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256zww.com---256中文【苏飞】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渗透 作者:加菲鱼 part01 01-1 加州的阳光普照大地,晴空万里,白云如丝,远远的能眺望到山头上那一排举世闻名的巨幅英文字母"HOLLYWOOD"。 日落区中心地段有一间百年历史的银行,灰白色的洛可可建筑外墙,古典而气派,挑高的骑楼下旋转玻璃门无声的转动着,不时扫进阵阵灼热的风,大概快到下午银行要关门的时间,前来办理业务的顾客并不多,几个窗口前站着寥寥无几的小猫两三只,职员们有条不紊的应对,气氛轻松、安逸。 当了10年警卫的麦克,将近200厘米的身高,穿着玄黑笔挺的制服,看上去非常的威武雄壮。他一如往常那般在铺着光可鉴人大理石地板的大厅来回巡查,大手随意的搭在挂着警棍的皮带上。 很好,上帝保佑又度过平安无事的一天,他对自己说,晚餐要吃什么呢?或者到中国剧院看场电影打发时间吧。 正想着便看等待区沙发上坐着一个红头发的小男孩,大约5、6岁的样子,白种人特有的白皙皮肤,两只眼睛圆圆的,嘴里嚼着口香糖,唇片红润饱满,非常漂亮可爱。 麦克下意识的晃了一眼柜台前的顾客,发现了一位同样拥有一头红发的中年妇女,他转头对男孩友善的笑了笑,用眼神问他,在等你妈妈? 小男孩回了他一抹天真纯洁的浅笑,嘴巴还一个劲儿的嚼啊嚼,忽而嘟起的脸蛋显出两枚小巧深陷的酒窝,麦克感到很高兴,忍不住冲他挤眉弄眼。 于是,当门口突然闪进一条人影时他没能及时反应过来,直到"噗"的一声闷响,他立刻感到胸口传来尖锐的痛楚,接着一股热流喷涌而出。 刚巧一名女顾客办好业务转身准备离开,她豁然花容失色的瞪着他,本能的张嘴惊叫,高分贝的声线刺激了他的脑神经,他这才明白自己中弹了,但他已无力回天的跪坐在地,然后,他看到那个小男孩依然面对着他快乐的嚼着口香糖,两只小脚悬空的摇摆着…… 银行里的人瞠目结舌的看到一个"猫女"打扮仿佛要去参加万圣节Party的女子从天而降,她先是一枪解决掉了警卫,在尖叫声响起的瞬间她又从腰后拔出一把自动手枪,几乎没有瞄准,一边前进一边左右开弓各连发3枪,6个摄像头掉落、解体、冒烟。 "猫女"一扬手,眼皮也没眨一下,冰冷的手枪就插进了那个尖叫不迭的女人的嘴巴里,随即"咔"一声上了保险栓,那女人白眼一翻仰天瘫倒,直接晕了过去,此时所有人马上训练有素似的双手抱头扑倒在地,偌大的空间噤若寒蝉,火药味混合着电线焦臭味以及一丝血腥味扑鼻而来。 柜台里的银行主管不动声色的一脚踩下了警铃,然后便和其他人一样高举双手做投降状,"猫女"走到小男孩旁边,不知哪个角落有人吼了一声,"不!"那只是一个孩子啊! "猫女"收起右手的枪,两根手指从男孩嘴里抠出口香糖,在众人惊恐的眼神中从容不迫的走到柜台前,她把口香糖按在防弹玻璃上,退后了三大步,大口径火力强的手枪朝着口香糖开了一枪,非常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厚厚的玻璃开始像蛛网似的辐射开来,然后透明变得雾白,接下来"嘣嘣嘣"爆出持续的声响后成了无数的细碎颗粒,犹如雨滴一般哗啦散了一地。 柜台里的职员们全看傻了,而"猫女"单脚一顿地便身轻如燕的飞了进来,真的是"飞"进来的,人们简直怀疑她要不是脚上装了弹簧就是背上长了翅膀。她卸下背在肩头的黑色大口袋,枪口毫不留情的一戳,深深陷入银行主管蜡白松弛的脸部,手指轻轻一拨"咔",细微却清晰的金属撞击声让银行主管差点尿裤子,忙不迭的接过大口袋,抖手抖脚的开始迅速往里面装现钞。 "猫女"似乎很满意他的识时务,遂撤离了半步,然而下一秒她在众目睽睽之下,飞身一跃踏着半米来高的操作台,腾空而起一把揪住一个隐秘的摄像头振臂一扯,当她翩然落地时摄像头也重重的砸在了她脚边,这次人们脑海里闪过的都是生平看过的中国功夫片里的精彩片花,并且讶异的低呼:老天!上帝!她甚至还穿着三寸的高跟鞋! 主管把钱装好后"猫女"懒得看一眼,扎紧袋口往肩上一甩,仿佛背着的不过是一根鸿毛,如同进来那样她又"飞"出柜台,刚站稳外面传来刺耳的警笛声,趴在地上的人以及柜台里的银行职员纷纷松了一口气,俗话说双拳难敌四脚,抢匪虽然身手神乎其神,但毕竟是一个人,还是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随便派一个大汉足以对付了吧。 可是"猫女"的反应和动作又一次超出了大家的想象,她迅雷不及掩耳的操起双枪,一枪击中电动门的控制闸,控制闸噼啪闪着蓝紫的火花,短路导致电动门锁死;另一枪则击中消防警报器。 注意,她击中的是警报器小盒子正中的红色按钮,子弹在空气中画了一道弧线,弹身横扫而过撞下了按钮,而她距离目标物至少有二十码……警报器启动防火卷帘,沉重的卷帘徐徐降下,一寸一寸的隔断了与外部的连接,也一寸一寸的斩断了人们心中获救的希望。 然后她返身瞪住银行主管,后者瞬间背脊一寒,冷汗如雨,狂乱的摆着手,嘴里嗫嚅着"不是我,不是我……"第三个"不是我"尚含在舌尖,一枚银弹穿出消音器超音速的射入眉心,黑红的圆点过了几秒才有血丝慢慢渗出。 等主管倒下他身边的人已经震慑得忘了反应,大骇的看着血液汩汩的自他身下晕染开,灰色的地毯黑了一大块。 "猫女"淡定自若的踩着高跟鞋走向红发小男孩,若之前还有人颇有正义感的为这个孩子喊了一声"不",那么此时此刻谁都再没胆量开口了,只见她单手一捞,小男孩自然而然的趴到她身侧,感觉他好像打出生起就这么做一样。 "猫女"施施然抱着男孩走进电梯,按了顶层键,男孩枕着她的肩头对大厅里趴了一地的人笑意晏晏,电梯门在大家凄凉悲哀又莫可奈何的注视下缓缓闭合。 01-2 警方只花了十五分钟就从外面突破进来,解救了人质,人们此起彼伏、争先恐后的指着电梯呼叫:还有一个孩子,女劫匪带走了一个孩子,他们上了楼,最高那一层!噢,上帝,你们去救救那个可怜的孩子吧,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先期抵达的几名荷枪实弹的特警一听英雄主义顿时膨胀,满腔热血的冲进了电梯,等他们到达顶层电梯门开启时,在一楼殷殷期盼英雄们凯旋的大伙儿忽的听到一阵剧烈的爆炸声,接着地动山摇,一干人等又齐刷刷扑到了地上! 后来据另一批由防火通道上到顶层的特警称,楼上什么都没有,没有蛛丝,更没有马迹……有的是电梯门口壮烈牺牲的同袍。 14分半钟之前—— "猫女"推开通往楼顶的铁门,强风吹开小男孩额前浓密的刘海,他眯了眯眼看向湛蓝的天,第一次开口,声音稚嫩脆甜:"按照惯例警察的直升机大概还有1分50秒抵达。" "猫女"露齿一笑,"抓紧咯。" 小男孩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爬到她背上,解开一个扣环把自己和她扣紧在一起,捏着她的肩膀表示他准备好了。 "猫女"又笑了笑,倒退几步前后看了看,接着突然加速向前冲去,一路奔至楼顶的边缘,她蹬上一截护栏借力使力脚一伸一跨,破空跳到了对面的楼顶,巨大的冲力让她落地后连连旋转了几圈才稳住身形,期间她一直反手抓着背上的男孩,保护他,不让他受到丝毫伤害。 小男孩侧耳聆听她的呼吸声,伸出小手勒勒她的领口:"放心,我很好,我没事,时间不多了。" 她点点头,检查一遍系着彼此的锁扣,接着她又一鼓作气跃过了几幢楼的屋顶,最后终于在头顶盘旋过一架警用直升机时抵达了预定地点,她和小男孩躲在屋檐下一起看着飞机远去,相视一笑。 "猫女"弯腰捞起事先放在屋顶的绳子往下一抛,绳子强韧的嗖嗖直落到一楼,她勾好另一头的滑轮,接着展臂纵身一跃! 几秒钟后三寸高跟鞋四平八稳的踩到地面,她迅速松开绳索和小男孩,拉开停在路边的一辆灰兰箱型车的门,把孩子轻轻抱进去,接着把背囊里的钞票一口气倾倒在车里的一个木箱里,再流畅的扯掉头上的头套,剥掉紧身的皮衣,接过小男孩抛来的衣物兜头套上,把换下来的衣服塞进背囊,转身扔进铁皮垃圾箱,包括两把自动手枪还有高跟鞋。 高效率的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她拉上车门,在窗口上拍了两拍,回头上了前面的副驾,这时坐在驾驶座的一个头发灰白,一身神父打扮的男人很不爽的开始喃喃抱怨:"我的上帝,简,你又干掉了一个无辜的百姓,上帝会惩罚你的,一定会带你去地狱!" 简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巧的玻璃瓶子,她一边拧开瓶盖一边说:"亲爱的神父,您再不开车,我想不用上帝带领,我们马上就可以去您说的那个景点观光了。" 神父撇撇嘴发动车子,在车子驶离的那一刻,她把瓶子随手一扔,瓶身以一个优美的抛物线落进了垃圾箱,须臾垃圾箱冒出滚滚浓烟,嘶嘶几下垃圾箱里的东西全部化成了一滩黑水,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part02 02-1 箱型车刚拐上大马路,不远处一幢建筑物楼上像天边滚闷雷似的一阵隆隆作响,火光冲天,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和噪音导致沿街停放的车辆发出此起彼伏的警报声,一些深受911影响的路人吓得直接趴到地上,胆小的女人们发出惶恐的尖叫,而正在行驶的车子纷纷急刹车,有的躲闪不及嘭的撞上前头的车,然后追尾马上成了传染病,一辆接一辆首尾相接串成一串瘫在马路中央……一时间街上陷入一片混乱。 "WOW~WOW……"神父哇哇叫,扭着方向盘蛇行避开撞在一起的车子,嘴里又嘟囔开了,"仁慈的上帝请宽恕您的子民吧,让无辜人的灵魂得以安息吧,阿门。" "神父……" "什么?" "闭嘴!" 神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简,不是我爱唠叨,你看看现在的情况,前头的路都堵死了,不出三分钟警察一定会设卡。" 他一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样子,简看看窗外,车速比走路还慢,她头也不回的说:"废话,不然我找你来干嘛?" 果不其然,由于这一街区发生了爆炸事件,在还没鉴定属于普通的银行抢劫案还是恐怖袭击之前,附近街道均被封锁,警方对所有出入车辆进行严格盘查。 一辆印着某某教会字样的灰兰箱型车依照指示停到路边,一名白人警察走过来索要证件,另一名他的同事则绕着车低头往里面打量,"马克神父……"白人警察望望神父核对证件上的信息,"安娜修女……"又望望修女,修女意识到别人在打量自己,马上抬头挺胸,推推厚重的眼镜,抿唇浅笑,警察几不可闻的抽了口气,点点头认为没什么问题了,于是把证件还给他们。 另一个警察问:"那箱子是做什么用的?" 神父和修女同时回头,修女解释道:"呃,募募募款箱,我我我们教会在在在网上做了一个慈善活活活动……今今今天是截止日期,这这这是日落……落落区的募捐……"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然后其中一个问:"有收款凭据吗?" 神父微笑道:"有的,请稍等,安娜姐妹,请把单据拿出来吧。" 安娜打开一个简朴的布兜,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警察接过来翻开扉页看,挑起眉低声嘀咕:"嘿~没想到啊,这些人居然这么有善心,平时怎么那么吝啬?"还指着一个人名给同事看,同事见神父和修女一脸的不解,捅了他一下,他悻悻的阖上文件递还给修女,"谢谢,你们可以走了。" "谢谢,上帝保佑你们。"神父画了个十字。 "上上上……帝……保保佑你你你们……"修女也跟着连画了两个十字,并咧开一口闪亮的龅牙向两名警察慈爱的笑。 警察们双双肩头一抖,挥手道别:"再见,神父,再见,修女。" 目送车子远去,"Ho……凯文,你说上帝是不是什么女人都收做姐妹啊?" "呵呵……" 灰兰箱型车越过街口停满的警车扬长而去,修女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这是你祖母的吗?" "我侄女的。" "原来是近视眼镜啊。" "@#¥%&"——《马太福音》第N卷第N章第N行…… 02-2 箱型车行驶了一段距离,迎面开来了一辆轿车,两车交汇后过了几秒,轿车突然在大街上画了个圈掉转车头尾随过来,神父看看后视镜,"嘿,简,你的老朋友。" 简无力的一垮肩,"Shit!这只跟屁虫。" "我倒觉得他像狗,鼻子真灵,有你在的地方他一下就嗅出了你的味道。"神父调侃着,不过脚下的油门一踩到底,神勇的穿行在车阵中。 后面的轿车见状也默默加快了速度,并且把红色警灯安放到了车顶,警笛呼啦呼啦的鸣叫,刺激得神父眼角抽了抽,生平他对这种声音最没有自制力,特别容易抓狂,简收了收散在车头的东西,"到下个路口右转。" 神父突显精明的目光一闪,"你想干嘛?" 简抿了抿因为安装了假龅牙而不太好闭合的嘴唇,"计划不变,我们到时候在原定地点碰头。" 这时后座底下的盖子被推开,小男孩从里面滚出来,他扑上前座抓住简的衣领,"不要,我不要你离开。" 她返身揉揉他的红发,"嘿,小鬼,听话,不然我们谁也走不掉。" 小男孩泫然欲泣,小脸蹭着她的脸颊很是不舍,简吻吻他的额头,"乖。" 神父拍拍小男孩,"汀汀,跟神父一起等妈妈回来好不好?" "嗯。"尽管十万分的不甘愿,叫汀汀的小男孩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简调整好姿势,趁车子急转弯的当口,开门跳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后,灵巧的跃起来,转眼溜进了旁边的一个狭窄的暗巷里。 她跑到巷子的一半,爬上一栋房子后墙的防火梯,不知摸出了什么东西,两三下打开了上锁的铁门,从阳光明媚的户外乍一进到昏暗的室内,她眼前有半秒的白茫,她眨眨眼身体侧贴着墙壁等待不适过去,接着循着脏乱的廊道下了楼,走上街道,两手攥着胸前的十字架,十足虔诚修行人的样子,混进熙熙攘攘的人群很快没了踪迹。 02-3 简外表貌似沉静悠然,实际脚步迅速有效的朝挂着超大招牌的泰瑞达百货公司前进,眼下她身上一件武器都没有,这让她很没有安全感,仿佛扒光了扔在敌人的火力射程内,不刻便打成蜂窝,横尸街头。 百货公司里的储物柜是她的一个藏枪点,当然除了这里还有多处,为的就是防止出现像今天这种情况,以备不时之需。 搭手扶电梯随着人流一起上了楼,她尽量选择人多的地方走,隐在人群中掩护自己,不过她知道这只是一时之选,果不其然到了放置储物柜的楼层,来往的顾客明显的少了许多,而她也跟着放慢了脚步,体内瞬间衍生某种掠食动物的属性,各个感官无限的放大,吸纳着四面八方传来的看得见、看不见的讯息。 由气流和人体辐射出的磁场来看,她的"老朋友"来了,她眯着眼睛透过前方装饰彩绘玻璃反光面看到一个男人魁伟的身影。 故意停下,眼珠一滑,支撑玻璃的金属圆柱子诚实的反映出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孔——冷硬刚毅的轮廓,飞扬清爽的棕发,宽阔的前额,深棕色的眼睛,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方正下巴中间还有一个极其诱人的窝陷。 简感叹了一下自己的运气,倏然掉回头去,身后的男人愣了一下,眼睁睁的看着她往电梯的方向走,终于他喊了一声:"夜鹰。" 简走得可谓一步一个脚印,依然端庄、有条不紊,权当他认错了人,而那男人一个箭步挡到她身前,从衣兜里掏出证件,"联邦调查局。" 简茫然的看看证件,感觉没反应过来他堵住她的去路要干什么?澄澈的蓝眸里一片质疑,相对无语。 霍克屏气凝神注视着她,这个曾在他手中溜走过无数次的百变女魔头,今天还是第一次跟她如此靠近,虽然他十分清楚她这副面貌绝对经过了伪装,但是心底仍旧不由自主的兴奋了起来。 片刻之后,简忽然阳光灿烂的笑了,霍克背脊莫名的一凉,就看到她甩起修女袍的衣袖朝他面门扫来,霍克赶紧做出自卫的标准动作——侧身、闪躲、弯腰、拔枪,然而一系列动作尚在进行中,便见她像羚羊一样奔向电梯口。 该死! 她只不过虚晃了他一招,他当下断定她没有武器,黑白两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夜鹰"的枪法出神入化,只要一枪在手,世上根本无人能出其右,所以他不禁暗喜,还有点不敢相信上天竟然如此眷顾自己,God,这真是一个逮捕"夜鹰"千载难逢的机会! 霍克赶紧深提一口气,拔腿起追,沉重的步伐敲打着光滑的地板发出得得得的声音,三两下闪身到了她急于扑去的手扶电梯,捏紧手里的枪,精神空前的集中,视野及处径直搜索穿黑袍的修女…… 简灵巧的一脚踏上电梯的扶手,凌空翻了一个筋斗,十几级的高度晃眼平稳的拿下,在霍克惊愕的目光中,她如法炮制一口气就到了2层,引得周围采买商品的顾客纷纷看傻了眼,以为在拍好莱坞动作大片。 霍克头皮发麻,Shit!这女人简直不是人!忙不迭把枪插回腋下的枪套内,二话不说依葫芦画瓢,有样学样也一蹦一筋斗跟着下楼。 说实话挺佩服他的,为了能抓到她,他锲而不舍,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越挫越勇。简领头跑着,心想如果父亲还在世估计会想收他当徒弟,枪法虽然烂了点,功夫虽然菜了点,不过有恒心这些基本不构成问题。 综合停车场里,一个黑人小男孩跟妈妈闹别扭,把玩具枪摔到了脚下,妈妈一边训斥一边弯腰去捡,突然小男孩爆出一句:"妈咪,我看到修女在飞!" 中年发福的母亲没好气的回答道:"会飞的是圣母玛利亚!" 另一层,正在车震的一对男女,女人骑在男人身上剧烈的上下起伏,她猛的揉着男伴的头发,癫狂喘息着尖叫:"噢,亲爱的,你变强了,才刚刚开始你就让我欲仙欲死,我居然看到了修女在天上飞!" "是吗?宝贝……" 对面大楼一户住宅内,一个资深宅男抓起电话,接通后呐呐的对那头说:"我,我要报警,我看到一个修女在5楼高的停车场跑酷……" "先生,我郑重的向您推荐一位心理医生……" part03 03-1 "黑猫眼"夜总会里歌舞升平,酒吧台前人满为患,其他场地也是座无虚席,中央半人高的舞台上,几个金发碧眼,皮肤白皙、身材丰腴的脱衣舞娘抱着钢管大秀火辣的舞技,台下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人们口哨四起,浪笑声声,暧昧、挑逗的眼神满场乱飞,周末的夜晚人们在这灯红酒绿的地方尽情的享乐,纸醉金迷。 夜总会的一间包房内,灯光昏暗,四个拥有亚裔血统并且极为英挺出色的男人,闲散的靠坐在皮质沙发上,烟草的味道混合着醇酒的浓香在空气中飘荡,房间的一边镶了一大块落地玻璃,从外面无法透视却能在里面将外界所有一切尽收眼底,当然也包括那些搔首弄姿、性感妖娆的舞娘,而且视野绝佳。 不过他们的注意力并不在美色上,八只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另一边墙上超大屏幕的液晶电视,今天是宿世仇敌红袜子队VS洋基队的世纪大决战,他们和千万热血球迷一起共襄盛举,不时跟随球场上不断变幻的形势,一下喝彩,举杯庆祝;一下失意,叹息连连。 正当比赛趋于白热化,无比紧张的时刻,一个高瘦精干的男人大力推开包间的大门,他唰的冲到桌前二话不说抓起遥控器换了频道,几乎立刻的响起一声爆吼:"Shit!见鬼的死耗子,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知道我该死的下了多大的注吗?把台换回去,否则老子嘣了你!" 耗子口干舌燥胡乱举起一个水晶杯,仰起脖子咕咚咕咚豪迈的一干而尽,于是又响起了第二声抗议:"嘿,那是我的酒,死Gay!" 耗子对这些谩骂充耳不闻,也无视激愤得已经从沙发上跃起的某人,一边拉扯着领带一边对着电视猛戳,嚷嚷道:"老大,快看看,看那是谁?" "什么谁?谁是什么?"那个起身冲过来想要掐他脖子,身高八尺,样貌相当俊朗的男人骂骂咧咧的扭头,结果一看之下他顿时忘了手刃同伴的初衷,急吼道:"哇靠!搞什么鬼,谁啊?" 听他这一大嗓门,剩下的两个人纷纷好奇的站起来,其中一个斯斯文文,看起来十足好好先生模样的男子没好气的伸脚踹开挡住视线的他们,生生拉开一条缝,电视画面正好拉远,只见一个修女在停满车辆的蜿蜒街头狂奔,时而撑着车头翻身跨过,时而猫腰打大卡车的底盘下滑出,动作灵巧、漂亮,行云流水般的流畅,速度迅捷快得像闪电…… "我的上帝,是简,绝对是简!"大嗓门男人喊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另一名留着中长头发,全身黑衣黑裤,崇尚英式雅痞风的男子缓缓的坐下,对着在场惟一一直不动声色的年轻男人说:"简没有离开美国,她甚至没有离开LA。" 男人依然没说话,握着酒杯的大手遒劲有力,尾指上戴着一枚嵌有黑曜石的白金指环,此刻他正悠闲的以指尖敲打着杯底,微敛的长眸掩下诸多讳莫如深的粲然神采,修挺的鼻子拉出一副线条立体落拓,轮廓深邃魅惑的面孔,他的下唇略比上唇丰满,形成一个非常适合接吻,性感又个性张扬的嘴型。 耗子捣匀了气息,缓过了劲儿,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打开笔记本,插入一个U盘,"还有呢,今天下午银行劫案发生前仅存的一段监控录像,上次黑FBI总部档案的时候顺手留了个小玩意,没想到竟然拦截到了这个。" 前面的事情还没来得及消化完,他这家伙又扯出另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想干嘛?男人们尽管纳闷,不过还是默默将视线移到电脑屏幕上,画面很不稳定的跳动了一会儿,接着出现平常监视器拍摄的黑白图像,因为角度的关系,人物通常比较小,耗子放大了一些,指着一点,问:"看到了吗?" "汀汀?" "那是汀汀!也就是说下午的银行劫案也是简干的咯?" "靠,FBI那帮家伙还抓了几个我的兄弟去问话!" "陈。"从没开过口,保持着沉默的那个男人突然出声了,似寒夜海面上刮过的风,冷硬而刺骨。 被点到名的是那个斯文男人,他回头答道:"老大。" "蒂娜目前关在哪个监狱?" "马萨诸塞州立女子监狱。"陈说完的同时眼底已是一片了然。 "嗯,明天你和卡尔一起动身吧。" 卡尔也就是那个大嗓门,他一听双手马上抱着脑袋嗷嗷叫:"上帝,波士顿啊,红袜子队,我来啦啦啦……" 耗子无限向往且淡不可闻的补充道:"马萨诸塞州,美国第一个允许同性恋结婚的州,呵呵……" 其余几个男人闻言均恶寒的抖了抖,脑海里自动屏蔽这句一不小心钻进来的污言秽语。 03-2 在阳光灿烂的照耀下,绿地茵茵,溪流潺潺,鸟语花香,远处山峦绵延叠翠,如果周围没有高墙电网,没有荷枪实弹守卫的塔楼,这幢坐落在世外桃源般风景里的建筑物真的很像历史悠久的修道院——陈和卡尔心有戚戚焉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安静的等待门卫核对身份,接着一起踏进洞开的铁门。 会客大厅四下里星星点点分布了些服刑人员以及前来探视的家属,空旷挑高的空间内回荡着嗡嗡的交谈声,一张张长桌分割出自由与失去自由的界限,统一的淡蓝色牢服剥夺了身为女人对美丽的追求,每个人都显得那么单调、苍白、乏味,东西南北四面八方均负手站立着威风凛凛的狱警,在在提醒人们这里特殊的生存环境。 卡尔遗憾的嗟叹,摇头,女人嘛天生就该拿来疼、拿来爱的,这般不人道的折磨……哎,他替这些姑娘们叫屈。 "啪"一个黄色的文件夹落到他面前的桌面上,打断了他的冥想,抬头一看,身材魁梧的黑人女狱警正扶着腰上的武器缓缓坐下,声音傲慢的问:"你们是蒂娜的代表律师?" 陈推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微笑着说:"是的,警官。" 女狱警闻声瞄了他一眼,"蒂娜并没有提出上诉的请求。" 卡尔扬起颠倒众生的迷人笑脸,"是她妹妹委托我们的,亲爱的警官。" 女狱警皮笑肉不笑的哼了哼:"是吗?不过今天恐怕你们无法见到她。" 陈不动声色的问:"为什么?" "她病了。"女狱警皱起眉,"她有癫痫,这一周已经发作过3次了,所以我们让她呆在医生那里,希望能够找到解决的办法。" 卡尔惊讶得不禁脱口反问:"癫痫?" "怎么,她妹妹没告诉你们?"女狱警翻翻手里的文件,"说是有家族病史,好几代人都遗传了这种疾病。" 陈说:"我想我们的代理人有所遗漏,关于这点我们会找她再证实的,请问警官,得了这样的病能申请保外就医吗?" 女狱警冷冷的笑,"律师先生,你在跟我开玩笑吗?能不能申请得去问法官,她可是犯了一级谋杀罪的重刑犯。" 等陈和卡尔步出监狱大门,上了车后,卡尔说:"一定是装的,蒂娜要是有癫痫我就有艾滋。" "噢,这个保证可不牢靠,如果这样那么可怜的蒂娜估计是真的患上了癫痫。"陈一本正经的边说边开动车子。 卡尔闻言愤恨的伸手去掐他的脖子,陈反手挡开,"嘿,我不是耗子,你这套省省,拿去对付他吧。" "靠!"卡尔不死心的跟他过招,玩闹似的花拳绣腿你来我往了一阵,陈脱下没有度数的平光眼镜扔到车头,卡尔降下车窗,一并点了两根香烟,一根塞到陈的嘴里,自己则用力吸了一口,喷出一串烟圈,"事情很明显,蒂娜想假借生病向法官申请保外就医,然后再想办法逃跑。" "要有你说得那么简单,老大还派你我大老远亲自跑一趟干嘛?而且简不顾暴露行踪的危险打劫银行做什么?其中必有不为人知的阴谋。" 卡尔沉吟了一会儿,最后烦躁的耙耙头发,抱怨道:"简这个女人太狡猾,太棘手,太麻烦,太……" "我个人建议你把这话直接说给老大听,我想他会乐意派遣你去干些别的。"陈打断他,要笑不笑的说。 03-3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凉风习习,真是一个放飞心情,翱翔蓝天的美好日子,一位身穿黑色连身裤装的美女英姿飒飒的行走在停机坪上,她高昂着头远眺今天要驾驶的民用直升机,她可是这间私营飞行公司里惟一的女性飞行员,所谓物以稀为贵,她一向倍受尊崇,因此随时随地都满怀自信,无比骄傲。 到驾驶舱坐定后,女飞行员戴上头盔和超酷的墨镜,着手打开繁复的设备,螺旋桨启动发出巨大的噪音,透过舷窗看到一名单身女乘客正在登机——呵~从头到脚一身的名牌,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富豪千金也都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败家相。 利用等待起飞的空档,她翻开飞行日志——哼,有钱人,穷极无聊,捧着大把钞票没地方花,不过是想乘机游览一下波士顿,然后体验一把从空中俯瞰繁华都市的景色,假象自己是将一切文明辉煌踩在脚下的女王。 糟蹋啊,浪费啊,女飞行员唏嘘不已,收到全部就绪的指令后,她开通对讲机,用冷傲的声音吩咐乘客登机后的一些注意事项,接着一拉手闸,直升机呼扇着腾空而起。 "报告飞行高度,三百尺……重复一遍,飞行高度三百尺……"女飞行员持续拉升着飞机,忽而感到脖子被某种不知名的硬物抵住,她不由得侧眼看了看,下一秒脱口道:"噢,我的上帝!" 她身后趴着那名"富豪千金",姿态犹如波斯猫一样慵懒,滟滟红唇闪着水润的光泽,与之互相辉映的是银白枪管的冰冷,她笑嘻嘻的说:"亲爱的,我改变主意了,我们不去波士顿了。" "去……那你……要去哪里?"女飞行员结结巴巴的问。 她眨了眨眼,俏皮而娇憨的说:"嗯……儿童乐园。" "……" "各位观众插播一则新闻快报,据刚刚收到的消息,马萨诸塞州立女子监狱今天傍晚发生一宗越狱事件,该监狱关押的一名重刑囚犯被同伙用直升飞机接走。经警方初步调查,劫狱的直升飞机是属于小城萨默维尔一家私营飞行公司的,囚犯的同伙假扮乘客以武力劫持了飞行员……" "噗……" "锋。"某人瞪着惨遭西柚+唾液混合果汁污染的食物,顿下手里的刀叉,警告的哼出了"污染源"的名字。 锋很无辜的抓过雪白的餐巾抹了抹嘴巴,呵呵笑着拨开中长的黑发,"老大,看来陈和卡尔又失败了。" 老大放下餐具靠进椅背,脸上一成不变的冷酷表情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情,锋自娱自乐的说:"我认为我应该给电视台写封信,让他们往后在播放某些有误导大众行为内容的剧集时,最好在屏幕上方加一串'剧情需要,切勿模仿'的字样。" "闭嘴!" part04 04-1 128号公路边上一间简陋的汽车旅馆里,蒂娜冲掉一头的染剂走出浴室,原来的耀眼红发变成了黑亮乌丝,她一边那毛巾擦着滴水的头发,一边睇着坐在床沿仔细保养枪械的简。 "洗好啦?"简收起枪,起身从行李里翻出一个小包,打开包取出一叠证件选择一了会儿,抽出其中一个,"先用这本旅行护照,其他的信用卡、保健卡什么的放在神父那儿,到时候他再给你。" 蒂娜看也没看一眼,简了然一笑,从后腰拔出一把小巧的自动手枪,食指插在扳机里转了几圈递到她面前,"最新改进款,六颗连发,你喜欢的。" 蒂娜的表情终于明朗了些,接过枪熟练流畅的噼啪拨弄了几下,半眯着眼瞄了瞄准头,赞叹:"好东西。" "OK了,那么今天就早点休息,明早5点出发。"简说着伸了个懒腰,爬上床掀被躺下,并顺手关掉了她那头的台灯。 "简。" "嗯?" 蒂娜吸了一口气,"谢谢你,虽然我不赞成你这么做。" 自从被判入狱那天起,她就知道她肯定会不遗余力,不择手段也要把自己弄出来,不仅仅是为了"鹰族"的荣誉,更是为了她们之间不可断绝的一份姐妹情深。 可是她太清楚她目前的处境了,黑白两道都想要她的命,特别是鲍家人,几乎倾尽全力誓要将她逮到,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何况她俩的渊源他们再清楚不过,只要她这里一有风吹草动,无异于直接暴露了她。 所以狱中第一次礼拜,在小教堂遇上突然出现的"神父",她就相当排斥她提出的计划,可以说想都不想便拒绝了,如果不是后来汀汀出了状况,逼得她不得不妥协,估计她现在还老老实实的蹲监狱服刑,这也是为什么沉寂了快一年才越狱的原因。 不过歪打正着的是,因为她的犹豫,似乎让鲍家人对她放松了警惕,今天方能这么顺遂的越狱成功,哎,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简侧着身子,眼眸幽亮,"蒂娜,睡吧,不要想太多,中国有句老话,船到桥头自然直。" 蒂娜跟着他们这一对中国父女生活了将近二十几年,中文里那些看似简单其实寓意深奥的字眼总让她心生佩服,丢开肩上搭着的毛巾,收起证件和手枪,上床时淡淡的说:"我会报答你的。" 简无声的笑了笑,"晚安。" "晚安。" 04-2 天刚蒙蒙亮,两个女人在一片粉蓝粉紫橘红交错斑斓的晨曦中启程了,车行数十公里便遇到了警察设卡,熬了一个通宵的男人们看起来有些精神不济,所以当见到两位养眼的黑发美女顿时喜上眉梢。 "早上好。"穿着厚重特警防弹背心的年轻警察堪称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开车的长发美女僵硬的回了个笑脸没说话,直接递出了她们的护照,年轻警察一看是外国护照,撇了撇嘴,"墨西哥人?" 另一个牵着警犬的警察正在检查车辆,闻言回头:"我不会说墨西哥话,问问她们会不会说英语。" "你们谁会说英语?" 两个美女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然后长发美女操着流利的西班牙语叽哩哇啦说了一大堆,左右摇晃的脑袋带动两耳挂着超大圆圈耳环,发出动听的叮当声。 警察为难的皱眉,"你说什么?OK,慢慢来,你慢点说。" 坐在旁边剪了个BOBO头箍了一条彩花发带的美女用相当生硬,几乎叫人听不懂的英语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的护照怎么了?" "呵呵……不不不,你们的护照没问题。"年轻警察捏着护照冲她们直摇手。 长发美女扭头和BOBO头美女又说了一大通听起来像是倒豆子似的巴拉巴拉的话,然后貌似两个姑娘为了什么事情争吵了起来,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激烈,警察本来还摆着悠闲的姿势撑着车窗的,这会儿不由自主退开了两步,冲同伴扮了个"惹到母老虎"的鬼脸。 牵着警犬的警察走过来,拿过两本护照递进车里,并打断她们,"嘿,嘿,嘿,两位小姐请安静点听我说,请你们不要误会,只是昨天出了点事故,我们例行检查罢了,现在没事了,你们走吧。" 长发美女和BOBO头美女都没有动,齐刷刷傻愣愣的望着说话的警察,警察苦笑,伸手比了比前方,"走吧,走吧,你们走吧。" "走?"惟一会说英语的BOBO头美女小心翼翼的问。 "是的,没错。"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她曲肘撞了撞长发美女,长发美女将信将疑的接过护照,随即两人出其不意一起绽放出性感迷人的笑靥,电得警察眼晕,长发美女继而凑上前吻了一下他的脸。 警察彻底晕了,美女们开动上路,车子里传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车窗两边各伸出一条纤细的手臂挥舞着道别,其他同事见状纷纷嫉妒他的桃花运,对着他吹口哨,他则一脸的陶醉回味着美女的亲吻,目送甜蜜可爱的她们渐行渐远。 04-3 简仔细的擦拭掉车里所有的指纹、痕迹,利用一个斜坡的高度一脚将车踹下去,然后和蒂娜背着简单的行李步行走到路边。 正午的太阳灼热的炙烤着大地,仿佛要把地面上最后一滴水分蒸发掉似的,公路上腾起的热浪差点融化了柏油路面,散发出一股难闻的焦臭味道。 没有一丝丝风,即使有车行过带起来的不过是一阵滚烫的车尾气,很快的汗湿了衣襟,单薄的布料像第二层肌肤黏在身上,粗略估计地表温度应该超过了50°,对于一般的大男人来说,身处这样的环境中无外乎一种非人的折磨,何况是两个娇滴滴的妙龄女郎呢? 只见简和蒂娜除了像正常人一样汗流浃背,皮肤被晒得通红外,神色泰然自若,不急不躁,就如同两位出来度假的女大学生,悠然的摆出娇娆的姿势吸引过路客的目光,好让她们搭一段顺风车。 终于一个中年农场主停下了他的小货车,载着她们来到沙漠边缘的小镇,一路上宾主尽欢聊得非常投机,临下车时蒂娜瞥见简的手摸到后腰,她敏捷的按下她,递了一个"No"的眼色,简勾唇浅笑,转肘攀上农场主的肩头,热情的和他拥抱,感谢他的慈悲。 憨直的农场主并不知道自己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乐呵呵的邀请她们去他家做客,蒂娜礼貌的谢绝了他的好意,拉着简挥手离去。 这是一个典型的仰赖洲际公路生存的小镇,一切的商业行为皆旨在为旅行者提供必要的服务,所以简很轻易的找到了一家二手车行,跟老板谈妥交易后开走了一辆七成新的皮卡;蒂娜在加油站附设的超市购买了充足的水和食品,顺便换了一身农妇的装扮,耗时不足半小时两人便完成了长途跋涉前的准备工作。 蒂娜打开车门见到里面的简早已衬衫仔裤一副青葱少年的样子,不由得一笑,简把玩着手里的翻边草帽,潇洒帅气的扣到头上,"出发吧。" "OK。" 路上,两人分食着三明治和冰镇可乐,耳边聆听着《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s》这首老旧却脍炙人口的乡村歌曲,时不时跟着哼上两句,配合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心情欢快又惬意。 然而,时间一长,旅行开始之初的轻松气氛渐渐被无聊单调所取代,蜿蜒且无限延伸的公路像是划开漫漫黄沙,劈出的一条连通天涯的缝隙,天高地阔、无止无尽下只有她们的车在行驶,孤寂、渺小、势单力薄,似乎永远也无法抵达路的尽头…… 蒂娜靠着椅背忽然问简:"还记得《末路狂花》这部电影吗?" 简从压低的帽檐下睨了她一眼,"怎么了?" "你不觉得我们很像正在逃亡的路易斯和希尔玛?"蒂娜叹气,指着前方说:"没有明天,尽头就是'末路'。" "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悲观了?" "我不是悲观,只是觉得前路茫茫,如果早知道今天,当初我就不该干掉那个混蛋,这样起码汀汀还有一线生机。"蒂娜回忆着那段让她生不如死的婚姻,她曾经深爱过的男人,不但出轨、酗酒,甚至猥亵年幼的儿子……简直是一场噩梦!之所以愿意去坐牢不是为了亲手割下丈夫脑袋的行为去赎罪,而是对生活万念俱灰,试问一个没了灵魂,行尸走肉的人呆在哪里,呆在什么地方有区别吗? 简抛了一颗口香糖到嘴里,一边嚼一边说:"别傻了,你不杀他,我也会动手的,汀汀的病你不用太担心,地球上有五十亿的人口,我就不相信找不到合适的配型。" 蒂娜把手搭在额头上,"简,我是他的妈妈,我都帮不了他,你认为别人的几率有多大?" "这可难说了,全世界需要移植器官、骨髓的人那么多,也不是每个人非近亲移植不可,不然政府也不会提倡器官无偿捐赠啦。"简飞起一边眉毛,"知道吗?无偿捐献同意书我就签了快有二十份,每一个身份配备一份相应的,神父说这样我上天堂的时候,别人要走一天,我只需一分钟。" 蒂娜被她逗笑,简接着说:"见了汀汀你不许再像刚刚那个样子,虽然他年纪小,但是他非常聪明敏感,你所有的感受他都感觉得到,你不开心他也不开心,这样会影响他的病情,坚强点,为了汀汀打起精神来!" "嗯……谢谢。" "呵呵~不客气。" part05 05-1 从东岸到西部横跨北美大陆上千公里,终于抵达了内华达州最大的城市,广袤荒凉沙漠中璀璨的明珠——拉斯维加斯。 与夜晚无处不在释放奢靡、猎奇、诱惑的炫烂光彩不同,大白天的赌城安静而平和,人们悠闲的在街上行走,时间像突然被上帝之手调慢了一般,难得的怡然从容。 皮卡行至克拉克郡一间偏僻的木制小教堂外停下,早已翘首等待在一旁的一大一小兴奋不已,特别是那个顶着红发的小萝卜头,一见到车门打开,迈着小短腿就冲了过去。 "汀汀!" "妈咪!" 母子团聚的画面温馨感人,神父扯袖子抹眼泪,简好笑的看他一眼,"你也太多愁善感了吧?" "我又不是你,铁石心肠,冷血动物。"神父哼了哼,然后继续望着拥抱在一起亲吻的母与子,老泪纵横。 简撇撇嘴,"OK,那请问侠骨柔肠的你,那笔钱怎么样了?" 众所周知洗钱最快的方法就是去赌场。有了这个"众所周知"她和蒂娜才不远千里来到了这座"罪恶之城",也因为这个"众所周知"鲍家人岂会放任自己坚守的核心腹地变成公共厕所,让人随意进出? 神父一脸忧患的说:"钱已经搞定了,不过有条坏消息,今天鲍渤伦比你先一步到,可以说你们一个前脚一个后脚。" 简勾唇淡笑,"他要不来那才奇了怪了。" "现在风声很紧,这里不是久呆的地方,我安排好了,马上就送他们母子离开,你呢?有什么打算?" "还能怎样,继续人间蒸发咯。"简说着,看汀汀开始朝自己跑来,赶紧蹲下身子,张开手臂抱住这枚"小导弹",结果还是被撞得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她宠爱的捏捏小鬼粉嫩的脸颊,"小坏蛋,有没有想我?" "想!"汀汀奶声奶气的说,接着亲了她满脸的口水,"简有没有想汀汀?" 把头埋到他香香软软的肩窝里狠狠的蹭了蹭,"哎哟,我的乖宝贝,想死我了!" 汀汀被她骚得痒痒,一边扭动小小的身子一边咯咯笑,旁边的神父见状翻了个白眼,切~也不晓得刚刚谁在扮酷,现在一个劲说这么肉麻兮兮的话。 "神父。"蒂娜缓缓走过来,打了招呼。 "嗨,亲爱的好久不见。"神父来了个熊抱,亲切的拍拍她的背。 蒂娜笑着说:"这段时间谢谢你帮我照顾汀汀,给你添麻烦了。" "你别跟我客气,哎,我呀被简丫头刻薄惯了,你这样让我浑身不自在。"神父耸耸肩,拿手上的圣经敲了一下没有节制一直逗孩子玩的简的头顶,"好了,起来吧,时间不早了,赶紧准备准备。" 一句话勾起了所有人的离愁,简抱着汀汀站起来,依依不舍把孩子还给蒂娜,眼眶有点湿,她拨拨刘海巧妙的掩饰过去,"OK,十五分钟时间梳洗,行动吧。" 一行人走进教堂,神父领着他们通过告解室地板上的暗门,下到一条狭窄到刚好能容纳一个人的隧道,简打趣道:"请问神父这是天堂之路吗?" 神父胸口画十字,"上帝请宽恕她在这么神圣的地方亵渎您,阿门。" "哈哈……"年纪小小的汀汀率先笑出来,神父伯伯真好玩,把私挖的地道称为"神圣的地方"。 简深有同感的揉揉他的小脑袋,蒂娜则对道上以"狡兔三窟"闻名的神父充满了敬仰。 须臾,走出密道来到与小教堂隔条街的一间不起眼的民房内,神父把之前她们在路上使用的证件资料销毁,拿出一个有些厚度的牛皮纸袋,掏出里面的东西,一一解释:"蒂娜你的新名字是芭芭拉,汀汀的新名字是康纳,你们是德州的一对孤儿寡母,孩子的爸爸威廉死于伊拉克战争,接下来这是护照、驾照、信用卡、医疗保险、就医记录、房贷车贷合同……哈……还有战争死亡家属证明书,上帝保佑,我还有什么遗漏的吗?" 简正在帮汀汀套上黑色假发,她忍着笑问:"你修改了他们的牙科记录了吗?" "噢,那是当然的,我甚至还帮他们在五角大楼留下了一份申领阵亡将士抚恤金的报告。"神父眉飞色舞,相当得意。 蒂娜戴好改变原来眼睛颜色的隐形眼镜,拿起桌上的证件看了看,由衷的说:"谢谢你神父,你做的简直太周到了,连我都开始相信自己是威廉太太了。" 神父又画了一个十字,笑眯眯的说:"呵呵……亲爱的威廉夫人,不管怎样,明天又是全新的一天,上帝会保佑你的。" 05-2 简把行李放到车尾箱里,关上后盖,走过来看着面前牵着儿子的蒂娜,"好了,你们可以出发了,到了达拉斯会有人接应再送你们去墨西哥,离开美国一切就好办了,神父联系了瑞士的一家医院,他们是治疗血友病的权威,等找到合适的配型,汀汀一定会完全康复的,不用担心。" 蒂娜默默的点点头,一把抱起汀汀,"谢谢,我明白该怎么做。" 汀汀嘴一瘪,眼里蓄满了泪却强忍着不敢流下,"简……你不能和我们一起走吗?" 蒂娜抱紧儿子吻了吻他的前额,"宝贝乖,简会来看我们的。" 简点点头,温柔的梳理他的发,"妈咪说得没错,等我有空一定去看你,听妈咪的话,照顾好妈咪,知道吗男子汉?" 汀汀伸出小手,简会意,也伸出手跟他击掌,算是定下了君子协定,简想了想上前抱住了他们,三个人顿时沉浸在一片潮湿泪意中,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 "叭叭……"神父按了按喇叭,"嘿,孩子们该上路了!"接着打开车库的大门,外面刺眼的阳光见缝插针的窜入,现实的光明残酷的驱散了,惯于栖息在黑暗中孤独灵魂的短暂依偎,简放开他们并催促他们抓紧时间上车。 神父踱到她身边,用眼神示意她看车库上方的监视器,"你养的跟屁虫闻着你的屎味儿来了。" 果不其然,霍克绕着她原来停在教堂正门外的皮卡转了两圈,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冲着马路对面的黑车比划了两个手势,车上立刻跳下三四个高大男人,弯着腰偷偷向教堂摸来。 简冷冷一笑,拍拍车尾,"蒂娜,走吧!" "你保重!"蒂娜言简意赅实则语重心长,她们之间从不需要说"再见",因为她们必将再见,然后载着重新开始新生活的希望,迅速驶离。 随即神父抛了一把钥匙给简,也说了一句"你保重",人影一闪遁入车库一侧的一扇木门里消失了,简接过钥匙瞥到车库里仅剩的一辆哈雷机车,挑眉,没想到神父还有这嗜好?1975的天价老款啊,啧啧,真奢侈。 戴上闪着冰冷光泽的黑色头盔,简飞身跨上铁骑,发动了闷闷怒吼的引擎,一旋肘,松刹车,腾起前轮雷霆万钧的杀将了出去! 这头刚组织部署好,打算攻入小教堂大门的霍克突然觉得后颈上的寒毛一根根竖了起来,这是……标准的"夜鹰"即将出现时他自然而然形成的身体反应,不刻耳边便传来震天阶响的摩托车的轰鸣声,他飞快的回头,看到身后的马路上开过一辆超级拉风的哈雷,哈雷上的骑士竟冲他挥手致意。 不好! 就在那0.001秒他看见骑士手里捏着一个引爆器。 霍克打胸腔里迸发出一声虎啸:"快跑!" 几个FBI的探员不明所以,被他揪着衣领往外狂奔,跑到一半小教堂嘭的一震,犹似旧建筑物定向爆破那样,整体朝前坍塌,房屋沉重的撞上地面,刹那破碎的窗户玻璃、木屑、粉尘海啸一般扑打过来,吞没了一大片绿荫芳草。 爆炸的冲击波轰开了街头的消防栓,莹白的水柱冲天喷洒,本是满头满脸灰的几个大男人再被水一浇,一个个成了泥人。 霍克翻身坐到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的骂:"Fuck!" 05-3 想骂娘的人还有简,她发现神父的哈雷还真的只是一辆"单纯"的、外表炫酷的机车……而已,当她围着这辆中看不中用的重机转来转去没找到一把暗藏的武器的时候,她插着腰差点想仰天长啸! 她摸出手机打给那个一心向善的神父,"你以为你这样做,梵蒂冈就会给你加官进爵吗?" "亲爱的稍安勿躁,请相信我们的主是圣明的,他绝对能够'化腐朽为神奇',当然我个人并不认为我那75年限量珍藏版哈雷哪里'腐朽'了……咳咳……言归正传,你把车骑到'拉姆大叔的小店',店主看到自然会达成你所有的愿望,OK,愿上帝与你同在,阿门。" 简愤恨的挂了手机,寒着整张脸朝无辜的哈雷踹了一脚,如果不是把武器都留给了蒂娜,她至于像现在这样窘迫吗?去他的上帝,见鬼!这是第二次遇到跟屁虫时"身无长物"了,她可不敢自负的认为幸运女神能纵容她第三次顺利的逃脱,她一没给人家烧过香,二也没临时抱过人家的臭脚…… 到了"拉姆大叔的小店",果然跟神父说的一样,店主一见哈雷,那副表情就像和失散多年的血脉至亲终于团聚了似的,简都用不着开口,他直接把仓库大门的密码报出来,让她自行退散,然后整个人扑到哈雷上亲吻、抚摸。 简乐得轻松,下了到地下室,一进入仓库的门一记清亮的口哨逸出红唇,乖乖,这简直是个小型军火库嘛,除了核弹头,这里几乎应有尽有。 简欢畅得如获至宝,嗯嗯,她基本上和外面那个某某大叔是同一种人,只不过他爱车成痴,她爱枪成狂罢了。 挑了几样较为称手的武器,简心满意足的翩然离开,顺手还在桌上改装武器的图纸上加了几笔——太明显的BUG让她实在看不下去。 上到一楼至拐角,空气里有细微的气流波动,一声极有可能被人忽略,类似不小心脚跟撞到沙发腿的声音引起简的警惕,她立时背脊平贴墙壁,绷紧神智进入备战状态。 这是一间伪装成收售旧货的中古商店,五六排堆满杂七杂八东西的货架是唯一御敌的屏障,视线环顾过一周,简吸了口气,该死的,她才明白过来这里不但没有核弹头,也没有后门! 轻巧的滑了一步窜到一排货架后,透过一条窄窄的缝隙,看到刚刚还抱着哈雷欢天喜地的店主头朝下趴在车头上,车底地面滴滴嗒嗒一滩殷红的血渍…… 一个穿暗灰休闲西装的男人举着一把消音手枪无声无息的往店里走,动作优雅而利落,靠,鲍家人来得真快,紧跟FBI的脚步,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她。 不清楚他们来了多少人,店里一个门外估计也有埋伏,简退回楼梯口,拔出匕首叼在嘴里,扯紧手套握了握拳,来赌城总不能空手而归,赌一把吧! part06 06-1 如履薄冰,巨细靡遗的检查过一条一条通路,走过一排一排货架,平安。灰西装男人曲臂做了一个手势,大概是跟外面的同伴通报情况。 街口的两辆一前一后停着的车子里气氛一瞬间陷入紧绷,这个"平安"报得让人眉骨上的皮肉一抽抽的跳,现在还没发现目标,结果无外乎两条:第一目标已经溜了;第二目标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判断,完全是因为目标是"她",根据以往的经验,侵入她势力范围内一公分便意味着一场生死考验的起始,这个女人不能用常人的标准来衡量,得时刻谨记她和某种掠食动物一样,有着对自己的领地誓死守卫不容侵犯的习性,原始而野蛮,宁愿玉碎不愿瓦全,必须做好步步为营的进攻或防守的策略。 须臾,前头的那辆车,开了门下了两个人,一边过马路一边从腰间摸出了枪,一些路人见状纷纷作鸟兽散,光天化日之下敢做出这么明目张胆行为的都是得罪不起的人物,大家识相的闭嘴不言,快快躲避保住小命要紧。 做排头兵的灰西装男人轻巧干练的晃到楼梯边,他谨慎的先探了一眼,接着一手握枪一手托枪快速滑步到另一侧,再伸臂瞄准入口,没有人,他机警的左右打量了一下,发现只有这一段下行的楼梯,于是整了整神开始一步一步下楼。 等他踩到第四阶至第五阶之间时,忽然眼前影子一闪,从头顶飞来两条腿别住他的脖子一搅,哽住呼吸的同时也阻止他发出声响,然后只见一道银光划出,瞬间咽喉开了条口子,浓稠的鲜血喷到墙上,他随之全身一瘫,眼看就要往下倒去,上方的人迅速的跃下来揪住他的衣服,让失去生命的躯壳沿着墙壁慢慢的坐下,整个过程不过一眨眼就宣告结束。 简把染血的匕首往他肩头来回蹭了蹭,嗜杀的眼睛如野兽般精芒戾戾,势如流云的把匕首插回靴筒里,顺便缴了手下亡魂的枪,盯着枪把上的"铁鹰"标志,冷冷的扯唇,靠!鲍家人居然用的是她父亲设计的武器,真是糟蹋! 解决一个障碍物,她风一样卷到门口,提枪连发两弹,把前来增援的家伙放倒,街那头的车几乎立时震动了一下,几扇车门纷纷打开,简弯腰朝地上不知撂出了什么,咣啷咣啷一颗黑乎乎的小东西直溜溜的滚过去。 一个脚刚落地的男人被那东西吸引了注意力,接着他大喝一声:"手雷!"马上弃车奔到路边,扑进低矮的灌木丛里,其他人当然依样炮制,好比《出水芙蓉》经典场景那般一个个飞身鱼跃,找最近的掩体保护自己。 简则撑着哈雷的车头,打横跨过上面的尸身,就近闪入屋宇之间的窄巷,而这边等了半天没听到臆想中的动静,男人们方知上当,慌忙爬起来,此时那颗手雷却炸了,一阵浓雾带来呛人刺鼻的气味,人们捂住口鼻,原来只是一颗催泪弹。 这样的情形应该形容为杯弓蛇影吧?奈何对手实在太强,让他们不得不处处警小慎微,不料反倒被她巧妙的利用,大家互相望了望,好一个下马威啊。 简钻进去的根本不能称为巷子,只能说是一条缝隙,一个人正着身子都过不去,简仰着头,侧身移动,该死!万一鲍家人赶上来了,她无疑就是个现成的活靶子。 耳畔听到的都是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而巷口也已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她真想问问神父,这一声声汇聚而来的是不是人弥留之际听到的死神的颂歌?上帝,她还不想死呀,即使要死也绝不是死在鲍家人手里,简忿忿的用力憋了一口气,只希望还来得及从这绑手绑脚却是惟一出路的巷子脱身! 都说黎明前是最黑暗的,咬牙抵过这段那么即可豁然开朗,得道升天。简在瞥到一个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人出现在巷子的那头,并举起了黑幽幽的枪管的时候,她前探的手臂抠到了一块墙角,她大喜过望,抢先开了几枪,不顾准头,不顾有无射中,借着开枪后的后坐力她拼命一蹬一跳,跃了出去! 06-2 罗比从超市拎了一打啤酒,摇摇晃晃打醉拳似的颠簸蛇行到路边的车旁,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没找到车钥匙,低头一看,车钥匙居然插在车里没拔,他咯咯的笑,拉斯维加斯的治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良好了? 打了个臭气熏熏的酒嗝,他朝天抛了两个飞吻,咋呼道:"感谢上帝的仁慈,哈哈……" 开门把啤酒随手一甩,矮下身跨进车,屁股才挨到座椅的一半,太阳穴不知道被什么硬物狠狠的一顶,钻心的疼差点激出两泡眼泪,还没搞清楚状况,一道冰冷的女声命令道:"坐过去!" "什么?"罗比下意识的反问,然而回答他的是一脚飞踹,他狼狈的趴到副驾座上,两条卡在排挡上的长腿又遭人一通乱踩,痛得他嗷嗷叫,忙不迭的缩走,"啊呀呀!干什么?干什么?" 简清空驾座,利落的滑进来,砰然关上车门,安全带一扣,车身离弦之箭般疾射出去,雷霆万钧的窜入行进中的车阵,引来前前后后抗议喧闹的喇叭声,她置若罔闻径自扳正后视镜密切的注视后面追踪而至的两辆车。 "嘿,你是谁?"罗比虽然长期酗酒,导致醉眼迷离,神志不清,不过经过刚才一顿乱踩乱踢,酒醒了三分,调整好坐姿瞪着眼前一身庞克装打扮的女人问。 简没有搭理他,旋转方向盘切进另一条车道,罗比顺着惯性的作用力扑到她身侧,结果一把手枪指到了他两眉正中央,酒,又醒了三分。 他赶紧高举双手,大着舌头澄清:"嘿!嘿!嘿!我不是故意的,我没系安全带!" 枪头往上一翘,她显然是相信了他的说法,罗比吐口气手刚要放下,枪头又对上他,他马上大喊:"我系安全带,真的,我只是想系安全带!" "让开。"谁知她哼了一声,不等他反应枪托重重敲向他的肩头,他"嗷嗷"的嚎,痛得感觉膀子被卸了似的,不由自主猫低了腰抱着麻痹的肩膀,接着听到"噗噗"闷响,相应的"砰嘭"两声不知是什么东西爆裂了,又是"噗噗"闷响,这次是破掉的轮胎搅着钢圈摩擦地面吭哧吭哧的呻吟声,硝烟味蓦然冲进鼻端,罗比忘了身体的疼痛抬头看去,隔壁车道一辆外壳黑亮的车子顶着两枚清晰的弹孔,左前轮被打爆,顿然失去控制的歪到一边,往灯柱上撞去! "噢,我的上帝!"酒再度醒了三分。 "现在你可以系安全带了。"简收回手枪,如是说。 罗比抖着手拉过安全带,扣了半天才扣上,他抹了把脸,干笑道:"哈哈……拍电影啊?《通缉令》?真人秀?" 简依然没有搭理他,脚狂踩油门,在公路上飞速疾驰,罗比心惊胆战的抓紧车窗上方的扶手,吞了口口水,"呃,这是83年的二手菲亚特,不是F1法拉利。" "什么味道?"简蹙了蹙眉头。 经她提醒,罗比感觉屁股底下湿湿的,他伸手摸了摸,掏出一罐被他坐瘪的啤酒,从挤压变形的罐身里淌出的酒液冒着浓密的泡沫,"Shit!" 简挑眼斜睨他,红唇蠕动,"玩过棒球吗?" "玩过,怎么啦?"罗比哭丧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敢打赌那一打啤酒恐怕都瘪掉了,他的裤子,他的座椅…… "看到后面的那辆黑头车了吗?"简努努下巴,示意他看后视镜。 罗比有气无力的点头,"看到了。" "把啤酒丢过去。" "诶?"罗比震惊,"这违反法律……"白痴!她有枪,后头又有追兵,明显是黑帮火拼,他还跟她扯什么违反法律!?罗比,你是猪! 06-3 "丢!"她的声音很轻却夹带着毋庸置疑的狠厉。 罗比反射性的抓起啤酒罐就扔,没中,"咔"她的枪发出天籁之音,罗比打了鸡血似的,两只手一罐接一罐交替着从屁股底下拔出啤酒,趴上车窗奋力朝后面紧咬着他们不放的黑车丢去,铝罐叮铃哐当砸中车头再弹开,酒液泡沫洒满了车前盖,可黑车左右躲闪着,始终没有打算放弃减速的意思。 罗比迎风泪流满面,拜托,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们就别追了,这样会害死人的!握紧手头最后一罐啤酒,他悔得肠子都青了,之前不应该奚落圣明的主,所以现世报来才来的那么快。 沮丧又绝望的闭上眼睛,振臂一甩,别了爸妈,别了安迪,别了可爱的世界,我们来世再见! 这罐啤酒大概承载了一个年轻小伙子最赤诚的对生命的期盼,有如神助一般在空中翻滚腾跃,然后稳稳的落到黑车的挡风玻璃上,嘭!酒花四溅,玻璃龟裂成网。 吱——!!! 突来的变故致使驾驶的视野彻底被毁,黑车摇摆的厉害,速度明显降低了。 "扶住方向盘!"简见机不可失,立刻命令道。 罗比本来还难以置信的瞪着自己的杰作,听到她的声音,回头一看,见她双手已经完全松开,他大惊失色几乎是扑过去抓住方向盘,而她一边脚底不松的踩着油门,一边手撑开车门,半个身体探了出去,飞驰的车速带来强劲的风力刮乱了她一头长发,她伸直手臂,气定神闲、镇定从容的开枪,后头的黑车砰砰嘭嘭爆出一连串火花,车灯碎了,车头烂了,最后两个前胎被射穿,丧失了前进的功用,车身由于惯性向前翻,仿如毫无重量的玩具模型轰隆隆滚了几圈,四脚朝天的瘫痪在道路上。 "哇哇……哇哇……哇噢!"罗比深受刺激的张嘴嚷嚷。 简关门回座,退出空弹夹重新装上新的,噼啪上镗,动作一气呵成,再从他手上接掌过方向盘,利落的转了一个弯开上出城的大道。 这是罗比近两三年来最清醒的时刻,他全神贯注,屏息坐在位子上,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不大的瓜子脸上画着一个超级前卫烟熏妆,乌漆麻黑的眼影晕染出非人似妖的邪魅气质,营养不良惨白的双颊配上淡粉的唇简直像缺少光照,夜晚栖身在棺材里的女吸血鬼,一般做这种打扮的不是"白粉妹"就是街头流莺。 但他知道,她不是。她精湛一流的身手;她临危不乱的表情;她极具侵略性的眼神在在说明她根本不可能和那些人挂上钩。 "看够了没有?"简突然问。 罗比一愣,"呃……" 这时手机收到一条短信,简看了一眼——电话已被追踪,你好自为之,神父。 "Fuck!"她愤而将手机抛出窗外,马后炮! part07 07-1 简体内的类动物性腺素再次急升,不停的叫嚣着:危险,危险,危险!她用力的抿紧了唇,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不由得渐渐泛白。 罗比的视线从她的脸移到她的手上,"你在……紧张?"听到自己问出的问题后别说她,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一边飙车还一边开枪,杀人不眨眼的凶狠样,她像是会紧张的那种人吗? 果然,简斜睨他一眼,浓重的黑眼圈里射出两道利芒,冰刀子似的见血封喉,罗比赶紧躲开,眼观鼻、鼻观心,正襟危坐。 简没多花精神去理会这个傻瓜,因为后面又出现了几辆可疑的黑头车,他们似乎并不急于进攻,只稳稳的跟着,然后以一种仿佛古代战争排兵布阵的方式,将周围不相关的车子隔开,形成一个"V"字型包围圈一步一步向她包操。 简面色阴沉了几分,仪表盘上显示时速已经破3,她推了推手排挡继续加速,遥远的地方隐约传来警笛的鸣叫,但她知道鲍家人一定有办法阻止警方插手,更有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解决"她。 对她来说这个世界上绝对不存在"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的道理。只要有鲍家人出没,不论是他们的重要据点拉斯维加,还是位于北极圈的阿拉斯加,她的处境估计都不会乐观到哪里。 "V"字开始慢慢的朝前延伸、聚拢,左右排头的车缓缓的与之平行了,简眼角的余光瞄到相隔几米远的那辆车,前座的男人依然是一身标志性的黑衫打扮,柔顺的中长发随风飘动,洒脱俊逸,直挺的鼻梁上挂着一副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睛,不过他勾起的嘴角显示出他目前心情非常不错的样子。 果然是陆锋,看来窄巷开的那两枪并没有射中他。 简几不可察的僵硬了一下,陆锋和"那个人"可谓形影不离,他在的话就意味着"他"也在那车上! "Shit!"她低咒,脚下死死的踩着油门,轰的一声超了过去,她根本不想看到"他",同时也不想让"他"看到,更不想成为被"他"猎杀之前,戏耍逗弄的可怜猎物。 罗比再迟钝也感觉出了不对劲,气氛凝滞得几乎叫人窒息,那种大战在即死一般的宁静好比等待死神高举镰刀往下砍的时刻,摧残人意志力又无法挣脱的绝望远远大于其恐怖程度。 "你究竟惹到了什么人啊?"罗比挪动身体,晃着脑袋把那些尾随的黑车看了个遍,瞧瞧人家的架势和气势都非同寻常啊,如果用散兵游勇来比喻刚刚被放翻的黑车,这几辆显然是西点军校培养的正规王牌军。 简嗤鼻冷笑着说:"今天你遇到我算你倒霉,可以选择的话,我也不愿拉你这只酒鬼当垫背的。" 罗比有点犯迷糊,顿了半晌才小心的问:"你的意思……我会死?" "我尽量争取同归于尽,多搭几条人命以慰藉你的英灵。" 罗比脸唰的一白,"你开玩笑!" 简回他一记"我像是在开玩笑吗?"的眼神,他狠狠的倒抽一口凉气,"我的上帝。" 简闻言咯咯大笑,"OK,为感谢你和我一起慷慨赴死,我特许你报上你的名字,到了地狱搞不好我们还有机会碰面。" 他想他应该是遇到厌世的变态了,不但草菅人命以杀人为乐,还有自大狂和妄想症!上帝,他这叫什么命啊?为什么这么波折坎坷?罗比愤恨的瞪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切齿道:"罗比。" "噢……"她点点头。 礼尚往来,他也问:"你,你呢?" "简。" 07-2 感觉鲍家人打算"收网"行动了,简加足马力冲刺了一段距离,忽然大力回旋方向盘,车子直接在路上横向甩尾,极其漂亮的一个漂移,掉了一个个直接与黑车对上,她咬了咬牙,朝左边那台车子撞过去,发现她的企图,黑车急忙倒退,不过由于没料到她竟会这么玩命,措手不及了些,保险杠被蹭掉了。 车轮碾过保险杠,车身一震,车头顶上车头,一个前进一个后退,隔着两面挡风玻璃,简直勾勾的盯着那头车后座上的男人;男人面不改色,平静的回视她,狭长的细眸,眼尾微微上翘,张扬出的气势毫不输给以命相博决心共赴黄泉的她。 旁边的车见老大的车被攻击,赶紧上前夹攻她,想把她撞开,简冷峻利落的提枪,右边一枪击穿车窗正中驾驶的脑门,接着哼一声:"靠后。" 罗比立刻靠上椅背,她又是一枪打中左边车驾驶的脖子,两三下果断的甩掉了障碍,不费吹灰之力,罗比瞠目看着她握枪的手就在他胸前,似乎能感受得到枪口发射过后的震颤,头皮跟着吱吱的全麻了。 简转过头,挑衅的昂了昂下巴,把枪口放到嘴边一吹,对面的男人居然呵呵笑开,冷酷冰冻的面容豁然释出一派魔魅的风采,性感的唇里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蛊惑人心的英俊。 简眯了眯眼,减了一点速再撞过去,两方人马都震得上下颠簸,罗比大张双臂,一手攀着上方的扶手,一手抠紧车头,"嘿,他就你的死对头吧?" 简没有回答,不过罗比知道自己肯定说中了,她看他的样子完全跟见到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一样,死也要抓着他一起死,不过那人的态度却值得推敲,之前来势汹汹的,现在怎么只守不攻了? 突地,那男人嘴巴动了动,不晓得下达了什么命令,原来端坐在前面戴墨镜的男人降下车窗,一只手臂伸了出来,亮出一把黑黝黝的手枪,罗比眨了眨眼,不敢相信枪口对准的目标是——他?! 简的反应奇快,刹车换档一晃方向盘,车头一偏,子弹射到车前盖,铿锵一声火星四溅,罗比"哇呀"惨叫,她迅疾换手拿枪予以反击,不过墨镜男身手不差,躲过了她的射击,她只打掉一个反光镜。 也许是濒死的境地激发了罗比潜藏的求生本能,他解开安全带一把夺过方向盘,大脚挤开她的脚踏上油门,"我来开,你坐过去!" 简清楚现在起争执毫无助益,听话的和他交换了位置,再拔出一把枪,钻出窗口,双枪齐发专心对付劲敌。 很快两边的黑车再次赶到,好像勤王之师,奋力的保护老大的车不受她的火力打击,你一下我一下撞她的车,干扰她开枪的准头。 罗比摸出衣服里的一条项链,吻了吻项链上的十字架,然后一脚刹车踩下,轮胎急停擦着地面冒出了黑烟,猛的倒档退车疾行,瞬间跟对方车阵拉开了距离,他流畅的换档,轰油门,方向盘一打,以毫不逊色于简之前制造出那个漂移的姿态,原地画了一个半圆,接着加速向前冲,再出其不意的转向路边的一个交流道,风风火火的往城市街区开去。 简双手举着枪坐回座位上,"你干嘛?" "不干嘛,就不想死,而且不想死得不明不白。"他干脆的答。 简静静的看着他,他操控车子的能力貌似在她之上,感觉不出他有一分半分常年泡在酒精里导致神经麻痹的样子,出乎意料的灵巧。 她的沉默让他偷空看了她一眼,问了一句:"后面追兵跟上来了没有?" 简暂时放弃探究,看了看,"嗯,追来了,不过有点远。" "你要出城?" "嗯哼。" "送佛送到西,我想我有办法甩掉他们,带你出城。"罗比说着,手脚配合默契的驾车贴着路沿拐了个急弯,擦着一辆正常右转的车前惊险万状的挤入一条单行线,那台被抢道的车像受惊而迷失方向的笨驴,直直撞上了人行道堵住了路口。 简赞叹的吹了吹口哨,"罗比先生,我该形容你为'时势造英雄'吗?" 他歪了歪头,问:"你是中国人?" "嗯……华裔第二代。" "哈……他乡遇故知!"罗比点点胸口,"我第三代了,中文说得不好,幸会幸会。" 刚刚还在生死边缘挣扎,现在却和他认起亲戚来了,简挑起眉,难道这就是神父常常颂扬的教义"当上帝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会打开一扇窗"? 被堵在街口的黑车一辆辆刹停,排最末的车上,陆锋摘下墨镜觑着后视镜里老大的脸,"我们又失去她了。" 老大闲散的换了个坐姿,毫不在意自己坐在一辆弹痕交错,车头严重变形的车里,掀开考究的西装外套,从内袋里掏出一根雪茄,撕开滤嘴,缓缓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喷出一股青蓝的烟雾,在他阖上金属打火机翻盖的时候,车上的一部GPS发出了哔哔声,屏幕上一个红点闪烁着在线路图上移动。 他轻笑着弹掉烟灰,"我不会失去她的,永远也不会。" part08 08-1 侦察了一段时间,没发现追兵,应该暂时安全了,简收了枪,突然一撇嘴,挪了挪屁股……靠!被这死酒鬼连累了。 没好气的脱下外套垫到座椅上,哼了一句"真搞不懂酒有什么好喝的?" "呵呵……"罗比干笑,他还想问她"真搞不懂开枪有什么好玩的"呢! 简的外套里只穿了一件紧身的浅蓝吊带T恤,经过刚才一番激烈的搏斗,汗水浸湿了布料,在领口晕染出一圈深色的印迹,衬着莹白的肌肤带有一种原始野性的诱惑力,罗比眼角抽了抽,不敢再往前看,即使属于男人本能的敏锐感官不断的告诉他:深V深V深V!有沟有沟有沟!辣辣辣! 可她背在背上的皮质枪套,两把致人死命的武器亮晃晃的特别扎眼,哎,他不禁叹息,如此性感清凉的打扮偏偏搭配这么彪悍的装备——上帝您真残忍。 "多久没上过女人了?"简突然开口打断他的冥思。 他被口水呛了一下,"咳咳……什……什么?" 简整个人转过来,大大方方的展示自己傲人的身材,挺翘的浑圆很有活力的弹了一下,她纤长的手臂风情的一撩,指尖勾起细肩带小幅度的滑动,那呼之欲出的粉敷雪丘若隐若现…… 罗比眼睛痒,心更痒,口干舌燥的不由自主盯过去,倏地眼前一花,"嘭!"颧骨上一阵火辣辣的痛,头侧歪到一边,嘴里窜出一股腥气,车子吱嘎在马路上画了个大"S",他赶紧握住方向盘,冲天怒吼:"Fuck,你干嘛揍我?!" 简晃晃拳头,"告诉你天下没有白吃的豆腐。" "你挑逗我的!"他气不打一处来,一抹嘴角,嘶……都破皮流血了,这女人下手那叫一个狠啊。 "恭喜恭喜,说明你的收获和付出是均等的。"简活像工会组织的头头,刚刚鉴别完劳方有无受到资方的不公待遇。 罗比再次肯定,这女人是个大变态! 简当然知道他在背地里骂她,不过她管不着也懒得管一个萍水相逢且小命捏在她手心里的路人甲的思想,愉悦的坐坐好,决定等出了城,赏他一个比较痛快的死法,算是对得起他了。 十分熟悉地形的罗比载着她在城区四通八达的路上绕来绕去,没多久便又驶回了出城的高速路,颇有点神不知鬼不觉,看来"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句老话还是有一定真理性的。 尽管这样简仍然没有放松警惕,一直暗暗留心观察车外的状况,随着时间的推移,某种不好的预感愈发的清晰起来,太安静也太顺利了,鲍渤伦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超级大忙人亲自现身岂会允许空手而归?她甚至都没挂彩…… "居安思危"是父亲留给"鹰族"十大戒条之一。 "停车。"简冷不防的命令道。 罗比刚从晃过的指示牌上看到离出城还有不到三十英里,成功在望她还想搞什么鬼? "我让你停车!"简瞪眼。 罗比无奈,打了方向灯靠边停下。 车一停稳,只听她说道:"脱衣服。" 罗比惊弓之鸟似的抱住胸口,"有完没完啊你?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简翻白眼,"不要以为自己会点中国话就乱拽文,叫你脱就脱!" 见她的手搭到了腋下的枪套上,罗比没胆子去试她忍耐的底线在哪里,马上脱下身上的格子衬衫,简接过来迅速穿好,然后他就明白了,她是为了遮住武器。 简把过长的衬衫下摆在腰上绑了一个结,虽然只短短的一分钟她已经过了一遍脑子,向他吩咐:"你走吧。" "你呢?"罗比眼底闪过一丝兴奋,终于摆脱这个女变态了! "怎么,舍不得我啊?"她戏谑的反问。 她语带调侃,神色自若,但他还是隐隐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明明就快出城了,换谁也不愿在这种只差"临门一脚"的时刻改弦易辙,何况是一肚子坏水的她?如果没有特殊的原因,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弃车离开,因为这不合常理嘛…… 罗比蓦地打了个激灵,他怎么忘了那票"黑车党"?沿途飞车夺命阻击没逮到人,自己还损失惨重,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怕是她估摸到那些人要不在出城的路口设了埋伏,要不就是快追缉来了,所以才打算半道上开溜,放他一个傻乎乎的开着车去引开"认车不认人"的仇家,好当她的替死鬼是吧。 罗比怒向胆边生,一把擒住她的手,"等一下!你这女人有没有良心,我们没仇没恨的,刚才好歹我也算帮了你,你居然让我去送死?" 简挑眉,看不出来死酒鬼挺聪明的嘛,这么快就想明白了,可惜……还那句话,他倒霉不该遇到她,她是道上人人闻风丧胆的"夜鹰",不是慈悲为怀的圣母玛利亚。 她从靴子里拔出匕首一下抵到他的颈动脉,"相信我,开车走或许你还有一线生机,拉着我你死无全尸。" 罗比瞟了瞟锋芒冰寒的刀刃,衡量着要不要放开她,照她说的做,不过瞬间他就推翻了她"善心"的建议,刚才跟"黑车党"火拼时,墨镜男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射杀身为无辜"肉票"的他,显而易见,他若是落到他们手里,他们为了逼问出她的行踪一定无所不用其极严刑拷打,靠,哪里有什么"一线生机",根本是生不如死! "我认识路!"他坚定的盯着她的眼睛,"我知道怎么从这片沙漠走出去,我母亲是当地印第安部落首领的女儿,我可以带你到那边去,保证你的对头找不到你!" 简逡巡他轮廓分明,皮肤黝黑的脸,"我记得你说你是第三代华裔。" "我父亲是中国人,我混血不可以吗?" 说实话简有点动心,在沙漠里徒步不是闹着玩的,没有向导,无论你生得三头六臂但凡迷失了方向……运气好的话还能给饿昏了的秃鹫、野狼改善一下伙食,发挥"余热"促进环保。 "罗比先生,既然你认识路,那么你往前开一段自己逃命就行了,没必要跟着我吧?" "事情瞬息万变,我哪里晓得我还有没有机会安然活到下一秒?跟你一起,至少你有能力打退追兵。"说着他扫了眼她腋下藏枪的地方。 嚯,想得够周全的!简不禁刮目相看,第一次正视这根常年遭酒气浸染、半腐半朽的废柴,除去眼眶下挂着两个略微颓丧的眼袋,一圈邋里邋遢恶心巴拉的络腮胡不谈,脱了衬衫仅着一件白背心的他,不像一般人印象中的酒鬼浑身松垮无力,赘肉累累,反而很健壮,宽肩窄腰,大腿修长结实。 简轻轻挪了一下匕首,一丝猩红立刻滑下,罗比屏了屏呼吸,额头冷汗成串,"我以我母亲的名义起誓,我说到做到,我会保护你,直到你安全为止!" "哈哈……罗比先生你说错了吧?应该是我保护你。"简笑着松开了他。 听她这么说算是同意了他的条件,罗比捂着脖子急喘,上帝,跟魔鬼做交易亦不过如此吧? "事不宜迟,我们走吧。"简率先跳下车,翻过护栏。 罗比跟着下车,不过他并没马上尾随她,而是到车尾箱捞出一瓶藏在夹层里的威士忌,简见状觉得他简直无可救药了,临死都不忘跟酒抱在一起。 08-2 沙漠的险恶之处在于你永远不知道何时何地会发生什么危险,流沙、风暴、烈日、高温、缺水、迷路、野兽,任何一条都是通往地狱之门的路。 简解开罗比的衬衫搭在头顶以避开毒辣太阳的照射,一脚深一脚浅的踩着他留下的脚印走。 进入沙漠之初,为了不让鲍家人有迹可循,他们特意绕了段弯路,据"经验老道"的他声称他布了一个局,万一他们追来了会被引到流沙区去。 "真的假的?"她不信。 罗比想了想,从裤袋里摸出一枚硬币抛出去,硬币落到一块看起来与别处无异的沙地里,突地小小硬币下的沙子动了动,接着硬币开始下陷,仿佛触动了什么机关陷落的越来越快,眨眼功夫硬币就消失了,而沙子还是那片沙子,一点看不出来之前发生过什么变化…… "看到了没,硬币才多大的重量?"罗比耸耸肩,无语的转身离开,事实胜于雄辩,其余的自然勿需废话。 简颔首,绕是这样她放心了,这片魔鬼沙漠当作鲍渤伦的墓地……嗯哼……风水挺不错的。 为了省力,更为了节省口水,他们一路都再没有交谈,简只管埋头走,翻过一个又一个沙丘,酷热炙烤着天地万物,哪怕最细小的分子细胞统统逃不掉,高温令人无法思考,头脑一片空白,惟一能想的就是走出去,离开这片见鬼的沙漠。 干燥到能把皮肤撕裂的空气每次呼进鼻孔就有种要烧焦的感觉,上颌鼻腔这块区域针刺的痛,入目的除了漫漫黄沙,便是稀稀拉拉分布着的一丛丛枯败的草甸,或是偶尔出现的一把发白的动物骨骸,告诉旅人此处环境的极度危险与恶劣。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走进了一片戈壁,脚下不再是松软的沙粒,但是简一点没觉得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因为坚硬又凹凸不平的地面跋涉起来更辛苦。 路过一块看似像干涸掉的河床时,简抿了抿干裂的唇,眼珠立刻转开,不!她不能想……不能想一个与水有关的字眼,否则她会精神崩溃而产生幻觉,然后做出错误的判断,耗费体力,成为一缕幽魂永远留在这儿…… 太阳逐渐西斜,天边飘过的云层带来了一丝清凉的风,罗比第一次停下了脚步,伸手放到嘴里舔了舔,举起测了测风向,他暴露在外的膀子被晒伤起了大片大片的红斑,汗水浸透的肌肉油亮亮的,少许沾了些沙砾的地方尽也磨出了细细的血痕,话说这是"吃人"的沙漠大概不算过分。 他指了指远处风化得相当严重的岩石,简短的说:"今晚的宿营地。" 简点点头,跟着他往那边走。 踏入岩石的阴影里前,罗比又顿住步伐,简意会站到他旁边,只见他弯腰捡了几块小石头,像是掂重量,其实他是在观察,接着往岩缝扔去,须臾听闻几声叫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几条盘踞在岩石底部纳凉、筑巢的毒蛇窜了出来。 "噗噗噗……" 罗比赶紧回头,简已经准备把枪收进枪套了,他佩服的叹息,这女变态的动作简直快若闪电,接着她走过去,拎起被射杀的蛇身,一口含住破开的蛇皮,饥渴的吸蛇血…… 罗比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震惊的瞪大眼睛,一动不动,简吞咽了几口,抬头:"趁热喝,凉了就腥了。" "……" part09 09-1 简喝干最后一口蛇血,仍不满足的把手指指缝都舔了一遍,斜眼见罗比还迟迟不肯动手,她嘲讽的笑笑,径自掏出匕首把三尺来长的毒蛇开膛破肚,利落的剥了蛇皮,取走内脏,在斩下蛇头时突然叹了叹。 "怎么了?"罗比以为她出现了不良反应,立刻紧张的问。 她哼道:"今天工具没带全,多么珍贵的沙漠眼镜蛇的毒液啊,可惜了。"若能萃取这剧毒,然后蘸在刀刃上……多天然环保又节能,简不舍的摇摇头,然后把蛇头一挑,甩得老远。 罗比黑线,死变态! 接着她找了几块平滑的石头,把蛇肉分好段,一块一块摊平了,被太阳烤了一天的石头滚烫烫的,蛇肉放上去一下便卷了起来,她嗅了嗅,闭眼陶醉,"真香。" 罗比觉得自己要吐了,"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在城里混黑道的,谁不养尊处优,过着昏庸无度的奢侈生活,哪会像她生喝蛇血,还打算生吃蛇肉,野人一样。 "你觉得我是什么人?"简反问完,视线移到他手里的蛇身上,看着淌下的蛇血一滴滴被干裂的地面吸走,饥渴得目光都变绿了。 罗比马上递给她,"你来吧,我不要。" 她一把接过,二话不说仰头就将所剩不多的蛇血吞干净,末了意犹未尽的砸了砸嘴,评价道:"时间长了点,没那么新鲜了,不过聊胜于无。" 闻言他好一阵无语,过了一会儿,她处理好最后一条蛇的尸体,手里捧着三个蛇胆,"你的酒呢。" "干嘛?"他防备的瞪她。 "蛇胆驱热毒。" "所以?" "吃了它。" 罗比暴走了,他跳起来,"你疯啦,这要是有毒的怎么办?没被蛇咬死,你要自杀啊?" 简静静的看着他,等他说完,冷冷的说:"把酒给我。" "不!"他往后护住腰部。 "知道上一个跟我说'不'的人现在在哪里吗?"忽然她用非常轻柔的声音问他,表情像个循循善诱的中学老师。 罗比不由自主从心底冷到了脚底,他知道这女人怒了,而惹怒她的下场会很悲惨,后果会很严重。 他踌躇着终于拿出别在裤腰里的酒瓶,简笑容可掬的一边伸手接一边说:"谢谢。" 虽然这是她自己的决定,但他还是觉得应该再劝劝她,"晚餐不是有着落了吗?你何必在乎这点开胃菜?" "你蠢你的就好,别让别人跟你一样蠢。"简不再搭理他,仰头把蛇胆混着烈酒一起吞到了肚子里,罗比看得一阵胃痉挛,浑身是那种干呕过后的冰冷无力。 简用匕首挑起一块蛇肉端详了一会儿,然后塞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嚼,罗比头昏脑胀,拖着身子蹒跚的走开,背靠岩壁抻直双腿瘫坐下,他频频吐气,太恶心了,忍不住唠叨:"我知道你渴,你饿,不过在沙漠里饥不择食太危险了。" 吃饱喝足的简有了力气,精神也恢复了不少,她收起匕首坐到他附近,翘起脚跺掉鞋面上的沙土,"罗比先生,我只是不认识路,并不代表我不懂怎么生存,比这里残酷的地方我都呆过,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话音一落简先不爽的拧了拧眉,跟这个胆小如鼠的白痴说这些干嘛?转念又想大概感受到他是真心担心她的缘故吧,这个世界上要她死的人多,怕她死的人用五根手指头数都不需要,所以百年难得一次发了慈悲,解释一句给他听。 "是吗?我完全看不出来你怎么知道保护自己了?"罗比嘲讽的哼声,不屑的撇开头。 "你说你父亲是华人,那么他应该告诉过你,蛇肉不但可以吃而且蛇皮、蛇胆、蛇油都是可以入药的吧?"简被他孩子气的表现逗乐了。 "野蛮人才生吃。" "呵呵……不好意思,我恰恰就是野蛮人。" 罗比彻底死心闭嘴了,和这个女变态他无话可说! 09-2 沙漠里白天和晚上的温差很大,当最后一缕阳光收进地平线夜幕降临后,寒冷也随之缓慢的袭来,由于找不到任何植物充当柴薪,生火取暖自然不可能,更严重的是没有火光,如何驱散前来觅食的饥饿野兽? 罗比趁着黄昏还有些光照又不太炎热的时候捡了一堆石头,他一块一块的垒进岩缝中堵死了一边缝隙,他说:"我们轮流守夜,希望上帝保佑我们不要遇到狼群。" 简睇了一眼他临时搭建的"窝",嗤笑道:"上帝是谁?就是你需要时永远不会出现的老兄。" 一天颗粒未进的罗比又累又饿,懒得跟她争辩,率先挤进"窝"里闭目养神,简挑挑眉尾,好小子耍个性啊?哎,忠言总是逆耳的,瞧他这副死德性跟那个天天膜拜圣主的神父倒有几分相像。 抿唇笑了笑,摸出几颗银亮的子弹,用刀尖撬开,把黑色的火药洒在前方地面上,接着挑了几块菱角锋利的石块放到脚边,准备好这些她才盘腿坐到了罗比身边。 越夜越寒冷,罗比带来的威士忌起了作用,两人分着喝了暖身,凭罗比的酒量这些根本不够塞牙缝,他尽量克制着没有一口喝完所有的酒,省出来给简拿着,自己则抱紧手臂蜷缩成一团。 简踢了他的脚一下,"靠过来一点。" "什么?" "你在打摆子。" 罗比的眼睛在黢黑的夜里闪了闪,挪了挪屁股,在距她还有一拳的距离的时候不动了,简不耐烦的说:"你不要跟个娘儿们似的好不好?" "我,我哪里知道等我靠过去你会不会一枪嘣了我啊?"他也很委屈,嘴角的伤口无时不刻提醒他,这个女人有多变态。 简伸长手臂抠他晒伤的伤口,他"嗷"的干嚎一声,整个人倒了过来,"嘘,小声点,你想把狼引来吗?" 他气得刚想反驳,却发现她把惟一的衬衣盖到他们身上,而且他还发现女变态的身子很柔软,枕着很舒服…… "友情提示你,不要胡思乱想,守规矩的人命通常会长一点。"她冷冽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咔"的掐断了他好不容易升起来的对她那一咪咪的绮念。 人体互依取暖是最原始也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为了活命简哪会在乎什么男女有别、男女授受不亲这些老八股的观念?不过……他是不是靠得太舒服了点?刚才还扭扭捏捏的家伙没多久就睡死过去了,两条手臂自动自发抱住她,脑袋还在她肩头蹭来蹭去,好像抱着超级大抱枕一样。 简正打算适当的"提醒"他,一阵潜藏在空气的危险因子立时夺去了她所有注意力,她肌肉一紧,噌的坐直,手指在他手臂几处穴道弹了几下,罗比"哇呀"痛叫,松开了她,"你干嘛?" 简拔出匕首交给他,"狼来了。" 罗比猛然一震,呼吸停了一秒,他是被神诅咒了吗?越不希望来什么越是来什么,靠! 握着她的匕首才发现看似轻巧的东西竟然有点分量,寒铁利刃称在手心里微微的发抖好像自己有生命力一般,遇到危险时发出战斗的指令。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满天繁星将荒凉空旷的戈壁滩铺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狼群踩着嶙峋的碎石徐徐围拢,大岩石下食物的气息令它们疯狂。 "头狼没有来。"罗比低声告诉简。 "我知道。"简端着双枪把敌方打量了个透彻,估计是大狼群中分裂出来的想另立门户的一小部分势力,这样的狼群比较穷凶恶极,一是想打赢一仗尽快竖立起威信,二是它们刚分家没有家小的拖累,厮杀起来更无后顾之忧。 简很快瞄到了站在狼群后方不远处一匹脖子上有一圈白毛的公狼,它傲慢的昂着头,一对狼眼中透出极度嗜血和贪婪的眼神,阴森残忍的盯着它相中的猎物。 然而这样不但没有震慑到简,倒是沸腾了她好战的心理,她侧身单脚踢起一块事先准备好的石头,凌空再一脚回旋踢,石子嗖的射出击中一匹趴伏在最前沿的狼的头,狼嗷嗷哀叫顿时滚倒,突来的状况让其他的狼楞了一下,然后几匹狼迅速起身开始朝她猛冲。 罗比大吼:"Fuck!Fuck!Fuck!"她是担心死得不够快是不是?居然主动挑衅狼群,变态变态死变态! 简连连踢出三块石头,每击必中,只见三匹狼纷纷呜咽着倒下,如此打前锋的狼基本无法靠近到岩石下的区域,于是其他红了眼的狼,前赴后继疯了似的扑来,罗比捏着匕首都不知道要怎么办好了,一头热汗外加一背冷汗,膝盖不由自主的哆嗦。 而简一派从容,她不退反进,面对扑杀过来的狼群大步上前,举起卸下了消音器的手枪朝地上开了一枪,呯的一声弹药的火花引燃了洒在地上的火药,噼里啪啦一条火舌急速窜烧,巨大的枪声和火光惊吓住了狼群,它们进攻的步骤倏然大乱,撂起狼爪扑腾着要后撤结果撞上同伴,几匹狼缠在一起打滚,简接着就是两枪,子弹穿过狼头一弹毙命一双,顿时惨厉的嚎叫响彻戈壁…… 她回头对罗比说:"别闲着,受伤的交给你。" 然后她左右开弓,神准的射击没有一枪落空的,中弹死伤的狼躺了一地,罗比意识到这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争,振奋起精神跟在她身后,挥舞匕首结果那些仍有战斗力的受伤狼。 狼群的小头目见情况不妙,不再端坐原地,它起了临阵脱逃的心思,只是还在犹豫,狼爪刨着地面,仰头狼啸,简眯着眼睛瞪着它,只懂逞凶斗狠,不懂排兵布阵,这样的领导才能还想自立门户?你还太嫩了! 红唇一抿,伸臂举枪瞄准,小头狼仿佛意会到什么,马上转身撒腿逃命,可惜晚了一步,简一枪打中它的右后腿,它惨叫一声身子歪倒,然后依然奋力站起蜷着伤腿还要跑,简冷笑,凝目,"呯、呯、呯"三枪,小头狼四条腿全部中弹,扑于戈壁中抽搐,断断续续破败的嘶嚎含着满腔的不甘、愤恨…… 激战一夜,天渐渐亮起,空气中弥散着火药味和强烈的血腥味。 "你惹到头狼了,他不会放过你的。" "他?"简好奇他居然用人的称谓来称呼一匹狼。 "部落里的人都这样称呼。"罗比放眼她制造出的灾难现场,一大滩血渍以及横七竖八遍布几英尺范围内的狼尸体,鞋底磨着被火药烧焦的地面,他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匹四肢中弹,最后流血致死的小头狼叹道:"呃……你好像杀了头狼的儿子。" "是吗?那真遗憾,刀枪无眼,何况是它……他们先来冒犯我。"简甩了甩手,把手枪重新上了镗,"子弹不多了,与其留在这里缅怀不如赶紧上路。" 罗比打骨子里对她无语了,转身抬头发现她注视着某个地方,不知道在看什么,好奇的顺着她的目光眺去,居然看到远处一块高高的岩石上站着一匹狼,他脖子上也有一圈白毛,狼跟简默默的对望,那眼神不好说代表了什么意思,是仇恨吗?好像不是……是感激吗?好像又没有…… 没多久那匹狼走了,如同他来时那么突然且无声无息,简收回视线,低喃了一句:"养子为患……不光人类,狼也一样……" part10 10-1 简知道那匹头狼一直悄悄的尾随着他们,不是他本狼至少也是狼群里的其他狼,企图不清楚,简感觉不出他有任何打算向他们发动进攻的蓄谋,直到他们走出戈壁滩,离开他的领地后简就再没了对那匹头狼的感应。 罗比攀上一个小坡,将近两天一夜没有吃喝的他如同被雷劈了似的,突然疯狂的向坡下冲去,快得简都来不及抓住他,瞪着他脚底腾起一溜烟尘,坡度外加冲力让失去平衡的身体跌跌撞撞、东倒西歪的,然后他整个人扑倒,一头扎到坡底一块浅浅的洼地里。 简手搭凉棚眯眼眺望,开始怀疑他是由于过度饥渴以至产生了幻觉,直到她看到洼地旁边的石头上有青苔,并且闻到了水分子的气息,才猛的精神一振,赶忙曲腿屁股着地一路速滑下去,也跟罗比一样学骡子嘴巴凑进水源大吸特吸。 泉眼很小,出水量不多,所以才沁出了一小方不起眼的洼地,如果不是熟悉地形的人估计压根不知道这里有水,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一汪清水,被两个饥渴的人喝光了,简和罗比不约而同的顺着泉眼的位置移动,两颗头颅一点一点的挤到了一起…… 罗比起先也没在意,伸出的舌尖貌似蹭到了什么,软软的,滑滑的,凉凉的,好像还有点甜,他好奇的又去蹭了一下,真的好甜!不晓得哪根筋搭错线,他用力的吸了一口,吱溜吸进一条滑嫩嫩的东西,瞬间肾上腺素啦男性荷尔蒙什么的统统唰的冲向头顶——这是女变态的……舌头! 毫无意外的一柄枪管迅速抵到他的下颚,简慢慢的像起土豆一样把他从自己嘴唇上起开,经过天然+人为的双重润泽,她的两片唇瓣显得格外柔亮嫣红,相当的诱人,罗比不怕死的盯着看,咽了一口口水,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女变态吻起来的滋味像颗甜蜜的樱桃! "我发现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简嫌恶的用力抹了抹嘴巴,还朝地上"呸呸"啐了两口。 "嘿,有必要这样子吗?你连蛇血都敢生喝了,何况我又没有病毒。"罗比不乐意了,甚至认为男性尊严受到了奇耻大辱。 "靠,看你这鸟样也知道你没病也有毒!死酒鬼,我不妨告诉你,你有一颗子弹是存在我这里的,你最好老实点,不然我就让你提前领取了!"简用枪头敲敲他的脑袋,给他提个醒。 罗比推开她的枪,气得哇啦哇啦叫:"喂,女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没病也有毒啦?" 简站起身,拍着身上的尘土,斜眼睨他,"你这种Erectile Dysfunction的家伙还用得着看?" "噗~"罗比吐血,指着自己的鼻子怪叫道:"Erectile Dysfunction!?我?!" "好了,赶路吧,我可不想浪费时间和你讨论你那根绵软无力的老二。"简叉腰偏头示意他起来带路。 死变态死女人死变态女人!罗比愤恨的爬起来,冲她比了比中指,然后快步掉头往前走,简不在乎他挑衅的动作,眼里含着笑意跟上他,其实说实话他的吻技还不差啦,只是和另一人比起来稍嫌稚嫩了点……Shit!她大概是中暑了,才会莫名其妙的拿这两个家伙做比较! 10-2 接近正午时分,他们终于走出了沙漠戈壁,山谷中出现了一片狭长的绿洲,几辆银白的房车停在老橡树下尤为显眼。 当然社会进步到21世纪,除了旅游景点和主题公园,人们不再有什么机会能窥视到原始的印第安部落风貌,但是这个部落还很守旧,在核心腹地处仍保留了几座带有浓郁印第安风格的尖顶帐篷,袅袅炊烟打帐篷上的开口处冒出来,感觉很温馨。 进入部落前,在村口简看到了雕刻着蛇纹的图腾立柱,她明白了为什么他那么排斥吃蛇,原来他母亲的部落崇拜蛇。 换做要她在信仰和活命中间选一个,那么她肯定会选后者,人活着才能有信仰,死了什么都白搭,但是罗比这酒鬼居然还未泯灭最后一点为人的基本倒是让她刮目相看。 部落里大部分的人口为年迈的老人妇孺,见到生人反应都很淡漠,特别是看到罗比,连点头招呼也免了,直接继续手上的工作,该干嘛的干嘛,仿佛当他是透明的,毫不在乎他们两人明显是刚从死亡沙漠里挣扎出来的落难者。 简挑了挑眉,这根废柴还不是普通的废,如此不受待见可想而知他有多么令人讨厌,不过不知道他过去干了什么好事,才落得天怒人怨的下场。 罗比领着她走进一幢用原木搭建的带前廊的房子,她注意到房子的窗户有中国风的雕花,终于相信了他是混血儿的说法。 屋里的光线有点昏暗,空气中满是木头特有的香气,罗比开了灯,走进开放式的厨房,迫不及待的拉开冰箱找吃的喝的,捧出一碗豌豆泥直接用手抓起来塞到嘴里,他踢上冰箱门口齿不清的对简说:"好像我妈这几天在城里没回来,没什么吃的,还有一盒蛋,你要吃自己做。" 简首先习惯性的将房间各处逡巡了一遍,确定了安全级数,再越过他趴到流理台,拧开水龙头喝了一个爽,久违的清凉让通体舒畅,简闭眼长长吐气,又一次大难不死,只是她的后福在哪里? 找出他说的鸡蛋,还有面粉,搅拌好后开火煮水,这时把碗底都舔得清洁溜溜的罗比伸头探了探:"你打算做什么吃?" "面疙瘩。" 罗比双眼炯亮,"好啊,不错。" 简笑眯眯的望向他,忽然变脸,阴测测的说:"没你的份。" "嘿,再怎么说我也是原材料的提供者。"罗比一阵委屈,萧瑟的嗫嚅。 "噢?你是吗?"简用汤勺点点贴在冰箱上的一个中年妇人的照片,"提供者应该另有其人吧。" 罗比哀嚎,倒到桌上,"我妈的不也等于是我的。" "真难得在美国听到这番言论。"简嘲讽的耸耸肩,趁着等水开的当口她又指着一张照片问:"这个人是谁?" 罗比瞟了一眼,"我爸。" 简消化了一下他说出的讯息,"你的意思是你是车神罗杰的儿子?" "你认识我爸?"罗比惊讶了,他爸爸成名得早而且又是华人,所以知道的没几个。 简扯扯唇,"我爸是你爸的忠实粉丝。"果然人生何处不相逢,粉丝的女儿碰上了偶像的儿子,这都是什么缘分啊? "是吗,那太巧了,我爸在城里开了一间老爷车酒吧,有空让你爸来捧捧场,顺便见见偶像。" 简把面团揪成一粒粒的丢到烧滚的沸水里,"晚了,我爸他前年上了天堂。" 罗比闻言,轻轻的"哦"了一声,接着歉意的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简没回答他,熄了火,拿了一副餐具,径自坐到餐桌前一个人大快朵颐起来,罗比在旁边看得流口水,"喂,简……"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明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是她,为什么服软的却是他呢?这是一个问题。 简咬着勺子状似考虑,不但在考虑要不要分吃的给他,还在考虑要不要留他一条性命。 良久她说:"再拿只碗来。" 罗比好似听到天降福音,快快乐乐的蹦起来,直接把装豌豆的碗递了过去,简鄙夷他的懒惰,倒了一半面疙瘩给他,心想也许这是你"最后的午餐",尽情的吃吧。 饭后,简跟他借用了二楼的洗手间,痛痛快快的洗了一个热水澡,冲掉已经完全不成样子的伪装还原真面目,镜子里出现一张堪称清秀的年轻女孩的面孔——柔顺的黑发,秀气的柳叶眉,一双滴溜溜灵动的大眼睛,小巧俏丽的鼻子,红润的嘴唇。 简自己都不太习惯看到原来的自己,没了伪装,就好像没穿衣服一样,可惜手边没有工具,只好将就了。换上罗比妈妈的蓝底碎花长裙,简发现她还没扮过"良家妇女",看起来她还挺有这方面潜力的。 她嗤笑了一声,将两把枪绑到大腿上,放下裙摆在镜子前转了一圈,ok! 楼下到一半便听见罗比说话的声音,"……安迪,冷静冷静……嘿,老兄,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遇到意外了嘛,我跟你说……" 罗比嘴还张着,话头卡在喉咙里,简的枪口直接指着他的眉心,一手夺过他握着的电话叩回机座上,如果不是已经对这把枪很熟悉了,他还真没认出眼前的甜姐儿是谁?女人的面貌千变万化,但没一个人能够超过她带给他的惊喜,他差点要冲着她吹口哨了,漂亮的小妞! 简手腕用了用劲,眉心增大的压力让罗比回过神,他马上抗议:"你这是在做什么?我跟我的经纪人在通电话……" "谁允许你随意跟外界联系的?"简打断他,扣下保险栓,眼神冷厉狠绝,罗比顿时过电一样浑身毛孔扩张,他屏息道:"你要杀我?" 她轻柔得犹如情人间的呓语:"你说呢?" "……" part11 11-01 屋外突然几声犬吠让简迅速放开罗比,闪身到窗户旁边,用枪挑开一点窗帘瞥到几个游客打扮的人正在跟部落里的老人交谈,她不禁低咒了一声,手枪又对准罗比,手指挨着扳机几松几紧,犹豫再三,最终开口问道:"有车吗?" 罗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还沉浸在她要杀他的震撼中,没有及时回答她的问题,简走到他身边拽起他,"发什么楞,走,去开车!" "什么?干嘛?怎么啦?"他茫然的叠声问。 "闭嘴,动作快!"简推搡着他。 "呃……嗷!"他还想问,结果屁股遭她凶狠的踢踹,罗比差点跪到地上,他恼火的飞舞双手,"嘿,女人!你至少让我穿上衣服吧!?" 刚洗完澡的他只穿了条牛仔裤,打着赤膊还没来得及给晒伤的伤口上药……他简直是受够了,怒火蔓延到眼底,腾起一片红雾,返身抡起拳头想揍人,却忽略了自己面对的不是一般普通老百姓,黑洞洞的枪管一把抵到了他的胸口上,简阴沉着脸,压低声音说:"闹够了没有?要活命别废话,照我说的做。" 罗比后知后觉的发现她表情凝重,目光凌厉,全身警戒,像匹处于备战状态的母狼,尽管不清楚她为什么这般反应,但是罗比顿时安静了下来,她又推了推他,示意他去取车。 走到沙发边时她捞起他的T恤塞给他,罗比一边套上一边学着她落地无声的走路,接着她从厨房顺了一把水果刀和一把冰凿子,"拿着。" 罗比呐呐的接过来,跟狼群冲突时她耗费了不少弹药,一时间缺乏补给,居然连厨房里的"冷兵器"她也不放过,只是……拿这些有用吗? 很快他就知道有用还是没用了。 下到车库,简看见一辆也是惟一一辆68年的老式福特,她感觉一群黑色小鸟呱呱打头顶低空掠过,"就这辆车?" "嗯哼。"罗比耸耸肩,率先坐上去。 简翻了翻白眼,前途堪忧啊,可当她听到引擎发出的声音便舒心的笑了,不愧是车神家的车,让她深刻体会了一把何谓"车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罗比在简的建议下,把老福特开出车库,慢慢的绕过房子往部落外驶去,她趴伏在车窗底下两只眼睛通过反光镜注视着部落里的"观光客",其中一个发现这边有动静,马上机警的向他们奔过来,由于罗比的车速很慢,他两三下追上,拍打着车尾要罗比停车。 简豁然直起身,手上的水果刀嗖的飞出,细长的刀面旋转着晃出一串银花,刀尖没入来人的喉咙,他两眼蓦地爆睁,青筋毕露,双手痛苦的叩住脖子,身子一阵痉挛后砰然倒地。 "走!"简沉声低喊。 罗比听令一脚踏下油门,老福特倏然插上了翅膀一般疾驰而去,留下滚滚黄土呛迷了赶过来支援的人的眼口鼻。 出了部落临上公路前,老福特突地刹停,简跳下车,把冰凿子戳进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车轮胎里,然后在罗比佩服得五体投地的眼神中,她回到车上,系好安全带说:"麻烦,全速前进。" 11-02 "那些人究竟是谁,他们简直太神通广大了,他们居然查到这里来,要知道这一区新来的警察都要花上半个月才能摸清到部落的路。"罗比感到神奇和不可思议,他们刚刚走出沙漠不到3小时,追兵就来了。 简沉默的窝在座位上,答非所问:"这车上没有安装全球定位系统吧?" "没有。" OK,暂时安全了。简吐口气,闭上眼睛假寐养神,罗比扫了她一眼,"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一个将死之人问题会不会多了点?"简不耐烦的哼了哼。 "……"记忆瞬间回归,罗比猛的想起她在母亲家里要杀自己的事情,于是松了油门,踩刹车的脚不及使力,腰侧便被顶上了枪管,他一顿,乖乖的放刹车、加油门…… 简的眼睛一直没睁开过,她悠然启唇:"别耍花样,现在要杀你的不止我了,你的命变值钱了,自己珍惜着点。" "什么意思?"罗比真搞不懂这个变脸跟变天一样快的女……女人,好吧,他承认他是好色之徒,他就是对漂亮女人没辙,她长得确实跟女变态相差太远了,她甜蜜得像个可爱的中国娃娃,即使她是个彻头彻尾、完完全全的变态,他对着她也喊不出"变态"两个字。 简嘴角抽搐了一下,"你被鲍家人盯上了,我想用不着我亲自动手自然有人要取你性命。" 感觉好像有人替她省了一颗子弹,她乐得轻松似的,这女人怎么这么铁石心肠啊?罗比昂头问天:上帝,您在创造她的时候为什么忘了给她一颗良心? "OK,中国人讲究做鬼也要做个明白鬼,我想知道你说'鲍家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不,应该说他们为什么要杀你……我,是被你连累的。"罗比语气超无辜的强调最后一句,企图唤起她并不存在的良心。 可惜,他自己刚刚还说上帝忘了给她一颗良心,那么她又怎么会有问必答呢?简不动如山,好像真的睡着了一样。 罗比不死心,继续说服她解答疑惑,"嘿,你想想,本来我是一个快乐的单身汉,没有工作就去小喝几杯;家里父母健在、感情和睦;对未来虽然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但起码不会落得随时横尸街头的下场,结果你的出现把我的生活都搅乱了,你不觉得你要负起责任吗?你忍心看我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吗?" 简真是服了他的啰嗦!一个絮絮叨叨、嘀嘀咕咕的神父已经让她够抓狂的了,没想到又遇到一个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话唠,有机会得让他们见个面,搞不好他俩是远房亲戚。 简在座椅上挪了挪,罗比以为她要说话了,顿时来了精神,兴奋的用手肘撞撞她,"说啊,鲍家人是谁啊?" 简操起枪就抵到他的太阳穴,刚想吼他,结果她黑眸一凛,大喊着:"小心!"双手扑过去护住罗比的头一起趴到方向盘上。 只听得"呯嘭!哗啦……"挡风玻璃犹似疾风下的骤雨般轰然碎落,一粒粒雪白的玻璃渣飞射四溅,撒了他们一身,失控的车子剧烈的摇晃摆动,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吱嘎声,罗比赶忙握好方向盘,而简已经开始反击了,她一枪先解决了那个用铁链条把挡风玻璃砸烂的摩托车骑士,然后再一枪放倒他的同党,摩托车脱轨冲向路肩,嘭的撞断成了两截。 "见鬼!"简坐回座位恶狠狠的咒骂道。 "怎么啦?怎么啦?"罗比左顾右盼,第一波摩托车进攻退去,那些"黑车党"居然像打不死的蟑螂似的,一辆接一辆从四面八方窜出来,很快路面上便布满了黑车。 简摸出所剩无几的子弹放在手心里,突然说道:"嘿,罗比……" "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鲍家人'是谁吗?" "嗯哼~" "告诉你,鲍家是LA道上势力最大的华人社团,鲍家现任的掌门老大,也就是传说中的黑道教父,他的名字叫做鲍渤伦,除此之外很不幸的是——要杀我的正是他。" 11-03 以罗比的车技飙过这些黑车简直易如反掌,但听完简的话他惊吓过度,等到想起要加速逃命时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而且敌众我寡,源源不断涌来的黑车通过人海战术将他们的老福特团团包围了起来。 看来他们这次是真的死定了……怪不得,她那么好心把实话都告诉他了呢!早知如此,他还不如不问。 阻去他们生路的"黑车党"从匀速的齐头并进,开始变换阵型,一辆黑车切到老福特前面,似乎在领路似的,其他车纷纷让道,而左右两边的车则是充当必要时两路夹击的角色一直不曾远离,罗比被逼得随着他们前进、转弯。 "现在怎么办?"他焦急的问。 简把子弹分成两份,一颗颗顶进弹夹,装好后抛了一把枪给他,冷笑道:"拿着,必要时给自己一个痛快。" "啊?不是吧?没有其他招儿了?"她不是以一当十,很神勇的吗?罗比频频转头瞪她,"嘿,你别开玩笑啦,人命关天的……" 简一脸平静,波澜不兴的直视前方,"我从不开玩笑,只是上帝爱跟我开玩笑。" "……" 黑车领着老福特驶进了一座废旧汽车处理厂,周围的远景是层层叠叠像积木一样堆砌而成的花花绿绿的"汽车山",近景则是停了个360°圆圈的几十辆簇新闪亮的黑车,这一新一旧的对比相当说明问题,他们坐的这辆68年的老福特,显然就是他们要"报废"的对象。 两方人马都静悄悄的互相对峙着,仿似古代侠士,高手过招前总要互别苗头的那段"垃圾时间",闪电打雷,飞沙走石,顺带夹几片翩翩翻飞的红叶修饰出画面的高雅。 罗比无法参透这其中涵盖的禅意,他只感到死到临头的恐惧,忧心忡忡的问简:"投降不行吗?日内瓦公约申明不杀俘虏。" 简忍不住揉了揉额角,"问题也要他们收俘虏吧。" "不收俘虏?为什么?人心都是肉长的,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太没有人性了!"罗比不禁泪流满面。 简忍无可忍的哼道:"闭嘴!" 这时,"黑车党"终于有了动作,一架垂吊着巨大吸铁石的吊车缓缓移到了老福特的顶上,轮轴滚动,钢索拉长,万吨吸铁石一点一点落到了车顶,"呯"的金石碰撞的闷响传来,罗比和简双双一震,罗比冷汗下,急问:"怎么啦?" 简悠悠的伸手抓住扶手,两脚稍稍分开撑着车底,然后轮轴又滚动,钢索拉紧,霍地人车悬空,罗比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们离地面越来越远,发出惊呼:"Fuck!他们想摔死我们呀?!" 简扬扬下巴,目光淡定的落在老福特逐渐升高后才看得到的,立于吊车半腰处脚手架上的男人身上。 两人的视线只有短暂的交汇,因为吊车的操控者关掉了电控吸铁石的电源,他们就像坐"自由落体"那样往下掉落…… part12 12-01 "啊啊啊……"罗比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简在心里想,估计她在摔死之前先一步让他给吵死了。 老福特被地心引力扯着下堕,电源再次接通,吸铁强大的吸力将车子又吸了回去,嘭的爆出巨响,车顶立刻挤压变型,其余的车窗玻璃具碎,碎屑呈放射状天女散花似的落下,溅起一地尘埃。 车里的简和罗比两人的头跟着向上撞去,霎时眼前一黑一白飞快转换,金星闪闪、天旋地转,片刻短路一样的晕迷过后,痛感才沿着头皮的神经线蔓延到颈椎,而脊柱仿似刺穿了皮肉插进了后脑勺,两路一上一下的阵痛接驳对冲,令人窒息! 车配的安全气囊却在这时跑来凑热闹,"噗噗"炸开充气,白色的球体迅速鼓胀起来顶住了他们的胸腔,罗比抱着气囊吐出舌头学狗狗那样粗喘,鼻子里淌出两管腥甜湿滑的液体,他不禁伸舌舔了舔,接着挫败的呻吟:"Ho~ Shit!我流血了……" 简挣扎着摸出手枪,射穿了气囊,他们顿然得到解脱,罗比一时不察向前面扑去,又撞到了前额,"嗷嗷……痛死我啦!" "闭上你的鸟嘴!"简抹了抹鼻子,手背上的红刺得她眼底一片灼热,抬头望向脚手架上不动声色,沉眸凝视的男人,他好整以暇的把手插在裤袋里,站姿闲散慵懒,仿佛周末在百老汇捧场一出还算精彩的表演。 然后一次又一次攻击于焉展开,老福特在天地间轰隆隆的起起落落,钢筋铁骨制成的窗框统统被压弯了,而他们顺服于自然与人造的两股力量,像装在火柴盒里的昆虫被顽皮的孩子剧烈摇晃,内脏几乎震碎,大量的鲜血从鼻腔、口腔涌出…… 原来还哼哼哈哈,鸡毛子鬼吼鬼叫的罗比如今彻底的垮掉,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他绝望的耷拉着脑袋,只希望早点死去好结束这无休无止的摧残。 简的左边眉骨不知何时划开了一条3公分的口子,汩汩血红浸染了一半视力,睫毛上混合着汗水、血水凝结在一起,沉重得睁不开,成了独眼龙的她冷不丁的发出哑哑低笑:"哈哈哈哈……" 脚手架上的男人似乎听到了她的笑声,他点了点头,机器轮转的声音戛然而止,厂区内恢复死一般的寂静,几十辆车、人均像一幅分辨率颇高的照片,影像清晰却没有一丝生气。 良久,一把手枪从悬在半空的车里抛出,另一边也随即丢出一把,"啪啪"两声砸到黑泥地上,又过了一会儿,一辆工程车开过来,长长的机械臂伸至简所在的那边,锈迹斑斑的车斗紧挨着车门,停下。 "放他走,不然你只能得到两具尸体。"简冷冷的喊声传出来,回荡在空气中。 脚手架上的男人抿唇不语,过了几分钟,他霍然掉头走下悬梯,而简也打开了车门,一脚跨到车斗上,她转身看了一眼同样望着她的罗比,伤痕累累且体无完肤的简弯了弯半只完好的眼睛,算是笑了吧,罗比皱起眉,把脸别开不忍再目睹。 机械臂开始往下降,很快到了地面,简双脚一落地,四个人四把枪立刻指住她的头,陆锋站在不远处盯着她,像是遗憾又像是不舍的摇摇头,一个男人上前抓住她反手铐了起来。 一辆车上坐着的卡尔狠狠的啐了一口,"靠,可算逮着这女妖怪了!"他在鲍家主要负责指挥执行任务,他的人被简干掉不少,自然恨之入骨。 他身边的陈则郁郁的远眺那边老大的动静,身为鲍家的智囊,他最担心的是接下来老大要如何处置简?既要让手下那些为擒获简死伤惨重的兄弟们服气,又要保证简能……活着。 一票人押着简准备上车,路过陆锋的时候简睇去一记嘲讽的眼神,陆锋仍旧很有风度的保持微笑,不以为意的接下了她的挑衅,等她上了车才缓缓的转身,优雅的走到一辆车前,拉开车门坐进去,向里面的老大问道:"真的要放了那男的?" 一直闭目养神的鲍渤伦浅浅的哼了一声,"由他去吧,或许能给我们带来惊喜。" 了解了他的意思,陆锋笑得更温柔了,不认识他的人一定会为他迷人的笑靥所惑,熟悉他的人却知道能成为鲍家老大的贴身保镖,其实力与能力绝对不可小觑。 陆锋拨拨黑亮的中长发,戴上墨镜,吩咐前座的司机:"开车吧。" 一干人等驾着黑车依次有顺序的驶离,而尚吊在半空的罗比瞥着车头板子上,简蘸血写下的一串号码和"神父"两个字,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她的意图,她要他找这个叫"神父"的人救她。 大手抹掉她最后留下的讯息,迟钝的他方才感到有点不对劲,伸头探出窗外,下面人车走得空荡荡的,"哈罗……哈罗……还有人吗?……谁来放我下去啊?噢,上帝……来人呀,救命呀……" 12-02 鲍渤伦拎着一瓶有年份的陈酿,迈着悠闲的步伐晃过一条幽深的长廊,走到尽头在一扇门边的电子锁上输入了一串密码,门无声的往一侧滑去,洞开的门里吹出一阵风,沁凉沁凉的,拂开了他额前的黑发,两条飞扬的浓眉惬意的舒展着,显示主人心情——晴。 这是一间相当空旷宽广的房间,一眼望去没有任何摆设,四壁光秃,像是刚竣工的清水房,天花板上钉着一排排细长灯管,发出白昼般的光亮。 鲍渤伦一边走一边开启酒瓶的木塞,清脆的一声"嘣",酒香立刻四溢,他闭目嗅了嗅,看来让他们提前醒酒是很必要的一道工序。 小拇指勾了一滴酒汁放到嘴里抿了抿,邪魅的笑笑,似乎很陶醉也很满意,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遥控器模样的长方形盒子,随手一按,前方平坦的地面突然裂开一条缝,慢慢的缝隙越来越大,一块厚重的钢板被两边可折叠的柱子撑了起来,同时传来唏哩哗啦的水声以及女人急促的咳嗽声:"咳咳……咳咳……" "嘿~晚上好,亲爱的……小庭。"鲍渤伦向四肢都被铁链固定在钢板上的简打了声招呼。 钢板下是一个三尺深的水池,简经过池水的浸泡,皮肤已经起皱发白,特别是伤口那部分,裂开的边缘外翻发胀,好像一条条丑陋的蛆虫。 水池尚余留了些空间供她偶尔换换气,所以还算好挨,痛苦的是水的温度很低,一小块一小块冰块掺在水里,开始还有镇痛的效用,时间长了便是煎熬,虽然低温有止血的作用,却不利于伤口的复原,肌肉冻结久了神经元受损,人体自愈的功能受到很大的阻碍,因此她的伤看起来才那么狰狞。 简不可抑止的浑身发抖,牙齿打颤,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脸上,冰水沿着皮肤肌理、衣料的褶皱滴滴嗒嗒滚落到水池中。 "你现在的样子,简直糟透了。"鲍渤伦撇唇,挑剔的眼神上下逡巡她。 简仰起头瞪向天花板,尽量畅快的呼吸,为后续更残酷的刑罚蓄积精力。鲍渤伦见状挑起指尖刮了刮眉峰,尾戒上的黑曜石在灯光下闪出幽幽的光泽,"今天陈送了我一瓶好酒,据说是83年的极品,存世不足10支,你想不想尝一尝,我记得你过去很喜欢喝红酒的。"语气好像他们是多年不见的故知那样柔和。 他的话简充耳不闻,仿似顶上的灯比他有趣多了,不过她的"不识好歹"没有激怒鲍渤伦,他踱开两步,又自言自语道:"你不喝,我可就不客气咯,只是感觉少了点什么……啊,加冰块嘛,这样喝起来才顺口,对不对?" 他蹲下身想去捞水池里的冰,伸手够了够,够不着,他失笑,"拿不到,怎么办呢?" 简依然面无表情,等着看他耍什么花样,鲍渤伦按下遥控器上的一个键,钢板相应发出闷闷的挪动声,脱离柱子的支撑滑离水池,移到一边,他的表情里夹带着几分狡黠几分冷酷,丢开遥控器拔出一把匕首,熟练的在手上把玩,匕首像在他指尖跳舞一样,冷冽的银光闪闪。 简眯了眯眼,这曾是她爱玩的游戏,过去这样摆弄着手头拿到的任何物件,不知何时被他学了去,此时用来对付自己,真是讽刺。 鲍渤伦来到她面前,匕首的利刃锋尖落在她颈动脉上,顺着搏动的血管,显现在表皮下的筋络一路向下,绕过清秀的锁骨停在衣领处,他扬起邪笑,抬眼睨她,手腕震动起落间,匕首挑开一颗衣扣,两颗衣扣,三颗衣扣…… "鲍渤伦,我就知道你只会这种贱招,当然了,这跟一个人脑容量的多少直接挂钩,以你的出息,实在不需要给予太高的期望。"在衣服完全被毁后简终于开了口。 "是吗?怪不得人人都说女人喜欢口是心非,瞧瞧你,嘴巴说一套,身子的反应又是另一回事。"他用匕首点点她的胸口,周围肌肤马上敏感的起了一层薄薄的细疙瘩,像是无声的回应他,为此他笑得好不得意。 简咬住下唇,她不该跟他说话的,她不该跟他有任何的交流,这么做无疑先输了一步! 鲍渤伦不介意她又板起的面孔,因为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绝对能让她热情起来!他诡谲的勾唇,黑眸里透出狩猎者自信的神采,举高那瓶昂贵的美酒倒在了她胸前,暗红的酒液瞬间在沟壑间氲开,衬得皮肤尤为嫩白,他为之深深的叹息,大手扣住她的腰身,俯首饥渴的舔去流淌的红酒…… part13 低温的皮肤感受到的酒液是温热的,刚触到就烫进了心里;馥郁的酒香弥漫唤醒了味蕾,牙根沁出一股酸……啊,嗯……可惜这些统统敌不过他! 简死命阖紧双眼,咬住唇片昂起下巴,手腕一挣扯着铁链铿锵的响,"呵呵……"他哑哑的笑,鼻端喷出的热气刺激她的神经,她屏息、挺背,用强大的自制力绷住全身抵御他的恶劣行径。 他是极有耐心的掠食者,美味当前却一点不猴急,大手缓缓沿着腰线向上,指尖掐住一点厮磨,滑腻的舌苔像蛇一样蜿蜒爬行,时而顶起一小块嫩肉以齿细啮,时而故意发出暧昧的吸吮声,显示他有多么享受…… 简忿忿的吐了口气,狠狠瞪眼,Shit,这个无耻之徒! 他亲吻着,对她爱不释手的反复揉捻,冷峻的面孔对上她固执逞强的表情,赞叹道:"小庭,一年多不见,你……越来越美了。" "呸!"简朝他啐了一口吐沫,鄙夷的转开眼珠。 鲍渤伦握住她的下颌让她看向他,一指抹过颊上她的唾液,魔魅的笑着放到嘴里吮干净,"你的口水我又不是没吃过,连你的……我也尝过了不是吗?" 他的视线勾勾缠缠,千丝万缕如蛛网似的罩住她,无所遁形,心底一片骚动,不但为了他的极具暗示的动作,更为那段和他一起渡过的曾经……羽睫颤抖着痛苦的遮盖眼帘,无法原谅自己竟然还深刻着的回忆。 "小庭,干嘛要逃避?我们过去多么契合啊,嗯?"他凑过脑袋,嗅闻着她的颈窝,声音沙哑迷离的蛊惑道,"我不相信你已经忘记了,我在你身体里的感觉……我们无数次一起共赴天堂,欲仙欲死,那种美妙的滋味现在整夜整夜的折磨着我,我好想你啊……" "闭嘴!"简愤而怒吼,突然张嘴咬上他的虎口,血花立时从牙间齿缝中溢出。 鲍渤伦甩开她,拢了拢眉,低头看到掌上一弯半月型的鲜红齿印,血珠子滴滴成串穿过手心,他低低的哼了一哼,"你这家伙……还是这么热情。" "靠,你少做白日梦了,姓鲍的,今天我落到你手里就没想过活着出去,你要杀就杀,别他妈尽在废话!" "哈哈……"鲍渤伦闻言睇着她大笑起来,"亲爱的小庭,你可是上帝赐给我的礼物,我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现在礼物不过刚刚拆开,验了验货而已,我怎么舍得杀了你呢?" 简不齿这匹只知道用下半身思考的种马,嘲讽道:"不就是ML嘛,装什么优雅说什么'礼物',这些话从你的狗嘴里吐出来真是恶心!你要上快点上,完事麻烦给个痛快。" 鲍渤伦展臂撑在她脸侧,摇头唏嘘:"小庭,你变粗鲁了,这不好,你是淑女呢,这种语气不适合你。" "不要一口一个'小庭'的叫,先生你是谁啊?我们很熟吗?"简好笑的反问。 鲍渤伦变色龙似的脸色一换,阴测测的举起染血的手指,戳到她脸蛋上,"我们不熟是吗?要不要看看我们'熟'的证据?" 说着手指一划来到下腹,她那儿纹了一朵红玫瑰,在白皙肌肤的衬托下花儿尤为娇艳,小巧的花瓣微微盛开,样子栩栩如生,他用指甲轻轻的刮,拨开来仔细看会发现,玫瑰的叶片花茎是一组字母以细腻的黑线纹成的——"Bohlen"。 "当年我的手艺还不错吧?嗯?"他满意她在他手下战栗了起来,"嘿,你有感觉了,真敏感……" 困住手脚的铁链再次发出响声,简额上沁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她抽了抽眼角,见鬼!他太熟悉她的身体了,她昏了头跟他扯什么"熟不熟",简直自打嘴巴,靠! 果然,鲍渤伦沉下的脸晴朗了起来,丰厚性感的唇贴上耳畔,一边呵气一边小声说:"我一直记得我们的第一次,你在我身下婉转娇吟的模样,非常迷人……" 简撇开头,"够了!横竖一条命,要就拿去,啰嗦什么?!" 鲍渤伦啧啧啧几声,"我都说了,我不要你的命,因为你的命本来就是我的。" "哪你要什么?!" 他把长指挤入她慢慢的滑动,懒洋洋的说:"小庭,你这样说真是伤了我的心,我要什么你还不知道?" 唔……简下身一紧,久未有人造访的地方为这突来的进出泛起震荡,她痛恨自己的反应,特别是瞥见他放肆的盯着她笑,墨黑的眸子折射倒映她逐渐激情绯红的脸……Ho……No!!! 鲍渤伦看着她动情的证据,他眯着眼闻了闻,简直比那瓶陈酿还令人沉醉,他的嗓音染上了浓浓的欲望,"想要吗?" 简气喘吁吁,垂下头看到他鼓起的裤裆,咯咯讽笑:"女人和男人的构造不同,我忍得住,只怕你……哈哈……" 鲍渤伦也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他的兄弟一派生机勃勃之势,"好像是呢?那你说该怎么办?"他问得要有多无辜就有多无辜,活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大男孩。 "我说了,要做就赶紧做,不过做完……你必须从我的尸体上爬起来。"简定定的望着他,在后面那段话上加重语气,打钉子一样一一钉进他耳里。 "小庭,你对我的期望也太高了吧,我纵使天生神力也干不死一个女人呀!"他仿似倍受打击,沮丧的叉着腰在她面前徘徊,"何况我也不甘心这是我们最后的一次,我都没要够你呢!" 说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针剂,简猛的瞠大眼睛,脱口低咆:"鲍渤伦!" 他弹了弹针管,排出多余的气体,"你别急嘛,它是宝贝,你会很销魂的。" "混蛋!你承诺过永远不碰毒品的,你背信弃义!"简瞬间红了眼眶,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跟他谈什么背信弃义!他要是有义,她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吗? 鲍渤伦拍拍她的手臂寻到血管,将针头插进去,恢复森然冰冷的说:"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我的,无所谓,反正我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善心人士,对吧?" 简眼睁睁的看着药水一分一毫的注入,她收紧肌肉用力一振,针头"啪"的硬生生的折断了,鲍渤伦立刻咒骂着拔出残留的针头,被药水稀释的淡红色血液从伤口里涌出,他喝叱道:"笨蛋,剂量一定要够,不然你爽不起来!" "你个狗娘养的,不要碰我!"简使劲挣扎,铁链铿铿的摩擦,手腕和脚踝勒出了一条条血丝。 鲍渤伦又补了一针,为了驯服她,他一口封住她的唇,舌尖热辣的挑着她的肆虐,要吸走她的灵魂似的,右手大拇指毫不留情把针剂一推到底,然后他才放心的捞起她的腰压到小腹上,用自己顶着她,"小庭,我会让你知道反抗我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part14 14-01 简感觉头胀大了,身体也胀大了数倍,却没有任何重量一样,轻飘飘的荡,看到的鲍渤伦重叠成了一个、两个、三个……周围的影像也变得朦胧模糊,光影交错斑驳,耳朵听到的声响仿佛浸在水中,显得瓮声瓮气的。 他嗡嗡的说着什么,解开铁链把她放了下来,像扛一袋面粉似的甩到肩上,双脚悬空让她更犹如飘在空中,随着他的移动,她的魂魄终于成功脱离躯体晃了出来,腾在天花板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把她扛进隔壁一个小一点的房间,放到一张台子上,打开了无影灯,光线刺得她骤然闭了闭眼,然后他戴上手套,开始帮她处理伤口。 她是知道他的,若不是少了一张行医执照,他绝对可以在全美医师公会挂得上名号,一个相当优秀的医术精湛高超的外科医生。 鲍渤伦一向对自己要求严谨,所以房间里的医疗设备不但一应俱全,而且非常先进精良,她的这些外伤对他来说简单得易如反掌。 许是注射了毒品,她的精神一直处于亢奋当中,热血在血管里奔腾冲刷,他的每一个碰触都激荡着她,可他缝合的时候她居然不觉得丝毫疼痛,他的手在她上方灵巧的走针穿线,轻轻飞舞,好舒服呢。 鲍渤伦诡笑,"别逗我,不然你会是第一个在手术中和医生ML的病人。" 他的声音磁哑低沉,隔在云雾外那么遥远又偏偏搔在了心尖上,痒痒的,酥酥麻麻的,她不禁嘤咛一声:"嗯……" "哎……"他叹气,用剪子剪断细线,再仔细贴上胶布,观察了一下,"留疤在所难免,不过补一个美容手术就OK了。" 简抓过他的手摁到胸前摩挲,他的手微微的凉,拂在身上可以消退一些燥热,像一股清流淌进了干涸的土地,她扭动腰肢,不住欢愉的叹息。 鲍渤伦撩开她的头发,俯身吻了吻她颤抖的唇,"不行,现在还不行,我不要你这样的臣服,我要你……"他点着她心脏处,"真心真意,心悦诚服的属于我。" "啊嗯……"简发出不平之鸣,娇嗔着主动吮住他的下唇,放在嘴里眷恋的吻。 "呵呵……要是你清醒的时候也如此该多好……"说着他敛了敛长眸,抱起她走出了手术室。 14-02 鲍渤伦半躺在舒适的大皮椅里,手臂枕在脑袋下,歪头瞅着一面玻璃墙后的女人,她像一条正在脱皮的蛇似的翻滚扭动,身下的床铺被单凌乱,黑亮的长发披泄,丝丝缕缕缠着润玉如雪的肌肤说不出的性感妖娆…… 他抿唇发出闷闷的哼声,蹲在他腿间不停吞吐的女人顿时难受的咳了咳,嘴巴好酸,都努力了这么久……刚才一下戳进她的喉管害她好想吐! 但,他是鲍家老大呀,得罪不起,而且她也不死心,她有自信能取悦他,让他尽快发泄。 鲍渤伦突然按下她的头,用力顶进女人嘴巴的最深处,喷出汩汩热流,然后又将她扯开,"滚!" 女人马上连滚带爬的跑了,鲍渤伦不屑的甩甩手,仿佛沾染到什么肮脏的病毒,视线仍旧一刻没有离开过房间那头的简。 陈曾忧心忡忡的向他谏言道:"把她交给卡尔吧,哪怕只有一天也好,平息一下兄弟们的怒气,他们自有分寸,不会真要了她的命,受点皮肉之苦换取她在鲍家相对宁静的日子其实很划算。" 当时在场的还有陆锋,虽然他一言不发,但他知道他是挺陈的,他也认为这么做最好,可惜,他无法同意,她是他的女人,除非他死,否则谁也不能动她! 因此为了给兄弟们一个"交代",由他亲自操刀处罚她,故意拖延医治、泡冰水、打迷幻药,让她受尽生不如死的折磨……上帝,这哪里是处罚她?根本是在处罚他自己! 小庭,我们不要再吵了,我们不要再斗了,我不相信你忘记了我们的过去,我们一起走过的那些浪漫甜蜜的日日夜夜,乖乖的安心回到我身边,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鲍渤伦点了一根雪茄,用力的吸了一口,深深的呼出来,迷茫的烟雾中,他仿似又看到了三年前他们初遇的那一天…… 瞪着眼前残垣断壁的城堡废墟,鲍渤伦攥紧手心里的硬币,思忖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太冒险了?如果按照原来的安排他此时已经登上了飞往澳洲的班机,只因他不甘心从此过上逃亡的生涯,决心堵一把,赌赌看传说中的"鹰族"是否真的那么神通广大,无所不能! 破败的石梯,有不知名的杂草从裂开的石缝里长出来,土石松垮得让他怀疑他踩上去会不会彻底的坍塌了? 简云约见的地方看似隐蔽,不过他知道追兵怕是近在眼前,所以他咬咬牙飞快的爬上去,躲进摇摇欲坠的城堡里,当他以为可以稍微放心一点的时候,他听到了汽车的刹停声! 该死!这些人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他甚至连"鹰族"人的影子都没有看见。摸出手枪,检查了弹药,心里苦笑,明年的今天会不会就是他的忌日? 一票人马训练有素的包操上来,一队先从前面进入,另一队则悄悄绕到了后面,攀在窗檐下的鲍渤伦看得真切,等到断后路的那几人一一分散寻找目标后,猛然跃下,抠住其中一个人的下颌反手一拧,"咔"那人连声音也不及发出便魂归西天,他轻轻放下他,缴了他的枪插到裤腰,然后猫着腰想潜进十几米开外的灌木丛。 "他在那儿!" 喊话的人一叫完,子弹像国庆夜的烟花似的"噼里啪啦"爆开,打得鲍渤伦脚下的石板、草皮飞屑四溅,他屏息埋头向前冲,飞身跳进了低矮的灌木,如影随形的子弹激起一片散乱的枝叶,火药味铺天盖地的袭来。 他翻身趴卧,拔枪反击,巨大的后坐力震得他膀子一阵酸麻,他的手只习惯拿手术刀,不习惯握枪,况且以前他打的都是射击场上固定的靶子,现在要他打大活人……上帝保佑,希望他的枪法不要太菜。 谁知,今天刮的是什么歪风,他竟然一枪一个准,命中的人痛嚎着倒地,他暗自窃喜,忍不住伸出头。 "呯!"一颗子弹将掩护他的树干射穿了一个大洞,他倒抽一口气赶紧缩回去,靠着树粗喘,上帝,还差那么一点点他就中弹身亡了! 这时他听到了马蹄声,没错,的确是马蹄声……可是,荒郊野外的哪里来的马?他是不是快死了,产生了幻觉? 鲍渤伦晃了晃脑袋,眨眨眼,结果再睁开眼睛时,真的看到两只马的前蹄在他面前踢动,他下意识顺着往上看,发现一个牛仔打扮的长发美女骑在马背上,而她手持一把长步枪,表情镇定且波澜不兴的注视着前方,冷静从容的扣着扳机,每开一枪迅速换一个方向,短短数秒他听见那头传来相应的哀嚎,而他脚下落了一地的灿亮的子弹壳。 "鲍渤伦?"长发美女冷冷的问,说着又开枪解决了一个敌人。 "是,我是。" "信物。" 他茫然的掏口袋找出一枚银色硬币高举过头,"这里!" 美女眯眼看了看,"上来。" "什么?"他一楞。 "听不懂吗?我叫你上马!"美女瞥了他一眼,有点不耐烦,手里的枪则继续射击。 她是"鹰族"人?鲍渤伦将信将疑,她看起来柔弱得像个养在深闺,不食人间烟火的千金大小姐。 "还发什么呆,那么想死何必找上我们?"美女停止了射击,把枪潇洒的插进挂在马脖子上的枪套里,垂着眼皮睥睨他。 鲍渤伦从来没被人这样小瞧过,这女人的眼神看得他是一阵火大,他噌的从地上跳起来,抓着马鞍跃上,等他坐到与她一样的高度时,他才看清楚那些追兵已经全军覆没了。 他震惊的盯着她的后脑勺,立刻推翻了一分钟前的想法,她简直是撒旦手下的黑天使。 美女开口道:"抱住我的腰,我不想浪费了那么多子弹,结果驮回去一具摔断脖子的死尸。" 他毫不犹豫的抱紧了她的纤腰,美女没好气的哼了哼,"见过枪法烂的,没见过主动暴露自己,还只会朝天放枪的白痴!" "啊?"她在说他吗?莫非枪战的一开始,她就在暗中帮忙了,所以他才"枪法如神"…… 美女没再搭理他,牵起缰绳,两腿一夹马肚子,"驾!" 胯 下骏马顿然腾起四肢,矫健的奔跑起来,鲍渤伦紧张的更紧了紧手臂,他没骑过马,不对,他没和别人一起骑过马。 "笨蛋,放松点,别惊了我的马!"美女气呼呼的挣了挣。 他不好意思的松开了一点,但当他看到她貌似打算骑马越过前面的栅栏时,他又勒紧了她,"没有别的路了吗?" "通天之路只此一条,你自求多福吧,傻瓜!"她刚骂完,马接着扬起了前蹄,他们双双往后一倒。 "啊……" part15 "鹰族"是一个神秘的地下组织。诞生的年代不清楚,越战结束后悄然声名鹊起,几乎所有道上的人都知道,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大麻烦找"鹰族"一定迎刃而解,当然付出的代价也相当可观。 近几年的时间,虽然时常听人谈起"鹰族",不过"鹰族"究竟在哪里?有什么人?谁也不知道,好像他们突然一夕之间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似的,除非手里握有"鹰族"的信物,否则他们一般不轻易现身。 正因如此,当鲍渤伦从母亲手上接过那枚平凡无奇的硬币时,觉得她说的话有点像天方夜谭。 "阿伦,将来万一遇到生命危险,你拿着这个去找'鹰族'的简云,他会无条件帮助你的。" 罹患乳癌晚期的母亲是在他怀里死去的。这位来自中国江南水乡的美丽女子,拥有纤细柔弱的外表,内心却无比坚定勇敢,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努力打拼,独自抚养儿子长大,供他一路念完医科,却在他即将功成名就的前夕积劳成疾,香消玉殒。 他没有流泪,他不想被母亲的在天之灵嘲笑,他惟有抬头挺胸的做人,积极乐观的面对生活,这才是母亲最大的愿望。 母亲对他的身世从不隐瞒,他知道他是鲍家人,华人圈里谈之色变的黑帮老大鲍文兴就是他的生父。他出生的时候,因为陷入激烈的帮派斗争,鲍文兴将他们母子送到加拿大避祸,这一避便避了将近三十年。 说他薄情寡义,对妻儿不闻不问吗?说他利欲熏心,只贪图个人享乐忘记厚待糟糠吗?都不是,而是母亲太倔强了,她向来反对丈夫混黑帮,更反对儿子也步上后尘,所以她带着儿子一直东躲西藏,远离道上的纷纷扰扰。 数月前的一天,躺在病床上的母亲看了报纸上的一则报道,她哭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母亲流泪,哪怕在诊断出她的生命只剩三个月的时候,她依然心平气和,究竟是什么消息让如此坚强的女人哭泣呢? 他好奇的拿过报纸,然后得知他的父亲被人暗杀了,一代枭雄居然落得个横尸街头的下场…… 期后母亲的健康状况每况愈下,似乎一心求死,他十分清楚,她是想尽快追随父亲而去,在她深沉内敛的心里,她是深爱着父亲的。 办完母亲的葬礼,他随手把那据说是"鹰族"信物的硬币扔到了储藏室,和母亲的遗物一起尘封了起来。 以为日子又会恢复之前一样,平淡无奇,周而复始,他一天有十六个小时呆在急诊室里,救治源源不断从各地送来的病患伤患,忙得天昏地暗,连澡都没空洗,家也懒得回,每每趁着间隙抓紧时间和衣凑合着在办公室眯一会儿。 直到那天半夜,他刚闭上眼睛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听到广播里叫他的名字,要他赶紧到急诊室去,公路上发生了严重的连环车祸,有一批伤患马上要送过来。 同时被吵醒的还有他的一个同事乔治,亚裔黑发跟他的身量相差无几,他捞起一件搭在椅背上的白袍穿起来就要往外走,鲍渤伦喊住他:"嘿,兄弟,那是我的。" 乔治低头看了看,"噢,忘了,我的衣服送洗了,先借来穿着,你不还有一件嘛,走了,咱们急诊室见。" "喂!"他失笑,这个懒鬼! 等他重新找出白衣披上,刚走出办公室就听到急诊室方向传来放鞭炮似的爆炸声,接着就是一片惨叫,他愣住,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慌忙往急诊室冲,拐过走廊看见玻璃窗上溅满了殷红的鲜血,他心头一凉,加快脚步跑过去,推开门一股浓郁的火药味和血腥味扑来,他大惊失色的发现乔治身中数弹倒在血泊里,周围也躺着几具护士的尸体。 "鲍渤……鲍渤……"乔治浑身抽搐低吟他的名字,他跪到他身边,伸手想捂他的伤口,可是到处是冒血的枪眼,他不知道该捂哪里。 乔治拼尽最后一口气,抓住他的袖子说:"他们要……杀你……杀你……" 咽气的时候乔治还瞪着惊恐的双眼,鲍渤伦注视着他的惨状,立刻想到了自己鲍家人的背景,还有母亲临终前为什么对他说那番奇怪的话。看来,他的生命真的有危险了! 硬币!他惊跳起来,扯掉身上的白袍奔出医院,开着车横冲直撞的回到家,一头扎进储藏室翻箱倒柜,该死,他把"鹰族"的信物放到哪里了?! 好不容易在柜子的最底层找出了硬币,他才放进口袋,门铃骤然响起,难道对方已经知道他们杀错人了? 他看了看周围,摸起一根棒球棍,轻手轻脚的踱到门口,门铃还在持续,他紧张的问了一声:"谁啊?" "鲍渤伦,开门!"门外是个男人,他焦急的喊。 "他,他不在,他在医院。" "Shit!不用骗我了,我刚从医院过来,快开门!"男人的脾气不太好,起脚踹门。 鲍渤伦一怔,从医院过来?那么也就是说他是鲍家的人咯?鲍渤伦庆幸自己没有开门,不过一直这样僵持着也不行啊,他要怎么离开去找"鹰族"寻求协助? 他盯着棒球棍看了看,不管了,赌一把吧,他调整好姿势旋开门锁,来人一脚跨进来,他一棒当头敲下去,怎知那人反应迅速,一掌握住棍子,反手一扯,轻而易举扔到身后的院子里,"见鬼,你打我干嘛?" 不过转瞬间他就两手空空了,鲍渤伦吞了口口水,上帝,他除了会拿手术刀,从来没跟人打过架,现在怎么办? 跑! 想到这儿,他拔腿就跑,结果衣领被人揪住,还顺势往前一推,他脚底踩空扑了出去,接着耳边响起震耳欲聋的枪声,那个男人火爆的高声咒骂:"我靠,鲍文隆的人来了!Fuck! Fuck! Fuck!" 他用力抓起鲍渤伦肩头的衣服,一边开枪射击一边撤退,霎时家里的窗户一阵呯嘭乱响,玻璃碎屑下雨一样落下来,鲍渤伦本能的抱住头部,勾着身子跟着火爆浪子往后厨跑去。 到了厨房,火爆浪子气汹汹的喊叫:"MD,你家怎么连个后门都没有?" 要是有的话,他何必去应他的门?鲍渤伦腹诽,这间老屋都他母亲在住,他怎么知道母亲为什么不像其他隔壁邻居那样,在厨房里弄个后门好连通花园呢? 火爆浪子的战斗力不容小觑,经过他一阵奋力的抵抗,屋外的枪声间歇,他一把搂紧鲍渤伦的腰,他问:"你干嘛?" 他没回答他,因为他马上就知道他要干嘛了,他抱着他冲了几步,两人冲破窗口一起跌落在了院子里,鲍渤伦只觉得天旋地转之后,他的身体撞上地面,痛得他不禁张嘴大吼:"Ho……见鬼!" 火爆浪子却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不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拽起他,"走!" 鲍渤伦头昏脑胀的任他大力的扯着向前奔跑,见他像羚羊一样跨过矮树丛,他只能拨开树枝穿过去;见他单手一撑就翻上了围墙,他傻眼的站在下面抬头望着他…… 火爆浪子好气又好笑,他喃喃自语:"要不是看过你的照片,确定你就是鲍渤伦,我还真难以想象你居然是老大的亲生儿子。" 说着他垂下手臂,鲍渤伦撇撇唇,上前握住,他咬牙施力一拖,他则蹬着砖头猛的腾跃,终于上了墙头,两人猫着腰走了一段,火爆浪子纵身跳进下面的一个垃圾桶里,"下来!" 鲍渤伦犹豫了一下,可命在旦夕生死存亡的关头,哪里顾得上邋不邋遢?也学着他跳进臭熏熏的垃圾堆里。 火爆浪子领着他跑了两条街,上了一辆车,扣上安全带,发动车子嗖的冲进了夜幕里,鲍渤伦喘了口粗气,总算安全了,而他也终于有时间仔细打量这个救了自己的火爆浪子。 他应该也是华人,整齐干练的短发,方正的脸孔,星眉剑目,挺鼻薄唇,两边嘴角还微微上翘,撇开他满嘴的粗口不说,他还是少见的英伟男子呢。 "你是谁?" 火爆浪子斜了他一眼,"卡尔。" 后来鲍渤伦才知道,他是父亲麾下的一名杀手,鲍家闹分裂,他由始至终忠于鲍文兴,跟谋篡老大位子的鲍文隆是死对头。 至于那个鲍文隆,正是鲍文兴的胞弟,他的亲叔叔! part16 16-01 卡尔怀揣一包东西匆匆跑过马路,上车就塞给鲍渤伦,"换上吧,不然你这样就太显眼了。" 鲍渤伦打开袋子里面是一套新衣服,亏他五大三粗的观察得还挺细致,他身上还穿着医生的蓝色套头衫,不但染了一大滩乔治的血迹,还有刚才落跑时被碎玻璃划出的大大小小几道口子,看起来十分狼狈。 鲍渤伦脱衣服,弯起手肘才发现他的手臂也受伤了,血红的刮痕参差不齐惨不忍睹,他蹙起眉看了眼购物袋,"你没买外伤药?" 卡尔听他这么说开始在车里翻找,好不容易掏出一个不知道过期多久的急救包,"拿去,凑合着用吧。" 他嫌恶的抓过急救包丢出车外,"别的可以凑合,这种事情不能凑合,不然伤口好不了还会恶化,病菌重复感染。" 卡尔眼角抽了抽,"你MD知道那是我有生以来买的第一个急救包吗?你不用也给我收着留作纪念嘛。" 鲍渤伦沉沉的望着他说道:"对不起,我妈的确不知道那是你有生以来买的第一个急救包。" "OK,OK,我不是故意冒犯你母亲的,以后我会注意。"卡尔翻了翻眼球,发动车子,转着方向盘一边说,"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医生,受了伤都是等着它们自己好,放心吧,待会儿看到药店我再去买。" 鲍渤伦睨着他年轻且英气逼人的侧脸,暗忖这个时代还有什么人受了伤不去医院而是等着伤口自己好的?那他过去时常碰到的,那些诸如小拇指被玫瑰花刺扎到就如临大敌的伤患岂不可笑到不行? 他闭上眼睛叹息,难道今后他也要过这种"惨无人道"的生活吗? 处理好伤口,卡尔和鲍渤伦找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解决温饱,据卡尔的计划,他们先离开大的城镇躲起来,等风波稍微平息了,再想办法离开加拿大回美国去。 对他的这个计划鲍渤伦不置可否,说真的他并不想回去,他对鲍家的一切不感兴趣,即使所有线索都指向鲍文隆是策划杀害父亲的凶手,而想要他命的八九不离十也是他,但,他还是不想参与到黑帮火拼里瞎搅和。 上个月他刚在权威杂志上发表了论文,医院很赏识,正准备给他升职,他将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宽敞明亮的办公室,一组优秀人马组成的医疗团队,他的事业就要起步,相信花不了几年时间,他会成为蜚声国际的知名外科医生。 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却冒出这种破事,完全打乱了他原来的步调,本来清晰可见、指日可待实现的目标突然来了个180°大转弯,变得渺茫不算,生命也卡在生与死之间岌岌可危,他心情很混乱很复杂,第一次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如何抉择。 快餐店里挂在墙上的电视正在报新闻,埋头大口大口啃着汉堡的卡尔抬起头看了一会儿,接着撞了撞鲍渤伦的手,示意他也看。 他浑浑噩噩不明所以的瞟过去,新闻画面恰恰是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医院,下面的跑马字飞快滚动着他的个人资料,主持人语气凝重的说:"鲍渤伦医生现年三十一岁,目前是XX医院急诊室的主任医师,一名医术精湛的外科大夫,他主导研发的一个医疗项目还获得了广泛好评,没想到他竟然卷入了这场惨绝人寰的凶杀案,医院高层表示高度关切并对此表示遗憾,现在鲍渤伦医生已经失踪,他是否跟多位死者生前起了摩擦,因仇恨才买凶杀人?还是他与某犯罪组织产生了利益纠葛,从而导演了这出惨剧?这些均有待警方进一步调查……" 简直是无稽之谈!他言下之意是说他和犯罪组织有猫腻,因为分赃不均或者东窗事发害怕被同事揭发,所以叫人来把乔治他们全杀了,是吗? 卡尔咯咯冷笑,他说:"按惯例,你的通缉令将在一周之内贴满大街小巷。" "我是无辜的。" "谁知道?现在犯罪率高过破案率,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平息民怨高于一切,不过牺牲一两个人的利益而已,对警方对政府来说都是合情合理的。"卡尔一副"我是过来人"的样子,他啧啧的盯着屏幕上打出的大字,"靠,'血洗急诊室'?好耸动的字眼。" Shit!鲍渤伦丢开吃了一半的食物,胃口尽失,仅仅一夜的时间,风云变幻、斗转星移、黑白颠倒,他从人们眼中一个前途无量的医生瞬间成了过街老鼠! 16-02 一路上鲍渤伦一语不发,闷在座位上假寐,卡尔则嘴角噙着窃笑,别以为他不做声他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枉费他千辛万苦跑来加拿大救苦救难,结果这家伙居然一点斗志都没有,贪恋安逸,不思进取,名副其实的"软脚虾"! 现在好了,不用他浪费口水,自然有人让他认清现实,鲍家人就是鲍家人,天生该风里来浪里去双拳打天下,关在实验室里搞科研?想想就瘆得慌。 经过一天的长途奔袭,车子开进一个简朴的农庄,卡尔欢快的跳下车,"到了,进屋去吧。" 窝在车里太久,鲍渤伦的身体发出了抗议,浑身肌肉酸痛不已,他眯着惺忪的眼睛瞪向精神抖擞的卡尔,仿佛开了十几个钟头车的不是他,这家伙的体力简直不似常人。 进了屋,卡尔打开门边墙上的一个盒子,噼里啪啦按了几个键,"嘟"的一声盒子通了电源,一排小灯一闪一闪的发着绿光。 "这是什么?"鲍渤伦好奇的站在他身后探头探脑。 "远红外防御系统,你要出去得告诉我,不然我不保证你会不会被乱枪射死。"卡尔阖上盒子,转头笑眯眯的吩咐。 他当然知道他不是危言耸听,不过这种事情……他只在好莱坞大片里看过,鲍渤伦摸摸鼻子,终于体会到,自己确实走进了另一个危机四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危险世界。 卡尔搓了搓手,"靠,加拿大的冬天真不是盖的,超冷!"他赶紧往屋子里一个充满童话色彩的壁炉走去,生了火,丢了一堆柴,人跟着席地而坐,身子前倾,差点没趴到壁炉上。 鲍渤伦到处的打量,这房子只能用"可爱"两字来形容,红砖砌成的墙壁;原木打造的桌椅;红花图案的羊毛地毯;圆拱门窗,窗上甚至还飘着有粉色薄纱的窗帘和同色的绸缎蝴蝶结……这是七个小矮人的家吗?应该不是,因为七个小矮人不会布设致人死命的远红外防御系统。 壁炉里木柴燃烧的热气渐渐传导出来,房间顿时温暖了不少,卡尔舒服的往后躺倒,脑袋下枕着一个蓬松的大抱枕,他眯了一会儿抬手看了眼腕表,嘀咕了一句"时间到。" 然后他爬起来从隔壁提了一只黑色的手提箱放到桌子上打开,里面是一台笔记本电脑,没有意外的还有两把黝黑的手枪,几盒子弹。 卡尔开了机,接通了网络,须臾,他招呼鲍渤伦,"嘿,你过来一下。" 鲍渤伦正在厨房里煮咖啡,他端了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出来,递了一杯给卡尔,后者笑着说:"谢谢。" "不客气。" 卡尔喝了一口,挑眉,"嗯,不错。" 鲍渤伦笑而不言,也浅啜了一口,"我的护士长很会煮咖啡,她教我的。" 历历不忘过去美好恬静的生活啊,卡尔摇头,指了指电脑,"过来坐,美国那边有人要和你通话。" "谁?" "他会自我介绍的。" 鲍渤伦坐到电脑前面,见视频窗口里出现了一名华裔男性,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一看就知道是那种上流社会的精英分子。 没等他发问,斯文男人开口道:"您好,鲍渤伦先生,我的名字叫做陈遇。" "玉?" 他用中文解释道:"不,是遇,遇见的遇。" "抱歉。" "没关系,以后您就称呼我陈好了,我是您的律师,非常荣幸将为您服务。"陈礼貌的颔首,算是给新东家行礼。 卡尔轻哼了个"靠",然后甩头走开,鲍渤伦狐疑的问:"你为我服务?为什么?我聘请你了吗?" 陈翻了翻手边的文件,"鲍渤伦先生,这是您父亲鲍文兴先生生前签的委托书,待会儿我会传真给您过目。在此之前,需要先向您简单报告一下,我是鲍家永久任用的法律顾问,负责处理您以及您的后代所有涉及法律方面的相关事务,当然前提是我的寿命允许我能有如此鞠躬尽瘁的一天。" 鲍渤伦刮刮眉骨,混黑道的也有法律顾问?是他太孤陋寡闻,还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 "谢谢,你不用为我'鞠躬尽瘁'……呃,我的意思是我没有意愿回去继承我父亲的一切。" 陈一点也不惊讶他做出的决定,似乎他早就猜到了,他好整以暇的说:"我知道您现在也许还没有办法完全接受突来的变故,不过请容我提醒您,您的身份不再是一个外科医生了,而您也将不再能像过去那样生活,因为……" 他又举起一份文件,接着说:"从鲍文兴先生的这份遗嘱生效之日起,您,鲍渤伦先生就成为了鲍家惟一继承人,粗略的估计您父亲留给您的遗产将近一千万美元。" 鲍渤伦吹了声口哨,"一千万!?"难以置信一个混混居然这么有钱,怪不得他叔叔要杀他了。 陈对他的反应笑了笑,"我想其他的不用我多说什么了,以您的聪明才智,该知道的您都清楚了解了,那位您身边的卡尔先生将会保护您的人生安全,并在恰当的时候送你回美国。" "等等,陈律师,我放弃遗产不行吗?" 陈这次是真没料到了,很少人能不受这么巨额财富诱惑的,不但他楞住,连坐旁边纳凉的卡尔都被这句话吸引了过来,拧起浓眉不解的瞪着鲍渤伦。 "很遗憾,不行。" part17 17-01 "为什么不行?"鲍渤伦把咖啡杯放下,撑着桌面瞪着视频里的人。 陈晃过神后又恢复之前的平和淡定,他摊开手,"因为这是法律规定的,您父亲生前委托我通过正当的法律程序,将他的遗产做了分配,在您父亲离开人世的那一刻起,他所有财产就自动划归您的名下,换个说法您是他特别指定的继承人,不以您的意志而转变。" 鲍渤伦当他头上长了犄角,一个混黑道的居然堂而皇之的跟他谈什么"法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外星人绑架了?简直荒唐之极。 "鲍渤伦先生,但凡由我出面处理的文件都是具有法律效应的,希望您相信这一点。"陈笑得很亲切,慢条斯理的说,"您父亲其实并不是您想象的那样,呃,是个无恶不作的坏人,他大部分的产业都是合法所得,也就俗称的他漂白了。" "这是强迫!"鲍渤伦才不管他是白是黑,他只想要回他原来平静的生活。 卡尔忍不住在旁边说:"难道你就不想替你父亲报仇?鲍文隆杀了他,结果他老人家尸骨未寒又跑来杀你夺财产,你就没有一点热血?" "我个人认为'热血'这个词是用在替病人摆脱病痛折磨,救死扶伤上的。"鲍渤伦转过头,义正词严的说道。 "Shit!'白求恩'先生,你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还谈什么救死扶伤?"卡尔痛心疾首,相当暴力的一拳砸在桌上,震得两副杯盘哐当作响,"而且你不要忘了,你现在走出去,就算躲得过鲍文隆的追杀,逃得过加拿大警方的缉捕吗?丢掉你那当医生的伟大理想抱负吧,你姓鲍,你是鲍文兴的儿子,你是鲍家人!" 陈在视频那头轻声咳了咳,"卡尔,你冷静一点。" "靠,我怎么冷静?跟条落水狗似的被人追着打已经够窝囊的了,结果呢,这个老大常常挂在嘴边赞不绝口的儿子,居然这么菜,简直是扶不上墙的阿斗!" 鲍渤伦沉下脸,"请你不要做人身攻击,所谓人各有志,我不喜欢被人强逼着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你以为老大愿意这么逼你啊?他这几年让鲍家渐渐脱离黑道为的什么?他还不是想把你们母子接回来共享天伦?只可惜他还来不及做到便惨死在自己亲弟弟的枪口下,你要还是有点良知就应该替父报仇雪恨,绝不能把鲍家交到鲍文隆那种人渣手里,毁了老大辛苦经营一辈子的事业!" 卡尔一嗓一嗓的吼,感觉他比他这个亲生儿子更像亲生儿子,可见鲍文兴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有多么崇高,看着他暴怒的表情,鲍渤伦无言以对,他们父子之间毕竟分离了几十年,别说感情淡薄了,根本就和陌生人无异,对父亲印象最深的一次还是上回报纸登的搭配那则关于他被刺身亡消息的照片。 "哔哔!"突然不知何处传来尖锐又紧急的报警声,只见卡尔和视频里的陈均是一怔,双双脸色大变,惟有鲍渤伦茫然不解,陈飞快的说:"我的电脑被追踪了,近期暂时不要联络,你们先找地方躲躲,我会想办法再联系你们。" 然后意味深长的瞄了鲍渤伦一眼"……祝好运!"说完屏幕就黑了。 卡尔气闷的咒骂了几声,利落的收起电脑,把那两把枪装上子弹,顺手给了鲍渤伦一把,"拿着。" 鲍渤伦摇头,"我不要。" 卡尔咬咬牙硬塞到他手里,"叫你拿着就拿着,保命要紧!" 鲍渤伦从来没碰的金属物件,那份重量、那种冰冷的触感都让他如同背上一副沉重的枷锁似的,他楞楞的不知所措。 这厢卡尔跑到了门边,打开小盒子输入了一串数字,然后小小的显示器上哗的出现了一行红色的数字,接着他扭头见鲍渤伦还坐着没动,没好气的吼:"发什么呆,快走啊!" "去哪儿?"他机械的问。 "靠,去死啦!"卡尔忿忿的走过来,抓起手提箱又抓起他,连拖带拽的出了农庄,上了车,风驰电掣的开上了一条乡间小道。 鲍渤伦稀里糊涂的望着反光镜里渐渐缩小的那幢童话小屋,"鲍文隆的人追来了?" "恭喜你答对了!"卡尔嘲讽着又骂上,"他们追踪了陈的电脑,查到了这里,靠!什么时候他们也有这么厉害的黑客了?" 鲍渤伦想不通,究竟是电影里那些高科技情节剽窃了真实的黑道原生态,还是教会了他们运用高科技?怎么他觉得自己像《全民公敌》的真人秀一样? 过了一个斜坡,拐了一个弯,卡尔掏出一支手机,拨了号码按下通话键的瞬间,后方某处突地轰隆一声巨响,就见一团耀眼火光伴着滚滚浓烟腾空而起,强劲扩散的冲击力震得车身嗡嗡的抖,鲍渤伦下意识的一缩头,然后震惊的望向卡尔,"你……" 卡尔异常冷静的说:"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17-02 翻山越岭又过了一天一夜,他们终于到达了一座宁静的小镇,行至镇子边缘的一个废弃工厂,卡尔直接把车开进一间类似仓库的房子里,下车后与上次相同,他还是在徐徐降下的大门边的小盒子里设定了防御系统。 仓库空空旷旷的约莫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没有窗户,只在接近屋顶的地方有一小溜通风的气窗,光线昏暗得只看得到眼前一两米的地方,卡尔推上电闸,一边墙壁立时亮起一排壁灯,鲍渤伦终于得以窥视仓库的全貌——一头是一台台闲置已久落满尘埃的机器设备,空气里还闻得到一股子机油的味道;一头也就是亮灯的这边,用钢筋铁条架起了一座平台,上面有两间简易板房,可能是过去监督生产用的操作间。 鲍渤伦累垮了,他急需躺上床狠狠的睡一觉,卡尔大概和他差不多,二话不说领他上了平台,推开其中一间板房的门,刚通了电的房子正在慢慢启动供暖设备,还听得见细细的运转声,角落里并排摆着两张高低架子床,上面铺着褥子和墨绿色军用毛毯。 卡尔走过去伸手摸了摸,"没有受潮,感谢上帝。" 困倦的鲍渤伦顾不上那么多,脱了鞋钻进毯子里,没一秒钟就沉沉睡去,卡尔勾了勾唇,转身把几台监视器打开,立刻厂区四周所有路口的画面尽收眼底,他观察了一会儿才放心的躺上了床。 不知睡了多久,鲍渤伦挣扎着醒来,他痛苦的拧起眉,在毯子底下摸索了一阵,捞出那把手枪丢到枕边,原来他是被这铁家伙膈醒的。 "嗨,早安,不,午安。"卡尔恢复了神清气爽,声音洪亮的打招呼。 鲍渤伦翻身看了他一眼,他蹲在地上,一手握着平底锅的把子,一手举着木勺,锅子下是露营用的煤油炉,一簇橘红色的火苗扑腾着,锅里的油炸得一直噼啪响。 "饿了吧,很快可以吃饭了。"卡尔"贤惠"的笑。 鲍渤伦摸摸鼻子,下了床,研究了一下锅里那团黑漆漆的东西,评断道:"猪都不会吃。" "嘿!"卡尔铁青了脸,嘴唇抿出一条严厉的直线。 鲍渤伦晃了一圈,看到一个小冰箱,径直走过去,拉开门重新拿出食材,挤开卡尔,倒掉他的"猪不理",从容的做了两份培根煎蛋。 卡尔吃完了这顿,马上决心大力改善今后的伙食问题,他把隔壁的屋子清干净,整理成了临时厨房+餐厅,购买了一堆新鲜的牛肉、鱼肉还有鸡肉,笑眯眯的请鲍渤伦来视察工作。 鲍渤伦给了他一句简单的工作总结,"抱歉,我只会做跟蛋有关的菜,炒蛋、煎蛋、水煮蛋。"也就是说其他的这肉那肉什么的,他白费力气去买了。 中国有句老话说得好:饱暖思YY。 几天安宁日子过下来卡尔坐不住了,鲍渤伦知道他一直在等陈的消息,因为担心被追踪,他不敢上线,只能看电视里那些经过"修饰"、加油添醋的新闻报道得知天下事,他们无形中等于孤立和围困在了这个小镇上,习惯打打杀杀的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安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于是一天吃完晚饭,卡尔操起枪对鲍渤伦说:"跟我来。" "去哪儿?"鲍渤伦基本属于宅男型的人种,过去除了医院就宅在家,他很享受这样不用子弹在头上飞,破窗跳墙,飙车炸楼的日子。 卡尔把玩着擦得铮亮的手枪,"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鲍渤伦留恋的瞥瞥电视上播着的家庭伦理剧,不甘不愿的蹭下了地,刚走了几步听他说:"拿上枪。" "你想干嘛?"他谨慎的问。 卡尔翻翻眼球,"放心,就算去打劫超市我也绝对不会叫上你。" 这倒是睿智。鲍渤伦撇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弯腰把手枪捧到手里,卡尔看了一阵悲哀,摇着脑袋率先下了楼梯。 鲍渤伦跟着他越过仓库里乱七八糟的机器,卡尔熟门熟路的走到墙边,摸了一把,摁下一个什么东西,霍地乌漆麻黑的墙滑开一扇门,他耸耸肩,"进去吧。" 鲍渤伦想起了《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的故事,他扬扬眉,里面难道有传说中的宝藏? 等他一站进去,身后的门便阖上了,接着他为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小小的喝了声彩,这不是藏宝的山洞入口,不过是个电梯而已…… 电梯下了几层后停了,卡尔走出滑开的电梯门,找到电源打开灯,鲍渤伦怔楞的望着眼前的……呃,射击场。 "这里是我们训练的秘密基地,每年老大过来这边看你们的时候都到这里歇脚。"卡尔一边走一边解释。 鲍渤伦问:"我父亲来看我……们?" 卡尔斜睨他,"老大担心大嫂又跟他玩失踪,所以明明知道你们在哪里也不敢前去打扰,总是偷偷的远远的看着你们,知道你们母子一切平安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这样能称作"心满意足"吗?鲍渤伦不语,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他从来没想到过自己曾被某一个人如此的"关怀"着。 卡尔等他慢慢踱过来,抓起他手上的枪,扳着他僵硬的手指握住,"枪是武器、是命根、是老婆,OK,用你好理解的说法就是拿它当手术刀,紧紧的握好咯。" 鲍渤伦木讷的盯着手里的"手术刀",卡尔叹气,"喂,读书人,现在我不是要你马上去杀敌报仇,我只希望你起码学会自保。" 鲍渤伦默然,有点想纠正他,手术刀不是自保用的,谁见过医生拿刀开自己的身体动手术的? 卡尔指着前方的靶子,"看到那个圆点了吧,瞄准它,扣扳机。"帮他戴上耳机,退开一步,观望。 鲍渤伦觉得挺新鲜,试着抬手开了一枪,射击带来的后坐力差点把他震退了一步,卡尔眼神阴郁的说:"你打哪儿呢?靶子在那边,你打鸟啊?可这儿也不是野外啊,朝天放空枪真有你的。" 骨子里不服输的劲儿给卡尔激了起来,鲍渤伦眯着一只眼,再次瞄准靶子上的圆点又开了一枪,但是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到靶子上有弹孔。 卡尔拂额失笑,"我的老天,你是我见过最蹩脚的门外汉了,蒙一枪都蒙不到。" 鲍渤伦硬气的想再来一枪,卡尔扶到手枪上,"等等,我告诉你,你姿势不对,两脚分开齐肩宽,手臂伸直,左手托着右手保持平衡,手不要抖,枪这里有个凹槽,这边有个点,你要让这点对准靶心,最后开枪的时候屏住呼吸。" 说完卡尔拔出手枪示范,连开三枪,枪枪命中靶心,他撇头,"OK,轮到你来。" 鲍渤伦记住要领,屏息开了一枪,果然,靶子最边边出现了一个圆洞,卡尔拍了拍手,笑道:"不错,有天分,继续努力吧。" 就这样不晓得怎么搞的,鲍渤伦迷上了射击,有时候卡尔会陪着他指导指导,有时候他自己来练,逐渐他开始习惯了刺鼻的火药味,也习惯了开枪过后手臂短暂麻痹的感觉,更习惯了命中目标物后心底升起的兴奋之情。 直到命运中的那一天到来,他才终于真正的认清了他的生命轨迹早已脱序,不可逆转的岔向了一条充满危险且冒险的漫长旅途…… part18 18-1 这天,异于往常的是静谧的清晨潜伏着一丝莫名的骚动,鲍渤伦早早摆脱睡意,蜷在毯子里听卡尔在那边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在干什么,过了一会传来他的脚步声,鲍渤伦知道他是故意的,只为提示自己,他过来了。 "嘿,我出去一下,你呆在这里基本是安全的,万一有什么情况,你就下到靶场,那边有一个逃生通道……呃,另外请记住一条格言——活着一切还有希望。OK,我走了,最多下午就会回来。" 自从他俩栓在一起以来,他没离开过他这么长的时间,似乎他也感受到了隐隐的不安,所以特别认真的交代着。 鲍渤伦翻过身,瞪着清醒白醒的眼睛看着他,卡尔被他这记眼神弄得楞了一下,暗惊这简直跟死去的老大一模一样,两汪深泓黢黑深邃,透着说不出的霸气,果然虎父无犬子,即便他内心如何挣扎、不甘,血液里早埋下了黑暗的基因。 "陈有消息了?"鲍渤伦淡淡的问。 卡尔赶紧点头,"嗯,他派了个人来,在城里,我得去一趟。" 鲍渤伦不做声像是想了想,又翻身躺了回去,卡尔哑然,默了一下,转身套上大衣准备离去,突然听到他说:"一路小心。" 卡尔顿住,霍地眼底逸出一抹感动,"OK,知道了。"随即开门大步下了楼。 他走后,鲍渤伦起身坐在床上,少了个成天在面前晃来晃去的大个子,一时之间觉得房间很空,像座遗世孤立的荒岛一般,他耙耙乱翘的头发,下地去浴室梳洗了一番,接着给自己做了一份早餐。 拎着一个三明治一边吃一边看监视器,外面漫天飘舞着洁白的鹅毛大雪,到处一片银装素裹、冰封雪盖的景象,鲍渤伦恍惚的想到快到圣诞节了吧? 往年这个时候自己都在做些什么呢?开车载着母亲去挑选一颗圣诞树,然后回家母子俩一块儿布置,当红红绿绿的彩灯点亮那一刻,总会不经意的看到母亲眼睛里闪烁着可疑的水光…… 为此他曾有段时间痛恨过他的父亲,幽灵一样的存在,暗暗控制着母亲的心情,转而又影响到他,却无力将之抹去!但,现在他知道了,或许那个当下躲在他们远处的某个不知名的地方,还有一个男人痴痴的望着他们,幻想着一家团圆幸福的情景。 胃口尽失的丢下半个三明治,鲍渤伦阖上眼皮,捏捏鼻梁骨,他承认他不懂爱情,过去交往的几个女友均是各取所需,好聚好散,再见亦是朋友,像父母这样的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意,他甚至不知该不该定义为"爱"? 这时,很细微的一声"哔"让鲍渤伦怔了一下,他抬起头,晃了一眼四台监视器,一切如常,画面上依然风风雪雪不变。 他吐口气,打算收拾收拾盘子里的残羹剩饭,蓦地他倏然望向其中一台监视器,不对劲!他记得几分钟前因为落雪过于沉重,一棵树的树枝被压弯,怎么这会儿又恢复原状了? 鲍渤伦赶快奔过去,爬到架子床二层趴着窄窄的气窗口往外看,果不其然看到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往仓库这里摸来,后颈的寒毛一根根立正站好,他一颤,噌的跳下了地刚要夺门而出,却折回来抓起枕头下的手枪,他盯着下意识抖得不像话的手,低咒:"该死!" 18-2 鲍渤伦一边向仓库那头的电梯跑一边思忖,这一定是鲍文隆安排的阴谋!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卡尔一离开他们的人就找上门来了,如果他的臆测准确,那么陈是不是已然遭遇不测? 卡尔一直在等陈的消息,估计鲍文隆就是利用这点,先拿下了陈,再把卡尔骗出去,专心对付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肉脚"! 鲍渤伦按照卡尔之前的提示找到了靶场后方的逃生通道,通道的尽头是一个车库,那里停着一辆越野吉普,他扯开覆盖车身的放水帆布,坐上去打火发动的时候突然激灵了一下,卡尔若真是被骗去了城里,他的人生安全是否也凶多吉少? 鲍渤伦烦躁的拍了拍方向盘,用祈祷似的语气自语道:"活着一切还有希望……卡尔,你千万不要出事啊!" 明显经过改装的吉普比原来的马力强大了数倍,鲍渤伦开着冲出厂区,有一时半会儿感觉自己好像坐在疯牛上的牛仔,他差点无法控制,巨大的轮胎压过积雪,险险的拐上公路,几欲撞上路灯灯柱! 鲍渤伦头冒冷汗,梗着呼吸,两只手死死的抓着方向盘,指节都泛白了,他的脚板因为过度用力踩刹车竟有点想要抽筋的迹象,制动器发出"吱——!!!"的激烈声响,上帝保佑,车子颠簸着总算避开了灯柱。 鲍渤伦尚来不及喘口气,呼啸而来的子弹"砰砰"两响,一枪打花了车后的玻璃,一枪打歪了反光镜,他张嘴就冒出一句:"Shit!" 现在终于了解卡尔为什么那么喜欢爆粗口了,原来这么爽的啊?鲍渤伦咯咯笑起来,接着又连连骂了几句,嗯,非常能抒发此时此刻紧张的心情…… 鲍文隆的追兵一路紧紧追赶,一路不断向他射击,他也不断的听到车身上有东西碎裂的声音。 鲍渤伦担心他们打中车轮,于是豁出去旋着方向盘蛇行;于是本就难以控制的吉普欢快的在雪茫茫的路面上飞驰;于是他的身子随之左一摇右一摆;于是更多更多的"Shit!Fuck!靠!"噼里啪啦飙出口。 毕竟这里是加拿大,鲍文隆的人不想惊动了警方,进入小镇中心地带时,他们收起了枪,鲍渤伦趁机开着车在小镇为数不多的街道上绕圈圈,不过这不是长久之计,他还是得想办法溜走才行。 他看到一间超市里人还算挺多,都是前来购买圣诞节商品的镇民,果断的把车刹停在路边,火速窜到了人群里,由于他仅穿了一件单薄的T恤,惹来旁人奇怪的目光,鲍渤伦冲到百货区,抓了件毛衣套上,又扯下塑料模特头上的渔夫帽一戴,瞄了瞄一对母女恰巧走过,他马上跟了过去,假装他们是一家人,蒙蔽那票也追进超市的杀手。 前头的小女孩频频回头来,眨着蔚蓝色的大眼睛看一直跟着她的怪蜀黍,鲍渤伦扯了个僵硬的笑脸,企图讨好她,结果小女孩扬起脸对她妈妈说:"妈咪,有坏人!" 靠!枉费她长了一张天使的面孔,鲍渤伦闪身躲进了旁边的货架,年轻的母亲张望了一下,"坏人在哪里呀?宝贝。" "在那儿!"小女孩指着货架。 年轻的母亲好笑的叹叹气,摸摸女儿的头发,"亲爱的,戴帽子的人不全都是坏人,你电视看太多咯。" 鲍渤伦在心里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当妈的,有慧眼。 待母女俩走远,鲍渤伦抓起一包狗粮,遮遮掩掩的挡着脸往外走,他看到几个相貌绝非善类的彪形大汉正一排一排货架的搜索,很快就要找到他这边来了,他一个心急就想往人扎堆的地方挤,却没注意一脚踩到了一位蹲在地上码货的超市员工。 那个肥头大耳的白人大汉气愤的站起来,瞪着鲍渤伦,发现他身上穿着未出售的衣服,立刻指着破口大骂:"你这个黄种猪想偷东西是不是?" "不是,我这就要去付款。"鲍渤伦解释道。 "呸!休想骗我,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超市里的东西都是黄种猪在偷的!"大汉不分青红皂白的继续口出恶言。 鲍渤伦一向最痛恨种族歧视的家伙,对踩到他的歉意消退的一干二净不算,他气得想把手里的狗粮砸到他头上,正要付诸行动却被人推了一把,他一个踉跄撞到货架,他返身一看居然是卡尔,他揪过白人大汉灵巧的一旋踵,瞬间空气中传来"噗"的闷响,大汉一震,额际爆出一条青筋,难以置信的瞠大了眼,卡尔冷冷的说:"下地狱去吧,蠢货!" 鲍渤伦开始还以为开枪的是卡尔,然后才看见大汉背部的弹孔,血液迅速扩散,一下染红了浅灰色的制服,卡尔推开他,揪着鲍渤伦的衣领,"别发呆了,走!" 他污蔑他,他替他挡子弹,公平!鲍渤伦不可遏止的笑容满面,他第一次尝到了快意恩仇的喜悦,学着卡尔掏出了插在裤腰里的手枪,见超市里的人纷纷惊恐的尖叫,慌张的躲避,他只觉得一阵莫名的热血沸腾,体会着一种称作"惟我独尊"的快感。 卡尔边奔跑边扭头开枪退敌,但还是注意到了鲍渤伦细微的转变,他咧着嘴角笑得那叫一个诡异,"你笑什么?集中精神,别成了别人的枪靶子!" "嗯,我知道。"鲍渤伦敛了敛神,紧了紧握枪的手,专注的随着卡尔跑。 两人狂奔出已经乱做一团的超市,跳上卡尔的车,迅疾的驶离,卡尔瞥了瞥好像还很兴奋的男人,忍不住问:"你怎么啦?" "没什么。"鲍渤伦深深呼出一口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卡尔用下巴努了努他的手腕,"我在你的手表里装了追踪器。" 鲍渤伦举起手看了看,"什么时候装的?" 卡尔耸肩,"发挥作用就行了,何必问那么多?" 的确。鲍渤伦放下手,"你进城找到陈派来的人了吗?" "嗯哼~陈把资料准备好了,明天我们就可以过境回美国了。" 回美国……鲍渤伦迟疑了,真要去吗?怔然的看向车前挡风玻璃,白雪迷漫,似乎,除此之外他没回头路走了。 part19 19-01 华盛顿特区。 白宫、国会山、华盛顿纪念塔、林肯纪念堂、五角大楼……当这些曾经耳熟能详的地标式建筑一一呈现在眼前时,鲍渤伦对自己说:嘿,朋友,欢迎来到美利坚! 圣诞节刚过一天,大街小巷依旧沉浸在浓郁的节日气氛里,高大的圣诞树闪耀着璀璨缤纷的灯光,天空中翻飞着细细的雪花,搭配偶尔传来的一阵欢快歌曲,让人倍觉温馨。 鲍渤伦和卡尔是持旅行签证跟着一团日本观光客一起高调入境的,只是其他的团员排好队,乖乖随举着小黄旗子的导游住进五星级大酒店,他们则堂而皇之溜到街上拦了辆出租,扬长而去。 鲍渤伦无语旁观卡尔好像回到自己家似的,浑身散发出强烈的"爱国"情绪,就差没趴在地上亲吻这方热土了。 美国是世界上最大的移民国家,几乎来到这里的人都怀揣着一个"美国梦",鲍渤伦深知自己的是"噩梦",虽然他在这里出生,但对这里依然没有丝毫归属感,他冷冷的跟着卡尔堪称轻快的步伐,走进一幢破旧的公寓楼。 公寓楼的住户龙蛇混杂,白人、黑人、犹太人、亚裔、穆斯林……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聚居在一起,墙壁上贴满广告和乱七八糟的涂鸦,漆黑狭窄的楼道螺旋向上,每走一步脚底便伴随着一声吱嘎…… 上了6楼,卡尔熟门熟路的拐到一扇门前,伸手按了按电铃,过了片刻,门里的人问:"谁?" "开门,是我。"卡尔叉起腰,语气很是不耐烦。 响应他的回答,门立刻从上到下"咔哒、咔哒、咔哒"连响了三次,鲍渤伦摸摸鼻子,华盛顿果然是美国最危险的城市之一。 门嘎的开了一条缝,卡尔拉着鲍渤伦退了两步,说时迟那时快,一条细瘦的人影从缝里窜出来,张着手臂往前扑,卡尔伸腿勾起脚背,那人一时不察被绊了一下,"扑通"摔了个大马趴,五体投地的面朝黄土背朝天。 "OK,我们进去吧。"卡尔一脸闲适的招呼鲍渤伦进屋。 两人跨过地上的"尸体"走入门内,徒留"尸体"匍匐着发出低低的哀鸣,鲍渤伦挑眉,这美国式的迎客方法倒挺特别的说。 眼前的房间一片黯然,昏黄的灯光把整个空间压得低低的,间接缩小了活动范围,手脚仿佛都伸展不开,而左右四周但凡能摆下东西的地方几乎全被塞满了,加上鲍渤伦和卡尔的个头都不算小,如此更显局促。 门口假扮"尸体"的瘦男人嘟嘟囔囔的爬起来,一边用爪子刨着鸟窝一样的头发,一边走进来关上门落了三把大锁,等他转过身刚要向卡尔抱怨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顿住了,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鲍渤伦看,嘴巴微张,貌似口水都快要滴下来了,原本浑浊的双眼精光一闪,问卡尔:"他是谁啊?脸蛋好美,身材好棒,他的嘴唇……好性感!" 卡尔一脸的鄙夷,嫌恶的说:"靠,死GAY,擦掉你恶心的口水!他不是你的菜!" 瘦男人眼底晃过一丝遗憾,不过转眼就调适了过来,走到卡尔身边,拉着他的手臂半撒娇的边摇边偷瞄鲍渤伦边说:"别这样嘛,亲爱的,来者是客,你至少介绍一下这位新朋友。" 卡尔仿似被什么病毒碰到,使劲甩开他,低吼:"给我滚远点!信不信我一枪轰开你的脑袋!" 瘦男人委屈的嘟起嘴,眼珠子还是滴溜溜的黏着鲍渤伦,感觉在做全身X光扫描似的,鲍渤伦抿唇尽量忍耐,面无表情的站着。 这时卡尔听到一阵阵奇奇怪怪的声音,他挥开隔在一间房门口的珠帘,就看到房间里四台电脑同时播放着GV,一对一或一对N厮杀得难解难分,暧昧的粗喘,哼哼哈哈的低吟,交颈纠缠,攻受尽欢……顿然打了一个激灵,跟着他一起望这儿看的鲍渤伦更是无法抑制的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簸箕。 卡尔大骂一声:"Fuck!"拔枪连发四弹,四台电脑轰然冒出黑烟集体报销,还世界一片清明。 "噢,不!"瘦男人冲进房抱起瞬间变成一堆垃圾的残片惨叫哀嚎,"卡尔,你杀了我的宝贝们!" 卡尔撇唇,收好枪把室内所有的灯打开,接着扫掉桌子上、沙发上放着的那些不堪入目的杂志以及吃剩的碗盘残羹,终于清出能落脚的空位,让鲍渤伦坐下,"等会儿陈就来了。" "陈要来?"鲍渤伦实在没有办法把温文儒雅的陈和这间陋室联系在一起。 事实证明他多虑了,当陈翩然走进这间公寓时,他的表现和卡尔如出一辙,如同走进自家的后院一样怡然自得。 陈比在视频里看到的还要年轻一点,一身体面的铁灰色西装衬得他愈显优雅,他大方的与他握手、递名片,一副标准的社交派头,看得卡尔猛翻白眼。 鲍渤伦经过他们的简短介绍,知道了那个猥琐的BL痴汉名叫耗子,早年跟同是孤儿的卡尔一起被鲍文兴收养,他们不说他真看不出他毕业于麻省,电脑编程的高手。 环顾坐满一屋的人,一个律师、一个杀手、一个黑客,鲍渤伦不禁叹息,父亲给他留下的人事似乎比那笔可观的遗产更复杂。 陈啜了一口浓香的热可可,看着鲍渤伦说:"本想尽快安排您过几天去LA的,不过现在的情形不得不迫使我们改变计划,眼下最紧要的任务是先保护您的安全,鲍文隆雇佣了大批杀手想方设法阻止您回鲍家,而我们显然人单势薄,硬碰硬无异是送死。" 自从鲍文兴死后,鲍家便群龙无首四分五裂了,所谓树倒猢狲散,大部分人直接投奔了新老大鲍文隆,即使还有些人是忠于前老大的,但毕竟强不过鲍文隆,纷纷缩进自己的地盘以求自保,敢勇于正面对抗鲍文隆的屈指可数。 道上有道上的生存法则,除非鲍渤伦有实力一举铲平鲍文隆,不然想号令群雄重振家父的声威,拿回鲍家的主事权只是一句空谈。 陈他们自然十分清楚鲍渤伦此时此刻尚处于"丧家之犬"的地位,虽然是一条腰缠万贯的"丧家之犬",也是朝不保夕的腰缠万贯的"丧家之犬"。 鲍渤伦也清楚他算是逼上了梁山,不管他有没有意愿继承掌管鲍家,鲍文隆非置他于死地不可,而且加拿大方面已经开始全境通缉他,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为国际刑警的新宠,他的世界不再单纯,不再有回归往昔平静生活的机会了。 他琢磨了一阵,问耗子:"你查得到'鹰族'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耗子一怔,"你要找'鹰族'人?" 其他两人也一脸的错愕,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转向鲍渤伦不解的注视,鲍渤伦说:"我母亲临终前交代我,如果遇到危险就去求助'鹰族'的简云。" 耗子咧嘴抽气:"简云?老天,他简直是神龙不见首尾的神话,三条腿的蛤蟆好找,他?!OMG!" 鲍渤伦掏出一枚硬币,"我有'鹰族'的信物。" 那三个人又呆住了,不会吧?这枚印有鹰首的银币甚至比价值连城的无价之宝还珍贵,多少人梦寐以求啊,他大哥竟然这个时候了才拿出来…… 陈马上决定,由耗子负责通过各种管道,放出有人手持信物寻找"鹰族"的消息,另外又上了一道双保险,万一找不到"鹰族",他们就送鲍渤伦前往澳洲避难。 于是一个月后,"鹰族"终于显山露水联系了鲍渤伦,约他单独会面,长久的等待和对神秘"鹰族"充满无限的好奇,让他不顾卡尔的阻拦毅然只身前往了那座废弃的城堡废墟。 19-02 抱着身前的长发美女骑马奔驰了不知多久,感觉她勒马停下,鲍渤伦才彻底的松了口气,他的臀部已经被马颠得全麻了,所以下马时他差点腿软的跪到地上。 长发美女不屑的瞥他一眼,拍拍马头说了声:"乖,去吧。" 通灵性的骏马踏了踏四只蹄子,鼻子喷了喷气,缓缓的走到树荫地下吃草去了,长发美女趾高气昂的问:"还能走吗?" 鲍渤伦咬牙站直腰,点头,"可以。" 她冷哼了一声,"跟我来。" 她带他来的地方是山脚下一片广阔的草场,牛羊成群,气氛恬淡,远处有一排马厩,一条半人高的围栏隔出一间造型别致的木屋。 她的靴子踩在木板地上发出清脆的得得声,不等他们行至门口,木屋里走出一位中年男人,身材精瘦高大、精神抖擞、气质沉敛。 看到他们,中年男人逸出一抹笑意,长发美女有气无力的用握马鞭的手随意挥一挥,"嗨,老爸,人我给你带来了。" 鲍渤伦蹙眉瞪着长发美女的父亲,后者笑容扩大,"哈罗,你就是小艺的儿子鲍渤伦吧?" "对,我是。" "你好,我是简云。" part20 20-01 他就是传说中的传说,神话中的神话,"鹰族"的创始人兼老大——简云?! 鲍渤伦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他,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眉宇间有种洗净铅华后的淡然,炯炯双眸特别的幽深,一身蓝色牛仔装,头戴一顶宽边帽,脚上的短靴还有两个马刺,非常地道的牧场主打扮。 他的长相不是很出众,属于擦肩而过立刻忘掉的人,不过,谁会知道就这样一个普普通通过目即忘的人是大名鼎鼎的"简云"呢? 简云任由他一边望着自己一边思量,递了一记眼神给旁边的女儿,长发美女甩着马鞭向屋里走去,错身过鲍渤伦时低声道:"白痴。" 鲍渤伦回神,礼貌的颔首:"你好。" "你长得很像小艺,我一眼就认出来了。"简云露出微笑,浑厚的声音和蔼得犹如春风拂面。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已经提到了两次母亲的名字,而且叫得还那么亲密,鲍渤伦疑惑的问:"你认识家母?" 简云指指院子里的木桌椅,示意他坐着慢慢聊,于是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过去,落坐,简云道:"我和你母亲是同乡,当年在菲律宾一起上船来的美国。" 原来如此,没想到妈妈一辈子一直致力于远离黑道的是是非非,可认识的人却都跟黑道有关,甚至有一位还是如此了不得的人物。 这时长发美女端来两杯啤酒,一杯放到简云面前,一杯……鲍渤伦以为是给自己的,结果却眼睁睁的看到她当着他的面仰头灌了一大口,末了还舒服的吐了口气,抹了抹嘴唇上的泡沫。 简云失笑,"这是我的女儿,简庭。很任性,你不要见怪。"说完把自己的啤酒推给鲍渤伦。 简庭伸手一把摁到啤酒杯上,"我不是任性吗?那么这酒谁也别想喝!" "简。"简云收起笑,侧目警告的一瞥。 简直接无视,拎起杯子往远处一掷,金黄的酒液和玻璃杯子破空划拉出一道圆弧,嘭的一声闷响落在了草丛里。 简云脸色一凛,"简,现在你给我回房去,晚饭的时候我不想见到你。" "谢谢,正好减肥。"简潇洒的转身,走到门廊前也不走楼梯,而是一手攀着栏杆,一个腾跃跳了上去。 鲍渤伦不知怎的突然联想到一句古文: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简云似乎很头痛,按了按太阳穴,"抱歉,简这孩子从小没有母亲,跟着我和她那些师兄姐成天混在一起,人人宠着她惯着她,脾气越来越古怪。" "没关系,令嫒很有个性。"鲍渤伦表面客套着,私下分析他的话,师兄姐?那么"鹰族"里的其他人呢? "别的人都有任务在身,平时难得聚在一起。"简云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主动解释给他听。 鲍渤伦将简云的"开诚布公"归功于他的母亲,看来母亲和他的交情不普通啊。 简云又道:"你饿不饿?刚才光顾着说话了,忘了问你。" 鲍渤伦古怪的看着他,这人哪有一点像"鹰族"的老大?亲切关怀的语气,不拿他当外人的态度,活脱脱一个"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忙着张罗款待晚生后辈的长者,他该不会打着客客气气招待他小住两天,然后催他尽快滚蛋的主意吧? "简……先生,我……"他要提醒他,他有信物为凭,他必须无偿提供帮助吗?会不会太死皮赖脸了一点? 简云说:"不用那么生疏,你往后就叫我寇德吧。" "呃……好的,寇德。"鲍渤伦从善如流,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对方声名显赫,他的笑脸更是忤逆不得。 寇德仿佛又看穿了他的心事,不过这次他没有挑明,起身说:"我去弄吃的,你喜欢吃什么?中国的豆腐喜欢吗?昨天我贪玩磨了一些,你帮着试试味道。" 自己磨豆腐?鲍渤伦愣住,说出去估计都没有人会相信,"鹰族"老大养牛养羊,过着自给自足的原始农耕生活。 20-02 晚餐。 简果然没有出现,而他们也果然吃了豆腐,一顿饭下来,鲍渤伦找了几次机会想提鲍家的事,不过都让寇德巧妙的带过去了,弄得鲍渤伦心里七上八下的,这究竟算怎么一回事呢?好歹他交个底,不愿帮忙、不想惹麻烦不妨直说,用不着浪费大家时间。 寇德整理了一间卧房给鲍渤伦住,简单质朴的陈设,纯白的床单、窗帘,干净清爽,空气中还有青草和泥土的芬芳,如果是来度假的,那么这里的环境真是好得没话说,可惜他现在没那种闲情逸致。 寇德吩咐他早点休息便离开了,鲍渤伦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没看到电话,他想他得跟陈取得联系,特别是强烈反对他单独行动的火爆浪子卡尔,免得他们以为他已经遇害了。 鲍渤伦走出房间,下了楼,寻找了一遍,最后在连接厨房的墙上发现了一具挂式电话,他拿起来放到耳边听了听是畅通的,赶紧拨了一串号码,还差一个数字就要按下的时候,他听到了清晰的"咔哒"声,后脑勺顶上一个硬物。 "你在干什么?"简冷冰冰的声音鬼魅的传来。 "显而易见,我在打电话。"鲍渤伦自觉的举起双手。 简夺过他手里的电话挂回机座,"谁允许你打电话的?" "嘿,小姐,我只想打我的朋友,通知他们我一切平安而已,我认为这起码是我应该拥有的自由吧?" "哼哼~你确定你需要这个一不留神就暴露行踪,然后被敌人射成蜂窝的'自由'吗?"简拿枪戳了戳他,讥诮的口吻令人很不舒服。 "他们是值得信任的伙伴!"鲍渤伦辩解道。 "靠!信任?!你当人家是伙伴,人家当你是什么?怪不得你给人撵得无头苍蝇一样乱闯乱撞,你就是活该!" "喂,我是不知道你为什么从一开始看我不顺眼,我自认没得罪过你,不过还是拜托你说话放尊重点,谢谢。" 简被他堪称"礼貌"的话激怒了,她收起枪,一手扣住他的手腕往外一拐,大拇指狠掐他的虎口,鲍渤伦没料到她会攻击他,吃痛的仰起头,下意识嚷道:"啊~放手,你想干嘛?" "简!"寇德及时出现,并开了灯,灯火通明下他看到女儿正要抬脚踹某人的PP。 简悻悻的松开了鲍渤伦,没事人似的回头对父亲说:"嗨,老爸,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 鲍渤伦捧起那只被掐的手看了看,整个手型像鸡爪子一样蜷着,麻得没了感觉,这个外表甜美如天使般的女孩简直比卡尔还暴力,至少卡尔还懂得什么叫"冤有头债有主",她却仅仅因他要打个电话就大打出手,如果她是为了配合她父亲,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好赶走他的话,那么他想他熬不过三天便得卷铺盖走人。 寇德阴下了脸,"我记得我让你呆在房间不许出来的。" 简耸耸肩,"OK,我是犯规了,你想怎么处罚?" "三公里负重越野跑,立刻!"寇德指向门外。 "遵命。"简顽劣的敬了个军礼,接着斜了鲍渤伦一眼,曲起膝盖往他腿上一顶,鲍渤伦"嗷"的一声,身子一矮,单膝重重跪到了地上。 寇德赶紧过来扶起"半身不遂"的鲍渤伦,"你没事吧?"又抬头去瞪简,谁知她已经迅速溜出了屋子,留了个纤细的背影给他们。 鲍渤伦摇头,"别担心,我没事。" 寇德搀着他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诚恳的道歉:"对不起,我教导无方,简太不听话了。" 鲍渤伦仿佛偏瘫患者那样靠在椅背上,勉强的扯出一丝微笑,"你别这么说,我和简只是有点小误会罢了。" 寇德仍然一脸的歉意,"简往常不这样,今天她有点反常,大概一下子不习惯有新成员加入吧。" 这句话有一种定心丸的效果,鲍渤伦终于得到了一个较为正面的回应,寇德说他是新成员,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愿意帮他的忙了?真是如此他岂不是要感谢简的无礼? 他知道欲速则不达,自然不敢去追问寇德,他说的"新成员"所代表的意思,于是乎转而问说:"我能不能给我的朋友们打个电话?向他们报个平安。" 寇德大方的说:"这是当然,你跟我来。" 随他上了楼,进了书房,寇德拿出一具卫星电话,"厨房的电话只能打回镇子里,用这个吧。" "谢谢。"鲍渤伦感激的说,然后拨了陈的手机,等待接通的时候寇德便礼貌的先行离去,让出空间给他和朋友通话。 报完平安,回到房间,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幕,想到有个女孩负重在山野里奔跑,鲍渤伦的心情说不出的愉快,他安稳的闭上眼睛,舒舒服服进入了梦乡。 似乎才刚睡着,鲍渤伦就感到被人踹了一脚,他睁开惺忪的睡眼,瞧见简叉腰站在床前,她该不会跑完三公里又来找他报仇吧?鲍渤伦惊跳着坐起,警惕的瞪她。 "笨蛋,看什么看?起床啦!我们马上出发。"简没好气的嗤鼻。 鲍渤伦迟钝的发现一缕阳光射在房间的地板上,敢情这么快就早上了?他抹了把脸,问:"出发?要去哪儿?" 简叹息,"猪!这里离你昨天的事发地点那么近,不走等着人家来剃头吗?" 呃……他以为"鹰族"是无所不能的,原来也会东躲西藏啊? 鲍渤伦急急忙忙梳洗了一下,赶到外面时,寇德和简明显已经久候多时了,简窝在前头牵引房车的卡车驾座上,瞥到他不爽的撇了撇唇,扭开头发动车子。 寇德则热情的招呼他到房车里来,"没休息够吧?车上有床,你再去睡个回笼觉。" "不用了。"说实话鲍渤伦叫这父女俩弄得很不可思议,他们这样"拖家带口"跟他概念里的"跑路"大相径庭,谁见过逃命的人开的不是跑车而是房车? 房车白天在公路上行驶,晚上在路边露营,一路上虽不能形容为欢声笑语,但气氛还是很轻松惬意的,感觉他们是一家人,在悠闲的度假中。 是夜,围着篝火饱餐了一顿后,寇德跟鲍渤伦天南地北的聊,简径自走到前面的湖边,脱了衣服一头扎进湖水里,他一惊,现在刚初春,温度还很低,她这样不会感冒吗? 寇德笑笑:"没关系的,我们一年四季都洗冷水,强身健体。" "她是女孩子……" "呵呵……你别把简当女孩的好,不然她会认为你看不起她。" 他哪敢!?鲍渤伦聪明的选择闭嘴。 等到了熄灯睡觉的时间,鲍渤伦犯难了,只有一张大床,他们三个人怎么睡? "一起睡啊。"寇德如是说。 他觉得这绝对不可能,然而事实是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当他躺下后,寇德睡右边,简就睡在左边……OMG! 简把枪塞到枕头下,冷哼道:"我劝你最好老老实实睡觉,别想太多。" "简。"寇德在另一边更冷的哼道:"我也劝你最好老老实实睡觉,别想太多。" "切!"简裹紧被子,翻过身去。 鲍渤伦盯着天花板,上帝,请让我"老老实实的睡一觉吧",阿门。 一夜无眠,接近拂晓他才迷迷糊糊倦极的睡去,可不知是什么原因他蓦地惊醒,左右两边已然没了人,他一跃而起,丢开被子冲出去,车外寇德以及简正在收拾东西,他们的脚边放了两只巨大的登山背包。 简见他起来了,捞了一样东西在手里,走到车边往车底一塞,对他说:"别发傻了,走吧。" 今天寇德穿了一身干练利落的黑衣,铮亮的军靴踩在柔软的草皮上不怎么和谐,他的表情也没了昨天的温和,他把登山包往肩上一背说道:"鲍渤你跟紧我,不要掉队。" 鲍渤伦茫然的接过一个背包,一边学他们那样栓好所有的扣子,一边跟着寇德快步的往前走,走出了大概15分钟,他们进入一片树林,在他们身后的简掏出一个遥控器按了按,"轰!"那辆房车即刻被炸得粉碎,鲍渤伦瞠目结舌的回头望,他问:"追兵来了?" 简氏父女沉默是金,低头前进,他们身上不约而同散发出森然肃穆的气息,间接的告诉他:假期结束了。 part21 21-01 生长在寒带的树林不似热带雨林那么密密丛丛,藤蔓枝叶盘根错节,嗜血的蚊蝇昆虫肆虐,这里拥有的都是些耐寒的针叶植被,一棵棵巨大的参天古木笔直而挺拔,高高的矗立,阳光穿透翠盖重叠的树冠一束一束照射下来,弥漫的晨雾在其中飘散行走,感受不到一丝丝温度,空气冰冷潮湿,人体呵出的热气也是一团一团的白茫茫。 杂草枯败的地上满是尖锐嶙峋的碎石子,膈得脚板生疼,鲍渤伦举步维艰,看到前方那对父女如履平地般的健步如飞,他吃力的紧赶慢赶最终还是敌不过他们的体力,靠着一棵大树猛喘粗气。 现在他的状况是外冷内热,衣服冻成了一个硬壳,汗湿的身子裹在里面蠕动,像极了某种四条腿的爬行动物,鲍渤伦不得不承认,若是再这样无休止的走下去,他估计会累死在这片树林里。 寇德和简的后背仿佛长了眼睛,两人双双停下,简接收到父亲的眼神,不甘愿的转回头来到鲍渤伦身边,看他蔫得要凋谢的花儿一样,不禁翻了个白眼,取下背包翻找了一阵,掏出两个白色的小包,说:"脱鞋。" 鲍渤伦虽然不知道她想干嘛,不过还是听话的坐下,解开鞋带,用吃奶的力气把鞋子从脚上拽下来。 简拆完包装他才看清楚那是两片卫生棉条,顿时老脸一红,"干什么你?" 简哼哼了两声,把卫生棉条塞到他鞋里,"简易好用的鞋垫,透气防水。" "……"这种"鞋垫"让鲍渤伦彻底的无语。 "穿上吧。"简把鞋子往他脚下一丢,接着起身到旁边砍了一根稍微粗壮一点的树枝,试了试手感再递给他,"拿稳了,动作快,别拖慢了我们的脚程。" 加上柔软的"鞋垫"鲍渤伦觉得舒服多了,拐杖也很称手,他呐呐的道谢:"谢谢你。" 简根本懒得搭理他,扭头往前走,鲍渤伦苦笑,这丫头真是傲慢,两天来把他的男性尊严狠狠的踩着脚下践踏,不留任何余地。 寇德等他走到跟前,拍了拍他的肩头说:"孩子,打起精神,坚持一会儿。" "嗯,我知道。"除了坚持坚持再坚持,他还能怎样? 广袤的森林似乎无边无际的延伸着,永远也走不到尽头,鲍渤伦其实早已经透支,全凭意志力支撑,逼自己放空思想别去管路途到底还有多远,脑子里轮转着他那些尚未完成的研究,回忆曾经做过的几台技术尖端的大手术…… 接近中午,鲍渤伦突然发现简氏父女停住了脚步,他暗喜,以为到达了目的地,于是兴冲冲的迈腿奔上来,结果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原来他们走到了一个峡谷的边上,而他们显然得越过去,可重点是连接两端的只是一条在风中摇摇晃晃的钢索。 看见寇德拿出了一捆绳子,简则敲掉滚轴上的坚冰,鲍渤伦吞了吞唾液,这是Discovery的《荒野求生秘技》吗? 寇德系好绳索,转身对鲍渤伦说:"简会带你一起过去,不要担心。" 不待他开口,简一以贯之的嘲讽声音响起:"别告诉我你有恐高症啊。" 鲍渤伦诚实的说:"我没有恐高症,但是的确很怕,因为我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果你选择我这样的对象来嘲笑,我不知道你能得到什么满足?" 他的话赢得了寇德赞许的目光以及简铁青的脸色,寇德说:"我喜欢讲实话的人。" 简不语,低头帮父亲检查锁扣是否扣牢,一切确认无误后,寇德退了几米然后俯冲,轮轴滚动带着他往钢索那头滑去,简见他顺利的抵达了中段,便对鲍渤伦挑了挑眉,"诚实的人过来。" 鲍渤伦沉吸一口气,紧张的走向她,简推着他旋过身,用绳子将两人绑在一起,"待会儿抓紧绳子,双腿并拢伸直与上身呈90°角,眼睛不要往下看,望天或直视前方,实在怕了就张开嘴喊出来,省得咬到舌头。" "噢,好。"鲍渤伦觉得自己就像案板上待宰的羔羊,丧失了自主权,乖乖听她的吩咐。 简不及他高,摁下他说:"蹲低一点,身体不要那么僵硬跟块石头一样。" "噢,好。" 她拉紧了绳索,让自己压在他宽阔的背上,接着两手穿过他的腋下反扣住肩膀,又道:"往后退。" "噢,好。" 简盯着他的后脑勺,"别光会说好,你倒是走啊!"哎,真是个白痴! 鲍渤伦赶紧照办,不过忙中出错,有几次不小心踩到了她的脚,简在他颈后猛喷气,他不自在的躲了躲,他不是故意的…… 他们比寇德退得更远,因为需要的助力更多,上了一个坡度,简眯起眼睛观察了一下,觉得OK了,于是命令道:"脚离地,伸直!" 鲍渤伦不知是绝望还是恐惧,他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简吸气,曲膝施力一蹬,他们唰的滑了出去。 小小的滚轴必须承载两个人的重量,因此发出吱吱的呻吟,鲍渤伦尽量忽略这种声音和人体悬空带来的不安全感;风在耳边狂啸,冰刀子似的刮得两腮生疼,他死死的抠抓着绳子,谨记简之前的教诲,抻着两条腿保持平衡。 豁然他发觉她的脚盘上了他的腰,尖细的下巴磕到他一边肩头……呃,这岂不是考拉背着宝宝玩空中滑索!? "怦怦~怦怦……"她的心跳稳稳敲打后背;"呼呼~呼呼……"她的呼吸热热熨帖耳畔;"怦怦~怦怦……"他的心跳渐渐趋于一样频率;"呼呼~呼呼……"他的呼吸慢慢配合同进同出。 21-02 当他们越过峡谷再度深入森林腹地,鲍渤伦对"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句话有了新的感悟,脚下的路越来越崎岖算什么?树林越来越阴森算什么?饥饿、寒冷、疲劳滚到一边去吧!他不是又平安渡过人生中惊心动魄的一天了吗? 当然这只是他个人的见解。 一行三人一直跋涉到日薄西山,寇德才让大家休息,补充食物。出于某种原因,他们没有升火,只是吃着自备的干粮充饥,简氏父女非常安静、迅速的解决了晚餐,然后依然静悄悄的靠在树下,没一会儿他们便睡着了。 晚上的密林较于白天多了一份苍凉、空寂,月光不像阳光那样能照进来,所以夜幕降临后基本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山风吹动树木不时发出"嘎吱嘎吱",单调且极具凄厉效果的声音。 温度那么低几乎滴水成冰,周围潜伏着未知的不安定因素,鲍渤伦猜不透他们怎么心无旁骛的睡得着?他一个劲的往手心里呵气,地上的湿气随着寒气源源不断的从脚底蔓延而上,他快冻僵了,急急忙忙吞下的面包梗在胃部形成了硬块,他想如果能有一杯热咖啡该多好? 之前流的汗在脸上风干,仿佛干旱过度皲裂的地表,绷得刺刺的痛,鲍渤伦伸手去摸,居然摸到一层薄薄的霜;他抖得牙齿无可抑制的上下打架,下意识瞄了瞄父女俩休憩的位子,现在他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一吃完就睡觉,原来是趁着热量最高的时候睡着,如此一来就能抵御入夜之后蚀骨的寒冷,如同冬眠的动物一样。 拉高衣领,抱紧自己,他知道他错过了时机,现在再睡那么他很有可能一睡不起,所以他咬紧牙关撑!撑得过去的!一定撑得过去的!绝对要撑过去! 鲍渤伦不断不断的腹诽、催眠自己,瞠大酸涩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眼珠子,甚至咬着舌尖就怕睡了,可是他还是不知不觉的陷入了无意识状态…… 子夜凌晨,鲍渤伦被人粗暴的摇醒,脑子短暂的空白后整个人猛的一震,他怎么睡着了!? 这时,头顶传来直升飞机螺旋桨隆隆的轰鸣声,扬起的旋风搅得地面腾起草屑落叶无数,简毫不温柔的扯着嗓子吼:"笨蛋,起来!" 鲍渤伦挣扎着站起来,直升飞机的探照灯闪电般在树丛间晃过来晃过去,他得以见到寇德和简都已经整装待发,他揪着背包一脚高一脚低的跟在他们后面小跑,思忖发生什么事情了? 简突然加速向前冲,一边从包里抽出两根管子,用力朝树干上一敲,霎时管子冒出了红色的火光,她两手高举着挥舞。 寇德侧身抓住鲍渤伦的手肘,带着他狂奔,"跑快点!" 鲍渤伦莫名其妙的横冲直撞,要不是寇德拉着他不晓得跌倒了多少回,终于眼前一片开阔,他们赶到了一块空地上,而直升飞机业已盘旋其上,没多久抛下一副绳梯,简首先攀了上去,寇德推他一把,吼了个单音:"爬!" 瞪着在空中左右荡漾的绳梯,鲍渤伦十分悲摧的否定了自己那番可笑的"见解",和"鹰族"的人在一起,他算个毛?!什么"苦中苦"?什么"人上人"?什么"惊心动魄"?统统见鬼去! 鲍渤伦手脚并用的爬上绳梯,堪称淡定的抬头盯着悬在上方,简那结实又赋有弹性的小PP,他苦中作乐的想,上帝待他不薄,至少生死边缘一直伴随着一个漂亮小妞,OK,他知足了…… part22 22-01 机舱门里伸出一双戴着黑皮手套的大手,鲍渤伦来不及细想就握了上去,大手的主人很有力气,轻轻松松就把他拽进了舱门,待他定睛一看拉自己的人是一个笑容可掬,露出一口齐整白牙的帅气男人,留着风雅的中长发,穿着一身跟寇德相仿的黑衣黑裤。 "嘿,兄弟,进去坐好吧。"男人往里撇了撇头,动作很潇洒。 鲍渤伦见简已经坐好,并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于是讪讪的走过去坐到了她旁边,接着那男人又把寇德拉了上来,他依然笑意盈盈,但看得出神态里多了些敬畏,"嘿,寇德,辛苦了。" 寇德朝他点了点头,弯腰走到舷窗边的座位,在简的对面坐下,那男人收起绳梯,阖上舱门才翩然坐回来,直升机在空中晃了一圈,呼扇着螺旋桨逐渐拉升高度,然后平稳飞行于一片漆黑的天地间。 过了一会儿,那男人脱下手套向鲍渤伦抛出橄榄枝,"你好,我是寇德的大弟子,陆锋。" 鲍渤伦握了握他的手,"你好,我是鲍渤伦。" "久仰久仰,很高兴见到你。"陆锋爽朗的笑着,非常有魅力。 "我也是。"鲍渤伦淡然微哂,经验告诉他,"鹰族"的人都不简单,表面越无害的也许越危险。 陆锋心似明镜,对他清冷的反应自是了然,遂愈发笑得亲切,孺子可教,这家伙居然这么快就适应了"鹰族"的意识形态,不错,有趣。 一段不冷不热的寒暄后机舱内不再有人开口,除了陆锋外其余三人徒步奔袭了一天,现在终于安全了,当然得抓紧时间好好休息,没多久鲍渤伦便沉沉的睡去。 这时,寇德睁开眼睛,问陆锋:"怎么样?" "OK啊,一位没有经过任何训练,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竟能跟上你们的节奏,而且还四肢健全,说起来挺让我感到意外的。"陆锋瞟瞟睡得香甜的鲍渤伦,不禁感慨的失笑。 寇德也笑了,"嗯,毕竟他是鲍文兴的儿子,骨子里有股不愿服输的劲儿。" "可惜太蠢。"简突然冷不丁的插话。 陆锋马上说:"那估计也是被你吓的。" 简挑眉,"难得来了个新玩具,我不信你不想玩玩。" "嘿嘿……"陆锋粲然一笑,"那倒是。" 寇德分别盯了他们两人一眼,"别太过火。" 22-02 天边隐隐透着鱼肚白,直升机降落,陆锋将鲍渤伦叫醒:"嗨,鲍渤,我们到了。" 鲍渤伦醒在一片肌肉酸痛中,蹙眉费了一番努力才从座位上起来,颤颤巍巍的出了机舱,沁凉的晨风拂面一吹,他顿时振奋的一抖,呼了口气,举目张望,远处山脉绵延,近处树影重重,而直升机停在的地方大概是自然保护区里的某个救助站吧,他看到建筑物上插着一面红十字旗子。 寇德和简正往一辆黑色悍马走去,不想再被他们催促,鲍渤伦自觉的跟随,上车时见陆锋在同飞行员说着些什么,气氛友好而热络,突地他的手摸到后腰,闪电般拔出一把消音手枪对准飞行员的头部开了一枪,接着他施施然跳下地,神色自若的走过来。 鲍渤伦忍住翻涌的恶心感,把脸调开不愿去看他,感到他上来发动了车子,旁边的简问:"付不起油钱?" "不,他不肯打折。"陆锋说话的语气好像到超市选购晚餐用的土豆似的。 他们对待人命是不是太轻贱了?只因别人拒绝降低费用就痛下杀手……鲍渤伦默默的瞪向天际,那里有一团橘红色的球体急于挣开密密浓云冒出头来,朝曦五彩斑斓,他的心却蔼蔼阴郁。 陆锋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后视镜,又跟简交换了个眼神,寇德轻咳了一声,他们错开视线,各自眼底藏了些许戏谑,陆锋踩下油门上路。 "哎,多好的飞机啊,若送给蒂娜,她一定喜欢。"简状似遗憾的摇头。 "送模型吧,家里没停机坪。"陆锋跟她一唱一搭。 简慢慢摸出一支手机,"也对,太占地方。" 鲍渤伦盯着她要拨号的动作,霍地伸手一把抢过,"够了。" 简不解的反问:"够什么够?" "人都已经死了,何必做得那么绝?"鲍渤伦拔出电池把手机丢还给她。 简怪声问道:"你该不是在为刚才那人打抱不平吧?" "是又怎么样?"杀人杀得他们这样"天经地义"的他看不惯! 简讥诮道:"鲍先生,你现在不过是一尊需要仰赖他人鼻息生存,自身难保的泥菩萨,你不觉得你根本没资格跟我们指手画脚吗?" 被她堵得哑口无言,鲍渤伦懊丧的捏紧了手里的电池板,简拍拍他:"拿来。" 他不动,她挑眉,"别逼我动手。" 寇德适时出声:"简。" 简哼了哼,转开去。鲍渤伦浑身萧冷,固执的抿着唇,始终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变。 22-03 悍马载着他们来到山区中一个村落,其实说村落也不尽然,屋舍寥寥无几,路边排着两家小小的杂货店和酒吧,似乎是当地居民或旅人临时歇脚的休息站,平凡无奇到一轰油门没注意就晃过去的地方。 陆锋旋了旋方向盘把车开进一条乡间小路,车轮挤压着碎石子路面嘎嘣嘎嘣的响,两边的树愈见茂密,幽幽的又深入了几公里,出现个岔路口,挨山边那儿立着的指示牌明明白白画了个骷髅头,红字书写"悬崖危险",陆锋无视,直接推挡驶了过去。 山路沿着山体修健,大半路程几乎是凿开岩石打通的隧道,狭窄而崎岖,没有护栏等保护措施,过急转弯时能看到下面的万丈深渊,往往车尾一扫,带起的土石噼啪滚落下去,地势显得异常险峻。 直觉告诉鲍渤伦,他越来越接近"鹰族"的老巢了。果不其然,约莫过了半小时,他们来到一处隐密的山坳,一个看起来像是战时使用的防空洞缓缓的打开了铁门,悍马转了进去。 陆锋停下车,扭头笑眯眯的对鲍渤伦说:"嗨,鲍渤,欢迎回家。" 山洞完全是为战备服务的,鲍渤伦环视了一周,岩壁打磨得圆滑;照明、通风、排水等各项设施畅通;洞内道路四通八达;洞深不见底。 "我们走吧。"寇德招呼了一声,领着鲍渤伦进了一边侧门,他交代道:"等下让锋带你到处转转,熟悉一下地形,将来方便进出。" "嗯。"鲍渤伦点点头。 寇德又跟简说:"鲍渤的房间你去整理整理,就排在你隔壁,有事好有个照应。" 简斜眼瞥鲍渤伦,"Hi man~晚上睡觉别踢被子,着凉了我可不负责任。" 陆锋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欺负人。" "老兄,我是关心他,OK?"简不爽的甩开他的手,揪过鲍渤伦的衣领,"跟我来,大少爷。" 对方是女孩,鲍渤伦当然不能像她刚才那样甩开,只能用手掌隔开她,指尖碰到她微凉的手,出于医生的职业本能问道:"你的体温这么低?" 简抛了颗口香糖到嘴里,嚼着说:"我冷血嘛。" 算了,当他没问,鲍渤伦安静的和她上了几级石梯,拐了两个弯,终于在一排铁灰色的门前站定。 简打开一扇门,亮了灯,"这是你的卧室,右边是我的,再过去一间是锋的,然后依次是书房、健身房、娱乐室。" 房间的布置秉持简约的风格,一床一柜一桌一椅,干爽整洁,简从柜子里取出被褥往床上一丢,"不用我亲自动手了吧?" 鲍渤伦盘起手臂,"我好像听寇德说,让你帮忙整理。" 简抿直唇定定的盯了他半晌,冷声:"小子,劝你不要仗着我老爸跟我嚣张,我都不屑治你这种菜鸟。" 鲍渤伦蓦然问:"你多大了?" "什么?" "我想我应该比你大。"鲍渤伦递出她的手机电池,"所以你叫我'小子'似乎不太有礼貌,往后你可以像你父亲一样叫我鲍渤,叫全名也行,人与人互相尊重,友谊比较容易建立起来。" 简仿佛没听懂,错愕的看看电池再看看他,鲍渤伦不疾不徐耐心的等她回神,须臾,简缓过劲了,抽走电池,嗤道:"小子,在'鹰族'比的是本事不是年龄,还有,我们之间完全不需要友谊,因为没人会蠢得跟一只脚踩进棺材里的白痴做朋友!" 说完她推开他径自走了出去,"砰"的关上了门。 part23 23-01 鲍渤伦进驻"鹰族"巢穴了没错,不过他却清楚的明白自己并未真正融入他们。那天陆锋带他认路,只去了餐厅厨房,告知他紧急逃生的路线,给了他一把车钥匙,万一突发状况保证他能顺利逃脱,其余的都秘而不宣,他甚至还不知道寇德的确切住处。 山洞里的构造像迷宫一样错综复杂,而他的活动范围则仅限于一切"错综复杂"的边缘地带。好在他并不介意,反正他不是"鹰族"的人,知道的越少越好。 "鹰族"里的人他见过的除了寇德、简和陆锋,就是新认识的厨子阿肯,他是一个身高202厘米的大块头,相当粗壮的黑人,纠结的肌肉堂堂发亮,虎背熊腰的他沉默寡言,个性有点腼腆,每次遇到他总微微笑,像熊掌似的大手竟能把胡萝卜雕成一朵玫瑰花…… 偌大的山洞很安静,没有多余的噪音,大概就住了他们几个人,而且都是成年人喧闹的程度实在有限,即使到了用餐时间他们也静悄悄的吃饭,几乎不交谈,有时候陆锋会同他聊一聊昨晚一起看的DVD内容,如此再无其他;简一直是视他为空气的,似乎跟他坐在一起吃饭已是她忍耐的极限;而寇德估计很忙,没余力兼顾他的生活以及感受,露一小脸匆匆来去。 平平淡淡的过了半个月,陆锋无声无息的消失了,鲍渤伦猜他去出任务,接下来是简,再接下来陆锋又无声无息的出现,过几天简也回来了……一周或两周后这样的情况循环一遍,"鹰族"人的动向他惟有透过餐桌上人员的多寡自行判断,别奢望有人提前通知,事后解释。 无聊和枯燥自然而然衍生,几天没人说话,嘴都快臭了,哪怕看来看去就那几张面孔,他依然渴望到餐厅去,至少能证明他尚在人间,他没被孤立在一个无人的荒岛上自生自灭。 这天,餐厅里只有阿肯一人,尽管阿肯不多话,不爱回答问题,鲍渤伦还是忍不住一再的问:"其他人呢?" 阿肯耸肩摇头,把食物放到他面前,鲍渤伦瞪着盘子里烤得油滋滋、黄灿灿的小羊排,觉得没有一点胃口,他拿着刀叉拨了拨,无趣的随便吃了些,然后在健身房的跑步机上跑得筋疲力尽,爬上床睡个天昏地暗。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自己的食欲不振伤了阿肯的自尊,今天他居然也消失了,望着空旷的餐厅鲍渤伦有点傻眼,不一会儿简端着两个盘子从厨房里走出来,他难以置信的眨眨眼。 简面无表情的把餐盘推过来,"凑合着吃。" 他瞪着盘子里的土豆泥和几片煎得黑乎乎的肉排,"你做的?" 简咬着叉子,"嗯哼……不然鬼做的啊?" 明知道结果,但他还是问了声"阿肯呢?" 简塞得一嘴的肉,含糊不清的说:"不吃别吃,啰嗦什么?" 鲍渤伦坐下,吃了一口土豆泥,"阿肯也要出任务?" 简风卷残云一般扫光食物,站起来就走,"嘿!"他喊,"家里不会只剩下我们两个了吧?" 简翻个白眼,假笑道:"很高兴你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那么你慢慢享受家庭的温暖吧,掰。" 23-02 简这次留在"家"的时间比较长,鲍渤伦天天能在餐厅和她碰面,但他已经学乖,努力当他的"空气",有几次他来了她还没来,冷清清的厨房,尚未烹煮的食物摆在冰箱里,他认为目前他最大的乐趣就是吃了,连这都被剥夺,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于是挽起袖子洗手作羹汤,结果简吃完后宣布——从明天起到阿肯回来的这段期间,伙食交给他打理。 简对他的敌意也自此开始有了点减退,果然"吃饭皇帝大",何况是会做饭的"皇上皇"了。鲍渤伦觉得他们的关系变得很微妙,进了餐厅貌似他"统治"着她,出了餐厅一切照旧,他算看出来了,这女人的个性不是普通的别扭,大家友善的和平相处会要她的命吗? 一天晚上,鲍渤伦在娱乐室看DVD看到睡着,半夜三点才惊醒过来,屏幕一片蓝光,关了电源准备回房,一开门正撞见走廊上的简,紧身的白背心,迷彩长裤,手里提着一个长方形的黑皮箱子。 简蹙眉,"醉生梦死形容的该不会就是你吧?" "你还没休息啊?"他自动屏蔽她尖锐的讽刺。 "没你大少爷日子过得这么爽。"简掉头要走进自己的卧室,突然她腿了两步,盯着他上下打量。 鲍渤伦叫她看得一阵莫名其妙,背脊泛凉,她什么意思? "你多高?" "187。" 她眯眯眼,"单眼皮啊……" "怎么啦?"他忍住伸手去揉眼睛的冲动,静静的接受她的审视。 简长哼了一声,"进来。" "什么?" "我让你进我房里来。" "现在?" "难不成你还要去查查黄道吉日,挑个吉时吗?"简差点要扑过来掐他。 鲍渤伦叹气,"知道了,那么……打扰了。" 简一边往房里走一边嘀咕:"我怎么不晓得你这么有绅士风度……" "那是因为你从来不给机会让我表现。"他也嘀咕。 "喂!"她猛的回头。 鲍渤伦抿着唇反望,表情特别道貌岸然。 她喷气,"算了。" 她房间的摆设和他的房间基本一致,全无一点女性柔美的色彩,最突兀的就属墙上挂着的一件黑色薄纱长礼服,他下意识问:"你要参加舞会啊?" 简放下箱子,拖出椅子,"过来坐下。" 鲍渤伦依言坐下,她弯腰扣住他的下巴左右摆了摆,然后点头,"还行。" 行什么行?她当他是宠物狗一样逗弄啊?鲍渤伦别开脸,"你究竟要干什么?" "嘿嘿……闷家里几个月了,你想不想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 23-03 德国:慕尼黑歌剧院。 警力:一级戒备。 鲍渤伦按按贴在唇上一圈毛茸茸的络腮胡,斜眼看着简打开琴盒取出藏在夹层里的枪械部件,动作流畅熟练的组装,有道是舌灿莲花,她简直是手灿莲花,不肖一分钟便将一把轻巧且泛着冰冷幽光的狙击步枪架设妥当。 她捞起长裙的下摆,分腿趴在地上,透过瞄准镜寻找目标,确定射击方位。裙子下露出两条穿着性感黑丝袜的修细美腿,因为裙子扯得太高,还露出了一截吊带,鲍渤伦无语的转开眼球。 他不知道她要狙击谁,她没说,只吩咐他假扮交响乐团里一名大提琴手,帮她把武器带进来。 据她事前的调查,乐团没有吹拉大型乐器的女性演奏员,本想女扮男装,无奈这次的安检很严格,她的身高一眼就能被人识穿,刚巧有个大提琴手的身高和他相仿,因此才把脑筋动到他头上,经过一番乔装改扮,他也如她所愿的混进了歌剧院。 鲍渤伦团身蜷在低矮的阁楼边上,时间久了身体各个部件都有点僵硬,而反观她一动不动的趴卧着,心静如水,极有耐心的等待下面剧院人潮渐渐聚集。 她的手边放着一个小小计时器,秒针无声的做着圆周运转,之前他们对了时,当计时器轻轻"叩"的一响,他便得起身下去加入乐队,滥竽充数。 临走时他很想说声"祝你成功"可一想到她是在杀人,没什么值得祝福的,便住了嘴,刚转身却听她说:"注意安全。" 鲍渤伦楞了楞,淡不可闻的"嗯",随后又道:"你也是。" 简正在装子弹,"咔哒"一声直接掩盖掉住了他的声音,不过等他走了,简悄悄勾了勾唇。 鲍渤伦一身笔挺帅气的燕尾服,站在一票艺术家音乐家中间毫不逊色,人们均用德语交谈着,他有听没有懂,只能装聋作哑,幸亏他假扮的这个人估计平时人缘不怎么样,主动找他攀谈的人很少。 鲍渤伦打开乐谱,瞄瞄隔壁同伴架子上乐谱的页数,找到相应的那一页,接着气定神闲的用指尖拨弄琴弦,仿佛在做演奏前的调音工作,挺专业的。 不多时剧院的灯大亮,二楼的贵宾席进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矮胖男人他认识,新闻报导过,他是某太平洋岛国发动政变刚当上总统的"土皇帝",这趟欧洲行似乎想拉些关系,巩固自己的国际地位。 下面的观众礼节性的鼓掌,"土皇帝"得意洋洋的向大家颔首致意,然后落座,观众们也纷纷坐下,灯光默默转暗。 须臾,一个满头银发的小老头走出来,他是今天的指挥,灯光将乐队照射得刺眼的明亮,小老头优雅的抬手,全体乐手起立向观众鞠躬,剧院再次响起掌声,鲍渤伦冷眼旁观,这种过场跟电视电影里看到的一模一样,意外的是有一天自己竟然身临其境罢了。 这场演出的是易卜生的《玩偶之家》,鲍渤伦暗忖,主办方是不是借着这个剧目讽刺"土皇帝"是玩偶?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演员在舞台上倾情演绎百年前人物的悲喜;台下观众如痴如醉的在别人的故事里流自己的泪;鲍渤伦假鬼假怪的干拉弦没出声,腕上的手表越来越沉重,"嘀嗒嘀嗒"一下一下在他心头敲打。 就在鲍渤伦神经即将绷断,胸口憋得快喘不过气的时候,鼓手为烘托剧情GC来临,咣咣一连串激烈的击鼓,突地一声别样的爆裂声破空响起,二楼贵宾席中的一个人影徒然一垮,连锁反应马上爆发,女人凄厉的尖叫声以震碎玻璃杯的分贝直达云霄——"啊!!!!!!" 演出戛然而止,剧院瞬间灯光齐放,楼上楼下的观众集体暴走,场面霎时乱成了一团,鲍渤伦震惊的瞪着楼上被警卫团团围住的"土皇帝",上帝!简的狙击的对象居然是一个国家的元首! part24 24-01 政治人物遭暗杀其实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放到电视新闻里播出,估计多半人会当成茶余饭后的调剂品一笑了之,或者觉得无聊按遥控器转台,但发生在身边,自己亲身体验又是另一回事情了,所以剧院内此刻犹如往平静的湖中央投下了一块巨石,四处逃散的人群就是向外飞溅的水花,波及面越来越广,局面已然失控。 鲍渤伦随着乐团的人往后台撤,他的表情也很惊慌,只是他惊慌的原因跟他人不尽相同,他哆嗦着从兜里掏出一枚烟雾弹丢到地上,骤起的滚滚浓烟更加剧了大家的恐慌程度,女士们放大音量使劲惊叫,制造出的效果立竿见影,男人们虽然嘴上不说,谁的心里都颤了颤。 鲍渤伦滑了几步抠住一位女团员的手臂,用惟一会的德语说:"别怕,跟我来。" 女团员已经吓得小脸惨白,落难公主突然遇到一位英勇的骑士,简直没有丝毫挣扎便靠进他的羽翼之下寻求庇护。 鲍渤伦拉着她往前小跑了一段距离,霍地身子一斜,两人一起挤进了旁边的一扇小门,女团员来不及反应,只觉得口鼻被人从后面捂住,瞬间软成了一滩水,失去了知觉。 鲍渤伦急喘着密切注视外面的状况,眼角余光瞄到简把女团员拖入暗处,他担心的问了一句:"她……没事吧?" 与女团员打扮得一模一样的简抓过女团员手里握着的金色长笛,起身拢拢头发,"你不用良心不安,她没死。" 她的化妆技巧真是出神入化、以假乱真,鲍渤伦牵起她递过来的手时还有点恍惚,仿佛身边的人没换,一切只是他的幻觉。 他们窜出去混进奔走的人流里,谁也没发现这一分钟前和一分钟后有什么差别,大家仍旧挣破头皮的要冲出这个危险的地方,其中许多歌剧演员甚至还带着舞台上的大浓妆,身上穿着戏服,一时间狭窄的通道古今混搭、脂粉暗香浮动。 后台的门口涌来大票荷枪实弹的特警,他们与鲍渤伦和简错身而过,神情肃穆、气势如虹。远远的看到乐团指挥挺着枯瘦苍老的身板正和一个特警的官员在争执,鲍渤伦听不懂,简低声解释:"老头要求警方放他的团员离开。" 剧院的各大出口被封锁了,只许进不许出,最浅显的一网捞鱼的办法,幸运的话当场就可以破案。 指挥是知名的艺术家,他拥有的声望使他说出的话的分量比普通人重,简推了鲍渤伦,让他往乐团人集中的那边靠拢,果然交涉了十几分钟后,乐团首席开始点名,被叫到的人走过去给指挥和警方确认。 简掐了掐鲍渤伦的手心,"装傻到底。" 简先被点到名,她松开他颠簸蹒跚的走过去,就像一个被吓坏的小女人,眼泪汪汪的抱着怀里的长笛,一直抽抽噎噎,指挥心疼的摸摸她的头发,安慰了几句,然后她在别人的搀扶下上了车。 过了没多久轮到鲍渤伦,他捏了捏满是冷汗的手掌,猛的发现缺少了她的支撑,自己竟慌得没了主心骨,后怕得浑身都在发抖,他想万一被识破身份,该怎么办?会连累简吗? 鲍渤伦的样子开始变得吓人,双眼空洞、形容苍白,步履颤颤巍巍的走到指挥和警察跟前,如果风大点他怕要倒下。 指挥叹息着伸手拍拍他的肩头,叽里咕噜的说了一番,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满脑子翻滚着的全是自己沦为阶下囚,草草渡过残生的凄凉画面…… 直到有人扶住他往车上带,鲍渤伦一颤,刚回神脚底却一跛打了个踉跄,迷迷登登的望见那人朝他释出怜悯的目光,他咽口水,呃……没事了?过关了? 24-02 "很会演戏嘛,好莱坞应该来发掘你的。"这是事后简给他的评语。 其实是她启发了她,人人都习惯同情弱者,他不过抓住了这点通病,加上当时他的确很紧张,把情绪稍微转化一下、自我催眠一下,自然而然就表现得很真实了。 夜半,他们回到下榻的酒店,两人伪装成蜜月期的新婚夫妇,一路你侬我侬的进了房间,门一阖简便推开他,往门上安装了一个小盒子,又从里面扯出一条头发丝一样细的线勾到一边。 鲍渤伦则趁她在摆弄这些东西之际,迅速走向阳台把一捆绳子系到栏杆上,简走过来接过绳子翻出栏杆纵身一跃,眨眼人已灵巧无声的落在楼下的阳台了,她再回转身准备接应他。 来慕尼黑执行任务之前,她紧急培训过他,包括语言、投弹、攀爬……进出剧院所有的流程一遍又一遍反复演练,要他印象深刻到连做梦都是这些内容。 待鲍渤伦平安跳下,简用发簪撬开了阳台的玻璃门,通常为了安全考虑她会开两间房,一间走门,一间走窗。 鲍渤伦在浴室里冲洗一身的疲惫,难以想象自己竟然协助简杀了一个人,即使人不是他亲手杀的,至少他是帮凶,这算不算他踏入黑道的第一场"处 女秀"?意味着从此正式告别他的"纯真年代"。 简也重新换好了一身装扮,盘腿坐在床头打开电脑确认"尾款"是否到账,然而余额的数字让她蹙起了眉,动手点了点键盘,切入另一个界面,输密码后电脑里传来一个经过合成的女声:"买方有变数,你无法获得付款。" "发生了什么事?" "老政府和叛军达成了新的协议,决定推翻'土皇帝'复辟旧有政权。"电脑里出现几张图片,两方政客正开怀笑着互相握手,态度十分的友好。 简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也就是说'土皇帝'手下的人趁他忙着在欧洲搞外交,又叛变了是吧?而且还假借我的手除掉了'土皇帝',嗯哼……叛人者人恒叛之。" "夜鹰,你现在处境很危险,有内鬼,你的位置已暴露。" "Shit!"简倏地蹦起来,大喊了一声:"鲍渤伦!" 还拿着大毛巾擦湿头发的鲍渤伦莫名其妙的走出来,简朝他丢去一套衣服,"该死的快穿上!" "怎么了?" 简不及解释,沉默了一下的电脑响起陆锋不同以往的冰冰凉的声音,"简,你把鲍渤一起带去了?……你好自为之,保重。" "靠!"简火大的拍上电脑。 感觉不对劲的鲍渤伦急急忙忙扣好衣服,急急忙忙的问:"到底怎么了?" 简不理他,径自把枪套背到身上,收拾了一个包丢给他,"走。" 鲍渤伦没有慑于她强大的气场,仍是问:"出问题了?" 她血气冲上头,狠瞪他一眼,"闭嘴!" 好吧,他不是不敢惹她,而是识时务为俊杰。 24-03 简脸色异常阴郁,一想到目前棘手的状况她就忍不住在心底咒骂:该死的任务!该死的内鬼!该死的……靠,最最该死的是陆锋知道她擅自带走了鲍渤伦,无论有没有发生意外,她回去免不了受处罚。 如果不是"家里"只剩下鲍渤伦一个男人,她何必没事找事抓他来凑数?她以为这次任务很轻松,她周密计划了半个多月,各方面进行得都很顺利,相信不出48小时他们又可以四平八稳的蹲在家了,而遗憾的是眼看着就要"大团圆结局"偏偏烂尾。 鲍渤伦亦步亦趋的跟着她,这女人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森冷气息,搞得冗长的走廊一片死寂。 蓦然,一阵巨响轰的炸开,接着猛烈的地动山摇,走廊里的灯忽明忽暗的闪烁,天花板上落下大量粉尘,简机警的刹停脚步,车转身子伸手揪起鲍渤伦往安全门走,"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离开我半步,紧紧的跟着我,懂吗?" 鲍渤伦知道楼上他们的房间爆炸了,那么也就等于有人想袭击他们?!他立时呼吸一窒,心漏跳了一拍,"懂。" 楼梯间跑进一些住客,大多穿着睡衣,人们在梦中被炸弹惊醒,神情有些迷茫和不知所措,有的人直接打着一双赤脚;有的人脸上还敷着面膜;有的人湿漉漉的发上顶着一坨泡沫,绅士淑女没时间顾忌太多,纷纷争先恐后的往楼下冲,简却很镇定的拾阶而下,夹杂在混乱的人群中显得略微突兀。 这时,几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拨开下行的人潮"逆流而上",简一把将鲍渤伦推到一边,飞快的拔出手枪"噗噗"两声击中走在前头的两个男人,双双倒地后鲜红的血花才喷涌出来,逃命的人不禁骇然,张开嘴放声尖叫,后面的西装男赶紧弯腰蹲身,刚要摸枪,简又连发几弹,均是一弹毙命,干净利落。 她沉喝一声:"让开!统统让开!" 住客们哪里见过这阵仗,全体老老实实抱头趴了一地,简越过他们领着鲍渤伦火速下楼,一路畅通。 "叮"电梯门滑开,里面的乘客看到门外站着一个高大俊帅的男人,他扬着温暖人心的笑意,害他们都呆了呆,可下一瞬男人腋下伸出两个枪管,接着闷响伴随痛苦的呻吟四起,七八条大汉躺了一地。 鲍渤伦皱眉,"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坏人?" 简跨进电梯,用枪头点了下楼键,"女人的直觉。" 是啊,女人的直觉。刚才他们下到3楼,她忽然要他回楼里,说是搭电梯去停车场拿车比较快,于是有了之前那一幕。 "进来啊。"简不耐烦的催促。 都是死尸和血迹他不知如何下脚,鲍渤伦犹豫了一会儿踩了进来,没想到简待会儿让他干的事更让他无法接受。 part25 25-01 "躺下。"简指了指地上。 鲍渤伦愕然,"麻烦你再重复一遍。" 简阴测测的笑,"我知道你听明白了,快着点,电梯马上到了。" 尸体在地上沁出了一滩血,腥气熏人,要不是过去他干医生这一行当的,估计早恶心的吐了,而她居然让他躺到尸堆里? 鲍渤伦固执的站着不肯动地方,简懒得跟他废话,一脚踢过来,他打了个趔趄一趴,正好扑到一个死人僵硬的胸前,厚~一股浊气立时在胃部搅动,他差点没晕过去。 简翻开一具死尸搭到鲍渤伦身上,自己也挨着他侧卧下来,薄薄的鼻息在他颊边吹拂,嘴角不禁有点发热有点发痒,他瞠目盯着两片滟滟红唇怔怔的看,大概因为距离太近,他闻到她呼出的气体里带有一丝淡淡的果香,极其容易忽略的味道却奇迹般消退了浓重的血腥味,让他不再那么难受。 他不由自主的动了动,更欺近她柔软的身子,简本来握着枪做备战状,结果发现某具"死尸"一个劲往她怀里蠕动,顿时曲起膝盖顶到他肚子上,压着嗓子警告:"老实点!" "嗷!"鲍渤伦闷哼一声,她撞上的部位……Fucking high! 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叮"声过后,电梯门向两旁滑开,几个等在外面做增援的人均好奇的回过头,豁然发现刚才上楼去查看情况的兄弟血肉横飞倒了一地,立刻震惊的拔枪,但有人比他们更快,一颗颗子弹正中眉心。 其中一人挣扎于死亡线上,跪倒在地时扣下扳机,机枪一阵乱扫"突突突",从电梯轿厢壁一路打进同伴的尸体,弹孔如绽开的黑暗之花,漫开火药烟丝细雾,旋即勾心摄魄拖入一片死寂的阴霾。 简轻巧的翻开身,鲍渤伦吐了口气也坐起来,望望这里里外外血流成河,各种惨状死不瞑目,如同身处炼狱,仿佛知悉他心中所想,简哼道:"尽早习惯的好。" "你第一次杀人在什么时候?"他问。 "13岁在柬埔寨,三个土匪想轮暴我。"简语意轻松聊天似的说,"锋总认为我让敌人死得太痛快,我知道有些人渣欠教训,不过我没心情浪费时间和子弹,一枪爆头皆大欢喜。" 鲍渤伦听不下去,别开脸率先走出电梯,谁知简从后面用枪托狠敲了一下他的肩窝,他吃痛的弯腰躬身,一颗子弹险险的擦着他的头皮射入墙里,紧接着一个藏在一辆车后的人轰然倒地,鲍渤伦惊悚的回身,简转了转左手上的手枪,悠然插进枪套,"汲取教训,千万不要强出头。" …… 简走到那名偷袭者身边,摸出他衣服内袋里的证件瞄了一眼,吩咐鲍渤伦,"上车,警察该来了。" 鲍渤伦依言上了车,简坐到驾驶座,扣安全带时没好气的说:"别摆出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 鲍渤伦冷嗤:"那你要我怎样?嘻嘻哈哈,鼓掌称赞你干得妙?庆幸我又一次大难不死?" 简沉默的开着车驶出酒店,迎面错过几辆呼啸而来的消防车和警车,脸蛋上映着明暗交错的红蓝光束,她道:"看来得等你开了杀戒,你才会真正忘记自己是救苦救难的天使。" 25-02 简拨了车里的电话,几声长长的嘟音过后,那边有人接起,简说:"是我。" "厚……简!?上帝……"扩音器里传出难以置信的怪叫声,"你在什么地方?我这边显示的居然是X国国防部的电话!?据我所知你不在德国吗?" 简勾唇,"谢谢你证实了我的猜测。" 引爆炸弹的和楼梯间拦截他们的应该是一伙人;而电梯里的和停车场的则是另一伙人,一开始她只是从他们的体貌特征下了个模糊的判断,接着再回头琢磨,两伙人行动的时间差才是引起她深度怀疑的主要因素,如果是同组人马绝不会这样安排,后面的那伙人明显是来收尸兼补枪子灭口的。 "什么意思?"对方楞了楞。 "半道遇见'鬼', 任务结束不但没收成,还有两票人追着要我的命……神父,帮个小忙,查一下'鬼'是谁。" "……"神父似乎在考虑,扩音器里惟有偶尔电流的波动,须臾他说:"你别管了,赶紧回家。" 简失笑,"亲爱的神父,如果我能全身而退,你想我会打电话给你吗?"以她一贯的作风,从来不在执行任务途中向外求助,她宁愿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许名声受损,今天若不是为了某人的安全……反正她算是彻底抛下尊严了。 "……OK,你给我点时间。"神父自然感受到了她的不同,尽管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使骄傲的她至此,但还是决定伸出援手。 "呵呵~先谢了,晚点打给你。"简按掉电话,把车停下对鲍渤伦说:"离开前擦掉你的指纹。" 鲍渤伦浑然未觉她作出了多么大的牺牲,心里还存着点郁气,抹干净痕迹,悻悻的下了车,简昂昂下巴,随口问:"这几辆车你喜欢哪辆?" 鲍渤伦看了眼排在路边的车,也很随意的答道:"那辆吧。" 简晃过去欣赏了一番他所指的车,簇新的黑色Sportec 911 Turbo,她流里流气的吹了声口哨,"不错,有眼光。" 说着展开手掌平摊在车门上,不知怎的门就打开了,鲍渤伦惊道:"你这又是在干什么?" 简矮身坐进去,摆弄了一下,高性能的引擎立刻发出令人热血澎湃的轰鸣,她打开另一边车门,"嗨,帅哥陪我去兜兜风吧。" 鲍渤伦一个头两个大,他走过来撑着车顶瞪她,"如果我说喜欢天上的星星,你是不是也给我摘下来?" 简冷眼睥睨他,嘴上却说:"嗯,那要看我迷恋你的程度了。" "简庭!"鲍渤伦连名带姓的低吼,"别开玩笑了,我们现在应该赶紧想办法,怎么离开德国!" "谁跟你开玩笑?少放屁,上车!"这小子胆子养肥了,敢对她指手画脚。 一个街区之外警察正紧急集结,他实在不太适合带着一身触目惊心的血迹跟她争执,于是上了车。 简一脚油门踩到底,跑车呼啸着破风而去,眨眼便失去了踪影,只留下红色车尾灯拖出的两道光影…… 德国人虽说生活作风严谨但并不表示他们不过夜生活,绕行到慕尼黑的闹市区,不少酒吧、夜总会还闪烁着霓虹,人们寻欢作乐的嬉笑声隐约可闻,简在相隔不远处停了车,从容的走到一家精品男服店门外,用同样的手法打开了门。 鲍渤伦铁青着脸跟进去,杀人、偷车、闯空门,这女人简直快"五毒俱全"了,往后她再干什么他都不会感到意外了。 简逛街一样,以挑剔的眼光拨着一排衣服,"嘿,帮我找找看小号的放哪里。" 鲍渤伦叉起腰环视了一圈,敷衍道:"谢谢,我不需要。" 简闻言扭头望他,"不客气,因为我压根就不在乎你需不需要。" 他赶紧倒带复习了一遍她的话,敢情她要女扮男装?简挑眉,拿了一套衣服,貌似很失望的在路过他时拍了拍他,摇头叹气,就差"白痴"两个字没说出来了。 她在更衣间里一边换衣服一边悠悠的说:"我也想正儿八经来这里花钱消费,谁让他们不24小时营业呢?非常时期别当自己是绅士,不过,你若是高兴带着死人血到处跑的话又另当别论。" 鲍渤伦无语,其实他有轻微的洁癖,以前每次做完手术,他总要仔仔细细的清洗干净,众所周知很多烈性不治的传染病都是依靠血液传播的……再说血迹凝固后绷得衣料硬硬的,穿着很不舒服。 他认命的选了一套衣服走进旁边的更衣室,简听到关门声才轻笑起来,这家伙又蠢又执拗,搞不懂陆锋他们对他的评价为什么那么高? 简利用店里的电话打给了神父,神父不愧是资深的情报头子,一会儿工夫就把她要查的事情查到了,"X国政治一向混乱不堪,党派林立,扶持'土皇帝'上位的叛军内部早就有闹分裂的迹象,旧政权得以介入他们的斗争,其幕后支持者的来头不小。" "我只想知道内鬼是谁。"她懒得管这些政治问题。 "简,我认为他们针对的不是你,而是'鹰族'。" "我们得罪的人比老鼠还多,你别兜圈子直接说。" "这样……你去找皮特问吧,他一直跟这条线,他比我更能解答你的疑问。" "老皮也来了慕尼黑?" "对,他下个月退休带接班人摸路子,你刚好趁机把和他之间的恩恩怨怨做个了断。"神父做事情往往追求"恰逢其时"、"物尽其用",自己呢又可以"明哲保身"。 "知道了,掰。" 鲍渤伦出来,一眼看到柜台边站在一个清秀俊逸的小伙子,喃喃低声的讲着电话,神态倨傲又不失洒脱,他发现她挺适合男装打扮的,不对,她是穿什么扮什么像什么,女人果然是最善变的。 简挂了神父的电话,抬头瞥见鲍渤伦,质料精致考究的黑色西服熨帖着他挺拔的身材,纯白的衬衫搭配铁锈色的斜条纹领带,衬托得他本就出色的五官更赋魅力。 OK,她不得不承认,他是她见过的最帅的男人。 "走吧,医生。"简轻佻的甩甩头。 鲍渤伦暗叹,这女人把他"笨蛋"、"傻瓜"、"白痴"、"少爷"、"小子"、"帅哥"、"医生"五花八门喊了个遍,却不肯乖乖的好好的叫他名字,他的名字有那么讨她嫌吗? 25-03 皮特接到"夜鹰"的电话时一度怀疑自己年纪大了重听了,"我以为你应该夹起尾巴落跑了才对,听到你还在慕尼黑的消息让我又惊又喜。" "嗯,希望是惊喜而不是惊吓。"简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嘲讽,"你要退休了?" "谢谢关心,我受宠若惊。"皮特揉揉额头,又马上微笑着接过同伴递来的咖啡。 "为祝贺你光荣退休,我打算送你一份贺礼,晚上9点XX餐馆,不要带'尾巴',进门左边靠窗的位子,有个天使一般的帅哥在等你,掰。"简说完便利落的断了讯。 "皮特,谁的电话?" 皮特收起手机,抿了口咖啡,笑着对自己的接班人说:"没什么,一个旧识而已。" "是慕尼黑警界的朋友?" 皮特摸摸发量日渐稀少的头顶,"呵呵……霍克啊,今晚我有一个私人约会,抱歉不能陪你吃饭了。" "……没关系。"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皮特来到XX餐馆,毫不费力就认出了"夜鹰"电话里说的那个男人,的确很……"天使",他眯细眼睛打量,这人好像有点眼熟,可一下子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哎,自己真是老了,想当年他认人的能力在整个调查局是数一数二的,哪怕潜伏了十几年的罪犯,他一眼都能认出来。皮特讪然的走过去,坐到男人对面。 鲍渤伦依照简的要求一言不发,径自将桌上的手机推到皮特面前,手机适时响起,皮特按下通话键直接问:"贺礼呢?" "不要心急,我朋友会给你的。" "我就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送我礼物,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谁要杀我?正确的说谁在向'鹰族'挑衅?" 皮特撇唇浅笑:"在我不知道得到的和我说出的情报是否有同样价值的情况下,你觉得我会有问必答吗?我不是圣诞老人。" "你的意思就是说没得谈咯?OK,散了,这顿你请。" "嘿,行,行,行……"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她打交道,他头疼得特别厉害,明明求人的是她,姿态摆得比谁都高,皮特从兜里拿出一个黄纸袋搁到桌上,"这是你要的。" 鲍渤伦见状也把一个黄纸袋移过去,两人交换妥当,简在手机里说:"谢谢,祝你晚年愉快,嘟……" "喂……"皮特张嘴无言,只好挂机,而对面的男人已然起身离去,他目送他的背影消失于餐厅门口,接着抽出纸袋里的文件,上面别了一张照片,他一看唰的从座位上站起来,"Shit!" 怪不得他老觉得那男人眼熟,原来他就是鲍文兴的儿子,鲍家的继承人,鲍渤伦!亏他还坐在他对面十几分钟,该死的,他甚至亲眼送他走…… 皮特才跑了几步便被餐厅侍者拦下,"对不起先生,您还没付账。" 靠!"夜鹰"你又耍我!皮特狂抓头发,他那少得可怜的毛发不经折磨又落了一大把。 简看完鲍渤伦带回来的资料突然笑了起来,展臂攀过他,娇声道:"难道这真是天意?" "什么天意?"他不解。 简趴到他胸前,手指划他方正的下巴,魅惑的朝他嘴里吐着气,"嘿,帅哥跟你打个商量。" 对她突来的亲密举动,鲍渤伦一方面觉得血液隐隐的有沸腾的迹象,一方面又觉得头皮发麻,他抓住她的手,"你想商量什么?" 她踮起脚尖,贴着他的耳朵说:"借你美色一用。" part26 26-01 鲍渤伦跟简一起来到一间豪华的私人会所,打一进门开始,他就感受到里面非同一般的气氛。走过冗长却低矮的长廊是由十几樽希腊神像雕塑撑起的圆形大厅,灯光晦暗莫名,烟草味夹杂着隐隐暗香,雾气蔼蔼搞得空气都似乎有些稠糯黏腻;四处垂挂着宝蓝色的帷幔以及轻扬的薄纱,巧妙的隔开一个个隐蔽的区域;靡靡缠缠的撩人音乐声中穿插着低低哑哑的吴侬软语……种种迹象表明这儿是供人寻欢作乐的销魂窝。 如果不是天花板和壁画描绘的都是男男相爱的春宫图,而双双对对拥抱、勾搭得难舍难分的"情侣"也是男人的话,鲍渤伦会更欢迎并认同这个"男人的天堂"。 他神经衰弱的看着大厅正中央高出的舞台上,一个样貌阴柔的男子绕着一根钢管搔首弄姿,摆出各种令人匪夷所思的姿势……呃,他是怎么办到的? 简娇笑一声拉着他的领带,趴到他肩头,用鼻尖扫他的耳垂,一边轻轻呵气,一边挑逗的低声:"放轻松点,亲爱的,陪人家跳支舞。" 鲍渤伦凝目垂眼睨她,扬高的脸上一双漾着春情的黑眸能掐出水,柔软的唇片像花儿般娇艳,神情慵懒如猫却露出利爪挠着人的心,若不是知道她不怀好意,他几乎想一口吞了她…… 她刚换做男装打扮,接着就领他来同性恋会所,怪不得她说天意呢,可是她还说要借他的"美色",她究竟是何目的?有什么打算? 简再展欢颜,垫高脚尖,勾下他的头红唇印上他略微冰凉的唇,霎时鲍渤伦的大脑皮层一阵酥麻,手掌按到她腰上要把她往怀里带,结果她飞快的移开,一旋踵抓住他的手一拖,拽进了舞池。 鲍渤伦的思绪还沉浸在刚才那个短暂得像闪电又甜得叫他回味无穷的吻里,他不是没有吻过女人,更深入的他都做过,这种程度的四唇相贴其实根本不算什么,只是她好像带有一种让他无法满足,无论精神和身体都充满饥饿感的魔力。 他不解且逐渐着迷的盯着她,感到自己的心有点蠢蠢欲动,简则已经随着音乐摇摆起来,将他当成钢管背贴着他不疾不徐的扭腰,臀部时而撩擦过他的下腹,动作虽不似台上舞者那么大胆热辣,简简单单却不偏不倚的勾起男人潜藏的野性。 周围人的目光受到他们的吸引,从不经意的打量转为虎视眈眈,有的干脆也携伴加入,围着他们起舞,简妖娆的半眯眼睛,逸出骄傲自得的媚笑,捞过鲍渤伦向胸前拂来的手,张嘴含住一指,非常有象征意义及暗示性的缓缓吞吐,立时听到身后男人沉吸了口气,旁边的人被这般一撩拨,几乎统统陷入疯狂,只见舞池里一阵群魔乱舞,没什么定力的旁若无人热吻了起来,动手动脚也不在少数…… 简发现鲍渤伦明显有了反应,她借机转了个身,不动声色狠扳他的手指,鲍渤伦一振,切齿隐忍痛楚瞪她,简依然在笑,不过眼底一片森然冷硬,霍地她搭上肩来,附耳淡哼:"别太入戏,high的还在后面呢。" 26-02 鲍渤伦没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因为很快就有了答案,四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把他俩"请"出了舞池,简故作惊惶无措状,小鸟依人的挂在鲍渤伦身侧,迈着小碎步哆哆嗦嗦的被四人推搡进了一间包房内。 以金色为基调装饰的包房,地上铺着华丽的波斯地毯,墙面是红底描金线的典雅壁纸,一张长桌上摆满了名酒、精致点心还有毒品,五六对男男情侣散落在沙发上,衣冠不整的纠缠抵靠着,其奢靡淫 乱的程度远远超过外面。 一个坐在最里面,敞着丝质睡袍领口,袒露大片胸膛的栗发男人,双臂大张搭在沙发背上,另一个男人蹲在他胯前,脑袋勤奋的上下起伏,鲍渤伦不禁脊柱僵直,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幸亏简暗中捏了他一把,他的脸色才稍霁。 栗发男人眼神露骨又放肆的逡巡着鲍渤伦,从头到脚巨细靡遗,如果眼神能XX人的话,鲍渤伦相信他已经被他XX过N次了。 他不歧视Boy love,个人性向如何是个人的自由,就跟信仰一样,你可以不信奉,但至少做到起码的尊重。但是他忍受不了这个男人如此明目张胆,猥琐下流的TX他,这是对他人格的侮辱、诋毁、蔑视! 鲍渤伦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情绪过于刚正不阿、顶天立地、大义凛然,岂是好这口弯男们所拥有的?简在心里不由得泄气,完了,露馅了。 谁知栗发男人突然悸动的一手捂着胸口喘了喘粗气,一手扯开面前的男伴,握住昂扬的欲望勾勾的注视鲍渤伦,急速搓了搓,喷出一滩热液,喉咙里发出舒服的低咆。 鲍渤伦恶心的闭上了眼睛,而简饶有兴味的抿了抿唇,这家伙怕是对鲍渤伦一见钟情了,别人弄了那么久没出来,光是用眼睛YY一下鲍渤伦马上就爽了,呵呵……我们的医生果然有倾城之色。 栗发男人爽完后,几个人像奴隶一样爬到他脚边用舌头帮他清洗,帝王似的他点了一根大麻烟悠然吸了一口,喷出烟圈后问鲍渤伦:"你叫什么名字?" 简赶在鲍渤伦开口前,伸手挡开他,"你想怎么样?他是我的!" 栗发男人凌厉的斜眼,凶光一闪似起了杀机,那几个魁梧的保镖立马把她拎了起来,鲍渤伦一急冲过去要救她,不料瞥见她冲他眨了眨眼,接着她大喊:"本,别管我,你快走,赶快离开这里!" 栗发男人一听邪笑道:"宝贝,原来你叫本啊。" 鲍渤伦忍无可忍的吼:"靠,不要叫我宝贝!"一肚子火气不可遏止的噌噌上窜,不清楚是因为他,还是因为拖自己下水的简。 "呵呵……"栗发男人仰头大笑,"好久没遇到这么令我满意的货色了,新鲜、对胃、够辣,好!" "呸!你休想染指他,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他是我的!"简抓狂的大吼大嚷。 鲍渤伦知道她在演戏,但还是为这一声接一声"他是我的"紧了紧呼吸。 栗发男人阴郁的哼了哼,"我想要的东西没有要不到的。" "我不是东西!" "他不是东西!" 两人异口同声的喊,鲍渤伦诧异的瞪眼,简则泫然欲泣的深情凝望,落在别人眼里又是另一番解读。 栗发男子恼羞成怒,朝保镖比了几个手势,他们立刻领命扛起简就往外撤,鲍渤伦急忙冲上前去阻止,简飞快的用中文小声说:"撑住,等我回来。" Fuck!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借他"美色",要他诱惑一个男人?! 26-03 "嗨,宝贝,我的名字叫默勒,过来这里坐啊,我们好好聊聊嘛。"栗发男人赶走了所有的人,声音变得无限娇嗔的向鲍渤伦放电。 鲍渤伦差点破口吼他:我管你叫个什么鬼,该死的家伙! 见他屹立不动,默勒小媳妇般讨好的笑,双膝下跪拨拨桌上的白粉,"你要不要试试这个,滋味很妙,保管你快乐的飞上天。" 鲍渤伦嗤鼻:"你嫌命太长就多吃点!" "宝贝,你关心我?"默勒起身踱到新欢跟前,倍受感动的仰视,眼里心里装的全是他。 鲍渤伦盯着他的魔爪,"别碰我,仔细我对你不客气!" "噢,来吧宝贝,不用对我客气,尽情的享用我吧!"默勒一把撕开睡袍,急切的扑来。 鲍渤伦咬牙抓起桌上的酒瓶一挥,"咚"一声正中默勒的下颌,他朝后翻仰顺势倒在沙发上,兴奋的浪 叫:"啊~爽,再来再来,宝贝你好强,人家还要!" 鲍渤伦满头黑线,你是M我不是S!看他那么贱的样子,他抬脚就踩到他重要部位上,默勒痛呼:"啊!宝贝,人家好痛,你温柔点温柔点,不然待会儿人家怎么好好伺候你呢?" 再也听不下去他的污言秽语,鲍渤伦下意识俯身要掐他的脖子,却没想到默勒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两手反扣他的手腕,脚勾住他的脚一别再一甩,把鲍渤伦摔到桌子上,撞开的杯盘碗碟唏哩哗啦滚了一地。 鲍渤伦顿时气得七窍生烟,MD死Gay玩阴招!?默勒骑到他肚子上得逞的吃吃笑,手不规矩的点点他性感的唇,"你真美,我的宝贝,刚才看你在舞池,迷死人了,我爱……"你字尚未说出口,脑后顶上一个冷冰冰的物体。 简探出头,"哟……看起来你们性致挺高的,玩得真激烈。" "见鬼的你还废什么话!?把这个肮脏的家伙从我身上踢走!"鲍渤伦怒火滔天的嘶吼。 他窘迫的鸟样极大的娱乐了简,她噗嗤一笑,学默勒的口吻撒娇道:"宝贝,别这样嘛,温柔点温柔点,不然人家怎么伺候你啊?" "Shit!"鲍渤伦额际青筋一条一条的鼓凸,"简庭,TMD给我闭嘴!" 默勒闻言脸唰的惨白,"你……你是'夜鹰'……!?" 简危险的沉眸,手下用劲枪头更顶进了一分,"默勒先生,您知道的可真多!" 默勒一副濒死的绝望表情,"别杀我,出卖你的不是我。" "嗯,叛徒通常都这么说。"简拨下保险栓,"想死得痛快点的话就告诉我,谁在跟'鹰族'作对?" 俗话说狗急跳墙,何况人被逼急了呢? "简!!!" part27 27-01 默勒果不其然狗急跳墙,毕竟在道上混了多年,干的又是这种最遭人深恶痛绝的营生,多少有一两招保命的必杀技,他悄悄抠开戒子上暗藏的刀锋,利落的勾开身下鲍渤伦的裤子,细小却锋利的刀尖抵着某处,鲍渤伦立时张嘴大叫:"简!!!!" 默勒神经质的咯咯笑,"放了我,不然我割了你男人的老二。" 鲍渤伦愤恨的瞠目,该死的女人!早让她把这个死Gay踢走了,现在好了吧,他要是太监了,他发誓他绝不会放过她! 简又探头看了看,"诶,你怎么这么小?" Shit!都火烧眉毛了还跟他讨论什么大小问题?!鲍渤伦全身僵硬不敢妄动,只得直着嗓子嚷:"笨女人,要大的找大象去!" "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 "那你见鬼的什么意思?!" "喂,'夜鹰'先放了我!" "我只见过生机勃勃的,没见过垂头丧气的……" "很高兴我让你长见识了……" "嘿,我说你们能不能不要再聊天了?" 简经过默勒的提醒终于决定正视他,收起枪退开两步,"好极了,恭喜你是头一个成功威胁到我的人,还活着的人。" 默勒松了口气,不过手里的武器可不敢松开一分一毫,而且她在他身后这让他很没安全感,他慢慢下了桌子,结果刀锋不慎蹭到鲍渤伦,他厮了一声提醒道:"死Gay你给我小心点!" "你要我帮你握着吗?"默勒无辜的问。 "不必!" 简忍着笑,鲍渤伦这次真是糗大了,发现放下身段的他其实也挺可爱的,她佯咳了咳,用一副有话好商量的语气说:"默勒,你很爱他吧?只要你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我不但马上离开,保证永远不来骚扰你,还把这男人免费送你。" 默勒幽幽的瞪着简,"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你是'鹰族'人,你是'夜鹰'!"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狠角色里的狠角色,他再贪恋美色,还不至于贪恋到不要命的份上。 简把枪插回腋下的枪套,摊开两手,做诚意十足状,"你既然那么了解我,肯定清楚我一向言出必行的作风。" 的确,以"夜鹰"目前的江湖地位,她有她严守的骄傲,她根本不屑做出尔反尔的事情,这种事通常他在做……再说,他实在没有本钱跟她硬碰硬,今天是他运气好,逮到这个对她来说貌似很重要的人当挡箭牌,否则依她不惜玉石俱焚的火爆性子,他难求一具全尸。 默勒一番思想斗争后,睇着她说了一个人的名字,"慕十夜。" "靠!"简脸色丕变,是他?! "好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可以走了吧?"默勒舔舔干涩的嘴巴,那个姓慕的恐怖程度一点不亚于她,光说出他的名字,他就骇了一身冷汗,万一让他知道他也出卖了他……OMG! 简点点头,"谢谢,后会无期。"说完转身离开。 鲍渤伦难以置信的瞠目结舌,开始他还以为她在跟默勒周旋,所以当她说把他留下时他才没做声,敢情她玩真的啊?! 鲍渤伦刚要喊住她,怎知她比他快了一步,豁然返身"噗"的一枪,正中她最属意的地方——默勒的眉心。 默勒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仰着身子"砰" 瘫倒在地,眼底残存着瞬间炸开的惊悚光芒,口鼻里溅出血花点点,与额头中央顺着脸部轮廓汩汩而下的血污形成一幅扭曲的画面。 鲍渤伦顿了顿,似乎叹了叹继而坐起来,"你承诺他不杀他的。" 简哼道:"我还承诺把你留给他呢。" 鲍渤伦抹去脸上沾到的血迹,淡道:"那你岂不是砸了自己言出必行的招牌了?" "帅哥,他死了我才能保证永远不会骚扰他啊。"瞧她多言出必行。 他默默注视她,长眸里翻腾过多种情绪,终于启唇道:"狡猾。" 简很不喜欢他刚刚看她的目光,深奥得让她不愿去细想,更加讨厌他说话的语气,本是一句指责,楞是叫她听出几分莫名的亲昵。 "走吧。"她别开脸率先出了包房。 27-02 他们没有按原路返回而是走了消防通道,鲍渤伦看到躺在角落里的那四条大汉,忍不住拧了拧眉,这女人一旦动起手来,肯定哀鸿遍野。 简正撬着一道铁门,鲍渤伦指指畅通的走道问:"为什么不继续走那边?" 她言简意赅:"不安全。" 鲍渤伦点点头,以刚才默勒对她"敬畏"的态度判断,她在道上可谓"声名显赫",自然有确保全身而退的能力,于是安静的随着她遁入门内。 两人拐过狭长的窄道走进了一个死胡同,简抬头望了望,掏出枪打掉被封死的气窗四角,气窗脱离墙壁嘎吱落地,激起一阵厚厚的尘埃。 简回头对鲍渤伦说:"过来搭把手。" 鲍渤伦问:"怎么搭?" 她无力的翻翻眼,"蹲下,双手摊开交叠。" 鲍渤伦照办,她扶着他摁了摁,接着一脚踏到他的手掌上,腾起身子抓着窗口翻了出去,然后她向留在原地的他伸出手臂,"上来。" 他怀疑她拉得动自己,左右看了看后退了几步,迈腿冲刺,猛的踩着墙壁一跃,握过她的手向上翻,简后仰腰身借他带起的力量施力拖着他顺利爬出了窗子,她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这家伙还有点小聪明。 外面是会所的小花园,修剪得有棱有角的植物沿着小径延伸,绕过一个小型喷水池是一排高大的树木,就园林艺术而言还算典雅,有点模仿欧洲皇家园林的样子。 他们猫低腰穿过花园,前面不远便是停车的地方,就在鲍渤伦感到胜利曙光临近的时候,蓦地简停下步伐,身体里辐射出一种类似野生动物的狠厉气息,他一怔跟着神经紧绷,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她倏然扑向他压到草地上,头顶爆开一声闷响,随即落下被子弹打碎的枝叶。 简低喊了一声:"快找地方隐蔽!" 他来不及多想马上滚到树丛里,简拔出双枪一边还击一边催他往前爬,对方更是一枪接一枪的射击,打得鲍渤伦头都抬不起来,黑夜里他们根本就不清楚狙击手准确的位子,只能很被动的躲避。 简护住鲍渤伦趴在一棵大树后不动,静待敌人的第一波进攻过去,须臾枪声果然停了,她低头检查枪械,低语:"我去引开他们,你只管跑到车里,3分钟后不见我,你就走。" "不行!"他想也不想的拒绝。 "你听我把话说完!"她忿忿切齿,"明早5点火车站月台再见。" 鲍渤伦心头一凉,问:"要是见不到你呢?" "见不到你不会走你的啊,回家去,回我爸那儿去。" 朦胧夜色下,她的脸显得模糊,无论他怎么瞪眼也看不清,然后他固执道:"我们不见不散!" part28 简没回答他,鲍渤伦扣住她的手腕又说了一次,"你不来,我就不走!" "知道了。"简不耐烦的甩开他,"记得等下我跑开后,你再跑!" 鲍渤伦不依不饶的又瞪了她一会儿,直到她忍无可忍的推开他,起身跑出去,他才在密集的枪声下向停车处狂奔过去。 三分钟仅仅一百八十秒,秒针嘀嗒嘀嗒转三圈也就过去了,短暂得甚至不能称之为"短暂",可鲍渤伦却觉得这三分钟是他人生中渡过的最漫长的三分钟。 坐在车里,紧握着方向盘,侧头翘首期盼视野里冲进那个眼熟的身影,然而除了不断咆哮的枪声,以及从会所里慌乱撤离的人群,他始终没等来她。 三分钟后一般警方就会出动赶到,封锁道路,届时他将插翅难逃,她真是精打细算、顾虑周全,所以当警车歪歪叫唤着越来越近时,鲍渤伦把最后的希望放到隔天5点的火车站,抿唇一脚狠踩油门,驶离。 慕尼黑火车站。 凌晨时分,车站的检票员和警察又清理了一次候车室,一票酒鬼和流浪汉狼狈的走进寒风里,过了一会儿像不死心的蝗虫复而蛰伏了回去。 鲍渤伦烦躁的靠在车头,指尖夹着一支香烟,烟头缀着一长截燃尽的烟灰,作为医生他晓得这东西对健康的危害性,不过心情低落到谷底的时候他会抽上一两口,任由烟草麻痹神经,从中寻求片刻的放松。 但是今天好像不怎么起作用,由始至终挥之不去的忐忑不安搞得他想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否则发泄不掉压在胸口那股无法言喻的窒闷。 如果他枪法好;如果他身手敏捷;如果他有人脉……只要不必这样完完全全依赖一个女人的保护,缩头乌龟似的自己逃命,不用独自品尝这无边无际的挫折感,哪怕能帮上一点半点忙,如果什么都可以啊! 曾经他觉得自己医术高超,无数病人在他手里被救活,虽然谈不上做出过什么巨大的贡献,起码他还有一滴滴存在的价值,可是现在……简直百无一用的大废物一个。 天色随着时间的推移起着非常微小的变化,初春时节太阳升起得晚,将近五点遥远的天边只有些灰蒙蒙的亮,鲍渤伦把空掉的烟盒捏成团,阔步走进车站。 偌大的火车站来往的人很少,几个赶早班火车的旅客拖着行李信步而行,鲍渤伦避开查票的警察和质询可疑人员的便衣,挨着一间24小时营业的小超商外,竖起衣领,端着纸杯咖啡有一口没一口的喝。 透顶灌进来的风呼呼吹,其余没有什么杂音,静悄悄的空空落落,他严密的盯着车站的入口处,不断猜测简会从哪个方向哪个门里突然出现? 过去7个小时导致产生变数的因素实在太多,她有没有怎么样?打退狙击他们的人了吗?刚刚才想到他们之间的交情似乎还不够深到"不见不散",她会不会忘了他在等她了?鲍渤伦说不清心里为什么有种被"遗弃"的奇怪念头…… 正当他胡思乱想,脑筋打结之际,肩膀冷不丁被拍了一下,吓得他差点把剩余的咖啡泼出去,他回头望去,看到简寒着一张脸站在身后。 "简!?"他惊喜的低唤了一声。 简不说话揪着他就走,鲍渤伦趔趔趄趄的像螃蟹一样横着走了一段才跟上她的步伐,"你总算来了,我真担心你不来,我……" "闭嘴!"她没好气的喝止他。 脾气还是这么坏!即使如此他还是满心雀跃,一点不介意她对自己摆脸色,鲍渤伦扬起微笑睨向她,不久便蹙起了眉,她今天"脸色"摆得很异常,惨白惨白的气色很差不说,嘴唇没一点血色,拉着他的力道也弱了不少,没走几步她竟然微微的喘起来。 "你是不是生病了?"他赶紧伸手探她的额头,冰冰的几乎没有温度,倒是摸了一手的冷汗。 简拂开他的手,"少啰嗦,快走。" "怎么了?"鲍渤伦警惕的张望了一下四周,除了渐渐多起来的旅客没什么特别的嘛。 简可不这么认为,她猛然凛了眼,扯过他旋身挤进自动售票机的夹角,不由分说拽下他的头,堵上他多话的嘴巴。 唇上绵软的触感致使某条神经线"叮"的接通了,唤醒身体对她的甜美记忆,下一刻鲍渤伦自动自发按住她的后脑勺,反客为主热情吮住她的唇瓣,舌尖抵进充斥着淡淡果香的嘴里,勾着她笨拙的小舌反复厮磨,忍不住亢奋的长叹一声,真甜。 简瞠大眼瞪着近在咫尺无限放大的男人脸孔,这臭小子被默勒压过后多长出了一颗色心是吧?要不是慕十夜的人追来了,害怕暴露行踪,她非一枪打爆他的老二不可! 鲍渤伦阖着眼皮陶醉的亲吻着怀里的女人,自然不知道刚有几个面目阴狠的黑衣男子从他们前面走过,还越来越饥渴的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摸索,突地他碰到一块濡湿的布料,简也闷哼了一声,身体战栗僵直,他马上松开她,低头一看,他的手上一片殷红,不禁大惊失色的低嚷:"你受伤了?!" "要不要借你个喇叭嚷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简虚弱的靠着他吐纳调息,该死的,他亲得她都没气了。 怪不得她脸色苍白,走路轻飘,气息不稳,他早该猜到她受伤的!昨晚狙击他们的人火力那么猛,单凭她一己之力,纵有天大的本领也难保毫发无损,Shit! "你干嘛?"简拽住他要往外冲的势子。 "去医院!"鲍渤伦气急败坏的抱紧她,这个节骨眼上她问的什么白痴问题!? "不能去医院!"白痴的是他吧,受枪伤去医院不等于把猪赶进屠宰场? "不行,你伤得不轻,不尽快动手术你会因为失血过多,休克致死。"她穿着黑色的男装,渗血的伤口被掩盖住了看不太出来,但他是学医的,之前稍微一摸就知道问题有多严重,他担心万一子弹射穿的是脾脏,再延误治疗,她必死无疑。 简既庆幸又憎恶他是专业的外科大夫,庆幸的是她有救了,憎恶的是他迂腐的思维逻辑。 "你会取子弹吧?" "当然。" "可以动手术的地方不一定要在医院吧?" "原则上是!" "你能不能为了我违反一次原则?" "……" part29 29-01 鲍渤伦绷着脸站在一室粉红中,简半靠在一张沙发上,闲闲的说:"手术室、手术台、手术刀、麻药、抗生素、医生、病人一应俱全,OK了吧?" "妇产科能和外科相提并论吗?"听完她的外行话,鲍渤伦一手叉腰一手拂额,环视一眼稍早前和她一起潜进来的某妇科诊所,据她说,这是她赶往车站的路上偶然发现的。 简不想再费口舌,握起枪对准他,"你动手还是要我动手?" 鲍渤伦无语,看了她一会儿,这女人连枪都快没力气拿稳了还要威胁人……哎,时间就是生命,她的伤势不能再耽误了,他认命的走过去拦腰抱起她进入手术室。 手术台是生产专用的那种椅子,简以即将临盆的孕妇姿势被安置在上面,她侧头瞪着磨砂玻璃后的人影,说:"不要全麻,局部的就好。" 鲍渤伦正在洗手,他关上龙头擦干水,一边穿上无菌衣一边说:"这个我自会判断。"言下之意,他不会采纳她的意见。 简冷着脸,词严色厉的说:"抱歉,恐怕由不得你,依目前的状况我绝对要保持清醒,以及必要的行动能力!" 鲍渤伦摆弄器械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她,见她也定定的看着自己,仍旧枪不离手,大有不照她说的办就地结果了他之势,伤成这样还这么逞强,他服了她了。 "知道了。"叹口气,他伸手指了指她衣服的前襟,"可以吗?" 简根本没想张嘴就说:"随便。" 鲍渤伦眼底隐笑,抿了抿略微丰厚的唇,动作柔和的解开了衣扣,快到伤处时他的指尖几乎轻得让人感觉不到力量,惟有剪掉与血肉粘连在一起的布料,不可避免撕扯到伤口,简不自觉蹙了蹙眉。 鲍渤伦用镊子夹走她为堵住血洞临时摁在上面的领带,俯身仔细端详了一下伤口,受创的面积不大,只是旁边肌肉有些微撕裂,血水正缓缓的渗出,情况应该没有他原来预估的那么糟糕,子弹尚未伤及内脏,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见他拿起了注射器,简再次提醒:"局部麻醉就好。" 鲍渤伦默默睨她一眼,既没同意也没反对,施了麻药,他开始清洗伤口,没了知觉的简只感到皮肤上有种木木的钝感,似乎有什么东西淌出来,她眨了眨一夜未阖酸胀无力的眼皮,打起精神注视立于她两腿之间忙碌的男人…… 鲍渤伦的乳胶手套上渐渐被染红,血腥气混合着酒精消毒水的味道刺进鼻端,他切开溃烂的创口,准确无误又迅捷的取出子弹,接下来手法流畅而利落的牵引着针线开始缝合,手腕起落间说不出的灵巧优雅,不难想象在属于他的专业领域内,他是多么的如鱼得水,得心应手。 "嘿,你不觉得外科手术跟ML的过程是一样的吗?"简盯着他在她腰侧"绣花",忍不住戏谑道,"激情四射的前戏,技术高超的进入,结束时温柔缠绵。" 鲍渤伦刚巧低着头给她缠纱布,听她这样说微微一愣,发觉好像真是这样,于是笑了笑,"很高兴我能让你产生这种……联想。" "嗯哼……就某个方面来说,你是一个'体贴的情人',事后安慰做得相当完美。"她意有所指的望向肚子上那条漂亮的缝合线。 鲍渤伦捞起她靠着自己,两只手继续很轻很慢的绕着她纤细的腰肢滚纱布,腰下上了麻药自然感不到任何痛楚,简的脸颊抵着他宽阔的胸膛,耳边聆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而他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有节奏的吹拂,这些种种均令人昏昏欲睡…… 突地她意识到了什么,想动可手臂却抬不起来,握枪的手一松,枪脱落往地上掉,鲍渤伦反应迅速的接住,简猛的瞠目,开口才发现声音沙哑得厉害,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你……我说过,不许……" 鲍渤伦扯掉她的假发和半毁的衣服,一头秀发形成绝美的黑瀑倾泻而下,覆盖住她雪白光滑的背,他吻吻她的柔肩,"呵呵……忘了告诉你,手术台上从来都是我说了算。" "该死的……你!"简刚说完,身子便软软的倒进他怀里昏睡了过去。 29-02 鲍渤伦没混过黑道,他不懂怎么伪装,不懂怎么狡兔三窟,不懂怎么追踪与反追踪;他只知道她受伤了,她就是一个需要照顾的纯粹的病人,必须尽最大的可能让她好好休养。 替她换上诊所里提供给病人的粉色病号服,处理干净手术遗留下的痕迹,鲍渤伦抱着简走到路边,堂而皇之的拦了辆出租车,司机误以为他们是一对移民不久,在异国打拼的小夫妻,艰辛的生活导致他们痛失胎儿。 大概因为简刚动完手术样貌实在过于凄惨,缩在身材高大的鲍渤伦臂弯里更显娇小脆弱,所以同情心泛滥的司机竟完全忽略了现在根本就没到诊所营业的时间,不疑有他的给予了巨大的人文关怀,得知他们没有落脚的地方,主动提供自己朋友乡下的一处僻静居所,送他们去投宿。 追杀他们的人做梦也没想到,一向不走寻常路的"夜鹰"居然反其道而行,行事高调的招摇过市,鲍渤伦傻人有傻福,阴差阳错白捡了一段得以休养生息的时光。 夜凉如水的凌晨时分,麻药药效过去,简的神智还没全部从含混中清醒,但手已经下意识探到枕头下去摸枪——没有?!瞬间整个人一振,像通了电的机器马上运转起来,嘶……好痛!她拧着眉头呲牙,剧痛将之前的记忆带了回来——那个该死的臭小子趁动手术的时候,偷偷麻翻了她! "嗨,你醒啦?"说曹操曹操到。呃,确切的说,"曹操"根本就躺在她身边。 鲍渤伦趴卧在床头,耷拉着惺忪的睡眼,大手再理所当然不过的移到她的伤口上,检查了一下说道:"动作别太大,当心裂开,你有什么需要只管跟我提,我来代劳。" "鲍、渤、伦!"简一个字一个字的哼声,今天是她二十五年来最黑暗也最走背字的一天!从来,从来没人胆敢有悖她的意愿,她父亲也没有过,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白痴家伙居然当着她的面,阳奉阴违,把她的话当成耳边风! 鲍渤伦疲倦的打了哈欠,单手替她掖好被角,"渴不渴?想喝水吗?或者你想吃点东西?我熬了一锅白粥。" "去你妈的!"简爆粗口,火大的掀开被子,本想抬脚踹他下床,可惜受伤的身体不允许,光动了一下而已,她已经痛得没力,手按在腰上频频喘气。 鲍渤伦抹了把脸爬起来,重新把被子盖到她身上,手背分别在她颈子两边测了测温度,"没有发烧,说明伤口没有感染,情况不错。" 简扇动眼睫,瞪得大大的盈盈双眸忿然怒视,"鲍渤伦,够了吧你,不要以为我现在拿你没辙就为所欲为!" "我去帮你盛碗粥来,有了体力伤口复原才快。"鲍渤伦不跟她计较,径自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他还真端了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回来,温柔的扶起她,然后坐下,舀了一勺粥放在嘴边吹了吹,"试试味道,你应该会喜欢。" 这简直是一出错乱了场次的戏剧,她演她的,他演他的,无论如何两人的戏份扎不到一起来,简惆怅了,挫败的望着他问:"鲍渤伦先生,我的枪呢?" 鲍渤伦捏着勺子,目光落在她嘴边不说话,白粥的清香悠悠的弥散,勾起她的口腹之欲,毕竟她连续20个小时没吃任何东西了,看了他两眼,抵不住诱惑,把白粥含进了嘴,他似乎松了口气,眉宇间一片朗朗,再接再砺又舀了一勺以同样的方式等她老老实实的张嘴,直到一碗粥喂完。 鲍渤伦满意的放下空碗,从旁边的矮柜里拿出手枪还给她,简一把抓过枪,"噼啪"子弹上镗,枪口戳着他的太阳穴,凝眉冷声:"你这个蠢货,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直接送我们上天堂?!" "OK啦,至少我们现在还在人间。"鲍渤伦盯着她恢复红润的唇,语气淡然。 简眯眯眼,总算了解什么叫不撞南墙不回头了,"别以为自己走了点狗屎运就跟我叫板,刀口舔血的日子你才过了几天啊?稍不注意,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鲍渤伦耸耸肩,"不,我知道你会怎么死,被你的固执和倔强害死。" 简一愕,不相信自己居然说不过他,她的枪甚至还指着他的脑袋,这个世界是不是在她昏迷的时候颠倒了?绵羊练出了狼的胆量,还是他从头到尾便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 鲍渤伦握住她拿枪的手,轻轻压下,"时间不早了,睡吧。" 简瞪着他一副"医者父母心"的圣洁嘴脸,拜托,他命令她?!接下来更令她抓狂的是他跟着躺上床,钻进"她的被窝",心安理得的闭上了眼睛。 "喂!" "嗯?" "这里没别的房间?" "有。" "那你见鬼的为什么不滚出去?" "我滚了,谁来照顾你?" "我用不着你照顾!" "我是医生我说了算!" part30 30-01 简一瞬不瞬的盯着某个呼呼大睡的无赖;某个荒唐的占据她半边床位的无赖;某个居然活着的能被她称之为"无赖"的无赖! 她心底腾起一句经典的对白:你知道上次这样做的人现在在哪里吗?哎……叹息。根本没有什么上次,放眼全世界、全宇宙敢这么做的惟他是第一人! 简调开视线仰望头顶的原木天花板,嗅闻着飘散在空气里的淡淡松木香,又长长的喟叹一声,从小便失去母亲的她是老爸带大的,因为老爸特殊的身份背景,接触到的人、事、物不似一般寻常家庭,记得她的第一件玩具是一把Swiss Mini Gun——长度只有2.16英寸的左轮手枪。 跟她混在一起长大的伙伴均是由老爸一手严格训练出来的师兄姐,即使关系像一家人也不曾这么亲密的相处过,身为"鹰族"的一员,拥有卓越的能力才能获得生存权和话语权,所以他们既是家人又是竞争者。 然而这个名叫鲍渤伦的家伙,只会满嘴仁义道德,端着医者仁心仁术的臭架子,实则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一无是处,动动手指就能把他挫骨扬灰,但老爸感念他是初恋情人的儿子,特别另眼相待硬留他呆在"鹰族",助涨了他的嚣张气焰,如今甚至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 简不由自主扭头看了他一眼,孩童般心无杂念的睡颜,舒展放松的肢体,丝毫没有躺在道上公认最危险杀手身边应有的觉悟,可更离谱的是她除了脑子里意识到"他是一个男人"之外再无其他。 要知道她的眼里一向没有男人女人之别,只有活人死人之分。为完成任务她曾经跟着百来十个样貌粗鄙,举止暴虐的各国雇佣大兵,上山下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曾经假扮成街头流莺,沿街招揽寻芳客;曾经化身妖娆的交际花,与众多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人周旋……通常她爬上别人的床或者允许别人爬上她的床,对方的下场只有一个——死! 算了,懒得再花时间和精力去琢磨这些有的没的,简把自己的反常归咎于身负枪伤且被打了过多麻药的缘故。 简一贯浅眠,一有风吹草动她立刻清醒过来,此刻她察觉到了异样,拔枪跨下床摸索到外间的门边,一手搭到门把上,准备拉开大门的同时干掉入侵的敌人。 正在她要付诸行动之时,身后带起了一道劲风,她迅速返身用枪一指,鲍渤伦冷静的闪开头,简没好气的斜眼,他跟来干嘛? 鲍渤伦状似无奈的伸手挡下她的枪,接着越过她径自打开了门,弯腰对门外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温和的笑道:"早上好,玛丽。" 老妇人笑眯眯的说:"早上好,小伙子,这是你昨天向我要的新鲜鸡肉,我一早就起来帮你处理好了,特地带过来给你。" "谢谢,怎么好意思麻烦您亲自跑一趟呢?你打电话叫我过去拿就可以了。"鲍渤伦很客气的接过老妇人手里的保鲜盒。 "你要照顾你太太嘛,今天她的身体怎么样啊?"老妇人关心的问。 "嗯,好多了,谢谢你。" "那行,你赶紧去炖汤吧,我先走了。" "您慢走,拜。" 鲍渤伦阖上门,收起笑脸,面无表情的瞪藏在门后的简,"你差点杀死我们的房东太太。" "房东太太?"简放下枪,才想起自己昨晚光顾着看他睡觉的样子兼胡思乱想,忘记确认最重要的安全问题,她挫败的翻了翻眼,这事放在过去,她早死一百次不止了。 鲍渤伦一边往厨房里走,一边说:"没错,一个非常善良的德国老太太,赋有同情心又和蔼可亲。" 简撇嘴,估计在他眼里压根没有坏人,"你要炖鸡汤?" 鲍渤伦开火烧水,"嗯,给你补身子。" 简楞了楞,仿佛他说的话是一句火星文,补身子!?给她?!一辈子没遇到过的稀罕事…… 于是她赶紧跑过去围观,见他洗洗涮涮、切切弄弄了一阵,往锅子里丢进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后关了小火,转身宣布:"等两个钟头就可以吃了。" 简搔搔头发,"要这么久?" "滋补用的汤当然要文火慢炖。"鲍渤伦看看表,"现在上床去。" 30-02 鲍渤伦重新给简上了药,并且遏令她躺着不许乱动,说什么充足的睡眠能帮助伤口尽快愈合。 对此她没有异议,他是医生他是权威,她听他的,不过叫她困惑的是——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照顾"吗? 说实话她从来没被人"照顾"过,她的人生成天围绕着怎么去杀人以及如何不被人所杀循环,老爸施予的"父爱"就是教会她一项自己最渴望掌握的杀人技巧,偶尔受伤之于她那是恨不得一把抹掉的耻辱,打死她也绝不会告诉任何人,如此何来"照顾"一说呢? 困惑之后带来一种形容不出来的陌生感萦绕心头,热热潮潮的导致她不适的在床上翻来覆去,时不时不解的望向靠坐在窗前看书的某人,明媚的阳光迤逦过窗棂仿似一层金色的薄纱覆盖在他身上,勾勒出一个轮廓朦胧的剪影,深邃的五官躲在最黑暗的阴影处,无法窥视真切。 蓦然,鲍渤伦冷不防开口问:"需不需要打一剂镇定剂?" "什……什么?"她茫然。 "你盯着我看了十二分四十七秒,是不是睡不着?" "嘿,你没盯着我又怎么算得出我盯着你几分几秒?" 说不到两句就沟通不下去了,鲍渤伦干脆站起来,"我去看汤好了没。" 简哼了一声,闭上眼不去理会似乎"落荒而逃"的某人,别的赢不过她,斗嘴也别想!须臾,她霍地瞠目——干嘛啊这是?她犯得着跟他斗嘴吗? 相安无事的过了一周,简康复的状况令鲍渤伦颇为满意,同时也暗暗惊讶她身体堪称神奇的复原能力,这么严重的枪伤换普通人卧床休养十天半个月是跑不了的,而她隔天就下了地,幸亏被他及时阻止,后来用美食诱惑才逼她扎扎实实躺了三天,不过这也是极限,昨天一早她便溜出去把他们落脚的村庄察看了一个遍。 清晨,鲍渤伦刚醒来,张开眼皮就看到简盘腿坐在地毯上,低着头认真仔细的保养枪械,枪在她的心目中简直比性命还重要,如果她把爱惜枪支的精神拨出十分之一用于自身健康,他不知可以省多少麻烦。 "别发呆,做饭去,肚子饿了。"她头也不抬的说,打发佣人似的。 鲍渤伦伸手探了探一边微微印有睡痕的床单,冰凉一片,"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时间还早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儿?" "闭嘴。"简嫌恶的喝止他的唠叨,心想她又不是他,随随便便就习惯跟人同榻而眠,几次半夜她差点失手嘣了他,害她把枪放得远远的,没枪傍身她睡得超级不安稳,她哪里是在养伤,根本是在受折磨! 讨了个没趣,鲍渤伦慢悠悠的爬起来;慢悠悠的穿衣服;慢悠悠的梳洗整理;慢悠悠的踱进厨房;慢悠悠的开始"家庭煮夫"的工作;一切看似慢悠悠的他,眼底悄然蓄满了笑意…… 简利落的拼装好拆开的部件,握枪试了试准头,不久闻到了食物的香味,犹如听到了召唤她旋身走出房间,距离一桌美食还有七八步,她猛的一顿,神色一凛,朝鲍渤伦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下一秒窗外人影一晃,哗啦一声一个人破窗而入,简敏捷的跃起,一脚踢向来人,那人伶俐的闪过,鲍渤伦只觉得眼前光影纷乱,等碎掉的玻璃木屑尘埃落定,交手的两人站稳后,他再定睛一看才知道那人是陆锋。 尽管简和他双双用枪定定的指着彼此,可是他们之间并没有剑拔弩张的气氛,接着同时收起枪,陆锋优雅一笑,"不错,没退步,伤好得差不多了吧?" 简的表情不像他那么惬意,阴阴的沉着脸,眉宇间隐约透出"该来的总会来"的感慨,略点了一下头,"嗯。" 陆锋又转头亲切的和鲍渤伦打招呼:"嗨,好久不见啊鲍渤。" 鲍渤伦应了声"嗨",他的出场真够"惊天动地"的,果然是太久没见到他了,所以热情的忘了该有的绅士风度,其实敲敲门一样可以进来。 "OK,我们走吧。"陆锋愉快的说。 "走?去哪儿?"鲍渤伦错愕,发现自己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 陆锋笑得满屋春风,"当然是回家啦,亲爱的鲍渤。" part31 31-01 "回家"见到寇德是36小时以后的事情了,他的神情很平和,视线淡淡的扫过鲍渤伦和简,然后问道:"没事吧?" 现场静了几秒,鲍渤伦发现寇德定睛睨着自己,看了眼旁边的简,笑了笑说:"没事,就有点累。" 寇德"嗯"着一颔首,"那你先去休息吧,晚上叫阿肯多做些好吃的替你洗尘。" 寇德的态度虽然不似欢迎儿女历劫归来的父亲那么热情,但也还算亲切温柔,鲍渤伦松了口气,"谢谢。" 陆锋走过来攀上他的肩膀,笑嘻嘻的说:"来,说说看你想吃什么?最近阿肯又研究出了几道菜,味道超棒……" 半推半拉的鲍渤伦被带走了,留下简一个人默默的站在原地,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寇德依然一脸风轻云淡,缓缓的坐到椅子上问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我无话可说。"简扯了扯嘴角,心里十分清楚这次回来免不了受罚,她早做好准备了。 "不服气?"寇德挑眉,指尖有节奏的在桌面上轮流轻点。 "没有。"简抬起头,坦然的望向父亲,"擅自把人带出去是我的错,我甘愿接受任何处罚。" 寇德沉默的和女儿对视了半晌,突然叹息,不解的问:"你为什么就这么讨厌鲍渤?" "我没有讨厌他!"简意识到父亲话里所指的意思,立刻不爽的说:"你不会以为我是想报私怨故意带走他的吧?告诉你,我没有!我当时只想找他帮忙,仅此而已!" "噢?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吗?我们的'夜鹰'居然会需要一个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的鲍渤帮忙?"寇德在"帮忙"二字上加重语气。 简哑然,"鹰族"人从来都是单兵作战的,即使难度再大危险性再高的任务一旦接手,哪怕豁出性命也一定独立完成,这是尊严亦是个人荣誉问题。 追溯她为何找完全外行的鲍渤伦帮忙……那时她一心扑在怎么完成任务上,选择使用的枪械;计算射程距离;制定潜入剧院以及逃离的路线等等一系列相关细节,一遍又一遍的反复琢磨、论证、演练,务求尽善尽美,每天劳心劳力睡眠不足5小时,反观鲍渤伦却闲闲的无所事事,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她看在眼里自然有点不齿。 恰巧她正为怎么把枪带入剧院的问题烦得焦头烂额之际,他好死不死选在这个节骨眼撞上她,而她一下子也不知究竟怎么了,脑筋搭错线抓了他去试装,偏偏合适得不得了,甚至堪称"天衣无缝",加上她自认自己的计划同样"天衣无缝",肯定能保证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两天内将他"完璧归赵",于是拐了他一起去了德国。 结果这次破天荒邀人合作的任务,她不但以失败收场,还身中一枪,到最后得靠"鹰族"出动人马干预才将他俩平安接回……她输得好惨,输得好彻底。 "我承认自己做决定时太轻率了,不过除此之外其他的指控我一概不承认。" 寇德看着女儿固执的小脸,明白此刻不将她犯的错误统统晒出来,光是争论什么私不私怨,她根本不会打心眼里服气,"你岂止是轻率?行动当天得知出了问题就应该马上带鲍渤离开,最起码要做到对他的安全负责。" "这个我当然知道,不过我们同时被两票人盯上,如果不揪出内鬼,我们的行踪无疑完全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下,哪里也去不了。" 寇德冷笑,"那么请问你揪出内鬼之后呢?" 简再度哑然,顿了一会儿才说:"我没料到幕后黑手是慕十夜,并且他那么快就派人来狙击我们……" 寇德微微变了脸色,"简,你不觉得你的解释很牵强?你什么时候用过'不是故意'、'轻率'、'没料到'这样的字眼?过去的经验教训难道还不足够让你清楚'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道理吗?" "鹰族"的成员终日立于刀尖上,生死一线。因此他们必须做到和严守的戒律——脑子绝对冷静;计划绝对周详;行动绝对谨慎;判断绝对精确。 寇德道:"你是我的女儿,你的个性我了如指掌,过于争强好胜、自信自负,或许放到别的任务里这些都是优点,可很不幸你这次遇上的是慕十夜,一个我们全体'鹰族'人都不容小觑的对手,你的个人英雄主义全无用武之地,而且差点赔上两条命。" 慕十夜、鲍文兴还有简云也就是寇德都参加过越战,三个人是昔日同生共死的战友,又同为华裔交情甚为莫逆,后来退伍各自步入黑道,渐渐的关系越来越疏离,至于如今为什么跟慕十夜成了死对头,个中缘由寇德始终守口如瓶。 简终于不再挣扎,有些视死如归的说:"处罚开始吧。" 31-02 鲍渤伦在晚餐时分没有见到简,餐桌上的其他人保持着一直以来的安静,他自是不好多问,等到第二天、第三天,简仍旧没有现身,莫非她又出任务了?她的伤还没好透,这么急着行动对她身体伤害太大,他担心她会发生意外。 傍晚,趁着开饭前,鲍渤伦在健身房拦住陆锋打听消息,"简去了哪里?" 陆锋肩上搭着块毛巾,长发束在脑后扎了个小辫子,表面优雅斯文的他身上肌肉结实、遒劲有力,晶莹的汗水在肌理间滚落,充满了男性阳刚的力与美。 陆锋擦了把汗,笑容可掬的说:"寇德要她去办点事儿,过几天就回来了,别担心。" "她有伤在身应该继续休养,有什么事情非要让她现在去办?"鲍渤伦直觉情况不对劲,据他观察每当陆锋笑得越无害,代表麻烦越大。 陆锋还是笑,"OK啦,没关系的,这点小伤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我是医生,她的伤势如何我最清楚,手术才做完一个星期,接着一路颠簸赶回来,她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万一不慎撕裂伤口,幸运的话只是失点血,可严重一点伤及脏器的话她会死的!" 听鲍渤伦说完,满脸笑容的陆锋顿时一滞,复又笑开,"没你想象那么恐怖啦,寇德毕竟是简的父亲,他有分寸的。" 说来说去决定权还是在寇德那里,既然这样……鲍渤伦说:"那请你带我去找寇德,我亲自跟他说明。" 陆锋眼底闪过一丝古怪的光芒,睨着他说:"嗯……寇德在忙,不方便见你。" "有什么事情比自己女儿的性命更值得关注?你尽管带我去,他要是怪罪,我一人承担。"见陆锋有松动之意,鲍渤伦赶紧趁热打铁。 陆锋难得犹豫了一下,"呃,我想我必须得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简其实在'家',她哪儿也没去,只是……" "只是什么?"鲍渤伦心蓦地悬了起来,七上八下的惴惴不安。 陆锋笑叹一声,决定坦白:"她在受罚。" "为什么?!"受罚?受什么罚?鲍渤伦拢起眉头。 "因为她私自带你出任务,还害你险些送命,按'鹰族'的规矩,她得关禁闭三天,然后要想获得自由还得打赢法执……呵呵……今天就是她单挑法执的日子。" 鲍渤伦一把抓住陆锋的手腕,"走!" 陆锋领着鲍渤伦进入他从不曾造访过的区域,陆锋老马识途的穿过蛛网般繁杂的通道,最后停在一扇不起眼的门前,通过掌纹识别开了门。 鲍渤伦进去一看,里面的空间高约三层楼,面积似篮球场大小,中央竖有一个正方形跟拳击比赛用地一模一样的台子,寇德则站在二楼,双手撑着铁制栏杆,看到他们也不惊讶,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上来。 陆锋和鲍渤伦一前一后上了楼,鲍渤伦急忙对寇德解释道:"寇德,请不要处罚简,去德国的事情我是自愿的,没有提前告诉你,我也有责任。" 寇德微微一笑,"你是客人,不属于'鹰族',自然勿需负什么责任,简与你不同,她是知道规矩的还明知故犯,受罚理所应当。" "我相信她已经知道自己错了,而且也关了三天禁闭,请你看在她负伤的份上,免了后面的惩罚吧。"激烈的打斗,拳脚无眼,她的伤口随时有可能二度受伤,鲍渤伦觉得那个拳击场的存在异常刺眼。 寇德摇头,叹道:"鲍渤,我们这里凡事没有半途而废的,即使我现在下令免除简和执法的对决,她也不会接受,她丢不起这个脸。" 面子重要还是性命重要啊?鲍渤伦实在无法理解他们的价值观,道上盛传"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鹰族"只是一帮喜欢关起门来自残的人吗? 说话间下面有了动静,一东一西两边的侧门里出走两个人,分别是简和阿肯,鲍渤伦诧异他们说的"执法"竟是平时腼腆不多话的厨师!? 脱掉厨师的围裙,阿肯魁梧的身材尽显彪悍,单单两条露在黑色的背心外的手臂几乎跟简的大腿一样粗,虎虎生威的站在简面前简直像个无坚不摧的巨人,相形之下简毫无意外像矮个子的哈比人。 即将对弈的双方无论哪一方面都差距悬殊,鲍渤伦不禁捏了把冷汗,倒是简神态淡漠,跨到台子上绕场走了一圈,甩甩膀子,扭扭脖子,松松筋骨,一副仿佛稀松平常,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几天没见,她消瘦了些,脸颊略微塌陷颧骨突出,眼窝下挂着两个黑眼圈,估计关禁闭的时候没有获得良好的睡眠,无袖的紧身T恤裹着纤细的身子,长发绑成一条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摇来晃去。 该死的女人!鲍渤伦死死的瞪着她,他敢打赌她撑不到15分钟就会先累趴下,咬着唇思索了片刻,他忽然转头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不经过当事人的同意,中止这场格斗?" 寇德还有陆锋纷纷为他这个问题楞住,接着寇德沉吟了一会儿,"有!" part32 简瞪住突然冒出来的鲍渤伦,"你怎么在这儿?" 鲍渤伦抬头看着她,轻声说道:"你在这儿。" 他在玩拆字游戏吗?简把眼珠挤进眼角,狠狠斜他一眼,再去斜跟在后面的陆锋,直接问:"到底怎么回事?" 陆锋似乎有点幸灾乐祸,曲起两手抱住后脑勺,闲散的说:"今天寇德收了个关门弟子。" "什么?"简掏掏耳朵,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 陆锋笑吟吟的伸手拍了拍鲍渤伦,"给你隆重介绍一下,这位是你的师弟——鲍渤伦先生。" 呸!就他?!凭什么?简居高临下睥睨某个据说是"师弟"的家伙,他搞什么花样?不,正确的说是老爸在玩什么花样? "你别不信。"陆锋侧头瞟瞟二楼上的寇德,"我是见证人。" 简眯眼仰望父亲,后者的面目表情隐在强烈的光线里,无法知悉一二,不过从他的站姿判断,挺轻松的,心情应该还不错。 "老爸爱收谁为徒就收谁,这种事我管不着。"简一撇嘴扭开头,现在她是"戴罪之身",面对老爸的决定惟有以不变应万变,至于鲍渤伦为什么这么爽快的跳进"火坑",她才懒得去追究原因呢。 这一边,阿肯的反应倒是简单直接,他走过来向鲍渤伦友好而诚恳的说:"欢迎加入我们。" "谢谢。"鲍渤伦握了他的手上下摇摇,"往后请多多指教。" 简无视还在"友谊万岁"的两个大男人,视线越过鲍渤伦对阿肯说:"OK了吗?抓紧时间,完事我好吃饭。" 阿肯松开鲍渤伦,点了点头,"嗯。" 他们刚挪到场地中摆好阵势,却见鲍渤伦也上了台子,弯腰跨过软绳围栏后解开袖口挽袖子,简先看看阿肯,再看看陆锋,然后也不晓得在问谁,胡乱抛了一句:"他在干嘛?" 陆锋握拳放到唇边咳了一声,"嗯……简,忘了告诉你,既然鲍渤成为我们之中的一员,那么这次出任务的过失,他也要负一半责任,所以……" 简叉腰,接话:"所以?" "寇德罚他和阿肯过招。"陆锋说完不着痕迹的退了两小步。 简整个人的变化是很微妙的,慢慢僵立→渐渐石化→瞬间觉醒→轰然炸毛——她火大的朝天喷了一口气,吼道:"你TMD再给我说一次!" 陆锋不语,表示遗憾的耸了耸肩,一副"事以至此,不可逆转"的样子,简低咆一声"靠",冲过去就要跳下台子掐他。 鲍渤伦镇定的拦住她,轻描淡写的说:"抱歉,这是寇德的吩咐。" 简怒瞪他,"滚!少拿我爸来压我,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不以为我是谁,一切都照规矩来,没道理我们一起犯错,处罚你不处罚我。"鲍渤伦说得合情合理,态度非常谦和,可惜他面对的是并非善类的简。 只见简反手擒住他的肘,一脚别过他的脚,也不知道怎么的,猛的一阵天旋地转,等他回过神,人已经四仰八叉倒在了台子上,震得有弹性的台面"嘭"的一声巨响,腾起无数粉尘在刺眼的光束中急速翻涌,他觉得内脏似乎都在原地打了个滚,撞得腹腔、胸腔又胀又痛,而背部的每块肌肉也闷痛不已,好几根骨头差点移位。 简半蹲,一腿曲膝顶着他的胸口,手里还扣着他的腕子,轻蔑的问道:"你说说看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一起受罚?" 鲍渤伦皱着脸,努力平息体内翻江倒海般的不适感,喘了喘他说:"我们一同犯的错,自然得一同扛起责任,你不用担心我受不了。" "谁担心你受得了受不了?"简没好气的冷哼,这家伙太自以为是了吧! "虽然我不会打架,但是我的身体比你强壮耐打,你不要逞强忘了自己有伤在身,伤口反复撕裂无法愈合很麻烦的。"鲍渤伦仿佛根本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自顾自的伸手去探她腰间的伤处。 如此得寸进尺,这小子吃雄心豹子胆了?简拍开他的手,"耐打?!让我看你究竟有多耐打!"移开膝盖抓起他的领口抡起拳头就要照着他的面门捶下去,鲍渤伦迅速起身避开,一把揪住她的马尾往后一扯,简一时不察顺势后仰,他趁机出腿一扫,她脚下一滑横劈一字,屁 股刚落地不及反应他便欺身上前,单手勾起她的腰一拉一带,双脚收拢她的腿夹住侧翻躺倒,两手分别箍紧她的手,展臂钉在左右两边地上,形成女上男下的姿势。 简不可谓不吓了一跳,他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的干净利落,她趴在他身上呼了口气,"你……!?" "中学我呆过几天柔道社。"他立时替她解惑,"经常被学长练摔,所以我说我很耐打。" 靠,真见鬼了,阴沟里翻船,平白被这个弱书生占了上风,简气不打一处来,"混蛋,放开我,让我起来。" 尽管他为了防止碰到她的伤口自甘当肉垫,可她深深陷在他怀里,浑身上下无一不服帖着他,一丝空隙都不留,女人的柔软,男人的坚硬,此刻经过零距离的比照体现得"淋漓尽致",从不认为男女有别的她也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差异,稀罕的脸颊飞红,一股燥热煨烧着两耳,臊得她嘴角不禁抽搐了几下。 鲍渤伦状似不解的眨了眨眼,两颗玄黑的眼珠子水洗过一般的透彻,映着她的不知所措,眸底悄悄染笑,得意的抿着性感丰厚的唇片挨近她问:"你干嘛脸红?" 简恼羞成怒,开口骂道:"Fuck you!" 眸色一黯,他扬起头冷声:"嘴巴这么不干净,被细菌感染了吗?我帮你洗一洗!" "唔……" 简难以置信的瞪着热烈亲吻自己嘴唇的臭小子,他也未阖上细长的眼眸,定定的直直望入她震慑的大眼里,噙着一抹狡黠的精光,以胜利者的姿态霸道的迫使她屈服,嘴里滑进一条湿滑的柔软物体叩着她的牙关,她狠狠的咬紧死不放松,他极有耐心的绕着敏感的牙龈打转,尖利的齿刺入嫩嫩的唇片,邪佞的用力吸吮,腰部配合着向上一挺,她跟着一个起伏,小腹撞上他接着是酥绵绵的胸部,啊!太可恶了! 她怒不可遏的痛骂出声:"Shit……" 结果最后一道关卡不幸大意失守,他卷着她的舌拉到他的地盘,竭尽所能的不舍弃任何一处的彻底侵袭,喉间甚至还发出满足的咕噜声……靠! "简……一般这个时候,女人应该闭上眼睛,好好的享受。"他贴着她的唇亲昵的一边啃咬,一边建议。 简唰的脸红得滴血,他这是在取笑她缺乏接吻的经验吗?是可忍孰不可忍,简忿忿的张嘴反攻,挣开他的手抱住他的脑袋,和稀泥似的缠着他胡搅蛮缠起来,鲍渤伦拂上她的后背,安抚刁蛮的孩子那样,一下一下温柔的抚摸,心里却是乐开了花——有时候倔强好胜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对吧? 阿肯早就把宣告停战的白毛巾丢在了场地里,和陆锋还有寇德鱼贯的走出来,陆锋惬意的笑言:"寇德,你这招'苦肉计'+'美人计'使得真是'得天独厚'啊。" 寇德摇头叹气,"锋,有空多补习一下中文,不会的成语最好不要乱用,免得笑掉别人的大牙。" "呵呵……哎呀,你知道我的意思就行了,其他的别计较太多,OK?"陆锋没大没小的攀上寇德的肩,闲闲的说:"现在总算顺利拿下了鲍渤,开始还挺怕他以为我们觊觎鲍家的巨额财产想算计他,产生逆反心理,死活不肯加入'鹰族'的,没想到啊……爱情的力量果然伟大,呵呵……" 寇德没他那么轻松,他沉吟道:"无论怎么说,我这么做还是违背了小艺的意愿,她一直不希望鲍渤踏入黑道。" "有什么办法呢?慕十夜横插一杠,把鲍文隆变成了自己的傀儡,实际操控了整个鲍家,如果我们不帮忙,鲍渤迟早步上他父亲的后尘,我想小艺女士正因为清楚的了解到这一点,才让他来找我们的不是吗?" 寇德默默无语,过了半晌,"加紧集训鲍渤吧,我不想再拖下去了,尽快跟慕十夜做个了断。" "Yes sir!"陆锋笑嘻嘻的敬了军礼。 part33 33-01 正式成为"鹰族"的一员后,鲍渤伦的活动空间和范围明显得到了无限的扩大,如今没什么地方是他去不了,没什么地方需要对他保密的了,陆锋又一次领着他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转了一圈。 陆锋打开一扇铁灰色大门率先走了进去,然后仿似观光团的领队举着双臂旋了半圈,"欢迎来到'鹰族'的武器库。" 鲍渤伦环视着周围摆得满坑满谷的各式武器,一层层一排排散发着幽冷光芒的枪械、弹药令人不由得从心底泛起一阵颤栗,身体不禁肃然。 陆锋拿起一把自动步枪"噼啪"摆弄了一下,笑着说:"M4A1、AK47、STYER-AUG A1、SG552、FAMAS MP5、MICRO-GALIL、QBZ95、DESERT-EAGLE、P228这些你应该在枪战游戏里经常看到吧,性能和功用其实都一样,唯一的差别在于一个虚拟一个真实。" 说着抛了一把QBZ95给鲍渤伦,"试试手感。" 鲍渤伦蹙紧眉端详着手里沉甸甸的武器,这把冰冷的金属怪物,不知曾经夺走过多少条人命,如今偃旗息鼓也掩盖不了它血腥的过往。 陆锋一眼识穿他心中所想,对付这种思维特殊的"新兵"自然得因材施教,他淡咳一声说道:"按道理讲解枪械知识应该找简来的,放眼整个'鹰族'除了寇德,她是首屈一指的用枪行家。" 果然鲍渤伦的表情一改,眼神明亮了不少,陆锋忍着笑接着说:"因为寇德痴迷设计和改造枪械,所以毫不夸张的说简等于是在无数长枪短炮里泡大的,一般人体里60%是水,那么她就是火药。" 呃……她的性子的确挺火爆的。鲍渤伦下意识摸摸嘴角的伤口,这是昨天她送给他的"奖状",以兹表彰他提高了她的接吻技巧。 "……有了枪她天下无敌,不过没了枪她也绝不会像剪了翅膀的鸽子,向对手认输服软,要想驾驭住她,你必须比她更强悍更厉害。"不知为什么陆锋似乎说着说跑了题,意有所指的灌输某种观念给鲍渤伦,听得他微微挑起了一边浓眉。 没等鲍渤伦厘清思路,陆锋话锋一转又继续一一介绍起"鹰族"的其他状况。 "鹰族"是出了名的杀手组织,成立之初干了几票轰轰烈烈又精彩漂亮的暗杀行动,因而声名鹊起,在道上奠定了不可动摇的霸主地位,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过去一战成名的传奇人物均已默默淡出,金盆洗手、结婚生子、繁衍后代去了,由此可见老龄化问题是不分区域、行业的。 寇德将"鹰族"精简之后,北美的版图日渐缩小,挂"全职"的成员除了他几个徒弟和女儿简,就剩下一些散落在世界各地的"兼职",目前执行的任务大多是经过精挑细选,收入颇丰的跨国行动,如果遇上庞大的任务,他们会请雇佣兵一同协作完成,由于多数任务发生在境外,所以近期鲜少听闻关于"鹰族"的消息。 "既然如此寇德为什么不干脆收了'鹰族'?"光听陆锋述说这样那样的任务,鲍渤伦都觉得危险又恐怖,万一有什么闪失,所剩无几的人员也会耗损殆尽。 陆锋一边跨入餐厅,一边摇头说:"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小师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尤其像寇德处于这个地位上,很多事情不是你怎么想就能怎么做的,何况当你全身心投入这种打打杀杀、尔虞我诈、腥风血雨的生活形态大半辈子的时间,所有好的坏的早已成了生命中无法切割的一部分,再者别说你的仇家不允许,连自己也不敢轻言退出。" 或许吧,鲍渤伦自认不太了解黑道的生存法则,如果不能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当初又何必涉猎其中,画地为牢困住自己呢?几年后,每每回想起今天的这番对话,鲍渤伦总不胜唏嘘。 阿肯端上餐盘,陆锋微笑着道谢,对鲍渤伦说:"多吃一点,这可是前黑豹突击队,特带种大兵做的饭,吃一顿是一顿了。" 鲍渤伦瞄了阿肯一眼,对方仍旧腼腆害羞不多话,难以想象他来自海军陆战队精英中的精英部队,"为什么这么说?" "阿肯也要退休啦,他的梦想是存一笔钱然后在南太平洋买一座小岛,学金庸武侠小说里的黄药师做一个逍遥的'桃花岛主'。"陆锋笑嘻嘻的朝阿肯飞了飞眼,"阿肯,现在还差多少啊?" 阿肯不好意思的比了两根手指,陆锋耸肩,"噢,那快了,咱们又将少一个'兼职',往后的伙食估计得轮值,上帝,我不想吃简做的狗食……" "你做的是连狗都不吃的垃圾!"简神出鬼没的冒了出来,不爽的兜头劈下一记手刀,陆锋机敏的闪过,呵呵笑着换了个离她稍远的位子。 简避开鲍渤伦射过来的目光,抓起刀叉把餐盘里的烤羊排分尸,一口接一口用力的咀嚼,活像在吃某人的肉。 鲍渤伦但笑不语,看了看大门口,"寇德呢?" 陆锋咬着肉块,含糊不清的回道:"他忙着,闭关。" "噢。"鲍渤伦不再多问,餐桌上恢复了一如往昔的安静。 饭后,简如来时一般迅速的消失,动作快得鲍渤伦都来不及叫住她,陆锋望着他有点失落的表情,笑道:"放心,从明天开始她亲自带领你进行训练,你们见面的机会多的是,我事先预祝你一切顺利。" 鲍渤伦盯着他春暖人心的笑靥,怎么觉得他的祝福听上去那么毛骨悚然呢? 33-02 分不清是半夜还是夜半,鲍渤伦感觉才刚躺下没多久,房间的大门突然"哐"的一声被人从外面粗鲁的踹开,砸到墙上又弹了回来,只见穿戴一身绿色迷彩服的简冲到床边,一把扯掉被子,喝道:"小子,起来!" 趴卧在床的鲍渤伦揉揉睡眼惺忪,茫然的问:"干什么?" "跑步!"简手持一根细长的鞭子,戳着他的臀部撇嘴,"瞧瞧你这一身的脂肪、赘肉,脑满肠肥的模样,快!动作快!给你一分钟梳洗干净,门外集合!" 他哪来一身的脂肪和赘肉?鲍渤伦低头看了看,肌肉是少了点,身材还是有的嘛……谁知简在一旁啧啧低喃:"就这样的一团烂肉还敢裸睡?" "喂……" 简抬手看表,"你还有四十七秒整理内务,迟到一秒一百个伏地挺身!" 这女人!鲍渤伦切齿。 清晨四点天才蒙蒙亮,山区林间尚弥漫着浓浓白雾,鲍渤伦肩背一个硕大的背囊,气喘吁吁的跟在简身后蹒跚在一条崎岖小径上。 负重三十公斤急行军二十公里;越野跑三十公里;一小时往返登顶两次——这是他今后每天必须完成的功课,有一项不达标,五百个伏地挺身,五百个仰卧起坐,五百个青蛙跳……OMG!鲍渤伦终于明白昨天陆锋话里的含义了。 满头大汗的鲍渤伦脚底一滑,哧溜滚下一个斜坡,他翻倒在荆棘里特像四脚朝天动弹不得的乌龟,转着脖子喊站在上面的女人,"帮帮我啊!" 简把鞭子夹在腋下,冷酷的看着表:"十五分钟咱们前面那个山头见,逾时一秒一百个伏地挺身,你努力吧,回见。" "喂!喂!喂!"她真的给他走?!鲍渤伦瞠目结舌,而那女人健步如飞一下没了踪影。 结果一天下来,他没一项功课能完成的,于是各类处罚铺天盖地而来,最后他几乎累得"身首异处",好不容易拖着残躯爬上床没几分钟,"哐!"他的房门就又被她踹开,一番对他身材、能力、尊严毫无保留的羞辱后,她将他踢出了门,接着进行另一天漫无止境的折磨。 鲍渤伦一直怀疑他背的东西不止三十公斤,应该是三吨,他的腰被压得快直不起来,每走一步都艰难得犹如垂死挣扎,脚踩在地上能砸出一个窝坑,短短两天这条上山的路已经寸草不生了。 简半晌没听到动静,遂停下来回头瞪撑着树干喘气的鲍渤伦,"又偷懒?敢情你爱上后面的体罚了是不是?" 鲍渤伦旋开水壶的盖子灌了几大口水,"如果我直接接受体罚,前面的可不可以统统省略了?" 简闻言折回来,叉腰鄙夷道:"你听说过射X发生在进出之前的吗?" 噗……鲍渤伦喷出一口水,呛得面红耳赤,平息了半天才道:"你这个比喻……嗯,非常生动写实。" "好了,歇够了没有?娘儿们似的,动作快!"他那双带笑的眼睛看得简微微有点臊,扭过头就走。 鲍渤伦追上来,一边尽量配合她的脚步,一边普及基础科学知识,"简,我告诉你,其实男人有时候不用进出也可以射。" 简斜眼,"哼,少自圆其说。" "没有,是真的,相信你听说过男人'打手枪'或'打飞机'吧?" "……" 当天晚上鲍渤伦体罚结束后,陆锋突然气汹汹的现身,揪着他脚绑铅条多跑了十公里越野,理由是他"不务正业,TX女教官"。 跑得半死不活的鲍渤伦愤然的想,简那死丫头有什么不懂的为什么不来问身为医生的他,偏偏去请教这只"笑面虎"啊?! 一个多月密集的体能训练在鲍渤伦叫苦连天,连滚带爬中艰苦熬过,体罚的次数不知不觉的逐渐减少直至不再出现,然而没给他松懈的机会,又一轮新的训练马不停蹄的开始了。 这天一大早,鲍渤伦随着简左转右拐带到一扇门前,她推开门,比了个"请"的手势,他走进去刚半步就想退出来,简拽住他的领子,"劝你别不识好歹,阿肯留在这里的日子不多了,他愿意亲自调教你应该感到万分的荣幸,快走!" 200公分高的阿肯,浑身贲张的肌肉群,一块一块的好像石头一样坚硬,他虎虎生威的站着不动就已经很吓人了,鲍渤伦硬着头皮爬上台子向他示好的笑笑:"嗨,早啊。" 阿肯垂着眼皮看向鲍渤伦伸来的手,记得不久之前他们也有过一次类似的会晤,于是握住随意的摇了摇,"我听说你上中学那会儿学过柔道?" "呃,不算正式学过,陪学长练习了几天罢了。"他能坦白那时候年少轻狂,为了吸引暗恋学妹的注意才特地参加柔道社,而且不满一周就鼻青脸肿的落跑了吗? "有底子就行,那我不客气了。"阿肯说完,大掌向上一窜,钳紧他的膀子直接来了个过肩摔。 鲍渤伦眼角迸泪,仰躺在地上哀嚎,心底霎时想到了一句老话——天做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part34 34-01 鲍渤伦问陆锋,你最擅长什么?他笑得桃花朵朵,说他是十项全都能,术业无专攻,虽然论枪法比起简差一点,论拳脚功夫比起阿肯差一点,但是什么都只差一点点而已。 "嘿,我这叫平均发展,样样懂行不一定样样在行,其实也很难得。"陆锋系好鞋带,起身拍拍他说,"走,今天教你几套泰拳,保管你下次跟阿肯过招,叫他割目相看。" "……是刮目相看吧?"鲍渤伦忍不住纠正他。 "噢,是哦,呵呵……不一样都是动词吗?中国字真深奥。对了,最近我在看《三国演义》,写得非常精彩,我很崇拜孔明先生,诶,我发现你的中文水平不错,有机会我们一起研究一下《孙子兵法》吧,寇德那本全是古文,很多地方我看不懂……"陆锋边说边走向练习场。 鲍渤伦甩甩头,瞟瞟前面跟自己身量差不多的男人,这家伙笑得太惬意,他得提高警惕。 果然不出所料,陆锋训练了他三天,犀利凶狠的拳法揍得他浑身没一块好肉,其中一拳正中右眼圈,害他成了虎克船长,晚上又被他抓去研读《孙子兵法》的时候,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方块字他差点晕眩得吐了。 过了几天,鲍渤伦按常规绑铅块跑完三十公里越野,在餐厅里既没见到陆锋也没见到阿肯,只有简拎着一块生鸡肉巴巴的望着他,鲍渤伦认命的担负起喂饱两人的工作。 "阿肯挣退休金去了,锋下山采买晚点才回来。"她如是说道。 跟过去从不交代他们去向的状况相比,现在算是对他很另眼相看了,鲍渤伦心里一高兴来了兴致,下厨做了一道中国菜——宫保鸡丁。 谁知不嗜辣的简这顿饭吃得是泪流满面,隐隐发觉她眼底腾起一簇簇仇恨的小火苗,鲍渤伦肌肉紧了紧,他是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了麻烦,这就是传说中的"乐极生悲"? 然后简宣布了新的训练项目,由她亲授枪法,换在之前他肯定很乐意接受,但是这个当下,他暗暗叫苦不迭。 简领着鲍渤伦来到一个宽阔敞亮的射击场,这不是他第一次进射击场,没离开加拿大时他经常窝在射击场里练枪,可本是大同小异的射击场,这里的一切硬是给他一种很专精很肃穆的感觉,气氛冷硬酷厉,草木皆兵似的。 简指着一张台面上散落的几截银光闪闪的枪械部件,"全球闻名的Desert Eagle沙漠之鹰。"接着她一边迅速的开始组装一边解说,"枪长6英寸,口径1.50AE,枪口动能1570J,容弹7发,定制桃木握把,全枪质量1.99kg。" 手枪一装配好,上镗、下保险栓又抬手瞄准了一下,简潇洒回身,"你试试。" 鲍渤伦接过她拿起来轻得几乎像根羽毛一样的"沙漠之鹰",岂料一时不察眼看就要脱手掉落,赶紧又伸出另一只手握住,老天,怎么这么重? 简冷哼:"执行任务手枪脱手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他撇唇,"死。" "哈~真是上帝保佑。"简挑眉,朝前方努努下巴,"30码固定靶,开始吧。" OK,他十分明白她看不起他,这么久下来早就习惯了,何况用枪是她引以为豪的长项,无所谓,无所谓,无所谓……鲍渤伦自我催眠了几遍,摆开架势,回忆当初卡尔提点过的要领,死盯着靶心扣下了扳机——"嘭!" "嗷……"他同时痛呼出声,他的手……好痛!他的耳朵……好痛!鲍渤伦头昏眼花几欲坐倒在地。 简皮笑肉不笑的走过来,假假的问:"怎么啦?表情那么痛苦,出什么问题了?" 鲍渤伦耳鸣得厉害,她的声音嗡嗡的根本听不清楚,捂着两耳使劲揉,却见简抠出耳朵里的袖珍耳塞放在手心展示给他看,"抱歉,忘了给你这个。" 她是故意的!绝对!鲍渤伦怒视她,这女人摆明了就在报复他煮的菜太辣,真是一个恶毒的婆娘! 简按下返回键,枪靶轻巧的滑过来,她状似仔仔细细的反复搜索,然后惊奇的问:"嘿,是我视力不好吗?你打到哪里了?" 鲍渤伦啐了一口,不爽的承认:"我没打中。" "噢……"她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声,那尾音拖得让鲍渤伦的眼角抽了抽。 "手艺不错,0.50in快枪弹打过去什么都留下,这可不是一般二般人能办到的。"简拍拍手,把枪靶按回原位,语重心长道:"师弟,继续发扬你异乎常人的本领,相信你将来一定前途无量。" 鲍渤伦没有心力跟她计较,手腕一阵阵针刺的痛,他抖得快握不住枪了,这才更要命。 他咬牙刚准备重新举枪,一只大手挡住他,抬眼一看居然是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寇德,鲍渤伦打了个招呼:"嗨。" 寇德拿下他手里的枪,一脸阴森的对简说:"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太过分了吗?让一个新手使用火力这么大的枪,稍不注意他会被震得双手骨折。" 骨折——骨质部分或完全断裂形成的一种疾病。分为开放性骨折和闭合性骨折,又分完全性骨折和不完全性骨折等等,诸如什么横形、斜形、螺旋形还有粉碎性骨折……哦NO!停!鲍渤伦,现在不是医疗会诊,病理分析,TMD简那丫头最终目的原来是打算要他骨折啊!?Fuck! 你不吃辣椒你直接告诉我就行了嘛,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34-02 "原谅简吧,她还是小孩子心性,要怪就怪你出现的不是时候。"当晚陆锋帮鲍渤伦上药兼按摩时,无奈的笑道,"那会儿刚巧赶上简要出一个任务,为此她花费了不少精力筹备,结果寇德下死命令叫她去接你,不得不把任务交给我去完成,她怨气难消实属正常。" 鲍渤伦瞪着自己红肿的手腕,闷闷的说:"我又不是先知,我怎么知道妨碍了她?" "对,不该怪你,应该怪上帝太忙了,没安排好你们相遇的时机。"陆锋继续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她还很在意你是小艺女士的儿子。" 鲍渤伦诧异的问:"为什么在意这个?" "因为……你的母亲是寇德的初恋情人。"陆锋说完一掌拍到他的腕子上。 "嗷嗷嗷……" "经过鉴定,你没有骨折!"陆锋笑眯眯的收走医药箱。 鲍渤伦欲哭无泪的嚷:"TMD我知道!"一个半路出家的江湖郎中凭什么在正牌外科大夫门前耍大刀啊!?靠,陆锋你小子简直不是东西,尽干些落井下石的坏事! 大概寇德为了这次的事件狠狠训了简一顿,她的行为收敛了许多,不再捉弄他了,但凡遇到简、陆锋或阿肯有任务外出,寇德甚至会亲自来指导他。 总之往后的三个月,他的训练一刻没有耽误,每天日程安排——三十公里负重越野→早餐→练习格斗拳击→午餐→练枪法→晚餐。 除此之外时不常被陆锋逮去一起"温故知新",畅游于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字书海里……日子忙碌而充实,紧凑得让他忘记了这座"鹰族"老巢外尚存在着的人事物复杂纷繁的世界。 某天晚餐后,寇德难得没有立刻离开,通知他们移步去书房开会,这还真是有史以来的头一遭,莫非"鹰族"遇上什么大难题了?连他也被召来一同商议。 寇德待所有人就坐,关了大灯,打开投影仪放PPT,图片一张张轮换,他说道:"R国发生武装暴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政府军和反抗军打了将近二十年的内战,这些CNN每天都在播,妇孺皆知。最近传来的消息,政府军成功镇压了反抗军的几支主力部队,反抗军一蹶不振,目前转明为暗跟政府军打起了游击,他们绑架了不少国际救援组织的人,拿人质做筹码迫使政府军释放战俘。" 简看着一张照片说:"要求释放的'战俘'貌似来头不小。" 陆锋吹了声口哨,"我认识他,素有'屠夫'之称的反抗军二号头目,单一条种族屠杀罪就够他下十八层地狱油炸了。" 鲍渤伦虽然谁也不认识,不过照片上的男人粗鄙凶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不是什么好货色。 寇德道:"这次的任务表面上是拯救人质,实际是刺杀反抗军中最有势力的军阀卜达。"转而又补充,"鲍渤你也参加,锻炼一下,顺便验收这几个月集训的成果,简你负责在必要时保证他的安全。" "靠!不是吧?搅入他国内战本来就很麻烦了,我还要保护这位大少爷?!"简拍桌子跳起来。 "我们人手不足。"寇德几个字轻而易举堵了回去。 简的嘴巴张张阖阖,最后郁闷的坐下,鲍渤伦瞪着屏幕上战火纷飞、生灵涂炭、满目疮痍的照片,说心里话,他不愿意去这种地方"验收成果",太残酷也太惨烈了。 陆锋在他身后安慰:"别想太多,所谓梅花香自苦寒来。" 鲍渤伦垂头,久久才吐出一句:"拜托你,从今往后跟我说英语就可以了。" 34-03 R国是一个处于热带的弹丸小岛国,独立之前曾是某西方大国的殖民地,因为种种历史遗留问题内部政权割据,联合政府一直拿这些小政权没有办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维持着勉强的和平,但是上个世纪后半页,在R国附近海域勘探出丰富的油气资源,一时之间各方土豪恶霸纷纷起来同政府争抢,于是引发了旷日持久的内战。 简和鲍渤伦与聘用来执行任务的雇佣兵接上头后,坐着军用吉普在一位向导的带领下,一路颠簸的朝目的地进发,他们要拯救的人质被反抗军的游击队扣押在丛林深处,眼看着两旁的树木越来越茂密,道路越来越狭窄,越来越难行,鲍渤伦知道,他们越来越接近危险的"敌占区"了。 傍晚,车子再也无法开了,他们弃车步行,一行十二人禁火噤声,悄无声息的尾随着向导潜入植被丛生、潮湿奥热的密林。高大魁梧的佣兵个个荷枪实弹,脸上均事先画上了油彩,面无表情且气势凌人,夹在中间的简显得特别柔弱,她头戴一顶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套着一件宽大的外套,尽管如此仍旧透露出她是女人的特质,一点不似平时善于伪装的她。 过了两个小时,向导突然停下,一票人马上熟练的原地隐蔽,远方已经能看到星星点点的营火,偶尔传来几声男人粗嘎的嬉笑声,反抗军游击队的驻地到了。 向导猫着腰退到简旁边,简把剩下的余款付给他,接着他便急急忙忙的返身离开,作为被反抗军种族灭绝的对象,他是死活都不会再往前踏出一步的。 训练有素的佣兵戴上夜视镜,低头检查枪械,简凌空比划了几个手势,男人们点头,兵分两路包操了上去,简压住鲍渤伦,低声道:"你呆着别乱跑,仔细流弹打爆脑袋。" 说话间战斗打响了,子弹在夜幕下呼啸着到处飞射,拖出一条条细长的火线,手雷炸出的焰火映红了天空,哀嚎声咒骂声此起彼伏,简则背靠大树闭目养神,忽明忽暗的火光照出她冷凝平静的侧脸,鲍渤伦按着胸口,逼自己面对现实,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枪战片,这是货真价实的战争! 游击队的几个散兵游勇毕竟敌不过战斗力超强的雇佣兵,而且还是突然发动的偷袭行动,短短半个小时便全军覆没,人质平安获救,共五人,其中有一对亚裔记者,一男一女,简让他们和她以及鲍渤伦交换衣服。 两位显然被折磨得神智几近崩溃的记者浑身上下不住的颤抖,不知所措的一会儿瞪着鲍渤伦,一会儿瞪着正在和佣兵交涉的简,当他们就要随大部队撤离时,年轻女记者蓦地握住简的手,浑浊的眼睛眨了眨,结结巴巴的用英语说:"你……你们……两个……多保重……" "谢谢。"简扯了扯嘴角,目送一步三回头的女记者直至消失才转头对鲍渤伦说:"我们也走吧。" 鲍渤伦和简往反方向的树林里走,他问:"你说那个女孩是不是猜到我们假扮他们要干什么了?"所以临走前要他们"保重"。 "不,我想她一定觉得我们真是两个大白痴!" part35 35-01 热带雨林的气候诡谲多变,一场大雨骤然袭来,豆大的雨点密集的砸在身上,须臾便把衣服里外浇得透湿,布料把人箍得死紧让行动变得异常迟缓,而漆黑的丛林里隐藏着太多危险,泥泞的地底下不知道何处是食人的沼泽。 简抹掉脸上迷了眼的雨水,攀着鲍渤伦指指前面一个不知是虫蛀或是火烧出的树洞,示意他们先去那边避避雨,女记者换给她的牛仔裤估计增重了10公斤,浸水收缩的裤管害她跨不开步子,鲍渤伦见状直接一把拦腰抱起她,两三下就挤进了树洞。 树洞不大,狭窄的空间被他们塞得满满的,简甚至得抻长脖子,把脑袋搁在鲍渤伦的肩上才能保证不会因缺氧而闷死,两副身躯紧密的熨帖在一起,湿热的温度加上人本身的体温蒸腾逐渐攀升的热气,交织呼出的二氧化碳在树洞里循环笼罩,哪怕再怎么"冰肌玉肤"也成了腌果脯,黏黏腻腻令人不禁心浮气躁。 维持一个姿势久了,肌肉僵麻,简很不舒服的动了一下,细细的喘了喘咬着牙问:"你的手一定要放在我腰上吗?" 鲍渤伦侧头在她耳畔捉狭的反问:"不然你要我放哪儿?上面还是下面?" 他的气息滚烫灼人,差点烧化她的耳朵,这小子仗着天时地利,豆腐吃得可真够正大光明的,两只咸猪手托着她的腰,问完后一只朝上摸,一只则往下探,简扯起他的衣领,厉声警告:"你给我老实点!" "嘿,我完全是依你的意思在调整,条件艰苦你就不要太计较了,OK?"他的声音沙哑,低低呢喃的时候,一顿一点勾挑得听觉神经一阵酥酥麻麻。 "停!鲍渤伦,你的手放在原来的位子就好。"简挫败的吼,下意识的想后退,结果把他的手压到了树干上,无巧不巧正卡在股沟间,他的一指意外的摁到敏感的某点,害她不可抑止的打了激灵,条件反射的一扑,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 "嗯……"鲍渤伦呻吟一声,鼻尖抵住她的肩窝哼道:"轻点,当心擦枪走火。" "靠,谁让你乱摸?"简直肠直肚的只顾着骂,心想她也不是故意扑他的呀,实在是他的手太不规矩了! "嘶……别动!"他按紧挣扎扭动的她,敢情她没听懂他的暗喻?一直"擦枪"他快要"走火"了,虽然此"枪"非彼枪,但后果一样莫测。 简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下腹顶着一根硬硬的物体,高热透过衣料辐射到周遭皮肤上,腿心倏然一酸,几乎站不住脚,身子往下一滑火辣辣的蹭过那团勃动的东西,鲍渤伦猛的一震,喉咙里闷闷吭出一个沉哑的单音,扣起她的腰往上抬,她吓得赶忙出手勾过他的脖子,"你……!?" 不及把话说完,微启的唇立刻遭他封缄,一层混合着浓烈男人味道的热雾迎面覆盖而来,湿漉漉的黏糊糊的甜腻腻的,像他的嘴一样严密的堵住了每个毛细孔,湿滑的舌尖在口腔内毫无章法的横冲直撞,兴奋的喘息一波接一波热切的喷薄,灼烧得血液咕咚咕咚直冒泡泡,汗水夹杂着雨水欢畅的奔流,一点也不输给外面滂沱的大雨。 这头发情的公猪!简觉得自己就要窒息了,收紧五指拽着他脑后的短发,要不是形势所逼,她绝对一枪轰开他的头,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都是大便! 鲍渤伦沿着她细嫩的脸颊一路啄吻,找到圆润的耳垂如获至宝般含进嘴又吮又咬,手也意乱情迷的拉扯她的裤腰,该死的,空间有限完全动弹不得! 他气极的把脸埋在她肩窝用力努来努去,含糊不清的说:"简……简……挪一下……我们换个位置……挪一下……" 即使简在男女方面还是生手,可他这么明显的举动,她要还是不清楚其代表的意思,那脑子里装大便的就是她! "鲍、渤、伦!"简一个字一个字打牙槽里蹦出他的名字,愤恨的说:"现在是ML的时候吗?你疯啦!?" 鲍渤伦仿佛被下了定身咒,顿然停住了所有动作,蓦地花白的闪电撕裂了雨幕,强光射入树洞,同时映亮了彼此,他愣愣的瞪着怀里娇喘吁吁的女人,酡红的脸蛋上嵌着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此刻正燃烧着两簇熊熊怒火,一排小白牙咬着被他吻肿的嘴唇,看起来她似乎更愿意一口咬死他,"轰隆!"头顶响起一道巨雷,Ho ~Shit!Shit!Shit! 35-02 鲍渤伦奋力钻出树洞站到雨里,他需要冷却纷乱火热的情绪,刚才TMD昏头了居然想……他烦躁不已的耙耙一头短发,第一次察觉自己的自制力这么差!这是什么地方啊?这是什么状况下啊?真见鬼! 电闪雷鸣在密林上空持续,突然一道闪电劈下,前头的大树霎时绽开一团赤红的火球,劈开的树枝吱嘎掉到地上,接着又是一道闪电砰然劈向另一颗大树,炸开的地方火焰冲天狂烧,然后雷声滚滚火球越来越多,嘭嘭嘭的地动山摇,震耳欲聋。 "卧倒!"简从后面一把压倒他,"反抗军来了!" 鲍渤伦摔了一嘴泥,靠,MD王八蛋真会挑时间! 简连拖带拉领着他找地方躲,炮弹一个个在他们身边不远处落下,眼前的一切都仿似灾难片里的镜头使劲摇晃,一排排子弹你来我往凌空飞过,他们滚在泥地里匍匐爬行,霍然鲍渤伦的身子一斜失重似的下坠,简想抓住他,却被他带着一起翻下来,陡峭的坡度两人根本刹不住车的滚皮球。 玩"自由落体"也没他们刺激,因为当他们好不容易滚到坡底停下来,"咔咔"响起数声再熟悉不过的金属撞击声,借着漫天的炮火鲍渤伦看到十几支枪管指在他们脑门前面。 他和简一言不发,自动自觉的举起了双手,好吧,他们终于"顺利"被俘了。 为了伪装成与同伴走散的记者,无论是简还是鲍渤伦都没有携带武器,这在战事频发的地区无异于待宰的羔羊,如今两只五花大绑的"小绵羊",狼狈的被一队反抗军用枪把推搡着步履蹒跚的前进。 身后的战斗仍旧打得激烈,不过雨倒是不下了,对此鲍渤伦一直在感谢上帝的仁慈,每当他踩着稀泥打滑跌倒一次,均忍不住默默叨念:OMG Fuck you! 不知走了多久,在只听得到零零星星的交火声时,他们来到用沙袋和乱石垒起的一处简易掩体工事内,一名反抗军跑进一个卸了轮胎的卡车后车厢里,貌似向上级汇报战果。 过了一会儿,那名反抗军回来,叽哩哇啦说了些什么,于是简和鲍渤伦被两个大块头男人拎起来,跟丢小鸡仔那样扔进了工事后边粗木桩围起来的草棚,里面还蜷缩着七八个男俘虏,从他们皮肤花色判断,足够召开一届联大会议了。 鲍渤伦背靠木桩,伸直双腿,歇了口气,冷不丁的用中文问道:"小庭,你说陆锋他不会跟丢了我们吧?" 简嘴角抽搐,"你叫谁小庭呢?" "嘿嘿,亲爱的,除了你这里我还认识第二个小庭吗?"鲍渤伦嘶哑的笑,翻山越岭的走了大半夜,他渴死了,早知如此停雨前他就该狠狠的多灌几口。 简翻翻眼球,厚颜无耻的小子,这么亲密的昵称她老爸都没叫过,他反而顺口得活像叫了一辈子,呸!不要脸! "小庭,你确定情报无误,我们真的能遇上那个家伙?"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闭嘴!"别以为那些人渣听不懂中文就啰里吧嗦的说个没完,没半点当俘虏的"职业道德"。 鲍渤伦磨啊磨蹭啊蹭,挨到简旁边,"不说话我会想睡,睡着了岂不是更危险?" 简耸耸肩膀顶开他压过来的头,"蠢货,你死了算了!" "你舍得?"鲍渤伦闭上眼睛霸道的硬挤到她柔细的肩上,"你难道不想再升华一下技术,试试ML的滋味儿?" "鲍渤伦!"简脸红得滴血,气得胸口不停上下起伏,树洞里发生的事情依然历历在目,小腹深处莫名的燥热感又被他挑起,苏醒过来,她悲哀的意识到,如果不是当时的状况不允许,估计她会很乐意尝尝他的味道…… 某人大概猜中了她的心事,立时得意的笑:"呵呵……" 雨林的拂晓并不似想象中的那么凉爽,过高的湿度闷得人喘不过气,柴薪燃烧后的呛人烟雾盖过了食物的香,或许是有高阶军官在的缘故,反抗军们都压低了音量在交谈,大串大串土语嘀嘀咕咕的既听不懂也很难听。 鲍渤伦舔了舔干裂的嘴皮,该死的,不给饭吃至少给点水喝吧?好的不学,学人家虐俘做什么?有什么意义? "你省点力气少胡思乱想。"简没好气的踢了他鞋子一脚,"是不是口渴啊?" "嗯。"他沮丧的点头,奇怪周围明明是潮湿的热带雨林,干嘛他却像身处于撒哈拉大沙漠? "我的衣服没干,你将就点看吸得出水分没。" 鲍渤伦一听,眼睛一亮,侧过头盯着她,视线自然而然落到浑圆的胸部,刹那眼神转为幽黯,气息浓重,唇角斜勾,"噢……那我就不客气了!" 简机警的抬脚挡住他,冷道:"不想渴死就别打歪主意。" "哎,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他叹息,低头咬住她叠起的袖子,水分当然这种地方比较多嘛。 就在鲍渤伦吸到久违的一口甘霖之际,一票反抗军来势汹汹的闯进草棚,七手八脚把俘虏们抓起来,那几个原本奄奄一息的男人被这么一折腾,统统操着各自的母语大骂,简也当仁不让的拼命蹬腿尖叫。 反抗军拖牲口一样拖着他们出了工事,押上一辆卡车,鲍渤伦不由得赞叹反抗军的奇思妙想,装上轮胎是车子,没有轮胎是房子,有才华! 跟装模作样哭哭啼啼的简交换了一个只有他们理解的眼神,鲍渤伦缩到车厢底部——睡觉。 两名反抗军跳上车,拉下绿色帆布,车厢顿时陷入一片昏暗,然后车子发动了,缓缓的开出了茂密的森林,沿着战时挖出的坑坑洼洼的路基,摇摇晃晃向不知名的目的地而去。 part36 36-01 卡车的避震功能不能称之为差,而是根本没有,所以车上的人大半被颠得狂吐不止,又因为腹中没有丝毫存货,吐出来的基本都是酸水,结果搞得车厢里恶臭熏天,两个看押俘虏的反抗军实在受不了了,把头钻出车外去,用力拍打车棚顶,卡车刹停,他们揪出两个吐得特别厉害的男人下车,没多久便听到两声枪响,剩下的人集体一颤,晕车导致混沌的神智霎时无比清明,并深刻的认知到,这些泯灭了人性的家伙完全不介意干掉一两个人质,什么道义、人权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堆狗屎! 简快速移到鲍渤伦身边深深的看他一眼,似乎是担心他情绪上出现反弹,做出什么不冷静的举动,鲍渤伦朝她摇摇头,"没事,没关系,我还好……" 话音未落,重新跳上车的一个反抗军发现他们在交谈,冲过来不问青红皂白抡起枪托照着鲍渤伦的脑袋砸来,嘴里哇呀呀一通大骂,被打得瞬间头破血流的鲍渤伦脸侧歪到一边,两眼直冒金星,满嘴腥甜的气息,简赶忙挺身挡住他,反抗军见状一把拽紧她的头发往一旁甩,"咔哒"拉下保险栓枪头顶上鲍渤伦的太阳穴,可突然启动的车子带起的惯性害他没站稳,打了个趔趄仰翻坐倒在地,身后另一个反抗军爆出狂笑,倒地的那个恼羞成怒又不好发作,最后蹬腿在鲍渤伦身上一阵乱踢,不过总算作罢留了他一条命。 简隔着两个俘虏密切的注视着鲍渤伦的伤情,他们都被反绑着双手,自顾不暇更遑论照顾别人了,但见他的伤口不多时便凝固不再流血,虽然看起来触目惊心的又红又肿,终归问题不大,她悄悄松了口气,还没真正接触到目标物,他要有个万一那就棘手了,回去老爸铁定要怪罪她。 实在不理解这么凶险的任务老爸为什么非要他参与?想要验收成果多的是简单且轻松的任务可以让他去,难道老爸就那么看重他的能力,认为短短半年的训练他即可胜任无虞?对此她持保留态度。 整整赶了一天的路,卡车终于停了下来,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嘈杂声断定这里应该是一个颇大的营地,果然,当他们被逐个踢下车后,简看到一幢殖民时期的欧式建筑,即使经过岁月和战火的洗礼,已经破败得失去了原来的风貌,却是迄今为止惟一得见的砖造结构的房子。 除此之外搭建的营房都是木头、草棚顶的简陋住处,一共有五六排,东西走向,勉强还算齐整,营地的前沿左右两边设了重机枪火力点,后方有两座高塔岗哨,其中最惹眼也最惨无人道的是矗立着的十几个粗木桩,上面或吊着或插着残肢断臂的尸身、割下的人头…… 一干人等被推到一片就面对着那些木桩的空地上,那里还有一根根水泥浇注的矮柱子,几个比他们早来的人像狗似的脖子上套着铁链栓在矮柱子上,看到有新人来,表情均木讷呆滞,无关痛痒的保持原来趴卧的样子。 随后铁链哗啦哗啦的响,俘虏们按顺序栓好一个松绑一个,以反抗军的动作娴熟程度来看,他们不知这样对待过多少人了。 简被安排在鲍渤伦的后面,距离约莫有三米远,她微微眯了眯眼,将目前的形势迅速过了一遍脑子,然后埋低头,蜷成瑟瑟发抖的一团,专心饰演惊吓过度的女记者角色。 那票反抗军安置好俘虏,壮声立威一般举起枪托胡乱捅了几下就大摇大摆的撤了,接着一个半便服半军装打扮的干瘦男人,瘸着左腿,提了个破铁桶,一脚高一脚低走向他们,弯腰往地上两条长木槽里舀了几瓢水,新来的俘虏们不明所以,于是谁也没动,很快便发现原来栓着的人缓缓爬了过来,头凑到木槽里跟畜生一样喝水。 鲍渤伦别开脸,闭上眼不忍目睹,将人的尊严践踏如斯,何止形容为残忍?这一夜他彻夜难眠,他相信其他几个同来的俘虏也差不多。抬头是一具具腐烂发臭的死尸,低头是屎尿横流的地面,身处炼狱精神和肉 体经受着双重煎熬,睡得着才真见鬼了。 隔天,从早上开始毒辣的日头就已高悬天空,让人们彻彻底底感受了一把属于热带国家的酷热天气,湿度与高温滋生大量蚊蝇,绕着木桩上的尸体嗡嗡的飞来飞去,近中午的时候突然"啪"的掉下了一块什么东西,仔细一瞧竟是爬满白蛆的腐肉…… 挨着鲍渤伦右边的白人男子想吐又吐不出来,一直伏地干呕,脸色寡青几乎休克厥过去,鲍渤伦正准备过去扶他,突然一梭子子弹在他脚边炸开,他赶紧抱头卧倒,上方立刻响起一片嗤笑声,高塔岗哨上的哨兵得意洋洋的趴着栏杆看猴戏,对面高塔同样在执勤的哨兵还吹了两声口哨。 靠,真是TM狗娘养的! 鲍渤伦抿了抿唇,退回柱子下坐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名白人男子口吐白沫,四肢抽搐,渐渐的没了任何动静。 36-02 大太阳火烧火燎的烤了一天,傍晚,瘸腿的瘦男人提着破桶又来了,往两条木槽里舀了几瓢煮得稀烂,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做的糊糊,还是原先那几个人狗一样爬过来,凑着呼啦呼啦的吃。 瘦男人行至那白人男子面前时,他伸腿踹了几脚,见没反应,几不可闻的叹了叹,一瘸一拐的回营房推了辆小车来,才把尸体运走了。 夜幕降临,反抗军燃起了几堆熊熊篝火充当照明工具,突地来回有一两队人马哇啦哇啦吆喝着跑动,气氛感觉起来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鲍渤伦吃力的转头去看。 不多时,三辆大卡车徐徐开进营地,大概有两个排的反抗军陆续从车上跳下来,其后是抓来的平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人人表情惊恐、衣衫褴褛,粗略的数了一下,人数起码过百,一个个绑成了串,被哄赶着往他们这边走,当他们路过高木桩和栓在地上的俘虏们,很多妇女和孩子都吓出了眼泪,抽息声、惊叫声在人群中爆发,濒死的恐惧感像传染病迅急扩散,几个壮年汉子甚至激动的挣开绳索逃跑。 下场可想而知,一阵枪声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绝望如同席卷毁灭一切的滔天巨浪,以灭顶之势朝所有人铺天盖地而来,女人们抹掉眼泪拉着孩子,男人们搀扶着年迈的老人,一言不发的随着刽子手向前走去……鲍渤伦突然很想笑,这个世界怎么会如此的疯狂?如此的失常? "种族灭绝。" "嗯?"鲍渤伦循声望去,左边的一个灰白头发的男人虚弱却急促的喘息着。 "反抗军会袭击异族村落再集体杀害……我想这些人,活不过今晚。" 仿佛应证他的话,营地后头的小山坡上凄厉的哭嚎惨叫一直持续到后半夜,一百多条生灵就这样化作缕缕冤魂消失了,鲍渤伦觉得那片山地都被鲜血染红了,连天上的月亮也透着诡异的赤红。 第二天的傍晚,已经足有三天三夜滴水未进的鲍渤伦居然荒谬的认为,瘸腿瘦男人舀进木槽里的稀糊糊是人间美味,他贪婪的瞪着木槽,忽而听见后面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回眸一望,简真的爬到木槽边,吸食里面的食物。 她一边吃一边掀起眼皮看他,被她眼睛里流露出的某种神情吸引,他不由自主的也爬了过去,顶着她的额吸了一口,冲鼻而来的腥臭味差点叫他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阿伦。"简淡得几乎听不到声音的哼了哼。 熟悉的中文,陌生的叫法让鲍渤伦顿时怔住,电光火石间简倏地吻上他的唇,眨眼她又一头扎入木槽,饿死鬼似的狠狠的吃,再爬回原位蜷好。 鲍渤伦等了几分钟才爬开,舌尖触了触含在嘴里的一截铁丝,犹如获得了救赎,身心蓦然找到了这几天来失落的平静,他靠着柱子长长长长舒了一口气。 月儿高升新的一夜来临,空气中远远的飘来反抗军狂欢庆祝的笑闹声,当地极具本土特色的鼓乐叮叮咚咚的节奏充满了激情,醇酒以及烤肉的香隐约可闻,那帮地道的魔鬼似乎在开Party。 瘸腿瘦男人比往日晚了点来,舀完吃的,他停在简那儿默默注视了半晌,仰头哇哇喊了几句,营房里出来一个壮汉,两个人嘟嘟囔囔说了一会儿,壮汉俯身打开简脖子上的铁锁,揪着她的衣领迈步拖走,简一边蹬腿一边尖叫:"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鲍渤伦趴在地上侧目,如期得到她的点头暗示,遂无动于衷的继续吃着木槽里的臭馊糊糊,眼睛却瞄着营房一边的树丛,默数着1、2、3…… "嘭!"一条人影从天而降,重重的砸到干涸开裂的黄土地上,鲍渤伦立刻动作飞快的用铁丝撬开铁链上的锁,呼的一跃而起,旁边那些俘虏压根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这时占领了高塔的阿肯抛下两把枪给他,鲍渤伦将其中一把插到腰间,而身后两个火力点里人头晃动,片刻恢复如常,他扯唇笑笑,低头冲尚在恍惚中的俘虏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敏捷的闪身隐入黑暗,没了踪影。 OK,反击的时候终于到了,人渣们尽情享受你们最后的晚餐吧! part37 37-01 大汉毫不怜惜的拖着简一路走进那栋砖瓦房,简未免打草惊蛇,虽然嘴上故作惶恐的叫嚷,手脚也很努力的挣扎,但是处处都预留了力道,趁挥打反抗的机会,她已经摸清此人身上武器放置的地方,顺了他别在左大腿上的一柄短刃藏到裤腰里。 简原来打算先觅一个合适的角落做掉大汉,然后潜入屋内找出大军阀卜达之所在,迅速消灭目标再与外面的自己人汇合,平安离开,完美的结束这次任务。 不过计划似乎永远赶不上变化,当她以为绕开大厅里那票忙着推杯换盏,喧闹狂欢的人渣上到二楼,避开众人耳目神不知鬼不觉放倒大汉时,却被眼前出现的一幕狠狠的震撼住了。 十来个反抗军的高阶军官正在二楼的走廊上做着禽兽不如的事情。他们将抓来的六个少女剥光了衣服轮流施暴,女孩们的泪早已流干,嗓子也早已喊破,发不出半点声息,孱弱的身子任人操持着尽情肆虐,男人们的淫 笑、粗鄙的喘息、放 浪的呻吟起起伏伏,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腥气和恶心的汗臭。 更凶残且丧尽天良的是,他们用匕首把其中一个十几岁小姑娘的双手钉在横梁上,一前一后两个男人像发情的公狗野蛮的冲撞,殷红的鲜血顺着姑娘的手臂汩汩淌下,而她的胸部亦被锋利的刀割去,留下两处碗大的伤口,失去生命迹象的身躯僵直硬挺,斑斑血迹撒满一地,即便如此仍有几个猥琐的拎着裤子的男人排着队,急切的等着扑上来一逞兽欲。 简第一次发现她无法保持头脑冷静,一股愤怒的火焰蓦然在心头猛烈焚烧,她失控的想立刻不顾一切的把这些狗娘养的人头一颗颗轰碎、分尸,再挫骨扬灰! 热血汹涌的在全身奔腾,颈项间青筋一根根暴起,手臂上的肌肉倏地收紧,简死死的握着拳头,拼命的提醒自己:不能冲动,不能不理智,眼下尚不允许她任性妄为,这次出任务不只她一人,外面有潜进营地的伙伴,外围陆锋还在等着接应,如果她出了纰漏,别说替可怜的女孩们报仇了,还会连累大家一起丢命! 大汉不屑的看了看突然变得安静,停止挣扎的简,误以为她是因恐惧而吓得不住浑身发抖,殊不知她在竭力克制自己不要当即就手刃暴徒。大汉歪嘴嘿嘿笑,朝她臀上邪恶的摸了一把,拍着她的背推向一扇大门,伸手敲了敲门板。 里面传来一个沉哑的男音,大汉扭开门拎起简走进去,门内的房间只点着两盏壁灯,哑哑的光把几张简单的桌椅氤氲出一层淡黄,烟草的蓝雾细细蒙蒙依稀拓印着一个男人壮硕的轮廓。 大汉把简往地上一丢,立正挺胸说了写什么,接着敬了个礼退了出去。 简趴着抬头眯眼仔细的打量,她得确定此人是不是目标物,如果不是现在又仅剩他们两人,她不介意拿他第一个开刀,她迫切的想看到这个人渣血流如注,身首异处的样子。 那男人状似悠闲的靠在床头,一手指尖夹着一根雪茄,一手握着一杯红酒,似乎也在打量她,须臾他低笑一声,用无比艰涩的英语说:"你有一双漂亮的眼睛,我很喜欢。" 他喷出一口烟,气流吹散开露出一张异常年轻的脸孔,R国人特有的黝黑皮肤黑得发亮,光头、宽额、大鼻子、阔唇,嘴角延伸至下巴有一条狰狞扭曲的鱼骨亮疤——正是卜达本人没错! 简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想向上帝表达虔诚的感谢,真TNND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简仰天长笑:"呵呵……呵呵……" 卜达奇怪的瞪眼,这女人疯啦? "你笑什么?" 简慢慢的跪坐起来,泼墨般的黑眸晶亮得闪闪发光,她抿着红唇答道:"因为太高兴见到你了。" 37-02 鲍渤伦按照事先的安排,将定时炸弹沿规定地点设置妥当,他算了一下时间,简应该快出来了吧?刚才阿肯的人给了信号,弹药库那边已经搞定,人质也统统安全带走了,一切都进行的非常顺利,现在所有人只等简现身。 砖房里的反抗军犹不知死期将近,玩闹得越来越酣畅,可分分秒秒流水似的过去,怎么还未见到简?鲍渤伦不期然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眼皮一叮一叮的抽跳,莫非她出事了?! 他忍不住趴伏在墙头倾听里面的动静,受咚咚的鼓点声干扰,根本什么都听不到,愈发强烈的不安让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瞥了眼定时器上的时间,还有十分钟这里将化为一片火海,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起而行! 鲍渤伦退后再助跑几步,踩着凸出的窗台,勾住二楼雕花的装饰砖刚把两只脚搭上去,下面的窗台就探出一个醉汉的脑袋哇啦哇啦的往外吐"酒糟",当即细密的冷汗沁满脑门,他知道躲在暗处看着他一举一动的阿肯和雇佣兵们一定也捏了把汗。 猛吸一口气,他挺腰向上一拱,身体险险的平贴凹进去的窗口,四肢呈大字型顶着窗框,吐得唏哩哗啦的醉汉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回身醉眼茫茫的看,结果什么没发现便摇摇晃晃的离开了。 只差那么一秒,若他早抬起头一秒某人的行踪就暴露了,鲍渤伦紧紧抠着窗框,心脏怦怦的急跳,平复了一会儿,他轻轻挪动脚步,纵身一跃落地无声的跳到二楼的露台上,伏地才爬了几步便听闻里面有打斗声,瞬间打了个激灵,赶紧掏出匕首撬开了露台的落地窗,挑起厚重的窗帘入眼便是见到简正和一个男人在过招。 个头不高却特别健壮的男人显然曾经练过格斗,招招凶狠凌厉,拳拳打得虎虎生风,步伐沉稳有力,进攻退守均有章有法、有条不紊,反观简就过于急躁浮动了,比力量自然稍逊一筹,比拳法技巧又让人提前看出了套路,所以打得很被动。 事实上卜达尚未尽全力,他先是被这个性古怪的女子笑得莫名产生了兴趣,接着她冷不防的向他攻击,由她的招数看竟有几分类似中国功夫,顿时他更稀奇了,从来没有人胆敢挑战他的权威,何况是一个柔弱的女人呢? 一来二往卜达端着旺盛的好奇心试着她究竟功力如何?发现她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真的很对自己的胃口,霸气又狠厉的俏模样居然说不出的可爱,身体某处不禁沸腾了起来。 厌烦了跟她拳脚相向,遂虚晃了一招让她欺近身,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唰的一撕,衣扣一颗颗崩开,卜达丢开毁掉的布料,贪婪的注视着她柔细白嫩的颈项,内衣包裹着的圆润双峰,平坦紧实的小腹,眼底立即染上深沉的欲念。 简蹙眉,啐了一口,抬腿横扫过去,卜达张开五指一握,扣紧她纤细的脚踝一扯搭到自己腰上,另一只手则钳着她挥来的手腕,上身挤着她压到桌子上,邪笑道:"哈~抓到你了吧,小妞。" 简急促的喘气,忍下他恶意磨蹭柔软胸部带来的恶心感,悄悄摸向后腰准备拔出短刃结果了这畜生…… 霍地简徒然一怔,不由自主瞠大眼,卜达的唇还饥渴的凑在她颈侧舔吮,只觉得光线一黯,一只不晓得打哪儿冒出来的的大手如鹰爪一般插到他口鼻里,巨大的力量将他生生扳开,不等他反应过来,脖子上一凉,眨眼间他看到自己向地面掉去,"嘭"的一声,眼前一片血红飞溅中出现了一双十分熟悉的军靴——他的军靴! 简呐呐低喃:"鲍渤伦,你……" 鲍渤伦推开还压在她身上的无头男尸,"我们走,时间来不及了。" 他的声音低哑冷静得不像话,仿佛泡在千年寒冰里刚刚捞出来似的,简撑起上身,一边抹掉溅了一身的血,一边忧心忡忡的瞪着他诡异且阴测测的脸,狭长的细眸因为蕴含过多的戾气,变得魔魅森冷,流转着张狂野性的波光。 对于第一次开杀戒的人来说,他的反应还算正常,只是说不上来为什么原因,她并不喜欢看到他这个样子。 鲍渤伦揽着她往窗口带,简回过神马上说:"等等,我还有一件事情没干。" 他没有犹豫的脱下衬衣给她披上,"我和你一起去。" 简飞快睨他一眼,那不容人反驳的强势叫她深感陌生,懒得再计较,抛出一句"想来就来吧。"说完扭头取下挂在墙上的军刀,开门走出去,终于如愿挥刀砍向那些下三滥的人渣。 鲍渤伦一看清楚走廊上的状况,二话不说掏出手枪,左右开弓一个个爆头,子弹的速度自是快过用刀,鲍渤伦一下子越过简,行动流畅顺手,势如破竹,一分钟不到便扫清了所有污秽的狗杂种。 他眼都不眨,返身走过来拉起她,"好了,走吧,阿肯再看不到我们就要抓狂了。" "嘿,鲍渤伦!"简小跑着跟上他,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低头看她,说:"我比较喜欢你叫我阿伦。" part38 38-01 阿肯几乎是一见到鲍渤伦和简便招呼大伙马上撤退,一行十几人疯狂的朝营地外的树林山头冲,这么大的动静难免引起负责夜间巡逻的反抗军的注意,叫嚣声还有枪声立刻传来,鲍渤伦始终紧紧牵着简的手,"突突突"的子弹纷纷落在脚下或穿过头顶,火药硝烟激起泥土、草屑、枝叶一簇簇爆裂飞散,急速的奔跑心脏咚咚的跳,砸得胸口闷闷的痛,粗重的呼吸声甚至盖过一切刺得耳膜嗡嗡响。 蓦地平地一阵雷,一连串响彻云霄的爆炸贯穿整个营地,熊熊烈焰犹如死神挥舞的镰刀,所到之处立时化为焦土! 鲍渤伦一把将简捞到胸前,随着狂猛的冲力离地跃起飞扑到前面的树丛里,漫天的碎石火星像暴雨似的砸下,打得树木枝叶噼哩哗啦作响,炽热的劲风如剃头的推子一般刮过肌肤,鲍渤伦咬牙轻轻哼了哼。 简感觉护着自己的人身体微微僵了一下,霍然想到他把衣服脱给了她穿,赤着上身的他不知道会不会在大爆炸中受伤? 不待尘埃落定鲍渤伦奋而起身,拉着简跨开大步向前跑,火光映得树影憧憧,后面嘶吼哀嚎一片,幸存的反抗军立时组织追缉。即使此刻不宜恋战,阿肯还丢了一把自动步枪给简以便自保,简两手握着长枪在林间奔跃,敏捷的行动力丝毫不输给一个男人。 鲍渤伦眼角余光扫着与之齐头并进的她,心里由衷的感激这半年来从不曾停歇一天的负重越野跑训练,否则他的步伐哪能像现在这样轻巧,不觉吃力? 他深刻体会到何为"艺高人胆大",换做过去他断然无力单独翻上楼房,更别说但凭一把匕首便取人首级。当初陆锋笑问他擅长什么?他答曰:手术刀。陆锋状似揶揄的说手术刀也是刀,试着转换一下角色,不要因个名目自己受限。 岂料昔日戏言,竟一语成谶,刚才看到卜达压着她,刹那腾起一抹红雾遮蔽视线,浑身走电,手中钢刀一紧,等他反应过来时,那杂碎的脑袋已被切了西瓜,而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瞪着喷涌的血花,抽搐痉挛的尸身心情豁然开朗……原来杀人其实挺简单的,还能化解糟糕的情绪。 救人与杀人二者本是对立,一朝跨越道德底线,发现杀人竟然也能救人和救自己,挣脱一线之隔的束缚,虽尚分不清自己究竟失去了什么又获得了什么,但就过程而言他认为结果其实是一样的,如此——好极,极好。 这厢追兵紧咬不放,火力密集,阿肯率领佣兵几次停下来阻击,可受敌众我寡的牵制,又意在迅速离境,反抗军那边逐渐掌握了主动,毕竟这是他们的大本营加上熟悉地形,眼看反抗军就要包操上来,情势愈显严峻。 当鲍渤伦他们撤过一道隐秘的防线,一队潜伏已久的人马突地开火,直打了反抗军们一个措手不及,简瞪向阿肯,阿肯默默的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明所以,大手一挥一票人翻身卧倒加入战斗。 击退一波进攻后,一个人匍匐到简的身边,终于看清此人居然是那个在营地里负责喂食的瘸腿瘦男人,他言简意赅的说:"跟我走!" 简和阿肯用眼神交换了一下意见,当下随着他和他的队伍一起撤离,一干人等火速隐入诡异茂密的丛林中。 天色半亮,那个瘸腿男人(当然是伪装的)带他们来到一条大河边,乘着两艘简陋的木筏逆流而上,他再度开口提示:"不要碰水。" 浑浊的水面绿绿黄黄的见不到底,不过细看能看到潜在岸边烂泥里的巨大鳄鱼,稍有些常识的人都知道,热带雨林的水域不但生活着生性凶猛的食人鳄,水底更有成群结队嗜血的食人鱼。 借着稀薄的天光,简身上沾染的血污触目惊心,被长途奔袭后产生的高热体温烘蒸之后,散发出的气味足以让那些危险的生物疯狂,蜂拥而至。 船行数公里靠岸,假瘸子接着带领大家片刻不停的继续赶路,接近黄昏才总算穿越了大森林,进入一片相对意义上的高地,远眺山谷里冒出的袅袅炊烟,几乎让人流下感动和欣慰的泪水。 38-02 后来得知假瘸腿男人名叫哈吉,他告诉他们,多年的内战特别是反抗军种族灭绝的行为让一些反战的民主人士十分憎恨,他们组织人员渗透到反抗军中,几次谋划策反,最近成功的帮助政府军将二号头目缉捕,结果没想到以卜达为首的大军阀居然利用绑架来的人质向政府要挟,迫使政府同意释放二号头目。 看到卧薪尝胆好不容易得到的胜利果实就要化为泡影,一部分狂热的右翼分子们联合一帮流亡海外的R国人,筹集巨资聘请"鹰族"人暗杀卜达,哈吉正是派来协助他们的卧底。 鲍渤伦对他国的政治不感兴趣,只是无法不敬畏伪装成残疾,骗过他这个外科医生眼睛的哈吉,如此不起眼的一个男人却是让整个形势峰回路转的关键,而且必须承认一点,若不是简和他浪费时间,延误了最佳的撤退时机,也不会连累阿肯他们差点"晚节不保"。 狭长的山谷边沿搭着几个简易的窝棚,显然是哈吉以及他的战友们临时落脚的居所,先前被解救的人质也让哈吉的人安全送到了这里,小小的山谷霎时人满为患,哈吉命人支起几口大锅把所有能吃的煮了下去。 许久没有吃上一口热饭的人们,如一群饿狼将锅子里的食物风卷残云一扫而空,暌违的饱足感叫那几个人质眼眶湿润,也叫旁观的人唏嘘不已。 因为行程上的安排,明天一早他们便要与哈吉他们分手赶去跟陆锋汇合,所以解决了温饱问题后,大伙们早早蜷进窝棚休息了,鲍渤伦拿着哈吉给他的一套干净衣服准备到附近的泉水边换洗,顺便处理一下在爆炸中划伤的手臂。 皎洁的月娘洒满一地银华,平息了白昼的暑气奥热,难得在战火纷飞的地带还能听到喳喳的虫鸣,鲍渤伦仰天叹了口气,着恼自小接受西式教育,那些特别应景、抒发情怀的中国诗词一句也不懂,不然吟上几句多罗曼蒂克啊! 绕过岩石,发现山涧之中已为一位娇客占据,长长的黑发透湿披在身后,恍如一匹上好的丝缎服帖于背,勾勒着柔媚的身体曲线——纤细的腰,浑圆的臀,修长的腿——润玉般莹白得晃眼,鲍渤伦下意识的屏了呼吸,他知道用天使或女神来比喻美丽的女人很恶俗,不过一时之间他还真找不出其他更恰当的词语来形容,他敲敲自己的头,原谅他是学医的,细胞组织接触得多,独独缺了文艺细胞…… 简拼命的洗刷着身上的血迹,那侵入皮肤里的肮脏污秽仿佛怎么也洗不干净似的,她快搓下一层皮了,但仍旧觉得脏!恶心! 眼前不断闪现那些惨死在走廊里的少女的脸孔,她们死不瞑目,凝结在眼角的泪滴一次次刺进脑海深处,像鞭子狠狠鞭笞她……如果他们早一天行动,如果早一天杀了卜达,她们也许就不会死了! Fuck!Fuck!Fuck!TMD干嘛要接这个任务?!害她憋了一肚子鸟气!该死! "嘿。" 突来的声响让简瞬间抓起放在石头上的手枪,扬起手臂直指来人的鼻子,看清对方是谁后,她没好气的低斥:"想活得长一点,以后不要随意站在我身后。" 鲍渤伦大方欣赏着不加掩饰呈现在眼前的曼妙身姿,淡笑道:"请相信,我也很想站到你前面的,如果你给我机会的话。" 简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把唇一撇,冷哼一声:"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通过猥亵女人,奸 污女人的身体证明自己是强者,有能耐高人一等?" 鲍渤伦闻言蹙了蹙眉,她半夜不睡觉,把自己当成一块破布一样疯狂搓洗的原因,怕是跟那些可怜丧命的女孩有关,怪不得刺杀卜达时她一反常态,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和理智,暴躁难安忘了扬长避短,竟跟对手比拼不太拿手的拳脚功夫。 "不要以偏概全,你看到的那些人根本就不能称作男人。"鲍渤伦摆摆手阻止她出声反驳,"他们不过是长了个性 器官甚至不如猪狗的怪物,若是你仅凭偶然所见,就以这个当成标准来衡量所有男人,那么就偏差得太厉害太彻底了。" 简显然不信,她拨开胸前的一缕黑发,挺直腰说:"你敢说你刚才看到我,不想扑过来?" 鲍渤伦楞了一秒,随即沙哑的笑开,"没错,我是很想扑,而且不止刚才,现在更加想……只是小庭,我对你的反应是出于对你的喜爱,是建立在一定感情基础上的,绝不是任何一个女人摆在你目前这个位子上我都想扑的,我是身心健康正常的男人,却不是一头受欲望驱使任意践踏别人的野兽。" "喜爱?"简抓出他话里的重点,"你喜欢我还是爱我啊?" 鲍渤伦没想到她问得如此直接,见她眨着两只盈盈双眸,单纯又专注的望着他,一点没有捉弄人的样子,他顿感不自在的轻咳了声,说:"一半一半。" part39 "一半喜欢一半爱,综合起来叫做喜爱。"简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抬手刮了一下他刚毅的脸部轮廓,"我的医生,你可真会创造新名词。" 暖暖的呼吸里带着沁凉的水气,一波波柔软的拂来,鲍渤伦放任心神为她所牵动,顿觉口干舌燥的咽了口口水,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嗓音磁哑得像沙砾磨过,"你在诱惑我吗?嗯?小庭?" 简慵懒的趴上他结实的胸膛,白嫩的指尖来回轻划他丰厚的下唇,侧着头一派天真的看着他,语气却是调侃:"有何不可?我现在特别想试试看你所谓的'喜爱'跟那些怪物到底区别在哪里?" "小庭别傻了,你没必要牺牲自己来证明什么!"鲍渤伦肌肉一紧,逼迫自己忽略她丰腴的胸部压在身上轻缓厮磨带来的触电般的感受,他想要她!如此极致的诱惑他根本抵挡不了,浑身上下一片火热,每个细胞都叫嚣着马上占有她!占有她的全部!但理智告诉他,她这么做并不是出于真心所愿,而是用一种很笨的方式让他承认他刚才说的话只不过是一堆狗屎,他也是那群长着性 器官怪物中的一员。 简勾唇浅笑,"牺牲?我不认为我这样叫做牺牲,哈~我记得我们上次在树洞不是很……呃,你还一直邀请我和你一起尝尝ML的滋味儿的不是吗?" "ML之所称为ML,爱是最主要的因素,感情上的交流大于彼此生理上的需求,男女之间灵魂与肉 体的结合,身心相属后更加巩固双方的感情,这就是区别纯粹欲望发泄最本质的地方!"鲍渤伦哇啦哇啦说了一大通,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他不受控制的把手放到她的腰上,刚一碰到那细滑娇嫩的皮肤,立刻舒服的长出了一口气,真见鬼!他一点不想变成怪物,虽然是她单方面采取的主动,虽然她看起来那么的甜美…… 简知道他动摇了,这家伙嘴巴上一个劲的夸夸其谈,身体的反应却骗不了人,她突然挑起眉,说:"嘿,我发现我错估了你,你的尺寸好像蛮巨大的。"然后故意磨蹭两人下面相贴的部位,霎时听到他尖锐的抽气声,把握机会她将手指顶到他嘴里,学着某种亘古不变的节奏来回进出。 常年使枪,她的手指带有细茧,滑腻中略微粗糙,摩挲着他口腔内壁激起阵阵刺人的酸麻,舌尖仿似有自我意识般随之起舞,搅着纤细的指节不停吮吸,鼻端喷出的热气扑打在她面上,适才沐浴过的小脸干净水润,半眯的眼皮上浮现着青色的血管,璨亮的眼珠隐藏在眼眶里,一弯浓密长翘的睫毛忽扇忽扇着,投射下一层淡淡的阴影,显得她尤为稚嫩娇弱,可小而挺的鼻子下滟滟红唇则噙着狡黠的笑意,微朝他一呵气,若有似无的果香幽幽传来,严重挑战他忍耐的极限…… 这女人的行为明明那么青涩,跟他遇到过的成熟女性无法比拟,而她浑然天成的性感,又傻又固执得单纯的心思,每每勾得他心痒痒的,如果她非要试一试何谓"男欢女爱",那么他不介意当她的第一个启蒙老师! 鲍渤伦反被动为主动,抓开她的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在吻上她之前说:"好,我就成全你,让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解ML和QJ是绝对不能划上等号的!" 男人热情的吻吞噬着女人小巧的红唇,不遗余力的展现对她的渴望,灵活的舌极尽所能的往里探,差点触到她的喉咙,害得她的腮帮子两侧酸得打牙根冒出大量唾液,他仿佛干涸了许久,急切的一口一口吞下,还仍觉不够的扣下她的下巴,凶狠的吮咬,吸得她的小舌颤栗泛痛,直到她发出抗议的嘤咛才稍稍放松…… 他大力的抱起她压到一块平滑的岩石上,身后不远处是鼾声一片的窝棚,他戏谑道:"待会儿注意控制音量,我不希望多出一票现场观众。" 简蓦然感到慌乱,两只手擎着他的肩膀,不知所措的盯着月光下他变得英挺霸气的五官,呐呐的张着嘴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不是她想要的吗?此时此刻她还迟疑什么呢? 见她楚楚可怜的躺在身下,激情的红潮染满双颊,水亮亮的眼底闪着身为女人本能的怯弱,鲍渤伦无视自己已达爆炸的临界点,淌着一头大汗,压低嗓子耳语:"只要你喊停,我们就到此结束。" 他的火热横亘在腿间鲜活激越的跳动着;他的气息滚烫得烧穿了她的皮肤;他的汗成串的滴落在她胸前;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即使从未经历云雨,她也晓得他已箭在弦上了,而他不惜拼命压抑也要顾虑她的感受,他的所作所为早就超过她先前对男人兽性做出的浅薄猜测,他的确不是"怪物",他说他喜爱她不是骗她的! "我有说让你停下吗?是男人的就把该做的全部做完,半途而废的不是男人……" 她话还没说完,他便低头封住了她的嘴,震动胸臆发出浑厚嘶哑的笑,接着凑到她耳畔切齿道:"小庭,没见过比你更倔强,更不服输的女人了!我会让你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男人!" 粗粝的长指向下查探她的湿润程度,简受不了的仰起头,哼出欢愉的娇吟,他马上咬住她的唇,狠厉的警告:"闭嘴!" "你怕啊?"她挑衅,灼灼的瞪视。 他无奈,抓过原来用来包扎的纱布不由分说堵到她嘴里,"怕!" 简无声的大笑,双肩一抖一抖的颤,显示出对他胆小的鄙夷,鲍渤伦蹙眉,都什么时候了这女人居然这么不专心,真是欠教训!遂箍住她的腰,俯身劲猛的一沉,一口气贯穿了她! "唔!?"突来的充实感生生撑开了她,形容不出来的酸胀使她猛的一僵,指尖不自觉深深刺进他的背肌,两朵泪花在眼角绽放,好痛! 鲍渤伦肌肉贲张,青筋爆凸,他快断气了,拍拍她的臀,"放松点,让我进去!" 她忿忿的摇头,放松个P,她就要痛死了,还想进来,再进来她一定四分五裂了!抡起拳头捶打他,瞠大眼睛传递着"出去!出去!你给我出去!"的讯息。 鲍渤伦紧紧的抱着她,一枚枚安慰的亲吻落在她颊边、颈项、肩头,"嘘……一会儿就好,别太紧张,忍一忍……" 简死死咬着纱布,甚至不敢太用力呼吸,生怕牵动了某根脆弱的神经,狠狠的揪扯他的头发,她难受也不能让他好过! 这点小伎俩鲍渤伦哪会不知?于是专心的亲吻她,拿出百倍的温柔抚慰她,让她安心的接受自己、适应自己,饱满的唇片围绕着战栗的浑圆轻轻的啄,视为珍宝一样细腻的呵护,厚实的大掌揉捏着两条紧绷僵直的大腿,罔顾自身的需求,抵着她稳稳的定身不动。 他的付出换来她渐渐的松懈,抓着短发的手改为抚摸,发热的小腹隐隐骚动,她不禁婉转细吟,曲膝勾住他的腰娇憨的挪了挪,引得他浑身一振,盯住她的双眼寻求爆发的许可,得到她肯定的颔首,他欣喜的捞起她,迫不及待的前后摇摆了起来,而且越来越快,越来越勇猛…… 两人同时到达顶峰的那一刻,他扯去她嘴里的纱布,热烈的吻住她,一起发抖一起眩惑一起默默的体会飘荡云端的美好! 良久之后,她靠着他的肩膀,虚弱的问:"现在还是一半一半吗?" 他笑着摇头,拂开她汗湿的黑发别到耳后,又在额前落下甜蜜的吻,彼此擂鼓似的心跳咚咚敲着相贴的肌肤,他说:"爱多一点了。" 简打了个哈欠,抬头看着天上白亮的银盘,叹息:"才一点啊……我岂不是亏大了?" 鲍渤伦抱着她走向泉水中央,一边小心翼翼的清洗,一边回话:"大名鼎鼎的'夜鹰'会做赔本的买卖吗?不但榨取了我的身体还榨取了我的感情,我突然发现今晚'牺牲'的人是我才对,为了维护男性尊严,我简直是'舍身成仁'!" 典型的占了便宜还卖乖!简捏他的鼻子,"嘿,赔了清白的是我吧?结果只赚到多一点点的爱!" 鲍渤伦想了想,"貌似我事先一直拒绝来着……小庭,你该不是打着要验证我是不是'怪物'的旗号,实际上是介意我说的那'一半一半'吧?" 简闻言愣住,接着气愤的朝他拨水,"屁啦!我管你几半,就算一半没有本姑娘也不稀罕!" 估计唏哩哗啦的水声惊扰了窝棚里熟睡的人,有人起身走动,然后传来哈吉询问的声音:"谁还在那边啊?" 鲍渤伦按住简,咳了咳扬声道:"是我,刚才踩滑了一脚,没事儿。" 岂料他按住的位子太刁钻,正好是简的胸口,她郁闷的拉起他的手忿忿不平的张嘴就咬,鲍渤伦吃痛的一抽,脚下竟然真的打滑,扑到她身上弄出了更大的动静。 哈吉想到他之前问自己要了伤药,担心他是不是处理不好伤口,便问了一句:"你需要帮忙吗?" "不,不需要!"鲍渤伦感觉某人不安分的扒着他,扭来扭去到处点火,胡乱的又啃又吮,刚刚平息的欲焰倏然萌动燃烧,赶忙伸手勒起她,几大步回到岸上,躲到岩石下。 "哦……那你完事了早点休息。"哈吉似乎听出他有些不对,不过好在尊重他的意愿,没有莽撞的上前一探究竟,吩咐完便回窝棚里躺下了。 等完全恢复了平静,简咯咯笑,"没看出来白天总是板着脸的哈吉那么幽默,居然让你'完事'了注意休息……喂,你们男人干这事儿其实挺费精力的吧?" 鲍渤伦以绵延的吻逡巡着怀里的小女人,偷空说道:"让你这样误会是我的过错,现在由我来向你证明,男人干这事儿到底累不累!" 简惊诧的倒吸一口气,这家伙未免太干劲十足了吧,站着就进入了她,害她一手捂住嘴,一手圈劳他的脖子,被他禁锢在臂弯里疯狂的上上下下,起起落落…… part40 40-01 一夜贪欢,从激情中清醒过来月已偏西,鲍渤伦说什么也不答应放她回到十几个大男睡在一起的窝棚里,把简扣在窝棚外的草丛,就着渐渐熄灭的篝火相拥等待天明。 或许他说得对,当男人和女人之间有了身体上的牵绊,感情上的依恋自然而然加深,不过由此产生的占有欲也跟着像夏日的野草般疯长。不似他表现得那般直白、霸道,简自女性的角度慢慢的品味这初次萌生的情愫,好比现在趴在他怀里相伴相属的感觉就叫人有点离不开。 简闭着眼睛细数他的心跳,发现缘分果然妙不可言,遇见他之前,她像一部杀人机器,简单而粗暴,整日风里来雨里去,接触到的都是血腥的杀戮、尔虞我诈的阴谋,稍不留神便死无全尸,哪有余力留意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 记得当初蒂娜毅然决然宣布"退休"嫁人时,她非常不理解,为了一个什么都不会的男人,至于做到如此吗?此刻她总算明白了,爱情之于女人,杀伤力绝对强过世界上任何一件致命武器。 那么她爱上他了吗?简皱皱鼻子,思来想去越想越混乱,最后得出结论——"爱"太抽象太虚无缥缈,她是很实在的人,她不懂如何鉴别和表达,所以应该还谈不上,但比起过去讨厌他的情绪,如今起码能够平心静气的依偎着他,开始信任他了。 清晨鸟儿啁啾,千万缕阳光洒向山谷,泉水波光粼粼,光芒晶亮璀璨,空气十分清新,郁郁葱葱的森林释放的芬多精令人精神为之一振,真是战地难得宁静一天的起始。 一票人草草的吃了早餐后准备上路,哈吉还是那个面无表情的哈吉;阿肯还是那个腼腆沉默的阿肯,而简却觉得自己起了变化,大概是我们的外科医生技术一流,短短一夜弄得她通体舒畅外,还买一送一搭了些肌肉酸软给她,脚下仿佛踩了棉花轻飘飘的,身形徒然缩小了两号,站在英气勃发的某人身边愈发显得娇弱。 鲍渤伦偷偷的低声问她:"还好吗?" "好,好得都要飞起来了。"她撇唇,不能代她不适就跟她闭嘴! 鲍渤伦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大手又拂上腰际力量恰到好处,有节奏的按摩了几下,体贴道:"等回到家,我炖鸡汤给你补补。" "少来!这下你不怕'人尽皆知'啦?"简甩开大步窜到阿肯前面,与他拉开安全的距离,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开发得彻底了点,刚才稍稍碰了碰她,马上热血沸腾,反应来得快又凶,吓死她了。 鲍渤伦瞥着她走得很不自在的背影,低下头窃笑,犟丫头! 跟哈吉分手的时候,没有人们想象中的依依不舍、心心相惜,哈吉停在一条岔路口前,只淡淡的说了两个字:"保重"。 阿肯点了点头当作是对他的感谢,接着拉着队伍率先踏上征程。走在最后面的鲍渤伦回头去看留在原地的哈吉,突然从他眼里读到一抹苍白以及更多的茫然。 想他这一趟来去,历经了战争、逃亡、种族灭绝、刺杀等等浩劫,短短几天便由一只"绵羊"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掠食者",简直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一辈子甚至几辈子都无法遭遇的华丽转身! 可是哈吉呢?他的战友们呢?这是他们的国家,他们的故土,他们不能像他一样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离去,潇洒投入全新的生活,仍然被无休无止的战火、屠杀所包围,过着朝不保夕、颠沛流离的日子。 一只微凉的手握了握他的大手,鲍渤伦回过神低头看去,简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扬着小脸,语气薄凉的说:"集中精神,这里还很危险,容不得你浪费生命伤春悲秋的瞎琢磨。" "呵呵~"他笑了,也许上帝是公平的吧,在关上一扇门的时候,又为他打开了一扇窗,还把一个可爱女人塞进了窗口。 "傻子!" 40-02 到了集结的地点,陆锋架着一辆装甲车雄赳赳气昂昂,大摇大摆的现身,鲍渤伦郁闷的想,怎么轻松的活儿都便宜给这"笑面虎"了? 会"读心术"的陆锋优雅的摘下手套,甩向装甲车坚硬的外壳,"兄弟,如果你开得动它,并且能顺利穿越千里雷区和敌人的封锁线,我不在乎跟你交换。" 简嗤笑了一声,爬进车里掏食物,然后平均分给众人,鲍渤伦无奈的叹口气,走到阿肯旁边和他一起查看地图。 解救回来的人质得送到R国的首都,交还给各国的大使馆或相关的国际组织,这件事儿交由阿肯负责带队搞定,鲍渤伦、简还有陆锋则先走一步。 人质们显然有人情味多了,分手时一一同他们拥抱道别才钻入装甲车,目送他们驶离,鲍渤伦他们随剩下的一部分佣兵翻过两座山头到达一处平地,接近黄昏时分盼来了接应的直升机。 陆锋瞥见鲍渤伦拉着简登机又肩并肩的挨坐着,于是露出暧昧的笑意,对鲍渤伦说:"嘿,鲍渤,这次你该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吧?" 鲍渤伦楞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他要表达的意思后哼了一声:"闭嘴!" 岂知同时出声的还有简,陆锋一听笑得更贼了,"哟,这么快就夫唱妇随啦?" 鲍渤伦噎了一噎,眼角余光瞄到简不爽的沉下了脸,没好气的冲没事找碴儿的陆锋说:"鸟人还是说鸟语的好!" "哈哈哈哈……"被骂的某人脸皮厚度相当经得起考验,捧着肚皮不顾形象的笑趴在位子上。 简别开头,掩饰不由自主红起来的脸蛋,这个该死的陆锋,看她回去怎么收拾他! 过了两天,他们三人终于平安踏上美利坚合众国的土地,简第一件事情便是以最快的速度奔进快餐店,抱着一大桶炸鸡大吃特吃。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下来,饥饿感汹涌而至,细细算来她有一周的时间没吃到肉了。 鲍渤伦怜惜的看着她,不时帮她递可乐、递纸巾,一边还温声劝道:"吃慢点,不要太急,暴饮暴食对健康不利。" 陆锋眨着眼睛,一下望望呵护备至的鲍渤伦,一下望望胡吃海塞的简,嘴角始终噙着了然的微笑。 "嘿,伙计们,反正我们还要等阿肯,不如先绕去蒂娜那儿,好久没见了,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对于陆锋的提议,简抬起头瞪他,咽下满嘴的食物,不确定的问:"行吗?" "有什么不行,到时候让阿肯到那边跟我们汇合好了。"陆锋笑眯眯的说,"我超想念汀汀那小淘气的。" 简眼睛瞬间一亮,油叽叽的爪子就拍上了陆锋的衣袖,"我也是,我好想汀汀啊!" "嘿,女孩!"陆锋一掌拂开她,盯着印上油污的布料,悲痛的哀嚎:"这可是特别定制的阿玛尼最新款呀!全球只有这么一件!" 简难得俏皮的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奢侈,活该!" 鲍渤伦虽然不认识他们说的蒂娜和汀汀究竟是何方神圣,不过能轻松如家人般毫无嫌隙的与他们相处,不再是旁观者或是没有关系的外人,他的心底顿时一片柔软,伸手刮开她散在颊边的碎发,简扭过头对他展开一个迷人的甜美笑靥。 这一瞬间他被深深打动了,下意识牵起她的手,俯唇烙上一吻……小庭,我,好像又多爱你一点点了。 part41 41-01 蒂娜和陆锋都是寇德早年收养的孤儿,之前跟简氏父女生活在一起,师兄姐妹们一同接受训练,长大后是道上小有名气的爆破专家,再后来因为要结婚生子,所以蒂娜退出了"鹰族",现居住在罗得岛,成了一个平凡的经营农场为生的主妇。 陆锋开车载着三人转进一处起伏着金黄波浪麦田中的庄园,简跳下地尚未站稳,一颗"小南瓜"就欢快的朝她滚过来,一边滚一边嚷嚷:"简~简~简~哇啊啊……" 简当即笑眯了眼,蹲下身张开怀抱接住"小南瓜","小南瓜"伸出两只小爪子热烈的扒拉她的头发,"啾啾啾"携带大量口水的香吻亲得简喘不过气,"简~简~简……我想你!我爱你!我需要你!"奶声奶气的呐喊震天动地! "汀汀,我的甜心,我也想你!我也爱你!我也需要你!"简哈哈大笑,捧着"小南瓜"的脑袋狠狠给他亲下去。 鲍渤伦蹙眉瞪着在脚边地上亲成一团的一大一小,暗忖他们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陆锋则走过去拎起"小南瓜",努起下巴,用坚硬的胡渣扎"小南瓜"嫩哧哧的脸蛋,"臭汀汀,就知道吃美女豆腐,我呢?你不想不爱不需要了?" "小南瓜"在陆锋的怀里用力挣扎,咯咯笑着说:"我哪里臭?你才是臭男人!" 陆锋呲牙,捏他的小鼻子,忿忿不平的说:"嘿,你个四岁的小鬼,懂什么叫臭男人啊?" "妈咪说的,男人都臭臭!"说着作势扇扇小手掌,"小南瓜"一脸的煞有介事。 陆锋抓起他的手放到嘴里咬了咬,"淘气包,你被妈咪骗了!" "小南瓜"不甘示弱,扑过去咬陆锋的耳朵,"胡说,妈咪不会骗人,不然鼻子会变长!" 陆锋"嗷"的一声原地跳起来,见鬼!耳朵是他的敏感带,蒂娜怎么教孩子的?手段太不入流了吧!? 这厢,鲍渤伦把简拉起来,问:"他就是汀汀?" 简笑着说:"对,蒂娜的儿子,可爱吧?" 打扮成南瓜的汀汀听到有人议论自己,马上扭头瞪向陌生的鲍渤伦,接着视线犀利的落在他握着简的手上,突然撇嘴嘟囔:"噢,简变心了,你移情别恋爱上别的怪蜀黍,不再爱汀汀了!" 简无语,现在的小孩子简直聪明得过分!陆锋噗嗤一笑,揽着汀汀摇了一下,"看吧,就说锋哥哥最爱你,你还不相信!" 简翻白眼,还锋哥哥呢?不要脸的老不修,年纪一把了硬要装嫩!"借问你若是汀汀的哥哥,那蒂娜岂不是你妈?" 陆锋像吞了一只苍蝇,难得的哑口无言,鲍渤伦终于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意,友善的伸手递到汀汀面前,"你好,我叫鲍渤伦,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汀汀瞠着湛蓝湛蓝,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一会儿,一把拍开他的手,"哼,你都是大人了还要一个小孩关照,羞羞脸!" 汀汀认真贯彻"对待爱人要像春天般温暖,对待情敌要像冬天般寒冷"的行为准则,搞得鲍渤伦一阵郁闷,想当年他在孩子堆里可是很吃得开的! 简和陆锋却被汀汀逗得笑弯了腰,这时一个满头性感红发的女子走了过来,抱过汀汀嗔怪了一句:"绅士不可以做这么没风度的事情哟,你应该和对手展开公平竞争,体体面面的抱得美人归。"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 鲍渤伦囧囧有神的望着一票笑得没心没肺的男男女女,上帝,这是传说中"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鹰族"成员吗? 41-02 蒂娜放下汀汀让男孩自己玩去,转身对鲍渤伦自我介绍:"嗨,我是蒂娜,幸会,寇德常在电话里说起你。" 鲍渤伦点头,握握她的手,"幸会。" 蒂娜欣喜的说:"你们今天来真赶巧,我们正好缺人手呢。" 陆锋警惕的问:"你想干嘛?" 蒂娜巧笑倩兮,勾勾手指,"进屋再说。" 一行人进屋后,简叉腰环顾摆满一地的彩蛋和包装精美的糖果,恍然大悟道:"万圣节?!"算算日子好像没错! "嗯嗯,镇上搞了个欢乐嘉年华,乔伊外出办事不在,眼看我们农场的节目就要开天窗了,这下有了你们一定能够好好风光一把!" "节目?"陆锋背脊一凉,不良预感。 蒂娜飞起一边眉,"唱唱跳跳的工作汀汀和他的小伙伴们包了,只需要你扮演道具而已。" "道……道具……"陆锋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无辜,想他堂堂"鹰族"大弟子,居然跑到小镇嘉年华的舞台上演道具,多么悲摧的人生啊! 蒂娜迅速拿出几套花花绿绿的衣服,分别塞到他们手里,愉快的宣布:"锋,你是土豆先生;简,你是辣椒小姐;鲍渤,你就是番茄先生!OK,换装吧,时间不早了,我还要把剧本解释给你们听呢!" 呃……三个人僵立,土豆先生?辣椒小姐?番茄先生? "我为什么不是番茄而是土豆!?"陆锋抗议,土豆的服装实在太丑了! 蒂娜斜眼,抢过两个男人手上的衣服做了交换,"行了吧?" 嗯,心情好多了。陆锋摸着鲜艳的布料笑了起来,简冷哼:"靠,幼稚!" 没多久,汀汀在门外又跳又叫:"妈咪妈咪妈咪妈咪!你们好了没有?快出发啦,隔壁老约翰已经走了!" "知道了宝贝,我们这就来!"蒂娜捞过车钥匙,"你们先换衣服,我去开车,速度,速度!" 说完她一溜烟跑了出去,简叹息:"看来蒂娜完全融入了这里的生活,我总算放心了。" 陆锋摆弄着笨重的服装,一只脚插到"番茄"里,嘴上说道:"嗯哼,其实你该担心的不是她。" 听出他话里有话,简问:"什么意思?" 陆锋套上手套,笑嘻嘻的反问:"这么重要的节日,男主人不在家,缺席宝贝儿子的演出,你不认为很不妥当?" 当陆锋笑得极为妖娆时代表问题越严重,简和鲍渤伦对视一眼,心有戚戚焉的表情凝重了一下。 蒂娜所在的这座小镇聚居的大部分是苏格兰的移民,节日气氛异常浓烈,小镇上挂满了黄灿灿的南瓜灯,穿着盛装的孩子们挨家挨户的敲门索要糖果,大街上打扮成"海盗"、"女巫"、"怪兽"的人比比皆是,一队吹着风笛的男人浩浩荡荡的穿街走巷,为这个特别的日子增添了几许古老神秘的味道。 嘉年华在镇政厅前的广场上举行,各个农场均准备了丰富多彩的节目,抽签排好顺序,由司仪逐个请上台进行表演,观众是评委,获得优胜的农场还有一份大礼做奖品。 汀汀跟农场的小伙伴合演的是一出小型音乐剧,只见一串胖嘟嘟的"小南瓜"们在长满"土豆"、"辣椒"、"番茄"的田野里跑来跑去,哇呀呀唱着充满童趣的歌谣,表现出对秋季丰收的喜悦。 鲍渤伦听了半天也没听清歌词说的是什么?只知道汀汀每次跑过他身边都故意撞撞他,"火车头"撞上了,跟在后面的"南瓜"当然无一例外的一个接一个的撞过来,害他一直打踉跄,脚下舞台铺着光滑的木地板,他又穿着厚厚的大棉鞋,连续被撞N次后他终于"不负众望"的四脚朝天翻倒在地,引来台下欢声笑语一片。 汀汀一鼓作气跳到他肚子上,摇晃着小短腿,抬头挺胸引吭高歌,埋伏在舞台上方的蒂娜趁机洒下金色彩带,母子俩合作无间的做了一个精彩且光芒万丈的ending,赢得欢呼掌声无数! 倒地的鲍渤伦汗流浃背,有苦难言,这一跤摔得不痛,问题是压着自己的小鬼太狡猾了,刚刚用力的一跳,差点没把他吃的午餐挤得当场吐出来! 幕布阖闭,简赶紧过来抱开汀汀,关切的询问倍受虐待的男人:"你没事儿吧?" 鲍渤伦频频喘息,"还好……就是,起不来……" 简责怪的瞪始作俑者汀汀一眼,后者扮了个鬼脸,摇着"番茄"的大手,指桑骂槐:"土豆真没用,又脏又丑又笨笨,以后不吃土豆泥了,免得跟着变笨笨!" 简好气兼好笑,拉着鲍渤伦的手打算扶他起来,结果未料他太重竟然拉不动,于是分腿站到他身体两侧,加大力量使劲拽,鲍渤伦借力使力腾起身子,前倾的势子没控制好,"嘭"的一压反把简摁到了地上,简天旋地转一时眼晕,等她看清楚,鲍渤伦的脸悬在她上方,挂着坏坏的笑,然后眼前一黑,红艳艳的唇惨遭狼吻…… "哇!土豆大坏蛋欺负我的辣椒小姐!"汀汀大受刺激,抬起小短腿就要冲过去阻止,"番茄"眼疾手快揪住他夹到腋下,"小子你知道非礼勿视吧?走,我们吃烧烤去!" "不要!不要!不要!放开我!臭男人快放开我啦!呜呜……"汀汀失声痛哭,人家不依啦,漂亮的辣椒小姐是人家的啦!!! 简撑开鲍渤伦,指控道:"原来你也这么幼稚!"老大个人了居然和一个孩子吃醋! 鲍渤伦意犹未尽的啄着她的唇片,低声喃道:"不是幼稚,是情难自禁……" part42 42-01 节日的小镇热闹非凡,欢腾的表演结束后大奖虽然花落别家,不过蒂娜农场代表队因为贡献了一出不错的恶搞喜剧,所以仍旧获得了一个安慰奖——一袋土豆。 鲍渤伦觉得主办方和大众评审借这个奖在消遣自己,黑着脸和陆锋把土豆搬到车上,蒂娜交代他们去换身装束,然后便领着已经换好霍格华兹魔法学校制服,头戴尖顶帽子的汀汀率先冲进了贩卖杂货的跳蚤市场。 镇民把一些杂货,还有家里闲置不用旧货一股脑儿摆到街头,吆五喝六的叫卖,赚钱自然不是主要目的,图的就是一个新鲜好玩,有时也会以货易货,两家人相中了彼此的东西,经过友好协商互相交换,大家皆大欢喜,所谓跳蚤市场其实是嘉年华的一个自由娱乐项目。 简换上蒂娜事先准备的大红格子圆蓬裙,泡泡的公主袖,缀满蕾丝的前襟,还有白短袜和黑色娃娃鞋,简发现自己简直媲美升级膨胀版的芭比…… 她在人群里找到淘旧货淘得不亦乐乎,同样一身红格子圆蓬群的蒂娜,拎着垂在胸前两条黑亮的麻花辫,心情郁闷的说:"蒂娜,你的审美情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呃,诡异了?" 蒂娜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汀汀跺着短腿揪着简的蓬蓬裙跳啊跳,兴高采烈的喊:"简~简~简~你好像公主,好漂亮啊,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简诸多不满一下被男孩童真的告白彻底打消,蹲下来抱起绕着脚边打滚的汀汀,"嘿,哈利,你也很英俊。" 汀汀鼻子上架了一副夸张的没有镜片的黑框眼镜,润红的小嘴咧得快到耳后,露出两排一颗颗洁白如编贝似的小乳牙,"我是魔法小王子!我是魔法小王子!王子和公主一起坐南瓜车!" 说着扑到简怀里蹭来蹭去,蒂娜捏他的脸蛋揶揄:"我看你是小魔王吧?逮到机会就猛占便宜!" 汀汀扫开妈咪的手奚落道:"妈咪胸部下垂,没有简的有弹性!" 噗!简吐血,这小屁孩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眯起眼斜睨遭儿子嫌弃的妈咪,盯着她传说中"下垂"的部位假笑道:"呵呵~蒂娜,中国有句老话说得好'子不嫌母丑',你什么都教了,怎么独独忘了教这个?" 蒂娜旁若无人的挺直腰,两手拢高胸部,扬着下巴对儿子说:"宝贝,通常比较丰满的很容易被没眼力的人误会为'下垂',其实我只是因为没穿内衣,显得稍微松弛了些罢了。" 这是当妈的人该说的话吗? 简无语,抱着尚在疑惑与自我反省的汀汀迅速落跑,不能再让天真无辜的孩子近墨者黑了! 半道上勤奋好学的汀汀问:"简,你穿内衣了吗?" 简差点滑倒,她苦笑着指向一旁的游戏摊,"看!打弹弓赢奖品,汀汀你想要什么,我帮你打回来!" 毕竟还是小孩子,注意力一下就被五颜六色的奖品吸引了,汀汀指着放在最远处,半人高的史努比玩偶说:"我要那个!" "OK,没问题,看我的!"简放下汀汀,交了钱,拿过一个弹弓,连瞄准都没有瞄准,轻而易举便击中了。 汀汀拍手蹦蹦跳,接着说:"如果不麻烦的话,简你把场子都清空了吧。" 游戏摊老板冷汗涔涔的看着"芭比娃娃"和"哈利波特"只花了一会儿功夫就将所有的奖品全打了下来,死死攥紧手里刚收到的一美元,无语问苍天。 围观的民众纷纷为简神乎其神的弹弓技巧大声喝彩,不少人推翻了原来对弹弓的印象,打弹弓貌似很容易的说,于是个个摩拳擦掌准备一试身手,遂弹弓摊位排起了长龙。 鲍渤伦走来时看到此番景象,暗暗觉得好笑,这里的民风真"淳朴"! "嘿,需要帮忙吗?"他望着站在一大堆奖品中的一大一小,释出善心。 简听到熟悉的声音,马上抬头说:"这还用问……" 42-02 令简自动消声的原因是鲍渤伦身上的服装——雪白的衬衫,腰上系着一条宽边皮带,前面挂着一个有兽皮装饰的酒壶,下面则是格子短裙,一边肩头披着一条同花型披肩,白色长筒羊毛袜包裹着结实的小腿,"土豆先生"如今俨然一副标准的苏格兰年轻小伙子的打扮。 男人穿裙子,穿裙子的男人……简愣了半晌,感叹蒂娜鬼马行空的想象力的同时弯腰抱着肚子大肆狂笑,"你……哈哈哈哈……" 知道他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又看到陆锋也穿了,还有在街上横行的大多数男人也这幅装扮后他才敢走出来亮相的吗?鲍渤伦一头黑线,两脚间中空的冰凉感别提多别扭了,这女人居然给他笑成这样!? 有敌情!汀汀机警的跳到他们两人中间,蹙眉瞪眼以保护自己所有物不受觊觎的姿态说:"大坏蛋,我们不要你,你滚!" "嘿,小不点,现在我的心情不太好,劝你别惹我!"鲍渤伦扣着他的帽顶,晃了晃他的小脑袋。 汀汀愤然别开头,一把拉住简,"我们走!我们走!不要理他!" 简依然乐不可支,哎哟,她喉咙好痛,扇着笑得红扑扑的脸蛋,随意指着地上的奖品,吩咐鲍渤伦:"姑娘,帮忙把这些拿到车上去,谢谢!" 鲍渤伦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说:"为您效劳,我很荣幸!" 简看他男人味十足的脸,再看他的短裙,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又大笑起来,直到眼角沁出了泪水,她上前拍拍他的脸,"噢,亲爱的姑娘别这么说,不然我要怎么报答你?" 鲍渤伦挑眉,"既然你主动提了,那么晚上做我的舞伴吧。" 嘉年华晚上有狂欢舞会,午夜还要燃放烟花,他立时打蛇上棍趁机邀请她。 简和汀汀的反应不尽相同,一个很爽快的点头,一个却如临大敌,"小火车头"再度开启朝鲍渤伦撞去,嚷道:"大坏蛋,不要脸!不要脸!公主是我的,公主是我的!" "喂!喂!喂!小鬼!"鲍渤伦单手拎开他,举到鼻端前睥睨他臭臭的小脸,"你不是巫师吗?巫师怎么可能配得上公主?" "我才不是巫师,我是魔法小王子!"汀汀四肢舞动,活像颗墨西哥跳豆。 鲍渤伦眸色一沉,看来不下"杀手锏"是不行了,凑头挨到汀汀耳边嘀咕了几句,汀汀狠狠的顿住,泫然欲泣的回头问简:"这是真的吗?" 简莫名其妙的反问:"什么真的假的?" "大坏蛋说你们睡过了!" "……"简难以置信的瞪向笑得好不惬意的某人,良久爆出河东狮吼:"鲍渤伦!!!" 虽然鲍渤伦使用的手段不太光彩,但是能踢开讨人厌的"障碍物",整个下午霸住简,陪伴在她身边,他认为一切都值得了。 当大地被一片黑暗统治,嘉年华也逐渐迈入高 潮,由镇民自发组织起来的乐队,快乐的拉起手风琴;吹起风笛;奏响小提琴,一支支节奏激烈欢快的舞曲在徐徐夜风里萦绕,人们不禁载歌载舞,不分男女老少尽情的嬉戏。 鲍渤伦揽着简的细腰混在人群里跑跑跳跳,简惊讶的盯着他灵巧的舞步,帅气的旋身,带着她花蝴蝶似的满场飞,不解的问:"你会跳这种苏格兰舞?" "不会,跟着别人乱跳的,反正又没人冒出来指正。"他大言不惭的说着,顺便把她甩出去,然后再用力扯回来,抱起她原地转了几个大圈,赢得旁边喝彩的口哨不断,他得意的亲了亲她微启的红唇。 简想了想,也对,开心就好,管他那么多干嘛呢?脑子一想通马上身体力行,一心一意投入的舞蹈起来,圆圆大大的蓬蓬裙犹如一朵盛开的花儿,于星光斑斓的夜空下愈发灿烂。 鲍渤伦拽过玩得越来越无法无天的女人冲出舞群,简沿途停不下的咯咯笑,"你拉我去哪儿?你没看到好多人都围上来了吗?我猜我一定可以成为今晚的舞会皇后!" 去他的舞会皇后!自打简放开顾忌翩翩起舞后,她美丽又自信的神情,恣意又娇娆的身姿,迷离又炫惑的眼神便引来了一大票"狂蜂浪蝶",男人们前赴后继拼命往她身边挤,他若不快刀斩乱麻果断的带走她,只怕他会失手把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家伙们的头一个个拧下来当球踢。 拐到街角一条小巷,鲍渤伦憋了一晚上的怒气终于爆发,一把将她压到石墙上,劈头盖脸低下脑袋吻上她的唇。 "唔!"简的全副心神还放在舞会上,忽然被堵住了嘴,她险些喘不上气,绢弱被动的接受着他蛮横热辣的索吻,长舌凶悍的撞进来,顶开牙关饿虎扑食般缠住毫无准备的小舌,以吸走灵魂之势一步步吞噬…… 鲍渤伦的手也没闲着,急切的覆上一团高耸绵软,不耐的扯开襟口的纽扣,伸进去贴着细滑的肌肤揉搓,下一秒他颤着声音闷哼:"你……你没穿……内衣?!" "嗯哼……裙子太紧身……"解释完她霍然使坏的贼笑,抬起膝盖沿着他的大腿缓缓往上探,"我听说……苏格兰流传一句俗语:呢裙下没穿什么——一切照常。" 鲍渤伦呼吸一窒,按住她作怪的膝盖,"嘿,大庭广众的注意保持淑女风范。" 简一手攀上他,一手在他腰腹下方画圈圈,用极尽蛊惑的声音软软的说:"这样你不觉得很刺激吗?想不想试试?" 他为她的大胆倒抽了口气,左右张望了一下,小巷里灯光昏暗,位子隐蔽,大家都去参加舞会了,路过的小猫都没有一只…… 简再接再砺在他耳畔呵气,眼波盈盈流转,表情撩人的问:"你知道,两人都穿裙子的好处是什么吗?" 咕噜……鲍渤伦吞咽一口口水,完了,他要堕落了!瞬间就被她带入那泛滥着旖旎春情,桃色无边的想象中,无法自拔! 简娇笑两声,咬咬他的下唇,画圈圈的手捞开他的裙摆,滑溜的钻了进去……"嗯……啊……"他立刻沙哑的低吟,随即心一横抱高她,霸气的命令,"箍紧我的腰!" 简默默的照办,双手牢牢的扣在他背上,两条修细的长腿紧紧的箍住他的长腰,仰头看着天空,当第一枚烟花在空中绽开时,她兴奋的一阵激颤,"噢!好美!继续……不要停!" 绚丽璀璨的烟花"嘭嘭嘭"点亮了整个夜空,远处是人们发出的连绵不绝的尖叫欢呼声,而他俩在忽明忽暗,大片大片姹紫嫣红的火树银花下,掀起一波波更为绝美的花火! part43 43-1 "鲍渤伦。" "嗯?" "鲍渤。" "嗯?" "阿伦。" "……什么事?" "没事儿,就想喊喊你的名字。" "……傻丫头……" 明晃晃的月光下,一片无边无际的麦田,一条蜿蜒的乡间小道,一个男人背着一个女人缓缓的走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影子在脚下一同前行。 简的脸贴靠着鲍渤伦的鬓边,"蒂娜家的麦子越种越多了,比上一次我来的时候多了一倍。" "看得出来她很用心的经验着自己'退休'后的生活。" 闻言简轻笑了一下,说起了一件曾经做过的傻事,"知道麦田怪圈吗?记得蒂娜怀孕八个月的时候,我来找她,她神秘兮兮的告诉我,隔壁农场的麦田里发现了几个巨大的样式很奇怪的符号,当地电视台还特别做了报道。" "所以?"鲍渤伦忍不住也跟着逸出一抹浅笑。 "所以我们半夜潜伏到麦田里,如果是人为的我们就当场抓个正着,拆穿他的把戏,如果真有外星人……嘿嘿……" 鲍渤伦挑眉,这两个女人的思维和行为……"呃,你说蒂娜已经怀孕八个月了?" 简呵呵笑,拍拍他说:"对,精彩的就在这里,我们等了大半夜,结果故意唬人的破坏者没抓到,外星人也没看到,蒂娜就惊天动地大嚷大叫起来说是要生了,搞得另一票躲在附近,同样跑来一探怪圈真相的人吓死了,以为遇到了什么外星生物,他们在前面逃,我在后面追,一直跑出麦田他们才停下来,哈哈哈哈……当时他们的表情……若不是小镇医院只有一辆救护车,估计他们统统被抬走了,哈哈哈哈……" "我非常同情那些可怜的人们。"鲍渤伦无奈的叹息。 简笑得合不拢嘴,"简直太有意思了,虽然汀汀提前早产,我们又被乔伊骂到臭头,但是……哈哈……还是觉得很有意思!" "嗯,我心理平衡了,原来那小鬼差点被他粗心的妈咪生在麦田里,我姑且原谅他的'横刀夺爱'吧。" 简取笑道:"嘿,一个3尺来高的小孩子懂什么'横刀夺爱'?你未免太夸大其词了。" "谁让他跟我抢女人。" "……喂,穿裙子的绅士,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鲍渤伦拍拍她的翘臀,"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简圈紧他的脖子,把脑袋硬凑到他眼前,盯着他黑暗中刻意绷直的脸,狭长细眸目光闪烁,"干嘛,你这样我要怎么走路?"被她看得不自在,他出声冷哼。 简蓦地一笑,扳过他,往他唇上轻啄一口,"我有没有说过你今天很可爱?" 鲍渤伦站住不动,"你是真心的吗?" 简点头,他又问:"一半喜一半爱,哪一半占的比例大点?" 简松开手臂,半晌没接话,鲍渤伦也不催促,也没有继续走,静静的等待她的答案。 "嗯……阿伦……" "嗯哼?" "好像我们从来没有正经在床上做过,找个时间我们去试试?" "……" 43-2 回到农舍时,远远看见陆锋和蒂娜在院子里支了烧烤架,人手一瓶啤酒,香香美美的吃着烤肉肠。 简几个大步走过去,从陆锋手上抢了食物一口吞下,"这么晚了你们还吃这么多,当心肥死!" "哟~原来你也知道很晚了呀?那么请问夜游女神,你把我们的小师弟拐去哪儿玩了?"陆锋来回瞄着简以及鲍渤伦,眼神无比暧昧,"我把整个广场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你们俩,汀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伤心坏了。" 简舔了舔手指头,避重就轻道:"没去哪儿,散散步而已,汀汀呢?" 蒂娜跟陆锋交换一个心知肚明的表情,对她说:"汀汀哭累了先睡了,不过死活都要睡你床上,他说要保护你不再次受到……侵犯!" 简脸微微泛红,不着痕迹的瞪了鲍渤伦一眼,"我去厨房拿啤酒。"然后赶紧撤到屋里,师兄姐双双一副了然的样子害她破天荒的感到害羞,有点不知如何面对。 须臾,蒂娜走进厨房,见她手忙脚乱的把啤酒拿出冰箱,撞得酒瓶叮呤当啷响,遂盘手往流理台上一靠,"简,你恋爱了。" "噢……"简挫败的垂下肩,"有这么明显吗?" "嘿嘿……难得啊,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人和事能影响到你,我一直以为你风吹不动,雨淋不动,雷打不动,冷酷无情铁石心肠,除了枪什么也不爱呢。" 简回过头,"蒂娜,什么是爱?爱是什么?和他上几次床就是爱了?" 蒂娜捏捏她迷惑的小脸,"简,你扪心自问,以你的个性,如果你不爱他,你会让他碰你一根寒毛吗?" "是不会,他说过ML之所称为ML,爱是最主要的因素,感情上的交流大于彼此生理上的需求。可我现在好像更醉心于他ML的技巧……一谈及感情方面,我脑袋就一片空白,我还无法确定自己的心意。"刚刚鲍渤伦那个试探性的问题,她便答不上来,即使他的反应平静且平淡,不过她知道他心里一定很失落。 蒂娜感叹的拥过她,揽在怀里拍拂她的后背,"小女孩终于长大了,会为感情的问题烦恼了,不再雌雄莫辨,恭喜恭喜,这是好现象。" 太深奥了吧?简一头雾水,"嘿,蒂娜我希望你给我点建议,而不是把我绕得更糊涂。" "我只能说鲍渤尚未成功,他仍需努力呀!"蒂娜娇笑几声,"至于你呢,随其自然,跟着感觉走吧。" 说了跟没说似的!简撇嘴推开她,问了一个憋了一天却没机会问出口的问题:"乔伊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经常不在家?" 蒂娜抱起几瓶啤酒,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他有他的事业要顾,最近比较忙一点罢了。" "真的?"如若这般,中午陆锋何必特意提及?不重要的他才懒得费口舌。 蒂娜快步往外走,"你别担心了,难得忙里偷闲过来看看我,大家开开心心的,下次再见不晓得要拖多久,来吧,不然那两个家伙该把肉吃光了!" 望着她翩然飘远的身影,简明白她显然不愿多说,瞥着桌上摆放着的一家三口的合照,不知道为什么,男主人灿烂的笑容似乎灿烂得过了头,看起来好假…… part44 44-1 短暂的假期很快过去,蒂娜的丈夫乔伊依然没有露面,甚至连一通电话也没打来,简按捺不住想再找蒂娜好好聊聊,半路被陆锋拦下来,他说这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即使她们的关系情同姐妹,还是不要过多的干预。 陆锋没有告诉她,其实他私底下已经派人适当的"警告"过乔伊了,只是没想到此举替未来那场悲剧埋下了伏笔,也替师兄妹之间最终反目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导火索,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鲍渤伦自那夜后情绪一直平平淡淡,喜怒不形于色,面对汀汀偶尔孩子气的挑衅与敌意视为无物,好像发生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切种种均压制在风轻云淡的表象下,让人窥视不到其内在真实的想法。 这样的他叫简很不适应。她是个直爽的人,一是一二是二,黑白是非壁垒分明,她玩不来这种迂迂回回,似真似假,挑战情商的感情游戏。跟他当面锣对面鼓的挑明说清楚吧,可她实在不晓得该怎么说?于是只能憋着一口气郁结在胸口,两人一照面,相对无言,感觉犹如芒刺在背却够不着、搔不到、剔除不了,真把她给愁死了。 这天,阿肯传来讯息约他们一同返"家",三人告别蒂娜和汀汀准备上路,临走时蒂娜突然感叹道:"真怀念当初跟你们出生入死的日子。" 简抿唇不语,陆锋笑得灿烂如花,鲍渤伦则有点不以为然,三个人三张面孔三种反应,蒂娜整整神智,附到鲍渤伦耳边,低声说:"不要逼得太急,多给她一些时间,所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切勿适得其反,相信否极泰来。" 鲍渤伦挑高眉,评价道:"你的中文水平远远胜过锋。" "这是当然的,还用你说?"蒂娜似乎觉得他拿自己跟陆锋比较太降低身价,耸着肩膀很骄傲的接口。 陆锋闻言不豫的用手肘撞了撞鲍渤伦,"嘿,你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鲍渤伦闪开他的攻击,气定神闲的说。 "哎,果然我是高处不胜寒,你们理解不了我这种境界。"陆锋遗憾的摇头晃脑。 站在一旁,一直保持沉默的简见鲍渤伦和蒂娜相视而笑的样子,心底腾起一丝莫可言状的异样,出声问道:"汀汀呢?怎么没看到他?" 蒂娜好整以暇的说:"你们要走了,为免他哭哭啼啼的闹个没完,所以我在牛奶里掺了些威士忌,省得麻烦。" 有这样的妈咪,汀汀那孩子真叫人怜悯啊…… 44-2 经过一番周折,一行人终于回到"家",寇德不知道忙什么去了,一连几天不见人影。鲍渤伦遵循半年来养成的习惯,每天坚持体能训练,而陆锋他们也习惯性的神出鬼没,偶然遇上了,他们会抓着鲍渤伦练枪和拳法,日子恢复到出任务之前的模式,时光似流水般不知不觉的静静的滑过。 一天傍晚,鲍渤伦打开房门打算去餐厅用餐,意外的在走道上看到消失了近两周的简,她穿着简单的浅蓝色连身工装,长发披泄肩头,原本就很小巧的脸蛋仿佛又缩小了一圈,不过倒是神采奕奕,一剪秋水盈盈婉转,近情情怯的羞涩以及故作倔强的神情让鲍渤伦心湖泛起一片涟漪,哎,这个别扭的小女人啊…… "我爸让你去他房间。"她简短的说完,转身就走。 鲍渤伦上前两步拉住她,一手温柔的拂过她的面颊,"你瘦了,这么久去哪儿了?" 简微微一颤连忙低头,借此巧妙的躲掉他的抚触,嗫嚅:"出了趟小任务。" "有没有受伤?"他又问。 "没有。"她不太自然的扇了扇眼睫,遂扬起下巴,目光却避开他投射关爱的视线,盯着天花板说:"快去吧,老爸等着你呢。" 鲍渤伦淡不可闻的叹气,怀疑真有像蒂娜说的"否极泰来"的一天,他深深体悟她属于"玉不琢不成器,灯不点不明"之列,如果一味的默默等她自己想通透,估计他已经齿摇发疏,命不久矣了,估算双方形势,他非得"绝地大反攻"方能出成效!但目前要赶着觐见"鹰族"老大,暂且再容她龟缩片刻吧。 寇德的房间鲍渤伦还是第一次进来,几乎跟他们的房间设置无异,只是墙上、架子上摆了很多枪械的模型而已,可见他痴迷武器的程度并不是个传说。 寇德从桌案上抬起头,摘下鼻梁上的老花镜,"坐。" 鲍渤伦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你找我有事?" 寇德没有直接回答他,翻出柜子里的酒,举起来问:"要不要来点?" "好的,谢谢。" 寇德倒了两杯,"餐前不易过多饮酒,我们随意。" "OK。"鲍渤伦笑笑,接过杯子,与他轻轻碰杯,啜了一口,"不错,味道醇厚,你珍藏很久了吧?" "嗯哼,不常喝,反而越陈越香。"寇德显然对这"无心插柳"得来的成果感到高兴。 "的确。"鲍渤伦表示赞同,接着又喝了一口。 寇德觑了他一眼,浅笑着坐到床边,待酒意在体内散开,舒缓了神经才徐徐切入正题,"今天找你来是想知道,对于重返鲍家你是什么态度?" 鲍渤伦认为自己终于迎来了"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时刻。蓦然回首这段在"鹰族"渡过的日日夜夜,有艰辛有磨砺有成长有蜕变,寇德、陆锋、简、阿肯教会了他很多东西。 他不得不承认寇德是一个极为高明的师傅,仅仅通过一次真枪实弹、惊险万状、命悬一线的任务,不需要教条的照本宣科,不需要老生常谈的耳提面命,便让他彻底参透了"活着"之于一个人的意义。 人类本身并不存在什么"阴暗面",善良或邪恶都是相对而言的,一切全凭当下所处的环境来决定。无论人生里充满了阳光还是危机四伏,惟有去适应、去掌控、去争取,自己的命运才由自己主宰。不想成为别人的猎物,那么必须成为猎人! 尽管有诸多不舍,他也知道不可能一辈子赖着这里不走,而且身为鲍家人背负的责任亦不许他再像过去那样,老想着怎么摆脱,怎么逃避。 鲍渤伦的反应寇德看在眼里,明白现在的他已不是初来时那个矛盾犹豫、手足无措的大男孩了,于是放下酒杯,泰然自若的翘起二郎腿,闲适的问:"在你回答我之前,愿不愿意听我说一个老掉牙的故事?" 寇德不会无故插入一番题外话,相信自有他的用意,鲍渤伦礼貌的颔首:"请说。" 寇德沉吟了一会儿,说:"我想你应该知道一些我和你母亲的往事,关于她是我初恋情人的传闻,对吧?" 呃,陆锋好像是这么"传"的,鲍渤伦聪明的选择沉默是金,寇德勾唇浅笑,"其实你母亲小艺和我只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我们的父辈一样是旅居南洋的华侨,我们先后出生在菲律宾。" 原来如此……看来陆锋以及简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平白误会了这么多年,哈~ "当时那个年代的年轻人似乎都有一个所谓的'美国梦',我刚刚中学毕业就不顾家人的劝阻打算到北美大陆闯天下,也不知道你母亲怎么得到的消息,我登船的那天她死活要跟我走,因为拗不过她又怕耽误航程,所以冒险带上了她,盘算等到了美国再劝她回家,可惜最后被劝服的人是我。"寇德为曾经年少轻狂的岁月而失笑,摇摇头接着说:"原来你母亲被家里逼婚,要她嫁给一个大她十几岁的老头子,她打破家里的窗户跳出来,逃婚了,是不是很俗套?" 鲍渤伦稀奇的望着寇德,没想到一向温婉柔弱的老妈小时候挺热血青年的嘛,好样的! "没来美国之前,总觉得这里遍地黄金,随手一抓就可以发大财,月亮仿佛都比别的地方圆,真正脚踏实地了才晓得根本不是这样,我们两个人半大不小的年龄,没有学历,没有工作经验,没有一技之长,处处受歧视,别说立足了连立锥之地也没有。"寇德闭了闭眼睛,那种梦想与现实的巨大落差让他语气里满是感慨,"没多久吃饭都成了问题,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差不多有二十个小时在做工,就算如此努力挣到的钱不过勉强够我们糊口。要不是顾虑到你母亲是一个女孩子,担心她孤孤单单的在异乡受欺负,我早跟着一票华工跑到深山里挖矿了,当然幸亏我没去,听说没一个发财的,更没一个生还的。" "那后来呢?"鲍渤伦问。 "后来……"寇德顿了顿,"大概我比较吃苦耐劳吧,受到一个华裔老板的赏识,聘我为正式员工,结束了到处打零工朝不保夕的生活。工作一年后老板越来越信任和重用我,逢年过节总盛情邀请我到他家做客,一来二往我便认识了他的儿子,慕十夜。" "慕十夜?!"这个人的名字他听简和陆锋提到过,没想到他跟寇德的渊源这么深! "慕十夜与我是同龄人,他个性热情活泼,对朋友豪爽真诚,我非常喜欢他,很快我们拜了把子,开始以兄弟相称。那时候慕十夜即将大学毕业,满腔抱负且血气方刚,正值军方到各大高校征兵,他一心渴入伍,参加那场据说最能实现自我价值的越战,但是却遭到家人的强烈反对,想想也知道他父亲在华人商圈混得风生水起,他又是独子,未来家业靠他继承,怎么可能答应他去冒这种生命危险?为了能去越南,慕十夜简直想破了头皮,最后把注意打到我身上,他跟他父亲说叫我和他一块去参军,兄弟之间彼此照应,互相帮忙,他的机智加上我的稳重,安全无虞。不知道他父亲怎么被他说动的,居然同意了,给了我一大笔钱,希望我安顿好小艺,没有后顾之忧的陪他儿子上战场,另一层意思是必要时当他儿子的替死鬼……" "慕十夜知道这件事后,既为父亲的做法深感不耻,又不敢当面指责,因为一旦翻脸,他也别想参战了,只好亲自上门向我赔礼道歉,寻求我的谅解。也许是上帝的安排吧,他在家里遇到了你母亲,竟然一见钟情,只是当时我们一无所知。" "……"鲍渤伦约莫探出了上一辈恩恩怨怨缔结的脉络——慕十夜爱上了老妈,老妈却嫁给了老爸。三角成型,江山美人生死相争。 寇德笑道:"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 "嗯,我以为能听到一个完整的故事。" "呵呵……"这小子颇有乃父遗风,敏锐睿智,张扬又不乏谦虚谨慎,寇德暗叹,鲍文兴何其幸,有子如斯;鲍文兴何其不幸,终不能一家团圆,承欢膝下…… 鲍渤伦等了几分钟,见对方依然没有继续讲述的意思,眼底还透出一抹犹豫,不由得提醒道:"寇德?" 寇德的确是犹豫了,他犹豫要不要把慕十夜对他生父的所作所为统统说出来,也许一五一十说了,他回鲍家子承父业会更甘愿一些,不过慕十夜这个对手并非等闲,搭上整个"鹰族"的力量抗衡,也不敢肯定有绝对的胜算,何况恨也好仇也好终归都是冲着他来的,将无辜的晚辈牵扯进来,是否太自私了? 可如若不说,以慕十夜现在秉持斩草除根阴狠毒辣的手段,万一有一天他落败,失去了"鹰族"的庇护,鲍渤伦只怕性命堪忧,那九泉之下他怎么跟小艺交代? "爸,我来说吧!" part45 45-1 简靠着门框,视线滑过在场的两位男士,最后停在父亲身上,"爸,要是你觉得不好开口,就由我来说吧。" 寇德定定的看她一会儿,随后指了指鲍渤伦旁边的沙发,"过来坐。" 简"嗯"了一声,走过来坐下,鲍渤伦纵使早有心理准备,接下来的故事内容不会让人很愉快,但仍旧没料到竟然让见惯风浪的"鹰族"老大,顾虑重重这么难以启齿。 寇德摆了摆手,"我开的头,还是我来说完。" 他和慕十夜应征入伍的时候,实际上美军在越南已经陷入了熬战,并非像军方宣传的那样"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被越军拖进广袤的丛林展开艰苦卓绝的游击战,所有先进精良的武器装备似乎都没了用武之地。 头脑发热又心高气傲,打算在战场上"实现自我价值"的慕十夜,偏偏投靠在一个胆小怕事,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很窝囊"的长官领导的部队里。每天的每天,在长官的带领下畏首畏尾的端着枪,漫无目的的游走在冗长的防御线上,美其名曰:巡逻,打击一切敌方的抵抗武装。实则根本遇不到几个敌人,一个月下来也用不了两颗子弹,只能一边谨防不知打哪个方向射来一记冷枪,一边得小心脚下千万不要踩到地雷,全无吹角连营、驰骋沙场的快意。 千篇一律的日子以及越南绵延不断的雨季将慕十夜的热情迅速耗尽,他深感了无生趣,无聊到极致时,他会带头冲进一座倍受战争荼毒贫瘠孤立的村庄,噼里啪啦胡乱放几枪,吓吓行动不便的老人小孩,再放火烧烧房子逗乐子玩,寇德知道他是因为憋坏了才衍生出的恶习。他常想,如果没有当初刚到美国经历过梦想与现实的差距,体会过那种残酷,自己会不会跟他一样精神崩溃,从而逐渐失去人性? 大概他们的劣迹引起了当地游击队的不满,一个暴风雨前般宁静的夜里,他们的营地遭到了偷袭,慕十夜盼了又盼两军正式对垒的战斗终于打响了。然而超乎想象的是这次激战一直持续到天亮,武力悬殊的越军打得他们差点全军覆没,若不是联络了空军给予空中支援,只怕他们两个都命丧异乡…… 寇德为了救慕十夜身负重伤,慕十夜一再致歉一再致谢,含泪送走了他,信誓旦旦自己欠他一条命,将来做牛做马也要报答。 寇德在野战医院养伤的时候认识了鲍文兴,两个同为华裔的伤兵,性格相近,喜好又相差无几,因此很快成为了情投意合的好朋友。鲍文兴先一步伤愈返回所在部队,他们临别时交换了通讯地址,彼此许诺等战争结束了,他们要一起合作创业,鲍文兴一腔赤子情怀,两人说了很多肝胆相照的话,到了最后寇德拉着他的手不无悲观的说,万一他阵亡了拜托他照顾孤零零留在美国的小艺。 没多久寇德也伤愈回归,同时得知原来的部队已经撤销了番号,他和慕十夜作为候补并入了一支特种兵大队,寇德的想法是——离死亡更近了。而慕十夜却恰恰相反,他兴奋到不行,吹着口哨跳上了载人的大军车。 大军车拉着他们一路向北,然后又换直升机,再步行了三天,搞得寇德越来越绝望,依照这样的形势,他们该是深入到最前沿了。 翻山越岭到达特种兵驻地,十几个补充兵站成一排等待长官"失物招领",结果意外的遇到了鲍文兴,寇德当时就感叹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鲍文兴当然也没想到刚分手一个多月的兄弟能这么快又碰面,不过他不同于寇德心里充满了惊喜,反而黑着脸,乌云罩顶,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后来鲍文兴告诉他们,这支队伍是名副其实的"肉包子敢死队",军方丢到敌人阵地就没打算要他们活着回来,他说:"你们难道都没发现一起来的人统统是亚裔或有色人种?我们的任务是假扮成越军打进敌后,知道这会有什么下场吗?知道越军怎么对付战俘的吗?" 寇德一阵不寒而栗,特别是当晚要他们写"遗书"的时候,他生平第一次想骂娘!鲍文兴苦中作乐的安慰道,至少"安家费"比别的部队高,看在钱的份上搏一搏吧。 深入敌后作战的日子简直如堕地狱,比起之前的无所事事,仿如迈进了另一种人生,死神那把弯长且锋利的镰刀时时刻刻悬在头上,稍有不慎便身首异处!也正因如此他们三个人练就了一身卓越的本领,生死之交的友情扶持着他们共同渡过那段艰难困苦的岁月。 1973年《巴黎和平条约》签署,旷日持久、伤亡惨重、劳民伤财打了十四年的越战宣告结束。寇德、慕十夜、鲍文兴随部队撤回美国,退伍。 45-2 故事听到这里为止,鲍渤伦只感受到他们三人关系亲如兄弟,慕十夜曾经欠寇德一条命,寇德也曾经将母亲托孤给鲍文兴…… "那么后来你们是怎么……呃,反目成仇的?" 简斜他一眼,"我爸跟你爸没仇,是慕十夜!" 鲍渤伦挑挑眉,在慕尼黑她吃过慕十夜的亏,如今提起来自然一肚子窝火,故而以安抚的口吻说:"OK,慕十夜。" 寇德看着昔日青梅的儿子和自己女儿之间的互动,既觉得有趣又暗叹自己业已青春不再,故友一一亡故,今日天人永隔,他日重聚奈何桥。 调整好心绪寇德继续说道:"退伍后,慕十夜顺理成章继承了家业,虽然他盛情邀请我到他公司供职,不过因为早先答应鲍文兴一起创业,于是谢绝了他,和鲍文兴拿着那笔用性命换来的'安家费'白手起家,开了一间保全公司,提起来很无奈,打了那么多年的仗,没长什么本事,就只对打打杀杀在行。公司运营之初,经营状况很差,几乎入不敷出,每到月底当各类账单陆陆续续需要缴清时便成了我们最愁苦的时候,小艺常常偷偷的往我兜里塞钱,见我们一片吐司对付一餐,总是找借口送吃的来,久而久之她与阿兴慢慢互生好感,恋爱了。" 鲍渤伦总算有些了解父母之间那纠缠不清,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了——英雄落魄,美人不求回报雪中送炭,冰山也融化啦,根深蒂固其来有自。 "之前我不说过慕十夜对小艺一见钟情吗?当时他急着参战,没来得及表达,回国后又忙于接手父亲的事业,一再错过追求小艺的机会,待两人终于相见,却是在她的订婚宴上,嫁人的对象还是自己最好的兄弟,可想而知慕十夜心里情何以堪?话说回来,若那会儿我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微微有所觉察的话,也许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战后的慕十夜早不是初出校门豪情万丈的慕十夜了,残酷的战争、险恶的环境磨光了棱角,褪去了炽烈挚诚,铸就了他阴暗扭曲的心灵。"因爱生恨"这个词现今看来过于恶俗,但对存有"得不到不如毁掉"极端偏激思维的人来说,没有俗只剩恶! 慕十夜开始利用保全公司经营不善面临倒闭的窘境,频频伸出援手施予帮助,从介绍客户到介绍生意,简直不遗余力,寇德和鲍文兴当然感激涕零兼感恩戴德,丝毫没有怀疑过慕十夜。 有一次在替慕十夜最大的生意伙伴押运重要会展珠宝时,中途他们突然遭人伏击,几百万的珠宝被洗劫一空,事情闹得很大,本来风雨飘摇,辛辛苦苦维系好不容易略见起色的公司,一下灰飞烟灭,留下庞大的债务,联邦调查局还不断介入调查,他们俩差点为此锒铛入狱。 另一头的慕十夜,一边暗地指示生意伙伴向他们施压,要求赔偿损失,不然就对簿公堂;一边又扮演为了兄弟不惜两肋插刀,散尽千金只求他们脱困的大恩人! 鲍文兴是个有血性的汉子,受滴水之恩必涌泉相报,所以对慕十夜可谓言听计从,何况那时的确山穷水尽,走投无路,有个推心置腹的兄弟帮衬,实在求之不得。 慕十夜见时机成熟,一天找来他们像过去那样兄弟三人对酒当歌,一醉方休,酒酣耳热之际慕十夜非常神秘的告知,他通过特殊管道弄到一批军火,买家他都联络好了,碍于他得维护父亲公司的形象不便亲自出马,希望他们能代为交易,如果这笔买卖成功,还清债务绝不是问题。 不讳言这对鲍文兴还有寇德来说是极大的诱惑,特别是鲍文兴,他舍不得尚未过门的妻子跟着他吃苦受累,做梦也想给她一个安逸富足的生活。抓住这条生财之道犹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甚至不问合法不合法,当场拍板同意了。 一入黑道深似海,踏出一步错一生。第一次小试牛刀,发现一本万利尝到了甜头,第二次便全程参与军火走私贩卖,接着第三次、第四次……鲍文兴越陷越深,在慕十夜的鼓动下居然跟当时LA的帮派老大争抢起了地盘,一发不可收拾了起来,直至自顾不暇不得不送走娇妻稚儿避祸。 寇德目睹这一切事态的发展,隐隐的有了些觉悟,可依然不肯相信这是慕十夜故意策划的。因为厌恶道上手法不干净的背后放冷枪,尔虞我诈的阴谋诡计,又放心不下小艺一个人带着孩子东奔西走,于是主动提出由他保护他们母子的安全,离开了刚刚兴起的鲍家。 45-3 毕竟人在江湖,自然牵涉一些恩怨纠葛,慕十夜看准这点弊端,一直在暗中放出消息,泄露寇德的行踪,导致追杀他的人马不时出来为难一下,寇德渐渐的疲于应对,正巧碰上几位越战时结识的战友,大家一拍即合成立了"鹰族",这才分出精力将小艺母子安置妥当。 真正揭穿慕十夜伪善面具的事件发生在寇德喜获千金的那一年,一向痴迷枪械改造的他设计了一系列杀伤力强大的武器,欣喜之余寄了一份草图给鲍文兴看,意在与好兄弟一起分享,不知怎的慕十夜截获了信件且一眼相中,捧出一大把资金说要投资他,将图纸上的武器制造出来,那么未来他们必定成为富可敌国的军火商,成立自己的军队都易如反掌。 有那么一时片刻寇德心动了,幸亏善于收集情报的好友"神父"及时阻止,他告诉寇德,慕十夜不但走私军火还走私毒品,把毒品买进了社区校园,控制着整个东岸的毒品市场。他表面上是正经的商人,私底下做尽吃人不吐骨头的坏事,手段极其阴险毒辣,他若帮了他无异于助纣为虐。 寇德曾经以母亲的名义起誓,无论如何一辈子绝不碰毒品。要慕十夜真的用他设计的枪支得来的钱扩张毒品生意,那么他必会饮弹自尽,以谢天下! 他马上义正词严明白的拒绝了慕十夜,而慕十夜看似平静的接受了,并温声软语的劝他再考虑考虑,却在三天后派人血洗"鹰族",简的母亲便死于那场浩劫。 说到这里寇德显然又懊悔又沮丧,由于自己的大意连累爱妻冤死,二十几年来他每每想起无不痛苦难过,话头哽在嗓子眼出不了声。 简瞠着溢满水光的瞳目,对鲍渤伦说:"你……千万不要以为我爸说这些是想博取你的同情,利用你替我们对付慕十夜,那条老狗没放过我们,更不会放过你们鲍家,他既害你父亲妻离子散,最后还借刀杀人让你父亲横尸街头,现在鲍文隆不过是他的傀儡,鲍家等于落到了他的手里!" 鲍渤伦震惊于慕十夜为了一己私 欲,竟装神弄鬼二十年,对两个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实施报复,此人的城府之深,心肠之歹毒堪称匪夷所思。 他的沉默让简误会了,她喝叱道:"即使你跟你父亲没有半分感情,那么你深受其害的母亲呢?这样也能坐视不理的话,你根本不配当他们的儿子!" "简庭!"寇德喊了一声,拧眉瞪眼。 "寇德。"鲍渤伦扬起头,淡淡的说:"麻烦你尽快安排我回LA吧。" part46 46-1 LA——Los Angeles——天使之城——洛杉矶。 官方介绍洛杉矶是全美仅次于纽约,经济繁荣、充满活力的城市。这里有阳光沙滩、好莱坞、迪士尼、比佛力山庄,著名的购物天堂,旅游胜地,貌似称之为"天使之城"并不为过,只是不要忘了,"天使"中还有背叛天界的"Lucifer",一切光明下永远跟随着黑暗的阴影。 陈遇把车停进车库,一边安静的聆听电话那头事务所工作伙伴的喃喃抱怨,一边提起公事包优雅的下车,须臾等对方发泄完,他语带安慰的说:"你的心情我很理解,公务缠身又要带新人,但是布洛克小姐刚刚来缺乏经验,很多繁琐的程序步骤尚需要时间熟悉和适应,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给予她最大的帮助,当年我们不也是如此吗?不要太着急,宽容一些慢慢来,你觉得呢?" 终于搞定这通打了将近一个多小时的投诉电话,陈吐了口气,可不等这口气出完他立刻一窒,涣散的神智猛然绷紧,用鞋尖轻轻顶开虚掩的家门,摸出手枪两手抓握,悄无声息的侧身进入。 窗外路灯散发的光线隔着白色纱帘映出家具的轮廓,鞋底踩着柔软的地毯一步一步往前走,空气里飘着一抹淡淡的咖啡香,陈眼眉凝重,难道今天这"闯空门"的是传说中的"雅贼"?居然有闲情逸致在他家泡咖啡喝。 突地,他一不小心踢到墙边的三角置物架,上面放着的长颈玻璃花瓶挣扎的晃了两下,最后还是决定投奔大地母亲的怀抱,陈眼疾手快的一把接住,同时听到身后有动静,他迅速返身,提枪,瞄准。 另一支黑幽幽的枪口也正稳稳的指着他的头,来人身材修长挺拔,背光站着看不清面貌,不过感觉得出他气定神闲,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啪"屋内的灯霍然大亮,陈眯了眯眼,再睁开时对头的枪不见了,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略有几分蒲柳之姿的年轻男人,而他后面沙发上,悠闲的翘着腿的男人叫他吓了一跳,"鲍先生?" 鲍渤伦啜着咖啡,慵懒的打招呼:"嗨~陈,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吧?" "……无恙。"陈巨细靡遗的打量眼前那张英俊依然的面孔,"嗯,您来LA怎么没有事先通知?" "临时起意,没打扰到你吧?"鲍渤伦微微一笑,三言两语带开了问题。 陈摇头,"没有,怎会打扰呢?"视线调向清秀男子,"冒昧请问他是……?" "杰克。"鲍渤伦哼了声,算是介绍了。 陈伸出手,"你好,我是陈遇,你可以叫我陈。" 杰克握握他的手,"你好,抱歉刚才口渴,喝了你的咖啡。" "没关系。"尽管鲍渤伦没说什么,但陈知道他一定是"鹰族"成员,只不过觉得他的身量稍嫌单薄了些,相形魁伟的鲍渤伦就显得"娇弱"了许多。 鲍渤伦放下空掉的咖啡杯,"你家还有空房间吧?我们暂时在你这里住几天。" "楼上有客房,我马上去整理,稍等。"说着陈准备上楼。 鲍渤伦客气的说:"麻烦你了。"然后补充,"整理出一间就好。" 陈顿住,回头看看他,再看看面无表情的杰克,再回头垂下眼帘研究了一下楼梯上的木头花纹,"嗯,我知道了。" 等陈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杰克冷冷的问:"一间?" 鲍渤伦瞥他一眼,"我以为你是我的贴身保镖……知道'贴身'什么意思吗?" "……" 46-2 隔天早餐时,陈吃着简单方便的三明治,斯文得体的样子仿似吃的是什么精致的法国大餐,坐在他对面的杰克则豪爽的两三口解决掉了一块,伸手去拿另一块,鲍渤伦淡然提醒:"吃慢点,没人跟你抢。" 杰克鼓着腮帮子用力咀嚼,全然不搭理他,陈好奇的看着他们,鲍渤伦对杰克投入的关注或许可以解释为"兄弟情深",不过……心里毛毛的总觉得有点不舒服。 鲍渤伦替杰克倒了一杯果汁,推到他面前,然后说:"陈,我打算把母亲和父亲安葬到一起,相关的事宜由你负责处理,顺便让卡尔联络一下鲍家的其他人,我远道而来自然要跟大家见见面,彼此交流交流感情。" 陈面色一整,迅速倒带将他的话又过了一遍脑子,他的言下之意是做好准备正式回鲍家继承父业了?看来他在"鹰族"这段日子不单单纯属"避难"而已,似乎还找到了以往缺失的那份勇于面对危机的勇气! "是,我知道了。"陈压抑住心底蠢动的欣喜,立刻起身出门。 稍晚,收到消息的卡尔风尘仆仆的赶到,他怀着崇敬的心情,迫不及待的想见见那个"鹰族"人,至于陈在电话里提到的鲍渤伦的决定,他直觉一切应当归功于素未谋面的"鹰族"老大,一定是传奇人物简云看不惯他如此"不务正业"和"醉生梦死",把他一脚踢回了LA。 结果卡尔深感幻灭,怎么行踪诡秘、勇武盖世的"鹰族"人竟是个软趴趴的"娘娘腔"!?挺鼻下的薄唇一撇,失望啊太失望了! 杰克翻翻眼皮,捞出薯片放进嘴巴,咬得咯吱咯吱作响,视线盯回电视里现场直播的橄榄球赛,一点不受把自己当成动物园大猩猩观赏的人的干扰。 而鲍渤伦居然也无视满脸抑郁的卡尔,甚至还跟杰克抢零食吃,卡尔眼角抽搐,不会吧?伺候一个大少爷就够闷的了,现在还多一小白脸……上帝,日子没法过了! "这简直是瞎胡闹!"卡尔抓着陈揪到书房里大发雷霆,"那家伙以为仗着有'鹰族'的人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他难道不知道外面多少人等着取他的小命吗?凭鲍文隆现在的实力,动动手指头像捏死只蚂蚁一样轻而易举捏死他!" 陈挥开他的五爪金龙,扯顺皱巴巴的衣领,明白他的暴躁来自那般,随之叹道:"不轻敌的态度是对的,但也不要太轻视自己,更不可以貌取人,虽然我没试过杰克的身手,不过我相信没有三两三他也不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至少他是'鹰族'的一员,简云派他来的目的绝对不是给自己那块金字招牌抹黑的。" 卡尔怔楞了片刻,指着陈的鼻头恨声:"最好你是正确的,不然我们必将前功尽弃,一败涂地得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这时房门被杰克拍开,他冲着两人嚷道:"嘿,你们玩够了没?我肚子饿了,谁去做饭?" 呸!死娘娘腔成天吃吃吃吃!吃死你!卡尔火爆的刚要破口大骂,陈连忙拦住,不及开口,鲍渤伦打杰克身后探出脑袋,"如果不想因为急性肠胃炎去医院,我认为你该把祭五脏庙的事情交给我。" 杰克作势掸掸他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笑吟吟的说:"既然你这么主动,我姑且接受你的毛遂自荐,另外提醒一句,别耍花样,你知道没吃好或没吃饱,我很难保证半夜枪不走火。" "放心,走火的肯定不是你的枪!"鲍渤伦说完,揽着他的肩膀走向厨房。 明目张胆的当众打情骂俏!卡尔胃部一阵翻搅,脸色顿时青白交错,他抖着声音低语:"陈,告诉我是我误会了。" "事实上……他们在我家,一直吃睡在一起。" "噗……" 46-3 鲍文兴出事之后,鲍家基本已成一盘散沙,昔日辉煌不再,尽管鲍文隆顶着胞兄过去的旗号主持着大局,但大家心如明镜,此人师出无名且有弑兄纂权之嫌,几股势力不弱的老大压根不愿买他的账,早已脱离鲍家自立门户了,剩余那些势单力薄的人,为谋求一条活路,只好屈从于鲍文隆。 鲍渤伦是鲍文兴惟一指定的继承人,鲍文隆的一块心病,危及自身利益的巨大隐患,惟有彻彻底底的斩草除根方能安享荣华富贵,然而令鲍文隆万万没料到的是那小子的命那么硬,每次都让他有惊无险的逃过,甚至神通广大的找到"鹰族"投靠,叫他一筹莫展,无从下手…… 前两天惊闻鲍渤伦现身自己的大本营——LA,鲍文隆一方面暗喜机会总算来了,一方面不免忌惮鲍渤伦身后的"鹰族",谁晓得他这厢尚不知道采取什么行动为上策时,那家伙居然亲自送上门了。 鲍家老宅的会议室一片烟雾缭绕,受邀一睹鲍家继承人首度亮相的各堂口扛把子落坐在一张长方形桧木桌四周,人人一副幸灾乐祸准备看好戏的表情,盘算鲍家这块"大饼",最终会落到这对叔侄俩谁的手里。 鲍渤伦准时于约定的时间翩然而至,一身精工细制的黑色西服,平直的肩线,微收的腰线,无不尽显他拥有黄金比例的身材;服帖的乌黑短发下露出一对飞扬入鬓的浓眉,狭长的双眸深邃湛亮;略为丰厚的唇勾着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神情惬意悠然,一举一动仿如参加下午茶会的优雅绅士。 "嗨,各位叔叔伯伯大家好,我是鲍渤伦,很荣幸跟各位前辈见面,往后还请多多指教。"鲍渤伦的声音是那种极富感染力的男中音,语速徐缓,既不咄咄逼人又掷地有声,不卑不亢搭配他风度翩翩的出场恰到好处。 在场的多半是历经枪林弹雨的粗人,面对豁然刮来的华丽"绅士风"一时间有点找不到南北,默默的过了一会儿,首先回神的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开口道:"啊……你跟你妈真像!" 站在鲍渤伦右手边的杰克忍不住咬唇,低头,憋笑,果然"美人计"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最管用。 他的动静不大,可还是引得胖男人一顿不痛快,老脸僵了僵,佯咳了几声不再看鲍渤伦。 鲍渤伦不以为意,微笑着道了谢,倒是另一边的卡尔眉头一拧,暗暗唾弃这搞不清楚状况的"娘娘腔"。 鲍文隆见过鲍渤伦的照片,又间接的打过几次交道,自然知道他几斤几两,搁在椅子扶手上的手一拍,"别叔叔伯伯的喊得亲热,你说你是鲍渤伦,你就是了?什么时候随随便便一只阿猫阿狗就可以在我们鲍家乱吠的?" "如果我只是一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阿猫阿狗,您怎么会百忙之中特意拨冗接见呢?"鲍渤伦状似不解的问:"还是您认为大家都跟您一样闲得没事做?" 鲍文隆冷哼:"耍嘴皮子厉害在鲍家没用,这里讲求的是真凭实据,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我大哥的儿子,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的身份?据我所知,大哥的儿子从小就走失了,生死未卜,我劝你最好不要为了觊觎鲍家的财产铤而走险,当心到头来没捞一点好处反倒丢掉一条命!" 鲍渤伦点点头,"我手头上现在确实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自己就是鲍文兴'生死未卜'的儿子。" 鲍文隆闻言一脸"你看,我就说嘛"的表情,旁边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鲍渤伦叹息一声走到他身边,一手搭在椅背上,俯身诚恳的看着他说:"您不愧是我父亲的亲弟弟,不但有大将风范,待人处事更是严密审慎,小侄佩服佩服,不知您能否宽宏大量容许我说两句肺腑之言?" 鲍文隆岂肯给他狡辩的机会?而鲍渤伦也知道他才不会"宽宏大量",于是不等他回应径自接道:"第一,有点常识的人都明白鲍家在道上的地位,诚如您刚刚提醒我的,觊觎鲍家财产的下场,搞不好吃不到肉还把命搭进去,这么危险的事情,我一只随随便便的阿猫阿狗有本事有胆子冒出来无事生非吗?您当在座的叔叔伯伯这么没有判断力,这么容易被糊弄吗?" 这小子的专门拿他的话堵他的嘴,像根针似的不软不硬的刺他,"你……" 鲍渤伦再度截断他,"第二,我的意思是现在手头上没有证据,可并不代表我就没有证据,既然我一个大活人都来了还担心查不到吗?"说着拿起鲍文隆面前的玻璃水杯,朝杯子里吐了口吐沫,两根手指拎着杯口摇了摇,魔魅的一笑,"感谢现代科技昌明,DNA亲子鉴定三天得结果,没问题了吧?我亲爱的叔叔。" 如此明显的挑衅,鲍文隆脸黑了一半,偏偏又拿他没辙,眼睁睁的瞪着他把那杯子推到桌子中央,"叔叔伯伯们都亲眼看到取证的过程了,接下来最好多派几个人同时监督,免得'证据'中途调包,说我弄虚作假,到时候无法还事实一个清白。" 鲍渤伦不愠不火的一轮舌战下来,算是占了上风,让叔伯长辈们见识了他临场应变的机智,可惜有一点鲍文隆讲得对,在鲍家会耍嘴皮子没用,有没有坐上大位的实力,他要走的路还长着呢,先看他经不经受得起鲍文隆后面的反扑再做评议吧。 鲍渤伦一边缓缓踱回原位,一边不无伤感的说道:"各位叔叔伯伯,这趟小侄带回了家母的骨灰,预备将她老人家跟家父合葬在一起,毕竟他们俩生前分离了大半辈子,如今希望他们能在九泉之下夫妻团圆,也算做儿子的对他们略尽孝道。" 此言一出,大部分人纷纷点头称是,同一辈的人都知道鲍文兴爱妻甚深,奈何天公不作美,棒打鸳鸯,本是一段良缘硬害得他们两头相思,致死不得相见。 "仪式就定在三天后好了,到那天一切真真假假便可水落石出,小侄恭候各位大驾莅临,做个见证。"鲍渤伦整整袖口,礼貌客套的说:"OK,今天打扰了,小侄告辞。" 46-4 鲍渤伦上了车,拉着领带松了松,杰克坐到他旁边关上门,飞快的扫了他一眼,他笑道:"要称赞我麻烦等回去了再说。" 驾座上的卡尔也透过后视镜盯他,"希望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谢谢提醒,开车吧。"鲍渤伦继续笑容可掬,往后靠进椅背。 卡尔皱了皱鼻子,推挡踩油门,催车上路,杰克则转向窗外,车厢里一片宁静。 他们都十分清楚,刚才鲍渤伦捋了虎须,而那只老虎不是纸老虎,他们等于坐到了一颗炸弹上,随时有可能被炸上天,蒙主宠召。 果不其然,车子将要驶出鲍家老宅所在的山区公路时,后窗上蓦地一记闷响,防弹玻璃霎时爆开一朵花,卡尔呲牙:"靠!来得真快!" 杰克冷冷的从腋下掏出手枪,银色的枪管辉映着他阴鹜的眼神,按下车窗趁着车子转弯拉出的角度,一枪击中后方追踪而至车辆的挡风玻璃,紧接着再一枪击穿第一枪打出的窝陷,驾车者的眉心印上一个红点,颓然一头撞到方向盘上,车子刹那失控冲下了山坡。 "哇噢……"卡尔振奋的大叫,这才是"鹰族"人该有的本事嘛,之前的确太小看他了。 "头靠左!"杰克猛然一吼,卡尔下意识听令偏头,一枚狙击弹直穿后车窗射入驾座的椅背又在挡风玻璃上钻出了一个枪眼,期间发出一连串细微的爆破声,如果不是杰克警示及时,卡尔已经爆头了。 车子颠簸着在路面上扭来扭去,卡尔歪着身子掌着方向盘,"Shit!玩这么大?!鲍文隆似乎真的很生气。" 杰克又掏出一把枪趴到座位上予以还击,"少啰嗦!开稳点!" "我知道,你保护好鲍……"话音消声,卡尔难以置信的回头,瞠大眼看着鲍渤伦手中握枪正在射击,而他的声音就是被他的枪声打断的。 杰克没好气的骂道:"看什么看?笨蛋,车子都要冲出马路了!" "啊……噢!"卡尔赶紧旋转方向盘,脑海里还回荡着刚刚的情景,大少爷,读书人,外科医生竟然开枪打坏蛋!?上帝,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卡尔问自己,八个月的时间能改变什么?也许当今社会,一夜暴富或一夜落魄;整容变性均不是什么稀罕事了,然而这些由外力驱使的量变质变怎么能跟一个人的本性相提并论?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不是亲眼瞧见,他真的不相信。 隐身在暗处的鲍渤伦轻巧无声的上好消音器,朝他比了个手势,卡尔点头转身晃过柱子闪了闪,立时一阵枪响,鲍渤伦辨别出敌人的位子,抬手两枪"噗噗",对方以惨厉的哀嚎回应,两具人体痛苦的倒地,而分散埋伏在别处的杰克配合默契的处理掉了另几个想落跑的。 此刻,故意诱敌深入路边一个停车场的行动宣告圆满结束,鲍渤伦把枪插到腰后,问杰克:"你喜欢哪一辆?" 杰克随手指了一辆,他挑眉,"原来你喜欢复古车型。" 卡尔还在猜测他们打什么哑谜的时候,鲍渤伦大手一摸一扣,打开了一辆老款路虎的车门,卡尔吞了口口水,不由得第N次膜拜"鹰族"化腐朽为神奇的功力。 回到陈的住所,陈刚巧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今天下午上演的公路飞车加黑帮火拼上了头条,电视台一直在反复播出,相信已经引起FBI的注意,你们不能再住在这里了。" 鲍渤伦说:"当然,我们是过来接你一起走的。" 陈毫不犹豫的起身,以鲍文隆的作风,他最好暂时避开,省得被台风尾扫到,简单的收拾了一些东西,临出门前分别递给三人每人一部手机,"耗子加密过了,反追踪卫星电话。" "耗子也来LA了?"卡尔惊悚的问。 陈了然的笑笑:"没有。"下巴朝桌上XX快递的包装盒努了努。 卡尔万幸的在胸口画十字,"上帝保佑。" 接着一行人离开赶往新的落脚点,坐在副驾上的陈一直感觉开车的卡尔浑身微微战栗,侧头问他:"你哪里不舒服?" 卡尔其实努力压抑着满腔的兴奋之情,眼睛瞟着后视镜,强制镇定道:"没有,呃……待会儿我再跟你说。" 后座的鲍渤伦和杰克不着痕迹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这傻孩子吓着了吧? 等一切安顿好,吃了晚饭,卡尔迫不及待的拉着陈回房报告今天的所见所闻去了,鲍渤伦端着两杯咖啡上楼,推开一扇门走了进去。 房里亮着一盏落地灯,床上丢了几件衣服,鲍渤伦自然而然放下一杯咖啡,转而走向浴室,倚着浴室门喝咖啡兼观赏里面的人。 浴室的洗手台上,头套啊胶水啊什么杂七杂八的摆满了,披散着一头长发的"杰克"忙碌的往胸口缠布条,一圈又一圈扯平压紧,鲍渤伦看不下去,上前按住某人自虐的手,"嘿,晚上睡觉就让绑了一天的胸部喘口气吧。" "杰克"瞪着镜子里的他,"抱歉,这口气我可不敢喘,因为晚上才是最危险的时候!" 鲍渤伦哑哑的低笑,端着咖啡的手绕到"他"肩头,另一只手划着布条的边沿,头凑到"他"细嫩的颊边,"简,有时候医生的话不能不听,长期压迫乳房会导致这个部位产生病变,这么漂亮的地方生病了,多令人心疼啊?" part47 47-1 "呵呵……是哦……"简望着他笑得眉毛弯弯,眼睛弯弯,接着霍然变脸,笑容一收,横眉抬手打掉他不规矩的手,嗤道:"说的比唱的好听!" "嘿,我可是真心诚意的替你着想,干嘛这么不领情?"鲍渤伦顺势揽过她的腰,细细嗅闻她沐浴后散发出来的清爽香息。 "喂,你少得寸进尺!"简扭身想从他怀里挣脱,不料撞到他手里的咖啡,深褐色的液体泼洒飞溅到她肩头,滚烫的温度害她低叫了一声:"啊!"跺着脚在原地跳。 鲍渤伦赶紧把杯子一搁,"怎么样?是不是烫到啦?" 简蹙眉很不客气的推开他走到蓬蓬头下面,鲍渤伦马上拧开龙头,"别急,我来我来!"说着拨开她的长发就着水流帮她冲洗烫红的肩膀,沁凉的冷水触到那块火热的肌肤又激起一片战栗,简咬紧牙关忍受着一热一冷交替带给自己的折磨,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真是……! 辛辛苦苦刚缠上的白布几乎尽毁,清水混合咖啡渍染开一大片,湿乎乎且冷冰冰的扣在胸前严重阻碍呼吸,憋得她别提多难受了,简气愤的拉扯布条,不忘朝他低吼:"滚出去,少在这边碍手碍脚的!" "嘿,我不是故意的……"鲍渤伦无辜的耸耸肩,眼睛瞄着逐渐变得稀薄的白棉布,经过一番折腾,人体正常反应激凸起的两点叫他移不开视线,湿黏似第二层肌肤接近透明的布料兜着的浅粉色晕圈若隐若现,失去压力后的胸房活像两枚鲜嫩饱满的果实,亭亭玉立等着他去摘取。 而他心动不如行动的这么做了,一只邪恶的大手渴切的覆上去拢住一边美好,简猛的一抖,调回头骂趁机占便宜的无耻之徒:"该死的,放开你的爪子!" 鲍渤伦非但不予理会,更一脚跨过来,加入另一只手一齐把软玉温香抱满了怀,长出青髭的下颌蹭到她耳畔下那截光滑细嫩的颈项上,温热的气体吹拂,染上欲望的嗓音沙哑低沉,"放开没有放松好,我帮你活络活络被压迫了十几个小时的血管、皮下脂肪、纤维组织。"说出的话竟也记得呼应之前自己对她胸部健康的担忧,展现他有多心疼她呀。 指尖夹着颤巍巍的圆点,大手有节奏的轻柔的按压着挺立的双峰,旁边蓬头喷出的冷水唰唰的响,打湿的肌肤没有觉得冷反而愈发燥热,扯着刚才烫到的地方一阵阵泛着莫名的刺痛,简忍下脱口而出的呻吟,箍住他的手腕喘息道:"鲍渤伦……你还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他低低的笑,爱怜的细细轻吮她的耳垂,"真的只是……临时起意……" "屁!这话换在半年前我还愿意相信,现在的你色心贼胆渐长!" "哎,你冤枉我了。"动作继续不停,唇齿亦继续不停的需索,"我这都是因你逼不得已。" 简望天,果然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曲肘往后顶他的肋骨,鲍渤伦轻易的闪过,振臂一转把她钉到墙上,俯下俊脸,东方人特有的单眼皮狭长细眸灼灼的盯着她,"怎么?这个时侯还想回避问题?" "回避什么?"简明知故问,眼神闪烁。 "小庭……"他唤她的名,拖长的尾音消散在哗啦啦的水声里,随即他抬高她的脸,研究了一会儿,"我没你想象的那么靠不住。" 他坚硬的胸膛抵压着她,濡湿的衬衣面料不经意的摩挲,擦出的电流激情乱窜,酥麻了四肢百骸,简口干舌燥的吞咽了一口,顺着昂起的头,脖子一抻,啄吻了一下他微微翻翘的唇,"诶,我是不是曾经说过想在床上做一次?今天有没有兴趣试试?" 鲍渤伦一顿,倏的收敛的眼眉抽走所有热切,冰冷的气息胜过冷水的冲刷,让简骤然从云端跌至谷底,高大的身躯退离两步,松开她淡道:"抱歉,我不是性工作者,无法在您需要发泄的时候提供方便。" "喂,鲍渤伦……"她明明见他某处正兴致高昂,火也是他先点起来的,她知道他想要她,就像她也想要他,可他却毅然决然的走开,渴望满足充盈的身体霎时感到极度空虚,犹如千万只焦躁的虫子没头没脑的在心头爬,止不住拉下脸喊了一声。 结果呢?简呐呐的望着他义无反顾的关上门,留下一室的孤冷给她,楞了几秒后一拳砸向光洁的瓷砖,"Shit!"这厮何必那么固执那么坚持?!难道她一天不松口他一天不动她?她还真就不信了! 鲍渤伦听见她发出闷闷的怒吼:"靠!我们走着瞧,看谁憋得住,到时候别求我!" 47-2 三天后鲍文兴夫妇合葬仪式如期举行。 城郊某个苍绿翠盖的墓园内,平坦的草坪被修剪得整整齐齐,间隔着一排排错落有致的墓碑,平时专属于往生者安息的静谧,如今被一大票陆陆续续聚集而来,均挂着凝重神情的人们打破,扩散开来的气氛包涵着微妙的紧张和惯常的一抹萧索。 鲍渤伦依旧一身得体的黑西装,纯白的衬衫,丝质素黑领带反射着和暖的太阳光透着与之相反的冷硬气质,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唇片抿直,看不见表情却显得别样深沉,不复那日初见的流气散漫。 鲍文隆来得不早不晚,手下人提着九个香水百合大花篮,一下便将合葬的墓地围得满满当当,鲍渤伦跟牧师聊了一会儿才施施然走过去打招呼,"叔叔,呃,希望这声'叔叔'我喊得实至名归。" 鲍文隆同样戴着墨镜,彼此都看不真切对方当下的情绪,不过他握住了鲍渤伦递出的手,谈不上热情但还算友善的说:"当然,过去诸多误会还望贤侄不要计较的好。" "岂敢,岂敢,叔叔也是为了鲍家着想,应该慎重。"鲍渤伦态度诚恳,紧着鲍文隆的手上下摇了几次才松开。 叔侄间上演完"大和解",其他几个鲍家的元老便纷纷过来与鲍渤伦寒暄,说的都是些"相见恨晚"、"不识庐山真面目"等等之类的场面话,不多时卡尔附耳提醒仪式可以开始了,于是鲍渤伦请一干长辈就位,牧师捧着圣经聚精会神的诵读。 墓地上方除了牧师抑扬顿挫的声音飘荡,惟有徐徐的秋风吹动树枝的簌簌声,卡尔静静的立在鲍渤伦身后,启动敏锐感官或聆听或观察,一直不断搜索附近潜藏的危险信号,如此开阔全无遮掩的环境实在是敌人狙击的理想标地,他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提防不测。 葬礼的程序进行到尾声,由鲍渤伦起逐一给逝去的亲人献花,鲍渤伦拿着一束母亲生前最爱的马蹄莲,恭恭敬敬的躬身放到墓碑前的石台上,就在他要起身的瞬间,空气中霍然传来子弹射出枪膛发出的剧烈声响——"嘭"! 而电光火石之间超音速的子弹突然在半路遭到另一个火力更为强大的子弹拦截,两颗子弹相撞后爆开,炸出一球白焰,卡尔行动迅捷的扑上去护住鲍渤伦,一手则摸向后腰掏出手枪,尚来不及辨别狙击手的方位,接着又是"嘭"的一声,眼前有一道细微闪光晃过,然后旁边人群躁动声四起,保镖们叫嚷着保护各自的老大找掩护躲避,虽然没有人开枪,不过混乱的场面足够混淆视听,卡尔狠啐一口,扶起鲍渤伦往外撤。 鲍渤伦有条不紊的一边走一边寻找鲍文隆的身影,见他也在保镖的护卫下走向墓园外的停车道,他反手拉了拉卡尔的衣袖,示意他等一等便径自踱到鲍文隆的面前,"叔叔,你看好好的一个仪式就这么被毁了,你说到底是谁黑了心肝,连多空出一时半会儿让死去的人得到安宁的时间都不肯给呢?" 鲍文隆面无表情的说:"贤侄,你初来乍到恐怕还有点不适应,道上生存状态多半如此,无奈啊。" "可我不是听说父亲脱离黑道很久了吗?"鲍渤伦推推镜架,语气满含抱怨。 鲍文隆扯着嘴角,"树欲静而风不止,贤侄,此地危险,实在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离开,有什么事情改天再议。" 鲍渤伦似乎忖度了一下,点头道:"叔叔说的是,改天就改天吧。" 鲍文隆匆匆道别,转身钻进保镖拉开的车门里,卡尔小声对鲍渤伦说:"我们也走吧。" "嗯。"鲍渤伦抬头望了一眼当时第一声枪响的方向,撇了撇唇后随卡尔上了车。 座车刚开出墓园不远,几辆闪着警灯的车呼啸着将鲍渤伦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卡尔蹙眉:"怎么回事?" 鲍渤伦取下眼镜捏了捏鼻梁,叹口气:"麻烦来了。" 警车开开阖阖,两名便衣和几个穿着FBI制服的人靠了过来,他们手握武器让鲍渤伦和车上的人下来,鲍渤伦认命的慢慢下车,并乖乖听话的高举双手,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两名便衣中的一个棕发棕目的年轻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了鲍渤伦几眼,然后开口道:"我是联邦调查局的霍克,请你跟我回去协助调查。" 卡尔好笑的反问:"为什么?你有什么资格随便抓人?" 霍克也好笑的看着他说:"这位先生你没听清我说的吗?我说的是'请',不是'抓'。" 鲍渤伦闲闲的瞥着霍克,状似息事宁人的对卡尔说:"打电话给陈。" 卡尔不爽的打算说点什么,结果他一动七八条枪整齐划一的指着他,考虑到自己底子不太干净,来硬的只怕把事情越搞越糟,卡尔憋着一口气,闭上嘴不敢再动。 化身配合执行公务的良好市民,鲍渤伦平心静气的对霍克说:"霍克先生不要太激动,我只是拜托我的朋友请律师来而已。" 霍克的视线分别扫过两人,片刻抬了抬手,周围的枪管移开,他偏头让开一个身位,"既然这样,那么鲍先生请跟我走吧。" "OK。"鲍渤伦老老实实的坐上了警车,须臾这票FBI的人如同来时那般,轰轰烈烈一路歪歪叫着绝尘而去。 卡尔忙不迭的打电话给陈,"鲍渤被FBI带走了。" 陈问:"他们看到了?" "废话,动静闹得那么大,眼没瞎的估计都看到了。" "……" part48 48-1 鲍渤伦神态淡然的直视前方,尽管头顶的警笛声吵闹得令人心浮气躁,他依然一派闲适,倒是边上坐着的霍克觉得这样太招摇,探过身子拍拍前座的靠背,让司机关掉,然后揉着太阳穴靠回来。 鲍渤伦突然勾起唇角,往霍克耳边挨过去,低声问:"这些人哪儿来的?" 霍克睁开眼睛斜睨他,顿了一会儿才说:"临时演员。"又补充,"虽然过于激情澎湃,但至少敬业。" 鲍渤伦双眸盈满笑意,"我以为你在墓园。" "噢,那是锋。" 刚刚在墓园里,狙击与拦截的子弹基本是同时发射的,由此可见陆锋功力之上乘,不但准确的判断出狙击手所在的位子,还能分秒不差的预测到对方开枪的时间点,并且马上予以还击,利落的清除危险兼震摄始作俑者鲍文隆,一箭双雕。 鲍渤伦知道为了今天的仪式,简他们做了充分的准备,尤其针对鲍文隆有可能于何时何地安插杀手,怎么应对均有周全的措施。第一,墓园。那里毋庸置疑是不二选的狙击地点;第二,返回途中。一路上可利用的制高点太多了,如何保证鲍渤伦全身而退,惟有请出"人民保姆"方能顺利过关。 那个"霍克"的照片以及视频片段,鲍渤伦之前有幸目睹过,此人高大俊美、年轻有为,因为办案能力超强颇受调查局的器重,说他是新一代FBI之表率亦不为过。至于简专门挑上他,当然首先霍克一直负责追查鲍家,鲍家人对他的声名如雷贯耳;其次他是她老对手的接班人,彼此还算知根知底,所谓不熟不做嘛。 不得不承认简的伪装技巧堪称天衣无缝,鲍渤伦注视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发现了一点小小的破绽——脖子跟身子的比例稍微失衡。不过不细看几乎很难察觉。 鲍渤伦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臂膀,衬在衣服里的假肌肉不会太硬也不太软,尚有一些弹力,想想还挺好玩的,于是越捏越起劲儿。 被当成"充气娃娃"的某人却不乐意了,挥手拍开他,极其不屑他猥琐的行为,语气森然的警告:"老实点,别惹我!" 鲍渤伦比出三根手指,"OK"啦,再指指前座请来的临演,意在要她克制脾气,免得节外生枝,简顿时郁闷了,这不明摆着倒打一耙么? 做戏做全套,为求逼真瞒过鲍文隆尾随的眼线,他们一行人把车开回了调查局。简背对雄伟的调查局大楼,召集临时演员们做简短的"总结陈词",像模像样的骗得那票临时演员还以为遇上了"伯乐",几个积极性比较高的解散后还特意给简留了联络方式,期待下次还有合作机会。 把人都打发走,简折回来,用牛皮纸袋罩住鲍渤伦的脑袋,戴上手铐一路拉着他走进调查局,期间还真有调查局的人把她误认为执行任务归来的霍克,甚至跟她打招呼。 鲍渤伦暗暗苦笑不已,听着她大大方方跟"同事"闲聊,互相问好,不禁感叹她的镇定自若,深入虎穴仍旧不慌不忙。 简混迹江湖多年,凭的不就一个"敢"字吗?事前牢记调查局内部各类必知的讯息,做足了功课自然确保临场发挥到位,不会傻乎乎往枪口上撞,再说现在科技发达,借助远在千里之外的黑客高手耗子,通过网络切入调查局的监控系统,通报实时情况,加之安装在胸口的微型摄像头,回传每个跟自己接触人员的影像,耗子敲敲键盘立刻通晓来人的姓名、身份,只需模仿霍克平时的样子虚应一番,这样一来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来去自如。 这厢,袖珍耳机里传来耗子的提示:"B2安全,一切照原定计划进行。" 简不动声色的环视一圈,拉着鲍渤伦走进电梯下到B2,拐到一处堆放清洁用品的房间,闪身入内,刚一阖上门便掀开同伴俊脸上的纸袋并把钥匙抛给他,自己则迅速找出事先藏匿好的背包,开始熟练的换装。 48-2 鲍渤伦打开手铐后就一直抿着笑,盯着她卸下上身厚重的伪装,好奇的拿到眼面前仔细研究,这身"肉垫"的质地真不错,看得出做工非常精细,不由得问道:"找好莱坞道具公司打造的?" 简翻了个青白眼,小心翼翼揭开脸上的"人皮",再撕下黏在喉咙上充当喉结的变声器,恢复了自己的容貌和声音,"大少爷,时间宝贵,能不能麻烦你把注意力用在正途上?"言下之意催他快点换衣服。 "OK、OK,别急嘛。"鲍渤伦优哉游哉的松领带、解衣扣,脱下上衣时简已经开始剥大腿部分的伪装了,霍克的身高和个头自然比身为女性的简要大上好几号,幸亏她自身高度不矮,穿上内增高的鞋子,用"肉垫"一撑,竟也能瞒天过海,不过由于下身包得太紧,她一手辛苦的撑着墙壁,金鸡独立的翘起脚,一手费力的拉扯卡在脚踝内侧的扣绊。 鲍渤伦见状叹了口气,蹲到她脚边帮她拆解暗扣,轻巧的褪下两边"肉垫"裤腿,露出包裹在里面的修长白皙的大腿,然而一起曝光的还有一条险险的挂在纤细的腰肢上,布料稀少得人神共愤的黑色蕾丝小裤裤,即使不显山不露水该遮的都遮住了,但对男人来说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诱惑更加致命,让恰巧隔着十几公分距离,与之面对面的鲍渤伦当即眸色幽深,心火蓦然狂炽。 简挑了挑眉,顺手摘下发套,一头浓密的长发仿如一匹上好的绸缎披泄下来,带起一波淡淡的香风,"没事做啊?发什么呆?" 鲍渤伦抬眼看去,瞄到她嘴角噙着一抹狡黠的笑,眼神挑衅,在他的注视下一鼓作气脱去最后一件贴身T恤,与小裤裤同色的无肩带内衣几乎包不住那对"波涛汹涌",蕾丝镂空的花边映衬着白玉柔滑的雪肤,显得份外娇娆又妖媚,可落入鲍渤伦眼底都成了摧毁意志力的魔障。 简弯下腰凑到他鼻端前,暧昧的吹了一口气,"我的医生,同样的话我不喜欢一直不停的重复,你再不动手就真要在这里过夜了。" 动手……过夜……鲍渤伦额际的青筋抽跳了几下,这女人正实践着那晚她在浴室里放出的狠话——"靠!我们走着瞧,看谁憋得住,到时候别求我!" 简当然明白他腹诽的内容,哈~她就是故意勾引他的,怎么样?!瞧他浑身僵硬,屏息的蹲着不动,脸上调色板似的换了几种颜色……哼哼,鲍渤伦,你尽管憋着吧,不信我斗不过你! 姿态悠然的踢掉笨重的男士皮鞋,简拿出一双黑丝袜,风情万种的不疾不徐的套到秀气的脚上,十根手指犹如挠在某人心尖上一般,一寸一寸慢慢将丝袜向上延伸,某人的眼珠也不受控制的一点一点的随之移动,然后定在最令人憧憬的区域再也舍不得离开…… 被他如此不加掩饰,灼热的盯视着,本来只想捉弄捉弄他的简,体内不期然腾起难耐的奥热和一阵酸麻,她轻喘一声,悄悄咬住下唇,犹豫要不要继续? 不行!都进行到这一步了,现在退缩的话岂不是变成笑柄,以后给他笑话一辈子?简心一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伸出手搭到他肩上,捞起一只高跟鞋勾到脚尖,刚打算穿进去,突然画面一阵晃动,劲风一扫她便陷入一片滚烫的怀抱里,不及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两瓣红唇立时被重重压住,口鼻内满满的全是狂烈的男人气息…… 鲍渤伦来势汹汹似要把她拦腰掐断,两手不留余地的紧紧箍着,害她几乎喘不过气,张嘴抗议得到的是更凶狠的对待,粗暴的舌尖用力顶开她的上颌,卷着她的小舌死死的吮,痛得她一个劲儿打颤,这家伙简直不要命了! 简好不容易缓过来,马上不甘示弱的抱住他的脖子,撒了野,呲着小白牙啃他丰厚的嘴唇,鲍渤伦眉头一蹙躲开她的正面攻击,埋首挤入白嫩的肩窝肆虐,简揪他的耳朵恨声:"怎么这么快就抵不住了?嗯?医生?我以为你多清高呢?" 鲍渤伦单手扣住她的手腕摁到头顶,另一只手扳着她的腿毫不怜惜的往外扯,挪步挺进柔软的腿心,她一感受到那股坚实的力量,堵了几天的闷气瞬间达到爆发的临界点,配合的把脚搭上他的后腰,一下接一下踩着颇赋弹性的臀部,无声的暗示自己急切的需求。 鲍渤伦星眸璀璨,深深的凝视她被激情燃烧得红艳的脸蛋,水亮的大眼一瞬不瞬的反盯着他,两人鼻翼翕动,喷薄出来的高温蒸得汗水沁出毛细孔,一颗颗顺着肌理滚落,最后汇聚在相贴的肌肤上,熨烫得彼此不住的频频颤抖,一边浑圆一边平滑,羽毛一般若有似无的点触,激起一波波无法抑制的酥麻导向每条神经末梢,致使理智溃散,神智迷蒙…… "嘶……"鲍渤伦低头顶着她的额头,手下施力,一把撕裂那条引人犯罪的小裤裤,简则痛快笑起来,扇着长睫朝他轻佻的飞眼,这一役明显她是赢家! part49 49-1 霍克一下飞机直接开车回调查局,俊逸的面孔上蒙着一层寒霜,实在跟LA阳光明媚的天气很不搭调。原因无他,上周接到消息,加拿大警方抓获了去年急诊室血案的凶手,他连忙赶去一探究竟,结果与他猜想的虽然相差无几,不过真正让他不爽的是追查"鹰族"的线索又断了。 老上司皮特临退休时透露一则讯息给他,在加国犯案遭通缉的鲍家继承人跟"鹰族"有所瓜葛。鉴于鲍渤伦"平民"出生的背景,他开始还以为这是一条比较容易抓到"鹰族"小辫子的途径,于是当上级要他"关切"LA鲍家的时候,他一度觉得天时地利人和,怎知进行到今时今日才蓦然发现自己的想法简直是天真! "鹰族"不愧是"鹰族",做起事情来缜密慎微,将鲍渤伦保护得滴水不漏。任他通过各种渠道把落网的嫌疑人追根究底的彻查了一遍,仍然一无所获,而加拿大方面明明知道抓到的只是顶包的"替死鬼",却还是下令撤销了对鲍渤伦的通缉,甚至特地开记者会,澄清并恢复了他的名誉,鲍渤伦霎时成为舆论一致同情的对象。 霍克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狗屎! 鲍渤伦有什么值得同情的?两脚刚刚踏上LA的地界便马上引发一系列黑帮火拼,当然目前尚未掌握有关他犯罪的直接证据,可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鲍渤伦和鲍文隆之间的恩怨?中国人有句老话——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鲍文隆杀了他老爸,侵占了鲍家的财产,他若能熟视无睹的话,他也妄称为人了! 靠!不但"鹰族"始终如海市蜃楼一般虚无缥缈,现在又多了一个叫人头痛的棘手人物,短短几天,鲍渤伦俨然成了LA华人黑帮圈里冉冉升起的"新星"。 霍克停了车,压着满腹的怨念走进调查局大楼,正等电梯的当口,肩头被一名同事拍了拍,"嘿,霍克你今天真是神出鬼没啊,一分钟之前我才看你进了电梯,怎么你又出现了?" 霍克莫名其妙的瞪眼,直觉同事是见鬼了,一分钟之前他还在停车场里停车呢,怎么可能被他看到进电梯? "你几天没睡了?眼花了吧?"他戏谑道。 同事也糊涂了,挠了挠头发,"没有啊,不止我看到了,很多人都看到了,你还抓了个嫌犯,不信你问……喂,汤尼过来一下,你是不是刚跟霍克聊了会儿?" 手里握着一杯咖啡的汤尼点头,"没错,霍克你说你熬了一个通宵,带人逮到了上次公路飞车的嫌疑人。" 霍克愣住,转头盯着电梯上闪动的数字,突地跳起来,"你们看到电梯去了哪个楼层?" 被询问的两人面面相觑,耸耸肩,"没注意……" Shit!霍克惊出一脑门冷汗,迅速掏出手机,一拨通就吼道:"你在办公室有没有看到我?" "……呃?霍克你怎么啦?" "说话!你看到我了没?!" "……没。" "我怀疑局里的系统被入侵了,你马上叫人拦截追踪,还有通知我们的人赶去大楼各个路口,见到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立刻扣下来!" "……" 霍克强烈的感觉到假扮自己的绝对是"鹰族"的人,至于什么原因让对方狗胆包天,甘冒生命危险置身调查局,他还真的一筹莫展…… 49-2 妖精! 过去怎么没看出来这女人有做妖精的潜质? 鲍渤伦喘着粗气,烦躁的捏住简尖细的下巴,"闭嘴!"嘲笑够了没有?这种时候可不可以专心一点! 简还是笑,好不得意,好不惬意,好不恣意!能亲眼见到假正经的男人被逼得走投无路,发疯的样子,她高兴死了。 鲍渤伦舔舔唇上她咬过后留下的痕迹,危险的眯细长眸,手指毫无预警的往深处一探,尚笑得花枝乱颤的某人当下浑身一震,笑声顿然化成尖锐的惊喘,五指抓紧他的手臂,瞠大眼慌乱无措的瞪他,"你……" 风水轮流转,现在换他得意、惬意、恣意了,粗粝的指腹勤奋的进出,一进漫起一重水气连天,一出泛起一重燎原火热,她踩在臀上的脚掌愈发渴切的厮磨,脚趾顶入股沟,戳得他差点血气逆流,生生咽下几欲冲口而出的呻吟,加快手上的动作惩罚她无意识的挑拨。 欲望的闸门打开,滚滚热流不断向往涌,简控制不了也不想去控制情动的反应,懒得再去计较什么面子问题,急不可耐的主动扑上来拥抱他,抖得声音说:"给我!" 鲍渤伦磨磨蹭蹭的不肯停止又不肯就此真正满足她,像个王者那样骄傲着,享受先跪地臣服的人讨好的亲吻与抚摸,等对方终于瘫软在自己手里,他才施施然凑到耳畔问道:"小庭,你爱我吗?" 狡猾卑鄙的臭男人!好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引诱与反引诱!简哀叹刚刚笑得太早,乐极生悲的后果便是阴沟里翻船,一不小心着了他的道……靠! 即使恨不能立刻手起刀落把他大卸八块泄愤,却可惜有心无力,只得撑着极度敏感的身子依附着他,MD她要疯了!被这叫她逼疯的疯子逼疯了…… 简狠狠剜他一眼,张嘴往他胸口一通乱咬,活像一头爆烈的小兽,逗得鲍渤伦一边得逞的低笑一边邪魅的蛊惑:"说啊,说了就给你。"然后捧着她来回摩挲下腹耸立的部位。 简隐去滚在舌尖上的娇吟,揪着他的短发大吸一口气,"我……" 此时此刻的鲍渤伦不知道自己肌肉瞬间紧绷,甚至忘记了正常呼吸,专心致志的盯着她张张阖阖的小嘴,竖起耳朵聆听渴望了许久;用尽了手段;往最不人道里虐自己才终于盼来的告白。 "我……"简浮躁的闭闭眼,拜托,他能不能别这么看着她?搞得他仿似被辜负了一辈子,就等着今天讨个说法的苦主似的!? "嘿,不是我要打断二位的好事……而是我们露馅了,真正的霍克回来了,他正满世界找你们呢,喂?喂?喂?听到我说什么了吧?"耗子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兜头被浇了一桶冷水,简赶紧推开鲍渤伦跳下地,脚根一软眼看要摔倒,鲍渤伦反手一捞圈住她的腰,而她扶着他站稳的同时发现丢在一边的外套上的袖珍摄像头……很好很强大,两个在调查局黑名单上响当当的家伙,居然就在调查局地下二层的角落里,卖力上演一场免费春 宫秀供人观赏。阿门。 "我听到了。"简拍拍滴血的大红脸,故作镇定的回话。 "呵呵……放心,因为我太震惊,所以没来得及录,虽然你们的身材,鲍老大的技巧各方面都没话说,火花四射……" "嘿,耗子!"简打断他,"麻烦你告诉我外面的状况。" 鲍渤伦没戴耳机自然不清楚耗子说了什么,不过看简羞愤欲死的表情,大概也猜到个七八分,他勾着一抹浅笑快速变装,简则抖着手脚半天没翻到属于自己的衣服,鲍渤伦摇摇头,接手她的工作,找出干净的衣裙递给她,简没好气的一把抢过,背转身子穿上。 突然耗子报告到一半,耳机嘀嘀嘀的一阵报警声,"……哇哦,我被盯上了,我得闪了,你们保重……"话未说完讯号就断了。 "靠!"简抠出耳机怒骂一声。 鲍渤伦俯到她后背,"没事吧?" "霍克的动作比起他师傅快多了,不过不要紧,遇到我他注定走霉运。"简皱了皱鼻子,拉上拉链,没想到一只大手压过来,抵着翘臀徐徐轻拂。 "对不起,我没找到备份的内裤……"嘶哑的嗓音钻入耳膜,刺得还没平息的热潮唰的冲上头顶,简对着墙壁真想就这么撞上去! 49-3 霍克挥着手指示一队同事往楼层那边搜,自己领了一队人马赶进电梯准备扑向下一层,若不是看过监控,他简直难以置信有人把他模仿得入木三分,绕是他本尊也迷惑了几秒钟。 不肖说此人定是"夜鹰"了,除了她实在想象不出"鹰族"还有人能这么"巧夺天工"。 该死的"夜鹰"!他不止一次曾听皮特提起过她,枪法神准、擅于伪装、生性多疑、下手狠厉、凶残狡诈……总之她在精英云集的"鹰族"里算得上数一数二的狠角色,而且在杀手界更是威名远播的女杀手之一。 "夜鹰"费尽心思潜入调查局想做什么?霍克打一开始便百思不得其解,用排除法剃掉了诸如窃取情报、湮灭证据、解救同伴等等,没一条理由足够充分解释她今天诡异的行径。 莫非她要暗杀调查局某高层?!想到这里霍克感到脊梁窜出一股凉气,忙不迭拨手机,"我是霍克,我有紧急事件需要跟局长通话……" 上帝明鉴,他生平最讨厌跟那些所谓的高层打交道,如果不是情况危急,他也不愿意自找麻烦。 果然不出所料,仅凭他单方面的猜测是难以得到认同的,当其他同事已经散开去搜查"夜鹰"的下落后,剩下霍克一个人插腰站在走廊上焦头烂额的跟顶头上司晓以大义。 这时迎面走来一对身穿警察制服的男女,男的器宇轩昂,女的英姿飒爽,两人齐头并进,神态威严庄重,霍克瞟着他们的警徽和领章,不由得忆起自己在警校那段挥洒青春的时光,哎……此一时彼一时啊! 鲍渤伦和简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出调查局,上了一辆警车,鲍渤伦发动车子前扭头对简说:"霍克看到我们,羡慕得眼珠子快掉出来了。" 简斜眼,嗤道:"哼,真替老皮伤心,挑了个那么不济事的接班人。" 他伸手刮了一下她的脸颊,"他若济事了,我们怎么办?" 简掐住他的手,放到嘴里咬,"快开车!" "嘶……"鲍渤伦痛抽口气,一脚踩下油门,手却没缩回来而是顺势搭到她腿上,贼兮兮的撩着裙摆的边缘,缓缓的往里滑。 简挺直腰,用力贴着椅背,"鲍渤伦……别玩火!" 他望了望后视镜,见她一脸春情洋溢,眼眉带俏的样子,就知道她口是心非,于是放了胆子更进一步,简马上吐出细碎的嘤咛,"……够了,住手!" 鲍渤伦邪笑道:"你要不要也来试试?" 简侧头,"试什么?" 呵呵……他最迷她这点,对任何未知的领域,无时不刻不保持着高度的好奇心跟好学的态度。 鲍渤伦衡量了一下自己的忍耐底线,遂会心一笑,OK,试试就试试吧。"我怎样对你的,你也可以试着怎样对我。" 简蹙起眉,余光扫过他忙碌的手,他的意思要她……?!嗯,试试就试试吧!转过身,她生涩的摸索到他,刚一握到某物就被突然跳了两下的家伙吓得顿住。 鲍渤伦抬高下巴,抑制住激情涌动的心绪,尽量直视前方,嘴里哑声说道:"不要怕,它只是有点热情。" 简撇嘴,"我看不止有点而已……" "嘿嘿……"可爱的女人。 片刻,车厢里的温度飙升了数倍,简不自觉打开双腿好方便他顺利的抚弄,而她也越来越顺手,一直壮大中的男性惹得她稀奇的不断打量,"上帝,你就是用这玩意儿放到我身体里的?" "嗯……不然呢?"鲍渤伦后悔做这个"有益的尝试"了,她的手不似别的女人那么柔若无骨,却自有一种销魂的劲道,长着茧子的掌心不循章法的乱来一气,害他怕自己下一秒丢在她手里……更见鬼的是,她不但用无辜的眼神猛盯着那边看,还有意无意用语言刺激他本就不太牢靠的理性防线! 当然,简也不太好受,他那只不老实且经验丰富的手,巡礼一般巨细靡遗的不放过裙子下面的每一寸就算了,还神通广大的伸进警服外套里…… "喂,我说……"简按住他的手,"你到底想把车开到哪里去?" 鲍渤伦状似认真思索她提出的疑问,接着方向盘一转,车子甩头拐进一条偏僻的小街,熄了火,他二话不说提起她跨坐到自己大腿上,"这里。" 简左右看了看,沮丧的叹息:"噢,怎么又是这样?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上床啊?" 鲍渤伦正解着警服的纽扣,闻言一愕,随即抱着她,脑袋埋到她胸前抖肩狂笑,"小庭啊……哈哈哈哈……" 她拍他,"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我希望正正经经的在床上做一次(石桥购买整理)很可笑吗?" 鲍渤伦拼命忍住笑意,扯着她的衣领拉下她,用鼻尖亲昵的擦她的鼻尖,"没有,不可笑,只是发觉我半点都不喜欢你了……" 简瞪圆水眸,"你说什么!?" 他吻吻她嘟起的唇,"没有喜全是爱了,懂吗?傻瓜小庭。" 简整理一遍他说的话,冷不丁的眼底泛起一片酸楚,泪囊里竟鼓鼓的蠢蠢欲动,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陌生又奇怪的感觉,她多久没有流泪的冲动了?似乎在妈妈去世之后吧,没想到一向坚强的自己走到今天为了一个男人的一句话,突然的想哭了。 鲍渤伦嘴里尝到了咸味,他不解的掀起眼皮,"嘿,不是这么小心眼吧?说你一句傻瓜就气哭了……" 简抹了一把脸,眨了眨微微泛红的眼眶,两只手捧起他的脸,"鲍渤伦。" "嗯?" "这是我第一次抛开所有顾忌,真心真意投入一份感情,虽然你始终没办法达成我想上床的愿望,不过算了,也许我们天生就是这种命!" "……"鲍渤伦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他直勾勾的盯着她,黢黑的瞳目深植灵魂似的紧紧纠缠住她,她也不躲不闪的坦然回视他,须臾,他气息不稳的说:"你没说出我最想听的。" 简抿唇一笑,固执的家伙,脾气还真是跟她一样又臭又硬,放眼全世界惟有他会用那儿顶着女人,还非要听爱情大告白的了……清了清喉咙:"我爱你,比我更傻的大傻瓜!" 鲍渤伦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喜欢浪漫的人,偏偏爱死了这一刻让他起鸡皮疙瘩的浪漫,过多的狂喜像溃堤的洪水灭顶而来,他兴奋的往上挣动,挤进引人遐思的境地,她满足的娇嗔,他心里甜得都酸了! 凶悍的撕开碍事的遮挡,手掌擒住上下晃动的白嫩,他野兽般低咆着吞咽其中一枚蕊尖,含糊不清的哼吟:"放心吧小庭,我保证一定会带你上床的……" part50 50-1 卡尔堵着一口气坐在车子里,与鲍渤伦失去联络已经三个多小时了,特别是接到耗子的电话,他告诉他"杰克"其实是一个美艳的女人的时候,他差点没飞脚把路灯踹断。 "鹰族"是什么意思?既然那么不信任人,何必参合进来?既然参合了进来,又何必欺上瞒下?而且更过分的是鲍渤伦也帮着一起耍他们,胳膊肘往外弯!气死他了! 远远的看到陈从调查局走出来,斯文清俊的脸在午后的阳光下氤氲着一层淡淡的白光,一身工整的灰兰色西装很符合他律师的身份,简练又冷静,跟暴躁的卡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打开车门还没坐稳卡尔就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陈放下手里的公事包,他这趟来不过做做样子,骗骗鲍文隆,又不是真的为了鲍渤伦的事情,这家伙急糊涂了吧?无声叹了口气,"还没联系上鲍先生?" 卡尔撇嘴开车上路,重重的回答:"没、有!" 陈睨他一眼,"干嘛你?杰克是女的不好吗?难道你希望鲍先生跟耗子一样?" 卡尔闻言抖了抖,哑了哑才出声反驳:"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气不过'鹰族'这么干,太不厚道了!" 陈中肯的说:"也许另有隐情,鲍先生不是过去的鲍先生了,他应该有分寸,知道怎么做。" "屁!什么隐情?"卡尔心里其实理解了,嘴上还不依不饶。 陈望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卡尔不爽的斜着眼角恶狠狠回瞪他,陈启唇浅笑:"嘿,卡尔,你该不会是在杰克的吃醋吧?" 吱——!!! 车子在马路上扭了个华丽丽的S,接着车里爆出一大串不堪入耳的粗口,以及陈爽朗的笑声。 而同一时间在城市另一头,某个隐蔽的角落,陆锋姿态潇洒落拓的把自己丢进舒适的沙发里,对面桌上的电脑屏幕显现着寇德的影像,他问道:"简和鲍勃还是没有消息?" "没。"陆锋耙耙头发,倒了一杯酒,摇着杯底琥珀色的酒液,凑到鼻端嗅了嗅,然后舒心的抿了一口。 "嗯,必要时你去提醒提醒,别耽误了正事。"寇德的声音很平淡。 陆锋却掀起一边眉毛,"寇德……你是不是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感慨?" 寇德注视了他一会儿,然后漫不经心的说:"我想鲍勃说得对,如果可以,你以后不要再说中文了。" "嘿嘿,怎么啦,被我说中了?"陆锋抠抠光滑的下巴,一脸似笑非笑,"哎,当年蒂娜走后的那种失落仿佛还历历在目,没想到这么快简也找到归宿了,想想也怪舍不得的。" "……"寇德默默不语,当陆锋以为他陷入沉思走神之际,他突然道:"每个人都会经历这么一天,幸福就好,别无所求。" 寇德的心情是复杂的,既有身为人父的惆怅又有对两个晚辈前途的担忧,倒不是怕鲍渤伦会辜负了女儿,眼下大敌当前,慕十夜始终是个不知何时发难的祸患,未来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鲍渤伦又直接跟鲍文隆较上了劲,相对的伤害也最直接,若有万一……以简宁愿玉碎不愿瓦全的个性,寇德心想,他们选择在一起的时间是不是早了一点。 51-2 那一对让全世界都在寻找都在担心的男女,真情告白成功又结束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车震之后,为爱痴狂的某人决定立刻满足女友的心愿,拎着人扑进一间汽车旅馆,总之只要有床就行,然后迫不及待推倒,办事。 日薄西山,简从一双狼爪下挣扎着爬出来,死死抓着一颗枕头护在胸前,"别再过来了,不然我爆你头!" 鲍渤伦畅快的大笑,手脚并用将她卷到怀里,一把抽掉碍事的枕头,丰厚的唇一点点啄着雪嫩的肩颈,"亲爱的,上了你朝思暮想的床后感觉怎么样?" 被箍得无法动弹的简扬着脑袋认真思索他的问题,比起第一次失身的溪边岩石;第二次躲躲藏藏的巷子口;第三次拥挤狭窄的车厢,宽大舒适的双人床简直是天堂,而且他们也有了时间和机会宽衣解带,坦诚相对,只不过…… 她不爽的捶他一拳,"又不是有人拿枪追着你,干嘛还那么急吼吼的,就不能温柔点,慢慢来吗?" "谁说没人拿枪?刚才你还说要爆我头。"鲍渤伦好心提醒一分钟前她恶形恶状的威胁,大手插到她的黑发里摩挲,柔软的发丝在指缝间滑过,像一股清泉涤清心底的浑浊,他心满意足掬到唇边吻了吻,傻女人,他也想温柔的慢慢来,可惜他控制不了奔腾的热情,那种如获至宝的喜悦是说不出口的,惟有一再一再的占有,他才能将满腹的炽烈情潮宣泄千万分之一。 简咯咯笑,"你会怕?我以为你现在天不怕地不怕了呢!" 他翻身悬在她上方,正色道:"我是什么都不怕,就怕你一直想不通,怕你钻进牛角尖,怕你封死了心门不让我进去,这段日子我等着忍着看着,不断告诫自己要有耐心和信心,你对我不是没有感情的,只是还没有意识到罢了,这样想着终于让我撑了过来。" 简瞠目结舌,随后又茫然的瞪着他英俊的脸,"万一我还是没想通呢?" 鲍渤伦闻言邪邪一笑,降下长腰,暧昧的蹭了蹭,"我不还有一样必杀秘技吗?至少你很渴望和迷恋我的身体。" 简轻颤了一下,皱眉头,这男人的体能被她训练了半年多,果然突飞猛进,才才激战了几个回合,转眼又斗志昂扬了……他不累吗?斜眼瞄着他被汗水浸淫得闪亮的肌肉,虽然没有贲张纠结得凸成一块块,却也遒劲有力,不若西方人长满浓密的绒毛,干净的皮肤光滑紧致,引人不自觉想要亲近,她叹息的拍拍他结实的胸膛,"我今天才见识到脱光的你,凭什么说我渴望和迷恋你的身体?" 鲍渤伦无奈,亏她还敢提,他多么希望他们能遵循正常的步骤共赴云雨,可每次她都逼得他失去理智,手忙脚乱的打打野战,衣服都来不及脱便草草的结束了,也难怪她老嚷着上床……"OK,我换个说法,你迷恋我高超的技巧行了吧?" "呵呵……"简慵懒的笑起来,诚实的点头,"那倒是。" 受到佳人赞许的鲍渤伦自负的挑高眼角,"嘿,小庭,你不是想我温柔吗?咱们来试试?" 呃!?还来!? 简大惊失色,忙不迭的推拒:"不……!" "不许说不!"闷闷的吼声伴随着火热的吻铺天盖地而来,消灭了所有的抵抗。 ——"喂,你动作能不能快点?" ——"温柔啊温柔,忘了吗亲爱的,我正努力的尝试温柔……" ——"Fuck!你再不快点我真爆头了啊,快!" ——"……" 一场开头不紧不慢,柔情脉脉的温存,却在某女暴力恐吓下又半路转为惊天动地的激战,当鲍渤伦完成最后一击,累瘫了的简分秒不浪费的马上沉入了梦乡,鲍渤伦宠溺的吻吻她的发顶,身心畅爽的搂着她,埋首于香软的肩头,愉悦的闭上了眼睛。 对于同时发生在两个人身上的事情,男女之间却各自有不同的观点。就鲍渤伦而言,得到简的心比她的身体更令他欣喜若狂,身心结合融会贯通的感觉让他体会到人生的圆满。 在他渡过的三十多年岁月里,当然也萌生过朦胧懵懂的爱情,但是繁重的学业以及后来忙碌的工作占用了他大部分的精力,等他有心想经营一份感情了,却再也寻不到当初那种诗情画意的感受了。 特别是进入急诊室,每天战斗在生死线上,拿着锋利的手术刀剖开病患的表皮,油腻的脂肪、坏死的肌肉、爆裂的血管、错综复杂的神经线……对于肉 欲的追求,这般久经折磨下,他早已麻木不仁,毫无吸引力可言了,偶尔为了生理需要与女人交往,又多半是思想成熟,性格独立的对象,不求天长地久只为一晌贪欢,达到目的即刻分道扬镳,好聚好散,再见亦是朋友。 西方人的家庭观念一向淡薄,他认识的一对父子,居住在同一座城市却二十多年不相见,最后老人走了,儿子收拾遗物才去了一趟父亲家。很多曾经的朋友同事对他一直与母亲住在一起都很不理解,甚至觉得他有匿癖。 他们不懂,虽然他出生在国外,骨子里毕竟还是中国人,保有中国人守旧的思想,家庭有时候还是必须要有的,只是建立家庭的理由并不一定非是为了爱情。在他的观念里婚姻的意义等同于购买房子、车子,这些人生在世到达某个阶段必备的附属品,如果有一天他要成家了,那么一定不是因为他爱她,而是因为他需要有个伴,就这么简单。 许是在天国的母亲实在看不惯他这么轻慢的人生态度,所以安排他遇到了小庭,一个你倔强她比你更倔强的女子。打一开始就瞧不起他,取笑他,欺负他(不是他记仇,特训的时候差点被她整成残废),说真的他自己也弄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又是为什么独独对她钟情,导致现在再也舍不得放开她。 她的美貌?美丽的玫瑰都有刺,生命诚可贵,犯不着;她的身材?二百零六块骨头和六百三十九块肌肉组成的一百七七公分的身高,走出去满大街都是,犯不着;她的性格?不提也罢;她的枪法?哦NO! 大概她出现在对的时候——一个他一蹶不振,处于充满矛盾萎靡的状况下,不知未来出路在哪里的时候。不若常人的反应,同情怜悯他的遭遇,或端着慈悲为怀大善人的嘴脸施舍他,反而死死将他踩在脚下。 她与众不同的强悍、坚韧、桀骜不驯叫他又爱又恨,征服之意与日俱增,最终彻底激发他想要扭转并掌握命运的决心!而历经几次生死相依,他越来越了解她,原来"无敌女战神"也有脆弱、害羞、单纯的一面,于是渐渐的在他的纵容下,任她一步步颠覆了他的世界! 简庭,估计真是生来与他"生死契阔,与子成说"的命定佳人。 52-3 跟原本打算平淡一辈子却突然脱轨,一头扎进往风花雪月里的鲍渤伦不同,简认为自己的感情路走的是先锋的性-爱路线——先有性后有爱。 对于"爱"这个字简一直很困惑,她是一个务实的人,习惯重拳出击后马上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这种抽象的凭感觉来感知的感情,抱歉,她还真是摸头不知脑。 诚如上次在蒂娜家的厨房问蒂娜的那样,上几次床难道就是爱了? 当然蒂娜也没说错,如果她对鲍渤伦没有一丝半点的好感,他休想碰她一根寒毛,何况做那么亲密的事情了。 不过,有好感有性不就可以了吗?难得两人身体契合,彼此都得到了快乐,继续维持下去谁也不妨碍,为什么他非要向自己索取真心呢?敢情交心比ML更能让他爽到?奇怪的男人。 原谅她向来缺乏一般女人的"蕙质兰心"。她打出生起就不是一朵娇花,陪伴她的都是枪炮与杀戮。尚在婴儿时期便没了母亲,让一个当了十年大兵,铁骨铮铮的汉子做全职奶爸,这其中的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一次枪支走火事件让刚刚搬得动枪的她险些丧命,老爸痛定思痛找来两个伙伴,放到她身边一起"圈养",意在互相有个照顾。陆锋曾是纽约黑街的小扒手,蒂娜则是男人逛红灯区纵欲后的产物,他们均没受过正当教育,迥异的背景培养出扭曲的心灵,神经极度的敏感,寇德若是厚此薄彼,一碗水端不平,后果必将又是一个可想而知。 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得到了一视同仁的对待,准军事化的管理,阳盛阴衰的"鹰族"把女性的柔弱削减到最低值,当她十三岁那年初潮来时,还是陆锋偷偷摸摸塞了一包卫生用品给她,亏她无师自通在厕所里研究了一个小时,终于弄明白那长着"翅膀"的玩意儿该怎么使用。 陆锋十六岁跟了阿肯,头一件大事就是带他下山找女人开荤,成为三个孩子中最早通晓世事的一员,不然天知道她瞪着一马桶的血红魂飞天外到几时,还以为自己得了绝症,命不久矣……阿门。 说鲍渤伦是让她有女性觉悟的第一人亦不为过,他完全以一个男人的姿态接近她,碰触她,亲吻她,拥抱她,用鲸吞蚕食的策略把她拉入欲望的漩涡,不可自拔。 老爸说人总是不知满足的,捡了芝麻又要捡西瓜,这句话形容鲍渤伦最为恰当——虽然初次是她主动扑倒他的,不过后来他得寸进尺越要越多。 只是她也十分好奇他所谓"感情上的交流大于彼此生理上的需求"究竟是什么境界?她想尝试弄清楚。直接抓人来问个水落石出自然是最快也是她比较擅长的做法,但是找了一圈,连阿肯都被她堵在厨房大眼对小眼半天,她就是没有办法问出口,窘迫的感觉蓦然闪现在她生命里,犹如一根棒子敲得她头昏眼花,搞得她方寸大乱,怕见到他,不晓得如何面对,所以她逃了,出了一堆她根本看不上且不屑为之的小任务。 上帝啊,原来她也有遇事逃避的一天,鲍渤伦,你带种!岂料他得理不饶人,她退让他则更进一步,脾气一上来,刹不住车跟他玩起了攻防战,结果两人对峙下来,鲍渤伦,完胜! 记得一次任务途中,她潜伏在某条唐人街的老屋里,看了一部华人导演的老电影,有一段对白让她印象颇深——当你年轻时,以为什么都有答案,可是老了的时候,你可能又觉得其实人生并没有所谓的答案。每天你都有机会和很多人擦身而过,有些人可能会变成你的朋友或者是知己,所以我从来没有放弃任何跟人磨擦的机会。有时候搞得自己头破血流,管他呢!开心就行了。 管他呢!开心就行了。 这是乐观豁达还是破罐子破摔? 今天当他说出"没有喜全是爱了"时,她突然就明白了,人生真的不需要事事都要有答案,重点是:开心就好。 跟他在一起,很开心;听他说爱她,很开心;见他听她的表白那么开心(石桥购买整理),很开心! 50-4 一夜好眠,两人养足了精神又默契的都不急着回去,租了一辆车没有目的的乱开,放纵自己享受二人世界的甜蜜时光。 抛开女杀手,黑帮继承人的身份,换上十几美元一件的T恤,不加掩饰不用伪装,徜徉在加州灿烂的阳光下,热狗+可乐果腹;依偎着欣赏一段街头艺人的表演;携手在草地上赤足散步……鲍渤伦回味着大学时期最平凡的生活,而简则是新奇的感受这别样的"疯狂"。 鲍渤伦跟她讲从医的心路历程,简跟他讲当杀手的辉煌事迹,救人与杀人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事情,一边说得滔滔不绝,一边听得津津有味,两人合计着把憋了好久好久的话一次倾诉够本,也就不管什么话题性、趣味性以及和不和谐,合不合理了。 当然有时候睡到半夜,简还是惯性的从枕头底下掏枪指住鲍渤伦的脑袋,求欢未遂的某人每每又好气又好笑,无奈的压下红着脸,衣衫不整的某人大亲特亲,上演一番甜蜜的惩罚。 一天,简站在一家小店门口一动不动,鲍渤伦举着一个大大的冰激凌过来,在她眼前晃了半天她也没反应,便问:"发什么呆?" 简用下巴努了努墙上的黑铁招牌,"我想到了老爸跟我讲过的一个故事。" "噢?说来听听。"鲍渤伦把冰激凌喂到她嘴边,看她舔了一口,忍不住心头一动,俯身飞快的吻去沾在她唇上的奶油。 简别了他一眼,一边拉他走一边说:"二战的时候有个美国大兵随队登陆诺曼底,很不幸被俘,关进了集中营,然后死在那里,负责焚尸的德国兵见他背上的纹身特别漂亮,就把整张人皮剥了下来,做了一个台灯灯罩,二战结束后,一次拍卖会上那个美国大兵的家人看到了这盏台灯,一眼就认出灯罩上印着的是他们家族的图腾,才晓得在战争中失踪的大兵已经牺牲,于是把台灯买了回去入土为安。很多美国兵因为担心自己如果阵亡了,被炸得面目全非,支离破碎的无法辨认身份,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他们都会在身上纹上特殊的图案,我爸身上也有一个老鹰的纹身。" 鲍渤伦挑眉,"怎么?你也想纹一个?" 简点头,"对啊,最近我一直惴惴不安,慕十夜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角色,万一我出了意外,你们也容易找到我的下落。" 鲍渤伦一把钳住她的腕子,将她拽到怀里,照着脑门弹了一指,嗤道:"胡说八道什么?" 简"嗷"了一声,捂着微红的额头,瞪眼,恨声:"鲍渤伦!你好大的胆子!?信不信……" "爆我头是吧?"鲍渤伦抢白,"有这股狠劲儿却说出那么丧气的话,你说你是不是欠打?" 简眨了眨眼,突然踮起脚尖抱住他,"不是丧气话,阿伦,因为我在乎了,所以特别害怕失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鲍渤伦微微一楞,遂揽紧她,温柔的轻拂她的发,侧过去头,一边亲吻她的脸颊,一边安慰道:"我明白,放心吧小庭,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我保证。" 简笑着叹息:"这话由你说出来怎么听着怪怪的?" "你不相信我?"噢噢,某人伤自尊了。 简赶紧捧起他的脸,看他布满阴霾的表情,露齿一笑,吻上他性感好看的嘴唇,"傻瓜,别的我可以不信,你的保证,我坚信不移!"她的腰现在还隐隐酸痛,事实证明他要"保证"起来,有多么的身体力行,贯彻到底。 好吧,男人也是要哄的,鲍渤伦觉得她的话受用极了,立刻专注的投入到这个吻里,不断的加深加深直至忘我。 翠绿的树冠剪碎一地斑驳的阳光,星星点点落于在街头深情相拥的男女身上,细细的和风带着丝丝爱的气息回旋,远处飘来咖啡店里播放的一首婉转情歌—— Rain turns to rainbows Roses need the dew But not as much as I need you Just you And when I'm scared and Losing solid ground And you can turn it all around Just you You always keep me safe and warm Turn you're my shield from the thunderstorm I turn to you I turn to you Someone to hold when no one Else will do I turn to you You deep in my heart When the world turns on me I turn to you When I feel lost you were always there You give me love and you take care Just you and when I'm down you push me to the top You're always there my love don't stop for you You always keep me safe and warm You're my shield from the thunderstorm I turn to you I turn to you Someone to hold when no one Else will do I turn to you Deep in my heart When the world turns on me I turn to you and I know our love is true I turn to you On every single day to you In every single day to you For every single day to you I turn to you I turn to you Someone to hold when no one Else will do I turn to you I turn to you For the will to carry on I turn to you For everything you do I turn to you When the world turns on me I turn to you 隔天一大清早,鲍渤伦便神秘兮兮的单独出门了,他的安全简很放心,他不再是当初那个抓着枪朝天乱射的"肉脚"了,有绝对的自保能力,昨天还放话说保护她呢。 想一想简真不得不佩服老爸的远见,鲍渤伦的确是个人材,短短的半年时间,整个人脱胎换骨,身手算不上如何了得,起码有模有样,跟得上"鹰族"的高要求、快节奏,这样已经非常厉害了。只是当时陷入热恋中的简忽略了,有毅力接受如此大改造的人,狠下心来也是冷酷绝情的。 接近中午,鲍渤伦提了一个帆布包回来,刚关上门就丢下包,一把拉起正在保养枪械的简,纠纠缠缠的讨了好几个热辣辣的香吻,两人差点因此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的滚到床上去。 简笑着推开他,"说,去哪里了?买了吃的没有?我饿死了。" 鲍渤伦佯装气愤,张嘴咬了咬她的嫩唇,"宁愿坐在这里抱着枪饿死,也不愿意走几步出去吃东西,你的脑子究竟什么构造?" "我想等你一起吃嘛。"简不知不觉学会了跟他撒娇,一副小女儿的媚态,看在鲍渤伦眼里心痒痒的,忍不住捞过她,又是一通吻得难舍难分。 简气喘吁吁的再度推开他,"好了,好了,别抓到机会没完没了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鲍渤伦有点恼她的不解风情,不过还是担心饿坏她,马上拿出包里的午餐。两人盘腿席地而坐,分食一张披萨饼的时候,鲍渤伦揭晓答案:"你昨天不是提到想纹身吗?于是启发了我。" 简讶异的问:"你也想纹?" 他盯着她邪笑,简莫名的抖了抖,"你到底想干嘛?" 鲍渤伦凑到她嘴边咬了一口她吃了一半的披萨,"我女人的愿望,我当然要尽全力满足,我来帮你纹!" 简傻眼,望着他志得意满的样子,"你?你会吗?" "所以我才去学啦。" "嘿,一个上午请问你能学到什么?"他真当他是神啊? "纹身没你想象的那么高深莫测,简单得很,哪有一台手术复杂?"鲍渤伦点点眼窝,"具体的步骤我一看就学会了。" 说着翻出纸笔描画了几个图形,举到简眼前,"照着纹到皮肤上就行了,你想纹什么?告诉我,我来画。" 简抿唇想了想,"你的名字。" 鲍渤伦闻言一愕,"什么?" 简擦擦手上沾到的起司、菜渣,爬到他身边,认真的一个字一个字说:"我要纹上你的名字。" "小庭……" 简甩甩头发,把手搭到他肩上,"怎么?有没有很感动?" 鲍渤伦颔首,抬起她的下巴柔情似水的吻了下去,简自然而然收紧手臂把他拉向自己,结束这个令人透不过气的深吻,他声音沙哑的问:"那你计划把我……的名字纹在身体的哪个部位?" 简娇笑着,握住他的手放到小腹下面,"你说这里好不好?" 黑眸瞬间泼墨般染上一层浓黑,他缓缓移动手指,"你确定?" 他的手指仿佛带电,简浅浅的"嗯",身子酥软得活像抽去了所有的力气,"阿伦……如果你打算帮我纹身的话,我想你可以开始了,不然……我怕我们永远完不成……" "呵呵……这倒是……"他吮着她的耳垂,"不过,为什么一定这个地方?等纹过身,我岂不是几天不能碰你?" "噢,我怕你劳累过度,希望你休息休息。" 鲍渤伦顿住,"你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不行,我反对,换地方。" "不要!你不纹的话,我找别人!" "你敢!?" "要不要试试?" "……" 鲍渤伦委屈了,本来想讨女朋友欢心,怎知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无语问苍天,简也不体恤他的心情,直接脱了衣服躺下来,用脚趾一下一下划他的脚背,"还要考虑多久?" 鲍渤伦眼角抽搐,俊脸黑了一半,僵直着背转身去拿工具,简狡黠的撑起头,戏谑的低喊:"你手艺好的话,我帮你多介绍几个客户,据说纹身的师傅收入很高呢。" 纹身的过程中,尽管事先做了表皮麻醉,可那里的肌肤实在太娇嫩了,简痛得憋出了一头冷汗,再加上鲍渤伦似有若无的碰触,弄得她神经尤为敏感,热血、热气一阵阵翻涌,在身体里放肆冲刷,那处羞于启齿的地方好像有只顽皮的猫咪在爪,偏偏她无法驱赶,说不出的难受。 鲍渤伦所受的煎熬不比她少,眼里看到的,手下碰到的都是会害他失去理性的,活色生香的画面搭配她忍痛轻吟的娇喘,他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要跳出口腔了,颤栗的手指时不时扫过那方柔嫩,带来更多激越的冲动,不禁汗流浃背,当他看到一丝亮晶晶的银线淌出来,他霍地丢开工具,转头拼命调整呼吸。 简仰面朝天喷气,"不要停,动作快点!" 他咬牙切齿的把双手撑到她脖子两侧,粗着嗓子吼:"这活儿干不了了!" 望着他被欲望蒸红的面孔,逼得快要喷火的长眸,简想笑又不敢笑,扯他的袖子摇了两摇,"我的医生,半途而废可不是你的作风,我答应你,只要你顺利做完,我送你一份惊喜大礼。" 鲍渤伦不豫的撇唇,"什么惊喜大礼?" "保密!"简转了转眼珠,"肯定包你终身难忘。" 鲍渤伦狐疑的瞟她数眼,"真的?" 简马上举起三根手指起誓:"我保证!" 为了她说的"惊喜大礼"鲍渤伦重新拿起工具,深深吸了口气,继续折磨自己的意志力,简一直盯着他,露出诡异非常的笑。 part51 51-1 最后一笔宣告完工,鲍渤伦丢下手里的工具,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盯着柔嫩的肌肤上那朵微微盛开的玫瑰,正好象征着他们刚刚起步的爱情,而用他的名字组成的花茎,六个字母稍嫌有点歪斜……叹气,算了,无伤大雅,能在这种状况下达到这个境界,他自己都忍不住佩服自己。 蘸着消毒药液的棉球轻轻擦拭渗血的伤口,临时起意的手指邪恶的往下勾了勾,满意的看她战栗不止,浅笑道:"好了,礼物拿来。" 简丢给他一记嗔怪的媚眼,作势要起身,"嗯,我先看看。" 鲍渤伦倾身,点住她的唇说:"怎么?不相信我的手艺?" 简坐起来拍他一掌,"不会丑得不能看吧?"然后低下头,突又觉得怪,缩了腿打算躲进浴室慢慢观赏。 鲍渤伦会心一笑,揽过她的腰,"不行,我要和你一起验收,第一时间听到评价。" 简红了一下脸,掐他一把,"急色。" 不服气的某人咬咬女友玉白的耳垂,"我是能者服其劳。"说着抱起怀中的娇躯,大踏步走向浴室,站在一面狭窄的长镜前,亲力亲为的扶着一条腿,让那处敞开在镜中尽显,目光灼灼的盯着纹好的图案,自得的问:"美吧?" 简的视线与他一起胶着在小巧的玫瑰上,妖艳的红衬着雪色的白,有种莫可名状的娇娆魅惑,仿似藤缠树、树缠藤般无可剥离的纠葛,她问:"家族图腾?" 长指划拨着玫瑰旁的芳草,他笑:"你愿意,它就是。" 攀过他强壮的手臂,仔细凝视下面的一串英文字母,简隐隐发笑:"庆幸你父母给你取了个还算洋派的名字,否则中文笔画那么多,全部弄完估计得花三天的时间,Bohlen?嗯哼,排列得不错,有创意。" 鲍渤伦把脸搁到她肩头,回忆着,"当初我妈以为自己怀的是女孩,所以取名海伦,结果生了个男孩,临时改为渤伦,以后若是我们有了女儿就叫她海伦好不好?" 我们的女儿……心底蓦地腾起一股蔓延至全身的暖意,简情生意动的往后捂着他的脸颊,柔柔的摩挲,感慨的问:"这就是所谓的归属感吗?"她的身上刻着他的名字,她是他的女人。永远。 鲍渤伦闭闭眼睛,侧头吻了吻她的掌心,退了两步坐到马桶上,不带一丝情 欲的抱紧她,感受她的细致和温软,声音低哑且坚定的说:"小庭,我爱你。" "我也是。"简尚不习惯把爱语时刻挂在嘴边,她以实际行动全心全意的吻上男人性感的唇,奉献出前所未有的似水柔情。 鲍渤伦觉得世界上任何一种语言都无法形容现在的心情,惟有"幸福"二字不断萦绕心头,如果她就是风雨里扶持自己走出寂寞深渊的伴侣,那么他决心与之白头。 唇舌竭尽所能的纠缠,只为给予她更多的欢愉,更多的宠爱……彼时的他们,不需去问这样的幸福有多远,而永远又有多远?答案飘荡在九霄云外,绕是前头便是火坑,两人也义无反顾的一同跳下,效仿扑火的飞蛾,哪怕焚身死去亦无怨无悔。 简蹲在他两腿之间,单手圈着某物抬头瞥他,眉梢眼底一片顽皮,见他深深的倒抽了一口气,遂露出一抹撩人的媚笑,"惊喜大礼。" "小庭……"鲍渤伦躁郁的沁汗,他知道她要干嘛,不过他还是担心自己太异想天开,倨傲如她怎肯做到这一步……然而,当他眼睁睁看着她张开樱红的嘴,一口咽入他,顿时所有感官齐齐冲向被含住的那一处,后腰泛出恐怖的快慰,他抖着不知不觉挺直了腰,把自己更送向她…… 大手插到她后脑勺,扶着她前后摇晃的头,帮助她顺利吞吐越来越巨大的硬物,她温热湿滑的口腔,略显生嫩的舌尖都让他深深沉迷,压抑的粗吼断断续续逸出,催情似的刺激着彼此,原本预备浅尝即止的简渐渐欲罢不能,迫切的喘息、吞咽,闷着嗓子迎合他似的一高一低的嘤咛,愈加投入的后果是拖着鲍渤伦一起往激情的漩涡里坠落,意乱情迷的癫狂至极! 鲍渤伦血脉贲张,脖颈上青筋毕露,呼吸整个乱了步调,星眸赤烧的按着她猛烈进出了一会儿,突地握着她的肩头将她拉开,再迅速推她出浴室,砰然关上门,简楞得嘴巴还张着,两腮还隐隐有些酸,呐呐的摸了摸,耳朵贴着门板听里面的动静,刚想问他怎么了?眼珠一转就笑了起来,这男人做到这份上仍不忘矜持最后一点的绅士风度,没有像某种类型片里对着女伴乱喷一气,彰显男性雄风。 他是真爱她的,怜惜她的。这样想着简捧着一颗怦怦狂跳的心,摇摇晃晃的走到客厅,弯腰拉开冰箱门翻找饮料,她口渴了,刚才耗费了过多的唾液,她急需补充水分……身子还麻麻的有点酥软,看来下次不方便的时候还是别挑战高难度了,不然憋得难受的还是自己。 仰着脖子灌了两口果汁,腰上一热,浓郁爽洌的气息洒了满背,简不(石桥购买整理)由得捏紧瓶身,一边戏谑的问:"大礼收得还爽吗?" 鲍渤伦不答,揉捻着两片雪白的臀瓣,简紧张的回头张望,却被他一掌摁回原位,磁性的男嗓像电台午夜节目抚慰万千寂寥难眠听众的贴心DJ,"老实点,不要乱动。" "嘿,发明什么新招数了?可惜今天不能陪你尝试……"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完整,下一秒简差点要尖叫,他的手! "前面不行,不还有后面?" "……我以为你已经得到满足了……" 鲍渤伦沉眸一凛,毫不留情的拍她的小PP,"说!都是谁教你的?!" 他下手的力道不重,可恰恰点燃了一簇足以燎原的星火,臀上细微的刺痛连着正遭侵犯的地方,很不争气的湿意泛滥,害她几乎站不住脚,只能抠住冰箱门勉强支撑自己,咬牙屏息,哼声:"过去在网上看到的。" "那换句话说我就是你的实验品对吧?"鲍渤伦无奈苦笑,这女人实在是……感谢上帝,她旺盛的求知欲单单冲着他而来,不过他还是不会轻饶了她! "啊!"简感到不对的时候,也只得无助的呻吟了,她没料到他竟以与她相同的方式对付她……而且,他的方式更令她激狂! 她气喘吁吁的说:"鲍渤伦……我、我们不是动物……" 闻言他呵呵笑,"我们当然不是,我们是高等动物!" OMG!这个回答,简直太TMD经典了……简才这么想着,瞬间撕裂感自身后传来,肚子里活像一个注满水的球被捅破,滚烫的热液哗啦泄了一地……天旋地转之际,她告诫自己男人真的不能随意挑拨! 51-2 鲍文隆清晨醒来,照例端起水杯准备送服有益健康的维生素,药丸刚抛进嘴,手里握着的水晶玻璃杯"嘭"的一声碎裂,侧旁墙面钻出一个细小的枪眼,鲍文隆错愕得目瞪口呆,任由温水溅了一身,指尖还拎着杯子的外圈……水珠滴滴嗒嗒的拍打到光滑的地面上提醒他这一切不是梦。 "铃铃铃……"床头柜上的电话响起,他机械的接听,没等他开口,话筒那头传来鲍渤伦亲切的问候:"嗨,叔叔早上好!啊,对了,你是不是在吃维生素?当心过量摄取导致药物过敏哟,呵呵……你知道我过去是外科医生嘛,OK,祝你今天愉快,拜!" 鲍文隆头皮一麻,忙不迭抠出嘴里的药丸,见鬼似的把药丸丢得远远的,而这时闻风而至的保镖才赶到,鲍文隆脸色丕变,一把将桌上价值不菲的摆设扫落,愤恨的仰天咆哮:"他妈的,你们这些蠢货!饭桶!" 距离一公里外的某处制高点上,简动作利落优雅的把狙击步枪分解收纳到一只长形皮箱里,站在一边的鲍渤伦拿着望远镜看着在房间里大发雷霆的鲍文隆,"每天这样照三餐问候他,我想用不了多久他就坐不住去求他的金主了。" 这是计划之一,激出藏在鲍文隆身后的慕十夜,惟有他现身了,正式的对决方能展开,新仇旧恨、恩恩怨怨一并彻底了断干净。 卡尔看着"杰克"跟鲍渤伦一前一后的跳上车,他忿忿不平打火上路,不断透过后视镜盯着那个假男人,当他的手和鲍渤伦的握在一起,卡尔狠狠的啐了一口。 简眯了眯左边那只眼,突然凑向驾驶座,眼睛望着卡尔,话却是对鲍渤伦说的,"嘿,阿伦,你有情敌了。" 鲍渤伦也学她的样子,先眯眼再凑头,瞪着卡尔问道:"是吗?你确定?" 卡尔呲牙,"Shit!我宁愿ED了也不会看上你这种阴阳人!" "噢,亲爱的医生怎么办?你的手下是ED呀!"简一副事情麻烦了的表情。 鲍渤伦配合她演戏,"哦哦,怎么办,我是外科不是男科!" 面对两人的唱做俱佳,卡尔欲哭无泪,怒吼道:"TMD统统给我闭嘴!" 简继续捋虎须,拍拍卡尔的肩膀,安慰着:"没关系,你不行情人行就可以了,昨天耗子跟我表达了他热烈思念你的心情,我想他一定会尽最大努力让你性福的。"转头又对鲍渤伦说:"亲爱的,要不赶紧把耗子召回来吧,刻不容缓啊。" 鲍渤伦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阵,"嗯,不无不可。" 卡尔一脚踩下刹车,"滚!我不想再见到你们!" …… 卡尔大暴走的隔天,耗子整装离开了华府,携着浓浓相思意千里会情郎来了,等卡尔在外面挑鲍文隆的场子忙得天昏地暗,像条死狗一样勉强爬回家,见到替自己开门的人,立时吐血三升,从此尊称鲍渤伦为老大,甘拜"杰克"为大嫂。 沉重打击了鲍文隆之后,鲍文隆退守窝在家里偃旗息鼓,足不出户,而慕十夜依旧按兵不动,其忍耐力非比寻常,鲍渤伦知道对付这样的家伙切忌急躁冒进,鲍文隆只是慕十夜复仇的棋子,压制他无损他的根本利益,他大可以弃车保帅,得采取有效的方法似一把钢刀直接扼住他的命脉,这样他才有可能浮出水面。 于是,鲍渤伦决定全面接管鲍家黑白两道的生意,彻底将鲍文隆的势力铲除。鲍渤伦继承父业的相关事务,陈早就做了充分的准备,白道方面他有鲍文兴亲自授权,具有法律效应的证明文件;至于入驻鲍家权力核心,需要通过鲍家各堂口老大的认可这个部分,有"鹰族"撑腰,任何抵抗力量均是蚂蚁撼树。 果不其然,陈打了一通电话人马就召集好了(这是想当然的,连自己亲叔叔的地盘都操抢得七零八落,谁还敢啰嗦?),选在圣诞节这个除旧迎新的吉日宣读鲍文兴的遗嘱,顺势推鲍渤伦上位。 "阿曼达?"陈推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每到出庭或有公务在身,显示他术业有专攻的时候,总会戴一副没有度数的眼镜,大概是一种自我的心理暗示吧。 一个趴在地上不知道翻找着什么的女子闻声猛的抬起头,谁知一不小心撞上打开的柜子抽屉,眼角顿时迸出两泡热泪,阿曼达一边苦着脸,一边揉着头顶说:"陈律师,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陈在心底叹口气,她不给他添麻烦就不错了,他哪有荣幸受到她的帮助啊?嘴上却温和的笑道:"我是想告诉你,今天下午我不回来了,你忙完没事的话就提前下班吧。" 体格在西方女人里称得上娇小的阿曼达马上乖巧的点了点头,陈扩大笑意转身离开,忽然又回头补充:"哦,对了,祝你圣诞快乐。" "陈律师……"阿曼达感动了,来事务所这么久,白眼和脸色看得多了,大家都厌恶她动作慢,领悟力低,只有陈律师由始至终对她和颜悦色,一点老板的架子也没有,盯着面前温文儒雅的男人,不禁双颊桃红,"我也祝你圣诞快乐。" "谢谢。"陈扯了扯衣袖,压根没留意阿曼达的表情变化,"我走了,拜。" "拜拜!"语气明显热烈得多,可惜陈已然潇洒的推门走了,阿曼达噎住,命令自己把追随的目光收回来,等收回视线却看到丢在桌上的一份文件,"啊,完了!" 陈下了楼,掏出钥匙缓缓走向路边停着的车,这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陈……陈律师!等一下!" 陈回头一看,他的小助理阿曼达踩着三寸高跟鞋风风火火的跑出来,一头金发在阳光下灿灿发亮,手里挥舞着一份文件,"你漏拿了这个!" 陈无奈的又深深叹了一口气,待她跑到跟前才淡淡的说:"我不是漏拿,这份文件是留给你整理的,忘了吗?" 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居然耍了个大乌龙,阿曼达恨不得地上裂条缝好钻进去,尴尬得不知所措,傻傻的站在一边发呆,陈看看时间不早了,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刚想嘱咐几句,霍地镜片一闪,他倏然搂住阿曼达往一侧扑去,"啊啊啊……" 吓坏的阿曼达放声尖叫,下意识攀紧陈与他一起翻滚了几圈,霎时头晕目眩,手脚的关节火辣辣的痛,而清晰的枪声震耳欲聋,"噼噼啪啪"在他们身边爆裂开,害她止不住的接着狂喊:"救命啊……救命啊……" 陈咬牙忍受助理的鸡毛子哀嚎,一手摸到后腰拔枪,但又想到这里是律师事务所的大门口,他实在不宜暴露,心想自己该不会把小命报销在鲍文隆的手上了吧?正飞转脑筋琢磨对策,眼前黑影一晃,一个身型修长伟岸的男人高举一把消音手枪,两三下便解决了危机。 陈机警的瞪着他,握着枪的手一紧,他不是不相信人间尚有正义,只是眼下的状况他不敢大意,那男人甩了甩落拓的中长发,低头朝他微微一笑:"嗨~我是'鹰族'的陆锋,幸会。" 陈将信将疑的趴在地上不动,陆锋旋转手枪的枪柄,露出上面的铁鹰标志,"杰克担心鲍文隆会派人来暗杀你,阻止你去宣读遗嘱,所以让我来看看。" 那枚世间绝无仅有的标志让陈的神色终于趋于缓和,爬起来的时候却受到了阻力,原来吓得昏过去的阿曼达两只手还不忘死死的拽着他,陆锋笑道:"你女朋友啊?蛮可爱的。" "……" part52 52-1 圣诞节当天,陈律师虽然迟到了一会儿,不过总算顺利的把鲍家新任老大这顶"皇冠"加冕到了鲍渤伦头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告病在家不克出席的鲍文隆,估计还得多"病"上一段日子。 表面上看鲍文兴的事业终于有了合法的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私底下鲍家人却一致秉持观望态度,各自守严各自的地盘,远近亲疏遵照鲍文隆当权时代的模式,因为谁知道哪一天"老大"的位子又一次易主?这叔侄俩均不好得罪。 鲍氏财团是鲍文兴奋斗多年努力"漂白"积累下来的一枚硕果,随着鲍家"改朝换代"原来董事局的代理主席鲍文隆"功成身退",董事局大会上鲍渤伦以董事全票通过之姿,当仁不让的拿掉"代理"二字,稳坐主席宝座。 鲍氏财团的办公大楼设在LA中心商圈的繁华地段,当然跟旁边鳞次栉比,动辄百余层的摩天大楼相较显得低调且微不足道,但是作为在西方社会打拼的华商,鲍氏不失一块响当当的金字招牌。 楼下车如流水马如龙,尽显国际大都市海纳百川的风范,而楼上办公室里的鲍渤伦一个头两个大,鲍氏经营范围涉猎之广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旅游业、运输业这些因地制宜的产业自当不可或缺,问题在于他弄不清父亲为什么还要投资娱乐业?居然在好莱坞开了一家制片公司两间剧院…… 翻阅着一大堆犹如天书似的资料文件,那一串串密密麻麻的阿拉伯数字,一组组晦涩难懂的术语,忽上忽下的曲线图,鲍渤伦再次跋前踬后在"隔行如隔山"的窘境中。 简爱莫能助的说:"我帮你去买阿司匹林。" 陈很轻巧的说:"你只是一时不习惯,时间长了就好了。" 陆锋笑容可掬的说:"根深不怕风摇动,树飞不愁月影斜。" 耗子务实的说:"老大随便吩咐,我马上黑了商业对手的电脑。" 卡尔不语,举头远目,腹诽:报应,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焦头烂额的撑了几天,鲍渤伦终于认输,文件搁眼前不到三秒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尽管陈大律师是耶鲁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尽管法律条文比这些商业文件更繁复深奥也未曾难倒过他,可诚如同样接受过高等教育的鲍渤伦,一旦远离熟悉的专业,哪怕简单如低买高卖,赚取其中差价这种是人都懂得的生意,他照样心存忐忑,毕竟关乎财团上下几千号人的生计,开不起玩笑。 好在做了鲍氏多年的法律顾问,深谙"苹果总是从内部开始烂起"的道理,鲍渤伦当下的燃眉之急是缺乏一批分忧解难的得力干将,脑袋灵光的他马上把之前鲍文隆为巩固自身利益,遣散回家或故意"发配边疆"的主要高管再度以高薪返聘、调回重用。 于是一番知人善用的调整治理过后效果显著,因鲍氏首脑更迭导致低迷的股价止跌看涨,众人齐心扶持鲍渤伦走好了开局的第一步。 这一天,豪华宽敞的会议室里正在召开新一季企划会议,列席听取各部主管汇报的鲍渤伦把玩着手里的原子笔,神情专注的看着娉婷于台上,晚他几周走马上任的鲍氏财团CEO——茜娅。 根据资料上的介绍,这位与他同龄,长相美艳、气质出众、风姿绰约的女士,不但拥有著名学府经济及工商管理双料博士学位的头衔,而且在华尔街叱诧风云十余年,由她缔造的商业神话和创造出的财富利润,简直可以出书立传,供后代万世敬仰。 此等可遇不可求的人才,不知道有多少公司企业竭尽所能网罗旗下,当初半路起家的鲍文兴更加迫切的渴望聘请素有"商界铁娘子"美誉的茜娅来管理鲍氏,如果事成无疑如虎添翼且一劳永逸。 只是鉴于鲍家显赫的黑道背景,早已功成名就的茜娅岂会首肯?鲍文兴数次释出的善意都被她礼貌的婉拒了。鲍文兴不愧是做大事的人,耐力无限,不屈不挠,通过"曲线救国"的方式,替她搞定了跟前夫争夺儿子抚养权的官司,还做了好事不留名。 俗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辗转得知何人施予恩惠后,茜娅抱着一腔感激之情携子举家迁到LA,打算进入鲍氏大展拳脚,不料恰逢鲍文兴遇刺,这桩"投桃报李"的美事几欲无疾而终,也亏茜娅仗义一直没改变效力鲍氏的初衷,等陈登门请她出山才结束长达两年的空窗期,否则依她在业界炙手可热的程度哪里轮得到鲍渤伦坐享其成。 茜娅比划着PPT五颜六色的图表,叽里呱啦说了些什么,鲍渤伦根本有听没有懂,待她发言完毕,会议室里的灯光亮起,周围那些主管们爆发出热烈又敬佩的掌声,打断了鲍渤伦的神游太虚,视线与茜娅交汇,不期然扑捉到她眸底一闪而过的轻蔑——嘿嘿,这跟曾经的某人如出一辙嘛! 鲍渤伦弯起嘴角冲她悠然一笑,起身走过去握了握她的手,"茜娅女士,往后鲍氏就靠您多多关照了。" 茜娅面对财团幕后的大金主,自是十分清楚该怎样应付,即使他是扶不上墙的阿斗,她也会让他认为自己是盖茨。得罪人她倒是不怕,怕只怕得罪小人,这个据说是鲍文兴流落在外三十多年,刚刚回来认祖归宗的儿子,实在陌生得紧,不晓得他跟他的父亲是不是一样虚怀若谷? "哪里,鲍先生言重了。"茜娅敷衍了几句便在一票下属的簇拥下离开了。 仍旧一副男子打扮的简晃到鲍渤伦身边,一手叉腰一手搭他的肩头,瞄瞄茜娅窈窕的背影又瞄瞄鲍渤伦的侧脸,"怎么样?迷上了?" 鲍渤伦好笑的转头看她,"嗯,迷上了,你难道不觉得她刚才滔滔不绝的样子充满知性美,而且很性感吗?"让他不由得想起了中学时暗恋过的保健老师,后来走上学医的道路也是因为这段青涩的恋情。 简思忖了半晌,摇头,"不觉得。" "眼光那么差?"鲍渤伦鄙视之,"昨天卡尔就邀请茜娅共进晚餐了,兵贵神速啊。" 简一个擒拿手钳住鲍渤伦的腕子,咬牙切齿道:"无耻的男人,欠教训是不是?" 鲍渤伦顺势将她一转,拉到怀里,笑道:"呵呵……吃醋呀?" "呸!我又不是耗子……"简不爽的皱皱鼻子。 "哦?你不吃醋我可吃醋了。"鲍渤伦一脚踢上造型典雅的核桃木门,两只毛毛手扯着简的裤腰,"嘿,亲爱的,想不想试试在会议室……?" "……" 52-2 鲍氏在茜娅的领导下逐步走上正常的营运轨道,鲍渤伦得以挪出精力着重于"猫抓老鼠"的游戏,挖出好几条鲍文隆秘密走私毒品的线路,布置人马进行围追堵截,一时间鲍文隆损失惨重,基本陷入了绝境。 "照目前的状况发展下去,相信过不了多久,慕十夜应该憋不住要反击了。"陆锋悠哉的把长腿搭到桌面上,笑容恬淡。 自打圣诞节那天解救了陈之后,陆锋正式加入鲍渤伦的团队,直接参与打击鲍文隆的行动,有了"杰克"的前车之鉴,大家深刻的理解何谓"人不可貌相",如英国绅士般儒雅飘逸,总是挂着一脸和善笑意的陆锋肯定又是一个实力不容小觑的人物,况且他还贴着"鹰族"掌门人大弟子的标签,不用鲍渤伦打招呼,自然而然成为团体里的核心力量,赢得众人的信任,也瓜分了一部分耗子对卡尔的依恋。 对此卡尔求之不得,几乎当陆锋是上帝,早晚祷告膜拜,两人的友情火速升华再升华,如今俨然兄弟相称,闲暇时勾肩搭背一起到夜店泡马子,气得耗子宣布闭关,图个眼不见为净……所以缺席了今天例行的碰头会。 没了超级黑客的从旁协助,陈不得已自食其力动手敲打电脑,幸亏耗子闭关前设置了一套完善的系统,查询各项资讯并不存在任何难度,浏览了一遍电脑内的讯息,他头也不抬的说:"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我得提醒大家一声,FBI那边也盯得很紧,稍微有什么动作都能引起他们的注意,万一他们插手进来搅合,事情解决起来更麻烦。" "靠!"火爆浪子卡尔不爽的哼声,"既然他们这么闲得慌,不如帮他们找点别的什么事情忙一下好了。 陆锋撇撇唇,"这个提议不错,值得采纳。" 卡尔随即倾身过去,和陆锋一来一回擦掌握手对拳头,比了个互相激励的手势。 一直默不作声的简冷不丁的说道:"FBI那边交给我来处理吧。" 鲍渤伦警惕的瞪向她,"你想干嘛?" 简扬眉浅笑道:"那个霍克不是对我很感兴趣吗?千辛万苦追了那么久,不给点甜头让他尝尝,怎么对得起人家如此深情执着?" 陆锋噗嗤笑了出来,玩味的睨着鲍渤伦微微绷得生硬的脸,"也好,下周鲍文隆出货,估计到时候动静会比较大,你正好可以引开他的注意力,顺便借机去看望一下蒂娜和汀汀。" 简敏锐的觉察出事有蹊跷,但大家在商量正事又不好立刻质问陆锋,毕(石桥购买整理)竟牵涉蒂娜的私生活,忍了忍,点点头,"OK,就这么办吧。" 事后简抓了陆锋细问:"蒂娜怎么了?" 陆锋耙耙头发,一向慵懒的笑脸乍现一丝不豫,"我派人'劝解'过乔伊一次……" "So?"简盘起双臂,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陆锋垂目盯着鞋尖看了看,皮笑肉不笑的说:"我想寇德说得对,清官难断家务事,别人夫妻之间的事情,外人还是不要指手画脚的好。" "你能不能不拐弯抹角,有话直说?"简来了脾气,她最受不了他的不干脆,话老爱说一半留一半。 陆锋瞥她一眼,拍拍她的手臂,"旁观者清,你到蒂娜那边,无论发现了什么都不要冲动,多陪陪她,开心快乐点就行了。" "喂,陆锋!"简不耐的嚷了一嗓子,可惜陆锋依然不愿多言,挥了挥手,调头打开门走了出去。 简不问明白不死心,迈步上前预备堵人,站在后头目睹一切的鲍渤伦揽过她,"嘿、嘿、嘿!冷静,冷静,他不说自有他的苦衷,反正你见了蒂娜什么事情都明白了,不急于一时。" 简按着他的胸膛,忧心忡忡的说:"阿伦,我有很不好的预感,我直觉蒂娜和乔伊出问题了。" 鲍渤伦抬手刮刮眉尾,开解道:"锋说得对,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你不要过多的把自己的情绪带进去,客观一点,否则就像那票FBI一样横插一杠惹人嫌了,知道吗?" 简拧眉,犹疑再三,不得不承认他们说得在理,叹息道:"嗯,我尽量克制脾气。" 鲍渤伦微哂,一把把她抱到桌子上,捏捏她的皱在一起的脸蛋,用略带委屈的口吻说:"身为你的男人却从没见你对我这么关心重视,好伤心啊!" 简拍开他的手,"去!现在老大你是登高一呼百应,给你出谋划策的是LA司法界首屈一指的大律师,我爸、陆锋甚至连整个'鹰族'都听你调遣,对了,还有那个美女CEO,你会稀罕我的关心重视?!" 鲍渤伦忽然凑近她,频频吸鼻子,到处嗅闻,"诶?什么味道?你闻到了没?" 简闻了闻,"什么味道?" "好酸呐。"鲍渤伦说,"小庭,你是不是把大醋桶从鲍氏搬过来了?当心呀,天天抱醋狂饮很伤身体的。" 原来他在取笑自己!简立时翻脸,一个手刀就往他面门砍来,鲍渤伦气定神闲的闪开,靠!竟敢不乖乖受死?简更加不爽,跳下桌横腿便扫向他的下盘,鲍渤伦轻轻松松一跃,握着她的脖子原地旋踵将她一带,扣住她的细腰,歪头偷了个香吻。 "Shit!过分的家伙,你跟阿肯偷学了拳法!"简忿忿的擦唇,恍然大悟。 鲍渤伦好整以暇的说:"什么叫偷学?不过趁阿肯'退休'之前,讨教了几招而已,谁让你那时候躲我躲得凶?"傻乎乎的一个劲出任务,现在知道得不偿失了吧? 该死的男人,哪壶不开提哪壶!害她白忙一场的心理攻防战,丢了心之外最难堪的是丢人!少有败绩的简越想越气不打一处来,恼羞成怒曲膝就要向上顶他的重要部位,鲍渤伦似乎早料到她会出此下策,利落的弯腰再一个操带,大手一握,提起她的两条腿挂到腰侧,回身压到墙上,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喘,"你下半辈子想守活寡啊?" 简嗤鼻,"哼,你不行了,我不知道换人啊?" 鲍渤伦一听,下身用力一挤,简激灵灵一颤,爪子掐他贲张的背肌,嘴里不禁低吟一声:"嗯……" "简庭!"大概真是恼了,他喊了她的全名,炙热的气息喷洒,"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若我再听到你这么说,你会知道惹火我是什么下场!" 他热铁似的硕大卡在她柔软的腿间,隔着几层布料仍感觉得出滚烫的温度,烫得她瞬间逸出一片潮湿呼应,心脏疯狂的在胸口乱跳,他浑身辐射着野蛮的兽性,张嘴一口含住一团丰盈上的圆点,霸道的掠夺使她窒息,整根脊柱仿佛蚂蚁咬一样缓缓的酥麻了,简受不住这样的刺激,赶忙箍紧他以免化成一滩烂泥的自己掉到地上,贴着他的耳朵娇憨的问:"知道了,知道了……昨天我们在会议室试过了,今天要不要在这儿试试?" "宝贝,我怎么没有早一天认识你?"鲍渤伦埋首于她的肩窝大发感慨,"枉我浪费了那么多青春岁月……" part53 53-1 暗巷中,两条人影在鬼鬼崇崇的夜色下狂奔,从凌乱的脚步声判断,二者似乎进行着紧张的追逐,凹凸不平的地面布满肮脏的垃圾,散发出阵阵难闻的恶臭,他们一前一后跑过水洼,溅得污水四溢,惊起躲在角落的老鼠窜逃,其中一只显然迷失了方向,直接打人脚下钻,突如其来的状况减缓了领跑人的速度,让紧跟在后的人有机可乘,敏捷的一个飞扑拽住了衣领,施力往侧边墙壁一甩,曲肘扼住脖子,瞬间制伏。 霍克喘着粗气,眸光凌厉的瞪着眼前滑溜狡诈的线人,"嗑药了吧?身手不错哈~" 个头矮小,身材干瘪的线人同样喘得不像话,感觉快死了一样,半张着嘴,口鼻一齐拼命呼吸,在霍克的钳制下犹如一条将死之鱼,眼珠似颗豆子滚在一大片眼白里,过了一会儿他才干笑了几声,谄媚道:"探长大人一如既往的厉害。" 霍克啐了一口,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狠狠的撞了撞裸 露在外,坚硬的墙砖,线人顿时头晕目眩,尖锐的痛楚害他差点以为后脑勺爆开花了,扯着嗓子哇哇大喊:"嘿!嘿!嘿!冷静点,别冲动!" 霍克停下手,眯着眼睛问:"你是不是希望我和你手牵手走出去,在城里绕一圈,明天再给你申请一张'良好市民'的奖状?" 线人苍白着脸,讪笑道:"不用您那么费心,探长大人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是了。" 霍克哼了哼,"我想知道什么你会不知道?" 线人咧嘴呲着一口黄牙,"我又不是您肚子里的蛔虫……"见霍克嘴角一抿,拳头一紧,马上说:"OK,OK,'夜鹰'有行动,至于要干嘛没人知道!你也清楚'鹰族'人行踪向来诡秘,我只知道这么多!" 霍克斜眼,拎高他,让他双脚离地,"你说得对,既然'鹰族'人行踪诡秘,你又怎么知道'夜鹰'有行动?!" 线人挣扎着拉扯霍克的衣袖,一边咳一边破着嗓子道:"因……因为……因为有人花大价钱……咳咳……打听整个'鹰族'的动向……好、好像'鹰族'惹到了几个大毒枭……咳咳……他们准备联手……撂倒'鹰族'……" 这倒是真的,"鹰族"最近忽然转性了,一向低调的他们居然频频插手黑帮的内斗,帮助鲍家黑吃黑,吞了不少货。 霍克松开线人,"滚吧!" 线人如同得到特赦,捂着勒出红痕的脖子见鬼了似的一溜烟跑没了影儿,霍克定了定神,掏出手机联系同事,"严密监视这两天所有进出LA的航班,公路、火车站加派人手,发现可疑人员立刻扣下来!" 挂了电话霍克心里升起一丝茫然,他们谁也没见过"夜鹰"的真面目,其实这么做简直无异于大海捞针。转而一想霍克就很不爽,MD上次让"夜鹰"在眼皮子底下溜走,他从面子到里子输得彻底,成了调查局的笑柄,还得罪了顶头上司,导致现在一听人提起"夜鹰"他恨得牙痒痒。 这次无论结果如何,哪怕依旧碰不到"夜鹰"的衣角,他也要整得她日子不好过! 53-2 声东击西的战术很奏效,简成功的吸引开了霍克的注意力,帮助鲍渤伦他们又一次顺利截走了鲍文隆的货,而且这回货的数量相当庞大,陈估算起码半年内LA毒品市场都要告急缺货。 把成果报告给寇德后,寇德立即做出反馈——动身前往LA。因为他们算是整锅端掉了鲍文隆,摧毁了慕十夜一条最主要的经济命脉,不难想象鲍渤伦必然会面临对方极为凶猛的反扑。终于是时候跟慕十夜彻底做一个了断了。 鲍渤伦当然也清楚当前的局面,排兵布阵严阵以待,连闭关不见客的耗子都收敛了性子,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守在电脑前提供及时讯息。 然而即使做得这般滴水不漏,还是被慕十夜摆了一道。这天鲍渤伦例行到鲍氏开会,处理完毕公事,跟随行的陆锋还有陈一起步出办公室,迎面遇到茜娅,鲍渤伦刚想友好的打声招呼,可她却根本对他视而不见,一路跌跌撞撞的冲向电梯,脸色青白毫无血色,甚至额上沁出一片冷汗,失魂落魄的样子哪有半分往常沉稳自信的形象? 鲍渤伦和陈交换了个眼神,陈马上追上去拍了一下茜娅的肩头,她犹如惊弓之鸟差点原地跳起来,瞠着惶恐的眼睛定定的望着陈,而微微泛红的眼眶终于承载不了压力,一串眼泪无声无息滑落下来,让这位女强人平添了几分柔弱,陈眉心微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茜娅吸了吸鼻子,失神的看见鲍渤伦缓缓的走过来,她脱口道:"托尼……托尼……我,我儿子出事了……" 鲍渤伦心底暗自一惊,面上保持不动声色,又问:"究竟怎么了?" "我的儿子被绑架了!"茜娅哼了个哭音,赶紧咬住唇,手脚无力撑不住全身的力量,眼看就要坐到地上,陈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茜娅攀着他的臂膀,泪眼婆娑的将噩耗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原来刚才她接到保姆的电话,保姆说看到她儿子一下校车就让几个等在路边的男人抓上了另一辆车,没等追出去看清楚,人和车便消失得一干二净,然后几分钟前绑匪打电话来要求她回家等消息,并且声明不许报警,否则等着收尸。 听完,陆锋当机立断拨通了耗子的手机,叫他切入城市道路监控系统,彻查劫持茜娅儿子的人去了哪里? 鲍渤伦虽然还没有小孩,但他来自单亲家庭,自然非常理解做母亲的此时此刻的心情,而且越是外表坚强的人落泪越是悲情,于是他从陈手里接过颤巍巍的茜娅,扣在怀里安慰道:"别担心,交给我来处理,你儿子会没事的。" 茜娅抹了把眼泪,六神无主的抬头看他一眼,"没事?托尼会没事吗?你保证?" 鲍渤伦哑住,说实话这个"保证"他不敢妄下,如果只是一般为了劫财的绑架,那么他当然可以爽快的给出承诺,问题如果是慕十夜的报复呢?原谅他不得不考虑到这一层,因为他们这几天都神经紧绷的筹划着如何应对慕十夜即将展开的挑衅。 茜娅见他不答话,不由得心凉,推着他的胸膛要离开,鲍渤伦无法坐视一位母亲独自伤心,定定神淡道:"请相信我,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我都会帮助你的。" 此言一出,茜娅、陈以及陆锋都楞了,随后茜娅像是松了口气,身子一软依靠着鲍渤伦细细垂泪,陈用不赞同的眼神盯着鲍渤伦,而陆锋则露出极其优雅的笑,这时电梯门轻巧的往两旁滑开,他说:"茜娅小姐,照绑匪的要求先回家吧。" 鲍渤伦温和有礼的揽过茜娅的腰,带着她入内,陈沉默着陪在一边,陆锋潇洒的单手撑在外面,"我待会儿到。" 除了茜娅其余两人眼底一片了然,鲍渤伦微微颔首,陈按了楼层,一行人下楼开车前往茜娅的家。 茜娅的家在城郊一个相对偏僻的社区,独栋的二层小屋被她布置得温馨且舒适,地上、桌上摆满了玩具,柜子上全是母子俩的合影,看得出他们的感情非常亲密,也难怪一得知儿子被绑,茜娅阵脚大乱,情绪激动。 茜娅的保姆是一位四十多岁的黑人女性,看主人领了两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回来,一度以为他们是警局的便衣,滔滔不绝的又把绑架发生的情况描述了一遍,为了不节外生枝,鲍渤伦和陈决定将错就错,假装警察办案,问了几个问题便把保姆打发走了。 茜娅抱着儿子最喜欢的小熊玩偶蜷缩在一张沙发里,鲍渤伦煮了一杯咖啡递给她,她表情僵硬的接过来却一口没喝,搁在桌上后径自发呆不语,鲍渤伦叹息着坐到她旁边,陈打开电脑与耗子联线,然而托尼依旧杳无音信。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电话铃声突然乍响,三个人同时一震,茜娅条件反射的扑过去就要抓起电话,鲍渤伦马上伸手制止,他沉着的握住另一部电话,比着手势默念:一、二、三……两人一起提起话筒,茜娅难掩紧张,"……喂?" "鲍渤伦先生在吧?"话筒那边传来经过处理的低哑男声。 茜娅讶异的望向鲍渤伦,鲍渤伦拧眉,出声道:"没错,我在,请问你是……?" "哈哈……"男声特别像乌鸦,一声声诡异的笑敲打着耳膜,令人油然腾起一股厌恶,"果然是关怀下属的好老板,我就猜您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太好了,哈哈……" "请问你想怎么样?"鲍渤伦心平气和的问。 男声傲慢的说:"何必装傻?我想怎么样你会不知道吗?" 鲍渤伦挑眉,"我们素未相识,你不说我岂会知道你真正的意图?" "嘿嘿……既然医生你想玩,我怎能不奉陪?等着收大礼吧,拜!"电话利落的断讯,"叩"的一声犹如一把利刃直插胸口。 茜娅先是茫然,接着摔了话筒,尖叫着疯狂的捶打鲍渤伦,"为什么不答应他?!为什么不同意他的条件?!托尼被你害死了!混蛋!你这个大混蛋!" 鲍渤伦巍然不动,任暴雨般的拳头落在身上,陈一直注视着电脑,然后朝他遗憾的摇摇头,通话时间太短,他们根本追踪不到。鲍渤伦没料到慕十夜会冲完全不相干的人下手,终于明白寇德的态度为什么那么慎之又慎,论慕十夜的狡诈凶残世上只怕无人能出其右。 "茜娅,你冷静一点。"鲍渤伦握住她的双手。 陷入狂乱中的茜娅充耳不闻,眼泪汹涌,她无助的哭喊着:"绑匪没有人性,他们会杀了托尼的!他们一定会杀了托尼的!他们要钱给他们就是,无论多少我会还你,为什么不答应?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鲍渤伦无奈,不知道怎么安抚,陈淡然的说:"茜娅,他们要的不是钱,他们要的是……" "要什么?要什么啊!?鲍渤伦,你刚刚还说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会帮助我,结果呢?你骗我!你骗我!"茜娅冲动得差点想一口咬死这个言而无信的家伙。 "他们要毒品。"不知何时走进来的陆锋笑容可掬的回答了。 茜娅闻言顿时一愕,涕泪纵横的脸上苍白得几乎透明," ……毒品?你们贩毒?鲍文兴先生说过他已经漂白了……" 鲍渤伦叹道:"我们没有贩毒,只是得罪了一些毒贩,这个过程有点复杂,以后找时间再跟你解释。" "我没时间等到以后,现在你就告诉我事情的真相!我要我的托尼平安无事的回来!"茜娅甩开鲍渤伦的手,突地一跃而起,十指掐上他的脖子,"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 茜娅完全失去了理智,她只知道因为自己当初一个错误的选择,导致心肝宝贝儿子生死未卜,自责、愧疚、懊悔种种情绪汇聚,冲击得她五脏六腑像被烈火焚烧,痛苦不堪。 陆锋从容的挥了一记手刀,砸到茜娅的后劲,茜娅眼前一黑瞬间昏迷,刺耳的咆哮立时止歇,鲍渤伦抿唇瞪眼,"你干嘛?" 陆锋抱起茜娅一边上楼,一边说:"解决麻烦。" 53-3 简引着霍克跑了几个州,最后漂亮的甩掉"尾巴",回头杀去蒂娜的农场,不过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当她站在昔日恬静可爱的农舍外,竟得到蒂娜因暴力砍杀丈夫,再残忍分尸被捕的消息。 这无疑一个晴天霹雳,五雷轰顶得简一下有点找不着北,她马上改装换身份,上警局要求面见蒂娜,没想到蒂娜居然拒绝见任何人,包括她。 简相信蒂娜不会不知道是她,哪怕她易容得面目全非,她也应该清楚她是谁!可为什么她不见呢? 望着围墙里的建筑群,简无语,心想总不能不顾一切翻进去,抓蒂娜来质问她到底什么意思吧?! 简打电话给神父,"我要知道事件的整个经过,所有细节一滴不漏的统统要知道!" 神父在电话那头拂额,"简,我想当务之急你该赶紧把小汀汀接出来。" "汀汀?"简猛然想起这三天来光顾着跟警方周旋,完全忘记了汀(石桥购买整理)汀的存在。 "对,事发后汀汀被社工送去了孤儿院,他的情况……很不妙。"神父说这话时明显有所保留。 简咬牙挂了电话,开车直奔小镇附近天主教会开设的流浪儿童寄养中心,一路上不断咒骂自己,也咒骂蒂娜,大人之间的矛盾如何尖锐、激化,怎可以连累孩子?汀汀的年纪还那么小,自己的母亲暴虐的杀了父亲,要他怎么面对? 即使简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见到汀汀的那一刻她仍然不禁眼眶湿润,性格开朗活泼,老爱绕在她脚边滚来滚去的小肉球如今萎靡成一团,面黄肌瘦的样子好像冬天掉光叶子的小树,目光呆滞的不晓得视线落往何处?仿佛谁也不认识,谁说话他都听不见…… "汀汀!"简心疼的抱紧他小小的身子。 汀汀还是没反应,傻傻的蜷在她怀里,几不可察的微微发着抖,简怜爱的拨拨他乱糟糟,长得遮住眼睫的刘海,突然发现额头上有一块乌黑的淤青,衬着周围娇嫩白皙的皮肤尤为触目惊心,简不可遏止的肌肉一僵,厉声责问寄养中心的工作人员,"谁打的!?" "他来时就一身的伤了,据说是他父亲生前揍的,所以他妈妈才……"工作人员瞥了没有动静的汀汀一眼,话没说透,不过简却听出来了,见鬼的! 谢过工作人员,简抱着汀汀走出寄养中心,一眼便看到站在外面马路上的神父,她快步走过去,"我认为你有很多事情要告诉我。" 神父拉开车门,"上去再说。" 简狠狠的瞪他,护住汀汀的头弯腰坐了进去,神父长长呼了口气,绕过车子跨进驾驶座,"安顿好汀汀,你会知道想知道的一切。" part54 54-1 绑匪挂了电话的隔天一大早鲍渤伦他们就接到了一个快递包裹,鲍渤伦神色凝重的看着包装上普普通通的纸盒,但他内心十分清楚,里面装的东西绝不普通。 陆锋敛去了惯常挂在脸上的闲散笑意,"打开吧,迟早的事情。" 陈捏捏鼻梁,"我来。"说着伸手去揭盒子上的封条。 鲍渤伦拦下他,"还是我来。"怎么说他曾向茜娅做过承诺,对她总怀有一份亏欠。 鲍渤伦小心翼翼的掀起纸盒的盖子,顿时三双眼睛一沉,盒子的中央躺着一截断指——大多数绑匪要挟赎金时通用的做法,不过只要想到这是从一个不满八岁的小男孩身上割下的,三个大男人纷纷静默了。 "那是什么!?"突地他们背后传来凄厉的喊声。 鲍渤伦反应迅速的阖上盖子,但是为时已晚,茜娅披头散发的冲过来,抢过盒子定睛一看,"上帝,这是托尼……托尼的手指!不!不!不!" 鲍渤伦拦腰抱起她,陆锋则顺手夺走盒子,精神彻底崩溃的茜娅哭号着用力挣扎,"放开我,你放开我!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你害死了我的儿子!鲍渤伦,你这个魔鬼!你害死了我的儿子!" 鲍渤伦几乎制不住癫狂的她,陈上来帮忙钳住她的两条腿,陆锋刚想故技重施将她打晕,鲍渤伦递了一记否定的眼神,跟陈一起合力抬着她上楼回了卧室。 茜娅两天没吃东西,力气早已用罄,一顿激烈的爆发后整个人软绵绵的进气多出气少,奄奄一息的流着泪,再也没了反抗的能力,把她安置在床上,鲍渤伦吩咐陈:"麻烦泡杯牛奶来,谢谢。" 陈担忧的看看他们,然后走了出去,鲍渤伦进浴室拧了块湿毛巾,坐到床边替茜娅擦脸,一边淡淡的说:"我很遗憾,也很抱歉,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但是我一定会负责到底,还你一个公道的。" 茜娅转了转眼珠,别开脸躲过他的手缩到被窝里,鲍渤伦垂目盯着毛巾,"茜娅,我是真的非常理解你的心情,因为我也是由母亲一手带大的,深深体会过母子间的那种相依为命的亲情,而且也曾历过绝望,当我以为自己拥有全世界的时候,全世界却遗弃了我,每天都有人想要我的命,我不得不到处逃亡,好几次差点死掉……后来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活着一切还有希望。" 茜娅在被单下动了动,鲍渤伦继续说:"绑匪没有得到他们要的东西前,托尼会没事的,你坚强一点,要有信心。" 鲍渤伦最后看了她一眼,起身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听见后面传来一道破碎的问句:"活着……真的还会有希望?" "嗯。" 下了楼,不见了陆锋,陈解释道:"他有事出去一趟。" 鲍渤伦闭闭眼睛,挥手让陈把牛奶送给茜娅,他倒进沙发里假寐,在这身心具疲的日子里缺少了简的陪伴,他觉得异常的空虚,蓦地想起简好像有几天没联系自己了,不知道她怎样了? 接近傍晚陆锋回来了,还带来了许久不见的寇德,几人简单的寒暄了一下,显然掌握了情况的寇德没发表任何意见,大家一起坐等绑匪的消息。 茜娅家的电话一直处于平静的状态,慕十夜似乎并不急着跟他们达成交易,感觉在比对峙双方谁更有耐性,如今天平的一端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一端是价值百万的毒品,彼此都在乎,若哪个先按捺不住有所行动,但凡一步行差踏错必定让敌人一举击溃。 稀薄的冰层下暗流涌动,人人绷着一颗心又不敢轻举妄动,惟有无止尽的等待、等待、等待…… 冷不防的桌上的电脑嘀嘀响了两声,鲍渤伦下意识窒了窒,陈把笔电转向他,言简意赅道:"是简。" 果然屏幕的视讯窗口里的人是简,她换了个学生头,乌黑的头发完全遮盖了前额,一双大眼睛不复往昔的水润,她开口说:"我找的是陆锋,不是你!" 一句话搞得鲍渤伦心里微微酸涩,亏他刚刚一阵惊喜,按下不爽撇唇推开笔电,招来在餐厅觅食的陆锋,陆锋笑嘻嘻的问:"没想到小师妹那么想我啊?" 谁知简一见到他就破口大骂:"你上次说派人'劝解'了一下乔伊,请问你的人TMD究竟怎么'劝解'的?!" "出什么事了?"陆锋当即神情凝重。 "Fuck!你这个该死的家伙,明明知道乔伊TMD是个双性恋大变态,为什么不直接处理干净了?随随便便揍他一顿顶个屁用?!结果他以为是蒂娜找人下的手,那贱人怀恨在心回去拿儿子来报复,MD简直不是人,他居然猥亵汀汀,打得汀汀浑身的伤,蒂娜当场就疯了,砍了他十几刀,大卸八块,现在人被关了起来,地方法院要以第一谋杀罪起诉她终身监禁!" 众人听完简的叙述都傻眼,特别是陆锋,他难以置信的嗫嚅:"你开玩笑……" "Shit!"简把镜头一转,立刻出现趴在床榻上遍体鳞伤的汀汀,"MD这是玩笑吗?!陆锋,你有什么理由叫我不恨你?" 陆锋的脸色空前晦暗,上扬的嘴角抿成了一条僵硬的直线,他也万万没料到,当时为了顾念蒂娜的面子,在查出乔伊跟几个男人有暧昧关系后没有干脆的斩草除根,一时手软留下这么大的隐患! "简。"寇德坐到电脑前。 "爸?你怎么到LA了?"简意外的瞪大了眼睛。 寇德道:"嗯,出了些棘手的事情,你不要责备锋了,把汀汀带回来照顾,蒂娜的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 "……好,明天我就动身。"老爸极少把某件事定义为"棘手",看来慕十夜一定搞了什么大动作,决战在即了。 就在鲍渤伦要关掉视频的时候,简望着他小声的说:"你当心点。" 鲍渤伦立时心底一片柔软,淡淡的甜味冲走了之前的酸,向她浅笑着点了点头。 54-2 慕十夜不愧是慕十夜,一个电话直接打给了寇德,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似的,感情热络的约他出来,老朋友见见面,叙叙旧。 陆锋正为着蒂娜的事情萎靡不振,鲍渤伦自然提出陪同前往,必要时互相好有个照应,寇德笑笑,拍着他的肩膀说:"不需要了,慕十夜生性多疑,这次去怕是谈不出什么实质的东西,意在试探虚实。" "那让卡尔带人跟着你。"鲍渤伦还是放心不下。 "没关系,慕十夜说了单独见就是单独见,带人去岂不是落了口实给他?"寇德依然风轻云淡,不以为意的穿戴整齐,合身的黑西装衬得他一副翩翩学者的样子。 目送他上车远去,陈问道:"真的撒手不管?" 鲍渤伦想了一会儿,"通知卡尔,悄悄派几个人去盯着。" "好的。" 跟慕十夜约见的地方是一个四面高楼林立的小型广场,方砖铺设的地面以一座喷水池为中心成放射状展开,直至外围绕着的十几级环形石阶处。午后时分,风轻日暖石阶上三三两两席地而坐休憩的人,后面还有街头画家在招揽游客,一切显得那么轻松惬意。 寇德缓缓走到水池前,隔着喷洒的水柱看到那边有一个人撑着一把大黑伞,半个身子都罩在伞下,看不见其容貌,只瞧见他捞出纸袋里的谷物在给脚边的鸽子喂食。 寇德眼睛眯了眯,在脑海里搜索慕十夜当年的影像,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对方说道:"嗨,老伙计,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这就是你所谓的见见面,叙叙旧?"原来慕十夜也有怕死,见不得光的一天。 "哈哈,简老弟,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咱们年纪都大了,别让那些孩子们瞎忙了吧。"慕十夜意有所指的说。 寇德抬头扫了一眼周围高耸的大厦,如果选择在这里狙击倒是天时地利,"OK,你说得对。" "老弟啊,咱们的仇怨有那么大吗?挑起晚辈来跟我斗,这很不像你的作风嘛。"慕十夜的口吻颇为无奈,犹如被一群少不经事的孩子困扰的大家长。 "杀妻之仇,杀父之仇,想想所有死在你枪口下的无辜的人,能不大吗?"寇德凝视着那把黑伞,平淡的神情中流露出一丝丝悲怆。 慕十夜由衷的哀叹:"哎呀,老弟,这些都是误会啊误会,你真真误会我了。" "好了,我想叙旧就到此为止吧。"寇德自知多说无益,"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告辞。" 寇德转身准备切掉手机,突地耳边传来一声"简云!" 字正腔圆的中文读音让寇德顿住脚步,不过没有回头,所以他没看到水池那边的黑伞收了起来,一个身穿灰色休闲毛衣,两鬓略微斑白,气质俊雅的中年男人目光悠远的睨着老友宽挺的后背,"举棋无悔,你我都清楚过江之卒没有回头路。" "……慕十夜,你应该没有忘记你的中文还是我教你的。"寇德说完毅然按下通话键,昂首挺胸阔步离开。 一群白鸽受惊振翅,小小的广场上刹那白羽翻飞,昔日的两位好友渐行渐远,他们之间的地上拉出长长的一道阴影…… part55 55-1 神父全神贯注的开着车,简怀抱着虚弱的汀汀坐在副驾上,车厢内一片寂静,她茫然的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短短几天之内发生的事情让她身陷囫囵,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爸去了LA,想必慕十夜已经出手了,危机重重,未来将何去何从? 或许真的是在意了,所以如此害怕失去些什么。 出事后汀汀自我封闭了起来,一直不言不语,而且连最基本的吃喝拉撒睡都得带着他,活像一具没有生命的提线木偶,简非常担忧又因为不得其门而入,所以情绪暴躁不已,神父老是劝她不要太着急,疗伤是需要时间的,必须付出巨大的耐心和关爱。 真正遇到了这等难事,简才知道捶心肝的不断懊悔,白白生为女儿身,性格中却独独缺乏柔韧细腻的一面,打打杀杀她在行,一旦接触到心灵层面的东西她不得不认输,付出什么她不介意,介意的是付出了收不到任何成效! 赶了几天路快接近LA时,神父说:"车你来开吧,我要走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不想参与你们跟慕十夜的斗争。"神父一副明哲保身的口吻。 简拧眉,"神父,你还介怀当年的事情?我爸从来就没怪过你。" "我知道,但是人人都有自己过不了的那道坎,好了简,我们不讨论这些了。"神父把车停到路边,从容的下了车。 简望了望他,小心翼翼的把汀汀放到座椅上,再帮他系好安全带,然后也下车,"神父……" 神父抬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这段时间我会留在LA,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你随时可以来麻烦我。"说着笑了笑。 简深吐了一口气,张开嘴欲言又止,好吧,他说得对,总有过不了的坎,她尊重他的决定,点了点头说:"OK,那拜拜。" 告别了神父,简催车上路,看着后视镜里的人影越缩越小,心情不期然惆怅起来,二十多年前慕十夜带人血洗"鹰族"的时候,神父其实事先得知了消息,欠了一身赌债的他鬼迷心窍,想狠狠敲慕十夜一笔,结果不但背上了叛徒的罪名,而且一毛钱也没得到,他自知罪孽深重便毅然决然退出了"鹰族"。 犯了错接受惩罚是天经地义的,不过都这么久了,神父明里暗里不知道帮助了"鹰族"多少,无论天大的罪过也偿清了吧?这幅沉重的十字架他打算背到什么时候?要背到坟墓里去不成? 55-2 前几天寇德见过慕十夜平安的回来,没等大家伙松口气,鲍氏大楼最顶两层忽然遭到炸弹袭击,猛烈的爆炸几乎摧毁了鲍氏的核心部分,所幸爆炸发生在半夜,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是鲍氏的经营整个被迫停顿,警方介入调查。 接着鲍家各堂口的地盘又被鲍文隆的手下凶残的烧杀劫掠,一时间道上风云骤起,混乱不堪,为防止调查局的人请鲍渤伦去"喝茶",他们迅速从茜娅家撤离,隐蔽到一座废弃的旧楼里藏了起来。 这一系列动作算是慕十夜给的一个小小的警告,鲍家在LA的战线拉得太长,暴露在他眼皮子底下的弱点太多,即使有"鹰族"有寇德坐镇,鹿死谁手还未知呢! 寇德的意见是静观其变,目前以人质要挟不过一个幌子,慕十夜是逼着寇德直接跟他决斗,要嘛投降要嘛受死要嘛二者兼要! 茜娅当然不清楚其中奥妙,儿子一直没有音讯,而旁边的人又忙着收拾慕十夜制造的烂摊子,似乎对他们母子的状况置若罔闻,心情不由得大起大落,情绪非常不稳定,逮到鲍渤伦就是一阵穷追猛打,大发雷霆。 鲍渤伦能说什么?惟有默默承受,安慰再安慰,他的妥协并没有换来茜娅的理解,反而愈发变本加厉。 简带着汀汀刚辗转来到旧楼,迎面就遇上了正纠缠在一起的男女,茜娅跟她过去认识的高贵自负的女强人大相径庭,穿着一件旧色的毛衣,一条牛仔裤,头发随意扎了个马尾,揪着鲍渤伦的手臂叽哩哇啦的大吼大叫,十足泼妇样。 "简!?"鲍渤伦首先看见了简,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欣喜。 茜娅瞪了简一眼,当目光扫到汀汀时,她立即拔腿冲过来,扳着汀汀的头就看,"鲍渤伦,你这个大骗子,这不是托尼!不是!" 汀汀身上的伤尚未痊愈,被她大力的拉扯,顿时痛得激出了两汪热泪(石桥购买整理),简的反应相当迅捷,单手一把握住茜娅的手腕,一别一扭,茜娅惨叫一声,歪着身子转向一侧,简起脚踢她的膝盖,她再次惨叫"嘭"的跪倒在地。 前前后后不到一秒钟,快得鲍渤伦都来不及制止,他一个箭步上来,推开简护住茜娅,"住手!你疯啦?" 简一股郁气憋在胸口,"我疯了?TMD你瞎了没看到谁在发疯啊?!" 鲍渤伦扶起茜娅,刚刚挨过打的茜娅心有余悸的抱紧他,不住的瑟瑟发抖,眼见他们如此亲密的相拥,简眯起眼睛,鲍渤伦说:"她只是误会了而已,你动手打人就不对了。" 简冷笑两声,"好,我不对,她对。"然后甩脸走进了旧楼的门廊。 这丫头还真任性,鲍渤伦好气又好笑,轻喊道:"简……" 茜娅痛苦的弯腰揉膝盖,低低的呻吟:"啊,我的脚!" 鲍渤伦连忙收住步伐,关心的问:"哪里痛?我看看。"蹲下来试着捏了捏几处关节。 茜娅撑着鲍渤伦的肩头,可怜兮兮的抽息,"啊,别……轻点,好痛!" "没什么大问题,估计只是软组织挫伤。"鲍渤伦拍拍手站起来,"待会儿擦点药就OK了。" 茜娅朝门廊那边努了努下巴,"她是谁?" "我女朋友。" "噢,挺可爱的。" "谢谢,还有刚才对不起。" "没关系。" 55-3 陆锋一见到简和汀汀,马上放下手头上的事情,一脸凝重的走过来,抬手刚要抚摸汀汀的小脑袋,简旋身避开,"别碰他!" 陆锋僵住,手还举在空中,刹那尴尬的表情转换成一抹苦笑,简倔强的视而不见,错开他往里走。 "嘿,简。"寇德坐在一楼客厅的长桌边,他们师兄妹之间的互动尽收眼底,温和的唤住女儿,打破一下稍嫌冷硬的气氛。 "爸。"简撇撇嘴,慢慢的挪到父亲身边。 寇德伸出双手,"汀汀,爷爷抱抱。" 汀汀紧紧的靠着简,呆滞的盯着眼前那双修长有力的大手,简吻吻他的额,"汀汀不要怕,他是寇德爷爷呀,你忘了吗?" 汀汀眨了两眨眼,把头更埋进简的怀里,细瘦的手臂攀过简的脖子,手指死死的抓着衣领不肯放松,简心疼的叹息:"爸,我想汀汀可能是一路上太累了,我先带他去休息一会儿。" 寇德指了指楼梯,"上去左转第四间是专门为你们准备的房间。" "好,知道了。"简低头温柔的对汀汀说,"汀汀,我们去洗洗,换件衣服,你闻闻你身上都臭臭的了,成臭男人了。" 过去一听到"臭男人"三个字就活力无限,又蹦又跳的小家伙,现在却无声无息,简不禁一下一下的拂着他的背,担心常此以往他迟早会憋出病来,也因此更加痛恨间接导致这个局面的陆锋,她忿忿的绕开他,临上楼前还剜了他一眼。 陆锋除了苦笑还是苦笑,这个时侯无论他做什么只怕都于事无补,寇德盘起手,"锋,简还在气头上,以后会没事的,你别太自责了。" 陆锋回过头无奈的笑笑,"嗯,我懂。" 简一来先是脚踢茜娅,再者痛斥鲍渤伦,接着声讨陆锋,犹如一颗跳弹,两三下便炸跑了旧楼里表面维持着的祥和。 到了晚餐时间,简抱着汀汀落座,陆锋自然是不敢捋虎须,隔着寇德坐到一边,鲍渤伦本想坐她身旁,但是单独放茜娅一人又于心不忍,所以陪着她坐在了对面,视线却有意无意的追随着简。 简看也不看鲍渤伦,自顾自的忙着张罗汀汀吃饭,仔细周到的一匙一匙喂到汀汀嘴里,并用餐巾拭去汀汀嘴边的酱汁,鲍渤伦猛的发现自己居然很嫉妒,忍不住暗嘲:鲍渤伦医生,请问你的绅士风度上哪儿去了? 移开眼睛不再去窥探,鲍渤伦拨拨盘子里的青豆,切切煎得香喷喷的牛肉,突然眼角的余光瞄到茜娅,见她目不转睛直勾勾的盯着汀汀,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好像有哀伤、有羡慕、有渴盼……他立刻明白过来,她透过汀汀怀念托尼,过去她也一定像简这样悉心的照顾着儿子。 晚上九点,简费了大力气终于哄汀汀睡了,这孩子受了惊吓后入眠困难,初始整夜整夜的闭不上眼,即使勉强睡了也会在噩梦中哭醒,想给他服用镇定剂,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她得搜肠刮肚的说一些童话故事,上帝保佑,她从小到大就没听过什么童话故事,全是听神父说然后记下来,自己再重组人物关系,交叉搭配杜撰的新故事。 说了两个小时,简说得口干舌燥,开门下楼补充水分,步履轻巧的走到一半,霍地一扇门里伸出一条手臂,不由分说将她扯了进去。 简定神提气反手一抓,岂料五指被人握牢,推到墙上钉住,澄黄的灯光下鲍渤伦俯低头对着她笑,"这么晚要去哪儿?" "关你屁事!"简没好气的冷哼一声,扭着腰肢要挣开他。 鲍渤伦挑挑眉,倾身压过去,一条腿插到她两腿中间,弯起膝盖恶劣的磨蹭着她的柔软,一边张嘴咬她的耳垂,"有没有想我?" "不想!"简左右甩着脸,就是不想他亲到自己。 鲍渤伦手一滑箍住她的腰,哑声道:"我想你了,很想很想,每天每时每刻都在想!" 简心头一热,两手绕过他的肩,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他脑后的短发,"噢,是吗?现在你有佳人做伴,还会想我?" 鲍渤伦咧嘴,加重膝盖的力量,听到她颤抖着娇喘声声,邪魅的手沿着腰线缓缓向上,指尖划着浑圆的胸部,感觉某点敏感的豆立,"我有没有说过我喜欢你吃醋的样子?" "噢,只有喜欢吃醋的样子?"简仰头偷袭他的唇,牙齿咬着丰厚的下唇慢慢磨,磨得鲍渤伦心痒难耐,拦腰抱起她抛到床上,"当然不是,全部的你都喜欢!" part56 56-1 鲍渤伦探索着手下娇软的身躯,每个部分,每块区域,巨细靡遗的一路膜拜着,长指不断流连在纹身处,百般爱怜仍觉得不够,凑上唇舌一遍遍舔 弄,直到将那朵小巧的玫瑰沁得润湿,闪着滟滟水光…… 简细细浅浅的哼吟,一条腿被他扳开搭到肩上,敞着身子心也跟着突突的跳得起劲,她赧然的用手捧着烧红的脸蛋,"嘿……行了吧?你还要玩多久?" 鲍渤伦被逗笑,趴上来吻她的嘴儿,"告诉我,想我吗?" 哎,这男人……简又挫败又气愤,搅过他的舌头用力吸,他趁机揉捻两团绵软的雪丘,激得简浑身带火却迟迟不满足她,简掐住他腰间的痒肉一拧,在他闪神之际顺势翻身上马,嗔道:"好,要玩是不是?我自己来!" 结果没想到坐下来刚纳入一半时就已经撑得她受不了,走了气痛苦的瘫倒,简忿然切齿:"怎么搞的?" 鲍渤伦想笑她,但是这样不上不下的他实在笑不出来,扶着她的臀瓣粗噶的说:"急什么,你咬得太紧了……" 简满头大汗的瞪他,"不然你来!" "……我来可以,说你想我!"犹不死心的男人憋得满额青筋也要听她亲口承认。 "想想想想想!!!想死你了!"简几乎仰天长啸," MD你倒是快动啊!" 闷笑声中,鲍渤伦一把按下她的同时挺身向上一顶,瞬间被喂满的简舒服的嘤咛了一声,两手自然而然支着他的膝盖,配合他的节奏上下剧烈起伏,脑后的长发飞扬。 鲍渤伦痴迷的看着陶醉在情 欲中的她,突然想到他们初见的那天她拍马而来的样子,宛如一个天使闯入他的世界,"小庭,你的童话故事里怎么王子都是被公主拯救的?" 意乱情迷的简迷茫的楞了楞,接着反问:"你都偷听到了?" 鲍渤伦坐起来抱住她眷恋的深吻,"因为王子等不及了。" 简咯咯笑,挠着他宽广的后背活像撒娇的猫咪,鲍渤伦感受着她的高兴,扣着她更投入的取悦她,直到那一刻来临,两人愉悦的手脚纠缠在一起,在彼此怀抱中幸福的叹息…… "小庭。" "嗯?" 鲍渤伦双臂锁着胸前的娇客,鼻翼翕动努着简的肩窝,慵懒的享受软玉温香,简等了等见他没下文,于是问:"还要?太累了,改天吧。" 他笑,"不是。" 简扭头斜睨他,"真这么乖?" 鲍渤伦干脆捞着她转过来,拂开掩面的碎发,指尖描绘她弯弯的眉毛,"一向不乖的人是你吧。" 简爱困的闭上眼睛,"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别拐弯抹角的。"觉得他越来越像她老爸了,有什么都不直接说,藏着掖着一肚子鬼主意。 鲍渤伦吻吻她习惯性皱起的小鼻子,他好喜欢现在这样两个人毫无嫌隙,安安静静的依偎,亲昵而恬淡的气氛让人就想这么一直到老。 "小庭,茜娅儿子被绑的事情你也知道的,我希望你能体谅一下她的心情。" 简没睁眼,一种不爽的感觉爬过周身,什么时候提不好干嘛偏偏在这个时候提那女人? 鲍渤伦轻轻拍拍她柔滑的背,"一个单亲母亲带着孩子生活很不易,无论在外面多风光,回到家脱下光鲜的外衣,她也只是一个平凡人,托尼是她心头的一块宝,她珍若生命,如今托尼是生是死还是未知数,她偶尔闹闹脾气,我们应该宽容的对待她,你说对不对?" 简还是忍着没睁眼,"嗯哼。" "今晚吃饭的时候,我发现她盯着汀汀看,神情非常的悲伤,小庭,汀汀的出现太刺激她了,我想你能不能带着汀汀暂时搬到陈的公寓去?再说那里的设施比这边好,方便汀汀养病。" 简唰的睁开眼睛,"汀汀没病!" 鲍渤伦说:"OK,我说错了,是养伤。" 简推开他坐起来,"鲍渤伦,你为了那个茜娅可真是劳心又劳力啊!半夜三更拉我上床,花言巧语又哄又骗的,哼哼,这样牺牲色相辛苦你了!" 鲍渤伦蹙眉,"你胡说八道什么?" 简跳下床,捡起衣服一件件穿上,"别演戏了,今天我踢了她一脚,你心痛了,嫌我妨碍你们了吧?居然拿汀汀出来当挡箭牌,我算看清你的真面目了!" 鲍渤伦抓住她的手臂,语气严肃的说:"什么真面目不真面目?你听清楚我的意思再发火行不行?" 简冷笑:"那我请问你什么意思?" 鲍渤伦简直被她突来的反弹搞得莫名其妙,他不过就事论事,究竟哪里惹她不爽了?脾气执拗得叫他颇为无奈,"小庭,先不要任性,我完全是考虑到茜娅和汀汀实际的情况,他们都经受不起任何的刺激,我只是提出一个解决的方案跟你商量。" "商量是吧?OK,那为什么你不送走茜娅,却要我们离开?"简尖锐的怪声问道。 "你有自保能力……" "所以呢?你就可以正大光明一脚踢开我咯?!" 鲍渤伦被她一句话抢断,一把抹杀掉他原来的好意,不禁加重语气扭转她错误的观念,"女人有时候吃吃飞醋无伤大雅,因为嫉妒而无理取闹就太丑恶了。" 简虽然为人很强势,嘴上不肯服软,但是只要说得在理她通常会接受,可惜鲍渤伦错估了陷入爱里女人的心理,俗话说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即使明白茜娅不构成威胁,也会在意她天天陪在鲍渤伦左右,初尝情滋味的她EQ级数还不够强大,懂得留出转寰的余地,懂得退一步海阔天空,她的反应是最直面最激烈的,何况被刚刚温存过的男友指责"丑恶",犹如往她心口开了一枪,一击致命。 鲍渤伦话一出口就知道伤人了,特别简的脸色霍然苍白如纸,他一震马上握紧她的手,"小庭……" 简勾唇一笑,使劲抽出自己的手,故意温柔的拂过鲍渤伦的脸,假笑道:"OK,一切如你所愿。"然后决绝的转身,挺直腰杆,昂高头仿佛女王一样打开门走了出去。 "小庭!"鲍渤伦想追,但身上未着寸缕,等他急急忙忙的穿上衣服跑出来,静悄悄的走廊,一扇扇紧阖的门又让他却步,不想大半夜的把情人间的争吵扩大到人尽皆知,就决定明天再找简好好沟通。 然而当时的他怎么也没料到,这个"明天"竟然一拖拖到了一年多…… 56-2 卡尔沉不住气的摔门下车,大步流星的冲到诊所门口,硬生生的插到跟简几乎贴在一起的男医生面前,口气不善的对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说:"嘿,我不是听说医生都很忙的吗?送到这里就行了,你去解救其他病人的痛苦吧。" 男医生不解的问:"你是谁啊?" 卡尔扬扬下巴,趾高气昂的说:"我是她丈夫!" 男医生闻言摸摸鼻子,望了望一脸风情,娇媚俏丽的简,依依不舍的说:"OK,珍妮,记得下个星期回来复诊,祝你顺利。" 简抛了一记媚眼,朱唇微嘟,嗲嗲的说:"好,谢谢医生,拜拜。" 男医生快乐的挥挥手,转身走进了诊所,简默默的目送他远去,情意绵绵难舍难分,卡尔见状不由得一个头两个大,"我说你和老大有什么矛盾的话,不妨开诚布公面对面谈清楚,有必要打扮得像个妓 女似的到处招蜂引蝶吗?真是可笑!" 简笑容一收,顿时冷若冰霜,抱着汀汀走向停车场,卡尔啐了一口,跟上来说:"老大不放心你一个人,以后你要来诊所支会我一声,我陪你。" 简斜眼鄙夷的上下打量卡尔,卡尔被她看得不自在,问道:"看什么看?" "捡老大的破鞋穿爽吗?"简嗤笑,拉开车门把汀汀放进去。 卡尔想了想才明白,当场浓眉扭成了麻花,一手撑到车顶,"喂,简庭,你不要以为自己是老大的女人我就不敢动手,告诉你,我不避讳打女人。" 简看着他攥紧的拳头,淡道:"噢,我也告诉你,我不避讳请不打女人的男人吃枪子。" 卡尔根本不知道她何时掏出了手枪,冰冷的枪头直戳他胯 下,浓妆艳抹的脸蛋露出戏谑的表情,他连忙倒退了一步,简嘲讽的哼一哼,矮身坐进车里,油门一轰,绝尘而去。 那晚从鲍渤伦房里出来,简马上收拾东西,招呼没打一声带着汀汀(石桥购买整理)就走了,搞得鲍渤伦措手不及,电话不接也避不见面,总之明摆着跟你杠上了,如果不是寇德出面,不然还问不出她的落脚点,得知她和汀汀一切平安。 鲍渤伦选择"冷处理",彼此分开一段时间好好冷静冷静,况且正值非常时期,他确实分不出精力花在儿女情长上,便吩咐卡尔派人远远的保护,随时掌握她的状况既可。 今天幸亏卡尔出来巡视,识破了简的伪装开车跟踪,否则那票手下都被她骗了过去,万一"弄丢"了她,他怎么跟鲍渤伦交代? 简找了LA最富盛名的心理医生给汀汀看病,当然这个心理医生的风流绝不输给他的医术,而装扮得异常火辣性感的简只差在额头上刻上"来勾引我吧"几个字了,于是就出现了刚才在诊所外的那一幕。 卡尔心里憋闷,打电话给陈抱怨,哇啦哇啦尚未发泄三分之一的怨气,手机里传来插拨的嘀嘀声,不耐烦的切了线,话筒那边是鲍渤伦低沉的声音:"绑匪来电话了,傍晚交换人质,你去准备一下。" 卡尔霎时一个激灵,"我知道了!"鲍渤伦收了线,还在另一条线上的陈说:"你是不是也收到通知了?" "嗯。" 陈沉默了片刻,"你不觉得哪里很不对劲吗?" "哪里很不对劲?"卡尔鹦鹉学舌重复了一遍。 陈说:"似乎稍微早了一点,又似乎晚了一点。" "靠,你说什么呢?"早啊晚啊的,到底是早还是晚啊? 陈摇了摇头,他实在摸不透慕十夜的路数,"鲍文隆才被我们控制起来,若要反击的话是不是早了?至于晚了是指之前鲍文隆势头正盛的时候,照道理慕十夜更有把握双重夹击迫使我们交出那批货。" 听完陈的分析,卡尔觉得不无道理,"对啊,眼下的形势处于两方拉锯,他突然来这么一下该不会耍什么阴招吧?" part57 57-1 神父接过汀汀仔细护在胸前,突然换了一个怀抱,汀汀开始微微挣扎了一会儿,很快安静了下来,因为在他身上闻到了和简,还有和妈咪一样的硝烟味,他喜欢这种味道。 神父看着简现在的样子不无担心的说:"我等你的消息,你自己注意一点。" 简低头检查着装备,闻言撇了撇唇,跟鲍渤伦闹翻负气出走后,这几天她越来越烦躁,也越来越不安,心里像破了个洞,嗖嗖的灌冷风,搅得她夜不能寐,情绪上的波动难免影响到汀汀,她不愿意见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汀汀再次被吓得缩回自己的世界,便不得不向神父求助。 神父自然知道她为了什么原因单独跑出来,虽然持不赞同的意见,但也没说什么,帮忙悉心的照顾汀汀,方便她挪出空间调整和平复好自己。 今天得知慕十夜主动提出交换人质,她直觉其中动机不纯,之前老爸考虑到她要陪汀汀没有让她参加行动,不过她实在放不下,所以决定赶过去看看。 简顶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加上本就有点心浮气躁,精神状况非常不佳,这些都是大忌,干这一行随时随地都必须保持冷静,以免在判断上出差错,导致不可挽回的结果。 神父正是知道这点,才又提醒:"发现异常先通知你父亲,听他的吩咐,自己不要冲动行事。" 简浅笑着说:"嘿,神父,我怎么不知道你原来这么啰嗦?" 神父面露无奈,没辙道:"好了,我不说了,总之谨慎为上。" 简套上外衣,把背包甩到肩头,俏皮的敬了个军礼,"亲爱的神父,咱们回头见!" "简……"蓦地听到汀汀轻轻的哼了一声,两个大人瞬间一震,纷纷低头瞪向他,汀汀接着说:"简,我等你回来。" 一股酸酸的热气冲上鼻头,简霎时惊喜万分且手足无措的不知如何是好,想抱着他狂吻,但又害怕吓到他,就这样傻傻的站着,傻傻的笑着,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 神父摸摸汀汀的头,对她说:"听到没,汀汀要你平平安安的回来。" 简重重的点点头,终于走过去捧起汀汀的小脸蛋,"放心,等我回来带你去迪士尼!" 汀汀怯生生的望着她,没再说什么,简一点不介意,反而她要感谢上帝垂怜,让汀汀恢复正常! 欢欣鼓舞的跟神父和汀汀告完别,简精神抖擞的上了车,风驰电掣的驶上马路,往人质交换的地点进发。 慕十夜指定的地方是一个老旧的货运码头,由于重新修建了更便利,吞吐量更大的深水港,大部分货船转移到那边上下货,这里渐渐失去了往昔的哄闹繁忙。 放眼望去码头上一边堆放着高高低低,被淘汰下来不用的旧货柜;一边是投机商们租地盘囤积的大量廉价货物;供给车辆通行的路边有流浪汉搭建的窝棚,寒风刮着垃圾纸屑在空中飞舞,一片萧条的风景。 简趴在一组货柜箱上方,拿着望远镜观察周围的动静,离交易的时间过去将近一刻钟了,可是慕十夜以及鲍渤伦的人都还没出现,她试着联系老爸却无人应答,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是过去从未发生过的。 又等了一刻钟,简决定放弃,按道上的规矩,这次的交易算作废了,莫非慕十夜临时反悔,取消交易了?简心底莫名的一阵骚动,体内那种类似野生动物预知危险的敏锐感觉强烈的告诉她,不对劲,很不对劲,出事了! 她迅速开车杀到那批货的藏匿处,距离一公里时她弃车徒步,即使业已时值初春季节,入夜后的天气温度下降得厉害,她喷着一团团白雾,戴着夜视镜穿行在荒野的小树林里,不多时便接近了目的地,她轻巧的爬上一棵大树,勾着一条粗壮的树枝远眺半哩开外那栋低矮的建筑,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异样,她狐疑的滑下大树,加快脚步奔过去。 没发现鲍渤伦安插在建筑物附近看守的人,简心头咯噔了一下,一鼓作气翻进房屋里一看,空空如也,货呢? 她一边照原路返回,一边打电话给老爸,无法接通,想想又打给鲍渤伦,居然也无法接通,又分别打给卡尔、陈,甚至还打给了陆锋,统统一样的无法接通。 头皮顿时发麻,简克制着恐慌的情绪转而打给神父,"我和老爸他们失联了,帮我查查鲍渤伦那儿情况怎么样?我怕他有危险。" 神父马上着手收集情报,"你先回来吧,慕十夜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不行,我去旧楼一趟。"简不给神父反对的机会,直接挂了手机。 黑沉沉的天空乌云压顶,天边几条细白的闪电过后,哑哑的响起闷雷声,简一点不相信天象能带给人什么启示,不过今天看来不能不信邪,她的心情就跟这会儿的天气一模一样。 57-2 旧楼里灯火通明,简不敢大意,依然把车停在外围,悄悄的摸过去,突地听到"噗"的一声,简瞪大双眼,这声音太熟悉了,赶紧俯低身子,掏枪贴着砖墙绕到窗口下。 隔着脏污的玻璃她看到陆锋右手高举一把消音手枪,肃穆的神情中含带着一份狠厉、决绝,她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茜娅蜷缩着倒在一滩血泊里,而旁边不远处的鲍渤伦竟攥着一把利刃戳进老爸的胸口,巨量的鲜血喷洒得两人衣服一片殷红! "不!!!"简爆出凄厉的狂吼。 鲍渤伦听到声音,回头阴鹜的喊道:"锋!" 陆锋没有一丝犹豫的调转枪头瞄准了简,两声暗哑的枪响,窗户应声碎裂,同时击碎的还有简的心,多年的训练让她出于求生的本能就地翻滚两圈,灵敏的躲开了致命的子弹,可鲍渤伦杀了老爸,还要杀她这两个残酷的事实比死还叫她痛苦! 整个世界就在她眼前硬生生的皲裂、坍塌,她不明白一夕之间,她信任的人,她深爱的人、她准备托付一辈子的人为什么会这样?! 简悲愤交集,头痛欲裂,也许这都不是真的,也许是她的幻觉!而陆锋紧接着跃出窗口,毫不留情的向她射击,简慌乱的忘了反击,犹如一头被驱赶出族群的小兽,狼狈的逃窜躲避,握枪的手抖得失去了准头,不知该怎么扣动扳机。 猛的手臂上一阵钻心的痛,血冲出创口汩汩流下,血的温度烫得她手心一缩,手枪掉到了地上,她怔然的瞪着,懵了几秒才想去捡,手还没碰到枪,几颗子弹已然在旁边炸开,火药味钻入鼻子,激出两行懦弱无措的眼泪…… "简!"神父恍如从天而降似的出现,他果断的开枪还击,压下陆锋凌厉的攻势,一把拉起半跪着的简,拽着她就跑,如影随形的枪声,一个个炸点轰得他们头都抬不起来。 神父摸出一个手雷,往后一甩,再护着简扑倒,"嘣"一团刺目的火焰腾空而起,爆炸的威力让地面都晃了一下。 陆锋也一样扑倒在掩体后面,咬牙等着弹片飞屑什么的尘埃落定,约莫过了一分钟他才慢慢爬起来,吐掉嘴里吃到的土,望向熊熊燃烧的大火,简和神父早没了踪影。 这时鲍渤伦走上来问:"人呢?" "跑了。" "什么人来接应的?" "神父,过去'鹰族'的叛徒,他们私底下一直有来往。" 鲍渤伦的黑眸底部映着火光,嗓音寒彻骨,"尽快把他揪出来,不能让他坏事!" "嗯。" 57-3 简犹似行尸走肉被神父塞进车里,坐在后座上的汀汀看了她一会儿,默默的爬过去,伸出小手抹掉她脸上的泪痕,简蓦地惊跳起来,下意识去摸枪,当看清对方是汀汀,立刻遏制不住悲伤的抱过他,频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汀汀。" 神父回头瞥了简一眼,长长的叹了口气,发动车子,打着方向盘问道:"还记得你父亲设计的那副武器图纸吗?" 怎么不记得?为了那张图纸,慕十夜杀害了她妈妈!简微喘,"你是说鲍渤伦为了这个背叛了我们?" "各项证据显示鲍渤伦跟慕十夜联手了,端掉了'鹰族'的老巢,但是没能搜出图纸,我想下一步一定会冲着你来,这是他们惟一的希望了。" 简真想大声的喊出:我不相信鲍渤伦是这种人!可昨晚发生的一切,那把戳进父亲心脏的刀,一再证明着残酷的事实! 她想吐,过去的种种甜蜜,两人亲昵依偎的画面,他的温柔,他的深情款款,他的浓情蜜意都让她想吐!简恶心得喉咙咯咯作响,她用力按住胃部,苍白着面孔颓然的倒入椅背,自言自语道:"……了不起啊,真了不起啊鲍渤伦,连老爸那么精明的人都着了你的道……在你最危急的时候伸出援手救了你,花费心血栽培你,没想到……所谓养虎为患指的就是这个吧……" "鲍渤伦现在派人到处寻找我们的下落,陆锋应该认出了我,LA暂时呆不下去了,我们先离开。"神父脸色也不太好,毕竟和寇德有一段过往,他欠他的尚未还清,却早早撒手人寰了。 简死死的盯着神父的后背,坚定的吐出一句,"不,我们不走。" 神父说:"不要任性,简,以我们的实力根本无法跟慕十夜他们抗衡。" "神父,我以为你晓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道理。" 神父怔忪的从后视镜里看着她,"简……" 简稍嫌粗鲁的抹了把脸,深呼吸一下后说道:"我要让鲍渤伦还有慕十夜血债血偿!" part58 58-1 透天的屋顶,灿烂的阳光由上至下迤逦一室明晃晃的耀眼,纯白的被单像镀了一层钻石般的光泽,一切显得愈发不真实起来,哪怕是空气中漂浮飞舞的灰尘也似乎并非俗物了似的。 鲍渤伦一动不动的盯着床上昏睡中的女人,横亘在他们之间一年多的时间至今终于消弭,他又可以这么近距离的跟她在一起了,他几近贪婪的探索着她身上任何细微的变化,以缓解因极度想念而造成的渴切。 简混沌的意识逐渐清明,胸口闷得让人窒息,她哼了一哼,喉咙痛得针扎一样,舌尖尝到一股苦涩,仿佛声嘶力竭叫嚷了一夜,两边太阳穴一抽一抽的跳筋,整个脑袋好像灌了水泥重得要命。 费力的张开迷蒙的眼睛,突来的光亮刺得她赶紧又闭上,可眩晕的感觉还是无法抵挡的涌上来,她只好转头埋到枕头里徒劳的做着挣扎,希望尽快退去所有不适。 一重阴影袭来,挡去了灼热的太阳,简眨眨眼皮试着再度睁眼,一只大手不请自来的拂开她额上的头发,温柔得仿似担心捏碎了她,简讨厌别人的碰触,条件反射的想伸手阻止,没想到竟然抬不起来,浑身软成了一滩烂泥。 "醒了?饿不饿?" 鲍渤伦?!简瞠目,映入眼帘的正是那张恨之入骨的面孔,强烈的反(石桥购买整理)光效果让他的五官深刻,比对光明的黝黑,惟有瞳仁内流光璀璨。 记忆迅速重现,他龌龊的给她打了毒品!果然人至贱则无敌,不过就算是毒品也不会让人丧失行动力吧? 简冷声质问:"你还给我用了什么药?" 鲍渤伦查看完伤口的复原状况,慢条斯理的说:"肌肉松弛剂。" "呵~一刀一枪就能解决的事情,何必大费周章?"简嘲讽道。 鲍渤伦趴卧到她身边,循着被单下曼妙的曲线轻抚,滑腻的肌肤泛着微微的凉意,很舒服,"越简单的事情做起来越困难,何况我根本不会去做。" 简别开头,咬紧牙关抵制身体因他而起的自然反应,真恨自己居然还对他有感觉,她欲哭无泪的想,也许她是天生淫 荡的女人吧。 "小庭,玩了这么久,累了吧?回我身边来吧。"鲍渤伦移到她脸侧,若有似无的啄吻,久违的淡淡果香瞬间盈满鼻腔,他忍不住深深嗅闻,沉醉的闭上眼睛,她依然那么甜美,叫人爱不释手。 "鲍渤伦,同样的话我不想重三到四的说了又说,图纸我已经销毁了,用不着再花言巧语的欺骗,杀了我,大家一了百了!" 鲍渤伦翻身压住她,扳过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说:"别再跟我提什么一了百了,我们只会没完没了,而且我绝对不相信你把图纸毁了!" 简嘎嘎的笑,受损的声带不堪折磨,嗓子干涩如沙砾磨着似的痛,她喘了喘但笑声未减,"谢谢你还这么信任我,不过抱歉得很,恐怕我要辜负你的信任了,哈哈……" "寇德不是我杀的!"鲍渤伦掐住她的脖子,"我需要那张图纸!" "鲍先生,你说的话真是前后矛盾,好了,动手吧,'鹰族'你呆过,知道我们的规矩,宁愿站着死不愿跪着活,你从我身上挖不到任何好处的。" 鲍渤伦目光转黯,突然松开了手,旋即掠上她眉骨上的伤口,轻笑道:"噢?是吗?真的什么好处都挖不到吗?"说着指头一按,简顿时倒抽一口气,他就着她张开的嘴凶悍的堵住,舌尖挑住嫩舌一咬,腥甜味混合着尖锐的痛楚刹那充斥唇齿间,奈何简使不上丝毫气力,只得无助的在他身下颤抖…… 58-2 罗比犹如一条丧家之犬,拖着重伤的身体蹒跚到路边的电话亭里,结果摸了半天没找到一枚硬币,Shit!真该死! 他挫败的左右张望了一圈,不得不打起精神过到马路对面,想去杂货店换零钱,谁知杂货店的老板见他衣衫褴褛,不但一脸淤青还血迹斑斑的,立刻嫌恶的说:"滚出去,你这个臭要饭的!" 罗比气不打一处来,本来攥着纸钞的手往兜里一塞,转身抓起货架上一根法式面包用力敲到柜台上,大吼:"TMD给我两个硬币!呃,不对,TMD给我电话!" 好歹跟简那个女变态混了几天,没她有本事起码学到了她的气势,霎时穷凶极恶且面目狰狞的样子把杂货店老板唬得一愣愣的,听话的把一具电话从柜台里端了出来,罗比丢开面包,拨号码的时候又吩咐:"一扎啤酒,一包烟。" 电话不知道转到了什么地方,一会儿嘀嘀响一会儿唱小曲,终于有个电脑女声说:"请输入个人代码,再输入六位密码,谢谢。" "屁,你去死,TMD哪来的狗屎代码密码?老子要找神父!"罗比抓狂的挠头跺脚,火冒三丈。 杂货店老板眼角抽了抽,不愧是流氓,连找神职人员态度都那么嚣张,赶紧弯腰捧来他要的啤酒和香烟。 电话那头的电脑女声仍旧无怨无悔的重复:"请输入个人代码,再输入六位密码,谢谢。"罗比狠狠的啐了一口,"MD我找神父神父神父!其他的都别跟我废话!" 然后他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伸手抓了一罐啤酒,拉开拉环刚往嘴里灌了一口,霍然有个沉稳持重的男音说:"你是谁?你怎么有这个号码?" "噗……"罗比喷出啤酒,溅得胸前全是泡沫也顾不得理会,激动万分的问:"神父?你是神父吗?" "你是谁?"对方很坚持,大有你再不回答,我就马上挂电话之势。 罗比急吼吼的喊:"嘿!我是罗比,简叫我给你打电话,是她告诉我号码的!" 话筒那边沉吟了片刻,"……简?你认识简?" "对,没错,我是她的朋友,很好的朋友,我们同甘共苦,经历生死,血脉相连……" "等一下。"男音打断他,"能不能请你再说一遍你的名字?" "罗比,R-o-b-b-i-e!上帝,你是神父吗?" "年轻人,上帝不是神父,OK?" 罗比崩溃了,现在不是讲冷笑话的时候,咬牙切齿道:"问你呢,你到底是不是神父?!如果不是麻烦你让那个该死的神父接电话!" "咳咳,冷静点,我就是那个该死不死的神父。"神父扶额,看着电脑屏幕上有关罗比的所有档案。 罗比顿了顿,接着气愤的说:"既然你就是神父还问那么多干嘛?简出事了,她被一票开黑车的人抓走了,命悬一线,知道什么是命悬一线吗?" "年轻人,你现在在什么地方?"神父毫不介意他暴躁的脾气,心平气和的反问道。 一个巴掌拍不响,人家不搭理,罗比自然闹不起来,老老实实的说:"95号公路边的一个小镇上。" "嗯哼。"神父哼了一下,随后电话里一片静默。 罗比蹙眉,"嗯哼是什么意思?嘿,你不会见死不救吧?简拼了小命让我逃出来找你的,你一个嗯哼就想打发了?" "……我想我们之间还需要磨合,嗯哼的意思是请你稍等。"神父略带疲惫的说,"你呆在原地别到处乱跑,晚些时候会有人去接你,明白了吗?" 罗比搓着下巴的胡渣,"你不要放我鸽子啊,不然我打爆你的电话!" 这次,神父二话不说挂了线。 罗比骂骂咧咧的放下电话,看到杂货店老板瞪着他,他掏出钞票舞了舞,"别担心,我有钱付账!" 杂货店老板摇头叹气,"年轻人,你对神父说话的态度太不敬了,上帝会惩罚你的。" 呸!懒得跟你解释,此神父非彼神父!罗比拎起啤酒走到店门口,一屁股坐到地上,开酒,大罐特灌,突然噌的蹦起来,"完了,刚才没问来接我的是什么人,神父也不认识我,到时候我们怎么相认啊?" 紧张的冲进杂货店拿了电话再打过去,结果两分钟前还畅通的号码,居然语音提示此乃空号……Shit!老子不会被耍了吧?!罗比眼前一黑,差点没昏过去。 58-3 陆锋路过书房瞥见鲍渤伦斜倚着窗口,神色凝重的望着远方,他"笃笃"敲敲本已洞开的门,鲍渤伦侧头看他一眼,"有事?" "没事,就想关心一下你,晚上一起去喝几杯怎样?"陆锋笑笑。 "在家一样可以喝。"鲍渤伦走到柜子前,倒了一杯酒。 "卡尔也去。"陆锋暗示他该去体恤体恤劳苦功高的手下,为了简的事情这几天卡尔一直在闹情绪。 鲍渤伦安静了几秒,"不用管他,随他去。" "嘿……" 鲍渤伦挥挥手,"这样也好,真实。" 陆锋想了想,笑靥再起,点点脑袋说:"还是你想得周到。" 鲍渤伦耸耸肩,晃着杯子里的酒,陆锋笑问:"很煎熬吧?" "……"鲍渤伦垂下头,一会儿才缓缓吐了四个字:"意料中事。" 陆锋闻言笑出了声,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他拍拍鲍渤伦的肩,"老大恕我爱莫能助,你自求多福。"接着拿过他的酒仰头喝掉,再把空杯放回他手里,"我去补习中文了,回见。" 鲍渤伦瞪着他潇洒的背影,"中文补习得倒不错了,礼仪风度却没了。" part59 59-1 在药效的控制下简四肢酸软无力,行动不便的成天躺着,鲍渤伦亲力亲为的给她喂饭,抱她上厕所,替她清洁身子,吹干理顺她的长发,永远保持她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 这些琐碎的事情,鲍渤伦完全乐在其中,世界上再没有第三个人能插进他们中间,他们是最亲密的一对,即使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要抬眼她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已心满意足。 简自那天开始扮演活死人,不再跟他说话,冷眼看着他的所作所为。白天,他在旁边处理公事,偶尔离开也会叫人过来看守;夜里,他抱着她入睡,当然他不会放弃需索她身体的机会,不过每每在紧要关头踩刹车,肌肉贲张的死死箍紧她用力喘息平复激情,然后才安心的睡去。 她费解了,做都做到这种地步了,装什么绅士?!一天晚上又是如此,鲍渤伦颤抖着翻开身,捞起她的手指放在嘴里一根根细细的轻咬,灼热的呼吸洒在手背上差点烫伤她,简实在受不了了,侧头斜睨他被高涨的欲望蒸得暗红的脸,说道:"你要不要去买个充气娃娃?" 鲍渤伦顿住,仿佛没反应过来她在说话,半晌回过神,一头扎到她肩窝沙哑的闷笑,"亲爱的小庭,你简直太可爱了,呵呵……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 如果可能她绝对一脚踹他下床,让他知道她到底有多"关心"他!简闭上眼睛,睡觉睡觉。 鲍渤伦吻着她的下巴,蛊惑的问:"小庭,你是不是也想要了?" 见她不答,他行动加码吻上她的唇,厮磨了一阵,"告诉我,你其实也想要我!" 简不为所动,继续装睡,鲍渤伦蠕动着唇片沿着她的脸部轮廓一路碎吻,"小庭……诚实一点,你想我进入你,你想我狠狠的占有你的……嗯?对不对?" "鲍渤伦。"简突然出声。 鲍渤伦露出欣喜的表情,目光炽烈的盯着她,简扇扇浓密的羽睫,"我想起了卜达家的院子,畜生似的栓在柱子上,女人们被那些怪物扒开腿糟蹋蹂躏,死不瞑目。" "你!"鲍渤伦脸色一沉,直起身大手撑到她头边,蓬松的枕头深陷下沉,她毫无抵抗能力,随着歪过去贴到他的手腕,简笑了笑,"也许你还不如他们呢,逞凶之前还不忘戴上一副伪善的面具,鲍渤伦你真让我恶心!" 鲍渤伦闻言霍地跳下床,抓起外衣"咣"的摔门而去。 这是被擒后他第一次在她眼前消失那么久,整整一天不见人影,简看着推开房门进来送饭的男人,他低垂着脸态度生疏清冷,是了,除了鲍渤伦这里的人大多都是这样对她的,因为之前她干掉他们不少兄弟,心里怨气冲天。 那男人粗鲁的把餐盘丢到简面前,简不动声色的勾勾唇,她在考虑待会儿他会不会撬开她的嘴,把土豆泥塞进去噎死她? 当简目睹他抓起盘子旁边,明晃晃的银制餐刀时,她改变了想法,或许他嫌土豆泥太黏手了。 男人揪着她的头发拽下床,拖进浴室摁到浴缸里,打开龙头注水,简仰头靠在浴缸边,神色平淡,男人瞥了她一眼,灰绿色的眼球冰块一样透着残酷的光芒,握过她的腕子刀口一划,猩红刺目的血珠子滴滴嗒嗒滑落,随着水位慢慢的不断爬升,鲜艳的血色蔓延荡漾缓缓的将她包围,简勉力的笑了,清脆的笑声响彻狭小的空间…… 59-2 鲍渤伦推开门看到满室的狼藉心生不妙,他发狂的冲进去,身后本来打算回房的陆锋见状也迅速跟进,鲍渤伦隔空喊了一声:"小庭!" "浴室!"陆锋听到了流水声,马上提醒。 鲍渤伦当即两三个箭步跑向浴室,门锁卡住了,他抬脚一踢,门板脱离门框轰然倒地,入眼所见的便是简躺在一池血红里,而水还差一分就漫过了鼻子,她却好似熟睡的孩子,恬静却惨白的脸上挂着一抹浅笑,鲍渤伦脑子嗡的一声刹那空茫,失声疾呼:"小庭!" 一把将人抱出浴缸,她手腕上的伤口仍旧汩汩渗着血丝,鲍渤伦抽了(石桥购买整理)条毛巾马上缠住,然而接下来她微弱的鼻息,泡得起皱的肌肤,僵直的躯体累加在一起冲击着鲍渤伦所有的感官,仿如千万根刺同时戳上心头,"不,上帝!不要!" 陆锋取来一条毛毯,"别慌,镇定点。" 鲍渤伦拼命眨掉眼眶里的湿意,沉吸一口气,用毛毯裹严简,迈腿往外走,"查查是谁干的,留活口给我。" 陆锋点点头,"去医院吧,你撑不住。" 鲍渤伦敛眉,眼神一片凌厉,暗暗使劲压制乱抖的手,"……你去开车。" 陆锋担忧的望他一眼,越过他先行下楼热车,鲍渤伦感受着怀中人冰冷的体温,凑低头抵着她的额,"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飞车到了医院,简被推进手术室,没多久陈还有卡尔也闻讯赶到,陆锋靠着墙,朝他们无力的笑笑,鲍渤伦则坐在手术室外,一双手摊在膝盖上,沉默不语。 陈小声的问陆锋:"老大还OK吧?" "你觉得OK吗?"陆锋捏捏鼻梁,一年多来从没见过鲍渤伦这么慌乱,六神无主的样子,简就是他的致命伤。 卡尔哼了声"靠",在老大眼皮子底下出了事,他难辞其咎,万一真是他的人仇杀简,他这黑锅就背大了。 两个多小时后手术结束,医生出来报告情况,鲍渤伦直接抢过病历看了一遍,然后掏出手机拨号码,一接通他就沉声说道:"慕十夜先生,你的大礼我收到了。" "呵呵……那就好,鲍渤,容我说一句,你时间不多了,抓紧点,别光顾着儿女情长风花雪月。"慕十夜优雅的声音不疾不徐的传来。 鲍渤伦眯起眼睛,"要不是你插手多管闲事,打乱我原来的计划的话,我想我已经接近成功了,现在我得重头再来。" "噢?我看不尽然吧?简家的那个小妞似乎对风流倜傥的你不太感冒,也许经过这一回,帮你开辟出新的思路也不一定。" "谢谢援手。"鲍渤伦啪的阖上手机,走了两步,猛的往地上一摔,手机顿时四分五裂。 其他三人纷纷噤声远观,慕十夜真是无孔不入,犹如鬼魅一般潜伏在周遭,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今天可以轻而易举伤害简,明天不晓得会不会神不知鬼不觉取了谁的项上人头,此人不除后患难绝。 59-3 罗比被人推醒,眼皮未及睁开,领子一紧,下一刻人已经跌出了车门,"嘿!文明点,你妈没教你对人要客气礼貌吗?" 眼前200厘米的黑人大个子根本不搭理他,径自转身走开,罗比忿忿不平的朝天比了比中指! 自从他闯进杂货店联系上神父后,等了十几个钟头,结果等来了这么一号人物,话不多说半句拎了他上车,吓得他以为是"黑车人"杀到,正想着怎么对付,黑大个儿抛来一只手机,神父来电说是接他的人。 奇怪,他们怎么知道他是他们要找的人?This is a question! 一路上不管他怎么逗,怎么威逼利诱,黑大个儿的嘴像上了拉链死活不开口,累得他半死,稀里糊涂的睡了过去……然后,然后,罗比脱口低喃:"我的上帝……" 朗朗青天下,他居然站在一个二战老兵的坟场里,HO~NO!!!罗比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再揉再揉……呼啦啦一大片,横成行竖成列的十字架墓碑巍然屹立,一动不动,阴风阵阵从脊梁后刮过,呜呜…… 罗比哑着嗓子吼:"哈罗!有人吗?哈罗!"靠,那黑大个儿一眨眼就不见了,死去哪里了? 忽然,一只手轻轻的搭到罗比的肩膀上,罗比原地蹦起三尺高,回头看到一身黑袍的神父,立刻哇哇大叫:"我的妈呀,你难道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神父不着痕迹的翻了个白眼,"我只知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罗比抹了一把脸,口气很冲的问:"你是谁?" "神父。" "靠,你以为你穿了道袍就是神父了?我可不是被人唬大的!"罗比窝了一肚子火,好不容易找到个出口发泄。 神父淡淡的注视着他,没说什么,只是不晓得从哪里变出了一把手枪,"呯呯"往他脚边各开了一枪,草地上溅起两个冒烟的小坑,罗比兔子似的跺着脚跳了跳,空旷的坟场里回荡着震颤的声响。 "现在相信了吗?"神父镇定自若的收起枪,耸耸肩。 罗比目瞪口呆的望着他,"嗯……你,你好,我是罗比。" 神父说:"我知道,你是车神的儿子,两届全美公路汽车赛冠军,一届国际越野拉力赛的亚军,一年前因为吸食毒品被逐出赛车界。" 罗比像给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反射性的怒叱:"我没有吸毒,我是被陷害的!"但见神父挑起眉毛不予置评的样子,他甩甩头,"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神父看看天色,"我建议我们最好换一个地方,你一惊一乍的打扰英雄们安息。" 罗比眼角抽搐,张嘴又想吼他,还不是你们把我带到这里来的!神父很有预见性的把手指比到嘴前,"嘘……" part60 60-1 霍克从负责搜集情报的同事手里接过电话,捂着话筒朝同事挑了挑眉,同事唇语"没问题",并比了一个"OK"的手势,他点了点头,"你好,我是霍克。" "嗯哼,探长先生我们长话短说吧。"对方仿佛颈子后面提了根线,声音平直得没有一丝起伏,"想找'夜鹰'就跟着鲍渤伦,圣玛丽医院。" 说完分秒不停留就干脆的挂线,长长的"嘟"音钻入耳膜,霍克一头雾水,他呐呐的放下电话,顿了顿问同事,"这人是谁?" 同事一脸神秘的看看周围,附耳道:"内线的内线,总之绝密,总之非常可靠。" 霍克将信将疑,"这条所谓'内线的内线'究竟是谁的?" 同事拍着他的肩膀,用一切随缘的口吻说:"如果你愿意相信那么就照他说的做,如果不相信那么就当没这回事儿,其他的你不要打听了,因为我也不知道。" 这么屌?霍克撇唇,"希望不是你故弄玄虚,上头已经对我们很不满了。" 同事摊手,"嘿,我们的压力是一样大的OK?" 霍克低喃着:"圣玛丽医院……圣玛丽医院……"双手插腰徘徊了几步,回头问道:"上周'夜鹰'在拉斯维加斯出现,而鲍渤伦也差不多那个时间去了那儿,没多久他带了一帮人回LA,然后一直足不出户……莫非'夜鹰'被鲍渤伦逮住了?" "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么他们火拼中'夜鹰'一定受伤了,所以到圣玛丽医院治疗!" 霍克疑惑不已,"鲍渤伦不是外科医生吗?" 同事也想不通,突然两人一起惊讶的异口同声道:"重伤不治,'夜鹰'快死了!" 霍克跳起来,情绪激昂的说:"打电话通知我们的人,取消所有休假,立刻赶去圣玛丽医院!" "是!" 霍克一开始行动,鲍家这边便收到了消息,卡尔碎碎念的诅咒霍克以及他全部的亲属,急急忙忙走进特别病房,陆锋翘着腿坐在外间的沙发上看《水浒》,见到他尔雅一笑:"怎么啦?" "不知道谁透露了风声,霍克那个白痴包抄了过来,陈说他还向法官申请了逮捕令。" 陆锋阖上书页,苦笑着评价道:"真是个尽忠职守的家伙。" 里间,鲍渤伦靠在床头,一手轻轻包裹着简的手,一手抚摸着她腕子上一层层的白纱布,所幸慕十夜意在放点血警告他,因此行凶者划开的口子不大,不然她这只手算是废了。 发生了这种事,说不悔恨那是骗人的,若不是他之前给她打了药,害她失去行动力只得任人宰割,她也不会由于失血过多昏迷了一天一夜。 鲍渤伦无意识的盯着血浆一点一滴通过塑胶管注入她的体内,痛苦的感觉仿佛也随之一点一滴的增长,渐渐涨满,憋得他几欲爆炸。 "嘿,老大。"陆锋探出脑袋唤了一声,他没反应,于是提高音量,"老大,这里不安全,我想我们得赶紧离开。" 鲍渤伦茫然的收回视线,"什么?" "FBI找麻烦来了。" 鲍渤伦瞪向站在陆锋旁边的卡尔,卡尔无辜的望着他,"给我点时间,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鲍渤伦冷冷的说:"最好是这样。" 60-2 鲍渤伦横抱着简疾步走在前面,陆锋则高举着血浆紧随其后,"这次该不会又是慕十夜搞的鬼吧?" 鲍渤伦抿着唇,思索了一会儿,"不会,除非他不想要图纸了。"现在简是世上惟一知道图纸下落的人,她出半点差错一切将化为乌有,他才不做赔得血本无归的生意。 "那我真想不出是谁给霍克报的信。"陆锋早已把鲍家的人过了遍筛子,没发现这么不要命的。 鲍渤伦小心翼翼的护好简,弯腰坐进停在医院外的车里,凝神问道:"你们还跟着那天和小庭在一起的男人吗?" 陆锋一愣,"你的意思是神父……" "我看卡尔是想念阿拉斯加分公司了。" "呵呵……"陆锋笑道,"嗯,他的猎艳记录里唯独缺少一位可爱的爱斯基摩少女。" 另一路前去堵截霍克的卡尔莫名的一抖,背脊沁凉,心脏怦怦跳得一团乱,他忙不迭频频祷告"上帝保佑"。 未免引起FBI的注意,鲍渤伦摒弃护卫,由陆锋亲自驾车,低调的择路转移,鲍渤伦在后座上抱紧依然昏睡不醒的简,深夜的街头车辆稀少,偶尔有车交汇而过速度也很快,人们纷纷朝着各自的目的地飞驰。 行至十字路口停下来等红灯,不刻隔壁车道缓缓停下一辆拖着货柜箱的十轮重卡,刹车声好像一头非洲象打喷嚏,庞大的身量几乎盖住了天空,陆锋随意的斜看两眼,却只瞧见挂在驾驶门外锃亮的踏板。 绿灯亮,陆锋推挡上路,不远右转弯是隧道口,他稍稍减速,不料十轮重卡居然轰油门超了过去,火车头似的隆隆冲进隧道,他看着重卡屁股后火红的车尾灯,心头蓦然爬上一丝犹疑,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反正有种不太好的兆头。 就在他犹豫的当口,车子也驶进了隧道,陆锋越想越没底,开口说:"老大,我认为我们不如换条道走吧。" 鲍渤伦清楚他不会无缘无故说这话,刚要点头同意,说时迟那时快,(石桥购买整理)十轮重卡拖着的货柜箱大门洞开,一块钢板滑下,"哐"的砸到路面上,蹭得底部火花四溅,一辆通身玄黑的吉普车霍然从货柜内倒退而出,四只轮胎一着陆,就地一个回旋,刹车片激擦着刺耳的吱嘎声,迎头直撞向鲍渤伦他们,陆锋大力转着方向盘,尽量躲避可还是被撞得车身猛烈的震荡,车前灯生生撕了下来,撒了一地碎片。 鲍渤伦掏出手枪,陆锋说:"防弹的,打车轮。" 摇下车窗鲍渤伦瞄准对方车辆的轮子射击,谁知吉普竟出奇的灵巧,一刹一退绕到了他们后面,子弹都射进了隧道的石壁里,陆锋低骂了一句,扭着方向盘蛇行,然而跟先前一样,无论怎么闪都躲不开挨撞的命运。 鲍渤伦害怕简二度受伤,不得不收起手枪,抱住她的头护在怀里,将自己当成了人肉盾牌,根本顾不上吊在车厢顶上下左右乱晃的血袋随时有可能裂开,扯着喉咙呼喊陆锋,"甩掉他!甩掉他!" 陆锋拧眉,一边对抗吉普汹涌的攻击,一边用免提车载电话联系卡尔,大概因为在隧道里通讯不畅,电话拨不出去,而且更让他感到危机的是重卡完全堵住了逃生的去路,打开的货柜门活像支起的大口袋,等着瓮中之鳖。 陆锋试着从旁边的车道挤过去,重卡马上传来枪声,子弹"砰砰嘭嘭"在引擎盖上跳落,飞起的弹片击碎了挡风玻璃,一点一点炸成白色的网花,紧咬着不放的吉普加大力量连连冲击,车子一时失控侧歪,导致右边的反光镜刮擦过隧道"咔嚓"断掉,车轮压过后,颠簸一下又自撞墙头,车门严重变形。 如此前后夹击下,车前轮已经险险的挤上了货柜后曳地的钢板,鲍渤伦一脚踩着前座的椅背,撑着身子不往前撞,一脚顶住车门,斜靠着扣住简的肩膀,忿然怒吼:"不能让他们得逞!想办法超过去!" 陆锋当然也无比希望摆脱这种狼狈的局面,他恨不得这车是詹姆士·邦德的那台遥控驾驶,可以发射火箭的BMW750IL!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直昏迷的简倏地苏醒,她一把拔掉手背上的针头,捞过输液管往鲍渤伦脖子上一缠一勒,扯下他的头,曲膝使劲朝他面部狠击,鲍渤伦应声撇过头,鼻子和嘴巴顿时一片鲜血淋漓,简翻身骑到他身上,左手摸到他腰间的枪指向他的太阳穴,动作果决且一气呵成,一点不像病重的伤患,她沉声喝道:"把车开上去!" 陆锋瞪着后视镜,"简!" "照我说的做!快!"简发狂的大喊。 鲍渤伦被胶管哽住了呼吸,颈项的经脉一根根鼓凸,咋青咋红咋白,张着嘴却说不出话,可见简使了多大的力,腕子上的白纱亦沁出了血丝,她一咬牙,握着枪托敲鲍渤伦的后脑勺,他差点休克,"快!" 陆锋眯眯眼,踩下油门开进了货柜,尚未适应里面昏暗的光线,便有人砸烂车窗,摁住他的头一枪贯穿耳下,不费吹灰之力将之摆平,随后鲍渤伦也得到同样的待遇,简看清制伏他们的人,疲累的一笑,"嗨,阿肯。" 退休两年重出江湖的阿肯摸摸她的发顶,温柔的把她抱出来,简懒懒的赖在他宽厚的胸前,叹息了一声,"我想你了。" 阿肯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难得的说了三个字:"我也是。" 重卡刹停,阿肯单手托着简跳下货柜与负责驾驶的神父汇合,简枕着阿肯的肩膀,困倦的瞄神父,"我以为你不来了呢。" 神父神色不豫的说:"下回再遇上这种事情,拜托你挑选帮手时慎重点。" "噢……"简打了哈欠,"不会啊,我还觉得你跟罗比应该去验验DNA,搞不好你是他们罗家失散在外的一滴血脉。"一样又唠叨又啰嗦。 "我的上帝,请宽恕您的姊妹吧,她有罪但她不是有意的,阿门。"神父猛画十字。 这时吉普停到了他们身旁,罗比伸出脑袋唧哇叫:"我的上帝,简你还活着吧?你不知道这几天简直是场灾难啊大灾难,水深火热啊水深火热!" 简递给阿肯一记"你看,我没说错吧"的眼神,阿肯憨憨的笑了,罗比跟见了鬼似的,"哇靠!原来你也会笑的啊?我的上帝,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在神父以及罗比此起彼伏"我的上帝"声中,一行人上了吉普,临走前简望着货柜车默默出神,神父说:"亲爱的,你知道,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们都支持你。" 简震动了一下,复又蜷紧自己,埋在阿肯硕大结实的肌肉群后,闷声说:"走吧,离开LA,永远。" "……OK。" part61 61-1 陆锋把玩着手里的两枚银针,针的长度不超过二十公分,橘红色的尾翼呈十字星排列,看起来非常别致,内行的都清楚这必是某人特别定制的武器,身份的一种标志。 卡尔坐在他对面一脸阴郁,昨天鲍渤伦和陆锋双双被人放倒,虽然使用的是不会致命的麻醉针,但鲍家在道上的威信已然扫地,怎叫他咽得下这口气? 之前简出事还没来得及处理,接着FBI上门寻衅,这会儿又轮到老大,卡尔感到前所未有的焦头烂额,整整一天都坐立难安。 陈掀起眼皮,安抚道:"你镇定点,经历了那么多风浪,应该明白焦躁毫无益处。" 卡尔忿忿不平的鼻孔喷气,"大道理谁都懂,别坐着说话不腰疼,兄弟们睁大了眼睛盯着我呢,要我怎么办?" "这也不能全怪你。"陆锋讪笑着说:"连阿肯都出手了,对手那么强,OK啦,虽败犹荣。" 盘踞在房间一隅沙发上的鲍渤伦缓缓摸着脖子,那里有一条清晰无比的红痕,额头还绑了一圈白纱布,简留给他的"勋章"够他细细品味半个月了,果然一报还一报,他之前加诸在她身上的伤害一滴不剩统统还了回来,不愧"夜鹰"的名号,辎铢必较。 幽深的眸光微微闪了闪,鲍渤伦回头对另外三人说道:"既然游戏进行到了这里,干脆玩得更大点,我想慕十夜也快没什么耐心了,拿出点'诚意'给他看看。" 陆锋望着他的眼睛,蓦然一笑,"你确定?" 鲍渤伦站起来,一边走出房间,一边说:"比任何时候都确定。" 卡尔抱头,曲肘支着桌面,"HO……NO!我讨厌这个该死的'游戏'!" 陈阖上笔电,调侃道:"我以为你求之不得。" "去!"卡尔呲牙。 陆锋转着椅子晃悠,笑容满面的看着他们互动,突然冷不防的说:"兄弟们,万一我这次过不来了,拜托你们到时候给我一个痛快。"他点了点眉心,"感激不尽。" 卡尔和陈同时一楞,死死的盯着他,陆锋犹自笑得惬意,仿佛刚才说了一句"明天上哪儿喝杯咖啡"之类的闲话。 "锋……"能言善道的陈也词穷了,一向斯文冷静的脸上显现一片凝重。 卡尔握拳捶桌,"靠,你搞什么鬼啊,莫名其妙来这么一下?" 陆锋悠闲的往椅背上一靠,"呵呵……我这不是未雨绸缪,不打没有准备的仗嘛。" "那要不要明天去选墓地,约牧师,提前办好身后事?"卡尔恨不得冲上去撕掉他的笑脸。 "噢,这倒不用,把我的骨灰往河里撒一撒就OK了。"陆锋周到的有问有答。 陈叹气,"锋,我从来不知道你原来是个悲观主义者。" "哈~现在知道还不算晚。"陆锋挑挑眉。 "……" 61-2 简甩甩手腕,扭扭脖子,懒洋洋的睨着罗比不停的在旁边啧啧称奇,他抠着枪靶正中央的穿孔,"你还是人吗?十发子弹都打在一点上,你还想不想人活了?" "善良的天使,我开枪的目的不是为了拯救生命。"简收起枪,擦着他的肩膀走过去。 罗比连忙拉住她,挤出一脸谄媚的表情,"嘿,嘿,简,教我枪法吧!" 简先是低头看了看他握住她膀子的手,再抬头看了看他一口的白牙,"凭什么?" 罗比说:"作为交换,我教你怎么改装汽车!" 简又问:"我为什么要学?" "难道你不想创造奇迹?六二年的老福特起步三秒破百哟!" 简转了转眼球,神情中似乎有一丝动摇,罗比暗暗得意的窃喜,要知道喜欢追求刺激的人都抵挡不住这样的诱惑,他对症下药不相信她不动心,可是没等他高兴多久,简说:"何必费力折腾一辆早该退休的老爷车,有需要就去开能三秒破百的车好了。" 罗比噎住,他没忘记他们是怎么认识的,通常这女人想用车又恰好手边没车的话,以她的逻辑直接打砸抢,并且理直气壮。 "呃……我们换个思维来考量,我要是有了防身自保的能力,将来不会给你添麻烦啦!" 简直勾勾的看着他,看得罗比背脊发凉,头冒冷汗,他嗫嚅道:"怎……怎么了?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麻烦永远都是麻烦,试图解决麻烦反而变成更大的麻烦。"简念经似的说完,不再理会他,冷若冰霜的走了。 曾几何时也有一个这样傻乎乎的男人,跟前跟后的练枪法、练拳术、练技能,老爸没有保留的倾囊相授,尽心尽力的辅佐,岂料最后却把命丢在了自己亲手调教的徒弟手上……简始终忘不了沙漠里遇见的那匹老头狼,被儿子背叛而产生出的恩怨交迭、复杂沧桑的眼神,如果老爸还在世,提起鲍渤伦是否也会如此?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打断了简的冥思,她才发现不知道何时天色已接近傍晚。 简不想动,抱着膝盖靠在窗户边上,淡淡的说了一声"请进"。 开了门是神父,他站着没有动,只是默默的注视她,简不耐烦的问:"什么事?" "坏消息……"神父很为难的紧了紧握门把的手,平时虽然他爱唠叨,有点迂腐八股,但处事风格还是很干练利落的,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这么犹豫不决? 简蹙眉,"说!" 神父深吸口气,"鲍渤伦绑架了蒂娜和汀汀。" 简几乎是一跃而起,闪电般冲到神父面前,一把抓起他的衣领,厉声道:"你说什么!?" 神父看着她,"我想你都听见了。" "妈的,我让你再说一次!" "鲍渤伦的条件是要你一命换两命,时间定在三天后,不然……" 简猛的放开神父,暴怒的一脚将木制的门踹出了一个洞,木板断裂声响彻房间,"鲍渤伦!鲍渤伦!鲍渤伦!"简连连大吼了三声,"Shit!上次我就不应该一时心软放过他,我应该把他碎尸万段!" 神父静静的等她发泄完,说道:"我还是那句老话,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阿肯的意思也一样。" 简使劲眨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可眨不掉那一股股汹涌而上的酸涩感,她背过身大力呼吸了一会儿,嗓音嘶哑的说:"嗯,谢谢你们,不过这次我想自己来。" "简……" 61-3 公路旁竖着的牌子上列印着城市的名称,简嘲讽的嗤笑,几天前她还口口声声的说永远离开这里,没想到转瞬她又回来了,莫非他们简氏父女命中注定将终结于斯? 鲍渤伦约定的地方是位于比弗利山的一家剧院,属于他的一处产业。想当初他刚继承鲍家时还头痛万分,扬言要把父亲涉猎的娱乐业切割掉,如今剧院依然屹立在他的版图之上,而且看起来经营得相当红火,剧院经过了重新装修,外观富丽堂皇,大门口贴着的巨幅明星海报显示,昨天某个好莱坞超级明星刚在此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首映式。 午后的阳光绽放娇艳,绿树映衬着典雅的白色建筑物,美丽幽静得仿如一张风景明信片。简把车停在马路边,直接走向剧院,守门的只有两个黑衣男子,但她知道暗中至少有几百双眼睛盯着她,所以昂首挺胸,黑色高跟鞋踩着绰约的步伐,姿态风情万种。 卡尔等在一楼大厅中央,见到她也不多言,转身推开一扇对开的镶金边的棕红色雕花木门,比了个"请"的手势,简目不斜视,淡定自若的走进门里,卡尔将门阖上。 刹那挑高的天花板上一排一排的亮起了灯,一直延伸到舞台上,暗红(石桥购买整理)色的剧院徜徉在一派璀璨光源中,前方尽头处,鲍渤伦坐在一张椅子里,他没有回头也没出声,等着简自己向他靠近。 简缓缓拾阶而下,视线投射到他坚实的肩背,浓密的短发整齐服帖,黑衬衫吸纳灯光散发着刚柔并济的质感,不可否认他的确是个非常英俊迷人的男人,何时何地他都如此赏心悦目。 简一站定,鲍渤伦便说道:"你很守时。" 隔着过道,简坐下,"鲍家老大召唤,应该的。" 鲍渤伦轻笑,"谢谢抬举。" 然后抬手打了一下响指,舞台的幕布拉开,被绑住的蒂娜和汀汀立时出现,简微眯上眼,克制着捏紧了拳头,而蒂娜母子瞪着台下的她,表情稍稍有些激动,汀汀软软的叫了一声:"简!" "你看到了,人质完好无损。"鲍渤伦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简讥诮道:"我需要说谢谢吗?" "当然不需要,我们之间还客气什么?"鲍渤伦亲和力十足,伸手越过过道拍拍她搁在扶手上的手背。 简睇着他的大手,这只手曾经无数次爱抚过她,而这只手也曾经夺走了父亲的性命,爱与恨就像那纠结的掌纹,缠缠绕绕摆脱不了命运的安排。 "我们走吧,我把图纸取来给你。"简抽出自己的手,率先站起身。 鲍渤伦仰头注视距他一臂之遥的她,感受着人近在咫尺而心远在天涯的疏离,或许过了今天他们连这般的疏离亦会失去……与她共度年华,一起白首的渴望,犹如魔鬼催命的利爪骤然死死箍住心脏,泛起透不过气的锐痛。 简也回望着他,不解他为什么忽然之间苍白了脸?难不成他已预感到自己抱定决心生死在此一役,从而彻底告别所有的纠葛? 蓦地,往昔两人互相依偎的记忆回流脑海,他亲吻着她的脸颊,温柔的说:"放心吧小庭,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我保证。" 在一个同样阳光明媚的午后,微风吹拂的街头,他们深情相拥,熟悉的音乐声起—— I turn to you I turn to you Someone to hold when no one Else will do I turn to you Deep in my heart When the world turns on me I turn to you and I know our love is true I turn to you On every single day to you In every single day to you For every single day to you I turn to you I turn to you Someone to hold when no one Else will do I turn to you I turn to you For the will to carry on I turn to you For everything you do I turn to you When the world turns on me I turn to you part62 62-1 "简!"蒂娜猛的侧踢押着她的守卫一脚,脱开他的掌控向前奔跑了两步,卡尔飞快的从舞台旁冲出来,一把将她揪到自己怀里,蒂娜愤恨的挣扎着喝叱道:"人渣,放开我!" 他们身后的汀汀见了也拼命挣扎着小小的身体,"放开我妈咪!放开我妈咪!" 卡尔不为所动,抬腿挡开蒂娜的攻击,旋踵转到后面,膝盖一弯顶住她的后腿窝,蒂娜失去平衡往地上跪去,卡尔趁势捞过她的腰夹到腋下,一手拽住她的领子活像拎小鸡似的把她吊在半空,这样无论她怎么踢腿都伤不到自己。 汀汀更是急红了眼,呼喊着,"放开我妈咪!大坏蛋放开我妈咪!" 简回头警告的瞪着卡尔,然后对蒂娜说:"你不要担心我,没事的。" 蒂娜火红的长发披散犹似跳跃的火焰,她努力抻着脖子,扬着脸看她,"简,别管我们,交出图纸我和汀汀照样不能活命,犯不着跟这帮没有人性的畜生打交道!" 卡尔闻言捂住她的嘴,迅速退开,蒂娜用力摆动头部,发出吱吱呜呜的吼声,无奈双手被缚且全身受制,论眼前的状况根本战胜不了这个孔武有力的大男人。 抓着汀汀的守卫跟着退离,汀汀稚嫩的声音不断的叫嚷:"放开妈咪!放开妈咪!简,救我们!救救妈咪!" "蒂娜!汀汀!"简激动的拔腿追过去,鲍渤伦揪住她的手臂,她恶狠狠的吼他:"要是你们敢动他们母子一根寒毛,休想摸到图纸的边!" 鲍渤伦耸耸肩,"我不是那么言而无信的人。" "哈~这句话由你嘴里说出来简直是天大的讽刺!"简摔开他的手,鄙夷的语气瞬间冻结了周围的空气。 鲍渤伦冷冷的睇着她,她也不甘示弱的回瞪,突地他拉过她,按住她的后脑,俯头一口吞噬她水嫩的香唇,舌尖抵开牙关长驱直入,凶悍的压着玲珑小舌使劲碾磨。 简清楚反抗他只会造成更大面积的身体接触,这是她最不愿意的,于是定住不动,瞠着眼睛一眨不眨凌厉的盯着他同样没有阖上的黑眸,唇舌热切的交融而两人却僵直的仇视着,搞不懂这是理智还是情感的角力。 久久鲍渤伦似乎淡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双手终于抱住她,垂下眼皮温柔的描绘她的唇,细致的缱绻不舍得放过任何一处美好,简感受他的转变,情绪引起波动,头皮一麻,踉跄着想要后撤。 鲍渤伦收紧手臂不让她躲开,唇上加大了力气,啃着她的唇片一点点的啮咬、吮吸,反复的探入柔软的内部,强迫着她与他一同起舞,势头渐渐的趋于失控,他不禁绵长深浓的粗喘了起来,大手沿着背脊柔美的曲线抚摸,坚硬的胸膛仿似要将她嵌入一般紧紧的贴服。 简不适的撑着他的肩头,她快不能呼吸了,这个亲吻的性质不再是惩罚,不再是示威,不再是挑衅,反而像没有明天那样,一生仅余一次的缠绵,透着某种任性某种类似生离死别的绝然。 简因严重缺氧脑子一团迷糊,彼端传达出的讯息弄得她握成拳头的手张张合合,不知该推开他,还是拥紧他,身体轻飘飘的任他予取予求。 半晌过后,鲍渤伦餍足的把脸埋进她的肩窝,剧烈的心跳砸着两人相贴的部位,热气吹拂宛如密密实实的网笼罩周身,消弭殆尽互相敌视而产生的冷硬,叫简不自觉沉溺其中缓不过神,乖乖的栖息在他的怀抱。 鲍渤伦倏然睁开眼,放手,退一步,说道:"不要浪费时间了,走吧。" 简怔楞的感受着空虚无孔不入的袭来,仿佛刚才温情缠绵的一切都是梦幻,他的气息,他的体温一丝一丝无情的抽离,致使她的手心沁出了薄汗,捏了捏,一甩头一言不发转身走了出去,所以没看见鲍渤伦阴霾密布的脸。 62-2 走到剧院大门外,鲍渤伦唤住简:"小庭。" 简不耐烦的问:"又想干嘛?你不说不想浪费时间吗?" 鲍渤伦一只手搭到她的颈子上,一只手伸向她的腹部,撂开外衣的衣摆竟从里面抽出一个细长的盒子,这东西什么时候放进她兜里的?简还在疑惑,突然"嘭"的一声,她感到肩颈一热,霎时半边身子一阵麻痹,她仓惶的瞥视鲍渤伦,见他蠕动嘴唇说了点什么,接下来眼前一黑,仰天倒了下去,失去意识时,她手掌下貌似摸到一大片黏腻的潮湿……到底这是怎么了?! 鲍氏的比弗利剧院发生枪击暗杀事件的消息犹似核弹爆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登上了LA各个新闻媒体的头条,警方第一时间介入调查,霍克自然也被惊动,匆匆赶往停尸房。 跟先期负责处理案件的警官打了照面,魁梧的警官对他说正在进行尸检,过一会儿才结束,他沉吟着在走廊上踱步,反复思索一个问题,死者真的就是大名鼎鼎的"夜鹰"吗? 他截获的线报直指"夜鹰"在执行任务途中遭仇家伏击致死,这和之前鲍渤伦被不明人士偷袭,"夜鹰"离奇失踪串联起来看,杀害"夜鹰"的所谓的"仇家"是否就是鲍渤伦?可鲍渤伦没那么蠢在自己的地盘上公然开枪射杀,这不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所以霍克有理由相信,躺在停尸房里的那具死尸并不是"夜鹰",但放眼天下能置"夜鹰"于死地的,除了鲍家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有这个能耐。 一刻钟过后验尸官出现,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他让人看不清面目,惟一露出的双眼充满睿智,感觉他是一个工作经验丰富的资深法医,霍克稍稍放了点心,他问道:"医生,情况如何?" "一共三名死者,两位成年女性一位男童,初步检验结果,其中一位女性因颈动脉中枪导致死亡,其他两位均是胸部中刀致死。"验尸官翻着病历简洁的交代。 "能进去看看吗?" "请便。" 霍克以及警官随着验尸官一前一后走进验尸房,三具并排停放的尸体盖着白布,露在外面的双脚上都挂着牌子,霍克走过去掀开白布看见一位一头黑色长发,容貌安祥的女子,她的脖子上有一个异常明显的枪眼,惨白的尸身对比着赭红色的枪眼特别触目惊心,办案的警官说:"她身份证上的名字是珍妮弗,二十五岁,佛吉尼亚人。" 珍妮弗……不知道是她第几个化名?与她打交道这些年,从不知她的真实姓名,而且也想象过无数次她的真面目,未料到心愿达成时她已然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霍克盯着如熟睡中的女子,"夜鹰"居然这么年轻,这么纤细,柔弱得好似不谙世事的温室里的花朵,怎么都跟令人棘手的百变女魔头联系不到一起来。 霍克又逐一查看了另两具尸体,警官继续解释:"这两人死在剧院里,经过证实,一个是前阵子越狱的通缉犯蒂娜,男孩是她的儿子。" 霍克放下白布问验尸官:"验尸报告什么时候完成?" "四十八小时后。"验尸官从容的给出答案。 "OK,谢谢你。"霍克掉头走了出去,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石桥购买整理)情,他觉得很不真实,在他的认知里"夜鹰"总是生龙活虎、作恶多端,让人气得牙痒痒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静静的一动不动。 办案的警官追随着他,霍克说:"去现场看看。" "好的。"警官忙去开车。 "鲍家那边什么情况?"霍克蹙起眉拨打同事的手机,目前的线索太凌乱了,如果那个死者是"夜鹰",那么她为什么会跑到鲍家的剧院?逃犯蒂娜和儿子又为什么一起死在那儿?鲍渤伦以他们要挟"夜鹰"吗?那为了什么目的要挟? "鲍渤伦外出度假不在LA,枪案事件交给他的代理律师处理,鲍氏的生意全面停摆,黑道的生意也停了,现在他们活像缩头乌龟都龟缩了起来,很平静没有一点动作。" 出了这种事情当然撇得越清越好,身为鲍家的老大,随随便便都能弄出一票人甘心当替死鬼,想抓到他简直是天方夜谭,霍克前所未有的无力,除非天降神迹让鲍渤伦心生忏悔,主动阐明事情始末,不然这将永远是个谜。 赶到剧院,霍克仔细勘察现场遗留的痕迹,从地上喷洒的血迹判断,子弹是从对面高楼顶层射过来的,他怀疑"夜鹰"当时一定被什么事情缠住了,所以才停留在这个最易受到狙击的地方,否则凭她的本事不会不知道这个危险性,毫无防备的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下,成了死神的祭品。 "杀手狙击点发现什么了吗?" 警官遗憾的摇头,"收拾得一干二净,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应该是个高手。" 高手,高手,高手!霍克头疼,杀手界排得上号,能干掉"夜鹰"的估计没几个,不过相对而言他们都不是好对付的角色,想查清楚难上加难。 霍克茫然的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谁来告诉他今天下午究竟怎么啦!? 通宵达旦的分析研究,霍克和他的同事们依然一筹莫展,结果清晨接到一通害得他差点暴跳如雷的电话,停尸房的三具尸体不翼而飞了! part63 63-1 简撕下黏在脖子上的人造人皮,恐怖的枪眼不见了,惟有一小圈红肿,红肿的中心有一个用针刺出来的圆点,简盯着镜子看了看,问道:"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儿?" 正对着电脑运指如飞的神父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出声,继续低头忙手里的活,他身后蒂娜母子也在清理身上的伪装,汀汀晃着做成刀疤样子的人皮,蒂娜说:"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锋的手艺。" 简丢开镜子,一把扣住神父的肩膀将他转过来,"你想实话实说还是想屈打成招?" 神父悠悠的长叹一声,"时机尚未成熟,明天吧,明天我就把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为什么不是现在?为什么要等到明天?'时机尚未成熟'是什么意思?"简连珠炮似的问,语气里已经夹杂着火药味了。 蒂娜帮汀汀穿好衣服,转转被绑时扭到的手腕,"神父,你知道我们的脾气,别逼我们动手。" 神父望望站在门边的罗比,后者马上抬头看天,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他挫败的闭上眼,去,疯了么,竟然指望他?! "神父!"简沉沉的唤了一声,任谁都看得出,此刻她已到了忍耐的极限。 "OK,OK,OK,我说,我说……真是的,明知道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干嘛非交给我?"神父嘟嘟囔囔的抱怨,从神袍的侧袋掏出一张光碟,插到笔电里,"看吧,看完了这个一切你都明白了。" 简拧紧眉,盯着电脑屏幕,须臾里面显现一个人的影像,居然是鲍渤伦,额头上还包着一圈白纱布,一眼瞧出是前不久拍的。 "小庭,当你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我想你已经安全脱险了,呵呵……"鲍渤伦微笑着一脸轻松,狭长的黑眸弯弯,温柔的看着镜头,"我想你一定一肚子的疑惑,不停的在问'为什么?为什么?'对不对?" "他真了解你。"神父插嘴道。 简侧头瞪眼,神父磨磨嘴皮躲开她的视线,鲍渤伦说道:"既然危险解除,我就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杀你父亲的人的确不是我,这全是慕十夜的阴谋,你还记得茜娅吗?她是慕十夜派来的杀手,一年多前慕十夜提出交换人质的那天,她伺机杀害了寇德,当我发现不对赶到的时候……很可惜晚了一步,对不起……" 茜娅?那个鲍氏的CEO,女强人?简难以置信的哽住了呼吸,屏幕上的鲍渤伦神情黯淡,"其实寇德早就察觉出她有问题,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因此一直没跟我们说,她泄露了消息给慕十夜,慕十夜的人提前一天把那批毒品劫走,我和锋为了这个突发状况前去处理,所以让她有机可乘对寇德下了毒手。" "慕十夜暗杀寇德的用意是打算嫁祸到我身上,让我和'鹰族'反目,从而瓦解鲍家,保全他的毒品生意,并且他想从寇德那里得到那副图纸,寇德临死前吩咐我将计就计,原因很简单,我刚刚继承鲍家,根基未稳,实力不足以对抗强大的慕十夜,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赔上一条命,到时候非但父母的深仇大恨报不了,还连累很多人丧命,特别是你,他不希望你承受这些痛苦,他说他是一个自私的父亲,他已经害你从小失去母亲,又害你失去了父亲,不能再害你失去爱人……" "慕十夜觊觎那副图纸多年,我正好可以利用这点跟慕十夜谈判、周旋,最后彻底铲除他。于是我假意跟你撕破脸,捣毁'鹰族'的据点,与'鹰族'对立,博取他的信任,条件是他帮我除掉鲍文隆,稳固我在鲍家的地位,而我以一年的时间为限找到图纸交给他。" "我们分开这段时间,我想尽各种办法接近慕十夜,偷偷下毒慢慢侵蚀他的健康,眼看即将成功,没想到你突然出现打乱了我既定的步骤,我必须抢在他动手之前保护你不被他所害,不过我还是低估了慕十夜,他派人轻而易举的伤害了你,那次你出事警醒了我,更改计划迫在眉睫……" "请代替我跟蒂娜和汀汀说声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那么对他们的,实在是无奈之举,希望他们原谅,好了,这些就是全部事情的经过。"鲍渤伦说着顿住,摸了摸鼻子,眼睛扫向一边,似乎回避着什么,神色显得很不自然,"小庭,记得吗?我曾经保证过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虽然我还是食言了,没有好好的照顾你,让你受伤,让你痛苦难过,但是请相信我……" "……小庭,我爱你,永远爱你。"须臾,鲍渤伦捂着心口深情告白,接着突然站起来,凑到镜头面前柔柔的落下一吻,然后他竟腼腆的笑了笑。 这个笑容让简猛然想起三年前还端着外科医生臭架子的他,有些些矫情;有些些孩子气;也有些些傻乎乎……视线逐渐模糊,冷不防噼啪两滴水珠打落在手背,简茫然的伸手触上脸颊,指尖感到一片潮湿。 视频无声转黑,周围也陷入寂静,简眨眨眼,问道:"就这样?没有了?" 神父看看她,耸肩,"没了。" "怎么会没了?"简声音尖细,哑哑的含着哭音,"他还没说我这么会假死,怎么到你这儿来的,还有他去了哪里?我打乱了他的计划,那他要怎么对付慕十夜?" 神父挠头,"别问行吗?总之事情都圆满结束了,汀汀的治疗不好再耽误,我们乘飞机去瑞士,我们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要去你们去,我不走,不弄清楚所有的始末,我哪里也不会去。"简坚定道。 蒂娜适时表态,"汀汀的健康我心里有数,不差这一时半会儿,这个节骨眼上我不可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理。" 神父站起来,背手,踱步,上帝,他就知道事情的结果会是这样,这个该死的鲍渤伦既然放麻药,干嘛药量不下得重一点?可他也知道就算简昏到瑞士才醒,她也会不顾一切跑回来…… 63-2 神父被逼得走投无路,只好把前天下午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为了瞒过慕十夜,鲍渤伦设了一个局,在剧院门口上演了一场"暗杀"的好戏,其实过程相当惊险,因为慕十夜安插的狙击手就潜伏在对面大厦准备下手,幸亏他早有准备,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陆锋干掉了狙击手,发射了一枚空弹,简脖子上的针眼是鲍渤伦刺的麻醉针,并装作从她身上取得了图纸。 "后面的事情你应该明白了,我乔装成验尸官骗过FBI和警方,连夜将你们偷运出来。"神父扶额。 "慕十夜不是傻瓜,尸体不见了是多么重大的新闻,他不会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后续的动作?因为鲍渤伦去找他摊牌了对吧?"简握拳砸到桌上,这无异于去送死! 神父安抚道:"放心,慕十夜被鲍渤伦下了慢性毒药,现在只是苟延残喘的活着,他斗不过他的。" "既然斗不过,为什么还那么大力气使计把我支开?有我的帮助岂不是更加事半功倍?"简才不相信他的说辞。 神父哑然,简在道上是高手中高的手,过去不知道执行了多少次类似的任务,这些伎俩她没什么不知道的。 "哎,因为他根本没抱着能活着回来的希望去的。"神父终于坦诚道。 简闻言静默了几秒钟,接着冷冷的问:"他去了多久了?" 神父直视她,"简……容我说句实话,即便你现在赶过去……" "哪怕赶过去替他收尸,我也要去!"简截住他的话。 蒂娜二话不说开始往身上放装备,"废话少说,尽快行动吧,有锋在他身边,慕十夜要拿他的性命没那么容易。" 蒂娜的话给简注入了无限的力量,她也赶忙收拾东西,两个女人对视一眼,笑,笑容中互相激励着对方。 汀汀拎着一袋手雷,递给蒂娜,"妈咪,简,我等你们和锋叔叔,还有很讨厌不过还算可爱的鲍渤叔叔一起回来。" 蒂娜愣了愣,揉揉他柔软的红发,打趣道:"你还没忘记你那个情敌啊?" 汀汀噘嘴,"哼!" 一直没做声的罗比抛着一把车钥匙,"OK,美女们,我让你们见识见识三秒破百的六二年老福特的威力!" 简露齿一笑,"如果试驾成功,改天我拜你为师。" 罗比眉飞色舞,"没问题,到时候你也得传授我枪法!" 简把手枪往腰间一插,"好说。" 三人一前一后打算出发,忽然神父叫住他们,"这种时候怎么能忘了算上我?" 只见他不知何时脱掉了神袍,背起一把自动步枪,威风凛凛的样子跟往常唯唯诺诺的神父造型完全相反,简挑挑眉,"走吧。" 出了大门遇上仿佛等待多时的阿肯,他一身干练军人打扮,所带的武器甚为壮观,罗比咋舌的摇头,"你这是去参加反恐战争啊?" 阿肯没搭理他,拉开一辆拉风的流线型跑车的门,简转了转眼珠,"嘿,罗比,我想你那台老福特还是以后有时间再试驾吧。" "喂,女人,你言而无信!"罗比怒了,杀上前钳住她的手臂。 简淡淡的瞄了他的手一眼,没说什么,罗比自然而然的退了一步,后面跟上来的神父攀过他的肩膀,"这台车超载了,我坐你的。"边说边带开了罗比,"听说你想学射击?" "你想干嘛?"罗比小心翼翼的问。 "哦,没什么,我觉得吧我年纪也大了,想寻觅一个接班人……" "你不会是想打我的主意吧?" "年轻人你这样说就太伤害一个长辈的心了……" "……" 63-3 陆锋"呸"的一声吐掉口中的血丝,捞过怀里的对讲机:"障碍已清除。" "好,保持联络。"对方简单的答了一句,收了线。 陆锋踢踢倒在地上的人,搓了一下肿高的下巴,"Shit,警告过你别打我的脸……" 夜色的掩饰下,位于半山腰的小树林一片漆黑,阴沉死寂的空气中隐隐浮动着一股躁郁不安,树枝上的鸟儿发出长长短短的鸣叫,为这瘆人惨淡的夜晚增添了一抹恐怖的色彩。 小树林围绕着一处中世纪城堡似的建筑,灰色的墙壁年代久远,爬满了密密丛丛的爬墙植物,几扇窗口透出星星点点的灯光。 鲍渤伦轻车简从的进入,坦然的站在一楼大厅正中央,过了一会儿一个中年男子走到二楼的石雕栏杆边,两只手撑着栏杆居高临下看着他,"东西带来了?" 鲍渤伦掏出一支细长盒子,"带来了。"(石桥购买整理) 中年男子便是慕十夜,宽松的白色棉质T恤,灰色休闲裤,非常的居家,他勾勾手示意他上楼,自己则先转身走向书房。 鲍渤伦攥着细长盒子,默默的踏上楼梯,安装在天花板角落里的监视器轻轻的随着他的行动运转,他知道这背后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注视着,研判着,警戒着,随时随地跳出一票人来结果他的性命。 他扬起笑意,即使龙潭虎穴也阻止不了命运车轮向前推进,该了结的总归是要了结的。 进了书房,鲍渤伦看到慕十夜气弱的插了氧气,他故作讶异的问:"您的气喘病又犯了?要不要去医院仔细检查一下身体?" 慕十夜摆摆手,"不用了,老毛病而已,吃点药注意保暖一会儿就没事。" 鲍渤伦不赞同的说:"这样不好,刚入秋天气变化比较大,感冒的话会加重病情,上次我推荐的药您试了吗?" 慕十夜淡淡的看着他,"现在不是你展现高明医术的时候,把图纸给我。" 鲍渤伦一脸遗憾,上前把细长盒子打开,抠出里面的U盘,递到慕十夜面前,"请过目。" 二十多年前,慕十夜曾经目睹过图纸尚未完成的雏形,当时已经惊为天人,若是将之投入生产,可以预计收益必会难以估量,甚至垄断整个北美地下军火市场亦不在话下,按捺渴望这么久终于拿到完整的设计稿了,他压抑住激动的心情,迫不及待的插到电脑里,点开文件夹。 "……鲍渤?" "嗯?" 慕十夜抬头,"别告诉我这就是那副图纸。" "不然这是什么?怪兽大战外星人?"鲍渤伦好笑的问。 慕十夜拔掉氧气管,苍白着脸说:"别想骗我,图纸我见过的,这根本就不是!" "真的?不会吧?"鲍渤伦大惑不解,走过来俯身看电脑,"的确是啊?你看下面还有文字说明。" 慕十夜切齿道:"医生,我想你是活腻了,果然是简云一手带出来的人,真是忠心耿耿!" 鲍渤伦瞄到他的手往桌下探藏在那儿的手枪,即刻迅速的一把握住,一手摸出准备好的针管戳到他皮肉里,慕十夜返身一拍,打掉他的手和针头,"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一点氧化酶,帮助你体内的Hg2+更快合成为HgCl2。"鲍渤伦笑眯眯的解释。 "什么意思?"慕十夜感到身体渐渐起了变化,手足沉重,呼吸困难。 "这些医学问题说起来太复杂,简而言之你身体里含有大量汞元素,注射了氧化酶后加速你细胞器官坏死,也就是大家常说的汞中毒。" "汞……中毒?"慕十夜骇然,"你!?" 鲍渤伦一脚踢远氧气瓶,"慕十夜先生,你一生算计人无数,没想到会被我算计吧?这一年来你使用的牙膏、香皂等等洗浴用品里我都掺入了少量的汞,抱歉,因为过于无色无味,你一般很难发现。" 慕十夜眼前一黑,疯狂的大吼:"来人啊,快来人!" 鲍渤伦眸色一黯,一拳朝他面门招呼过去,打得慕十夜连同坐着的椅子一起倒向后面的墙壁,慕十夜毕竟在越南战场枪林弹雨近十年,尽管身中剧毒反应力稍微慢了点,但防御能力没有减低,他抬腿踹向鲍渤伦的腹部,鲍渤伦吃了一脚,一个趔趄手臂扫过桌面,桌上的东西哗啦洒了一地。 进屋时必须经过金属探测器的严格检查,他只能带进一支塑料针管,所以他得赶在保镖到来前的三十秒赤手空拳的搞定慕十夜,然后逃出去! 慕十夜当然清楚他的意图,所以拼尽全力阻止他,一个饿虎扑食双臂抱住鲍渤伦,两人一起撞向地面,刚才砸碎的玻璃摆件统统扎进了鲍渤伦的背部,顿时他脑门上沁出的一排冷汗。 鲍渤伦曲起膝盖顶住慕十夜的肚子,使劲蹬开他,慕十夜侧翻到一边,手掌一摸一探抓起一只金笔,毫不留情的一把刺进鲍渤伦的肩胛骨,一道血柱霎时喷薄而出,鲍渤伦哼了一声,反手拔出金笔照着他的右眼戳去,慕十夜赶紧躲闪,鲍渤伦趁势起身,揪住他的领子狠狠的朝桌脚上撞,慕十夜本来就已头重脚轻,这么一撞,顿时感到气血翻涌,喉头腥气冲来,"哇"的一吐竟是一口鲜血,而鼻孔也淌下两管鼻血,看来中毒的症状开始发作了。 鲍渤伦不敢恋战,补踢了慕十夜背脊一脚,飞身扑向三米开外的窗户,这时几个保镖破门而入,不由分说举枪射击,子弹"噼里啪啦"一路沿着地毯开花似的炸到窗沿,他冲破玻璃纵身跃下,两层楼说高不高,说矮不矮,展开手臂扯着院子里大树的树枝,"扑簌"几下滚落在地,然而没等他控住翻滚的势子,子弹便如影随形的追踪而至,腰侧猛的一热,尖锐的痛楚几近麻痹神经…… 鲍渤伦顾不得许多,从地上跳起来咬牙往外狂奔,他必须用最短的时间跟陆锋汇合,否则他会以为他出事了,杀进来救他的话,又得多送一条命! 当第一声枪响传来,陆锋就深知不妙,他掐着秒针在数,最多给鲍渤伦一分钟,因为一分钟后慕十夜的人集结完毕,整个慕宅苍蝇都飞不出来,他焦急的盯视着事先清出的通路的尽头,期待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鲍渤伦按着腰上的伤口,他正大量的失血,体温流失得很快,体力也在消退,慕十夜的人活像嗜血的水蛭死死的紧随,枪声不绝于耳,建筑物上的探照灯打开,循着他照射过来,望着近在眼前的出口,鲍渤伦蓦地回忆起那次跟简在R国,他们逃离卜达那座庄园的情景,同样身后炮弹横飞狂扫,他们肩并着肩奔跑在热带丛林里,她伶俐得犹如一只羚羊,眼里透着无敌必胜的自信光芒,仿佛有她在的地方就没有失败,即使命在旦夕…… 小庭,如果我还能活下来的话,你愿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俩重新开始?我对天起誓,我一定要和你共度白首,不离不弃…… 鲍渤伦仅凭着意志力不断的向前跑,他似乎看到了他的小庭,黑天使一般从天而降,周围刹那燃起冲天的火光,轰隆隆的好像国庆夜的烟花绚丽,估计近在身边绽放吧,烟花炽烈的温度灼烫过他的皮肤,冲力还圈起他带向空中,漫天星辰近的唾手可得,好神奇! "阿伦!" 鲍渤伦阖上眼的时候疲惫的想,上帝仁慈,在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刻还能看到小庭,还能听到小庭的声音,他死而无憾了! …… "这白痴到底还要睡多久?" "……咳咳,那要问他什么时候愿意醒。" "喂,蠢货!够了吧?手术做了,子弹取出来了,拉开的口子都缝好了,你还想耍赖到几时?" "靠!你吵什么吵?你别打扰老大养伤啦!" "你滚出去,谁允许你在这边嚷嚷的?" "喂,臭婆娘……哎哟!" "不许你欺负我妈咪!" "你们都出去吧,活人也被你们吵死了……" "呸,闭上你的乌鸦嘴,姓陆的,不要以为你也是伤患我就放过你,我们之间的帐有得算了!" 哎…… "鲍渤伦?!你是不是醒了?是不是?我听见你叹气的声音了,别又想骗我,给我醒来!" "……醒来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嫁给我!" 陈遇(一) 他每天都能看到她,真的是每天,周六和周日好像对她相同虚设,她基本上没有休息日,这样的人应该称为勤快吧?因为他没见过比她更热爱工作的人了,总是朝气蓬勃、干劲十足的,从不见一丝疲累或倦怠的样子,他想她的老板一定非常幸福,能请到如此任劳任怨的员工。 今天她比往常稍微来得晚了点,浅蓝色的衬衣,白色的短裙,黑色的三寸高跟鞋,满头璨亮的金发梳了个髻盘于脑后,简约而利落,大都会典型Office Lady的打扮。 临近正午的阳光洒在她身上绽放出耀眼的光芒,个头娇小的她一手拎着从某洗衣店拿回来的衣服,衣服套在黑色的布袋子里,足有她三分之二高,他猜这件衣服应该是她老板的;另一只手里除了她的公事包,还有捧着一大叠文件,由于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严重影响到她行走,所以她的速度变得很缓慢,也所以当她经过他时,闻到了一阵淡淡的玫瑰花香。 她的车通常停在办公大楼对面的公共停车场,他不知道她每天那么忙碌,那么辛苦为什么不申请楼里的地下停车位?他想只要她开口,任何一个老板都乐意帮这个小忙。 今天她的情绪看起来相当不错,当然了他就没看过她有低落的时候,不过今天她给人的感觉好像发生了什么喜事,她的快乐透过眼睛向外发散,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他不禁也跟着微笑起来。 估计她光顾着高兴了,没注意留意脚下,尖头的高跟鞋踢到路面一处微微的凸起,立时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前面扑出去,即使快摔倒了,她仍然不忘护紧手里的东西,仿佛这些东西比她自己都重要。 蓦然一只大手捞住她纤细的腰肢,免去她壮烈亲吻大地的窘境,大手的主人力气很大,挽回她扑倒的势子还振臂将她揽进了自己怀里,原本做好准备闭着眼睛的她没等到预期中的疼痛,楞了楞才睁开眼皮,眨了眨,眼前的人并未消失,而且还对她笑了起来,"嘿,你没事吧?" "没……没事儿!"她连忙低头检查一遍,衣服、文件什么的都没有问题,感谢上帝,然后终于发现自己以很暧昧的姿势赖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身上,雪白的脸颊唰的一红,手忙脚乱的推开人家,退出三步安全的距离。 "嗨,我是迈克尔。"迈克尔说着友善的朝她伸出了手。 "……阿曼达。"阿曼达说出自己的名字,接着小心翼翼的捏着他的指尖,象征性的握了握,不好意思的说:"抱歉,我拿太多东西了。" "没关系。"迈克尔用下巴努努对面的办公大楼,"你在那儿工作是吗?" "是,是的。"阿曼达敷衍的笑笑,"刚才多谢您的帮忙,呃,抱歉我先走一步,赶时间……呵呵……" "能约你喝杯咖啡吗?"迈克尔赶紧问,生怕她又像蝴蝶似的翩翩飞走了。 阿曼达看起来相当惊讶,或许她很少被男士邀请,一抹红润再度袭上俏脸,她震惊过后是少女般的腼腆,迈克尔看得很心动,他追加了一句,"我就在这边的咖啡店工作,不瞒你说每天你都从店门口路过,你对于我其实算得上熟悉的陌生人,我真心的希望能有机会和你做朋友。" 迈克尔追求女孩的方式在风气开放的西方社会可以说很过时了,但往往这样更容易博得女孩的好感,因为足够诚实,阿曼达压下满腹的惊喜,点点头,"OK,我很愿意和你一起喝杯咖啡,这几天我放大假,下周可以吗?" "放大假?"迈克尔挑眉,虽然他不认为这是她拒绝自己的借口,但还是忍不住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位迈克尔先生的确像他说的那样很注意自己呢,他一定也注意到她经常加班,没怎么休假吧?阿曼达羞赧的说:"我妹妹结婚了,呃,我去帮忙……" "噢,原来如此,请转告我的问候,恭喜她。"迈克尔豁然开朗,笑出一口白牙。 "嗯嗯,我会的,呃,那个……迈克尔先生,我想我真的晚了,我得走了。"阿曼达耸耸肩转过身准备过马路。 "嘿!"迈克尔又叫住她,"下周你什么时候回来?" 阿曼达迟疑的望着他,不清楚他干嘛打听这个?迈克尔说:"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去接你,你搭飞机返程吗?" 原来误会人家了,阿曼达大囧,结结巴巴的说:"是、是的,我搭飞机回来……" "那到时候我们机场见,拜~"迈克尔笑得尤为帅气爽朗。 阿曼达不由得看得有点傻,咖啡店的员工都这么帅?她在这儿来回走了两三年,怎么今天才发现? 风风火火的跑进事务所,偌大的办公室里大家均安安静静、有条不紊的干着各自的活儿,所谓强将底下无弱兵,他们的老板陈遇律师一贯给人那种专业持重的印象,自然而然跟着他的人也锻炼得高效率高品质了。 今天有几个案子要开庭,大BOSS不在办公室,阿曼达一边依顺序摆放好这几天老板需要使用的物品、文件,一边向代班的小助理解释:"后天是鲍先生的婚礼,老板要穿的礼服我挂在休息室,搭配的领结、衬衣、皮鞋统统准备好了,当天你只要提醒老板就行,送给鲍先生的礼物我放在了老板车子的后备箱,全是按他指定购买的,也请你记得告诉他,OK?" 小助理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些杂事未免太琐碎了吧?她早听说过,老板能光鲜亮丽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背后都是他的万能助理阿曼达的功劳,今日得见才明白传闻不假。 "你要看好哦,这一排红、橙、黄、绿、青、蓝、紫的文件夹是整理好的档案卷宗,一个颜色对应一个开庭日,千万不要搞混,你要严格按照行程表,在老板上庭前准备好。"阿曼达抽出一本黑皮面的记事本,"我把所有的注意事项都写在了上面,如果你还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情,给我打电话,我会帮你的,不过我想实在没必要,你也知道老板很好相处的,不懂你就问他,以前他也这样手把手把我教出来的。" 小助理再次点头如捣蒜,没错,谁不知道陈律师个性温和,待人真诚?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老板,同事们都很喜欢他,不少女同事还偷偷暗恋他呢! 阿曼达看看手表,"好了,我得赶去机场了。" "祝你旅途愉快,并且祝福你的妹妹新婚快乐!"小助理上前和阿曼达热烈拥抱道别。 "谢谢。"阿曼达开心的拍拍小助理的背,然后快快乐乐的拎着没(石桥购买整理)什么重量的公事包离开了事务所,这还是近两年来头一次什么都没拿,搞得阿曼达自己都有点不习惯了。 *** 陈急匆匆的走进办公室,上下翻找着什么,蓝牙耳机里传来陆锋幸灾乐祸的声音:"我说兄弟,你可别把老大的结婚戒子弄丢了,你知道,这下场绝对是个世纪大悲剧,谁也帮不了你。" 陈冷哼:"不用你假好心,我事先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陆锋打断他:"是你那个贴心的超级助理阿曼达安排得妥妥当当才对吧?明天她会来吗?我请她当我的女伴。" "你问她去,拜!"陈坐到椅子上,宣布放弃寻找,不然恐怕他会毁了自己的办公室,没辙的按下内线,"阿曼达,你进来一下。" "老板,请问什么事儿?"妆容精致,美丽妖娆的小助理推门进来。 陈回头看了她一眼,蹙眉,"阿曼达呢?" "老板,你忘了吗?她休年假。" 陈瞪大了眼睛,God!没错,她妹妹结婚,所以她休假了,真该死!这个月是什么日子,为什么一堆人凑在一起结婚?老大和简是如此,阿曼达那个十年不见面的妹妹也如此,更见鬼的是她那个妹妹还是她父亲第三任妻子带来的拖油瓶,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在婚礼前夕急吼吼的抓阿曼达过去,除了拿她当免费劳工还能做什么? 陈不爽的做出结论:阿曼达就是个心软的大傻瓜! "嗯,她临走的时候应该把工作交接清楚了吧?" "都交接清楚了。"小助理自认自己能充分胜任,骄傲的扬了扬下巴。 陈捏捏鼻梁,"OK,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关于鲍先生婚礼的东西她都放在哪里了?" "说了,阿曼达都准备好了,她说放在你车子的后备箱里。" 陈松了口气,他庆幸得差点学神父在胸口画十字,"太好了,那么请把车钥匙给我吧。" 小助理愣住,"车钥匙?什么车钥匙?" "当然是阿曼达放东西的那辆车啊!" 小助理微张着嘴,半天才发出声音,"我不知道,阿曼达没告诉我是哪辆车,也没给我车钥匙。" 陈叹气,抬手拨了阿曼达的手机,电话那头一阵刺耳的喧哗声,感觉有很多人不知道为了什么在争执,陈尽量加大音量:"阿曼达,你把车钥匙放到哪里了?" "……嘻嘻,哈哈哈……" 陈疑惑的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确认自己没打错,他又问道:"嘿,阿曼达,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你把车钥匙放到哪里了?" "……阿曼达,车钥匙……哇啦哇啦……" 陈挫败的按掉通话键,接电话的根本不是阿曼达本人,她大概忙得晕头转向,手机被小孩子当成了玩具也不知道。 "联系不到阿曼达吗?"小助理紧张的问。 陈撇唇,"没关系,我自己找好了。"反正他的车不多,事务所、鲍氏加上家里的一共十一台而已,不过他忽略了一点,这十一台车中的其中大部分停在五个住所,而它们之间相隔的距离几乎绕整个大洛杉矶地区一圈…… 当他终于找到传说中的那台车,打开后备箱才发现那不过是他指定买来送给鲍渤伦的结婚礼物罢了,那么鲍老大再过六小时举行婚礼要用的戒子呢?! 陈遇(二) 但凡看过电影《我的希腊婚礼》的人都见识过希腊人结婚的盛况。不巧的是阿曼达的妹妹正好是希腊人,于是乎临近婚礼的前三天,她的亲戚朋友陆陆续续从北美各地赶来,甚至一些人是从希腊远道而来。 为了应付这些人的吃喝拉撒睡,阿曼达忙前忙后,忙得不亦乐乎,虽然他们也请了婚庆公司的人一同协助,但美国人的工作速度显然赶不上希腊人的热情高涨,没多久阿曼达家的房子塞得满满当当都是人了。 如何缓解住宿和饮食的压力呢?阿曼达和几个兄弟姐妹商量后,在院子里支起了几个大帐篷,一来可以安排餐饮公司进驻,供应食客们源源不断的需求,二来也让共襄盛举的朋友有地方欢聚。 是夜,帐篷内欢声笑语,露天的院子中燃起了篝火,熊熊的火焰映红了大伙儿的笑脸,人们载歌载舞好不欢乐,突然外面杀停了三辆通体全黑的汽车,五六个身材魁梧的黑衣大汉跳下来,气势汹汹的冲进帐篷,每个人面色不善还戴了黑色墨镜,这幅景象非常类似某种类型片里前来剿杀对手的特别行动队。 当下鼓乐声戛然而止,围着火堆翩翩起舞的人群也吓得顿住了动作,人人都恐惧的望着他们,其中一个黑衣人扬声问道:"谁是阿曼达?" 须臾,淹没在人群里的一个小女人举起了手,弱弱的应道:"我,我是阿曼达……请问……" 阿曼达话没说完,两个黑衣人闪电般的来到她面前,一人把她还捧着的装满食物的盘子拿开,一人握住她的手肘往外带,"跟我来。" "怎、怎么啦?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是谁?"阿曼达脚软得差点跪到地上,周围的人估计从来没遇到过这类状况,均傻乎乎的瞪着,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制止。 很快阿曼达被带到了一辆黑车上,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回头递给她一具电话,"请你接听。" 阿曼达满头雾水,莫名其妙的接过电话,小心翼翼的放到耳边,张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头已经有声音传了过来,"阿曼达,你把鲍先生的结婚戒子放哪里了?" 居然是她老板大人?!阿曼达整个人陷入一团混乱,电话那头的人是她的顶头上司陈遇!!! "喂?你说话啊?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什么?" 陈有别以往的森冷语气像醍醐灌顶般浇醒了茫然的阿曼达,她呐呐的说:"放,放在你礼服上衣的口袋啊?怎么……怎么啦?" 陈在那边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嘀咕了点什么,接着他的话锋一转,仿佛没事人似的,"OK,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喂,喂,喂?"阿曼达感觉他就要挂电话了,连忙喊住,"请、请问……这些跑来我家的人是……?" "咳……嗯,你不用管那么多,一些生意上的伙伴,啊,你这两天过得怎么样?" 阿曼达蹙眉,想说的话绕在舌尖转圈,然后吞下,跟着他的问题回答道:"还好。" "……"陈沉吟了一会儿,"别太辛苦,婚礼结束早点回来。" "噢,是,我知道了。"阿曼达眨眨眼睛。 "OK,那……拜!"陈说完利落的挂了电话。 阿曼达盯着断讯的话筒看了看,感受到前座的人质疑的目光,她马上递还回去,车外的人帮她拉开了车门,她尴尬的笑笑下了车,没等她反应过来,一票人如来时一样迅速上车,风驰电掣的消失在夜幕中。 "阿曼达!"一声娇喊唤回走神的阿曼达,她抬眼看去,她的妹妹提着长裙摆朝她奔来。 "嘿,慢点,当心摔跤。"阿曼达快步走过去扶住妹妹。 "那些人是谁?他们找你干什么?"阿曼达的妹妹眺着黑车远去的方向,问出身后一干人众的心声。 "没事儿,我老板有事找我,大概一直联络不上,所以请他在这儿的朋友帮忙。"阿曼达耸耸肩。 "哇塞,你老板不是做律师的吗?怎么感觉好像黑社会啊?"阿曼达的妹妹挑起眉毛,好奇的问。 阿曼达讪笑着说:"你胡说什么呀?你不是应该去补眠了,怎么起来了?当心皮肤不好影响明天上妆。" 阿曼达的妹妹惊跳起来,"啊,我这就去睡,你忙完也早点休息,明天你是女傧相,事情更多呢!" "好。"阿曼达温柔的笑,拍拍妹妹的手背,再对质疑的人群露出安抚的微笑,"大家继续吧,没事了,没事了。" *** 清晨的阳光普照大地,和煦的微风拂面,包围在花团锦簇中的白色小教堂响起悠扬的钟声,昭示着幸福时刻的来临。 教堂里,神坛前站着一个英伟帅气的男人,白色的礼服映衬得他尤为意气风发,他深情的注视着红毯那头同样一身白纱的美丽新娘,新娘一手握着一捧白玫瑰,一手挽着一个留着一头落拓中长发的男子,两人亦步亦趋的缓缓走过红毯,慢慢走向等待的新郎。 走到新郎面前,长发男子将新娘的手交到新郎手里,低声说道:"我把我家的天使托付给你了,好好爱她。" 新郎点头不语,只是用力握紧了新娘的手,两人相视而笑转头看向神坛上的神父,神父开始吟诵那段亘古不变的颂词。 长发男子退后两步站到伴郎旁边,没多久伴郎上前,按神父的指示双手献上象征永结同心的婚戒,新郎把闪亮的钻戒套入新娘左手的无名指,神父宣布:"现在新郎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愿主保佑你们永远幸福,阿门。" 新郎扬起魔魅的笑意,掀起新娘的头纱,俯身吻上渴望已久的红唇,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然而在掌声中,长发男子很不合时宜的对伴郎说:"幸亏你及时找到了戒子,不然这下有得瞧了。" 伴郎淡淡的扯扯唇,"抱歉,没让你看到一出精彩好戏。" "哼哼,别以为我不知道,昨晚你连夜找卡尔动用手下冲到另一个婚礼现场去搅局,噢噢……我家的阿曼达真可怜,那些大男人粗手粗脚的又不懂分寸,她肯定吓坏了。" 伴郎不豫的说:"怎么谁都是你家的?新娘是你家的还勉强说得过去,阿曼达什么时候也是你家的了?" "呵呵……陈,难得看你这么紧张,我说说而已嘛。" "……" 与此同时阿曼达妹妹的婚礼也在进行当中,身为女傧相的阿曼达穿着粉红色的丝质长裙,金发上别着一束香槟玫瑰,漂亮得犹如童话里的小公主,可她根本没觉察出自己有多么吸引人,急急忙忙的穿梭在人群里,一下子忙着给突然闹脾气的新娘子拿饮料,一下子得照顾因为要嫁女儿变得患得患失的母亲的情绪,所以错过了不少对她示好的男人。 汲取教训的阿曼达昨晚找到手机后就不敢再乱放了,丢在随身携带的手包里,走到哪里带到哪里,结果妹妹和妹夫才进了教堂,手包开始震动不已,她站在新人后面一个头两个大,这会儿要她怎么接电话啊? 但是跟她较劲儿似的电话一直不停的震,震得她心神俱裂,她盯着咿咿呀呀说不停的神父,一咬牙举高手里的捧花,挡住人们的视线偷偷接起了电话,"喂?" "阿曼达……"小助理满含哭音的声音差点打断婚礼,阿曼达一把捂住话筒,慌慌张张的看看周围,她发现妹妹的背挺得僵直,而神父眼角抽搐,完了…… "阿曼达!阿曼达!阿曼达!"不明就里的小助理还在哇哇的喊。 阿曼达一头黑线,狠心掐了手机,可没一会儿手机又震了起来,这下连观礼的人都骚动了,大家齐齐瞪着阿曼达,阿曼达一背冷汗涔涔,跺脚,低头,扭身,在众目睽睽下从教堂的侧门跑出去了,众人一片哗然,阿曼达的妹妹当场落下两行清泪,姐,你太过分了! 阿曼达捂着心口跑到外面,接起电话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呜呜……阿曼达,我死定了啦,那天你交给我的那些文件全混在了一起,我不知道哪份是哪份了,下午老板就要出庭,现在我该怎么办!?" "My God!记事本上我都注明清楚啦,红、黄、橙、绿、青、蓝、紫排得好好的怎么会搞混?"阿曼达大力喘息,难以置信听到的噩耗。 "厚,你有所不知,前天老板为了找鲍先生的结婚戒子,他几乎把办公室捣毁,文件撒了一地,所以都混在一起啦……原来这些事情是你负责处理的,我哪里知道什么红什么黄什么橙的该怎么分呀!" 阿曼达拍拍额头,"上帝,上帝,我的上帝!" "你别喊上帝了,你看怎么办?"小助理的口吻像是把过错都推到她身上。 阿曼达看了眼时间,"我搭最近的航班回来,希望赶得及。" "啊?!噢,好、好、好!"小助理叠声说了三个"好",雀跃得快飞起来。 阿曼达挂了电话,回头望了望教堂里的家人,叹了一口气,扯掉胸前和头上的花束,二话不说冲到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机场而去。 陈遇(三) 卡尔攀着陆锋,陆锋搭着陈,三人一起目送刚刚喜结连理的新婚夫妇离开去度蜜月,银色车子后面挂着一串空罐子,一路欢腾的叮呤当啷响颇具喜感,任谁也猜不出婚车上的两位,一个是黑道教父,一个是超级杀手…… 等车子完全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一段恩怨纠葛的爱情终于画下了圆满的句号。 "嘿,陈,我们一起去喝一杯吧。" 陈拿开陆锋搁在肩头的手,转身对发出邀请的卡尔说:"抱歉我不能去,下午要开庭。" "靠,钱是永远赚不完的,少赚一点会死啊?!"火爆的卡尔马上吐兄弟的槽。 陈掏出平光的眼镜架到鼻梁上,温文的笑笑,"死是不会死,就是有点寂寞难耐。" 陆锋朝他抛媚眼,"寂寞啊……学老大找个伴好了,白天陪你上班,晚上给你暖床,过几年再帮你生小孩,到时候你们陈家的万贯家财便后继有人了。" 卡尔蹙眉想了想,"真找得到这么好的女人,你也帮我找一个吧。" 陆锋叹气,"你估计不太容易,可人家陈大律师情况就不一样了,坐拥一位贴心顺意的如花美眷不过他一句话的事儿。" 陈瞪了瞪陆锋,然后看看腕表,"我先回事务所准备准备,晚上我再来找你们,大家聚聚。" "OK,反正下面的兄弟们今晚肯定是要闹通宵的,那我们就等你了。"卡尔豪爽的冲他挥挥手。 陈微笑着点点头,尔雅的走向停在路边的车,整个过程始终没有看(石桥购买整理)陆锋一眼,陆锋抿着唇一个劲儿偷笑,卡尔莫名其妙的问:"你是不是嗑药了?" "兄弟,我只能说你脑子里有一部分脑细胞尚未发育完成,你现在是无法理解过于深奥的东西的。"陆锋遗憾的摸摸卡尔的发顶。 卡尔啐了一声"Shit",跳起来飞了他一腿,于是两个西装革履的大男人,非常幼稚的在教堂外的草坪上,花拳绣腿的打闹了起来。 站在教堂门口的神父见状,对身边的男子机会教育:"记得将来你千万不要像他们这样,丢人现眼。" "……" 陈趁着等红灯的当口,单手解开礼服上的领结,高级的银白缎面很滑手,一不小心就掉了,他低头去捡,再抬起头时,隔壁车道猛的刹停一辆出租车,司机是个黑人青年,车厢里播放着震天阶响的摇滚乐,感觉整台车都在晃动。 陈对这种司空见惯的情景本来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眼角余光瞥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由自主移动视线往旁边看去,谁知这一看之下,竟然被他看到他那个性格柔弱,有"超级烂好人"之称的特助小姐,而她捂着脑袋痛苦万分的盘踞在后座上,脸色苍白得像个鬼。 怎么回事?现在她不应该在参加她妹妹的婚礼吗?陈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脱眼镜揉了揉眼睛,结果放下手时却发现出租车风驰电掣的冲了出去,原来转绿灯了,他马上轰油门追着那辆不像开车倒像开飞机似的出租车。 出租车以不要命的速度在车道上蛇行,阿曼达已经吓得说不出话,她死死的握紧车顶的把手,一直默默祈祷上帝保佑她,希望能活着,平安的到达事务所……呜呜…… "吱——!!!"黑人司机一脚紧急刹车,阿曼达一头狠狠的往前撞,脑门叩到前座的椅背,顿时眼冒金星,松散的发髻彻底滑脱,披在肩头衬得她惨白的小脸尤为我见犹怜。 "嘿,夫人,目的地到了,按你吩咐的用最快的速度,还满意吧?"黑人司机咧开嘴,笑出一口白得刺眼的牙齿。 阿曼达难堪的赔笑,目前的情形就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谢……谢谢你……"抖着手递出钞票,阿曼达突然觉得胸口有点恶心,噢,上帝,她晕车想吐!但一想到小助理还在等她救命,顾不得许多,推开车门下车,虽然膝盖还不停的打颤,可还是拎高裙摆,埋头奔进了办公大楼。 陈远远的看到一个粉红色的窈窕丽影在跑动,飞扬的璨亮金发比明媚的阳光更耀眼,裙摆下露出一对漂亮迷人的纤细足踝,搭配脚上蹬着的三寸高跟鞋显得异常性感,不过她该死的跑那么快做什么?难道不怕摔断脖子吗?陈蓦地腾起一股怒气,方向盘一转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场。 *** 陈停好车上了楼,来到自己的办公室,轻轻推开虚掩的门便见阿曼达跪在地上一堆散落的文件里,立刻明白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了。 阿曼达一边吩咐小助理寻找相应的文件,一边随意的把长发盘到脑后,抓了一支铅笔充当发簪,插到发髻里,因为把头发高高绾起,低胸的礼服再无任何遮掩,线条优美的颈项,秀丽的锁骨,雪白高耸的浑圆,每一样都是男人的梦想…… "不对,不对,这份不是……看到下面的数目字了吗?那是页号,按这个顺序去找,文件的内容都是互相关联的,OK,慢慢来不要着急。"阿曼达将打混的文件摊开,一张张的查找,浑然不知门口站了一个人,她自己则以一种相对来说非常暧昧的姿势跪在来人的正前方,还不断的慢慢的爬过去,活像一只祈求主人疼爱的小猫咪。 "16-03页找到了,证人的证词下面接着的是……"阿曼达嘴里念念有词,又向前爬了两步,葱白的手指点着一份文件核对,"太好了,16-04页也找到了!" 阿曼达兴奋的捡起来,突然一双男人的皮鞋映入眼帘,她一惊,下意识的抬高头,结果看到自家老板一脸阴霾的俯视着她,"啊……陈陈陈……律师……" 老板堪称狰狞的表情吓得她赶紧手忙脚乱的挣扎着站起来,不料动作太急太快,她眼前一黑,身子不受控制的晃了一下,等她反应过来竟发现自己趴在一具结实的怀抱里,而手掌下传来炽热的温度,好似勃发的欲 望汹涌……阿曼达倒抽一口气,飞快的退了三大步,视线落在对方胸口以下衬衣的第六颗扣子处,吱吱唔唔了半晌才说了一句完整的话:"陈律师,现在离开庭还早呢……" "你是在抱怨我打扰了你吗?"陈语气清冷,绕过她又睨了眼噤若寒蝉的小助理,坐到办公桌后面。 "没有,没有,您怎么会打扰我呢?"阿曼达伸手按在胸口上,怦然狂跳的心脏差点撞出来,平息了几秒她才敢转过头去面对老板。 陈冷冷的翻着桌上的公文,清俊的面孔波澜不兴,亦如他多年来给人的那种貌似亲切实则疏远的感觉,呼……这才是冷静自持的老板嘛,刚刚真是昏头了,怎么会有那么可笑的联想呢?阿曼达自嘲的抿了抿唇角。 "穿成这个样子的阿曼达小姐,我认为应该在另一个更适合你出现的场合,不是吗?"陈不动声色,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阿曼达和小助理互望了望,小助理怯生生的两眼潮湿,几乎要哭了,别看老板往常和善温柔,一旦牵扯到工作上的事情就一丝不苟到苛刻的地步,万一叫他发现出了纰漏,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阿曼达悄悄握握小助理的手,用眼神示意她先出去,小助理马上如释重负,片刻不停的扭头冲出办公室,留下阿曼达呆了一会儿,遂无奈的苦笑,过河拆桥的丫头…… "阿曼达,干嘛不回答我的问题?"陈交叉双手支着下巴,目光幽深的盯着她瞧,刚才她们之间的互动他不是没看见,执拗的发问像是故意找碴儿。 阿曼达耸耸肩,把手上的文件举高,戏谑的说:"律师先生,我想不用我多说你也猜到了,对不起,我没有把工作安排好,请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尽量补救。" 陈语重心长的说:"阿曼达……你不能总是这样,没人会因此感激你,常此以往反而让你的负担越来越重。" 阿曼达低下头,"对不起。"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陈霍然厌倦了她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死死的严守着上司与下属的那条界限,她和他似乎一直亲密无间,很多时候不用他说什么,她都知道他要什么想什么,可彼此的关系却由始至终隔着一层膜,好比适才她那个小小的安抚性质的动作,简单的一个眼神的交汇,握握对方的手,打打气加加油之类的,她从来就没有对他做过,这让他觉得他还不如外面那些毛毛躁躁的新人受她重视。 阿曼达不解的眨了眨湛蓝澄澈的大眼睛,今天的老板真奇怪,虽说表面上淡然如常,但她硬是感到他深藏的别扭,朝夕相处两年来他不曾如此情绪化过,难不成上午鲍先生的婚礼上遭遇了什么?谁给他压力了? 阿曼达一意识到自己又开始胡乱琢磨老板的想法,马上导回走向"歧途"的思绪,因为她深谙他的习惯——极为讨厌别人暗地里揣测他。无论思想还是行为,只要他认为秘而不宣的均属严加保护的领地,绝不容人觊觎。 "……呃,陈律师,离开庭还有一些时间,我介意您不妨去喝杯咖啡休息一下,我这边很快就搞定,不会耽误您的行程。" 陈伸出手,阿曼达犹疑,他说:"把文件给我,我和你一起重新整理。" "不用……"阿曼达倏地住了嘴,原因是陈罕见的沉下了脸,这是他发火的前兆,于是连忙改口,"OK,如果您愿意,那我们就一起整理吧。" 有了工作效率超强的老板加入,打散的文件没多久便规整好了,陈起身到隔壁的休息室换了身上庭的西装,出来的时候把一件男士的外套递给阿曼达,"穿上。" "……什么?"阿曼达呐呐的接过。 陈对着镜子打领带,"你不冷吗?当心感冒。" 初夏的天气温度适宜,哪里会感冒啊?何况这是男装,又长又宽又大,她穿起来一定很滑稽,心里自然是一百个不情愿,岂料她才迟疑了这么一小会儿,打好领带的陈转过身,直直的走到她跟前,抢过外套不由分说帮她穿上,"爱美的女人尤其显得愚蠢。" 啊?!什、什么意思?他这是在骂她吗?阿曼达傻住,跟了他两年多,连她当菜鸟错误百出的时候他都没指责过她,没想到今天却为这点小事骂她"愚蠢"……阿曼达委屈的咬住了下唇。 陈拉了拉衣领,温热的指尖不期然扣住她的下巴,"别咬。" 阿曼达如同被什么蛰了一下,想也不想一掌挥开他,再往后跳了半步,"你……" 陈整个人一凛,刹那乌云罩顶,向来温润的俊颜一片铁青,气汹汹的撇头抓起公事包,冷声命令道:"跟我去法院!" "为、为什么?"阿曼达不是没陪他去过法院,可问题是她还在休假期间呀? "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我是你老板不是吗?老板的吩咐作为下属就应该无条件的遵从不是吗?"陈严厉的说完,用力打开门,门板弹到墙边发出巨大的噪音,震得外面的同事纷纷诧异的望过来。 阿曼达瞠目结舌的瞪着他火冒三丈的走出去,我的上帝,她第一次看他生这么大的气,最诡谲的是她完全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 踩着三寸高跟鞋追着前面火车头似的人影一路小跑进了地方法院,周围投射过来的视线让阿曼达生不如死,恨不得地上裂缝好让自己钻进去,太太太丢脸了,她的穿着不伦不类,之前要不是慑于陈大律师吃人的表情,不得不放人的话,门卫差点不允许她入内。 阿曼达遮遮掩掩的躲着迎面而来的熟面孔,根本无暇看路,当然不知道某人停了下来,所以不偏不倚的撞了上去,"哎哟!"她捂着鼻子,痛得眼角飙泪。 身高上明显占优势的陈垂眸看她泫然欲泣的小脸,居然很不厚道的笑了,从公事包里抽出要用的文件,再把包往她怀里一塞,"在这里等着。" "噢。"阿曼达不知道该先擦眼泪还是该继续揉鼻子,懊恼得几欲抓狂。 而一切混乱的营造者步履轻快的推门进了法庭,阿曼达窝火的睨着木门缓缓阖上,忍不住腹诽:大坏蛋! 两个小时后,庭审结束,陈大获全胜,原告律师过来友好的跟他握手,"早听说陈律师是打经济罪案的个中好手,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希望有机会可以向您好好讨教讨教。" "哪里哪里,您过谦了。"陈客套的回礼,然后又去跟法官寒暄,态度周到得无懈可击。 送走了千恩万谢的代理人,陈松松领带,疲惫的走出法庭,一眼看到窝在椅子上打盹的小女人,白嫩的脸蛋因为熟睡呈现红扑扑的色泽,一只粉拳撑着颊边,水润的红唇略微开启,一小排编贝玉齿若隐若现,平稳的呼吸香香软软的吹拂着,毫无防备的娇憨睡颜让他不由自主看入了迷,悄无声息的坐到她身边与她一同沐浴在橘黄温暖的夕阳中,久久…… 陈遇(四) 连日的忙碌外加上午搭飞机赶回来后就一直高强度的工作,阿曼达着实疲倦极了,本来还一肚子怨气坐在法庭外面,可不知怎么的坐着坐着就睡过去了,说真的大老板的衣服丑是丑毙了,不过质料却属上乘,软软的穿在身上很舒适,时间长了竟闻到淡淡的洗涤剂清香的味道,非常安神……阿曼达不禁微微的笑了笑,跟它的主人感觉挺像呢。 "你笑什么?是不是醒了?"突然耳边冒出一句,吓的阿曼达霍地睁开眼,发现距离鼻端前不到一拳的地方有一张放大的男性脸孔,睿智的眼神透过菲薄的镜片灼灼的盯着自己。 "啊!"出于条件反射,阿曼达脱口惊呼,浑身触电似的跳起来,"哎哟!"她的额头! 陈捂着被她撞到的鼻梁,"搞什么鬼啊你!" 阿曼达有苦说不出,上帝,"搞鬼"的人是他吧,没事挨这么近干嘛?她火大的站起来,额头一片红,而脸也红红的像煮熟的虾子,"陈律师,你怎么在这儿?" 陈没好气的瞪眼,"傻子,我当然在这里,你忘了我来上庭的吗?" 诶?对哦。阿曼达望了望寂静无人的四周,孤冷的廊灯一盏盏的点亮了法庭外庄严冗长的走道,"啊,现在什么时候了?庭审结束多久了?"她忙不迭的低头看时间,突然想起为了配合这身女傧相的装扮,她没戴手表,接着翻开手包找手机,结果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因为搭飞机她关机了,怪不得一直这么安静,不然以她中途逃离婚礼现场的情形,她妈妈、妹妹还有一大票亲戚绝对不会轻饶了她……完蛋了! 握着手机她犹豫着要不要按开机键,算了,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干脆早死早超生吧,于是一咬牙开了机,几乎同步的一串串刺耳的铃声响彻大地,阿曼达顿时满头冷汗,颤巍巍的接起,刚放到耳边,话筒里传出尖锐的叫喊声,她赶紧拿离,手抖得差点把手机摔到地上。 陈一把夺过她的手机,严肃的语气中不失诚恳的说:"我是阿曼达的上司,陈遇律师,因为突发了紧急事件,必须请令嫒赶回LA处理,非常抱歉引起你们的不便,改日我一定亲自登门致歉。" 阿曼达瞠目结舌,明明是她犯了错,他根本没必要替她背这个黑锅呀,而且说什么亲自登门致歉!?他大老板可是一向说到做到的,上帝啊,她哪里承受得起? 阿曼达慌忙扑过去抢手机,使劲的冲他摇头,陈像是故意跟她作对,转来转去就是不让她碰到手机,还一边听着对方的回应一边答:"是的,我向来仰仗令嫒的帮助,她的工作很出色,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我的上帝啊!阿曼达糗得简直无地自容,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她再明白不过,她到事务所上班以来给他添了数不清的麻烦,不求有功只求无过,从来不敢奢望听到什么赞扬的话,他跟她老妈胡诌的这些"出色"啊,"不可多得的人才"啊,不等于往她脸上呼巴掌,讽刺得她惟有以死谢罪吗? 阿曼达恼羞成怒且怒向胆边生,一个鱼跃直接扑到陈的身上,不管不顾只想把手机抢过来,陈没料到她有这么一招,脚下打了两个踉跄,高大的身子顿然失控往后倒去,而攀着他的阿曼达也终于感觉不妙,随着失去平衡的他一起倒下,"哇啊啊啊……" 陈担心她摔倒受伤,长臂捞过她的腰肢固定在胸前,错过了自救的最佳时机,只好甘当肉垫,"嘭"的一声两人双双躺在地上,陈闷闷的哼了哼,他的背……重创啊! 阿曼达欲哭无泪,手机是抢到手了,可……还不如不抢,刚才倒下时她的唇很不巧的擦过他的脸颊,以标准的饿虎扑食的姿势吃了伟大的陈律师的嫩豆腐!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阿曼达活像沾染到什么世纪大病毒似的,飞快的从他身上跳开,隔着三四米远,连声道歉。 陈一动不动仰天躺着,适才那一秒钟的软玉温香抱满怀却转瞬即逝,空空的两手懊恼的攥成了拳头,他,真想掐死她!不,是真想逮她回来,狠狠的蹂躏一番! 不明所以的阿曼达生怕他这一摔,摔出了什么好歹,特别见他半晌不动不响,她骇得上三路下三路狂抖,几乎站不稳脚跟,刚刚他后背着地的,不会损伤到脊柱了吧?半身不遂、高位截瘫等等词汇刷拉涌入脑海,让她踌躇了一会儿后马上跪在他身边,小心翼翼的扯着他的袖子急切的问:"陈律师?陈律师?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陈阴郁的斜睨她,亏她还好意思问?他怎么可能一点事没有?给他尝了甜头,不及好好回味便闪得老远,这女人真真可恶至极! 眼前嫩白的手指不停的晃,"你看得见吗?这是几?" 陈翻白眼,吐气,阿曼达见状胆怯的飙出两行清泪,"陈律师你说说话啊,你不要吓我,你到底哪里不舒服?" 阿曼达等了等,没听到他回答,马上握起他的大手,捏了捏虎口,"有没有感觉?" 陈不想搭理她,知道她很白痴,没想到这么白痴,阿曼达自然不懂,这次手指又捏到了他的大腿上,"这里有感觉吗?" "嗯……" "有感觉?没感觉?"她倒抽一口气,两只手轮流交替的按摩着他的长腿。 陈觉得再不阻止她的行为,后果将不堪设想,嗓音异常低沉沙哑的说:"别摸了,我没事儿,扶我起来吧。" 阿曼达咋一听还有点不相信,楞了楞,直到接收到他狠厉的目光才惊慌失措的把手插到他颈后,慢慢扶他坐起来,陈顺水推舟的靠在她香软的肩头,惬意的闭上眼睛,他的态度再度让阿曼达误会了,她以为他伤的不轻,更搂紧他往怀里带,一边忏悔道:"对不起陈律师,我不是故意的,请你原谅我,我这就打电话叫救护车,送你去医院。" "不用。"陈没睁眼,挪了挪脑袋找到极为柔软的地方,长长的吸了口气,这种程度的拥抱勉强合意。 "那……那我们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吧?法院要关门了,而且我担心你,万一受了内伤怎么办?" "你别老动来动去的,老实安静点,过一会儿我就能动了。"他嘴上冷冷的吩咐,心里则盘算着今后他该不该下个规定,要她都穿低胸装来上班呢? 阿曼达听令不敢动弹,傻乎乎的被人占尽了便宜犹不自知,一个劲的越抱越紧,然后……他的体温蓦地蹿升越来越烫,呼吸也越来越重,他不说没事吗?狐疑的低头,探手摸摸他的脑门,"陈律师,你,还好吧?" 陈极不情愿的掀开了眼皮,OK,一口是吃不成胖子的,阿曼达小姐,咱俩来日方长。 "嗯,我们走吧。" 那天过后陈心里有一个想法逐渐成形,只是他暂时还不想去实施,也许他仍有些挣扎吧,单身自由的生活过了三十来年,突然有了羁绊总会产生点逆反情绪,因此导致他裹足不前。 周一是阿曼达正式销假上班的日子,陈也搞不清为什么特地提早出门?为什么好想在第一时间看到她?期待她一整天围绕着自己跟前跟后,尽心尽力替他处理一切大小事物,这几天看不到她,他竟然无时无刻不在想念……过去他可是很反对这样公私不分的。 拐进事务所的那条街道,遥望那栋办公大楼,陈不由自主吹起了口哨,减速准备开入地下停车场,倏地他猛的一脚踩下刹车,车子一阵颠簸急停路边,而他危险的眯起一双利眸,死死的盯着对街的那个露天咖啡座,阿曼达正和一个男人亲密的坐在一起喝咖啡聊天,她甜美的笑靥氤氲得周围一片柔然。 "阿曼达!"仿佛从天而降一道雷劈的吼声震得阿曼达手一松,白瓷咖啡杯"哐当"掉到杯盘上,她诧异的看着自家老板虎虎生威的杵在面前。 "陈律师?"阿曼达下意识站起来,"你怎么会来这儿?" "这是我问你的吧?你在这儿干嘛?"陈语气不善,颇有点兴师问罪的架势。 "我?我在吃早餐啊。"阿曼达莫名其妙的望着他,一大早他生什么气? "你不总是在家吃早餐的?" "噢,因为迈克尔说要请我吃……" 陈打断她,"人家说请你就来吃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随便的?" 随便?上帝,和朋友吃个早餐而已,有必要说得那么难听吗?阿曼达气得涨红了俏脸,话都说得不利索了,"你……我……他……" 迈克尔当然清楚陈为什么这种态度,看来他遇到情敌了,于是他也站(石桥购买整理)起来维护心爱的女孩,"这位先生,请您注意自己的措辞,记得对女士应有的基本礼貌。" 陈看都不看他一眼,一手握住阿曼达的手拉着她扭头就走,阿曼达一头雾水,被动的被扯着走,结结巴巴的说:"陈律师,我,我还没吃完……你,你要带我去哪儿?迈克尔是我的朋友,你这样……" "闭嘴!"陈气不打一处来,这口窝边草他还开始吃,岂料居然被心存不良的人觊觎了。 "阿曼达!"迈克尔追了上来。 阿曼达回头,歉意的说:"迈克尔,抱歉,我有事先走了,明天我再来找你。" 陈一听脸色霎时铁青到刷黑,明天再来?!该死的女人,竟敢当着他的面跟别的男人约时间幽会?! "哎哟,我的手!陈律师,请你放开我,你弄痛我了。"阿曼达皱着脸哇哇喊痛。 陈置之不理,拉开车门将她塞进去,然后迅速上了车,打着方向盘箭一般疾驰了出去,阿曼达被车颠得东倒西歪,好不容易坐稳就忙问道:"马上要上班了,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交往多久了?"陈不答反问。 "我和迈克尔没有交往,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罢了,我每天路过他的店,一来二往熟悉了起来,他好心请我喝杯咖啡。"阿曼达虽然不解他干嘛问她这个问题,不过还是习惯使然老老实实的回答。 "你为什么每天路过他的店?"陈像警察问案,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 "我的车停在他店后面的停车场。" "你为什么不把车停在事务所下面的停车场?" "我没有车位啊?" 问到这里陈霍地回头瞪她,"你没有车位的事情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阿曼达委屈的说:"我认为这是小事一桩,我起初来事务所上班就停那里了。" 陈咬牙啐了一口,"见鬼!" "你!"阿曼达怔楞的张大了嘴,青葱玉指指着他。 "我什么我!?"陈不爽的斜眼。 "你说粗口……???"上帝,她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温文儒雅,斯文有礼的陈遇大律师吗? "对,我说粗口了,怎么样!?"陈暴虐的吼。 "你……你还吼人???"阿曼达慢半拍想起之前他在咖啡店就吼了一次,我的上帝啊,这个人绝对不是陈遇! "对,我就吼你了,怎样!?" 阿曼达受不了接二连三的刺激,叫唤道:"停车!停车!停车!请你停车!" 陈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在路边,阿曼达因巨大的冲力撞向挡风玻璃,她头昏眼花的哀叫道:"啊,好痛!" 陈拽过她扣在椅背上,破口大骂:"笨蛋,为什么不系上安全带!?" 阿曼达伸手扳着他的手臂,"请你放开我,我要下车!" "不放!你哪里也不许去!"陈凶悍的命令。 阿曼达发觉她不认识这个正在跟自己说话的人,他只是长得跟陈遇一模一样的人,或许他是老板的双胞胎兄弟?不可能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老板是陈氏家族的独生子,阿曼达摇了摇头,又拼命眨了眨眼睛,"你……" 陈含糊不清的诅咒了一句,俯身启唇堵住她娇艳的红唇,"唔!?"阿曼达惊悚的忘了反应,任由他湿热的舌尖窜进嘴里,横冲直撞的搅动,抵着她笨拙的舌野蛮的索取,享受征服的快感。 "不!不……唔唔!!!"阿曼达像受惊的小动物在他强大的怀里挣扎,无奈他力大无穷根本撼动不了分毫,渐渐的她迷失在他来势汹汹的热情里。 "叩叩!"车窗上传了敲打声,一名警察低头蹙眉望着车里吻得难分难舍的男女。 陈不耐烦的把驾照什么的一股脑丢出窗外,"滚远点!"靠,身为美国人难道不晓得不可以打扰别人"车震"吗!? 许久许久以后的一天,阿曼达被人强迫的套上一枚价值不菲的婚戒,她茫然的问:"你要娶我?为什么?" "因为我要结婚了。"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不能是你?" "我……我既不漂亮也不聪明,你不是一直很讨厌我吗?" "你是不漂亮,而且何止不聪明,简直笨得可以,不过谁说我讨厌你的?" "不讨厌也没到非娶我不可的地步吧?" "……大家都知道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不娶你娶谁?现在知道我们中国人多有责任感了吧!"男人自负的做了总结陈词,然后把还想发问的女人摁倒——(此XXOO处省略5000字) Happy ending! 陆锋(一) "你好,我姓程,程澄,你可以叫我澄或者程老师。" "呵呵……程老师,我有一位朋友也姓陈。" "这样啊,的确好巧。" "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姓陆,陆锋,你可以叫我锋。" 三个月前程澄的中文教室加入了一个总是笑容满面的男学生,虽然以他的年纪来说学中文稍微迟了点,不过他的为人很谦和,个性美好得仿佛集合了所有绅士该有的优雅持重,在学生里颇有人气,而且他不吝帮忙干一些琐事,例如主动去拿一些较重的器材、讲义什么的,程澄非常喜欢他。 程澄随家人移民北美前已经大学毕业,不像陆锋这样土生土长的美籍华人,空有一副黄种人的面孔,却一句中文都说不好,被戏称为ABC。开始程澄挺看不惯这种人的,觉得他们特傻,特自以为是,气质浮夸,但是陆锋的到来完全打破了她既往的印象,跟他相处如沐春风般愉快。 只不过有时候他提出的问题每每让她哭笑不得。记得有一次他看错了课表,提前到了教室,听了些她跟高级班的同学上关于孔子的课,下课后他过来问她:"孔子是谁?" 当即她被他的好学感动,温柔的说:"他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思想家、教育家。" "噢,那他代表什么辈分?" "辈分?"程澄傻了。 "你知道的,老爷子啊,老子啊,孙子啊,属于父系的,那么孔子是母系的亲戚吗?"陆锋眨着一双含笑的眼睛,问得认真。 "……"程澄眼角抽了抽,"锋,我想你还是先打好基础,这些事情今后再慢慢跟你解释。" "怎么?这个问题你很难回答吗?"陆锋说,"我以为这个很简单。" 程澄替自己和孔子分别掬了一把同情的眼泪,望着他久久不能成言。 不管怎么说综合来评价,陆锋是个相当不错的学生,出勤率100%,风雨无阻,学习刻苦,尤其热衷学写中国字,当他终于一笔一划写出他中文名字的那天,他还请她喝了一杯咖啡。 时光飞逝,圣诞节过后认识陆锋快一年了,而他也由"牙牙学语"的初级班升到中级班了,与他同期的同学很多都没有坚持下来中途退学,因为适应不了越来越生涩难懂的教学内容,他却没有,他的学习热情非但没有减少分毫,还越来越高涨,程澄觉得欣慰,默默的希望他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暗自体会着为人师表,春风化雨的自豪。 平安夜的前两天,中级班的部分学生们提议自制圣诞卡,本来打算共同参与的程澄,因为要赶着处理去纽约与家人团聚过节的事宜,请了半天假,没想到事情很顺利,余出一大段时间,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返回教室看看他们如何了。 刚要推门走进教室,突然听到陆锋正在朗诵一首古诗——"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程澄大惊,居然是王安石的《梅花》!或许在国内这首诗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可对他来说这种程度的诗词根本就不会,何况还读得字正腔圆,通过他的语气和音调感觉得出他把诗中的意境理解得很到位,但她从来没有教过呀? 带着满腹的疑惑她单独找陆锋询问,他笑嘻嘻的说:"没想到吓到老师你了,呵呵……其实我的养父是中国人,过去跟他学过中文,可惜他太忙没有时间专门教导我,而且我也顽劣,常常左耳进右耳出,想说以后多的是机会慢慢跟他学,可是……他去世了,再也没了机会。" 陆锋的笑容依然灿烂如昔,却掩盖不掉眼神中衍生的落寞,程澄叹了口气,垫高脚尖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的,只要开始努力了就为时未晚,我想你养父在天之灵也感到安慰了。" 陆锋歪头看了眼她搁在肩头的小手,细细嫩嫩的,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指头粉红圆润,不由得挑起眉,他的小老师倒有一双很漂亮的手呢,于是他极富魅力的浅浅一笑,"谢谢你。" 程澄不好意思了,又拍了两下,"没什么,今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来问我,我一定尽力帮你。" 陆锋握过她的手,掌心贴着掌心捏了捏,"那就麻烦老师你了。" 说不出那里古怪,程澄顿觉某种有别以往的亲昵感在两人之间蔓延,弄得她脸上一热,急急抽回手插到衣兜里,"OK,我先走了,提前祝你圣诞快乐!" "你要去机场吗?不介意的话我送你。"陆锋适时提出邀请。 程澄一愣,"呃,不用了,我还要回家拿行李,况且我已经叫了出租车。" "没关系的,单身女孩搭出租车总不太安全,请允许我为你效劳。"陆锋愈发的诚恳,玄黑的瞳眸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 程澄经受不住他的盛意拳拳,只好点头,"好,那麻烦你了。" "我的荣幸。"他绅士的微微欠身,率先走出去,替她拉开大门,扭头对她笑得好不温柔。 程澄再度满脸绯红,不过一个单纯礼貌的微笑,竟搞得自己活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生,胸口小鹿乱撞,为了掩饰尴尬她连忙走过去,快步冲下教室外的阶梯,不料一不小心鞋跟踩进下水道的网眼里,害她差点扑倒,她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怎么啦?"从后面赶上来的陆锋扶住她,低头看到她的窘境,二话不说蹲下来握住她的脚踝,"别急,我来帮你。" 他的手很大很温暖,热烘烘的箍得那一圈肌肤火烧一般发烫,程澄真想喊他放开,可这样又未免过于大惊小怪,也很失礼,所以羞赧的撑住他,任他把她的脚退出皮鞋,再使劲儿取出鞋子,然后动作仔细的穿回她脚上。 "行了。"陆锋抬头望着她笑道,刹那一道阳光穿过两人,周围腾起一片罗曼蒂克的色彩,程澄傻傻的忘了如何反应,迷失在他制造出的旖旎魅惑当中…… 这段小插曲让程澄意识到自己对自己的学生产生了不应该产生的绮思,这怎么可以呢?即使他们不算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起码彼此一直停留在单纯的师生关系上,他来学中文的目的是为了怀念他的养父,如此有情有义的举动,她却站在"心怀不轨"的立场面对他,太卑鄙太过分太龌龊了,她不由自主的鄙视自己,她得把这种不良念头消灭在萌芽状态,不能再任其发展下去了! 圣诞节假期过后,中文教室重新开课,程澄推荐陆锋转入高级班,一来她认为他的程度够,二来高级班并不是她主要负责的班级,这样便顺理成章的拉开他们的距离,防止自己继续不理性不道德的念想他。 陆锋拿着新的课表敲开教职员工办公室的门,直直走到程澄面前,"请问老师,我为什么不在你的班级了?" 程澄没预料他会来找她,她以为负责教务的老师都跟他说清楚了,明知这对学生来说是件值得高兴的好事,但思及自己的私心当下心虚不已,好不容易整理好情绪,才微笑着说:"因为你的中文水平达到了读高级班的程度了,我和老师们研究了一下,决定让你跳级,所以你现在由艾瑞老师带,他能给你更好的教导,你要加油哦!" 陆锋眯细眼眸,"你不要我了?" 一句话堵得程澄哑口无言,什么叫我不要他了?真不像跳级到高级班的人该说出的话,顿了几秒程澄说:"锋,老师还是你的老师,我在高级班还有古文的课啊。" 陆锋闻言瞪了她两眼,"一周一堂课而已。"(石桥购买整理) "当然啦,我主要负责初级班和中级班嘛。"程澄被他瞪得浑身不自在,仿佛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似的。 陆锋又瞪她,接着突然转身一阵风一样卷了出去,连和她道声别这样基本的礼貌都不顾,留下程澄呐呐的看着他的背影,莫名其妙的摸了摸头发,他生气了?为什么? 这天之后相安无事的过了半个月,一天小考结束几个老师坐在一起批改试卷,高级班的艾瑞老师拎起一份试卷很不爽的拍到一边,程澄好奇的问:"怎么了?" 艾瑞说:"这个你推荐跳级来读高级班的陆锋,我简直搞不懂他想干嘛?从没来上过我的课,瞧,光写了个名字交白卷的。" 程澄诧异的接过试卷,果然一片空白,"从没上过你的课?不会吧,我每次上高级班的课都有看到他啊。" 另一个女老师听完他们之间的对话,朝程澄挤眉弄眼道:"唯有你的课他才来。" "什么!?"程澄大骇,她完全不知道有这种事! "程老师,我看他是爱上你了,当初得知你把他调到高级班他还跑去跟校长理论了呢,校长说让他跟你沟通,后来不知道你跟他说了什么,他才没有继续闹,但从此再没有按时来上课了。" 程澄闭上眼睛,心脏砰然狂跳,老天!陆锋爱上她!?这这这……这是真的吗? "程老师,有机会你找他单独谈谈吧,虽然他花了大把钱,爱来不来都是他的自由,但是照这样发展下去,我想我们也只有退款给他让他退学了。"艾瑞是老成稳重的学者型老师,对师生间的风花雪月不感冒,他有他的治学标准,容不得有人拿着烂成绩砸了他的招牌。 "呃,好的,明天有我的课,如果他来上课的话,我会跟他谈的。"程澄忽然好希望明天快点来,又希望不要太快来,莫可言说的矛盾害她心底阵阵纠结,眉头紧蹙。 陆锋(二) 不管程澄心里怎么矛盾纠结,日落日升新的一天还是到来了,跟往常一样从家里开车到三个街区外的中文教室上课,途中在连锁咖啡店买早餐,习惯性的给了服务生几块零钱小费,他露出非常愿意效劳的笑脸,不用她多啰嗦帮她打包好她常喝的咖啡以及一份点心,礼貌周到的目送她离开,热情洋溢的喊"希望您下次光临!" 程澄坐进自己那辆二手的迷你车里,把早餐放到副驾座上,仰头望着天上的骄阳吐了气,看吧,这就是她的生活,每天周而复始两点一线,简单平实没有任何起伏。尽管远在纽约的家人很担心她的婚姻问题,圣诞节回家度假的时候,父母不动声色的替她安排了几场"不期而遇"的相亲,不过她都"逆来顺受"的打发了。 程澄笑了笑,启动车子上路,开始庆幸当初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跟家里闹家庭革命,毅然决然跟随念语言学校时认识的学姐一起跑来LA打拼,才能躲过父母与生俱来对自己小孩的控制欲,享受了非常难得的三四年自由自在的时光,虽然平庸得毫无特色,而她也即将年近三十。 稳稳的停好车,一边挎上背包,一边提着早餐,程澄锁上车门刚要转身,一堵结实的胸膛骤然横在了她面前,吓得她手一松,装早餐的纸袋直直的跌落,她来不及看清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一只大手便轻易的接住了纸袋,"嘿,早上好,程老师。" 清隽的笑容映入眼帘,穿着件藏青色休闲毛衣的陆锋一如往常那般优雅、风度翩翩,透过树荫的斑驳阳光洒在他肩头,跳跃着光的舞蹈,整个画面仿佛名师笔下对人物最纤细的描绘,引人入胜。 "早。"程澄不大自然的收回过于专注的视线,呐呐的指了指他手里她的早餐。 陆锋说:"我可以帮你拿着。" "不用了……"她没说完,他已经打开纸袋凑头去看,然后语气愉快的说道:"原来老师喜欢吃核桃口味的穆斯蛋糕?那么咖啡呢?嗯,闻起来像焦糖曼特宁。" 程澄尴尬的贡献出自己私人的偏好让学生好奇,她总不能幼稚的一把抢回来吧?她无奈的想,敷衍的点点头,"我们走吧。" "我很抱歉。"陆锋突然说。 程澄放下抬起的脚步,"什么?" "上次请你喝的是普通咖啡,我怎么忘了打听你喜欢喝什么呢?"陆锋一脸的懊恼。 这都过去多久的事情了,程澄哭笑不得的看着他,说道:"没关系,我不介意。" "我再补请你一次,今天放学后我带你去一家很不错的咖啡店,他们煮的咖啡和烘焙的糕点保管你流连忘返!"陆锋大力的推荐着,仿佛那家店是他开的。 程澄本想拒绝,但想到昨天答应艾瑞老师要跟他单独谈谈他的学业问题,所以点头答应道:"好的。" 陆锋得到她的应许,高兴得好像一个孩子,爽朗的笑声溢出薄唇,自然而然牵起她的手,"走,我们上课去!" 程澄瞠目结舌的盯着两人交握的双手,心慌得跳出混乱的频率,两团血红腾上脸颊,又迅速蔓延至耳朵,最后脖子都红了,她双脚打结,颠簸的跟着他向教室走去。 "锋、锋!"她羞怯的低声喊他的名字,手上不敢太用力的挣扎着,以免显得突兀。 对于她这种顾及体面的抵抗,陆锋不痛不痒,还若无其事的问:"怎么啦,老师?" 眼见有几个学生朝他们靠近,程澄急中生智,跨了几步窜到他跟前,伸出另一只手抓住早餐袋一扯,顺便甩开他,"那个,我还要去办公室准备教材,你自己先进教室,回头见!" 接着看也不看他一眼,埋头快速的越过他冲上二楼,只顾着逃跑的人儿当然不知道有两道灼烫的目光一直在追随她,陆锋挑起一边浓眉,他的小老师好像终于有点觉悟了,这绝对是个好消息,不是吗? 程澄给高级班上的虽说是中国古文赏析,其实跟一帮ABC或者真正的洋鬼子解说博大精深的古代文学,无疑等同"对牛弹琴"。毕竟这里只是民办的中文教室,而来学习的学生均是单纯对中文感兴趣罢了,程度稂莠不齐,能把一句中国话说顺溜已经很了不起了。 之所以上古文,无非是醉心中国文学的校长想让学生们长点见识,培养一些修为,学生们上程澄的课多半也是觉得稀奇好玩,她自然尽量的投其所好,通过浅显易懂的手段,保持他们对学习中文的热度。 课堂上程澄播放了一首邓丽君的老歌——《在水一方》。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 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绿草萋萋,白雾迷离 有位佳人,靠水而居 …… 歌者婉转悠扬的歌声让大家陶醉,情绪都被带入恬静的如梦如幻的诗意当中,一曲唱罢,程澄翻开教案,低低吟诵:"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堂下的学生听完大多一知半解,程澄笑道:"刚才那首好听的歌曲就是源自诗经秦风中的《蒹葭》,非常优美的爱情诗歌,诗人借此抒发对情人浓浓的爱慕,古时候的中国人也是很罗曼蒂克的哟~OK,古诗不需要大家弄懂,学会歌词就可以了,我把中英文对照的词发给你们,看不明白的地方请发问。" 课堂的安排很随意,大家三三两两闲散的坐着,桌子围成一圈,程澄就站在中间,若有人提问她便走过去解答,陆锋看完歌词问道:"老师,你现在算不算'一位佳人在水中央'啊?" 他的话博得一干人众的鼓掌赞同,甚至还有人吹了一声谐谑口哨,程澄头脑发懵的站着一动不动,怎么从来不知道这家伙这么能捣乱呢? 而陆锋还不知悔改的朝她顽皮的眨眼,迷人的嘴角勾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她沮丧的感知到,她的这个学生拥有一张相当讨女人喜欢的脸孔,他附近坐着的都是女孩子,现在那些女孩子正用很不友善的眼神瞪她。 揉揉太阳穴,程澄反身走回讲台,"很高兴大家这么快就理解了歌词所表达的意思,今天暂时讲到这儿,剩下的时间你们抄写一遍歌词,下课请交给我。" 程澄话音一落,教室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哀鸣,写方方正正的中国字实在太痛苦了,这简直是煎熬!程澄坏心的笑了笑,不理会学生们的抗议,拿了一本书坐到窗前阅读,准备度过所剩不多授课的时间。 下课后学生陆续把抄好的歌词交来,陆锋是最后一个上交的,程澄顺眼一看,岂料只有一行工整干净的字迹——我愿逆流而上,依偎在你身旁。哪怕前有险滩,道路又远又长。我愿顺流而下,找寻你的方向。却见依稀仿佛,你在水的中央。 程澄不禁惊喘,震惊的望向陆锋,他则笑呵呵轻描淡写的说:"还有三堂课,记得早上我们的约定,我等你。" "锋,陆锋!"程澄甩甩头,"你知道,我……" "我不知道,不,也许是你不知道,就这样吧,所有问题的答案我们回头再说。"陆锋潇洒的挥手,悠然离开了教室。 什么"我不知道"?"你不知道"?他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吗?程澄洁白的手指抠着他写的歌词,终于明白何谓"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了,只曾经历过一段非常青涩短暂恋情的她,根本应付不来这种暧昧不清的情感纠葛,错愕加上挫败搅得她柔肠百转,愁白了头。 一天里程澄过得浑浑噩噩,机械的上课,机械的下课,机械的吃午饭,机械的继续上课、下课,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稀里糊涂的,整副心思都飘到即将到来的约会上。 下午三点半放学了,程澄紧张的坐在座位上,摸摸讲义又摸摸作业本,磨磨蹭蹭的,转眼其他老师都走光了,她痛苦的大叹了一声,一头撞到桌上,自言自语道:"程澄,你怎么这么没用啊!" "哈罗,亲爱的程老师,你还在地球吗?"一道魔音穿耳,程澄猛的惊跳而起,看到陆锋扬着明媚的笑意,斜靠在办公室门口,程澄突然觉得他这个笑容应该形容为坏笑! "需要我帮忙吗?"他指了指她桌上的一团乱。 "不用!"程澄关了电脑,把讲义和作业本移到一边,背上她的大包,"可以了,我们可以走了。" 陆锋恍然大悟的问说:"原来这么快的啊?" 程澄脸蓦地一红,低下脑袋看地板,嗫嚅道:"那家咖啡店在哪里,我开车过去跟你汇合。" "用不着这么麻烦,我今天没开车,坐你的车去,不介意吧?"陆锋凝视着她发顶,一条中分的发际线清晰的划开一头油亮乌黑的秀发,落在瘦削肩上的发尾微微的卷曲,柔柔的顺顺的一如她给人的印象,与世无争的小女人。 "不……介意。"程澄咬咬唇,"走,走吧。" 到了停车场,看看陆锋高大的身材,再看看矮矮小小的迷你车,画面滑稽得程澄忍不住当场"噗嗤"笑出了声,我的上帝,最重要的是迷你车还是粉红色的……"你确定还要搭我的车吗?" 陆锋挑眉,"为什么不?" 瞧他怡然自得的样子,程澄顿感无奈,弯腰先坐了进去,接着陆锋也坐了进来,然后程澄笑不出来了,这简直……他一塞进来车厢的空间霎时变得无比狭窄,他们几乎挤成了一团,她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陆锋见她半天不把钥匙插到点火器上,转头问道:"怎么了?还是我来开?" 他的一双长腿快顶到操作台了,怀疑他要怎么控制油门和刹车?程澄马上摇头,"不,不,不需要。" 老天,他挨得实在太近了,近到他的呼吸一下一下的吹拂到她脸侧,高温熨烫着她,蒸红了她,浑身的血液不可抑止的奔腾狂啸,心神不定的下场是倒车时差点撞到旁边的车,陆锋慢悠悠的说:"看来老师的驾驶技术有待加强,下次还是我来开的好。" 什么!?还有下次?!程澄惊悚的瞪大眼睛,一个不注意又要迎头撞上一棵大树,陆锋一把握住她的方向盘——连她的手一起握住,把车导回正轨,"上帝,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如果他再握着她不放,那么他的疑惑立刻就有解答了!程澄不顾礼节的嚷:"放开你的手!我很好,我会开!" 陆锋直视着她好一会儿才松开五指,"OK,别这么激动,安全驾驶。" 程澄大口大口的深呼吸,过了片刻羞愧的对他说:"抱歉,刚刚我的态度太恶劣了。" "没关系。"陆锋不以为意的耸耸肩,"老师,你多久没跟男人在一起了?" 吱——!!! 粉色的迷你车霍地紧急刹停,在路上划了一条斜线,后面的车躲闪不急,"嘭"的一声热烈的亲吻上了迷你的车尾。 "啊……" "当心!" 程澄只觉眼前光影急速晃动,下一秒她陷入一个充满阳光气息,温暖得不可思议的怀抱,某人沙哑的贴着她的耳朵问:"你没事吧?" 陆锋(三) 小小的追尾事故没有吓到程澄,反而陆峰突如其来的拥抱把她狠狠吓了一跳!如果有胆回答他刚才提出的问题,那么她的的确确快十年没跟男人有往来了,虽说生活在这个性开放的西方世界,到处无时不刻充满了诱惑,但她的个性太沉闷,呆在家里看书是惟一的兴趣,崇尚"速食爱情"的当今社会,陌生男女认识不到半小时就去滚床单的事情早就屡见不鲜,谁会招惹像她这样保守无趣,不解风情的女人呢? 程澄用力推开他的桎梏,冷声说:"我很好,我没事!" 陆锋瞪着她略微显得僵硬的侧脸没说话,气氛一时之间有点凝固,豁然车窗被人粗鲁的敲打,发出"嘭嘭嘭"一连串噪音,陆锋转头去看,原来后面追撞上来的车主跑来找麻烦了。 他开门下车,"什么事?" 车主是位魁伟彪悍的白人男子,壮硕的身材足足高了陆锋半个头,他一看到陆锋不过是一个单薄瘦削的黄种人,种族上的优越感让他愚蠢的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他傲慢的推了陆锋一把,叫嚣道:"你他妈的会不会开车?你害我新买的车撞花了,你说怎么办?" 陆锋平静的瞄了他一眼,"上保险了吗?" 他的声音分别传到了车里的程澄和白人男子耳朵里,两人做出截然相反的反应——程澄后怕又后悔,这次的责任全在她,她实在不该突然在行车途中毫无预警的刹车,所有的损失照理都该由她赔付,只是那个男人看上去没有那么友善,她担心陆锋会被自己连累;而白人男子不知道怎么了,原来的乖张态度倏然消失不见,换上一张仓惶无措的脸,呐呐的呆望着陆锋。 这时陆锋又问了一遍,"你有没有买保险?" 白人男子突兀的退了三大步,几乎缩到了迷你车的车尾,陆锋则大步上前逼过去,这种情形让程澄感觉特别莫名其妙,目光不由得随着他们移动,直到反身趴到椅背上,透过后车窗看见陆锋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白人男子,"……打电话……解决……还有什么问题?"他的声音压得很低,零零星星只听到一些。 白人男子接过名片后,看也不看扭头就跑,陆锋站在原地没有动,等那男人开着车嗖的消失在车流里,他才缓缓的走回来,上了车关了门,说:"OK了,我们走吧。" "怎么回事儿?你跟他说了什么?赔偿的问题这么快就谈清楚了?"程澄好奇的问个不停。 陆锋望着她笑了起来,"不用赔偿。" "怎么会呢?" 陆锋解释道:"如果你下车去看过就明白了,你的这台二手车后面凹进了一大块,他的车却完好无损,这样你还赔偿他什么?" 程澄的注意力一下转到自己严重受创的车上,马上尖叫起来,"什么?!我的上帝!"说着就要下车去查看。 陆锋笑着拉住她,"别看了,你又没有超能力,看一眼车子就能恢复原状,现在趁时间还早赶紧开到修理厂吧。" "噢……"她不禁哀叹,简直太倒霉了。 "附近有一家修理厂我认识的,技术可以说达到了'变废为宝'的地步。"陆锋戏谑的说。 "那么价格呢?"程澄绝望的问。 "保证公道。"陆锋终于又露出了轻松惬意的笑容。 程澄瞪眼,"我不相信天上有掉馅饼的事情。" "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陆锋潇洒的一挥手指,"出发吧。" 程澄认命的踩下油门,陆锋听了听,无情的告诉她:"你发动机的问题也蛮大的。" 她真希望自己有吼人让人"闭嘴"的本事,可惜她温吞惯了,她办不到,程澄默默伤怀,乖乖按他的指示把车开进修理厂。 修理厂的老板居然是个非常英俊的年轻华人,得知他们到来特地从二楼的办公室下来,远远就稀罕的盯着程澄猛看,好一会儿才分神瞥了瞥旁边的陆锋,"你的妞?" 程澄一听整个人羞得俏脸爆红,差点就地缩成一团,修理厂老板顿时被逗得哈哈大笑,"没想到你小子偏好这一型的,口味真独特。" 陆锋慵懒的往车上一靠,"少废话,车交给你了,待会儿我们还要约会呢。" "了解!包在我身上,你想怎么弄?"修理厂老板用脚踢了踢车胎,围着小迷你转了一圈。 "随便,弄得上帝都嫉妒也可以。"陆锋站直身子,一手搭到程澄肩头,轻佻的对他说:"好了,回头见。" 程澄触电一样抖了抖,挣开他躲到一边,表情严肃的告诉修理厂老板:"不,我只需要修理好被撞的地方就行了。" 修理厂老板看到这一幕,突然就爆笑开了,接着冲陆锋挤眉弄眼,不知在传达什么意思,然后问道:"嘿,可爱的中国娃娃,我叫罗比,你呢?" 快三十岁了还被人称为"娃娃",程澄感到哭笑不得,她的长相有那么稚嫩吗?在她的认知里,这似乎不算一种恭维,于是挺胸抬头,拿出课堂上为人师表的派头,郑重的自我介绍道:"你好罗比先生,我叫程澄,是锋的中文老师!" 对于她特别强调的老师身份,罗比报以一阵更为猛烈的大笑,他单手撑着迷你车,一手掐着眼角迸出的泪花,"哎哟……锋啊,你上哪儿找到的宝贝疙瘩?实在太可爱了,我喜欢她。" 很好,他喜欢她,那么修理费上应该不会让她太费心,程澄决定不去计较他有点疯疯癫癫的行为举止,问冷眼旁观,露出少见漠然表情的陆锋:"可以走了吗?" 陆锋仿似才回神,勾起唇笑道:"当然,我们走。" 他向她伸出手感觉又要握她的手,程澄灵巧的避开,率先走了出去,此举又引来罗比惊天动地的笑声,她不敢回头看,逃命似的小跑到马路边,瞪着马路上流水般的车辆,打算栏车,陆锋跟过来说:"咖啡店很近,我们走过去。" "OK,请带路。"程澄退了两步站到他身后。 陆锋微微蹙眉,"非要这样吗?" "什么?"程澄不解。 他叹气,浑身笼罩在挫败的情绪中,无奈的哼声:"我不是导盲犬。" "我没这个意思。"程澄犹疑的盯着他。 陆锋朝湛蓝的天空翻了翻眼球,须臾沉默的迈开了脚步,程澄小心翼翼的亦步亦趋尾随着他,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走着走着突然理解了他所说的"我不是导盲犬"的意思,霍地一股笑意在嘴角蔓延开来。 陆锋介绍的咖啡店是一间造型古朴,具有十八世纪建筑风格的二层木屋,前面有个小巧的院子,推门进去浓郁的咖啡香味混合着木头的醇香飘来,橘黄色的灯光从天花板一直洒落在店里每一个角落,冬日里显得尤为温暖,空气里回荡着似有若无的钢琴乐曲,让人瞬间身心感受到宁静与安详。 门上的铃铛叮咚,埋首在吧台后的一个红头发的女人下意识的喊道:"欢迎光临。"声音甜美而亲切。 "嗨,蒂娜。"陆锋回以柔和的问候。 蒂娜闻言才抬起头,看到他就笑了,"原来是你啊。" 当她的眸子投射到程澄身上,来不及发问时,打斜里窜出一条小小的身影,程澄定睛一看居然是一个长得非常精致漂亮的小男孩,从男孩的发色判断,他一定是蒂娜的小孩。 小男孩扬起他天使般的脸蛋,说了一句很不天使的话:"嘿,锋,这是你马子啊?" 程澄怀疑自己的样子肯定很搞笑,不然刚才罗比一见到她笑个不停,而现在蒂娜也是,她毫无形象的笑趴在吧台上,我的上帝,请让我立刻消失吧! 陆锋则一把抱起小男孩,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谁教你的?是不是卡尔那死小子?" 小男孩鄙夷的皱皱鼻头,"哼,谁要那个笨家伙教?"紧接着转(石桥购买整理)向程澄再问了一次,"你是锋的马子吧?" 程澄当即头昏眼花,有泪意推挤着眼眶,造成很大的压力,导致她半天说不出话,陆锋还枉顾她感受的呵呵窃笑。 "汀汀!"蒂娜发出警告,一边走出吧台,接过儿子抱在怀里,歉意的对程澄说:"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 程澄摆着手,"没,没关系……" "那么你真是锋的女朋友咯?"不愧是母子,问的问题换汤不换药,一样尖锐。 "不是!"她飞快的回答,"我只是他的中文老师,真的,真的,真的!" 谁知蒂娜对她是陆锋老师的事实,做出了惊人的跟罗比一摸一样的反应,就是抱紧汀汀用力大笑,程澄无比伤心的想,她难道这么不像一个老师吗? 陆锋见她就要崩溃了,终于拿出绅士风度,对狂笑不已的蒂娜说:"拜托,请给我们两杯咖啡,焦糖曼特宁。" "好的……哈哈……请稍等……哈哈……锋,我突然同情起你来了,哈哈哈……"蒂娜仍旧笑得不能自己,相当愉快的走回吧台,汀汀挣动了一下,要求妈妈放下他,然后他咚咚跑过来,扯着程澄说:"我喜欢你,不要喜欢锋这只老狐狸,跟我在一起吧。" 接二连三收到男人的告白,程澄吐血了,她这一天所受的关注度比她来北美六年相加的总和还要多。 "嘿,小子走开点,知不知道先来后到,长幼有序?"陆锋拎起汀汀的衣领把他丢远。 汀汀努力的又向程澄走来,还扑上前抱住她的大腿,"爱情的世界里没有道理可循的,对吧?" 陆锋严厉的瞪着他,"你移情别恋了,我要告诉简!" "告诉就告诉,反正是她先背叛了我的爱情!"汀汀死活不放开程澄。 程澄几乎站不稳,她不得不弯腰抱起汀汀,"告诉老师你多大了?" 汀汀趁机在美女的怀里蹭了蹭,柔软度似乎令他感到满意,陆锋眼底泛起一抹猩红,他油然腾起一片灿烂笑意,稚气的说:"今年就满六岁。" 程澄失笑,摸摸他的红发,"对不起,老师对年龄差距太大的……呃,姐弟恋有严重的心理障碍。" 汀汀用脆嫩的童声问:"那你现在几岁?" 程澄一点不介意透露年龄,"二十九了。" 汀汀扳着手指算了算,扭头说:"噢,噢,锋你完了,你也没希望了。" 陆锋脸色铁青的把他拉离程澄的环抱,夹到腋下几个大步就来吧台前,轻而易举把汀汀放进去,"蒂娜看好你的儿子,如果再让我见到他出现在我一英尺的范围内……"他阴测测的隐去话尾没说,不过汀汀赶紧躲到妈妈的身后,探出头做了个超级大鬼脸。 等陆锋回来,他神色阴郁的淡道:"我们坐吧,不会有人来打扰了。" 程澄搓搓手,"嗯。" 不一会儿咖啡送了上来,蒂娜没多说半句,转身优雅的走开,带着汀汀坐在距他们最远的地方,摊开一本童话书低声朗读,母子俩温馨的挨靠在一起,只是四只绿色的眼珠时不时滴溜溜的盯着这边看。 程澄啜了一口咖啡,尽量逼迫自己无视他们探究的目光,打算把该说的说完,结束这荒谬的"约会","我听艾瑞老师说你已经很久没去上的课了,为什么?" 陆锋用手指画着杯沿,垂下的眼皮有两弯平常没注意到的浓密睫毛,他轻浅的笑,"因为不感兴趣,我只想上你的课。" 程澄让自己不要太用力的呼吸,免得在他面前失了老师的稳重镇定,"锋,我想这个问题在开学的时候就沟通过了。" 陆锋掀开眼皮,澄澈的黑眸倒影着她惴惴不安的脸,"是啊,我也以为你早明白了我的想法。" "你有什么想法?跟着艾瑞老师你能更好的学习中文,弥补你对养父的遗憾,不是吗?"不能被他强大的眼神打败,程澄在心里不断提醒着。 "我养父曾经告诉我一个关于揠苗助长的故事,老师应该听过吧?"他不答反问。 程澄点头,继而反驳道:"以你的中文水平,绝对不是揠苗助长。" "我的中文水平如何我自己清楚,何况之前你征求过我的同意了吗?你单方面认为我可以适应高级班的课程,抱歉,这点我个人无法认同。"陆锋语言犀利,明白的表示他不会让步。 "所以你就用消极的学习态度来抗议?这样你给艾瑞老师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那么他为什么不自己来跟我谈,要你出面呢?" 程澄顿时哑然,总不能说因为别的老师认为他对她有好感,让她出面干预吧?陆锋注视着她转换了几个神色,惬意的问:"回答啊,为什么高级班的事务要由你来说?" 程澄期期艾艾的嗫嚅道:"因为,因为……你跟学习了我一年,他们觉得……我的话对你来说有一定的影响力。" 陆锋闻言大叹一口气,"澄……"这是他第一次直呼其名,撇掉了老师的称号,程澄在他低沉沙哑的嗓音里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他接道:"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你的迟钝是不是也该有个限度?" "什……什么?你说什么?" "哎,我喜欢你,澄。"陆锋温柔的说,"不是学生对老师的钦慕,而是做为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发自内心的真诚的想和她在一起的那种喜爱的感情。" 陆锋(四)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 一夜鱼龙舞。 耳边忽然飘来的浅浅吟诵声让陆锋顿住脚步,且不提这词句婉转起伏的内容,单听那柔柔细细的嗓音竟难得的动人呢!静静的不张扬的缓缓沁入心脾,仿佛润物细无声的丝丝春雨,又带着点微微的涩意。 他好奇的退了两步,隔着木门上的窗口往里看,发现一个大概二十岁出头的,娇滴滴的小女人,捧着一本书斜倚着讲台边,尽管课堂上一票金发碧眼的学生基本上似懂非懂,她仍然情绪饱满的念道:"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其实陆锋也听不懂,却还是着迷于她浑身散发出的恬静气质,古典细长的丹凤眼里点点波光流转,嘴角噙着怡然自得的笑,完全沉醉在她自己的世界,旁若无人,犹如一朵空谷幽兰独自盛放。 "她是……?"陆锋眯起眼,游移在她的中文水平和她的年龄之间,真不好判断她到底是老师还是学生。 陪陆锋参观校园的老校长显然经常碰到这样的疑问,他了然的笑道:"不要被她的外表骗了,她是老师没错。" "老师?"陆锋挑眉,作为老师她的确是过于年轻了。 老校长呵呵笑,"虽然公布女士的真实年龄不太礼貌,不过程老师对这方面还是很大方的,她刚过二十八岁的生日。" 二十八?!陆锋不信,那个瓷娃娃般的秀气女孩居然比他还年长一岁! "程老师来自256中文的大家庭,父母都是学者,她的学识涵养在我们学校是数一数二的,可是为人非常的谦和,主要负责教导初级班和中级班的学生,很受同学们的欢迎。"老校长对手下有这样一位出色的老师很是自豪。 陆锋默默收回探究的目光,"捐款的事情我看没有什么问题了,不过我有个条件。" "不知道陆先生什么条件?"老校长明明已经心里有数,还是不耻下问。 陆锋双手往兜里一插,"我要跟这位程老师学中文。" "欢迎之至。" 陆锋遥望出现在公寓楼门前那抹纤细娇弱的身影,思绪慢慢的从记忆里抽回,忍不住粲然一笑,推开车门下车对惊诧中的人儿温柔问候:"早啊,澄。" 从未失过眠,总是拥有令人嫉妒的高睡眠品质的程澄,可以说度过了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最糟糕的一个晚上,当屋外绚烂的阳光和墙上的挂钟告诉她必须得出门上课时,她才恍然想起昨天车子送进修理厂了,天可怜见,她根本不知道她家附近有没有抵达中文学校的公车! 她讨厌事情不在掌握的范围内,她想没有人不讨厌,所以她一直小心翼翼,循规蹈矩的过着略显单调却安逸的日子,然而偏偏冒出了一个打破一切平静的家伙,他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表白几乎摧毁了她的世界! 可现在这个害她匪浅该诅咒一万遍的家伙,表情无辜、笑容迷人的杵在了她面前,而她竟然羞怯得不敢直视,心头怦怦乱跳!疯了,疯了,她一定是疯了! "你,你怎么在这儿?"程澄不由得蹙起了眉头,没好气的问。 陆锋耸肩,理所当然的说:"接你去学校。" 程澄虚假的笑笑:"谢谢你的不请自来,我想……" "迟到?"陆锋接她的话,笑眯眯的举高手腕,点点上面的手表。 程澄忿忿不平的抿唇,她那一向优良的记录啊,难道就为了跟他赌一口气,不得不染上一个可憎的污点!?她还没有那么轻重不分,虽然心底有个声音说:你不能这么窝囊,坚强点嘛! "那……麻烦你了。"程澄沮丧的垂下头,好吧,她是窝囊,她没跟人争吵的经验,她也不懂怎么跟人争吵,她认为争吵是最浪费生命的事情,而且幼稚。 "一点都不麻烦,反而谢谢你肯赏光。"陆锋愉快的转身替她拉开了车门。 程澄看着他那辆明显有些年头的老福特,宽大扁平的车身,灰灰暗暗不复光泽的喷漆,两个圆滚滚的车灯都颇具七八十年代的风格,眨了眨眼,"这是你的车?" 陆锋俏皮的歪了歪脑袋,"嗯哼,有什么问题吗?" 程澄摇头,"没有,这车非常衬你。" "谢谢。"陆锋体贴的把手挡在她头顶,让她坐进车里,然后走到另一边上了车,稍微用了点力关紧有点老旧的车门,回头看到她正好奇的四处打量,"罗比的宝贝,费了点口舌才说服他卖给我的。" 老福特敞亮的空间比起昨天他挤在她那辆迷你车里,束手束脚拘谨的样子简直好太多了,程澄认为他就应该开这样的车,不显落魄倒有种怀旧的不羁的浪漫。 陆锋催车上路,暗暗为博取了她的欢心窃喜不已,他了解她的个性,华丽、张扬、前卫的事物只会吓得她退避三舍,别看她活在当下,其实她的思想还停滞在古早的过去…… 陆锋把车停在程澄往常买早餐的店外,"焦糖曼特宁、胡桃蛋糕,哦,还有给服务生五块钱小费,对吗?" "你……你怎么知道我习惯给服务生零钱做小费?"说到这个她有点不自在,当初她不要找零是希望跟服务生混熟方便插队,很丢脸。 "昨天送你回家后,我过来打听的呀。"陆锋握着方向盘,没什么大不了的说。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被人打听隐私,程澄猛的来了脾气。 陆锋侧头看她一眼,"我喜欢你,想了解你。" 程澄怔愣的望着他半天说不出话,陆锋见她呆呆的样子,嘿嘿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很快,等我一会儿。"然后不管她的脸红得快滴血,迅速下车跑进了咖啡店。 程澄一头撞到车窗上,上帝啊,他刚刚居然碰了她,微凉的指尖轻轻的扫过,却犹如台风海啸般带给她空前的震撼!那一瞬间她头脑一片空白,炽热的温度唰的冲上来,她的脸烫得可以煎蛋了……程澄,你真没出息。 一会儿陆锋回来,把热乎乎的早餐放到她手上,"趁热吃吧。" 程澄捧着早餐没动,陆锋见状细心的帮她把包装打开,把滚烫的咖(石桥购买整理)啡小心翼翼放到一个环形的支架里,笑嘻嘻的问:"干嘛不吃?需要我喂你吗?" 程澄无比庆幸他拿开了咖啡,不然现在一定全洒了出去,她赶紧低头咬了一大口蛋糕,腮帮子鼓鼓的好像一只豚鼠,陆锋快乐的笑起来,突然低头就在她嘴边轻轻的落下一吻,程澄倏然瞠大双眼,整个人石化了。 陆锋实在受不了她这么可爱,干脆拿开她手里的蛋糕,握住她的肩膀俯下身,嘟囔了一句:"我也来尝尝核桃蛋糕究竟怎么个好吃法……"接着启唇含住她的上嘴唇,灵活的舌尖窜进去,勾着她的舌连同蛋糕一起吸到自己嘴里。 "唔?!"程澄第一个反应——这样……好脏啊!慌忙的伸手去推他,想阖上嘴儿,可惜遭到他更激烈的进攻,一只大手扣住她的腕子,一只大手滑到她腰上紧紧的往自己身上压。 蛋糕转瞬被高涨的热情融化殆尽,唇齿没有阻碍尽情的厮磨,她甚至听见他吞咽的声音,刺进耳膜也刺进心底,泛起不可遏止的颤栗,疯了似的席卷全身,手脚无力,被动无助的被他拥在怀里。 陆锋渴切的品尝着她的甜蜜,一年来的等待和压抑今天终于得偿所愿,抱着她软软的身子,近距离呼吸着她芳香的气息,一如想象中的美好,他愈发舍不得放手,虽然知道如此一来她肯定吓死…… 不知过了多久,程澄恍惚中感觉他深深叹了口气,缱绻的缠着她依依不舍的吻了再吻,最后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嗓音嘶哑的呢喃道:"澄……" "嗯?"她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光滑细致的肌肤贴在一起,传递着炽烈的温度,他来回拂着她的背,隔着厚厚的衣料仍旧灼人,她活像一锅热水咕咚咕咚的沸腾。 陆锋亲昵的吻着她小巧的耳垂,"核桃蛋糕果然很好吃,我爱上这个味道了。" 程澄震了一下,回过神又羞又窘的挣扎,陆锋的力气很大,搂着抱着不让她离开,"做我的女人。" "什么!?"程澄趴在他胸前,被他的大胆惊得忘了害羞,努力扬起头想瞪他。 陆锋挑起她的下巴,"你不喜欢我吗?" "……喜欢?我、我、我只当你是普通学生……我没,其实我……"一句话说得支离破碎磕磕巴巴,程澄想起之前对他产生的那种有违师道的绮念,仿佛被人一把撕开了隐藏罪孽的遮羞布,霎时乱了阵脚。 "其实就是喜欢吧。"陆锋直截了当替她做了回答,这家伙太霸道了,程澄羞愧的咬牙。 不给她转圜的余地他又问:"你有男朋友吗?" 程澄还没从前一个问题里抽身,下意识老实告之:"……没、有。" "OK,既然我们彼此喜欢,你又没有男朋友,那么干嘛不接受我的建议,我认为这简直是大团圆结局。"陆锋一锤定音,顺便在她唇上啜了个大大的响吻。 程澄傻乎乎的望着他,发生什么了?她都没准备好怎么开始,就直接跳到了"大团圆结局"? "别再这样看着我,再看下去今天我们得翘课了。"陆锋冷不丁的说。 "啊?翘课?为什么翘课?"程澄继续傻乎乎,跟不上他的思维,水汪汪的眼里闪着疑惑不解的光芒,水洗过一般的黑眼珠专注的看着他。 陆锋挫败的大叹,放开她一脚到底狠踩油门,车子在路上一百八十度急转,沿着刚才过来的原路杀了回去,整个过程坐在他身边的程澄都是懵的,到了她公寓楼下,陆锋几乎半拖半抱将她弄下车,二话不说伸手问她要大门钥匙,程澄却在纠结,"你怎么又开回来了?" 陆锋似乎忍耐到了极限,抢过她的包摸出钥匙打开门,接着扛起她往楼上走,程澄盯着脚下不断移动的地面,稀里糊涂的踢着双脚,"喂,陆锋,你要干嘛啦?!" "做、爱!"陆锋切齿,急不可耐的冲进卧室,把肩上的小女人抛到柔软的大床上。 到了此时此刻程澄终于彻底明白了他的意图,明白了他在车上说的那句"别再这样看着我,再看下去今天我们得翘课了"代表的意思,她被针扎了一样跳起来,可陆锋显然比她速度更快,他已经一把脱掉了上身的恤衫,露出精壮健硕的肌肉,结实的胸膛,蜜色的肤色,一点不似平时所看到的温文瘦弱,他抓住程澄摁倒在身下,贼喊捉贼的指控道:"是你先诱惑我的!" "我……"才没有三个字不及出口,他的吻就铺天盖地的袭来,程澄哇唔一声粉嫩的红唇惨遭凶悍的吞噬,激烈的辗转纠缠,舌根底部都丝丝的酸痛起来。 陆锋拉扯着她的衣服,布帛撕裂的声音不绝于耳,光 裸的皮肤初一接触冰凉的空气,马上爬满细密的小疙瘩,从来没遇到过这种状况的程澄几乎心神俱裂,她转来转去扭动腰肢躲开他的侵略,两人激擦过的部位像火柴划过,"唰"的点燃熊熊火焰。 陆锋吻上她光洁的颈项,"我也想给你时间慢慢适应,不过目前看来是不行了……" "放开我……你,你这样是不对的……"程澄在急促的喘息间,试图说服他放弃。 "放不开,现在放开的话,你转头又找出千千万万个理由躲得我远远的!"陆锋强硬的打断他,略微粗糙的掌心罩住高耸的峰峦,指头捏着峰顶的红豆,有节奏的揉捏,程澄倒抽一口气,嘤咛着弓起了背,乌黑的发撒在雪白的枕头上,勾勒出一副娇媚撩人的画面。 陆锋眯细霍然变得幽深黑暗的眼,蛮横的一捏,就着挤高的嫩 乳张嘴吸咬,"啊——!!!"剧烈的刺激使得程澄尖叫起来,身体深处猛然涌出一股令人无法启齿形容的快慰酸软。 "啾啾"他故意吮出一声声邪魅的声响,两粒豆点硬硬的挺立,透着迷人的红,引得男人更为疯狂,如获至宝的唇舌忙碌的反复舔 弄,而她则思绪迷乱,浮浮沉沉在一波波扑打过来的欲潮当中。 男人的手悄无声息的褪尽所有的阻挡,眷恋不已的爱 抚,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之处。程澄逐渐远离理智,随着情感的指使,伸出双臂箍上他的脖子,无意识的把他拉向自己,修长的玉腿搭上他的腰背,一点点的摩挲勾挑起深沉猛烈的情 欲…… 陆锋试探了一下,指尖的湿润程度叫他发狂,他粗噶的说:"待会儿会有点痛……忍一忍,嗯?"话尾那个"嗯"音充满了宠溺与魅惑,传导进程澄的脑里简直乱上加乱,她扇动长睫颤巍巍的尤似渴望怜惜的蝶儿,绯红的脸颊映衬着一双迷蒙水媚的凤眼,既无辜又纯真,让人想不顾一切狠狠的蹂躏。 陆锋扶着自己抵进入口,然后屏息一沉腰,马上按住预期中的抵抗,坚决不悔的占有,不容许有一分一厘空隙,从头到尾她都必须实实在在的属于他,并且永永远远的记住这一秒,他在她身体里烙下最深刻的印记! 程澄哭喊着,或许为失去的童贞,或许为难挡的疼痛,或许……更多的是想博取他的温柔,他竭力的进进出出,摇晃得她没了魂,这感觉太失控也太癫狂,她害怕…… 陆锋捧起她的脸,虔诚的奉上雨点般绵密的吻,她的泪落在他的心上,成了他今后一辈子的责任,他懂,他承担,他……愿意! 将她贴心口的抱紧,重重的一击伴随着他绝美的诺言:"我爱你!"眼前的世界绽放绚烂的火花,照亮了生命的同时推着他们冲上了幸福的巅峰! 陆锋盯着熟睡在怀里的娇颜,一刻都转不开眼,连旁边的手机震动了又震动他也懒得动,直到手机不停的震了十几分钟,他才撇嘴接起,那边讥诮的声音传来,"锋爷爽到了没?" "嗯……" "哎哟,你别那么肉麻好吗?我鸡皮疙瘩都掉满地了,小美人被折腾得够呛吧?真可怜……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娶她呗,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天天折腾她了。"陆锋皮笑肉不笑,忍不住轻咬了一口程澄露在被单外的雪肩,遭受虐待的女人不安的扭动了一下,他嘶的吸气,某处迅猛的觉醒,饥饿的要求喂饱,他翻身扑上,耳边的手机里还咋呼着,"靠,你说娶人家就嫁吗?我告诉你,我看好我们程老师,她保证会让你这个虚伪的坏家伙吃足苦头!" 陆锋歪嘴一笑,"没关系,这样……故事才能一直延续下去嘛……"说完抛开手机,抓住他的宝贝一头埋进温暖紧致里,掀起另一波滔天情潮…… 卡尔拿下嘟嘟响的手机,噼里啪啦爆出一串诅咒,末了他嘿嘿笑道:"是啊,故事自然会一直延续下去的!" 综合(一) "大家好,我的名字叫做鲍艾庭,出于某种原因妈咪一直警告我,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可以发誓说把名字倒过来念!我今年四岁了,我的爸比和妈咪正在为我生一个弟弟而努力不懈的奋斗中,这使得我们一家三口经常没有时间好好相处,不过锋叔叔认为这是他们非常相爱的表现。当然我还有一个英文名字叫做海伦,爸比说这是我在天堂的奶奶帮我取的,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她,但是我非常感谢她取了这个名字给我……" 感恩节当天,天使幼儿园布置得温馨可爱的小礼堂里座无虚席,台下一票家长大人兴致勃勃的观赏着孩子们关于感恩主题的演讲。 窝在最后一排的某位妈妈,一身英姿飒爽的黑皮衣打扮,脚蹬三寸高跟鞋,表情冷酷不苟言笑,浑身散发着噬骨寒意,无声昭示着闲人最好回避,否则靠近者皆有冻死之虞,惟有一名俊伟男子不怕死的紧紧挨着她,似乎一点不受影响的笑意晏晏,时不时给台上的小女孩报以掌声以兹鼓励。 "那丫头懂不懂什么叫家丑不可外扬?靠!这哪里是演讲,简直是自爆家底,什么糗事都泄底了!嫌不嫌丢人啊!?"简愤恨难平,咬牙切齿的瞪着站在台上穿着雪白公主裙的女儿。 鲍勃伦握拳放在嘴边咳了咳,"亲爱的,童言无忌,何况事先陈严格审查过,不会泄什么底的。" 简恶狠狠的斜他一眼,"很好,我这下知道该找谁报仇了,陆锋,陈遇,哼哼,一个跑不了,还有你!" 鲍勃伦揽过妻子的细腰,安慰的吻吻她的脸颊,"其他人就免了,找我一个人报仇吧,晚上我等着你,任凭处置。" 简一把掐住他的手腕,尖锐的刺痛瞬间传遍周身,鲍勃伦蹙着眉头轻轻的吸气,简假笑道:"任凭处置是吧?OK,这个月你跟女儿睡,休想碰我一下!" 鲍勃伦反手一压,让她的手掌罩到他的下腹,某块地方坚硬灼热,他蹭了蹭,声音沙哑的呢喃:"你舍得吗?" 简微微一僵,磨着牙说:"鲍勃伦你可以更无耻一点,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鲍勃伦呵呵笑,不管不顾钳住简尖细的下巴凑过去一口吻上,吸住小巧的舌尖顽皮的逗弄…… "爸比!"忽然台上的小女孩喊道:"爱情是不分国界不分年龄的,你那么爱妈咪,为什么还要阻挠我和杰克在一起?!" 吱!!!话筒跟着发出一道刺耳的噪音,足以证明小海伦这一声河东狮吼有多么用力,当即震得两个吻得浑然忘我的男女弹开,鲍勃伦一头黑线的望向女儿,而全场的来宾也都瞠目结舌的望着他以及怒火中烧的简。 "爸比,妈咪,我真的很爱很爱杰克!"小海伦乘胜追击,又是一吼,声嘶力竭的吼出心中至爱。 "Fuck!鲍艾庭,你他妈的有种再给我说一次!"简唰的站起,以闪电般的速度冲向舞台,谁也没看清究竟怎么回事,只见台上的女孩也飞快的窜下,这一黑一白就在礼堂里奔跑了起来。 鲍勃伦扶额,掏出手机按了快捷键,"卡尔,你马上带人到门口待命,看到谁逮住谁,别让她们跑到马路上被车子撞成肉饼。" *** 摊手,大家看到我家的情况了吧,一个霸道的爸比,一个暴躁的妈咪,还有一堆成天绕着我们等着看好戏的叔叔……我不懂,我和其他的小朋友没有什么区别,我也有我自己的人生,我也有我自己的所爱,我也有我自己的感受,为什么爸比就是不同意杰克和我在一起呢? 瞪着爸比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我决定他待会儿跟我说什么,我都不要听! "哎……海伦,你知道你今年才四岁。"爸比发出长长的叹息。 "那又怎么样?你根本不了解女人的心理,尽管她只有四岁。"撇嘴,哼! "……海伦,你未来的人生路还有很长,你将会遇到更多的人,到时候你就明白现在你所谓的爱情有多么幼稚!" "爱情本来就是幼稚的,不论经历多少,你以为你和妈咪就不幼稚吗?"我鄙夷他,每次说不过我就端出大人的架子。 "我和你妈咪哪里幼稚了!?" 切,他好意思问我还不好意思说呢,我做了个鬼脸,"爸比,你今晚被妈咪赶出来了吧?非常抱歉,我不想跟你分享我的床,趁时间还早,你不妨打听看看哪位叔叔愿意收留你。" 我一说完爸比的脸霎时变黑,我高兴的在心底窃笑,嘿嘿……在这个家一向都是女人说了算的,所以我猜他那么急着要生个弟弟,其实是想提升自己的地位! "鲍艾庭!" 哦呜……爸比要发飙了,我赶紧跳到床上,把叔叔婶婶们送的布偶玩具熊洒了一床,不留一点缝隙,再踹了一条小毛毯下地,"爸比,客厅的沙发是个不错的选择,你知道也许苦肉计对妈咪来说会奏效。" 爸比抓起毛毯问我,"谁告诉你的?" "汀汀哥哥,他说每次卡尔叔叔去他们家,只要躺到沙发上,半夜他妈咪总忍不住出来请他进卧室睡。" 爸比一听立刻扬起一边眉毛,"真的?" 我拍拍胸口,"女人都是同情弱者的,请相信我吧,爸比,我也是女人。" *** 鲍勃伦不屑的看着蜷在厚厚的被单里,信誓旦旦的女儿,这条诡计如果真的管用,也绝对跟她是女人扯不上任何关系! 认命的走出女儿的房间,望望一盏孤灯下的长沙发,鲍勃伦不禁暗自犹豫,无论怎么看睡在上面都严重不符合人体工学,上帝,今天可是感恩节呢! 裹着女儿短小的毛毯,鲍勃伦郁闷的倒下,"卡尔,你这招最好行得(石桥购买整理)通,不然我把你调到阿拉斯加分公司去!" 深夜,简披上睡袍,按惯例去女儿房里巡视,扒开满床的玩偶没有发现应该出现在那里的某人,她眉心纠结,那家伙人呢? "海伦,你爸比呢?"简轻轻摇了摇女儿。 海伦挣扎着翻了个身,呓语道:"睡沙发去了。" "什么?"简惊讶的瞠大了眼。 "我跟你们冷战呢,别吵我……"海伦咕哝着下一秒就睡着了。 简举手刚想拍下去,想想又罢了,这丫头软硬不吃,揍她压根没用,靠,也不知道她到底像谁,没大没小的目无尊长,拿她一点辙都没有! 轻手轻脚走进客厅,远远看见鲍勃伦以一个怪异的姿势拱成一团委屈的缩在沙发上,简差点笑出声,统领LA最大华人社团的老大居然斗不过自己的女儿,说出去谁相信? 柔和的灯光流淌在他迷人的脸上,几缕短发滑落额前,剪碎一片暗黑的阴影,挡去了不少白日的犀利,紧阖的眼睑;高耸的鼻梁;轻抿的唇线……这男人越老还越好看了,那一股子成熟的男人魅力几乎让人不敢逼视。 简正看得出神,冷不防的手臂被人一扯,整个人趴进一具温热的胸膛,耳边立时响起戏谑的声音,"海伦说的苦肉计看来真的挺奏效。" "靠,有其父必有其女,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简扭动着想爬起来。 鲍勃伦抬起脚勾住她,把她的双手别到她背后,终于软玉温香抱满怀,不过嘴里却鸣不平道:"谁说的,我经常被你们两个女人联合起来欺负才是吧!" 简没好气的说:"让我起来,你还嫌这沙发不够挤啊?" "不挤,我觉得刚刚好。"鲍勃伦愉快的扬起头,绵密的啄吻老婆甜蜜的红唇,一副非常享受的样子。 简感受到腿间再熟悉不过的压力,翻个白眼,"你脑子里除了干那事,还有什么?" 鲍勃伦低低的笑,"小庭,想不想试试在这儿……嗯?" 简张口咬他的鼻尖,"男人啊,你快四十了,玩得太凶当心明天脚软。" 面对老婆的挑衅,鲍勃伦当仁不让的一把扯落她贴身的衣物,"OK,我倒要看看明天腿软下不了地的是谁!" 说着不等她湿润起来,抬腰一举挺入,丝丝撕痛叫简闷哼一声,她撑住他的肩,"你……故意的吧!" 鲍勃伦拉下她的头,啃着红唇语焉不详的嘀咕:"对你,我从来都是迫不及待的……" 硬物退出一点点接着又狠狠的顶入,简倒抽一口气,"不行,太深了……慢点。" 鲍勃伦扣住她的腰,阻止她的退缩,"抱歉,慢不了!" "嗯啊……"劲猛的力道撞得简一阵剧烈的起伏,饱涨的充实感冲开紧致的包围,一下接一下抵到身体深处,别样的刺激带来酸麻的颤栗,初始不适的疼痛消弭,不可言喻的快慰止不住上涌,她不由自主的随着他摆动翘臀,兴奋的内壁不断吸住进犯的前端,增大互相摩擦引发的无止境的愉悦。 鲍勃伦更快速更强悍的进出,并迷恋的吻上她的唇,纠缠着她滑嫩的小舌,效仿两人的结合处来回顶弄,激昂的撞击染得下面一片泥泞,羞人的水泽声混合着唇齿交融的低吟声,满室荡漾着男女欢好的旖旎乐章。 "啊啊……"简经受不住过多的快意,她抱紧他,指甲扎进结实的背肌,抵挡一波波强烈的痉挛,而鲍勃伦咬紧牙关愈发狂野的戳刺,最后低吼一声才甘心释放所有的热情…… 酣畅淋漓的大战一回合,鲍勃伦拂着妻子汗湿的雪背,闭上眼睛舒服的吐气,"小庭你太棒了,我爱你。" "嗯,如果不把手脚快折断这点算进去,我也觉得你很棒……宝刀未老啊,医生。"简昏昏欲睡,疲倦的声音软软的传来。 鲍勃伦得意的哼笑,笑着笑着不清楚哪里不太对劲,他忽的睁开眼,竟然看到他的女儿趴在沙发椅背上,歪着小脑袋盯着他们,玄黑的眼珠一闪一闪的跳跃着称不上纯净的光芒。 鲍勃伦赶紧拉起毯子盖住简,惊疑不定的问:"海伦,你在这里干什么?" 简一听,绵软无力的手脚顿然收紧,海伦!?却因为鲍勃伦的大手压着她的后脑勺,她起不来,所以只能侧耳倾听父女俩的对话。 "爸比,我帮你搞定了妈咪,那么明天我可以去杰克家吃晚饭了吧?" 鲍勃伦额爆青筋,一个四岁的小女娃何来这么锲而不舍的毅力?为了隔壁班那个扶不上墙的阿斗,全身连皮带肉加起来还没有他养的一条拉布拉多重的病秧子男孩,对自己的爸妈穷追猛打……哦漏! "爸比你看,我去杰克家吃晚饭可是好处多多哟,你和妈咪不用再躲躲藏藏,不用再顾虑我,大大方方尽情的享受二人世界,这样我的弟弟也能够早日有消息啊!"海伦说的头头是道,态度坦诚。 趴在鲍勃伦身上的简说话了,"鲍勃伦,你的女儿在利用我来诱惑你,你是鲍家的老大,不能这么没有原则!" "……OK,小庭!"两个名字里都有"庭"的女人统统盯住某人,某人伸出两只手,一手盖住老婆的眼睛,一手与女儿击掌,"啪!"协议达成! "爸比,万岁!爸比,我爱你!爸比妈咪你们继续,夜还很长,如果明天早上你们起不来的话,我让杰克的爸比来接我去上学,晚安了各位,祝你们愉快!"海伦洒下一串飞吻给老爸,然后手舞足蹈的一路冲回了房间。 简气愤的拍开男人的大手,跳起来掐住他的脖子,"不要脸的臭男人,我要杀了你!" 鲍勃伦大笑着,抱起老婆从沙发上起来,"好好好,不着急,海伦说得对,夜还很长,我慢慢给你'杀'!" 综合(二) "陈,醒醒,该起床咯。"随着一声柔细甜蜜的轻唤,一个香软的吻落到眉心上。 一觉睡得安稳舒适的陈还未睁开眼睛先笑了起来,他握住爱人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嗓音里满含刚睡醒的沙哑慵懒,低低的抱怨:"怎么就天亮了?" 阿曼达听他这么孩子气的话也笑了,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揉他蓬乱的短发,"醒了就起来,洗澡水已经放好了。" 陈还是不愿睁眼,大手一捞搂过阿曼达的纤腰带入怀中,努着鼻子在滑腻的颈项间蹭来蹭去,下巴新生的青髭扎得阿曼达咯咯笑,她一边推挤着他的胸膛,一边躲闪道:"好了,不要闹了,快点起来啦。" "你好香,擦了什么香水?"某人才不死心,软玉温香落于掌下,片刻不耽误钻进棉T,沿着娇嫩的肌肤游走。 "你什么时候见我擦过香水,我买了新的沐浴液,想跟我一样香香的就马上起来去洗澡!"这男人也真是的,越来越难缠,每天早上叫他起床都要费好大一番功夫,阿曼达扭着身子往后退,无奈的与他无所不在的魔手做斗争,哎,谁知道平时沉着冷静、道貌岸然的陈大律师居然喜欢赖床? 陈张开膝盖夹住妄想逃跑的猎物,翻身将其压制,即使闭着眼也顺畅无阻的寻到芳唇,眼看他的吻就要落下,阿曼达尖叫道:"不要,你没有刷牙!" "没关系,我习惯吃了再刷。"陈嘟嘟囔囔的说完,薄唇便罩上香馥的唇瓣,成功堵住阿曼达挫败的哼声,悄悄藏起得意的笑,舌尖顺势顶入,勾挑着略显笨拙的小舌嬉戏。 这边忙着唇舌纠缠,手边也不闲着,一路往上探,岂料遇到阻碍,陈大律师老大不爽的说:"嗯,还新买了内衣?"他有一个作风很严谨的妻子,一旦离开床铺必定穿戴整齐,无形中增大了他享受乐趣的难度。 阿曼达红了脸,轻喘着警告道:"别不正经了,今天我要陪程老师去试婚纱,头发还没弄呢,又害我迟到的话,我就不理你了!" 毫无威慑力的娇嗔对陈来说抗议无效,听在耳朵里反而搔得更加心痒难耐,掀开眼皮观察研究如何解开新内衣隐藏的"奥秘",突地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夺去身下小女人所有的注意力,阿曼达迅速推开他,拉好衣服跳下床,一头灿亮的金发在空中扬起炫目的波浪。 阿曼达抓起电话,接听前还不忘对他说:"快去洗澡,水要凉了。" 哎,到嘴的美味跑了,他也没了继续赖床的理由,陈吐口气慢慢爬起来,刚走到浴室门口就听到他的妻子细声细气的说:"上个星期我去教会的时候没遇到你……不用了,谢谢你……我朋友已经定好了教堂……对,神父大家都认识的……嗯,谢谢你的关心,迈克尔你真好……是啊,我们是好朋友……喝咖啡啊,好……" 突然手里的电话被抽掉,阿曼达诧异的回头,马上被丈夫逼进了窗口与墙壁的死角,只见他把电话放到耳边,冷冷的说:"我太太没空和你喝咖啡,现在、以后、永远都没有空!"然后挂电话,再一甩手往后一抛,电话落到铺着长毛地毯的地板上发出闷响。 阿曼达瞠目结舌,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你怎么这样,你对迈克尔太没礼貌了。" 陈眯细长眸,俯身抵近她的脸,一手捏着她的下巴,语气阴沉危险,"你现在不是阿曼达小姐而是陈太太了,所以不许你跟那家伙去喝什么见鬼的咖啡!" 阿曼达转了转蓝眼珠,"你吃迈克尔的醋?你居然吃迈克尔的醋?上帝,他只是朋友。" "但他是男人!"被妻子当场揭穿陈也不懊恼,他的确吃醋,而且吃得正大光明,他是她合法丈夫,阻止别的男人觊觎自己的老婆,捍卫自己的婚姻有什么不对? 阿曼达失笑道:"鲍勃、陆锋、卡尔、罗比、神父他们都是男人啊,还有事务所百分之八十的男性员工,我每天跟他们混在一起也没问题,为什么你一听到迈克尔的名字就表现得那么反常?" 陈懒得跟这个迟钝的女人啰嗦,扣住她的肩膀低头以吻封缄,阿曼达吓了一跳,因为他来势汹汹,带着惩罚性质的吻,只一下嘴皮就被他啃得隐隐泛痛,不消说待会儿一定会肿起来,所以她不由得拍打他,想挣开他的侵扰。 然而陈不动如山,不管她怎么躲总有办法亲到她,刚刚为了洗澡脱掉了睡衣,赤 裸的上身让阿曼达挠出了一条条红痕,这样的碰触更引发了他潜藏的野心,之前消退的欲火猛然蹿升,忍不住攀上她胸前的衣扣,一颗一颗的解开,阿曼达大窘,直觉自己一不小心惹了大麻烦,不禁急得娇喘不迭却有不敢再轻举妄动。 所幸旁边就是整片明亮的落地窗户,清晨的阳光热情的洒进来,而这里也是阿曼达计划中胜利反攻的圣地——只要挪过去拉开推门跳到阳台上,那么这个有意使坏的男人自然不会在光天化日下对她为所欲为了。 于是她一口咬下他的舌尖,趁他痛呼松口的机会,转身就往窗口逃窜,陈桀桀怪笑扑上去把阿曼达压到玻璃上,贴着她的耳朵一边吮吻一边戏谑道:"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嗯?亲爱的,你跑我追的游戏好玩吗?" 阿曼达感到他的手掀起了裙摆,一条腿插进来顶开了她的膝盖,顿时三魂七魄俱散,结结巴巴的说:"陈,别开玩笑了,这里……外面……让人看到……" 陈挑眉,"看到就看到,说明我们夫妻俩多么的恩爱……来,让我仔细检查一下你到底买了件什么内衣……"说着用力扯落脆弱的棉T,粉色的蕾丝内衣露了出来,阳光下雪白的皮肤几近透明,性感的蕾丝包裹着那呼之欲出的浑圆,活像经过精心包装的礼物,等着主人拆开,他眼色一黯,勾唇赞赏道:"非常适合你,使你看起来……更可口了。" 阿曼达羞愧得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活动两手忙碌的一边抱住胸部,一边去遮他露骨的逼视,陈抬手把她两只手腕扣在脑袋上方,轻易的推高内衣,两团饱满脱离桎梏蹦了出来,他垂首凑鼻嗅闻,然后贪婪的含住一边鲜艳欲滴的果实,发出满足的叹息…… "陈遇!"阿曼达高声呻吟,上帝,这太疯狂了,虽然他们住在六十六层的高楼上,基本不会有邻居"路过",但是……她还是过不了心理底线,万一有人闲着没事在对面的楼上向外眺望……噢,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宝贝,不要叫,我在这儿,我在……"陈握起她一条腿搭到腰上,魅惑的吻住她,瞬间一根手指也挤进下面温热的入口,试探着细细的挑弄,让她忘记那些不必要的顾忌,全身心的投入到激情中来。 "啊……嗯……"阿曼达战栗着在他嘴里嘤咛,腿软得根本站不住,两条白玉般的手臂抱紧他的脖子,把自己挂到他身上,沸腾的血液全身奔流,熊熊燃烧的欲焰焚毁了所有理智,两人衣衫渐褪最终坦诚相见…… 陈见她准备好了,放下她翻过身,按着她的后腰窝一举攻入,强大的冲力让她撞上平滑的玻璃,她甚至看到了楼下小如蝼蚁的车子,不,这这这……太刺激了,阿曼达一紧张跟着不停收缩,霍然被夹紧的某物,销魂的电流从尖端倒灌回来,迫使陈趴到她背上低喊了一声,"嗯!宝贝,你太棒了……舒不舒服?喜欢我这样吧?" 上帝,他的话太羞人了,阿曼达摇头不想听,而他刻不容缓的冲刺了起来,一下一下接着一下一下,每一下都冲进最深处,捣出啪啪的水声,滚烫的手掌揉捏着前后摇晃的峰峦,挤压成各种形状,狂野的肆虐着娇弱的嫩白,尖锐的痛混合着致命的快 感叫阿曼达死死的撑着玻璃,迎着阳光声声娇吟…… *** 程澄屏息的看着设计师推出来的穿在木头模特身上的婚纱,阿曼达微笑着握握她的手,"非常漂亮,我想婚礼那天你将会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 程澄娇羞的走过去,拎起一块裙角用手轻轻抚摸,感受着指尖传来的细腻质感,阿曼达则拿起精致的头纱,理顺垂坠在底部针脚细密的花边,由衷的说:"锋很用心啊,请人手特别工制作的婚纱,澄,你真幸福。" 程澄不好意思了,她忸怩的说:"婚姻幸不幸福光看表面是不准确的,他这样做还不是为了哄我父母开心。" 陆锋因为内疚当年一时失误造成蒂娜母子受到前夫的伤害,所以一直等汀汀做完骨髓移植手术,并且恢复健康才举办婚礼,原来程澄的父母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婿就不太满意,接着又害他们的女儿平白苦等了两年,过了三十岁才步入礼堂,一度闹得很僵,程澄两头为难,现在终于苦尽甘来,陆锋不惜血本,大肆铺张,扬言要给程澄一个举世瞩目的豪华婚礼。 阿曼达逗趣的问:"只是哄了你的父母?你难道一点不感动?" 温吞的程澄斗不过陈大律师口中一根筋的阿曼达,竟然憋得面红耳赤,小嘴张张合合无法成言,阿曼达见状乐不可支,怪不得陈老爱作弄她呢。 设计师催促程澄去试穿礼服,阿曼达无聊的在外面逛了起来,一(石桥购买整理)件件款式各异却如梦幻般美丽的婚纱让她看得津津有味,程澄换好礼服出来见她这样,忍不住问:"当初你和陈结婚的时候没有穿婚纱,你觉得遗憾吗?" 阿曼达左右打量着准新娘,坦然道:"一点也不,我还很庆幸没有举行婚礼呢。" "为什么?"程澄颇感意外。 这还用问?陈那边自是不用说,那么庞大又古老的家族,繁文缛节不晓得多麻烦,她家这边也是,只要一想到她妹妹那票蠢蠢欲动的希腊亲戚……上帝,如果让他们凑到一起,她敢打包票,一场婚礼下来,她不死也得褪层皮,还是陈精明,偷偷带她去注册结婚,先斩后奏,省时省力,当然啦,免不了被他父亲逮回去一顿胖揍,至今每到过中国年,她回陈家老宅,陈家人都不太待见她。 阿曼达吐吐舌头,"我对婚礼不感冒。" 程澄指着一件挂在墙上的婚纱说:"女人不穿一次婚纱,到你老的时候回想起来,才发现有一段记忆是空白的,今天就穿上试试,刚才摄影师不说帮我们照相吗?拍张照片做个纪念。" 那件婚纱是仿古的宫廷样式,层层叠叠的裙纱洋洋洒洒,两只可爱的公主袖上缀满了晶莹璀璨的钻石,真的很像童话里公主穿的礼服,设计师在旁边怂恿道:"陆夫人眼光独到,这件婚纱很适合这位小姐,穿上试一试吧。" 阿曼达看了看又想了想,反正今天出借给程澄御用一天,客串插花博君一笑何乐而不为呢?何况程澄说得对,留个纪念给自己,当她和某人老到哪里也去不了的时候,拿出来吓吓他也好。 "OK,小人恭敬不如从命。" 程澄大笑,"你呀,陈律师的口水吃多了,受污染了。" 阿曼达嗔她一眼,但又联想到早上那激情如火的一幕,霎时赧然得抬不起头,抱着设计师取下的婚纱躲进了更衣间。 待阿曼达出来,果然惊艳全场,设计师赶忙叫来摄影师,直说希望她们拍好了试装照,送两张让他们打广告,两个女人的虚荣心顿然膨胀,开心乖顺的在摄影棚里,任摄影师摆弄,咔嚓咔嚓拍得宾主尽欢。 正当她们有说有笑的拍照时,冷不丁楼下传来一声巨响,好像什么东西砸到玻璃上,一连串噼里啪啦的碎裂声,紧接着便是连绵不绝的撕声尖叫,程澄和阿曼达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说时迟那时快,"噗"的一声哑炮似的声音过后,之前热情帮她们服务的设计师冲开帷幕,倒在了血泊里,此刻她们才在怔愣过后害怕的呼喊起来,又是一声"噗"刚跑出几步的摄影师随即倒下,几个黑衣蒙面客仿佛从天而降,他们瞪着两个新娘像是有所迟疑,然后阔步过来,不由分说一人一掌砍到后颈,两人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陈扯掉领带摔到地上,跳上卡尔的车,恨声质问:"谁干的?!" 卡尔冷着脸,"锋的仇家,前阵子抓了个'鹰族'的人,他出卖了锋,所以他们寻上门来,刚好你老婆也在……" "Shit!"陈踹了一脚车门,卡尔出声制止,"嘿,这是我的车,有气找锋出去!" "锋呢?"陈啐了一口,好吧,冤有头债有主,他会好好报答他的。 卡尔斜他一眼,真是不冷静,结了婚的男人眼里只有自己的女人,啧。 "在罗比那儿,已有线索了,在等你过去。" 陈烦躁的耙耙头发,该死的,今天他就不应该放她一个人,靠,见鬼的陆锋,结个婚弄得那么招摇,要招摇就招摇他自己,干嘛拖他老婆一起下水啊!? "你别在我面前搞得自己好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影响我开车。"卡尔鄙视,"我这车罗比没有改造过,经不起你闹腾。" 陈大吼:"妈的,你给我闭嘴!" *** 陈赶到修理厂的时候,罗比翘着腿坐在一辆货运车的车前盖上啃苹果,陈冲过去拍掉那碍眼的苹果,"陆锋死去哪里了!?" 罗比可惜的盯着滚到泥地里的苹果,无辜的说:"黑骑士披荆斩棘拯救他的公主去了。" "靠,你给我带路!"陈摸出手枪抵到罗比的太阳穴上。 罗比淡淡的哼声,扫开他的枪口,慢悠悠的跳下来,掸一掸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凭什么?" 卡尔撑着车门说:"陈,他不是当年的软脚虾了,你这招简都不用了,你威胁不了他的。" "OK,你说,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我全部答应你。"陈马上识时务的换了一个方式贿赂人。 罗比露齿一笑,拍拍他说:"这才上道嘛,大律师。" 陈咬牙切齿,"少废话,带路!" "遵命。"罗比打开那辆当年帮程老师改装的迷你车的车门,"走吧。" 陈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虎落平阳被犬欺,不得不佝偻着身体挤进狭窄的车厢,他谨慎的扣好安全带,要知道罗比动过手脚的车子,即使是一堆废铁也是极具杀伤力的废铁。 果不其然迷你车以超乎寻常的速度闪电般冲上马路,陈拽着车顶的把手,心有戚戚焉的说:"怪不得程老师打死也不敢再开这车了,这哪是一辆适合女人开的车子啊!" 罗比嘿嘿笑,"过奖过奖。"想当初恍然不觉的程老师一脚油门轰下去,直接让自己脑门上添了一个大肿包,为此陆锋差点没杀了他,从此迷你车成了修理厂的镇山之宝,算是陆锋强行买走他那辆珍藏版老福特的回馈礼物。 迷你车幻影似的开到了偏僻的郊外,无声无息的停在一处院落外面,罗比努了努下巴,"锋已经行动了,他说让你做接应,卡尔的人在两侧掩护,鲍老大在医院押着老婆生孩子没空搭理你们,他交代别搞得太难看,免得费力气收拾残局。" "我知道。"陈挽高袖子,准备下车。 罗比拦住他,从后座拿出一件防弹背心,"我师父让你穿上的。" 陈嫌恶的推开,罗比坚持着揣到他怀里,"我师父说,他有好几支你们家的股票,他可不想人到晚年还要品尝流离失所的滋味。" "Fuck!"陈低咒,心不甘情不愿把防弹背心穿上。 罗比笑道:"放心,你的公主不会因为自己的骑士穿了铠甲而轻视你,我比较担心的是锋,他好不容易熬到成家立业,突然在未来老婆面前暴露身份,他有得苦头吃了。" 正如罗比预测的那样,当陆锋摆平了看守的几个大汉,顺利进入(石桥购买整理)关押程澄和阿曼达的地下室,程澄以为自己在做梦,她难以置信的望着挂满一身武器的陆锋,"锋?你……你怎么会来的?" 陆锋一边解开捆绑她们的绳子,一边冷静的说:"等你安全了,我再告诉你。" 阿曼达一向对他们的真实身份一知半解,陈很少提,但她毕竟在事务所工作,接触过一些鲍家的相关文件,自然晓得鲍家的底子不单纯,只是她信任陈,明白违背良知的事情他是绝对不干的。 阿曼达默默的朝程澄递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程澄忍住满腹的质疑,跟阿曼达一起抱着累赘的长裙,尾随陆锋小心翼翼的走出阴暗潮湿的房间,穿过狭长的走道,一步一步登上有点腐朽的木梯。 上面的人估计发现他们被偷袭了,打算来一招瓮中捉鳖,一等入侵者出现,马上予以致命的打击,不过他们小看了陆锋的能力,既然他敢只身犯险当然什么情况都预料到了。 他撕下程澄裙子的下摆,裹成一团用力投掷出去,待对方开枪暴露出火力点,他毫不犹豫的拔枪两三下解决了伏击的枪手,整个过程程澄看得目瞪口呆,老天爷,她要嫁的这个人究竟是谁? 陆锋压低声音问:"看到那边那个小门了吗?" 程澄傻了没有反应,阿曼达点了点头,陆锋把目光移到还算清醒的人脸上,交代道:"等下我出去引开他们,你带着澄从那里冲出去,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跑,我猜陈已经赶到了,他会接应你们的,千万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停下来,直到看见陈,听清楚了?" "清楚了。"阿曼达得知陈也来了,莫名的一阵安心。 "好,你现在开始默数,数到十就跑。"陆锋顿了一下,掏出一把枪塞给阿曼达。 阿曼达被手里沉甸甸的重量惊出一背冷汗,上帝,她摸都没有摸过枪,没想到真枪这么重,散发出的冷硬气息足以叫她想一把抛开。 "数!"陆锋下令。 阿曼达下意识的数道:1、2、3…… 陆锋反身就地打了一个滚,他刚一露头枪声立时响起,程澄张嘴就要尖叫,阿曼达急忙捂住她的嘴,"嘘,不要出声。"心里还在数:7、8、9、10……跑啊! 她拼出吃奶的力气扯着程澄往那扇小门狂奔,程澄茫然的被拖着往前跑去,她怔怔的回头,正看到陆锋跟一个身材魁伟,样貌猥琐的男人缠斗在一起,突然打斜里冒出一个男人,举着一把手枪对准了陆锋,她吓得失声大喊:"锋,当心!" 陆锋敏捷的侧身避过子弹,一个拐子击中身前那个男人的腹部,那男人趔趄着往后倒,他又起腿补了一脚将之放到,接着犹如动作电影的快镜头,他扑向开枪的男人,不知道他怎么弄的,手掌擦过枪头,"噼啪"两声,手枪竟然肢解成了几块,散落到了地上…… 因为程澄出其不意的一喊,为自己和阿曼达引来了杀机,几只枪口转向了她们,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接连几声枪响,房顶上、院墙上以及车库上头三个男人惨叫着掉了下来。 阿曼达恐惧万分的在原地跺脚狂跳,握着枪到处乱射,子弹都打完了还扣着扳机,哇哇的扯着嗓子瞎喊,程澄蹲在地上捂着耳朵也一唱一和的同她一起没头没脑的嘶喊。 "嘿、嘿、嘿,阿曼达,你能不能闭上嘴?你那破锣嗓子吵得死人都活过来了。"不期然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 阿曼达阖上嘴,看向发声处,"陈?" 陈摸摸防弹背心,"难怪神父一定要我穿上这个,老天,你刚才打出的子弹几乎全射到了我身上。" "哇啊啊啊……"阿曼达嘴一撇,一个鱼跃跳到陈的身上放声痛哭,"好可怕,好可怕,陈,有坏人,有坏人啊啊啊……" 陈一头黑线,拂着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坏人都死了。" 扛着一杆狙击步枪的罗比悠闲的晃过来,吹了声口哨,"我说陈夫人啊,你开枪的天赋真是令上帝都钦慕,若不是咱们几个兄弟躲得快,差点成了你的枪下亡魂,你这种行为用中国话怎么说的?对了,耗子端枪窝里横,这枪谁给你的啊?"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阿曼达,哆哆嗦嗦的说:"是……是锋。" 众人一致把视线扭到后方,浴血归来的锋缓缓的走到程澄身边,大手搭到她颤抖不已的肩上,程澄猛的一震,抬头见到是他,呼啦站起来,一言不发撒开脚就走,陆锋叹气,"嘿,听我说,澄……" 罗比叉着腰,嬉笑道:"噢噢,有好戏看咯。" 半年后,从教堂里走出两对新人,一对是真正新婚的陆锋和程澄,另一对则是坚持非要补办婚礼的陈和他还在闹别扭的陈太太。 还有还有,当天还揭开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怎么你姓的这个'程'和陈的那个'陈'不是一个字?" "噢,陆锋!!!我要跟你离婚!!!" "哟……哟……哟……大家快来看好戏哟……刚新婚一小时就爆出婚变,特大号外!" 陆锋淡哼:"罗比……" 众人齐呼:"闭嘴!"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256zww.com---256中文【苏飞】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