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受重生抱紧前夫大腿》作者: 骨色弯刀 ⚝文案: 渣受重生回到17岁,抱紧潜力股老公大腿!! 上辈子,甘涔蠢出天际,放着白手起家的潜力股老公不要,非要离开养尊处优的金丝雀笼(非要去踩出轨吸毒的高压线),最后成功把自己作的穷困潦倒,死相凄惨。 甘涔重生之后,一梦回到九十年代的十七岁,在这个遍地淘金浪潮迭起的时代,甘涔第一时间就给自己立了个小目标! ——那就是脑子别犯浑,好好跟蒋泊锋过日子,等以后蒋泊锋飞黄腾达了,少把蒋泊锋惹急,多给蒋泊锋撒娇,多花蒋泊锋的钱,让蒋泊锋死心塌地(再)爱他一辈子。 辍学白手起家逆袭成上市公司总裁攻 x上辈子把自己作死重生后被攻(再一次)宠成小作精的工程师受。 文章大背景九十年代,有些史实可能会因剧情有所更改,还望见谅! ❈ 原创小说 - BL - 连载 - 现代 ❈ 爽文 - 主受视角 - 重生 - 大长篇 第一章 他死了 【甘涔意识到,他把自己作死了】 最开始的时候,甘涔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他向往常一样,拖着骨瘦如柴的身子去楼下药店买药,顺便带上来点楼下烧烤店不要的下脚料,上楼的时候,周围的邻居似乎收到了什么消息,全都从破陋的门缝里探出一颗头来,一个个捂着鼻子,神情嫌恶,嘴里说着什么:真是晦气,这下也不知道拆迁款会不会少补我们的。 他们这片区要拆迁了,听闻开发商就是前段时间把楼建去洛杉矶的中茂集团。 甘涔想了很久,才想起来中茂是蒋泊锋的公司,原来他的生意已经做得这么大了。 甘涔拎着东西上楼,在自己的出租屋门前看到拉着一圈警戒线,里面站着好些个警察。 甘涔的第一反应是跑,这些年他几乎成了一只过街老鼠,房东每日上门砸门催他交房租,饿极了在网吧偷人家东西的头像照片至今还被贴在大门口,甘涔正准备给男朋友打电话,下意识地往门缝里瞥了一眼,就那一眼,他两只腿像一瞬间被灌了成吨重的水泥似的,走不动了。 客厅里站着一个法医,正带着手套检查沙发上的一具男尸。 法医扒拉着男尸腹部一道长长的取肾刀疤:“得,又一个为了钱不要命的,死因是手术留下的伤口感染,刀口都烂了,不过在此之前,他的身体机能已经严重损坏了,就是活也活不了多久了。” “唉,连证件也全是假的,诶?!你们看这个,找到他的真实身份了!” 另一个小警察在甘涔一堆假证的卧室里终于翻出了一张真的:“原来他的真名叫甘涔啊,瞧,以前眉清目秀的长得多帅啊,跟电影明星似的,这下死了全完了……” 甘涔看着沙发上的男尸,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黑色短袖,露在外面的肢体在长年累月的折磨下依然瘦骨嶙峋,浑身肌肤渗透出一种黑黄的病色,腐臭味道在鼻尖弥漫,看着让人害怕又恶心。 甘涔诧异地抬起手,不料一下子就穿过了面前的法医。 甘涔猛然间意识过来,这具尸体是他自己。 他死了。 可是……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变成这样一副人不人不鬼的烂样子的? 要说甘涔短短三十年的人生,总结成一句话,那就是把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 甘涔的亲妈死的早,甘父转头又娶了个女人,之后就不要甘涔了。 甘涔虽然被踢回老家,但他从小跟着姨妈在县城长大,姨妈拿他当亲儿子疼,从没紧过他的吃穿,甘涔被宠的没边,十四岁的时候,甘父迟来的愧疚心作祟,把甘涔接到了市里,那会儿甘涔刚巧在叛逆期,后母一个不顺心,他能把桌掀了。后母恨甘涔恨的入骨,甘涔也打心眼里厌恶她们娘俩,后来枕边风一吹,甘父就又把甘涔踹回了老家,从此不再管他。 那时候人人都说甘涔有个在市里的爹却不知道讨好,真是太傻,好好的家让他作没了,可甘涔根本不在乎,他就是谁让他不舒服他也让谁不痛快的性格,况且甘涔这人别的没有,就是他妈的命真好! 他没了甘家这张牌,上天又巴巴的给他送来了一张未来绝对能秒杀一切的王牌:蒋泊锋。 蒋泊锋的出现,彻底让甘涔一辈子也没学会收敛这两个字怎么写。 … 县城的殡仪馆里,甘涔的灵魂正轻飘飘地坐在骨灰领取处的桌子上。 他的骨灰直到今天也没人认领。 甘涔自嘲地笑了一下,这估计就是他当年背叛蒋泊锋越轨的代价吧,网上说的对,劈腿遭雷劈,要挫骨扬灰,他这倒好,连扬骨灰的人都没了。 甘涔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那里腐臭不再,肌肤白皙而细嫩,他恢复了他二十五岁时的样子,只可惜二十五岁这年对他来说,却是他一场稀烂的人生里最蠢、也是最后悔的一年。 这一年是他和蒋泊锋在一起的第七年,蒋泊锋白手起家,开发了建京好几个楼盘,从一届穷小子,成功让甘涔住进了市里的花园洋楼,甘涔一句饭不好吃,蒋泊锋就从酒楼里给他雇来了两个大厨。 甘涔的脾气也让蒋泊锋养的越发骄纵任性,他想要的必须得要,别人一个月才赚一千多的时候,他随口就让蒋泊锋给他买快两万块钱的狗,蒋泊锋也觉得他花就花了,几乎没回绝过他。 就这样,甘涔变得愈发不知满足,他有了钱,又开始嫌蒋泊锋管他管的太严,不是不让他去夜y店,就是不让他跟狐朋狗友去打牌,甘涔为了逃脱蒋泊锋的管控,开始寻求释放的宣泄口。 一次,两次,他趁着蒋泊锋南下谈生意的时候,去夜店包场,在一众人的吹捧谄媚中,开着一瓶瓶昂贵奢靡的酒,肆意地沉醉其中。 那时候的他也从没想过,那个曾经他厌烦的洋楼,会成了他后面五年穷困潦倒的生活里,再也回不去的温床。 可他当时到底是为什么一心想逃离蒋泊锋呢? 甘涔的鬼魂坐在自己的骨灰前,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得出一个狗屁结论, ——大概是蒋泊锋打他打的太狠了。 说起来,甘涔和蒋泊锋十七岁就认识了,在县城的高中,甘涔那段时间因为和姨妈吵架,一气之下住了宿舍,刚好住在蒋泊锋上铺。 甘涔是个从小就不管别人的性格,晚上他想什么时候洗漱什么时候洗,踢得底下凳子当啷响,别人中午去学习打扰他睡觉,他还要跳起来骂人,单薄的床板叫他的脚蹬地震天响,活似八级地震。 宿舍另外俩人忍气吞声,甘涔就更嚣张,常常半夜闹出动静,下铺蒋泊锋是个沉默寡言的性格,甘涔常说他的闷的像块木头,白白浪费那八块腹肌。 有天中午,甘涔在上面不知道在干什么,床板噔噔的响,下铺的蒋泊锋跟他说了三次让他小点声,第四次,当床板再次跟地震似的被踹了一脚,蒋泊锋直接翻身上去,十八岁的蒋泊锋身高已经将近一米九,他扔了甘涔手里的漫画书,摁着甘涔挣扎的腰,照着甘涔的身后就甩了两巴掌。 蒋泊锋的手劲儿跟铁做的似的,甘涔疼地蹬胳膊踢腿。 “蒋泊锋?!你l他l妈敢打我——!” 蒋泊锋摁着他:“你再踹一下我看看?” “操l你l妈的蒋泊锋,你不想活——!哎!!疼!!” 甘涔叫蒋泊锋又狠狠揍了两下,疼的他眼泪都出来,叫着他不踹了,不踹了,蒋泊锋这才放开他,骂了一句欠收拾。 从那以后他和蒋泊锋的梁子就结下了,一开始是他找蒋泊锋的茬,后来找着找着就觉得他人虽然话少,但还挺不错的,再后来,俩人突破了友情的界限,在家里完成了青少年探索生理大和谐的里程碑。 他和蒋泊锋从十八岁在一起,到二十岁看着录像带青涩摸索,他跟蒋泊锋在一起整整七年。 这七年,他看着蒋泊锋赤手空拳闯荡,从县城里一个汽修店的学徒一步一个脚印,做到建京市数一数二的房地产企业。而他也几乎让蒋泊锋养成了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金丝雀,他高中毕业不想读书,就不读了,全靠蒋泊锋赚钱养着。 蒋泊锋从没物质上从来没委屈过他,家里钱的密码他全知道。 连朋友都感叹,甘涔他妈的这小子,脾气臭的恨不得掐死他,但真他妈的是命好!自己没本事又没志气,可他没有一个甘家,蒋泊锋这支潜力股竟然又让他给提前给占着了!真是让人没地嫉妒去! 不过当时谁又能想到,一个十里八乡都避之不及的穷小子蒋泊锋,能遇水化龙呢。 但事实上只有甘涔知道,蒋泊锋内里就是个控制狂,都说闷的人是狠角色,这句话甘涔深有体会,因为它用在蒋泊锋身上实在是太适用不过了。 甘涔办事随性,冲动不着调,蒋泊锋是宠他,但也从不惯他的臭毛病。 二十岁那年他偷偷跟朋友去赌钱,一下输进去三十多万,甘家不管他,他还不上钱又不敢跟蒋泊锋说,只好去找了借贷公司,后来被债主追上门放话要剁他的手,是蒋泊锋从广州赶过来,凑了一整夜给他把钱还上,回来的蒋泊锋把甘涔锁在屋里抽地差点当场背过气去,哭着发誓再也不敢沾赌。 蒋泊锋管的多,控制欲强,管不了直接就上手,俩人在一起七年,甘涔不知道被蒋泊锋抽过多少次,发展到后来,他看见蒋泊锋的皮带就腿抖,哪怕出趟家门都得先跟蒋泊锋汇报。 这种生活压的当时的甘涔喘不过气来,他本质上是个没心没肺的的享乐主义者,面对蒋泊锋高压管控,他频繁的泡在夜店,蒋泊锋的公司那段时间在上升期,没空管他,甘涔就抓着这么一个空隙,越界了一个画家。 画家美院毕业,风趣幽默,跟家里沉默寡言又独l裁专1制的蒋泊锋形成了强烈对比,甘涔慢慢就沦陷了,他骗蒋泊锋说去看美术展览,实际上是自掏腰包和画家去外面旅游。 画家说带他去另外一个城市生活,甘涔向往不已,只是那时候他被蒋泊锋管的死死的,画家又说,我们只要给蒋泊锋使点绊子,让他顾不上你就行了。 于是,甘涔做了他这辈子最蠢的一件事,他偷了蒋泊锋公司的机密文件和一笔八位数的公款。 第二天警察找上门,直接带走蒋泊锋调查,甘涔慌了,画家却催促着他赶紧离开这里。 甘涔当时顾不上想那么多了,他拿着画家办的假证上了火车。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见过蒋泊锋,再也没听到过蒋泊锋的消息,他甚至不知道这件事给蒋泊锋差点带去牢狱之灾,只是后来他偶尔在电视上,看到一个英俊沉稳的男人在镜头接受财经记者的专访,他才恍然反应过来,那是蒋泊锋。 只可惜那时的他已经回不去了,画家将他偷来的钱款全部挥霍一空,得知他真的没了一分钱,便会在酒醉之后照死里打他,画家拖着他彻底堕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深渊,甘涔被他打的肋骨生生断了两根,之后他的脑子也不太清醒了。 他常常一个人哆嗦,一个人发呆,靠在窗边,甚至分不清楚白天黑夜。 他仅有的清醒几乎全都用在后悔了,悔的肠子都青了,明明他跟着蒋泊锋的时候,还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随手刷个十几万蒋泊锋连问都不问,蒋泊锋管他是管的多,但没一样不是为他好的,而如今,他失去了蒋泊锋的庇护,从云端彻底跌落到了泥潭,过得连一条摇尾乞怜的畜生都不如。 而且说真的,在那七年里,他好好跟蒋泊锋过日子,脑子不犯浑的时候,蒋泊锋也来从舍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 更可笑的是,当甘涔反应过来他这辈子大错特错的时候,他连呼吸都很费力了。 再后来,就是如今这副凄惨下场,他被画家男友哄骗去黑心诊所买掉了一颗肾,下了手术连一分钱都没看到,就死于手术感染,死在出租屋里了,都快臭了才让邻居发现。 …… 甘涔的灵魂垂着脑袋,过去的回忆一帧帧浮现在眼前,像是过电影似的,如果鬼有泪,他这会真的想哭一场。 他突然想起他过二十岁生日那天,蒋泊锋亲自去寺庙里给他求了一个平安符,让他贴身带着,他当时还笑蒋泊锋迷信,蒋泊锋只是说,他太能作,怕自己有看不住的地方,就让神佛多照看。 甘涔笑,笑的想哭。 自己落得这幅下场,真怪不了别人,都是自己一步步作出来的,人他t妈的要自己作死,连神佛都护不住。 今天是甘涔骨灰寄存期限的最后一天,甘家那边从他离开蒋泊锋的那天就觉得他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再懒得管他,甘涔的骨灰也没人来领,到了期限,殡仪馆说是统一安葬,其实就是直接扔进了垃圾车,随着垃圾一块焚烧了。 甘涔觉得自己这辈子真是个人渣,自私自利,放着好好的老公不要,听信小人,真是蠢到家了,到了下面也会被扔进十八层地狱,……算了,扔就扔吧,他欠蒋泊锋的。 甘涔的灵魂飘荡在桌子上,等着牛头马面把自己接走,然而,他的魂没还等到牛头马面,却等来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 和一个意料之外的男人。 ❈ 作者有话说: 【关于受前期内容已做修改】 大概就是一个辈子把自己作死的渣受,重生后回到17岁的九十年代,决定洗心革面,从小就抱紧老公大腿走上人生巅峰的故事~! 第二章 蒋泊锋 【在死者关系那一栏,蒋泊锋签的赫然是:配偶】 殡仪馆建在县城偏僻的西边,暴雨打在柏油路面,朦胧出一阵白芒尖锐的光影。 一辆黑车在大雨中急刹停下,下车的男人皮鞋踩在脏污雨水上,他脚步急匆,踏阶而上,秘书顾不得淋雨,赶紧拿伞跟上,为男人撑起一把黑伞遮去这遮天蔽日的大雨。 “蒋总!您别急!确定就是这里了!” 黑色的伞沿微抬,露出伞下男人紧蹙的眉心:“快点!” 秘书不敢多言,他知道蒋总找了这个男人整整五年,但是没想到…,这终于收到消息的一次却是… 秘书不敢想,只加紧了脚步率先跑去前台询问:“您好,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一位叫…甘涔先生的骨灰,寄存在这里?应该是警察一周前送来的。” 没人要的骨灰管理都不严格,工作人员“哦”了一声,草草翻了翻本子,说有,放好几天了没人领,还以为是没人要了,说完带着他们去后面的认领处签字。 甘涔愣住了。 他看着眼前的男人,眉梢和肩膀都淋了雨,他比甘涔大一岁,如今应该已经三十一岁了,男人眉骨偏高,眼神如鹰,看起来比上学时更加沉稳遂力,比他当年离开他时,更散发出一种岁月沉淀过后的魄力和风度。 甘涔看着只跟他隔着咫尺的蒋泊锋,恍然意识到, 他们已经五年没见了。 蒋泊锋沉默地签了字,他的字一如既往,锋冷劲落,甘涔忍不住凑过去看,他好奇,他当年明明那样狠狠地背叛了蒋泊锋,给蒋泊锋带了不止一顶绿帽子,甚至害的蒋泊锋差点坐牢,自己则拍拍屁股和情人一走了之,如今蒋泊锋为什么还要大费周折找到这个小县城,来带走他的骨灰? 难不成是来看他的笑话的? 甘涔探头一看,顿时愣住,因为蒋泊锋在死者关系那一栏上,签的赫然是:配偶。 就这两个字,让做鬼的甘涔哗地一下,心脏就像是被把锤子狠狠劈成了两半。 蒋泊锋一言不发,他把甘涔的骨灰带了回去,甘涔“坐”在蒋泊锋的车里,车里座椅全是真皮的,看来蒋泊锋这一年年的把公司开的越来越大了。 甘涔想说,当年的事是我做的不道义,但我后面几年过的实在畜生都不如,就当是我的报应了吧,蒋泊锋,你就… 谁知甘涔一抬头,正看到蒋泊锋的掌心覆盖在那个廉价的白瓷瓶上,像怕他冷似的,男人的掌心有许多薄茧,是年少时在工地扎钢筋时留下的。 恍然间,甘涔突然想起以前他跟蒋泊锋还住在廉价的出租屋时,不管回来多累的蒋泊锋,都喜欢用这双手揽着他的腰入睡。 甘涔的眼睫眨巴两下,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像吞了刀片,疼得他眼睛忽地就湿了一片。 黄昏时,车驶进了一栋海边别墅。 想必这里就是蒋泊锋现在的家了,当年他离开时,他们住的还是一栋郊外的小洋楼,如今已经搬进中茂自己开发的高端别墅区了。 陌生的房子比从前大出许多,在寸土寸金的建京,这里的落地窗外却是一片漂亮湛蓝的私人海滩。 甘涔喜欢海,他看的羡慕,尤其想到如果他不犯浑,这些都该是他的。 甘涔望了海滩一会儿,司机已经拉开车门,甘涔却突然有点不敢下车了。 他离开蒋泊锋五年,蒋泊锋的事业这么成功,从前他跟甘涔在一块的时候都有不少男男女女想往上扑,更别提甘涔还蠢到自己让出了位置,说不定这个家里早就有新主人了。 想来蒋泊锋不会为了他一个烂人,守身如玉吧… 甘涔也说不清自己什么想法,他觉得自己真是烂到家了,明明是他先背叛的蒋泊锋,现在又死了,怎么他还想霸占着蒋泊锋不成? 甘涔唾弃自己,他下了车,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家里没有别人。 偌大的家空空荡荡的,沙发上却搭着一条灰色围巾,款式很旧了,可甘涔一眼就认出那是他的,可能是那次走的慌忙,他收拾行李漏下的,没想到,蒋泊锋竟将它搭在了沙发。 就像是围巾的主人从没离开过一样,他只是随手解下了他的围巾。 甘涔心里像猛然间被灌了一杯高度数的烈酒,烧的他这样没心没肝的人都仓皇失措,他回头去找蒋泊锋的时候,竟然看见蒋泊锋哭了。 在他的记忆里,蒋泊锋从没有掉过泪,哪怕是当年最累最苦的日子,哪怕是后来他给蒋泊锋戴了无数次绿帽子。 蒋泊锋怀里抱着他的骨灰,高大的男人在那一刻仿佛骨头都被人敲碎了,他脆弱极了,头顶繁华炫目的吊灯撑不起高大的他,他像一座倾颓的山,抱着甘涔一遍遍地说:“不怕了,涔涔,是我不好,我们回家了。” 甘涔怔站在原地,他看着这样痛苦悲恸的蒋泊锋,过了一会,他捂着嘴,肩膀颤抖,只可惜再哭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之后的几天,甘涔的魂魄不散,他从蒋泊锋的秘书那里得知,原来他走后,蒋泊锋找了他整整五年,蒋泊锋甚至一直住在他们原来住的小洋楼,怕甘涔回去找不到他,他看着蒋泊锋在深夜酒醉,然后霍然砸碎了所有酒杯,对着他的骨灰怒吼,他已经给他买了海边的大房子,可他为什么不回来了! 甘涔回答不了,这个问题连他自己都回答不了,他让蒋泊锋给宠坏了,他以为他做一切事情都不会有代价的,可他错了,错到把命赔了进去。 甘涔看着蒋泊锋一夜之间白了半边头发,他看着男人发疯了似的猩红着眼,把那个毁了他的画家找了出来生生打断了他一双手,他看着蒋泊锋动用关系,把他卖掉的那颗肾脏拿了回来,随着他的骨灰一同下葬。 甘涔终于意识到,原来蒋泊锋比他想象的更爱他,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受不了他受一丁点儿的委屈伤害,那就是蒋泊锋。 甘涔悔不当初,可他已经死了,什么都来不及了,他看着蒋泊锋因为他的死去而悲痛万分,甘涔说,蒋泊锋…,如果有下辈子,老子他妈的什么都不要了!脑子也不犯浑,就好好跟你过日子,你他妈就是再拿皮带抽老子老子也不走了,让你抽,行不行! 说到最后,甘涔看着蒋泊锋的白发,也蹲在地上哭,哭着对蒋泊锋说,我只求你…,你他妈能不能别再折磨自己了… 就在他快要消散的一天,憔悴不堪的蒋泊锋不知听信了谁的话,从岭南请来了一个江湖道士,道士在甘涔的骨灰处布坛做法。 甘涔知道,蒋泊锋从来不信鬼神,但为了他,这条最后的路,蒋泊锋信了。 那个道士手手拿黄符围走在甘涔的骨灰处,口中念念有词,甘涔如果不是鬼,真他妈想冲上去给他一巴掌! 他已经死了!这个臭道士居然还他妈敢骗蒋泊锋的钱! 谁知还没一会,甘涔只感觉一道灼热的黄光直朝自己射来,那个道士怒目圆睁,竟仿若能看见他的魂一般! 甘涔惊慌不已,他看到蒋泊锋焦灼地走到道士身旁,只是甘涔还没听清楚他们说了什么,额头飞入的黄光便骤然扩散,在眼前炸出一道白光,甘涔想,操!这个臭道士不会真他妈有两把刷子吧! 然而眼前一瞬间犹如虚幻光影掠过,未来得及细想的甘涔一脚踩空,脚下似乎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将他狠狠卷了进去…… ❈ 作者有话说: 甘小涔要重生了! 重生前:哭着说老公我再也不作了! 重生后:我作天作地咋了!什么,你敢说我,等着!!蒋泊锋!!(嘤嘤嘤扑倒在老公怀里)呜呜呜老公有人骂我作! 甘涔上辈子渣人一个,重生后绝不会再出轨!他自己也会慢慢成长,成为一个出色的工程师,当然是在蒋泊锋的“友爱教育”下,哈哈哈 欢迎大家留言呀~ 第三章 重生 【幸好他上辈子出轨那阵撩出了经验,绿茶味儿也不是来不了】 清晨,甘涔正睡的香,被蒋泊锋掀开罩在头上的被子,揉了把脑袋:“涔涔,起床,上学要迟到了。” “吵死了!我困!”甘涔连眼睛也不睁,伸手扯上被角把头一蒙:“我腰疼,今天上午的课我不去,你帮我给老师请假。” 他没睡多大会,就让蒋泊锋从舒适的被窝里再次捞了出来。 甘涔恼怒:“蒋泊锋你干嘛啊!我就想睡一会!你昨晚折腾到多晚你自己不知道呀?” 甘涔天生生得一副好皮囊,澄澈的眼睛里面像含着一汪春水,瞪人的时候里带点没睡醒的迷糊和愠怒,蒋泊锋的心硬了硬:“今天不行,今天要考试,高考前没几次了,你忘了?” “……妈的我又考不好,你考的好就行了,别烦我,我要睡觉。” 甘涔又倒在枕头上,被蒋泊锋拉着胳膊拽起来,蒋泊锋给他把昨天洗澡随便穿上的背心换下,给他罩上衣服:“听话,下次要上课,我们就不做了。” 甘涔彻底被蒋泊锋弄醒了:“才不信你,每回都这样说……!” 蒋泊锋家里就他一个人,确切的说,当重生回来的甘涔提前找上蒋泊锋到现在,他们比上辈子整整提早相遇了两年,但甘涔仍然没有见过蒋泊锋的一个家人。 甘涔回想起上辈子,蒋泊锋好像也从来没提过他的家人。 拿上书包下楼,甘涔不会骑自行车,就让蒋泊锋带着他去学校。 从这里到县一高路上得要二十分钟,甘涔坐在后座上补眠,额头抵着蒋泊锋的背,县城里早晨的风凉丝丝的,吹得人直犯困。 到了学校附近,沿街的小巷有卖早点的,包子豆浆油条都有,蒋泊锋买了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热乎乎的塞进甘涔手里。 甘涔咬开一看,呦呵,还是牛肉馅的:“哥,牛肉的,咱有钱啦?” 蒋泊锋嗯了一声。 蒋泊锋上个学期在县道那一家汽修铺子当学徒,他们望水县不比城里,路上跑的轿车少,都是路过的大货车,还有就是摩托车。 上个学期主要是学修车,老板没给过多少钱,这个学期蒋泊锋比那几个学了两三年的小伙子上手还快,干活利落干净,老板就给他按学徒的工资结,蒋泊锋交了学费,其实也剩下不了多少。 到了学校,甘涔说:“哥,这周我不想住校,徐开那厮老打呼噜,吵的我睡不着,怎么复习啊,我想回家住。” 听起来一点也不像刚才那个还不愿来上学的人。 蒋泊锋说:“再忍忍,等过这两个月考完了,就不再宿舍住了。” 甘涔哦一声,蒋泊锋接过他吃剩下包子和豆浆继续吃起来,没一点嫌弃的样子,甘涔看着蒋泊锋,又笑了。 距离他重生,已经过去一年多了。 甘涔从最开始的震惊错愕,到手足无措,再到冷静下来,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市里告诉他爸要去哪儿买房子,而是开始努力回忆上辈子第一次遇到蒋泊锋的时候,凭借着记忆,他找到了高一刚刚转校过来的蒋泊锋,硬生生的将他们的相遇比上辈子提早了两年。 与命运齿轮共同转动的是,他们上床的年纪也比上辈子提早了两年。 甘涔不是没有想过改变这些时刻会带来的蝴蝶效应,但是他真的无法忍受,无法忍受再等一秒见到蒋泊锋。幸好他上辈子出轨那阵撩出了经验,绿茶味儿也不是来不了,最起码对付一个现在连女孩手都还没摸过的“青涩版”蒋泊锋是绰绰有余。 他暗骚暗撩,高二期末那会,蒋泊锋就把他压在床板上,摸索着完成了上辈子他们拖了两年的事。 甘涔不在意,他本来就是个不被拘束的性子,反正他上辈子连尸都是蒋泊锋收的,这辈子没意外的话他们也是要死在一块的,那早上两年床又怎么了。 中午课间,甘涔昨天真的被弄狠了,趴在桌子上没精打采。 其实他也失误了点,他觉得早上床这两年,蒋泊锋妈的比过去还凶!少年人的精力啊,你给他探索出了新世界,妈的他跟个不知疲倦的永动机似的,真要搞死他了,甘涔心想,这样他会不会提前肾衰啊。 他正满脑子跑火车,蒋泊锋灌了一杯热水过来:“疼?放肚子上,暖暖。” 甘涔一下子笑出来:“蒋泊锋,你当时我女孩子啊?还暖肚子,又不是来月经。” 蒋泊锋的脸忽地有点红:“别乱讲。” 纯情啊,甘涔笑得更开心了,他凑进蒋泊锋,悄悄说:“哥,我后面难受,你拿你的大家伙再亲亲它就好了。” 他说完就趴在桌子上笑,笑得花枝乱颤,尤其看见蒋泊锋一脸无可奈何的看着他,耳朵尖却冒红,甘涔笑的前仰后合,被蒋泊锋站起来,无奈地拍了一下在脑袋上:“闹吧你,一会数学卷子考多少分,拿给我看。” 甘涔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说:“哥,我渴。” 蒋泊锋无语的看着他,把桌子上水杯的拧开:“喝水。” 甘涔憋着笑:“哥,这不能喝…,这是暖肚子的…” 甘涔不敢抬头,憋笑憋地肩膀都一颤一颤的,一旁的宋鑫看见了,说他:“甘涔,你快活成个妞了,连个瓶盖子也要锋哥给你拧,我瞧着下午体育课你干脆去阴凉底下,跟女同学学怎么扎辫子得了。” “宋猩猩!你给老子滚一边去,你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在宿舍偷偷给你表妹织围巾!说,咱俩谁是妞?” 宋鑫忙上去捂甘涔的嘴,连忙求饶:“涔哥涔哥!您小点声,您大人有大量,我是妞,我是妞。” 县城里的高中管的不严,一到放学,基本上人都散完了,班里也少有的人把心思放在高考上,有几个女生婚都订好了,就等着拿上毕业证就回家结婚,又好大一部分男生准备毕业就去厂里上班,毕竟他们的父母也都在厂里,而且望水县还有两个不错的国营大厂,对本县的户口有照顾,每年招的人多,如果能进那里面,那到时候找对象都不用媒人夸的。 蒋泊锋要去汽修铺子,甘涔背着书包,想跟他一块去。 蒋泊锋说:“那儿不好闻,晚上一过车灰大,你回家等我。” 甘涔不太情愿:“那你要干到十一点的呀,多累呀,我在一边给你拿零件,不吵你,行不行?” 蒋泊锋的心软了又软:“你听话,周末在我那儿睡的,你不回去,乔姨要担心你。” 甘涔一想,乔姨拿他当命根子,再不回去估计乔姨估计能把他揍死:“…行吧,我回去,那明天早上你来接我?” 甘涔又撅撅嘴:“我不想自己骑车,我那车链子老掉。” “行。”蒋泊锋爽快的答应他:“回去记得把今天老师发那两张物理卷子做了。” 甘涔傻眼的“啊?”一声,显然不愿意:“我不做!干嘛呀,我回去就困了!我都困一天了!” 蒋泊锋跨上自行车,给他把拖拉到手臂的书包带弄好:“做,明天我检查。” 蒋泊锋就不是商量的口气,甘涔这两年让他惯的坏脾气有点复发,一脸嫌烦的推开他的手:“做做做!做行了吧!烦死了,你赶紧走。” ❈ 作者有话说: 甘涔:我真的不作了,划掉,我尽量。 哈哈哈重生后的甘涔还是小作,(没办法蒋泊锋惯的)但他绝对不敢出格!!!而且这辈子蒋泊锋会收拾他的! 第四章 金丝雀之路开始“坎坷”起来? 【他只是想做个躺赢的金丝雀啊!】 甘涔猫着腰推开院门,不敢发出动静,谁知道他姨乔桂芳就拿着一根擀面杖跟个门神似的站在门口,一见他进来了,女人抄起擀面杖就往甘涔身上抡:“混小子!你又去哪里野了?我让你不着家!我让你不着家!” 甘涔一边窜一边躲:“姨!哎呦…!姨!疼!没野,我去同学家了,同学!让他教我两道题!这不是快高考了吗!” 乔姨放下擀面杖:“去哪个同学家了?” 甘涔连忙说:“蒋泊锋,蒋泊锋,他学习好!” “又是姓蒋那小子?”乔姨眉一拧,手里的擀面杖一下子又举起来:“我让你不要跟他混在一块!你还去!他家没有一个好东西,他妈是什么人?你整天跟他待在一起,也不怕…!” 上辈子甘涔从没听蒋泊锋提起过他的家人,哪怕是后来他跟蒋泊锋在一起七年,他赶紧凑到姨身边:“姨,你刚才说什么呀?他家怎么了?他妈怎么了?……哎呦!!” 乔姨一擀面杖敲上他的头:“小孩子家家的知道这么多干什么!赶紧给我回屋学习去!” 乔姨怎么也不肯再提,在围裙上抹了抹面粉就进屋了,甘涔被敲的眼泪直流,捂着脑袋上楼。 虽然乔桂芬这个女人一点也不温柔,但是是真拿他当儿子养的,甘爸当年把刚一岁的甘涔丢回老家的时候,要不是乔姨可怜他抱回家,甘涔这会儿估计都活不成。 乔姨为了拉扯他,受了不少风言风语,以至于现在都三十五成了老姑娘还没男人要,甘涔都不敢想,上辈子到最后,他因为吸毒去求甘家给他点钱时,下跪叫那个后母“妈”,骂乔桂芬就是个照顾他的一个乡下保姆时,一辈子因为甘涔都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的乔姨心里得有多痛。 他上辈子真是个人渣。 甘涔唾弃完自己,发誓这辈子绝不让乔姨心里难受,因此也觉得头上被擀面杖敲没多疼了,他冲了个澡准备睡觉,突然想起来蒋泊锋让他写的两张物理卷子还没做。 甘涔这个人也是怂,他对蒋泊锋的怕是上辈子刻在骨子里的,他骂骂咧咧的起床开灯。 拿上笔,甘涔实在不知道,怎么这辈子的蒋泊锋这么在乎他的学习? 明明上辈子他高中毕业就没读了,跟着蒋泊锋去了市里,在家当个混吃等死的金丝雀,怎么这辈子,他的抱大腿躺赢之路,就忽然间变得“坎坷”起来了呢? 甘涔琢磨不透,直骂蒋泊锋这个大混蛋,操c他又让他做题,生产队的驴都没这么用的。 两张物理卷子,甘涔一个多小时就做完了,他天生脑子好使,尤其针对数理化,文史地理他因为懒背不下来,但在数理化上的悟性之高让人根本嫉妒不来。 打个比方,宋鑫琢磨两节课都琢磨不透的题,甘涔晃一眼就能给他解出来,恨得宋鑫咬牙切齿,下一节物理课看着甘涔趴在桌子上睡大觉,睡醒还是比他会的多。 这倒不是重生带来的福利,甘涔天生就对数字敏感,只不过他上辈子早早辍学给蒋泊锋当“人妻”,没处发挥,没人知道罢了。 第二天,蒋泊锋在他家前面的那个路口等他,甘涔不说,但蒋泊锋好像就是知道乔姨不喜欢他,因此不往他家门口凑。 甘涔心说蒋泊锋真是瞎担心,以后等你发家了,还养着一事无成的我,乔姨心里不知道有多喜欢你,整天恨不得拜佛感恩,夸我眼睛毒,从小就会挑人。 到了学校,甘涔把书包里两张卷子扯出来:“给,做了。” 甘涔心中有气,大概是蒋泊锋让他做卷子,他把卷子一扔,抱着书包去座位上补眠了。 蒋泊锋也没说他,旁边宋鑫说甘涔上辈子肯定是个猪,天天觉这么多。 一天课下来也没几个人是正经学习的,他们这个小县城里的人都安逸惯了,从没看过外面的世界长什么样的人,就越容易沿着父辈的模式走,十八九岁就进厂做工,结婚生孩子的在望水多的是,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他们也才刚刚长成大人,高考?没几个在乎。 时间就这么往前过,大家有一搭没一搭的复习,下午放学,徐开和宋鑫一边一个跳着搭上甘涔的肩:“走啊,踢球去,好不容易搞到了个球。” 甘涔掀起眼皮:“你球不是让没收了么,你怎么搞来的?” 宋鑫提前嚷嚷道:“是徐开他去老师办公室偷的!” “滚你的!是借!暂时借!!” 反正有球就行,甘涔也好久没踢了,心里一阵痒痒,就说:“好啊,回家放完书包,六点半河边见。” 说完,甘涔回头去找蒋泊锋,让他把自己送回去,谁知道被宋鑫猛地拿胳膊肘戳了一下:“低头!快低头!你锋哥来了!别让他瞧见你!” 甘涔瘦,两下被戳的就疼:“干什么啊,他来怎么了?他来要送我回去呢!” “你傻啊!他来了你还能去踢球吗?!” 蒋泊锋今天值日,所以出来的晚些,已经走到身边,问:“一会去哪儿?” 甘涔说:“去踢球,你去不?” 蒋泊锋摇头:“要去汽修店。”转而他又跟冒着头等的徐开和宋鑫道:“甘涔也不去,他得回家做题。” 甘涔一下子炸毛了:“我凭什么回家做题啊!我要去踢球!” 蒋泊锋说:“甘涔。” 卧槽妈的又是全名…!甘涔心里骂蒋泊锋原来年轻十岁的时候就喜欢拿他全名吓他,但又不愿意在朋友面前丢面子,叽叽歪歪道:“我就踢一会儿……,八点前回家行不行,肯定把卷子做了。” 甘涔的语气见点妥协,蒋泊锋有些心软,但想着甘涔就是个你不逼他他一步都懒得往前走的性格,狠狠心:“不行,高考完再踢。” 甘涔想发火,又一对上蒋泊锋沉敛的眼睛:“好好好好,不踢了行了吧!真你当我爸得了!回去回去!你赶紧走,不要你送我,我跟徐开他们回家!” 蒋泊锋今天汽修店面的确有事,有个拉建筑材料的货车翻在河沟子里了,没办法送甘涔。甘涔跟徐开家住的不远,一路回去也有照应,蒋泊锋什么都没说,让他路上慢点。 蒋泊锋走之后,徐开长舒一口气:“卧槽,吓死我了!” 蒋泊锋身上就是有种气质,徐开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让人觉得你得按照他说的做。 徐开又风凉道:“甘涔,看不出来你这么怕蒋泊锋啊!” 甘涔原本就心情不好,被他一激更急:“谁怕他了?!我这是积极求进步!走走走!去一边去!跟你鸡同鸭讲!” 妈的你不怕蒋泊锋,你又没跟他在一块七年,你跟蒋泊锋在一块七年,你肯定比我还怕他! ❈ 作者有话说: 甘涔:怂且骂骂咧咧代表选手。 甘涔的性格就是有点咸鱼,没心没肺,也没有啥大理想,因为他知道蒋泊锋日后会飞黄腾达,也爱他,他就不想努力这种。 他重生这辈子就确立了一个目标,就是好好跟着蒋泊锋,他目前其实挺想当一个躺赢的金丝雀的,但是…!现在重生带来的命运轨迹会悄悄转变……哈哈哈。 甘涔日后也会被老公慢慢引领到正途~ 当然虽然他的懒可能改不了!哈哈哈他后来会慢慢成长的~! 第五章 夏夜 【哭也没用,哭也得写完。】 晚上,甘涔被迫咬着笔头在灯下学习。 本来甘涔对高考压根不怎么上心,现在硬是叫蒋泊锋逼的每天要做完两张卷子才能睡,那卷子也不知道蒋泊锋是从哪里弄来的,数理化全科都有,还是市里有名的出版社。 卷子是牛皮纸包的,沉甸甸的,这放在班里仅有的那几个好学生哪儿估计都珍惜的不得了,到了甘涔这儿,他写的不情不愿,就跟要他命的生死簿似的。 这也不愿甘涔,他原本就是个心无大志的性格,就像按着上辈子过,反正上辈子他跟蒋泊锋在一块的时候,过的衣食不愁,尤其到后来,那是顶滋润的日子。 甘涔就像当个空有皮囊的小废物,蒋泊锋爱打拼,他又不爱,一个家庭内外得有分工,不然容易不稳,反正甘涔多的是歪理。 甘涔重生之后就给自己立了个终身大目标,那就是脑子别犯浑,好好跟蒋泊锋过日子,等以后蒋泊锋飞黄腾达了,少把蒋泊锋惹急,少挨蒋泊锋的打,多花蒋泊锋的钱,多挨蒋泊锋的操,让蒋泊锋死心塌地的再爱他一辈子。 当然,他发誓他也会死心塌地爱蒋泊锋一辈子。 要么说人的劣根性真是根植在深处的,甘涔的懒,大概重活八百辈子也改不过来。 夏天蚊子多,嗡嗡嗡在耳朵边直叫,甘涔家后院是一片枯泥池塘,夜晚蚊虫就更多,他写不下去,干脆准备去汽修铺子找蒋泊锋。 走之前,他又随手拿了本书,省的蒋泊锋说他没学习。 蒋泊锋的汽修铺子在县道那边,骑自行车要十几分钟,走路得半个小时往上,甘涔一边拿书赶着蚊子,一边沿着县里的小路走。 他不会骑车,他上辈子就不会,因为怕摔得疼,蒋泊锋教过他,奈何甘涔上去就死活也不肯让蒋泊锋松手,最后一次都没学成,现在放弃了。 甘涔走了半个多小时,叮的腿上胳膊上全是蚊子包,终于看到还没关门的汽修铺子。 蒋泊锋正在一辆大货车底下,拿着卡簧钳和扳手检查故障,发现是是底盘老化,麻烦的很,这时候听见老板叫他:“泊锋,你弟来找你了!” 甘涔? 蒋泊锋从车底出来,就看见甘涔一个人站在那里在抓着腿上的蚊子包。 蒋泊锋拿着毛巾擦了擦手,跑过去,皱着眉问他:“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了?” 甘涔撇撇嘴:“我在家睡不着,就来找你了,你今天还没忙完呀?” 蒋泊锋说:“还有点事,要晚一点,你怎么来的?” 甘涔给他看自己的手臂:“走路呀…,你看,给我叮的全是包!” 甘涔生的白净,皮肤嫩,一被叮红肿的就比别人明显的多,蒋泊锋就着汽修铺子照到这边的光,在土路边看甘涔胳膊上腿上叫叮的全是蚊子包,火一下子不打一处来:“你来干什么?!都这么晚了,被咬还是轻的,路上出事了怎么办?!” “你凶什么凶啊…” 甘涔原本还想蒋泊锋看他这么被叮的这么惨还来找他,要哄哄他呢!但又一见蒋泊锋真火了,小声道:“那我想来见你啊……,你最近好忙,学校也不去,我整天都见不到你…,哪有谈朋友的情侣好几天不见面的呀……” 果然,他一摆出蒋泊锋正在跟他谈朋友又冷落他的架势,让蒋泊锋的火瞬间熄了一大半,他没谈过恋爱,跟甘涔就是头一回,想起那些娇滴滴的女孩,甘涔的皮儿比她们还嫩些,蒋泊锋觉得这种花儿好像就是得多照看。 “你过来坐下。” 蒋泊锋给他拉到小板凳上,从屋子里找了盒清凉油。 “把叮的蚊子包涂涂,一会哥忙完了,咱们一块回去。” 甘涔自己拿着,说好,想来这里有别人,蒋泊锋也没法给他涂。 蒋泊锋又说:“我给你找个扇子。” “不用,”甘涔下意识地摇了摇手中的书:“我带了!” 蒋泊锋:“……” 甘涔后脖颈一凉,咳嗽两声:“……咳咳,那个,哥…,我还是要个扇子吧…。” 蒋泊锋给他找了个大蒲扇,让他涂完清凉油就站起来,别坐着,甘涔就一边扇风一边赶蚊子,看蒋泊锋又回去修那辆大货车。 一直修到深夜十二点才弄好,蒋泊锋满手黑污的从车底下出来,肩膀和裤子全是脏污,他扔下钳子,客车的司机这个时候从旁边一个小饭馆吃完饭出来,一看车好了,拍蒋泊锋的肩,直说就知道他能修好! 司机胖胖的,又上车从驾驶座那儿拿下来一本练习册,给蒋泊锋:“你上次要捎带的,都是一中那些学生不要的,我老婆说看着这本干净,给你带来。” 司机老婆在学校食堂,蒋泊锋接过来:“谢谢王哥。” 司机大叔说没事!给老板付了钱。 蒋泊锋收拾完修车工具,老板在他没走的时候就回去了,留给他钥匙让他锁大门,俩人在深夜十二点多时回去。 甘涔拿着手里的新练习册,忽地就一阵感动,鼻子眼圈也跟着发酸,觉得自己之前真不是东西!还抱怨做题,原来卷子是蒋泊锋好不容易才托别人弄回来的。 他垂着脑袋,又捧着练习册,蒋泊锋看着他,端详半天,说:“哭也没用,哭也得写完。” 甘涔:“……” 俩人骑车回去,甘涔坐在后座,发丝让夜风吹的卷翘翘的,他说:“哥,我去你那里住。” “不行,明天我要去市里。” “去市里干嘛呀?” “有个工地招人,我去看看。” 甘涔一愣,他记得上辈子蒋泊锋是高中毕业之后才去的市里工地,怎么提前了?他本能地有些不安,问:“哥,那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蒋泊锋说:“你得做题。” 甘涔:“……” 蒋泊锋:“下周考试,考班里前十没问题吧?” 甘涔:“……” 蒋泊锋把甘涔送回去,说,这次考不到班里前十,就把之前做的卷子拿出来再做一遍,直到高考,把抱着新习题的甘涔听的泪眼汪汪,想骂人又不敢,晚上躺在床上做梦都梦见一张考卷变成张牙舞爪的样子追着他把他给吃了。 ❈ 作者有话说: 甘小涔: 哥,你看我像块学习的料子吗? 第六章 考个大学 【涔涔,好好考个大学,咱们一块去建京。】 望水县就一所高中,建着唯一的一栋教学楼,整个年级就两个班,高考临近了,班里有的发愤图强励志要考上大学,大部分还是按部就班的想去厂里上个班混日子。 甘涔有些心不在焉的坐在最后一排,托着脑袋看向窗外。 徐开凑过来:“涔哥,一会考数学再给我抄抄呗?” 甘涔心里正想着事,瞥他一眼:“现在抄有啥用,都快高考了,你抄四眼的去。” “嗐,我感觉现在你比四眼会的还多呢,我才不在乎高考。”徐开他爸在车床厂当副主任,算是他们这帮哥们里条件最好的,只是徐开他爸也不知道是不是净忙着升官发财,偏偏把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养的吊儿郎当的。 徐开拎着一个足球给甘涔炫耀:“看,你上次让我抄的那几道物理题,我不是多考了二十多分,我小姑给我买的,双羽!名牌!我还想要身球衣。” 甘涔一看,这足球不是高考结束之后,他和徐开一起去市里买的吗? 他还记得当时这个牌子不便宜,徐开他爸不给他买,还是徐开在市里那个开招待所的小姑奖励他的钱,可那都是高考之后的事了。 怎么徐开现在就拿上了? “哎哎,看傻了?”徐开伸手在他眼前晃晃,拍拍他的肩:“放心放心,等哥以后成了大老板,罩着你!给你买个带齐达内签名的!” “起开起开,帮我把作业交了。” 甘涔把作业本扔给徐开,心里一阵说不上来的烦躁,他不知道是不是他强行把自己和蒋泊锋相遇的时间提早了两年,导致现在不少事情似乎卷进了他看不见的蝴蝶效应。 比如蒋泊锋那天说要去市里,徐开提前收到了足球。 甘涔想了半天,毫无头绪,但好在都不是什么重要的改变。重生就已经太不可思议,他不知道这些细微的变化会给这一生带来什么,他只知道,既然老天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那这一辈子他都要待在蒋泊锋身边。 当然,他感动的誓言没维持多久,考试成绩就下发了,他还真考了个班里第十。 老师约他去谈话,说让他再努努力,上个市里的职工技校没问题,说读完技校以后去厂里就是技术工,比高中毕业直接进厂的待遇好。 甘涔一句都没听进去,只想拿着成绩赶紧回去找蒋泊锋。 蒋泊锋看见他的成绩也很惊讶,没想到甘涔真的行。甘涔那叫一个骄傲,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他以为蒋泊锋最起码放他休息两天,谁知道蒋泊锋想了一下,第二天就托上次修车的师傅又给他带了好几本书,让他一边学一边做。 甘涔恨不得要吐血,他写了几天,好几次都因为早上实在起不来床就不想写了,蒋泊锋的汽修店正忙,老板带着他去市里进零件,在闷热的大市场里来回搬货卸货的顾不上他。 蒋泊锋也不惯他这个做什么事说撂挑子就撂挑子的脾气,就说现在不做,回来考完了一块算账。 其实这辈子目前为止蒋泊锋没动过他一根手指头,但甘涔一想到上辈子蒋泊锋抽他皮带那架势,瞬间心惊胆战的忍不住又怂了。 他也气,明明这辈子他都尽量不惹蒋泊锋急,不激起蒋泊锋以后收拾他的“坏习惯”,尽量把青涩的蒋泊锋往“温柔爱人”那方面带了,但怎么现在一看根本没啥作用呢?! 妈的…他看蒋泊锋这厮的暴力因子就是从小刻在骨子里的! 甘涔不敢再赖床,只得早上继续起来做卷子。 不过这书本被迫啃的也是啃下去了,甘涔的成绩往前一次次的排,他就是典型的你抽他一下他给你磨磨蹭蹭往走一步的性格,从前甘涔学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都还能学个中游,就足以证明他的脑子真比一般人好使的多。 就是他懒得用,活糟蹋。 于是当大家都在复习课本知识备考的时候,只有甘涔在连续高压的做题,也不知道蒋泊锋是怎么想出来这么个变态的方法的,但是不得不说真的太适合甘涔这种脑子聪明又懒散的人。 高考前那几次考试甘涔的年级名次简直跟着火似的蹭蹭往上窜,最后一次组织考试,甘涔直接考了个全校第一,把一众老师的下巴都惊掉了。 距离高考就剩一周的时候,甘涔说什么也不做题了,他周末在睡在蒋泊锋那儿,在床上抱着被子红着眼睛哭:“我不做了!我不做卷子了!我不考了还不行!我现在看见书本就想吐!我再也不想早起了!” 甘涔一副委屈受大了的模样,惹得刚从汽修店回来的蒋泊锋一阵无奈,他反手脱去被机油弄得脏污的背心,露出少年人精力紧实的肌肉和臂膀:“做个题又不是要杀了你,至于这么多眼泪?” 甘涔红着眼瞪他:“又不是你做…!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蒋泊锋无奈道:“老师说你在数理化上很有天分,是个好苗子,别浪费。” 甘涔说:“什么好苗坏苗,你在管人上这么有天分你怎么不去帮王叔养鸡啊!” 王叔是他们镇子上的养鸡大户,甘涔突然发觉自己说不对,又偏着脸哼道:“…妈的,我才不是鸡!” 蒋泊锋忍不住笑了一下,甘涔孩子气,但他好似活该就这么该哭还笑似的,没人会指责他。蒋泊锋身上沾的都是土和脏灰,没法抱甘涔,只能道:“涔涔,好好考个大学。” 甘涔一愣,心里想着,上辈子他和蒋泊锋都没读大学,难道这辈子要改轨迹了?那可是大事! 他问:“哥,那你考哪个大学啊?” 反正不管怎么样改,他得跟蒋泊锋上一个学校! 蒋泊锋住的地方狭小,厕所和厨房都是公共的,屋子里就一张简陋的床和一张桌子,甘涔睁着一双哭完水涔涔又亮晶晶的眼睛瞧着他。 蒋泊锋说:“我不读了,上次去学校办过手续了,市里的工地要开工,下周就要去了,你考个大学,咱们一块去建京。” “啊?你不读了?”甘涔睁着眼睛:“不是,为什么啊!哥,那你不读,干嘛让我去读啊?那我也不去!我陪你!” “胡闹。”蒋泊锋看着他:“我问过老师了,读完大学国家管分配到单位,研究所,是铁饭碗,一辈子就安稳了,你不读书,难道以后想去工地上干工?” 甘涔想反驳说那我上辈子我也没读啊,不是照样拿个高中毕业证跟着你七年,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说去单位里稳定是铁饭碗啊! 正想着,甘涔忽然又一愣,他看蒋泊锋认真说教他的样子。 两年,提早的两年… 他心里突然炸出一个猜测,难道是这辈子他和蒋泊锋提前的相遇,让蒋泊锋对他的事更上心了? 蒋泊锋一向都是有头脑,眼光准的,不然后来也不会赤手空拳的在建京闯出一片天,他让甘涔读书,就说明现在的蒋泊锋一定看到了读书的好处。 想起上辈子…,蒋泊锋也不是对他不好,他让甘涔住进大别墅,过上好日子,但那些都是他奋斗出来的,换句话说,甘涔享受的一切都是他给甘涔的,如果有一天他把甘涔扫地出门,或者甘涔失去他,那毫无生存技能的甘涔大概会直接死在外面,比如后来。 那时候的蒋泊锋真跟养鸟一样养着他,好像都没思虑到这一层,从心里为甘涔他自己的未来打算… 甘涔眨巴眨巴眼睛,黏糊糊地凑上去:“哥…,你对我真好。” 蒋泊锋看他变脸比翻书还快:“不在心里骂我了?” 甘涔心里正甜蜜呢,赶紧道:“不骂了不骂了,哪能啊,哥,我知道你为我好,哥,我爱你!” 这种大胆的情话在封闭的小县城连情书上都不敢写,偏偏甘涔说出来大胆又坦诚,蒋泊锋老脸一红,咳嗽了两声端着洗漱的盆去冲澡了。 甘涔笑着倒在床上,笑完了,他轻轻闭上眼睛,管他呢,反正他已经把十八岁的蒋泊锋套牢了!读书就读书吧,他还不信读个书能把老公读没了! ❈ 作者有话说: 上辈子甘涔让蒋泊锋纵容的有点是非不分,好赖不懂。 这辈子,蒋泊锋也会惯他,但会告诉他对和错。 甘涔:学习使我心灵痛苦,不学习很可能使我肉体痛苦。(⋟﹏⋞)难受。 第七章 参加高考 【哥,我听说吃多了辣椒后面会冒火,会不会这几天不能用啊。】 高考那两天,甘涔发挥的还不错,蒋泊锋退学那阵就让老师惋惜了好久,但大概他也听说了点蒋泊锋的难处,只能说可惜了一个好苗子。 毕竟谁也不是喝西北风就能活的,保证了温饱才能谈读书谈理想,蒋泊锋要读书就没钱吃饭,他出不起这四年。 甘涔考试的地方是建京最西边一所偏僻的卫校,这里几乎都没进市,街道都和望水差不多。考完甘涔就在门口等蒋泊锋来接他,蒋泊锋现在离开了汽修店,在市里一个工地干活。 等了好大一会,考试的学生都快走完了,蒋泊锋才到。 他们已经十几天没见了,蒋泊锋工地上晒黑了些,他高大,最近又在干水泥石砂的重活,臂膀愈发劲力蓬勃的肌肉裹在黑色背心里,流着汗,让两个刚从考场出来的女孩偷偷瞄着,红了脸。 甘涔撅着嘴:“你怎么才来呀?我等的快晒死了,你的手怎么回事呀?” 蒋泊锋的手上蹭了不少黑色的膏油,他道:“搭车来的,路上坏了,顺手修了修。” 俩人找了个路边的水管,蒋泊锋把手冲干净,虽然他现在不上学了,但他还背着原来的书包,他从书包里掏出一根冰棍递给甘涔。 “先吃,一会儿化了。” 甘涔快热死了,没想到蒋泊锋这个大直男竟然还知道给他买冰棍,他想,估计是蒋泊锋知道他来迟了自己要生气,现买哄他的。 甘涔心里甜丝丝的,把到手冰冰凉的冰棍舒服地贴在脸颊上降温,问:“哥,你工地发钱啦?” 蒋泊锋点点头,问他:“考的怎么样?” 这个问题一问,甘涔就有点心虚,他撕开冰棍外面的油皮纸,一边舔一边想。 上辈子他参加高考基本是直接睡过去的,最后一天他起晚了压根没去。所以这次就跟第一次考一样,他考完也估分了,但不知道是不是蒋泊锋高考前那两个月拼命让他做题的缘故,他竟然觉得这次考试那几张卷子都好简单,简单的让他心慌。 “哥,你说我会不会考的特别差啊,我心慌,就感觉那题我一下子就看出来了,你说出题人不会这么傻吧…?我是不是答错了啊?” 估计这话让宋鑫和徐开听见能把他的头拧飞。 ”没事,估多少就是多少。” 甘涔凑在蒋泊锋耳朵边跟他说了一个他估的分,蒋泊锋一愣:“真的?你把算分的草稿纸拿给我看看。” 甘涔在书包里翻出来他考完最后一门,无聊时在考场写的那张算分的草稿纸。 上面字迹潦草的简直惨不忍睹,几只王八沾上墨水在上面乱爬都比他写的好看,关键是这么重要的考试,他居然还有空在草稿纸上画了一窝小猫。 甘涔赶紧捂着,说:“我真写完题才画的!” 蒋泊锋也不跟他计较这个,扒开他的手,让甘涔一点点跟他翻译“天书”上都写了啥。 甘涔一个数一个数的翻译,蒋泊锋在心里把分算了一下,比他预估的还好,蒋泊锋摸了把他的头:“行,考的不错!” 甘涔的脑袋往前一栽,撇着嘴道:“先说好,分是我猜的啊,你知道我靠不住的,要是分出来没有这么高,你可别打我。” 蒋泊锋把他那张鬼画符的草稿纸叠好收进口袋,准备明天去工地上的时候抽空问问财务甘涔报志愿的事,他记得财务是个大学生。 “中午想吃什么,带你下馆子。” 甘涔“啊?”了一声,眼睛一下亮了:“考完还有奖励?” “你考的好,当然奖励你。” 如果不是在大街上,甘涔真想跳起来亲蒋泊锋一口,自从重生之后,在这么个大家都一穷二白的年代,他都还没下过馆子,早就嘴馋了! 甘涔看看了一圈,不远处就有个一家川菜小馆子,他爱吃辣,立刻道:“哥,我们去哪儿吧!” “行。” 这种川菜小馆子是时下流行的,价格经济实惠不说,门口还挂着一串串喜庆又招客的红辣椒,还挺有川渝那边的地方特色。 小店不大,人还挺多,不少周边厂里上班的职工都喜欢中午几个男人凑一块点份水煮肉片,再配上几瓶啤酒和几碟花生米,能吃个酣畅淋漓。 蒋泊锋让他点,他现在工地干活,比在汽修铺当学徒赚的多,他又节省,基本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工头李伟觉得他肯吃苦,不怕脏,干活又稳当,经常有些不错的私活也带着他。 甘涔也没有上辈子那么不着调,只点了价格偏下的水煮鱼和便宜的清炒油麦菜,这种鱼都是本地养的,价格不贵,一上来,红辣辣的好大一盆,怪不得附近职工常来,菜量还真挺实惠的。 甘涔爱吃鱼,不一会,他就叫辣的嘴唇都红起来。 蒋泊锋给他倒杯水:“你喝点水再吃。” 甘涔被辣到,但是真的太爽了!他重生前就爱吃川菜,重生之后,他一次馆子都没下过,实在太久没吃到过这么带味的菜了! 不过也没办法,谁让他俩都还挣扎在贫困线,乔姨在纺织厂当普通女工,完全靠着精打细算才把日子过下去,更别提蒋泊锋,甘涔好歹有乔姨当妈似的照顾他,蒋泊锋就他自己,从学费到吃喝哪个都得他自己想办法。 如果互换人生,甘涔别说像蒋泊锋一样把高中学费和伙食费挣出来了,他估计早早就得上街捡垃圾去。 甘涔喝了几口水,忍不住道:“这家店也太好吃了!哥,以后等我赚钱了,我也带你来改善伙食!还有乔姨!” 蒋泊锋笑笑,让他赶紧再喝点水。 没一会,甘涔就吃饱了,蒋泊锋比他饭量大,跟在他屁股后,拿着筷子把两个盘子里的剩菜收尾。 甘涔像只吃饱喝足的猫似的,惬意地摸着他吃地溜圆的肚子,突然,他惊呼道:“坏了!” 蒋泊锋吓了一跳,立刻起身:“怎么了?鱼刺卡着了?” 蒋泊锋伸手去察看甘涔的嘴,甘涔连忙道:“没有没有……,没卡着,没事儿!哥!” 蒋泊锋狐疑的看着他,没卡着你叫什么? 甘涔看不少人都吃散了,放低声音,跟蒋泊锋说悄悄话:“哥,我感觉我吃多了,怎么办呀,我听说吃多了辣椒后面会冒火,会不会这几天不能用啊,你说我好不容易考完了,不能用怎么办呀!” 蒋泊锋一听甘涔一惊一乍地就说这个,伸手在他脑门狠狠敲了一下:“脑子里整天乱想什么!” “哎呦!”甘涔吃痛地捂着脑门,委屈道:“什么叫乱想呀,你没想,你没想干嘛脸红啊!” 蒋泊锋被甘涔这张没把门的嘴搞得没一点脾气。 ❈ 作者有话说: 甘小涔的脑结构可能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蒋泊锋:能怎么办,陪他闹吧。 Ps:蒋泊锋辍学是因为他真出不起大学四年,他高中学费都是一边汽修打零工一边读的,如果再四年半工半读,他只能让甘涔跟着他再过好几年苦日子,后面会讲,和他家庭也有关系。 高考要结束了,接下来要进城了! 冲呀!! 第八章 只有他俩才知道他俩不正常 【别闹,乔姨还在楼下】 又过了几天,甘涔正在家里啃乔姨从厂里拎来的西瓜,听说可以查高考成绩了,他赶紧跑去镇上电话室给蒋泊锋打电话。 “姨,拿你五毛钱啊,可以查成绩了,我去给蒋泊锋打电话!” “诶!你擦擦嘴再走啊!…姨在家里等你!”乔姨擦着手看着甘涔一溜烟跑都没影儿了,只得摇摇头。 两年前,甘涔突然发了一场高烧昏迷过去,几天人都不醒,送到县医院也查不出原因,说再烧下去只怕是人要出事,甘涔是她唯一的“儿子”,当时她想死的心都有了,但没想到过了几天,甘涔的烧竟慢慢退了,只是人醒来之后好像吓坏了,一直说胡话,还抱着她大哭了一场。 乔姨担心甘涔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去西绕村的神婆那儿给甘涔喊魂,那瞎眼神婆却一把拉住乔姨,说甘涔这孩子命格大逆,往后的日子定是一片金光大道。 从那以后,乔姨就觉得甘涔好像比从前懂事了些,唯一令她担心的是,甘涔不知道怎么回事,开始跟那个姓蒋的小子走的很近。 乔姨叹口气,罢了,长辈做的孽也不该牵扯到孩子身上,她也不求甘涔能大富大贵,她只要甘涔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行。 甘涔跑到报亭,交钱打了电话,上次他去市里,蒋泊锋给他留了工地上财务室的座机号码。 蒋泊锋特意在工地上请了一下午的假,赶回望水,陪甘涔一起查成绩。 倒不是甘涔自己不会查,就是打个电话的事,但甘涔这人最怕承担人生大事,他搞不来,得拉着蒋泊锋一块儿才有主心骨。 蒋泊锋陪着甘涔一起排队在镇上的电话室,前面排队的有十几个人,有的打了电话发现占线,接着打的,有的查了一遍怕没听清楚,还要再查一遍的,还有的压根都没听清楚,挂了电话就走的。 等了一个多小时,大太阳晒着,终于快轮到甘涔,甘涔紧张地都快尿急。他上辈子就没参加过几场考试,他问蒋泊锋说:“哥…,我你说我万一要是考不好…,你不会让我复读吧?” 蒋泊锋看他一眼:“可能。” 甘涔眼前冒黑,开始在心里求神拜佛! 到了甘涔,他不敢打,让蒋泊锋打电话,蒋泊锋听完,甘涔紧张地手心冒汗,凑上去,急急地问:“哥!怎么样怎么样?他说我考多少分?有学上吗?” 蒋泊锋看着他,眼睛里有光,他笑了笑:“你考了五百八十二,上大学没问题!” 甘涔震惊:“什么?!五百八十二?是我考的?我竟然考了这么高!我竟然有学上了!我不用复读了?!!” 蒋泊锋笑着嗯了一声,又看着他,认真道:“哥就知道你行。” 甘涔兴奋不已,他拉着蒋泊锋跑回家,一进门就喊:“姨!姨!我考了五百八十多分!能上大学了!!” 乔姨正在家里焦急地等着,刚才水都烧干一壶,她撩着门帘从厨房出来,大喜道:“真的?涔涔考了多少分?!真能上大学?!” “当然能了!我考了五百八十多呢!我打赌就是我们学校也没几个人能考过我的,姨,我厉害不?!” 乔姨笑得合不拢嘴:“厉害,我们家乖崽厉害着呢!快进来,先吃饭!咱家可算出个大学生!姨再给你煎个蛋,补补,补补脑子!” 甘涔瞧乔姨笑地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儿,连忙拉了一下身旁的蒋泊锋:“姨,你得煎两个,我能有学上都是蒋泊锋教的,他前段时间还让我做题,要不是他我肯定考不上学!” 蒋泊锋努力和善的笑了一下,甘涔在旁边看的差点笑出来。 乔姨还是不喜欢蒋泊锋,但咳嗽了两声,说:“那一块儿,一块进来吃吧。” 甘涔偷笑着朝蒋泊锋眨眨眼,拉着蒋泊锋进去。 吃完饭,甘涔躺在床上,对蒋泊锋说:“哥,今晚你在这儿睡吧,自从复习高考,咱俩好久没一块睡觉了,我想你。” 他诉说起想念的嗓音又甜又轻,好似拎着一根轻飘飘的羽毛照着人嗓子眼摇,直听得人喉咙发紧。俩人这段时间分开的多,之前又顾及着甘涔要高考,确实好久没做了。 蒋泊锋的声音粗了些:“不行。” 甘涔说:“姨都让你吃饭了,你还怕什么呀,她知道我老去你家住,而且男孩玩累了住一块不是很正常吗?” 只有他俩才知道他俩不正常。 蒋泊锋近来一个多月都在工地上干活,风吹日晒没有破坏他的英俊,反而增添不少男人的刚野,臂膀劲力的肌肉鼓起,短袖下面好似都能描摹出一块块结实精力的腹肌,摸起来一定又热又硬! 甘涔看着蒋泊锋还绷着,心想,蒋泊锋个老保守! 他蹭掉袜子,赤裸着脚抬起来,一点点踩在蒋泊锋的裤裆下,把那里“按摩”的就跟升旗似的,火速地膨胀起来。 甘涔一身娇皮嫩肉,脚腕都比平常女孩儿的还要白皙几分,蒋泊锋的呼吸渐渐粗重,抓住他的脚腕:“别闹,乔姨还在楼下。” 甘涔挣脱他,翻身趴在床上,撅着挺翘的屁股:“你到底做不做呀,乔姨这个点都睡啦,蒋泊锋,你是不是年纪轻轻的不行了呀…,你要是不行,我找别人去!啊!蒋泊锋!你属狗的呀?!” 蒋泊锋捞着甘涔的腰覆在他身上,照着甘涔的细皮嫩肉的脖颈嫩肉就发狠地咬了一口:“你敢!你敢找别人我就打断你的腿,听见没有?!” 甘涔心里偷笑:“听见了、听见了!” 蒋泊锋抬着他的下巴吻他,少年人的吻技没什么技巧,全是炽热无比的思念,俩人津液交换,发出一阵滋咽的色情声音,就着口水的润滑,蒋泊锋扒下他的内裤,抵进一根手指指节。 “怎么又紧了?” 甘涔有点不适应,不自觉地撅着屁股往前跪:“…嘶…,你都多久没操了…,当然紧了!嘶!你轻点啊!” 蒋泊锋胯下都快憋炸了,抓着甘涔的腿给他拖回来,也不知道他一个男孩怎么屁股生的又翘又圆,蒋泊锋红着眼掴了一巴掌,骂道:“刚才不是要挨操?现在又往哪儿跑!” 甘涔疼,回头瞪着一双疼红了的眼睛骂他:“你刚才还不是这个态度呢!脱了裤子就不认人啊!” 蒋泊锋干脆扭着他的头吻他,一边继续增加手指,甘涔疼的哼哼两声也都被吻吞了,终于开拓的差不多了,蒋泊锋早就蓄势待发的粗热鸡巴抵着湿润的穴口,慢慢撑开那个紧瑟的小洞,插了进去,等甘涔适应了,才开始抽动起来。 甘涔被操的疼,疼完了是爽,他感受着体内的巨大,蒋泊锋鸡巴上的一条条膨胀出来的青筋好像都在跳着操他,甘涔被干地很快射了出来,蒋泊锋俯在他背后,愣了一下,然后低低笑了一声。 甘涔弄了个大红脸:“你、你笑什么啊!你硬这么长时间才不正常!!” 蒋泊锋嗯了一声,继续操他。 不知道又过了多大一会,甘涔都受不住了,蒋泊锋才抽出灼热的性器,抵着他被操的翻红的穴口射了。 俩人身上黏黏腻腻的,甘涔被操的累,撇了一眼蒋泊锋还硬着的鸡巴,虽然上辈子他也被这跟东西操了无数次,但是乍眼一看这硕大的尺寸,还是忍不住感叹自己屁眼也是天赋异禀! “……靠,”甘涔转而又骂了一声,他伸手撩拨起自己腿间的小兄弟,一阵嫌弃道:“怎么就你的就一次比一次大,我的呢?醒醒!该长了!” 蒋泊锋笑,把汗湿的衣服穿上:“屋里有热水吗,给你擦擦。” “我桌下面有热水壶。”甘涔咕哝着:“你可别再大了啊,够用了,够够的了,再大就不给你操了,听见没?” 蒋泊锋的心叫他娇成一汪水,亲了他一口:“这个真控制不了。” 甘涔骂了一声操,让蒋泊锋赶紧去给他弄热水。 ❈ 作者有话说: 哈哈甘小涔:老子虽然没有那么大,但老子可以吃得下那么大!怎么样,厉害吧!(叉腰!) 第九章 你要跟我走? 【别哭,我想办法,涔涔,我想办法。】 蒋泊锋给甘涔擦好,自己又冲了个凉水,都收拾妥当,他躺上床,甘涔已经迷迷糊糊地要睡着了,就感觉背后一双大掌搂上了他的腰。 夏夜,窗户留了个缝没关,夜风细细地吹进来,一同吹进来的还有寂静乡夜下的阵阵蝉鸣。 甘涔动了一下:“你热不热呀…,松开…” 蒋泊锋的手箍地松了些,但没从他腰上拿开。 甘涔索性也不再说,他觉得蒋泊锋特别喜欢他的腰,用以后时髦的名词讲,蒋泊锋一定是个腰控。 甘涔被扰醒了,就有点睡不着,他问:“哥,你现在住在哪儿啊? “工地。” 甘涔哦了一声,以蒋泊锋现在的条件,书都念不起,每一分钱都得精打细算,住在工地的确是最省钱的。 他转了个身,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在蒋泊锋怀里。 “那你最近有没有存下钱呀……” 甘涔欲言又止,蒋泊锋睁开眼睛:“怎么了?” “就是……,如果我们的钱够的话,我暑假想跟你一起去市里…,你在工地,我可以给你做饭…,哦!我还可以给你洗衣服!” 让甘涔说出他能干活的话可真不容易,他从床上爬起来,踩着床垫着脚尖,两条雪白纤细的长腿抻地又长又直,伸手从衣柜上好费劲的够下个存钱罐。 蒋泊锋都没反应过来,就见甘涔盘着腿一屁股坐在他面前,拧开盖子,“哗啦”一声,在床上把罐子倒了个底朝天。 一角两角,五角的硬币撒了一床,还有团的皱巴巴的两角到两块的纸币。 “这是我全部的家当了,都是乔姨这两年给我让我买菜,交书费的……,我每次就攒一点点…,你可别跟乔姨说…,不然乔姨要揍死我…,” 甘涔把钱全推到蒋泊锋那边:“你快看看再算上你的够不够在市里租个小屋子呀…,不要那么好的,就有张床就行了…,够不够呀?” 蒋泊锋愣住,甘涔又追问不停,问他够不够,蒋泊锋才回过神来。 “你要跟我走?” 甘涔瞧着他,说:“肯定呀,我们先凑够暑假的房租,如果不够的话我可以去找徐开再借点,反正那小子抄我卷子得了不少零花钱了,我暑假也可以找点活干,也能赚钱…,蒋泊锋,你怎么不说话?” 蒋泊锋看着甘涔,心里好像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塞满了,他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但在这一刻,有什么东西直勾勾地掉进他心里,涨地他满满的,再也放不下其他。 他眼光柔和了许多,说:“乖,你跟着我累,我中午回不去,你要自己弄火,自己洗衣服。你在家,家里有乔姨给你做饭,照顾你。我也放心,等你开学了,哥再回来给你拿行李,送你去学校,好不好?” 蒋泊锋何尝不想甘涔能每晚都睡在自己身边,可现在不行,他自己一个人什么都能凑合,他能睡工棚,一日三餐都吃馒头就凉水,但带着甘涔不行,他现在什么都没有,怎么能狠心让甘涔跟着他吃苦? 谁知道蒋泊锋刚一说不行,甘涔的嘴立马就委屈地快撇到地上去了。 “蒋泊锋…,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甘涔这个人什么都不多,就是眼泪多,眼睛里跟装了个不要钱的水龙头似的,一拧就开:“…我就知道,你让我考大学就是不想要我了!你让我去上大学,然后你就不用管我了…” 蒋泊锋百口莫辩:“怎么会不管你…” 甘涔哼着鼻子哭:“你就是不想管我了!你嫌我不上进,爱睡懒觉,脾气还不好…去了给你添乱,乔姨说男人都是这样,喜新厌旧,喜欢温柔的,听话的,蒋泊锋,你怎么这么坏呀…” “别哭,涔涔,哎呀…别哭…”蒋泊锋见他哭了,十九岁的大男孩一时间不知所措,满脑子只想着他说错话了,把甘涔惹哭了。 “你要我去上大学,然后..呜呜…嗝!你就去市里娶别的黄花大姑娘…,你刚才还骗我跟你上床…呜呜……你个大骗子!!” 蒋泊锋简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手忙脚乱地在桌上找了半天纸也没找到,只好把还在哭的甘涔搂进怀里。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别哭了,别哭了,我想办法,涔涔,我想办法。” 甘涔抽抽搭搭地吸吸鼻子:“你想什么办法…” 蒋泊锋说:“想办法找房子,带你去市里,我们在一起。” 甘涔不哭了,在蒋泊锋怀里埋着脸哼哼唧唧的哼了一声,抬起小脸:“你刚才让我哭这么多…我脸都疼了…” 蒋泊锋的眉宇蹙起来,看着刚才甘涔擦眼泪被摩擦的嫩红一片的小脸,是红了。 “要不要擦点油?” 甘涔刚才还哭着呢,听见这话就噗嗤一下就笑出来了:“……蒋泊锋,我又不是小女孩儿…!哪有那么娇气呀……” 也是,一般女孩还真做不到他这么说哭就哭的。 蒋泊锋细细地摸着甘涔被蹭红的那处嫩脸皮儿,又觉得自己手上叫钢筋磨出了硬茧,他放下,被甘涔搂住腰身:“哥,我不怕吃苦,我等你来接我。” 蒋泊锋摸摸他的头:“嗯。”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蒋泊锋就走了,他昨天只请了半天假,早上还得在工地开工前赶回去。 一连几天,蒋泊锋在工地上埋头干活,他做的是扎钢筋,钢筋得用人抗,按平方结钱,扎的越多赚的越多。但同样,这份工也是最危险最累人的,不仅是要出重力气,还得细心,否则稍有不慎就会被转动的机器直接搅断了手。 建宁的夏天活像被火烧的大烤炉,毒辣的太阳几分钟就能把人从里到外晒的干透,好几个干了好几年的工友都有些吃不消,不少人聚在在底下吃饭,就只看见蒋泊锋一个人还在几米高的竖筋桩困扎几十斤重的固定筋。 “年轻就是好啊,干起活来能不要命。” 令一个工友光着膀子,用搭在肩头的毛巾擦了把满脸的汗:“可不是,谁不等着赚了钱回家盖房娶媳妇。” 蒋泊锋下来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活像扎进河里刚捞出来,他脱了鞋,鞋垫子都能拧水,他扔在一边晒,即便带了手套,满手也被粗粝坚硬的钢筋磨破了皮。 他端上碗,财务说他弟给他打电话了。 蒋泊锋拍了拍手上的土,放下碗去接电话。 是甘涔问他报志愿的事。 甘涔想报个离蒋泊锋工地近点的,蒋泊锋问他有没有想报的学校。 甘涔没想法,蒋泊锋说:“那就报华京大学。” 甘涔一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哥,华京大学?!” 蒋泊锋竟然让他报华京大学?! 华京大学是什么,那可是建京最有名望的大学! 而且不止是建京,甘涔还知道未来华京大学会成为全国最顶尖的学府之一,培养的名人数不胜数,是多少学子梦寐以求的殿堂级学府,让他一个上辈子高中文聘混到死的人去读这么神圣的学校? “不不不,哥,我考不上,我就报个像新阳职工大学那样的就行了!” 甘涔怕,怕他报华京再录取不上,万一没上,蒋泊锋一狠心再让他去复读可怎么办。 “我问过了,你的分报华京大录取几率很大,你要是不放心,那就第一志愿报华京,第二志愿再报职工大学。” 甘涔想想,答应了,反正是顺序志愿,华京上不了他还有个职工大学读,蒋泊锋替他操心,他自己倒是真不在乎去哪儿读,他知道蒋泊锋想让他读书,那他读就是了。 “你想报什么专业?” 甘涔踢着脚边的小石子:“都行…,要学起来不太累的…,最好课也不在早上的…,下午报志愿的时候老师在学校,我问问,哥,要不我报个物理吧,我觉得物理最简单了。” 蒋泊锋说行。 甘涔又问:“哥,那你的钱够不够呀,我还有二十,……乔姨她们车间的大姐叫我去给他儿子当家教,我去了,去了七天赚了二十,不过就是那孩子也太笨了,一个公式讲半天讲不懂,脑子跟冬瓜似的,说的我喝两茶缸的水也不开窍,气死我了,后来他居然跟他妈告状,说我太凶,把我辞了…!” 甘涔气愤的很,蒋泊锋透过电话线都能想像出就甘涔那脾气,怎么都不适合去给人家当家教。 他唇边不自觉有了点笑意:“乖,在家等我去接你。” 甘涔说好,也不好一直占用财务的电话,只好不舍的挂了。 ❈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谢谢昨天给我留言的小可爱们!今早去加班了还没来得及回复,呜呜我晚上一定一个个好好回复!!呜呜我太感动了,立刻奉上我的更新!! 咳咳甘涔这辈子长大了点!上辈子他就是只管提出要求,不管什么都让蒋泊锋去满足他,必须满足他,这辈子他至少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乔姨:就离谱。) 他还会想蒋泊锋的钱够不够,自己赚钱给蒋泊锋了!!这可是两辈子的第一次!!虽然只有二十块钱还被辞了,但是二十一小步!甘涔一大步! 甘小涔你大了!!(来自老母亲们对他极低要求的摸头) 第十章 无线电物理 【甘涔点头,拿笔在志愿表上唰唰填了个华京大学电子工程系:无线电物理专业。】 下午甘涔睡醒了,随手捞了件衣服去学校填志愿,出了家门在巷子口没看见蒋泊锋,才想起来蒋泊锋已经去市里了。 从前去学校都是蒋泊锋来接他然后载他去的,甘涔抓抓头发,只好跑去徐开家。 徐开住的离他近,是他们县里盖得最好看的三层小楼,门口还有铁栅栏,甘涔在楼底下叫。 下午两点多,徐开他爸去别的厂视察了,他妈去打麻将,徐开自己正睡得舒服呢,叫楼底下甘涔一嗓子直接吓醒了,从窗户里探出个要骂人的脑袋: “甘涔你吃喇叭了啊!这么大嗓门!” 甘涔在楼底下说:“今天学校报志愿,你不去呀?蒋泊锋不在,你快下来,你骑车载我一块儿去。” “操,”徐开骂了一声:“我瞧你上辈子不是老佛爷也得是个娘娘!出个门还得有人专门给你抬轿子!” 徐开虽然嘴上骂着,但还是拽了件衣服抹了把脸,下楼去载甘涔了。 甘涔坐好,把蒲扇搭在头顶上遮阳,又嫌弃起徐开这辆自行车:“你的车座怎么这么硬啊,你也不垫个垫子,一会走桥有坑,肯定硌得慌。” 徐开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有的坐就不错了!我对象都没嫌弃过硬,就你事多!” 甘涔撇撇嘴:“嗯,嗯,你软,你最软。” 徐开真想把这厮扔进河沟子里去。 甘涔虽然一张嘴能把人气死,但他的人缘还是挺好的。像徐开、宋鑫,只要是跟甘涔走得近的哥们,好像都会或多或少地迁就着点甘涔,甘涔身上就是有这种魔力。 徐开还记得有一回,他被高年级的几个混子堵在厕所里抢劫,他本来都打算破财消灾了,谁知道甘涔刚好去上厕所,徐开都不知道甘涔那白斩鸡的小身板是哪来的勇气,看他被欺负,甘涔竟然照着那恶霸就是飞起一脚。 结果当然是俩人都被打了,而且徐开不止破了财,还和甘涔一块儿在厕所里被几个混子联手揍得鼻青脸肿。 完事了,甘涔一边抽着嘴角的淤青,一边骂:妈的!下次他们再来抢你,老子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徐开捂着鼻血,觉得甘涔这人多少有点病,人菜还自信,关键是,还真挺有义气。 到了学校,宋鑫正在填志愿,一眼就看见他俩:“甘涔!徐开!这儿!就等你们呢,甘涔,老师都念你半天了,咱们县状元郎啊!真给咱们学校长脸!” 甘涔说:“凑合,凑合,随便一写。” 徐开在旁边呕了一声:“靠,就他妈俩班,还真不谦虚。” 宋鑫拿了个两张志愿表,问:“徐开,你报哪儿啊?” 徐开正为这事儿烦心呢:“我爸非要给我塞进职工大学,我才不想去,我要去南边赚大钱!” “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宋鑫又问:“涔哥,那你打算报那儿啊?” 甘涔问:“你呢?” 宋鑫叹了一声,他比他俩来的都早,但手里那张写了他名字的志愿表还是空的。 “我没考好,最多只能去下牟那边读个技专,我爸不想让我读了,说费钱,让我直接去咱们县的电缆厂。” 宋鑫刚说完,老师就过来,招手让甘涔过去。 老师姓吴,三年高中下来头一次看见甘涔是笑咪咪的:“甘涔呀,考得不错!咱们学校第一!周边几个县加起来也排的上名呢!县书记、教育局都知道了,过几天要派人去你家送大红花呢!就等着让乔姨看报纸吧啊,你想报考哪个大学啊,跟老师讲讲你的想法。” 甘涔说:“第一志愿报华京,其他的随便填。” 吴老师顿时笑地更开了,能教出一个考上华京大学的大学生,那他的教师履历都光荣了,说不定明年有调去市里的指标,领导还能多考虑考虑他。 “那你想报什么专业啊,老师特意让朋友捎带过来华京的专业册,可不好弄,你看看这个,挑个自己喜欢的。” 老师拿出一本泛黄的书页子,里面是密密麻麻全是排序下来印下来的专业名称:“你看看,老师懂得都给你讲讲。” 甘涔看着字就头疼:“老师,有没有那种学起来不太累的,最好没什么作业的,课也不在早上上的专业啊。” 吴老师的微笑裂了裂,硬撑着:“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谁能考上华京那是祖上八辈子都求不来的福气,现在国际经贸,国际英语都火的很,毕业了就能进外国大企业,领美金,坐办公室,说不定还能移民呢!” 甘涔凑着一列列的专业名看,自言自语道:“…这里面有没有体育学啊…靠,算了,别天天在大太阳下晒着…,我可受不了……” 吴老师彻底笑不出来,白瞎这么个聪明脑瓜子,怎么就让甘涔摊上了呢? “甘涔,你别孩子气,选专业是大事,决定一辈子的,你得慎重,实在不行,你让你姨过来选吧,我跟她说。” 老师极力推荐他读带国际的专业一点也不稀奇,这是现在的大环境,如今随着一系列外贸体质的改革,中国入世谈判的不断推进,大街小巷都开始出现外国广告,现在只要跟“国际”、“经济”沾边的专业都火的不得了。 反而是之前还是香饽饽的理工文史,成了“干一代穷一代,干三代穷三代”的没人要的冷门专业。 老师看甘涔眼睛盯在国际贸易上,喜道:“选定了?” 甘涔点头,拿笔在志愿表上唰唰填了个华京大学电子工程系:无线电物理专业。 吴老师:“……” 旁边的宋鑫倒抽一口凉气:“这填的啥啊,甘涔,你没听老师说国际贸易能赚大钱啊,那以后去赚外国人的钱得多牛逼啊,你好不容易考这么高的分,以后不去当大老板,跟我们一块当电工干啥?” 甘涔没好气的说:“你以为当大老板容易啊,笨!这世界上当大老板是最难的!还赚外国人的钱,你当外国人傻啊?” 他可见过蒋泊锋当年开公司的样子,那几乎忙地昼夜不停,要上下打点,又要背政府扣下来的上百万负债,要操心欠款,又要操心工程款,还得防着时不时出来阴他一把的小人,肩上更要担着多少员工等着吃饭的饭碗。 大老板?他看着那真不是人干的活儿。 甘涔自知自己几斤几两,赚钱这条路他既没蒋泊锋的头脑眼光,也没蒋泊锋的手腕魄力,就算预知了未来十年的大趋势,他也干不过细枝末节的小鬼。 与其这样,他不如在一些自己知道的事情上尽力提醒蒋泊锋,其他的不如就顺着蒋泊锋的心意,他也看出来了,蒋泊锋就是想让他读书。 那读就读吧,文科他不考虑,理科里他觉得物理是最简单的, 而其中,电学对他来说尤其简单。 不选是傻子。 甘涔选完了,宋鑫看他就这个什么劳什子无线电不改了,纠结道:“…那要不我也别读了吧,反正你考这么高咱们也是一块当电工,我还是直接去电缆厂上班吧…,说不定等你读完了还能是我领导呢。” 徐开打住他:“去什么厂啊,你就知道去厂,我爸厂里都开始往外踢人了你知不知道,那都不带打招呼的,直接下岗!我爸是厂里主任我都不进,你还进!等着没饭碗啊?” 宋鑫犹犹豫豫道:“不会吧…,那厂少说一二百号人的…,国家怎么也不会把几百人的饭碗都砸了吧……” 徐开直说砸了你的又怎么样,你能去法院告啊。 甘涔突然想起来,上辈子他和徐开宋鑫几乎是毕业之后就没再见过几面了,而现在,由于望水地处偏僻封闭,而且不少工厂都是直接供给建京的国营企业,因此下岗潮还没蔓延到这里来,但……也撑不了几年了。 甘涔记得,上辈子他正在家里吃蒋泊锋给他买的进口水果的时候,电视里说,有个职工因为下岗心生愤懑,入室杀了望水县一对新婚小夫妻的案子上了社会新闻。 当时报道说,死的是一对在电缆厂上班的新婚小夫妇,丈夫姓宋,被杀的时候家里门口还贴着红喜字。 大街小巷都在说杀人犯丧心病狂,而就在那之前的几天,宋鑫刚刚给他寄来了结婚请帖,甘涔因为蒋泊锋有事没法开车送他回去,他又不想坐臭烘烘的客车,就借口没去。 甘涔的胳膊被扯,他猛然间回过神来,发现宋鑫正在叫他。 “甘涔?甘涔??你怎么了,是不是中暑了??” 甘涔的小脸煞白,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猜测,他扶着桌子缓了缓,脸色才缓过来一些。 不会的……他们县姓宋的这么多,新婚的也那么多…, 不会是宋鑫的… 甘涔这么想着,平了平心绪,却还是忍不住道:“宋鑫,我觉得徐开说的对,现在厂里效益不好,是大趋势,你去了谁能保证以后不下岗,到时候你上有老下有小怎么办?” “……对了,你小姑不是在市里开了个酒楼吗?我觉得你与其去电缆厂,还不如去你小姑开的酒楼当学徒,人都长一张嘴,谁离得了吃,你去酒楼学好了,当厨师饿不死自己,而且说不定以后还能自己开店赚钱。” 宋鑫想了想,觉得甘涔说的还挺有道理:“也是…,我小姑前段时间还跟我爸提这事来着,说她那儿缺人,叫我过去,……当厨子也行,反正我也不会拍马屁,去了厂里估计一辈子也就是个车间小工…,你俩先填,我回家问问我爸去啊。” ❈ 作者有话说: 甘小涔要报专业了!他的被逼杰出之路就从选专业这里悄悄拉开帷幕了哈哈哈。 甘涔:有没有后悔药。 若干年后,某某数据指挥中心。 甘工:“不会,不写,算不出来。” 教授拿着精密铁尺走来, 五分钟后的甘工(上蹿下跳):“教授!有话好好说,别动手!我觉得我能算!我能算!!” 哈哈哈 一个被逼杰出的小倒霉蛋儿了。(摊手) 第十一章 唯有前路有光 【背后的路逐渐被大雨吞没,唯有前路有光。】 蒋泊锋这些天白天在工地,趁着中午一会的休息时间跑去看房子,大热天的,工友看他辛苦,听说他想租在华京大学附近,就给他介绍了几处便宜的。 蒋泊锋看了几间,便宜是便宜,但都是地下室,是房主用以前用来堆放杂物的小间改的,不到四平米的地方挤着一张木架床,只有半扇露在地面上的窗户。 房主说住两个人没问题,我这住了七八个,都是像你们这样来华京打工的小情侣。 蒋泊锋往里一看,狭窄潮湿的过道上到处堆叠着杂物,头顶上晾着一排排男人女人的裤头背心,滴滴答答地正往下滴着水。 地下室空气不流通,到处闷着一股散发不出去的湿霉味儿,说实话,这比蒋泊锋工地上那十几个大老粗一到晚上脱鞋时,能熏死蚊子的汗臭脚臭味道好多了,但甘涔那个人皮儿娇,一潮就容易起红疹子。 房主见他犹豫,又说,你这个价格租我们这儿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不然只能去前面那个招待所睡大通铺,一晚上十几个人,想干点啥都不方便。 最后蒋泊锋还是加了钱,在华京大学南门那边找了一个瓦房大院,租了其中一个西边的单间。 下了大雨,工地只能停工,蒋泊锋买票回望水,乔姨下午从厂里回来,见蒋泊锋一个人坐在屋檐底下,身上淋了不少雨。 乔姨对蒋泊锋还是不太喜欢,但甘涔考上了大学,她也不再阻止两人来往:“下这么大的雨,你咋不叫他开门!” 蒋泊锋站起来:“叫了,没人应。” 乔姨拿钥匙打开门,抖搂一伞的雨水,数落道:“肯定又在睡觉!他最近觉多,录取通知书都下来了,涔涔还操心什么……,整天不知道神儿跑到哪里去…,茶不思饭不想的,跟睡不醒似的,我瞧他想成仙了…” 蒋泊锋上楼,已经下午六点了,甘涔还侧躺在竹席上,背对着他睡觉,外面下雨了风冷,他裹着一条毛巾被,不知梦到了什么,轻轻蹙着眉头。 蒋泊锋把埋在他脸上的被子往下掖了掖:“涔涔…” 甘涔做了个噩梦,自从那天报志愿之后,他这几天总是梦到上辈子的事,梦到上辈子他离开蒋泊锋之后,被画家诱哄着吸毒,画家把他偷来的公款挥霍一空,后来得知他身上彻底没钱之后,便开始气急败坏地对他拳脚相加。 甘涔被画家拿着足有成人小臂那样粗的铁门锁照着他的脊背打,将他打的咳血,几乎死在地上,那时候甘涔才知道,原来当一个人真正要打一个人的时候,竟是这么疼的。 甘涔被蒋泊锋唤地从噩梦中醒来,看着眼前十九岁的蒋泊锋,一种不真实的错觉扑面而来,他怕地一下子抱了上去:“蒋泊锋…,蒋泊锋…” 甘涔搂他搂得紧紧的,蒋泊锋几乎要被箍地动弹不了,他只好一只手撑在床上,一只手安抚地拍着甘涔的背:“…怎么了?做噩梦了?” 甘涔单薄的脊背上全是冷汗,他搂着蒋泊锋,脸颊细细地贴着蒋泊锋脖颈,感受那里温热有力的脉搏跳动,这是真的,…他真的重生了。 甘涔贴着他,心悸地说:“……我刚才梦见,…我梦见你不要我了…,你让别人打我…,他们拿好粗好重的门锁打我…,我好疼…,我要死了…” 蒋泊锋拧眉,似乎只是听甘涔诉说这些梦里的画面都让他血液里不可抑制地流动着一股怒火,他停了停,教训似的打了下甘涔的头,严肃地说:“整天看那些打来打去的小说,胡想八想。” 甘涔抬起脸,对蒋泊锋撒娇:“亲我,亲亲我。” 蒋泊锋低头吻他,俩人吻了一会,甘涔才好了些,湿润的唇舌分离。 “你身上怎么湿了呀?” “外面下了雨。” 甘涔听到楼下乔姨的声音,知道蒋泊锋肯定刚才就在门外等他了,他懊恼道:“哥,你刚才是不是叫我了……,我刚才睡着了,没听到…,你咋不大点声喊我…” “没事。” 蒋泊锋说没事就是真的没事,事实上,他刚才在楼下看到甘涔的窗户半关着,窗帘也拉着,他就知道甘涔在睡觉。 他明明可以叫醒甘涔,但他没有,他一个人坐在台阶上,想了许多。 甘涔愿意跟着他,但他绝对不是让甘涔跟着他过苦日子的。 甘涔还有点没睡醒,嗓音黏着困意:“蒋泊锋,你是不是来接我的呀……。” 蒋泊锋说“嗯”,大半个月没见,甘涔的小脸又尖了。 “怎么又瘦了?” 甘涔这些天因为那些梦吃不好也睡不好,几餐都颠倒着,当然瘦了。 他揉揉眼角的眼糊,说:“因为你不在呗……” 蒋泊锋的眼神有些无奈,往洗脸盆里加了点热水,拧了个湿毛巾递给他:“擦擦脸,你就不知道自己照顾好自己?乔姨也在担心你。” 甘涔坐在床边擦着脸,声音让毛巾揉得哝糊糊的:“我自己没办法照顾好自己…,你知道的呀…” 蒋泊锋看他又在耍赖,只好摇摇头:“行李收拾了吗?” “都收拾差不多了,就差些衣服。”甘涔指了指地上乔姨给他打包好的被子床褥,又让蒋泊锋把衣柜旁边塞着的一个暗红色的行李箱给他拖了出来。 “这还是我妈结婚的时候买的呢……” 那时候结婚都流行买两个红皮箱装点压箱底的东西当陪嫁,只可惜甘涔的母亲死的早,收拾遗物时,两个红皮箱只找到了一个。 甘涔把东西收拾好,塞好录取通知书,蒋泊锋一起拎到楼下。 乔姨舍不得,拉着甘涔的手,左嘱咐右嘱咐,又塞给甘涔点钱,甘涔说:“乔姨,建京离咱这儿就一百多公里,你想我,到时候我坐个车就回来啦。” 乔姨又让他少回来,到了大学,要好好学习。 两个人在大雨里赶着最后一班回建京的客车,上了车,蒋泊锋把行李放上去,甘涔坐在里面,外面的雨不停地下,每个人上来都湿淋淋的。 车开了,甘涔问:“哥,我们住哪儿啊?” 蒋泊锋说;“在你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 甘涔看向车窗外的头转了回来:“那是几楼呀?” “一楼的院子。” 甘涔哦了一声,他眼睫下垂。 他记得上辈子他跟蒋泊锋第一次去市里落脚的地方,是一个职工家属院的顶楼,当时他们晒衣服还要去楼上的天台,那楼梯又窄又陡,扶手上生的全是铁锈,有一回蒋泊锋不在,甘涔下来的时候一脚踩空,把右脚脚踝摔的骨裂,休养了小半年才好。 果然又不一样了。 甘涔说不清楚这种感觉,或许一切从他高考没有选择像上辈子一样交白卷,而是写下一道道题解的时候,命运的船舵就开始在不经意间朝着慢慢脱离最初轨迹的方向驶去,他无法分辨这样的改变是好是坏,他也一向不擅长为未来做打算。 他们坐在最后一排,甘涔头靠在蒋泊锋肩膀上:“蒋泊锋,我累,想睡。” 甘涔很奇怪,他不像别人,觉得叫“哥”是比直接叫名字更加亲近的称谓,甘涔不一样,他一般没事的时候才叫蒋泊锋哥,有事的时候,他就会直接叫蒋泊锋的名字。 蒋泊锋说:“你今天已经睡得够多了,现在睡,晚上要睡不着。” 甘涔撅撅嘴,看,蒋泊锋管他比上辈子还多,现在就连他睡觉多一些也要管他。 雨还在下,这是他这重生的这快两年来,第一次离开望水,与上辈子相同的是,带他离开望水的一样是蒋泊锋,不一样的是,他的行李箱里多了一份录取通知书。 甘涔看着头顶上的红皮箱,脑子一热,说:“蒋泊锋,我们好像私奔啊!” 客车里就坐了七八个人,安静的很,他话一出,前面有人回头,蒋泊锋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你发烧啊?!” 封闭落后的县城哪里能容许两个男孩的私奔,说出来不光是他们,乔姨在望水都再也抬不起头来,甘涔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的声音好像是大了些。 他连忙给蒋泊锋做了一个“我刚才走神了”的表情,蒋泊锋松开他,甘涔有些不好意思,他小声说:“我不说了嘛。” 见蒋泊锋不理他,甘涔又说:“刚才我以为我们在家嘛。” 蒋泊锋闭眼休息,甘涔又说,只不过这回他是悄悄在蒋泊锋耳边说:“那你就是带我私奔嘛,就咱们县李婶的儿子,不是去的时候就带着一个,然后今年听说把那女孩的肚子给搞大了……” 甘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担心的道:“不过他真不是个男人,哥,你说我要怀孕了,你会不会像他一样逼他女朋友去打胎啊……” 蒋泊锋睁开眼,看着他:“这些都是你从哪儿听来的?” 他一个男孩听这么多八卦好像是有点掉面儿..,甘涔闪烁其词:“就…乔姨她们聊天啊..,李婶她们不是老来我家跟乔姨做被套..,我就听到了…”甘涔说:“哥,你会不会嘛。” 蒋泊锋眼神里透着一股子无奈:“你生,你能生就养。” 甘涔笑了,拉着蒋泊锋的手,好似盖了个章 “那可说好了啊,除了我生的,以后谁的都不能养,只能跟我生!” 绕了半天要说这个,蒋泊锋随着他闹,嗯了一声:“嗯,只跟你生。” 甘涔笑,他天生一张巴掌脸,显小,像还十六岁似的。客车在瓢泼大雨里行驶在坑坑洼洼的县道上,离望水越来越远,路上一会一个颠簸,行李在头顶架子上被撞得晃晃铛铛,背后的路逐渐被大雨吞没,唯有前路有光。 ❈ 作者有话说: 呜呜昨天加班去了!惨!呜呜! 明天就到城里啦! 现在两只崽崽处于经济极度困难时期,当然困难的担子都在蒋泊锋身上!(心痛)但是蒋泊锋不会一直在工地的! 甘小涔也会学着体贴老公!“努力的”! 嗯!努力的!哈哈(这突然地两声哈哈是怎么回事哈哈哈…我真的没有看不起甘小涔的意思!哈哈) 第十二章 学费是座山 【蒋泊锋负责给他喂草喂胡萝卜,穷就穷喂,富就富喂,他负责亲蒋泊锋。】 雨天路不好走,两个人折腾到大半夜才到,房子是间以前的大院瓦房。 主屋住着房主,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妻,东边对门住着两对夫妻带着三个孩子,他们租下西边最小的一间,每月租金六十。 旧式老院,房间只有四平多大,一下雨打在瓦片屋顶上霹雳啪啦的,墙根儿挤着一张吱呀乱响的上下铺。厨房是公共的,厕所也在外面,晚上还要打着手电才能去,但这已经蒋泊锋这大半个月以来能找到的最好的了。 他怕甘涔不适应,没想到甘涔一路上太困了,他直接一个倒身躺在了蒋泊锋之前收拾差不多的床铺上。 “蒋泊锋,快点上来睡觉,那客车要把我的骨头都快晃散架啦…” 蒋泊锋让他先睡,他把行李放在上铺,刚要把甘涔的换洗衣服拿出来,甘涔收拾的行李一路上就“撑不住了”,刚一打开,不仅团得乱糟糟的衣服连着牙缸直接掉出来,还掉出来一张折起来的学费通知单。 底下的甘涔一下醒了,暗叫不好,他之前一直骗蒋泊锋说学费要交多少还不知道,得等通知,他看着蒋泊锋打开在看,赶紧说:“昨天刚寄过来的!书记说县里有奖学金,能出一部分,剩下的乔姨给我爸写信啦,我爸说学费他给我出,他过几天就给乔姨寄钱啦…。” 蒋泊锋拿着通知单,一学期就要八百块,他问:“县里奖学金多少?” 甘涔说:“二百呢。” 这个倒是真的,他考了他们县理科第一,这分放周边几个县合起来都算不错的,虽然望水地方小,但也是教育局特地报上去批下来的,不过就只有一年。 蒋泊锋又问:“剩下的你爸肯出?” 谁都知道甘立国不喜欢甘涔这个儿子,不然也不会一而再的把甘涔踢回老家。 见蒋泊锋不信,甘涔有点心虚,连忙道:“当然了!他已经只管生不管养了,现在是给他家祖坟添青烟的好事,他能不上杆子干吗!再说了,别人求,还考不上呢!” 蒋泊锋没说话,大概算是信了,已经很晚了,他收拾好上床。 甘涔长长舒了一口气,要糊弄蒋泊锋太不容易了,他赶紧转移话题:“哥,租在这里,你光顾着我了,会不会离你工地很远啊…?” 蒋泊锋现在干的工地工期要结束了,工头李伟准备带他们去接另外一个修路的工程,在隔壁县,赚的比这里多点,但去了就得大半年住在那边,剩甘涔一个人。 蒋泊锋算了算,工钱虽然是比这边多,但那边人生地不熟,一层层扣下来,到他们手上也没剩几个。 租这间房子是押一付三,他兜里之前在汽修店攒的钱已经见底了。 “不会。” 甘涔打了哈欠,埋脸在被窝:“哥,那你会不会觉得我什么都没干啊…,跟你养的小白兔似的…,就会吃喝拉撒…” 蒋泊锋想了想以后的打算,有定数之后,他也累了,他闭上眼睛:“你只要好好读书就行了。” 甘涔亲了他下巴一口,觉得自己真挺像蒋泊锋养的兔子,蒋泊锋负责给他喂草喂胡萝卜,穷就穷喂,富就富喂,他负责亲蒋泊锋。 甘涔困着眼哼着:“那我明天早点起来去早市看看…,给你做早饭啊…” 他说完就撑不住睡了过去,一觉睡到蒋泊锋要去工地,他都还没起来,外面的天色还没亮,蒋泊锋问他想吃什么,甘涔迷迷糊糊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蒋泊锋平常自己三餐为了省钱都在工地上吃,工地上伙食差,多半是馒头咸菜,咸菜馒头,他对吃的不挑,能填饱肚子就行,但有了甘涔就不行了,这里大院小巷的多,卖早点的不少,蒋泊锋出去给甘涔买了豆浆包子。 他回去的时候,甘涔还跟个小瞌睡虫似的不愿意醒,甘涔脸嫩儿,一睡觉埋着半张小脸,像个小雏鸟似的,蒋泊锋的心忽地软了软,从前他只有自己,怎么过都行,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了甘涔,他得给甘涔更好的生活。 过了两个白天,甘涔歇过劲儿了,就开始缠着蒋泊锋要跟他一块去工地,说自己不喜欢院里老跑的小孩,嫌吵。 蒋泊锋说他娇气,只好带着他。 他去了没几天,工地上就都知道蒋泊锋有个生得又白净又漂亮弟弟跟着他一块上工,大热天的,蒋泊锋在工地上忙,甘涔就拿个大蒲扇坐在工棚下的阴凉地里看。 甘涔那行李箱里什么都能不要,就这把蒲扇不能丢。 其实甘涔这两天心里也在发愁,发愁他的学费怎么办,录取通知书上说一学期要八百,就是县里给他出了二百,他也差六百呢,一年要快一千二百块钱呢!怪不得那么多人读不起书。 六百块…,这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就是天文数字,甘涔知道现在的蒋泊锋绝对拿不出来这么多钱,他还有半个月就开学了,可按照上辈子的时间线,蒋泊锋要至少要再等几个月之后,才开始慢慢手里有钱… 只不过是…, 甘涔想起上辈子,工地之后,蒋泊锋下一站应该是去了建京一个黑社会头子开的歌舞厅。从一个底层打手慢慢混了上去,赚的是多了,但那儿地方牛鬼蛇神混杂,在国家还没开展扫黑除恶的时候,那些地痞恶霸眼里可没有王法两个字,打起来拿起砍刀就砍,警察都管不了。 甘涔还记得,有一回太阳城里持刀斗殴,蒋泊锋叫人在后背砍了一刀,送到医院差点没命,那道狰狞的伤疤横跨了蒋泊锋的后背,直到七年后都褪不去,甘涔每次摸着就害怕。 算算时间,其实也就在他这辈子开学后不久…,甘涔心有余悸,他好像突然觉得,这辈子的蒋泊锋可以不用像上辈子那样那么有钱,他只要有一点点钱就好了,够养他就好了,不要再受那么重的伤。 甘涔想着,突然心也疼起来,学费的事的确是这辈子目前最大的变数,上辈子他可没这个麻烦,蒋泊锋已经够辛苦了,他不能把所有担子都让蒋泊锋一个人担着,他不想逼蒋泊锋。 甘涔抓抓头发,他也不能真当一个就会吃喝拉撒的兔子…,至于学费…, 妈的!甘涔一拍大腿,他都差点忘了他在市里还有个爹! 中午工地开饭,甘涔这人鬼精灵,到了这里嘴甜的不得了,把做饭大婶哄得笑的合不拢嘴,饭都有他的一份。 他扒拉完饭,跟蒋泊锋说:“哥,我下午不陪你了啊,快开学了,我去买点东西。” 工友看他脚底下拿小树枝一上午划拉出的“大作”,逗他:“哎呦,咱们工地的小棋神下午不接着下了啊,可惜可惜!” 甘涔红脸,“李叔!你下不过我就直说!” 蒋泊锋干了一天,也饿,问他:“买什么?” 甘涔拿脚扫了扫棋盘,没多想,说:“买个本子和笔,开学用。” 蒋泊锋端着碗,有些诧异:“你会写笔记?” 甘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气的照蒋泊锋肩膀上打了一巴掌:“哥!我怎么不会写笔记啊!瞧不起谁呢!到时候我写的笔记准得好看的要全班展览呢!” 蒋泊锋轻轻笑,旁边人只看着这对兄弟感情还挺好。 “你兜里有钱吗?” 甘涔说:“有,你上次给我三块钱呢,够了。” “行,路上慢点,买完早点回去。” 甘涔说知道啦,拍拍屁股站起来,蒋泊锋在后面交代让他六点前回去,甘涔说啰啰嗦嗦,他拿着他的书包离开工地,其实里面就装了个蒲扇。 甘涔在街边电话亭掏了三角钱跟乔姨打电话,他这个儿子当的,连自己爹现在的家在哪而都不知道。 乔姨电话里问他,咋突然要去。 甘涔怕乔姨担心,扯谎道:“我爸不是要给我交学费吗,他叫我过去拿,又不说地址,我看他有点健忘。” 乔姨这才放心,甘立国这么多年没有管过甘涔,连一分钱都没寄过,如今儿子自己争气,挣出了考上大学这样大的喜事,他当父亲的出份学费也是应该的。所以甘涔在家里跟她说剩下六百块的学费甘立国出的时候,乔姨就相信了,不然这么多钱,她还真不知道得去哪儿借。 乔姨拿出信封,给甘涔念了地址,甘涔在心里记住。 甘立国在市里开个小饭馆,几年前掏了点钱,把他后娶的老婆张丽塞进了一个林业局当临时工,现在一块住在林业局的家属院。 甘涔跟书报亭一问路,没想到竟然那么远,得有四五公里,他兜里没钱,回去找蒋泊锋要就一定会被发现他撒谎,甘涔抓抓头发,这大热天,他已经一身汗了,最后没法子,只好一路走过去。 走了一个多小时,甘涔觉得自己热得就像路边吐舌头的狗,他累的走不动,坐在路边台阶上,念叨:重生也不是好重的呀,他这要个学费要翻越火焰山了,要不别读了,上辈子这时候他还躺在出租屋里,没出息是没出息了点,但也不用这么热呀! 只可惜甘涔也就想想,他现在说不读,蒋泊锋估计能把他的腿打断,甘涔拿着蒲扇扇了半天风,脸颊的红热才退去一些。 他照着地址好不容易找到六楼,敲门,喊:“甘立国!甘立国!” 甘涔一边扇风一边拍门,要不是为了学费,他才不想来找甘立国这狗东西,想起上辈子甘家是怎么对自己的,甘涔就恨不得冲进去先给那女的一巴掌。 甘涔在心里默念自己这么大老远都走到了,一会儿一定要忍一定要忍,就算被骂的狗血淋头,也得先把学费先拿到手! 甘涔喊了两声,又热又渴的嗓子直冒烟,门里边还没动静,但左邻右舍听见了,好奇地出来看,甘涔立刻收了嗓子,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眼睛疼的瞬间飙出两包泪花。 “爸…,我求求你给我开门吧…,我不会打扰你跟阿姨还有弟弟的新生活的…,我见你一面就走…,爸…” 甘涔长得秀气,左邻右舍一看这么乖巧一个男孩在门口哭,顿时七言八语:“天呐,这是老甘家的儿子?哎呀,没听说他还有个这么大的儿子啊,怎么哭成这样啊。” “你瞧瞧,多白净啊,热坏了吧,孩子要中暑的,先来阿姨这儿喝口水吧…” “哎呀,你还不知道老甘家的事吧,我跟你讲,这是他原配给他生……” 甘涔刚要吸一口气准备接着哭的时候,门“砰”的一声开了! 张丽脸色差的很,勉强挤出了个笑容:“哎呀,是小涔来了呀,快进来,刚才我跟你爸在厨房呢,没听见,自己家还敲什么门呐…。” ❈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看到小可爱们给我的留言我真的太开心了!!呜呜抱住! 甘小涔这辈子一撒就会被立刻戳破的三大谎言(随时补充哈哈) 1.我去自习。(自己学习不可能) 2.我去买学习用品。(他的笔记全班流传的反面教材。) 3.你们放心,我保证不睡,不用人监督。(学生打开门,甘工又睡着了!) 哈哈哈 此刻的甘小涔握紧拳头:我忍我忍我忍! 第十三章 发火 【甘涔不明白,都是一个爹,怎么甘立国对他还不如街边的一条狗。】 甘涔看她那张嘴脸就想吐,心里冷哼一声,进去了。 一进去,这家人哪里在厨房,分明就是一家三口正其乐融融的吃晚饭呢,甘涔看着饭桌上就摆着一盘青菜和一盘素炒土豆丝,再一看甘濛碗里,还有个油乎乎的鸭腿骨头忘记藏。 甘涔心里默念要忍要忍!妈的上辈子他们就玩这套,两辈子还是这样,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从甘涔有记忆起,他就在甘家待过两年,那两年是他最憋屈的两年,在这个家里,就他一个外人,要说张丽这么做甘涔压根不会在乎,反正他跟这女的没关系,偏偏饭桌上还坐着一个甘立国,竟然是与他血脉相连的亲爹。 张丽尴尬地让甘濛收起碗,甘涔走到甘立国面前:“爸,我考上大学了,学费八百,县里出二百,找你借六百。” 甘立国一听,惊讶道:“你?你考上大学了?什么大学?哪儿的大学,真的还是诓我的?” 能考上大学的人可太少了!他们这栋楼好几个林业局家里的孩子都铆足了劲要考,都没考上,听说最后好一点的才能上个大专,他,甘涔,这个打小就叛逆的没法管的儿子,能考上大学?天方夜谭吧! 甘涔吸一口气:“反正就是考上了,爸,当我借的,一年之内还你。” 张丽先反应过来,满脸惊讶道:“小涔,你真的考上大学了?不是骗我们的吧…,你要是缺钱就跟你爸直说…” 甘涔心里有点不耐烦:“考上了就是考上了,爸,你到底借不借?我一年之内绝对还给你,你要算利息也行。” “你这混小子什么态度!” 张丽在旁边给甘立国使了个眼色,又问:“小涔,你考上哪儿的大学呀?是不是正规的?不是国家正规的咱可不去…,你别因为钱就…” 甘涔打断他:“本地的,华京大学。” 他一说华京大学四个字,甘立国和张丽瞬间都愣住了了。 甘立国瞪大了眼:“你说哪儿??华京??我没听错吧?!你考上咱们市的华京大学了?!” 甘涔嗯了一声,把口袋里他折的皱皱巴巴的录取通知书拿出来:“华京大学电子工程系,已经录取了,学费除了县里出的,一学期还要六百,一年一千二。” 甘立国把那张录取通知书展平,仔仔细细地看,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才确定上面竟然真是甘涔的名儿,盖得是学校的章,甘立国一时间大喜过望:“老天爷啊!好好好!咱甘家祖上保佑啊!竟然出个大学生!我说这两天我眼皮一直跳!你等着,爸这就取钱给你上学去!” 甘立国的屁股刚从凳子上起来,就被张丽狠狠瞪了一眼。 甘立国的屁股又坐了下去:“那…那先听听…,听听你张姨咋说…” 张丽走过来,拿过录取通知书来回的看:“哎呀,小涔真是厉害啊,一下子就考上了华京大学!这可是名牌大学!小涔,你怎么学习的,回来也跟你弟弟讲讲,毕竟都是亲兄弟嘛,都是你爸的儿子……” 甘涔被张丽笑的冷丝丝的,心说这个老妖婆叽叽哇哇什么劲,他说:“爸,我拿上钱就走了。” 见甘涔无视他,张丽的脸色一僵。她可在单位里听说了,他们局长就想让儿子上华京大学,但儿子不争气,没考上,这不他们局长这些天一直在找市里教育局托关系,千方百计地想给他儿子塞进去,听说难进的很! 张丽是个聪明的女人,要不然也不会在饭馆当小服务员的时候,就能在甘涔他妈的眼皮子底下勾搭上甘立国,然后在甘母死后不到一年,就立刻给甘立国怀了个儿子,从一个端盘子的乡下姑娘,到现在能坐进林业局的办公室。 张丽想,他们局长都说好的地方,那能不好吗?! 张丽长着一双精明的上挑眼,她折起通知书,有些为难的道:“你看,小涔,我就是个死工资,跟正式的比不了,连家都顾不住,你爸的饭馆最近生意也不景气,哪能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钱啊,再说了…,你读一年就是小两千,四年就是小一万,你爸还得顾着饭馆的开销…,我跟你爸就算出了你第一年,也出不了你第二年的,你弟弟濛濛过两年也还要考大学呢…,” 甘涔听出她的意思:“那你们是不愿意出了?” “哪能啊…,考上大学是喜事!”张丽看了一眼甘立国,笑道:“这样吧,小涔,我跟你爸都知道你聪明,不上大学也能有份好前途,不说六百了,我跟你爸给你出一千块钱,你把上大学的名额让给你弟弟濛濛行不行?” 甘涔一时间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点毛病:“你说什么?” 张丽想着他小孩子不懂上学读书的重要性,补道:“阿姨的意思是,钱我们给你,学让弟弟上去吧,你们都是亲兄弟,谁上都一样……” “一你妈的样啊!” 甘涔从踏进这个家门起就忍,这会彻底忍不住了:“我看你脑子有病吧!我自己考的大学凭什么给他上啊?!” 甘立国斥道:“甘涔!你怎么跟你阿姨说话呢!” 甘涔也恼了:“我他妈就是这样说话的!甘立国!你听听你娶的老婆她说的是人话吗?!我辛辛苦苦考的大学,她转脸让她儿子上去,多省事啊!甘立国,我劝你你赶紧去验验血吧,别生儿子的事也让人家代劳了!” 甘立国抄起凳子要摔甘涔,甘涔跑到大门口,喊道:“你敢打我我就喊!看看咱们谁丢人!” “你个不孝子,我今天不打死你!”甘立国让甘涔气的脸色通红,张丽连忙去劝,一边安抚着甘立国,一边对甘涔说:“小涔!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你爸血压高出事了怎么办,你小,胡言乱语阿姨不跟你计较,但你想想,你一个人又出不了四年的学费,到时候退了学多可惜,还不如给你弟弟上,你们可是亲兄弟,你当哥哥的,多照顾照顾你弟弟怎么了…” 张丽不知道又给甘立国说了什么,甘立国放下凳子,脑子也转过来。 对啊,反正甘涔和甘濛都是他的儿子,而且甘涔他从小没养过,指不定心里怎么恨他,与其让甘涔这个不孝子去上那么好的大学,不如让乖巧的甘濛去。甘濛是在他身边长大的,跟他亲近,以后有出息了肯定能回来帮自家,甘涔可就不一定了。 “就是,甘涔,你让给你弟弟上吧,你俩是亲兄弟,长得也像,你让弟弟先去又能怎么了,来年你再考一个,爸到时候一定给你出钱…,” 甘涔听着甘立国的话,捏着拳头浑身发抖。 他想起上辈子甘立国就是这样,他看着甘涔身边的蒋泊锋有钱了,就上门要他给甘濛盖房子,那时候他开口就是三十多万,足够在老家盖上四五栋的,甘涔叫蒋泊锋出了,但没想到盖房的时候甘濛偷工减料,把一个工人的腿砸断了。 当时在医院里警察来给甘濛做笔录,甘立国转脸就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在甘涔身上, 指着他说房子都是给他盖得。 甘涔不明白,都是一个爹,怎么甘立国对他还不如街边的一条狗。 甘立国看他不说话,接着说:“甘涔,你要是觉得钱不够,爸再给你补两百,够你这一年回去重读一年书了,他是你弟弟,你看,他十六岁都快跟你一样高了,爸答应……” 甘涔打心里眼儿里恶心,他笑了一声,指着甘濛:“他十六岁长这么高是因为他跟着你们顿顿都有肉吃,乔姨当年因为我被工厂处处排挤,开不到钱的时候我在吃什么?!你知道这些年我生过多少场病,饿过多少次肚子吗?他是你的宝贝儿子,我就活该被扔的远远的?!现在我好不容易考上一个大学,你让我让给他?甘立国,我和我妈让的还不够多吗?!你的心是黑的吗?!” 餐桌上的甘濛被他陡然爆发的怒吼吓了一跳:“爸…,哥哥怎么了,我也想上大学…,我们老师说上了大学能当知识分子…,我也想当知识分子…” 甘立国就跟被人撕破了脸皮一样,他恼羞成怒:“甘涔!!你乱说些什么!你这是对你亲爹说话的样子吗?!你看看你把你弟弟吓的!他是你亲弟弟,你让给他怎么了?!你就这么自私?!我告诉你,这个大学你就是必须得给甘濛上!不然你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张丽在旁边说:“甘涔,你也别以为我跟你爸在市里什么关系都没有,你搞得这么僵,到时候我们找找人,也能让你弟弟去上,那钱就……” 甘涔这会真的想吐,像掉进了发臭发烂的蛇虫鼠蚁窝里那样恶心! 甘涔一脚踹开椅子:“他妈的,一屋子傻逼!我告诉你们,想都别想拿去给他上!校里的、镇里的、县里的领导全都知道是我考上了,你他妈要是敢换掉我,你看我能告到哪儿去!县里的不行我就去中央,我让你直接下岗让你儿子一辈子都考不了大学!你觉得我年纪小不行,那你他妈就看看我行不行!!” 现在正是抓作风的时候,哪怕空穴来风也人言可畏,张丽刚动的歪心思被甘涔一下子戳破,恼怒道:“甘涔你怎么对长辈说话的!满嘴脏话也能上大学?!没见过你这样自私自利的孩子!!怪不得你爸不管你!!” 甘涔懒得再跟这帮畜生废话,他冷着脸拿上包,一脚踹开门,踹地震天响,回头对甘立国说:“甘立国,今天来找你就是我这辈子办的最蠢的一件事!以后不会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爸,以后咱俩桥归桥,路归路,我就是饿死病死也不会再找你拿一分钱,你别认我,我也恶心认你!!” 他又指着甘濛:“还有你!别他妈叫我哥!叫一次我他妈打你一次!” 甘涔一脚踹上门,不顾邻里邻居震惊的眼神,头也不回的走了。 ❈ 作者有话说: 甘涔对张丽这个继母是厌恶,但是甘立国,才是把他真正一次次伤透了心,上辈子甘家算计他的不止这一点,慢慢来! 至于有些极个别的父母,有时候看现实里的新闻,都觉得生活好像比艺术加工的还可怕。 放心放心,甘小涔上辈子被蒋泊锋宠惯了,他不是个吃亏的性格!他就是那个被蒋泊锋抱着就能嗷嗷嗷叫的小狗哈哈哈 不过甘小涔是骂爽了… 别忘记你哥叫你六点回家… 第十四章 我去凑 【蒋泊锋,我都快疼死了!揉揉…,你快给我揉揉!】 出了楼道,甘涔才发现天色已经黑了,街上到处都是回家的人,甘涔一个人走着,甘母当年生他是早产,因此他从小体格就比别人差些,情绪一激动就容易喘得厉害,好久都平息不下来。 甘涔抹了把脸上的汗,把皱巴巴的录取通知书重新塞进兜里。 自从重生的这两年,他还没发过这么大的火,甘涔想起甘立国抄起板凳对自己怒目圆睁的样子,他毫不怀疑那张板凳会落在他身上,因为十四岁那年就是这样的,甘涔只觉得心累,过往许多片段在眼里一一闪过,小时候他也曾期望甘立国能像别的父亲一样让他骑在脖子上玩儿,但那些都是属于甘濛的。 甘涔做坐在路边歇了一会,竟然觉得眼圈止不住地发酸。 他骂自己真是让蒋泊锋弄得越来越娇气,比女孩儿还多愁善感,上辈子他不就知道他爸那边全是一帮畜生了吗?这辈子还他妈报什么期望,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去找他们! 甘涔吹了会夜风,发热的脑子逐渐清醒,但方才张丽说要甘濛顶替他去上学的话,却让甘涔心里一冷,总觉得哪里不对… 上辈子,他高中毕业之后就跟了蒋泊锋,他不想工作,蒋泊锋也随着他,两年之后,蒋泊锋看他整天除了招猫逗狗无所事事,就让他去考一个大专的夜校。 甘涔当时心里一万个不想考,但奈何蒋泊锋就是个说一不二的性格,让他去他就得去,他被蒋泊锋硬是压着坐在家里复习了两个月,最后甘涔去考了,但没考上。 他记得当时还是一个自称学校教务处的男人打电话通知他的,他知道自己没考上之后就没在意,反正那个时候他根本不在乎上不上学,蒋泊锋那时也忙,知道他没考上也就算了。 现在想想,他去考夜校的那年,不就是甘濛高考的那年吗?他没考上,但甘濛后来却去读了那个他考的大专,之后不知怎么,竟然还转成了本科学历。 后来他俩的人生轨迹也因此大不相同,他跟在蒋泊锋身边彻底沦为一个没知识没文化,整天就知道花钱挨操的金丝雀,甘濛却在学校毕业之后继续读书,赶上了学历最值钱的时候,最后留在了大学任教,被尊为师表,一辈子体体面面。 操!! 甘涔突然想起来,上辈子他报名考试的时候要户口证明,他就去找过张丽,张丽还跟他打听要干嘛,听说了他要考学,还记下了他的准考证,说是以后帮他打听打听。 现在想想,说不定当年张丽就存了这样的歪心思!自己脑子不差,又让蒋泊锋逼着复习了那么久,考的还都是数理化,没道理一个夜校都考不上的! 难道上辈子就是甘濛顶替了他上学的名额…?俩人长得几分像,当时又都是纸质档案,管理不严,张丽有他的户籍,找人替换他的学籍照片去上学不是不可能的…, 甘涔细细地想了一遍,越来越觉得这事疑点太多,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偷了他的学校,后面竟然还有脸来找自己要三十万盖房子?! 妈的自己当初怎么没给他们盖座坟呢?! 甘涔在路边气的咬牙,此仇不报非君子!你们等着,老子记着了,等以后老子老公收拾你们!! 甘涔一跺脚,在路灯底下替蒋泊锋立下了雄心壮志,看着街边饭馆外面几个光膀大汉在喝啤酒,他才突然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完蛋了!蒋泊锋让他六点前回去的! 要么说人就是有巴普洛夫效应,上辈子甘涔没少因为过了蒋泊锋的门禁回家挨训,他也顾不上喘了,赶紧一路连走带跑,幸好晚上没白天那么热,等到的时候天都黑的透透的。 甘涔不敢吱声,贴着墙边,伸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撩开门帘。 呼!幸好!蒋泊锋还没从工地回来! 甘涔什么时候都懒,就这种时候小脑瓜子能转的飞快,他直奔床上,想着一会蒋泊锋回来了他就说他早睡了,甘涔正脱着一只鞋,背后冷不丁就笼上来一片高大的阴影。 “你去哪儿了?!” “啊!”甘涔吓了一跳,一回头,就见蒋泊锋一张脸黑的可怕! “问你话呢!你去哪了?!” 甘涔结结巴巴:“…啊…?我买…买文具去啊…” 蒋泊锋直接抓着他的手腕子给他拖进屋里:“我去附近的几个书本店全找了,老板都说没见过你!到底去哪了!” “我…,我…,我那个……” 如今因为下岗潮蔓延治安不好,蒋泊锋担心地找了他一下午,不想跟他废话,抄起桌子上的尺子就朝甘涔身后抽去:“在这儿跟我现编呢?!我最后问你一遍!下午到底去哪了?!” “哎呦!哥!哥!疼疼疼!我疼!!”甘涔叫抽地直叫唤,脚跟踩着火盆似的,奈何他跟蒋泊锋的力量悬殊实在太大,他叫道:“我、!我去找甘立国了!!” 蒋泊锋这才停下手:“你去找他做什么?” 甘涔嘶着气,扯道:“谁,谁知道呢…,他让我去,我就去了,也没啥事,他发神经病…,哥!…啊!!” 甘涔又挨了几下,立刻叫道:“我说我说我说!!!哥,我去找…,” 他索性把心一横:“我去找甘立国要学费了!他在伦理上是我爸,他生我就得负责,要不然当年凭什么不经过我同意就下生下我又不要我!合着他当买玩具呢,还能退货!但是吧…,我真是高估了他!他妈的他就是一畜生!!” 蒋泊锋皱眉:“要学费?” 这就说来话长了…甘涔心虚地想往门外跑,但被蒋泊锋抓着胳膊抓的死死的,甘涔见跑不掉,只好对蒋泊锋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那个,我之前说我爸给我出学费……其实是我骗你的…,不不不,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哎呀,你别动手啊…,我不想让你担心嘛…,谁知道甘立国他压根不是个人!气死我了!幸好我今天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不然晚上这口气憋在心里我得气死!!” 蒋泊锋停了停,问:“那乔姨那边呢?” 甘涔说:“你…你给乔姨打电话了…?” 蒋泊锋看着他,示意让他说。 甘涔手指扣着裤腰:“……我…我也是骗乔姨的……,我爸根本没给我写信…,我随便扯了张纸给乔姨念的……,哎呀!!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 蒋泊锋气地又照着他抽了几下,看着甘涔满身的汗又气又心疼:“你扯一个谎骗两个人,也是有能耐。” 甘涔龇牙咧嘴地揉着身后,委屈巴巴的说:“那是啊,都能考上名牌大学了,能没两把刷子嘛?” 甘涔说完见蒋泊锋要教训他,抬脚就窜到床上去,蒋泊锋无奈,放下手让他过来。 甘涔薅着被子捂着自己:“我不去,我又不傻,我过去你要打我。” 蒋泊锋刚才根本就没用力,他也心疼甘涔跑那么远,耐着性子说:“下来,我不打你。” 甘涔撇撇嘴:“我不信。” 要么说有时候不打他两下都根本压不住火,蒋泊锋直接单膝跪上床将他拽过来,甘涔蹬地吱哇乱叫,大半夜的,蒋泊锋让他小点声,谁知道甘涔不听了,还在叫,看起来是真的疼了,蒋泊锋连忙问:“怎么了?哪儿疼?” 甘涔扒拉着被扯到的大腿根儿,哭道:“我这儿青了,疼……” 脱了裤子一看,大腿根儿果然青了一块,蒋泊锋问他是怎么弄得,甘涔就跟他讲了,蒋泊锋听完,都忍不住想再抽甘涔两下。 甘涔抽抽搭搭地说:“蒋泊锋,我都这么疼了…,你快点给我吹吹呀……” 蒋泊锋拍了一下他的头:“我看你该疼!” 话是这么说,蒋泊锋还是过去给甘涔拿了个凉水毛巾敷着:“以后跟我讲实话,听到没有?” 甘涔点点头:“蒋泊锋你从哪儿买的尺子啊,你打的我疼死了…赶紧扔了!” 他说疼,其实蒋泊锋抽他连力气都没用,打了那么多下,身后连个红印子都看不到,还不敌他下午自己掐自己的重。 蒋泊锋说:“下午看你没回来,去文具店找你的时候买的,给你上学用。” 甘涔张着嘴,不可思议的说:“啊?不是,!那我看着它我还能好好学习吗?我不要,你快扔了!” 蒋泊锋没搭理他:“我看着你得瞧着它才能好好学习。” 甘涔心说这是什么事啊!今天倒了八辈子霉了,一下午钱没要到回来还挨了顿揍。 他岔着腿,低头扒拉着自己青了的大腿根儿,又哭又哼:“你怎么这么狠的心呀,周扒皮也没你这样赶驴子的呀…,我都快疼死了…,蒋泊锋…,揉揉…,你快给我揉揉!” 甘涔脑袋里就没矜持这俩字咋写,能好不害臊得岔着一双大白腿,让蒋泊锋给他揉这么私密的地方,还一脸理所当然的,全世界也就他一个人了。 他哼哼唧唧个不停,蒋泊锋只好上床给他揉。 “学费的事你别操心,我去凑。” ❈ 作者有话说: 正常主角遭受打击后:(恶狠狠握紧小拳头)先给自己立个flag!等老子以后收拾你们!! 甘小涔遭受打击后:(恶狠狠握紧小拳头)先替蒋泊锋立个flag!让老子老公以后收拾你们!! (摊手,哈哈哈) 不用担心甘小涔再去求渣爹!以后会是蒋泊锋供他读书的! 感谢大家的留言评票啊啊啊,唯有更文以报嗷嗷! 第十五章 齿轮 【涔涔,你可以不用养活自己,但你要会,明白吗?】 甘涔正疼着呢,听到这句话,惊地一下子抬起头:“凑?你怎么凑呀?要六百块呢!我们哪里能凑的到这么多钱呀!” 蒋泊锋给他揉着,没说话。 甘涔急了:“哥!我的意思是!你别太累了!你工地上赚的钱咱还得付房租吃喝拉撒呢!你养我就够辛苦的了,学费的事我回我姥家借借,先顶一学期,咱以后还上不就行了?” 六百块钱在市里还能豁出脸皮借借,但对于望水那穷乡僻壤来说不是一笔小钱,要是真像他说的这么好借,乔姨最开始也不会那么发愁。 蒋泊锋说:“没事,我有法子。” 甘涔急着问:“什么法子?” 蒋泊锋说:“这次的工程要结束了,我不打算继续做了,李哥他远方表哥在一家新开的歌舞厅里当经理,正是用人的时候,前几天就叫我过去,工资开的比在工地上多,我看能不能先预支一部分。” 甘涔一听!歌舞厅!!这不就是上辈子蒋泊锋被砍了一刀差点死在医院的地方吗!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我不同意!!你不能去!!”甘涔惊慌地大叫,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脑袋“砰”的一下撞在上铺的床板上,疼地他一下子泪花就飙出来了! “你毛手毛脚的干什么!我看看!”蒋泊锋也吓了一跳,赶紧把他拉下来,看他的头。 甘涔捂着脑袋,他扯下蒋泊锋的手,喘口气说:“我不同意!哥,你知道歌舞厅是干啥的吗,一帮混不吝的集聚地!更可怕的是一到晚上喝了酒,打架斗殴的什么都有!他们打起来抓起来酒瓶子、刀片子,就往头上砍,警察来了就跟没看到一样,根本不管!太危险了!” 蒋泊锋揉着他的头,疑着看他:“知道这么清楚,你去过?” 甘涔心里一个紧张,心跳都让蒋泊锋吓漏两拍:“不不不,我才没去过!都是…,都是徐开那小子跟我讲的!他讲的绘声绘色的!吓死我了!” 徐开的小姑就在市里开招待所,他常去,蒋泊锋又看他一眼,继续给他揉着。 甘涔稍松一口气,心想着下次说话一定要注意!幸好蒋泊锋没有上辈子的记忆,不然要是给蒋泊锋知道别说是歌舞厅了,上辈子他在夜店拿着蒋泊锋的钱开酒包鸭子,一晚上挥霍个十几万眼睛都不带眨的,那简直称得上如鱼得水的夜店小王子! “以后少跟徐开听这些。” “肯定、肯定的,我说我不听,都是他非跟我讲的!我烦死了。”甘涔心有余悸地咽一口口水,一点没犹豫地就把屎盆子往徐开脑袋上扣,想着要是蒋泊锋知道上辈子他偷偷给他带绿帽子,估计能把他抽死! 甘涔甩甩头:“那哥…,你都知道那地方乱七八糟了,你就别去了!学费咱俩借借就有了,我真不想你去!对了,徐开还说有些歌舞厅都不正经,有好些个女的穿的裙子可短了!就往人身上跳舞!万一她们看上你,你长得这么帅,让她们占你便宜了怎么办?我不答应!” 蒋泊锋怪异地瞧他:“都跟徐开听点什么,哥是男的。” 甘涔反驳道:“那男的也能被占便宜啊!高一的时候我不是就非要跟你躺一个被窝!你直接就!咳咳…!!” 甘涔跟口水呛着嗓子眼似的咳起来,草…,差点把自己那个时候就勾引蒋泊锋的事抖搂出来:“我、我那个时候是怕黑!但你不能去!” 蒋泊锋不跟他着闹,看他的头没什么大碍了,就说:“水给你烧好了,闹腾一天,你赶紧刷牙洗脸睡觉。” 晚上,甘涔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心底有种无来由的焦虑,就像一艘小船行驶在望不到边际的大海上,凭他怎么拉扯小帆,都抵不过夜晚将会准时袭来的风暴。 第二天白天,蒋泊锋还是去工地,毕竟还有一点收尾,他一睁眼,就看见甘涔眼下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显然一夜没睡好。 蒋泊锋问他怎么了。 甘涔坐起来揉揉眼睛,小脸有些白:“哥,我做噩梦了…” 甘涔回忆起晚上零零碎碎的噩梦,上辈子蒋泊锋出事那天在医院里,他的惊慌失措太过真实,好像一个长着嘴的怪物一口将他吞掉。 蒋泊锋在小厨房给他熬了点小米粥,他要去工地,只能看着甘涔喝一点。 甘涔一晚上没睡,他搂着蒋泊锋:“哥…,你能不能别去歌舞厅,我想过了,我不念书了…,行不行…?我们不要这六百块了…” 蒋泊锋皱眉:“要念,不念书,你要做什么?” 甘涔一慌,问:“我不能一直被你养着吗,哥,你不想养我了吗?” “说什么胡话。”蒋泊锋看着他:“哥会养你,只要哥在,就一定会养你。” “就是啊,那我读不读书有什么重要的…,不读了…,我不读了!” 蒋泊锋看他又在耍小孩子脾气,将他搂着自己的手扯开了些:“书一定要念,没得商量。涔涔,你可以不用养活自己,但你要会,明白吗?” 蒋泊锋的语气重了一点,甘涔不敢再说,他埋进被子里:“不明白不明白!你不要管我,你走,你走吧!” 甘涔不肯再出来,蒋泊锋无奈,隔着被子叫他一会起来喝粥,他出了门,没有着急去工地,而是去了一家典当行。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玉坠子,典当行老板戴上眼镜,对着光一照:“料子一般,雕工也没花样,半分水头都勉强,最多一百。” 蒋泊锋说行,老板收起坠子,给他写字据,问他要押多久。 蒋泊锋想了想,说:“三个月。” 蒋泊锋拿着字据和钱离开典当行,一百,甘涔的学费还差的多。他下台阶的时候迎面来了一对母子,清晨里,女人拿着一个盒子抹着眼泪,男孩哭着说妈别不要他。 女人抱着儿子也哭,说她就是去要饭都不会不要他。 典当行的老板出来赶人,说别在他门口哭哭啼啼的多丧气! 蒋泊锋的记忆里曾也有一个哭的像这样的女人,只不过那个女人对他说的是对不起。 蒋泊锋回了工地,跟工头李伟说上次跟他说的事他想过了,他去。 李伟一笑,搭着他的肩:“就知道你小子肯定会去的,年轻肯干,在这地方窝着干什么,我哥跟我提他缺人,我当下就跟他提你了!要不是公路那边油水还不错,我早跟着我我哥干了!” 李伟又压低声音说:“别人这机会我可不说,我哥也不要没眼色的,总之我跟他打包票了,你放机灵点,你弟学费一准没问题!” 中午休息的时候李伟给他哥李宏打了电话,回来跟蒋泊锋说了个地址,在正隆广场那边,让他三天后过去。 ❈ 作者有话说: 甘涔大概发现有些巨大齿轮的推动他阻止不了… 蒋泊锋大概算是踩着一脚黑上去的,他小地方来的,年轻,没背景没人脉,手里几乎什么牌都没有,靠他正正规规在工地,很难完成原始资本的初步积累。 他会遇到能助他的人~! 十九岁的少年,要一番摸爬滚打,才会遇水化龙呀 第十六章 歌舞厅 【别搞出人命,搞出人命不好收拾。】 这三天,甘涔什么办法都试了,他嘴皮子都快说破,蒋泊锋还是觉得他在闹。 毕竟谁都没长前后眼,更不可能有像甘涔这样“预知未来”的能力,而眼下也的确没有别的路能更快的凑到钱了。 蒋泊锋问过了,歌舞厅一个月能开到四百,现在建京一个正经的公职人员的工资才两百多,放眼过去,四百在哪儿都是绝对的高工资了!算上典当玉石坠子的一百,再凑凑,甘涔就学费就够了。 甘涔也知道蒋泊锋的性格,他决定的事很少改变,他急得上火,三天一过,下午蒋泊锋要过去,甘涔从床上跳起来搂住蒋泊锋的腰:“…哥!你别去了行不行!晚上……,晚上我给你舔!” 蒋泊锋正扣着皮带,让甘涔一句话招的要起火。 他推开甘涔的头,威胁道:“别闹啊。” 甘涔不依,他拽着蒋泊锋的皮带不让他扣:“…那你别去,什么工作都行啊,学校旁边什么大厦不是招工吗,哥你去那儿呗,我以后下课还能去看你。” 华京大学旁边新盖的祥丰大厦是招工,但招的是保安,一个月工资顶天才八十,还得上夜班,跟歌舞厅开的一比可就差远了去了,去那得上班,到猴年马月才能攒够六百。 甘涔可怜巴巴的望着他:“行不行啊哥……。” 蒋泊锋从他手里抽出皮带:“不行,你别闹。” 见甘涔又要继续,蒋泊锋干脆从昨天他带回来的包里翻出一本厚厚的书扔给他:“你也放松够了,还有几天就开学了,你在家把这本书前几章都看看。” “什么书啊……” 甘涔嘟嘟囔囔的,他刚接过来,沉甸甸一本厚书直接把他胳膊坠地都往下一掉,再一看书名——《物理电子学》,还是华京大学出版社出的教材书。 甘涔炸了:“这什么啊哥!拿走拿走…!我看了就头疼!我还没开学呢!我不要看!!” 蒋泊锋这两天叫他闹得就没安静的时候,他撩帘子出门:“今天先看第一章 ,把后面习题做了,省的你精力没地方用。” “哥!!” 不理会甘涔的哀嚎,蒋泊锋走了,留甘涔一个人看着比手里比工地砖头还沉的书,眼前一晕,就要口吐白沫来。再一翻,第一章 就是六十多页,全书妈的四百八十二页!!他往床上一扔,撅着屁股倒在被子上, 这他妈都谁写的书啊!写这么老长!! …… 蒋泊锋下午六点多到了歌舞厅,里面刚刚营业,门口一对小情侣停下摩托车,戴着摩登头箍的女孩朝他这边看,被身边的男友拽了一下: “没见过男的啊,出息!” 女孩拿着头盔轻砸了他一下,心说见过,但没见过这么帅的! 在工地出苦力的时日让蒋泊锋的五官和身材都越发笔挺硬朗,从刚出小县城的青涩学生,到如今看着臂膀腿肌强健宽展,像能撑起家的男人来。 蒋泊锋进去,舞厅在建京不错的老城地段,正隆广场旁边,一到晚上来广场看喷泉的人多,人流量挺大。 舞厅装潢不错,接近一个椭圆形,屋顶做成了新潮的穹庐状,布满了彩色射灯,五颜六色的光照在下面三三两两随着音乐跳舞的人身上,旁边还有一圈包着软皮革面的卡座。 音乐还在调试,台上的女歌手烫着一头港台电影里最流行的满头小卷发,刚开口,就嗞的一声爆音了。 “他妈的谁扭大了,分不清大小声啊!” 不知哪个男的在后面喊,蒋泊锋捂了下单边耳朵,继续往里走,穿过一条走廊,在后面的房间里找到李伟的远方表哥,李宏。 李宏比李伟还瘦些,留着三七头,精瘦,正在抽烟,一旁沙发上还坐着两个臂膀全是龙虎纹身的男人。 “哎,正说着呢,人就来了!你就是蒋泊锋吧,我弟跟我念叨好几天了!” 李宏把手上的一叠钞票往抽屉里随便一塞,朝另外俩人道:“你们瞧瞧,才十九,这身架子结实的,泊锋,这是王哥,这个虎子哥,他家里老妈也是望水的,跟你同乡!” 蒋泊锋一一问到,李宏的腿翘在桌子上,拿了盒万宝路,从里面抛了根烟给蒋泊锋:“会不会抽烟?” 蒋泊锋说:“不会,但可以试试。” 他拿起烟。 李宏笑,又扔给他个打火机,大概男人对抽烟这点儿事都是无师自通的,蒋泊锋打火,他没抽过,看着李宏的样子放在嘴边吸了一口,烟草焦油的味道在肺里散开,有点呛,但不算难受。 “哈哈哈,就是,男人不抽点烟还叫个男人?哥保准你来味了,比操女人还舒服!” 李宏跟旁边两个人说带他熟悉熟悉,就带着蒋泊锋去外面。 李宏带着他往另一条走廊上走,蒋泊锋这才发现舞厅后面还有一条隐蔽的走廊,一路上撞上好几个端盘子的女服务员,看起来都不过十七八,头发清一色扎的高高的,薄嫩的眼皮儿上画着一股子风尘味的玫粉色眼影,看见李宏,都喊他宏哥。 李宏照着一个女孩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笑着回头瞅蒋泊锋,看蒋泊锋没说话,当他是大小伙子一时还没见过这么多女人。 “看上哪个了?这几个都是雏儿,不会伺候人,改天哥给你找几个会骚的!” 李宏跟蒋泊锋介绍着这里的布局,前面是舞厅,后面的房间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具体房间里是做什么的,李宏没说。 他跟蒋泊锋说,他负责就是在前面看着,这儿一到晚上年轻人多,喝了酒容易惹事,蒋泊锋就负责把那些惹事的处理出去,又带着蒋泊锋认识了几个男的,看起来就像是打手。 蒋泊锋说嗯,他知道了,李宏看这小伙子一路上话也不多,心说,还是个闷葫芦。 “哎,你小子会不会打架啊?别他妈再吃亏了。” 蒋泊锋说:“会打架。” 那边有人叫李宏,去一边不知道说了点什么,回来跟蒋泊锋说,他叫个人再带他去后面看看,又交代了两句在这儿就是别搞出人命,搞出人命不好收拾就走了。 ❈ 作者有话说: 基本从这里开始就要一步步慢慢有钱了! 这个歌舞厅是第一站, 预警是后面蒋爹会踏入浑水,但不会太久。 冲啊! 第十七章 凌晨的夜 【蒋泊锋让他娇娇软软的小舌头在口腔里黏黏糊糊地舔了一圈,全是甘涔的味道。】 这些天,蒋泊锋晚上就在舞厅的场子里,舞厅几点关门他们才能几点走,经常要到凌晨三四点才回来。 具体在舞厅做些什么,蒋泊锋没跟甘涔说,只是前好几天晚上他回去身上都带着伤,像是钢管砸的,把甘涔心疼地都哭了好几次。 没过几天,甘涔也要开学了。 蒋泊锋晚上舞厅待了一夜没回来,他最近常常这样,都让甘涔自己早点睡。 甘涔有时候就特别“讨厌”蒋泊锋这个脾气,大概是受时代所限,蒋泊锋骨子里是一个很传统的男人,他在外面的事并不会给甘涔讲太多,上辈子就是这样。 明天就要报道了,甘涔知道蒋泊锋新去了一个地方,况且还是那样鱼龙混杂的地方,一定很累,他不想让蒋泊锋再操心自己,就把报道要用的通知书什么都提前找好了,放在桌上,躺在床上开始失眠。 蒋泊锋像上辈子一样选择了这条路,而大学对甘涔来说,却是一条完全未知的路途,想起上辈子的这四年,他就像蒋泊锋圈起来养的一只鸟儿,他住在蒋泊锋为他搭的笼子里,无需面对外面的风霜冷雨。 他一直都是这样一个毫无烦心的小百灵鸟儿,只给蒋泊锋一个人唱歌,如今蒋泊锋要放他去外面的世界,甘涔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 这四年里会发生什么…?这些改变会影响今后的哪些节点…?甘涔心里一阵紧张,还有一丝说不出来的害怕,半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甘涔不害怕面对未来,因为他原本就对未来没什么规划和打算,他是天塌下来也与他无关的人,他只是害怕没有蒋泊锋,没有蒋泊锋,他应该也活不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都要蒙蒙亮了,甘涔半梦半醒,听到门帘响动,他抱着枕头在床上坐起来:“……蒋泊锋……” 他们屋子外有一扇木门,然后才是帘子,蒋泊锋看着草草挂在门上的门锁,轻轻推一下就开。 而床上的甘涔迷迷糊糊的,就穿着一个睡觉穿的薄薄的背心短裤,被子也被蹬在一边,短裤边都卷到大腿根,露着两条大白腿。 “怎么不锁门就睡?跟你说过几次了?” 甘涔一看蒋泊锋脸沉,有点醒了,赶紧把腿盖上:“我忘了嘛……我等你,睡不着…” 蒋泊锋进门:“一夜没睡?” 甘涔摇摇头:“睡了…,前半夜睡了…,后半夜又醒了…” 今天舞厅来了一群人找事,李宏都半夜没回去,两伙人在巷子里拎着棍子片儿刀打起来,蒋泊锋手里的棍子都打断两根,他也累了,他坐在床边脱鞋。 “再睡会,一会快八点去报道。” 甘涔从背后贴上蒋泊锋,将下巴软趴趴的抵在他的肩膀上,像小狗似的嗅了嗅:“哥…,你最近身上都是烟味…。” 蒋泊锋反手脱掉衣服:“好点了?” 甘涔又嗅:“还是有,…哥,你是不是吸烟啦…?这肯定不是别人的……,我听说吸烟能放松心情,我紧张,我也要吸。” “你吸个屁。” 蒋泊锋解开皮带,脱下外裤,把兜里的烟盒掏出来扔在桌上:“你吸了就揍死你,听见没。” 甘涔抵着他的肩膀,撅着嘴:“有什么了不起的呀…,不吸就不吸呗…” 蒋泊锋脱了衣服躺下来,睡在里面的甘涔像个没有骨头的八爪鱼,黏黏腻腻的翻了个身,趴在他身上,伸着小舌头去吻蒋泊锋的嘴:“那我吸你嘴里的…” 甘涔笑嘻嘻的,蒋泊锋让他娇娇软软的小舌头在口腔里黏黏糊糊地舔了一圈,全是甘涔的味道。甘涔瞧着他,一双大眼睛亮亮的,蒋泊锋想起这几天他拿着钢管砸碎那些的骨头,一切烦躁好像都被甘涔的笑脸给抚平了。 甘涔吻了一一会,又觉得他嘴里的唾液全叫蒋泊锋吃了。 “你老吃我的,你自己没有呀…?” 甘涔都渴了,他伸手去够床头的茶缸,就一探头,就看到蒋泊锋刚才脱掉扔在一边的衣服上有血。 “怎么回事?!蒋泊锋!你哪里受伤了?!” 甘涔差点栽到床下去,被蒋泊锋眼疾手快地扶住肚子,甘涔够起地上那件衣服,衣服下面溅着好几处的血,一看就是新的,甘涔一下子吓得就涌上了泪:“蒋泊锋..!怎么这多血啊!” 甘涔急着扒开被子就去看蒋泊锋哪里受伤,伤成什么样了,他急得眼泪直掉,直到两只手在蒋泊锋身上摸了看,看了又摸,除了好几处看着就疼的大片淤青,其余是完完好好的,没血。 蒋泊锋抓住他的手:“乖,没事,没事…。” 甘涔抹了一把眼泪:“…那血是怎么回事啊,你站起来给我看看!!” 蒋泊锋看着甘涔急得小脸通红,心里什么东西化了又化,他伸手抹了一把他的泪:“不是哥的,没事。” 甘涔汲着眼泪,听蒋泊锋说不是他的,他的心才落了地。 蒋泊锋又笑了笑:“…幸好不是哥受伤,不然让你这样坐着……” 甘涔这才发现,他整个人还骑坐在蒋泊锋身上! 甘涔赶紧下来,不知道蒋泊锋后背腰上有没有淤青,那他压着得多疼啊:“哥!我不是故意的!你疼不疼?” “乖了,你还经得住。” 没有等甘涔深想那衣服上的血是哪儿来的,蒋泊锋便把他捞进了怀里:“好了,不哭,陪哥再睡会。” 蒋泊锋的胸膛坚硬而宽力,完完全全就是能让甘涔抵御一切风暴的安全港湾,他被蒋泊锋搂着,一点一点的吸着鼻子,他原本一夜就没睡好,窝在蒋泊锋怀里,就渐渐睡着了。 俩人眯了不到一个钟头,蒋泊锋就睁开了眼。 “涔涔,起床,要去学校报道。” 后半夜都没睡的甘涔就刚才让蒋泊锋搂着睡了一会,埋在被窝里困着哼哼:“去哪儿呀……” 蒋泊锋知道甘涔又睡迷糊了,他一个一夜都没睡的人,还得去叫醒一个在家睡了一天的懒虫:“报道,快点儿起来穿衣服。” 蒋泊锋下床去外面的水池洗漱,等他刷完牙,回屋里一看,甘涔还在被窝里睡着,口水都流到枕头上去。 蒋泊锋不由地皱起眉,他跟甘涔一块上高中的时候,他还能叫甘涔,现在甘涔要一个人去上大学,蒋泊锋都有点后悔这段时间没狠狠心训练让甘涔自己到点起床。 蒋泊锋催他,甘涔困得睁不开眼:“不去了行不行啊……” 蒋泊锋的语气严厉了一些:“别给我磨磨蹭蹭的,赶紧穿衣服。” 甘涔虽然在睡,但耳朵还是很识时务的,一听蒋泊锋这是要急了,只好抓抓头发,从被窝里起来了。 甘涔穿好衣服,这身新衣服还是乔姨知道他考上大学特意从厂里找了样板给他裁的呢!白色棉麻布料的短袖衬衫,式样洋气的小领子,配一条当下流行的海军蓝的裤子,面料甘涔不懂,但摸起来滑滑的,穿上又透气。 甘涔现在个头有个一米七三左右,他瘦,屁股偏偏又圆又翘,在床上朝蒋泊锋撅起来能让蒋泊锋眼都红了。 甘涔把白色短袖扎进裤腰里,那一把细腰衬得两条腿又直又长,屁股那里有点紧,甘涔想自己是不是最近胖了,但也不碍事,他们屋子里没镜子,甘涔美滋滋地在屋外对着窗户上的玻璃一个劲儿的照。 还挺好看的呀! 上辈子他没考大学,自然没这身衣服,没想到考上了大学还有新衣服穿呀! 他跑回屋里:“蒋泊锋,你看我穿这身去报道好不好看呀,乔姨专门给我做的呢!” 蒋泊锋正在给甘涔把床铺什么的打包,扫了他一眼,眼光停在他短袖扎出来的细腰翘臀上,蒋泊锋伸手让他过来。 甘涔乖乖的过去了,一过去就让蒋泊锋拽着了:“哎呀!你干嘛呀!我不要拽!拽出来难看死了,像老大爷遛弯儿穿的!” 蒋泊锋拽着他,给他把掖进去的衬衫拿出来,乔姨给他做的尺寸原本就大些,想着他还在长个子。裤腰里的衬衫下摆往外一落,一下子就松松垮垮的,遮的啥腰啥屁股都看不见了,连腿都显得短了一截儿。 蒋泊锋看了看,说:“这样好看。” 甘涔瞧他从摩登大学生一下子成了插秧老大爷,鼓着腮帮子好不愿意的:“好看什么呀…,你什么眼光呀!我再带个草帽能下河插秧了…,再也不问你了..!!” 蒋泊锋说:“还缺什么?” 甘涔看了看,问:“我的大蒲扇呢?” 蒋泊锋“啧”了一声:“让你去读书的,还是让你去扇凉风的?” 甘涔心说蒋泊锋大早上的凶什么凶呀,昨晚还当我是心肝宝贝搂着睡呢! 他说:“那学校有蚊子呀…,万一晚上咬的我睡不着怎么办,那你说不带就不带吧..,让蚊子咬我好了!等你来找我,看我浑身都被叮的包!” 蒋泊锋看甘涔从头到脚都细皮嫩肉的,还是给他把那把蒲扇塞进去了。 ❈ 作者有话说: 呜呜大家每个留言我都看了!太开心了!甘小涔凭一己之力从这个渣,变成了甘兔叽~,甘娇娇~,甘小涔~,甘娇宝~,小撒娇精儿,哈哈哈他叉腰,要膨胀了! 蒋爹的审美只有两个原则: 这个不能露,这个也不能露。 蒲扇:跟着甘涔好累哦,他上课摇,下课摇,吃饭摇,睡觉摇,他应该去上老年大学! 呜呜呜再次谢谢大家的留言票票,呜呜我摊牌了我就是想要你们的留言和票票!抱住! 第十八章 开学报道 【蒋泊锋皱眉:“让你去就去。”】 到了学校,来报道的已经有不少学生了,五湖四海的都有,一个个肩上扛着又手里拎着,甘涔拿着录取通知找到电子工程系负责接待新学生的桌子。 迎新的学生都是大二的学长学姐,很热情,给甘涔登记之后,就给了他一个信封,上面写着分给甘涔的宿舍楼和宿舍号,里面是一些钥匙和几张盖了学校章的纸条,大概是后面领东西的时候要用。 大热天的,行李都是蒋泊锋在拿,他左右肩上两件大件,一个是甘涔的铺盖,一个是甘涔的衣服日用品,甘涔手里就只拿了一个信封,一个学姐被人推着追上来,说要给他们指指去交学费的行政楼怎么走,甘涔都看见了,就说不用了。 走出了报道的小摊,甘涔就不开心了。 “我不喜欢她们看你!” 刚才那几个学姐的眼睛都要粘在蒋泊锋身上,甘涔烦地踢开路上的石子。 蒋泊锋正在前面走,没听清楚:“什么?” 甘涔追上他,大了点声说:“她刚才一直在看你…!看得脸都红了,跟猴屁股似的,丑死了,你说你不是学生,看把她失望的!好像你是她就要扑上来了!怎么一点也不矜持啊!” 蒋泊锋看他气得没忍住,有点想笑,甘涔说的哪个女同学他都没注意,他说:“哥下次不跟她说话了。” 甘涔这才满意了点了点头,虽然听起来蒋泊锋像是在哄他,而且还是很敷衍的那种,毕竟华京这么大的学校,他又是来送甘涔的,就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就是这辈子还能见着几次呀… 不过甘涔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最重要蒋泊锋有这个态度!哄也是态度,甘涔摆出一副很凶恶的样子,说:“我不在,你在歌舞厅也不许和别的女孩走的太近了!不许帮她们拎东西不许说太多话!知不知道…?!” 蒋泊锋说:“嗯,知道,几楼?” 两个人一块交了学费,拿上学校盖了章的缴费单,蒋泊锋的心才放下来,李宏给他预支了工资,这几天又带着他一块去收债,李宏的老板应该是放高利贷的…,收一万他们能抽一百,到手的也有提成… 这些天见的钱比他过去几年见的都要多,这比在工地上来钱真的快多了… 一路问着,又找到宿舍楼,甘涔念:“三楼……303…” 外面太阳大,来回就跑这两趟,甘涔就让晒得小脸通红,眼睫上都是汗。蒋泊锋没停歇,扛上沉甸甸的行李上楼,甘涔跟在后面,看蒋泊锋一夜没睡,早上只歇了那么一会,就早早的陪他来报道,所有东西都是他拿着,他就没提过让甘涔拎…… 甘涔想,蒋泊锋一直都是这样,他说的话一定会做到,这里面不靠谱的只有他自己…,怎么这么好的男人他上辈子就不知道珍惜呢… 到了303,宿舍八人间,四张上下铺,中间横着一张公用的长木桌子,已经来了几个,有的床铺上放着东西,应该是被人先挑走了,这会儿只剩下靠近门口的一张上下铺,和一个最里面的下铺,没人选应该是觉得那块有点暗。 甘涔指了指背着门的那个上铺:“这里开门吹不到风,我睡这个。” 蒋泊锋看了一圈,拎着行李走到里面那张床放下:“你过来睡这张下铺。” 宿舍里没人,倒是公用厕所那里水管哗哗的响,大概都去洗东西了,甘涔跟过去:“睡下铺的床老被人家坐…多脏呀…” “你忘了你之前在宿舍睡上铺摔过好几次了?” 之前高中有段时间甘涔是住校,就住在上铺,他早上醒的时候常犯迷糊,要么是以为还在家,翻身下来的时候才惊觉“踩”不到地,要么是好几次都踩空,摔的他一早上都腰疼屁股疼,后来下铺的蒋泊锋干脆给他换了。 就这样还爱干净,蒋泊锋懒得说他,直接给他选了下铺。 甘涔一想,也行吧,反正在最里面,也不会有人专门走到最里面来坐他的床,他正想着,宿舍另外两个同学进来了,应该就是舍友。 “你也是新来报道的吧,我们都是,我叫潘文,文学院的,从昆城来的,同学,你们俩哪个学院的?” 甘涔说他是电子工程系的,这是蒋泊锋,是他哥。 另外一个语气冷冷的,只说他叫王皓,建京本地的,经济学院。 潘文人黑黑,不高,挺瘦,过来跟甘涔说话,蒋泊锋拿了块抹布出去,甘涔就在床边等,潘文看着甘涔来上学还有人送,羡慕道:“你真好,还有你哥送你,我扛着行李做了四十个小时的火车,脚都要站烂了!昨天在车站躺了一天都歇不过来…!” 昆城在云省,离建京要两千多公里,是很远了。 “哎,你也建京本地的吧?” 甘涔说:“不是…,我们是望水的,周边一个小县城。” “哎呦,那咱俩一样,我们那儿也是大山沟子,那你一定也考的很好的吧,我考了我们县第一才考来华京的,我们县敲锣打鼓的给我送到车站…,第二都没录上呢!我第一次来建京,建京真是比我们那儿大多了!” 甘涔觉得潘文这人还真是有点儿自来熟,他还没说话,就听见一边的王皓哼了一声,朝他们这边瞥了一眼:“一群乡下土包子。” 甘涔“诶”了一声:“你说谁土!” 潘文赶紧拉着甘涔:“没事没事儿,他就那样!” 王皓也不搭理他们,直接拿着盆子走了。潘文看他走了,说:“王皓是本地的,早上带着爸妈就来了,他家里做生意的,性子就这样,惹不起惹不起。” 一会儿,蒋泊锋拿着抹布也进来了,看着潘文搭在甘涔肩膀上的手:“怎么了?” 甘涔说:“没事儿,哥,我饿了,咱们吃饭去吧。” 潘文在一旁说:“就是就是,都中午十二点了,我也饿了,一块儿去,下午还得领东西去呢。” 甘涔心说着这潘文怎么叫潘文啊,应该叫潘蚊子,他们小两口说点分别的话他也要插一脚! 蒋泊锋说行,就一块去了。 华京的校区不小,分两个食堂,南门一个北门一个,他们宿舍搂靠近南门,就去了南门的那个,食堂有不少都是新来报道的。只不过像甘涔这样还要多带着一个人给他拿行李的没有,一张火车票也是钱,多一个人就得多来回的两张票。 这会儿还没流行起IC卡,得兑饭票,前面排着好些人,甘涔早就饿了,等的有点不耐烦,看着坐在那边的潘文:“哥,我们干嘛也请他吃啊……” 蒋泊锋这几天晚上在歌舞厅,白天跟着李宏去收债,手里攒了点钱,不像刚开始那样拮据。 “不差这一顿,你在宿舍也收收脾气,嗯?” 蒋泊锋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甘涔勉强点点头,想着他不犯人,但看不顺眼还不能打人骂人了?比如那个王皓,最好跟他的床铺离得远一些! 蒋泊锋兑了饭票,又从兜里的钱掏出来五十,干脆都给甘涔兑成了零零散散的小额饭票,给甘涔塞进口袋里。 “你给我兑那么多干嘛呀……我吃不完…” 一个荤菜就八角钱,一个素菜也才几角,他哪里吃的了这么多?蒋泊锋说:“哥这几天不一定能来看你,你要多吃一点,在吃上不要省钱。” 甘涔说:“好吧…” 甘涔不怎么会拒绝蒋泊锋给他的东西,蒋泊锋给他装好了,叫他别弄丢了,俩人找了个打饭的窗口继续排队。 蒋泊锋像个操不完心的老父亲送儿子上学似的:“在学校不要跟人吵架,更不要打架。” 甘涔点头,看着前面怎么还没轮到到他们呀,他肚子都叫了! 蒋泊锋又说:“早上早点起床,好好听课,换衣服去厕所换,” 甘涔一听:“为什么要去厕所换?” 蒋泊锋看着他,甘涔从早上那点事忽的有些反应过来,要不是有人,他真的想往蒋泊锋胸膛上打一拳!他长了点脑子,压着嗓音骂蒋泊锋:“…你想到哪儿了!你以为所有人都跟..,都跟我们一样喜欢男的呀!” 蒋泊锋皱了眉:“让你去就去。” “…行行行……,去行了吧!吓唬谁呢…” 甘涔怂着胆子还是答应了,蒋泊锋很多时候都能顺着他,但蒋泊锋跟他正经说的事甘涔一般都只有照办的份儿。 你不照办?二十多岁之前的蒋泊锋还可以再跟你说几次,二十多岁之后的蒋泊锋你跟他唱反调唱多了他就直接上手了。 蒋泊锋又交代:“也别跟他们勾肩搭背的。” 甘涔说知道啦知道啦:“我才不让他们搭我呢,再搭我更不长个子了!” 他才一米七多,蒋泊锋现在都一米八多快要一米九,他跟他差这么多!以后万一他把蒋泊锋惹恼了,腿不够长不够跑怎么办… 不过想想,经过他提早这么两年的“不懈努力”…这辈子的蒋泊锋好像是比上辈子还要宠他多一些…,这么一看,甘涔觉得未来还是很光明的…。 吃完饭,下午李宏叫他有事,蒋泊锋不能陪甘涔,潘文吃人家嘴短,连忙说:“没事没事,蒋哥你放心,下午就是点军训的东西,我帮甘涔一块儿领了就行了!” 甘涔大叫道:“军训??!!什么军训?!” 潘文也让他吓了一跳:“啊?就是军训啊,大一新生都要军训二十天呢,你还不知道啊?是军营来的教官,刚才食堂你不是看见了,那几个拿军帽的,后天就要开始了!” 一路上,潘文回了宿舍,甘涔和蒋泊锋走去校门口,他从头到脚都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的要命:“蒋泊锋你烦死了…你让我考大学的时候没说要军训啊…!我不去,我不去!这么热的天要晒死我了!” 蒋泊锋也让他闹,反正他闹完了还得去,看着甘涔晒两下太阳就走不动道,他也觉得甘涔是得锻炼锻炼。 甘涔见蒋泊锋不理他,讨不到人心软,走到校门口他自己也就不哼了,到门口,见蒋泊锋要走了,甘涔委屈巴巴的说:“那你什么时候能来看我呀…” 蒋泊锋说:“你乖,哥过几天就来。” 蒋泊锋瞧着甘涔低着头,又加了一句:“要是真坚持不了,就跟教官说。” 甘涔可怜的点点头,不知道坚持不了一天能用几次…,蒋泊锋走了,甘涔只好一个人回去。 ❈ 作者有话说: 甘小涔:上辈子因为只上到高中而不知道大学竟然有军训!!(这是什么人间疾苦…sos) 甘小涔的人生主要分为两件事: 1.跟蒋泊锋闹完了不用去的。 2.跟蒋泊锋闹完了还是要去的。哈哈哈哈哈心疼! 蒋泊锋吃醋一阶段! 谢谢大家的留言和点赞!呜呜唯有更文以报! (哈哈王骁改成王皓了哈哈,省的出戏~最近没有冲浪那个节目不知道哈哈dbq! 第十九章 军训 【甘涔根本站不住,他是在床上躺着都能嫌床板硬要蒋泊锋抱着他的人,别说贴裤缝站军姿了】 甘涔回去就蒙着被子睡了一觉,他觉多,一天就是睡上十几个小时也不嫌多,睡少了反而要闹脾气,大概天生就是块儿睡觉的好料子。 潘文下午看他睡着,给他领来了军训统一发的衣服和鞋,到了晚上看甘涔还在睡,问他去不去吃晚饭。 甘涔说不去,蒋泊锋不在,他连胃口都没了。 晚上宿舍里的人都到齐了,大家都是不同专业的,又来自不同地方,同样的是都心怀着对大学生活即将开始的向往和忐忑,不一会就相互熟络的差不多,等熄了灯,才各自去睡。 甘涔一个人的名也没记住,他对不上心的事情总是一点精力也懒得去分。 熬过了一天,下午六点多的时候学校要集合进行军训前的动员讲话。 宿舍里有一个和甘涔一样都是电子工程系的,叫许嘉平,因为励志要考华京,还复读多考了一年,专业是半导体。 许嘉平也是从小地方来的,具体什么地方甘涔没记住,下午他叫着甘涔一块去自己院系的集合点。 电子工程系的新生不多,一个系才六十多个人,女生更是寥寥无几,跟旁边的金融、生化、邮电这种热门专业一比,不仅队伍不如一家的一半多,而且还像捅了汉子窝,清一色全是男的。 甘涔的军训服尺码分的太大,男式皮带都扎到最小扣还是松松垮垮的,校领导顶着烈日在台上面讲话:“同学们!华京作为百年名校,作为为国家培养优秀人才的第一阵地,你们未来都将会是投身国家建设的中流砥柱……!,要有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的博大精深,要有不畏艰难,不怕牺牲的高尚情操…!将毕生的热忱奉献给科学、真理和祖国!” 甘涔在底下听的都快要睡着,他最怕讲大话,一听比催眠曲还管用,结束散会,许嘉平一脸激动的叫他:“甘涔!你听刚才校长讲话了吗?“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我太激动了!我,许嘉平!在入华京这天起誓,我将以我毕生的学识、青春、理想、乃至生命!都奉献给祖国建设之宏图伟业!这是我的信仰!” 甘涔“呵呵”两声,觉得他应该去文学学院:“…我们去哪个食堂?” 许嘉平无语地看他:“这么振奋人心的讲话,你听了难道就不热血沸腾?” 甘涔摘掉军训帽子扇风:“热呀,热的我脑袋都快懵了,这么热的天,他怎么能讲那么多的?” 许嘉平的眼神里充满了“朽木不可雕也”的叹息,到了食堂,许嘉平又问:“甘涔,你来上华京,难道就没有什么理想抱负要投身实现?” 甘涔想了想:“有。” 许嘉平立刻道:“什么理想?” 甘涔说:“毕业。” 许嘉平:“……” 甘涔看着许嘉平的脸色一点点裂开,想着,能从华京毕业对他来说就已经很宏大了好吧,他可没许嘉平那么大的理想,他就是来混日子的,等混完一个让蒋泊锋满意的学历,他就回家当阔太太,这就是他的理想。 吃完饭,许嘉平对甘涔这种“没理想没抱负的退步青年”彻底无语,他拿着一本厚厚的《半导体材料》去图书馆学习,甘涔回宿舍。 图书馆这种地方,如果这四年没人拿着刀逼着甘涔的话,不出意外他是绝对不会踏进去的。 甘涔回宿舍,从柜子上的行李里翻出一本厚厚的金庸武侠小说,这还是他背着蒋泊锋偷偷塞进去的,让蒋泊锋从望水一路背到建京,再背到华京,如果蒋泊锋知道他拎的那么重的行李里还有这一份“力”,估计要又要骂他一顿,幸好他藏在衣服里! 甘涔看得津津有味,一直到天黑,他才慢悠悠地拿着洗漱用品去学生澡堂洗澡,他习惯在晚上睡前才洗澡。 潘文住他对面上铺,拿着一本诗集,看甘涔在找肥皂,问:“甘涔,去哪儿啊?” 甘涔说:“洗澡啊。” 潘文拿书指指外面的天色:“这个点早没了,学校水房只有下午六点到七点半才提供热水,你没看门口贴的啊?这会儿都锁门了,别洗了,洗洗脸得了。” 甘涔端着盆瞪大了眼睛,连热水也没有?不是,这是什么破地方啊!他的热水壶也没打水,甘涔就跟猫似的,非得要舔完毛才能睡,身上有汗就睡不着,他只能端着盆去公共厕所,拧开水管接了点凉水,在隔间里打湿毛巾随便擦了擦,一张小脸都被冰得皱在一起。 念念念…,念这什么破大学啊!连个热水也没有! 明明他在家的时候蒋泊锋连给他擦脸都舍不得用冷水呢!! 甘涔不情不愿的回到宿舍,已经熄灯了,甘涔摸着黑爬到自己床上,被子一盖,直接捂到到第二天天亮,宿舍一阵七手八脚又开柜子又是拉凳子的响动吵醒了他。 许嘉平叫着甘涔:“甘涔,甘涔!你得抓点紧!要集合了!!” 许嘉平看着甘涔还跟个老大爷似的坐在床上呆呆的缓神,就觉得头疼。 昨天老师刚开班会,说一个宿舍的,尤其是同院系的,一定要互帮互助,团结友爱,尤其是要帮助落后的同学!许嘉平想竞选班长,当然得把老师交代的工作做好。 可这个甘涔一看就是那个‘最落后的’,他怎么就摊上甘涔了呢? 甘涔抓住过来叫他的许嘉平:“要是不去军训会怎么样啊……?” 王皓就住他上铺,此刻正对着柜子整理衣服,冷哼了一声:“会被退学。” 甘涔一听会被退学,瞬间打了个冷战,“退学”这俩字现在就是他的紧箍咒,不,是他的命!他被退学一准连命都没了,甘涔匆匆忙忙穿好衣服,跟着许嘉成一块下楼。 跑到集合点,只差半分钟没迟到,甘涔气喘吁吁,就想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整个上午就是教官训话,然后是大太阳底下的立正稍息站军姿,三个动作轮流虐待着这群刚迈入大学校园的小年轻。 甘涔根本站不住,他是在床上躺着都能嫌床板硬要蒋泊锋抱着他的人,别说贴裤缝站军姿了,你让他在太阳底下扇凉风他都扇不了一会。 甘涔受不了,就开始动脑筋,幸好他的军训裤子又宽又大,动起来不明显,甘涔在裤腿的隐蔽下左右来换着腿“歇脚”,才勉强能再撑一撑。 甘涔来回的瞥,想看看有没有能跟他一块偷懒的的“战友”,却发现他们专业也就十来个人,压根没有女孩,全是大小伙子,一个个初来乍到都想表现,站得身板比床板绷的还直,甘涔看得就一个头两个大。 在看看对面的军训方队,他第一次后悔当时怎么就没选个什么英语,会计专业呢..?!人家那队伍里,一上午就晕过去三四个女孩,老师都习以为常了,他这边倒好,一个个不知道是不是吃了整一头倔驴这么倔,也没人打个掩护,让他怎么晕啊! 甘涔热得不行,又晒,心里把蒋泊锋骂了一百零八遍,非要把他送来这么个破地方,他看蒋泊锋不是越来越爱他,而是越来越狠心了!现在好了,等他晒的跟煤球一样黑,蒋泊锋就觉得满意了! 另外那边,蒋泊锋不知道甘涔在心里骂他,他跟着李宏这几天都不在建京市内,此刻的他正开着一辆夏利,在去柳桐那边一个镇的路上,李宏坐在副驾驶。 他学东西快,这辆车已经上手了,路上车又少,李宏把烟叼在嘴里,从手里的一沓钞票里抽出两张一百的塞进蒋泊锋的上衣口袋:“你的。” 李宏回头跟车后面另外两个弟兄也都各自分了钱,他吸了口烟:“泊锋,前面岔路右拐,妈的,赵老六这小子跑了一年半,今晚怎么也得给老板要回十万回来!你们紧着一条腿给我卸!” 十万对于普通家庭来说可能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而最近蒋泊锋跟着李宏,却已经见多了。 最近几年流行去南方淘金,有些在建京周边原本就混的有几个小钱的老板也动了心思,有的去了成功发家,五万变五百万。更多的则是不仅把带去的钱赔的精光,一夜之间倾家荡产,成了过街老鼠一样的穷光蛋。 而他们中不少本钱都是“借来的”,李宏就是负责给他老板收这些倒霉蛋欠的烂账。 他们帮老板要回一万块钱,就有一百块钱的提成,李宏占七成,蒋泊锋和剩下两个弟兄分三成,他们刚才去下牟那边一个工厂里要债,老板开始不愿意给,见了血之后,老板拿出了一皮箱的钱,足足有二十万现金。 蒋泊锋之前在望水当学徒一个月才三十多块钱工资,到了工地一个月累死累活也就一百不到,如今只一个上午就比之前辛辛苦苦一个月赚的还要多,算上之前的几次,他手里的积蓄已经有个小一千块,这些天一张张钞票放进口袋,是沾着血的真金白银。 赵老六没去南宁之前还是个小老板,现在躲债躲到乡下亲戚的旧房子,一看见他们过来,当下吓破了胆,倒在地上,恳求在李宏宽限两天。 李宏揪着他的领子:“你他妈当老子是菩萨啊?宽限宽限,都宽限你多少天了?!敢借又他妈的没本事,只能怪你自己倒霉,就是穷命!我告诉你,今天要是拿不出让哥几个满意的数来,老子卸掉你一条腿!!” “李哥李哥!!我真的没钱了,我的钱在南宁全被骗了…,他们骗我买铺子,实际上那条街要拆迁!一下子三十万全没了!…全没了!” 男人哭着拽着李宏的裤腿,被李宏一脚踢开,男人趁机爬起来要跑。 “蒋泊锋!” 蒋泊锋眼睛一扫,朝着男人的大腿就是一脚,男人被踹的倒在地上,李宏给蒋泊锋打了个眼色,蒋泊锋抄起院子里的铁棍,照着男人的小腿砸去。 “啊!!!” 随着一声闷响和惨叫,男人倒在地上,抱着腿动弹不了,李宏狠狠地踢了男人一脚:“该敢跑?!你他妈老婆孩子不要了?你敢跑我今天就送你老婆还债去!” 后面两个打手一左一右将男人架起来,几拳打下去,男人嘴里冒出血,李宏示意再打的时候,里屋的女人终于受不了,冲出来哭道:“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我知道钱在哪儿。..求求你们别打了!” 李宏这才笑了,放开男人的领子:“你这婆娘倒是娶得好。” 男人在后面拼命骂老婆,女人也只是含泪带着李宏进了里屋。 床底下藏着一个麻袋,里面是一沓沓成捆的百元大钞,李宏数了一下,有个小十万,应该是男人心知被骗了二十万,最后准备带着剩下的钱和老婆孩子跑路的。 “妈的,还敢骗老子!” 女人哭着求李宏给他们留下一点路费,她还有女儿要养,被李宏扇了一巴掌直接甩开。 蒋泊锋没进去,在门外抽着烟等,谁知道从里屋的床盖底下跑出来一个小女孩,跌跌撞撞地,约莫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小女孩被倒在院子里父亲的模样吓坏了,小脸上全是泪,也没看清楚路,一下子撞在蒋泊锋的身上。 蒋泊锋下意识地抬起手,怕烟烫到她。 小女孩把鼻子都撞红了,哭的更厉害,喊着要找爸爸。 蒋泊锋最怕女人哭,他从兜里掏出一颗水果包装的糖,那是歌舞厅后厨剩下的,有时候他们看场子没事,服务员就给他们拿点,他原本准备带回去给甘涔的,这会儿掏了出来:“别哭了。” 小女孩看着糖,吞咽了一下口水,谁知道下一秒,她就一下子夺过蒋泊锋手里的糖狠狠摔在了地上:“我才不要你的糖!你是坏人!!你刚才拿那么粗的棍子打我爸爸!!我都看见了!我长大要做警察把你们都抓起来!!” 李宏那边刚出来,女人听见了女儿的大叫,顾不得凌乱的头发,跑过来一把抱住女儿,拼命给跟蒋泊锋道歉,女孩在母亲怀里哭的更厉害了。 耳朵边嗡嗡的,蒋泊锋踩灭了烟,说了句没事,就跟李宏他们一块走了。 ❈ 作者有话说: 呜呜不好意思今天去聚餐了~! 蒋泊锋很快会变成“蒋哥”的,话说你们觉得蒋哥好听还是锋哥好听~?! 甘小涔:我只不过是个想偷懒的小喵咪,又有什么坏心眼呢… 别人在军训, 甘小涔只是个每天都在观察能不能晕倒的战地观察员。(捂脸) 第二十章 晕倒 【他真的不能再站了,再站腿要废了,他以后还得用这双腿去买爱马仕香奈儿纪梵希呢!】 蒋泊锋其实也放心不下甘涔,甘涔那点自理能力他清楚,让他给惯坏了,还没有一只猫的好,尤其是现在进入九月份,正是一年来建京最热的时候,活像一个烤炉,甘涔又那么怕热,蒋泊锋都有点后悔,怕甘涔晚上会哭。 一周之后,蒋泊锋他们回到了建京市内,夏利停在歌舞厅门口,蒋泊锋跟着李宏去办公室分了钱,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来上班的女服务员正对着镜子往脸上涂着什么,她皮肤也算白,脸上被晒的一块块发红,指尖沾着白色霜膏往晒红的地方涂。 蒋泊锋从那儿一过,问:“这是什么?” 蒋泊锋在歌舞厅这段时日来话不多,给人的印象就是那个长得又高又帅的年轻小伙子,就是家庭条件不太好,小县城来的,但身手利落,打架够狠,听说跟着宏哥赚了不少钱,以后说不定能混去‘太阳湾’的人。 好几个女服务员都盯上他了,女孩连忙说:“蒋哥,这是雪花膏,我这几天晒的脸上掉皮,攒了好几个月的钱专门在前面的商场里买的呢,涂了几天就好多了,你闻,香不香,就这一小盒,可贵了!” 蒋泊锋客气地说谢谢,心里记下了圆盒子的样式。 下午一点多,歌舞厅还没开始营业,服务员都在打扫昨晚的卫生,蒋泊锋跟李宏说他出去一趟,晚上就回来。 李宏这些天看出蒋泊锋是个可用的人,身手好,心细,头脑又活泛,李宏对他说:“晚上跟我去淮杨路,七点半这儿见,千万别迟了!” 蒋泊锋点头,说他知道。 淮杨路是他们称呼的,指的是淮杨路那边的一栋别墅,他走的时候有人在后门恨恨地碾了一脚烟屁股:“操,这姓蒋的小子才来多久,他凭什么能去淮杨路啊?!” 壮汉骂完,就被身边的人胳膊肘怼了一下:“行了!小点声!指不定人家过几天就在我们头上了!” 蒋泊锋当做没听见,他出了歌舞厅,去了前面不远的正隆百货。 正隆百货是建京成立最早、也是最有名的国营百货商场,商场有三层,蒋泊锋在一楼找了半天,终于在货架上找到和那个女服务员手里一样的小盒子。 一整排都是雪花膏,盒子上小字写着什么牡丹精油、清幽养颜,蒋泊锋看不懂这些,只挑了一盒白色的,怪不得服务员说贵,一盒就要二十五块。 蒋泊锋在旁边又看到一盒珍珠膏,比雪花膏的包装还小,这么一小盒还没他的掌心一半大,就要八十五块,是这面货架里最贵的,足足赶上望水一个职工半个月的工资。 蒋泊锋想想甘涔那小嫩儿脸,应该得像珍珠这样的东西才能往上涂吧…,蒋泊锋索性拿上一盒,结了账,去甘涔的学校。 现在是军训期间,蒋泊锋给门卫塞了一盒烟,说是去给弟弟送点东西,门卫就让他进了。 大太阳底下,甘涔觉得自己就要不行了,这一个星期对于他来说就是地狱,除去第一天,后面四天他都因为天天迟到,每天下午都被多罚半个小时的军姿,他回去整个人都是瘫倒的,连一口饭都不想吃。 重生之后,乔姨疼他,蒋泊锋更是处处都照顾着他,甘涔哪里吃过这样的苦?甘涔心里骂,蒋泊锋这个大骗子!明明说好了过几天来看他,到现在都没来!蒋泊锋就是把他给忘了!男人的话果然都不能相信!! 甘涔汗的湿透了眼睫,他真的坚持不住了,而且他观察了,今天他们那个铁血教官请假了,换成对面的经贸班的教官。 建京的今年比往年都热,经贸班光这几天就昏过去好几个,教官肯定都习以为常了,这就是大好时机,他真的不能再站了,再站腿要废了,他以后还得用这双腿去买爱马仕香奈儿纪梵希呢…! 下午两点多,队伍刚集合,开始例行站军姿,甘涔看着教官背过身,他“哎呀!”一声,两眼一翻,在周围的同学惊呼下,身体软绵绵地倒地,直接昏了过去。 “教官!!报告教官!甘涔他晕倒了!!” 教官在看另外一个班,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操场后面一个身影比所有人都快地冲了过来! “甘涔!涔涔?!你怎么了?!” 甘涔一听,卧槽!他不是晕出幻觉了吧! 怎么好像听到蒋泊锋的声音?! 蒋泊锋刚找到他们院系,在一群学生里一眼就看到甘涔瘦瘦弱弱站在那儿,他原本想等他休息时间再叫他,没想到竟然看到甘涔晃晃悠悠地直接晕倒了! “这一定中暑了!先上医务室!上医务室!” 教官乍一看还以为甘涔是个女孩,赶紧让送医务室,蒋泊锋一把抱起甘涔,许嘉平在前面跑着带路,甘涔在蒋泊锋怀里要吓死,心想着完了完了,这什么情况啊??蒋泊锋怎么突然来了啊!! 一路到了医务室,甘涔偷偷睁开一只眼,去偷觑蒋泊锋的脸色,没想到正对上蒋泊锋焦急的的眼睛。 甘涔赶紧闭上眼,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蒋泊锋抱着他的双臂一顿,似乎松了口气,将他放在床上。 许嘉平还在喘着粗气,蒋泊锋说:“我是甘涔的哥哥,蒋泊锋,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许嘉平擦了擦汗:“没事没事,我听甘涔提过您,甘涔没事吧?吓死我了!怎么校医不在啊,我出去找他!” 蒋泊锋看了一眼床上‘紧闭双眼’的甘涔:“他没事,甘涔就是体格有点弱,歇会儿就好了,我在这儿照顾他就行。” 许嘉平一想,也是,人家哥哥都在这儿了,肯定比自己照顾的好:“那行,那蒋哥我先回去跟教官和同学说一声啊,省的他们担心!” 许嘉平走后,蒋泊锋搬了个凳子:“醒醒,醒了。” 甘涔紧闭着眼不吭声,就是眼睫毛忽闪忽闪的。 蒋泊锋跑了一路,全身都是汗:“赶紧醒醒,不然一会医生来了先给你扎一针。” 甘涔见装不下去,只好晕晕乎乎地睁开眼,故作惊讶道:“…哥??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蒋泊锋刚才快给他吓死,看他一眼:“再给我装,装晕,你可真行,丢不丢人?嗯?谁教你的?” ❈ 作者有话说: 甘小涔:潘文应该叫潘蚊子,许嘉平应该去报文学院,王皓应该去报讨人厌专业。 另外几人:你应该去报电影学院。 接下来让甘涔表演一下什么叫做:男人,你最好不要惹我,否则我立刻让你跪下来求我别哭!(叉腰) 哈哈今天还会更新的! 第二十一章 医院证明 【娇气就娇气吧,咱慢点养,也不能受这么大的罪。】 “我无师自通的…!” 甘涔一看事情败露,也不装了,他委屈地撇着嘴:“那我累啊…,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被训的有多惨..!天天头顶上大太阳晒着,还要做俯卧撑!懒觉多睡一会就要罚我站半个小时的军姿!我都站了好几天了!晚上洗澡也赶不上热水…,只能冲凉水!!” 甘涔这几天都忍着,一看见蒋泊锋就有点忍不住,说着说着就想哭,他扯开军训服领口,脖颈下缘被领口磨得一片通红。 “你看!这衣服糙的把我脖子都磨破皮了..!根本来不及洗,每天都臭的要死!还流汗,蜇的我伤口都疼死了!蒋泊锋你坏死了!你说过几天就来看我,把我丢在这里一个星期!你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过的!你的几天是千八百年那么长吗..?!你怎么不等新世纪再来看我啊!你来了还凶我,那你不要来看我了…!你别管我不就得了..!!” 能把自己说急眼的就是甘涔了,他心里又委屈又生气,索性翻过身背对着蒋泊锋,再也不理他,开始一个人擦眼泪。 蒋泊锋看见他掉泪就心疼坏了,尤其看见甘涔脖子那么嫩的地方都被磨得一片红肿,几处让汗水泡的破皮。 “是哥不好…,涔涔…,哥这不是来看你了…?让哥看看你的伤…” 甘涔红着眼睛不让,背着身子不让蒋泊锋碰他。 蒋泊锋哄他:“涔涔…,乖…,不生气了,让哥看看…” 甘涔一被哄就来劲,转着头怒道:“你走吧!反正你也不心疼我了!让我一个人死在这里好了!” 蒋泊锋原本还低声温语地哄着他,听到这话一下子凛起神色:“嘴上越来越没把门的,真当我不敢打你是不是?” 甘涔看蒋泊锋沉了脸,也自知说错了话,但是连日来的辛苦超出了他的承受限度,委屈和难受一齐压制不住,他的眼泪一下子掉地更凶了: “你干什么呀蒋泊锋…!我都这么累了,我天天都快热死了,想你想的睡不着,饭也吃不下,你知道我瘦了多少!你来看我,一句好话不说,一来就是骂我的!而且我根本就没装!我就是头晕!我天天跑完步都站不起来…,眼前都是黑的!你根本不知道!你就会骂我!!” 甘涔最近真是太累了,哭得根本停不下来,眼见着他坐着就要头晕,蒋泊锋也吓到了,连忙扶着甘涔躺下:“是哥错了哥错了,别哭,涔涔,你在这儿等着,哥给你找医生来!” 蒋泊锋刚跑出门,校医就进来了。 校医给甘涔一检查,又听甘涔描述这几天的症状。 “你这有点低血糖啊,血压也低,这样,我给你开点藿香正气水,你回去先休息两天,要是还老头晕,就得去医院再检查检查,看看低血糖的严不严重,要是严重,平常生活可得注意!” 甘涔吸着鼻子,点头,医生又给甘涔脖子上磨破皮的地方开了点红霉素软膏,让他回去涂几天。 蒋泊锋从听医生说甘涔低血糖、血压低开始,那脸色就担心的没好起来过,他让甘涔在医务室等他,拿着假条去了甘涔辅导员的办公室。 甘涔长得是他们班里最清秀最白净那个,辅导员有印象,大概也觉得甘涔那小身板低血糖实在情有可原,就批了两天假,蒋泊锋道谢,拎着刚才落在操场上的东西,领着甘涔回家。 出了校门,甘涔都还在生气,他也真累着了,小脸歇过来都是白的,蒋泊锋轻声问他:“涔涔,走的了吗,要不哥背你?” 甘涔偏过头:“…才不要你背!” 蒋泊锋往前走了两步,蹲下一点,直接把甘涔背了起来。 “干什么呀蒋泊锋!我都说我不要!” 蒋泊锋往上托了托甘涔,让他更舒服点,放柔声音哄他:“好了,乖…,不闹了啊,看你小脸白的,一会真累着了。” 甘涔噘着嘴,趴在蒋泊锋背上,哼道:“反正你也不心疼……” “心疼,怎么不心疼,”蒋泊锋一颗心到现在都还像被人攥着拧着一样,他背着甘涔,眉间思索了会,问:“你们学校有人没参加军训吗?” “有啊……”甘涔都快羡慕死了:“经贸班就有一个女生!好像是来月经肚子特别疼,疼得打滚的那种..!就让家长给请假了,请了一周呢!你说男生为什么就不能来月经啊…,我也想来,我也肚子疼!” 蒋泊锋:“……,甘涔,人家女孩子那点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甘涔咳嗽两声:“咳咳…,我耳朵好使不行啊…” 他当然得先打探一下军情了,万一能借鉴呢,只可惜这个借鉴不了,他没条件! 气死了! 蒋泊锋叹口气,拿他没辙:“说点男生的,有没有?” 甘涔想了想,说:“有一个!哪个系的我给忘了…,好像去医院开了证明,对,他好像得什么传染病了!…反正他得没得病又没人知道, 他又不来学校,我们学校有医院证明就行了…,我也想得…” 他话没说完,就被蒋泊锋皱着眉打断:“甘涔。” “……不不不,我才不想得病呢…!”刚挨了骂,甘涔还是很识时务的:“我听他们说有的传染病得了身上要留疤的…,我才不要..,我这么好看,留个疤多丑啊…,以后不能去游泳了,得不偿失!” 蒋泊锋想了想,医院证明… 一路上,甘涔在蒋泊锋耳朵边儿抱怨军训有多折磨人,他有多久没来看他,见蒋泊锋想着什么事没理他,不满道:“蒋泊锋,我说的你听了没!你想什么呢,我再也不想军训了!” 蒋泊锋说:“嗯,咱不军训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这么说……,啊?什么?” 甘涔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不军训了?你…、你是蒋泊锋?你转性啦?!你不是老嫌弃我娇气!你上次还说我欠训呢!” 蒋泊锋一开始的确是这么想的,甘涔身体弱,就想让他多锻炼锻炼,身体好点,但现在看见甘涔身上的伤,又听医生那么一说,觉得根本不是一回事。 甘涔底子原本就差些,急着来反而激得他小毛病都出来了,虽然今天的晕是装的,但瞧甘涔的小脸歇过来都没什么血色,他早就又后悔又心疼了。 “娇气就娇气吧,咱慢点养,也不能受这么大的罪。先回去,哥问问能不能弄个证明来。” ❈ 作者有话说: 蒋爹他心疼了后悔了心疼了后悔了!! 所以甘小涔以后挑剔又娇气的脾气真的就是蒋泊锋惯得,惯得他! 当甘小涔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