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完四个大佬后,他们找上门了 作者:剑指神洲 简介: 凌洲被【真爱系统】绑定的时候,以为一切都尽在掌握。 系统【这是所有位面中最危险的主角们,他们命途多舛、内心阴暗。 黑化值趋近100%,攻克难度为s级】 凌洲表示:不就是谈恋爱吗?简单~ 在无良系统的帮助下,凌洲完美地扮演着每一个角色。 霸道总裁的作精小甜心; 冰山校草的地下男友; 偏执反派的清纯白月光, 让斯文教授操碎了心的年下小男友——是他、是他、都是他~ 在刷满所有大佬的好感值后,凌洲迅速收拾行囊,准备跑路。 系统【恭喜您成为了所有主角的白月光朱砂痣~现在为您传送!】 【传送进度10%】 凌洲:“嗐,真有点儿舍不得。” 【传送进度50%】 凌洲:“顾总、小严、珏珏、裴老师,再见~”QAQ 【传送进度】99% 凌洲:“老子终于免费啦!” 系统【警告!警告!出现未知意外!】 【传送失败,位面意外融合!!!】 当凌洲满心欢喜地睁开眼,看见的就是被他疯狂撩拨、而后无情抛弃的四个大佬,站在他的病床前。 大佬们:“他们,是谁。” 看着黑化值重新回到99.99%的四个男人,凌洲双眼一闭,几乎晕厥。 *** 被系统坑害,走投无路的凌洲:“求饶挽回人设?不存在~” 任务完成钱到手后,他选择直接摆烂、咸鱼式躺平。 深情人设什么的,崩了就崩了吧。 霸道总裁:那个眼里只有我的作精小甜心呢? 冰山学霸:你说你负债累累结果不仅有豪门老男人,自己还是豪门继承人? 阴郁反派:连打雷都害怕的你其实打架斗殴样样精通? 斯文教授:我品学兼优的小男友其实是个海王? #你到底有几个好哥哥?# 凌洲:别问,问就是都没爱过,问就是演技高超、一心向钱。 位面王者、演技超群、十分能作妖的小狐狸钓系攻 阅读指南 1v1 HE(切片 爽文 内容标签: 系统 甜文 快穿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凌洲 ┃ 配角:【预收金丝雀重生后跑路了】 ┃ 其它:奇奇怪怪,可可爱爱 一句话简介:渣攻翻车后该如何自救? 立意:合理分配时间,走上人生巅峰 第1章 凌洲从第二位面脱离的时候,第一位面已经下起了初冬的第一场雪。 系统扑棱着淡黄色的翅膀落在他肩头,有些忧愁【比预计的回归时间迟了五天。】 这意味着,在这个世界凌洲已经失踪了五天。 凌洲将身上的校服脱下,再三确认自己身上没有不属于自己的味道后,才拿起准备好的衬衣换上。 脱下校服换上衬衣,凌洲身上的学生气一扫而空。 凌洲:“顾成耀的情绪怎么样。” 【顾成耀黑化值浮动明显,但由于爱意值极高,目前该人物还没有任何异常】 不愧是一号位面的头号人物,这么沉得住气...凌洲松了口气,可系统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微微蹙眉。 【但是顾成耀他已经在怀疑你的身份了】 系统【自从你失踪以后,他就通过各种手段查到了你当初用的背景是伪造的】 凌洲:“可我的背景不是位面安排好的吗,怎么会出错?” 【顾成耀是这个位面的一号危险人物,他对信息的敏锐度已经超过了位面的可控范围】 直白点儿说,顾成耀竟然通过自己的手段察觉了位面的bug。 凌洲不由感慨,这家伙的智商简直高得变。态。 看来他得加紧攻略的进程,在顾成耀彻底识破他的身份之前离开这个鬼地方。 凌洲当机立断,“马上送我回公司。” —— 航宇科技大楼内 助理手边的电话一响,会议室里的人来催,“顾总的咖啡好了么?” 顾成耀对工作的要求极为严苛,手底下的人没有不怕他的。 “马上来!”助理急匆匆倒好咖啡,正要往杯子里加炼奶。 这时,一双白净修长的手伸了过来,轻轻挡住了他的动作。 “给顾成耀的?”——来人的声音很年轻,介于少年和成年人之间。 助理抬眼,微微一怔。 凌洲穿着一身简单的白T恤、运动裤,看着不到二十岁。 男人的穿着打扮很简单,可一张脸却美得近妖,男生女相却丝毫不女气,骨骼柔和而挺立,揉杂着女相的美和男相的英气。 尤其是那双眼睛,妖异得像是月光下的鬼魅。 助理险些手抖摔了手里的杯子。 凌洲抬手接过咖啡,使坏说:“别给他加糖。” 眼见着凌洲端走了顾总的咖啡,助理才后知后觉要去阻拦。 公司里的老员工却抬手拦住了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这祖宗可算是回来了。” 助理:“可是...”那可是一杯浓浓的espresso,不加糖根本无法入口。 “你记住这个人。”老员工拍拍助理的肩膀,松了口气,说,“他端过去的就是毒、药,顾总也不会有意见的。” 办公室里 凌洲仰头靠在顾总的豪华办公椅上,百无聊赖地转圈圈。 看见头顶奢侈的水晶大吊灯,凌洲眯了眯眼。 顾成耀年少有为,坐上公司一把手的位置才不过三十。 可这家伙办公室的装修却是珠光宝气、老气横秋——凌洲觉得房间里这些价值不菲的木料、玉石、古董,怎么看都不像是科技公司总裁办公室里该有的东西。 凌洲再一次感慨顾总英俊帅气的皮囊下,是一颗老成无趣的心。 嗯,二十岁和三十岁还是有代沟的。 正默默吐槽着,秘书的声音由远及近。 偌大的红木门被人缓缓拉开。凌洲抬眼,对上了一道锐利的目光。 一个多星期不见,顾总霸气依旧。 “凌先生也在。”秘书有些为难,财务总监和人事还等着汇报工作呢。 “没事,我去后面等。”凌洲很有眼色地说。 顾成耀从进门时扫了他一眼后,就没有说过话,也没有看过他。 虽然男人脸上风平浪静,可骤然变冷的气场和看向凌洲的眼神,无不说明:他在生气。 显然,顾成耀的心情并不美妙。 凌洲识趣地退到了一旁,貌似安分。 “都出去。” 听着男人冷冰冰的声音,凌洲挑眉,看来这家伙火气不小啊。 人都出去以后,办公室里变得很安静。顾成耀的目光也渐渐没那么冷淡。 “过来。”顾成耀双手交握,微微后靠在椅背上。 “哥。”凌洲轻轻抿唇,嘴角浅浅的梨涡一晃。 顾成耀微微昂首:“说吧。” 凌洲知道男人在等自己的解释,解释自己离家出走一个星期的原因。 可是他该怎么解释呢? 说自己这几天跟另一个男人谈情说爱、风花雪月去了? 那不是找死么? 可看着顾成耀隐隐有上升趋势的黑化值,凌洲有点儿头疼。 “我能不说么?” 黑化值+1 “我就是出去散散心。” 黑化值+1、+2... 看着顾成耀貌似淡定的神态和疯狂上涨的黑化值,凌洲叹了口气。 他缓缓走到顾成耀面前,双手撑在椅子两侧,俯身靠近目光愈发阴沉的男人。 凌洲漂亮的眼睛里倒映出顾成耀沉默的影子,仿佛他的世界里只能看见眼前的男人。 “哥,你别生气啊。”凌洲自然地坐在了顾成耀的腿上。 骤然亲密的姿势让顾成耀怔了怔,他为人稳重,哪怕再喜欢凌洲也从来不会在工作的地方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但,或许是这一次的分别有些久,顾成耀抬了抬手,终究是没有推开怀里暖烘烘的身体。 见顾成耀眼神有所松动,凌洲松了口气。 “消消气。”凌洲抱着顾成耀线条分明的腰身,偏头亲了亲男人的脸颊。 凌洲:“想我了?” 顾成耀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 真好哄...凌洲一笑,说:“我也想你。” “别以为说些好话就能应付过去。”顾成耀偏开脸,语气虽然依旧生硬,可眼神却不像刚才那样冷漠。 凌洲不依不饶抱着他的肩,计上心头,“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 他俯身,沿着顾成耀的嘴角轻轻而上。 顾成耀外表强势,气质冷淡,嘴唇却温热。 凌洲极有技巧地撬开了男人的唇,却又欲拒还迎,勾搭着顾成耀往不可言说的地方沉沦。 狡猾得像只小狐狸。 顾成耀终于忍不住抬手,重重扣住了凌洲的腰,凌洲才轻轻一笑,徐徐加深了这个吻。 凌洲的吻热烈而主动,带着浓烈的暗示意味。 呼吸交缠,十指相扣。 衣襟前的扣子被解开的时候,顾成耀忽然清醒了过来。 男人多年来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他一把握住了凌洲作乱的手。 “啧。”凌洲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又没人进来。” 顾成耀盯着他红润的唇,片刻,还是说:“回家再说。” 顾成耀的领地意识很强,不仅不喜欢旁人介入自己的私人领地,更不允许任何人在自己的工作场合放肆。 当然,凌洲是个意外。 凌洲是他墨守成规几十年忽然闯入的不确定因素,打破了他一次又一次原则。 但有些事儿,顾成耀还是没那么放得开。 顾成耀已经三十岁,他不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轻轻一钩就莽撞地撒野。 “顾成耀,你还真是——”凌洲挣开顾成耀的手,起身。 “行,我走。”说完,起身、穿衣服、提裤子一气呵成。 像极了翻脸不认人的渣男。 顾成耀眉头一拧,“你要走?”显然是对凌洲现在就要走十分不满意。 谁也接受不了前一刻还黏黏糊糊往自己怀里钻的人,下一秒就翻脸无情。 凌洲轻佻地笑着,说:“不走难道在这儿跟你过家家么?” 他一把将散落的头发捋起,露出妖冶漂亮的眉眼,“顾总,你不是还要工作么?” 凌洲将咖啡递到顾成耀手里,“好好工作,我就不打扰了。” 还没走到门口,耳边就传来男人的声音,“站住。” 开玩笑,凌洲可不是什么听话的小宠物,他的步子迈得更大。 “凌洲。”顾成耀近乎是咬牙切齿。 “叫我走的是你,叫我留下的也是你。”凌洲抱着胳膊转过身,唇边带着坏笑,“顾总,你到底想怎样?” 顾成耀沉默着看向凌洲,漆黑的眼眸里涌动着难以察觉的情绪。 而后,男人咬着牙,低着头解开了衣襟前的扣子。 凌洲挑眉。什么意思?这人终于转性子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铁树开花了? “顾总,您这是什么意思啊。”凌洲使坏,不肯放过对方。 男人垂眸没有说话,手背因为用力隐隐浮现出青筋。 凌洲不依不饶,“说啊,要我走,还是留下?” 男人没有说话,祈求对方留下睡自己的话语,他说不出口。 凌洲抱着胳膊轻笑一声,“顾总,这事儿讲究的是两情相悦,你这样不情不愿多没意思。” “行了,我回家等你。”凌洲挥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 地下车库里 系统焦急地围着凌洲转圈圈【主人主人,一号危险人物的黑化值又往上涨了】 凌洲风云不惊地发动车子,“没事儿,只要不超过50%任务就算完成。” 系统【可是一号好像很生气呢。】 凌洲:“知道哄人的最高境界是什么么?” 系统【?】 “就是生一场比他还大的气,让他反过来哄自己。” 系统【...】 “我莫名其妙消失了一个星期,顾成耀肯定火大着呢。要是在这时候道歉认错他也未必消气。”凌洲留意着路况,十分惜命地保持在最低车速。 凌洲:“与其没完没了地哄他,不如先发制人。”他顿了顿,又问,“爱意值呢?” 系统【爱意值还是卡在99%】 “啧。”凌洲眯了眯眼睛,“顾成耀到底在想什么。” 系统乖巧地蹲在凌洲肩头,为他出谋划策,“要不索性刺激他一下?来个狗血车祸什么的——主人你看前面就有一辆超速的跑车...” “闭嘴。”凌洲握紧了方向盘,“我惜命。” 哪怕知道这个世界是虚拟的位面时空,哪怕他拥有着超越生死、穿梭时空的能力,但凌洲反复提醒自己,越是这样越要谨记自己的身份。 他就是一个普通人,偶然进入了这个奇幻的时空,总有一天,他还是要回到属于自己的真实世界,过柴米油盐安稳的小日子。 凌洲一直谨记着真实和虚拟的界限。 他可以毫不畏惧地接触位面里的【头号危险人物】因为他清楚这些人不过是虚幻。 但他一直谨慎地使用系统赋予的能力,时刻谨记自己普通人的身份。 凌洲很聪明,来到位面的这些日子,他都活得十分清醒。 系统想起来那些迷失在位面里的“穿梭者”,他们有的沉溺在纸醉金迷的世界中,有的过于自大任务失败,被永远地困在了位面之中。 而凌洲,同时接手了四个s级【危险人物】,不仅没有翻车,甚至将任务完成得十分出色。 现在,胜利就在眼前。 “小黄,看看其他几个人的攻略进度。”凌洲到达目的地,停好车,摸了摸肩头小鸟模样的系统。 【我是系统...我有编号...】系统一边无力地解释,一边调出了s级危险人物的档案。 此刻【危险人物】们的数值友好得令人惊叹,跟刚开始简直天差地别。 【顾成耀——黑化值12%、爱意值99%】 【严霜烬——黑化值5%、爱意值99%】 【时钰——黑化值44.44%、爱意值90%】 【裴斯年——黑化值5%、爱意值90%】 凌洲若有所思地盯着浮在眼前的面板。 系统【怎么了主人?】 凌洲天性敏锐,这些日子他隐隐察觉了几个位面的不对劲,“小黄,你觉不觉得这四个位面的时差越来越短了?” 或许是任务完成在即,凌洲愈发谨慎。 他总感觉,原本应该是四条平行线的时空,似乎在慢慢靠拢。 “我去攻略严霜烬的时候,明明算好了两个时空的时差是48小时,可回来的时候却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 凌洲摸着系统毛绒绒的脑袋,说:“你说,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系统【不会的】 “但愿是我想多了。”凌洲看了眼昏黄的天宇,打开车门,晚风拂面而来。 “呼——”凌洲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我终于能回家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宝子们~我回来啦! 感谢‘奈斯耶’宝贝的六个地雷!谢谢! 下一本开【金丝雀重生后跑路了】 #追攻火葬场# 野蛮生长漂亮大美人攻x天生情感匮乏毫无良知反派受 风鹤是翱翔在荒漠上的小鹰。 十七岁的少年天不怕地不怕,一匹黄骆驼、一曲信天游,踏着一路风沙走遍荒漠高原。 直到白朝辞出现在了他的世界。 爱情来得猝不及防。 《荒漠远行》纪录片团队开拍的那天,成天吹风吃沙的少年跑到河边将自己脸上的沙子洗了个干干净净。 风鹤将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甚至将家里脾气最好的小骆驼牵出来,在心上人跟前晃啊晃。 “它叫小铃铛,它很乖,你可以摸摸他。”——展示自己的骆驼 “我已经一米八了,是村里最高的男人。”、“我力气很大”、“我家的窑洞最漂亮”——展示自己 而那个漂亮得像神仙一样的大明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的物种。 大明星似乎并不喜欢这只太过热情的小鹰。 准确地说,白朝辞似乎不喜欢任何人。 他不爱笑,也不爱讲话。 可纪录片杀青的那天,白朝辞却朝风鹤伸出手。 “跟我走么?” 荒漠的小鹰被带离了家乡。 再也没能飞回家。 *** 多年后,白朝辞终于实现了自己的野心。他被鲜花掌声簇拥、一步步走上乐坛第一人的高位。 白朝辞捧着冷冰冰的奖杯,眼底却一丝光亮都无。 因为,那个曾经在领奖台下为他鼓掌喝彩的人,已经不在。 猛禽天生属于天空和荒漠。 家雀能养在笼子里,鹰不能。 可惜,控制欲过强的白朝辞没能及时放手。 —— 风鹤离开他的那个清晨,平静得跟无数个清晨一样。 半生纠葛,风鹤留给他的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我是荒漠的鹰,不是你的笼中雀。” *** 重生后的风鹤:谁是你爱人,老子是你爹:) #论重生后如何带领父老乡亲们脱贫致富,走上人生巅峰# 第2章 顾成耀提前从公司赶回家的时候,凌洲已经蜷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望了眼大厅里指向六点的时钟,走到熟睡的人身边,揉了揉对方柔软的发。 凌洲掀开眼皮扫了他一眼。 “吃过饭了没有?”顾成耀回家后就脱下了西装外套,里面是一件灰色衬衣,看着倒比在公司里那副雷厉风行的模样要温和得多。 凌洲翻了个身,背对着男人,没理他。 片刻,身后传来一阵衣料窸窣的声音。 接着,凌洲陷入了熟悉的怀抱。 顾成耀从身后抱住了他,微冷的唇抵在凌洲后颈。 他低声同他说话,“你怎么脾气越来越大。” 凌洲没出声,顾成耀顿了顿,又说,“那里是我工作的地方。” 凌洲转过身,鼻尖蹭过对方的,他直勾勾盯着顾成耀,似撒娇,又似认真,“我重要还是工作重要?” “你。”顾成耀没有一丝犹疑。 这倒让凌洲有些怔然。 要知道,顾成耀这个人物之所以被归类于【危险人物】档案,就是因为他的执念极深。 每个s级的危险人物都有着这样那样的执念,他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为此执念毁天灭地。 位面检测到这些人的危险,为了自保才会在人类世界中选出像凌洲这样的“穿梭者”,希望他们能降低这些人的黑化值。 而顾成耀的执念?凌洲猜测就是他一手打造的科技帝国。 顾成耀这个科技狂魔,最后肯定会因为无法突破新技术而暴走黑化——凌洲已经脑补出科技怪人发疯暴走的奇幻故事。 “撒谎。”凌洲看着男人深黑的瞳仁,说,“你明明最宝贝你实验室里的那些机器——” 不等凌洲说完,顾成耀凑过来,吻住了他的唇。 “凌洲,”顾成耀用凌洲看不懂的眼神,凝视着他,“下次不要再消失这么久。” 凌洲仰起头,接受了男人有些猛烈的吻。 良久,凌洲推了推男人的肩,“还没吃饭。” 男人没有回答他,再一次吻上他的唇。 “现在知道主动了。”凌洲坏笑一声,搂住了男人窄瘦有力的腰。 “顾总,你身材真好。” 说来荒唐,顾成耀初见凌洲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甘心臣服在他之下。 哪怕是上、床,顾成耀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掌握主导权的一方。 可当凌洲用那双妖里妖气的眼睛望着他的时候,他就像是着了魔。 自控、理智、原则,这些支撑他开创了一个行业的宝贵品质,在凌洲的攻势下荡然无存。 他开始失控。 甚至,不可自控地享受着。 他像一匹陷入了困境的狮子,属于猛兽的天性在抗拒,本能却无法抵挡,一再沉沦。 汗水淋漓中,顾成耀抬手扣住凌洲的后颈,狠狠地吻上了对方的唇。 —— 最后接了个吻,凌洲毫不留情地推开男人,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下。 想粘人的时候就粘人,正事儿办完了就翻脸无情。 顾成耀无奈垂眸,他看着凌洲微红的眉眼,抬手轻轻扫了扫他长长的睫毛。 顾成耀仍然还有很多疑惑压在心里,那些解不开的谜团一层一层笼罩着他。 凌洲来历不明的身世,狡猾多变的性子,还有来去成谜的行踪... 可他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珍惜地亲了亲凌洲红红的眼尾。 吃过晚饭后,凌洲看着顾成耀仍旧一动不动的爱意值,有些语塞。 “怎么了?”顾成耀刚刚洗完澡,身上的浴袍穿得规规矩矩,可偏偏脖颈处露出来的皮肤充满了暧昧的痕迹。 男人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打开电脑开始看文件。 不愧是工作狂魔。凌洲看着全身心投入工作的男人,又想起这家伙的爱意值一动不动。 翻天覆地折腾了一天,到头来累得不想动弹的是他,顾成耀居然还能气定神闲地处理文件。 看着卡在99%的爱意值,凌洲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爬起来,抱着自己的枕头就往客房走。 “凌洲?”顾成耀看着又忽然开始折腾的人,隐隐有些头疼。 “你不是忙么,我不打扰你。”凌洲冷冷地撇下一句话,踩着拖鞋,步子迈得飞快。 一天到晚就是工作工作工作,这么喜欢工作就跟那堆数据过去吧。 凌洲将门关得震天响。 顾成耀关上电脑若有所思,男人凝视着紧闭的房门许久,最终还是合上了文件夹。 系统挥着小翅膀,在凌洲头顶转圈圈【主人别生气嘛】 凌洲将自己甩上床,打了个呵欠,“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 顾成耀是什么人?一个为科技而生,事业心极强的科技大佬。 在事业和爱情之间,凌洲清楚地知道顾成耀一定更看重自己的事业。 系统【那你...】 “兴致来了,随便闹一下。” 在顾成耀这样的霸总身边,听话懂事、小意温柔的人设都是下下策。 敢问一个总裁身边,什么听话懂事的人没有? 凌洲偏偏反其道而行之,硬是活成了顾成耀一成不变生活中的惊涛骇浪。 隔三差五的小脾气、信手拈来的撒娇、在床上意外的反差——可谓闹腾到了极点。 凌洲以一个作精的身份在顾成耀的生命中蹦哒了几年,居然真的将这号危险人物攻略成功。 系统百思不得其。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见鬼了似的跳起来,【主人主人!一号危险人物的爱意值涨了!】 凌洲:“?” 【顾成耀爱意值+0.1%,总爱意值99.1%】 凌洲:“...”难道是刚刚在沙发上太敬业,顾成耀虽然一声不吭其实很享受? 系统【爱意值不会延迟这么久】 那就是刚刚作妖的缘故? 顾成耀是有什么大病吗? 凌洲又一个鲤鱼打挺,一脚踏上拖鞋,打算回房间了解一下情况。 可刚一打开门,凌洲就看见抱着胳膊、斜斜靠在门边的男人。 凌洲下意识退了一步,下一秒却被顾成耀展臂拥入怀中。 男人的体温偏低,肩宽背阔,腰线短而流畅,腰下一双挺直修长的腿——简直就是教科书级别的小说霸总身材。 “别闹了,行不行?”顾成耀不太会哄人,只能沉着声音说,“你比工作重要。” 对于男人罕见的示弱,凌洲勉强接受,作怪的气焰也消了不少。 “头发怎么还是湿的。”顾成耀偏头触到了凌洲半干的发,皱眉。 顾成耀扯过毛巾拢在凌洲头顶,而一向闹腾的人竟也没有反抗,只是乖乖地坐在沙发上,半靠在他怀里。 凌洲的头发不似他的脾气——意外柔软,顾成耀手上的动作不由变得很轻。 系统冒出来——【顾成耀爱意值+0.1%】 凌洲:“?”他盯着顾成耀黑漆漆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忽然出声:“你喜欢我的头发?” 顾成耀一笑,不置可否。 凌洲:呵,男人心,海底针。 挑任由顾成耀将自己的头发搓干,又随意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发,“完事儿,睡觉。”说完,便搂着暖烘烘的总裁钻进了被窝。 “顾总,”被窝里,凌洲拂过男人手感极好的腹肌,“下次试试草莓味儿?” 顾成耀:“嗯。” 凌洲:“这么好说话?”他轻轻踢了踢男人的小腿,“白天在办公室怎么不肯。” 男人缓缓拂过他的背,没有说话。 其实...白天在办公室,如果凌洲再坚持几分钟,顾成耀根本就没有招架的余地。 面对凌洲,顾成耀从来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 “老古板——”凌洲搂着顾总手感极好的腰,昏昏沉沉地闭上眼。 说起来,其实顾成耀在这四个任务对象中脾气不算差。 白手起家,天资聪慧,年少有为——按理说,这样的人怎么也不会沦为社会的危害。 可按照位面的预知,顾成耀会在未来为了某种执念愈陷愈深,最后走向极端,拉着整个世界一起毁灭。 凌洲闻着男人身上良善无害的味道,心里寻思:一个香喷喷的总裁能有什么威胁呢? —— 可能是归家心切,凌洲的梦里都是一堆数值,黑化值、爱意值增增减减。 凌洲一遍一遍数着几个危险人物的数值,谨慎极了。 然而,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严霜烬的黑化值忽然突破了五十大关。 紧接着,顾成耀、时钰、裴斯年的黑化值也发疯般地往上涨。 四个位面濒临毁灭。 “别...” 顾成耀睡得浅,枕边人的一声呓语让他清醒过来。 他拍了拍凌洲的背,哄着做噩梦的人睡得安稳些。 陷在梦里的凌洲迷迷糊糊觉得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 梦里,他一回头,骤然看见了目光阴沉的严霜烬。 本来就是一张冰山脸的人,此刻冷着脸更加让人脚底发寒。 凌洲张了张嘴,一声模糊不清的“小严”从唇边泄露出来。 顾成耀搭在凌洲肩上的手一顿。 “小严...”顾成耀缓缓捏紧了凌洲的肩,“是谁?” 翌日 凌洲是被系统的声音吵醒的。 “怎么了。”凌洲昨天白天太过放纵,导致第二天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系统【不好了不好了,一号危险人物的黑化值又涨了!】 位面对于危险人物们的黑化值异常在意,哪怕是涨了1%都战战兢兢,可以说求生欲是非常强烈了。 凌洲见怪不怪,不急不慌地打了个呵欠,“正常,你都说他是危险人物了,黑化值起起伏伏也没——” 【昨天一晚上忽然涨到了30%!现在都快40%了!】 凌洲瞬间清醒。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奈斯耶宝贝投的六个地雷! 感谢在2022-01-26 00:00:00~2022-01-26 18: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复兴粉嘤嘤、沐阳、丫丫呀、故度、奈斯耶、日暮迟、寻瑶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啊啊啊啊阿秋 49瓶;祁正、tu 5瓶;君梦如烟 2瓶;金秋大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怎么回事?”凌洲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将昨晚的睡眠监控调出来。” ... 看过监控后,凌洲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系统【主人这要怎么解释呀?】 凌洲:“...”怎么解释? 他,一个兢兢业业的位面打工人,平时谨慎小心,呕心沥血管理时间,眼看胜利就在眼前,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因为梦话而翻车。 凌洲:“我要是跟顾成耀说小严是我在路边捡的一条流浪狗,他会信么?” 系统【顾成耀性格档案:智商187.5/思维缜密/一旦认定的事情难以改变——】 凌洲:“行了,闭嘴。”他头疼地扒拉着头发,仿佛已经看到了顾成耀黑化暴走,毁天灭地。 什么是噩梦照进现实? 过了一会儿,凌洲咬咬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系统焦急地在他肩膀上跳来跳去【主人主人,黑化值还在涨呐~】 系统【现在一号人物的黑化值过高,不建议接近该人物。】 【人物黑化值超过50%,不建议接近该人物!】 【请立即远离一号!请远离一号!】 耳边已经传来了位面的警报声,凌洲的脚步却没有停下。 他毫不犹豫地推开书房的门,一抬眼就看见了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 顾成耀依旧是一身一成不变的黑色衬衣,眉眼英俊,耳廓上挂着的蓝牙耳机闪着淡蓝色的光,男人的眸中也浸染了淡淡的蓝色。 他朝凌洲望过来的时候,眼神平静得可怕。 凌洲甚至有种眼前的人不是真人,而是一个高端AI的错觉。 “怎么。”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神色也不见异常。 要不是系统里明晃晃的黑化数据摆在那儿,凌洲都要以为眼前的男人真如表面那样淡定。 凌洲沉着脸看了顾成耀一会儿,走到了顾成耀身边。 他一眼就瞥见了顾成耀电脑那端暂停的会议。 电脑屏幕上的几个公司骨干面面相觑,不理解顾成耀怎么会忽然中断会议。 直到他们看见了凌洲那双熟悉的狐狸眼,纷纷识相地闭了麦。 新来的助理正想出声询问,就被同事及时地关闭了麦克风。 助理:“?”随后,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平时像阎王一样可怕的顾总一反常态,竟任由凌洲坐在办公桌前。 而后,顾成耀抬手关闭了电脑,小助理眼前一片漆黑。 凌洲斜斜靠在桌边,抱着胳膊垂眸看着顾成耀,“顾成耀,我有事跟你说。” 顾成耀显然不习惯凌洲的冷言冷语,他轻轻拧了拧眉。 顾成耀:“凌洲——” “我们分手。” 系统【!】 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 凌洲耳边的警报声却响彻天宇。 顾成耀眼底的寒意再也隐藏不住,他盯着凌洲,目光愈发危险。 “为了那个小严?”顾成耀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系统【快解释!快!黑化值撑不住了!】 凌洲:“是。” 系统吓得几乎晕过去。 顾成耀起身,双手撑在桌边,正好将凌洲困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顾成耀的语气渐渐变得危险,“解释一下?” 凌洲冷笑一声,下一秒,他一拳砸在顾成耀肩窝。 “你特么还要我给你解释!解释什么?” 顾成耀不退不让,原本寒潭似的眼底却浮现一丝狐疑。 “凌洲——” “好。还不承认是吧?”凌洲双眼一眯,咬牙切齿,“公司里上个月新来的技术员,是不是你破格录取的?” 顾成耀沉着脸没有说话。上个月,他确实通过校招破格录取了一个名校毕业的博士生。 那人似乎,姓严? “是啊,他确实比我好得多,长得帅,脑子又聪明...”说着,凌洲的声音一涩,“还那么懂事,又听话。” “呵,我懂。”凌洲冷笑着,眼眶却微微发红,“谁不喜欢听话又懂事儿的...” 凌洲将一个吃醋后不愿意承认,又心里委屈的醋精演绎得十分到位。 他漂亮的狐狸眼蔫蔫地耷拉着,像一只暴躁又受伤的小动物。 “你什么意思,”顾成耀靠近,锁眉望着被自己圈在怀中的凌洲。 凌洲推了推越逼越紧的男人,不耐地说:“滚开。” “凌洲,你在吃醋?” “没有。”凌洲别过脸。 顾成耀仍旧盯着他,目光复杂,“为了一个新入职的小人物?” “呵,小人物?”凌洲冷声说,“一个小人物,也值得顾总您亲自面试,破格录取?” 凌洲:“顾总你别告诉我,你公司里传出你们俩有一腿的消息是谣言!” 当然,谣言并不存在。试问公司谁不知道顾成耀家里有个祸国殃民的“蓝颜祸水”? 谁也不会觉得自己活腻了,造这么可笑的谣。 但凌洲行事的准则就是——不管有理没理,道德的高地一定要率先占领。 “你真的在吃醋?”顾成耀望着他,比望着最复杂的代码还要认真。 他妄图窥探凌洲那双漂亮眼睛里的秘密。可是无论他如何深究,得到的都是浅浅的一道倒影。 好在,凌洲的眼底是他的身影——仿佛这样就意味着这个小狐狸的心里,也有他的一席之地。 这让顾成耀的心情微微好转。 “都说了没有!”凌洲挣了挣,“放开。” 顾成耀:“所以昨天晚上你在梦里叫的人,是他。” “小严...”顾成耀低声,像是自语一般,嗤笑,“原来是他。” 不等男人深思,凌洲偏头啃在了男人肩上。 顾成耀思绪被打乱,偏头对上了凌洲妖冶的眼睛。 还真是个属狐狸的,长得像、性子也像,动不动就发火咬人。 顾成耀掐着凌洲的下巴,低头,轻咬过对方的薄唇。 “原来你吃醋,是这样。”顾成耀缓缓地拂过凌洲的背,轻轻吻他,“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吃醋。” —— 从顾成耀的书房出来以后,系统从最开始的震惊到哑然,此刻已经变为了对凌洲盲目的崇拜。 【黑化值25%!主人,你就是神!】 “不要高兴得太早。”凌洲指尖摩挲着脖颈上的红痕,慢慢地说,“顾成耀是个什么智商?这样的小伎俩也就应付得了他一时,他迟早有一天会反应过来。” 系统【那该怎么办?】系统扑棱着翅膀,为他出谋划策【既然如此,咱们就不要让他有反应的时间。】 凌洲:“聪明——”话音未落,系统接着说【我现在马上就为您谋划一场惊心动魄的车祸!这样顾成耀就没时间想别的事儿了!】 凌洲:“...” 察觉出四个位面的时差问题后,凌洲本就心生疑虑,现在又雪上加霜,无意中让顾成耀察觉了另一个人的存在。 凌洲:“顾成耀的爱意值涨了没有?” 系统【刚刚有上涨的趋势,但由于黑化值过高,没有明显的数值变化。】 凌洲点点头,果然如他所料。 攻克顾成耀最后那一道防线的,就是要让顾成耀相信——凌洲也深深地爱着他。 从昨晚凌洲发了一顿脾气,顾成耀的爱意值上涨后,凌洲就察觉出来,顾成耀的爱意值现在是围绕着“凌洲是否在意顾成耀”上涨的。 既然如此,那就要快刀斩乱麻。在顾成耀查出什么之前,让他相信自己是深爱他的。 在顾成耀完全黑化之前,凌洲必须尽快将他的爱意值攻略到100% 系统【那,那要我制造一场惊心动魄的车——】 凌洲:“闭嘴。” 假装深情还不简单么? 凌洲打开了某宝搜索关键词【求婚戒指】 既然顾成耀需要安全感,凌洲也不介意玩儿大点。 看着凌洲专心致志地挑戒指,系统不由发问【主人,你真的打算跟一号结婚呀?】 虽然凌洲尽职尽责地在顾成耀跟前演绎着深情小狼狗的角色,但系统知道,凌洲不会真正爱上任何一个人。 在凌洲的眼里,这四个男人都是虚拟世界的虚拟人物。 他这样清醒,又怎么会对一个虚拟的人物动心? 果不其然,凌洲懒懒地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开口:“只要能刷满100%的爱意值,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任何事——除了真正爱上顾成耀。 下定决心要求婚之后,凌洲也没闲着。 毕竟顾成耀智商摆在那儿不好忽悠,贸然求婚还有一定风险。 为了营造水到渠成的效果,凌洲花样百出,用蜜糖织就了一张无形的大网,精准地瞄准了自己的猎物。 “顾总,你该陪我吃饭了。”凌洲从身后抱住了男人,任性地靠在男人的肩窝,轻易夺走了这个工作狂魔的注意力。 顾成耀无奈地放在了手头的文件,偏头对上凌洲狡黠的视线,“我还有工作。” 最近的凌洲变得异常粘人,顾成耀也不是没有察觉,只是——当那双眼睛望过来的时候,顾成耀竟生出了不愿清醒的念头。 他沉沦在陷阱里,不愿意挣扎。 “不管。”凌洲在男人的肩窝蹭来蹭去,生动演绎着什么是蓝颜祸水,“你陪不陪我。” 看着凌洲微微翘起的嘴角,顾成耀知道今天的文件只能留到半夜再处理了。 男人扣住凌洲乱动的脑袋,仰头亲了亲他润泽的唇。 “行,”顾成耀轻笑,“陪你。” 吃饭的地方是一家再寻常不过的家常菜。 顾成耀虽然一手打造了航宇科技帝国,身价位列全球前十,可他身上却没有什么有钱人的骄矜。 简单的肉沫蒸蛋、蒜苗炒肉、三鲜汤,顾成耀也从未挑剔过什么。 看着吃相安静的男人,凌洲不由想到了另一个极端——严霜烬要是有顾成耀一半省事儿那该多好。 “想什么呢。”男人敏锐地察觉到了凌洲的走神。 “啊...”凌洲懒懒地撑着头,笑眯眯地望着顾成耀,“在想之前在路上遇到过的一只坏脾气流浪狗。” 凌洲:“明明想要我抱,想要跟我回家,却只知道伸着爪子挠人。”他笑着说,“啧,真是难伺候。” “你什么时候对野狗这么感兴趣。”顾成耀语调低沉,低头抿了口茶。 凌洲:“顾总,你不觉得你有时候也挺像的么?” “嗯?” “口是心非,脾气也坏。”凌洲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男人,仿佛是在说什么动人的情话,“难伺候得很。” 顾成耀没有纠正两人之间是自己伺候凌洲更多,只是垂眸看着热气氤氲的茶杯,“我的脾气,很坏?” 那倒不是。凌洲想了想,顾成耀在四人当中算是最好说话的人。 “要是...”凌洲坏笑着凑近,“咱们顾总能在床、上再放开一些,就更完美了。” 顾成耀偏过头,“没个正经。” 凌洲:“老古板。”他轻轻踢了踢男人的腿,捏着筷子将碗里的自己不爱吃的辣椒挑出来。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出声:“你——” “嗯?”凌洲抬眸,难得看见顾成耀脸上出现欲言又止的神情。 “我...”顾成耀缓缓转着茶杯,低声说,“在床上很无趣么?” 这样直白的话,在顾成耀三十年的人生中从未说出口。 可他,还是说了。 凌洲天性张扬又爱玩儿,顾成耀却是相反,他稳重又守旧。 顾成耀怕自己的古板,会让凌洲觉得无趣。怕自己的放不开,会让凌洲扫兴。 他怕自己无趣的灵魂,无法吸引眼前这个爱玩儿的小狐狸。 凌洲一笑:“顾总,咱们要不要玩儿点刺激的?” 凌洲俯身轻咬上男人的耳垂,“跟我去一个地方。” 他以一种无害的姿态缓慢地靠近自己的猎物。 他要让顾成耀彻底陷落。 他要让男人亲手奉上自己全部的爱,为自己铺就一条归家的路。 第4章 本以为凌洲又要玩儿什么新奇百怪的花样,出乎预料,他们来到的是一个修剪的很整齐的草坪。 “哥。”凌洲似乎很高兴,他拉着顾成耀的手腕,带着人走在落日的余晖中。 凌洲转头朝顾成耀一笑,“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惊喜,喜欢么?” 在他们身后,茂密的花丛开辟出一条小路,路旁鲜花盛开,不远处的灯火遥遥散发着光亮。 老男人不好骗,却很好哄。顾成耀孤身打拼多年,见过了太多聪明人,太多算计和勾心斗角,再精巧的把戏在他面前不过是换着花样出丑。 而凌洲幼稚甚至略显笨拙的小浪漫,不偏不倚击中了顾成耀的心。 “喜欢。”顾成耀看着落日在他脸侧晕开的光影,“你为什么——” “为什么给你准备惊喜?”凌洲上前,搂住男人的脖子,“你说为什么。” “顾成耀,我似乎没有亲口跟你说过...”风中,似乎有蔷薇细腻的芳香。 凌洲貌似依恋地蹭了蹭顾成耀高挺的鼻梁,轻叹,如同情人般在男人耳边呢喃。 “顾成耀,我喜欢你。” 凌洲放肆地、毫不留情地用最真挚的谎言困住了顾成耀。 他吻着他,像是在吻这个世界上自己唯一的挚爱。 热吻中顾成耀微微睁眼,他看着眼前人专一的投入,感受着唇上的温度。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 草坪被人修剪得很好,上面架着一定雪白的帐篷。 暮色沉沉,挂在帐篷顶上的星星灯散发着莹莹的光。 晃动的光影中,人影也跟着晃。 顾成耀的世界,也开始晃动起来。 ... “这个望远镜也太劣质了。”凌洲从帐篷里探出头,他双手捧着一个漆黑的望远镜,肩头盖着的薄被随着动作滑落,隐约可见肩上的咬痕。 “参数没调对。”顾成耀从身后抱住他,将人重新拢进温暖的被子里。 凌洲似乎对星空充满了好奇,他坚持不懈地调着望远镜,终于在不断的尝试后发出一声喟叹,“我看见月亮了。” “顾成耀。”凌洲望着那个遥远的星球,忽然说,“你说,在我们这个时空之外是不是还有其他时空?” “理论上来说宇宙存在着不同的维度。”顾成耀撑着头,他没有看月亮,而是望着眼前的人。 凌洲抿了抿唇,又说:“那也就是说,在我们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其他的世界?” “嗯。”男人的回应简短有力,却让凌洲的心悬了起来。 他放下望远镜,躺进顾成耀的怀里,状似无意地说:“你相信有不同时空的存在么?” 顾成耀罕见地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只是云淡风轻地说:“不知道。” 凌洲却知道,顾成耀可能是察觉了什么。或者说,顾成耀很快就要察觉出什么。 “好了,不说这个了。”凌洲抱住顾成耀的腰,咬上他的唇,企图用美色来迷惑男人的判断。 凌洲:“夜还很长呢,顾总。” 凌洲的美人计很成功,顾成耀一整夜都没能再捡起自己的理智。 【爱意值+0.1%】 寂静的夜里,凌洲耳边响起系统的声音【顾成耀目前爱意值99.99%】 还差最后0.1%...凌洲侧身抱住熟睡的顾成耀,在他脸上亲了亲。 顾总,很快就要说再见了呢。 凌洲抬手拂过顾成耀高挺的鼻梁,轻声自语,“还真有些舍不得。” —— 短暂却甜蜜的约会过后,顾成耀依旧忙得脚不沾地。 凌洲也依旧三不五时地在他面前晃一晃,貌似不经意地勾走冷面总裁的注意力。 但大多数时间,凌洲都是乖乖地待在办公室内间,玩游戏、煲剧、偶尔还研究研究股票。 “啧,这破游戏。”这游戏,像是诚心跟凌洲作对似的,每每到最后一关就总是被大boss秒死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凌洲气闷地仍了游戏机,翻身躺在沙发上闹了会儿小情绪。片刻,又皱着眉头把游戏机捡起来,正打算重开一局。 系统忽地发出一声机械的响动。 凌洲:“怎么了?” 系统【由于您脱离其他位面太久,另外三个位面的时间不太稳定——主系统正在修复中...】 【修复完毕。】 是啊,已经在这个位面待的太久了...作为时间管理大师,凌洲总是能够合理地分配几个位面的时间。 可这一次不同,他必须将所有的时间都拿来攻陷顾成耀。 “看来得加快进度了。”凌洲叹了口气,希望顾成耀不会察觉出什么。 “吃饭。”顾成耀有些无奈地看着沉迷游戏的家伙。 凌洲头也不抬继续游戏,“等会的。”他咬着牙躲过大boss的一轮攻击,眼看胜利就在眼前。 忽地,游戏机滴滴一声——没电,关机。 凌洲:“...”他感觉自己被针对了。 顾成耀安抚地揉揉他的头发,说:“给你点了你喜欢的麻辣香锅,去吃饭,嗯?” “我不——”凌洲正低着头找充电器,下一秒,忽地腰间一紧。 顾成耀竟是揽过他的腰,将人直接抱了起来。 “你...”凌洲僵了僵,一句脏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被人公主抱什么的,凌洲还真没怎么体验过。怎么说呢,凌洲平时作妖归作妖,但毕竟是两个大男人,这么黏黏糊糊的他还真有些别扭。 但——凌洲抬眼看着男人的侧脸,忽然也没这么别扭了。 毕竟对方是个气场强大的霸总,被这种人公主抱倒也没什么违和感。 “也就你,换成别人我天灵盖都给他掀了...”凌洲小声嘀咕了一句。 凌洲不知道的是,在他嘀咕完,顾成耀的目光就暗了一瞬。 别人...顾成耀忽然出声说:“除了我,谁会抱你。” 凌洲:大意了。 这几天的进程太过顺利,他竟一时放松了警惕。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顾成耀能机警到这种程度,一句无意的话都能被男人敏锐地咬住。 “什么。”凌洲决定蒙混过关,搂着顾成耀的脖子晃了晃,“饿了,吃饭吃饭。” 顾成耀此时却清醒得不像话。他像一头渐渐醒来的狮子警醒地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顾成耀:“凌洲,你有事瞒我。” “我能瞒你什么。”凌洲挣脱了顾成耀的臂弯,自顾自朝餐桌走去。 走到一半,却被一双有力的手一把揽住,而后被迫靠在了男人怀里。 男人的动作前所未有的强势,语调沉了下来,“没关系,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接受。” 凌洲虽然心中一紧,但到底稳住了阵脚。他偏头,妖异的眉眼一挑,“啧,别这么多戏,我还能去哪儿。” “松手,我要吃饭。”——顾成耀没有松手,一反常态地强势起来。 “行。”凌洲嗤笑一声,“顾总,你也不想想,你这么有权有势我能在你眼皮子底下翻出什么花样来?” 凌洲:“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顾成耀缓缓将人抱紧,他埋头靠在凌洲肩头,将一闪而过的阴沉掩藏得很好。 “凌洲。”顾成耀低声说,“我可以什么都不问,什么也不管。但是...” 男人顿了顿,凌洲竟从他的声音中察觉出一丝从未有过的,偏执而扭曲的爱意。 “你千万别离开我。”顾成耀闭上眼,说,“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或许,会疯吧。 离别在即,凌洲也不想跟顾成耀闹得太过,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被轻轻揭过。 可惜爱意值一直没动静。凌洲不知道顾成耀在想些什么,他也不打算去深究这个高智商男人心里的想法。 于是,接下来几天凌洲都安静得很。不作不闹,专心致志地忙着筹划自己的事儿。 “查一查,他最近都跟什么人走的近。”顾成耀很快觉出了不对劲,吩咐助理去查。 助理很快查出来,凌洲这几天跟一个男人走的很近。 如果是普通朋友间的往来,还没什么——最要命的是,凌洲跟男人逛了珠宝店。 进了珠宝店后,凌洲挑了好几对戒指。 助理看着照片上谈笑甚欢的两人,还有凌洲手上耀目的男士对戒,倒抽一口凉气。 从珠宝店出来后,凌洲径直回了家。 他这几天忙着筹备给顾成耀“最后的晚餐”,反而没怎么顾得上顾成耀。 好在要订的花、餐厅、乐手都订好了,就是戒指还没选好。 本来凌洲是不打算买戒指的,毕竟求完婚就玩儿失踪不太好——可不知怎么的,看见那一排排对戒,凌洲忽然有点期待顾成耀戴上戒指的模样。 就当,是分手礼物?凌洲胡乱地想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家。 而原本应该在公司忙得昏天暗地的顾总,却沉默地坐在客厅里。 凌洲一愣,随后弯着眼睛笑起来,“哥,你今天怎么——” “凌洲。”顾成耀的声音冷得可怕,“你为什么要让我发现呢。” 凌洲的笑意僵在嘴边,随后就听见男人带着浓重危险气息的声音,“你喜欢玩儿,那就要把尾巴藏好。” 何必让他察觉,何必让他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醒来。 比起这样的现实,他倒宁愿被骗一辈子。 顾成耀:“那个人...跟你,是什么时候的事。” 凌洲眉头一皱:要糟。 顾成耀知道严霜烬、时钰、裴斯年的存在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顾成耀:那个人...是谁? 渣渣作者:咳咳,更正一下,是那群人w 第5章 “什么?”凌洲面上不露声色。耳边,系统的警报声骤然响起,凌洲仿佛能看见顾成耀不断飙升的黑化值。 顾成耀冷冷开口:“什么时候的事。” 在凌洲面前,顾成耀从来都是稳重而温柔的,哪怕他本性并非如此。 可眼前的顾成耀一点儿没有了往日的温和。 男人坐在椅上,身体微微前倾,搭在膝上的双手交握着——如同一匹进入狩猎模式的兽类,浑身都散发着强烈的攻击性。 这跟平时的顾成耀完全不一样,眼神、气息都是凌洲从未见过的。 凌洲终于见识到了被位面定义为【危险人物】的家伙,有多么可怕。 下意识的,他几乎想夺门而逃。 然而,顾成耀却没给他多余的狡辩时间。男人起身,一步步走近。 “连解释都懒得解释?”顾成耀看着凌洲,眼神缓缓扫过凌洲的脸。 原来那双漂亮的眼睛,从不只是注视他一人。 顾成耀上前,环住了凌洲的肩。凌洲正想开口说点儿什么挽回局面,男人却缓声开口:“没事的,一点小风波而已。” 只要解决掉一些混乱的杂音,他跟凌洲又能跟从前一样。 男人的手臂慢慢收紧,凌洲被勒得有些难受,“哥,你听我解——” “嗯。”顾成耀不知有没有听进去,仍旧紧紧地抱着凌洲。仿佛一松手怀里的人就会凭空消失一般。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凌洲徒劳地解释。可他心里清楚,他跟顾成耀之间的矛盾不仅仅是今天这件事儿这么简单。 今天的事儿,不过是引线被点燃。 他跟顾成耀的关系,或许从一开始就危机重重。 说到底,是凌洲太过忽视顾成耀的结果——在他看来,顾成耀是四个人当中脾气最好,也是最好拿捏的人。 所以当初攻略四个人的时候,凌洲在顾成耀身上花的时间最少,对他也最不上心。 不仅分配的时间最少,警惕性也远远没有在其他人面前那样高。 虽然凌洲谨慎行事,向来走一步算十步,可随着位面的不稳定他还是露出了不少破绽。 本以为这点小破绽能蒙混过去,可顾成耀的智商摆在那儿,凌洲无意中露出的小小马脚都被男人看在眼底。 凌洲有些疲惫地闭上眼上,长长地叹了口气。脾气再好的狮子,也是狮子,不是好对付的小白兔。 “凌洲。”顾成耀侧过脸,抬手按住了凌洲的下巴。 凌洲:“...”对于这样压制性的动作,凌洲觉得抗拒。但当他抬起眼直面顾成耀的目光时,凌洲顿住了。 男人的眼底风雨欲来,海底浪涛汹涌海面却平静得可怕。 偏执、阴鸷的眼神凌洲尚能面对,可顾成耀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沉默了下来。 “那个人就那么让你喜欢么。你喜欢他什么...”男人沉吟着,眼眸暗了一瞬,“他,就这么好么。” 大约是的。顾成耀苦笑一声,他已到了而立之年,许多事情并不能像二十岁的时候那样随心所欲。 一个沉闷、无趣的男人,又怎么比得上—— “够了!”凌洲甩开了顾成耀的手。 凌洲:“顾成耀,你给老子听清楚。我今天去珠宝店不是为了跟其他什么狗屁男人约会,我特么是...”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我是去买戒指的。” 凌洲别过脸,叹了口气,“你说你这人,怎么一点儿浪漫细胞都没有。好好一件事儿非得闹成这样。” “什么...”顾成耀知道凌洲是去买戒指...跟另一个男人。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戒指是买给自己。 顾成耀这个男人,实在是太没有安全感。 顾成耀根本就不相信凌洲深爱他、愿意跟他结婚。凌洲烦躁地扒拉着头发,心里乱得很。 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他就真的要被困在这个该死的时空里了。 “戒指是给你...给我们买的。”凌洲掏出手机,将通话记录展示在男人眼前,“餐厅、乐手、厨师——顾成耀,你以为我费尽心思准备这些是为了什么?” 见男人沉默,凌洲叹了口气,说:“就是这样,明白了?”还在那儿瞎黑化么?还在那儿瞎生气么? “为什么。” 凌洲:“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给我戒指,还有餐厅...” 当然是为了回家!凌洲的手指缓缓拂过男人的后颈,搭在他的肩上,“你说呢?顾总。” “你无缘无故消失了太多次。”顾成耀压抑着内心呼之欲出的答案,强行冷静地说,“你没有背景,没有档案,凌洲——” 顾成耀:“除了你的名字,我对你一无所知。” 凌洲,你买戒指是真的想跟我求婚么? 还是,为了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假意情深。 “我爱你,我们结婚。”凌洲没有给顾成耀再开口的机会,他展臂,将男人抱住。颇有点儿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凌洲:“顾成耀,我们结婚。” 良久,系统的警报声戛然而止。剑拔弩张的气氛渐渐变了味,就像一颗酸味糖果在舌尖作恶后,又释出了不合时宜的甜。 “凌洲,你——”顾成耀的声音被凌洲轻轻地堵在了喉间。 顾成耀被忽如其来的惊喜砸中,在诡异的甜蜜中失去了理智。 片刻,凌洲忽地被男人按倒,手腕也被男人的手掌扣住。 “嗯?”凌洲怎么也没料到事情的走向会是这样。不是怀疑他劈腿么?不是还在生气么? 很快,凌洲没功夫多想。男人的唇微微有些凉,凌洲仰头,倒抽一口气。 “疼?”顾成耀抬头,仔细观察着凌洲脸上的神情,见凌洲的眼尾已经开始发红,比起难受面上更多的是惊讶。 凌洲艰难开口:“哥,你不用这么...” 男人俯身下去,再一次打断了凌洲的话。 看在半跪在自己跟前的男人,凌洲眯起来长眸,轻轻叹了口气。 顾成耀的反常主动,凌洲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又无所谓地闭上眼, 这算是老男人开窍,老房子着火么? ... 原本的计划出现了变故,惊喜差点儿变成惊吓。 系统蹲在凌洲肩头蹭了蹭他的头发【主人,你别难过。顾成耀的智商很高,你的计划被他扰乱也是没办法的事】 凌洲沉默了一会儿,问:“你上次跟我说的,狗血车祸具体的方案是什么?” —— 【第二位面数据异常...】 【数据修复。】 【第三位面数据异常,主系统修复中...】 【修复完毕。】 这几天系统的播报声愈发频繁,凌洲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再待下去其他位面就要出现问题。 只是,顾成耀连日不回家让凌洲有些莫明,“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候再拨” 又一次,顾成耀的电话没能接通。 分明误会已经解释清楚,黑化值也降了下去...凌洲一边给阳台的玫瑰浇水,一边继续拨打顾成耀的电话。 系统【主人,我已经将您要的装备都准备好了。】 “好。”凌洲抬手挡了挡阳光。无论如何都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可是顾成耀现在不肯出现】 凌洲冷笑一声,小小地拿捏一下顾总,这点儿本事他还是有的。 他随手拍了几张玫瑰的照片,“一个人待了一上午了,回来陪我。” 果然,图片一发过去男人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跟顾成耀约好了一起共进晚餐,凌洲看着阳台上的花,忽然说:“小黄,要是我不在了你能照顾这些花么。” 没等系统回复,凌洲飞快地说:“没事,算了。” 凌洲的情绪仿佛从未存在,下一秒,他就没心没肺地找阿姨,嚷嚷着要吃啤酒鸭、鹅掌冬菇花胶煲... 他告诉自己,阳台上的玫瑰并不是真实,只是一堆代码组成的虚拟产物。 晚上六点,顾成耀准时回家。 凌洲规规矩矩地坐在餐桌前,妖异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顾成耀。 男人迎着凌洲的目光走近,指尖微动,缓缓解开西装外套坐在了凌洲对面。 顾成耀:“抱歉,最近公司忙没有什么时间陪你。” “等这个项目有了进度,我——” “不用。”凌洲撑着头,笑眯眯地看着他,“没关系。” “不是说要我陪你。” 凌洲低声说:“最后一次吧。” “什么。” “没有。”气氛有些压抑,但凌洲浑然不在意,他倒了杯香槟自顾自跟顾成耀碰杯。 “来,庆祝顾总事业有成。”凌洲笑着喝光了酒杯里的酒,“顾成耀,我祝你梦想成真。” 他想再喝,却被顾成耀抬手挡下。 凌洲也不勉强,一杯酒也够他受的了。 “哥。”凌洲起身,缓步走到顾成耀身边,而后熟练地坐在了男人腿上。 凌洲舔舔唇,带着酒意的吻落在了顾成耀脸上。 “我还以为你脾气好呢。”凌洲无奈地说,“是我错了。” 凌洲微微低头,捧着顾成耀的脸。男人顺从地仰着脸,任由凌洲闹腾。 凌洲:“我早该知道,你不是这么好应付的。”他低声说着顾成耀听不懂的话,在顾成耀反问之前又偏头吻住了男人的唇。 凌洲背着光,顾成耀仰头只能看见他发红的耳廓。 他抬手揉了揉凌洲的发,却触碰到了他过热的脸。 “你...”顾成耀皱眉。 凌洲靠在他肩上,懒洋洋地说:“你说,你对我一无所知。”他嗤笑一声,“那你应该也不知道,我酒精过敏吧。” 话音未落,凌洲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就被顾成耀打横抱起。 又是特么的公主抱...凌洲懒得挣扎,乖乖地没有反抗。 男人带着愠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叫家庭医生过来。” “陈医生这几天请了假。” 顾成耀没有怀疑,“那就备车去最近的医院。” 凌洲缩在顾成耀怀里,有些欣慰,又有些害怕。 车子一路疾驰上了高速。 凌洲虽然没有了痛觉,可还是能感觉到自己身上过热的温度。 他仰躺在顾成耀腿上,一抬头就能看见男人紧绷的下颚线。 顾成耀察觉到了凌洲的视线,垂眸低声安慰他,“很快就到医院了。” “哥。”凌洲听着男人低哄的语调,微微有些难受,他扯着顾成耀的衣袖想说些什么,却只是低叹一声,“算了...” 顾成耀的手掌冰凉,搭在凌洲额头上的时候凌洲微微颤了颤,随后顺从地蹭了蹭男人的掌心。 男人看着缩在自己怀里的人,忽地说:“对不起。”凌洲有事瞒着他,他也有事瞒着凌洲。 航宇科技秘密开展了新项目的研究。那个秘密开展的项目,顾成耀始终没有向凌洲提起——哪怕这个项目是对于凌洲的研究。 凌洲:“没关系。” 顾成耀抚摸着凌洲的脸,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凌洲仰头看着他,扯起一个勉强的笑意。 凌洲:“知道为什么么?” 忽地,车身强烈地摇晃了一下,而后刺耳的鸣笛声响彻天宇! 车身撞上栏杆的前一秒,凌洲奋力起身,强行将顾成耀挡在了怀里。 凌洲贴近顾成耀的耳侧,“因为我爱——” 嘭! 耳边,凌洲的声音被彻底淹没。 没来得及说出口的爱意,在悲鸣声中骤然熄灭。 第6章 【顾成耀爱意值100%!】 【第一位面脱离中...】 【10%...】 【50%...】 【99%...】 “凌洲?凌洲你怎么了?” 刺目的阳光、被晒得发烫的操场、陌生又熟悉的教学楼。 凌洲一睁眼,就看见李依依那放大无数倍的脸。 见凌洲醒了过来,李依依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哦,是了。系统安排的车祸事件进展完美,凌洲也在关键时刻护住了顾成耀,他豁出性命挡在了顾成耀面前,成功地将爱意值打满。 原来,顾成耀要的不是鲜花戒指,也不是婚姻——而是凌洲对他正真的爱。 “系统。” 【在呢,主人!】 “第一位面怎么样了。” 【在您的保护下顾成耀并没有生命危险。】 系统检测了一会儿顾成耀的数据,又迟疑地说【由于危险人物情绪波动过大,暂时无法检测到顾成耀的数据值】 “什么?” 【但第一位面没有异常,您也成功脱离——任务圆满完成!】 凌洲深深地呼了口气,终于脱离了第一位面任务也完成了四分之一。 他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是在上体育课。而眼前这个哭泣的女孩子是他的同班同学李依依。李依依个子小、胆子也小,被体育老师训了几句就哭了起来。 凌洲看不过,跟老师理论了几句毫不意外地被罚跑圈。 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来着? 凌洲还缓过来,眼前就晃过一抹白色的身影,而后就被背了起来。 “走开。”那人的声音很冷,显然是压抑着怒意。 凌洲趴在那人身上,能明显感觉到这人跟顾成耀那种成年男人的不同,少年人的身躯更加单薄,却不是瘦弱,肩背已经具备了男人该有的力量。 “诶同学你哪个班的啊,你跑慢点!” “那不是七班的严霜烬吗?他跟凌洲不是死对头么?” 好好一出英雄救美就这样以凌洲的晕倒,落下帷幕。 真特么丢脸。凌洲趴在严霜烬背上无奈地闭上了双眼。 再次醒来的时候,入眼的是白净的窗帘,耳边是空调细微的响声。 帘子的另一边,传来男生有些着急的声音,“人怎么还没醒?” “严同学,他只是中暑晕倒过一会儿就醒了,你别这么紧张。” “老师,已经快五分钟了——” 校医叹了口气,笑着说:“你是他哥哥吧?看你这么紧张他。” 那人顿了顿,说:“不是。”接着又补充,“我们不熟。” “不熟?不熟你大老远背着人百米冲刺跑过来,又是喊医生,又是打电话要送他去医院的,着急忙慌的,脸都吓白了——” 凌洲咳嗽了几声,打断了校医的调侃。再说下去,就严霜烬那狗脾气肯定得羞愤而死。 “看,这不就醒了。”看着急匆匆跑过去的人,校医笑着摇摇头,“年轻人啊。” “你怎么样?头还晕不晕,还有哪里不舒服?” 凌洲闭上眼,又睁开。毕竟刚刚经历了生死,再看见熟悉的面孔,总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见对方不说话,严霜烬拿起手机,“还是得去医院。” “不用。”凌洲抬手阻止了对方,“我就是...心里有点儿难受。” 感觉就像是心里某个地方忽然被刺了一下,不疼,就是难受。 说不出的难受。 “嗯?”严霜烬抬手按在了凌洲额头上。他的手很凉,附上凌洲额头的时候,凌洲心里难受的感觉终于消散了许多。 凌洲眯着眼睛,下意识蹭了蹭。 严霜烬飞快地收回手,冷哼一声,“有那力气见义勇为,现在知道难受了。” “活该。”——嘴毒得一如既往。 “过来。”凌洲声音还有些哑,他扯出一个笑,朝着严霜烬伸开手臂。 在严霜烬下意识靠过来的时候,凌洲结结实实将人抱在了怀里。 “嗯——”凌洲低声叹息,“想你了。” “你...”严霜烬抬了抬手,到底没舍得推开,只是语气一如既往地冷酷无情,“你发什么疯。” 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 说时迟那时快,严霜烬二话不说飞快将凌洲推开,凌洲没有防备,险些被他一掌推下床。 艹...凌洲摸着撞疼了的肩膀,听见门口传来李依依的声音。 “凌洲他好点了么?”李依依脸上还残留着烈日晒过后的红痕,不安地望着凌洲床位的方向,见凌洲醒了,顿时眼眸一亮。 李依依小跑着来到凌洲床边,将手里的水递过去,“凌洲,谢谢你!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谢谢。”凌洲接过女孩递过来的水,笑了笑,“你快去集合吧,等会迟到了又会被教官罚。” “好!”李依依点点头,临走前,又转过来鼓起勇气说,“凌洲你人真的很好,一点都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嗯?”凌洲莫明,“说的什么样儿?” “说你一看就是花花公子,不是什么好人。”李依依表情真挚,“但我现在知道了你不是那样的人!” 凌洲:“...”谢谢啊。 李依依走后,凌洲一把撩开隔壁床的帘子——只见严霜烬正坐在隔壁床位上,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凌洲。 “人走了,出来吧。”凌洲一边拧水瓶,一边犯嘀咕,“我怎么就又渣又花心了。” 他明明谁都不爱! 严霜烬一把拿过他手里的水瓶,凌洲:“谢了——” 咚一声,李依依送的水应声落进了垃圾桶。 “你特么——”凌洲咬牙,将嘴边的脏话憋了回去。不行不行,这人可不是顾成耀那样的好脾气,他可不想在医务室跟这狗玩意儿打起来。 “英雄救美,见义勇为。”严霜烬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瞥着他,“凌洲,你现在越来越能耐了。” “滚吧。”凌洲拉过被子躺下,“老子没心情跟你吵架。” 凌洲闭上眼正打算睡一觉,鼻尖却传来一阵柠檬薄荷的味道——严霜烬俯身,掀开了他的被子。 面对忽然凑近的严霜烬,凌洲愣了一瞬。严霜烬生得很好,一副跟他臭脾气不相符的好皮相,眉宇中总带着目不下视的冷傲,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 凌洲眯了眯眼,看在这玩意儿长得还不错的份上,他不介意稍微忍一忍—— “你给我少在外面沾花惹草。”严霜烬一字一句,“你现在是我的人,懂么?” 凌洲眨眨眼,邪里邪气一笑,“那我现在都公告全天下,你,一中学霸严霜烬跟我一个小混混搞在一起了?” “随你。”严霜烬说。从他们稀里糊涂搞在一起后,一直都是凌洲不愿意公开两人的关系。 严霜烬一开始也觉得挺好,免得到时候分手闹得全校皆知。可现在,一想到分手俩字,严霜烬就被莫明的阴暗情绪包围。 凌洲只能是他的,谁也不能觊觎。 “滚你。”凌洲翻身背对他,“我可不想被全校的老师轮流叫去办公室谈心。”而且,要是被校长知道他跟严霜烬有一腿,那就不止是谈心了——毕竟,校长正是严霜烬的父亲大人。 “求之不得。”严霜烬冷声说,“你以为我想公开么。” 要不是知道严霜烬的爱意值,凌洲还真信了他的狗言狗语。 “对,最好一辈子别公开。”凌洲闭着眼,熟练地跟人拌着嘴,“毕竟咱俩在一起就是个意外,说不定哪天就散了——” 要糟。凌洲睁开眼,意识到自己嘴太快踩到了严霜烬的雷点。 【严霜烬黑化值+1!】 【黑化值+2!】 【黑化值+1!】 凌洲转过头对上严霜烬明显沉了下来的神色,他企图找补,开口解释:“我乱说的。” 【黑化值+1】 好在凌洲清楚严霜烬是个什么性子,典型的嘴硬心软。 “严霜烬我——”凌洲说着忽地低下头,神色有些难受。 “啊...头好痛。”凌洲垂着脑袋。一旁的人抱着胳膊,皱眉,“怎么?” “可能是还有点中暑,头晕。”凌洲拧着眉头、闭着眼,“难受。” 他还没来得及进一步发挥演技,就被严霜烬一把捞起来。 “怎么了?”严霜烬一手揽着凌洲的腰,一手去摸他的额头。 啵一声,凌洲亲了亲严霜烬的脸颊。 “骗你的,我没事儿。”凌洲笑着,反手抱住这位坏脾气大少爷,“不过你再生气的话,我就真的头疼了。” 严霜烬拧着眉,在发火和妥协中反复犹豫——但凌洲又怎么会给他犹豫的机会? 凌洲抱着人,一晃一晃,“我么,就是个无牵无挂的混子,上学也是上一天是一天。可你不一样,多少双眼睛看着你呢,你班主任成天对你嘘寒问暖的不就是怕你状态不好考不好么?全校老师都把你宝贝似地宠着,万一他们要是知道你自甘堕落跟我这种人混在一起——” “闭嘴。”严霜烬忽地出声,“你哪种人?学习不好的就不是人?”严霜烬嘴毒心冷,平时没少跟凌洲吵架——但他的人,他自己可以数落,别人多说一句都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我这不是怕连累咱们严大学霸的声誉么。” 严霜烬看着他,沉默了一瞬。 凌洲笑着说:“你就放宽心好好学习,认真考试,等你将来考上大学,我,我就——” 就应该能回家了吧? 毕凌洲猜测在这个位面里,严霜烬的执念可能就是全市第一?高考状元? “凌洲。”严霜烬忽地出声。凌洲偏偏头,一脸无辜地望着他,“嗯?” 严霜烬:“我们一起去京城。”凌洲:“可能有点难。而且我也不喜欢读书。” “那算了。” 凌洲以为他放弃了跟自己去一个地方读书的想法。 严霜烬:“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反正...”他们绝对不会分开。 “啊?” “等高考结束我们就公开,我爸要是不同意我们俩就自己过。没钱也没关系,我一边读书一边赚钱够我们俩生活。” 凌洲这才意识到,严霜烬99%的爱意值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私奔、同居、甚至是应付家长——不知道什么时候严霜烬已经将两人的未来规划好。仿佛今后的人生里,凌洲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行了,你休息。”严霜烬起身拎起自己湿透了的校服外套。他一路背着凌洲从操场跑到医务室,累的够呛。 凌洲:“今天,谢了。” “少废话。”严大少爷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 严霜烬一路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似地转身回来,“你中暑了就别喝太冰的水,”他指了指床边柜子上的一个保温饭盒,“家里阿姨炖的鸡汤,喝了。” 说着,看见凌洲还有些苍白的脸色又啧了一声,上前替凌洲拧开盖子,舀汤——全程笨手笨脚,一看就是没伺候过人的公子哥。 “喝。”——言简意赅。 “哦...”凌洲喝了一口汤,看一眼严霜烬,喝一口,又看一眼他。 “干嘛?” 凌洲低头,“没。”就是,莫明心虚。 他总有种预感,要是哪天他要离开这个位面,严霜烬可能...会气炸。 -------------------- 作者有话要说: 他不仅会气炸,而且会黑化~ 第7章 在校园的日子就简单得多,每天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而凌洲作为一个学渣兼混混,连教室都不用去。 “大哥,今天去哪儿搞钱?”黑胖子凑上来,给凌洲递烟。 凌洲看了看阴沉沉的天,若有所思。黑胖出谋划策,“大哥,职高那群人这几天又来我们学校这边晃悠——” “那我们...”凌洲点点头,“去打篮球。” 黑胖:“啊?” 这群不良少年精力旺盛,成天招猫逗狗的没完没了,不如带着人去消耗消耗体力,折腾累了就回家洗澡睡觉,世界和平。 “打篮球?”黑胖愣愣地跟在凌洲身后,“不是打人么...” 篮球场人满为患,凌洲一行人转了半天也没找着场子。 好在凌洲天生自来熟,随意跟一伙人打了声招呼对方就让出来半个场子。 几人正想热热身开打,一伙人闯了进来——是对面职高的那群家伙。 “这不是一中的学霸么,怎么学霸也会打球?”一个染着红毛的家伙夹着球,朝凌洲挑眉,“要不要一起啊?” 凌洲长得妖冶招摇,在一群糙老爷们堆里显得格外鹤立鸡群。对方自然也不相信凌洲的水平,这样说纯粹是为了羞辱凌洲。 凌洲嗤笑一声,“三对三斗牛,赢了,场子归我们。” “好啊。”红毛自信爆棚,“你输了怎么说?” “输了...”凌洲转了转手里的篮球,无所谓地笑了笑,“随便啊。” “输了你跪这儿给爷磕三响头,怎么样?” “那我多亏。”凌洲眼睛一眯,恶向胆边生,“那你们输了也跪这儿磕头?” “行!”红毛答应得爽快。 “成。”凌洲将球一抛,捋起袖子,微微躬身做出防御姿势,“来。” 半个小时候,凌洲撩起衣服擦了擦汗,挑眉用目光示意对面,“请吧。” 当然,磕头是不可能磕头的,红毛骂骂咧咧带着一群人就走。 临走时,红毛低声咒骂:“真特么晦气,长得妖里妖气一副狐狸精样儿,装什么装,迟早是个被包/养的——” 嘭一声,篮球精准地砸中了红毛的头。 红毛捂着头转身,“艹!” 他没来得及多说话,就被凌洲一记勾拳砸向了地面,跟塑胶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两伙人很有混混的职业素养,见状几乎是一秒都没犹豫就开始了混战。 忽地,不知谁大吼了一声,“妈的!谁叫了老师!” 凌洲飞快地把红毛甩出去,扭头就见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来。 有老师,有学生会的,还有校长。 老师是他班主任,学生会那个头头是他男朋友,校长...是他男朋友的老父亲。 凌洲这回是真有点儿头疼。 一恍神的功夫,红毛从地上窜起来朝着凌洲就是一脚飞踢过来。 凌洲偏身躲过,不料却撞上了身后的铁栏杆。咚一声,还带着回音。 “啊。”凌洲捂着后脑勺蹲下,倒抽一口气。这时,头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谁弄的。” 凌洲头都不用抬就知道是严霜烬那家伙,他看了眼跑远的红毛,闷闷地说:“没谁,自己不小心撞杆子上了。” 严霜烬显然不信抬脚就要去找红毛的麻烦,凌洲都来不及阻止。好在教导主任来得及时,不仅逮住了红毛,顺便把职高的几个都一并抓住。 “几班的几班的!都给我站住!”教导主任的声音响彻球场。 凌洲正被严霜烬揽着腰扶起来,见校长走过来二话不说甩开了严霜烬抱着自己的手,并用眼神示意:你抱老子干嘛?疯了么?生怕你爸看不出来? “凌洲同学,这个学期你已经犯了多次校规,再这样下去我们学校就要对你做出更加严厉的处罚。”校长一看见凌洲就血压升高,气不打一处来。 凌洲:“我没——” “校长,我认为现在事情的缘由还没有弄清楚不应该妄下定论。”严霜烬偏身挡在了凌洲跟前。 校长盯着凌洲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有些反常的严霜烬,“好,等事情查清楚再跟你们算账。” 校长朝严霜烬招招手,“走吧,回去。” “不用,我等下自己打车回去。”严霜烬抬手,竟是又揽住了凌洲的腰,“他受了点儿伤,我陪他去医院看看。” 凌洲伸手想掰开对方的手指,没想到严霜烬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硬是没松手。 就这样,在校长疑惑的目光中,凌洲被半抱着离开了球场。 “嘶!”凌洲疼得缩了缩,“你搓面团呢,这么大力。”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凌洲背对着他都能感受到来自这家伙的死亡凝视。 好在严霜烬手上的力度还是放缓了许多,凌洲才慢慢放松下来。 “我说,篮球场离学校这么远怎么发生点儿小矛盾,这么多老师就都来了?” 严霜烬:“那要多亏你的爱慕者们对你的行程了如指掌,你们那边刚动手就有人去告老师。生怕你被职高的那群人打死。” “咳...”凌洲真有点儿尴尬。估计这一次之后,凌洲的形象就又该添上一个“惹事生非、打架斗殴”。 很好,校霸形象愈发深刻。 凌洲:“是他们先动的手。”他转过身看着严霜烬,“你说老师会相信我么?啧,我也不是怕处分,主要是再记过的话我可能就要被开除了。” 严霜烬看着他,目光冰冷,“所以你为什么要动手。别人说你是混混,你就真要当个混子?” 凌洲安静了下来,耷拉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说实话凌洲是个十分惜命的人,车祸死遁是迫不得已才想出来的下下策。他会跟那群家伙打架纯粹是想出出气。 傻比玩意儿,不揍手痒。 “怎么,现在知道担心了,早干嘛——”严霜烬看着闷坐着不出声的人,语气缓了缓,“行了,老师那边我会去解释,就说是职高那群人渣先动的手。” 凌洲听着严霜烬算不上温柔的安慰,抬眼看着对方想说些好话又拉不下脸的样子,莫明觉得熟悉又亲切。 他靠近,抬手,“男朋友,抱抱。” 严霜烬盯着凌洲看了一会儿。凌洲这家伙从眼睛里就透着一股子聪明劲,往往三言两语一点小手段就能把人忽悠得五迷三道。 这还是严霜烬第一次见凌洲这么委屈巴巴,像只丢了尾巴的小狐狸。 “别难过,”严霜烬板着脸,抬手将凌洲抱进怀里,“我带你去吃饭。” 凌洲沉默了一会儿,说:“吃火锅成么?” “好。” 又过来一会儿,凌洲:“你请客。” 严霜烬:“嗯。” 没有什么事儿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在涮了十几碟子肥牛后,凌洲无比满足。 “好饱。”回家后,凌洲就舒服地瘫在沙发上。他伸手拍拍身边的位置,朝严霜烬说:“来啊。” 少年人的身形高挑而挺拔,躺下的时候却慵懒极了,再加上一双勾人心魄的眼睛,简直是现代版的狐狸精。 这副画面看在严霜烬眼里,就是明晃晃的诱惑。 严霜烬擦头发的手顿了顿,望着凌洲不知在想什么。凌洲又朝他招招手,“傻站着干什么,快来。” “啰嗦。”严霜烬说着,却还是将手里的毛巾一丢,抬手脱了睡衣。 刚刚吃饱只想排排躺聊聊天的凌洲:“...”嗯? 严霜烬抬脚跨上来的时候,凌洲屈膝挡住了他。 “这么急。”凌洲拍拍身边的枕头,一脸无辜地说,“我就是想跟你聊聊天。” 身上的人沉默了三秒,而后像是重新连接的机器人一般,飞速起身,套上衣服,安详地躺在了凌洲旁边。 凌洲憋了会儿笑,胳膊肘撞了撞身边装死的人,“急什么,我还有伤呢,等伤好了咱们——” “闭嘴。” “哦...” 过了一会儿,凌洲幽幽地叹了口气,“严霜烬,你脾气真坏。” “谢谢夸奖。” 凌洲笑着说:“学校里你的那些迷妹迷弟们知道严学长这么自恋么。” 严霜烬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凌洲悠哉悠哉地晃着腿,“你放心,我不会跟学弟学妹们告你的状。毕竟咱们严学霸脸皮薄,脾气又差。” 严霜烬闭着眼,倒也意外地没有介意凌洲说他坏话。凌洲笑了,“严大少爷转性子了,脾气变好了。” 凌洲像是在回忆什么,“早知道我就不跟人说你坏话了...” 说到一半,凌洲才意识到自己曾经跟顾成耀吐槽过“捡到的野狗脾气差”,还仗着两人互不相识,没少说“我有一个脾气很差的朋友!跟狗一样!” “嗯?”严霜烬偏过头,“你跟谁说我坏话?” 严霜烬可没有顾总那么好糊弄,凌洲真假参半地说:“一个玩儿的不错的哥哥。” “哥哥?”严霜烬心里一沉。凌洲什么时候在外面认了个野男人做哥哥? 系统【严霜烬黑化值+1】 凌洲企图解释:“也不是哥哥,就是认识的一个...一个人。” “那你吞吞吐吐的干什么?”严霜烬起身,撑起胳膊偏头俯视凌洲,“凌洲,我倒是很好奇能让你心甘情愿喊哥哥的人,是何方神圣。” 凌洲望着他,忽地计上心头。他偏过头,显然一副不愿意提起旧事的模样,“你别再问了。” 系统登时慌了【啊!严霜烬黑化值快超过20%了!】 “其实...也不是不能说。”凌洲又转过头,对上严霜烬阴沉沉的目光。 “你大概不知道我以前过得很苦,从小没爹没娘过来的。小时候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严霜烬黑化值-1,-1...】 nice!凌洲再接再厉,“后来,就遇到了一个好心的大哥,他对我很好,凡事都照顾我——” 【黑化值+1,+1...】 凌洲暗暗骂了句脏话,闭着嘴没再说下去。没办法,严霜烬脾气难搞,多说多错,只能见好就收。 “说啊,怎么不接着说。” 凌洲:“你不是生气么。” “我没生气。” 凌洲:“...”同学,你就差把‘老子要宰人’写在脸上了。 严霜烬:“然后呢,说——嗯...” 凌洲抬头,以最简单的方式堵住了严霜烬的嘴。 他咬了咬对方抿着的唇,轻笑着,不经意地勾着人,“你要是想听,我也可以叫你哥哥啊。” “哥哥。”凌洲轻车熟路地解开了对方的扣子。 严霜烬抬手捂住凌洲太过能说会道的嘴,却不料,那双眼睛更加能蛊惑人。 在他沉迷之际,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被一句简单的“哥哥”给蛊得五迷三道。 “凌洲,你最好别有事儿瞒着我。”严霜烬居高临下,看似很凶地威胁,“不然——” 凌洲抬手按下他的腰,对方的故作凶狠的威胁咽在了喉咙里。 ... 凌洲叹息,看来这个位面也得尽快结束,不然严霜烬还不知道要找出他多少破绽。 只是...凌洲偏头看着对方睡梦中都微微紧蹙的眉心,暗自盘算,“男朋友,你要的又是什么呢?” 要怎样,才能让你心甘情愿地奉上全部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 感谢在2022-01-26 18:00:01~2022-01-31 23:5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日暮迟、知我相思苦、一色、白渣、奈斯耶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奈斯耶 3个;故度、哀篱 2个;爱1不要搞诈骗、灞波儿奔奔、cherryboom、莫得感情的咸鱼、SHAW、不入流battl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喃喃细语、PhamNhaDoan 20瓶;攻宝是我小公主、泛滥、弈渝、言笑晏晏 10瓶;璞深 9瓶;言吾、Jie兔、沐嬅轻羽、十三三、佚名、晏濯清 5瓶;顾子疏、梣今、张百忍 4瓶;咕咕、桥下风景 3瓶;喵里波特、白渣、笙歌已尽、执笔问浮生不平、31933995 2瓶;三氯、卡哇伊也是1.、风吹向你、美羊羊日记、骄阳、21154010、一一风荷举、奈斯耶、金秋大地、日暮十九里、什么东西?、season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滴...滴—— “先生,病人的生命体征十分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 “患者心跳薄弱,立即进行抢救!” 凌洲正睡得香甜,耳边嘈杂的声音让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眼前的画面十分模糊,隐约可见大大小小的输液管,刺眼的灯光、消毒水刺鼻的味道... 嗯?凌洲拧眉,这是哪儿?站在远处的那个男人怎么那么眼熟? “顾总,凌洲先生实在是伤得太重了,恐怕...” “滚。”男人一双眼睛满是血丝,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凌洲的方向,“我要他活着。” 男人摩挲着口袋里的对戒。他答应过他,要跟他结婚要一辈子跟他在一起,又怎么能食言? “凌洲,你说过要跟我结婚...”男人声音沙哑,语调偏执,“你不许离开,听到了没有?” 顾成耀?凌洲闭上眼又睁开,确实是顾成耀! 凌洲深深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不然,一向温和的顾成耀怎么会露出那种表情?像是要拉着全世界给他陪葬一般的...绝望、阴鸷... 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凌洲反复催眠自己,不一会儿又听见一个十分不详的声音。 “大少,今天小公子还是没有醒。” 凌洲睁开眼,这次不是躺在床上而是...飘在了半空中。 他眼见自己的身体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是陷入了昏迷。 床边坐着一个一身西装的男人。他垂眸看着自己名义上的弟弟,漆黑的眼底静得可怕。 “死了?”男人云淡风轻地开口,仿佛眼前的这个人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没有,就是不知怎么醒不过来。” 男人笑笑,“这样啊。”他抬手,轻轻拂过凌洲苍白的脸,眼底一抹阴森的笑意,“死了也好。” “他活着,终究是碍眼。” 凌洲:“...”他这算是意外看清了这个“好哥哥”的真面目吗? 男人正是第三位面的时钰,时家唯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是的,还有一些不那么名正言顺的...就比如凌洲。 他知道时钰可能不是很喜欢他,但跟时钰相处的时候对方丝毫没有透露出任何厌恶的情绪,反而很亲和,像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亲弟弟一般。 好家伙,不愧是危险人物藏得可真够深的。凌洲叹了口气,难怪他攻略了这么久这人的爱意值还没过半。 想想也是,时家这种豪门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就剑拔弩张,凌洲这种半路跑出来的养子就更不受人待见。 只是他没想到那个平日里笑眯眯的“大哥”,原来是个笑面虎。 凌洲又恍恍惚惚地飘荡了一会儿,耳边的声音一阵一阵的,一会儿是顾成耀的声音,一会儿是大学课堂上课的声音,一会儿是时钰阴森的轻笑... “凌洲?” “凌洲你别吓我。” 凌洲终于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眼前是严霜烬焦急的神情。 “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严霜烬捧着凌洲的脸,抬手,胡乱地擦了擦他脸上的汗,“我带你去医院。” “没事。”凌洲起身,“就是做了个噩梦。” 严霜烬显然没信,他紧紧地握着凌洲的手,说:“你知道你刚刚又晕过去了吗?” “啊?”凌洲自己也一惊。 下一秒,他就被严霜烬抱进了怀里。严霜烬几乎是用尽全力地抱着他,声音里都是后怕,“凌洲...” “咳...”凌洲拍拍严霜烬的后背,“我真的没事儿。” “...”严霜烬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地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凌洲轻车熟路地骗人,“没有,不是。” “是么。”严霜烬眸子暗了暗,那...顾成耀是谁,凌洲在梦里为什么会叫这个男人的名字... “凌洲,你的过去我不在乎。”严霜烬缓缓地拂过凌洲的后背,冷冷地说,“现在,你是我的,以后也只能是我的。” 从小到大,无论严霜烬要什么总会有人捧到他跟前。他天生就养尊处优,众星捧月。 这导致严霜烬的性子傲到了极点。 可自从遇见了凌洲...严霜烬生平第一次尝到了患得患失的滋味。 分明凌洲就在他眼前,可他总觉得这个人就像是一阵风。抓不住,摸不透。 严霜烬的傲骨在凌洲那双勾人的眼眸中化成飞灰。他抱着凌洲,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凌洲,永远别离开我。” 凌洲胡乱地答应了下来,“好好好。”反正他这张嘴骗过的人多了去了。他打着呵欠拍拍严霜烬的手,“松开,我饿了。” 严霜烬:“...” 严霜烬守着凌洲待了大半天,确定凌洲是真的没事儿才稍稍放心。 “总之医院一定要去,学校那边我去请假。”严霜烬说着,电话一响。 他接完电话后,像是有什么急事要处理,“明天学校见。” “呼...”凌洲洗过澡后,又咸鱼似地躺在了床上。记得刚接触严霜烬那会儿,凌洲还以为他是最难攻克的家伙。 不仅长着一张高冷冰山脸,脾气也冷得很,别说是接近,就是想多跟对方说两句话都难。 可相处久了,凌洲渐渐明白这家伙就是嘴硬心软。脾气差嘴毒,爱意值却涨得飞快。 相反...看似好说话的时钰,却是个隐藏的大boss。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在时钰面前,其他人都显得没那么难搞了。 “小黄,这次是怎么回事儿?”凌洲询问系统,“我不是已经脱离了第一位面吗?怎么还会看见顾成耀?” 系统【根据主系统观测,您并没有回到第一位面的记录。这种情况,可能是您在做梦...】 做梦?那这梦也太真实了吧。凌洲揉揉眉心,“那时钰呢?那边又是怎么回事儿?” 【由于您离开其他位面的时间太长,导致人物能量耗尽就进入休眠模式了】 【就像上次您在第一位面长时间逗留,这个位面的您就进入了中暑昏迷状态——还好您及时回归,才只是短暂地昏迷了一会。】 凌洲沉思了一会儿,将心里的计划捋了一遍。越是这种时候,他越镇定,脑子里的思路也越来清晰。 黑胖的电话来得正是时候,“老大不好了,红毛他们一口咬定是咱们先惹事儿,他们那群人里不知道怎么有个人住院了,非得说是你把他打了!现在学校那边正在调查呢。” 凌洲掀起眼皮,慢悠悠地说:“把人打住院,一般都是要停学处分的吧?” “对啊!现在怎么办啊!” 凌洲笑着挂断了电话,正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挺好。 星期一,学校向凌洲发出停学通知。凌洲老老实实地办理了停学手续。教导主任见他态度良好,人又生得讨喜,到底心软了,“凌洲同学,你打架的行为确实不对,但是这次的打架事件还没有定论。你就好好回家反省一段时间。学校会把事情查清楚,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学生。” “好的,谢谢老师。”凌洲心情不错,拿着停学通知打算回家收拾收拾,就出发。 不料迎面撞上了严霜烬。凌洲还没来得及跟他打招呼,就被人一把拉过,带到了杂物室里。 “松手。”凌洲靠在墙面,被严霜烬严严实实地堵在了门背后的角落里。 “职高的那个人不是你打的,你为什么不解释?”严霜烬嘴唇有些干燥,眼睛里带着疲惫——显然是这几天为这事忙坏了。 严霜烬扣住了凌洲乱动的手,沉声问他,“他们摆明了没有证据,只要你不承认学校根本就不会处分你。” “凌洲,你到底在干什么?” 凌洲:“我没——” “你知不知道这件事要是真的,我爸...校长他们打算正式开除你?” 凌洲心思一转,将脑袋一低,靠在了严霜烬肩头。 严霜烬正在气头上,被他这么一闹气焰瞬间熄灭。不得不说,凌洲总是能准确地把握住每个人物的软肋。 在顾成耀这种老男人跟前要使劲作,在严霜烬这种嘴硬心软的家伙面前卖惨就对了。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严霜烬顿了顿,抬手又放下,放下又抬手,还是抱住了凌洲。 “男朋友...你说我是不是特差劲。”凌洲面无表情地说着颓丧可怜的话。 “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混混,打架斗殴惹是生非。我的解释又有什么用呢。”凌洲像模像样地嗤笑一声,“也就只有你相信我是被冤枉的。” 严霜烬沉默了一瞬,随即将人抱紧,“别怕,你还有我。” 一向高傲的人低下了头,捧着凌洲的脸,吻了吻他的眉心。 “我一定会找出证据。”严霜烬眸子一沉。他会让那群人付出代价。 凌洲点点头,“好。” “那你去查吧。”凌洲背起自己的小书包,朝严霜烬挥挥手,“我在家里等你。” 凌洲扯起一个笑,“查得慢也没关系,不着急。” 最好查上十天半个月,那样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去对付其他人了。 凌洲正打算趁这几天去第四位面转转,系统的声音却骤然响起【警告警告,危险人物时钰有伤害您的倾向!警告!】 凌洲:“...” “他怎么伤害我?” 系统【他,他似乎...在您的药里下了毒。】 凌洲:“去第三位面。” 片刻,凌洲一睁开眼,看见的就是他的“好大哥”端着药,递到他嘴边。 时钰:“嗯?醒了呢。” “正好,把药喝了吧。”时钰温柔地摸了摸凌洲的脸颊,“我亲爱的弟弟。”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里时钰的爱意值和黑化值写反了,抱歉!(已经改了 【更新一下数据】 时钰:爱意值44.44%、黑化值90%——因为这个家伙黑化值太高,所以这一章洲洲子才要中途去第三位面做任务。 裴斯年:爱意值90%、黑化值50% 严霜烬:爱意值99%、黑化值20% 顾成耀:爱意值100%、黑化值:未知 第9章 病床上的人脸色苍白,一双眼睛却好看得不像话,清亮湿润宝石一般。生着病的原因,他并没有力气开口说话,只是用那双水润的眼睛静静地望着床边的哥哥。 时钰摇摇头,笑着说:“看来小洲不喜欢喝药呢。”他漫不经心地握着瓷碗,手指缓缓转动匙羹,像个疼爱弟弟的大哥般叹了口气,“可是不吃药,又怎么好起来呢。” 病床上的弟弟乖巧地点点头,听话地张开了嘴。 时钰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握着碗的手也慢慢搁在了膝头。一双古井般幽深的眼睛静静地盯着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好弟弟”。 几乎是一瞬间,凌洲就感受到了被毒蛇盯着的冷意,后背发凉。 嘭!一声。药碗被狠狠砸碎在了地上,苦涩的药味充斥着房间。 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故,凌洲配合地睁大了一双眼睛不解地看着时钰,仿佛不明白这人为什么忽然发火摔了碗。 时钰却若无其事地掏出手帕,慢慢擦净手上的污渍。他的手生得很白,很修长,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贵公子——可偏偏,手掌心却横着一条长长的疤痕。狰狞的伤疤蜿蜒而上,蛇一般盘踞在时钰的左手小臂上。 张妈听见茶碗打碎的声音,赶忙进来收拾。 时钰笑得无害,“小洲怕苦,这药还是先别吃了。”他又垂眸看了看凌洲,而后抬起那只伤疤狰狞的手摸了摸凌洲的脸颊,“哥哥不小心打碎了碗,小洲不会吓到了吧?” 凌洲摇摇头,又蹭了蹭时钰的掌心。 没等凌洲蹭过来,时钰就飞快地收回了手,“乖,你好好休息。” 凌洲听话点头。 人都出去后,房间里再一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凌洲仔细观察了一番房间里的景象——好家伙,窗门都被封了起来,显然是不打算让他活着出去。 系统及时上线【根据主系统检测,时家陷入了严重的内乱,这也是时钰黑化值上升的关键因素。】 “明白。”凌洲起身环顾房间,他凭借着往日的记忆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会儿,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暗门。 【主人您是要去感化时钰么?可是目前该人物黑化值过高,系统不建议您接近该人物。】 就连系统提起时钰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口气,可见时钰现在的状态有多可怕。 凌洲镇定地打开暗门,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既然他要时家,那我就帮他拿到时家。” 时钰虽然危险,但症结十分明显——这个野心家的欲望就是时家偌大的产业。凌洲倒是挺喜欢这种不用动脑子的活儿。 “时建兴最近在干什么。”凌洲沿着窄小的通道往前走,很快就见到了另一扇门。 系统【据系统检测时建兴、时恒山等人都已经被时钰处理掉了。】 凌洲没有细问是怎么个处理法,按着时钰的性子他们那些人的下场不会太好。 “所以时家现在只剩下两个继承人,时钰...”凌洲想了想,从记忆中搜刮出一个人,“时庆年。” 系统提醒【还有您。】不然时钰也不会忽然对凌洲起了杀心。 “一个养子也要日防夜防,啧,豪门真是复杂。”凌洲一边走,一边默默吐槽。 认真算起来,他连养子的身份都不是。他的身份不过是时家慈善机构下自助的一名贫困生,因为长得好又成绩优异才被时家的一位长辈看中,才让他进入了时家开办的私人学校。 本来,凌洲是被单纯当成未来掌权人的帮手培养的,奈何凌洲性子讨喜又长得格外招人喜欢,在学校里很受欢迎。 凌洲也顺水推舟,想着越往权利的中心走越有机会接触到时钰。 结果接触着接触着,他就把自己培养成了时家的第三顺位继承人。 所以说,太讨人喜欢也是一件危险的事儿。 虽然凌洲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但是时家关系复杂早晚都会有人利用凌洲来分家产。所以,时钰才会在这个时候想要除掉凌洲。 要不是凌洲前期拉了44.44%的爱意值,估计现在也是跟时恒山那帮老家伙一个下场。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收拾时庆年。”凌洲缓慢地朝前移动着。要是除去了时庆年的话,时钰的黑化值应该会降低不少。 如果这样还不够,凌洲也做好了准备。只是这次他再不会用什么狗血车祸,就算没有痛觉也太吓人了。 在系统的辅助下,凌洲成功找到了时庆年的把柄——只是这样的内部机密要怎么样交出去,才不会被时钰怀疑也是一件难办的事儿。 万一被时钰怀疑自己跟时庆年是一伙的...凌洲灵机一现,对啊,为什么他不能是时庆年那边的人呢? 内部人员叛变交出来的证据,不是更有说服力么? 说干就干,凌洲拿上证据又再一次回了病房里。 在时钰再一次来病房“照顾”凌洲的时候,凌洲故意不小心露出了马脚。 但他没有直接将证据摆出来,而是循序渐进想先让时钰怀疑自己跟时庆年暗中联系。 于是—— “嗯?这是什么?”时钰从凌洲的枕头下抽出一个信封。 凌洲连忙解释,“是二哥给我写的信。他听说我病了有点担心。” “是么。”时钰轻轻一笑,问他,“大哥可以看看么?” 凌洲瞬间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我们小洲什么时候跟庆年关系这样好了。”时钰坐在凌洲床边,窗外的月色映在他脸上,有种诡异的宁静。 “庆年哥哥人很好。”凌洲流露出对哥哥的好感“我很喜欢他。” “这样。”时钰温声细语地问他,“那小洲是更喜欢大哥呢,还是二哥?” 凌洲:“?”他的本意是想让时钰怀疑自己跟二哥勾结,怎么时钰关注的是这个? “大哥,我都好久没有见到庆年哥哥了。”凌洲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勾了勾时钰的衣角,“我想见见他。” 只有见到时庆年,凌洲才有机会顺理成章地揪出时庆年的把柄递给时钰。 “不准。”拒绝来得猝不及防。 “啊?”凌洲愣了,“为什么啊。” 时钰反握住凌洲的手,笑着摸摸他的脸,“你的病还没好,要好好休息。” ...确定不是越休息越严重吗?凌洲还想说些什么,时钰就已经起身离开——还拿走了凌洲让系统伪造时庆年笔记的书信。 【主人,你这是干什么?】系统慌乱地围着凌洲飞来飞去——凌洲竟是想从窗边跳下去! “没事儿,我就是做个样子。”凌洲很惜命地揪紧了窗帘,伪装出一副想哥哥想到要翻窗出逃的假象。 只要能让时钰相信自己跟时庆年是一伙的,才能将计划进行下去——为了达到目的凌洲堪称不择手段。 这下,凌洲很快惊动了家里的佣人们。张妈吓得哭叫起来,生怕他一个不留神就摔下去。 “你还生着病呢!赶紧乖乖下来,别闹了!” “你,你个小糊涂虫!你大哥这么疼你!你怎么胳膊肘往外呢!你跟二哥哥再亲,能亲得过大哥吗?!” 一片慌乱之中,只有时钰抱着胳膊站在楼下望着凌洲,仿佛耳边的纷扰不存在一般。他幽深的目光停留在凌洲脸上,静静地望着他。 凌洲正摸不准时钰是不是上钩了,就忽然一阵头晕。 【警告警告,第二位面危险人物严霜烬黑化值已达90%!!!】 【第二位面陷入危机!】 【是否立即传送回第二位面?】 凌洲被忽如其来的变故打乱计划,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判断,就下意识选择要回到第二位面。 接着,他只觉得眼前一花... 最后的画面,只有张妈尖叫这往他这边跑...还有时钰瞬间冲过来的身影。 —— 嘶!凌洲是在臭烘烘的桥洞下醒来的。 他身上还背着离开时的书包,校服、球鞋...都还好好地穿在身上。只是...都像是在泥巴地里滚了好几圈一样,又破又烂。 凌洲:“现在是什么情况?” 【主人,根据位面检测,现在已经是一年以后...】 “什么...” 【按照这个位面的时间线来看,您当初被学校停学后就消失无踪,距离上一次跟危险人物见面已经是一年前。】 也就是说,凌洲跟严霜烬在学校里告别,还笑嘻嘻地说“我在家里等你”之后,就直接失踪了,一年?! 难怪严霜烬黑化值飙升...凌洲恍恍惚惚地起身,看着自己破破烂烂的书包陷入了深思。 “小黄...” 【在的呢,主人。】 “现在,立刻帮我编撰一份我被人威胁、催债、逃亡的记录,要快。” 凌洲能够感应到,他很快就要见到严霜烬。 “我——”凌洲还想吩咐什么,就被一束强光照得眯上了眼。 “什么人?”远处有人大喊。 【十分钟前,您逃亡的资料已经编撰完毕。】 【警告,严霜烬找到了您的资料!】 【严霜烬的人正在向您靠近!】 凌洲看着远处的一群黑衣人,开口问:“严霜烬现在,是个什么身份。” 【严霜烬资料调取中...】 【严霜烬:爱意值99%,黑化值90%! 目前身份:在校大学生】 凌洲:“...”你告诉我,什么样的大学生能在十分钟内锁定一个失踪了一年的人,还收拢这么一帮黑衣壮汉来逮他? 第10章 一路上凌洲都被蒙着眼,他看不见车子的行驶路线却能感觉到自己离市区越来越远。 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一行黑衣人带着凌洲下了车。眼前的黑布被解开的那一刻,凌洲一愣。 眼前是一处偏僻的郊野山庄,整座山庄绵延而去竟是占了小半座山。寂静的山庄里,一处小巧精致的洋楼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如同泥潭里兀自绽放的玫瑰。诡异又阴森。 凌洲看着那座房子,迟疑、又有些不可置信。他记得自己上学的时候跟凌洲描述过,自己将来要是有钱了要盖一座小洋楼——其实,那座小洋楼正是凌洲现实世界中的房子。 没想到,当时显得漠不关心的严霜烬不仅记下了,还真的...将房子修了起来——用一年的时间?不,或许从凌洲提起的那一天,严霜烬就已经在默默准备。 他规划好了两人的未来,想象着以后的一切一切...然后,凌洲就这样消失了。 这一年里,严霜烬到底经历了什么? 看着渐渐清晰起来的房子,恍然间,凌洲有种现实与虚无交替的荒谬感。 房子里的装修毫无意外也是按照凌洲当初说过的那样,几乎跟凌洲之前的家里毫无二致。 “严霜烬呢?”凌洲被安置在沙发上,他环顾着四周并没有看见严霜烬的身影。 黑衣人如同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没有回应。凌洲:“那我能去洗个澡吗?”他说着想起身去浴室。 黑衣人挡住了他的去处,“他吩咐了,让您在这儿等。” “行吧。”凌洲百无聊赖地坐下,拉开了自己书包的拉链。里面的书本已经发黄,那张停学通知上的字迹也晕成墨点子。 他翻了会儿,手指摸到了一个小盒子。凌洲疑惑地将盒子拿出来,发现是一个礼物盒样式的东西。他记得自己书包里没有这玩意儿。 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对对戒。素色简单的款式,一个指环内壁刻着“LZ”,一个刻着“YSJ”。 这么看来,是凌洲当时被停学那天严霜烬偷偷放进他书包里的。算是一种无声的安慰,还有少年人郑重的承诺。 严霜烬就是这么个别扭但性子,对你好也不会直说,仿佛好好说一句话会死一样。可少年人的真心又是那样纯净而热烈。 说对你好,就是一心一意对你好。说要一辈子在一起,就真的开始规划未来要一辈子在一起。 凌洲将戒指放了回去,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又一个小时过去,他有些坐不住,“严霜烬人呢?” 黑衣人没有说话,机器人一般立在两边。 凌洲起身,“都把我绑过来了,躲着不见又是什么意思?”他推了推黑衣人,没推动。 凌洲可不敢再浪费时间,当机立断上演了一场碰瓷——只见他抬手推了一把黑衣人,反被反作用力撞开,咚一声跌坐在了沙发上。 “嘶...”凌洲貌似吃痛地捂住并没有撞到的胳膊,微微俯身下去,像是疼极了。 【警告!危险人物正在靠近!】 【危险人物正在靠近!】 在系统的警告声中,凌洲抬起眼,看见了一双修长笔直的长腿——曾经的男孩忽然长大褪去了少年人的单薄。腰身、肩背都是成年人的模样。 在凌洲的时间观念里他只是几天没见严霜烬,所以对方的变化让他有些不适应。 从前的严霜烬再怎么冷傲都是少年公子哥一般的小冰山,可现在,凌洲才见识到一个小冰山变成大冰山后,是什么样子。 光是一双冷冰冰的眼睛就能让人退避三舍。 凌洲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至少别像仇人一般。可他还没出声,严霜烬就扯起一个讽刺的笑,他抬手,垂眸扫了一眼手腕上的表“一小时十一分钟。” 严霜烬:“等人的滋味如何。” 凌洲直觉前方有坑,他避开话题,“严霜烬,我这一年过得真的...”真的很惨啊—— “我等了你一年。”严霜烬抱着胳膊,偏头看着他,“凌洲,你猜我有多恨你。” 凌洲坐在原地,垂下了头,“对不起。” “行了,”严霜烬语气冷淡,“我把你抓回来,可不是为了听你道歉。” 他扫了黑衣人一眼。一个眼神下来,黑衣人们就行动起来将凌洲带去了浴室。 凌洲全程懵逼地被送进浴室,他有些摸不准严霜烬的意思却也没有多想,毕竟他现在身上的味道不太美妙,还是安安心心洗干净再说。 洗完澡出来,整座山庄已经陷入了黑夜。窗外古树摇晃簌簌响动,月光照得四野幽寂,房子陷入了阴森的寂静中。 凌洲胆子小,也顾不上严霜烬黑化值什么的,飞快地冲进了严霜烬的卧室。 然后他发现了一个不太妙的景象:严霜烬半靠在床上,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专心致志地在看书——然而,凌洲眼尖地瞥见了男人手边的一副...手铐?! 凌洲后背一凉,在“转身出门就跑”和“不管了蹭被窝要紧”之间犹豫。严霜烬抬眼,冷冷扫过凌洲的脸、脖子、肩背...视线一路往下。 直白又陌生。 “你可以试试逃跑。”严霜烬合上书,拿过手铐把玩,“如果你觉得跑的掉的话。” 一年前,他是那样废物而没用,被凌洲戏耍哄骗,傻子一般看着人消失在自己眼前。 他恨凌洲,更恨无能的自己。 如今,他绝不会让他再一次逃跑。 严霜烬起身,靠近凌洲。凌洲莫明从他身上感受到了跟时钰一样的,危险的气息。 一声金属的钝响,凌洲垂眸,看着拷在了自己手腕上的手铐。 “既然你不愿意去床上...”严霜烬毫不留情地扯掉了凌洲的睡衣,他抬手,将凌洲的手固定在了床脚。 凌洲被推倒在地毯上,他闷哼一声,还没来得及感受背后的凉意,就被对方捏住下巴被迫仰起头。 严霜烬狠狠地咬上了他的唇。 “小严,我不是故意丢下你的...” “闭嘴。”严霜烬眼眸赤红,他抬手捂住了凌洲的唇,断绝了被对方哄骗的可能性。 这一年里,他几乎发疯一般寻找凌洲。可这个人呢?这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无影无踪。 严霜烬每日每夜都在品尝绝望的滋味,太过痛苦的时候,他只能靠着回忆硬生生地熬。 可凌洲呢?再一次出现的时候,他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眼睛里的狡黠、聪明丝毫不减。 “嘶...”凌洲低哼一声,肩上被咬了一口火辣辣地疼。他抬起没有被束缚的那只手,下意识给了严霜烬一拳。 严霜烬被推得偏过头去,他没有生气,反而扯起一抹痛快的笑。 “知道疼了?”严霜烬俯身,盯着凌洲,“还不够。”他所经历的疼,远比这狠一百倍。 系统【危险人物黑化值+1!!!】 【警告!请立即离开该人物!】 凌洲躺平,他现在这个样子跑的了么?他闭上眼,算了,大不了肾虚罢了。 忽地,严霜烬顿住了——他瞥见了凌洲手指上细微的银色光芒。 借着夜色,严霜烬看清了,那是他一年前买给凌洲的戒指。 凌洲微微睁眼,见严霜烬盯着自己的手指没动。他立即反应过来,“严霜烬,我不会再离开了。真的。” “呵...”严霜烬一笑,“你以为,我现在还会相信你?” 凌洲:“别的无所谓。”他抬起那只戴着戒指的手,触碰严霜烬冷冰冰的脸颊,“但你总要相信,我是爱你的。” “闭嘴。” 【人物黑化值-1!】 “我爱你,严霜烬。” “凌洲,你以为我会信?” 【黑化值-1,-1】 凌洲再接再厉,“你拷着我也没关系,反正我回来就是要赖着你。”他说着,笑了笑,“严同学,你说过要养我的,还算数么?” 严霜烬红着眼狠狠地盯着凌洲,仿佛要用眼神杀了他。然而——系统【黑化值-1-1-1...】 凌洲还想再说,却被严霜烬狠狠推倒在地。 接下来,他就深深地体会了一个空窗期一年多的男朋友,有多...凶狠。 —— 醒过来的时候凌洲的心情有些复杂。他艰难地起身,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腰酸背痛... 他动了动手,发现严霜烬没有解开他的意思。凌洲:“我要吃饭。” 穿衣镜前,男人慢慢地扣着扣子。听见凌洲的声音只是从镜子里扫了他一眼,“等会会有人送进来。” 严霜烬一身深色休闲服,看着竟还有几分学生气——跟他冷淡的气场十分不相符。 严霜烬走过来,蹲在凌洲跟前。他抬手摸摸凌洲的头,一笑,“昨晚,很舒服。” “下次再叫大声点儿,”严霜烬说着不堪入耳的话,神色却冷淡得很,“我很喜欢。” 说完后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被莫名其妙轻薄了一阵的凌洲:“...”他总算是领略了黑化值超过50%的人会变成什么样子。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么。 忽然有些想念那个脾气坏坏但好歹有人样儿的小严啊... 凌洲一刻也不耽误,“系统,时钰那边什么情况。” 系统【第三位面中,您正处于昏迷状态。危险人物正在照顾您。】 凌洲:“时差超过24小时就提醒我一次。” 【明白!】 他环顾四周,见房间里没有监控就命令系统将自己的手铐解开。 昨晚配合严霜烬,一来是想顺着他点儿看看能不能降低黑化值,二来...这个play他挺喜欢,咳,要是被铐的不是他就更好了。 【主人,您打算去哪里?】系统见凌洲避开了监控往外走,有些担心。 凌洲:“去看看严霜烬学校附近有没有什么杂工,端盘子、洗碗,什么都行。” 【您是要...】 凌洲:“打工,赚钱。”给严霜烬一个幻想的美好未来。 通过昨晚严霜烬的反应,凌洲察觉出来对方可能要的并不是什么山盟海誓、天长地久——而是简单的,踏实的未来。 严霜烬要的很简单,就是凌洲长长久久地待在他身边。 那凌洲要做的,就是扮演一个踏实过日子的角色。 凌洲:“我要是去他大学门口摆摊卖烧烤,他能相信我是真心想跟他过日子么?” 系统【...】 -------------------- 作者有话要说: 重逢时洲洲子的形象be like:小严我捡垃圾回来了JPG 谢谢宝子们! 感谢在2022-02-01 00:00:00~2022-02-04 19: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故度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swd428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朱婵 6个;主攻有点香、qzuser、哀篱、嘲讽了、SHAW、晨光下的尘埃、葭玉、将倾、文艺的栗子酱、白茶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自锁、穆七声、Jie兔 20瓶;一色 15瓶;略略略、江百万同学。、噜啦啦噜啦啦、猫咪醉奶 10瓶;执笔问浮生不平 6瓶;不加糖比较甜、安安、美羊羊日记、言笑晏晏、凤溪 5瓶;掌上明猪的女朋友、cherryboom、枝荣折子疆 3瓶;君梦如烟 2瓶;芣荃、颜昙凉、桥下风景、女巫姑娘。、走在找书的路上、4777056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凌洲刚一离开山庄,严霜烬就收到了消息。他打开电脑调出山庄小路上的监控,看着头也不回离开的人,目光一沉。 “需要把人抓回来吗?” “不用。盯紧点就是。”严霜烬波澜不惊地继续上课,远远看去还是那个优秀的尖子生。坐在他身后偷看他的女生们大概不会想像得到,这个冷傲学长不为人知的一面。 严霜烬不动声色地上完了课,甚至还耐心地听完了教授语重心长的教导。上了大学,严霜烬也依旧是那个备受关注的天之骄子,学院里从教授到院长都对这个天才般的学生寄予了厚望。 只有严霜烬自己知道,什么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内心的阴暗,连他自己都嫌恶。 早课结束,严霜烬一边往校门外走,一边调取凌洲的最新行踪。 这次,他又会逃去哪里呢...严霜烬眼眸幽暗——然后,他看见地图上的小红点乖乖地等在校门口,一动不动。严霜烬迟疑地抬眸,看见凌洲停留在离自己五百米以外的地方。 “小严!”凌洲灿烂一笑,挥着胳膊喊他。 心里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一软...严霜烬看着那张熟悉的小脸,仿佛回到了一年前的那个下午。 不良少年从不乖乖上课,却会准时等在放学的小巷子口,等他下课。 两人从未正大光明地牵过手,少年人的爱意深藏在每一个暧昧的黄昏。 “男朋友,你好慢啊。”凌洲抱怨似的说着,自然而然地牵过他的手。 严霜烬垂眸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微微拧眉。 “怎么了?”凌洲晃了晃严霜烬的手,“我饿了,又没钱吃饭就只好来蹭我男朋友的饭啦。” 严霜烬盯着凌洲无名指上的戒指看了一会儿,而后神色恢复如常。 “为什么来找我。”严霜烬看着他。不是想逃么? 凌洲挑眉,“你是我男朋友,我为什么不能来找你?” 他被严霜烬过于凌厉的眼神盯得有些不适,扯着人往食堂走,“走走走,我还没吃过你们食堂的饭呢。” 严霜烬和凌洲牵着手一起走近食堂的时候,京大的校园论坛几乎瘫痪。 “我没看错吧,一年级的那个冰山大帅哥跟另一个大帅哥手!牵!手!?” “难怪那么多人追他他都无动于衷!原来已经有男朋友了啊!” “呜!果然帅哥都跟帅哥在一起了!哭晕!” 凌洲也明显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过来的视线,他不着意地松了松手——嗯,他的男朋友牵得很紧,没能松开。 “我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凌洲又打算抽手。 严霜烬索性牵着他往食堂窗口走,“你想吃什么。” 凌洲反复挣扎无果,也就随他去了。于是,两人牵着手走遍了食堂的各个餐区,收获了无数或诧异或羡慕的目光。 “你们学校校风挺开放啊。”凌洲将盘子里的辣椒挑出来。他已经看见了好几对牵着手的男男、女女。 严霜烬:“我们高中也有。”当年他们就读的高中不仅有早恋的男女,同性恋爱也有好几对。 别人都光明正大,偏偏只有他们... “咳...”凌洲喝了口饮料转移话题,“京大的分数线不低吧,你当年——” “我没能参加高考。”严霜烬平静极了,像是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那时状态很差。” 凌洲皱眉,“那你...”严霜烬:“保送。” “这样啊。”凌洲抿唇,他记得当时严霜烬的野心可是全国高考状元呢。 凌洲岔开话题:“那还是恭喜你,没有错过自己梦想的学校。” 梦想...严霜烬唇边一丝讽刺的笑,他看着凌洲,开口:“问完了么。” “嗯?” 严霜烬:“那该我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凌洲下意识坐直了些,碗里的饭也不香了。 “你失踪以后我几乎走遍了全国所有的地方。”严霜烬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水杯,缓缓说,“那时我才发现,你撒了不少谎啊。” “你说的老家、亲人、朋友...”严霜烬眼神冰冷刺骨,“都是假的。” “你就像从来没来过这个世界一样,什么都没有。没有家庭住址,没有父母,没有家人——” 严霜烬嗤笑:“有段时间,我甚至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其实你不是真实存在的人,而是我的一场梦。” “其实我...”凌洲整理着措辞,想着到底该怎么说才能显得自己不像个骗子。 “可是,忽然有一天你的资料又全部蹦了出来。”严霜烬沉沉注视着凌洲,“欠债逃亡。” “严霜烬,我不是故意瞒着你。” 严霜烬点点头,盯着凌洲手指上的戒指,忽地说:“另一枚戒指呢。” 这话题,跳得可真快...凌洲叹了口气:“我想找个正式的场合给你戴上来着。” “不用。”严霜烬伸出手,“就现在。” “现在?”凌洲见严霜烬脸上的神色不似说笑,可...这里不是温馨的餐厅,没有花,也没有香槟。 他看着严霜烬冷冷地神色,有些不确定。严霜烬:“愣着干什么。”他抬抬手,“给我戴上。” 一枚不起眼的素戒缓缓套入修长的指节。凌洲握着严霜烬戴好了戒指的手看了看,“挺好看。” “嗯。”严霜烬收回手,“走吧。” 爱意值没有动,黑化值也没有动。凌洲头一次有些摸不准严霜烬的性子。 现在的严霜烬就是深不可测的海,底下暗流翻涌,面上却不动如山。 路过街边的一个小店时,凌洲顿住了脚步。严霜烬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不是不爱吃辣椒么?” 凌洲停在麻辣烫店铺外,指着门外的招聘广告,“你说我在这儿找个工作怎么样?” 严霜烬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很缺钱?” “不是。”凌洲低头踢了踢地上的烟头,“我现在没学历也没工作,总得为咱俩的未来做打算啊。” “那个,我说赖着你吃软饭...是说笑呢。”凌洲有些难为情地耸耸鼻子,“我们既然要过一辈子,就要两个人一起共同进步嘛。我才不会拖你后——” 凌洲还没说完,就忽然被严霜烬抱在了怀里。 “所以你就要在这么脏兮兮的地方上班?”严霜烬语调一沉,“傻子么。”光是想想凌洲要在这儿端盘子倒水...严霜烬就心里刺得慌。 “可我什么都不会啊。”凌洲将一个惨兮兮高中肄业生的窘迫演绎得十分到位,“严霜烬,你别关着我行不行。你知道的,我怕黑胆子也小...那个房子四面都是山,我不敢一个人待着。” 这个倒是真的。要不是严霜烬将房子盖得太偏僻,凌洲还真就能安安心心地当一只“金丝雀”,每天吃吃喝喝玩玩儿多爽啊。 “而且,我们俩要过一辈子的。”凌洲捧着严霜烬的脸,眼神真挚,“我也要为我们的未来努力啊。” 严霜烬:“不行。”【黑化值-1-1-1...】 凌洲顺势而上,“这儿环境不好我可以去其他地方——工地搬砖也行。” 严霜烬皱眉:“不。”【黑化值-1-1-1】 “那我再想想吧。”凌洲叹了口气,“我在外面逃了太久,都脱离社会了。” 严霜烬无声地牵紧了他的手,两人并肩走在撒满落日的街道上。如同无数个严霜烬梦里的画面一般,他们一同走在烟火缭绕的人间,牵着手,好像能这样走一辈子。 系统【恭喜主人,危险人物的黑化值已经回落到正常水平!请再接再厉,拿下最后的爱意值!】 床上,凌洲转身抱着严霜烬,轻轻在他耳边说:“男朋友,我爱你。”他吻过他的脸,跟他说了声晚安。 等严霜烬睡熟后,凌洲收起眼里的爱意,“小黄,安排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 “催债人那边已经搞定,他们正在搜寻您的踪迹。” 凌洲:“嗯,务必弄得像一点。” 过了一会儿,凌洲喊了严霜烬几声,确信这人没反应才轻手轻脚下了床。 【确定要传送至第三位面吗?】 凌洲:“确定。” —— “小洲?小洲醒啦!”张妈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慌慌张张地去喊人。 “还好你大哥及时接住了你,不然...”凌洲在家里人缘很好,十分招人喜欢。一听见凌洲醒过来,家里的佣人纷纷赶过来看他。 “是啊,你都不知道你哥哥当时有多担心你。” “我在家里这么多年,都没见过大少爷那样,哎哟脸都吓白了。小洲啊,你可不能再这么不懂事啊。” 凌洲乖巧点头,“大哥呢?他在哪里啊。” 说着,张妈走了进来,凌洲伸长脖子望了望,远远看见张妈身后的时钰。 传闻中十分担心他的大哥面上仍是一副静水流深的淡定模样,就是——左手手上打了石膏。凌洲猜测是那天时钰跑过来接他,才受的伤。 这么说,时钰还是有点人性。 “好了,都下去做事儿吧,让他们哥俩好好说话。”张妈看了凌洲一眼,示意他赶紧跟时钰服个软别大哥生气。 众人都走后,凌洲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时钰打着石膏的手。 他担忧地望着时钰,“大哥,你的手还疼么?” “不疼。”时钰说着,目光一滞。 他缓缓靠近凌洲,偏头看着他肩头可疑的咬痕。 “小洲,”时钰抬手,按在了凌洲肩头的咬痕上,“你能告诉哥哥,这个,是怎么弄的么?” 看见严霜烬留在自己身上吻痕的那一刻,凌洲连自己的墓志铭都想好了。 一万块,不值得——洲 --------------------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爱钱的小狐狸是被一万块奖金吸引来参加位面计划的w 第12章 凌洲先是疑惑地顺着时钰的视线看去,在看到自己肩上的痕迹后,忽地垂下头。 “谁弄的,嗯?”时钰一副知心大哥般坐在凌洲床边,他温柔地揉了揉凌洲的脑袋,“难道我们小洲也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凌洲慌张地摇摇头,低垂的眼眸被睫毛微微遮住,他低声反驳,“我不喜欢他...” 凌洲捧着时钰手上的手,细声说:“大哥,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分明自己还是个少年人,却目光坚定地说,“我会保护你。” 一通没头没脑的告白,却叫时钰沉默。身为时家的长子,时钰似乎天生就注定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他习惯了被人仰望,甚至被人畏惧、忌惮。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要保护他。 时钰轻笑一声,对凌洲孩子气般的话一笑了之。他抬手替凌洲整理好衣服。 “小洲长大了,有喜欢的人也是情理之中。”时钰目光明暗不定,“只是你答应过哥哥,不会对哥哥撒谎的对不对?” 凌洲抿唇,点点头。时钰笑着问他,“那你告诉哥哥,你生病期间二哥是不是来看过你?” 凌洲眼眸中一丝慌乱,他抿着唇没有说话。“别怕。”时钰将凌洲轻轻抱住,拍了拍他的肩,“告诉哥哥,他来过么?” “嗯...”凌洲微不可察地颤了颤,似乎有些害怕地往时钰怀里缩了缩。 “这样啊。”时钰循循善诱,“那小洲肩膀上的咬痕,是二哥咬的啊。” 凌洲闷着头没有说话,他抬手抱着时钰的腰,仿佛真的只是个依恋大哥的弟弟一般。 “小洲,下次二哥来看你你一定要跟哥哥说,明白吗?” “好。”凌洲抬眼,无辜地望着时钰,“大哥,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怎么会。”时钰的手缓缓拂过凌洲的背,毒蛇一般游弋在他的皮肤上,凌洲强忍着才没有推开他。 时钰离开后,凌洲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他这个大哥还真不是一般难对付,光是那阴森的眼神就足以让凌洲胆寒。 好在现在还有一个工具人二哥可以利用,凌洲闭着眼构思着接下来的计划。 “小黄,为什么严霜烬留在我身上的痕迹会出现在这里?”凌洲每次穿越不同的位面,选择的方式也有所不同——有时是本人穿越,有时是灵魂穿越。 【根据主系统检测,是严霜烬能量过强,影响了您在这个世界的能量体。】 严格来说,凌洲在这整世界里是一团由能量组成的精神体。所以他才能够分散出不同的能量体去不同的世界维持秩序——但能量也会损耗,所以凌洲才会尽可能本人穿越降低损耗。 【随着时间的流失,您的能量也在慢慢减弱才会被危险人物影响。不过这并不会影响您现实世界中的一切,请主人放心。】 凌洲:“...”看来越到后面,boss越难攻克。他望着天花板,遥想起那个暑假的午后。 大一放假后凌洲一直想找点事儿做,经过学校旁边的烧烤摊时他接到了一张传单。 “角色扮演游戏?”年少无知的凌洲来了兴趣,在看见一天一万块的薪酬后,毫不犹豫地扫码报名。 贪财的下场,就是来到了这个见鬼的世界。 【确实是一天一万块呢。主人您在现实世界才过了三个小时呢。】 凌洲:“闭嘴吧。”他无力地叹了口气,回去后他一定要改掉贪财的坏毛病。 【系统检测到第二位面的人物睡眠即将结束】 “回去吧。”凌洲闭上眼,“是时候跟严霜烬来个了断了。” 严霜烬翻身,抬手却没有抱到那个熟悉的身体。他倏地睁眼,看见的是空空如也的房间。 一瞬间,如临深渊。严霜烬几乎忘记了自己在四周布下的天罗地网,凌洲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看不见凌洲的那一刻,严霜烬只有一个念头——凌洲再一次抛弃了他。 “现在,马上封锁山庄的所有出口。”严霜烬揉着发疼的眉心,朝外走去,“还有,调出所有监控——” “小严!”凌洲站在晨光处,身后是灿烂的山花。 凌洲:“我做了点早餐,你尝尝。”他说着,迈着轻快的步子小跑到严霜烬眼前,脸上还残留着山风带来的露水。 严霜烬怔愣地站在原地,悬着的心缓缓落地。可是,又好像落入了另一个更无望的深渊。 被严霜烬骤然抱紧时,凌洲微微一愣。一大清早的,这么热情么? “我以为,你走了。”严霜烬声音沙哑,他闭上眼,感受着凌洲身上的体温。 凌洲笑着拍拍他的背,“我说过了,会陪着你的。”他偏过头亲了亲严霜烬的脸颊,“一言为定,嗯?” 过了一会儿,严霜烬才缓过心神,他低头蹭了蹭凌洲的脖颈,“凌洲——” 忽地,严霜烬沉默了。 他闻见了凌洲身上,从未有过的、一股苦涩浅淡的、中药味... “你哪里不舒服?”严霜烬抱着凌洲左看右看,分明对方面色红润气色健康。 啊...凌洲想起来在时家自己是个小病秧子,这段时间没少喝中药。他低头嗅了嗅,察觉到自己身上果然还残留着一阵中药苦涩的味道。 “可能是今天早上出去找工作,路过药店留下的吧。”凌洲飞快地岔开话题,“男朋友,我终于找到工作了!” 严霜烬眉心一蹙,他下意识地不想让凌洲出去吃苦。尤其是凌洲没有学历又没有工作经验,出去找到工作无非是苦力活。 “你放心,不累的。”凌洲笑嘻嘻地搂着严霜烬的脖子,晃来晃去闹着玩儿,“就是跟着工地的人打扫打扫卫生。” “工地不适合你。” 凌洲耸耸肩,“可是我也找不到其他的事儿了——哦对了,倒是有几个酒吧的经理给我留了电话号码,工资也不错...” “混蛋。”严霜烬一眼看穿他的小把戏,捏着他的后颈,咬上了凌洲的唇。 严霜烬:“随你的便,反正我也拦不住你。” “你放心。”凌洲偏头回吻,慢慢掌握主导权,“我会注意安全的。毕竟,我可是要陪你一辈子的人。” 他摸了摸严霜烬无名指上的戒指,笑着说,“都已经套牢了,不会跑的。” 山风拂过,带起阵阵花香。原本阴森的山庄终于有了点儿烟火气。 中午,凌洲准时去了工地报道。在他再三保证下,严霜烬才堪堪放心让他一个人过去看看情况。 工地的活儿并没有严霜烬想象中的那样行苦,凌洲选择的是相对轻松的清洁打扫,除了灰尘多了点儿,没有什么不适应。 严霜烬也跟着去看了一次,确定凌洲没有太辛苦才没有多言。只是,暗地里给凌洲投了好几份简历希望有更加轻松的活儿可以做。 日子好像就这样渐渐平静下来。凌洲有了固定的工作,每天收工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去严霜烬学校门口等着他放学。 然后两人一起并肩走下黄昏的街头,时不时吃点儿路边摊,讨论讨论今天遇到的大大小小的琐事。 仿佛,真的能这样静好地过一辈子。 “周末的高中同学聚会,你要去么?”严霜烬收到了母校的邀请回去演讲。顺便跟老师同学聚一聚。 凌洲:“去啊,为什么不去——”他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不过,我这样的只会让他们失望吧。” “不会。”严霜烬斩钉截铁。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都不会允许任何人贬低凌洲——哪怕是凌洲自己。 “那好。我们回去见见老师,还有...”凌洲靠近,目光真挚,“还有校长大人。” “你...” “严霜烬,我们公开吧。”凌洲笑着,眼底似有星辰闪耀。 “好。”严霜烬听见自己微微发涩的声音。这个人,原来是真的想跟他在一起,一辈子。 同学聚会定在了学校对面的餐馆,当年严霜烬和凌洲没少在这儿偷偷约会。 看着熟悉的环境,凌洲有些感慨。他凑到严霜烬耳边,笑着说:“还记得,我们躲在那儿偷偷接吻么。” 严霜烬目光闪躲,有些不自然地坐直了些。记忆中的第一个吻还是他主动的。当时也不知着了什么魔,被凌洲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盯了一会儿,不自觉就吻了上去。 他抬眼,看着跟同学嬉笑的凌洲,微微勾唇。时隔几年再看...他似乎更加着魔。 “凌洲,想不到你居然跟我们的严大学霸走到一起了啊。说!是什么时候到事儿啊,居然瞒着哥几个。” “就是,难怪当初追你俩的人这么多,一个都没成功呢!” 意料之外,身边人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们这段关系。更多的是祝福和善意的打趣。 “早知道,当初就公开了。”凌洲在严霜烬耳边低声说,“也不用偷偷摸摸这么辛苦。” 严霜烬回他一个“还不是你不肯”的眼神。凌洲笑笑,余光瞥见了一个身影。 “咳,你爸爸好像有点儿不高兴。”凌洲看见校长沉着脸走了出去。 严霜烬不以为意,“他早就知道了。”在严霜烬疯狂寻找凌洲的那一年,校长早就知道了实情。甚至也帮着找过凌洲。 “你等我一会儿。”凌洲拍拍严霜烬的肩膀,起身。 “去哪儿?”严霜烬握住凌洲的手,下意识不肯让他走。 凌洲一笑,“当然是去跟校长大人说清楚。保证一辈子对你好,让他放心。” “乖,”凌洲飞快吻了吻严霜烬的脸颊,“等我。” 凌洲走到门口的时候,系统的声音及时响起【注意注意,附加人物——追债人已经就位】 【追债人正在靠近!】 闻言,凌洲脚步一顿,他回眸看了一眼坐在位置上的严霜烬。 目光相接的一瞬间,凌洲灿然一笑,如同他们初见的那个下午。 第13章 比失去更痛苦的,是曾经拥有再失去。绝望大概就是幸福近在咫尺,却转瞬即逝。 严霜烬最后在漆黑的小巷子找到凌洲的时候,痛苦和绝望已经不能形容他的感知。 他十七岁爱上的那个少年,说了要跟他一辈子的男生,为他带上戒指的那个人...倒在了血泊中。 耳边人的尖叫,慌乱的脚步声,严霜烬都听不见。他仿佛一瞬间失去了听觉,眼前只有凌洲奄奄一息的画面。 在救护车上的时候,临近昏迷的人扯住了他的衣角。 “男朋友,别哭啊。” 他哭了么?严霜烬茫然地握紧了凌洲的手,神色空洞得如同被抽空了灵魂。 “小严,有件事我好像一直没有跟你说。”凌洲仰头看着他,努力扯出一丝微笑,“我是,真的真的...” 凌洲顿了顿,才接着往下说:“想重新做人...想好好跟你在一起一辈子。但是,对不起了,这次我可能要食言了——” “抱歉。”凌洲的视线变成了一片黑暗,耳边是严霜烬崩溃的低吼。 ... “患者生命体征微弱,立即进行抢救!” 机器滴滴答答的声音有些噪杂,凌洲感知不到痛觉,却听见了许多人痛苦的声音。 “凌洲我不许你离开,听见了吗?” “给我救活他,无论用什么方法。” 顾成耀和严霜烬的声音在脑海中反复回响,他们如同陷入绝境的兽类,绝望无助,恨不得撕碎某种无形的束缚。 “凌洲...” 他们的嘶吼声混杂在一起,仿佛一双双无形的手从深渊里探出来绝望地想要挽留。 而凌洲能做到,就是在离开的时候为他们献上最后一个美梦。至少,在他离开的时候他们都得到了凌洲最为真情的“告白”。 告白之后,就是告别。 【严霜烬爱意值100%!】 【第二位面人物攻略成功!】 【第二位面脱离中...50%..90%...】 【恭喜主人,圆满完成第二位面的任务并且脱离该世界!】 啊,成功了。果然对付严霜烬最好的办法就是苦肉计。 凌洲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慢慢放松下来。不得不说,时家的环境是真的好,宅院依山傍水风景秀丽,一抬眼就能看见落地窗外缓缓流动的河流。 他慢慢走到窗边,这里是第三世界,也是目前来说最为危险的一个世界。 “时钰数据怎么样了?”凌洲这几天都忙着对付严霜烬,精力和时间都放在了第二位面。时钰这个阴晴不定的性子,凌洲还真有些摸不准。 【时钰爱意值44.44%,黑化值90%】 好家伙,竟是一动不动。爱意值还说的过去,毕竟凌洲根本没想着勾搭他。可黑化值也一动不动? 他分明记得自己已经给出了时庆年的把柄。难道是把柄给得不够彻底? 凌洲正思索着,张妈远远地看见他站在窗边吹风,免不得又啰嗦起来,“哎哟小少爷啊赶紧回房间,万一又病了可怎么办?” “好。”凌洲看着张妈,他一直觉得张妈是这几个位面人最亲切的人了。就算几个主角对他爱得深沉,可凌洲对他们更多的是攻略,也没办法将他们当成真实的人来对待。 可能,张妈这样的路人npc跟他没有直接的利益联系,凌洲反而更能放下防备吧。 “你啊,这么大了还是小孩子性格,前几天闹着跳窗可吓死我了。”张妈扶着凌洲往房间走,“今天家里人都回来过节,你可别闹脾气了知道不?” 时家这种百年豪门里个个都是人精,没一个省油的灯,张妈是真怕凌洲吃亏——只是张妈不知道,凌洲才是那个最不省油的灯。 “嗯?今天过节?”凌洲有些好奇,“不是刚过完年呢么?” “你忘啦?今天大家都要回来祭祖。家里的几个叔叔婶婶,还有你的好几个表兄堂兄都要回来吃饭呢。” “这样啊,”凌洲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那今天可热闹了。”时庆年背锅背了这么久,今天也是时候将这口黑锅背严实了。 凌洲露出纯洁无害的笑,“张妈,您去忙吧。我要去接二哥回家!” 说完,这位时家“不谙世事”的小少爷就欢欣地跑远了。站在不远处的时钰见状,微微眯了眯眼。 “大少爷,小少爷就是还没懂事儿呢。等他再长大些就能分清楚谁才是最疼他的。”张妈见时钰脸色不好,宽慰了他几句。 “多个人疼我们小洲,是好事。”时钰平静地看着往门口跑过去的人,自言自语一般,“就让他跟时庆年多亲近吧。” 不过都是他手上的棋子罢了...时钰冷眼看了一会儿,回身进了屋。 “二哥。”凌洲乖巧地站在大门口,见时庆年从车上下来,灿烂一笑,“好久不见啊。” 时庆年见凌洲笑意深深地站在门口迎接自己,瞬时有些懵逼。 凌洲这小子什么时候对他这么好了?时庆年一脸疑惑地看着凌洲,但面对对方那张过分好看的笑脸,还是上前打了个招呼。 “病好些了么?” 凌洲挽着他的手,仿佛两人是亲密无间的小伙伴,“好多了,谢谢二哥关心。” 不得不说,只要凌洲想钓人就没有他钓不到手的。被凌洲轻轻一挽,时庆年心里不可抑制地一跳,仿佛被某种毛绒绒的动物蹭了蹭心尖一般。 “我带了些礼物给你,等会都叫人送去你房间,你看看喜欢不喜欢。”其实,时庆年一直都挺喜欢凌洲这个没有血缘的弟弟——无他,一个长得讨喜性子又乖的弟弟谁不喜欢呢? 只是,自从凌洲来到时家,就像是被贴上了“专属于时钰”的标签。没有人能跟时钰抢人。 时庆年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胳膊上,那双瓷白修长的手,某些想法蠢蠢欲动。 这些年所有人都围着时钰,看着时钰的脸色过活。同样是作为时家继承人的时庆年却处处受时钰牵制,他哪里甘心? 为了扳倒时钰,时庆年绸缪多年费尽心思。眼下,也到了正面对决的时刻。 他看着凌洲无忧无虑的侧脸,轻轻勾唇,要是知道胜利品会是凌洲,他肯定会付出比现在还要多百倍的心血。 “小洲,要是大哥不要你了,你愿意跟二哥走么?”时庆年跟时钰有些相似,可眉眼却没有时钰经历生死沉淀出来的沉着和气场。 凌洲被这莫名其妙的问题弄得有些好笑,短短的五分钟路程,时庆年到底脑补了些什么? “二哥,你在说什么呢。”凌洲松开他的手,低头,“大哥不会不要我的。” 时庆年哄小孩儿一般,玩笑似地试探,“我是说如果,如果大哥和二哥同时要你,你跟谁?” 凌洲:“...”他选择一万块。 不过要是没有时钰,时庆年确实是当之无愧的时家佼佼者。可时钰太过耀眼,时庆年注定只能是一个小角色。 “小洲。”时钰不知什么时候站定在了两人身后,他忽地出声,时庆年迅速整理好脸上的表情戒备地盯着来者。 凌洲看见时钰,眼底也是一抹慌乱。仿佛偷偷约会被抓现行的小情侣。 “过来。”时钰意外有些强势。凌洲见状,只能乖乖听话地往时钰那边走。只是一边走,一边“不舍”地看着站在原地的时庆年。 时钰眉头微微一蹙,伸手握住了凌洲的手。 这时,时庆年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同时伸出手牵住了凌洲的左手。 凌洲:“...”左右为男。 “我都好久没见小洲了,他刚刚还闹着要跟我玩儿呢。”时庆年握着凌洲不肯松手。 时钰:“这样...”他似乎在跟时庆年说话,可视线从头到尾都只停留在凌洲身上,“小洲,你的病才刚好一些,听话不要乱跑,嗯?” “哦...”凌洲答应着,轻轻挣开时庆年的手,眼神却有些委屈,“我听大哥的。” 看在时庆年眼里,就是凌洲被时钰威胁,只能可怜巴巴地屈服在时钰的威严之下。 逆反心一瞬间被激起,时庆年咬牙看着跟在时钰身后的“小可怜”,弄死时钰的想法前所未有的强烈。 凌洲被时钰带回了房间,他愣愣地坐在沙发上似乎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时钰生气,却又莫明有些委屈。 “大哥...” “坐过来些。”时钰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笑着说,“你从前,不是最喜欢亲近大哥的么?现在长大了,不喜欢大哥了?” 凌洲挪到时钰身边,一瞬间就感受到了男人身上不可忽视的气场。那是独属于强者的威慑力,虽然摸不着看不见,却无时无刻都能感受得到。 要命...凌洲闭了闭眼,希望时钰疯得不要那么过分吧。他咬咬牙,克制着自己想要逃走的心情,“天真”地抱住了时钰的胳膊。 “大哥,你的手还疼不疼啊。”凌洲说着,就要看时钰受过伤的手。 时钰将手摊开在他眼前,他手上的疤痕也就清晰地展露在凌洲眼前。 “这个疤...”凌洲倒是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露出畏惧或是同情的目光,他只是单纯地好奇一般,“还会疼么?” 不等时钰说话,凌洲就小心地握住时钰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吹了吹。 时钰深深地凝视着他,仿佛在看什么有意思的、难解的谜题。 “不好奇这个是怎么弄的么?”旁人总是对时钰的过去充满了好奇,恨不得掘地三尺找出他的软肋、他的痛苦,作为攻击他的利器。 凌洲看了看时钰,又看了看时钰的手,摇摇头。 “嗯?”时钰一笑,“害怕?” “不是。”凌洲松开时钰,缓缓地说,“我也有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啊,如果别人老是要问,我会生气的。” 时钰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 时隔多日,凌洲终于听见了久违的声音——【时钰爱意值+1+1+1】 忽地,凌洲被一双有力的手揽住腰,接着他跌入了时钰的怀里。 “凌洲,”时钰偏头,贴着凌洲热热的侧脸,“大哥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时钰:“今天,大哥要杀一个人。”他亲了亲凌洲的脸颊,“小洲,从此以后你就只有我一个哥哥了,知道么?” -------------------- 作者有话要说: 打了很多字,又删了。总而言之,希望宝贝们都看得开心吧,爱你们3 第14章 时钰...果然是个疯子。凌洲躺在他怀里,有种与毒蛇相拥的错觉。 “大哥你在说什么啊...”凌洲佯装不懂,他疑惑地望着时钰,清澈的眼底倒映出时钰森冷的笑意。 时钰松开凌洲,像是无事发生一般,“叔叔婶婶们都到了,小洲,下去跟他们打个招呼吧。” 时家祭祖十分讲究。毕竟是大家族,传统观念和礼仪都十分严谨。像凌洲这样的外家子是不用参与的。 凌洲在祠堂外头转悠了一会儿,见时钰忙得无暇顾及他,这才一溜烟跑回来宅院里。 “小少爷。”——凌洲才一只脚踏入主宅,就被一个人叫住。这人叫李志,凌洲见过很多次,知道他是时钰身边的亲信。 凌洲心虚地站直了些,扯起一个笑,“李叔。” “大公子不是让您在门口等他么,您怎么自己跑回来了。” 凌洲正想说什么,就被一双手揽住。时庆年揽着凌洲的肩,挑衅般地直视李志,“小洲好歹也是时家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 “我今天就是要带他出去玩儿,怎么,你要拦着?”时庆年侧身撞开挡路的人,带着凌洲往外走。 凌洲回头看看李叔,神情茫然,“二哥,我们要去哪儿啊。” 时庆年勉强笑了笑,只是他道行毕竟不如时钰那样深,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紧绷。 “今天时家不太平,二哥带你出去避一避。” 凌洲闻言,连忙挣开时庆年的手,“那大哥会不会有危险?不行,我要回去找大哥...” “小洲!”时庆年见凌洲一心牵挂时钰,心里一阵火起,“从今天开始,你就没有大哥了明白吗?” 时庆年:“从今以后,你的哥哥只有我一个!” 凌洲:“...”这俩兄弟还真是相似。 “我不要。”凌洲睁大了眼,慌乱又无错地望着时庆年,“我要回去找大哥。” “只怕,现在时钰那家伙连你都不会放过。”时庆年太了解那个人的性子,凡事背叛他的,一律会被处理。 现在凌洲跟着时庆年跑出来的举动,无疑给了时钰明确的信号——凌洲选择了时庆年,背叛了时钰。 “总之你好好在家里待着。”时庆年将凌洲送上车,吩咐保镖将人送到自己家。 他俯身,望着车里的人,“你在家里等着我回去,知道吗?” “不要,我要找大哥..”凌洲脸色苍白,抿着唇,摇摇头。时庆年有些不耐烦地甩上车门,分明时钰那家伙伪善又危险,手段毒辣、性格扭曲,为什么身边的人总是一个一个倒向他? 他看着趴在车窗上想要出来的凌洲,冷漠地吩咐司机开车。只要今晚过去,时钰的一切,包括这个人...都会是他的。 车子一路朝陌生的道路驶去,窗外时家宅院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一抹朱红色的暗影。 “小黄,时钰那边什么情况。”凌洲实在待得无聊,他躺在椅背上有一搭没一搭跟系统闲聊。 【危险人物数值没有明显变动。】 这人的心理素质真不是一般强大,生死关头,居然毫无波澜。又或者,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所以毫无波澜? 反正,托时庆年的福凌洲算是远离了风暴中心,他面上仍是惊慌失措的模样,心思却早就飞远了。 时家互相厮杀也不是一天两天,记忆中,凌洲竟从未见过这家子人和睦的场景。凌洲知道,作为从狼圈里杀出重围的头狼,时钰无疑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至于时庆年的下场...凌洲猜测,会跟他几个时家那几个长辈一样,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再触及时家,甚至无法回国。 “不过,时钰说要杀了时庆年应该是在开玩笑吧。”凌洲有些不确定,时钰并不是什么嗜杀的性子,比起将人弄死他应该更喜欢活生生地折磨人。 可今天在房间里,时钰似是而非的言语...凌洲为他这个名义上的二哥捏了把汗。 【主人您是在担心时庆年吗?】 凌洲叹气,“我更担心我自己。”虽然暂时远离了混乱中心,可他早晚会被时钰带回去。 接下来,他还有一场大戏要演呢。 时钰的人找过来的时候,正好是午夜十二点。 凌洲被人从被窝里揪出来,迷迷瞪瞪地上车,下车,不知不觉又回到了时家。 时家,没有了他白天离开时的热闹景象,此刻更像是硝烟尚未散去的战场。杯盘狼藉,脚步声混杂着低声的哭泣声... 凌洲一眼看见了张妈,他还没来得及跟张妈说上话就被李志带上楼。 张妈跟在他身后,低声嘱咐,“别惹你哥哥生气,乖啊,好好跟大少爷认个错,乖——” 在时家众人看来,凌洲无疑是背叛了时钰的:从凌洲枕头下搜到的来自二哥的书信、凌洲房间里藏匿着二哥的重要资料。 还有今天,凌洲跟时庆年过分亲密度举动,最后趁乱逃离时家上了时庆年的车。 拜凌洲所赐,时钰不费吹灰之力就掌握了时庆年大量违法乱纪的证据,不费劲地解决了时庆年。 只是,当他站在冷清的大厅中央,环顾四周,看着那些或畏惧或不满的眼睛...时钰只觉得无趣。 获胜的愉悦短暂地停留,最后留下的,只有满目的荒唐。 时钰有时候觉得,时家真是一个再无趣不过的家族。亲人之间却踩着彼此的骨头往上爬,分明是至亲骨肉,生下来却注定要彼此相杀。 金钱,权利,是人性永远也逃不过的软肋。为了这些,人可以没有任何底线可言。 “大哥。”身后传来一个细微的声音。时钰没有回头,只是望着寒风阵阵的庭院,“花园里,你种的玫瑰都被人踩坏了呢。” 凌洲低下头,认错:“大哥,对不起...” “没关系。”时钰回眸,眼底是深不可见的阴沉,“花种坏了,就拔掉重新种。” 时钰:“只是人心变了,总不能将心挖出来洗一洗...” 凌洲打了个寒颤。时钰却上前,缓慢地、轻轻地抱住了他,“别怕,我现在还舍不得杀你。” 对于背叛者,时钰从来只有一种解决方法。 可是...当对方是凌洲的时候,时钰却不想那样。他望着凌洲比玫瑰还漂亮的眼睛,有些疑惑,有些好奇——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会这样舍不得。 “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时钰松开凌洲,安抚地摸摸他的头,“不过...我还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他不是没有想过杀了凌洲。在凌洲生病的时候,在凌洲威胁到他地位的时候,在凌洲背叛他的时候。 可他终究没有下手。 或许,是因为那双眼睛里有时钰没有见过的生机,他生平头一次对一个人这样有兴趣。 “大哥,对不起。”凌洲睁大了眼睛,努力不让眼泪落下,他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情多小孩,一遍一遍地认错。 “你不好奇,你二哥——不对哦,现在小洲只有我一个哥哥了。”时钰平静地擦去了他眼角的泪水,“你不关心时庆年现在如何了么?” “他怎么了?”凌洲抬眼,看了看时钰,又低下头,“他,是不是死了...” 时钰手背上一热,他垂眸,看见自己手背上滴落的眼泪。 “差不多吧。”时钰微微拧眉,掏出手帕擦掉了手背上令人有些心烦的眼泪。他见过很多人哭,眼泪不过是最为廉价的东西。 可是凌洲的眼泪却叫他心烦。他不知是在烦这个恼人的爱哭鬼,还是,在烦轻易动摇的自己。 “大哥,你不要杀他行不行?二...时庆年他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凌洲善良又天真,仿佛生死之仇不过是兄弟间的矛盾。 “好啊。”时钰轻易地答应,“那小洲用什么换呢?” 在凌洲疑惑地目光中,时钰捏住了他的下巴,将那张泪意深深的脸抬起。 时钰轻轻碰了碰凌洲的唇,笑得温良无害,“那小洲就做哥哥的情人,好不好?” 凌洲眨眨眼,似乎不明白向来稳重的大哥怎么会说出这样轻浮的语言,更是被这个逾矩的吻弄得惊慌失措。 “张妈。”时钰放开怔愣的凌洲,“小少爷累了。” 时钰点目光蛇一般游弋着,最后停留在凌洲单薄却并不瘦弱的衣襟前。 他的目光不再是哥哥看向弟弟,而是一个男人在看自己心爱的猎物。 时钰:“带小洲去洗澡,”他轻轻拍了拍凌洲的脸,一笑,“今晚,他跟我睡。”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宝子们的支持,破费啦~爱你萌~ 感谢在2022-02-04 19:00:01~2022-02-08 18: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朱婵、一曲悠悠、知我相思苦、晴苒、哀篱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朱婵 4个;水银、咖某人想看主攻文JPG、DDASHUANG 3个;fakemydreams、凤溪、将倾 2个;一曲悠悠、做了一个梦、故度、掌上明猪的女朋友、月是天心不愈伤^、知我相思苦、一棵、日暮迟、惊忆初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晴苒 20瓶;不渡呀 16瓶;落婠玖 15瓶;未知生物、22608247 10瓶;绝绝子 9瓶;池渊、日暮与修竹 6瓶;35322878、初晓、fakemydreams、相陌影 5瓶;凤溪 4瓶;璞深 3瓶;笑娮、走在找书的路上 2瓶;season、风吹向你、38714048、馄饨一口一个、稀星、日暮十九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凌洲缩在被窝里思绪万千。时钰的房间并不像是一个豪门大少爷的房间——房子里的陈设都很简单,床铺也算不上柔软。整个房间里,窗边玻璃瓶里的红玫瑰算是灰色调里的唯一亮色。 就在凌洲盯着那朵红玫瑰发愣的时候,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男人身着浴袍,平时隐藏在西装衬衣下的身材此刻格外显眼。 时钰身形高挑,平时西装革履就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斯文相,谁看了都是翩翩佳公子。 可在男人褪去伪善假象的时刻,就能窥见他斯文下的野性。流畅舒展的肌肉线条、手肘上疤痕化作蛇形纹身,毒蛇露出獠牙散发出森森杀意。 哪怕男人此刻神态温柔,凌洲也不得不打起精神警惕地应付这个大boss。 “困了?”时钰坐在床边,揉了揉凌洲的发。他的视线在凌洲的唇上停留片刻,而后游弋着,徐徐往下。 凌洲明显不习惯男人这样直白的目光,他紧张地朝被子里缩了缩,小声地喊了一声“大哥”,仿佛这样就能唤起男人作为兄长的良知。 看着这个单纯的傻白甜弟弟,时钰唇边一抹坏笑,他探手伸进被子,在凌洲惊慌失措的目光中使坏。 “哥...”凌洲难堪地闭上了眼,眼尾发红。 满足、新奇...还有一丝不为人知的愉悦充斥着时钰的内心。他长长地叹息,宛若一个深渊里的怪物生怕第一次找到了鲜活的心跳。 原来,人都情绪不止有杀意、厌恶、阴鸷。时钰俯身细细地盯着凌洲的脸颊,不肯放过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在凌洲微弱的抽气声中,时钰拿出帕子细细地擦干净手指。 房间里很安静,所以凌洲压抑着的低泣很清晰。时钰缓缓地擦着手指,漫不经心地说:“不舒服?” 见凌洲不做声,时钰收起手帕,“第一次啊。” 凌洲背过身,整个人都躲进被子里无声地反抗着他。 看着凌洲蜷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个红红耳朵,时钰下意识抬手,触碰。...果然跟预想中的手感一样,软乎乎的。 凌洲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借着漆黑的被窝打了个呵欠。 知道身后躺着一个阴晴不定的大反派,凌洲也只能顽强地抵抗困意,迷迷糊糊地眯着眼。 忽地,凌洲后颈一热,男人的吻虽然温柔却隐隐带着危险的气息,凌洲下意识躲了躲——身后的人却越发放肆,沿着脖颈一路到肩膀,哪里都不肯放过。 “哥...”凌洲揉着困倦的眼睛,才叫了一声哥哥就被人扳着肩,转过身。 男人的呼吸略微有些急,连带着吻也渐渐变得强势。 凌洲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哥,你别这样。” “乖,”时钰毫不留情地解开他的扣子,咬了咬他的唇,“别乱动。” 男人越发过分的时刻,凌洲终于被惹急了。他一巴掌推开时钰,奋力挣扎起身。 “混蛋!”凌洲像是被惹恼了小动物,温驯的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他抬脚就要下床,却被男人一把捞回来。 “这么不听话。”时钰也开始不耐,随手将人绑在床头。 时钰继续俯身吻他,一向乖巧的人却意外难以驯服。时钰很快尝到了唇边的血腥味。 “嘶。”时钰拧眉,他厌恶血腥味。 男人正想给凌洲一点教训的时候,手背却被眼泪砸中。 凌洲睁大了眼睛,泪水不受控地一滴滴砸落。他抿着唇没有哭出声,可浑身都是被欺负过后的样子,看着格外可怜。 “哭什么。”时钰徐徐冷静下来。他抬指,抹去了凌洲眼角的眼泪。 凌洲低声抽泣,“我不喜欢这样...大哥,你放过我...行不行。”他不敢看时钰过于冰凉的目光,只能闭上眼一遍遍徒劳地哀求。 “求你了,放过我。哥哥,我害怕...我不喜欢这样。” 他还是不能接受,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大哥怎么会忽然变了个人一样。 “不喜欢?”时钰低声一笑,“换作是时庆年呢。”换成是时庆年,他就不反抗了么。 时钰捏住凌洲的下巴,叫他睁开眼,“小洲,你不是要救他么。” “你不听话,他就会死。”时钰云淡风轻地谈论着自己亲兄弟的生死。 闻言,凌洲明显一愣。他脸上的眼泪还未干涸,却不敢再哭。 他终于意识到,宠了他这么多年的大哥再也不会哄着他。顺着他。时钰...再也不是他那个总是笑意盈盈的大哥俩。 看着安静下来的人,时钰莫明心里一沉。为了时庆年,他的小洲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良久,凌洲认命般轻轻闭上眼,他微微昂首,第一次主动吻上了男人的唇。 “大哥,你别生气。”凌洲压抑着打颤的声音,抬手,捧着时钰的脸又吻了上去。 就是这样...时钰笑了。他本来就只要凌洲听话而已——至于为什么听话,与他何干? 为了时庆年又怎样,他怎会在乎... 凌洲吻得认真又投入,甚至还主动抱住了时钰。 只是这份认真却不知道怎么忽地惹恼了男人。 忽地,时钰推开了他。男人神色复杂地盯着凌洲,眼神阴沉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凌洲:“大哥——” “闭嘴。” 房门被打开又关上,房间里终于只剩下凌洲一人。 片刻,系统的声音响起【时钰爱意值+1+1+1】 【恭喜主人,时钰总爱意值达到60%!】 【根据时钰人格分析,您已经成为他在世界上爱意值最高的人。】 “嗯。”凌洲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应付完时钰,他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面对过于淡定的主人,系统有些尴尬,不过根据系统分析来看凌洲这种钓系高手要涨爱意值其实不难。 所以每次人物的攻略,凌洲都会将重心放在降低黑化值上面。至于爱意值,算是水到渠成吧。 毕竟,面对凌洲这样的天然小狐狸精没人能控制得了自己的喜欢。 本以为第二天起来面对的会是空荡荡的房间,可凌洲一睁眼,却看见了时钰沉睡的侧脸。 并且,凌洲发现自己还熟练地抱着对方的腰——没办法,搂人搂习惯了。 凌洲没功夫想时钰为什么又回来睡,他只想偷偷地将手收回来。可是在他动作的第一时间,时钰就睁开了眼。 不同于一般人睡醒后的迷糊,时钰眼底没有一丝睡意,清醒得像是没有入过梦一般。 凌洲往旁边动了动,不着痕迹地远离他。 时钰缓缓起身,被子滑落——凌洲这才看清他手肘以上的纹身。确切地说,是与疤痕融为一体的蛇形纹身。 他单纯好奇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时钰的纹身,时钰抬手,将纹身凑到他眼前,凌洲往后退了退,没有再看。 看着小孩儿一般直白的人,时钰一笑,“想问什么就问。”他又恢复了温柔大哥的模样,仿佛昨天夜里那个意欲汹涌的男人不是他。 凌洲眨了眨眼睛,忍了一会儿还是说:“你怎么又回来了。” “嗯?”时钰慢条斯理地扣着扣子,阴森可怕的纹身好好地藏在了雪白的衬衣下。 时钰:“小洲不喜欢跟哥哥睡么?”他微微仰头,像是在回忆什么,“你刚来时家的时候,可很喜欢跟着我呢。” 他目光深深地望着凌洲,声音很轻,“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倒向了那个一无是处的时庆年呢? 凌洲皱着眉头,用眼神控诉时钰昨晚过分的行为。 “啊,不喜欢我碰你?”时钰抬手按了按他微微蹙起的眉心,“可是怎么办呢,哥哥很喜欢碰小洲呢。” 他笑着,像是在回忆昨晚的触感,“小洲不是也很舒服么。” 凌洲背过身,没有再理他。 片刻,男人俯身在凌洲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昨晚先放过你,”时钰低声在他耳边说,“乖,今晚我们继续。” 恶魔低语...凌洲捂着脸,轻轻叹了口气,他这朝不保夕的肾啊。 好在,白天时钰十分忙碌连午饭都没有回来吃,凌洲倒是能好好在宅子里逛逛。 “小黄,你确定时庆年就关在这儿?”凌洲对着一个小木门发出了疑问,这里面不是时家专门用来养宠物的宅院吗? 【是的!】系统回答他【目测时庆年就在一百米之外】 凌洲心里估算着距离,而后顿住了脚步。 在他的记忆中,一百米的那个小院子养的“宠物”可不得了。 “要不还是让时庆年去死吧。”凌洲咬牙。那院子里可是养来了近百只藏獒——而且只认时钰一个主人,其余擅闯者必死无疑。 凌洲:“我不想成为第一个被狗咬死的攻略者。” 系统【不好了!危险人物察觉了您的行踪!】 【危险人物正在向您靠近!】 凌洲闭了闭眼,比起藏獒时钰更可怕。他推门,一脚踏进了院子里。 “小洲?”——凌洲循着声音望去,好家伙,时庆年被关在一个铁笼子里,周围是十几只半人高的藏獒,正虎视眈眈地望着凌洲的方向。 凌洲咬着牙逼出来几滴眼泪,“二哥!” 他抬脚就要往时庆年的方向跑,几乎是同时,犬吠声响彻天宇! 藏獒们凶狠地朝这个不明身份的“侵略者”奔过来,凌洲能清楚地看见那些大家伙们白森森的利齿。 凌洲连疼痛感知都关闭了——可预想中的残忍一幕却没有发生。 前一秒还凶恶无比的藏獒们在靠近凌洲时,却意外停止了狂叫。 它们围着凌洲的裤脚嗅来嗅去,在闻到了熟悉的主人气息后意外温顺了下来。 “乖啊,乖——”凌洲笨拙地摸了摸大狗狗的脑袋,小心翼翼地往时庆年的方向走。 凌洲松了一口气露出笑意,在楼上旁观的男人却眼神冰冷。 “二哥,我现在就救你出去!”凌洲抓着栏杆,隔着一些距离跟时庆年四目相对。 系统【危险人物正在观测您!】 凌洲会意,又挤出几滴眼泪,“二哥,你带我走吧,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时庆年感动之余又有些疑惑,一向对他爱搭不理的小洲怎么... “二哥——”时庆年被一声声“二哥”叫得失了理智,他握住凌洲的手,“小洲别怕——” 话还没说完,二楼忽然传来一阵拍手声。 时庆年仰头,就看见他那个杀神一样的兄弟正站在楼上,唇边一丝诡异的笑意,缓缓拍着手。 凌洲也抬头,在看见时钰的那一刻,他的脸色瞬间苍白。 “大哥,你,你怎么在这里。” 时钰靠在栏杆上,笑着说:“打扰你们了?” 他的目光冷得像是要杀人,语调却温和极了,“小洲,我有没有同你说过,从此以后你只有我一个哥哥,嗯?” “不听话啊。”时钰缓缓沉下脸,他一挥手,院墙后就忽地涌出一群人。 “你们干什么?”时庆年眼睁睁看着那群人将凌洲抓走,“时钰!他什么都不知道!你放开他!” 凌洲配合他演出,哭着喊二哥,“二哥...” “小洲!” 时钰偏头看着这一幕,心里骤然针扎一般疼了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今天早点更~ 就接了个吻!审核放过我! 第16章 “二哥...”凌洲被一群人绑住手带到了时钰跟前。他的眼角还挂着眼泪,在看到时钰的那一刻却生生地忍住了。 就这么害怕么...时钰半蹲下来,凝视着凌洲。凌洲低着头想避开男人的视线,却被捏着下巴被迫抬起头。 时钰目光森冷,捏着凌洲下巴的手缓缓用力。“为什么怕我。” 害怕、退缩的眼神时钰见过太多,周围人对他的畏惧时钰早习以为常。可是,当一向天真善良的凌洲露出这样的神色,时钰还是下意识放缓了声音。 为什么怕他呢?时钰偏头看着这个胳膊肘一直往外拐的弟弟,哪怕是被他背叛出卖,他不是也没有杀他? “为什么害怕。”时钰再一次问。 凌洲眼泪花花,睫毛被水打湿结成一绺一绺耷拉着,看着格外可怜。他强忍着眼泪,在时钰的逼视下摇摇头。 时钰脸色更沉,他松手放开凌洲,起身朝时庆年的方向看去。 “你知道,他杀过人么?”时钰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凌洲顿了顿,只听见男人嗤笑一声,说:“你以为,时庆年就是什么好人么。他的心远比你以为的还要黑。” “要我跟你说说,时庆年是怎么亲手除掉他的敌人的么?”时钰俯身,垂眸凝视着凌洲。 凌洲分明不信,脱口而出:“二哥才不会像你一样——”话音未落,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闭上了嘴。 然而为时已晚,时钰的目光已经彻底变得阴鸷。 “这样啊。”时钰怒极反笑,他笑着,指节却被捏得咯吱作响。 接着凌洲就被蒙住眼睛带到了另一个宅院里。他看不见四周的景象,却能通过系统收获周围的情况。 【这是时家的后院】、【这里的人都是时庆年曾经的敌人】、【啊!主人小心您前面有一个断了腿的老人家,他正看着您呢!】 凌洲内心淡定,面上却是一片苍白仿佛真的害怕极了。 眼前重见光明的时刻,凌洲第一时间就看见了那个身有残疾的老人,虽然对方已经白发苍苍,却依稀可见曾经的凶残。 “这是家里的二叔。”时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凌洲身后,他轻轻抱住了凌洲,在他耳边低声说,“你猜,他的腿是怎么断的?” “别...别说了。”凌洲颤抖着,一副不愿意认清现实的模样。 时钰却觉得痛快,他接着说:“是你心心念念想着的那个人,亲手打碎了他的骨头——不仅如此,他还把他的腿割下来,当着他的面——” “闭嘴!”凌洲再也无法忍受,他抬手捂住了耳朵崩溃地低吼。 “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都是坏人...”凌洲哭着蹲下,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仿佛这样就能逃避现实,“我要回家,我不要跟你们在一起...” 时钰看着吓坏了的人,神色渐渐收敛。他抬手,示意手底下的人将人待下去。 人都出去以后,房间里只剩下了哭泣的凌洲,和目光阴沉的时钰。 就在时钰以为他要哭到天荒地老的时候,一直蜷缩着的人却忽然转身,抱住了时钰的腿。 凌洲哭得那样可怜,他害怕又无助。他讨厌时钰,可是这个世界上他能依靠的人偏偏只有时钰。 他无助地想要寻求一丝安慰,慌乱之中,习惯性地抓住了时钰。 “大哥...”凌洲拽着时钰的裤脚,像个走丢找不到家的小孩,“你把我的大哥还给我。还给我...” 他的哥哥明明是那样温柔,那样善良。他认识的那个大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而不是现在这个恶魔一样的男人。 凌洲的举动让时钰罕见地沉默下来。 “求求你,把大哥还给我。”凌洲低声祈求。 时钰俯身,摸了摸他的头,将他脸上的眼泪轻轻擦去。 “抱歉,恐怕不能。”那个善良温柔的时钰,早就在一次又一次的算计、争斗中被杀死。 时钰缓缓将凌洲拥入了怀中,“小洲,时家是个深不见底的地狱。”他轻叹,“我们都出不去。” “我要以前的那个大哥。”凌洲紧紧抓着时钰的衣角,反复说着,仿佛这样就能回到过去。 “傻瓜,”时钰抬手将人打横抱起,“以前?你知道以前我有多少次差点杀了你么?” “什么...”凌洲一顿,随后愣愣地望着时钰。时钰对上他太过单纯的目光,原本残忍的话语到了嘴边却再也说不出口。 男人凑近吻了吻凌洲,“乖,放心我现在可舍不得杀你。”如今,他连凌洲的眼泪都格外在意。 凌洲捂住嘴,不许男人再亲他。时钰却微微一笑,抱着人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房间里还是白天离开时的模样,窗前的玫瑰又换了新的,娇艳地绽放着生机。 “时钰——”凌洲被放倒在床上时,他意识到男人接下来要做什么。 时钰并不着急,他耐心地抱着凌洲将他脸上的泪痕擦干净。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沉默的氛围中,原本带着敌意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不少。 其实,在看见凌洲朝时庆年跑去的那一刻,时钰脑中划过很多残忍、恶毒、阴狠的手段。 他将凌洲带去密室,让他亲眼看看那些人,看清时庆年的真面目。 他还想做一些丧心病狂的事情,可是——凌洲的哭声还是唤起了男人最后的良知。 不忍心、心软...这样的情绪第一次涌上时钰的心。看着那双泪眼蒙蒙的眼睛,时钰连一句狠话都再也说不出来。 时钰亲吻着凌洲湿漉漉的眼睛,低声轻语,“小洲,以后不要再哭。” “我不喜欢。”凌洲推搡着男人,试图反抗。 时钰反握住凌洲的手,“你会喜欢的。” “不——”凌洲急了,经过昨晚他算是见识了男人的可怕,无论如何也不肯跟他亲近。 时钰有些无奈地看着挣扎的人,他沉默了一会儿。 最终,男人双眼一眯,如同毒蛇狩猎前会伪装成无害的模样。 “哥哥让你舒服,好不好?”时钰从未有过这样的姿态,他低头,轻柔的吻沿着凌洲的肩窝一路往下。 男人过于宠溺的语气让凌洲晃神,接着,他看见素来高傲的男人缓缓跪下。 “时...”看着男人的发顶,凌洲接下来的话语都哽在了喉间。 —— 凌洲再一次蜷缩在被子里,他将通红的脸藏进被子,只露出一只红红的耳朵。 浴室的水声渐渐消失,男人裹着浴袍从里面出来。 凌洲睁着眼睛,留意着身后的动静。时钰坐在床边,似乎还轻轻笑了一声,接着凌洲耳朵一痒。 “别动,让我抱抱。”时钰将过分害羞的人拥入怀中,久违地感受到了暖意。 凌洲没有说话,时钰也没有再出声。有那么一瞬间,两人之间的隔阂仿佛消失了些许,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些温馨的日子。 可惜没过一会儿,凌洲还是推开了男人。他转身,像是终于鼓起勇气问他,“你,你对我那样...” 凌洲闭了闭眼,说:“你为什么要那样?” “嗯?”时钰面对面躺下,撑着一只胳膊,如同贴心好哥哥一般陪他聊天,“我说过,我喜欢小洲。” “喜欢...”凌洲思索着这句话的意思,有些不解,“可是,你说过以前想要杀了我。” “嗯。”时钰没有否认,“但现在不会了。” “现在不会,是因为你喜欢我,还是因为我对你没有威胁?”凌洲意外清醒,“如果有一天我挡了你的路,我的下场会是时庆年,还是那个断了腿的老人?” 时钰目光一沉,而后又恢复如常,“不会有那一天。” “如果呢。”凌洲皱眉,“你的喜欢就像是对院子里的那些狗,高兴就摸一摸,不高兴就杀了。” “那你为什么要惹我不高兴呢。”时钰抬手,拂过凌洲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唇。 凌洲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根本不是喜欢我。” “只有真正喜欢过别人,才明白那是什么感觉。”凌洲垂眸,鼻尖一酸,“要是真的喜欢,分开的时候会很想念,会担心,会关心对方开不开心——” “够了。”时钰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听凌洲对时庆年的一片痴心。 他吻了吻凌洲的唇,“凌洲,记着你现在是我的人。” “不要再提其他人。”时钰皱眉,他强忍着心里翻涌的情绪,将凌洲抱在怀里。 好在,他还有很多时间——足够学会如何正确喜欢一个人,足够将凌洲的心夺回来。 足够跟他怀里的这个人共度此生。 “呜...裴老师!”凌洲忽然的一声呓语,将时钰从浅眠中唤醒。 他垂眸,盯着凌洲看了一会儿。最终凌洲没有再出声,时钰才缓缓地将人再次抱进怀里。 裴老师...时钰从脑海中搜刮了一圈,并没有找出凌洲的哪个老师姓裴。 —— “裴老师!”凌洲一睁开眼,就哒哒哒往厨房跑去,而后猛地抱住正在做饭的男人。 男人生得斯文英俊,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眉宇间是成熟男人独有的稳重干练。 裴斯年气质温润,身材高挑,偏偏系着个粉红色的围裙,围裙上还有个滑稽的卡通兔子——跟他在学校里风度翩翩的模样,完全相悖。 可那有什么办法呢,围裙是他的小祖宗亲自选的,还喜欢得不得了... 裴斯年无奈地放下手里的锅铲,转身迎接凌洲忽如其来的抱抱。 刚从黑暗豪门争斗中脱身的凌洲,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劫后余生...还有,裴老师做的饭真的好香。 “裴老师...” 裴斯年:“说了多少次了,在家里不要叫老师。”偏偏这家伙十分狡猾,平时貌似乖顺答应着,一到床上就用一声声“裴老师”粉碎他的理智。 “哦,”凌洲勾唇,眼底灵光狡黠,“那,裴叔叔?” “裴叔叔,我好饿啊。”凌洲晃着狐狸尾巴,狡猾地勾着人,“好想吃你做的饭啊。” “行。”裴斯年无奈又宠溺地揉揉凌洲的碎发,转过身继续做饭,“宝贝,你想吃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男妈妈来啦! 谢谢宝子们的支持!感恩! 感谢在2022-02-08 18:00:01~2022-02-11 2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故度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将倾、莫辛纳甘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门边一只喵 5个;朱婵、知我相思苦 2个;qzuser、将倾、怡晚不悔、月是天心不愈伤^、咖某人想看主攻文JPG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华年。 20瓶;慕修 15瓶;芋圆、宰崽、渚薰 10瓶;日式烤麻糬 7瓶;喃喃细语 5瓶;那个道长看起来很美味 4瓶;美羊羊日记 3瓶;日暮十九里、咖某人想看主攻文JPG、赤羽陌璃殇 2瓶;bcam、纵我不往、38714048、桥下风景、吹风过庭院、不开心就emo、颜昙凉、枝荣折子疆、45647728、小橘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裴斯年人如其名,斯文温润,身上总有种岁月静好、现世安宁的气质。 “我下午有课,要回学校。”裴斯年细心地将凌洲碗里的青椒挑出来,他怕凌洲在家里无聊,提出让凌洲去他的课上旁听。 “不要,我要在家打游戏。”凌洲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你们系里的课我又听不懂,不去。” 凌洲是艺术系的学生,而裴斯年则是跟艺术毫不沾边的科院教授。两人一个忙着赶毕业设计,一个天天带研究生,也就周末还有时间腻一会儿。 “说好的周末陪我玩儿的。”凌洲不满,“结果还是要回学校。” 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凌洲闷闷不乐地吃好饭,又一言不发地吃了裴斯年做的小点心、甜点、饭后水果茶,才一脸郁郁地缩在沙发上开始认真生气。 裴斯年一看他这架势,就轻车熟路地将人抱进怀里,十分耐心地哄他这位过于爱生气的小男朋友。 “我错了,凌洲同学不要生气好不好?”——裴老师身材极好,胸膛又宽又暖,身上还有一阵很干净的皂角清香。 凌洲靠在熟悉温暖的怀抱里舒服地眯了眯眼。 “我知道错了,等会晚上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裴斯年跟凌洲年纪相差十五岁,日常生活里完全将凌洲当成小孩子来宠。一言不合就投喂,时不时就亲亲抱抱举高高,还得防着凌洲作妖闹脾气——活脱脱的操心老父亲。 “草莓千层?提拉米苏?”裴斯年将凌洲的手握在掌心,一捏一捏,“我们凌洲同学这几天辛苦了,手上都磨出小茧了。” 裴斯年见凌洲不做声,耐心地继续哄,“要不我请假,我们去游乐园——你不是最爱吃那里的棉花糖么,嗯?” “哼...”凌洲蹭了蹭裴斯年结实的胸肌,感受着男人身上独有的稳重又安心的气息。 凌洲:“我可没那么不懂事。”他转身钻进裴斯年怀里,结结实实抱着对方将头埋进男人的肩窝。 “裴老师的抱抱真舒服。”凌洲闭上眼,内心无比安宁,“多抱一会儿就放你走。” “好。”裴斯年轻轻拂过凌洲的背,一下又一下,掌心的温热让凌洲浑身都暖洋洋的。 凌洲打了个呵欠,暗叹自己终于能睡个好觉了,“你可不知道我这几天怎么过来的。” “毕设,很难做么?”曾经的超级学霸裴斯年发出疑问。 凌洲默默闭上了嘴,毕设不难,他要对付的那几个男人更难。 不过,凌洲想起来裴斯年的黑化值貌似也不低。 等裴斯年出门后,凌洲将男人的数据调出来——【裴斯年黑化值50%】【裴斯年爱意值90%】 凌洲实在想不通,裴斯年这样家世清白、事业有成、性格温良的男人为什么会有高达50%的黑化值,而且近一年都没有降下去的趋势。 “裴斯年...”凌洲抱着游戏机心不在焉地想,最怕的不是boss难打,而是根本看不见boss 的属性不知道该怎么出装。 “小黄,裴斯年是不是被窃取了科研成果什么的?”凌洲不解,裴斯年是个再佛系不过的人,唯一能够有执念的点应该就是科研成果? 系统【根据检测裴斯年在其领域取得了重大性突破,在学术界地位极高,并没有被窃取成果的迹象。】 事业爱情两开花,这不是人生赢家的配置么?所以为什么会有那么高的黑化值? 凌洲决意好好挖一挖裴斯年的内心世界,他关闭了游戏界面,开始认真思索如何作妖。 忽地,凌洲想到了什么似地,“小黄,裴斯年对他身边人都爱意值如何?” 【根据检测,裴斯年对身边人——同事、学生、师长等人的爱意值为零。】 凌洲心里一动,接着问,“那他的朋友呢?” 系统安静了一会儿,很久之后才答复【抱歉,暂时没有检测出裴斯年认定为‘朋友’的人物】 果然,裴斯年是个天性冷淡的家伙。凌洲最后问系统,“他对父母的爱意值如何?” 系统【零】 凌洲一愣,也就是说,裴斯年不仅是对身边的人冷漠,而是对这个世界的人都毫不在意? 是天生缺乏爱意感知么?凌洲想,裴斯年虽然不爱他身边的人可是也没有表现出恶意,那是不是就说明,裴斯年对这个世界是完全不关心的? 不关心、不在意、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置身事外。 凌洲:“裴斯年是什么外来物种么...”系统【裴斯年是这个位面的主人物哦。】 “明白。”凌洲见怪不怪,“一个天生没有七情六欲的主人物。” 系统【裴斯年很爱您哦。】 说到这里凌洲心里涌出一个想法,既然裴斯年只爱他,爱屋及乌——通过爱一个人爱这个世界,是不是就可以降低黑化值? 凌洲思及此,起身穿上外套准备出门。系统【主人您准备出门吗?需要传送吗?】 “嗯,”凌洲一边开门,一边说,“带我们的裴老师感受世界的温暖。” 实验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带着护目镜、穿着实验服的女生正在专心致志地做实验。 可惜她的同组学长不知道吃错什么药,频频失误。女生忍着发火的冲动,冷静地收拾残局。 “停。”裴斯年摘下手套扔进生化垃圾桶,护目镜后他的目光冰冷,“这次实验考核的是你们最基本的专业知识,这种低级的错误不要有第二次。” 他平静地陈述完,冷然地扫了一眼在场的学生。 实验失败的女生再也忍不住,当场就跟那个学长起来争执。 实验室里的人纷纷开始劝说,要知道,裴教授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在他的教室里吵架不是摆明了搞事情么? “教授您别生气,他们就是急了才争了几句。” 裴斯年一边消毒洗手,一边淡淡地应了一声。他似乎并没有被这种场面所惹怒——确切地说,他根本没有将旁人的情绪、话语、争吵放在眼里。 裴教授心无旁骛地消毒完毕,走出实验室。身边路过的学生同他问好,他会回以一个微笑,同事同他搭话他也温和回应。 可是,如果认真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裴斯年的笑从不会抵达眼底,跟认识了十几年的老师谈话也不过流于表面。 他亲和、斯文,却也疏离难以亲近。 凌洲站在教学楼对面,看着裴斯年像个没有真正感情的高端机器人那样,按照流程跟身边的人打交道。 而当裴斯年的目光触碰到凌洲的身影时,他这才像是从陌生的世界降落,真实地存在在这个世界。 他终于有了常人喜悦的神色,会发自内心地笑着,自然而然地朝凌洲靠近。 “你怎么来了。”裴斯年碰了碰凌洲的脸,发觉他的脸颊有点冷,随即脱下自己的大衣外套给凌洲披上。 凌洲接受着男人熟练的照顾,实在很难想象这个温柔体贴的家伙,其实对这个世界漠不关心。 “想你了,就来了。”凌洲牵过裴斯年的手,“实验室那边忙完了么?” “嗯。”裴斯年体贴地将对方冷冰冰的手揣进自己的口袋里,捂住,“去吃饭?” 凌洲:“不饿。”他小动作不断,一下一下摸着裴斯年温热的掌心。 裴斯年由着他闹,带着人出了学校。 “去市中心的电动城?” “懒得走那么远。” “那就在附近新开的酒吧喝一杯?” “不。” 面对这样的情况,裴斯年也丝毫不乱。他的手机里有一个专门的备忘录,裴斯年每天都会记录一些好玩的地方,新奇的美食,确保凌洲时时刻刻都能有充分吃喝玩乐的选项。 男人耐心地继续提议,丝毫没有被不断拒绝后的灰心或不耐。仿佛无底线地宠溺凌洲,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看着男人温润如玉的模样,凌洲想,裴斯年不是天生不会爱,而是把对这个世界的爱都集中在了一个人身上。 “裴老师,”凌洲晃了晃男人的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裴斯年:“好啊。” “你都不问去哪儿么?”凌洲有些想笑,“万一我把你带去什么莫名其妙的地方呢。” 裴斯年握着他的手,笑着没有说话。 “走吧裴老师。”凌洲小跑起来。初春的寒意不减,他呵出一串串白雾,我带你去爱这个世界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小洲:我带你爱这个世界哦(所以赶紧降低黑化值,然后老子好拿着钱跑路~ 第18章 “哥哥,你手里的棉花糖好漂亮啊。”小女孩穿得毛绒绒的,站在雪地里像个小雪球。她仰头看着眼前斯文好看的大哥哥,被他手里大大的棉花糖所吸引。 裴斯年闻言,半蹲下来跟小女孩说话,“谢谢,你也很可爱。” 小女孩咬着手指看了看棉花糖,又看了看帅气的大哥哥,犹犹豫豫地说:“可以给我尝一口这个吗?” 只见裴斯年温柔地一笑,却说:“不行哦。” “可是,可是我妈妈说了小孩子才喜欢吃糖。”被忽然拒绝,小女孩有些难为情。 裴斯年依旧笑着,“嗯,我家的小孩也喜欢吃糖。” 小女孩羞涩地跑远了,裴斯年起身,拿着那个跟他气质格格不入的粉红色棉花糖朝凌洲走去。 凌洲刚从旋转木马上下来,就看见裴斯年欺负小孩,“欺负小朋友啊,裴老师。” 裴斯年牵过凌洲的手,将棉花糖送到他手里,“没办法,我家的小朋友更重要。” “谁是小朋友,我已经成年了。”凌洲将手伸进裴斯年暖洋洋的口袋。这个男人真是天然暖炉,浑身都散发着温暖的热度,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裴斯年敞开大衣,将凌洲裹进怀里。两人是临时起意来冰雪城玩儿所以并没有多少准备,尤其是凌洲出门的时候只穿了件卫衣。 但凌洲铁了心要带裴斯年重拾童心,热爱世界,拉着男人玩儿了三个小时。 凌洲按照自己的喜好,将自己觉得好玩的、好吃的通通带到了裴斯年面前。 然而,裴斯年只关心他冷不冷、饿不饿。 “你开心么?”凌洲像个分享自己心爱玩具的小孩儿一般,期待着对方的回答。 裴斯年:“开心。” “真的?” “嗯。”裴斯年一边回答,一边挑了一条红色的围巾付了款,“过来。” 男人将毛绒绒的围巾戴在凌洲脖子上,又细心地整理好,而后捂了捂凌洲红红的耳朵。 裴斯年:“饿不饿?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这是暗戳戳地哄着凌洲回家,免得这家伙冻感冒。 凌洲:“这里晚上有烟花秀呢。”他一定要让裴斯年看到盛大的烟花,被震撼、被打动,然后爱上这个美丽的世界! “那我去给你买件羽绒服。”裴斯年看了看凌洲冷白脸颊,“耳罩手套也要准备。” “我不冷。”凌洲无奈。裴斯年就不能关心关心他自己么,出来玩儿跟个老父亲一样照顾他不累么? 裴斯年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太啰嗦,于是没有再说话,只是牵着凌洲的手一步步走在雪地里。 “裴斯年。”凌洲低头,半张脸都裹在毛绒绒的围巾里。 “嗯?” 凌洲:“你不喜欢这儿是不是。” “没有。”裴斯年说,“这里很漂亮。” 凌洲沉默了一会儿,换了个说法:“那要是你一个人来呢?你还会觉得这里漂亮吗?” 裴斯年没有停顿,“不会。” 嗯,也就是说,他喜欢这儿不是因为这里好玩漂亮,仅仅是因为有凌洲在。 哪怕是凌洲带他去路边摊,他也是一样的心情。 凌洲眨眨眼,又说:“那要是,我说万一啊,”他组织了一会儿语言才说,“哪天我不在这个世界了,你...” 凌洲明显感觉到,男人握着他的手紧了紧。 “你会好好生活,好好对你身边的人么?” “不会。”男人依旧没有迟疑。 “那怎么行!”凌洲甩开男人的手,气闷地说,“你不能光围着我一个人转,你又不是为了我而活,就算我不在了你特么也得好好在这个世界待着!” 少了凌洲地球又不会停转,为什么这男人这么固执?凌洲看着男人,不安地想:不会自己走了以后,这家伙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拉着整个位面一起毁灭吧... 如果裴斯年的执念是凌洲,这还真是十分棘手。 毕竟凌洲心里只有回家这一个选项。 裴斯年罕见地皱眉,“凌洲,你为什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还不是因为怕一不留神你就要毁天灭地。 凌洲抿抿唇,企图开导这个智商奇高的科研大佬,“没有谁能陪谁一辈子。” “如果我能做到呢。”裴斯年漆黑的瞳仁在雪地里显得分外幽深,他缓缓地说,“如果我能让我们在这个世界永久地存活呢?” 凌洲想起这个家伙是个科研大佬,他可不想将男人逼得太过转头去研究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总之,就算我不在了你也不许报复社会,知道吗?”凌洲转身,雪地靴踏出一串串雪白的脚印。 男人没有回答他,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听到了没有?”凌洲转身,望着身后沉默的男人。 裴斯年却没有如他的意,张口就是——“不” 凌洲语塞半晌,又说:“那好,那你说说你打算怎么办吧。” “把你复活。”裴斯年说着异想天开的话语,可神情却十分笃定。 【警告警告!主人物有进一步黑化倾向!】 “复活...”凌洲眨了眨眼,“裴斯年,你是不是...” 你是不是已经在研究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警告!主人物黑化值+1!】 “好了好了。”凌洲小跑着冲进男人怀里,抱着裴斯年,“不说这个了,抱抱抱抱。” 一个结实的抱抱,男人的黑化值又奇妙地回落到了原位。 男人的身体暖烘烘的,凌洲感慨,这么温暖的男人怎么就是个无情无爱、内心冰冷的反派呢? 晚上吃过饭后,系统那边来了提示【检测到危险人物时钰即将结束睡眠!】 “我还有多久时间?” 【根据系统估算,大约还有24小时】 对方是心思诡谲的时钰,凌洲不敢大意。他一边将回到时家后的计划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一边想办法深入了解裴斯年。 凌洲正盘算着什么,裴斯年已经洗漱好从浴室走了出来。 不得不说,成熟男人的魅力无与伦比,裴斯年对身材的管控十分到位,胸肌、腹肌...该有的全都有,且色相完美。 男人用不惯香水身上只有沐浴后的皂香,平淡却温暖,凌洲很喜欢裴斯年身上这种居家的气息。 他抱着暖烘烘的裴老师,整个人都埋进了裴斯年对怀里,男人的肌肉结实但不硌人,靠上去十分舒服。 裴斯年安静地充当着凌洲的人形抱枕,取下眼镜后男人的眉眼少了几分斯文,多了几分英气。 “裴老师。”凌洲舒服地靠在裴斯年怀里,抬手抚摸着裴斯年高高的鼻梁,接着是男人微微上扬的唇。 凌洲指尖拂过男人的唇,挑眉一笑,“想亲你。” 裴斯年俯身,给了他一个吻。 “想睡你。” 男人解开浴袍,问他:“今天累不累?” 凌洲双眼一眯,笑着点点头。 “这样啊...”裴斯年将凌洲推倒在枕头上,耐心地解开对方的睡衣扣子,而后俯身去吻他。 男人细心又温柔,分明眼睛已经沾染了欲念却还是顾及着凌洲,缓慢又小心。 “裴老师。”凌洲故意使坏,“裴老师好棒。” 男人身躯一顿,随后无奈地求饶,“说了,不要叫这个。” 凌洲抬手,按住男人线条分明的腰身,舔舔唇,“裴老师,继续啊...” 别无他法,裴斯年只能用唇堵住凌洲愈发过分的话语。 漫漫长夜,轻佻暧、昧的话语隐没在了月色之中。 —— 【叮!您已到达第三位面,传送完毕!】 凌洲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看见灰色调的房间后,他感到了寂寞。 裴老师的怀抱实在是太温暖了,凌洲一时间还真不习惯。 不过,再温暖也挡不住凌洲要回家的脚步。他伸了个懒腰,看向了穿衣镜前的时钰。 时钰打领带的手一停,他的视线透过偌大的穿衣镜望向凌洲。 “醒了。” 凌洲翻了个身,睡眼朦胧地看着时钰整理衣冠。男人肩宽背直,身形高挑,穿上正装显得格外风度翩翩。 凌洲觉得,时钰绝对当得起斯文败类、衣冠禽兽这样的形容。 “凌洲。”时钰的目光在镜子里与凌洲相对。 凌洲打起精神,回以一个单纯疑惑的眼神,“啊?” “你的病好得差不多,也是时候请老师回来上课。” 凌洲松了口气,可他还没完全放松的时候,时钰忽然慢条斯理地说:“就请裴老师,怎么样?” 凌洲:“...” 第19章 有那么一瞬间,凌洲觉得时钰察觉到了什么。可下一秒,他迅速找回思绪:时钰不可能认识裴斯年,唯一露馅的地方就是,他昨天应该又说梦话露出来马脚。 该死的,凌洲咬牙,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说梦话。他分明记得自己没有说梦话的习惯。 “裴老师?”凌洲无辜地睁大了眼,疑惑地偏头,“家里有姓裴的老师吗?” 时钰转身,深深地看向一脸纯真的弟弟,笑说,“没有么,我怎么记得你的美术老师姓裴?” 男人的目光犀利又尖锐,能够刺破一切拙劣的谎言。然而他遇上的是比狐狸还狡猾的凌洲。 只见凌洲双眼一闭,又缩回被窝,懒洋洋地说:“随便你安排。”反正,他现在一点自由都没有。 看着恹恹打不起精神的人,时钰上前隔着被子抱了抱他。 他这个弟弟一向天真又良善,单纯得很,这几天的变故太多,时钰知道这家伙应该吓到了。 “小洲是不是还在生哥哥的气?”时钰放缓了声音,温柔地捋了捋凌洲凌乱的碎发。 男人极其善于伪装成温柔无害的模样,此刻他的一举一动都跟从前那个善良好脾气的大哥一般无二,仿佛昨天晚上欲念汹涌、强势霸道的人不是他。 凌洲的眼尾还残留着哭过的红痕,他闭着眼睛,睫毛一颤一颤,看着无端可怜。 “是我不好,吓到你了。”时钰叹息,他料想到了凌洲会怕他,却还是将真实险恶的面貌暴露在了凌洲面前。 虚伪良善的面具,时钰戴了太多年,他不愿意再在凌洲面前伪装成另一副模样。 甚至,再加一点痴心妄想,凌洲能接受他最真实的模样。 “别碰我。”凌洲躲在被窝里,闷闷地说,“你不是我大哥。”他那个温柔地大哥已经消失了,眼前这个恶魔一样的人,根本不配做他大哥。 时钰坐在床边,沉默了很久。忽地,他说:“小洲还是喜欢原来的那个大哥,对么?” “可是怎么办呢。”时钰轻轻拂过凌洲的眼尾,冷笑着说,“从一开始,这一切就是假的。” 凌洲睁开眼,直直地看着时钰,“所以,我再也不会喜欢你。” 时钰嘴边的冷笑僵住,渐渐化作森冷的弧度。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时钰平静极了。这世上恨他入骨、盼着他下地狱的人数不胜数。 不喜欢又如何?凌洲始终握在他的掌心,哪儿也去不了。 只要人在身边,心在哪里并不重要。时钰这样告诉自己,他已经得到了凌洲,又怎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今天时庆年就要被送去国外。”为了叫凌洲死心,时钰手起刀落迅速解决了潜在的隐患。 他瞥见被窝里的人脸色一白,心里一沉。 “以后,你们就不要再见面。”时钰收起虚假的笑意,露出阴鸷的本性,“凌洲,你唯一的选择就是好好跟着我。” “滚。”凌洲甚至不愿意看他。 时钰站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终男人意味深长地说:“以后的日子还长,小洲,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一辈子...凌洲心不在焉地想,这几个男人都笃定自己会跟他们在一起一辈子。 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凌洲起身,唤醒了系统。 “叫你准备的事情,进展得如何?”他神色淡定,不慌不忙地换衣服,跟刚才可怜小白花的模样判若两人。 【已经全部准备完毕。】 凌洲:“成败在此一举。”他顿了顿,又说,“这次关系到位面的生死存亡,要是出了纰漏——” 【您放心!系统一定全力配合!】 “好了,别那么紧张。”凌洲一笑,“相信我。” 这一次,他一定能攻克这个折磨人的大boss。 — “四叔,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时家的产业都是家族产业,公司里股东的关系都盘根错节。但时钰早就能够轻易拿捏这些难缠的老头子。 可今天,时家四叔却语出惊人,“小洲想把股份转让给我暂时保管,我这个做长辈的也不好推辞。” 有人要拿凌洲做文章时钰一早就料到,毕竟他的老父亲生前大张旗鼓地给了凌洲不少股份。 股份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足够让那几个老头蠢蠢欲动,却又叫凌洲没有实权翻不出什么花样。 时钰一早看出来,他父亲一来确实是想庇佑凌洲,二来却也是拿凌洲当挡箭牌——有了凌洲挡在前面当诱饵,这些老头就不会咬到其他时家的子弟身上。 时老头子确实也是个心机深沉的狠角色,而他狠绝、狡猾的品质也一点没留,全部传给了时钰。 时钰不慌不忙,缓缓翻过手里的资料。 “四叔,”时钰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您想坐这一把手的位置,何必打着凌洲的旗号。” 时家四叔也是个老油条,闻言双手一摊,“我一把年纪了贪图这些做什么。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孩子跟家里的兄弟不亲近,连庆年都送到国外去了,我这不是怕小洲吃亏...” 他的话还没说完,会议上的人就一句一刺地互相嘲讽了起来。 反正,谁的手都不干净,谁也不用装好人。 “你们说了这么多也没用,小洲这孩子跟我这个四叔还是亲近的。”时恒勇已经两鬓斑白,可眼里的精明却丝毫不减。 时钰隐隐察觉出了什么,“四叔,您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时恒勇是有把柄在时钰手中的,这也是为什么时钰暂时没收拾他的原因。 “时钰啊,我不仅是你的四叔,也是小洲的四叔啊。”时恒勇图穷匕首见,他不紧不慢地敲击着桌面,算计着时间。 时恒勇拍拍手,会议室的投影仪被打开。 屏幕上不合时宜地出现了凌洲的脸。 “想必大家都知道小洲这孩子身体弱,我就不把他带到公司里来了,开这个会议视频,也是想让大家都做个见证。” 时恒勇深知时钰的手段,唯有将一切公之于众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他摸清了时家宅院的守卫,排兵布阵好几个月,明面上支持时庆年搞事,其实暗地里借着这个做幌子暗自绸缪。 当凌洲惨白的脸出现在荧幕上的时候,时钰平静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大哥...”凌洲不知是被关在什么地方,头顶晃悠悠吊着一顶灯,四周却漆黑一片。 凌洲脸上满是泪痕,手上、衣服上也有挣扎过后的痕迹。 看见时钰的那一刻,他本来强忍着的眼泪霎时又落了下来。 “时恒勇,你找死。”时钰罕见地沉了脸,眼底浮现出骇人的阴狠。 时恒勇忌惮时钰,可在金钱权利面前他却早已丢失了基本的人性。 “叫他签字。”时恒勇一声令下,视频里忽然出现几个蒙面人。 他们扣住凌洲挣扎的身子,将人按在桌面的文件前。 “小洲,只要你乖乖签字就没事了。”时恒勇循循善诱,“你放心,四叔以后不会亏待你。” 凌洲死死地咬着唇,眼泪却止不住地砸下来。 他实在是挣扎得太过厉害,其中一个蒙面人没掌控好力度,一声闷响,凌洲不慎撞在了桌角。 时恒勇还未开口叫人别逼得太紧,就忽地被人扼住了喉咙。 “你找死。”时钰神色狰狞如同被触怒的恶鬼,他卡着时恒勇的脖子,一点点用力。 杀了他,杀了他... 时钰不再克制骨子里汹涌的狠戾,他握着时恒勇脆弱的脖颈,杀意翻涌。 “时钰!”众人都冲上来阻止时钰,“你冷静!” 时钰的亲信更是吓了一跳,要知道,就算是当年的弑母之仇时钰也能够隐忍不发,蛰伏多年,他绝不是这么冲动的性子。 “叫你的人放了凌洲。”时钰杀意毕露,可声音却诡异的平静,“他死,你也一起死。” “大哥...” 剑拔弩张的时刻,视频里的人终于发出了细微的声音。 凌洲脸上狼狈极了,却硬生生扯出一个笨拙的笑。 时家的人都是心狠手痕的角色,唯独凌洲,仿佛是这个阴暗家族里不小心闯入的羔羊。 他单纯又天真,善良得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他带着初次来到时家的笑容,看着时钰,像是看着当年那个对他照顾有佳的好哥哥。 “大哥,你别生气了。”凌洲极力维持着笑意,可眼泪却不受控制,“你放心,股权转让书我不会签的。” 众人面面相觑,时恒勇想张嘴,却被时钰狠狠地扼着喉咙什么也说不出。 “我不会签的。”凌洲脸色苍白,身形单薄,他的善良在群狼环伺的时家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凌洲:“我的一切都是时叔叔给的,他生前就告诉我,要好好跟着大哥,别让大哥总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大哥...”凌洲强忍着疼痛,望着时钰,“我从来没有想过背叛你。无论是二哥叫我跟他走的时候,还是现在...” “你相信我。”委屈的情绪翻涌着,凌洲鼻尖一酸,“我没有的...” 时钰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像是被什么利器刺中,疼得几乎窒息。 凌洲终于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时叔叔临走的时候叫我保护你,我没有食言。” 说着,凌洲忽地奋力挣脱了旁人的钳制,他抓起桌上的合同狠狠一撕—— 嘭! 会议室里,上演着闹剧的人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就连时恒勇都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凌洲的存在,碍了不少人的路。有人想要抢夺他的股份——譬如时恒勇。有人则更加干脆,想要永绝后患。 时恒勇不知道的是,他安排的人里混进了其他势力。 凌洲签字与否,都不重要。他的下场注定只有一个。 荧幕里的人缓缓地倒在了血泊中。 凌洲浑身都脏兮兮的,可眼睛却永远那样干净。他静静地看着时钰,眨了眨眼。 “要是有一天我成了你的威胁,你会不会除掉我?”、“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根本不明白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时钰,下辈子,我们不要再见了。”凌洲轻声说,“我不想再遇见你了...” 我也不想再喜欢你了。 时钰看着凌洲缓缓闭上的眼睛,忽然明白了,原来喜欢一个人,是甜的。 爱上一个人,是苦的。 第20章 “少爷您要的书信找到了。”李叔递上来一个信封。他小心地抬眼看时钰,男人坐在病床边,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病床上的人。 时钰这样不吃不喝守在病床边,李叔看了心里也难受。他是看着时钰从小长大的,身为时家的长子时钰一出生便是万众瞩目,他养尊处优,却也历经锤炼。 三十而立的这一年,时钰拥有了他曾经渴望的全部:权利、家族、声望。 他稳稳地坐在了时家掌权人的宝座上,坐在那个无数人穷尽心血也触碰不到的位置。 时钰得到了他追求多年的宝座。头戴王冠,睥睨众生。 他本该高兴,他理应是痛快的。 “李叔。”时钰盯着凌洲苍白如纸的脸,“信上写了什么。”那封信,是当初时钰从凌洲的枕头下拿走的。 当时他满心怀疑,认定凌洲跟时庆年暗中勾结,背叛自己。至于那封可笑的书信,时钰却没有打开看。 时钰没有细想自己为什么不愿意看那封信,当时没有细想,现在却隐隐明白。 他不过是个懦弱的家伙,无法直面凌洲对旁人的喜爱。 关于爱情、关于凌洲,时钰的心远比他本人的理智沦陷得更快。可惜当时理智占了上风,时钰并不想剖析自己已经变质的情感。 李志打开信封,一字一句地看下去。最后,他叹了口气,“少爷,信上是时庆年承诺给凌洲少爷一些股份,让小洲帮他盯着家里的变动。” 事情再明显不过,为了保住时钰的地位凌洲到死都没有交出自己手里的股份,更别提为了时庆年的口头承诺背叛他。 凌洲明面上答应跟时庆年做交易,可到底没有出卖过时钰——反而,从时庆年那里弄来了不少把柄。 时家内乱的那天的情况也有人替时钰查清楚。凌洲根本不想跟时庆年走,是被硬逼着上的车。 时钰麻木的思绪转动起来,缓慢又尖锐地刺痛着他。 时庆年看似轻易的覆灭,背后是凌洲笨拙的手段。 凌洲...时钰闭了闭眼,才将涌上来的情绪压下。 李志又拿出一封信,犹豫着要不要交给时钰。毕竟现在时钰的精神状态看上去并不好。 可他想了想凌洲拼死也要护住时钰的样子,到底不忍心。 “大少爷,凌洲少爷给您留了封信...” 时钰的目光这才动了动,“什么。” “这封信是老时总临终前,凌洲少爷在他老人家的病床前写的。” 是了...老头子过世前凌洲似乎是写了个什么保证书...时钰回忆起来,当时他忙着对付难缠的时家人,没有过多的心思留意凌洲。 “拿来我看看。” 时钰打开信封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他展开信纸,展开了一场隐匿了多年的秘密,窥见了当初那个小少年单纯又热烈的善意。 “我一定会保护好大哥,不让其他叔叔婶婶欺负他!” “...还有二哥,他是大哥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至亲,我不会让他们手足相残...” 原来是这样么...“傻子。”时钰忽地笑了,他紧握着信纸,指节都泛白。 “傻子...” 他在时家孤军奋战几十年,早已习惯了独自面对腥风血雨。 可他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个人,一个单纯得有点儿傻气的家伙,用最笨拙的方式护着他。 他以为的背叛者却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实心实意对他好的人,在背后默默护住了他,并为此搭上了性命。 “小洲。”时钰抬手抚摸着凌洲苍白的脸,“为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他本性阴狠,手段毒辣,他的灵魂早就在时家这个炼狱变得肮脏。 他卑鄙阴暗的灵魂,根本不值得凌洲救赎。 可偏偏有那么一个人出现,告诉他,这世上不只是黑暗,还有光,有善良,有美好... 时钰俯身,绝望又虔诚。他在凌洲唇上落下一个吻。 “小洲,不要离开哥哥。” 这个世界太过阴暗,他好不容易看见了这么一束光,又怎能放手。 —— “好痛...”凌洲下意识捂着额头,昏昏沉沉地呓语了一声。 一双温暖的手缓缓覆上来,轻轻按着凌洲的额头。 “宝贝,怎么了?”男性低醇的声音传来,凌洲下意识循着声音过去。 很快,他便落入了一个温暖安心的怀抱。 耳边的系统传来了好消息【恭喜主人成功攻略第三位面危险人物,目前该人物爱意值达标,黑化值回落至正常状态。】 【第三位面已经脱离,请主人再接再厉,完成最后一个位面的任务!】 凌洲终于松了口气,他这一步险棋没有下错。果然,对付狠人就要用毒招。 “小洲?”凌洲迟迟没有醒来,男人的语调有些着急。 凌洲睁开眼,便看见裴斯年温润漆黑的双眼。就像是一捧清泉水涌过,内心终于平静下来。 “做了个噩梦。”凌洲笑了笑,“裴老师别担心啊。” 裴斯年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生病了。”他反复摸了摸凌洲的额头,确认对方没有事情才起身。 “你再睡一会儿。”裴斯年捡起床脚的睡衣,看见衣服上的扣子崩得不像样子,有些难为情地将衣服放到了一边。 “早餐吃卤肉粉?你最喜欢的。”裴斯年走到衣柜前,拿出一套白色休闲服穿上。 凌洲趴在床边欣赏着男人美好的身材,完美的腰线、紧实的肌肉、修长有力的长腿... “没胃口。”凌洲如实说。虽然关键时刻他关闭了痛觉感知,可是又一次血淋淋的经历对于凌洲来说,实在是太吓人。 凌洲爱惜自己的身体在意自己的小命,却不得不一次次铤而走险。 他看着裴斯年,希望这次能够顺利一些。 “嗯?”裴斯年身上是凌洲熟悉的清香,干净又温暖。他坐在床边垂眸看着凌洲的时候,眼神带着让人舒心的温和。 裴斯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嗯——”凌洲蹭了蹭,躺在了男人大腿上,“还不是昨晚太累...”他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捂上了嘴。 凌洲不能说话,可仰仗一双灵动漂亮的眼睛,还是看得男人偏过脸。 “昨晚...你也没怎么...”裴斯年没有再说下去。他松开凌洲,起身,“我去做早餐。” “裴老师,别走啊——”凌洲笑得像只得逞的小狐狸,他摇晃着尾巴开心起来。 裴斯年一如往常盯着凌洲吃好早餐,又帮他整理好画具。颜料按规律排放好,素描笔也都削得整整齐齐,裴斯年事无巨细将凌洲的生活料理得井井有条。 “裴老师我的围巾放哪里了?” “衣柜下面第二个抽屉。” “裴叔叔我的手机呢?” “给你放包里了。”裴斯年拎着凌洲的书包站在门口,“凌洲同学再不出门,你就要迟到了。” 凌洲急匆匆套上外套,冲进裴斯年怀里抱了抱男人。 “裴老师亲一个。”凌洲说完,就被男人拥进怀里吻住。 “我开车送你。” 凌洲拒绝:“别了,影响不好。而且这边去美院挺快的。” “那晚上早点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好啊。”凌洲背起画板,凑过去在裴斯年脸颊上亲了亲,“裴老师也好好工作哦,晚上见。” 说完凌洲匆匆忙忙出了门,朝着美院的方向狂奔。 说来好笑,他一个现实世界中的文科生没有一点艺术细胞,却在这个世界赶鸭子上架学起了画画。 不过,凌洲转念想想,他在第一个位面是被霸总养着的金丝雀,养尊处优——第二个位面他又摇身一变,打架斗殴,欠债跑路。 甚至,第三个位面还成了朵清纯小白花。 不知道严霜烬知道自己在工地搬砖的混混男友其实是豪门小少爷,家世显赫、品学兼优...会是什么心情。 不对,凌洲荒唐地想,严霜烬怎么可能知道这些。那个爆脾气要是知道真相...凌洲后背一寒,别说严霜烬,就连脾气最好的顾成耀、裴斯年,凌洲都不敢想象,他们知道真相后的样子。 还有时钰,那个变态一样的男人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自己? 凌洲越想越觉得后怕,尤其是系统变得不那么靠谱之后,他就总是联想到一些不妙的情况。 “凌洲,你画的是谁啊?”——同系的同学扭头看了一眼凌洲起的草稿,画纸上的线条虽然凌乱,但明显看得出来是个跳起投篮的少年。 少年的身形流畅,跳起时代肌肉紧绷着像拉满了的弓。这幅画人物构造不算复杂,场景也简单,可细节却很到位。 让人忍不住疑惑,凌洲跟画上的人应该认识。 凌洲画的是高中时期的严霜烬,没有别的理由,今天的主题是人物——凌洲在这个世界认识的人也就四个,他挑挑拣拣想了想,还是画热血篮球少年比较简单。 他笔下的严霜烬青春、鲜活、少年感十足。路过的老师看了一眼,笑了笑,也忍不住问:“凌洲你这是画的谁啊。” 美院的教授和老师多多少少都知道凌洲跟裴教授的关系,免不了八卦一下。 “这怕不是裴教授以前上学的样子吧?”老师打趣他,“裴教授可真帅。” 凌洲握着笔的手一僵,“是吧。”他端详着画里的严霜烬,嗯...要硬说是裴斯年也说得过去,毕竟帅哥都是相似的嘛。 好不容易熬完早课,整整一个早上凌洲的画也没画好。没办法,他这种半路出家的和尚再怎么努力也是白费。 凌洲只盼望快点完成任务离开,他真的快被这个专业折磨疯了。 “小洲。” 凌洲抬眼看去,只见裴斯年站在他们院系门口。男人样貌出众又年少有为,在院系里十分有名气,路过的学生都频频回头看他。 “你怎么来了。”凌洲一跟裴斯年站在一起,投过来的目光就越来越多,两人都是人群中最为鹤立鸡群的存在,很难不引起注意。 凌洲拉着裴斯年穿过他们院系的林荫小道,避开众人打量的视线。 “你今天不是要忙着看那几个研究生的论文吗?” 裴斯年的视线在他的画板上停留了一瞬,“想你,就来了。” 嗯?凌洲分明从他语气里听出了不对劲。 “这样啊。”凌洲牵过男人的手,“正好我也想你了,我们——” “今天听你们张教授说起,”裴斯年牵着凌洲慢慢地走在小路上,“你画人物有了进步。” 裴斯年笑着问他:“小洲,我不记得我高中的时候打过篮球,你今天画的那个人,是你的同学么?” “啊...是我前男友。”凌洲脱口而出。 谎言是无法让人信服的,瞒不过就坦白。 凌洲想,裴斯年脾气好人又温柔,肯定不会黑—— 系统【警告警告!裴斯年黑化值+1+1+1!!!】 “裴斯年你不会生气了吧?” 裴斯年深深看着他,“我不能生气么?” 裴斯年细细感受着心里的情绪,确认自己有了愤怒这种情绪——不是对凌洲,而是对那个“前男友”。 除了愤怒,还有更加复杂的情绪,但是裴斯年暂时还无法消化和分辨。 只是...裴斯年感受着内心的变化,他抬手,将凌洲抱进怀里,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情绪变化了。 凌洲却轻易地让他的世界有不同的颜色。高兴、幸福、愤怒、压抑... 只有在凌洲身边,他才能清晰地感知这个世界,感知自己的存在。 “裴斯年你别多想...”凌洲张嘴想解释什么,系统的声音却再次响起【裴斯年爱意值+1+1+1...】 凌洲:“...”裴斯年的大脑结构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感恩! 感谢在2022-02-11 20:00:01~2022-02-17 17: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奈斯耶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略略略 4个;咖某人想看主攻文JPG、门边一只喵、Beryl、阿流、Nnnnnn、(*^▽^*)、朱婵、fakemydreams、做梦都想做欧皇、56998025、故度、将倾、知我相思苦、swd428、掌上明猪的女朋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桃子酱 20瓶;薄绀绀绀 10瓶;50945499 8瓶;骨雅、青徵 6瓶;岸芷汀兰、欸嘿。、努慢心 5瓶;日暮与修竹、57135397、灰纱 4瓶;O(∩_∩)O、咖某人想看主攻文JPG、日暮十九里 3瓶;执笔问浮生不平、酒九、桥下风景、这名字很6哇 2瓶;摄氏度、物理太难了~、S.X、47770566、非也、47233735、馄饨一口一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厨房里传来食物的香味。热气咕噜咕噜地顶开砂锅盖子,滋滋作响。 凌洲看着厨房里男人忙碌的身影,飞速地思考着什么。 裴斯年此刻安静地在厨房忙碌,穿着那个滑稽的粉红色围裙、认真做着符合凌洲口味的食物。 要不是持续飙升的黑化值提醒着凌洲,他还真看不出男人有什么异常。 “裴斯年你还在生气么?”凌洲靠在抱枕上,望着男人的背影。 “嗯。”面对凌洲,男人一向诚实。他没有隐藏自己的情绪,他确实在生气——或者还有比生气更为复杂的情绪。 凌洲叹了口气,说:“因为我曾经有过别人,所以你生我的气?” “不是。”男人转身,他一身居家的打扮,哪怕是生气也没有旁人那样的阴暗气场。 裴斯年如实地表露出自己的想法,“小洲,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我是...”裴斯年顿了顿,才接着说,“我想不出来,什么样的人能舍得离开你。” 在裴斯年看来,凌洲是最为美好的存在。他热烈鲜明、像画布上最为强烈的色彩,没有人能将目光从凌洲身上移开。 凌洲闻言一笑,他挑眉,“我是万人迷么,人见人爱?裴先生你把我想的太好了。” 男人的神情却不似作伪。凌洲转念一想,也是...在这个世界自己不就是裴斯年眼里唯一的光么。 鉴于裴斯年对自己自带滤镜,凌洲只好换了一套说辞,“是我提的分手。” “我前男友吧,脾气差嘴也毒,成天板着张冰山脸——”说到这里,凌洲脑子里涌现出严霜烬无数的臭毛病。 凌洲不知道第几次在背后偷偷说严霜烬的坏话,他熟练地罗列出那个家伙的坏毛病。 反正,裴斯年永远也不可能见到严霜烬,凌洲便肆无忌惮地吐槽着严霜烬。 男人静静地听完,忽然问他,“他...为什么能跟你在一起呢。” 因为那一万块...凌洲灵机一动,开始瞎编。 “我吧,以前的日子过得很苦...”凌洲眼睛耷拉下来,精准地踩中了裴斯年的心。 【黑化值-1-1-1】 果然,苦肉计屡试不爽。 “小时候连顿饱饭都吃不上,更别提读书。”凌洲眨了眨眼,眼尾瞬间沾染了泪意,“那时候无依无靠的,遇见了个肯接济我人...” “好了,我知道了。”裴斯年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将凌洲抱进怀里。 裴斯年低头吻了吻凌洲的额头,“对不起。” 他仿佛看见了那时候年少贫困、无依无靠的小凌洲。心里忽地一刺一刺,针扎一样。 裴斯年将凌洲抱紧,“没事了,有我在了。” “嗯。”凌洲顺势靠在男人的胸膛,舒服地蹭了蹭,“裴斯年你别离开我。” “永远不会。”裴斯年默默看向落地窗外昏暗的天宇。他一定会这蝼蚁般的人世间寻到属于他们的永恒。 时间是流动的,但也是永恒的。他一定会找到跟时间共存的方法。 凌洲在男人怀里躺了一阵,见男人的黑化值不断降低,降低...然后又停留在了50%。 50%,这个数值就像是被某种特殊事件卡住一般,始终无法突破。 裴斯年一定还有更深的秘密,只是男人温柔的表象下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执念呢? 凌洲心里疑惑,面上却没有表露一丝一毫。勉强将裴斯年忽悠过去后,他才重新回忆着攻略裴斯年时的点点滴滴。 可凌洲将记忆翻了一遍又一遍,确实找不出裴斯年任何不妥的地方。 裴斯年几乎是个完美的男友,他理解伴侣的一切情绪,包容凌洲的小脾气。 他会做各种各样的美食,会将家里收拾得很干净,会默默承担生活中的压力,无言又强大地支撑着属于自己跟伴侣的世界。 裴斯年温柔又强大,简直无从下手。 难搞。凌洲不动声色地吃完饭,跟往常一样洗漱后就瘫倒在了床上。 以往这个时候裴斯年都会尽快收拾好,然后凑上来抱他。 可今天,裴教授却罕见地在书房待了很久。 可凌洲等了半个小时,书房里依旧亮着灯。 凌洲的直觉告诉他,不对劲,很不对劲。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裴斯年的书房外,男人竟然也没有关门,他一向是对凌洲丝毫不设防。 甚至,在察觉凌洲望过来的视线时,裴斯年还朝他一笑,“抱歉,今晚没办法抱着你睡了。” 男人镜片后的瞳仁依旧如夜色般漆黑,望过来的目光也没有一丝异样。 可凌洲还是凭借着超强的直觉感知到了什么。他若无其事地靠在房门口,抱着胳膊,装作困意昏沉的模样,“那你要忙到什么时候。” “嗯——”裴斯年看了一眼电脑端的数据,镜片上泛着幽幽的光,“可能还要一会儿,你先睡。” “睡不着。”凌洲熟练地开始作,“你就不能明天再弄么?我不想一个人睡。” 裴斯年无奈地笑了笑,他摘下眼镜,朝凌洲招招手,“过来。” 过来?凌洲心里一沉...裴斯年不怕他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文件、机密吗? 他摸不清男人的心思,却还是走过去抱住了男人的脖子靠在对方的肩头。 男人将凌洲固定在怀里,仍旧一页一页地翻看着桌上的资料。 凌洲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眼神不经意扫过男人手上的纸张。 隐约看见一堆杂乱的数据,还有一堆冗长的化学符号。 “你在忙什么啊。”凌洲轻轻地问,“以前也没见你熬夜看书。” 裴斯年低声应着他,过来一会儿才说:“一个启动了快十年的项目。” “什么项目。”裴斯年为什么要在一个十几年都没动静的项目上,耗费这么多时间? 换句话说,以裴斯年的实力和学识,什么样的项目能绊住他十几年? “我进入学术界之前就在构思的一些东西。”裴斯年说着,看了凌洲一眼,笑说,“说起来,你才是我完成这个项目的动力。” 凌洲隐隐觉出有什么惊天秘密正在浮出水面。 男人专注地盯着电脑端变动的数值,面上异常平静,可说出来的话却如同平地惊雷。 “小洲,你相信这个世界存在永恒么?” 凌洲背后一寒,“裴斯年,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想留住时间。”男人淡淡地说着惊人的话语,“我想,试着打破这个世界的规律。” 凌洲哑然。他终于明白裴斯年的执念是什么。 男人竟是在追求世人想都不敢想的永恒。而且不止是停留在“想想而已”。 裴斯年竟狂妄到想要将这个世界踩在脚下。 面对这个智商奇高,执行力也强得可怕的男人,凌洲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从何开始忽悠他。 “以前我只不过想要试试,将世界运转的规律打破。”裴斯年轻描淡写地描述着自己骇人的野心。 “可直到我遇见了你。”裴斯年亲了亲凌洲的脸颊,他依旧温柔地望着凌洲,“比起实现自己的野心,我更想跟你一起超越时间,永远在一起。” 凌洲舔舔干燥的唇,说:“可是,这并不可能啊。” “小洲,我不相信我么?” 相信。就是因为相信以裴斯年的实力一定可以成功,所以凌洲才会无言以对。 凌洲试着跟裴斯年讲道理,“生命的宝贵之处就是在于,它有终点。”他想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无力的言语。 男人缓慢地抚摸着凌洲的脊背,“可我不想失去你。” “我想试一试。”裴斯年说,“而且,我似乎已经快要得到最终的成果。” 凌洲看不懂那堆深奥的数据,却能看懂裴斯年眼底的势在必得。 当天夜里,凌洲就交代系统将全部的计划提前。他有种强烈不安的预感,裴斯年,绝对比其他三个男人更能搞事。 并且,裴斯年搞事的层面还要更上一层,甚至,位面、时空这些看不着摸不透的东西,也迟早会被男人发现。 凌洲不能再沉溺在男人的温柔乡里,裴教授的怀抱再温暖,也比不过现实世界里的一碗热馄饨。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裴斯年都忙到深夜才休息。 在凌洲强烈的不安中,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裴斯年倒是一如往常地照顾着凌洲的饮食起居。哪怕再忙碌,他也不会忘了监督凌洲吃早餐,他依旧会给他收拾画具,叮嘱他好好吃饭。 仿佛一切都没有不同。裴斯年还是那个温柔操心的老父亲,凌洲还是那个被宠爱的小男朋友。 可就在这样的宁静中,一个晨光微熹的清晨,系统的声音响起。 【裴斯年黑化值归零。】 一直卡在50%的黑化值一夜之间清零。 裴斯年的执念消失了。或者说,裴斯年的野心实现了。 在那一刻,凌洲第一次感到了慌张。 “小黄。”凌洲站在车来车往的马路边,“准备好了没有。” 【您放心,planA已经准备完毕!】系统检测到凌洲的情绪不太好,又安慰他【就算不成功,我们还有planB!】 系统【主人您看,前面有一辆超速的跑车,我们——】 “闭嘴。” 凌洲穿过马路,一步步朝裴斯年任职的科研大楼走去。 既然裴斯年想要跟他永远在一起,那么凌洲就成全他。 要增加裴斯年的爱意值并不难,凌洲一直苦恼的都只是裴斯年摸不着看不透的黑化值。 现在黑化值归零——即使归零的原因十分令人震惊,但是凌洲也只能接受现实。 剩下的,就只有那10%点爱意值。对于凌洲来说,再简单不过。 裴斯年很快从实验室里出来。男人的脸上带着连日劳累的倦色,眼睛里却闪耀着异样的光芒。 “小洲。”裴斯年将凌洲抱住,声音里是压抑着的愉悦,“你怎么来了。” 凌洲摩挲着口袋里的戒指,分明成功近在眼前,可他却还是很不安。 或许是裴斯年的进度超过了他的预想,超过了任何正常人的认知范围。 到现在,凌洲都无法确定最后的结果是否会按照他的预期进行。 “裴斯年,我们结婚吧。” “什么...” 凌洲轻笑着说:“你不是想跟我永远在一起么?”他牵过裴斯年的手,“我答应了。” “裴斯年,我不知道这个世界存不存在永恒。但是,我很珍惜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刻。” 凌洲握着男人温热的手掌,笑着说:“我想跟你在一起,就今天,就现在。” 过了很久,男人才从忽如其来的惊喜中回过神。 裴斯年反握住凌洲的手,认真地看着他,“小洲,你真的想好了吗?” 他想要创造永恒,并不是想要将凌洲困在自己身边。 永恒,是裴斯年想要送给凌洲的礼物。 裴斯年从来没有想过,凌洲会同样奔赴向他。男人不是活在幻想里的恋爱脑,他清醒地知道自己跟凌洲之间的未来存在很多不确定。 凌洲太过年轻。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爱玩的时候,正是向往自由,无拘无束的时候。 裴斯年对自己的定位,一直都是围绕着凌洲的一颗卫星。他会围着凌洲转一辈子。 凌洲则是按照自己轨道转动的行星,不必为任何事物停留。 男人从未妄想这颗星星为自己停下脚步。 “你真的愿意跟我结婚?” 凌洲笑了,“我愿意啊。” “裴先生,民政局很快就要下班了。”凌洲晃了晃男人的手,“走吧,我们去结婚。” 裴斯年的目光晃了晃,如同海面上泛起波涛,深藏在海底的冰川缓缓流动。 裴斯年握紧了凌洲的手,又问了一遍,“凌洲,你真的愿意同我结婚...” “我愿意。”凌洲将戒指掏出来,展开手,递到裴斯年眼前,“我爱你啊,裴老师。” 【裴斯年爱意值+1+1...】 最终——【裴斯年爱意值100%!】 这一次,凌洲轻易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恭喜主人成功攻略第四位面危险人物!】 【恭喜主人完成四个人物的攻略!】 【请问是否要现在立即离开第四位面。】 凌洲看着男人英俊又温柔的脸,说:“给我一分钟。” “裴斯年。”凌洲停下了脚步。 裴斯年无声地望着他,男人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只有凌洲一个人的身影。 凌洲上前,轻轻吻了吻裴斯年的唇。 “我...”凌洲垂眸,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去上厕所。” “好。”男人将凌洲有些乱的衣领整理好,“我在这等你。” 凌洲没有犹豫,转身就走。 他走出一段距离,才回眸看了看男人。 裴斯年静静地朝他微笑,他站在原地,眼里依旧只有凌洲一个人的身影。 对不起啊裴老师...凌洲笑着朝男人挥挥手。 再见了,裴斯年。 这一刻,凌洲想起了很多人——那个强势却永远对他千依百顺的顾总、那个脾气坏嘴硬却真心实意对他好的严同学。 还有阴鸷偏执,凌洲这辈子都不敢再见面的大反派,时钰。 凌洲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终于都结束了,他终于可以回家了。 “小黄,可以开始传送了。”凌洲步伐坚定,身影消失在了街头转角。 下一秒,他身处在一片纯白的空间里。 凌洲整个人都悬空在白色空间中,耳边响起熟悉的系统声音。 【请问主人是否现在回归原本世界?】 “是。”他连回去后晚饭吃什么都想好了。 【系统马上为您传送!】 【传送进度10%】 【传送进度50%...】 凌洲:“顾总再见了。” 【传送进度90%】 凌洲:“严霜烬,再见了。” 【传送进度99%】 凌洲:“时钰,好好做个人吧。再见了...” “还有裴教授,再见...” 【传送进度99.1】 【99.2...】 凌洲缓缓闭上眼,微笑着进入了黑暗之中。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位面融合w(有万字长更,恳请大家支持正版!鞠躬~ 轻轻放一个预收 下一本开【金丝雀重生后跑路了】 #追攻火葬场# 风鹤是翱翔在秦岭高原上的小鹰。 十七岁的风鹤天不怕地不怕,哪怕裤兜里穷得只剩一块钱也照旧在荒漠上横着走。 直到白朝辞出现在了他的世界。 成天吹风吃沙的少年,第一次跑到河边将自己脸上的沙子洗了个干干净净。 风鹤戴上红色小毡帽,骑着他的小骆驼追在大明星身后,“我是风鹤,你叫啥名儿?” 那个漂亮得像神仙一样的大明星只是轻轻扫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 大明星嫌弃的目光如有实质,轻轻地戳了戳少年的自尊心。 随后的几个月,风鹤领略到了世界的参差: 他骑小骆驼,大明星开豪车; 他穿的衣服又破又旧,大明星从头到脚都光鲜华丽; 他餐餐窝窝头,大明星一顿饭钱够他吃一年。 风鹤:“好有钱。”他也好想变得有钱QAQ 节目录制结束的那天,大明星终于朝风鹤伸出手,“跟我走么?” 荒漠的小鹰被带离了家乡。 再也没能飞回家。 *** 多年后,获奖无数、名利双收的乐坛第一人白朝辞接受采访。 主持人:“听说您获得金曲的那首歌是特意为一个人写的?” 白朝辞:“是的。” “方便透露,那个人是谁吗?” 白朝辞捧着冷冰冰的奖杯,眼底却一丝光亮都无,“是我爱人。” 是起初的惊鸿一瞥,是后来的白月光、朱砂痣。 是背着他从风沙中死里逃生的人; 也是黄沙埋骨,此后经年,都再不愿入他梦的人。 *** 风鹤离开他的那个清晨,平静得跟无数个早晨一样。 半生纠葛,风鹤留给他的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我是荒漠的鹰,不是你的笼中雀。” —— 重生后的风鹤:谁是你爱人,老子是你爹:) #论重生后如何带领父老乡亲们脱贫致富,走上人生巅峰# 第22章 【传送进度99.99%..】 【传送进度99.999...】 悬浮在空中的人已经陷入了深度休眠, 他的身体不断变得透明,又恢复原样。 冥冥之中,像是被某种诡异的力量不断拉扯。 【警告警告!出现未知能量!】 系统的警报声响起。 【警告!位面正在毁灭!】 【系统正在全力修补位面!】 而后, 纯白色空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凌洲隐隐约约开始能听见声音。 【位面...】、【融合...】 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凌洲想仔细听,却又被一阵器械的杂音打乱。 嘀嘀嘀—— 他听见人声、还有机器声... “病人生命体征恢复正常。” “病人有苏醒迹象,立即进行复苏介入。” 他还听见...顾成耀的声音?! “凌洲,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严霜烬的声音也断断续续的,“说好了跟我结婚的,你给我起来啊...” 见鬼了见鬼了。凌洲冷汗直流, 反复在心里祈祷。 千万千万,他一睁开眼就能看见熟悉的大街,还有街边的馄饨摊。 忽地,他感觉一双手缓缓拂过自己的脸颊, 是时钰——他掌心的疤凌洲再熟悉不过。 不行不行,馄饨摊馄饨摊... “裴先生,我们是京城派出所的, 一年前那件失踪案有了线索请您过来配合调查一下。” “是么。”分明是裴斯年的声音, 可是男人的声音却没有了一丝人类的情绪。 “我现在过去。” 凌洲下意识想抬手捂住耳朵, 可他发现自己的四肢都像被灌了水泥,一动不能动。 就在凌洲怀疑人生的时刻,他终于闻到了那熟悉的,小馄饨的味道。 回来了?凌洲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 没错, 是当时他离开时的那条大街! 街道上人来人往,烧烤摊烟熏火燎, 冰激凌店里魔性洗脑的儿童歌谣... 没错,是人间真实的味道。 凌洲被巨大的喜悦包围。美好的人间,他终于回来了! “患者生命体征稳定,很快就会苏醒。” 凌洲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感知到自己正躺在柔软的大床上,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 难道是晕倒后被送到医院了? 凌洲缓慢地,轻轻地。小心翼翼地睁开眼。 纯白色的天花板、长长的输液管、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 是市医院吗?凌洲一时间还不适应过于强烈的光线,他微微眯着眼看着来来往往忙碌的医护人员。 而后,他察觉出一丝不对劲。这个病房的设施、装修都好得不像话。 以凌洲的经济能力,他不可能会住这样豪华的病房! 怎么回事?凌洲闭上眼又睁开,反复确定自己确实身处在一个豪华单间病房。 就在这是,一个不详的声音弱弱响起。 是系统。 【主人,我们传送的过程出了点小问题。】 凌洲沉默了,他彻底地沉默了。 【但是主人您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将您传送回了您原本的真实世界!现在您所处的地方就是正常世界的私立医院!】 “正常世界...”凌洲麻木地闭上眼,“什么样的世界会有你的存在。小黄,你给我解释解释,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抱歉主人,系统在传送您的时候出现了重大故障,四个位面能量爆。炸出现了意外融合的情况。】 “什么意思?”凌洲有种不详的预感,“任务不是都完成了么?” 【系统暂时也没能检测出位面崩溃的原因,只能将位面强行休眠。】 凌洲:“然后呢。”他的直觉告诉他,位面休眠之后还有更多“惊喜”等着他。 【由于危险人物能量过于强大,位面无法强行将其休眠。】 好家伙,也就是说那四个大boss所处的世界完蛋了,但是他们本人却完好无损?! 凌洲语塞了一阵,才勉强镇定下来,“那你为什么还跟着我?” 系统沉默了一阵,似乎在组织措辞尽量稳定凌洲的情绪。 【主人,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 【四个位面互相碰撞最后意外融合。泻出的能量影响了整个宇宙。您所处的世界也受到了部分影响。】 “世界运转正常吗?” 【该世界一切正常,并未受到严重影响。】 凌洲自认是个升斗小民,只要世界能正常运转就行。至于诡异事件就交给国家专业人员来解密吧。 “好消息。” 【他们还深爱着您。】 凌洲:“什么...谁们?” “小黄,你别告诉我,他们也——” 【主人,位面融合了呀。】 位面融合了,那四个冤种男人也来到了他的世界。 凌洲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警告警告,检测到未知强大能量正在朝您靠近!】 凌洲飞快地闭上眼,躺在病床上装死。 在他听见时钰声音的那一刻,他是真的想死。 “怎么还没醒。” 即使看不见男人的模样,凌洲也能想象得出此刻时钰脸上阴沉沉的神色。 “病人的生命体征确实恢复。如果还不醒的话,有可能是病人本人...他的求生意识并不强烈。” “求生意识不强烈...”时钰看着病床上静静沉睡的人,沉默了很久。 他的小洲,原来是真的不愿意再回到他身边。 就这么恨他么。 男人缓缓地抚摸着凌洲的脸颊,放低了声音,像是在哄闹脾气的小孩。 “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凌洲闭着眼,却能感受到男人强烈的视线。他听着时钰沙哑绝望的声音,仿佛看见了这个一向目不下视的男人低下了头,露出前所未有的卑微和祈求。 凌洲的手被男人握住,湿热的毛巾缓缓擦拭着他的掌心,指尖。 男人熟练地为凌洲擦拭着身体,他的动作很小心,像是在对待什么珍贵的瓷器,怕一用力就会碰坏了这个过于脆弱的身体。 凌洲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个杀人不见血的男人,这样细致的温柔。 诡异又荒唐。 等男人从病房离开,凌洲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 他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能逃出去的方法。 但是眼下他还不能轻易离开,他必须弄清楚现在的事态。 躺在床上平复了一会儿乱七八糟的心情后,凌洲慢慢冷静下来。 凌洲有着超乎常人的强大意志。在经历了巨大的起伏变故后,他还是寻回了自己的理智。 作为能面不改色地接近四个危险人物的人,没点胆识和魄力怎么行。 慌乱和抱怨没有任何用处,解决困境才是唯一的出路。 “小黄,将你能掌握的数据全部发过来给我看。” 系统很快将所有点的据发给了凌洲。但由于四个危险人物的不确定性,其实系统能掌握的数据并不多。 凌洲有种摸黑打boss的感觉,永远不知道下一刻有什么惊喜等着他。 他看完所有的资料后,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现在的世界确实被位面影响,但或许是为了维持世界的秩序,现实世界也主动合理化了一切。 在这个世界,几个人物的身份交错却并不冲突。 他们像四条平行线,暂时稳定地朝各自的方向流动。 唯一联系他们四个人的关键点,就是凌洲本人。 “现在他们应该还没有察觉到位面的存在。”凌洲松了一口气。 “小黄,他们各自的位面还有修复的可能性么?” 【系统正在全力修复!】 “要是他们察觉了位面的存在,后果是什么?” 系统还没出声,凌洲就想象到了那个灾难的场景。 四个能够毁灭世界的男人,同时黑化暴走...不敢想不敢想。 【无法预知危险人物的行动,但想必会是一场浩劫。】 现在凌洲能做的就是将潜在的破绽合理化,不让其他人发现任何破绽。 但凌洲思索了一会儿,他发现,现在自己的存在才是最大的破绽。 他该怎么跟顾成耀解释,自己背着他跟其他男人搞在一起?还不止一个... 他该怎么面对严霜烬的质问,其实他不是工地搬砖的小混混而是豪门养尊处优的小少爷? 还有时钰,他要是知道自己不仅打架斗殴,还去过工地搬砖... 裴斯年要是知道凌洲不仅有前男友,还有未婚夫... 如果说从前凌洲是为了贪小便宜完成任务。现在,他就是为了让自己的世界不崩溃在走钢丝。 所以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从天而降的不义之财,不能要。 “小黄。”凌洲捂住了额头,叹气,“其他人现在的状况,说一下。” 【现实世界合理化后,顾成耀那边您是被亲人接走了。】 【严霜烬那边,您也是被亲人接走了。】 【裴斯年那边——】 “在裴教授眼里,他的未婚夫上了个厕所的功夫,就失踪了一年。” 系统【是的...】 凌洲沉默地躺在病床上,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思索着什么。 【主人,您一定可以力挽狂澜的!加油!】 力挽狂澜?凌洲冷笑一声,他的人设已经崩得稀碎。什么傲娇小作精、痞帅小混混、单纯白莲花、年下小奶狗...这是一个人能驾驭的角色么? 挽回?早就没办法挽回了。 【您放心,等位面修复我们一定竭尽全力将危险人物送回去!】 【所以在此之前请主人想办法拖住他们!迷惑他们!】 “拖住他们...”凌洲聪明的脑袋忽然灵光一现。 一个荒唐又绝妙的想法浮现出来。 只要让那四个家伙没时间冷静思考不就行了? 只要让他们疯起来,谁还有精力怀疑凌洲的身份、去追究这个世界小小的不合理? 要想让他们疯还不简单么。凌洲一笑,眼下,不是有现成的狗血修罗场等着他们呢? 而凌洲要做的,就是拱火。 以毒攻毒。 只要他们四个打起来,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凌洲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感慨自己这聪明的脑袋。 “首先,我需要一个狗血但是合理的剧本。” 凌洲凭借自己多年的胡编乱造忽悠人的经验,很快将自己扑朔迷离的身世构思好。 总之,怎么可怜怎么来。怎么悲惨怎么编。 接下来,凌洲开始面对第一个需要忽悠的对象。 时钰...凌洲咬咬牙,有种单枪匹马面对深渊怪物的悲壮。 “小洲醒了!”进来送饭的张妈一进门,就看见凌洲好端端地坐在床上。一时间张妈老泪纵横,一边呼喊,一边跑过来抱住了凌洲。 “小洲啊,你可吓死张妈了——” 凌洲也算是从张妈身上感受过真实的温暖,比起时钰,他更愿意面对张妈。 但是,时钰才是凌洲需要真正面对的家伙。 时钰很快出现在凌洲的视线中,凌洲从张妈怀里抬起头,看着走到了门口的男人。 男人还是一副阴森沉郁的模样,他的脸色明显比从前更加憔悴,眼底带着疲倦的红血丝。 自从凌洲出事,时钰就没怎么好好休息过。他所有的理智都被一根细线吊起来,随时有崩塌的可能。 在看见凌洲好端端地坐在那儿的时候,时钰悬空多时的心,才缓缓触碰到了地面。 “大少爷小洲终于醒了。”张妈哭着退开。 凌洲仰着一张苍白的小脸,浅色的瞳仁重新亮起生命的色泽。 可他看起来太过脆弱,仿佛一碰就会碎。 时钰抬手,竟是有些不敢抱他。 “小洲。”他叫他的名字,如同无数个绝望而漆黑的夜里,徒劳又执着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嗯。”这一次,时钰终于听见了回应。 凌洲眨眨眼,轻轻拨开了时钰想抱自己的手。 “时钰。”他不再叫他大哥。 经历了生死过后,凌洲似乎想明白了很多事。他的眼里,没有了往日的柔弱可欺。 “我有话想跟你说。” 时钰微微侧目,病房里的人很快退了下去。 “家里...”凌洲顿了顿,才说,“时家的人现在都很听你的话。没有人敢跟你作对了吧。” 时钰静静地听他说着,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凌洲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青色的血管,灾难之后,他确实瘦了很多。 “我的使命完成了。时钰,我对于你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对吗?” 男人深深地看着他,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洲...” “时钰,我不想待在时家了。”凌洲轻声说,他根本不属于这个勾心斗角的家族,他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追求。 他不想被困在这个地狱一样的地方。 时钰:“小洲,以后哥哥会好好护着你。不会再有任何人能伤害你。” “不需要。”凌洲一改往日可怜小白花的面貌,神色竟然带着细微的不屑。 凌洲:“我不需要你保护。”他抱着胳膊,靠在病床上,眼神渐渐变得陌生。 “时家那破地方我待够了。” 男人哑然片刻,他看着这个变得有些陌生的弟弟,缓缓开口:“小洲,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时钰锐利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人,毒蛇般的视线恨不得刺破对方的皮囊,钻进他内心看个清楚。 凌洲维持着原有的姿势,毫不避讳地对上时钰可怕的视线。 看清楚了么男人?这就是老子的真面目。 “时钰,你所了解的我是进入了时家之后的那个我。在进入时家之前,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么?” “你懂我原来的生活么?你想过了解我的过去么?” 一字一句,犹如尖刀一般刺中了时钰。 “我喜欢的那个温柔大哥消失了,你喜欢的那个单纯弟弟也同样会消失。” 凌洲的小嘴叭叭个不停,他毫不畏惧地展示着自己多年来跟严霜烬吵架练就的口才。 “凌洲,你如果想用这样的方式离开我,那么你错了。”时钰怒极反笑,他握住凌洲的手,“好不容易从阎王爷那里抢回来的弟弟,我怎么可能放手呢。” “不想放手的可能不止你一个。”凌洲眉头一挑,开始下套。 他迎上时钰的视线,淡淡地说:“他叫顾成耀。” 凌洲还好心地给时钰指明了方向,“航宇科技的大佬,他应该也在找我。” 时钰握着凌洲的手紧了紧,“什么...” “我跟了他好几年。如果你不信可以自己去问他。” 然后打起来。最好打得难舍难分,你死我活,双双毁灭。 时钰很快消失在了凌洲的视线里。 凌洲也没闲着。他天性就喜欢作妖,可不会放着这么大一个舞台不管。 他拿起床头的电话,开始了自己精湛的表演。 “麻烦帮我接通一下顾总的私人电话,就说我是凌洲,我被囚。禁了叫他来救我...” 不到三十秒,顾成耀的电话打了进来。 时隔多年,再次听见男人熟悉的声音,凌洲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 “哥,救我...”凌洲面无表情地发出一丝哽咽的声音。 “凌洲...是你吗...”男人听着电话那头久违的声音,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是我。哥,你来接我回家好不好。” “你在哪。”顾成耀张口,竟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 不过,顾成耀不愧是内心强大的大boss,即使是这样的大场面,男人也能强行镇定下来。 凭借着变。态的意志力,他将翻涌的情绪压抑住,沉着冷静地问出了凌洲所处的位置、环境。 “别怕,我现在过去接你。” 凌洲犹豫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顾成耀,以前的事...是我骗了你...” “我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对不起。” 男人沉默了一瞬,接着,电话那头传来一如既往让人心安的声音。 “我知道,不怪你。” 简短有力的一句话,将过去的恩怨爱恨都一笔勾销。 顾成耀要的至始至终只有凌洲这个人,无论凌洲的过去如何不堪,他都不会在意。 果然是顾总...真好哄。放下电话,凌洲便安安心心地躺平在了床上。 后面的事就无他无关了,他只是一个被变。态哥哥要挟囚困的小可怜,他什么都不知道。 凌洲一口气睡到了半夜,要不是闻到了香喷喷的小馄饨味道,他还能接着咸鱼躺。 他循着熟悉的味道看去,见楼下正好有一家小混沌摊子。 好想吃...凌洲眼馋地看着摊主熟练地包着小混沌,圆滚滚的馄饨一颗颗落进清汤里,在氤氲热气里滚啊滚。 凌洲看得入迷,连病房外响起的争执声都暂时屏蔽了。 “时先生,请你配合警方。你现在涉嫌拘禁他人——” “那是我弟弟。”——时钰还算淡定,可能是觉得男人并不能构成威胁。 “可他不愿意留在这里。”顾成耀的声音也同样沉稳,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慌乱。 两人面上都不动声色,可幽暗的眼神已经无声地杀了好几个来回。 听见门口的争执声,凌洲掀开被子,小步小步跑到门口,贴着门听外面的动静。 除了贪财、喜欢作妖这些小毛病外,凌洲还有一个小毛病——就是喜欢看热闹。 就连街边大爷大妈吵架,凌洲都能津津有味地看上好一会儿。 顾成耀和时钰剑拔弩张的时刻,周围的的人都不自觉退让,不敢靠近。 唯独凌洲,恨不得门上有个猫眼好让他清清楚楚地看热闹。 多年不见,顾总依旧可靠。关键时刻,也能沉得住气用最有效的方法解决问题。 警察盘问的声音不断响起,甚至有人开始准备强行破门。 但是时钰也不愧是时家养出来的毒蛇,他不慌不乱,轻描淡写地挡在众人身前。 “首先,凌洲是我弟弟,我是他唯一监护人我有资格照顾他。再者,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要求见他。” 顾成耀一字一句,“我是他丈夫。” 空旷的走廊里,这句话格外清晰。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瞬。所有人的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顾成耀单刀直入、一针见血,将不为人知的真相展露在对面的人眼前。 “丈夫...”时钰双眼微微眯起,轻而缓地笑了起来。 男人的轻笑声温柔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心情不错。可凌洲对时钰还算了解,上一次时钰这样笑还是处理时庆年的时候。 他眯起眼睛轻笑时,就是蓄势待发准备咬住猎物喉咙的时刻。 时钰:“他在我床上哭得不像样子的时候,你这个丈夫,又在哪里?” 平地一声雷。 这下,连警察都没有再说话。他们意识到,这件事的复杂程度超乎寻常。 “畜牲。”顾成耀总算是动了真怒。 他两步上前,抬手就往时钰脸上一拳。时钰闷声受了,嘴边却依旧笑得骇人,“怎么,没办法接受?” 时钰如同卯足了力量的毒蛇,只要对方露出一丝软肋,就会亮出自己森冷的毒牙。 “小洲的过去并不重要。现在,他已经是我的人——” 时钰的话未说完,就被顾成耀揪住了衣领。 “你这个畜牲!” 门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期间混杂着拳拳到肉的打斗声。 打起来,打起来...凌洲看热闹不嫌事大,恨不得再加把火。 忽地,门被人狠狠一撞。 凌洲反应迅速。他飞快地跑回床上,盖好自己的小被子,佯装成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 看见门口衣衫凌乱却依旧英俊帅气的顾总后,凌洲眼睛一亮。 “哥,救我...”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对正版的支持! 【评论区揪100个宝子发红包!】 下一本开【金丝雀重生后跑路了】 #追攻火葬场# 风鹤是翱翔在秦岭高原上的小鹰。 十七岁的风鹤天不怕地不怕,哪怕裤兜里穷得只剩一块钱也照旧在荒漠上横着走。 直到白朝辞出现在了他的世界。 成天吹风吃沙的少年,第一次跑到河边将自己脸上的沙子洗了个干干净净。 风鹤戴上红色小毡帽,骑着他的小骆驼追在大明星身后,“我是风鹤,你叫啥名儿?” 那个漂亮得像神仙一样的大明星只是轻轻扫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 大明星嫌弃的目光如有实质,轻轻地戳了戳少年的自尊心。 随后的几个月,风鹤领略到了世界的参差: 他骑小骆驼,大明星开豪车; 他穿的衣服又破又旧,大明星从头到脚都光鲜华丽; 他餐餐窝窝头,大明星一顿饭钱够他吃一年。 风鹤:“好有钱。”他也好想变得有钱QAQ 节目录制结束的那天,大明星终于朝风鹤伸出手,“跟我走么?” 荒漠的小鹰被带离了家乡。 再也没能飞回家。 *** 多年后,获奖无数、名利双收的乐坛第一人白朝辞接受采访。 主持人:“听说您获得金曲的那首歌是特意为一个人写的?” 白朝辞:“是的。” “方便透露,那个人是谁吗?” 白朝辞捧着冷冰冰的奖杯,眼底却一丝光亮都无,“是我爱人。” 是起初的惊鸿一瞥,是后来的白月光、朱砂痣。 是背着他从风沙中死里逃生的人; 也是黄沙埋骨,此后经年,都再不愿入他梦的人。 *** 风鹤离开他的那个清晨,平静得跟无数个早晨一样。 半生纠葛,风鹤留给他的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我是荒漠的鹰,不是你的笼中雀。” —— 重生后的风鹤:谁是你爱人,老子是你爹:) #论重生后如何带领父老乡亲们脱贫致富,走上人生巅峰# 第23章 摆在凌洲眼前的有两条路, 一条是继续在豪门当富贵小少爷。但随时要面对时钰这个觊觎自己身子的阴鸷变。态大反派。 另一条,是跟着顾成耀回家当豪门少夫...豪门未婚夫。 鉴于顾成耀比较方便哄骗忽悠,凌洲机灵地选择站在了顾总的身后。 他躲在顾成耀身后, 单薄的身躯像一朵迎风摇曳的小白花。 他看着时钰,像是累极了,“时钰,你别再逼我。” “凌洲...”时钰眼睁睁看着凌洲靠在了那个男人身上。看着他对另一个男人流露出纯良无害、甚至是依恋的神色。 从前是时庆年,现在是顾成耀...时钰苦笑一声, 凌洲留给他的总是这么残忍的现实。 分明,是凌洲自己先莽莽撞撞地闯进他的世界。是凌洲先在他昏暗的世界里点起一束光。 是凌洲用天真单纯的眼神,用最纯情的感情一步步将时钰攻陷。 可当时钰企图伸手去触摸那束光的时候, 凌洲又残忍地收回了所有的爱意。 凌洲告诉他:“我曾经爱的哥哥没有了,我也不喜欢你了。” 他爱他伪装出来的虚幻,却不接受他的真实。 “小洲,你不是亲口说过喜欢大哥的么?你分明说过, 最喜欢跟大哥在一起。” 时钰深吸一口气,才按捺住想要将人抢过来的冲动。 “小洲,你不能让我爱上你, 又将我推开。” 凌洲无辜地看着时钰, 杀人诛心, “你知道的,我喜欢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你啊。” 是啊...良善温和,斯文有礼——这些都不过是时钰伪装出来,用来迷惑对手的假象。 真正的时钰是偏执的、阴暗的、森冷无情的。 “时钰, 我好歹也差点为你丢了性命。你要是真的还有一点良知, 就放我走。” 凌洲转过身,没有再看他。 又一次, 凌洲留给时钰的,是决绝离开的背影。 半晌,才传来男人低哑绝望的声音。 “好...” 时钰垂眸,没人能看见他眼底可怖的黑暗。 凌洲终究是离开了他。时钰甚至没有抬眸去看两人离开的背影。 没关系...没关系的,很快,他亲爱的弟弟就会再次回到他身边——时钰这样告诉自己,才能稍稍缓解心中翻腾的杀意。 他缓缓坐在凌洲躺过的病床前,伸手抚摸枕头上残存的温度。 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只要顾成耀不在了,他的弟弟就会回来的。 “顾成耀...”时钰轻笑着,眼底却是风雨欲来。杀了顾成耀的念头在男人脑子里疯狂叫嚣。 —— 原以为顾成耀会叫司机开车,可男人却坐在了主驾驶位。 凌洲一边打开车上的音响找自己喜欢的音乐,一边不经意地说:“司机呢,怎么不叫他开。” 顾成耀是个工作狂魔,就算是在车上也是文件不离手。宽阔舒适度的保姆车算是顾成耀的第二个办公场所。 凌洲还是第一次看见男人握方向盘。不得不说,这男人认真开车的模样还有点小帅。 “不放心别人开。”顾成耀目视前方,神情比在工作时还要专注。 凌洲一笑,“这有什么不放心...”话未说完,他意识到顾成耀为什么不放心。 看来当初的那场车祸给顾总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顾成耀:“以后出门,我送你。” “好啊。”凌洲躺在椅背上,懒洋洋地回答。 一句不经意的回答,却让男人终于有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以后...还好,他们俩还有以后,还有未来。 对于那场惊心动魄的车祸,两人都出于各自的目的避而不谈。一个不忍提起,一个神游天外被路边的馄饨摊吸引了注意力。 “哥,我要吃那个。”凌洲抬指点了点车窗,指着对面马路的馄饨摊,眼睛亮晶晶的。 热乎乎的小馄饨在铁锅里翻滚,白色的蒸汽飘啊飘,凌洲的脸都变得热热的。 他端着小馄饨,呼呼吹了两口气。在尝到熟悉的味道后,凌洲才有种回家了的真实感。 手里热腾腾的馄饨,空气里漂浮着的着的各种食物的香味。因为插队吵起来的大爷大妈,还有在地上打滚闹着要吃冰激凌的倒霉孩子。 回家了回家了...凌洲吸吸鼻子,几乎喜极而泣。终于,他身边的人不再是冷冰冰的数据,是活生生的,会喘气的活人。 就连那个哭得惊天动地的熊孩子看起来都那么可爱。 “想吃雪糕?”顾成耀顺着凌洲的视线看去,看见那个撒泼打滚小孩儿身后的冰激凌店。 凌洲摇摇头,“冬天吃雪糕肠子会断的。” 熊孩子的哭声瞬间消失。 “吃饱了。”凌洲回头看了看小吃摊的老板,朝他一笑,“很好吃,谢谢老板。” “常来啊。”老板也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叫上你的同学一起来吃。” “好...”凌洲的笑僵在了嘴边。 是了,他现在是顾成耀养在家里的废物金丝雀。他该怎么解释,其实自己还在上大学? 可男人却没有一丝异常,他牵着凌洲的手慢慢地走在人声鼎沸的街头。 “哥,你尝尝这个。”凌洲举起一串烧烤递到男人嘴边。 顾成耀吃了。凌洲又递过来一串五花肉串。 顾成耀接着吃。 凌洲心虚地看着男人面不改色地吃着,寻思对方的注意力应该已经被转移了。 “还想逛逛哪里?”两人已经在小吃街走了一圈。 凌洲想了想,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娃娃机,“我想要那个。” 而后,众人就看见一个穿着正装的男人站在了粉红色的娃娃机前,身边围绕着几个好奇的小朋友。 顾成耀仿佛没看见旁人异样的眼光,一本正经地开始操控着机器。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只要开口的是凌洲,顾成耀几乎是毫无底线可言。 可惜,顾总研发出来的高科技产品开创了一个时代,可今天却败在了眼前粉红色的娃娃机前。 “那个哥哥好菜啊...”一个小朋友捂着嘴,跟自己的同伴说。同伴也点点头,“一个都没夹到。” “对啊。”凌洲也蹲在小朋友身后,捧着脸,笑着说,“真菜啊——” 凌洲:“可是那个哥哥很有钱的。”他眨眨眼,“人也长得特别帅,做饭也很好吃。” “所以啊,”凌洲望着男人的背影,意味深长,“我暂时就跟着他吧。” 本以为很快就又能见到顾成耀的豪宅,可车子却没有往家的方向开。 “不回去么?” 顾成耀:“家里太久没人住,让阿姨打扫了再回去。” “嗯?”凌洲有些疑惑,“你不回家住了?”这男人不会是忙着工作,直接在公司住下了吧? “在医院。”顾成耀留意着路面的状况。自从凌洲出事以后,他几乎就没有回过家。凌洲在医院躺了多久,男人就在医院守了多久。 凌洲闭上了嘴,没有再说话。 他忽地想,要是位面没有融合,要是他真的永远都不会醒来。 顾成耀怕是就要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守着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人一辈子。 真惨啊。凌洲想,所以说智者不入爱河嘛。 顾成耀将凌洲带回了公司。从前,凌洲就爱在顾成耀的公司瞎玩儿,所以公司里还额外开辟出来一层给凌洲住。 “呼——”凌洲伸了个懒腰,医院的病床再舒服都比不过家里的。他熟练地从衣柜里找出自己的睡衣。 凌洲一边往浴室走,一边看了看房间,发现这里跟自己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显然是有人刻意保持着这儿原来的样子。 他正想洗个澡好好休息,余光却瞥见男人坐在沙发上,目光深深地看着他。 凌洲顿了顿,迎上顾成耀幽深的目光,“怎么这么看着我。” “那年,你伤得很重。”顾成耀坐的地方只有一盏昏暗的氛围灯,男人半个身子都隐匿在黑暗中,看着无端孤寂。 顾成耀:“还疼么?” 伸懒腰伸到一半的凌洲总算意识到了什么。啊对哦,他是个大病初愈的患者。 出车祸在病床上躺了很久的病人,一出院,就沿着小吃街从街头吃到结尾。 凌洲:“...”大意了。他不该被回家的喜悦冲昏了头脑。 “没事儿,我年轻恢复得快。”凌洲若无其事地将浴巾甩在肩上,想了想,还是勉强装出有点虚弱的样子,缓步朝浴室走去。 没等进门,身后就传来男人熟悉的温度。 顾成耀从背后抱住了他,轻轻地,小心地贴近了凌洲。 “别动,让我抱抱。”夜深人静,男人才终于流露出劫后余生的后怕。 他抱着凌洲,长久地沉默着。 “顾总。”凌洲偏头,唇不经意地扫过男人的脸侧。 “我也想你。”善意的谎言会让人心情愉悦,所以凌洲从不吝啬甜言蜜语。 顾成耀沉默着,就在凌洲以为男人要这样抱着他到天亮的时候,男人的手却忽然往下滑了滑。 顾成耀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思念。 凌洲忍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顾成耀,你...你什么时候...” 变得这么如狼似虎? “我想你。”男人抱紧了他。 凌洲仰头吸了口气,颤微微地说:“现在不太方便吧。” 他的人设,还是个病人呢。 “嗯。我让你舒服。”顾成耀偏头,吻在了凌洲眉心。 他不奢求更多,只要能碰到他,就已经足够。 只有真切地触碰到凌洲,顾成耀才能告诉自己这并不是梦。他的凌洲终于回来了,真真实实地被他抱在怀里。 “凌洲,以后不要再挡在我身前。”顾成耀不愿意回忆那个痛苦的夜晚。 可凌洲鲜血淋漓的模样却一次又一次进入他的梦里。 生死关头,凌洲不顾一切扑过来的模样;凌洲最后一次笑着说爱他的模样。 一幕一幕,在男人的脑海里反复上演。无数个夜晚,顾成耀就在那一帧一帧慢放的回忆中煎熬。 他生不如死。 “我宁愿死的是自己。”男人压着声音,低声在凌洲耳边说着。 到现在,他也不愿意将太过痛苦的模样展现在凌洲面前。 顾成耀向来强大,永远独当一面,永远是凌洲可以无条件依靠的顾总——这让凌洲以为,男人从不会伤心,也不会痛苦。 原来,顾总也并不是不知痛苦的机器人啊。凌洲摸了摸顾成耀的脸颊。 凌洲仰头,看着镜子里男人低垂的眉眼。顾成耀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神色。 原来,顾成耀也会难过啊。 他第一次意识到,顾成耀也是人,也会有人的情绪。 男人从虚幻的世界走来,进入了这个真实的、属于凌洲的世界。 ... 这是回到现实世界后,凌洲睡得最好的一次。 不用在意那些乱七八糟的数值,不会再做噩梦,不用天天提心吊胆。 凌洲打定了主意,要趁现在享受一段时间纸醉金迷的生活。 他要好好感受感受富豪的生活——真实的富豪生活。 早上,他站在落地窗前欣赏了一会儿风景。看着眼前熟悉的世界,凌洲舒畅地伸了个懒腰。 接着就有人将早餐送了进来。 餐盘整齐地排列开来,各色各样的食物吸引着凌洲的视线。 用完餐,又有人端上来一盘盘饭后甜点。甜点小巧精致,刚好一口一个。 甜点之后,又进来几个医护人员围着凌洲做各式各样的检查。 接着是理疗师、心理医生... 凌洲终于开始不耐烦,过于精致的生活也实在是负担。 他拒绝了按摩师要为他按摩的请求,抬脚就往门外走。 “顾成耀。”凌洲没好气地推开男人的办公室。从前顾成耀也算照顾他,可经历了一场车祸之后,男人像是把他当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儿似的,就差叫人给他喂饭了! 顾成耀停下了手里忙碌的工作,“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啊。”凌洲面无表情。 男人眉心一皱,起身,“哪里不舒服?” 凌洲:“哪里都不舒服。”他推开男人上来想要抱他的手,“顾成耀你没必要把我当祖宗一样供着。” 面的凌洲忽如其来、毫无道理可言的脾气,顾成耀顿了顿。 已经很久,没有再看见这个人鲜活生动的模样。 “好。”顾成耀将人抱进怀里,轻轻拍着他背,“你不喜欢,就不让他们再来了好不好?” 凌洲的小脾气都卡在了半路,他还没来得及作妖,就被男人的抱抱浇熄了气焰。 从前顾成耀也事事都依着他,但也没到这么极端的地步。 就连凌洲都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可顾成耀这是什么反应? “饿了?” 凌洲:“我刚吃了早餐。” “那陪你去街上走走?” 凌洲看着男人桌上堆成山一样的文件摇摇头,“你工作吧。” 顾成耀闻言,从抽屉里拿出个遥控器。然后凌洲就看着偌大的墙面瞬间变成了游戏界面。 “公司里新开发的游戏。”顾成耀调试好机器,将游戏手柄递给他。 顾成耀:“早就想给你玩的,可惜你一直没醒过来。不过,现在也不迟。” 凌洲不知道顾成耀一个科技公司的总裁为什么要研发游戏,他接过手柄,隐隐觉得男人有些不对劲。 这是什么新型的创伤应激后遗症吗?难道是当初凌洲演得太逼真,终于把顾成耀忽悠疯了? 凌洲一边疑惑,一边开始打游戏。 嗯,游戏还是挺好玩儿的。 至于顾成耀疯不疯...他也管不着啊。 “永凌生物制药那边的负责人还是没有消息?” “严先生说是临时有事,项目暂时搁置了。” 电脑端的会议引了凌洲的注意。他好像听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名字? 在与凌洲无关的事情上,顾成耀还是那个顾成耀,冷漠极了,“什么急事。” “好像是说什么家里人失踪了。现在在跟警方交涉呢。” 顾成耀:“那这个项目有没有人跟进?” “顾总您也知道,永凌全权掌握在严先生手里根本没有人能胜任他的工作。” 严先生?凌洲愣了愣,是巧合吗? 顾成耀:“叫人去联系他。” “没问题。想必严先生不会不给咱们这边面子。” “什么?”顾成耀眉头一抬。 凌洲也渐渐提高了注意力。 “顾总您不记得了么?严先生读博士期间还在总公司实习过的。当时,还是您破格录取的他——说不定,他也还记得您呢。” 破格录取的严姓技术员...小严... 凌洲因为梦话翻车后倒打一耙,编出来的“第三者”,小严?! 凌洲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听见顾成耀翻阅着资料。 顾成耀:“严霜烬?确实有点印象...” 严霜烬?! 凌洲猛地从地上窜起来。 “嗯?”顾成耀暂停了会议,朝凌洲看过来。 凌洲磕巴了一阵,朝厕所走去,“我上厕所。” —— “小黄!怎么回事?”凌洲双手撑在洗手池边,深深地叹了口气,“顾成耀,还有严霜烬,为什么他们一早就认识?” 还是在位面没有融合之前就有了交集! 当年凌洲不小心在梦里喊出的“小严”,让顾成耀而黑化值猛涨。 为了不露馅,凌洲急中生智,胡编乱造才骗过了男人。 只是凌洲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当年随口一提的“小严”居然就是另一个位面的,严霜烬! 系统【主人,系统暂时无法做出解答。】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当时的能量磁场已经出现了紊乱,导致时空意外交汇。】 是了,当时位面频频出岔子,凌洲好几次都算错了时差。甚至还发生过失踪了一年的错误。 这样看来,位面的崩溃早就有迹可循。 只是...严霜烬跟顾成耀有了交集——这是凌洲怎么都没有料到的。 而且听顾成耀的话语,严霜烬已经在寻找自己的下落。 在严霜烬的视角里,就是好好躺在病房里的人莫明失踪。所以他才报了警。 可要是让严霜烬知道,自己跟其实是跟顾成耀跑了——这件事就彻底解释不清了。 在想出更好的方法之前,或者说,在凌洲编造出更合理的故事之前,他并不想让两人这么快碰面。 不行...凌洲抬眼看着镜中的自己。不能让他们发现任何bug,不然他自己的世界也该保不住了。 “顾——”凌洲出来的时候,顾成耀不知在跟什么人通电话。 顾成耀瞥见了站在一旁的人,抬手将凌洲扯过来,让人坐在自己腿上。 而后,凌洲隔着电话听见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 “顾总,我们的合作还会继续。但是,在找到我的爱人之前,我恐怕没有办法再跟进项目。” 顾成耀:“好的。如果严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跟我们沟通。”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阵,忽地说:“不知道顾总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忙——我们这边可以让利。” “你说。” 严霜烬:“顾总手底下的人脉多,不知您是否能帮我找一找他。” “你要找到的人叫什么名字。”顾成耀随口一问。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竟没有直接拒绝。 或许,是他从严霜烬的语气里听出了跟自己从前一样的,绝望。 又或许,是冥冥之中,凌洲开始走霉运。 “他——” 还没等电话那头的声音传来,顾成耀的手机就被人抽走。 接着,男人的唇被咬住。 凌洲一边吻着顾成耀,一边不着痕迹地将手机甩到一边,耳边是严霜烬模糊的一声“凌洲”。 严霜烬:“顾总?” 严霜烬的呼声无人应答。 “别闹。”男人的声音低沉,却清晰地穿到了严霜烬的耳朵里。 严霜烬听见了顾成耀的轻笑声,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人细微的不满声。 “工作重要我重要。” 顾成耀无奈一笑,“好,陪你。” 在听见手机那端、那个熟悉的声音时,严霜烬仿佛被人一把攥住了心脏。 两人接吻的声音格外刺耳。 可严霜烬还是仔细地听着。 那个人,在接吻的时候会习惯性地低哼出声。 那是严霜烬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凌洲...”严霜烬咬紧牙关,双眼通红。 —— 以为风波平息的凌洲跟顾成耀亲昵了一会儿,就冷酷无情地起身,继续拿起了游戏手柄。 对于凌洲作天作地的小性子,顾成耀习以为常。 忽地,手机里传来信息提示。 顾成耀不喜社交,知道他私人号码的人不多。 严霜烬?顾成耀皱眉拒绝了对方的好友申请。 可一向冷漠的严先生却再一次发来了好友申请。 顾成耀终于点了通过。 【顾先生,方便透露一下刚刚跟你接吻的人是谁么?】——严霜烬发来了第一条信息。 --------------------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区再揪100个宝子发红包~】 谢谢大家对正版的支持,感恩! 感谢在2022-02-17 17:00:01~2022-02-20 14: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故度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知我相思苦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HAW、知我相思苦、31331882 2个;淡定的路人君、寻瑶草、(*^▽^*)、将倾、国服、门边一只喵、汝罂容、重渊、倚孤松、咖某人想看主攻文JPG、一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吴邪 24瓶;小k、37534521 20瓶;上下求索、Umbrella 10瓶;璞深 9瓶;两河威权 8瓶;七仔鱼丸、31331882 7瓶;鹤川、明弈是真的 6瓶;烟雨萧爱。、落叶叶、fakemydreams、凤溪、清墨烟水、叶梓曦 5瓶;一起走哇、国服、欸嘿。 3瓶;你相信魔法嘛、凵、总是不想动、三氯、酒九、日暮十九里、余烬然、恨繁霜 2瓶;睦实、日月不安处、咖某人想看主攻文JPG、馄饨一口一个、长巷星络、橡皮、执笔问浮生不平、我躺在攻的怀里睡觉、隅迩、在吃就胖了、每天咸鱼想翻身、就要叫攻老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京城已经很久没有放晴。雨季连绵, 整个城市都浸在湿冷的空气中。 凌洲裹着被子,赖床不想起来。他坐在床头看着男人一丝不苟地打好领带,扣上手表。 顾成耀扫了一眼表上的指针, 转头,看向裹着厚厚棉被、头发乱糟糟的人。 “十点早会结束,我来接你。” 凌洲歪歪头,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去哪里?” “约了医生给你检查身体。”顾成耀整理着领带。哪怕凌洲点身体恢复得很好, 他也放心不下。 那场车祸太过惨烈,每每回想起来都叫人后怕。 凌洲揉揉眼睛,点点头, “那你早点来接我。” 虽然他现在住的地方就在航宇科技大楼,可凌洲不喜欢一个人待着,尤其是待在这么大的房子里。 男人看了他一会儿,见人懵懵地还没睡醒, 心里一动。 顾成耀在床边坐下,他抬手整理着凌洲乱糟糟的发,“头发也长了不少, 该剪剪了。” “嗯。”凌洲也只有刚刚睡醒的时候才会这样乖顺。他顺势靠着男人的肩, 微微眯着眼。 “还是顾总好, 你都不知道时钰有多凶。”凌洲现在也不避讳提及时钰,反而终于找到了人吐槽时钰偏执可怕的性子。 凌洲蹭了蹭男人的肩,叹了口气,“时家我是再也不想回去了。” “不会的。”顾成耀揉着凌洲凌乱的发, 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将凌洲从他身边带走。 过了一会儿, 顾成耀想起那个奇怪的短信。 “小洲。”男人手掌温热,他捧着凌洲的脸, 微微靠近,吻了吻凌洲的鼻尖。 顾成耀:“除了时钰,还有别人么。” “嗯?” 凌洲睡意散了大半,他看着顾成耀忽然靠近的眼睛,忽然有点不敢跟男人过于锐利精明的眼神对视。 看来,顾成耀多多少少察觉到了严霜烬的存在。 好在,凌洲拖住了一段时间后,也勉强想出了措辞。 “顾成耀,你很在意我跟别人交往过吗?” 顾成耀:“如果你不想说,我就不问。” 意料之中的答案,顾成耀不会逼问凌洲,却一定会在背后弄清楚情况。 凌洲叹了口气,如今形式复杂,他也是能瞒一时是一时。 但愿那个错漏百出的系统能够早点修复位面,让几个男人都回自己的世界好好待着,别再出来祸祸他的世界。 凌洲舔舔唇,开始讲故事。 仍然是从悲惨的出身开始,然后是惊心动魄的豪门争斗,流浪在外无依无靠的继承人。 “然后我就遇见严霜烬了。”凌洲慢慢地说出来那个人的名字,“他是我的高中同学,那时候我的日子很苦,连吃饭都成问题。” “他对你好么?”意外的,顾成耀的重点不是在严霜烬身上,而是那时穷困潦倒的凌洲。 没有顾成耀庇护的凌洲,那段穷困不堪的日子。 比起吃醋,顾成耀似乎更在意那段时间,严霜烬有没有好好照顾他的凌洲。 “他虽然脾气不太好,但刀子嘴豆腐心。”凌洲想起严霜烬冷冰冰的脸色,不由一笑,“每次吵完架他拉不下脸来找我,就会在我课桌里偷偷放好吃的,还以为我不会发现...” 好像说多了...凌洲停止了这个话题,他看了看顾成耀并不算善意的脸色。 好在虽然男人脸色并不好看,可也没有愤怒的痕迹。 “那就好。”顾成耀摸了摸凌洲的脸,即便他心里不舒服,可也庆幸凌洲困难的日子里是有人照顾陪伴的。 “顾总。”凌洲展开被子,一把抱住了男人。 凌洲莫明想哄哄这个过分懂事的男人,他揉了揉男人的脸,又凑过去亲了亲他。 “不吃醋?”凌洲蹭了蹭男人的鼻尖,笑着说。 顾成耀当然吃醋。可男人不是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他有着更成熟的爱情观,和更为稳重包容的性格。 说白了,只要凌洲现在在他怀里,顾成耀就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男人抱着凌洲,吻了又吻。反复确认怀里人的真实,感受着熟悉的温度。 凌洲笑着推了推他,“顾总,你早会要迟到了。” 男人这才松开他,开始工作。 顾成耀工作时代专注力很高,基本不会为任何事分心——除了凌洲。 所以,严霜烬的电话再一次打过来的时候,顾成耀只是扫了一眼,没有接。 他并不知道,除了他之外,凌洲对旁人的吸引力同样致命。 严霜烬可不是凌洲口中轻描淡写带过的“高中前男友”,他的偏执程度远远超出顾成耀的预期。 “顾总,我想我们需要见一面。”严霜烬的信息再一次传来。 顾成耀剪短地回了两个字——“不必。” “你在跟谁聊天呢。”凌洲觉得新奇。要知道顾成耀这个男人十分不喜欢多余的社交,他几乎没有私人的社交圈子。 所以,在看见男人用私人电话回信息的时候,凌洲觉得男人慢悠悠打字的模样十分新鲜。 顾成耀犹豫了一瞬,正想跟凌洲如实说——医生走了过来。 “凌先生,可以进去了。” 凌洲穿着验x光的病服,行动都有些不便。他朝顾成耀伸伸手,“顾总,麻烦你啦。” 顾成耀抬手想抱他,凌洲本着男人的面子拒绝,“还是背吧。” 男人顺从地半蹲下,让凌洲伏在自己背上。 从病房到x光室多距离算不上近,男人稳稳地背着人,一步一步地穿过走廊。 凌洲抱着顾成耀的脖子,靠在男人肩上。好在顾成耀给他安排的私人病房人少,他才能安心地被另一个男人背着四处走。 不然,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大男人被另一个大男人背着,还是有些难为情。 凌洲这样想着,偏头亲了亲顾成耀的耳朵,心情颇好地跟男人开玩笑,“顾总,你耳朵挺适合打耳洞啊。” “别闹。”男人忍着痒,偏头躲开。 凌洲使坏,又凑上去咬他的耳朵。 “哈哈哈——” 【警告警告!不明能量体正在靠近!】 什么...凌洲还保持着抱着顾成耀脖子,咬着男人耳垂的模样。 然后,他们跟前的电梯缓缓打开。 时隔多年,凌洲再一次看见了严霜烬。 严霜烬站在电梯里,也看见了他。 清清楚楚地看见凌洲跟另一个男人亲昵。 有那么一瞬间,凌洲恍惚看见了严霜烬背后窜起来的杀气。 病房外。 两个男人各自坐在长椅的一端。 他们谁都没有先开口,无形之中,空气中充斥着不善的气息。 “凌先生,您现在可以出去了。”医生关闭了机器。 凌洲却依旧躺在板子上,不愿意面对门外即将爆发的战争。 “凌先生?” 医生看着凌洲一下子窜起来,走到窗前。对方似乎在预估从窗户到地面的距离。 医生:“凌先生,这里是四楼。”简而言之,从这里跳下去,会死。 “那还有其他的门可以出去吗?”凌洲可怜地揪着自己宽大的病服,他整个人都被包裹在大大的衣服内,就连行动都不太方便,更别提逃跑。 看着凌洲恳求的眼神,医生虽然很想帮他,却也无能为力。 凌洲只能趴在门边,从门缝里看了看顾成耀。 很好,顾总的眼神冷得可以杀人了。 凌洲又看了看严霜烬,嗯...严霜烬就差把“老子要杀人”写在脸上了。 怎么办...凌洲焦急地转了个圈圈,他咬着手指,慌张地走来走去。 “顾总,你不打算解释一下?”严霜烬抱着胳膊,语气冰冷。 顾成耀看着手机上,严霜烬最后发来的信息——“顾成耀,你知道跟接吻的人,是我的未婚夫么?” 未婚夫...顾成耀关闭了手机,“该解释的人,是你。” 严霜烬嗤笑一声,他眼底还残留着多日奔波的疲惫,可整个人看上去却像是被侵。占了领地的野兽,浑身都充满了攻击性。 “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严霜烬咬牙,“凌洲是我的人。” 顾成耀没有将对方的攻击性放在眼里,沉声反击,“是么。可小洲跟我说,他已经跟你分手。” “分手...”严霜烬眯眼,是么...凌洲是这样说的么。 他抬起手,亮出无名指上的戒指。 “顾先生,希望你不要成为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 顾成耀眉心一皱。严霜烬无名指上的戒指,跟他的戒指,款式、用材、颜色...都十分相似。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顾成耀淡定地别过视线,“你们分开是事实。凌洲现在是我的人,也是事实。” “你他妈——”严霜烬猛地站起来,一把扯过顾成耀的衣领。 严霜烬眼底赤红,脑海中不断浮现凌洲跟这个该死的男人接吻的模样。 “你这个畜牲!” 门外响起拳头声。凌洲没有再看,他缓缓站直,看了看门把手,又看了看窗户。 凌洲:“小黄...” 系统【抱歉,我们不能干预现实世界!】 那就毁灭吧。凌洲咬咬牙,一把扯开了门。 “别打了。” 凌洲没有抬头,他面色苍白,静静地站在门口。 他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宽宽的病号服。 严霜烬知道被家里人接走的那天起,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此刻看着好端端站在眼前的人,他竟一时间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凌洲...” 他实在太过想念这个人。以至于眼前的狼藉都被抛在脑后。 严霜烬抬手,想要碰一碰凌洲的脸。 手却被另一个男人狠狠攥住,“滚”——顾成耀挡在了眼前。 “你有什么资格...”严霜烬甩开顾成耀,揪着人的领子,“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凌洲终于抬头看了看严霜烬,记忆中,无论是少年时期,还是成年时,严霜烬都是一副冷傲孤高的模样。 他永远是人群中最为闪耀的存在,他的才华、他的外貌,优秀得让人移不开眼。 可现在,严霜烬却被偏执和阴暗包围。他的眼里杀意沉沉,仿佛要将挡在身前的人都一一撕碎。 就在严霜烬挥拳的时候,凌洲忽地抬手,扯过顾成耀。 严霜烬的拳头生生在凌洲眼前停住。 “严霜烬...”凌洲牵住了顾成耀的手——当着严霜烬的面。 他无声地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严霜烬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他没有再动作,也没有再说话。 “你们都冷静点。”凌洲艰难地分开两人,“有什么话想问,就问我,别吵了。” 再吵下去,他就要露馅了。 “凌洲,给我一个解释。”严霜烬看着凌洲,一字一句地问他,“为什么?” 凌洲挡在顾成耀身前,避免两人直接交谈。 他想了一会儿措辞,慢慢地,谨慎地解释:“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对我很好的那个大哥。” “他叫顾成耀,我现在跟他在一起,就是这样。” 严霜烬从未觉得如此荒唐。他甚至忍不住苦笑。 “凌洲,你自己不觉得这样的解释,很荒谬么?” 分明,两人已经约定好一起一辈子,连婚姻都已经构想过无数次。 转眼之间,凌洲却轻描淡写地告诉他,他移情别恋了? 可笑...严霜烬笑着,眼前却渐渐模糊。 “你把我当什么?”他走近,双眼通红,“凌洲,你她妈把我当什么?” 凌洲:“你走吧。”他没有再看他,“我们已经结束了。” “结束?”严霜烬抬起自己戴着戒指的手,“那你告诉我,这算什么?” 严霜烬:“你他妈告诉我,我们这些年算什么?” “够了。”顾成耀将凌洲圈在怀里,“严先生,想必你也已经明白现在的情况。你可以走了。” 要不是严霜烬曾经照顾过凌洲,顾成耀也不会忍耐到现在。 严霜烬仍是看着凌洲,他的眼里爱恨交错,却唯独没有放弃的意思。 “凌洲,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严霜烬忍着难堪,压低了姿态,“你跟我说的,一辈子在一起,是不是真的?” “假的。”凌洲毫不迟疑。他为了完成任务,可谓是不择手段。这样的谎言都不知道说过多少次。 “对不起,你会遇见更好的人。” 严霜烬微微昂首,他的尊严已经被粉碎。他终于意识到,那个说过要跟他天长地久的人,那个为了他们未来奋不顾身的人...已经不再爱他。 “我...”严霜烬生平第一次流露出颓败的神态,他徒劳地想要挽回什么。却只能问出一句可笑的——“我哪里做错了...” 是我脾气太坏,你再也不想忍受;还是我太过冷傲,你觉得厌烦... 亦或是,兜兜转转,你还是觉得顾成耀更配做你的男人... “别这样想啊。”凌洲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抬手拍拍严霜烬的肩膀。 这样骄傲的家伙,怎么会忽然变得这么可怜呢。 本想安慰严霜烬几句,可下一秒,凌洲却被他忽地扯过去,抱住——凌洲被对方一扯,就从顾成耀的怀里,撞进了严霜烬的怀里。 啊...完蛋了。 凌洲被严霜烬死死抱住的时候,他分明感觉到了,身后顾成耀瞬间降下来的气场。 被严霜烬抱着的间隙,一双手强势地伸了过来,紧紧地环在了凌洲腰上。 凌洲听见男人发火前强压着怒意的声音,“放开他。” 严霜烬却将凌洲抱得更紧。 “严——”凌洲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严霜烬忽如其来的吻,堵住了唇。 严霜烬的吻还未深入,凌洲就感觉自己又被另一只手强行推开。 接着,走廊上再次响起两个男人的打斗声。 凌洲捂着通红的唇,呆滞地站在原地。 他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对正版的支持,谢谢大家! 【评论区再再揪100个宝子发红包!】 第25章 如何制止两个盛怒中互相攻击的男人? 劝架——很有可能被误伤。凌洲十分爱惜自己的身体, 并不愿意冒这样的风险。 放任不管——那么两人之中必死一个,另一个坐牢。 凌洲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劝一劝。当然, 是口头劝阻。 “别打了。” 严霜烬一记勾拳砸中了对方的肩膀,但顾成耀身体结实,像是感受不到疼痛,立即反击,一记肘击过去。 凌洲又徒劳地叫了一声, “都住手吧。”然而两个人打得越来越凶,根本听不见凌洲的劝阻。 加上,凌洲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真人斗殴, 还是这么富有技术性的精彩格斗。 他竟然缺德地,想要再看一会儿。 爱看热闹的心蠢蠢欲动,凌洲嘴上劝阻,心里害怕, 但眼睛却诚实地盯着看个不停。 “大海啊大海~”——凌洲的手机铃声忽地响了。 嗯?凌洲看着手机上的陌生号码,有些疑惑。 【检测到不明能量体!】 凌洲接通了电话,果然是时钰打来的。 他没有说话, 对面的时钰也沉默着没有开口。 然而, 时钰很快就听见了凌洲那边混乱的打斗声。 “小洲, 你在哪里?” 凌洲抬眼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眼睛一眯,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解决方案。 阻止两方相杀的方法是什么?就是树立另一个更危险的敌人。 凌洲清了清嗓子,忽地低吼一声, “我说过了我不会回去!你不要来找我!” 顾成耀停下了, 严霜烬也停下了。 这还是凌洲第一次庆幸时钰的性子够阴鸷变。态,不然还真不够引起旁人的警惕。 “时钰, 你不要来找我。”凌洲一本正经地警告时钰,“我不想见你。” 凌洲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他有些无助地看着顾成耀,“怎么办,我哥...时钰要过来接我。” “别怕。”顾成耀身上沾染了淡淡的血腥味,但并不妨碍男人自带让人安心的气场。 他走上前,牵过凌洲的手。 顾成耀:“有我在,他不会把你怎样。” “我不记得你有个哥哥。”严霜烬脸上的怒意未消,看得出来,他还有继续动手的意思。 “你不必知道,滚吧。”顾成耀揽过凌洲的肩,默默挡住了严霜烬直勾勾的视线。 严霜烬还必须得知道,凌洲心说,只有用时钰转移严霜烬的注意力,他才能过消停日子。 多一个人绊住时钰的脚,凌洲的安危就多一分保障。 “抱歉,那时候没想跟你说,是我不想连累你。”凌洲扯了扯顾成耀的衣角,叫人冷静下来。 然后,凌洲不知道第几次诉说自己悲惨无比的豪门在逃小少爷身份。 还是从落魄的出生开始,然后是熟悉的背收养——只是凌洲模糊了跟严霜烬、顾成耀两人在一起的时间。 毕竟那个时候,他是同时穿梭在他们俩的位面,要是认真研究就会发现其中的破绽。 “事情就是这样。” 说到最后,走廊上,凌洲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他不确定严霜烬会不会相信他。 顾成耀是被爱情迷惑了双眼,暂时还被巧妙的谎言蒙在鼓里。 可是严霜烬是个很冷情的人。加上他已经经历过被凌洲欺骗,应该更加难以被说服。 所以凌洲又添油加醋,他舔舔唇,犹豫着说:“那时候,他强迫过我。我——” “凌洲。”顾成耀一把将凌洲扯进怀里,“好了,别说了。” 男人轻轻拍着凌洲的背,安抚着他,“不是你的错。”时钰那个畜牲,他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一旁,静静听完的严霜烬神色复杂,目光幽深地看着凌洲。 一时间,原本嘈杂的走廊安静了下来,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为什么不跟我说。”严霜烬握紧了拳头,咬牙,隐忍着没有爆发。 他不知道是在恨那个名叫时钰的人,还是在恨无能的自己。 严霜烬:“我不配知道,是么?”说完,严霜烬闭了闭眼。后悔的情绪一瞬间涌上来。 不该这么说的...混蛋...严霜烬深吸了口气,分明是想安慰,分明是心疼。 可看着凌洲靠在另一个男人的肩上,严霜烬到了嘴边的话就变了味。 他变得刻薄、寡情、浑身带刺。 所以是因为他脾气坏,凌洲才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顾成耀啊。 一直以来,严霜烬都在为自己过强的自尊心付出代价。只是这一次的代价格外惨重。 顾成耀沉声,毫不留情地说:“是,你不配。” “小洲,我们走。”顾成耀冷冷看了严霜烬一眼,而后温柔地捧住凌洲的脸,安抚地摸了摸。 “回家。”男人的声音让人安心。 “嗯。”凌洲低头看着顾成耀带凌乱的衣襟,抬手替男人整理好。 凌洲没再让顾成耀背自己,他穿着宽大的病服,走得有点慢。 经过严霜烬的时候,凌洲鬼使神差,忽地跟他对视了一眼。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或许是见惯了严霜烬头戴王冠的骄傲模样,此刻见他狼狈,心情有些复杂。 “严霜烬...”凌洲叫了他一声,又反应过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憋出一句,“你快回家吃饭吧。” ...有些尴尬呢。凌洲又继续找补,朝他挥挥手,“我也去吃饭了。” 严霜烬只是盯着他,一言不发。 就在凌洲快要走远的时候,严霜烬再一次,扯住了凌洲的手。 “嗯?”凌洲回头,不解地看着他。 严霜烬抿抿唇,眼神晃动。他望着凌洲好一会儿,才缓缓地,低声问他,“还疼么?” 凌洲:“什么...” “身上的伤口,还疼不疼。” 严霜烬的声音很低,要压着复杂的情绪,他的嗓子都微微沙哑。 要完!凌洲倒吸一口气——他在严霜烬那儿是被小混混追债打晕的。 可是在顾成耀这儿,他是车祸重伤入的院! 死法不一样啊...凌洲胡乱地点点头,“没事没事。那个,我先走了啊,你就别再来找我了。” 凌洲牵着顾成耀的手,在严霜烬眼前晃了晃,“我现在跟顾总感情很稳定,你,你不会想当小三的,对吧。” 严霜烬这么骄傲,肯定不会犯贱到这种地步。 但以防万一,凌洲还是接着说:“其实,就算我们在一起了,我跟你都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你不可能像顾成耀这样让着我,我们迟早会散。” “所以,我选顾成耀,你明白了吗?” 听懂了吗?听懂了就去对付时钰吧,不然他就真的要瞒不住了! “那,再见。”凌洲牵着顾成耀,加快了脚步,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回家的路上,凌洲识相地没有先开口提医院里的事。 虽然心里已经想好了一百种脱身的方法,可只要顾成耀不开口,凌洲也就懒得麻烦。 日子么,凑合凑合,能过就成。 现在又不是在位面的时候,要顾及什么爱意值、黑化值。 从前为了位面的安危,他可能还会主动安抚一下主人物的情绪,现在,他只想混日子。 能混一天是一天。只要世界不爆。炸,凌洲就能继续混下去。 凌洲躺在椅背上,一副“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咸鱼模样。 “饿了?”顾成耀留意着路边的餐厅。按理说严霜烬是下了死手的,男人不可能不受伤。可他却没有在凌洲面前流露出一丝异样。 甚至,连喊疼博同情都不会。 有时候,凌洲真的觉得顾成耀这种成熟的老男人太过懂事。 不吵不闹不作妖,除了偶尔会有点无聊古板之外,没有任何缺点。 简直省事儿到了极点。 或许在别人那儿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可在凌洲这儿,懂事的男人才有糖吃。 凌洲敲敲车窗,说:“停车。” 顾成耀把车停在路边。凌洲自顾自下了车,不一会儿,便带着一小袋子药品回来。 “过来。”凌洲拆开一包棉签,沾了点儿药水。 顾成耀顺从地靠近,凌洲二话不说,掀起了男人的衣服。 “啧,下手真狠。”凌洲皱了皱眉。严霜烬这种从小到大三好学生从不间断的人,什么时候学会了打架? 但顾成耀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估计严霜烬也伤得不轻。 凌洲专心地给顾成耀上药。他没有留意到男人忽然暗下来的目光。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这个姿势,对于顾成耀来说有多大的杀伤力。 温柔刀,比任何武器都要致命。 “嗯?”凌洲察觉到了男人的异常,一笑,“顾总,看来你伤得不够重啊。” 他使坏,按着棉签的手稍稍用力。 凌洲笑得眯了眼,语气里透着坏,“不疼?” 顾成耀没有说话,仍旧静静地看着他。 “哈——”凌洲正准备坏笑,男人却忽然用力扣住了他的腰,然后将人压在了椅背上。 车内的空间骤然变得很挤,凌洲微微屈起腿,“顾成耀,你疯了。” 换作是别人,在车里这样那样都很正常——可对方是顾成耀,这就有点奇怪了。 一个连当众接吻都不能接受的男人,一个恪守成规三十年的老古板,竟然玩儿起了新花样? 凌洲双眼一眯,等着顾成耀的下一步动作。 等了一会儿,顾成耀却只是深深地盯着他看。 “看什么呢。”凌洲挑眉,笑了,“顾成耀——” 你不会不行了吧? 话还没出口,顾成耀的吻毫无预兆地落下,猛烈得没有一丝缓冲的余地。 几乎是一瞬间,凌洲就感受了男人压抑多日的情绪,尝到了唇间的血腥味。 唇上一阵细微的刺痛。 接吻好说,咬他就过分了啊。凌洲挣了挣,好不容易喘了口气。 “顾成耀你...” “你很喜欢他。”顾成耀伏在凌洲的肩窝,呼吸炽热。 “什么。” 顾成耀:“严霜烬。”他压着声,却没有压住翻涌的情绪,“你很喜欢他。” 原以为,只是凌洲年少时的懵懂恋情。可直到今天顾成耀才明白,那并不是一段简单的校园恋情。 严霜烬手指上的戒指,看向凌洲时的眼神,都在透露着两人曾经超乎寻常的亲密。 他们有过一辈子的誓言,有过相依相伴、不离不弃的时光。 甚至,已经互相许诺过终身。 “可我跟他已经结束了啊。”凌洲舔舔唇,无奈。他理所当然地认为顾成耀内心强大,所以说话做事从来不会过于在意对方。 可现在想来,今天在医院里的话多多少少有点刺激到顾成耀了。 凌洲总是不自觉忘记顾成耀也深爱着他,会轻易被他的一举一动牵着走。 “嗯。”男人自己调节好了情绪,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知是在说给凌洲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你现在是我的。” 凌洲没有说话。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会跟顾成耀在一起多久。 在凌洲的设想中,这四个男人都不属于这个世界,是迟早要回到位面里去的。 “凌洲,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接受。只要你不要再离开我。”顾成耀不想再被那样铺天盖地的绝望包围。 至于其他的,凌洲不想说,顾成耀就不会问。 “顾成耀,要是哪天你真的怎么也找不到我了呢?” 凌洲试探地问:“你会怎么办?” “一直找下去。” 凌洲:“不是,我的意思是假如啊,假设,我去了另一个星球——我们之间隔着十几亿光年...” “我会找到你的。”顾成耀眼神幽暗,坚决无比。 顾成耀:“相信我。” 凌洲:“...”他可太相信了。 【警告警告,不明能量体正在靠近!】 此刻,凌洲几乎已经麻木。 他深深地怀疑,这几个男人是不是在他身上安了定位器,隔着十万八千里,都有千奇百怪的方法跟他面对面撞上。 骤然看见马路对面身穿驼色大衣的裴斯年时,凌洲连躲避的时机都错过了。 凌洲猝不及防地跟裴斯年对上了视线。 在凌洲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下意识靠进了顾成耀怀里——掩耳盗铃般闭上了眼睛,躲在男人的怀中。 似乎,更糟糕了呢。凌洲低声叹了口气。 “嗯?”顾成耀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别闹,在开车。” 凌洲实在不想让自己看起来这么...一言难尽。 可马路对面站着的男人,让凌洲避无可避。 他只能维持着这个尴尬的模样,并且努力装出一副坏模样,不叫顾成耀疑心。 好在,凌洲的作精形象深入人心,平时闹起来也是这样肆无忌惮,现在看上去还算合理。 “就闹。” “小洲...”顾成耀有些头疼。好在现在是红灯,他揉了揉凌洲的后颈,低声说:“回家再抱,嗯?” 凌洲闷声闷气地说:“你自己先欺负我的。”说完,他还是动了动,没有挡着顾成耀握方向盘。 只是,凌洲实在无法抬起头,他闭着眼,不想面对眼前残酷的考验。 顾成耀无奈一笑,发动了车子。 黑色的宝马在夜色中缓缓行驶,车子经过红绿灯,汇入车流的时候——顾成耀无意间,对上了裴斯年的目光。 站在人群中的男人,一身暖色系的大衣,脖子上围着一条显眼的红色围巾。 他站在夜色中,神色也隐匿在黑暗之中。 一个看着有些孤僻的男人——顾成耀收回视线,专心地留意着路况。 寒风中,裴斯年静静地看着车子远去,漆黑的瞳仁里照不进一丝光亮。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支持正版!爱你萌~ 感谢在2022-02-20 14:00:00~2022-02-22 2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恋のかけら、Kay、闻欤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美人攻yyds 10个;哀篱、51675575 2个;47572889、清炒毛毛豆、偏爱美人攻、(*^▽^*)、喃喃细语、咖某人想看主攻文JPG、日暮迟、cherryboom、笙歌已尽、戳泡泡、57653066、汝罂容、故度、知我相思苦、SHAW、闲于、踩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刷一刷出更新 28瓶;南山楠枫、Kay、cpp、Justia 20瓶;魏晋南北朝 18瓶;一只会上树的佩奇 17瓶;送别。 16瓶;蒸笼里的小笼包 13瓶;海盐焦糖、璞深、彩某某某、霸霸爱你、风剪尘埃、youyouyou、36726187、胭脂梨叶、一袋米要扛几楼、恋のかけら、半夏 10瓶;青衣倚风、作业写完了吗 9瓶;飛、彩虹屁、人弋 8瓶;发挽栀花 7瓶;小橘子、美羊羊日记 6瓶;41794889、小白不是白、想养一只金渐层鸭、YH琦明、任性、半月晨光、大阪果子、Daydream、岸芷汀兰、白菜不爱豆腐、翞矜、烟雨萧爱。、YY 5瓶;好想扒拉太太的存稿、旧时雨落、踩空、戳泡泡、49139331、AQ. 3瓶;只会吃的five、时宜、狗狗狗er、总是不想动、打开JJ的方式永远不对、君影草、日暮十九里、灰纱、烟韵、恨繁霜、初晓 2瓶;女人类、雷雷、甜甜是大可爱、岚、非也、俞谢茹、听话的疯子、三氯、season、阿竹、北乔、殷佳、余烬然、二慕、S.X、朝朝朝、啊飘、赤羽陌璃殇、璞锦、称“兴”如意、贞子不忘挖井人、棽棽如水、我躺在攻的怀里睡觉、日冷月温、YWH、酱香小圆子、重渊、无妄、wdzwnyip-X、咸鱼嘴里的猫、佐攸、就要叫攻老婆、咕咕的一百种做法、侯白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多元宇宙...”“时空维度...” 凌洲随手滑动鼠标, 眼前的文字他都认识,可是连在一起他却不知道意思。 顾成耀还在开早会,他闲得无聊想用顾成耀的电脑打会儿英雄联盟。 顾总行事严谨却从不对凌洲设防, 凌洲输入自己的生日日期后,就打开了顾成耀的电脑。 他不是第一次用顾成耀的电脑玩游戏,对于顾总的工作文件、会议记录这些东西十分熟悉且没有一丝兴趣。 然而,凌洲不知怎么误入了顾成耀的工作号里,眼前忽然出现一份署名为【凌洲】的研究计划。 他一点进去, 发现是加密文件。 凌洲输了好几遍密码都无法打开。直到——他输入了自己出车祸那天的日子。 事情开始变得不对劲。 【凌洲】计划启动的时间甚至是多年前——凌洲还是位面打工人的时候。 研究的大部分内容凌洲看不懂,可他还是敏锐地抓住了几个字眼。 时空维度、多元宇宙。 他看了一眼研究进度,最新的更新时间竟然是今天早上。 系统【顾成耀在研究位面的存在】 “什么?” 凌洲后背一寒, 他那个温柔可靠好脾气的顾总是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 顾成耀这个男人是什么时候开始察觉不对劲的? 凌洲回想着跟顾成耀相处的点点滴滴,并没有发现男人有什么异常。 男人一如既往地稳重可靠,甚至,比以前更加纵着凌洲, 对凌洲可以说是千依百顺,照顾有佳。 系统【根据系统对于该计划的判断,顾成耀确实是在寻找位面的存在】 凌洲:“可他从没有一点不对劲。”换作任何人发现这么重大的机密, 绝不可能做到如此淡定。 【主人, 顾成耀并不是什么善良的好人, 他之所以被列为危险人物是有原因的。】 危险人物,意味着超高的危险性,有着不正常的执念,和非凡的心态。 【主人, 他跟时钰的危险性是一样的。】 凌洲:“是啊, 分明都不是什么好人。”都是能一手摧毁世界的大boss。 顾成耀本性并非温柔良善的人,只是将温柔都留给了凌洲而已。 看来这豪门未婚夫的奢华生活, 也到头了。凌洲叹息,他好不容易享受了几天有钱人的生活。 真舍不得。 “顾成耀,你到底想做什么。”凌洲撑着脸,长长地叹了口气。 看来当初留下的破绽,并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被遗忘。 顾成耀一早就察觉了凌洲身上的无数谜题。虽然此后他短暂地被爱情蒙蔽,可凌洲昏迷的这几年,他没有一味地陷在悲伤绝望中。 他离真相越来越近,这就意味着,凌洲的世界越来越危险。 要是真的被顾成耀察觉出位面的存在,那么,要修复位面送男人回去就再也不可能——顾成耀绝对不会坐以待毙,按着男人的性子,他肯定会用尽一切办法毁掉位面。 系统【完了完了,顾成耀的研究方向是对的!位面也关不住他们了!】 “闭嘴。”凌洲不动声色地将电脑恢复原界面,顺手打开了英雄联盟,佯装正在玩儿游戏的模样。 凌洲:“还想修复位面的话,就赶紧想办法。” 当然,他是不会指望呆笨的系统想出什么解决方案,但系统的功能还是有一点帮助的。 “在不干预正常世界的运转下,适当地帮我开启一些能力。” 【系统会竭力为您服务!】 凌洲指示系统消灭了自己的浏览记录,才佯装成游戏少年,开始认真打游戏。 顾成耀从会议室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凌洲带着大大的耳机、盘腿坐在椅子上打游戏的模样。 男人眉心微不可察地一动,他走近,摸了摸凌洲的发顶。 “怎么不去房间玩儿。”顾成耀看了一眼游戏界面,说。 “你的电脑配置高。”凌洲百忙之中抬眼扫了男人一眼,“怎么,碍着你工作了?” “不会。”男人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用平板开始办公。 凌洲余光瞥见,男人打开了什么重要的文件。 直觉告诉他,顾成耀还在跟进【凌洲】计划的进度。 顾总啊,好好待着不成么?凌洲无奈地想,或许这样他还能多陪顾成耀一段时间。 顾总,太过聪明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呢。凌洲想着,他也该折腾折腾顾成耀了。 凌洲作妖闹腾了好几天,成功地逼疯了时钰、严霜烬,让他们没有时间和精力怀疑自己的身份。 原本以为这样就能先混一段时间,好好享受富豪生活,然后就等着位面修复,一切结束。 可凌洲却忽略了顾成耀是航宇科技公司的掌权人——是智商奇高的科技天才。 顾成耀幸运地没有被凌洲折腾,还存留着理智,并且运用超高的智商开始勘破疑团。 他离真相几乎只有一步之遥。 凌洲只能继续作妖 要让顾成耀失控,只要他失踪几天然后闹分手就够了——保证男人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管什么破计划。 只是,该去哪里呢。凌洲有点发愁:严霜烬大概是已经心死不会再纠缠,可是时钰却依旧蠢蠢欲动。 还有...那天在人群中无意间望见的男人,裴斯年。 凌洲不确定男人是否真的认出了自己,那天天色昏暗,他又是在车里——加上几天过去,凌洲到现在都没有再见过裴斯年。 他想,男人大约是没看见自己? 毕竟隔了好几年,天色又暗... 凌洲的直觉告诉他,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可他也别无他法。 继续留在顾成耀身边只会更加危险——顾成耀随时有可能毁了位面。 “顾总。”凌洲一手滑着鼠标,一手撑着下巴,他偏头看着顾成耀实在想不明白,这男人的智商怎么会这么高。 凌洲:“你最近在忙什么呢。” “好几个项目落地,这段时间比较关键。”顾成耀以为凌洲是觉得闷,于是提议,“我陪你出去玩儿几天?” 凌洲:“还是算了,你这个时候陪我出去玩儿,公司里的那些人更要说我不懂事儿了。” “他们不敢。” “这样吧,我们同学群这几天正好谈到回学校看老师。”凌洲没有再跟男人对视,“我自己回一趟学校吧。” “就在市里,不远。你别叫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跟着我,看着烦。” 顾成耀握着平板的手缓缓放下,他露出不赞同的神情。 “你不会不要我出去吧。”凌洲皱眉,“顾成耀,你知道我为什么害怕时钰么?他关着我,你也要关着我么?” 想到时钰,凌洲叹了口气,“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好了。”看着凌洲半真半假地闹,顾成耀招架不住,只得妥协。 顾成耀:“时钰那边我会叫人盯着。你去吧。” 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凌洲是真的挺喜欢顾成耀这种好说话的男人——嗯,要是再笨一点就更好了。 他从椅子上下来,坐在男人身边,抱住了顾成耀紧实的腰,一晃一晃。 “哥,我知道你工作忙,但该休息的时候就要好好休息知道么?”凌洲靠在男人肩上,看着顾成耀飞快地处理各式各样的请示邮件。 顾成耀轻笑,低声应了一声。 凌洲继续唠叨,“你总盯着我一日三餐,你自己也得好好吃饭啊,别一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 “还有家里的花,你也得记得浇水啊。都养得这么好了,死了怪可惜的。” 凌洲想了想,好像,也没有别的事儿要交代了? 他跟顾成耀在一起的时间不短,可两人之间的牵绊却少得可怜。 也难怪男人缺乏安全感。 凌洲偏头,在男人脸上亲了一口,“你继续忙,我先回去看看阿姨做好饭没有。” “放心,我走路回去,还有你手底下的人跟着不会有事儿的。” 顾成耀刚要起身,就被凌洲按回了沙发上。 凌洲朝他挥挥手,露出狡黠勾人的笑容,“我还能跑了不成。好好工作,走了。” 当然,凌洲没有立即跑路。他谨慎地制定了逃跑的路线和藏身的地点,确保不会在当天就被顾成耀逮住。 重要的不是逃跑——而是通过逃跑刺激顾成耀。 只要顾成耀也开始疯,那么就没有人追究他离奇多变的身世,就不会有人发现位面这个惊天秘密。 跑路的前一晚,凌洲反复表示自己的身体已经没问题。 然后把顾总给睡了。 他狐狸一般狡猾地用诱饵让男人一步步沉沦。 他贴在顾成耀耳边说爱他,毫不吝啬甜言蜜语。 顾成耀的冷静自持被击得粉碎。他抱着凌洲,一次又一次地吻他,一步一步地落入了陷阱。 折腾了一晚上,凌洲总算是熬过了体力惊人的顾成耀。当然,也得益于系统的【减少困意值】凌洲才没有倒头就睡。 他从床底下翻出自己的行李箱,背上自己的双肩包,还带上了阳台上的玫瑰花。 “顾总,晚安。”凌洲俯身,在男人脸上落下一个吻。 然后,夜色撩人,他顺利出逃。 顾成耀反应过来去学校寻人的时候,凌洲已经下了高铁,回到了自己的老家。 他熟门熟路地避开人多的地方,沿着小路一直走到了老街。 再沿着老胡同走了一阵,拐过几户老房子,就能见到凌洲的房子。 凌洲曾经跟严霜烬透露过自己现实中的房子——一个温馨宜居的小洋楼。 房子坐落在老房区后面,很好地隐藏在复杂的胡同之后,一般人就算是用导航也得找一阵。 凌洲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他在门口转悠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可疑的人跟着自己才迫不及待地提着行李箱,朝自己的家跑去。 他飞速地输入指纹,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呼——回家了。”凌洲靠在门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系统刚想开口安慰他,却见凌洲忽地笑起来。 “真刺激。”凌洲笑得没心没肺。系统默默闭上了嘴。 --------------------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跑路!(裴老师下一章出来啦~ 第27章 智控系统准时在早上七点启动, 悠扬的音乐声缓缓响起,窗帘沿着轨道徐徐移动接纳清晨的第一缕晨光。 这本该是十分美好的一个清晨。 习惯赖床的家伙在被阳光打扰美梦后,会下意识钻进顾成耀的怀里, 抱着人耍赖不肯起来。 可今天,顾成耀却没等来凌洲的拥抱。 顾成耀一伸手,摸到的是空荡荡的被子。 男人在晨光中骤然睁开眼。他起身,没有看见凌洲的身影。分明还能感受到凌洲残存的温度,枕头上还有淡淡的沐浴露香味。 可他走遍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还是没有找到人。 顾成耀握着手机,耳边传来对方已经关机的声音。 他站在偌大的房间里,渐渐明白了什么。 他的凌洲, 再一次消失不见了。 —— “小严啊,这些都要丢掉吗?”家里的阿姨指着堆成山的箱子,问严霜烬。 严霜烬淡淡地扫了一眼箱子。那里面都是凌洲的东西。 学生时代偷偷传过的小纸条;他熬夜替凌洲写的检讨、抄写的语文课文;路边摊套来的玩偶... 都是些杂碎,不值得再留着。严霜烬冷冷地说:“都扔了。” 可是, 在阿姨端起箱子往外走的时候,严霜烬又叫住了她。 “怎么了?是不是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里面啊?” 重要的东西...呵,最重要的人都没了, 还留着东西做什么。 “没有。”严霜烬咬咬牙, 将口袋里的素戒也抛进了废纸箱里。 他背过身, 满不在意得像是丢掉了一个廉价的玩具。 “拿去扔掉。” 他严霜烬不会下贱到去当小三。 严霜烬恢复了“正常”的生活,他一头钻进了实验室一待就是一整天。盯着显微镜下的细胞运作,一看就是大半天。 闷声忙到了午夜十分,严霜烬才想起来自己一天没有进食。 他也没有进食的打算, 一路驱车又回了山庄。 远远看见夜色中亮着灯的洋房, 严霜烬眼眸一沉。恍惚间,觉得一切都没有变似的, 那个人还会在家里等着他,在他耳边唠唠叨叨说一天的琐事。 简单又温暖的日子,仿佛还是在昨天。 一晃眼,严霜烬终于回到了现实。 那个房子里,再也不会有人等他。或许此刻,他正跟另一个男人打得火热。 严霜烬伏在方向盘上,深深地喘了口气,才将快要窒息的感觉驱散。 偏偏在这时,垃圾车正从山路上下来。 严霜烬盯着那辆车子看了一会儿。在看到车上那一堆纸箱的时候,他再也控制不住。 他一把推开车门,冲到马路中间。 “停车!” 没有理会司机的惊诧,严霜烬冷着脸又将纸箱子一个一个搬了下来。 “没你的事儿了。”严霜烬蹲在纸箱前,冷声打发走了司机。 山路上,五六个巨大的纸箱堆成小山一样高。 严霜烬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发什么疯,他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东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直到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在泛黄的纸张上留下一圈圈水泽,严霜烬才动了动。 他沉默着将纸箱子一个个搬到了自己车上。 又在车前站了很久。 良久,严霜烬嗤笑一声,抬手关上了后备箱。 “犯贱。” 有那么一瞬间,严霜烬竟闪过用尽手段也要将人抢回来的冲动。 身后一声鸣笛声。严霜烬转身,看见一辆黑色的宝马停在不远处。 男人从车上下来,一旁的人想为他撑伞,被他拒绝。 顾成耀似乎很急,他一步步穿过雨幕,站在了严霜烬跟前。 严霜烬一声“滚”还未说出口,就被男人接下来的话截住。 “凌洲有没有联系过你。”顾成耀的脸色很差,甚至比那天跟他在医院打架的时候还要阴沉。 严霜烬皱眉,提高了声音:“他怎么了?” 阴雨连绵,两人的气场都比这雨夜还要森冷。 “没有么...”顾成耀低声自语,明明追查到的建筑跟眼前的小洋楼一模一样。 还是说,这样的房子不止一处? 顾成耀看了看远处隐匿在夜色中的房子,再一次问:“凌洲没有来找你?” “他又失踪了?”严霜烬一瞬间火起,“你她妈不是很有本事么,怎么连一个人都护不住。” 顾成耀不知道凌洲随时有可能被那帮追债的人找上吗? 想起凌洲被那帮人追杀,最后倒在血泊中的模样,严霜烬怒意翻涌。 这就是凌洲看中的男人么,到底有什么好,分明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严霜烬转身就想走,他急于寻找凌洲的踪迹,不想再跟顾成耀有过多的交流。 可顾成耀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他沉声问:“又失踪...凌洲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也失踪过?” “不想找死的,滚开。” 男人不退不让,“他上一次失踪去了哪里,你能查到么?” 顾成耀的疑问让严霜烬顿了顿——凌洲失踪的那一年他找遍了整个京城都无果,就连现在他都没找出凌洲失踪后又忽然出现的原因。 那些追债的人也在攻击凌洲后消失不见,怎么找都没有踪迹,就像是并未存在过一般。 凌洲这个人浑身都是谜题,荒诞的身世,离奇的遭遇,还有捉摸不定的行踪。 “严先生,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半晌,严霜烬才冷声说:“确实,我们需要谈谈。” 现在看来,或许凌洲也没有这么爱顾成耀。 严霜烬:“就从凌洲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说起,怎么样。” “有一个问题。”顾成耀问他,“凌洲从时家逃出来,是先跟你认识的么。” “怎么可能——”严霜烬意识到了什么,缓缓说,“他跟我说的,一直都是先认识你,然后跟你分开...” “是么。”顾成耀没有多说什么。凌洲对他撒谎也不是一次两次。 其实,很早之前男人心里就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最坏的可能,不过就是凌洲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心里还有别人,甚至... 顾成耀看着对面站着的男人,他打量了一会儿严霜烬——对方如同凌洲描述的那样脾气很差,但不可否认,跟凌洲年纪相仿的男人年轻、帅气、气质斐然。 他并没有什么被背叛的愤怒,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毕竟他为人沉闷又无趣,他的小洲难免会觉得无聊吧。 是啊...一个无趣的灵魂,果然留不住凌洲。 顾成耀强忍下翻涌的情绪,他自控力很好,即使面对这样的真相也能做到不动声色。 “顾先生,”严霜烬冷笑起来,他嘲笑着自己的无知,也嗤笑顾成耀活该,“看来,在凌洲眼里,你也不过如此。” 严霜烬:“说到底,你同我又有什么区别。”——不过都是被凌洲玩。弄欺骗后就抛在脑后的傻子罢了。 男人没有再多言,在得知了答案之后便转身离去。 爱恨恩怨,都没有找到凌洲重要。 严霜烬嘴上恶毒,可也转身就驱车往山下赶。 两辆车在分岔路口分开,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但他们的运气都差了点儿,凌洲的小房子坐落在北面的老胡同后头。 虽然常年无人居住,但好在是在北方,家具大部分都没有受潮,打扫打扫就能住。 当然,打扫卫生这样的事情凌洲交给了系统去做。 凌洲戴上帽子、套上外套,打算去周遭转转。老城区的房子都没怎么变,原来的店铺也大多维持着原样。 他在小超市里逛了一圈,买了一堆零食和饮料。店里的老板认出了凌洲,热情地送了他一串烤肠。 “你小时候就爱吃的。”老板揣着手,跟他闲聊,“怎么样,还是不是原来的味道?” 凌洲呼呼吹了几口气,咬了一口,瞬间笑起来,“好吃,谢谢叔。” 味道还是原来的味道,可凌洲却意外有些吃不惯。难道是吃惯了豪华大餐,口味变叼了? 凌洲掀开小超市的帘子,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颤了颤。 “好冷。”他搓了搓手,却没有马上回家。 凌洲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到了附近的公园里。 天气冷,公园里人烟稀少。凌洲走到了几圈又觉得没什么意思。 果然,过惯了惊心动魄的日子,平淡的生活还是显得有些无聊。 由奢入俭难啊,凌洲感慨。他站在寒风中感受了一会儿自由的气息,还没感受出什么,便被冷风吹得鼻尖通红。 凌洲拢紧了外套,没由来地觉得有些寂寞。 他想起来那个会在冷天提醒他穿好羽绒服的男人,想起来男人温热的怀抱,想起他会在寒风中敞开大衣裹着自己。 凌洲摇摇头,假的都是假的。 而且,现在要是真的碰上裴斯年就真的是一场灾难。 谁会接受自己的未婚夫上了个厕所就直接人间蒸发? 况且,现在凌洲也已经看清了四个男人的本质——他们虽然性格各异,可都有一个特质,就是极其危险。 裴斯年看似温柔,还不是闷声企图毁灭世界? “小黄,看看周围有没有顾成耀的眼线。”凌洲徘徊在家门口,没敢轻易进去。 【并未发现异常】 那就好...凌洲放松了警惕,走上前准备按指纹。 忽然间,一个黑影从眼前晃过。 接着,凌洲被人紧紧地抱住。 在有些窒息的怀抱中,凌洲张嘴喊了一声:“顾成耀放开我。” 对方却动作一僵,凌洲这才意识到不对。 这熟悉的气息,这眼熟的大衣... 裴,裴斯年? 凌洲没来得及确认答案,就被男人捧住了脸。接着,一个有些冰冷的唇覆了上来。 男人吻得又急又凶,凌洲有些招架不住想往后退,却被一把捞住了腰。 凌洲集中视线看清了眼前的人,男人高挺的鼻梁,还有英俊温润的眉眼——是裴斯年。 裴斯年无声又强势地吻他,几乎连呼吸都要掠夺。 在疾风骤雨般的吻中,凌洲尝到了男人从未有过的强势、迫切,还有深深的思念。 “裴...斯年”裴斯年终于放过了凌洲的唇,可却没有停下,男人的吻游弋至凌洲的脖间。 凌洲仰起头,在过于炙热的吻中微微眯了眯眼。 “你别这样。”凌洲企图推开男人,却发现对方力量惊人。 裴斯年人紧紧地抱着他,仿佛一松手怀里的人就会再次消失不见。 凌洲感觉自己的衣领被男人扯开,然后汹涌的吻霸占了他的肌肤。 啊,生气了呢...凌洲混乱地想。 衣扣被男人扯坏,骤然崩开,跳跃着滚落在地上。 在裴斯年的动作越发过分的时刻,凌洲终于忍无可忍地挣了挣,他刚准备开口——男人的动作却骤然停下。 裴斯年低着头,凌洲看不见对方的神色,却看见了他褪去了血色苍白的唇。 “凌洲,这就是你一走了之的原因么。” 裴斯年抬手,按在了凌洲的锁骨上。 凌洲低头一看,在看见顾成耀留下的吻痕后,心里一紧。 昨晚,他跟顾成耀混了一晚上。顾成耀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几乎无数不在,想掩盖也掩盖不了。 凌洲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算了,不解释了。 “放开。”冷风打过来,凌洲下意识抬手想拢衣服。 男人却先他一步,将凌洲敞开的衣拢好。看见凌洲的衣扣散落,裴斯年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了他身上。 凌洲:“裴斯年,其实我...” “嗯,我明白的。”裴斯年的眼眸都隐匿在夜色中,叫人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他抬手,温柔又依恋地抚摸着凌洲的脸颊。 “凌洲,这一年里,我很想你。” 裴斯年说着,渐渐靠近,他展开双臂轻声说:“小洲,让我好好抱抱你,行么?” 男人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凌洲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被再一次抱住。 或许是天气真的太冷,凌洲没有推开他。 裴斯年没有质问凌洲的忽然失踪,也没有追问他身上吻痕的由来,他只是静静地抱着他,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 “太冷了。”凌洲犹豫着说,“我先进去了...” “嗯。”意外的,裴斯年并没有过多纠缠——除了刚才那个过于强势的吻,男人几乎跟从前一样。 他松开凌洲,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人转身准备离开。 凌洲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过头。看见裴斯年静静站在寒风中的模样,他又想起当初离开时,对方也是这样安静地站在原地。 唉。凌洲朝他挥挥手,说:“裴斯年,你先回去吧。” 裴斯年慢慢地说:“车子没油了。” “附近有公交车...”凌洲顿了顿,才想起来现在已经太晚了,末班车也没有了。 裴斯年勉强扯起一个笑,说:“没关系,我在车里睡就是了。” 这么冷的天睡车里?凌洲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妥协地打开门。 他站在门口,说:“进去吧。” 裴斯年漆黑的眼底终于照进来一点点光亮。他缓缓走近,朝着凌洲的方向。 这一次,也是你先让我靠近的...裴斯年缓步上前,抱住人进了门。 门缓缓关上的那一刻,裴斯年再一次吻上了凌洲的唇。 是你允许我靠近的,那么... 裴斯年轻轻咬了咬凌洲的唇,低声说:“不要再离开了,好不好?” “裴斯年,你不生气么。” 裴斯年:“不生气。” 他是恨。恨无能的自己,也恨其他三个霸占凌洲的家伙。 -------------------- 作者有话要说: 提问!面对越来越复杂的情况,小洲会如何应对呢? a摆烂 b摆烂 c摆烂 系统【救...】 凌洲:没救了,毁灭吧:) 第28章 “系统, 这就是你说的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凌洲泡在浴缸里,额头上盖着热毛巾。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还好裴斯年不像时钰那样具有强烈的攻击性。不然就今天这个状况, 换作其他人非得把他绑了... 【主人,在这个世界里系统是没有管辖权的,所以我的能量变弱了很多。】 凌洲撩起水花,小山雀模样的系统被水打湿,可怜巴巴地站在浴缸边缘。 【而且, 您要我打扫卫生,消耗了我很多能量呢。】系统抖了抖身体,扑棱着翅膀甩干水珠。 凌洲:“所以, 你们那个破位面什么时候能修复?”天知道他这段时间过得有多么惊心动魄——虽然挺热闹刺激的,可凌洲宁愿过无聊平淡的小日子,也不愿意被四个麻烦的男人纠缠。 【主人,您再拖一段时间!我们会尽快修复的。】 凌洲取下头顶的毛巾, 擦了擦脸上的水汽。 “一段时间是多久。还有——”凌洲揪着小黄的尾巴尖,威胁它,“说好的完成任务就发奖金的?我的一万块呢?” 【主人!一万块很快就会打到您的账户上的!只是现在主系统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中, 暂时没办法拨款呢。】 凌洲:“你们这是拖欠工资, 是违反我们世界的法律, 知道吗?” “给钱。” 系统为难地扑了扑翅膀。然后它用尖尖的嘴从身上拔下一根羽毛。 【主人,对着它许个愿吧。】系统小声地说。 凌洲:“给我一万块。” 然后,羽毛就在凌洲的眼前渐渐变化,刺目的光晕散去后, 一沓红色的钱出现在了眼前。 凌洲数了数, 不多不少正好一万块。 系统蔫巴巴飞到了角落里,似乎有些自闭。 “小黄, 你说的许愿是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吗?” 【物质上的愿望都可以的,主人】 凌洲:“...”他刚才好像错过了暴富的机会。 看着小黄金色的羽毛,凌洲眯了眯眼睛。 系统察觉到了凌洲的视线,更加自闭。 凌洲:“这样吧,我拖他们一个月,你给我一根羽毛。” 系统含泪点点头。为了位面,为了世界和平,它的羽毛算什么? 大不了做一只幼年脱发的鸟儿——为了世界和平秃头,值了。 收获了自己的劳动报酬后,凌洲心满意足地擦干了头发。 但他的喜悦很快凝滞。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裴斯年不好好地睡客房要跑到他床上坐着? 还有,裴斯年那微微敞开的衣襟、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真的不是故意勾引他吗? 凌洲握着门把手站在原地,有些警惕地看着对方,“裴斯年你想干嘛?” “嗯?”裴斯年脸上没有一丝邪。念,反而露出疑惑。随后,他明白过来自己可能是进错了房间。 裴斯年:“抱歉,我不知道这里是主卧。”他缓缓掀开被子,动作间不小心露出了更多的腹肌、还有窄瘦的腰线... “算了算了。”凌洲别过脸,忽然感受到了一丝热意。 反正客房和主卧差异不大,凌洲转身就走,“你就睡这儿。” 只是,凌洲睡的客房并没有反锁的功能。他站在门边犹豫了一会儿,想着,裴斯年大约不是那种趁人熟睡占便宜的混蛋。 凌洲想了想,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毛病。然后就裹着被子缓缓睡熟了。 而惨被拔毛的系统也元气大伤,暂时进入了休眠模式。 夜深。客房响起敲门声,裴斯年站在门外,“小洲,我做了你爱吃的宵夜。” 房内没人回答。 裴斯年推开房门,见床上的人睡得很沉。 他缓缓走到床边,挨着人坐下。 月色皎洁。月光下,裴斯年的视线缓缓拂过凌洲熟睡的脸。 时隔一年,裴斯年的世界终于有了一丝鲜亮的色彩。凌洲的脸是纯白的画布,深色的眉眼是落入纸上晕开的墨色,色泽偏淡的唇,是一抹撩人的红。 这就是裴斯年唯一能看到的颜色——凌洲以外的事物,都是灰蒙蒙一片。 他抬手,轻轻解开凌洲的衣扣。他像是对待艺术品一样,小心地解开他的衣服。 裴斯年垂眸,深深地看着凌洲身上属于另一个男人的痕迹。 手指按上去的时候,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个男人的温度。 裴斯年感知着自己情绪的变化,原来,这就是恨么。 好强烈的情绪。 可他不排斥,有了恨意的支配他就能更加专心地除掉那几个碍事的人。 他的指尖带着夜风的微凉,睡梦中的人不耐地动了动,裴斯年才慢慢地收回手。 他俯身,用自己的吻痕取代了凌洲锁骨上的痕迹。 裴斯年听见凌洲规律的心跳。他按上他的胸膛,感受着对方生命的跳动。 要是,这个跳动能持续生生世世就好了。好在,现在裴斯年已经有能力让凌洲获得永生。 只是在这之前,凌洲的心里不应该有别人的。裴斯年想,没有他也可以,但,不能有别人。 破天荒的,凌洲没能睡太久。或许睡习惯了顾成耀家里的人体记忆棉床垫,此刻的小床在凌洲看来有些过于简陋了。 明明以前感觉过得挺好的。凌洲拍了拍床垫,看来要重新买点舒服的家具。 看了一眼时间,才早上五点半。 忽地,凌洲闻到了一丝食物的香味。小馄饨? 凌洲顺着香味一路走到了厨房,眼前的厨房不再是冷冰冰的样板房模样,烟火缭绕,充满了人气。 案板上白白胖胖的面团被切成了小剂子,裴斯年穿着熟悉的卡通围裙,熟练地将面团擀成薄薄的皮。 锅里的高汤咕噜咕噜作响,白色的热气冒出来,带着勾人的香味儿。 裴斯年的动作很轻,像是怕吵醒凌洲。他专注地包着馄饨,一双本该是拿滴管、做实验的手,此刻正认真地包着肉馅。 他没有察觉到身后凌洲正静静地看着他,只是专心地做着手上的事。 直到凌洲轻轻咳了咳,裴斯年才缓缓转过身。 夜色未尽,将明未明的天光下,裴斯年的面容看上去有种岁月静好的恬静。 他朝凌洲露出一个叫人安心的笑,说:“这么早就醒了?我做了你爱吃的馄饨,等会就能吃。” “裴斯年,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凌洲的忽然失踪,身上另一个男人的痕迹,还有离奇的身世,他就真的一点也不好奇吗? 裴斯年转过身,继续包肉馅。他收敛笑意,淡淡地说:“当然。”凌洲失踪了一年,裴斯年就在深渊里待了一年。 裴斯年:“要是我问你,你会说么。”他顿了顿,又说,“说真话,而不是撒谎。你愿意吗?” 当然不可能。凌洲抱着胳膊,他没想到,裴斯年竟活得这么透彻。 “既然你不愿意说真话,我就不问。”裴斯年耐心地给小馄饨包成了圆嘟嘟的形状,他捏着小馄饨端详了一阵,才将其放进滚烫的锅中。 裴斯年:“你想说,自然会说。” 凌洲:“我身上的吻痕你看见了。是顾成耀弄的。”他见裴斯年的背影顿了顿,又接着说,“裴斯年,我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了。” “你走吧。”既然裴斯年不想听谎话,凌洲就不做过多的解释。 忽地,裴斯年转过身,朝他走来。 而后,凌洲就被他抱紧。裴斯年埋在他肩窝,凌洲听见男人难过的声音。 “小洲,别这样对我。” 裴斯年的声音很低,像是在恳求。 凌洲知道自己有些残忍,但长痛不如短痛。 “裴斯年,我不想骗你。所以,你别再来找我了。” 裴斯年压低了声音,也压住了情绪,“我不会给你添麻烦。” 凌洲皱眉,“你别这样。” “凌洲,别赶我走。”裴斯年紧紧地抱着他,像是落水的人紧抓着唯一的浮木,“除了你,我一无所有。” 裴斯年:“小洲,不要对我这样残忍。” 被裴斯年这样的男人祈求,是个人都受不了。平时一副斯斯文文、温柔稳重的男人,当他放下一切...甚至是底线和自尊来恳求的时候,凌洲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凌洲从来不是一个同情心多的人,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利己且精明的。他可以对任何人热情相待,但他不会对任何人产生过分依赖的情感。 他可以假装很爱很爱一个人,却永远不会真的付出真心。 所以,无论是严霜烬还是顾成耀,凌洲都能前一秒和风细雨,下一秒冷言冷语。 可当裴斯年低声祈求的时候,凌洲张了张嘴,没能说出更狠的话。 像是忽然被人揪住了狐狸尾巴,摸啊摸,浑身都暖洋洋的。 凌洲闷闷地说:“裴斯年,问你件事儿。” 裴斯年:“嗯。” “要是我今天赶你走,你会去哪儿?” 裴斯年没有迟疑:“门口。如果你不介意,就路边,再远一点,胡同口...” 总而言之,宁愿风餐露宿也不肯离开。 裴斯年的世界里,永远只有凌洲。他不会强迫凌洲做任何事,只会像一颗卫星一样沿着既定的轨道围着他转,生生世世,绝不偏航。 —— “该死的。”严霜烬的车子滞留在了半路——通往时家老宅的路径。 手机上的导航数据显然是被干扰,迟迟没有显示。 严霜烬索性下了车,他现在更加确定,凌洲是被他那个手痕心黑的“大哥”带走了。 时家宅院坐落在市中心,却独占了偌大的绿野山林。连绵的建筑群,甚至比一般的旅游景区还要庞大。 严霜烬凭借着超高的记忆力才不至于迷路。 只是,离时家宅院越近,严霜烬的心情就越复杂。 凌洲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连午饭都要蹭他的不说,平时连双贵一点的鞋子都穿不起,堪称穷到了极点。 严霜烬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服自己,凌洲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小混混,变成了豪门养子。 他至今记得凌洲在收到自己送的限定版AJ后,那副没见过世面的开心模样。实在不像一个有过富裕生活的小少爷。 严霜烬走了一会儿,眼见手机信号变成了一格。他的疑惑瞬间变成了担心。 凌洲那傻里傻气只会跟自己拌嘴的家伙,怎么能在这种人心复杂的豪门生存? 不行,要把人带回去。严霜烬摘掉了身上已经失灵的通信器,加快了脚步往时家走。 走到半路,他却看见了一个可恨的熟悉身影——顾成耀。 顾成耀显然比他先到,还带了一群人。只是时家的人似乎更多,他暂时还没能进去。 严霜烬暗骂了一声,这么大张旗鼓的硬闯根本没可能进去。这里是时家的地盘,就算顾成耀带再多的人也进不去。 原本,严霜烬是打算潜进去,但现在看来是没可能。时家守卫森严,根本没有空隙可钻。 “请转告时钰,如果他不想落下非法拘禁他人的把柄,最好现在放人。” 听见顾成耀的话,守在门口的人有些犹豫。一个中年男人闻言还是转身朝主宅跑去,大约是跟时钰汇报情况去了。 严霜烬也站在了时家门口,顾成耀见到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并没有跟他多说一句话的打算。 两人沉默地站在门口,虽没有说话,却无声地释放着强烈的敌意。 站在四楼的时钰见状,阴森地笑了笑。狗咬狗么,他最喜欢这样的戏码。 身后,一个身穿西服的中年男人起身,朝时钰说:“时先生,今天的治疗就到此为止吧。” “嗯,慢走不送。”时钰露出厌烦的神色,他挥挥手,“以后也不用来了。” 中年男人也松了一口气,嘴上却说:“时先生您治疗的目的是好的,只是人的性格一旦成型就很难改变,您需要慢慢来。” 当了心理治疗师近三十年,中年男人还是第一次遇见时钰这样的情况——想要改变自己过于阴鸷偏执的人格。 这无异于变相地摧毁自己。 而且时钰的个人意识太过强大,睡眠、暗示一系列的方法根本不管用。 时钰幽幽地叹了口气,“可是怎么办呢,不变好一点,我的弟弟会讨厌我。” 中年男人后背一凉,有种被毒蛇盯着的错觉。 “李志,送这位先生回去吧。”时钰意兴阑珊,缓缓地走到了凌洲的房间。 房间里的设施都没变,依旧是凌洲喜欢的暖色调。时钰站在门口没有进去,自从凌洲离开后,他就再也没有进过这间房间。 他不许任何人进去破坏里面的一切——包括凌洲曾经留下的气息。 时钰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房间里的摆设,凌洲最喜欢的小摆钟正滴滴答答地转动着。 “少爷,顾先生来了,我们没有放他进来。” 李志见时钰又站在凌洲门口,不由叹了口气。这些日子时钰的情绪越来越诡异,他毫不怀疑,要是凌洲再不回来,时钰不仅会毁了自己,还会毁了整个时家。 但愿小少爷能早点回来,不然,他真的无法想象时钰还会做什么疯狂的举动。 时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叫他滚。” 李志:“好像是来找小少爷的,听他的口气,凌洲少爷似乎是失踪了。” “什么?”时钰转过身,漆黑的瞳仁里是骇人的寒光。 他微微眯眼,又问了一次,“你说什么?” —— 半个小时过去,终于有人过来请顾成耀还有严霜烬进门。 严霜烬见对面人的也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就知道,凌洲不在这里。 他不想在时家浪费时间,可顾成耀也明显看出了什么却没有急着走。 严霜烬想了想,到底跟着人进了宅子里。 时家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阴森,如同这个宅子的主人一样,沉寂、神秘、阴沉沉。 “坐。”时钰倒是没有露出什么着急的模样,他淡然自如地坐在大厅露天的茶座上,手边还沏着一壶热茶。 顾成耀沉着地坐在了时钰对面。 严霜烬无所谓地随意挑了个背光的位子坐下。 “两位今天来这里做客,是为了我们家小洲的事情?” 顾成耀冷笑,说:“时钰,想必我们彼此都恨极了对方,不必做这些表面功夫。” 他开门见山,“凌洲失踪的事情你知道了。不过看你无知的嘴脸,他没有选择回家。” “确实如此。”时钰混不在意顾成耀的攻击,他的目光在严霜烬脸上扫过,冷得像是十月的古井一般。 他忽地岔开了话题,“想必这位就是凌洲曾经说过的,那位高中时期谈过的小男朋友?” 严霜烬冷笑一声,“你就是他说的那个丧尽天良的人渣哥哥?” 两人的视线交汇,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深刻的恨意。 “小洲我已经派人去找。”时钰收起了虚伪的笑意,“我想他离开顾总是有原因的。顾总还是不要再纠缠他。” 时钰并没有针对严霜烬,而是将矛头指向了更为棘手的顾成耀。 他漫不经心地说:“我想,他就算不愿意回家,也更愿意跟这位严先生在一起——毕竟年纪相仿的人在一起才更有共同话题。” 他看出了顾成耀缺乏安全感,借此伺机挑拨。 “有一件事,我一直存疑。”时钰眼眸中闪过诡异的光亮,“按照小洲的说法,他离开时家后是被顾总接济了——可与此同时又跟当年的同班同学交往。” “看来,小洲跟你们在一起的时间,重合了呢。”言下之意,两人中有一个是第三者——或者,两个都是。 这是严霜烬刻意避开的疑惑,也是顾成耀闭口不提的禁忌。 对于这个可耻的身份,两人都不想深谈。 顾成耀自欺欺人:凌洲不过是贪玩,玩累了还是回到了他身边。 严霜烬自我麻痹:凌洲跟他在一起的时光单纯自在,那时,凌洲一定更爱他。 时钰踩中了两人的痛处,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愉快。看吧,他的小洲根本不会真正地爱任何人——除了当初那个善良的“大哥”。 时钰在妄想:他只要讲当初良善温柔的时钰找回来,还给凌洲,他的小洲就会再一次回到他的身边。 “所以你们俩,到底谁是第三者呢。”时钰露出了尖锐的獠牙,却不急着进攻,而是等待两人撕咬。 果然,严霜烬眼眸一沉没有再说话。 顾成耀冷冷地反击:“说到底,凌洲选择的不是身为大哥的你,也不是什么可笑的同班同学——” 话还没说完,严霜烬开口了:“顾总,你别忘了凌洲是从你身边消失的。” 凌洲同样没有选择顾成耀。 严霜烬:“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也说起过顾总——不过是一个接济过他的好人而已。在凌洲的心里,你也就是个烂好人罢了。” “是么。”顾成耀压住了骨子里的冲动,沉声说,“凌洲说起你倒是有些不一样。” 顾成耀生得眉宇冷厉,面对陌生人——尤其是敌人的时候,眉眼压得低,看着就像是随时准备扑咬猎物的狮子。 “脾气差,难伺候,嘴毒心狠——他说了不止一次。看来跟你在一起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也难怪他醒过来之后,选择避开你。”顾成耀一字一句,说得很慢,就像钝刀子割肉一般。 顾成耀:“是,凌洲现在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离开了。可人下意识的选择不会骗人。他第一时间联系的人,是我。” 只要凌洲最依赖的人是他,顾成耀就不会揪着那可笑的过去不放。 在危急关头,在被需要的时刻,只要凌洲想到的是他,就足以证明一切。 顾成耀已经不再是二十岁恋爱脑上人头的人,他对爱情的态度很成熟,从始至终,他需要的就是凌洲在他身边,仅此而已。 作为一个成熟的恋人,顾成耀一向都是给予,而非索取。 严霜烬对此嗤之以鼻,“所以,顾总你适合当备胎,需要的时候拿来用,不需要就摆在一边。” “二位,如果要吵架的话请移步。”时钰看够了两兽相争。比起看两人相争,他更想快点查出凌洲的下落。 顾成耀起身,最后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凌洲对你们的排斥想必你们都知道,以后不要再去纠缠他。” “顾总,你确定那是排斥吗?”严霜烬不甘示弱,“他心里还有我,你不会察觉不到。” 其实两人不过都是在自欺欺人,企图用这样的话术让对方知难而退。 看着两个男人走远后,时钰脸色沉了下来。 他缓缓地口,声音冷得像是寒冬穿堂而过的风,“李叔,你说小洲还会回来么。” 无论是顾成耀还是严霜烬,都比时钰想象中的要难对付。 顾成耀有着凌洲喜欢的温柔可靠;严霜烬身上是跟凌洲相似的年轻朝气。 时钰轻叹,而且两人的身份都不简单,想要杀了他们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李叔,再给我找一个治疗师。国内要是没有,就去国外找。”时钰按了按隐隐作疼的额头。他必须变成小洲喜欢的样子才行呢。 李志担忧地看着时钰,建议他另外想办法,“无论如何您都是小洲少爷的大哥,有这层身份在,就算再来一个男人,也比不过您。” “去找。”时钰甩手将杯子摔得粉碎。就算剔骨扒皮,他也要变成小洲喜欢的模样。 时钰闻见了冷风中的玫瑰香味,那是凌洲留下的花,他好好地保存着,即使是在冬日也依旧绽放。 玫瑰可以逆着规律生长,人,是不是也可以呢...时钰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发出一声厌倦的,长长的叹息。 —— 小馄饨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凌洲一口一个,吃得眯起了眼睛。 跟以前一样,裴斯年吃了几口就静静地看着凌洲吃。 凌洲吃饭吃得很香,脸上还会露出满足的表情。跟他平时狡猾机灵的模样不太一样。 可吃到一半,凌洲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一样忽地顿住。 裴斯年以为他不舒服,“怎么了?” “没事,你先吃,我想起来还有点事儿...”凌洲匆匆忙忙进来房间。 关上门的时候,凌洲才质问系统:“你说的三个能量体在靠近是怎么回事?” 系统【根据检测,他们正在从东南西三个方向朝您靠近!】 凌洲麻木地点点头,“行,让他们来吧。顶多互相打个你死我活。” 【主人,您再想想办法吧!位面需要您啊!】 系统围着凌洲飞来飞去,最后下定决心,又拔了一根羽毛下来。 凌洲看着金灿灿的羽毛,瞬间收起绝望的眼神,狡黠一笑。 他摸摸系统的脑袋,笑得十分坏,“小傻子真好骗。” 这点小场面凌洲还是能应付的,他也不想几个男人疯得太厉害,祸祸自己的世界。 被诓骗的系统敢怒不敢言,只能巴巴地围着凌洲绕了两圈【主人,你有什么办法吗?】 “裴斯年不是在这儿么。”凌洲将羽毛捏在手里,晃啊晃,“就跟顾成耀说我喜欢裴斯年。” “再跟裴斯年说我喜欢严霜烬。” “跟严霜烬说我不得不跟时钰在一起。” “跟时钰说我喜欢顾成耀。” 系统【...】 凌洲两手一摊,“他们自然会打起来,谁还有功夫管那个破位面。” “怎么样,这个计划是不是很完美?” --------------------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主人,要不还是制造一场惊心动魄的车祸,你看那辆超速的跑车...】 谢谢各位支持正版,感恩!每人送一根系统的羽毛(不是 第29章 在知道三个男人即将找上门的时候, 凌洲并没有急着逃跑。 在走之前,他得制造一些烂摊子给男人们收拾——这样他们才能专心致志地解决彼此,无暇研究位面。 凌洲小算盘打得很响, 对于即将到来的混乱局面丝毫不慌。 早上,凌洲吃了两碗热腾腾的馄饨;中午裴斯年做了他最爱吃的腊肠香菇煲仔饭;下午茶时间,凌洲吃了点心若干、切件蛋糕若干。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凌洲已经不怎么想赶他走。毕竟吃人嘴短,凌洲还吃得挺快乐。他渐渐地适应了裴斯年在他身边。 裴斯年实在是居家好男人, 会做饭,会做家务,最重要的是能够察觉凌洲的情绪, 不会在凌洲排斥他的时候贸然靠近。 他会跟凌洲保持适当的距离,不打扰、不强迫。润物细无声地让凌洲习惯自己的存在。 比起其他人强烈的攻击性,裴斯年看起来就格外无害。 当然这只是看起来而已。凌洲还没有忘记裴斯年那个骇人听闻的研究项目。 他揉着吃饱了顿肚子,懒懒地躺在沙发上。既然裴斯年没有表现出过强的占有欲和偏执, 那么现在还是先观察一段时间。 一来,他想弄清楚裴斯年实验的进度,二来, 跟裴斯年一起生活真的很舒服。 察觉到凌洲对自己没有那么排斥后, 裴斯年笑了笑。他慢慢地坐到了沙发旁边, 刻意跟凌洲保持了一段距离。 电视里播放着本地新闻。两人都心不在焉,但谁也没有提离开的事情。 凌洲吃饱了正昏昏欲睡,忽地,身边的男人拿过来一个毯子盖在他身上。裴斯年靠近的时候, 凌洲又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干净的味道。 裴斯年的手带着热度, 不经意碰到凌洲的肩膀时,熟悉的温度让凌洲有些恍惚。 寒冷的冬天, 没有什么比一个温暖的抱抱更舒服了。 短暂地靠近后,裴斯年又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仿佛刚才的触碰真的是无意。 窗外刮着寒风,凌洲裹着毯子缩成一团,这样的天气实在太适合睡午觉。他看了裴斯年一眼,对方正安静地看电视,一身柔软的居家服看着格外温柔。 在这样岁月静好的氛围下,凌洲满足地闭上眼小憩。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身上的毯子不知怎么滑落下去,凌洲觉得有点冷。他本能地缩了缩,寻找温暖的热源。 好在,他很快寻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对方展开手臂抱他的时候,凌洲舒服地蹭了蹭,在一片温暖中沉沉睡去。 裴斯年拨开凌洲的额发,俯身轻轻在他额上落下一个吻。他抱着凌洲,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宁静。 骨子里翻涌多日的杀意也渐渐消停了很多。 凌洲睡了一个很好的午觉。等他醒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现在正以一个很...随意的模样靠在裴斯年怀里。 凌洲仰头,看见裴斯年也正闭着眼休息。他静静地盯着裴斯年英俊的睡颜看了一会儿。 只有当裴斯年睡着的时候,他五官带来的锋利感才格外鲜明。他天生骨相偏英气,长眉凤眼,眼角尖、鼻梁挺,面无表情的时候自带一种冷漠疏离、目不下视的冷傲感。 可裴斯年又常常带着笑。他笑起来的时候,锋利的眉眼像冰川化开,春风拂面,看着格外温润。 凌洲仔仔细细地看着裴斯年的脸,认真看的话,裴斯年的长相其实跟严霜烬是一个风格——都有种游离于世界之外的冷漠感。 可能是两人都性格天差地别,所以凌洲一直没察觉。 其实细细想一想,不止长相,四个男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相似的地方。 同样的偏执、危险、同样的高智商...凌洲越想越觉得奇怪,他发觉,这四个男人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在科研领域的研究。 时家产业升级渐渐向新兴科技产业靠拢;顾成耀是科技界的天才人物;严霜烬在大学的研究方向也是科技创新。 还有裴斯年,凌洲印象最深的就是裴斯年企图突破“时空”的概念。 是巧合吗?凌洲不知不觉开始走神,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他的手正缓缓抱住裴斯年线条结实的腰。 脸上忽然被一双手拢住,温柔地捏了捏,凌洲才回过神。 “醒了,要不要出去走走。”裴斯年没有对凌洲出格的举动发表任何言论。反而自然地握住了凌洲搭在自己腰间的手。 凌洲也没有不好意思,他索性维持原样躺在裴斯年怀里。 “不想动。”谁知道外面有什么人盯着自己呢。要是贸贸然出去,说不定就被三个人其中的一个抓走。 裴斯年点点头,说:“晚饭想吃什么,我出去买菜。” “嗯——”凌洲渐渐已经习惯了男人的照顾,自然而然地开始思考晚上吃什么,“想吃鱼香茄子,麻婆豆腐...” 裴斯年一如从前般温柔地笑起来,眼神里有无限的宠溺和纵容。 他笑着说:“好。”然后揉着凌洲微微长的发,“头发有些长了,要不要剪一剪。” 凌洲将微微挡住眼的头发拨了拨,确实有点长,他想了想,决定去理发店剪个头发。 理发店的叔叔是凌洲的老熟人,见凌洲掀开帘子走进来就招呼他坐下。 “好久没见你回来了,怎么样大学学习忙不忙?” 凌洲想起自己至少有五六年没有去大学,但现实世界中他只是缺席了一个星期。 有些感慨,也有些无奈。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贪小便宜,什么一天一万块的兼职,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 等理完发出来后,裴斯年早早地等在了路边。 他手上提着从菜市场买来的蔬菜、肉类,还有凌洲喜欢的海鲜。 凌洲走近,才发现裴斯年还买了一束艳丽的蓝色妖姬。 看着男人冻得有些发红的手指,凌洲良心发现接过了他手上的花。 “回去吧。”裴斯年自然而然地牵起凌洲的手。 凌洲顿了顿,在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后还是没有挣开。 移动的大型暖贴,实在叫人无法拒绝啊。 两人牵着手,沿着有些老旧的巷子慢慢走回家。旁人一眼看去,就像一起共同生活了许久的夫夫一般温馨。 但是,在顾成耀的眼里,无异于诛心。 看着两人交握的手,顾成耀甚至第一次怀疑起自己引以为傲的判断力。 前几天还缠着他说爱他的人,那些甜言蜜语,那个疯狂的夜晚,那些...回忆,都是假的么? 凌洲对他的依赖,喜欢,都是他自以为是么? 顾成耀站在胡同口,任由穿堂而过的冷风扑来。他死死地盯着凌洲的背影,还有那个陌生男人的身影。 “嗯?”凌洲的目光被一串气球吸引,他没想到这么冷的天公园广场上还有人摆摊。 裴斯年看出了眼前这个家伙幼稚的小心思,他提议去公园走走。 凌洲看了看风中朝他招手的气球,又看了看裴斯年默许的眼神。虽然有种被家长娇惯小孩儿般的羞耻感,但凌洲还是点点头。 他喜欢玩儿,看见有意思的东西当然要去。 卖气球的是一个很和气的中年女人,见凌洲模样生得好看嘴又甜,还多给了两个气球。 接着,裴斯年还鼓励凌洲去一群小孩儿队伍里排队,买糖人吃。 凌洲站在一群孩子里有些违和,但有了裴斯年无声的鼓励和支持,他还是玩儿得很开心。 要知道,从前他就算看见这些也顶多是远远地看着别人玩儿,心里羡慕,但是还是要做出大人的模样。 无形之中,裴斯年确实给了他做小孩儿、被宠爱的感受。 不是因为一个气球,一串糖人,而是从裴斯年嘴里自然而然说出的“我家的小孩儿也爱吃”、“别的小朋友有的,我家小朋友也要有” 这是凌洲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父爱? 不对,凌洲咬着糖人暗戳戳地想,应该是老男人的宠爱。 心里想着老男人,就会撞见老男人。 在看见远处站在冷风中的顾成耀时,凌洲顿时觉得手里的糖没了滋味。 “怎么了。”裴斯年牵起凌洲的手,“想回家了?” 凌洲:“...”不是,这劈腿被当场捉住的心虚感是怎么回事? 要是来的人是严霜烬或者时钰,凌洲都不会像此刻这样心虚。 也许是因为,前几天才把人睡了,转头就跟另一个男人手牵手看起来格外离谱。 凌洲默默地挣开裴斯年的手,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面,故作轻松地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 “没事,那个你先回去我,我...有点事儿。” 裴斯年盯着凌洲的脸看了一会儿,他没有阻止他——或者说,知道自己没有办法阻止。 他抬手,将气球系在了凌洲的卫衣帽子上——跟其他小孩儿一样。 “好,我回家做饭。”裴斯年摸了摸凌洲的头,“你早点回家。” 凌洲低着头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裴斯年忽然捧起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笑着说:“小洲,我可以抱抱你么?” 还没等凌洲回答,裴斯年就缓慢又坚定地抱住了凌洲。 裴斯年抱着人,眼神却看向远处的顾成耀。 他这才露出如同怪物一般凶狠的眼神。 他像是换了个人,跟在凌洲跟前温柔稳重的模样大相径庭。 裴斯年偏头,在凌洲脸颊上落下一个吻。他抬眼,阴森地看着顾成耀,无声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不远处的顾成耀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沉默地站在冷风中,不知在想什么。 裴斯年提着菜回家后,凌洲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顾成耀没有走过来的意思,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朝男人走去。 这还是凌洲第一次被顾成耀用这样的眼神盯着看。但是凌洲已经不用再顾及黑化值,所以比起紧张害怕,更多的是隐隐心虚。 “你找到我了。”凌洲站定在顾成耀面前。他帽子后面还系着两只气球,脸上是不合时宜的淡定平静。 顾成耀默不作声地揽过他的肩,将人带到冷风吹不到的角落。 “解释。”顾成耀逼近,将人圈在自己的可控范围内。 凌洲按着原本的计划说:“我变心了,我喜欢其他人了。” 抱歉啊顾总,为了阻止你继续深挖位面的秘密,就只能给你点气受了。 毕竟顾成耀内心强大,见惯了风风雨雨,这样的事情应该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只见顾成耀兀自低下头,发出几声苦笑。他抬起眼的时候,凌洲看见了对方眼眸里的猩红。 顾成耀:“看来你也不是那么爱他啊。”他手背青筋暴起,却克制着没有爆发。 顾成耀:“你不怕我弄死那个男人,嗯?”他贴近凌洲,抬手摸了摸凌洲的脸颊——在触碰到裴斯年刚刚吻过的皮肤时,顾成耀的呼吸顿了顿。 “给我一个理由。”他说。 凌洲:“移情别恋不需要理由。”他也不怕顾成耀对付裴斯年,反正两人的战斗力都不容小觑,打起来正好拖拖时间。 顾成耀盯着凌洲,仿佛要透过皮囊看见对方捉摸不透的心。 “好。”顾成耀的声音哑了,他停了停,才支撑着继续说下去,“那你能回答我一些问题么?” “你问。” 顾成耀摸着凌洲的脸,分明对方的脸颊是热的,可他却再也感受不到凌洲朝他释放的温度。 凌洲看向他的眼神是冷的,跟他说话的语气也是冷的。 在顾成耀深深沉沦于这份感情的时候,凌洲忽然告诉他:我不爱你。 顾成耀:“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凌洲不再是他一个人的呢? 分明从前他们有着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凌洲喜欢肆无忌惮地朝他作妖,喜欢跟他闹,跟他索取——顾成耀将这些都看做是凌洲爱他的表现。 虽然他的小男朋友脾气坏又爱作,可他也只是跟顾成耀闹,跟顾成耀作。 顾成耀享受着凌洲的信赖依恋,享受着这个小男朋友独特的表达爱意的方式。 在那场车祸之后顾成耀更加深信,凌洲就算天性多情、爱玩爱闹——至少自己在凌洲心里的地位是旁人无法取代的。 所以,无论是跟时钰对峙,还是跟严霜烬争论的时候,顾成耀都没有怀疑过凌洲对自己的感情。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他的小洲不再只是跟他一个人闹,不再是他一个人的小朋友。 凌洲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向另一个人,甚至,任由那个人亲吻、拥抱。 “是从严霜烬开始,还是从那个男人开始。”顾成耀压低了眉头,看着比以往要凶狠。 顾成耀:“从什么时候开始,你这里,住的不止我一个?”他的手从凌洲的脸颊一路拂过,按在凌洲的心口。 顾成耀的质问,凌洲无从回答。 他总不能说“其实啊,老子谁也不爱,心里什么都没装——哦,只装了钱。” “事情已经是这样了,再问也没意思。”凌洲丝毫不在意自己专一深情人设的崩塌。 他无所谓地挑眉,“人学坏是很快的。” 顾成耀冷笑,随后抬手按住了凌洲的后颈,将人拉到自己跟前。 凌洲被迫对上了男人深渊一般的视线。 顾成耀:“你在抱我的时候,跟我上。床的时候,想的是谁?严霜烬,还是那个男人?或者,还有别的什么人,嗯?” “你不是坏么?那就坏到底。凌洲,告诉我啊。” 凌洲确信顾成耀确实是真的生气了。他看着顾成耀的眼睛,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先说“我确实不爱你”、还是该先说“你身材超级好,跟你上。床我没功夫想其他人”。 就在这时,凌洲眼前闪过一抹黄色的光晕。 接着,他察觉自己眼睛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充满了眼泪。 凌洲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泪流满面。 系统微弱的求饶声在耳边响起【主人求求你了!你哄哄他吧!救救位面!位面受到他情绪能量的波及,真的快崩溃了呜呜呜!】 哈?顾成耀这是暴走了吗?竟然还隔着时空影响到了位面。 不得不说,危险人物果然真危险。 意识到不能将人逼得太过,凌洲配合地露出一个悲伤的神情。 “顾成耀,我只想过普通人的日子。”这句话半真半假。凌洲想过自己的小日子,也喜欢刺激的冒险。 但,他知道自己最终还是要回归一日三餐小馄饨的小日子。 凌洲的眼泪砸落在顾成耀衣襟前,瞬间打湿了男人的衣领。 “你就当我是个混蛋,成么。”凌洲哭得投入,“我们分手,以后——” 他的话还没说话,顾成耀的吻就汹涌而来。 顾成耀吻得又凶又急,强势得让凌洲连呼吸都困难。 他没有再给凌洲辩解的机会,狠狠地碾过他的唇,堵住了他接下来注定会让他失望的话。 为了安抚男人过于阴暗的情绪,凌洲没有反抗,难得安静地被按着吻了一会儿。 凌洲正犹豫要不要推开顾成耀的时候,系统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完了,完了呀】 【另外两个能量体正在靠近。肯定是严霜烬和时钰。】 凌洲及时推开了顾成耀。他盯着男人猩红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还是决心按照自己原本的计划来。 “顾总,我们谈谈。”说完,凌洲拉起顾成耀的手朝胡同口走去。 他没有理身后顾成耀幽深阴暗的目光,自顾自拉着人往外走。 走着走着,凌洲总有种牵着自己养的猛兽去跟另外一只猛兽决斗的感觉。 驱虎吞狼?凌洲恍恍惚惚地想。 很快,凌洲看见了另一只狼。 严霜烬从车上下来,在看见顾成耀跟凌洲的时候,将车门甩得震天响。 “好巧啊。”凌洲摸了摸自己被亲破了的嘴角,勉强笑着跟严霜烬打招呼。 严霜烬沉着脸走过来,扫了一眼两人牵在一起的手,随之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冷笑。 “你怎么来了。”凌洲紧紧牵着顾成耀的手,说,“来找我的?” 严霜烬语气不善,“不然呢。”他看了一眼顾成耀,“听说你又甩了顾成耀,我来看好戏。” 凌洲吸吸鼻子,说:“我们确实闹了点矛盾,但是现在已经没事了。” 果然,严霜烬面色更冷,“是么...”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凌洲决心亲手打破自己卑微恋爱脑的人设,于是毫不留情地说,“跟你交往的时候我只是贪恋一时好玩儿...其实,我更爱的是顾成耀。” 空气几乎凝滞。 严霜烬冷笑几声,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也就是说,我当了几年的小三,是么?”说着,他看向顾成耀,恨不得用眼神杀了对方一样。 一个沉闷无趣的老男人,有什么值得凌洲着迷?严霜烬嫉妒得发疯,他不愿意相信凌洲是为了这个男人抛弃了自己。 他不愿意相信,凌洲为了任何人,不要自己。 分明,他们有过最为青涩美好的时光。分明,他们就差一点点,就可以为彼此戴上婚戒... 严霜烬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他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尊严人格碎成一地。 “小三啊...”严霜烬眯起眼睛,开始露出危险的神色,“凌洲,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严霜烬会甘心给你做小三?” 凌洲:“对不起。”其实严霜烬不是小三,谁也不是。 毕竟,凌洲谁也不爱。 严霜烬:“你他妈——” “够了。”顾成耀同样愤怒,可他还是不允许任何人对凌洲不利。 他一把扯过凌洲,叹了口气。爱也好,恨也罢,他早就将自己的一切交到了这个坏家伙手上,是生是死,由他开心吧。 利用也罢,顾成耀忽然都不在乎了。 在凌洲跟前,他从前都是被动的。他能做到,无非是接受,或者不接受。 但似乎,他并没有加载“拒绝凌洲”的程序。 “去角落待着。”顾成耀挡在了凌洲身前。 凌洲一步一回头,像是害怕,又像是好奇。 只见严霜烬说了什么话,顾成耀也说了几句。 接着,两个大帅哥就开始互相揪着对方的领子。 好可怕...凌洲眨眨眼,想了想,准备一跑了之。 他可以面不改色地挑拨顾成耀和严霜烬,可想到时钰可能也在附近,凌洲还是有些不安的。 时钰是个变。态。谁也无法预料一个三观爆。炸的反派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他默默地退到了角落,然后趁着两人越来越凶就要打起来的时刻,偷偷地跑开。 凌洲没敢往家里跑,引狼入室是下下策。 他一路沿着小胡同跑,左拐右拐,最后停在了一个小巷子里。 “呼——”就在凌洲松了口气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他的帽子上系着两个可爱的气球。 气球的质量很好,飞得很高,颜色靓丽显眼。 足够让方圆几十米的人隔着重重围墙,清清楚楚、轻而易举地找到他。 系统【主人,时,时钰好像,就就在拐角那边...】 凌洲:“...” -------------------- 作者有话要说: 凌洲洲:单方面宣布跟气球绝交T-T 感谢大家支持正版,支持正版的都是小天使!谢谢! 感谢在2022-02-22 22:00:01~2022-02-26 19: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半夏、奈斯耶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闻欤 3个;将倾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鹤书。 4个;知我相思苦、(*^▽^*)、拽傲天、咖某人想看主攻文JPG、啊啊啊我不听我不听、被数学撸秃 2个;主攻有点香、美人攻yyds、爱吃肥皂的胖子、汝罂容、闲来无事献殷勤、主攻gk的双向啊、虔、妈妈的好大儿、掌上明猪的女朋友、想睡觉、菀菀、PhamNhaDoan、H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熬夜补画 60瓶;好运三天、孟不见、村雨、53368100、成言、不是吧不是吧 20瓶;晚 19瓶;寂扇 15瓶;岸芷汀兰 14瓶;啊啊啊我不听我不听 13瓶;圆圆的团、岚卿不想吃饭 12瓶;翞矜、白栀青衫 11瓶;闲来无事献殷勤、A君、主攻gk的双向啊、你午睡了吗、Blingbling、璃、星辰、艾龄、泠泠七绝弦、加薇信看娜可露露玩鸟 10瓶;好好学习、林染88 9瓶;50945499 8瓶;团西伊 7瓶;浅淡春山、菁华欧派、不想取名、旺仔牛奶糖 6瓶;卫子汐、丫头yxl、黑化西瓜、小A、小橘子、Camellia、璞深、乱步大人的笨蛋小姐、我要磕cp磕到底、拽傲天 5瓶;25840951、L、咔咔、云琛 4瓶;嗷呜、爱谁谁。、风酱在线自闭、NANA 3瓶;猫头鹰、走在找书的路上、54049250、祖国的花朵、朕位几不保、吾、日暮十九里、执笔问浮生不平、白菜不爱豆腐 2瓶;稀星、S.X、咖某人想看主攻文JPG、51987671、一颗星星、余烬然、张百忍、风少泽、听话的疯子、初晓、北乔、江毓辞、一样的小仙女、只看书不粉人、光影、轻茶墨染、隋心琐玉、赤羽陌璃殇、Shelly.、阿竹、亓却、月落知南、姬渊陆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厨房里传来一阵阵规律的切菜声。裴斯年低着头, 专心致志地将手里的马铃薯切成滚刀块。他的刀工很好,各种蔬菜肉类都能切得整整齐齐。 裴斯年专注地做着手头的事,面上却没有一丝投入的神情。 凌洲还没有回来。 凌洲现在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 “你先回去, 我等下就回家。” 一年前——“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上个厕所。” 裴斯年皱眉,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而后又继续切菜。 没关系,人丢了就继续找。只要凌洲还在这个时空, 他总能找到对方的。 他不能让凌洲觉得自己是个麻烦。要想久久地留在凌洲身边,就要拎清楚自己的身份。 门铃忽地响起。裴斯年皱起的眉心终于舒展来开。 可一打开门,他的眼神一冷。 门外站着的不是凌洲, 而是顾成耀,还有严霜烬。 他虽然知道这两个男人的存在,却还是第一次正面跟两人撞见。 严霜烬抱着胳膊,语气不善, “凌洲呢?”他朝房子里看了看,眼神一暗,“他在里面?” 站在门口的两个男人脸上都带着深深浅浅的伤痕, 加上神色凶恶, 看着十分不善。 可裴斯年却不慌不忙, 他挡在门口,没有让人进去的意思。 “抱歉,小洲现在暂时不想见你们。” 顾成耀已经看透了对面这个男人虚伪的做派,他见过裴斯年目露凶光、宣示主权的模样, 又怎么会被眼前人的伪善欺骗。 “抱歉我现在耐心不足, 如果你不让开——”顾成耀捏了捏拳头,指节咯吱作响。 裴斯年不理会他的敌意, 只是缓声说:“你就是顾成耀。” “我记得小洲已经跟你提了分手,你又何必死缠烂打。” 一旁的严霜烬冷笑一声,“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凌洲的新欢?” 严霜烬:“他这更新换代的速度还挺快。”说完讽刺地扫了身边的顾成耀一眼。 当然,这不过是伤敌八百自损三千。严霜烬自己没好受好哪里去。 “闭嘴。”顾成耀隐忍着没有发作。他盯着房子内的动静观察了一会儿,忽地察觉出不对劲,“凌洲还没有回来?” 他了解凌洲,一般这样的情况就算他不出面,也不会躲着不见——那个家伙不仅喜欢兴风作浪,更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怎么会到现在还安安静静? “这位先生,如果凌洲还没回来的话我希望你如实相告。”顾成耀上前几步,要是裴斯年还挡路的话,他只能硬闯。 现在还有一个对凌洲虎视眈眈的人,他必须要确认凌洲的安全。 裴斯年没有过多的阻拦,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偏身让两人进了门。 一进门,两人都感受到了房子里浓浓的生活气息。 沙发上靠在一起的抱枕、桌子上的两双碗筷、吃饭的椅子挨得很近、阳台上,两人晾在一起的衣服。 就算是说两人一起生活了五六年,也毫不违和。 顾成耀站在原地,没有再往里面的卧室走。他不想自取其辱。 可严霜烬终究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性子。他一把推开卧室的门。 房间里很温馨。床上散落着凌洲的睡衣,还有...另一套男士睡袍。 严霜烬闭上眼,苦笑一声。早就料到的场景,却还是像一把忽然刺穿他的利剑。 他反手关上门,深深吸了口气,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既然凌洲确实不在,他也不想在这个地方久待。 严霜烬抬脚就想走。一旁的顾成耀却盯着裴斯年似乎有话要说。 严霜烬顿了顿,而后听见顾成耀开口:“有一件事情,我...” 男人停了停,才能接着往下说,“我想拜托你。” 裴斯年一笑,“请说。” “小洲有个哥哥,名叫时钰。长得很斯文,也很显眼——如果他上门来找凌洲,或者你在附近看见那个人,请你保护好凌洲。” 裴斯年挑眉,没想到顾成耀还有点气度。 顾成耀:“现在很多人都在找凌洲,可唯独这个人最危险,所以,拜托你一定要护好凌洲。” “当然。”裴斯年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漫不经心地擦拭着。 时钰么...一条毒蛇而已。阴毒很辣,却也不是没有软肋。 顾成耀:“要是凌洲在你手里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小洋房。 没过多久,裴斯年也收拾好,离开了家。 “裴——”凌洲趴在车窗前,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一双手捂住了嘴。 男人手心的疤痕一直蜿蜒至手臂,接着是阴森的毒蛇刺青。 “小洲,别这样不听话。”时钰一手按住凌洲,一手挥了挥示意司机发动车子。 裴老师你回头看我一眼啊...凌洲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裴斯年的背影消失在胡同口。 等车子彻底开出了旧胡同,凌洲也懒得再挣扎。他生无可恋地靠在椅背上,任由时钰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弋。 时钰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静静地跟凌洲待在一起,他没忍心打破这份宁静,只是轻轻地握着凌洲的手,一言不发。 唉,为什么偏偏是时钰呢。凌洲无语至极,他宁愿被严霜烬抓起来,也不想落在这个阴鸷偏执的家伙手里。 时钰给他的印象实在太差——冷血无情、暴戾狠毒,世界上所有用来形容反派的词放在他身上都毫不违和。 不想看见时钰那张伪善的脸,凌洲索性闭上了眼。 而后,他感觉男人的手微微往上,时钰掌心的疤痕轻轻蹭过凌洲的皮肤,让他微微一僵。 时钰的手指停留在凌洲的唇边,他碰了碰凌洲破了的唇,问:“谁亲的。” 凌洲不回答,时钰也不难猜到答案——无非是顾成耀,或是严霜烬。无论是谁,时钰的心情都不会太好。 他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一般,“我们小洲不太会拒绝人呢。” 时钰看人很毒,他能够一眼就看出来凌洲对于顾成耀的感情是依赖大于爱情,对于严霜烬更是连依赖都没有。 他的小洲看着热情乖巧,确实个心冷的人。 “既然不喜欢,就要学会拒绝。”时钰像个贴心的大哥一般,教凌洲为人处事。 “那我讨厌你,你放我下车。” 时钰笑了笑,说:“就是这样,不喜欢就要说出来。”他反手缓缓拂过凌洲的脸颊,“不仅对我,对顾成耀、严霜烬都要这样——不能乱给人亲,知道么?” 好家伙,一个三观不知道歪到哪儿的狠角色在教他做人。凌洲扯了扯嘴角,逆反心一下窜起来,故意气他,“亲一下怎么了。” 凌洲满不在乎地说:“亲一下又不会少——” 他还没说完,就尝到了作死的后果。 时钰强势地占据了他的唇齿,不留一丝余地地攻城掠地。 凌洲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拳,时钰被打得偏过脸去,随后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他擦去了唇边的血迹,再一次,吻上了凌洲。 变。态...凌洲被按住了手,索性唤出了系统。 “把我弄晕。”凌洲下达了指令。他宁愿晕过去,也不想面对这个可怕的家伙。 凌洲忽地晕了过去,这终于让时钰找回来一丝理智。 他拍了拍凌洲的脸,皱眉,“小洲?” 时钰探了探凌洲的脉搏,发现一切正常。可凌洲曾经受过重伤,从小身体又差,时钰还是没办法放心。 他一遍又一遍叫着凌洲的名字,没由来的心慌。 “李叔,马上联系医院。”时钰一手抱着凌洲下车,一边朝等在门口的李志说。 李志见凌洲昏迷不醒也吓了一跳,连忙去联系医院。 时家上上下下忙了一阵,直到医生检查完毕保证凌洲没有大碍,才渐渐安静下来恢复了原本的寂静。 【主人,时钰已经盯着您看了一个小时了哇。】 凌洲早就醒了,但秉承着能拖一时是一时的原则,他暂时还没有睁眼的打算。 【啊,他开始动手解您的扣子了】 凌洲任由时钰给自己换上睡衣,哪怕被看光光也忍着没有睁眼。 【啊,他盯着您的——】 “闭嘴。”凌洲忍无可忍,他一睁看眼,就看见时钰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看。 凌洲抬手拢住自己的衣服,戒备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从前在位面,凌洲为了完成任务可以稍稍牺牲自己的美色。那也是基于认定位面里的人物都是虚拟的。 可现在在自己的世界里直面所谓的“虚拟人物”,凌洲做不到像之前那样无所畏惧。 他可不想跟时钰再上演一场真实的“禁忌强制爱”。 时钰对于凌洲的排斥习以为常,还贴心地给他盖好被子。 “总算醒了。”时钰隐隐松了一口气,“你要是再睡下去,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凌洲别过脸,冷冷地说:“现在我醒了,你可以滚了。” 说完,他的唇就被按住。时钰的手指冰凉,按在唇上的时候让人无端后背发凉。 “小洲,别这样对我说话。我会难受。”时钰轻声细语地说,可脸上却看不出任何难受的神情。 凌洲想了想,觉得也不能一直跟时钰保持对立的状态。不然他真不知道这个家伙被惹急了会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你抓我做什么?”凌洲皱眉,虽然脸色依旧不好,可至少愿意跟时钰说话。 时钰看了他一会儿,才没由来地说:“怕自己快要撑不住。” “什么意思。”凌洲根本不懂男人古怪的思维。 时钰笑了笑,摸了摸凌洲的脸,温柔地说:“算了,你不懂也好。”他怕自己那些汹涌的情绪会吓到小洲。 时钰:“就当是我太想你,把你接回家住几天,行么?” 只要他慢慢变好,他的小洲总会回到他的身边。 至于这背后是怎样的残忍和血腥,凌洲不需要知道。 凌洲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跟时钰已经决裂,时钰就算要强留他在时家凌洲也无力反抗。 他为什么还要装出一副温柔可亲的好大哥模样?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凌洲正想说什么,却见到系统扑棱着翅膀飞到了时钰头顶。 系统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好事,黑豆似的小眼睛亮起了光芒【主人,我发现离时钰越近,我对他的能量感知就越强!】 然后,凌洲就看见系统喜滋滋地站在了时钰头顶。 时钰,一个人见人怕,连路过的蚂蚁都要绕着走的家伙——被一只小黄鸟,骑在了头上。 眼前的这一幕荒诞又滑稽,凌洲掐了掐自己才没有笑出声。 “怎么了?”时钰以为凌洲哪里不舒服,眉心微微蹙起,眼神里露出担忧的神色。 凌洲:“啊,没事——” 接着,他的瞳仁微微缩紧——因为,他看见了系统检测出来的数据。 【时钰黑化值99.99%】 【时钰爱意值100%】 黑化值99.99%...凌洲眨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他看了看时钰离谱的黑化值,又看了看男人斯文良善的神态,忽然觉得,自己能活到现在真是爱意值保佑。 时钰离开后,凌洲毫不犹豫地从床上窜起来,走到了四楼的窗边。 【主人,这里不是虚拟世界!请谨慎行事!】 凌洲看着窗外妖冶的玫瑰花海,估计自己跳下去就真的成了“花下死”的风流鬼了。 “小黄,你说时钰会不会杀了我。”凌洲握着栏杆,想跳又不敢跳。 系统没能回答凌洲的问题。时钰的行事作风超出了常人能理解的范围,不是任何数据能预估的。 凌洲无望地坐在窗台的栏杆上,说:“我曾经听时庆年说过,时钰十几岁的时候养过一只小宠物。” “他很喜欢那只小东西,每天亲手照顾它。”凌洲慢慢回忆着当初时庆年跟他说过的话。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就是那只小宠物。 凌洲:“可是忽然有一天,时钰亲手了结了它性命。” “你知道为什么么?” 系统吓得瑟瑟发抖。 凌洲苦笑一声,说:“因为时钰察觉自己太过喜欢它。他不允许自己太过沉溺在任何感情里,所以亲手终结了这段感情。” 时钰的爱和恨都十分极端。这样极端的感情,凌洲不想要,也不敢要。 “我要许愿。”凌洲拿出了系统给的羽毛。 再见了,一百万。 再见了,富豪一般的生活。 凌洲对着羽毛许下了第一个愿望,“我要一台能够穿透时家屏蔽信号网的联络设备。” 金色的羽毛光芒一现。 随后,一台毫不起眼的手机出现在了凌洲的视线中。 他编辑好短信,然后—— 然后他发现,他不记得其他三个人的电话号码... 其实要找出几个男人的电话号码也简单,只要让系统调取资料就可以。 奈何刚刚检测完时钰数值的系统能量受到影响,此刻正蔫不拉几地站在凌洲肩头,一副即将休眠的架势。 凌洲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晃了晃,“小黄,赶紧给我找他们的电话号码。” 系统【主人,你睡了他们那么多次,连电话号码都不知道吗呜呜呜——】 凌洲:“...”系统是不是开始变坏了? 【主人,我现在的能量受到干扰,查找起来需要一段时间呢。】 凌洲也别无他法,只能点点头,“你尽快。”想必,就算时钰恨他也不会急着马上了解他。 说不定要慢慢折磨他...凌洲忽然有点想念裴老师暖呼呼的抱抱。 凌洲不再在房间干等,他打算在宅子里转转,说不定还能找到出路。 时家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或者说,比之前更寂静。 自从时钰成了时家说一不二的掌权人,众人见识过了他狠毒的手段,就再也没有人敢跟他对着干。 就连一向跟时家两兄弟亲和的张妈,都不敢轻易上楼找凌洲。 张妈一见到凌洲下了楼,立即擦着眼泪跑过去,抱着凌洲左看右看。见凌洲好端端的没有事,才缓缓止住眼泪。 “小洲啊,你可吓死大家了。怎么样,现在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 凌洲安抚地拍了拍张妈的手,笑着说:“张妈,我没事了。”他看了看周围连头都不怎么抬的佣人,露出疑惑的神情,“他们都这么了?” 时家从前再怎么家教森严,家里的佣人也不是这副夹着尾巴做人的模样。 “唉,是大少爷他...他不喜欢家里太吵闹。”张妈犹豫着,最终还是没敢多说什么。 在凌洲受伤的那段时间,时钰发疯了一般清洗时家的内部人员。 一批又一批人被查出来是其他人的眼线,时钰没有留余地,统统处理了个干净。 原以为事情就此结束,可随着凌洲昏迷的时间越长,时钰的性子也越发阴晴不定。 时家上上下下,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被无故迁怒。 时钰像是变了个人——不,或者说,是露出了隐藏已久的真面目。 残忍暴力的手段让他的敌人闻风丧胆,也让他身边的人诚惶诚恐。 张妈看着凌洲,感叹:“还好你回来了,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大少爷有了些高兴的样子。” 张妈不知道的是,她越说,凌洲就越害怕那个活阎王。 张妈扯着凌洲的手,“走,张妈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小排还有煲仔饭,吃饭去。” “时...大哥呢?”凌洲试探地问。 张妈笑着说:“你大哥当然是等着跟你一起吃饭。快走吧,再等饭都凉了。” 凌洲顿时没了胃口。 好在,时钰似乎知道凌洲对自己的排斥,餐桌上,两人还算是互不打扰。 凌洲适应了一会儿,才安安心心地啃起排骨。 饭后,厨子端上来一叠点心。 模样不怎么样,还有些粗糙。被裴斯年养叼了胃口的凌洲看了看也没打算吃。 可一旁的张妈却示意他尝尝。 凌洲不好不给张妈面子,吃了一筷子。 “不好吃。”凌洲诚实地说。 一时间,本就安静的饭厅更加落针可闻。 时钰抬起手帕擦了擦嘴,笑着问:“不合你的胃口?” 凌洲:“样子不好看,味道也不够甜。”他有些想念裴老师的芒果千层、提拉米苏、糯米糍... “这样,下次我多加点糖。” 凌洲:“不是糖的问题,就是不好吃——”他说着,忽然停住了。 这是,时钰亲手做的? 时钰在发什么疯?他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这辈子估计都没进过厨房。 凌洲当场说坏话被捉住,有些尴尬,他尽量找补,“不会做就不要勉强。” 时钰笑了笑,“从前拿厨房的糕点骗你说是我亲手做的,既然说了大话,就要做到。” 他在尽量往凌洲喜欢的方向靠拢——却不知道这样只会把凌洲推得更远。 时钰简直就是个疯子。凌洲暗自嘀咕,“那你从前还装成一副好人的样子呢。” “我现在,也在努力变成那样。” 凌洲冷笑:“时钰,听说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么?”说真的,除非时钰重新投胎,否则他骨子里的劣性是改不了的。 时钰却很有把握的样子,“我会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小洲,”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我可以变成任何你喜欢的模样。” 这后背发寒的感觉...凌洲起身,不打算跟他多废话。 现在他就希望系统赶紧找出随便谁的电话号码,他好跑出去。 可是时间过了一天,又一天,系统还是没有动静。 凌洲等得心急火燎。他每天被时钰那双看似温柔无害的眼睛盯着,哪哪都不舒服。 “小黄,找到了没有?” 系统慢吞吞地回答【快,快找到了...】 那就好。凌洲抱着胳膊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要知道,在裴斯年眼里凌洲又是一走了之。好在裴斯年脾气好,应该不会太过生气。 房门被人敲响。 “小洲,你睡了么。” 凌洲抬眼看了看时间,半夜一点,时钰找他干什么? 凌洲下意识拢紧了睡袍。他走过去打开门,见时钰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小碟子,还拿着一瓶红葡萄酒。 “做了点宵夜。” 想了想时钰高得离谱的黑化值,凌洲还是满足了他的要求。 两人像往常一样,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只是从前凌洲会跟时钰一边聊天一边吃东西,现在,凌洲连东西都不想吃。 时钰用叉子叉了一小块蛋糕,递给凌洲。 凌洲尝了尝,诚实地说:“一般。” “那我继续努力。” 看着时钰平静地吃着剩下的甜品,凌洲忽地不太明白:时钰大费周章地将自己带回家,就是为了做甜品给自己吃? 他记得,在位面的时候时钰可凶残来着,还强迫他... “在想什么?”夜色下,男人的瞳仁倒映着月色的光泽,看着十分温柔。 凌洲:“在想你以前欺负我。” “这样...”时钰神色晦暗不明,“因为我强迫你,所以你讨厌我。” 他像是才学会跟人正确相处,尝试着理解对方的情绪,体会对方的喜怒哀乐。 凌洲点点头,趁势提议:“其实只要你收起那些...不好的心思。我们可以单纯地做一对好兄弟的话,我是可以接受的。” “可是怎么办呢,我做不到啊。”时钰认真地想了想,似乎很苦恼。 他说:“没有一个哥哥,会想跟自己的弟弟上。床。” -------------------- 作者有话要说: 洲洲:还是裴老师好T-T 看到裴斯年的黑化值后,洲洲:还是顾总好3 看到顾成耀的黑化值后,洲洲:还是严同学好... 最后,洲洲:封心锁爱了:) 第31章 听完时钰惊世骇俗的表白, 凌洲尽量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他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打了个呵欠,“累了, 我要睡觉了。” “好。”时钰没有过分纠缠,他收起盘子,起身。 在开门出去的前一刻,时钰忽地回眸朝凌洲一笑。 他说:“小洲,我会变成你喜欢的模样。”时钰说完, 轻缓地关上门。 凌洲早已看透了男人阴毒的本质,无论时钰变成什么样子都不会被蒙蔽。 可第二天,看着时钰穿着围裙在厨房忙碌时, 凌洲还是愣了愣。 这大少爷是不是吃错药了? 时家大少为了一个喜欢的男人,成天钻研厨艺——要是被时家的那帮叔叔婶婶知道,肯定要以为时钰中了邪。 时钰学得很用心,奈何他全部的天赋都用在了算计人心上, 忙活了半天做出来的成品十分一言难尽。 一旁教他的张妈都忍不住叹气:大少爷平时看着多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这会子连个糖醋小排都学不会呢。 凌洲乐得在一旁看热闹。时钰多体面的一个人,成天前呼后拥、威风凛凛的, 要看他手忙脚乱的模样还真是难得。 一时间, 凌洲都顾不上跟他闹脾气, 站在一旁笑得眯了眼。 鉴于时钰过于拙劣的厨艺,早饭还是吃张妈做的小馄饨。 “张妈,我还要一碗。”凌洲伸出一根指头,笑着说, “再来一碗。要多一点汤。” 张妈见凌洲胃口比以前好了很多, 心里也跟着高兴,又给他盛了满满一碗。 不料, 凌洲呼哧呼哧吃完,又伸出一根指头,“张妈,还要一碗。” 凌洲美滋滋地连吃了三碗,才心满意足地揉着肚子享受清晨的阳光。 “看来张妈做的馄饨很合你的胃口。”时钰坐在他对面,眼前的碗里还没动几口。 时钰慢条斯理地舀了一勺汤,吹了吹,尝了一口。看来他的小洲喜欢味道鲜美的食物。 只是,常年缠绵病榻的弟弟胃口忽然变得过于好,时钰还是起了些许疑心。 要知道,往年凌洲都是一副柔柔弱弱病怏怏的模样,别说三大碗馄饨,就是一小碗清粥都未必吃得完。 他看着凌洲,笑着问他:“从前总不见你吃这么多。” 凌洲自觉没吃多少。他的饭量也就是一个正常男人的量。 “是么,可能张妈手艺好。”凌洲混不知道自己露出的破绽。他现在就是半放弃状态,唯一的目标就是赶紧跑远离时钰这个大麻烦。 时钰盯着凌洲看了一会儿。凌洲对于男人巡视的目光习以为常,他索性搬了个躺椅到花园里,懒洋洋地晒起了太阳。 “张妈。我想吃柚子。”凌洲在裴斯年的照料下,对于吃的格外讲究。他已经习惯在饭后吃点甜品或者水果。 张妈剥了个比凌洲脸还大的柚子,放在大碟子里。又搬了一张小茶几放在凌洲的躺椅边,方便凌洲吃吃喝喝。 接近中午的时刻,初春的太阳渐渐有了温度,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温暖的阳光下,凌洲抱着大大的碟子,一口一瓣甜柚子。这样的生活简直惬意至极。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张妈又贴心地将午饭端来了小院子里,摆在茶几上,让凌洲一边晒太阳,一边吃饭。 凌洲趴在藤椅上,像一只晒眯了眼的小狐狸。他摇晃着尾巴,朝张妈笑了笑,“张妈,怎么没有炖鱼呀。” 时家有自己的渔场,就设在山脚下的石溪河里,养出来的鱼又肥又鲜。时家爸爸还在的时候,凌洲还跟着他老人家去过山里钓鱼。 想起黄花鱼的鲜美香甜,凌洲舔舔唇,央求张妈给自己炖鱼。 张妈无奈地笑了笑,“行,你先吃着,我现在就去炖。今天刚捉来的鱼,鲜得很,清炖也好吃。” “谢谢张妈。”凌洲说着,一抬眼,见时钰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搬了张椅子,坐在小花园喝茶。 时钰难得一副无事可做的悠闲模样,他有条不紊地沏着茶,举手投足间,终于有了点富家贵公子的慵懒平和。 一旁的凌洲自顾自开始用饭,地三鲜、海鲜炖蛋、鲜虾紫菜汤——都是凌洲最喜欢的。 凌洲一口一口,吃得干干净净。等张妈端了炖鱼上来,凌洲又一口一口,吃完了一条鱼。 对于凌洲过分能吃这件事,时钰显然有了点想法,但看着人吃得香,睡得好,不再是从前风吹就倒的病秧子模样,时钰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在凌洲缠着张妈要吃小点心的时候,时钰还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什么时候,小洲的胃口变得比他还好? 凌洲细心地挑着鱼刺,丝毫不在乎自己的病秧子人设已经渐渐崩塌。 如果忽视时家有时钰这个大麻烦的话,在时家生活还是很惬意的。 吃完饭,凌洲就拿着桶子锄头在花园里忙碌起来。 一来是避免跟时钰单独相处得找点事儿做,让自己看起来很忙。二来,凌洲挺喜欢养花。 他在花园里忙活,时钰仍是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他。 若是两人都不开口说话,他们之间的氛围也算得上宁静平和。 时钰短暂地享受了一会儿跟凌洲在一起的时光,但不一会儿,就有人打破了他的岁月静好。 李志在他身侧耳语几句,时钰原本温柔的神情褪去,又变成了那个活阎王时家大少。 “张妈,我出去办点事,晚上做点小洲爱吃的。”时钰一边吩咐张妈打理好家里——主要是照顾凌洲,一边穿上外套,准备出门。 时钰回过身,看着在花园里忙得热火朝天的凌洲,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凌洲的体力,似乎也比以往好了很多。 “看好小洲,叫他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时钰没由来嘱咐了一句。 张妈笑着说:“小少爷身子骨弱,再怎么闹腾也不会跑出去的,您放心。” 时钰看着那个忙碌的背影,目光微冷,“多留个心眼。”他总觉得现在的凌洲,跟以前不太一样。 “小洲,晚上做西餐吃好不好呀?”张妈站在院子外头,像个操心的长辈记挂着凌洲的一食一饭。 凌洲从一片金粉色的花海中抬起头,他妖冶的眼眸在金粉色的海洋里若隐若现,远远一瞥,如同妖物一般。 “好啊。”凌洲擦了擦额头的汗,他玩儿得差不多,于是将东西都一一收拾好。 “张妈庄子那边的浴场还有人守着么。”凌洲攥起湿漉漉的衬衣,出过汗后浑身黏糊糊的不舒服。他想起来时家有私人大浴场,里面不仅可以蒸桑拿,还有天然温泉、各式各样的人造浴池。 张妈:“有是有,可大少爷说了不叫你乱跑呢。” 凌洲狐狸眼一转,抱着张妈都胳膊晃起来,“泡温泉对身体好呢。我今天累了,泡一泡正好。” 凌洲围着张妈转来转去,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张妈被他缠得寸步难行,只能叫好几个人跟着他出来门。 临出门前,张妈还千叮咛万嘱咐,叫凌洲早点回家吃晚饭。 凌洲倒没有想着擅自逃跑。时家守卫森严,就连顾成耀他们要上门都得废一番功夫。 再者,凌洲在时家的小日子过得还不错,他惦记着小河鱼、泡温泉、种花,一时间逃跑的念头暂时还没那么强烈。 只要时钰不来招惹他,狼窝里的日子对于凌洲来说也算安逸。 到了浴场后,跟着凌洲的几个人就等在了外面。 温泉周边都是时家的守卫,倒也没必要寸步不离地跟着。 凌洲换上了浴袍,头顶戴着个小毛巾,慢慢地朝温泉走去。 原本以为温泉池里没有其他人,可凌洲却敏锐地听见了一丝诡异的动静。 有点像风吹过丛林的声音,可细细听却没有枝叶簌簌的声音。凌洲怀疑有人埋伏在草丛里。 他镇定自若地继续朝温泉走去。现在跑出去求救已经来不及,凌洲只能随机应变。 好在,这里是时家的地盘,就算有人想混进来也很难将武器也一起带进来。 凌洲若无其事地泡在微热的泉水里,他微微闭上眼,耳朵却警醒地听着外头的动静。 那人的行动很快,但也如同凌洲推测的那样——他身上没有武器。 不过,在外人看来,要对付凌洲这种小病秧子也没有动用武器的必要。 那人已经走到了凌洲身后。 他正想伸手捂住凌洲的嘴防止他呼救,可就在这时,“小病秧子”一个灵活的侧身躲避,一勾手—— 下一秒,那人就被按进了温泉池里。 凌洲下了死手,将人狠狠按在泉水里。 那人挣扎得很厉害,但凌洲凭借着曾经打架斗殴的经验巧妙地将人按住,并且趁机按下了手腕上的通讯器。 “别挣扎了。”凌洲游刃有余地对付着手里的家伙,“老实点,省得等会吃苦头。” 见人还想挣扎,凌洲索性将人拽出水面,抬手又给了对方一拳。 挨了一拳的人险些晕过去,终于不再挣扎。 将人揍老实了后,凌洲甩手将他丢在了岸边。 他缓步从浴池里走出来,擦干身上的水,裹好浴袍。 等外头的人跑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晕死在岸边的行凶者,还有穿戴整齐平安无事的凌洲。 “我没事。”凌洲纯纯地笑了笑,“不用担心。” 几个手下面面相觑,谁都不敢相信自家柔弱多病的小少爷徒手揍晕了歹徒。 几个手下不信,时钰也更加不信。 时钰连夜赶了回来,连犯人都没审就推开了凌洲的房门。 坐在阳台上一边赏月一边吃点心的凌洲回过头,扫了时钰一眼,又继续转过身,吃吃吃。 “小洲。”时钰的语气开始变得危险。一般来说,时钰准备搞事前,语调都会变得异常温柔。 凌洲被男人从身后抱住。时钰的手很冷,身上的体温也偏低,被他抱着的时候有种被毒蛇缠身的恐惧感。 时钰低头,将脸贴近凌洲的。他温声细语,“今天为什么要跑出去。” 对方已经隐隐不对劲,凌洲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他索性保持沉默。 时钰深深吸了口气,克制着没有做出过分的举动。 可是,偏偏凌洲一副无所畏惧,下次还敢的模样,时钰恨不得咬他一口。 “告诉我,你是怎么将人打晕的?”时钰贴着凌洲的侧脸,目光紧紧地追寻着凌洲的眼眸。 在时钰紧迫得令人窒息的目光下,凌洲叹了口气,说:“一拳揍晕的,怎么,要试试?” 时钰皱起眉头,仿佛不太认识眼前的人。 凌洲破罐子破摔,接着说:“是,我打架斗殴样样精通,怎么样,想来一架吗?”他明显感觉得到,时钰抱着他的手紧了紧。 “什么时候的事。”时钰还不相信,自己柔弱可欺的弟弟是个打架小能手。 凌洲:“时钰,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别成天想着什么都要抓在手里,我没那么好拿捏。” 他挣了挣,毒蛇却越缠越紧。凌洲:“怎么,不符合你心中的那个完美弟弟,就要翻脸了?” 时钰盯着他,良久,才缓缓说:“凌洲,我不喜欢别人欺骗我。” “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时钰低声说着,在凌洲脸上亲了亲,冰冷的吻让凌洲下意识缩了缩。 时钰:“唯独欺骗不行,那会让我控制不住自己。” “要是我就是骗了你呢?”凌洲开始试探时钰的底线。 时钰:“不知道。” “也许会是很可怕的后果,”时钰说,“小洲,你不会想知道的。” 凌洲想起男人从前为了权势想要杀了自己,又想起被时钰亲手了结的那个小宠物,心里沉了沉。 此地不宜久留。凌洲放缓了紧绷的身体,他侧过脸,跟时钰鼻尖相碰。 “时钰,你别欺负我。”凌洲眉眼低垂,看着有些可怜。 时钰心下一软,再也控制不住,捧着凌洲的脸吻了上去。 凌洲闭上眼,任由男人的吻渐渐深入。 夜色下的吻被一声细小的电流声打断。 不好!是凌洲的防干扰手机。看样子是系统找到了几个男人的号码,并且按照计划帮凌洲将编辑好的求救短信发了出去。 听着声音,像是有人回了短信。 时钰停止了动作,微微眯起双眼似乎在寻找声音的来源。 一瞬间,凌洲的心提了起来。那个手机就在不远处书柜的抽屉里。 正当时钰起身的时候,凌洲急中生智,抱住了时钰的腰。 “你说,不愿意跟我当兄弟。我想了很久,有些话我还是要对你说。” 时钰闻言,垂眸看着他,“你说。” 凌洲迅速在脑子里编了一套说辞。要让时钰分散注意力,又不能让他对自己产生过分的想法... “我还是不能接受。”凌洲在时钰反应之前,又接着说,“可我现在只能待在时家,待在你的眼皮底下。我没有选择,对吧?” 时钰:“小洲,我不会强迫你。” “可你也不会放我走的,对吧?”凌洲接着说,“我没办法接受现在的你,你也没办法放手——既然如此,那只有一种办法。” 电视剧里的俗套台词,凌洲张口就来,“我可以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重新认识了解对方。” “我不会再奢望你变回以前的样子,我会试着重新认识你。但是你也要重新认识我——我还有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呢。我想,我们对对方的了解都不算多。重新开始,是改变我们关系唯一的办法,不是吗?” 凌洲的一番话,让时钰沉默了很久。 时钰的性子阴晴不定,凌洲还真不知道这样说会迎来男人怎样的反应。 “你不当我当弟弟,我也不当你的哥哥...”时钰轻声自语。可是,这样他们之前唯一的牵绊就都没有了。 他对凌洲志在必得,可其他几个男人又何尝不是。 时钰跟他们唯一的不同,就是这个所谓哥哥的身份。要是连这唯一的身份都没有了的话... 他没有让凌洲喜欢自己的自信。连他自己都不喜欢自己,又怎能奢求凌洲喜欢自己? “时钰,你想好了,这是我们之间唯一的机会。”凌洲仰头看着他。 时钰抬手,缓缓抚摸着凌洲的脸颊,“可我怕你不喜欢我呢。” “那你就尽量让自己变好啊。”凌洲发誓,他说这番话完全是劝人向善,让大反派有一点作为人类的良知。 他不知道时钰的思想歪到了天边,更不知道时钰会因为他一句话而坚定了强行改变自己的人格的想法。 “好。”时钰轻易地抛弃了自己的灵魂,他急切地想要褪去一身肮脏,变成凌洲喜欢的模样。 时钰:“我会变成你喜欢的模样。” 他捧起凌洲的脸,俯身,在对方眉心落下一个许诺的、珍重的吻。 在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晚夜,时钰走上了一条挫骨扬灰的不归路。 —— “小黄,盯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凌洲吩咐系统看门,迅速拿出抽屉里的手机看了一眼。 居然是严霜烬先破解了时家的层层监控,安排了人手潜进了时家。 不过想想也对,严霜烬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想当初凌洲莫明失踪一年,严霜烬在十分钟之内就找到了他。 虽然不是凌洲预想之中的答案,但好在事情还是有了转机。 凌洲跟对方交代了自己居住范围的守卫情况,又说明了现在的情况。 很快,严霜烬给出了解决方案。 时家每天早上都会派人下山采购新鲜的食材,货车是一个绝佳的藏身地点。 只是现在时钰看得紧,严霜烬的人暂时还没有动作。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让时钰放松警惕。 “小黄,时钰的黑化值有没有降下来?” 系统绝望地说【没有,而且有往上升的趋势】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已经经过了一轮忽悠,这人怎么还是一副与世界为敌的危险模样? 凌洲叹气,时钰这家伙还真难哄骗。 他看着阴风阵阵的宅院,想了想,咬咬牙,换上了那套丝质睡衣。 十二点半,时钰准备休息的时间。 房门被人轻轻敲了敲。 时钰吩咐过人,不许上来打扰。他不耐地抬眼,“什么事。” 房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时钰,你睡了吗?” 时钰起身,盯着房门,“小洲?” 凌洲推开门,露出一个无害的眼神,“我有点睡不着。” 他穿着一身质感极其顺滑的睡袍,从门口探身进来的时候,睡袍滑动,露出白生生的肩膀。 凌洲修长笔直的腿探了进来,像一只撒娇的猫,企图进入卧室。 “今天,我能跟你睡吗?” 小狐狸发出了诱人的邀请。 -------------------- 作者有话要说: 【发一百个红包!】谢谢大家对正版的支持!感恩~ 第32章 凌洲的皮肤很白。从前是病态的苍白, 现在褪去了病态后是从里到外的瓷白。 他露在外面的肩、腿,都是那种类似于画布一般的纯白,叫人忍不住意动。 “不行吗?”凌洲微微垂了垂眼。他还没怎么对时钰用过美男计呢, 不知道这家伙吃不吃这一套。 时钰掀开被子,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过来。” 看来,美男计到哪儿都好使。凌洲笑起来,他像只得逞的小狐狸,抱着自己的枕头扑向了时钰的大床。 时钰的床比以前柔软了很多, 像是特意换了更好睡的床垫。 凌洲在床上翻了个身,面对着时钰,“你怎么还不睡, 在处理工作吗?” “嗯。”时钰说着,却合上了电脑。比起工作,他显然要更重视身边的人。或者说,凌洲躺在他身边的时候, 他根本无心工作。 凌洲试探着问:“我看你平时挺忙的。公司里都会忙些什么啊。”他见时钰没有回答,又找补了一句,“我们说好了重新了解彼此, 我也想知道你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嗯——”时钰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低醇。他微微仰头, 似乎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公司里的工作无外乎是跟一群老油条勾心斗角。 日复一日重复着同样的工作, 赚钱的意义也不仅仅是为了那一串数字,更多的是为了维持时家这个庞大家族的兴盛。 时钰是个野心家,他想站在时家的顶峰,想让时家更上一层楼。可有时候, 从桌案前抬起眼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偶尔,时钰会感到一丝寂寞。 好在, 如今这份寂寞化成了对凌洲的思念。 时钰:“你想不想跟我去公司里做事?” 原以为男人会忌惮自己而避开这个话题,没想到时钰却毫无戒心地朝凌洲敞开了时家的大门。 凌洲:“我不要。”他拒绝得没有一丝犹豫。时钰这样的人都会为工作忙得几天几夜睡不上一个好觉,凌洲可不想自讨苦吃。 他想做的,无非是想试探试探时钰的家底。 “时家的产业太多了,我才不想这么累呢。”凌洲翻身,看着天花板上设计简约的顶灯。 时钰一笑,“最近倒是有几个有趣的项目。” “什么项目?” 时钰:“时家的产业过于老旧,最近在产业升级。科技方面投了几个项目,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科技,又是科技。凌洲麻木地闭了闭眼,冥冥之中,肯定有什么东西在跟他作对。 “科技啊,研究什么的。”凌洲很是随意的挑起这个话题。 时钰:“航天航空方面,还有...”他想了想,换了个凌洲能理解的说辞,“星辰大海?” 凌洲:“挺好的。”嗯,他一点也不慌。 大不了就是被发现,位面彻底崩溃,世界乱套嘛。 凌洲苦笑一声,他就不该贪那一万块。 忽地,系统窜出来在凌洲眼前转了转。 系统被拔了两根羽毛后蔫巴了几天,今天却罕见地恢复了以前的活力。 【主人,我发现您在危险人物身边停留的时间越长,我的恢复能力就越快呢。】 系统小心翼翼地靠近时钰。而后,它就像是一个快要断电的充电宝忽然连接上了电源。 【活过来了!】系统蹲在时钰脚边,汲取着属于位面的能量。 忽地,时钰皱了皱眉。他好像又听见了不属于这个房间的,电流的声音。 “时钰。”凌洲的声音再一次抢夺了他的注意。 凌洲盖好被子,稍稍靠近了一些,又靠近一些。 直到挨到了时钰微凉的身体,才停了下来。 他仰头,朝时钰眨眨眼睛,“关灯睡觉吧,我有点困了。” 时钰看着近在眼前的人,在自己失控之前飞快按下了电源键,关闭了房间里所有的灯。 可是,没有了视觉冲击后,听觉、嗅觉便开始兴风作浪。 时钰闻见了凌洲身上干净的柠檬柚子味,他闭上眼,却像是看见了黑暗中凌洲白生生的肩膀、笔直修长的腿... “你冷么?”凌洲摸了摸时钰的胳膊,对方的体温偏低,就算房间里开着暖气也依旧带着丝丝寒意。 还真是一条捂不热的蛇啊。 时钰沉默着,没有答他。 凌洲撑着胳膊,支起半个身体,看着时钰。 凌洲:“时钰,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弄的啊。”以前凌洲对此就挺好奇。 按理说时钰出身极好,从小锦衣玉食,出入少说都有四五个保镖跟着,他是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呢? “柳媛弄的。”黑暗中,时钰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异样。 凌洲:“是谁啊?时叔叔的敌人吗?”听着像是个女人的名字呢。 时钰轻笑一声,不知是冷笑还是讽刺,“是我的生母。” “你母亲?”凌洲微微睁大了眼睛。时家,似乎比他想得还要残忍。 “那个时候,她发现老头子在外面有人。为了报复他弄的。”时钰轻描淡写,将残忍至极的至亲残害,一语带过。 凌洲:“真是太过分。”他不理解这种心理。 “以前我也这样觉得。可是,小洲你得明白,在时家这个深渊里待久了,亲情、爱情、公平、仁义道德,都会变得微不足道。” 时钰罕见地说了很多。凌洲静静听着,他仿佛看见年幼单纯的时钰被一点点抹去,他的良善和温柔都消失在了时家这个虎狼窝。 最后活下来的,是人人畏惧的时钰。 凌洲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俯身抱了抱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大哥。 大哥辛苦了。凌洲作为受过他庇佑的小弟,由衷地感激他当年的不杀之恩。 “时钰,嗯——”凌洲的声音哑了下去。 时钰之所以是危险人物,就是因为,他并非什么值得同情的好人。 自投罗网的凌洲抿着唇,想动,却不敢动。 “小洲,是你先勾引我的。” 凌洲的眼睛渐渐习惯了黑暗,他慢慢看清了黑暗中时钰欲念涌动的眼神。 他想往后缩,却被时钰一把搂住了腰。 凌洲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撞在了时钰怀里。 “小洲,我让你舒服好不好?”时钰的手很凉,抱着凌洲的时候,凌洲就像是被蛇缠住一般。 凌洲抬起头,他跟时钰的距离很近很近,能够轻易地感受到男人的意。欲。 “小洲,我想你...”时钰用动作代替了接下来的话。 凌洲后颈被扣住,他被时钰按着,吻上了男人微凉的唇。 为了不叫凌洲畏惧自己,时钰将占有欲和强势收敛得很好,此刻在黑夜中却缓缓露出了獠牙。 凌洲尝到了唇上的血腥味。他挣不过,只能趁着换气的间隙低声说:“你说过,不会欺负我。” “小洲,”时钰吻着他,不肯轻易放过他,“我会让你舒服的。” 凌洲按住男人的手,“我,我困了。” 可时钰却轻轻一笑,“那你闭上眼。” 时钰简直就是铁了心...凌洲正想说些什么挽回局面,可系统却忽地振翅飞到了凌洲身边。 【主人,你再拖一会儿!我感觉我吸收能量之后,就能够对时钰使用昏睡技能啦!】 呵,等你吸收完能量,我也差不多被吸收完了。凌洲无言,松开了男人的手。 “那你,你知道该怎么做吧。”凌洲只能希望男人浅尝辄止,不要再疯下去。 时钰起身,将凌洲反压在床上。 陷入被动的凌洲只能闭上眼,寄希望于系统的技能快点觉醒。 过了许久,房间里传来一声细微的哼声。 凌洲没好气地问系统:“怎么样,能量攒够了吗?” 系统【还差一点点。】 你爹的!凌洲咬牙才忍住没说脏话。 “我去洗澡。”凌洲掀开被子,想走。 可男人的手很快从身后抱住了他。 “小洲,让我抱抱你。” 凌洲挣了挣,他实在害怕时钰继续发疯。 可过了一会儿,又一会儿,男人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他好像真的只是想抱着凌洲。 “要是,能一直这样抱着你,该多好。” 凌洲察觉出时钰语气里的不对劲,他本能地觉得,时钰还有什么惊天秘密没有说出来。 但凌洲却不知道该不该进一步探知时钰的未知。 “小洲,我真的很想变成你喜欢的模样。”时钰说,“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未等凌洲回答,时钰又嗤笑一声,“不过,我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要是失败了,无非就是被抹去一切人格,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罢了。 凌洲:“时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他终于觉出了什么不对劲。 “我会变成你喜欢的样子”——这句话时钰说过很多次。乍一听,无非是挽留凌洲的说辞,当然凌洲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时钰不是一般人,他一次又一次地反复说这句话,就意味着,“变成你喜欢的样子”很有可能,是另一个意思。 “如果,变不成我喜欢的样子呢?”凌洲试探着说。 时钰:“你不喜欢的人,不配活在这个世界。” 他会选择了结一切。 “时钰,你这个疯子!”凌洲终于抓住了时钰话里的重点,他是真的在字面意思上改变自己——篡改自己的人格! 而且要是不成功的话,甚至还会有十分严重的后果。 凌洲推开时钰,他像是在看疯子一样看着对方。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时钰,你不能这样发疯。”凌洲真不知道时钰会疯到这种程度。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执念深到这种地步,到底是爱,还是偏执? 时钰:“小洲,你永远不知道求而不得的滋味,有多么绝望。”他笑起来,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比起失去你,我宁愿失去自己。” “你疯了...” 男人再一次吻了过来。这一次,他带着异样的温柔,像是对待易碎的瓷器一般小心。 “我早就疯了。凌洲,在你来到我生命的那一天,就注定了我会是你的手下败将。” 凌洲微微睁开眼,借着夜色,他看见了男人隐而不发的情绪。看见了时钰深藏的、让人窒息的爱意。 忽地,凌洲生出一丝不合时宜的怜悯。 一个连爱人都爱得如此极端的家伙,他的一生中,想必是一丝爱都没有得到过。 系统【主人,我的技能加载完毕!】 凌洲:“小黄,我一直在想,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时钰放下戒心让我有机可乘,可以逃出去...” 他像是在对系统说,却也是在对自己说。 既然时钰的执念是他,那么... 【主人,要发动昏睡技能吗?】 凌洲:“小黄。”系统【我准备好了!】 “进入休眠模式。” 凌洲俯身,抱住了时钰。 为了达到目的,他不介意施舍一些爱给他。 —— “我的人已经准备好了。” 凌洲蹲在卫生间,电话对面的严霜烬显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只是,凌洲遇到了一些小难题。 他看着镜子里自己脖子上明显的痕迹,有些发愁。 “凌洲,你在听吗?” 凌洲:“你亲自来接我吗?” 严霜烬顿了顿,才说:“嗯。” 凌洲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说:“还是不要了吧。” 他怕严霜烬会气死。 “小洲,吃饭了!”张妈已经在楼下叫他。 凌洲只能匆匆挂断电话,简单地收拾一番后,就下楼准备吃饭。 “来尝尝这个。”张妈神秘兮兮地端过来一盘糖醋小排。 看她那个样子,想必这是时大少爷的杰作。 时钰也真是...凌洲面无表情地夹了一筷子排骨,一边吃,一边默默吐槽。 昨天如狼似虎,恨不得把他吃了——折腾了一晚,时钰这个始作俑者却什么事儿都没有一样,还能起个大早准备早饭。 哦,应该是午饭。凌洲累得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张妈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要知道,为了这道菜时钰可忙活了一天。 “一般。”凌洲铁面无私。时钰的厨艺技能确实跟他其他领域的天赋相差很多。 张妈讪讪一笑,“大少爷也是尽力了。” 凌洲:“时钰人呢?” 说完,时钰就端着一碟子...黑黢黢的东西走了出来。 男人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犹豫。 “这又是什么?”凌洲看了看他手里的碟子,忽地有些好笑。 恐怕时钰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事情。 时钰:“算了。”他将东西递给张妈,“拿去丢了。” “你不用成天研究做饭。张妈的厨艺已经很好了。”凌洲真不知道他研究厨艺的意义何在。 时钰坐到凌洲身边。一夜过去,男人似乎什么也没变,一如既往的带着伪善的假面,一如既往的危险不可靠近。 可是,又好像变了一些。 可能是凌洲的错觉,他总觉得,时钰身上萦绕不去的阴暗淡了很多。 时钰:“张妈也有变老的一天。”他摸了摸凌洲的头,“到时候我们小洲吃不到好吃的,会不开心的。” 变老...凌洲一笑,时钰认定了自己会跟他在一起一辈子。 可惜,凌洲的爱全部都给了自己,就算偶尔分出去一点,也很快就会收回。 他不是来拯救时钰的救世主,也不是来感化反派的小太阳。 他只是一个想过正常日子的升斗小民。 “时钰,你该去工作了。”凌洲凑近,在时钰脸上亲了亲,“努力赚钱,我还等着你养我呢。” 时钰偏头,加深了这个吻。 从昨晚开始,他们之间就变得不一样起来。时钰的心,也像是被某种柔软的介质包裹起来。 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 司机是一个和蔼的中年男人。要不是严霜烬跟凌洲交代过头的背景,他还真的看不出眼前老实巴交的男人,是个退役的特种兵。 凌洲异常顺利地逃离了时家。他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时家宅院,心情有些复杂。 看着系统一点点开发新技能,事情似乎开始变得顺利。 或许,很快四个男人就要回到自己的世界。 或许,这是凌洲最后一次跟这个疯狂又偏执的家伙打交道。 时钰,但愿是真的再见了。凌洲收回视线,只是看着前方。 车子下了山路,就一路驶向了市中心。 经过了市中心,又沿着另一条山路驶去。 渐渐的,凌洲有种刚从狼窝里出来,又进了虎穴的错觉。 但,严霜烬从小接受的是高等精英教育。虽然脾气欠佳,但为人还算正直,家庭构成也相对简单——这样的人,在普通世界里就是个优秀的精英。 凌洲想,严霜烬的黑化值应当不会太深。 又看见了隐匿在深山里的小洋房。凌洲看着跟自己家几乎一模一样的房子,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感慨严霜烬放着豪宅不住的傻气。 很快,凌洲就看见了等在半山腰的严霜烬。 司机将车子停在了半路,严霜烬开门,上来车。 他坐在凌洲的后面,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凌洲的后背。 弄得凌洲莫明不适。他回头,想跟严霜烬道个谢,却对上了一双森冷阴沉的眼睛。 “谢了。”凌洲勉强道了声谢,又转身,没有再看对方。 可严霜烬的眼神冷,语气更冷,“不必。”他这样做,也不全是为了凌洲。 严霜烬承认自己的私心。他就是想将凌洲占为己有。 【检测到强大能量】——系统像是嗅到了肉味的狗子,朝着严霜烬飞过去。 【严霜烬爱意值100%】 【黑化值80%!比时钰低!】 凌洲闻言,冷笑一声。有些人,表面上一副不容靠近的冰山模样.... 忽地,凌洲感觉衣领被人从后面扯住。接着,他听见严霜烬阴森森的声音,“凌洲,你真是——” 凌洲低头一看,他看见了自己被扯开的衣领。还有脖子上深深浅浅的痕迹... “你真是欠教训。”严霜烬咬着牙,轻笑出声,“是不是只有关着你,才能真正得到你?” 凌洲耳边再一次传来系统的声音。 【严霜烬黑化值上升。】 【严霜烬黑化值99.99%】 -------------------- 作者有话要说: 【再发一百个红包!】感谢小天使们支持正版!爱大家~ 第33章 被一群黑衣人押送进房间时, 凌洲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此情此景,跟那年他失踪后被绑回来一模一样。 同样的小。黑。屋,连房间里的格局都没有变。 这么多年过去严霜烬这人连发火的方式都没变过——将人抓回来, 关起来,圈地盘一样占为己有。 他将凌洲关在房子里,却又拒绝跟他交流。甚至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凌洲,可凌洲一有什么小动作,严霜烬就会冷着脸警告他不要想着逃。 凌洲有些郁闷, 以前严霜烬生气了还会跟他吵吵架,发发脾气,自从严霜烬开始黑化变得不正常以后, 他处理事情的方式就变得叫人捉摸不透。 “喂,我饿了。”凌洲抱着胳膊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企图找点小零食填肚子。 他可不指望严霜烬能做饭。时钰那家伙至少还肯学,严霜烬这臭脾气别说学做饭, 恐怕活到现在连烧开水都不会。 这个房子里虽然布局设施跟凌洲的小洋房相似,可一点生活气都没有,活脱脱一个样板房。 凌洲在房间里扫了一圈, 别说小零食, 就连饼干都没找到一包。 又是想念裴老师的一天...凌洲叹着气关上了空空如也的柜子。 “怎么, 想裴斯年了?”严霜烬冷不丁出声。凌洲吓了一跳,这家伙现在这么会看脸色么? 凌洲抬眼看向严霜烬,严霜烬有一双锐利的眼睛,眼角眉梢带着锋芒, 又冷又精明。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对方都是一副冷冰冰不容亲近的模样。 “严霜烬,你这是在报复我么?”凌洲找不到吃的, 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为了填饱肚子,他确实需要跟严霜烬谈谈。 严霜烬冷笑,“报复?你做了什么事,觉得我会报复你呢?” “嗯,甩了你跟别人在一起?”凌洲无所畏惧地踩着严霜烬的底线,“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有别人?” 跟严霜烬交流,好好说话是行不通的——对方就不是个能平心静气沟通的人。 凌洲一贯的方式就是将他惹急,吵一架,把该说的话说出来,就好了。 果然,凌洲才说完,严霜烬紧握的拳头上就泛起了青筋。 “凌洲,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教训你?” 凌洲无所谓地一笑,“教训?论打架,你也未必是我的对手啊,好、学、生。”——当然,这话是纯纯的挑事儿。凌洲见识过严霜烬跟顾成耀互殴,他可不是真的想跟严霜烬打起来。 “你...”严霜烬走近,狠狠揪起凌洲的领子,他目光如刀,似乎恨极了眼前的人。 严霜烬:“凌洲,你还以为我会像以前一样爱你,等着你回家吗?休想!我严霜烬不是你养在身边的一条狗,任你驱使,被你耍得团团转还觍着脸讨好你。” “是吗?”凌洲毫不畏惧地火上浇油,他抬手,扣住了严霜烬的肩将人压向自己,“我怎么觉得,严大学霸还对我余情未了呢?” “你她妈——” 凌洲在对方暴走前,微微仰头,戏谑地吻上了他的唇。 既然严霜烬恨他,他也不介意让对方更加恨自己。最好能恨到不愿意看见自己,那么凌洲也好尽快离开。 原以为这样就能羞辱他。可严霜烬僵了僵,却没有第一时间推开凌洲。 面对这样忽如其来的吻,严霜烬下意识,竟是想索取更多。 妈的...严霜烬气愤地抬了抬手,却只是按住了凌洲的肩。 在推开凌洲之前,严霜烬的本能却驱使着他,将人抱紧。 骤然被严霜烬抱住,凌洲也愣了愣。 嗯?前一秒还凶神恶煞揪着自己的领子一副要杀人的模样,下一秒,就... 看来这么多年,严霜烬口是心非的性子也一点没变。 凌洲先一步推开了严霜烬。他擦了擦自己的唇,嗤笑一声,“严霜烬,你不是挺傲气么。” 凌洲:“报复我?用这样的方式报复?”他笑得一脸讽刺。 严霜烬直直地看着他,沉默良久,才缓缓说:“不然,你真的以为我会对你动手么。” “凌洲...”严霜烬起身,他垂眸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个什么。” 凌洲没想到严霜烬就这样认输了。以前交往的时候,两人之间也没少吵架,就算最后是严霜烬低头,可他最少也要生几天的闷气。 等气消了,又得做一阵心里建设艰难地放下面子,才能来找凌洲和好。 这次,严霜烬却意外地退让。他像一只颓丧的困兽,已经失去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利爪,只能低下高傲的头颅。 严霜烬:“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呢。”他冷笑一声,“学校里的饭票?无聊时的消遣?还有现在...遇到困难时,广撒网捞起来的一条鱼?” 说得竟有几分道理。凌洲一时不知道是该继续刺激对方,还是顾及黑化值保命要紧。 过了一会儿,凌洲才憋出一句,“你家有没有泡面。” 见严霜烬脸色一僵,凌洲又说:“没有的话,面包也行。” 他真的很饿。 没有什么比吃饱饭更重要。 严霜烬狠狠地瞪着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死他。 可过了一会儿,他只是收起冷冽的目光,转身去了厨房。 趁着严霜烬不再看犯人一样看着自己,凌洲立刻吩咐系统去探查附近的守卫情况,自己则寻找房间可能逃出去的出口。 他熟悉这个房子的格局。两层楼高,要是落地的位置选得好还是有可能逃得出去。 【主人,只有后面的那个仓库人最少。但是仓库里堆了很多纸箱,挡住了出口的位置。】 【纸箱的数量有点多,根据检测,您大概不能在短时间内搬开。】 凌洲:“那你呢?你不是有技能吗?” 系统扑棱着翅膀,围着凌洲转来转去。 “怎么了?” 【您身上还残留着时钰的气息、还有严霜烬的气息——我想吸收一些能量。】 凌洲莫明有些羞。耻,他没好气地推开系统。 “你直接找严霜烬啊,他不是在厨房吗?” 【主人,我不能直接接触危险人物呢。上次吸收时钰的能量,也是您在的原因】 说白了,系统不能独立于凌洲擅自执行任务。 凌洲冷冷地说:“也就是说,我想要逃出去还得接近那个臭脾气?” 【或者可以等着其他人来接您。】 凌洲抱着胳膊在房间里转了转。要是严霜烬的黑化值没那么高凌洲可能还会等一阵,可严霜烬已经变得比从前更加危险,凌洲不能将自己至于险地。 鉴于刚才的那个吻,凌洲觉得严霜烬心里的爱意还是高于恨意,或许,试着接触也不是不行。 凌洲试探着靠近了厨房。 这里的厨房格局跟凌洲家里一模一样,凌洲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严霜烬的背影。 他又一次想到了裴斯年。要是裴老师在的话,估计早就做好了一大桌好吃的。 严霜烬忽地回眸,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地相遇。 随后,严霜烬一眼看出了凌洲的心不在焉。 在凌洲心虚地别过眼之后,他的怒意达到了顶点。 “从前你也是这样么。”严霜烬呼吸起伏,怒极反笑,“看着我的时候,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却在想着另一个人?” 严霜烬:“跟我接吻、上。床的时候,也想着其他人,对么...” “凌洲,我严霜烬在你眼里,是不是贱得连路边的草都不如?” 凌洲:“你想多了。”他心里根本没有位置装除自己以外的人。 无论跟谁在一起,都是为了任务。 为了...那该死的一万块。 “你没必要将自己看得这么不堪。”凌洲倒宁愿严霜烬永远是那个骄傲的家伙,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遍一遍地贬低自己。 “你...”凌洲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他看见了锅里一团黑黢黢的不明物体。 一时间,凌洲竟不知道该感慨严霜烬竟然能亲自下厨,还是叹息对方过于吓人的厨艺。 凌洲:“锅里的菜好像糊了。” 严霜烬面不改色地关了火。他将平底锅抬起来,倒掉里面的“黑炭”,又抓起一把面条放了进去,接水,煮面。 如果没有垃圾桶里一堆失败的“黑历史”,凌洲还真被严霜烬看似熟练地动作忽悠过去。 能将面条煮成连狗都不愿意吃的样子,也只有严霜烬能做到了。 凌洲对他的厨艺不抱希望,“要不叫外卖吧。” 严霜烬没理他。凌洲眼睁睁看着对方往锅子里撒了一把糖,过了一会儿,严霜烬好像意识到自己将糖当成了盐的错误,又重新倒水,开火,煮面。 凌洲:“...”看来严霜烬还保留着对自己实力的盲目自信。 凌洲不再理会独自倔犟的严霜烬,他走到客厅,拿起了摆在客厅的座机——这是唯一能跟外界联系的工具。 “你在干什么。” 身后忽地传来男人冷冷的声音,凌洲吓了一跳,他回过头,“叫外卖。” 严霜烬抱着胳膊靠在门边,“是想联系裴斯年对吧。” “确实,那个老男人做得一手好菜,又会照顾人你惦记着他也正常。” 嗯?严霜烬对裴斯年的了解还不少。 凌洲:“你见过他?” “有幸见了一面。凌洲,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好这一口?” “严霜烬,你别太过分。”听着对方越来越过分的话语,凌洲也不是什么隐忍的性子。 他就是不喜欢严霜烬这副阴阳怪气的样子。 “过分?”严霜烬走近,他身上的阴暗几乎要化为实质,“那你那个心爱的裴先生知道,你跟时钰睡了么?凌洲,论起过分,我远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凌洲真是忍不了这人的狗脾气,他狠狠地推开了严霜烬。 “你他妈想打架就直说,我奉陪到底。”凌洲抬手将人按在墙上,压低了声音,“严霜烬,你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欠揍吗?” 两人之间的气愤剑拔弩张。从交往开始,他们总是会因为各种事情争吵,因为严霜烬性子带刺,凌洲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细细想来,两人最和睦的时刻也就只有在床上。 【主人您再忍一忍,我吸收好能量之后就帮你揍他!】系统在一片混乱之中飞到了严霜烬的头顶。 系统的声音让凌洲冷静了下来。对啊,他跟一个疯子讲什么道理。 凌洲松开了严霜烬,他已经厌倦了跟严霜烬反复争吵又和好。 “算了,反正已经分手了,你说什么、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凌洲杀人诛心,“对,我就是变心了。他就是比你好比你温柔,还比你会做饭。” 在严霜烬爆发之前,凌洲反手关上了卧室的门。 呼——凌洲后怕喘了口气。 【主人你别生气,我当技能还差0.1%你放心——】 凌洲:“闭嘴。”他没好气地揪着系统揉来搓去,“你这个家伙,坑我不止一次了。现在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赶紧给我变一桌好吃的,不然——” 他威胁地揪了揪系统的羽毛,“我让你变成一只小秃头。”系统【还差一点点呜呜呜...别揪了,我会秃的...】 凌洲正欺负系统玩儿,门外却传来一阵不寻常的动静。 不过,凌洲决心不理严霜烬,并没有理会门外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烤鱼的味道飘了进来。 房门被人敲了几下。不用看,凌洲都知道是严霜烬那个狗男人想低头用好吃的哄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凌洲抿着唇,饿着肚子,还是不肯从房间里出去。 这点子骨气他还是有的。 不过,严霜烬也不善于哄人认错,见凌洲没回应之后就慢慢安静了下来。 不知为何,凌洲竟感受到了门外那个男人,微微的失落。 可是,谁叫你不会好好说话呢...凌洲哼了一声,索性上床睡觉。 —— 晚上,凌洲是被饿醒的。 他只能无奈地起身走到门口,见门外的光都熄灭,估计严霜烬已经睡下。 凌洲打算自己煮点东西吃。他小心地推开门,来到厨房。 厨房里空无一人,却多了很多食材。新鲜的蔬菜、肉类、还有凌洲爱吃的鱼——看得出来是严霜烬临时买的。 凌洲从冰箱里拿了一盒冰激凌,关上冰箱门的时候,才看见了贴在冰箱上的字条。 “外卖在客厅。”后面还有一行字被黑线划去,可凌洲还是隐约辨认出,是“对不起”三个字。 狗脾气。凌洲将便签揉皱丢进垃圾桶。 他抱着冰激凌回到房间,吃了个痛快。 一大桶冰激凌被瞬间消灭,凌洲满足地舔了舔唇,没人管着就是好——要是裴斯年是不会肯让他在半夜吃这么冷的东西。 至于严霜烬准备的食物——谁爱吃谁吃。凌洲赌气地想,他就是饿死,也不会跟严霜烬和好。 在心里骂了严霜烬一会儿,凌洲才心满意足地重新入睡。 然而他没睡多久,就被剧烈的疼痛叫醒。 “嘶——”凌洲捂着肚子,悲催地想,裴斯年不让他半夜吃冰激凌是有原因的... 【主人!您再忍一忍我的技能还差0.01%!】 “闭嘴。”凌洲忍着痛,跌跌撞撞地走到客厅。他记得,客厅的抽屉里应该有药箱。 可原本黑暗的客厅却亮着一盏昏沉沉的灯。 严霜烬就坐在桌前,静静地看着没人吃的外卖。 他的身影都陷在黑暗中,微弱的光源流进他漆黑的瞳仁里,时明时暗。 严霜烬听到动静,才缓缓抬起眼。 这时,凌洲才看清了男人脸上罕见的落寞。 凌洲捂着肚子,一时不知道该赌气回房间,还是忽视对方去拿药。 可能是凌洲的脸色有些苍白,严霜烬很快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顾不上什么恩恩怨怨,严霜烬飞快地走到凌洲身边。 “哪里不舒服?”严霜烬眉心皱起。走近了他才看清凌洲脸上的冷汗。 凌洲冷着脸,甩开对方伸过来的手。自顾自地朝客厅走去。 不理会对方焦急的眼神,他蹲在抽屉前翻翻找找,很快找到了药。 严霜烬递过来一杯水,凌洲冷冷瞥了他一眼,将药片干吞了下去——没喝水。 苦涩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凌洲难受地拧起眉头。 然后,他听见严霜烬深深的叹息。 严霜烬偏头喝了水,捏着凌洲的下巴,强行撬开他的唇。 “嗯——”凌洲被迫喝了几口水,嘴里苦涩的味道散去,他立即推开了严霜烬。 “滚。”凌洲狠狠地擦了擦嘴,“别碰我。” 严霜烬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 他有些后悔,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严霜烬似乎天生就没有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他习惯了接受众人的讨好,也习惯了高高在上。 在遇到凌洲之前,严霜烬甚至从来没有被人拒绝过。似乎所有人都会顺着他,跟从他。 只有凌洲,才会跟他唱反调。 而严霜烬,也一次又一次尝到了挫败、灰心、失落... 还有深深的嫉妒和恨意——他嫉妒围绕在凌洲身边的所有人,恨极了那些将凌洲抢走的人。 他被巨大的阴暗包裹着,成日沉浸在仇恨之中,几乎失去了自我。 “凌洲...”严霜烬声音低哑,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后,他的话却又堵在了喉间。 真是讽刺...严霜烬竟第一次如此羡慕其他人能够自如地表达自己的感情。 他忍不住想,今天要是裴斯年的话,那个男人一定不会笨拙地惹凌洲生气,也不会粗心大意地让他生病。 “对不起。”严霜烬低下了头,被深深的挫败感围绕。 “嗯?”凌洲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严霜烬居然道歉了?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严同学,宁死也不会低头的严霜烬? 凌洲:“你说什么,我听不清啊。” 严霜烬盯着他,没有说话。 “哎哟,肚子好痛...”凌洲捂着并不再痛的肚子,颤巍巍地蜷缩成一团。 “要不是没吃晚饭,我也不会这么痛的——” 严霜烬闭了闭眼,咬牙,“对、不、起、” 凌洲满意地笑了笑,他抬手摸摸严霜烬的脑袋,像是鼓励听话的狗子。 “这就对了嘛,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就要道歉。” 严霜烬忍了忍,才没有说什么,任由凌洲摸狗一样摸他的头发。 过了一会儿,严霜烬靠近一点,“还疼么。” “不啊。”凌洲恢复如常,还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闹腾了一晚上,他现在只想睡觉。 当严霜烬将他半抱起来的时候,凌洲也懒得挣扎; 当严霜烬搂着他的腰往自己卧室走去的时候,凌洲稍微挣扎了一下。 不过,严霜烬的床很大,两人躺在一起还隔着一段距离。 凌洲防备了一会儿,听见身边的人似乎没有什么动静,才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凌洲还没睡熟,就感觉自己的扣子被人扯开。 身后,严霜烬的吻骤雨一般落下。 “严霜烬,你——”凌洲这才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手已经被困在了床头。 他的手被绑着动弹不得,身后的男人愈发过分。 凌洲:“严霜烬,你别这样。” “凌洲,我很想你。” 凌洲:“可是,我不喜欢——” 话还没说话,凌洲的后颈就被咬了咬。 “不,你喜欢的。”严霜烬自我麻痹。至少,凌洲跟他上床的时候,是快乐的。 严霜烬步步紧逼,“那些老男人能满足你么?”他轻声说着,不知是讽刺还是自嘲,“至少,在这方面我最合适,不是吗?” 顾及严霜烬的自尊心,凌洲忍了又忍。 可严霜烬越发过分,凌洲实在是吃不消。 他低声叹气,半是求饶,半是妥协,“小严,其实...” 凌洲组织了一会儿语言,才小心地说:“还是挺能满足的...” 凌洲:“我才被时钰...我真的,真的不太想...” 严霜烬的动作骤然停下。 -------------------- 作者有话要说: 洲:一滴也没有了T-T(救救孩子吧 谢谢大家的支持!爱你萌~ 感谢在2022-02-26 19:00:01~2022-03-02 2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闻欤、奈斯耶、化了糖的咖啡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2602675 5个;绫人的老婆、闲来无事献殷勤、主攻gk的双向啊、poem、(*^▽^*)、57146262、喃喃细语、咖某人想看主攻文JPG、47716514、瞭望塔的守夜人、拽傲天、与臣、想睡觉、岚卿不想吃饭、33497787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樛木 30瓶;我也不晓得、Time.Y、寄鲲鹏、清汤锅、米稀已成仙 20瓶;发挽栀花、。 18瓶;求更新 15瓶;千寻瀑、喃喃细语、Blingbling、呵呵妹往作者菌的肾、黒羽麻璃央、全幼儿园最可爱、零辞x、campa 10瓶;车厘子奶油黑森林乳酪、咕咕泡泡、绝绝子 7瓶;55790373 6瓶;张百忍、落叶叶、youyouyou、诗赞羔羊、岸芷汀兰、喝酒、36726187、恶婆婆协会荣誉会长、蓝莓味爆珠香烟 5瓶;与臣、可恶 4瓶;叶梓曦、岚岚子爱喝奶茶、風樘、这名字很6哇、追连载养肥后作者断更 3瓶;一树繁花一地碎影、Shelly.、情深、闲来无事献殷勤、风酱在线自闭、听话的疯子、淇淇、18750618 2瓶;揪秃作者头发、日暮十九里、云戈、佐攸、小橘子、北乔、小茶是也、季雨星、我要磕cp磕到底、菠萝兔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凌洲的脖子被男人扼住, 他感受到严霜烬压抑着的阴鸷。 “他碰你就可以,我碰就不行。” 严霜烬贴在凌洲的耳侧,声音阴沉得像是变了个人, “凌洲,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狠。” 凌洲不知道,他脱口而出的拒绝让严霜烬几乎出于失控的边缘。 “呃,你先松手。”凌洲真怕严霜烬一个失手掐死自己。虽然严霜烬按在他脖子上的手不算重,可凌洲面对的是一个黑化值近100%的危险人物。 身后的人没有动作, 沉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过了一会儿,严霜烬冷声嗤笑,“我真她妈是犯贱。” 他骤然松开了凌洲, 而后起身,掀起被子,开门离开。 身边忽然空了下来,男人的气息也消失不见。凌洲终于松了口气。 面对这种爱恨都很极端的人, 凌洲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其实您可以试着哄骗严霜烬——我能感受到,他很爱您。】 “哄他?”凌洲叹气,“然后让他发现我的甜言蜜语都是假的, 然后进一步黑化?小黄, 你不想回位面了?” 系统点点头, 觉得凌洲说得也有道理。 凌洲:“不过,暂时缓和一下关系还是必要的。” 要是严霜烬变得越来越极端,凌洲就很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外面的太阳。 第二天一早,凌洲就早早地爬起来。严霜烬的卧室房门紧闭, 想来是昨晚气得太过一夜没睡, 现在才刚刚睡下。 凌洲漫无目的地在房子里转了转,他发现, 这个房屋的结构虽然跟自己家相似,可到底是严霜烬按照从前凌洲的描述建成的,跟凌洲家还是有些不一样。 就比如多出来的地下室。 凌洲从门边看了一眼地下室的结构,发现里面竟收拾得很整齐,像个小型的收藏室。 他来了兴趣,趁着严霜烬熟睡的间隙,推开了地下室的门。 这个房间不大,约莫几十平米。墙上安装了组合书柜,除了严霜烬收藏的几本古籍孤本、字画——有一个柜子引起了凌洲的注意。 柜子里的纸张已经泛黄,上面还有水渍,似乎是被雨水打湿过。 “嗯?”凌洲随手一翻,发现最上面的一本是他们高中时期的同学录。 还有不知道从哪儿撕下来、捡回来的草稿纸——纸面上是凌洲随意的涂鸦,或是潦草的字迹; 上课时传过的小纸条; 凌洲被严霜烬没收的漫画书... 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跟价值不菲的字画放在一起,着实有些违和。 凌洲索性坐在地上,将纸张一页页铺开,看着上面稚气幼稚的文字不由觉得好笑。 “严同学,我强烈谴责你今天在校门口不许我进校门的行为!” 严霜烬的字迹端正锋利,“你迟到了。” “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 严霜烬“下次不许迟到。” 凌洲感慨,那时的严霜烬真是冷漠又严格。不过,凌洲记得后来几次迟到,这位号称“铁面无私”的纪律委员就偷偷放他进去了。 他冷漠归冷漠,对自己在意的人也是真心实意的好。 哪怕是黑化值爆表的现在依旧如此。凌洲想起昨天晚上严霜烬担忧又焦急的眼神——或许,严霜烬还保留着属于自己的人性。 凌洲将东西收拾好,回归原位。过去的记忆固然美好,也是建立在假象之上。 真实和虚幻,凌洲一直有着一套自己的分类标准。 【主人,我检测到墙后面就是仓库,仓库那边看守的人很少,您很有机会从那边逃走。】 系统昨晚已经吸取了足够的能量,技能也慢慢恢复了一些。 【我可以帮助您逃离这里!】 凌洲点点头。他重新回到客厅,见严霜烬还没有醒于是推开了对方的卧室门。 床上的人还在熟睡,眼下还隐隐有些憔悴,凌洲并没有叫醒他。 他坐在严霜烬窗边的书桌前,拿起笔,慢慢写着什么。 他们现在的关系已经不是学生时代互传纸条那样简单。成年人的世界比他们预期得要更加残忍复杂。 但凌洲还是想用最初的方式,跟他告别。 “严霜烬,虽然我不再喜欢你,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不优秀。相反,你真的很厉害,你智商高、学习好、还很会赚钱...” “...所以,你不要自怨自艾。” 凌洲撑着脸,绞尽脑汁也没想出太多的话。 他跟严霜烬之间基本没什么平心静气说话的时刻。 他们之间,太过温柔的话语都显得有些矫情。 “还有更好的人等着你呢——”凌洲写到了重点。他正想发挥文笔劝严霜烬看看外面的世界... 严霜烬:“‘烬’字写错了。是火字旁。” 身后,忽然传来男人有些沙哑的声音。 凌洲笔尖一顿,缓缓回眸,对上了严霜烬平静如同死水一般的视线。 啊,这人起床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凌洲抿了抿唇,有些尴尬。 严霜烬却慢条斯理地坐到了凌洲旁边,他拿起笔,一笔一画写下自己的名字。 “以前你就这样,教了你那么多次你也总是忘记。”严霜烬说着,偏头看向凌洲,“我的名字就这么难记么。” “你对一个学渣的要求也太高了。”凌洲虽然反驳,却也拿起笔,照着严霜烬的名字又写了一遍,“您满意了吗,严老师?” “凌洲,你会忘了我么。”严霜烬淡淡地看着他,褪去了阴暗偏执后,他眼底只剩下苍白。 凌洲闷着没有出声。他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像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初中时第一次有好感的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 爱情能给凌洲留下的痕迹太淡,他本就不是个长情的人,又怎么敢保证会一辈子铭记跟严霜烬的过往。 可能是受了昨晚的刺激,严霜烬没有再靠近凌洲。 他起身,进了厨房。凌洲站定在门边,看着严霜烬固执又笨拙地煮面条。 这一次,严霜烬总算是成功,做出来的食物虽然普通但是好歹能吃。 凌洲挑起一筷子素面,吹了吹,尝了一口。 对面的男人只是盯着他看。 “看着我看什么。”凌洲挑眉一笑,“好,我知道——严同学做得好,谢谢严同学。” 严霜烬偏过脸,眼底一动,“矫情。” 他拿过桌边的手机,套上外套。凌洲见状,知道严霜烬这是要回实验室继续他的研究。 “严霜烬。”严霜烬走到门口时,凌洲终于叫住了他。 清晨的暖阳灿如落金,细细碎碎地落在凌洲脸上。 凌洲笑了笑,同严霜烬告别,“好好工作,再见。” 严霜烬抿了抿唇,他似乎想说些软话,想同他和好。 他想剖白自己的真心,告诉凌洲他其实很珍惜过去的那些回忆。 他想告诉凌洲,他其实很爱他。 可严霜烬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只是看着凌洲,勉强扯出一丝笑。 而后他转过身,带着自己没说出口的爱意消失在了门外。 —— 【使用‘搬运’技能】系统移开了仓库出口前堆积的大箱子。 出口透出丝丝光亮,凌洲眯了眯眼。 他正想走,发现这堆箱子里的东西不简单——小到凌洲用过的圆珠笔,大到凌洲摔坏的手机、穿过的衣服、睡过的枕头... 或许...严霜烬比他表现出来的要更爱他,凌洲终于察觉了严霜烬隐藏在角落里的深情。 他叹了口气,最终将箱子上面的那枚素戒捡起来,放进了口袋。 系统的能量恢复后,技能直线上升。凌洲很快借着系统的掩护逃离了小洋房。 他一路跑到行车道,随意叫了辆车。 “司机——”凌洲顿住了,他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回家吗?可是他的地址已经暴露。回学校?可是学校已经放假。 凌洲看着窗外车来车往,一时有些迷茫。 “先去市中心。”凌洲无奈地叹了口气。就在这时,他兜里的手机振了振。 一阵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凌洲:“小黄,你给我的那台求救手机,是不是有定位系统?” 【没错!当您向收件人发送求救短信后,系统会自动将您的位置也一同发过去,方便您得救!】 凌洲慌忙地拿出手机,“这破玩意儿怎么关?” 他捣鼓了半天,才将手机的定位关闭。 但愿没有被他们察觉。凌洲在心里默默祈祷。鉴于时钰和严霜烬的黑化值——他现在不愿意看见他们中的任何人。 【主人...有件事我必须向您汇报...】 凌洲闭上眼,“说吧,谁找过来了。” “顾成耀、裴斯年?还是其他人?” 系统静默了一会儿,似乎在为凌洲悲惨的未来祷告。 【有...有四团能量在一起靠近。】 行,全军出击了。凌洲两手一摊,选择认命。 “师傅,等会你把我送路边就行。”凌洲有气无力地说。 司机:“你说个具体地址呗?” “随便。”真的...凌洲感觉无论自己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这倒霉催的命运。 凌洲在百货大楼前下了车。 司机:“小伙子,微信还是支付宝?”他拿出二维码,递到凌洲面前。 啊,逃出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凌洲发现自己身上出来那一部惹祸的手机之外,身无分文。 他翻找着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然后,凌洲摸到了那枚素戒。 “师傅,我没带钱。您看这样行不行,我进去把这戒指卖了,到时候给您双倍的价钱。” 司机狐疑地看着这个年轻人,“这...” 凌洲指了指商场,“我这戒指是珠宝店买的,货真价实的白金——” 还没等他解释完,一个男人的手伸了过来。嘀——一声,扫码,付款。 凌洲抬起头,看见了顾成耀阴沉冷漠的侧脸。 “顾成耀...”凌洲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更加紧张,他想将戒指收起来,男人的视线却直直看向了凌洲手里的素戒。 凌洲这才想起,这枚款式的戒指,他当初买过四个一模一样的...为了攻略他们,分别送了四次。 “我不是真的想卖这个,就是急用钱先——” 顾成耀:“你不用解释。”他今天站在这里,不是为了听凌洲的任何解释。 他不需要凌洲的解释,也不要凌洲费尽心思撒谎骗他。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顾成耀都已经清楚。 顾成耀对自己现在的身份再清醒不过。 他牵过凌洲的手,无声地带着他穿过街道。 见顾成耀沉默不说话,凌洲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默默地跟顾成耀并排走着,总觉得,顾成耀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他就不问问自己这些天去了哪里?他不介意过去的谎言么? “去哪儿?”凌洲想停下,顾成耀却依旧牵着他往前走。 “他们就在附近。”顾成耀言简意赅,“或者你不想跟我走。却也由不得你了。” 凌洲一听见其他人在附近,就赶忙朝前走。 裴斯年还好说,要是碰见时钰那就麻烦大了。 “走走走,我跟你回家——”凌洲话还没说完,就一眼看见了站在马路对面,静静望着他的裴斯年。 凌洲:“裴老师...”凌洲悲从中来,正想跑过去,却被顾成耀一把扯住,按在身边。 顾成耀冷笑一声,“凌洲,你就这么喜欢那个家伙?” “不过很可惜,你现在只能是我的。”顾成耀罕见地露出了阴狠的一面。他按着凌洲的肩,将人圈在可控范围之内。 然后等着裴斯年走近,才缓缓开口,“裴斯年,你要是还想在京城待的话,最好让开。” 裴斯年始终看着凌洲,“他不是你的私人物品。他想去哪,跟谁在一起,都是他的自由。” 对啊。凌洲这才恢复了理直气壮,他推开顾成耀,“顾成耀,我...” 【根据检测,裴斯年黑化值99.9999%】 凌洲噎了噎,瞬间感觉后背一凉。 裴斯年朝他伸出手,笑得十分温柔,“小洲,我们回家。” “顾,顾成耀,我还是跟你——”凌洲又朝顾成耀的方向挪了几步。 系统再一次上线。 【顾成耀黑化值99.99%...】 凌洲站在两个男人中间,他仰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 可能,这就是他的命吧。 凌洲气笑了。他放弃了挣扎,开始破罐子破摔。 “你们俩猜拳吧。”凌洲麻木地说,“别打架,影响不好。谁猜拳赢了,我就跟谁走。” 说完,凌洲找了个长椅坐下,双手一摊,往椅背上一靠。 “开始吧。”凌洲木然地说。 --------------------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您就当换了个环境吃饭嘛,其实吃百家饭也不错的】 洲:麻了(开始摆烂 第35章 【主人救救位面吧, 不要放弃哇!】 凌洲抱着胳膊看着眼前对峙的两个男人。怎么说呢,他现在除了听天由命也没有其他办法——这四个男人都是不好惹的主,无论彻底跟谁决裂, 凌洲的生活都会被他们搅得天翻地覆。 从前在位面一次应付一个就已经够费神了,现在是同时对付四个。 他能做的,就是尽量让几个人不要将矛头对准自己,最好是互相残杀。 凌洲希望几个男人能够消停一点。 最好是四个男人能达成一些和平协议,什么问题他们之间内部解决。至于凌洲——他选择咸鱼躺。身心俱疲, 他需要休息和放松。 凌洲:“你们那个破位面还要修多久?”再这样拖下去,位面还没修好,他先被几个男人生吃了。 【系统正在全力修复!】 凌洲:“别跟我扯这些, 我最多还能再撑一个月。到时候位面再修不好我就真的不管了。” 说完,凌洲抬高了声音,朝两个人男人说:“怎么样,你们商量好没有。”他完全将自己当成了一条咸鱼懒得反抗, 大有随波逐流的架势。 顾成耀和裴斯年闻言,都皱了皱眉。他们显然不忍心看见凌洲这副自暴自弃的模样。 最终,两人各退一步。顾成耀:“好, 就让凌洲自己决定。不过, 一个月为期。” “一个月后, 凌洲还有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们公平竞争。” 裴斯年思考了一会儿,他漆黑无光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在看向凌洲的时候才沾染了一抹生机。 他没有反驳这个提议。 “小洲, 跟我回家吧。”裴斯年朝凌洲伸出手。他当然希望凌洲能够选择跟自己走。 只要凌洲朝他点点头, 他灰色的世界才会有一些色彩。 可凌洲的目光在两个男人之间转了转,最终停留在了顾成耀身上。 裴斯年:“小洲?” 凌洲低着头, 默默朝顾成耀走去。对不起啊,顾成耀比较有钱,他现在还需要利用顾成耀做一点事儿。 裴斯年眼睁睁看着凌洲站在了顾成耀身边,他见凌洲的唇动了动,朝他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然后,裴斯年阴郁的视线中,凌洲跟着顾成耀上了车。 又...被抛弃了呢。裴斯年黑沉沉的眼睛盯着远去的两人。 他感受着愈发深沉的恨意,脸上却扯起一抹诡异的笑。 没关系,反正其他人最后的归宿都是消亡。 只有他,才能跟凌洲一起享受永恒。 凌洲选择跟顾成耀回家并不是因为更喜欢这个男人,而是,目前来看,顾成耀的脾气是最好懂的。 哪怕男人的黑化值也高得吓人,但至少,他看着还像个正常人。 不像裴斯年,根本叫人看不透。 裴老师看着这么温柔善良,为什么黑化值...换种思路想,一个黑化值这么高的人——阴鸷偏执的情绪几乎已经淹没了他的人性,可他依旧能以一个无害的面貌示人。 凌洲真的无法接受。他温柔帅气、善良体贴的裴老师怎么就成了个白切黑? “怎么,就这么舍不得他。”顾成耀压抑着心里暴躁阴暗的情绪。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隐隐浮现。 凌洲却不接他的话,转而提起了自己想要继续回学校读书的事情。 他的生活已经偏航太久,如今他不想再费尽心思扯谎哄人,自然是想尽快回归自己正常的生活。 “上学以后我住宿舍。你可以过来找我,但我不跟你出去过夜。” 顾成耀冷笑一声,看似平静地说:“看来你以前说的,句句都是假话。” 年少落魄没书读、饥寒交迫打工人、为爱痴狂小奶狗...都是假的。 无数的谎言轰然倒塌,凌洲眼睛都不眨一下,他慢悠悠地说:“顾总,你不一早就知道了么?现在才想起来质问我,是不是晚了点。” 反正顾成耀已经掌握了大部分信息。凌洲是怎么哄骗都无济于事的。 现在他只能指望顾成耀的研究进度没那么快,系统能靠谱一次,位面能早日修复。 至于剩下的一切,都听天由命吧。 顾成耀并没有将凌洲带回家,而是直接将人带去了公司。 他最近因为公司的新项目忙得脱不开身,只有将人牢牢地看在身边,他才能放心。 凌洲也习惯了住公司,他安分地待在顾成耀专门为他开辟出来的房间里,看着落地窗前灯火通明的城市。 【主人,您别灰心。】系统想安慰安慰这个过于倒霉的主人。 凌洲露出一丝愁容。系统在他身边飞来飞去,甚至准备拔羽毛哄他开心。 凌洲慢悠悠地开口:“小黄,你有什么技能可以帮我复习以前的知识点吗?” 系统【啊?】 凌洲在位面待了好几年,早就将学过的东西都还给了老师。更棘手的是,他是一个文科生,那些年背过的知识点数不胜数,早就不知道抛到哪儿去了。 他现在就是一个脑袋空空的学渣,要是被学院的教授问起来,凌洲总不能说自己出了车祸把脑子撞坏了。 不行,想起文院老教授对他寄予厚望的眼神,凌洲决定还是要挣扎一下的。 凌洲推开顾成耀的办公室门,里面没人,估计是开会去了。他只好晃悠到顾成耀会议室门外,等着男人结束会议。 可没想到,顾成耀这个会一开就是三个小时。凌洲撑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男人坐在桌子对面静静翻阅文件的画面。 见凌洲醒了,顾成耀也只是抬眼扫了他一眼,然后就往房间走去。 面对变得冷漠的男人,凌洲虽然有些不习惯但也能理解。毕竟被反复欺骗,反复抛弃后,还能忍着没对他发火就已经算是克制了。 “顾成耀,我有事想——” 顾成耀拿着浴袍,看都没看他,径直朝浴室走去。 “顾成耀。”凌洲握住了顾成耀的手,“我就要开学了,我想——” “知道了。”顾成耀收回手,淡淡地说,“钱我会打到你的账户里。” 他对于凌洲的价值,不就是一个无条件提供金钱帮助的好人么? 顾成耀清醒,却也恨这样清醒的自己。有时候,他更希望自己笨一点——至少,不要一眼就看穿凌洲其实并不爱他。 顾成耀:“有什么要求,你可以和我的秘书提。你放心,就算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也会答应。” 看着男人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凌洲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他有些期待地说:“难道...”顾成耀被自己伤得太深,爱意值终于下降了?! 凌洲反复想了想,是啊,自己最先放弃人设露出薄情真面目,就是在顾成耀面前。 说不定,顾成耀喜欢的就是那个作精小奶狗,在看见凌洲翻脸无情的薄情本性后,就慢慢不喜欢了呢? 凌洲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松了一口气,又跑到桌边拿起笔洋洋洒洒写了一串书单——都是他专业课的书。 凌洲决定在开学前临时抱抱佛脚,能补一点是一点。 他写完,又在床边犹豫了一会儿。要是顾成耀没那么喜欢他了,那他还睡人家的床是不是不太礼貌? 而且这里是顾成耀的地盘,他总不能让顾成耀去外面睡沙发。 于是,凌洲识相地抱着枕头去了隔间的客厅。客厅里的定制沙发还是很舒服的,当初顾成耀考虑得面面俱到,家具都是按着凌洲的喜好定制的。 凌洲躺在软绵绵的沙发上,伸了个懒腰。 浴室里 顾成耀抹去镜面上的水雾,他看着镜子里阴沉无比的自己,目光一沉。 你还在期待什么呢。顾成耀握紧了拳头,对自己说。 他不爱你。 从开始到结束,那些所谓的许诺誓言,不过是凌洲一张嘴编织出来的谎话。 都是假的...顾成耀闭上眼,呼出一口浊气。凌洲现在连一个谎言都懒得施舍——是啊,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可掩饰的呢。 不如就将自己当做一个被索取金钱的对象。这样凌洲省心,他也不必有贪婪的奢望。 只是,这一次凌洲要的是什么呢...顾成耀推开了浴室的门,一眼就看见了凌洲留在桌子上的纸条。 房子、车子...还是公司?顾成耀嗤笑一声,好像无论凌洲要什么,他都无法拒绝呢。 顾成耀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情,拿起了那张纸条。 “文学概论...”男人的指尖一动。 他皱眉看着纸条上的一堆书名,沉默良久。 —— “阿嚏!”凌洲用纸巾捂着鼻子,对着小山一样高的书发愁。 啊,光是一本文学史就足够让凌洲一个头两个大。他看着书上的字,头越来越晕。 “不行。”凌洲指使系统给自己使用了【停止昏睡】技能。他睁大了眼睛,恨不得用目光将面前的知识吞进肚子里。 奖学金奖学金...凌洲试图用金钱让自己振作起来。 然而,过了一会儿凌洲又开始头晕。他深深地怀疑系统的技能是不是用错,用成了【昏睡】技能。 就在凌洲撑着脸摇摇欲坠的时候,他迷迷糊糊地瞥见不远处正在办公的顾成耀朝自己看了过来。 然而顾成耀很忙,加上他在生气,所以凌洲并没有找顾成耀帮忙的打算。 而顾成耀也只是扫了他一眼,就收回视线,继续忙碌。 等他再一次忍不住抬头去看凌洲的时候,却见那人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下意识起身,想给凌洲盖上毯子。 可顾成耀顿了顿,只是抬手招来了助理。 “拿个毯子给他盖上。”顾总面无表情地吩咐。连看都不再看那边,仿佛只是随意这么一说。 助理点点头,顾成耀却又开口:“要软一点的。还有,叫人去订一份下午茶。” 助理:“好的。” 顾成耀继续工作。他余光瞥见助理为凌洲盖好毯子后,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他确实被恨意包围,他恨凌洲的狡猾多变,恨他谎话连篇,更恨他...不爱自己,连谎言都懒得给予。 可顾成耀最恨的,将人困在身边,又不愿意面对凌洲的自己。 助理不知道什么站在了顾成耀眼前,他抬眼,见助理的脸色有些慌张。 顾成耀下意识看向了凌洲,“怎么...” “凌先生好像有些发热。需要叫医生过来吗?” 顾成耀快步走到凌洲跟前,他探手摸了摸凌洲的额头,果然感受到了一阵异常的热意。 “还愣着做什么。”顾成耀抱起凌洲,“去联系医生。” 昨晚,凌洲在沙发上睡了一晚才引发了感冒。顾成耀以为是他排斥自己,便也随他去了。 可细细一想,凌洲也有可能是被顾成耀冷冰冰的态度吓到,选择去睡沙发。 顾成耀将人抱在怀里,他的手心微凉,盖在凌洲的额头上时,凌洲本能地抬手按住了男人的手。 很凉,很舒服。凌洲迷迷糊糊地想。 接着,他的唇上也一凉。男人微凉的唇附上来,轻轻咬了咬他的唇。 他听见顾成耀无奈的叹息。 “求你,”顾成耀吻了吻他的脸颊,“不要生病,好不好。” 第36章 凌洲听见顾成耀的声音。“怎么还没恢复意识。” 家庭医生不知道第几次回答他同样的问题:“凌先生只是轻微的风寒。他晕倒也是身体自我调节, 修复他这些天累积的疲惫。” 顾成耀终于安静了一会儿。但也就那么一会儿,过了大约一分钟,男人又开始焦躁。 家庭医生反复解释凌洲暂时没醒, 是需要充足的休息来恢复机能。 对啊...凌洲想,我多睡一会儿怎么了。他前一脚刚离开时钰,又被严霜烬绑了去,好不容易从严霜烬那儿逃出来,又被顾成耀和裴斯年双双截获。 就是逃犯也没他这么高的级别的追杀待遇。 凌洲无比怜惜自己饱受摧残的精神和身体。他就是个普通小市民, 出生以来遇到过的最大挑战也不过就是高考。 现在要面对四个随时可能灭世的反派,凌洲几乎是耗尽了自己全部的精力来应对。 这么劳心劳力,病倒也是迟早的事。 凌洲闭着眼睛, 感受到男人用掌心在轻轻摸他的脸。顾成耀的掌心有早年间创业时留下的薄茧,凌洲能感受到他掌心的触感。 明明是个理智清醒的强权者,可他此时却像一个失去了自己判断力的迷航者,一遍遍确认着凌洲没有大碍的答案, 又推翻,又重新确认。 凌洲估计自己再睡下去,那个可怜的家庭医生就要被顾成耀开除了。 于是乎, 凌洲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他先是看见了微微一愣的顾成耀, 又看见了截然不同的环境。 这是哪儿?凌洲默默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采光充足的房间里, 摆满了各色各样的玫瑰,柔软的地毯图案是简约又浪漫的抽象画。 还有偌大的落地窗,窗外依稀可见蔚蓝的一大片。是海么?凌洲似乎听见了海浪的声音。 家庭医生见凌洲恢复了意识,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上来替凌洲做了简单的检查确认对方并没有什么大碍, 才说:“凌洲先生过去太过劳累, 身体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还是建议好好休息。” 说完, 家庭医生就马不停蹄地离开了,像是怕极了顾成耀。 “这里是哪里。”凌洲清理清干涩的嗓子,可能是高热的原因,他的声带有些沙哑。 顾成耀:“一个海岛。” 凌洲:“...”所以,顾成耀是打算把他囚。禁在这荒无人烟的小岛上? 他瞪大了眼睛,似乎在控诉男人的丧心病狂。 顾成耀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无奈地替对方揶了揶被子。他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凌洲相信,他宁愿自己受伤也绝不会伤害凌洲。 “京城太冷,不适合你养病。”顾成耀看着凌洲还带着病色的眼睛,放缓了声音,“这是南边群岛中最难暖和的一个,你可以在这里好好休息。” 凌洲的神色依旧戒备。顾成耀叹了口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凌洲好像越来越怕他。 分明从前那么肆无忌惮、爱**闹,又随性洒脱的一个人,现在却视他如洪水猛兽。 顾成耀只得慢慢跟他解释:“你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都可以跟我说,要是不喜欢待在这里也没关系。只是这里天气温暖,很适合你休息。” 见凌洲不为所动,顾成耀又说:“这里的信号基站都很完善,上网、聊天、通讯都没有任何问题。” 听到这里,凌洲才缓和了神色,他眨眨眼,说:“真的吗?” 凌洲半信半疑,“那我可以联系我的朋友还有老师吗?” 顾成耀:“凌洲,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限制你的自由。” “这样啊。”凌洲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跟他们一样呢。看来是我想多了。” 也怪不得凌洲不相信顾成耀。一来顾成耀的黑化值吓人,二来有时钰和严霜烬“珠玉在前”,凌洲实在是不得不防。 这话听在顾成耀听来却十分刺耳,他问凌洲:“他们关着你?” “嗯。”凌洲像小孩跟大人告状一般,将自己遭受的事情一一跟顾成耀说了。 尤其是手狠心黑的时钰,凌洲更是添油加醋,什么“被迫吃他的黑暗料理”、“被逼着半夜吃宵夜”... 凌洲一边说,一边看顾成耀的脸色。果然,男人的眼底拢上了一层灰调。 打起来打起来...凌洲深谙转移矛盾的策略。现下他跟顾成耀之间的恩怨已经是一团乱麻,要不想被顾成耀迫害,就只能快速转移男人的仇恨。 最好的人选,不就是其他几个冤种男人么? “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顾成耀手握成拳,面上维持着平静,可心里已经将时钰刮成了千万片。 凌洲点点头,附和着说,“那你快点去帮我报仇啊。”快走快走,等顾成耀走了,他就可以逍遥自在,在海岛上过上吃喝玩乐的小日子啦! 顾成耀将凌洲的小心思都看在眼里。他庆幸凌洲保留着自己天真任性的小性子,却又因为凌洲对自己的排斥感到苦涩。 “凌洲...”顾成耀顿了顿,似乎有什么想话说。 凌洲:“顾总,我不记得你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你想说什么就说。” 顾成耀苦笑,在绝对的感情面前,再冷血理智的人都会如履薄冰。 他看着凌洲略带病色的脸,酝酿了一会儿,才轻声说:“不要怕我,好不好?” 如果对面说这话的只是一个普通人,凌洲说不定会放下成见,可无数的数据和资料证明,这是一个黑化值超高的危险人物,是一个能将位面都搞崩溃的男人。 他该怎么相信,自己是例外呢?凌洲不是那种一谈恋爱就迷失自我的人,他只相信有力的事实和强大的数据。 “顾成耀,我相信你。”凌洲故作轻松地扯出一个笑,“但是信任的前提是建立在平等上的。现在的情况就是你强我弱,我无法抗拒你的力量,又怎么能相信你不会变心,失去对我的耐心呢。” 这些话,还是凌洲第一次对顾成耀说起。这是凌洲这么多年,第一次对顾成耀露出自己理智又清醒的一面。 原来,他从未在爱情里迷失过自己...顾成耀替他感到欣慰,替自己感到可悲,他笑了笑,说:“物质上是我更加强大,可情感上,你永远有主导权。” 凌洲闻言,心里一动,“怎么说?” 顾成耀:“我不会再强迫你——各种意义上的。所以,你可以自由地选择爱我,或者不爱。” “或者...爱别人。”顾成耀低垂下眉眼,凌洲看不清男人眼底的神色,“只是,最好别叫我知道。” 凌洲试探着说:“那我现在就要离开这里呢?” 顾成耀虽然不赞同却还是答应,“小洲,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你呢?” “是么...”凌洲再次迈向顾成耀的底线,“那我要见裴斯年。” 他一次又一次的试探,是想弄清楚一个黑化人物的容忍度在哪里。又或者说,在什么样的条件下才会触发对方的“灭世”倾向。 果然,顾成耀目光凝滞了片刻。他低头,缓缓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在男人长久的沉默中,凌洲大致明白了他的底线在哪里。 经过反复的实验和对比,凌洲才终于有了一丝头绪——黑化人物虽然危险,但在爱意值的加持下,他们并不会对凌洲做出实质性的伤害。 但他们共同的底线就是——凌洲只能属于自己。他们容不下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接近、拥有凌洲。 除此之外,凌洲可发挥的空间还是很大的。 “那算了。”凌洲装模作样地失落了一会儿,才幽幽地表达了自己想要吃饭的要求。 “这里应该有海鲜。我就随便吃点海鲜大餐吧。”凌洲舔舔唇,一门心思早就转移到了海鲜大餐上。 他期待地看着顾成耀,喜欢美食的样子,比喜欢任何人还要真实。 顾成耀缓缓起身,“你先休息一会,晚饭好了我叫人送进来。” 他走出几步,又嘱咐他,“晚上还是凉的,不要出去乱吹海风。想要出去玩记得多穿件外套。还有,岛上虽然有啤酒节,但是你酒精过敏就不要喝了。” 凌洲乖顺地听完,等顾成耀关上门离开,他才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窜起来。 他小跑到落地窗前,看着不远处蔚蓝色的大海,心情颇好地掏出手机拍拍拍。 海岛、大海、海鲜...凌洲没想到自己病了一回,睁开眼就过上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好日子。 难道是苦肉计?凌洲不确定地想,不过苦肉计在虚拟世界用一用就罢了,在现实世界中凌洲连自己的一根头发都不愿意失去。 他十分爱惜自己的身体,从头到脚,全心全意。 在海岛养病的日子比凌洲预料的要好——好得出乎了他的想象。 凌洲第一次感受到了有钱人顶级的快乐。 白天,他迎着海风看日出,在海浪声中开启美好的一天。 等捕鱼的渔船归港,无数新鲜活蹦乱跳的海鲜,第一时间被送上凌洲的餐桌。 瑰丽壮阔的日落、翻涌的海浪、还有各种美食佳肴。 这样的日子,仿佛人间天堂。 凌洲吃吃喝喝,乐不思蜀。就连系统修复位面的进展他都暂时放到了一边。 咸鱼的人生,有钱的咸鱼的人生,就是如此快乐。 从前,凌洲对于咸鱼这种生活态度是不赞同的。面对曲折离奇的命运,他的人生信条就是:要迎难而上,作天作地,改变命运。 如今,凌洲的人生信条虽然还没变,却也稍微动摇了一些。 作天作地么,等养好了精神再战也不迟——凌洲戴着墨镜,舒服地将自己摊开摆在沙滩上。头顶是遮阳伞清凉的隐蔽,身边是柔软的白沙。 咸鱼的生活,真的好舒服...凌洲长长地舒了口气,在喝冰可乐之前,细细地看了看远处的顾成耀,确信那人在忙没功夫管自己,才猛地灌了几口。 在顾成耀反应过来,高声喊他的时候,凌洲又一副咸鱼躺的模样,对男人的叮嘱充耳不闻。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凌洲滚刀肉一样的作态,常常让顾成耀束手无策。 最终,顾成耀在目睹了凌洲半夜起来偷吃冰激凌的罪行后,终于痛下决心,将他的冰箱没收。 还取消了凌洲的饮料自由。每天只能喝热水,冰鲜食品一律等病好了以后再碰。 凌洲作了几天,顾成耀对症下药搬出科学理论,吓唬他——落下病根以后老了会痛风、糖尿病、高血压... 凌洲这才放弃了可乐炸鸡冰西瓜的不健康饮食。 但是奢侈安逸的生活却并没有因为可乐的离去而停止。 凌洲依旧在海岛上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 直到——他的辅导员发来了开学通知。 凌洲端坐在电脑前,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从天堂掉到地狱。 明明,他只想好好放松几天的!为什么,为什么一睁眼就要开学? 他不过就玩儿了几天,怎么时间就都长腿儿似地跑没影了。 凌洲短暂的快乐生活到了头,他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是一个大二的大学生。 “文学是...”凌洲抱着脑袋,郁闷地对着一堆入门级的文学概论埋头苦读。出走几年,归来已是学渣。 偏偏,窗外就是巨大的泳池、门外就是海风拂面、时不时还有人送过来各种各样的甜品点心。 凌洲本就浮躁的心,根本没办法静下来学习。 “顾成耀你别给我送吃的了,我不饿。”凌洲盯着眼前的芒果椰蓉糯米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浅浅尝了五六个。 但是,顾成耀这种时不时投食的行为让凌洲觉得自己像个被养起来的小动物,而顾成耀就是那个一心要把他喂胖然后宰了吃到饲养员。 “等下有渔船归港,听说今天有很新鲜的海货。”顾成耀慢条斯理地给他剥柚子,他的手边已经码好了一碟西瓜、一碗草莓。 “不去,不吃。”再这样下去他会被文院的那群老头子骂死。凌洲郁闷地转着笔,又忍不住被顾成耀的投喂吸引。 顾成耀擦干净手,有些可惜地说:“生鱼片、大龙虾都不吃了?” “不——”凌洲犹豫了一会儿,又说,“吃一点点吧。明天不要再吃了,我要好好学习。” 为了专心学习不被诱惑,凌洲还提出搬到远一点的镇上小住。虽然镇上没有那么奢华的生活,但是好吃的好玩儿的...不对,但是环境清幽,利于他学习。 “去镇上么。”顾成耀貌似不经意地说,“打算住多久。” “就住到开学吧。开学以后我是要住宿舍的。”凌洲努力将注意力都放在书上。他并没有留意到男人微微一顿的目光。 凌洲似乎忘记了,当初裴斯年和顾成耀的协议——凌洲只跟顾成耀在一起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再决定自己的去留。 顾成耀慢慢地将柚子放在碟子里,将水果盘放在凌洲手边。 他坐在凌洲身旁,不经意地提起,“那放假呢?” “嗯?”凌洲想了想,放假后他应该是要去做兼职的。他一直去做家教的那家人还在问凌洲要不要过去做呢。 顾成耀:“你可以来我公司实习。”他缓缓抛出诱饵,“办公的地点就在海岛这边,你可以像现在一样住在这里,过跟现在一样的生活。” “我一个文科生,来科技公司实习?”凌洲不愿意。主要是他见过顾成耀公司的情况,各个都是卷王之王,凌洲可不想去拖别人的后腿。 顾成耀一笑,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就做些文书的工作,工资不高,但是工作很轻松也很简单,你完全可以胜任。” “我再想想吧。”凌洲皱眉捉住了顾成耀乱动的手,“别闹,我要复习。” 顾成耀不动了,只是带着笑意看着他。果然...凌洲是个向往快乐的小孩心性。 只要有足够多的糖果,就能留住这个狡猾的小狐狸。 顾成耀不奢求爱情,不索取回应,只要能留住凌洲就已经足够。 所以,此刻的光景对于他来说已经是难得的美好时光。 而他要做的,就是将短暂的美好不断延长,将其变为永久。 凌洲对着一堆古代文学大家发愁的时候,顾成耀已经设想好了长久的未来。 距离开学还有不到一个星期的时候,凌洲终于将大一的专业课本通通看了一遍。 可看过不代表记得,对于开学就要统测的惨事,凌洲十分焦急,甚至睡觉前都抱着一本古代诗词赏析。 顾成耀走到床边,将熟睡人手里的书本抽走。凌洲本来是歪歪地靠在床头,书本被拿走后他身形一偏——顾成耀顺势就将人抱在了怀里。 “别动。”凌洲迷迷糊糊地抱住了男人窄瘦的腰身,习惯性地躺在了他的腿上。 顾成耀的手缓缓伸入凌洲柔软的发间,慢慢地揉了揉。 凌洲被碎发弄得痒痒,他挪了挪,下意识嘀咕出一句“顾总...” 男人的手顿了顿,而后缓缓移到凌洲的眼下,轻轻拂了拂他又直又长的睫毛。 “小洲,我会让你开心的。” 我可以让你一辈子沉浸在快乐中。 “所以,不要离开我,好么。” —— 凌洲背上双肩包,提着大大的行李箱,脸上带着丧气,一路走进了校园。 报到交钱、退出各种学会、清理宿舍...一天忙下来,凌洲已经累得不想说话。 偏偏一路从男寝去食堂,还要应付各种人的搭讪。认识的不认识的,单纯想要跟凌洲合照的,还有来要联系方式的。 凌洲平时为人看似热情,其实不是个喜欢社交的性子。而且被一群人围着只会让他觉得自己像动物园里的孔雀。 看看别人的热闹还行,等自己成了被围观的对象凌洲就浑身不自在。 他左躲右闪,好言相劝,“别拍了”、“你踩我鞋了。”、“同学,你挡着我路了。” 不过,凌洲说得最多的还是——“我喜欢男的,抱歉啊。” 在性向方面,凌洲遵循着自己洒脱肆意的本性,从不遮遮掩掩,也从不以此为噱头制造话题。 来搭讪的女生在经历短暂的失落后,又会扯起灿烂的笑容祝福他。 “祝你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一定要幸福啊。” 凌洲嘴角一僵,还是不用了吧,他现在已经貌似不太需要爱情。 女生还好说话,可男生就不一样了——他们简直像是饿狼看到了肥肉,逮着凌洲从食堂走到操场,又从操场跟着他回宿舍。 这样还不罢休,在凌洲准备去洗澡的时候,甚至还有一个男生想要尾随他。 “喂,你不要再跟着我。”凌洲见那个男生还举着手机在拍他,“不要再拍了。” “同学,我就想认识认识你。” 凌洲:“我叫凌洲,文院大二学生——表白墙上早就一大堆我的信息,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那个男生还不死心,他靠近了些,凌洲闻见了让人不适的烟味。 “我,我也喜欢男生。”那个男生眼里闪烁着找到了‘同类’的喜悦,“我真的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凌洲,我就想认识认识你,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不好。”凌洲有些不耐,“你要是再来打扰我,别怪我不客气。” 那个男生有些尴尬,随即又说:“我们都是这个圈子里的人,认识认识不好吗?” “谁你一个圈子?”凌洲冷笑一声,“同学,老子不约,你可以滚了。” 那人被说得恼羞成怒,他抬高了声音,在凌洲身后说:“都是一类人装什么清高。谁知道你在背地里什么样儿。看你这长相,也没少跟人乱搞吧!” 这句话算是戳中了凌洲的雷点,他将手里的东西一甩,拎着那人的脖子,就将人灌在了绿化带里。 “说说,我什么样?”凌洲压着声音,气笑了,“今儿你要不说出个一二三来,我不介意送你进医院看看脑科。” 爱看热闹的凌洲,终于也被别人看了一次热闹。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还有人拿起手机开始录像。 但凌洲不喜欢惹事,不代表他怕事。他按着那个嘴贱的家伙,力度丝毫不减。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凌洲,也认出了那个被凌洲按着揍的家伙。 “凌洲,快放手啊!”朋友上来拉住了凌洲,将他往后拽,“你知道他是谁么,你就上手啊。” 凌洲:“老子管他是谁。”他看清了来人是自己的朋友,于是说,“你知道他怎么说我呢。” 朋友们向来是宠着他顺着他,可今天却都纷纷叫他住手。 “祖宗诶,你知道他是校董他儿子吗?”朋友低声劝他。 几个人生拉硬拽,将凌洲团团抱住拖了出来。 眼见那个男生留下一句“妈的,装什么装!”就骂骂咧咧走远了。 凌洲咬牙,“放开我。” “小洲,忍一忍忍一忍。” 凌洲哪里受过这委屈,他虽然出生平平,但性格好人缘好,身边的人没有不喜欢他的。 这是他第一次被所谓的“强权”压在底下。 凌洲叹了口气,妥协地说:“行,我不惹事儿,你们放开。” 众人见他脸上平静,这才放开了他。 谁知道一撒手,凌洲就一个百米冲刺冲了出去。 他今天不把那孙子揍一顿,他就不姓凌! 凌洲又追上了那人,他狠狠地往那家伙脸上招呼了几拳。 “你他们敢打我,妈的!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你退学!”那人也来了劲儿,抓着凌洲,胡乱挥舞着双手。 凌洲正想说什么,忽然,一声怒喝从远处传来。 他抬眼,看着一堆人从教学楼那边冲过来。 文院的那几个老头子见他打架,又急又气。他们身后,还跟着一群教授主任——还有怒火朝天的校董。 —— 顾成耀料到今天会在校门口撞见熟人,毕竟今天是凌洲开学的第一天。 可他没料到,来的人还挺齐。 裴斯年明显阴鸷了很多,他看向顾成耀的目光,就像在看仇人。 “顾总,一个月的约定看来您是不记得了。” 顾成耀一笑,“凌洲自愿跟在我身边,你与其冤魂不散,不如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留不住人。” 一旁的严霜烬冷笑一声,“顾成耀,最应该反省的人难道不是你吗?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哄着他,留在你身边,有意思么?” “不管什么手段,管用就是好手段。严霜烬,你难道不知道凌洲从你那里逃出来的时候,有多害怕吗?” 顾成耀此刻无往不胜,他带着胜利者的姿态,睥睨众人。 三个男人互相攻击的时候,站在阴暗处的时钰一言不发。 他紧紧盯着校门处,像一只蛰伏的兽。 忽地,一群女生从他们身边匆匆跑过去。 顾成耀隐约听见了凌洲的名字。他心中一动,拦下一个女生,礼貌地问她,“你们认识凌洲?” “啊,对啊。”那个女生似乎还有些着急,“我们院的院花,他被人欺负了我们得去给他出头。” “这位先生您让一让行吗?”那女生刚说完,就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几个帅得晃眼的男人。 几个男人围着她,让她有种被一群狼围住的错觉。 “同学你别怕,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能跟我们说说吗?” 女生见对方是一个温润的男人,才微微放松了一点,“你们,是什么人啊。” 裴斯年手背青筋暴起,脸上却春风和善,“我是他的哥哥。” 裴斯年上前一步,“能带我去找凌洲吗,他出事了,我很担心。” 女生点点头,“咱们院花不能受委屈,走,找他们理论去!” 裴斯年笑笑,四个男人慢慢地跟上了她。 第37章 凌洲站在主任办公室里, 跟他产生冲突的那个男生被送到了校医室,据说是要根据伤势来处罚他。 “是你先动的手?”老教授有些不相信。毕竟凌洲是他们院里出了名的人缘好。不仅女生喜欢他,就连其他院的男生也爱跟他一块儿玩。 加上凌洲生得面善又好看, 给人的第一印象都是不具攻击性的漂亮少年。 更别提凌洲还是大一期末奖学金的获得者。 在老教授眼里,他就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怎么会做出这么打人这么野蛮的事情。 凌洲承认,“是我先动的手。” 老教授一愣,随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要是别人的话,道歉赔钱还能了事。现在被揍的偏偏是校董的侄子, 那人一贯在学校高调,平时连辅导员都不放在眼里,这次也肯定是不会放过凌洲。 “能说说怎么起的冲突吗?”老教授问他。 凌洲:“我想还是等他到了再说比较好。我一个人的片面之词也不可信。” 老教授看着这个实诚孩子, 不知是惋惜还是失落。 一旁的辅导员也说:“按理说,你这事儿能私了最好,可王琦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你等会还是老老实实跟他道个歉。” 凌洲抿着唇没作声,俨然一副不肯低头的模样。 可辅导员和老教授都知道凌洲的家庭条件, 他们不忍心凌洲被这件事牵连。 “这会影响到你奖学金的评优,要是王琦心眼小的,你以后的评优绩效都会受影响。”教授苦口婆心, 说到这里, 还有些埋怨, “你好好的,跟他较劲做什么。” 其实,文院的几个老师教授对凌洲都算是关照。凌洲虽然不是天赋异禀,可好在肯学肯努力, 又会团结集体组织活动, 学院上上下下的人都挺喜欢他。 尤其是知道凌洲身后无依无靠,辅导员对于他的情况也格外留意。 “你听老师一句劝, 好好认错,剩下的事情我们尽量帮你想办法。”辅导员知道凌洲孤身一人,别说撑腰的人,现在出事了就连个出来帮忙处理事情的家长都没有。 他也苦口婆心地劝他,“就算是为了你自己的未来着想。” 凌洲闷着头听了半天,抓住了重点,“我的奖学金会受影响?” 要知道,他为了奖学金可是拼尽全力天天苦学,为了凑学分还一连参加了近十个学会。 凌洲可不会放弃自己能争取到的任何一分钱! “道歉的话,他就能放过我么?”凌洲对王琦平时的为人不清楚,可经过这一通事儿后,他确信那孙子不会是什么好人。 教授摇摇头,表示无可奈何。辅导员:“要不我们现在去医务室看看他的情况,要是他愿意私了就是最好。” 凌洲想了想,为了奖学金也不是不能忍一忍。 他跟着辅导员去了医务室。原以为会是学生常规的医疗室,可他走着走着,才发现来到了领导专用的行政楼。 王琦竟是在校长办公室休息。凌洲跟着辅导员进去的时候,那孙子正对着医生大呼小叫。 不就被轮了两拳么...凌洲听着他杀猪一样的喊叫,冷笑,当初还拽得二五八万似的,挨揍了知道喊疼了。 凌洲最厌恶的就是这种只会耍贱磨嘴皮子,真碰上事儿了又犯怂的孬货。 王琦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凌洲,不知是不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可怜一点,又哎哎地叫起来,仿佛活生生被凌洲打折了胳膊。 一旁给他上药的护士都看不过去,“同学,你就是淤青,没什么大碍。” 王琦闻言,怒吼起来,“什么叫没什么大碍,没看见我脸上被打成什么样儿了,破相了你负责?” 破相...凌洲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这破相也就相当于整容了吧。” “你,你怎么说话的啊!”王琦双目等圆,又朝一旁的主任哭诉,“刘叔叔,你看他什么态度!” 刘主任扶了扶眼镜,朝凌洲看了一眼,“你就是凌洲?” 凌洲还是决定不再惹事儿,他端正了一下自己的态度,“是的。”、 刘主任冷声说:“你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给学校带来了多大的负面影响吗?堂堂一个大学生,打架斗殴,你这种没有家教缺乏理智的行为给学校带来的后果你能负责吗?” 不得不说,主任就是主任,往往能抓住事情最核心的点。 这事儿往小了说不过是同学间的冲突,可放大这么一说,还真像这么回事儿。 “什么都不用说了,记过处分通报批评。”刘主任语气严厉,“还有你的评优,也全部要取消——你别觉得学校的处罚太过严厉,这都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 显然,校董已经想好了处置凌洲的办法。而且,这还不是全部。 刘主任:“你现在就进行一个当面的口头道歉,回去再写八千字的忏悔书上交。” 凌洲静静听着,唇边的讥笑愈发明显。 等他们亮出来自己全部的底牌,凌洲才慢慢地说:“要我道歉也可以。” 凌洲:“不过道歉也要分个前来后来。明明是王琦同学侮辱我在先,他什么时候给我道歉呢?” “王琦就算是对你进行了口头的冒犯,也不是你动手的理由。” 凌洲:“有道理。但是冒犯和侮辱还是有区别的吧。”他抬手指了指愣在那儿的王琦,说,“不如您问问他,都对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王琦眼神闪躲,只是对刘主任说:“我就是想认识认识他,说了什么我也不记得了。然后他就动手打人。” “是吗?那跟踪、偷拍是怎么回事儿呢?” 王琦闻言,想了想那地儿的监控应该是调不出来的。毕竟他身后有人罩着,而凌洲,不过是一个长得好看点的穷小子罢了。 想到这里,他反而肆无忌惮起来,“凡事要讲证据。你打人是事实,但是你凭什么说我跟踪你?” “那你把手机相册打开,看看里面有没有我的照片?” 王琦一时语塞,一旁的刘主任有些嫌弃地扫了王琦一眼。 这已经不是王琦第一次干这种事儿——以往,王琦还逼过另一个法学院的男生跟自己交往。 那个法学生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联合法学院上下差点没把校长室给掀了。 刘主任给他收拾烂摊子不是一次两次。不过...他看了一眼孤零零站在那儿的凌洲,想,好在这回碰见的是好说话的文院。 而且凌洲的资料他看过,无父无母的孤儿一个,要条件没条件,要背景没背景。 也不知道是怎么一路从小村子里挣扎到大城市的。 刘主任严厉地呵斥了想要说话的凌洲,顺便还骂了几句帮腔的辅导员。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立刻道歉,否则不仅你自己受处分,文院的风气也会被你连累!” 刘主任:“你自己掂量掂量。” 凌洲双拳紧握,恨不得上去给他一拳。他忍了又忍,才咬着牙,说:“好,但是,我想跟王琦同学单独聊聊。” “行啊。”王琦以为凌洲终于服软,笑着说。“刘叔,你们先出去吧。” 等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王琦才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过凌洲,带着浓浓的暗示意味。 王琦:“我还以为你是哪儿来的大人物呢,敢在学校这么拽。”他幸灾乐祸地说,“怎么样,惹事儿的滋味不好受吧。” “先惹事的是你。”凌洲说,“如果不是你先跟踪尾随,还偷拍,我又怎么会揍你。” 王琦:“那我不是对你挺有感觉么。”他心里的算盘打得很响,“要不这样吧,你也不用给我道歉了,我也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 “我的初衷就是想跟你接触接触,如果你识好歹的知道怎么做的话,我可以保证你以后上学不会有任何困难。” 王琦看着凌洲没有一丝瑕疵的脸,鬼迷心窍地想,只要凌洲愿意,他以后也不是不能给他砸钱让他过人上人的生活。 “呵...你的意思是,可以给我钱,顺便还能利用你的背景,给我开后门?” 王琦一向用惯了这些伎俩,他熟练地抛出诱饵,“大三下学期不是有个外派留学计划吗?你要是识相,我也不是不能帮你。” 凌洲笑着,点点头。王琦以为自己再一次掉到了大鱼,目光愈发嚣张。 “早这么识相——” 忽地,凌洲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 “你说我没有证据。这不就是证据么。”凌洲收起佯装的顺从,露出属于狐狸的狡猾。 他慢悠悠地走近王琦,抬指狠狠按在他发青的伤口上。 “狗东西,说说,你靠这些坑了多少人,嗯?” 王琦疼得面目狰狞,大叫起来。 门外的人呼地涌了进来。刘主任见状,快步上前,一把扯过凌洲的衣领将人甩开。 凌洲一时没防备,往后退的时候被身边的椅子腿儿绊了一下。他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 手上的录音笔还没来得及上传云端,就这样甩了出去。 凌洲抬手要去拿,王琦却顾不上疼痛,先一步冲过来一脚踩在了凌洲的手指上。 艹...凌洲顿时疼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王琦,不用管那些东西。”刘主任看出来是怎么回事儿。 他还是小看了凌洲,没想到对方还会耍这些小手段。 可这些小手段在强大的背景下,就如同滴水如海掀不起一丝波澜。 “小孩子玩儿的把戏。”刘主任居高临下地看着凌洲,冷笑一声,“你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什么?” 凌洲捂着自己有些发麻的手指——好在系统还算给力,在凌洲被踩的下一秒,就拼尽全力开启了【痛觉免疫】 凌洲才避免了十指连心的惨痛。 辅导员连忙过来,蹲在凌洲身边问他有没有大碍。 凌洲摇摇头,只是盯着王琦。那眼神,冷得吓人。 辅导员不由朝刘主任吼起来,“你们也太不讲道理了!” 刘主任抱着胳膊,冷哼一声,“这里不是给你们讲道理的地方——” “那哪里是能讲道理的地方呢。”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凌洲盯着王琦,发现王琦原本嚣张的表情愣了愣。 刘主任也随之一愣。见两人的神色不对劲,凌洲这才回过头,看了一眼。 裴斯年背着光站在门口,凌洲看不清他的神色,却听见他沉稳让人安心的声音。 “警局、法院?各位觉得哪里是能好好讲道理的地方,我愿意奉陪到底。” 他说着,很快走到凌洲的身边,看着凌洲还捂着手指,裴斯年的眼底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沉。 裴斯年没有多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拿出常年随身携带的药膏,“让我看看。” 凌洲听话地将手递到男人的掌心,在感受到熟悉温暖的温度后,他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一些。 一旁的王琦也没想到,在这里能碰见裴斯年这种业界大佬。 裴斯年是每一个信息科技领域学生心中的神,是每年临考前都要摩拜的大佬。 凭借着深厚的背景,王琦还有幸去参加过京大的信息研究峰会。 他还是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有机会跟裴斯年说上几句话。 在见到裴斯年的那一刻,王琦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震惊甚至超过了害怕。 “裴教授,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您。”王琦说着,见裴斯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认真地给凌洲涂药。 他这才后知后觉,凌洲跟裴斯年的关系不一般。 王琦虽然嚣张,但也不是不会看眼色的人,他立马换了一副嘴脸,“裴教授,您别误会,其实今天我们就是起来点儿小冲突。真的,我不会计较凌洲打我的事情,只要他肯跟我道个歉我们不会为难他。” “这些话,可以留着去法院说。”裴斯年包扎好凌洲受伤的手指,原本冷冰冰的语调一转,低声说,“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凌洲现在的注意力已经不是王琦这种小喽喽,他知道,自己更大的麻烦来了。 因为系统在他耳边疯狂哀嚎 【顾成耀的能量值在暴走!】 【严霜烬的情绪极其不稳定!】 【时钰的能量已经强烈到影响位面!】 “其他人呢。”凌洲试探着问。 裴斯年原本温柔地目光一沉,但也只是短暂的一瞬,下一刻,他恢复了温柔无害的模样。 裴斯年:“顾总在调取监控,其他人估计都去了医务室找你。” 他没有说,自己是怎么精妙地支开了其他人,循着凌洲的气息找到了这里。 裴斯年朝凌洲伸出手,“回家吧,小洲。” 凌洲正要往裴斯年怀里钻,感受久违的属于春日暖阳般的温暖。 系统忽地响了一声,而后像是忽然耗尽了电池一般进入了休眠模式。 系统休眠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裴斯年能量值过高,系统无法承受——】 呃...凌洲正想缩回伸出的手,却已经来不及。裴斯年抬手搂住了他的腰。 他似乎从来都不会顾及旁人的目光,一手搂着凌洲的腰,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其他人。 “裴斯年,我...”凌洲看了一眼身后的王琦,有些不甘心。 裴斯年安抚他,“你放心,欺负过你的人...”他顿了顿,将‘我一定会弄死’改成了“都会受到惩罚。” 凌洲正想着该怎么提交证据,怎么用法律的手段惩治王琦。他的眼前却忽然晃过一个人影。 那个人匆匆看了一眼凌洲,在短暂的停留后就冲向了凌洲身后的辅导员。 辅导员被揪起领子,就要挨打的间隙,凌洲及时出声:“严霜烬,你冷静一点!不是他。” 严霜烬火速甩开辅导员,一刻不停留,下一秒,一个飞踹将王琦踹了两米多出去。 王琦连哀嚎声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捂着肚子满地打滚。 “严霜烬...”凌洲想要阻止,可耳边却传来顾成耀的声音。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顾成耀还没说完,就看见了凌洲被裹起来的手指。 男人双眼一眯,而后解开西装扣子,将外套甩在一边。 刘主任还没来得及斥责这种无法无天的行为,就被一双有力的手狠狠地卡住了脖子。 凌洲已经不忍再看,他回过头,悄悄问裴斯年,“时钰也来了么?” 裴斯年应了一声,明显不是很想提及那个男人。 “那,那我们快走快走。”凌洲竟然比裴斯年更加不想见到时钰。这让裴斯年的神情微微一缓。 “可是,他已经过来了。”裴斯年搂着凌洲的腰,暗暗将人抱得更紧。 远处,时钰正朝两人走来。 虽然时钰看着还算正常,可是凌洲还是看见了对方杀人前,熟悉的、阴森的笑意。 “小洲,那个欺负你的人呢?” 面对时钰‘温和’的询问,凌洲后背发寒,默默地闭上了嘴。 “没关系,哥哥会保护你的。”时钰仿佛看不见裴斯年警告的眼神,抬手,摸上了凌洲的脸颊。 时钰丝毫不觉得自己刻意的笑看起来有多么可怕,他缓声说:“他是不是同疼你的手指了?” “那哥哥就拧断他的脖子,给你报仇好不好?” 凌洲:“...”时钰竟然是用一种商量的语气在跟他说这样的话。 他似乎变成了凌洲‘喜欢’的样子,又似乎,疯得更加厉害了。 第38章 凌洲担心几个男人真的把王琦弄死, 他一步三回头,反复确认王琦有没有被生命危险。 好在,几个男人都是喜欢钝刀子割肉的狠人。他们在短暂的愤怒之后, 就恢复了衣冠禽兽的做派,开始跟刘主任、王琦‘谈判’。 裴斯年担心凌洲的伤势,他搂着人,“小洲,我先带你去医务室。” 凌洲依旧频频回头看王琦他们。 有人帮他出气当然好。可他不是什么圣人, 王琦行径恶劣,不知道还通过这种手段祸害过多少人。 就算几个男人揍了那孙子,凌洲也想要通过自己的手段惩治这个恶人。 仇还是要自己报的。 一路心不在焉被裴斯年带到了医务室, 医生检查凌洲的手指时生怕弄疼了他,全程都小心翼翼,可凌洲却眉心都没皱一下。 “同学,手指还有知觉吗?”医生见凌洲的手伤得不算重。可毕竟是被一个成年男性狠狠地踩过, 食指和无名指都高高肿起,不疼是不可能的。 凌洲摇摇头,见裴斯年在一旁, 又点点头, 说:“没事儿, 我抗造。” 医生摇摇头,“十指连心啊,怎么可能不疼。”他仔细地检查了凌洲的几个指头,“等会上药更疼, 你忍一忍。” 眼见一旁裴斯年的神色不善, 凌洲安抚他,说:“我真的不怕疼。以前吧...混过一阵子社会, 抗揍。” 谁知,裴斯年的眉头皱得更紧。他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凌洲高高肿起的手,还有那人‘故作轻松’的神态。 凌洲不知道自己轻飘飘一句“抗揍”对于裴斯年来说,意味着什么。 凌洲对于苦痛习以为常的态度,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猝不及防地刺入裴斯年的心。 他唯一能够感受到人情味、感受到疼和爱的地方,只装着凌洲。 这一刻,裴斯年感觉自己的骨骼都在隐隐叫嚣着什么。 他的情绪已经复杂到连他自己都琢磨不透。 “裴老师,我真没事儿。”凌洲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习惯性想要抱一抱裴斯年手感极好的腰。 他感受到了裴斯年异常的情绪,顾及着男人随时毁天灭地的黑化值,凌洲还是决定先安抚对方的情绪。 凌洲朝裴斯年靠过去。 可就在裴斯年都默许着敞开了怀抱,凌洲也半个身子都要倒进他的怀里时——凌洲瞥见了站在门口的时钰。 时钰一双狭长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凌洲。他依旧维持着诡异又违和的笑意,仿佛已经将这个不属于他的表情刻在了脸上。 不过,时钰藏得住表面的阴狠,却藏不住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戾气。 凌洲还是清晰地从时钰的眼底看出了浓重的杀意。他确信,只要他敢伸手抱裴斯年,时钰就能立马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刀宰了裴斯年。 鉴于裴斯年平时就只是个斯文的大学教授,一双手除了翻书就是切菜。就算黑化了,也是将灭世科技树点满,估计武艺值够呛。 虽然裴斯年肌肉线条完美,可凌洲知道观赏性的肌肉也不是时钰这种狂暴反派的对手。 为了裴斯年的安危,凌洲谨慎地、慢慢地收回了手。 对于凌洲反复无常的态度,裴斯年习以为常。他静静地坐在凌洲身边,一只手握着他的,一只手搭在凌洲的椅背——以一个圈起来的姿势,将凌洲划分在了自己的范围内。 貌似不经意却占有欲十足的动作,落在时钰眼底自然是十分刺眼。 时钰没了耐性,他抬指扣了扣门,“医生,我弟弟的伤怎么样了?” 医生简单阐述了一下凌洲的伤势,嘱咐凌洲好好养伤,又说:“平时叫家里人给做饭稍微清淡点儿。你这伤口暂时不能碰水,回家多注意一些。” “家里有人照顾吧?”凌洲本身就长得讨喜,眼下受伤更是引起了医生的同情心。 “呃...谢谢医生。”面对医生的疑问,凌洲打算糊弄过去。毕竟他之后还是要在学校混的,要是被大家知道他有这么几个人间极品哥哥,那他的日子就更混乱了。 裴斯年默默揽过凌洲的肩,自然而然地占据了家属的角色,“谢谢医生,我会好好照顾凌洲。请问,饮食上有什么需要忌口的么?” “医生,我弟弟天生身体比较弱,他恢复起来会不会比别人慢。”——时钰横叉一脚。他强势地站在凌洲另一边,既然凌洲的肩膀被裴斯年霸占,他就自然而然地搂住了凌洲的腰。 医生迷惑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你们,都是他哥哥吗?”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呢。 还一个人抱腰,一个人搂肩,中间的凌洲就跟个小动物似地不敢动。医生皱眉,现在的兄弟都这么亲近的么? 医生:“亲兄弟啊?” “是。”两人不约而同,口径一致。 虽然他们针锋相对恨不得对方马上从这个世界消失。可是为了凌洲的声誉,他们都不约而同明智地以哥哥的身份自居。 凌洲一弯腰,一个侧身,成功从两个男人的桎梏中挣脱出来。他跟医生道过谢后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医务室。 再在里头待着,凌洲保证他们俩能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拆分成两份。 “小洲。”裴斯年快步走上来。他见凌洲穿得单薄,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凌洲肩上。 裴斯年:“跟我回家。” 凌洲感受到了来自裴斯年暖呼呼的热度。理智告诉他眼前的人已经是个白切黑,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可他还是下意识想要靠近温暖的热源。 凌洲:“我...” 等不及凌洲回答,时钰就轻轻笑了一声打断两人的对话。 他缓步走到凌洲身边,“小洲,时家才是你真正的家。跟哥哥回去好不好?” 见凌洲抗拒,时钰又缓缓抛出了诱饵,“花园里的花都开了,张妈做了好些鲜花饼。对了,张妈也想你了,成天念叨着等你回去炖河鱼给你吃。” 鲜花饼、炖河鱼...凌洲不由自主回忆起在时家的那段慵懒舒适的时光。 其实,只要时钰不作妖,时家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地方——那里几乎满足了凌洲对于家的幻想。 可裴斯年马上打断了凌洲的幻想,“小洲,家里的床单都洗过晒过了,你说过喜欢睡晒过的被子——还有,我做了很多你喜欢的大抱枕,有一个比你人还高,抱起来特别舒服。” 两人从正常的对话渐渐偏移,仿佛化身两个专业的家具公司推销员,卯着劲儿推销自己家里有多么多么舒服。 他们就像是两个凶狠又小心翼翼的猎人,各自带着自己的诱饵,朝凌洲释出‘友好’的气息,企图将人骗回家。 凌洲想了想,他舍不得张妈的炖河鱼,也想回家看看裴斯年亲手做的巨大抱枕,睡一睡被晒得软乎乎的大被子。 “要不这样吧...”凌洲虽然已经是个成年人,但成年人也是可以向糖果和鲜花妥协的。他这样告诉自己。 凌洲试探着说:“我们三个一起住吧。” 为了让这个提议显得不要这么惊世骇俗,凌洲又找补:“我一周只有三天课,另外四天,去时家住两天,去自己家住两天。” 凌洲:“你们愿意的话,可以和我一起,不愿意就算了。” 时钰和裴斯年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厌恶。 “那算了...”凌洲也觉得自己太过贪心。他向往温暖,向往人间烟火,喜欢人多热闹的大家庭。 这是他以前从来没有拥有过的,可自从接触了这几个男人——尤其是今天他们忽然出现替凌洲解围,凌洲说不触动是假的。 但,更多的,凌洲是出于想要过安生日子的打算。 现在几个男人已经找上门,他的大学生活眼见就要陷入狂风骤雨之中。 为了维持自己平静的生活,凌洲其实早就打算用这种以毒攻毒的方法。 毕竟,三角形才是最为稳定的结构。 而且,凌洲已经没有那么多顾虑——他的人设已经通通崩得稀碎,位面能不能修复也是个未知数。 加上,在确定了几个男人暂时不会对他的生命安全形成威胁后,凌洲早就想放下所有,开始放飞自我,我行我素,无法无天... 他估计要是系统还醒着的话,肯定会被自己的提议吓得羽毛乱飞。 不过提议归提议,凌洲也就是过过嘴瘾。时钰跟裴斯年能和平相处?能忍受这样的日子? 他们,一个是站在虎狼窝食物链顶端的人物。 一个,虽然脾气好,但是个眼里只有凌洲无情科学家。 凌洲估计,两人就算再喜欢自己也绝对不会忍受这种屈辱。 一行人缓缓地往宿舍楼走去。 在途经行政楼的时候,凌洲远远地就看见两个杀气腾腾、气场强势的男人朝自己走过来。 更要命的是,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大群文院的师生。 凌洲听见有人在喊,“我看今天谁敢欺负我们院的人!” “真当我们学文科的好欺负是不是?” “文院绝不让自己人受委屈!” 几个平时看上去斯文优雅、只喜欢吟诗作对的女生今天就像是换了个人。那气势比上次法院的学生还要大。 有一个女生眼尖,看见了站在树荫下发愣的凌洲。 “院花!”女生激动地朝他挥挥手,“走,咱们去砸了刘秃头办公室!” 一旁的辅导员提醒她:“咱们是去讲道理的,不要这么讲,影响不好。” 女生点点头,改口:“凌洲!咱们去砸了刘秃头办公室!” 凌洲本以为这次又是要自己面对,他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解决所有问题,面对任何棘手的事情都快速地想出对策,临危不乱。 但这一次,事情似乎有些不一样。 他莫名其妙有了四个“好哥哥”。 又忽地受到了来自自己人的宠爱。 凌洲觉得,自己拥有的东西好像多了很多。 但,很快他又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他一路跟着人群往刘主任办公室走,一边问身边的女生,“同学,你刚刚叫我什么?” “院花——”女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于是紧紧地捂上了嘴。她发誓,这个称呼就是她们小姐妹私底下对凌洲的爱称。 凌洲的性向在文院不是秘密,她们成天都在讨论什么样儿的男生才配得上凌洲。 但又不好成天将凌洲的名字挂在嘴上,免得其他人听去了误会。 于是——“院花”这个称呼悄然诞生。 凌洲望了望蓝蓝的天空,又看了看脚下的大地。他缓声跟她商量,“能不能换成院草啊?” “行...可是我们讨论哪个男生配得上我们‘院草’是不是有点儿奇怪啊。” 凌洲笑着说:“就不能不讨论么?”女生说这话的时候,他明显感受到了来自几个男人冷冰冰的视线。 当初大一的时候,凌洲还向往过纯洁青涩的校园之恋。 现在么...他看了一眼走在他身边的男人们,暗自叹气。 他还是决定不是祸害学校里的同学。他可不想恋爱故事变成恐怖故事。 一行人很快走到了刘主任办公室。 但显然,经过严霜烬和顾成耀的‘洗礼’之后,刘主任已经看清了局势,并没有选择做出头人。 站在凌洲面前的是校董。那个大名鼎鼎,据说半个学校都拿捏在他手里的王校董。 王校董看着门外乌泱泱一群人也不慌,只是缓缓地说:“想被扣学分的,尽管闹事。” “我们是在行驶学生的基本权利,我们需要公平的对待。” 公平...王校董嗤笑一声,“你们文院的图书馆都是我建的,现在跟我谈公平?” 王琦扯了扯王校董的袖子,他脸上已经青一块紫一块,腿上还打着临时的石膏——整个人看上去惨到了极致。 “缩头缩脑的干什么。”王校董对自己的侄子一直是恨铁不成钢。豪橫又没橫到底,见着一点儿大场面就怯场。 王校董:“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 忽地,他看见了凌洲身后站着的男人...们。 王校董忽然说不出话。一旁的王琦埋怨他:“我就说了凌洲那小子背景不简单,您还不信。” 王琦只是说凌洲背景不简单,可王校董没想到凌洲的身份竟然逆天到了这种程度? 商界、金融圈、科技产业、学术界的大佬,都站在了他眼前。 凌洲却没有选择缩在他人身后,他朝前走了几步,站定在王校董面前。 “监控、录音、人证物证我这里都有。王校董,我们现在可以聊聊公平的事儿了么?” 第39章 “王校董, 您侄子尾随偷拍、利用您的职权威逼利诱他人。这些想必你都知道。”凌洲拿着手里的录音笔,字字句句说得王校董胆颤心惊。 但凌洲知道,如果自己今天是单枪匹马站在这里, 对面这个违法成性的校董根本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说白了,王校董也不过是个欺善怕恶的小人。 对付恶人,凌洲可以费尽心机拼尽全力。可对付这种小人,他只想快点了事免得耽误自己时间。 凌洲:“公开道歉、写忏悔书——这些都是刘主任提出来惩罚一个犯错学生的手段,我想, 王琦同学应该能做到?” “你!”王校董闻言,气得眼睛都瞪大了,他指着凌洲的鼻子正想教训这个无法无天的家伙。 可他刚要张口, 却被凌洲身后几个男人的视线威慑住,本就不高的气焰现在是彻底没了。 凌洲:“校董,你有什么意见吗?” 王校董财大气粗,在学校里作威作福这么些年从没有过如此憋屈的时刻。他咽不下这口气, 更不想当众失了面子。 于是他强压怒火,企图用话术糊弄凌洲,“凌洲同学, 王琦做错了事情自然可以道歉认错。可是, 你难道就清清白白?我侄子身上的伤你也看见了, 这要怎么解释?” 凌洲挑眉:“我当然可以道歉。只是,王琦身上的伤恐怕不是我一个人的错吧?” 王校董看了看凌洲,又看了看凌洲身后四个神色各异、气场骇人的男人。 王琦身上的伤很重,王校董一直以为是凌洲弄的, 可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王琦也小声地对王校董说:“不是凌洲...”凌洲的那几拳, 不过就是在他脸上添了些颜色——比起顾成耀和严霜烬下死手的架势,凌洲都可以说是手下留情。 难不成?是...王校董不可置信地看了看顾成耀。 他先前就跟顾成耀在科技峰会上碰过面, 印象中这位可是业界的天之骄子,怎么会做出这么不符合他身份的事情? 除开王校董印象比较深刻的顾成耀,其他几个他也或多或少听说过,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这样的人,居然为了一个平平无奇——也不是,是长得有几分姿色的学生大打出手? 王校董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凌洲也没那么好打发。 “这...”王校董看了半天眼色,始终没能说出一句硬话。 “王先生你似乎很不满?”凌洲抱着胳膊,眼底流露出算计。他了解到王琦是个惯犯,像今天凌洲这样的受害者肯定不止一个。 今天凌洲能脱困是因为有人撑腰,可那些没人帮助的人呢?他们就该忍气吞声被这种狗东西欺负吗? 凌洲要将王琦的所作所为都公之于众,揭露他丑恶的嘴脸,这样才能防止有下一个受害者。 “我听说王琦同学还在竞选优等生奖学金。”凌洲冷笑一声,“我看,机会还是留给更有能力的人,是不是王校董?” 王校董气得说不出话,浑身发颤。一旁的王琦也控制不住动了怒,“凌洲你别欺人太甚!” “说得好。‘欺人太甚’这几个字,没少人跟你说吧。”凌洲缓缓笑着,“今天终于自己用上了,感觉如何?” 闻言王琦顿了顿,他自知理亏才放缓了自己的语调,用商量的口吻跟凌洲说:“咱们就事论事。我可以跟你道歉,怎么样都行!其他的事儿你也不要多管成么?” 天知道优等生奖学金是他爸妈求了多少关系才让他入选的,他就指着这个在简历上添一笔以后申请名牌大学呢。 凌洲还没拒绝,身后的一群文院学生就义愤填膺,“就你这样一年挂三科的学渣你好意思跟人争奖学金吗?” “真的吗?他挂了三科还评上了?”、“我们学校水可真深。”、 “不行,不能让这种人得逞,我这就联系其他人发帖子揭露他这个蛀虫!” 王校董一边制止那几个学生,一边朝王琦破口大骂。 事情闹成这样,说到底是王琦一时鬼迷心窍要去招惹凌洲,没成想摸到了个不好欺负的狠人。 王琦也叫苦不迭,丝毫没有了先前的嚣张模样。他一边求饶,一边指天发誓会跟每个人道歉。 “怎么样都行!我给他们跪下道歉都成,但求你高抬贵手!”王琦一边求,一边疼得咬牙切齿。他浑身没一处好地方,看着十分狼狈。 任谁看了,都想象不到这个看似低声下气的人做过多少恶心事儿。 只有被真正地戳到痛点,作恶的人才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 凌洲冷哼一声,对这个欺善怕恶的东西没有一点同情。 “三天之内,公开道歉——口头书面一个不能少。”凌洲说完,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 至于王校董,得益于他作威作福的好侄子,他在学校里的声望也算是全完了。 凌洲估计这件事情很快就会在校园里引起一阵风波。以往校方还能用职权庇护王琦,可这一次,他没有徇私枉法的能力。 拼背景么,凌洲想,放眼整个世界估计都没人能拼得过那四个bug一样的男人。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恶人还需恶人磨。 “院花...不是,凌洲,”女生跑过来,指着不远处说,“你的几个哥哥不知道为什么事儿吵起来了。” 凌洲解决完了王琦正痛快着呢,他顺着女生指导方向看去,登时心里一紧。 只顾着教训王琦,他都没想过四个男人凑一块儿是会出大事的! 更要命的是,现在系统也陷入了休眠,凌洲更加摸不透几个男人的状态。 他只能闭着眼、咬着牙上前,强行分开几人。 “你们注意点儿,这是我学校。” 凌洲不知道今天他们为什么就像是约好了一样齐齐找上门。他毫无防备,又破事儿缠身,一时间真不知道该拿他们怎么办。 “行。”严霜烬不知道跟其他人起了什么冲突,一张脸冷得像是十月寒冰。 他扯过凌洲的手,将人拉到自己身边,“我说了,我跟他还有一笔账没算完。他得跟我走。” 顾成耀克制着想要弄死严霜烬的冲动,“你最好把手拿开。” 严霜烬不退不让,反而将凌洲挡在身后,“我说了,他必须跟我走。” 凌洲:“那个...” 顾成耀:“我不想在这儿跟你起冲突,你要是不想死,现在,拿开你的手。” 凌洲再一次——“那什么...” 严霜烬:“我说了——”裴斯年截断了他的话,“请你尊重凌洲的选择。他不欠你什么。” 时钰跟着冷笑一声,“我这个做哥哥的还没说话,你有什么资格——” 严霜烬:“就凭他是我未婚夫。” 听到这话,在场的几个男人都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随后,顾成耀冷笑着打破沉默:“在场的几个谁没有收到过戒指?”他顿了顿,又一笑,“对了,时钰先生这位‘哥哥’自然不在‘未婚夫’的范畴之内。” 凌洲几乎当场自闭。 做坏事是一回事,做坏事被人当场揪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凌洲觉得十分丢脸,有种上网冲浪被掀了马甲当众处刑的羞耻感。 时钰:“一个破戒指而已,凌洲以前可是跟我说过要一辈子跟我在一起。” 顾成耀:“一辈子...这种话,凌洲说了多少遍恐怕他自己都算不清。” “看来顾总被抛弃后总算是清醒了不少。” 还是裴斯年及时制止了这场越发惊心动魄的话题,“互相诛心,不过是伤人伤己。” 严霜烬闻言,看了一眼脸色并不好的凌洲,终究是没忍心,“都别再说了,闭嘴吧。” 几个人这才齐齐闭上了嘴。只是,有的暗自神伤,有的怒火攻心久久不能平静。 唯独裴斯年仿佛没有任何情绪上的起伏,依旧满心满眼都是凌洲。 他拉过凌洲的手,缓声说:“小洲,我不怪你。” 凌洲一愣,接着裴斯年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跟其他几个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温和地说:“你爱玩儿、喜欢新鲜我都懂。我愿意等着你回家,永远等着你回家。” 这,这正室一样的口吻是怎么回事?凌洲摸着裴斯年温暖干燥的手指,胡乱地想着,含糊地应了一句。 裴斯年接着说:“他们是不是很凶?”他自然而然地将自己跟几个男人划分出来,站在了凌洲的身边。 凌洲看了看顾成耀,又看了看严霜烬,还有那个一脸假笑但掩盖不住杀气的时钰。 他诚实地点点头。确实很凶啊。 裴斯年将人轻轻抱在怀里,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别怕,我不会生你的气。也不会凶你。” 并没有凶凌洲、只是互相攻击的几个男人:“...” 片刻,凌洲不安地从裴斯年的怀里挣脱出来。他看了看四周渐渐变得多的人群,决定先避开这个可怕的场面。 凌洲:“我还有事儿,我先回去。” 顾成耀:“你下午没课。跟我回去...”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强势,他只能忍了忍,放缓了声音,“我有事要跟你说。” “巧了,我也有事儿非得今天跟凌洲说。”严霜烬不遑多让。 时钰不肯放弃好哥哥人设,只能开始玩儿心眼,“小洲,张妈很想你。你回去看看她吧。” 凌洲深深吸了口气,“我要回宿舍补觉。” 见几个人还要争,凌洲索性将三角理论再一次搬了出来。 “我有四天假,但是我不想到处搬家——所以你们分成两组,我一组陪两天行不行?” 就当是报答今天几个男人为他——也是为那几个受害者出头。 凌洲也不是白眼狼,在位面的时候他能肆无忌惮地接受所有人的好意,可他现在已经渐渐意识到,这里是真实的世界,没有什么是应该的。 凌洲趁着男人们震惊陷入沉默的间隙,接着说:“不然,你们就还是石头剪刀布。” “赢的那个人,有一个月的时间。”凌洲一脸认真地提议,“你们自己决定。” “凌洲,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严霜烬几乎是咬牙切齿。 严霜烬:“你他妈...你怎么敢!你把老子当成什么?!” 没等他发火,‘善解人意’的裴斯年就果断地开口:“小洲,只要你开心就好。” 裴斯年此刻仿佛一朵清新脱俗的莲花,散发着人性温柔的光辉。 裴斯年:“我都依你。” -------------------- 作者有话要说: 洲:渐渐放飞自我 【发一百个红包】祝所有的姐妹们妇女节快乐(笔芯 感谢宝子们对正版的支持,爱你萌~ 感谢大佬们的投喂,感恩! 感谢在2022-03-02 20:00:01~2022-03-08 2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想睡觉、奈斯耶、将倾、绫人的老婆、32602675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知我相思苦 4个;主攻gk的双向啊 3个;略略略、想睡觉、PhamNhaDoan、木子冉 2个;星缪、37611124、绫人的老婆、32602675、重渊、呼呼呼呼呼、君琏、Nnnnnn、19227862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闻欤 50瓶;岸芷汀兰 30瓶;锦程 20瓶;车厘子奶油黑森林乳酪 17瓶;玄卿 15瓶;楠烛 13瓶;木子冉、零辞x、释存御、咸鱼一条、山与月、小鹿乱撞、莫西瓜、公子扶苏、吧唧一口冬巴基、半夏 10瓶;32602675 6瓶;撸美人、时音音、之之中、唐宁、落叶叶 5瓶;我不发史同疯我发什么、遇 4瓶;咕咕泡泡、朝露、ky攻宝的去看脑科 3瓶;非也、阿七、sb才会ky攻受、殷佳、红鲤鱼 2瓶;慕居者、小橘子、就要叫攻老婆、風樘、56182708、55790373、摸螃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小黄, 小黄?”凌洲一遍遍呼唤着系统,可是对方没有任何回应。 自从上一次接触到裴斯年被对方过于强大的能量冲击,休眠后, 系统就像是消失了一般,任由凌洲呼唤也没有任何动静。 凌洲只能打消了让系统给自己提神醒脑的念头,他拍拍自己的脸,强打精神,继续努力复习。 自从解决了王琦以后, 凌洲的生活暂时进入了平静,但他知道这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男人们到最后都没有达成和平协议,还是凌洲半威胁、半求饶才让几个人离开了学校。 眼下, 开学统测迫在眉睫。凌洲一边复习,还得一边提防那几个危险人物。 好在,几个人都默契地没有打扰凌洲复习。只是时不时派人往凌洲宿舍送点儿东西,水果零食、日用品, 不贵重却很实用。 宿舍里的几个哥们都羡慕凌洲有个好哥哥。 而凌洲看着快要将宿舍堆满的零食,倍感压力。学校里追求他的人也有不少,凌洲好歹还有拒绝的余地——这几个人, 别说拒绝, 凌洲都怕他们一言不合把学校拆了。 看来考试完, 他还得面对一场更大的考验。 “凌洲你哥对你真好。可惜我是独生子。”舍友日常羡慕凌洲的贴心‘好哥哥’。 “天气开始暖和了呢。”凌洲岔开话题。一旁的舍友乐了,“你最近也太拼了,这都开春多久了,眼看都快夏天了。” “夏天还早呢。”另一个舍友伸了个懒腰, 退出了电脑端的游戏界面, “不过这天儿确实暖和多了。” 凌洲这才发觉,从位面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而几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男人, 也在这里待了挺久。 当初脱离位面的时候,原以为能过上普通的小日子,没想到世事无常。 一开始,凌洲只想速战速决解决了几个男人,快速回到自己的生活中。 可惜事与愿违,从他为了一万块招惹他们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了凌洲悲催的命运。 后来,凌洲凭借着自己的机智和一些极限操作,奋力拖延时间,天天盼着位面能快些修好。 小心翼翼拖延时间、还中途来了个“他逃他们追”的狗血逃亡——凌洲上蹿下跳,拼尽全力力挽狂澜。 可惜天意弄人,系统不靠谱,位面修复遥遥无期。 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凌洲开始觉得心累。他疲于应付一个比一个棘手的男人,也不再指望坑爹的系统修复位面。 终于,凌洲生无可恋地躺平。日子么,能混一天是一天。 没想到,就这样混着混着,也混了这么些日子。 “明天考完试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凌洲跟宿舍几个人关系都很好。确切地说,他跟所有人关系都不错。 “成啊。咱们也好久没聚了,要不一起吃串儿去?” 凌洲:“好啊。”几个人约好聚餐的时间,又天南海北地扯了一阵,才慢慢地睡熟了。 凌洲也适时地熄了灯,睡前静静地听了会儿歌,享受着暴风雨前难得的宁静。 如果没有其他四个人的打扰,他的生活大约还会一如既往——一次又一次的考试,为了奖学金拼命学习。偶尔出去社交,跟几个朋友吃吃饭、聚聚餐。 平凡、宁静、安逸,这就是凌洲喜欢的日子。 可第二天凌洲睁开眼,看见休眠醒来站在他眼前的系统时,凌洲知道,他平静的生活已经告罄。 【主人抱歉!由于裴斯年过高的能量,我被迫关机休眠——希望没有对您造成困扰。】 凌洲有气无力地翻了个身,“六点半...你在这个时候叽叽喳喳已经对我造成了严重的困扰。” 【抱歉主人。】系统扑腾着翅膀,忽地释放出一团光子能量。 下一秒,凌洲被迫清醒了过来。一时间,他睡意全无,精神百倍。 【主人,您要求的‘消除昏睡’技能已经兑现,祝您能量满满...】 “闭嘴。”凌洲就像是被强行开机一般,他抓住系统恨不得扒光它的毛。 拜系统所赐,凌洲一整天都精神百倍,考试一整天一点疲惫感都没有。 不仅如此,凌洲还感觉自己的头脑也变清晰了很多,不仅专注力提高,思维也比之前更加灵敏。 这细微的变化引起了凌洲的注意,他不由疑惑:难道系统被能量冲击后休眠,其实不是受伤,而是一时间吸收了太多能量无法消化。 “小黄,你变强了。”凌洲目光幽幽,看得系统浑身不自在。 凌洲本就一脸机灵,当他开始算计什么的时候,看着格外坏。 【主人,我会竭尽全力为您服务。】 凌洲坏笑着说:“好说。” 他说完,指着校门口的方向,“你现在就发动技能,帮我把外卖送到宿舍。” 系统默默做了。凌洲挑眉,果然变强了不少。 他心思一动,接着使坏,“帮我把宿舍里的衣服洗了。” 系统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凌洲所有的衣服都翻出来洗干净。 凌洲很满意,这才图穷匕首见,“既然你变强了,应该也能对付那几个男人。这样吧,你去偷一点他们手里的文件资料。” 系统被迫开始了作死一般的操作。忽地,系统像是发掘了什么惊天秘密。 【主人!我发现了四份加密文件,都是跟位面...】 系统还没说完,就像是被某种力量一击,瞬间失去了对信息的掌控。 四分文件,立刻消失。 凌洲:“看来,他们都不约而同在搞鬼。” 【主人,检测到校门口有强大能量在靠近!】 嗯?凌洲立即提高了警惕。他今天才结束了所有的考试科目,几个男人就这么等不及吗? “小黄,你想办法让他们找不到我。”凌洲收拾好书包,打开手机见三个舍友已经将聚餐的地址发来过来。 凌洲:“我现在没功夫跟他们耗。” 系统遗憾地说【主人,刚刚我已经用完这些天积攒的能量了。】 凌洲:“...” “你怎么不早说。”凌洲扶额。充电半个月,用电三分钟? 【只要您能再次接触几个危险人物,我会尽全力吸收他们的能量!】 “大可不必。”凌洲可太明白孰轻孰重。他不可能为了区区一点便利去接近那几个阎王。 正胡思乱想,手机里舍友忽然发来一张图片。 照片上,是四个男人气势汹汹地站在各自的车前。一排站开,那架势简直比拍电影还要有压迫感。 “凌洲!你哥哥说可以请我们吃饭。要不,一块儿?” 凌洲:“...”他别无选择。 “不过,他们都说自己才是你亲哥,我们该上哪辆车啊?” “你哥,好像有点凶。” 凌洲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舍友们的慌张。 “叫他们等着。”凌洲麻木地背上包。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还没出校门,凌洲就听见周边议论纷纷。 “好帅,妥妥的高富帅啊。”、“我竟不知道先拍车还是拍人。”、“我竟不知道先看哪个帅哥,我的天,这是什么模特车展吗?” 凌洲加快了脚步,远远地就看见四个张扬的男人,吸引着方圆几百米的视线。 这是什么魔幻现实主义的画面? 凌洲先是跟舍友汇合,简单地用“几个远方表哥”将身份糊弄过去后,才扭头去对付那四个早就虎视眈眈的家伙。 凌洲一眼就看见了顾成耀一身的高级定制西装。甚至还将头发都梳起,英俊的眉眼愈发凌厉冷冽。 还有常年休闲服的严霜烬也不知道抽什么风,换上了一身极其修身的雅黑色纪梵希。 裴斯年还稍微正常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么暖和的天气围着那条红色的围巾。 至于时钰,凌洲根本就不想去细究他身上诡异的地方——时钰整个人就是诡异的代名词。 周遭的视线好奇又热烈,凌洲却只觉得几个人就像开屏的孔雀。 凌洲:“不是说好了没事儿别来找我。” “你不是放假了么,我有事儿找你。”严霜烬率先发起了攻势,他上前几步,扯过凌洲的手腕,“跟我走。” “小洲。”裴斯年走过来,搂住了他的腰,“上次你说的提议我没有意见。我可以跟你走。” 裴斯年看似顺从,实则借此刺激其他人的情绪。只要其他人表现出强势和凶悍,凌洲自然会倒向他。 “裴斯年,你卑鄙!” “停!”凌洲可不想在马路边跟他们极限拉扯。 他手起刀落,拿出手机扫了一辆小单车。 “我要去吃串。”凌洲骑上车,“你们爱跟着就跟。” 说完,凌洲一踩脚蹬,朝几个愣在原地的舍友说:“走吧。” 路上,一个舍友终于忍不住问:“凌洲,你哥哥真有些怪。” “对啊,看着好凶。” 而且看上去也根本不像兄弟,反而像仇敌。 凌洲冷笑一声,随口胡编:“他们争家产呢。” 舍友不理解:“这得多大家业值得这么争啊。看他们也不像缺钱的样子。” “他们不缺钱。”凌洲叹气。缺爱。 他总不能将一颗心分成四份匀出去吧? 一场饭局,几个舍友都吃得战战兢兢。任谁对着四个冷面阎王也吃不下饭。 凌洲习以为常,倒是吃得很饱。 临别前,舍友还上来偷偷问他要不要给他留门。 “我今晚大概回不去了。”凌洲神色凝重,有种远赴战场前的悲壮,“记得替我收衣服。” “哦。”舍友答应下来。嗯?凌洲什么时候洗了衣服? —— 萧瑟的冷风...也不对,现在已经快要入夏,晚风该是挺暖和的。可凌洲却仿佛站在寒风中。 他静静地走着,脚下跟着的四个影子像是四个阴魂不散的幽灵。 “小洲,你要去哪儿?”裴斯年缓步跟在凌洲身后,幽幽地说。 凌洲:“回家。” 裴斯年展开眉头,笑意划过眼底,“回去也好。” 可其他几个人也丝毫没有各自走人的打算,他们锲而不舍地跟在凌洲身后,像是闻着肉味不肯撒手的饿狼。 凌洲镇定地打车、上车下车,走到家门口。 哦,回家前还去了趟超市,买了点儿零食。 他看似平静,没人能看出凌洲平静之下的波涛。 眼看离家门口只有一步之遥,凌洲终于停下脚步,他看着四个男人,淡淡地说:“我家只有两间卧室,我自己睡一间,剩下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严霜烬几乎忍了一路,终于克制不住上前抓住了凌洲的肩,“凌洲,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的意思是要我们一起?” 他一脸不可置信,因为怒意握着凌洲肩膀的手越来越用力。 “那我能怎么办。”凌洲正想说些狠话,可他意识到,狠话并不能让他们知难而退。 于是,凌洲捡起了自己的渣男人设。 他无所谓地说:“一起睡呗。反正又不是没跟我睡过,是不是?” 凌洲对付这几个人几乎是用尽了孙子兵法上的所有招数。敌退我进、速战速决... 最好用的苦肉计显然眼下没有发挥的空间,于是凌洲搬出了激将法。 他几乎认定,像严霜烬这样自尊心极强的冷傲公子哥是不会堕落至此,一定会一走了之。 还有顾成耀,虽然脾气好包容性也很强,可领地意识超高,他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床榻旁有他人觊觎。 凌洲想着至少能打发走两个人。 但,激将法意外地没有一点儿用。 凌洲跟严霜烬互相瞪了一会儿,忽地,衣领被人松开。 就在他以为严霜烬要知难而退的时候,对方却扯出一个狠绝的笑意。 “行啊。”严霜烬咬牙切齿,“我陪你玩儿。” 他将自尊踩碎,陪凌洲玩儿这一场危险游戏。 于是,这一夜,凌洲没能入睡。 任谁床边守着四个虎视眈眈的男人,都不可能睡得着。 他睁着一双眼睛,看着系统欢快地围着四个男人飞来飞去。 【主人,他们的能量好强!】 系统像是像是回到了大海的鱼儿,十分快乐。 凌洲盯着天花板发呆,人间的悲欢并不相通。 “小黄,让我入睡。”凌洲麻木地说。他只想闭上眼,逃避眼前的一切。 --------------------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主人,您就不怕睡着了更危险吗?】 第41章 不行, 被四个男人盯着睡觉真的太可怕了。凌洲抱着被子坐起来,他生无可恋地朝几个人说:“你们能不能去客厅?去隔壁卧室也行。” 严霜烬坐在床边,慢悠悠地翻着他的专业书,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刚刚在门口不还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渣男脸么? “你们...”凌洲抓了抓头发,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郁闷中。 他真的很困,但也是真的不敢睡。凌洲:“你们不困吗?”黑化后的男人们真的太难对付。 裴斯年坐在床边,温柔贴心地摸摸他的头, “小洲,你放心睡吧。有我在。” 夜色下,裴斯年的目光透着诡异的温和。 任谁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 都只会越来越清醒,不可能睡得着。 凌洲深深地叹了口气,看来单纯地摆烂并不能解决问题。咸鱼躺也得躺得有技巧才行。 “你们都不打算睡了,是吧。”凌洲深深怀疑这四个男人半夜不睡守在他床边, 就是为了报复他。 既然如此,好,那大家都别睡了。 “行。”凌洲决定索性把事情说清楚。他掀开被子下了床。 凌洲来到书桌边, 招招手, 朝几个男人说:“过来坐。” 凌晨一点半, 第一次五人会议召开。 凌洲坐在桌子正前方,他对面,坐着四个各怀鬼胎的反派大佬。 他埋头,在纸上唰唰写了一会儿, “看好了, 这是我的时间表。除了上课,我还要做家教兼职赚钱。” “我没有多少时间跟你们耗, 所以,我可以退一步。”凌洲拿出笔,圈出几个特定的时间段,“这些时间,我可以用来跟你...你们相处。” 见对面的人脸色都不是很好,凌洲灵机一动,“我的时间就这么点儿,剩下的,要不你们自己分配一下?” “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偏心,尽量一碗水端平。”凌洲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海王,还附上了自己的承诺,“我就当多做了一份兼职,怎么样?” 当初在位面也是打工,现在就当继续给黑心位面打工了。 反正四个男人并没有伤害他的倾向,凌洲想要的,就是尽可能平静的日子。 其实,从回到现实世界后凌洲也免不了在几个男人中斡旋。只是今夜,他终于将一切都摊开,放在了台面上来说。 凌洲:“我该说的都说完了,剩下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他打了个呵欠,明显累得不行。 说到这里,顾成耀的脸色明显已经绷不住。他沉声开口:“凌洲,你一定要这么作践自己?” “你把自己当成什么?”顾成耀不知是该恨他,还是心疼,“凌洲,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严霜烬更是双拳紧握,咬着牙一声不吭。明显是气得不想说话。 一旁的时钰倒是没反对,只是伪善的假面也渐渐崩塌,隐隐露出凶残的本性。 时钰想,要是没有其他三个人的纠缠,他的弟弟应该就不会这么累了。 时钰不喜欢凌洲伤心难过的样子,也不愿意凌洲为了安抚其他人而妥协。 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除掉其他人。 时钰是一个对自己都下狠手的角色,更何况是旁人。所以,当他下定决心要杀了其他人的时候,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很快,时钰就已经开始计划先弄死谁。 他看向了裴斯年——时钰凭借着独到的嗅觉感知到在这几个人中,看似无害的裴斯年才是最危险的。 时钰几乎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和自己同样的疯狂气息。 裴斯年感受到了时钰的目光,回以他一个淡淡的笑。 巧了,他也想第一个解决时钰。 在时钰疯得更厉害之前,就要将他消灭。不然裴斯年所有的计划都会被这个疯子打乱。 当时钰幽幽地计划着怎么除掉其他人的时候,另外几个男人的思绪也渐渐开始变得危险。 凌洲只想赶紧摆平现下的混乱,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三言两语将整件事情都推向了更为危险的境地。 “凌洲。”严霜烬站起来,眼底暗流涌动,“我只问你一句话。” 其实,他今天来找凌洲不仅是因为对这个混蛋余情未了,更是因为,有一件事他始终无法释怀。 “你当初说的话,做的事我都...”严霜烬深深吸了口气才接着往下说,“我都可以当做是你在玩儿游戏。” 严霜烬:“可是,当初那些债主——” “严霜烬!”凌洲见他要说出自己当初受伤的事情,一下子也跟着站了起来。 要知道,凌洲可以不在乎自己人设稀碎,也可以任由大大小小的破绽被人察觉。 可是,当初他不同的受伤方式关乎位面的存亡——这是最大、最为显眼的bug。 也是凌洲最后要死守住的秘密。好在几个男人一直忙住对付彼此,并没有坐下来好好谈谈的意向,所以整件事情都是由凌洲一张嘴说了算。 可现在严霜烬猝不及防提起,凌洲忽地意识到,不能将四个男人聚在一起。 他扯过严霜烬的手,不管旁人变得危险的视线将人带到了侧卧。 关上门后,严霜烬冷笑一声,“看来,你的秘密真不少。” 凌洲反手捂住了严霜烬的嘴。他意外严肃起来,沉声对严霜烬说:“这件事,不要到处乱说。” 严霜烬挑眉,显然不是那么好控制。 两人无声地对视了一会儿,凌洲才缓缓地叹了口气。 “要是被时钰知道,我会死无全尸的。”凌洲忽地松开了严霜烬,而后慢慢地低下头。 严霜烬看着凌洲,眼神带着质疑的审视。 “那些债主,其实是时钰...”凌洲思迅飞速转动,短短的几秒钟,他要编出一套能够自圆其说的谎言。 这是在是太难了。 或许是凌洲愁苦的样子太过逼真,严霜烬的神色松动了一些。 严霜烬:“我只想知道,那些人还会不会伤害你。”当初凌洲受伤后,他几乎找遍了所有的线索都没能找到罪魁祸首。 整件事情太过离奇,一直是严霜烬心头的一根刺。 如果说是时钰的手笔,那么,找不到凶手似乎也情有可原。 可是...严霜烬危险地眯了眯眼,冷声说:“凌洲,你的那位好哥哥恨不得...”他顿了顿,才克制住了汹涌的敌意,“他会忍心杀你?” “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去打听打听时钰处理过多少自己身边的亲人。” 凌洲又将时庆年的事情搬出来,添油加醋,一场‘兄弟相杀’、‘争权夺利’的豪门大戏就此诞生。 当然,凌洲省略了自己在中间浑水摸鱼、火上浇油的骚操作。 “你明白吗?在时钰眼里我就是个背叛了家族的叛徒。他就算喜欢我,也不妨碍他想杀了我。” 严霜烬盯着凌洲,一双眼睛里渐渐浮现出凌洲看不懂的情绪。 忽地,严霜烬抬手,扣住了凌洲的后颈将人按在自己眼前。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到他身边。”严霜烬几乎快要失去理智,“跟一个想杀了自己的人上床...凌洲,你...”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凌洲的眼泪就这样毫无预兆地砸落。 “小严,你知道么,跟你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是我最放松的时光。” 凌洲勉强扯起一个笑,“你不会明白,一个无依无靠的人在时家那种地方,想要活下去有多难。” “先是时钰,后来是顾成耀,我能做的就是不断找到能够依附的对象。”凌洲苦笑一声,“我只是想好好活着,严霜烬,你不会懂的。” 男人按在他下巴上的手紧了紧,凌洲闭上眼,最后,严霜烬的手松开,缓缓拭去他眼角的泪水。 凌洲微微低头,然后伸手,像是累极了一般抱住了严霜烬。 自从重逢后就一直冷言冷语的严霜烬,头一次收敛起自己锋利的尖刺。 他终于抬手,缓缓用力抱紧了怀里的人。 门,被人敲了敲。 裴斯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洲,怎么了?”他似乎,听见了凌洲的哭声? 这让裴斯年开始变得暴躁。他又敲了敲门,再次抬高声音,“小洲?” 顾成耀没有裴斯年那么循序渐进,他一个侧身撞上门,几乎将门把手撞坏。 “好了,严霜烬你放开我吧。”凌洲拍拍对方的肩。眼下小小的危机解决,他正想见好就收。 可是严霜烬却依旧抱着他,“你在怕什么。” “严霜烬,我不想连累你。”凌洲感觉自己身上正散发着纯白的圣光,“时钰、顾成耀都很危险,你不要搅和进来。” 凌洲吸了吸鼻子,企图趁势劝退严霜烬,“你不知道他们发起疯来,有多可怕。” 严霜烬却将他抱得更紧。凌洲再接再厉,“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受到伤害——” 嘭!门被人强行撞开。 凌洲一抬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一脸煞气的顾成耀。 四目相接,顾成耀竟是先注意到了凌洲的眼泪,而不是凌洲被严霜烬抱在怀里。 “你怎么了?”顾成耀走上前,抬手想要碰凌洲。 可严霜烬却甩手,扫开了顾成耀的胳膊。他站在凌洲身前,将人严严实实挡在自己身后。 “滚开。”严霜烬对顾成耀的恨意更上一层楼,从前只是拳脚相加,现在是恨不得杀了对方。 顾成耀并没有理会严霜烬,而是执着地想要检查凌洲反常的情绪。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凌洲闷声回答:“有点饿了。” 他扯了扯严霜烬的衣袖,用商量的语气说:“你们能不能不要在我家打架。” “这个房子是我父母留给我的,我很珍惜。”凌洲见严霜烬神色缓和,又朝顾成耀说,“顾总,行吗?” 顾成耀盯着凌洲红红的眼尾,片刻,才缓缓叹了口气。 他挽起袖子,虽然仍旧板着一张脸,可语调总算是恢复了正常,“想吃什么。” “想吃大闸蟹。” 顾成耀无奈,心情复杂。 不过,他还是穿上外套,拿起车钥匙,“等着。” 没想到死活弄不走的男人,居然这么轻易就出门买菜去了。凌洲看着顾成耀的背影,似乎有点明白该怎么对付这帮人。 他悟了。 凌洲:“裴老师,我想吃面。” 裴斯年摸摸他的头,走进了厨房。 厨房里很快传来规律的切菜声,就连恐怖的氛围都缓和了不少。 终于能消停一会儿了。凌洲直接忽视了角落里阴森森的时钰,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床。 接下来,他还得编三个版本‘命苦小白花死里逃生’的故事忽悠其他男人,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会儿。 啊...早知道当初就不该信了系统的鬼话。什么惊心动魄的车祸,到头来,是惊心动魄的掉码现场。 凌洲睡得并不算安稳,他迷迷糊糊中总感觉被幽暗的视线盯着。四个男人的压迫感是怎么收敛都收不住的,那种无形的气场叠加起来,简直就是全自动冷风机,让人从头凉到脚。 “冷...”凌洲感觉有人掀开了自己的被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男人的手很冷,掌心还带着粗糙的疤痕。凌洲不耐地想要避开对方的触碰,却避无可避。 “小洲,哥哥帮你除掉那些碍眼的家伙,好不好?” 凌洲在梦里都忍不住缩了缩,他敏锐地感知到了危险。 “你放心,哥哥会保护好你的。” 男人的声音阴森又恐怖,凌洲感觉自己的后背都出了一层冷汗。 好冷...凌洲皱着眉,大脑为了规避寒冷自动补全了梦中的画面。 梦里,裴斯年敞开怀抱,笑着朝凌洲说:“小洲,过来抱抱。” 裴老师...凌洲朝裴斯年伸手,“裴老师...” 时钰的手一顿,他脸上唯一的笑意都凝固。 随后,他自欺欺人般地低语,“原来,小洲最讨厌裴老师。” 时钰低头,手指缓缓按在凌洲心口,“这里,不可以有其他人。” “不然,哥哥会生气的。”时钰怜爱地摸了摸凌洲眼尾的红痕,“小洲,不要让我生气好不好?” —— 凌洲是被一阵海鲜味儿馋醒的。他抬头,看了看窗外金灿灿的阳光。 金色的光线撞进他的眼眸里,凌洲微微眯了眯眼,懒洋洋地伸展开身体—— 然后,凌洲触碰到了男人的手臂。 他缓缓转过头,看见的,就是裴斯年那双温柔的眼睛。 本来,这样的画面还算美好。可是,凌洲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床上,会有四个男人? “小洲,早饭做好了赶紧起床吧。”裴斯年揉了揉凌洲的发,若无其事的模样,仿佛看不见其他三个人虎视眈眈的视线。 凌洲恍恍惚惚地起来,才发现,自己刚刚一直躺在顾成耀的腿上。 而且,他的一只手,还被严霜烬紧紧地握着。 这是什么人间炼狱?凌洲甩开严霜烬的手,跃过时钰,匆匆跑向了洗手间。 “看来,小洲不是很喜欢同时跟四个人打交道。”裴斯年收起笑意。 时钰:“昨天讨论了这么久,各位都不愿意只有一天的相处时间。为了自己的私欲让小洲这么为难,是不是太过自私了?” “你少惺惺作态。”严霜烬冷声说,“要我让步也可以,但是,你也不能例外。” “让步?在座的各位恐怕都只是说说而已。”时钰慢条斯理地打量着其他人,宛如丛林中伺机而动的蛇类。 “既然不甘心一人一天,那么,两人两天。”严霜烬目光定格在了时钰身上,“三人行,怎么样?” 时钰冷笑一声:“严先生,我不记得你是这么大方的人。”昨晚还那么抗拒的人,一转眼就同意了凌洲的提议,这其中,必然有鬼。 可严霜烬面上却看不出一丝异样,只是冷冷地盯着时钰,像是恨不得马上弄死对方。 凌洲在洗手间平复心情出来后,见到的,就是四个男人针锋相对的画面。 他站在原地,正思考着是继续躺平,还是小小地挣扎一下。裴斯年就投来了不赞成的目光,“怎么不穿鞋?” 裴斯年走过来,抬手就要抱他。 凌洲习惯性地伸手,而后,忽地被一双手揽住了腰。 顾成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用麻烦裴先生,我带他去餐厅。” 说着,就要将人打横抱起。 裴斯年却挡在顾成耀身前,不退不让,“顾总,你不觉得你的强势给凌洲带来了很多困扰么?” “比起你的死缠烂打,我这点强势也算不上什么。” 闭嘴吧...凌洲晃了晃脚,“放我下来。” 他挣脱了顾成耀,又跃过了裴斯年。 不就不穿鞋么?他一个成年男性不穿鞋又怎么样?会冻死吗? 他又不是什么温室里的娇花。 凌洲扫了一眼还在无声对峙的时钰和严霜烬,又回头看了看针锋相对的裴斯年和顾成耀。 又一个想法涌现在他的脑子里。他脱口而出:“要不然,你们就这样分组吧。” 凌洲:“我还有三天假。明天去家教,后天你俩,”他指了指裴斯年和顾成耀,“大后天,你俩。” 又指了指,时钰和严霜烬。 安排好一切后,凌洲终于安心地坐在了餐桌前,准备用餐。 “等会儿。”裴斯年缓缓走过来,拿走了凌洲手里的水杯。 “这几杯果汁是给他们准备的。”裴斯年给凌洲换了一杯牛奶,依旧一副温良无害的样子。 要不是系统疯狂警告,凌洲真的不敢想,裴斯年不经意换走的果汁,一口就能将人送上西天。 在这个普通的清晨,四个男人不约而同展开了更为血腥的厮杀。 而更让凌洲意想不到的是,裴斯年会是那个先动手的人。 凌洲愣愣地坐在桌前,仿佛看见了自己注定不能安生的未来。 第42章 提心吊胆地吃完了早饭, 凌洲收拾收拾准备去帮人补习。 好在几个男人智商奇高,一顿饭下来,谁也没有轻易倒下。 “去哪里, 我送你。”顾成耀穿好了外套准备出门。 凌洲将练习册一一整理好,“不远,我自己过去。” 顾成耀似乎并不执着于此,只是换了个方向问他:“如果你缺钱,可以去我公司。” 凌洲果断拒绝:“这份工作我很喜欢, 你...”他又看了看几个心思各异的男人,“你们最好不要扰乱我的正常生活。” “凌洲,我只是想让你过得轻松一些。” 凌洲:“顾总, 我是个成年人,我需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不然——”他抬眼,笑着说,“你真想让我做你的金丝雀?” “顾成耀, 你够了。”严霜烬第一个站出来,“凌洲的生活由他自己做主,你没有资格指手画脚。” 凌洲无奈摆摆手, “别吵架。”他背上书包, “感情上随便你们纠缠, 但是生活上希望你们尊重我,行吗?” 几个男人都没有说话。虽然他们嘴上不说,可凌洲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只要凌洲想,他甚至可以不用上学就能过得比所有人都好。更别提为了区区的学费、生活费做兼职, 帮人补习。 几个人自然不理解凌洲为什么不肯接受现成的帮助。 可是, 凌洲却不这么认为——倒也不是他清高不愿意吃软饭。只是凌洲看得比一般人清楚,四个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男人迟早要回到自己的世界里。 凌洲可以短暂地放肆享受有钱人的生活, 但他不会异想天开,长久地靠着这些虚幻的东西生活。 他始终认为,这一切都只是虚幻。或许明天位面就会修复,这几个只手遮天的大佬就会消失。 而面对随时可能会消失的金手指——凌洲干脆选择一开始就不要。他牢牢管控着自己的贪念,继续自己升斗小民的日子。 帮人补习并不是一份轻松的活儿,尤其对方还是冲刺高考的高三学子。 好在补习的那家人很好,凌洲从大一开始就开始帮他们家的小儿子补中文,效果还不错,报酬也随着越来越高,凌洲就将这份兼职作为主要的收入来源。 凌洲准备今天先检测一下学生的水平,再制定详细的补习计划。 他按了按门铃,很快就有佣人过来开门。 “补习老师来啦。”佣人对凌洲印象很好,连忙给他开门,让他进去。 “小宋今天一早就在书房学习,听说你要来,他可高兴了。”宋妈妈是个很年轻的女人,她平时工作很忙,但对于儿子的教育也抓得很严。 凌洲跟她问过好后,就被带到了三楼书房。 “不过,他最近压力有点大。”宋妈妈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丝愁容,“可能是孩子到了叛逆期,什么都不跟我说了。” 凌洲看着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毕竟,凌洲自己是没有叛逆期的——或者有,只是没有叛逆的对象罢了。 一时间,凌洲还真有点儿羡慕这种被家里人宠着长大的小孩儿。 “其实他再长大一点就好了。”凌洲安慰她。 宋妈妈笑了笑,接着说:“阿宋是个孤僻的孩子,唯一能跟他玩儿得来的也就只有你了,小洲啊,你能帮我开导开导他吗?” 哈?玩儿得来?凌洲回忆了一下跟宋宇相处的点点滴滴,除了上课必要的对话,对方一个字都不会跟他多说。 宋宇的性格冷漠孤僻,一年多以来,两人都没有一句多余的对话。凌洲自认帮不上什么忙。 “唉,他都好多天没跟我说话了。还好,今天知道你要过来,他总算是开心了一些。” 凌洲:“是么。”他推开书房的门,看了一眼里面少年的背影。对方一如既往地冷漠,除了回头看了一眼凌洲,连一句问候都没有。 不过凌洲也已经习惯,为了钱,他可以不在乎这些小事儿。 默不作声地来到书桌前坐下,凌洲拿出自己准备好的练习册。 可还没等他说话,宋宇就鄙夷地冷哼一声,“这些题我早就做过了。” 凌洲愣了愣,随即有些尴尬,“这样啊,那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 叛逆期的少年说话多少带点儿刺,他毫不客气地说:“你就带了这些过来?” “对啊。”凌洲眨眨眼,随即翻了翻宋宇桌面上铺开的试卷,“那今天我就给你讲错题吧。” 宋宇撑着脸,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我们老师也会讲。” “那我们继续去年的学习方法,定点培训不同的做题技巧。”作为一个补习老师,凌洲可谓是很敬业,会尽可能地教好每一个学生。 显然,宋宇不是很领情,“你跟你其他的学生也是这么敷衍的么?” 敷衍?凌洲皱眉:“我目前只带了你一个学生,而且,我已经提前问过你的学习进度,你没有回我消息。” 宋宇语气总算是缓和了一些,“我是高中生,没时间玩儿手机。” 他见凌洲有点不高兴,又别别扭扭地说:“谁叫你今天来晚了。” “我们约定的补习时间是九点半。我并没有迟到。”凌洲从前确实会提前半个小时过来,可如今家里有四个难缠的家伙,他不得不推迟了一点时间。 “哼。”宋宇转过脸,没有再说话。 凌洲习惯了这家伙怪异的个性,也没有浪费时间,迅速开始进入补习状态。 只是,今天宋宇似乎铁了心要找茬,不仅将凌洲当空气,竟还拿出手机,时不时玩一会儿。 “宋宇。”凌洲抬手,拿走了他的手机,“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可以直说。” 宋宇举手要去抢手机,凌洲往后一仰,不肯给他。 “你凭什么管我。”宋宇气愤地瞪着凌洲,“还给我。” 凌洲耐心地跟他讲道理,“你妈妈付了钱给你补课,你这是在浪费钱。” “钱钱钱,你她妈还不都是为了钱?”宋宇从抽屉里拿出一沓钞票,摔在了凌洲身上,“你要多少,我给你!” 看着红彤彤的纸钞漫天飞舞,凌洲真实地羡慕了一会儿。 现在的孩子,可真富裕。 可随即,凌洲就意识到宋宇的性子确实变得更加恶劣。比起去年的那个孤僻少年,眼前叛逆、没礼貌的家伙显然更加让人头疼。 见凌洲沉默着没有说话,宋宇有点心虚,又似乎更加生气,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凌洲回过神,冷冷地说:“孩子,你妈挣钱不容易,她花钱给你找老师补习——” “别特么这么叫我,恶心。”宋宇似乎很不喜欢凌洲将他当小孩儿的态度。他别过脸,“还有,你凭什么管我。” “行,我不管你。”凌洲叹息。最近好像诸事不顺。 看来,他应该换一个家教的工作。 叛逆期的孩子难应付,凌洲可不是什么喜欢普度众生的圣人,他知难就退,不打算这破小孩儿浪费时间。 “喂,你去哪儿?”宋宇见凌洲想走,又莫明开始烦躁。 他最近总是会无端端想起凌洲,在意识到自己的念头后,他又觉得恶心,下意识抗拒,强逼自己不去想。 可是,凌洲就像勾人的狐狸一般,一次次出现在他各种各样荒唐的念头里。 他讨厌凌洲。却又别扭地期待能够快点见到凌洲。 凌洲可没功夫管这家伙脑子里的弯弯绕绕,“你不配合,我也没必要跟你浪费时间。我现在就去跟阿姨辞职。” “别。”宋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着急,他拉住了凌洲,“别去。” 凌洲看着他,严肃地说:“那你能不能好好听课?” 对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宋宇:“那我也有一个请求。” “说。” “你不要再把我当小孩儿。”宋宇没有看凌洲,耳朵却偷偷红了。 凌洲看了一眼时间,“行。”为了钱,还有作为老师的责任感,他还是没有跟这破孩子计较。 好在宋宇的成绩很好,只要肯配合,凌洲讲什么都是一点就通。 不知不觉,两个小时的补习时间过去。凌洲也收拾好书包准备走人。 “喂,你现在就要走?” 凌洲:“不然呢?” 宋宇转着铅笔,不经意地说:“你就不能多留一会儿么。” 宋宇:“我听我妈说,你是一个人生活,那么早回去也是闲得慌。” “我约了朋友明天一起去玩儿,今天要早点回去。”凌洲头也不抬,继续收拾书包。 “约了什么人啊...”宋宇看了一眼凌洲,等凌洲看过来的时候,又装模作样地看自己的笔。 凌洲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一年前这个家伙还是个挺正常的孩子,虽然孤僻内向了一点,可也没有出口伤人的坏毛病。 凌洲将这一切归于青少年可怕的叛逆期,想起宋妈妈的愁容,凌洲试探着说:“你明天有事儿?” 宋宇冷哼一声,“不就是在家做题,还能有什么事儿。” 这家伙是不会好好说话吗?凌洲忍着揍他的冲动,说:“没事儿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 “去郊区那片玩儿真人CS。”凌洲背上包,“你想去就在明天七点前发消息给我。” 宋宇:“我考虑考虑。” 小屁孩儿。凌洲一眼就看出了这家伙眼里的期待,这是得多缺朋友,才能这么期待跟他一个大学生出去玩儿。 不过,宋妈妈听说凌洲肯带宋宇出去玩儿,开心极了,一路将凌洲送到了门口。 “阿姨您留步,地铁站很近我走过去很快的。” 宋妈妈挽留他,想让凌洲留下来吃午饭。 凌洲婉言拒绝。拜那几个男人所赐,他现在只想回家补觉。 “你下午又没事儿,留下来怎么了。”宋宇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了,抱着胳膊靠在门口。 凌洲:“还是算了,不麻烦阿姨了。” “怎么,不给钱连饭都不肯一起吃?” “宋宇!”宋妈妈生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你怎么能这么跟老师说话!” 宋宇:“什么老师,他不就是一补课的吗?他也大不了我几岁。” “你简直太没有礼貌!” 凌洲及时打断了二人的争吵,“没事没事。孩子还小不懂事,我理解,没关系。” “我已经不是孩子了!”宋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异常执着于这个称呼。 宋宇:“到底要怎样你才能明白?我已经成年了!” 凌洲哑口无言。叛逆期这么难搞嘛? 凌洲转头就走,身后宋妈妈追上来又是道歉又是解释,“小洲啊,真是对不起,宋宇这孩子真是的...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 “没事。”凌洲笑了笑。他现在也算是见过了大风大浪,这点儿小场面—— 忽地,宋妈妈叹了口气,说:“他也就只听他裴叔叔的话,唉,可惜我那个表弟最近也忙,好久都没来看过他了。” 裴叔叔?凌洲心中猛地一沉。 “哎呀,坏了厨房里还煮着汤呢!”宋妈妈急急忙忙地说,“他叔叔今天说了要过来的,我特意煮了饭想跟他一起吃午饭呢。” 说时迟那时快,门铃叮咚叮咚地响起来。 凌洲见佣人跑过去开门,然后,他就听见了那个熟悉的、温柔低醇的声音。 “你好。” “斯年来啦!” 凌洲站在玄关处,就这样跟裴斯年四目相对。 裴斯年就是宋妈妈的表弟,还是宋宇的叔叔——这件事儿怎么看怎么魔幻。 不过,凌洲过去就听宋妈妈说起过,家里有个读书很厉害的表弟,宋宇成绩好也是受他影响。 凌洲没想到,现实世界修正的范围会这么广泛。就连凌洲进入位面前的人际关系,现实世界都通通联系在了一起。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被裴斯年揽过肩。 裴斯年笑着说:“小洲,你怎么在这儿?” 宋妈妈:“怎么,你们俩认识?” 裴斯年:“嗯,他是我男——” 凌洲立即接过了男人的话茬,“我们是朋友,搞活动认识的。” “这样啊,那真是缘分。”宋妈妈连忙招呼两人一起吃饭。 凌洲摆手想要拒绝,却被裴斯年揽着肩带着回到了大厅。 “你还没吃饭吧,一起?”裴斯年似乎并不在意凌洲隐藏两人关系。 凌洲:“这样不好吧。” “怎么,”裴斯年一笑,“不愿意跟我一起吃饭?” “不是。”只是刚刚跟宋宇发生了不好的冲突,凌洲觉得有些不好。 裴斯年:“是不是宋宇那小子欺负你了?” 凌洲摇摇头,他跟一个小孩儿计较什么。 “那就一起吧,等会吃完饭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凌洲看着裴斯年无害的眼神,最终还是点点头。 饭桌上的气氛还算和睦——除了宋宇不知道又哪根筋不对,全程板着脸之外。 “叔叔你是怎么跟凌洲认识的?”宋宇忽然开口问,“我怎么没听他提起过你?” 裴斯年对谁都是一副礼貌得体的样子,他笑着说:“大人之间的事情很复杂。”随后,裴斯年贴心地将话题引向了宋宇的学习成绩。 宋宇的视线却直直看着凌洲,像是在生气,又像是单纯地想盯着人看。 “宋宇,听说你数学成绩下滑。”裴斯年淡淡开口,“是不是在学校没好好听课。” “没有。”宋宇看了看凌洲,显然不喜欢裴斯年提起自己发挥失常的数学成绩。 宋宇:“我下次一定拿满分。” 裴斯年:“祝你好运。” “我不需要好运。我可以凭实力。”宋宇平时对裴斯年是又佩服,又仰慕的,可今天却跟他唱起了反调。 宋宇:“我想要的,我都会凭实力得到。” 裴斯年一句“小孩子话”成功地将人击倒。宋宇脸色难堪地闷坐在位子上,没有再说话。 —— “难怪宋宇成绩那么好,原来他是你亲戚。”回家的路上,凌洲随口提了一句。 裴斯年可没有什么亲人血缘的概念,他淡淡地应了一句,随即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凌洲身上。 “手怎么了?”裴斯年牵过凌洲的手发现上面有一道细细的红痕。 “嗯?”凌洲自己都没意识到什么时候擦伤了,“没事儿,一点擦伤。” 可能,是今天跟宋宇抢手机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 裴斯年看了看凌洲的手,又看了看凌洲。 “小洲,这份工作对于你来说很重要吗?” “对啊,毕竟生活费都指着兼职补贴了。” 凌洲叹了口气,“不过,宋宇好像变得有点儿叛逆了。” “他不听话,要改。”裴斯年缓缓地说。 他应该想办法让宋宇听话,裴斯年想,或许,是时候试试他研发的药剂了。 在用来对付那几个男人之前,宋宇似乎更加需要被驯化。 “他听话一点,你会开心一点吗?”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瘆人呢?凌洲:“或许吧,不过宋妈妈应该会更加开心。” 裴斯年牵过凌洲的手,“我只想要你开心。” 他的目光十分真挚,这让凌洲想起了裴斯年说起‘永生计划’的那天。 不详的预感渐渐涌上凌洲的心头。 第43章 在所有人中, 黑化后的裴斯年性格似乎是最稳定的。 他情绪稳定,不吵不闹,不争不抢。 裴斯年似乎永远都是一副静水流深、温润如玉的无害模样。如果不是危险的黑化值提醒着凌洲, 他根本不会怀疑这个男人无害的皮囊下包藏着怎样的祸心。 看着裴斯年平静的眼睛,凌洲越发看不懂这个男人。他牵着裴斯年的手,感受着男人掌心熟悉的热度,心情复杂。 明明是这么温暖的人啊。 “小洲,你不开心?”裴斯年永远能准确地捕捉到凌洲的情绪。 凌洲问他:“裴斯年, 是不是我让你做什么,你就会做什么?” “嗯。”裴斯年没有一丝犹豫。 “哪怕是杀人放火?” 裴斯年漆黑的眼眸连眨都没眨一下,“嗯。” 凌洲:“是不是只要有人惹我不高兴, 你就会对那个人下手?”这次他问得很直白。 裴斯年回答得也很直白,“是的。” 忽地,凌洲想到了那个人渣王琦。一种强烈不详的预感笼罩着他。 王琦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裴斯年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吗? 凌洲:“裴斯年, 这个世界有它自己的公义性,我们不能跃过法律的界限随意破坏世界的规则。” “好。”裴斯年可以说是十分顺从。 但表面顺从,并不妨碍背地里搞事。 凌洲知道自己三言两语并不能改变对方强烈的执念。 只是, 凌洲没有想到, 四个男人不仅会影响他自己, 甚至也隐隐开始将手伸向了凌洲身边的人。 王琦、宋宇...他们对于凌洲来说虽然不是什么友好的关系,可是凌洲并不希望他们卷入这一场灾难中。 凌洲不安地想,今天宋宇惹了他裴斯年就隐隐开始搞事,要是明天那个路人撞了他一下、哪个同学跟他闹了矛盾、路边的野狗朝他吠了几声呢? “裴斯年, 你不能伤害无辜的人。”凌洲语重心长地说, “如果他们犯错,会有法律来制裁他们。” “小洲, 我只是想让你过得开心自在。”自然,那些让凌洲碍眼的人都不应该存在。 裴斯年的目光是那样温柔,他分明是在说情话,可他冷血的本质就隐藏在他温柔的眼眸下。 “不行。”凌洲抓住裴斯年的肩,认真地说,“裴斯年,你给我听好了,在我的世界就要守我世界里的规矩。” “你的世界?”裴斯年笑起来,“小洲,你在说什么?”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后,凌洲闭上了嘴。 裴斯年若无其事地揽过凌洲的肩,仿佛并未察觉什么异常。 “小洲,我不会让你为难的。”裴斯年揉了揉凌洲的发,笑着说。 裴斯年:“但是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凌洲知道裴斯年是在故意转移矛盾,可对方说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 危险的家伙可不止是裴斯年一个,凌洲现在最应该防范的,还有时钰。 从头到尾闷不做声的时钰。 裴斯年:“时钰今天并没有回时家。他去了学校。” “什么?”凌洲皱眉,“我的学校?” “嗯。”裴斯年平静地说了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我想,他是找王琦去了。” 本来,裴斯年是不想跟凌洲提起这件事,几个男人也都默许了时钰处理王琦的做法。 可裴斯年意识到,这样做可能会叫凌洲更加不开心。 “艹...”凌洲暗骂了一句,然后朝学校的方向跑去。 时钰这个疯子,他要干什么? “小黄把我传递到时钰的位置去。”凌洲躲在地铁站角落,心急地看着还未到站的地铁。 【检测到对方危险系数过高,不建议传送。】 “马上传送。”凌洲冷汗都下来了。 系统【对方所处位置危险极高——】 “少废话。”凌洲可不想过几天在刑事案件中看见王琦。 【正在传送...】 忽地,凌洲眼前一黑。 紧接着,耳边就只剩下系统的播报声。 【传送完毕。】 【此次使用传送技能消耗大量能量,系统即将进入休眠。】 凌洲睁开眼,先是看见了一面潮湿的墙壁。墙壁上隐约有血迹,还有各种刀痕。 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一个废弃的化工厂。所有的门窗都被封得很死,密不透风的空间里,血腥味浓重得让人作呕。 凌洲忽然想起来,在时家时隐隐约约听说过时钰处理对手的‘黑房’。想必,这里就是那个传闻中可怕的‘黑房’。 咚咚咚——不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金属敲击声。 凌洲仰头,发觉声音的来源是第二层。 二层似乎还养了狗,时不时传来几声恶犬的吠叫。 凌洲平复了一下心情,咬咬牙朝二层走去。 金属的敲击声越来越清晰,凌洲也终于听见了人的哭泣声——只是那哭声十分微弱,像是下一秒就要断气。 凌洲找到了那间屋子,隔着门缝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况——房间里面很黑,四面的墙上都钉着长长的铁链,铁链栓着人也栓着狗。 人和狗被关在一起,人还能动的时候狗不敢动,人动不了的时候... 忽地,十几只狗一起狂叫起来,瑟缩在角落里的人也忽地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一个男人的背影缓缓映入眼帘,他穿着一身纯黑的西装,皮鞋上几滴暗红色的血渍惹得他不耐地冷哼一声。 立即有人上前,跪在男人脚边,擦去了他鞋面上的污渍。 “你,你到底是谁...”王琦几乎崩溃,他颤抖着瑟缩在角落里,一双眼睛充满了恐惧。 时钰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的污血。 他一个眼神,手底下的几个人就心领神会,朝王琦走去。 凌洲闭上眼,没有看这过于恐怖的场面。 过了很久,王琦的惨叫声终于低了下去。 时钰也发出一声厌倦的叹息。他百无聊赖地扫了一眼角落里的人,像是在思考要如何处理掉这个垃圾。 “少爷,有人找。”李志递上手机。 时钰扫了一眼,挑眉,“他找我做什么?” “我没功夫理他。”时钰厌恶地说。 可李志却说:“裴先生似乎是要跟您说凌洲的事儿。” “小洲怎么了?”时钰的声音这才恢复了正常。 “凌洲少爷好像是知道了您的动作。他现在正要去学校找您。” 时钰一笑,像是有些开心,“我的小洲终于想我了。” 时钰:“备车,去学校。” 一行人离开了房间。他们不会知道凌洲已经神不知鬼不觉潜入了这个秘密基地,并且目睹了一切。 等人都走后,凌洲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他按了按发麻的小腿,强行镇定下来。 凌洲试着撬门,无果。他环顾了四周发现这里只有他们俩之后,凌洲果断地搬起凳子,砸开了窗户。 一声爆响,王琦抬起眼,就看见凌洲从窗户外翻脸进来。 “凌洲...”王琦动了动嘴唇,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救我,救救我!” “别吵。”凌洲顺利地穿过了重重“狗围”,那些狗似乎对凌洲的气息很熟悉,十分温顺地让开。 可是,看着王琦手上、脚上牢固的铁链,凌洲心里骂了句脏话。 “这里是化工厂,应该有硫酸硝酸什么的,凌洲你想想办法,救我!” 凌洲被他哭得头疼,随手撕了一团衣角塞住了他的嘴,又顺手将他的伤口包扎好。 还好,时钰似乎是铁了心要慢慢折磨王琦——或者说还没来得及折磨王琦。王琦身上并没有什么重伤,除了手腕和脚腕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其他地方都是些拳脚伤。 “听着,要想活着出去就乖乖听话。”凌洲像是变了个人。在王琦眼里,凌洲在学校里就是长得好看的交际花。 可现在,对方却冷静得像是见惯了大风大浪一般,动作利索、情绪稳定、不慌不乱。 王琦渐渐地也没那么崩溃。 可是,等王琦冷静下来之后,他才意识到——凌洲是时钰的弟弟。 时钰之所以会这样对付他,就是因为凌洲曾经和他产生过矛盾。 看着忙里忙外的凌洲,王琦的眼神从感激变成了怨恨。 他想起了自己在学校里遭受的白眼和唾弃,想起来自己被处分丢失的奖学金和名誉——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凌洲。 王琦看着凌洲,要是没有他...自己又怎么会落得这么狼狈的下场。 “好了。你试着动一动。”凌洲擦了擦汗。 王琦挣脱了锁链,沉默着转动着手腕。 忽地,凌洲又甩了几团布过来,“自己把伤口包上,跟我走。” 王琦的眼神动了动,他盯着凌洲偏瘦的身影,神色愈发诡异。 而凌洲也察觉到了王琦的异常,但他理解,任何一个人遭遇了这样的惨事心情大约都不会好。 凌洲没打算安慰这个过于脆弱的草包,他一路走,一路防备着周遭可能存在的危险。 好在,最近时钰不知道发什么疯,忙着改过自新做好人——这个工厂里的人也几乎清空。 凌洲带着人,意外顺利地离开了化工厂。 可出来之后,他才发现,为什么时钰没有派人看守这里。 因为整个化工厂都坐落在偏僻的山里,方圆百里杳无人烟。 凌洲看着一望无际的山林,内心无比复杂。 他似乎,离自己理想的平凡生活越来越远了呢。 “凌洲,谢谢你。”从化工厂出来后,王琦就一直没有出声,直到现在才仿佛慢慢恢复过来。 凌洲没搭理他,他救人的目的跟王琦无关。之所以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过来,完全是为了维护自己世界的规则和正义。 等他出去以后,一定要好好跟时钰普及法律知识,必要的时候,还要威胁一下那个疯子。 凌洲想着,却忽地觉得身后一凉。 他余光瞥见一双手朝自己伸过来。 王琦竟是想趁凌洲不防备的时候,将他从山上推下去! “你去死!” 王琦一边怒吼着,一边朝凌洲扑过来。 好在,凌洲的警惕性很高,也从来不会将后背留给陌生人。他灵活地一闪,王琦就那样摔在了地上。 凌洲躲开了王琦的突袭,可王琦却忽地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继续朝凌洲扑过来。 那一瞬间,凌洲看见了王琦藏在袖子里的铁片——是凌洲为了撬开他的手链找来的工具,王琦竟然藏在了袖子里。 凌洲抬手一挡,而后迅速地拧过对方的胳膊,将人狠狠地按在地面。 “你!” 嘭!一声巨响。 原本还在挣扎的王琦忽地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凌洲抬眼,看见了朝他走来的裴斯年。 裴斯年手上拿着一个很小的黑色物体,蓝色的光束一闪而过,像是电流,却又游动得极快。 在凌洲看清楚之前,那个物体就消失在了裴斯年手中。 王琦应该就是被那东西击倒的。 凌洲还没确认王琦的生死,就被裴斯年一把扯起来。 “凌洲。”裴斯年喊了一声他的名字,罕见地动了怒,“为什么要来这里。” “裴斯年,你杀人了。”凌洲发觉自己的声音在抖,可他却控制不住。 男人却只是紧紧地抱住了他。 “他不会死的。”裴斯年拍了拍凌洲的背。缓缓安抚着他。 裴斯年:“至少现在,他还不能死。” 裴斯年脸上带着罕见的凶残,在确定凌洲没有生命危险后,他才拎起地上的王琦。 王琦确实没有死,只是陷入了昏迷。 凌洲看着裴斯年将王琦拎上了车——似乎是放进了一个长长的冷冻箱里。 凌洲抬手,挡住了裴斯年,“裴斯年,你在干什么?” “小洲,我在保护你。” 凌洲:“我不明白。”他试图理解男人话里的意思,可他发现,除了裴斯年刻意展示出来的模样,他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人。 “他需要听话一些。”裴斯年握着凌洲的肩,轻轻抚摸——这是一个十分温柔的动作。如果他身后不是躺着昏迷不醒的王琦,这样的画面看上去真的很美好。 裴斯年:“他是潜在的危险。凌洲,我需要保护你,我必须消灭你身边所有潜在的危险。” “什么意思。”凌洲皱眉,“你打算做什么?” 裴斯年:“他需要服用一些药物。这会让他更加听话。” 凌洲只感觉后背一凉。 危险人物,是指存在着极高危险性,包括但不限于:极高的黑化值、灭世倾向、缺乏同理心... 凌洲想起自己当初进入位面前,系统对于危险人物的解释。 在虚幻世界中,他能够良好地接受这些设定,甚至可以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游走在四个位面中。 可是回到真实世界后,凌洲才真切地体会到【危险人物】意味着什么。 “裴斯年,放他下车。” 车子开到了实验室楼下,凌洲终于出声。 裴斯年轻轻敲击着方向盘,“小洲——” “闭嘴。”凌洲下车,打开后备箱,“放他走。” 裴斯年看着凌洲生气的模样,妥协了。 将王琦放在了马路边后,凌洲才慢慢地往回走。 他不是要回家,而是要去宋宇家里。 凌洲准备辞去兼职家教的工作。 他没有理会宋宇的怒火,只是意味深长地朝他说:“宋宇,你以后不要再给我发信息,也不要向任何人打听我的事儿——尤其是裴斯年。” 宋宇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凌洲跟他的母亲告别,然后离开。 他看着凌洲偏瘦的背影,忽然感受到,凌洲似乎有点难过。 晚上,凌洲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四个男人似乎达成了短暂的约定,时钰和严霜烬并没有来打扰,门外只剩下顾成耀和裴斯年。 顾成耀坐在餐桌前,看着一桌子没人动过的饭菜微微皱眉。 裴斯年似乎也有点儿情绪低落,他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反思着今天自己的行为,企图找到让凌洲不开心的原因。 顾成耀等了一会儿,见凌洲依旧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他终于忍不住起身。 “凌洲。”顾成耀敲了敲房门。 凌洲的声音传来,“我没事。” 房间里,凌洲仔细地将自己手上的伤包好,王琦在攻击他的时候虽然凌洲躲开了,可手臂上还是被划了一下。 眼下,他也不敢让其他人发现自己手上的伤。凌洲宁愿自己默默忍受,也不想掀起更大的风波。 可惜系统还在休眠,不然凌洲也能通过系统询问一下位面的修复进度。 不过,位面的修复看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可凌洲的生活却被四个男人搅得越来越混乱不堪。 时钰和裴斯年一个天性危险凶残,一个丝毫不将旁人的生命看在眼里。 顾成耀看似稳重却也在暗中进行秘密研究。 如今看来,脾气最差的严霜烬反而更像个正常人。 凌洲思考了很久,他发现现在除了暂时稳住局面,他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他们都黑化值并不会因为凌洲的妥协而降低,反而会对凌洲身边的人造成难以预估的伤害。 唉,凌洲叹了口气,他就想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怎么就这样难呢? 凌洲搓了搓自己的脸,他的手机忽地传来了信息。 严霜烬自从知道了凌洲的‘悲惨身世’后,就一直不放心。 “顾成耀有没有为难你?” 凌洲没有回他,对方又发来信息,“我已经入侵了他的部分文件,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什么?凌洲拿起手机看了看。 “凌洲,我会让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付出代价。” 接着,凌洲听见门外的顾成耀接了个电话。 顾成耀:“找技术员盯紧点。” 难道说,严霜烬真的攻击了顾成耀公司的系统? 凌洲觉得这很有可能,毕竟,这个世界或许没有人奈何得了危险人物——除了另外的危险人物。 狗咬狗。 凌洲脑海里忽然闪现出这句话。 对啊,他们不是喜欢报复寻仇,不是喜欢撕咬残杀吗? 既然如此,凌洲笑了笑,那就别怪他亲自下场了。 咸鱼的日子过腻了,凌洲也不介意在男人们中间掀起一点儿腥风血雨。 不让他安生是吧,那就都别安生。 凌洲拿起手机,朝自己手上的手臂拍了个照,分别发给了顾成耀、严霜烬。 “小严,我哥哥已经开始对我下手了,你别再联系我了。” “顾成耀,小心裴斯年,他很危险。” 房门外,男人握着手机的指节一僵。 “小洲,是他弄的吗?” 凌洲:“顾成耀,你走吧。裴斯年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 过了一会儿,几秒钟的功夫,凌洲听见了客厅里传来打斗的声音。 他趴在门口听了一会儿,两人都像是被压抑了多日的野兽,骤然迸发的怒火将理智都烧了个干净。 凌洲正听得津津有味,他的手机却再一次响起。 从来不回他信息的宋宇竟破天荒发了个消息给他。 “我妈叫我给你送点老家的特产。你在家吗?” 凌洲:“不在,别来。” 宋宇那小子也不是什么省事儿的茬,“你不想见到我?” “你就这么讨厌我?” 凌洲正不知道该怎么回他,宋宇就又说:“我偏要来。” 听着门外惊天动地的打斗声,凌洲叹了口气,孩子,是你自己要往火坑你跳的,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凌洲: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节。 只有经历过社会的铁拳,叛逆期的孩子才能知道什么是人心险恶。 忽地,房门外安静了一秒。 凌洲确定,他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不好...他只是想让他们对付彼此,可不想让他们杀了对方。 凌洲推开门,一眼就看见了浑身染血的两个人。 出乎意料的,裴斯年并不像凌洲想象中的那样手无缚鸡之力,他几乎跟顾成耀不相上下。 顾成耀正掐着裴斯年的脖子,而裴斯年得手肘也抵着顾成耀的喉咙。 凌洲:“谁,谁的骨头断了...” 两人顿了顿,分分看向凌洲。 而后,凌洲就眼睁睁地看着前一秒还凶悍无比的裴斯年,下一秒就松开了手,任由顾成耀将自己按在地上。 “咳...”裴斯年咳出了一口血。 生长在法治社会凌洲平时就算爱看大爷大妈吵架打架,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 他几步走过去,正想扶起裴斯年,一旁的顾成耀却冷哼一声。 凌洲回头正想叫顾成耀住手,顾成耀却先一步松开手——而后,坐在了地上。 顾成耀淡淡地说:“手骨折的是我。” “咳...”一旁的裴斯年又咳出一口血沫,“小洲,我没事。” 凌洲顿了顿,而后缓缓起身,绕过两人。 “饿了,我先吃点东西。”凌洲朝厨房走去,“你们继续。” -------------------- 作者有话要说: 融合前的一点铺垫,小洲会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哒~ 第44章 “对了, 今天时钰和严霜烬要过来。你们可以离开了。”凌洲咬了一口面包,一边吃,一边冷漠地看着两人。 按照约定, 今天凌洲要跟其他两人待在一起。而且,凌洲也计划好了一切——他必须要让几个人将注意力都放在彼此身上,防止伤害旁人。 凌洲:“慢走不送。” 顾成耀拖着受伤的胳膊,虽然他嘴上不说,可凌洲还是从他微微发白的唇色看出来, 男人伤得挺重。 “顾总,去医院吧。”凌洲朝顾成耀说,“不用担心我。” 顾成耀抿唇看着凌洲, 眼神里写满了不放心。 “我没事。”凌洲摆摆手,示意自己手上的伤没有大碍。他得先让两人离开,等会严霜烬和时钰来了的话,估计又是一场风波。 顾成耀正想说什么, 却被急促的电话声打断。 似乎,严霜烬窃取他公司的文件还挺顺利。 “你走吧。”凌洲缓缓扣着桌面,“再不走, 公司就没了。” 顾成耀顿了顿, 最后指了指裴斯年, “你,跟我一起离开。” 他不放心将裴斯年留在这里。 无论凌洲说的是真是假,裴斯年这个人都确实比他看上去危险得多。 而裴斯年只是看着凌洲,似乎很尊重凌洲的意见。 “裴斯年, 你也走吧。”凌洲撑着下巴, 朝两人说,“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他得想想等会怎么让时钰和严霜烬互相打起来。 裴斯年抹去了唇边的血迹, 慢慢地开口,似乎有些虚弱,“小洲,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还有,”裴斯年说,“我不会让你为难的,你放心。” “嗯。”凌洲点点头,心里却一个字也不信。他只希望裴斯年能安分一点,至少不要一扭头就满世界抓人做实验。 凌洲目送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而后他靠在椅背上,微微松了口气。 凌洲在四个男人中肆意挑起争端对立,企图让他们互相撕咬,防止他们伤害旁人。 眼下,也算是初见成效。这不,顾成耀骨折、裴斯年咳血——想必他俩都能消停一阵。 顾成耀和裴斯年从房子里出来后,再没说过一句话,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对方。 他们心知肚明,四个人之中最后的结局只会是你死我活。 所以,一切都不必多说。 忽地,顾成耀又接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的技术员很焦急,他们被这个神秘人忽如其来的攻击弄得措手不及。 “废物。”顾成耀扫了一旁的裴斯年一眼,眼神颇有警告意味,而后就往公司赶。 看着顾成耀有些着急的背影,裴斯年若有所思。 看样子,是哪个所谓的【凌洲计划】被人发现了。 “愚蠢。”裴斯年轻蔑一笑。研究了这么久,居然还停留在凌洲身上。 凌洲顶多是整件事情的推动者,推动者背后的秘密才是最关键的存在。 裴斯年知道的远比其他人多。他凭借着超高的智商先一步掌握了核心关键——位面。 只是,他目前还未能摸透全部的真相。不过,这些信息用来对付其他人绰绰有余。 这三个人的把柄、阴谋、秘密,对于裴斯年来说都是透明的。 他能轻易地掌握几个人背地里的小动作。所以,对于这场争斗,裴斯年有着必胜的把握。 但他的目的却并不是想将凌洲占为己有。他之所以想要让几个人消失,原因其实很简单——他们会让他的小洲不开心。 现在的凌洲就像是猎物一般,被几个难缠的人追逐着。 裴斯年不愿意凌洲每天生活在忧虑之中。 他的小洲应该是无忧无虑、天真快乐的。他可以尽情享受这个世界的美好,不被任何人、任何事所束缚。 而几个男人的出现,却让凌洲陷入了无法避免的争端之中。 他的小洲笑得越来越少,叹气的次数却越来越多。 裴斯年不愿意看见这样的凌洲。 他需要将那些碍眼的人都一一处理掉。 虽然凌洲不许他破坏这个世界的规则,但消灭几个不属于本世界的bug,也算不上杀人犯规。 而且,凌洲远比他想得要聪明很多。他会用自己的、类似于小动物般的机敏保护自己。 也会适当妥协保全自身,敌进我退、苦肉计、激将法都运用得很好。 这让裴斯年安心不少。至少,在他彻底除去那几个危害之前,凌洲还是能够自保的。 只是,裴斯年没想到会在半路上遇见宋宇。 宋宇骑着单车,刚刚成年的少年看上去青春洋溢,脸上的喜悦在春风里看上去格外碍眼。 “叔叔?”看见裴斯年泛青的嘴角,还有唇边丝丝血迹,宋宇惊讶地愣在了原地。 “嗯。”裴斯年看见宋宇车筐里的礼物盒,微微眯起了眼睛。 “你这是要去哪里。”裴斯年温和极了,丝毫没有跟顾成耀针锋相对时的杀意。 宋宇也不可能看得出男人压抑在温和表象下的凶狠。 “你这是怎么了?”宋宇对于裴斯年还是有一层滤镜的。毕竟他从小就听长辈们夸赞裴斯年,说家里出了个大人物。 裴斯年不在意地笑笑,“没事,不小心摔的。你这是要去哪里。” 宋宇挠挠头,竟有些不好意思似地,“还不是我妈,非得让我去给凌洲送礼物。” “啧,不就一个补习老师么,真费事儿。”宋宇这样说着,可发红的耳尖却暴露了他隐秘的心思。 当然,宋宇这样拙劣的遮掩逃不过裴斯年的视线。 “宋宇,你不应该是打扰凌洲。”更不应该觊觎他的人。 宋宇仰起头,满不在乎地说:“我就是顺路。而且,他上次还要我跟他出去玩儿,我答应了他总不能反悔吧。” “他...”裴斯年幽幽说,“邀请你出去玩?” 宋宇毫不遮掩眼底的得意,“对啊。我本来也不想去的,可是他都求我了,我也不好不给他面子。” “这样...”裴斯年垂眸,嘴边的笑意渐渐淡去。 裴斯年:“宋宇,你喜欢凌洲。”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宋宇惊慌地瞪大了眼睛,他张嘴下意识想否认,“他是个男的!还是我老师,我,我怎么可能...” “他已经有男朋友了。”裴斯年的眼眸中透出森森恶意,他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对方少年情愫。 宋宇先是一愣,随后就被不知名的失落笼罩。 “他,怎么会...”宋宇不自然地扣着单车把手,“他不是一个人嘛。平时也没见他跟什么男人来往,不会的。” 裴斯年:“宋宇,首先你还是一个学生,抛开性取向不谈,你早恋的行为也是错误的。再者,凌洲有男朋友是事实,我希望你可以想清楚不要成为可耻的第三者——哪怕他不可能喜欢你。” 宋宇低着头,一言不发。 就在裴斯年以为一切都解决了的时候,宋宇忽然仰起头,用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看着他。 “叔叔,我只是喜欢他而已,我没有做错。” 裴斯年不赞成地皱起了眉。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宋宇踩上单车,颇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 裴斯年看着少年人骑车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为什么,总是有人接二连三地想要挑战他的底线呢? 在遵守规则和顺从本心之间,裴斯年有些苦恼。 —— 嘭! 粉色彩弹击中了感应器,接着广播声响起:“二号玩家淘汰。” 凌洲解开了头盔,擦了擦脸上的汗。 “凌洲这么快就淘汰了啊,这可不像你啊。”真人cs店的老板跟凌洲很熟,忍不住调侃他,“没有奖金就吸引不了你啦?” 凌洲只是笑笑,里面的战况十分混乱。 一个时钰,一个严霜烬,还有一个跟过来凑热闹但心情不怎么好的宋宇。 时钰和严霜烬都恨不得将对方置之死地,凌洲想来想去,干脆带着人来专业的场子打架。 满足他们好斗的性子。 “你朋友玩儿的挺投入啊。”老板说,“刚才是不是差点真打起来了?”他可是亲眼看见凌洲那两朋友动了真拳头。 要不是有监控,加上及时劝架,老板估计那俩人真要打起来。 “没事,他俩就这样。”凌洲想,打起来才好呢。最好跟顾成耀、裴斯年一个下场——打完各自回家看医生,不要出来祸害人。 或许是感受到了凌洲强烈的愿望,不一会儿,老板又急匆匆跑过来,“凌洲,你那俩——不,那三个朋友真打起来了。” 凌洲慢悠悠喝了口水,他一边擦汗,一边说:“放心,弄坏你的装备他们肯定会赔的。” 凌洲又补充,“他们有钱,赔得起。” 在老板诧异的目光下,凌洲慢慢地拧紧瓶盖,做出一个投球的姿势。 噗通,空水瓶稳稳地落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对了,你这儿缺人么?”凌洲说,“我最近找工作呢。” 老板:“你一个大学生不去做家教来这儿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儿工作多累。” “不啊。”凌洲还挺喜欢这种沉浸式真人游戏,“你要是缺人就跟我说,我做。” 老板还没多说什么,工作人员就急匆匆地跑过来。 “怎么了?” 工作人员:“那两个顾客打得挺狠的,进去劝架的人也搞不定。” 老板闻言,朝凌洲作揖,“祖宗,赶紧劝劝你朋友吧。” “你这儿开了挺多年了吧。”凌洲打量着四周有些老旧的设施。 老板:“啊?” 凌洲坏笑着说:“你就让他们打。等会叫他们给你出装修费。” 老板:“...”孩子,钱不是这么挣的吧。 又过了一会儿,凌洲看了看时间,觉得也差不多——再下去可能就要造成人员伤亡了。 于是凌洲慢悠悠地起身,朝竞技场走去。 场子外的人都被疏散清空,但场子里能听见明显的打斗声。 听声音,好像还用上了武器。 凌洲拿出大喇叭,站在门口朝里面喊:“我饿了,吃饭。” 过了一会儿,仍旧没动静,凌洲又喊了一声:“我先走了。” 说完,凌洲就抱着胳膊悠哉悠哉地往外走。一旁的老板急得直嚷嚷,“别打了别打了!凌洲你倒是劝劝啊!” 就在凌洲要走到出口的时候,一个少年忽然冲了过来。 那人一身运动服,本来干干净净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着十分狼狈。 凌洲看了宋宇一眼,并没有露出任何同情的表情。 分明已经说了让他不要再过来打扰自己,可这家伙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死缠着他不放。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凌洲从宋宇的眼睛里看出了狼狈,而宋宇,只从凌洲的眼睛里看出了冷漠。 “宋宇,”凌洲忽然出声,“挨揍的滋味儿怎么样。” 宋宇没想到一向温柔的凌洲会忽然变了个性子。他失落地低着头,生平第一次这样受挫。 “不怎么样。”宋宇赌气地说,“要不你试试?”他不明白,分明在家里补课的时候凌洲还一副颇有耐心的好老师模样。 可一转眼,凌洲却连个正眼都不再给他。 难道,他们之间就真的只能是老师和学生——不,更残忍的是,他们之间只是补习师生的金钱关系。 凌洲:“不好受就对了。”他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两个男人,笑着说,“喜欢一个不该喜欢的人,就是自讨苦吃。” 还没等宋宇惊讶,凌洲就轻描淡写地击碎了他的幻想,“宋宇,你喜欢我对吧。” 凌洲:“你不用急着否认。”他笑着朝不远处的两个人挥挥手,“但你需要知道的是,我们之间根本不可能。” 凌洲索性将话说绝:“看见那两个男人了么?他们也喜欢我,很喜欢的那种。” “我,我和他们不一样...” “是,确实不一样。”凌洲残忍地笑着,“他们都跟我上过床。你么,永远没可能。” 看着宋宇的脸色从绯红变成苍白,凌洲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小孩儿,你喜欢别人之前都不认真了解对方是个怎么样的人么?”凌洲摸摸他的头,“很抱歉,我没功夫跟你耗,所以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行么?” 凌洲成功地将宋宇气得咬牙切齿,对方丢下一句“谁喜欢你这种人渣!”后,就抱着碎了一地的少男心跑远了。 看着宋宇慌不择路的背影,凌洲只希望他能好自为之,不要再卷入这场乱局之中。 “你们两个大人欺负小孩儿有意思么。”凌洲谴责两人以大欺小的行为。 时钰将手臂上的纱布摊开给凌洲看,“小洲,他也欺负我了啊。” 鉴于时钰动不动就将人关起来教训的恶劣行为,凌洲严肃地给出了自己的回答:“时钰,你不是说过好做个好人么。这就是你改过自新的方式?” 时钰僵了僵,果然,小洲还是发现了他处理王琦的事情。那天王琦逃出去之后时钰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原来,是凌洲将人救走的。 时钰:“我只是想给他一点惩罚。” “时钰,你这样的行为只会让我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凌洲威胁他说,“你消灭了一个敌人,就会树立起更多的敌人。最终他们的刀尖都会指向我。” 时钰抿着唇,没有说话。 但凌洲知道,男人绝对不可能被他三言两语所劝服。 好在,至少对方没有再露出想要对付宋宇的意思。 “行了,你跟这种人说得再多他也不会理解正常人的想法。”严霜烬走上前,将手里的饮料递给凌洲。 严霜烬:“不是说饿么,想吃什么。” 凌洲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转,他有些不确定。 接下来,不应该是他们双双因为伤势过重,然后回家好好待着么? 怎么两人都像是要耗到最后一刻? 不过,看样子两人短时间内都不会再发生冲突。凌洲觉得自己让他们自相残杀的思路还是正确的。 虽然两人身上都散发着强烈的杀意,凌洲还是决定先填饱肚子。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正好路边的小面摊很诱人,面汤又白又浓一看就是熬得十分入味的大骨汤。 凌洲随意找了个座位,朝老板要了三碗素面。 而严霜烬一坐下就拿出纸巾,不停地擦拭着桌面。作为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公子哥,他大约也从来没有吃过这种路边摊。 严霜烬看了一眼怡然自得的凌洲,擦桌子的手一顿。 不知为何,他心里忽地有点不好受。 要不是时钰,凌洲也不会从小就被迫孤身在外。那些年,凌洲吃过的所有苦,都来自于这个反人类哥哥。 严霜烬凉飕飕的视线刺在了时钰身上。 而时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从刚才就一直目光阴沉沉地盯着凌洲。 “你要是吃不惯可以滚。”严霜烬毫不客气地说。 时钰连动都没动一下,他冷笑一声,“束手束脚的人是你吧,严大公子。” “我们小洲喜欢有烟火气的食物,怎么你跟他在一起那么久,这么点了解都没有么?” 严霜烬:“烟火气?说得好听。要不是拜你所赐凌洲会被迫来这种破地方吃饭?” 一旁切面的师傅:“...” 美滋滋等着吃面的凌洲:“...” 时钰冷笑一声,“看来,你确实不了解凌洲。”他的这位弟弟,从来不是一个贪慕虚荣的人。 他喜欢平凡惬意的小日子,喜欢人多热闹,喜欢单纯善良的人。 而这些,偏偏都是时钰怎么装都装不来的。 时钰拥有的不过是数不清的财富——这些,恐怕凌洲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 凌洲当初宁愿死,也肯卷入豪门争斗。时钰一开始认定凌洲是因为喜欢自己,可现在,他不确定。 可能,他的小洲天生就不喜欢争斗,他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在守护着自己的良心和底线。 时钰深深地看着凌洲,就连对方埋头吃面的样子都是这样可爱。 “你他妈少用这么恶心的眼神看着他。”——时钰痴情的眼神在严霜烬看来,就是阴森偏执。 一想到这家伙一边喜欢凌洲,一边想要害死凌洲,严霜烬就恨不得弄死他。 什么样的变。态才会想要杀死自己深爱的人? 时钰森森然一笑,“严霜烬,我已经忍你很久。” “巧了我也是。”严霜烬咬牙,刚刚在竞技场他就应该折断他的手。 眼见两人都开始失控,凌洲擦了擦嘴,端起自己的碗防止被牵连。 严霜烬率先一拳砸在桌面,“你要是还有一丁点良知就应该知道,凌洲他根本不愿意看见你!” 就是就是...凌洲一边嗦面,一边暗自应和。 时钰冷笑,“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这些?我至少是凌洲的哥哥,你呢,一个小三——或者,连小三都不如。” 完了,按照严霜烬那要强的性子,这话一出肯定非死即伤。凌洲偏过头去看有严霜烬的神色。 可严霜烬的重点却不在这里。他揪起时钰的衣领,双目猩红,“哥哥?你也配?” 话题隐隐有些危险,凌洲端着比自己脸还大的面碗进退两难。 严霜烬接下来的话,让凌洲一瞬间失去了胃口。 “有哪个哥哥会对自己的弟弟痛下杀手?你她妈算什么哥哥?你就是个杀人犯!” “你说什么?”时钰反手捏住了严霜烬的手,冷冷地说,“我对凌洲痛下杀手?严霜烬,就算你蠢也不应该蠢成这样——” 凌洲着急忙慌地摆摆手,“别吵了...” 时钰:“凌洲为我差点弄丢了半条命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对,你只不过是他玩儿剩了就丢到一旁的玩具——一个小玩意儿,又怎么懂得我们之间的关系?” “他为你弄丢了半条命?我看你是脑子不正常开始臆想天开!”严霜烬想起凌洲倒在血泊中的模样,恨不得让时钰也立刻挨上几刀。 严霜烬:“是你差点弄丢了他的半条命!时大少,你要是还有一点人性的话,就应该去自首而不是在这里——” “够了!”凌洲一下子站起来。 可为时已晚。两个极度聪明的人,又怎么可能没有发现对方话里的诡异之处。 严霜烬认定是时钰派人行凶。 而时钰却一口咬定,凌洲是为了自己而受伤入院。 偏偏,凌洲只入过一次医院。 在顾成耀眼里是为他挡车; 在严霜烬眼里是被追债人追杀; 在时钰眼里,是惊心动魄的豪门争斗... 如果说其他的小瑕疵、小漏洞凌洲还能凭借自己超高的编故事能力遮掩。 眼下的大bug,凌洲就只能两手一摊,直接摆烂。 “行了,有什么好争的。”凌洲手脚发凉,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轻松了很多。 凌洲在两人强烈的视线中重新坐下。 “有什么要问的,等我吃完。”凌洲拿起筷子。 这时,休眠多时的系统像是被什么强大的能量刺激到,一下子醒了过来。 【警告警告!时钰黑化值100%!】 【严霜烬黑化值100%】 凌洲往面里加了点醋。 在世界毁灭之前,他至少得吃饱了再上路。 -------------------- 作者有话要说: 严霜烬、时钰、裴斯年:即将察觉位面存在 顾总:【凌洲计划】进度10%...(事业狂魔变成恋爱脑的下场 第45章 聒噪的蝉鸣、刺眼的烈阳、刷不完的试卷、背不完的重点。还有嬉皮笑脸翻墙逃课的凌洲——这些就是严霜烬对于高中的全部记忆。 在严霜烬的回忆中, 凌洲总是自带一层光晕,在校园灰色沉闷的色块中,对方是骤然闯入他生命中唯一的一抹亮色。 凌洲是灿烂热烈的红、是明朗亮眼的白。 只是当初严霜烬还不知道,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白月光、朱砂痣。 他更加想不到,他的白月光、朱砂痣也是别人的心上人。 一开始,严霜烬发现自己高估了凌洲的爱意; 后来,严霜烬发现自己弄错了凌洲的身世; 现在,严霜烬发现, 自己对眼前的人一无所知。 “豪门争斗?从小流浪?被哥哥追杀?”严霜烬每说一句,就朝凌洲逼近一步。 可对方的脸上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急于辩解。 凌洲竟一脸平静地站在原地,而严霜烬, 竟是从他的脸上看出了一丝...自暴自弃? 严霜烬:“怎么,现在连骗都懒得骗了?” 凌洲看了他一会儿,而后在严霜烬凶狠的眼神中,静静地点了点头。 那一瞬间, 严霜烬和时钰几乎同时深深吸了口气。 但是,他们却可悲地发现,无论凌洲闹得多么惊天动地, 他们都拿他无可奈何。 早就被爱意深深裹挟, 再怒再恨, 也舍不得动他一根手指。 严霜烬:“凌洲,我要一个解释。”他生平第一次这样凶凌洲,以至于凌洲下意识往后缩的时候,严霜烬才意识到自己过于强悍的语气。 “凌洲。”严霜烬握住了凌洲的肩, 尽量克制着胸中的惊涛骇浪, “我需要你的解释。” 而凌洲依旧紧紧地抿着唇,他的视线在时钰和严霜烬之间来回转动。 随后, 他似乎做出了某些判断认定时钰的情绪更加稳定——于是,凌洲弱弱地叫了声“大哥...” 随即,严霜烬的肩膀被男人按住。 时钰分明也在失控的边缘,可不知道为什么被简单一声“大哥”哄得丢盔卸甲。 “放开他。”时钰扯开严霜烬。 他没有看向凌洲,也许是怕自己失控,也许是怕被凌洲轻易地勾引。 “今天我必须带他回去。”时钰侧身站在凌洲跟前,挡住了对面人过于凌厉的视线。 严霜烬怒极反笑,“你觉得,现在我会放他走?” 时钰:“你没有选择。” “痴心妄想!” 时钰:“他必须跟我走。”男人顿了顿,没有回头,“小洲,现在逃跑已经太迟了。” 闻言,凌洲才将偷偷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这一次,时钰是真的动了怒。他一抬手,埋伏已久的蒙面人就从四面八方蹿了出来。 他没有多说一句话,手底下的人立刻将整个街道团团围住。 “抱歉小洲,你现在需要跟我回家。” 说完,凌洲就被几个人围着送上了车。 “凌洲,”严霜烬看着凌洲的背影,目光渐渐变得阴鸷偏执,“你敢再抛弃我试试。” 凌洲背影一僵,可在他回头看严霜烬之前,蒙面人就团团围上来,将他推进了车子里。 凌洲没有看见严霜烬滴血般的眼眸,但他明白,从今天开始,不仅是严霜烬——而是所有人,都会更加恨他。 当黑化值跟爱意值持平,凌洲几乎确信,他们会选择恨,而不是爱。 “小黄。”凌洲唤出了系统,“位面要是没法修复的话...” 【呜呜呜,主人不是您的错...是我连累了您...】 “我的工资还发吗?”凌洲冷漠地说,“虽然你用羽毛抵了一万块,可位面说好的奖金也没发。” 那可是整整一万块啊。凌洲有些惋惜地想。 【收到休眠指令,现在立刻关机。】 系统收拢了翅膀,将头埋进毛绒绒的羽翅下双眼一闭,安静等死。 其实,凌洲现在的心情跟系统是相似的。 就好比一个岌岌可危的气球爆。炸前,抱着它的人每时每刻都要提心吊胆。可当气球嘭一声炸了的时候,害怕、惶恐、焦虑,忽然都随之而去。 凌洲最后的秘密被轰然炸开的那一刻,他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横竖都是一个死,躺平就完事儿了。 车子一路平稳地驶入了时家大门。凌洲第一次有心情欣赏这个熟悉的豪宅。 郁金香开满了整个前院,活泉水淳淳流动发出悦耳的水流声,穿堂风过,空气里都是甘甜的春意。 除了房子里异常的安静外,眼前的古宅简直就是凌洲理想的养老圣地。 可他还没来得及欣赏满院子的花花草草,就被人带着进入了时家的‘禁地’——那个曾经关押过无数囚犯的地方。 凌洲一进门,就听见了藏獒近乎疯狂的咆哮,还有高低起伏的惨叫声。 凌洲忍不住偏头去看身边的时钰。男人眉目英俊、面色平静,漫步拐过一个又一个游廊时还不忘替凌洲拂开挡路的枝叶。 似乎身边的男人跟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要不是系统反复被时钰过高的能量击晕又醒来,几乎没有人能透过他安静的外表窥探出他狂躁的内心。 时钰徐徐推开一个房门,而后侧身,让凌洲进去。 凌洲站在门口,看着漆黑的房间叹了口气。 “这一次轮到我了,对么?”凌洲看向时钰,他看着男人黑不见底的眼眸,内心竟也没有过分害怕。 凌洲:“你处理了那么多人,这一次打算怎么处理我?” 他记得时钰曾经跟他说过,无论凌洲做什么他都可以接受——唯独不能欺骗。 可凌洲不仅骗了他,还骗了他很多次。 闻言,时钰只是静静地看了凌洲一会儿,而后他伸出手,将人带进了房间里。 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凌洲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他最后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阳。 凌洲觉得,自己还是很惜命的。 不出凌洲所料,房间内部触目惊心。四周陈设的东西只是看一眼就足以让人脊背发寒。 时钰缓步走到一台银色的仪器前,轻轻按下开机按钮。 巨大的仪器忽地运作起来,发出的声音类似指针转动的金属声。 凌洲看着时钰慢悠悠地拿出一个又一个连接器,缓缓地组合起来。一个电子手环渐渐成型。 手环做得很精致,甚至还有一些漂亮。只是,另一端连接的不是偌大的银色机器就更好了。 凌洲先是叫系统关闭了自己的痛觉感知,然后一咬牙,怀着悲壮的心情伸出了自己的胳膊。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时钰打开手环,利落地扣在了他自己手上。 凌洲还愣愣地伸着手,时钰却已经戴上手环启动了仪器。 看着男人行云流水的一顿操作,凌洲眨眨眼,一时间哑口无言。 “好了。”时钰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他分明戴上了镣铐,却像是从某种牢笼中挣脱了出来。 时钰朝凌洲扯起一个笑——一个他练习了很久,尽量看上去接近善良的笑容。 “放心,哥哥现在不会伤害到你了。”时钰脸色有些苍白,额上也透着细细的冷汗。 凌洲:“你这是做什么?” 时钰:“我答应过你,要做一个好人。”他忽地皱了皱眉,似乎被某种力量重重地刺了一下。 良久,时钰才熬过了蚀骨般的疼痛。他缓缓展开眉头,朝凌洲一笑,“抱歉,我今天实在是太过失控。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跟你说话。” 因为怕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因为想要变成凌洲喜欢的模样,所以选择通过这样丧心病狂的方式来‘改造’自己? 疯子...凌洲看着时钰苍白却平静的脸,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了被一个疯子深深爱着的滋味。 “小洲,现在你可以跟我说说,你的秘密吗?”时钰缓缓坐在了银色仪器的座椅上。 他望着凌洲,流露出不合时宜的宠溺,“你别怕我,好不好?” 凌洲掌心攥紧又松开,最后,他再也忍不住,上前握住了时钰的手腕。 “够了,你他妈别再发疯。”凌洲用力地去拽那个手环,当他的指尖接触到手环的那一刻就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要不是系统帮他关闭了痛觉,凌洲敢保证,他绝对会被那一阵剜心般的痛感击晕过去。 “你这个疯子。”凌洲垂眸看着仍旧一脸平静的家伙。 时钰微微退开些许,“很疼,你别过来。” “那你现在马上把那破玩意儿给摘了。”凌洲不知道时钰是在这样的剧痛下是怎么忍住没失控的。 或许是因为,男人早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尝试了无数遍这样的‘改造’。 又或许,‘改造’的方式还远远不止这些。 凌洲根本不敢细想。 “不行呢。”时钰忽地顿了顿,良久,才接着说,“那样的话,我会变成你讨厌的样子。” 凌洲不再听他胡扯,他再一次上前——这次,他摸索到了开关。 他没有迟疑地按下了关机键。 叮一声,手环徐徐打开。 时钰的手得到了自由。 于是,下一刻,凌洲就被对方有力的手紧紧抱住。 桌面发出一声异响。 凌洲双手被扣住,整个人都被死死地压在桌面上。男人的力度很重,凌洲几乎无法挣扎。 “我都将自己关起来了,你为什么要解开呢。”时钰盯着凌洲的眼睛,缓缓低头,靠近,“小洲,这是不是意味着,你允许我靠近?” 时钰:“甚至,允许我欺负你?” 什么屁话?可凌洲才张开嘴,就被时钰趁虚而入。对方的唇还残留着巨痛后的冷意,狠狠压过来的时候,凌洲不受控地打了个冷颤。 当时钰不管不顾地去解他的扣子时,凌洲用力偏过头,狠狠地咬上了对方的肩。 痛觉终于唤回了一些理智,时钰漆黑的眼睛找回了聚焦,却又似乎变得更为危险。 凌洲:“你不是想知道我的秘密么,我说。” 见时钰怔了怔,凌洲趁机推开了对方。 他本以为时钰会对自己严刑逼供,至少也会在第一时间逼问真相。 可凌洲怎么也想不通,时钰跟他单独相处的第一件事,就是急着解他的扣子。 果然,疯子的脑回路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 “好。”时钰仍抱着他,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凌洲看了看那个‘改造机’,是不是应该把人重新关回去呢? “小洲,你需要我重新戴上手环的话——”时钰很顺从地松开了凌洲,说着,就要转身... “够了。”凌洲一勾手,不偏不倚,揽住了时钰的腰。 而就在凌洲抱住时钰的那一刻,前一秒还狂躁不安分的人,竟瞬间愣在了原地。 这是...他的小洲第一次这样主动回应他。 他不用戴着手铐,他的小洲也会伸手抱住他。 时钰被异样的情绪包围,连手指都忍不住微微屈起。 意识到男人终于安分了下来,凌洲才缓缓松了口气。 为了避免时钰又忽然失控,凌洲维持着压制对方的动作。 “时钰,接下来我跟你说的话,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时钰垂眼看着凌洲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没有反应。 凌洲:“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现在所处的世界并不是你原本的世界。你来自一个叫做【位面】的空间。” “简单来说,你不属于这个世界。” 时钰依旧没有反应。 凌洲:“你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我任务失败,位面崩溃。不过,这些都是暂时的,位面修复后你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 凌洲说完,又犹豫起来。他该不该坦白自己当初接近时钰是为了完成任务呢? 要是时钰知道,从一开始凌洲就是为了任务才接近他... “任务...”时钰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他皱眉,偏过头看着凌洲,“什么任务?” 凌洲跟他四目相对,果然,时钰这种程度的疯子才不会关心什么位面、世界。 他的重点只有一个——凌洲的任务。 “我的任务,就是让你变成正常人。”凌洲余光瞥见那个巨大的银色机器,似乎,这个任务失败得很彻底。 时钰:“所以,你当初进入时家是为了这个?” “嗯。” 忽地,时钰的眼睛闪过一丝光亮。 “所以,你是为我而来。”时钰转过身,他忽地笑了。 像是深渊里的怪物看见了光一般喜悦。 “在那个世界里,你为我而来?”时钰捧住凌洲的脸,眼底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愉悦。 凌洲张了张嘴,还是没有交代那一万块奖金的事情。 反正钱也没到手,他就当没这回事儿吧。 “那么,其他人...”时钰渐渐收敛起笑容,“也是你的任务?” 凌洲点点头,诚实地、破罐子破摔地交代了一切:“我同时接手了四个任务——你、严霜烬、顾成耀、裴斯年都是我的任务对象。” 凌洲:“所以,今天严霜烬说的我被追债人袭击跟你记忆中我被绑架...都是假的。” 忽地,时钰轻轻按住了凌洲的唇。 他还不想听这些。 时钰想让这份愉悦持续得稍微久一些,所以,他宁愿晚一点知道这背后残忍的真相。 “小洲,任务失败会影响到你么?” 凌洲点点头,眼下这种惨况还不算影响么? 时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而后忽地转身,超那个银色的仪器走去。 凌洲:“时钰你做什么?” “嗯?”时钰回过头,“你的任务不是要将我变成正常人么。” 时钰温和一笑,“我会配合。” 说着,男人竟是又打开了机器,麻利地将手环戴在了自己手腕上。 听着仪器滴滴答答响起来的声音,凌洲木然地闭上了眼。 时钰看着凌洲疲惫的模样,他知道今天对方肯定累坏了。 “李叔,带小洲回房间休息。” 李志进来后,凌洲明显看见了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神情由震惊、惶恐渐渐变成无奈、苦涩。 看样子,时钰这样发疯也不是一天两天。 “小少爷,跟我走吧。” 凌洲却没有理会李志,而是再一次走向了时钰。 他朝这个疯子伸出手,“走。” 时钰极力克制眼底的光亮,可他的脸上的高兴和期待还是没有藏住。 “小洲...” 凌洲叹了口气,说:“对,我放弃改造你。” “那我...”时钰盯着凌洲的唇,幽幽地说,“忍不住伤害你怎么办。” 凌洲二话不说,按下了关机键。 手环再一次打开的时候,凌洲任由男人紧紧抱住了自己。 时钰:“小洲,我可能变不成你喜欢的样子了。”他舔舔唇,低头嗅着凌洲身上清清淡淡的味道。 “但你不要怕我,行不行?” 凌洲拍了拍时钰的后背,说:“那位面修复以后你乖乖回去。” 时钰身形一僵,随后,他缓缓说:“位面...不是崩溃了么。” 凌洲:“可是,你们一直停留在我的世界,会对我造成很严重的困扰。” “你们天生就是互斥的,所以注定不能共存在同一个世界。”凌洲接着解释,“不然,就连我的世界也会崩溃。” 凌洲试图说服时钰:“哥,如果为了我的话,你愿意回去吗?” 时钰沉默了一会儿,却忽地问他:“是不是只要其他人消失,这个世界就安全了?” 既然他们四个来自位面的人不能共存,那么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将互斥的对象一一消灭。 凌洲意识到了时钰危险的想法,他辩解说:“其实,你们只要肯回到自己的世界...” “好,”时钰将人抱紧了一些,“我会让他们回去的。” 时钰偏头,重重地吻了吻凌洲的唇。 “小洲,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他说,“我们会自己解决的。” 既然不能共存,那就互相厮杀吧。 反正,时钰有把握能留到最后。 —— “多元宇宙?”顾成耀冷笑着看向对面的人,“你今天来这里,是为了用这种荒唐的说法掩盖你窃取我公司机密文件的行为?严霜烬,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可笑,也很可耻么?” “只要你肯开放‘凌洲计划’的全部内容,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 严霜烬双手交握,身体前倾,他尽可能地让自己保持理智。这样才能从眼前这个棘手的男人手里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窃密不成,现在还公然找上门来伸手讨要。”顾成耀冷声说,“我看你是活够了。” “顾总,当初凌洲车祸入院的事情你还记得吧。”严霜烬亮出了自己最后的底牌。 “你想说什么。” 严霜烬:“我想你也一定怀疑过,凌洲的来历、行踪、身世。所以才会启动‘凌洲计划’,只可惜,凌洲背后的谜团已经超过了你的认知范围,所以你的研究才会停滞不前。” “现在,有一个很荒唐、但却是最合理的解释,你要不要听一听?” 顾成耀忽地顿住。隐藏在深海底下的巨大冰山终于缓缓浮出水面。 他似乎,即将触及到一切的答案。 “凌洲不属于我们的世界——或者说,我们从一开始就跟凌洲是两个世界的人。” 严霜烬单刀直入,“所以,在你的世界里凌洲出车祸,在我的世界里凌洲被追债的人袭击——而在时钰的世界里,凌洲是被他的死对头绑票。” “而这些,都发生在同一时间。”严霜烬握紧了拳头,“顾成耀,我需要你马上公开你手头所有的资料。” 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确切的、真实的答案。 可真相却比严霜烬预想得要更加残忍。 即使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在看见‘凌洲计划’的全部资料后,他还是感受到了深深的背叛。 比恋人移情别恋更残忍的是什么? 是他从一开始,就从来没有交付过真心。 看着凌洲在自己和顾成耀高度之间重合的时间轨迹,严霜烬忽地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 怪不得,凌洲会莫明消失一年。 怪不得,他总是一副游离世界之外的模样。 原来,他严霜烬从一开始就只是凌洲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顾成耀似乎很平静地接受了一切。 他靠在椅背上,静静看着凌洲送给自己的蓝色沙漏。 时间流逝,却又周而复始。 一切,不过都是凌洲穿梭在不同世界的游戏罢了。 严霜烬抹了把脸,哑声说:“现在,你明白凌洲无端端冒出来的‘大哥’、‘老师’了么。” 那些人...不,应该是他们所有人,都是不同世界的棋子。被凌洲戏耍、玩弄,而后又随手抛弃。 “目的。”顾成耀终于开口。 严霜烬:“目的?他喜欢玩儿,你第一天才知道?” “他是喜欢玩儿,可他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顾成耀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情绪掩藏得很好。 他冷静地说:“时钰那样的人,凌洲都要去招惹的话——那他的目的就不可能是玩玩而已。” 严霜烬顿了顿,随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任务...” 当两个高智商的人坐下来分析问题的时候,答案来得异常迅速。 顾成耀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需要穿行在不同宇宙的任务。”他忽地苦笑一声,“想必,你我都只是他任务的一环。” “够了,别再说了。”严霜烬深深吸了口气。 他已经无法再承受更多。 严霜烬起身,“既然我们都是他任务的对象,想必,对于他来说还有一定的利用价值。” “既然如此,那就静观其变吧。”严霜烬说完,一刻也不想多留。 顾成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缓缓将手上的戒指摘下来,握在了掌心。 如果说,凌洲是为了任务而来。 那么,什么样的诱惑能让凌洲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呢。 顾成耀苦涩地想,想必,是凌洲无法抗拒的条件吧... 在一片昏暗中,顾成耀闭上眼,手掌的力度几乎将那枚戒指捏碎。 助理推门进来的时候,眼前忽然掠过一个银色的光点。 叮一声,一个环形的物体重重的砸在了门上,咕噜噜在地上滚了一圈才停下。 助理定睛看去,那是一枚银色的素戒。 -------------------- 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真相后 严霜烬:继续来攻略我啊,继续利用老子啊!(持续崩溃ing 顾成耀:能怎么办呢,只能扔扔戒指出出气(最后还不是要自己捡回来 裴斯年:磨刀ing 时钰:他爱我,他为了我而来 凌洲:我的一万块T-T 第46章 凌洲一直在时家待到了学校开学。虽然位面暴露, 世界可能在下一秒就会崩溃,但风里雨里早八等你。 世界毁灭之前,文概老师的课也不能落下。 他果断拒绝了时钰要送自己上学得提议, 挤地铁、搭公交,跟无数个普通的上学日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他知道这份平静之后有四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顾成耀强势、严霜烬偏执、时钰阴鸷、裴斯年白切黑。 凌洲很清楚几个男人的危险性,可他现在却一点儿畏惧都没有。 位面暴露之前,他还顾及着这个世界的秩序。 可现在一切都完了。四个危险人物不仅知道了位面的存在, 也清楚地了解到凌洲从一开始接近他们就是带着目的而来。 当所有的底牌都被掀了顿时候,凌洲反而没了顾及。反正游戏已经结束,一切都无法挽回。 凌洲也不想挽回。 他只能在世界崩溃前好好吃一顿早饭。 凌洲站在小馄饨摊子前, 要了一碗清汤猪肉馄饨。 “老板多加香菜和芝麻油,不要辣椒,谢谢。” 一碗热乎乎的小馄饨,就凌洲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站在小摊子边, 一边吃一边跟老板唠嗑。吃饱喝足就踩着点儿去上早课。 不远处的车内。看着凌洲没心没肺的模样,顾成耀目光一沉。 看来,他的猜测不错。 在凌洲眼里, 他们确实什么都不是。 难怪, 凌洲能毫无心理负担地游走在不同的世界, 像是对待游戏里的虚拟人物一样,将他利用完,就丢在一边。 从前,顾成耀总以为凌洲爱玩儿是天性。可他没想到, 凌洲确实只是在玩游戏。 一个只有他当真了, 对方却不曾走心的劣质游戏。 “顾总,今天的会议还是改线上吗?”秘书见顾成耀没有回公司的意思, 于是问他。 顾成耀:“取消。” 秘书微微有些吃惊。这几天顾成耀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有些反常。 就像今天,明明顾成耀很早就到了公司,可会议开始没几分钟,一向敬业的顾总却暂停了会议开车来了这里。 车子停在了学校门口,顾成耀却没有下车的意思,只是静静地坐在车子里看着进出的学生,像是一尊失去了灵魂的雕塑。 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顾成耀的眼神才微微一动。 他盯着不远处那个漂亮狐狸相的青年看了很久,却依旧只是维持着原来的坐姿,不靠近、也不开口。 秘书也不敢开口说话,因为他能明显感觉到,那个好看的青年一出现顾成耀的气场就愈发冷厉。 不知过了多久,等凌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视线内,顾成耀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微微吐出一口气。 他像是疲惫极了,仰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眼前却全是关于凌洲的记忆碎片。 凌洲耍小脾气不理他,晚上却又因为怕黑偷偷来他的房间; 作天作地想要去酒吧玩儿,等真的去了又嫌太吵要回家打游戏; 一遍遍撒娇似地问他‘工作重要我重要’,得到了回答却耍赖不肯相信。 一幕一幕,就像是才刚刚发生过一般。 哪怕是得知了凌洲三心二意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顾成耀也紧紧地抓着这些回忆自欺欺人,他跟凌洲一定比别人有着更深的羁绊。 真是可笑。顾成耀苦笑着叹息,凌洲或许从来都没有把他当成过一个真正的人,谈何感情? 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凌洲为了完成任务而已。 “顾总。”秘书小心地出声。 顾成耀止住了愈发阴沉的思绪,他按了按发疼的额角,冷声开口:“说。” 秘书:“A大的裴教授刚刚来过电话。” 裴斯年?顾成耀睁开眼,裴斯年这个时候找他做什么? 看样子,对方也猜测到了什么——不,顾成耀回忆起裴斯年游刃有余的模样,隐约明白,或许裴斯年是他们之中最先知道一切的人。 难怪,这个男人从来不会因为其他人的出现而慌乱,还能假模假样在凌洲面前伪装自己。 顾成耀:“他说什么。” “他留了口信,说他现在在赶来学校的路上,让您帮忙留意一下校门口的动静。” “他想做什么...”顾成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无名指。他习惯了在深思的时候转动戒指,可这一次,他没有摸到那枚素戒。 是了,他已经将那枚戒指丢进了垃圾桶。 “走吧。”顾成耀不知在跟谁较劲。带着不甘和恼怒,他刻意不想管这些破事儿。 可秘书却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仿佛是跟凌先生有关。他说,凌洲现在很危险。” 顾成耀下意识看了一眼校门口。随后强硬地移开视线,“开车。” 学校里能有什么危险。顾成耀沉着脸吩咐人开车。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顾成耀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后视镜。 学校大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顾成耀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那人是之前跟凌洲闹过矛盾的王琦。 比起第一次见面时的嚣张跋扈,一个短假期过去,那人竟似变了个人一般。不仅瘦得快要脱相,连眼神都透露着深深的死气。 王琦遭到时钰报复的事情,四个男人都知道。他们没有阻止,甚至在暗中推波助澜。 要不是最后凌洲出面,王琦可能早就命丧时钰手中。 看着王琦死气沉沉的目光,顾成耀隐隐觉得不对劲。他强烈又明锐的野兽直觉很少出错,王琦的眼里,分明是有杀意的。 秘书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对,“顾总,要不要停车?” 顾成耀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最终,在车子快要转过街角的时候,顾成耀低声骂了一句脏话。 “掉头。”男人的声音简短有力。 他将手伸进口袋,在摸到了那枚冷冰冰的戒指时,顾成耀知道自己已经无药可救。 就算他赌气扔了它,最终还不是狼狈地翻开垃圾桶,又捡了回来。 这场持续了好几天、单方面的怒火,最终焚烧的是顾成耀自己的理智。 “凌洲。”——凌洲听见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当他转头看见王琦的时候,凌洲微微一愣。 只是几天没见王琦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整个人宛若脱了水的白菜,又干又皱,像是几年没吃饭一样。 “正好,我也有事找你。”凌洲可没有心思关心这个人渣的死活。他只记得自己千辛万苦救了他,却差点被他推下山崖害死。 凌洲看了一眼时间,说:“下课见。” “等等。”王琦忽地拽住了凌洲的手。 凌洲想要甩开他,他却像是疯了一般紧紧抓着凌洲的胳膊,这让凌洲心里一阵恶心。 “求求你,帮帮我帮帮我!我知道错了!”王琦的声音忽然拔高,他死死拽着凌洲的手,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王琦几乎崩溃:“你知道这些天我是怎么过的吗?!我真的快要疯了!凌洲,你必须帮我!都是你害的,都是你让我变成这样!” “王琦,你冷静。”凌洲也意识到了王琦的反常。 他看了看四周渐渐聚集的人群,心里祈祷文概老师今天千万别点名,然后凌洲反手甩开王琦的手,“跟我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隔壁的体育器材室。 凌洲反手关上门,然后抱着胳膊靠在门口。王琦的精神不太正常,他得确保自己随时能离开。 “你今天还有脸来找我,看来是认定我不会追究你的责任。”凌洲一字一句,“杀人未遂——你是自己自首,还是我来动手?” 王琦却像是听不到一般,他缓缓跪下,抱住了自己的脸。 “不该是这样的。”他失声痛哭,“我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 他现在几乎沦为了全校厌恶的对象,他曾经的言行被众人挖了出来摆在公众面前反复抨击。 就连他的叔叔都因此被牵连,被校董事会联名上书彻查。 还有他的父母,自从知道了他在学校里的所作所为,还有他不可告人的性取向之后...他们家就彻底乱了套。 原本以为,这就是全部。可王琦真正都噩梦,是从被时钰绑走的时候开始的。 事情开始超出了寻常的范畴。他被关在那个漆黑的房间时,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我,我的生活不该是这样啊。”王琦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反复地说着相似的话语。 凌洲看出了他的反常,按理说,一个人就算是再愤怒,也不应该是这个状态。 不知怎的,凌洲忽地想到了裴斯年——男人曾今说起过要让王琦更加听话,这让凌洲的后背一凉。 “这几天,你见过什么其他人么?”凌洲试图从王琦嘴里知道些什么。 虽然裴斯年已经答应过他,不会违反这个世界的规则。 可是,凌洲对于裴斯年的信任度已经降到了零点。一个眼里只有他的危险人物,在凌洲受到伤害后能忍住不去报复吗? 凌洲不确定。 他上前,蹲在王琦面前,“告诉我,你见过谁?” 王琦只是不停地哭诉着,重复说着同样的话。 作为本世界的一个普通人类,他却感受到了自己生活的常规性被人打破。 强烈的不真实感笼罩着他,让他几乎崩溃。 “告诉我!”凌洲抓住他的衣领,企图让他清醒一点。 忽地,王琦止住了哭声。他呆愣地望着凌洲,“都是因为你。” 王琦的眼底忽地闪过一丝诡异的蓝色光点。 那个光点,凌洲觉得有些熟悉。 可他还没来及多想,就被王琦一把扑过来。 凌洲反应迅速抬手格挡——可王琦却在崩溃之际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他猛地掏出口袋里的刀,刺向凌洲的喉部。 “你去死你去死!”王琦疯了一般拿着刀朝凌洲扑过来。 凌洲险险避开要害,可肩上却瞬间传来巨痛。 在痛觉扩散的前一秒,系统迅速关闭了凌洲的感知。 可凌洲还是冒出了冷汗,他捂着伤口,看着陷入癫狂的王琦又要扑过来。 凌洲正想一脚踹开他,接着,他又听见了那声熟悉的巨响。 嘭!王琦再一次倒下。 这一次,凌洲很快回头,准确地看见了裴斯年手里的武器。 那是一个漆黑的圆环型物品,蓝色的电流围绕着圆环流淌着,散发着冷冷的杀机。 裴斯年大步朝凌洲走过来,正要伸手去抱凌洲的时候,凌洲却下意识朝后退了退。 凌洲抗拒的眼神如有实质,裴斯年一时顿住,没有动作。 “凌洲!”顾成耀也冲了过来。他一进门就看见王琦拿着到刺向凌洲,那一瞬间,他被前所未有的慌乱包围。 顾成耀按住了凌洲还在不停流血的伤口,“去医院。”他抬手,想要抱起凌洲。 凌洲却轻轻推开了他。他调整了一下自己过快的呼吸,而后捂着伤口自己慢慢站了起来。 “我没那么脆弱,让开。”凌洲将伤口简单包上后,又看了一眼王琦。 他一点也不同情王琦,可却不想王琦以这样的方式受罚。 这里不是位面,对于凌洲来说这里是他生活了二十年的世界,这个世界有自己的运行规则,有自己的法律。 犯了错的人要受法律的制裁,而不是受私刑。 “把王琦交给警方。”凌洲朝裴斯年说。他看着眼前这个有着玉一般气质的男人,心情复杂。 裴斯年:“好,我先送你去医院。” 凌洲:“不必。”他看了一眼裴斯年手里的东西,叹了口气,“这是什么。” 裴斯年将东西递到凌洲眼前,毫不避讳地展示自己机密的研究成果。 “让人昏迷的电击器。”裴斯年知道凌洲介意什么,于是补充,“不会对人体产生实质的伤害。” 裴斯年见凌洲的脸色苍白,有些焦急地说:“小洲,我没有违背你的规则。现在可以让我送你去医院了吗?” “求你,听话...”忽地,裴斯年抬高了声音,“凌洲!” 关闭了痛觉的后果就是无法感知伤口的严重程度。 痛觉有时候是一种预警,也是普通人类自我保护的一种机制。 凌洲已经算是很清醒,却还是被虚拟世界的技能坑了一次。 他只感觉眼前一白,随后就跌在了裴斯年的怀里。 那一刻,凌洲仿佛感知到了裴斯年真实的体温。 如高山深雪一样冰冷刺骨、让人脊背发寒。 —— “小洲怎么样了?” 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松了口气,“只是轻微失血,没有大碍。就是刀口缝了三针,之后要小心伤口发炎。” 说完,医生看了看将他团团围住的四个男人,“没有其他事的话,请让一让。” 他实在是被这几个人阴森森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 医生离开后,裴斯年又跟护士询问了一番之后需要注意的事项。 而其他人竟也没有急着进病房打扰凌洲。 对于今天的事,没有人能当成一场小小的风波。 自从知道了位面的存在后,他们就清楚地明白这个世界不属于他们。 他们是一群意外闯入的外来者。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改变这个世界原本的轨道。 就像今天,王琦跟凌洲之间的私人恩怨走向应该是王琦受到法律的制裁——凌洲完全有能力对付王琦。 可随着四个男人的加入、时钰极端的处理手段、还有裴斯年甚至动用了来自位面的高科技。 一切都开始变得失控。 世界无法约束几个男人,却会将风险转嫁给凌洲。 凌洲跟王琦的恩怨被不断放大,最后到了无法收场的局面——世界需要维护自己的规则,只能在王琦和凌洲随机消除一个bug 很显然,凌洲的存在更为棘手,所以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 凌洲受伤,算是世界为了维护自身不陷入崩溃的一些警告。 “再这样下去,凌洲会被你害死。”严霜烬在来的路上就想明白了一切。他智商很高,看事情也很准确,“你要是真像自己所说那样爱他,就应该滚远一点。” 时钰幽幽开口:“说得好。”他阴沉沉地看着几个人,似乎在思考该如何让他们消失。 严霜烬:“第一个该滚的人就是你。”他看出了时钰的心思,“少她妈装样子。” 眼见两个人神色都渐渐变得凶狠,一旁的医护人员都远远地躲开了。 裴斯年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最多一个月,他就能让这些人回到他们应该在的地方。 可是他没有想过,自己的一意孤行会伤害到凌洲。 裴斯年被无形的桎梏包围着,他能感觉到,世界正在警告他们。 “你们有没有想过,再这样下去的后果是什么。”裴斯年一出声,其他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们都很聪明,自然明白这次的事情意味着什么。 “我的实验已经到了尾声。”裴斯年不得已提前亮出了自己的底牌,“我会想办法让凌洲回归正常的生活,在此之前,我们需要达成一个共识。” 顾成耀:“什么实验?”他对裴斯年向来没有什么好脸色,可因为关乎凌洲,他才头一次这样心平气和地跟他对话。 “简单点儿说,就是消灭这个世界不该有的bug” 裴斯年的话一出,几个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这个世界的bug,不就是他们四个么? 严霜烬:“怎么,想杀了我们,然后留下你一个人么?” “只是让各位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而已。”裴斯年说。可他也明白凌洲对于几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从某种程度来说,还不如杀了他们。 “不想在这里打起来的话,这个话题就此打住。”顾成耀看似不在意地岔开了话题。 他将口袋里的戒指拿出来,徐徐套在自己的指上。 顾成耀:“都安分点吧。”他看着严霜烬,“要吵可以出去吵,不要在这里。” “不要在凌洲面前闹事——这大概是我们唯一能达成的共识。”顾成耀说完,裴斯年也接着说:“可以。” 时钰和严霜烬虽然没有出声,但也没有反驳。 “很好。”顾成耀看了一眼病房里已经醒了的人,又移开视线。 顾成耀:“现在,这里只能留下一个人,你们打算怎么办。”他苦笑一声,“还是,像凌洲说的,石头剪刀布?” 荒诞又离谱的提议,却是他们唯一能达成共识的提议。 几个人脸色都各自阴沉沉的,他们都意识到,要想保护凌洲就必须克制自己疯狂的情绪。 克制,克制...严霜烬咬咬牙,开口:“我可以先回去。”他看了一眼病房里的人,又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他很清醒,也正是因为清醒所以他才格外明白自己会对凌洲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所以,他选择后退。 时钰也罕见地没有争夺,他甚至没有看凌洲。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看就无法从这里离开。 时钰和严霜烬离开后,一直没有作声的裴斯年也起身。 顾成耀以为他要跟自己谈条件,可裴斯年却面无表情地说:“照顾好他。” 长长的走廊,裴斯年的背影有些落寞。 他看得出来,凌洲现在不想见到他。 所以,裴斯年不会让他的小洲为难。 四个人像是陷入了困境的狼,无意咬伤了凌洲,才学会了收起森森的利齿、锋利的爪牙。 第47章 原本以为醒过来又要面对几个难缠的男人, 没想到,凌洲一睁开眼,看见的是过分安静的病房。 他没想到, 在自己昏迷的期间几个男人破天荒达成了短暂的和解。 终于不用面对修罗场了...凌洲松了口气。 “醒了。”顾成耀打量着他的脸色,见人没有什么异常,才接着说,“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虽然顾成耀尽量维持着平静,可凌洲还是听得出来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好。 凌洲抬眼看了看顾成耀, 忽地说:“你都知道了?” 既然严霜烬和时钰都已经发现了位面的存在,那么顾成耀也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 可顾成耀暂时不想讨论这些,他别过脸,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需要好好养伤。” “哦...”凌洲也不在意,不讨论更好。他也懒得解释自己做过的事情,更不想面对顾成耀的质问。 可能是因为凌洲脸色苍白的缘故, 他耷拉着眼睛不再说话的模样,看着有些可怜。 顾成耀难免会迟疑,是不是自己的语气过重。 “凌洲...”可顾成耀又想起来, 对方可能根本没将他当成一个真实的人。凌洲的外表那么具有欺骗性, 他早就应该知道对方不会因为自己而难过。 顾成耀其实很想问凌洲, 到底是什么样的诱惑能让他这样铤而走险。 如果知道招惹了他们会是这样的后果,凌洲,会不会后悔接近他? 顾成耀看着凌洲苍白的脸,却又什么都问不出来。 终究, 是舍不得质问他。 凌洲躺久了就不安分起来, 他翻了个身,想要打电话叫个外卖。 没有痛觉后, 凌洲就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所以他无意压到自己的伤口后也没有反应。 病服上浸出了丝丝血迹,凌洲才皱起眉头像是被自己的伤口吓到了。 “护士!”顾成耀按响了护士铃,又飞快地翻出止血棉片按在凌洲的伤口上。他的动作很快,在护士过来的时候,凌洲肩上细微的血迹已经被止住。 可顾成耀却还是让护士做进一步的检查。 看见护士拆开纱布后自己肩上的伤,凌洲不由倒抽一口气:好丑一条疤! “姐姐,这个会留疤吗?”凌洲终于开始不安,他眼巴巴地望着护士。 护士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笑了,“倒也不会。你要是担心留疤等伤口愈合了就涂点除疤灵。” “不会留疤就好。”凌洲心有余悸地看着自己的伤口。 过了一会儿,凌洲想起什么似地,“王琦...”凌洲看向顾成耀,“他被抓了吗?” “嗯。”顾成耀盯着凌洲的伤,眼神还是很阴沉。提起王琦的时候,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死人一样冷漠,“进了警局,已经开始受审。” 凌洲叹了口气,“那就好。”坏人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但是任何法律之外的私刑都不应该。 当然,凌洲也不会放过王琦。他不仅要追究今天的事情,那天在悬崖边上,王琦蓄意谋杀他的事情他也不会就此放过。 他遵守世界的规则,不代表他是个软弱的假圣人。 凌洲:“王琦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你——” 顾成耀:“你放心。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 “嗯?”凌洲诧异,要知道顾成耀虽然好哄好骗,可在某些事情上却又有着异于常人的强势——尤其是在凌洲安危这件事情上。 他没想到,顾成耀就这样轻易妥协了。 难道,顾成耀察觉位面的存在后,觉得他罪行累累,终于对他心灰意冷不再管他的事儿了? 凌洲:“顾成耀,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此话一出,凌洲登时就觉得似乎有些不对。 他只是想问问顾成耀是不是终于看清了事情的真相,放下了一切。 可话一出口,却像是凌洲撒娇一样。 顾成耀原本阴沉沉的目光,也忽地动了动。 他缓缓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目光幽幽地盯着凌洲,“你觉得呢。” 凌洲索性把话挑明了,“我觉得,你会恨我。”他见顾成耀冷笑一声,更加笃定,“你恨我,我理解。毕竟我当初接近你是为了完成任务。” 他懒洋洋地躺下,一副无所畏惧的咸鱼模样,“恨就恨吧。”反正,他也改变不了什么。 “恨...”顾成耀看着他,“既然你特意接近我,应该对我的脾气很了解。我会怎么对付我恨的人,你知道么。” 凌洲忽地顿了顿,脸上自在的神情也僵了僵,他迟疑地说:“你...不会杀了我吧?”不会吧? “你说呢。”顾成耀转动着戒指,目光愈发危险。 “我当初接近你也不是出于恶意。”凌洲往被子里缩了缩。 顾成耀:“那是出于什么目的呢。为了钱,还是为了权势?” “钱...”凌洲说完,又闭上了嘴。 不得不说,跟智商高的人说话格外危险。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套话。 在顾成耀巧妙的追问下,凌洲无意说出了真相。 顾成耀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情却似乎更加糟糕。他点点头,而后就陷入了沉默。 原来如此,为了钱。顾成耀冷笑,看来是一闭不菲的报酬,不然凌洲也不会这样拼命。 顾成耀甚至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还不够富有,自己手里的权势还不足以留住他。 到底是怎样巨大的财富,让凌洲宁愿抛弃他也要不择手段完成任务? 顾成耀闭了闭眼,没有再深想下去。 而凌洲则静静躺在床上等着顾成耀报复自己。毕竟男人的脸色阴沉沉,像是恨极了自己。 可等了一会儿,却等到顾成耀端着一碗瘦肉粥走过来。 顾成耀将他的病床摇起来,又展开餐桌,将粥摆在桌板上。 见凌洲要抬着受伤的手去端粥喝,顾成耀不赞成地皱了皱眉,而后一言不发地接过他的碗。 “张嘴。”顾成耀舀了一勺粥,亲自喂他。 凌洲瞄了一眼顾成耀,又看了看眼前冒着热气的肉粥。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低头张嘴乖乖吃饭。 毕竟,谁也不会跟吃的过不去。 不过,这就是顾成耀报复他的方法吗?用吃的将他撑死? 凌洲胡乱地想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总是会用最坏的恶意去揣测‘危险人物’,因为位面对他们的定位,也因为明晃晃的数据。 可是,裴斯年没有像他想的那样,在暗地里偷偷对付王琦和宋宇。 说着恨他的严霜烬,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笨拙地跟他道歉。 面冷心黑的时钰,更是用残忍的方式约束自己的恶意... 凌洲抬眼,看着顾成耀,“顾成耀,你是不是还爱我啊。”这一次,凌洲是真的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顾成耀手一顿,他没有回答,漆黑的瞳仁里是凌洲有些苍白的脸。 凌洲凑近了一些,第一次想要确认自己认识的危险人物和系统定位之间的差别。 是不是,他们其实并没有他想象得那样危险呢。 他凑近,企图将男人眼里的神色看得更清楚一些。而顾成耀则放下了手里的碗。 “你...”凌洲还没问他,你是恨我多一点,还是爱我多一点。 顾成耀就已经用强势的吻回答了他。 唇上很痛,凌洲想,顾成耀应该是恨他。 可男人在短暂的强势过后,又压着声音,哑声说:“凌洲,你真的觉得,我舍得恨你?” 从头到尾,他对凌洲有过愤怒、失控、痛苦,可唯独没有恨。 凌洲张了张嘴,却又被顾成耀吻住,没能说出一个字。 男人心,海底针。凌洲纠结了一会儿,不过至少顾成耀并不想杀他。 以此类推,那几个人应该也不会对他下杀手。 凌洲想,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凌洲的走神终于让顾成耀停下来片刻,男人咬了咬他的唇,嗤笑,“凌洲,你知道自己有多残忍么。” 这样明晃晃的走神,深怕他不知道么? “算了。”顾成耀退开,松开了手。是他自作自受。 “你好好休息。”顾成耀收拾好餐桌,起身。 忽地,他的衣角被人扯住。 凌洲抬头看着他,“顾总。” 顾成耀垂眸看着他。理智告诉他,凌洲并不是在撒娇也不是在依赖他,可那双好看的狐狸眼,还是让他微微晃神。 凌洲犹豫再三,还是没能克服心里怕鬼的恐惧。 “病房里有点恐怖,你能不能陪我一会儿?”凌洲解释说,“也不会耽误你太久,我入睡很快,我睡着了你就可以走了。” 顾成耀冷着脸,没有回答。 “那算了。”凌洲叹了口气,松开顾成耀衣角的时候,他没有看见男人眼底渐渐熄灭的光亮。 “那,我叫其他人过来。” 他拿出手机,还没来得及解开屏幕——手机就被顾成耀收走。 凌洲被对方迅速的动作弄得一怔,随后就被人缓缓推倒,躺在了床上。 顾成耀沉默着替他盖好被子,然后就静静地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我不是要叫他们,我是想叫我的舍友过来陪我。”凌洲后知后觉刚刚顾成耀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他缩在被子里,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说:“你应该也挺了解我的。我不爱你们任何一个人。” 顾成耀没有说话,目光仍一动不动地锁定在凌洲的脸上。 “你这样盯着我,我睡不着。”凌洲想翻身背对他,又顾及自己的伤口。 凌洲:“顾成耀,要不你换一边坐着也行。我侧躺,然后——” 然后,顾成耀就抬手关闭了病房里的灯光。 接着,凌洲感觉自己的被子被人掀开。 他陷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可以睡了么?祖宗。”顾成耀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响起。 “嗯。”凌洲动了动,没有理会顾成耀抱着自己的手。 他安心地闭上眼,陷入了沉睡。 —— 第二天一早,凌洲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他伤口恢复得很快,加上后半夜一直被人稳稳地抱着没有压到伤口,所以基本上不会妨碍到日常生活。 凌洲休息得不错,心里的秘密说开后,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倒是顾成耀,脸色不是很好,像是一晚上没睡。 “我自己回学校就好,你先回去休息吧。” 顾成耀:“我送你。” 凌洲想,从前为了各种各样的目的他不得不欺骗顾成耀,现在事情都已经被发现,他也没有继续骗他的必要。 于是,凌洲摇摇头说:“我不需要。” 男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地苦笑一声,“怎么,没有了利用价值的下场就是这样么。” 凌洲想了想,从某种角度来说,其实顾成耀说得没错。 现在,他的一万块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指望,更别提位面能不能顺利修复了。 既然如此,他也不用担心什么狗屁黑化值。 “你要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凌洲搬出了自己在网上看到的渣男语录。 他没有去看顾成耀越来越危险的神色。在确定了男人们不会伤害他之后,凌洲可以说是彻底放飞了自我。 什么深情作精小狼狗,什么乖乖年下小男友,都见鬼去吧。 他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狐狸,他摊牌了。 在手机上订好网约车后,凌洲就抱着胳膊站在马路边,静静等着车子来接自己。 一旁的顾成耀见状没有废话,抬手揽住了凌洲的腰,将人带到自己的车旁。 “上车。”顾成耀打开车门。 凌洲却看着不远处的人影,说:“恐怕不能。” 他指了指顾成耀身后,说:“你的死对头来了。” 严霜烬拧着眉看过来,见顾成耀跟凌洲拉拉扯扯,目光像是藏了刀一般锋利。 “顾总,说好的平均分配,你不会忘了吧。”严霜烬走近,脸色不善地扫了一眼顾成耀,而后就看着凌洲肩上的伤口。 这熟悉的语气,这糟糕的对话。凌洲心里叹气,每次到了这种时候,下一秒两人肯定就会打起来然后闹得不可开交。 就在凌洲麻木地等着两人开打的时候,顾成耀却只是压着声音,说:“我也说过了,他生病由我照顾。” “可是,他已经出院了不是么?”严霜烬拿出手机,在顾成耀眼前晃了晃,冷笑,“出院后的时间分配,不是已经说定了么。” 严霜烬冷声说:“经过行为分析,凌洲对我的戒备心最低,所以他现在归我。” 这是什么荒唐的对话?凌洲睁大了眼睛,才看清了严霜烬手机上的内容。 好家伙,几个男人竟然拉了一个群? 【凌洲分配计划】?! 凌洲一口气堵在胸中,却又被顾成耀接下来的话惊住。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们互相攻击会让他产生厌恶畏惧的心理——你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 什么...几个男人已经开始研究怎么和平共处了么?凌洲不知是该开心,还是该震惊。 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他睡了一觉,好像世界都变了? 凌洲还胡思乱想的时候,两个男人已经开始了交接仪式。 顾成耀最后靠近,抱了抱凌洲。 而后,他克制着吻了吻凌洲的脸颊。 “小洲,以后别再受伤了。”顾成耀在凌洲耳边说。 “还有,我不恨你。”顾成耀叹气,“傻子。” “行了。”严霜烬不耐烦地说,“少矫情。凌洲现在归我了。” 然后,凌洲就莫名其妙陷入了严霜烬的怀里。 严霜烬先是看了看他的伤口,又揽着人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会儿,确定凌洲身上没有多余的痕迹后,才冷哼一声。 “你还挺能忍。”他嘲讽地看着顾成耀。 顾成耀也回以一个冷冷的眼神,“你也别忘了规矩。” “知道。”严霜烬语气虽然不好,竟也没有多说什么。 “什么规矩。”凌洲一脸懵。 严霜烬幽幽地看着他,“非你本人意愿不能跟你上。床。” 凌洲:“...” -------------------- 作者有话要说: 洲:我自由了,好像又没完全自由。(渐渐放飞自我 谢谢大家支持!感恩! 感谢在2022-03-08 22:00:01~2022-03-14 23:5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故度、奈斯耶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主攻gk的双向啊 4个;想睡觉 2个;木子冉、丐钙、忘川桃花酒、笙歌已尽、笙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鶕鸓 36瓶;樛木、如月筱寒 30瓶;O(∩_∩)O、闻欤 20瓶;岸芷汀兰 18瓶;北冥鱼 16瓶;独活、澹台烟柳 15瓶;加薇信看娜可露露玩鸟、晚、喃喃细语、myre、花信信、柒伊、玄卿、爱情不是随便许诺、xswl、独唯、x 10瓶;Union 9瓶;猫头鹰 6瓶;风吹过小巷、Miss.Han、1、Felina、习清的小玫瑰_Timao、释存御、Blue~Blue~、余厌 5瓶;sb才会ky攻受 4瓶;甜攻、k、我爱柯晨临:D 3瓶;椿椿湫、纵我不往、江宿雪、毁梦 2瓶;蓝魅、阿茉沫莫莫、慕居者、追连载养肥后作者断更、听话的疯子、Viola、ruby-笙、碎叶、45731548、张百忍、咕咕泡泡、江海寄余生、白木琴九、53079741、将以、Shelly.、零辞x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图书馆十分安静, 书页轻轻翻动的声音让人昏昏欲睡。 凌洲倒是很精神,一个上午都精神饱满地看论文,也会偶尔抬头看看窗外绿意盎然的风景放松放松。 不知不觉都快要入夏了。凌洲算着日子, 今年的奖学金评选也近在眼前。 本以为会被四个男人缠得没法复习,不过...凌洲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安静看书的严霜烬。 虽然不知道几个人达成了什么协议,没有继续折腾,凌洲还是庆幸他们终于安分了下来。 “不是要复习么, ”严霜烬头也没抬,缓缓翻过一页书,“看我干什么。” “哦...”凌洲收回视线。他忽地想起, 他们上高中时,似乎也是这样。 只是那时候严霜烬认真学习,凌洲偷偷开小差。 他们俩那个时候地下恋又忙着学习,独处的时间基本都是在中午午休, 一般都是在图书馆——严霜烬看书,凌洲偷偷玩儿游戏。 偶尔吵架了,就一人坐一边, 谁也不搭理谁。 那个时候严霜烬还不像现在这样沉得住气, 心里有什么事, 哪怕装着淡定翻书,手上的力气却恨不得把书都撕了。 那时候的少年,虽然别扭,却好懂。 可现在, 凌洲发现自己也渐渐开始看不懂严霜烬。 那么傲气又霸道的人, 为什么会忽然妥协放下自尊,心甘情愿充当一个‘候补者’的角色。 要知道, 从前在高中严霜烬的占有欲就已经十分要命,别说那些明里暗里追求凌洲的人,就连路过多看了凌洲几眼的路人都能让他不爽很久。 可现在,他居然就这样接受了什么所谓的【凌洲分配计划】?! 就连凌洲自己都觉得太过荒唐。 “你想说什么就说。”严霜烬头也不抬,仍旧缓缓翻动着手里的科幻小说。 “没。”就算想问什么也不是现在。凌洲又低下头继续看论文。 他确实好奇几个人在背地里的小动作,可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接下来的考试。 奖学金、奖学金...凌洲满心满眼都是接下来的奖学金评选。 位面的一万块欠款迟迟不还,他又辞去了兼职的工作,眼下凌洲的经济状况堪忧。 所以到了下午的时候,凌洲乖乖地拿着饭卡去了食堂。 自从被几个男人包围后,他的生活虽然乱套可是经济条件却突飞猛进。每天山珍海味吃香喝辣,可以说是体验了一把真正的豪门生活。 距离上一次来食堂已经不知道多久。凌洲以为自己会很怀念,可看着食堂里的饭菜,他竟有些不习惯。 有点想念张妈的炖河鱼、糖醋小排、煲仔饭...凌洲叹了口气,果然由奢入俭难啊。 一旁的严霜烬见他拿着餐盘唉声叹气,又看了看食堂的饭菜,不由皱了皱眉头。 “你以前,就是吃这些?”严霜烬像是领导视察一般扫了一眼伙食。自从知道凌洲真实的身份后,严霜烬就想要了解最真实的凌洲。 可他没想到,凌洲真实的生活跟他想象的差距这样大。 其实,凌洲学校的伙食在高校里算得上菜品丰富、经济实惠。 只是,严霜烬这种富贵人家出来的公子哥常年生活的圈子跟凌洲还是有壁垒。所以,当他看见凌洲为了省钱只点了一荤一素后,就更加不理解。 严霜烬:“为什么只吃这么点。” 凌洲:“没钱。”他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丝毫不介意将自己的拮据展露于人前,他就是缺钱。 要不是缺钱,他也不会被那坑爹的位面骗去做任务。 “你...很缺钱?”严霜烬语调迟疑,他刻意偏过头没有看凌洲,像是怕伤害到凌洲脆弱的自尊心。 可凌洲却只觉得好笑。怎么,他看起来不像是缺钱的样子吗? 凌洲:“你不是查过我了么?” “嗯。”严霜烬终于不再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他缓声说,“你父母是爱你的。”他不太会安慰人,想了半天也只说了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话。 凌洲早就习惯,毕竟理工科的男人可不像他们文院的人这么能说会道,充满浪漫气息。 “他们可不爱我。不过多亏了我爸妈收养我。”凌洲混不在意地说。 他从小被弃养,好在遇到了十分爱他的养父养母。凌洲小时候的生长坏境很健康,所以他的童年是很幸福的。 虽然后来还是只剩下凌洲一个人在世上,可他们给他留下了能够遮风挡雨的家,也给他留下了宝贵的人格财富。 只是,凌洲从小被教育要爱自己,他亲爱的养父母还没来得及教会他爱别人——导致凌洲现在也只学会了爱自己,并严格实行着这一准则。 只爱自己,让凌洲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过得自由又潇洒。虽然有时候会让一些人伤心,可至少凌洲将自己保护得很好。 严霜烬看着简单饭菜也吃得很香的凌洲,心情复杂。 说起来,凌洲确实比一般的人适应力更强。奢侈的生活他能安然享受,艰难的日子也接受良好。 这样强大适应力,或许就是他能够在不同世界游走的原因。 严霜烬心里莫明一软,他抬手,敲了敲桌面,“跟我出去吃。” “不要。”凌洲果断拒绝。 严霜烬:“怎么,你以前又不是没——” “你也知道那是以前啊。”凌洲偏头看着他,“我以前还是你的男朋友呢。” 说完,严霜烬果然面色一冷。凌洲知道这样会打击到严霜烬,可他确实是真么想的——他可以在几个男人之间逢场作戏,可是他必须保持自己的生活节奏。 一夜暴富的美梦谁都会想,可更多的时候,只是黄粱一梦。 凌洲足够清醒,所以他可以短暂地享受生活,却不会一味沉溺在虚拟的美好之中。 “你不肯要我们的钱,宁愿吃...”严霜烬看着凌洲盘子里的素菜,皱眉,“这些东西,也不愿意跟我们有接触。凌洲,你是在害怕吗?” “对啊。”凌洲诚实地点点头,“你也知道,我原本的生活条件只能算是中等,可你们呢,一个比一个有钱,我要是被养娇了到时候你们回去了,我怎么办?”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可以留下来...” “那也不行。”凌洲抬眼看着严霜烬,很严肃地说,“这世界上谁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想不到一向没心没肺的人,看事情却比所有人的通透。 “凌洲,你跟我说句实话。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个什么。”——这个问题严霜烬问过很多次,有出于感情、有出于愤怒。 现在,他只想知道凌洲到底有没有把他当做一个真实的人类。 凌洲护住了自己的餐盘,“我说实话,你不许发火。” 严霜烬:“嗯。” “一开始的话,就是相当于攻略游戏里的boss吧?跟你谈恋爱也是研究数值参数,还有通关方法。” “接着说。”严霜烬深深吸了口气,平静地说。 凌洲见他很淡定,才迟疑地放下了自己的餐盘,接着说:“后来,你忽然来到了我都世界。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 “怕任务失败,拿不到奖金。”凌洲叹了口气,又说,“不过现在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位面崩溃了以后的事儿听天由命吧。” 闻言,严霜烬冷笑一声说:“难怪,刚开始的时候你还编一点儿谎话骗骗我,现在,连骗都懒得骗。” 或许是凌洲躺平认命的样子有些可怜,严霜烬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失控、愤怒。 他只是看着凌洲,缓缓说:“你知道你当初被追债的人...那天,我是什么心情么。” 凌洲疑惑地看着严霜烬,他不明白严霜烬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严霜烬:“很痛。”他抬指,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 “在知道你跟顾成耀的关系后,在看见你身上...有时钰留下的痕迹。”严霜烬苦笑一声,“我都很痛苦。” 不知怎的,凌洲竟感受到了一些严霜烬的情绪。 严霜烬眼眶发红,语气却很平静,“或许对于你来说,我是一个由数据堆积起来的虚拟人物。” “可是凌洲,我也会痛,会生气。”严霜烬的手伸过来,碰了碰凌洲的指尖。 严霜烬:“你以前总是说我的手不够暖,可是,还是有温度的不是么。” 凌洲指尖微微一缩,却被严霜烬捉住。 严霜烬:“小洲,你不能因为我们来自不同的世界,就不把我当人看。” 这话,也有点道理。可凌洲却不想继续深想下去。 他皱着眉,摇摇头,“你不能这样。” 严霜烬:“怎么...” “严霜烬,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真的爱上了你,万一位面修复以后你消失了,我该怎么办?” 凌洲可以接受爱意,却不会轻易交出自己的感情。 这是他保护自己的方式。 “位面修复,你们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可我呢,我会不习惯食堂里的饭菜,不习惯上学挤地铁,不习惯自己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 凌洲小声说:“我会很可怜的。”他耷拉着眼睛,将自己的顾虑都告诉了严霜烬。 低着头耷拉着眼睛的人,像极了躲在丛林后面不敢接受人类食物的小狐狸。 严霜烬从前只知道凌洲狡猾又聪明,一张嘴能将白的说成黑的,他没有见过凌洲害怕的样子,也没有见过凌洲低着头,一脸不开心的委屈模样。 “小洲...” 凌洲默默拿起了自己的筷子,继续吃饭。 他坦诚地告诉严霜烬,他很喜欢有钱人的生活,也很喜欢那些山珍海味、奢侈品、酷酷的跑鞋。 可凌洲真实的生活,就是眼前的一荤一素、公交地铁。 严霜烬看着凌洲,久久没有说话。 —— 下午的时候,学校里来了一批人说要彻查王琦的事情。 作为受害者,凌洲配合地录了口供。 凌洲被王琦刺伤的事情在学校传开,大家对于王琦的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只当是王琦蓄意报复凌洲。 只有凌洲知道,王琦疯癫的状态可能跟几个男人有关。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问严霜烬的时候,严霜烬却率先开口,说:“王琦的事,对不起。” 他虽然没有直接参与时钰绑架王琦的事,可却默许了时钰的做法。 一连串的蝴蝶效应被触发,王琦崩溃后刺伤了凌洲,作为受害者的凌洲却差点被世界视作bug。 严霜烬知道,每个世界都有其运转规律,一旦被闯入者打破造成的后果将是不可估量的。 “以后,我们都会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律。不会轻易打乱你的生活。” 凌洲明白过来,“所以,这就是你们不再搞事情的原因?”难怪,他说几个男人怎么能达成和解。 原来,是出于对他的保护。 凌洲忽然有些好奇,“那你跟我说说,以后你们打算怎么办?” 严霜烬:“轮流照顾你。” 呵...照顾?说得好听。凌洲笑了,“怎么个照顾法?严同学,我记得你连面都煮不好。” 严霜烬:“我已经学会了。”他现在有信心能将凌洲照顾得很好,一定不会比那个裴斯年差。 看着严霜烬认真的神情,凌洲笑了笑,“那你们要不要分工啊?比如,一个人负责给我做好吃的,一个人负责给我补习,一个人教问挣钱...” 凌洲信口胡说,一旁的严霜烬闻言却若有所思。 说到底,他们几个人是不可能长久这样和平共处的。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清楚,眼下 的妥协只是暂时的。 等到位面修复的那一天,几个男人都一定会不择手段将其他人送走。 可是,没有人问过凌洲怎么想。 于是,严霜烬问他:“要是,只能留一个人在你身边,你会选谁?” 凌洲摆摆手,“我拒绝回答这种要命的问题。” “那,我换一种方式。”严霜烬站定在凌洲面前,说,“你现在,最想见到谁。” 凌洲看着严霜烬有些紧张的神色,有一种选妃般的错觉。 “我能不回答么。” 严霜烬:“不回答,那就是有答案。”他明白,就算凌洲没有说过自己更偏向谁,可是,对于四个男人,凌洲心里肯定有自己的一杆秤。 只是,或许连凌洲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罢了。 严霜烬沉默良久,他不知道自己接下里的话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吧,可是,他选择赌一赌。 “凌洲,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 凌洲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却忍不住好奇心,“你说吧。” “我们四个最终只能留下一个。或许现在你无法明白自己心里更偏向谁,那么,我们进行公平竞争。” 竞争?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主意。凌洲正想拒绝,可严霜烬却接着说:“我们可以采用和平的方式。” 严霜烬:“就像你刚才说的,各尽所长。” 凌洲:“你的意思是,你们要像参加比赛一样...”他不知为何,忽然觉得有些羞耻,“展示自己的优点。我对谁的好感多,就跟谁在一起?” 严霜烬顿了顿,才说:“你可以这样理解。” “不是,严霜烬你是不是疯了?”凌洲甚至怀疑严霜烬人格被篡改了。这还是那个眼高于顶的家伙么? 他就甘心这样成为‘雄竞’群体中的一员? “我愿意。”严霜烬说。凌洲已经成为了他的执念,他不可能放下。 无论如何,他都要将人抢回自己身边。 既然不能用极端的手段,那么这样的方式也不是不可以。 凌洲迟疑地说:“你们,私底下都商量了什么啊。” 怎么一个个都这么... “在不打扰你的前提下,重新追求你。”严霜烬说,“当初是你先主动,这一次换我主动,很公平。” “行吧。”凌洲舔舔唇,又说,“那,那你打算怎么追我?” 严霜烬看着他,忽地露出一个笑。 他说:“我可以帮你补课。”他自信,以他的智商应付凌洲的学业是不成问题的。 一个小时后,看着密密麻麻的文概理论,万年理科生露出了迟疑的目光。 凌洲撑着脸,慢悠悠地转着笔,“严同学,你知道什么叫做隔行如隔山吗?” 理工科大佬又怎么样?面对文概还不是一窍不通。 “你饿么。”严霜烬忽然说。 凌洲笑了,“你不会想要展示你的厨艺吧。”他挑眉,“水平要比裴斯年好才算哦。” 过了一会儿,严霜烬轻轻叹了一口气。 在严同学怀疑自我之前,凌洲生出了一些坏心思。 “不过,你还是能够帮我做一些事的。” 凌洲坏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盯着他看的人,“老样子,帮我啊。” 基本上凌洲走到哪儿都是一群人围观,他长得出挑又招人,往往能吸引周围所有人的视线。 从前在学校,凌洲就用严霜烬当过挡板,还挺有用。 不过,严霜烬难说话得很,要让他帮忙当工具人得求上好一会儿。 果然,严霜烬僵持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还有其他的科目需要帮忙的话...” “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凌洲撑着脸,叹气,“被人围观真影响学习啊。可惜,严同学不仅不能给我补课,也不能帮我——” 话音未落,严霜烬起身。 凌洲看着严霜烬板着脸,走到了人群中间。 不一会儿众人的视线就被他引开。甚至还有不少人试探着上前要跟他合照。 严霜烬虽然脸色难堪,却也没有反对。 看着板着脸跟人合照的男人,凌洲笑得愈发放肆。 他就是单纯地使坏。越是高冷的家伙,骗起来就越好玩儿。 忽地,严霜烬摆在桌面上的手机振了振。 凌洲无意扫到了那个奇葩的四人群。 他看了看不远处的严霜烬,又看了看手机。 他隐约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凌洲拿过手机,正犹豫要不要看看几个人在讨论什么的时候,严霜烬的手机忽然自动打开了。 “嗯?”凌洲没想到,严霜烬将他的指纹也录入了手机开屏系统。 群里的消息很少,却让凌洲无语凝噎。 几个男人先是发了四份PPT,论述自己跟凌洲在一起时的优势。 然后又是几份文档表格,阐述他们对于凌洲的了解——甚至详细到凌洲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都赫然在列。 那架势,简直比公司上市还要隆重。 凌洲总算是领略到了当一群高智商的人想要争夺什么的时候,有多么可怕。 刚刚来的信息是裴斯年的——“我等下过去。” 或许是严霜烬长久没有回复信息,裴斯年的耐心明显下降。 “严霜烬,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协定。” 然后,为了提醒严霜烬,裴斯年将群名改成了【凌洲共享计划】 凌洲、共享... 凌洲分明认识每一个字,可却不理解其中的意思。 第49章 “裴斯年要过来?”凌洲将手机还给严霜烬。他没有隐瞒自己看见群里消息的事情。 听见裴斯年的名字, 严霜烬先是脸色一沉,接着扫了一眼群里的消息。 他虽然暂时妥协不跟他们作对,却不可能完全不介意。 “你想让他来么?”严霜烬问凌洲的意愿。 凌洲想了想, 从来,裴斯年留给他的记忆都是温暖的。男人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子令人安心的味道。 跟裴斯年在一起的时候,凌洲总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或许是其他几个危险人物太极端,裴斯年都画风总是显得格外岁月静好。 不过,自从见识到裴斯年不同寻常的另一面之后, 凌洲对他的感情总是很复杂。 一方面,凌洲很喜欢跟裴斯年在一起时的感觉,但是另一方面, 裴斯年的危险性也让凌洲心有余悸。 “你不想见他。”严霜烬挑眉,眼底一丝笑意。 凌洲摇摇头没再说话,暂时不想去琢磨其他的事情。好在现在几个男人暂时和平,他才能够静下心来准备奖学金竞选的事情。 两人在图书馆待了整整一天, 一天下来,凌洲只觉得头昏脑胀,肩膀上的伤口也隐隐作疼。 严霜烬见凌洲脸色不好, 就在知道他的伤还没好全。 “我送你去医院。” 凌洲皱眉, “去医院也是开一些止痛药。”他拧着眉, 当初受伤的时候没有痛觉,这下系统的技能用完想屏蔽痛觉也不能了。 系统【抱歉主人,我暂时还没吸收到足够的能量】 凌洲不跟危险人物接触,位面也没有吸收能量的途径。 隐隐作疼的伤口让凌洲根本没办法集中精力复习。 他看了看严霜烬, 犹豫了一会儿。 不复习他就没有奖学金, 没有奖学金他的日子就不好过。 凌洲想了想,决定先把这该死的痛感屏蔽掉。 “怎么, 很疼?”严霜烬将他按在椅子上坐下,“我看看。” 凌洲顺势偷偷地牵住了严霜烬的衣角,问系统,“小黄,这样行么?” 系统围着严霜烬飞了一圈【主人,再近一点。】 凌洲忍着疼,又偷偷抬了抬手,轻轻挨着严霜烬的胳膊。 系统安静下来,飞快地吸收着危险人物的能量。 这些能量,不仅能让系统恢复技能,对于位面的修复也有帮助。 从前几个男人之间剑拔弩张,凌洲深陷修罗场别说搞小动作,就连一句话都不想跟他们说。 现在么...凌洲挨着严霜烬的胳膊,眼珠子一转,笑着说:“严霜烬,你帮我换药吧。” 说着,凌洲背对着他,缓缓解开自己的扣子。 看着凌洲露出来白生生的肩膀,严霜烬深深吸了口气。 “嗯?”凌洲偏过脸,哪怕是侧着脸,他又直又长睫毛也清晰可见。 严霜烬顿了顿,然后轻轻碰了碰凌洲肩上裹着的纱布。凌洲轻轻抽了口气,倒也不是很疼,就是本能地抗拒疼痛、害怕受伤。 这让严霜烬的动作更加小心。他一向不会照顾人,可是在凌洲的事情上总是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心和细心。 他缓缓拆开凌洲肩上的纱布,见刀口已经愈合,只是还在泛红。 严霜烬:“有点发炎。” “啊?”凌洲担心地说,“那严重吗?” “嗯。”严霜烬一直蹙着眉,“我叫家庭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凌洲忧郁地垂着眼睛,点点头。希望不要挨针就好。 “别怕。”严霜烬揉了揉凌洲的头,以前上学的时候凌洲还成天打架斗殴,受伤挂彩都是家常便饭。 严霜烬没有想过,凌洲是这么怕疼的。 既然这么怕疼,又何必为了完成任务这么拼命。 就这么缺钱么。严霜烬叹了口气,半蹲下来,仰头看着凌洲。 严霜烬一向居高临下,这还是凌洲第一次见他放低姿态。 “很疼?”严霜烬望着凌洲微微发白的脸,有点后悔就这样轻易放过了王琦那个人渣。 凌洲点点头,严霜烬不知想到了什么,声音低了低,“以前在学校,你也没少受伤。” 那个时候,严霜烬还不知道凌洲这么怕疼。还以为,他就是喜欢四处惹是生非。 现在看来,为了这任务凌洲也没少受罪。 凌洲偷偷挨着严霜烬的胳膊,祈祷系统赶快搞到足够的能量,帮他屏蔽痛感。 忽地,严霜烬的手腕一动,凌洲还没来得及收回手,就被严霜烬揽过来抱住。 严霜烬小心地避开他的伤口,轻轻地抱着他。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抱过他。 凌洲为了系统,也没有抗拒,任由他抱着。 反正抱一会儿,也不会少块肉。凌洲胡乱想着。 严霜烬却忽然开口问他:“凌洲,究竟是什么让你这么拼命。”他到现在还记得,凌洲倒在血泊里的模样——虽然后来发现那天的情景都是假的,可凌洲痛苦的样子不会骗人。 凌洲:“为了钱啊。”现在,他终于能坦荡地说这话,不用藏着掖着提心吊胆。 严霜烬苦笑一声,“其实,只要你愿意...” “但你知道的,自己挣的钱花起来才心安。”凌洲被勾起了在位面里的回忆,不自觉叹了口气,“不过,想要挣这份钱也太难了。” 他想起刚接触严霜烬时,对方那不可一世的冷傲模样。 凌洲不由吐槽他:“严霜烬,那时候你脾气可真坏。” 要不是为了任务,凌洲是绝对不会接触这种高冷大冰山的。 严霜烬罕见地没有反驳,只是眼神一动,缓声说:“我,让你很为难。” “嗯。”凌洲如实说,好在现在他不用顾及什么黑化值,有什么就能说什么。 凌洲:“你脾气坏又不好惹,动不动就黑着脸不理人。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还记得么?” “嗯。”严霜烬忘不了。那时候凌洲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但校服穿得不合规矩,名牌也没戴,一身的痞气,看着就不是什么好学生。 严霜烬抓住了迟到的少年,而少年妖里妖气的坏笑也猝不及防,抓住了他。 但凌洲的记忆可没有那么美好,“那时候你可真凶啊,我就迟到了一次,就被你抓住,还要写检讨还要通报批评。” “还有,我跟你搭话你也是一副不爱理人的样子。那时候我都要以为你根本不喜欢跟人说话。” 严霜烬:“这样么。”他只记得凌洲动不动就在他眼前晃,却又从来不说喜欢他,也不会跟其他追求者一样表白。 但是,他只需要站在那儿,就能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包括严霜烬的。 等到严霜烬发现自己不自觉会在意凌洲的一举一动, 忍不住穿过人群去寻他的身影, 每天等在校门口看他会不会迟到... 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喜欢凌洲。 他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原来是这样。 “对了,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啊。”凌洲有些好奇,毕竟严霜烬是个别扭的家伙,爱意值增长也奇奇怪怪,叫凌洲摸不着头脑。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凌洲自觉也没有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是有一次,他闲着没事在外面揍了几个欺负女孩子的小混混。 那次,凌洲伤得重了些,于是在家休息了好几天。 等凌洲再一次去学校的时候,严霜烬的爱意值就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五十。 在那之前,严霜烬连一句话都没有跟凌洲说过。 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啊,凌洲想。 严霜烬:“我脾气坏,所以你回来之后就不愿意跟我接触了,对么。” “嗯。”凌洲没有犹豫。要认真计较的话,他喜欢的类型是偏向裴斯年那样温柔又长得帅的。 但要是说理想型,几个男人都或多或少有凌洲喜欢的特质。 凌洲想,不知道以后他的男朋友是什么样的。最好就是有顾成耀稳重克制、严霜烬的聪明、时钰对自己人明晃晃的偏爱护短,还有裴斯年的温柔。 正天马行空地想着,家庭医生就敲了敲门。 没想到,一起来的还有裴斯年。 “医生,小洲他青霉素过敏。”裴斯年熟练地罗列了凌洲的药物过敏史,就连凌洲有轻微晕针的事情也都清楚地记着。 医生一边检查凌洲的伤口,一边说:“有点发炎,如果打针的话会好的快一点。” 严霜烬看着凌洲有些苍白的脸,凌洲也望着严霜烬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想打针。 可裴斯年却没有一味顺着凌洲。 他牵过凌洲的手,轻声对他的说:“小洲,听话。” 裴斯年温柔又坚定地握住了凌洲乱动的胳膊,然后转头,朝医生说:“打针吧,麻烦你了。” “不,我不想...”凌洲抗拒地摇摇头,他扯了扯严霜烬的衣角,无声地求助。 严霜烬一向是个嘴硬心软的,眼见凌洲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求助,很快就妥协。 “开点消炎药。” “不行。”裴斯年意外地坚持。他清楚凌洲的性子,养伤要忌口,又要处处顾及,要是养伤的时间久了对方是绝对要抱怨的。 裴斯年虽然一向顺着凌洲,可在某些事情上却一向很有主见。 比如从不准凌洲半夜吃生冷的东西,防着他肚子疼;又比如,生病期间的饮食都要严格遵医嘱。 凌洲曾经感冒,就硬生生被裴斯年看着吃了一个月的清粥小菜。无论他怎么撒娇怎么闹腾,男人都铁了心不肯依他。 所以凌洲只能朝严霜烬求助。 见医生已经拆开了细长的针,凌洲抿着唇,眼巴巴地望着严霜烬。 严霜烬不忍心,又要开口。可裴斯年却先一步抱过凌洲的肩,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乖,打针好得快。好了以后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裴斯年示意医生可以过来,他接着说,“等你伤口好了,我给你做椒盐虾吃,嗯?” 被人像小孩儿一样搂着、哄着打针,凌洲觉得有些羞耻,但又莫明安心下来。 行吧...左右就是一针的事儿,长痛不如短痛。 凌洲闭上眼,下意识攥紧了裴斯年的衣角。 看着凌洲对裴斯年下意识的依赖,严霜烬目光沉了沉。 打完针后,裴斯年小心地将凌洲的衣袖扯下来。他轻轻拍了拍凌洲的脊背,安慰他,“没事了。” 凌洲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害怕打针还闭着眼缩在别人怀里,真是太丢人... “想吃什么?”裴斯年温声细语,像是哄小孩儿一般轻车熟路地哄凌洲,“你伤口发炎还不能吃太油腻的,给你包小馄饨吃,好不好?” 听见小馄饨,凌洲耷拉着的眸子忽地抬了抬。 裴斯年笑着揉揉他的头,“再加一碟核桃酥?” 凌洲看了看裴斯年,他温柔善良的裴老师又回来了,真好。 “嗯。”凌洲点点头,又伸出食指,说,“还想吃芝士蛋糕。” 裴斯年笑着答应了,然后就起身去了厨房。 全程在一旁看着的严霜烬脸色明显沉了下来。可他再不爽,也终究忍着没有发作。 是啊,裴斯年这家伙确实会装,还做得一手好菜,又会哄人。 严霜烬握紧了拳,又缓缓松开。 既然要得到凌洲,就要做得比任何人都好。只有超过了其他人,才有资格成为最后的赢家。 他走到凌洲身边,压低声音问:“还疼么?” 凌洲点点头,“不过打过针,应该很快就会好了。” 裴斯年执意要他打针,虽然他疼了一下,可从长远来看还是打针要更好。 严霜烬也意识到,裴斯年的提议是正确的。但他虽然明白这一点,可当凌洲用那双眼睛望着他的时候,他还是无法狠下心拒绝他。 严霜烬正想说些什么,可凌洲的视线却一动,而后看向了厨房的方向。 裴斯年背对着他,修身的外套被脱下放在一边,里面是一件面料舒适度衬衣,袖口挽起,揉面的手法熟练利落。 凌洲看着裴斯年的背影,想到了从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不由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微笑。 忽地,严霜烬碰了碰凌洲的脸。 凌洲这才回过头看他,“怎么了。” “他会做的,我也会。”严霜烬有些不满,但更多的是不安,“凌洲,你喜欢吃什么,我都可以学。” “哦。”凌洲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惦记着裴斯年做的小馄饨。 可一旁的严霜烬眼神却一暗。 到了晚饭的时候,凌洲如愿吃上了馄饨。裴斯年的手艺很好,而且十分了解凌洲的胃口。 他知道凌洲喜欢吃肥瘦相间的馅料,所以特意挑了沾点儿肥膏的肉,作配的青菜、香菜也切得很细。 还有汤底也是特意熬的清鸡汤,煮的过程中全程看着火候,将肥油都撇干净,炖出来的汤十分香甜。 凌洲光是鸡汤就喝了一大碗。他满足地捧着汤碗,复习了一天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来。”裴斯年接过凌洲的空碗,给他舀了十来个小馄饨。 “谢谢裴老师。” 裴斯年:“有点烫,慢慢吃。”他照顾起凌洲来可以说是十分熟练。 严霜烬看在眼里,虽然心里不爽,可嘴上也没有别的话可说。 他坐在位置上,沉着脸看了一会儿,而后沉默着起身往厨房走去。 凌洲的注意力都在小馄饨上,一时间没有留意到厨房里忽然穿出来做饭的声音。 就在凌洲吃得出不多的时候,裴斯年将做好的核桃酥从烤箱里端出来。 “好香啊。”凌洲闻着香甜的核桃味,馋的不行。 可就在他伸手想要拿糕点的时候,另一双手伸过来,将核桃酥挪到了一边。 凌洲抬眼,看见了围着围裙的严霜烬。 严霜烬本就生得不食人间烟火,却围着跟他气质格格不入的围裙,看着十分违和。 但是,他端出来的芋圆小丸子却像模像样。 说实话,凌洲从来没有指望过严霜烬能洗手作羹汤。对于严霜烬的厨艺也不抱任何希望。 眼前色泽可爱、形状圆润的芋圆小丸子,真不像是严霜烬能做出来的东西。 “我说过,我会做的比他们都好。”严霜烬的好胜心一向很强,现在就更加强烈。 他急于向凌洲展示自己,裴斯年的出现更是让他迫切地想要展现自己。 看着严霜烬的样子,凌洲忽地联想到了开屏的孔雀。 行吧,凌洲决定给他一个面子,他先是吃了一口甜品,又咬一口核桃酥,完美。 裴斯年倒是完全没把严霜烬看在眼里的样子,全程都淡淡的,只关心凌洲吃得开不开心。 但严霜烬明白,裴斯年只是比自己更能伪装而已。 他们的较量,早就在暗中展开。 凌洲吃饱喝足,又在客厅复习了一会儿才被裴斯年催着去洗澡。 “小洲,你伤口不方便。”裴斯年脸上很淡定像是没有一点私心,“我帮你。” 凌洲正想开口拒绝,一旁帮他看演讲稿的严霜烬却忽地站起来。 “我也可以帮你。”他不想在任何方面输给裴斯年。 凌洲摆摆手,说:“没事,我自己可以。” 两个男人果然没有再为难他。他们达成了协议,就会遵守,不会让凌洲感到为难。 看着安分守己的两人,凌洲心里有点感动。 他从来没有预想过,在他们身上能发生一加一大于二的定理。 双人的陪伴和照顾,就是双倍的快乐。 凌洲有点明白古代皇帝的快乐了。 可等他舒舒服服地洗完澡出来,见客厅里已经没有人的身影了。 凌洲疑惑地,迟疑地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裴斯年、严霜烬一人坐在床的一边,听见凌洲开门,纷纷抬眼看过来。 “小洲,你不用害怕。”裴斯年拍拍床,笑得一丝攻击性都没有,“我们不会为难你。” 裴斯年缓缓说:“你伤口还没好,需要有人在晚上看着你,不能压到伤口。” “嗯。”严霜烬穿着一身薄薄的睡衣,很是刻意地解开了领口的扣子。 严霜烬也拍拍床,朝凌洲说:“你自己选吧。”说完,他自觉有些羞耻地别过脸。 选?凌洲愣在原地。选什么?选谁侍寝吗?! 第50章 严霜烬一身丝质睡衣, 他身形高挑,肩背偏瘦但十分挺拔,一双长腿在薄薄的布料显得格外修长。 裴斯年则一身排扣棉质睡衣, 显眼的肌肉线条掩藏在居家服中,若隐若现。 他们一个气质清冷、一个温柔斯文。 凌洲站在门口,忽然有种选妃般的错觉。严霜烬他是知道的,看着冷傲可终究年纪与他相仿,所以在床上比较热情。 可裴斯年却不是这样的性子。他性格温柔稳重, 虽然事事都顺着凌洲却很少主动做些什么。 可今天,两人像是吃错了什么药一样,像争宠一样有意无意地勾引着凌洲。 先说严霜烬, 从来都是随便套一身休闲运动服就睡下的,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身极其显腰身的丝质睡衣。 然后就是裴斯年,看着穿得十分居家,可扣子却系得松松散散, 线条分明的肌肉跟他身上温和居家的气质截然相反。 钓人无数的凌洲可没有想过自己还有被人钓的一天。 他看着两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一时间进退两难。 一方面,谁不喜欢英俊帅气的帅哥呢?但是, 另一方面, 两个如狼似虎的帅哥一齐扑过来的时候, 是真的吃不消。 凌洲后退半步,说:“我觉得,我还没复习完——” “小洲,你身上还有伤。”裴斯年慢条斯理地说, “你需要早点休息。不然, 伤口发炎了又要打针。” 裴斯年慢悠悠地连哄带吓,硬是将凌洲骗进了房间, 让他坐在两人中间。 “很简单的,小洲你只要选一个陪你睡觉的就是了。”裴斯年靠在凌洲耳边,缓声说。 简单...凌洲看着两个各怀心思的男人,总觉得,自己现在正被两匹凶恶的狼盯着。 可裴斯年却轻轻环住他的腰,不经意地占有着凌洲。 严霜烬也凑过来,冷冰冰地扫了裴斯年一眼,“说好的公平竞争,裴斯年你抱着他算是什么意思?” 于是,裴斯年才慢慢地将手从凌洲腰间收回来。 严霜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选个人晚上照顾你。” 没有别的意思...那你们穿成这样?凌洲被眼前两个人的肌肉线条晃得头晕。 “其实我晚上睡觉不怎么乱动,就不用麻烦了。” 严霜烬冷笑,“你晚上睡觉什么德行我不知道么?以前你就喜欢侧着睡,还喜欢搂搂抱抱——” “别说了。”凌洲抬手捂住他的嘴。他被两人男人一左一右围着,本就感到十分羞耻,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还要听这些虎狼之言。 严霜烬挑眉。他的唇被捂住,一双寒光凛凛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凌洲。 他无声地望着他,没有说话,眼睛里却是明晃晃的勾引。 曾经,有很多个夜晚...凌洲就是看着这双冷冰冰的眼睛渐渐染上生动的颜色。也就只有在床上,严霜烬冰冷外壳下的热烈才会显露出来。 很多时候,严霜烬都是冷的,只有在某些时刻——也只有在凌洲面前,他才会无意中流露出深藏的热。 凌洲被他的眼神带回了那些热烈又隐秘的夜晚。他抬手,碰了碰严霜烬的眼睛。 “看来,小洲已经做出了选择。” 裴斯年说着,轻轻一笑,可笑意却只停留在嘴边。他淡淡地看着凌洲,流露出从未有过的落寞。 “小洲,你已经不需要我了,是么。” 裴斯年露出一个忧郁的笑,他低垂着眼眸,像是不忍心再看。 “我明白了。”裴斯年勉力维持着笑意。他的小洲,还从来没有拒绝过他的拥抱呢。 凌洲看着裴斯年失落的模样,心里的天秤晃了晃。裴老师从来不是轻易示弱的人,他虽然性格恨温柔,可却是个内心很强大的男人。 凌洲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就像是...他做错了什么一样。 可明明,凌洲才是那个被他们按在案板上的小鱼儿。 “我不是这个意思。”凌洲有些为难。他当然会被严霜烬的热情吸引,可看着裴斯年的忧郁模样,凌洲心情复杂。 凌洲不知道该怎么化解眼前的困境,一双手就从他身后环上来,强势地抱住了他。 严霜烬抱着凌洲,嗤笑一声:“裴老师,凌洲已经做出了他的选择,你可以离开了。” “小洲。”裴斯年看着凌洲,努力将眼底的失落压下去。他牵起凌洲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晚安。”裴斯年抬头望着凌洲一笑。他的眼睛温柔如玉,像是深山里静静流淌的湖水。 凌洲:“晚安。还有,谢谢你今天过来照顾我。” 裴斯年离开后,房间里安静了一瞬。 凌洲微微出了一会儿神,他没有留意到一旁严霜烬变换的眼神。 等他从混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严霜烬的手已经伸进了他的睡衣里面。 “严霜烬,我还有伤。”凌洲按住了他乱动的手。 严霜烬冷笑一声,“你不是喜欢躺着不动么。以前不也这样,我来就好。” 凌洲偏过头,看着严霜烬眼底不同寻常的神情。 他记得,严霜烬以前就算比较主动,也不会这样...凶猛。 凌洲:“严霜烬,你是在害怕吗?”严霜烬太过主动,凌洲感受到了他主动背后的急切。 急于占有,急于跟凌洲亲近。 凌洲能感受到急躁的背后,是深深的不安。 因为,严霜烬从来不是一个喜欢争夺什么的人,或者说,严霜烬不擅长跟人争夺——他一出生就是天之骄子,一路顺风顺水,想要什么从来都是众人捧到他眼前。 严霜烬争宠的手段有些幼稚,有些笨拙。他从来没有试过这样跟另一个男人争,尤其是用这种放下自尊心的手段。 “严霜烬,你在害怕什么。”夜色里,凌洲的眼睛沾染了月光的柔和,一向狡黠的目光变得意外温和。 “我没有。”严霜烬偏过头,避开了凌洲温柔刀一般的眼神。 “那我去客厅跟裴斯年睡。”凌洲说着,就要起身。 可严霜烬却猛地从身后抱住了他。 凌洲感受到了严霜烬强烈的心跳。 “你说我害怕什么...”严霜烬深深叹了口气。 “凌洲,你知道么...遇见你以前,我觉得我什么都有。我觉得,我什么都可以有,只要我想,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我得不到的。” 严霜烬闭上眼,紧紧地抱着凌洲。 他的声音低了低,有些痛苦,“可遇见你之后,哪怕是像现在这样抱着你,我都觉得...你随时会离开。” “凌洲,我真的很痛苦。”严霜烬低声说,“不仅仅是因为你不爱我,你骗我,而是因为,你根本不会将我当成同一个世界的人。” 凌洲:“可我们,本来就不是啊。” “物理意义上不是。可我们拥有过的回忆呢?我们在一起的那些年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严霜烬一遍又一遍地强调,自己是个真实的人。他会痛,会难过,会因为凌洲的选择而紧张。 “好吧。”凌洲微微转过身,他摸了摸严霜烬冰凉的脸颊,说,“所以,你一直这样不安,就是因为我还是把你当成另一个世界的人?” “不止这些。”严霜烬握住凌洲的手,偏头看着他,“凌洲你相信么,这些日子我渐渐能感受到,其他人对你的渴望——不是心理感受,而是切身感受。” “什么...” 严霜烬:“就像刚刚裴斯年出去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他骨子里的阴鸷——很难想象吧,看着那么失落可怜的男人,心里其实恨不得杀了我。” “或许是你的错觉。” 严霜烬:“不会。”他苦笑一声,“我们四个虽然都没有挑明,可我们都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彼此的恶意。” “所以啊,小洲,你眼里的同情可以收起来——裴斯年并不像你看到的那样无害。他是个很危险的家伙。” 凌洲叹了口气,其实他也知道四个男人十分危险。可裴斯年就像是按照他的心意制造出来的人一样,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能准确地捕捉他的情绪。 哪怕知道裴斯年很危险,可凌洲还是会忍不住想要钻进男人暖洋洋的怀抱里。 尤其是现在,凌洲放弃挣扎后,几乎是放任自己的情绪跟着感觉走。 横竖都是毁灭,他很顺从自己向往温暖的本能。 裴斯年虽然危险,可只要不伤害他... “凌洲。”严霜烬握着凌洲的手,按在了自己心口。 凌洲感受到了对方强烈的心跳。 “感受一下真实的我,好么。”严霜烬低下来的语调,跟他冷漠的表象十分违和,却带着莫名的吸引力。 凌洲被他拥入怀中,听着严霜烬近乎祈求般的声音。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真实存在。” 想要改变凌洲的固有思维很难。裴斯年和顾成耀偏向于成熟的引导。 时钰则是采用疯狂的手法。 而严霜烬,他选择用真实打动凌洲。 他让凌洲感受着自己的温度、气息、味道。 “凌洲。”严霜烬捉住凌洲的手,贴在脸颊上。他额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眼底的冰川也彻底融化。 严霜烬轻轻地说:“是不是很热。” 凌洲抿着唇,艰难地呼吸。 在事态进步一失控之际,凌洲忽地听见了卧室外一阵杂乱的响动。 “什么...声音。”凌洲推了推严霜烬。 严霜烬不满地将人按回去,“你听错了。”他低头,继续吻他。 凌洲被迫仰起头,正准备闭上眼的时候,刺耳的响动却再一次出现。 “不会是老鼠吧。”凌洲听着声音似乎是从厨房传来的。 “不是。”严霜烬利索地解开了他的扣子,又抬手扯开了自己的睡衣。 凌洲却被‘老鼠在厨房乱窜’这个假象弄得脊背发寒。 “我去看看。”凌洲想要起身,却被严霜烬狠狠地压住。 严霜烬抬手捂住了凌洲的耳朵,强势地吻住了凌洲的唇。 直到厨房传来一阵骇人的、类似于爆。炸的声音,凌洲才猝然推开严霜烬。 “完了,我家炸了?” 严霜烬看着凌洲匆匆忙忙跑出去的背影,冷笑一声。 是裴斯年心态炸了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公平竞争各显神通 久等啦【发100个红包】 谢谢宝贝们的支持,爱你们! 感谢在2022-03-15 00:00:00~2022-03-21 23:5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绫人的老婆、白柳、喃喃细语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奈斯耶 7个;白柳 6个;哀篱、想睡觉 2个;29554488、裴听颂内娱第一虎、薇十第、虔、故度、绫人的老婆、大雕猛女、霉国恶女泰勒丝、主攻gk的双向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桃嫤 25瓶;爱骗 15瓶;菁华欧派、m十、晚、拽傲天、沐嬅轻羽 10瓶;红鲤鱼 7瓶;风酱在线自闭 6瓶;墨青、翻墙攻苏受控biss、风剪尘埃、璞深、云戈、灞波儿奔奔 5瓶;岸芷汀兰、39650040 3瓶;时卦凉辞封栖枝、小橘子、摸螃蟹 2瓶;苏弗瑞斯、ruby-笙、自闭了、灰纱、sb才会ky攻受、呜呜呜、咖某人想看主攻文JPG、什么时候回家、禾几页、女巫姑娘。、那个道长看起来很美味、伍壹伍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厨房里一片狼藉。呛鼻的黑烟扑面而来, 还夹杂着焦糊的气息。 “抱歉。”裴斯年站在门口,手上和脸上都是黑色的污渍,看样子是急于灭火才搞得这么狼狈。 他的一只手还微微蜷缩着, 像是受了伤,可脸上却看不出来什么,只是朝凌洲道歉还有解释。 “本来想熬点粥,等你明天起来可以喝,一时走神就...抱歉凌洲。” 凌洲看着乱得不成样的料理台, 实在想不明白,煮粥怎么弄得跟打仗一样。 而且裴斯年的厨艺这么好,凌洲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炸厨房选手, 跟厨艺高超的裴斯年联想在一起。 忽地,裴斯年低下头,捂住了胳膊。 凌洲:“你受伤了?” 裴斯年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没有, 没事。” “凌洲...”严霜烬上前,拉住了凌洲的手。他的衣襟还敞着,明晃晃昭示着刚刚在房间里两人发生了什么。 严霜烬昂首, 挑眉看着‘受伤’的裴斯年, 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既然把人家的厨房弄脏了就好好收拾。” 裴斯年的视线扫过他敞开的衣襟,又定格在凌洲绯红的耳尖上。 男人眼底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沉,而后拿着百洁布缓缓蹲下,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地上的污渍。 裴斯年没有出声, 只是安静地收拾着残局。 “走吧。”严霜烬揽过凌洲的肩, “已经很晚了。”他抱着凌洲,想让他回房间休息。 凌洲走出几步, 终究忍不住回头。他看见裴斯年陷在一片黑暗中,低着头,默默地收拾着狼藉不堪的厨房。 这时,裴斯年似乎若有所感地抬起头,跟凌洲的视线相对。 男人眼里有着月光般的静谧,看上去却有点悲伤。 凌洲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严霜烬又靠过来,抬手解开了他的扣子。 “等一下。”凌洲站定在门口,他抬手,按住了严霜烬有些急躁的手。 严霜烬似乎猜到了他要说什么,不仅没有停下,反而用力将凌洲按在墙上,强势地吻了过去。 他不想听接下来的话。 “严霜烬...”凌洲偏头避开对方的吻,“你们不是说了公平竞争么,别这样。” “公平竞争...”严霜烬冷笑,指着厨房的方向,“你觉得那个心机深沉的家伙,是在公平竞争么?” 严霜烬:“凌洲,不要低估他们想得到你的心,为了能够拥有你,他们会不择手段。” 凌洲平复了一下呼吸,才说:“可我家被炸了,我没心思跟你上床。” 见严霜烬沉着脸没有说话,凌洲又说:“而且,我想跟裴斯年聊一聊。” 心思深沉也好,不择手段也罢,有些话他必须跟这个危险的家伙说清楚。 其他三个人的危险性质凌洲都有所了解,可唯独裴斯年——男人就像一只潜藏在深海的巨兽,露出来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严霜烬,你先回去吧。”凌洲抬手,缓缓地将严霜烬脱到一半的衣服拉上去,又将他的扣子扣好。 凌洲看着严霜烬因为羞愤而发红的眼睛,说:“其实,你不用这样刻意引诱我的。” 他上前,给了一个安慰的抱抱,安抚严霜烬高傲的自尊。 “你原来的样子就很好。”凌洲淡淡地说,“严霜烬,你的脾气是很坏,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也经常跟人抱怨过你性格别扭难相处。可是...这不代表你不值得被爱,就算我不爱你...” “够了,凌洲。”严霜烬抬手抱住凌洲,侧脸埋在他温热的脖颈间。 严霜烬闷声说:“别跟我说什么大道理。”什么值不值得被爱...他根本就不在乎。 如果凌洲不爱他,那么就算被全世界捧着,他也不会接受。 严霜烬扣住凌洲的后颈,贴近他的唇,低声说:“我可以走,但是,有一件事你必须遵守。” “嗯?” “那个姓裴的手段下作,无论他怎么勾引你,你都不许...”严霜烬说着顿了顿,他没有再说下去,可凌洲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凌洲无奈地说:“你觉得,我家被炸了以后我还能心大到跟人上。床...” 严霜烬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论起没心没肺,凌洲算是登峰造极。 凌洲:“...” 在严霜烬无声的催促下,凌洲尴尬地低下了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严霜烬拿出手机,说:“你发语音,保证不会跟裴斯年...” 凌洲扯了扯严霜烬的衣角,“我有点说不出口啊。”就算他十分没心没肺,可这也太羞耻了... “小洲,这是为了你好。当一个人不守规矩的时候,你不能让他得逞,不然以后还会有其他人坏规矩。” 严霜烬说着,却渐渐带了些坏气,像是故意想看凌洲羞涩的模样。 他将人推到角落,低声凑在他耳边说:“小洲,你要亲口说...” 凌洲难耐地偏过头,轻轻推了推严霜烬,“知道了,你别再靠过来。” 过了一会儿,凌洲才慢慢地对着手机,录下了自己的‘保证’。 “我,凌洲,今晚不会跟任何人上。床...”凌洲忍着羞耻,说完之后几乎脸都红了。 无形之中,四个男人彼此钳制,明里暗里争斗不断。就连凌洲也莫名其妙被卷入了他们奇奇怪怪的规矩里。 严霜烬走后,凌洲就坐在沙发上等着裴斯年过来。 收拾完厨房后,裴斯年又去卫生间将身上的污渍洗干净,换上干净的睡衣。 等他收拾好一身的狼狈,又变回了那个斯文干净的裴教授后,才缓缓坐在了凌洲身边。 “小洲,对不起。” 凌洲窝在抱枕里,枕头柔软舒适的触感很像裴斯年的怀抱。裴斯年抱着他的时候,他总觉得很安心。 可裴斯年却有着跟他外表截然相反的心性。 “你是故意的。”凌洲没有用疑问句。 裴斯年沉默了一会儿,而后轻声说了句抱歉。 凌洲:“裴斯年,我们需要聊聊。”他看了看窗外的月色,春夜里,月光柔和,树影摇晃。 这实在是一个温柔静谧的月夜。这样温和的月色,跟裴斯年的气质真的很像。 “裴斯年,在位面的时候我就一直不明白,你性格温柔又好相处,为什么会被定义为危险人物。”凌洲说着,偏了偏头,像是想了什么一笑,说:“我甚至想,要是在现实世界里遇见你这样的人,我一定会喜欢你的。” 裴斯年一直淡定的神情变了一瞬。凌洲叹了口气,接着说:“不过,现在我明白了。” 他看着裴斯年受伤的手,说:“你对自己下手真狠。” 裴斯年低头看了一眼手臂上长长的伤口...微微抬了抬手臂,似乎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 “凌洲,我不喜欢你的目光看向别人。”裴斯年缓缓说,“只要,能让你看向我,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所以你故意弄伤了自己。”凌洲不解地看着他,“为了让我看你一眼,值得么?” 裴斯年迎上他的目光,眼底是凌洲从未见过的偏执。 他坚定又缓慢地说:“值得。” 裴斯年:“小洲,我很爱你。”在他明白爱情是什么之前,他就已经爱上了凌洲。 他的世界灰白一片,只有凌洲是唯一的亮色。 裴斯年忽地倾身过来,缓缓握住了凌洲的肩,让他看着自己。 “小洲,你一直避开我,是还在生我的气么?” 凌洲坦然地接受了四个男人对他的占有,面对顾成耀、严霜烬、甚至是时钰,凌洲都不为所动,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抗拒。 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拒绝裴斯年的靠近。 “小洲,我不会再做让你不满意的事情。王琦、宋宇,我都不会再动他们。”裴斯年说着,又靠近了一点,“你能不能,不要生气了?” 他像从前一样,耐心地哄着凌洲,叫他不要生气。 可凌洲却不敢再一味沉溺在裴斯年的温柔之中。 凌洲:“有几件事情,我需要问清楚。” 裴斯年顿了顿,说:“你想问什么。” “你原本打算怎么对付王琦和宋宇?” 裴斯年双眼微微一眯,他轻缓地抚摸着凌洲的手臂,“小洲,你不会想要知道的。” 凌洲:“告诉我吧。”他想要知道,裴斯年表象下,真正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裴斯年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厌倦地说:“他们,不过都是这个世界上的蝼蚁而已,蝼蚁的生死你何必放在心上。” 裴斯年冷漠得像是变了个人,“让你烦心的人,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我会给他们喂一些药物让他们听话,或者,直接让他们消失——不过这样你会生气,所以,时钰是一条很好用的狗。” 凌洲深深吸了口气,才压下了心里的寒意。 他接着问:“我记得你在位面说过的永恒计划...” 闻言,裴斯年的眼底闪过一丝亮光。他眷恋地摸了摸凌洲的脸。 “小洲,你那么喜欢养花,玫瑰、郁金香、绣球...每次那些花开起来的时候,你都很高兴,可当那些花凋谢的时候你都会很难过。” 裴斯年:“我想让你开心。” 凌洲不打算理解裴斯年的思路,他只是接着问:“所以,你的计划研究成功了。” 他相信,裴斯年有这样的能力。 果然,裴斯年笑着亲了亲他的脸颊。 他贴在凌洲耳边,轻声说:“小洲,你养的花永远都不会枯萎了。” 它们能够永远用最美好的姿态,来取悦他的小洲。 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事物,都应该乖乖地臣服在凌洲脚下,用最美好的姿态,让凌洲高兴。 只是,裴斯年没有再说下去,他很了解凌洲,他怕自己过于沉重的爱吓到对方。 “裴斯年,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凌洲看着裴斯年,发自内心地问他,“你不会只满足于跟其他人争宠的。” “如果他们能够给你带来快乐,我可以让他们留在你身边。” 凌洲:“如果不能呢。” “我会想办法送他们回去。”裴斯年是最早知道位面存在的人,他一直在研究位面的数据。 裴斯年知道位面现在已经崩溃,但修复也不是没有可能。 “等位面修复了,我会让他们都去自己的世界好好待着。”裴斯年毫无戒心地将自己多年的计划和盘托出。 “他们会待在各自的位面,当然,如果你哪天想见谁,就可以去见谁。”裴斯年说着,又看了看凌洲的眼睛。 “只是,他们不配来主动打扰你的生活。” 他期盼着能从凌洲那双好看的眼睛里,看见愉悦高兴的神色。 裴斯年接着说:“我会让你成为位面的主人,你会拥有整个世界。” 说到这里,裴斯年顿了顿,他看着凌洲的眼神,像是献出了礼物希望得到对方反馈的恋人一般。 “小洲,你不喜欢么?” 他已经捧出了全世界,他的小洲为什么还是一脸不高兴的模样? -------------------- 作者有话要说: 洲:一万块>小馄饨>全世界 裴老师还是威胁位面给洲洲发工资比较实用... 第52章 “小洲, 你害怕我?”裴斯年能准确地捕捉到凌洲的情绪。他感受得到,凌洲对他的畏惧、排斥。 他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他想要凌洲像从前一样依赖他,信任他, 甚至朝他闹脾气也好。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充满防备和芥蒂。 裴斯年摊开手掌,朝凌洲伸出手,“小洲,不要怕我好不好?” 凌洲看了看裴斯年修长的手指, 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手伸出去,轻轻放在了男人的掌心。 他对裴斯年有着先入为主的好感, 也有着窥破真相后的后怕。 可不知为什么,看见裴斯年狼狈地收拾厨房、还有此刻朝他伸出手害怕被拒绝的样子,都让凌洲心情复杂。 也许,在位面的朝夕相处中, 凌洲也对裴斯年产生了无形的依赖。 依赖和抵触这两种并不能相容的情绪,却意外在凌洲的心理共存。 对于裴斯年,凌洲总是心情复杂。 在凌洲出神的时候, 裴斯年牵过凌洲的手, 将人抱入怀中。 “小洲, 让我抱抱你。”裴斯年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静静地抱过凌洲。 裴斯年:“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么?” 过了一会儿,凌洲慢慢地开口:“你的那些计划...” “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立刻停止。”裴斯年轻笑一声, 说,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高兴。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 十几年的研究成果, 一个科研人穷其一生的追求,人类世界千万年都无法突破的技术——这些,裴斯年都能不在乎。 他能因为凌洲的一句话将世界踩在脚底,就也能因为凌洲的一句话,放弃所有的研究成果。 “如果你想遵守这个世界原本的规则,我就陪你顺其自然。”裴斯年抱着凌洲,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贴心、最听话的恋人。 可凌洲却对男人的话将信将疑。裴斯年真的能安分守己、乖乖听话吗? “真的吗?”凌洲迟疑地说,“那位面的事情,你也可以不再研究?” “嗯。”裴斯年毫不犹豫。 他缓慢而坚定地说:“我听你的。”无论是逆天而为,还是顺应天意,都只是凌洲一句话的事。 凌洲看着裴斯年幽深的目光,试探地说:“那...从现在开始你停止那些奇怪的研究?” “好。” 裴斯年这么容易就妥协了? 危险人物这么好说话的吗? 凌洲胡乱地想着,男人的手却缓缓地滑过他的脊背,一路游弋着... 嗯?凌洲忽地感觉胸前一凉。 裴斯年缓缓解开他的扣子,将他的睡衣从肩头褪下来。 凌洲睁大了眼睛,“你这是干什么...” “你还在受伤,我没有那么不知轻重。”裴斯意有所指,内涵了严霜烬一把,又动作轻缓地将凌洲转过来,正面自己。 裴斯年仔细地看了看凌洲的伤口,见他的伤处并没有因为跟严霜烬胡闹而崩开,才放心。 好在,严霜烬还知道分寸。不然... 不过,很快裴斯年的视线就控制不住地,在凌洲露出的皮肤上流连。 感受到男人的目光,凌洲往后缩了缩,却被裴斯年抱住。 裴斯年看着凌洲脖间旁人留下的红痕,目光一沉。 他抬指,缓缓拂过凌洲身上的痕迹。 “你喜欢他们抱你,亲你么。” 什么?凌洲被裴斯年忽然直白的提问弄得一愣。 裴斯年轻笑了一声,说:“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你喜欢的东西,对吧。” 所以,凌洲才能躺平躺得这样心安理得。 他虽然不喜欢危险人物们,可对他们的靠近却不再那样抗拒——前提是他们表现得无害一些。 裴斯年:“顾成耀有你喜欢的成熟稳重、严霜烬年轻英俊、时钰么...虽然偏执可是护短,对自己人也很好。” 凌洲默不作声,果然,裴斯年是最了解他的。甚至,在他自己都迷茫的时候,男人却能清楚地看清他的内心。 “等他们都消失后,你会不会舍不得,嗯?” 凌洲硬是从裴斯年温和的语调中,听出了危险和...不易察觉的醋意。 “我会的。”凌洲如实说。他承认,几个男人都很优秀,任何人跟他们接触过都不会完全不动心。 在裴斯年脸色变差之前,凌洲又说:“可那又怎么样呢,一切都不会改变。” 不舍也好,不习惯也罢...凌洲能够直面自己的情绪。 或许一开始会不适应,可那种感觉,就像是刚刚看完了一部电影,或者打通关了一款游戏。 怀念并不意味着要再看一遍电影,再打一遍游戏啊。 凌洲说:“就算养了条小狗,一下子不见了都会舍不得吧。” 小狗...裴斯年垂眸,忽地笑起来。 从始至终,无论几个人掀起多么大的惊涛骇浪、闹得多么腥风血雨,在凌洲心里,不过是小小涟漪而已。 “小狗...”男人叹了口气,他抱住凌洲,像是遗憾又像是无奈。 他的小洲,果然是最爱自己,也只爱自己。 “嗯?裴斯年...”凌洲感受到了男人的唇在自己肩头流连。他不确定是裴斯年在吻他,还是无意的触碰。 很快,裴斯年就给出了答案。 他偏头,有些用力地吻上了凌洲的唇。 “小洲,别推开我。”裴斯年握住了凌洲挡在两人之间的手。 凌洲犹豫的间隙,就被男人轻轻推倒,躺在了柔软的抱枕之中。 裴斯年轻易地在凌洲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痕迹。可他却越来越不满足。 “凌洲,想要在你心里留下一点痕迹真的很难。” 凌洲听见男人细微的叹息声。 “裴斯年,你不可以...”凌洲艰难地仰起头,他推了推裴斯年,“你们说好的,公平竞争,你这是犯规啊...” 忽地,裴斯年笑了。他刮了刮凌洲的鼻梁,轻声说:“那我们偷偷的,好不好?” 听着男人熟悉的、哄小孩一般的语气,凌洲下意识地放松下来,却仍旧摇摇头。 “会被发现。”而且...凌洲想起自己亲口说过的‘保证’,就莫明有种偷偷干坏事的心虚感。 裴斯年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眼底的顾虑,还有...隐隐想要做坏事的试探。 他的小洲,真的是个又爱玩又坏的家伙。 小狐狸...裴斯年轻笑一声,抬手,将凌洲的手轻轻压制住。 “我们这不是在沙发上么。”裴斯年亲了亲凌洲的脸颊,偷偷地,像是悄悄做坏事一般在凌洲耳边说,“不算上。床的。” 凌洲被迫仰起头,接受了裴斯年的深吻。 “是吗?”凌洲问他。 裴斯年蹭了蹭他的鼻尖,宠溺一笑。 “小洲,我好想你。” —— 翌日,凌洲是被久违的熟悉饭菜香味叫醒的。 流沙奶黄馅儿的面点香甜无比,白色热气蒸腾着,滚动着,唤醒了沉睡一夜的食欲。 凌洲还闭着眼睛休息,就听见男人沉缓的脚步声,往返在厨房和客厅。 裴斯年做事一向丝毫不乱,他有条不紊地将蒸好的面点一一端上餐桌,又将小米粥隔水晾凉一些,防止凌洲吃的时候烫到。 “小洲。”做完一切后,裴斯年就坐到了沙发边,他轻轻揉了揉凌洲的头发,低声叫人起来吃饭。 可凌洲却闭着眼睛,不太想面对眼前的一切。 昨晚...他怎么就... 男人的手指带着温热的触感,轻缓地拂过凌洲的脸颊,让凌洲不由自主想起昨晚的荒唐的画面。 凌洲将眼睛闭得更紧。 “小洲,你这是在害羞么。”裴斯年轻轻笑着,声音带着满足后的慵懒。 他勾起凌洲的一小撮头发,轻轻缠绕着,“也是...我们太久没有亲近,你不习惯也是正常,以后——” “别说了。”凌洲睁开眼,拂开男人的手。 以前在位面的时候他能肆无忌惮地做任何事。 这还是凌洲第一次...也不是,应该说是第一次将对方当成真实的人物后,这样那样... 说起来,这也算是凌洲第一次走心地跟人发生关系。 凌洲看着男人温润的眼睛,想起昨晚男人截然不同的凶悍和强势,凌洲感觉自己的脸越来越热。 虚拟人物虚拟人物...凌洲按了按自己的额头,起身,说:“你可以走了。” 意识到自己的语调有些冷,像极了穿上裤子就不认人的渣男,凌洲又清了清嗓子,说:“我等下还有事,你不用在这里照顾我的。” “你在躲我么。” “嗯?”凌洲眨眨眼,“为什么这么说?” 裴斯年看着凌洲的眼睛,说:“因为昨晚的事情,让你感受到了一个真实的我。” 被说中了心事的凌洲缓缓低下头。他有些失落地盯着自己的手指,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人还是不能贪图一时的享乐。 贪图一时的享乐,就容易被贪念裹挟无法静心。 凌洲低落地垂着眼,沉默了一会儿后,还是如实地说:“裴斯年,以后你不要跟我..那样了。” “可是,你很喜欢。” “没有人会不喜欢你这样的男人。”凌洲慢慢地说,“可是,我不想喜欢你。” 凌洲叹气,“你说我怕你,你说对了。”他抬眼,看着男人英俊无比的眉眼,“因为我不想喜欢你——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凌洲:“你会离开的。”他小声说。声音听着有些可怜。 “小洲...”裴斯年抬手想抱他,却被对方拒绝了。 凌洲:“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真的喜欢你...以后你离开了,我的生活该如何继续。” 哪怕知道凌洲说的事情不会发生,可裴斯年的心还是像被刺中了一般。 静静看着凌洲吃过饭,像以前一样盯着他收拾好书包,整理好要用的东西。 全程,裴斯年都很安静,他看着凌洲走来走去,却不由自主想象着凌洲一个人生活的种种。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对着窗外的风景发呆、一个人在这个不大不小的房子里生活。 凌洲拥有的东西其实很少。所以他才这样无所畏惧,因为他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失去。 所以,他才格外珍惜仅剩的自我。 临出门之前,凌洲忽地被男人从身后抱住。 裴斯年靠在凌洲的肩头,亲了亲他。 “就像你说的,我们迟早都是要离开的。那么在此之前,你可以尽情地享受我们给你带来的快乐。” 裴斯年安慰似地,用鼻尖蹭了蹭凌洲的脸颊。 也无形之中减轻着凌洲的负罪感。 他很了解凌洲,所以能够准确地抚平凌洲心里的那一点点不安和为难。 他笑着说:“小洲,你可以试试什么都不用多想,也不用顾及任何人的感受——你要做的,就是享受当下,享受每一个人带给你的快乐。” 男人的话带着蛊惑,纵容着凌洲爱玩的心性。 “当初你为我们而来,现在我们为你而来。”裴斯年说着,将凌洲抱紧,“你不用付出真心,一点也不用。小洲,你只需要感受快乐,就像...昨晚一样。” 裴斯年的话刚说完,门铃声就响起。 仿佛是为了印证裴斯年的话,门外传来时钰的声音。 “小洲,哥哥来了。” 凌洲转头看着裴斯年,裴斯年笑着按下开门的按钮。 “多一个人疼你,也好。”裴斯年抬手,将凌洲的衣领整理好,轻轻掩盖好自己留下的痕迹。 裴斯年揽着凌洲的肩,一齐走到门外。 面对时钰,裴斯年将自己的敌意收敛得很好,甚至笑着说:“看来今天来照顾你的人,不少啊。” 来的人不仅有时钰,还有顾成耀。 时钰带着张妈炖的补汤,还有自己连夜做的甜点。 而顾成耀则拎着一个保温饭盒,一看就是亲手做的饭菜。 时钰率先靠近,他的视线很敏锐地在凌洲的脖颈处停留了一会儿,而后才缓缓看向凌洲。 时钰:“张妈做的骨头汤,对你伤口恢复有好处。还有,我亲手做的草莓千层,你尝尝?” “要去学校?”顾成耀看了一眼凌洲的书包,说,“我送你。” 几个男人意外地没有针锋相对,而是各自收敛着浑身的尖刺,展示着自己的‘羽毛’。 这让凌洲的处境好受多了,心里的那点儿为难也因为裴斯年的安慰消散。 他接过时钰的骨头汤和甜点,又朝顾成耀说:“不用了,我搭地铁就好。” 顾成耀没有多话,只是点点头。 真听话啊...凌洲忍不住感慨。 可很快,他就有点后悔。 身后跟着三个气场强大的男人,在人来人往的地台站,凌洲感受到了来自早高峰的视线压迫。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凌洲和他身后的三个男人身上。 手机响起,凌洲点开一看。 严霜烬永不缺席。 他看着严霜烬发来的自行车图片,微微一愣。 严霜烬:“我载你去学校。” 就像高中时一样,一身白色衬衣的严霜烬站在自行车旁,等着自己的男朋友上学放学。 凌洲看着严霜烬发过来的图片,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搭地铁。 这几个男人太过招摇,他不想一路上都被人盯着。 可走出地铁站后,凌洲却看见时钰推着一辆自行车走了过来。 时钰一双长腿撑着车子,朝凌洲温柔一笑,说:“哥哥也可以送你去学校,上车吧。” 其他人的动作也很快。 下一刻,凌洲眼前停了四辆整整齐齐的自行车。 男人们像一个个开屏的孔雀,邀请凌洲坐上他们的后座。 “小洲,你不用为难。”裴斯年笑着说,“无论你选谁,我都接受。”——大方得不像话。 都接受...凌洲笑了,你最好是。 第53章 凌洲默默走到路边, 拿出手机,嘀一声,自己扫了一辆自行车。 想了想, 他又回头,对几个人说:“我自己去学校,你们别跟在后面。”这画面太诡异了! 一路骑着车到了学校,凌洲看了看四周,见几个男人果然顺从地没有跟着, 他松了口气。 “凌洲,今天奖学金竞选加油啊。”凌洲的舍友抱着一堆书走过来,撞了撞他的肩, “要是得了奖学金记得请咱们吃饭啊。” 想起奖学金,凌洲不由眼睛一亮,他笑着说:“好啊。” 可凌洲很快又有些发愁,他将近一年没有上课, 就算这段时间废寝忘食地复习,估计比学院里的大神还差一截。 钱啊钱啊...凌洲又想起位面欠自己的工资。 “小黄。” 【主人!我在!】系统冒出来,从昨晚以后, 它吸够了大量的能量, 此刻浑身都是劲儿。 “我的一万块。” 刚刚还浑身是劲的系统, 忽然一下就蔫了【位面...还在修复中...】 系统顿了顿,又讨好地蹭了蹭凌洲的脸颊,企图用毛绒绒的羽毛让凌洲心软。 可它的毛绒绒在凌洲眼里,都是一根一根金灿灿的羽毛——能换钱。 系统察觉到了凌洲危险的眼神, 默默缩成了一个沉默的团子。 凌洲:“对了, 位面的修复进度怎么样了?” 已经快要半年了,位面怎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系统【位面已经初步修复, 只是暂时还无法容纳过强的能量体。】 也就是说,现在的位面已经恢复了正常,几个男人回去也只是时间问题。 难怪...凌洲想起昨晚裴斯年有些反常的偏执,甚至不顾一切地想要跟他亲近。 大约,裴斯年对于位面的修复进度心里有数,才会那样急切。 不知怎的,或许是被裴斯年隐藏在心底的不安影响到了,凌洲听见位面初步修复的消息,第一反应并不是高兴。 而是淡淡的惆怅。 他以后的生活,大概会恢复正常吧。 凌洲想,他确实是会不习惯的。 几个男人如同过境的飓风,即使消失后,也会留下痕迹。 好在凌洲将自己的感情控制得很好,他始终保持着清醒,提醒自己紧紧抓住自己的生活节奏。 凌洲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打起精神准备再背一遍演讲稿。 搞钱才是最重要的。 奖学金竞选定在了学校的礼堂,每个学院都有若干参赛者,无一不是成绩优异的学霸。 凌洲站在一群学霸里,还是有些心虚的。从前他也算得上是个努力的学霸,但荒废了一年学业后,他再怎么努力也只是临时抱佛脚。 眼见礼堂的人越来越多,凌洲深深吐出一口气,反而冷静了下来。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的希望渺茫。因为其他人真的很出色,并不是他连夜复习就能赶上的。 看来今年的奖学金是没指望了。凌洲心灰意冷地叹了口气,他有些丧气地走上讲台,准备自己的演讲。 而当他抬眼,却看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四个男人整整齐齐地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可凌洲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他们。 不知怎的,凌洲莫明感受到了他们无声地鼓励。 这种感觉,很奇妙。 凌洲笑了笑,轻松地开始了自己的演讲。 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但凌洲倒也没有太过灰心——虽然不是特等奖,但争取三等奖还是有希望的,好歹也有一年的补餐费。 一年的吃饭不成问题,凌洲已经很满足。 跟各院系的老师学生合影过后,凌洲就慢慢地往外走。 一出礼堂他就看见几个男人站在门口,人手一束花,静静等着他。 “小洲,你哥哥们对你好好啊。”、“就是啊,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他们啊。” “啊,独生子女真的好羡慕有兄弟姐妹的人啊。” 凌洲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哥哥们...要是这几个男人真的是他的家人... “小洲,没有那个哥哥会想跟自己的弟弟上、床”——时钰曾经的虎狼之言,及时地打断了凌洲不切实际的想法。 恰好,凌洲对上了时钰深情款款的视线。对方将浑身的阴鸷和戾气剔得干干净净,手上拿着一束生机蓬勃的郁金香。 时钰整个人都融进了春日之中,斯文、俊逸,看着还真有些哥哥的样子。 “小洲你发挥得很好。”时钰像个合格的哥哥为自己的弟弟骄傲,他拍拍凌洲的肩膀,鼓励他,“下次会更好。” 凌洲笑了笑,“嗯。”他顿了顿,还是说,“谢谢哥。” 一旁等着为凌洲庆功的舍友见状,不由惊奇,“小洲你哥哥真...真好。”记得之前见面四个男人还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这一次再见,却截然不同。 不仅阴沉的时钰变成了知心大哥哥,一向趾高气昂的严霜烬气焰也消散了不少,静静拿着花束等在一旁。 舍友:“你哥哥...们好像脾气好了很多呢。” 凌洲:“是啊。”只要他们想,就几乎能骗过全天下所有人,让世人相信他们的无害。 而只有凌洲领略过这些人温柔皮囊下的锋利。 不过此刻离别在即,凌洲倒也不再抗拒多思,就像裴斯年说的——只要享受眼下的快乐就好。 所以,凌洲破天荒答应了几个男人的用餐邀请。 五个人一起吃饭——这种画面是凌洲怎么想也没想过的,如今,却也实现了。 还意外的和平。虽然在餐厅选址和点餐上面产生了一点点小分歧,但在凌洲的建议下,几个人用简单的石头剪刀布解决了问题。 凌洲简直不敢相信,就连一向强势不肯服软的顾成耀都顺从地没有闹事,全程都安静地夹菜吃饭。 “小洲多吃点。”裴斯年一如既往的体贴,他转动着餐桌,将凌洲爱吃的清炖鲫鱼舀了一碗,又细心地挑去了鱼肉里的刺,才放到凌洲面前。 剔得干干净净的鱼肉又鲜又甜,凌洲一口一口,吃完了,裴斯年又贴心地继续给他处理龙虾以及一切带壳类的食物。 凌洲基本上只用张嘴吃。他一边吃,一边感慨,要是被裴斯年宠惯了以后可能连碗都懒得端了。 而时钰似乎也趁着这几天努力修习了‘如何成为一个温柔体贴的恋人’守则,贴心程度不输裴斯年。 “小洲要不要喝饮料?”时钰说着给他倒了杯鲜榨果汁。 裴斯年却不赞同地说:“糖分太高,他喝白开水就好。” 刚刚想伸手拿果汁的凌洲,又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 “可是小洲似乎想喝。”时钰笑了笑,将果汁送到了凌洲手边。 裴斯年淡淡地看了一眼,而后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温水。 他碰了碰凌洲的手背,缓声说:“果汁升糖指数太高,饭后再喝,现在喝水。” 对于裴斯年细微的管束,凌洲向来是听话的——毕竟裴斯年担着个老师的名头,从名义上就有种威严感。 于是凌洲习以为常地端起白开水,可一旁的时钰却显然偏心又护短。 他盯着凌洲看了一会儿,忽地说:“他一直这么逼你?” “嗯?”凌洲听得云里雾里。 时钰:“从小事开始让你习惯听从他,到最后,你就会无形之中无法拒绝他。” 凌洲还没说话,身边的裴斯年就冷笑一声,“时先生,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这么阴暗。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想要将自己爱的人掌控在手中。” “可我们是同一种人,不是么。”时钰眯起眼睛,“现在,你的虚伪在我这里不堪一击。” 凌洲默默低头,继续吃饭。 好在两个人的争执只是口头上的,而且,或许是为了顾及凌洲的感受两人都很快收手。 不过,时钰和裴斯年就像这两杯喝的,裴斯年是细水长流的温水;时钰是刺激味蕾的果汁。 凌洲抬眼,顾成耀是营养丰富的牛奶;严霜烬么...辣椒水吧,又呛又辣。 好在,凌洲已经找到了跟他们相处的方式——端水。今天喝一口白开水,明天喝一口牛奶,谁都不耽误。 “行了,别争了。”凌洲吃饱喝足,抬手摸了摸裴斯年的胳膊。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多像是在撒娇,一时间惹得其他几个男人纷纷视线一冷。 而裴斯年只是噙着笑,不慌不忙地继续给凌洲剥柚子。 “谢谢。”凌洲倒是很喜欢裴斯年的贴心。 但是,其他人却能够直白地感受到裴斯年平静表象下,属于获胜者的高傲。 不过他们不会轻易表达任何不满。公平竞争,能给凌洲幸福感的人才配谈喜欢。 顾成耀刷卡买完单,冷冷地说:“走吧,送你回家。” 凌洲背上书包,跟在顾成耀身后,“我想去下洗手间。” “门口等你。”顾成耀说完,抬手拎过凌洲的书包。 他的指尖无意中触碰到了凌洲的衣袖,短暂的接触,却让男人的手指微微一缩。 凌洲的衣袖无意中被撩起,顾成耀猝不及防窥见了他衣服底下的秘密。 见男人的目光忽地沉了下来,凌洲后知后觉地偏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 完蛋...昨晚跟裴斯年...现在他胳膊上的红痕还没完全消下去呢。 凌洲欲盖弥彰地扯了扯袖子,他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却被顾成耀一把扯过去。 顾成耀:“我跟他去厕所,你们门口等。”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时钰冷笑一声,“顾总心情不好呢。” 严霜烬也感觉到了,“他看见了什么,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暴躁...” 只有裴斯年淡淡地笑着,抱着胳膊不置一词。 厕所隔间里 凌洲被忽地抵在门上,鼻尖消毒水的味道让他有些呼吸不畅,但是顾成耀很快靠近,凌洲就只能闻到男人身上淡淡的男香。 从前,顾成耀强势又霸道,还是个一成不变的老古板,凌洲偏偏就喜欢捉弄老男人——他亲自选了很多甜甜的香水,连哄带骗,让威风凛凛的顾总天天喷得香喷喷。 不过,后来顾成耀实在拒绝厉害,就换成了男士淡香水。 凌洲很熟悉这个味道,也没什么戒备心。 可男人接下来的动作,却让凌洲心里一紧——顾成耀竟是直接抬手开始解他的扣子。 凌洲外面的外套很快被顾成耀脱了下来,而后,顾成耀压着声音开口:“抬手。” 凌洲下意识跟着做,而后,顾成耀就拎着他的衣角,利索地将凌洲的卫衣扯了上去。 却又没有脱下来——直接套在了凌洲的头上,罩住了他的视线。 失去了视线的凌洲,顿时感受前所未有的紧张...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刺、激。 厕所的隔板很薄,隔音效果并不理想,凌洲甚至能听到隔壁不少人来来往往的脚步声。 而就在一门之隔的地方,凌洲的衣服被一件件脱下。 最后连视线都被剥夺,耳边充斥着顾成耀低沉的呼吸声。 凌洲肩上一凉,是顾成耀抬手,按在了他的肩上。 “什么时候的事。” 凌洲知道顾成耀在问什么,可他偏偏不想说,一种奇异的、疯狂想使坏的心思涌上来,凌洲抿着唇,保持着危险的沉默。 他到底还是改不了喜欢招惹顾成耀的坏毛病。尤其是,在男人极力克制的时候,凌洲偏偏就想要在他的底线上来回踩。 忽地,凌洲肩上一疼。男人的利齿抵在他的皮肤上,似乎下一秒就要将他刺穿。 “顾成耀。”凌洲无助地抬手,徒劳地抓住了顾成耀的衣角。 凌洲:“我不小心在沙发上睡着了。等醒过来,就这样了...” “睡着了。”顾成耀冷笑时,鼻尖的气息一重,弄得凌洲有些痒,有些想退缩。 顾成耀却将他扯回来,指尖游弋,一处一处,指出凌洲身上的‘罪证’。 “被人欺负了都没意识?”顾成耀咬牙,“凌洲,我记得你的戒备心很重。” 凌洲打算用时钰的话来敷衍,“裴斯年他对我很好,我对他很难有很强的防备心。” “所以,是我对你不够好。”顾成耀苦笑一声,他低头,靠在凌洲肩头。 “也不是——” 顾成耀:“告诉我,他是用什么手段勾引你的。” 他知道自己的无趣,可裴斯年又能好到哪里去呢?论身材、相貌、才华,顾成耀都有自信赢过那个虚伪的男人。 可裴斯年却能爬上凌洲的床...这让顾成耀不能接受。 如果是不要脸的时钰、或者是不知羞耻的严霜烬,顾成耀都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偏偏,是跟他一样沉闷无趣的老男人,裴斯年... 凭什么。 “嘶。”凌洲脖间微微一疼,他推了推顾成耀,小声说:“不要太靠上。” 太往上的话,留下的痕迹会无法遮掩。 可顾成耀却反握住凌洲的手,将人抵住,再次吻上去。 顾成耀掩耳盗铃般,一点点在凌洲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直到凌洲冷得往他怀里缩了缩,顾成耀才缓缓停下。 过了一会儿,凌洲感觉男人平复好了呼吸,而后才慢慢地将他的衣服扯下来。 重见光明的凌洲,一眼就看见了顾成耀眼底压抑的情绪。 “顾成耀,我不是故意的。” 顾成耀盯着他看了几秒,而后笑了,“故意什么?” 顾成耀:“你想说,你是不小心跟裴斯年上的床?” “然后不小心很享受,不小心,让他得寸进尺,让他在你身上留下这么多痕迹?” 顾成耀摸了摸凌洲的脸,他看着对方无辜的眼睛,无奈一笑,“小洲,你还真是...很不小心呢。” “好吧,我承认我违规了。”凌洲一边穿外套,一边说,“那你也惩罚我了啊。” “惩罚?”男人双眼一眯。 凌洲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红痕,“这个啊。” 顾成耀收敛了笑意,沉声说:“你觉得,我是在惩罚你。” “不然呢。”凌洲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难不成是奖励? “好。”顾成耀气笑了。 还没等凌洲说话,他就一把将人扯进怀里。 凌洲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小洲,这才是惩罚。” 而后,他听见自己忽然加剧的心跳声、还有男人带着坏的轻笑。 “你猜猜,我们在厕所再待半个小时,会不会有人找过来?” 顾成耀抬手,捂住了凌洲的嘴。他一边‘惩罚’凌洲,偏偏还要凑在凌洲耳边火上浇油。 “听,有人来了。”顾成耀说着,手上的力度却忽地加重。 凌洲紧紧抿住唇,才忍住没有出声。 “凌洲?”严霜烬先是在厕所门口喊了一声,见里面没动静,又朝里走过来。 听着严霜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凌洲的心跳越来越快。 最后,顾成耀才微微松开手,挑眉示意他说话。 凌洲缓了缓,才弱弱地出声:“我,我等一下就出去。” 严霜烬这才站定在门口。他环顾四周,又说:“顾成耀呢?” “嗯不知道...”凌洲求饶似地抓住顾成耀的手,红着眼睛朝他摇摇头。 严霜烬冷哼一声,“他不是陪你来厕所的么。” “不知道...”凌洲汗水淋漓,他抬手攀住顾成耀的肩才不至于滑下去。 忽地,门口的严霜烬沉默了。 凌洲的声音不对劲。严霜烬拧眉,“凌洲,顾成耀跟你在一起?” 凌洲刚想辩解,顾成耀却沉声一笑。 男人的笑声在安静的空间里十分明显。 站在门外的严霜烬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在暴风雨来临前夕,凌洲无助又绝望地抱住了顾成耀。 他将脸埋在男人怀里,自暴自弃地说:“对,你们...你们稍等一下。” 顾成耀:“抱歉,小洲就是这么不小心。一不小心就弄成这样了。” 男人一字一句,笑着说:“稍微等一等吧,各位。” --------------------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来晚啦,因为在收尾阶段所以更新有点不稳定,会尽量日更的! 【发100个红包】谢谢大家的支持!感恩! 第54章 凌洲最后是被顾成耀抱着走出卫生间的。好在男人体贴地用外套罩住了他, 他才避开了其他人的眼神。 虽然凌洲全程将脸埋在顾成耀怀里,没有看见几个男人的视线,可他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一阵阵让人脊背发寒的凉意。 更可怕的是, 全程都没有人说话。他们保持着诡异的沉默,如同暴风雨前无比平静的海面。 凌洲躺在顾成耀怀里懒懒地闭上眼睛,反正他们保证过不会闹腾的,后果应该也不会太可怕。 这样自我安慰般地想着,凌洲在疲倦的裹挟下, 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就连车子什么时候停在了楼下,凌洲都毫无意识。 他沉沉地睡着,丝毫没有意识到一场空前盛大的较量已经悄然展开。 先是时钰快人一步, 拉开车门准备抱凌洲下车。 可很快,严霜烬就冷着脸扯开他,挡在门前。 他抱着胳膊站在车门前,虽然气压低得可怕, 可还是努力地压着声音。 严霜烬:“我不想凌洲家里跟你们发生冲突,有什么要解决的,趁现在。”他回眸看了一眼沉沉睡去的凌洲, 心情复杂。 这个时候还能睡得这么香, 不知是心大, 还是缺心眼。 罪魁祸首顾成耀慢条斯理地脱下外套,给凌洲盖上,而后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站在众人跟前, 微微昂首, 唇边扯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怎么, 这就不满了?有人做了更过分的事情,又该怎么办呢?” 另一个当事人裴斯年比他更淡定,他不慌不忙地抬起手,笑着说:“抱歉,小洲太依赖我,所以昨晚发生了一些出格的事情。不过,规则也说了,只要是他自愿。” 说到这里,时钰和严霜烬的脸色都为之一变。 “出格的事情?” 顾成耀冷哼一声,缓声说:“凌洲身上全都是他留下的印子。裴老师,您说凌洲是自愿的,但这其中有就没有你刻意引导的嫌疑么?” “你他妈的!”严霜烬压抑着怒火,一把扯过裴斯年的衣襟,他目露凶光,恨不得将眼前的这个男人弄死。 严霜烬:“那天我走了以后,你是不是动他了?!” 一想到自己一走,裴斯年这个卑鄙的家伙就对凌洲展开了攻势——并且还得手了,严霜烬的心就像被热油滚过一样。 原本,应该在他怀里的人,应该跟他...却上了另一个人的床。 那他算什么?为他人作嫁衣裳的傻比吗? 裴斯年皮笑肉不笑,即使被揪住了衣领也只是不徐不疾地说:“小洲需要有人陪,他只是凭借喜好选择了我而已。” 这句话算是彻底点燃了严霜烬的怒火,他抬手卡住了裴斯年的脖子,恶狠狠地压着声音,如同一个爆发前的猛兽。 严霜烬:“那天晚上他选的是谁,你我心里都有数。”说着,他冷冷地笑起来,“裴斯年,你觉得,凌洲会放着一个年轻有趣的人不选,而跟你这种无趣的老男人浪费时间?” “要不是你用尽了卑鄙的手段,凌洲怕是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裴斯年被扼住脖子都没有变过脸色,可严霜烬的话,却让他沉下了脸色。 沉闷无趣,老男人... 裴斯年:“卑鄙又如何,我只看结果。” 严霜烬恨不得立刻掐死他。可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他不能。 这会让凌洲为难。 但这不代表严霜烬能够放过他,他抬手,狠狠地一拳甩出去。 意外的,裴斯年不避不让,结结实实地挨了他一拳。 几乎是一瞬间,裴斯年的唇边就浸出血迹。 时钰也早就想收拾裴斯年,可看见裴斯年受伤后反而狡黠的神色,他立即意识到了不对。 “别伤他的脸。”时钰心思深沉不输裴斯年,他立刻阻止了严霜烬想要继续动手揍人的冲动。 而后,时钰阴沉沉地看了裴斯年一眼,“裴斯年,是你先违反规则。” 裴斯年抬手捻去唇边的血渍,他满不在乎地一笑,“规则?试问你们有几个是墨守成规的人?各位是什么样的货色,彼此心里都有数。” “而且,规则么...”裴斯年仰起头,深邃的眼睛里黑沉沉一片,“只要不是强迫他,不就好了?” 顾成耀冷眼旁观了一会儿,这会儿才出声,说:“所以,引导、勾引这些手段,都是可以的话,那以后我们都走着瞧。” 闻言,众人都各自陷入了思索。 今天,在卫生间,凌洲爱玩儿爱刺/激的性子已经展露无疑。 像今天的事情要是开了一个口子,以后... 严霜烬第一个赞成,他自信自己跟凌洲在床上最为合拍,要是真的‘公平竞争’,他有自信能赢过这些无趣的男人们。 “玩儿阴招,可以。”严霜烬生着一张高冷不易亲近的皮相,此刻眼底却全是关于凌洲的渴望。 他阴险又恶毒地说:“知道我跟凌洲玩儿过多少游戏么?”就这群男人还想跟他争,根本就是可笑至极。 但,裴斯年也不慌不忙地说:“那天晚上你走得很不甘心吧。”他缓缓笑起来,反复地踩着严霜烬高傲的自尊,“不过,你以后的不甘只会越来越多。” 玩花样,他确实不如严霜烬。可玩儿心机,严霜烬还是太年轻。 另一个精于心计的人,时钰,此时也暗暗绸缪着什么。 时钰看着裴斯年脸上的伤,像是出于善意一般提醒他,“你脸上的伤最好包扎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暂时不要在小洲面前晃,免得他为你担心。” 裴斯年跟时钰视线相对,两人都很清楚彼此心里的想法。他不打算跟时钰打哑谜,只是笑着说:“既然知道我的目的,又何必徒劳挣扎。” 今天的夜,也必将属于他跟凌洲。 顾成耀却在此时抬起自己的手,他缓缓屈起手指,像是在回味某种触觉。 男人笑着,戏谑地说:“小洲已经很累了,今天,各位都不用白费功夫。”顾成耀早就霸占了凌洲的精力,没有留一点余地给其他人。 严霜烬见状,恨不得把他的手指碾碎。他光是想想自己隔着一扇门,而凌洲却在这个该死的男人怀里...就抑制不住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 可他还是很快按下了自己危险的想法。 要想成为最后的赢家,他必须忍。 几个男人剑拔弩张的时刻,车子里熟睡的人忽地发出一丝响动。 男人们回头,就看见凌洲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正一脸慌张地看着几个人。 凌洲的衣服被汗湿过,他穿着顾成耀过大的外套,整个人都被过于宽大的外套裹着,只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 出过汗的原因,凌洲的头发也软软地耷拉着,看着有些病态般的可怜。 此时,几个人的气焰都不约而同地收敛了起来。像是怕吓到凌洲。 凌洲抿了抿唇,像个不小心偷吃了糖果的坏孩子,心虚地看了看几个人,又低头看着自己身上乱糟糟的痕迹。 “过来。”顾成耀弯腰,朝凌洲伸出手。 凌洲已经恢复了理智,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激起几个男人可怕的占有欲。于是凌洲摆摆手,表示自己可以走。 而且,他也不习惯被人抱来抱去。 可严霜烬却一把扯开了顾成耀,他看着凌洲,凌洲却不知为何心虚地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 “这么怕我干什么。”严霜烬咬牙,很生气,却说不出什么重话。毕竟,凌洲并不属于他,跟谁亲密也是凌洲的自由。 严霜烬没好气地说:“刚才不是还理直气壮地让人等着么。” 凌洲解释:“是顾成耀先动手的...” “爽么。” 凌洲愣了愣,他抬眼看向严霜烬,一时间不知道该如实回答还是撒个小谎。 严霜烬却气得发笑,缓缓问他:“舒服么。” “我不是故意的。”凌洲说这话,就像是不小心犯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错,虽然心虚,但是态度淡淡的。 俨然一副下次还敢的模样。 严霜烬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地眼眶发红。 “明明,你说过,要跟我睡的。”严霜烬用那张高冷冰山脸,说着虎狼之词,却丝毫没有停顿。 严霜烬:“昨天晚上,你选的是我。” 凌洲:“...”他看着严霜烬发红的眼睛,莫明联想到了,深宫里被翻了牌子却又被顶包的妃嫔。 “你还跟我保证过,不会跟他...”严霜烬垂眸,深深吸了口气,“怎么,还是他比较合你的胃口?我就这样不让你待见?” 这怨妇弃妃一样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凌洲丝毫没有意识到,一场无声的、荒唐的较量已经拉开帷幕。 他首先解释了自己没有在床上,辩解在沙发上的合理性。而后又顾及到严霜烬的感受,补充说:“我也没有很喜欢,就是,他们都动手了,我也懒得反抗了。” 凌洲的性格里除了狐狸般的狡猾,还有犬齿动物类天真的残忍。他总是能不经意地、无辜地狠狠咬伤人。 没有很喜欢、懒得反抗——明晃晃地将‘遵从本性,爱玩而已’写在了脸上。 裴斯年的目光沉了沉,不过他向来善于伪装,很快就收拾好脸上的神色,笑着说:“小洲累了,回去休息吧。” 可顾成耀显然被这个吃饱了就翻脸的小白眼狼气到。不过,就算他心情不佳,也知道凌洲是真的累了。 顾成耀:“小洲累了,严霜烬你要算账的话可以找我。” “算账...”严霜烬垂眸,“我有什么资格跟他计较。” 看着严霜烬落寞的样子,凌洲想着终究是自己改变了心意,还被裴斯年引导着犯了点儿错。 于是,凌洲抬手环住了严霜烬的肩,他身上还残留着热,靠过去的时候跟体温偏低的严霜烬形成了反差。 细微的温度差,让两人都顿了顿。严霜烬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么真实存在的凌洲。 他忍不住抬起手,紧紧地抱住了凌洲。 “你身上有点冷。”凌洲低声说,却没有推开他,只是缓缓拂过严霜烬的脊背。 看破一切的时钰不由冷笑一声,刚刚还一副毁天灭地、盛气凌人模样的严大少,转眼间就红着眼眶装起了可怜。 这副嘴脸,真是让人生恨。 时钰压着情绪,不动声色地走近,说:“好了,小洲你现在应该休息。” 他看着严霜烬,淡淡地说:“严先生虽然可怜,可打人的时候力气可不小啊。” 凌洲从严霜烬的怀里抬起头,他疑惑地说:“你们,打架了?” 此时,裴斯年低低的吃痛声及时响起。 凌洲循声看去,裴斯年却偏过头,挡住了自己脸上的伤。 不过,裴老师的角度抓得很到位,露出来的侧脸还是能清楚地看见,那一道红色的血痕。 “裴斯年你怎么了?”凌洲想要推开严霜烬,却被严霜烬一把扯入怀中。 “他违反了规则,这是他的应有的惩罚。” 严霜烬话一说完,时钰就暗自摇头,严霜烬已经输了... 从他一怒之下打了裴斯年的那一刻,受伤的裴斯年就已经占据了上风。 在凌洲这里,可不是谁打赢了,谁就能获得更多的好感。 果然,凌洲严肃地盯着严霜烬,“严霜烬,你是不是打他了?” “他抢了我的人,我揍他一拳怎么了?”严霜烬压着怒火。这种被人算计的滋味让他憋屈。 严霜烬:“那个男人有多虚伪,你不知道吗?从他不择手段爬上你的床开始,他就一直在算计。” 裴斯年却很是‘大度’得没有计较,他看着凌洲,说:“小洲,没关系的。是我忍不住想要跟你亲近,既然我违反了规则,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抱歉,让你为难了。”裴斯年苦笑一声,“我没控制好自己的心,对你造成困扰,对不起。” “裴先生不愧是当老师的人,言辞语调,天、衣无缝。”时钰轻轻鼓掌,他善于算计人心,却不像裴斯年这样能将狠毒都藏得滴水不漏。 时钰索性顺着他的话说:“既然裴先生犯了错,那么今晚的资格竞争,你就退出怎么样?就当是...”时钰看着凌洲,温柔一笑,“弥补过错,不让小洲为难。” 时钰:“毕竟我们家的小洲是个心软的家伙,你这样,他更加不忍心拒绝你。你自己退出不是更好?” 凌洲:“等一等,什么资格竞争...”他后背一凉,才...就又要...吗?他吃不消啊。 严霜烬抬手捂住凌洲的眼睛,有些幼稚,又有些好笑地阻止凌洲看向裴斯年的视线。 严霜烬:“说得不错,他已经纠缠过你一晚,今天晚上他比赛资格取消。” “比赛资格?你们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顾成耀一本正经地接话:“我赞成。” 时钰:“同意。” 同意什么?怎么就赞成了?凌洲听着男人们渐渐变得荒唐的对话,顿时感觉自己就像一块肥肉,被一群狼盯着,很快就要被分来吃掉。 凌洲:“我觉得——” 裴斯年叹了口气,“你们这么忌惮我,看来是认定小洲更喜欢我了?” 凌洲:“那个——” 裴斯年:“既然他更喜欢我,那么我才更有资格拥有他,不是么?别忘了我们当初制定的原则——一切以凌洲的意愿为主。” “可你用卑鄙的手段勾引他,就该受到惩罚。”严霜烬冷声说,“而且,原本属于我的夜晚,我理当拿回来。” 凌洲已经说不出话,他觉得,几个男人开始搞什么‘公平竞争’之后,画风就愈发诡异。 身为当事人、主人公、被觊觎的对象,凌洲只能静静地等着几个男人争出个高低。 反正,他终究是没有更喜欢谁,也没有非要跟谁长相厮守。 所以,凌洲反复用裴斯年的话安慰自己——就当是一场恋爱游戏吧。尽情享受最后的快乐,以后的事儿,顺其自然就好。 而且,位面已经修复完毕,等到它能够容纳几个人过强的能量之后,凌洲的生活终究会回归宁静。 眼下,他选择静静看着几个人争宠。 最终,违反规则的裴斯年看向凌洲,他唇边还有伤,虽然脸色平静,可看上去却有些狼狈。 裴斯年:“小洲,你希望我离开么?” 最终的选择权回到了凌洲手上,他看了看几个人的脸色,又盯着裴斯年脸上的伤看。 凌洲朝裴斯年挥挥手,“你过来。” 裴斯年靠近些许。 凌洲探身过去,他摸了摸裴斯年受伤的位置,叹了口气。 “我说过,不让你伤害其他人,可这不代表你可以肆意伤害自己啊。” 凌洲知道裴斯年看着斯文,骨子里却是个狠人,他更清楚,没有人能轻易地让这个男人受伤。 除非,是裴斯年故意的。 他是小狐狸,不是傻狍子,他能看出裴斯年的心思。 裴斯年闻言微微一顿,而后说:“小洲,我没有——” “裴斯年,你不要用自己作为砝码来竞争。”凌洲不愿意看到裴斯年伤害别人,更不愿意裴斯年像时钰一样,伤害自己。 凌洲是个很爱惜自己的人,他不能理解自我伤害的行为,也很不赞同这样的行为。 凌洲看着裴斯年的嘴角,微微皱着眉头,说:“去擦点药吧。” “小洲,你不要我么?” 凌洲叹了口气,索性,将顾成耀的外套脱了下来。 他里面只穿了一件短袖,这几天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 “我真的不想...了,”凌洲用眼神控诉着几个男人过分的行为,“你们都别争了,好么?” 凌洲顿了顿,又小声说:“我真的,一点点,都没有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洲洲:忽然get到了皇帝的烦恼(翻牌子好累T-T 感谢宝子们的支持,爱你们!抱住亲亲! 感谢在2022-03-22 00:00:00~2022-03-28 23:5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绫人的老婆、闻欤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故度、奈斯耶 3个;绫人的老婆、呼噜呀 2个;serein、知我相思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岸芷汀兰 80瓶;坑底躺平 24瓶;额嗯哦咦、故度、LY 20瓶;蒸笼里的小笼包、26823435、小茶是也、晚 10瓶;打开JJ的方式永远不对 9瓶;瑾凉 8瓶;闲来无事献殷勤、Felina、老薛老陆一家亲 5瓶;依、透明的酱子、时卦凉辞封栖枝、倾慕晚风。、灞波儿奔奔、酸甜麻辣小龙虾 3瓶;恶心一切sfw 2瓶;55790373、作者本人给自己、米稀已成仙、栀稚、江宿雪、风酱在线自闭、YWH、君影草、呜呜呜、咕咕泡泡、風樘、milkyway、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唯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凌洲懒懒地趴在书桌上, 他抬指,又翻过一页书。 系统在他耳边提醒【主人需要我帮您消除疲劳吗?】 凌洲想到上次因为习惯屏蔽疼痛而伤势加重,还是摇摇头。疼痛、疲惫, 都是一个普通人与生俱来会有的感受。 疼痛让他知道危险,疲惫告诉他,他需要休息。 现在位面修复,凌洲知道自己的特殊能力也即将消失,他不能太过依赖系统。 他强撑着一点点意识, 眼前书本上的字却越来越模糊。 门外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凌洲迷迷糊糊听见他们在‘和平’地讨论谁可以进去照顾凌洲。 “小洲昨晚就选过我,今晚就该是我。”、“你也知道是昨晚, 时移势易,小洲的心性多变你又不是不知道。” 凌洲眨眨眼,打发走了一个裴斯年,三个男人就更加势在必得。 不过, 他现在也没有那么抗拒男人们对他的亲近和示好,只要所有人都能在安全范围内跟他交往,他也乐意享受片刻的快乐。 没有家人孤单成长的这些年, 这还是凌洲第一次感受到家里充满着热闹的氛围。 听着几个男人在门外压着声音争辩的声音, 凌洲竟感受到了一丝好笑。 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情。凌洲闭上眼前, 混混沌沌地想。 太过疲惫的缘故,凌洲竟做了一个很诡异的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当初脱离位面时的那个纯白色空间。 只是这一次跟上次不同的是,白色空间站里多了一个实验舱。 实验舱悬浮在半空中, 银色的外壳散发着冷冰冰的寒光, 偌大的舱门紧紧地关闭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凌洲站在冷冰冰的实验舱外面,有些疑惑地仰头, 看着这个跟自己照x光片差不多的仪器。 当他走近,想进一步看看清楚时,空间站里却传来熟悉的警报声。 【警告!危险人物能量值过高无法融入位面!】 【警告!危险人物能量混乱!】 危险人物?凌洲看了看四周,这个地方除了他跟这个冷冰冰的实验舱,再无他人。 凌洲:“系统?小黄?”可惜系统并没有像从前那样马上回应他,而是发出越来越刺耳的警报声。 位面是不已经修复好了么?为什么空间站里的系统还是这么害怕? 凌洲捂着耳朵,想要找个方法离开这个过于吵闹的地方。 可就在凌洲摸索着想要走时,忽地,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一轻。 随后,他就像是忽地落入了深海之中,忽如其来的失重感让他惊讶。 凌洲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最后飘在了半空中。 这个架势,还真是像他当初脱离位面的时刻。 只是,这一次凌洲面前多了一个巨大的银色实验舱。 下意识的,凌洲想要抬手去触碰那个看上去冷冰冰的舱门。 一阵凉意钻入他的掌心,可随后,他却感受到了一丝诡异的熟悉感。 他能感受到,这个看上去十分危险的仪器对他没有任何攻击性。 于是,凌洲缓缓摸上了舱门,试图打开这个像蚌壳一样紧闭着的大家伙。 随着系统越发急迫的警报声,舱门却在凌洲的掌心下缓缓开启——就像是等着凌洲过来打开它一样。 暗蓝色的流光闪过,银色机舱外壳上涌动着脉搏一般的蓝色电流。 凌洲感觉这个电流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就在他打量这些奇异的电流时,舱门发出‘嘀’一声响而后彻底敞开。 凌洲这才发现,这里面竟躺着一个人! 实验舱的电流很强,蓝色的光芒几乎叫人睁不开眼,凌洲只看见了里面人苍白得有些骇人的身体。 他甚至怀疑,那不是人,而是一个高端仿真机器人。 因为那人身上没有一丝生机,修长的四肢上缠满了细细的银线,银色就像是给予他能量的媒介——或者说,这个人能通过这些银色的线吸取四周的能量。 蓝色电流沿着男人身上的银线,徐徐汇入他的身体内部。 这是,在充电?凌洲俯身,想要靠近一点看清楚那人是不是真人。 只见那人银白色的半长发盖在肩上,同样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唇,就连他紧闭的双眼,睫毛都是银色。 凌洲确定,眼前的人不是真人而是一个机器人。因为对方没有呼吸,也没有人的生机。 苍白、俊美、如同一尊精心雕刻的塑像,但是不像真人。 浑身银色的青年男子不知为何陷入了漫长的休眠中,一动不动地躺在机舱内部,凭着不知道哪里来的电流维系着能量。 忽地,系统发出一声尖锐的声音。 【能量过强!】 【尝试摧毁危险人物!】 摧毁?就在凌洲迟疑之际,白色的空间内部忽地爆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一瞬间,凌洲眼前闪过一阵强烈的光,紧接着,他就被过强的冲击力猛地甩了出去。 啊!凌洲被甩向了空间站的边缘,他张张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叫声,就被一股力量牵制住,忽地停滞在了半空中。 凌洲心有余悸地看着近在眼前的白墙,又低头,看见了... 银色的细线,正紧紧地绕在他的腰间。 而后,凌洲看见实验舱的门口,探出来无数道银色细线。 原本缠绕在那个男人身上的银色细线,像是有生命一般缓缓地伸向四方,银色的寒光散发着杀机。 系统也在此时发出一声哀鸣【第8000次销毁失败!】 销毁了八千次吗?凌洲看着换在自己腰身上的银线,忍不住手,摸了摸。 手感倒不像看上去那样冷冰冰,反而更像是柔软的缎子。 凌洲只轻轻一扯,银色细线就听话地松开了他,还托着他,将他送回了地面。 凌洲纳闷,这些玩意儿看着一扯就断,怎么系统像是怕极了这些东西呢? 在他的认知里,唯一值得系统这么畏惧的就只有那四个男人——也就是系统定义的危险人物。 凌洲站在地面,仰头看着悬浮在头顶的实验舱。刚才系统的架势分明是拼尽全力想要销毁这个东西,却被几条线轻易地挡了回去。 而且挺系统的表述,躺在这里面的,好像也是一个危险人物? 凌洲想,难不成位面里不止四个危险人物? 而且看样子,里面躺着的那个男人似乎比那四个男人还要危险。 “危险人物...”凌洲低声自语,舱内的男人像是感知到了凌洲的好奇。 下一秒,一条长长的银线就从舱内探了出来。 它像一条游蛇般,缓缓游弋到凌洲面前。 奇怪的是,凌洲却并没有感到害怕——自始自终,那个男人都给他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凌洲说不清楚为什么,只是伸出手,刚刚还凶悍无比的银线,就乖顺地缠住了他的手指。 细细的线沿着凌洲修长的指尖游弋着,试探着,甚至像是讨好一般蹭着他。 凌洲莫明联想到宠物蛇。他将线拿在手中细细研究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其中的关窍。 他没有意识到,主系统长时间的沉默。 凌洲研究那些线条的时刻,白色空间外部的光球们聚在一起,虽然它们没有人类的五官,可惊讶和害怕的情绪却一点儿不少。 其实整个空间原本都是透明状,凌洲之所以看见的是白色墙壁,是因为空间外是由一团又一团白色的光球守护着。 白色的光球们眼睁睁看着凌洲将危险人物的能量线扯来扯去,不由都震惊无比。 【怎么回事?危险人物为什么不攻击他?】 【这就是001的主人吗?他看上好厉害啊...】 【我还以为001在吹牛,没想到它说的是真的呢,危险人物果然很喜欢它的主人!】 【难怪他敢给001老大取名,还叫老大小黄!】 【对,他还拔了老大的羽毛!】 凌洲并没有听到空间外部,小系统们的窃窃私语。 他研究了一会儿发现无果后,就开始思考该怎么出去。 不对...他是怎么进来的? “我不是已经完成任务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系统?小黄?” 过了一会儿,主系统才出声【抱歉,这是一个意外】 “意外?” 【是的,由于危险人物能量过强,您被他强行带了进来。】 凌洲一愣,原来自己是被那个苍白的男人带进来的?可是为什么呢? 【他...可能是太过思念您。】 凌洲:“...” 系统【现在危险人物跟主系统都将进入强制休眠,您放心,短时间内不会再发生这样的意外】 “等一等,危险人物不是只有四名吗?” 【系统休眠倒计时——】 “等等!” 凌洲眼前一花,随后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小洲?” 顾成耀轻轻拍了拍怀里人的脸,可凌洲却不知道怎么了,一直紧紧地闭着眼睛。 顾成耀又唤了他一声。 一旁的时钰也靠过来,他抬手,摸了摸凌洲的额头,发觉对方脸上都是冷汗。 “小洲是不是做噩梦了?别怕,哥哥在这。” 顾成耀当机立断,“送医院。” 严霜烬已经打过了家庭医生的电话,“医生就在来的路上。”他还算冷静,以往凌洲也有梦魇的毛病,按照他的经验,凌洲很快就会醒过来,并不会有什么大碍。 可顾成耀还是不放心,因为凌洲的体温是在是太低了——就像是泡在冷水里面一样,无论他怎么将他抱紧,都无济于事。 “可能不是生病。”时钰忽地反应过来,他握着凌洲的手腕,感受着凌洲有些急促的心跳。 严霜烬皱眉,像是也意识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 时钰:“位面...” 就在这时,凌洲忽地吐出一口气,猛地醒了过来。 溺水般的窒息感笼罩着他,他有些慌张地想要抓住些什么。 这时,男人的双手将他紧紧抱住,凌洲也下意识抓住了对方。 “小洲没事了,没事了...”顾成耀让人安心的声音响起。 凌洲条件反射般地紧紧抱着顾成耀,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刚刚在系统空间里被寒冷包围的感觉挥之不去。 顾成耀的掌心温热,轻轻地拂过凌洲发抖的后背,慢慢地安抚着他的情绪。 “没事了,我在。” 看着凌洲慌乱的模样,几个人心里都阴沉无比。 严霜烬:“医生快到了,你别怕。” 凌洲缓了一会儿,才缓过神。他不确定刚刚的经历是梦境,还是真实。 “我这是怎么了。”凌洲有些茫然地看着远方。 顾成耀一边拂过他的脊背,一边低声安慰,“没事,你只是做噩梦了。” 凌洲:“可是,那个梦很真实。” 男人低头,摸了摸他微湿的发,“小洲,告诉我,你梦见了什么?” “梦见了...”凌洲皱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没事,没事...”顾成耀重新将人抱紧,“你只是太累了。” “是么。”凌洲低声说,“可是,我好像梦见你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顾成耀在梦里出现过——不仅是顾成耀,还有其他人。 凌洲的直觉向来很准,哪怕失去了关于梦境的细节,可他感受到的,那种熟悉的气息不会有错。 他就是感受到了几个男人,出现过在他的梦里。只是,凌洲却想不起来其中的细节——就像是有人刻意抹去了他记忆中的画面。于是凌洲能回忆起来的就只有感受。 冰冷、熟悉、柔软...危险却并不具有攻击性——凌洲默默回忆着梦中的感觉,越发觉得,是四个危险人物带给他的感觉。 凌洲抬起头,看着顾成耀的眼睛,“我真的好像梦见你了。” 顾成耀无奈一笑,“梦见我,然后吓成这样?” “不是的。”凌洲小声说。梦里的一切都没有让他感到恐惧。 他醒过来难受的原因,是当时离开快要醒来时,强烈的窒息感。 那是孤身穿越在不同时空的心慌、窒息,能够激起人内心深处的恐惧。 顾成耀抬手擦去了他脸颊边的冷汗,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脸颊,“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凌洲摇摇头。他这才抬眼打量眼前的景象。 而后,凌洲就‘惊喜’地发现,他现在是被三个男人围在床中间的。 凌洲:“我刚刚不是在书房看书吗...”怎么一睁眼,就是这么...刺。激的画面?! 严霜烬:“看书?你累成那样还看什么书。”说着,他责备地看了一眼罪魁祸首之一——顾成耀。 时钰贴心地给凌洲盖好被子,说:“学习固然重要,可身体也很重要,你需要休息。” ‘身体更重要’这种话从时钰的嘴里说出来真是格外违和。但凌洲确实需要休息。 只是,他躺下,看着眼前三双灼灼目光,怎么也无法安心闭上眼睛。 凌洲:“你们要这样守着我睡?” “是啊,毕竟你没有选谁陪你,我们就一起上了。”严霜烬抱着胳膊,冷笑一声,“哪怕你之前选了我,他们也不愿意承认。”简直卑鄙。 凌洲闻言尝试闭上眼强行睡觉,可他能感受到几个人强烈的视线。 这还怎么睡? 于是,凌洲又睁开眼,看了看严霜烬,又看了看其他两个人。 “我之前,说过跟小严一起...要不今天。” 时钰:“小洲,你今晚要选严霜烬么?”他说着,垂下了眼睛,“可哥哥已经很久没有抱过你了。” 说完,时钰苦笑一声,“也是,你可能还是不喜欢现在的我,你放心,我会变成——” “停。”凌洲一想到时钰那些极端的手段,就后背发凉,“那选你吧。” 严霜烬不满:“不行。怎么能说话不算话。”他扣子都解了一半了! 可惜,时钰的动作更快,在凌洲妥协的那一刻,他就抬手,脱下了外套,露出了白皙却线条喷张的上半身。 看着时钰瓷白的皮肤,凌洲晃了晃神,这样略显苍白的皮肤...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时钰朝严霜烬一笑,挑眉,“小洲的眼神已经给出了答案。” 严霜烬不甘示弱,继续解扣子。该死的,他今天就不该穿扣子这么多的衣服! “够了够了。”凌洲脸上一热,他缩进被子里,闷声说:“你们都出去吧。” 严霜烬动作一顿,他皮带都解了... 凌洲:“我想一个人睡。”说完,他又求助似地看向一旁保持沉默的顾成耀,“行么?” “我说过,规则就是以你的意愿为主。”顾成耀俯身,摸摸他发烫的脸颊,吻了吻凌洲的额头。 顾成耀:“晚安。” 严霜烬闻言,也泄气地捡起了地上的衣服。 “晚安。”时钰吻了吻凌洲的脸颊。他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失望,只是有些不舍地蹭了蹭凌洲的脸颊。 严霜烬则走过来,没好气地说:“耍了我两次。”他俯身,凑在凌洲眼前,冷冷地看着凌洲。 他的眼神虽然冷冰冰,可却是凌洲熟悉的模样。 凌洲知道,这个时候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他消气。严霜烬,其实是个再好哄不过的人。 凌洲仰起头,轻轻贴住了严霜烬的唇。 严霜烬先是一愣,而后扣住凌洲的后颈,强势地加深了这个吻。 “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严霜烬轻轻咬了咬凌洲的唇。 他凑在凌洲耳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说:“下次,跟我睡。我们...” 后面的话让凌洲更加面红耳赤,他偏过头,却没有因为害羞而拒绝。 因为,他喜欢严霜烬的提议。 “嗯。”凌洲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他喜欢玩儿,有人陪着他玩儿,这样再好不过。 -------------------- 作者有话要说: 严妃:一个花样多多,但是运气极差的非酋 融合后洲洲才会回箭头哦(不然不让写啊!哭... 第56章 凌洲看着眼前几乎摆满了整张餐桌的早餐, 有点体会到了什么是幸福的烦恼。 一大早,他是被一阵阵食物的香味叫醒的,可他没有想到男人们准备的早餐能这样丰盛。 还有, 什么人醒过来能吃这么多?——桌子上几乎是包含了遍大江南北所有的早点。 但显然,四个男人觉得凌洲能吃。 “小洲你爱吃的生煎包。”、“来,试试粘豆包。”、“牛肉肠粉...” 凌洲:“我胃口是好,但不代表我那么能吃。” 时钰摸摸他的头,兄长一般和蔼地笑着说:“你还要长身体呢, 多吃点。” 凌洲差点没被粥给呛到。时钰是不是不知道,他已经二十岁了? 不过时钰不知道上哪儿进修了厨艺,做饭的手艺简直突飞猛进。砂锅粥熬得又浓又香, 软糯浓稠的粥里放了鲜虾、蟹肉、手打鱼丸...鲜香可口、口感丰富,凌洲很喜欢。 “张妈教的,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回家住一段时间。张妈还腌了腊肠等着你回家吃。”时钰也不知道怎么就忽然摸清楚了凌洲的性子,说的每一句话都十分打动人。 面对忽然变得贴心的时钰, 凌洲有种意外收获了一个好大哥的感觉。 这感觉还挺好。只要时钰不发疯,他就是最体贴温柔的邻家好哥哥。 准确地说,只要几个男人不发疯, 凌洲的小日子就能过得十分美满。 结束了过于丰盛的早餐时刻后, 凌洲将几个男人聚到了一起, 准备宣布一件事。 凌洲:“我要去继续做家教赚钱。”在男人们反对之前,凌洲摆摆手,“听我说完。” “我没拿到最高奖学金,今年的学费、生活费都成问题。以前么, 我一般都会将客房租出去赚钱, 可现在这种情况...你们也知道的。” 顾成耀:“如果你缺钱的话——” 凌洲笑了笑,说:“顾总, 我只想做跟我能力匹配的工作。”他没有说的是,万一顾成耀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么他以后还是要出去找工作。 凌洲话里的意思几个人其实都明白,他们都知道在未来不久的日子里,他们跟凌洲都将会面临分开的可能性。 不过,只有裴斯年对于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忧虑。男人仿佛胜券在握,只是在等待自己预期中的结果。 凌洲接着说:“我考虑了很久,我还是回去宋宇家里继续给他补习。” 说完,裴斯年的眼神变了变。这显然是他没预料到的,也是他不赞成的。 其实,凌洲也不是很想回去面对宋宇。可是他现在急着用钱,只有宋家妈妈能给出最高的报酬。 而且凌洲对于宋宇的学习能力最了解,教他也是最便捷的选择。 加上,从前凌洲是为了不连累宋宇才辞职。现在几个男人都愿意为了他忍耐,凌洲还是决定先去试一试。 至于宋宇小孩儿心性般的喜欢,凌洲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每个星期一小时,不会很久。”凌洲说着语气缓了缓,他看着几个男人的神色,虽然几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可是终究都选择了克制。 很好。凌洲松了口气,原以为劝说几个男人不要生事会很棘手,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好说话。 凌洲见一切风平浪静,于是安安心心地开始收拾东西。 要赚钱,就得有个赚钱的态度。凌洲负责地将要用到的教材都收拾好,又细心地准备了不同版本的教辅资料,防止宋宇那个学霸不够用。 严霜烬看着凌洲认真负责的模样,冷着脸说:“那种学渣也值得你这么认真?” 学渣?凌洲一愣,虽然宋宇好歹也是重点高中的尖子生。 不过,念及严霜烬本人超高的智商,他鄙视宋宇也是情有可原。 学霸和学神之间,还是有差距的。 凌洲感受到了严霜烬冲天的醋意,想了想,拉过他的手,促狭一笑,“知道小严同学最聪明,你跟个小孩儿计较什么。” 严霜烬冷哼一声,面上依旧冷冷的,却没有放开凌洲的手,反而与他十指相扣。 看着这个别扭的家伙,凌洲不由觉得好笑,严霜烬这家伙幼稚起来是真幼稚。 “交通卡、手机、钥匙...”裴斯年一丝不苟地将凌洲的小物件都收拾好,一一放进他的包里。 裴斯年做事很细心,往往比凌洲自己收拾还要仔细。以前出门前,凌洲都是赖在沙发上,看着男人收拾东西的背影,安心地等着穿衣服出门。 “谢谢裴老师。”凌洲接过裴斯年提过来的包,又说,“你的伤怎么样了?” 裴斯年一笑,满不在意,“没事。”他的眼里从来只有凌洲没有其他任何人——狠起来的时候,甚至连自己都不放在眼里。 凌洲拿上包,想了想,还是亲亲扯过裴斯年的衣角将人拉到一旁。 “小洲,我送你过去。”裴斯年一扫之前的阴霾,他牵过凌洲的手,眼底是发自内心的笑意。 凌洲:“裴斯年我要去宋宇家里。” “我知道。”裴斯年声音一沉。 凌洲:“你不喜欢他。” 裴斯年淡淡地应了一声,显然不愿意谈及这个话题。 不过凌洲却不知出于什么心思,近一步跟裴斯年解释:“我也不喜欢他。” 见裴斯年的眼神动了动,凌洲接着说:“别生气,裴老师。” 生气...裴斯年对凌洲永远是包容的,甚至纵容到了没有底线的地步。他永远都不会生凌洲的气。 凌洲走近一些,抬手,碰了碰裴斯年的嘴角,“还疼么?” 裴斯年捉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边。 “行了,不要耽误他的时间。”严霜烬毫不留情地牵过凌洲的手,将人带走。 走到门口,凌洲被严霜烬一把抱进怀里。 “好了,我该走了。”凌洲仰头,却看见了等在严霜烬身后的其他人。 他们...似乎在排队等着凌洲的抱抱。 凌洲竟也习惯了这样诡异的画面。比起半夜醒来看见几个男人虎视眈眈,这样的情况也算是小场面了。 —— 宋宇家里很安静,凌洲问过才知道原来是宋宇妈妈出差家里只剩下宋宇一个人。 不知怎的,凌洲总有种不详的预感。他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宋宇不太对劲。 “宋宇?”凌洲敲了敲宋宇的卧室门。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凌洲看见了宋宇有些憔悴的脸。 宋宇盯着凌洲看了一会儿,忽地笑起来,“不是不想跟我有接触么,怎么,为了钱你就能做到这步?” 凌洲平心静气地回答他:“补习的事情我们之前已经沟通过了,既然是双方愿意的,你现在也没必要——” 还没说完,凌洲就眼前一晃,随后被宋宇狠狠扯过去。 嘭,房门被甩上。 “是啊,为了钱,你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宋宇太讨厌凌洲这副淡定的模样。仿佛无论自己怎么都无法打动他半分。 宋宇:“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不配出现在他的世界里,更不配让他喜欢! 宋宇的恶毒让凌洲微微一愣,他记得之前就算这人有些没大没小,还有些莽撞,可到底不会像现在这样过分。 “怎么,被我说中了是么?”宋宇几乎是低吼着说,“那天在射击场的两个男人还不够是吗?还要...” 宋宇想起那天无意中在裴斯年的手机界面上,看见关于凌洲的议论。 他才知道,凌洲竟是跟四个男人搅和在一起。简直不知羞耻! 他更加无法接受自己敬佩的叔叔,也会甘心陪凌洲玩这样的游戏。 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宋宇几乎是崩溃的。他愤怒、难以置信,还有内心深处不愿意承认的不甘心。 宋宇拽着凌洲的手很用力,凌洲甩不开,只能冷着声音说:“看来你不是诚心想要补课,既然如此——” “怎么不愿意?”宋宇冷笑一声,“不过,你这么缺钱,这么点补课费能满足你么?” 就连裴斯年那样富有的男人,凌洲都仍不知足,还要勾三搭四。 宋宇愤恨地拿出一沓钱摔在凌洲身上。 宋宇:“这么多,够么?!” 这已经第二次,宋宇拿着钱甩他。凌洲深深吸了口气。 他是穷,也需要钱来维持生活。可他自问自己挣的每一分钱都是靠自己的努力争取来的。 凌洲还从来没有被人用这么深的恶意揣测过。不过,他根本不屑于跟宋宇多费口舌解释。没那个必要。 在凌洲这里,宋宇的价值不过就是兼职挣钱的途径。他不会浪费没必要的时间,跟他纠缠。 于是,宋宇大闹一场后,却只从凌洲眼里看见漠然。 凌洲看着宋宇,忽地笑了一下。对方越是想看他狼狈、愤怒的模样,凌洲就越不会让他得偿所愿。 “小孩儿,我对你的零花钱不感兴趣。” 凌洲冷冷地扫了地上的钱一眼,语气轻蔑又不屑,“既然你已经知道我跟你叔叔的关系,就该明白,你,没有资格跟他相提并论。” 果然,宋宇的脸色一黑,“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 “不配什么?” 裴斯年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 凌洲回过头,看见裴斯年手上提着一袋子水果。男人脸色极差,边的佣人已经吓得不敢说话。 裴斯年缓缓脱下外套,而后朝身边的佣人说:“出去,关上门。” 而后,他来到凌洲的身边,轻轻牵过他的手,给予一个安慰的笑意,“本来想顺路过来看看,没想到家里人这样没礼貌,抱歉。” 接着,裴斯年动作轻缓却强势地将凌洲推了出去。 而后,凌洲就看着卧室的门在眼前缓缓关闭。 “裴斯年...” 裴斯年一笑,“放心,不会让他死。” 就在这时,凌洲瞥见了裴斯年身上一丝不易察觉的蓝色光线。 在凌洲想要近一步看清楚的时候,门轻轻地关上了。 之后发生了什么,凌洲也没心思去探究。 从前宋宇的所作所为还能用熊孩子来掩饰,可今天,他明显变得太过偏激。 凌洲并不是什么圣人,被人欺负还要端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 可他的心思却被裴斯年身上那抹熟悉的电流吸引。 在收拾王琦的那次,凌洲已经见过裴斯年所说的这个‘高科技武器’。可是这一次,凌洲却觉得异常熟悉。 仿佛在什么地方真切地、近距离地见过这样的电流。 主系统——凌洲脑子里忽然闪过这样一个概念。 凌洲:“小黄,你们的主系统是不是在休眠?” 系统惊呼一声【主人你怎么知道的!】要知道,主系统是不会直接接触任何人的! 凌洲:“它休眠,是因为耗费了大量的能量?” 系统【主人...】 “还有,裴斯年身上的蓝色能量是什么?主系统内部是不是也有这样的能量?” 凌洲记忆模糊,却依旧凭借着强大的直觉,开始靠近真相。 他能感觉到,他所接近的答案是远远超乎常人想象的。 可他还是想要一探究竟。那个诡异的梦,还有眼前一闪而过的电流... 门里,宋宇吃痛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裴斯年整理着衣服,慢条斯理地走出来。 他走到凌洲面前,哪怕身上还残留着强烈的戾气,面上却是凌洲熟悉的温柔笑意。 “小洲,我帮你重新找个兼职好不好?”裴斯年摸了摸凌洲的头,像是在哄家里受了委屈的小孩儿。 裴斯年:“或者,我帮你联系一些中小型企业,你可以去做文书的工作。你放心,那些工作不会超出你的能力范围。” 见凌洲不说话,裴斯年又揉揉他的头发,低声哄他,“还是不高兴?” 说着,裴斯年冷着脸,缓缓转头看向房间里瘫倒在地上的宋宇。 宋宇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一张脸青青紫紫,躺在地上狼狈至极。 “裴斯年。”凌洲扯了扯裴斯年的衣角,他没有生气,也没有伤心,只是双眼好奇地盯着裴斯年的...身体。 凌洲:“你能,脱一下衣服让我看看吗?” “嗯?”裴斯年一愣,随后挑眉,“现在?” -------------------- 作者有话要说: 裴老师:也不是不行 第57章 凌洲看着裴斯年的身体, 凑近又凑近,终于他在一个瞬息之间,看见了一闪而过的蓝色光线。那一抹如同电光般的能量, 出现消失只在一瞬间。 凌洲抬眼看裴斯年过于平静的眼眸,他发现,当对方不笑也不说话的时候,真的很像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机器人。那些蓝色光线,就像是机器人身体内部无意中流窜出来的电流。 “裴斯年, 这是怎么回事?”凌洲也顾不上对方此刻外衣尽除的状态,抬手摸上蓝色光线出现过的地方。 裴斯年难得脸上一热,只觉得凌洲那双手拂过的地方要烧起来。 他不由得握住凌洲的手, 调整了一下呼吸,才慢慢地跟他解释:“凌洲,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能感觉到,我跟一般人不太一样。” 何止是不太一样啊。凌洲心里一紧, 难道他已经知道自己是危险人物了么?或者,更进一步,已经知道了位面、系统的存在? 裴斯年缓缓扣上衣服, 他瞥了一眼这个杂乱的房间, 说:“小洲你想知道任何事情我都会告诉你, 毫无保留。” “只是,我们需要换一个地方说话。”裴斯年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 凌洲点点头,他一时思绪混乱,顾不上这里还是宋宇的家里就拉着男人来到了空房间里。 眼下, 外面的宋宇指不定脑补了什么东西, 对他有多厌恶呢。 裴斯年一眼就看出了凌洲微微失神的眼神。他摸了摸凌洲的脸颊,用一贯温和却让人安心的口吻说:“小洲, 不必因为他而难过。” 难过吗?凌洲除了刚开始的愤怒,到后来的冷漠,或许还有一点儿不屑,却唯独没有难过。 他不是那种因为某些人的偏见就自我怀疑、自我贬低的人。 凌洲只是心疼自己到手又飞了的钱。 “唉,挣钱真难。”凌洲有些失落地垂着眼。 裴斯年顿了顿,随即一笑,也是,他的小洲可不是什么顾影自怜娇气包。 “这么缺钱啊。”裴斯年又表现出一副哄小朋友的架势,他摸着凌洲的手指,一根一根,轻轻地揉搓着,放缓了声音哄着他。 裴斯年:“凌洲同学辛苦了。我晚上做点你爱吃的小馄饨,好不好?”他不会像顾成耀那样直接豪掷千金,却会用自己的小方法,真正哄凌洲高兴。 对于裴斯年总是拿自己当孩子哄这件事,凌洲虽然很羞耻,却也有点...喜欢。他被父母宠爱的日子并不多,失去双亲后的日子他过得也比同龄人辛苦很多,所以他不得不成为一个机智的、狡猾的的大人,来保护自己。 裴斯年,大约是唯一一个能够让他偶尔回到‘小孩儿’身份的对象。 当裴斯年牵着凌洲的手,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挡在宋宇面前时,宋宇青青紫紫的脸上,骤然迸发出强烈的情绪。 宋宇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咬牙切齿,却又不敢再自己这个威严的长辈面前放肆——毕竟,他已经尝到了教训。 他用一种幼稚的怨毒眼神盯着凌洲,憎恨?嫉妒?亦或是,连他自己都无法忽视的求而不得的不甘心。 裴斯年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撂下一句,“等你妈回来,自然会收拾你。” 这句话,彻底将宋宇今天的所作所为归咎成了叛逆期少年的小打小闹——这也是宋宇最无法忍受的。 仿佛无论他怎么折腾、怎么挣扎,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个不懂事的家伙,像跳梁小丑一样上蹿下跳。 加上全程凌洲都懒得多给他一个眼神,宋宇越发觉得,自己刚刚又是吼,又是拿钱砸人的行为,荒唐无比、幼稚无比。 他的愤怒在两人轻飘飘的眼神中,渐渐变成了当众出丑的羞恼。 裴斯年可不会在意除了凌洲以外,任何人的心情,他专心地牵着凌洲往外走。 临出门前,还吩咐家里的佣人把他带来的核桃炖了汤,给宋宇补补脑子。 气得宋宇面容扭曲,转身甩上房门,自闭去了。 而凌洲当下心里只有两件事:第一弄清楚裴斯年身上,那些熟悉的蓝色光线是什么。 第二...挣钱。 路过一家奶茶店的时候,凌洲甚至想过去里头问问还招不招人。但听着从店里飘出来的魔性歌曲,凌洲还是作罢。 凌洲意外的早回家,几个男人显然是不知道的——当然,这里面也有裴斯年私心刻意的隐瞒。 家里只有裴斯年和凌洲两人,是难得的独处时光。裴斯年心情明显因此很好,一边包馄饨,一边跟凌洲聊天。 虽然裴斯年跟凌洲的年龄差距较大,可他却不像顾成耀那样沉闷,他总是有很多话跟凌洲聊,而且都是凌洲感兴趣的话题。 从家长里短到浩瀚无垠的宇宙论题,只要是凌洲开口,就没有他接不上的话。 “好久没有去旅游了。”凌洲撑着脸,有些遗憾。记得上一次旅游还是在高中毕业的时候。而且当时经费有限,也只是跟朋友们去了周边的小城市玩儿了几天。 裴斯年:“等你放暑假——” 男人的话说到一半却停住,凌洲愣了一瞬,随后反应过来。 他们,可能没有更多的时间能等到这个暑假了。 位面已经修复,裴斯年跟他相处的时间也进入了倒数。 裴斯年罕见地低垂了眼眸,他看似专心地包着馄饨,可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还是被凌洲捕捉到了。 看见裴斯年这样,凌洲也没由来地生出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情绪。 是不舍吗?凌洲不确定,他只知道,要是裴斯年现在就消失的话,他会感到遗憾。 或许是舍不得还没吃上的小馄饨,或许,是还没来得及一起去旅行。 凌洲:“裴老师,我好像,真的有点舍不得你。” 他看着眼前这个一身居家服,温柔又体贴的男人,忽地有些难过。 凌洲:“我就知道...”他低头,低声说,“我就知道...” 裴斯年放下手里的东西,擦干净手,想要抱他。可凌洲却摇摇头,拒绝了男人的拥抱。 哪怕,他真的很喜欢裴斯年温热的怀抱。 可凌洲从来都知道,这并不属于他。 所以,他从来不敢全心全意地要。不敢放肆地要他的好,也不敢要他过分的宠溺。 凌洲:“怎么办啊,裴斯年,我有点怕。” 裴斯年温柔地看向他,“怕什么呢。” “怕你。”凌洲有些难过地低着头。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有点害怕自己没办法适应从前形单影只的生活,害怕从前平静的日子变得枯燥。 或许是更加依赖裴斯年的原因,在他面前,凌洲心里细微的害怕慢慢放大,起初小小的裂痕,已经变成了一个漏风的口子,寒意时不时地钻进来,让他不好受。 “小洲。”裴斯年还是凑上前,抬起手,一点点圈紧了他。 裴斯年:“我说过,你只要享受当下的快乐就好。” 可是快乐是会消失的。凌洲甚至坏坏地想:裴斯年是不是在用这样的方法让他喜欢热闹温馨的日子,故意让他产生不舍的情绪。 可凌洲很快又否定了,他不是一个能够被人轻易左右情绪的人。 唯一的答案...凌洲叹了口气,看来,他是真的要难过一阵子了。 但愿,他能尽快忘记这段时间经历过的一切,凭借自己强大的意志力恢复过来。 感受到怀里人失落的情绪,裴斯年呼吸凝滞了一瞬。 他期盼这一刻已经很久很久,可当凌洲真的露出那样的神情,裴斯年不得不反思,是不是自己哪一步做错了? 他反复搜寻自己做过的事情,一条一条、一件一件,像是检查程序一样,企图找到出错的步骤。 “小洲,告诉我,是不是我让你不开心了?” 凌洲摇摇头,顿了顿,又点点头。 可是过来一会儿,凌洲还是说:“裴斯年,我也用过手段让你喜欢我,你...怪过我么?” “不。”男人的回答没有任何迟疑,缓缓将人抱紧,仿佛这样就能将怀里人所有的不快乐都赶走。 凌洲慢慢地环住裴斯年的腰,偏头看见裴斯年一本正经的神情,不由笑了,“哪怕我让你抛弃原则跟一群男人争宠?你...也不后悔么?” “不。”裴斯年的回答是那样坚定又果断。 凌洲看着男人漆黑的眼睛,裴斯年的眼睛可真好看啊,他眼中的神情又是那样义无反顾。 他仿佛就是为了爱他而来。 “所以啊,”凌洲有些郁闷地趴在裴斯年的肩头,叹气,“我才会不好受。” 裴斯年似乎听懂了凌洲话里的意思,对于凌洲的一言一行,男人都了如指掌,他怎么能听不出对方言语中的不舍呢? “小洲...”裴斯年陷入了莫大的惊喜之中,却又被凌洲难过的情绪拉扯着。 裴斯年捧着凌洲的脸,额头相抵,他一字一句郑重地承诺:“我绝对,不会离开你。” 至于系统空间里那些难对付的家伙们,他总有办法解决的。 第58章 晚上, 凌洲靠在裴斯年的怀里看书。男人的胸膛宽大又温暖,凌洲被对方严严实实地抱着,两人舒适地窝在一起, 氛围是久违的惬意。 “好了,该睡觉了。”裴斯年低沉的声音自带安眠效果。他垂眸,低下头在凌洲耳边轻声说话时,凌洲只感觉从耳背到脊背都是舒服的酥麻。 裴斯年轻轻拿走凌洲手里的书,又抬手熄了灯。在房间灯光熄灭的那一刻, 他凌厉地扫了一眼房门的位置。 想必,外面的三个男人今晚不会好睡。裴斯年唇边一抹不经意的笑。 他揽过凌洲的肩,缓缓地将人圈紧在怀里。 凌洲在裴斯年温暖的怀里, 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只是他躺着躺着,就感觉对方的手不安分地伸进了他的睡衣里。 隔着棉质布料,凌洲抬手按住了裴斯年的手。有些闷热的夜里,他仰头, 跟男人无声地对视了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凌洲捉住裴斯年的手,却没有放开。 凌洲坏笑了一下, 随后又垂下眸子。他按着裴斯年的手, 贴在脸颊边, 又贴在唇边。 “想做坏事。”裴斯年轻轻屈起手指,缓缓按在他的唇上。这话不知是在说他自己,还是在说凌洲。 凌洲轻笑了一下。他笑起来的时候,双眼眼尾弯弯, 看着愈发像使坏的狐狸。 裴斯年忍了片刻, 才有些强势地反握住凌洲的手,将人按在了床上。 “不想做。”凌洲眨了眨眼, 低声说,“裴老师,就这样待着吧。”他停了一瞬,又说,“就这样抱着。” “嗯?”裴斯年的声音有些哑,可听见凌洲这样说还是克制着。他敏锐地感觉到了凌洲情绪的不对劲。 或者说,从宋宇家里出来,在知道了他身上的那些‘机密’之后、在餐桌上的那番对话之后,凌洲的情绪就变得有些低沉。 裴斯年起初因为凌洲那些‘不舍’产生了愉悦后,此刻,看着凌洲耷拉着眼睛的模样,他却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悦意。 他不喜欢看见凌洲因为任何事、任何人不高兴。 “我让你不高兴了。”裴斯年眉心一皱。他握住凌洲的手,低头,细细地吻过。 裴斯年:“小洲,我希望你永远开心。” “裴老师,没有人能永远高兴的。”凌洲抬手,搂住裴斯年的脖子,将人拉近,“不过,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很开心。” 凌洲说着,缓缓闭上眼。他舒服地蹭了蹭裴斯年的肩窝。 如果...几个男人回归了他们自己的世界,凌洲想,他也应该找个合适的伴侣。至少,在这样孤单的夜里,他需要一个温暖的抱抱。 最好,对方可以像裴斯年这样暖洋洋的,再带点儿严霜烬嚣张的鲜活气,顾成耀的稳重,时钰的...时钰的... 凌洲正胡思乱想呢,裴斯年却忽然发问:“想谁呢。” “时钰...”凌洲昏昏沉沉地随意应了一句。 他的声音已经很低,裴斯年却听得清清楚楚。 凌洲正昏昏欲睡,却忽地被男人吻醒。 “怎么了...” 裴斯年抬起头,眼神淡淡的——跟他愈发过分的行为相反。 裴斯年:“让你没有心思想其他人。” “哦...好吧。”凌洲意识到了什么,忽地一笑。他抱住裴斯年手感极佳的身材,使坏,“那,裴老师要好好表现啊。” 男人有些用力地堵住了他的唇。 ... 裴斯年抬手,拂开凌洲贴在脸上的湿发。他盯着沉睡的人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而后,裴斯年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不出意料,几个人都没有入睡。听见门打开的声音,都下意识回过头看向卧室的位置。 看见裴斯年脸上的慵懒餍足后,严霜烬偏过头,将自己眼底疯狂的嫉妒压了下去。 裴斯年像是看不见几个人凶悍的视线,只是缓缓地走到桌边,倒了杯水慢慢喝着。 等厅里的气氛不再充满了杀意后,裴斯年才像是欣赏完了几个人的怒意,缓缓开口:“凌洲情绪不好。” 敌对归敌对,可他们之间的规则只要是利于凌洲的,几个人都会默默遵守。 就比如现在,当凌洲出现负面情绪,四个人的力量肯定胜过一个人。在这一点上,几个人达成了无声的默契。 “因为位面。”严霜烬一语道破。他坐在沙发上,双手交握,微微仰头看着白茫茫的天花板。 严霜烬:“换句话说,是因为我们。” 裴斯年不置可否,只是将凌洲白天的话复述了一遍。 客厅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打火机的声音响了一下,却还是没有将烟点燃。顾成耀转动着打火机,神色晦暗不明。 他沉声开口,将自己计划了很久的事情透了一点儿风。 顾成耀:“让我放手,除非我死。”男人的声音淡淡的,像是在说一件寻常的事情。他冷笑一声,眼底带着对于位面、游戏规则的轻蔑。 “谁挡着我的路,也是一样的下场。”顾成耀在凌洲面前还能压制自己的性子,可现在,他毫不在意地露出自己的恶。 尤其是,在得知凌洲已经开始不舍、甚至是动摇。他又怎么可能放手? 回自己的世界?谁规定他的世界必须在另一个时空? 顾成耀抬眼扫过其余几人,缓缓地说:“都别装了。要么,想办法毁了位面,要么现在就退出。” “明知故问。”严霜烬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你以为,就你一个人不能放手?”他敢肯定,在场的所有人,在背地里都想尽办法地跟规则作对,甚至随时准备毁灭那个该死的位面。 裴斯年的手指轻而缓地扣着桌面,他静静地听完了所有人的言论。 而后,他才缓慢而又坚定地说:“那,就动手吧。” 裴斯年面无表情地下了结论,“先一起联手灭了位面,再决定我们之中,谁活着,谁死。” —— 凌洲又开始做梦。 这一次,他是在实验舱的银色外壳醒过来的。 睁开眼的第一刻,凌洲就想起了自己之前在这里的记忆。 他毫不犹豫地抬手按在机舱开口,企图打开实验舱。 因为凌洲意识到,系统——或者是里面躺着的那个机器,一次次地将他拉进这个世界是有原因的。 可凌洲使劲拽、拍、踢都没有办法再次打开这个实验舱。 就在他思索对策的时候,主系统迟缓的声音响起。 【尊敬的穿梭者,您好。】 比起上一次,这次系统的声音明显变得不太清晰,就像是电池即将耗尽的机器一般,疲惫、虚弱。 “是你将我带进来的?”凌洲环顾着四周,发现这里面的环境有些不一样了。 白色空间站,似乎没有之前那样白得连光都透不进来。凌洲透过白色的墙壁,似乎看见了外面涌动的纯白光团。 【为了让危险人物休眠,我们牺牲了很多能量,还有系统。】 凌洲:“为什么?我是说,是里面的这个家伙要醒过来了吗?” 【是的。及时我们做出了各种各样的尝试,可还是无法将其销毁。而且,随着他吸收的能量越来越多,主系统也即将无法压制他。】 凌洲想了想,试探着问:“如果,他醒过来会怎么样?” 【那将会是一场空前的灾难。】 “可是,我见过很多危险人物——足足四个,他们并没有你说到那样危险。”凌洲从很久之前就开始怀疑系统的判断,因为几个男人行事虽然极端,可并没有系统描述的那样毁天灭地。 【凌洲,你知道里面躺着的家伙,是什么吗?】系统没有回答凌洲的疑问,反而抛出一个问题。 凌洲:“一个长的好看的男人。”他给出了自己直观的回答。 【凌洲,你的想法很危险。】 凌洲撑着脸,有些无奈。系统是不是太过于战战兢兢? 【知道为什么危险人物——或者说,你面前的那几个危险人物变得善良了很多吗?】 凌洲哑然了一瞬,他总不能实话实话说,那几个家伙是为了那个荒唐的‘凌洲争夺计划’才安分守己吧? 这也太难以启齿了。 系统【因为有爱意值的支撑。】 “爱意值?”凌洲点点头,确实。当初刚开始接触那几个男人时,凌洲确实觉得几个人都有些不近人情。 可随着爱意值的增长,无论是冷傲的严霜烬、还是强势的顾成耀都渐渐变得好说话了很多。 【现在在你眼前的,就是失去了爱意值、一切正常人类应有情绪的危险人物。】 “什么...”凌洲愣了一瞬,可上次那些银色丝线包裹住他的时候,他并没有感受到什么杀意。 凌洲:“危险人物不是存在在不同世界的人吗?他,是从哪里来的?”里面躺着的那个家伙,凌洲甚至不确定他是不是真人。 系统犹豫了一瞬,似乎迟疑要不要将真实的答案告诉凌洲。 凌洲意识到了什么,他试探着开口,“你刚刚说,他没有一切人类应有情绪——他,不是人?” 【它现在只是一个容器。】系统还是妥协了。 【现在,它的内部承载着四个男人强烈的阴暗情绪。不止是杀意,还有毁灭世界的偏执。】 凌洲哑然一瞬,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四个男人的...黑化值,都转移到了它里面?” 【更准确地说,是它内部的黑化值被分散了一部分出去。】 系统调出了一组冗长的数据。 繁杂的数据在凌洲眼前缓缓展开。 主系统调出数据后就愈发虚弱,只能匆匆跟凌洲快速解释着。 【多维时空时不时会诞生一些不安因素——就像电脑里的程序会出现bug。小错误可以通过我们修复,可像它这样的大麻烦我们根本无法解决。】 “所以,你们拆分了这个bug?”凌洲简直无语,“你觉得一个bug变成四个,就好解决了吗?” 【事实证明,我们的方法还是有效的。】主系统将一份数据摆在凌洲眼前。 【他们爱上了你——爱意值可以平衡他们的黑化值,让他们变得没有那么危险。】 “你也知道是平衡,而不是消除!”凌洲简直不敢相信主系统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凭什么?就凭相信凌洲的能力? 【我们赌对了。】 “可是现在呢?它还不是要醒过来了?” 【我们需要,将爱意值导入它的身体里。只有爱意值能平衡它内部的汹涌的能量。】 凌洲愣了一瞬,“怎么导入?” 【将四个危险人物销毁,提取爱意值——】 “怎么销毁?”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凌洲,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希望你劝说他们乖乖回到自己的‘世界’,届时,我们才能——】 “你的意思是,让我骗他们进入‘销毁炉’,告诉他们可以回家,其实是让他们去死?” 【凌洲...】系统冷冰冰的声音竟然有一丝无奈,【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你想看着世界毁灭吗?】 系统的话犹如一根细细的针,缓缓地刺在了凌洲的心上。 -------------------- 作者有话要说: 甜文甜文!莫慌~ 感谢宝子们一路的支持!爱大家! 感谢在2022-03-29 00:00:00~2022-04-03 23:5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主攻a的g双向啊、知我相思苦、奈斯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鶕鸓 90瓶;婷酱酱酱 50瓶;编号13 48瓶;谁自云中景舒来 32瓶;灞波儿奔奔 13瓶;葭玉 12瓶;沐卿卿、重渊、18312772、柒伊、沐嬅轻羽、古野 10瓶;张百忍 8瓶;岸芷汀兰 6瓶;小黑伞、Jie兔 5瓶;江宿雪、之之中、我爱季玄:D 3瓶;米稀已成仙 2瓶;風樘、子衿、YWH、呜呜呜、念念不忘、追连载养肥后作者断更、wdzwnyip-X、将以、穿裤子、小问号、咕咕精必死、ruby-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为什么是我呢。”凌洲问出了心里一直疑惑的问题。虽然吧, 他会来事儿,心眼多,善钓人, 可是凌洲不相信整个世界——不,是那么多维度之中只有他一个人符合资格。 系统【准确地说,不是我们选中了你,而是‘危险人物’选中了你。】 凌洲:“什么...” 【当初我们搜寻了很多穿梭者,无一例外, 任务失败。你是唯一一个活着走出位面的任务者。】 闻言,凌洲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那个冷冰冰的实验舱。那个舱里面储存着四个男人所有的恶意,蕴含着毁天灭地的能量。可凌洲确实没有感受到来自它的任何攻击性。 凌洲:“能把舱门打开吗?”他想确认一件事情。 【这是一件太过危险的事情。】 现在危险人物被迫休眠, 系统才能苟延残喘。系统不确定,舱门打开后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可凌洲却执意来到了舱门前,他不再是往常对什么事儿都漫不经心的小狐狸,此刻, 他冷着脸,沉默却强势地跟系统对峙。 主系统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舱门。 凌洲毫不犹豫地躬身进去。一进入舱内, 一股直逼内心深处的寒意扑面而来。 凌洲被过于骇人的寒意刺得闭了闭眼睛。他缓了一会儿, 才慢慢往里看去。 实验舱内部很窄, 狭长的空间内勉强能容纳一个人。于是,凌洲只能双手支撑在那个...勉强算是人的家伙上方。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打量这个男人。凌洲这才惊觉,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为什么四个男人身上都气场或多或少有些相似;为什么他们总是给凌洲一种熟悉的感觉。 原来...几个男人都是来自这具身体吗?凌洲的视线巡视过男人苍白得近乎失真的脸,看着连睫毛都是银白色的这张脸, 凌洲不由想, 要是对方睁开眼,眼神会是他熟悉的那样吗? 凌洲试探着伸手, 摸了摸男人银色的头发。对方的头发有些长,随意垂在耳侧,触感冰凉。 他试图寻找一些熟悉感,也却是找到了。可是,更多的是陌生。 是的,眼前的这个家伙给人更多的是疏离。 凌洲很快从实验舱里出来。他的眼里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仿佛只是参观了一下高端科技成果。 系统【凌洲,你该给出你的答案了。】 凌洲想了想,说:“这个家伙来自于所有维度无法驾驭的能量——也就是所有世界的大bug,当初你们为了解决他,将他打碎,分散在不同位面。 现在位面里的四个男人趋于善良,于是你们想要一一将他们销毁,来减弱实验舱里这个主体的能量——从而近一步销毁他,解决bug,让所有世界恢复宁静...” 【是的,能在短时间内弄清楚这一切,凌洲先生你很聪明。】系统机械又敷衍地说。 凌洲:“要是...” 四个男人非但没有被销毁,反而回到了自己的主体呢?一个惊人的想法在凌洲的脑海闪过。 但是他没有往下问。不用问,凌洲都明白那将是一场空前的灾难。 【要是销毁计划失败,世界就毁灭了。】 是啊,世界会毁灭。 凌洲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他才像是下定了决心,说:“行吧。” “不过,在这之前,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面对眼前这个过于狡猾聪明的穿梭者,系统无比防备。 【凌洲先生,您有什么要求呢?】 凌洲没好气地说:“一万块!” —— 凌洲摸了摸身边空荡荡的枕头,裴斯年果然不在。 他侧过身,看着男人躺过的位置。这一次,系统没有抹去他梦里的记忆,他清楚地知道了整件事的全貌。 无法消除的巨大危险能量,分散在四个位面的危险人物,主体...销毁... 凌洲闭了闭眼睛,淡淡地想,他还没有杀过人呢。 为了世界和平杀人,听上去还挺高尚。凌洲讽刺地一笑。 “我跟学校请了一个月的假。”餐桌上,凌洲平静地说。 严霜烬闻言,皱眉,“请假?为什么请这么久的假?”他顿了顿,又说,“是不是学校里出什么事儿了?” “没。”凌洲放下碗筷,想了想,才慢慢地说:“你们也知道,位面要修复了,我...”他低了低头,带着些遗憾般的口吻说,“想起来,我还没有跟你们好好告别过,我想...” 凌洲没有说下去,原本还想说什么的严霜烬也陷入了沉默。 “对啊,这么快就要分开了。”裴斯年淡定地给凌洲盛了一碗鸡汤。他漫不经心的模样,看不出一丝临别前的伤感。 裴斯年:“要是能不分开就好了,是不是,小洲?” 几个男人的视线,也随之变得探究起来。他们似乎在等待凌洲的答案。 只要凌洲一句话的事儿,哪怕是粉身碎骨,他们也会搏命一试。而且,几个男人都有必胜的把握。 只要,凌洲挽留... 可是凌洲只是笑着,叹了口气。 “你们,还是不够了解我。”他淡淡地扫过几个人,目光冷漠至极,“我想要过安稳的生活,你们就算制定再多规则,也改变不了你们是危险人物的事实。抱歉,我不想承担任何风险。” 餐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凌洲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最后好好告个别,以后,各走各的吧。” 他轻描淡写地摧毁了几个男人蓄谋已久的计划,顺便将几个人都送入了绝望的深渊。 凌洲偏头,躲过系统的翅膀,“没事不要在我眼前晃悠,烦。” 看着骤然变得过于冷漠的主人,系统耷拉着眼睛,乖乖地找了个角落蹲着。 吃完饭,凌洲走到客厅看了会儿电视。 看着淡定自若的凌洲,严霜烬率先忍不住。他走到凌洲眼前,关了电视。 严霜烬咬牙切齿地盯着凌洲,“凌洲,就算养条狗,这么久了也该有感情了吧?” “还是说,在你眼里我连狗都不如?”严霜烬看着对方漠然的神情,恨不得... 他走近,按着凌洲的肩,“你就这么讨厌我?还是说,到最后你都不会把我当成一个人看待?” 凌洲垂下眼眸,说:“怎么会讨厌呢。要是讨厌,我就不会跟学校请假,陪你走最后一段路了...” “最后一段路。”严霜烬怒极反笑,“临终关怀?凌洲,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不就是怕我们不肯听你的话,乖乖回去吗?用不着这么假惺惺!” “严霜烬。”一直沉默的顾成耀终于出声,“说话注意分寸。” “顾总,我没有你那么贱!”严霜烬咬牙,“被人一脚踢开,还凑上去...” 顾成耀:“那你想怎么样?”他眯起眼睛,有些危险地看向严霜烬。 “把他关起来?囚。禁?让他屈服?”顾成耀冷冷地说,“严霜烬,你试试看。” 严霜烬的眼眸微微一动,他幽幽一笑,“又不是没试过...” 话音未落,他就被顾成耀一下子扯开,甩了出去。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几个男人心里都充满了暴戾和阴暗,一触即发。 “够了!”凌洲站起来。 凌洲看着将阴狠杀意都写在了脸上的几个人,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不要在我家打。” 他说完,就转身去了卧室,徒留一室狼藉。 “舍不得...”严霜烬冷笑,他看着凌洲冷漠无比的背影,“这就是你说的,舍不得?”怕不是为了安抚他们情绪的假意温柔。凌洲就是这样善变、冷漠、狡猾... 几个人都没有说话,他们知道,再多的计划没有凌洲的支持,都只是自作多情罢了。 裴斯年慢慢地收拾着餐桌上的杯盘,他似乎并没有被凌洲的冷漠所影响,依旧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 “裴教授,你就不怕凌洲第一个将你送回去?还是说,你有自信能够留到最后。”时钰也同样淡定,但是他知道,他的淡定已经不能维持多久。暴虐的情绪正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 裴斯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最好现在就把你脑子里危险的想法按死。”他能感觉到,时钰已经快要克制不住无数阴暗的、危险的情绪。 “行了。”裴斯年放下手里的东西,反手,慢慢地摘下了围裙。 裴斯年:“别再想那些没用的。” “所以,你选择按照凌洲的意愿,永远从他的世界消失?”顾成耀冷笑一声,“说出来,你自己相信吗?”几个男人都再清楚不过,他们彼此对凌洲的执念已经深到无可救药。 “凌洲的意愿?”裴斯年冷笑一声,“你知道他的意愿是什么?” 在几个男人出声之前,裴斯年打断了他们的话语,接着说:“他在我怀里红过眼。” 一句话,顿时让几个都安静了下来。 虽然不清楚凌洲忽然的冷漠来自于什么,但裴斯年总觉得,那天他怀里的凌洲、说着舍不得他的凌洲,才更真实。 严霜烬冷静了一会儿,也渐渐觉出了不对劲。 按照凌洲的性子,要是真心不喜欢或者厌恶对方,他不会花一丝一毫的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临别前的告别?开玩笑,当初凌洲脱离位面几乎是用尽了残忍的手段,他可不是什么会好好告别的性子。 利用完了,任务完成,便将人丢在一边——这才是凌洲。 “有人逼他。”严霜烬得出了一个危险的结论。 顾成耀脸色一沉。可是,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人能逼凌洲呢? “位面。”顾成耀轻声说出了一个答案。他说着,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向裴斯年。 裴斯年也微微皱眉,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难怪,明明昨晚还抱着他说舍不得的人,一觉醒来就像是变了个人。 但裴斯年觉得,凌洲并不是被威胁而是有他自己的计划。只是,凌洲大可以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他们,毕竟群策群力,想出来的对策也会更加缜密。 到底为什么,凌洲宁愿自己一个人扛着也不愿意——或者说,不能跟他说呢? 裴斯年有些担忧地看向紧闭的卧室门。 “小黄。”凌洲整理着书桌,说,“你能不能暂时休眠?很碍眼。” 系统犹豫了一会儿,第一次没有听从凌洲的命令。 【主系统让我保持开机模式,以便随时帮助您。您放心,我现在能量充足,能够帮你——】 “帮我...”凌洲冷笑一声。到底是帮他,还是监视他? 凌洲看着系统漆黑的眼珠,似乎能够透过其中看见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家伙。 主系统能量孱弱,却依旧兢兢业业,一心想要毁掉危险人物。 凌洲都快要被它的这份执着打动。 “那你上一边待着去,别碍事儿。”说完,他没有再理会小黄继续收拾自己的书桌。 他轻轻翻开一本科幻小说,像是随手一翻。而后凌洲就坐在书桌前,百无聊赖地开始看小说。 等到正午,太阳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凌洲才慢慢地放下书。 他走到客厅,发现只剩下时钰坐在客厅里,手边是飘渺着热气的茶水。 时钰正慢条斯理地烹茶,看上去还算平静。 凌洲没有问其他人去了哪儿,他只是走到时钰身边坐下,静静地看对方煮茶。 “怎么了,不高兴?”时钰偏过头,淡笑着看向凌洲。 看着对方岁月静好的模样,凌洲也安下心来。似乎,对方也没有预想中的那样暴戾。 既然最不稳定、最偏执的时钰都这么平静,那是不是说明,其他人其实也没有那么生气? 凌洲笑了笑,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有点儿失落... 凌洲:“有点儿不习惯吧,不过,迟早会习惯的。” 倒茶的手微微一顿,不过时钰在短暂的停顿后,倒是缓缓地笑起来。 或许是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时钰反而静了下来。这种异样的沉静,凌洲倒是见过很多次——都是在男人露出真正的杀机前。 越是安静,就越是危险。 “哥哥。”凌洲破天荒,再一次喊他哥哥。 时钰脸上终于多了一丝不一样的情绪。可是,也只是短暂的,很快,他的眼眸又恢复一片漆黑。 “想要让我妥协?”时钰淡淡一笑,叹息着说,“小洲,你应当很清楚,对于你、你这个人、你提的任何要求,我都很难拒绝。” “所以啊。小洲,你不用做这么违心的事儿。”时钰缓缓放下茶壶,他的衣袖卷起一截,露出拿到骇人的蛇形纹身。 凌洲默默地抬手,拂过他的手臂。时钰的纹身为了覆盖伤疤,所以并不平整,摸上去像是一条真实的毒蛇盘旋在手臂上。 “哥哥,你知道么,刚开始认识你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你是个很好的人。”凌洲想起最初刚到时家,他看见的那个斯文贵气的时家大少。 那时候,凌洲还差点认错了危险人物。他看着文质彬彬的时钰,怎么也想不出对方危险在哪里。 时钰也笑了,“跟我相处,很难受吧。” “嗯。还是有点儿怕你的。”凌洲如实说,尤其是后来他渐渐了解到,时钰是个什么事儿都深藏于心、不显山不露水的狠角色。 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忽地,时钰转过身将凌洲紧紧地抱在怀里。 凌洲也没有挣扎。他不知道几个男人是怎么商量的,也不知道怎么会是时钰留在这里。 但这一刻,凌洲不想推开他。哪怕,男人的怀抱有点儿冷,他也安安静静地靠在时钰肩上。 就这样静静地抱了一会儿,凌洲听见时钰轻轻地笑起来。 “要是能一直这样抱着你,就好了。” 闻言,凌洲无奈地闭上眼。 时钰缓缓地松开了他,又眷恋地吻了吻他的脸颊。 时钰:“抱歉,小洲。我恐怕没有能力主动离开你。所以——” 他握住凌洲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侧,“请你帮帮我吧。”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送哥哥一程。” 凌洲看着他斯文俊逸的眉眼,手指轻轻屈起,摸了摸对方的脸颊。 “好。”凌洲低声说。 —— 【危险人物时钰,您是否愿意自主回归位面?】 纯白的空间里,时钰静静地坐着。 对面,凌洲站着,静静地看着他。 “不愿意——”时钰笑着说。他笑着,看向凌洲。 而后,凌洲缓缓按下红色的按钮,强制性地开启了传送。 “回去吧,时钰。”凌洲轻声说着,脸上一丝表情都无。 时钰没有反抗,轻轻地闭上了眼。 ... “第一个送走的是时钰。”顾成耀淡淡地说着,仰头,喝尽了杯子里的酒。 顾成耀看着对面坐在的凌洲,忽地扯起一个讽刺的笑。 “我还以为,我能多留一会儿。至少...在严霜烬之后?”顾成耀将无名指上的戒指摘下来,缓缓摩挲着。 就算他不如那个虚伪到了极致的裴斯年,可严霜烬算是个什么东西? 顾成耀垂眸,眼底的猩红隐藏在阴影之中。 “你们,为什么让时钰留下。”凌洲顿了顿,又说,“是他自愿第一个走么?” 怎么可能...顾成耀抬眼,深深地看着对面那个生得一脸狐狸相的家伙。 凌洲:“为什么呢。” “为什么...”顾成耀冷笑一声,“为了你现在的样子啊。凌洲,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不舍、难受...真可笑,为了那么一个阴毒的男人,真讽刺。 几个人都知道,反正都是要离开,早晚而已。时钰选择第一个离开,不就是为了凌洲眼里的那一点点不舍,那一点点难过么? 阴险的家伙...顾成耀冷笑。到最后,时钰都在算计。 不过,他确实成功了。凌洲现在估计怎么也忘不了时钰临走前,温柔又平静的模样吧。 到死都要在凌洲心里留下一根刺,顾成耀不知道说他狠心,还是说他聪明。 “现在轮到我了。”顾成耀又将戒指戴了回去,“给我一个理由。” 凌洲:“你们需要回到自己的世界。” “不。我需要的,是你现在选择我的理由。”顾成耀眼里带了点儿不甘,他凑近一点儿,盯着凌洲那双漂亮又无情的眼睛。 “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们?” 顾成耀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压抑住了心里翻腾的情绪。 而凌洲选择了沉默以对。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尤其是知道了,几个男人其实是源于一个主体,凌洲就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凌洲沉默了一会儿,反问顾成耀:“哥,认识我,后悔么。” 要是,顾成耀没有遇见过凌洲会是什么样的呢? 或许,会变成危害世界的一份子,又或许将黑暗的一面压抑下来,过着平静的生活。 顾成耀微微后仰,昂首睨着他。 “不要去想没有意义的事情。” “可能,你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顾成耀微微眯眼,“什么样子?” “关在笼子里啊。”凌洲半开玩笑地说。被爱意裹挟着,步步退让着,最后,毫无反手招架的余地,甘心困在笼子里,不反抗、不挣扎,静静地... 静静地等死。 顾成耀:“我以为,你会喜欢我温驯的样子。” 凌洲再一次抬眼去看对面的男人时,却眼前一晃——顾成耀走到了他身边。 男人抬手,将他一把搂住,紧紧地抱在怀里。 在有些窒息的拥抱中,凌洲叹了口气。 原来离别,是这样困难的一件事。 “你的要求是什么?” 顾成耀低低的笑声在耳边响起,“还真是临终关怀么。”他顿了顿,才说,“什么要求都可以?” 凌洲考虑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等了一会儿,顾成耀说:“小洲,跟我说一句,‘我爱你’吧。” “就这样么?”凌洲偏过头,却被男人更加紧地缩在怀里。 凌洲虚情假意的时候,说过的情话何止‘我爱你’。可顾成耀偏偏就是想听一句简单的告白。 顾成耀半开玩笑地说:“演得像点儿。” 不知为什么,凌洲心里像是被刺了一下。 他深深叹了口气,闷着声音,在男人耳边说:“顾成耀,我喜欢你。” “我很喜欢你。”凌洲闭上眼,轻轻地说。 --------------------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章(上) 【发一百个红包!】谢谢大家这两个多月的陪伴和支持呀~ 放一个粗略的预收 文名文案暂定【今年开】 #每天问一百遍你爱我还是爱天下的作精攻# #在龙傲天的雷点上反复蹦迪,在作死的边缘大鹏展翅# 凭一己之力将起点男主作成晋江男主 来吃爱情的苦吧! 恋爱脑系统:“这个世界需要爱情!” 世界一:无情道仙尊的草包道侣 世界二:帝国元首的娇妻Alpha 世界三:狠毒军雌的废物雄虫 世界四:无限流反派的哭包对象 世界五:事业脑主神的咸鱼配偶 世界六:龙傲天的恋爱脑攻略者 第60章 主系统【接收到第二位危险人物的能量。】 【准备送进位面销毁】 【传送中...】 【传送进度50%——】 【90%——】 【99%...】 凌洲做了一个噩梦。梦里, 他看见了时钰。 还是在时家,他们初见的那个小花园。时钰从时老爷子身后缓缓走出来,身后是大片的玫瑰花海。 “从今以后, 我就是你哥哥了。”青年时期的时钰笑得春风和煦,朝凌洲伸出手。 凌洲下意识也伸出手——像第一次见面那样。 可是,他看见时钰脸上的笑意忽地凝滞。 梦里,凌洲亲手杀死了时钰。 他手里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刀,刀锋隐没在时钰的胸腔里。 “小洲, 哥哥那么爱你...”时钰的脸迅速变得苍白,很苍白。 时钰:“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苍白的脸渐渐变得模糊, 血色里,凌洲只看见对方的黑发都变成了没有生机的银色。 凌洲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他知道,这是梦。但这不是他内心深处的梦。 梦的来源是本人的情绪——而凌洲没有那样深刻愧疚的情绪。 这个梦境, 是人为制造出来的。目的?凌洲猜测着,或许是让他感到愧疚。 要是他心智脆弱一点,直接吓得神智失常也不是没有可能。 是位面吗?凌洲睁开眼, 看着昏沉的夜色。可他很快否认了这个想法, 因为位面在某种程度上跟他是一条线上的人, 它不可能反过来攻击凌洲。 可是对方造梦的能力太过强大,画面真实,并且善于将人心里的恐惧无限放大、还很狡猾地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要不是凌洲足够了解自己,他可能真的会被这样的梦牵动情绪, 陷入深深的自责愧疚之中。 凌洲拧开台灯, 他坐在床头沉思了一会儿。 而后,他又走到书桌前, 翻开了那本科幻小说。 【主人,有什么能帮您吗?】 凌洲冷冷地说:“滚到角落去,别碍眼。”他修长的指尖缓缓拂过纸张,一页又一页。 看到精彩的部分,凌洲还会拿出笔做点儿笔记。 他安然自若地翻着书,仿佛那两个男人的消失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小黄看着凌洲淡漠的背影,不知道该庆幸主系统选对了人,还是该感慨对方的翻脸无情。 主系统传来消息,提醒凌洲该传送下一个人。 “知道了。”凌洲缓缓合上书。 凌洲忽地扭头,笑着看向角落里缩成一团的小家伙。 凌洲:“你觉得,我选谁好?”他顿了顿,百无聊赖似地沉吟一声,“或者说,下一个该送谁去死...” 系统【为了世界和平——】 “那我还真是伟大。”凌洲嗤笑一声。 他撑头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第一次遇见裴斯年,似乎就是在这样的月夜里。 回想起第一次相遇,凌洲嘴边不禁露出一丝笑意。可很快,他的笑意就隐没在了夜色中,无影无踪。 —— “我还以为,我会是最后一个。”裴斯年慢慢地放下手里的书。 回到真实世界这么久,这还是凌洲第一次重新回到他们曾经住过的房子里。 凌洲看着温馨如旧的房间,不由有些怀念当初他们相处的平静生活。 每次放假的时候,两人就窝在家里,一个负责研究美食,一个负责吃。 “过来坐。”裴斯年摘了鼻梁上的眼镜,微微后仰靠在布艺沙发上。他抬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叫凌洲坐到他身边——就像无数个假日的午后那样,他看资料,凌洲靠在他身边懒洋洋地午睡。 凌洲走到他身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靠近,他隔着一段距离停在裴斯年眼前。 “你知道今天我来的目的。”凌洲说着,偏过头避开对方平静的视线,才接着往下说,“你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 男人轻笑一声,手指搭在书封上,轻轻敲着。 “小洲,你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怎么忍心提条件。”他抬眼,盯着凌洲的眼睛。 “可是,到最后都不索取点什么,好像有点亏。” 裴斯年起身,一边解开衣襟的扣子,一边走向凌洲。 衬衣缓缓落地,裴斯年身上的热度渐渐逼近凌洲。 见凌洲站着不动,裴斯年抬手掀开他的衣角,“怎么,你喜欢在客厅?” “你...”凌洲有些艰难地开口,他知道裴斯年的意思,却抬手按住了裴斯年的手腕。 凌洲:“这就是你最后的条件?” “宝贝,我只是不想你这样难过。”裴斯年手指勾住凌洲的,半是哄,半是诱。 裴斯年:“小洲,你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很可怜么?” 他偏头,吻过凌洲的眼尾,轻声说:“我只想让你快乐。” 哪怕你将消亡作为礼物送给我,我也会收下。 “裴老师...”凌洲怅然地叹息着,将连埋在了裴斯年的肩窝。 “小洲,我会一直爱你。”裴斯年偏头,吻着他。哪怕,我已经不再是我。 他们在落日中紧紧相拥,在余晖的窥视下,接吻。 在夜色中,无声地告别。 凌洲抬手勾住了裴斯年的脖子,“小黄,回避。” 系统识相地躲在了角落,关闭了一切感知。 ... 【主人,你在哭吗?】 凌洲窝在床上一动不动。他身上还残留着裴斯年的温度,可身边却早已经空荡荡。 到最后,男人都只是温柔地看着他。最后吻他的时候,还维持着凌洲最喜欢的笑意。 见凌洲不说话,系统扑棱着翅膀来到凌洲身边。 【销毁他们是正确的做法。】 凌洲长久地沉默着。系统安慰了一会儿,却还是传达了主系统最后的指令。 【现在只差最后一位危险人物。】 黑夜中,凌洲缓缓睁开眼睛。难过、不舍、悲伤——一丝都无。他的眼睛平静得像是夜色下的湖水。 【要马上寻找严霜烬吗?】 凌洲:“他现在在哪儿?” 【根据主系统检测,严霜烬正在您的家中等您。】 主系统似乎恢复了很多能量,隔着这么远也能检测到严霜烬的踪迹。 凌洲神情有些复杂地起身,他看了看窗外,“还是,明天去吧...” 【目前危险人物能量极其不稳定,建议您快速解决。】 凌洲揉了揉额头,沉声答应了下来。 在黎明到来之前,凌洲来到了最后一个男人的身边。 他站在夜色中,缓缓推开了卧室的门。 严霜烬的脊梁骨一向挺拔,此刻却有些颓然地靠坐在书桌前。春夏交接之际天气闷热,男人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衣,修长的手随意翻着凌洲书桌上的书。 “你打算在哪儿站一晚上?”严霜烬凉凉的声音,宛如夏夜的冷风。 凌洲抱着胳膊靠在门边,他静静地看着严霜烬的背影。时光流逝,曾经在深夜看书复习的少年,此刻已经变成了身型挺拔的男人。 严霜烬轻轻合上书,唇边扯了扯,还是没能伪装出笑意。 或许这就是他比不上裴斯年的地方。裴斯年总是能顺着凌洲的心意行事,而他...给凌洲的更多是诸多争吵和赌气吧... “抱歉。”严霜烬忽地说。 凌洲:“这句话,应该是我来说。” 严霜烬没有回头,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眼前的书,还有上面凌洲杂乱潦草的笔记。 “当初...”严霜烬闭上眼,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 为了他的傲气、自尊、不驯的脾性,他们之间几乎就没有心平气和相处的时候。 那些回忆,于严霜烬来说是甜蜜温馨的,于凌洲来说,怕是糟糕的回忆吧。 毕竟谁也不喜欢跟一个带刺的人相处。 严霜烬清醒地知道,凌洲将他留在最后一个不是因为舍不得。 “怕我不听话,所以放在最后解决?”严霜烬苦笑。何必呢,他再要强,又什么时候真的拒绝过凌洲? 凌洲不置可否,只是说:“你的条件是什么?”第一次问的时候,凌洲纠结过,犹豫过。 最后一次问,凌洲几乎已经习惯。 严霜烬终于起身,他转过身看向凌洲的时候,凌洲才看清了对方发红的眼眶。 严霜烬走近,抬手想要抱凌洲的时候,却顿住了。 他看着凌洲身上的痕迹,忽地冷笑一声。 那个男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到最后,都不肯给他留一丝余地。 不过,严霜烬却更紧地抱住了凌洲。 今时今日,计较凌洲喜欢谁更多一些,都没有意义。 “你想要什么?” “本来想睡你的。”严霜烬笑着,眼底却一丝笑意都没有,“可惜,你现在应该没那个心思了。” 严霜烬紧紧地抱着凌洲,轻声叹息,“凌洲,要是重来一次——” 凌洲以为,严霜烬要他承诺什么‘重来一次只爱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严霜烬却顿了顿,才轻声说:“能不能,不要让我等这么久。” “不要让我一个人等到最后,不要把我丢在最后。” 严霜烬低声说着,偏头吻了吻凌洲的耳尖,“我其实,没那么难相处吧...” “我其实,真的很...”严霜烬深深吸了口气,才艰难地说,“我真的很爱你,小洲。” “我爱你,凌洲。” 哪怕我的爱意被名为冷傲的尖刺包裹,但它不比任何人的少。 —— 【最后一位危险人物传送中...】 【90%...】 机械声一次次响起,又一次次停滞。 在越来越频繁的播报声中,系统的声音越来越尖锐,也越来越不安。 【传送中、传送中...】 卡壳般的声音昭示着危险即将发生。 凌洲最后的意识,停留在主系统刺耳的警报声中。 接着,他就陷入了冰窟一般的寒冷之中。 ... 不知过了多久,凌洲再一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行走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间里。 浓稠得让人窒息的白雾包裹着他,凌洲连自己的脚尖都看不清。 他茫然地站在一片纯白之中,一个强烈的意识却牵引着他。 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凌洲木然地行走在纯白霜雾之中。 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在这里,几乎都被磨灭。只有无尽的空虚和一个强烈的意识,陪伴着凌洲。 他不知走了多久,才缓缓停下。 凌洲这才感受到了一丝清醒。他意识到,自己站在了一座巨大的银色机器前。 他仰望着眼前怪物一般的机器,有点茫然,又有种似是而非的熟悉感。 凌洲将手放在机器前,似乎想要触碰。 可一道蓝色闪电打断了凌洲的动作。 靛蓝色的虹光穿破白雾,伴随着轰然巨响,炸在凌洲眼前。 机器怪物般的轰鸣声,似乎也在警告凌洲这个擅自闯入的人,不要再靠近。 这是什么...凌洲茫然地仰着头,望着缓缓运转的巨大机器。 在遮天蔽日的银色机器面前,他如同尘埃一般。 可凌洲却没有感到害怕。他的意识越来越清晰,也渐渐能分辨出嘈杂声中,隐隐约约系统的声音。 【传送故障...】、【无法进行销毁】 凌洲试探着又往前迈了几步,果然,机器发出一声威胁的轰鸣。 倒也没有再次攻击他。于是,凌洲在几乎震破耳膜的巨响中艰难地前行着。 越往前,凌洲的脚步就愈发艰难,可潜意识里的那种牵引也越来越强烈。 打开那道门,会有他想要的答案。 凌洲在蓝色的光亮中,悍然伸出手... 一声低沉的雷鸣声滑过,万物又重归沉寂。 凌洲晕了过去,再一次失去意识。 良久,一个机械般冰冷的男声,缓缓响起。 “居然闯了进来。” 系统正要发出警告声,却像是被忽然扼住了喉咙,最后一丝声音也熄灭在了对方巨大的能量中。 “碍事。”男人的声音没有一丝情绪。 苍白的手缓缓从雾中探出,白雾茫茫,他的手却比雾色更加惨白。 他指尖微微下沉,落在了凌洲的脸上——真实人类的皮肤,跟机械伪造出来的皮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鲜活,一个阴森。 确定了凌洲没有死去后,白雾里的家伙缓缓站起身。 他缓步行走在这片虚无的空间里,僵直的四肢缓缓舒展着,发出机械摩擦的金属声。 仿佛主人巡视领地般在空间里行走了一会儿,他再次来到昏迷的凌洲身边。 他居高临下俯视着凌洲,似乎在打量这个弱小的人类。 眼前的人类生得很好看,但是没有一丝攻击性,脆弱得像是轻轻一捏就会葬送性命。 他近乎透明的瞳仁转了转,眼前的数据面板收了起来。 凌洲——一个没有任何威胁的人类。他得出了结论。 主系统,就是委托这样一个人来对付他? 他屈膝蹲下,再次探出苍白的手,这一次却是按在了凌洲的颈动脉上。 只要轻轻一...还未等他动手,他的胸腔里就传来一声尖锐的机械声。 他的本能——或者说身体里搭载的程序不允许他这样做。 不能杀? 他再一次伸出手。 一瞬间,他身体里的能量竟然失控。蓝色电流飞速地从他的指尖逸散。 电光火石之间,主系统终于抓住了这一瞬息的机会。 白雾上空,忽然窜出上千万的白色光团。它们奋不顾身地冲向那个男人。 【销毁!销毁!】无数的系统仿佛只加载了一个程序——那就是销毁眼前的这个怪物! —— 嘶...好冷啊。凌洲冷得想蜷起来,可一动,却只感受到四面八方无孔不入的寒意。 凌洲只感觉自己仿佛躺在一块巨大的冰块上。 不对...他动了动,好像,他身后枕着的,真的是冰块?或者,是某种冷冰冰的机器? 凌洲迟疑地睁开眼,刺眼的白光让他又飞速闭上眼。 这是什么地方?睁眼的瞬间,凌洲似乎看见了男人的手臂? 凌洲抬手,果然摸到了手臂——没有一丝温度,带着机械的冰冷,只是皮肤倒是跟人类相差无几。 他似乎知道,现在自己所处的地方是哪里了。 是那个狭窄的实验舱! 凌洲适应了一会儿,才再一次慢慢睁开眼。果然,他看见了男人那张苍白的脸。 男人依旧在休眠之中,银色的发温驯地垂在耳侧,同样银白的睫毛一动不动,一丝生机都无。 可凌洲分明记得自己送走了严霜烬之后,就跟着进入了一个白茫茫的世界。 凌洲猜测,那个白茫茫的世界就是这家伙的“老巢”。只是,现在为什么他又回到了实验舱呢? 还连带着他也一起被关了进来。 本就狭窄的实验舱里骤然多了一个人,连转个身都很艰难。凌洲这才察觉自己跟对方的距离太近。 凌洲不太习惯这样近距离面对这个家伙。 虽然对方此刻正在休眠,可有些人就是这样——不用做任何事,甚至不用说一句话,单单是躺在那儿就能让人感受到危险。 只是,明明四个男人应该已经回到了主体,主体能量应该很强大,为什么现在会被关在这里呢? 银发男人被锁在实验舱里的缘由,凌洲想不明白,更让他无解的是,自己为什么也一起进来了? 凌洲拍了拍男人冷冰冰的脸,企图唤醒他。 可凌洲还未出声,主系统异常虚弱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警告警告,请不要唤醒灭世者。】 灭世者?凌洲皱眉,将手收了回来。 看来系这个家伙的危险等级又上升了很多。 “现在是什么情况?” 【凌洲先生,这句话应该是我问您才对。】 凌洲噎了噎,他的视线在‘灭世者’脸上来回巡视,终究也没能找到熟悉的影子。 难道他的计划出错了? 【从一开始,您就没有想过要销毁四个危险人物。】 主系统的声音一向没有起伏,可此刻,凌洲却从对方的声音里听出了强烈的指责。 【您假意答应销毁他们,却在背地里留下线索,让他们在传送的过程中回到‘灭世者’躯壳之中。他们不但没有被销毁,反而回归了原本的身体从而变得更强。您知道,这样做意味着什么吗?】 【您在助纣为虐。】 主系统的话语还未说完,凌洲就看着男人银白的睫毛动了动。 ‘灭世者’要醒过来了? 【我已经动用了几乎全部的能量,才让其短暂休眠。可是,他很快就要醒过来,没有人,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他...】 主系统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刺啦一声,能量耗尽,陷入休眠。 同时,男人睁开了眼睛。 凌洲忽地有些紧张,他不知道自己赌对了没有。 正如主系统所说,他确实在暗地里动了手脚,没有让四个男人走向被销毁的命运。 这段时间,凌洲总是有意无意支开系统,企图摆脱主系统的监视。 那本他随手翻过、看过的科幻小说上,有着他留下的线索——那些看似潦草的笔记,却记载了主系统的销毁计划。 而他将这些线索留给了裴斯年,在跟裴斯年最后相拥的时刻,凌洲支开了系统,也将计划和盘托出。 “小洲,这样做你会很危险。”裴斯年温柔地抚摸着凌洲的发,“我不确定,回到主体后还能不能掌握自我意识。” 而主体会怎样对待凌洲,裴斯年不敢赌。 凌洲却说:“你会伤害我吗?” 裴斯年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不。”永远不会。 于是,凌洲选择赌。 此刻,凌洲盯着银发男人几乎透明的瞳仁,企图从中找到一丝人性。 可在短暂的对视过后,凌洲知道,自己或许失败了... 因为,这个家伙眼中没有一丝属于人类的情绪。他冰冷的瞳仁里,是机器般的森冷。 凌洲下意识往后移动,想要远离他。 可对方却骤然伸出手,按住了他的脖子。 碰!一声,男人的胸腔炸开,冒出滚滚黑烟。 “不能杀...”银发男人低头看着自己炸裂的胸腔,机械的眼睛里一丝疑惑。 他抬手,不费吹灰之力修复了自己的身体。 看着眼前的一切,凌洲心情复杂。 他好像成功了,又好像失败了。 对方盯着凌洲看了一会儿,似乎在确定什么。 “我杀不了你。” 凌洲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地抬手。 啪一声,一个巴掌甩在了男人脸上。 “混蛋。” 凌洲:“开门,放我出去。” 对方却像是没有反应过来。 他盯着凌洲扇过自己脸颊的手,一字一句,“我不生气。” “我无法对你生气。”银发男人盯着凌洲,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生物。 “为什么?”银发男人骤然凑近,鼻尖几乎触碰到了凌洲的,“我不能杀你,也不会对你产生负面情绪。” “你到底是谁?” 凌洲看着眼前危险的家伙,想了想,说:“其实,我是你的主人。” “主人...” 凌洲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我创造了你,嗯...”他努力想了想,才搜刮出一些专业术语。 费劲地解释了一通,凌洲又补充,“这也是为什么,我跟主系统假意达成销毁协议后,把你的能量体又安全送了回来。” “不对...”男人正要说话。 凌洲发挥了文科生巧言善变的强大能力,“你不用多想,我就是你的主人。你现在需要安全地把我送出去。” “你——”凌洲观察着对方的神色,虽然男人没有人类的神情,可凌洲却诡异的能够感知到他的情绪。 凌洲:“你的名字,其实叫小白。” “小白。”男人空洞的眼睛看着凌洲。 而后,他缓缓地抬指,拂开自己耳际的头发。 他按住了自己耳背后的皮肤。 “我的编号。” 凌洲:“什么...” 男人的瞳仁锁紧了凌洲,又缓缓说:“我耳背有一串编号。” “那才是我的名字。”男人沉声说,“你撒谎。” “那个编号是主系统给你的烙印,根本不是你的名字。”凌洲面不改色,飞快地思索着对策,“你也在撒谎。” 很好,两个人都是心眼比筛子还多的家伙,谁也别想忽悠谁。 男人没有再理会凌洲,转而抬手,打开了舱门。 舱门悬浮在高空中,他却轻巧地落在了地面。 男人起身离开的时候,凌洲窥见了他耳背金色的烫痕——001 是一级危险的意思吗?还没等凌洲多想,001就已经走远了,他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可能,是赶着去毁灭世界。 “等一等。”凌洲看着他走远,一个着急,“把我弄下去。” 男人回眸,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并没有服从命令的意思。 可就在凌洲下达指令的一瞬间,他脊背后的能量储存口却开始运作。 接着,两条银线从他的身后探出,飞速地朝凌洲游弋而去。 银线缓缓环住凌洲的腰,小心翼翼地将人从舱门里拽出来,托着,送到了地面。 “这是我的幻翼。”男人说。 凌洲摸了摸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的银线,“哦。” “幻翼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凌洲:“这样啊。” “可我现在收不回来。”男人盯着在凌洲身上蹭来蹭去、谄媚讨好的银线,双眼微微一眯。 “你在控制我。” 凌洲:“明明是你自己蹭上来的,你少碰瓷啊。” “或者,是你通过手段勾。引我。” 凌洲失语了片刻,他哭笑不得,“哦?你说说,我怎么勾。引你?” “你的眼睛。”男人说着,凌洲身上的银线不知道感受到了什么,缓缓从凌洲的耳后,缠绕到了他的眼尾。 “我眼睛怎么了?”凌洲挑眉,忽然有些好奇,在一个非生物的眼里,他是什么样的。 “很漂亮。它看着我的时候,我无法拒绝你的指令。” 凌洲微微颔首,笑。 “你在利用你的皮囊迷惑我。动物界,雄性会利用它们绚丽的外表——” “闭嘴。”凌洲的笑意一僵。你才动物。 凌洲试探着朝‘幻翼’下达指令,“回去。”那些银线就乖乖听话地回到了001的身体里。 001的瞳仁收紧又放松,似乎在反复查看凌洲的资料。 可他查来查去,却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对方就是一个颇有姿色的男人而已。 “你是我的配。偶。” 凌洲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竟然跟顾成耀有点像。 “那你爱我吗?”001忽然发问。 凌洲:“...”为什么换了个壳子,这家伙好奇的问题还是这个? -------------------- 作者有话要说: 【一百个红包】 还有一章就完结啦!(男人们会回来的~ ps:会写两个攻略小世界的番外——顾成耀、裴斯年(时钰的身份不好写、小严同学就是平淡的校园文,前文的回忆也交代得差不多,就不写啦 谢谢宝子们的支持!感谢! 感谢在2022-04-04 00:00:00~2022-04-10 23:5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绫人的老婆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知我相思苦、奈斯耶 2个;不想喝粥、折个枝、将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在晋江的小武同学 64瓶;小一小一绝世猛一 30瓶;软酱i 26瓶;君子如故 25瓶;小甜饼、myre、不想取名 20瓶;恋のかけら 18瓶;白子衿 17瓶;我躺在攻的怀里睡觉 15瓶;墨香味少女、花雪纷飞、余厌、喃喃细语、31667952、言叶、困难人们、爱骗、鸿俊小宝贝 10瓶;是奶馕吖 8瓶;殷佳、画画画到疯魔、白木琴九、杞木木、不朽、唯MO、重渊、52959004 5瓶;将倾、执笔问浮生不平 4瓶;云霁风树、RegfKet、阿木 3瓶;玖韵、依、江宿雪、摸螃蟹、为什么昵称总是显示不、米稀已成仙、宝宝 2瓶;纵我不往、骆梨鸭、碎叶、ruby-笙、共此灯烛光、自闭了、酸甜麻辣小龙虾、暮清晨、别到主攻文里ky、好多椰子、灞波儿奔奔、der、司时ソ命マ、穿裤子、滥情;、咕咕泡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你要去哪?”凌洲已经跟在001身后走了很久。可对方的脚步却不曾停下。 凌洲也不想跟着他, 可是在主系统将这家伙定义为‘灭世者’后,凌洲也不能任由他为非作歹,祸祸世界。 某种程度上来说, 001能醒过来有凌洲的原因。凌洲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家伙毁灭世界。 男人走走停停,似乎在寻找什么。 凌洲:“你想去哪儿?或许我可以帮你。” “你跟着我,是想销毁我。”虽然所有的资料都显示凌洲是个普通人类,可是自从凌洲召唤出他的幻翼后,001就对他的身份存疑。 他的幻翼从来只用于杀人, 还没有谁,能够在触碰他的幻翼后好好端端地活着。 凌洲抱着胳膊,淡淡地看着他, “要是想要销毁你我早就动手,你现在也不会醒来。” “主系统的销毁计划,并不是毫无漏洞。”他反驳,“就算没有你, 我也可以搏一搏——”他的话还没说完,胸腔里就又传来咔咔咔的声音。 001能感受到,身体里骤然回归的能量正在全力地反抗他——为了眼前的这个人。 001无端觉得危险。他身体的一部分, 正在背叛他的意志。 凌洲懒得跟这个冷面机器人废话, “你要走可以, 我累了,走不动。”他的视线转了转,忽地说,“要不, 你用你的尾巴托着我。” 男人否决了这个提议。 “这不是‘尾巴’, 是幻...” “尾巴,来抱我。”凌洲下达了指令。然后, 在001微微收紧的瞳仁下,银色的线欢快地窜出来,依恋地抱住了凌洲的腰。 凌洲指挥001的‘尾巴’改变成了适合自己躺卧的结构,然后就面不改色地窝进了柔软的银线中。 银色的线灵活地团成了一个球型,凌洲躺在里面竟然还有些舒服——看上去像个白乎乎的蚕茧。 “行了你继续。”凌洲伸了个懒腰,选择躺平。 001机械般平静的面容动了动,他透明的瞳仁沉沉盯着凌洲。他盯着凌洲看了一会儿,忽地说了一句,“有趣。” 淡淡的两个字,却透出无限的杀机。 “我不知道你对我的能量体做过什么,才让我无法杀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能量融合的那一天,或许,就是你的死期。” 嘭地一声,男人的胸腔再一次炸裂,冒出滚滚黑烟。 001毫不在意一般,抬手轻易地修复了能量暴走的冲击。 “你最好别乱说话。小白,你、或者说你身体的一部分很喜欢我。你何必跟自己的意志作对。”凌洲舒舒服服地躺着,身边的银线讨好地蹭着他的手指。 凌洲:“实话实说吧,你不可能杀我。” “是么。”银发男人缓缓看向一个方向,透过白茫茫的大雾,他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男人意有所指:“你进入过那个世界。” 凌洲想起自己送走严霜烬后,被强行拽入的那个白雾浓稠的世界。 他猜测,那里就是这个家伙诞生的地方。而那时候凌洲见过的巨大银色机器,就是001庞大能量的来源。 男人淡淡地说:“在那里,一切都属于我。”他望着远处,“一切都由我的意志主宰。” “你想说什么?” “既然你去过那里,就该知道那里的能量有多强大——足够用来对付任何我想要对付的人。” “所以,你打算怎么对付我?” 男人苍白的指尖按在自己胸腔处,“我对你有爱意,很深。” 凌洲猜到了他要做什么,他心里有些不安,但是面上还是很淡定地听着对方的话语。 “可是爱意是很脆弱的东西,跟你一样。”001平静的眼眸里竟有一丝笑意,危险又疯狂。 他不想探寻凌洲是通过什么手段,让他的一部分意志产生了这样深的爱意。但,他觉不允许自己被这种莫明的感情禁锢。 爱意让人软弱,强者不能坠入爱河。 001:“你觉得,我敢不敢剔除这个身体的一部分记忆?” 只要属于凌洲的那些回忆都被销毁,那么几个男人的爱意说不定也会跟着消失。 凌洲:“可你选择跟我坦白,不就是因为没有十足的把握,想让我知难而退。看来剔除记忆,很难吧?” 两个人都是狡猾聪明的家伙,一言一语都在互相算计。谁也不肯落于下风。 此时的001,倒是有几分像嘴硬的严霜烬——明明可以好好商量的一件事,非要硬碰硬,不撞个两败俱伤不算完。 “你执意要杀我,不就是害怕吗?”凌洲索性掀开了男人的真是目的,“恐怕在这偌大的世界里,还没有你这个‘灭世者’毁灭不了的人吧。巧了,我偏偏就是这个人,你想要毁灭我,除非...用你自己献祭。” 话一说完,男人的手边就逸散出强烈的光电。 凌洲说得不错。他不允许这个世界有比他更加强大的存在——这是灾难、是浩劫! 可偏偏,他引以为傲的‘幻翼’此刻却包围着他想消除的对象,甚至还想要反抗他的攻击。 “别白费力气。”凌洲虽然心里打鼓,可面上却淡定无比。面对这种危险的家伙,你越是软弱就越容易被他咬住命脉。 忽地,男人收起了攻击的架势。他缓缓地说:“那我们就看谁能活到最后。” 而后,他就转身,用一双近乎透明的眼睛寻找着属于自己的领地。 找到了。男人的视线定格在一个方向。 他回头看了一眼凌洲,便朝自己的领地走去。 凌洲有些感慨,裴斯年啊...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好的会尽快回来,可到现在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四个男人的主体会强大到这种地步,连主系统都毫无反抗的余地。这样的话,那四个男人能够违抗这么强大的能量体,主宰这个躯壳吗? 恐怕,很难...凌洲有些担忧地盯着男人修长的背影。要是真的失败了,或者情况更加糟糕——男人销毁了爱意值,那么他还有活下去的余地吗? 凌洲真的不知道,到时候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去。 凌洲低头,看着在自己指尖绕来绕去的幻翼。这幻翼是001的一部分——如同人的四肢,狗的尾巴。 他记得自己在路边喂养过的流浪狗。分明龇牙咧嘴,可尾巴却转得很欢快。表面上张牙舞爪地凶人,却管不住自己的尾巴。 就是不知道,这幻翼是更听001的主宰,还是他的呢...凌洲冒出一些大胆的想法。 他想再赌一次。 —— 在时间和空间都模糊的地方,凌洲只能依靠自己的脉搏来估算时间。他数着大约过了快十个小时,001才停下了脚步。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到混沌世界的缘故,凌洲又感受到了那近乎窒息的寒意。 银发男人却抬起手,缓缓展开自己的手掌。 一瞬间,天地变色。蓝色流光从天宇上方一涌而下,伴随着轰鸣声,飞速地朝男人奔来。 凌洲透过银线团的缝隙,看见了这极为壮观的一幕。 他又一次体会到了,主系统为什么这么忌惮这个家伙。这样强大的能量,数以万计的能量被001完完全全地掌控着。 凌洲之前见过蓝色电流攻击敌人的状况,仅仅几道暴击,就能够让主系统没有还手之力。更何况是眼前这壮大得遮天蔽日的能量。 拥有强大的能量,又有强烈的灭世倾向——这样的家伙,简直比怪物还可怕。 紧接着,凌洲见识了到了男人所说的‘这个世界由我主宰’的具体意义。 001在汲取了强大能量后,微微一挥手,这个白茫茫的荒芜世界竟瞬间变了模样! 绿草丛生,花团锦簇。原本废墟一般的世界转眼间变得生机蓬勃。 001扫了凌洲一眼,似乎很满意对方惊异的神色。 接着,他又抬手一扫。眼前的景物迅速褪去了颜色,凌洲眼前又出现了荒漠流沙。 001似乎还是不满意眼前的环境,指尖随意一动。 凌洲眼前竟然是熟悉的高楼大厦,他盯着不远处宛若真人的馄饨摊小贩,一时间哑口无言。 这已经不是造物的能力了,而是...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了凌洲脑海。 “你猜猜,眼前的景象是虚幻,还是真实?”男人缓缓开口。 无论是虚幻还是真实,都将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凌洲看着远处的馄饨摊,冷声说:“我想,你应该没吃过馄饨。” “聪明。”男人打了个响指。下一秒,凌洲就出现在了那个馄饨摊前。 凌洲知道,他们现在所处的环境就是真实的世界——之前那个绿意盎然的世界、那个荒漠,也都是真实的世界。 ‘灭世者’拥有的强大能量,已经超出了任何世界的规则。他能够随心所欲地将那些小世界拖入自己的领地,随意处置里面的任何人。 就像猛兽捕获猎物,然后拖入自己的巢,再慢慢地享用自己的食物。 001看着馄饨摊老板扯了扯嘴角。 老板一抬眼,看见一个雪白的男人,惊讶的眼神还未到达眼底就瞬间变成了恐惧。 因为,下一秒,男人就忽然抬手扼住了老板的脖颈。还未等那个可怜的中年男人呼救——场景就再一次回到了白茫茫的空间。 “啊!”馄饨摊老板直接吓晕了过去。 “够了!”凌洲挣开身边的银线,挡在了男人面前。 “住手。”凌洲跟男人的视线对上,果不其然,对方眼里只有冷漠的杀意。 001:“我说过,我可以摧毁任何我想要毁灭的东西。”他抬手,指了指那个昏迷的男人,“他,就是其中之一。” 凌洲:“为什么?” “我杀人,从来不需要理由。” 凌洲:“不,你需要。你记起了一些东西,是吗?” 见001沉默,凌洲又说:“你的记忆已经开始苏醒,对吧?不然,也不会知道我喜欢的事物,并且用它们来威胁我。” “你比我想的要更加狡猾。”难怪啊,他的能量体会爱上这个脆弱的人类。 “放他走。”凌洲下达指令。 幻翼几乎在一瞬间就听话地动了起来。但是很可惜,它们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银色线条在凌洲身边转来转去,企图做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001冷笑一声,这个可恶的人类竟然还想指挥他,让他服从他的指令。 “杀。”001夺回了幻翼的控制权。 前一刻还温顺的银线忽然就散发出强烈的杀机,直直朝着昏迷的中年男人刺去。 凌洲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转换攻击目标。” 001冷冷的声音响起:“想用我自己的身体攻击我?愚蠢。” 可是,幻翼却没有朝他涌去,而是...朝着凌洲的方向。 赌一把,就一把。凌洲咬牙,重复指令,“杀了我。” 幻翼像失控的疯狗,在错乱的指令下疯狂地摇摆着,如同陷入了困境的毒蛇。 “杀我。”凌洲咬牙,闭上了眼睛。他能感觉到,冰冷的银线正在失控的边缘。 男人眯了眯眼睛,忽然笑起来,“愚蠢——”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忽地,男人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禁锢住,他的四肢、能量,像是被强行阻断的程序,一动不能动。 怎么回事...001透明的瞳仁转动着,企图开启数据面板,可除了一团乱码,他什么也看不见。 不,还有缓缓流淌的血液... 男人看见凌洲肩上骤然被刺破的皮肤,看见他肩头缓缓滴落的血珠,不知为何,一种强烈的不安占领了他的全部意志。 分明,他是想杀了那个人类,可是为什么看见他受伤,他会产生如此强烈的不安? 不可能...001极力地对抗着身体内部流窜的能量,企图夺回自己的身体的控制权。 凌洲捂着流血的肩膀,他抬眼,注视着陷入迷茫和挣扎的男人。 “我真的很怕疼。”凌洲的声音有些委屈。他捂着肩膀,缓缓地走到001跟前,注视着对方不停变换的瞳孔。 有那么一瞬间,凌洲确定自己看见了属于时钰的疯癫。 时钰的能量确实是跟001最为相似的,同样的蛇蝎心肠,同样的阴毒——更重要的是,凌洲提前做好了计划,将时钰第一个送回了主体。 凌洲就是要赌,是时钰更疯,还是这个主体更疯。 “哥哥。”凌洲朝前走了一步,而后牵起银发男人的手,按在了自己不停流血的伤口上,“我受伤了。” “哥...”凌洲死死地抓着男人的手,男人苍白的指尖已经沾染了血迹,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凌洲的伤口正在流血。 001的手臂、胸腔忽然都发出了机器运转的声音。忽地,凌洲看向了男人搭在他肩头的手臂——一向苍白的手臂上,竟然缓缓浮现出蛇形纹身! 是时钰的纹身...凌洲按捺着强烈的心跳,紧紧盯着那道阴森的纹身渐渐覆盖了001的手臂。 然而,下一秒,001还是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将时钰的能量压制了下去。 “看来,他确实很爱你。”男人短暂地压制住了暴走的能量,在失控的前一秒,抬手紧紧按住了凌洲的肩膀。 凌洲被骤然加剧的疼痛逼得低呼一声。 001手上的动作一顿。 “为什么...”男人看着自己染血的手指,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为什么他压制住了其他人的能量,他明明没有被任何力量影响...为什么在看到这个人类吃痛的表情,还会不安? 不可能...男人摩挲着指尖的血迹,对自己产生的怪异情绪感到匪夷所思。 他再一次抬手,按在了凌洲的肩膀上。 凌洲拧着眉,甩手给了他一巴掌。 “混蛋。”凌洲这下是真的有些委屈。明明说过不会伤害他,说过会尽快回来的... 被狠狠扇了一巴掌的男人没有生气,反而被更加强烈的不安包围。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荒唐的保护欲。 此时此刻,男人才意识到,他非但不可能杀凌洲,还有可能...想护着他。 他忽地回想起,被主系统强行休眠的那一刻,是他带走了凌洲。 是他完全地,按照自己的意志将凌洲带回来实验舱,跟他躺在一起——从一开始,他就已经不受控,下意识地保护这个脆弱的人类。 幻翼再一次涌上来,凶悍的武器变成了最为温顺的模样。 001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武器,小心翼翼地附在凌洲的伤口上。 他没有阻止,甚至是操控着幻翼,试图用蛮力堵住凌洲的伤口。 “疼。”凌洲咬牙忍了又忍。他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杀意已经没有那么强烈。 于是,凌洲试探着说:“治愈我的伤口。” “治愈...”001只是茫然地看着凌洲,“怎么做。” “你不是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能量吗?”凌洲说,“你平时就不会受伤?不会治疗吗?” 男人想反驳自己并没有受过伤,可看着凌洲有些凶的神情,竟有些不敢说了。 忽地,男人将凌洲打横抱起。 “你想干什么?” 001盯着他有些苍白的脸,说:“给你一些能量。” 凌洲沉默了片刻,“怎么给。” 男人没有再说话,抬脚往银色机器内部走去。 在路过昏迷的馄饨摊老板时,男人迟疑了一瞬,还是将他送回了原来的世界。 银色机器的内部比凌洲想象得要更加庞大。无数奇行怪异的零件缓缓转动,蓝色电光流窜在各个零件之间。 男人抱着凌洲一层一层往上走,试图寻找方法解决眼前让他不安的伤口。 可他生存的地方,除了冷冰冰的机器就是危险的武器。 “算了,你送我去医院。”凌洲叹了口气。这家伙看着挺聪明,在某些事情上还真是...就像少加载了某部分程序一般。 —— 在医院处理好伤口后,001沉默了很久。倒是凌洲,沿着马路慢慢地走着,时而看看风景、时而看看001。 “不用看,他们现在的能量还不够主宰我。”男人看穿了凌洲的心思,无情地说,“就算够,也会被我压制下去。” 凌洲却觉得,时钰很快就要回来了。在见到那道蛇形纹身时,凌洲就知道,他成功了。 现在那几个人觉醒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凌洲也不介意作作妖,刺激他一下。 凌洲脚步一顿,看向身后紧紧跟着自己的银发男人,“既然我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你也回去吧。” “什么。” 凌洲:“我没有能力阻止你毁灭世界,所以,你自由了,你走吧。” 男人玻璃珠一样的眼睛盯着他看,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你,不跟我走?”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凌洲冷冷地说,“我本来就属于这个世界,这里才是我的家。” 说完,凌洲也不理会沉默的男人,自顾自往前走。 他们一前一后,缓缓走过了黄昏的街头。 眼前的街景让001感受到了熟悉,也感受到了危险。他努力压制着不断苏醒的回忆,却又有些好奇。 对于这个世界,对于跟凌洲相爱的回忆,男人抗拒,却又好奇。 这个世界的人都如同蝼蚁一般,生命体脆弱得不堪一击。可是,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着跟凌洲相似的,生命力。 男人盯着凌洲的后颈看,他仿佛还能感受到,当自己的手附上去时,掌心下缓缓跳动着的脉搏——凌洲很脆弱。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男人忽地出声。 凌洲回眸扫了他一眼,“嗯?为什么。” “你太过脆弱。”001看着凌洲单纯的眼神,莫明的保护欲愈发强烈。这个人类,还不知道这些世界之中隐藏着多少危险的生物,他随时都有被夺取性命的危险。 这个不知道世间凶险的单纯人类,离开他,根本活不过明天,001坚定地想。 凌洲还不知道自己这一受伤,在001眼里就变成了‘不堪一击的脆弱人类’。不过,他也不是想要赶走这个危险的家伙。 看着对方没有动静的眼神,凌洲失落地收回了视线。看来,还是得等。 路过小吃街的时候,凌洲闻到了久违的烧烤香味,孜然和辣椒面和肉类混合,散发出阵阵诱人的味道。 凌洲毫不犹豫地走到了烧烤摊旁边。他身边站着的男人因为外貌太过显眼,惹得老板频频传来打量的视线。 忽地,001毫无预兆地伸手,蓝色光线在凌洲眼前一晃。 “住手,你干什么?”凌洲握住了男人的手臂,制止了他发疯。 “他的眼神,我不喜欢。” 凌洲:“那你走。”他指了指远处的街角,“去那儿待着。”他知道,跟这家伙讲道理是不可能的,只能打发了他。 可男人却只是收回了自己的手,沉默地站在凌洲身边。他没有走,也没有再次攻击那个老板的意图。 凌洲点了不少吃的,付款后,他随意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准备开吃。 “等一等。”001看着凌洲手里的烧烤,忽地出声。 凌洲:“怎么了?” 可男人也不知道自己忽然出声阻止的目的是什么,仿佛,无形之中,某种意识短暂地支配着他的行动。 那串油腻腻的烧烤,忽然变得十分碍眼。 凌洲又张嘴,准备吃,男人再一次阻止:“不行。” 这语气、这老父亲般的眼神...凌洲隐隐有些怀疑,他迟疑地说:“裴,裴老师...” 就算要醒过来,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吧,至少...让他把烧烤吃完啊。 凌洲不管不顾地张口,囫囵咬了一口鱿鱼串。在裴斯年那个家伙回来之前,他得吃... 机械声骤然响起。凌洲抬眼,见到的就是银发男人的表情一僵,随后,他银色的发色开始变深,透明的瞳仁也渐渐加深。 001皱眉,压抑着忽然暴涨的能量。这忽如其来的变化,让他疑惑。 他盯着凌洲,企图找到变化的原因——001知道,现在自己的能量变化完全掌握在这个人类身上。 忽地,他看见了那串碍眼的烧烤。 001抬手,夺走了凌洲的烧烤。 凌洲手里的烤串被抢走,还瞬间被化成了黑烟。他看着眼前荒唐的状况,十分无语。 解决了烧烤后,001的状态才慢慢恢复了正常。 凌洲:“赔我烧烤。” 男人:“你不能吃。” 凌洲二话不说,扭头就走。男人只能加快脚步跟在他身后。 果然,凌洲又走到了一个冰激凌店门口。 男人抬起手臂,揽住他,“不能吃。” “行。”凌洲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他,“给我一个理由。” 身为不用进食的高等生物,001当然不知道人类受伤后不能吃辛辣生冷的食物——可是,潜意识告诉他,此刻不能顺着凌洲。 “说不出来,那就让开。”凌洲抬手推他。 “你会死。”男人说。 凌洲:“...” 见凌洲沉默,男人补充:“这些东西很危险,你不能——” 忽地,凌洲吃痛一般捂住了自己受伤的肩膀。 “怎么了?”男人观察着凌洲难受的表情,面对过于脆弱的凌洲他有些不知所措。 凌洲颤巍巍地说了一声,“疼...”他虚弱地抬手,指了指男人身后的药房,“你去那里面,给我买药止疼。” “等我。”001转身,准备完成凌洲的指令——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时候,他已经开始听从凌洲的指挥。 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凌洲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他一扫虚弱的神态,舒舒服服地走进来冰激凌店。 点了一份香草雪糕。凌洲看着甜腻腻的雪糕,却没有马上吃。 可能真的是被裴斯年惯坏了,一般的甜品在凌洲眼里,竟没有了吸引力。 明明以前一个人的时候还挺喜欢吃的...凌洲叹了口气,好想念裴老师的手艺。 他舀了一勺,香草的味道很淡,香精的味道却很重。 更加想念裴老师了...凌洲低着头,一口一口吃着,却仿佛听见了裴斯年温柔的声音。 “宝贝,你想吃什么,回家我做给你吃。” 裴老师...凌洲又舀了一口,耳边却再次响起裴斯年的声音。 “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吃。” 凌洲骤然抬起眼。 眼前的男人逆光站着,漆黑的瞳仁流淌着温柔的笑意。 裴斯年回来了!凌洲猛地站起来,他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迟疑地问:“裴老师?” “嗯。”男人的声音不再是冷冰冰的机械音。是熟悉的,属于裴斯年的温柔气息。 男人看着凌洲受伤的肩膀,微微蹙眉,“对不起。” 裴斯年走近,抬手将凌洲抱入怀中。 “让你久等了,对不起。” 凌洲闷闷地出声,“就是啊,说好的尽快回来,你——” 他没能继续说下去。这几天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凌洲只想闭上眼好好感受此刻难得的宁静。 裴斯年的手缓缓拂过凌洲的脊背,“没事了。” 过了一会儿,凌洲才问:“以后怎么办?” 裴斯年低头看着他,“小洲,我们都很爱你。” “这份爱意可以突破任何禁锢。哪怕世界毁灭了,我们的爱意也永远不会消亡。” 裴斯年吻了吻他的额头,带着前所未有的虔诚。 “是你让我回到了人间,只要你需要,我就会出现。” “真的?”凌洲吸吸鼻子,“只要我需要?” “嗯。”裴斯年没有说的是,只要凌洲需要,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能占据这个主体,回到凌洲身边。 他们将会永远陪伴在凌洲身边。 虽然001还是会时不时占据主体,可事到如今他也不能占据太久。 因为,这个傲慢的灭世者也已经败给了爱意。 不过,他相信凌洲也很快就会发觉这些秘密。 他的小洲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小狐狸。 也是他最爱的小狐狸。 “小洲,我们回家吧。” 凌洲缓慢地点点头,跟裴斯年十指相扣。 “好,回家。” --------------------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谢谢每个支持正版的小天使,感谢支持!【发两百个红包】 感谢这两个多月来一直陪伴我,支持我的读者宝贝们,爱你们! 感谢在2022-04-11 00:00:00~2022-04-13 00: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4626123、早八到底给人带来了什、樊樊、知我相思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早八到底给人带来了什 54瓶;啊噗 20瓶;PhamNhaDoan 10瓶;鹿不死、唯MO 5瓶;杞木木、玖韵 2瓶;55790373、北乔、君影草、为什么昵称总是显示不、暮清晨、杜衡、YWH、忘却六花、江宿雪、库洛洛/西索、执笔问浮生不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