暂放在桌上, 伸手在桌肚里掏自己的试卷。琢磨着她要实在赶不及,就模仿着她的字迹替她分担一下。 刚把试卷从书包里拿出来, 就被后座突然伸来的一只手吓一跳。 桌上的空白卷被后座的俞蓁拿了去。 许佳佳愣了一下,听到过道里正收卷子的课代表连声催促,转头往物理课代表站着的方位看了一眼。转瞬回过头,看向后桌。 俞蓁在那张空白卷的签名栏利落写下“俞蓁”二字。拿了胶带, 把自己那张试卷上的名字用胶带粘掉, 改成“田酒”。 许佳佳看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这是又要对田酒“伸出援手, 江湖救急”了。不出意外的话,一会儿田酒又得因这事挨宰。 她对眼前这一幕早就见惯不怪了。 盯着俞蓁面前的被调换了名字的试卷比对着左右看了看,忽然间有些好奇,道:“俞蓁,我其实一直觉得挺奇怪的,你和小酒的字迹怎么看着那么像啊?这就算仔细看了,也看不出太大区别。” 原本自暴自弃还在放空发呆的田酒听她这么说,回了神。转过头去,看摊在俞蓁面前的那两张试卷。 俞蓁还在埋头修改试卷,为免被女魔头瞧出端倪,特意把选择题改错三五道。最后的两道大题也临时修改了答案。边手速飞快地忙着修改,边给许佳佳解惑,道:“我跟小酒打小就在轮着替对方写检讨,吃过字迹不一样加重处罚的亏,练出来的。” “哦——”许佳佳拖长了尾音,看着田酒那张明显在嫌弃的脸,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啊。” 田酒扯了扯嘴角,冲埋头改题的俞蓁“喂”了一声:“这种‘光辉往事’,就不必提了吧。” 俞蓁闻声看她,对她露出个明显不怀好意的笑。题改的差不多了,曲指弹了一下改成她名字的那张试卷,道:“知道哥们儿的意思吧?可别感动哭了。” “不知道。别想,没戏。”田酒甩甩手,不认账:“我这个礼拜的零钱见底了。”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那种算那么清的人吗?”俞蓁把两张试卷叠放好,回手递交给来收试卷的同学。话锋一转,理所当然道:“不急。这人情债,咱们可以下个礼拜再算。” 人情?挺熟悉的词。 塞着耳机但没开声音的瑞旸听清了他的话,遮在帽檐下的一双眼抬起,看向前座有气无力的那位。 视线在她身上短暂停驻了两秒,低下眼睫,按开手机音量键。 “诶,佳佳。”蔡包过一手拢在嘴边,暗暗指了指正斗嘴的田酒和俞蓁,悄声问:“这俩冤家又和好了?” 许佳佳配合着压着声,点头道:“看着像。” “哦耶!”蔡包过比划了个得胜的手势,朝同桌摊手道:“这次还是我赌赢了。愿赌服输,快,拿钱来。” “菜头!”田酒拿试卷拍了一下蔡包过的后脑勺,斥里声:“别嘚瑟。” 上课铃响。 女魔头踩着粗高跟气场十足地进了教室,手中教案往讲台上一拍,教室里嗡嗡嗡的说话声瞬消。 女魔头教的物理。姓黄,毕业于名校,任职已有五年。 据说这位黄老师的后台挺硬,曾以把上上届校霸一个过肩摔撂出教室出名。当时闹得那么大的一件事到后来也不过就是蜻蜓点了点水,在校内稍稍起了些波澜。也不知是经谁的口起的头,那次事件后她得了个“女魔头”的称号。 物理课代表把收好的试卷叠放到讲台上,规规矩矩站在讲台边,跟女魔头仔细汇报了一下漏交及交了白卷的名额。 女魔头边听边大致清点了一下讲台上的试卷数量。待课代表都交代完了,才略扬了一下手,示意课代表可以回座了。 女魔头把讲台上那叠码整齐的试卷往右手边推开了些。腾出空间,两手撑扶在讲台边。视线往座下扫了扫,提醒道:“试卷没带的,没写的,都自觉一点,主动站起来让我认认脸。说不定我看在各位还算诚实的份上,能给你们留个全尸。” “全尸?”蔡包过小声嘀咕道,“女魔头最近是电视看多了吧。” “蔡包过。”女魔头突然点了名。 蔡包过被吓一下,从座上一下撅起来,举手应了声:“在!” 女魔头直起身,拿起教鞭在掌心里拍了拍,笑眯眯地看着他:“试卷又忘家里了?” 蔡包过看她笑,头皮一阵发麻。两手背到身后,站得笔直,一脸诚恳道:“黄老师,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还真是根老油条,认错倒是快。”女魔头手中的教鞭往教室外挥了挥,“拿着课本去窗口听课。” 还好只是罚站。蔡包过如蒙大赦,抱着课本一溜小跑出了教室门。 女魔头目视着他站到了窗边,步下讲台,厉声询问:“剩下的几位,还需要我一个一个地点名吗?” 除了被点了名的蔡包过,其余没好好完成作业的几位都不敢作声。左瞄右看,暗中观察旁人的反应。 教室里徒留了高跟鞋频繁踩踏地面的响声,气氛沉闷凝滞。 田酒绷直了腰背,看着过道里的那双高跟鞋从她座旁再次迈了过去。 俞蓁撑脸看她明显紧张的样子,嘴角翘了翘。气氛酝酿得差不多了,他懒洋洋从座上站了起来,“自首”道:“我,没写。” 原本还在往后走的女魔头止步,回头看他:“俞蓁?没记错的话,这好像还是你第一次犯这种错。” 她对成绩优异的学生向来会网开一面。缓步行至他的座旁,铺了台阶给他下,道:“说说看,为什么没写作业?看在你主动站起来的份上,说不定你扯个能说服我的理由,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不用了,我认罚。”俞蓁很坦然地拿起手边的课本,作势要走,记起个事。卷起手里的课本,敲了敲瑞旸面前的桌子。 见原本趴桌的那位听到动静抬起头看他,挑眉道:“对了,公平起见,我这一直交白卷的的同桌,得跟我一起出去听课。” “什么意思?你不会是借机解决私人恩怨吧?”女魔头听出了些话外音。 “那怎么可能?”俞蓁俯身“亲昵”搭住瑞旸的肩,嬉皮笑脸道:“我就是想带我亲爱的同桌出去醒醒神,也省得他坐着老打瞌睡。” 瑞旸掸去肩头挂着的那只手,撇过脸与他隔开距离。听明白了他在打什么小算盘,匀不出精力为这事折腾。 周遭集中在他身上的目光让他如坐针毡。他没怎么犹豫,在俞蓁再次把手伸向他时闪身避开他的触碰。拿起桌上原本垫着睡的物理课本,起身径直往外走。 俞蓁得逞,勾起嘴角正欲笑,瞥见田酒回头看他,秒变无辜脸。 大步迈出教室门,与倚在墙边正晒太阳的瑞旸并肩站在一起,转过脸看他的反应。 他还是那副冰山脸。 没能激怒他,俞蓁有些失望。抬手按开蔡包过靠过来的那张大脸,侧转过身,视线转向教室里正在桌肚间摸索的田酒。 她好像是在找东西,没能找到,皱着眉扯着带子把书包往外拽。 还真是个急脾气。 有一个皱巴巴的盒状东西从她的桌肚里掉了出来,她低头往脚边看,弯腰捡起掉地的那个东西。 是早读课前瑞旸塞她桌肚里的那盒药。 她拿着那盒药翻转着看了看,打开盒盖,扯出里面的半板胶囊,挺纳闷地在跟许佳佳小声说话。 俞蓁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移开了。低头胡乱翻了翻手中的书页,注意力不怎么能集中。盯着斜前方那道拉长的影子看了会儿,视线上行,看着瑞旸镀了层光的侧脸。 脑中思绪翻飞,琢磨着自己的这张脸跟眼前这张脸到底差在哪儿? 蔡包过被太阳晒得直打哈欠,百无聊赖之际转头想找俞蓁说说话,注意到他直勾勾看向瑞旸的眼神。揉了揉惺忪的眼,伸长了脖子确认着又看了看,脑中缓缓弹出许佳佳前阵子跟他提到的一个词——耽漫。 她的原话是怎么说来着?好像是……一部分长得好看的男孩子,会跟和他一样好看的男孩子谈恋爱。 谈恋爱?! 蔡包过被脑中缓缓弹出的那三个字吓到瞬间没了睡意。瞪圆了眼瞅了瞅身边这颜值相当的二位,再一瞧俞蓁这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仿佛有穿透力的目光,对许佳佳的洗脑式说法有了几分猜疑。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蔡包过临时决定抱着“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探索精神去寻求真相。用胳膊肘碰了碰一旁的俞蓁,竖起的课本挡在嘴边,压着声问:“老蓁,你干嘛老用这么深情的眼神看着咱学神啊?你不会是……对他有意思?” “……”深什么?对谁有意思?俞蓁嘴角抽了抽,一课本给他拍了过去。 好吵。瑞旸侧行一步给他们腾出打闹空间。从口袋摸出耳机,塞上。 玻璃窗上落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田酒被点了名,起身答题。 他一掠而过的视线稍滞。略偏过头,注意力被窗上的虚影引了过去。 第38章 :独家 [VIP] 午休时间, 田酒去了趟医务室,拿了些消毒药水。 对于朱招弟拿鸡毛掸子抽人的打法她有经验,听声就能判断那力道有多大, 皮肉肯定破开了。 琢磨着俞蓁在他奶奶面前肯定会嘴硬, 替她挨的那一下该是落了伤, 得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拎着医务室的袋子往回走,在楼梯口遇上正跟其班上女生聊得火热的杨舒静。见她路过, 杨舒静冲她挥了挥手,叫了声:“田酒。” 她没打算搭理这种没事找事的主。装没听见, 撩了撩发,把脸转向另一侧。 “喂!”杨舒静追着她上楼, 一脚踩住高了她一级的台阶拦了她的去路,抱着胳膊不满道:“我说,你聋了啊?喊你都不应。” 田酒被她挡了路,左挪右移的怎么都过不去,不得不停下。一看她这副明显找茬的模样就觉得不爽。高抬起下巴冲她点了点,气势汹汹道:“啊。聋了。怎样?” “干嘛呀, 我又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杨舒静的语气缓了下来。迈下台阶强行挽住她的胳膊, 对她露出个笑:“我就是有个事觉得好奇,跟你打听一下。” 有古怪。田酒低头看了眼被她挽住的胳膊, 挺警惕地往另一侧躲开了些:“别这么‘亲切’,我会怕。” “哎呀死鬼,说这种话。”杨舒静娇滴滴地拍了一下她的背,拖着尾音道:“讨厌啦——” “……”艹!那么大力。田酒被她这一掌拍到差点吐血, 合理怀疑她这是在存心报复。用力抽回被她挽住的胳膊, 反手揉了揉被拍到发麻的后背, 直言:“行了, 戏怎么这么多呢你?爽快点,想问什么?” “我就欣赏你这股痛快劲!”杨舒静转头看了眼楼底下伸长了脖子等着吃瓜的那群姐妹,道:“那我就直接问了啊。你跟瑞旸和俞蓁关系都不错,他俩之间的那点事,你有没有点内幕消息?” 这话问的田酒满头小问号,心道这俩平时连个正眼都不给对方的家伙怎么还能跟“内幕消息”扯上关系呢?纳闷道:“他俩能有什么事?” “那个……”杨舒静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往边上瞄了瞄,压低了声:“我听你们班那个……那个什么菜的?” “菜头?”田酒适时接话道。 “对对对,就是那棵菜。”杨舒静满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色,八卦道:“他说你们班上那两个大帅哥之间的气氛很微妙,同框的时候经常会冒出粉红小泡泡。上次这俩借着单挑的名头在假山那儿幽会了,是不是真的?哦,对了,我记得之后论坛里就流出了几张这俩暧昧的摸手照。还有壁咚照!今早听说更过分,这俩是不是还手拉手出去罚站了?呲——不对劲。我说他俩怎么能对我这样的大美女一点都不动心呢,敢情是性别不对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菜头这家伙真是太能鬼扯了。问题是这么离谱的话有人敢扯,还有人真敢信? “田酒,你看我推理的对不对?”杨静舒问。 田酒目瞪口呆地听她说完,不怎么走心地给她鼓了鼓掌:“哇哦~这么会脑补,你不如去写小说好了。” “嘁,假正经。”杨静舒不服气道,“那不然呢?真会有这么多‘巧合’吗?” “那……你说是就是好了。”田酒扯起嘴角,露出个假笑:“你开心就好。” ** 田酒拎着医务室配的那袋消毒水步入教室外的走廊,杨舒静叽叽喳喳聒噪个不停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飘荡。 心里隐约犯了嘀咕。脚下步子稍作停顿,隔着窗盯着方才杨舒静口中的那二位主角看了会儿。 这俩一个在睡觉,另一个在专心攻题。别说是正常交流,连个基本的眼神碰撞都没有。 真是……想什么呢? 差点就被杨静舒那堆奇奇怪怪的话给洗脑了。田酒敲了敲脑壳,把脑子里那一箩筐乱七八糟的话敲碎,甩走。 简短整理了一下思绪,她转回视线,继续往前走。进教室,径直走去俞蓁桌边,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见他抬头,指了指门的方向,压着声道:“老蓁,你跟我出来一下。” 俞蓁注意到她手中拎着的那个袋子,大致猜到她把自己叫出去的用意。转了转手中的笔,“嗯”了一声。 邻座的瑞旸听到了点声,皱了眉。扯下一侧耳机,缓慢直起身。耷拉着眼皮伸手拿桌角的矿泉水瓶,拧盖喝水。 田酒见他转醒,抱歉道:“对不起啊,吵醒你了。” 根本就没睡着。瑞旸掀起眼皮看她。目色淡淡,没作声。 俞蓁手中转着的笔倏地止了动作。须臾,丢开笔站起身,隔开两人对视的目光。按住田酒的肩推了一把,催促:“话那么多。走不走?” “走啊,你推我干嘛?我自己长脚了。”田酒说。 推搡着出了教室门,田酒一把拉住俞蓁还在拽扯她头发的那只手,握拳作势要揍他。 他嘻嘻笑着,嘴上虽是在讨饶,但另一只没被擒住的手还是很不规矩地摁住了她的脑袋,揉乱了她的发。 田酒不跟他一般见识。拍开他乱来的手,将人拉进走廊尽头没人的角落。 转瞬跟做贼似的左右瞄了瞄,确认走廊没人,这才绕行至他身后,把手伸向他的衣摆欲往上掀。 俞蓁迅速摁住她抓着自己衣摆的手,侧行一步,躲开了。隔了些距离缩在角落里,双手拢于身前护住自己,贫嘴道:“这青天.白日的,你要对我干嘛啊?” 哎呦喂,真是戏多的没眼看。田酒长呼出一口气,手中袋子悬在他眼前晃了晃:“上药了,大郎。” 俞蓁挡住了她再次朝自己伸来的手:“这怎么还对我上手呢?男女授受不亲,你注意点。别对我耍流氓。” “在说什么梦话。真是越大越矫情。”田酒当即给他递了个白眼,“有什么好躲的?你身上的哪个零件我没看过?” “……”这话接得太彪悍,俞蓁被堵的差点笑出声。拿走她手里的那袋消毒药水,说:“行了,别闹了,我一会儿就上药。” “你自己怎么上药啊?就算手能绕到后头去,眼睛也长不到背上啊。”田酒不依他的,坚持道:“不行,你给我看看到底伤的怎么样了?” 俞蓁左躲右闪间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楼下上来,急忙叫了声:“菜头!” 蔡包过叼着半截碎碎冰转头看他们。田酒正手脚并用地呈蟹爬姿势把俞蓁强行摁在墙上,凶巴巴地恐吓对方“不许挣扎”。 接收到俞蓁的求救信号,蔡包过暗挑了挑眉。拿走嘴里的半截碎碎冰,了然道:“哟,您二位这是……又干架呢?” “干你个鬼!”俞蓁好不容易摆脱了束缚,逃似的朝蔡包过站着的位置冲跑过去,手里的那袋东西塞进他怀里:“给我上药。” 顺势勾住蔡包过的肩,给田酒亮了亮他的“上药工具人”,道:“眼睛找到了,可以放心了吧?” 扭扭捏捏的。田酒很是不满的呲了一声,道:“懒得管你。” 头发刚刚被手欠的那位揉乱了,她抬手理顺长发。抬脚要走,记起桌肚里那盒拆封过的止痛药。 她拿着那盒药问了一圈,除了出去罚站的那几位,周围其他人都表示对她桌肚里突然多出的那半盒止痛药不知情。 一上午都被痛经折磨得很没精神,吃了药,阵痛感才渐渐消了下来。这会儿终于能匀出心思琢磨这事了。 前一夜在瑞旸家中看到的药盒在脑中一晃而过。 瑞旸?会是他吗?总觉得不太可能。 田酒起了疑,步子顿住。寻思半晌,转头问俞蓁:“对了,老蓁。我桌肚里那盒止痛药是不是你放的?” 止痛药?俞蓁听她这么问,怔住。 怎么不说话?田酒等了会儿,不怎么有耐心的冲他“喂”了一声:“问你话呢。那盒药,是你放的吗?布洛芬。” 也不知是什么心理作祟,不想让她知道那盒止痛药的主人。俞蓁错开视线,不怎么自然地点了点头:“嗯。” “真是你啊?”田酒将信将疑地盯着目光闪烁的俞蓁看了两秒,没深究。跟着点了点头:“也是,看来真是我想多了。谢了。” ** 距离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还余了约五六分钟的时间,姜和贵站在讲台前又反复叮嘱了几次走读生回家路上的安全问题。 与以往不太一样的是,他这次的啰嗦话里多了些关于早恋问题的新词。表示今天的早会校领导严正声明、再三强调——在校学生不得早恋。 为抓紧所剩不多的时间,他语速较快。 原本说的是“在校男女生不许早恋”,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话音顿了一下。下意识往俞蓁和瑞旸的座处看了一眼,临时改口,把“在校男女生”改成了“在校学生”。 姜和贵之后的话虽说得委婉,但座下部分早前听来些捕风捉影八卦的学生很敏锐地嗅到了味,互递了个颇微妙的眼神。 “早恋”这事还能男女混谈?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内涵班上的某两位男同学。甚妙。 蔡包过作为“乱七八糟传话人之一”,憋笑憋到内伤。好奇俞蓁此刻是个什么表情,频频回头往后看。 作为学校也算是“有脸”的人物,俞蓁常处八卦中心。只是这次的传闻过于离谱,他恰巧听了一耳朵,直接气笑了。注意到蔡包过频繁看过来的视线,没能忍住脾气,砸了本书过去。 被书敲了后脑勺,蔡包过痛的在座上撅了一下,这才消停不少。 田酒前一夜没睡好,这会儿正犯困。耳边嗡嗡作响,讲台上的姜和贵具体说了什么她没怎么注意听,只听清了一声“放学”。 放学?她接收到了这一信息,立马清醒了。迅速拽出书包,扯开拉链,把桌上提前码整齐的参考书塞进书包里。 书包夹层里放了备用卫生棉,正要拉上拉链,她的视线定格在了卫生棉处。 对了,昨晚托瑞旸帮着买了卫生棉,这钱还没还他。 她忽而记起这事,急忙回头叫了声:“瑞旸!” 瑞旸刚起身。听到她叫自己,只淡看了她一眼,迈步往过道走。 就知道他是这么个反应。田酒一把抓住了他的书包,紧拽着他。从兜里快速摸出钱包,单手点出两包卫生棉的价额,给他塞书包的侧边袋里:“有借有还,这个是昨晚……” 她话音顿住,也不知在心虚什么,下意识瞥了眼一旁直勾勾看着她的俞蓁。 稍一琢磨,松开了瑞旸的书包。略侧过身,竖起两根手指,给他比划了个四四方方的格子,暗示道:“那个的钱。还你。” 那个?四四方方的…… 瑞旸看明白了,没接话。错开视线紧了紧肩头的书包,继续往前走。 耳廓红了。 这么容易害羞的吗?还真是可爱。 田酒注意到了他细微的变化,忍不住发笑。拎起书包急匆匆追过去,道:“我俩回家一个方向,要不,一起回啊!” “不要。”瑞旸一脸冷漠地拒绝了她。 第39章 :独家 [VIP] 俞蓁目送着碍眼的那两位一前一后出了教室门, 干巴巴呵了一声。 撒气般踢了一脚走来勾他肩的蔡包过。 蔡包过无辜被踹,揉着膝盖嚎出猪叫声:“干嘛啊老蓁,你今天吃错药了?” “嗯, 我就是吃错药了。”俞蓁不怎么走心地应了一声。拎起书包甩过肩, 径直出教室门。 “真……吃错药了?”蔡包过满是不解地挠了挠头, 没敢跟过去。 俞蓁三两步跟上了正要下楼的田酒,揪住她的书包拎带, 把人拽扯到自己身边。看着前头跟着止步的那位,不爽道:“人家都说不要了, 你脸皮怎么那么厚?” 田酒被揪住,左扭右晃地没能挣脱束缚。注意到近身处两位似乎是不怎么友好相交的视线, 转头问俞蓁:“你在跟我说话?” “不然呢?”俞蓁仍是看着几步外的瑞旸,语气不怎么好地说:“在跟鬼说话哦。” “……”嗯?气氛怪怪的。田酒左右瞄了瞄,好奇道:“你俩是不是背着我……” 没有下文。两人落在对方身上的视线顿了数秒,同步转向她。 看着竟还有几分默契。田酒摸着下巴眯眼盯着二位瞧了瞧,白日里杨舒静在她耳边八卦的那些话又在耳边绕。 露出个贼兮兮的笑:“吵架了?” 表情怪怪的。 俞蓁猜到她在脑补什么了。松开了她的书包带子,顺势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 好把她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废料清清干净。 田酒反手就给他打了回去。撞上瑞旸看过来的视线, 面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拍到俞蓁背上的手装模作样地掸了掸,神色如常道:“他书包上沾灰了, 我给他拍拍。” “我看你脑子沾灰了。”俞蓁说。 瑞旸很快转开了视线。拐出楼梯口,往下行。 田酒跟着往楼下迈行,晃了晃脑袋,转头看与她并行的俞蓁, 玩笑道:“你俩刚刚的反应不对劲啊。怎么都是一副被捉奸的表情?” “捉奸?你可真能聊天, 净挑这种倒胃口的话说。”俞蓁不快道, “对了, 说起这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跟我算账?算什么账?”田酒不解道。 “我跟……”俞蓁略显僵硬地竖起一根手指,指了指前头那位。满脸嫌弃道:“那些屁话,据说是从你这得到确认的。”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明明就是菜头他……”田酒猛地记起杨舒静抓着她问话的时候,她是有说过“你说是就是”这样的话。噎了一下,拍额暗骂了自己一声“蠢”。 “是你吧?”俞蓁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能传出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必然跟她脱不了干系。 田酒立马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矢口否认:“不是我!” “一看就是你。这事你得负责。”俞蓁说。 “负什么责?都说跟我没关系了。”田酒加快脚步开溜。 跟俞蓁一路闹着行至车棚。 田酒手速飞快地开了锁,钥匙往车篮里一丢,推着自行车追上前头的瑞旸。见他转头看自己,冲他露出个笑:“一起嘛,夜路不安全,我保护你呀。” 夜路不安全。 这话倒是提醒了瑞旸,前一夜她是遭了些事。 俞蓁跨在自行车座上撑腿在地上划了划。距离拉近,他伸长了腿踢了一脚田酒的自行车后轮胎,别扭道:“我不要跟他一起走。” 原本打算尽快从人堆里消失的瑞旸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许是逆反心理作祟,稍犹豫,缓下速。 田酒扶稳自行车,跟着回头看俞蓁。瞧见他一副受气包的模样就想笑,故意逗他:“是我想跟瑞旸一起走,你可以不跟着我啊。” “……”这话他一时还真不知该怎么回怼。俞蓁撇过脸,从鼻腔里哼出个气音。 有序出校门,三人蹬着自行车往前骑行。 瑞旸一个人不疾不徐地骑在了最前头。田酒和俞蓁并行,跟在他后头。 身边两位都没有要先一步离开的意思。田酒这会儿安全感爆棚,对于昨晚拦路的那两个混混一点都不觉得怕了。 俞蓁拧眉盯着前头那位闷声琢磨了会儿,问:“刚刚在教室,你给那小子塞的钱是什么意思?” 田酒仍在看着前头那道“靓丽的风景线”,心不在焉道:“我不都说了嘛,是还他的钱。” “还的什么钱?还有,昨晚是什么意思?你昨晚不会是跟这小子在一起了吧?”俞蓁追问道。 “是……”田酒一股脑被塞了好些问题,没怎么注意听。敷衍着答:“秘、密,就不告诉你。” 近岔路,遇上红灯。前头那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车头往外侧扭转,腾出足够的空间。捏刹车,单腿撑地,停了下来。 田酒顺势在他右手边停下。歪过脸,巴巴地冲他龇牙露出个笑。 怎么看都像是有意把她往道的内侧放。 方才还聒噪个不停的俞蓁一下没了声。 没人说话了。安静下来,田酒又记起了学校里听来的那些离谱谣言。调节着气氛玩笑道:“我在中间合适吗?会不会影响你们二位的‘正常’交流?” “……” “……” 干嘛啊?开个玩笑都不行吗? 田酒在近身处二位冷冰冰的注目礼下眨了眨眼。乖乖抿起唇,不再胡说八道。 风冷飕飕的。她被钻进脖中的风冻的打了个抖。 呈四十五度角慢动作仰起头,看着红绿灯方向。寻思这灯是不是坏了,怎么等了那么久都不见跳绿灯? 气氛沉闷。 奇怪又别扭的三人行。 ** 田酒欲敲门的手停在了门板前。记起晨时朱招弟的过激反应,仍是觉得不安。忐忑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俞蓁。 “要不……”俞蓁瞧出她在不安了,提议道:“今晚要上我家睡吗?” 田酒抿唇犹豫了会儿,摇了摇头,苦恼道:“就算今晚能去你家睡,那我也不能每晚都去打扰啊。” 逃避确实不能解决问题。不过她家的那些糟心事也不是一天两天累积起的,根源性的问题,旁人也插不了手。俞蓁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故作轻松道:“这倒问题不大。我奶奶挺喜欢你的,正巧想收你做孙媳妇。” 又贫嘴。田酒勉强牵起唇,道:“你想得美。” “嘁,都说是我奶奶了。她一厢情愿,跟我可没关系。我脑子又没坏,干嘛娶个夜叉回去。”俞蓁说。 “夜叉?”田酒一掌拍了过去。 俞蓁没躲,由着她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配合着捂住胸口“啊”了一声,扶墙道:“内伤。我……我要死了。” 戏真烂。田酒被他这搞怪的样子逗得哈哈笑。 一直等在门后昏昏欲睡的朱招弟听到了外头的欢笑声,匆忙起身,把门打开。 盯着门外顷刻止了笑声的田酒看了一眼,欲出口关心的话梗在了嗓子眼里。稍愣怔,不怎么自然地往屋里退行了几步,给她腾道,低斥了声:“死丫头,这么晚回来。” 田酒的面色僵了一下,回头冲俞蓁简短道了声:“明天见。” “诶。”俞蓁叫住了她,指了指对面自家的门,道:“要是有不会做的题,记得过来敲门。” 这家伙向来对她打击挖苦第一名,可从没有过什么耐心教她题。这是在暗示她要是实在在家里待不下去,可以去他那儿避一避。 田酒点头“嗯”了一声:“知道了。” ** 田酒低埋着头,默不作声地进了家门。 没动桌上的夜宵,径直去了房间。门锁上,她背靠着门板长舒了口气。 这是她第一次跟妈妈起正面冲突。 做了就是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算现在家里的气氛较从前更令人窒息,就算妈妈不会因为她那仅有的一次情绪爆发有任何改变,她也依然不后悔。 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她回了神。缓步走去书桌前把书包放到桌上,揣兜拿手机。是俞蓁发来的消息。 【我奶奶煮了红豆汤,加了你喜欢的桂花年糕块。要过来一起吃点吗?】 红豆汤?这个点是有些饿了。不过这会儿要再出去,还得跟外头不知在忙什么的妈妈打个照面,感觉怪怪的。 田酒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盯着亮屏的手机正犹豫,听到敲门声。 房门外的田大勇没能拧动门把,又叩了叩门,道:“小酒,是爸爸。爸爸给你煮了汤圆,热腾腾的。快给爸爸开个门。” 正念着口吃的,亲爹就给送到门口了。田酒应了声“来了”,边往门口走,边手速飞快地给俞蓁回消息。 【谢了。不过不用了,我爸给我备了食。】 打开房门,田酒亲昵道了声谢,伸手去接田大勇手中端着的托盘。 田大勇举着托盘往边上避开了些,迈步进屋,道:“这小碗汤水装得满,你一小孩儿哪儿端得住,还是爸爸给你端吧。” 田酒猜出了他的来意,下意识往外屋瞄了一眼。关上房门,跟着往书桌前走:“哎呦,您老这还真是服务到家了啊。辛苦辛苦,给您比个心。” “你个小崽子,就属你嘴甜。”田大勇笑着拍了一下她比心的手,拉了张椅子放到书桌边坐下,催道:“快趁热吃,吃完爸给你收走。” 田酒“嗯”了一声,坐到书桌前,把那碗汤圆从托盘里端出来。拿起勺子舀起一颗汤圆,放到唇边吹了吹。张嘴要咬,转头盯着笑眯眯看着她的田大勇瞧了一眼。 张开的嘴僵了会儿,舀了汤圆的勺子放回碗中,直言:“我这脸都要被盯穿个洞了,让我怎么吃啊?行了,有话就说吧。” 田大勇给她竖了竖大拇指,顺嘴给她吹彩虹屁:“我闺女这爽快劲儿我喜欢。” “等等,先让我猜猜。”田酒摸着下巴道,“是我妈让你对我说教来了?” “你看你这孩子,把你妈想成什么人了。”田大勇端起托盘里的一碟水果拼盘,展示道:“这是你妈特意给你准备的。你看这石榴,多饱满,多漂亮。那可都是你妈一颗颗给你剥出来的。嫌我手脏,碰都不许我碰。还有这西瓜,专挑中间最甜的瓤给你挖了出来,我和小湛就只能吃些边角料。” 田酒会意。心里偷着乐,面上还非得端一下架子,揣着明白装糊涂道:“什么意思啊?下毒了?” 田大勇瞧出了她那点小心思,作势把果盘往回收,道:“是啊,下毒了。那这果盘就让你爹我以身试毒好了,我可不怕死。” 他假意要吃,手中的果盘被田酒一把抢了去:“干嘛啊,抢崽的食,羞不羞?为老不尊。” 田大勇被她护食的样子逗得哈哈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转而往门的方向看了看,一手拢在嘴边,悄声道:“你妈就那脾气,道个歉还别别扭扭的。” 田酒冲他露出个笑,点了点头。拿起叉子扎盘里的西瓜吃。 “那你慢慢吃,爸爸去洗漱一下。也免得搁这干坐着,一不小心真给我家女儿这么漂亮的一张小脸上盯出个洞来。”田大勇玩笑道。 田酒忙着吃东西,头都顾不上抬一下:“好,我吃完就去洗。” “小酒。”临出去前,田大勇想起之前她说的话,弯腰摸了摸她的脑袋:“爸爸很爱我们家小酒,知道吧?爸爸是因为喜欢你这个孩子,才把你带到这世上来的。以后不许说那样的气话,爸爸听了要伤心的。” 田酒咀嚼的动作顿住,因他这话心底泛起一股酸酸的暖意。低埋着头,不让他看清自己此刻的表情,话音低低地回:“知道了。谢谢爸爸。” 房门关上,室内重归宁静。 她吸了吸鼻子,拿起暂放在桌角的手机。点开俞蓁的对话框,却不知该跟他说些什么。触屏的手指滞了片刻,蜷起。 恍神间记起前一晚得了瑞旸的收留,今晚还跟他一起结伴回家。也不知是不是她多想生出的错觉,感觉跟他之间的关系好似亲近了不少。 她临时改了主意,戳开了瑞旸的对话框。 【昨晚谢谢你的收留。】 原本敲了满屏的字,在编辑框里删删改改,最后就剩了这么一句话。 她没指着那座冰山真能回消息。 点下发送,手机扣回桌面上,继续吃手边的果盘。 ▍作者有话说: 感谢“易烊千玺的夫人”小可爱的地雷和25瓶营养液的厚爱,么么叽~(*^▽^*)~ 第40章 :独家 [VIP] 蔡包过把桌上一摞试卷一股脑塞进书包里, 回头问:“老蓁,下午半天假到哪儿逍遥去?” 还在拧眉解题的俞蓁转了转笔,抽空看他一眼:“不逍遥, 换个地做题。” “啧, 没劲。”蔡包过转瞬兴冲冲问斜后方正收拾书包的田酒, “小酒,你一会儿什么安排?” “没安排。”田酒说。 正合了蔡包过的意, 兴奋道:“那我们一会儿去游戏厅打一……” “是学习安排了我。我一不上不下的学渣,不配有其他安排。”田酒说。 “……”白高兴一场。蔡包过沮丧道:“麻烦您下次说话一次性痛快说完, 别大喘气。” 田酒把书包拉链拉上,记起个事。回手一把拽住正要起身的瑞旸。 迎上他看过来的视线, 怔了一下。寻思着自己这莽撞举动是不是有点粗鲁?动作不怎么自然地收回手,对他露出个笑:“瑞旸,你下午什么安排?要是回家,我能去你那儿打扰一下吗?” 这话问的有些冒失。要不是前一晚收到瑞旸他爸的短信,她也不会开这个口。 她昨晚给瑞旸发完消息,没一会儿就收到了一条新短信。挺意外的是, 那条短信是瑞旸爸爸发来的。也不知他是从哪儿得的她的联系方式。 瑞旸爸爸在短信里很客气地表示, 希望她作为瑞旸的朋友,能在学习上跟他互帮互助一起进步。 互帮互助?这可真是太抬举她了。 她看完那条短信, 不自觉想起之前自己对这位“传说中的学神”一无所知大放厥的名场面,瞬间臊红了脸。 不过,既然他爸爸都特意发了短信这么交代了,也不能当无事发生。 那她就作为瑞旸的新朋友, 在学习上虚心让他提点一下。也算是变向增进朋友间的感情, 顺带着给自己多条提升成绩的出路。一举两得。 注意到周围齐刷刷转来的异样视线, 田酒掩饰着咳了一声, 补充说明:“我就是……有几道不会的题,想麻烦你给我捋捋。” “你有不会的题干嘛不来问我?就你那脑子,还怕我拖你后腿呢?”俞蓁吐槽道。 “我干嘛问你啊。你就算教了我,也少不了打击我一通。我这人玻璃心,受不了那委屈。”田酒说。 提包离座的蔡包过隐约嗅到了瓜的味道,一个箭步折了回来。曲肘撑桌,半趴在许佳佳的桌上,一脸八卦道:“不对啊小酒,你跟学神已经熟到可以直接去他家的程度了吗?” 许佳佳被他一语点醒,跟着满脸惊讶地看向田酒,好奇道:“小酒,你都去过瑞旸家了?真的假的?” 原本还在转笔的俞蓁倏地止了动作。绷着嘴角掀起眼皮,看向表情明显僵硬的田酒。顿了数秒,笔帽戳着桌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 田酒撞上他满是不爽的视线,顺势转移话题,贫嘴道:“嘁。你干嘛这个表情?吃醋啊?” 手机里的电量耗尽,耳机里没了音乐声。原本打算转身就走的瑞旸忽而迟疑了,欲挪的步子停下。扶了一下早就没了声的耳麦,低下的眼睫抬起,看向俞蓁。 俞蓁恰转头看他。略沉吟,勾起嘴角,玩笑般“嗯”了一声,道:“吃了。82年的老陈醋。” 这样的玩笑话与他们相熟的自小听了不少,早就不当回事了。蔡包过不满道:“老蓁你打什么岔,我这正跟小酒聊正事呢。” “这算哪门子正事?”田酒惊了。 “田酒同学,请别回避问题。”蔡包过直起身,顺手拿了一支许佳佳桌上的笔。握好的笔递送到田酒嘴边,挑眉道:“请田同学认真回答一下,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跟咱学神发生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了?” “……”不可描述的事?这她还真不太记得了。田酒下意识看了瑞旸一眼,挺惊讶地发现他的耳根悄然红了。 怎么回事?他这反应好奇怪。 难道是真的有在他家发生过什么不得了的事吗? 莫名有些心虚。田酒匆忙撇开视线。拨开蔡包过递来的那支笔,点了点头,坦率承认了:“是啊,我是去过瑞旸家。” 兴奋吃瓜的蔡包过和许佳佳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的同步“哇哦——”了一声。 “你什么时候去过他家了?”俞蓁猛地联想到她未归家的那一夜,警觉道:“不会是……”他后半句话没说,视线直直落在了田酒身上,等着她接话。 被他这么一问,田酒更为心虚。担心被他瞧出端倪,视线躲闪,不怎么敢回视他。 “不会是什么?老蓁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内幕消息啊?这你就不够意思了啊,做兄弟的这么劲爆的消息还保密呢?”蔡包过说。 俞蓁没搭理他,看着田酒。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架势,道:“田酒。看着我,回答我的问题。” 田酒?俞蓁生气的时候会叫她全名。 这是生气了?为什么? 气氛陡然间变得有些不太对劲。蔡包过收敛了些,小声嘀咕道:“是我说错什么了吗?干嘛突然都这么严肃。” 许佳佳也察觉出了异常,很有眼力地给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那个……”田酒躲开了俞蓁直勾勾看过来的视线,掩饰着把遮耳的发往后挽了挽。快速扫了眼瑞旸不知何故红透的耳廓,破罐子破摔道:“我去过瑞旸家怎么了?我俩不仅一起过了夜,我还单独见了他的家长呢。不服气啊?” 虽是说的真话,但这话乍一听挺离谱。她琢磨着或许能混过去。 “喂,这位同学,吹牛吹过了啊。”蔡包过果然不信她这话,拆台道:“你也不怕说话闪了舌头,还过夜?还见家长?你跟学神不就比我们多说了几句话嘛,真以为人学神跟你多熟似的。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他家家长对你贼满意,打眼一晃就该谈婚论嫁了?” “我就说嘛,听着就是玩笑话。”许佳佳说。 田酒顿时松了口气,硬着头皮犟嘴道:“我跟他就是熟啊。不行吗?” “……”蔡包过满头黑线,“我信你个鬼。算了,你跟老蓁一样不着调。不玩儿了,我得抓紧时间放飞去。” 俞蓁的一双眼仍直勾勾盯着田酒,蹙眉问:“你说真的?” “这话你也信?老蓁,你是不是缺心眼儿?”蔡包过不屑道。 “我在问你话呢!”俞蓁手中的笔拍在了桌面上,重复问道:“你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 田酒正心神不定,被他突然拍桌的动静吓得一激灵。虽是被吓一跳,但气势不能弱。跟着拍了桌:“你凶什么凶啊?” “友嘉书屋。”一直沉默着的瑞旸扯下一侧耳机,出声打破僵局:“我下午在那。” “友嘉书屋?是不是养了只断尾三花猫的老陈那店?”蔡包过问。 “那书屋去年就关了。好像是那地风水不好,店家两口子横死在家里了。”许佳佳接话道。 “不是说那两口子都是病死的吗?怎么成横死的了?”蔡包过好奇道。 “不知道,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那事传的挺邪乎的。”许佳佳说。 有大半年没往那片地去了,瑞旸并不清楚那书屋已经关了。关于老陈,他有印象。人挺随和。 记得吴梦绫还在的时候,她常去那书屋消磨时间。也曾寻了借口带他去过一两次。前一晚梦中恍惚又见到了那个书屋,他今天本打算过去看看,没想到那书屋也跟着没了。 “我记得那书屋附近有家新开的轻甜奶茶店不错。你们可以改约那儿见面啊,边吃边学习,多好。”蔡包过提议道。 “也行。”田酒转头征询瑞旸的意见,“我请你吃好吃的甜品,就当还你人情了。可以吗?” 俞蓁像是才醒过神来,倏地起身,一把扯住了瑞旸的校服领口。偏头凑到他耳边,压着声确认:“她那晚,真在你那?” 瑞旸没躲,由着他拽着自己。听他这么问,转头看他。 哦豁!吃瓜新素材。 蔡包过急忙掏出手机,对着姿势“暧昧”的两位近距离抓拍了张照。一边琢磨着这照片该什么价出合适,一边暗自感慨自己可真是有生意头脑。 田酒用力扯开了俞蓁拽住瑞旸领口的那只手。隔在像是给点火星子就能打一架的两人中间,斥道:“俞蓁!你这是干什么?别胡闹!” 瑞旸怔了一下,视线转向一手紧护在他身前的那一小只。 俞蓁被气到了,已近暴走状态。用力指了指将瑞旸牢牢护于身后的田酒,怒道:“行!你好样的。” 一脚踹翻了面前的书桌,转身就走。 “哎呦喂,这臭脾气。”蔡包过帮着扶起倒在过道里的桌子,急匆匆追了过去:“老蓁,诶,老蓁……” 许佳佳转头看那两位一前一后出了教室后门,弯腰捡掉地的试卷,纳闷道:“俞蓁这是怎么了?谁招他了?” “天知道,可能……大姨夫来了吧。”田酒说。 “轻甜奶茶店,下午两点。”瑞旸退行一步与护在他身前的田酒拉开距离,见她回头,道:“过时不候。” “嗯?”田酒没料到他真会应下,反应了会儿才记起要点头:“嗯,好。” 还在捡试卷的许佳佳听到了瑞旸刻意压低的话,挺惊讶地抬起头看他。目送着他走远,给蹲地与她一起捡东西的田酒暗暗竖了竖大拇指,比着口型道:“磕到了。” 田酒嘴角扬起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揉了一把她毛茸茸的发,假假的低斥了声:“调皮。” ** 回暖的天气,吃饱了很容易犯困。 午饭后田酒在房间看了会儿题,接连打了几个哈欠。拿起手机看了看。算着时间还早,一头扎进书页间,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在外屋拖地的田大勇左右不见中午在饭桌上兴冲冲说起下午两点约了朋友一起学习的闺女出门,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表。 放下拖把,走去门前敲她的房门:“小酒,快两点了。不是赶着出门吗?可别让朋友等久了。” “什么?两点?我才眯了一下,怎么就快两点了呢?”田酒一下清醒过来。匆匆忙忙把桌上的东西收进书包,书包甩过肩,小跑着往外奔。 “这冒失丫头。你等等。”田大勇攥住了她。 “看你眼屎都挂脸上了,埋汰。洗把脸再出门。”田大勇边假意训她,边鬼鬼祟祟地在她口袋里塞自己偷偷攒下的私房钱。 附在她耳边小声交代道:“跟朋友出去可别小气,该花的钱咱得花,知道不?” “啊,行。那我洗把脸。”田酒会意,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轻拍了拍袋口,跟着压低了声:“还是老爸最疼我。等我发兼职费了,给您备份大礼孝敬您。” “你一学生,兼什么职?”田大勇惊讶道。 “画画呗,咱可是靠手艺吃饭的。”田酒早就有了未来给自己买个小窝作为落脚地的打算,已偷偷攒了两三年的兼职费了。不过这是她的小秘密,谁都没告诉。 走去浴室开水龙头掬了捧水冲脸,道:“不过我这眼瞅着要升高三了,确实有点忙。也就挤点时间赚几个塞牙缝的钱。” “你缺钱跟爸说,你那点小钱爸爸还是掏的出来的。”田大勇给她递干毛巾,严肃道:“现在正是你该学习的时候,可不许胡来。” “知道了。”田酒快速擦干脸,提起书包急匆匆往外跑:“不说了嗷,赶时间。” ▍作者有话说: 《温柔陷》中的友嘉书屋串场中~ 第41章 :独家 [VIP] 轻甜奶茶店离家有些远。田酒之前听人说那一片挺乱, 没怎么往那地去过。放学前问了许佳佳,知道了那家奶茶店的大概位置。 自行车蹬到起飞,生怕瑞旸真会“过时不候”, 以最快的速度赴约。 到地的时候还是迟了六七分钟。 捏刹车急停。她着急找寻瑞旸是不是已经到了, 都没顾上锁车, 一个箭步冲向奶茶店的落地玻璃窗前。 奶茶店的临窗卡座里,面对面坐着正不知聊着什么的瑞旸和俞蓁忽地觉出近处有异。在被罩住的阴影下皆是一愣。 对视一眼, 同步转头看她。 来了啊。 田酒确认完店里坐着的那两位,顿时舒了口气。不过, 俞蓁怎么也在? 她没细想俞蓁出现在这的原因,往后退行一步, 与贴着的玻璃拉开了些距离。露出个笑,对里头坐着的二位摆了摆手打招呼。 俞蓁抿唇,撇过脸不看她。一副憋笑憋到内伤的样子。 瑞旸落在她脸上的视线短暂驻足了两秒,视线下行,看着她午饭后特意换上的新裙子。 这是许佳佳特意给她挑的裙子,算是她有记忆以来衣柜里的第一条连衣裙。 素白的裙子, 胸口和袖口加了咖色蝴蝶结彩绸点缀。转个圈, 裙边上的柔软蕾丝会跟着一起翩跹起舞。 非常适合软妹的着装。她第一次挑战穿这样的裙子,总觉得别扭。不时拉扯领口和袖子。 不过许佳佳的话鼓励了她。看她穿着这身裙子在镜前转圈, 许佳佳满眼惊艳之色,由衷道:“小酒,你真的好适合穿这样的裙子啊。简直就是梦幻小仙女。瑞旸见了一定喜欢!” 瑞旸见了一定喜欢? 就冲许佳佳这话,田酒脑子一热, 直接买单。 见店内的瑞旸正看自己身上的新裙子。田酒下意识扯了扯裙摆, 稍显害羞地跟着低头看。 视线在玻璃窗上一扫而过, 瞧清了方才她五官挤压, 在窗玻璃上落下的明显痕迹。乍一看,那落痕狰狞中透着几分滑稽。 她一脸惊恐地盯着玻璃上的那道印子,慢半拍反应过来俞蓁觉得好笑的原因。 记起刚才自己的趴窗姿势,搭配这身着装。跟想象中的“梦幻小仙女”根本就不沾边,像只大扑棱蛾子似的一下挂在了落地玻璃窗上…… 大意了。 她比划着朝店内再次看过来的俞蓁暗暗挥了挥拳,快速扫了一眼还在看着她的瑞旸。匆忙背过身去,敲了敲自己的脑壳。 本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厚脸皮精神,她并不打算把这事挂心上。 姿势别扭地走去自行车前,弯腰锁车。 转瞬又目不斜视,同手同脚地往奶茶店门前走。“若无其事”地推了门进去。 许是终于透过店内给顾客整理着装的镜子瞧清了自己此刻的狼狈模样,她站在镜子几步外的地方又是明显一愣。 动作幅度略大地把脸扭向点单台一侧。默默抬手,拨了拨被风吹成梅超风造型的乱发。 “噗——”俞蓁没忍住,笑出声。 瑞旸的视线在田酒身上驻足良久。听到对面没憋住的笑声,这才回了神。 低下眼睫,搅了搅手边的美式咖啡。在杯中荡起的丝丝涟漪里,隐约窥见了自己几乎已经忘了的,笑时的模样。 记起韩医生曾带他出去散心,经过河堤,一时兴起教他打水漂。石子在水面上连着跳了好几级,带起的水纹与这杯中纹路相似。 那时他的注意力在河岸边欢声笑着的那群人身上,脑中盘桓着一个一直不太能理解的问题。 见他愣神,韩医生主动开口询问:“在想什么?” “在想……”他看着笑声欢愉的那群人。那样的表情他就算对镜练习也很难在他脸上自然展现出来,疑惑道:“为什么会笑?” “心生欢喜,自然会笑。”韩医生这么回答他。 他没多问。收回视线,趴扶在栏杆边,望着泛波的湖面。 韩医生是业内很出名的心理医生,与他父亲交好,一直如兄如父般待他。就算他之后一字未吐,也能透过他的微表情分析出他具体在想什么。 “等某一天能让旸旸你发自内心笑出来的那个人,你不妨试着努力一下。不要第一时间就去否认抗拒,试试抓住对方主动向你伸来的手。或许……”韩医生故意止了话音,等着他转头看向自己,才道:“你会给自己找到一个,爱上这世界的理由。” 杯中咖色的涟漪逐层细化,趋于平缓。 有道人影行于桌边,映入杯中。 一个,爱上这世界的理由? ** 田酒点了杯杨枝甘露,又另外要了三份提拉米苏。 拿着点单的号牌在指间摆弄片刻,一步三挪地走到了瑞旸和俞蓁面对面坐着的卡座位置。 “那个……瑞旸。”田酒挽了挽发,低头看他:“抱歉啊。我对这一片不熟,迟到了。” 瑞旸落在杯中的视线抬起,看着她。 与他视线撞上,田酒不由一愣。 难得在他眼中看到像是情绪的东西。只是这情绪来得反常,看着不像是生气。眼中明暗交杂。看着,更像是……在打量? 俞蓁的手伸过去,隔在两人对望的视线间。打了个响指,不耐烦道:“喂,别在我面前眉来眼去的。干嘛?当我不存在啊?” 田酒顺着他收手的动作转头看他,这才记起要问:“你怎么也在这?” “我不能在这吗?我来喝奶茶啊。”俞蓁往后仰了仰,曲腿抵着桌沿吊儿郎当晃了晃:“这么不欢迎我?搅你好事了?” “说什么呢你。”田酒把他抵桌的腿拍了下去,“好好坐。坐没坐相,像什么样子。” 俞蓁整整衣领乖乖坐好,笑道:“你这口气跟我奶奶一个样,老气横秋的。” 嬉皮笑脸的,没个正形。田酒记起放学那会儿他还是气鼓鼓的样子,这会儿就又这德行了。吐槽道:“你精神分裂啊,一会儿一个样。” 俞蓁看了一眼桌对面的瑞旸,往座位里头挪了挪。给她腾出位,拍了一下自己身边的座,示意:“傻站着干嘛?坐。” 田酒应了声“哦”,卸下挂肩的书包。书包往他怀里一丢,在他身边坐下。 俞蓁一把捞住了她朝自己丢来的书包。拉开书包拉链,给她递送需要的试卷和文具用品。 田酒把他的杯子推过去,试卷摊在桌面上。伸手去接他递来的笔,因他使坏缩手扑了个空。拍了一下他的肩,抢了他手里的笔,顺带着嫌弃了他几句。 很有默契的互动。果然是一起长大的情分。 瑞旸落在桌对面的视线低下,杯中又只剩了他一个人的影子。 “对了,瑞旸。”田酒用笔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问:“提拉米苏你会喜欢吗?你要是不爱吃,我去给你换别的。” 瑞旸搅乱杯中的影像,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他这声“嗯”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不讨厌吧。田酒这么琢磨着。 俞蓁拽了拽她的发梢,下巴搁在她肩上,不快道:“你干嘛就问他啊?你怎么不问我要不要吃提拉米苏?” 田酒推开他硬凑过来的脸,嘁了一声:“你要是不吃,我就可以一个人吃两份了。” “看来是已经给我点了啊,算你有良心。”俞蓁愉快道。 服务员端着餐盘将饮料、甜品依次摆上桌。露出个职业化的微笑,道了声:“用餐愉快。” 田酒道了声谢。目送着服务员折回点餐台前,视线定格在了柜台边在等餐的少年身上。 那少年相貌出挑。就算仅是安静站在那里,也很难被忽视。 吸引了田酒注意力的是他左耳上挂着的一个挺特别的东西。看着像是耳机,细看又不太像耳机。 店门外有人叫了一声:“阿鹤!” 那少年转眸看去,一双乌黑的眼中像是能放出光来。对着来人的方向露出个奶乖奶乖的笑,白皙脸颊上现出的酒窝格外可爱。 俞蓁顺着田酒的视线往点单台前瞧,掰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向自己一侧,问:“看什么呢你?” 田酒拍开了他的手。转头往点单台前又看了过去,那里已没了那少年的身影。 她匆忙往店门外看。走出店门的少年给打包的奶茶插上吸管,递奶茶的同时动作自然地把身边人挂肩的书包拎在了手上。 那两个并肩前行的身影拐进了巷子里,很快消失在了视野尽头。 看不见了。田酒不由有些恼,推了一把爱捣乱的俞蓁,气呼呼道:“哎呀,都怪你,这么好的素材给放跑了。” 俞蓁冷不丁被她这么一推,整个人直接飞撞到了玻璃上。 听到“咚——”的一声响。 瑞旸抬起头,看向被田酒无情推开的俞蓁。 “啧,力气真大。”俞蓁瞥了瑞旸一眼,装柔弱,皱眉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转瞬咳了一声,纳闷道:“你说素材?什么素材?” 担心在脑中的画像会消散,田酒没工夫跟他贫嘴。迅速从书包里扯出绘本,边速写,边应付着答:“漫画男主,小奶狗原型。” 提起漫画,瑞旸记起她那个断更的漫画。难得主动开口询问:“你的漫画,还会继续连载吗?” 笔尖顿了一下。田酒抬眼看他,愉快道:“你喜欢我的漫画?” 喜欢?什么样的情绪是喜欢?这个问题瑞旸不知该怎么答。没接话。端杯喝咖啡,视线转向窗外。 俞蓁抽出田酒面前那张还未画完的速写画,视线在那张半成品上扫了扫。曲指弹了一下画纸,笑了一声:“小酒,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帅哥啊。” 这什么话?听着像是在挑拨。 田酒盯着桌对面喝咖啡的瑞旸瞧了一眼,见他神色无异,抢回画纸,在桌下提醒着踢了踢身边的坐着的俞蓁。 俞蓁很满意她这明显心虚的反应。叫了声:“瑞旸。” 见桌对面的瑞旸看了过来,他露出个得逞的笑:“你跟小酒认识的时间不长,或许,不太了解她这‘花心’的本质。” “花心?”田酒惊了。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道:“我吗?” “知道为什么在你转学过来之后她就盯上你了吗?因为她有一老毛病,看人先看脸。”俞蓁挑眉,给瑞旸递了个肯定的眼神:“她也不过就是,看上了你这张脸。” “……”看脸?这话她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田酒偷偷瞥了瑞旸一眼,发觉他正看着她,匆忙撇开视线。指向自己的手指蜷了一下,弱弱地把手藏到桌子底下,两手交叠着搓了搓。 ▍作者有话说: 奶乖(反骨)阿鹤串场中~(*^▽^*) 第42章 :独家 [VIP] “她也不过就是, 看上了你这张脸。”俞蓁挑衅道。 瑞旸的视线锁在了桌对面像是在刻意避开他目光的田酒身上,曲起的手指搭着杯身轻敲了敲。他也不知哪儿来的这个闲心,竟起了几分兴致, 想听听她接下来会怎么反驳俞蓁这话。 “不只是你。”俞蓁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座旁的田酒, 慢悠悠说道:“她小时候还说, 喜欢我。” “小时候的话哪儿能作数的?我小时候还觉得刘叔家的大黄眉清目秀呢。”田酒冲瑞旸摆了摆手,着急辩解道:“大黄是刘叔在路边捡到的一只大黄狗。童言无忌, 不能当真。” 大黄?俞蓁听出来了,她这是拿狗跟他作比呢。伸手勾揽住她的脖子, 将她困在怀中教训着弹了一下脑门。趁她挣扎,继续补刀:“她还说过, 非我不嫁。” “……”非谁不嫁?她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 这家伙摆明了是要坑她。 田酒在被他勾住脖子的胳膊上咬了一口,手脚并用地推开了他。揉着被弹疼的脑门,冲瑞旸又摆了摆手,急道:“不是,没有!这话是他瞎说的。” 瑞旸曲指抚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呲, 属狗的?”俞蓁拉起袖子给桌对面的瑞旸展示了一下胳膊上的新鲜牙印, “看到没?牙口好吧?这家伙也就在你跟前装的挺像那么回事儿。其实私底下就是只母老虎,凶着呢。” “你要再冤枉我, 我还咬你。”田酒气极。凶巴巴龇牙,冲他“汪”了一声。 瑞旸看着她闹,听到她“汪汪”叫。嘴角不自抑勾起笑意。 很奇怪。旁人若是在他身边如此折腾,他必然会觉得吵闹。可她这般能闹, 他非但没生出半丝的不耐和厌烦, 反倒觉得挺有趣。 有趣?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对身边人生出了这样的印象。 为什么会觉得她有趣? 是道难解的题。 瑞旸低下视线捻了捻指尖, 嘴角刚起的笑意眨眼间消散。 忙着斗气的二位并没注意到他神色有异。 俞蓁把袖子拉回,有理有据道:“我哪儿冤枉你了?就刚刚,路过一帅哥,是不是都能给你把眼睛看直了?” “我那是……”田酒被他这话噎了一下,梗着脖子强行圆场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看到美女也是这个反应。” “还挺能蒙人。”俞蓁不依不饶道,“那你敢不敢承认,就瑞旸转学来的前些天,你还跟我坦白了,说是对一去陈姨小卖部的帅哥一见钟脸了?” “我敢啊,为什么不敢。我中意的那张脸,这不就……”田酒抬手直直往桌对面安静看戏的瑞旸那侧一指,“搁那坐着呢嘛。” “……” “……” 围桌坐着的三位一下都没了动静。 面面相觑间气氛尴尬中透着几分诡异。 静了须臾,俞蓁嘀咕了声:“又说什么鬼话呢。” 田酒前伸的手慢慢回缩。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没在怕的。挺直了腰背,坦率承认了:“我说的是实话,我一见钟脸的那位,就是瑞旸。” 瑞旸触杯的手松开了。凝神看她,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田酒看懂了他的意思,提醒道:“记得吗?在开学前,你去陈姨家的小卖部买……”她下意识看了眼一旁的俞蓁,话音顿了一下。竖起两根食指比划了个四四方方的形状,说:“你去买东西,我帮陈姨顾店。那次我们见过。” 她比划的那个东西…… 烟? 瑞旸记起来了,开学前他是出过一次门。 那次出门的本意是认认去学校的路,没料到途中遇上一只挺凶的野狗。 他被那狗一路追着跑,无意间闯入了一个老旧小区。好不容易摆脱了那只狂吠不止的狗,心有余悸间一抬头,几步外有一个不怎么显眼的小卖部。 他那会儿有点慌,未及细想,直接走了进去。 那时收银台里面的那位,是她? “记起来了是不是?”田酒留神捕捉到了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冲一旁的俞蓁得意扬了扬下巴:“你看吧,我哪儿花心了?我就算喜欢脸,那也一直喜欢的是同一张脸。” 看他们的表情,她这一通说辞不像是假话。俞蓁半信半疑道:“你说真的?你们开学前真……见过?” 田酒没搭理他,托腮笑看着桌对面的瑞旸,问:“瑞旸,我喜欢你……准确来说,我喜欢你的这张脸。你没意见吧?” 她故意把话说得很慢。窥见瑞旸逐渐泛红的耳廓,越发觉得有意思。 “田酒!”俞蓁急了,斥道:“你还有没有点女孩子该有的矜持了?” “谁规定女孩子就一定要矜持了?当事人都没意见,要你多什么嘴?”田酒怼道。 俞蓁被她这态度气到了:“你……” “你什么你?你到底来干嘛的?”田酒问。 “我来……”俞蓁话音低了下去。咳了一声,拿出自己随身带来的书包,寻了个相对合适的借口:“找个地学习。” 田酒才不信他这鬼话,他明显就是来捣乱的。挺不服气的嘁了一声,比着口型学他说话:“找个地学习。” 瑞旸一直在看着她。见她捋平了摊开的试卷,稍迟疑,伸手越过桌,曲指叩了叩她面前的试卷。将她的注意力引了过来,问:“哪道题?” 哪道题? 是在问她哪道题不会解? 没料到他会主动开口,简直受宠若惊。田酒怔了一下,担心他会反悔,匆忙把面前摊开的物理试卷翻了个面。 小心翼翼地把试卷推送到他面前,指了指用红圈圈住的几道题:“就这几道。套用的公式应该没问题啊,可都半道卡死了。我回头又看了三五遍,还是没能看明白哪个步骤出了错。” 瑞旸顺着她的指向看那几道画了红圈的题。往内侧移了个位,简短道了声:“过来。” “是让我坐过去吗?”田酒不可思议道。 瑞旸没抬头,应了声:“嗯。” 俞蓁还在啃那道难解的题,闻声抬眸看了一眼桌对面的瑞旸。发觉田酒要起身,拽了她一把,故意激她:“他让你过去你就过去,你还有没有点骨气了?” “没有。”田酒说。利落甩开他拽住自己裙边的那只手,一溜小跑窜到了桌对面,挨着瑞旸坐下。 “……”俞蓁盯着她看,干巴巴“呵”了一声:“让你看题,你死盯着人家的脸干什么?” “你要是不看我,又怎么知道我在看哪儿啊?”田酒回呛道。 瑞旸耳廓红透,提醒了句:“看题。” 田酒乖乖“哦”了一声,低头看题。 瑞旸把题中的关键词逐一圈了出来,在题下分布解题。考虑到她的思路可能会跟不上,解到关键处会停一下笔,转眸瞧一眼她的反应。 她若是明显迷茫,就会在步骤旁额外标注解题思路。她若是点头表示看懂了,就继续慢慢下笔解题。 他始终不愿多话,但态度出乎意料的认真,半点不见敷衍。 俞蓁盯着桌对面神情专注的二位看了会儿,心底那股无名火又蹭蹭蹭地冒了上来。许是跟新来的这位八字不合,他近来很容易上火。 频频往桌对面看,注意力不怎么能集中。 俞蓁没能静下心来。觉得烦躁,手中转着的笔撒气般拍在了桌面上。 他拍桌声太大。 桌对面的两位听到动静,步调一致地抬头看他。 这是又要找茬了?田酒看出了些苗头,问:“你又想干嘛?” “你不会的题就不能……”俞蓁本打算质问她有不懂的题为什么不来问他。但在瑞旸面前他怎么都不愿说软话。 话音顿了一下,俞蓁临时改了说辞,道:“这些题有那么难吗?就你那点脑容量,不会的题干脆放弃得了,浪费这个时间。” “……”浪费时间?这话说的可真够气人的。 田酒一时没能想到合适的话回怼他,气到磨牙。 扭过脸,从鼻腔里哼出个气音。 在瑞旸面前她也不方便轻易动粗,暗叹自己此刻的战斗力简直弱到掉渣。 她好像很生气,气到腮帮子都鼓起来的。 胀起的脸很像是她之前非要给他的白胖包子,看着很好捏的样子。 瑞旸盯着她鼓起的腮帮子若有所思地看了会儿,注意力转向了俞蓁面前的那张试卷。伸手,拿走。 俞蓁没能摁住被他突然抽走的试卷,不快道:“你干嘛?” 瑞旸并不打算回应他这无聊的问题。视线在困住他的那道题上扫了扫,落笔,解题。 “唰唰唰——”的落笔声让田酒顿觉极度舒适。 一把拦住了俞蓁想要抢回试卷的那只手,冲他挑了挑眉。 这道大题复杂,得拆解好几步。 瑞旸一口气解完题。笔尖稍作停顿,题下划了道线,在右侧空白处列下第二种解法。 “……”这操作过于骚气,像是在有意气他。可他又表现的极自然,让人轻易挑不出刺。俞蓁憋在胸口的那股气顿时有些不上不下。 答完题,瑞旸把试卷原位放回俞蓁面前。抬眸看他。 他虽跟往常一样还是那副面瘫脸,但俞蓁怎么看他都觉得他这是在有意挑衅。 “略略略~”田酒终于扳回了一局,超得意地冲俞蓁扮了个鬼脸。曲指叩了叩他面前的那张试卷,原话奉还:“这题很难吗?就你那点脑容量,不会的题干脆放弃得了,浪费这个时间。”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田酒得意显摆时,俞蓁似看到瑞旸的嘴角翘了翘。 打眼一晃的微表情,再看,他已与平常无异。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俞蓁气不打一处来。将面前的试卷揪成团,胡乱往书包里一塞,起身就走。 田酒望着俞蓁摔门而出的方向,撇了撇嘴。摇头道:“哎呦喂,这臭脾气,可真是顶了天了。也不知道未来哪个倒霉蛋能收了他。” 瑞旸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 俞蓁带着脾气一脚踹翻了他骑来的那辆山地车。见他看向窗外,书包甩过肩,给他比了根中指。 幼稚。 瑞旸懒得费心跟他计较,冷淡收回视线。盯着指间握着的笔愣了一下,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谢谢你给我出气。”田酒举起手,愉快冲他晃了晃:“来!give me five!” 正愣神的瑞旸慢半拍抬起头,看着她举到自己面前的那只手。 见他半晌没动静,田酒猜测他是害羞。 主动抓住他的左手手腕,抚平他曲起的手指。手把手带着他击了个掌,歪过脸冲他笑:“像这样。give me five!击掌庆功的意思。” 身体像是过了电。从手腕、到指尖、到身体的每一寸感官,都好似在发麻。 瑞旸怔了会儿,猛地抽回被她抓握住的手。撇开视线,斥了声:“别碰我。” ▍作者有话说: 瑞·闷声护短·茶艺大师·旸 第43章 :独家 [VIP] “别碰我。” 他又恢复了往日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塞上耳机, 低着眼来回调手机里的歌单。态度冷漠到让她感觉前一刻帮她在俞蓁面前出气的那位不是眼前这个人。 田酒有些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可他偶尔的回应确实很奇怪,总能让她生出几分好似已经跟他足够亲近的错觉。但往往就是下一秒,他准会当头给她浇盆冷水与她划开界限。 很像是在抗拒, 故意把身边人往外推。为什么? 她匀不出太多精力去思考这个问题。拿起他丢开的笔, 在指间转了转。 注意力转向了他刚给她按步解开的那两道大题。 顺着瑞旸给她理清的解题步骤重新理了理思路, 田酒顿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瑞旸给她写出的解题步骤清晰易懂,套用这样的模板稍作变化, 类似的大题越解越顺手。 她一边暗自感慨着有高手带就是不一样,一边埋头把存留的几道难题一一按这样的思路解答出来。 题做的差不多了, 田酒长呼出一口气。放下笔活动了一下发酸的手腕。端起手边的杨枝甘露,捏着小勺搅了搅杯中的饮品。 方才做题太投入, 这会儿她才记起自己在奶茶店。 身边还坐着个人。 她转头往卡座内侧看,一直安安静静待在她身边的那位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还真是出了名的睡不醒。这才刚喝了咖啡,还能睡得那么香。 田酒有些佩服他这么好的睡眠质量。盯着他瞧了会儿,放缓了动作把手中的杯子放下,转瞬又蹑手蹑脚地把他手边的那半杯咖啡推开了些。 曲肘枕脸,与他面对面趴在了桌面上。 细小的微尘浮在半空。稍有气流窜过, 能辨清一颗颗粉粒在透窗而过的光线里无规则起伏跃动。 橘色的光晕柔化了他的脸部轮廓。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欣赏这张精致的面孔, 田酒生怕弄醒他,眼睛都不敢轻易眨一下。心跳如鼓捶, 呼吸滞缓。 她的视线顺着他的眉眼慢慢下行,凝在了他红润的唇瓣上。 记起前一晚她为解压随手翻了两页漫画书,正巧看到的接吻一幕。盯着他看似很可口的唇,不自抑地吞了吞口水。 他的唇是什么味道的? 会不会像漫画书里写的那样, 是甜的? 不对, 他刚喝了咖啡, 应该是苦的。偶尔还会抽烟, 会不会有烟味?咖啡跟烟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是什么样的? 她正浮想联翩,陡然间感觉出一丝不对劲。 定格在他唇瓣上的视线倏地抬起,撞向他微睁的眼眸。 ——醒了? ——醒了怎么没有声呢? ——他这么看着她有多久了? 田酒脑海里瞬间弹出三连问。 这么近距离的对视,让她有一丝丝的慌张。面部在持续升温。 面红耳热间她决定说点什么缓缓气氛。一晃而过的想法,脱口就把脑子里盘桓的那个问题问了出来。 “你接过吻吗?” “……” oh shit!毁灭吧。 ** “你接过吻吗?” 耳机里的音乐声早就停了。她的声音虽压得很低,但他还是听清了。 瑞旸低垂的眼睫一颤。不太能确定是不是自己听茬了。 惺忪的睡眼缓慢睁开,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睛。 她此刻的表情看着明显僵硬。 双目放空呆滞,愣了好一会儿,像是终于记起要喘气。 “那个……”她的视线转向了他挂耳的耳机,试探着问:“你能听得见我说话吗?” 瑞旸大致理解了她这话的意思。她这是在心存侥幸,琢磨着或许耳机里的音乐声能盖住她刚才说的那句荒唐话,企图蒙混过关。 越想掩饰,越容易露出马脚。她这般心虚的模样,反倒能变相证实他方才没听错。 只是,她为什么会问他这么奇怪的问题? 接吻?瑞旸停留在她双目间的视线下意识下行,看着她的唇。她方才应是喝了饮料,原本是淡粉的唇上润了一层天然的果色。 见他没反应,田酒猜测他是没听到自己方才脑子一热说的那句胡话。 记起之前趁他不注意扯过他的耳机,明明耳机里没声他也会戴着。仍是有些不放心,得确认一下。 她这么寻思着,手伸向了他的耳机。 瑞旸瞥见了她欲扯他耳机的那只手,在她指尖触上耳机线一瞬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与她的手腕短暂触碰,立马松开。 本能般的反应,不想被她瞧出端倪。 面无异色地直起身,扯下耳机,耳机线缠在指间绕了绕。 又是这么警惕的反应。 田酒对他这般疏离的态度早就习惯了。跟着直起身,掩饰了清了清嗓子。寻了个合适的借口,道:“我就是……好奇你在听什么。” 瑞旸低着眼绕缠指间的耳机线,慢半拍反应过来,他刚刚好像是睡着了。睡得还挺沉,期间没有乱七八糟的梦中途把他搅醒。 他虽是常会趴桌,但真正能睡熟的次数一年里一个手都能数的过来。 这事于他而言透着几分古怪。 绕线的动作顿住。稍迟疑,他转头看向身边装模作样在做题的那位,问:“我睡了多久?” 田酒还在为之前那句脱口而出的话纠结,突然被抛了问题,愣了一下。一手撑脸,视线避闪着没敢往他那侧看。按开手机屏幕大致估算了一下时间,回:“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右吧。” 半个小时?每每入夜,他总被噩梦纠缠折磨。能安稳睡上半个小时已是奢侈。 只是换了个地而已。这个奶茶店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若非要辨个不同……是因为她在身边吗? 瑞旸的注意力转向了身边坐着的那位。盯着她细瞧,尝试从她身上找答案。 近身处的那道视线如有实质。 田酒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忍了会儿,还是没忍住。撑脸的胳膊搭回了桌上,硬着头皮转过头去,迎上他看过来的目光。 视线撞上,脸颊持续上升的温度感觉能烤熟一个地瓜。 输人不输阵,她决定先发制人。挺直了腰背,高抬起下巴,问:“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瑞旸没接话。往后仰了仰,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瘫靠在卡座里。 曲指抚唇,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跟平时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田酒一时也回不过味来。见他抚唇,心虚感更甚。 错开视线,急于辩解道:“你刚刚睡着的时候,我可什么都没干。” “……”这话说完她就后悔了。 那她除了什么都不干,还想干嘛啊? 欲盖弥彰,整段垮掉。 她可真是个给自己神补刀的小机灵鬼。 田酒放弃挣扎。深吸了口气,把脸撇向一边,敲了敲自己此刻乱糟糟的脑袋。 “你功课真的很烂。”瑞旸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烂就烂,还“很”烂,外加了“真的”补充修饰。 这是在羞辱她。 田酒的尴尬因他这话一瞬消散,敲脑壳的手猛拍了一下桌:“谢谢提醒,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俞蓁经常用类似的话激你?”瑞旸问。 “……”这说话大喘气的坏习惯是跟谁学的?田酒刚起的那点脾气愣是没能发出来。拍桌的手指蜷起,尴尬点了点头:“啊。他就那破嘴,早就没救了。” “周六下午,我都会在这。”瑞旸说。 为什么突然跟她报备行踪?田酒很快反应过来,惊喜道:“你不会是……要给我开小灶?” 算开小灶吗?这话瑞旸不知该怎么接。他的本意,是想弄清楚他能在这安稳睡着的原因。 没等来他的明确回应。田酒担心自己是生了误会,确认着问:“是要给我辅导功课吗?” 瑞旸点头,“嗯”了一声。 “哇——”田酒顿时乐开了花,这完全就是带着高级外挂上新手村的节奏啊!兴奋过头了,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感动道:“瑞旸,你人真的太好了!” 瑞旸没料到她会突然扑过来,没能躲开她的挂胳膊攻势。 贴肤的触感,让他顿觉浑身僵硬。 田酒见好就收,瞧着他表情不对,乖乖松手。 给他仔细捋平整被她抱皱的衣袖,仰起脸冲他露出个很狗腿的笑:“能抱到您这种级别的大腿,有点过于激动了。别介意。” 能屈能伸,还真是收放自如。瑞旸错开视线,不去看她那双含笑的眼。往卡座内侧稍挪了挪,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些距离,道:“不过,有个条件。” “别说一个条件了,就是十个我也愿意啊!”田酒巴巴地把脸往他跟前送,兴奋到一双眼像是能放出光来,信誓旦旦道:“你说,我都能配合。” “在我睡觉的时候,别打扰我。”瑞旸说。 “……”田酒等了会儿,确定只有这么一条。挺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就这?” 瑞旸低着眼“嗯”了一声,把缠好的耳机线塞回口袋。 “不对啊。这可不是你瑞旸的性格。”田酒托腮,眯起眼看他。转了转手中的笔,盘算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这事的根源蹊跷,说出来他自己都不太可能会信。瑞旸没打算解她的惑,以沉默应对。 “你不会是喜欢我吧?”田酒问。 “不是。”瑞旸秒回。 “要不要否认的这么快?很伤自尊的。你起码也得假假地思考个两秒钟,给人留点余地不是?”田酒故意逗他,转瞬煞有其事道:“再给你一次机会,想好了再答。你……是不是喜欢我?” 是不是喜欢她?想好了再答。 瑞旸默了片刻,慢半拍意识到自己好似被她这话绕进去了。摇头道:“不是。” 没料到他真会这么配合。 田酒“噗”的笑出了声:“你还真想了一下呀?这么听话的吗?” 在笑。都说不喜欢她了,怎么还笑得出来? 跟吴梦绫的反应完全不一样。 瑞旸低垂的眼睫抬起,不怎么理解地看着她。 可太乖了。 田酒下意识伸出手,想rua一把他蓬松的发。 手掌悬在了他的头顶上方,顿了片刻。见他没有要阻拦的意思,掌心慢慢下压,逗猫般给他顺了顺发。心情不错地夸了声:“可爱。” 第44章 :独家 [VIP] 田酒心情不错。叼着半截碎碎冰, 哼着不成曲的小调一蹦三跳地往楼上走。拐过扶手转角处,被跨腿横挡在她面前的那位阻了去路。 不用抬头都知道谁会在这堵她。 “老蓁。”田酒拿走嘴里叼着的碎碎冰。嫌他挡道,轻推了一下他的肩:“你可真够无聊的。以为这点小把戏就能吓到我了?” “聊两句。”俞蓁说。 “干嘛突然那么严肃?”田酒瞧着他神色不对。往墙边一靠, 点了点头:“嗯, 聊。” 俞蓁看她一眼, 跟着往她身边挪了半步。靠站在她身边,问:“你对那谁, 是认真的?” 田酒嘬了口碎碎冰,问:“谁?” “就……”俞蓁不情不愿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瑞旸。” “对啊。我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嘛,我喜欢他的脸。”田酒笑眯眯道, “一见钟、脸。” “可你对他一点都不了解。他是怎样的人,有什么恶习,他的过去是怎样的。这些你都一无所知。”俞蓁说。 田酒甩了甩手中的碎碎冰,无所谓道:“我又没要跟他谈恋爱,要知道那么多干嘛?” “你……”俞蓁急切的话音缓了下去。侧头看她,确认着问:“没要跟他谈恋爱?” “那他要是愿意, 我肯定也没理由会不同意啊。”田酒仰起头, 冲他扮了个鬼脸,嬉皮笑脸道:“毕竟我拒绝不了他那张脸。” 俞蓁盯着她看了两秒, 一胳膊肘把她揽进怀,摁住她的脑袋教训着揉了揉。斥了声:“别贫。” 心道这家伙跟他学什么不好,非学他没个正形的样。都不知道她嘴里哪句话是真的。 田酒没能挣开他擒住自己的那只胳膊,情急下把吃剩下的碎碎冰直接塞进了他的脖子里。 俞蓁被落进衣服里的半截碎碎冰冻的一激灵, 暗骂了声“艹”。迅速松开了她, 拎着领口把衣服里的半截冰块抖了出来。 “小样儿, 跟我斗。”田酒颇得意地笑了一声。被冰块润潮的掌心往他衣袖上蹭了蹭。 蹭干了手, 偏头理顺被他揉乱的发,道:“老蓁,你最近管挺宽啊。说真的,你这盯我的劲头,要再长两撇胡子,我都要误以为你是我爸了。” “我……”俞蓁话音顿了一下。他自小管她管习惯了,稍大些得了田大勇的叮嘱,凡有异性对她动了歪心思,他必然要插手阻拦。 只是这次,明显是她对旁人起了歪心思。最初以为她在开玩笑,之后才发现她好像是认真的。 也不知为什么,对她这样的心思,他怎么琢磨都觉得别扭。 捡起掉地的冰块抛扔进楼道口的垃圾桶里,道:“你以为我想管这个闲事?就是田叔让我看着你的。说是家里的好白菜不能让外头的野猪给拱了。” “野猪?这怎么还拐着弯骂人呢。”田酒被这形容逗笑了,“我就说你近来怎么总神叨叨的,敢情又是我爸交代了让你看着我啊?” “那不然呢?”俞蓁掸了掸被她蹭湿的衣袖,“你以为我很闲哦,我有那工夫不不如多做几道题。” 这确实像是老田的风格。田酒点头道:“也是。” “你才多大。不许早恋,听到没?”俞蓁曲指敲了敲她的脑壳,警告道:“不然我就告诉朱姨,让她用鸡毛掸子抽你。” “呦呵,你这是搁谁面前拿着鸡毛当令箭呢?”田酒扬手作势要打他,凶巴巴道:“信不信我先抽你?” 俞蓁揣兜的手抽出,在她作势要拍过来的那只手上对击拍了一掌。转瞬揽住她的肩,赖皮般半挂在她身上,问:“我奶奶做了手擀面,吃不吃?” “吃。”田酒曲肘撞他的肚子,“重死了!你想压死我啊。” ** 日头一天更胜一天得烈。 一晃眼,已入夏。蝉鸣声聒噪。 靠窗的同学被光晃眯了眼。哈欠连天地用指甲抠了抠糊窗的纸,撕开上端连接的胶带,比对着能遮蔽的阴影处挪移了一下纸的粘贴位置。 哈欠会传染。田酒明明没多少困意,不过就是看了一眼第一排靠窗粘纸的那同学。见她打哈欠,跟着掩唇打了个哈欠。 许佳佳耷拉着眼皮,歪过脑袋靠在了田酒的肩上。无精打采地小声嘀咕道:“还有多久下课啊?” 田酒安抚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从书包里拿出手机看时间:“快了,再坚持两分钟。” “两分钟?”许佳佳立马坐端正了些,小声附和:“那我再坚持坚持。” 手机都掏出来了,田酒划开屏幕,顺带着给“睡不醒”发了个消息。 【老时间老地点,不见不散。】 没指着后座趴桌睡的那位真会有回应。她跟“睡不醒”的对话框向来都是她单方面自说自话,发送最多的就是这么一句提醒。 反正他也没爽约过。消息发完,手机塞回了桌肚里。 照着板书埋头做笔记。才刚写了两行字,放学铃声响。 化学老师按惯例拖延了约三五分钟。合上教案,叫上课代表一起,出了教室门。 “啊——终于放学了,累到骨头架子都要散了。”许佳佳舒展四肢伸了个懒腰,转头问仍在抓紧时间把笔记写完的田酒:“小酒,你下午什么安排?” 田酒写下最后一笔,套上笔帽,说:“学习使我快乐。” “你好勤奋啊,怪不得这两次考试进步那么大呢。照这个趋势,这次期末考试你又能往上蹦好几个名次了。”许佳佳说。 这话田酒爱听,边收拾书包边接话道:“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毕竟……” 听她止了话音,许佳佳好奇问:“毕竟什么?” “秘密。”田酒冲她露出个笑。背好书包,回手叩了叩瑞旸的课桌,转头招呼一旁的俞蓁:“走了,一起。” 额上留了个红印子还在游魂的瑞旸抬眸看她一眼,拎着书包站起身。俞蓁紧随其后,隔在了两人之间,挺手欠地拍了一下田酒的后脑勺。 “咦?”许佳佳指了指走廊外并排往前行的那三位,转头问蔡包过:“我都没怎么注意。他们三个,什么时候关系变得那么好了?” 蔡包过弯腰从座下取篮球,顺着她的指向往走廊瞥了一眼:“好个鬼。” “什么意思?”许佳佳问。 “这事儿吧……一两句说不清。”蔡包过掂了掂手里的篮球,一低头,撞上许佳佳满是期待的视线。 没能挪动步,他索性跨腿抱着椅背重新坐下,解释道:“这该怎么说呢?就是……你能理解那种,闺女养大了,眼瞅着要被不知道打哪儿跑来的猪拱了的老父亲心理吗?” 许佳佳一脸迷茫地摇了摇头:“不懂。” “老蓁。”蔡包过往早没了那三位人影的走廊外随意指了指,道:“我瞧着,他八成就是那种心理在作祟呢。” 许佳佳闷声想了会儿,似懂非懂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 “老蓁这是一心想当小酒爸爸呢。”蔡包过肯定道。 “……”当爸爸? 瞧着她是不信。蔡包过提醒道:“小酒给老蓁的备注,你应该见过吧?” “好像是……”许佳佳简短回忆了一下,“逆子?” “巧了。老蓁对小酒的备注是‘不孝女’。”蔡包过一拍掌,煞有其事道:“他俩的当‘爸爸’之争,都是老黄历上的事了。” “对哦。”许佳佳的脑回路成功被他带跑偏,点头道:“听着,好像是这么个理。” ** 每周六,放学归家的那顿午饭田酒总是吃得心不在焉。不时抬头看一眼挂墙的钟,谨慎掐算跟瑞旸一早约好的出门时间。 田湛端着碗,呈静止状态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得了个结论:“姐,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田酒被入喉的香菇噎住了,偏头猛咳了几声。匆忙往还在厨房盛汤的田大勇那侧瞄了一眼,用筷头敲了他一下:“小孩子家家的,胡说八道什么呢?” “那小子谁啊?”田湛问。 这语气跟俞蓁简直一个腔调。田酒看他一眼,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敷衍着答:“没谁。你一小孩儿,别瞎打听。” “小什么小?”田湛不服气道,“也就比我大一岁,充什么大人。就你那点个儿,跑出去不说年纪,都以为你是我妹。” “长得高了不起啊。”田酒说。 “嗯。就是了不起。”田湛说。 “鸡汤好了。这可是现杀的草鸡,香着呢。”田大勇端了汤碗上桌,吹了吹被汤碗烫到的手指,纳闷道:“你们姐弟俩聊什么呢?怎么我一出厨房就都不说话了?” 给对门送春卷的朱招弟正巧回来,唤道:“太沉了。老田,快,来接个盆。” 田大勇忙应了声“好”,快步去门口接朱招弟怀里那个装满藕饼的餐盆。笑道:“这盆眼熟,俞奶奶家的吧?” “嗯。”朱招弟甩了甩发酸的手腕,坐回了餐桌边。将桌子中央的几盘菜往边上挪了挪,腾出空间,道:“俞奶奶自己做的藕饼,说是自己做的比外头卖的干净。非要让我捎些回来给孩子们尝个鲜。” 田大勇把餐盆摆上桌:“孩子们,又有口福了!” “真香!”田酒立马夹起一个藕饼咬了一大口,竖了竖大拇指:“俞奶奶的手可真巧,什么都会做。” “俞奶奶年轻的时候开过饭馆,会做的菜式可多着呢。”田大勇说。 田酒连吃了三个藕饼,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放下筷子抽纸擦了擦嘴,起身拎包:“我得出门了。” “约人了?”田大勇问。 田酒点头:“嗯。” 田大勇给朱招弟碗里夹了块鸡肉,问:“又是那个帮你补课的热心同学?” “是啊。”田酒欢快道。 “急什么?这才几点。”朱招弟拿筷敲了一下碗边,板着脸道:“把碗洗了再走。” “我说你这人怎么……”田大勇拽了拽朱招弟的衣袖,压低了声劝道:“碗我洗就行了。孩子知道上进是好事,你这当妈的怎么总想着给孩子拖后腿呢。” “就你会做好人。”朱招弟把碗里的那块鸡肉给他夹回去,拿眼白了他一道。 “小酒,改明儿把你那热心同学带家里来。你这成绩一下提高这么多,咱多少也得表示表示,起码请人上家里吃顿饭不是?”田大勇说。 田酒紧了紧挂肩的书包,下意识看了眼朱招弟的脸色。对田大勇露出个笑,摇头道:“再说吧。” “等等。”田湛扒干净碗里的最后一口饭,拎着书包追上田酒,说:“我也去。” “你去凑什么热闹?”田酒摁着他的肩把他往回推,“别闹,回去吃你的饭。” “不带我?也行。”田湛往鞋柜边一靠,视线抓向桌边正舀汤的田大勇,提了嗓门叫了声:“爸!” 田大勇被他这突然提了声量的动静吓一跳。手一抖,热汤浇在了把着碗边的大拇指上。“哎呦”了一声,匆忙放下碗吹了吹被烫疼的手指:“你个倒霉孩子,干嘛突然这么大嗓门?” 朱招弟看他吃瘪,幸灾乐祸道:“该。让你就知道做好人。”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吧……”田湛转回视线,警告着冲给他使劲递眼色的田酒露出个坏笑,慢悠悠道:“我看我姐最近的行踪怪怪的。据我推测,我姐她跟那个热心同学目前有一定概率是在……” 田酒猜到他要胡说八道了,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偷偷瞪他一眼,附耳咬牙道:“好小子,算你厉害。” 田湛泰然扒开她捂嘴的手,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见桌边的两道视线转了过来,田酒掩饰着干笑了几声。一把拽住田湛的领口,拉着他一起往外跑:“我跟小湛出去了。爸妈,你们慢慢吃。” 第45章 :独家 [VIP] 门关上, 田酒扯着田湛的衣领小声质问:“你耍什么花样?” 田湛慢条斯理地拿开了她扯住自己的那只手,说:“没耍花样,就是……满足一下好奇心, 顺便帮你把把关。” “什么把把关?”田酒稍一琢磨, 问:“你是不是听那大嘴巴的菜头乱说什么了?他胡话满天飞的一人, 他的话你也信?” 田湛确实是从蔡包过那里听来了些话。没否认她的猜测,问:“你是不是不带我去?” 田酒忿忿道:“我干嘛……” 田湛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抬手往门上一敲:“爸!我姐她背着我们偷偷……” 艹!这小子哪儿学的这些歪招? 一定是给俞蓁带坏了。 田酒飞扑过去,又急急忙忙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挺心虚地往门的方向看。见门内没动静, 松了口气。气势汹汹地瞪了他一眼:“威胁我?” 田湛挑挑眉,“嗯”了一声。 “你……”田酒被气到了, 一时拿他没辙。僵了会儿,被迫妥协:“真是怕了你了。不过咱可说好了,带你去可以,别做奇怪的事。” 田湛扒开她的手,反驳道:“我能做什么奇怪的事?” “这可不好说。一天到晚跟老蓁他们鬼混,也不知道跟他们都学来些什么了。”田酒替他把抓皱的领口捋平整, 不忘提醒道:“对了, 回头可别跟家里瞎说啊。” “嗯。知道了。不过要论跟蓁哥他们鬼混的时间,我跟姐姐比还是逊色了些。”田湛说, “再说我干嘛往家里说?闲的?给自己找事?” “孩子大了真是管不住了,说什么都跟我顶嘴。还说不是找事呢?那你非要跟着我,不也是在给自己找事吗?”田酒说。 田湛抛了抛手中的自行车钥匙,跟着她下楼, 说:“那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田酒回头问。 田湛撇开视线不看她, 说:“就是不一样。” “……”嘁, 熊孩子大了话都不会好好说了。还挺傲娇。 ** 进了奶茶店, 田酒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塞着耳机低头把玩手机的瑞旸。 都不用过去细看都能猜到他又在玩单机斗地主。 隔了个过道,另一桌坐着的那两位看背影挺眼熟。 田酒歪过头,瞧清了坐在外侧那位的相貌,悄悄给后脚跟进门的田湛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蹑手蹑脚地行至俞蓁身后,猛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看他额头“咚——”的一声磕在了桌面上,乐道:“呦,跟屁虫。这么积极啊。今天来得比我还早呢。” “谁跟屁虫?我跟着你了吗?”俞蓁矢口否认。捂着被撞疼的额头揉了揉,回头怼她:“干嘛呢你?刚才是举了个榔头捶我头了?” 榔头?这是拐着弯骂她呢。田酒撇撇嘴,装模作样地朝他又挥了挥拳:“抽你。” “surprise!”蔡包过从俞蓁身后探出头,对田酒露出个灿烂的笑:“还有我!” “哪儿都有你,就爱瞎凑热闹。”田酒吐槽道。 “蓁哥,菜头哥。”田湛跟座上的二位一一简短打了声招呼。 “小湛?”俞蓁听着声,这才发现田酒身后还跟着个人。 “小湛,你怎么也来了?跟哥哥们一起学习呢?”蔡包过合上夹在书页里的漫画书。往座对面指了指,热情招呼道:“来,坐这。菜头哥今儿腰包鼓,请客。” “小湛跟我一桌。”田酒回手把田湛护在身后,冲蔡包过吐了吐舌:“我们家好好一孩子,都要被你俩给带坏了。” “带坏?”俞蓁跟蔡包过对视了一眼,曲指抚了抚上扬的嘴角,故作诧异道:“这……又有我事了?” 蔡包过耸耸肩,秒变无辜脸。 田酒不跟他们贫了,转头叫了声:“瑞旸。” 田湛看她一眼,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瑞旸低着眼,很投入地在斗着地主。耳机里的音量开到了最大,“王炸”、“不要”、“要不起”的对局声盖住了周围的话音。 “瑞旸?”田酒又叫了他一声。见他没反应,走过去,弯腰扯下他的一侧耳机。 瑞旸指尖动作顿住,抬眼看她。 视线撞上,田酒微微一笑。俯身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今天可能会让你觉得有点不自在,我先跟你道个歉。主要是我家弟弟难缠,我只能先对付着把他带过来。” “我说,你俩要不要这么……”俞蓁对隔桌那两位过于亲近的互动颇有微词。刚要起身,被田湛挡了视线。 田湛抓住田酒的后衣襟,提拎着将她拉回自己身边,训了声:“说话就说话,离那么近干什么?” “……”田酒跟只小鸡仔一样被弟弟拎住了,寻思这个小豆丁是什么时候偷偷长那么高的?仰头看了他一眼,慢半拍记起要挣扎:“撒手。” 田湛手一松,扶了一把挣扎中险些摔到椅子上的田酒。带着点打量的意思,看着靠窗斗地主的那位。 田酒堪堪站稳,曲肘教训着轻撞了一下身后的田湛。隔在两人对望的视线间,主动起了话头介绍道:“这是我弟弟,田湛。精湛的湛,你叫他小湛就好。” 瑞旸定格在陌生少年身上的视线短暂逗留了片刻,塞回之前被田酒扯下的耳机,继续专心斗地主。 “……” “……” 意料之中的反应,是个冷场王。 “姐。”被晾至一旁的田湛低下身,小声问:“你这位同学该不会是……哑巴?” “别胡说。”田酒差点被他这话逗笑,择了个合适的解释,道:“他就是不爱说话。” “会说话?”田湛不怎么理解的又看了一眼打游戏的那位。 “对了,跟你介绍一下。他叫瑞旸,祥瑞的瑞,旸是……”田酒止了话音,竖起一根食指敲了敲太阳穴,发愁该怎么跟弟弟比划“旸”这个字。 “我知道,日字旁的旸。”田湛适时接了话,“我听蓁哥说起过这段。” “这段?哪段?”田酒诧异道。 田湛嘴角翘了翘,提醒道:“肠。” “……”肠?这么丢脸的事俞蓁果然又给她宣扬出去了。田酒扭头觑了一眼斜后方转笔看题的俞蓁,问:“老蓁他是不是又趁机损我了?” “你确定要听他怎么损你的吗?”田湛问。 看来是没好话。田酒一摆手,说:“算了。” “抱歉。”身后有端着托盘的服务生礼貌抬了一下手,示意:“借过。” 田酒这才发觉自己挡道了,忙道了声“不好意思”。拉着田湛一块儿坐进了瑞旸对面的卡座里,书包放置一旁,问:“小湛,你喝什么?我去点单。” 田湛盯着桌对面那位,心不在焉地应了声:“随便。” 田酒抽了单子推放到他面前,说:“那你先看看单子,看看有什么想喝的。” “我都可以。”田湛推开了手边的单子,仍在看着瑞旸。伸手越过桌,打了个响指,将对面那位的注意力引了过来,问:“哥,能听见我说话吗?” “你要干嘛?”田酒警惕道。 瑞旸的视线很快转向了坐在自己斜对面的田酒。见她看了过来,扯下耳机,叩了叩自己身边的空座:“过来,坐这。” 田酒应了声“哦”,乖乖起身。 田湛一把拽住了她,将她摁回座。 周围的几人皆是一愣,同步看向他。 “为什么非要让我姐坐你那边?”田湛问。语气不怎么友好,像是来找事的。 心思根本就不在做题上的俞蓁单手撑脸,勾着嘴角等着看田酒的反应。 “呦,又有好戏看了。”蔡包过兴奋搓手,小声道:“这次可真没白来。” 瑞旸没接话。沉默地看着来意不明的田湛,绕指缠耳机线。 “坐他那边当然是为了方便教我题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田酒及时出声化解尴尬。抓住田湛搭肩的手放回桌上,小声提醒:“记得来之前怎么答应我的吧?别胡闹。” 田湛转头看她。抿唇皱眉,似有犹豫。 都没再说话,气氛越发古怪。 “就这样?没戏看了?”蔡包过小声嘀咕道。挺失望地端起杯子,叼着吸管喝奶昔。 吸了满口的奶昔正要下咽,冷不丁听田湛问了句:“你是不是喜欢我姐?” “咳咳……”蔡包过被呛到了,急忙捂住嘴,边咳边拿纸巾擦漫画书上被弄湿的地方。见周围几双眼睛都看了过来,他勉强止了咳,给田湛竖了竖大拇指:“小伙子说话挺直接。” 他这话成功把众人的注意力又引向了什么话都敢说的田湛。 田酒没敢看对面瑞旸的反应。猛拍了一下田湛的背,斥道:“说什么疯话呢你?” 俞蓁跟着叹了口气。丢开了手中的笔,起身朝田湛招了招手,说:“小湛,你跟我来一下。” 田湛没动,抱着胳膊问:“去哪?” “洗手间。”俞蓁说。 “蓁哥你都这个岁数了,上个厕所还要人帮忙脱裤子吗?”田湛说。 “……”这没大没小的臭小子。俞蓁按了按突突蹦着的太阳穴,耐着脾气重复着又问了一遍:“你来不来?” “来。”田湛说。 田酒起身给田湛让道,目送着难缠的弟弟尾随着俞蓁拐去了洗手间,对那两位消失的方向比划着挥了挥拳:“真是……” “别气了,就一小孩儿。”蔡包过憋着笑劝了句。走去田酒身边拽了她一把,往点单台前抬了抬下巴:“走,我请客。” 田酒“嗯”了一声,转头看了眼不知在想什么的瑞旸,径直往点单台前走。换了个话题,调侃道:“蔡老板最近生意挺好啊,油水捞了不少吧?” 蔡包过或许是遗传了其父的经商头脑,经许佳佳无意间的提醒,想了个歪主意。在学校论坛各种明里暗里大肆宣扬俞蓁和瑞旸“不简单”的关系,这无中生有的话题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 之后他又特意为磕CP的姐妹们建了个群,付费分享第一手细节照片。为此近来跟他们跟得紧。 “看破不说破嘛。”蔡包过笑道,“再说了,兄弟我荷包鼓了,你们不也跟着饱口福嘛。” “也是。”田酒对他这话没异议,转瞬颇有些幸灾乐祸道:“不过老蓁跟瑞旸风评被害,实惨。” “其实吧,我这也算是间接帮了你了。”蔡包过说。 “帮了我?”田酒不解道。 “你想啊,有他们这一层‘不正常关系’作掩护,混淆了众人的视听。这样万一以后你真跟其中一位成了,那不也能替你们挡刀嘛。”蔡包过有理有据道,“相信我,学校即便是半猜半疑你们会早恋,也根本就搞不清是不是年级第一的事儿。既然不会轻易动咱学神,肯定也不会把火引到你这。” “说什么呢你。这么能给人洗脑,你以后干脆去干传销算了。”田酒装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抬头看点餐牌,随意点了两份饮料。 蔡包过挺利索地把钱付了,道:“那咱不往远了说,就近的。你老实讲,以前总因为俞蓁跟你亲近找你麻烦的杨舒静,是不是消停了不少?” “是哦,你不说我还没发现,杨舒静最近都没找过我麻烦。”田酒玩笑道,“感觉还寂寞了不少。” “你可是真欠的。”蔡包过说。 “我们女生之间的相爱相杀,你懂个球?”田酒说。 “女生?”蔡包过转头四顾,故作惊讶道:“哪里?这里有女生吗?” “……”骂谁不是女生呢? 吃人嘴短,田酒不跟他一般见识。等着拿号牌的间隙转头往瑞旸的座处瞧。 正巧看到瑞旸从座上站起,伸手越过桌,把她的书包拎到了他身边的空座上,放好。 ▍作者有话说: 谢谢“朱买邪”小可爱的3瓶营养液,么么(づ ̄ 3 ̄)づ 第46章 :独家 [VIP] 田酒拿着等餐的号牌折回了桌边, 往瑞旸身边放着的书包处看了一眼。轻咳了声掩饰笑意,故作诧异道:“奇怪,我的书包怎么放这了?” 瑞旸勾指扯住书包带子往座位内侧拉了拉, 匀出了空位, 抬眼看她。 是在等她过去坐。 田酒瞧明白了他的意思, 撩了撩发,明知故问:“是要我坐这吗?” “嗯。”瑞旸点头。 “坐吧。”尾随其后的蔡包过顺势推了田酒一把, 压低了声调侃道:“还挺会装模作样。” 田酒被推着往前行了半步,回头看他。一手拢在嘴边, 小声回应:“装还是要装一下的。得矜持。” 蔡包过往后一倒,坐回了之前的位子。露出个没心没肺的笑, 比着口型学她说话:“得、矜、持。” 田酒悄悄回手打了他一下。 三两步进卡座,她在瑞旸身边坐下。餐号牌推放到桌角位置。跟往常一样,一坐下就把书包拉链拉开,取出三五张试卷,又抽了一本综合题型册出来,翻到折角页。 压了压书页。把提前用红笔标注过的题一一摊放到瑞旸面前, 给他递笔。 瑞旸接过笔, 看题。 两人头靠头,挨得很近。一个在慢慢地写, 一个在仔细地看。不时带着点交流意味地对视一眼。 偶尔遇上田酒看一遍没能理解的题,她会伸手抓一下瑞旸握笔的手。瑞旸短暂停笔,拿起手边的草稿纸,换了种更易懂的解法给她重新梳理一遍思路。 全程无话, 但瞧着默契度挺高。 这一幕蔡包过见了很多回了, 从初时的惊讶, 到现在已经见惯不怪了。草草扫了两眼那头认真学习的二位, 划开手机屏幕浏览校论坛的热帖。 服务员核对着点单号牌端了饮料上桌。 田酒礼貌道了声谢,刚要再把脑袋往瑞旸那侧凑,半边脸被一只水还没甩干的手一把摁住。 “保持距离。”田湛说。 田酒挺嫌弃的“哎呀”了一声,扭过脸用纸巾擦了擦方才被他碰过的脸:“你手没干。” 俞蓁听她在怪叫,挺手欠地捏了一把田酒另一侧的脸。 拍了拍田湛的肩,落座。 “水龙头里的水,又不是尿手上了,你嫌弃个什么劲。”田湛无所谓道。 “……”不多这一句还好,多了这么句解释田酒反倒更容易脑补。擦脸的动作僵了一下,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我脏了。” 瑞旸的视线在田酒被掐红的那侧脸颊上短暂停留了数秒,看向隔了个过道刚坐下的俞蓁。 虚握在手中的笔在指间绕了个圈。 田湛在桌对面坐下,看着瑞旸。很自来熟地叫了声“哥”,问:“你觉得我姐怎么样?” 田酒对着这个难缠的弟弟只觉得头疼,道:“你哪儿那么多问题?” 这个无聊的问题瑞旸没打算作答。只淡看了一眼桌对面的田湛,注意力转向摁压在手肘下的纸页,右下角画了个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正大口啃西瓜的Q版小人。 无意间发现她能让这些纸片人以翻页的方式动起来。他闲来无事,会在她的书页里找寻这些隐藏的图案。捏着书角拨弄着翻了翻,那原本单薄的图片果然生成了吃西瓜吐籽的动图。 再次被无视了,田湛不快道:“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是觉得我姐不怎么样吗?” “……”这挑拨的话说起来可真是一套一套的,一准是跟俞蓁学来的。田酒无奈扶额:“闭嘴吧你,别再说奇怪的话了。” 蔡包过在一旁看了会儿戏,插话道:“小湛,听菜头哥一句劝,别白费劲了。咱学神除了对你姐例外,别人在他跟前都跟空气没两样。典型的,区别对待。” 区别对待?这话不假。 瑞旸拨弄书角的指尖捻了捻,侧头看桌面上她落下的那道影子。 经过这么多次或有意安排,或无意撞上的试验,他确定他能深睡跟运气无关。主要原因在她。只要她坐在自己身边,他很容易就能睡着,且睡得很踏实,几乎无梦。 虽至今还没搞清楚具体缘由,但或许是出于私心,她如今于他而言是特别的存在。如非必要,对她不算过分的要求他会尽量配合。给她补课也不过就是各取所需,也算变相偿还了她口中常念的“人情”。 周围吵吵闹闹了一阵。 片刻后玩手机的玩手机,做题的做题,各忙各的。 给她把题都详解完了。任务结束,该睡觉了。 瑞旸转了转腕上的表盘,正要趴下睡,瞧见田酒悄咪咪给他推了张小纸条过来。 【你觉得我怎么样?】 纸条上的那行小字字迹娟秀。 觉得她怎么样? 特别。他脑中无故弹出了这么个形容词。 盯着那张小纸条怔了会儿,纸条推回,趴桌睡觉。 ** “诶,老蓁。”蔡包过扯了扯俞蓁的衣袖,手机屏幕往他面前递,问:“你看这妹子,正不正点?” 俞蓁遇上解不开的题正心烦,侧了侧身避开他伸来的手机,头都没抬一下:“正个屁。” “你还是不是个正常的大老爷们儿了?妞都不看。”蔡包过收回手机,了然道:“我看你啊,除了小酒,眼里是装不下别的妞了。” 俞蓁拧眉看他一眼。嫌他啰嗦,懒得跟他费口舌。 蔡包过一见他这表情就乐。他向来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什么事都爱掺和两脚。 俞蓁不乐意听,他非要巴巴地往人跟前凑。点拨道:“有些事吧,就是当局者迷。那我换句话问你,你干嘛给自己找事,成天盯着小酒啊?” “我替她爸看着她。”俞蓁随口应付了句。 “那你是她爸吗?”蔡包过说。 “……”俞蓁手中快没了笔油的圆珠笔在草稿纸上划了划,挺躁地问:“你又想说什么?” “要是小酒她真跟学神成了一对,你会祝福她吗?”蔡包过问。 “咔哒——”一声轻响,俞蓁在纸页上还在来回划着的笔瞬间断成了两截。 蔡包过眉毛一跳,看着他指间的断笔怂怂地往后缩:“这么暴力的吗?” 俞蓁盯着手中断了的圆珠笔愣了会儿,寻了个借口掩饰道:“这笔质量不行。” 转瞬神色如常地把断笔抛扔进垃圾桶里,拉开笔袋取备用笔。 他心里揣着事,没留神有人从过道小跑着窜了过去。被途经这一处的那位撞了一下胳膊,刚从笔袋掏出的笔失手掉落。 掉地的笔在地上咕噜噜滚着圈,一路滚到了过道中间。 端着托盘的服务生没注意脚下有异物,前行时鞋边正巧踢到了掉地的笔。那支渐停的笔再次受力,唰的一下被踢进了邻座的桌下。 倒霉。 俞蓁叹了口气,弯腰找寻笔掉到了哪里。 那支笔掉到了瑞旸的脚边,在他的座位内侧。要捡笔,只能找他帮忙。 看清了笔掉落的位置,俞蓁又想叹气了。 蔡包过见他一直猫着腰没动静,猜测他是没能找到笔。拍了拍他的背,道:“掉了就掉了吧。我这笔多得是,拿去用。” “不用。”俞蓁直起身,露出个笑。合上面前的习题册,握手里卷了卷。 笑得挺诡异。蔡包过嗅到了点味儿,立马坐端正了些,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俞蓁卷紧了手中的书,站起身。稍行几步,站到了仅隔了个过道的那张桌子旁边。 察觉近身处有异动,田酒从习题册间抬起头,看向桌边站在的俞蓁。顺着他的视线往内侧趴桌正睡着的瑞旸处看了一眼。 记起瑞旸之前跟她约定过,他睡觉的时候不要打扰他。寻思着他或许是有起床气。 担心生事。田酒很快收回视线,冲俞蓁比了噤声的手势:“嘘——” 俞蓁压根就没理她,紧握书卷,活动了一下手腕。照着瑞旸的后脑勺猛敲了下去。力道很大,书跟后脑磕出了“咚——”的一声闷响。 他得逞,抿唇掩饰笑意。迅速把“作案工具”往后桌上一丢。两手揣兜,端着一副“无事发生”的淡定表情,冲无辜被他敲了后脑勺的瑞旸“喂”了一声:“笔掉你那了,麻烦捡一下。” “……” “……” “……” 这骚操作简直了。 余下三位直接看呆了。 瑞旸是被敲醒的。由于突来的那一下力道不小,他下趴的脸被拍在了桌面上,磕了牙。 刚醒,有些懵。舔了舔磕到发酸的牙,听到俞蓁让他捡笔的声音。 又是这个爱找事的俞蓁。 方才发生的一幕太快,田酒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见瑞旸抬起头,慢半拍回了神。急忙伸手捂住他被敲的后脑勺揉了揉:“瑞旸,你……没事吧?” “头疼不疼?晕不晕?”她一脸担忧地竖起两根手指,问:“能分得清这是几吗?” “……”这是把他当弱智在测试吗?瑞旸刚起的那点怒意被她这一通搅和,瞬间熄了。 “俞蓁!”田酒气道,“你是不是有病!这么聪明的脑子万一敲出个好歹,你能负责吗?” “那么大声干嘛,我又没聋。”俞蓁搅了搅快被她震聋的耳朵,无所谓道:“我又没干什么,就是让他捡一下笔。” 捡笔?瑞旸低头往座下看,真有支笔掉在了他的脚边。 视线在座下那支笔上短暂驻足,俯身捡起掉地的笔。悬在眼前看了两秒,听到俞蓁跟他讨笔。 他没表现出半丝不情愿的情绪。握笔的手越过还是有些气不过的田酒,把笔给俞蓁递了过去。 田湛在一旁暗中观察,暗叹这位学长虽是不爱说话,不过脾气可真不是一般得好。应该不会欺负他姐。 俞蓁伸手去接对方递来的笔。 指尖即将触碰到笔的一瞬,瑞旸的手松开了。 前伸的手扑了个空。俞蓁低头看了眼落地的笔,气笑了:“故意的?” 明知故问。瑞旸坦然往后靠了靠,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回:“手滑。” “……”没能看明白发生了什么的田湛愣住。 给孩子看傻了。 ** 家门关上,田酒一把拽住了打算回房间的田湛,问:“在轻甜那会儿,老蓁把你叫走,跟你说什么了?” “叫走?”田湛记起来了,俞蓁是叫上他一起去了趟洗手间。如实转述道:“蓁哥让我说话注意着点分寸,不然我那智商不高的姐姐会搞不清楚状况。” “智商不高?”听着确实像是俞蓁会说的话。田酒不服气道:“他说的?” “嗯。原话。”田湛说。 “这个老蓁可真是……”诶,不对,差点话题被带跑偏了。田酒话音稍顿,往屋里瞄了瞄。对田湛露出个笑,压低了声问:“小湛,你觉得……我那同学怎么样?” “鞋不错。”田湛说。 “鞋?”田酒惊了,“你是……去看鞋的?” 田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感慨着“啧”了一声:“不愧是限量版,就是酷。” “……” ▍作者有话说: 小湛:姐夫脾气挺好的亚子…… (下一秒,脸疼。) 第47章 :独家 [VIP] 临近期末考, 班上的学习氛围愈浓。 就连成天跟只窜天猴一样到处乱蹦跶的蔡包过都消停了不少,规规矩矩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伏案复习。 午餐吃咸了。田酒觉得渴, 暂搁了笔。拧开杯盖喝水, 转头往教室窗外眺了一眼。 明明是正午, 外头却是暗沉沉的。午休铃声还没响,走廊外站了三五个探头探脑往教室里瞧的别班女生。 田酒对这一幕早就见惯了。顺着她们的视线往后看, 猜不透她们是为后面那二位中的哪一位来的。 “外头好闷啊。”许佳佳从小卖部回来,把刚买的两支2B铅笔收进笔袋里。抓起课本对脸扇了扇, 小声抱怨道:“这鬼天气,估计又要下雨了。” 见她额角冒汗, 田酒从书包里摸了包湿纸巾出来,给她递过去:“热坏了吧?擦擦汗。” 外头忽而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后座那位似做了噩梦,在惊雷间猛撅了一下。 田酒察觉身后有异动,回头看。 原本趴在桌上浅眠的瑞旸单手扶额,怔了会儿, 缓慢直起身。 “又做噩梦了?”田酒问。 他低垂的眼睫抬起, 与她视线短暂触碰,偏头掩住口罩, 咳了几声。 他感冒了,近来常戴着口罩。 被口罩遮了半张脸,瞧不清他此刻脸色怎么样。田酒的视线转向他额角被汗湿的发,嘀咕道:“怎么出那么多汗?是不是发烧了?” 伸手越过桌, 欲探他额头试温。 意识到她想做什么, 瑞旸迅速后仰闪避开。见她前伸的手悬在了半空, 顿了顿, 似解释般道了声:“脏。” 田酒没多想,下意识接话道:“不脏啊。我手干净的。” 瑞旸没有要再追加解释的意思。从桌角抽了张湿纸巾,低头擦额上的汗。 田酒慢半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脏”,是指他额上的汗多。 没想到他还挺敏感。 田酒犹豫了一下,前伸的手缩回,扒着椅背不怎么放心地问:“怎么咳嗽还没好?声音都哑了。药按时吃了吗?” 原本还在转笔的俞蓁闻言转头看她。 动作幅度挺大地舒展筋骨伸了个懒腰。张开的臂膀一把勾住了瑞旸的脖子,将人往自己身边带了一下,用额头碰了碰他的额头。 教室走廊外顿起一片唏嘘声。 对着课本做小鸡啄米状的蔡包过听声往教室外头看了一眼,回过头去,登时来了精神。嚷嚷着“老蓁牛逼”,起哄着吹了声流氓哨。 “……”仿佛吃到了口不得了的大瓜。 田酒瞪圆了眼看近前头靠头的那二位,被他们这过分亲密的举动惊到了。捂嘴跟同样吃惊的许佳佳对视了一眼,慌道:“老、老……老蓁!你这是干嘛?” 俞蓁被终于反应过来的瑞旸狠狠推了一把,肩骨磕撞在了椅背上。揉了揉被撞疼的肩,一副“老子亏大了”的别扭表情。 撑脸隔开田酒看过来的视线,重新拿起笔在指间转了转,说:“你不是问他有没有发烧吗?我试过了。没烧。” 刚刚是在试体温。田酒被他这总是不按套路出牌的举动逗乐了,噗呲笑了一声,直言:“关心同桌就直说嘛,偏要嘴硬。” “谁要关心他?成天跟个病秧子一样蔫不拉几的,看着就烦。”俞蓁寻了个借口,矢口否认:“我是离他太近,担心被传染。” 被迫“受关心”的瑞旸僵了会儿。又抽了张纸,默不作声地低头蹭擦刚刚被俞蓁碰过的额头。 “oduokai~”田酒戏很足地轻拍了拍他的肩,玩笑着调侃道:“我们旸旸小可怜,这回是真的脏了。” “……” “……” 默了半晌,瑞旸和俞蓁同步悄声看了眼对方。转瞬步调一致的匆匆撇开视线,装模作样地各忙各的。 ** “小酒,你有没有觉得,俞蓁最近对瑞旸其实还挺好的。”许佳佳对方才后座发生的那一幕仍是有些惊讶。压着声,好奇问道:“他俩之间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被她这么一问,田酒记起前阵子蔡包过私底下与她和俞蓁说起的,关于瑞旸转学前在他身上发生的一些事。 蔡包过打游戏的时候无意间结实了一个一中的妹子,比瑞旸小一届。关于瑞旸转学前的颇多传闻,那个女生也仅是听说。 从那女生口中得知,瑞旸在从前那个学校就一直都是独来独往,不愿与人说话,更没见他有过什么朋友。 经可靠消息,有一件事可以确定,就是他儿时曾患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失语症。 病症根源,或许与他的生母有关。那时瑞旸年幼,好像才七八岁。孤零零一个人,在死因不明的母亲床边守了一夜。 有传言说是他生母浪荡成性,得了见不得人的病,吞药自杀而亡。真假不知。 至于瑞旸转学的原因,跟蔡包过一起打游戏的那妹子说是校内禁忌话题,消息封锁得很严密。 听闻是跟学校里一个重度抑郁症的女生有关系。不过那女生已经坠楼身亡了,她生前跟瑞旸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那妹子也不是很清楚。 传闻多是真假参半,田酒没打算尽信。但听了那些挺不可思议的话,仍是触动挺大。 记起她曾在瑞旸那借宿过,看他屋内陈设,确实是一个人生活。 她虽是告诫自己那些话做不得真,却也免不了俗,忍不住胡思乱想。 想着如果传闻是真的,那时尚且年幼的瑞旸,在比任何时候都要漫长的那一夜守着母亲渐凉的尸体,该有多绝望。 母亲走后,他在各种流言蚕食下又在想些什么?不得而知。 但他所受到的伤害一定是极致的。不然他也不会紧闭口舌把自己的心彻底封死,与外界阻绝。 蔡包过直叹学神真是可怜,一直都是孤零零一个人。深思后表示避免对他造成二次伤害,对他的过去绝对做到缄口不言。并与田酒一致认为,以后要对他更好一些。 一旁一直沉默听着的俞蓁虽没表态,但以田酒这么些年对他的了解,应该也是把那些话听了进去。 见田酒似想起了点什么,呆住了。许佳佳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唤她回神,问:“小酒,你在想什么呢?” “也……没什么。”田酒没打算把瑞旸那些不知真假的过去告知旁人,敷衍着答:“老蓁那人你还不知道嘛,就是嘴硬心软。他对谁都这样。” ** 下课铃响。 “最后再占用大家一分钟时间。”黄老师收起教鞭,合上教案。提醒着拍了拍讲台:“明天可就要期末考了啊。你们一个个的皮都给我绷紧了。咱们丑话说前头,这次期末考要是有谁给我掉链子,这个假期你们也就别想过安生了。” “女魔头真是一如既往的那么凶残。”许佳佳缩了缩脖子,咋舌道:“完了,物理是我的弱项。万一考砸了,感觉能被女魔头扒层皮。” “别想太多了。考前抓住重点再好好复习一遍,不会有问题的。”田酒安抚着鼓励道。 “现在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许佳佳说。 黄老师道了声:“下课。” 踩着高跟鞋从讲台上下去,咯噔咯噔地出了教室门。气场之强,所到之处皆在避让。 待她拐出视野尽头,教室里顿时又变得闹哄哄的。 “诶。”俞蓁用笔帽戳了戳田酒的后背,将试卷翻转过来,给她递过去,说:“问你道题。” “你问我题?”田酒惊了。回头看他用红笔圈出的那道大题,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是不好意思直接去问瑞旸,想借她的嘴帮着问一下这道题的解法。 田酒挑眉“啊”了一声,接过俞蓁手里的那张试卷。拽住正要起身离座的瑞旸,道:“瑞旸,你先别走。老蓁托我问你道题。” “……”看破不说破啊大哥。小心思一下被戳破的俞蓁偏头避开了瑞旸转来的视线,掩饰着咳了一声。目视着教室窗外,状似不经意地拿起桌上的笔,转了转。 瑞旸只淡看了他一眼,没多言。扯下耳机,重新坐了回去。 接过田酒递来的试卷,低头审题。 叼着棒棒糖去接水的蔡包过听了一耳朵他们之间的对话,跑来凑热闹。单手撑在瑞旸的课桌边,俯身往他手中的试卷上看:“什么题啊,给我们老蓁都难住了?” 俞蓁拿橡皮丢他,怼了声:“有你什么事?” 蔡包过傻兮兮笑了一声,捡起掉地的橡皮,给他丢回去。 “别闹了。”田酒敲了敲俞蓁那侧的桌面,道:“过来看题。” 俞蓁难得没跟她对着干,很听话地凑到了瑞旸身边,专注看他解题。 瑞旸放缓了解题速度,平均写下两三个步骤会停一下,带着点询问意味看一眼前座的田酒。 田酒接收到信号,问俞蓁:“懂了没?” 俞蓁不情不愿地配合着应一声:“嗯。” 蔡包过和许佳佳跟着在旁边看,初时还能看懂几步,到后面完全是云里雾里。 实在看不懂,又不方便插嘴问,问了人家学神也不会答。毕竟他们又不是被学神偏爱的田酒。 索性放弃了这个难得能一起进步的机会,在一旁专心看热闹。 俞蓁的脑子挺聪明,这么复杂的大题,他看一遍解题过程就懂了。 接过田酒给他递回的试卷,道了声谢。 田酒递回试卷后,一脸愁容地看着瑞旸,可怜巴巴道:“瑞旸,我没看懂。” 套回笔帽的瑞旸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她。朝她摊手:“试卷。” “你最好了。”田酒立马对他露出个讨好地笑,抓着自己的试卷给他递了过去。 瑞旸提笔解题。仍是之前的速度,慢慢解,慢慢等着她的回应。 “这里……”田酒指了指试卷,迷糊道:“还有这,这是怎么转变的?我还是看不懂。” “这种大题都是学霸级别能做得出来的,给学霸们拉分专用。小酒,要实在看不明白,我劝你还是放弃得了。”蔡包过说。 “是啊,这也太难了。不会也没什么。”许佳佳附和道。 田酒被他们这么一说,有些动摇。伸手拿试卷,犹豫道:“要不……” 瑞旸压住了试卷,不让她抽回。划掉之前的解题步骤,换了种易懂的解法。 这种解法步骤虽是多了些,但一眼就能看明白。拆解开的几步用竖线分隔开,又给她详细解了一遍题。写下最后一笔,试卷推回:“不懂再问。” 许佳佳在一旁看出了姨母笑。附到还在认真看题的田酒耳边,小声道:“宠的没边了。” 田酒的心思在那道难解的题上,没注意听她说了什么,随口应了声:“嗯。” “这怎么……这么难的题还能换着法儿地解呢?”蔡包过在一旁看的眼睛都直了,不明觉厉,感慨道:“学神的世界我等凡人真是看不懂。也没见怎么学,怎么就跟开了挂一样呢?” 瑞旸歪过脸塞耳机,恰巧撞上俞蓁看过来的视线。稍直起身,似在回应蔡包过的问题,道:“智商决定上限。” “……”好嚣张。 俞蓁噎住。 这小子像是在羞辱他?但是他没有证据。 ▍作者有话说: 瑞·团宠+隐藏怼怼技能·旸 谢谢“易烊千玺的夫人”小可爱的6瓶营养液吖~mua! (*╯3╰) 明天不更,后天三更。 第48章 :独家 [VIP] 暑期第一天, 田酒在家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这次的期末考成绩不错,总分一下跃进了班级前十名。左邻右舍每每有人顺嘴问及她这次的考试成绩,朱招弟都觉得脸上有光。 为朱招弟挣了面子, 田酒在家就算葛优瘫也难得没被训话。 黄昏时分, 翘着脚在房间翻漫画书的田酒忽起了兴致, 琢磨着该给自己列个暑期计划表。虽然也清楚她的自制力有限,但形式还是要有的。 这么寻思着, 她把搭桌的腿放下。撕了张空白草稿纸,拿尺子画表格。 在画好的表格正上方一笔一划写下:暑期计划表。 到这一步,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对着刚画好的表格发了会儿呆,听到桌角的手机震了一下。是许佳佳发来的消息。 【佳佳:小酒, 你在干嘛鸭?】 【甜9:在发呆。】 【佳佳:拍腿大笑.jpg】 【佳佳:对了,你今年暑假还兼职吗?】 【甜9:还没想好,看情况。】 【甜9:你呢?暑假什么安排?】 【佳佳:家里给报了补习班,刚从补习班回来。大哭.jpg】 【甜9:摸头.jpg】 【佳佳:郁闷。感觉就是换了个地坐牢。】 【甜9:别那么悲观嘛。你看我,想上补习班都没人给我报班。时间是自由了,但功课可能就会落下你一大截。这么一想是不是心理平衡不少?】 【佳佳:你跟我可不一样。你有学神一对一辅导啊, 那可比补习班强了不止百倍。】 【佳佳:你跟学神, 你俩暑假有约吗?】 学神?瑞旸。 田酒盯着亮屏的手机界面,思绪有些飘。想着就算自己很想见他, 也得找个合适的借口吧?总不能说,她想他那张漂亮脸蛋了,出来见个面。 太直接了。 之前要不是瑞旸给她补课,她的成绩也不会一下提高那么多。 田酒盯着对话框稍一琢磨, 切换了聊天界面。想着还没正式谢过瑞旸, 不如趁暑假有时间, 约他一起看个电影。就当是答谢他的无私帮忙了。 【甜9:瑞旸, 你在干嘛呀?】 【甜9: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明天有空吗?之前麻烦了你那么多,想请你看个电影。】 【甜9:给个面子呗。】 【甜9:瑞旸?羊羊羊?】 【甜9:抱歉,打错字。重来。】 【甜9:旸旸?在不在?】 【甜9:旸?还在地球上吗?】 【甜9:你要是被外星人绑架了,你就“咩”一声。】 那头估计是被她吵烦了,对话框界面上终于有了“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 等了约一秒钟的时间,对方发了个“嗯”过来。 还真是惜字如金。 嗯。就是同意了? 心诚出神迹! 田酒跟做贼似的偷偷往闭合的房门口瞄了两眼,捧起桌面上那张只写了个标题的计划表,掩面傻笑。 偷着乐了一阵,她有些担心瑞旸一转头又会反悔。 迅速坐端正了些。重新拿起丢至一旁的手机,点开购票软件搜了搜近期上映的电影。 【甜9:猩球崛起2和速度与激情7,你比较想看哪一部?】 对方没有回应。 【甜9:那我挑一部我想看的喽,没意见吧?】 如她所料,对方依然没有反应。 【甜9:那就速度与激情7,可以吗?】 耐着性子等了约三五分钟,对话框终于弹出了新消息。 【睡不醒:嗯。】 “小酒。”田大勇敲了敲房门,道:“出来吃饭了。” 田酒欢快应了声:“来了!” 【甜9:票我买好了,明晚六点的票。我会提前半小时去你家门口等你。不见不散。】 手速飞快地敲完,点下发送。手机接上数据线,放书桌上充电。 ** 刚把碗筷摆上桌,就听到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小酒,去开一下门。”在盛菜的朱招弟说。 “好。”田酒在餐桌上抓了颗花生,仰头抛进嘴里。嚼着花生米开了门,笑眯眯地叫了声:“老蓁。” 往门边让了让,给他腾道进屋。道:“鼻子这么灵,嗅着味儿来的吧?” “炖排骨的味儿可藏不住,在楼下就闻到了。”俞蓁迈步进门,途经她身侧,曲指敲了一下她的脑门:“去,给我盛碗饭来。” “你可有够不客气的。” 田酒冲他挥了挥拳,“要吃饭自己盛,没长手啊你。” “也行。”俞蓁没异议。伸手挡了一下门边,道:“门敞着吧。这大热的天,也不嫌闷。” “对,把门开开吧小酒。小蓁你也别进厨房了,跟蒸笼一样,热得慌。田叔去跟你添碗饭,顺手的事。”田大勇在浴室搓了把脸出来,额上还在津津冒汗。 边往厨房去,边唠话道:“这房子跟人一样,上了年纪就容易出问题。这不,油烟机刚修了不到两天,又坏了。做个饭跟烧了房子一样,要不把门关了,浓烟直往楼里窜。呛人。” “你别碰着我,热。”在厨房忙活的朱招弟满头是汗,往边上躲开了些。 白了田大勇一眼,道:“你还好意思嫌房子年纪大。眼瞅着孩子们都快上大学了,也没瞧见你涨多少工资。想着换房更是没指望了。老实本分有什么用?跟人家一比,我们家根本就是在原地踏步。你再瞅瞅人家老徐,人在职场多活络。升职加薪不知道多少回了,转眼又要搬新家了。听说还是个高档小区,得刷卡才能进……” 厨房里起了油锅,噼里啪啦的响声盖过了朱招弟碎碎念的话音。 田酒用脚勾了张矮凳,踢挡住被楼道风吹得晃悠悠的门板。坐到餐桌边,盯着拿筷夹菜吃的俞蓁瞧了一眼,给他递湿纸巾:“擦擦汗” 俞蓁接过她递来的湿纸巾,暂搁了筷子擦了擦汗,问:“小湛呢?” “去同学家了,说是晚饭在同学家吃。”田酒给他把风扇拉近了些,问:“又跟菜头打球去了?” 俞蓁点头:“嗯。” “真够可以的,你俩也不怕被太阳给烤熟了。”田酒吐槽道。 俞蓁方才听了一耳朵厨房的话,问:“徐叔家要搬了?” 田酒抓了把花生米在手里,边捻花生衣,边点头道:“嗯。听说就这一两天的事了,搬家公司都叫好了。” “我可听我爸妈说,他俩近来也在商量着买房呢。”俞蓁把湿纸巾投进垃圾桶,抖着衣领往后仰了仰。没骨头似的瘫在椅子里,问:“要是我搬了,你要跟我一起搬吗?” “得了吧,我还跟你一起搬呢?我可没那么好命。除非是哪天这一片要拆迁,不然我家铁定是要在这扎根常驻的。”田酒说。 “你要换新房也容易啊。”俞蓁故意话音一顿。往她那侧凑近了些,嬉皮笑脸道:“干脆嫁给我得了。” 田酒冲他“呸”了一声。推开了他硬凑过来的脸,拿花生丢他:“你想得还挺美啊。” 俞蓁抬手一抓,接住了她扔来的花生。花生抛进嘴里,悠悠哉哉道:“明明就是你比较占便宜。” “对了。”咽下嘴里的花生米,俞蓁揣兜掏了掏。抽出两张电影票,道:“我妈单位发了两张电影票,让我明晚跟你一块儿去看电影。正巧你一直想看的速度与激情。看你挺闲的,应该有时间吧?” 田酒咀嚼花生的动作顿住,惊讶看他:“明晚?这么巧。” 俞蓁听出了些话外音,皱眉道:“巧?” “抱歉啊,我有约了。”田酒说。 “有约了?”俞蓁收回手,电影票在掌心拍了拍,问:“跟谁?” “瑞旸。”田酒说。 又是瑞旸。俞蓁拧眉默了半晌,电影票揣回兜。 “嗯?”田酒看他突然起身,纳闷道:“快吃饭了,去哪?” 俞蓁没接话,径直往外走。 “炖排骨啊喂!”田酒一手拢在嘴边,冲他喊话:“不吃了?” “饱了。”俞蓁头都不回地说。 “……”又在别扭个什么劲? ** 夏日昼长。到瑞旸住所门外的时候天色还亮。温降了些,拂面的风没了灼热感。 行至门前,田酒一脚蹬地,跨坐在自行车上倾身正要按门铃。近前的门开了。 “这么巧。”她愣了一下,欲按门铃的手收回:“在等我?” 瑞旸看了她一眼。绕过她,走去道的另一面,提在手中的垃圾袋放进了垃圾箱。 原来是出来扔垃圾的。田酒想着会耐着性子等她也不是他的风格,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瞥见他鼻尖浮了层薄汗,掰了一半碎碎冰递给他:“给。” 瑞旸折回门边,将门拉上。推开她递送到自己面前的碎碎冰,摇了摇头。 “拿着吧。”田酒抓住了他回缩的手,把半截碎碎冰硬塞进他的手心里。仰起脸冲他露出个笑:“就算不吃,握在手里降降温,人也舒服点啊。” 瑞旸低下的视线定格在了她双颊深陷的酒窝上。稍犹豫,蜷指握住了掌心里的那丝冰凉。 她从家骑行到这,该是热的不轻。原本白皙的脸颊透着丝红晕,见他握住了碎碎冰,眼底笑意愈深。曲肘蹭了蹭从额角淌至下巴的汗珠,从自行车上跨下来,说:“你载我。” 掌心里渗出了水珠。不知是出了汗,还是碎碎冰的表层空气液化。瑞旸换了个手拿碎碎冰,捻了捻被润湿的指尖。 “电影院不远,我给你指路。两个人一辆车更方便,免得跟丢。”田酒如此解释了一番。转瞬拍了拍后座,重复道:“你载我。” 瑞旸没动。低着眉眼,看滴至干涸地面的水滴成印。 见他半晌没动静,田酒斜跨一步与他拉近距离。挑指勾住了他的下巴。倾身仰头,看着他的眼睛。在他眸色间清晰捕捉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这张脸明明看了很多次了。可每每凑近细看,她还是不自觉地会呼吸一滞。他这脸完全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他没动。也不知是忘了要挣扎,还是被她这出格举动给吓的。与她无声对视了数秒,他耳廓渐红。 真可爱,一逗就害羞。 田酒状似无意地扫了眼他发红的耳根,莞尔一笑:“怎么了啊。不就载我一程吗?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吃了? 她在家中留宿那晚,醉眼迷离,启唇对他喷烟的画面莫名在脑中闪现。 瑞旸低垂的眼睫一颤,匆忙退行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撇开视线,不再看她。 “好了啦,别扭捏了啊。我都没不好意思,你一男孩子,害什么臊啊。”田酒推着自行车往后退,非要挨着他。 抓住他的手腕,手把手带着他抓好自行车扶手,跟哄孩子般,道:“抓好了啊,我可松手了。” 说话间她真的松开了手。 自行车失去外力支撑,慢慢倾斜。瑞旸下意识拽了一把差点倒地的自行车,扶好了车把。 “这才乖嘛。”田酒得逞,顺势跨坐到自行车后座上。歪过脸冲他吐了吐舌,往前一指:“去吧,皮卡丘!” “……”瑞旸僵了会儿,被迫妥协。跨上自行车,往前蹬行。 田酒伸手欲抱他的腰。 明明从前坐在俞蓁自行车后座,搂他的腰不是多不得了的事。可这会儿她却紧张起来,前伸的手隔了点距离虚悬在他腰侧。看着他透衣隐现的腰线,屏息凝神,心跳骤然加速。 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柑橘香。 那股好闻的香气夹在晚风里,拂面烫人。 车轮碾过浅坑,颠了一下。正游神的田酒收拢双臂稳住歪斜的身形,抱实了他。 还没匀出心思回味抱住他的感觉,车身打晃,差点撞墙上。 “哎哎哎……”田酒瞪圆了眼,惊呼道:“你好好骑,车打摆了啊喂!” 瑞旸速拐了一下车头,避开了院墙。自行车回归正轨。他心情不宁,视线不时往箍缠在腰间的那两只手上飘。 田酒歪过脸,看到他右手松开了车把。单手下落,止于腰间。似是想扯开她的手,又似有犹豫。 动作顿了数秒,他垂落的手上抬,握回了车把。 看清了他的小动作,田酒一颗心彻底跳乱了频。掩饰着清了清嗓子,故作轻松道:“你反应怎么那么大?害羞?” 瑞旸绷紧腰背默了半晌,简短应了声:“痒。” ▍作者有话说: 霸9: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瑞·小娇妻·旸:……吃了?虎狼之词?! * 小剧场: 瑞旸站在落地窗前,全神贯注地望着院墙外。 远远地瞥见一道熟悉的骑行身影,他快步往外行。 忽地想起不能把心急表现得太明显。 稍迟疑,他又折了回去。 拎了袋垃圾提手上,这才不紧不慢地去开门。 【不期而遇的巧合,换个通俗解法——是我想见你。】 第49章 :独家 [VIP] 电影院里的冷气很足。 掀开隔热帘步入影院等候区, 田酒搓了搓被冷气吹到瞬间汗毛直立的胳膊。往售卖饮料的区域看了一眼,问后脚跟进门的瑞旸:“爆米花你要什么口味的?” “随便。”瑞旸说。 意料之中的答案。她步子缓了些,等着瑞旸跟她并肩了, 才一起往前行。注意力转向脚下, 低埋着头, 看不时交叠在一起的两道影子。 正胡思乱想间,被侧面伸来的一只手拦了一下。 差点撞到柜台上。 田酒回了神。匆匆瞥了眼身侧及时拦住她的瑞旸, 心里犯了嘀咕。他明明就是一直在看手机没在看路,怎么眼神好像比她要好不少。难道是因为智商高吗?所以很擅长一心二用? 发觉她没了动静。 瑞旸盯着手机界面的视线抬起, 转头看她。 被他发现自己在偷瞄了? 田酒撞上他看过来的视线,掩饰着挽了挽发。退回队尾站好, 往收银台后方的点单牌上瞧。 “那个……爆米花要焦糖味的可以吗?”田酒问。 瑞旸尾随过去,应了声:“可以。” “饮料的话……”田酒猜到他又会回“随便”,临时决定替他直接选好了。 施出惯用的那招选择困难症终结大法。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在奶茶和可乐间来回游移,嘴里碎碎念“点兵点将,点到哪个就是哪个”。 话音止, 指尖停在了可乐那栏。 “可乐?”田酒回头看身后那位, 问:“可乐喝不喝?” 瑞旸的视线在她伸出的指尖处短暂停留了片刻。低着眼继续看手机,敷衍着应了声:“嗯。” 田酒打了个响指, 愉快道:“搞定!” 解决完点单问题,她往四面看了一圈。 朝右侧靠墙的等候位略抬了抬手,道:“那边有座。离电影开场还有一点时间,你去那里等我一下。我买完吃的就过去。” 瑞旸心不在焉地往后退了一步。还是没忍住, 问:“你刚刚, 在说什么?” 田酒一时没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问:“什么?” “点兵点将, 点到哪个就是哪个。”瑞旸重复了一遍她方才嘀咕的话。 听到了啊。田酒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道:“那个啊。选择困难症终结大法。” 瑞旸不怎么理解地看着她。 看出他的疑问了。田酒竖起一根手指,往点餐牌上指了指,追加说明道:“就比如,我在奶茶和可乐之间动摇,选不出该买哪个的时候,就可以随意指着其中一个,然后默念‘点兵点将,点到哪个就是哪个’。手指指向停住的那个,就是命定之选啦!” 瑞旸顺着她的指向往点餐牌上看,听她说完,道:“对最初指向的那个不公平。” “什么?”田酒没听明白。 “都是双数。两者之间,手指停摆的选项总会是后一个。”瑞旸说。 “……”就是个小游戏而已,这么较真的吗?田酒愣了一下:“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也就是随口一提。瑞旸很快跳过了这个话题,揣兜拿出钱包,给她递了过去。 田酒低头看他递向自己的钱包,不解道:“为什么给我钱包?” “买单。”瑞旸说。 原来是这个意思。田酒忙摆了摆手,道:“不用了,说了今天我请客的。” 两人正面对面说着话,有道人影从他们身侧飞速掠过。 瑞旸手中的钱包被那人抽了去。 “欸!”蔡包过冲同步转头看他的二位得意晃了晃手中的钱包,笑道:“见面分一半。让我也跟着小酒沾沾光啊学神。” “菜头,你怎么……”田酒想到了点什么。歪过脸,看向蔡包过的视线转向了后方慢悠悠跟过来的俞蓁,恍然道:“啊,对了,袁姨给了电影票。” 蔡包过压根就没听她在说什么。兴冲冲打开钱包,惊呼:“卧槽!都是大票子。” “你怎么还给人把钱包打开了?”田酒一把抽走他手里的钱包,给瑞旸递还回去,吐槽道:“可真有你的,真没拿自己当外人。” 瑞旸没接她手里的钱包。盯着站到蔡包过身边的俞蓁看了一眼,转身径直往等候位那侧走了过去。 蔡包过目送着瑞旸坐下,连着啧啧啧了好几声。一手拢在嘴边,往发愣的田酒那侧靠近了些,压着声道:“敢情是学神没拿您当外人呐。” 这话田酒爱听,笑着撞了撞他的肩,跟着压低了声:“瞎说什么大实话。” 俞蓁挤开紧挨着田酒的蔡包过。跨行到两人中间,一左一右勾住了头靠头说悄悄话的二位。看着瑞旸坐着的方位,问:“你俩背着我说什么呢?那么高兴,嘴角都要咧耳后根了。” “我俩能背着你说什么啊?”蔡包过冲田酒暗挑了挑眉,信口胡诌道:“当然是夸你帅啊。” 俞蓁拉长尾音“哦——”了一声。低头看被自己箍进怀的田酒,问:“我帅吗?” “我瞎吗?”田酒说。 默然对视了数秒。俞蓁挑起嘴角,干巴巴“呵”了一声。 ** 进影院的时候灯还没熄,大荧幕上在投放近期电影的预告片。 寻着座刚坐下,田酒挺惊讶地发现俞蓁后脚跟着坐到了她的座旁。觉得奇怪。抽走他手里捏着的电影票根,核对了一下座位号,嘀咕道:“这么巧?” 俞蓁笑了一声。拿回被她取走的电影票,在掌心拍了拍,慢条斯理道:“缘分天注定,遇见皆天意。” “刚换的票。”蔡包过一秒戳穿了俞蓁的小把戏。 “……”俞蓁嘴角的笑意瞬间僵住。 “打脸来的太快像龙卷风。”田酒煞有其事地摇了摇头,叹气道:“孩子太黏人了怎么办?” “多半是欠打。”蔡包过很配合地接话道。 “黏个屁。”俞蓁摁住蔡包过凑来的脸把人推开。转手曲指敲了一下田酒的脑壳,教训道:“我还不是为了看着你。这黑咕隆咚的,万一你要对我同桌心怀不轨,我好拦着。” 突然被cue的瑞旸指尖动作稍顿。没抬头,继续专注玩他的单机斗地主。 什么叫心怀不轨?这什么话。 田酒撇了撇嘴,故意拿话逗俞蓁:“哦豁,没看出来,咱们老蓁真的、好、关、心他的宝贝同桌哦。啧,莫非传闻是真的?你俩关系不一般?” “……”俞蓁皱了眉,一副瞬间被噎到的纠结表情看着她。 “那我这做兄弟的,就祝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蔡包过皮道。 不出所料,他被揍了。 ** 电影播映了约十来分钟,后排有人落座。 迟进影院的几位零零碎碎说了会儿话,在旁人似提醒的咳嗽声里渐渐消了音。 耳边终于清静了。田酒收了心思,注意力集中在电影大荧幕上。 不消多时,感觉椅子被人踹了几下。她把3D眼镜往下压了压,回头看。发现是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在用脚踢她的后座椅背。 “小朋友,不要踢椅子哦。”田酒小声提醒道。 小男孩皮实,压根就没听她在说什么。踢得更带劲了。 跟孩子没法正常沟通,田酒只得转移了目标。看向坐在孩子身边给他投喂零食的家长,道:“那个……姐姐,不好意思啊,能不能麻烦你,不要让你家小朋友踹椅子了。坐的很不舒服。” “孩子小不懂事。”一旁的家长拧上水杯,满不在乎道:“你这么大的人了,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可这是公共场合,这样的行为影响到别人了呀。”田酒耐着性子争辩道。 孩子家长颇有些不讲道理地回了一句:“那你有本事包场啊。” “诶。”竖着耳朵听座旁动静的俞蓁用肩碰了碰气呼呼的田酒,“叫声哥听听,哥给你摆平。” “你真有主意给我摆平?”田酒不怎么相信道。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俞蓁说。 “你骗我的次数还少吗?”田酒说。 “那行,反正被踹的不是我。信不信随你。”俞蓁无所谓道。 田酒闷声犹豫了会儿,被后座那小孩频繁踹椅子的动静闹得心烦。一咬牙,转头冲俞蓁叫了声:“哥。” “乖。”俞蓁愉快揉了一把她的脑袋,道:“等着。” “叫声哥能给他乐的上天了。”蔡包过小声嘀咕了句。 话刚出口,就被俞蓁拽着衣领拉了过去,附耳与他简短交代了几声。 瞧俞蓁这鬼祟的架势,田酒猜到他是有主意了,小声问:“老蓁,你想到什么歪主意了?” “叫哥。”俞蓁说。 “哥。”田酒立马很听话地改口道,“只要你把这破事解决了,您就是我亲哥。” 俞蓁对她的乖巧回应很满意,跟着压低了声:“狗要是追着你咬,你会跟狗讲道理吗?” “什么意思?”田酒没听明白。 这话俞蓁没答。摘了3D眼镜,抓了把爆米花。隔着椅缝眯起一只眼睛,瞄准了后座那个还在乱踢椅子的小屁孩,把满手的爆米花直接丢了过去。 田酒愣了一下,发现后座的小孩终于消停了。悄咪咪给俞蓁竖了竖大拇指,如实道:“谢谢,有爽到。” 后座的孩子家长一看自家娃满头的爆米花,瞬间不淡定了。怒捶了一下俞蓁的椅背,斥道:“干什么呢?找茬啊!” 俞蓁没骨头似的往后一倒,懒洋洋道:“这位阿姨,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我年纪小不懂事,你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可别跟我一般见识。” 这么欠抽的样子,也就他能稳稳掌握住精髓了。 周围的戏太精彩。田酒憋着笑,把面上的眼镜摘了,专心看戏。 孩子家长气的声都不由高了几分:“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呢?” “人话。”俞蓁说。 “吵什么吵?要闹出去闹去!”周围有人抗议道。 “得,是因为孩子踹椅子报复是吧?那行,要找不痛快,那就都别痛快了。”那家长压根就不听人劝。扯住孩子的小短腿,硬生生往前拽,蛮横道:“宝宝,你接着踹!踹!妈给你撑腰。” 俞蓁往上滑了滑,两手后勾,挂在了椅背上。侧头盯着那小孩儿被他妈拽在手里的腿,警告道:“你给老子再踹一个试试!腿给你掰喽。” 孩子家长气结:“你……” “别别别,老蓁,不至于。”蔡包过拉住欲发飙的俞蓁,回头跟后座那孩子的家长好声好气地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我这兄弟刚从拘留所出来,心情不好。理解一下。” “拘……”孩子家长的话音低了下去,半信半疑道:“拘留所?” “嗐,不就是捅了个人嘛。”蔡包过戏很足地左右看了看,学着港剧里的腔调,压着声道:“少个腰子又死不了人。那些条子就喜欢大惊小怪。” 这临时瞎掰的剧情也真是够可以的。 田酒轻咳了声掩饰笑意。 后座那位家长果然坐不住了,暗骂了声:“神经病。” 打横抱起孩子,挤出座,匆匆忙忙出去了。 “小酒。”蔡包过冲她伸去手,得意道:“Give me five!” 田酒叹了声“牛逼”,很配合地跟他击了个掌。 瞧见俞蓁跟着伸来了手,田酒回收的手往前拍。 挺意外地发现两人的手错开了。 俞蓁摊手及时接住了瑞旸险些睡滑到田酒肩上的半边脸,松了口气。小声吐槽道:“这哥们儿可真好睡。” “真好睡?”蔡包过从他身后冒出头,“你这话乍一听有歧义。”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俞蓁说。 田酒左右看了看,戏瘾上来了。浮夸捂了一下嘴,道:“俞蓁!好啊你。没想到你为了个野男人,竟然这么对我。” 蔡包过被她这做作的调调逗笑。 好吵。瑞旸转醒。睁开眼,正巧撞上俞蓁看过来的视线。 俞蓁一惊。也不知在心虚什么,触电般迅速抽回手。 “……” “……” 默然对视间,二位把“嫌弃”两字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 瑞旸缓慢直起身,曲肘蹭了蹭自己方才被俞蓁托住的脸。 俞蓁僵着脖子扭过脸看大荧幕,垂下的手在裤缝处使劲蹭。 好尴尬。 田酒歪过脑袋,跟蔡包过对视了一眼。没憋住,噗呲笑出声。 第50章 :独家 [VIP] 电影放到了后半段小高潮部分。 田酒全神贯注地盯着大荧幕。正看得尽兴, 被气温过低的冷气吹的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身侧坐着的二位同步转头看她。 方才打喷嚏动作幅度过大,她面上的眼镜滑下半截,很滑稽地挂在她的鼻梁上。 田酒推了推面上下滑的3D眼镜, 边搓胳膊边忍不住小声抱怨道:“这冷气可开得够足的, 这是要冻死在夏天的节奏啊。” “让你臭美穿个裙子出来, 傻了吧。”俞蓁幸灾乐祸道。 “透心凉,心飞扬。”田酒大喇喇掀了掀裙边, “小仙女的快乐,你懂个鸡蛋仔。” “行, 你坚强。那你就继续凉着吧。”俞蓁没再管她,转头继续看电影, 敷衍道:“电影一会儿就放完了,再坚持坚持。” “再坚持坚持?”蔡包过被他这过于直男的回应逗笑,小声吐槽了句:“绝了。” 胳膊上都被冷气吹到起鸡皮疙瘩了。早知道该带个外套来。 田酒有些懊恼,抓起一颗爆米花塞嘴里,嘎吱嘎吱嚼着。转头之际发现一侧的瑞旸好似还在看着她。 影院里光线暗,看不太真切。她把遮面的眼镜往下压了压, 转过脸确认, 发现瑞旸确实还在看着她。 干嘛这么看着她? 田酒咀嚼的动作一瞬顿住。在灰蒙蒙的空间里无声对视了片刻,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扒在爆米花桶里的手又抓了一把, 满手的爆米花给他递过去:“要吃吗?” 瑞旸像是终于回了神,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低下。看了眼她抓着爆米花的那只手,摇了摇头。 须臾,摘下眼镜站起身。 见他要走, 田酒跟着直起身。没能腾出手拉他, 小小的叫了声“瑞旸”, 问:“你去哪?” 瑞旸没回头, 简单应了声:“透个气。”挤出椅座区,进过道,下台阶。 目送着他拐出了视野尽头。田酒这才收回视线,心不在焉地看向电影大荧幕。 俞蓁不时瞄她两眼,把手伸进了她的爆米花桶里。 田酒一把摁住了他的爪子,冲他“哼”了一声:“又抢我的!”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你的比较好吃。”俞蓁抓着自己的那桶爆米花在她眼前晃了晃,提议道:“我这奶油味的。要换着吃吗?” 田酒没应他这话。闷声琢磨了会儿,把怀中的爆米花给他塞了过去。 俞蓁心满意足地接过她的爆米花。难得没耍赖,规规矩矩把自己的爆米花往她那侧又递了递:“喏。” 田酒推开了他递送来的那桶爆米花,伸长了脖子往过道那侧看。 “都给我了?这么大方。”俞蓁惊讶道。 “想得美。就是让你帮着拿一下。”田酒小声说话间弓着背站了起来。 “去哪?”俞蓁问。 田酒猫着腰往外钻,道:“人有三急。” ** “实在是不好意思。”柜台后的工作人员抱歉道,“现在奶茶就剩原味和布丁这两种口味了。您看,您是要原味奶茶?还是布丁奶茶?” 要哪种口味? “点兵点将,点到哪个就是哪个。”田酒挑选饮料时的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 瑞旸鬼使神差般伸出一根手指,仿着她当时的模样,指尖在口味单上来回游,口中默念了一遍她的“口诀”。 指尖停在了布丁奶茶那一栏。瑞旸收回手,掏钱包付款,道:“布丁。” “甜度呢?”工作人员问。 平时在奶茶店给田酒补功课,她的饮料一直点的七分甜。瑞旸不假思索道:“七分糖。要热一点的。” “收您二十元整,正好。”工作人员收了款,礼貌道:“您稍等,奶茶很快就好。” 瑞旸“嗯”了一声,钱包揣回兜。走去另一侧的取单区。等待的间隙划开手机里的歌单,塞上耳机。 有人戳了戳他的背。 他没回头,往边上侧行了一步,给后面许是来取单的人腾出道。 挪步站到他身边的陌生女孩定睛看他。踌躇片刻,大着胆子搭讪道:“那个……小哥哥,可以跟你要个微信吗?” 瑞旸低着眼,调大了耳机音量装没听见。正欲再退一步与身边那个来意明显的女孩拉开距离,被人搂住了后腰。 无故被人抱了腰,他顿时僵了一下。扯开箍缠在腰间的那两只手,回头看。 “被我吓到了吗?”田酒大大方方冲他露出个笑。 是抱他腰抱上瘾了吗? 撞上她含笑的眼,他心底涌起的那股浓重排斥感渐消。忆起来时的路上被她强行搂了一路,竟也不觉得反感。不明缘由。 见他没反应,田酒犯了嘀咕:“是耳机里的声音太大了吗?” 动作自然地伸手扯下他左耳耳机,塞到自己耳中。 “刮风这天我试过握着你手,但偏偏雨渐渐大到我看你不见……”跟着哼了两句跑调跑到北半球的歌。田酒仰起脸,冲他歪了歪脑袋,道:“晴天?没想到你还挺怀旧。” 瑞旸没接话。扯回耳机,在指间绕了绕。 一旁发愣的陌生女孩瞥见田酒看了过去,尴尬开口:“你是……” “女朋友。”田酒一拍胸口,一本正经地自我介绍道:“我是这位帅气小哥哥的女朋友。” 瑞旸绕缠耳机线的动作滞了一瞬,抬眼看她。 “你跟我……”田酒看了一眼左手边的瑞旸,临时择了个略显肉麻的称呼,状似好奇道:“你跟我瑞哥哥是认识吗?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你们在聊天。” “不是。我就是路……路过,问个路。”陌生女孩臊红了脸,寻了个借口落荒而逃。 田酒没戳破她的小谎言。看着女孩跑走的方向,会心笑道:“真是可爱,脸皮那么薄。” “您好,您的奶茶好了。”柜台内的工作人员晃了晃刚制作好的奶茶,道:“请问是现在喝,还是打包?” “打包。”瑞旸说。 田酒斜跨一步,站到了方才那个陌生女孩站着的方位。倾身背手,仰脸瞧他:“你刚刚……是不是学我了?” 瑞旸撇开视线,矢口否认:“没有。” “还不好意思承认。我都看到了。”田酒眯起眼,抬手在点单台上指了指,明知故问:“点兵点将?” 柜台内的工作人员将打包好的奶茶递了过去:“您拿好。” 瑞旸略颔首,接过了对方递来的奶茶。奶茶拎在手中,摸着杯身试了试温。 田酒尾随着他往回走,嘀嘀咕咕道:“你要是想喝奶茶,看电影前我在点饮料的时候你怎么不跟我说呢。就算问你,你也是什么都可以。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哪知道你是真可以还是假可以哦。” 瑞旸放缓了步子,侧身把手中拎着的奶茶往她跟前递送过去。 田酒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盯着突然送到她面前的奶茶怔了一下,抬眼看他。挺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给我的?” 瑞旸点头,应了声:“嗯。” “咦?”田酒不解道,“可我可乐明明还没喝完呀,你怎么……” “不要吗?”瑞旸问。 “要要要要要!”生怕他会改主意,田酒没再细究他中场跑出来买奶茶的原因。急忙伸手去接他递来的奶茶。两手捧住杯身,喜滋滋地冲他龇牙傻笑。 瑞旸盯着她灿烂的笑脸看。 不消多时,默不作声地转回视线。握着手机来回调歌单。 “好暖。我刚刚在里头脑子都要冻裂了。”田酒抱着暖呼呼的奶茶,心里乐开了花。 很快她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一把扯住了与她并肩往回走的瑞旸,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睛:“不对!你不会是……因为听到我说太冷了,所以特地出来买热奶茶给我暖手的?” 瑞旸低下的眼睫陡然一颤,避开了她直直望来的目光。 “你干嘛一副被抓包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田酒噗呲呲笑了起来,“我逗你玩儿的。怎么想,你都不可能有这样的心思啊,我又不傻。” 田酒正乐着,拐过7号厅,一眼瞥见了倚在拐角处脸色看着不怎么好的俞蓁。 “老蓁!”田酒乐呵呵地冲他摆了摆手,蹦跶着朝他跑了过去:“你怎么也出来了?是不是也被冷气吹的脑子要冻……” 她话没说囫囵,被俞蓁摁住脑门一把撑挡住了。 隔开了安全距离,俞蓁把手里的那桶爆米花一股脑丢进了近身处的垃圾桶里。 “你干嘛啊?”田酒扒开他的手,弯腰往垃圾桶里看:“好好的爆米花扔了干嘛?爆米花惹你了?” “嗯。”俞蓁盯着瑞旸,说:“惹我了。” “……”田酒没听明白他这什么意思。目视着俞蓁和瑞旸一前一后进了影院播放厅,摇头啧啧啧了几声。低头又看了一眼被扔了爆米花的垃圾桶,仍是觉得可惜。学着俞奶奶的语气,叹息道:“这瓜娃子,可真能糟蹋东西。” ** 电影散场,出口处聚了一小波没带雨具的人。 暗沉的暮色搅得人心乱,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夹着三两句抱怨的话音。 “今天的天气预报明明没说要下雨啊,怎么就下雨了呢?”蔡包过仰头往黑漆漆的天空看了两眼,伸手探了探还在下着的雨滴,怨道:“真是扫兴。人要是倒霉起来,喝水都塞牙。” “你喝水塞过牙?”田酒问。 蔡包过被怼的暂没了声。噎了会儿,说:“你在杠我?” “是啊。”田酒痛快承认了,洒脱道:“不就是下个雨嘛。一场雨都能给你整抑郁喽,那您这颗心可真就太玻璃了。” “就是。”俞蓁曲肘搭着田酒的肩,歪歪斜斜靠在她身上,帮腔道:“这么点雨眨个眼就到家了,矫情个屁。” 瑞旸停留在田酒身上的视线低了下去,看着脚下。 径直越过他们。下台阶,不疾不徐地走进雨幕,朝着车棚的方向去。 “要不,我们跑回去吧?”田酒提议道。话音里是止不住的兴奋:“跟小时候一样,谁跑得慢,谁做乌龟!” “跟小时候一样?”俞蓁饶有兴致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跟小时候一样!”蔡包过立马也跟着兴奋起来,一溜小跑往前冲:“来啊!比就比!跑得慢的是乌龟!” “还没说开始呢,菜头你这个赖皮鬼!”田酒刚斥责完,发现原本搭着她肩的俞蓁跟着飞奔进了雨幕。不由急了,边追边尖着嗓子怒嚎:“老蓁!你也是赖皮鬼!老赖皮鬼!” 俞蓁退行着朝她扬了扬手,催促:“小乌龟,快跟上!” 途经瑞旸身侧,田酒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欢声笑着道了声:“一起啊!” 拉着他穿行在雨幕中,一起往前飞奔。 瑞旸被外力带着木讷往前行。往前跑了一阵,才记起低头看牵在一起的两只手。 “不想做乌龟就跑快点!”田酒边咯咯笑着,边连声催促:“快快快!” 做乌龟?好幼稚。 瑞旸嘴角不自抑地勾起笑意。反扣住了主动抓住他的那只手,拉着她往前冲。 ▍作者有话说: 工作党近期有点累,更新频率改一下。暂定周六、日三更,工作日佛系更(佛系划重点)。感谢小可爱们的暖心支持吖,挨个啵唧一大口!(づ ̄ 3 ̄)づ 第51章 :独家 [VIP] 距陈姨家小卖部约十来米的地方, 栽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听周边的老人说,这树的寿命比这老小区落成的年头都长。 那不知名的树枝干粗壮,沉甸甸坠下的枝条约碗口粗。树身背阴处, 垂下的枝条上系了两个简易版秋千。 几根麻绳吊着块两块残旧木板, 是田酒年岁尚小的时候田大勇给她手工制的。随着她年岁渐长, 那绑板的粗粝麻绳都被磨平磨顺了。 头顶蝉鸣声阵阵。 田酒坐在秋千上和她的小伙伴们跟往常一样在树下乘荫纳凉,抓着水笔的手不时甩两下。 “菜头, 你老实点。”田酒掰着蔡包过的脑门把他的脸摆正了些,提醒了声:“别乱动。” “不是……”蔡包过表情拧巴, 纠结道:“你这什么笔,一会儿能洗得干净吗?” “洗不洗得干净的不都得经这么一遭嘛。”俞蓁坐在花坛边, 曲伸着腿往后仰了仰。靠在树干上悠悠哉哉道:“你就认了吧。愿赌服输,这都是命。” “命什么命。”蔡包过很不服气地嘀咕道,“本来还以为有个小酒能垫个底,谁能知道半道杀出个学神来。那大长腿抡得跟风火轮似的,一扭头,甩开我八百米远。算我倒霉。” 心道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 他就不该脑子一热瞎嘚瑟。说什么跟小时候一样。现在还得愿赌服输, 跟小时候一样因为跑得慢受罚,脑门上顶只乌龟顶一天。 田酒一脸专注地给他脑门上画了只可爱的小乌龟。没听清他在嘀咕什么, 问:“说什么呢你。” “没什么,就……”蔡包过含糊道,“夸学神腿长呢。” “瑞旸?他腿是还挺长的。”田酒很认同他这话。套上笔帽,朝半蹲在自己面前的蔡包过扬了扬手, 装腔作势道:“成了。小蔡子, 退下吧。” 蔡包过相当配合。翘起兰花指, 捏着嗓子应了声:“嗻。” 退行着坐到了另一侧的秋千上, 两只胳膊绕缠住麻绳,从裤子口袋里掏手机。 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低头看额头上的那只小乌龟。被那个戴花的小乌龟图样吓一跳:“哎呦妈呀,这龟还是个母的呢?” “啊。”田酒被他这浮夸的反应逗笑了,“这龟还有长睫毛呢,靓吧。” “靓?”蔡包过惊成了个感叹号。 俞蓁撕了棒棒糖的包装纸正要吃,见田酒巴巴地看了过来,棒棒糖伸过去,往她那侧递了递。待田酒张嘴咬走了那颗糖,才转头瞄了眼蔡包过脑门上那只格外显眼的小乌龟,帮腔道:“特衬你,美翻了。” 蔡包过目光呆滞地看向他:“这么美,给你也来一个?” “这可是跑得慢才能有的殊荣,我可受不起。”俞蓁说。 “……”感觉受到了羞辱。蔡包过吸了吸鼻子,本着互相伤害的原则,反击道:“也是,毕竟我没小酒那么好命,有学神拉着小手一起跑。但凡有个学神拉我一把,我也不至于跑个倒数第一啊。” 俞蓁撕扯糖纸的动作滞了一瞬。棒棒糖照着他脑门上的小乌龟直接丢了过去。 蔡包过被砸了脑门,反倒乐了:“干嘛?急了?踩你尾巴了?” 有学神拉着小手一起跑? 田酒回顾了一下蔡包过方才说的话,脑中浮起蔡包过拉着瑞旸的手在雨中漫跑的场景。奋力挥走脑海里那幅“美好画面”,叹气道:“过于惊悚,学神不想被cue。” 蔡包过忙着应付俞蓁,被揍了还不忘掏走他兜里的最后一颗糖。满口把糖塞嘴里,用手扇了扇脸,道:“好热。” “吃冰不?老蓁请。”田酒说。 一颗糖都没吃成的俞蓁表示不服,不爽道:“我什么时候说要请客了?” 可惜身边那两位把他的话全当成了耳旁风。 “吃啊。”蔡包过竖起大拇指往小卖部的方向指了指,“陈姨小卖部?” 田酒一拍掌,从秋千上跳了下来:“走起!” ** 蔡包过拉开冰柜,在里面扒了扒,冲收银台方向嚷嚷道:“陈姨,今儿碎碎冰可没剩几根了啊。得进货了。” 忙着给客人找钱的陈姨抽空应了声:“晓得了。” 田酒嫌蔡包过挡道,摁着他的肩把他往边上拨开了些。抱着胳膊弯腰看柜子里的冰激凌,假意斥他:“菜头你什么意思啊?瞧不起咱们老蓁?咱们老蓁请客,能让你吃碎碎冰吗?那起码,也得是梦龙啊。” 蔡包过很快get到了她的意思,默契配合道:“也是。这钱咱可不能给老蓁省,不然显得咱不尊重他。” 这两个家伙摆明了又要坑他。 靠在冷柜边的俞蓁揉了揉突突蹦着的太阳穴:“我说……” “这个,太妃榛子。”田酒挑了个自己喜欢的味道,转头问蔡包过:“你要什么口味?” “我瞧着那卡布基诺的不错,我要那个。”蔡包过说。 还真是有够不客气的。俞蓁真是被气笑了:“我说你们……” “老蓁,你要什么口味的?”田酒问。 “……”俞蓁的后半句话噎在了嗓子眼里。盯着她兴奋到像是在放光的眼睛看了两秒,败下阵来,说:“跟你一样。” “得嘞!”田酒得逞,举着三根梦龙乐得蹦啊蹦的。跑到收银台前,把雪糕往收银台上一放。“咔嚓咔嚓”嚼碎了嘴里的棒棒糖,道:“陈姨,三根梦龙。老蓁请。” 陈姨被她的笑声感染,跟着乐。拿了雪糕扫码,了然道:“你们这两个小家伙,又欺负人小蓁呢。” 俞蓁后脚跟过去。老老实实掏钱包买单,冲陈姨打了个响指:“还是陈姨懂我。” 田酒拿走自己挑的那根雪糕,冲一旁的俞蓁比了个wink,皮道:“陈姨,看您这话说的。我哪儿能欺负老蓁啊。我这是给他机会,为巩固我们之间长久的友谊添砖加瓦呢。” “我也是。”蔡包过硬挤到两人中间,拿走他的雪糕,不忘附上一句:“友谊万岁。” “滚。”俞蓁冲蔡包过说。 蔡包过应了声“得嘞”,抓着雪糕麻溜的滚了。 奔着门的方向往前走了没几步,又停了下来。盯着立于店门几步外的那道背影看了会儿,纳闷道:“奇怪,我怎么瞅着外头那位挺眼熟啊。” 田酒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一眼认出了门外那位是谁。掀开帘子冲跑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瑞旸!” 刚把烟咬嘴里的瑞旸愣了一下,转头看她。耳机里的音乐声太大,刚才在小卖部他压根就没注意到周围有认识的人出没。 烟?田酒盯着他嘴角衔着的烟同是一愣。 瞥了眼斜后方跟过来的那二位,迅速拿走他嘴里叼着的那根烟。动作幅度太大,拿烟时不小心勾走了瑞旸的一侧耳机。转瞬背过手,把烟藏到身后。 “藏什么藏?”蔡包过大着嗓门道,“都看到了,还藏。” 田酒给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鬼鬼祟祟地往边上瞄了瞄,压着声斥道:“嚷嚷什么?你干脆用个大喇叭喊算了。” 瑞旸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仅定格了两秒,隐约猜到了她的用意。不动声色地扯下另一侧耳机,在指间慢慢缠绕耳机线。 蔡包过绕行到田酒身后。趁她不备抢走了她手里的那根烟,嘻嘻哈哈道:“嗐,多大点事。不就是抽根烟嘛,跟谁没干过这事似的。” 他不提这茬还好,一提田酒就记起来了,当初在教室座位底下发现有烟,她主动背错的锅就是因为他。不免有些来气,瞪了他一眼:“是。你干过,你伟大。” 蔡包过“啊”了一声。背过身拆雪糕外包装,装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俞蓁咬开雪糕包装纸,叼着雪糕踱着步慢慢走了过来。伸手拿走了瑞旸欲踹回兜的打火机,放掌心里掂了掂:“zippo。打火机不错。” “岂止打火机不错。”蔡包过架着俞蓁的肩,把从瑞旸口袋中摸出的烟往他跟前递了递,道:“这烟也是贵价货。” 也不知是在打什么主意。 瑞旸没心思跟他们周旋。转身打算离开,被突然窜到他面前的田酒吓了一跳。 “干什么呢你们?不许欺负人!”田酒很护犊子的一把将瑞旸揽至身后,警告着踹了蔡包过一脚,道:“这事都不许说出去,不然我跟你俩没完。” “……”无辜被踹的蔡包过蹦跶着揉了揉膝盖,“干嘛就踹我啊?” 田酒一手叉腰,气势汹汹地朝笑看着她的俞蓁抬了抬下巴:“杀鸡儆猴。” 蔡包过“哦”了一声,表示听明白了。转头看向俞蓁,挑拨道:“她骂你是猴呢。” 俞蓁没搭理他,叫了声“瑞旸”,打火机抛还给他。待瑞旸单手一捞接住了他丢过去的打火机,俞蓁才略弯了腰,曲指敲田酒的脑壳:“你看我像菜头那么大嘴巴吗?” “那倒没有,老蓁可是真君子。跟菜头可不一样。”田酒一本正经道。 “……”感觉膝盖又莫名中了一箭的蔡包过深吸了口气,保持微笑:“能别冤枉人吗二位?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关键时刻,我嘴巴还是很紧的。” “屁。” “屁。” 田酒和俞蓁异口同声道。对视一眼,默契击了个掌。 瑞旸鬼使神差般停在了原地,默然看着田酒方才跟俞蓁击过掌的那只手。 她的手伸向了他,抓住了他垂于身侧的手腕,叫了他一声:“瑞旸。” “俞奶奶邀我们中午去家里吃饭,说是会做手擀面。你喜欢手擀面吗?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田酒问。 瑞旸抽回被她抓住的手腕,抬起的视线撞向了她满怀期待的双眼。拒绝的话顿时卡在了嗓子眼里。 见他不吭声,田酒转头询问俞蓁的意见:“老蓁,带上瑞旸一起,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蔡包过插话道,“老蓁这人你还不了解嘛。都是同学,请同学上家里吃顿饭而已,他不会那么小气的。不然,人家还以为老蓁真是什么不学好的校霸,在孤立同学呢。” 孤立?拐着弯激他呢。 明知蔡包过这又是在耍宝玩那套激将法,俞蓁忍了忍,没戳穿他。看了瑞旸一眼,顺话道:“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就怕别人不愿意。” 得了准话,田酒冲俞蓁露出个灿烂的笑。愉快道:“老蓁,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最好吗?”俞蓁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得意显摆道:“听到没,小酒说我是最好的。” 田酒嘻嘻笑着附和了几声。攥住瑞旸的衣角,撒娇般晃了晃:“都遇上了,就一起吧。好不好?” “诶诶诶……”俞蓁一把拍开了田酒乱来的手,斥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田酒不以为意。挺皮地吐了吐舌,歪过脑袋,隔着俞蓁问一旁的瑞旸:“一起?” 瑞旸低着眉眼,看着被她抓过的衣角。踹兜的手指蜷起,捻了捻指尖。 在近身处那三道过于炙热的注目礼下犹豫半晌,应了声:“嗯。” 第52章 :独家 [VIP] “你是拿脸吃的雪糕吗?”俞蓁从口袋里摸出半包纸巾, 给嘴角挂了巧克力渍的田酒递过去:“擦擦,埋汰。” “谢了。”田酒接过他手里的那半包纸,转手给一旁正搓T恤的蔡包过也递了一张:“擦擦, 埋汰。” 俞蓁稍缓了步子, 回头看了眼尾随着上楼的瑞旸, 挑拨道:“看到没。小酒自小就这样,邋里邋遢的。一点女生该有的样子都没有。” 瑞旸低着眼没看他, 不冷不热地怼了声:“有规定女生吃雪糕不能粘脸吗?” 走在最前头的蔡包过以为自己听错了,挺不可思议地往回看了两眼, 搅了搅耳朵。 田酒倒是听清了瑞旸似偏袒的那句话。回手拍了拍俞蓁的肩,幸灾乐祸道:“傻了吧, 挑拨不成反被将。” “我感觉这小子就是在跟我装傻。”俞蓁不爽道。 “人家哪里傻了?年级第一耶。”田酒补刀道。 俞蓁不怎么高兴地扭过脸,拒绝跟她说话。 楼上有搬家公司在运大件行李。 陆续上楼的四人往边上让了让,停在拐角处给对方腾道。 “这要说起年级第一。说真的,自从见识过学神开挂,那简直就是打开了我的新世界大门。原来还真有人的脑子长得跟计算机似的。我可真是长见识了。”蔡包过感慨道。 “智商这东西天生的,羡慕不来。”田酒说。 “欸, 你们还记不记得, 我们小时候也有测过智商。那时候老蓁可真是威风了一把,那智商远远甩我们几条街。”蔡包过说。 田酒瞥了眼一旁明显得意的俞蓁, 故意给他泼冷水:“那不是还没遇上瑞旸这样的对手嘛。” “也不算对手,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准线上的。”蔡·补刀小能手·包过说。 “就你俩这智商,哪来的脸笑我?”俞蓁不服气道。 “你还记得你那会儿智商测到多少吗?”田酒问。 “大概……”俞蓁简短回忆了一下,凭印象不怎么确定道:“好像是140多?” “你呢瑞旸?”田酒转头问一旁的瑞旸, “你有测过智商吗?大概是多少?” 蔡包过跟着伸长了脖子, 一脸好奇地看向安静倚在墙边把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的瑞旸。 俞蓁装得满不在乎的样子, 可还是没忍住, 不时往瑞旸那侧看两眼。 又被视线圈包围了。瑞旸虽是没抬头,但仍能感受到周围视线的热切。他这会儿有点想叹气,不清楚刚刚自己为什么会答应跟过来。 僵了会儿,应付着答:“比他高点。” “多少?”田酒问。 “168。”瑞旸说。 没人接话,耳边只剩了搬运家具时的脚步声。 气氛隐约变得有些诡异。 蔡包过见有人在往他脑门上看,捂住脑门上的乌龟清了清嗓子。寻思着该怎么打破僵局。稍一琢磨,安抚一旁的俞蓁:“老蓁,没事,你跟学神,你俩虽然智商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但你……你个子高啊。” “瑞旸个子也高。”田酒说。 “你看你这人这么较真,差不多就行了。”蔡包过话虽是这么说着,但耐不住爱看热闹,转头就问一旁的俞蓁:“老蓁,你多高?” “185。”俞蓁说。 “你竟然有这么高?”田酒惊讶道。 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俞蓁不快道:“你什么意思?质疑我?那可是我净身高的数,要是我穿了鞋,可就不止这么点数了。” 蔡包过“哇哦——”一声,很捧场地给他竖了竖大拇指。 田酒不接俞蓁这茬,转头问一旁的瑞旸:“瑞旸,你多高?” 又被抛话了。并不是很想被cue的瑞旸叹了口气,回:“188,净身高。” 蔡包过摸着下巴,左右看了看,小声道:“咦?我怎么感觉学神好像也是挺有胜负欲的那一波?把‘净身高’这三字都强调上了。” “你有188?”俞蓁的视线在瑞旸身上扫了扫,满脸写着不信。直起身,说:“比比。” 吃瓜群众田酒和蔡包过落在俞蓁身上的视线同步转向瑞旸,静待他的反应。 瑞旸靠在墙边暂没了反应。似有挣扎,片刻后终于有了动静。等扛着大纸箱的又一波人从面前走了过去,才迈开腿,往上跨行了一大步。站到了俞蓁同级的台阶上。 “还真……配合了啊。”田酒不可思议道。 “你不懂,这是男人之间胜负欲的较量。”蔡包过摸着下巴看戏,了然道:“就算是咱学神,也免不了俗。” “你们男生的胜负欲好幼稚。”田酒小声吐槽道。 见说是要比身高的那两位站得有点远,田酒非常热心地上前帮忙。左拉右扯的,好不容易才把别别扭扭的二位拉在了一起。 事实证明,瑞旸的个头是比俞蓁高了一截。 “Double kill.”田酒宣布完结果,好不忘问一嘴俞蓁:“扎心不老蓁?” “扎。”蔡包过一唱一和,替他把话说了。 “……”俞蓁真是气笑了。捋了一把额前的发,迈步上楼。语气不怎么好地催促道:“走不走?人都搬完了还在这杵着,当雕塑吗?” 蔡包过目送着他往上走,抱着胳膊“啧啧啧”了几声:“输不起。” 田酒与他姿势同步地看着气冲冲跑走的俞蓁,跟着“啧啧啧”了几声:“这娃打小就心态不行。” 瑞旸嘴角翘了翘。 曲指掩了一下上扬的嘴角,撇过脸,避开了旁人的视线。 ** “俞奶奶,我们又来蹭饭啦!”田酒推拨开挡道的蔡包过,拉着瑞旸径直往屋里走,笑眯眯地撒娇道:“还带了个新的小朋友一起嗷。” 俞奶奶听声出来迎他们。捞起围裙擦了擦手,往门的方向又走近了几步。盯着被田酒拉进门的“小朋友”仔细打量了一番,和蔼道:“哎呦,这娃娃长得俊。叫什么呀?” “瑞旸。”田酒说。 “多大啦?”俞奶奶问。 “也是97年的,跟我和老蓁一样大。”田酒介绍道,“我们都是一个班的,同学。” “97年的啊。”俞奶奶点了点头,又问:“那这个小朋友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啊?” “……”真是八卦界鼻祖了。开了罐可乐从厨房出来的俞蓁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插嘴道:“奶奶,你这要再问,可得把我同学吓跑了。” 喜欢的女孩子? 田酒闻言转头看被她攥着的瑞旸。他看着明显局促,与她看过去的视线撞上,匆忙抽回被她抓住的手。 这微妙的气氛有些古怪。怎么感觉像是她在抢大姑娘呢? “瞧你说的,奶奶就是跟你的小朋友开个玩笑,又不吃人。怎么就还能给吓跑了?”俞奶奶乐呵呵地瞧了眼咕咚咕咚喝可乐的俞蓁。 又盯着瑞旸瞧了瞧,瞧出些端倪。纳闷道:“这孩子怎么都不说话呢?奇怪。” “这孩子天生就这样,不爱说话。”田酒主动接过话,提醒一旁的瑞旸:“瑞旸,叫俞奶奶。” 瑞旸非常听话的跟着叫了声:“俞奶奶。” 俞奶奶愉快应道:“乖了乖了。” 蔡包过在一旁看乐了:“怎么回事?这场面怎么突然之间有点奇奇怪怪的温馨呢?” 俞蓁拿冰可乐碰了碰田酒的脸,见她看了过来,指了指瑞旸:“你怎么跟他妈似的。” 田酒一秒不带停顿地冲他叫了声:“儿砸!” “滚。”俞蓁说。 “过过的脑门怎么脏了?”俞奶奶朝蔡包过招了招手,“来,奶奶给擦擦。” “不不不,不要擦。”原本要追着俞蓁打的田酒匆匆忙忙折了回来,及时阻拦道:“这只乌龟要挂一天的。” “这脑门上刻个乌龟,是什么说头啊?”俞奶奶好奇道。 “什么说头?”田酒脑瓜子一转,一本正经道:“辟邪。” ** “我去厨房给俞奶奶打下手,你们两个。”田酒提醒着指了指在沙发上葛优瘫的俞蓁,着重警告道:“特别是你,老蓁。都不许欺负瑞旸,不然看我不回来收拾你们。” 瑞旸两手搭膝,端端正正坐在沙发另一侧。闻言转头,恰巧跟俞蓁的视线撞上。 “欺负?”俞蓁撑脸看他。僵躺的动作顿了两秒,对他露出个颇意味深长的笑。 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滑坐到瑞旸身边,架住他的肩“友好”晃了晃,把人晃到一侧肩的领口都跟着跨了下去。盯着他白到发光的肩啧了一声,暗自嘀咕:“一个大男人白的跟豆腐一样。娘炮。” 娘炮? 瑞旸没什么表情地撇开视线,看向一旁一双眼瞪得像铜铃的田酒。 默默把俞蓁搭肩的手掸了下去。拉上被拽扯下的领子,跟个别扭小媳妇似的往沙发另一侧又挪了挪。 看出他在抗拒了。俞蓁偏要往他身边挤,见他又要挪,立马挽住了他的胳膊不给他开溜。 脑袋一歪,靠在他肩上。冲一旁呆住的田酒挑了挑眉:“小酒。说话可要有证据啊,你这是诽谤。你看我俩多相亲相爱,我什么时候欺负过我亲爱的同桌了?” “……”蔡包过被他这像是鬼上身的样子吓到瓜子都掉了。 什么毛病? 瑞旸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快来个人把这个神经病拖走。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过于震惊,一时忘了要有反应。 蔡包过最先反应过来,憋笑憋到内伤。冲还在游神的田酒吹了声哨,压着声提醒道:“口水,擦擦。” 口……口水?田酒醒神,匆忙背过身抹了一下嘴角。干的。被骗了。 “哈哈哈哈哈……”蔡包过拍腿大笑,那声震得房顶都快掀了。 “那什么……”田酒臊红了脸,掩饰着踢了一脚笑到翻过去的蔡包过:“菜头,你也给我老实点,不许欺负瑞旸,听到没?” “听到了听到了,我耳朵又没聋。”蔡包过揉着被踹疼的大腿反驳道,“真是的,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对学神,那只有满腔的崇拜和敬意。我怎么可能欺负……” 他话没说囫囵,被“咚——”的一声巨响断了话音。 方才还在勾肩搭背看着格外“相亲相爱”的二位显然已经不相爱了。 瑞旸一个过肩摔,把黏黏糊糊挂在他肩上好像是在故意恶心他的俞蓁直接撂倒在地。 俞奶奶听到这闹腾的动静,在厨房问:“怎么了?是不是有哪个孩子摔了?” “没!”田酒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俞蓁差点痛哼出声的嘴,掩护道:“我们就是闹着玩儿呢。” “成,没事就好,刚那动静可给奶奶吓一跳,还以为你们这几个小家伙要拆房子呢。”俞奶奶玩笑道。 田酒配合着哈哈哈干笑了几声。 周围的三双眼睛又同时定格在了瑞旸身上。表情神同步,半是惊讶、半是迷茫。 在视线包围圈里的瑞旸慢半拍意识到得为这突发状况作出合理解释,可惜他不善言辞。僵持片刻,道:“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不喜欢就直接摔人吗?真是让人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俞蓁碍于面子,没打算跟他多话。扒开田酒捂他嘴的手,一脸不爽地撑爬到沙发上坐下。 “都说让你别欺负人家了。你看,是不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田酒颇有些幸灾乐祸道。 “……”得,又成他的不是了。俞蓁不满道:“你哪头的?” “我……厨房那头的!”田酒很机灵地往厨房方向一指。脚底抹油,瞬间开溜:“我得给俞奶奶帮忙打下手去了,回见。” ▍作者有话说: 感谢“易烊千玺的夫人”小可爱的12瓶营养液,么么啾~ 第53章 :独家 [VIP] “坐吧。”俞蓁朝瑞旸站着的方位压了压指, 道:“别一会儿让小酒看见你跟根电线杆似的杵那儿,又冤枉我在欺负你。” “小事小事。”蔡包过嗑着瓜子翘起二郎腿,附和:“男人嘛, 这感情都是打出来的。不是我吹牛, 我跟老蓁那架可都打过百八十回了。你瞅我俩, 不还是好着呢嘛。” “诶,这话我得给你纠正一下。”俞蓁跟被踩了小尾巴一般很是不服, 立马反驳道:“什么叫我跟你架打过百八十回?哪次不是你单方面被揍?” “打架跟挨揍……不都一回事吗?”蔡包过诧异看他,“有区别吗?” “事关男人的尊严问题, 怎么没区别?”俞蓁说。 “尊严?那成,听你的。”蔡包过对他这话没意见。看了眼一旁坐回沙发上的瑞旸, 补刀道:“不过老蓁,就你刚刚那一摔,摔的那叫一个清脆。翻车这么严重,尊严这东西也跟着碎了一地了吧。” “那算哪门子翻车?根本就是这小子耍赖,趁我不注意偷袭……”俞蓁朝瑞旸的方向略扬了一下手,这才注意到他此刻正翻转着看不知从哪儿变出来的小卡片。 盯着那张稍显眼熟的小卡片看了两秒, 俞蓁抽走了他手中的卡片, 低头看。纳闷嘀咕:“看什么呢?” 蔡包过把脑袋靠过去,跟着往那张翻开的小卡片上瞧。照着正中间那行字逐字慢念:“我跟俞……zhen?天下第一好。” “这蹩脚的字迹, 一看就是小酒小时候写的吧。”他指了指卡片上歪歪扭扭的那行字,笑道:“这怎么还用上拼音了?老蓁,看来你俩之间的友谊也挺塑料啊。连你的名字都写不全,还跟你天下第一好呢?” “天下第一好?”俞蓁刻意重了音量强调了一遍卡上的这句话。觑了瑞旸一眼, 见他正看着自己, 没有回避他的视线。 直勾勾对视了片刻, 俞蓁曲指抚了抚上扬的嘴角。换了个舒服的坐姿靠躺在沙发里, 心情不错地接话道:“小酒她智力开化的晚,那会儿认字不多。” “她这哪是智力开化的晚啊,她到现在字还认不全。”蔡包过完全没注意到周围二人的眼神交锋。 嗑瓜子磕的口干,给自己倒了杯水解解渴。话说到这,他忽地记起个事,一拍腿,道:“对了老蓁,你还记不记得小酒刚认识学神那会儿。不识字也不知道找你问,非要硬着头皮用猜的。我当时还没反应过来,后来听佳佳说起那段,简直笑到喷饭。” 俞蓁仍是看着瑞旸,做恍然状,“啊”了一声:“瑞……” 他故意断了话音,转过头去,挑眉示意蔡包过接话。 蔡包过会意,很配合并超大声地跟话道:“肠!” “……”瑞旸没兴趣搭理他们。定格在俞蓁身上的视线低了下去。划开手机屏幕,继续玩他的单机斗地主。 一旁搞怪的二位对视一眼,默契击了个掌。转瞬欢声大笑起来。 “瑞、肠。这油腻的名字,不觉得更符合我们学神本人的气质吗?”俞蓁托腮,笑看着此刻面色似乎不怎么好的瑞旸。满意道,“要我说,小酒这家伙虽然字认得不多,但贵在联想力可以啊。鬼才。” 听出他这是在挑衅了,蔡包过当即止了话音。抱着水杯左瞄右看。 “孩子们!”俞奶奶在隔间喊话道,“都来洗洗手,开饭了。” “开饭了开饭了。”田酒敲着碗边跟着喊话道。 俞蓁应了声:“来了。” 手中卡片放到一边,起身之际不忘用脚踢一下与他隔了些距离的瑞旸,提醒道:“哎,吃饭了。” 瑞旸拍掸掉裤腿上沾到的脚印,没跟他一般见识。不疾不徐地按灭手机屏幕,跟着起身。 “老蓁你偏心。”蔡包过一个箭步隔在并肩往前行的两人中间,做作又扭捏地勾住了俞蓁的脖子:“你这喜新厌旧的死鬼。怎么就叫你心爱的同桌吃饭,都不叫我的?” “……”这家伙明显就是来讨打的。俞蓁大发慈悲成全了他,一巴掌给他拍了下去,斥了声:“别恶心。” 后脑勺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的蔡包过跟沙发来了个亲密接触,嘻嘻哈哈拿掉粘脸上的卡片。闻到了点怪味,捏着那张发黄的卡片嗅了嗅,皱了眉。嫌弃道:“这纸可有年头了啊,都味儿了。老蓁,这卡我替你扔了。” 俞蓁看都没再看那陈旧卡片一眼,无所谓道:“随你。” 瑞旸前行的步子稍顿,瞥了眼被蔡包过随手抛进垃圾桶里的那张小卡片。 很快转开了视线,跟着迈出了偏厅的门。 ** 瑞旸不太擅长应对这样人多的场合。洗完手,看着周围走来走去欢畅热聊的几位愣了会儿,稍显木楞地去接田酒手中清洗干净的碗筷。 “不用。”田酒避开了他伸来的手,推着他的背把他往餐厅方向引。宽慰道:“你自在些,去坐着等吃就行。” 蔡包过凑过去,嘀咕着提醒了一声:“不记得学神说过不喜欢别人碰他了?小心给你也来个过肩摔。” 田酒心道也对,她可不想像俞蓁似的摔个狗吃屎。触瑞旸背的手立马回收。见他回头,翘起嘴角,对他扯出个不怎么自然的笑。 “我……”瑞旸踌躇间正打算寻个借口离开,听到敞开的门外有人在叫嚷:“俞奶奶,我妈让我给您送点茶叶蛋过来。” 还没见人影,就听到了人声。 屋内的一众人循着声看去。 田湛端着一大盆茶叶蛋一脚迈进了门,一眼撞见屋里有了张新面孔,没多话,径直走去餐桌边,把手中端着的那盆放到饭桌上。 “小湛来啦,正好,添双筷,在奶奶这吃手擀面。”俞奶奶弯腰嗅了嗅刚上桌的那盆茶叶蛋,赞道:“这茶叶蛋放了不少料吧?真香!一看就好吃。” 田酒把冲洗好的碗筷摆上桌,曲肘碰了碰田湛,催促:“去,洗手。” 田湛“嗯”了一声,跟屋里相熟的几位简短打了声招呼,转身往厨房方向走。 途经瑞旸身侧,他犹豫了一下,止步。歪过脑袋往瑞旸耳边凑近了几分,压低话音道:“我姐喜欢吃鸡蛋黄。” 瑞旸听清了他的话,不过不怎么明白他与自己说这话的意图。 见他看了过来,田湛匆忙错开了视线。轻咳了一声,掩饰道:“那什么……我就随口那么一说,没别的意思。” 家里又来了人,椅子不够用。去偏厅搬椅子的俞蓁发觉田湛神色有些古怪,拍了拍他的肩:“聊什么呢?” “没什么,在夸哥的鞋不错。”田湛随口应付了一句,跟逃似的快速奔进厨房。 “这小子搞什么?”俞蓁不明所以地低头瞧了眼瑞旸脚上穿的那双限量款运动鞋,没深究这个问题。 继续晃晃悠悠往偏厅去。 “瑞旸,你要实在觉得不自在,那我给你找点活分散下注意力。”田酒端着汤锅出来,歪过脑袋在肩上蹭了蹭汗,提议道:“你跟着老蓁去偏厅帮忙搬几张椅子出来,餐厅里的椅子不够用了。” 瑞旸的视线定格在了她右脸处,那里沾了一小簇面粉。几乎没过脑思考,鬼使神差般朝她的脸伸去手,指腹蹭擦掉了那块略显碍眼的面粉。 田酒愣了一下,低头看他指尖上的面粉痕迹:“你……” 瑞旸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擦完她的脸,转身就走。 田湛洗完手从厨房出来,刚巧看到这一幕。冲还在发愣的田酒“喂”了一声,端走了她手里那个汤锅,不冷不热道:“回魂了。” ** 瑞旸后脚跟进了偏厅,正巧看到俞蓁捡起了垃圾桶里的那张残旧卡片。 他没出声,止步于门前,看着正用衣角擦卡片的俞蓁。 俞蓁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跟护着宝贝般小心翼翼地翻开手中的卡片,靠在书架旁暗自欣赏了会儿。 也不知在乐什么,对着那张纸页泛黄的小卡片在傻笑。 见他把卡片收进了书架间,瑞旸这才往里走。 俞蓁听到了声,满眼惊讶地回头看他。 “你……刚看到什么了?”俞蓁问。 瑞旸没吭声,越过他,两手各拎了张椅子,往回走。 俞蓁匆忙拦了他的去路,噎了一下,不怎么有底气地警告道:“不许说出去,不然我跟你没完。” 天下第一好? 幼稚。 瑞旸丢了张椅子在他面前,挑开他横拦在自己面前的那只手,冷淡回应:“没兴趣。” ** 六个人围桌坐下,常来的几位非常熟络地拿了碗筷去捞桌子正中央的那锅面。 田酒拿走了瑞旸面前的汤盆,起身给他捞了面,淋上她特调的酱汁。拌了拌,盛了面的不锈钢盆推放到他手边,热情道:“吃啊,别客气。” 俞蓁不怎么自然地转头瞥了眼腰板绷得笔直的瑞旸,心不在焉地捞锅里的面。不小心被热锅烫了手,缩手吹了吹被烫的小指。 “老蓁你什么情况?捞个面还按根数啊?”蔡包过给自己的那碗面里加了点醋,摇头晃脑道:“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田酒给自己夹好了面,发觉右手边没动静。低头看连筷子都还没拿起来的瑞旸,问:“吃啊。怎么不动筷?是不喜欢吃手擀面吗?” 被她这么一问,周围的几道视线齐刷刷看了过来。瑞旸呼吸都跟着停了一瞬,搭膝的手指攥起,斟酌着答:“不是,就是这分量……” “分量?”田酒纳闷道,“可我这也没给你捞多少啊。” “学神可能是有点惊讶这朴实无华的餐具。”蔡包过作为“过来人”,有经验道:“说真的,我第一次来俞奶奶家吃饭也是惊着了。” “惊什么啊你,每次都要吃好几盆,我看你是撑着了还差不多。”俞蓁无情吐槽道。 “餐具有什么问题吗?”田酒仍是没能理解。 田湛呼噜噜喝了口面汤,直白解了她的惑:“奶奶喂饭都用盆。” “我们都是干饭人。”蔡包过顺嘴接话。一敲碗,愉快道:“欸?奶奶喂饭都用盆,我们都是干饭人。是不是还压上韵了?我可真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天才。” 俞奶奶被他这搞怪的样子逗得哈哈笑。 田酒后知后觉听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征询瑞旸的意见,问:“那……我是给你拨掉点面呢,还是另换个碗?” “一个大男人,至于这么矫情吗?”俞蓁冷不丁怼了一句。 瑞旸看了他一眼,撞上他心虚躲闪的视线,说:“算了。” 拿起筷子,拨碗里的面。 俞蓁掰了几瓣蒜往田酒那侧递:“小酒,蒜。” 田酒正打算去接,瞥了眼右手边的瑞旸,慌忙地摆了摆手:“不要!我们这种小仙女,哪会吃蒜这种味道那么重的食物啊。” “……” “……” 田湛和蔡包过同时呛住。 “鬼扯。”俞蓁懒得管她,蒜丢回了盘子里。拿了辣椒面罐子,问:“那仙女,你辣椒要不要?” “要要要。”田酒点头如捣蒜,“多辣。” 俞蓁给她面盆里放了两勺辣椒面,探头问隔了个座的瑞旸:“瑞旸,你的口味跟我们这种凡人,应该不太一样吧?” 还在拨面条的瑞旸侧头看他。 俞蓁舀了两勺辣椒面放到自己的面里,转手把辣椒面罐子往他那侧递过去,挑衅着问:“小酒喜欢的辣椒面,要吗?” ▍作者有话说: 谢谢“易烊千玺的夫人”小可爱的20瓶营养液,么么哒~ 第54章 :独家 [VIP] 田酒扒住俞蓁的手腕, 把他手中握着的那罐辣椒面往回推。瞥了眼另一侧蹙眉不知在琢磨什么的瑞旸,担心这不省心的二位会不合时宜地在饭桌上闹起来。 打着圆场道:“老蓁,你可别闹了。瑞旸你还不知道吗?他平时跟只兔子似的, 在学校吃根青菜都恨不得在清水里搅一搅去去油呢。辣椒面你自己管饱就行了, 坑人不带你这么坑……” 右手边忽地伸来一只手, 断了她的话音。 田酒诧异眨了眨眼,挺意外地看着握在俞蓁手里的那罐辣椒面被瑞旸拿了去。视线循着那罐被拿走的辣椒面转向了瑞旸面前的那盆面。 瑞旸神色无异, 动作自然地舀了两勺辣椒面放进了自己的那盆面里。 在面中加了辣,勺子欲放回罐中。也不知想起了什么, 放勺的动作顿了一下。转瞬又舀了一勺辣椒面,放进面中。 如此反常行事了一番, 连勺带罐,把辣椒面给俞蓁递了回去。 田湛和蔡包过步调一致地抬头看向瑞旸递回的那罐辣椒面,视线定格两秒,又默契瞧了眼一旁俞蓁的脸色。嘴角抿笑,交换了个眼神,闷声看大戏。 “没想到这孩子还挺能吃辣。”完全没察觉出餐桌上诡异氛围的俞奶奶愉快说道。 田酒盯着悬至自己左前方的那罐辣椒面愣了会儿, 一时不太能理解瑞旸把辣椒面往回递的动机。 明明俞蓁的面里已经加过辣了啊。是瑞旸不小心给忘了?不可能, 瑞旸那脑子,哪儿可能会轻易忘事。 不对。刚刚瑞旸是不是还特意多加了勺辣?原本一点辣都没见沾过的一个人, 在面里一下加了三勺辣。 三勺?这比俞蓁多的一勺…… 在较劲? 所以,他这是不学好,在学俞蓁那套挑衅? 她瞧出了些猫腻,瞄了眼没什么反应的俞蓁。快他一步伸手去接瑞旸往回递的那罐辣椒面, 嘻嘻哈哈装傻道:“这要论起吃辣, 我可不认输。辣椒面给我, 我还能再……” 瑞旸拿罐的手稍稍往上一提, 避开了她半道想截走辣椒面的那只手。目光笔直地落在俞蓁身上,等着他来接自己手中的那罐辣椒面。 这次的意思更为明显。 就是在挑衅。 俞蓁自是看懂了他的意思,没接瑞旸递回的那罐辣椒面。筷子在指间转了转,干巴巴“呵”了一声。 瑞旸前伸的手没往回收,执意要把辣椒面给他。 两相僵持,夹在中间的田酒满脸写着尴尬,默默收回扑空的手。 俞奶奶掰了瓣蒜给田湛,发觉一桌人除了她之外都没动筷,顺着田湛的视线看了过去,纳闷道:“这些孩子……怎么奇奇怪怪的?一个个的都不吃面,在看什么呢?再不吃,面可坨了。” “吃着呢俞奶奶。”田酒捞起面条赶紧往嘴里塞了两口,鼓着腮帮子冲俞奶奶竖了竖大拇指,含糊着赞了声:“香!” “吃,怎么不吃?”俞蓁看了眼一旁快把脸扎进面盆里的田酒,慢条斯理地抽走了瑞旸递回的那罐辣椒面,在自己的面里又加了两勺辣。 辣椒罐递回,勾起嘴角,冲瑞旸露出个不怎么友好的笑:“这辣椒面可是我奶奶手工做的,外头可吃不着这味。我亲爱的同桌,你既然这么喜欢吃辣,可得抓紧机会,多吃点。” 蔡包过一手拢在嘴边,比着口型,一字一顿学俞蓁说话:“我、亲、爱、的、同、桌。”学完话,努力憋笑,搓了搓瞬间起鸡皮疙瘩的胳膊。 田湛嘴角翘了翘。兴致未尽,给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别笑出声。 瑞旸几乎没怎么犹豫,动作丝毫不带拖沓地接过了俞蓁递来的辣椒罐,又舀了两大勺辣椒放进面里。罐子往回递…… 一递一接,几个轮回下来,大半罐辣椒面见了底。 “这俩孩子这么能吃辣呢?”俞奶奶乐呵呵地放下筷子,起身道:“辣椒面厨房还有,管饱。奶奶给你们拿去。” 管饱?! “别别别……”田酒伸出尔康手,急忙出声阻止会错意的俞奶奶。勉强挤出个笑,说:“够了够了,他俩够吃了。” “这罐子都见底了,哪儿够啊?搁奶奶这儿可没啥好客气的,不就是点辣椒嘛,奶奶这多得是。”俞奶奶大方道。 多得是?田酒左右各看了一眼明显都不服输的二位,整个人都要裂开了。在桌下提醒着悄悄踢了一脚只顾看戏的蔡包过。 蔡包过被踹的“哎”了一声,见田酒威胁着朝他暗暗挥了挥拳,一下撅起。及时拉住了往厨房去的俞奶奶,劝道:“够够够,真够了俞奶奶。这辣椒吃太多也不行,改明儿菊花遭罪。” “菊花?”俞奶奶没听明白,“这辣椒,跟菊花有什么关系?” “就……有这么一种花,遇上辣椒会发生化学反应。”蔡包过连吹带蒙地忽悠道。剥了颗蒜放俞奶奶的面盆里,转移话题:“俞奶奶你看这蒜,独头的,配面吃多得劲。” 猪队友好歹是拦住了俞奶奶,田酒暗松了口气。瞥见俞蓁要动筷,一把摁住了他的筷子。往他那侧靠近了些,低斥道:“你犟个什么劲?这么多辣,不烧胃啊?” “干嘛?”俞蓁歪过脑袋,笑嘻嘻地用脑壳碰了碰她的脑壳。隔着座往瑞旸那处瞧了一眼,刻意提了音量,道:“关心我?”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田酒当即给他递了个白眼,将他硬凑过来的脑袋推开,反驳道:“我是怕你……” “咳咳咳……”瑞旸的咳嗽声把她的注意力引了去。 “呛着了?”田酒见他咳的脸都涨红了,手忙脚乱地给他倒水顺背,不忘斥责道:“不能吃辣你往面里放那么多辣做什么?糟蹋食物不说,还把自己折腾的够呛。” 瑞旸掩唇咳个不停,接过她递来的杯子猛灌了几口水。 俞蓁拎着田酒的后衣襟将她提走,活动着指骨站到还在咳着的瑞旸身后,道:“我来。” “你来?什么?”田酒问。 俞蓁略倾身,冲她歪头一笑:“不是呛着了嘛,我来照顾我同桌啊。” 这一口一个同桌的,叫的可真够亲热的。 照顾?田酒才不信他这鬼话,也不知他又在打什么歪主意,眯眼瞧他:“你有这么好心?” 俞蓁给她递了个肯定的眼神,道:“我一向这么好心。”说话间他悬在瑞旸背后的那只手冷不丁高抬起,扬手就拍。 瑞旸动作极快地一把截住了他挥来的手,回头不冷不热地觑他一眼,将他胡来的手挥掸开。 眼前发生的一幕发生的太快,也就眨个眼的工夫,俞蓁的手腕上多了几道掐红的指痕。 在学校俞蓁一向以“能打”出名。对于瑞旸这么快的反应力,蔡包过自是觉得惊讶。 手劲比想象中的还要大些。 俞蓁甩了甩被捏麻的手腕,低头撞上瑞旸冷沉的目光,扯起嘴角,挑眉道:“呦,不咳了?” 痞里痞气的,一看就是在故意找茬呢。 田酒轻呲了声。曲肘把俞蓁推拨开,隔在两人中间,端走那两碗被辣椒淹没的面。 俞蓁扭头看她,问:“干嘛去?” “还能去干嘛?不得把面处理一下嘛。过几遍面汤,不然怎么吃?”田酒踢了一脚他的座椅,训道:“坐回去,老实点。” “遵命。”俞蓁歪歪斜斜倒回了椅子里,翘起腿,笑嘻嘻地看她端着两碗面进了厨房。 瑞旸蹭了一下嘴角的水渍,待田酒拐出了视野尽头,才略收了视线,看向隔了个空座的俞蓁。 俞奶奶见惯了孩子们在屋里打打闹闹,笑道:“我们家小蓁打小就皮实,也就小酒管得住他。” “我那是好男不跟女斗,让着她。”俞蓁说。 “那个……”蔡包过举了举手,好奇道:“其实我刚刚就想问来着,学神你是不是练过?” “自由搏击,综合格斗。”瑞旸难得挺配合地解了他的惑。看着俞蓁,说:“略懂一二。” “略懂……”看来是真学过。蔡包过擦了擦额角的汗,心道这学神还真是深藏不露,幸好自己平时没敢招过他。 田酒端着两碗换过几次面汤的面上了桌,面盆一左一右重重拍放到桌上,气鼓鼓道:“看你们一个个作的。别糟蹋粮食,都给我吃光!不吃完,我给你们脑袋拧下来。” “……”脑袋拧下来?餐桌边诡异静了一瞬。 俞蓁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噗呲笑了一声。 没异议,拿筷吃面。 糟糕,放飞过头了。 田酒忽而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太粗暴了。抓筷的手僵停了两秒,不怎么自然地冲右手边正看着她的瑞旸露出个笑,放缓了语调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不要浪费粮食。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嘛。” 瑞旸“嗯”了一声,拿起筷子,拌了拌已经有些坨的面团。 低着眼看盆中的面。眼角余光拐见她频频看向自己,似安抚般追加了一句:“不会浪费的。” 正大口吃面的俞蓁闻声下意识看了眼一旁立马笑靥如花的田酒,咀嚼的动作滞了几秒。 微蹙了眉,埋低了头继续吃面。 “诶!这茶叶蛋不错。”蔡包过适时岔开了话题,抓了几个茶叶蛋给桌上的几位分了分,道:“大料放挺足,瞧着就入味。别干看着,都尝尝。” “嗯,都、都尝尝。”田湛笨嘴拙舌地帮腔道。 田酒抓起蔡包过放到她面前的茶叶蛋,很快又把鸡蛋放回了桌上的餐碟里。 茶叶蛋一直被泡在热汤里,温度高,尚有些烫手。 她吹了吹被烫的指尖,翘着小指一点一点剥蛋壳,给一旁埋头吃面的瑞旸热情推荐道:“这个茶叶蛋算是我妈的拿手菜品之一了,你尝尝,保证不会失望的。” 刚拿起茶叶蛋的俞蓁看她一眼,一脸不爽地把蛋丢回了桌上。 瑞旸听到了俞蓁那侧的动静,原本烦闷的心绪莫名有所好转。 听从了田酒的热情推荐,放下筷子,一脸专注地剥蛋壳。 好不容易把烫手的鸡蛋壳剥开了,田酒拿纸巾擦了擦手,抓起筷子正要开吃,眼瞅着左手边伸来一双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走了她面前辛苦剥好的那颗茶叶蛋。 一口塞进了嘴里。 “……”田酒怔了两秒,彻底炸毛。怪叫着扭扯住偷蛋贼俞蓁的领口,掰他的嘴:“啊——王八蛋!为什么总抢我的蛋?你给我吐出来!吐出来!” 瑞旸被无辜招呼了两下,往边上避开了些。由着她闹。 默不作声地把自己刚剥好的那颗茶叶蛋放到了田酒面前的餐盘里,掰开,将蛋黄整个剥离出来。擦了擦手,重新拿起筷子,目不斜视地继续吃面。 第55章 :独家 [VIP] “俞奶奶, 你去歇着吧,厨房就交给我……”田酒话音一顿,转瞬改口。朝翘着腿玩手机的俞蓁那儿一指, 道:“交给老蓁, 妥妥的!” “……” 俞蓁懒洋洋掀起眼皮。见她一脸坏笑, 嘴角不自觉勾起笑意。 抬手拨开她快戳到自己脸上的那根手指,咔嚓咔嚓嚼碎了嘴里的棒棒糖。稍直起身, 冲她“呸”了一声。糖棒子恰吐到了她刚系好的围裙上。 田酒挥了挥拳,作势要揍他。被斜后方伸来的手轻拽了一把, 止了挥拳的动作。 俞蓁嘴角刚起的一点笑意淡去。顺着她的视线跟着偏了偏头,托腮看向跟木头桩子似的一直杵在她身边的瑞旸。 瑞旸从迈进这道门就一直在琢磨该怎么比较自然地提出自己要走。与回过头的田酒视线相触, 到嘴边的话又卡回了嗓子眼里。 他一向不适应与旁人打交代,从前遇上这样的局面,都是不打招呼转头就走。可自那次考场外在她眼中看到了明显失望的神色,他跟撞了邪般,在她面前竟是有了顾虑。 “是要帮忙吗?”未等他开口,田酒预先给他安排了活。拎了张椅子过来, 指挥道:“那你和老蓁先把椅子搬一搬, 就刚刚你们搬来的那几张椅子,原位放回去就行。” “这可不成!”俞奶奶急忙摆了摆手, 劝阻道:“这孩子第一次来家里玩,看着就是怕生的性子,哪好一来就让干活的?不成不成。小酒你也别忙了,奶奶我活干习惯了, 歇着反而不自在。你们小孩子去一边玩儿就行, 奶奶慢慢收拾, 很快就能收好。” “什么小孩儿啊, 这一屋的年轻劳动力,不使白不使。”田酒悄悄踢了一脚仍瘫坐在椅子里的俞蓁,给他递了个眼色:“是吧,老蓁?” 俞蓁回神,随口“嗯”了一声。站起身,心不在焉地往前迈行了几步,伸手欲勾瑞旸的肩。记起方才在侧厅被摔的那一下,腰间隐隐作痛。 瑞旸没躲,也不知在想什么,绷着嘴角无声看着他。 俞蓁前伸的手在瑞旸身前滞了几秒,绕开了他,拍了一下蔡包过的后脑勺。一双眼仍直勾勾看着瑞旸,说:“干活。” 昏昏欲睡的蔡包过冷不丁被俞蓁这么一拍,差点一脑袋扎进脏盘里。 猛地抬起头,瞅见一旁的田湛已经在忙活了,跟着站了起来,手忙脚乱地跟着一起收拾餐桌。 瑞旸淡瞥了眼身侧好似还在游魂的蔡包过。绕开俞蓁提拎过来的那张椅子,另拿了两张椅子,径直往偏厅方向走。 俞蓁“嘁”了一声,椅子往肩头一放,晃晃悠悠跟在后头。 “俞奶奶你看,这活都有人干了,您还有什么好忙活的?”田酒挺满意地左右看了看,拦住想帮忙的俞奶奶,劝道:“您就听我的,乖乖去睡个香喷喷的午觉。一会儿睡醒了,我给您切瓜吃。” “瓜?”经她这么一提醒,俞奶奶记起来了。一拍脑门,道:“对了,厨房里还有个西瓜。在井水里泡了半天了,这会儿吃正爽口。这样,奶奶也不在这添乱了,给你们切个瓜去。切好了瓜奶奶就听你的,去休息。” “别啊,不就切个瓜嘛。等我把碗洗好,顺手就能切了。”田酒边给俞奶奶捏肩,边软言软语挺有耐心地哄着:“您听我的,乖乖去歇着。这瓜啊,我给您留中间最甜的瓤。谁都不给吃,放在冰箱里,等您睡醒了就能吃上。您看这样成不?” “小酒要给奶奶留瓜瓤?哎呦,到底还是小丫头的心思细,知道疼奶奶。瓜瓤就不用了,奶奶看你们吃得开心,比自己吃还高兴,心里甜着呢。”俞奶奶被哄的乐呵呵的。抓了抓田酒给她捏肩的手,欣慰道:“奶奶可真稀罕我们小酒啊。等小酒长大了,来给奶奶当孙媳妇好不好?” 田酒甜甜一笑,爽快应道:“好呀!以后我给俞奶奶当孙媳妇!” “孙媳妇?这么残忍的吗?”拿着抹布擦桌子的蔡包过嬉皮笑脸地打趣道,“一会儿蓁哥该哭了。” 田酒笑骂了声“去”,搀着俞奶奶回卧室休息。 从偏厅出来的俞蓁恰听到了这段趣话。抿唇,轻咳了声掩饰笑意。 瑞旸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滞了半晌,快他一步拿走了他正要搬的那张椅子。 错手扑了个空。俞蓁这脾气,才不会纵容旁人在他面前找茬。反应很快,侧身抬脚利落一踩,把椅子踩回了地。 两人各抓椅背一端,谁也不让着谁。 剑拔弩张。看这气氛,像是给点火星子这俩就能随时打一架。 为了张椅子? 在厨房拖地上水渍的田湛隔着玻璃正巧看到这一幕,了然挑眉,微不可查地露出个笑。 把俞奶奶哄回房休息的田酒轻手轻脚地把门关上,折返回餐桌边,纳闷盯着僵持不下的二位看了会儿。玩笑道:“你俩干嘛呢?搬张椅子还一起抬啊?这同桌情可真够深厚的。” “是啊,我跟我同桌,那可是相、亲、相、爱得很。”俞蓁看着紧抓椅背另一端的瑞旸,咬牙道:“羡慕吗?” 不对劲,他这表情像是要把瑞旸给生啃了。 什么情况?这俩又杠上了? 田酒很快瞧出了异常,听到路过这处的蔡包过小声提醒了句“拦着点”。算是变向肯定了她这一猜测。 她灵机一动,有了主意。快行了几步,隔在两人中间,一把抓住了瑞旸紧攥椅背的那只手。 周遭的几道视线果然同步转向了她。 田酒得逞,抓了手还不够,似占便宜般得寸进尺地用指腹刮滑过瑞旸的手背。连着啧啧啧了好几声,语调轻浮道:“瑞旸,你这手可真漂亮。” 做戏做全套。比起乖乖女,还是“女流氓”的气质更符合她的设定。 这是干什么? 瑞旸石化状看着她,一时忘了要有所反应。 不明情况的田湛瞬间有种自家白菜……不对,应该是自家猪没能拴住,非要去拱人家菜园里白菜的糟心感。皱了眉,语气挺冲地叫了声:“姐!” “田、酒!”俞蓁强压着脾气,跟着提醒着叫了她一声。 瑞旸慢半拍回了神,手背的发麻感顷刻袭遍全身。 匆忙缩回被田酒“调戏”的那只手,一脸警惕地把手背到身后,退行一步与她拉开安全距离。 他这反应还真是好笑。很像是旧时清白人家的大姑娘被浪荡公子哥当街占了便宜。“大姑娘”恼不恼田酒辨不太清,他面上跟平时无异,依旧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红透的耳廓轻易出卖了他的娇羞。 田酒脑补了一出剧中的名场面,差点脱口说出:“姑娘别害羞,本公子会对你负责的。” 一旁的蔡包过被田酒这一通骚操作逗笑,担心败了气氛,硬忍着没出声。憋笑憋到内伤。 特意拖了张椅子过来,搁墙角处一放,寻思着这位子看戏刚好。那头万一打起来,应该也误伤不了他。 转瞬又给自己抓了把瓜子,瘫坐在椅子里翘起二郎腿。边嗑瓜子边抖腿,悠哉看戏。 “干嘛那么紧张?”田酒一见瑞旸害臊的模样就忍不住发笑。他要躲,可她偏要逗他。往前悠悠迈行一步,攥住他的领口踮起脚尖,贴面与他耳语:“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瑞旸没能避开她的触碰,浑身僵硬。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田酒!”俞蓁气急败坏地摔了椅子,一把将田酒从瑞旸身前拽开,怒道:“你搞什么鬼?” “嘘——小点声。”田酒给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往俞奶奶房门的方向瞧了一眼,压着声道:“俞奶奶刚躺下呢,别吵她。” 俞蓁顺着她的眼色跟着往奶奶闭合的房门处看了一眼,话音低了下去:“别转移话题,问你刚干嘛呢?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女孩子该有的自觉性了?平时我……平时田大叔都是怎么教你的,你都忘干净了?” “那个,蓁哥。”田湛指了指俞蓁死死抓住田酒手腕的那只手,插话道:“你轻点抓,把我姐的手腕都抓红了。” 蔡包过磕着瓜子瞧瑞旸的反应。 他跟田湛一样,视线定格在了俞蓁紧抓着田酒的那只手上。面上虽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但藏至身后的手已悄然攥成了拳。 田酒冲俞蓁嘻嘻一笑,点头道:“还是我弟懂事,这位俞同学真是完全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 俞蓁甩开她的手,绷着脸,挺别扭地转开了视线:“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算哪门子玉。” “哎呀,行了。”田酒揉捏着被抓疼的手腕,语调轻快道:“我不过就是夸了一下瑞旸的手好看,干嘛呀,你有必要脸色这么难看吗?现在这世道,是实话都不让人说了?” “这是世道的问题吗?这是你一个女孩子该有的矜持度的问题。”俞蓁严肃道。 这话说的怎么一股爹味? 田酒没与他过多解释。动作自然地把手伸过去,抓住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牵牢。 俞蓁明显怔了一下,挺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你干嘛?” “你磕巴什么?”田酒问。 “我没、磕巴。”俞蓁嘴硬道。 “什么感觉?”田酒问。 “什么、什么感觉?”俞蓁盯着被她突然牵住的那只手问。 “问你,跟我牵手什么感觉?”田酒说。 “这,我跟你牵手能有什么感觉?”俞蓁撇开视线清了清嗓子,“就,左……左手抓右手的感觉。” 田酒松开了他的手,愉快道:“这不就完了?” “什么?”俞蓁没理解她的意思。 “瑞旸。”田酒回头问,“刚刚我抓你的手,是不是也就是手抓手的感觉?” 瑞旸没接话。低着眉眼,视线紧锁在她垂至身侧的那只手上。 OK,就知道撬不开他的嘴。田酒转瞬朝俞蓁打了个响指,忽悠道:“你看,默认了。” “他根本就没说话。”俞蓁说。 “没说话就是默认了呀。”田酒说。 这都行?俞蓁被她这话噎了一下,不快道:“你这根本就是在强词夺理。” 田酒没再管他说什么,回手拍了一下瑞旸的肩,笑道:“你这手这么漂亮,不用来洗碗可惜了。走了,一起洗碗去。” 瑞旸错开视线,挺抗拒地往后退了一步,说:“不要。” “你不要也得要,哪有吃白食的理。”不由分说,田酒一把挽住了他的臂弯。连拖带拽,强行将他拉进了厨房。 一旁看戏的蔡包过鼓了鼓掌,由衷佩服道:“小酒可真行,霸王硬上弓啊这是。” 俞蓁没能拦住田酒。按了按突突跳着的太阳穴,一巴掌拍向蔡包过的后脑勺:“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快乐吃瓜的蔡包过一脸无辜地揉了揉被捶疼的后脑勺。 第56章 :独家 [VIP] “都收拾好了, 没我什么事了吧?”田湛哈欠连天地伸了个懒腰。 踢开脚边挡道的小板凳,往对门方向走:“要没事,那我可回了。困, 回去睡会儿午觉。” “等等。”田酒匆忙叫住了他。摘了围裙, 挂在厨房柜门的挂钩上。 端着清洗干净的瓷盆快行几步跟了过去, 把之前装茶叶蛋的那个盆递给他:“这个,你给顺手捎回去。” “嗯。”田湛伸手接过空瓷盆, 转身欲走,记起个事。不怎么放心地回头交代道:“对了, 要睡午觉记得回家。几步路的事,别偷这个懒。要再让我抓到你占了蓁哥的床睡午觉, 我回头就跟爸说去。” “是是是,知道了。”田酒摁着他的背把他往门外推,“快回去睡你的午觉吧。年轻轻的,啰嗦起来真是比咱爸还厉害。” 俞蓁跟瑞旸各提卷成筒状的凉席一端,把凉席从储物间抬了出来。途经嗑着瓜子只顾看手机的蔡包过身旁,俞蓁不忘踹他一脚:“滚过来, 把凉席铺一下。” “欸!来了!”蔡包过兜住差点失手掉地的手机, 很听话地起身跟了过去:“怎么把凉席拿出来了?要搁厅里睡午觉吗?” “睡什么觉。”俞蓁从裤兜里摸出两副牌,丢到一侧的椅子上:“斗地主, 玩不玩?” 蔡包过蹲地把凉席铺开,很自觉地接过了田酒刚拧干的毛巾,利利索索擦凉席,道:“行啊。这次咱是真枪实弹的来, 还是又押糖啊?” “糖什么糖?我同桌难得上门。”俞蓁转头看了瑞旸一眼, 嘴角勾起一抹不怎么友好的笑:“不真枪实弹, 显得没诚意。” “真枪实弹?讹钱呢吧你?”田酒把电风扇拖了过来, 摇了摇手里的花露水瓶子。拧开盖,把花露水滴到扇叶上,护短道:“老蓁,你别趁机欺负人啊。”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又怎么欺负人了?”俞蓁不悦道。转头询问站到田酒身后,正接她手中花露水瓶的瑞旸:“瑞旸。斗地主,玩不玩?先说好,这回我可问你意见了,一会儿输惨了,可别说我欺负人。” “你怎么就知道瑞旸会输惨啊?你这摆明就是激将法。”田酒无情拆穿了他。 “难得这么有缘遇上了。学神,要不给个面子一起玩几局?”擦完凉席的蔡包过抹了把额头的汗,帮腔道:“这样,我们也不玩大的,就玩十……五、五块钱一局,怎么样?” “五块一局?倒是……还行。不过菜头,你钱带够了吗?别一会儿输的底裤都不剩。”俞蓁玩笑道。 “呦呵,老蓁,你这飘得可有点过了。一会儿翻了车,别喊脸疼。”蔡包过嘻嘻哈哈回怼道。 田酒被他们一来二去的对话逗笑。 按开风扇,拎着领口抖了抖汗湿的T恤,问一旁乖乖拿着花露水瓶的瑞旸:“我看你也经常自己一个人玩单机斗地主,应该不讨厌打牌吧?要不,一起玩儿?” 她出了汗,锁骨间津津的汗珠滑进了白T里。 瑞旸错开视线,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好耶!瑞旸同意跟我们一起玩儿了!”田酒一拍手,愉快道:“快快快,都坐下,打牌了。” 同意了?什么时候? 瑞旸还没来得多句话,已经被田酒拉拽着坐到了铺开的凉席上。 玻璃窗外,密密的阳光穿过树叶缝隙,针尖状。蝉鸣蛙叫,盛夏的午后甚是热闹。 一旁的风扇外壳生了锈斑,略显笨拙地摇来摆去,发出老式电器特有的“咔嚓咔嚓”轻微金属摩擦声。拂面的风温热,夹着丝丝缕缕的花露水味道。 很舒服。没来由的,浑身都放松了下来。 “掏钱掏钱,先把注押上。”蔡包过边掏钱包边催促道。 瑞旸回神,转头看了眼挨着他坐着的田酒,跟着掏了钱包。钱包打开,一沓百元大钞露了出来。 蔡包过眼尖,一把抽走了他手里的钱包,惊呼道:“哇塞,这么多大票子!有钱人啊!” “大惊小怪。”田酒自从见识过瑞旸独居的豪宅后,对于“有钱人”的认知已经达到一个新高度了。从蔡包过手中淡定抢回了瑞旸的钱包,抽出里面的钱点了点。除了三个钢镚,较小的面额也就剩一张二十和一张五十的纸币了。 钱包递回。田酒提议道:“要不,我先把零钱借给你?” “不用。”瑞旸习惯性一口拒绝。拿回自己的钱包,随意抽出张纸币,放到凉席上:“我,一张一局。” “……”炫富新玩法? “嗯。掏钱的动作很帅,不过……”蔡包过话锋一转,摸着下巴道:“突然之间有点不爽是怎么回事?” “够嚣张的。”俞蓁笑了一声,低头洗牌:“不过这话是你自己说的,那我们也就不跟你客气了。我们还是一局只出五块,亏了算你自己的。” “那怎么行?”田酒抗议道,“这不摆明了在欺负人吗?不公……” “可以。”瑞旸打断了她的话。 “嗯?”田酒挺不解地转头看他。 “Brave!”蔡包过起哄着鼓了鼓掌,“我就欣赏学神这魄力。” ** 不太记得这是第几局了。 蔡包过擦了擦额角的汗,慢动作掏出钱包里的最后一个钢镚。抓钱的手慢慢前伸,抖着抖着,钢镚失手落到了席子上。 田酒干巴巴笑了一声。捡起滚到她面前的那枚钢镚,在指间翻转着把玩:“戏真多。” 蔡包过把空空的钱包翻转过来,往下倒了倒,什么都不剩了。秒变绝望脸,质疑道:“不是……学神,你撂句实话,你是不是出老千了?” “什么出老千?”田酒立马不乐意了,钢镚给他砸过去,护短道:“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出老千了?” 蔡包过单手接住了飞回来的钢镚,忍不住又瞄了两眼淡定把零碎纸币码整齐的瑞旸,嘀咕道:“哪有人一直赢的?这不公平。” “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公平。打出生起,我们的智商都不在一个水平线上的,还谈什么公平?”田酒无情道出了真相。 “行了,别说了。”蔡包过伸出尔康手,另一只手戏很足地捂住胸口做受伤状,坦言:“心塞。” “你差不多得了。”田酒把凉席上铺开的扑克牌给蔡包过推过去,催促:“别墨迹,洗牌。” “不玩了不玩了。”蔡包过连连摆手道,“再输下去,我这底裤可真要输没了。” “没钱了我可以借你啊。”田酒拿起面前那一沓不减反增的零钱,在脸上扇了扇。笑嘻嘻地激他:“是不是输不起啊?赖皮鬼。” “输不起?不是,你骂谁输不……诶!不对啊,小酒。”蔡包过慢半拍反应过来,一把抢走了她手里像是在故意显摆的那沓钱。手速很快地点了点,很敏锐地发现了华点。 纸币在掌心里拍了拍,冲田酒暗挑眉,起哄着拉长尾音“哇哦——”了一声:“不对劲啊小酒,就你那菜鸡水平,是怎么做到跟学神过招还能赢钱的?该不会是……学神给你放水了?” 正端杯喝水的俞蓁止了动作。 默了半晌,隔着杯沿抬起眼,看向斜对面坐着的瑞旸。 “是吗?”田酒佯装恍然大悟状。单手撑住席面,往瑞旸那侧凑近了几分。在他耳边故意压着声问:“你真给我放水了?” 瑞旸低着眼没回应她的问题,白净耳廓悄声漫上红晕。 猜对了?田酒噗呲笑出了声。 “哎呦喂,你俩玩儿挺好啊。”蔡包过悠悠哉哉晃了晃腿,酸道:“偏心。” “无聊。”俞蓁把手中的水杯往边上一推,扭过脸不悦道:“不玩儿了。” ** “孩子们,渴了吧?”俞奶奶把西瓜托盘放到凉席的上,笑眯眯地给瑞旸推过去:“来,奶奶给切了西瓜。” 把扑克牌放回书房的田酒折了回来,发现俞奶奶摇着蒲扇坐到了凉席旁的椅子上,惊讶道:“俞奶奶,你怎么这么快就起了?是不是我们声音太大吵着你了?” “不是。是奶奶年纪大了,睡得浅,已经睡饱了。”俞奶奶朝她招了招手,“小酒,来,吃西瓜。” “啊,西瓜。”田酒一拍脑门,恼道:“我这脑子,一转头就把切西瓜的事给忘了。” 俞蓁在凉席上挪了挪地,伸手拿瓜。刚拿起一瓣瓜,就被田酒半道截了去。 田酒借花献福,把第一片西瓜给俞奶奶双手奉过去,乖巧道:“俞奶奶先吃。” 俞奶奶立马高兴的一张脸都笑开了花:“哎呦喂,还是我们小酒最乖。” “呵,马屁精。”俞蓁扯住田酒的马尾辫往后拽,没个正形道:“你对我奶奶挺好啊,就这么想做她孙媳妇啊?” “是啊!”田酒回手把他欠抽的手拍开,瞪了他一眼:“不过这里头可没你什么事。” 俞蓁非要再拽一下她的马尾,没个正形道:“那可不好说,我奶奶的孙子可就我一个。” 俞奶奶早就习惯了这俩孩子在一块儿打打闹闹。见第一次来家里的小客人有些拘束,给他递西瓜:“旸旸,是吧?这孩子怎么好像有点怕生啊?来,吃瓜,别客气。这瓜井水里镇过的,清甜着呐。” 田酒止了与俞蓁打闹的动静,转头看一旁的瑞旸。见他没了反应,指了指俞奶奶手中的西瓜,提醒道:“奶奶给了就拿着。” 瑞旸看她一眼,不怎么自然地伸出手,拿走了俞奶奶递向他的那片西瓜。 “说谢谢。”田酒附在他耳边小声道。 “谢、谢谢奶奶。”瑞旸很配合地道了谢。 “井水?”俞蓁的嗓门瞬间高了几个度,凶巴巴道:“奶奶你又大老远跑去提井水了?不是都跟你说了,要去打井水跟我说,我去给你提。就你这腰,万一摔哪儿了可有得你受的!” “就是怕你又念叨才没跟你说的,这么点事,奶奶还能做。”俞奶奶很好脾气地说。 田酒被俞蓁突然的大嗓门吓的撅了一下,回手拍他:“你可真是,非要把关心的话说的那么凶吗?” “老蓁特色。”啃着西瓜的蔡包过一抹嘴,笑道:“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也是。”田酒点头认同他这一说法。伸手拿瓜,刚抓起一片西瓜,就被报复心偶尔有点重的俞蓁给抢了去。 “少吃点,看你这肚子。”俞蓁挺讨打地说。 田酒一脸慌张地低头看了看平坦坦的小腹,心道差点被他骗了。抓了西瓜就啃,不忘回怼道:“我就吃我就吃,要你管!” 瑞旸盯着啃了一脸西瓜汁的田酒看了会儿。微不可查地露出个笑,低头啃咬自己手中的那片瓜。 夏天的味道,很甜。 第57章 :独家 [VIP] 俞奶奶吃了两片瓜, 擦了擦手,戴上老花镜眯眼看手机。 连着打来好几通电话,都是牌瘾偏重的徐家奶奶打来的。田酒歪过脸往俞奶奶亮起的手机屏幕上瞧了一眼, 了然道:“又是徐奶奶催您去打牌了?” “是啊。”俞奶奶推了推面上厚重的老花镜, 道:“徐奶奶说是已经给摆了桌, 非让我过去玩两局。” “那您去玩儿吧,家里反正也没什么事。”俞蓁说。 “也行,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俞奶奶扶着腰从座上站起,不忘叮嘱道:“小蓁, 好好招呼朋友,可不兴吵架。” 吵架?俞蓁丢开瓜皮, 下意识往瑞旸那侧看了一眼。 “俞奶奶放心,我会看好老蓁的。”蔡包过皮道。 俞蓁挺不满的轻呲了声,拿脚踹他。 俞奶奶挎上旧货市场淘来的手工竹编包,把手机放进去。转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往房间方向走了过去。 “奶奶!”俞蓁探头看她,“不是要出去吗?门不在那儿, 方向错了。” “你这孩子, 真以为奶奶老糊涂了,连家里的大门在哪儿都分不清了啊?”俞奶奶开了房门进去, 笑道:“奶奶这是把钱包落床头柜上了,回房拿个钱包。” “哦。”俞蓁拿了片瓜,张嘴欲咬。见瑞旸吃完了一片瓜,手中的瓜伸过去, 往他那侧递了递。 瑞旸看他一眼, 接过了他递来的瓜。 “对嘛, 好朋友就应该相亲相爱嘛。”田酒欣慰道。 “谁跟他是好……”俞蓁出口反驳, 半截话被田酒故意拉拔的嗓门打断。田酒一手拢在嘴边,冲半开的房门方向喊话:“俞奶奶多赢钱!” “好好好。”俞奶奶乐呵呵回应道,“等奶奶赢了钱回来,给小酒买好吃的。” 田酒冲俞蓁得意挑眉,愉快应了声:“好呀!” “就你贪吃。”俞蓁被她这顽皮的样子逗笑,曲指敲她脑壳,被她抓住手指咬了一口。 又闹起来了,这俩在一块儿真是没半刻消停的时候。一旁的蔡包过也加入了混乱的“战局”。瑞旸往边上稍稍挪开了些,给他们腾地方。 奇怪,这样乱糟糟闹哄哄的场面他竟也不觉得厌烦,视线不自觉停驻在了龇牙装凶的田酒身上。 盯着她看了会儿,见她被俞蓁推了一把,他下意识伸手,虚扶在她身后。 转瞬反应过来,蜷指怔了一下。悄声缩回手。错开视线,心不在焉地低头啃咬手中的西瓜。 俞奶奶拎着竹编包从房里兴冲冲地跑了出来,唤道:“孩子们,快来瞧瞧,奶奶给你们找到什么了?” 正打闹的三人同步止了动作,转头看向俞奶奶挎在腕间的那个竹编包。 瑞旸慢半拍抬起眼,视线循着他们看着的方向,跟着看了过去。 “什么啊?”蔡包过好奇问道。 “老相册,前些天收拾屋子,在角落里找出来了。”俞奶奶抽出包中两本封面发黄的旧相册,给离她最近的蔡包过递了过去,笑道:“这里头可有不少你们几个调皮鬼小时候的照片,瞅瞅。” “相册?这可是个好东西,我家的相册都不知道被我妈塞哪儿积灰去了。”田酒登时两眼一亮。抽走蔡包过正要翻开的那本相册,兴奋道:“这本给我,你看另一本。” “看给你猴急的。”蔡包过摇头道。正要翻开另一本,斜前方伸来一只手,快他一步拿走了相册。 “嗯?”蔡包过两手空空,一脸呆滞地转头看向一旁侧头看他的瑞旸,无奈耸了耸肩。 “哎呦,这外头的日头可真够辣的。”俞奶奶往玻璃窗外看了看。戴上遮阳帽,挎好竹编包。确认东西都拿上了,这才慢腾腾往门口走了过去:“那你们自己玩,奶奶打牌去了。” “好!”田酒两眼放光地看着手中翻开的旧相册,头都不抬地应了声:“俞奶奶再见。” 蔡包过朝俞奶奶出去的方向挥了挥手,跟着道了声:“俞奶奶再见!” 都在跟奶奶礼貌道别,他是不是也该说点什么? 脑子很清楚接下来他该说什么,但行为模式上于他而言还是明显为难。 瑞旸腰背绷紧,欲出口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看着门外老人家的身影拐出了视野尽头,他心有余悸地观察了一下旁人的反应。万幸周围无异样的眼光投注过来,他暗自松了口气。 所以,他到底是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瑞旸低头看手中的那片瓜,又在思考这个古怪的问题了。 “瑞旸。”田酒欢快叫了他一声,手中相册往他那侧偏了偏。指着左上角一张照片,道:“你看,这个是我,我的满月照。可爱吧?” 瑞旸回神,转头看她指着的那张照片。照片里的小娃娃一张小脸稚嫩,未褪婴儿肥,对着镜头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粉捏的瓷娃娃一般,只是这么看一眼都令人不自觉心生欢喜。 “小酒,瓜。”蔡包过给田酒递瓜,跟着靠了过去。头挨着头,看她手中的相册。 屋里短暂静了片刻,俞蓁忽地欢声大笑起来。手中的册子转了个方向,对同时看过来的那三位展示了一下手指指向的那张照片,边笑边说:“小酒,你摔掉两颗门牙的黑历史,没想到还留着呢吧?” “哦!这个、这个我记得!”蔡包过瞧清了那张照片,跟着哈哈大笑道:“好像是你俩抢秋千的时候小酒非要表演猴子揽月,一头栽下来,摔了个狗吃屎!哈哈哈……小酒那会儿可太逗了,磕了两颗门牙,说话都漏风。” 从前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被人这么大喇喇的在瑞旸面前全说了出来,田酒逐渐臊红了脸。用相册拍了一下蔡包过的后脑勺,训道:“笑个屁!” 俞蓁看她一副尴尬到恨不得地遁的模样,笑得更欢了。捂住笑疼的肚子揉了揉,非要揭她老底,道:“不止呢。人自个儿摔了,回了家还要赖田叔给她在树上绑了秋千,在家哭的跟鬼一样。害的我奶奶好好擀着饺子皮,还以为她是又被揍了,拿着擀面棍就要跟田叔比划去。” “呦,那可是大场面。”蔡包过嘻嘻哈哈帮腔道,“怪不得呢,我打小就觉得你们院儿比我们那儿热闹得多,得亏了有小酒这么个赖皮鬼在。” “去!”田酒被逗的又羞又臊,举着相册在他们肩上教训着各拍了一下。匆匆瞥了一眼一旁瑞旸的反应,急道:“才没有这种事!你们别冤枉人!” 视线一掠而过,好似瞧见了瑞旸嘴角弯起的模样。她有一瞬的恍神,转头确认着又看了他一眼。他神色淡淡,与平常无异。 看错了? 蔡包过趁机抢走了她手中的相册,翻到方才还在看着的那一页。避开她来抢的那只手,对着翻开的相册连着“啧啧啧”了几声,摇头道:“大黄实惨。” “大黄?”俞蓁在他举高相册躲田酒的偷袭时,手一伸,顺势抽走了蔡包过手里的那本相册。 田酒曲肘隔挡开做抓扑状的蔡包过,爬过去看俞蓁手里的相册。一眼就看到了她和俞蓁一人一边,拉着大黄的“手”带着它去散步的照片。 夕阳下,秋千旁,两个小小的孩童牵着他们的新朋友,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可怜的小狗狗一脸惊慌,被拽着两只前爪提拎在了半空中。 “哇——”田酒被那张可爱的照片萌到了,叹道:“那会儿大黄好小一只。” 蔡包过从田酒身后冒出头,不忘吐槽:“有你们这么遛狗的吗?你俩可真是打小就这么狗。” “说什么呢你!你才狗!”田酒回怼了声。 俞蓁嘴角噙笑。心情不错,没跟蔡包过这张碎嘴一般见识。相册往后翻,儿时的一幕幕在眼前闪现。 瑞旸的注意力转向了被他随手丢至一侧的另一本相册。伸手绕过田酒,把那本相册拿了过来。翻开,一脸专注地逐页往后看。 “等等!”蔡包过一把摁住了相册翻至的那一页。朝转头看他的俞蓁挑了挑眉,坏笑道:“我发现了张有趣的照片。” “有趣的……照片?”田酒和俞蓁纳闷对视了一眼,同步低头。看向蔡包过用手半遮住,正慢慢移开一角的那张照片。 是俞蓁和蔡包过幼时被田酒抓着一起玩家家酒的抓拍照。照片里田酒和俞蓁面对面站着,个头还没有一旁的桌子高。 蔡包过四仰八叉地瘫在俞蓁脚边,抱着他的腿在嚎啕大哭。 桌子横杠上歪歪扭扭贴着张不知打哪儿抠来的老旧红双喜字,田酒头上罩着块大红色的纱巾。看那阵仗应该是在仿电视剧里拜堂的场景。 小小的两个娃娃双手掬拢,似模似样地作揖对拜。 “要不是有这张照片做见证,我可真就忘了你俩小时候还拜过堂呢。”蔡包过盯着照片里哭出鼻涕泡的自己瞧了会儿,乐道:“我记得,我跟老蓁当时争着当要当小酒的新郎官,为这事我俩还打了一架。” 打了一架?瑞旸的视线转向他们话题中的那张照片上。没猜错的话,跟泥鳅似的撅着屁股瘫地上哭的那位应该就是蔡包过。 所以,是俞蓁赢了。 他慢半拍抬起眼,看向田酒。 “什么拜堂?什么新郎官?别胡说八道!”田酒瞧了眼一旁的瑞旸,见他正看着她,莫名心虚。撇开视线,指着那张照片矢口否认道:“我们那哪算是拜堂?顶多就是……兄弟结义。” “干嘛一脸嫌弃?这事难道就你吃亏吗?”俞蓁伸手揉乱她的发,哼笑了声:“我那会儿也就是年幼无知,你以为我想跟你拜堂啊?” “嘘——你俩别吵了,可消停会儿吧。”蔡包过似是发现了什么,目光直直落在了那张照片上。转而“嘿嘿嘿”贱贱地笑了几声,神秘兮兮道:“这张照片,你们能发现什么问题吗?” 俞蓁一把擒住田酒欲回击的那只手,道:“有屁放。” 蔡包过收敛了嬉笑的神色,挺直腰背,清了清嗓子,道:“有些秘密,嘴巴能藏住,但是眼睛藏不住。” 田酒一脸迷茫地眯眼看他:“什么东西?” “诶,我刚刚有没有一点文艺青年的感觉?”蔡包过咧嘴问。 俞蓁一巴掌招呼到他的后脑勺上:“说人话。” “眼睛藏不住的秘密。”蔡包过揉了揉被拍疼的后脑勺,一拍掌,道:“猜猜看,是什么?” 眼睛藏不住的秘密?俞蓁下意识看了眼一旁目光始终停驻在田酒身上的瑞旸,摁住田酒不让她往瑞旸那侧看。皱眉“嘁”了一声,抗拒道:“谁要理你这无聊的问题。” 第58章 :独家 [VIP] “眼睛藏不住的秘密?”田酒小声嘀咕了一遍蔡包过说的那句话。 文绉绉的, 假正经。 她寻思半天也没能理解“眼睛”跟“秘密”之间的关系。 听不懂。她的视线又转向了摊开的相册上。方才被他们打趣的那张照片里,俞蓁还是小小稚童的模样。 照片里的小俞蓁小胳膊小腿的,看着格外可爱。与她面对面站在贴了“囍”字的桌边, 步调一致的一起半弯下腰。 只是小俞蓁行迹与她有别, 略显鬼祟。像是担心被旁人发现一般, 从曲起的臂弯下小幅度抬起头,正偷看她。 那时相机的像素不高, 瞧不太清他当时具体的表情,只能从他弯起的眉眼间判断出他那时应该是笑着的模样。 “眼睛?”田酒心不在焉地咬了口手中的西瓜, 转头看向俞蓁的眼睛。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也在看着她。不似往日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模样, 眉目深锁,似在打量。 奇怪,这什么眼神? 田酒怔了一下。微眯起眼,与他“深情款款”地对视。 蔡包过托腮看他们,笑道:“老蓁,你脸红什么?” 俞蓁定定看向田酒的视线飘忽了一下, 辩解道:“热……热的。” “热就热了, 你磕巴什么?”蔡包过不依不饶道。 俞蓁利落踹了他一脚:“吃你的瓜去,吃瓜都堵不住你的嘴?” “你很不自然啊老蓁, 是想掩饰什么?”蔡包过话外有话道。 俞蓁没打算再搭理他,撇开视线,心不在焉地啃了口瓜。 眼角余光瞥见对面坐着的田酒在倾身逼近。 咀嚼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她。 两人视线再次撞上。 谁都没再开口。 气氛怪异, 空气都好似凝滞了。 瑞旸看着斜前方四目相交的那二位, 蹙眉蜷指, 捻了捻指尖。 他突然间有些羡慕俞蓁。 不对, 这种怪诞的情绪若是要更准确地形容出来,该是嫉妒。 嫉妒他们从前的时间总是纠缠在一起。小到亲眼见她碰了门牙,大到为能成她的“新郎”与人痛快干上一架……方方面面,任何细节,他都觉得嫉妒。 他的视线又不自觉紧锁在了田酒身上。 眼睛藏不住的秘密?他似有所悟。却也本能般抵触,不愿深想。 半晌,田酒千娇百媚地抬手挽发,嗲嗲地叫了声“老蓁”。小拳拳捶到俞蓁肩上,软着声道:“你讨厌啦,干嘛一直盯着人家看?莫非……” “呕——”蔡包过捂嘴作干呕状。见田酒瞄了他一眼,求生欲很强地比着口型道“错了”,躬身作揖讨饶。 田酒这会儿没精力跟一旁搞怪的蔡包过一般见识,被他打断了话,脑子有点断片。 慢半拍记起自己后半段话要说什么,不忘冲俞蓁抛了个媚眼。转而趁其不备,“噗——”的一声照着他的脸吐出了口中含着的西瓜籽。见他中招,拍腿大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想偷袭?门儿都没有!” 瑞旸屏息看着眼前画风突变的一幕。 没由来的,暗自松了口气。 “……”俞蓁中招。深吸了口气,闭眼抹掉吐到他脸上的西瓜子。心道刚刚那一瞬间他一定是疯了,竟然会觉得她漂亮?! 田酒战略性后缩,躲藏到瑞旸身后,冒出头,冲俞蓁扮了个鬼脸:“略略略~” 蔡包过料到会是这么个走向,不然以田酒那张其实挺招人的脸,也不至于到如今还没正经谈过一场恋爱。 给正皮着的田酒竖了竖大拇指,哈哈大笑道:“不愧是小酒。” “田、酒!”俞蓁被气到了。扔了相册朝她飞扑过去,伸手拽她的领口。 田酒惊声尖叫着往瑞旸身后藏。 瑞旸单手一拢,将田酒护挡在了身后。 周围的几道视线齐刷刷落在了行为反常的瑞旸身上。 室内短暂静了一瞬。 田酒心下窃喜,抿唇憋笑。 俞蓁最先反应过来,前伸的手收回。曲肘活动了一下手腕,朝瑞旸略抬了下巴,道:“你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不知道。要非说原因,可能是突发情况下的本能反应。瑞旸撇开视线,简短应了声:“吵。” “……”俞蓁面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不太好看。 吵?这么回答,确定不是在挑衅? 蔡包过可太了解俞蓁的脾气了,瞧着形势不太对,咳了一声。给他们递瓜,圆场道:“小插曲小插曲,都是朋友,这不就是玩儿嘛。老蓁,别玩儿不起啊。吃瓜吃瓜。” “就是!”田酒从瑞旸身后伸出手,跟猫似的挺手欠的迅速揉乱了俞蓁的发。学着蔡包过的语气帮腔道:“别玩不起啊,老蓁。” 可惜她这回没那么好运。没能及时缩回捣乱的手,被俞蓁扣住手腕一把擒住。 俞蓁干巴巴“呵”了一声。扣住她的手腕猛地往后一拽,将她从瑞旸身后轻松拽了过来。 田酒一个踉跄撞进他的怀抱。正欲反抗,被俞蓁单手捏住后颈,胳膊一夹,卡住了脑袋。 她被俞蓁拉了去。 擦身而过。瑞旸搭膝的手下意识前伸,没能抓住她。挺不可思议地盯着扑空的手怔了会儿,抬眼看向在俞蓁臂弯下挣扎的田酒。 踢蹬间没能挣脱束缚,田酒“啊啊啊啊啊……”连番尖叫道:“老蓁,你别乱来!你做个人!” 不是很想做人的俞蓁低头看像只小鸡仔一样被他提拎住的田酒,眼底浮起笑意。拍了拍她的脑袋,训道:“让你皮!知道错了吗?” “错什么错?松开,你别弄乱我发型。”田酒拍了一下他的手背。脑袋一扬,嘴硬道:“士可杀不可辱!来啊,是男人就给个痛快。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十八年后?还好汉呢。怎么,你十八年后是打算变性去吗?可少看点降智剧吧,给人都看傻了。”俞蓁被逗笑。转瞬报复心挺强地在她脑袋上一通乱揉,在她的怪叫声里把她揉成了梅超风二代。 “嘎嘎嘎……”蔡包过在一旁看戏,笑出了鸭叫声。 瞧了一眼在两人打闹间被踹飞出去的那本相册,忽起了兴致。拿起手机,找准角度,对着镜头前的三位连拍了几张照。 “干什么呢?”田酒窥见了蔡包过的鬼祟举动,急忙用手挡脸:“我这个鬼样子,你敢偷拍?” 蔡包过不以为意,嬉笑道:“那不然是要等你在镜头前再摆个pose吗?” 田酒随手抓了块西瓜皮,气呼呼地照着还在拍照的蔡包过扔了过去:“胆肥了啊,菜头!” 蔡包过闪身避开了那瓣朝他飞来的瓜皮,边低头浏览方才抓拍到的那几张照片,边笑嘻嘻道:“给你们一家三口来了个突击合影,看看谁最上相。” 一家……三口? 俞蓁低头看了一眼被他擒住的田酒,慢半拍转过头去,瞧了一眼一旁似在发愣的瑞旸。估摸了个数,对蔡包过的这一说法极不满意。 轻呲了声,皱眉道:“什么玩意儿?一家三口?” 蔡包过伸出一根手指,指着眼前的三位挨个给他数了数。挺欠揍地竖起三根手指,极肯定地点了点头:“一家,三口。” “滚。”俞蓁说。 感觉箍住她的臂弯松了力,田酒趁俞蓁分神,抓紧机会,呲溜一下跟泥鳅似的从他臂弯下迅速挣脱出来。连滚带爬地溜去瑞旸身后躲藏起来,从瑞旸肩头冒出俩亮晶晶的大眼睛,冲俞蓁“嗨”了一声。把他的注意力引了过来,不忘贫嘴道:“快,叫爸爸。” “……”俞蓁挺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田酒超得意地甩了甩一头乱发,嘿嘿一笑:“有便宜不占是傻蛋。” “你还挺有理啊。”俞蓁被气笑了。 正逞嘴上痛快,瞧见挡在她身前的那位撑爬起。田酒仰起头看他慢慢起身,问:“瑞旸,你干嘛去?” 瑞旸略偏过头,应道:“我先走……” 是打算走吗?这可不行,放了暑假跟他见面的次数一个手都数的过来。她还没跟他待够呢! 田酒没给他说完话的机会,语速飞快地打断了他欲出口的话,道:“我头发乱了,你帮我捋捋。” 说话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前一扑,死死抱住了他的右腿。 “……” “……” “……” 室内噤了声,余下三位表情神同步,对她出其不意的举动皆表现出了明显的震惊,石化状看着她。 田酒下巴抵着瑞旸的裤腿,仰起脸,看向他琥珀色的眼睛。盛夏的阳光照在敞开的窗玻璃上,折出的点点光色落进他眼中,绽出异彩。 如旭日破雾,山水之色相辉映。 抱腿的动作僵了会儿,田酒终于注意到了周围的反常处。往边上瞄了瞄,意识到此情此景,好像是有那么点尴尬。 但她抱都抱了,多抱一会儿反正她也是不亏的。佯装不懂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把脸往他裤腿上一埋,装死到底。 瑞旸被她的脸贴住了腿,瞬间回神。 试着把腿往回收,可她抱的太紧,他又有顾虑,担心用力过度会踹翻她。没怎么敢使全力。试了几次,都没能把腿从她缠紧的双臂间挣脱。 无奈低叹了口气,视线转向一旁仍是一脸错愕的俞蓁。 俞蓁与他呆滞对视了两秒,会意。伸手拽住了田酒的胳膊,斥道:“喂!干嘛呢你?男女授受不亲!你……你、你给我松开!” 他越拉,田酒越得寸进尺。手脚并用,跟树袋熊一样牢牢盘在了瑞旸的腿上。怎么都不愿意松开他。犟嘴道:“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我刚刚还抱你了,那你难道是我的姐妹吗?” “……”歪理一大堆。俞蓁说不过她。 蔡包过在一旁不怎么走心地拍了拍手:“父慈子孝。” 俞蓁作势要扇他:“信不信我抽你?” 蔡包过秒怂,应了声:“信。” 俞蓁向来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强行拉扯间在田酒细白的臂弯上留下了深深浅浅几道红印。 瑞旸的注意力集中在了田酒被扯红的那只胳膊上,那几道指印总觉得碍眼。不及细想,他鬼使神差般弯下腰,一下扯开了俞蓁擒住田酒的那只手。 俞蓁愣了一下,记起要甩手摆脱瑞旸的束缚,怒道:“干嘛?找茬吗?” 瑞旸的视线仍停驻在田酒被拽红的胳膊上,不咸不淡地应了声:“你弄疼她了。” ——你弄疼她了。 ——弄疼她了。 ——她了……了…… 这话未免太过宠溺,完全不像是能从瑞旸口中说出的。田酒顿时恍了神,讷讷地看着此刻像是在发光的瑞旸。出现幻听般,耳边都好似有了回音。 他蹲了下来。 屈膝低头,伸手温柔触抚她的长发。明明是炎夏,可他的手指却有些凉。 那阵微微的凉意擦过耳廓,过了电般,酥麻感直击心脏。 “砰砰砰……”满耳朵乱了频的心跳声。 田酒定定地看着他,满眼里好像只看得见他。 完了。 她好像,彻底沦陷了。 第59章 :独家 [VIP] 一个惊天颜值的大帅哥半蹲半俯地在替她温柔理顺被弄乱的发。动作缓而慢, 红着耳根,慌乱又笨拙。 这样的场景,她好像只在漫画书里见过。 心情变得无比亢奋。 气氛发酵的刚刚好。 田酒启唇正欲说点什么好升华一下这愈发暧昧的氛围, 被一旁突然开口的蔡包过打断了思绪。 “小酒, 不是我说, 你现在这样,真的跟大黄好像。”蔡包过摸着下巴挑眉看她, 一本正经道:“我摸大黄狗头的时候,大黄也是这副表情。要说区别吧……你跟大黄比, 也就差条会摇的尾巴了。” “……”咔哒。田酒仿佛听到了自己表情开裂的声音。 大黄? 此情此景,那颗坏气氛的菜, 想到的竟然是大黄? 瑞旸一手搭着她的脑袋,一下一下地给她顺头发。这么温馨、浪漫、无比让人心动的画面,到底哪里跟摸狗头像…… 好吧,仔细一想,是还有那么一两三分的相似。 这样的设定一旦在脑中成形,真的是很难再改画风了。 田酒慢半拍反应过来。 她这脑回路, 是被蔡包过的话给牵着走了。 “你骂谁狗呢?”田酒怒了。 她这会儿也顾不上抱瑞旸的腿了。在席子上扑腾了两下, 撅起,伸手去揪蔡包过的寸头。他刚理了没几天的发, 就剩了点发茬。失手滑脱,没能抓住。 大事不妙!蔡包过意识到她这是要揍他,顿时大惊失色。 扭头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田酒扑了空, 转手利落拽住了他的一条脚, 把他拖拽回来。 一屁股压坐到他的背上, 在他脑袋上狠狠招呼了两下, 边揍边凶巴巴道:“你才狗!你才狗!气死我了!今天我把话撂这儿了,有你没我,我跟你拼了!” 蔡包过哇哇乱叫着挣扎,回手欲推她。指尖还没碰上她的衣料,一眼扫向一旁直勾勾看着他的二位。 这面无表情的二位看着有点吓人。莫名感觉汗毛倒立。 求生欲作祟,蔡包过怂怂地缩回了欲还击的手。很有眼力地拱手讨饶道:“小酒、酒……小、小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吗?” 在一旁抱臂看了会儿,俞蓁揉着眉心低叹了口气。转瞬又有点想笑。 “差不多行了。”他劝了句。 蔡包过戏很足地抖着手向他伸过去,求救道:“老蓁,救我……” 俞蓁歪了歪脑袋,冲他露出个不怎么友好的笑:“求我啊。” “……”这恶趣味,服了。 蔡包过被薅了一把本就不剩几根的头发,心态崩了。 “自尊心”这种没用的东西暂且抛诸脑后。背上扛着个不好招惹的小姑奶奶,他艰难往前爬了爬,抓住了俞蓁的衣角:“老……哦,不对。是蓁哥,蓁爷,我蓁祖宗。您老人家快救救兄弟我吧,我快被压死了。” 俞蓁对他那声“祖宗”很满意。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伸手,拎住跟螃蟹似的还在张牙舞爪的田酒。 抓着她的后衣襟把她从蔡包过的背上提拎开。盯着她那头刚理顺的发瞧了瞧,怎么都觉得不顺眼。胡乱在她脑袋上揉了揉,重新给她揉乱,怼了声:“事儿精。” “我……”田酒扬手要拍他,扭头之际视线撞向一侧还在看着她的瑞旸。 呆滞眨了眨眼,脑子短暂空白了片刻。 这是在瑞旸面前现场直播了她的暴力倾向?要死要死,以后他该怎么看她? 俞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轻咳了声掩饰嘴角快压不住的笑意。 故意使坏,把愣住的田酒往瑞旸面前一丢,看她接下来要怎么解释。 瑞旸急忙伸手,接住了朝他摔扑过来的田酒。扶着她肩的手只轻轻一触,很快移开。 距离倏地拉近,田酒紧盯着他眸色间那道骤然放大的影子,呼吸一滞。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面部在急速升温。 怔了半晌,她慌里慌张地摆了摆手,磕磕巴巴地解释道:“我……那个……我平时不这样,我那就是……被、被气到了。” 她慌了?为什么?瑞旸不是很能理解她这样反常的反应。略沉吟,点头,“嗯”了一声。 她没再开口,局促搓了搓手,望向他的视线在频繁避闪开。 默然看了她片刻,瑞旸暂时打消了离开的念头。坐回她身边,追加了声:“能理解。” 话音低低沉沉,似安抚。听进田酒耳中,心都跟着软了。 这个人,好像比看起来的要体贴得多。 这毫无说服力的解释,他竟然说“能理解”?俞蓁挺不可思议地看着像是在扯谎的瑞旸,惊讶道:“你……这都能理解?” 瑞旸又点了点头。侧头低眼,视线始终停驻在一旁呆愣愣不知在想什么的田酒身上,重复着“嗯”了一声。 “……”艹!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 电风扇还在嗡嗡嗡摆着头。 席子铺在了四面透风的地方,即便是盛夏正午,温度也算适宜。吃过冰冰凉凉的西瓜,通体舒畅。 田酒往电风扇前爬了爬,调整了一下风扇角度。舒舒服服往后一倒,拍着吃圆的肚皮,道:“吃好撑哦,一不小心又吃多了。我该不会一个暑假过去就这么吃膨胀了吧?” 俞蓁顺势在她身边躺下,把她往边上挤了挤,占了风口最佳的位置。顺话道:“那你少吃点。” 田酒挺不服气的嘁了一声:“就你话多。” “我要不接话,你又要说我没礼貌。真是难伺候。”俞蓁说。 “什么难伺候啊?老蓁,不是我说你,就你这嘴,注孤生的命。”蔡包过隔着浴室门喊话道。 俞蓁对他这话不以为意,划开手机屏看界面上弹出的新消息。 “女性在抱怨自己吃得多长得胖的时候,不用真顺着她的话说。要夸她瘦,夸她就算胖了也是最漂亮的。善意的谎言懂不懂?这话不止对小酒这样的黄毛丫头顶用,就算是妈妈辈也爱听。”蔡包过从浴室出来,反手把门关上。 走去桌边给自己倒水。头一扬,臭屁道:“学着点。” “呦呵,没看出来,菜头还挺懂啊。”田酒很给面子地附和道。 俞蓁忙着回复消息。在手机屏幕上戳戳点点,不屑道:“他倒是会说,也没见他有过对象啊?出息。” “这事能怪我吗?我要是有你跟学神一半的颜值水平,那对象不得一筐一筐地往回运啊?”蔡包过咕咚咕咚干完一杯水。一抹嘴,叹气道:“不过,好在老天爷还算是公平。长得帅又怎么样?你俩一个嘴贱,一个……” 蔡包过话音顿住,歪过脸盯着低头把玩手机的瑞旸看了两秒,择了个比较恰当的形容,道:“充其量就是半个哑巴。跟我比啊,你俩就是半斤八两,都没什么女人缘。” “半个哑巴”瑞旸指间动作稍滞,对他这评价没异议。眼皮都懒得掀,继续玩他的单机斗地主。 “你倒是有那么点自知之明。”俞蓁干巴巴“呵”了一声,“不过有一点我要纠正你。你爸爸我可不是缺女人,是我看不上。” “行,是你前、校、草心气高,跟我们这种凡人不一样。”蔡包过加重了“前校草”的咬字发音,故意气他。 见他绷着嘴角看了过来,蔡包过甩了甩手上的水渍。踢掉鞋,在他身边就地一躺。贱兮兮笑着,两只湿漉漉的手在他T恤上一通乱蹭。 这是上赶着要给他揍呢?俞蓁偏过头看自己白T上的那几道湿痕,气笑了。决定成全他。一把勾住了蔡包过的脖子,将人摁住,抬手就是一顿胖揍。 “该!”田酒幸灾乐祸道。 整个人放松下来,竟是有了倦意。瑞旸摁住后颈敲了敲,打了个哈欠。 “瑞旸。”田酒欢快叫了他一声。见他看了过来,对他露出个笑。在自己的右手边示意着拍了拍:“过来啊,一起躺会儿。” 俞蓁松开了被他擒住的蔡包过,转头盯着没什么反应的瑞旸看了一眼。提醒着曲指敲了一下田酒的脑壳:“没听你弟走之前说了什么吗?要睡回自己家去。” 田酒揉了揉被他敲疼的脑壳,反手打了他一下:“谁要在这睡了?不就是躺着聊聊天嘛,大惊小怪。” “最好是。”俞蓁躺了回去,用脚把黏过来的蔡包过往边上踢开了些,训道:“那你可给我出息点,别聊着聊着就眼皮打架了。” “你才是,别说着话的工夫就打呼噜。”田酒说。 “谁打呼噜了?”俞蓁一听她这话立马不乐意了。一手撑挡开蔡包过挨过来的脸,反驳道:“跟你说多少次了,打呼噜的是菜头,不是我。” 田酒捂住耳朵猛摇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不讲道理。 一旁的瑞旸还跟打坐似的没什么动静。田酒坐了起来,伸手拽他,热情邀道:“一起躺会儿嘛,躺这聊天很舒服的。” 蔡包过翘起兰花指,跟着朝瑞旸招了招手,娘里娘气地帮腔道:“来嘛学神,一起躺会儿嘛。” 俞蓁暗骂了声“艹”,超嫌弃地把他从自己肩头推拨开。 田酒顺着瑞旸的视线转头看向还在跟蔡包过打闹的俞蓁。拍了拍俞蓁,给他递了个暗示的眼神,道:“老蓁,说两句。” “干嘛?”突然被cue的俞蓁一脸懵地问,“要我说什么?” 蔡包过成功接收到了田酒的暗示信号。咳了一声,翘起腿晃了晃,道:“来者是客。老蓁,不是我说你,你这作为主人家,对上门来做客的学神也太不客气了。” “……”俞蓁一脑袋问号,“我怎么了我?” 蔡包过嘿嘿一笑,附到他耳边,压低声挑明了说:“不就是躺会儿嘛,算个什么事儿?老蓁你也别太小气,不然真把学神气跑了,小酒肯定要跟你闹。” 躺会儿?是想让他请那座冰山一起躺着聊? 原来是这个意思。 俞蓁听明白了,把蔡包过挨近的脸推开。曲肘搭膝,坐了起来。跟斜前方端正坐着的瑞旸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片刻,撇开视线,不情不愿道:“那什么……你……随便点,要躺就躺吧。别又让人说我欺负你。不过咱可丑话说前头,只聊天,别打瞌睡。还有,记得跟小酒保持安全距离。我主要是……怕你吃亏。” “怕谁吃亏?”田酒惊了。 “这话在理!”蔡包过一拍掌,附和道:“咱们男孩子出门在外,也要守男德。记得跟小酒保持安全距离啊学神,别给小酒白白占了便宜。” “什么啊?你们这说的是人话吗?”田酒立马不乐意了,拔高了嗓门呛声道:“我跟瑞旸躺一块儿怎么了?一起躺一下,他难道还能怀孕吗?” “……”瑞旸眼皮一跳,看着她。 屋外蝉声依旧。一旁的电风扇出了故障,笨重的壳子卡死,转不动了。“咔哒咔哒——”尖锐刺耳的噪响声在屋内持续轰鸣。 安静又吵闹的盛夏。 第60章 :独家 [VIP] “喵呜——” “喵嗷嗷——” 楼道里对骂了快一刻钟的两只炸毛猫互挠了几爪子, 战火一触即发,瞬间扭成一团。“啪嗒——”一声响,好似有东西打翻。 好吵。意识转醒, 能清晰感觉到脖间的汗珠滴淌到身下的席子上。 什么时候睡着的?记不太清了。 瑞旸皱眉抹了一把脖间的汗, 睁开了惺忪的眼。 朦朦胧胧, 光晕间隐现出少女姣好的面部轮廓。模糊的五官在眼前逐渐成影化形,越发清晰起来。 她还在睡着。白皙鼻尖渗出了一层薄汗, 花上清露般,剔透可爱。 呼吸声又轻又浅。滚烫鼻息呼进他脖间, 灼人。 他低垂的眼睫陡然一颤,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怔怔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忽而记起要喘气。 新鲜空气入肺,心跳乱了频。 几缕汗湿的发贴在了她的脸上,略显凌乱。 心绪不稳,总觉得在意。他鬼使神差般朝她伸出了手,指尖勾挑住那几缕汗湿的发。放缓了动作,小心翼翼的将其一并拢至耳后。 “呼噜噜——呼噜——”蔡包过的鼾声忽地响起。 瑞旸前伸的手骤然后缩, 掩饰般迅速闭上眼。缩回的手蜷于身前, 攥成了拳。 俞蓁被吵烦了。捂住耳朵翻了个身,迷迷糊糊踹了蔡包过一脚:“日, 吵死了。”话音含糊,似梦呓。 短暂的骚动后,室内再无人声。 半晌,瑞旸悄悄睁开一只眼, 留神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确认他们都还在睡着, 不由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在紧张什么? 他坐了起来, 拨开额发, 拎着领子抖了抖T恤。还是好热。 回头看了眼睡得汗津津的田酒,视线转向一旁停摆的风扇。 他轻手轻脚地从凉席上爬起,穿上鞋,行至落地风扇旁。掰转风扇,把风向慢慢对准了田酒那一侧。 临行前,不忘从沙发上拿个坐垫丢到俞蓁和田酒中间,将两人隔开。 楼道里穿风,还算凉快。 瑞旸出了屋子,坐到台阶上。敲了根烟咬嘴里,没点。边游神,边看猫打架。 ** “菜头,你把今天拍的全家福发给我。” “什么全家福?” “就……一家三口那个。” “哦,那个啊。成,马上。” 切断语音模式,田酒点开了对话框里蔡包过刚给她发来的几张照片。往后一倒,瘫在椅子里高举起手机,美滋滋地欣赏了一下。 光线正好,构图角度也可以,照片里的三人都挺上相。 没想到蔡包过还挺会拍,必须加鸡腿!她转手就给蔡包过发了个红包过去。 蔡包过一看有红包,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连发了三个“叩谢隆恩迎风狂舞”的嘚瑟表情包过来。感激涕零地点开红包。 “……”一毛。 田酒无视了蔡包过的吐槽,还在美滋滋地看照片。寻思着这要论起来,这几张照片还是她跟瑞旸第一次的同框照呢。 既然是第一次,总该是有点纪念意义的。得给照片里的另外两位一人各发一张。 糊了的那几张就算了。她在屏幕上来回划了划,比对过后挑了张最中意的照片,点下保存。打开美图秀秀,简单P了一下。 嗯,仙女!她对照片里的自己非常满意,挺臭屁地对着手机屏幕傻笑了两声。 架在书桌上晃来晃去的腿放到了地上。转而煞有其事地清了清嗓子,挺直腰背,规规矩矩坐端正了些。 这才慎重点开了瑞旸的对话框,把P好的照片给他发了过去。 ——也不知他收到照片后是个什么反应? ——这个点,他该不会已经睡了吧? ——要没睡,看到新消息会回复她吗? 脑中弹出问题三连。 盯着对话界面等了约一两分钟,她就没耐心了。 算了,他怎么可能会回复嘛,用脚趾头想想也不可能。大概率又会无视她。也不知在瞎期待个什么劲。 她放弃了等待。重新往后一倒,踢掉拖鞋,两只脚架到书桌上悠哉晃了晃。 给俞蓁也甩了张照片过去,在对话框里手速飞快地戳戳点点。 【甜9:看!你爸爸我是不是贼上镜?有没有被我新一天的美貌闪瞎了眼?】 【逆子:呸。】 哦豁,秒回! 【甜9:你看你,不诚实。】 【逆子:眼科不行就换个精神科。答应爸爸,千万不要放弃治疗。】 【甜9:你说气话我不信.jpg】 【甜9:鸭头,别装了,眼神骗不了人.jpg】 【逆子:???】 【逆子:你又哪儿整来的这些乱七八糟表情包?】 【甜9:鸭头文学,说了你也不懂。】 【逆子:鸭什么玩意儿?】 【甜9:霸总文看过吗?】 【逆子:……】 【逆子:你觉得我能看过吗?】 【甜9:一胎九宝,总裁哪里跑。】 【逆子:?】 【甜9:他眼中含着三分凉薄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道——鸭头,真想狠狠地给你办了。】 【逆子:信不信我给你办了?】 【甜9:霸总邪魅一笑——鸭头,你很特别。我承认你的小花招成功勾引到了我。】 【逆子:……】 【逆子:累了。】 【甜9:感受到了浓浓的尬土气息了吗?好好补补功课吧儿砸。】 【逆子:我差点以为你终于疯了。】 【甜9:能理解。你这种情况,医学上俗称——见识少还不承认。放心吧,父子一场,爸爸不会歧视你的。】 【逆子:奥特曼比中指.jpg】 【甜9:霸总微笑.jpg】 【逆子:咱俩也算相交一场。答应我,你以后用上你那什么鸭子文学的时候,记得别跟人说我认识你。】 【甜9:谁稀得认识你。】 【甜9:严谨一点。是鸭头,不是鸭子。】 那头没动静了。看来是被她的鸭头文学搞得有点脑神经衰弱。 田酒对于他的反应表示理解。丢开手机,走去窗边,对空狂笑了三声。 路过的田湛被她的魔性笑声吓的一哆嗦,嘀咕了句:“笑的跟鬼一样,楼都要震塌了。” 捞起围裙擦手的田大勇乐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走去田酒敞开的房门外,探头问:“小酒,笑什么呢那么开心?” “没什么,就……”田酒拨开被风吹乱的发,随意寻了个借口,道:“老蓁刚跟我说他踩狗屎了。” “踩狗屎了?那可有够倒霉的。小蓁这孩子也真是,走路咋不晓得看道呢。”田大勇说。 “大概率是因为眼神不好。”田酒嘻嘻哈哈道。 田大勇被她这话逗笑。瞥见朱招弟搬了个看着挺沉的大纸箱进屋,急匆匆跑过去帮着搭把手。 书桌上的手机又震了几下,田酒慢悠悠折回桌边查看手机上弹出的新消息。 【逆子:你对瑞旸那小子,是认真的?】 【逆子:话说前头,我这可不是在关心你啊。我只是觉得,你就看人脸,是不是有点太肤浅了?要论脸,我也不差吧?】 【逆子:我就是把自己做个参考对象,没别的意思,你可别胡思乱想,上赶着往自个儿脸上贴金。我的标准可高着呢,起码得是……王祖贤这种级别的,你一小屁孩儿可不够格。】 连着三条语音都是俞蓁发来的,上句说完下句打补丁。 罗里吧嗦的。最后一段听着怪怪的,像是…… 这是在质疑她的美貌吗? 田酒当下就不干了,正要点开语音怼回去,听到田大勇在外屋大着嗓门嚷嚷道:“小酒!爸爸切了西瓜。中间最甜的瓜瓤给你留了一半,装碗里了。快,出来吃。” “好!”田酒偏过头,冲敞开的门雀跃道:“马上就来!” 等等!她刚刚要跟俞蓁说什么来着? 她扭转向一侧的脖子僵了一下。视线慢慢低下,呆滞看着渐暗的手机屏幕。 还真是金鱼脑子,转头就忘。 屏幕暗了下去。 她抬手敲了敲这不争气的脑子,还是没能想起刚刚气势汹汹的是要对俞蓁说什么。 手机又嗡嗡震了一下。 啊,对了!俞蓁好像是有问她对瑞旸是不是认真的?之后好像还说她肤浅。 肤浅?以为她就看脸吗? 嘁,瞧不起谁呢? “小酒,快来吃瓜了,再不来,爸爸给你留的瓜瓤可要被你弟抢走了。”门外的田大勇催促道。 “啊!来了来了!马上!”田酒边扭头应话,边快速切划屏幕。 走去门边,鬼祟往外看了看,虚掩上门。 躲在门后点下“按住说话”,压着声,语速飞快道:“是啊,我就肤浅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不介意今儿把话敞开了说。你以为我光看脸吗?错了!你爸爸我馋的可不止是瑞旸那张脸,我还馋他身子呢!怎样?咬我啊!” 她急着出去吃瓜,回完消息,顾不上看俞蓁是个什么反应。 手机一丢,一溜小跑冲出去,朝正要对她那份瓜下手的田湛大喝道:“住手!我的!” ** 入夜仍是炎热。 从兽医院回来,一头一脸的汗。 瑞旸放下猫包,径直去了浴室。大开着水龙头,弯腰掬起一捧水,冲了冲脸。 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偏头往右侧口袋看了一眼,关了水龙头,伸手拿干毛巾。随意擦了两下被打湿的脸,揣兜拿手机。 是田酒。 照片?画面定格了少女如花般的笑颜。狐疑盯着对话框看了片刻,他戳开了她发来的那张照片。 她一向顽皮,在与俞蓁嬉闹。隔着屏幕,恍似能听到她脆脆的欢笑声。 明明照片里有三个人,可他满眼里好似只能看到她的脸。 他定定地盯着照片看了许久,嘴角不自觉勾起笑意。待觉出异常,他愣了一下,抬眸看镜中陌生的自己。 “喵嗷嗷——”外头猫包里那只又凶又怂的猫又在嚎了。打架打不赢,瘸了条腿,叫声倒是依旧洪亮。 思绪拉回,他往浴室门外看了一眼。 手机揣回兜。 捏着猫的后颈,把伤腿包扎过的猫抓出猫包,放到盛有羊奶和猫粮的食盒边。 方才还在凶巴巴朝他骂骂咧咧的猫一脑袋扎进了食盒里。 他蹲在猫身边,安静看它进食。注意力却一直都不怎么能集中。 揣兜的手指几度蜷起又收回,最终还是没忍住,把手机拿了出来。 点开对话框,删删减减了很多次,最后只发了个“嗯”过去。 不消多时,手机界面有新消息弹出。 他迅速划开手机屏幕,确认新消息。是条语音消息,十四秒。 ——“你以为我光看脸吗?” ——“错了!” ——“你爸爸我馋的可不止是瑞旸那张脸,我还馋他身子呢!” “……”馋什么?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怔了好一会儿,重新点开了那条语音消息。 那段短短的语音,他反复听了不下十遍。直到那几句令他无比震惊的话几乎能在他脑中形成回音,这才放下了手机。 低眸看跑来他脚边蹭蹭的猫。 默了半晌,噗呲笑出声。 第61章 :独家 [VIP] 田大勇端着一个瓷白小碗从厨房出来, 擦了擦额角的汗。见田酒放下碗筷从餐桌边站了起来,急忙唤道:“小酒,你把爸刚打的这碗豆浆喝了再走。” “不了不了, 我吃太饱, 喝不下了。”田酒摆了摆手, 冲他露出个甜甜的笑:“爸爸,我一会儿就出门了哦。等我拿到打工费, 给你买瓶小酒喝。” 田大勇一听她这话立马乐开了花:“哎呦,到底还是闺女好, 还知道给爸爸买小酒喝。闺女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 “小棉袄?”在桌边撕油条吃的朱招弟不怎么高兴地酸了句,“这大热的天, 也不怕给你捂出痱子。” 听出她这是在不高兴了。田酒很有眼力地走过去给朱招弟捏肩,讨好道:“等我收了工回来,我也会记得给妈妈买您爱吃的绿豆糕的。” 田大勇把手中的那碗豆浆推放到餐桌上。注意到朱招弟明显想笑又有些不好意思表现出来的微妙表情,连着啧啧啧了好几声:“听到没,咱家小棉袄可没落你的份。可给你酸的呦。” 朱招弟白了他一眼,拍掉田酒给她捏肩的手, 嘴硬道:“什么酒啊糕啊的, 买那些个东西干嘛。自己挣那三瓜两枣的能把自己的肚子填饱就不错了,要你操这个闲心。” 说话间她起身拿了把遮阳伞塞到田酒的包里, 转瞬又去厨房拿了瓶果汁出来,塞进包的侧边袋。 听到了窃笑声。朱招弟抬起头看了看不知道又在说什么悄悄话的两父女,纳闷道:“你俩乐什么呢?” “说你死要面子呢。”田大勇直言,“你要是觉得开心就好好说话, 非得整这个腔调。” “我这腔调怎么了?”朱招弟不服气道。 “我爸他不会说话, 他这是夸您有个人风格呢。夸您有个性的意思。”田酒缓着气氛道。 “这还差不多。”朱招弟坐回了餐桌边, 吃那半根还没吃完的油条, 道:“你这小嘴可比你爸灵巧多了,好歹随了我。” “就是。这得亏是随了你,不然出去得被人打。”田大勇不依不饶道。 “什么意思?我听你这话说的,怎么像亏我呢?”朱招弟说。 “哪儿能啊?我哪儿敢啊。”田大勇把桌上刚打好的那碗豆浆推送到她面前,示好道:“来,豆浆。慢慢喝着,不够我再去添。” 田酒拿好包,弯腰提起放置门边的两个垃圾袋,回头道:“爸妈,我出门了啊。让小湛早点起,别又睡到日上三竿日夜颠倒的。” “知道了。”田大勇说。 “又是让咱催小湛起床呢。哎呦喂,这话怎么天天能念叨呢?咱闺女这啰嗦劲可是随了你了。”朱招弟说。 “行行行,俩孩子好的都随你,差的都随我。”田大勇附和道。 ** 田酒开了门出去,正巧撞见对门的俞奶奶步履蹒跚地下楼。 “俞奶奶,早啊。”她匆忙快行了几步,跟上慢慢往楼下走的俞奶奶。顺手拿走了俞奶奶手里的那袋垃圾,道:“俞奶奶您今天怎么这么早出门啊,买菜去?” “是啊,奶奶这年纪大了,可不比你们年轻人喽。觉轻,稍微一点动静就醒。我想着反正也醒了,不如就去赶个早市。等买完菜还能有时间凑桌牌搭子,玩两圈。”俞奶奶笑眯眯道,“小酒今天怎么也起这么早啊?这不还在放假呢嘛,怎么不多睡会儿?” “朋友给我找了份兼职,说是让我去代个班,临时凑个数。”田酒扭头往俞家门前看了看,问:“老蓁起了吗?” “没呢。昨晚那孩子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我两三点起夜的时候瞧见他房里的灯还亮着呢。八成是睡太晚,早上就起不来了。”俞奶奶说。 “嗐,他还能忙什么,肯定是忙着打游戏呗。”田酒说。 俞奶奶点了点头:“也是。” ** 盛夏正午,逼近四十度的高温。 田酒闷在笨重的玩偶服里,在大太阳底下晒了约个把小时。热的头昏眼花。 见她身体在打摆,随行的同事及时伸手扶了她一把。 很体贴地拿走了她抱怀里的传单,给她递了瓶水,道:“小酒,我给你替会儿班。你找个阴凉地去休息会儿,等缓过了劲再说。这天实在太热了,万一中暑可就麻烦了。” 去休息会儿?得救了! “谢谢姐姐。姐姐你简直就是天使。”田酒有气无力道。为表感激之情,她展开双臂打算给此刻看着像是在发光的同事一个热情的拥抱。 同事单手一撑,摁住了她:“太热了,你还是一边凉快去吧。” “哦。”田酒没异议。摘了头套,接过对方递来的水,很顺从地找地凉快去了。 找了个背阴地,在花坛边的长椅上坐下。 田酒把笨重的玩偶头套暂搁一边,拧开矿泉水瓶盖,咕咚咕咚一口气饮尽了瓶中的水。舒展四肢往后一瘫,长呼出一口气:“总算活过来了!” “钱难挣,屎难吃。”她瘫在椅子里嘀嘀咕咕道,“这是哪个智者说出的真理?我得查查。”在口袋位置胡乱摸了摸,只摸到了厚重的棉质布料。 她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记起手机不在身上,放在工作室的储物柜里了。 真是热糊涂了。 恍惚间好似看到有根梦龙递送到她眼前。 冰冰凉凉,肯定很好吃。 她吞了吞口水,心道完了,她这都热出幻觉了。 “给你。” 幻觉说话了。 说话了?! 田酒猛地醒过神。挺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顺着握住雪糕的那只手往上看。 看清了那人的相貌,田酒立马挣扎着从长椅里坐起,惊讶道:“瑞旸?你怎么在这?” “路过。”瑞旸一语带过了她这个没有多大意义的问题。抓着雪糕的手往前递了递,重复道:“给你。” “给我的?”田酒嘴角扬起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满心欢喜道:“特意给我买的?” “不是。”瑞旸保持着给她递送冰激凌的姿势,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买一送一,刚好多了一个。” “梦龙也有买一送一的活动吗?真的假的?”田酒一听这话立马兴奋起来,转头四顾,好奇道:“在哪儿啊?是限时活动吗?现在还有得卖吗?” 瑞旸顿了数秒。拿着雪糕的手回收,话音低了几分:“不要吗?” “要要要!”田酒一看他的手缩回去了,担心他反悔,立马一把夺走了他手里的那根梦龙。 转瞬意识到自己刚刚抢夺的动作好似有些粗鲁。僵了一下,扯起嘴角,对他露出个不怎么自然的笑。 “那个……”她匆忙低下头去,掩饰着咳了一声。视线在他空空的两手之间来回扫了扫,很快觉出了异常。纳闷道:“不是说买一送一吗?你的那个呢?” “吃了。”瑞旸说。 “吃那么快?”田酒捏了捏手里那根几乎没怎么化的雪糕,仰起脸看他:“你不会是特地给我买了这个,又不好意思承认吧?” 她在笑。酒窝深陷,漂亮的大眼睛弯成的月牙状。瑞旸盯着她碎进阳光的大眼睛看了两秒,错开视线,说:“不是。” 东西给到了,也没别的事了。 瑞旸转身要走,被身后一只小小的手抓住了手腕。 “诶!你别走啊。”田酒急道,“赶巧遇上了,一起坐这凉快会儿,聊聊天呗。” 他不喜欢聊天,但还是听了她的话,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田酒边小心翼翼地撕开梦龙包装纸,边与他闲聊:“对了,你在这附近干嘛来的?这里可离你那住处有点远啊。该不会又是散步散到这儿来的吧?” 瑞旸简短应了声:“不是。” 田酒举着雪糕看着他,等了会儿,没能等来下文。 嗯?这就没了? “……”是个话题终结者。 算了,她对他的语言功能到底是在瞎抱什么期待啊。田酒自我宽慰着点了点头,咬了口手中的雪糕。冰冰凉凉的浓香太妃榛子口味在嘴里慢慢化开。 她超满足地眯眼“唔”了一声,朝转头看她的瑞旸竖了竖大拇指:“好吃!谢谢你啊!” 看着,是挺好吃的样子。 瑞旸定定地看着她。思绪开了小差,在游神。 “小酒!”远远的有人朝这个方向跑了过来,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边跑边喊话道:“你手机在储物柜里一直震。我担心是有人找你有急事,就擅自做主给你把手机拿来了。” 田酒急忙起身,迎着来人的方向道了声:“谢谢啊,麻烦了。”待对方站到了自己面前,她把雪糕咬嘴里,双手去接对方递送过来的手机。 来人看向在她一旁坐着的瑞旸,顿时眼睛一亮,问:“这帅哥谁啊?你同学?” “他是我的……”田酒稍一琢磨,寻了个合适的称呼,皮道:“未来男朋友。帅吧!” 未来男朋友? 瑞旸低垂的眼睫陡然一颤,蜷起的指尖捻了捻。 “有眼光。”来人给她递了个“了解”的眼神。匆匆折返回去,道:“我那儿事多,忙去了啊。” “嗯。”田酒冲她摆摆手,应道:“我吃完这支雪糕就过去。” 坐回长椅上,田酒咬了一大口甜丝丝的雪糕。划开手机屏幕,被17个未接来电惊到了。 俞蓁?他又发什么神经? 触屏的手顿了一下,田酒转头礼貌询问一旁的瑞旸:“我回个电话,可以吗?” 瑞旸的视线从她亮起的屏幕上移开,点头:“嗯。” 电话回拨过去,对方几乎是秒接。 田酒愣了愣,把手机移开了些。确认没打错,手机移回耳边,不解道:“你闲的?给我打那么多电话干嘛?” “我看新闻上说,有个打着兼职幌子的传销组织被团灭了。”俞蓁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调调,笑言:“我就想确认看看,你进局子没?” 田酒的表情瞬间有点垮,干巴巴“呵”了一声:“你可真能盼我好。” “好歹父女一场,应该的。”俞蓁这会儿还谦虚上了。 田酒狠狠咬了一大口雪糕,冻的脑壳疼。不快道:“没事挂了。” “等等!”俞蓁说。 “有屁……”田酒瞄了一眼身边那位,及时止了话音。换了个说辞,道:“你有什么事赶紧说,爸爸我……不是,我忙着呢,没空跟你瞎扯。” “昨晚给你发完消息怎么不回我?”俞蓁话说的酸溜溜的,似乎是不怎么满意她的态度,道:“谱摆挺大啊。怎么,随口问问都不行了?” “我什么时候没回你消息了?别净给我整事儿,忙着呢。挂了!”田酒语速飞快地说完,挂断了电话。 ▍作者有话说: 感谢“”小可爱的5瓶营养液~ 宝们,七夕快乐吖(*^▽^*)~ 第62章 :独家 [VIP] 田酒利落挂断电话, 在手机屏幕上划了划。听俞蓁提及昨晚没回他消息,觉得奇怪。这种纯属污蔑的话也不知他说来做什么? 她临时打算截个昨晚对话框的图给他发过去,以证清白。 戳点开微信界面, 她咬下最后一口雪糕, 习惯性舔了舔雪糕棍。慢半拍记起身边还坐着个人。僵了一下, 小幅度转头,往瑞旸那侧瞄。 他正看着别处出神, 没在看她。 田酒顿时松了口气,悄声用手背蹭了蹭嘴角, 庆幸雪糕没挂嘴。 吃完了,有些意犹未尽。她恋恋不舍地盯着手中的雪糕棍看了两秒, 视线转向几步开外的垃圾桶。眯起一只眼,雪糕棍瞄准了垃圾桶的开口处。往前一抛,顺利把棍丢进了垃圾桶里。 准头不错,看来跟俞蓁一起玩闹着打球的功底还是有些用处的。 她在心里给自己这帅气的投掷动作默默点了个赞。 好好吃!吃完雪糕身体的温度都降了不少,舒服! 她攥紧手机舒展四肢伸了个懒腰,往后一靠, 跟一旁的瑞旸姿势同步地举目望空。 忍不住又舔了舔嘴角, 甜丝丝的。 等她有钱了一定要买一箱……不,是梦龙的每个口味各来一箱, 囤在超大的双开门冰箱里,想吃了随时来一根。坐着吃,躺着吃,滚着吃, 飞着吃。吃到饱、吃到腻。 她的未来规划里除了买房大计, 目前又多了一条—— 一定要实现梦龙自由! 等等, 怎么感觉好像有什么事给忘了? 她刚刚是打算干嘛来着? 怎么就想不起来了? 田酒歪着脑袋想了会儿, 转头问一旁的瑞旸:“瑞旸,问你个事。” 瑞旸转回视线,看着她。 “或许……”田酒犹豫着开口,“或许你能不能猜到,我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事给忘了?” “……”这话问的让人不知道该怎么接。 “很奇怪是吧?我也觉得怪怪的。”田酒挺纠结地挠了挠后脖,稍一琢磨,道:“那这样,我换个问法。刚刚,我除了在吃梦龙,有没有别的事发生?” 善忘。是个让他有些羡慕的“缺点”。瑞旸听明白了,视线转向她手中握着的手机:“你刚刚,在打电话。” “打电话?”田酒跟着嘀咕了句。视线低下,看向手中握着的手机。 刚刚她好像是在打电话…… 对了,俞蓁。 她恍然“啊”了一声。 直起身,划开手机屏幕,在手机上戳戳点点了几下。 是记起来了? 瑞旸停驻在她身上的视线刚要移开,就见她似被按下定格键般突然之间不动了。 他的视线转了回去。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偏头看向她的手机屏幕。 待看清了她的手机界面,他隐约猜到她是因什么有了这个反应。 嘴角不自抑地翘了翘。没出声,抬起眼,挺期待地看着她。 半晌,不远处有人叫了声:“田酒!” 田酒从震惊到魂飞天外的状态中醒过神来,冲声源处应了声:“来了,马上!” 她握着手机的手在口袋位置揣了揣,没能如愿找到袋口。是玩偶服,她又把这事给忘了。 耷拉着脑袋,灰心丧气地站起身。僵立片刻,她又坐了回去。转头迎上他的目光,抱着一丝丝侥幸的心理,底气不足道:“或许……” 等了会儿,没能等来下文。瑞旸明知顾问:“怎么?” “或许……你昨晚有没有……”她的脸泛了红晕。掩饰着咳了一声,重复道:“你有没有……有没有……” 听了好几遍“有没有”,还是没能等来她的问题。瑞旸捻了捻指尖,点头:“嗯。” 她的一双眼睛倏地睁大:“嗯?” “就是你猜到的那样。”瑞旸把话挑明了,直白道:“语音,我听了。” “……”永别了。 静止画面持续了约五秒。 田酒的手在座椅上胡乱扒了扒,惊慌失措地戴回头套。 挣扎着从座椅上站起,扭头就跑。 “错了!”瑞旸急忙起身,提醒道:“方向反了!” 她捂脸转了个方向,冲跑回来。 险些撞上垃圾桶,瑞旸及时伸手捞了她一把。揽住她玩偶服的腰线位置,抱着她一起避开了她没看清的障碍物。 玩偶服的手感很好。他抓着那团软乎乎的棉絮,捏了捏。 隔着头套上两个小小的透视孔,田酒看清了贴身抱住她的那位。脑海里回荡着非常幻灭的那句——“你爸爸我馋的可不止是瑞旸那张脸,我还馋他身子呢!” 此刻尴尬到脚趾蜷地能抠出个魔幻城堡。 不行!必须消失! 立刻、马上,光速安排! 她脑子一空,全凭本能行事。扭着胖乎乎的玩偶服单手一挥,直接照着他的脸来了个掌劈。 瑞旸极警觉地迅速侧闪开,躲开了她的突然袭击。 好险!差点被她打到。 不过,她为什么要打他?是他做错什么了吗? 瑞旸心有余悸地看向她磕磕绊绊笨拙跑走的方向。 视线在她看着很好笑的背影处逗留了许久,偏头掩唇轻咳了声。 没忍住,被逗笑。 ** 田酒没精打采地挂在秋千上,跟离了魂似的摇来荡去。 咔嚓咔嚓嚼碎嘴里的糖,又叹了口气。 俞蓁拿走嘴里叼着的棒棒糖,问蹲在一旁的蔡包过:“这是第几次了?” 蔡包过一本正经地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抬手比了个二,回:“第12次。” “都叹那么多次气了?”俞蓁惊讶挑眉。手伸过去,曲指敲了敲田酒的脑壳,“诶”了一声:“我说,你到底怎么了?” 田酒看他一眼,破天荒没对他的敲脑壳行径回击。第13次叹气,目光呆滞地望向星空,问:“老蓁,你经历过绝望吗?” “绝望?”俞蓁跟一旁看热闹的蔡包过对视了一眼,皱眉看她:“你该不会是……” 话怎么说半截呢?田酒望空的视线转向了他,等着他往下说。 “刚咬了一口的雪糕啪叽掉地上了?”俞蓁合理猜测道。 “……”田酒嘴角抽了抽。 “不对吗?”俞蓁摸着下巴略一思索,竖起一根手指点了点,肯定道:“要不就是你写完的暑假作业又被大黄啃了!” 田酒嘴里咬着的棒棒糖签子噗的一下吐到他脸上,气呼呼踹了他一脚:“你才被狗啃!” “不是,你踹我干嘛?我也就是合理猜测,这两件糟心事不都在你身上发生过吗?那会儿你就是这么一脸死灰地问我……”俞蓁话音一顿,清了清嗓子。微微眯起眼,一副迷茫放空状态。 模仿着她当时的神态腔调,捏着嗓子道:“老蓁,你经历过绝望吗?” “哈哈哈!”蔡包过被逗笑。拍腿叫好,捧场道:“神还原啊老蓁!” 田酒气到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往前一撅,顺势也给了他一脚:“还原个鬼啊!” 俞蓁看蔡包过被揍,乐了。嘲道:“看你这欠收拾的样。” “你也不赖,彼此彼此。”蔡包过揉着膝盖谦虚道。 田酒从鼻腔里哼出个气音,把脸扭向一侧。懒得理他们。 “行了,不闹你了。”俞蓁给一旁的蔡包过递了个眼色,道:“说回正题。” “对,正题。”蔡包过很有眼力的一秒收敛了嬉闹的神色,认真道:“小酒,你打今儿打完工回来就一直怪怪的。是不是真搁外头遇上什么难事了?” 蔡包过一拍胸口,仗义道:“这样,你有什么难处跟咱哥俩说说,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或者是外头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了你,都告诉我们。还是老样子,天塌了,咱哥俩替你扛。” “嗯。”俞蓁把糖塞回嘴里,转头看向一旁不知在想什么的田酒。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唤她回神,道:“说说。” 难得能从这俩嘴里听到几句像样的人话。田酒觉得很暖心的同时,联想到了俞蓁口中的那两起糟心往事。 没记错的话,在听了她的“悲惨经历”后,这俩笑到岔气不说,还非要去看她心酸掉地的雪糕、以及已经被大黄啃了半本的暑假作业。 看了也就算了,还有拍照留念。拉都拉不住。 什么替她扛啊? 话说的倒是好听,这根本就是伤口撒盐、火上浇油! 人渣!混球!呸! 田酒一想起当时左拉右扯,大黄在一旁“汪汪”叫着凑热闹的“盛况”,顿时更来气了。 倏地一下从秋千上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行到“导火索”俞蓁面前,一把揪扯住了他的T恤领子,冲他呆滞仰起的脸怒嚎道:“这事都怪你!我跟你拼了!” “疯了吧你?”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俞蓁结结实实挨了她一拳,擒住了她胡乱挥舞两只手。 “怪你怪你都怪你!”田酒哇哇乱叫道。 “嗯?”蔡包过跟俞蓁此刻的表情神同步,满头问号地看着跟只小鸡仔一样被俞蓁轻松捉住的田酒。 “我说你……”俞蓁正欲跟她呛声。看她表情不对,顿了一下。缓了语调道:“那什么……你干嘛啊?打人不打脸,你挠我脸上了。指甲剪剪吧祖宗。” 田酒没能挣脱他的束缚,发泄式怪叫了一声。弯腰低头,一口咬住了他的耳朵。 俞蓁被咬疼了。暗骂了声“艹”,抬手摁她脑门:“疼疼疼!松口!田、酒,你给我松开。趁我好好说话的时候,你给我赶紧松开听到没?” 田酒选择间歇性失聪,屏蔽了他的威胁。 “菜头!”俞蓁踹了一脚一旁呆住的蔡包过,“看什么呢?帮忙啊!” 蔡包过醒过神来。慢腾腾从地上站起,走过去扒拉挂在俞蓁身上正对他上嘴的那位,劝道:“好了小酒,差不多得了。冤冤相报何时了,你要实在有什么不痛快,你……” 田酒松开了俞蓁的耳朵,冲他凶巴巴龇了龇牙:“信不信我咬你?汪!” “信。”蔡包过秒怂。蹲了回去,改口道:“你还是找老蓁算账吧,这里头也没我什么事。” “……”叛徒!俞蓁及时捂住了田酒的嘴,暂松了口气。 她没挣扎,似是远远地看到了什么,眯眼在细瞧着某一处。 片刻后应该是看清了,微眯的眼慢慢睁大。满目惊惧之色。 奇怪,怎么这个表情? 见鬼了? 俞蓁近距离注意到她诡异的眼神变化,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瑞旸站在几米开外的垃圾桶旁边,垂手捻灭了指间夹着的那根烟。 入夜光线暗,不太能分辨出他此刻的表情。不过从他面朝着的方位依稀能判断出,他应该是在看着这一处。 一旁没动静了,蔡包过纳闷嘀咕道:“你俩被点穴了?看什么呢?” 转过头去,还没来得及细瞧,就见一个黑影从他眼前一掠而过。 似在逃窜,奔行间带起了一阵风。 第63章 :独家 [VIP] “什么情况?”蔡包过愣了一下, 扭头盯着那道飞速奔逃的背影眯眼确认,惊道:“小酒!是小酒跑了吧?不是……她跑什么啊?见鬼了?” “见鬼?”一旁的俞蓁看了他一眼,似是想到了点什么, 心情不错的笑了一下。视线转了回去, 看着斜前方的某一处, 说:“大概吧。” 逃窜的那位为避开摇尾热情朝她冲来的大黄,险些撞树上。 蔡包过憋住笑, 摸着下巴道:“小酒很反常啊今天。” 俞蓁在秋千上悠哉荡了荡,“嗯”了一声。 “不过, 她这到底是怎么了?不会是真发生什么事了吧?”蔡包过不怎么放心地说。 “更年期。”俞蓁说。 蔡包过眉毛一跳:“嗯?” “那就……”俞蓁临时换了个说法,“青春期躁动症。” 蔡包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 眨眼间就不见了田酒的踪影。溜得比兔子还快, 不愧是校运动会上年级短跑第一的保持者。 蔡包过跟俞蓁胡扯了几句,还是没能琢磨明白她突然逃走的原因。挺纳闷地拨了拨头顶扎手的发。转头正要跟俞蓁细聊,发现他仍在看着方才看着的那个方位。 “看什么呢?”蔡包过犯了嘀咕,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待看清了垃圾桶旁站着的那位,他的眼神从迷茫一秒转变成了兴奋。直觉告诉他,他肯定是漏了什么不知道的大瓜。 一拍脑门, 不可思议道:“不会吧?学神在这, 小酒竟然会玩消失?嘿!这可是新鲜事。” 说话间见不远处站着的那位转身要走,吃瓜心切的蔡包过赶紧站了起来, 急匆匆追了过去。 俞蓁也不拦他。边慢悠悠荡着秋千,边看蔡包过横挡在瑞旸面前手舞足蹈地正说着什么。 蔡包过成功把人忽悠了过来,对着方才田酒坐着的那个空秋千躬身比了个“请”的手势:“学神,您请上座。” 瑞旸没跟他客气, 直接坐到了秋千上。两手勾住挂绳, 长腿很自然地在地上一蹬, 跟一旁的俞蓁姿势同步地在秋千上慢悠悠晃着。 之前看田酒在这秋千上荡来荡去的, 看着挺好玩。他一直想这么试一下。 俞蓁冲他“喂”了一声,问:“你是不是跟小酒吵架了?” 他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看着格外幸灾乐祸的样子。瑞旸盯着他看了一样,无声转开了视线。 怎么突然之间气氛好像有一丝丝尴尬? 蔡包过左右看了看。注意到瑞旸裤兜里露出一角的烟盒,伸出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比划着一夹。活跃着气氛憨笑道:“学神,你那高级烟,借我抽一根呗。” 瑞旸闻言低头,垂手摸口袋。 单腿撑地停止了摇摆,揣兜拿出烟和打火机,一并给他递了过去。 俞蓁嫌蔡包过挡了自己的视线,把他往边上拨了拨。两手一攀,挂在一侧的秋千绳上,好奇心挺重地追问道:“是吵架了,没错吧?” 瑞旸没理他。循着印象中田酒坐在秋千上望天的姿势,举目望天。 身后的那棵树该是有些年头了,枝叶繁茂,灰蒙蒙的树荫遮了半边天。天际暗云涌动。月光穿过流云,漏过枝杈间隙,匀匀实实地照进了他的双眸间。 巨幅重墨的水彩画般。这个视角看天,天空原来长这样。 不知是从哪一天开始的,他好似对她开始产生了好奇心理。常会不动声色地观察她,仿着她的样子,转换视角去察人、去观物。总能发现些意外的惊喜。 以她的视角看到的世界,与他眼中常见的不太一样。似蒙灰的旧物拭去了尘,愈发鲜活生动。 一个人时,他总是在想,究竟是她身上的哪点特质吸引到了他。 或许,是她的眼睛。快乐是真实的,委屈也是真实的。即便是隐忍,他也能轻易将她看透。 很干净,是一双藏不住秘密的眼睛。 半晌不见他有动静,俞蓁有些不耐烦了:“哎!跟你说话呢?聋了。” “咳咳咳……”蔡包过吸了口烟,被呛住。 俞蓁和瑞旸的注意力被引了过去,看着正冒烟的蔡包过。 蔡包过捂嘴猛咳了一阵,灰白烟雾从他的指缝、鼻间不断往外冒,看着滑稽又好笑。 俞蓁盯着他瞧了会儿。暗骂了声“艹”,被逗笑:“你不会抽能不能别装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走火入魔了。” 蔡包过好不容易止了咳,抹了抹眼角咳出的眼泪。把烟盒给他递过去,不服气道:“你以为这烟这么好抽的?不信你来一根,我就不信你不呛。” “来就来,谁怕谁。”俞蓁的胜负欲瞬间被激起。拿走了他递来的那盒烟,似模似样地敲出一根,咬嘴里。 “火呢?”俞蓁偏头问。 “还挺会摆谱。”蔡包过嘀咕了句。说话间与俞蓁抬起的视线撞上,感受到了威胁。很狗腿的立马弯腰给他点烟,摁下打火机之前还不忘给他提个醒:“别吸太猛啊。” “你以为我能跟你似的。”俞蓁埋汰了句。 事实证明,大话不能说太早。 这嚣张话说完不到五秒,俞蓁就被入喉的烟呛到了。咳的烟雾直冒,眼泛热泪。座下的秋千乱晃,树身都在跟着颠。 面子丢的稀碎,拼都拼不回来的那种。 瑞旸坐在秋千上,低着眼,鞋底在地上划了划。 竖着耳朵听身边的动静。须臾,两腿蹬地慢悠悠往后倾。稍稍斜过身,隔着正点烟的蔡包过,悄声看正在冒烟的俞蓁。 “哈哈哈哈哈……”蔡包过鲜少能见到俞蓁这么狼狈的样子,笑到收不住。被俞蓁教训着踹了一脚,这才收敛了不少。边忍笑,边不忘本着互相伤害的原则给他的伤口再撒撒盐。 “老蓁,你这脸打的可真是哐当响啊。你可乐死我了,还有脸说我呢,你刚就跟没封严的炉子似的,哪哪儿都能漏烟。” 这话听着挺逗。转念一想,好像还挺生动形象。 瑞旸嘴角翘了翘,微不可查地露出个笑。 俞蓁从秋千上一跃而起,勾住蔡包过的脖子就是一顿胖揍。 两人推来挤去的玩闹了一阵,在蔡包过的连声求饶下俞蓁勉强同意放他一码。 明明是很吵闹的场景,竟也不觉得烦躁。 瑞旸不动声色地转开视线,在秋千上荡来荡去,继续欣赏今晚似乎是有些不太一样的夜色。 蔡包过被俞蓁箍住的脖子终于得了解放,窜逃开,长舒了口气。 嘻嘻哈哈地回过身,把手中的烟和打火机给瑞旸一并递了过去:“学神,谢了。这份帅气太沉重,我跟老蓁暂时还承受不过来。” “你说你自己就行,别捎上我。”俞蓁还是有些不服气,退坐回秋千上,拿着那根刚点的烟悬在眼前看了看。想起个事,转头问一旁把烟和打火机收进口袋的瑞旸:“诶!瑞旸。你第一次抽烟的时候,呛不呛?” 第一次抽烟?瑞旸揣兜的动作顿住。忆起些旧事,微蹙了眉。 不会记错的。第一次抽烟,是在妈妈置了棺材的灵堂偏厅。 周围的烟味未散,恍惚间,他好似又回到了那一天。 灵柩前堆满了花圈、冥纸。 瑞泽忠红着眼,不说话,没掉泪,定定地看着灵堂前摆放的那副黑白照片,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那会儿来了好多人。他在视线包围圈里披麻戴孝,默不作声地跪伏在堂前化纸。 不时有人进来,领头的几位轮番蹲到他身边,一边化纸,一边形式化安慰了他几句。话虽听着恳切,但眼神很古怪。看着他时,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怪物一般。 那些前来吊唁的人明面上悲戚得很,背过身时又是另一幅面孔,交耳低语。 “这孩子真奇怪,怎么自己的妈妈死了,一点没瞧见他伤心呢?” “是了,我到这这么久,就没瞧见那孩子掉过一滴泪。” “哇,这心肠可真够硬的。” “我听人说,瑞董事长这儿子好像有点问题……” “嘘——你不要饭碗了,这种话你搁这说?万一让有心人听了去,抓了话柄,可有你好果子吃的。” “对对对,瞧我这脑子。不说了不说了。” “不过咱董事长好像就这么个独苗。你们说,咱们集团以后会不会有别的继承人?” “这话什么意思?” “还不就是续弦的意思呗,听懂了还装什么呀。都是大尾巴狼,就别装什么小白兔了。” …… 那些不知算不算是刺耳的话,他都听到了。 明明是很宽敞的地方,他仍觉得憋闷。这种憋闷感让人窒息,迫使他想从那里逃离。 他攥紧了手中一直捏着的打火机,站起身。转身欲走,长久的跪伏姿势让他的腿有些麻。 瞥见桌角有一盒未拆封的烟。他盯着那盒烟怔了会儿,腿麻的劲过了,走去桌边,把那盒烟摸走揣兜。 躲进偏厅,寻了个无人的角落。撕开烟盒,把烟点上。 才吸了第一口,就呛出了眼泪。 冷漠如他,竟也会有眼泪?真是讽刺。 怎么都不说话了? 蔡包过左右各看了一眼,缓着气氛拍了拍俞蓁的肩:“这呛不呛的都要比吗?哎呦喂,老蓁,不是我说你,你这幼稚的胜负欲也真是没谁了。” “这跟胜负欲有什么关系?我就是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正常人?”俞蓁说。 蔡包过啧了一声,直言:“你这话听着像在找茬。” “有吗?”俞蓁装傻道。 “没有吗?”蔡包过反问他。 俞蓁丢了指间夹着的那根烟,抬脚捻灭。点头,痛快承认了:“嗯,有。” 瑞旸回了神,闻言看了他一眼。 不知是不是跟田酒一起长大的原因,俞蓁跟田酒在性格层面其实有很多相似处。喜恶分明,跟从前他见过的那些人很不一样,半点不见虚伪之色。 特别是俞蓁。把“讨厌”表现得过于明显了,反倒让人讨厌不起来。 瑞旸的视线在俞蓁身上短暂逗留了数秒,敛睫摸口袋。 重新摸出烟盒,动作熟练地敲出根烟。咬住,偏头点上。 俞蓁眯眼看他吞云吐雾,挑眉呲了一声,合理怀疑道:“这小子,是不是在变着法地嘲我呢?” “想多了老蓁。”蔡包过与他姿势同步地看着正抽烟的瑞旸,肯定道:“他嘲的肯定不止你一个。” 不远处有道人影摇着蒲扇往这头过来。边快步前行,边嚷嚷道:“这怎么冒烟了?阿弥陀佛,可不兴玩火的啊!这谁家孩子,扎堆在那干嘛呢?” 俞蓁看清了人来的相貌,从秋千上蹦了下来:“艹!是吴婶。” “吴婶可是个天然大喇叭,她要知道我们几个躲这抽烟,估计全小区都得知道这事。”蔡包过慌道。 “废的什么话?赶紧的,溜吧。”俞蓁说。 “跑跑跑,是得赶紧跑。”蔡包过惊慌失措道。 “菜头!你是不是缺心眼,你往吴婶那方向跑什么?”俞蓁拉住闷头乱跑的蔡包过低斥了一声,转头一把揪住了坐在秋千上不知在想什么的瑞旸,催道:“愣着干什么?跑啊!” 约三五分钟后,花坛草丛处冒出三双眼睛。 “吴婶走了没?”蔡包过问。 “好像是走了。”俞蓁不怎么肯定道,“看不太清。” “……”瑞旸跟他们挤在一起,默默扒拉了一下头上掉落的树叶。 到底为什么,他要跟着一起躲起来? 第64章 :独家 [VIP] 大概, 这就是从众心理作祟吧。被强拉进草丛跟着躲起来的瑞旸全程超配合,待发现自己行事诡异,低叹了口气。 丢掉了手里刚从发间扒下来的树叶, 一转头, 注意到自己和身边二位的蹲躲姿势乍一看有些滑稽。 视线在身边仍在警惕观望的二位身上短暂停留了数秒, 瑞旸掸了掸落了灰的T恤。刚要站起,被一旁的俞蓁一把拽了回来。 他被拽的一个踉跄, 单手撑地堪堪稳住身形。 “别动!”俞蓁望着人影晃动处,压着声道:“人还没走。” 蔡包过不时挥挥手, 驱赶绕身的蝇虫,跟着小声附和道:“对对对, 再等一下。我看那吴婶还没走远,她可是个人精,万一看到我们几个在那烟头边晃悠,指不定又要怎么宣扬我们的‘恶行’了。” “我……”瑞旸欲言又止。心道算了。虽然他们口中的吴婶应该也不认识他,但看他们这高度警惕的模样定是无心听他解释,他也懒得费这口舌。 憋憋屈屈蹲伏在草丛里, 跟他们一起喂蚊子。 不知过了多久, 秋千旁闲话家常的几位陆续走开了。 “可算完了。”俞蓁扯了扯被汗湿的领口,长舒了口气。两手搭膝, 撑住不知不觉间蹲麻的腿,缓慢站起身。 蔡包过在腿上猛拍了一下,一手的蚊子血:“艹!蚊子怎么那么多?” “你这一身的汗臭味,不招蚊子才有鬼。”俞蓁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瞎扯了几句。俞蓁发麻的四肢活动开了, 转身要走, 窥见草丛间的另一团黑影跟着冒出了头。 他被吓一跳, 倏地止步。视线随着那团影子慢慢抬高, 惊讶道:“瑞旸?你怎么……” “学神?你也搁这躲呢?”蔡包过同是一脸惊讶。转瞬记起方才的惊险一幕,一拍掌,道:“嗨呀,瞧我这脑子!刚刚太紧张,差点忘了这还有个人。” 俞蓁回头往瑞旸钻过的草丛里瞄了瞄,觉得不解:“不是,他怎么也在这?” “你拉他过来的。”蔡包过提醒道。 “我?”俞蓁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挺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我吗?” 蔡包过点头,肯定道:“嗯,就是你。”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俞蓁怔住,垂下的右手掌心在裤缝上蹭了蹭。 蔡包过夹在面色尴尬的两人中间,没憋住,噗呲笑了一声。 俞蓁甩手就给他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见他中招被拍的一个踉跄,跟着笑出声。 瑞旸没打算久留,盯着近前傻笑的二位看了会儿。手揣兜,摸到了烟盒,退行一步打算离开。 俞蓁见他要走,冲他“喂”了一声:“走哪儿去?” 瑞旸止步,看着他。 蔡包过听俞蓁语气挺冲的样子,缓着气氛玩笑道:“老蓁,干嘛呢?干架啊。” “干个屁的架。”俞蓁主动往瑞旸面前迈近了一步,一手搭上他的肩,轻拍了一下:“吃冰,一起。刚刚带你逃过一劫,你得请客。” 逃过一劫?哪个算劫?瑞旸视线低下,瞥见了胳膊上大大小小的蚊子包。没吭声。 “吃冰?”蔡包过一听吃的就来劲,举了举手,说:“算我一个,我也要吃冰。” 俞蓁转头看他,心情不错地笑了一声:“哪儿都有你。” “哪儿都不能漏了我。”蔡包过像条小尾巴般跟着俞蓁往前走,经过瑞旸身前,伸手够他的肩:“走了走了。” 瑞旸侧身躲开了他的触碰,见蔡包过前伸的手僵在了半空,敷衍着应了声:“热。” 蔡包过缩回手,挠了挠后脑勺,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差点忘了,学神是只可远观不可亵……” 他话音一顿,择了个还算合适的措辞:“不可亵渎的物种。” “谢什么?”俞蓁回头问。 “就是不能瞎几把乱碰。”蔡包过说。 俞蓁呵了一声,转回视线大步往小卖部的方向走,朝身后懒洋洋摆了摆手:“穷讲究。” ** 掌心里的冰化了,水润润冰冰凉。习习的晚风一吹,周身的筋骨都变得软绵绵的,彻底放松了下来。 前一刻的不适感消失殆尽。很舒服的感觉,像是在治疗室里进行深度催眠的某一时刻。 台阶下三道细细的影子被皎皎月光拖得很长。 瑞旸跟身边二位并肩坐在台阶上,低着头,看着两只手里各握了半截的碎碎冰出神。 左手握着的可乐味碎碎冰是蔡包过掰给他的,另一只手里握着的葡萄味碎碎冰是俞蓁掰给他的。 就在约五分钟前,身边这俩大忽悠一左一右把他架进了小卖部。从冰箱里各自挑了根对胃口的碎碎冰,掰成两截,非要塞给他半根。 嘴上说着“自家兄弟别客气”,临出店门那身无分文的二位当真是没跟他客气,直接揣了他的兜,拿他的钱买的单。 不愧是田酒的好朋友,厚脸皮程度跟她确实有的一拼。 瑞旸捏了捏手里半化的冰,又想叹气了。 “喂!”半晌没等来回应,俞蓁不怎么有耐心地用脚踢了踢他的鞋边:“跟你说话呢,聋了?” 他们具体在聊什么他没怎么注意听。瑞旸把腿往回收,视线转向俞蓁拿手上正嘬着的那半截碎碎冰。 瑞旸盯着那半截冰默了片刻,仿着他们吃冰的样子,咬住了右手握着的那根塑料管。 兑了葡萄味香精的固态汽水。太甜了,冻牙齿。 真不明白这东西有什么好吃的?瑞旸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松口后又尝了尝左手可乐味的碎碎冰。 “好失落。”蔡包过歪过脑袋看了眼左一口右一口专心嘬冰的瑞旸,转而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小酒不在,我面对学神的时候,总感觉自己是在跟一堵墙说话。” “嗯。”俞蓁点头赞同他这说法,肯定道:“确实是一堵墙。” “说起小酒……”蔡包过甩了甩手里吃了一半的碎碎冰,呲了一声:“我说从刚才起就好像缺了点什么呢?原来是小酒啊。搁平时她要在,就属她最闹腾。” 提起田酒,俞蓁不自觉发笑,道:“她是爱凑热闹,皮的跟只猴似的,我有时候都摁不住她。” “你哪儿是摁不住她啊,你这根本就是在惯着她。她那能上天的皮实劲,有一半责任在你。”蔡包过说。 “有吗?”俞蓁挑眉道。 “没有吗?”蔡包过反问他。 俞蓁轻啧了声,眼底笑意愈深:“那……就算有吧。” 瑞旸嘬冰的动作顿了一瞬。攥紧手中的碎碎冰,转头盯着嘴角噙笑的俞蓁看了会儿。 半晌,默默转回视线,心不在焉地捏了捏塑料管中半化的冰。 “诶,老蓁。”蔡包过用胳膊肘撞了撞一旁的俞蓁,一脸八卦地问:“其实我挺好奇哈。小酒在你眼里,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生啊?” “女生?她算哪门子女生?”俞蓁被他这话逗乐了。两手比划着画了个圈,约莫有脸盆那么大。浮夸道:“你见过饭量那么大的女生吗?” “见过啊。”蔡包过打了个响指,笑道:“小酒呗。” “损。”俞蓁说。 “彼此彼此。”蔡包过说。 唠着嗑的二位挺有默契地同步举起手里的半截碎碎冰,跟碰杯似的,似模似样地碰了碰。 “说起饭量,小酒那饭量是大。人家小姑娘家家的一般都是小鸟胃,小酒的话,我还真没见她碗里剩过米粒。”蔡包过说。 “那是因为她挨过饿,估计是饿怕了。”俞蓁说。 “这年头还有挨过饿的?”蔡包过惊讶道。 瑞旸低下的视线往俞蓁那侧不自抑地飘了飘,正巧被转头看他的俞蓁撞见了。 “好奇吗?”俞蓁看着一旁的瑞旸问。 猜到他这话是在问他,瑞旸很快收回了视线。没吭声,低着眉眼安静把玩手里两截融得差不多的碎碎冰。 蔡包过吃完了冰,起身把空壳丢进了垃圾桶里。意犹未尽地折回来,在闷声不语的瑞旸身边蹲坐下,点头道:“嗯,是还挺奇怪的。这都什么年代了,咱这又不是什么山沟沟里,哪儿能饿肚子啊。” “得,既然你都发问了,那就说说。”俞蓁说。 “我问什么……了吗?”蔡包过纳闷道。 俞蓁转开视线,自动忽略了蔡包过这话。空了的碎碎冰壳子往他那侧递了递,示意他帮自己扔一下。 蔡包过接过了他手里的空壳子,往垃圾桶的方向一抛,没能投进去。轻啧了声,乖乖起身把垃圾扔进桶里。 俞蓁默了片刻。转头盯着瑞旸又看了一眼,抻开长腿换了个舒服的坐姿。 继续之前的话题,慢悠悠道:“大概是……04年的时候,那会儿小酒她奶奶还在。田叔那年下岗,一大家子过得紧巴巴的。眼瞅着都揭不开锅了,偏偏还遇上她那个不争气的舅舅上赶着来借钱。她舅舅赖在他们家里头,不给钱死活不肯走。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小酒她奶奶平时一说话都大不了声的老太太,抄着把菜刀就要跟她舅舅拼命。家里吵翻了天。大人都自顾不暇了,哪儿还有工夫管小的啊。小酒跟她弟活生生饿了两天,大半夜拉着手上我家敲门来了。俩丁点大的小屁孩儿,把我的存粮全干完了。” “存粮?什么存粮?”蔡包过问。 “五盒桶面,三盒午餐肉。全进了他姐弟俩的肚子里。”俞蓁叹气道,“我妈加班,我奶奶当时又不在家。我那会儿也就跟小酒一般大,哪儿会下厨啊,也只能捯饬点方便吃的东西给他们了。” “小酒跟她弟摊上这么个舅舅,也真是够倒霉的。”蔡包过感慨道。 “毕竟,我是看着小酒长大的。”俞蓁转过视线,看向一旁恰巧转过脸看他的瑞旸。挑起嘴角,似笑非笑道:“我跟她相处的时间,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不可能有谁比我更了解她。” 蔡包过没注意到周围渐渐变得有些诡异的气氛,呵了一声,道:“你这话说的跟她爸似的,老气横秋的。” 瑞旸转开视线,扬手一抛,右手握着的碎碎冰抛进了垃圾桶里:“同一时间轴上同时存在方向相反的正、负时间,这两种时间不能单独存在。①” “……”蔡包过在一旁听的一头雾水,“什么时间?学神你说什么呢?” 瑞旸捻了捻湿了的指尖,似解释般,道:“某一时间一旦停止,产生此时间的能量形式即会消亡。②” “啊?”蔡包过挠了挠后脑勺,还是没听懂。 某一时间一旦停止? 俞蓁听出了他的话外音,嘴角的笑意僵住。 ▍作者有话说: ①、②摘自《时间论》——同一时间轴上同时存在方向相反的正、负时间,这两种时间不能单独存在。某一时间一旦停止,产生此时间的能量形式即会消亡。 第65章 :独家 [VIP] “哇哦~”蔡包过看着田酒遁逃的方向, 挑了挑眉。 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假模假式地掐指一算,道:“这次小酒消失的时间更快, 才花了五十二秒。” 俞蓁倚在铁门边瞧了眼一旁途经这处的瑞旸, 咔嚓咔嚓嚼碎了嘴里叼着的棒棒糖:“呦, 几秒都精确到位了?怎么,你掰着手指头数了?” “那我当然……”蔡包过张嘴就打算吹, 顿了一下。手机揣回兜,在石墩子旁蹲坐下:“那怎么可能嘛, 吹个牛呗。” 瑞旸脚下步子滞住。看着飞速奔离的那道身影,心绪躁乱。 真是疯了, 最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在道上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又到了这儿。 俞蓁冲瑞旸站着的方位“欸”了一声,待他看了过来,朝他招了招手:“过来,聊会儿。” 瑞旸很快转回了视线,往田酒消失的方向又看了一眼。压低帽檐, 迈步往回走。 “学神, 别走啊!”蔡包过一手拢在嘴边,起哄般喊话道:“聊聊嘛, 要不我俩给你出出主意,看看怎么能让小酒回心转意呗。” 俞蓁一巴掌拍到他的后脑勺上,斥了声:“回心转意个鬼。” 蔡包过被拍的一个踉跄。一脸无辜地扭头看了他一眼,捂住被打疼的后脑勺揉了揉:“干嘛啊老蓁, 你干嘛突然打我?” “你后脑勺有只蚊子。”俞蓁随口忽悠了句。 “蚊子?”蔡包过眨了眨眼, 满脸写着“谁要信你这鬼话”。 跟蔡包过贫了几句, 俞蓁一抬头, 瞥见原本已经走开的瑞旸又折了回来。 瑞旸站在距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在……掐花?! 俞蓁看着被他松松一拽,一不下心扯下的那朵花,眼皮跟着跳了一下。 怔了会儿,俞蓁捏了捏眉心,偏头吐掉了嘴里叼着的棒棒糖棒子。 揣兜掏了颗棒棒糖出来。冲一旁拿着花愣住的瑞旸“喂”了一声,棒棒糖朝他那侧递了递:“给你糖。” 蔡包过被他这略显幼稚的举动逗得哈哈笑:“老蓁你干嘛呢?你哄孩子啊?一根棒棒糖就想把……” 眼瞅着瑞旸走了过来,拿走了俞蓁手里的那颗糖。他后半截话愣生生卡在了嗓子眼里。 半张着嘴,满脸惊讶地看着瑞旸站到了俞蓁身边,与俞蓁姿势同步地往铁门上一靠,低头剥糖纸。 “一颗糖就给骗过来了?不会吧?”蔡包过不怎么相信地揉了揉眼睛,眯眼盯着一旁专注剥糖纸的瑞旸看。纳闷嘀咕道:“是我眼花了?” 确认自己瞧清楚了,蔡包过起身搓了搓蹲麻的腿,噗呲笑了一声:“我发现我们这不爱搭理人的学神偶尔还挺可爱的。” 俞蓁低着眼看瑞旸手中那颗半化的糖,嘴角翘了翘。 从口袋另掏了颗糖出来,利落撕掉了外包装,换走了他手里那颗折腾半天都没能撕开包装纸的棒棒糖。 瑞旸抓好了他塞过来的那颗去了外包装的棒棒糖,稍愣怔,不怎么理解地转头看他。 俞蓁拽着糖纸扯了几下,好不容易才把糖纸扯开。糖往嘴里一塞,撞上他看过来的视线,道:“看什么看?爱吃不吃。” “呦呵。”蔡包过很快觉出了异常,左右各看了两眼,摸着下巴道:“你俩怎么回事啊?什么时候关系变那么好了?” “好个屁。眼神不好别乱说话。”俞蓁矢口否认道。 瑞旸捏着糖果棒子若有所思地转了转,犹豫片刻,低头咬住了手里的糖。 “你俩站一块儿这画风吧……”蔡包过暗自琢磨了会儿,打了个响指,道:“怪不得我觉得眼熟呢。之前佳佳推给我的那版漫画里,就有这相似的场面。” “漫画?”俞蓁起了丝兴趣,转头问:“什么漫画?” “还有糖吗?给我也吃一颗。”蔡包过走过去,把手伸进他兜里找糖,说:“漫画名字我倒是记不太清了,就记得是耽漫。” “没了,别翻了。”俞蓁拍开了他的手,继续之前的话题:“单什么?没听说过。是什么系列漫吗?改明儿也推给我看看。” “你也想看?”蔡包过呲了一声,摇头道:“算了吧,少儿不宜。改明儿把你掰弯了,小酒非打死我不可。你还是别看了。” “什么弯不弯的?还少儿不宜?”俞蓁话音顿了一下,不可思议道:“不会吧?有色漫啊?佳佳还看那个?” “……”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聊不下去了。 蔡包过直接跳过了之前那个不知道该怎么接的话题,歪过头看一旁只顾吃糖的瑞旸:“对了,学神,小酒到底为什么老躲着你啊?” 俞蓁跟着转头看向一旁的瑞旸,问:“吵架了?” “冷战?”蔡包过又问。 两人歪着脸盯着瑞旸看了会儿,只等来“咔哒”一声响。 瑞旸把糖咬成了两半。嘴里含一半,另一半捏着糖棒子放指间把玩。 又不说话。俞蓁干巴巴呵了一声:“你是哑巴吗?” “哎呦喂,这要沟通起来可真够累的。”蔡包过叹气道。 “谁说不是呢。”俞蓁说。 蔡包过蹲回了石墩边,八卦道:“不过这可怪让人好奇的,要搁以前,小酒一看到学神恨不得扑上去咬两口……” “注意措辞。”俞蓁打断了他的话,不满道:“什么咬两口?她是狗吗?” “还挺护着她。”蔡包过嘀咕了句。 撞见俞蓁似威胁的视线,蔡包过轻咳了声,解释道:“我这不就是个夸张说法嘛。我的意思是,要搁从前,小酒对学神一向热情。那你再看现在,她看到学神就跟见了鬼一样,分分钟玩消失。这可没几天就开学了,整整一个暑假啊,她对学神都是这么个见鬼的态度。这俩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天崩地裂的事了。你难道真不觉得好奇吗,老蓁?” “那我当然……”俞蓁顺嘴接话,瞥了眼一旁正看他的瑞旸,及时改口道:“这有什么好奇的,那肯定是吵架了呗。你以为我跟你似的,一天到晚那么八卦。” “你要不八卦那你别听啊,把耳朵捂起来。”蔡包过说。 俞蓁扭过脸避开了瑞旸直直看过来的视线,怼道:“有病。我干嘛听你的。” 蔡包过忙着八卦,不跟他瞎贫了。转头看向瑞旸,换了个说法,道:“学神,这样,你有什么困难跟我俩说说。小酒是个什么脾性我跟老蓁最清楚了,我俩一起给你出出主意。” “谁跟你是俩,你是你我是我。他跟小酒之间的矛盾,关我屁事。”俞蓁说。 他们在聊着的这个问题,瑞旸其实也琢磨了好些天了。田酒一见他就跑,好像就是在他承认听到了那段或许不该让他听到的语音开始的。 他当时也不知哪儿来的兴致,只是很单纯地想看看她在知道实情后是个什么反应。 现在对她这看到他就逃的反应,完全是手足无措了。 听蔡包过信誓旦旦地要帮他出主意。瑞旸闷声想了会儿,嚼碎了嘴里那颗甜到有些发腻的糖。 抱着或许可以试试的想法,犹豫着开口道:“好像是我说错了话。” 他这话一出口,周围短暂噤了声。 半晌,蔡包过搅了搅耳朵,疑惑道:“我刚刚是不是出现幻听了?老蓁,刚刚学神,是不是说什么了?” “好像是……”俞蓁舔了舔嘴里的糖,笑道:“说他自己这张嘴不行。” 瑞旸转着糖棒的动作顿住,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俞蓁一眼。 蔡包过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怪不得学神不爱说话呢,不说话是比说错话好。像老蓁这嘴,我就觉得……” “喂。”俞蓁猜到他嘴里又蹦不出好话了,警告着踹了他一脚:“找死啊。” 蔡包过没能躲开,拍了拍裤子上的脚印,嬉皮笑脸道:“你看你急什么,我这什么都还没说呢。” “所以……”瑞旸低着眼,半张脸遮在了鸭舌帽的阴影间。心不在焉地转着手中的半颗棒棒糖,询问道:“我是不是该道歉?” “……” “……” 俞蓁差点笑出声,克制了一下,仰头望了望天:“菜头,今天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 蔡包过就比较直接了,边笑边接话道:“不好说。我今儿起得晚,还真没注意这太阳是打哪儿升起来的。” 他一定是疯了,竟然在这问他们这种奇怪的问题。 都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琢磨不明白,他也就不想费心琢磨了。瑞旸止了转糖的动作,扬手一抛,半颗糖抛进了垃圾桶里。转身走人。 “学神,别走啊。”蔡包过见他要走,忙道:“我们这还没给你支招呢,你走了就亏了。” “菜头,你也真是的,净瞎逗他。”瑞旸假模假式地训了一下蔡包过,转头看向几步外已经停下的瑞旸,憋笑道:“没看我同桌都拉下脸来问了嘛,一点同学爱都没有。” “怎么就我……”蔡包过看了瑞旸一眼,认栽道:“行,就算是我错了。那我就发挥同学爱,给学神出出主意。学神,劳烦给个面子留下听一两嘴呗。” 瑞旸没回头,心事重重地伸手扒拉了一下近身处的花丛。又一个不小心折下了一朵无辜小花。 俞蓁没绷住,看着他手里那朵蔫不拉几的小花,噗呲笑出了声。 见他丢了花又打算要走,俞蓁踢了踢一旁光顾着乐的蔡包过,给他递了个暗示的眼神。 “小酒吧……”蔡包过很配合的立马提了声量,“道歉还真不一定有用。这小姑奶奶难缠得很,好不好哄主要看她的心情。” 几步外的那位果然又停了下来。 俞蓁轻咳了声掩饰笑意,道:“这得分人,这事说难呢,对菜头这样的是难。像我跟小酒这样的交情,她多少还是会给我点面子的。” “诶,这是实话。老蓁跟我受的待遇是不太一样。”蔡包过点头附和道,“他一般都是把脸给小酒伸过去,主动给她揍一顿,她基本也就气消了。” “说什么呢你?”俞蓁抬了抬胳膊,作势要揍他。 蔡包过很惜命地往边上躲开,拱手讨饶:“错了错了,以后还敢。” 俞蓁没闲心搭理他。 这一个暑假田酒一直是满腹心事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的样子,他瞧着也累。从她手里抢来的瓜都没以前那么甜了。寻思着趁这机会,把这事理顺了也好。 “管你是道歉也好,还是挨揍也好。得让她气消。”俞蓁把话挑明了说。走到瑞旸身边,勾住他的肩:“就是给她台阶下的意思。听懂了吗?” “再补给你一招,死缠烂打也有效。”蔡包过说。 懂了。瑞旸把俞蓁搭肩的手掸了下去。刚准备走,又被他勾着肩拽了回来。 “上哪儿去?”俞蓁扯着他大步往前走,理所当然道:“给你出了主意,不请客怎么行?” “请客?”蔡包过一听这话,立马跟了过去。勾住了瑞旸另一侧的肩,兴冲冲道:“这可不能漏了我!” “……”瑞旸没能挣脱。被一左一右强行架住,往小卖部方向拖行。 ▍作者有话说: 瑞·弱小无助又可怜·旸(满脸写着高兴):……绑架。9命。 感谢“易烊千玺的夫人”小可爱的20瓶营养液~啵叽(*^▽^*)~ 第66章 :独家 [VIP] 瑞旸抱着猫包蹲在树下的秋千旁。 隔着树叶间隙, 仰头看了看天。 月光很亮。被密荫掩了视线,不怎么能看见星星。 猫包里的小家伙在“喵呜呜——”的抗议,爪子在透明板上拍的啪啪作响, 落下几个小小的可爱脚印。 瑞旸低下视线看怀中的猫。伸出一根手指, 在透明板上落下猫爪印的地方轻敲了敲。 猫的伤养好了, 活蹦乱跳地把他的沙发刨出个洞。 那天他回得晚。到家的时候,棉絮满屋飞。 一人一猫, 在偌大的屋子里尴尬对视。 之后就是他追着猫在家跑酷。上蹿下跳,顶着一头猫毛, 好不容易才抓住了这个捣蛋鬼。 去宠物医院复查过。这猫是彻底痊愈了,没留下什么后遗症。 是时候该放它走了。 也不知这猫离了他, 以后还能不能吃上顿饱饭。 瑞旸抓着猫包的拉链,动作滞住。盯着里头那只净闯祸的猫,怔了半晌。 “咕噜噜——”空了的易拉罐被风吹到了他脚边,搅乱了他的思绪。 他回了神,低头看滚至他脚边的空易拉罐。松开拉链,捡起了那个空罐子。 掂着空罐子在掌心里抛了抛, 他抱好猫包, 坐到了秋千上。 眯起一只眼,瞄准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咚——”的一声闷响, 空罐子抛进了垃圾桶里。 头顶的树叶发出窸窸窣窣的细微摩挲声。 起风了,隐在丛间的蝉鸣声渐弱。一旁空置的秋千摇摇摆摆,陈旧的木板和粗绳来回擦蹭,吱吱嘎嘎响个不停。 不知是不是错觉。 投罐声消后, 他对周遭的细微响声感知变得格外敏锐。 怀里的猫此刻异常安静。瞪圆的一双眼如炬, 泛着幽幽的光。 瑞旸没再看它, 弯腰把包放到地上, 拽着拉链直接把包打开。错开视线,催了声:“走。” 那只拆家的捣蛋鬼向来不听他的话,他让它走,它反倒不急着从包里出去了。 毛茸茸的脑袋钻出猫包,在他抽离的胳膊上撒娇般蹭了蹭:“喵——” 他回缩的手悬在了半空。滞了数秒,摁住那颗手感很好的猫脑袋揉了揉。 兜里揣着的猫条因他频繁俯身的动作牵引钻出袋口,探出一角。他的视线转向了那根猫条。 稍犹豫,低叹了口气。直起身,妥协般从口袋掏出猫条。 “最后一根了。”他边拆猫条,边低着声与猫说话:“吃完赶紧走,不许耍赖。知道了?” 那猫能不能听懂他的话他不是很清楚。但看它馋嘴的样子,这猫条的味道应该不错。 “小酒!” “小酒,你等一下。” “刚刚找的零钱你忘拿了。” 远远的,能听到喊话声。 小酒?田酒!瑞旸辨清了那声,倏地从秋千上站了起来。 趴在他脚边舔猫条的猫被他这突来的举动吓到炸毛,瑟缩了一下。伸长了脖子,一边惊恐警惕四周,一边仍在坚强地舔着猫条。 “嗐!瞧我这不记事儿的脑子。”田酒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伸手接过陈姨递送过来的零钱:“谢谢陈姨,还劳烦你跑这一趟。” “多大点事。你这孩子,还跟陈姨瞎客气呢。”陈姨把钱匆匆往她手里一塞,又急匆匆往回走:“那什么,店里没人,我得回了。” “好。”田酒冲她挥挥手,提醒道:“陈姨你看着点路。夜里黑,别绊到了。” “知道了。这天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吧。”陈姨说。 目送着陈姨拐出了视野尽头,田酒嘬着半截碎碎冰继续往回走。 一转身,被纵向闯来的一道黑影吓的一哆嗦。那道影子张开臂膀横拦在她面前,阻了她的去路。 “啊!”她惊呼出声,慌里慌张地捂住了眼睛。 嘴里叼着的半截碎碎冰掉到了地上。 白日里她跟田湛一起看了部恐怖片,这会儿还满脑子鬼怪镜头乱晃呢。这动静简直能把她吓到灵魂出窍。 “是我。” 那道挡了她去路的“鬼影”说话了。 听声挺熟。 田酒捂眼的手慢慢张开了道缝,惊魂未定地从指缝间看那道“鬼影”。 瑞旸? 比恐怖片还吓人,一撞上他这张脸,她脑子里的鬼怪镜头倒是消了,耳边瞬间又回荡着那句——“你爸爸我馋的可不止是瑞旸那张脸,我还馋他身子呢!” 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实在是没脸见他。 她捂眼的手迅速抿拢,装没看到他。捂着眼睛与他面对面僵立了约五秒,默默背过身去,撒开腿就跑。 一看她又要溜,瑞旸没怎么犹豫,迅速追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在小区里疯跑了一阵。 绕了一大圈,又绕回了系着秋千的大树下。 树下贪吃的猫被他们冲跑而过的动静吓出了飞机耳,舔猫条的速度转瞬加快。 “不是……等等……”田酒跑不动了,气喘吁吁地靠倒在树身上缓缓劲。回手摆了摆,讨饶道:“不、不行了,饶了我吧。我、我……跑不动了。” 见他缓下速度走了过来,她立马抬手挡脸,急道:“你、你、你别离我那么近,给我停下!” 瑞旸用手背蹭了一下额角的汗,稍犹豫,很听话地停了下来。 站在距离她几步外的地方,喘着粗气看着她。 田酒暂松了口气。稍稍偏转过身,避开了他直直看过来的视线。 弯腰撑膝,歇了会儿。 好不容易调匀了气息,小幅度转头瞧了他一眼。见他挺乖的没再有动静,趁他不备,拔腿又要溜。 这次瑞旸反应很快。在她抬脚之际一个箭步冲跑过去,伸手一抓,揪住她的衣领,把人直接提拎回来。 她跑步的速度是挺快,不过灵活度还是不及那只捣蛋拆家的猫。要捉住,也不算是特别困难。 只是眼下两人贴面而立的姿势有点奇怪,很像是…… 揪着衣领要干架? “……” “……” 咫尺距离,四面相交。 好尴尬。 “你、你、你……”田酒半晌回神,因他这一系列反常行为慌到话都说不连贯了。两手交叉,置于身前,做防备状:“你想干嘛?” 想干嘛?他想道歉来着,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瑞旸的视线慢半拍低了下去,看着她做防御状的两只手,猜到了点什么。匆忙松开了她的衣领。 前伸的手一时不知该往哪儿摆,滞在了半空。 田酒抓住一切可以抽身的机会,他一松手,她立马转身要跑。 侧前方伸来一只手,撑在了她身后的树身上,拦了她的去路。 她顿了一下,换了个方向,另一侧也被他拦住了。 她被困在了他的臂弯间,左右出不去,身后是大树。 前面是…… 田酒略显僵硬地抬起头,撞上他低下的视线,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 跑不掉了,她只能认栽。扯起嘴角,对他露出个不怎么自然的笑:“你……不热吗?” 他没接话,绷着嘴角沉默地看着她。 “我的意思是……”田酒轻咳了声,把脸转向一侧,视线躲闪道:“我们好像挨的太近了。热。” 是提醒他要保持距离的意思。瑞旸听明白了,撑着树身的手指蜷了一下,确认着问:“不跑?” “嗯。”田酒点头如捣蒜,肯定道:“不跑。” 瑞旸略点了点头。松开树身,往后退行一步,与她拉开距离。 田酒暗舒了口气,刚刚离他那么近,她就连呼吸都感觉不顺畅了。 “那个……”她用手扇了扇升温的脸,看着一旁黑漆漆的花坛,故作轻松道:“你这大晚上的,干嘛追着我满小区跑啊?怪吓人的。这可一点都不符合你的高岭之花属性,人设崩了啊大哥。” 人设是什么?不对,现在的问题重点不是这个。 至于为什么要追着她跑。是因为蔡包过说,“死缠烂打”也算一招。 瑞旸默了会儿,避开了她的疑问。直接点明来意,道:“我有话说。” “有话说?”田酒脑海里又跟自带立体音般来回滚播着那段羞耻的语音消息。猛摇头,逃避道:“我、我、我不记得了,我不听。” 看她这反应,显然都记得。 他其实能猜到她为什么要一直躲着他,大概率是因为丢脸。 “对不起。”瑞旸说。 虽然也不太理解自己是在为什么道歉,但还是觉得道个歉比较好。也免得她每次见了他,都跟兔子见了狼一样,一下飞出去。 这事不解决,他连个觉都睡不好。 对不起?为什么要突然跟她道歉? 他有做错什么吗?做错事的明明是她啊。 田酒一下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慢半拍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他:“嗯?” “或者……”他似有挣扎,犹豫着开口。 或者?田酒瞪圆了眼,视线转向他渐红的耳廓。 瑞旸往前迈了半步。两手背到身后,倾身靠近,把脸主动给她送了过去。伏低姿态,问:“你要打我几下消消气吗?” “……”什么意思?听不懂。 清亮瞳仁间一张帅气的脸在骤然放大。田酒顿觉呼吸一滞,一脸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 莫非…… 他这是在勾引她?! ** 田酒坐到秋千上,晃悠悠荡着,被瑞旸如实阐述的话给逗笑了:“什么呀。你听老蓁他们瞎说呢,净教你些乱七八糟的。” “那你……现在还跑吗?”瑞旸不怎么放心地问。 “这个啊……”田酒故意话音一顿,摸着下巴作为难状。难得能看到他这幅表情,总觉得有趣。盯着他瞧了会儿,一挑眉,痛快道:“不跑了。反正我这也不是第一次在你面前丢脸了,虽说这次是过了一点吧……哎,算了。破罐子破摔了。” 得了肯定的回复,瑞旸收回了视线。 心底悬了好些天的大石好似一下落了地,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抿唇,微不可查地露出个笑。 田酒记起之前被他追着跑的一幕,忍俊不禁。转而想起了她那半根壮烈牺牲的碎碎冰,叹气道:“就是陈姨分我吃的碎碎冰掉了,怪可惜的。我才嘬了没几口。” 说话间瞥见一旁秋千上的那位站了起来,语速飞快地跟她交代了声:“等我一下。” 她还没能反应过来,身旁那位已经没了踪影。 只剩了秋千还在吱嘎吱嘎悠悠荡着。 “什么情况?”田酒望了眼瑞旸消失的方向,纳闷嘀咕道:“怎么风风火火的?” 一低头,看到有团毛茸茸的小东西挨到了她脚边。 刚刚没注意周围,这才发现脚边有只猫在舔猫条。 那猫看着有点眼熟。好像是…… 是小区里消失了一阵子的那只猫霸,大花。 ▍作者有话说: 感谢“段嘉许的Baby.”小可爱的1瓶营养液,mua! (*╯3╰) 第67章 :独家 [VIP] 猫咪舔食的画面很治愈。 田酒低头看脚边的猫, 正出神,注意到前方有人影靠近。略偏过头,一双白色运动鞋出现在视野范围内。 那双白色运动鞋停在了她的正前方。 她怔了一下, 记起之前瑞旸让她在这等着。视线往上抬了抬, 看向他递送到自己面前的那根长条状物件。 是碎碎冰。 刚才他突然跑走, 是去给她买碎碎冰了? 这反差有点可爱。她嘴角不自觉勾起笑意,确认着看了一下那根碎碎冰的口味。 葡萄味, 跟她刚才掉落的那半截碎碎冰是同一个味道。 跟他看似冷冰冰的表象不太一样。不仅可爱,还很出人意料的细心。 见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半晌没动静, 瑞旸握冰的手指冻的有些麻。蜷指稍稍活动了一下关节,近前半步, 手中的碎碎冰又往她跟前递近了几分。 她总算有了点反应。抓着秋千绳晃了晃,仰起头,看着他。 一双含笑的眼呈弯月状,落了星子般。 她没接他手里的东西,似在故意捉弄他,冲他歪了歪脑袋, 语调欢快道:“给我的?” 他的视线凝在了她漆亮的双眼间, 点头:“嗯。” “为什么是葡萄味?不是别的味道?”她在明知故问。 他没回应她的问题。滞了片刻,摊开掌心, 说:“给你。” 田酒的视线重新转向了他手里的那根碎碎冰。外包装周围的空气液化,浅浅的水痕润湿了他的掌心。 他的手生得好看,指形修长,骨络分明。莹莹月光在他掌心里刻下了斑驳树影, 像幅淡墨的艺术画。 她盯着他净白浮光的掌心看了会儿, 鬼使神差般伸出手, 抓住了他手里的碎碎冰。连同碎碎冰一起抓住的, 还有他那只在树影月色映衬下格外好看的手。 揩油般,抓着他的手捏了捏,试试手感。 慢半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愣了一下,脑中又悠悠飘过了那段羞耻的语音消息。 她一下慌了神,急于为自己辩解,未及细思,张口便道:“你别误会,我没有在馋你的……” 出口的话戛然而止。 “……”她到底在说什么? 还不如不说话。一开口就把自己的智商踩到地上,来回碾压。 面红耳热,浓重的羞耻感再度涌上心头。 四目相交,她茫然无措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略显僵硬地松开了他的手,慢慢把“犯错”的手往回收。 瞧出她又有开溜的打算了。 还在游神的瑞旸匆忙收拢手指,一把回握住了她欲抽回的手。满心思只有得给她台阶下的打算,脱口道:“我不介意。” “……”不介意什么?不介意她馋他的身子?! 两人同时怔住。交握着手,静了片刻。 气氛怪异,周围的空气都好似变得滞缓起来。 田酒盯着他逐渐臊红的脸看,没忍住,噗呲笑出声:“我们这是在干什么?好尴尬。” 瑞旸回神,不怎么自然地松开了她的手。侧身躲开了她直直看过来的视线,曲指掩唇,咳了一声。 田酒跟着清了清嗓子,抬手捂了一下发烫的脸。边心不在焉地剥碎碎冰的包装纸,边闷声琢磨了会儿,提议道:“不如……我们就把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都忘了吧。” 瑞旸没异议,点头:“嗯。” “那就这么说好了?谁要再提,谁就是小狗!”田酒翘起小指,朝他伸过去:“拉钩。” 瑞旸的视线转回了他方才抓过的那只手上。看着格外纤细小巧的手,抓着却格外肉感,软软乎乎的。 他没怎么犹豫,很配合地伸出手,勾缠住她朝自己伸来的小指。盯着抓缠在一起一大一小的两只手,嘴角不自抑地翘了翘。 “笑了?”田酒挺不可思议地倾身凑近了几分,兴奋道:“真的笑了!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不要总冷着张脸,要多笑笑。” 这么毫不掩饰地夸赞,让他顿时有些心慌。瑞旸抿唇缩手,有些无处摆放的手正欲揣回兜,被她抓住手腕又拽了回去。 田酒把碎碎冰一分为二,掰开的半截碎碎冰塞进了他的手里,粲然一笑:“给,一起吃。” ** 树下的秋千吱吱嘎嘎响。两道摇晃的影子在地上拉长、缩短。 舔着猫条的猫被田酒抓住了命运的后颈,提拎着抓在手里确认了一下。 那猫叫声凄惨,虽有挣扎,但还是被眼疾手快的田酒一把擒住了扑腾的爪子。 被迫翻过肚皮,在她灼灼的目光下辨别雌雄。 瑞旸慢半拍抬起眼,看着那只被生擒住的猫。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又飘过了那句“我还馋他身子呢”。抿唇错开视线,莫名又有些想笑。 确认完了。 田酒弯腰把猫放回地上,拍了拍手。嘴里叼着的碎碎冰拿手上,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同情道:“是大花没错了。也不知道是哪个辣手摧猫的家伙,把给它阉了。现在它已经是一只不完整的小公猫了。” 大花?应该就是这猫的名字。 “辣手摧猫”的瑞旸闻言看了她一眼。 他是听了宠物医院的建议,说是绝育对猫有好处,这才没征得猫的同意,自作主张给它加做了一台手术。要换她这说法,好像是有那么点辣手摧猫的意思。 “对了,这天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跑我们小区来了?”田酒挂在秋千上摇摇晃晃。一手拢在嘴边,压着声,鬼祟道:“又是偷着来买烟的?” 瑞旸低头看飞速窜走,又很快匍匐着爬回来舔猫条的猫,说:“不是。” “那你这大半夜的跑这来干嘛?”田酒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那只馋嘴的猫,转瞬又瞥了眼丢到树身下的那只猫包,玩笑道:“难不成还来偷猫啊。” “送猫。”瑞旸说。 送猫?田酒反应了会儿,才听明白了他说的“送猫”是什么意思。摇晃秋千的动作一瞬顿住。指了指脚边那只猫,确认着问:“真是你干的?” 她这话应该是在问他关于猫绝育的问题。瑞旸在她直勾勾的目光下忽而有些心虚,略沉吟,点头:“嗯。” 田酒瞪圆了眼,惊讶道:“所以,大花失踪的这段时间,是你带走的它?” 瑞旸又点了点头:“嗯。” 真是他抓走的。 他抓走大花,就是为了阉了它? 田酒惊了。 这难道是什么特殊癖好? 听说很多高智商的人,确实是介于天才和变态之间。 不会吧? 她心里断不能接受这样的设定,但还是隐隐起了疑。 默默转开视线,低头看一旁的猫。 这猫干干净净,刚刚抱进怀的时候闻着也是香香的,像是才洗过澡。除了被摘了“重要器官”,看着没有明显外伤。比失踪前还胖了不少。要不是认出它肚皮上的一块黑斑,她险些以为自己认错了猫。 她自己瞎琢磨了会儿,越想越不对劲,被脑海里那个大胆的假设吓到了。壮了壮胆,鼓起勇气开口询问:“那你……为什么要阉了它啊?” 阉了?瑞旸纠正道:“绝育。” “那你带走它,就是为了给它绝育?”田酒问。 “不是。”瑞旸随口应了声。仿着蔡包过甩冰的样子,捏着半截透明管甩了甩里头嘬剩的碎碎冰。 半晌没声,他觉出了异常。 咬着碎碎冰,转头撞上她好似在怀疑着什么的视线。顿了顿,补充说明:“是为了治它的脚伤。” 她没把视线转开,一双眼瞪的溜圆,挺执着地看着他。 在她无声注目礼下,瑞旸僵了会儿,一句一顿的老实交代。 “它断了条腿。” “跟别的猫打架。” “打输了。” “是治腿。” “顺带着做了个绝育手术。” 说话大喘气真是能把人吓死。 田酒集中精神听他说完,总算理清了前因后果。绷着的肩塌下,拍了拍胸口,如释重负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吓我一跳。我还以为……” 她止了话音,匆匆瞥他一眼,后半句没说。 吓一跳?为什么会吓一跳? 刚刚看他的眼神,也好像怪怪的。 瑞旸听出她这话里好似有点别的意思,捏了捏手里的冰,看着她。 瞧出他在困惑了,田酒急忙摆了摆手,解释道:“我没有在瞎脑补什么,你别乱想。我才没有觉得你是会虐猫的变态。” “……”虐猫的变态? 田酒僵着脖子默了两秒,偏过头,悄悄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拢了拢垂肩的发,半遮住脸。强行圆场,给自己解围道:“哈哈哈哈,开个玩笑。” 一点都不好笑。瑞旸低叹了口气,注意力转向了脚下。 毛茸茸一团舔完了猫条,并不急着离开。“喵呜呜”叫着在他脚边来回蹭了蹭,往下一趴,趴在了他的鞋面上。 全是毛,好热。他欲把脚往回收,犹豫了一下,没动。 田酒注意到周围一人一猫的和谐画面,盯着一旁低着眼专注看猫的那位看了会儿。很机灵地跳过了之前的尴尬话题,由衷道:“你跟大花处的不错,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大花跟人撒娇。” 这是在撒娇?瑞旸不怎么相信地看了她一眼。 瞧出他在质疑自己了,田酒一脸认真道:“我说真的,没哄你。这大花在我们小区里可出名了,脾气特大,看谁不顺眼都是直接一爪子拍过去,这一片的狗都打不过它。平时走道都是横着走的。傲得很,谁都不搭理。你俩也算有缘,遇上它正巧是它众多光辉战绩里唯一一次落败的时候。我猜,你一定待它特别好。小动物都是有灵性的,能感知到谁是真心对它好。” 有缘?都断腿了。听着像段孽缘。 要不是它当时叫的太惨,他才不会管它。 不过,这猫傲吗?就觉得它嘴馋得很,除了皮之外,好像也没什么所谓的脾气。 瑞旸收回视线,看着四仰八叉趴在他鞋面上的那只猫,嘴角抿起笑意。 他低眸噙笑的模样看着格外温柔。 田酒盯着他怔了会儿,记起要问:“对了,你刚刚说送猫。是要送走它,不打算继续养它了吗?” 送走它?差点忘了,他是要送它离开的。 瑞旸醒神,撇开视线不再看那只缠人的猫。趴着猫的腿往回收,抗拒道:“我没有要养它。” “为什么?你不喜欢它了?”田酒不解道。 “嗯。不喜欢。”瑞旸说。 那猫扭过脸看他往回缩的脚,以为他是在给自己玩。小爪子伸过去,在他鞋面上扒了扒,落下几个梅花形小脚印。转瞬仰起小脑袋看他的反应。 见他没反应,那团毛茸茸站了起来。往侧面挪了几步,在他鞋面上重新一趴,非赖着他。 田酒一直在留神身旁那位的反应,在猫重新趴回他的鞋面时,能清晰捕捉到他飘忽眼神中的不舍。 不喜欢吗?看着,明明就很喜欢啊。 可他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真实情感? 她越发不解,问:“你跟大花分明就已经处出感情了。为什么要说谎?” 为什么要说谎? 因为他是灾星。只要跟他沾上关系,都会变得不幸。 她的疑问,瑞旸没打算解答。 默不作声地站起身,往后退开。避开了那只赖皮猫的正面触碰。 吃剩的碎碎冰抛进垃圾桶里,润湿的手揣进兜。头都不回地走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段嘉许的Baby.”小可爱的3瓶营养液, 感谢“山海未清”小可爱的30瓶营养液, 比心~~~ 第68章 :独家 [VIP] 远远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田酒脚下步子快了些,欢快叫了声:“瑞旸!” 前头那位没回头。径直入车棚,停好自行车, 弯腰上锁。 “老蓁, 快快快, 跟上。”田酒直勾勾看着弯腰锁车的那位,冲一旁的俞蓁兴奋招了招手。推着自行车一溜小跑进了车棚。 被路过学妹搭了话的俞蓁没听清她说了什么。一转头, 瞥见田酒飞速窜了出去。怔了一下,顺着她奔行的方向往前看。 瞧清了锁完自行车折步出车棚的是瑞旸, 他挺不爽地从鼻腔里哼出个气音。两腿搭着地,慢悠悠往田酒跑走的方向划拉过去。 近车棚, 田酒车头一拐,拦了瑞旸的去路。见他抬眸看了过来,粲然一笑:“瑞旸,早啊!” 视线撞上,瑞旸止步。略偏过头,扯下一侧耳机。 “让让、让让。好狗不挡道。”俞蓁挤开了田酒的自行车车头, 非要从对视的两人中间穿行而过。 临田酒身侧, 看她一眼,伸手拍她的后脑勺:“笑个屁。没事瞎乐, 嘴都要笑咧了。” 田酒立马怒了。怪叫着追过去,手脚并用地反击。 俞蓁一把擒住了她挥来的胳膊,从自行车上跨下来。单手一拎,慢条斯理地把自行车提拎到了瑞旸的自行车旁边。 田酒急了, 挺费劲地挣脱束缚。指着他的自行车, 抗议道:“你干嘛占我的位置啊?那里是我要停的。” “你的位置?”俞蓁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那辆自行车, “这里贴条了吗?怎么就是你的位置了?” “你……”田酒气到跺脚, “你不讲道理!” 俞蓁紧了紧肩上的书包,俯身看她。冲她挑了挑眉,笑的痞气:“说不过我就是不讲道理了?你可歇菜吧。” 田酒毫不示弱,高抬起下巴,跟着倾身凑近。眯起眼,盯着他上下扫了两眼,故作困惑道:“嗐,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哪儿都有你呢?你该不会是……” 话说半截,后半句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俞蓁如她所愿,顺话问:“是什么?” 田酒鬼祟往一旁站着的瑞旸那侧偷瞄了瞄,一手拢在嘴边,小声道:“你该不会是真的像传闻说的那样,在暗恋瑞旸吧?” “……”俞蓁嘴角的笑意瞬间凝固。 吃瘪了吧。田酒心道:小样,跟我斗。 一看他这像是吃了口苍蝇的反应,忍不住想笑。抿唇稍稍控制了一下,保持着倾身说话的姿势,继续一脸认真的小声道:“那咱俩可就当不成父子了,得算是情敌。” 俞蓁绷着嘴角盯着她看了约五秒,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你嘴上挂米粒了。” 挂什么?米粒?田酒一惊,匆忙直起身,用手背蹭了一下嘴角。擦嘴的动作僵了一下,慢半拍反应过来,俞蓁这是又拿话逗她呢。 “你骗鬼呢?”田酒气鼓鼓道,“我早上根本就没吃过米,哪儿来的米粒?” “嗯,骗鬼呢。”俞蓁心道还真是好骗。勾起嘴角,跟着直起身。反问她:“没吃米,那你擦什么嘴?” “条件反射。”田酒很快转过了弯,一把拽回了他:“欸?老蓁,你不对劲。你在扯开话题。” “扯个鬼。”俞蓁说。 田酒不跟他闹了。冲他自行车停放的位置抬了抬下巴,说回了正题,道:“反正这地是我的,你给我把自行车挪开。” “要我挪开啊?”俞蓁抽回被她攥住的胳膊。略一思索,摸着下巴道:“也不是不行。” 看他这表情,像是又在打什么歪主意。田酒眯眼瞧他,警惕道:“你想怎么着?” 俞蓁露出个坏笑,道:“叫声爸爸听听。要是给你爸爸我听舒心了,我就给你挪车。” “你……你不要脸!我跟你拼了!”田酒踢上自行车脚撑,上嘴就要咬他。 俞蓁被她这急眼的样子逗得哈哈笑,退闪间摁住了她的脑门:“干嘛呢干嘛呢?别上嘴啊我说!” 可真是有够闹的。 瑞旸止步于原地,注意力被推来挤去抢着要把自行车停他自行车旁边的那二位引了过去。 说着要拼了的田酒张嘴咬了俞蓁一口。那闹腾劲跟擅拆家的大花有的一拼。 他望着那一处,微不可查地露出个笑。短暂驻足,收回视线抬脚欲走。还没迈开步,就被横向骑来的自行车再度挡了去路。 拦了他去路的蔡包过叼着袋豆浆冲他挥了挥手,热情道:“学神,早啊!” 晨时日头不算烈,就已经感觉热了。 瑞旸低叹了口气。稍迟疑,略颔首以示回应。绕过蔡包过的自行车继续往前行,才刚迈了约三五步,后衣摆被人猛地揪住。 他被这突来的外力带着踉跄后行了半步,扶住蔡包过的车座堪堪站稳。慢半拍低头,看飞扑着窜到他怀里的那一小只。 田酒顾不上看他是个什么反应,保住小命要紧。紧紧攥着他的衣角,跟猫似的从他身侧探出一只手,去挠后脚追来的俞蓁。 俞蓁去抓她的手,她回缩的快,扑了个空。 追来打去的二位转瞬围着瑞旸团团转。 莫名其妙跟着进入包围圈的蔡包过左看右看,被转的有点晕。拿下嘴里叼着的空袋子,捏了捏眉心:“喂,我说,你俩干嘛呢?这天,不嫌热吗?” “是还……挺热……”田酒气喘吁吁道。 她跑累了,一手抓着瑞旸的胳膊,半边身体靠在他身上缓缓劲。 冲俞蓁摆了摆手,道:“那行,休战吧。算你今天运气好,我、我就暂时饶……饶你一条狗命。” 瑞旸挺直腰背默了半晌,在她言明要休战之际被她毛茸茸的长发无辜甩了一巴掌。 没能及时躲开,他怔了一下,抬眸撞上俞蓁明显在幸灾乐祸的目光。 俞蓁心情不错地笑了一声。抓住田酒伸来的胳膊,顺势把她往自己身前拉。带着点警告的意思,揉乱了她的发。 田酒被他一个胳膊夹住,张牙舞爪地抗议道:“干嘛啊,不都说好了要休战了嘛。不带你这么搞偷袭的。” 蔡包过停好自行车,把空了的豆浆袋抛进垃圾桶里,劝了句:“行了啊,大热的天,你俩可消停会儿吧。” 俞蓁松开胳膊,三两步跟上前头的瑞旸。一手搭着他的肩,退行着朝整理乱发的田酒指了指,嬉笑道:“听到没,消停会儿吧你。” 田酒很不服气地冲他扮了个鬼脸:“略略略,说你呢。” 瑞旸转头盯着左肩上架着的那只手看了一眼,很快转开了视线。 无所谓了,爱怎么就怎么吧。反正就算推开了这群耍赖鬼,隔会儿又会贴过来。他已经看开了。 两手揣兜,懒得挣扎。 蔡包过跟上他们的步伐,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视线在此刻看着“格外相亲相爱”的三人之间来回看了看:“欸?不对啊,你们仨怎么就这么巧搁这遇上了?该不会是……” “是什么是?有屁放。”俞蓁说。 “你们仨是不是背着我成立什么小团体了?”蔡包过一拍掌,煞有其事地叹气道:“完了,我怎么感觉自己被孤立了。” 俞蓁嘁了一声:“有病。净瞎琢磨。” “是我瞎琢磨想多了吧?是吧?”蔡包过满眼期待地问。 “没想多。”俞蓁说。 “你就是被我们孤立了。”田酒肯定道。 插刀二人组隔着瑞旸对视了一眼,默契击了个掌。 “……”得,自取其辱。蔡包过干巴巴呵了一声。 “不过瑞旸,有件事我一直觉得挺奇怪的。”田酒踮脚曲肘,搭上他的另一侧肩,问:“按理,你家应该是挺有钱的吧。那杨舒静,她家那条件都有司机每天接她上下学。你一有钱人家的少爷,怎么还亲自骑自行车上下学啊?” “这题我会。一般真正的有钱人,都特低调。”蔡包过抢答道。 “不是。”瑞旸一语否认了他这一说法。注意到周围三道视线齐齐转向了他,稍犹豫,道:“是我讨厌麻烦。” “还挺臭屁。”俞蓁笑言。 “还有一个问题我也挺好奇。”田酒说。 俞蓁抬手把她架着瑞旸的那只胳膊掸了下去,不满道:“就你一天天的破问题多?” “要你管。”田酒凶巴巴道。 “老蓁你别打断小酒,话听半截,噎得慌。”蔡包过用肩碰了碰一旁的田酒,“啥问题,说说看呗。” “那行,那我就问了嗷。”田酒清了清嗓子,在一旁蔡包过“你问你问你快问”的视线下,斟酌片刻,问:“瑞旸和杨舒静,他俩到底谁家更有钱啊?” “嗐,我当你是要问什么呢?”蔡包过一脸失望道。 “不是,你这什么表情啊?”田酒瞧出了些端倪,反问他:“不然你以为我要问什么?” “我原本以为你是要问老蓁和学神,他俩谁更喜……”一直在一线积极吃瓜的蔡包过欲言又止。担心被揍,及时转移了话题,道:“哎。扯远了啊,你还想不想知道他们两家谁更有钱了?” “想啊。你知道?”田酒问。 “那我当然知道了!”蔡包过下巴一抬,道:“那肯定是咱学神家更有钱啊。杨舒静她爸在商圈的那个咖位,要跟咱学神他爸这号人物见一面,那还得提前预约呢。至于要不要考虑见他,咱学神他爸那还得看档期再决定。有钱人嘛,时间就是money。” “说的跟真的一样。又搁这吹牛逼呢吧?”俞蓁说。 “谁、谁、谁吹牛逼了?我爸亲口说的那还能有假?这事保准。”蔡包过像是被踩了小尾巴,立马急了。 指了指一旁的瑞旸,道:“不然你们问学神啊,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周围三道视线因蔡包过这话又整齐一致地转移到了他这边。誓要将他看穿个洞般,注视动作持续了约五秒钟,那难缠的三位头都不带转一下的。 无法忽视,也就只能妥协了。 瑞旸低叹了口气,目不斜视的“嗯”了一声。 “你们看!我说的没错吧!”蔡包过愉快拍掌道。 话音落,周围又诡异的静了一瞬。 俞蓁抽回搭肩的手,揣回兜。啧了一声,如实道:“突然间有点不爽是怎么回事?” 蔡包过慢半拍点了点头,摸着下巴皱眉道:“奇怪。我也是。” 到底是谁给了她一双“瞎了”的眼睛,当初竟然以为这位“超有钱人家的少爷”是“连肉都吃不起的贫困生”? 田酒忆起些旧事,一脸呆滞地转开了视线:“我也……” 瑞旸转头往右手边看。 盯着愁容满面的那一小只看了两秒,不动声色地转开视线。低眸,浅笑。 ▍作者有话说: 感谢“段嘉许的Baby.”小可爱的1瓶营养液,么么哒~ 第69章 :独家 [VIP] “叮铃铃——”下课铃响。 英语老师放下杯子, 起身拍了拍手,提醒道:“考试结束,别交头接耳, 笔都放下。试卷从后往前递。” 田酒接过后排递来的试卷, 跟往常一样, 把自己的试卷叠放在瑞旸的试卷上方。拿过许佳佳的卷子,叠放整齐, 往前送。 趴伏在课桌下正偷吃辣条的蔡包过听到动静回头看。用肩撞了撞一旁的同桌,示意对方帮自己交一下试卷。 “俞蓁。”讲台上的英语老师冲伸懒腰的俞蓁招了招手, “有事让你帮个忙,你课后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俞蓁懒洋洋“哦”了一声。丢开笔, 慢吞吞往过道里走。经过塞下最后一口辣条的蔡包过身侧,使坏般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提醒了句:“擦擦嘴。” 蔡包过呛住,咳了几声。暗暗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 英语老师抱着试卷领着课代表和俞蓁出去了。 田酒歪过脸往教室外看,纳闷道:“吴老师找老蓁干嘛?” 许佳佳跟着歪过脸往外瞧,恍然“哦”了一声:“我记起来了,前些天我有听3班的王霞说起过, 说是我们学校跟一中联合组织了一个什么英语直播竞赛。俞蓁估计是被吴老师盯上了。” “英语直播竞赛?我看没戏。”田酒一挑眉, 了然道:“就老蓁这怕麻烦的尿性,估计又鬼话连篇地开溜。” 蔡包过擦了擦油嘴, 点头附和道:“我猜也是。” 许佳佳收回视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把下一节课的物理课本拿出来,转头问一旁还在往教室门外看的田酒:“小酒,你考的怎么样?” “感觉……”田酒怏怏收回视线, 锁眉轻呲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一本正经道:“不太妙。刚刚做听力的时候, 我脑子里一直在蹦迪。” “蹦迪?”许佳佳挺不解地看着她。 “就是……我考试前听了一首歌, 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做听力,脑子里一直在单曲循环那首歌。”田酒耸耸肩,无奈道:“真是要了命了。” “啊。”许佳佳听明白了,点头表示理解:“我也经常这样,一到考试脑子里就在播‘江南皮革厂倒闭了,老板带着他的小姨子跑了’。” “江南皮革厂倒闭了?这词我熟。”田酒被她这话逗乐了,“你这脑子怎么还带重复播个广告词呢?” “这事说起来就有点一言难尽了。”许佳佳秒变丧丧脸,摇头叹气道:“我们家楼下有个夜市,一到点就有小贩拿个扩音喇叭在那儿放‘黄鹤王八蛋,王八蛋黄鹤,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人。100多、200多、300多的钱包,统统20块统统20块’,我这都被洗脑了。” 田酒噗呲笑出声,拍了拍她的肩:“同情。” 后座欢声笑着的动静挺大,把玩手机的蔡包过回头看笑的花枝乱颤的二位。 被她们脸上的笑意感染,跟着傻笑起来。边笑边问:“乐什么呢你俩?笑那么开心。看来这次课堂模拟考都考挺好啊。” “肯定比你强,就不劳您老人家费心了嗷。”田酒说。 “也是。”蔡包过对她这话没异议。低头瞥了眼手机,记起之前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诗。临时起意,回头道:“小酒,考你个题。” “你考我题?”收拾课桌的田酒抽空看他一眼,点头“嗯”了一声:“你问。” “古人说的一贯钱,大概多重?”蔡包过问。 “……”妥妥的知识盲区。 田酒被问住了,愣了一下,回头利落扯下瑞旸的一侧耳机,问:“一贯钱大概多重?” “约三公斤。”瑞旸不假思索道。拿回被她扯下的耳机,塞回。 田酒回过身,冲蔡包过竖起三根手指:“大概是三公斤。” “你复读机啊,我又不聋。”蔡包过歪过脸,盯着靠在椅背上调歌单的瑞旸瞧了一眼。一手拢在嘴边,压低了声,质疑道:“学神怎么那么快就报了这么个数?不会是在忽悠我们呢吧?” “忽悠?那我再问问。”田酒被他鬼祟的样子影响,跟着压低了声。回头,再次扯下瑞旸的一侧耳机,悄声问:“你怎么知道是约三公斤?你称过?” 瑞旸看着她手里被拽走的耳机,默了两秒,妥协道:“一个铜钱,重约3到5克。” 田酒眨眨眼,看着他。 看来是没听懂。瑞旸撞上她仍是迷茫的视线,耐着性子作答:“一贯钱,是一千个铜钱。” “一个铜钱最少重3克,那一千个……”田酒掰着手指碎碎念,转瞬眼睛一亮:“哦!懂了!” “我也懂了,我刚百度到了。”蔡包过隔桌晃了晃手机,感慨道:“要不说还是咱学神厉害呢,什么都懂。” “那当然!”田酒高抬起下巴,一脸自豪道。 瑞旸欲塞回耳机的手顿住,看着她明显骄傲的模样,嘴角翘了翘。垂手,耳机攥进了掌心。 蔡包过悠哉靠在椅背上,在手机屏幕上滑了滑:“这么说的话,古代的有钱人腰都挺好啊。” “腰好?你哪儿得的这个结论?”田酒纳闷道。 “有句诗是这么写的。”蔡包过清了清嗓子,照着手机念:“‘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听听,十万贯都能缠腰上,那腰得粗成什么样!牛逼。” “十万贯?”田酒惊了,“鹤做错了什么?” “……”蔡包过被她这话噎了一下,竖了竖大拇指:“不愧是小酒,角度果然清奇。” “哦,对了菜头。你刚刚说的话有误,我可得好好纠正你。”田酒挺较真地说,“瑞旸他可不是个忽悠。他那纯粹是智商高,脑子转的快。” “快?”蔡包过往回瞄了一眼,露出坏笑:“这可听着不像是好话。” “……”腰?快? 他们到底在聊什么?怎么就听着不像是好话了? 抓错关键词的瑞旸掀起眼皮,不明所以地盯着前座正热聊的那位看了一眼。塞回耳机,调高音量。 ** “真是要疯了。”田酒盯着已经被擦干净的黑板呆滞放空了两秒,挺烦躁地揪了揪头发:“我这刚低个头的工夫,黑板上的板书怎么就全没了?” 许佳佳被她这崩溃的表情逗笑,挺大方地把自己刚做完的笔记往她跟前推:“小酒,我抄完了,借你。” 田酒转头看她,撅嘴给她送了个飞吻:“天使。” “反正抄了也记不住,记住了也理解不了。费这劲。”蔡包过破罐子破摔道。转了转手中的笔,回头问:“对了老蓁,吴老师喊你去办公室干嘛的?” 俞蓁在卷面上写写画画,头都顾不上抬一下:“有个竞赛,说让我去。” “还真是有竞赛找你啊。”田酒闻言回头,猜测道:“你应该是拒绝了吧?” “嗯。”俞蓁停了笔,抬头看她:“不过后来改主意了。” “改主意了?为什么?”田酒好奇道。 俞蓁勾起嘴角,意味深长地露出个笑。放下笔,在桌肚里摸出手机。在屏幕上划了划,手机递向她:“给你看个东西。” “葱娘?”田酒低头看他手机里的那张照片,诧异道:“你没事给我看葱娘手办干嘛?” “奖品。”俞蓁说。 “奖品?”田酒慢半拍反应过来,这是参加比赛的奖品。隔桌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兴奋道:“我要我要我要!老蓁加油!老蓁最棒!” 俞蓁抿唇憋笑,故作嫌弃道:“就这?” 田酒非常上道的两指一捏,给他比了个心:“最爱你了!” “是吗?”俞蓁懒洋洋往后一靠,偏头看了眼右座那位的脸色。 瑞旸低着头在调歌单。面上与往常无异,还是那副冰块脸。 俞蓁盯着他看了两秒,不怎么满意地轻啧了一声。转回视线,朝两眼放光的田酒抬了抬下巴:“你要啊?” “嗯嗯嗯!”田酒点头如捣蒜。 “行。”俞蓁说。 这么痛快?田酒愣了一下,怀疑道:“行?真的?” 俞蓁抽回被她摇来晃去的胳膊,打了个响指:“看你之后的表现,我考虑一下。” 就知道是有条件的。田酒眯眼瞧他:“你想怎么样?” “注意你的态度。还要不要手办了?”俞蓁警告道。 这就要开始要挟她了吗?田酒在“强权威逼下”,眯眼与他僵持对视了约五秒。小拳拳捶了过去,娇声道:“小哥哥讨厌啦,人家又不是那个意思。” “……”俞蓁嘴角的笑意一瞬凝住。 “噗哈哈哈……”蔡包过笑到拍桌,“小酒这一撒娇,比被她暴揍一顿还吓人。” “胡说,明明就很可爱。”许佳佳护短道。 田酒一转头,秒变脸。冲还在爆笑的蔡包过斥了声:“滚!” 俞蓁叩了叩桌,说:“回来。” 田酒很配合地转了回来,两手扒桌,一脸讨好地看着他。 俞蓁曲指掩饰嘴角快压不住的笑意,咳了一声的,抛饵道:“这样,刚刚你说的话,再重复一遍。要把我哄高兴了,说不定我就把奖品给你了呢。” “什么话?”田酒问。 “就那个。夸我最强最棒的那个。”俞蓁提醒道。 田酒简短回忆了一下,试探道:“老蓁最强?老蓁最棒?” “漏了一句。”俞蓁说。 漏了一句?田酒“哦”了一声,想起来了:“最爱你了。” “嗯,就是这几句话。”俞蓁点头道,“连起来,再重复一遍。对了,记得真情实感、饱含热情。不满意不发货的。” “什么就最爱你了?老蓁,你这明显有私心啊。”蔡包过插话道。 “交换条件而已,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别挑拨离间。”俞蓁一橡皮丢了过去,“抽你。” 蔡包过伸手一挡,没能挡住突然飞来的橡皮。被砸了鼻子,揉着鼻尖道:“哎,小酒,你可考虑清楚啊。这比赛还没开始,你怎么就知道老蓁一定能赢呢?牺牲会不会有点太大了?” 田酒刚刚被兴奋冲昏了头,稍一琢磨,道:“菜头这话好像有点道理。” “那就当你主动弃权。”俞蓁耸耸肩,无所谓道:“咱可丑话说前头,是你自己放弃这个机会的,到时候我要是把那手办赢了回来,别死乞白赖再来求我。” “别啊。”田酒犹豫道,“那我要不……赌一把?” 俞蓁摊手比划了个“请”的动作:“开始你的表演。” 瑞旸来回滑屏的指尖顿住。低垂的眼睫抬起,看向前座。 “老蓁最强!老蓁最棒!”田酒一边在心里暗自唾弃自己的没骨气,一边满脸堆笑地给托腮看她的俞蓁比了个心:“最爱你了。” “哗啦——”一声巨响,后桌被外力带着猛地往前推行了一小段距离。 突发的动静,田酒完全没反应过来。连人带椅,可怜兮兮地夹在了两桌之间腰宽的缝隙里,转个身都难。 懵了会儿,她在连环震惊中磕巴着问突然踹桌的瑞旸:“怎、怎……怎么了吗?” 这块木头竟然真会生气。 俞蓁嘴角的笑意淡去。转过视线,看向右手边绷着嘴角的那位。 “桌子,太晃。”瑞旸面无表情道。 “……”根本就没碰过他的桌子,哪里晃?田酒挺困惑地眨了眨眼,低头看卡住她的后桌。她有证据合理怀疑,他在找茬。 ▍作者有话说: 小9:父子之爱难道就不是爱了吗?(超大声——)老蓁,爸爸爱你! 老蓁-_-||:……(捂住了她的嘴)憋说话。 * 感谢“易烊千玺的夫人”小可爱的34瓶营养液, 感谢“段嘉许的Baby.”小可爱的2瓶营养液, 抱住挨个啵唧一口~=3=~ 第70章 :独家 [VIP] 校图书馆。 俞蓁抱着一摞参考资料从书架间出来, 瞥见他常会占位的那张桌子旁有人影晃动。稍迟疑,步子停住。 瑞旸站在过道里,拿起摊放在桌上的那本英语书, 核对了一下书封上龙飞凤舞写下的“俞蓁”二字。转瞬抬起头, 往边上张望了一圈。 俞蓁匆忙退行一步, 躲进书架间,避开了他看过来的视线。慢半拍意识到自己的鬼祟举动有点奇怪, 也不知在心虚什么。 站在书架后愣了会儿,俞蓁从书架间探出头, 往他占了位的地方看。 那里已没了瑞旸的踪影。 走了?那家伙跑这来干嘛? 俞蓁满是困惑地往图书馆出口的方位看了一眼,掂了掂怀中抱着的那摞参考资料, 继续往自己的位子处迈行。 桌上放了个透明文件袋。 比较诡异的是,那文件袋上还放了个粉色信封。 俞蓁盯着那文件袋上绘有心形的信封看了两秒,眼皮一跳。 注意到身侧有人经过,他手忙脚乱地把怀中抱着的那摞资料丢放到桌上,压住了那个显眼的信封。 途经这处的那位走开了,俞蓁暗松了口气。 拉开椅子, 磨磨蹭蹭地坐到了桌边。左右警惕瞄了两眼, 抽出被压在资料下的粉色信封,藏在桌子底下看。 是封情书。 展开的纸页右下角有署名——杨舒静。 还好只是闹了个大乌龙, 给他吓的魂都要飞了。 俞蓁被自己脑中方才的那个荒唐想法逗笑。把那封信连同那个粉色信封一起揉成团,抛进桌边的垃圾桶里。 寻思着等得了空,他得寻个“合理借口”把蔡包过揍一顿。蔡包过给他推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耽漫,都快给他看成精神错乱了。 处理完那封无关紧要的情书, 他的注意力转向了桌上压着的那个透明文件袋。抽出袋子, 开封。取出里面的打印纸, 随手翻了两页。 《智能交通现状及发展前景》, 是给他整理好的这次英语竞赛选题相关的参考资料。结合了今年二月份打车软件抢占市场的实事案例,详略得当,分中英文两版。 这算是变相给他作弊吗? 俞蓁抬眸往图书馆出口处看了一眼,嘴角勾起笑意。 ** 姜和贵从办公室找来快积灰的遥控器,对准教室右上角的电视机,把电视打开。磨磨蹭蹭联上网,拿着遥控器又摸索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才调到了英语直播赛的校网频道。 “老姜好慢啊。”讲台下有人在小声抱怨。 姜和贵听到声回头看,憨笑着把遥控器放到讲台上,好脾气道:“这不好久没用了嘛,手生。” “理解理解,理解万岁。”讲台下立马有人煞有其事地附和。 “嘘——”班长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朝电视屏幕上指了指,提醒道:“都别吵了,俞蓁出镜了。” 教室里的视线齐刷刷转向了教室右上角。 镜头前的俞蓁接过主持人递来的话筒,正按流程神色自若地做自我介绍。 姜和贵一脸骄傲地带头鼓掌,玩笑道:“不愧是我教的学生,那形象、那气质、那专业能力,可真是随了我了。” “咦——”讲台下哄笑声四起。 一辩开始。 教室里没了声,都在凝神关注赛势。 许佳佳瞪圆了眼看了会儿。往田酒那侧靠近了些,压低了声,佩服道:“俞蓁的口语好厉害啊,我都没怎么能听懂。” “我也听不懂。”田酒说。 “小酒,你有没有觉得,俞蓁认真的样子特别帅啊?”许佳佳说。 “诶?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那么点意思。”田酒点头轻“呲”了声,眯眼道:“你还别说,老蓁这人模狗样的,乍一看是还挺帅。你说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这张脸长得还挺招摇呢?” “啪嗒——”瑞旸手中转着的笔掉到了桌面上。 定格在教室右上角的视线顿了两秒,转向前座。 前座交头接耳的二位没注意到身后的细微动静,都在全情投入地看着电视里正参赛的那位。 “那可能……是你打小就对着俞蓁那张脸,再怎么好看,也都有看腻的时候。”许佳佳小声回应道。 “也是。”田酒说。 “小酒,那要是换成现在,瑞旸和俞蓁,你觉得谁更帅一点?”许佳佳好奇道。 刚拿起笔的瑞旸悄声往前座靠近了些,侧耳细听。 “你呢?你觉得谁更帅一点?”田酒反问她。 “我觉得……”许佳佳闷声想了会儿,苦恼道:“好难选。” 田酒被她纠结的表情逗笑,直言:“我跟瑞旸也认识了差不多有……好几个月了吧,对他那张脸的新鲜劲按理早该过了。” “那他的脸,你也看腻了吗?”许佳佳问。 瑞旸攥紧了手中的笔,等着她接话。 呼吸都下意识放缓了。 “那倒没有。”田酒话锋一转,道:“很奇怪,我还是觉得瑞旸很帅。是那种轻易让人移不开眼的帅。可能就是应了那句俗话,‘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看人不止看皮囊,内在也是很重要的嘛。” “瑞旸?有趣的灵魂?”许佳佳满眼怀疑地看着她。 “额……”田酒撞上她明显质疑的眼神,噎了一下。稍一琢磨,换了说辞。认真道:“那也有可能是他身上刚好有吸引我的特质。” “能吸引到你的特质吗?什么特质?”许佳佳追问道。 “温柔。”田酒很清楚自己是因什么喜欢上的他,是他鲜为人知的柔软面。不假思索道:“不动声色的温柔,最为致命。” “温柔?我怎么不觉得?”许佳佳若有所思地曲指挠了挠下巴,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我懂了。可能这就是偏爱。他的温柔,对你是独一份。” 这话田酒爱听,轻推了她一把,娇嗔道:“讨厌,别瞎说。” 许佳佳嘻嘻笑着,回推了她一把。 “不聊这个了,还是认真看比赛吧。”田酒朝电视机方向抬了抬下巴,“不然让老蓁知道我看他比赛的时候分心,他回来又要跟我不依不饶了。” 许佳佳点头,乖乖应了声:“好。” 前座话音止。瑞旸嘴角噙笑,心情不错地转了转手中的笔。 慢半拍注意到自己刻意倾身靠前的坐姿,嘴角的笑意僵住。 奇怪,他为什么要偷听? ** 俞蓁拎着两大袋奶茶进教室,放到讲台上。在起哄声里比划了个“收”的动作,回首示意尾随着他的店主帮着一起分一下奶茶。 田酒往后靠了靠,抱着胳膊看着讲台上人堆里的那位。嘁了一声,笑道:“臭屁。” “老蓁,666啊!”蔡包过挂在俞蓁肩上拿奶茶喝,乐道:“赢了比赛还有奶茶喝,上道。” 俞蓁一脸嫌弃地拨开了他挂肩的胳膊,退避着躲开了他的触碰:“重死了。” 蔡包过呵呵笑着,又拿了杯奶茶,跟着他一起迈步往讲台下走。 途经田酒座旁,俞蓁步子稍滞,转头看她。 在等夸?这臭屁劲儿可真是没谁了。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情分,田酒很了解他。如他所愿,冲他比了个wink,歪着脑袋竖起大拇指:“厉害。” 俞蓁抿唇掩饰笑意。俯身把奶茶放到她桌上,顺手揉乱她的发。 田酒拨了拨被弄乱的发。深吸了口气,保持微笑:“看在奶茶的份上,忍你。” “乖了。”俞蓁说。 蔡包过隔在俞蓁面前,阻了他的视线。把捎回的奶茶给许佳佳递了过去:“佳佳,给。” “谢谢。”许佳佳笑吟吟地接过奶茶,给摁住蔡包过狗头的俞蓁道喜:“恭喜啊俞蓁,这次比赛可太精彩了。” “还行。”俞蓁难得谦虚了句。 “看战况是挺激烈的,就是那叽哩哇啦的鸟语,我愣是一句没听懂。”蔡包过说。 “赖我喽?”俞蓁说。 蔡包过嘿嘿笑了两声,横跨在座位上,坐下。 俞蓁回了座,掩唇轻咳了一声。握着的那杯奶茶往右手边递了递,说:“给。” 瑞旸的视线转向递送到他眼前的那杯奶茶。耳机里音乐声太大,他没注意身边那位跟他说了什么。稍迟疑,扯下一侧耳机,转头看向左手边。 两人视线撞上,周围的注目礼齐刷刷转了过来,诡异静了一瞬。 “还挺会摆谱。”俞蓁埋汰道。收回手,给奶茶插上吸管。插了吸管的奶茶重新递送到他面前:“葡萄冰。喝不喝?” 瑞旸低下视线看奶茶上贴着的标签,三分糖,甜度刚好。伸手接过他递来的奶茶,咬住吸管尝了尝。还行,勉强能入口。 “这什么特殊待遇,还给插吸管呢。”蔡包过起哄道,“可给你宠的。” “死开。”俞蓁说。 “不是……”田酒跟许佳佳惊讶对视了一眼。叼着奶茶吸管左看看,右看看,不解道:“你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关系好?什么时候?瑞旸抬眸看了她一眼,手中的奶茶推放到课桌上。 “这是你现在应该关心的事吗?”俞蓁没回应她这个无聊的问题,卸下肩头的书包,提醒道:“你的关注点是不是错了?” “我应该关注什……”田酒话音一顿,想起来了。迅速朝他摊手,两眼放光道:“手办呢?手办呢?我的葱娘手办呢?快给我,快给我!” 俞蓁摁住书包,故意为难她:“怎么就是你的了?我说要给你了吗?” “老蓁,你还是不是人了?我们之前明明说好的。”田酒急道。 “谁跟你说好了?我不记得了。”俞蓁耍赖道。 田酒瞪着他看了会儿,腮帮子都气到鼓起来了。刚喝了一口的奶茶砸到他桌上,气呼呼道:“还你!狗才要喝你的奶茶!” “……”把手伸向桌上的奶茶,正打算再喝两口的瑞旸动作顿住。僵了两秒,默默收回手。 俞蓁一见她这气急败坏的样子忍不住乐,边笑边把装了手办的盒子从书包里拿出来,给她推过去:“喏,给你赢回来的。” “老蓁万岁!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田酒一秒变脸,欢欣雀跃地给他吹彩虹屁。生怕他反悔,迅速伸手去抓他桌上的手办盒子。 俞蓁摁住盒子没松手,竖起一根手指:“一个礼拜的早饭。” 田酒会意,冲他露出个讨好的笑:“成交。” 第71章 :独家 [VIP] 许佳佳一溜小跑进了教室, 兴冲冲地回了座。问一旁埋头攻题的田酒:“小酒,最近有人在公开售卖瑞旸的微信。这事你知道吗?” “售卖瑞旸的微信?”田酒笔尖动作停住,一脸迷茫地转头看她:“我不知道啊。谁在卖啊?” “具体是谁在卖我也不是很清楚, 这事我也是听3班的王霞说的。” 许佳佳拿出手机在屏幕上划了划, 戳开校园网, 在匿名表白墙上找到了相关信息。给田酒递过去:“你看,就是这个。” 田酒接过她递来的手机, 低头看:“校草榜榜一、学神瑞旸微信号私售。具体价格可商,联系方式18……72。这号码倒是没见过, 不过知道瑞旸的微信号的也就……我想起个人。” “谁啊?”许佳佳挺好奇地问。 “菜头!”田酒一把抓住了斜前方要开溜的蔡包过,冲他晃了晃手机:“是你吧?” “什么啊。”蔡包过别过脸, 装傻道:“没头没尾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瑞旸的微信联系人里,也就五个人。除了他爸和他的另一个监护人,也就剩了我、老蓁和你了。我们这五个人里,一口一个‘学神’这么叫的热闹的,也就剩你了吧菜头。”田酒有理有据道。 “他微信列表里具体有几个人你都能知道的那么清楚?”蔡包过很快发现了她话中的华点, 露出个坏笑, 挑眉道:“你俩私底下是不是……啊?” 自从跟那个传说中见个面都得预约的瑞泽忠互加了联系方式后,田酒偶尔会收到瑞泽忠主动发来的消息。瑞泽忠每每与她聊及的话题, 都跟他的儿子瑞旸有关。 瑞泽忠是个很亲和的长辈,一点有钱人的架子都没有。会鼓励她的学业,关心他儿子的餐食喜好。 关于瑞旸微信列表联系人的细节,是瑞泽忠告诉她的。 不小心说漏了嘴。田酒愣了一下, 一语带过了这个话题:“我……我猜的。” “在说你不经本人同意就私下贩卖瑞旸微信的事, 你别扯开话题。还有, 你这上头留的这个号码是怎么回事?没记错的话, 这应该不是你的号码吧?”田酒说回了正题。 “那不是怕被陈大鞭发现嘛,我特意办的新手机号。机智吧。”蔡包过嘻嘻哈哈道,“谁让咱学神那张脸好用呢,还真有不少人联系我。这样,见面分一半,AA怎么样?” 看这家伙的样子就又是想蒙混过关。 “我说你怎么能……”田酒正要跟他理论,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脑袋。 拿书拍她的俞蓁踢开椅子坐下,问:“聊什么呢那么热闹。” 田酒揉了揉被拍疼的后脑勺,没顾上跟他一般见识。看了一眼跟他一起回座的瑞旸,问:“你跟瑞旸去哪儿了?” “约会。”俞蓁玩笑道。 刚落座的瑞旸看了他一眼。 “你反正跟谁都能约会。”田酒不以为然道。 她扭头看了眼在许佳佳桌上翻来翻去的蔡包过,记起了正事。冲蔡包过“喂”了一声,警告道:“菜头,你赶紧把你那什么售卖信息删了,不然小心我手下不留情。” “菜头又干什么缺德事了?”俞蓁问。 “什么就又?老蓁,你这话说的我就有意见了啊。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蔡包过说。 “你有什么人格。”俞蓁根本就没管他爱不爱听,拿笔敲了一下田酒的后脑勺:“诶,问你话呢。” 田酒回手拍开他的笔,抗议道:“别老动我脑袋,都要被你敲笨了。” “你这脑子敲不敲反正都不聪明,没差。”俞蓁无所谓道。 “那我要成弱智了怎么办?”田酒反问他。 “我偷电动车养你啊。”俞蓁说。 “出息。”田酒不跟他闹了,把手机给俞蓁递过去,指了指开零食袋的蔡包过:“对了,老蓁,你可得说说菜头,这个叛徒在偷偷卖瑞旸的微信呢。” 低头调手机歌单的瑞旸闻言抬头,看向蔡包过。 “学神,你别这么看着我啊。我那不是近来手头紧,借借光嘛。这样,我给你分成。”蔡包过求生欲很强地说。 “谁要你的臭钱。”俞蓁浏览了一下手机界面,一橡皮给他丢了过去:“删了,不然抽你。” 在一旁看热闹的许佳佳拿回自己的手机,往田酒那侧靠近了些。一手拢在嘴边,压低了声:“小酒,你有没有感觉瑞旸现在好像都成你们的团宠了。” “团宠?”田酒听她这么一说,饶有兴致左右看了看。点头赞同:“好像是这么个意思。” ** 午休下课铃打响。 教室里大半的人刚睡醒。意识不清,仍趴在桌面上。 田酒对着试卷上的最后一道大题抓耳挠腮地琢磨了近半个小时,还是没能理出头绪。 听到下课铃声,她往教室外的走廊处眺了一眼。放下笔,舒展四肢伸了个懒腰。 中午只顾着攻题了,没睡,这会儿脑袋晕乎乎的。 她记起上学期有后座那位助攻,成绩进步神速,学习起来好似也没这么吃力。 要不……她偷偷往后座瞄。后座那位刚坐起来,额上压了一小块校服折痕留下的红印。 瑞旸没睡着,一直保持一个姿势趴桌,手麻。活动着指关节缓解发麻感,捏了捏眉心。拿手机看时间。 还没滑屏,手机屏幕自动亮起。有新消息弹出。 【甜9:出来一下。校医务室后的花坛处碰头。】 他读完那条新消息,不明所以地抬头往前座看。 前头那位已经蹑手蹑脚地行至教室门口了。见他看了过来,冲他露出个笑,往门外指了指,比了个OK的手势。 还真是有够自作主张的。 也不知找他有什么事? 瑞旸目送着她出了教室门,手机揣进兜。起身跟着往外走。 两人一前一后隔了点距离一路行至校医务室后的花坛处。 田酒止步,往四面鬼祟张望了一圈。确认周围没人,这才回过身,朝他招了招手,悄声道:“瑞旸,你过来。跟你商量……哦,不对。是我有件事想求你。” 怎么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瑞旸被她这番古怪举动影响,下意识跟着往边上看了看。缓步走去她面前,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田酒没拐弯,直奔主题道:“我想求你帮我补课。当然,作为交换条件,你有什么需求可以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补课?是为了这事特意把他叫出来的。瑞旸听明白了。 至于她口中所提的交换条件,他忽地记起曾吃过她亲手制的三明治。不加犹豫道:“可以。给我做饭。” “可以?”田酒没料到他会应的这么爽快,挺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你这么轻易就同意了?都不用再想一下的吗?” “那我,是该再半推半就一下吗?”瑞旸反问她。 “……”田酒被他这话问住了,尬笑着摆手道:“倒也不必。” “我不喜欢人多,太吵。”瑞旸说。 吵是其次,主要是影响他睡觉。 “嗯?什么意思?”冷不丁冒出的这话田酒没听懂。 “换个地补课。”瑞旸说。 “哦,懂了。你是嫌老蓁跟菜头他们吵啊,他俩是还挺吵的。严重影响咱俩共同进步。”田酒一本正经地问,“不在奶茶店补课,那我们去哪?” “我家。”瑞旸说。 “你家?”田酒惊了。年轻气盛,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合适吗? 瑞旸看出她又在瞎脑补了,及时出声道:“补完课给我做饭吃。算是,还人情。” 原来是这个目的,一不小心给想歪了。田酒敲了敲自己的脑壳,笑道:“人情这词挺耳熟,学的倒是快。成,不就是做饭嘛,小意思。” 担心他会反悔,田酒立马竖起小指,朝他伸过去:“那这事就这么说好了?拉钩。” 瑞旸低眸看她伸来的手,寻思着要是不配合她,被她因此缠上好像更麻烦。真是被她这股缠人劲吃得死死的。他纠结片刻,还是伸出了手,勾住她的小指,跟她拉了钩。 “盖章!”田酒掰开他的大拇指,指腹对指腹,盖完章,开心到原地蹦了几下。 有那么高兴吗?幼稚。瑞旸垂手揣兜,捻了捻指腹。抿唇掩饰嘴角渐浮的笑意。 “对了。这事得背着老蓁他们的话,那就算是我们的小秘密了。”田酒一拍掌,提议道:“要不我们拟个行动暗号吧。” 又打什么歪主意?瑞旸没接话,看着她。 田酒压根就没管他答不答应,自顾自道:“这样,要是我那天刚好有题需要请教你,我就给你个暗示。你接收到暗示,回答‘有’,就是那天有空,我可以去你家补课。如果回答说‘没有’,那就是那天不方便有人去你家,我就换个合适的时间再问你。你觉得怎么样?” 撞上她满是期待的视线,瑞旸点头:“可以。” “暗号的话,不能太普通,得是特别一点的。你有什么想法吗?”田酒问。 他没出声,看来是没想法。田酒点头表示理解:“看来是没有哈,那我说一个?” 瑞旸没异议,看着她。 等着她说出一个“不普通”、“特别一点”的暗号。 她想了约五秒钟,眼睛一亮。愉快打了个响指:“你今天有看到飞碟吗?” “……”果然很特别。 ▍作者有话说: 感谢“易烊千玺的夫人”小可爱的20瓶营养液,比心心mua! (*╯3╰) 第72章 :独家 [VIP] 入秋, 天气转凉。 正是落英缤纷的时节,院中大树的秋千下积了厚厚一层枯叶。这种老旧小区多是早年间拆迁分得的房子,没有统一管理的物业。 居委会主任开会组织了一下, 排了个表, 楼里的住户轮流去清理院里的枯叶残枝。周六赶巧轮上田家。 下午没课。刚吃完午饭, 田酒就被派了任务去楼下清扫落叶。 原本要跟她一起去的田湛参加了校篮球赛,临时接到电话要去体育馆训练。出发前不忘给她找了两帮手。 俞蓁和蔡包过各自拿了打扫工具, 后脚便跟了过去。 瑞旸原本只是买包烟路过,被扛着笤帚的俞蓁逮了个正着。俞蓁本着“有福不一定同享, 但有难必须同当”的基本原则,转手就给他塞了把笤帚。 “瑞旸他又不是这个小区里的住户, 他凭什么给我们打扫院子啊?老蓁,你这就有点欺负人了啊。”田酒护短道。 “我也不是这小区里的住户,你们凭什么欺负我啊?”一旁卖力打扫的蔡包过对她这话严重表示不满。然而他的不满一般都没什么人在意。 闹腾的两只小学鸡跟往常一样斗了几句嘴,撸起袖子继续开干。 “瑞旸,给我拿个簸箕来。”俞蓁指挥道。 抓着笤帚丢也不是,拿也不是的瑞旸还在发愣。听他叫自己, 转头看了过去。 “愣着干什么?簸箕就在你脚边搁着呢。”俞蓁朝他勾了勾手, 催道:“一会儿又该来风了,动作快点。” 瑞旸低头看脚下。犹豫片刻, 还是弯下了腰,拿起簸箕给他递了过去。 俞蓁把拢成堆的落叶尽数扫进簸箕里,簸箕往回递:“去倒一下。” 瑞旸没动,看着他。 一旁没了动静, 俞蓁转头道:“干嘛?你一大少爷不会连倒个簸箕都不会吧?要我手把手教你吗?” 手把手教?瑞旸瞥见他有往自己身前迈步的趋势, 下意识退了半步。妥协, 接过了他递来的簸箕。 俞蓁冲瑞旸走开的方向“喂”了一声, 憋笑道:“用笤帚压着点,不然来阵风就白扫了。” 说话间真来了阵风,簸箕里的枯叶乱飞。瑞旸急忙拿起笤帚,压住了簸箕。 “……”莫名其妙融入了他们的清扫行列。 蔡包过不时往卖力干活的瑞旸那侧看一眼,小声道:“学神好像比预想中的要单纯得多。” “确实是个小单纯,特别好骗。”田酒很有经验地说。 四个人一起打扫了约莫个把小时,终于把小区中边边角角的落叶清理干净了。 田酒抹了把额角的汗,扫把往花坛边一丢。拍了拍袖上的尘垢,道:“差不多了,都歇会儿吧。大恩不言谢。饮料我请,喝什么?” “上道。”俞蓁打了个响指,在花坛边坐下歇歇脚。拽住一旁的瑞旸,强拉着他一起坐下,说:“我要冰可乐。” “我也要冰可乐。”挂在秋千上荡来荡去的蔡包过说。 “瑞旸,你呢?你喝什么?”田酒问。 周围的几道视线齐刷刷转了过来。瑞旸僵着脊背坐得笔直,说:“都行。” “行,我去去就回。”田酒说。 她往小卖部的方向走了几步,一摸兜,钱包没带。 原地滞了数秒,掌心在袋口拍了拍。一脸尴尬地折了回去,朝俞蓁摊手道:“我忘了带钱包,借我点钱。” “我也没带。”俞蓁歪过脸朝蔡包过抬了抬下巴,“菜头,拿钱。” 田酒顺着他的视线转头看身后扯着T恤衣角扇风的蔡包过。 “别看我,我也没带。”蔡包过摆了摆手,用肩蹭额角不断淌下的汗:“谁出来干个义务劳动还揣钱包啊?硌得慌。” “啊?那我不得……”田酒怏怏地缩回手,忽地记起这里还有一个人。立马转移了目标,摊手伸向瑞旸。见他抬头,勾了勾指尖,冲他露出个笑。 瑞旸看明白了她的意思。很顺从地揣兜掏出钱包,钱包放到她摊开的掌心里。 田酒蜷指捏了捏鼓鼓囊囊的钱包,愉快道:“谢了!” “快去买吧,磨磨唧唧的。饮料要冰的啊,热死爹了。”俞蓁拎着衣领抖了抖,不怎么有耐心地催促道。 田酒冲他挥了挥拳,假凶道:“就你话多。” “对了。”蔡包过记起个事,叫住转身欲走的田酒,道:“我明天生日,你们都记得来啊。别留我一个人孤零零在家啃蛋糕。” “一个人?什么意思?你爸妈又不在家?”俞蓁问。 “忙呗。儿子哪有钱重要。我吧,混混也就这样了。实在不行,大不了回去继承家业。”蔡包过说。 俞蓁干巴巴呵了一声,一手搭上瑞旸的肩,冲蔡包过勾唇道:“你搁谁面前秀呢?” 好热。瑞旸转头看了一眼他搭着自己肩的那只手,掸落。往边上挪了挪,跟他保持一小段安全距离。 经俞蓁这么一提醒,蔡包过盯着瑞旸看了两秒,转而煞有其事地摇了摇头:“哎呀,大意了。咱这点家底,在学神面前那也只能算是小牙签遇上了金箍棒。” “小牙签?”俞蓁噗呲一声听乐了。 “行了,别贫了。菜头,明儿您老那生日宴几点啊?我尽量准时。”田酒说回了正题。 “白天太热了,我懒得折腾。要不晚上吧,六点怎么样?我正好给你们露一手,做几道小菜。”蔡包过说。 “几道哪儿够啊?”俞蓁曲伸着腿悠哉晃了晃,吊儿郎当道:“多备点,瓜果零食一样都不能少。” “成!”蔡包过一口应下,道:“那你可不能空手来。” “我是那种人吗?”俞蓁说。 “这还真不好说。”蔡包过说。 俞蓁揪了把草丢过去:“欠抽呢你。” “学神,你也一定要来啊。你要不来,就是不给我……”蔡包过一拍胸口,底气瞬间有点不足。转手指着田酒,道:“不给我们小酒面子。” “怎么就是不给我的面子了?”田酒不解道。 蔡包过一手拢在嘴边,小声道:“您可给我个面子吧小姑奶奶,您老人家的面子搁学神那儿,可比我的面子重得多。” “还挺有自知之明。”这话田酒爱听,立马帮腔道:“对,瑞旸,你要不去,就是不给我面子!” 瑞旸没接话,总觉得自己这会儿要是拒绝,这群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又得放歪招。沉默应对,两眼放空地看着她。 俞蓁转头看了他一眼。把手伸过去,摁住他的后脑勺往下推了推,自作主张道:“行了,他同意了。” “……”果然是歪招。瑞旸扭头拨开了脑后那只缠人的手。 俞蓁抬脚踢了踢一旁还在傻笑的田酒,催道:“得,这没你什么事了,去买饮料吧。” “急什么?我还有个事没问。”田酒回踢了他一下,问一旁扯耳机线的瑞旸:“瑞旸,你今天有看到飞碟吗?” 是暗号。在问他有没有空给她补课。 瑞旸扯线的僵了一下,耳根发烫。低着眼,装没注意到周围那两道像是在看傻子的视线。挣扎片刻,应了声:“有。” “……” “……” ** “叮咚——” “叮咚——叮咚——” 俞蓁快速按了两下门铃,没什么耐心地敲门道:“菜头,滚来开门。” “来了来了来了。”门内的蔡包过连声回应,伴着一连串哒哒哒的快跑声,门开了。 从敞开的门里探出头,蔡包过第一时间询问:“学神呢?学神来了没?” “你眼里就剩我同桌了是不是?那我走?”俞蓁玩笑道。 “别别别,那我不是跟人打赌了嘛。没有学神的现场照,我可不就得亏钱了。再说了,这钱财是小,面子是大。”蔡包过如实道。 田酒掩唇清了清嗓子,把蔡包过的注意力引了过来。回手拽住靠在墙边的瑞旸往前推,给他展示了一下,邀功道:“被我硬拉过来了。够意思吧?” 瑞旸彻底放弃了挣扎,任由她摆弄。 “够意思!”蔡包过愉快竖了竖大拇指,往门边退开了些,热情道:“都进屋吧,我菜都摆齐了。” 俞蓁半点没跟他客气,径直往屋里走。近他身侧,低头看了一眼他腰间系着的围裙:“这花围裙挺好看,适合你。” “围裙?”蔡包过跟着低头看了一眼,“听着不像是在夸我。” “差点忘了。”俞蓁退了回来,把手中的西蓝花往他怀中一塞:“拿着。” “西蓝花?”蔡包过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你给我棵西蓝花干嘛?” “生日礼物。一点薄礼,别太感动。”俞蓁拍了拍他的肩,笑道:“给你送花了。一会儿欣赏够了,咱还可以加个菜。” “这年头,西蓝花也算花了?”蔡包过惊了。 田酒被逗得哈哈笑。走过去,跟着拍了拍蔡包过的肩,安慰道:“老蓁他那点歪招你不早该有心理准备了嘛。菜头,不难过啊。我给你准备了厚礼。” “厚礼?真的假的?”蔡包过秒变欣喜脸,西蓝花往柜子上一丢,朝她摊手道:“快快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瞧你这性子急的。”田酒啧了一声,扯住斜跨包拉开拉链,在里头掏了掏。拿出本封面格外花里胡哨的书。双手捧住,慎重递交给蔡包过:“生日礼物,拿好了啊。” 蔡包过很配合地伸出双手去接,半弯下腰拿住了这份厚礼,不忘贫嘴道:“谢主隆恩。” 俞蓁往书封上瞄了一眼,幸灾乐祸道:“别急着乐,先看看这是本什么秘籍再说。” 蔡包一听他这话,预感不太妙。慢半拍拿起那本书,照着书封上那行大写加粗的标题读:“今天不学习,明天变……垃圾?” 俞蓁往墙上一靠,跟一旁的田酒默契击了个掌。 瑞旸的视线落在了田酒前一刻在击掌的那只手上,心底隐约别扭了一下。 奇怪。 “督促你奋发上进的书,喜欢吗?”田酒问。 蔡包过垮着张脸,说:“喜欢。” “哎呦喂,小可怜。”俞蓁啧啧啧了几声,挑指勾他的下巴,泼冷水道:“你这哪儿是喜欢啊,我看你都要哭了。” “让我瞧瞧,是哪个小可怜要哭了呀?”田酒两手背到身后,煞有其事地倾身盯着一脸不高兴的蔡包过细瞧。顿了片刻,又嘻嘻笑了起来:“好了,不逗你了。那就是个书封,你把书皮扒了看看。” “书皮?”蔡包过低头看手里的那本书。翻开书页,这才发现这书封是外面包着的一层包装纸。小声嘀咕道:“又搞我呢?” 他在书角上扒了扒,扯开了那张花里胡哨的包装纸。看清了手中的那本漫画书,双眼登时一亮。在书封上狠狠亲了两口,欣喜道:“海贼王!还是小酒懂我!” 大起大落的情绪令蔡包过这会儿无比亢奋。张开双臂做大鹏展翅状,说话间打算拥抱一下田酒,以示自己的喜悦之情。 才刚往田酒面前迈了半步,就被一左一右侧前方伸来的两只手摁住了肩。 同步伸手阻他拥抱的两位对视了一眼,诡异静了数秒。 俞蓁挑唇一笑,主动打破僵局。揣兜的手抽出,把一旁看热闹的田酒往后拨开了些。揽住瑞旸的肩,往前一带。顺手勾住了蔡包过的脖子,将人一同摁进怀。 当即来了个“如果他们不挣扎,看起来应该还算温馨”的拥抱。 “……”感人的兄弟情?! 田酒看呆了。不怎么走心地给抱作一团的三位鼓了鼓掌:“你们……不热吗?” 第73章 :独家 [VIP] 瑞旸被俞蓁强行按头, 闷在他怀里奋力挣扎了片刻。没能挣脱,气急败坏的一拳砸了过去。 俞蓁立马松开怀,灵活闪身躲开。见他被激怒, 低笑了声:“脾气还不小。” “差点生日改忌日了。”蔡包过抹了把额角的汗, 一脸幽怨道:“老蓁你还有没有点谱了?你这是要闷死我啊。我不就是想抱一下小酒嘛, 至于你……你们反应这么大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这话一出,室内又尴尬静了一瞬。 一片死寂里瑞旸挥起的胳膊滞了半晌, 往后小幅度扭了扭。错开视线,假意在活动筋骨。 田酒盯着他红透的耳廓看, 抿唇憋笑。 “那个……”俞蓁掩饰着摸了摸鼻尖,主动出声打破僵局。朝瑞旸打了个响指, 道:“对了。我跟小酒的礼物都给了啊,就差你了。” “学神就算了。人来就行,要啥自行车。”蔡包过摆了摆手,收好漫画书。缓着气氛道:“再说了,老蓁你还有脸提你送的礼?那花,西蓝花?色儿还是绿的?您可真吉庆。” “绿色怎么了?多健康的颜色。我那是祝你健康长寿。”俞蓁说。 “长寿?那乌龟还长寿呢, 你咋不送我个龟啊?”蔡包过回怼道。 “好建议。”俞蓁迈步往里走, 吊儿郎当道:“这样,等明年你生日, 我再送你个龟。” 蔡包过跟俞蓁瞎贫了几句。等人陆续进了屋,把门关上,招呼道:“都别客气,随便坐。” 解开围裙一转身, 一个用报纸包的四四方方的东西伸到了他面前。他被这突来的动静吓一跳, 原地弹开。 瑞旸盯着迅速弹开的蔡包过看了两秒, 握着手中的那包东西往他跟前又递了递:“给。” “这厚度, 这包装……板、板砖?”蔡包过玩笑道。 俞蓁拉开椅子在桌边坐下,闻声往他们那侧瞥了一眼,道:“好家伙,砸场子来了?” “都在胡说八道什么呢?这摆明了是瑞旸给菜头的生日礼物啊。”田酒走过去,接过瑞旸手里的那包东西掂了掂。 转手给蔡包过比了个拇指朝下的鄙视手势,道:“胆小鬼,你要不敢拿,还是我来给你拆开看吧。” “别啊。”蔡包过一听她这话,立马抢走了那包东西。背过身,边拆边欢快道:“这是学神给我的礼物,我不亲手拆,显得对他不尊敬。” 俞蓁拿筷夹桌上的花生米吃,挺好奇地探头往他手中的那包东西看:“哎呦喂,‘尊敬’这词都用上了。浮夸。” 外层的报纸拆开,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 瞧清了手里的那一沓红票子,俞蓁夹花生米的手一抖,筷子差点失手掉落。 “卧槽!这么多钱!”蔡包过抬头看了看站在一旁面色无异的瑞旸,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那包钱。挺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给、给……给我的?” 瑞旸点头,应了声:“嗯。” “为、为、为什么给我这么多钱?”蔡包过过于激动,这会儿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魏医生告诉他,去参加朋友的生日宴不能空手,得带份像样的礼物。要实在不会挑礼物,送个红包也行。不过他家里没有红包,因为是被田酒强行抓来的,临行前就凑合用报纸包了一下。 怎么都这个表情?是他失礼了吗? 瑞旸第一次参加生日宴,不是很懂这些规矩。犹豫了一下,接话道:“生日红包。给你的。” “呵。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果然不按套路出牌。”俞蓁丢开筷子,抓了把花生米出来,抛起花生米,仰头张嘴接住。边吃花生米,边不忘酸道:“我有证据怀疑,这家伙在拉仇恨。摆明了是在我们跟前变相炫富。” 瑞旸绷着嘴角转头看他。坏家伙,总是挑拨离间。 “哇——”田酒拉长了尾音。伸手摸了摸蔡包过怀中那摞钱的厚度,唏嘘道:“这么厚的红包?出手也太大方了吧。这得多少钱啊?” “保、保、保底一万?”蔡包过猜测道。 说他大方?大概率是没有失礼吧。瑞旸不由松了口气。见他们似在寻求答案般齐刷刷看向了他,回应道:“两万。” “……”屋里一下没了声。 怎么又都不说话了? 瑞旸在视线包围圈里怔了会儿,越发不自在。他果然不适合这样的场合。 转身要走,被蔡包过一把拉了回来。 蔡包过兴冲冲搬了张椅子过来,弯腰在椅子上哈了口热气。扯起袖口在椅子上擦了擦,比划道:“学神,您请上座。” “瞧你这狗腿样,出息。”田酒被逗笑了,走去俞蓁身边抢他手里的花生米吃。 俞蓁举高手臂不给她抢,附和道:“就是,不就是两万块钱嘛,当谁没见过呢?” 顿了一下,他想起个事。转头冲瑞旸“喂”了一声,道:“我生日也一定叫你,一定要来啊,不来就是你不给小酒面子。” 田酒捡起掉落在桌面上的花生米,照着他的脸丢过去:“能不拿我当幌子吗?你这个财奴。” 室内满是嘻嘻哈哈的打闹声。 瑞旸盯着满屋跑的田酒看了会儿,绷紧的神经渐渐缓了下来。稍迟疑,退行一步,坐下。 ** 唱着生日歌抢食,三人围桌追跑的场面相当热闹。 瑞旸与此时的画面相当格格不入。端坐在餐桌边,拿着筷子呈静止状态。满脑子都在思考这闹腾的三位什么时候才能消停。 “菜头,菜头……”田酒揪住了蔡包过的衣领,朝瑞旸那侧抬了抬下巴。 蔡包过在瑞旸身后刹住步子,接收到她的暗示信号,翘起兰花指,特娇滴滴地比了个“OK”。 好做作。田酒捂住眼睛深吸了口气,露出个假笑。 俞蓁举着块蛋糕后脚跟了过来,见他们神色有异,诧异止步。 田酒张开指缝瞧见他过来了,及时给他比划了个休战动作。转而略侧过身,悄声指了指近前跟尊佛一样端坐静思的那位。 俞蓁顺着她的指向转头看,瞧明白了她的意思。挑眉一笑,稍稍掂了一下手中的那块蛋糕,直接摁在了瑞旸的脸上。 蛋糕连着纸盘糊在了一起。瑞旸避闪不及,被糊成大花脸。 周围三道视线齐刷刷聚在了他脸上。 室内静了约五秒,糊在瑞旸脸上的纸盘慢慢下滑,半悬半挂,很滑稽地黏在了他左半边脸上。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狼狈的样子。 田酒噗呲笑出声,伸手,跟俞蓁在瑞旸身后默契击了个掌。 蔡包过笑成抖动模式。伸手想跟身边二位也击个掌,被那两位“叛徒”无视了。 确认偷袭成功,俞蓁一下蹦开。无视了把手伸向他的蔡包过,临逃窜前不忘拉他一把,假假地训他:“干嘛呢菜头,不带你这么欺负我同桌的。” “啊?”蔡包过满头问号,刚伸出的手悬在了半空。 注意到瑞旸抹了把脸上的奶油,抬头看向了他,蔡包过才意识到自己这是被猪队友给坑了。慌忙摆了摆手,解释道:“不不不,不是,学神,你听我解释。刚刚那不是我,是……” 田酒一蛋糕拍到了蔡包过的脸上,阻了他的话音。一手搭上瑞旸的肩,给他递了个讨好的眼神:“替你报仇了。不用谢。” “……”蔡包过此刻内心有一万只咆哮鸡在奔腾而过,“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身边那三位又闹开了。 瑞旸无奈叹了口气,伸手抽桌上的纸巾擦脸。转眸之际瞥见田酒顶着张被奶油糊花的脸在扮小猪,指间动作顿了数秒。被她搞怪的模样逗笑。 ** 一餐饭吃的像是在干仗,饭后蔡包过指挥俞蓁和田酒一起收桌。 转头把瑞旸请去了沙发边坐着,一脸殷勤地给他开电视机,拿来果盘。 擦餐桌的田酒对于蔡包过的狗腿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斥道:“菜头,你这是明晃晃的区别对待啊。双标狗。” “钞能力呗。”俞蓁跟着酸了句。摘下挂墙的花围裙,朝田酒那侧递了递:“帮我系一下。” 田酒“哦”了一声。放下抹布接过围裙,绕到他身后帮他系上。 “你俩这说的什么风凉话呢,还有没有点基本的同学爱了?学神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物,哪会干这个。”蔡包过护短道。 退回餐桌边,给自己拎了张椅子放到厨房门口监工。翘起二郎腿臭屁道:“好好干,改明儿给你俩涨工资。” 田酒立马翻了个白眼。路过他身侧,冲他仰起的脸“呸”了一声。 这逆反举动反倒把蔡包过逗乐了。 在厨房洗碗的俞蓁朝田酒招了招手:“小酒,过来给我挽一下袖子。” 田酒不情不愿地走过去给他挽衣袖,嘟囔道:“您也是个爷。这么点活,净使唤人了。” 在客厅看电视的瑞旸有些坐不住,放下蔡包过强塞给他的果盘,走去窗边抽根烟。 听到厨房的动静,不时往那侧瞥一眼。 “菜头,别太嘚瑟。你该庆幸今天是你过生日,要搁平时,我非揍到你哭不可。”俞蓁说。 “你也说了,今天我生日。”蔡包过动作大开大合地换了腿翘起来,抖了抖:“寿星为大,注意点自己的态度。” “等着吧。改明儿我生日也这么折腾你。”俞蓁报复心挺重地说。 “你是还有机会,小酒就……”蔡包过欲言又止,下意识瞧了眼田酒的反应。咳了一声,坐直了些。挺尴尬地搓了搓手,转移了话题,道:“哥几个今儿都吃还行吧?” “凑合。”俞蓁头都不抬地说。 田酒把剩余的菜收进冰箱,无所谓道:“菜头,你这也太明显了啊。不就是生日嘛,有什么不能提的。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蔡包过憨笑着挠了挠后脑勺,玩笑道:“我倒是没什么介意的,我主要是怕老蓁抽我。他不让我……” “不说话能成哑巴?”俞蓁语气不怎么好地打断了他的话。 瑞旸心不在焉地抽了口烟。 拿了个烟灰缸过来,垂手掸落烟灰。 “别用这种同情的眼神看着我,我不吃这套。”田酒指了指蔡包过,嬉笑道:“跟小湛一起过生日怎么了?家里有两个孩子,两个孩子的生日并在一起过,那不就是普通人家的省钱过法吗?又不是什么多特别的日子。我都不介意,你俩也别太夸张了。” 真的,不介意吗? 瑞旸的视线转向了厨房里依旧笑颜如花的那位,盯着她看了半晌,心绪越发躁乱。抬手欲再抽一口烟,忽而没了兴致。 半截烟捻在烟灰缸里。 第74章 :独家 [VIP] 田酒按响了门铃, 在大门外等了约莫一两分钟,听到锁眼处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院门开了。 找瑞旸私下补课已有月余,两人在一些小细节上已形成了基本默契。她跟往常一样推开院门, 一蹦一跳地往里走。 走两步碰腿一跳, 快乐的像只草原上叼着胡萝卜的小兔子。 瑞旸站在落地窗前看她蹦蹦跳跳, 嘴角噙起笑意。 待她熟门熟路地穿过小径迈上了台阶,他才从落地窗前离开。折步走去门前, 给她把房门打开。 “呀!这么巧!”田酒站到门前惊喜抬头,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我一站到这, 门就开了呀!” 不巧。他一直在屋里看着她。测算着距离步速,卡着时间给她开的门。不过这话瑞旸没接, 低下的视线转向了她右手拎着的那个黑塑料袋。 注意到他下行的视线,田酒迅速把那袋东西背到了身后,神秘兮兮道:“猜猜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以他的视角一眼就看清的东西,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猜的。瑞旸往门边让了让,给她腾出道,说:“鸡蛋。” “啧, 你这么聊天就没意思了。”田酒挺不满地撇了撇嘴, 煞有其事地竖起一根手指,道:“再给你一次机会。猜猜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幼稚。瑞旸抿唇默了两秒, 见她不挪步,只能配合着接话,回:“不知道。” 田酒得逞,嘻嘻笑。背到身后的塑料袋拎到他眼前, 显摆般甩了甩, 愉快道:“噔噔噔!是鸡蛋哦!” “……”这么配合她的自己好像更幼稚。瑞旸低叹了口气, 没再管她, 转身往屋里走。 田酒在玄关处换了鞋跟进门,絮絮叨叨道:“这是刘叔从老家带来的土鸡蛋。家养的鸡,生出的蛋跟外头卖的可不一样。个头是小一点,不过一点蛋腥味都没有,香着呐。昨儿刘婶分了一篮给我们家,我给你捎来几个尝尝鲜。哦,对。说起去刘家拿鸡蛋,我想起大花了。你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大花了吧?我昨晚可瞧见它了。浪到起飞,根都没了,还在草丛里调戏人家小母猫……” 她在欢声说着话。 很奇怪,从前会觉得聒噪的那些话,从她口中说出来,事无巨细他都愿意去听。 哪怕是“已经丧失做猫尊严的大花求偶失败,在草丛里暗中观察大黄跟新女朋友腻腻歪歪。那胖猫因妒生恨,飞身一跃,一爪子把大黄的脸挠花了”这样的小事,他听来都觉得挺有趣。 瑞旸在外屋装模作样地踱了会儿步,跟进了厨房。 看她小心翼翼地把鸡蛋码进冰箱的保鲜柜,忽而想起曾无意间听来的一句话——没了人气的房子,也会死。 死气沉沉的老旧房舍,风残雨噬无人问津,轰然坍塌似成定局。他曾亲眼见过那样的一幕。 可自她步入家门的那一刻起,他这濒死的屋子好像顷刻注入了新鲜空气,转瞬又活了过来。很神奇。 田酒把鸡蛋整齐码进冰箱,走去水龙头前洗手,回头问:“对了,今天是先吃饭还是先补课?” 瑞旸回神,走去吧台边坐下。两手搭桌,腰背绷直,一副乖巧等吃的模样,说:“吃饭。” 田酒擦了擦手,途经他这一侧,忍不住揉了一把他的脑袋。装看不见他无声抗议的目光,憋着笑走去冰箱门前,问:“我之前带来的菜还有吗?” 瑞旸没接话,抬手抓了抓被她揉乱的发。 她也就是随口一问,没真指着他能回答。自顾自开了另一侧的冰箱门,在里面翻找自己零零碎碎带过来的食材。挑了颗洋葱出来,又拿出盒培根卷。 关上冰箱门,洋葱掂在手里抛了抛,说:“有个问题考考你。” 撞上他略显迷茫的视线,田酒粲然一笑:“我和菜头,我俩谁做的菜比较好吃?” 好无聊的问题。瑞旸不知道这问题回答的意义在哪,但为了口食,他还是不怎么情愿地接了话:“你。” 这答案甚合她心意。田酒顿时得意的不行,非要假假地再追问一句:“真的?” 这个问题,其实他也觉得不解。他是个再挑剔不过的人。从前就算是特聘来的厨师做出的菜品他也觉得不过如此,尝过一口后便不愿再沾唇。可她做的简单家常菜,他吃着却觉得格外香,几乎每次都能光盘。 瑞旸寻思半晌,撇过脸,避开了她直直看过来的视线。 “不回答?那我就当是你默认了哦。”田酒自作主张道。 她抛接把玩着手里圆滚滚的洋葱,走去水龙头前,把食材洗净。拿了个沥水篮出来,朝瑞旸招了招手:“过来,给我搭把手。” 真能使唤人。瑞旸摸了摸咕咕叫着的肚子,乖乖起身,走过去拿走了她递来的那把刀。 “洋葱你切,O不OK?”田酒问。 洋葱都塞他手里了,他还能反抗不成?瑞旸没接话,默不作声地拿了砧板,埋头切菜。 田酒不急着忙活,歪过脸监工。指挥道:“不是这么切的。你看它有纹路,顺着它的纹路切。” 瑞旸动作稍顿,将对半切开的洋葱调转了方向,按她说的一刀一刀慢慢切。 田酒落在砧板上的视线悄悄上抬,注意留神看他的眼睛。 他被洋葱熏了眼睛,眨眼次数变得频繁。许是注意到了她鬼祟的视线,侧转过身,用手背蹭了一下眼角。 他不给看,田酒非要绕到他面前,盯着他看。 看他被洋葱辣到眼泪汪汪的模样,不忘拿起手机给他拍个照。点下保存,边快速窜逃,边哈哈大笑。 ** 饭后,田酒动作很快地把碗筷清洗干净,抓紧时间拎着书包去书房。 路过沙发边,瞥见了沙发上的大洞。是大花之前抓坏的。 据瑞泽忠说,他早就想把这破洞的沙发给换了,是瑞旸不让,说是不喜欢陌生人进出他的住处。 瑞泽忠对他这个儿子算是做到了绝对尊重。他儿子不喜欢的事,他从没强迫过他。 跟瑞旸相处了这么久,田酒隐约能猜到他不愿意换沙发的原因。不喜欢陌生人进出住处是借口之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不愿意丢弃跟大花相关的物件。 就像他客厅货架上常会摆着大花爱吃的罐头猫条类小零嘴,临她离开时让她捎走,说是帮他扔掉。 她觉得可惜,会把瑞旸丢给她的那些宠物吃食喂给小区里的流浪猫狗吃。待下次再来瑞旸家,会发现架子上又多了几个宠物罐头。 临她离开前,瑞旸还是那几句老套说辞,让她捎带脚帮着把那些没用的罐头扔掉。 是想借她的手帮忙喂大花。 田酒没戳破他,很配合地保护好他的那点小心思。拿了他的罐头,把小区里的流浪猫狗都喂的浑圆滚胖。 盯着沙发上的破洞看了会儿,田酒折步往那里走。书包放到茶几上,拉开拉链,扯出一个薄毯。这个毯子是她拿了“药完”的图,在淘宝上找了家店专门定制的。 铺开的毯子盖住了沙发上的破洞,直起身,抬手给后脚跟来的瑞旸展示了一下:“药完牌魔法毯子,全球限量仅此一个的周边。喜欢吗?” 瑞旸落在毯子上的视线抬起,看向她含笑的眼睛。 须臾,嘴角浮起笑意:“嗯。” ** 在她身边很容易睡着,趴桌睡了不知多久,手麻。 瑞旸活动了一下指关节,渐渐转醒。惺忪的睡眼睁开,她贴面的睡颜落入他眼中。他顿觉呼吸停了一瞬。 应该是累了,这么点时间把累积了一个礼拜的问题全都搬到了他面前。他虽有讲解,但如何消化还是靠她自己。好在她还算争气,没想象中的那么笨。 与她面对面趴在桌上,瑞旸悄声往她那侧挪近了些,盯着她看。 从前没怎么细看过她,如今他定睛细瞧,发现她的皮肤好似比一般的女孩子要白几个度。唇色也漂亮,不点而赤。 几缕发从她耳后垂落,半遮半掩地遮在了她的眉眼间。 瑞旸朝她伸手,小心翼翼地拨开了她遮面的发丝,轻轻捋至耳后。 她该是做了美梦,嘴角勾起笑意,白皙面颊上的酒窝深陷。 瑞旸的视线凝在了她可爱的酒窝处,伸出的手虚悬在半空,滞了半晌,竖起一根手指,在她的酒窝处戳了戳。又软又绵,手感极好。 她觉得痒,抬手挠脸。 瑞旸前伸的手迅速后缩,屏息凝神,一脸警惕地看着她。 她没被吵醒。 挠了两下脸,哼哼唧唧说了几句梦话,依旧睡得香甜。 确认她没醒,瑞旸捂住噗通噗通跳乱了频的胸口长舒了口气。 怎么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他僵了会儿,缓慢直起身,视线转向了桌角。 她的草稿本上画了幅Q版简笔图,右下角是熟悉的“9”字落款。 画中的小男孩头上顶着根呆毛,眼泪汪汪地抱着半颗洋葱。 洋葱? 他记起在厨房帮忙切洋葱,她看他被洋葱辣到泪眼汪汪的模样,笑到快要撅过去的一幕。沉吟半晌,嘴角不自觉勾起笑意。 这画的应该是他吧? 肯定是他。 他盯着那张画看了会儿,悄声拿走了她的草稿本。轻手轻脚地撕下那张画纸,夹在了自己的课本里。 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他转头往隔间看了一眼。 起身去隔间,反手锁上门。 按开电脑,他手速飞快地敲下一连串代码。黑进校内网,调出田酒的个人资料。 一眼扫过,以最快的速度抹除入侵记录。 1997年12月16日。 她的生日。 第75章 :独家 [VIP] 蔡包过哈欠连天地步入教室, 瞧见前头眼熟的那位。快步上前,拍了一下她的肩:“小酒,来挺早啊。”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田酒回头看他一眼, 笑道:“菜头, 你今天也挺早啊。” “什么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明明就是早起的虫儿被鸟吃。”蔡包过拉开椅子, 把书包放下。 一脸不高兴道:“今早我姥也不知道抽的哪门子风,这月亮还搁天上挂着呢, 就给我拎起来了。说我没有一个高三学生该有的紧迫感,连催带骂, 饭都不给我吃饱就把我赶出了门。简直惨无人道、惨绝人寰,毫无人性!” “什么就抽风了?有你这么说姥姥的嘛, 也不怕闪了舌头。”田酒往后座的空位处看了一眼,拉开椅子,玩笑道:“还早起的虫儿被鸟吃呢。怎么,你是虫?菜虫?” “什么虫不虫的?嗐,我也就那么一说。要说我姥啊,也是瞎忙活。我再怎么有紧迫感, 那也要跟得上啊。”蔡包过话说到这, 想起个事。稍一琢磨,合理分析道:“我寻思, 她可能是昨天来学校开家长会的时候受刺激了。” “可能是,我爸昨晚在家好像说起过这事,说家长会后老姜点名让你姥姥单独留下来谈会儿话。”田酒拉开书包拉链,边往外掏习题册, 边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谁让你平时皮不绷绷紧呢, 歇菜了吧?少壮不努力, 老大徒伤悲啊菜虫。” “谁说不是呢。”蔡包过跟着叹了口气。想起开家长会那天姜和贵着重点名表扬了田酒, 视线往她后座扫了扫,正巧撞见瑞旸拎了书包放到课桌上。感慨道:“不过小酒,你这次期中考的成绩简直进步神速啊。开挂了吧?” “是啊,我可不就是带了外挂嘛。”田酒挺坦率地承认了。 听到后座拉椅子的动静,回头看了眼落座的瑞旸。手伸书包里,抓出袋还有余温的包子,给他递过去:“瑞旸,这是特地给你带的包子。外头可吃不到这口哦。我爸亲手包的,世界第一好吃!” 世界第一好吃?浮夸。 瑞旸闻言看她手里的包子,嗅到了股清甜的桂花味。好似就是那包子的味道。 看着……是挺好吃的样子。 俞蓁晃晃悠悠进了教室,听到田酒在鼓吹田大勇做的包子。往她摊开的手心里看了一眼。书包丢到桌上,哐当一声歪歪斜斜地倒在椅子里,一手搭上了瑞旸的肩。 瑞旸落在包子上的视线转开,偏头看那只搭着他肩的手。这家伙动不动就往他身上黏,也不知是怎么养成的坏习惯。 “她这话可不是吹牛,我有发言权。我差不多也是吃着这口包子长大的。”俞蓁见他看了过来,挑了挑眉,跟着热情推荐道:“田叔包的包子那可是一绝,和的馅就跟外头卖的不一样。尝尝?” 瑞旸耐着性子听他说完。冷淡撇开视线,跟往常一样,把他搭肩的手掸了下去。 早饭没吃饱的蔡包过一见包子眼睛都直了。两眼放光地看田酒手里托着的那个包子,吞了吞口水。趴桌伸手,道:“田叔做的包子啊?怪不得这么香呢。学神要是不吃,那我就受累……” 话没说完,前伸的手扑了个空。 瑞旸在他欲拿包子之际,快一步抢走了田酒手中的包子。 就料到是这么个走向。 俞蓁在过道抻开长腿伸了个懒腰,撑脸笑道:“死鬼,身体倒是挺诚实。” 田酒顺利把包子送出,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见瑞旸抬眼看了过来,挺舒心地露出个笑,愉快道:“我爸的包子销路不错啊,改明儿等他退休了可以考虑开个包子铺。” 瑞旸握住掌心里那个软乎乎的包子,抿唇掩饰嘴角渐渐浮起的笑意。 “包、包、包子……”蔡包过前伸的手作抓握状,欲哭无泪道:“不带这么欺负老实人的。” “戏演过了啊。”田酒拨开他碍事的手,“不要侮辱老实人。” 蔡包过蔫蔫地收回手,扒着田酒的桌沿,不死心道:“小酒,包子有我的份吗?我也要吃。” “额……倒还真有。”田酒在书包里又掏了掏,抓出包子托在掌心里。回头看了眼斜后桌的俞蓁,歪着脑袋为难道:“这个原本是昨晚老蓁死乞白赖让我带的,要不……” “给我给我给我。”蔡包过摊手讨食,“老蓁就住你对门,他想吃田叔做的包子,那还不就是几步路的事。” “也是。”田酒被他这话成功说服。抓包子的手前伸,大方道:“那行,这包子就给你吃了。” 蔡包过登时两眼一亮:“还是小酒上道。” 后座忽地伸来一只手,摁住蔡包过的脑门把他推开。伸来的手绕过田酒,把她手里的包子拿了去。 俞蓁掂着包子在手里试了试温,扯开袋子张嘴就咬。 见田酒回头,他嚼着包子不快道:“我的包子,谁让你给别人了?” “我……”田酒刚要回怼,听到一阵哀嚎声。 “啊啊啊——老蓁你不是人!”包子再次从眼前消失,蔡包过拍桌道:“世态炎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田酒被他这动静吓一跳:“说的什么鬼话呢?中邪了?” 蔡包过看着俞蓁手里一口啃了大半的包子,摸着咕噜噜叫着的肚子不服气道:“还不是没吃饱闹的。” 俞蓁注意到他直勾勾的视线,点头表示理解。故意大张着嘴,在蔡包过的注目礼下把剩下的包子一口塞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把嘴里的那口食嚼碎,咽下。 蔡包过眼睁睁看着那口包子被俞蓁吃了,干巴巴呵了一声。一手掩唇,悄声嘀咕了句:“好贱。” 他具体说了什么俞蓁没能听清,光是用猜的就能料到肯定不是好话。单手摁住后颈活动着关节“咔哒”响了一声,俞蓁挑起嘴角,笑眯眯问再次看过来的蔡包过:“说什么呢?” “我说,不愧是老蓁。”蔡包过见好就收,挺直腰背给他抱拳:“算你狠。” “好说。”俞蓁甩甩手,补刀道:“包子是挺香,不愧是田叔做的。就是有些人没口福,可惜了。” “谁说不是……”蔡包过正要接话,一眼扫向瑞旸手中还没吃的包子。重燃了希望,眼馋道:“这包子是闻着挺香啊。学神,你要不吃别浪费,不如……” 猜到他在打什么歪主意了。瑞旸不动声色地扯开包装袋,张嘴咬住了包子。 “……”最后的一点希望破灭。蔡包过沮丧道:“小气。” 田酒回手摸了摸瑞旸低下的脑袋,撞上他抬起的视线,笑问:“好吃吧?” 瑞旸没抗拒她的亲昵触碰,很配合地点头:“嗯。” 俞蓁左右瞧了两眼,轻啧了一声:“小酒,你这摸头的手法很眼熟啊。经常这么摸大黄吧?” 这是把他跟狗作比了?瑞旸低头继续吃包子,没搭腔。 “挑拨离间第一名啊老蓁。”田酒一语点破了俞蓁的那点小心思。 俞蓁没否认,挑眉道:“承让。” 某位鲁姓名人曾说过: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蔡包过一脸呆滞地看着又在日常互啄的那两只小学鸡,叹了口气。拨开桌角压着的课本,大声诵读贴在桌角的励志座右铭发泄愤懑之情:“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他这略神经的举动成功把后座三位的注意力引了过去。 “忧郁的日子里须要镇静: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蔡包过猛一拍桌,抑扬顿挫道:“破折号,普、希、金。” 田酒摸着下巴,憋笑道:“菜头的后脑勺,看着有一丝丝心酸。” 瑞旸看她一眼。默默撇开视线,埋头吃包子。 “药不能停啊菜头。”俞蓁一脸嫌弃道。 蔡包过一脸幽怨地回头看了俞蓁一眼,从鼻腔里哼出个气音。 “菜头,别难过了啊。多大点事,明天我给你带包子。”田酒拍了胸脯道。 “真的?”蔡包过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田酒给他递了个肯定的眼神:“你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蔡包过竖起两根手指,“我要俩。” “行。”田酒一口应下。 蔡包过得了准话,立马笑开了花。清了清嗓子,照着桌角的座右铭继续欢声朗诵道:“忧郁的日子里须要镇静: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差不多得了啊。为了俩包子,至于嘛。”田酒说。 “好嘞。”蔡包过一秒恢复了常态。 许佳佳踏着早读的铃声步入教室。见田酒他们都在乐,被他们的笑声感染,跟着傻笑起来。 “早啊小酒。”许佳佳拉开椅子坐下,挺不解地前后看了看:“一大早的,大家都这么有活力啊。” “嗯哼,年轻人,可不就是很有活力嘛。”田酒耸耸肩,跟后座的瑞旸默契对视了一眼,嘴角勾起的笑意愈深:“又是相亲相爱的一天。” ** 12月16日。台历本上的这一天没用红笔画圈。 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 田酒收拾好书包,将台历倒扣在桌面上。出房门。 在浴室简单洗漱了一下,外头风大,她找了根小皮筋把垂肩的发拢起。 边扎头发边往滋啦作响的厨房走,探头道:“爸,今天班里轮到我值日。时间紧迫,早饭我就不在家里吃了啊。给我随便拿个馒头就行,我路上吃。” “小酒啊。你等一下,爸爸有好东西给你。”田大勇压着声,神秘兮兮道。他关了灶台的火,拿了块布擦了擦手。揭开搁置在厨房台面上的蒸锅锅盖,朝她招了招手:“来看看,这什么?” 田酒被他鬼祟的举动影响,踮起脚尖轻手轻脚地走过他身边,往锅里瞧:“红蛋?” “给你的,爸爸特制牌红蛋。”田大勇拿出锅里的两颗红蛋,放掌心试了试温。确认过不烫手,这才拉过她的手,把印有“9”字样的两颗蛋放到她摊开的掌心里。 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和笑道:“生日快乐,我的宝贝女儿。” “真是的,小题大做。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日子。”田酒嘴硬道。一双眼紧锁在手中的红蛋上,眼底藏不住的笑意轻易就出卖了她真实情绪。 半晌,她收拢手指抓好掌心里温温的那两颗红蛋。仰起脸,回以一笑:“谢谢爸爸。” ** 日头未升,起了层薄雾。 天际空濛。 到学校的时候教室门还没开。田酒紧了紧书包肩带,拿手机看时间。 执勤的同学叼着袋豆浆匆匆忙忙拐过楼梯口,奔行而来。拎着教室钥匙晃了晃,气喘吁吁抱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来晚了。” “没事啊,是我来早了。”田酒笑道。 握在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她低头看手机屏幕,挺惊讶地发现是瑞旸给她发了消息。 【睡不醒:晚自习后跟我走。】 第76章 :独家 [VIP] 晚自习下课铃响。 俞蓁收拾好书包, 注意到前座的田酒好似还在发呆,歪过脸瞧她。见她没反应,曲指敲了敲她的后脑勺唤她回神:“干嘛呢?游魂啊。走了, 回家。” 田酒满脑子都是手机里瑞旸主动约她的那一小段话。也不知他突然约她是有什么事?几度开口, 终是没敢问。怀着忐忑的一点小心思, 一整天都有点心不在焉。 被俞蓁敲了脑袋,她“啊”了一声。回手揉了揉被敲疼的后脑勺。 匀不出心思跟他一般见识。田酒蜷指攥紧手机, 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藏进桌肚。边整理课桌, 边寻了借口道:“我今天有点事,你先回吧。” “这大晚上的你能有什么事?”俞蓁说。 瑞旸找她具体是有什么事, 其实她心里还真是没底。不过他既是私底下联系的她,没征得瑞旸的同意,她自是不会那么大嘴巴地把这事往外说。 田酒稍迟疑,颇有些心虚地避开了俞蓁看过来的视线,道:“你这话怎么说的,我就不能有别的事了?” “我看你啊, 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忘了之前被俩流氓拦路的事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舅那好赌的恶习可还没戒呢。”俞蓁不急着催她。 看着耐心不错的样子,懒洋洋往椅子里一倒, 退让道:“行了。你要真有什么事,我陪你去。” “别,不用,我真的……”田酒慌忙回过身冲俞蓁摆了摆手, 话没说囫囵, 摇摆的手被后座的瑞旸一把攥住。 掌心里被塞进一个小小的异物, 摸着有棱角。触感很像是……揉成团的小纸条? 她不由一怔, 视线转向手把手带着她抓好掌心里那个小东西的瑞旸。 俞蓁盯着近前二位抓缠在一起的两只手,暗骂了声“艹”。 一下窜起,扯开了瑞旸乱来的那只手,在他肩上警告着推了一把,斥道:“你小子什么情况?当我死了啊,在我面前你敢摸小酒!” 什么叫在他面前敢摸小酒?! 这话有歧义。 田酒注意到周围几道频频望来的视线,匆忙拉住了俞蓁的衣角。给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着声提醒道:“嘘——老蓁,你别那么夸张。小点声。” “我凭什么要小声,是这小子得寸进……”俞蓁注意到田酒给他疯狂暗示的眼神,止了话音。 顺着她的目光诧异往边上看,正巧撞上班里小胖一脸八卦看热闹的视线。 跟小胖子对视了两秒,俞蓁挺不爽的“喂”了一声。朝小胖抬了抬下巴,挑衅道:“看什么看!欠揍是吗?” 小胖被当场抓包,都顾不上给自己解释,惊慌失措地从座上站起。拎起书包,一溜烟跑没影了。 余下看热闹的几位互递了个眼神,都知道俞蓁不好惹,推搡间相继出了教室。 瑞旸半点没受周围动静的影响,背好书包,不紧不慢地站起身。 正欲离开,仍是有些不放心。脚下步子稍滞,轻叩了一下田酒那侧的桌面,把她的注意力引了过来。右手食指在握成拳的左手手背上轻敲了两下。 是让她记得看左手掌心里抓着的那个小纸条? 田酒看明白了。抓着小纸条的手藏至桌下,小幅度点了点头。 俞蓁目视着那群就知道没事乱吃瓜的同学出了教室,嘀咕了声:“溜得倒是快。” 慢半拍记起正事,转头看瑞旸。这才发现他已经离了座,正不疾不徐地往前门走。 “喂,我说,你小子……”俞蓁拍了拍桌,没能如愿等来对方的回应。见行至教室前门的那位塞上了耳机,无奈叹了口气。不满道:“你礼貌吗?” 蔡包过吃瓜向来无所畏惧,走过去搭上俞蓁的肩,嘻嘻哈哈道:“老蓁,你在跟谁讲礼貌呢?” “跟你祖宗。”俞蓁说。 田酒趁着俞蓁正恼火的间隙,偷偷展开了手里的那张小纸条。 【我在秋千那儿等你。】 是改约了地方?也好,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在俞蓁面前蒙混过关。 田酒暗松了口气。将纸条揉成团,塞进口袋。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书包。书包甩过肩,回手招呼还在跟蔡包过斗嘴的俞蓁:“老蓁,走了。回家。” 俞蓁摁住蔡包过的脸将人推开,诧异看她:“回家?你不是说还有事吗?” “都已经解决好了。”田酒站到过道里,急的在原地踏步,连声催促道:“快快快,我赶着回家吃夜宵呢。你快点儿啊,别不动弹。” “饿死鬼投胎啊你。”俞蓁拎书包起身,晃悠悠尾随着她出去。看着她疾行的背影,纳闷道:“一会儿一个样,变脸跟变天似的。” “变天?”蔡包过捕捉到了关键词,快行了几步跟上他,道:“这我知道原因啊。” 俞蓁不怎么相信地转头看他:“你知道?” 蔡包过竖起一根手指,煞有其事地朝闷头往前行的田酒处指了指,肯定道:“大姨妈到访前兆。” 俞蓁歪了歪脖子,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打哪儿听来的?” “佳佳告诉我的。”蔡包过说。 “你还跟女生聊这个?还真是少女之友。”俞蓁抱着胳膊干巴巴呵了一声,“菜头,不是我说你,你到底知不知道‘害臊’两个字怎么写?” “不知道,你教我啊。”蔡包过说。 俞蓁摆手表示拒绝:“算了,我不想跟傻子说话。” 低头往楼下行,俞蓁记起个事,问一旁跟行而来的蔡包过:“不过……菜头,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礼拜二。作业特别多的日子。”蔡包过打着哈哈道,“你问这个干嘛?今天应该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该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俞蓁想不起来了。要不是晨起时注意到台历本上的这一天画了个圈,他压根也没在意过这一天有什么特别的。 不过这一整天也确实是没什么特别的动静。 或许是他笔误,画错了圈。 俞蓁琢磨了会儿,一语带过了这个无关紧要的话题,道:“没什么。” 田酒一个人闷头往前行,没看到身后的人跟上,往后退行了几步。从车棚边探头往上教学楼处瞧,看到了两个慢悠悠龟行的身影。不耐烦道:“你俩聊什么呢?拿嘴走道啊?磨磨唧唧的,快点!” “啧,那么凶。”俞蓁嘴上虽是不服,脚下步子还是很配合的加快了些。 ** 天转凉,下了晚自习后的小区里较从前冷清了许多。 把自行车停至楼下,锁好。田酒在俞蓁面前装模作样地往楼上走,站到门口,掏钥匙,开门。 门开了丝缝,她鬼祟往里头瞧了一眼。 外屋没亮灯。不出意外的话,这个点家里那三位都窝在暖融融的房间里正看电视。 安全。 田酒舒了口气,回过身跟尾随其后的俞蓁互道了声“明天见”,放轻动作进家门。 反手把门关上,立马旋开了猫眼上的小铁板。贴着门板偷偷往外瞧。 俞蓁拿了钥匙开门。 门刚打开,屋里一直等着他的俞奶奶三两步迎了上来。 “是小蓁啊,可算回来了。”俞奶奶笑眯眯接过他手里提着的书包,摸了摸他的手:“冷不冷?衣服穿少了吧,手那么冰。饿吗?想吃点什么?奶奶给你煮夜宵去。” “奶奶,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没睡啊?我都跟你说几回了,让你别等我早点睡,就是不听话。自己三高不知道啊,身体不要了?”俞蓁不快道。 对面的门关上,听不到声了。 总有那么一个人,会不论冬夏,不顾劝阻,等着自己归家。 真好。 田酒躲在门后,隐隐有些羡慕。低叹了口气,把挂肩的书包放下。确认俞蓁已经进了屋,她这才拿了手机和家门钥匙,又轻手轻脚地把门打开。跟做贼似的踮起脚尖往楼下走。 担心瑞旸等的急,田酒往目的地一路狂奔。远远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树下,正仰头看稀疏树影间的那轮弯月。 这画面真美,好适合入画。 她望着那一处,有片刻的失神。脚下步子渐缓。 见树下的那位看了过来,她嘴角不自觉绽起笑意。高举起胳膊,冲他挥了挥手。 虫喧雀起,风摇枝动。 她于这无比吵闹的尘世间款款向他行来,面上笑意明媚温暖。 瑞旸望着她来的方向,没来由的,呼吸都滞了一瞬。 似有一股神秘的吸力把控住了他全部的视角余光,他跟入定般,满眼里只看得到她笑盈盈走来的模样。 榔上月,影斑驳。天地交色。 她脚下踏光,自成一画。与她入他梦时,是一般模样。 “瑞旸。” “瑞旸?” …… 田酒叫了他几声,没见他有反应。觉得奇怪,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瑞旸?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没。”瑞旸回神。 匆忙错开视线,侧转过身,捂了一下噗通噗通跳乱了频的心脏位置。 怎么回事?心跳怎么会那么快? “你等多久了?这里风好大,冻坏了吧?”田酒的视线转向他垂至身侧的右手。他原本白皙的手指冻成了紫红色,该是冻坏了。 田酒看着他冻僵的手,觉得内疚。上前一步,很自然地抓住了他两只冻僵的手,捧至怀中。低头在他掌心里哈了口热气,双手交叠着给他搓了搓。 瑞旸怔了一下,注意力又转向了她。没挣扎,由着她摆弄自己那双快没知觉的手。暖意从指尖慢慢渗入肌肤,生出枝节般,不断蔓延开。 田酒闷声给他搓了会儿手,确认他掌心里有了温度,抬头看他,问:“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瑞旸的视线仍直直落在她身上,点头:“嗯。” 挺乖的样子。田酒粲然笑道:“对了,你找我什么事啊?” “有东西给你。”瑞旸说。视线低下,他看向了她紧抓着自己的那两只手。有些舍不得松开。 “哦,好。”田酒毫不犹豫地松开了他的手。歪过脸看他挂肩的书包,好奇道:“是什么东西啊?那么神秘,还特地发来微信约我。你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瑞旸前伸的手指蜷了一下,抿唇低眸。拉开书包拉链,拿出个包装精美的礼盒,给她递了过去。 他原本在家准备了蛋糕和香薰。甚至破天荒买了几枝花,插在瓶中摆桌做装饰。想等晚自习后带她回住处给她过个完整的生日。 可临门一脚,他还是改了主意。就算做了充足的准备,他仍是会瞻前顾后,怕出变故。与平常人相较,他始终少了几分勇气。 “这包装……是礼物吗?怎么突然给我礼物啊?”田酒满心欢喜地去接他手里的盒子,掂了掂分量,兴奋道:“还挺沉。” “等等。”见她要打开外包装,瑞旸及时出声阻止,道:“回去看。” “回去看?跟谁学的,还玩神秘。传说中的仪式感?”田酒止了拆盒子动作。稍作犹豫,抱好礼盒,点头道:“行吧,听你的。那……还有别的事吗?要没别的事,就早点回,天太晚了。” “有。”瑞旸说。 第77章 :独家 [VIP] “有?还真有其他的事要跟我说啊。”田酒低头看了眼怀中那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心道他突然送她东西确实挺奇怪的。该是有事找她帮忙? 这么一想,好像是挺合理。她稍一琢磨,点头道:“行, 那你说吧。” 半晌没等来他开口, 田酒觉得诧异, 仰起脸看他。 他背光而立。暮色遮掩下,辨不太清他此刻是怎样的表情。 时至深夜。 两人相约在树下, 却又都不说话。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不知是什么心理在作祟,这样怪异的气氛令田酒渐渐有些局促, 四肢僵麻。 视线躲闪间她不怎么自在地挠了挠脖子,寻思着他或许是真有什么难言的事需要她帮忙, 不然也不会这么深更半夜地把她约出来。 平时受他关照颇多,没理由他遇上难事不帮他。 清楚他性格孤僻不善言辞。免得他为难,田酒主动开口打破沉默,道:“你说呀,我听着呢。有事你只要出个声,不管风里火里上天入地, 我保证一定给你办……” “小酒。”瑞旸终于出声, 打断了她欲出口的话。 田酒怔了一下,抬眼看他:“嗯?” “生日快乐。”瑞旸说。 ** “生日快乐。” 这话入耳, 莫名烫心。 田酒凝神看他,有片刻的失神。 她本就没抱期待。本以为今年同往年没什么两样,除了爸爸,不会有旁人会记得今天是她的生日。 可他竟然特意为她准备了礼物, 还亲口对她说了“生日快乐”。 眼前的一切太过美好了, 像是一场梦。田酒挺不可思议的偷偷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疼。 她揉了揉被掐疼的胳膊, 欣喜道:“不是梦啊。” 瑞旸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见她笑,嘴角不自觉勾起笑意。 手伸过去,悬在她毛茸茸的脑袋正上方。稍作停顿,学着她平日里偶尔会揉他发的模样,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走了。”他低着声道。话音缓,听着格外温柔。 轻轻一语,她听着,心都要化了。 田酒跟着了魔般,一时忘了要回应。只定定地看着他,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瑞旸面朝着她往后退行了两步,揉过她脑袋的手揣进了兜,发麻的指尖捻了捻。 嘴角噙笑。转身,往回走。 瘦高的背影越过高耸的树身,缓步迈进暗影间。 行至花坛拐角处,他前行的步子顿了一下,回头看她。 眨眼间的举动,田酒还没来得及有反应,他已经消失在了视野尽头。 看不见了。 田酒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低头看紧紧捧在怀中的那个礼盒。 是给她的生日礼物。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心情好极了。 不过,他究竟是怎么知道今天是她生日的? ** 田酒抱着怀中的盒子一步三跳地往回蹦,快乐到心情像是搭上了直升飞机,直冲云霄。 迈步上台阶,她稍稍控制了一下。不能打扰到邻居,她的步子迈得又轻又缓。 “去哪儿了?” 斜前方有人冷不丁冒出这么句话。 田酒仍沉浸在自己欢愉的思绪里,被这突然的动静吓的撅了一下。 一手扶住栏杆堪堪稳住身形,抬头看向声源处。 “老蓁?”看清了站在家门前的那位,田酒心有余悸地拍了拍突突乱跳的胸口。还好是人,不是鬼。 继续慢吞吞踩着台阶往上走,不满道:“你这深更半夜的,在这干嘛?知不知道人吓人能吓死人的。” “等你。”俞蓁说。 田酒上了楼,站到他身边,不解道:“等我?” 俞蓁无视了她的疑问。视线转向她怀中抱着的那个盒子,微皱了眉。略沉吟,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刚刚去了哪儿?” “我刚刚……”田酒话音一顿,朝他扬了扬下巴:“秘密。就不告诉你!” 俞蓁撇过脸,不怎么高兴的嘁了一声:“你当我那么想知道呢?谁管你。” 田酒一见他这别扭的表情就忍不住乐。噗呲呲笑了起来,无情戳破了他的那点小心思:“不想知道你还问我两遍?明明就很好奇。” 俞蓁不接她这茬,揣兜的手抽出。拿出一个小小的方形盒子,朝她那侧递过去:“给你。” “给我的?”田酒匀出一只手去抓他掌心里托衬住的那个小盒子,问:“这什么啊?” “赠品。”俞蓁刚抽出的手又揣回了兜,懒洋洋往墙边一靠,道:“我放着也没什么用,便宜你了。” “又是赠品?”田酒嘻嘻哈哈地玩笑道,“怎么?我是什么垃圾回收站吗?我就猜到你这家伙一准是东西没地搁了才能想到我。也就是我大气,不跟你一般见识。这要换了其他女孩子,估计能被你这败气氛的话给活活气死。” “我跟你有什么好气不气氛的,你小时候流着鼻涕的样子我都不是见一两回了。要我说啊,源头那气氛早就被你这鼻涕虫给败光了。”俞蓁不服气道。 “也是。”田酒对他这话没异议。说话间她打开了刚到手的那个小盒子,瞧见了盒中嵌着的那颗黑色耳钉。 款式很眼熟。 她低下的视线抬起,确认着往俞蓁戴着的那颗耳钉处细看了一眼。 确实是同款。 确认清楚了,她很快盖上了盒盖。东西往回递,道:“这个我可不能收,你拿回去吧。” 俞蓁没接回那个盒子,保持着揣兜靠墙的姿势默了片刻。看着她的眼睛,问:“为什么不要?” 要非说个理由。田酒简短思考后,给了个相对合理的回复:“免得你以后的女朋友会误会。” “你是在担心谁会误会?”俞蓁又问。 听语气,好似有些咄咄逼人。 田酒不太能理解他变脸的原因。陡然间的低气压让她有些局促,伸直的臂弯慢慢回缩:“你这话说的让人不知道该怎么接。” 俞蓁直起身,一把夺回了她手里的那个小盒子。 “算了,不要拉倒。”他带着脾气,把那个耳钉盒用力掷进了楼道间的生活垃圾桶里。没再管她是什么反应,一脸不爽地开门进屋。 “诶,你怎么……”田酒上前一步想叫住他。话没能有机会说完,转眼就吃了个闭门羹。 站在闭合的门前愣了会儿,她回头看垃圾桶中的那个耳钉盒,可惜道:“挺好看一耳钉,就这么扔了?” 田酒蹲到垃圾桶旁,伸手欲捡起那个被弄脏的耳钉盒。前伸的手滞在了半空。 转念一想,这耳钉俞蓁说扔就扔了,她凭什么要替捡他不要的东西?她又不是真的垃圾回收站。 还真是反了他了,跟谁甩脸色呢? 平白无故受了这冤枉气,田酒的小暴脾气说上头就上头。气冲冲站起身,狠狠踹了一脚垃圾桶。临进家门前,不忘回头冲俞蓁家门的方向很不服气的哼了一声。 ** 田酒蹑手蹑脚地回了房间,将门锁好。走去书桌边,按开了台灯。 深吸了口气,稍稍平缓了一下兴奋的心绪。一直抱在怀中的那个盒子端正摆放在灯下的光源处,她这才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也不知瑞旸这么神神秘秘地把她约出去,究竟是给她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 就连包装盒都这么漂亮,她都有些不舍得拆了。 这会儿静了下来,她突然想到,方才太兴奋忘了考虑这礼物的价格。 像瑞旸这样的身家,万一给她送的这礼物是什么格外昂贵的东西,那她之后该怎么回礼啊?卖肾? 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田酒使劲晃了晃脑袋,甩走了脑中那一系列乱七八糟的画面。 盯着桌上系了咖色绸带的盒子看了会儿,她嘴角浮起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 过生日是不是该许愿?她堆积的愿望有很多:希望能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希望以后能找份体面高薪的工作、希望能赚大钱能独立买房生活、希望…… 一口气许那么多愿望,会不会太贪心了? 那就许一个最想要的心愿。 她双手合十,闭上眼,仪式感满满地对着生日礼物许愿。沉吟良久,低着声道:“希望……他能多笑笑。” 愿望许完了,她鼓起腮帮子,假模假式地对着盒子吹了口气。假装吹灭了蜡烛,给自己鼓了鼓掌,自娱自乐道:“生日快乐呀,小酒。” 许完生日愿望,按流程,接下来该拆礼物了。 她搓了搓手,满是期待地把手伸向了盒上的绸带。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扯开带子,揭开盖。 盒子里装了一本精装版的漫画,书封上那只胖乎乎的土豆精看着格外眼熟。 《药完》/小9。 小9?是她断更的那篇连载漫《药完》。 她满心欢喜地捧出盒中那本精装的漫画,翻开厚实的彩页纸。这本私印的漫画纸质不错,画质清晰,排版也清爽。 尾页有他手写的两行字。 ——生日快乐。期待故事能有个圆满结局。 ——TO.有且仅有一个的小9 期待故事能有个圆满结局。这什么意思? 借着送生日礼物的名义,在花式催更? 她被脑补出的这一想法逗笑。 指尖抚过最末端的那行字。“有且仅有一个”,数学里很温柔的一个句子。集唯一性、特殊性于一体。 是想说她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吗? 很用心的一份礼物,她很喜欢。 田酒盯着翻开的纸页怔了半晌,记起口袋里还揣着下晚自习时瑞旸塞给她的小纸条。不舍得扔,得收好。 她把小纸条掏出,展开,按压平整,夹进了漫画书页里。 担心留下折痕,她极小心地合上了手中那本特别的漫画书。将书重新装进盒中,扫了眼搁置桌角的闹钟。 已经很晚了。也不知这个点他平安到家没? 她这么琢磨着,拿起手机划开屏幕,戳开了瑞旸的对话框。 【甜9:到家了吗?】 不消两秒,手机弹出了新消息。 【睡不醒:嗯。】 比预期中回复得快很多,田酒手速飞快地连发了三条消息过去。 【甜9: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甜9:早点睡,做个好梦。】 【甜9:晚安。】 对方在输入中。 田酒盯着对话框上方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有新消息弹出。 【睡不醒:晚安。】 第78章 :独家 [VIP] 周六下午没课。 从学校回了空荡荡的屋子里, 没什么胃口。瑞旸放下书包,在屋里来回踱步,稍显烦躁地徘徊了一阵。 得找点事打发时间。他去了书房, 从书架上拿了本厚实的工具书。跟往常一样, 不知不觉间又走到了能一眼望见院墙外的落地窗前。 他目视着大门的方向, 心不在焉地翻了两页手中的工具书。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远地看到有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院墙外。 瞧清了来人的模样, 他躁乱的心绪一下平复。出书房,快行了几步。走去门边, 等着门铃响。 “瑞旸,我来了!” 人未进屋, 声先飘了进来。 她连蹦带跳地进了院,一见他就笑。猫着腰从他撑住门边的臂弯下钻了过去。带进一阵风。 “吃饭了吗?”田酒问。 瑞旸把门关上,摇头:“没。” 田酒在玄关换好鞋,书包挂到挂钩上。边熟门熟路地往厨房去,边回头问:“想吃什么?” 瑞旸把手里那本一页都没看过的工具书推放到一边,这才发现方才他把书拿倒了。尾随过去, 说:“随便。” “又是随便啊。”田酒站到了冰箱前, 点头道:“那行,我看看冰箱里有什么。有什么吃什么, 可以吗?” 瑞旸站在她身后,低着眼看她:“嗯。” 厨房油锅起,饭菜味飘香。 很舒服的感觉。瑞旸在吧台边坐下,掏出手机, 划了划屏幕。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身上。 ** 沉浸式学习, 时间过得飞快。 晚饭后没多久, 外头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笔芯没油了。田酒甩了甩发酸的手腕, 拿手机看时间:“哎呀,这都八点半了。很晚了,我得走了。” 瑞旸在她身边睡得很熟,这会儿精神得很。听闻她要走,下意识抓了一下她正整理的书包:“等等。” “嗯?”田酒抬眼看他,问:“怎么了吗?” 瑞旸很快缩回了手,起身道:“跟我来。” 田酒没多问,很顺从地跟着站起身,欢快道:“好啊!” 两人一前一后踩着台阶往楼上走。 行至顶楼,瑞旸打开门,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田酒。往门边让了让,示意她先进。 田酒冲他笑了一下。没跟他客气,径直越过他,迈过了那扇门。 顶楼是个阳光房,四面玻璃环绕。 一抬头,就能看到满天的星星。 月色皎皎。就算不开灯,玻璃房里也是亮堂堂的。 “哇——好多星星!”田酒仰头看天,脚下步子快了些。绕着玻璃房转了一圈,兴奋道:“好漂亮啊!你是特意带我上来看星星的吗?” 这里是韩医生给他推荐的解压场所,从前没觉得多特别,现下觉得极美。瑞旸看着她,应了声:“嗯。” 阳光房中央立了个三脚架,上端固定了个圆筒状的大型物件。田酒的注意力很快转向了那个陌生物件,走过去左瞄右看,没敢上手。好奇询问:“这是什么?” “天文望远镜。”瑞旸站到望远镜后方,眯起一只眼,弯腰调整了一下目镜角度。 田酒的全部注意力被他认真的模样抓住了过去。 凝神看他,眼睛都不敢轻易眨一下。 寻星、放置大倍率目镜、调节寻星镜旋钮。 固定好后,瑞旸略偏过头,视线转向一侧的田酒。 她在看他。 满目星光。 四目相交,怔了半晌。 瑞旸直起身,侧行了一步,说:“过来。” 是邀她看天文望远镜的意思。田酒看了眼一旁的三脚架,摇头道:“不用了。这东西一看就很贵,万一碰坏了,我可赔不起。况且……” 况且? 她故意止了话音,像是有话没说完。 瑞旸垂首安静看着她,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田酒两手背到身后,倾身上前。与他拉近距离,视线稍斜过几分,看着他白净的耳廓,嘴角勾起笑意:“比起星星,我有更感兴趣的。” 如她所料,他的耳廓因她这挑逗性十足的话,渐渐漫上了红晕。 她得逞,心情不错的“噗呲”笑了一声。不逗他了,直起身,慢悠悠往后退行了几步,仰头看星罗密布的夜空。 舒展四肢伸了个懒腰,由衷道:“其实我真挺羡慕你的。有这么大的一个房子,还能有专属于你的这么漂亮的一片星空。” 羡慕他吗?一个空壳,有什么可值得羡慕的。 其实他更羡慕她。她身上有一股他所没有的韧劲,似乎没有任何难题能击垮她。 瑞旸顺着她的视线抬头看。今夜的星星格外亮。 “跟你说个秘密哦。我其实从很早之前就有个很俗的梦想,我也想给自己买个房子来着。”田酒抬手在房子里比划了个小格子,憧憬道:“也不用太大,最基本的,能放张床。稍微再贪心一点,能有个向阳的小阳台就已经很好了。” “怎么说呢,就感觉有一个专属于我的房子,光是用想的,就觉得很踏实。起码,关上门,我就可以有个空间做真正的自己。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用考虑别人的脸色、立场、情绪,不用面面俱到,更不用为了让自己不讨嫌,硬逼着自己尽量不犯一点错。” 她在慢慢说着话,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自嘲般笑了一声。 瑞旸察觉到了她隐隐有些异样的情绪,一下有些心乱,揣兜的指尖捻了捻。 “我又开始胡说八道了。”田酒及时换了个话题,转头看他:“问你个正经事。你有没有考虑过,考哪里的大学?” 瑞旸低头看她含笑的眼睛,一时有些分不清她方才低落的情绪是不是他生出的错觉。慢半拍记起要回应她的问题,摇了摇头。 “像你的话,肯定不是清华就是北大了吧。”田酒略沉吟,一拍掌,道:“那行!我决定了,我也要去北京。” 瑞旸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被她这一惊一乍的举动吓了一跳。 “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去北京吗?”田酒仰起脸,面上笑意灿烂。虽是在问他,不过并不真指着他会配合。自问自答道:“因为,我不想跟你分开。” 不想跟他分开?瑞旸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心尖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挠了一下,酥痒。深望着她一双比星空更美的眼睛,嘴角渐浮起笑意。 ** “谢谢你带我上去看星星。我真的该回去了,不然又得被我妈一顿骂。”田酒快步往楼下走。行至一楼,步子稍顿,转了个弯。 她去洗手间了。 瑞旸往她走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缓步去书房,替她整理桌上的试卷。也免得她一会儿又手忙脚乱。 码整齐的试卷塞进书包里,瑞旸抬眸间瞥见被她搁置桌角的手机震了两下。 扫向手机屏的视线顿住。他拿起手机确认了一下备注名,微皱了眉。 “瑞旸爸爸”? 她私下为什么会跟瑞泽忠有联系? 是受人之托,才会这么刻意地接近他吗? 他把手机放回了原位,心绪躁乱。突然之间觉得很害怕,怕她对他所有的好,不过是受人之托。这种陌生的恐惧感似能噬骨,越是想理清她出现在他身边的缘由,头就越疼。 像是被钝器狠狠敲了一下,头骨要裂开的这种剧烈痛感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出现过了。 他扶额跌撞着走去隔间,把门关上。在抽屉里翻找药瓶,抖着手倒出几颗药,匆忙塞嘴里,勉强吞咽下。 苦涩的药丸过喉,直犯恶心。他单手扒着桌沿勉强稳住身形,躬身干呕。 外屋有脚步声。 他警惕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紧捂住嘴,克制着没出声。 “瑞旸?”田酒行至书桌边,往四面看了看,没看到瑞旸的身影。 “奇怪,去哪儿了?”她犯了嘀咕。不过时间已经不早了,她匀不出旁的心思去深究他去了哪儿。 她把手机塞进口袋,提起桌上已经收拾好的书包。 行至半开的书房门口,记起要跟他告个别。单手拢在嘴边,随意找了个方位,提了声量道:“瑞旸,我走了啊!明天我就不来打扰了,咱们周一学校再见!” “咔哒”一声,书房的门关上了。 还好,没被发现。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接受,她以同情的目光待他。 身体里的力气一下被抽走了一般。瑞旸顺着桌角慢慢滑坐到地上,长舒了口气。 ** 她步行的速度不快。偶尔会被路边的小动物吸引,给那些流浪的小动物喂点随身带着的吃食,蹲地逗玩。 瑞旸缓过了劲,很快跟了出去。往她归家的方向跑了没多远,就看到了她在爬坡的背影。 他脚下步子渐缓,没惊动她。隔了点距离,悄声跟着她归家。 每次她从他的住处回去,他都是这么偷偷跟着她。确保她安全进了家门,才会原路折返。今天也不例外。 看着她上楼,听到她跟对门的俞蓁吵吵嚷嚷地打闹了一阵。 很熟悉的动静。他也会羡慕。 在楼下驻足片刻,转身往回走。 出门走得急,他没带手机。 来时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没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会儿回程,总觉得不自在。无处安放的两只手揣进兜,低埋着头,前行的步子快了些。 临近院门前,冷不丁听到有人叫了他一声:“瑞旸!” 听声有几分耳熟。 他蹙眉止步,抬眼看了过去。 吴梦罗。 该来的躲不掉。她还是找来了。 吴梦罗是吴梦绫的异卵双胞胎妹妹,她的性格与吴梦绫偏安静的性格相差极大。 两人相貌生得虽不是一模一样,但相似度仍是极高。 在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前提下,一眼撞上噩梦中那张似曾相识的脸,瑞旸心下一惊。 不知是不是又犯了病,眼前出现了重影。他匆忙撇开视线,下意识退行了半步。 “果然是你!”确认了眼前站着的人就是瑞旸,吴梦罗三两步上前,气势汹汹地一把扯住了他的领口。 “我可算找到你了!把我姐姐害死了,你一个人活挺好啊?你这个该死的杀人犯!你怎么还活着?你怎么还不去死?你就该下地狱!你该下地狱!” 瑞旸没挣扎。听她重复着叫自己“杀人犯”,咒骂他“下地狱”。 由着她更疯了一样扯着自己的领口,对他肆意抓挠打骂。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在干什么吗?我都知道!”吴梦罗在他脸上挠出了血印子,仍是觉得不解气。走去一旁,捡起石头,用力往他头上砸了过去。 看他破了额角,血淌进了眼中,吴梦罗顿时觉得无比痛快。发狠道:“你扪心自问。在害死我姐之后,你还有权利享受幸福吗?瑞旸!你这个杀人凶手!你但凡还有一丁点良心,就该知道自己不配!你不配!” 第79章 :独家 [VIP] 一上午都没出过太阳。虽已是正午, 但天色依旧灰蒙。风烈,枝头挂着的最后一点绿意被尽数吹落了地。 途经教室门外的学生皆裹紧了外衣,行色匆匆。 田酒托腮看着教室窗外发愣, 听到后座有拉开椅子的动静。 她猛地回了神。瞧清了斜后方落座的那位, 眼底刚起的一点兴奋光色迅速黯了下去。 俞蓁拧盖喝水, 一抬头,正巧撞见她明显失望的表情。蹭了一下被水润湿的嘴角, 不快道:“什么鬼表情。干嘛这么看着我?” “这还用问吗?”蔡包过回过身抽许佳佳课桌上的纸,插话道:“小酒这表情, 显然是看不到她想见的那位,失望了呀。” 俞蓁难得没跟他呛。拧上杯盖, 视线往右手边的空座处扫了扫。 田酒很快收回了视线。 托腮,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教室窗外。 一看就是在等缺席了好几天的那位。 俞蓁推开水杯,抓了支笔在手上。往后仰了仰,靠在椅背上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半晌没见她再有旁的动静,俞蓁不由皱了眉。 顺着她的视线往教室外看了一眼, 他直起身, 用笔帽戳了戳她的后背:“喂,别看了。一天看个八百遍, 我看你这脖子都要扭断了。” 蔡包过把小卖部刚买的辣条满口塞嘴里,边吃边往后瞧:“老蓁,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讲。” 不用猜都能知道他嘴里听不来什么好话。俞蓁瞧着田酒情绪一直挺低落,没心情跟他闹, 简短应了声:“闭嘴。” 许佳佳见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蔡包过好似还有开口的意思, 及时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一手拢在嘴边, 压着声友情提醒道:“是不当讲的意思。” 蔡包过往她那侧凑近了些, 学着她鬼祟的模样,一手拢在嘴边,跟着小声回应道:“我听得懂,我就是逗逗他。” “逗俞蓁?”许佳佳眨了眨眼,寻思这蔡包过多半又是皮痒了。 “诶,老蓁。”蔡包过嘻嘻哈哈道,“你要是不看小酒,怎么知道她一天能往外看八百遍的?你对小酒是不是有点关心过度了?” 关心过度?俞蓁落在田酒身上的视线转了过去,绷着嘴角看着他。 无声对视了数秒,蔡包过渐渐接收到了威胁信号。摆了摆手,讨饶道:“错了错了,我就不该瞎说什么大实话。” “……”他这明显是想被俞蓁特殊“关心”一下。许佳佳默默低下头,等着他被揍。 没能等来预期中的鬼哭狼嚎声,只听到俞蓁淡淡说了一句:“菜头,你好吵。” 许佳佳挺惊讶地回头看后座的俞蓁,发现他还在看着田酒,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 蔡包过跟许佳佳对视了一眼,顺着她的目光跟着看了眼一旁没什么精神的田酒。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没别的招了。 许佳佳点头表示理解。往蔡包过那侧又凑近了几分,小声道:“我猜,他们肯定都是在担心瑞旸。自从瑞旸不来学校之后,小酒和俞蓁好像都不怎么爱说话了。” “谁不担心呢,我也担心啊。那我刚刚不就是想活跃活跃气氛,转移一下他们的注意力嘛。”蔡包过收起了嬉闹的神色,愁道:“你说这学神也是,这都多少天没来学校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别说我跟老蓁了,他就连小酒的电话也不接。真不让人省心。” 两人正头靠头悄声说着话,注意到田酒课桌上的手机在震动,同频转头看了过去。 是瑞泽忠打来的电话。 田酒看清了屏幕来电显示,迅速抓起手机,一溜小跑出了教室。 ** 找了个没人的角落。 田酒探头往墙外谨慎看了看,确认周围没旁人,这才接起电话。 不待对方出声,她急切开口道:“叔叔,瑞旸他还好吗?为什么他都不来学校了?还有,我去他的住处好多次了,不管怎么按门铃就是不见他开门,他是出了什么事吗?他要真出了什么事,叔叔你能不能告诉我……” “小酒。”瑞泽忠打断了她明显急促的话。稍沉吟,安抚道:“你先别着急,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不管有什么问题,你一个一个地问。一下问太多,叔叔不知道该怎么答。” 一个一个地问?田酒怔了一下,问:“他还好吗?” “眼下……不太好。”瑞泽忠叹了口气,如实道:“叔叔不瞒你,旸旸他,其实一直都在生病。很严重的心理病。抑郁厌世,一度有自杀倾向。” “你说什么?”田酒心下一跳,慌道:“自、自杀?瑞旸吗?” “你别急,这是从前。韩医生很肯定地告诉过我,旸旸他,已经找到了热爱这世界的理由。他现在已经不会轻易做傻事了。除了精神刺激,没有受到别的伤害。”瑞泽忠听出她在着急了,没有告诉她他受伤的事。 安抚道:“叔叔真的要好好谢谢你。旸旸在遇到你之后,他的病情好转了许多。说实话,叔叔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几乎没怎么见他笑过。但是叔叔发现,唯独在提起你的时候,他会笑。” 他热爱这世界的理由,会是她吗? 田酒没应话,默然等着瑞泽忠继续往下说。 “叔叔本以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由于我这个不尽责的父亲的疏忽,还是让他受了刺激。目前医生的意见是,他想逃避,就顺从他的想法。让他冷静一段时间。至于他能不能想得明白,得靠他自己。”瑞泽忠说。 田酒记起偶尔会撞见瑞旸背着她在偷偷吃药。从前觉得奇怪,他明明看着很健康,为什么总是药不离身? 如今听了瑞泽忠的这番话,串联起瑞旸之前的部分古怪行为,她隐约有点理解瑞旸性格孤僻的原因了。 于这样的一个答案,她是震惊的。 除了震惊,还有心疼。他病成这样,必然是经了不少很不好的事。 “那我,能为他做些什么吗?”田酒着急询问。 “我听旸旸说起,你跟他约定过,要一起去北京?”瑞泽忠答非所问道。 去北京? 跟他约定一起去北京的那晚,一整片星空掉进了他的眼睛里。极美。 那时的他,怎么看都不像是生了病的样子。 是她对他关心不够。是她的错。 田酒对自己的疏忽极度自责,心底泛起酸意。掩饰着吸了吸鼻子,“嗯”了一声。 “去北京吧。考个好大学,为你自己,也算是为了旸旸。”瑞泽忠语气恳切道,“遇到你之后,旸旸他真的跟以前很不一样了。这一点我很肯定。就当是一个父亲自私的想法,叔叔希望你能给他一点时间。可以吗?” 给他一点时间? 田酒听出了话外音,确认着问道:“叔叔,你的意思是,在瑞旸情况转好之前,我都不能再见他了吗?” “这事,叔叔做不了主。叔叔替他跟你道个歉。”瑞泽忠话锋一转,肯定道:“不过你们一定会再见的,叔叔对你和旸旸都有信心。” “好,我知道了。”田酒说。 默了半晌,她面朝着墙的方向深吸了口气。抬手蹭去眼角不知什么时候淌下的眼泪,道:“放心吧叔叔,我会守约的。也希望您能替我给他带句话。” “你说。”瑞泽忠道。 “那篇还没有收尾的漫画,我会继续画下去的。他要是想知道结局是什么,让他来找我。”田酒说。 墙的另一侧,有道影子悄声退开。 俞蓁迈上台阶,隔墙听来的那些话在脑中来回闪现。 脚下绑了千斤顶般,步子渐重。他停了下来,靠墙愣了好一会儿。 被途经这处的同学撞了一下,他回了神。拿出手机划开屏,戳开了瑞旸的对话框。 【我有题要问你,快滚回来。】 ** 瑞泽忠没有到学校给瑞旸办理退学手续。 田酒后座的位一直空着。从前的一些习惯她仍有保留,每日里都会用手机跟瑞旸道早晚安,会代他给大花喂食。 学校里关于瑞旸的各种传闻一直没停过。偶尔听人提及瑞旸,田酒的表现也与往常无异。兴致好的时候,顺嘴还能半开着玩笑接上几句话。 好似瑞旸的突然消失,对她的影响不大。若非要寻个不同处,就是她较从前更用功了。 初时蔡包过还会听从俞蓁的话,在田酒面前知道避讳。 到后来已觉得无所谓了,闲时听来些瑞旸的八卦,还会贫上一嘴:“学神不在江湖,但江湖一直有学神的传说。” 打眼一晃,备战高考就像是昨儿才发生的事。 大学录取通知书挨门挨户地发放到了周边的小区里。除了蔡包过落榜被揍,在家里人的安排下要硬着头皮再复读一年。田酒和俞蓁都发挥得不错,考上了各自想去的大学。 ** 从拥挤的火车站出来,田酒一眼就看到了排布在广场周围各大院校的接生大巴。 满是新奇地打量了一圈,她拿出手机拍了张照,低头发朋友圈。 “干嘛呢?”俞蓁摁着她的后脑勺推了一把,见她戳开了对话框,问:“在给谁发消息?” 田酒曲肘回撞了他一下,迅速按灭屏幕不让他看自己的手机,应付着答:“没谁。” 她这避闪的模样,一看就是心虚。俞蓁不依不饶道:“没谁是谁?” “我爸,我爸行了吧。我给家里报个平安你也管,管的可真宽。”田酒往边上躲开了几分,“你别贴着我,热。” 俞蓁不怎么相信地又往她的手机上扫了两眼,慢悠悠道:“到了新学校自己长点心,可别让人欺负了。” “谁还能欺负得了我啊。”田酒拿回了自己的行李箱,催促道:“行了,行李我可以自己拿,你快找你自己的校车去吧。” 俞蓁紧了紧肩头挂着的双肩包,玩笑道:“这么急着赶我走啊?会你的小情郎去?” “是啊,一堆狼等着我驯服呢。就问你怕不怕?”田酒贫嘴道。 “你敢乱来,我就告诉田叔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咱们两个学校离得不远,我随时盯着你呢。”俞蓁警告道。 田酒眯眼瞧他:“你是上大学来了,还是盯我来了?” “两不耽误。”俞蓁坦然道。 “真是怕了你了。”田酒撇了撇嘴,不搭理他了,转头找寻自己学校的校车位置。 周围有三五个女生围拢过来,站到俞蓁身边,七嘴八舌地跟他索要联系方式。 田酒趁机开溜,提着行李箱行至校车旁,给对方看过自己的录取通知书,上车。隔着车窗玻璃,冲抬头看她的俞蓁扮了个鬼脸。 ** 田酒近来很爱发朋友圈,实时动态只展示给一个人看。 下校车,她提着大行李箱往学校正门的方向走了几步。举起手机,找了个合适的角度拍了张正门照片,低头发朋友圈。 有人站到了她身边,热情叫了声“同学”,道:“你看着很面善,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这烂俗的搭讪方式,田酒忍不住为他的词穷汗颜。抬眼一笑,礼貌道:“应该没有,我大众脸。” 撞上她的正脸,白T男生顿时眼前一亮,道:“这样的‘大众脸’可不多见,美女说笑了。你哪个院校的?我领你去报道啊。” “谢谢,不用了。”田酒稍一点头,没打算跟他在这继续瞎扯。提着行李箱绕开他,往正门方向走。 白T男生快步跟上了她:“同学,你别跟我客气。这样,我帮你拿行李。” 说话间白T男生弯腰把手伸向了她行李箱的拉杆处,田酒挺警觉地退行着避开,耐着性子刚要开口再次拒绝,提着的行李箱被人拿了去。 她愣了一下,抬头撞上鸭舌帽檐下一双熟悉的眼。 白T男生眼瞅着即将到手的行李箱被旁人拎了去,不爽道:“艹,这怎么还来个抢活的。兄弟,你这可就有点不讲武德了。知不知道什么是先来后到啊?” “瑞旸?”田酒醒神。潜意识里担心他会再次消失,一把攥住了他的衣角。 白T男生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慢半拍回过了味:“美女,你俩认识啊?” 话虽问出了口,可惜始终没人回应他。 眼前的画面呈静止状态。 白T男生挠了挠后脑勺,看不懂他们这是在干什么。自讨没趣,转身走了。 “我……”瑞旸欲言又止。 明明来时有很多话想与她说。可真见了面,他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田酒紧盯着他的眼睛,伸手,试探着在他抓着行李箱的那只手上摸了摸。 有温度,是活的。 终于,等到了。她嘴角渐浮起笑意,快行一步,撞进了他的怀里。 怀中温度滚烫。 她的脸枕着他彻底跳乱了频的胸口位置,抱实了他。 第80章 :独家 [VIP] 瑞旸拉着行李箱, 一路被田酒攥着衣角往前行。 她不时回头看两眼,像是怕他会跟丢。每每她回头,瑞旸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总会闪避开。 陪着她办完了入学手续, 一路并肩慢慢行至她的宿舍楼下。 “17。”田酒展开手里抓皱的纸, 核对了一下宿舍楼号, 略显沮丧道:“到地了。” 虽是到了地,但她仍是有些不舍得撒开手。低头看了眼抓着他衣角的那只手。犹豫片刻, 还是松开了他。 侧过身,接过他一直替她提着的行李箱。道了声谢。 田酒面朝着他站好。仰头与他状似无意望来的视线撞上, 忍不住又想笑了。 “你也来北京了吗?”田酒问。 瑞旸这次没躲,迎上她直直看来的目光, 点头:“嗯。” “谢谢你能守约。”田酒愉快道。 瑞旸深望着她含笑的眼,没接话。 “哪个大学?”田酒又问。 “清华。”瑞旸说。 “哇——”田酒拉长了尾音腾出手,给他鼓了鼓掌:“好厉害。” 像是哄他的话,她惯会的伎俩。偏偏对他一向受用。 瑞旸目光紧锁在她身上,那份莫名想回到她身边的迫切感在见到她之后更甚。明明已经在她身边了,可他好似有些贪心, 想要的, 不止是见她一面。 田酒迈着小碎步绕着他转了一圈,细细打量后, 皱眉道:“我瞧着,你好像瘦了。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她没指着他会接话,同过去一样继续自说自话道:“得空了,我可得上你那学校看看去。你领路, 我跟着沾沾欧气。” “对了。”田酒记起曾让瑞泽忠给他带去的话, 问:“你今天, 是特意来见我的?” 被她一语道破了心事, 瑞旸低下眼睫避开了她的目光,轻“嗯”了一声。 “是想找我讨要《药完》的结局,还是想见我?”田酒笑问。 明明是在缓着气氛打趣他,可她偏也有些紧张。生怕他会答,他来,仅仅是为了漫画的结局。 她没给他接话的机会,掩饰着咳了一声,道:“就当是你想见我吧。” 幸好,她还跟从前一样,从不会为难他。 瑞旸心下忽地有种释然感。跟她在一起,总是放松的。 田酒收起了嬉闹的神色,慎重叫了他一声:“瑞旸。” 这一声她在梦里唤了无数次,如今面对面叫他,竟是恍然有种还在梦境中的感觉。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明显愣了一下。低垂的眼睫抬起,似在确认般看着她的眼睛。 待他看了过来,田酒才打着商量的口吻道:“我不清楚你想躲的是什么,但还是希望你能别躲我。旁的事,你要不想说,我也不会过问。我们还和从前一样,好不好?” 和从前一样? 他有这个资格吗? 这话瑞旸不知该怎么接。 他不答,田酒便绕开了话,问:“你现在住哪儿?学校?” 想着以他这样的性格,应该是不能适应集体宿舍的。话说到这,她很快有了主意。 田酒回手在背着的双肩包里掏了掏,拿出个用文件袋仔细封装好的绘本,道:“这样,我跟你做个交换。你把你现在的住址告诉我,我把《药完》的大结局给你。” 瑞旸低下视线,看着她手里的绘本。 “这绘本,可只此一份哦。”田酒掂着绘本在掌心里拍了拍,倾身看他。 对他露出个笑,诱哄道:“放心,我要来地址,只是想弄清你住哪,免得不见了人,我去哪儿寻你都不知道。搁平时,不经你同意我是不会贸然去打扰的。愿不愿意交换,看你。” 她一向对他有办法。 瑞旸看着她手里的绘本,揣兜攥紧了手机。沉默良久,应了声:“好。” 得了准话,田酒把手中的绘本往前递:“呐,给你。” 瑞旸伸手去接。指尖即将触上文件袋一瞬,她似有犹豫,前伸的手回缩,补充道:“还有一个条件。” “我给你打电话,不管你是不是愿意回应我,你必须接。”田酒歪过脸,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询问:“OK吗?” 瑞旸抬眸,看着她满是期待的眼睛。迟疑片刻,点头:“嗯。” ** 田酒拎着笨重的行李箱上楼。快步站到阳台边,攀着窗沿往楼下看。 瑞旸正低头拆绘本的塑封。塞上耳机缓步下台阶,绕开上前与她搭话的女生,翻开本子随意翻看了两页。 兜里的手机在震动,田酒收回视线掏手机。是许佳佳发来的消息,询问她有没有顺利到新学校。 田酒手速飞快地回复完消息。再往楼下瞧,那里已没了瑞旸的身影。 看不见了。她怏怏叹了口气,重新拉起行李箱拉杆,转头找寻宿舍门牌号。 208室,是个四人间。 田酒拿了电子房卡刷开门,发现里头已经有两个人在收拾床铺了。与新室友一一打过招呼,她找到印有自己名字的床铺,把行李放下。 收拾行李时,田酒挑头做了自我介绍。不时与她们闲话两句。 中长发戴眼镜那位叫潘玲,床位跟她相邻。看着胆子很小,一只小虫子都能把她吓飞。 田酒替她把爬到床铺上的虫子抓了,出声安抚了她几句。 潘玲低埋着头始终不怎么敢回视她,虽有回应,但说话声也跟蚊子叫似的,不细听不怎么能听清她在说什么。 短发那位叫苏芷,跟田酒是同一个地方来的。异地逢老乡,难免话多些。得知她原是一中的学生,是瑞旸转学前的校友。田酒记起些事,顺嘴问了句:“你认识瑞旸吗?” 原本还在嘻嘻笑着的苏芷脸色一下变了。手忙脚乱地放下正收拾的衣架,拿了水卡,寻了借口去水房打水。 田酒没能叫住她。看了眼她忘拿的热水瓶,心里犯了嘀咕。 苏芷的反应很奇怪,提及瑞旸,她不似旁人那么八卦多嘴,倒更像是想要逃跑一般。 苏芷走得急,宿舍门没关上。 田酒正看着宿舍走廊外出神,猛地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冲跑进门的女生一头紫色长卷发很吸睛。妆容精致,穿的也时髦。提着行李踢绊着进了门,抱怨道:“我的天,这大太阳真是能把人给烤干喽。” 见有新室友来,田酒忙放下了手里的活,迎上去替她拿行李:“我帮你拿吧。” “谢了啊。”卷发女生没撒手,带着点打量的意味扫了扫她娇小的体格,怀疑道:“不过你这小身板能拿得动吗?” “可以,我力气大。”田酒说话间抽走了她手里的两个箱子。一手一个,轻松给她提到了床前。拍了拍手,笑道:“你看,小意思。” 卷发女生捧场般“哇哦”了一声。甩了甩发酸的手腕,往室内走了几步。 方才被外头的强光晃眯了眼,她这会儿才瞧清了田酒的相貌。 卷发女生的视线定格在了田酒的脸上。直勾勾盯着她看了约五秒,径直走去她跟前,上手摸她的脸:“呲,我刚还没注意看。这妹妹模样可真标志。你这鼻子垫过吗?这眼角,眼角开过没?还有还有,你这眉毛,你……” “没没没,我这原装脸,没动过。”田酒抓住了她乱来的两只手,假凶道:“你再扒拉我,我可要喊非礼了。” “非礼?”卷发女生被她这话逗乐了,噗呲呲笑了起来,道:“我瞅着咱俩性子合。快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岂止性子合。”田酒松开了她的手,俯身继续收拾箱子里的杂物,玩笑道:“昨儿月老托梦给我了,说今儿我会遇上一个叫陶艺涵的,是我前世的冤家。你可是叫陶艺涵?” “咦?你怎么知道我叫陶艺涵的?”陶艺涵被唬住,蹲到她身边细看她。挺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嘀咕道:“这么玄乎。” 田酒偏头冲她扮了个鬼脸。抬手朝她床上卡着的铭牌处指了指,提醒道:“喏,写了名了。” 陶艺涵顺着她的指向抬头看,拉长了尾音“啊——”了一声。转瞬蹦跳起,站到田酒的床边看她床位上卡着的铭牌:“田、酒。有意思,我喜欢你。” “叫我小酒就行。”田酒说。 “行,那你也别跟我客气,叫我艺涵就好。”陶艺涵说。 田酒点头,“嗯”了一声。 “欸,这还有个妹妹呢。我瞅瞅她叫啥。”陶艺涵的注意力转向了一旁闷声不响收拾行李的潘玲,走去她的床边看铭牌:“潘、玲,那我以后叫你玲玲好不好?” 潘玲小幅度点了点头,绕开她,拿了抹布擦桌子。 陶艺涵盯着潘玲看了会儿,不怎么理解地嘀咕道:“这妹妹怎么不说话?奇怪。” “妹妹叫的还挺顺口。”田酒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潘玲,拍了一下陶艺涵的肩,打趣道:“怎么?天下都是你妹妹吗?你个海王。” 陶艺涵笑了一声。撩了撩发,往床架边一靠,道:“差不多吧。” “怎么个差不多法?”田酒问。 “颜狗鼻祖,美女帅哥我都爱。”陶艺涵挑指勾住了田酒的下巴,冲她抛了个媚眼,戏谑道:“就问你怕不怕?” 田酒掸掉她的手,配合着答:“怕死了。” “怕我非礼你啊。”陶艺涵笑道。 “是啊。”田酒说。 两人正互相调侃着说着话,田酒搁置桌上的手机在震动。是俞蓁拨来的视频电话。 她走去桌边接起视频,陶艺涵的脑袋紧跟着挨了过来。 田酒偏头看她一眼,没阻她。 “老蓁,你到学校了?”田酒问。 “你才知道问啊,我还以为……”俞蓁推开身边凑热闹的那位,视线转向了手机屏幕,这才注意到她旁边有人。皱眉道:“你旁边那颗大脑袋谁啊?” “陶艺涵,叫我艺涵就好。帅哥你叫什么啊?”陶艺涵接话道。 “我叫什么关你屁事。”俞蓁说。 田酒嘴角刚起的笑意瞬间凝固,冲陶艺涵摆了摆手,尴尬解释道:“抱歉啊。他就这嘴,别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他这颜值够的上原谅他那张臭嘴。”陶艺涵大方道。 “骂谁嘴臭呢?”俞蓁不爽道。 田酒及时止损。迅速按下挂断键,装模作样地举着手机满屋找信号:“欸?这视频怎么突然断了?信号不好。” “小酒。”陶艺涵拿着手机后脚跟过来,催促道:“快快快,把刚刚那帅哥的联系方式推给我。” “你这还……”田酒轻啧了一声,择了个合适的词:“真不挑食。” “我就喜欢这种带刺的,有挑战性。”陶艺涵说。 田酒略一琢磨,想着依俞蓁的性子,大概率不会加陌生人。边戳点手机屏幕,边如实道:“推给你倒也不是不行,就是他加不加你,我就不能保证了。” “行行行,不用你售后。”陶艺涵说,“咱俩先互加个好友。” 扫了添加好友的二维码,陶艺涵一拍掌,道:“这样,明天我们就去你那同学的学校看看。” “去他学校干嘛?”田酒问。 “关爱同学嘛。我请你们吃饭。”陶艺涵说。 “吃饭?那行。我要吃肉。”田酒说。 “管饱。”陶艺涵爽快道。 “等等。”田酒收起手机,记起个事,道:“学校不是下了通知明天就要军训了嘛。咱有那时间逍遥?” “那就晚上组饭局。”陶艺涵说。 “你呀,还真是说风就是雨。不过这性子我喜欢。”田酒说。 “那我们就是两情相悦。”陶艺涵愉快道。 田酒弯腰把搁在椅子里的背包拿起,瞥了眼书包上陈旧的药完挂件,打着商量的口吻道:“我可以多请一个人吗?他那份我出。” “行啊,人多热闹。干嘛还分开结账,姐妹儿钱包鼓,你要给我另出一份,就是瞧不起人。”陶艺涵爽快道。 “成,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下顿我请。”田酒笑道。 陶艺涵回以一笑,给她比了个OK的手势:“哦了。” 第81章 :独家 [VIP] 田酒冲完澡, 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瞧见陶艺涵在桌前化妆,站到她身边,弯腰隔镜看她, 诧异道:“这么晚了还化妆啊?” 陶艺涵刷完睫毛, 抽空看她一眼:“咱不是约了今晚一起吃饭的嘛, 你给忘了?” “约了饭吗?”田酒歪着脑袋简短回忆了一下,一拍脑门, 道:“啊,对, 是有这事。” “瞧你这记性。”陶艺涵笑道,“你赶紧也收拾收拾,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咱们就可以出发了。” “我收拾什么?我跟老蓁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还在意这个?一会儿把睡衣一换就成了。”田酒无所谓道。 “你不是还另叫了一位嘛。我猜,肯定又是一帅哥吧?”陶艺涵说。 提起另一位,田酒立马来了精神,故作神秘道:“不,他可不是一般的帅哥。他是……” 她话音一顿, 退回自己的座处坐下。撞见陶艺涵似在等待的目光, 笑道:“神仙!” “我当你要说什么呢?神仙?”陶艺涵被逗得哈哈笑,“你可真是有够词穷的, 琢磨半天就这形容。浮夸。” 田酒拿起吹风机在掌心试了试温,不紧不慢道:“不过那位神仙可不好约。我是通知了他,至于他来不来可没个准数。” “听你这话说的,我可是越来越期待能跟那神仙见一面了。”陶艺涵说。 “他不行!你不许期待。”田酒急道, “你盯上老蓁就行了, 可不许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呦, 瞧你这反应, 可不对劲啊。”陶艺涵瞧出了些猫腻,托腮看她,笑问:“你喜欢他?”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田酒没打算瞒她,点头:“嗯。” 她这回应令陶艺涵很是满意,道:“是个爽快人。知道了,我这人还是有原则的,姐妹儿的男人我不碰。” “上道。”田酒说。 “诶,苏芷。”陶艺涵叫住了从椅子后面走过去的苏芷,道:“我一会儿要跟小酒出去约饭,有帅哥哦。一起去呗,人多热闹。” “你们还真是有够精力旺盛的。我这一天正步踢下来,早就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的了。”苏芷抓着梯子慢腾腾爬上床,坐在床边敲腿筋,有气无力道:“我就不去了,我现在除了睡觉啥也不想干,更别说凑这种热闹了。你们多吃点,玩的开心。” “也行,下次还有机会。”陶艺涵没有要勉强她的意思,探头往斜对面的床铺上看:“玲玲?玲玲!潘——玲——” 正在床上看书的潘玲听到声,扯开蚊帐隔着缝隙看她。 “跟我们一起去玩儿吧,今晚的局我请客。”陶艺涵热情邀道。 潘玲小幅度摇了摇头。扯回蚊帐,缝隙处用夹子夹好。 “咦?”陶艺涵盯着潘玲那侧瞧了会儿,一手拢在嘴边,往田酒那侧靠近了些:“小酒,你有没有觉得潘玲的性格有点怪?好像挺怕人的。” 吹风机的声音太大,田酒没能听清她说了什么。见她好像是在跟自己说话,关了吹风机,问:“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陶艺涵往潘玲的床位处又瞥了一眼,耸耸肩。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朝田酒勾了勾手:“你一会儿吹完头发到我这来,我给你化个妆。” “化妆?”田酒摆手道,“我就不用了吧,麻烦。” “怎么就不用了?万一你那位‘神仙’要真来了呢?你就这么素面朝天地对着他那张神仙脸?”陶艺涵一拍桌,肯定道:“这叫不打无准备之仗。听我的准没错。” “什么神仙?你们在说什么呢?”苏芷一脸八卦地插嘴问道。 “在说一帅哥。小酒的朋友。”陶艺涵说。 田酒记起前一日她与苏芷无意间提起过瑞旸,苏芷当时的反应很奇怪。 为确认自己不是想多了,她抬头看向还在敲腿筋的苏芷,注意观察她的反应。道:“这要说起来,也算是熟人。他跟苏芷之前是校友。” “啊?谁啊?”苏芷好奇追问道。 “瑞旸。”田酒看着她,问:“听说过吗?” 苏芷嘴角的笑意僵住,明显愣了一下。视线躲闪间收回垂搭在床沿处的腿,侧身往里爬:“哦,他啊。他……以前在我们学校是挺出名的。” “出名?是因为长得帅出名吗?”陶艺涵问。 苏芷含糊着“啊”了一声,合上蚊帐,说:“困了困了,我要睡了。” “我就说嘛,小酒的发小都长了这么张颜值逆天的脸。她能瞧上的肯定不差。”陶艺涵说。 看苏芷的反应,不像是只听说过瑞旸那么简单。 不过,她到底是知道什么,才会一提瑞旸就这么反常呢? 田酒想不明白。 “小酒?喂!小酒!”陶艺涵伸手晃了晃她的肩,纳闷道:“你想什么呢?那么入神。叫你都不应。” “没、没想什么。”田酒放下吹风机,倒了点乳液在手背上,心不在焉地涂抹开。 “我看咱俩身材差不多。”陶艺涵拉开衣柜门,在里面随意翻了翻,自作主张道:“这样,一会儿给你化完妆,我再给你搭身衣服。” 田酒不情不愿地摆手道:“不用了吧,好麻烦。再说了,大晚上乌漆嘛黑的谁能瞧见谁。” 陶艺涵呲了一声。假模假式地瞪她一眼,威胁道:“你这是不给我这个美妆博主的面子?今晚还想不想吃肉了?” “肉?”田酒稍一琢磨,打了个响指。为肉折腰道:“来了,任君蹂.躏。” ** 顺着导航指向跟陶艺涵并肩一路往前行,从热闹的步行街穿过去,终于到了目的地。 田酒一眼就看见了已经在桌边落座的俞蓁,按灭手机屏幕冲他挥了挥手。 俞蓁隔着人群与她视线撞上,懒洋洋往后一靠。抱着胳膊看着她,满脸写着“本大爷等得很不耐烦”。 田酒盯着他很是不爽的那张脸看了两秒,撇了撇嘴,轻啧了一声。 陶艺涵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一瞬止了先前的连番抱怨声。嘴角渐勾起笑意,跟着热情挥了挥手。 附到田酒耳边,小声道:“小酒,你这发小不错嘛。本人比视频里瞧着的更耐看,也算不虚此行了。” 田酒嘻嘻笑着,明知故问道:“你是奔着他来的?” 陶艺涵用肩撞了撞她,大咧咧承认了:“废话。” “啊,对了,有个事我得跟你提前通个气。老蓁……”田酒话音稍顿,改口道:“就是我那发小。他是个脾气坏的。一会儿他要问起,就说咱俩是赶巧在路上碰见了,这才把你带了过来。不然依着他那脾气,要是知道是我在给你俩牵线,准得给我念叨半年。” “懂懂懂。这话你都强调过N+1遍了,我耳朵都听出茧了。”陶艺涵的一双眼直勾勾看着俞蓁坐着的方位,催促道:“你那发小都等急了,咱快过去吧。” “我看是你比较急。”田酒一语戳穿了她。没在原地僵着,拉住她一起往俞蓁的座处走了过去。 俞蓁落在田酒身上的视线往她右手边偏了偏,皱眉道:“这谁?” “我新舍友,陶艺涵。”田酒拉开他身边的空椅,转头冲陶艺涵暗示着眨了眨眼。 陶艺涵接收到暗示信号,动作自然地在俞蓁身边坐下,接话道:“艺术的艺,有内涵的涵。叫我艺涵就好。” 这头紫发瞧着有点眼熟。 俞蓁抚唇,盯着陶艺涵若有所思地看了片刻,记起来了。视线转向桌对面正拿笔勾选菜单的田酒,确认道:“这就是昨儿视频里你那个咋咋呼呼的舍友?” “什么咋咋呼呼?没礼貌。人家那是活泼。”田酒悄悄瞪他一眼,斥道:“不会说话就闭上嘴。” “她……”俞蓁指了指身边正托腮看他的那位,不悦道:“怎么回事?你出来之前没跟我说要带个拖油瓶。” 指望他闭嘴是不可能了。田酒叹了口气,扯谎道:“路上遇着了,就带过来了。添副碗筷的事,你矫情个什么劲。” 俞蓁不怎么相信的又看了看座旁那位,无视了她过分热切的目光。划开手机屏幕,继续浏览之前的热搜网页。 “艺涵。”田酒叫了一声像是出了神的陶艺涵,把手里的点菜单给她递过去,道:“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怎么约大排档了?这地也太掉档了吧。”陶艺涵接过她递来的菜单,用手扇了扇热出汗的脸。往四面打量了一圈,提议道:“要不咱改约omakase料理吧?我网上搜到了一家不错的店,离这不远,打个车十来分钟就到了。” “omakase料理是什么?”田酒问。 陶艺涵拨开耳边的碎发,解释道:“是日料中的无菜单料理,一般是选用……” “嫌掉档就别吃。”俞蓁抽走了她手里的菜单,语气不怎么好地说:“少装逼,爷就爱撸串。” “啊……”陶艺涵怔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似有不妥,及时改口道:“其实大排档也挺好的,人多,气氛足。那行,相逢即是有缘,这顿我请,都别跟我客气。” 俞蓁在点菜单上勾勾画画,头都不抬地说:“不用,我自己那份自己掏。” “算那么清啊。”陶艺涵歪过脑袋凑近了看他的侧脸,玩笑道:“是怕被我占了便宜,还是怕占了我的便宜啊?” “……”俞蓁笔下的动作倏地停住。 一语双关,这话说的相当有水准。田酒心道学到了,在桌下暗暗给她鼓了鼓掌。 “小酒。”俞蓁把菜单给对面的田酒丢了回去。拉着椅子往边上挪了挪,跟身边奇奇怪怪的那位拉开了安全距离,道:“别交乱七八糟的朋友,小心把你带坏。” “胡说什么呢你。”田酒把菜单又给陶艺涵推了回去,朝她抬了抬下巴:“艺涵,你点你的,别理他,他就这嘴。” 陶艺涵丝毫没觉得介意,笑眯眯应了声:“好呀!” 田酒划开手机屏幕,戳点开瑞旸的对话框。对方仍是静悄悄的,没有回复她的约饭邀请。 她把定位发了过去,曲指叩了叩手机壳,问:“老蓁,你最近跟瑞旸有过联系吗?” “瑞旸?”俞蓁坐直了些,诧异道:“你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没什么,我……”田酒稍迟疑,择了个合适的说法,道:“昨儿赶巧遇见他了。” “又是赶巧?怎么谁都能让你赶巧遇上呢?”俞蓁说。 陶艺涵转了转手中的笔。略挑眉,悄声看他。 田酒放下手机,探头往大排档支起的棚子外看了看,说:“我约了他一起来吃饭,就是不知道他来不来。” “你约了……”俞蓁攥着手机的手指下意识蜷紧,看着她,问:“谁?” “瑞旸。”田酒觑他一眼,心不在焉道:“你耳背啊。” ▍作者有话说: 感谢“易烊千玺的夫人”小可爱的12瓶营养液。 第82章 :独家 [VIP] 餐桌边诡异静了一瞬。 陶艺涵提醒着掩唇咳了几声。田酒觉出有异, 频繁往外看的视线转向了桌对面。 跟俞蓁瞧着有些古怪的视线撞上,田酒愣了一下。慢半拍摸了摸自己的脸,纳闷道:“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脏东西?” 他没答, 伸手越过桌, 用指腹蹭了蹭她的唇。低眸看了眼指尖上染到的口红印, 捻指皱眉道:“你化妆了?” “漂亮吧?我帮她化的。”陶艺涵邀功般举了举手,一双眼仍直勾勾盯着一旁的俞蓁, 插话道:“小酒原本就是个美人坯子,不化妆都亮眼, 更何况化了妆呢。你说是吧,这位俞同学?” 俞蓁捻指的动作顿住。略沉吟, 掀起眼皮,挺烦躁地看着她。 什么情况?怎么感觉周围的空气突然冷下来了。 田酒左右瞄了瞄默然对视的二位,尬笑了两声。缓着气氛打破僵局,道:“艺涵这是在夸我吗?不愧是我田酒看中的女人,就是有眼光。” “嗯。”陶艺涵点了点头,仍是看着座旁的俞蓁。也不知是在附和她的哪句话, 颇有深意道:“是有眼光。” 俞蓁转回视线, 招手叫来一旁经过的服务员,把点好的菜单递过去。干巴巴呵了一声, 泼冷水道:“这话都信?知道什么叫‘捧杀’吗?我看你这新舍友就是不安好心。” 这话田酒就不爱听了,在桌下教训着踢了他一脚:“老蓁你什么意思啊。我是长得有多磕碜?到你嘴里这就成捧……” “蓁哥!”有人打断了她的话。 围桌的三位同频转向声源处。一个寸头的男生拉开了田酒身边的空座,很自来熟地坐了下来。 寸头男的视线在田酒身上来回扫了扫,满眼惊艳之色。冲俞蓁略抬了下巴:“蓁哥, 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啊。跟俩美女约会怎么好不叫我的?还是不是兄弟了?” 俞蓁拿壶给自己倒水, 觑他一眼, 不悦道:“谁他妈跟你是兄弟。跟你很熟吗?” 听他们的对话, 俞蓁该是认识不请自来的这位。田酒往座旁指了指,问俞蓁:“这谁啊?” “不相干的人,你不用认识。”俞蓁说。 寸头男毫不介意他这冷淡的态度。歪过脸,看着田酒,主动打招呼道:“你好,我是蓁哥的舍友。陈辰。耳东陈,还有一字是星辰的辰。小美女,你怎么称呼?” 田酒简短应了声:“小酒。” “哪个久?长久的久?”陈辰问。 “毒酒的酒。”俞蓁说。 “蓁哥真会开玩笑。”陈辰说。 陶艺涵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戏,抱着胳膊往后一靠,不满道:“怎么着,是我不能入了您陈哥的眼?当我不存在啊?” “啊,不好意思,怠慢这位小美女了。”陈辰这才注意到对面还坐着一位,打着圆场道:“请问您怎么称呼?” “叫姐姐吧。”陶艺涵说。 “这位小姐姐挺皮啊。”陈辰嬉皮笑脸道。转手拉住了途经这处的服务员:“你好,这桌加副碗筷,再来一箱啤酒。” 俞蓁轻呲了一声,淡嘲道:“还挺能张罗。” “这顿我请啊,都别跟我客气。还想加什么菜,随便点。”陈辰说。 “呦,又来个争着请客的。”陶艺涵似笑非笑道,“行,既然你表现欲这么旺盛,这请客的机会就让给你了。” “那我就谢谢姐姐给我这个请客的机会了。”陈辰说。 围桌的另外三位在热热闹闹说着话。 田酒的注意力不在饭桌上,还在频频往棚子外张望。期间灵机一动,偷偷拍了张陈辰给她夹菜的照片,给瑞旸发了过去。 有人给她递杯子,她匆忙收起手机。接过杯子,道了声谢。 “干嘛呢?”俞蓁伸手截住了还在往田酒杯中倒酒的瓶子,蹙眉看向陈辰,不快道:“都说她喝不了酒了!聋了?” 田酒被俞蓁突然拔高的声量吓了一跳,转头看他。 “就这么点酒,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嘛。火气还挺大。”陈辰的面色僵了一下,抽回酒瓶放桌上:“这么护着她?你俩什么关系啊?” 俞蓁看了眼桌对面心事重重的田酒,语气不怎么好地说:“我妹。” “是亲妹妹,还是情妹妹啊?”陈辰流里流气道。 “关你屁事。”俞蓁说。 “弟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可不兴这么劝酒的。”陶艺涵伸手越过桌,跟陈辰碰了碰杯,解围道:“小酒我怎么带来的,就得怎么带回去。给个面子,别让我为难啊弟弟。” 陈辰犹豫了一下。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不情不愿道:“行吧。” 气氛僵化,桌边一时没了声。 田酒瞥了眼手边已经斟满酒的那个杯子,闷声琢磨这会儿该说点什么才合适。 出神间听到了几声尖叫,伴着阵阵机车轰鸣声。她循着声往外看,恰看到一辆黑色重机停在了大排档外头。 骑车的那位长腿蹬地,转头往边上看了一圈。隔着头盔,看不清他视线定格在了哪一处。 “哇——这排面。”陶艺涵伸长了脖子往外瞧,由衷感慨道:“肩是肩,腿是腿的,身材不错啊。依着我敏锐的嗅觉判断,那位一定是个帅哥。” “敏锐的嗅觉?你属狗的?”俞蓁说。 “……”陶艺涵给他竖了竖大拇指。 机车上的那位熄了火,从车上跨行下来。 摘下头盔往座上一放,撕咬开半指的皮质机车手套。单手拨了拨乱了的发,掀起眼皮,一双琥珀色的瞳子半遮在汗湿的乌发下。 与夜一衬,是种极致的视觉美感。 “哇——”陶艺涵撞上那位的正脸,登时双眼一亮。一下有些词穷,下意识拍了拍手,叹道:“艹!绝了!” 跟她第一次见瑞旸是一个反应,田酒偏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扬起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兴奋起身,朝机车的方向招手道:“瑞旸!这里!” 陶艺涵见田酒在向机车旁的那位招手,惊了:“他就是……那谁?” “嗯。就是他。”田酒冲她挑了挑眉,笑问:“帅吧?” 陶艺涵给她递了个肯定的眼神,用力鼓了鼓掌。 俞蓁望向棚外的视线转向了一双眼像是已经长在了瑞旸身上的田酒。 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酒,一抹嘴,拿瓶续杯。 陈辰看着被三五个女生迅速拦了去路的那位,好奇道:“那谁啊?该不会是……小酒的男朋友?” “不是。”田酒看着瑞旸的方向,解释道:“他是我跟老蓁的好朋友,我们三个高中的时候是一个班的。” “友情之上,恋人未满。”陶艺涵积极补充道,“虽然不是男朋友,但肯定在暧昧期。” 俞蓁看了陶艺涵一眼,刚拿起的酒杯砸回了桌面上。不冷不热道:“不算朋友。” 陈辰猜到了点什么,侧头看他,拉长了尾音“啊——”了一声:“那就是情敌?” 俞蓁皱了眉,攥紧指骨,看着他。 意识到气氛不太对劲,陈辰打着哈哈道:“开个玩笑。别冷场嘛。” “你觉得自己很幽默?”俞蓁不快道。 瑞旸绕开了那几个上前纠缠的女生,径直走到了田酒身边。伸手欲拉她,前伸的手在即将触碰到她的一瞬止了动作。 僵了两秒,蜷指回缩。 田酒注意到了他忽变的小动作,主动朝他伸出手,动作自然地抓住了他。 “坐呀。”她拉开一侧的椅子,神色无异道:“好久没见了,大家终于又能聚在一起吃个饭了。” 桌边另外三位的视线再度转向了瑞旸。 瑞旸低着眉眼避开了那几道过分炙热的目光,反手扣住了田酒的手。倾身附到她耳边,低着声,道:“跟我走。” 田酒在他凑近时呼吸都跟着滞住了,耳廓发烫。猜到他是不适应这样的场合,她没有要勉强他的意思。临时寻了个借口,道:“老蓁,我有东西落瑞旸那儿了。我先走,你替我照顾好艺涵。” 他们这互动未免太过亲密了。陶艺涵比着口型“哇哦”了一声,悄声瞄一旁俞蓁的反应。 俞蓁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变化,还是那副不怎么耐烦的样子。盯着瑞旸看了会儿,撇过脸,“嗯”了一声。 一旁的陈辰可就没那么淡定了,起身拽住了拉着田酒要走的瑞旸:“我说……” 瑞旸极度反感旁人触碰他,条件反射,一秒掰扯开他的手腕。将人推开。 陈辰清晰听到骨缝擦蹭发出咔哒一声响。踉跄退行了几步,扶桌堪堪站稳。 他被掰痛了,揉了揉手腕,没敢再上手。只是他有目标地来,如今半道被人截了胡,难免不服。不爽道:“我说这位兄弟,你这就不讲规矩了。要带人走,怎么也得罚上一杯才说得过去吧?” 这人怎么还纠缠不休呢?见他有意为难,田酒的小暴脾气说上头就上头。单手一拢,把瑞旸揽至身后。猛一拍桌,朝陈辰抬了抬下巴,挑衅道:“喂。这里头有你什么事?找茬呢?” 身后伸来一只手,越过她,拿走了她餐盘边的那杯酒。 田酒的视线转向身后,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瑞旸刚拿起的那杯酒被突然起身的俞蓁夺了去。 俞蓁一口气饮尽杯中酒,空杯往桌上一放,坐了回去。看着一旁的陈辰,语有不耐道:“想滚的都赶紧给我滚,少他妈在这碍眼。” 陈辰吃瘪,捏着还在阵阵发疼的手腕转头看向像是有意在为人出头的俞蓁,有些信了方才小酒口中他们三个是朋友的说辞。 这驱赶的话摆明了是说给他听的,他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得明白。 虽有不服,但陈辰这会儿也没了别的招。 滞了片刻,撒气般踢翻一旁的空椅,慢腾腾往外走。经过田酒身侧,盯了一眼她跟另一位抓缠在一起的两只手,嘀咕了声:“没意思。” 田酒冲陈辰离开的方向嘁了一声,拉着瑞旸往外走,不忘回头跟俞蓁再打声招呼:“谢了老蓁,这顿饭改天再补给你。替我照顾好艺涵。” 俞蓁没作回应,推开了面前的空杯。往后靠了靠,瘫坐在椅子里。 陶艺涵目送着田酒出去,看她坐上了那辆格外拉风的机车后座,戴上了那个叫瑞旸的男生递给她的头盔。 默不作声地收回视线,看向一旁不知在想什么的俞蓁。 俞蓁愣了好一会儿,听到隔桌有空杯落地的声音,终于醒神。朝服务员的方向打了个响指,道:“结账。” “还给人挡酒,这么大方啊。”陶艺涵说。 俞蓁揣兜掏钱包,头都不抬地说:“那是要看他酒驾吗?” “都不知道该说你是单纯,还是傻。”陶艺涵说。 俞蓁把账结了,起身离座。 陶艺涵后脚快步跟了过去,问:“你是不是喜欢小酒?” “说的什么鬼话。”俞蓁说。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可是看得真真的。这大概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陶艺涵肯定道。 俞蓁止步,转头看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再考虑一下,要不要加上我的联系方式?”陶艺涵把手机给他递过去,露出个笑:“我可是天天跟小酒在一起哦。” 第83章 :独家 [VIP] 一路行至机车旁。田酒很自然地松开了拉住的手, 回头问:“这么急着叫走我,是有什么事吗?” 意料之中,他没有回应她的问题。 瑞旸低着眼, 在看方才与她牵住的手。也不知在想什么, 默了半晌, 抬眼看她。拿起座上的头盔,给她递了过去。 “给我的?”田酒明知故问道。 他点头:“嗯。” 田酒看着他漂亮的眼睛, 粲然一笑。伸手接过他递来的头盔,视线往身侧的重机上扫了扫, 没看到有旁的备用头盔,问:“你把头盔给了我, 那你用什么?” “戴上。”瑞旸说。 田酒没异议,很听话地把头盔戴上。头盔中残余了他的体温,还有一点柑橘香。这味道很熟悉,应该是他常用的洗护用品的味道。 她的脸藏在头盔里,微微笑了一下。两手在下巴下面来回摸索,寻找卡扣位置。 瑞旸低着眼安静看她, 看她笨手笨脚地扯出了下巴底下的两根带子, 来回拉扯。 田酒仍是有些顾虑,抬起笨重的脑袋, 不怎么放心道:“可是,你开着这车载人,还不戴头盔。万一遇上交警,我俩会不会铁窗泪?” 总觉得碍眼。瑞旸伸手抓住了她还在拉扯的两根带子, 替她扣上卡扣, 道:“抄小路。” 没料到他会突然出手帮她戴头盔。田酒愣了一下, 语带笑意道:“去哪?” “送你回去。”瑞旸抬眼看她。盯着她含笑的眼看了两秒, 抬手一拨,把她面上的罩子摁了下去。 相继跨坐到机车上。田酒心道还好没听陶艺涵的,临出门前她嫌裙装不利索,换了牛仔裤。不然都不方便坐这车。 这车的座有个斜下的坡度,她坐上后座,身体下意识前倾,右手勾缠住了他的腰。 衣料单薄,能清晰感觉到她的指尖触碰到他腹部肌肉时,他的腹部线条是绷紧状态。 “那个……我是为了安全考虑才抱你腰的。”田酒如此解释了一番。这话说完,又感觉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 他不说话,她也没再敢乱动。生怕他改了主意,会让她从车上下去。 僵持静默了片刻。他稍直起身,回手抓住了她搭膝的左手,手把手带着她抱好自己的腰。 “我开得快。”瑞旸说。 像是在跟她解释。只是这话听着,比她方才说的那话显得更欲盖弥彰。 田酒弯起嘴角偷偷笑了一下。收拢双臂,抱紧了他:“哦,那我一定抱好你。” 她歪过脸,头盔枕上他的肩。追加补充道:“都是出于行车安全考虑。” 瑞旸侧过脸,“嗯”了一声。 戴上手套,启动机车。 ** 机车一路往前飞驰,街景在眼前连成片状。 田酒的注意力不怎么能集中,满脑子都是隔着头盔,与他四目相交那一刻的画面。 他好像是脸红了。是周围偏暗的光线影响,看错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恍惚听到一声:“到了。” 她回了神,这才发现机车已经停在了宿舍楼下。 “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啊。”田酒小声嘀咕了句。缠在他腰间的两只手僵了会儿,不情不愿得慢慢往回收。 从后座跨行下来,跳到地上。她两手捧住头盔欲往下摘,被下巴下面的卡扣卡住了。 瑞旸熄了火,从车上下来,回过身看她。 见她在跟头盔“战斗”,他往她身前迈近了一步,伸手摁住她晃来晃去的脑袋,俯身替她摘头盔。 他眼底无波,面上看着似没什么特别的情绪,但动作却极其温柔。 右手在替她解开卡扣,左手食指垫在了她的下巴下面,隔开了缝隙处。像是担心会弄疼她。 很多细微处,都能捕捉到他想要刻意藏起的温柔。 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却总是冷着张脸待这世界。很奇怪。 头盔摘下,拂面的晚风吹来,呼吸都好似一下变顺畅了。 贴面距离,田酒又嗅到了他身上那股很好闻的柑橘清香。定定地看着他异常漂亮的眼睛,鬼使神差般,道了声:“你好香啊。” “……” “……” 为什么脑子里会自动弹出洪世贤的油腻表情包? 地铁老爷爷看手机。不对劲。 “你喝酒了?”瑞旸问。 田酒逐渐僵化的表情恢复了常态,掩饰着摆了摆手:“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撇开视线,道:“没什么。” 脸红了? 田酒眯眼盯着他细瞧,确定这次没有看错。不过,只是谈到喝酒,他怎么也会脸红? 她忽地记起一件旧事。撩开被风吹乱的额发,好奇道:“对了,我有个疑问。那天……就是很早之前,我第一次去你家,错喝了你家的果酒。我真的,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吗?” 奇怪的事?瑞旸低下的眼睫陡然一颤。侧转过身,避开了她直勾勾看过来的视线。掩唇清了清嗓子,适时转移了话题,道:“药完的结局。为什么是开放式的?” “嗯?”田酒不是很能理解,他为什么要突然绕开话题。 不过这个问题,她一早就料到他会来问她。稍一琢磨,接话道:“因为药完是它自己。我用画笔创造了它,观者解读它。是看的人给了它灵魂。观者千面,它一旦有了灵魂,它就只能是它自己。” 瑞旸怔了会儿,低着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只能是它自己?” 他不愿直面她,田酒偏要绕行到他面前,面对面地告诉他:“就算它不完美,就算它一身缺点,就算它跟平常的土豆不一样,它也是药完。不管它吃不吃坏蛋研究员给他的最后一颗解药,它过去跟小伙伴们一起并肩经历过的那些难关,累积起的情感,也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这次瑞旸没再躲,抬眸看着她的眼睛,问:“不会变吗?” “当然。”田酒肯定道。 “即使药完不是它的伙伴想的那么好,也不会变吗?”瑞旸又确认着问。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不是靠想象的。是用心去看对方是个怎样的人。”田酒话音顿了一下,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药完不管是什么样子,它在它的小伙伴眼里永远都是最好的。” 瑞旸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问:“大花,还好吗?” 他果然还在牵挂着大花。田酒了然一笑,道:“我把大花交给小湛和菜头照顾了。放心好了,就算菜头不靠谱,我家小湛还是很有责任心的,毕竟是我亲弟弟。我跟小湛约好了,隔一段时间他就会拍大花的照片给我。等我收到他发来的照片,我就发给你看。” 瑞旸释然般长呼出一口气。往后退行了几步,半倚靠在机车边。点头,应了声:“好。” “回吧。”他抬腕看了一下表,道:“很晚了。” “嗯,好。”田酒朝宿舍门的方向慢吞吞迈了一步,恋恋不舍地朝他摆了摆手:“那你……注意安全。” 瑞旸抬眸看她。搭着头盔的手指蜷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着。 “那我走了。”田酒指了指宿舍门方向,“我真的走了?” 瑞旸点头:“嗯。” 还真是有够无情的,就这么让她回去,连句多余的话也不愿多说。田酒挺不乐意地转过身,往宿舍门的方向走了没几步,记起个事,回头道:“或许,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苏……” 与他看过来的视线撞上,田酒止了话音。寻思这么直截了当地问他,好像有点不合时宜。稍迟疑,道:“算了,没什么。要不,还是你先走吧。” “你先走。”瑞旸看着她,坚持道:“我想看着你进去。” 田酒怔了一下。见他表情认真,随口问了句:“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他想多看她几眼。 “怎么又不说话了?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田酒耸耸肩,对他不接话的态度没抱太大期待。 转身径直往宿舍楼里走,摆手道:“走了,改天再见。” 瑞旸目视着她步入宿舍楼,看着她一步步走远,终是拐出了视野尽头。 半晌收回视线,看着地上的影子。低着声,像是在与自己说话:“因为,我想你了。” “瑞旸!”斜上方有人叫了他一声。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声源处。 “改天一定要再见啊!”田酒站在阳台边,一手拢在嘴边,朝他的方向用力挥了挥手:“还有一句话忘了跟你说,我很想你啊!” “要死啊!那么大声,还让不让人休息了?”楼上有人骂骂咧咧道。 “抱歉抱歉。”田酒秒怂。一手捂嘴,朝瑞旸的方向又小幅度摆了摆手。 瑞旸看着她在的方向,嘴角渐勾起笑意。直起身,举起手中的头盔,回应着朝她摆了摆。 ** “啊——完蛋了!”苏芷从浴室出来,抱头痛呼道:“我这脸、这脖子、这胳膊,跟我肚子上的肤色,已经是鲜明的两个色号了。这要回去,我妈该不会认不出我是她亲生的崽吧?” 陶艺涵被她这一惊一乍的动静吓一跳,回头看她。视线在她脸上扫了扫,点头肯定道:“你是晒好黑哦。整一个难民营出来的。” “伤口撒盐啊你。”苏芷瘪嘴道。 “实话实话呗。”陶艺涵转回视线,继续对镜修妆,道:“有句话说得好,‘防晒做得好,男友在高考’。军训前我就跟你们说了,要做好防晒。你以为咱们都跟小酒似的,有这么优良的晒不黑体质呢。” 苏芷听她这么说,立马转头看一旁在收拾桌子的田酒。拉住她的胳膊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嚎道:“对哦,小酒怎么还是那么白?我也没见她涂什么啊!苍天不公!” 田酒被苏芷这浮夸的模样逗笑,安抚着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我也有蹭过艺涵的防晒霜啊。” “你那一次两次的,都可以忽略不计了。”陶艺涵说。旋上修容笔,拿手机回消息,问:“对了,国庆你们什么安排?” “回家。”苏芷垂头丧气道。往过道里让了让,给洗完衣服端着盆从浴室出来的潘玲腾出道。 “我留校。接了几份兼职,忙着呢。”田酒说。 “兼职?你很缺钱啊?”苏芷问。 “我比较喜欢自力更生。”田酒拿起倒扣在桌面上的镜子,对镜涂唇蜜,问:“艺涵,你国庆什么安排?” “去青岛外拍,赚点外快。我跟你一样,也喜欢自力更生。”陶艺涵说。 “志同道合。”田酒笑言。 “非常合拍。”陶艺涵愉快道。 整理好头发,田酒放下镜子,回头道:“艺涵,你那电动车能借我用用吗?” “拿去用呗,反正放那儿也是积灰。”陶艺涵拉开抽屉取出电动车钥匙,给她递过去:“喏,给你。这钥匙我就放抽屉里,你假期有需要,随时拿了用。” “谢啦,爱你!”田酒接过钥匙,边换鞋边给她送了个飞吻:“回来给你带奶茶。” “奶茶就不用了,我最近在减肥。不过这都快吃午饭了,你去哪儿啊?”陶艺涵问。 田酒拎起包,急匆匆往外跑:“制造偶遇机会,你懂的。” “可以啊,挺有毅力。”陶艺涵会意,挑眉道:“祝你成功。” 田酒嘻嘻笑着跑走了。 “小酒这是说的什么呢?”苏芷拍了拍陶艺涵的肩,好奇问道:“什么你懂的?你懂什么啊?” 陶艺涵微微一笑,比划了个封口动作:“秘密。” 第84章 :独家 [VIP] 田酒开着电动车, 一路行至瑞旸的住所公寓楼下。 仰头往楼上他居所的大概位置看了看,摘下粉色的安全头盔,甩了甩垂肩的发。 从瑞旸口中打探到他的住所后, 她守了约, 没有去贸然敲开他的家门打扰他。 她改了策略。私下常会来着附近溜达, 伺机制造与他偶遇的机会。 运气挺好,几乎回回来都能遇上他出门扔垃圾。 要不是她来的时间没个规律性, 她都快误以为他是在掐着时间等着她了。 这是个高档公寓楼,除业主外都得严格排查, 一般人都不给进。 田酒第一次来时跟守门的保安废了好大的口舌,仍是被阻在了大门外。她实在没招了, 只能把心一横,借口要还东西,试着让保安联系一下业主。 她看着保安拨下了瑞旸的号码,心怀忐忑下终于等来一声“可以”。 之后再来就方便多了。不用登记,刷脸就能通行。 终于结束了磨人的军训,田酒心情不错。哼着不成曲的小调, 规规矩矩地把电动车推到停放点。 刚锁好车, 包里的手机就响了。是俞蓁打来的电话。 她盯着屏幕上亮闪闪的“逆子”二字,“咦”了一声。 心道这家伙还真是有够烦人的, 一天打八百次电话,拉屎、洗澡打来也就算了,这种关键时刻也偏要来捣乱。 她的指尖悬在了屏幕上方,准备挂断。挣扎片刻, 还是点下了接听键。不然依俞蓁的脾气, 要么是夺命连环call, 要么就是直接杀到她宿舍楼下去。 他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真是越大越幼稚。 抬头往公寓楼上又看了一眼,她不情不愿地接起电话。拖长尾音“喂——”了一声,不怎么有耐心道:“干嘛?” “你有空没?”俞蓁问。 “没空。”田酒直截了当道。 “过来,接我一下。”俞蓁说。 这个人根本就不听她在说什么。田酒磨了磨牙,不爽道:“我说我没空。你要是耳朵不好使,记得去看医生,找我没用。” “我打篮球崴了脚,你快过来。”不待她接话,俞蓁直接报了地址:“还是体育馆南区的篮球场,之前带你来过的。” 田酒一听这话顿时急了,方才明显不爽的语气缓了不少:“你崴脚了?严不严重?” 电话那头好似有窃笑声,俞蓁简短道了声:“挂了。” “诶……”田酒还没来得及接上句话,耳边只剩了一阵忙音。 这家伙,还真是说风就是雨。 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他的。 “OK。”田酒面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撇过脸,盯着渐暗的手机屏幕努力挤出个微笑。 深吸了口气,重温了一遍《武林外传》里的经典台词,平复险些暴躁的小情绪:“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攥紧手机,迎风微笑的画面静止了约五秒,她扭身猛踹了一脚花坛边缘处,暴躁道:“不好个大头鬼哦!” 拎着垃圾袋从楼道口正要出来的瑞旸恰听到这动静,脚下的步子倏地止住。 不太能理解她这古怪的情绪转变。刚才在楼上看她还是一副阳光灿烂的模样,这会儿怎么会突然变了脸? 他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往前稍稍迈了两步。猫着腰,从墙边探出头,鬼祟往田酒在的位置看了过去。 错失偶遇良机,田酒很是不甘心。不过又不能放着崴脚的俞蓁不管。 鼓着腮帮子往楼上看了看,心道算了,既然是偶遇,也没个准数,还是先去管崴了脚的冤家要紧。 她有那么一瞬间,快被自己的仗义感动到了。 但也就限那一瞬间,下一秒,又有一种超级强烈地想把事儿精俞蓁的狗头直接拧断的冲动。 紧了紧肩头的背包,她把手机塞了回去。重新开了刚锁上的电动车车锁,踢开脚撑。 调转车头,原路折返。 走了? 瑞旸一脸迷茫地看着她的电动车渐渐开远的方向,慢半拍直起身。 来都来了,怎么又走了呢? 保安告知他,她来了。他一收到消息,明明是立刻有了行动。难道是他刚刚在楼上换衣服的速度太慢?还是她突然有别的急事? 他反思了一下自己从换衣服、整理头发、换鞋到拿取垃圾袋的速度,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应该不算慢吧? 那就是她有急事?什么事那么急,到了楼下还能即刻折返? 没能琢磨明白。他揣兜拿手机,划开屏幕戳开田酒的对话框。 他本就不擅长与人沟通。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怔了许久,又不知这事该怎么开口问她。 半晌,他低叹了口气,手机揣回了兜。折步往回走,被手中拎着的垃圾袋撞了一下腿。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垃圾袋,记起来了。 他下楼,是“借口”要扔垃圾的。 ** 田酒开着电动车直奔俞蓁所在学校的那栋体育馆。 南区她地熟,军训期间得闲时俞蓁会把她拐去那里,摁着她的头让她看自己打球。 待她昏昏欲睡时,俞蓁一身臭汗地越过那群热情给他送水的女生,非要黏到她身边。拎着汗湿的T恤领口凑到她跟前抖啊抖,让她闻闻自己的“男人味”。 那里勉强算得上是他俩相爱相杀的又一新战地。 近馆前,远远地就看到俞蓁坐在了体育馆南门的花坛边,正跟他新结交的那群狐朋狗友们碰碎碎冰。 田酒加快了电动车的速度,冲他的方向嚎了一声:“老蓁!” 俞蓁听声回头,一见她就笑。 在周围的起哄声里一跃而起,半截碎碎冰往垃圾桶方向一抛,一蹦一跳地朝她的方向跑了过去。 嗯?这蹦跶的跟只兔子似的,怎么看都不是瘸了的样子啊。 田酒捏紧刹车,就地停下。眯眼瞧他,发出灵魂拷问:“我说,您老人家不是把脚给崴了吗?这蹦跶个什么劲啊?” 俞蓁蹦跳的动作滞了一瞬。两手揣兜,迈步姿势恢复常态。三两步跨行到她电动车旁,抖腿“啊”了一声,吊儿郎当道:“我崴脚了吗?我不记得了。” 田酒撇了撇嘴:“我给你踹崴好不啦?” 俞蓁抬了抬鸭舌帽帽檐,心情不错地笑了一声,挑眉道:“你舍得?” 这不耽误事呢吗?田酒懒得跟他贫嘴,冲他抱了抱拳,道:“告辞。” 见她要走,俞蓁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她的电动车后座。顺势跳坐上去,两只胳膊紧紧箍住了她的腰,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歪过脸,迎上她似威胁的视线,嬉皮笑脸道:“还没吃饭呢吧?请你吃饭。” 田酒使出了洪荒之力都没能掰开他缠腰的胳膊,被迫放弃挣扎。顶着张生无可恋脸,回头道:“我要被你勒死了。” “勒死算我的。”俞蓁说。 “……”无理取闹。 田酒跟他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片刻,妥协道:“我要吃米线。” “这么热的天你吃米线?”俞蓁说。 “不行就算了。”田酒说。 “行。”俞蓁朝前头抬了抬下巴,“走着,去步行街。” “你耽误我大事了,就步行街一顿路边摊打发我啊?”田酒摇头道,“不行,我要吃大润发楼下的那家阿婆过桥米线。” “那家?那家可离我们学校有点距离,我记得还得排队。”俞蓁说。 “行不行?给句痛快话。”田酒说。 “行,都听你的。你就是想吃屎,我也一定满足。”俞蓁笑道。 田酒嘁了一声,用胳膊肘撞他:“闭嘴吧你。” ** 一路两人的嘴没停过,互怼互损,哈哈大笑。 可惜“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田酒开着电动车行至校外的第二个十字路口,遇上红灯,停下等灯。扶了扶有点歪斜的头盔,一转头,看到有两个穿着交警制服的人朝她走了过来。 跟那正气凛然的二位视线撞上,她嘴角的笑意瞬间僵住。心道完了,要铁窗泪了。 “非机动车后座不能带人不知道吗?” “下来下来,你俩都给我下来。靠边,把车停一下。” 两位交警一人一句,严肃说道。 俞蓁很配合地从后座跨下来,憋憋屈屈缩着的腿有些发麻。他原地蹦了一下,敲了敲腿。 凑到还在发愣的田酒身边,曲指叩她的头盔,压着声道:“都怪你,要去什么大润发。不走这路不就没这事了吗?现在玩大发了吧。” “过河拆桥啊你。”田酒用肩把他凑近的脸推挤开,不服气道:“要不是你把我忽悠过来,我至于搁这顶着大太阳陪你玩儿吗?” “呦,听这话的意思,是我耽误你好事了?”俞蓁酸溜溜道,“那你不搁这陪我,还打算陪谁玩儿啊?” 拿着本子在一旁记录着什么的交警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厉声催促道:“嘀咕什么呢?别磨蹭,快过来。” 田酒匆忙应了声:“这就来。”跨下电动车推行到路边,踢上脚撑,不忘回头瞪一眼后脚跟来的俞蓁。 田酒和俞蓁规规矩矩并肩站在路边,接受了约三五分钟的批评教育。 交警见他们认错态度不错,也没多为难他们。写了个罚款单子,让他们为自己犯的错买个单。 田酒低头看了眼交警递来的罚单,两手背到身后,冲一旁看她的俞蓁抬了抬下巴:“这罚款你交。” “知道了,我哪儿敢劳烦姑奶奶您啊。”俞蓁接过罚单,回手摸口袋。 他在兜里掏了掏,动作顿了一下。换了个手,摸另一个兜。每个口袋都找了个遍,只找到了一个挂着57号牌的钥匙。 他拎着钥匙看了两秒,记起来了。打球前他把钱包寄存在了校体育馆的置物箱里,忘了取。 田酒一看他这表情就猜到了几分,皱眉道:“你别告诉我你没带钱包。” 俞蓁不怎么走心地给她鼓了鼓掌:“你真聪明。” “……”田酒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可真行,一到交罚款的时候你的钱包就不见了。” “那我手机支付。”俞蓁拿起手机按了按屏,怔了数秒,转头冲她露出个讨好的笑:“我手机没电了。” 田酒耸了耸肩,明知故问:“所以呢?” “要不这钱你先替我垫上,我下次还你。”俞蓁说。 田酒在包里掏了掏,拿出钱包。边点钱,边慢悠悠道:“记得打欠条。” “抠的你。”俞蓁说。 “完了。”田酒抓出钱包里的所有碎钱,翻过来抖了抖,急道:“我这只有二十三块零……七毛。” “罚款是五十。”俞蓁说。 “我认字。”田酒气呼呼捶了他一下,“都赖你!现在怎么办?” “你手机里有钱吗?”俞蓁问。 手机里? 田酒低头看了眼攥手里的手机。前阵子有人跟她约了画稿,刚结了账,手机里倒是有余钱。不过经俞蓁这么一问,她有了别的主意。猛摇了摇头,说:“没有。” “那我回去拿钱,把你押这。”俞蓁提议道。 “你想晒死我啊。”田酒说。 “那你说怎么办?”俞蓁问。 就等他这话。田酒粲然一笑,举起手机晃了晃:“这样,我给朋友打个电话。江湖救急。很快。” 第85章 :独家 [VIP] “他就是你说的……”俞蓁站在阴凉处, 两手揣兜。视线在正交罚款的瑞旸身上来回扫了扫,转头问一旁的田酒:“你那朋友?” “是啊。来得快吧?”田酒看着瑞旸的方向,露出个超得意的笑。晃了晃脑袋, 显摆般, 道:“我一个电话, 前后五分钟都不到,人就来了。” 俞蓁抬手摁住了她晃来晃去的脑袋, 问:“你俩最近常联系?” 田酒偏头躲开他的束缚,顺带着打了一下他的手, 说:“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俞蓁躁道。 听出他好似有些烦躁, 田酒挺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你什么语气啊?你又不是我爸,管那么宽。” “我那是……”俞蓁话音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缓了语气,道:“替田叔看着你。” 又来这套。田酒拖长了尾音“咦——”了一声,不接他这茬。 处理完罚款事宜的交警给瑞旸递了张单子,回头道:“你们可以走了。下次注意, 不要再犯这样的安全错误了。道路千万条, 安全第一条。” “好好好。”田酒匆忙走去瑞旸身边,拿走了他手里的那张单子。低头看了眼已经处理完的罚单, 态度诚恳道:“我们知道错了,下次保证不犯了。” “行了。”交警把笔卡进衣兜里,甩了甩手,道:“都回吧。” “谢谢, 麻烦了。”田酒礼貌道。收好单子, 冲一旁还在树荫下乘凉的俞蓁打了个眼色, 催促道:“走了老蓁。” 俞蓁慢吞吞从阴凉处走了出去, 眯眼瞧了瞧越发烈的日头。压低了帽檐,不爽道:“现在是怎样,要走回去吗?” “这个啊……”田酒略一琢磨,转头往四面看了一圈。看到马路斜对面有公交站台,她往站台处指了指,道:“倒也不用走回去那么惨。那里有公交车,你坐车回去好了。” 俞蓁嘁了一声,看了眼一旁把无线耳机塞回的瑞旸,道:“怎么?就这么急着撇开我?你一个人留这是想干嘛?” 田酒颇有些做贼心虚地跟着往瑞旸那侧偷瞄了瞄,打着哈哈道:“你看你,事情想复杂了不是?我这哪儿是想撇开你啊,我不得把电动车开回去吗?难不成我要把电动车扛上公交车吗?” 理是这么个理,但听着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俞蓁抿唇默了半晌,见瑞旸拿了机车钥匙准备走,简短应了声:“算你有理。” “什么叫算我有理?我本来就有理。”田酒说。 瑞旸跨到一旁的机车上,拿起头盔正要戴上,被一旁突然窜来的田酒一把抓住了手腕。低下的视线转向她抓住自己的那只手,他怔了一下,抬眼看她。 “这么快就要走了?我还没来得及谢你呢。”田酒抓着他的手没松开,寻了个合适的借口,道:“吃过饭没?要不就近找个地一起吃个饭吧,就当是谢你救场了。” 俞蓁很是不满的“喂”了一声,道:“大马路上,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他慢悠悠走过去,抓回了田酒过于热情的那只爪子。教训着在她掌心里拍了一下,拆台道:“就你那二十三块七,够吃什么的?” “我……”田酒欲言又止。心道不行,手机里有余钱的小秘密可不能被他们发现。坚决不能露馅。她灵机一动,改口道:“那我钱不够,一会儿结账的时候算我借的还不行吗?” “你可真行。”俞蓁说。 田酒曲肘撞开挡住自己视线的俞蓁,歪过脸,看向一旁不知在想什么的瑞旸。冲他露出个笑,热情邀道:“一起去吃个饭吧?好不好?” 瑞旸盯着她含笑的眼看了两秒,刚拿起的头盔放了回去。点头,应了声:“好。” 得了准话,田酒立马乐开了花:“我看附近好像有个购物广场,咱们去那儿看看吧。” “我也要去。”俞蓁弹了一下她的脑门,道:“一看你就是不怀好意,我要替田叔看着你。” “想蹭饭就直说,非要这么拐着弯说话,累不累啊你。”田酒心情好,不跟他弹脑门的举动一般见识。揉了揉被敲疼的脑门走去电动车边推车,冲他吐舌扮了个鬼脸:“略略略,厚脸皮。” 俞蓁被她搞怪的模样逗笑:“切,就你那脸皮,还好意思说我。” 两人推来挤去,跟往常一样斗了几句嘴。往前走了没多远,没瞧见身后那位跟上他们。 田酒回头,冲瑞旸的方向招了招手,笑道:“瑞旸,快,跟上啊。” 俞蓁跟着回头看他,催道:“发什么愣?走了。” 眼前这“和谐”的画面,还真是久违了。 瑞旸盯着他们看了好一会儿,恍惚间听他们在唤他,回了神。从机车上跨下去,顶着大太阳,推着笨重的机车,跟上他们。 ** 停好车,三人陆续步入冷气充足的商场。 “吃什么?”田酒问。 “你不是要吃米线吗?去找米线的店呗。”俞蓁说。 “不了吧,米线店人太多。”田酒寻思着以瑞旸的性子,该是很难适应人多的地方。转头跟瑞旸看向她的视线正巧撞上,她临时改了主意,道:“我们找家人少的店,随便吃一口得了。” 垂至身侧的手行进时无意间与她碰上了。 瑞旸没注意听她说了什么,心不在焉地瞥了眼与她碰在一起的两只手。鬼使神差般,小指轻轻勾了勾她的小指。 转瞬蜷指收回手,两手揣进兜,略显心虚地撇开了视线。 “刚刚还跟打了鸡血一样要排队吃米线,现在怎么改主意了?怎么,别人吃饭碍着你了?”俞蓁说。 “是啊,碍着我了。”田酒忙着跟俞蓁顶嘴,没注意到一旁瑞旸的小动作。冲俞蓁抬了抬下巴,从鼻腔里哼出个气音,道:“怎样?” “就米线吧。”一旁一直闷声不语的瑞旸突然出声。 注意到周围的两道视线同时转了过来,他脚下步子快了些。径直越过他们,朝不远处的米线店走了过去。 俞蓁盯着他走开的背影怔了一下,嘀咕道:“这家伙感觉没怎么变,还是跟以前一样是半个哑巴。” 田酒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揪住他的衣领拉着他一起尾随过去,不忘瞪他一眼,压低了声:“什么半个哑巴?你少胡说八道。” 俞蓁很顺从地半弯着腰任由她以一个乍一看有些奇怪的姿势拽着自己,近距离撞上她凶巴巴的眼神,贫嘴道:“实话还不让人说了?” 田酒眯起眼,煞有其事地拍了拍他的肩:“相信我,你不说话的时候最帅。” “是要我变哑巴吗?”俞蓁很快反应过来,抬手掸掉她拽扯自己的那只手,皱眉道:“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在骂我?” “你猜我这是不是在骂你?”田酒耸了耸肩,快步跟上进店的瑞旸。 米线店门口的迎宾小姐看到有客人进门,立马迎了上去。 “欢迎光临,请问几位?”迎宾小姐热情道。 “三位。”田酒说。 “三位?”迎宾小姐在机器上确认了一下,道:“那正好有座。” 她朝店内招了招手,叫来一个看着挺腼腆的年轻服务生:“小丁,23号桌,过来带客人去找一下座。” “好的。”服务生侧行引路,“欢迎光临,三位里面请。” 四人在过道间成一列,行至内侧靠窗位。 “23号桌。”服务生把桌的号牌推至内侧,躬身道:“各位请坐。” 田酒应了声“谢谢”,放下肩头挂着的包正准备入座,注意到一前一后站着没动的二位。 “坐啊。都看着我干嘛?”她蹭了一下额角的汗,忽然意识到有个问题很严重。虽说她出门前蹭了一点陶艺涵的香水,但这一路折腾出了不少汗,汗味肯定盖过香水味了。 可不能让瑞旸闻到她身上的汗臭味。 田酒稍一琢磨,揪住了俞蓁的领口,动作略显粗鲁的把人往座内一丢,一秒不带停顿地在他外侧坐下。挺直腰背,“端庄”挽发,对站在桌边仍在看着她的瑞旸微微一笑:“坐。” 瑞旸盯着她看了片刻,心底隐隐泛起的酸劲有些奇怪。 视线转向一旁歪斜在座内的俞蓁。 俞蓁毫无防备的被丢进了座内,愣了一下。不明白这一惊一乍的家伙又在搞什么鬼。一抬头,跟瑞旸看过来的视线撞上。 轻咳了声掩饰尴尬。他稍稍坐直了些,整理了一下被揪歪的领口:“看什么看?让你坐就坐,矫情个屁。” “注意热汤,麻烦让让。”端着托盘往这一侧走的服务生提醒道。 瑞旸往声源处看了一眼。没再僵着,落了座。 “这里有菜单。请问三位吃点什么?”随行的服务生问。 田酒拿过菜单随意扫了两眼:“酸辣过桥米线,谢谢。” “一样。”俞蓁说。 服务生的视线转向了一旁不知在想什么的瑞旸。 田酒顺着服务生的视线往座对面瞧了一眼,替他做了主:“他要一份番茄米线。” “好的,三位请稍等。”服务生拿着菜单走开了。 俞蓁揣兜拿出手机,按了按键,慢半拍记起手机没电了。手机推至一侧,看着桌对面视线始终停驻在田酒身上的瑞旸,找话道:“你怎么知道他要番茄米线?” 田酒从一旁的筷笼里数出三双筷子,边用纸巾擦拭边应话:“他不吃辣,还算喜欢番茄。” 他的口味偏好,她还记得。 瑞旸搭桌的手指蜷起,指尖轻捻了捻。 俞蓁轻呲了一声,转过视线看她:“你对他的口味很熟?” 听出他这话有点酸,田酒给他递筷:“我对你的口味也很熟。” 求生欲满分的回答,俞蓁一时挑不出刺,接过她递来的筷子,放指间捏转着把玩。 “给。”田酒把擦拭干净的另一双筷子递给瑞旸,道:“对了瑞旸,之前的事谢谢了。违章罚款和这次的饭钱,我之后找时间还你。” 瑞旸把筷子整齐码放在空碗上,点头:“嗯。” “等等。”俞蓁很快发觉她这话有问题,道:“不是说好了违章的钱我出吗?这会儿你怎么突然大方起来了?” “那你可以把钱给我,我再把这钱转交给瑞旸啊。”田酒说。 “我干嘛要你转交啊。这样,省得麻烦了,这顿也我请,下次我把钱……”俞蓁话音顿了一下,转头冲桌对面的瑞旸勾了勾手:“你手机给我一下。” 瑞旸盯着他看了一眼。稍犹豫,拿出手机,给他推了过去。 俞蓁抓住推滑而来的手机,划开屏幕,利落拨下一串号码。存号,手机递回,道:“下次找时间,我把钱一并还你。” 原来是这个意思。瑞旸拿回了自己的手机,说:“不用。” “不用?”俞蓁皱了眉,确认着问道:“什么不用?钱不用还?” “嗯。”瑞旸说。 “为什么小酒说要还钱,你就同意。我要还你钱,你就不要了?瞧不起谁呢?”俞蓁往后仰了仰,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似笑非笑地看着斜对面坐着的瑞旸。 默了两秒,颇有些咄咄逼人道:“还是说,你双标的这么明显,其实是你对小酒有意思?” 田酒掩唇咳了几声,在桌下轻轻踢了踢一旁的俞蓁,压着声道:“说什么呢你?别把气氛搞尴尬了。” 俞蓁没搭理她,仍是看着瑞旸,问:“你喜欢她?” 第86章 :独家 [VIP] “你喜欢她?”俞蓁问。 这个问题瑞旸从没敢细想, 更不知该怎么答。怔了半晌,低下眼睫,避开了他直直望来的视线。 服务生端着托盘站到了桌边, 提醒道:“客人, 米线到了, 小心烫。” 在游神的田酒听声抬头看了服务生一眼,往后靠了靠, 跟桌面拉开距离。 三份米线陆续上桌。围桌坐着的三位心思各异,都没再开口。 “餐品上齐了, 请慢用。”服务生礼貌招呼了一声,拿着托盘折了回去。 烫热的砂锅在咕噜咕噜冒着热气。 热浪呼在脸上, 有些烫。 “你喜欢她吗?” 俞蓁倒是替她说了一直以来想问的话。只是从前她还敢口无遮拦地拿这种半开玩笑的话试探瑞旸,现在她可没了这样的胆。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把他给吓走。 如今这般僵持不下的局面,让她越发局促。 田酒偷偷瞥了眼餐桌对面的瑞旸。心不在焉地拿起一旁的醋瓶,往米线里加了点醋。察觉气氛有些怪异,她轻咳了声, 主动打破沉默, 道:“那个……瑞旸。” 刚拿起筷子的瑞旸动作顿住,抬眼看她。 心思根本不在饭桌上的俞蓁拿筷搅了搅米线。 拿过田酒放置一边的醋瓶, 在碗里加醋。 “老蓁刚刚在跟你开玩笑呢,你别往心里去。他这人你了解,说话没个遮拦,什么浑话都往外乱说。”田酒解释道。 她具体说了什么, 瑞旸没怎么注意听。形式化“嗯”了一声, 视线转向俞蓁手中不知不觉间见了底的那瓶醋。 醋加多了。俞蓁把空瓶推至原位。放下筷子, 抽了张纸巾慢悠悠擦着手, 道:“不是开玩笑。” 什么叫不是开玩笑?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俞蓁可真能添乱。田酒悄悄用胳膊肘撞了撞他,压着声斥道:“干嘛呢你?都让你别乱开玩笑了。” 俞蓁把纸巾丢到垃圾桶里,懒洋洋往后一靠,转头冲她露出个笑。 这笑她眼熟,看着痞痞的,很是不怀好意。不知他这唱的又是哪一出,但有一点她能确定,他一准又憋着怀了。田酒盯着他看了两秒,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比着口型问他:“你想干嘛?” 俞蓁没回应她的问题。伸手揽住她的肩,单手一拢,将她拉扯进怀。摁着她的脑袋,迫使她的脸歪到自己的肩上。 “……”这什么操作?田酒满是不解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下颌线。之前没细看过,这个角度看,他的下颌线长得挺优秀。她的心思开了小差,一时忘了要反抗。 瑞旸眼看着她入了别人的怀,抓筷的手指一瞬攥紧。 很憋屈。心底像是扎进了一道无形的刺,虽是看不见,但总让他觉得在意。 “我喜欢她。”俞蓁的视线转向了瑞旸,如是道。 瑞旸低垂的眼睫陡然抬起,直直看着他的眼睛。 俞蓁冲他扬了扬下巴,挑衅着与他言明:“如果你也喜欢她,我们公平竞争。如果你不喜欢,那就当你弃权。” 喜欢她吗? 喜欢。这是他心里一直藏有的答案,很肯定。 现如今被俞蓁点破,他更为确定。就算他糟糕至此,就算他明知不配,他都想要她。 这股强烈的欲望他从未有过,以至于让他自乱了阵脚。毫无应对之策。 喜欢……谁?田酒猛地醒过神来,瞪圆了眼看着俞蓁。慢半拍记起要从他怀中挣脱出来,绷紧腰背坐的端端正正。仍是觉得有些不妥,悄声往座的外侧挪开了几分。 “别、别……别闹了。”她快速瞥了眼瑞旸的反应,出口的话不自觉有些磕巴。轻咳了声,惊慌瞄了瞄不知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的俞蓁,扯起嘴角露出个不怎么自然的笑:“你这玩笑开得有点过了啊。说的跟真的一样,我都快信了。” 俞蓁对她这反应没觉得意外,曲肘撑脸,看着她。嘴角噙笑道:“那我要是真喜欢你,你会回应我吗?” “……”他这什么意思?认真的?不会吧。他有把她当过女生?田酒被他问住了,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完全不知该怎么回应。 “我……”瑞旸正要开口,搁置在桌角的手机震了一下。 三人的视线同步转向了亮起的手机屏幕,是条新闻推送。 米线店的生意很好,过道不时有孩童追逐嬉闹,人声鼎沸。 亮起的屏幕渐黯,古怪的气氛愈显浓烈。 半晌,俞蓁噗呲笑了一声,伸手捏了捏田酒僵化的脸:“被我骗到了吧。” 田酒捂住被他掐疼的脸,惊愕看他。 俞蓁往后一倒,悠悠哉哉晃腿道:“跟你闹着玩儿的,看给你吓的。我是瞎了吗?你有什么值当我能看上的?” “你……在开玩笑?”田酒问。 “不然呢?”俞蓁拿筷搅了搅砂锅中的米线,笑言:“你以为我真喜欢你啊?” “那倒不是,就是……”田酒欲言又止,下意识看了眼对面的瑞旸。 瑞旸在看她,与她看过去的视线撞上,他似是有些慌,匆忙扭头,看向了窗外。被过烈的阳光晃眯了眼。 还好只是开玩笑,不过俞蓁刚刚那么认真的语气,真是把她给吓到了。 田酒心道得救了。松了口气,道:“真是被你给吓死了。以后可别用这么认真的表情说这么吓人的话,我心脏不好。” 俞蓁“嗯”了一声,顺着她的视线往桌对面看了一眼。 捞起一筷子米线满口塞嘴里。醋放多了,好酸。 三两口囫囵嚼咽下,皱了眉。 ** 俞蓁那个不怎么好笑的玩笑后劲挺足。三人心思各异,一餐饭都吃的有点消化不良。 饭后瑞旸结了账,三人陆续出了商场。 学校的方向不同,在停车处简短道别,各走一边。 也不知俞蓁开那样的玩笑做什么?把气氛搞那么僵。 实在是憋的慌,田酒跟逃似的从“案发地”直奔回宿舍,热的一身汗。 “小酒回来啦。”在剪辑美妆视频的陶艺涵回头看她,见她一头一脸的汗,拿起桌上喝剩一半的冰咖啡给她递过去:“热坏了吧?这给你喝。没放糖的美式,可能有点苦。” 田酒丢开包,拿走了她递来的那半杯冰咖啡。打开盖子一口气喝下去,直叹“好苦”。贪凉吞了两颗冰块,在嘴里嘎嘣嘎嘣嚼着。 陶艺涵握住鼠标点下保存,问:“怎么样?今天还顺利吗?” 田酒吞下冰,敲了敲冻疼的脑壳,摇头道:“一言难尽。” “怎么了啊?”陶艺涵听出她好似有些发愁,回过身看她:“不顺利?” “这事吧……”田酒推开空杯,叹了口气:“一两句说不清楚。” 陶艺涵盯着她看了会儿。没深问,点了点头:“要帮忙记得吱声。” 田酒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对俞蓁之前不知是不是在开玩笑的话她还是有些在意。毕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他如果真有这心思,也不能伤到他。 田酒觉得有必要再跟他确认清楚。掏包拿手机,去阳台打电话。 俞蓁的手机没电,没能打通。 算着时间,他这会儿也该到宿舍了。之前俞蓁借用他舍友的手机给她打过电话,田酒抱着试试的心态,找到他舍友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拨通,田酒礼貌道:“你好,我是田酒。请问俞蓁回宿舍了吗?” “呦,嫂子啊。蓁哥他刚回来。你等一下,我去叫他。”电话那头俞蓁的舍友把手机拿开了些,嚷嚷道:“蓁哥,你的电话。” “谁啊?”电话那头的俞蓁问。 “嫂子。”他舍友答。 俞蓁宿舍里的人都称呼她为“嫂子”。俞蓁说那纯粹是玩笑话,他懒得解释,田酒也就从没放在心上过。 这会儿这称呼她乍一听,却总觉得有点怪。 俞蓁拿过手机“喂”了一声,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调:“咱俩才分开多久啊。这么快就想我了?” 周围有起哄声,俞蓁笑骂了声“去”。许是避开了他们,隔着手机,田酒听到了关门的动静。 “小酒?怎么不说话?”半晌没听到她开口,俞蓁把手机拿开了些,看了看屏幕显示的信号格,嘀咕道:“信号不好?” “那个……老蓁。”田酒纠结着开口,不怎么放心地问:“你没事吧?” “你这话问的真奇怪。我能有什么事?”俞蓁反问她。 “就是今天吧……”田酒清了清嗓子,隔着阳台的移门往屋里看了一眼。背过手,把身后的移门关严实,压低了声:“你在饭桌上说的话,真的是在开玩笑?” “是啊,怎么了?”俞蓁问。 都开口问了,田酒没藏着掖着,坦诚道:“我是担心,万一你说真的,我怕自己会不小心伤了你的心。” 俞蓁低笑了声:“那么关心我的感受呢?看来你还挺在意我啊。” “那当然了!你可是老蓁啊。你在我心里也是顶顶重要的,就跟……就跟小湛一样重要。”田酒说。 “差不多得了啊。那么正经,都不像你了。”俞蓁说。 “那你,真没事?”田酒仍是有些不放心。 “都说没事了。再说,你自己好好想想,我什么时候把你当成过女生了?撑死你也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妹妹。”俞蓁说。 “是亲父子。”田酒嘴上不饶人。 俞蓁不接她这茬,继续慢悠悠道:“坦白说吧,我刚刚在饭桌上那么说,完全是在帮你激一激瑞旸。他一木头,没人在后面推一把,估计他自己想破脑壳都想不明白他对你是什么感觉。” 这么一听,好像是那么一回事。田酒后知后觉道:“这样啊。” “那不然还能是怎样?你反应过度了啊,整的我都有点尴尬。”俞蓁说。 田酒了然“啊”了一声,道:“下次再开这种玩笑记得跟我提前通个气,我可真是差点被你吓死。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的助攻了。” “谢个屁,可真矫情。没事挂了。”俞蓁说。 田酒顺话应了声“哦”,记起个事,提醒道:“对了,你手机记得充电,别搞得像失踪人口一样,我都找不……” 她话没说完,电话已经切断了。耳边仅剩了一阵忙音。 陶艺涵若有所思地往阳台移门处看了一眼。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敲了两下,划开屏。 刚点开俞蓁的对话框,瞧见田酒开了移门进屋,她慌忙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天太热了。”田酒在包里翻找钱包,回头问:“我去买西瓜吃,你去不去?” “不去。”陶艺涵一口拒绝道,“外面热死了,我怕晒黑。” “分你半个瓜。”田酒说。 陶艺涵一听这话立马起身,应了声:“去。” 第87章 :独家 [VIP] 田酒站在水果摊前, 煞有其事地在手边的几个瓜上挨个敲了敲。 陶艺涵收拢遮阳伞,背着手在一旁看了会儿,好奇道:“你还有挑瓜的技能呢?” “没。”田酒笑言, “我就是听个响。” “嗯?”陶艺涵没听明白。 “买西瓜的仪式感。”田酒简短解释了一下, 回头冲收银台处招了招手:“叔叔, 麻烦给我挑个甜一点的瓜。” “行。”果店老板大步流星地走过去,问:“要个头大些的还是小一些的?” 田酒往边上退开了些, 给老板腾道,说:“大的。” “大的啊……”果店老板在瓜堆里挑拣了一下, 拿了个最大的瓜。放耳边敲了敲,道:“这瓜好, 包甜。小丫头,你瞅瞅这瓜个头怎么样?能拿得动吗?” “可以,就拿这个。”田酒说。 “那我给你拿袋装一下,上个秤。”果店老板说话间已经把瓜装好了。折回收银台,在电子秤上称了一下,道:“十九块二, 算你十九块好了。今儿香蕉不错, 再送你根香蕉。” “谢谢叔叔。叔叔生意兴隆,发大财。”田酒嘴甜道。拿出钱包点出二十块钱, 给他递过去。 “给,找零。”果店老板给她递回一枚硬币。待她接过,老板两手捧起瓜给她送过去,叮嘱道:“瓜拿好, 有点重。要是一个人拎不动, 可以跟你的小同学一人拎一边。” “不用, 我自己就能拿。小意思。”田酒收好钱包, 单手接过瓜袋,轻松甩过肩。 “呦呵,这么大的瓜都拎得动?这小丫头手劲不错嘛。”果店老板惊讶道。 “岂止不错啊,我们宿舍就属她力气大。但凡有点搬搬抬抬的活,可都指着她这小身板了。”陶艺涵说。 “那敢情好。我这店里搬搬抬抬的活不少,得空了可以来我店里做兼职啊。”果店老板提议道。 田酒嘻嘻笑着应道:“好……” “这可不行。”陶艺涵打断了她的话,一口回绝了果店老板的提议。抖了抖手里的遮阳伞,认真道:“我家小酒的手可金贵着呢。是用来画画的,那可是细活,可不能伤着手。” “叔这也不缺人手,就是跟你们开个玩笑。看给你急的。”果店老板说。 “能不急吗?”陶艺涵下巴一抬,字正腔圆道:“自己的女人自己罩!” “啊?”她这话把果店老板给听迷糊了。 “她乱开玩笑呢。”田酒忍俊不禁道。教训着刮了一下陶艺涵的鼻子,顺势挽住她的胳膊。与她相视一笑,并肩往外行。不忘转头跟果店老板礼貌道别:“叔叔再见。” “行。那你们慢走,吃好再来啊。”果店老板热情道。 田酒欢快应了声:“好呀。” ** 两人手挽着手一路嘻嘻哈哈笑闹着行至宿舍楼下。 陶艺涵的视线转向了斜前方的某一处,脚下步子渐缓,眯眼细瞧。 “诶,小酒。你看那边。”陶艺涵拽住了还在往前走的田酒。提醒着往那堆人中间指了指,道:“被围住的那个小可怜,长得是不是很像我们宿舍的潘玲?” 田酒闻言看了她一眼,顺着她的指向看了过去。 不远处三五个人扎成堆,正说着话。距离隔得远,听不太清她们在说什么。 正中间那位看着是眼熟。田酒盯着那处看了会儿,瞧清了眼熟那位的相貌,肯定道:“什么长得像啊,她就是潘玲。” 陶艺涵看着那一处,若有所思道:“那几个人围着潘玲干嘛呢?” 田酒耸耸肩:“你问我哦?” “过去听个墙根?”陶艺涵说。 “别,万一听来些别人的隐私多不好。”田酒摇头拒绝,“这不合适。”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们就是听一耳朵,又不往外乱传。我看这阵仗铁定有事,走走走,一起去看看。”陶艺涵压根就不是在跟她商量,迅速收拢遮阳伞,连拖带拽地把她拉去了墙边。 一把捂住她的嘴:“嘘——安静。” 田酒正要挣扎,冷不丁听到墙另一侧的潘玲带着哭腔道:“我真的没有钱了,我这个月的生活费已经全给你们了。” 这话听着有点不对劲。田酒跟陶艺涵默契对视了一眼,扒开她的手,皱眉细听。 “没钱了?以为我们吃素的,这么好忽悠呢?你上个月还说没钱了,一板砖下去,银行卡上就又有钱了。”染了一头杂色发的女生竖指戳了戳潘玲额上的疤,凶巴巴道:“跟我们耍心机,玩儿变魔术呢?” 潘玲紧贴后墙,低埋着头,小声应话:“我……我是真的没钱了。对不起。” “你跟她废的什么话?”一旁嚼着口香糖的女生上前一步,抬手作势要扇潘玲。 潘玲完全不敢反抗。下意识曲肘护住脸,瑟缩着往后躲。 嚼口香糖的女生得意笑了一声。高抬起的手轻放下,在她脸上拍了拍:“我看她就是贱,八成又是欠收拾了。” 田酒盯着不远处的那一幕,气到险些一个箭步冲出去。被陶艺涵一把抓住,小声提醒她:“她们人多,你别冲动。” 她这话也对。田酒忍耐了一下,压着声道:“该不会……上个月潘玲头上的伤,是她们几个弄的?” “应该是。之前在浴室我就注意到了,潘玲身上的伤不少。青一块紫一块的,新旧伤都有。之后我特意打听了一下,听来些话,说是潘玲高中的时候被几个小太妹盯上了,高中三年一直在被她们欺负。”陶艺涵压着声回应道。 “校园霸凌?”田酒确认着问。 陶艺涵点头:“嗯。” 田酒稍一琢磨,放下了手里的西瓜。掏出手机,把摄像头对准了她们。 “你在干嘛?”陶艺涵小声问。 “录屏取证。”田酒说。 不远处的那几位又叫嚣着威胁了几句。更有甚者,对潘玲拳打脚踢。 田酒皱着眉录完这一段。点下保存,手机揣回兜。 见她起身,陶艺涵抓住了她的手,小声问:“干嘛去?” 田酒抽出被她抓住的手,弯腰拎瓜。捎带手地捡起花坛边的一块碎砖,在掌心里掂了掂。冲她露出个笑:“维护世界和平。” 看着像是要去干架。陶艺涵见她走路带风地直往人堆里扎,犹豫了一下。一咬牙,跟了过去:“豁出去了,算我一个。” 见为首染了头杂色发的那位揪住了潘玲的衣领要扇她巴掌,田酒立马一板砖砸了过去。 她准头一向不错,那砖堪堪擦过为首那位的手臂,在她皮肉上划了道口子。 为首那位见了血,吃了些皮肉苦头。吃痛松开了潘玲,转而一脸怒意地瞪眼看她。 开场气势不能弱,见那几位纷纷看了过来。田酒一脸淡然地把西瓜甩过肩,斥了声:“你敢再动她一下试试!” 陶艺涵趁那几位小太妹不备,鼓起勇气冲过去。一把抓住潘玲的胳膊,拖到田酒身后。 她跟着藏到田酒身后,冒出头。学着田酒的语气,装凶道:“别乱来啊,你们再敢动一下试试!” “又来个多管闲事的。”靠墙那位“呸”的一声吐掉了嘴里的口香糖,抬起下巴冲田酒点了点,问:“你们谁啊?” “你不用知道,我谁都不是。”田酒弯腰把瓜放到花坛上,慢条斯理地扯开袋,道:“我就是个吃瓜的闲人。” 说话间她一拳砸在了瓜上。 “咚——”的一声闷响,那瓜顿时被砸成两半。 周围的视线齐齐转向了被一拳砸成两半的西瓜上,一下没了声。 陶艺涵最先回过神,企鹅式啪啪鼓掌。 挺直了腰板回瞪了一眼为首那位,说话的声音都不由亮了几分:“飒!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 田酒在周围的注目礼下拿起一半瓜,低头啃了一口。一抹嘴,道:“嗯,甜。” 她拿起另一半瓜,往为首的小太妹那侧递了递。看着挺好脾气的样子,冲她露出个笑,问:“吃瓜吗?” 为首的小太妹不清楚这位看着挺厉害的角在打什么主意,没敢轻举妄动。 扭过脸,避开了她直直看过去的目光,嘀咕道:“有病,拿个破瓜吓唬谁呢?” “不吃啊。”田酒点了点头,放下了手里的瓜。拿起袋中被挤扁的香蕉,问:“这还有根香蕉,吃不吃?” “你找茬呢?”方才嚼口香糖的女生不爽道。 田酒闻声笑盈盈地看向她。与她无声对视了片刻,嘴角的笑意逐渐淡去。注意到对方目光闪烁,反问她:“你看我像是在找茬吗?” 她没指着对方会回答这个其实挺没有意义的问题。不待对方接话,转头叫了声:“玲玲。” 一旁还在瑟瑟发抖的潘玲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她。 田酒坐在了花坛边,把香蕉和西瓜一并放回了袋子里,边收拾边问:“她们拿走……不对,更准确一点,一共勒索了你多少钱?” 这个问题潘玲不太敢答。 挺不安地搅着衣角,瞄了眼那帮常欺负她的太妹。与为首那位视线撞上,她匆忙低头,往后退了半步。 田酒看出她在惧怕了,起身走到她面前,拉住她频繁搅衣摆的手,鼓励道:“大胆地说。我在这。” “不、不记得了。”潘玲摇头道。 田酒斟酌片刻,缓着话音,换了个问法:“是直接给钱,还是银行卡转账?” 潘玲抓紧她的手,小声回应:“都有。” “手机转账有吗?”田酒问。 潘玲点头:“嗯。” “她们要挟你的聊天记录也有?”田酒又问。 “有。”潘玲说。 小太妹中为首的那位“喂”了一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恼道:“你问那么多干什么?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田酒将潘玲护至身后,道:“她是我的人。” “所以呢?”为首的小太妹问。 “我查了一下,勒索敲诈,按金额两千就能立案。刚刚你们是怎么欺负人的,我有完完整整录下。如果说这个证据还是比较单薄的话,那再加上转账明细、聊天记录。啊,对了,是不是还得再多个验伤证明?”田酒止了话音,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拿出手机,点开拨号界面,摁下“110”。屏幕对准她们晃了晃,问:“各位,考虑一下,要留案底吗?” “对,我们都有证据。你们可请好吧。”陶艺涵两手叉腰,狐假虎威道:“看什么看?都看什么看!再看眼珠子给你挖出来!我……我们家田女侠,她可不是吃素的!” 那几个小太妹被唬住了。面面相觑,一时没了主意。 “呸!”为首那位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没什么底气道:“臭婊.子,算你厉害。” 田酒微微一笑,略颔首:“承蒙夸奖。” “真是出门踩了狗屎,晦气。”为首那位回手招呼道,“走了走了,别理这个疯女人。” “等等。”田酒一把拽住了为首的小太妹。将人推摁到墙上,单手擒住:“记住了,潘玲是我在罩着。你们那些腌臜证据都攥在我手里。” 为首的小太妹奋力挣扎,没能挣脱,咬牙道:“你还想干什么?” “别让我再看到你们出现在潘玲面前,不然……”田酒歪过头,附到小太妹耳边。低着声,似威胁:“我们走着瞧。” 数米外,机车旁。 瑞旸的目光直直落在一如既往爱管闲事的“田女侠”身上。见她转头,匆忙压低帽檐避开了她的视线。稍愣怔,嘴角噙起笑意。 她果然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第88章 :独家 [VIP] 待那群小太妹陆续淡出了视野尽头, 陶艺涵才三步并作两步地迈去了田酒身边。 一手揽过去,勾住她的脖子使劲晃了晃,兴奋道:“小酒, 你刚刚跟那个鸡毛头说什么了?我看她下巴都气抖了, 愣是半天没憋出个屁来。” “哎呀, 别动手动脚的,热。”田酒把她勾脖的手掸了下去。擦了擦脖间的汗, 煞有其事道:“什么屁不屁的?咱们淑女要好好说话。” “嗯?”陶艺涵一脸困惑地眨了眨眼,“咱们、淑女?” 对于她关于“淑女”的质疑, 田酒没什么意见。想起些旧事,忍不住发笑。 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 道:“不过你那‘鸡毛头’的形容倒是挺贴切。我刚乍一眼看过去,真是觉得一头杂毛的那位就像个鸡毛毽子。” “鸡毛毽子?”陶艺涵被她这话逗得哈哈笑,“嘴真毒,我喜欢。” “彼此彼此。”田酒跟着哈哈笑道。 两人一来二去地互相调侃了几句,一时忘了身边还有个人。 田酒弯腰拎水果袋,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潘玲还没离开。她转头往潘玲站着的方位看了过去, 撞上她似在躲闪的视线。 潘玲的性格一向如此, 一直都是静悄悄的,存在感极低。从前田酒隐隐觉得她这样内向的性格必定有因, 如今算是得了印证。 两人视线撞上,田酒大大方方冲她露出个笑,道:“没事了玲玲。你不用怕,她们应该不会再来找你了。” 她说话间走去了潘玲身边, 安抚着替她蹭去眼角的泪痕, 道:“以后万一再遇到她们, 你就赶紧躲起来, 然后给我打电话。我一定随叫随到。对付这帮人,我还是有些歪招的。” 潘玲刚止的眼泪一下又涌了出来。迅速低下头去,掩饰着吸了吸鼻子。声音低低地道了声:“谢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这不都是应该的嘛。”她想藏起的小情绪,田酒没有点破。很自然地朝她伸出手,勾揽住她的肩,笑言:“走了,回去了。我买的瓜个头超大,够我们几个吃到撑了。” “小酒,你真的好厉害啊。”陶艺涵黏黏糊糊地贴着田酒走,脑袋歪过去,在她肩上亲昵蹭了蹭:“我好崇拜你啊。” “小意思啦,虚张声势而已。”田酒坦言。 “虚张声势”是实话,她这都是跟俞蓁学来的“作战经验”。搁从前她可没少围观过俞蓁打架。热身前先装逼,基础操作罢了。 她这会儿还真有些庆幸那些小太妹没集中火力围攻她。不然她也就只能脚底抹油,拉着她的小伙伴们溜为上计了。 “对了,我刚刚就想问来着。”陶艺涵扒过田酒搭着潘玲的胳膊。抓住她方才砸西瓜的手仔细看了看,皱眉道:“你这画画的手这么金贵,怎么都砸红了呢。刚刚敲西瓜那一下,手是不是很疼啊?” “废话。能不疼吗?”田酒抽回被陶艺涵抓住的手,甩了甩,玩笑道:“早知道有这么一遭,我就该挑个小一点的瓜。这瓜这么大的个头,一拳头下去,真得砸出内伤。但还好,我能忍。” 潘玲一听这话立马抬起头,满眼担忧地看向田酒方才砸瓜的手。犹豫着去接她拎着的水果袋,小声道:“那个……我来拿。” “嗯,好啊。”田酒没跟她客气,不忘提醒道:“有点重哦,你要是拿不住还是换我拿。” “够彪的你,我都被你唬住了。”陶艺涵抓住田酒的手揉了揉,啧啧摇头道:“你可真能废手,一会儿回了宿舍我给你敷一下。” 田酒嘻嘻笑着用肩撞了撞她:“心疼了?” “我是担心你万一伤了手不能画画,不能画画就赚不到外快,赚不到外快不就没钱请我喝奶茶了。我是在心疼免费奶茶。”陶艺涵说。 “你不是减肥不喝奶茶吗?可真能胡诌。”田酒撇了撇嘴,用肩撞她:“你这说话的腔调,跟老蓁可是越来越像了。” “凭什么就是我像他啊,就不能是他像我吗?”陶艺涵不服气道。 “这较真劲儿可就更像了。”田酒抽回被她抓握住的手,悬在眼前翻转着看了看,嘻嘻笑道:“我手要是真废了,就让你养我呗。” “嘁,谁要养你啊?厚脸皮。”陶艺涵说。 “不过艺涵,我说真的。老蓁这人其实别扭得很,你算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能跟他处得不错的女生。”田酒认真道。 “说的什么话?你不是女的?”陶艺涵笑道。 “我在他眼里充其量就是个假小子,跟‘女生’这词根本就不沾边。”田酒说。 三人慢悠悠行至宿舍门前。 陶艺涵走在前头,掏出电子卡正要刷,注意到周围女生的视线齐刷刷转向了她们侧后方的某一处。 她觉得奇怪,跟着扭头往后看了一眼,脚下步子倏地停住。匆忙退回去,一把揪住了还在往前走的田酒:“欸,小酒!” 田酒被她揪住了胳膊上的一小撮肉,疼的直咧嘴。拍掉她的手,纳闷道:“干嘛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 陶艺涵冲她挑挑眉,诡异一笑。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掰转向侧后方,愉快道:“你看那谁?” 田酒被迫转过头去。撞上瑞旸直直望来的视线,一下愣住。脑中瞬间蹦出问题三连:他什么时候来的?站那儿多久了?该不会都看到了吧? 潘玲跟着转头看。机车旁那位帅哥是让人一眼惊艳的类型,虽是没能见过几次,但她记得他。也很清楚他是来找田酒的。 她不是个多嘴的人。没久留,很识趣地拎着水果袋一个人先走了。 半晌没见田酒有反应,陶艺涵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言:“你怎么跟被点了穴一样。高兴坏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田酒僵着脖子摇了摇头,纠结道:“你说……” 话说半截,陶艺涵没听明白,问:“什么?” 田酒小幅度撇过脸,避开了瑞旸的目光。一手拢在嘴边,压着声:“他是从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陶艺涵猜到她在忧心什么了,担心被灭口,硬是憋住了笑,道:“不好说。” “他是不是都看见了?”田酒不确定道。 陶艺涵轻咳了声掩饰笑意,明知故问:“你指的什么?砸西瓜那段?” 田酒捂住发烫的脸,假假地斥了声:“住嘴,女人。” 陶艺涵被她这急眼的样子逗乐,低着声安抚道:“你管他看没看到呢,这事你听我的,你得往好处想。他这尊难得才能见一面的佛,得是什么情况才能请得动他啊?这次都不用你费心,他巴巴的就来找你了,这说明了什么?” “这能说明什么?”田酒鬼祟道。 “说明你俩的关系又更进了一步。”陶艺涵肯定道。 这话田酒爱听,成功被忽悠住:“你是说,我跟他的关系……更进一步了?” “嗯!”陶艺涵用力点了点头,“信我的,错不了。” “真的假的?”田酒半信半疑道。嘴角扬起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你看你还偷着乐。”陶艺涵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转手把住她的肩,把她往瑞旸站着的方位推了过去,鼓励道:“去吧,皮卡丘。加油!” “加的哪门子油?说什么呢你?”田酒半推半就的被她推着站到了瑞旸面前。抬眸撞上他的视线,娇嗔一笑。 “你们慢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陶艺涵功成身退,偷笑着往宿舍楼里跑。 与瑞旸面对面无声对视了数秒,田酒眨了眨眼,寻思着得找点话说。局促抬手,往陶艺涵跑走的方向指了指,尴尬解释道:“那个……我舍友太皮,她在跟我闹着玩儿呢。” 倚在机车边的瑞旸并没有在意她提及的话题,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转向了她抬起回缩的那只手上。稍直起身,朝她摊手,道:“手。” “手?”田酒不明所以地低头看了眼他朝自己伸来的那只手,配合着把右手给他递过去,乖乖放到他摊开的掌心里:“这样?” 瑞旸蜷指抓住了掌心里那只柔软的手,嘴角勾起笑意。 笑了?鲜少能看到他笑,也不知他这会儿是因什么发笑。不过他笑起来的样子更帅了。田酒凝神看他微微笑着的模样,有片刻的失神。 她的手因方才的剧烈撞击有些红肿,关节处擦碰了点皮。 瑞旸握住她的手,放掌心里轻轻搓揉。低着眉眼,在她关节破皮处吹了吹。 他此刻的神色格外专注。眉梢眼角,尽是温柔。 虽不善言辞,但他本就是个很温柔的人。只是这么看着他,心都感觉要融化了。 等等,他在给她揉手? 田酒忽地醒过神来,在他掌心温柔揉抚的手迅速回缩,惊道:“刚刚……砸西瓜那段,你都看见了?” 看来她是猜到了。 瑞旸没打算瞒她,看着她缩成半拳悬在身前的那只手,记起大花舔完爪受惊时也是这般憨傻模样。点头,应了声:“嗯。”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诚实。 他回答的太直接,田酒反倒不知该怎么接话了。愣了会儿,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打着商量的口吻,道:“那你,可不可以把刚刚我徒手砸西瓜的那段,‘咔嚓’一下从你记忆里删除?” “不要。”瑞旸一口回绝了她。 一丝犹豫都没有,拒绝的非常干脆。田酒挺不可思议地歪了歪脑袋:“不要?” 瑞旸低着眼看她,嘴角翘了翘,坦言:“我觉得,很可爱。” 可爱?这是在夸她。不过他是不是眼神不太好,竟然会觉得那么暴力的她可爱?还是很、可、爱? 田酒明明记得早些时候让俞蓁问过他喜欢的女生类型,断不是暴力型的。现如今的局面让她有些自我怀疑。要么是她记忆出了差错,要么就是…… 他该不会是脑子坏了吧? 田酒自己瞎琢磨了会儿,眯眼轻呲了声。伸手摸他的额头,诚心发问道:“你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这话瑞旸没答,抿唇笑。 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这滚烫的视线逐渐烧红了她的脸。 田酒探他额头的手收了回去,掩饰着挽了挽发,咳了一声。记起要问:“你怎么来这了?该不会是追债来了吧?” “不是。”瑞旸说。 “那你是找我有事?”田酒问。 “也不是。”瑞旸说。 “也不是?”田酒挺不解地挠了挠下巴,越想越觉得他今天的举动很奇怪。脑中“叮”的一声响,有了个大胆的猜测,道:“那你,该不会是真的中邪了吧?” “不是。我就是……”他似在害羞,绵长眼睫低下。白净耳尖悄然漫上了红晕。低着声,道:“想见你。” 第89章 :独家 [VIP] 十一期间, 学校里的人走了大半。 因为留校人少的缘故,校食堂只开放了北区的五号食堂。学校唯一开放的食堂离田酒的宿舍楼有些远,吃个饭还得骑个电动车去。 虽是假期, 不过田酒的时间表安排得满满当当。除了每日里半天的兼职, 空余时间她就接点人设单赚点外快。 人一忙碌起来, 就很难匀出心思去想旁的事。 只是入了夜,关了灯。一个人躺在床上, 她还是忍不住会去琢磨,瑞旸假期前突然跑来找她, 对她说“想见你”。 是不是还有点旁的意思? 窃喜后她又有些迷茫,感觉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像是蒙了层旧日积起的灰沙。看不清、摸不透, 担心越界会跌的头破血流,轻易不敢迈出步。 一段关系的开始,就意味着另一段关系必须彻底打破。如果做不成恋人,又不能是朋友,那就只能是陌路了。 或许是因他消失过一段时间,她缺了少时的那股冲劲, 比从前怯懦了不少。易多想, 更谨慎。 她像只胆小的乌龟,缩进了笨重的壳子里, 揣着明白装糊涂。有些事她隐约能猜出意思,但在他没有明确表明话意之前,她不敢去赌。 到食堂,打完饭。田酒找了个光线不错的靠窗位置, 坐下。她跟往常一样, 到地先打卡。 手机摄像头对准餐盘, 来回调整了几个角度, 拍了张照。顺手P了一下,照片发至朋友圈。 配什么内容好呢? 她略一思索,编辑文案:五号食堂的咕咾肉好好次。吃了肉,去战斗!笑脸.jpg 很好,清新自然不油腻。就是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做作? 算了,就这么着吧。他看不看朋友圈还是个不定数。 她这会儿有些饿,急着吃饭,也就懒得费心想其他的配文了。眼一闭,点下发送。权限依旧是仅“睡不醒”可见。 刚发完朋友圈,就有视频电话拨了过来。是许佳佳。 田酒对着屏幕欣然一笑。把手机竖放到靠墙处,摆好。拿起筷子,点下接通。 许佳佳嘟着嘴,嗲着声撒娇道:“小酒,你假期怎么不回来啊?我好想你哦。” “我也想你啊。”田酒直接跳过了她询问的假期不回家问题,对着镜头挥了挥筷,问:“吃饭了没?” “还没呢。我妈今天在家,非要进厨房,这会儿在厨房跟锅碗瓢盆干架呢。”许佳佳笑道。 “啊。”田酒点了点头,“很有画面感。” 许佳佳拆了袋薯片,咔嚓咔嚓嚼了两口。盯着视频画面仔细看了看,问:“你这是在哪?食堂?” “嗯。”田酒夹起一块餐盘里的咕咾肉放到手机前给她展示了一下,“你看这咕咾肉,油光锃亮,酸酸甜甜,超好吃的。等你有空来北京,我带你来吃。” “好呀。不过,你们食堂的人怎么这么少啊?”许佳佳说。 “假期啊,学校里大半的人不是回老家了,就是去旅游了。剩下一小撮留校的,要么是懒得费劲去挤长途,要么就是勤劳打工人,行程太满抽不开身。”田酒解释道。 “你肯定是勤劳打工人。”许佳佳肯定道。 田酒把肉塞嘴里,冲手机愉快打了个响指:“不愧是我的好姐妹,果然了解我。” “嗯哼。”许佳佳耸耸肩,问:“俞蓁回来了吗?” “回了。他昨儿跟菜头一起喝酒侃大山还跟我视频了。”田酒记起前一晚俞蓁跟她视频的一幕,摇头道:“这俩货喝高了,争着抢着要抱猫求安慰。也不知道他俩有什么天大的委屈,还需要一只猫来安慰。就是可怜了大花。好好一只猫,都快被薅秃了。” “他回了?这可不像俞蓁以前的作风啊。你俩该不会是吵架了吧?”许佳佳说。 “没啊,怎么这么说?”田酒不解道。 “他以前看你不是看挺紧的嘛。我寻思着,他怎么就那么放心地留你一个人在北京呢?”许佳佳说。 “那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是小孩儿了。再说了,他要留我半个人在这也不合适,出去容易吓着别人。”田酒打趣道。 许佳佳被她的玩笑话逗得哈哈笑。 视频另一侧有人影入镜,来人站到了田酒的餐桌边,在她手边放下了一杯打包好的奶茶。 “诶,小酒。”许佳佳提醒埋头吃饭还没注意到周围异动的田酒,“你旁边好像有人。” 田酒听她这么说,撩开散落的碎发,抬头往边上看。 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她似一下怔住,没了反应。 许佳佳见她没了动静,立马来了精神。话音间难掩兴奋之色,八卦道:“该不会是又有人跑来搭讪你了吧?长得漂亮就是好,这么有异性缘。这次这个是不是长得特别帅?怎么都给你看呆了?” 这傻妞,是不是不知道就算她刻意压低了声,手机外放,周围的人还是能听到她说了什么。 田酒挺尴尬地单手撑脸,隔开了瑞旸看过来的视线。 “我这有点事,得空了再找你。挂了,拜拜。”她语速飞快地说完,不待许佳佳有反应,匆忙点下挂断键。 手机倒扣在桌面上。她托着腮帮子快速嚼嚼嚼,咽下了嘴里的那口饭。 瑞旸安安静静盯着她看了会儿,在她对面坐下。重新拿起桌上的那杯奶茶,拆开外包装和吸管。 奶茶插好吸管,推回她手边。 田酒在他落座时立马挺直腰背坐端正了些。偷偷瞥了眼餐盘边的奶茶,抿唇窃笑。 忽地记起陶艺涵叮嘱过她,不能把喜欢表现得太明显,这会直接影响交往以后的地位高低问题。 她稍一琢磨,觉得陶艺涵的“恋爱宝典”听着是有几分道理。半掩着唇偏头轻咳了声,藏住嘴角的笑意。 道理她是懂,只一眼撞上他的正脸,她还是控制不住地会乱想。现在满脑子都是他站在她面前,挺害羞地跟她说:“想见你。” 田酒心不在焉地拿筷在餐盘里戳了戳,抬起头看向他的脸,又很快撇开了视线。一颗心噗通噗通跳乱了频,状似挺自然地问:“你怎么来了?吃饭了吗?” 瑞旸的视线定格在了她的左脸处,手伸过去,替她拿掉了嘴角挂着的米粒。 田酒下意识捂了一下嘴。看着他指间的那粒米,脸部在急速升温。 好在她心态还算不错,灵机一动,本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基本原则,玩笑道:“像我们这种长得好看的,都是靠脸吃饭。” 靠脸吃饭?瑞旸对她这话没异议。盯着她的脸细看了两秒,点头,应了声:“嗯。” “……”嗯?田酒注意到他似打量的目光,顿时更尴尬了。真要命,这种话就没必要这么认真地回答了吧。 田酒在脑中简短回顾了一下方才与他之间的对话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靠脸吃饭”那句好像有点多余。所以,她到底为什么要说这么奇怪的话? 僵了片刻,她配合着假笑了几声,低头扒饭。气氛怪怪的,感觉咕咾肉都没之前那么香了。 “你一会儿有时间吗?”瑞旸问。 他难得主动开口,田酒怔了一下,挺惊讶地抬头看他。 见她没了反应,瑞旸搭桌的手放到了桌下。两手撑膝,挺不安地搓了搓。 抿唇默了片刻。他鼓足勇气,试探着又问了声:“有时间吗?” “嗯!”田酒眨了眨眼,瞬间回神。 点头如捣蒜:“有有有,我有时间。” 终于回应他了。瑞旸顿时松了口气。见她在笑,嘴角不自抑地牵起笑意。 他有些紧张,掩唇轻咳了声。言明来意,道:“要一起去看个电影吗?” “看……电影?你是来找我去看电影的?”田酒听明白了他的话,立马放下筷子,欢快道:“现在吗?” 这算是答应他了?瑞旸眼底笑意愈深,道:“也不用那么急,等你吃完饭。” “不吃了不吃了。我是小鸟胃,喝奶茶就能饱。”田酒生怕他会反悔,手忙脚乱地收拾好餐盘。拿起手边的温奶茶,朝他晃了晃杯:“谢谢你的奶茶。” “你别急,我可以等……”瑞旸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见她一溜小跑把收拾好的餐盘放到食堂指定投放点。 “可以走了。”田酒兴冲冲折回来,好奇道:“我们去看什么电影呀?” “你选。”瑞旸说。起身之际注意到过道里的一对情侣,男生主动拿走了女生手里的重物。 他转回视线看田酒从座上拎起的双肩包。稍犹豫,朝她摊手,道:“我帮你拿。” 田酒没听清他说了什么,转头看他:“什么?” “我帮你拿包。”瑞旸说。 ** 瑞旸第一次主动约她一起看了场电影。 那电影具体播了什么,田酒已经完全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天影院里的空调调得很低,他搭在扶手处与她挨在一起的那只手却很暖。 那场电影后,田酒能明显感觉到与瑞旸之间较从前亲近了不少。 陶艺涵担心她假期里一个人在宿舍会害怕,临睡前总会与她视频。期间听她说了不少关于瑞旸的事,比如他会帮她拿包、会给她送夜宵、会神出鬼没定时定点地接送她兼职。 都是些琐碎小事,可她说起这些稀疏平常的事来总是话音雀跃,能清晰捕捉到她快乐的情绪。 陶艺涵兴奋地听她说完,总结了一下。一语挑明了他们目前的相处状态:暧昧。发展成恋人关系前的升温期。 田酒连连摆手,满脸娇羞地连声否认她这一说法。心里早已偷偷乐开了花。 陶艺涵见她害臊,非要拿话逗她。 两人隔着手机嘻嘻哈哈闹了一阵,挂断视频前陶艺涵说了句奇怪的话:“你跟瑞旸之间的事,不用特地跟俞蓁说。” 她的理由听着也合理:“我们女孩子之间的小秘密,被他抓了话柄,难免又要说些酸话打击人。” 田酒很快打消了疑虑,点头应了声:“知道了。” 第90章 :独家 [VIP] 十一小长假的最后一天, 同宿舍三人陆陆续续回了学校。 潘玲一到宿舍就拎着一个黑色帆布大包直奔田酒的座处。田酒戴着耳机正哼歌画画,冷不丁看到有个黑影窜来,被吓一跳。 抬头看向站到她桌边的潘玲, 田酒扯下耳机给她递湿纸巾, 笑道:“回来啦。外面很热吧?快擦擦汗。我刚刚听歌太投入, 没注意有人进宿舍。” 潘玲似乎是有些害羞,犹豫了一下才接过了她递来的湿纸巾。擦了擦额角淌落的汗渍, 挺腼腆地笑了一下。 “在听什么歌呢?”路过这一处的陶艺涵顺话问了一嘴。 “瑞旸给我推了个周杰伦的歌单,我正听着呢。”田酒愉快道。 “哎呦喂——又是瑞旸啊。”陶艺涵挑了挑眉, 故意拖腔拖调道:“我怎么看有、些、人,一提‘瑞旸’这个名, 就立马乐开了花呀?” “去。”田酒回手教训着轻拍了她一下,不跟她瞎闹了。转回视线问一旁仍站在她桌边像是有话说的潘玲:“玲玲,你是有事找我吗?” 潘玲双手捧起怀中那个沉甸甸的袋子,递送到她面前,说:“这个,给你。” “这……这么大一袋啊?”田酒被那一大包东西阻了视线。挺直腰背从包后面冒出俩眼睛, 好奇道:“这都什么啊?” “都是自家田里长的果子, 我奶奶说让我带给你尝尝鲜。”潘玲乖巧应话道。 “尝……尝鲜用不了那么多。看这东西怪沉的,我给你拎回去。”田酒起身接过她手里的那个黑色帆布包, 自作主张地替她拎回了座。 拍了拍手,回头道:“谢谢啊玲玲,这千里迢迢的还记挂着我。不过心意我领了,可我真吃不了这么大一袋。等你吃的时候我去跟着沾两口就行了。” 潘玲见她不要, 后脚便急急跟了过去。拎起刚放上桌的那包东西, 转手又给她递了过去, 坚持道:“给你。” “不用不用, 真不用。我这真不是跟你客气,主要是我没那么大的肚子吃那么一大包果子啊。”田酒解释道。 在收拾床铺的苏芷往下看了一眼,了然道:“玲玲还挺执着啊。我看她啊,这是要报恩呢。” “什么报恩?”田酒不解道。 “我可听说了,咱们小酒可是‘路见不平就劈瓜’的一代女侠。”苏芷握拳捶了捶胸,正色道:“作为你的室友,我可是骄傲得很。” 陶艺涵冲她打了个响指,赞同道:“我也骄傲。” “劈瓜?”经她这么一提醒,田酒记起来了,放假前她是有在一帮小太妹手底下给潘玲出气。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哦,这事啊。” 她伸手托住潘玲拿着的那个包,好帮她减轻点分量,道:“玲玲,这事你真不用放在心上,我就是看不惯那帮欺负人的,换成是旁人被欺负我也是不会不理的。举手之劳而已,别有压力。” 潘玲递出的那包东西没收回,委委屈屈地看着她。 怎么突然委屈上了?田酒瞧出她好像有哭鼻子的苗头,缓着气氛玩笑道:“你要真想报恩,干脆以身相许得了。” “都是不花钱的东西,但是真的都很新鲜。是我奶奶自己种的,没打过农药,可甜了。”潘玲吸了吸鼻子,话音低低地说:“你别嫌弃。” “小酒,你就拿着吧。别一会儿把人逗哭了。”陶艺涵插话道。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哭”这个字眼,潘玲眼中裹着的泪顷刻落了下来。 “对、对、对不起啊,我跟你闹着玩儿呢。你不用以身相许……不是,我的意思是……你送的东西我喜欢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嫌弃呢?”田酒一看她委屈哭了,顿时慌了神。 她像个手足无措的直男,说话都变得磕磕巴巴的。双手接过潘玲递来的包,紧搂进怀。竖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我会好好吃的,一定一个不剩,全部吃光。” 潘玲被她慌张的模样逗乐,破涕为笑。 这么好哄啊?田酒看着她可爱的笑脸,跟着笑了起来。由衷觉得,女孩子果然是这世间最可爱的生灵了。 “你可真像个发完誓就被雷劈的渣男。”陶艺涵在一旁嘻嘻笑着看完全程,客观点评了一下。 她从行李箱里拿出个装衣服的纸袋,勾住田酒的脖子把她拉回了座。清了清嗓子,严肃道:“别逗小姑娘了,我有正经事跟你说。” “你能有什么正经事跟我说的。”田酒不以为意道。拉开潘玲给她的袋子,拿出个番茄,啃了一大口。不忘回头冲还在看她的潘玲露出个笑,直夸“甜”。 “可给你懒的,就不能洗洗再吃啊?”陶艺涵说。 “我们渣男不讲究这些。”田酒玩笑道。 “可真能贫。”陶艺涵拉过自己的椅子,在她身边坐下。纸袋子朝她那侧递了递,压着声,神秘兮兮道:“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田酒闻言看了她一眼。啃了几口的番茄暂搁一边,扯开纸袋拿出里面的东西,左右对比着看了看,答:“两件看着款式差不多的T恤。” 陶艺涵噗呲笑了一声:“是姐妹装啊你个直男。” “啊。”田酒拿起番茄继续津津有味地啃着,不解道:“这就是你跟我说的正经事?” “我的意思是……”陶艺涵摸着下巴挺纠结地盯着她看了两秒,道:“这么说吧,你知道你跟你家那位学神之间还缺了点什么吗?” “缺……”田酒的视线往装有两件同款T恤的纸袋处瞄了瞄,合理猜测道:“姐妹装?” “哈?真是败给你了。”陶艺涵一个白眼翻上天,“是助攻,助攻、助攻、助攻啊姐妹儿。你俩就差一层窗户纸了,可不得有人帮着筹谋划策,在后面推一把吗?就你俩这乌龟爬的发展进度,我瞅着都替你急。” “嗯?”田酒还是没能听明白,这跟她拿来的两件衣服有什么关系?一脸迷茫地看着她:“什么意思啊你?” “山人自有妙计。”陶艺涵给她留了件T恤。勾指挑住她的下巴,冲她嘿嘿一笑:“你不用懂,我来安排。” “咦——”田酒搓了搓胳膊,瑟缩道:“你笑得好狡诈,害怕。” ** 校图书馆。 田酒找到空座刚坐下,搁置一旁的手机响。是俞蓁打来的电话。 她迅速把手机调成静音,往边上偷偷瞄了一圈,还好没打扰到旁人。从书包里利落拿了三本书出来,占下三个座。蹑手蹑脚地出去接电话。 “在哪?”俞蓁开门见山地问。 “图书馆。干嘛?”田酒问。 “田叔让我给你捎袋东西,我给你拿过去。”俞蓁说。 “行啊,我在图书馆二楼呢。七号借阅室,过道旁,进去一眼就能看见。”田酒说。 “知道了,我一会儿过来。”俞蓁说。 简短说了几句,挂断电话。 田酒转身往回走,才刚迈了两步,发现手机又亮了屏。是陶艺涵的电话打了过来。 这两个家伙真是严重影响她进步,想安静学习一会儿都不行。田酒低叹了口气,接起电话,道:“你俩约好的吧?” 没头没尾的,陶艺涵被她这话噎了一下:“说什么呢你?” “没什么。”田酒一语带过了这个话题,问:“我座给你占好了,你怎么还没来啊?” “马上马上。我这忙着拍外景呢,还需要一点时间。对了,我给你的姐妹装,穿上了吗?”陶艺涵问。 “穿了啊。不是你让我穿的吗?”田酒说。 “那你家那位挺难请得动的学神,他是真愿意来给我俩辅导功课?”陶艺涵确认着问。 “是啊,不是你让我叫的他嘛。他最近可听我的话了,我说东,他都不敢往西去。这会儿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田酒臭屁道。 “啊,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陶艺涵说。 这话田酒就听不明白了,困惑道:“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奇奇怪怪的。” “我的意思是,有学神的帮忙,再难的课题咱肯定也能啃的下去。”陶艺涵说。 “那可不,人家可是名校的耶。”田酒说。 陶艺涵被她满满自豪感的语气逗得哈哈笑:“嘁,可给你得意的,就跟你上了名校似的。尾巴都快翘上天了吧?” “我是为他骄傲,你不懂。”田酒煞有其事道。 “好好好,是我不懂。不说了啊,我这还有点事,一会儿见。”陶艺涵说。 “嗯,一会儿见。”田酒说。 ** 田酒低着头,一脸专注地在笔记本上写写划划。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身边有人压着声询问:“请问,这边的空位有人吗?” 她抬头看向来人,抱歉道:“不好意思,这两个座都有人了。我同学一会儿就到。” 座旁少年穿着的那身衣服看着有点眼熟,田酒抬起的视线停在了他穿着的那件粉色T恤上。 他的那件T恤上印着两只牵手的可爱小猪,落字:“我只洗碗不吃饭。” 田酒愣了一下,低头确认着看了看自己穿的那件T恤上的同款猪。那两只猪的上方也有字:“我只吃饭不洗碗。” 他穿的那件,跟陶艺涵留下的那件一模一样。怎么会这么巧? “你这衣服……”陌生少年显然也发现了T恤上的巧合处,视线在两件相似的T恤上来回扫了扫。放下书包,自顾自地拉开她身边的空椅子坐下,笑道:“这么巧。” “欸……”田酒见他落了座,不太好意思开口再让他起来。为难道:“好像是。” “我看咱俩挺有缘的,介意加个联系方式吗?”陌生少年提议道。 田酒摆了摆手:“不好意思,我不加陌生人的……” 另一侧的空椅被人拉开,来人动作幅度挺大地坐了下来。“哐当”一声响,打断了她欲出口的话。 见两人同步看了过来,瑞旸往后靠了靠。绷着嘴角盯着陌生少年打量般看了两秒,问:“他是谁?” 陌生少年微微一笑,拎着T恤领子抖了抖,神色自若地接话道:“看不出来吗?我是这位小美女的,追、求、者。” “……”嗯?搞事情啊?田酒惊了。 ** 俞蓁隔着玻璃,盯着图书馆里格外扎眼的三位看了会儿。见趴在墙边偷看的那位在窃笑,上前半步,一把揪住了她的后衣襟。 陶艺涵被这突来的动静吓得撅了一下,回头看他。撞上他明显恼火的一张脸,她惊讶道:“俞蓁?你怎么在这?” 俞蓁俯身逼近,直直盯着她的眼睛,咬牙道:“这话该是我来问你。” 他掀起眼皮往图书馆内又看了一眼,单手一拎,将她提拎起。抓住她的手腕,动作略显粗鲁地拖着她径直往楼下走:“你跟我来一下。” 第91章 :独家 [VIP] “你慢一点, 慢一点。我说……你弄疼我了!”陶艺涵被俞蓁生拉硬拽地拖行至图书馆外。 两人力量悬殊太大,她用尽力气挣扎都没能挣脱。没能喝止住他,她不由有些恼火:“俞蓁, 你是不是耳朵聋了?” 俞蓁压根就没理她。将她拖至无人角落, 撒气般推开了她。 陶艺涵被外力带着踉跄后行了几步, 后背磕到了墙。她痛的轻呲了声,低头看被抓出红印的手腕。 担心他又发疯, 在他回过身之际陶艺涵下意识侧行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揉着手腕抬眼瞪他,不悦道:“俞蓁, 你神经病啊!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你到底知不知道‘怜香惜玉’这几个字怎么写啊?” 俞蓁似听了个笑话般,干巴巴笑了一声:“怜香惜玉?就你?” “你什么意思啊?拐着弯骂人吗?就你这缺德的嘴, 真是活该你单身。”陶艺涵说。 “我单不单身关你屁事。”俞蓁往图书馆正门处看了一眼,说回正题:“那个人,是你叫过去的?” 陶艺涵顺着他的视线跟着往图书馆正门的方向看了一眼,抱着胳膊往后一靠,装傻道:“那个人?哪个人?” “你说哪个人?”俞蓁反问她。 陶艺涵跟他大眼瞪小眼了一阵,点头, “嗯”了一声。她抬手比了个二, 道:“有一点我要纠正你。除了小酒,另外两位也都是我叫来的。怎样?” “你在搞什么鬼?”俞蓁问。 “当然是成全小酒的美满姻缘了。不然, 你以为我是在搞什么鬼?”陶艺涵理所当然道。 “说实话。”俞蓁说。 “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果然聪明。”陶艺涵微微一笑,视线转向了刚做的美甲上。两手置于身前,翻转着看了看, 道:“帮小酒是目的之一, 还有一个目的嘛……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俞蓁说。 “非要我说那么明白吗?也行, 那就往明白话上说。”陶艺涵吹了吹有些花了的甲片。高抬起下巴, 直勾勾迎上他的目光,道:“为了打消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念想。” 俞蓁听出了她的话外音,皱了眉。 陶艺涵是个直率性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索性挑明了说:“你知道的。像你这种长得帅又带刺的,恰巧是我喜欢的类型。就是你太聪明了,要是个‘笨蛋美人型’的,就更好了。” “……”笨蛋美人?俞蓁顿时一副吃瘪样,嫌弃道:“能少看点弱智小说吗?” 陶艺涵一见他这表情忍不住乐,笑道:“我跟小酒性格差不多。越有挑战性,就越能激起我们的斗志。她对瑞旸是这样,我对你,也一样。” “那你应该记得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我对你没感觉。”俞蓁提醒道。 “我知道啊。”陶艺涵说。 “就算小酒跟……那位真在一起了,我也是不会考虑你的。”俞蓁直白道。 “So what?”陶艺涵摊了摊手,无所谓道:“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我没有非要强求你也得喜欢我啊。单恋不都是这样嘛。我跟你,也算是彼此彼此了。” “你话倒是说的洒脱。”俞蓁说。 “不然呢?我难道要抱头痛哭吗?”陶艺涵说。 俞蓁被她这话噎住了,沉吟半晌,道:“不管你是什么初衷,别做对小酒不利的事。不然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想什么呢你?你脑残剧看多了吧。”陶艺涵对他这话意见挺大,不快道:“我们女孩子之间的友谊也是很干净很纯粹的好吗?就算是让我选,你跟小酒之间,我还是选择小酒。谁让你不争气呢,小酒要喜欢的是你,我一样会帮你们牵线搭桥。” 她这话戳了俞蓁的痛处。他一下没了声,低着眉眼,心不在焉地踢了踢身侧的石柱。 “真话刺耳你也得听。我说真的,就算小酒选了瑞旸,你也不能怪他们。本来,单箭头的喜欢,就是一个人的事。你跟瑞旸之间,总得有一个先离席。除非……”陶艺涵故意止了话音,歪过脸看他。 俞蓁瞥了她一眼,如她所愿,顺话问:“除非什么?” “除非,一妻多夫制合法。”陶艺涵说。 俞蓁怔了一下,转而一言难尽地看着她:“你在跟我开玩笑?” “我认真的。”陶艺涵说。 “无聊。”俞蓁看了眼手里拎着的那袋东西,是田大勇让他捎给田酒的吃食。 他没心情去应对刚刚看到的那个尴尬局面,把手里的那包东西直接塞给了陶艺涵,道:“这个,帮我给小酒。” “好沉啊,你帮我拎啊喂!”陶艺涵下意识接住了那包东西,抬起的双臂被压得坠了一下。堪堪抱稳,冲转头就走的俞蓁嚷嚷道:“你就这么把东西丢给我,是不是人啊?” 俞蓁冲身后懒洋洋摆了摆手,头都不回地说:“不是。” 既然他都不做人了,陶艺涵临时决定配合他,暂时也不打算做人了。 冲他“喂”了一声,提了嗓门喊话道:“俞蓁,我说真的!要是他们真在一起了,你考虑一下我啊,我会对你好的!我、一定、一定会对你很好的!你要信我啊!” “……”这个疯女人,在说什么鬼话?俞蓁被她这番过于大胆的话吓到下台阶踩了空,惊慌把住侧边扶手。 陶艺涵半点没觉得害臊,见他险些摔了,顿时欢声大笑起来。 俞蓁没回头。抱着栏杆处的装饰小石狮默了两秒,抬手,半遮半掩地隔开了周围齐齐聚来的注目礼。 逃似的跑走了。 ** 图书馆内静悄悄的。 除了纸页偶尔翻动的细碎响声,几乎没有话音。 半晌,瑞旸落在陌生少年身上的视线转向了中间位瞬间石化状的田酒。带着点询问的意味,重复了一遍那少年的话:“追求者?” 田酒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压着声回应道:“不是,我都不认识他。” “刚认识的。我对她一见钟情,正准备互加个联系方式。”一旁的陌生少年插话道。 “……”田酒挺惊愕地转头看他。 “不方便。”瑞旸一口回绝道。 “怎么不方便?莫非,这位小美女已经有男朋友了?”陌生少年看着瑞旸,不紧不慢道:“要是她还没男朋友,那就是人人有机会。这位帅哥,你虽然长得不错,但没理由这么霸着人家不给她自由择偶的机会。你说是不是?” 自由择偶的机会?这怎么跟背台词似的? 这番话听着怪怪的。 田酒忽地记起陶艺涵说的“山人自有妙计”,很快回过神来。这位,莫非就是陶艺涵给她特意安排来的“妙计”? 她有了这一猜想,没立刻接话。掩饰着单手撑脸,隔开了瑞旸的视线。比着口型问那少年:“你是不是艺涵叫来的?” 陌生少年显然看明白了她的意思。偷偷给她打了个眼色,在桌下比划了个OK的手势。 田酒往桌下瞄了瞄,忍俊不禁。拨开额发,稍直起身,点头配合道:“我觉得你这话说的是有几分道理,机会面前人人平等嘛。” 说话间她拿起了手机,划开屏,道:“那我们就互加个联系方式?” “不行。”瑞旸一把夺过了她递向少年的手机。 少年前伸的手滞在了半空,满眼不解地看向他,问:“不行?为什么不行?” “我是她男朋友。”瑞旸话音稍顿,似解释般,道:“她在跟我闹脾气。” 田酒得逞,偷偷瞄他一眼,抿唇藏住嘴角的笑意。 “我看着,可不像是在闹脾气。你该不会是在诓我吧?”少年满是怀疑地在他们之间来回看了看,问瑞旸:“你要怎么证明你是她男朋友?” 怎么证明?高手啊!田酒心里在偷着乐,差点就直接给这好心帮忙的少年竖起大拇指了。 她克制着调整了一下表演情绪,转头看向一旁的瑞旸。 瑞旸在她转过来的一刹倾身靠近。似鼓足了勇气,红着脸,在她转来的脸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 他……亲她了? 田酒瞪圆了眼,挺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咫尺距离,呼吸交缠。周围的空气在升温。 “好吵啊!能不能别说话了?这里可是图书馆,真没素质。要秀恩爱出去秀!”邻桌有人挺不爽地抗议道。 秀恩爱?田酒唰的一下红了脸。边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这就走。” 桌上的东西胡乱往书包里一塞,田酒一把拉住一旁还在游神的瑞旸,匆匆忙忙往出口处走。 近门前,她步子稍滞。不忘回头冲那陌生少年露出个笑,比着口型道:“谢啦。” ** 拉着手闷头走出图书馆,迎面的风往滚烫的脸上一吹,田酒有种终于能喘口气的感觉。 她紧了紧肩头的书包,低头往牵在一起的两只手上看了一眼。 并肩下楼梯。田酒还是没能憋住话,轻咳了声,主动打破沉默,道:“你刚刚……” 她抬起头,撞上瑞旸低下的视线,止了话音。满脑子都是他贴身靠近,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的画面。 “什么?”瑞旸问。 她是要说什么来着?田酒想不起来了,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短路。抬手敲了敲脑壳,找话道:“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我……”瑞旸点头,说:“有。” “有?”田酒登时双眼一亮,急道:“真的有吗?那你快说!” 瑞旸停了下来。稍迟疑,侧转过身,面朝着她站好。挺紧张地攥紧了衣摆,道:“小酒,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其实,我是个很糟糕的人。敏感、多疑、自卑,很容易患得患失,也……” 远远的,有人喊了一声:“吴梦罗!” 瑞旸心下一跳,跟触电般,立刻松开了牵住的手。循着声,满眼惊恐地看了过去。 吴梦罗站在台阶下,正看着他。满眼愤恨之色,像是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他一般。 不是说都治好了吗?为什么还是能看得见这样的幻景? 一袭白裙被血染透的影像如电影倒带,在他眼前来回闪现。他觉得胸口发闷,喘不过气。踉跄退行间,彻底没了思考能力。 田酒见他脸色不好,伸手扶他,担心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他惊慌闪避,躲开了她朝他伸去的手。气喘不匀地道了声“对不起”,急急下楼梯,一转眼就消失在了视野尽头。 田酒没能追上他。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不解道:“什么啊?怎么跟见了鬼一样?” 她试着回忆了一下,总感觉他刚刚那番话像是在拒绝她。如果这样的假设成立,那他之后的反应该不会是……落荒而逃? 哼!胆小鬼! 第92章 :独家 [VIP] 在图书馆外的台阶处站了会儿, 田酒还是没能想明白瑞旸为什么会突然跑走。心事重重地折步往回走,她记起个事。 匆忙拿起手机划开屏,发现没有未接电话。 说好要来给她送东西的俞蓁, 算着时间这会儿也该到了。 她往四面看了看, 没看到俞蓁的踪影。稍迟疑, 她取消了手机的静音模式。点开通讯录里的“逆子”栏,拨了电话过去。 “老蓁, 你不是说要给我送东西吗?人呢?”田酒问。 “给陶艺涵了。”俞蓁话音稍顿,道:“我临时有点事, 就不过去了。” 田酒挺沮丧地踢了踢脚边的碎小石子,应了声:“哦。” “没事挂了。”俞蓁说。 “诶!”田酒急道, “等等。” 电话那头短暂静了片刻,俞蓁应了声:“说。” “晚上要一起吃个饭吗?”田酒问。 俞蓁隐约猜到了点什么,问:“跟谁?” “艺涵啊,还有谁?”田酒说。 “你在帮我跟她牵线?”俞蓁不快道。 “你知道啊?我还以为你看不明白人家对你有意思呢。看来你还有救。”田酒欣慰道。 “不要。”俞蓁一口回绝道,“你别随便替别人做主。” “别这样,给我个面子嘛。大不了, 之后你有什么要求随便提, 我尽量满足你。”田酒软磨硬泡道。 “你……希望我考虑她?”俞蓁问。 “那当然了。”田酒憧憬道,“她是我闺蜜, 你是我兄弟。你俩要是能在一起,咱们不就是一家亲了嘛。” 电话那头半晌没声,田酒拿开手机看了看信号格。手机很快又贴回了耳边,纳闷道:“喂?能听到吗?是不是信号不好?” “我考虑一下。晚点给你回复。”俞蓁说。 “好, 那你记得给我……”田酒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 那头已经挂断了电话。 她怔了一下, 拿开手机对着屏幕撇了撇嘴, 嘀咕道:“这个坏脾气,还真是没耐性。也不知是哪个倒霉蛋又招了他。” 她回手拉开书包拉链,刚把手机放进去,就听到身后有一溜小跑追来的脚步声。 身后有人叫了声:“同学。” 田酒闻声往后看,看到一个穿着一袭白色连衣裙的女生朝着她在的方位跑了过来。 她觉得奇怪,往边上看了看,没看到有旁人。这才转回视线,不怎么确定地指了指自己,问已经站到她面前的那个白裙女生:“你是……在叫我吗?” “你是瑞旸的女朋友?”白裙女生开门见山地问。 田酒的视线在那白裙女生的身上来回扫了扫,反问她:“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不过现在可以认识。”白裙女生重复问道:“所以,你是瑞旸的女朋友吗?” “既然不认识,那你这话问的有点唐突了吧?我需要给你报备我跟瑞旸是什么关系吗?”田酒说。 她没打算在这跟一个陌生人费心纠缠。书包拉链拉上,越过那个挡道的女生,继续往回走。 “你等一下。”白裙女生快步跟上她,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吴梦罗。” “我没兴趣认识你。”田酒直言。 “我认识瑞旸。”白裙女生说。 田酒脚下步子渐缓,狐疑看了她一眼。 “或许,你有从他口中听过我姐姐的名字吗?吴梦绫。”吴梦罗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田酒问。 “我想,关于瑞旸的过去,或许你会感兴趣。”吴梦罗见她止步,嘴角勾起笑意,提议道:“方便找个地方聊一下吗?” ** 田酒拿了电子房卡刷开宿舍门,游魂似的走去自己的床位边,拉开椅子,坐下。 陶艺涵听到声音回头看她:“小酒,你回来啦。” 田酒慢吞吞把书包从肩上拿下来,点头:“嗯。” “俞蓁托我给你拿回来的东西我给你放桌上了。”陶艺涵说。 田酒慢半拍看向手边的那个包,没什么精神的又点了点头:“好,谢谢。” “俞蓁那家伙可真是有够无耻的,这么重的一包东西直接塞给我了。幸好我机灵,叫了两个‘护花使者’替我拎包,不然我这胳膊一准得废。”陶艺涵补完唇妆,把化妆镜倒扣在桌面上,问:“对了小酒,今天在图书馆怎么样,还顺利吗?” 提起图书馆,田酒终于回了神。含糊着“啊”了一声。岔开话题,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宿舍?潘玲和苏芷呢?” “她俩去体院馆打羽毛球去了。”陶艺涵说。察觉她脸色不太好,不怎么放心地起身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道:“你怎么看起来蔫蔫的。不舒服吗?” “不是。”田酒摇了摇头。皱着眉想了会儿,抬起头看她:“艺涵,我听来些事,关于瑞旸的。” 陶艺涵往回退了一步,半倚在她桌边,问:“什么事?” “但是……”田酒犹豫要不要直接告诉她,纠结道:“我其实没有办法判断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她说的那些话,我听着,确实是如鲠在喉。” 陶艺涵看出她在为难了,体贴道:“没关系。要是不方便说,不用勉强自己说出来。” “啊——”田酒抓着头发使劲揪了揪,宣泄道:“好烦啊。” “呵,发量多还真是任性啊,也不怕揪秃喽。”陶艺涵缓着气氛玩笑道。她抱着胳膊略一思索,拽住田酒的胳膊把她从座上拉起:“别想东想西了,想那么多没用。走,姐妹儿带你去个好地方,散散心。” ** “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田酒问。 陶艺涵跟路过的熟人打完招呼,看到她好似有开口说话。把耳朵给她凑过去,拉拔着嗓门问:“什么?你大点儿声,我听不见。” 田酒很配合地一手拢在嘴边,大声道:“我说,这就是你跟我说的来散心的好地方?” “嗯。”陶艺涵点了点头。边往酒吧里走,边随着音乐摇摆,道:“今天我请客。你随便点,要是跟我客气,那就是瞧不起我。” 田酒疾步尾随过去,往乱糟糟的四面环顾了一圈。抓住她的衣角,道:“你会不会觉得这里有点吵啊?” “就是吵才好呢,在这发疯一样的叫都没人觉得我们奇怪。”陶艺涵说。 这话听着是有几分道理。田酒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哦。” 陶艺涵坐到吧台边,问:“喝什么?” “我喝不了酒,就随便给我点个饮料吧。”田酒说。 “你跑这来喝饮料?”陶艺涵稍一琢磨,朝吧台内打了个响指:“两杯长岛冰茶,谢谢。” 没多久,装饰有柠檬片的长岛冰茶推到了田酒的手边。她拿起那杯挺漂亮的茶看了看,由衷道:“酒吧就是不一样,点杯茶都能装点得这么美。” 陶艺涵憋住笑,与她碰了碰杯,忽悠道:“这茶味道也不错,你快尝尝。” 田酒不疑有他,拿杯抿尝了一口。觉得这茶味道有些奇怪,又试着喝了两口,皱眉道:“这……真是茶吗?怎么感觉味道怪怪的。” “你还真以为这是茶啊?你个小天真。”陶艺涵哈哈笑道,“你都进酒吧了,不喝一杯显得对这地不尊重不是?” “酒?这是酒?”田酒惊了,慌忙把手中的杯子推开,摆手道:“我真喝不了酒,你就饶了我吧。” “什么就喝不了酒啊?说这种话的我见的多了,结果都是千杯不醉的角儿。”陶艺涵不依她的。偏要拿起杯子,硬塞进她手中,道:“别矫情。那你告诉我,这酒喝下去,是不是感觉挺舒心的?” “舒心的感觉倒是没有,就是好像……”眼前好似有重影,田酒晃了晃脑袋,道:“有点晕。” “你信我的,微醺的酒劲刚刚好。”陶艺涵拍了拍她的肩,鼓励道:“这样,你现在借着酒劲,把对瑞旸的所有不满都痛快地骂出来。咱们把这股怒火发泄干净。” “在这里?”田酒惊讶道。 “就这。我给你演示一遍。”陶艺涵放下了手里的杯子,两手拢在嘴边,冲舞池的方向高喊:“俞蓁,你这个黑了心肝的王八蛋!你要不领我的情,我咒你吃泡面没调料包!” “吃泡面没调料包?”田酒被她的话逗笑,“真狠啊你。” 陶艺涵痛快发泄完,冲田酒露出个笑,道:“就像这么喊,可爽了我跟你说。” “那我学一下?”田酒说。 “上!”陶艺涵说。 田酒往边上瞄了瞄,确认周围没人注意她们。这才学着陶艺涵的模样,两手拢在嘴边,冲舞池大喊道:“瑞旸你个胆小鬼,你就是个缩头乌龟!” “对!瑞旸他就是个混蛋!”陶艺涵附和道。 “不对。”田酒立马反驳道,“你不能骂他,就我能骂。” “还挺护短。行,依你的。”陶艺涵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问:“这么喊一喊,是不是很爽?” 田酒这会儿有点飘,精神极度亢奋。挺直腰背嘻嘻笑道:“爽!” “去他娘的狗男人!”陶艺涵爆了句粗口,端杯道:“咱们以酒祭情,干了这杯!” 田酒拿杯跟她碰了一下:“干杯!” ** 一杯长岛冰茶见了底。田酒酒劲上头,抱着陶艺涵又哭又笑。 陶艺涵没能听明白她具体说了什么,模模糊糊听到了“误会”这个词。先前在宿舍的时候田酒与她提了一嘴瑞旸的事,猜到她大概率是因为听来的事受委屈了。 “不哭不哭。”陶艺涵替她抹去眼泪,当下有了决定。道:“这样,我去打个车,我们一起去找瑞旸。要真是误会,你俩面对面把话说开。咱不受这冤枉气。” 田酒吸了吸鼻子,乖巧点头:“有、有道理。” “你怎么说话大舌头了?”陶艺涵觉出异常,往吧台上的空杯处看了一眼,不可思议道:“该不会就这么一杯,真醉了吧?” “没,谁喝醉了?没有的事!”田酒倏地起身,往出口方向一指:“咱们快杀过去,我要去问清楚。” ** “我说这位小哥哥,你这就没意思了啊。凭什么我朋友能进去,我不能进去啊?我跟她真是一块儿的。”陶艺涵很不服气地跟守门的保安对峙道。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这一处的管理非常严格,除非是业主同意,外人都是不给进的。”保安很好脾气的又跟她解释了一遍。 “你来来去去就那么几句啊?复读机吗?我……”陶艺涵撸起袖子,忍了忍,甩手道:“算了,我好女不跟恶男斗。” 田酒有些晕,抱着一旁的石狮子在打瞌睡。 “小酒,这样,我们来都来了,不进去感觉挺亏的。”陶艺涵走过去拉昏昏欲睡的田酒,妥协道:“要不你一个人进去,我在这等你。万一那瑞旸欺负了你,你立刻给我打电话。” 说话间她不忘回头狠狠瞪一眼正看着她的保安,比划了个抹脖威胁的动作:“我一定杀出条血路想办法进去帮你。” 田酒张开双臂,一把搂住了她的脖子,哭唧唧地叫了声:“亲人!” “好了好了,别哭了,快进去吧。记得问清楚啊,别误了正事。”陶艺涵哄孩子般轻拍了拍她的背,看着她一摇三摆地进了大门,摇头道:“这还真是一杯倒的量啊,以后可不能给她乱喝酒了。” 包里的手机响,陶艺涵收回视线,揣包拿手机。 看清了来电显示,她勾唇笑了一下。接起电话,酸溜溜道:“俞蓁?你怎么这么好兴致,给我打电话啊?” “不是说吃饭吗?小酒怎么不接电话?”俞蓁问。 “小酒啊……”陶艺涵往田酒走远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她跟我在一块儿呢,要过来吗?” “嗯。给我发个定位。”俞蓁说。 第93章 :独家 [VIP] “瑞旸, 你这个混蛋!” “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田酒一手扶墙,歪歪斜斜地站在门前吼了一阵。片刻后终于记起要核对门牌号。她揉了揉眼睛,抬头细瞧。确认没找错地, 这才飞起一脚, 对着门踹了过去。 面前的门开了, 光线昏暗的门内伸出一只手,利落抓住了她飞踢过来的脚脖子。顺势往前一带, 将她拉扯进怀。 门关上,瑞旸将她困在了怀中。贴面距离, 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 他皱了眉,低着眼将她遮面的乱发温柔拨开, 问:“喝酒了?” “你这个混蛋……骗子!胆小鬼……呜呜呜……”田酒眼泪汪汪地用拳捶他,边哭边嘟嘟囔囔地重复着方才在门外说的那些话。 瑞旸仍由她推扯自己。她的指甲划过了他的面部,一阵刺痛。他猜到了点什么,蹭了一下脸,看到了手背上的血迹。再这么放任她不管,下一秒可能就要扯他头发了。 他的视线转向了她高抬起欲扯他发的那只手, 及时擒住。 她明显怔了一下。奋力挣扎, 没能挣脱他的束缚,转而哭的更厉害了:“你这个坏蛋, 欺负人。” 瑞旸立马松开手,拿她没办法,只能低着声哄:“不欺负。不哭。” 田酒暂止了哭声。委委屈屈地吸了吸鼻子,泪眼模糊地抬眼看他:“你坏蛋!” 瑞旸叹了口气, 替她蹭去脸上的泪痕, 顺话道:“嗯, 我坏蛋。” “你是个骗子。”田酒说。 瑞旸依着她, 附和说:“是。” “你就是个胆小鬼。”田酒又凶巴巴道。 “好。”瑞旸很好脾气地点头道,“都听你的。” 田酒仰着脸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用力推了他一把,哭腔浓重道:“你看你都承认了!你这个骗子!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再也不喜欢他了? 瑞旸低垂的眼睫陡然一颤。明知是她的醉话,可他还是觉得在意。非常在意。 满脑子仅剩了“不能再让她说出这种胡话”的想法。思维意识滞缓,身体行为似不受控般,一把将她箍缠进怀,吻住了她。 他只是想让她闭嘴,被她咬痛了唇,才慢半拍意识到自己没经过她同意就干了这样的蠢事。瞬间醒过神,惊慌退开:“对不起,是我……” 田酒没给他把话说完整的机会,她的酒劲上头,方才又被他出其不意的举动刺激了一下,这会儿无比亢奋。上前勾住了他的脖子,踮脚,主动吻住了他的唇。 她的唇很软,舔舐于舌尖,似尝蜜般。 脑中嗡嗡作响,他的感观敏锐度在静谧空间下在成倍放大。她的掌心贴着他的后背慢慢下滑,环上了他的腰。 气喘不匀。 在她挨近时,他的腰背一瞬绷紧。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却越发燥热滚烫。 “刮风这天我试过握着你手,但偏偏雨渐渐大到我看你不见……”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破开了此刻愈显焦灼的气氛。 瑞旸睁开眼,咫尺距离看着低垂于眼前的一双明眸,脑子渐渐清醒过来。 她仰起脸,仍是一副醉眼惺忪的模样。见他在出神看她,乖乖巧巧对他露出个笑。 “抱歉。”瑞旸怔了半晌,把她重新拥进怀。似哄般轻拍了拍她的背:“是我不该趁人之危。” “好香呀。”田酒搂紧他的腰,歪着脑袋在他怀中舒舒服服蹭了蹭,吸猫般深吸了口气。 转而眯缝着眼,迷迷糊糊打了个哈欠。 手机铃声止。 对方挺急的样子,声止不过两秒,电话又拨了过来。 瑞旸转头往沙发处看了过去。怀中人站不太稳,他索性将她托抱起,大步走去沙发边,将她轻放下。 田酒在沙发里滚了滚,撅起屁股往前爬,嘴里碎碎念:“我是、毛毛虫。” 瑞旸拿起手机,发现是俞蓁打来的电话。 该是来找她的。 他往在沙发上正爬着的“毛毛虫”处看了一眼,拿了个腰靠隔在外侧,防止她掉下去。 接起电话。 瑞旸跟俞蓁简短沟通了两句,嘱咐保安把门外的两位放进来。 余下的一点时间,他有正事要办。稍迟疑,他坐到了田酒身边。在膝上轻拍了拍,朝她招手,温柔唤道:“过来,躺这。” 田酒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巴了几下,很听话地爬过去。歪过脑袋,枕到了他的膝上。 瑞旸低着眼看她,嘴角渐勾起笑意。 点开手机录音按钮,道:“小酒,我有话对你说。” ** 田酒醒来的时候,半条搭在床外的腿正被踩着椅子爬上来的陶艺涵抓在手里往会推。 “嗯?”她被光晃眯了眼,挺费劲瞧了陶艺涵一眼,腿往床内缩。揉着突突蹦着的太阳穴哼哼唧唧了几声,有气无力道:“艺涵,我头好疼啊。你昨晚是不是打我头了?” “哈?”正要从椅子上下去的陶艺涵止了动作,满头问号地看向她:“我没事打你头干嘛?你那是宿醉后遗症。就你那一杯倒的酒量,我可真是怕了你了。” “酒?”田酒一听这话,一秒从床上撅起,挺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我喝酒了?什么时候?” “就昨晚啊。”陶艺涵忽地意识到她问这话挺不对劲,惊讶道:“你不记得了?” 田酒摸了摸还有些发晕的脑袋,迟疑道:“我该……记得什么吗?” “你这怎么还断片啊?牛逼。”陶艺涵心有余悸道,“不过话说回来,以后我可得看好你。万一你再被什么乱七八糟的坏人忽悠着喝错了酒,闯了什么祸,我估摸着,我会被俞蓁他们给碎尸。” “乱七八糟的坏人?”田酒隐隐记起些事,视线在她身上来回扫了扫,满眼怀疑道:“昨晚那杯茶,是酒?” 陶艺涵在她似有所疑的注目礼下默默转开视线。挺心虚地挽了挽发,及时转移话题,道:“哦,对了!那你还记得不记得,昨晚你跟瑞旸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我?”田酒瞪圆了眼,指了指自己,确认着问:“我跟瑞旸?孤男寡女?还共处一室?” 一看她这表情就是都忘光光了。陶艺涵失望道:“看来你都不记得了啊。” 田酒闷声想了会儿,还是没能想起前一晚发生了什么。纳闷道:“那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是瑞旸开车送我们回来的。”陶艺涵摸着下巴感慨式啧了一声,道:“到底是有钱人,年轻轻就已经开上迈巴赫了。” “迈什么?”田酒没能听明白。 “就,奔驰旗下的一豪车牌子。”陶艺涵简短给她解释了一下。联想起前一晚的事,转瞬兴奋道:“你猜猜,你昨晚是怎么上的他那辆车?” “该不会是……”田酒预感不太妙,猜测道:“爬上去的?” “错!是被瑞旸抱上车的。”陶艺涵羡慕道,“俞蓁想过去搭把手,人都不给碰。跟宝贝似的把你护在怀里,生怕磕着碰着,轻手轻脚地把你放进副驾驶位,还亲手给你系了安全带。可太有绅士风度了。” “真的假的?”田酒嘴角浮起笑意,很快捕捉到她话中的关键词,急道:“等等!老蓁都知道这事了?” “嗯。他说要约饭,我就给他叫过来了。”陶艺涵说。 田酒得了准话,秒变生无可恋脸。两眼放空呆滞了片刻,愁道:“要了命了,就老蓁这嘴,万一说漏出去,离我妈杀了我的日子不远了。” 陶艺涵被她这绝望的表情逗笑,从椅子上跳下去,道:“别那么悲观嘛。往好处想,起码被男神抱了,咱也不亏不是?” “行,那我就往好处想。”田酒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双手合十作祈祷状:“万一、真的、非常不幸地被家里知道了这事,希望我妈能大发慈悲,给我留个全尸。” 陶艺涵嘻嘻笑着坐回了自己的桌边。按开台灯梳头发,记起个事。回头道:“差点忘了。昨晚瑞旸走之前让我提醒你,说等你醒来后记得让你看一下手机。” “手机?”田酒转头四顾,问:“我手机呢?” “给你塞枕头底下了。”陶艺涵说。 田酒把手伸到枕头底下,摸到手机划开屏,捏着干涩的喉清了清嗓子。 在浴室洗漱完的潘玲经过这一侧,听到她咳嗽,往床铺上方看了一眼,问:“小酒,要喝水吗?我给你倒。” “不用不用,我一会儿就下去了。”田酒冲她甜甜一笑,道:“谢谢呀。” 潘玲挺腼腆地回以一笑,拿走了田酒桌上的杯子。去浴室冲洗了一下空杯,给她倒了杯温水,默不作声地放到她桌上。 苏芷挂好毛巾,转头看她,打趣道:“玲玲真是贴心啊。谁要娶了你,可有天大的福气了。” 瑞旸给她连发了好几段语音消息,看发送时间,就是昨晚。 田酒没注意听床铺下在说什么,盯着手机屏幕迟疑片刻,点开了第一条语音,贴至耳边。 “小酒,那天我要跟你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 语音自动往下跳转。 “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其实,我是个很糟糕的人。敏感、多疑、自卑,很容易患得患失,也自认不是一个好的归属。” “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喜欢你。” 喜欢…… 他这什么意思? 田酒迅速拿开了手机,确认着看了眼对话栏上方的联系人,确实是“睡不醒”。她很快把手机移回了耳边,继续往下听。 “小酒,我真的……很喜欢你。可能比我自己能预料的,还要喜欢。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瑞旸问。 “好~”她扬着尾音应话道。 “拉钩。”瑞旸说。 “拉钩钩~”她嗲嗲地问,“你拿着手机做什么?” “怕你清醒后不认账。所以,录音存证。”瑞旸说。 手机里的声音消失了。田酒怔了好一会儿,“啊啊啊——”尖叫着从床上一下蹦起。头撞到了天花板,痛的她闷哼了声,跪趴在床上揉脑袋。 下铺的三位都被她这突来的动静吓了一跳,齐齐抬头看她。 “小酒,你干嘛?疯了啊?”陶艺涵说。 田酒一脸兴奋地把胳膊给她伸过去,催促道:“快快快,捏我一下。” “真疯了?”陶艺涵嘀咕了句。配合着走过去,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胳膊。 “不是,你这蚊子咬呢?用力捏!”田酒鼓励道。 “那我真捏了啊。不过咱可丑话说前头,是你让我捏的,别秋后算账。”陶艺涵说。 “知道了,快快快。”田酒急道。 陶艺涵挺不解地歪了歪脑袋,把手伸过去,捏住她一小块肉,指间下了几分力。 田酒“啊”的一声缩回手,揉了揉被捏红的地方,笑道:“真的会疼耶,不是做梦。” 陶艺涵被她这滑稽样逗笑:“什么做不做梦的?你刚刚撞到房顶那一下是不够疼吗?还非要让人捏你一下才能确定不是做梦啊?” “对哦。我把房顶撞的那一下给忘了。”田酒傻笑道。 潘玲和苏芷默契对视了一眼,皆是忍俊不禁。 “我看你是真傻了。什么事那么高兴啊?给你乐成这样。”陶艺涵好奇道。 “瑞旸跟我告白了。”田酒面上难掩欣喜之色。坐端正了些,清了清嗓子,宣布道:“从今天起,我跟瑞旸,正式成为男女朋友了!” 第94章 :独家 [VIP] “从今天起, 我跟瑞旸,正事成为男女朋友了!”田酒超大声地宣布道。 话音止,宿舍里诡异静了一瞬。 没能等来预期中的回应, 田酒两手一扒, 趴在床铺栏杆处探头往下瞧。见她们都好像呆住了, 纳闷道:“你们一个个的都什么表情啊?” “主要是……震惊。”陶艺涵说。她抬手半掩住脸轻咳了声,给身边另外两位递了个暗示的眼神。 潘玲没看懂陶艺涵递来的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正要对田酒说“恭喜”,被苏芷曲肘撞了一下。 转头看了看正对她挤眉弄眼的苏芷, 潘玲慢半拍反应过来,她们可能是想让她先不要说话。老实巴交地抿起唇, 没出声。 陶艺涵很快转回了视线,问仍趴在床边满眼期待等回应的田酒:“你认真的?瑞旸真跟你告白了?” “对啊。”田酒点点头,认真道:“我怎么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你昨儿不是喝断片了吗?怎么就记得瑞旸跟你告白了?”陶艺涵套话道,“是你记起来了?还是有人告诉你的?” “那自然是瑞旸告诉我的了。”田酒说。 陶艺涵拖长了尾音“哦——”了一声,露出个会意的笑。又问:“那他是怎么告诉你的?” “给我发了语音。”田酒冲她晃了晃手机,下巴一抬, 得意道:“说是怕我清醒后不认账, 录音存证。” “录音存证啊?”陶艺涵的视线转向了她手里的手机,快行一步, 蹦跳着要抢她的手机。 田酒迅速把手机背到身后,躲开了她的偷袭,不解道:“你干嘛?” 陶艺涵扑了个空,前伸的手缩了回去。稍一琢磨, 拿话激她:“我不信。除非你外放给我们听, 不然我就是认为你是在骗人。” “对对对, 给我们也听一下嘛小酒, 就算是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说真的,像瑞旸这种高岭之花,我还真没办法想象他跟人告白是个什么样。”苏芷立马激动附和道。 “行!那我就……”田酒忽地反应过来,“不对啊,你们原来是搁这等着我呢?坑我啊。” 被她拆穿了,陶艺涵挺心虚地把脸转向一边,矢口否认道:“哪儿能啊,我可不坑姐妹。” “不行,就算你们说破了天我也不能把这段外放出来。我家小旸旸很容易害羞的。这是我俩的小秘密,我要自己一个人偷偷地听。”田酒振臂一挥,兴奋道:“听一万遍!” “嘁,这都不上当。”陶艺涵没能得逞,退回了自己的桌边,继续化妆,道:“可别美了。快起床,一会儿还有两节课要上。” “什么嘛。”田酒鼓起腮帮子,不满道:“你们太让我失望了,我可是宿舍里第一个脱单的,都不恭喜我一下吗?” “小酒,恭喜呀。能达成所愿,真是替你高兴。”潘玲说。 “还是玲玲最乖。”田酒说。 “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苏芷嘻嘻哈哈道。 田酒被逗笑,道:“这话说早了。” “好吧,那我也勉为其难地恭喜你一下。”陶艺涵说,“记得请吃饭。” “敷衍。”田酒把手机揣进兜,三两下叠好被子,从床上下来,玩笑道:“我看你就是惦记着口食。” 宿醉后遗症,田酒仍是有些头疼。她爬到床下发现时间还早,并不急着去洗漱。瘫靠在椅子里敲了敲胀痛的脑袋。 拿起桌上潘玲给她倒的那杯温水,边慢慢喝水,边回忆跟瑞旸确定关系前后发生的一系列琐碎小事。试图唤起跟他单独一起的那段记忆。 她没能成功想起陶艺涵与她所说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美好画面,满脑子都是吴梦罗拦了她的去路,特意告诉她,瑞旸心里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她死去的姐姐吴梦绫,就是瑞旸心理那道不灭的白月光。 吴梦罗还说,任凭她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赢过一个过世的人。 她这话成功在她心里生了根,长了刺。说不介意,是假话。 听到身后的叹气声,陶艺涵回头道:“怎么了小酒?刚刚还说的高兴,这会儿怎么又叹起气来了。” “艺涵,如果……”田酒抿唇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道:“我是说如果啊。如果你的初恋心里自始至终都装着别人,那个人是他心里的白月光。而这道白月光呢,因为一些不可抗力因素,是凭你一己之力怎么都灭不了的。那你会觉得别扭吗?要是觉得别扭,会不会显得很小气?” 陶艺涵听出了她的话外音,惊讶道:“瑞旸心里有白月光?” “不可抗力因素又是什么?”苏芷好奇道。 “嘘——”田酒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往半开的宿舍门处看了一眼,谨慎道:“这话我就在宿舍里说说,你们可千万别传出去。” 潘玲看明白了她的意思,立马小跑着去把宿舍门关上。 周围的三道注目礼齐刷刷转向了她。田酒掩饰着又喝了几口水,斟酌片刻,道:“我也是听人说的,真假也没个准数。” “说说看。”陶艺涵看出她是想倾诉,为宽她的心,允诺道:“我们保证不往外乱传话。” “对,绝不乱传。”苏芷说。 “嗯。”潘玲跟着点了点头。 “听说,瑞旸心里一直装着的那个人,叫吴梦绫。”田酒沮丧道,“至于不可抗力因素,是因为……那个吴梦绫,好像已经过世了。” “哐当——”一声脆响,苏芷手里握着的玻璃杯掉地摔碎了。 周围几位都被这突来的动静吓得撅了一下。 “吓我一跳。你反应怎么这么大?”陶艺涵拍了拍胸口,拉住了准备蹲地收拾的苏芷,道:“行了,别急着收拾了,再割着手。一会儿拿扫把扫掉就是了。” 苏芷的脸色不太好看,呆滞了两秒,默默退回了座。 潘玲拿来簸箕扫把,闷声不响地扫地上的玻璃渣。 “小酒,你刚刚说的这些话,都是谁告诉你的?”陶艺涵问。 “吴梦绫的妹妹,吴梦罗亲口跟我说的。”田酒说。 “这事你问过瑞旸了吗?”陶艺涵又问。 田酒挺恼地敲了敲还在胀痛的脑袋,摇头:“我不记得我有没有问过他了。” “这就有点难办了。”陶艺涵皱着眉想了会儿,安抚道:“你先别胡思乱想。保不齐是有心人看不得别人好,在挑拨离间。” “可是,真的会有人拿自己亲人的死来生事吗?”田酒困惑道。 “额……”陶艺涵被她这话问住了。 “我知道。”苏芷突然出声。 田酒转头看她,记起初见苏芷与她提起瑞旸时她的奇怪反应,怔了一下,问:“你知道……什么?” “吴梦绫跳楼的那天,我也在天台上。”苏芷说。 她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在说起这段时撑膝的手攥紧,骨关节泛起了白印。 田酒注意到她细微的情绪转变,猜到了点什么。并没急着催她。 安安静静喝了口水,在陶艺涵欲接话时朝她暗暗摇了摇头。 “这事,我原本打算烂在肚子里的。真的太可怕了,活生生一个人,眨眼间就变成了一摊肉泥。胳膊、腿都折了,肠子都摔了出来。”苏芷想起旧事,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满眼惊恐地重复道:“真的,真的很可怕。” 她这症状,田酒眼熟。创伤性应激障碍。她在瑞旸身边时曾见他病发过。只是他那时急于躲藏,她没能追上他。 田酒匆忙放下了手里的杯子,走去苏芷身边给她顺背,柔声安抚道:“别紧张,深呼吸。” 陶艺涵察觉出异常,急急跑了过去:“没事吧?怎么脸色都变了?” 潘玲换了个杯子给苏芷倒来水。 苏芷猛喝了几口水,情绪状态稍稍回稳了些,才继续说道:“那件事之后我发了场高烧,浑浑噩噩一直在做噩梦。我真的是吓坏了,所以在返校后听到别人毁谤瑞旸是杀人犯,我也不敢说出实话。我怕……我怕吴梦绫的鬼魂会半夜来找我索命。” “别胡说,这世上哪有什么鬼。不要自己吓自己。”陶艺涵说。 “你不懂,我是真的吓破了胆。所以一直在逃避这件事。但为了小酒,这次我豁出去了。”苏芷抓紧了田酒给她顺背的手,壮着胆子道:“我决定,把当年的真相都说出来。” “吴梦绫是自杀,不是外头传的,瑞旸推下的楼。她那天在天台跟瑞旸说的话,我都听的一清二楚。” “吴梦绫单恋瑞旸很久了,她有很严重的抑郁症,一度有自杀倾向。这些都是她在天台上亲口对瑞旸说的。” “吴梦绫平时也是个安静的性子,可那天却破天荒地跟瑞旸说了很多话。” “她说她其实已经偷偷断了药,以求能早日解脱。” “好像是她决定自杀的那天早上,她妹妹受不住压力,在家冲她发了脾气。吴梦罗对她说,说她就是个累赘,要死赶紧死远一点,别一天天的就知道在家里演戏。” “她妹妹这话说得太刻薄,我记得很清楚。不会有错的。” “吴梦绫话说到这还替妹妹开脱,说是她敏感,也容易多想。生了这样的病只会拖累别人,这可能真是她自己的问题。” “之后,大概是觉得气氛到位了,吴梦绫跟瑞旸表白了,说喜欢他。瑞旸给她的回复是‘对不起’。没有犹豫,很果断地拒绝了她。我听得真真的。” “不过瑞旸拒绝她的理由也很奇怪,说是自己不喜欢这个世界。” “吴梦绫跳下楼的时候,瑞旸是想拉住她的。他的半截身体都跟着滑出栏杆了,要不是被栏杆勾住了衣角,差一点就跟着一起掉下了楼。” “可惜他还是没能抓住她。眼睁睁看着她掉下楼,摔得四分五裂。” “再然后,学校里流言四起。不知道是谁传出的话,说瑞旸就是把吴梦绫推下楼的杀人犯。” “瑞旸是个不会为自己辩解的人。他不解释,就算我知道真相,无凭无据的我更不敢替他出这个头。而且,我那会儿也确实是怕,还看过一段时间心理医生。” “或许也是因为没能拉住吴梦绫而自责,他没过多久就转学了。” 苏芷断断续续说着话,终于把自己知道的实情原原本本的都说了出来。心里卸下大石般,长舒了口气。 “这就能解释吴梦罗为什么会跑到小酒面前说这么一通莫名其妙的话了。” 陶艺涵简短消化了一下苏芷说的这些话,了然道:“既然吴梦罗要替自己姐姐的死鸣不平,自然不能让‘害死’她姐姐的人好过了。说到底,她哪里是真的在乎她姐姐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走向了死路。她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在拼命地撇开关系,推卸责任。是瑞旸倒霉,正巧成了这个冤大头。” 之后她们在说什么,田酒没怎么注意听。愣了好一会儿,听到一旁的陶艺涵在叫她:“小酒?小酒!” “想什么呢?游魂啊。”陶艺涵指了指她的桌子,道:“你手机震了好一会儿了。我刚看了一眼,是你的睡不醒。快,去接一下电话。” 第95章 :独家 [VIP] 田酒拿起桌上的手机, 接起电话。心不在焉得简短应了几声。听到手机另一端的瑞旸说“下来,我在楼下”,她未及细想, 立马应了声“来了, 马上”。 她一溜小跑冲去宿舍门前, 刚抓住门把,就被后脚跟来的陶艺涵一把揪住了衣领。 “回来!”陶艺涵跟提着只小鸡仔般将她拽了回来, 歪过脸,问:“干嘛去?” 田酒面上是掩不住的欣喜之色。手机拿开了些, 压着声回应:“他来了,在楼下。” “我就知道, 你走那么急,一准是好事。”陶艺涵冲她挑了挑眉,视线转向还没挂断电话的手机屏。 故意提了声量,使坏道:“某些人啊,急着去见男朋友,连脸也不洗、牙都不刷了。就不怕亲嘴的时候露怯啊?” “亲、亲什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田酒含羞带臊地轻推了她一把, 注意到电话还没挂, 惊慌“啊”了一声。 匆忙摁下挂断键,她急得直跺脚:“陶、艺、涵!你讨不讨厌啊?我还没挂电话呢!” 陶艺涵冲她扮了个鬼脸, 哈哈笑着往后退:“我就讨厌,就讨厌!谁让你刺激我这单身狗了?” “来吧,干脆打一架吧。”田酒假模假式地掰了一下指骨,追过去挠她痒痒。 陶艺涵没能躲开, 被挠的咯咯直笑, 不忘拿话继续逗她:“看看看看, 某些人啊, 这还没给我们现场直播个亲嘴呢,就急了。脸皮子这么薄,也不知道是怎么追上的男神。” 苏芷和潘玲看惯了她们胡闹。被她们的欢笑声感染,对视一眼,跟着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的小姑奶奶,你可饶了我吧。咱不闹了。”陶艺涵跟田酒笑闹了一阵,摆手讨饶。提醒道:“赶紧去洗漱一下。你的望妻石还在楼下等着呢。你就不怕这会儿子工夫,刚到手的男朋友被人拐跑喽?” “又胡说。”田酒嘻嘻笑着轻拍了她一下。不跟她闹了,一蹦一跳地往浴室去。 陶艺涵目送着田酒进了浴室,露出姨母笑:“可给她高兴的,脚下就差再装个弹簧了。” 苏芷抬脚给扫地的潘玲腾出空间,羡慕道:“真好啊,看的我都想谈恋爱了。” “那就找准目标,加把劲。”陶艺涵说。 “是这么个理。从小酒身上我可是学到了。主动出击,才能有机会抱得美人归。”苏芷说。 “嗯。”陶艺涵拿起卷发棒对镜继续整理发型。点头赞同她这一形容,道:“的确是美人。” ** 田酒一路飞奔至下楼。近宿舍门前,记起陶艺涵叮嘱过她,要记得“矜持”。 “矜持。”她默念了一遍这个于她而言有些陌生的词。刻意放缓步调,调匀气息。挽了挽因奔跑有些散乱的发,这才迈出了宿舍楼。 一眼就看到了台阶下倚在机车边正低头把玩手机的瑞旸。 “瑞旸!”田酒欢快叫了他一声。 他听声立马抬起头,一见她就笑。 不知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恋爱心理作祟。明明阳光不算烈,可他唇边勾起的笑意很是耀眼。 田酒见他在笑,嘴角不自觉跟着扬起。一溜小跑站到了他面前。跑太快,慢半拍发现自己好似忘了要“矜持”,怔了一下。 近距离对上他这张脸,田酒记起了手机里的那几段语音。他对她告白了,那此刻,他们应该就是男女朋友关系。 她突然之间有些害羞,望向他的视线往花坛边飘忽了一下:“那个……不好意思啊,让你等那么久。” “没关系。”瑞旸的视线始终停驻在她身上。直起身,把手里拎着的那袋东西递向她,道:“这个,给你。” 田酒低头看他手里的那袋东西,顺嘴问:“这什么?” “醒酒药,还有早点。”瑞旸说。 “你是特意给我送这些来的?”田酒兴奋道。话问出口,觉得自己好似说了句废话。掩饰着轻咳了一声,扯开袋。拿出袋中一个看着眼生的瓶子,看外包装。 瑞旸的视线紧锁在她身上。沉吟半晌,问:“手机,看了吗?” 田酒抬头快速看了他一眼,手中瓶子收进袋中,道:“看了。” “听了?”瑞旸又问。 知道他在问什么,田酒刚刚缓下速的一颗心又开始噗通噗通地疯狂跳动了。提好袋子,站得笔直,点头:“嗯。” 瑞旸挺紧张地看着她,垂于身侧的手揣进了兜。指尖藏于袋内不安捻了捻,问:“那,不反悔?” 这种话非让人说的这么直接吗?田酒略显扭捏地踢了踢脚边的碎小石子,嘴角扬起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她忽而发现在谈恋爱这件事上自己好似落了下风。这可不行!她很快抬起头来,直勾勾迎上他的目光。 无声对视了数秒,田酒煞有其事地竖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道:“放心吧,我会对你好的。” 得了她这样的回复,瑞旸顿时松了口气。嘴角翘了翘,眼中笑意温柔,道:“你抢了我的话。” 田酒魔怔了般,盯着他漂亮的眼眸,问:“什么?” 瑞旸揣兜的手抽出,仿着她刚刚的模样,举起右手。竖起三根手指,认真道:“我会尽我所能,对你好。” 心间像是有烟花瞬间绽开,满耳朵都是他郑重其事的那句“我会尽我所能,对你好”。 田酒怔了好一会儿,回手偷偷掐自己的腰。觉得疼,欣喜之余暗骂自己没出息。 她心里早已乐开了花,面上还得强装镇定。收敛起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大大方方朝他伸出手,道:“很高兴认识你,男朋友。” 瑞旸耳尖红透,抿唇笑。握住了她朝自己伸来的手,配合着应话道:“我也很高兴能认识你,女朋友。” 女朋友!她现在可是他名副其实的女朋友了。田酒快乐到简直要原地起飞了,雀跃道:“那,今天算是我们交往的第一天?” 瑞旸有些腼腆地点了点头:“嗯。” 害羞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田酒偷偷瞥了眼他泛红的耳朵,猜测自己此刻发烫的脸应该也是这个颜色。稍迟疑,提议道:“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一天,咱们要不要……” “我可以亲你吗?”瑞旸问。 田酒被打断了话。待听清,挺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看他。她原本只是想说要不要拥抱一下,没想到他的提议这么大胆。 她涨红了脸往身后的宿舍大门处瞄了瞄,磕巴着问:“在、在这里?” “抱歉,是我唐突。”瑞旸其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握住她的手往回收,局促道:“那就……下次。” “等等!”田酒急急抓住了他回缩的手,“哪有人说话还这么出尔反尔的?” “是同意的意思?”瑞旸惊喜道。 田酒视线躲闪,娇嗔道:“你是不是傻?” “那我……”瑞旸大着胆子往她面前迈了半步,挑指勾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视线慢慢下行,落在她殷红唇瓣上。 因紧张在频繁滚动的喉结此刻看着格外性感。 他低下身,在她唇上浅尝了一口。 与她温软的唇碰上,前一夜与她热吻的画面在脑中来回闪现。他不知在心虚什么,当真只是这么轻轻地亲了她一下。很快便移开了唇。直起身,掩饰着低头摸了摸鼻尖。 “哇——说亲一下就真的只亲一下,这么纯情的啊?”攀在阳台上正看热闹的陶艺涵起哄道,“再亲一个!” “对!再亲一个!”苏芷双手拢在嘴边,跟着兴奋起哄道:“要现场版激吻啊!不然我们这些观众可不买账!” 田酒一抬头,这才发现宿舍里的其余三位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挂在了阳台边。 整整齐齐,姿势同步地在看着这一处。 都看到了?田酒满眼惊愕地僵硬了约两秒,顿时羞的不行。顾不上跟瑞旸告别,掩面往宿舍楼里窜逃。 瑞旸前伸的手扑了个空,没能抓住她。见她跑了,脑子一空,往反方向惊慌奔逃开。 楼上看热闹的三位被他们这过分可爱的反应逗得哈哈笑。 “跑什么啊?你车不要了?”陶艺涵冲瑞旸跑走的方向“喂”了一声,玩笑道:“别怕!我们不吃人!” ** 陶艺涵抱着几大盒快递回宿舍。踢开门,一眼瞅见田酒撸起袖子在桌上正勾画着什么,好奇询问:“小酒,你忙什么呢?” 田酒专心在白T上画图,头都不抬地答:“手绘情侣装。” “手绘的?可以啊,这可是技术活。”陶艺涵把快递盒子堆到桌上,用手扇了扇热出汗的脸,道:“改明儿等我有了男朋友,你也给我整两件。” “行啊,小意思。”田酒满口应下。 陶艺涵给自己倒了杯水,端着水杯慢悠悠踱步走到了田酒的桌边。跟老干部似的,背着手,在一旁眯眼瞧她作画。 “那个……”陶艺涵看了会儿,没能辨认出田酒在T恤上画的是个什么。举手询问:“你这画的圆咕隆咚的是个啥?” “药完。”田酒说。 “要完?”陶艺涵惊了。 田酒猜到她想歪了,仰起脸冲她露出个笑:“是颗土豆精,名字叫药完。” 陶艺涵没能听明白,应付着“哦”了一声。退回自己的桌边坐下,坦言:“你们这些艺术家的脑回路,我反正是看不懂。” “对了艺涵,你最近有见过老蓁吗?”田酒问。 “没有啊,怎么了?”陶艺涵问。 “我打了他几次电话,他都不接。我有点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琢磨着找时间去看看他。”田酒说。 陶艺涵隐约能猜到俞蓁不接她电话的原因,下意识道了声:“别。” 田酒没听清,回头问:“什么?” “我的意思是……”陶艺涵脑子转得飞快,替俞蓁打掩护道:“我记起来了,俞蓁他之前好像有跟我提过,他最近在参加什么社团,挺忙的。应该是没时间接你的电话。你先别急着去找他,免得白跑一趟。等他不忙了,自然就会联系你了。” “他在忙社团的事?我怎么没听说?”田酒纳闷道。 “那你不是在热火朝天地忙着恋爱嘛。估计是他跟你提过,你没注意听。”陶艺涵忽悠道。 田酒稍一琢磨,觉得她这话在理。点头道:“也是。” 陶艺涵很快转开了话题。边与她打趣聊天,边偷偷从口袋摸出手机。划开屏,戳点开俞蓁的对话框。 【晚八点,老地方一起喝一杯。】 【别又想放我鸽子。你不来我不走。】 第96章 :独家 [VIP] 陶艺涵在大排档喝了两壶茶, 眼瞅着玻璃壶里的茶色都淡了,她渐渐有些没了耐性。 曲指在桌面上挺躁地叩了叩。拿起手机给俞蓁又打了个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这倔脾气。”她丢开手机暗自嘀咕了声。转头正要往进门处看, 被拿着菜单走来的服务员隔开了视线。 服务员微微笑着站到桌边, 第三次礼貌询问:“美女你好, 请问需要现在点单吗?” “不好意思,我朋友还没到。可以再等一下吗?”陶艺涵抱歉道。 “那……”服务员往收银台处看了一眼, 为难道:“美女,实在是很抱歉。这个时间我们大排档里的客位比较紧张。要是您不急着点单, 这桌能不能先腾出来?我给您在等候区另外斟茶水。” 桌对面有人落座。 俞蓁冲转头看过来的服务员打了个响指:“给我拿瓶酒,白的。” “不行!要啤的。”陶艺涵匆忙道。 服务员左右看了看, 确认着问:“那是要白的还是要啤的?” “啤的,两瓶。”陶艺涵看着桌对面正敲烟盒的俞蓁,皱了眉。接话道:“再来一盘烤鱼,别的菜我们一会儿再看。” “好的,二位稍等。”服务员得了吩咐从桌旁走开了。 陶艺涵盯着偏头把烟点上的俞蓁瞧了会儿,出声打破沉默, 问:“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俞蓁没有回应她的问题。悠悠吐出一口烟, 隔烟看她:“找我干嘛?” “看看你是死是活。”陶艺涵说。 静了半晌,隔在两人之间的灰白色调成烟散。 俞蓁低眸看指间夹着的一点明火, 忽地似嘲般低笑了声。 “你笑什么?”陶艺涵问。 “没什么。”俞蓁应付着答。 服务员拿了两瓶啤酒上桌。 俞蓁伸手拿走一瓶,咬开盖,仰头直接吹瓶。 陶艺涵没拦他。抱着胳膊在桌对面看着,由着他折腾。 一瓶饮尽, 俞蓁把空瓶往桌上一放, 用手背蹭了一下被酒润湿的嘴角。 “我可以走了吧?”他问。 “是小酒不放心你。”陶艺涵答非所问道。 欲起身离座的俞蓁闻言滞了一下, 又坐了回去:“她……问起我了?” “嗯。我是为了好朋友才过来看看你, 你可别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以为是我在死缠烂打。”陶艺涵为自己辩驳道。 “别在小酒面前说些有的没的。”俞蓁说。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陶艺涵对他这话很是不满。 她神色自若地拿起桌角的起瓶器,打开另一瓶啤酒,给他手边的空杯满上。道:“小酒之前问了我一个问题。” 啤酒冰过,倒入杯中,杯身周围的热空气在迅速液化。 俞蓁盯着她看了两秒。把烟熄了,手指把着杯身,摸了摸溢出杯壁的小水珠。看似挺有耐心的样子,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她问我,如果喜欢的对象心里有白月光,问我会不会介意。”陶艺涵说。 “是瑞旸?”俞蓁警觉道。 “不是,是误会。”陶艺涵露出个会心的笑,“你真的很关心她。” 俞蓁没否认她这一说法,触杯的手回缩,捻了捻指尖的湿痕。 “后来我仔细想了想小酒问我的这个问题,突然之间就想明白了。这应该就是我跟你只适合做朋友的原因。”陶艺涵说。 “这也是我跟瑞旸做不成朋友的原因。”俞蓁说。 “说谎。”陶艺涵一语拆穿了他,直言:“如果对方不是瑞旸,你一定会争取到底。我说的没错吧?” 俞蓁想要反驳她这一说法,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语塞道:“你……在胡说什么?” “我听小酒说起过不少你们高中时期的事。”陶艺涵如实转述道,“她说,你跟瑞旸其实是很要好的朋友。你俩之间有一般人没有的默契,就连嘴硬这一点都很像。” “小酒说的?”俞蓁问。 陶艺涵抽了纸巾擦餐具。抬眼看他,应了声:“嗯。” 俞蓁撇开视线,道:“她乱说的。” “行。”陶艺涵没有勉强他的意思,点头道:“那就当是她在乱说吧。” 俞蓁望着烟灰缸里那根才抽吸了一口的烟,愣了会儿,由衷道:“其实,你性格不错。” “那是自然。”陶艺涵大大方方冲他露出个笑,“像我这么好的女孩子,现如今可是不多见了。错过我是你的损失。” 俞蓁勾起嘴角,勉强回以一笑,问:“你来见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不是。我是来陪你一醉方休的。”陶艺涵朝服务员站着的方位打了个响指,喊话道:“你好,这里再加一箱啤酒。” ** 【甜9:今天穿我给你的衣服了吗?】 【睡不醒:嗯。】 【甜9:你怎么不夸我心灵手巧,画工一流?】 【睡不醒:心灵手巧,画工一流。】 【甜9:服了,复读机啊你。你该不会是复制粘贴的吧?】 “诶,小酒。”陶艺涵及时伸手拦了她一把,指了指她面前的台阶,提醒道:“别只顾着看手机了,看路。” “哦,好。”田酒乖巧点头。手速飞快地回复完“食堂见”,手机揣回兜。 “想好中午吃什么了吗?”陶艺涵挽着她的胳膊问。 “还没想好,有什么吃什么吧。”田酒说。 “等等!你刚刚手机聊天聊得那么热闹,该不会是你家那位又踩着吃饭的点,跑来跟我抢你吧?”陶艺涵说。 “说什么抢啊。咱们三个一起吃,多热闹。”田酒说。 “……”陶艺涵秒变生无可恋脸,“他真要过来跟你一起吃饭啊?” 田酒点头:“嗯。” 陶艺涵松开了挽住她的胳膊,痛斥了声:“渣女。” 田酒被她这话逗笑,小步靠过去,撒娇般撞了撞她的肩:“干嘛啦。” “我有一种我的女人在背着我劈腿的感觉。”陶艺涵说。 “一起吃顿饭而已,至于说的这么严重吗?”田酒惊讶道。 “非常、至于。”陶艺涵抱着胳膊,质问道:“说,选我还是选他?” “那……”田酒想了想,哄道:“我先陪你吃饭。” “算你有良心。”陶艺涵满意道。拿出手机在屏幕上划了划,说:“我还是不耽误你俩的好事了,我找玲玲她们去。” “生气了?”田酒问。 “逗你玩儿的。你真以为我那么小气呢?”陶艺涵嘻嘻哈哈道。 两人推挤笑闹着出了教学大楼。 行至台阶处,田酒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栏杆边正看着她的瑞旸。 见她看了过来,瑞旸扯下一侧耳机,对她露出个笑。 与她确定恋爱关系后,他较从前变了很多,常会笑。不过也只是对她笑,于旁人,还是那副冰山脸。 注意到田酒看向一旁的视线,陶艺涵跟着缓下步子,往瑞旸站着的方位看了过去。很快注意到他们穿的是田酒在宿舍奋战数日的手绘情侣装。 她连着“啧啧啧”了几声,给田酒竖了竖大拇指:“衣服不错,晃眼得很。” “你又闹我。”田酒嘻嘻笑着轻推了她一把,见瑞旸走了过来,问:“不是让你去食堂等吗?怎么直接站这了?多晒啊。” 瑞旸抿唇笑,小幅度伸手,勾住她垂于身侧的小指。将她的手拉过来,悄悄攥进掌心。 “咦——真受不了。”陶艺涵瞄了瞄他们牵住的手,对天翻了个白眼:“你们这些臭情侣是不是真当别人都是瞎子?” “别贫。”田酒笑道。 手机弹出新消息,陶艺涵低头看了眼手机,道:“行了,你们快去吃饭吧,我就不搁这当碍人眼的电灯泡了。” “说什么呢你?谁嫌你碍眼了。”田酒伸手拽她,“走了走了,一起吃饭去。” “别啊,我都跟玲玲说好了要一起吃饭。就她那胆小性子,要真让她跟……”陶艺涵冲瑞旸那侧略抬了抬下巴,附到田酒耳边压低了声:“就你家这位这么张招摇的脸,不是给她压力嘛。估计到时候她就只敢在盘里数米粒了。” 田酒被她这浮夸的说法逗笑,确认道:“真有伴儿?” “嗯。”陶艺涵把手机给她递过去,道:“不信你看。” “那行。”田酒确认完,这才拉着瑞旸下台阶。回头冲她摆手道:“那我们就先走了啊。” “慢走,不送。”陶艺涵敷衍着摆了摆手,低头把玩手机。 ** 拉着手慢慢往食堂方向走。 田酒挺满意的仔细看了看瑞旸身上穿的那件手绘T,记起个事,朝他摊手道:“你手机给我。” 瑞旸的视线始终停驻在她身上。听她跟自己索要手机,没犹豫,立马把手机拿出来,放到她摊开的手心里。 “乖了。”田酒跟哄孩子般笑眯眯地夸了他一声。低头划开手机屏,问:“密码?” “1216。”瑞旸答。 1216?12月16日,她的生日。 田酒抿唇窃笑。输下密码,点开他的联系栏,边修改备注,边好奇道:“对了,我有一件事一直想问你来着。你是怎么知道我生日是哪天的?我记得,我好像没跟你提过啊。” “秘密。”瑞旸说。 “嘁,还挺会耍心眼。”田酒抽空看他一眼。把备注都改好了,这才冲他亮了亮屏:“请问这位同学,你对这个新备注,有异议吗?” 宝宝?这就是之前她跟他说的,一定要绞尽脑汁想出一个别出心裁的情侣昵称?好吧,他对她所谓的“别出心裁”其实也没抱多大希望,凑合着能用就行。 瑞旸半点挣扎都没有,点头附议:“没有。” “很好,没有异议,那就是同意了。”田酒递回手机,冲他歪了歪脑袋:“我可没强迫你啊。” 瑞旸“嗯”了一声,去接她手里的手机。 田酒使坏般没松手,扯住手机踮起脚,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成功将他逗害羞。看着他红透的耳尖,得逞大笑。 有人在后方很大声地叫了一声:“瑞旸!” 瑞旸听清了声,嘴角扬起的笑意瞬间僵住。 发现他神色有异,田酒回头往声源处看。还没能瞧清后面那位是谁,就感觉被他攥进掌心的那只手受忽来的外力压迫,挤压得生疼。 像是担心她会逃走,他用尽力气拼命抓住了她。 这痛感来的突然。田酒皱眉“呲”了一声,被抓疼的手下意识回缩。 瑞旸慢半拍发现自己弄疼她了,匆忙松开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慌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怎么反应这么大? 田酒揉了揉被抓红的指骨,诧异看他。 “这么巧。”吴梦罗慢悠悠走了过来,隔在两人中间。拿眼扫了扫一旁似在发愣的瑞旸,冷笑道:“还真是冤家路窄,在这遇上了。” 第97章 :独家 [VIP] 吴梦罗的语气很不好, 听着像是来挑事的。 田酒瞧清了隔在她跟瑞旸之间那位的相貌,嘴角的笑意淡去。用胳膊肘把挡道的那位隔开了些,拉住被她推挤开的瑞旸, 拽回自己身边。 “不巧。路就这么宽, 是个人都不会螃蟹爬, 横着走。”田酒边回话,边把手伸进瑞旸的口袋。 拿出他袋中连着耳机线的手机, 点开歌单。随意点开一首歌,给他把耳机戴上。 能感觉到他的不安。 田酒调大音量, 试图把那些不好的话隔绝在耳机外。仰起脸冲他露出个安抚的笑,再次抓牢了他的手。侧转过身, 问一旁来意不善的吴梦罗:“有事?” 吴梦罗没正面回应她的问题,呵了一声,道:“牙尖嘴利,还挺厉害。” “没你搬弄是非的本事厉害。”田酒回敬道。 “听你这话的意思,你是都知道了?”吴梦罗问。 田酒耐着性子等了会儿,见她好似不打算言明来意, 拉着瑞旸直接往前走:“你要没事, 我们就先走了。” “等等。”吴梦罗伸手拦住了她,“你既然都知道了, 就不介意吗?” “我该介意什么?”田酒反问她。 “他。”吴梦罗朝瑞旸扬了扬下巴,一字一顿道:“是个杀、人、犯。” 杀人犯?这个形容可真够刺耳的。 田酒皱了眉。挺不放心地看了一眼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瑞旸,回手将他揽至身后,问:“是吗?那他杀了谁?” “我的姐姐, 吴梦绫。”吴梦罗抬手直直指向瑞旸, “是他把我的姐姐推下了楼, 他就是个心理变态!” “你说是他把你姐姐推下的楼?”田酒把她高抬起的手掸了下去, 不快道:“那你有证据吗?你既然有证据,为什么不去报案,把犯了罪的人绳之以法?还是说,你有在现场亲眼看到他把你姐姐推下楼?” “当时只有他跟我的姐姐在天台上,除了他还能有谁?”吴梦罗忿忿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无凭无据,靠猜测就能定人是不是有罪了?”田酒呛声道,“就算没学过法律,基本的法律常识也该懂吧。你这种唇齿一碰凭空捏造的本事,是在恶意诽谤!你有没有想过,他但凡跟你计较一点,完全可以拿着你四处散播流言的证据,跟你对峙公堂。” “那是因为他心虚。”吴梦罗肯定道,“他就是做了这样的恶事,才不敢把事情搞大。” “到现在你都还是想把全部责任推给别人吗?”田酒无奈叹了口气,“你有想过吗?你的姐姐,她为什么最后一面见的不是你,而是他?” “你什么意思?”吴梦罗问。 “据我所知,瑞旸跟你姐姐其实不算很熟,平时的交集都很少。更别说能有机会多说上几句话了。”田酒说。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打听过?”吴梦罗警惕道,“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你的姐姐有很严重的抑郁症。严重的抑郁症,自杀率很高。”田酒说。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吴梦罗扭过脸,视线躲闪道:“你这根本就是在转移问题。” “你听得懂。而且你也知道,她为什么会生这样的病。”田酒直言,“因为她得到的太少,也太善良。只有善良过头的人,才会以伤害自己的极端方式,来阻隔外界给她带来的伤害。” 吴梦罗不知想起了什么,眼圈发红。 怔了半晌,她忽而暴跳如雷道:“你别想说些有的没的混淆视听!我知道,你就是想帮这个杀人犯开脱。我的姐姐,就是他害死的!这笔账我早晚要讨回来!” 她的声音过大,途经这处的同学听到“杀人犯”一词,纷纷转过头看,满是惊讶地看向了他们。 这样的目光他再熟悉不过。瑞旸心下一跳,视线避闪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田酒攥紧了掌心里那只试图抽走的手。 本打算好好跟对方沟通,可吴梦罗这副明显执迷不悟的模样还是成功激怒了她。火气蹭的一下上了头,她也就没空细思有些话是不是不该说。 “非要让人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吗?你是真不记得你姐姐走的那天你跟她说过多过分的话吗?”田酒气势汹汹道,“你要不记得,我帮你回忆回忆!” “小酒。”瑞旸叫了她一声。 “你说她就是个累赘,要死赶紧死远一点,别一天天的就知道在家里演戏!”田酒气愤道,“是你,用像刀一样的话伤了她。现在你又想故技重施,再逼死一个,好抚慰你黑了的良心吗?” “……”吴梦罗被戳了痛处,气急,扬手就要扇她。 瑞旸注意到异动,反手一拽,迅速将田酒护至身后。 吴梦罗扬手动作只顿了一瞬,没有要停手的意思,立马照着他的脸再次扇了过去。 瑞旸没躲,跟往常一样,由着她对自己撒气。 那一巴掌即将碰到他的一刹那,田酒动作极快地伸手越过他,一把抓住了吴梦罗的手腕。 吴梦罗被擒住,挺费力地想要甩开她的手。 田酒丝毫没松力,抓住她的手腕顺势把她往自己面前一带。贴面距离,附耳与她低语:“我很同情你姐姐的遭遇,但不代表我能无限度容忍你伤害我关心的人。” 吴梦罗没能挣脱,转过脸,瞪眼看她。 “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田酒一把甩开了她的手,看着她踉跄退行了几步,警告道:“不然,我可不是吃素的。” ** 会跟吴梦罗正面刚一次,田酒其实一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 只是跟吴梦罗面对面对峙后,她心里还是隐隐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死去的吴梦绫是她的亲人,气头上说的话,难免有点伤人。 拉着瑞旸从吴梦罗身边大步离开后,她先前的那点气势慢慢消了下去。忍不住会想,自己那么说话会不会有问题。 她矛盾得很,一边在懊恼自己的气话说得太重,一边又觉得自己做的没错。毕竟这样的话不挑明了说,吴梦罗还是会继续无休止地折磨瑞旸。 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瑞旸步子放缓,叫了声:“小酒。” 田酒回神,抬头看他:“嗯?” “我不是杀人犯。”瑞旸说。 似在与她解释般,他的表情很认真。田酒怔了一下,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瑞旸问。 “没有。”田酒毫不犹豫道。 “一点,都没有?”瑞旸又问。 “嗯。”田酒说。 近食堂门口,人群熙攘。 瑞旸牵着她的手,与她并肩走在拥挤的人群间。从前人群往来的景象总会让他觉得不安。可如今只要能抓住她的手,他便觉得踏实。 他的视线始终停驻在她身上。默了半晌,问:“为什么?” 田酒闻声看了他一眼,猜到他是在疑惑什么。微微一笑,道:“因为,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我跟你认识这么久,我知道你有多好。你这么好,又怎么可能会做出伤害别人的事。” “我……好吗?”瑞旸不解道。 “嗯!”田酒用力点了点头,肯定道:“你当然很好,你是最好的。” 见他的表情好像不太相信,田酒边忆往事,边慢慢与他说道:“你在我遇到难处的时候像个超级英雄一样,总会及时出现。 你看着好像有点不近人情,但看我没地方可去,会带我回家,给我一个落脚地。明明很害羞,还要硬着头皮给我买女士用品。即使是给你添了这样的麻烦,你也没怪过我。 会帮我补课。不会嫌我笨,也从不会说任何打击我的话。 会在看电影的时候发觉我冷,很细心地给我买暖手的奶茶。在雨里会拉住我的手,你的手其实很暖。 会给我买冰激凌,还很清楚我喜欢的口味。 看我胡闹也从不会觉得我不是个正常女生,总是很小心地护好我的自尊心。 虽然有点口是心非,但你对无家可归的小动物其实都很好。救过打架断腿的大花,是宠物医院的常客。我还不止一次地看到你偷偷拿罐头喂路边的猫猫狗狗,就连小麻雀你也会投喂。 你还给我过生日。我长这么大,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就是你给我准备的。我永远会记得那天,你站在树下,对我说‘生日快乐’。 会带我去你的秘密基地看星星。还有,补完课天色很晚的时候,你总是默默地跟在我身后,把我安全送回家。 抽烟的时候会避着我。要是看到我过去,也会立马把烟掐了。后来听我说不喜欢烟味,你就开始戒烟。 是不是很意外我都知道?因为我也有很小心地保护好你的温柔。我是不是很棒?” “嗯。很棒。”瑞旸嘴角渐渐浮起笑意,确认般又问了句:“我真的有你说的这么好吗?” “别人觉不觉得你好我不知道。”田酒冲他歪了歪脑袋,回以一笑,道:“反正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 拉着手慢慢在食堂溜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空位。 瑞旸往空座处指了指,道:“坐着。我去打饭。” “瑞旸。”田酒拉住了他,劝道:“不要把别人犯的错强加到自己身上,那样会活的很累。” 知道她在说哪件事。瑞旸低头看她紧抓住自己的那只手。沉吟半晌,反手握住她的手。指腹在她手背上安抚着轻揉了揉,应了声:“嗯。” “放心吧,以后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田酒一拍胸口,粲然笑道:“我可是女侠。” 女侠? 瑞旸抬起眼,看着她清亮瞳仁间自己的影子。不知怎的,想起了很久之前,他曾站在吴梦绫纵身跳下的高楼上,意欲求个解脱。 那天他无意间点开了一篇还没完结的漫画。 ——“天还没亮,再等等看。” 熄了的屏幕上,也曾落下过他模糊的倒影。 与她之间的缘分,好像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隔着旧时重影,他只觉庆幸。庆幸当时给了自己一次机会,能在天明时分,抓住她的手。 ** 瑞旸放下筷子,拿起手机划开屏,在屏幕上戳戳点点。 “这么快就吃完了?吃饱了吗你?”田酒歪过脸看他在干什么,正巧看到他把手机里她之前新修改的备注给删了。 “在改备注?”田酒挺不高兴的冲他“哼”了一声,“不经女朋友同意私自改备注,胆子很大嘛。” 瑞旸转头冲她露出个笑,点下保存,把手机屏递送到她面前给她看。 田酒抓着手机看备注,纳闷道:“女侠?为什么把我的备注名改成女侠了?” “感觉,这个更适合你。”瑞旸坦言。 “是吗?”田酒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两秒,点头赞同道:“好像也是,很符合本女侠的气质。” 她把手机递回,记起高中时期的一件旧事,问:“对了,我一直很好奇,你是不是真的比较喜欢软糯乖巧型的女生?” 瑞旸拿回手机,道:“为什么这么问?” “就……”主要是想搞清楚俞蓁当年是不是为了奶茶在坑她。她没打算细说,随口应了声:“好奇。” 田酒很快说回了正题,追问道:“你就给我解个惑呗。说说看,你到底是喜欢什么类型的?” “我喜欢……”瑞旸话音稍顿。抬眸迎上她看过来的视线,眼底笑意愈深:“我喜欢你这样的。” 第98章 :独家 [VIP] 过年的气氛与往常无异, 走亲戚,串门子,入夜的时候一家人围桌吃顿团圆饭。再然后, 是守岁。 守岁活动也较单一。通常也没旁的活动, 就是叫上些人上家里, 一起打牌唠嗑。 田酒在桌边看牌,看久了, 眼睛发酸。 她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瘫在椅子里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抓了把瓜子, 一心二用的又往播着春晚的电视机处瞄了一眼。 “亲爱的朋友们,准备好了吗?现在开始进入倒计时——”电视里的主持人笑容满面, 齐声道:“十、九、八……” “这么快都倒计时了呀。”田酒顿时清醒不少。一下从座上撅起,伸手扒拉被她丢进沙发的手机。指尖刚触到边,就有电话打了过来。 是瑞旸。算着时间来给她拜年的? 田酒暗道了声“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扒过手机,笑眯眯地接起电话,拖着尾音“喂——”了一声。 注意到一旁田湛像是瞬间噎住的表情,田酒装模作样地挽了挽发, 轻斥了声:“干嘛?没见过别人谈恋爱啊?” “……”田湛默默撇开视线, 继续嗑瓜子。 “下来。”手机另一端的瑞旸话音带笑道,“我在楼下。” “你……”田酒惊喜跃起, 把一旁嗑瓜子的田湛吓得一激灵。她及时止了话音,没理正用眼神无声抗议的田湛,掩住手机跟做贼似的一个百米冲刺跑进房间。反手关上门,小声道:“那你等我一下, 我很快。” 进房间的第一件事, 就是跑窗口确认他是不是真在楼下。 瑞旸站在路灯下, 像是一早就料到她会跑去窗边看, 仰着脸一直在等着。待她开了窗,他揣兜的手抬起,冲她探出窗的脑袋摆了摆手。隔着手机,道:“进去,冷。” 窗外的冷风钻进屋,田酒被冻的缩了一下脖子。 看他说话时口中的热气在冷风中化成了白雾,她忍不住傻笑,重复着道了声:“等着,很快!” 她口中的很快,约莫有五分钟。 以最快的速度在房间换了身衣服,挑了支玫瑰香的唇蜜,撅着嘴对镜细细上唇妆。临出门前不忘再打理一下发型。 瞅见田酒跟阵风似的跑了出去,田大勇问低头打游戏的田湛:“你姐这急匆匆地上哪儿去?” 田湛抬头面朝着门的方向“啊”了一声,稍一琢磨,掩护道:“蓁哥找她。” “哦。”田大勇很快转回了视线,老实巴交地把刚赢来的钱尽数交到了朱招弟的手里。 ** 走两步碰腿一跳,她快乐的时候,一直是这样的走步方式。 瑞旸远远地看着她走来,嘴角笑意渐起。弯腰把背着的猫包放到地上,面朝着她向他奔来的方向敞开大衣。 待她欢欣雀跃地撞进怀,他收拢大衣将她裹住,抱实了他。 “哇——不愧是我男朋友的怀抱,好暖呀!”田酒浮夸道。她抱住他劲窄的腰,仰起脸。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撅嘴道:“亲亲。” 瑞旸抿唇笑,有些害羞地往边上看了看,见周围没人,这才红着耳廓低下头,在她香香的唇上亲了一下。 “女朋友,新年快乐。”瑞旸说。 田酒的下巴抵在他的胸膛间,嘻嘻笑。欢快道:“新年快乐,男朋友。” 头顶有烟花绽开,噼里啪啦作响,五彩的光色渲染了半边天。 田酒抬头往天上看,叹了声:“真美。” 瑞旸低着眉眼,神色专注地看烟花在她眼中绽出异彩。确实很美。 “冷不冷?”她稍直起身,摸了摸被寒风冻麻的耳朵。反手摸他揽住自己腰的胳膊,道:“我给你暖暖手。” 瑞旸“嗯”了一声,把手摊放到她面前。 看清了他手上戴着的那副黑色手套,田酒欲抓他手的动作顿住。冲他眨眨眼,贫嘴道:“这手套很眼熟啊,你心灵手巧的女朋友给你织的吧?” “嗯。”瑞旸蜷指又伸开,正反交换着给她展示了一下,说:“好看。” 田酒被他像是在故意显摆的模样可爱到。踮脚揉了揉他的脑袋,笑言:“哎呦,可真像个幼儿园还没毕业的小朋友。” 瑞旸低下身,配合她的身高很宠地任她揉乱自己的发。 “你别那么听话嘛,好像我在欺负你一样。”田酒闹够了,突然有点良心发现。把他揉乱的发细细理顺,抓住他的手打算给他搓搓手暖一下。 “咦?”摸到手套里藏有的硬质盒状物,她挺诧异地抬头看了眼瑞旸,问:“你手套里藏东西了?” 瑞旸点头:“嗯。” “什么呀?”田酒好奇道。 瑞旸摊手往她面前递了递,说:“你自己看。” “搞得还挺神秘。”田酒抓住他的手套捏了捏,猜测道:“是个盒子?” “嗯。”瑞旸点头。 抓住他的手套边缘慢慢卷上去,看到了盒子的一角。 田酒抬头与他对视了一眼,抓住盒边把那个方形的小盒子拿了出来。打开盖,她愣了一下:“戒指?” “情侣对戒。”瑞旸指了指盒中那对他自己设计的戒指,道:“我看许佳佳和蔡包过有情侣对戒,猜你应该会喜欢。” “喜欢!我超喜欢!”田酒兴奋应话道。她把开了盖的戒盒给他递过去:“你给我戴上!” 瑞旸伸手欲拿过盒子,记起个事,道:“等一下。” 他说话间弯腰提起搁置一旁的猫包,拉开拉链,把缩在包里睡大觉的大花抱了出来。 “我刚刚就想问你了,你怎么把大花带出来了?”田酒问。 “见证……猫。”瑞旸说。 田酒被他这话逗笑:“你是想说见证人吗?” 瑞旸把猫放到一边的花坛上,说:“差不多。” “真逗。”田酒揉了揉大花翻过来的胖肚子,由衷道:“我瞧着,大花被你养的可是越来越胖了。你别太纵着它,太胖可影响健康。” “嗯。”瑞旸直起身,接过她手中的戒盒。小心翼翼地拿起盒中的女式戒指,抬眸看她。见她在笑,他抿唇跟着笑。抓住她的手,把戒指套牢在她的无名指上。 瑞旸抓住她的手,指腹贴着戒指表层轻抚了抚,说:“等毕业,给你换更好的。” “你……”田酒听出了他的话外音,心跳加速。确认着问:“什么意思?” 瑞旸低头在她的戒指上温柔亲了亲,打着商量的口吻道:“毕业就结婚,好不好?” 结婚?这话是不是说的有点太早了? 田酒轻咳了一声,嘴角扬起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不急着回应他的问题,她拿起盒中的男式戒指,慎重给他戴上。仰头撞上他焦急等待的视线,粲然笑道:“好呀!” 得了肯定的回复,瑞旸紧张到绷紧的肩瞬间塌下。将她用力拥进怀,在她耳畔道了声:“谢谢。” “我准备了烟花。”瑞旸喜极,松开怀后手脚一时不知该往哪儿摆,来回搓着手。主动提议道:“叫上俞蓁一起。” “好啊,那我给他打个电话。”田酒说。 看她去一旁打电话了,瑞旸从草丛里拎出事先备好的烟花。走去空旷地,逐一摆放,围成心形。 放下最后一个小烟花,瑞旸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伸爪捣乱的大花,低斥了声:“调皮。” 田酒挂断电话,从树下阴影处走了出来,道:“他说困了,不来。” 意料之中。瑞旸见她满腹心事的样子,略沉吟,安抚道:“没关系,下次还有机会。” “嗯。”田酒点了点头,转瞬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老蓁最近好像有点怪怪的。怎么说呢?就是……很客气。他对我的态度变客气了,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是有一点。”瑞旸心不在焉地附和了一句。 “他可是老蓁耶。从小就爱欺负我,怎么会突然对我那么客气呢?他该不会是遇上什么事了吧?”田酒不放心道。 “不会。”瑞旸话音稍顿,择了个合适的解释,道:“我想……他应该是长大了。” “长大?你这话说的有点老气横秋的。”田酒如实道。 “人总是要长大的。”瑞旸说。 “算了,不聊这个了。等之后我再去问问。”田酒跳过了这个话题。蹲到了瑞旸身边,看他摆成形的烟花。 面上重展笑颜,揉了一把他怀中的大胖猫,给他竖了竖大拇指,夸道:“真有情调,不愧是我的男朋友。” 烟花燃起,在她眼中升空,绽开。 瑞旸落在她双目间的视线滞了半晌,揣兜拿出手机。划开屏,在“女侠的逆子”对话框内敲了一行字,点下发送。 【有空喝一杯吗?】 ** 田酒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地上了楼。抓着门把,开门前冲瑞旸站着的方向又摆了摆手。 瑞旸比着口型跟她道了声:“晚安。” 田酒开了门,没开灯。迈着小碎步鬼祟进去。 门关上了。瑞旸没急着走,看着那道闭合的门。 不消两秒,刚关上的门又打开了。田酒从门缝里探出头,撅嘴给他送了个飞吻。 瑞旸忍不住笑。两指一捏,仿着她教过的手势,给她比了个心。 楼上的那扇门又关上了。 瑞旸止步于原地,等了会儿,确认她不会再探头了,这才转身往回走。 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瑞揣兜拿出手机。屏幕显示“女侠的逆子”。 是俞蓁打来的电话。 他停步,迟疑间回过身,往坏了灯的楼道里又看了一眼。忽明忽暗的光线下没有人影。 接起电话,俞蓁开门见山道:“我刚看到消息。正巧,我也有事要找你。这会儿有空吗?” “有。”瑞旸说。 “去哪儿喝?”俞蓁问。 “我家。”瑞旸说,“我在楼下。” “等着,我马上下来。”俞蓁说。 他出现得果然很快。瑞旸刚挂电话,就听到了楼上的开门声。 俞蓁快步下楼,经过他身侧,注意力转向了他怀中搂紧的那个包。 “什么东西?”俞蓁问。 “我的猫。”瑞旸把猫包递给他,问:“要抱抱吗?” “神经病,我干嘛要替你抱……”俞蓁发现贴着猫包塑料板的那张大脸好似有点眼熟。 他顿了一下,把包接了过来。定睛细瞧,惊讶道:“这不是我们小区里的大花吗?我说怎么好些日子不见它了,是被你这强盗绑架了?” “绑架代替购买。”瑞旸指了指被他抱住的猫包,道:“现在是我的猫。” “……”俞蓁把猫包给他丢了回去。 第99章 :独家 [VIP] 并肩坐在顶楼的阳光房里, 在偶尔绽有烟花的夜空下碰了碰瓶。 俞蓁仰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下半瓶酒,抹嘴道:“我递交了留学申请,签证已经办好了。” 瑞旸挺惊讶地转头看他。垂手把刚喝了一口的啤酒瓶搁至脚边, 问:“她知道吗?” “不知道。我没打算告诉她。”俞蓁故作轻松地笑了一声, “知道她舍得不我。一想到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来送行, 我就觉得受不了。” 玻璃房的正上方有烟花蹿起,绚丽的色彩在漆黑夜空中只存于一瞬。燃烬, 色消。房子隔音效果很好,烟花爆燃声不怎么能听得到。 两人无话, 屋里静悄悄的。 默了半晌,俞蓁开口道:“小酒她……” “都好。”瑞旸知道他要问什么, 接话道:“就是不太放心你。” “我有什么好让人不放心的。”俞蓁扭过脸避开了他直直看过来的视线。转了转瓶中酒,道:“小酒她不怎么挑食,喜欢吃辣,吃面的时候喜欢在碗里搁点醋。螺蛳粉、榴莲,这些重口味的东西也都爱吃。不过有一样东西她很讨厌,鱼腥草。那东西她之前吃吐过, 是她最讨厌的食物, 没有之一。” 是想在走前把田酒的喜好都跟他都交代好。 瑞旸听明白了他的意思,重新拿起脚边的酒瓶。安静坐在一旁, 边喝酒,边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小酒她虽然看着是挺彪悍的,但她其实没什么安全感。她跟别的女孩儿一样,也会害怕打雷。 小时候被蛇咬过脚趾, 所以她特别怕蛇。 夏天吹风扇的时候她喜欢在扇叶上倒点花露水。这个习惯是跟我奶奶学的, 我因为这个常笑她像个老太太。 她不像那些娇气的女孩子, 一逗就哭, 她嘴贫得很,以后要是她跟你吵架你应该吵不赢她。 不过她虽然能开得起玩笑,但触碰底线的话也不能拿来乱说。话说得过分了,她也是会难过的。 她惯会替别人着想,我总见她为了顾及别人的感受在委屈自己。不过她嘴硬得很,死要面子活受罪,就算哭了鼻子也不会承认……” 俞蓁慢慢与他说着话,话至尾声,空余一声长叹。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在说这些话时,不知不觉间红了眼眶。 没听到身边的人有回应,俞蓁从旧日的思绪里回过神,转头看他。与瑞旸无声对视了片刻,他蹙眉道:“别用这种同情的眼神看着我。” “我没有让着你。我只是输在,她喜欢的是你。”俞蓁道。 瑞旸神色复杂地又盯着他看了会儿,转开了视线:“你哭了。” “……”俞蓁匆忙抹去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淌下的眼泪,怒道:“你不说出来会死是不是?” 瑞旸低着眉眼看着脚下的影子,没接话。 “我不是没有胆量。其实我也有想过,要不要最后再争取一次。但我发现我的机会应该不大,小酒她从我身边离开,几乎不怎么会回头再看我一眼。她对你就不这样。而且……” 俞蓁的视线落在他身上,问:“我没有她,其实还是能活的好好的。你可以吗?” 瑞旸明显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没有信心应答。半晌,似叹息般,道:“是我欠你的。对不起。” “干嘛要跟我道歉?有病。”俞蓁仰头喝了口酒,道:“说实话,遗憾是有。不过,单箭头的感情原本就是一个人的事,哪有什么对错。这是一个脑子不算笨的家伙告诉我的。所以……” 所以?听他止了话音,瑞旸抬起头,看着他。 “所以,被爱的人不用道歉。”俞蓁伸手,与他碰了碰手中的酒瓶,道:“我把你当朋友。别辜负我的信任,不然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 俞蓁挂断蔡包过频繁打来的电话,往后视镜看了一眼。从出租车上下来,拎着行李箱站到路边,跟来送他的陶艺涵礼貌拥抱了一下。 “你这支优质股,我还真有点舍不得送走。”陶艺涵说。 “舍不得啊?那行。”俞蓁玩笑道,“大不了多年后我未娶你未嫁,你要没人要,咱俩凑合凑合得了。” “嘁,你别咒我。你才没人要呢!”陶艺涵出声反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吐了吐舌。 俞蓁锁眉,拍了一下她的肩,道:“别摆这个脸,看着就烦。” “错了错了。” 陶艺涵及时说回了正题,“那你注意安全啊,到了那里记得常联系。” 俞蓁“嗯”了一声,视线往边上飘了飘。朝她摆摆手,道:“走了。” 拉着行李箱往机场大厅走,他的视线始终定格在能照出人影的落地玻璃上。 近门前,他停步。拿出手机,戳开“不孝女”的对话框。 【可以了,就送到这吧。】 点完发送,手机开启飞行模式。一抬头,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数米外的田酒察觉一直紧攥在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匆忙划开屏。看完他发来的消息,猜到他一直知道她在身后跟着他。 捂嘴忍住,不让哭声被旁人听到。她往他离开的方向踉跄追行了两步,被身后伸来的手拽住。 一直偷偷尾随她至机场的瑞旸把她拉进怀,敞开大衣把她哭湿的脸遮藏在怀中。 “不哭。”他轻轻拍抚着她的背,似承诺般,附在她耳边低语:“以后,换我对你好。” ** 2019年5月20日,纽约教堂。 蔡包过欢跑着走在最前头,满眼兴奋地四处打量。 许佳佳追过去拉他,娇斥了声:“你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做派,丢人。” “这有什么丢人的?不就看看嘛。”蔡包过一脸无所谓道,“再说了,人学神的家底,那出场方式肯定都是自带顶级富豪的bgm的啊。这婚礼的奢华程度嘛……” 他很快发现了异常,纳闷道:“奇怪,这么大一个教堂,怎么就我们这几个人?” “还有几个小酒的大学同学,稍后就到。”在外头接完电话折返进教堂的俞蓁说。 蔡包过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道:“就算再加她那几个同学,加上两边的亲属,那也没多少人啊。我还以为有钱人的婚礼都是很讲究排场的呢。” “最近流行极简婚礼,你懂个球。”俞蓁说。 蔡包过干巴巴笑了一声:“还挺护短。” 找了放有铭牌的座依次坐下。 等待的时间漫长又无聊。陆陆续续有人进教堂,遇到熟人,互相简短打个招呼。 蔡包过等困了,打了个哈欠。在座底下偷偷拉住许佳佳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俞蓁掩唇咳了一声,撇过脸装没看见。 许佳佳脸皮薄,含羞带臊地把手抽了回来,搅着衣摆找话道:“真羡慕小酒,刚毕业就能爱情.事业双丰收。” “是啊。能卖漫画版权,可真是走了狗屎运了。”蔡包过附和道。 “那是她自己努力得来的回报,换你你行吗?”许佳佳怼道。 这话蔡包过不知道该怎么接,打着哈哈道:“不过小酒还真是个急性子,刚卖版权钱还没捂热呢,就急着给自己买套房。你说学神家这么有钱,她嫁了过去那还需要愁没房子嘛。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俞蓁听他这么说,划屏的手顿了一下:“我知道。” “什么?”蔡包过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俞蓁一语带过了这个话题,继续把玩手机。 “对了老蓁,你知不知道瑞旸为什么千里迢迢地包机把我们拉来这个教堂?在这个教堂办婚礼,是有什么说头吗?”蔡包过好奇道。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俞蓁不满道。 “你也不知道?我还以为学神什么都会跟你说呢。”蔡包过挑拨道,“看来你俩的友谊,也没看着的那么坚固嘛。” “激将法?”俞蓁听出来了,懒洋洋往后靠了靠,对他露出个笑:“行吧,那我就大发慈悲,解了你的惑。” 俞蓁指了指脚下踩着的这块地,道:“这里,是瑞旸出生时洗礼的地方。” 婚礼前奏起,众人纷纷回头,往敞开门的方向看了过去。 俞蓁被强光晃眯了眼,下意识抬手遮眼。隔着指缝,看携手在红毯上款款而行的那对新人。嘴角渐浮起笑意。 “洗礼?什么意思?”蔡包过没听明白。 “寓意:新生。”俞蓁说。 ** 牧师合上《圣经》,庄重道:“现在我宣布,你们二人结为合法夫妇。新郎,你可以亲吻新娘了。” 头纱揭开。瑞旸满眼里只装得下一个人。 倾身低头,温柔吻住了他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