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A的信息素有毒》作者:吞禹 文案: 冀瑶重生在了十年后,醒来后,系统指着不远处的女人说:“五分钟之内让她带你回家,否则死亡。” 看着那位如今闻名遐迩的渣A,大明星覃子姝,冀瑶硬着头皮上前。 冀瑶:“你看……我可以吗?” 覃子姝:“不错。” 冷战时,系统又发布新的任务:已知对方信息素有毒,请五秒钟内完成‘中毒’任务,否则死亡。 不想死的冀瑶冷着脸上前撕开对方的抑制贴:“信息素给我闻闻。”覃子姝盯着她,眼神复杂:“你招惹了我,是要负责的。” 本着“牺牲我一人,幸福千万家”的想法,冀瑶觉得,负责就负责吧。 可是到后来,冀瑶闻着满屋子的信息素味儿——吓得腿软了。 对方的信息素确实有毒,但是和传闻中不一样,而是因为太烈了! 冀瑶被迫提前结合热,她难受得快要忍不住时,看到覃子姝反手锁上了门。 覃子姝红着眼睛哭了:“当初是你说要对我负责的。”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天作之合,重生,系统,现代,互攻 搜索关键字:主角:冀,覃┃配角:嗯哼┃其它:百合 一句话简介:有毒,装的 立意:心怀天下,真诚待人 第1章 【宿主,你还好吗?】 冀瑶端着香槟,足足愣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她说:“我没事,我们继续找人吧。” 是的,冀瑶重生了,重生的第一时间就是找自己唯一的亲人——小覃子姝。这是她当初收养的小姑娘,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 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重生居然是在十年后,而十年后早已物是人非,当初那位叛逆的小丫头已经成为了大明星。 那时候,自己费心劳力想要为她铺路,结果那丫头偏偏对做演员不感兴趣,非说当明星没出息,气得自己和她吵了很久——冀瑶实在没料到,十年后的覃子姝居然选择了当明星。 当明星确实是条出路,但是,覃子姝怎么能这样呢? 此刻的覃子姝是炙手可热的大明星,拿得出手的作品没几样,明星的臭毛病倒是一堆,还敢学着别人包养金丝雀! 包养也就算了,还渣得人尽皆知。 作为一个S级的alpha,覃子姝每个月都要换新的金丝雀玩,从来没有谁能在她身边超过一个月的。 这种不良作风,她丝毫也没想避着点,作为公众人物,还敢大张旗鼓地在媒体面前分享自己“喜新厌旧”的特殊爱好。 冀瑶看到那个视频时,几乎是咬着牙别开了脸,有点丢人,也有点恨铁不成钢。 视频里面的覃子姝慵懒地靠在椅子上,满脸的爱答不理。采访的记者在她面前说:“听谣言说您的信息素有毒,趁此机会,您要不在我们镜头面前澄清一下?” 覃子姝抬起手指,看了眼镜头,直言道:“没什么好解释的,这是事实。” 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冀瑶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她很快翻到了视频下面的评论,热度最高的那条大意在说——覃子姝信息素有毒,能让Omega对alpha的信息素脱敏,从此不再易感,甚至无法生育。 冀瑶:“……” 这样一来,这小兔崽子不是祸害人吗! 心眼也太坏了! 冀瑶前世也是明星,百忙之中收养了小覃子姝,艰难地把她拉扯大,结果却培养出这么个玩意儿来!自己怕她走歪,日日苦口婆心地劝导,现在好了,自己当年出意外后,这丫头没人管了,居然变得这么胆大妄为! 本来冀瑶重生后没打算这么早就来寻她的,结果看了那个气人的视频后,她一秒都忍不了了,直接想办法寻来这场酒会,想办法阻止这丫头办坏事。 而今天,正好是月初覃子姝换金丝雀的日子,她借着酒会的名头,在场中穿行——刚好和这边的覃子姝对上了视线。 冀瑶心中预想过无数次她们重逢的场景,她以为她们会在一个阳光盛夏见面,然后美好相拥,而不是在这种乌烟瘴气的场合。 热闹的名利场里,四处都是闪光的镜头,连灯光和空气都是金光璀璨的,但覃子姝却好像事不关己地静穆在那里,占领着一片黑白色的区域,像是在拍顶级杂志,冷漠得毫无生气。 那双薄而凌厉的眼眸在看到冀瑶后,这才有了些许生机,覃子姝愣了愣,从脚下的阴影区域走了出来。 这就是十年后的覃子姝吗…… 冀瑶定定地望着她眉眼,手里的香槟几乎拿不稳。 这时,系统突然来了一声提示。 【宿主,本次您要扮演的人物是大明星覃子姝即将相中的金丝雀,请您务必在十分钟内说服她带您回家,不然任务失败积分清零,您也会被就地抹杀。】 冀瑶无语,自己今天本来就是找覃子姝算账的,就算对方没有要求,自己也会把她带回家看牢了,不在外面祸害别人。 明星怎么了?自己养她这么多年,就是打她屁.股狠狠教训她也不是不可以。 理论上说是可行的,但是真当这么大一个姑娘站在自己面前时,冀瑶突然就说不出狠话了。 多年不见,当初的小姑娘居然这么高了。 就在冀瑶陷在感慨中时,眼前的覃子姝突然有礼貌地和她碰了下酒杯。 对方狭长的单眼皮一弯,眼中露出漫不经心的笑意:“你好,我是覃子姝,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冀瑶嘴角讽刺一笑——对方不认识自己了。 说她一声白眼狼一点都不过分,自己前世离开的时候,她也已经十四岁了,是能记得住容貌的年岁了,就算记不住,照片总有吧,不至于一点都看不出来吧? 看来这么多年,这丫头是一点都没有想自己啊。 冀瑶自嘲地想,说不定,人家连自己遗物和照片都丢掉了,想不起来也正常。 “我叫什么名字……”冀瑶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反过来挑眉问她,“你猜,猜对了就告诉你。” 这态度很轻佻,语气几近刻薄,相当于一点都不给面子了。 果然,覃大明星看了她的反应,瞬间就失去了兴趣,连个眼神也没给就转身走了。 冀瑶更气了,抱着胳膊自己和自己在原地较劲。 这时,系统冒出来提示道: 【宿主,距离您原地去世还有四分钟,倒计时——240秒,239秒】 冀瑶:“……” 被白眼狼气糊涂了,忘记这茬了。 冀瑶放下酒杯,没什么好脸色地追了上去。 “我叫冀瑶。”为了方便唤醒对方的记忆,冀瑶连名字都没有变一下,想着对方最好能在第一时间想起来,不然以后有她苦头吃的。 “冀……瑶……”覃子姝脚步一顿,转身的同时轻笑了一声,“好久远的名字了,你这名字倒是和我一位故人一模一样。” 故人??? 这称呼合适吗? 七岁的时候把你从福利院接出来,辛辛苦苦拉扯到十四岁,整整七年的心血,只换来一个“故人”的称呼? 还“很久远的名字”?这么多年,你就没有一点点想起我吗? 冀瑶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被覃子姝气死只是迟早的事儿。 【温馨提醒,您还有125秒,124,123……】 冀瑶堆出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是吗?那真是很荣幸了,请问覃姐今晚有约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文案不能放这个预收,一放,倒霉作者就被锁了。只能把它放这里了。 隔壁《错把反派当成主角的下场》 明忆姝穿书那会儿正在发烧,系统发布任务时她没听太清,只记得要帮助主角,而主角是自己的一位恩人。 第二天,退烧醒来,她面前坐了位不苟言笑的女人。正是当朝宰相姜琼华,也是在她流离失所时收养她的人,明忆姝认准了对方,自此都无条件站在姜琼华那边。 姜丞相灭.人.满门,她说这是应该的。 姜丞相残.害.忠良,她说那是忠良的命。 世人咬牙切齿地痛骂她们,明忆姝顽固地一遍遍强调姜丞相她是好人。 都说当朝宰相姜琼华心狠手辣,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位杀神看向明忆姝的眼里全是温情。 一次醉酒,明忆姝酒后吐真言,抓着姜琼华袖子说了很多。 姜琼华一颗心冷了下去——她认错人了。她说的那位,早被自己灭掉了。 后来,得知真相的明忆姝吓坏了,连夜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一开门,大雪里站了一人,正是来堵门的姜琼华。 姜琼华淡淡地为她披好大氅,耳语道:"留下来,我便既往不咎。” 第2章 因为彼此心照不宣,所以没有别的弯弯绕绕,话题也是如此的单刀直入。 “今晚有约吗” 这五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冀瑶都替自己丢人。 可覃子姝表情依旧那么淡然,仿佛对这种露骨的邀请已经轻车熟路。 冀瑶咬紧后槽牙,真是恨得牙痒。 “既然你来了,那么我今晚就有事做了。”覃子姝伸出一只手,牵住了冀瑶,然后带着她离开了酒会。 下楼梯的时候,覃子姝的助理跑了上来,可能是有什么事情交代,冀瑶识趣地退后几步,望着覃子姝纤长清瘦的背影……突然很想一脚把她踹下楼梯。 自己这是养大了个什么东西啊? 死后十年都得重生给她善后,让人死得都不放心。 没办法,是自己当初把她接到身边养大的,就算后续长歪了,自己也要负全责。 其实,覃子姝小时候的性格并不是很好,讨厌亲近一切人,甚至不喜欢任何小动物,正常孩子在她那个年纪,对小猫小狗等毛茸茸的小家伙都会很感兴趣。 当时冀瑶也是这样认为的,她为了促进孩子们的好感,特意吩咐助理抱了一直漂亮的布偶猫来。 在福利院的时候,所有的孩子都围到了她身边,只有小覃子姝一个人隔了很远,抱着臂冷冷地别开视线。 那时的冀瑶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正在大火阶段,孩子们都认识她,但是小覃子姝依然别扭着不肯靠近,冀瑶注意到了这一点,便放下身段,半蹲在她面前,引导她道:“你不喜欢小猫吗?它很乖的,摸摸看。” 冀瑶小心地握住小孩的手,微微一收,让对方的五指蜷在自己温暖的手心,那双手虽然纤小,却有些许的茧,冀瑶心疼地温暖着她,牵引对方着去摸猫咪的脑袋。 小覃子姝倏地打落她的手,冷冷道:“乖是没有用的,柔弱只会挨打。” 冀瑶一愣,没想到这个年纪的小孩会说出这种话来,与此同时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和领导注意到了冀瑶的表情变化,他们可不敢得罪大明星,于是瞬间笑容僵在了脸色,几位工作人员赶忙七手八脚地上来道歉。 “对不起,冀姐,这野丫头不知分寸伤到了您,是我们没教育好她。” “冀姐没事儿吧……” 小覃子姝见怪不怪地冷眼旁观大人的逢场作戏,后来,有个严厉的管教人员上来狠狠抓住她肩膀,一把将她扯开了冀瑶面前。 小覃子姝就这样冷淡地望着面前的人们,同时眼神固执地盯住冀瑶—— 冀瑶被围上来的人们遮住了视线,她没有伸手拉住那个小孩,只能亲眼看她被人带走。 如果那时候,她拉住了她,如果从一开始她就把对方接到身边好好照顾……覃子姝是不是就不会成为今天这样?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冀瑶无声地叹了口气,她死得早,收养覃子姝后其实也没照顾她几年,十四岁,正是三观塑形的时候,自己把她一个人留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不变坏才怪呢。 怪自己,要是一直把小覃子姝留在大山里,她一辈子会是大山的孩子,至少不会长歪……灿烂的野花也比温室里的罂.粟花好,不是吗? 如今。 重生在十年后的冀瑶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跟着对方的背影一步步往下走,事已至此,亡羊补牢也不算晚,自己只要一天活着,就一天不让她再做出不可饶恕的糊涂事儿来。 包养金丝雀? 谁给她的胆子? “对不起!抱歉覃姐,我不是故意碰你的!” 突然的一声惊叫把冀瑶唤了回来,她没敢继续走神,连忙赶了上去。 原来是覃子姝刚刚下楼梯一个不小心崴到了脚,礼服,肯定会露胳膊,她的小助理下意识扶了她一下,接触到了那层肌肤,结果她像是被电一样飞快甩开手……依旧那么讨厌近距离接触。 结果就是,这位一点都不亲民的大明星非但没有致谢,反而把人家小助理给吓到了,吓得人家小姑娘不住地道歉。 不至于吧? 冀瑶偏头看了一眼覃子姝的表情,然后从对方绷直的嘴角处读出了两个字——至于! 冀瑶:“……” 和小时候一样小心眼,这点倒是一点都没改。 冀瑶觉得她这种行为有点眼熟,具体像什么……嗯,特像小说中的恶毒反派明星,硬生生把身边人得罪了个遍,臭名昭著,引得身败名裂那种。 这样的第六感可一点都不好,身败名裂对于一个明星来说,简直是天大的事儿了,冀瑶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这样走向毁灭。 “覃姐……”冀瑶话一出口,鸡皮疙瘩先冒了一层,她强忍着不适,沉浸在自己“角色”中劝说道,“她也是好心扶您,您就原谅她吧。” 呵,不原谅的话,看我以后会不会打断你腿。 覃子姝一挑眉,似乎有些吃惊地望向她这位新带回来的金丝雀:“你这是在和我说教吗?” 冀瑶其实更想动手臭揍她一顿,但是现实不允许。 几番忍耐后,冀瑶咬着后槽牙,无害地歪歪头,用纯良眼神的掩盖住了心中的怒火。 冀瑶:“对不起,我的身份不允许我这样,我……只是随口一说。” 覃子姝垂下眼:“哦。” 冀瑶:“……” 果然,一看这兔崽子就来气,无论对方多大年龄,都很气! 今天也快入秋了,外面还是有点冷的,她们走了一段路,终于下了那长长的楼梯。 车就在楼梯下面停着,小助理脚步很快地跑到车里,带了两件外套出来,又匆匆跑到了她们俩身边。 一开始冀瑶没有注意到那是两件外套,当她注意到的时候,发现小助理已经率先为自己披了一件。 等等……越过覃子姝,率先为自己披上了? 覃子姝这么吹毛求疵的人,小助理当面这样做属实有点冒险了吧。 自己只是个见了一面的金丝雀而已,就因为刚刚替她说了句话吗? 这也太仗义了吧! 冀瑶震惊地看向小助理,小助理却连个眼神也没有回应,就匆匆低下了头。 倒是覃子姝,一偏身挡住了冀瑶的视线。 她施然一笑,对着敞开的车门做出了“请”的姿势。 冀瑶点点头,顺从地上了车。 这一幕非常明目张胆,加上覃子姝很有指示性的动作,夸张得像是生怕别人拍不到一样。 -------------------- 作者有话要说: 装作崴脚——没被看到,没被关心 生气发脾气——又被抓包 别别扭扭送上温暖——人情又是别人的 覃子姝:呜呜呜 第3章 进了车里,覃子姝便飞快地和冀瑶拉开了距离。 冀瑶也不想和她多说话,两人便沉默下来。 期间,各种乱七八糟的人给覃子姝打了很多电话,覃子姝没有挂掉一个,尽管她的状态已经坏得不能再坏了。 冀瑶这才发现,覃子姝脸色苍白的很,像是失血过多的病人,皮肤里泛着死气的白……冀瑶知道,这不是因为妆容效果,只能是对方身体原因。 “覃姐,抑制剂。”小助理默默递给她一支药剂,“您还好吗,我们需不需要去一趟医院。” 小助理话说一半,自然而然地看向了冀瑶。 冀瑶知道她什么意思,硬是没接话茬——覃子姝是alpha,最近应该到了易感期。小助理虽然明面上递抑制剂,其实不过是暗示自己要主动一点,为对方分担易感期的痛苦。 冀瑶一点都不想顺着覃子姝来,如果不是怕ooc,她现在第一件事一定是拽着这小兔崽子耳朵,然后质问她——知道自己易感期你不注意?还敢来参加这种人多的宴会?为何这么不爱惜自己? 这种行为极其欠打,就和“怕冷却不穿秋裤”是一个道理。 因此冀瑶一点都没有心软,沉默地坐在一边,看着覃子姝还要继续往下演吗。 “没关系,我可以忍。”覃子姝皱眉推开小助理手中的抑制剂,然后疲惫道,“回家就好,不喜欢去医院。” 她哪儿是可以忍,明明是可以演。易感期最严重的时候,是没办法来这种鱼龙混杂的场所的,作为一个渣A,她一定是来找金丝雀的。 冀瑶心里发笑,覃子姝要是荧幕前有这个演技,也不至于被观众诟病。 过了会儿,演戏的人终于歇了下来,冀瑶才转头看向了对方。 覃子姝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狭长单薄的单眼皮很有特色,眼型起势流畅明显,直鼻挺俏凌厉……五官无一不清冷,也冷得毫无生气。 一双凉薄的单眼皮半遮眼瞳,总是给人一种爱答不理的模样。冀瑶无法判断对方到底是不想理人还是单纯地没有睁大眼,她只知道对方近几年过得不是很快乐,整个人都像是生活在黑白灰的滤镜下,行迹过处,世界的色彩饱和度都降低了几分。 “你是如何……” 冀瑶想问,这些年,你是如何让自己活得这么苦大仇深的?但是话刚出口,她就发现自己现在的身份并不适合问这种话,索性就拐了个弯,顺着人设问:“覃姐这般漂亮有气质,是如何保持的呢?” 覃子姝偏头看她,用那种厌世一般的口吻道:“全天保持抑郁焦虑,连续几天熬夜不睡觉,隔三差五厌食几次,长期以往,你也可以变得和我一样。” 冀瑶:“……” 小兔崽子长大了,气人的功力也渐长,冀瑶觉得自己血压都升了不少,为了避免再起冲突,她索性不再和对方搭话了。 回到家,覃子姝带着冀瑶进了书房。 覃子姝把外套丢给小助理,去文件夹里拿出了一份“合同”。 “徐析言,带上门。”覃子姝打发走小助理,然后对着冀瑶招招手,“你过来。” 冀瑶翻开了文件。 “这是属于我们之间的‘包/养’协议,为期一年,我会给你的好处都写上去了,你看看还也没有想要加的,现在可以开口提出来。”覃子姝闭眼靠着椅背,看起来很不在意,“在这一年内,你要陪我度过无聊的易感期,尽量不被媒体拍到,早上不可以过早叫我醒来,不能干预我的私人习惯,尽量随叫随到,卧室晚上十点以后不可以锁门……还有,尽量不要烦我。” 冀瑶手指收紧,文件好像在她手里害怕地发着抖。 只是十年而已,十四的姑娘成为了二十四的大人,她不知道这十年发生了什么,居然让覃子姝长成了这副德行。 小覃子姝那时候虽然性格不好,但品行没有这么坏,打死冀瑶都想不到,自己养大的小姑娘日后居然会成为现在这样。 愤怒,失望,伤心,恨铁不成钢。 种种情绪缠在一起,冀瑶气得捂住了额头。 她深深吐出一口气,继续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协议——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是连起来的时候,她好像又都看不懂了。 什么叫“易感期乙方有义务为甲方解决所有生理需求,且甲方不需要为乙方的安全负责”? 说白了,自己不就是渣A在易感期发泄欲/望的工具人吗?而且看样子,对方还是爱折腾的,容易发疯让人受伤。 冀瑶气得发抖,还是忍着脾气往下看。 越看到后面,她的手心越凉,心口的血液也仿佛冷了下来。 简直胡闹,不是人干的事情! 更可怕的是,根据传言推断,在覃子姝这里,这样的文件不只是一份……在自己之前,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被她折磨消遣过了。 “为什么期限是一年?” 冀瑶记得,媒体说,覃子姝包/养的金丝雀不会超过一个月的,自己拿到的文件怎么成了一年? “哦,你说这个啊。”覃子姝支着下巴看她,眼里带了一点微弱的笑意,“因为每个月都换人实在有点麻烦呀,你没发现我在文件里补充了很多长期相处的约束条件吗。” 冀瑶要气死了。 她恨恨地看了对方一眼,二话不说地抬手把文件撕成了几片废纸…… 不仅要撕掉,她还要把纸碎丢对方脸上。 可去他妈的吧! 覃子姝你个渣A! 系统突然出声,叫住她:“任务序号2,答应对方的要求,否则死亡,任务时间,十分钟。” 冀瑶手一顿:“……” 覃子姝注意到了她的异常,微微一笑:“怎么啦?后悔了吗。继续撕啊。” “为什么是序号2?以后还有很多任务吗?答应对方的‘要求’就好了吗?”冀瑶谨慎地和系统商量,“每个任务都是硬性要求吗。” 系统:“任务都是随机生成的,以后必然还有,当然,有些任务对主线影响不大,完不成的惩罚也会相应变轻。” 主线? 冀瑶的重生可能是老天也看不下去覃子姝造孽了,所以挖坟派自己来为民除害。 所以现在的任务就是主线相关。 调整片刻心情,冀瑶拿出一个假笑:“不是后悔,是觉得这个时限太少了,一年,不够吧。” “可是,如果你表现不好,又想拖着我怎么办。”覃子姝像是在认真思考,“我不敢就这样信你。” 冀瑶拿起一片碎纸:“乙方第十三点,易感期乙方有义务为甲方解决所有生理需求,且甲方不需要为乙方的安全负责……对此,我都没有提出异议,说明还是对您有信心的,我尚且可以答应这种条件,您何必揪着‘拖延时间’不放呢,我只是个普通人,搅不起什么水花,若您哪日厌弃我了,完全可以直接抛开我,绝对很好甩开的,我不是死缠烂打的人。” 覃子姝凝神听着,听到第十三点条件时,她好像也有点诧异地挑了挑眉,直到冀瑶全部说完,她才表态:“好吧,你有点说服我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内容服务于情节,不支持这种行为!小天使们,现实生活中遇到的话,快跑! 覃子姝:合同不能乱抄作业,这都是些啥乱七八糟的啊(叹息) 第4章 冀瑶:“我以为去掉试用期已经是我们彼此间最大的信任了,覃姐,您这样有名气的大明星,能二话不说带我回家,这点信任还是有的吧。” “当然。”覃子姝起身走到她身边,拉着她走到了美人榻边,“如果你要让合约延期的话,我不介意重新弄一份协议。” 冀瑶挣扎了一下,发现覃子姝虽然看着很瘦,手部力气却不小,自己小小地挣动了片刻,居然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为什么要在书房摆一张美人榻?”冀瑶扫了一眼花里胡哨的美人榻,脸色不是很好。 小覃子姝小时候有很多坏毛病,看书一点都不专心也就算了,动作还十分不标准。她曾经试图纠正过,却被对方以“你再碎碎念我就不看书了”为由给拒绝掉了。 但是只要让冀瑶抓到小覃子姝躺着或者趴着看书,就一定会口头纠正。 所以,现在冀瑶在书房看到这张突兀的美人榻时,脑海中自然也以为这是她躺着看书的家具罢了。 “书房里……”冀瑶本能地开口,想要纠正些什么,“这样看书不好。” “哦,你说这个啊。”覃子姝让冀瑶坐下,自己则绕着美人榻走了半圈,她修长的指尖轻轻点过榻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你觉得这种东西能用来干什么?” 冀瑶突然,对方觉得接下来说的话有点不可控了,这时,她猛地抬头,刚好望进了对方眼眸。 覃子姝站在她身后,一只手撑着她肩膀,一只手暧昧地环绕住她的腰,同时,覃子姝低下头,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拥护住对方:“在床上做多没意思,我就喜欢在这里。” 冀瑶脸色一变,皱着眉闪这遭殃的开美人榻,沉默着躲了她很远。 “开玩笑呢,别这么大反应。”覃子姝又被逗笑了,她独自坐下,对门外敲门的人说,“进来吧。” 小助理徐析言小心翼翼地进了书房:“覃姐,你要的抑制贴。” 又是这招…… 冀瑶现在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她算是知道长大后的覃子姝有多难缠了,怎会如此…… 她不明白,明明这么好一个孩子,怎么能长成这样啊,为了达成某些目的,各种不光明的手段都用上了,虽然没有明面地逼人,但这也很过分啊! 叫助理故意开口提什么“抑制剂用吗”“要不要去医院”“抑制贴给你”,可不就是想让自己顺其自然地接一句“有我在,还用这种东西干什么?”。 这样一来,主动方便成了自己,像是自己想求着她欢好一样。 覃子姝啊,冀瑶失望地想,你倒也没必要把自己放在道德高地上,都把人逼到这个份儿上了,接下来就是金丝雀识趣不识趣的问题了。 冀瑶从来没有这么对她失望过,哪怕之前对方让自己签协议,她都没有这般难过。 前者最多只能说覃子姝个人品德不端,后者则说明她这个人在处心积虑地往渣A的路上行进。 自甘堕落才会无药可救。 “抑制贴就不用了,我在这里,不需要这些东西。”尽管知道如此,冀瑶还是心甘情愿地咬了钩,她不想看到覃子姝继续坠入深渊,如果对方执意堕落,她就和她绑死在一起,不能叫对方再去祸害别人了。 冀瑶低垂了眉目,拿过徐析言手里的抑制贴,对她说:“我来吧。” 冀瑶明显情绪不对,覃子姝和一脸懵的小助理对视了一下,然后以目示意对方先出去吧。 “要贴吗?”冀瑶坐在她身边,撕开了一个,“贴了你会开心吗,还是不贴更开心一点。” 覃子姝没听明白对方在说什么,她不是要留下来吗?既然留下来,为何还要和自己继续演继续揪着抑制贴的事儿? “不用了……嘶。” 冰凉的抑制贴被剥离的瞬间便粘到了覃子姝脖颈处,覃子姝被冰了一下,然后抬手握住对方手腕。 她制止道:“现在还好。” “你只是想找人做吧。”冀瑶直直地望着她,用自己以前最常用的审视目光,看着自己养大又养歪的姑娘,“既然已经成了金主,直接提出来也无妨,这样遮遮掩掩骗自己没意思。” 覃子姝预感到了危机,连忙撑着胳膊坐直了,她知道,这次冀瑶是真的生气了。 “对不起。” 覃子姝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个道歉。 冀瑶:“……” 这熟悉的道歉方式,每次总能把气头上的自己弄得偃旗息鼓,就像蓄势待发的炮/弹,没等开始就被这轻飘飘的三个字弄得自我炸膛了。 “可以去帮我拿瓶酒吗,我们先聊一会儿。”覃子姝把自己装出来的吊儿郎当样儿一收,沉静的好像又不像她,她说,“是我太急了。” 见对方态度端正下来,有可以沟通的意思,冀瑶也收起坏心情,听话地去帮她拿酒了。 覃子姝放松下来,所有的自我伪装都卸掉,她疲惫地捂着眼睛,倒在了美人榻边。 ——简直不敢相信,真的是她,是她来找自己了。 一点都没变,直来直往且易炸的脾气,就连那颗爱替人考虑的心,都和以前一样。 覃子姝神经质地苦笑了一下,心说自己一摆烂,对方果然就上钩了。 不知道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她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只等冀瑶回来,就能让对方看到自己想让她看到的事儿了。 她真的等这天等了好久,等得快要疯掉,好在她真的看不下去主动寻自己来了。 覃子姝讨厌那些利用别人的好心肠来达成目的的人,自己却为了得到冀瑶,也利用对方的善心做了同样的事。 又是自我厌弃的一天呢。 十年……每天都在自我厌弃和痛苦后悔中煎熬着,覃子姝也不知道,从第几次开始,自己的心思开始起了变化,居然让原本的感情产生了畸变,她不只是想要死了的人复生,还贪心地想要永远地留下她。 以爱人的身份。 除了自己,这世上再不可以有人去利用她的好心了。 毕竟好心真的会害死人的。 -------------------- 作者有话要说: 覃子姝的千层套路.jpg 第5章 冀瑶不太能喝酒,而她有个毛病,一但喝酒,没等酒劲儿上来,脸就会发红。 借着这个由头,前世的她解决了很多劝酒的困境。 但要是少喝点儿,她还是挺喜欢的,那种微醺上头的弥蒙感,能淡化很多烦恼。 所以她在覃子姝满当当的酒柜前扫了一眼,果断去冰箱里拿了低酒精度的鸡尾酒。 还是乳酸菌味道的。 如果不是覃子姝非要喝酒,她可能更乐意给她倒一杯热牛奶。 “罐装牛奶?”覃子姝看着冀瑶手里蓝白色的易拉罐,抵着眉头笑了,“都说要酒了,牛奶可不适合出现在夜谈这种场合……” “是鸡尾酒。”冀瑶坐在她身边,把酒抛给她,“酒柜那些,酒精度最低也是三十多,今天不早了,别喝了。” 覃子姝接住鸡尾酒,惊异地发现居然是冰的。 要知道,在小时候,冀瑶从来不允许她在这么晚的时候喝凉的饮料! 覃子姝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迷茫:“凉的吗?” “嗯,冰箱里拿的。”冀瑶看了她一眼,觉得她有点大惊小怪,“我认为你今天能够喝凉的。” 覃子姝一愣,忽然反应过来她话里有话,于是只好含蓄地抿了抿唇。 “稍等。” 覃子姝起身去拉窗帘。 冀瑶拉住鸡尾酒的拉环,随着“锵”的一声,果香裹着酒香喷薄了出来,她偏头躲开,听到脑海中的系统又发了个任务。 系统:“任务序号3,接受覃子姝的信息素。” 冀瑶皱眉喝了一口酒,反驳道:“我闻不到她的信息素怎么办。” 为什么闻不到,她也不知道,可能自己重生之后还没有分化,也可能自己只是个Beata,这些问题本该在一开始就弄清楚的,但冀瑶重生一睁眼就去找了覃子姝,根本来不及去检测一下自己的属性。 系统那边安静片刻,冀瑶听到系统用那种冰冷又机械的声音小声自言自语道:“闻不到吗?” 一口鸡尾酒差点把冀瑶当场呛死。 这什么系统!!! 它还敢反问! 冀瑶:“那任务还要完成吗?” 系统:“闻闻吧,试试。” 冀瑶声音拖长:“行~” 这时候,覃子姝也转身走了回来,她迅速地开了鸡尾酒,易拉罐主动靠过来和冀瑶碰了一下。 两人难得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覃子姝一眼一眼地看她,每次都是趁冀瑶喝酒的时候,才敢扭头小心地看一下。 多次之后,冀瑶仰头的时候放下了鸡尾酒,她转过目光:“怎么了?” 覃子姝:“没事。” 冀瑶想了想,还是不甘心地想要试探一下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分量:“是不是觉得我长的很像一个人?” “或许吧,挺眼熟的。”这下,覃子姝不敢继续盯着冀瑶看了,她收回自己的心思,疏离地开口,“可惜那是我小时候遇到的人,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忘记她的模样了。” 冀瑶手里的易拉罐缓缓变形。 覃子姝继续说:“我觉得你和她应该长得不是很像,因为如果很像,我可不会带你回家。” “哦?你们俩关系不好吗?” 冀瑶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完这句话的,她掏心挖肺地照顾了小覃子姝七年,万万没想到,最后只换来一句不熟。 而自己重生之后,容貌几乎和死前一模一样,对方是真的认不出来! 没和自己演戏……是真的忘了。 冀瑶一颗心完全寒凉下来,无力地握着手里的空易拉罐坐在地毯上。 “很奇怪的感觉,我总是想和她对着干,可能那时候正是叛逆的年龄,闹别扭闹惯了,不知道除了这样之外,还能怎么和她好好坐下来聊聊天。”覃子姝摊开手,“除了吵架顶嘴,真的没办法好好面对她。” 冀瑶也发现了,就算是否有心,覃子姝总是能很精准地把自己气到。 覃子姝凑过来看着她:“咦?鸡尾酒都能喝醉的吗?” 冀瑶:“我……” 她正要说自己只是喝酒容易上脸,突然又记起小覃子姝是知道自己这个毛病的,如果说了,万一被察觉可就不好了。 如果真的万一对方还记得一些细节,自己就会被怀疑到。 冀瑶走到这一步,也是因为试探出对方完全不记得自己了才敢行动的,如果覃子姝知道自己身份,自己是万万不敢和她这样乱来的。 “明明是醉了,非要自欺欺人……” 冀瑶迷迷糊糊地听到覃子姝说了一句什么,就见对方站起来离开了。 没过一会儿,覃子姝又回来了,这次带了一杯度数挺高的酒。 冀瑶推开递来的酒:“我想不喝。” “喝点酒,壮胆,还能助兴。” 覃子姝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像是女巫低语,清冷中带着些许蛊惑味道,让人情不自禁地接了过来。 冀瑶说:“今晚就要做吗?” 很快,覃子姝的第二杯酒见了底,一杯又一杯,像是要借酒消愁,又像……那个需要壮胆的人是她自己。 见覃子姝没说话,冀瑶也沉默地喝光了杯中的酒。 冀瑶喝多了,冷不丁地开起了玩笑:“你知道我俩现在像什么吗?” 覃子姝不敢看她,只是一杯一杯地灌自己。 “我们啊,像是两个同时失恋的流浪汉,满心的玻璃渣子,有话又开不了口,只能坐在零下六度的公园长椅上借酒消愁……”冀瑶给自己续上一杯酒,“为什么这么可怜呢?” 一瓶酒已经见了底,覃子姝终于把自己的“清醒”给灌醉了,直到她觉得自己现在什么都能干得出来的时候,才满意的放下了酒杯。 覃子姝:“嗯。” “嗯什么嗯?”冀瑶早就在碎碎念中忘记了自己最初的问话,她半醉不醒地轻轻踹了下对方的小腿,撑着脑袋说,“继续喝啊。” 她们俩没有换地方,很随意的就在书房喝了一场酒,因为怕弄脏书桌上的纸制品,两人便不拘小节地靠着美人榻,坐在地毯上喝酒。 覃子姝的声音柔和下来,带着一丝苦涩心酸:“不喝了,不喝了。” 冀瑶脑袋靠着美人榻的边:“你有什么好愁的呢?” 覃子姝发现自己就是冀瑶口中的可怜流浪汉,她委屈地凑上前,揽住对方的腰把她往怀里抬了一下,最后,全心全意地抱在了怀里。 刻着繁复花纹的酒瓶倒在了地上,覃子姝没去管这些琐碎,她跪在地毯上,像第一次被接出福利院那时一样,用力地抱住冀瑶的腰。 抱了好久好久。 第6章 冀瑶觉得自己身上有点热。 可是她醉糊涂了,脑子就像是被浆糊搅成了一团,她无法独立思考,只能任由覃子姝摆弄。 覃子姝把她放在美人榻上,撑着胳膊离她很近很近。 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看着她了。 覃子姝欢喜得不得了,但她不喜欢直接表达情绪,只能不停地看她,一眼都没有落下。 小时候,她出于某种争强好胜的心理,几乎很少认真看这个人,等到失去的时候才追悔莫及,她在十年里疯了一样搜集对方的照片和作品,每一个电视剧都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 冀瑶多美啊,自己以前怎么就不珍惜呢。 覃子姝迷恋地看着对方,拇指轻轻擦过她眉眼,见她圆目温柔,便忍不住低头亲了亲。 她还知道,这双眼虽然闭起来是温柔的,但若生气,必定带着他人无法企及的威风。 含笑不语时,圆目带威。 就像冀瑶曾经演过一个国师,那时候大家便称她有国泰民安的盛世容貌,淡妆时是清丽无瑕的美人,一个眼神就能像春风拂面般让人熨帖。浓妆也不会有如何艳俗争锋的感觉,反而更加庄重盛大,像个灿烂的牡丹。 天下有万般昳丽的美人,大多数美得千篇一律且毫无特色,就算有点不一般的,也只是被内娱夸“清冷”“美艳”“甜美”之类的烂大街的形容词,唯独视后冀瑶,人们夸她时,总会带一个“盛”字。 盛名的盛。 昌盛的盛。 盛世的盛。 所以很多大型活动和节日都会邀请她来撑场子,好像只要有这个人在的地方,就该存在一场盛典一样,而她在的地方,也会因为她的赏光,镀上一层恢弘盛大的金光。 小覃子姝曾经以为她是被千千万万通稿吹出来的,因此格外不赞同这一点。 后来,在她死后的那些年,随着覃子姝慢慢长大,才理解了她身上的气质从何而来。 她从生到死,一直在散尽家财地做好事,发起各种公益项目,又身体力行地投入进去,全年除了呆在剧组或者参加活动,就是在做公益的路上。 她是真没想攒钱给自己花,劳模一样付出着,甚至收养了小覃子姝来养……最后被害,早死。 她是死的糊涂,就算重生后也不屑于去追究。 可覃子姝追究啊。 她翻烂了对方存在的痕迹,看到真相的那一刻,差点咬碎牙生吞那些畜生的血肉。 为了报仇,她走上了曾经最厌恶的道路——做了明星。 只有走冀瑶的老路,才能更方便地接近仇家,也容易利用某些手段报仇雪恨。 她每日活在悔恨和仇恨中,如果可以,覃子姝甚至想向神明许愿,把冀瑶还给自己,或者惨痛地杀死那些人。 也许是她的愿望过于强烈,24岁的覃子姝在重阳节的那一天,第一次见到了重生的冀瑶。 第一次重逢,她把血淋淋的真相剖给她看,想要接她来一起生活。 冀瑶轻飘飘地说了声好,而后拒绝了。 因为她说,她富的时候可以去兼济天下,穷的话,就去独善其身去过平常日子了。既然你已经长大,有能力了,就去过自己想要的日子吧。 至于真相……死都死了,不重要了。 覃子姝差点二次疯掉,这十年的心酸和后悔还是没有办法弥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消失于人海……五年之后,又归于尘埃。 后来,覃子姝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某个循环,可悲的是,她重启在冀瑶去世的那年,可幸的是,她还来得及去弥补自己的缺憾。 第二次重逢,覃子姝掩盖了真相,把冀瑶接到身边,打算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可是冀瑶还是总想着离开。 覃子姝哭着质问她为什么,她说,我没义务一直陪你,收养你长大,就算圆满了……你难道没有自己的生活吗? 此人温柔,温柔过盛便是锥心的冷漠,当冀瑶平静地说出这话时,覃子姝才知道自己高估了自己在对方心里的位置。 说到底,收养只是冀瑶主动承担的责任,她放下责任的担子了,也就要离开了。 ……一次次的轮回重启中,覃子姝既没办法改变曾经那个叛逆的自己,也无力留住重生回来的冀瑶,只是一遍遍地品尝着苦痛折磨,日复一日。 不知多少次后,她终于疯魔了。 某次重生相遇之后,她拉着冀瑶回了家。 看着冀瑶沉浸在重逢的喜悦时,覃子姝面无表情地想到——对方很快就要失去新鲜感然后离开了。 当晚她喝了酒,但是一句话也没说。 第二天早上,她高跟鞋纤细的鞋跟下,踩着几只丢弃的指/套包装,铝套薄膜被人顺着锯齿粗.暴地撕开,用掉了不知多少个。 她颤抖着扶对方起来,拨开那粘附在肩头的长发,又看到了冀瑶肩头凌乱残忍的痕迹。 覃子姝别过头去,不知道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她只知道自己又气又恨,仇恨和悔意积压了十年,没办法轻飘飘地放下,只能报复似的一把泼掉。 她做了不是人的事,从此之后的每一个轮回,便再也回不去了。 覃子姝又用无数次来验证自己的心意,无论是强迫还是劝哄,无一不是失败告终,她好像吊死在了冀瑶这一个人身上,若是解不开这个谜题,就无法破解。 爱不行,恨……又舍不得。 实在没办法了,覃子姝只好试着让对方主动找上门来。 她不是最爱担责任吗?就让她亲眼看着自己收养的女孩一步步走向毁灭,她来还是不来,拦还是不拦? 事实证明,此路可通。 冀瑶果然来了,还主动签订了多年的协议,她还是要管自己的。 颠沛流离的覃子姝带着自己几世的磨难和苦痛记忆,等来了她的救世主。 ……救世主现在还睡得挺熟。 覃子姝觉得自己此刻是目前为止最幸福的时候了,冀瑶不会谴责她,也不会无视她。 自己最爱的人,就这样静静地躺在美人榻上,仿佛可以容忍自己肆无忌惮地珍藏永远。 永远…… 覃子姝舌尖擦过齿缘,贪恋地品读着这两个字。 永远,多美好啊。 第7章 冀瑶醒来的时候,她惊讶地发现昨晚自己居然就在书房睡着了。 可能是醉得太厉害,她脑袋像是针扎一样疼痛。 冀瑶正要撑着胳膊起身,手一摸,突然发现手感有些不对劲。 自己……居然躺在了覃子姝腿上。 冀瑶:“……” 覃子姝低下头看她:“醒来了?” 冀瑶有些懵地看着她,见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便问她:“你昨晚就这样坐了一晚上吗?” 不只是坐了一晚上,还眨也不眨地盯了她一晚上。 但覃子姝没说这些,她也没有正面回话,只是说:“你昨晚睡着了,我就没有再叫醒你回房间,还困吗?去卧室继续睡会儿吧。” 冀瑶起身,摇了摇头:“算了。” 早饭有阿姨给做,覃子姝便叫冀瑶等会儿自己去吃饭。 冀瑶问:“你去哪儿?” 覃子姝当然是回房间补觉去了,她一晚上没敢合眼,现在浑身都在疼。 但是她没有实话实话,而是指了指自己脖子的抑制贴:“昨晚不舒服,易感期近距离抱着美人,太折磨人了,我去找个抑制剂……” 很好,又回到了昨天的问题。 “我也没让你忍着。”冀瑶不客气,“酒都喝了,是你自己没有做,也别早上起来求同情。” 覃子姝无奈地笑笑:“你要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下次不会了。” 冀瑶喜欢有话敞开来说,见对方识相,她也没有逗留,反正也是早饭时间,她准备下楼先吃个饭。 而就在这时,系统突然冒了出来。 系统:“任务序号3,已知覃子姝的信息素有一点‘毒性’,请宿主在五秒钟内完成中毒任务,否则死亡。” 正要离开的冀瑶:“……” 差点忘记了这茬,昨天她没听到这个任务有规定时限,便以为可以跳过,没想到早上起来还得做。 也许是察觉到了她的不满,系统主动解释道:“昨晚你醉晕了,叫不醒,倒计时5,4……” 冀瑶扭头看向覃子姝。 覃子姝正在撕脖子上的抑制贴,见她扭头,意味不明地朝她一笑:“要帮我吗?” 冀瑶从善如流地上前,俯身说:“好。” 反正她闻不到对方的信息素,只需要这样简单地嗅一嗅就好。 她对系统说:“任务完成是如何判定的?我闻不到,也没有起任何反应。” 系统:“我觉得完成就行。” 冀瑶:“……” 她一郁闷,手下也没轻没重地撕开了那张抑制贴。 “嘶……好痛。”覃子姝捂着脖子躲开,“怎么都不会心疼人的,我们接下来要相处很久的。” 冀瑶尴尬地拿着手里的抑制贴:“抱歉,刚刚走神了。” 覃子姝:“想什么呢?” “突然想到以前认识的一个小姑娘,受伤也从来不主动说。”冀瑶目光放远,好像能穿过厚重的窗帘,望向久远的曾经,她说,“有一次那丫头把手烫伤了,一直都不肯说,直到晚上坐在一起吃饭时,才被我发现。” 覃子姝一顿:“这样啊。” 冀瑶回过神看着她眼睛:“她要是像你现在一样,一定不会委屈了自己。” 覃子姝托着下巴:“那可不一定,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委屈自己呢?” 冀瑶:“刚才喊疼不是挺顺口的吗?” “因为我在责怪你,作为一个合格的金丝雀,不会体贴人是不行的。”覃子姝大言不惭,“人和人之间是需要互相调.教的,为了磨合到一个舒服的相处模式,就要学会趋利避害。” 冀瑶说不出话来。 “就像你说我昨晚没有抓住机会,那么我下一次一定不会放过你,而我说疼的时候,你就会动手轻一点。”覃子姝突然换了一副说话的腔调,说,“过来,帮我揉揉吧,是真的疼。” 冀瑶看出来了,因为她的脖子那里真的红.肿了一大片,覃子姝肌肤包养得很好,经不起这么暴力的。 早饭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冀瑶用掌心帮她轻轻揉着:“你的易感期很难受吗?” 覃子姝反问:“为何这么说?” “每个月都要换新的人陪你渡过易感期,但是……”冀瑶叹了口气,“但是你昨晚带我回来却没有动我。” 覃子姝往她身边倚靠过去,整个人像是没有安全的大狗狗一样缩进她怀里。 “难受,但也不是完全忍不住。”覃子姝说,“主要是你醉得不省人事了,就算是做点什么也完全没有体验感,我喜欢刺激一点的,若是没有回应……嘶,太重了。” 听到后半段的时候冀瑶差点失手压到覃子姝纤细的颈。 冀瑶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你说你喜欢什么?” 看到对方这幅表情,覃子姝瞬间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覃子姝眯起笑眼,嗓音突然变得暧昧起来,她胳膊很快挂在冀瑶脖子上,几乎是贴着冀瑶的耳根说:“喜欢……玩刺激的。” 冀瑶丢开她,羞色从耳根迅速蔓延开。 覃子姝:“哈哈哈哈哈。” 冀瑶简直不知道怎么说她了,这孩子长大后真的学得太坏了。 “因为我玩得花,所以一个月就得换人,免得不小心把谁弄死。”覃子姝面色不改地撒谎骗她,“这不是第一天怕吓到你不和我签协议了吗,所以才没有下手。” 冀瑶突然想到了那个无理取闹的协议内容,里面有一条,便是说金丝雀在帮对方渡过易感期时,生命安全是不会得到保障的,原来……指的是这个吗? 冀瑶一口凉气咽下,气得有点高血压。 “后悔吗?”覃子姝试探她,“反正那份协议你也没有签,新的也没有打出来,如果后悔,我也不介意你现在就走人的。” 生气归生气,但冀瑶还是要管的,如果自己走了,覃子姝还是这个样子的话,一定会走向不可饶恕的深渊,而在此之前,还有数不清的新人被她祸害。 信息素有毒…… 床上手段不堪…… 罔顾性命…… 冀瑶想,就算覃子姝成了这幅鬼德行,自己也要看好她。 她愿意成为恶鬼门前的狱卒,用自己关住对方。 冀瑶吐出那口气:“你放心,我不走。” 覃子姝完全没有一点意外,她转身去书房抽屉里找了一份协议:“那改时间吗?我书房还有为期一个月的协议……一年的独此一份,被你撕了,只能签一个月的了。” 冀瑶拒绝:“不要一个月的。” 幸亏她没有接过来看那份一个月的,因为如果她看了,就会发现里面的内容完全和昨天的不一样。 覃子姝从善如流地收起协议:“那你要多久的。” 冀瑶:“十年。” 第8章 覃子姝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十年?这么久?” 冀瑶没什么表情:“我会撑住的,放心,你玩不死我。” 覃子姝笑了,“可是我会腻的啊,我甚至无法保证在这一年也全心全意地让你陪。” “不许找别的人。”冀瑶语气强势地打断她,“既然我敢说十年,就有信心办到,如果你中途腻了,说明是我的问题……我尽量保证不会让你腻的。” 覃子姝满目复杂地看着她,但是冀瑶垂着眼,没有看到覃子姝眼里的悲哀。 覃子姝心想,果然,这才是留下她正确的方式吗。 冀瑶软硬不吃,自己前几世无论用何种方式都不能让她心软,甚至硬来强迫她都不可以。 如今自己成了这幅模样,反倒引得对方主动留了下来。 世事无常,不遂人愿,覃子姝曾经非常迫切地想要在对方心里留下一些好印象,自己想要展示那些优秀的地方,来告诉对方,她没有白养自己,自己是很棒的,没有辜负她的期待。 但是冀瑶却用行动来回应她——我根本没有对你有任何美好的期待,如今你好,我也只是放心而已。 哦,你要夸奖啊。 好,我夸你。 还有呢? 覃子姝无数次地流泪看着她,恨得刻骨铭心,又没有办法。 这一次…… 她彻底不打算向冀瑶展示那份攒起来的“优秀”了。 覃子姝非常恶劣地把自己的毛病都挑出来无限放大,拿血手印在对方心里抹下浓墨重彩的油画,以“责任”的名义逼着她留下。 如此,反而如愿了。 也太讽刺了。 覃子姝看着无悲无喜的冀瑶,心里的痛苦不比她少。 “好,先去吃饭。” 她收拾起心情,想要拉着冀瑶的手一起下楼。 冀瑶没有拉她的手,而是先去拉开了窗帘。 厚重的窗帘倏地被拉开,夺目的阳光直接洒到覃子姝脸上,刺得她瞳孔一缩,像是被阳光打了个掌掴。 “如果哪天你发现自己有些心理像是要变/态,想要走极端或者说一些破话。”冀瑶居高临下地看她,“那就拉开窗帘去见见太阳,多晒晒阳光,补脑又补钙。” 覃子姝:“……” 怎么感觉对方在骂人呢。 下一秒,方才还在说教的冀瑶突然换了个腔调,就像覃子姝善于说着说着带上顽劣的假面一样,她也搬出了“听话”的面具。 冀瑶“很乖”地站在覃子姝身边:“啊……对不起,我突然想到了以前的故人,一不小心就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覃姐应该不会怪我吧。” 覃子姝:“……” 冀瑶眨眨眼:“一起去吃饭呀。” 覃子姝不开心,所以故意为难她:“你刚刚把我当做‘故人’的替身?” 冀瑶拒不承认:“没有,我哪儿敢呢。” 覃子姝一口气憋在心口,头一次被冀瑶气到了。 吃过早饭以后,覃子姝还有行程去忙,她告诉冀瑶可以随意外出去玩,也可以呆在家里等她回来,但是有一点特别重要——不要去二楼走廊的最后一间杂物间。 她要是不说,冀瑶也没那闲工夫在家里闲逛。 但……她既然提了一嘴。 冀瑶眉心一跳,有点好奇:“那里面有什么?” “不要对那里产生好奇心,这样一点都不好。”覃子姝貌似很赶时候,叼了片烤吐司就出门了,临走前,她又折回来和冀瑶说,“一个小时后会有人来给你送重新打好的合同,记得签了。” 冀瑶专心地拿刀叉把煎蛋分.尸,头也没抬:“知道了。” 直到听到门响,冀瑶才放下了手里的餐具。 来帮她们做饭的阿姨有点局促地擦了擦围裙:“是饭菜不和胃口吗?” “哦,不是的,您的厨艺很好,让我都有点怀念过去了。”冀瑶不会把自己的坏心情转移到无关人员上,她笑着赔礼,“今天的碗我来洗吧,您辛苦了。” 通过观察,冀瑶发现这里没有阿姨常住的痕迹,这位阿姨估计只是在固定时间段来打扫一下房屋或者根据覃子姝当天的胃口做个饭菜什么的。 阿姨也和缓地笑了:“不用不用,我来洗碗就好,也不麻烦,收拾在洗碗机里就行。” 冀瑶面善,就算是素未谋面的生人都对她有天然的好感,在覃子姝不在的情况下,阿姨非常喜欢和她多聊会儿。 “我姓赵,老家是兰苍那边的,以后叫我赵姨就好。”赵姨满眼都是笑意,眼神中充满了长辈的关怀,她说,“子姝也是这样说的,她说我做的饭很有她小时候的味道,所以隔三差五就要叫我来做个特色菜解解馋。” 子姝…… 冀瑶对这个称呼有点意外,因为在覃子姝这里,能够叫她子姝的,估计是很贴心的人了,问题是,她那么寡淡的人…… 冀瑶根本想象不到,长大后的覃子姝也会在忙完回家后期待一桌喜欢的饭菜,然后和一个叫自己“子姝”的长辈聊点什么。 也是,兰苍县城不大,小覃子姝七岁之前都在那里长大,生活习惯难免留下一些家乡的痕迹,比如饭菜什么的。 ……她居然也会怀念那个留给她一身伤的地方吗? 冀瑶仔细想了一下,自己将七岁的小覃子姝接到大城市之后,对方没有表现出任何怀念的迹象,就连自己提出带她回老家看看时,也被对方一口拒绝了。 那时候,冀瑶半开玩笑地问她:“真的不回去看看吗,那是你长大的地方,我不是要把你丢回老家的,只是单纯回去看看,免得你思乡……” “不去,我讨厌那个地方。”小覃子姝隔着一道门,没有让冀瑶进来,她说,“那不是我的故乡。” 冀瑶靠着门,就像是在听小孩说傻话一样,嘴角带着释然的笑:“你可以不承认很多东西,比如不承认我是你的姐姐,但故乡怎么能不承认呢,它可是永远在那里,你逃也逃不开的根源。” 话多了,就显得絮叨了,冀瑶说完就识趣地走了,从此再也没提这茬。 看来啊,现在是小孩长大了,懂得怀念故乡了,不然不会特意招来同是老乡的赵姨为自己做饭。 冀瑶叉起一块焦酥且嫩的煎蛋,盯着那一小块,感叹道:“十年了,好多事情都变了。” 饭后,冀瑶帮着赵姨做了一些家务,赵姨本惶恐地要拒绝她,又拗不过她,拖把强行被冀瑶夺走之后,赵姨便拿着抹布和她一边聊一边打扫。 赵姨说:“你是很好的孩子,难怪子姝愿意帮你,就连我呀,见你也欢喜得厉害,在我们那边,我瞧着欢喜的孩子,最后都有大出息。” 帮? 冀瑶敏锐地抓住了赵姨口中的关键词,她不动声色地顺着话题打听:“赵姨,以前子姝帮的人都是什么类型的呀?” 赵姨拿着抹布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她突然用方言说了个拟声词,方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兰苍那边的人大多朴厚老实,不太会像外乡人一样虚与委蛇地说场面话,赵姨明显就不是个会演戏的,她在意识到什么时候,便带着歉意对冀瑶笑了笑。 其意不言而喻——覃子姝不让说,对不起了。 冀瑶并没有察觉“不让说”还是“不让对自己说”的差别,她不是个喜欢为难人的人,便善解人意地重新换了个话题:“那赵姨说不定挺擅长相面的呢,以后不考虑做个兼职吗?” 赵姨知道她是特意开玩笑缓解自己的尴尬,便更加欢喜地笑了。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了,门铃响起之前,赵姨便告别离开了。 冀瑶一个人去开了门,她想签完协议就出去做个简单体检,比如自己是不是Omega什么的。 可是,当她打开门的时候,门外的来人却让她改变了主意。 “……娄娟?” 冀瑶彻底愣在了原地。 这是她前世的王牌经纪人。 现在居然跟了覃子姝。 门口的女人一身利落的西装,酒红色的发垂在锁骨处,五官和当年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是十年了啊,岁月饶过了已死的自己,没有饶过那些活着的友人,冀瑶看着娄娟瘦到半脱相的脸,对方颧骨下方甚至能看到凹陷的阴影。 冀瑶瞬间领悟到了时光的苛刻,这是她重生后头一次如此感怀。 可能因为覃子姝是从小孩变成风华正茂的大人了,所以自己没有太大感触,但是比自己年纪稍大的娄娟再等个十年,就是真的变老了。 因此再次重逢,观感格外触目惊心。 “您好,是冀瑶女士吗?”娄娟用那种公事公办的疏离语气对她说,“我有点赶时间,签了字以后要是没什么事情……” 可能是嗓子有点不舒服吧,冀瑶听到对方说的有些快,言语间带了点哽咽的停顿。 冀瑶很想叫她喝杯水再走,但是娄娟此人办事干脆利索,既然说是赶时间,那一定是很急,喝杯水再走是不现实的事情。 现在冀瑶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配合对方签了字。 她迅速提笔,落下的前一秒,刻意改变了写字习惯和字迹——冀,瑶。 不再是以前的潇洒一笔勾连了,她不想让娄娟认出如今自己,一个被自己养大的孩子豢养的……金丝雀。 冀瑶不敢想象,娄娟若是知道真相,该作何反应,她只知道自己最好捂住伤疤同养歪的兔崽子一起呆在阴影里,在治好对方之前,自己也不需要再见阳光。 “您是覃姐的经纪人吗,您这么忙,辛苦您跑一趟了。”冀瑶带着微笑的假面,以一个金丝雀该有的模样,用半讨好的语气说,“您回去的路上要注意安全啊。” 娄娟凌厉且冷淡目光只在镜片下,她像是在专心看手中的协议,所以没怎么理冀瑶就离开了。 关上门的瞬间,冀瑶捂着心口靠在门上——这叫什么事儿啊!要不是覃子姝那个兔崽子,自己也不至于不敢上去认人。 老实说,直到冀瑶跟着覃子姝回家到方才之前,她都对“做对方金丝雀”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就算昨晚发生了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对方也认不出自己,只要自己豁出脸就能把她引到正路,牺牲一下没什么。 冀瑶突然捂住脸——她突然发现一个问题,以前的老友还在这个圈子里,万一哪天和自己相遇,她们要是还记得自己,岂不是…… 心大的冀瑶终于意识到了“羞耻”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感觉自己以后都没脸出去晃悠了。 她不知道的是,一门之外,那位“着急走”的女士其实并没有离开。 她也没有多想,为什么那般王牌的经纪人在十年之后,还会屈尊为覃子姝跑腿。 只是……单纯为了送一份文件吗? 第9章 娄娟手指留恋地抚摸着协议上面的签名,几乎靠着好几下深呼吸才克制住自己不再颤抖。 是真的,她们说的是真的。 她回来了。 铃声突兀地响起,将站在原地的娄娟唤回了神,看到来电之人后,她淡然地接起:“是,还在家。”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娄娟一皱眉,解释说:“我没有进去,我们只是见了一面,你若是不放心,为何不一直陪着她?” 那话那头的人浅笑了一声,用淡漠的语气回答她:“我对她要比你了解的多,这一次我不会把她逼得太紧……” 娄娟眉头一皱,压着声音贴近电话:“你这就是逼她!” “没关系,只要能得到,任何手段都不算下作。”本该“忙于行程”的覃子姝优哉游哉地劝她道,“好了,我给你的时间到了,既然人也见着了,离开那里吧。” 娄娟抖着手挂掉电话,克制地看了一眼身后的门,然后低下头离开了。 门里,冀瑶坐下喝了半杯水。 “系统——”冀瑶毫无形象地靠着沙发,一只脚踢掉拖鞋,另一只脚尖挂着摇摇欲坠的拖鞋,是一副非常咸鱼的模样,“在吗在吗?” 系统很快响应:“在的。” 冀瑶百无聊赖地问它:“可以帮我查一些东西吗?” 系统:“看情况。” “哦。”冀瑶说,“帮我查查我这幅身体是怎么回事,是否分化,未来会成为哪种属性。” 系统回绝:“查不到。” 一开始冀瑶也没想着它能帮到这些,于是又换了个问题:“帮我查查覃子姝在干什么?” 系统:“不知道啊。” 冀瑶:“……” “不过我可以根据她今日的行程来预算一下。”系统补充说,“我们做系统的,概率预算方面还是很准的。” 冀瑶懒懒地“嗯”了一声,正要欣慰地夸它两句,就听到系统用很认真的机械音回答说——她在想你,概率为百分之八十。 冀瑶被答案惊了一下,然后自然而然地询问剩下那百分之二十在干什么。 系统:“在后悔。” 这个回答冀瑶倒是没想到,难道对方有悔过的心意了?决定做个好人了吗?冀瑶追问:“你能知道她具体在后悔什么吗?” “根据事件发生的概率来看……”系统波澜不惊地说,“应该是后悔昨晚没有得手,悔得抓心挠肝的。” 冀瑶:“……” 她就不该问下去的。 直到系统回答完问题休眠后,冀瑶才反应过来一件事——不对啊,自己问的是覃子姝现在在“做什么事情”,怎么这个系统回答的却是对方的心情。 而且,覃子姝今天应该会很忙,行程安排得很满,心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心理活动? 冀瑶捧着杯子认真思考了许久,得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覃子姝该不会还是个恋爱脑吧? 就是……传说中又渣又深情那种? 对每个金丝雀都是真心实意的爱着的,但是该渣还是渣,该想也还是想。 嘶…… 她的观念也是真够歪的。 冀瑶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干什么了,她没心情再去外面了,同时又有点庆幸覃子姝今天很忙,不会一直缠着自己……对着那张熟悉的脸,她实在有点接受不了对方直白的欲念和挑逗。 那可是她养大的小孩啊。 要不是对方偏要走向歧路和那个遭瘟的系统,自己才不会主动靠近她。 冀瑶讨厌被束缚,无论是被人还是被感情,不知道为何,她总是向往着自由,如果不是特殊原因,她甚至想去当一个流浪汉,在每个城市之间流转,过居无定所的日子。 冀瑶笑着对她休眠的系统说:“如果不是因为覃子姝,我才不会做你那些无聊的任务,死就死呗,我最讨厌被人威胁了。” 系统:“……” 说起覃子姝,冀瑶又发起愁来。 “昨天一见她那臭德行,脑袋一热就把自己许给她了。”冀瑶头疼地揉着眉心,“现在想来,要是她真的和我发生了什么……” 系统问她:“你接受不了吗?因为是自己看着长大,所以狠不下心去越界吗。” 冀瑶:“倒也不是。” “如果真是那样,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些便利,比如第二天让你想不起来。”系统体贴道,“或者事前弄晕你。” “这不是掩耳盗铃吗。”冀瑶气笑了,“我道德感也没有很高,和谁做不是做,覃子姝和别人也没有什么区别,更何况现在我们年龄也没有差太多……我只是心里觉得有些怪。” 系统罕见地没有接她的话。 冀瑶继续说:“对了,你可以帮忙查查她这十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死之后,她是怎么熬过一个人的日子的,又怎么转变心意选择走我走过的路。” 系统:“你从来不问,我以为你不关心她。” “我只是为了更好地完成你的任务,早死早超生。”冀瑶说,“也算不上关心她,只是收养关系,看现在的结果——我也没有养熟她,在她那里也没落得一丝好,人家可连我都不记得呢。” 系统:“唉。” 冀瑶感慨:“唉,早知道当初不选她了,死后都不得安生,得给对方收拾烂摊子。” …… 化妆室内,覃子姝莫名其妙地沉下脸来。 负责化妆的老师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地抬头去看徐析言。 徐析言朝她投以歉意的微笑:别慌,稳住……虽然我也慌。 覃子姝:“不用画了,我有点事情,得回家处理一下。” “覃姐,可是今天我们还得过去试镜。”小助理徐析言快哭了,“霍导还等着您呢。” 覃子姝表示很无所谓:“那就和他说一声不过去了。” 徐析言快给她跪下了,祖宗啊,这叫什么事儿啊,谁不知道霍导脾气不好最讨厌等人!这已经是覃子姝第三次放人家鸽子了,再一再二不再三,这次真要是旷了,覃姐就要被霍导列入黑名单了!!! 对了!!她要回家是不是?家里还有冀瑶在,覃姐一定是要回去见对方的,所以才这么急,只要自己赶快让冀瑶给覃姐发个消息,就说她不在家,不就行了吗。 徐析言悄悄拿出手机,正要联系对方,突然想起——覃姐虽然叮嘱了自己很多关于冀瑶的事情,自己也有些了解这个人了,但是却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 徐析言:“……” “要去哪儿?”门外走来一个酒红发色的女人,正是赶来这里的娄娟,她看了一眼徐析言,接上下半句话,“这是第三次了,不能再爽约了。” 覃子姝通过镜子,并不友善地看着她:“你知道我现在不想把心思花在这上面。” “不管也没有心思,还得按着这条路继续往下走,这是我们的本职。”娄娟示意化妆师继续,然后对覃子姝说,“现在正是你的事业上升期,你不是想让她看到你的好吗,做给她看啊。” 覃子姝笑了,笑得像是个丧心病狂的反派:“她可一点都不在乎。” 娄娟:“你忘了吗,今天和你一起试镜,一起竞争主角的,是蒋嘉然。” 覃子姝停下来看她,叫其他人先到外面等一会儿。 娄娟继续劝她:“你不能永远把冀瑶一直藏在家里,只要你们被哪个狗仔拍到,蒋嘉然一定会知道,你想想,她要是知道了,以她现在的手段,会不会想方设法地去抢人……” 覃子姝:“这与我去不去试镜有什么关系?” “霍导这部戏,无论谁演都会红,你如果不去,机会就是蒋嘉然的了。”娄娟说,“以前的几世,她都因为不够优秀,所以不敢接近冀瑶,如果这一次她通过这个角色拿到最大的奖项,这个人只要有了压你一头的地方,就一定会到冀瑶面前讨个夸奖。” 覃子姝沉默了。 娄娟是前几世才加入这个重生循环的,她们俩人因为一直拥有记忆,所以自己虽然有制约娄娟的把柄,但那不得不妥协的软肋也被娄娟知晓,她俩以一种亦敌亦友的关系相惜着,都是如出一辙的在累积痛苦。 娄娟做事冷静且理性,她开口拦住的事情,值得认真思考一下。 “蒋嘉然真是个狗皮膏药。”覃子姝评价道,“无论哪一次,我都觉得她讨人厌。” 娄娟:“……” 可不是吗。当时冀瑶打算从福利院带一个孩子回去领养,几乎所有人都拼命祈祷幸运落到自己身上,尤其是蒋嘉然,那小姑娘长得乖巧可爱很会聊天,本来是很受冀瑶喜欢的孩子,冀瑶也挺想带嘉然走的……如果不是小覃子姝突然出了事儿,也许被领养的人就是蒋嘉然了。 覃子姝现在心情很差,话也不是很中听,她遗恨地说:“我真希望当初被带走的不是我,要是她倒好了。” 要是冀瑶带走了蒋嘉然,自己就不会对冀瑶产生不该有的期待,也不会在叛逆期和她天天对着干。 如果没有交集,就能避免很多爱而不得的痛苦。 这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也好过……好过在生生世世的循环里,不断巩固痛苦。 “蒋嘉然一直把冀瑶当做信仰,你得庆幸冀瑶不是个有爱心的超级好人,她若是,一定不介意多带一个孩子走。”娄娟深深叹了口气,“你在她那里还是特殊的,毕竟朝夕相处了整整七年呢,她还是不忍心看着你堕落。” “我也只有这样才能留下她。”覃子姝抬眼,单薄的眼睑下是刻薄的笑意,“她不容许任何败笔的存在,只要我一天没达到她的要求,她就会一直留下来纠正我。” 覃子姝长舒一口气,看向镜子里面色素白的自己——曾经的叛逆,如今的伪装,都是基于那个人。 娄娟低眸:“是。” 覃子姝伸出手,掌心掩住镜中人的眼睛:“她可折磨死我了,我就犯贱,上赶着喜欢人家。” …… “哎呀。”独自在家的冀瑶手一抖,浇花时不小心淋湿了自己的衣服,水瓶娇贵,她干脆没抓稳,让浇水的瓶摔到了地上。 瓶身碎裂一地。 冀瑶衣服也湿了。 她半蹲下,捡拾碎片的同时在自己裙边摸了一把——摸到了一个硬质的凸起。 监听器,还是录音器,已经不重要了。 反正着了水,马上就要被自己合理地扔掉了。 -------------------- 作者有话要说: ps:本文主人公不一定说真话,做的,想的都不一定是真的,主视角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谁在骗人,谁是疯子,谁是小狗(狗头) 第10章 冀瑶一个人呆在家里久了,便闲着去了覃子姝所说的二楼走廊最后一间。 据覃子姝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杂物间。 普通?冀瑶才不信。 对方不让自己去,这就够不普通的了。 但……冀瑶把手放在门上,轻轻一使力,发现这房间居然没有上锁。 她只需要推一下,就能知道这里面的秘密。 “唉。” 冀瑶收回手,不是因为良心发现,而是她觉得,孩子大了有秘密不是什么坏事。 再奇怪的房间,自己应该也不会感到很惊讶的吧。 · 覃子姝回来的时候,给冀瑶带了新手机。 冀瑶确实没有手机,她重生后的所有事情系统都没有安排好,唯一安排好的,就是一个简单的身份证。 冀瑶曾对系统感慨:“你这系统当的可太不负责了。” 系统回答她:“第一次没有经验,不耽误事情就行。” 冀瑶:“……” “既然以后要和我住在一起,或许需要联系一些新的朋友,我,徐析言,娄娟的联系方式也都在里面,如果有急事,可以用这个电话联系到我。”覃子姝找借口道,“这样也是为了防止你不小心把消息发给家人朋友。” 毕竟包.养这事儿不光彩。 冀瑶心照不宣地收下了手机。 她拿起手机,低头先给徐析言发了个表情包,也算打过招呼,再抬起头的时候,覃子姝已经去洗澡了。 反正冀瑶也没事儿干,便继续和徐析言聊了会儿。 徐析言和她说:“覃姐今天状态很不对,姐你小心一点,别不小心惹到她。” 冀瑶:“我不怕惹人的。” 徐析言:“呜呜。” 冀瑶突然想到覃子姝那个苍白的脸色,福至心灵地问了徐析言一声:“她晚上吃饭了吗?” 徐析言:“我跟了覃姐一整天了,她一口东西都没吃。” 冀瑶:“……” 覃子姝这是找死吗,昨晚没休息好也就算了,今天一整天都不吃饭。 冀瑶想起了她俩相逢时在车上的对话。 覃子姝告诉自己——她确实有点厌食和失眠。 当时冀瑶没太在意,以为对方只是随便说说……现在想来,怕是真的。 这像是压力太大造成的心病,心病在身,所以睡不好,也厌食。 冀瑶回徐析言:“没事的,我看着点她,让她吃点东西再休息。” 徐析言回她:“客厅茶几的抽屉里放着药,覃姐肯定从来都不吃,冀姐你要是能劝得进去,麻烦哄着人好歹吃点药吧。” 冀瑶拿着手机拉开她说的抽屉——里面的是胃药。 冀瑶沉默片刻:“她还有胃病?” “是啊。”徐析言说,“三年前就查出来了,覃姐一直都不当一回事。” 冀瑶拿起一盒,发现包装完整,换下一盒……还是连包装都没开。 长期胃病,还不好好调理! 冀瑶有点生气,她生气的不是别的,而是覃子姝这么大一个人了,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天天以自虐的方式过日子,让人很想把她拎出来打一顿。 洗浴间的水声还没有停。 冀瑶拿出药,去厨房洗了点蔬菜,打算给她熬个清粥做个白灼蔬菜。 等覃子姝擦着头发出来时,冀瑶正坐在餐桌旁看着她。 覃子姝说:“我不饿。” 冀瑶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是啊,胃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还知道饿不饿呢?” 覃子姝站在原地没动。 冀瑶舒了口气,和缓语气道:“多少吃点,吃点饭,再吃药,析言和我说你一天都没吃饭。” “她跟你说的这些吗?”覃子姝长腿一迈,在冀瑶对面坐下,“今天心情不是很好,胃口也提不起来。” 冀瑶把菜推给她:“那就吃点清淡的。” 两人没说话,偌大的厨房里,只有覃子姝一人沉默地低头吃饭,她吃得非常慢,每一小口都在认真品尝,冀瑶觉得对方像是真的不爱吃……又像是在认真品尝。 覃子姝突然放下筷子,眼睛很亮地看着她笑:“真好吃。” 冀瑶一怔,隔着十数年,眼前的覃子姝和小时候的小覃子姝仿佛重合到了一起,刚被自己带回家的小姑娘吃着自己亲手做的饭,用亮晶晶的目光告诉她——你做的真好吃。 “喜欢吃,我可以天天给你做。”冀瑶加了个限定条件,“如果你能按时吃饭认真吃药的话。” 覃子姝几乎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好。” 说完这话,覃子姝弯着腰趴到桌上:“胃疼。” 冀瑶拿出准备好的药给她吃了,又扶着人走到卧室:“你昨晚没睡好,今天就不要胡闹了,先休息好再说。” 覃子姝小声地“嗯”了一声,在冀瑶的搀扶下躺下躺好。 睡眠是自我疗伤的良药,冀瑶虽然不知道她今天遇到什么事情了,但只要自己能陪着她,无论发生什么,也不会让她一个人受苦。 覃子姝小小地抽了口气,不知道是胃疼的还是心痛的,她像被夺去灵魂的玩偶一样,麻木又悲伤地躺着仰望天花板:“可以帮我拿个抑制贴吗?” 冀瑶坐在床边看她,都这种时候了,覃子姝还向自己要抑制贴,说明她的易感期也许不是装的,昨天也不是在刻意通过卖惨来达到某种目的。 抑制贴可以解燃眉之急,但是如果一直依赖使用的话,很可能有副作用。 虽然冀瑶不清楚副作用是什么,但她崇尚健康自然的生活,不赞同这种一直依赖抑制药品的行为。 重生之前,冀瑶没有这些属性分化的概念,她觉得自己可能是死太久,记不太清楚了,自己什么身体状况也都不晓得了。但如果她现在是已分化的状态,一定不会经常依赖这种玩意儿。 但是覃子姝今天情况特殊,可以别开生面。 冀瑶:“我给你去拿。” 覃子姝半张脸躲在阴影里:“就在对面柜子里。” 抑制贴放在卧室吗,冀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隐约猜测覃子姝这家伙不是经常依赖这东西吧? 她根据提示打开柜子,取了一盒新的出来,同时手心一转,指尖捏着说明书的一角藏到了袖子里。 冀瑶把抑制贴给她:“自己贴吧。” 覃子姝点点头:“晚安。” 冀瑶没留下,起身去了另一间屋子。 关上门,她拿出方才的说明书,很快找到了副作用的说明: 【不良反应: 心血管系统:心率过快,胸闷气短,眩晕,感觉迟缓…… 肠胃系统:食欲减退,味觉异常,吞咽困难…… 精神病学:性/欲减退,失眠,神经质,焦虑…… ……】 冀瑶:“……” 似乎完全可以对号入座呢。 【注意事项:本品只可临时缓解症状,不可长期依赖使用,尤其是alpha类人群,不可连续三次及以上使用该类抑制贴,如使用一疗程后仍未明显缓解症状,请及时就医,若使用本品时,效果逐渐减弱,建议及时恢复性/行为或寻找alpha类人群进行信息素安抚】 【另:alpha类人群连续使用可造成信息素释放障碍、信息素紊乱、信息素异变等诸多病理性后果】 简单来说,抑制贴主要是给Omega用的,alpha用就是作大死。 冀瑶说不出话来,覃子姝不是每个月都找新人吗,怎么还需要依靠这种东西来渡过易感期?就爱折腾自己是不是? 难道S级别的alpha厉害得不行,连找金丝雀都满足不了她,得靠抑制贴来维持基本的生活? 不至于吧? 冀瑶虽然不是很了解这些,但她觉得这个猜想不对。 ……那就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 姓覃的已经认出自己了,应该是昨晚时候才良心发现的,发现之后没敢对自己下手,所以一大早逃走了,然后又通过那监听的玩意儿被自己折磨了一通,晚上终于熬不行了,求着自己帮忙去拿抑制贴。 等等。 冀瑶:“……” 那他妈覃子姝还让自己签十年的合同?她难道不该第一时间抽离这个坑,然后迅速换人? 十年?她是打算靠抑制贴活过十年,还是学着清心寡欲……或者,对方是要瞒天过海,顺理成章地和自己那什么了? 无论哪种情况,冀瑶想想都快要被对方气死了。 冀瑶冷着脸回去找覃子姝。 覃子姝虽然浑身难受,但嘴上功夫一点都没耽误,她用调笑的语气对冀瑶说:“回来找我做什么?想要主动代替抑制贴……” “覃——子——姝!”冀瑶毫不客气地掀开被子,像小时候一样抓着对方手臂让覃子姝双手举过头顶,“还要演戏吗?好玩吗?良心不痛吗?” 覃子姝懵了。 她身上那股肆无忌惮的淡漠劲儿瞬间散了,整个人都傻在了眼下的场景里。 不对啊,按照正常情况,自己还有很长的时间呢,冀瑶就算发现什么,也该继续和自己虚与委蛇地粉饰太平…… 覃子姝就像一个人沉浸在剧情中的悲剧角色,本来在脑袋里排好了一大场戏,结果刚开了个头,就被闹腾的喜剧演员勾肩搭背地拉下了台。 这走向不对。 “你……”覃子姝不确定地抬眼,还是不敢戳破这一层表象,她试着往回返,“说什么呢?” 冀瑶性子直,最看不惯她这种自我流放的心态。 于是,冀瑶就像惩罚熊孩子一样狠狠打了下她屁.股,把覃子姝吓得一缩,瞬间怂成了小虾米。 覃子姝拼命挣扎:“松开!” 因为对方现在虚,所以冀瑶一边束缚住了她俩手腕,一边用手掐着她下巴逼她抬头:“这么大的房子,你再厉害也叫不来人,不服管教吗?继续,看你先没力气还是我先松手!” 冀瑶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要怪就怪覃子姝太混账了,要是对方不这么混蛋,自己也不至于这样压着教训她。 冀瑶一声声地质问:“十年合同?一个月祸害一个姑娘?不按时吃饭?熬夜不睡?晚上喝酒喝凉的?知道我是谁,还给我放监听的玩意儿?还有那抑制贴是什么东西,都给我趁早丢了!你什么毛病?覃子姝——越活越回去了啊!” 覃子姝在那儿哭。 “你还有脸哭。”冀瑶生气,“不都是你自己作的吗,你是不是傻,身体不舒服不会找医生吗,你不知道自己信息素有毛病还是不知道自己是S级的alpha?就非要折腾出自己一身毛病,再把名声搞坏,你说你要干什么?我实在看不懂了。” 覃子姝呜咽:“别骂了。” 冀瑶也骂完了,她松下一口气,坐在一边看她哭:“有什么苦衷,方便告诉我吗?” 有。 她想留下一个人。 没有胆子,只能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来吸引对方,哪怕换来的是对方的虚与委蛇,也好过没有。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失败了。 这一世,她还是没能成功留下对方。 覃子姝甚至想,干脆重新来过吧,只要自己一死,此次失败,循环再启,自己又可以在14岁的时候复生,再等十年罢了,十年之后,又可以想办法接近对方了。 覃子姝双目无神,找了个借口支开冀瑶:“帮我拿个苹果吧,我慢慢说。” 冀瑶起身往外走。 床头柜里有刀,覃子姝是为自己准备的,每次失败,她不得不重置的时候,就会用到这东西。 一回生二回熟,很快,不疼的。 覃子姝艰难地够到,正要下一步动作,手里的刀就被人夺走了。 冀瑶站在她面前,心口起伏剧烈,整个人都在沉默地发着抖,看起来已经被气到了极致。 “啪——” 一巴掌下去,覃子姝头歪到一边,说不出话了。 冀瑶扔掉苹果,抱着她,情绪也快崩溃了:“不骂你了,不要这么残忍地欺负自己,你想怎么样我都不说你,行不行,好不好。” 覃子姝想了想,事情还没到最坏,自己还是不要重置了,再多看看她吧。 是自己太急功近利了。 最近的几次循环,其实都没有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就退出了。 覃子姝抬手拍拍她的背:“姐姐,我只是想要削个苹果。” 冀瑶心说你放屁,谁家水果刀在床头柜放着? 她终于意识到初见面时,对方为何神态那么异常,脸色那么难看了,原来床头柜早就放了一把刀,对方心态早出问题了! 冀瑶算是被狠狠吓到了。 再气,也比不过命重要。 冀瑶本打算看住对方,不让她祸害其他人的,现在看来,看住对方还有另一重含义——让覃子姝好好活下来。 “算了,你也不信。”覃子姝一笑了之,“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活的太痛苦了,所以给自己放了把刀,用来砍断所有退路。” 冀瑶:“你想要什么,跟我说。” 覃子姝看着她,然后摇摇头:“没有想要的,就是觉得什么都没意思。” 冀瑶认真地和她对望:“你七岁那年,答应过我什么,还记得吗?” 覃子姝:“再也不骗你,我骗不了你。” 七岁,小覃子姝考砸之后,当老师让家长在试卷上签字的时候,她擅自模仿老师的字迹修改了卷面分数。 毫不意外的,被冀瑶发现了。 冀瑶当时还是签了字,没有骂她,而是问:“你改了分数,糊弄我之后,老师那里还怎么交代啊?” 小覃子姝顽劣得很,她吊儿郎当地说:“我不怕老师。” “那就是更怕我?”冀瑶严厉地放下手里的签字笔,“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不能不尊重你的老师!” 小覃子姝说:“她想要你的签名,才不管我考了多少分。” 那时的小覃子姝还没被接走,处于刚被领养的阶段,而冀瑶也因为忙于捐赠程序,在当地住了一段时间。 当地教育水平不高,老师想要冀瑶的签名,因此想方设法地想“叫家长”但又不敢,只能半带巴结半带哄骗地讨好小覃子姝。 得知这个答案后,冀瑶果断带着小覃子姝办理了转校手续,出校门的那一瞬,覃子姝看着这个讨厌的学校,依旧难以置信——冀瑶真的果断带她离开了此处。 作为监护人,这种行为在小孩子心里,颇为仗义和侠气,小覃子姝惊呆了,作为回报,她说:“你和那些家长不一样……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 如果你永远选择站在我这边的话。 后半句话,是在心里许诺的。 “永远站在我这边”,是一个大前提,若哪一天冀瑶变心,或者这个条件无法达成,覃子姝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骗下去的。 比如现在。 覃子姝想要的是冀瑶,连人带心的占有,这个愿望必然无法开口坦白,这也注定冀瑶无法站在她的立场上——所以她还能欺骗对方,不算违约。 灯光下,冀瑶看不出表情,她又说了一遍:“你答应的,不会骗我,所以你再把刚刚的话说一遍。” 覃子姝开不了口了。 冀瑶没逼她继续说,而是慢悠悠地细数“罪状”:“那天宴会,我跟着你下楼,看到徐析言不小心碰到了你胳膊,你立刻甩开了对方,这是你小时候留下的坏习惯,天然讨厌触碰别人……除了我,对吧。” 覃子姝喉头一动,不敢看她。 “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本以为你是在晚上才认出我的,现在再一细想,或许一见面就知道了。 当晚,你可以毫无心理障碍地接触我,说明已经决定好“演戏”了。 合同,是一年的。里面的条款,你也不熟。 当晚没下手,醒来之后或许是因为歉疚或许因为别的什么,一大早就溜了,晚上才回来——回来被揭穿,就要死要活的。 覃子姝,你没出息。” 要不是没有刀,覃子姝觉得自己还能再死一死。 冀瑶叹了口气:“我认为我养大的孩子本性坏不到哪里去,所以我直接和你坦白了说吧,不用继续装了,我都知道了。” 覃子姝没说话。 因为,知道是假意扮坏,还是知道后愿意相认……或者,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意,是不一样的。 前者是好事,相当于洗白。 后者…… 覃子姝不敢想。 “我对感情上很无所谓。”冀瑶说,“这是真的。” 覃子姝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她。 “我觉得你挺倔的,想法也让我无法理解。”冀瑶叹了声气,“无法理解,但是可以配合,我不介意试一试,毕竟你不能一直靠着抑制贴生活,日子还是要过的。” 覃子姝勾着她胳膊,脖颈处的筋脉络都在用力:“配合什么。” 冀瑶:“如果你很喜欢,我们也可以试试。” · 娄娟愁了一晚上。 她知道覃子姝偏执又疯狂,因此格外担心对方逼着冀瑶做些什么。 冀瑶那么好强且直率的性子,还得在那么生气自责的情况下和覃子姝虚与委蛇,她死前的工作就是演戏,再活一次,还得陪着覃子姝一直演。 多累啊。 覃子姝,你啊你,太不干人事了。 “不干人事”的覃子姝终于被冀瑶哄睡着了,冀瑶无奈地关了房间的灯,发现床头灯还开着,又过去给她把那一盏也关了。 她出了房间。 心想,自己怎么这么早就不陪她演了呢。 她烦躁地走了几步,发现心底的那份在意……越来越深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十倍速前进的剧情, 猜猜原因: [A:冀瑶性格直率,忍不了了] [B:她急了她急了,心疼了] [C:作者好人不发刀] [D:甜文当然要迅速表白了啊] [E:作者有点毛病] [F:本文字数少] 第11章 隔壁房间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紧接着是易碎品落地的声音。 冀瑶从梦中惊醒,迅速赶了过去。 家里停电了。 覃子姝对着漫无边际的黑暗,浑身颤抖着抱住冀瑶。 “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怕黑。”冀瑶想了想,发现她昨天晚上对黑暗也接受很良好啊,为什么今天晚上反应这么剧烈,冀瑶拍拍对方的背部,哄着她冷静下来,“别怕,我在。” 长大后的覃子姝其实不是很怕黑了,每个孤独的日子,她总是要一个人面对的,她怕的是失去——尤其是冀瑶刚答应了自己的情况下,她怕一睁眼,天黑了,自己再次被丢进绝望的循环里。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先例。 某次的某世,她强行留下冀瑶,逼着对方做了不想做的事情,结果当天夜里,她发现自己眼前漆黑一片,浓重的黑暗里散发着不详的血气……没过多久,她就被踢到了下一个循环里。 这一世的开端不错,冀瑶也答应了自己……所以不可以这样再被带走了。 可是她一睁眼,发现床头灯不亮的时候,恐惧再次降落下来—— 冀瑶打开覃子姝手机的亮光,扯过被子把对方包起来,像是裹粽子一样围好,然后坐在她面前。 “家里停电了。”冀瑶耐心地陪着她,“我不知道这十年你是怎么过来的,能过的这么……” 这么落魄。 无关金钱和生活品质,覃子姝的日子就像一根即将绷断的弦,冀瑶想象不到,要是自己没来的话,她要怎么活? 就这样自虐一样地过日子吗。 “你像是在惩罚自己。”冀瑶问,“有什么事情非要和自己较劲呢。” 冀瑶去被子里摸到对方冰凉的手,又心疼又难过。 她没想到,自己只是顺着那个过分的监听器说了几句狠话,就激得覃子姝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胡闹,一胡闹,差点没了半条命。 冀瑶:“……” 唉。 要死要活的。 眼看对方没有一点睡意,冀瑶也干脆陪着她一起失眠。 天还有一个多小时才能亮,手机也只剩下不到一半的电量了,冀瑶打开了一首和缓的轻音乐,然后掀开被子和她并排坐好。 熬夜真要命,覃子姝这家伙就像不知道睡觉是什么一样,连续两个晚上都没有休息了——而在此之前的那几日,冀瑶并不知道对方也没有好好休息过。 直到一首歌播完,覃子姝好像才缓过来。 “对不起,让你操心了。”覃子姝冷静下来,第一件事便是道歉,“你就当看笑话了,我已经很努力去好好生活了,日子还是每况愈下。” 冀瑶见她有吐露心声的意向,便耐心地等着她说。 覃子姝:“当年你出事以后,你的那些‘朋友’都散了,还有一些人倒是没走,但是由于一些原因不敢来掺和,大家都知道你死因蹊跷,却几乎没人敢站出来发声,网上的猜疑声迅速被人压了下去,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但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物。我和娄娟为你处理了后事以后,她给我接了戏,告诉我,这是目前最快的圈钱办法,等我够厉害了,就能查到你真正的死因了。” 最开始,覃子姝不知道幕后主使,但大致查清楚了那帮沆瀣一气的团伙,她也报复过,但是每次循环里的冀瑶都不是很愿意知道真相。 后来循环次数多了,覃子姝也无心一直查到最后了,只是把直接导致冀瑶死亡的那几人送到了铁窗里——毕竟冀瑶都不在意,她又报仇给谁看呢。 这次谈心,覃子姝也不觉得冀瑶想要刨根问底,因此轻飘飘地把这个话题带了过去:“我卖掉了我们住的房子,你不会介意吧。” 冀瑶:“不介意,毕竟死过人的房子,不干净,你一个人呆着会害怕。” 虽说冀瑶当时是拍戏时意外坠崖去世的,但因为是非自然死亡,她觉得小覃子姝一个人呆在旧房子里害怕也是应该的。 “不是,不是的。”覃子姝放松眼肌,一脸的厌世,“我不害怕。” 就算是鬼魂,只要冀瑶愿意回来看她一眼,她也不至于在后悔和思念中疯掉。 至于为什么卖掉房子…… “房子是娄娟要卖的,她说我不能呆在这个地方了,这样下去,怕我也会出事。” 覃子姝垂首,露出下颌优越的弧线,她抿着唇,让冀瑶想象出了这个高傲的丫头当时得知自己死讯时的样子。 冀瑶开玩笑:“我以为你不是很在乎我,原来我死后,能让你有这么大后劲,当时的我要真有鬼魂,说不定都乐出声了。” 覃子姝用那种“你在瞎说什么”的表情幽幽怨怨地看着她。 冀瑶笑得差点仰倒在床上:“哈哈哈哈。” 覃子姝心里哭得很,见到冀瑶笑得这样没心没肺,无奈地说她:“别笑了。” 冀瑶:“让你当时和我吵架,后悔不?” 后悔。 覃子姝轻声在心里回答。 十年前,冀瑶正是当红的时候,行程每天都排的很满,尽管如此,她还是要抽空和小覃子姝沟通感情,两个人,一个呆在剧组,一个呆在家里,以完全不同的心境和境遇来沟通,当然无法互相体谅。 小覃子姝正在叛逆期,又因为学籍调动,课业很紧张,每次通话都有种例行公事的不耐烦。而冀瑶又是个爱管人的碎嘴,唠唠叨叨半天没个正事儿,没几句就让小覃子姝耳朵起茧子了。 小覃子姝说:“最近快要考试了,没什么事儿可以不这么频繁的打电话吗?” 冀瑶不理解:“你呀,真是小白眼狼,我每天抽出时间想要和你促进感情,你却一点都不领情,真让人伤心。” 小覃子姝顶嘴:“这种促进感情的方式可真别致,我真是谢谢你了。” 冀瑶:“……” 接下来的几天,冀瑶疯狂地使用电话轰炸术,烦到小覃子姝不停地挂掉电话。 直到——冀瑶放狠话说:“你要是再不接我电话,以后有本事再也别接。” 小覃子姝回她:“求之不得。” 而后,一语成谶。 因为剧组事儿太忙,冀瑶没办法亲自回去和小兔崽子好好把这场没吵完的架解决了,所以两人开始了冷战。 隔着很远的距离,许多矛盾也没办法解决,冀瑶拍戏拍了很久,等稍微放松下来时,已经快到小覃子姝生日了。 出事儿前一天,冀瑶还叮嘱小助理订了蛋糕,说自己拍完这场戏就回家看看小覃子姝。 出事当天,冀瑶试着给小覃子姝打了个电话,想着先祝对方生日快乐吧,道歉的事情回家再做。 可是电话没有打通,小覃子姝上学快迟到了,正在飞奔下来,同时也带着些赌气,没有接。 她想,等下到了车上,冀瑶会继续打了。 一犹豫,也就错过了这最后一通电话。 冀瑶被导演一催,也没时间继续打了,只是嘱咐助理中午时候让人把蛋糕准时送到家里。 ……她敬业地在山崖吊上威亚,拍了一场坠崖的戏,便再也没回来。 小覃子姝是在学校里被班主任叫出去的,当时还在上课,她不明所以地问老师怎么了。 老师沉默片刻,告诉她:“你的姐姐拍戏受伤了,先别上课了,等电话吧,过会儿可能有人来接你。” 小覃子姝腹诽,如果受伤赶快送医院啊,让自己等电话是怎么回事,自己正上课呢,再说,赶过去也没什么意义吧? ——半小时后,电话来了,冀瑶抢救无效,确认死亡。 无数次的循环里,覃子姝依旧没有忘记自己听到噩耗时的心情。 难以置信,痛苦,后悔,绝望,思念……反复折磨着她,她无法原谅自己的叛逆和自私,如果不是那些坏毛病,她也不会错过最后一通电话,也不会和对方带着矛盾分别。 小覃子姝麻木地被人推上车,心说——我还没有原谅她呢,她怎么就一个人走了? “仿佛天塌了。”覃子姝回答冀瑶,“直到我处理完后事,一个人回到没人的家里时,还心怀侥幸,觉得这是你和我开的另一个无聊的玩笑,说不定是为了和好,故意吓我的。” 冀瑶笑不出来了。 此刻的覃子姝已经和缓了心情,但提到这事儿,对方脸色依旧挂着难以言喻的悲哀疲惫,只需要看上一眼,就能被代入到那种绝望的情绪中去。 冀瑶自己死得倒是轻轻松松,但没想到小覃子姝还经历了这些。 覃子姝眨眨眼,干涩的眼球连着名为“心疼”的神经,她察觉到自己千疮百孔的心脏还在抽痛。 “我回到家没一会儿,听到外面有人按门铃。”覃子姝说,“你知道我当时有多高兴吗,好像你回来了,这一切都是我生日当天的大型玩笑,只是你说服所有人陪我闹了一场而已……我看了热搜,没有你的相关词条,因此更加坚定这只是个玩笑……” 冀瑶不吭声了,有点理亏。 随着外面的天一点点发亮,覃子姝把头埋在她肩膀上:“可是我不敢开门,直到门铃声消失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是你给我订来的蛋糕。” 从此,成为大明星之后的覃子姝不再纪念自己的生日,拒绝一切利用她生日进行的推广和商业活动,没有人可以在那一天邀请到她,她也不会去联系任何人。 她说她讨厌蛋糕,讨厌生日……讨厌自己。 第12章 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冀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覃子姝,说对不起吧,好像太轻太无力,但说点别的什么,她又怕对方被刺激到。 “我……”冀瑶张了张口,又叹口气,“你可以暂时不用抑制贴吗,是药三分毒,那玩意儿看起来并不是很健康……如果你实在难受,我……也不是不行。” 覃子姝枕在她腿上,闷声闷气道:“我不需要你怜悯,强求无用,对谁都不好。” 哦,是谁前不久要死要活地威胁自己留下来? 留下来之后,就又换了一副腔调,得寸进尺地要求自己爱她? “想得美,便宜都让你占了,我没有怜悯你,我怜悯小狗。”冀瑶不重地拍了下她肩背,语气不善,“别卖乖,要还是不要。” 覃子姝:“我……” 冀瑶打断她:“你想好了,拒绝以后别一个人偷偷哭。” “哦。”覃子姝知道冀瑶是说到做到的性格,不敢继续矫情了,连忙继续趴好,趴好还不忘假惺惺地来一句,“我这不是怕你心里不舒服吗。” “那你可真体贴我。”冀瑶咬牙切齿地说着,手指轻轻向下挠了挠覃子姝的下巴,像逗猫一样,“行,怎么说都是你有理。” 覃子姝见好就收,识趣地仰起头,让冀瑶这个“逗猫人”摸得尽量舒服一点。 “来电了,需要开灯吗。” 冀瑶停下来,打算去够床头的灯,却被覃子姝一把勾回来,剥夺了手部自由。 “有你在就不怕黑了。”覃子姝转变之后,适应非常良好,甚至有闲心卖一下乖,“天快亮了,再陪陪我。” 冀瑶没说话,任由对方玩着自己的手指。 半明半暗里,覃子姝无意识地摆弄冀瑶的手指,眼神渐渐暗沉下来——虽然现在也达成了目的,但是和她最初的预想有了很大出入。最开始,她故意设局让冀瑶来找上门,然后料想着对方脸皮薄,不敢主动承认身份,只要自己装着不认识她,就能光明正大地以上位者的身份留下她…… 覃子姝轻轻舔了下牙尖,甚至恶劣地想,要不是冀瑶戳穿自己,自己还可以破罐子破摔地“欺负”她,反正这次给对方展示的身份也不是什么好人,不如贯彻到底,借此…… !!! 正在走神的覃子姝脖子一热,狠狠吓了一跳,就像一只偷吃的坏猫被吓出了竖瞳,覃子姝一瞬间抓紧了冀瑶的手。 冀瑶撩开对方头发,低头瞅了瞅她的脖子:“你的腺体呢。” 莫名的危机感让覃子姝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心说自己是alpha,当然没有腺体啊!又不是Omega需要用腺体来被标记,自己堂堂正正一个A,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alpha没有腺体……”覃子姝小声地扮温柔,还笑着反问对方,“姐姐是不是有点失望。” “不是,没有,就是问问。” 冀瑶拒绝三连,但是语气却明显低落了下来:“我还以为你也可以被标记的。” 覃子姝:“……” 为什么会有点害怕。 冀瑶心里想的是,如果可以标记A,那自己以后就把这小兔崽子给标记了,免得出去祸害别人——可惜啊,alpha这种物种不可以被标记。 这可太遗憾了。 冀瑶又确定了一遍:“真的不行吗?你说以后会不会基因突变什么的,让alpha也可以被人标记占有。” 覃子姝在重重冷汗下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我真的没有腺体,不可以被……的。” 最后的“的”字随着对方的齿尖落下,覃子姝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都说不可以了,冀瑶还是对着那光洁的脖颈咬了下去,没有很用力,手指握着覃子姝肩头,带着些轻柔的安抚,像是医学生给小白兔扎针演习时,首先会戴着白手套安抚一下对方。 覃子姝耐心地等她。 冀瑶发丝垂落在她的肩颈处,勾得痒痒的,覃子姝看不到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只能安静地等待,许多年了,她不曾亲近任何人,连基本的触碰都十分排斥,所以当冀瑶的气息侵近的时候,她浑身都在战栗,真不知道是愉悦还是畏惧。 覃子姝面色如常,掌心握住面前的一轮膝圆,带着温度慢慢盘旋,像毒蛇在宣示占有她的宝物。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吸血鬼抱着一样,一边兴奋地欣赏对方的盛世美艳,一边庆幸地压下心头的不安,同时心里还是卑微地期盼着被此人所爱。 冀瑶只是咬住了对方的一小口肌.肤,她不曾做过此类的标记行为,不知道该如何下口,所以只是单纯试一试,过个嘴瘾。 因为怕把她咬疼了,所以冀瑶一口没咬住,便松开重新换了块儿地方,期间不可避免地将舌面一抬,接触到了微凉的肌理……嗯,滋味不错。 冀瑶突然懂了,为什么许多A都采取这种原始又粗/暴的标记方式,原来心理上的爽快胜过生理上的本能时,便可以将人类特有的文明伪装一撕,怎么爽怎么来了。 以色相向,以音声相侍,以信息素做引导,谁能不迷糊?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不管不顾地闯了进来,然后视线一斜,看到了交叠的身影。 冀瑶过足瘾,抬起了头,她解释说:“没有腺体也不错,免得一不小心被人占了去……你说没事,我就放心地咬了下试试口感。” 覃子姝:“……” 明明不是“没事”而是不可以! 算了,冀瑶可能还把自己当以前的小孩,某些概念没来得及转变过来。覃子姝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不过说实话……她这样一弄,好像易感期的折磨也确实舒缓了很多。 覃子姝早已习惯了用抑制贴来对付易感期,把所有的折磨当做苦修,时间一长,忍耐倒成了家常便饭。 以前拍戏的时候,有个不怀好意的投资人趁她易感期闯了进来,结果不仅没能勾到她,还让她臭揍了一顿。 覃子姝还记得自己当时踩着对方,嫌弃地开口:“易感期的alpha和Omega不一样,不会浑身无力地任人宰割,我是喜欢用暴怒来发泄的那一种,下次你最好躲远一些,免得我不小心打死你。” 长时间的痛苦和忍耐容易造就疯子,任何一个人在绝望中自我放逐多年,都会变人不人鬼不鬼的,更何况她还反复被折磨了无数个十年。 每一次循环的重生,都是实实在在的生活,无法加速时间,只能在沉痛里清醒着过日子,像是被钝刀子凌迟,每次半死不活的时候,再来场骨肉复生的惩罚。 太痛了。 这个惩罚连死亡都没办法解脱,因为一旦放弃了,她又会回到失去冀瑶的那一天——门外孤零零的蛋糕,像是在为她步入循环而庆生。 每一次,覃子姝都会回到14岁生日那天,打开门,吃掉属于自己的奶油蛋糕,作为她受苦一世之后唯一的甜头。 而现在,冀瑶主动贴近的行为,不知道比开头的奶油蛋糕甜了多少。 覃子姝食髓知味,贪恋地抱着她。 “咦。” 冀瑶纳闷地低下头,发现覃子姝跟个缺爱的小孩一样,抱着自己就不撒手了。 冀瑶拨开她:“起床了。” 覃子姝争取自己的权益:“我答应我的,早上不可以过早叫我醒来。” 冀瑶心说,啥时候的事儿来着? 似乎是感受到了冀瑶的疑惑,系统及时冒出来为她答疑解惑:【任务序号2是——答应对方的要求】 冀瑶“哦”了一声,对系统说:“麻烦你重复一遍那些的要求。” 系统用那平静的机械音为她复述了一遍:“陪她度过无聊的易感期,尽量不被媒体拍到,早上不可以过早叫她醒来,不能干预她的私人习惯,尽量随叫随到,卧室晚上十点以后不可以锁门……还有,尽量不要烦她。” 冀瑶迅速回答:完全可以。 她不怕和覃子姝毁约,但是担心系统判定违规,因为系统判定是很严格的,一旦接触红线就会触发惩罚机制。 当时的第二个任务,冀瑶以为是要和覃子姝签订协议,现在系统重新说了,她才反应过来,第二个任务说的是“答应覃子姝的要求”,而不死板地一定要她签订协议。 “要求”只是口头说的那些,答应之后不可以反悔,但好在没有算上合同内容,幸亏自己多问了一句,不然还真被这破协议捆住了。 冀瑶回味了一下覃子姝口头说的那些要求,大致就是——允许她赖床,少管一点,晚上留门,少唠叨。 嘶……怎么跟小孩儿一样,这么稚气的要求。 其实也不是很难办到,满足她就是了。 “行。”冀瑶拖着长长的音调,说,“只要你肯睡觉,睡到十二点吃午饭都行,如果你白天没有工作的话。” 覃子姝:“……” 谢邀,行程确实很满。 冀瑶给手机充好电,顺手为她关闭了静音:“睡吧,不打扰你了。” 说罢,冀瑶托着对方脑袋,把她安置在了枕头上。 覃子姝脑袋刚沾到枕头,睡意果然泛了上来。 可能心里一轻松,紧绷几日的神经也终于得以休息了。 也许今早可以获得一个好觉。 · 娄娟看着手机里的联系人,抓心挠肝地想去联系对方。 她摘下眼镜,酒红色的发垂在肩头,心情不是很好。 因为和覃子姝一起来过几次循环,所以她亲眼见证了对方有多疯魔,几乎一遇到重生的冀瑶就不会松手了,威逼利诱,强取豪夺,没对方干不出来的事儿,只有对方没想到的法子。 一开始,娄娟还会试着去劝阻对方,结果不仅没有成功,还激怒了对方。 娄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 这一次,覃子姝那家伙又想到了新的法子,偏要把缺点无限放大,引得冀瑶自投罗网。 “……现在还没到重阳节。”娄娟望着窗外渐亮的天光,预感不怎么好。 每次冀瑶会在重阳节回来,但是这一次却提早来了。 这些她并不知道,还是从别处听来的,所以,当她去覃子姝家里送协议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真的这么早就回来了。 那是不是,这一次会发生什么特殊的事儿呢。 娄娟抱着一丝侥幸,对着手机里的联系人发呆。 覃子姝那么坏,而她又是那么良善的人,怎么能对付住啊……唉。 思来想去,娄娟还是找了个借口,打通了覃子姝的电话。 -------------------- 作者有话要说: 覃子姝:我,坏人 娄娟:覃子姝,坏人 冀瑶:这种自信小孩我一锤一个,能打哭一大片 第13章 覃子姝刚睡着,正舒缓地在重重梦境中下沉,身体休息之后,精神才开始解绑安眠……然后就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到了。 这是一种陌生的音乐。 因为陌生,所以不安,覃子姝忍无可忍,起身看清了噪音的来源——是自己的手机。 因为常年静音,所以铃声都是陌生的。 “出什么事情了。”看清来电人后,覃子姝镇定下来,耐心地准备听下去。 当然没出什么事儿。 但娄娟万万不敢说出心里话,她只是心里不安,想来打个电话问问。 娄娟:“起床了吗?” 覃子姝:“我很少睡觉,你知道的。” “那个试镜顺利过了。”娄娟说,“霍导很满意,这可把蒋嘉然气得不轻,她的工作室现在疯了一样发你的黑通稿,我已经压下去了。” “不过压不压也没什么大事。”覃子姝知道那人掀不起什么水花,便由着她造作去了,“你以为你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找我。” 娄娟一顿,又找了个正事儿:“等下我和徐析言去找你,霍导有点事情要和我们谈,还有,最近好好调整一下状态吧,明天还有个活动需要出席。” 覃子姝没精打采:“知道了。” 她还想在家陪着冀瑶呢。 “该吃饭了。”冀瑶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框,“赵姨今天不舒服,我就让她不用来了,今天早饭是我做的,来尝尝,看看味道变了没有。” “今天需要出去谈工作的事情。” 覃子姝不是很感兴趣,同样的流程,她每一次循环都要经历,几乎没啥新鲜感了。 冀瑶坐在她对面:“讨厌工作吗?” 覃子姝:“我本来就不喜欢镜头,何来喜欢一说,做明星只是迫不得已。” “你呀,其他人求之不得的机会,你倒是不怎么珍惜。”冀瑶笑着,为她细数优势,“这么优越的外形条件,还很有特点,你要知道,单眼皮在圈里既是劣势也是优势……” 覃子姝边吃边说:“她们老说我上镜爱答不理的,像是看不起观众,天天和我说‘把眼睛睁大一点’,这也没办法,单眼皮就是这种麻烦多。” “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单眼皮姑娘。”冀瑶毫不吝啬地夸赞道,“漂亮才是王道,只要漂亮,其他的都是弟弟,你看你,演技烂到兰苍了,靠着一张脸都能拿到无数的荣誉奖项。” 覃子姝:“……” 谢谢夸奖,现在胃口也没有了。 “开玩笑,不要生气。”冀瑶道歉说,“不全是靠脸,那啥奖的评委也是我们的老熟人了,几乎是看你长大……” 覃子姝破罐子破摔:“不止如此,其他评委还是我下一部电影的投资人。” 冀瑶对她的觉悟很有信心:“覃大明星,未来可期。” 覃子姝对着焦底的煎蛋苦恼:“鸡蛋焦了,未来不可期了。” “生活就是这样,不喜欢也得捏着鼻子过,就像你不喜欢镜头,但出于工作要求,还得尽量配合镜头。再如同,你不喜欢这焦了的鸡蛋,但还是得摆出笑脸来吃……”冀瑶笑眯眯,“挑食的小孩会被监护人臭揍一顿的哦。” 覃子姝手一顿,丢下餐具撒腿就往外跑。 挑食什么的,果然是永远绕不过去的折磨,鬼知道冀瑶做饭还挑地方的!不粘锅都能被她用成“烤糊锅”,这鸡蛋都发苦了,说它不熟吧,它吃起来焦褐发苦,说它熟了的吧,都稀得不成形。 覃子姝果断选择逃跑。 · 娄娟带着鹌鹑一样的徐析言站在了覃子姝家门口。 按第一下门铃之前,两人一个在擦镜片一个在啃煎饼果子——压根不觉得覃子姝会在第一时间开门。 她们都习惯了,来这里找人之前,先电话轰炸半小时,再敲门十分钟,门铃和敲门声一起搭配着来,如果好运,家里的阿姨没走,说不定还早一点开门。 如果阿姨不在,那可就有意思了——这人还真不一定能叫出来。 可是这一次,娄娟一手拿着眼镜,另一只手还没开始敲门,就听到电子锁低鸣了一声,然后里面风风火火地冲出了一个人。 覃子姝拎着鞋跑了…… 光脚…… 门口,冀瑶反手拎着一个长颈花瓶,与俩人面面相觑。 徐析言打了一个嗝,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冀瑶看着懵了的二位,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得继续装金丝雀,她莞尔一笑,有点害羞地垂下手里的花瓶:“刚刚做家务,覃姐说要和我玩点情趣……” 徐析言被口水呛到,咳了个惊天动地——姑奶奶,您,您可以把手里的花瓶轻拿轻放吗,那玩意儿好像是拍卖来的,价值表的零要是换算成鸡蛋……能吃到胆固醇超标。 可惜徐析言只顾着咳嗽去了,没有及时组织冀瑶,与她相比,娄娟就显得淡定多了,她默默一推眼镜,用“我啥都懂”的语气说:“家里的事情就麻烦您了,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联系我们俩。” 冀瑶随手把长颈花瓶丢在玄关处,笑意盈盈的:“好的呢。” 卑微打工人徐析言盯着躺在地上的花瓶,眼珠都快瞪出来了。 娄娟一把拽住她胳膊,淡淡地朝冀瑶礼貌一笑,然后瞬间闪离。 “跟一阵风一样。” 冀瑶看着地上的煎饼果子残留的薄脆碎,如此感慨。 撤离时候惯性太大,小助理的煎饼果子……它把灵魂漏了。 徐析言心疼:“煎饼果子的灵魂就是薄脆碎,那么大一块呢,全掉了。” 娄娟:“……” 她看着在不远处狼狈穿鞋的覃子姝,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才是那个异类。 -------------------- 作者有话要说: 吃鸡蛋真的会胆固醇超标吗(一个从来没有在一天内吃过三颗以上鸡蛋的作者这样问道) 第14章 冀瑶还是有点不放心,她想着,趁今天覃子姝不在家,自己要不先去医院查一下自己的属性吧。 她去世之前,一直拖着没有分化,现在重生以后,没有分化还好,如果真的分化了,自己也要早做出准备措施才行。 好在这个系统不是完全的废物,某些基本的要求还是可以办到的。 不用白不用,冀瑶大大方方地把系统当做了自己的电子管家。 有一说一,系统在钱上还是挺大方的,冀瑶一开口,手机里就多了很大一笔钱。 冀瑶发现是转账,正要表示疑问,就听到系统解释说这是合理手段,只是为了不ooc。 虽然手机是覃子姝给的,转账人也是对方,但冀瑶丝毫不担心会被发现或者崩坏。 “不费电,24小时随时待命……真好用。”调了一大笔钱的冀瑶如此评价,“如果你不那么废物蛋,说不定我会更喜欢你一点。” 系统用波澜不惊地语气回答她:“我尽量。” 冀瑶美滋滋地约好了医院的VIP私人体检。 冀瑶:“不着急,休息一会儿再去吧,昨晚让那兔崽子折腾得没睡好。” 系统:“……去哪儿?” 冀瑶:“等会儿告诉你,免得你突然抽风发什么任务。” · 覃子姝在车上睡了会儿,踩着点到了霍导约好的地点。 那是一家不错的料理店,环境一级棒,最重要的是——没有人。 娄娟一边陪同覃子姝往里走一边解释:“霍导和你一样,不是爱热闹的性子。” 覃子姝点头,她和霍导关系不错,也是因为性格习惯有些许相似。 一转弯,侍者将她们请了进去……然后几人看到了席地而坐的霍祈。 此处店面隐蔽,可能因为很少对外开放的缘故,店内没有提供给顾客的餐桌,反而像是休闲场所一样弄得很舒心漂亮,一入眼就是古朴日系的装饰物。 霍大导演一点都不见外,把料理店当成了自己家一样,席地坐在价值不菲的地垫上,手里还捏着一个流心的美食。 平日的霍导西装革履,今日的他却搞了一身棉麻休闲衣裳,看起来很轻松。 覃子姝打招呼:“霍导不工作的时候倒是很随意。” 霍导摆摆手。 覃子姝怔了一下,又问:“谈工作?出事情了吗。” 霍祈:“没个眼力劲,帮个忙。” 覃子姝:“……” 哦,流心滴在衣服上了。 “都坐都坐,这是朋友开的店,不会有外人来的。”霍祈招呼着娄娟和徐析言在一边坐下,然后对覃子姝说,“听说你最近不好好吃饭,状态差的不行,来都来了,一起吃个午饭吧。” 就是简简单单一顿饭,没有平时饭局里面的劝酒,也没有其他的勾心斗角。 覃子姝难得多吃了些。 霍祈:“早上没吃饭?” 覃子姝想起了早上那个糟心的煎蛋,眉心微微一皱,嘴角确是舒展甚至有些上翘的。 霍祈看了她一眼:“精神面貌倒是不错,谈恋爱了?” “没有。”覃子姝说,“最近有点好事,心情不错。” “你心情倒是挺好,我这边却不好过。”霍祈批评她,“上次的试镜,蒋嘉然那边的人也来联系我了,为了拒绝得不那么生硬,我答应让她和你一起试试。结果你倒好,连续几次放我鸽子,她们公司也被迫白跑了几次,你呀,真的胡闹。” 霍祈此人和覃子姝一样,有着一副非常驴的脾气,说不待见谁就不待见,作为颇负盛名的大导演,骂人的时候也才华横溢,无数个新时代演员都被他摧残得不行,骂哭是常有的事儿。 覃子姝第一次和他共事,两人因为屁大点儿事吵了整整一天,吵到全剧组的人来劝架,最后,就在大家以为他们俩直接合作破裂的时候,两人却因为在吵架上面棋逢对手,关系破冰了。 可偏偏,霍导性格怪是怪,但格外护短,没有理由那种。 因此也经常被网络众人追着骂。 两个黑料最多的人凑到一起,倒是朋友。 覃子姝一笑,不走心地道歉:“辛苦霍导了,最后还是选了我,对方可能要气死吧。” 霍祈:“我就走个流程,那个角色很适合你,别人给我多少钱我都不会换的。再说了,蒋嘉然是真不适合那部戏,她一直立的人设是甜美,演不来戏里的疯子。” 覃子姝:“……” 一时间不知道是夸人还是骂人。 “蒋嘉然最近也不知道遇到什么好事儿了,那天来试镜的时候跟你一样,看着喜上眉梢又魂不守舍的。”霍祈说,“现在的小花啊,一个个恋爱脑,喜欢一个人就要吊死在那一棵歪脖子树上。” “啊?” 覃子姝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看向娄娟,发现娄娟也脸色不对。 难道?冀瑶的事情被蒋嘉然察觉了? 覃子姝觉得自己把冀瑶接到家里一直都保护得很好,没人被外人发现,就算冀瑶将来要被发现,也不该是这么快。 霍祈擦擦手,仿佛没看到两人面上有异:“你们当时不在,我倒是听了点风声,蒋嘉然身边有位好久不见的故人要回来了,女性,长得应该很漂亮,是她喜欢的,仰慕过的人。” 覃子姝眼皮开始狂跳,她一低头,看到冀瑶给自己发消息——外出一趟,家里呆得有点无聊。 娄娟附耳过去:“蒋嘉然那边的狗仔刚刚透露说,蒋嘉然绕路半座城,专门去了你家附近的医院。” 覃子姝抬头看向霍祈,霍祈头也没抬:“去吧,我这边没啥事儿了。” · 医院门诊旁边有一座独栋的大楼,没有任何标志,也很少有人出入。 只有少部分的人知道,这是专属VIP用户的场所。 就连系统都不清楚冀瑶是如何轻易预约到此处的。 系统:“这是什么时候约上的?” 冀瑶:“你打钱后的那一秒。” 系统:“……” 不是,这地方不是很难认定成为VIP用户的吗,冀瑶个刚刚重生的人,是如何瞒过自己直接约好的! 作为共享思绪的存在,系统隐约感到了一股脱离控制的不安。 冀瑶没义务为系统解答,她进入空无一人的电梯,按下了“11”层。 这里很少有人来,就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瞬间,门外响起了一个甜美的女声。 “麻烦稍等一下。” 女孩几乎是跑着拦住电梯的,她后面跟着的人们也在快步跟着她往这边来,但当她不顾一切地进来站在冀瑶身边时,确是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关门键。 这是位二十出头的姑娘,冀瑶看着她,觉得应该和覃子姝年纪相差不大,还有点眼熟。 那女孩声音带着些不稳的喘:“谢谢姐姐。” 后面的人跟了上来,却只能看着电梯门在眼前关闭。 冀瑶没有再次开门,她隐约觉得这姑娘不是很想让自己的人跟上来,就像逃婚叛出家族的大小姐一样,这种行为居然带着点酷。 “姐姐也是去十一层吗,真巧。”那姑娘有些发怯地看着冀瑶,眼里亮晶晶的,“是预约了检查吗,我们可以一起吗。” 如此自来熟? 冀瑶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对方来——虽然是二十出头的年岁,但是装扮却刻意往“稚嫩甜美”那个方向走,有种被经纪公司精心包装过的感觉,像个被人包好的精致娃娃。 “好呀。”既然对方投以笑脸,冀瑶也冲她露出一个微笑,“正愁一个人孤单呢。” 女孩伸出手:“姐姐,我的名字叫蒋嘉然。” ……既然没有第一眼被认出,那以后就不许忘了。 蒋嘉然笑得无懈可击,笑容甜美如同沁了蜜糖,无论什么人,在她这种友好下都要迷糊一阵。 冀瑶却是没有,她礼节性地握了个手,愣是没想起对方是谁。 名字是有点耳熟的,但是她前世做明星时候,见过的人听过的名字成千上万,怎么可能想起这个福利院见过的小姑娘。 蒋嘉然笑容差点崩了——在冀瑶松开手的一瞬间,她悲哀地意识到,对方没能想起自己是谁。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对方,一双漂亮眼睛几乎要蓄上泪花。 自己可是把冀瑶当做童年的唯一曙光啊。 她那时候明明说很喜欢自己的,为什么现在不记得自己了呢! 自己没有变样啊,才十年,和以前没有很大差别! 蒋嘉然很想靠近冀瑶,质问她为什么会不认识自己,明明她那时候夸自己脸蛋很好看,性格也懂事…… 在四下镜面的电梯里,冀瑶一直被对方盯着,有点不适,便开口缓解气氛道:“你鼻子生的可很好看啊。” 蒋嘉然一惊——这句话,正是十多年前冀瑶见到自己时说过的! 她很喜欢自己的鼻子,说很像精致的洋娃娃。 所以,蒋嘉然在被公司包装的时候,非常坚定地不允许她们调整自己的鼻子,就好像这点特殊的漂亮之处,是她灰败童年中为数不多的优势一样。 小时候,心气很高的蒋嘉然一直不甘心呆在破落的福利院里,冀瑶的出现就像一束光,打通了她看向美好外界的桥梁,她从对方身上嗅到了繁华的味道,便期盼着对方有一天能带她走。 她拼命靠近对方,成功让冀瑶记住了自己的脸,靠着乖巧和懂事,她成为了对方喜欢的小孩之一,也成功成为了冀瑶想要收养的备选之一。 可是,冀瑶骗了自己。 她明明说,自己是她见过最听话的孩子,为什么,最后离开的时候带走的却是最不听话的覃子姝? 蒋嘉然望着镜面中的自己,手指一点点收紧。 没关系,忘了也没事,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当初毫无反抗之力的小姑娘了,哪怕还是不够资格,自己也要想办法把人抢到手。 -------------------- 作者有话要说: 冀瑶:笑死,就喜欢驯服野的 第15章 电梯里的氛围算不上和谐,冀瑶整个人都是莫名其妙的。 这谁? 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自己招她惹她了? 不就是夸了个鼻子好看吗? 再一看,蒋嘉然情绪低迷下来,眼里似乎还带着柔弱的泪光。 冀瑶:“……唉。” 心好累,谁能理解她昨天才哄完兔崽子的操劳,结果今天又遇到了这么一出。 太难了。 冀瑶不动声色地往一边走了走,期待电梯快点儿可停靠吧! 乘坐电梯最坏的情况是发生意外,除此以外,便是每一层楼都要停一下……还没人上来那种。 冀瑶尴尬地看着电梯门关了又开,足足七/八回,还没一个乘客进来! VIP区人少是肯定的,但是这电梯也不能每层楼都停吧! “姐姐,你认识我吗?”蒋嘉然豁出去了,干脆直截了当地问她,“或者……也没有看我有一点点熟悉。” 冀瑶在脑海中崩溃:系统!系统!这是谁?救,救我! 系统回复:【稍等,电梯里没信号。】 冀瑶:??? 什么垃圾系统?居然会在电梯里受限? 求助失败的冀瑶只好观察起了蒋嘉然,这姑娘方才上来的时候,身后跟了许多人,以她多年的经验——这该不是个小明星吧? 腕不大。 冀瑶认定。 因为大牌明星出行,一般都会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藏起来,不会像这姑娘一样直接抛头露面出现在医院里。 再说了,她这么年轻,还到不了全民皆知的地位。 这样一估摸,冀瑶悟了——这姑娘是稍有名气的小明星,期待自己认出对方,却没能如愿,所以一下子情绪起来,要哭不哭的。 冀瑶清了清嗓子,觉得还是哄一哄吧,不然当着自己的面哭了,真的够头大的。 要知道,冀瑶最怕小孩哭了,就算覃子姝那种年纪的,哭起来她也受不了。 算了算了。 就哄一哄人吧。 冀瑶微笑:“见过,在电视上,你本人比镜头里面好看多了。” ——这就是夸小明星的万能模板。 反正冀瑶前世做明星的时候,遇到不认识的小辈,就这样聊,肯定不会一下子冷场,等小辈自谦一个来回,对方就该识相一点找话题了。 冀瑶以为自己答得无懈可击,结果靠着镜面偷偷一看,蒋嘉然居然泪意更甚了! 冀瑶:“……” 嘶,哪里不对? 蒋嘉然用手背擦了下眼角:“谢谢姐姐还记得我。” 完了。 冀瑶心里一咯噔。 什么叫“还记得”? 这莫不是以前认识的故人,又把自己认出来了? 不对啊,自己都死了十年了,按照常理,正常人都不会这样认人吧! 死而复生的事情如同天方夜谭,她作为当事人都觉得离谱,故人肯定不会往这方面想。 比如娄娟就没认出自己。 十年过去,大多数人连脸都记不太清了,除非特别亲密,否则怎么可能…… 不对,还有一种可能——蒋嘉然认错人了。 冀瑶死马当活马医,硬着头皮不认人:“你可能是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任何明星朋友。” 眼看蒋嘉然哭得要断气,冀瑶头皮发麻,恨不得马上跳出电梯。 蒋嘉然:“不可以这样。” 冀瑶心说怎么不行,我他妈就是想不起来啊! “嘉然,你肯定认错人了,我没有在现实中见过你……”冀瑶眼巴巴看着电梯楼层,期待十一层快点来到。 这时,系统突然出了个声儿:【任务序号4,返回一楼,现在!】 看着十一层到来的冀瑶:“……” 系统,你发任务该不会真是随机的吧? 系统:【倒计时60,59,56,52……】 冀瑶:!!! 它怎么还跳着倒数!! 系统:【抱歉信号不好,50,47……】 这是要人命啊! 冀瑶也不管蒋嘉然是不是还在哭了,她一扭头,问:“你快出去。” 蒋嘉然哭声一停:“为什么?” “十一层到了。”冀瑶在催命似的倒数声里,咬着牙克制住把人直接丢出去的欲望,“我突然想起我忘带东西了,得下楼一趟。” 蒋嘉然弱弱地拖着声音:“那我也下去一趟吧,我的团队还没有跟上来。” 冀瑶不跟她废话,因为倒计时已经不到三十秒了,她迅速关上门,按了一层,然后闭眼祈祷这倒霉电梯别一层一层地停了。 不知是不是她微弱的祈祷起了作用,这一次电梯还真就一口气下去了。 系统:【29,24,21,10,9……】 一楼就在眼前,冀瑶出了一层薄汗,感觉自己在鬼门关入口蹦了个迪。 “叮……” 冀瑶抬头,看到了2楼的标识。 而倒计时只有五秒了。 冀瑶:“……” 累了,毁灭吧。 就在这时,系统好像又卡顿了片刻,倒计时诡异起来: 【5,4.9……4.83……】 冀瑶:“……” 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可还行。 蒋嘉然看着冀瑶,还在质问:“姐姐,你再好好看看我,好好想想……” 电梯门关上,继续去往一楼。 冀瑶松了口气,最后一次心累解释:“我们真的不认识,真的,不骗你,我真的不认识任何明星朋友……” 电梯门开了—— 覃子姝迎面而来,对着冀瑶来了一句:“我们不是说好一起来的吗。” 蒋嘉然:“……” 门外面,两个明星团队的人分为两个阵营,中间就像隔了楚河汉界,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我们和那边的歹人没话说”。 多稀奇,电梯这么多,她们还就偏要等这一个。 气氛安静又诡异。 覃子姝笑得不能再假,非常自然地上来挽住冀瑶胳膊:“怎么不等我。” 冀瑶心说你不是忙去了吗,我就来个医院怎么还跟过来了。 但她没开口,因为傻子都知道现在的气氛不对劲,乱说话只会更加糟糕。 “你‘不认识任何明星朋友’。”蒋嘉然幽幽怨怨地开口,目光直视前方,“你又骗我。” 冀瑶:??? 又? 又骗? 哪儿来的“又”? 还有那位跑过来的兔崽子,什么叫“说好的一起来”,我们什么时候说好了? 冀瑶满脸黑线,无奈地也跟着这二位目视前方。 覃子姝挽着她胳膊的手渐渐下移,牵住了她十指。 指间敏.感,神经触觉非常敬业地向冀瑶传递了一个信息——覃子姝这兔崽子可能一路跑过来的,心率都快飚到一百八了。 冀瑶觉得自己就像直接牵着对方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过快的心率把她的呼吸也带快了许多。 两人心率逐渐同步。 又一致地冷静下来…… 冀瑶放下拦着电梯门的那只手,然后镇定开口对外面的人说:“还有人要上来吗?” 覃子姝扫了一眼,娄娟立刻接起电话,连连摆手:“喂,小李啊,啊对对对,我那天跟你说的那个事情……” 徐析言撩起一边头发,低头找东西:“咦,我东西好像掉了。” 楚河汉界那边的蒋嘉然团队也自觉地退后几步。 “王总……”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冀瑶:“……” 她脸上面无表情,心上痛苦面具。 电梯门关上,冀瑶有点窒息。 覃子姝皮笑肉不笑地对蒋嘉然寒暄:“这不是嘉然吗,真巧!好久不见啊。” 蒋嘉然目光冷淡:“我们前不久试镜的时候才见过。” 冀瑶生无可恋地看着镜面里三人的倒影,心说这倒霉催的,这叫什么事儿啊。 “姐姐,你今天来医院检查,是哪里不舒服吗。”蒋嘉然关切地看向冀瑶,“我刚好认识这里的赵医生,她可以直接带我们走捷径,不用按部就班地走那些无聊的流程。” 冀瑶心说我哪儿哪儿都好,要说最不舒服的时候那就是现在了,但凡你们俩出去,都不至于这么难受。 “哈哈,不难受,就是常规检查。”冀瑶尬笑,“不用走捷径,检查就要循序渐进。” 看啊。 倒霉电梯又开始一层一层地折磨人了。 覃子姝揽住冀瑶,语气不善地对蒋嘉然道:“都来这里了,哪个不是VIP,还用得着你介绍人?” “是啊,是我不够细致体贴。”蒋嘉然语气冷淡,“但是你也没体贴到哪里去吧,居然让她一个人来医院,要是我,一定不会让她一个人来的。” 冀瑶:“……” 谢邀,我就是为了躲开你们俩这种人才一个人来的。 “对不起,这次是我的失误。”覃子姝低头用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对冀瑶“低声”耳语,“姐姐别怪我,今天工作忙,实在没空像某些人一样绕了半座城地乱跑,下次你来医院,我一定全程陪你,好不好~” “好不好”三个字,像是裹了厚厚的糖浆,冀瑶两辈子都没听对方这样撒过娇,属实是受不起,听一次就折寿了,受到的损害被砸一拳都厉害。 冀瑶咬紧后槽牙,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蒋嘉然气急:“覃子姝!” “嘉然你可不要生气啊,你的人设可是好脾气的乖乖女呢。”覃子姝专挑气人的说,“没了镜头,也不至于立马翻脸成这样吧,嗯?你说呢。” 说完,覃子姝还“体贴”地靠近冀瑶,再次用刚好能让三个人听清楚的声音,耳语道:“姐姐不用担心,我不靠人设造假吸睛,不怕翻车。” 冀瑶:“……” 你们俩可谁也别嘲笑谁。 是啊,你堂堂大明星,覃子姝,靠得是走后门拿奖。 颁奖现场放眼望去,除了提名的竞争者,就是咱们家“亲友”了,都是自己人,可当然不怕翻车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冀瑶:我不认识任何明星朋友.jpg 覃子姝:姐姐(声嘶力竭挥舞双臂.jpg) 第16章 覃子姝言语嘲讽对方道:“你绕了半座城,来我家附近的医院做什么?” 蒋嘉然翻了个白眼:“我就喜欢来这里,怎么了。” 覃子姝:“你目的不纯。” 蒋嘉然:“你目的单纯?” 覃子姝语速飞快:“当然。” 蒋嘉然瞬间反驳:“不信。” 覃子姝:“不需要你相信。” 被夹在中间的冀瑶:“……” 两位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还跟小学生吵架一样胡闹。 蒋嘉然意味不明地看了冀瑶一眼,暗示道:“姐姐,你别信她说的,她对你……” 覃子姝打断她:“她和你不熟,别一口一个姐姐,你认识她吗,乱叫什么。” 冀瑶默不作声地往角落走了走,生怕被卷在风暴中心。 蒋嘉然一咬牙,上前一步:“姐姐,你别看她人模人样的,其实她馋你身子!” 电梯里瞬间陷入沉默。 冀瑶甚至都不想转过头看她俩一眼。 太尴尬了。 问,作为一个监护人,比养歪兔崽子更失败的事情是什么! ——那就是兔崽子长大了,馋自己身子。 而自己还因为种种原因,答应了! 冀瑶用带着杀气的眼神看了眼身边的覃子姝,心说:我也是栽你手上了。 覃子姝“腼腆”一笑,跟被“领奖”一样。 蒋嘉然把她们俩的眼神解读为了“责怪”和“抱歉”,那股急切想要告状的欲.望更强烈了。 她一指覃子姝,对冀瑶说:“她不是什么好人,姐姐,我今天把话放这里了,你能离她远点就离她远点,要不然当你知道她真实目的那天,一定会被恶心到的。” 求求你别说了。 冀瑶头皮一阵阵地发麻,很想把自己掐晕过去。 蒋嘉然还没完,她又去拽住覃子姝袖口,情绪激动地问道:“覃子姝,你们俩什么关系,你最清楚不过了!你怎么敢……” 冀瑶心说都毁灭吧,自己一生作恶多端,总算遭报应了 蒋嘉然大声问:“覃子姝,说句实话,你现在又以什么身份站在她身边呢!” 覃子姝淡然:“你管我……” 冀瑶与她同步开口:“金主。” 蒋嘉然:“……” 覃子姝:“……” 什么? 她刚刚说什么? 蒋嘉然无意识地发出一个单音节词:“啊?” 覃子姝扭过头,觉得自己可能没听太清,冀瑶那么正经端方一个人,怎么会说这种话。 冀瑶看着她俩好像被雷劈了一样的表情,心想耳边可算是清净下来了,为了以后更清净一些,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脸皮一撕,面子什么的都不要了。 她故意摆出一副“忸怩”的害羞样,拉住覃子姝的胳膊,小鸟依人道:“或者你想要我叫‘主人’也行。” 覃子姝高跟鞋一崴,差点就地跪下。 蒋嘉然眼前一黑,扶着电梯壁回血。 终于,两个噪音源都解决了。 冀瑶放开覃子姝的手,面无表情地等着电梯到达十一层。 很好,两个幼稚鬼终于谁也不敢说话了。 冀瑶傲娇——我还治不住你俩? 她语出惊人,威力巨大,成功把俩人都吓唬住了。 就比如蒋嘉然现在脑袋一团乱麻,非常虔诚地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认错人了,要在以前,她冀瑶姐姐每一句话都正得很,不会突然说出这种话的。 幻听幻听,是自己太激动,幻听了。 看着蒋嘉然怀疑人生的表情,覃子姝睨了她一眼,默默往冀瑶身边走了走。 前五秒的时候,覃子姝只是牵着冀瑶的手。 第十秒的时候,覃子姝同她肩并肩。 电梯到达的时候,覃子姝整个人都粘乎在了冀瑶后背上。 冀瑶:“……” 出来电梯,冀瑶快步躲开这个粘人精,却又被对方迅速追了上来。 覃子姝卖乖:“姐姐,别抛下我一个人,你也知道我一个人的时候心情容易不好,心情一不好,就想发脾气,我们做alpha的,一发脾气就控制不住信息素,你也知道~我信息素有毒的很,万一不走运被那个谁闻去了,说不定就害了人家……” “哦?那你倒是做了一件好事。”冀瑶脚步慢下来,“我是不是该夸你自制力真棒,刚刚那么生气都没有释放信息素祸害对方。” 覃子姝微笑,和她贴贴手心:“不夸也行,给点甜头。” “不许道德绑架,谁教你的坏毛病。”冀瑶拿指尖抽了抽她手心,“别以为我在乎,没有甜头,有本事你现在返回去用信息素祸害对方啊。” 追上来的蒋嘉然猝不及防听到了冀瑶的后半句,瞬间石化在了原地——不敢追了。 确实,是她刚才吵架上头了,甚至都忘记覃子姝这家伙有个杀手锏。就是带有毒性的信息素,相传闻过覃子姝信息素的Omega都不孕不育,对其他A的信息素也脱敏了。 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失去作为Omega的优势,她就算得不到冀瑶,还要借着身份找别人呢,可不能栽在覃子姝信息素这里。 好在对方刚刚在电梯里没有为难自己。 前面两人很快就甩开了蒋嘉然。 冀瑶走得很快,覃子姝一路地跟,半步都不让对方逃出自己视线。 覃子姝:“姐姐今天怎么突然想到来医院了?” 冀瑶吸了口气,内心有些感慨。 ——上一次她们俩在外面的时候,是自己追在对方身后,咬着牙叫一声“覃姐”,自从坦白之后,覃子姝也不敢要求自己再那样叫她了,反而一直追着自己叫“姐姐”。 ……怎么说呢,自己死之前可没有这种待遇。 叛逆期的小覃子姝可不会给自己多少好脸色,天天跟欠她两百万一样拽,就算在外人面前,也不肯叫一声“姐姐”,一张口要么是“你”要么连名带姓地叫“冀瑶”。 自己这一死,再次回来的时候,那声“姐姐”倒是得来的轻而易举。 ——看对方,似乎叫得还很顺口。 “你这声姐姐倒是叫得挺自然。” 冀瑶认真地观察着她,一米七几的姑娘,生了一张冷淡厌世的脸,却非要摆出八百年都没有过的笑容面对自己。 冀瑶看过对方的视频,直到眼前这人对待其他人也没有这待遇,不管对方是什么大人物,在她这里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这样一对比,自己倒是挺特殊的。 覃子姝发誓:“真心实意。” 冀瑶:“真心实意?” 覃子姝不知何时又拉住了她的手:“不相信的话,剖开给你看,这不正好来了医院……” 冀瑶:“……” 这倒是大可不必。 三言两语间,两人顺利地被迎去做了第三属性相关的一系列检查。 覃子姝临到事前突然反悔:“姐姐我就不用做了。” 在覃子姝小时候,冀瑶每次去体检都会领着她,一个大人一个孩子互相陪伴。 不过那时候她们都没有做过第三属性相关的检查,只是做了一些常规的检查。 人的性别分男女,第三属性则是ABO三项,做此类检查一定会涉及到信息素以及一些更私.密的项目。 冀瑶也不是不可以理解——覃子姝信息素有些问题,如果不是特别信任的医院和医生,她应该也不会轻易把自己的个人信息显露出去。不然万一闹出点什么事儿,以她现在的身份,还得再去特别处理。 不如少一事。 “别担心,我会全程陪伴……就像小时候你领着我来医院一样。”覃子姝紧紧握着她的手,声音温和却不低微,就好像那天深夜时和她诉说心事一样,显得格外真情实感。 “世界上最孤独最可怜的事情就是一个人来医院,姐姐,我一生中最重要的那几年一直都有你陪着……”覃子姝顿了顿,低下头,“谢谢你。” 现在说谢谢,已经晚得不能再晚了。 小时候嘴硬,说不出的话都憋在心里,现在回头一看,憋着的心里话都在失去冀瑶的每个深夜化为了扎在心口的刀子。 就算她现在追着对方说出那些以前不肯说出的话,也修补不住心头的伤疤了。 覃子姝坐在一边陪着冀瑶,看病房里护士进进出出,一边放空目光一边回想小时候的噩梦。 噩梦里,她回到了故土兰苍,村口的大路坦途雾气弥散,她在三更半夜赤足往外逃,身后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追,想要拼命拉她回到最厌恶的地方。 冀瑶的背影就在前面,小覃子姝跑得气喘吁吁,面上不显,心里却悲伤得想要大哭。 梦里。 她清醒地意识到了冀瑶的死去,因此格外担心前面那个身影丢下自己。 可是冀瑶没有,那个身影总是在不远处等着她,直到她跑出噩梦的村庄,对方才消失在了大雾里。 ……对方就算已经死去,也要把她带出噩梦。 后来,覃子姝发誓,只要冀瑶回来,她愿意把以前不肯吐出的真心全部剖给对方看。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不怕了。 比起失去对方,吐露真心这种事儿实在不值得畏惧。 “怎么突然煽情,想通了?” 冀瑶笑了,一只手放下,任由护士长为她扎针。 覃子姝笑得惨淡:“是啊。” 她像是被惩罚一样不断陷入痛苦循环,漫长的时光折磨着她,一次次的心痛再现,让她的感情逐渐变质。 痛苦,后悔,自责……演化为了偏执的爱与占有。 -------------------- 作者有话要说: 蒋嘉然抢人是为了锦上添花,就像长大后偏要买到小时候买不起的玩具,来弥补自己的情感。 咱家覃子姝就不一样了,要是没有冀瑶,会疯会闹会造作,然后跑到书外面把作者臭揍一顿 哎,对了,大家新年快乐呀~ 第17章 “委屈你了,这么多年。”冀瑶轻轻触碰着覃子姝的手心,心也柔软下来,“别怕,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我们的检查结果大概得三小时才能出来。”医生突然出现,打断了她俩的谈话,“二位若是赶时间的话,我们也可以在检查结果出来的第一时间发送到您手里。” 冀瑶问覃子姝:“等吗?” 覃子姝说:“我听你的。” 冀瑶:“你今天不忙了吗?” 覃子姝:“就算忙,也得推掉。” 上辈子的劳模冀瑶被覃子姝的混账言论惊到了,不过再仔细一想,这倒也像是覃子姝能做出来的事情。 不算很意外。 “反正也能拿到结果,我们下去走走,晒晒太阳。” 外面阳光正好,冀瑶心情不错,拉着覃子姝去了医院后面的住院部,那里有很大一片花园,很适合散步。 覃子姝迅速戴好口罩和墨镜等物品,把自己包得完全看不出模样。 想要叫对方一起晒太阳的冀瑶:“……” 好吧。 两人走了没一会儿,又在远处看到了蒋嘉然的身影。 看都看到了,冀瑶便顺口问覃子姝:“蒋嘉然应该没有你出名吧。” “没有。”覃子姝说,“她不如我红,也没有我被黑得厉害,一个平平无奇的小明星而已,前不久还和我竞争同一部戏,但是没能成功。” 冀瑶点点头:“嗯嗯,那部戏的导演是谁,我看我还认识吗。” 覃子姝:“霍祈。” 冀瑶:“……霍祈啊。” 老朋友了,霍祈的戏要是想要覃子姝演,大罗神仙来了也竞争不过覃子姝。 “你倒是挺大言不惭的。”冀瑶批评她道,“能气得你不轻,说明对方肯定不是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最差也是紧随你之后的级别。” 她还真说中了! 但是覃子姝发自内心瞧不起蒋嘉然,所以从来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竞争对手?不存在的事。 覃子姝小声:“我才没有被她气到。” 冀瑶:“嘴硬。” “对了,我看那姑娘对我挺不一样的,但是我不记得她是什么人了,死了十年,好多事情好多人都记不太清了。”冀瑶问,“我们是不是有什么渊源?” 覃子姝心说你都忘记了,我当然不会告诉你了,万一这样一说,你一个后悔,对她更好怎么办? 冀瑶看了她一眼:“不说就不说,我自己会想办法弄清楚。” “好了好了~”覃子姝是怕她了,连忙和盘托出,“姐姐,她和我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 同一个故乡,同一个福利院的孩子。 冀瑶一愣:“啊?我怎么不记得了。” “姐姐你一开始抱着猫猫狗狗来福利院看我们的时候,她是第一个被你抱起来的孩子。”覃子姝带着些小情绪,继续说,“蒋嘉然本来就是我们那里最乖最讨管教人员欢心的,所以她被安排到了距离你最近的第一排。” 冀瑶一听就笑了:“吃醋了?你不在第一排吧。” “我甚至都不被允许出来见人。”覃子姝无奈,“我当时还在被关小黑屋呢,哪儿能见你呀。” 后来,也是冀瑶核对过人数后,发现少了几个孩子,所以小覃子姝才被放了出来。 覃子姝说:“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么细心的‘大人物’,以前来作秀的人都不管不问我们,只有姐姐你一个个地叫了我们的名字,是真的用心去记我们每个人的脸和名字的。” “咦?”冀瑶疑惑,“你既然对我第一印象这么好,为什么还那么别扭地和我相处?” 覃子姝没说话,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 “该不会……”冀瑶想到了一个很离谱的答案,“小孩,你该不会那时候就开始叛逆了吧,因为喜欢所以才别别扭扭地对我?怎么?你个小屁孩还会考验人呢?” 冀瑶别的没记清,但那段别扭的相处可是记得很牢固——比如小覃子姝当着自己面说她讨厌小动物,还拍掉自己的手,总是一个人在最后的角落避开自己。 “反正她是第一批被你记住名字的孩子。”覃子姝转移开话题,“你很喜欢她,还给了她小礼物。” 冀瑶纠正:“你也是第一批被记住名字的孩子。” 覃子姝反驳:“是黑名单。” 冀瑶又说:“但是至此为止,你的名字是我记得最清楚的,也是最后一个保留在我记忆里的孩子。” 覃子姝“哦”了一声,很欠揍地说:“但是我没有小礼物。” 冀瑶:“……”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不能的话,可不可以打一顿。 覃子姝卖乖,缱绻地挨着她腕部露出来的那点肌.肤,暗示道:“姐姐,给点甜头~我就原谅你~” 对方生动演绎了什么叫“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冀瑶额头的小青筋都要显露一下存在感了。 她一挑眉:“你想要什么甜头?” 覃子姝不知道是真没听出对方语气的不对,还是故意装傻,竟然还敢继续没眼色地接话:“亲我一下,行吗?” 冀瑶咬牙切齿:“大庭广众的,你说呢。” 她正要拿巴掌给对方点儿“甜头”,手都举起来了,那倒霉系统突然又冒出来了。 系统:【任务序号5,亲吻覃子姝,任务时长,五分钟。】 冀瑶:“……” 覃子姝笑眯眯地和她对望:“怎么啦?” 更气人了,冀瑶合理怀疑这系统不是自己的系统,是站在覃子姝这个兔崽子那边的! 不过好在任务时间有五分钟,不在这一时半会,冀瑶丢不起这人,想着要不去个不见人烟的小角落再完成任务……要是不巧被蒋嘉然看到了,自己就更没脸了。 得知蒋嘉然真实身份的那一刻,冀瑶多少又拾起了一点包袱——完全不敢说出和电梯里一样不着调的话了。 算了,先带着覃子姝去个没人地儿吧。 冀瑶刻意想要避开蒋嘉然,因此专门绕了个圈,她边走边和覃子姝继续聊天:“但是我当时对所有孩子都是一视同仁的,为什么这个蒋嘉然会对我有特别的……感情?” 冀瑶不清楚这是一种何样的感情,她只觉得荒谬。 “她啊,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洗脑包,觉得你将来走的时候可能会带一些孩子去大城市,所以格外卖力地往你身边凑,渴望你带她离开这里。”覃子姝一摊手,“很有野心,但我就是看她不顺眼。” 冀瑶无奈了:“我当时没有这种打算。” 覃子姝:“像我,从来就没有做过那种异想天开的梦……我天天想着逃离那里,而不是被人带走。” 冀瑶问:“你考虑过逃出去以后怎么生活吗,现在可是不可以雇佣童工啊。” “我不是很擅长抢劫和偷盗,也没啥才艺……如果非要有个谋生手段的话。”覃子姝仔细回忆了一下,认真回答,“我可能会去那种没有营业许可的对方混口饭吃。” 冀瑶听着听着血压又高了。 她居然把偷盗和抢劫和“谋生手段”相提并论?那玩意儿能叫谋生手段吗?还敢大言不惭地分析自己擅长不擅长? 覃子姝发现她表情不对,以为是在关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因此又找补了一句:“姐姐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被人骗的,就算没有营业许可,我也不会打白工。” “我更怕你这人危害社会。”冀瑶深吸一口气,“得亏你没跑成功,不然可就糟了。” “其实……”覃子姝有点不好意思,“我有一次是差点成功了的。” 冀瑶眉头一跳,扭头看她:“什么?” “某天晚上,因为你来我们这里过夜,所以我们那里所有保安和管教人员都被叫去开会了,为了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几乎所有的看护人员都围在了姐姐你那里。”覃子姝腼腆一笑,“我就是在那天晚上准备趁乱逃跑的。” 很好,血压又高了。 冀瑶镇定片刻,又问:“……那你为什么没成功?” “说来也是命运的安排。”覃子姝望向远方的人工湖,笑容收了收,“我刚爬到墙头,却看到你一个人捂着腹部靠住院落里的墙半蹲了下来。” 这下冀瑶有点想起来了,那天她好巧不巧来了例假,疼得要死要活的,不得不在大半夜叫来小助理,让对方帮忙去买了些止疼药……谁能想到,当时的小覃子姝就在墙头看着呢。 覃子姝说:“我当时看着你那副模样,以为我们福利院的歹人给你下毒了,当场就正义感爆棚,趁着月黑风高点了好大一把火,引来了警察和所有人。” 冀瑶:“……” 原来那天后山突然燃起的大火是你这个小兔崽子做的啊,难怪自己一晚上不得安生,团队里所有的工作人员焦头烂额地忙活了一晚上,又是灭火又是报警的,以为是哪儿来的野蛮黑粉故意滋事伤人,吓得不在这里的经纪人都在深更半夜打了无数回电话确认自己的安全。 冀瑶觉得自己需要吸氧。 覃子姝这小兔崽子在捣乱方面真是天赋异禀,气死她了。 覃子姝弱弱嘟囔:“这不是为了保护你吗。” “真是太善意了,我‘谢谢你’。”冀瑶拼命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那看来我还耽误你出逃了。” 覃子姝声音越来越低,估计是良心发现自己错了:“不耽误,没关系,我自然是原谅姐姐。” 冀瑶环顾四下,发现已经走到了无人处,她算了算五分钟的倒计时,立刻决定扬起巴掌打算臭揍一顿这个家伙。 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 那点甜头就留在最后几秒再给吧。 在此之前,她得治一治自己被气出来的高血压。 系统的提示音如约响起: 【15,14,13,12……】 覃子姝被打得花枝乱颤,墨镜都差点戴不稳。 【9,8,7……】 冀瑶打累了,靠着假山大喘.气儿。 【5,4,……】 覃子姝估摸着冀瑶不会再打她了,才凑上前粘在对方身边。 “姐姐?你们俩怎么在这儿?” 好死不死,蒋嘉然也跟着来到了这没人的地儿。 被叫出声的冀瑶头皮一紧:“……” 系统:【最后倒计时三秒(请迅速完成亲吻任务)!!!3,2……】 冀瑶一把拉过覃子姝:“过来!” 覃子姝没站稳,一手慌乱地撑住假山。 在蒋嘉然错愕的注视下,冀瑶勾住覃子姝,掌心放在对方脖颈后,把覃子姝压到了面前。 她后腰一抬,吻了上去。 -------------------- 作者有话要说: 不可以放火烧山,不可以!请不要模仿! (今天埋了一个彩蛋,下一章揭晓,小天使们猜一下,这是个什么彩蛋呢) [提示——咬文嚼字] 第18章 那一秒,覃子姝像是未卜先知一样瞬间摘去口罩,笑着迎接了这个吻。 冀瑶吻上去的瞬间,突然听到系统说了一声“对不起,弄错了”。 冀瑶:??? 亲都亲了,你跟我说弄错了? 系统:【抱歉,我刚刚才注意到,序号5的任务没有时限,任务发布时说的是“任务时长五分钟”,不是倒计时五分钟。】 冀瑶:“……” 亲五分钟???你认真的? 系统非常厚脸皮地狡辩:【这不能只怪我一个人,你不也没发现吗。】 冀瑶:??? 你还挺有理? “你们……你们怎么?你们俩……” 蒋嘉然捂住嘴巴,字不成句,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冀瑶卸去力气,靠在假山上不想说话了。 覃子姝讨到甜头后,喜滋滋地把墨镜给羞红脸的冀瑶戴上,然后转身看向蒋嘉然:“我们怎么了?这不很正常吗。” 正常个屁! 蒋嘉然就差指着鼻子骂对方了。 她骇然地站在原地,表情空白一瞬之后,眼里又泛起了泪花。 蒋嘉然此刻的心情大概类似于——亲眼看着自己信奉的神明被某个乞丐拉下神坛,还主动亲吻了对方。 蒋嘉然质问冀瑶:“姐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冀瑶别过视线装死,心说我也不想啊,这不是家里还有个破系统捣乱吗。 蒋嘉然:“覃子姝她可是你养大的小孩啊,你们这样……就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吗。” 冀瑶:“别说了。” 别说了,她也快炸了。 可惜蒋嘉然完全无法和冀瑶共情,她只觉得离谱,她本以为她们二人只是久别重逢关系更好了一些,没想到却是这种唇齿相依的关系。 她三观碎了一地。 所以说,自己到底和覃子姝争什么啊,明明自己争的只是一份宠爱,怎么到了覃子姝那里就成了爱恋? 蒋嘉然一边不可置信,一边仿佛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还可以这样? 蒋嘉然不仅没有走掉,反而更上前一步,她无比认真地观察着靠在假山上的冀瑶,试图去理解她们二人之间这种荒谬的情感是如何产生的。 冀瑶叹息:“嘉然,我已经死了十年了,你如今也有了出息,不必执著于过去得不到的人或者事了,我在,你可能觉得是锦上添花,但我不在你身边,也不会阻挡你好好生活……放下过往吧,就当我没有复生过。” “不是。”蒋嘉然歪头,“姐姐,我还是想知道,你们俩怎么会发展成这种关系的呢。” 在场的几人都没有再说话。 冀瑶也摘下了覃子姝为她戴上去的墨镜……墨镜下的眸光潋滟如水,带着说不出的温情。 蒋嘉然看痴了,此刻的她试图站在覃子姝的角度去看待冀瑶,心态发生改变的同时,也发现了一些方才没有过的东西。 她的姐姐啊,当年长红很久的一代视后,确实好看到能把清醒着的人弄醉,三庭五眼间是世上最好的比例,眉眼也皆是温柔到了极致,无论任何人对着这样一张脸,都不会感到一丝丝的排斥,此人好像是悲天悯人的女神像下了凡,所有世人都愿意爱她,亲近她,去倾听她温婉低柔的诉说。 蒋嘉然目光下移,又被对方英气俊挺的鼻子吸引了视线,冀瑶的下半张脸与眉眼的风格大相径庭,像是凌厉英气的侠或仙,给人一种畏惧又尊敬的感觉。 世界上怎么有这样一种人,集温柔和凌厉于一体,两种感觉还丝毫不矛盾,在碰撞比较中悖生出了另一种气质。 蒋嘉然脑海里突然蹦出一种冲动——她也可以! 就像当年的覃子姝一样,这样观察着观察着,突然发觉到了冀瑶的美。 冀瑶去山区带去了光,她们都是被光照拂到的孩子,本来对她只有仰望和尊崇,可是仰望得久了,久追不得,休息一下再抬头去看时,感情便也变了。 在圣洁的神明面前,谁还没点儿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呢? 一场生离死别,粗暴地打碎了追逐和幻想,一场重逢,又让不可及之人成为了新的可能。 多好的机会,她们年纪已经相仿,俯仰的视角和身份互换,可以伸出手去牵冀瑶了。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蒋嘉然喉头微动,新的想法产生了。 “抱歉,吓到你了。”冀瑶咳嗽一声,解释说,“覃子姝是我带出来的孩子,我是要为她负责的,她现在状态很不好,我不放心……只要能让她高兴,我做出点让步也是可以的。” 蒋嘉然抓住重点:“所以只是因为‘责任’吗,姐姐你不是真的喜欢她?” 覃子姝眸色一深,眉头微蹙看向冀瑶——这也是她最担心的事情,也是冀瑶最真实的作为。 真相太残忍,真话太戳心,所以冀瑶没有开口。 蒋嘉然没有得到答案,但心里也猜得差不多了,她特此嘲讽覃子姝:“真差劲,只能用这种死缠烂打的手段留下姐姐。” 是。 事实如此。 覃子姝垂下视线——她循环无数次,都不能留下冀瑶。 可能因为太差劲了吧,若是把蒋嘉然换成自己,恐怕不会这样的。 冀瑶那时候就很喜欢蒋嘉然这种乖乖女,自己的出现才是意外,如果蒋嘉然去留冀瑶,说不定一次就能成功。 “是啊。”覃子姝惨淡一笑,干脆承认了,“只要她愿意留下,我也可以不择手段。” 冀瑶:“别说傻话。” 覃子姝沉默地站在她身边,没有再说些什么。 冀瑶也愁啊,覃子姝太容易陷入情绪的桎梏了,可能因为一些错误的话,她就会记在心上,然后自责己身……这样可一点都不好,搞不好会加重病情。 覃子姝不再是小时候翻墙又烧山的野丫头了,她多了很多心事,逃离不开,想去遮掩反而欲盖弥彰。 冀瑶站在她身边,甚至觉得对方周身自带了一层低迷的黑白滤镜,让那块区域失去了鲜活的色彩,悲伤浓稠如熏香,散也散不了。 冀瑶仿佛又回到了在宴会里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覃子姝站在纸醉金迷的宴会大厅,冷漠得毫无生气。 “你这个样子都可以去拍顶级杂志了。”冀瑶故作轻松地调侃道,“都不用给你加黑白灰滤镜,往那一站,自带沉郁气场。” 覃子姝:“是说我见不得阳光吗。” 冀瑶:“……” 你怎么不去学抬杠专业呢。 忍住,忍住,生气是个坏习惯。 冀瑶一边给自己洗脑一边摆出微笑面具:“我们先回家好不好,别多想。” 蒋嘉然在一边看了一场好戏,就差拍手鼓掌了,她看到对面气氛变得不是那么好了,连忙又搓火道:“覃子姝你怎么这么玻璃心啊,居然还和姐姐闹冷战,要是我,肯定舍不得……” “要是你,要是你……”覃子姝转身直视她,眼中满是痛苦和挣扎,“我倒是希望你能体会到我的苦难,可是受罚的是我,不是你。” 蒋嘉然被凶了一下,有点疑惑:“什么受罚?” 那是诅咒的循环,苦难的叠加。 覃子姝心想——我都经历这么多苦了,要点甜头怎么了。 “蒋嘉然,你少说几句。”冀瑶皱眉打断蒋嘉然,然后去拉覃子姝的手,“没事的,你想如何就如何,我没那么弱,要是真被你气倒了,那才是稀奇呢。” “覃子姝她都二十四了!不是小女孩了。”蒋嘉然在她们身后说,“姐姐你别老是溺爱她,凭什么她这么大一人……” “我说你少说两句行吗。”冀瑶语气凌厉,强势地让蒋嘉然闭了嘴,她拉着覃子姝一条胳膊,扭头对蒋嘉然道,“如此挑衅一个情绪在失控边缘的alpha,你是觉得自己信息素够强悍吗?” 突然被凶的蒋嘉然:“……” 冀瑶气场全开的时候是非常吓人的,有种壁立千仞的强大,虽然对方没有说别的什么,但是蒋嘉然还是浑身一凉,吓傻在了原地。 “她是S级别的alpha,你如果没有她这本事,就没事别来面前挑衅。”冀瑶给她忠告,“覃子姝只和你口头争吵说明她没有真的把你当对手,两个alpha要是真的对抗起来,信息素的较量一定少不了。” 这种架确实没什么好吵的。 蒋嘉然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覃子姝面前,永远只是一个不在同一水平线的跳梁小丑,对方是alpha,若是惹急了,是可以拿信息素逼自己的。 冀瑶并不知道自己是Omega,还以为自己和覃子姝一样也是alpha,两个alpha可以用信息素对抗碰撞,但是自己不行——万一惹急了覃子姝,对方都不需要花心思费嘴皮子,直接释放信息素,都不必称为“压制”或者“对抗”。 覃子姝那有毒的信息素一出来,自己Omega的生涯也就被毁了。 蒋嘉然心中五味杂陈,终于意识到了覃子姝的宽宏大量。 她腿软了一下,就跟那劫后余生似的看着前面的两人结伴离开。 -------------------- 作者有话要说: 就是说,咱家子姝还是很讲A德的,不和某人一般见识 第19章 “好啦,别耍小脾气了。”冀瑶追上去,有点无奈地笑她,“除了在镜头前面,你平日里演技也挺行啊。” “可是她好烦啊。”覃子姝一改方才的臭脸,重新回归常态,她说,“我都不想和她多说句话。” “你呀。” 冀瑶笑着同她往回走。 到底是自己带大的小孩,一颦一笑都知根知底,从做任务被蒋嘉然撞见之后,覃子姝应该就开始思考迅速走人的办法了,留下的时间越长,麻烦的事儿和问题就越多。 所以,就在蒋嘉然问了冀瑶几个问题后,覃子姝便顺势跟着对方的话题,装出一副心灵受伤的模样,紧接着她又故意同冀瑶拌嘴,趁机搞乱局面,而后自然而然地离开。 最后,再由冀瑶出面叫停两人的争吵,趁机随着覃子姝离开……还给了蒋嘉然一个警告。 如果不出意外,这人在短期内再也不会来烦她们了。 “姐姐你什么时候察觉到我是装的?”覃子姝也好奇,她事先没有同冀瑶商量,对方居然很快就同她搭上场戏。 “还需要刻意去察觉吗。”冀瑶觉得不只是默契的事儿,还有智商问题,她说,“我们本就提前说好了,我答应你,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才不是你死缠烂打的结果,你也没必要因为蒋嘉然再次点明就感到不开心,没必要,真没必要,我以为你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人。” “是。”覃子姝说,“现在提‘喜欢’二字属实是为难人,姐姐你答应我,愿意同我试一试就已经很不错了,我怎么敢奢望别的什么呢。” 话是这么说,道理也是这个道理。 可冀瑶还是听到对方的语气逐渐低落了下来。 冀瑶:“……” 这就如同你勉为其难地抱了一只狗狗回家,抱回家之前还告诉对方“我不是很喜欢宠物,养你也只是出于责任,感情什么的暂且别提。”结果狗狗回家之后,又被主人隔壁的邻居告知了一次“你主人可不爱宠物,你真差劲,居然用卖萌的方式留下她”。 小狼狗“汪”了一声,说自己知道了,然后从身到心都乖得不得了。 现在,这条表现很乖的小狼狗自闭了。 哪怕是事实,对方还是不开心了。 这该怎么办呢。 冀瑶有点头大,只好顺着毛捋:“那……给点甜头?” 覃子姝眼中瞬间亮起光,绷着嘴角翘起来的笑意,凑了过来。 冀瑶一巴掌拍她脑门上:“想得美。” 覃子姝:“……” “你还记得小时候我给你做的那碗蛋炒饭吗。”冀瑶开始慢条斯理地翻旧账,“有一次你感冒生病了,说是要吃蛋炒饭,就算是大半夜,我也破例给你去炒了一回。” 覃子姝想起来了,往事不堪回首,她并不是很想听下去。 “你啊,尝了一次甜头,觉得好吃,就经常没病装病,借此要我给你炒蛋炒饭吃,一吃就好了。”冀瑶想起来就想吐槽,“蛋炒饭又不是感冒药,真有那么灵光吗,后来啊,我才意识到,这只是因为你想吃而已。” 覃子姝没说话,假装听不到。 “你这丫头从小就不省心。”冀瑶批评教育她,“想吃的话,难道不能大大方方地提出来吗,为什么偏要装病,你知道吗,你这小兔崽子一生病,我都能愁的一晚上睡不好觉……为了吃碗炒饭,装头疼装肚子疼装感冒,你很可以啊。” 覃子姝略微不满道:“都讲了百八十回了,姐姐,你能忘掉这事儿吗。” “啊?已经讲了很多次吗?”冀瑶说,“你骗人,我肯定没说的超过三次,这该不会是你不想听才找出来的借口吧。” “我都能背下来了。”覃子姝无语,“这不怪我,谁让你会做的美食不多呢,蛋炒饭都能算上最高水平的代表了。” 冀瑶:“……” 这天是没法好好聊下去了,是吗。 “撤回刚才那句。”过了会儿,覃子姝耍赖道,“我重新修饰一下语言,应该是——姐姐的蛋炒饭天下第一好吃,我实在是因为太爱吃了,迫不得已,出此下策,真诚至此,申请谅解。” 冀瑶冷漠:“不能撤回,所以无法原谅。” 谢谢,这个马屁拍得并不是很舒心。 “没超过五分钟,就可以撤回的。”覃子姝狡辩,“姐姐你想啊,我如果天天都能吃到你亲手做的蛋炒饭,也不会用那种古怪的方式来讨,所以归根结底,还是你的问题。” “不是蛋炒饭的事情,我差点聊跑题。”举例之后,冀瑶及时把话题拽回来,“我举蛋炒饭的例子是想说——以后尽量别没病装病,这样我会心疼。” 覃子姝一愣。 “方才就算猜到你是装的,我还是没办法不心疼,你覃大明星在我这里就和个陶瓷娃娃一样脆皮,一磕就碎一地的渣渣。”冀瑶把那些道理掰开揉碎了往她耳朵里灌,“原来你的不开心有三分,偏要装得很乖来彰显自己‘早知道了’‘不在意的’,等发觉卖惨有甜头可尝时,又刻意把那份不开心夸大到了七分……你啊你,就不知道考虑我这个监护人的感受吗,你不开心时,我能好受到哪里去?” 覃子姝根本没想这么多,冀瑶一番说教,她左耳朵进右耳出,反正是一句也没记住。好在经大脑粗略的加工思索,整理出来一个新的发现——冀瑶还是非常在乎自己的。 覃子姝想,她会和我一起不高兴,她在乎我,她爱我。 满足了。 冀瑶口干舌燥地批评教育了对方好一阵,扭头查验了一眼对方的神情,收获了一脸的莫名其妙——覃子姝怎么被骂以后还笑得更开心了? 冀瑶:??? 这是什么毛病? 大道理都进了小狗肚子里,覃子姝用行动表示自己下次还敢。 她笑意盎然地犯浑:“姐姐,你知道从本质来讲,这又说明了什么吗?” 冀瑶:“什么?” “物以稀为贵,就像蛋炒饭需要通过不正当手段来获得,那点甜头也是我可望不可即的稀罕事儿,所以才会想方设法地来和你讨,如果姐姐你每天都能给我点甜头,我岂不是就不会这样了吗?”覃子姝贴近她耳畔,气音暧昧,“所以啊……姐姐,你甜头~给少了~” 冀瑶反手拎起园林工人放在路边的铁锹,杀意顿起。 覃子姝风一样地逃走了。 工人师傅一扭头,发现自己的铁锹不见了,正四下张望着呢,就看到远处一个面善又温和的女人单手拎着铁锹过来了。 那铁锹质量不好,死沉又不好用,师傅带出来的那一瞬间就后悔了,但当他看到冀瑶能单手拎起时,又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难道不沉吗。 冀瑶温和地道歉:“对不起擅自动了您的东西。” “没事没事,一把破锹而已,难用得很。”师傅由衷地夸赞冀瑶,“姑娘你看着身姿单薄,居然能单手拎着还不抖,是个厉害角色……平时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冀瑶谦虚一笑:“在剧组演过点小角色。” 师傅眼睛一亮:“演的什么电影电视剧啊?我也回去搜搜看。” 冀瑶:“《重生之林黛玉倒拔垂杨柳》” -------------------- 作者有话要说: 冀瑶:你以为我想吗,这不是气的吗 第20章 那把其貌不扬的铁锹是真的沉,冀瑶面上不显,其实插兜的手都在抖。 覃子姝同她沉默了一会儿,又跟个粘人精一样凑上来讨打:“姐姐,我给你揉揉爪爪。” 冀瑶冷漠脸:“我还是能提得动刀的。” 覃子姝递过去一罐牛奶:“那帮我打开一下。” 冀瑶:“你没手吗?” 覃子姝用无害的表情回答她:“可惜我柔弱不能自理,需要监护人帮忙。” 冀瑶白了她一眼,顺手接过,自然而然地去开拉环……然后手抖得不成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 覃子姝坐在长椅上,笑得不能自理。 冀瑶:“……不许笑。” “我发誓,这是我这么多年来笑得最开心的一次了。”覃子姝不要脸道,“谢谢姐姐。” 说完她还不罢休,对着迎面走来的小狗说:“快说谢谢姐姐。” 小狗“汪”了一声,表示莫名其妙。 这是一条吉娃娃,冀瑶盯着面前的小狗,感慨了一句:“我以前有个朋友,最喜欢这种吉娃娃犬种了。” “你那朋友……” 覃子姝笑容淡了很多,一股戾气绕上眉宇,冀瑶口中的这位朋友,平日里以闺蜜身份自居,用了冀瑶很多便利,结果最后冀瑶去世后,她跑得比谁都快……甚至连冀瑶的葬礼都没有参加。 “嗯?怎么了。”冀瑶终于打开了牛奶罐,伸手递给了覃子姝,“孙琳,你小时候她经常给你买零食的,忘记了吗。” “哪儿敢忘啊。”覃子姝咬牙切齿。 这一次,她没有早早地收拾了孙琳,就是想让冀瑶亲自看看她的好朋友到底是怎么背刺自己的……以后啊,可别识人不清了。 冀瑶还是有些疑惑:“我怎么感觉你对她有很大敌意?” “没有。”覃子姝闭口不承认,她一抬下巴,示意道,“那不是她吗。” 冀瑶倏地向前看去,与前方的一对男女对上了眼神。 ……孙琳和她的渣滓男朋友。 冀瑶有点气愤,当年孙琳的男朋友出轨还家暴,是自己累死累活把孙琳从水深火热中带了出来,结果自己一死,那没出息的家伙又回去找她男朋友了,十年过去,看样子两人还成了家,这叫什么屁事儿啊! 再也不想看到他们了。 “冀……”孙琳看到覃子姝身边的人后,狠狠吓了一跳,然后抓紧了她男朋友的胳膊,“老公,这不是那个谁吗。” 冀瑶若无其事地别开视线,把脑袋靠在覃子姝肩头,同时小声耳语道:“我不愿和她相认,帮我。” 覃子姝听到以后,抬头去打招呼:“她不是,你认错了。” “子姝啊,好久不见,听说你前不久又拿到大奖了。”孙琳和她老公满脸堆笑,自然注意到了覃子姝这个更有价值的人。 覃子姝甚至都没有起身,她让冀瑶偏过脸,以一种保护的姿势抱着对方,同时语气淡淡地回应那俩:“叫我覃子姝就好,我们也不是那么熟。” 听了这一耳朵的冀瑶:“……” 她甚至都不愿意礼貌一下的吗。 孙琳尴尬了一下,然后厚着脸皮上来攀关系:“你冀瑶姐姐在的时候,我经常去你家给你带零食的,你忘记了吗。” 覃子姝打断她:“可是现在她不在了。” 孙琳:“不在,我们之间就不亲了吗,之前那么多年的情谊。” “原来你还知道那么多年的情谊啊。”覃子姝不喜欢维持表面的友好,她连这点薄面都不打算给对方留,径直就扯出了冀瑶不知道的那些真相,她说,“我姐姐死后,你作为她的朋友,没有再参与过任何的后事和葬礼,甚至都没有为她感到难过……” 孙琳一摸鼻子:“那几日正好忙。” “忙什么。”覃子姝刻薄一笑,“结婚吗。” 以前那么多时日,你骗她说自己生活不如意,整日水深火热,被男友欺诈,从而博取她的同情和关心,骗她情谊,骗她金钱,最后拿着她给你的钱,在她葬礼的时候,和她曾经痛骂过的男人结了婚。 孙琳的老公看不下去,为孙琳出头道:“覃子姝,你别以为你大明星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你怎么说话的!就你这幅态度,德不配位!” “我无德,也没有配位不配位一说,长得好看就行。”覃子姝大言不惭,“你们还有脸说‘德行’二字,也不怕晚上睡不着觉。” 孙琳拉住她老公,直说算了算了。 “是啊,我穷得只剩下钱了,不过——”覃子姝拖长音调,一撩眼皮,单眼皮的眸子满是凉薄,“只要钱够多,从某些方面来说,就是无所不能,就是了不起。” 孙琳的老公直翻白眼。 “你们当初拿着我姐姐给的钱,去偷偷开了公司,现在小日子过得挺不错是吧。” 对于这对狗男女,覃子姝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来打算让冀瑶亲自处理她们,现在她想了想,又改变主意了。既然这二位运气不好遇到她了,那就顺手欺负一下吧。 覃子姝能察觉到,靠在自己肩头的冀瑶微微抬起了头。 对面,孙琳夫妻面色不是很好。 孙琳说:“你要对我们的公司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覃子姝才懒得去插手,因为她只需要稍微给手底下的人暗示一下,就会有很多人前赴后继地扑上来办事,根本不用她自己亲自去关心这些公司间的破事。 她说:“我只需要看看结果就好了啊……也不会找很大麻烦,就让你回到遇到我之前的状态。” 那种需要为生计发愁,两口子整日争吵鸡飞狗跳的日子。 “覃子姝,你闹着玩的,还是真的找麻烦?”孙琳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覃子姝这种突然发难的方式,总觉得对方在逗自己玩,“我不敢相信你是这种人。” “一开始想闹着玩的,现在成了真找麻烦。”覃子姝假惺惺地一笑,“日子有点无聊,总得找点儿乐子不是吗。” 冀瑶终于完全直面了这二位,她说:“覃姐办事不讲道理的。” 覃姐??? 孙琳先是被这个称呼怔了一下,然后才仔细观察了冀瑶的脸,十年多了,这张脸还是青春依旧,不可能是冀瑶。 可是这也太像了吧……到底什么情况? 冀瑶装出柔柔弱弱的模样,拉着覃子姝的手,一副小意温柔的模样。 覃子姝没多说什么,只是来了一句:“照着她整的。” 孙琳自然会自圆其说——覃子姝思念冀瑶,让容貌相似的姑娘照着冀瑶整了个容。 孙琳:“……” 好像突然知道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你不要太担心,覃姐只是嘴硬心软,她只是在气你这么多年没联系她。”冀瑶语气温柔极了,温柔得有点假,“方才那只是气话,不用放在心上呀。” 孙琳夫妇一下子松了口气。 孙琳喉头一动,感佩万分——冀瑶人好,就连她的替身都是这样温柔,懂得为自己考虑。 孙琳:“谢谢你。” 冀瑶“笑眯眯”地说:“我更想听对不起。” 孙琳:??? 冀瑶:“开玩笑啦,怎么生气了呢。” 终于等到孙琳夫妇带着狗离开,覃子姝问冀瑶:“姐姐,这个处理方式你满意吗。” “精彩,太精彩了。”冀瑶眼神不明,盯着手里的易拉罐,“我改变主意了,不听她们的‘对不起’了,太廉价了。” 覃子姝耐心地等她把话说完。 冀瑶默默问她:“你既然知道她们俩的事情,为何还会等这么多年才出手,我不信你是那种突然发难,攒着仇恨不去处理的人。” 她猜对了,覃子姝曾经在循环里,每次都会换着方式折磨这些人,只不过后来玩腻歪了,才选择让冀瑶亲自处理,或者别的什么。 这一次……她刻意没动那些有罪之人,只是等待而已,看哪个倒霉蛋先遇到冀瑶,就先拿谁开刀。 冀瑶愿意处理,就交给她。 冀瑶不愿意,覃子姝就私下里叫人解决。 总而言之,肯定不会轻飘飘放过的。 “姐姐,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爱记仇。”覃子姝说,“欺负过你的人当然不会有好下场的,我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处理更畅快一些。” 冀瑶心说我信你个鬼,明明早想好了,方才威胁人的时候多流利啊,甚至让人怀疑她已经做过一次了。 不知为何,冀瑶心里总有一些奇怪的猜测,她感觉,覃子姝就好像在故意等这一天,故意让自己碰到孙琳夫妇,然后试探自己的态度,最后再落下闸刀。 覃子姝说:“姐姐,我怕你还是仁慈,还是想要放过这些人。” 冀瑶捏扁易拉罐:“啊?我们这难道不是帮她们吗。” 这次轮到覃子姝疑惑了,她无意识地“啊”了一声,定神看着冀瑶。 “我们确实很仁慈啊,是在帮她们呀。”冀瑶解释,“她们夫妻可以同甘,却不可以共苦,若是过的如意,两人志趣相投很会享受,可是,一旦生活不如意,男方就会暴虐,女方就会尖酸,从而增加生活矛盾,闹得破败下场。 我曾经带孙琳离开那人,便是希望她及时止损,从根源解决问题,可惜失败了。 人这一辈子总要跌宕起伏,有上坡路就会有下坡路,我们只是未雨绸缪地帮她们提前激化矛盾,免得俩人一把年纪还互相扯头发。 多仁慈。” -------------------- 作者有话要说: 覃子姝:反正我的人设也不是大好人,多骂几句,不会亏待自己 拿着大好人剧本的冀瑶:我们是在帮他们啊(语气浮夸.jpg) 第21章 “姐姐真贴心。”覃子姝由衷地夸赞道,“天底下再没有比姐姐更心善的人了。” 冀瑶被她肉麻出一身的鸡皮疙瘩来。 覃子姝这叫什么,这叫无条件的信任,滤镜都加了十层厚。 “我终于理解那些顽固的粉丝是怎么想的了。”覃子姝反省自己,“我这个人没什么值得她们骄傲的,就算丑闻被爆出了无数,但是总有那么些粉丝无条件无底线地愿意支持我相信我,我曾经不是很理解她们,虽然是受惠方,但是说实话,还是不赞成她们这样做的。” 冀瑶吐槽:“真想让你的那些粉丝听听你这没良心的话。” “不管用的,就算把音频发到她们面前,她们还是会自我麻痹说这是别人逼我说的,或者是故意断章取义……总能有理由原谅我。”覃子姝举例,“就像我对姐姐你一样,就算你再怎么对不起我,我都会找理由自己说服自己。” “等等,就此打住。”冀瑶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有些许无奈,“别拿我做类比,我可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我就是随口一说。”覃子姝静静地看着她眼睛,笑意淡淡,“万一,我是说万一,某一天,姐姐你发现自己做了一些坏事……” “别咒我。” 冀瑶无语了,这小兔崽子成天脑袋里不想一丁点好事也就算了,怎么都开始打自己的注意了。 “放心吧。”冀瑶冷着脸:“就算我哪天要做坏事了,也不会伤害你。” 覃子姝:“我自然是放一万颗心的。” 冀瑶揍她:“放心还来找骂?放心还来讨打?” 覃子姝连忙逃了,冀瑶叉着腰在原地喘.息。 三个小时终于过去了,冀瑶收到了第三属性体检的报告单,她一愣,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她想了想,再三确认覃子姝没折返回来以后,郑重地打开了文件。 ……果然。 丝毫不出意外,她还没有分化,和上一世一样,属于大龄未分化人群,医生给的建议是留院观察一段时间,然后进行手术激化第三属性,因为如果不这样,她是无法感知到信息素的。 冀瑶倒是觉得很无所谓,她对第三属性不是很有好感,就像她以前所说的一样,这种属性没什么用,非但不属于人类的进化,反而类似会使人们退化出一种很难控制的兽.性,如果人不能控制自己的原始冲动,那还和动物有什么区别呢。 没有分化,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冀瑶正要收起手机,突然发现某个APP给她推送了一条新闻。 正常情况下冀瑶是不会特意去打开看这种博眼球的消息的,但是她正好不小心扫了一眼,就被标题抓住了视线。 ——惊!当代女星覃子姝的猎艳史居然是这样,替身情人文学的现实写照! 冀瑶:“……” 她不是想看,是这个手啊,它不听自己话,不受控制就点了进去。 点进去之后,里面的内容没什么好说的,基本都是营销号的大废话,冀瑶本来还耐着性子看了几行……然后彻底说不出话了。 [覃子姝的猎艳史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覃子姝的猎艳史相信大家都很熟悉,但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下面就让小编带大家一起了解吧。 覃子姝的猎艳史,其实就是猎艳史,那么覃子姝的猎艳史为什么会这样呢,相信大家都很好奇是怎么回事。 不过啊,大家可能会感到很惊讶,覃子姝的猎艳史怎么会这样呢?但事实就是这样,小编也感到非常惊讶。 那么这就是关于覃子姝的猎艳史的事情了,大家有没有觉得很神奇呢?看了今天的内容,大家还有什么想法呢?欢迎在评论区告诉小编一起讨论哦。(注)] 冀瑶:“……” 她有点失望,刚好关掉这个窗口,手机上突然又根据她的口味弹出了另一条新闻——覃子姝和她抚养人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这个标题没有很浮夸,冀瑶也乐意花点儿时间再看看,她拾起兴趣打开,结果被里面尺度极大的小广告糊了一脸。 冀瑶有点闷气,不悦地点了离开,可是这种无良的网站,进去容易出去难,那个离开的X号满屏幕地乱跑,被无数个小广告挡住了身影,比捉迷藏都高难度。 手忙脚乱地一通操作,冀瑶不负众望地又被卡进了一条新闻里。 好在这一次的新闻不那么无厘头了,冀瑶粗略地扫了一眼,发现对方分析得还算有理有据——把覃子姝历年来包养的小金丝雀都列了出来,从身份到容貌仔细分析,甚至还运用了某些学科的专业数据。 这个新闻写的有水平,正是冀瑶想要看的。 她大致翻了翻,看了看图,发现那几位金丝雀长得好像都有那么些相似,具体哪里像像什么,又说不出来。 冀瑶:“嘶……” 新闻的末尾,赫然出现了冀瑶自己的配图,是她以前的剧照。 小编还给了个配文。 冀瑶这才意识到那几位金丝雀的共同点了——她们都多多少少有点像自己。 冀瑶:“……” 很好,这几篇新闻都也不用看了,她知道大致是什么意思了。 冀瑶找到覃子姝的对话框,一个表情包甩了过去。 【拳头硬了.jpg】 覃子姝不解地回她: 【姐姐还没有消气吗,我们该去取体检结果了。】 冀瑶:【不用了,我拿到电子版了。】 覃子姝问:【怎么样。】 冀瑶想了想,确实也没什么大事,便告知了她无恙。 三言两语间,冀瑶想着返回方才的新闻页面好好再看看,结果她中途切出窗口,再回去时,那则新闻已经被淹没在小广告中了。 冀瑶心说那几位也是运气差,因为长得有点像自己,就被覃子姝祸害了,可能交易的双方都没介意,但她良心过不去,总觉得愧对这几人一样。 算了,还是想办法给那几位一点补偿吧。 方才看新闻时,她注意到一点,也不知道是覃子姝找人的时候太偷懒,还是为了方便控制人,亦或是真的纯运气,覃子姝找的这几位金丝雀不约而同地都在娱乐圈混。 都在娱乐圈,那就好办多了。 冀瑶想了想,自己不能一直赋闲,还是得走老路子,回荧幕前溜达溜达。 -------------------- 作者有话要说: 注:那玩意儿来源于营.销号日常废话 大家可以猜猜为什么那几位金丝雀都在娱乐圈混,猜对有奖~(应该不会再有预言家吧) 第22章 冀瑶看了会儿新闻,觉得真是没什么意思,便收起手机准备去找覃子姝。 她刚一起身,就看到前面拐弯处的人影躲了起来。 冀瑶:“……” 她走过去,哭笑不得地拎出覃子姝来:“多幼稚,跟个没长大的叛逆小孩一样,鬼鬼祟祟的。” 覃子姝狡辩:“没有鬼鬼祟祟,我大大方方,堂堂正正地偷看你。” 冀瑶带着笑意:“你是耗子精吗?” 覃子姝同她一起往回走:“就算是耗子精,也是西游记里那种漂亮的耗子精。” 走了没一会人,覃子姝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有时候我寻思着我可能真是哪个耗子精转世。” 冀瑶一挑眉:“怎么说?” “喜欢车辆加油时溢出来的汽油味,喜欢撕开塑封后的新书味道,喜欢阴冷的白墙受潮后的那股味儿……”覃子姝仔细回想,更加笃定,“姐姐,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我信,我觉得我就像是耗子精转世。” “今天和耗子过不去了是吧。”冀瑶笑着拉着她的手,像小时候拉着她那样,摇啊摇,晃荡啊晃荡,她说,“耗子精女士,我以为,正常耗子是没有你这么叛逆大胆的。” 覃子姝不满:“其实我也没有很叛逆。” 冀瑶都笑了:“就冲你敢一言不合地放火烧山,就不是一般小孩。” “原来这都能被定义为叛逆啊……我那时候不是着急关心姐姐你嘛。”覃子姝话匣子一开,又想起了那一堆的旧事,她跟邀功似的,眼神发亮地说,“我自以为做过最疯狂的一件事还没有告诉过别人。” 冀瑶来了兴趣:“说来听听,我瞧瞧能有多疯。” “姐姐,其实我不是一开始不是在福利院长大的,我有过家人。” 提起最久远的来历,覃子姝的语气也不自觉地染上了些许沉寂,就像翻开了一本积尘已久的厚书,讲述者深深叹了口气,吹去了上面的浮灰,让听者感同身受了当年的灰败。 冀瑶在收养小覃子姝的时候自然调查过她的一些背景,不过也仅是短短一行字而已,远不如当事人自述来得详细,她收起玩闹的心思,认真地听着对方诉说。 覃子姝:“我父母双全,家中有姊妹弟兄三人,本不该被送去福利院的。兰苍虽然是并不富裕的县城,但里面的居民尚能靠种田自给自足,至少饿不死。” 冀瑶知道,兰苍不大,前几年的时候跟村落也没啥大差别,覃子姝所在福利院设在村子里,距离县城中心也不是很远。 “我是被我父母嫌丢人,弃养到福利院的。”覃子姝低垂了眉眼,“我儿时比一个男生都调皮,经常上山爬树给家里惹事。” 冀瑶不理解:“但是这也不至于把你送到福利院吧,毕竟已经养了一些年了,还是有感情在的。” “这就与我要说的叛逆事儿有关了。”覃子姝以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道,“姐姐你猜猜,我做了一件多么叛逆疯魔的事儿,能被赶出家门。” 冀瑶觉得自己想象力太匮乏,理解不了兔崽子的内心。 覃子姝深吸一口气:“我在全村人祭拜山神的时候,推倒了葵山的神像。” 冀瑶震惊了:“你那时候才多大?应该不是故意的吧,而且神像那么重,你怎么……” “我是故意的。”覃子姝冷静地开口,“忘记多大了,反正是爬供桌还得踩凳子的年纪。” 冀瑶回过神来,突然明白了她父母行为的缘由——消息闭塞的大山里,村民对神明总是有一种特殊的信奉,更加重视一些祭拜活动。 如果祭拜活动有误,肯定会人心惶惶,也有人要瞎揣测,小覃子姝推了神像,会被大家认为触怒了神明,此女不详,会给家人带来不幸。 冀瑶问她:“你为什么要推神像呢?” “我告诉大家,不要拜那神,那是邪神,她们不信呗。” 覃子姝说的云淡风轻,冀瑶听得血脉偾.张。 冀瑶凝噎片刻,点评道:“不到半人高的叛逆小孩,就有了几十斤的反骨。” “我被大人们推出庙堂,觉得还是很气,便悄悄从后门溜了进去,踩着凳子爬到神像后面,用尽全力把那邪神像推倒下去。”覃子姝回忆说,“神像倒是瓷实,只摔掉了一层漆——露出了里面邪气恣意的眉眼。” “啊?”冀瑶听个故事都能感到波澜起伏,忍不住问覃子姝:“兔崽子,你该不会是瞎编着骗我的吧,真有这么玄幻?” 覃子姝回应:“编故事给我甜头吗?” 冀瑶:“做梦。” 覃子姝:“那不就得了,没有好处,我何必吃力不讨好。” 冀瑶表情变幻再三,示意她继续:“然后呢。” 覃子姝说:“那神像每年都会被村民大张旗鼓地祭拜,她们说这葵山上天然就有这么一尊神像,是村里人的福祉源泉,每年初一十五都会有小型的赶庙会,重阳节登高时则是一年一度的祭拜日,声势更加浩大,整个兰苍县的人都会来。 我和她们说这是邪神,根本没人信,直到我推倒那慈眉善目面若观音的神像,众人才觉出了不对劲。 纯良白净的神像其实只是外面的涂漆,真实的内里还有一层真实的釉,保佑了他们千年的神明啊,朱唇墨眸,邪气四溢,明明是端方的五官,却有着说不出的嘲讽和愚弄。 神明不该这样笑的。 老人们说,这叫——神厌世人。” “嗯,你们那儿真传奇。”冀瑶听着又新奇又有趣,“可是你揭穿了邪祟,为什么还会被送去葵山的福利院呢。” 覃子姝沉思片刻,不确定道:“可能……是我后来又站出来维护那尊邪神?” 冀瑶:“……” 小覃子姝多多少少是有点不正常在里面的,要是她在场,她也信。 这次不用冀瑶问为什么,覃子姝自然而然地开口解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碎裂的神像后,我突然就觉得那神明并不是全然的坏,就很想替她说说话,可是他们才不信我啊,非说我被邪神引诱了神智,不干净了,要把我送到福利院自生自灭。” 冀瑶骇然,张了张嘴,声音喑哑:“那些人怎么能……” 覃子姝倒是觉得无所谓,她一摊手:“这也没什么,我不在乎。” 冀瑶神情复杂:“你为什么突然想不开。” 看到覃子姝没回话,冀瑶以为是气氛的原因,因此故作轻松地扯出笑意,半开玩笑说:“小覃子姝该不会是真被蛊住了吧。” 覃子姝没反驳,只是说:“反正我信这世上有神。” 因为神明庇佑过她,也惩罚过她,不知神明到底是爱是恨,让她入囹圄,拉她出泥沼,却又困她于循环。 大概这神明确实是邪的吧,只是良心未泯,和她一样不断地自我挣扎罢了。 “或者神明也在痛呢。”冀瑶努力跟上她不寻常的思路,“彼此谅解,凑合凑合得了,你弄碎了人家,还烧了人家后山,现在能苟着活下去已经很不错了,至少说明对方是个大度人,不计兔崽子过。” 覃子姝:“……” 好像也有那么点道理。 “哎?你说,你七岁那年那场灾害,会不会与这神鬼之学有关?”冀瑶异想天开,脑洞比覃子姝都大,“为什么发大水时,偏偏淹了葵山这个地势还算高一些的地方?按理说,发洪水,水往低处淹,不该淹葵山的福利院,也不该让葵山脚下的小村落被山体滑坡埋了。” 这事儿还真是个稀奇事儿。 覃子姝眸色一深——当初要不是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灾害,冀瑶带走的恐怕就是蒋嘉然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采访一下我们的覃子姝,后悔推她吗? 覃子姝:谢邀,我更后悔反水 第23章 覃子姝默默上前,很虔诚地仰视着冀瑶,认真道:“可以再讲一遍从孩子堆里选中我的故事吗。” 这句话不是她的原创,冀瑶听过,人家的原话是——可以再讲一遍从狗狗堆里选中我的故事吗。 真是活学活用,冀瑶无奈,抬手摸她脸颊:“不是我要选择你,是命运让你不得不跟我走。” “如果没有那件事,你还会带我走吗?”覃子姝用脸颊蹭过她的掌心,看不出脸上的表情,“或者换个说法——你带人走的主要标准是什么?” 冀瑶:“忘记了,不过按我的性格,应该更偏好于乖巧的Omega小姑娘。” 覃子姝脸色一沉,抓紧了冀瑶的手。 她们俩天生不对付,从覃子姝小的时候,就是如此了。 那时候,冀瑶开启了一项与福利院儿童有关的爱心公益项目,作为发起人和重要投资人,她利用明星效益拉了很多赞助。 不只是单纯拍个照走个过场,她甚至会经常去当地亲自呆一段时间。 比如有小覃子姝在的葵山福利院。 比起其他赞助的福利院,冀瑶似乎更喜欢呆在这个破败的福利院,每次来的时候,都或多或少地要住上那么几天。 那里的孩子很快和她熟络了起来,比如蒋嘉然,冀瑶能记住她的名字,每次来的时候会特意给她带漂亮的洋娃娃作为礼物。 ……不像小覃子姝。 小覃子姝有点离群,和众多孩子格格不入,每次分礼物的时候,她总是躲得远远的,好像那不是礼物,是一种名为“人情”的诅咒。 她爱躲着这些外来人,每次冀瑶带着团队来的时候,小覃子姝就很少出来凑热闹。 “怎么还有一个没有发出去?”负责给其他孩子发礼物的工作人员有点疑惑,“有谁没拿吗?” 冀瑶微笑着回头:“我知道了,你给我吧,我去找那孩子。” 众人面面相觑。 福利院的教导员们捏了把冷汗——每次敢这么不给冀瑶面子的,恐怕就是小覃子姝那野丫头了。 冀瑶摆摆手:“不用跟上来,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好。”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冀瑶已经记住了小覃子姝的住处,不用任何人带路就能找到那里。 在敲响房门的那一刻,她把手里的礼物放在了外面的窗台上。 然后空手走了进去。 “我不要礼物。”小覃子姝抱着胳膊坐在床边看她,看了几秒,又问,“你这次没给大家带礼物吗?” 冀瑶坐下来:“带了。” 小覃子姝每次虽然不爱主动去拿礼物,但是冀瑶会给她留着,这一次对方居然真的没拿。 “哦,只是没给我带。”小覃子姝到底还是孩子,眼里藏不住情绪,她一垂眼,神情低落,“算了,反正我也不爱那些东西。” 冀瑶问她:“你爱什么?” 小覃子姝一愣,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想过。 她爱什么? 她想要什么? 小覃子姝抬眼打量着冀瑶。 冀瑶平日里出席活动,也就是在电视里走红毯的时候,她可以看到对方一席盛装,身上带着昂贵的珠宝配饰。 但是对方每次来葵山的时候,都没有那那些身外之物,只是简简单单穿个休闲服,最多手上戴一个淡黄色的皮筋。 小覃子姝看了一眼对方的手腕,说:“我想要你的发圈。” 冀瑶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出乎意料地迟疑了一下。 “不给算了。”小覃子姝已经给自己找好了台阶下,“我就随口一说。” “仅此而已吗?”冀瑶解下手腕的皮筋,放在手心里,“只要你能想到,我能办到的,我尽量去满足你。” “一时的欢愉没有任何用处,只会徒增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小覃子姝用不符合她年纪的口吻说,“我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的命数,就算你把价值百万的项链给我,我也接不住,还会有很多麻烦。” 以冀瑶此刻的身价,她出席活动时佩戴的项链已经远远超过了百万,说百万,是合作方辱她了。 可是在小覃子姝这里,一百万就是遥不可及的数字了,她说的不错,就算冀瑶给她一百万,她也没办法经营好自己的人生——这份钱,她怎么留,怎么花,怎么能不被惦记地安全保存? 冀瑶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悲哀和无力,她指尖捏着那根细细的发圈,默不作声地看着眼前的小孩。 同样的问题她也问过蒋嘉然,那小姑娘很听话,问她想要什么的时候,她说只想要自己片刻的陪伴,如果可以,可以抱抱她吗? 冀瑶当时心一软,拍拍小姑娘的后背,打算如果真要带一个小孩走,就带她了。 现在,面前小孩换成了覃子姝,小覃子姝叛逆冷静却没有自命不凡,她坦然地对自己说出命运的时候,冀瑶只觉得无力。 当时冀瑶自作多情地想,说不定小覃子姝要自己的贴身发圈,也是为了留个念想,对方还是稀罕自己的,也想拥抱和陪伴,只不过因为性格别扭,所以不好意思说罢了。 冀瑶张开双手,示意给她拥抱。 “不让抱不给礼物的吗?”小覃子姝莫名其妙,然后说,“那我不要了。” 冀瑶:“……” 她当场尴尬在原地,只好收起了拥抱。 冀瑶问:“你讨厌我?” 小覃子姝:“我不是很喜欢和人贴身接触。” 尤其是不熟的人。 好在小覃子姝虽然叛逆,但不是完全的耿直,她思量片刻,硬是克制着自己没把后半句伤人的话说出来。 “那为什么要我的发圈?”冀瑶不解,“这也是我贴身之物,我不明白除去留念想,还有什么其他用处?” 小覃子姝被大明星的不食人间烟火和自作多情给惊讶到了,她“啊”了一声,反过来问她:“发圈居然是用来留念想的吗?难道不该本本分分地扎头发?” 冀瑶:“……” 完全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呢。 手心的发圈收紧,冀瑶认真地注视着面前的小孩。 “你真是不一样的小孩。”冀瑶评价,“你的性格脾气是我见过最独特的。” 简而言之——太叛逆了。 不只是叛逆大人们,还叛逆整个世道。 不是傲慢的叛逆,也不是破罐子破摔的叛逆,而是像个躲在暗处的机灵小猫一样,机警地竖着耳朵去审视人间,然后以平凡的身份继续活下去。 “我的发圈有点旧了,懒得换新的,看你正好有,所以顺口提了一嘴。”小覃子姝还是解答了冀瑶的疑惑,她说,“我不想要你给我的施舍,是我的东西,我会去主动争取,不是我的,如果我不感兴趣,我是不会通过祈求讨好的方式去要的。” 冀瑶问:“如果你感兴趣,会不会……” 会不会去祈求和讨好? 冀瑶不是很能想象的到,覃子姝这样的小孩也会拉下脸求人吗? “如果我感兴趣……”小覃子姝想了想,“我可能会去抢。” 冀瑶:“……” 果然别盼着她服软。 一番同小朋友的交谈,冀瑶的心情复杂万分。 临走时,她搭着门框,小声问她:“如果我带你走,你愿意吗?” 对于其他中意的小孩,冀瑶从不会开这个口,因为万一她办不到,就会寒了孩子们的心,给了希冀却带来失望,这不是一个合格的大人。 但是小覃子姝这里就不一样了——对方还真不一定愿意跟着自己走。 就算问出去了,也不一定有回答。 “你带我走了,会收获折磨与烦杂,不如收一个乖巧听话的,工作之余适当关爱一下,不仅能满足内心的空虚还能享享福。”小覃子姝客观地分析,“但是如果是我,你怕不是还得工作时候分心对付我。” 真让她说对了。 冀瑶失笑,扶着门框在那儿笑。 她们这种人,去福利院收养小孩,还真就是为了适当散播一下爱,确实有种不公平的情感。 就像养条猫猫一样,养个听话的,不就是为了逗着好玩,满足人类发散不出去的爱心吗? 没有人会乐意养一条拆家又叛逆的野猫的。 冀瑶更是,她说,她爱听话的。 所以她又问小覃子姝,也没有别的什么想要的,万一自己哪天离开或者完成项目,就不来葵山了,到时候可没地方后悔去。 或者给她留个联系方式也行。 小覃子姝还是拒绝了。 冀瑶临走时和她说:“如果你监护人在这儿,听了你的回答……” “会骂我没出息,是扶不上台面的东西。”小覃子姝爱答不理地一摊手,“以前村里面大家讨论这种事儿的时候都是这种话,我都听腻了,不过没关系,我会为我的每一个行动负责,哪怕我将来寒酸到去乞讨,也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冀瑶再次震惊了。 她以成年人的心态去观望全局,属实辱了孩子的心。 如此年纪的小孩,能说出这种言论,冀瑶以为,对方将来必然不会混得太差——当然,前提是对方想要刻意好好生活的话。 冀瑶现在只是担心,小覃子姝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将来不一定愿意主动积极地生活。 小覃子姝没有去送冀瑶,冀瑶站了会儿,叮嘱道:“墙根冷,别贴着墙睡。” “我乐意。”小覃子姝说,“我喜欢墙根的湿冷味道,会安心一些。” 后面的话冀瑶没有听清楚,因为她已经被人叫走了。 她把发圈留在了窗台上,拿走了那份普普通通的礼物。 冀瑶想,小覃子姝值得更用心的礼物,这种普通小孩喜欢的,只会被对方丢掉。 -------------------- 作者有话要说: 容我絮絮叨叨地写完这点儿前尘往事,不然的话,番外也会写出来烦你们的(doge) 第24章 “谢谢你带我走。” 回去的路上,覃子姝突然云淡风轻地来了这么一句。 这句话,本该在十多年前就说出的,但是她那时候不够成熟,也可能是叛逆使然,始终没能说出这句感谢。 直到冀瑶去世,这句感谢烂在心里,变质成了更深重的痛苦,最后幻化成荆棘,捆绑覃子姝,叫她也不得好死。 覃子姝眼眶又有点热了,情绪上头时,她又想起了一些别的痛苦事情。 “不客气。”冀瑶大大咧咧地一抬胳膊,准备把覃子姝捞在怀里,结果第一下没捞着人,空手而归。 她哪儿是那种乐意空手而归的人啊,当场就探长胳膊重新去捞人……最后跟绑架似的,胳膊肘捞着覃子姝脖子把人夹到了腋下。 覃子姝:“……” 低迷的情绪氛围突然就被这么打破了,覃子姝一愣,不得不破涕而笑:“你呀。” 人顺势就这样躺在了冀瑶腿上,冀瑶没说什么,车里的娄娟和徐析言自动装死。 冀瑶低下头去看覃子姝,当初带回来的野丫头已经长成大人了,不仅完全看不出一点乡土气息,反而比娱乐圈任何一位明星都高级脸。 或许是因为她单薄冷淡的单眼皮吧。 冀瑶指尖轻抚过覃子姝的眼睑,认真地观察着她。 她家兔崽子骨相很好,下颌线也超级流畅,很适合生活在电影镜头下,上镜以后几乎没有任何死角,肌肤白.皙润.泽,虽然眉毛和睫毛比常人淡一些,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对方的团队会考虑好这些的。 指尖向下,冀瑶摸着她挺直的鼻梁,鼻背高度足够,可以秒杀一大片小花。 覃子姝是直鼻,配合上起势明显的单眼皮,会有一种凌厉杀伐的气质。 “姐姐你在干什么……”覃子姝低声嘟囔了一句,被冀瑶弄得有些痒,她撒娇似的表达不满,“不给甜头……” 冀瑶没说什么,只是掩住对方的眼睛,然后俯身低下了头。 车里,后座的娄娟和徐析言双双低下头。 前排的司机默默降下驾驶位后面的隔板。 嗯。 冀瑶想,覃子姝的唇也是小巧的,和她人一样触感冰凉。 覃子姝冰冷的指尖渐渐收紧,勾住了冀瑶的袖口。 冀瑶虎口沿着覃子姝流畅的下颌线上滑,直到糅进对方发间,落到了耳后。 她食指轻掸对方耳骨,若有所思地抚.摸着,揉.弄着。 沉默之中,冀瑶轻轻换了下气,抱着覃子姝往高抬了抬,紧接着又继续俯下身。 这次的唇舌总算不是冰冷的了,冀瑶轻轻一舐,覃子姝就识相地松开唇齿,沉默又默契地和她亲吻。 没有任何理由,也不是情之所起,冀瑶突然就想亲她。 就像那次在葵山遇险时,冀瑶也是毫无理由的,突然想带小覃子姝走。 冀瑶每次去葵山福利院,总是不凑巧地来例假,那一次,她刻意把行程提前,挪开了那段遭殃的日子。 可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她的例假居然提前来了。 “天气不好,你别上山了。”冀瑶叮嘱团队里的小助理,“等雨过后,再来吧,这么大的暴雨,应该下不了多久。” 冀瑶挑了个阴天上葵山,结果刚一落脚,没等团队其他人跟上来,大雨就拦截住了她们会合。 冀瑶的东西,尤其是例假用品,也全在助理车上。 她这次走得急,这辆车上只带了给孩子们的礼物,没有带其他东西。 葵山的山路崎岖陡峭,天气状况不是很好时,交通是非常不便的,比如此次下大雨,雨滴汇聚成涓涓细流,再从陡峭回环的山路漫下来时,会把土路冲得坑坑洼洼,车辆很难直接开上去。 “冀姐,那你怎么办啊。”小助理着急,“你一个人留在那里,我们不放心。” “不会出事的,放心吧,只不过一场大雨,天晴了就好了。”冀瑶没多想,还有开玩笑的心情,她说,“我就呆在葵山福利院就好,万一我真在这里出了事,这里的孩子反而会获得更多的关注度,以后也不愁未来了。” “不要说胡话。” 小助理一愣,在电话那头听到了一个冷淡的童声,虽然是童声,但是语气确实命令式的。 小覃子姝看着面前正在通话的冀瑶,一脸的不开心:“不许说这种不好的话。” 冀瑶挂掉电话,掐了掐她脸蛋:“关心我?” “才不是。”小覃子姝偏过脸,“就是随口一说。” 冀瑶抱着胳膊看着她。 小覃子姝在对方的注视下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就像个小大人一样,劝说道:“有些不好的话不能说。” 冀瑶坐下来:“为什么啊。” “村里的老者都说,你突然福至心灵的那句话,张口之后,如果是坏的,就很可能是守护灵的示警。”小覃子姝眼眸很深,盯着人看时,能把对方都装进去,她淡淡道,“我运气不好的时候,开口的玩笑话也能成真,当然,指的是坏事。” 冀瑶心头一动,这么小的孩子,到底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她今天是带着特别的礼物来看小覃子姝的。 迈进对方房门的那一瞬间,外面恰好起了大雨。 冀瑶很少见过这么大的雨,一开始还和小覃子姝站在房门前感慨了片刻,直到二十分钟后,雨势更大的时候,两人才发现了不对。 雨——太大了。 而这里是地势不稳的半山腰,遇到如此大雨,是非常危险的。 葵山福利院也算是个危楼,本是要在半个月后移址的,谁也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一出大雨。 ——这一场连天气预报都没预料到的灾害。 在这种雨势里,冀瑶甚至都没办法打伞出去走一趟,她只能坐在小覃子姝房间里等雨停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面色不约而同地凝重起来。 冀瑶手机突然响了几下,她低头扫了一眼——是气象局紧急发布的灾害预警。 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冀瑶吸了一口凉气,突然捂住了小腹——好痛。 例假提前来了,她又是那种来一次能疼掉半条命的体质。 所有的不凑巧都挤兑到了一起。 小覃子姝烧好了水,帮她装好热水袋:“抱着可能会好一点。” “谢谢。” 冀瑶虚弱一笑,抱紧了陈旧的热水袋,她把手机放到一边,最后看了一眼,发现居然没信号了。 小覃子姝见怪不怪:“山上的电线杆可能倒了几根。” 话音刚落,两人便听到外面有人扯着嗓子喊:“停电了!” 一种不妙的预感蔓延上心头,冀瑶嘴唇发白,无声地注视着窗外。 雨太大了,甚至都看不清远山。 冀瑶靠着墙,笑了:“这可太不巧了。” 小覃子姝看了她一眼,用她的原话奉劝道:“墙根冷,别贴着墙睡。” “哈哈哈哈哈哈。”面色苍白的冀瑶被逗乐了,笑了一会儿,脸色总算有了点儿血气,她幼稚地弯下腰抱紧热水袋,“我!就!不!” 小覃子姝:“……反正肚子疼的是你。” “我不管,我就喜欢墙根的这股潮气。”冀瑶学着小覃子姝说话的腔调,故意道,“肚子疼怎么啦,谁还没个肚子疼时候啊。” 小覃子姝懒得搭理她。 片刻后,小覃子姝突然站起来,拿着剪刀去拆了冀瑶送她的礼物。 礼物包装繁复,当然不是因为精致……恰恰是因为主人有点笨手笨脚,裹了好几层包装纸,最后可能被气炸毛了,胶带缠在了一起,被主人乱七八糟地绑了个礼带完事儿。 小覃子姝沉默片刻,偏头看她。冀瑶闭着眼养神,没注意到对方的目光。 小覃子姝知道,这是冀瑶自己包的,因为其他小孩收到的礼物包装都精致得千篇一律,只有冀瑶亲手包,才会有这种效果。 也是心意。 小覃子姝留恋地摸了好几次包装,说不感动是假的。 对方是盛红的大明星,她只是个福利院里没人要的孩子,对方却肯亲手包礼物赠与她,不止如此,小覃子姝更受感触的是,冀瑶愿意放下世俗的身段来倾听自己,和自己沟通聊天。 也不觉得自己的观点幼稚吗。 曾经只会出现在电视上的大明星就在眼前,哪怕疼得面色苍白,也还是会和自己以平等的身份聊天谈心开玩笑。 小覃子姝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外面大雨滂沱,里面的人心神巨震。 她拆开了礼物,整个人都愣住了——这个东西,她在电视上见过。 新闻采访里,冀瑶一边回答品牌方的问答,一边认真地给一个小雕像上色。 那个小雕像本身很出名,规格大小一掌就能拢住,就像那种昂贵又精致的手办,材料还很特殊。 只是没有上色。 当然,上色材料也是市面上买不到的。 总而言之,非常宝贵。 再经过冀瑶的手,那份意义就更不一样了。 采访结束时,主持人提出留下雕像,让冀瑶在底座上签个名,然后抽奖送给粉丝。 冀瑶捧着精心描摹过的小雕像,托起下巴遗憾道:“啊——这样啊,我以为是要送给我的。” 主持人被逗笑了,连忙解释:“这是送给粉丝的福利呀。” 主办方在摄像机后面面面相觑,低声讨论起来。 冀瑶还是有点不舍,她半开玩笑道:“那我可以黑幕吗?我也是自己粉丝!” 众人失笑。 弹幕里,粉丝连连哄着她: “留给姐姐!她开心就好!” “我们无所谓,反正也是做分母的!” “这个奖品不一定能到粉丝手里,估计是被主办方抢走,不如留给姐姐!” …… 冀瑶最后留下了小雕像,她在镜头前面解释了一下:“这次的配色并不是很常规,让我想到了一个同样不走常规路的人,所以想要留下来,送给她玩。” 众粉丝沸腾,纷纷猜测那人是谁。 配色确实大胆奇诡,因为天马行空,所以给人一种格外自由舒适的感觉。 小覃子姝亲手拿到礼物时,也是这样想着的。 冀瑶,她是真把自己当成人看的,一个独特,独立的灵魂,而不是毫无价值的贫寒孩子。 小覃子姝翻转小雕像,果然,底座上,没有对方的签字。 签了字,便是她作为明星居高临下地给予。 不签,这便是满腔的心意。 小覃子姝握紧小雕像,心说,这份心意,她接住了。 第25章 窗外的雨更大了。 大到模糊了视线,苍翠的青山被雨幕涂成了大块的色彩,像是没有化开的油彩画。 冀瑶捂着热水袋,心事重重地看着外面。 突然,不远处“轰隆”一声巨响。 ——葵山福利院后面的山体开始塌了。 “怕死吗?”小覃子姝手里把玩着小雕像,靠着门看她,“外面情况似乎不太妙啊。” 冀瑶回答她:“不怕。” 尽管她是大明星,有着数不清的财产和荣誉,也丝毫没有一点对死亡的畏惧。 “你呢。”冀瑶瞧着她坦然的模样,心说到底还是小孩子,面对这种危急情况还能开得出玩笑,“怕死吗?” 怕死吗? 这个问题,小覃子姝不止想过一次,结果自然是不怕的。 小覃子姝:“只要不是太疼,我从来都不怕。” 不怕,活着也是凑合,如果老天要收,她也不挣扎,顺势跟着走就是了。 倒是你…… 舍得自己拥有的那么多东西吗? 冀瑶注意到她的视线,莞尔一笑:“我也无所谓,如果真的死在这里,肯定会震惊全民,什么记者啊新闻媒体啊,都会来刨个根问个底,那么这里的小孩将来肯定衣食无忧。都有一个好的家庭和去处。” 小覃子姝被这个答案震惊到了,她停下手里的动作,呆呆地注视着冀瑶。 这个人,真的和其他大人不一样。 沉默片刻,小覃子姝自言自语:“以前听村里的老人们讲故事时说,遇到这种暴雨洪水山体滑坡什么的灾害,被带走时不会太痛苦,山体滑坡的话睡一觉就无知无觉地去了,洪水的话,被卷走的时候很快就没有意识了,再运气好的话遇到一个石头什么的,很快就离开了。” 冀瑶浅笑着回答她:“那也不错。” “世间死法千千万,大多比活着都痛苦。”小覃子姝给她讲故事,“比如隔壁村的王大婶,上吊死了一半被人救下来,从此见人就说——可别选上吊这个死法,被活着都难受。” 冀瑶张了张嘴,没有说什么。 小覃子姝:“同样的道理,换汤不换药,还有其他死法,就不列举了。” 外面雨势还是那么大,水位也涨了起来。 一个大人一个小孩在屋里讨论死法,气氛格外清奇。 “后悔吗?”小覃子姝又问她,“来了之后后悔吗。” 冀瑶抬头:“不后悔,如果我不来,这里的孩子不一定能全部被救出去” 小覃子姝发笑:“好自信哈哈哈。” “如果我在这里……”冀瑶闭上眼,复又转为清明,“她们无论如何也会想办法救出我,只有救援力量来得够快,葵山福利院的伤亡人数就可以大大减少。” 她的价值尚在,那些人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死在这里。 枢纽一样的关键人物,就算将来会被当成弃子,也不该是现在。 小覃子姝点点头:“今天你来到这里,虽是你的不幸,但却是我们所有人的荣幸。” “幸与不幸一中和,不就可以平平安安了吗。”冀瑶朝她眨眨眼,“信不信这次我们都能活下来。” 小覃子姝凡事不往好处想,她满脸写着不信,但是在看到虚弱的冀瑶后,又改了口:“信。” 信你能平平安安。 ……至于我,就不一定了。 屋外开始喧闹,有人淌着水来到了这里,是福利院的教导员们,他们平时住的地方比孩子们低,因此在水势涨起来的时候,被迫带着雨具往更高处转移。 小覃子姝抱着胳膊看着窗外的他们。 方才看到人影的时候,水势还在她们小.腿处,等到靠近的时候,已经可以淹到膝.盖以上了。 冀瑶打开了房门,一群人拥挤了进来。 “是山洪!”一个教导员说,“我们葵山福利院本来位置就不好,一旦遇到这种事儿,是首要受灾的地方。” 这个冀瑶知道,她第一天来这里考察的时候,就有专家告诉她,这里的位置又偏又危险,得趁早移址。 移址的事情需要走很多流程,最快再过半个月就能开始着手。 谁能想到,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事儿呢。 众人脸色都不好,大家是愁的,冀瑶是疼的。 她来例假的时候格外疼,这还是最严重的第一天,疼痛感泛起来的时候,她后背都无法挺直,很想找个暖和地方蜷缩起来。 现下当然是不可能了。 今天葵山的几位领导人下山去开会了,自己来的时候也没有通知他们,团队里其他工作人员也没来得及上山,现下所有的大人只有这些教导员和她一人。 “把所有孩子都集中起来,不要让大家乱跑。”冀瑶唇色发白,还是坚持着站稳了,“耐心等待救援,救援的人很快就会来了。” 所幸这里的孩子不算多,因为穷山僻壤,所以加起来不到五十人。 有冀瑶在,所以很快地安抚下了人心。 所有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写满了“希望”。 毕竟是个大明星,她团队里的人肯定会全力以赴地呼叫救援,只有她在,她们便能最快地等到救援力量。 小覃子姝给冀瑶的热水袋换了新的烫水。 “谢谢。”冀瑶朝她一笑,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小覃子姝这次没有躲,反而抬手握住了冀瑶的指尖。 她的手指纤长冰冷,没有一点薄茧,肌理细腻得很,小覃子姝没摸过这么尊贵的手,还有点怔愣。 与此同时,冀瑶也愣住了,她默默看着对方,没想到小覃子姝居然会握着她的手。 她自然而然地把这种情绪理解为了“害怕”,心一软,反手再次握紧对方的手。 直到她们屋子被淹,被迫往楼上走的时候,这双握紧的手还没有送开。 小覃子姝没有带任何东西,她只把那个小雕像装在了衣兜里。 雨势较小的时候,她们已经被迫转移到了屋顶。 好在那时候也等来了救生小艇。 “让孩子们先走。”冀瑶故作轻松,照顾着孩子们先上了小艇,“反正雨势也不大了,我们大人再等等吧。” 她话音刚落,发现福利院的几位教导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上了小艇。 冀瑶:“……” 小艇上几个孩子突然哭了起来,教导员们挤出一个假笑:“孩子们不听话,我们几个得管着点儿。” 冀瑶没说什么,人都上去了,总不能强行拉下来吧,她挤了挤发梢的水,继续数着孩子们人数配合救援。 “覃子姝。”冀瑶忙乱中突然发现小覃子姝还没有上去,她吓了一跳,过来问,“我刚刚不是已经叫你……” 小覃子姝站在雨里:“没事,我等着你一起走。” “不需要你等,傻孩子。”冀瑶摸摸她脑袋,俯身小声说,“你快走吧,等下雨势不一定还是这样,万一再下起来,下一批救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 小覃子姝倒是没想这么多,她一愣,出神地看着冀瑶。 冀瑶耳语:“就当我的一点私心,你先走,好不好。” 一点私心…… 怎么不用在自己身上呢? 这点私心,说明两人的要好,但是小覃子姝还是没有接受,因为冀瑶在这里,她哪儿也不想去,除非亲眼看着对方先离开。 “不要。”小覃子姝说,“你先走,或者我和你一起走。” 冀瑶倔不过她,只能暂且先留下她,同时祈祷再不要下大雨了。 十分钟后。 雨突然大了,救援中断。 冀瑶:“……” 还不如不祈祷。 这一大,还真就再没小下来。 可是她们已经到了葵山福利院最高的屋顶上,再没有地方可去了。 救生的小艇还是坚持往此处派,途中被洪水冲失了方向,本该足够的小艇只能勉强拉几个孩子先走。 冀瑶疼得厉害,话都说不出来了,最后的时候,她二话不说抱起小覃子姝,说什么也要把对方塞到救生艇上。 “快超重了。”救生艇上,有人看着冀瑶说,“不舒服吗,先离开吧,下一个救生艇马上也就要到了。” 冀瑶抬头和他对视,认出了这不是正规救援力量——是她团队里的人派来的。 如果是这样,那么下一个救生艇可不一定“马上到”。 正规救援力量会考虑雨势和危险程度,但是她的人不一样,那些人哪怕以命换命,也要把她冀瑶给救下去。 冀瑶叹了口气:“让孩子先走。” 她今天一旦离开,留下来的孩子必死无疑。 “走!”冀瑶转身不去看他们了,“告诉他们,我就在这儿等着,除非把孩子们都救下去。” 几轮救援过后,最后留下来的,只有冀瑶和小覃子姝。 小覃子姝其实是可以走的,但是最后的船上只能勉强载一个孩子,她拒绝了那些人,理由是临近超重比较危险,她要等下一批。 下一批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到。 但是因为冀瑶在这里,救援力量玩命地往过派。 可是雨又大了啊。 冀瑶和小覃子姝脚下逐渐淌了水,她们俩只能往靠近山的地方先走。 不是不怕山体突然来个滑坡,而是如果再站在原地,两人就要被洪水带走了。 进了洪道,估计人就没了,不如赌一把,往山那边走,运气好的话,攀附在树枝上,还能多苟一苟。 这次,天无绝人之路,小覃子姝带着冀瑶找到了一棵古树,这树比较独树一帜,是在山崖上横空长出来的。 小覃子姝看着冀瑶脸色发白,整个人都快没知觉了,连忙同她讲话试图让对方保持清醒:“你知道这棵树为什么这样长吗?” 冀瑶:“为什么?” “这样长还没有早早被砍……”小覃子姝咬咬牙,说瞎话道,“是为了故意在今天等我们啊,横着长,除了让人坐着避难,还能干什么?” 冀瑶被她逗乐了,同她坐到了横空的树干上。 小覃子姝担忧地看着山崖——只要山崖长时间被泡在雨里,土质一酥,这颗古树就会拔根落入水中,她们俩也悬了。 这真是拿着命与老天爷进行一场豪赌。 时间宝贵,雨势没有要停的意思。 这一次,很长时间再没有救生艇突破千难万险来到她们身边。 小覃子姝看着冀瑶意识渐渐模糊,连忙抱住她肩膀:“醒醒,千万被睡,再坚持一下。” 小小的动作牵动了衣兜,兜里的小雕像滑落到了脚下的洪水里。 小覃子姝呆呆地望着脚下。 冀瑶清醒片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小覃子姝收起所有表情,魂好像都跟着方才掉的东西走了一样,出神地望着脚下,眼里没有一丝的希望。 很难不让人怀疑,对方先前开玩笑时说的都是真的。 ——不怕。 ——活着也是凑合。 ——如果老天要收,也不想挣扎,顺势跟着走就是了。 ——洪水啊,被带走时也不痛的。 这一下,冀瑶反正是吓清醒了。 “别看脚下。”她颤抖着抱住小覃子姝脑袋,“看我,看着我好吗。” 离魂的人被一叫,下意识地遵循对方的指示。 小覃子姝抬起麻木的眼,怔怔地与她对望。 她真好看啊,她想。 --------------------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下这本——放在文案比被锁的倒霉蛋儿预收。 《错把反派当主角的下场》 明忆姝穿书那会儿正在发烧,系统发布任务时她没听太清,只记得要帮助主角,而主角是自己的一位恩人。 第二天,退烧醒来,她面前坐了位不苟言笑的女人。正是当朝宰相姜琼华,也是在她流离失所时收养她的人,明忆姝认准了对方,自此都无条件站在姜琼华那边。 姜丞相灭.人.满门,她说这是应该的。 姜丞相残.害.忠良,她说那是忠良的命。 世人咬牙切齿地痛骂她们,明忆姝顽固地一遍遍强调姜丞相她是好人。 都说当朝宰相姜琼华心狠手辣,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位杀神看向明忆姝的眼里全是温情。 一次醉酒,明忆姝酒后吐真言,抓着姜琼华袖子说了很多。 姜琼华一颗心冷了下去——她认错人了。她说的那位,早被自己灭掉了。 后来,得知真相的明忆姝吓坏了,连夜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一开门,大雪里站了一人,正是来堵门的姜琼华。 姜琼华淡淡地为她披好大氅,耳语道:"留下来,我便既往不咎。” 第26章 冀瑶不敢睡了,她抱着小覃子姝,在古树上等了一整夜。 幸运的是,洪水没有再涨,天亮的时候,她们等来了救援。 天光破晓时分,晨曦洒满破落的葵山上,柔和的光线从身后而来,穿过古树纵横的枝叶,在地上铺开斑驳的希望。 冀瑶被送去抢救的时候,才敢放开自己紧绷的神智,她把手里的孩子交给救援人员,晕过去之前,对自己的人说——带这个孩子一起走。 · “确定要带走我?”小覃子姝表示很疑惑,“我可一点也不乖,说不定以后天天气你。” 醒来之后,冀瑶坐在小覃子姝床边,这样和她说:“没关系,气吧,我想要带你回家。” 小覃子姝还在思考。 冀瑶突然毫无预兆地揉乱她的头发:“这次不许拒绝了。” “好吧。”小覃子姝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她,“但愿你以后生气的时候不要后悔今天的举动。” 若干年后的今天。 冀瑶表示 ——真是后悔死了。 她起身,仁慈地放开早已成为大人的覃子姝。 唇间有些湿润……还被某条白眼狼崽子咬了一下。 冀瑶在脑海内问系统:“够五分钟了吗?” 她吻了她五分钟,算是完成了第五个任务。 她凝神看着覃子姝,覃子姝一脸无害地看着她,恍惚间两人仿佛又回到了若干年前的样子。 她把这个叛逆小孩接回家,小孩虽然嘴里没有一句感谢的话语,但是眼睛里却蓄满了星光,流光溢彩的,比任何品牌方的珠宝都闪亮。 冀瑶福至心灵,突然对覃子姝说:“你明天去忙吧,我要外出一趟,为你准备一件礼物。” 覃子姝提起兴趣:“什么礼物?” 冀瑶:“不告诉你。” 她想再去买一个小雕像,如果买不到当初那款,就重新挑一个。 也算是弥补了小覃子姝的遗憾。 这次行动,她特意问过了系统,系统查了查,说附近的天府广场有类似的,冀瑶没多想,第二天一早就去选礼物了。 与此同时,活动现场的覃子姝刚画好妆,造型师为她戴上礼帽,在场的工作人员不约而同的感慨起来。 黑裙配礼帽,再加上覃子姝特有的孤冷气质,显得她整个人都有一种生人勿进的危险气质。 冀瑶说的不错,覃子姝往那儿一站,就有一种拍顶级时尚杂志的氛围。 工作人员为她递上手杖,示意她可以开拍了。 “抱歉各位,请稍等一下。”娄娟穿越人海挤进来,遥遥望了她一眼,“覃姐,有件事得先处理。” 覃子姝放下工作,跟着她出来:“出什么问题了吗?” 娄娟脸色不太好:“冀瑶去的是天府广场,我刚刚听说,今天钟老爷子也去那边了……应该不是巧合,对方是冲着冀瑶去的。” “这样啊,我是知道的。”覃子姝没什么大的表情,“消息是瞒不住的,不如趁早把选择交给她,我信她。” 钟怀行,将近八十大寿的钟老爷子,是冀瑶曾经的“老师”。在冀瑶死后,义无反顾地和她割了席。 覃子姝在曾经的循环里试着去报复过对方,无论是否得手,冀瑶都会选择去护住钟老,久而久之,无论真相如何,覃子姝都不想再去管这尊大神了。 此人是冀瑶的恩师,也是覃子姝的眼中钉。 这一次,覃子姝依旧不是很想管,她故意把冀瑶的消息放出去,又引得冀瑶去了钟老最常去的地方,给她们制造相遇的机会。 她倒想看看,冀瑶会不会欢喜地上前去。 若是上前去了,她就放出一些真相,来一手离间计。 覃子姝心里想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冀瑶反正一点都不知道,她满心欢喜地去给覃子姝买礼物,不知不觉就逛到了天府广场的最深处。 深处的店面没有之前那么豪华了,但消费水平依旧没有降下去。 冀瑶根据系统的提示去了一家店,顺顺利利地找到了卖那种小雕像的地方。 奇怪的是,十年了,这款居然还在卖?而且价格飙了很高。 冀瑶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展示柜,道:“就这款了。” 店员微笑:“您好,这是限量收藏款,未经允许不可出售的。” 冀瑶:??? 什么玩意? 啥叫未经允许不可出售。 “得经过谁的允许?”冀瑶也是头一次听到这种事情,稀奇得很,“这个小雕像很宝贵吗?” “它本身只是普通的收藏款,只是……”店员意有所指地停顿片刻,说道,“只是目前全国上下未上色的只剩下了这一个,所以格外珍重。” 未上色所以格外宝贵。 冀瑶对系统说:“你知道我想到什么了吗?” 系统:【什么?】 冀瑶:“这个东西好像就等着驴我呢,等我回去给它上色,还让我大价钱买它。” 系统:【难道不值得吗?】 冀瑶被这破系统噎了一下,心说你该不会是覃子姝派来气我的吧? 冀瑶面无表情:“你数数它后面几颗0。” 系统:【你们的感情能靠着金钱来衡量吗?】 冀瑶:“……” 行,你有理,你高尚。 冀瑶倏地有点焦躁,莫名其妙的脸上发热,小肚子也在隐隐作痛,她想着最近快到来例假了,这也正常,于是撂下一句嫌贵,转头就走。 另一边,覃子姝正在听娄娟讲话,突然面色一顿,神情很不妙。 娄娟:“五分钟后,钟老预计就会赶到那里了……” 说着说着,娄娟注意到了覃子姝的变化,连忙停下来看她。 覃子姝委屈:“她嫌贵,不给我买,现在人已经出了店面了。” 娄娟:“……” 片刻后,娄娟忍无可忍地笑出了声。 覃子姝白眼过去:“不许笑。” 娄娟尽量笑小声点,然后道:“还是别试探了。” 她们俩在这里非常严肃地试探人,结果人那边根本不接招,有个什么意义啊? “不。”覃子姝偏执得很,非要虐待自己似的,她说,“我非要她留下,看看昔日故人对她是个什么态度。” 就在覃子姝话音刚落的时候,冀瑶注意到了店面外的代言人……这她妈不是自己吗? 都十年了,代言人还没换呐? 不是,应该是没换广告牌? 冀瑶惊悚地想……刚刚自己进去的时候,店员居然没有一点惊奇的吗? 毕竟这张脸,可是一模一样啊。 这时,系统突然幽幽地提示她——钟怀行三分钟后就来到这片区域了。 冀瑶:“钟怀行?哪个钟怀行,哦……钟怀行啊!!!” 自言自语一番后,冀瑶出了一层白毛汗,她提高音调,问系统:“钟怀行要来了!?” 系统:【是啊。】 冀瑶心说这地方太怪异了,怎么逛个街都能遇到熟人,她二话没说,掉头就跑。 系统语气冷漠:【这么激动见故人吗?】 “没办法,怕老师是每个学生的本能。”冀瑶无奈,“你帮我导航一下,该往那边逃,我可不想遇到他。” 系统:【……】 一分钟后,冀瑶根据系统指出的方向一路狂奔,顺利和进入此地的钟老爷子会面了。 冀瑶:“……” 系统,你他娘。 系统:【嘻嘻,任务序号6,陪钟老聊天半小时,请立即完成。】 冀瑶:“……” 系统,你这样我很难不怀疑你。 钟老的轮椅被身后的姑娘推上前,冀瑶默默后退半步,然后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过去。 她都没想好用什么理由糊弄她老师,毕竟重生这事儿太匪夷所思,说整容吧,又没办法让老人家和一个陌生人聊半小时之久。 钟老身后的姑娘耷拉着眉眼,淡淡地从冀瑶脸上扫过……一眼荡魂。 冀瑶:“……” 她看着对面姑娘的眼神逐渐变为炽热,突然心生一计。 ——几秒钟后,冀瑶朝姑娘眨眨眼,手机屏幕上给出了一个好友码。 姑娘脸色绯红,低头同钟老说了什么。 钟老性格和善,以前最爱给冀瑶牵红线,如同月老下凡一样,冀瑶此举果然行得通,钟老和姑娘一起停下来看向了冀瑶。 钟老发话了:“反正也不忙,你喜欢谁就去和人家谈谈。” 姑娘低头说是,然后害羞地走向冀瑶。 冀瑶丝毫没有一点背着覃子姝搞小动作的背德感,她大大方方地看向这位姑娘——这姑娘名字好像叫甘思雨,年纪也和覃子姝相仿,自己曾经去拜访钟老师的时候,经常给这姑娘带好吃的。 冀瑶:“……” 她现在有点怀疑自身了,为什么小姑娘们一个个长大后,不仅不把自己当长辈,反而都馋自己? 冀瑶问系统:我做错了什么。 系统没理她,因为系统被她勾三搭四的行为气炸了。 与此同时,覃子姝所在地的工作人员摸了一把发凉的胳膊,自言自语道:“怎么室内温度有些低了,谁把空调的温度给改了?” 覃子姝在镜头面前,脸黑得吓人。 冀瑶全然无知地继续勾搭对面小姑娘,她自以为自己对付这种容易害羞的小姑娘还是很有水准的,因此格外自信。 甘思雨上来第一句:“我很喜欢你,我们俩可以试试吗?” 冀瑶:??? 十年后的当代人都这么开放的吗? 冀瑶对系统求救:“救,救,救……命,这让我怎么回?” 系统语气冰冷:【你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也是,”冀瑶碎碎念,“不过反正她也不知道,任务要紧,你说是吧,系统。” 见系统不回话,冀瑶又说:“而且你也没办法告诉她,更没有立场去帮助覃子姝,你说是吧,系统?” 系统:【CPU过高,系统过热,请稍后】 冀瑶一扯嘴角:嘻嘻。 “这么直接的吗。”冀瑶略微害羞地看了一眼甘思雨,“还有点不好意思。” 说完,她脸上一红。 不过,她不是演的,是真的脸色有些红。 甘思雨关切地上前:“怎么了?不舒服吗。” 冀瑶正要说没事,小肚子突然一痛,脸色更红了。 甘思雨:“你带抑制剂了吗?” 冀瑶一愣,满脸问号。 “她还没有分化。”一边旁观的钟老突然发声,“不过以目前的形势来看,现在她可能会来一场分化。” 甘思雨:“没关系,我带了抑制剂和抑制贴,管够。” 钟老:“不可以,第一次分化不能用这些东西强行压制下去,你想要她死吗?” 甘思雨:“哦,那也没关系,我是个alpha。” 冀瑶捂着肚子抬头:“那我万一也分化成一个alpha呢?” 甘思雨娇羞一笑:“我也不是不可以为爱做Omega。” 冀瑶:“……要不还是去医院吧。” “胡闹。”钟老敲了敲轮椅扶手,“分化就和树木抽芽一样,非常自然一件事,你去医院,医生也没有办法阻止你分化啊。” 冀瑶问:“那现在怎么办。” 钟老:“找个人少的地方挨过去就好,一会儿就可以了。” 这一场乌龙,虽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和钟老聊天”,但是也算是聊了起来,冀瑶看了一眼时间,还剩十分钟就能完成任务了。 “覃姐,前面堵车,估计还有十分钟才能到。”司机看了眼身后的覃子姝,有点后怕地回忆了一下。 当时覃子姝上车的时候,整个人脸色沉得吓人,他甚至以为对方要去找谁索命似的。 覃子姝甚至没来得及换下品牌方给搭配的黑礼裙,只匆忙地把帽子摘了,然后跑出来去找冀瑶。 现在低头一看,那手杖还在自己手里。 覃子姝:“……” 娄娟火急火燎地给她和品牌方解释,直到现在才终于打完电话。 娄娟看着她,叹了口气。 覃子姝与当初的冀瑶相比,真是太不省心了。 覃子姝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写着——你要是循环这么多次,也没这么多耐心。 娄娟:“……” 行吧,也有道理。 十分钟后,冀瑶终于撑不住了。 她没有分化过,迟来多年的分化差点要了她命,热.气上涌的时候仿佛牵动了经脉,动一下浑身都在发疼,四肢百骸如同被注入了酸水,连抬起胳膊这种小事都觉得费力无比。 钟老指挥着甘思雨抱起冀瑶,往商城的贵宾休息室走去。 冀瑶抱紧面前的人,咬牙泄了个泣音。 不远处,覃子姝带着人下来了。 她的黑色礼裙倒是不长,但是依旧有点碍事,覃子姝不管不顾地单手拽起裙角,穿着高跟鞋一路疾行。 最后,她甚至跑了起来。 路人骇然,表示没见过穿着高跟鞋都跑这么利索的人。 娄娟迅速跟了上去,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覃子姝看到冀瑶被抱走之后,脸色一沉,戾气浓重得可怕,理智勉强吊着她,好歹没有直接上手抢人。 “把人给我。”覃子姝不悦地看着甘思雨,“这是我的人。” 甘思雨抱着冀瑶偏了个角度,说道:“她应该没有对象。” 覃子姝咬牙:“她是我女朋友。” 甘思雨:“谁不认识你覃子姝啊?你什么时候在人前承认过女朋友?以你的品行,我觉得更可能是见色起意,想要换个金丝雀罢了。” 覃子姝指着自己身上的黑色礼裙:“我觉得我会抛下满屋子的工作人员,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跑到这么远的地方‘见色起意’吗?” 甘思雨依旧不肯把人给她:“她刚刚没有联系任何人,你是如何得知她在此处的?” 覃子姝气压又低了一个度,如果眼神能杀人,甘思雨估计已经死了千八百回了。 甘思雨:“难道你在她身上装了监听的东西?这样一来,我更不敢把人给你了,谁知道你这种人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口口声声说是爱人,回去就把人关小黑屋了。” 就在覃子姝耐心亟待耗尽的时候,钟怀行突然开口:“思雨,把人给她吧。” 甘思雨:“哦。” 覃子姝带走冀瑶,在娄娟等人进来之前,反手落锁。 差点撞门上的娄娟:“……” 行吧。 她只好干咳一声,对身边的人说:“我们守着门就好。” 门里,覃子姝气得眼前发黑,偏偏冀瑶烧糊涂了一样,只是视线朦朦地看着她。 覃子姝把她放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俯身斥责:“你怎么能趁我忙就勾搭别的女人呢。” 冀瑶还有点神智,勉强回答她:“我没有!” 覃子姝:“你有。” 冀瑶反过来问:“可是你是如何知道的呢?” 覃子姝:“……” “哦,我懂了。”冀瑶说,“你个兔崽子又在我身上安监听的东西了?” 覃子姝窝了一肚子火没处发,结果一开口,自己倒成了那个有罪的人。 她火急火燎地一路赶来,穿着磨脚的高跟鞋,现在神经放松下来的时候,疼痛后知后觉地泛起来,疼得她咬紧牙关。 可是罪魁祸首现在丝毫没有一点心疼人的觉悟,覃子姝又气又疼,根本舍不得动对方一根手指头。 冀瑶瞳孔有点散,半睡不醒的看了覃子姝一眼,评价道:“我曾经无数次被你气成这个样子。” 覃子姝一愣。 “我始终忍着没有揍你。”冀瑶说,“你知道你小时候有多气人吗?” 覃子姝想象不到。 “都在这儿记着呢。”冀瑶指了指自己心口,又说,“可惜我早逝,若无来生的话,可就亏大了。” 覃子姝所有的火气被兜头浇灭,默不作声地低下了头。 冀瑶的意外去世,每次都能让她放下眼前的所有情绪。 百试不厌。 “对不起。”覃子姝认了错,跪在沙发前抱住她,“是我的错,我不该气你的,是我不识抬举,是我……” “不要自责,你没有任何过错。”冀瑶浑身无力,就连语气都是软软的,“往前看,不要陷入过往了,好吗。” 覃子姝:“……” 冀·一言不合提起过往·瑶,丝毫没有意识到底是谁率先引起了这个话题。 冀瑶摸摸她的脸颊:“这裙子真配你。” 覃子姝鼻音有点重:“嗯。” 一股难以忍受的情愫蔓延上心头,冀瑶知道这是分化时的征兆,她忍着不适,暗示覃子姝说:“长大了,美得我都不敢认了。” 覃子姝不知道该回她什么,于是笑了笑。 冀瑶意有所指道:“你不是S级的alpha吗?” 覃子姝点头:“是的。” 冀瑶眉心一跳:“我们目前是爱人,我不再是你的监护人了。” “我懂。”覃子姝没有眼色道,“虽然我们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但是我永远把姐姐当成监护人。” “你懂个屁。”冀瑶几欲吐血,她撑起胳膊,质问道,“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不行,没看出我马上要分化吗?这就是你作为爱人的态度?还S级alpha呢,抑制贴用的太多,用傻了?” 覃子姝克制地低下头,对着冀瑶耳语道:“姐姐,不是我不帮你,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分化过程为什么太长了些?” 冀瑶:“为什么?” 覃子姝:“如果未在适龄时候分化,拖得时间越长,出现假性分化的可能性和次数便越多。” 冀瑶:“……” “况且,分化之后才能进行安抚,如果一直卡在分化过程之中,是没有任何办法帮忙缓解不适的。”覃子姝残忍地道出真相,“所以,我现在唯一的用处只能陪你聊天。” 冀瑶用“你真没用”的眼神看着她,欲哭无泪地重新躺回沙发上。 覃子姝把她抱在怀里,谈天道:“我们可以来猜一下,姐姐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冀瑶想了想覃子姝最讨厌的食物,开口戏言:“苦茶。” 覃子姝抱着她的手一顿,嘴角绷直成了一条线。 “不要苦茶。”覃子姝不满,“我不喜欢这个味道。” 覃子姝说完这句,还在等冀瑶和她顶嘴,结果等了良久,都没有听到冀瑶的下一句。 她好奇,低头凑上去看冀瑶。 拨开发丝的那一瞬间,覃子姝看清了冀瑶的神色——她死死咬着唇,眼眶通红,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 不止她一人在克制,覃子姝也快失去理智了。 曾经无数个循环里,覃子姝曾无数次占有过对方,她自己清楚冀瑶对自己的吸引力有多大,更别提对方这幅模样了。 冀瑶忍得难受,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隐疾。” 覃子姝:??? 什么? 冀瑶:“我曾经悄悄看过抑制贴使用说明书的注意事项,你的那些事情,我都有点了解。” 【注意事项:本品只可临时缓解症状,不可长期依赖使用,尤其是alpha类人群,不可连续三次及以上使用该类抑制贴,如使用一疗程后仍未明显缓解症状,请及时就医,若使用本品时,效果逐渐减弱,建议及时恢复性/行为或寻找alpha类人群进行信息素安抚】 【另:alpha类人群连续使用可造成信息素释放障碍、信息素紊乱、信息素异变等诸多病理性后果】 冀瑶背了一遍说明书,又说:“别担心,无论你是信息素释放障碍,还是别的什么毛病,我都不嫌弃。” 覃子姝:“……我没有。” “人类做为高智慧生物,有朝一日还得受到这种原始欲望的折磨,真是太折辱了。”冀瑶说,“如果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该多省心省事儿。” 分化的过程太长太折磨人了。 覃子姝心疼她,无声地跟着揪心。 她的易感期都是靠抑制贴挨过去的,从来没有真的碰过那些金丝雀,但是冀瑶现在迟迟没有迎来分化,无法用到抑制贴,自己更无法通过信息素安抚对方。 难道要一直看着她不舒服吗? 这时候,覃子姝突然想起,面对此类困境,能够解决的办法不止以上,就像抑制贴说明书里写的一样——若使用本品时,效果逐渐减弱,建议及时恢复性/行为或寻找alpha类人群进行信息素安抚。 覃子姝醍醐灌顶——是啊,她也可以直接上啊! 就像她当初在易感期时,冀瑶毫不犹豫地说出了陪她的话,如今冀瑶被分化期吊着不上不下时,覃子姝也决定舍身陪她。 几秒钟后,守在门口的娄娟满世界地去买指.套。 甘思雨和钟老还没有离开,她们就在不远处默默注视着这边的动静。 “老师,您真的放心把冀瑶交给她吗?”甘思雨忍了忍,还是说,“覃子姝风评不好,会不会……” “没关系的,那是冀瑶。”方才还装作认不出冀瑶的钟老眼里一片慈祥,他坐在轮椅上,眺望远方的人来人往,仿佛看到了曾经的繁华之景,“由着她去吧,能困住覃子姝的,不可能只是良善之辈。” 甘思雨张了张嘴:“啊?” “冀瑶也是我带出来的学生。”钟老眼里笑意更甚,“仁慈,怜悯,冷血,无情……她运用得很好。这人啊,若是一昧的善良,就不可能牢牢抓住覃子姝,若是全然无情,也不可能惹得别人拿真心去对她。” 甘思雨没听后面那么多的,她问:“冀瑶居然也是您的学生?她出师了吗?” 钟老脸色变了变,尴尬道:“没有出师,是被逐出师门了。” 甘思雨:“……” 这可太有趣了,这世上还有人能逃离钟老门下呢? 钟老,钟怀行,没人知道他什么来历,查不到任何过往,只知道的是,此人拥金无数,明里暗里的拥趸也是无数个,别看今天这位资本家猖狂,明日那位新时代演员光芒万丈,搞不好都是钟老师门下弟子。 也奇怪,许多人一旦入了钟老的庇护,一般都沉湎其中不肯离开,这位冀瑶非但没有安心在钟老门下,反而叛逃了??? 甘思雨觉得自己耳朵可能出了问题。 过了许久,钟老突然说:“冀瑶这次没有带着记忆入循环,谁动了她?” 甘思雨一低头:“弟子也不知,方才去试她的时候,冀瑶姐姐确实没有给我正确的回应。” “好啊,她居然被覃子姝坑了?”钟老好似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高兴得抚掌大笑,“难怪这次没联系我们,也难怪她会和覃子姝呆在一起。” 甘思雨也跟着他笑。 “罢了罢了,反正也不在这一回,就让她们玩儿去吧。”钟老最喜天下姻缘,看着冀瑶现在这种境遇,他一点都不打算点醒对方,任凭年轻人们去胡闹,“她们应该是去买东西了,你这里有多余的吗,可以给她们救急用。” 甘思雨点头——拿出了一盒未拆封的。 钟老:“给她们送去吧。” 给情敌把指.套送上门? 甘思雨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咬牙切齿,不是很想答应。 但是这是钟老的意思,她没办法驳斥,只好不情不愿地过去了。 五分钟后,娄娟回来了。 她正要抬手敲门,突然被身边人提醒:“不用进去了,已经有了。” 娄娟皱眉:“哪儿来的?” 答:“覃姐情敌给的。” 娄娟:“……” 房间内,覃子姝脸色通红。 哪怕曾经占有过冀瑶,她依旧如同第一次一样紧张。 也可能不是紧张,是激动。 不过覃子姝已经没空考虑这么多了,她俯下身亲吻冀瑶,从未见对方这么听话地靠着自己。 以前每次亲近,冀瑶总是带着些排斥情绪,自己虽是主导,却最后落得个比冀瑶都累的下场。 这一次,看到如此乖顺的冀瑶,覃子姝欢喜得不得了。 拆开包装盒的手都在发抖。 “姐姐。” 覃子姝醉了似的一遍遍喊她,同时俯下身亲吻对方。 冀瑶轻轻攥住她头发,把她压下来同她接吻。 覃子姝手抖了五次,都没有撕开铝膜。 覃子姝:“……” 冀瑶等得不耐烦了,这时候,分化期带来的灼.热心慌也退了下去,她干脆翻身起来,推开了覃子姝。 面前人突然沉默下来。 冀瑶擦了擦眼角,似有所感地抬眼看她——然后便看到这没出息的兔崽子撕开包装在原地傻眼了。 覃子姝遗憾:“姐姐你假性分化挨过去了啊。” “没有分化,是一次假性的。”冀瑶说,“你动作太慢了。” 空气再次沉默下去,虽然覃子姝没说什么,但冀瑶觉得,对方好像委屈到要哭了。 到手的人不给碰了,那可不是委屈死了吗! 覃子姝欲哭无泪,手足无措地站在冀瑶面前。 她甚至没办法用信息素诱导对方!!! 没有任何S级alpha的优势也就算了,对方偏偏还是个闻不到她信息素的人。 冀瑶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支着脑袋看她:“怎么了,不高兴吗。” 覃子姝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边赌气不回应一边往回塞指.套。 冀瑶说:“为什么不继续呢?” 覃子姝手一顿:??? “做这种事情为什么非要局限于此呢,你是人,不是兽,受的是情感支使,而不是原始的本能。”冀瑶引导她,“既然想做,为什么不呢,我就在这里……” 冀瑶后半句话没有说完,因为覃子姝上来堵.住了她的唇齿。 覃子姝身上的黑色礼裙很美,冀瑶把手放上去的时候,能透过薄薄的布料摸到对方纤细的腰.肢……手感很好,紧致的同时又有着女性独有的柔美。 因为是礼裙,所以还算方便。 “今天的妆容还是很不错的。” 冀瑶一边这样评价,一边看着覃子姝摆弄裙子……算了,冀瑶没好意思继续看,她捂住眼睛,选择逃避。 覃子姝残忍地拿开她的手,轻声:“看我。” 冀瑶羞.耻,怎么说也不好意思。 “姐姐以前不是经常勾我吗,我还以为姐姐你对这些事情已经习以为常的。”覃子姝嘴上不停,言语也不停,“原来居然这么生涩的吗?” 冀瑶会害羞,覃子姝当然知道,这是她曾经无数个循环里得出来的结论。 但那又如何呢。 覃子姝就喜欢在这种时候欺负她。 冀瑶避无可避,又被拖了一点回去。 她睁开弥蒙一双眼,望着对方姣好的眉眼,她很喜欢覃子姝的单眼皮,凌厉美艳又霸道,眼肌放松时是迷离的美,收紧时是危险的美,美得很独特,就像第一次在福利院见到小覃子姝时,冀瑶也是被这双眼睛吸引的。 冀瑶示意覃子姝低头,然后亲了亲她眼睛。 这种时候,既然覃子姝不让她闭眼,她便认真地观察着她。 冀瑶继续看她,对方眉毛应该也是很淡的,因为她从小就淡,好在后天可以种眉毛,也不是什么大事。 思虑突兀地被打断了。 覃子姝看到冀瑶低头看她,一激动,用了点力,直接激得冀瑶抓紧了她胳膊。 冀瑶仰面,脖子漂亮的长筋乍起,像是优美的天鹅,让覃子姝忍不住低头去吻。 “你快点。”冀瑶做事雷厉风行,不喜欢磨磨蹭蹭,她总觉得覃子姝在刻意磨时间,时间一长,她汗都要下来了。 覃子姝辩解:“对不起,我没有办法。” 冀瑶踹了她一脚,心情不是很好。 覃子姝则喜笑颜开,握住冀瑶的脚,把人往怀里一拖。 冀瑶预感不妙,正要骂人,复又转为了一声抽气。 她疼。 但是不好意思说。 覃子姝好像认准了她不好意思这一点,翻来覆去地折腾人。 “姐姐。”覃子姝抱着她后背叫她,“可惜你闻不到信息素,不然……” 冀瑶感觉到了背后柔软和热烈,语气不善道:“闭嘴。” 覃子姝委屈:“姐姐你怎么总在这种时候心情不好?” 冀瑶质问:“那我应该怎么做?不给你摆脸色已经够仁义了。” 覃子姝眼巴巴地凑上去找骂:“你可以对我笑啊。” 冀瑶露出一个带着杀气的笑,捏着嗓子:“覃姐~来玩儿啊~” 这声“覃姐”一出来,覃子姝一下子没忍住,给冀瑶表演了一场淋漓尽致。 冀瑶:“……” 唉。 “再叫一声。”覃子姝食髓知味,不怕死地继续道,“还想听。” 冀瑶不傻,闭嘴不敢答应她了。 谁知道这个疯崽子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哪一句话没说对,就把对方激起来了,激起来的后果很严重,冀瑶……不,准确来说,冀瑶的腰没办法承受。 冀瑶:“我曾经整整吊一天的威亚都没这么腰酸背痛。” 听到“威亚”二字,覃子姝眼睛一红,嘟囔着:“不要说。” 她见不得。 就算在剧组,看到年轻女性在威亚上拍戏,她就会感到难受和痛苦,因为冀瑶曾经命丧于此,哪怕覃子姝当时没有亲眼见到,但正是因为没有看到,所以脑海中幻想出来的恐惧格外深。 无数次循环之后,她一开场,就会面临冀瑶已经去世的噩耗,每每睁眼,就有无数个人给她发无数次消息——冀瑶去拍山崖上吊威压的戏份了,没用替身,结果摔下来摔死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覃子姝一闭眼,就会回忆起冀瑶没给自己打通的那个电话,而她一瞬间的傲娇,就永远失去了这个人。 她不害怕死亡。 但仅仅局限于自己的死亡。 她也不害怕失去。 但如果那个人是冀瑶。 她就怕得要死。 “不要离开我。”覃子姝哭着说,“你打我也好,骂我也行,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冀瑶:“……” 她倒是也想心软地哄她,但是……对方虽说是真情实感地哭着,但是……她动作是丝毫没耽误着啊! 冀瑶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一边哭的要断气,一边把悲愤化为力量的? 冀瑶本来想安慰她别哭了。 现在,她只想说——没吃饭吗,给我哭大声点儿,听不见! 冷峻的黑色礼裙上一半依旧是时尚的造型,下一半却不伦不类地敞着对向自己,冀瑶没眼看,并无比后悔选了今天这么个倒霉日子。 冀瑶生怕覃子姝没节制下去,于是趁着对方兴起,冷冷道:“完事后,我们好好算算账。” 覃子姝:“???” 冀瑶凉凉一句:“你是怎么知道消息赶过来的,老实交代。” 覃子姝理智回笼,意识到自己可能穿帮了。 但是她怎么可能第一次被逼问就全盘交代呢,覃子姝想了想,随口瞎编:“我有个朋友正好看到了。” 冀瑶毫不留情地拆穿她:“我进入分化过程前后不到半小时,你就算第一时间知道消息也没办法从天而降。” 覃子姝:“……” 冀瑶:“你参加活动的地方离这里并没有很近。” 覃子姝:“姐姐,我们绕过这个话题行吗。” 冀瑶:“坦白从宽,才能酌情处理。” 覃子姝硬着头皮:“……监听器。” 冀瑶把衣服丢她脸上:“翻出来,找!” 第27章 这次,覃子姝知道自己瞒不过去了,便破罐子破摔道:“姐姐,你知道了啊。” 冀瑶:“不然呢。” 从她上次去医院检查时,系统发布的那个莫名其妙的任务(坐电梯原路返回),到后续一系列的偏袒覃子姝,就算是傻子也该猜到了。 冀瑶抬眼:“系统为何会偏向于你?” 覃子姝一惊,转而松了口气。 冀瑶只是接近真相了,其实并未完全点出来。 覃子姝叹了口气:“姐姐,记不记得你刚和我一起回家时,我对你说过,不要去二楼走廊的最后一间屋子。” “记得。”冀瑶问,“最后一间屋子到底藏了什么?” 覃子姝笑着看她:“我的所有秘密。” 冀瑶就不明白了:“你这种既告诉我有这么个地方,又不让我去看的行为,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为了折磨我还是折磨你?” 覃子姝:“不是不让姐姐你去看……是我有点不敢让你去看。” 冀瑶一挑眉:“看来瞒了我很多事儿,怕挨揍。” 话题没有继续下去,因为冀瑶的手机突然来了个提醒——有人给她转了几千万。 冀瑶随意问了覃子姝一句:“你叫人给我打钱了?” 覃子姝:“没啊?” “哦。” 冀瑶收起手机,正要整理衣服,突然动作一顿,细思极恐——不对啊,这个消费账号是通过系统作弊才激活的,最多只有覃子姝知道,在其他人眼里估计早已经销号了……那么问题来了,是谁给她打的这笔钱? 一细想,冀瑶整个人都不好了。 冀瑶还是平生头一次,收到钱反而觉得惊悚的。 惊悚程度就像你诈了尸,结果烧纸的人乖巧地把冥币换成了目前的流通货币! 冀瑶不是害怕别的,而是害怕那种被人操控和窥视的感觉。 对方知道什么了?为什么会这样做? 是不是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 就连覃子姝知道的都比自己这个重生回来的多! 这可还行。 “姐姐你怎么了?”覃子姝乖巧发问,尽量不被迁怒到,她小心翼翼道,“发生啥事情了。” 冀瑶转头就是一记审视。 覃子姝:??? 自己最近也没干什么坏事啊? 覃子姝偷摸瞅了眼冀瑶的手机,恰巧看到了一则新闻弹出来——正是冀瑶曾经关注过的博眼球狗血新闻网站。 新闻标题是——惊!点击就看覃子姝的最新金丝雀……与绝世美人休息室温存。 后面半段覃子姝没看清。 她以为冀瑶是在和自己生气,便撒娇求原谅:“以前我没有碰过那些人,我不喜欢她们,不可能碰他们的。” 冀瑶早猜到了,因为覃子姝长时间滥用抑制贴,当初拿出那份合同时,也不怎么熟悉内容,可见她也是因为某些事情不得不这样装的。 冀瑶没有立刻说出原谅,而是顺口问了一句:“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 “是她们求着我帮忙的,不知道大家从哪儿听来的谣言,说我的信息素有问题,闻了以后可能会不孕不育。那些圈内没有自保能力的小明星,或者被老男人缠上的漂亮小花旦就来托我帮忙打掩护。”覃子姝感慨,“反正我黑料满天飞,牺牲了点儿名声也没什么,后来人渐渐多了,业务繁忙,便一个月换一人了。” 冀瑶:“……” 居然还发展成业务了,属实离谱。 覃子姝说:“她们只是名义上的金丝雀,只有姐姐你这个金丝雀,是货真价实的……” 话说到这儿,覃子姝突然意识到她刚刚看到的新闻标题是“最新金丝雀”。 最新的……岂不就是冀瑶? 这破新闻当着正主造谣什么呢!? 覃子姝气到了:“姐姐,我要看刚刚的新闻。” 冀瑶念出标题之后,把手机给她:“不过我更建议你立刻马上去找公关团队处理。” 狗仔速度太快,已经拍到了冀瑶,只不过现在冀瑶的照片还打着马赛克,只要不露脸,这只是一篇平平无奇的黑料新闻。 但是若不走运露出了冀瑶这张脸…… 冀瑶几乎可以想象到,等自己这张和前世如出一辙的脸出现在热搜上时,众人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去骂覃子姝。 这次的辱骂必定更加恶劣。 因为她去世时正是事业巅峰,死又死得轰轰烈烈,庞大的粉丝群体一下子茫然地散了以后,很大一部分因为情感原因转化为了后期覃子姝的粉丝。 但是——如果他们发现覃子姝对着自己曾经的监护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对着一个和冀瑶整容成一模一样的傀儡生出别样的感情时,一定会炸给覃子姝看的。 此番爆料不比曾经的黑料,一旦闹大,怕是会重伤覃子姝的人气。 冀瑶叹了口气。 “这次不能说我是整容的。”冀瑶说,“虽然你不怕黑料,但是也要为自己的将来考虑。” 覃子姝打保证:“姐姐,你放心,我不会说你是整容的替身的。” “你先去处理这件事。”冀瑶说,“我也有点琐碎的事情需要去查看一下。” 覃子姝问:“需要我帮忙吗?” 冀瑶:“不用,反正系统是你的人。” 她要去查那笔钱的来历。 · 冀瑶再没管覃子姝,自己一个人去忙了。 没用多久,她查到了那笔钱的汇款方——孙琳。 孙琳给自己打钱做什么? 离谱的是,她居然能真的汇款成功。 冀瑶满脸黑线,她以为,八成是覃子姝派人去针对孙琳了,孙琳紧急转移财产,可能太急,也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不小心把钱汇在自己账户上了。 冀瑶分析半天,觉得哪种可能都离谱的,最大的原因就是孙琳脑子有病。 孙琳爱财,她当然知道,但是得知对方在自己死后义无反顾就背叛的行为,冀瑶也是生气的。 最气的是,对方还敢回去找那个男人。 冀瑶回忆着回忆着,就不小心把自己气着了,她原地缓了缓,决定去看一眼孙琳。 半小时后,冀瑶站在一栋老房子前,陷入了凌乱。 对啊,十年过去了,对方也变得很有钱了,怎么可能还住在这里。 老房子是复式小楼,冀瑶放下正要敲门的手。 这时,门突然开了。 “阿姨?” 冀瑶一愣,眼前的女人正是孙琳的母亲江晨育。 “是冀瑶来了啊。”江晨育女士虽然年纪大了,但打扮得依旧很得体,她把垃圾袋放在门口,拉着冀瑶进门,“前不久小琳还和我念叨你呢,说你也不知道找她玩,让她一个人过得那么苦。” 只是短短几句话,冀瑶便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呆住了。 首先,孙琳母亲为何没有惊讶自己的重生? 而且听对方的语气,自己好像本就应该回来,回来后还会主动去找孙琳? 孙琳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何第一次见到自己时,还会做出那样的表现? “进来坐坐吧。”江晨玉女士为她准备热茶,同时碎碎念道,“我记得你最爱喝我煮的茶了。” 冀瑶看着她忙碌,脚下突然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触碰了一下。 她低下头,发现是一只吉娃娃犬。 小狗非常喜欢冀瑶,摇着尾巴拿脑袋蹭她脚踝。 冀瑶把吉娃娃抱起来,发现正是那天在医院后院遇到的那一只。 孙琳母亲说:“孙琳最近不知道去忙什么了,狗都不养了,直接给我送到了家里……唉,这孩子,天天不知道想什么呢,以前坚决不让我从这里搬走,现在又催着我搬家,半个月后,我就不在这里住了,幸亏你来的早……” 不搬家,是为了冀瑶能找到此处。 至于不养狗…… 冀瑶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孙琳已经被覃子姝的人处理了。 “抱歉阿姨,我不能喝这杯茶了,现在有点急事,我先走了。”冀瑶连忙起身准备出门。 “哎?这么早就要走了吗?”江晨玉女士连忙追出去,递给了她一盒草莓蔓越莓曲奇,“这是孙琳让我给你留的,说你要是来这里找她,就把这个给你。” 冀瑶接过。 此刻覃子姝那边正忙,所以系统也没有出来,冀瑶借着这个机会,一个人打开了这盒曲奇。 曲奇最下面的一层,放了一份信。 信的第一面,密密麻麻地拿红笔写着“我恨你”,这些磅礴的恨意一下子入眼,冀瑶差点犯了密恐。 她皱眉翻页,才看到了后面的内容—— 【冀瑶,你没有按照约定救我于水火之中,我没想到,你竟然卑鄙无耻至此!那天我去特意找你,你居然装成不认识我的陌生人,不仅如此,我还发现我靠近你以后,所有的思绪都变得不由自主,是不是在你这里,我永远只是恶毒配角,一次次遭受折磨不得好死? 每次你死,我都要傀儡似的活上好些年,为你经营着这玩命的生意,这种日子我受够了,我只想带着钱离开这里,我也不要留在这个男人身边了,他让我感到恶心……】 中间有一段字迹突然被人疯狂地涂改过,完全可以推测到写信人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末尾的时候,字迹又恢复了平静。 【你果然无情,只在乎我们是否对你有利用价值,世上最伪善之人,明明恶毒到了极点,却非要装出良善的模样! 你没拦着覃子姝,我要被抓去公审了,你居然都无动于衷……哈哈哈哈,没想到你居然抛弃了我,以后,谁还敢为你卖命? 你就等着他们也像娄娟一样背叛你吧!】 冀瑶:“……” 她看完后,脑子里突然蹦出几个字……我是谁,在干嘛,我应该干什么?孙琳到底在说什么? 冀瑶无奈,给覃子姝打了个电话。 她本意是想和覃子姝吐槽一下孙琳这个人的精神状况的,结果覃子姝那边正忙着,也没认真听她说了什么,只是告诉了她一个结果。 覃子姝说:“姐姐你是说孙琳啊,刚刚他们和我说,孙琳经营的公司有很大问题,完全够她和她老公死好几次了,以前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有人在护着,所以没有被查出问题……唉,本以为是个不成气候的小公司,随便使点儿绊子就能整倒闭了,结果仔细一查,她们竟然还摊上事儿了。” 覃子姝也纳闷,以前在循环里惩治孙琳,都是简简单单让她们破个产就完事,这次居然还发现了点儿别的,真是让人吃惊。 对方可能是有点什么后台的吧,只是这次她们的后台抛弃了她们,以至于被自己送到了法庭。 冀瑶心凉了半截——不是吧?恶人竟是我自己? 而且……孙琳为什么会用到“这一次”这种话,难道说,还有上一次和下一次? 冀瑶懵了。 重生回来以后,她以为自己会有很多优势,比如对怪力乱神这种事情接受比较良好,再比如还有个鸡肋系统。 可是现在,她不确定了,因为这个世界怪力乱神的事情远不止这一件,其他人知道的一点儿都不比自己少。 而系统呢,不仅没什么大用,反而跟个恋爱脑一样只会给自己添乱。 冀瑶不经意间想起孙琳信里写到的话——你是这世界上最伪善之人,只考虑对自己是否有利。 冀瑶吐槽:“我要是真这样,肯定不会要这么鸡肋的系统!” 刚刚空闲下来,并打算借着系统的口说几句话的覃子姝:“……” 系统重归安静。 覃子姝打了个电话给冀瑶。 冀瑶被孙琳刺激了一回,语气不是很和善:“有什么事情?” 覃子姝委委屈屈:“姐姐,我没有惹你生气吧。” 冀瑶按下心头的火气,温声问:“怎么了。” 覃子姝撒娇:“姐姐我忙完了,求个奖励~晚上想吃你炒的青菜虾仁~” 冀瑶答应了她——对方解决公关难题确实很快。 估计是价格谈拢了。 以前冀瑶做明星的时候,知道有一种狗仔的赚钱方式非常的特别,不是以新闻的噱头为主,而是拍到大明星的绯闻对象后,把照片打码公布在网上炒作,当所有人陷入好奇时,再让该明星拿钱换新闻,借此捞一大笔钱,可比做普通新闻有赚头多了! 若是该明星没有给钱,也不亏,到时候把照片一发,依旧可以博眼球。 就在冀瑶以为覃子姝拿钱捂嘴的时候,她刷到了热搜。 排行第一的,是覃子姝的原话解释。 她@了那则新闻的官方,并喊话——把照片放出来吧,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爱人,也是我重生的监护人,以前收养我的……冀瑶。 冀瑶:“……” 吃个屁的青菜虾仁,你晚上喝西北风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就是怪力乱神大杂烩,很短很短,过几天就完结它! 第28章 论气人,冀瑶就没有见过比覃子姝更在行的人。 在作死这方面,这人可真是天赋异禀。 冀瑶看完对方这番智障发言后,眼前一黑,缓了好久才继续往下翻了翻评论区。 果不其然,对于这种怪力乱神且充满扯淡的言论,广大网友并不买账,不仅网友不买账,甚至就连覃子姝本身的一些粉丝都看不下去了。 她们纷纷@了覃子姝,然后问:“姐姐,你这是什么新的行为艺术?” …… “言论可以自由,但不可以疯魔。” “不愧是最水影后,脑回路也和正常人不一样。” “冀瑶?她是想人想疯了吗?” “冀瑶都死了多久了。” 冀瑶皱眉,继续往下划。 …… “你们说覃子姝是世上最水影后,不就是因为她从来不接亲密一些的戏份,不仅没有荧幕初吻,就连拉扯戏份都用替身吗?但是……万一她不是不敬业,而是因为太爱冀瑶了,所以讨厌和别的人接触吗?” “还能这么解读?新的粉丝洗地方式增加了。” “等等,好像也有点道理哎。” “纯路人,你们黑子不就是抓着那几点不放吗?其实覃子姝演技很好啊,眼睛里全是感情,代入感很强的!” “我看她一眼,就能感受到那种呼吸不上来的悲哀。” “别洗了,她天天换绯闻对方,怎么可能是那种长情的人?” “她是敬业的,霍导那么严格的人都夸她敬业,就算有危险也直接上,不用替身。所以她就是单纯地讨厌和别人接触,不是不好好拍戏。” “别吵了别吵了,讨厌接触个屁,那她还经常包.养金丝雀?” 冀瑶:“……” 冀瑶无话可说,作为明星,一直能保持不断的话题,也是一种长红能力。 本来冀瑶还打算亲自去查查覃子姝闹出的包.养乌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看着覃子姝前不久主动摊牌的份儿上,冀瑶也不打算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了。 现在更另她头疼的是,覃子姝这发言也太不走寻常路了。 晚上,冀瑶炒完菜出来的时候,忍不住问她道:“解决方式那么多,为什么要采取这种?” 覃子姝为冀瑶夹了一筷子虾仁:“因为性价比最高。” 冀瑶把虾仁还给她,拒绝了这种借花献佛的行为,尤其是这花还是问佛本人借的。 覃子姝一绷嘴角,然后笑着吃掉虾仁:“反正没有崩人设,广大群众早就接受了我这种说话方式了。” 根据评论区的反应,冀瑶可没看出一点“接受”的意思。 覃子姝边吃边讲:“这样最省钱省事了,那个狗仔开价六位数,把他惯坏了真是。” 对于覃子姝现在的身价,六位数也不是给不起,冀瑶好奇,问她:“你在省钱,是因为有什么打算吗?” “对啊。”覃子姝像个兔子一样吃青菜,“要攒钱的。” 攒钱? 自从冀瑶认识覃子姝那天起,就没见过对方对什么东西感兴趣,覃子姝小时候那会儿一点都不爱钱,长大以后成为明星,冀瑶也没听说她有多爱财。 那她攒钱做什么? 覃子姝物欲不高,家里的吃穿用度也都很正常,衣帽间里的东西没有明确的个人喜好,估计是品牌方送的,或者娄娟帮忙置办的。 这种生活态度的人,需要急切攒钱? 冀瑶突然觉得,对方说要攒钱可能是随口糊弄自己的。 也许是看出了冀瑶的心头疑问,覃子姝特意解答说:“那些年姐姐未完成的项目,我来替你完成。” 冀瑶曾经做过的公益项目在她死后迅速烂尾,最终无疾而终。没想到居然被覃子姝又捡起来了。 冀瑶心情复杂——她知道,自己的死,是因为没有了利用价值,被身后的资方所放弃。而那些项目能烂尾得那么快,也是因为身后的人拿到了想要的好处,撒手不管了而已。 她也只是个站在明面上的傀儡,只不过傀儡做的公益项目确是实打实的,投入的钱财和感情也是真的。 如果是假,以她当时的能力,也可以选择不上那条贼船。 如果现在要问她后悔吗,冀瑶会说,不后悔。 至少葵山福利院的孩子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无一伤亡,也正是因为当时的冀瑶有很大利用价值,所以那些人才会拼命去救她。 直到失去价值以后,杀人灭口。 冀瑶用满是笑意的眼神看向覃子姝:“谢谢你。” 覃子姝被她看着起了羞色:“没关系,以身相许就好啦。” “不必担心没有老婆本。”冀瑶说,“我嫁妆够多,可以养得起你。” 覃子姝一笑:“养我不费钱。” · 当晚。 冀瑶一个人去了覃子姝所说的房间。 推门进去的瞬间,她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呛了一下,屋内没有任何的家具或者杂物,仅仅只有白色的墙壁,墙壁之下靠近窗的地方,摆了一台老式电脑,显示屏是前十几年那种巨大的台式,看着就有一定年头了。 冀瑶上前,正要寻找主机,就看到显示屏闪起了雪花。 通常这种情况,是有恐怖故事发生的,但是冀瑶胆大,丝毫不惧。 她就静静等在电脑前,看着雪花一点点变成文字。 黑体的文字逐渐连成句子,上面写着—— 你好,我是您的系统,由于程序被病毒修改,导致激活失败,请您重新载入…… 冀瑶信这话是真的,因为她本人的系统太不靠谱了,脑子里成天都是风花雪月,作为正经系统,难道不该有颗超强的事业心吗? 冀瑶问:“怎么重新载入?” 系统:“杀死自己,进入下一个循环?” 冀瑶:“你在说什么屁话???” 虽然这种时候不适合回忆,但冀瑶还是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那天晚上和覃子姝吵架时的场景……按理说,覃子姝那么顽强的一个人,不会因为屁大点儿事儿就自寻短见……但是系统方才也说了,那是一种重新进入循环的方式。 这个房间放着覃子姝的秘密,说明覃子姝那兔崽子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些。 冀瑶:“我脑袋里还有一个系统,要不你们俩吵一架,谁赢了我听谁的。” 冀瑶叫醒脑袋里的那位,那位开口道: 【稍等,我穿个衣服。】 冀瑶:“……” 三分钟后,覃子姝一席睡裙出现在门口。 她可能有点没睡醒,正揉着眼睛问:“姐姐你终于来这里看了。” “这什么情况?”冀瑶看了一眼这破电脑,有点无奈,“你还是直接和我交代吧。” 覃子姝有点诧异,睡意瞬间没了:“姐姐你听完它的话后,居然还愿意信我?” 按照冀瑶曾经在循环里的表现,覃子姝每次都没办法和对方有效沟通,冀瑶总是那么绝情狠心,推开她不说,甚至逼急了还会对她下手,整整24次循环,覃子姝也逐渐变得灰心。 冀瑶听到她的话,自然而然道:“当然信你了,难道要信这个破电脑?” 被关在破电脑里面的系统:“……” 系统沉默片刻,写道: 【24次小循环后,宿主将迎来一次大循环。】 这次没等到冀瑶吃惊,覃子姝就率先显露出了惊异,她问:“还有大循环?” 系统解释,上一次大循环是冀瑶与她的初遇,紧接着冀瑶在大循环被害身亡,死后拉着覃子姝进入了小循环,直到24次小循环后,她才继续出现在大循环里。 覃子姝脸色一阵发白:“那小循环里的她……是谁?” 系统:【你还记得自己推倒的神像吗?】 慈眉善目面若观音的神像,外面的涂漆纯良白净,真实的内里邪气四溢,明明是端方的五官,却有着说不出的嘲讽和愚弄……内里,竟然是一尊邪神。 外面的神,象征着良善,有着普度天下的世俗心。 内里的邪物,伪善又贪婪,披着仁慈的面,做着心狠之事。 前者经过香火供奉,逐渐修出了仁慈的面,并开始和内里的邪物融合,可是融合的过程被突兀的打断,二者进入循环,通过一次次的大小循环继续融合……三次大循环,也就是七十二次小循环后,邪物就会占据神位,吞噬百年的香火功德。 可能邪物也没想到,推她落地的那位也跟着进入了循环,并长歪后惦记上了冀瑶,一番死缠烂打跟了24回,等来了真正要等的人。 覃子姝终于明白为什么以前的循环里冀瑶不肯接受自己了,因为那根本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冀瑶。 冀瑶则想起了孙琳留下来的那封信——以前循环里的“自己”八成不是什么好人,甚至利用身边人做着一些违背良心的事儿。所以才会让对方那般记恨。 覃子姝和她老实交代,自己在这小循环中把娄娟给抢到了阵营里,拉着娄娟一起走循环。 “姐姐不介意吧。”覃子姝一脸无辜,“我也是好心。” 冀瑶心说你问我有什么用,被拉进去的又不是我。 等冀瑶了解得差不多了后,她问系统:“如何打破循环。” 系统尽职尽责: 【重新载入系统,进入下一个大循环,下一次重生点在推倒神像的前一夜,到时候你将外面的神像拼起来就好。】 冀瑶:“拼起来?” 覃子姝:“那里面的邪物该如何处理?” 系统:【继续接受香火,等待融合。】 最后会得到一个亦正亦邪的神明。 冀瑶笑了笑,没说话,她看了覃子姝一眼,两人默契地甩上门,转身走了。 困在旧电脑里的系统:“……” · 两人回去之后,心照不宣地再没有提起此事。 覃子姝经历了24次的悲痛,终于被这一次的冀瑶治愈。 当听到前几次的对方并不是真正的冀瑶时,没人知道她心里有多欣慰,这意味着冀瑶其实从未厌弃过她。 对方还是当初救她于深渊的神明,只不过神明沉睡过24个轮回,才等来了自己。 ··· 冀瑶被覃子姝公开之后没多久,网上有了一些为覃子姝说话的声音。 起初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站出来转发了覃子姝的发言,她解释道,自己也曾和覃子姝爆过绯闻,真实原因却是她收到了某个富二代的骚扰,那富二代借着信息素欺压她,好在覃子姝出来帮了把手。 覃子姝的信息素有毒,圈内人都那样想,当对方以金丝雀的名义保护住她以后,她就没受到任何人骚扰了,后来也是富二代家里倒了霉,她才真正自由,现在趁此契机,澄清一下当初的谣言。 最初她发声的时候,评论区骂得很难听,说她是什么给了钱的水军,替洗地的…… 然后第二个,第三个“金丝雀”站了出来。 都是一些圈内没有背景的小白花,都是只在覃子姝身边晃悠了不到一月就离开。 理由也都千奇百怪。 什么“家里人要把她嫁给信息素匹配度很高但死了老婆的豪门老男人,所以覃子姝帮了个忙,让外界以为她对信息素脱敏了”,还有“下定决心单身一辈子的小花,借此机会革除所有烂桃花”,甚至有人坦白“不想传宗接代,找个理由享受自由” …… 冀瑶看到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去找了覃子姝。 “洗白倒是真的洗白了,但是以后也别在圈内混了。”冀瑶无奈,“这里太过污秽,至清之人难以融入,你把很多人都得罪了。” 覃子姝说:“她们不是我指使的。” 冀瑶:“但是肯定问过你,你还同意了。” 覃子姝沉默片刻,算是默认了。 当那些顺手帮过一把的人问她能否把事情曝光时,她确实同意了。 第一是因为那些人这些年以后足够有自保的能力了,第二则因为她也不打算继续在娱乐圈混了。 她说:“我还是那么讨厌镜头,不喜欢当明星,太不自由了。” 覃子姝有多爱自由,没有人比冀瑶更清楚了,就像覃子姝曾经说过的那样,为了自由,她愿意放弃一切身外之物。 “小时候,我想做一个流浪的人,背着破旧的行囊天南海北地游走,高兴了就吟几句打油诗,哼几句不成调子的小曲儿,不高兴了就随意躺在天桥下,公园长椅上……”覃子姝幻想说,“在我遇到你之前,我不需要家,也不需要所谓的亲人,唯一的梦想就是自由自在地流浪。 但是啊。 在我遇到你之后,一场生死际遇的相处过后,我还怎么舍得放弃姐姐你,当时我就把以前不懂事的梦想都抛弃了。 我要跟你回家。 以后你就是我的家人。” 冀瑶坐在一边静静听她说。 覃子姝想了想,一个人自言自语起来:“谁能知道老天还是为难我,它居然带走了你,你走后那天,我守着那么多钱,一点想活的欲望都没有……从那以后,我进入了第一次小循环。” 冀瑶心里微微一动,像是被小猫爪子轻轻碰了一下,心情复杂又酸涩。她以为覃子姝会顺顺利利长大,谁能想到,对方在第一次失去的时候,就没有了继续生活的希望。 “我当初最怕的事情就是你想不开。”冀瑶说,“结果你还是走了预想的岔路。” 覃子姝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说:“人活着总要为着点什么的,世上的人大多数会为自己的亲人所羁绊,即使没有希望,也要为了点什么人活下去,我就不一样了,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就算一不小心没了,也不会有什么人会为我流泪。” 冀瑶握住她的手:“不是有我吗?” 覃子姝迅速威胁她:“所以姐姐你一定要寿比天齐,就算不小心老了,也要在我后面。不然你先走了,我后脚就立刻去追你。” 冀瑶:“……” 这兔崽子。 没过多久,覃子姝宣布了退圈。 她霍霍完了全部的钱财,能捐的也都捐了,她真的像是小时候梦想的流浪者一样,身无分文地在事业巅峰期离开了。 这是娱乐圈第二个在巅峰期离开的顶流明星。 第一个,名为冀瑶。 “我来入赘了!”覃子姝敲了敲冀瑶的卧室门,在天亮之前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 这时候冀瑶还没有醒,覃子姝对着身边娄娟摆摆手:“我自己在这里等吧,你放假了~” 娄娟被她捆绑了好几个小循环,虽然偶尔吵架,但两人也有过合作阶段,感情较为复杂。 娄娟认真地道别:“以后天高海阔,希望你自由。” 覃子姝吊着一只脚靠在门口,满脸的轻松自在,她也回应道:“日后天南海北,希望你富有。” 娄娟靠着多次在小循环的经验,买下了好几块不错的地皮,她也不会留在娱乐圈替人打工了。 她曾未入循环,跟着那个“冀瑶”做一些不好的事情,对方的灰色产业当负责人,一旦失势,便会和孙琳一个下场。 幸亏覃子姝强行把人捆绑到了一条船上,从此日子虽然难捱了点,但是有了累积的记忆,没必要一错再错下去了。 “对了,我那天听闻了孙琳的消息,因为怀孕,她被改判了。”娄娟一推眼镜,“不过她的老公就没那么幸运了。” 覃子姝也想了起来——那次她和冀瑶正是在医院遇到孙琳夫妇的,原来对方那时候来医院是查怀孕事宜的。 曾经覃子姝也报复过孙琳,那时候对方犯下的错事完全没有被查到,好像有什么人保护着对方,就算被查,也是丢了钱财和产业,根本不会因此入刑。 现在细细一想……那个“背后势力”搞不好就是“冀瑶”本人。 覃子姝:“……” 她知道了,为什么以前在小循环里,自己帮助对方报仇时,对方看起来并不开心的样子。 原来不是不想接受……而是因为这就是人家自己的属下! 那…… 覃子姝突然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那冀瑶的老师钟怀行呢? 他是否也是如此? 覃子姝一阵凌乱,不是很能理解那位邪神的思路。 “你说钟老啊。”冀瑶终于起来开了门,她一边刷牙一边含糊不清地解释,“第一个大循环,也就是我死之前,钟老是我的老师,也是内娱一大佬,管着很多人很多钱,他帮助我开了几个公益项目,也控制起让我帮他做事……只不过后来我没答应罢了。” 之后,真正的冀瑶便没再参与小循环。 那位邪神代替她大杀四方,把钟怀行死死控制起来,同时拉了很多人进循环遭受磨难,直到最后,钟怀行也成为了邪神的附庸,像傀儡一样给冀瑶办事。 曾经的钟怀行躲在许多人身后,把自己束之高阁。 现在的钟怀行被推到了明面上,成为了出事儿后的挡箭牌。 后来,覃子姝和冀瑶搬离了喧哗热闹的大城市。 在她们走后的第三年,正道撒网,钟怀行带着自己的学生甘思雨消失了。 覃子姝和冀瑶并不知道此事,或者说,她们再没有关注这些事儿了,两人去了一座静谧的小城,小城海拔不算很高,但也不低,远处的苍山终年覆雪,偶尔乍暖还寒十分,半山腰还会有缭绕的雾气。 她们的邻居是好脾气的本地人,经常会叫两人一起去聚餐。 覃子姝穿着当地的民族服装跳着当地的舞,和谐得好像她生来就是这里人一样。 当地的爷爷用方言夸她。 她就同步翻译给冀瑶听:“子姝学啥都快,熟练习得后,就连我都分辨不出来历。” 冀瑶不是很能听懂,只是微笑着看着她们。 当地的一个小辈刚从外面回来,她看着面前的两人眼熟,但是不敢轻易认人,便含蓄地用普通话说:“两位姐姐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好,这种颜值就算去做明星都很厉害呀!” 覃子姝吊儿郎当地哼着歌:“做明星哪有那么好,我更喜欢四处流浪。” 众人举起酒杯,简直不能更赞同了。 不久后,醉鬼覃子姝红了脸,酒气上头,她说起了自己的心头事,什么循环啊,追人不成反被打啊,什么老婆跑了不回家啊…… 冀瑶看着她吃酒吃醉了,又是无奈又是失笑,只好先带着她回房。 房间里,酒气之外,一股苦茶气息开始悄无声息的弥漫。 冀瑶从未闻过如此气息,她细细嗅了一下,等分辨出这可能是信息素味道时,人已经腿软了。 冀瑶起身捂住口鼻:“你收敛一下信息素,我去外面透透气。” 覃子姝反手锁门,酒后的眼眶微微发红:“不行,不可以走,说好对我负责的。” 冀瑶:“……” 这一次不再是假性分化了,冀瑶当夜分化为了一个标标准准的A,信息素味道和覃子姝如出一辙,也是苦茶味儿。 “你不是讨厌苦茶吗?”第二天,冀瑶黑着脸推开长在身上的兔崽子,“讨厌可以躲远一些吗。” “那是因为我讨厌自己。”覃子姝黏糊糊地往人身上挂,“但是如果是姐姐你的信息素,我就喜欢得很。” 冀瑶:“唉。” 她只能安慰自己……自己带出来的兔崽子,不能打,不能打。 · 不得不说,那位邪神把冀瑶摘了个干干净净,让她今生的大循环能够清清白白,像个普通人一样好好生活。 邪神苏醒24次,换来一次真正的神格。 至此,今生再无灾厄。 若干年后,白发覆首的冀瑶坐在床边,默默给覃子姝合上眼,自己也同她睡了去。 大循环完成的一瞬,葵山万物复苏。 像是灰白的画卷被重新翻开,供桌上,小覃子姝一把推倒了神像。 神像落地,露出里面的邪神。 “兔崽子,你给我下来!”一个中年妇女扬起巴掌,对着小覃子姝扇了下去。 她的巴掌没有落到对方身上,反而被一只纤长漂亮的手给擒住了。 中年妇女回头,发现自己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一位明媚端丽的年轻女人。 “你好,我叫冀瑶,是负责修缮此处的人。”冀瑶一笑,对着她说,“不要打孩子,孩子也没什么错,总之我们是要换一尊神像的,早晚得砸掉。” 中年妇女哪儿敢发声,面前的女人长得一看就像外面大城市来的,肯定是个人物,她讪讪地退后,不再出声了。 冀瑶叫人重新摆了一尊神像,然后吩咐道:“地下这个就砸掉吧,瞧着不像是什么正经来历的神,就不用受那香火了。” 无论是好是坏,她冀瑶会随着碎掉的神像一起消失,此生以后,不再有什么扯淡的循环了。 “你还认识我吗?”冀瑶出了庙门,半蹲下问面前的小覃子姝,“记得我吗?” 小覃子姝迷茫摇头,脏兮兮的小脸上不知为什么挂着一缕微笑:“不认识,但是你是好人。” 冀瑶:“想不想跟着姐姐一起去流浪?” 小覃子姝眼睛一亮:“真的吗?” 冀瑶和她拉钩:“我从来不骗小孩,骗小孩的人会有喝不完的苦茶。” 小覃子姝笑问:“你要带我走吗?” 冀瑶起身:“我去和你父母谈谈收养问题。” 覃子姝父母亲缘单薄,她的父母要了一大笔钱,就轻易送走了她。 临别时,没有任何人来送她,只有冀瑶一个人来接她。 村口的路还没有修好,车开不进来,冀瑶便一步步走到她身边,然后递给她一个涂色奇怪的小雕像:“送你的小礼物。” 乍一看小雕像,小覃子姝略有些嫌弃,嫌弃之后,她又觉出了一丝喜欢。 喜欢? 喜欢这个丑丑的小玩意?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小兔崽子一下子哭了起来,泪水一直流啊流,好像有说不完的伤心事。 冀瑶等她哭的差不多了,便弯腰把她背了起来:“舍不得吗,还走吗?” 小覃子姝瞬间不哭了:“走!” 冀瑶微微一笑,背着小兔崽子顺着村口的大路往外走。 天气凉了,道旁都是枯死的古木,古木灰败,光秃秃的树干上只有零星几个突出来的木枝。 村中多种地,地里的保温膜到秋冬时便风干成了白褐色的垃圾,风一吹,刚好挂到附近的树梢上。 随风涤荡,在道路两旁的树上飘着,像是故里的引魂幡。 “不要回头了。”冀瑶对着背上的小覃子姝说,“走出去,不要回头看,未来很美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其实只是一个怪力乱神的脑洞产物,实在不该延长为一个长篇,我最开始时,只想写一个叛逆小孩和下乡参加公益活动的大明星的故事,但是咱小晋江不允许主角这么小,然后作者一通乱操作,用各种元素堆砌起了一篇文。哈哈哈没想到它只有这么短,写完了,我开心了,也算圆回去脑洞了,就这样啦~~~才没有番外。亲亲各位小天使,爱你们,下一本书见!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