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不渣了[快穿]》作者:月牙白不白 文案: 孟向北是一只常常来地府旅行的魇兽,他最喜欢待在孟婆边,吞噬入轮回之人的一生梦境,只是十个来喝孟婆汤的小受里就有六七个被渣攻伤害过,小受以灵魂消散为交换,只愿孟向北为他们造一场美梦,于是,孟向北编织梦境,成为渣攻,于是渣攻不渣了,在梦境里给小受们幸福美满的一生…… 阅读指南:小世界有cp,主世界无cp,不谈恋爱,只让小受幸福。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情有独钟 快穿 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孟向北 ┃ 配角:无 ┃ 其它:无 一句话简介:只宠你一人 立意:摒弃各种坏品性,弘扬真善美 第1章 “你们听说了吗,村长的小女儿张幼玉据说看上了二流子孟向北,哭着闹着要嫁给他。” “这孟向北到底是哪来的狗屎运,瞧瞧他都多少岁了,二十六岁,家里只有一破房子,还好吃懒做,真不知道才十六岁的张幼玉是看上他哪里。” “听说是孟向北在山上的时候,救了遇到野猪的张幼玉,还别说,英雄救美,再加上孟向北那俊俏的脸蛋,张幼玉可不就喜欢上了。” “能搭上村长的漂亮女儿,孟向北是走了大运喽。” 林知白握着锄头,他挥动着锄头一下又一下开垦着地,他本就瘦弱,即便用了最大的力气,别人只一两下就能翻好的地,他得用三四下。头上是炽热的太阳,晒得人眼神发昏,可他额头上却冒着一层又一层的冷汗,身形有些摇摇欲坠。 周围的议论声一点点传入他的耳朵里,他握着锄头的手紧了紧,白瘦得几乎透明的手上,指尖泛着白色。 忽的,旁边有人扯了下他的袖子。 “林知青,你是和孟向北住在一起的,你有听到什么消息吗?” 林知白并没有抬头,视线落在自己已经破了一个洞,露出一根脚指头的布鞋上,微微晃了晃神,声音低低道:“我不知道。” 那些人不信,还想问什么,可林知白性子比较闷,别人问十句,他都未必能回答出三四句。 眼前的眩晕越来越严重,下一秒,林知白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林知青晕过去了。” - 等到林知白再次醒来时,周围站了几个人,生产队的大队长赵爱国来到了身边,询问了身体情况。 “林知青,你这身体怎么那么差,这都发烧了,孙医生说如果你再不好好调养身体,以后恐怕就会大小病不断了。” “开垦地的活我分配别人来做,给你一些轻松的,割猪草,喂猪怎么样?” 林知白一听要换掉自己的活,慌了,立刻撑着从土炕上起来,急切道:“不,大队长,我不换,我可以的。” 割猪草,喂猪,确实是轻松的活,可获得的工分也少,翻地最劳累,可分到的工分最多,工分越多,粮食也越多。 粮食多了,那个人才不会饿到。 稻花村的人普遍都是热情友善的,对于下乡的知青态度也不错,知道他们体质比不得他们乡下人,也不打算给他们安排重活,可偏偏就出了一个林知白,愣是将那翻地的重活揽了过去。 规劝无果,几个人只能安抚几句离开。 林知白看着那几包中药,问了诊金后,拿了一块五出来,麻烦大队长转交给孙医生。 人离开,破烂的小屋里一下子就空了。 林知白喝了乡亲们熬好的一碗中药后又躺在了土炕上,纤瘦得只剩下骨头,没有多少肉的身体裹在单薄带着几个补丁的衣服下,清秀的小脸苍白着,没有多少血色。 回想着这几天听到的话,他唇瓣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泪水汹涌而下。 孟大哥,你真的不要知白,要娶别人了吗? - “向北哥,你约我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孟向北还没睁开眼睛,就听着旁边一个甜腻中带着一起嗲的女声响起。 他打了一个哆嗦,恶寒了下,缓缓睁开眼睛。 环顾四周,这里是在山上的小树林里,周围没有其他人,只有眼前一个穿着的确良碎花裙子,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 那少女容貌甜美,脸颊染上两抹红晕,正含羞带怯地望着他。 两人靠得很近,少女几乎要挨到他身上了,远远看着,像是抱在一起般。 事先已经了解到情况的孟向北愣了一下后,立刻拉开了与少女的距离。 在少女的惊讶中,他清了清嗓子道:“我的确有事情要和你说。” 眼前的男人,容貌俊美,富有魅力,尤其是那双深邃的墨色眸子,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仿佛有魔力般,将张幼玉一颗心吸引,沦陷了。 想到之前他对自己的表白,张幼玉的心怦怦跳,向北哥是决定要到他家去提亲了吗? “嗯,你说。”张幼玉虽然恨不得立刻就答应,可面上还是害羞得低下了头。 可下一秒,孟向北的话向让她愣住了。 “张幼玉,我之前对你说的表白的话,都是开玩笑的,抱歉,我并不喜欢你。” 张幼玉的表情顿时僵住了,睁大了眼睛看他,怔怔道:“你说你不喜欢我,之前只是和我开玩笑?” 孟向北点头,“对,所以以后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我不相信。”张幼玉几乎是下一秒就低吼了起来,眼眶里也噙了泪水,她要去拉孟向北的手,却被后者躲了过去,“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那时候还要拼命救我。” 孟向北面色严肃,“那时候换成其他人,我也一样会救的。” 他面上这么说,心里却在咆哮着。 神特么的救人,那只是阴差阳错的狗屎运罢了,以“孟向北”这种好吃懒做,胆小怕死的二流子,遇到野猪,百分百撒腿就跑。 张幼玉身形踉跄,泪水落下,仍旧不信,可孟向北在说完这些话后就转身进山,速度很快,几步间就不见踪影。 - 离开了张幼玉,孟向北独自走在山里。 此时的孟向北,并不是原主“孟向北”。 孟向北是天地间唯一的一只以梦境为食,又能织梦的魇兽。他最喜欢的就是去地府闲逛,尤其最喜欢去孟婆施汤的地方。 孟向北听着那些喝汤入轮回的人,讲述着他们的生平,他再织成梦境吞食下去。 不同的人生,织成梦境的味道是不同的。 十个入轮回的小受就有六七个被渣攻伤害过,织造出来的梦境味道也是苦涩的。 后来,小受们以灵魂消散为代价,请求孟向北入梦,为他们织一场美梦。 很多人就是这样,为了一份虚无缥缈的美好与期待,甘愿飞蛾扑火。 于是,孟向北开始织梦,成了小受们人生里的渣攻,给他们织造幸福美满的人生(一场梦)。 林知白,正是第一个以灵魂消散为代价,请求孟向北织梦的小受。 这里是架空的时空,华国1979年,俗称七八十年代,百姓们扛过了那个饥饿的年代,正在一步步走向温饱。 七八十年代,因为政策原因,城里高学历的知青下乡,林知白正是三年前下乡的那批知青里年纪最小的,当时的他只有十七岁,如今的他也只是二十岁。 只是本该风华正茂的年纪,却因为遇上孟向北,人生之路彻底走向了灰暗,绝望和死亡。 第2章 林知白父母在他小时候离异,对他感情淡漠,他与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关系一般,从小,林知白就是一个缺爱的孩子。 高二那年,十七岁的林知白被迫代替堂哥下乡,从小体弱,又长途跋涉的他,刚到稻花村的头一天就病倒,发了高烧,当时村里唯一的一个医生去走亲戚不在,去镇上又要几个小时,林知白的病情耽误不得,说不定还没到镇上,林知白就烧成傻子了。 就在这时,孟向北出现,给了几片退烧药,救了林知白一命。 林知白在烧得迷迷糊糊间,就把孟向北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之后,大队长为知青们分配居住的地,林知白恰巧就分配到了孟向北那里。 早就知道孟向北是个品行不好的二流子的村民们规劝林知白换一户人家住,可林知白拒绝了。 他想着,能在那种情况下,将那么珍贵的退烧药给他这个陌生人吃,肯定不是别人说的坏人。 而事实上,那退烧药是孟向北去镇上某户人家偷鸡摸狗时顺回来了,那时候的西方药还是稀罕物,值钱得很,他本打算卖出去,可又怕被抓,于是在打听到有一个知青发烧,大队长愿意用十斤粮食换退烧药后,立刻给了出去。 于是,林知白在孟向北这住了下来,他短暂一生中的噩梦也由此开始。 那时候的孟向北二十三岁,爷奶,父母都死了,幸好还留下不少的票子和钱,就是那房子太破了。 孟向北长得好,身材高大,足有一米八六,因着好吃懒做,不干活,皮肤比小姑娘还白,模样也俊俏,薄薄的嘴唇,高挺的鼻子,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深邃又漂亮,他又惯会用斯文的性子伪装自己,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柔,让人觉得很舒服。 只是,孟向北的内心却与他的外表天差地别。 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按理说,孟向北长得好,家里又有“遗产”,应该能娶一门好媳妇,可他愣是这么多年都没有成亲。 别人不知道原因,只有孟向北清楚原因,因为他不喜欢女人,只喜欢男人。 而在林知白住进他的破房子后,孟向北就喜欢上了林知白,再加上知道林知白的爷爷奶奶每隔一段时间,会给他寄东西后,为了得了林知白,吃软饭,于是,他攻陷后者的计划也开始了。 十七岁的林知白,唇红齿白,白白净净,尤其是那柔软的纤细小腰,细得仿佛一掐就会断似的,孟向北每次看到他,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为了让林知白心甘情愿和他在一起,一贯好吃懒做的孟向北帮着纤瘦的林知白干活,为他做饭,洗衣服,生病时贴身照顾他。 再加上孟向北俊俏的脸,每日的甜言蜜语,本就因为救命之恩对他有好感的林知白一步步踏入了孟向北编织的温柔陷阱里。 林知白心甘情愿为孟向北付出了感情和身体,在潜移默化中,让性子一向比较软,缺爱的林知白养成了以孟向北为天,依赖他的习惯。 也是从那时候,孟向北的本性露了出来,好吃懒做,甚至会对林知白冷暴力,又会在自己有需求的时候,说着甜言蜜语哄着他,骗着上床。 1977年,恢复高考,一直以来有着当老师梦想的林知白准备报名参加高考,孟向北生怕林知白考了大学,去了城里不再回来后,在有一次撞见林知白读书后,抢过林知白的书就烧了。 还质问林知白是不是不爱他,如果真的爱他,就该留在村子里陪着他。 面临着梦想和爱人的抉择,把孟向北当作生命里最重要的人的林知白眼睁睁看着珍爱的书本被烧毁,那天,被烧毁的,不止是书,还有他的梦想。 而在得知林知白放弃高考,不回城后,他的爷爷奶奶也断了和他的联系。 在确定林知白不会离开后,孟向北更加变本加厉,让林知白心甘情愿做重活,一个人挣工分给两个人吃,欲·望强烈的孟向北,不顾林知白白天劳累,身体孱弱,基本每天晚上都会把林知白往床上拐,使劲折腾,更是把林知白当所有物,在得知林知白和一个男知青走得有些近后,大发雷霆,让林知白发誓,以后绝对不和其他男人来往。 这种生活行为无疑是病态的,可缺爱的林知白为了不失去孟向北一直在默默承受着,甚至偶尔还会觉得这是孟向北在乎他的表现。 直到,村子里传来被孟向北救了的村长小女儿喜欢上孟向北,打算与他结婚的消息。 孟向北会救张幼玉,是瞎猫碰死耗子,他不喜欢女人,自然也不喜欢张幼玉。 奈何村长家有钱啊,这几年已经把“遗产”坐吃山空的孟向北一直依靠着林知白去做工才有吃的,可他不满足。 他想要张幼玉家的钱,想要过好日子,又舍不得林知白的身体。 于是,他一边勾搭着张幼玉,想娶了她,一边又劝说着让林知白和他继续那见不得光的地下情。 本以为林知白会答应,可这几年来一直听他话的人这次却坚决地否定了。 林知白离不开孟向北,也不愿后者和别人在一起,他不奢求他们能光明正大在一起,只希望孟向北对他能一心一意的。 在钱,好的生活,以及被他玩了几年的林知白间,孟向北毅然选择了前者,生怕被林知白缠上的他,直接举·报林知白同志。 在这个年代,同志,是会被人唾弃的,也是为人所不耻的。 本就不善言辞的林知白在面对那恶意满满的目光和谴责时,百口莫辩,他听着别人骂他恶心,不知羞耻,甚至连出门都会被扔东西。 而他所爱的人,却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爱人抛弃他,没有梦想,没有家人,没有朋友,面临来自全世界恶意的林知白崩溃了。 在那一个冬天,他跳河自杀了,那年的林知白才二十一岁不到。本是风华正茂的少年,却在生命里最美好的阶段,如花般凋谢了。 林知白的死亡,并没有对孟向北造成什么影响,最终不仅有钱有权,即便是步入年迈之际也和几个年轻的小少年勾搭在一起。 死后的林知白来到了地府,他没有去接那碗能让他入轮回的孟婆汤,他情愿以灵魂毁灭为代价,恳求魇兽为他编织一个梦境,让他感受真正被爱的感觉。 于是,魇兽孟向北来了。 第3章 离开张幼玉,进山的孟向北打到了一只野鸡,还摸到了两个野鸡蛋。 孟向北是天地间唯一的一只魇兽,吞噬过的梦的主人,有不同时代的,也有不同身份的,吞噬的同时,也对他们有所了解,自然也通过他们学习到了很多技能。 循着记忆,孟向北抄了偏僻的小路回来,这年代,虽然也经常有人偷偷上山上打猎,摘采蘑菇等东西,但这山毕竟是公家的,不好明目张胆让别人看到。 打了猎物的人家,都是偷偷摸摸带回去的。所幸,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人。 孟向北的小破屋,外面是用土堆起来的矮院子,装着一个木门,里面有两个房间,还有一个灶房,灶房旁边是以前孟向北父母在时用石头堆砌出来的简陋厕所。 灶房连着厕所,这样的格局,很让人反感,但林知白爱干净,小破屋的一切都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点异味都没有。 两个房间,一大一小,原本小的那个是堆东西用的,三年前,林知白住进了孟向北家。 追求林知白的孟向北主动将大房间给了他,自己住进了小房间。 后来,两人确定了关系,孟向北住回大房间,两人睡一张床,晚上也好“办事”。 而最近,林知白被孟向北寻了借口,搬到了小房间去住,只有晚上有需求时,他才会到小房间折腾林知白,折腾完又回了大房间睡觉。 林知白听孟向北的话,虽然不舍的与他分房睡,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可孟向北是生怕张幼玉会发现他与林知白的关系,所以才选择了分房睡。 - 孟向北将野鸡放下,回了小房间,就看到躺在床上,因为发烧,脸色还透着不正常潮红的林知白。 房间很小,除了容纳约莫一米宽的土炕外,几乎没有其他多余的空间。 少年纤瘦的身体蜷缩在单薄的被子下,清秀的眉宇微微蹙起,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稳,他大概是冷到了,身体微微发抖。 孟向北愣了一下,一时间竟无法将眼前的少年与三年前刚来时的他联系在一起。 那时的林知白虽然身材也纤细,身体不是很好,脸也有肉,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纤瘦得像是只剩下骨架,肌肤下都可以见到那一条条青色的脉络,身体孱弱,没有多少抵抗力,似乎只要一生病,就会给人一种他随时会挺不过来的错觉。 孟向北指尖颤了颤,伸手摸上了他的额头。 发烧了,还有些烫,想了想,他弯腰就要将少年抱起来。 只是,少年不知为何,睡眠很浅,即便发烧会让人昏昏欲睡,仍然醒了过来。 睁大眼睛,看到熟悉的脸,林知白吓了一跳,连忙挣扎着就要下床,边道:“你回来了,对不起,我还没有做饭,我现在就去做。” 自从暴露本性后,孟向北恢复了好吃懒做,林知白白天上工,一日三餐即便再累,也得回来给他做饭。 记得有一次,林知白因为一些事情耽误回来做饭的时间,孟向北直接对他冷暴力,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和他说话,目光冷冷。让一向依赖孟向北的林知白慌了神,坐立难安,连着道歉了许久,又被孟向北狠狠折腾了几番,这事才过去。 林知白别的不怕,就怕孟向北的冷暴力,那样会让他觉得,孟向北不要他了。 眼见着林知白要下床,孟向北长臂一捞,直接把他禁锢在怀里,打横抱了起来,“别动。” 此时的孟向北脸色严肃,嗓音低沉,语气不容置喙。 林知白果然没动了,浑身僵硬,小小的一团缩在身材高大的孟向北怀里,头低低的,说了句,“对不起。” 孟向北没有说话,抱着他出了小房间,怀里的人很轻,抱着根本不费多少力气,迎面有风吹来,孟向北将少年往怀里紧了紧。 林知白被动埋首在男人怀里,呼吸间是特属于孟向北的熟悉又浓烈的气息,将他整个人萦绕,耳边是男人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有多久,没有和他这样接触过了。 晚上他们仍然会做着世界上最亲密的事,可林知白却觉得,那时候的他们,两颗心隔得很远很远。 林知白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攥了攥男人的衣襟,他想把握住这一刻的温暖,因为他知道,很可能下一刻就消失了。 几步的距离,孟向北抱着林知白到了大房间。 一米八的土炕,比小房间三倍大的房间,虽然破旧,但宽敞明亮。 林知白被放在床上,看着空了的手,纤长的睫羽下,眸光暗了暗。 孟向北小心翼翼让林知白躺在床上,将自己那张厚的被子铺开,给他盖上。 对上林知白茫然无措的眼神,他开口,语气温和,“是早上生病的吗?吃药了吗?现在烧还没退,身体是不是还很难受,难受的话要记得跟我说,知道吗?” 林知白杏眸圆圆的,微微睁大凝视着孟向北,似乎有些不太相信他会说出这样关切的话。 多久没有听到了。 沉默了片刻,他动了动干涩的唇瓣,小心翼翼道:“你没有生气?” 孟向北凝视着他,指尖临摹着少年清隽的眉眼,“我怎么会生气呢,你生病了,我心疼还来不及呢。现在,你只要养好病,其他的都不要多想。” 林知白唇瓣紧抿,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孟向北心尖微微一颤,凑近了他,低头,埋在少年的脖颈处,清越的嗓音微哑,“小白,对不起,我之前因为自己的原因,对你态度很不好,但以后都不会了,我会改,会对你好,你能原谅我,再给我一次好好爱你的机会吗?” 孟向北抬头,露出一双泛红的眸子,那是林知白从未见过的,顿时间,让林知白的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呼吸都微微急促了。 “不愿意原谅我吗?没事的,我那么坏,你不原谅我也是应该的。”见林知白沉默着没有说话,孟向北眸光暗了几分,唇角略带苦涩。 他起身往外走,林知白以为他要离开,心下一慌,连忙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角,语气不经意间都透着哀求,“别走。” 孟向北愣了下,凑过去,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我不走,只是想给你倒水。”那唇瓣都快干裂了。 确定孟向北不会离开后,林知白才放开了手。 孟向北家有一个旧的热水壶,拿着搪瓷杯,他倒了半杯,即便背对着,他仍旧能察觉到林知白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第4章 倒了水,孟向北半扶着林知白将水喝了,中途,林知白一直都小心翼翼看着他。 “还要喝吗?”孟向北问。 林知白抿着唇,摇了摇头。 得知林知白吃了药后,孟向北提着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现在还在烧,不过烧退也需要时间。 关于刚刚“原谅”的话题,两人都没有再提,话说得再漂亮,也不如实际行动有效。 “你好好休息,我去做饭。” 得知孟向北要去做饭,还迷迷糊糊的林知白立刻打了一个激灵,挣扎着要下床,“我去就好。” 孟向北连忙将他按在床上,又拿被子给他裹上,凝视着他,语气温柔地安抚,“小白,听话,你现在生病了,要好好休息,不就是做饭嘛,我还不至于那么没用连饭都不会做,对了,你这几天也别去上工了,等身体养好了再说,好不好。” 孟向北是用着半商量半哄人的语气,很温柔,可愣是让林知白没法说出一个“不”字。 看着孟向北转身出去的背影,林知白愣愣的,抓着被子的手都在发紧。 身下是宽阔的土炕,还铺了薄薄的一层被单当垫子,身上是厚厚的被子,有点重,却将温暖一点点传递过来,呼吸间都是那个人的气息,不安的心有那么一瞬间安定了下来,几秒后,又惴惴不安。 林知白实在太困了,脑袋迷迷糊糊,闻着那熟悉的气息,竟也在那片刻的安定中睡了过去。 - 孟向北去了灶房,检查了番,算得上食物的,只有几样,袋底薄薄一层的粗粮,还有小半袋的细粮,以及几个番薯,他扶了扶额,珍贵的细粮是林知白专门给孟向北吃的,粗粮和番薯是留给林知白的,一旦孟向北的细粮没有了,林知白就会用自己的那份粗粮去跟别人换细粮。 特么的真是个混·蛋。 孟向北低低咒骂了一声。 他舀了一些细粮到砂锅上煲着,又去处理野鸡,把最嫩的那部分撕成细碎的一条条放进粥里面,又切了一条小葱放进去。 剩下的野鸡还有野鸡蛋,孟向北留了下来。 煲粥需要挺长时间,孟向北看火的同时时不时往大房间跑,查看林知白的情况。 烧依旧没有完全退,不过可以感觉得出来,在一点点地退下去,孟向北松了口气。 煲粥的时候,孟向北顺便将家里的柴给砍了,怕吵到林知白休息,他还特地拿远了些,砍完柴,又把除了大房间外的其他地方打扫了一遍,不过,林知白之前已经打扫得很干净了,如今他打扫起来很轻松。 只是,在收拾林知白住的小房间,看到从被子里层掉出来的报纸时,孟向北愣了愣。 报纸陈旧,还泛黄,却折得整整齐齐的,看得出来,主人很珍惜。 打开一看,日期是1977年的10月,距离现在已经是一年多差不多两年前,报纸通版写的都是“恢复高考”的消息。 报纸上还有一些或被圈起来,或书写过的痕迹,有考试的注意事项,有一些可能会考到的知识点等。写得很认真,字迹干净娟秀,如同林知白这个人一样。 当年,得知林知白有意参加高考的孟向北一怒之下将所有的书,练习册都烧了,还是逼着林知白自己亲手烧的。 后来,林知白再也没有提过高考的事情。 但孟向北知道,他不是不提,也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提,不能想。 他已经完全陷入了孟向北编织的温柔陷阱中,在梦想和爱人的抉择中,只能忍痛将梦想舍弃。 孟向北记得,当年少年初到稻花村时,有一次知青们在谈及梦想的时候,少年曾说过,他想当教师,想教书育人,将知识一代代传播下来。 那时候的林知白,眼里有光。 现在的林知白,生命里除了围着孟向北机械地转,没有其他。 孟向北微微叹了口气,将报纸重新折好,放回原来的的位置。 - 粥好后,孟向北盛了出来,又凉了一会,才端进了大房间。 林知白是在一声声熟悉的呼唤中睁开了眼睛,微微一呼吸,就闻到空气中的粥香味。 孟向北扶着林知白坐起来,将粥端了过来,笑着道:“你这次有福气了,早上我打到了野鸡和野鸡蛋,现在做了野鸡粥,应该挺好吃的,你尝尝。” 浓稠的粥,粥香四溢,粥里混着细碎的鸡肉,上面洒着青翠的小葱,单是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来,吃吧。”孟向北用勺子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递到了林知白嘴边。 林知白怔然,两秒后推拒着摇了摇头,“你吃吧,我不用吃这个,我烤一个番薯吃就可以了。”他看得出来,用来煮粥的是细粮,里面还有鸡肉,他怎么能吃。 孟向北早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 “小白,听话,这是我专门煮给你吃的,你就吃了吧,还是你在嫌弃?” 林知白微微睁圆了杏眸,他怎么可能会嫌弃。 “既然没有,那就吃吧,放心,我煮了挺多的,我不会饿到,你吃吧,不然我可要生气了。”孟向北语气颇有些凶道,“你不吃,我也不吃,只能把它倒了。” 听到要把这么珍贵的鸡肉粥给倒了,林知白哪能无动于衷,终于答应了。因为他吃饭,孟向北一向是说得出,做得到,尤其是在生气的时候。 林知白不记得他有多久没吃饭细粮,多久没吃过肉了。 林知白被孟向北一勺又一勺地喂着,暖意从喉咙处一点点蔓延到胃部,又到全身。 粥确实好喝,也是林知白这两年里,吃得最香的一次,并不是因为它是细粮煮的,也不是因为里面有鸡肉,而是这个粥,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为他煮的。 吃了粥,坐了会,孟向北又让林知白躺下休息。 下午,因为顾着林知白的身体,孟向北没有去山里,而是在家里琢磨着生财之道。 孟向北不打算按部就班地去上工,他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可林知白的身体太孱弱了,需要精细养着,至少也需要吃饱穿暖,不仅需要粮食也需要钱,再者,他还打算让林知白参加明年的高考,买书买练习册,报名费,都需要钱。 第5章 一时间,孟向北也想不出什么好的生财之道。他想着去做生意,摆摊,可现在个体经营还没出现,行不通。 想了想,还是去山上多打点猎物,再用猎物去黑市换东西。 傍晚的时候,忽然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下了将近一个多小时,仍然没有停,孟向北估摸着这雨得下一整夜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考虑到林知白的身体,晚饭,孟向北再次熬了粥,还做了一个鸡蛋羹,鲜嫩嫩黄橙橙的鸡蛋羹,看上去就让人很有食欲。 林知白下午醒的时候又吃了一次药,这会烧已经退了,人却不是很有精神。 “下雨了吗?”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林知白就问。 “嗯,下了小雨,还是在床上吃吧。” 林知白抬眸,看向窗户,雨势不是很大,只是雾蒙蒙的,天地间的万物,像是披上了一层蒙雾,让人看不清,风微凉,透过窗户吹了进来。林知白瑟缩了一下,小腿动了动,唇瓣紧抿。 他说什么都不肯待床上,孟向北顺了他的意,在他下床后,把自己的厚衣服拿出来给他披上。 “先把鸡蛋羹吃了,再喝粥。” 两人围坐在木桌边,林知白看着眼前的鸡蛋羹和粥,愣了愣,纤细的手又把鸡蛋羹往孟向北眼前推了推,“你吃。” “这是我专门为你做的,小白听话,还有鸡蛋,我想要的话,还可以去做。” 孟向北态度坚决,林知白一向不会反驳他。 鲜嫩的鸡蛋羹,温暖的粥,微微驱散了些身体的不适。 这个年代的村子,还没有通电,用的都是蜡烛,奢侈一些的,用油灯。 蜡烛也不便宜,一般都是到了傍晚,吃了饭,没多久天黑了,也该睡了。 吃了饭,强硬按了林知白去床上休息,孟向北洗了碗,又在灶房的大锅里烧热水。 林知白爱干净,无论每天忙到多晚,都会洗澡。 二流子孟向北好吃懒做,唯独在洗澡上勤快。 本来考虑到林知白白天发烧,孟向北不怎么想让他洗澡的,可他了解林知白,早上干活,发了热,被子捂出了汗,身体黏糊糊的他肯定要洗澡了。 大房子里,点了一根蜡烛,烛光微微摇曳,泛着柔和的光,映出床上的人儿。 少年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巴掌大的小脸,六分干净的清隽,四分软软的乖巧,视线落在蜡烛上,目光随着那摇曳的烛光晃了晃,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被子的小腿蜷了蜷,他微微蹙了蹙眉,窗外,雨还在下。 忽的,门被推开,孟向北提着热水进来。 “小白,洗澡了。” 林知白抬眸,脸色有一瞬白了白,烛光打落在他纤长卷翘的睫羽下,投下一片青黛,他轻轻应了声,“好。” 为了自己洗澡的便利,孟向北还专门做了一个大大的浴桶。 这会,孟向北把大浴桶留给了大房间里的林知白,自己到了简陋的厕所里,洗了个战斗澡。 等他从厕所出来,没多久,林知白也洗完澡。 以往都是林知白亲力亲为,自己烧水,洗了澡后又自己倒水。这次他还想动手,孟向北没让。 天已经彻底黑了,孟向北摸索着上了床。 无论林知白现在或者以后有没有生病,孟向北都不会将他赶到小房子去。 他们现在是很亲密的情侣关系,即便说是夫夫也不为过,只是差了一张结婚证而已。 想到结婚证,孟向北眉头蹙了蹙,无论是这个年代,还是身处的这个国家,同性要一张结婚证,不知道到他们死的时候,有没有可能。 边思索着事情,孟向北上了床。 他睡在外侧,林知白在里侧。 蜡烛已经被他吹灭了,屋子里陷入了一片黑暗,万籁俱寂,除了那仍旧没有停的雨声在渐渐加大。 孟向北想起什么,手往林知白的小腿摸去。 被触碰到的林知白缩了下,孟向北也愣住了,他不敢相信地往上摸了摸,终于确定林知白并没有穿衣服。 孟向北有些生气,将被子往林知白那紧紧地捂着,起身重新将蜡烛点燃,脸色微冷,“林知白,你身体怎么样不知道吗?睡觉为什么不·穿衣服,你不冷吗?” 把他抱到大房间,盖了厚被子,烧了热水,洗完澡就让他去床上躺着,就是怕他冷到了,偏偏这家伙还自己脱了衣服,这要是冻到了怎么办。 孟向北很生气,稻花村这一片地方,白天挺热的,可一下雨或者入夜,气温就冷了下来。 几年前,还曾经有人冻死了。 烛光重新将屋子照亮,孟向北瞪向床上的人。 少年缩在被子里,露出半张脸,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委屈又绵软的动物幼崽,目光又有些茫然懵懂地看向孟向北,嗫嚅道:“孟大哥,不是想要吗?” 孟向北当即愣住,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般,所有指责的话,在这一刻全部都噎住了。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想明白了。 孟向北是一个重欲的,再加上又喜欢林知白,几乎每天晚上都要折腾他,还规定每次都必须在两人都洗完澡后,林知白还得脱个干净,去床上等着。 那架势,活像是古代临幸妃子的帝王般。 今天,孟向北亲自给林知白烧了热水澡,又没让林知白去小房间,两人同在大房间,又是同一张床,林知白可不就误会了。 孟向北咬着牙,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愤愤道:“你身体还没完全好,我还没那么禽兽。” 林知白望着他,没有说话。 他这般逆来顺受,根本不知反抗的样子,让孟向北又恨又无奈,当然,更多的是心疼。 “起来,穿衣服。” 生怕林知白冻到,孟向北以最快的速度亲自给林知白穿了衣服,本来想让林知白自己穿的,又怕他那性子,不知道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即便用了很快的速度,即便是将心思用在了给他穿衣服上,孟向北仍旧在不经意间,余光扫到了林知白的皮肤。 白得发光,腰也细,记忆里的孟向北用四个字形容了林知白——身娇体软! 特么的,真是禽兽! 而现在,禽兽变成了他! 第6章 穿好衣服,蜡烛吹灭,两人又躺下了。 黑暗中,林知白躺得笔直,略有些僵硬,双手攥着衣角,低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的,旁边的人长臂一捞,毫不费力将他揽了过去,下一秒,撞上一个火热的胸膛。男人的温度,熟悉的气息,丝丝缕缕,让他整个人萦绕。 “我身体比较热,靠着我才不会冷。”头顶处传来男人低沉中又透着温雅的声音。 是了,林知白最贪恋的就是冬天时,孟向北怀抱的温暖。 林知白身体不好,畏寒,尤其到了冬天,浑身都是冰的,很多时候因为手脚冰冷,整夜整夜都睡不好。 可孟向北不一样,到了冬天,他就像一个暖炉一样,只要睡在他身边,林知白总能好眠。 只是,已经很久没有再感受到了,夜里,他总是匆匆来了小房间,完事后又匆匆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耳边男人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让林知白回了神,小腿处传来异动。 身旁的男人手正放在他的小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 “这个力度可以吗?”孟向北问。 “嗯?”黑暗中,林知白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 “下雨天,你的腿不是会酸痛吗?我帮你按按。”孟向北微微叹了口气,这都造的什么孽,一个二十岁的好好的少年,年纪轻轻的就整出了老寒腿。 “不,不用了,我不酸的。”孟向北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林知白吓了一跳,他连忙伸手去推开孟向北的手,却被后者死死按住了。 林知白没办法抽出手,只能小声道:“我真的没事,我们还是快点睡觉吧!”他怎么能,怎么能让孟大哥替他按·摩呢。 “小白。”孟向北嗓音依旧温润,语气却略重了些,“我不喜欢别人对我撒谎。回答我,到底酸还是不酸?” 林知白咬着唇,头低低的埋在孟向北的胸膛处,似经过了一番挣扎,才挤出两个字,“酸的。” 酸的,怎么会不酸。 林知白也不记得这腿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好的,是那一年冬天,孟大哥想吃肉所以下河去捞鱼,还是那一次下雨了,准备去给孟大哥送伞时,摔了一跤留下来的老毛病,抑或是…… 林知白不记得了,只知道后来,一遇到下雨天就开始酸痛,所以,他最讨厌下雨天。 “帮你按着,会不会好一些。”孟向北问。 “会的。”林知白拉回思绪,声音低低地回答。 “那我帮你按会,你先睡觉。” 林知白唇瓣动了动,想拒绝,又知晓孟向北的性格,话到嘴边又换了句,“一会就好,一会你也要睡。” “好。” 孟向北一手揽着少年,一手按着他的脚。 大概是力度刚刚好,也大概是怀抱太温暖,没一会,少年已经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孟向北又按了好一会才停下,临睡前迷迷糊糊地在想,林知白的身体真是千疮百孔,得早点治啊。 然而睡到半夜,孟向北醒了,觉得怀里就跟抱着个火炉一样,孟向北的心咯噔一下,点了蜡烛一看。 林知白浑身滚烫,白皙的脸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叫不醒,似乎是陷入了梦魇,苍白的唇瓣一直低喃着“孟大哥”三个字。 林知白又发烧了。 孟向北急啊,幸好剩下的退钱药片还有剩,孟向北嘴对嘴,艰难地给他喂了下去,又打了水,烧成温的,给林知白一遍又一遍擦拭身体。 等到林知白的烧终于慢慢退下来,已经过了大半宿,孟向北倒了水,眉宇间有些精疲力尽。 距离天明还有几个小时,孟向北上了床,赶紧补眠,只是在闭上眼睛前,薄唇在林知白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低声道:“你啊,折腾死我了。” - 翌日,醒来的林知白对于昨晚二次发烧的事情,迷迷糊糊地,想问孟向北,又不敢问。 他没问,孟向北也没说。 这几天,孟向北强制他在家里休息,不让他去上工。 孟向北自己也没去,早上去了山上,中午回来吃了饭,又去了山上,不过每次回来都有收获。 野鸡,兔子,鸡蛋,鱼等都有。 林知白一直都知道孟向北不去上工,而是偶尔去山上找猎物,可从来没见他带过东西回来。 林知白只以为孟向北打猎的技术不行,也没有多问,怕孟向北会伤心,他只能多干些活,赚多点工分,才能分到更多粮食。 事实上,孟向北还是有那么点技术的,但偶尔打到的东西都进了他自己的肚子里,不然怎么可能把自己养得高高俊俊的,那皮肤也白,跟城里人似的。 孟向北把野鸡杀了,让林知白去熬鸡汤。 林知白提着鸡,皱着清秀的小脸,支支吾吾的,“你这样,会不会被抓啊。”他怯怯地开口,清澈的眸子里满是忧虑。 不过孟向北还没回他,林知白又叨叨了句,“如果有人知道了,就说是我抓的。” 孟向北噗嗤一声笑了,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小白,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呆呢。” 林知白眨了眨眼睛,手里还提着洗扒干净的鸡,有些懵。 “放心吧,我每次回来都很小心,没有人看到,再说了,就算真有人看到,有人来抓,我还能让你去顶罪?我是你男人,是要护着你的。” 林知白愣住了,如果一个死机了的机器人,当即卡在了原地。 我是你的男人! 这句话,反反复复在林知白的耳边萦绕。 心里仿佛被灌了蜜糖般,甜滋滋的,将一直以来的苦涩融合了些,没有那么苦了。 “快去吧。傻愣着干什么。”孟向北屈指敲了敲少年的额头。 “哦,好。”林知白提着鸡飞快进了灶房。 灶房里,他将鸡放下,伸手揉了揉耳朵,有些烫,他目光依旧有些呆呆的,唇角却晕开了一抹笑。 孟向北抓了野鸡,是留给林知白补身体的。 其余的猎物,在留下了一些后,就放在竹篓里,在跟林知白打了招呼后,孟向北背着竹篓去了镇上。 家里的粮食快见底了,小白的身体要养着,衣服也太薄了,这次去镇上,把猎物卖了,再买一些必需品回来,对了,还有小白的书呢。 孟向北去镇上的时候,林知白正在打扫家里的卫生,孟向北还是没让他去上工。 正打扫着,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林知白放下扫帚,打开了门,看到门外的少女,他的脸白了白。 第7章 “林知青,向北哥在家吗?” 林知白的手微微扶着木门,摇头,“他不在。” “是吗?”张幼玉似乎有些不信,探着头往里面看,“我能进去坐坐吗?” 林知白不好拒绝,侧了身。 进门的张幼玉很快就把整个屋子都转了一圈,确定孟向北真的不在,而不是在躲着他后,才坐了下来。 “喝杯水吧。”林知白用搪瓷杯装了一杯水。 张幼玉道了谢,只是在看到那掉了漆的搪瓷杯后并没有动,村长家,是稻花村的富裕人家,再加上张幼玉是被宠着的小女儿,从小到大,用的都是最新的,最好的。 张幼玉询问了孟向北的去向。 林知白没有隐瞒,跟她说孟向北去了镇上,具体去镇上做什么就没说了。 张幼玉犹豫了一会道:“林知青,我有件事想问你,你能不能如实告诉我。” 说着,张幼玉甜美的脸颊上染上两抹娇羞,“你,你应该也听说了,我和向北哥两情相悦,再过不久就要成亲了。” 林知白看着少女的羞涩,桌子下,放在膝盖上的手搅在一起,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色又白了些。 “可是,昨天也不知道怎么的,向北哥居然和我吵架了。”说到这里,张幼玉的情绪起伏,多了几分愤怒,“你知不知道,最近向北哥和哪个女人走得比较近?肯定是有人勾引了向北哥。” 张幼玉凝视着林知白,希望能得到一个答案,大有一种知道那人是谁后,就要撕了那人的架势。 林知白唇瓣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摇头,“我不知道。” “真的?”张幼玉不太相信,可林知白是和孟向北住在一起的人,除了林知白,她不知道还能问谁。 张幼玉在被孟向北救了后就对他一见钟情了,孟向北的种种亲昵,也代表孟向北是喜欢她的,可他昨天居然说了那样的话。 如果不是有其他小妖精来撺掇,她怎么都不信。 张幼玉又反复问了几遍,可从林知白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看来,那个小妖精藏得很深啊! 张幼玉脸色微微沉了沉,咬牙切齿。 林知白手指蜷了蜷,犹豫了一会后开口,“你刚刚说,你和孟大哥是两情相悦?” “对啊。”张幼玉点点头,唇角漾着一抹笑,“向北哥拉我手了,说了很多很甜很甜的话,对了,他还说喜欢我……” 林知白看着张幼玉。 她就像是一个恋爱中的姑娘一样,分享着她甜蜜的恋情,她的开心,做不得假。 林知白的心如同浸泡在冰窟窿般,分明现在已经没有下雨,暖阳高悬,分明不是在冬天的夜里,可他的心却冷极了。 林知白神情麻木地听着张幼玉诉说着她与孟向北之间的甜蜜,心像是被一把钝刀割了一般,一寸寸地疼。 “……林知青,我得走了,如果你知道是哪个女人勾引了向北哥,请你一定要告诉我。”等不到孟向北回来,张幼玉打算离开,离开前还不忘嘱咐。 张幼玉走的时候,恰巧有村里的大妈经过。 “林知青,村长家的姑娘是来找孟向北吧,你说这孟向北哪来的福气,能让这张家小姑娘一颗心都栓在他身上。 不过如果孟向北娶了张家姑娘,林知青你是不是就得搬出来了,毕竟你是借住在他家的,和婚后的他们住一起不太合适。哎,林知青,你怎么走了。” 门被关上,林知白如同提线的木偶般回了房。 张幼玉和刚刚那个大妈的话萦绕在耳边。 是啊,他怎么忘了,他是下乡的知青,只是暂时寄住在他家,只是一个外人而已。 林知白半个身子缓缓伏在被子上,泪水无声地落下。 孟大哥,你真的会和张幼玉成亲吗?你会把我赶走吗? 那你以前说的喜欢我算什么,那我们这几年来日日夜夜的亲密又算什么。 - 林知白和张幼玉见面的事情,在镇上的孟向北并不知道。 稻花村距离镇子挺远了,他早早出门,走了两个小时的路才到镇上。 孟向北被林知白养得有些娇气,好吃懒做,这两个小时的路程,真让他有些腿酸。 这孟向北的体力,估摸着都用在夜里折腾林知白上了。 背着竹篓里的鱼,兔子,鸡蛋等,孟向北到了黑市。 来黑市的人鲜少有背竹篓的,目标太明显了,大部分是提着小篮子,或者直接两手空空,只是在瞅准卖家时,凑过去低声询问,确认了后再到其他地方交货。 第一次来黑市,完全没有经验,背着个竹篓的魇兽孟向北在进了黑市后,收到过几波瞩目,有的眼神还赤·裸裸写着“傻”这个字。 不过,还是有人凑过来问东西和价格。 肉类,无论是猪肉,鸡肉,鱼肉等都是稀罕物,孟向北开的价格不是很高,一个多小时就全部卖光了,得了六块五毛钱和一些票。 孟向北买了细粮,面粉,蔬菜,一小罐的麦乳精,还有一套衣服等生活必需品。 之后又拐去了书店。 书店里人不多,不过进去的都是年轻穿着不错的人,估摸着都是要参加高考的。 书店里的书,崭新的,但很贵。 孟向北兜里剩下的钱不多,买不了一整套的书。 他又去了废品回收站。 废品回收站,也有回收书籍,一些高知识的家庭被抄了后,书都到了废品回收站这里,两本一毛钱,并不贵。 孟向北掏到了语文和化学,还有一本物理的练习册,其他的暂时没找到。 孟向北给废品回收站的老板塞了几毛钱,让他帮忙留意,如果有他要的书,就帮忙留起来,到时候他来买。 把所有东西都放在竹篓,孟向北回了村,沿路遇到了村子里的人。 “呦,孟向北,你这是去哪了?刚刚张家小姑娘去你家,我还以为你也在家呢。” 孟向北脚步忽然顿住,看向那个大妈,“你说刚刚张幼玉去了我家?” 那个大妈一向是嘴碎的,见孟向北搭理她,更加来劲,“对啊,我路过的时候,刚好看到林知青和她在说话,我还问了林知青,你和张家小姑娘结婚了,他是不是得搬出来,林知青毕竟只是暂时借住在你们家……” 那大妈的话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孟向北的脸却快速地冷了下去,几秒后,孟向北低吼,“闭嘴。” 孟向北眯起眼睛,一双狠厉的眸子将大妈吓了一跳。 “林知白住不住在我家里的的事情,轮不到你来说,还有,我和张幼玉一点关系都没有,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你乱说,不然……”孟向北懒懒地掀眸,面无表情,“你应该也知道,我是二流子,我可没有不打女人和老人的习惯。” 丢了狠话,孟向北脚步急切地离开。 大妈望着他的背影,好半晌才从惊吓中反应过来,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咒骂了一句,“王八蛋二流子,脑子有病啊!” 第8章 孟向北加快了步伐,回到了家,迎头就看到从灶房出来的林知白。 林知白看到他回来,微微晃了晃神,眨了眨眼睫,将眸底的情绪隐忍下,朝孟向北走了过来,“孟大哥,你回来了,刚好,我把饭也做好了。” 林知白唇角带着笑,一如往常,甚至还要灿烂几分,隐隐带着讨好,可孟向北分明看到他肿了的眼睛。 孟向北将背后的竹篓放下,“好。” 灶房不大,在有了土灶,又腾出一些空间放柴火和粮食等东西后,只能勉强放得下一张小木桌当餐桌。 米饭加鱼汤,这是孟向北在去镇子前要求他这么煮的,不然,以现在家里的粮食状况,还有林知白一直以来的节省,肯定没能像现在这样满满的米饭。 不过,也只是给孟向北,林知白自己只盛了碗的三分之一,说是没有胃口,而且还有鱼汤喝呢。 “是吗?不过我从镇子回来的时候,已经吃了些东西,现在不怎么吃得下,小白,就委屈你多吃一些,不要浪费粮食。”说着,孟向北端着碗,拨了小半碗给林知白。 他哪能不知道林知白为什么这么说,什么没有胃口,分明就是谎话,只是为了把更多的米饭留给他。 孟向北的心微微一疼,这傻子,怎么就不知道心疼一下自己呢。 林知白生怕孟向北会生气,推拒了几次,就没再说什么,他垂着头,安安静静吃饭,不知怎的,眼眶渐渐热了,中途还找借口去了一趟房间,等他再回来,孟向北分明看到他眼眶微微泛着红。 孟向北吃完了饭,又给自己倒了鱼汤,斟酌了片刻后开口,“我听说今天村长的女儿张幼玉过来了。” 话落,就见对面少年吃饭的东西一顿,拿着碗的指尖微微加紧微微泛着苍白。 他没有抬头,轻轻“嗯”了一声。 “她是来找我的吗?说了什么?”孟向北将鱼汤一饮而尽,放下碗问。 “没,没什么。”林知白也没有吃饭了,将碗放在木桌上,只是手却还是紧紧握着,似乎只有这样,才勉强有一丝能支撑下去的勇气般。 “可是我回来的时候听说了一些事情。” 林知白将眼底的水雾隐下,才抬头,“孟大哥,她真的没有说什么,我们还是赶紧吃饭吧,我好饿的。” 说着,他拿起碗,一口接着一口地吃,没有停,似乎这样了,就能结束这个话题般。 孟向北看着他这般逃避的模样,既无奈又心疼。 林知白是个干干净净,高知识的少年,举手投足间,虽不能说优雅,却也是斯斯文文的。 这样突然大口,狼吞虎咽地吃饭,明显是受不住的,这不,才吃了几口,立刻被呛到,咳嗽了起来。 孟向北立刻将他的碗夺下,到他身边给他顺背,好半晌,林知白才缓了过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咳嗽,还是其他原因,眼眶泛红,氤氲着泪水,那模样,很可怜。 孟向北居高临下看他,冷着脸,“你吃那么急做什么,刚刚说没胃口的是你,现在狼吞虎咽的也是你,现在呛到了,你就乐意了是吧。” 孟向北其实并没有什么脾气,性格也温和,可生起气来,脸色也不好看,语气不免也加重了。 林知白慌了,他最怕的就是孟向北生气。 一旦孟向北生气,他总有一种会被抛弃的感觉。 林知白不敢起身,坐在小板凳上,抬起头,小脸清秀却苍白,一双眼睛红通通的,他伸出手,攥着孟向北的衣角,“孟大哥,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 他压制着哽咽,语气还是不免带上了一丝哭腔。 见孟向北沉默,他立刻又道,“孟大哥,你不要生我的气,你骂我吧,或者饿我肚子也没有关系,只要,只要……”只要你别不要我。 贝齿咬着唇瓣,后面的他说不下去,微微垂着头,只是攥着孟向北衣角的手却紧了紧,他不愿意放开孟向北。 他身材纤瘦,又是坐着,小小的一个人儿,肩膀还在微微颤抖着,模样很可怜,像是被欺负狠了的幼崽,又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生怕被丢弃般。 他这般模样,孟向北的脾气一下子就被磨软了,哪还能生得起气。 他蹲了下来,双手捧着林知白的脸,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小白,接下来我说的话,我只说一遍,你要听清楚。” “我知道,最近村子里传了很多我和张幼玉的暧昧流言,也知道张幼玉今天来找你。但,我不喜欢张幼玉,从始至终我喜欢的人只有你林知白一人。” 顿了顿,孟向北又道,“这段时间,我确实和张幼玉走得比较近,不过是有原因的。镇上的小学最近在招老师,每个村都有两个名额,名额在村长那里。 你也知道,前阵子我救了张幼玉,她是村长的女儿,我就想着能不能通过她,从村长那里拿到一个名额给你。” 林知白愣愣的,孟向北的话明显在他的意料之外。 孟向北继续道,“我从你的朋友那里得知,原来你的梦想,一直都是当老师,两年前,你应该是很想参加高考吧,对不起,我烧了你的书,让你不能实现梦想,而是把你禁锢在身边,我太自私了。” 林知白落泪了,拼命地摇头,他抱住了孟向北,“不是的,你只是喜欢我,你不自私。” 孟向北忽的笑了,摸了摸他的发,轻笑道:“你还知道我喜欢你啊。” “你留在我身边了,可我知道,你还有一个教师梦,小白,我想通了,我爱你,就该支持你去实现梦想。所以我支持你去参加高考,还没高考前,也不想你再去干重活,所以去镇上当小学老师挺好的。我说的是真的,我今天还给你买了书。” 说着,孟向北松开了怀抱,从竹篓里将书拿出来,献宝似的拿给林知白。 “你看,这是我给你买的书,不过书店的书太贵了,我的钱不够买,只能从回收站那里买,还买不齐全,你就将就着用,我一定会多赚钱,把该买的书还有练习册都买给你的。” 手上的书因为被用过,陈旧又有折痕,甚至还有人在上面书写过的痕迹,可林知白不在意。 他只觉得在做梦般,曾经的他以为,可能一辈子再也碰不到这些书了。 第9章 “是我不好,没有注意好分寸,没有及时注意到村子里的流言,小白,你放心,我以后都不会和张幼玉接触了,我也没有和她有过什么亲密的关系,我发誓。”说着,孟向北举起手俨然要发誓。 林知白的手紧紧握着书本,双眸隔着水雾凝视着孟向北。 孟向北剑眉星目,尤其一双眸子,深邃又迷人,专注看人的时候,会让人产生一种自己就是他的全世界的错觉。 此时,他的墨眸里倒映着的就是林知白清隽的小脸。 半晌后,林知白点头,“我相信你。” 孟向北松了口气,指尖擦拭着林知白脸上的泪痕,“好了,去洗把脸,再好好吃饭。” “嗯。” 看着林知白转身的纤细背影,孟向北沉思,张幼玉的事情得早点解决了,还有教师名额的事情。这件事,倒也不全是他瞎编的。 原主阻止林知白参加高考,但不会阻止他去当老师。老师的工资比干重活的工资高多了。林知白拿了高工资,他才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 孟向北去了村长家。 村长姓张,名爱国,生了四个儿子,只得张幼玉这个最小的女儿,张幼玉长相甜美,性格活泼,也最得爹娘和哥哥们的喜爱。 孟向北来的时候,在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吵杂的声音。他敲了门,片刻后,是一个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少年来开门。 孟向北记得,这是张幼玉的四哥,张继安。张爱国的四个儿子,名字分别为张继国,张继泰,张继民,张继安。 前面三个儿子已经娶妻生子,独张继安还没结婚。 张继安最宠爱张幼玉这个妹妹,可最近小妹居然看上了孟向北这个年纪一大把,好吃懒做的二流子,吵着闹着要嫁给他,张家人哪能同意,眼见家里的气氛越来越剑拔弩张,张家人恨上孟向北,肯定是孟向北勾引了单纯的张幼玉。 “孟向北,你居然还敢上门,看我不打死你。”张继安性子冲动,举起拳头就朝孟向北挥去。 下一秒,“啊”的一声,痛呼声响起。 正在争吵的张家人出来,就瞧见张继安的手被孟向北抓着,露出痛苦之色。 “我不喜欢动手,希望你也不要逼我动手。”孟向北瞥了眼冲过来的张继安的三个哥哥,松开了手。 张继安咬牙抱着手,还想冲过去,被张爱国呵住了。 “向北哥,你来了。”张幼玉一眼看到孟向北,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向他跑了过来。她刚靠近,孟向北就后退了几步,与她保持距离。 张幼玉愣在原地,难以相信孟向北的疏离。 孟向北看了她一眼,视线并没有过多地停留在她身上,而是看向张爱国。 “村长,我是孟向北,关于最近的事,我想与您说说。” 张爱国本是冷着脸,因着女儿的事情,直接就想大骂,这会看到孟向北的模样,又觉得这似乎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他耐下性子,“好,你进来,我听你说。”张家处于稻花村中央,周围都是人家,听到声音,这会已经有很多人出来。张爱国不愿意让其他人看了笑话。 “爸,和他说什么,这种人,就该直接揍一顿。”张继国人高马大,板起脸来一脸的凶相,要不是被自家爹拘着,兄弟几人早就抡起拳头找上孟向北的家了。 “继国!”张爱国瞪向大儿子,张继国愤愤不平将拳头收了回去。 孟向北在张家四个儿子的虎视眈眈下进了张家。 “你说,我倒要看看你要说什么,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把小妹嫁给你的。”张继国冷哼一声,还把张幼玉往自己的身后拉,高大强壮的身体直接将娇小的张幼玉挡住。 孟向北神色平静,斟酌了下用词道:“最近村子里都在传我和张幼玉的事情,大家包括你们可能误会了。” 他看向张幼玉,“这段时间我确实与你走得比较近,只是我对你并没有男女之情。” 张幼玉身形晃了晃,抿紧了唇瓣凝视着他。 “你应该记得,之前你告诉我村长这边有两个镇上小学教师的推荐名额,我和你走得近,其实是想借着救命之恩,让你帮忙,能不能推荐林知青去当老师。 林知青与我住了好几年,我们关系很不错,他身体弱,不适合干重活。只是我没想到会让你误会,村子也传出不好的流言。是我考虑不周,坏了你的名声,我郑重跟你道歉,而我,也并不适合你。” 张幼玉其实是个不错的姑娘,他不能把所有的责任都一味推卸在她身上。 张幼玉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她拼命摇头,哽咽,“我不信,我能够感受到你是喜欢我的。你是不是喜欢上的其他姑娘才会这么说。” “没有,我没有喜欢其他姑娘。”孟向北没有迟疑地否认,哪有什么姑娘,他喜欢的是林知白这个少年啊! 张继国等人一听孟向北没有喜欢自家小妹,松了口气,可看到小妹哭泣的模样,又恼怒孟向北眼瞎,居然看不上他们的宝贝妹妹。 “小妹,没关系,他不喜欢你就算了,这村子里喜欢你的人多的是,没必要死磕在他身上。” “咱们小妹这么好看,就该嫁城里人,孟向北哪配得上你啊。” “……” 几个哥哥纷纷开始哄着,劝着张幼玉。 张幼玉边垂泪,边看着孟向北的反应。 他没有怜惜,没有甜言蜜语,神色平静,仿佛她只是一个陌生人般。 张幼玉是真的对救了自己一命,俊俏又温柔的孟向北一见钟情,可如今,他却告诉她,一切只是她的臆想而已。 确实,他们只是拉了一次小手而已,还是意外的,很快就松开了。 而那些夸她的话,或许也真如他所说的,只是为了林知青那个推荐名额。 张幼玉十六岁,情窦初开,孟向北是她第一个喜欢的人,如今,她心快碎了,可被娇宠着长大的她也有自己的傲气。 “哥哥,你们说得对,孟向北,我以后一定会遇到一个比你更好的人。”少女说话还带着哭腔,却倔强地抬起下巴,不喜欢她的人,她张幼玉也不屑。 张幼玉的果断和释然,出乎孟向北的意外,惊讶的同时也松了口气,他露出一抹真诚的笑,“嗯,你一定会的。” 第10章 “村长,那镇上小学教师名额推荐的事情……”解决了和张幼玉的事情,孟向北没有忘记另外一件重要的事。 “我可以给林知青一个推荐名额。”村长道。 其实,两个名额,他心里早有了底,其中一个就想林知白,一来,林知白身体不好,总干重活久了很可能就要了他的命,二来,林知白学历高,下乡前刚好读高三,要不是那一场运动,他早该上大学了。 现在,名额给出去,也全了之前孟向北对小女儿的救命之恩。至于林知白能不能考上,就是他的本事了。 - 孟向北上村长家的事情,被很多人看到,没多久,就在稻花村传开,大部分人猜测,孟向北是上门提亲。可很快,村长家的儿子出来辟谣。孟向北和张幼玉根本不是那种谈婚论嫁的关系,就连张幼玉本人也表示孟向北不喜欢她,她也不会喜欢一个不喜欢他的人。 有人不信,可流言的主人公都这么说,渐渐的,两人的流言也消失了。 “小白,你要好好准备,到时候我亲自送你去考试。”孟向北回了家,立刻拉着林知白回了屋,将去了村长家,解决和张幼玉的流言,拿到推荐名额的事情告诉林知白。 两人坐在土炕上,孟向北拉着林知白的小手。 林知白天生肌肤白,即便两年来经常头顶烈日干活,仍没有晒黑。手不大,但纤长,肤白,指腹下是一层粗糙的茧子,三年前,林知白下乡时,清俊娇嫩的模样,俨然像娇养长大的小少爷,那时候的孟向北,很爱他那双如葱白嫩的手指,如今,为了爱人,生生磨出了茧子。 手被大掌握着,传来烫心的温暖,林知白唇角漾起一抹浅笑,眉眼弯弯,“好,我会努力的。” 孟向北勾了勾他的手指,凑近少年几分,勾唇一笑,“我这么好,小白你是不是该给我奖励啊。” 两人距离很近,男人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脸上,抬眸,对上男人深邃含笑的眸子。 奖励!? 林知白蹙着眉头,颇有些苦恼,他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奖励的东西。 忽的,孟向北上前,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这就是奖励。” 林知白呆呆的,几秒后,脸红了,白软的耳垂也红了,像是一颗红透了的,鲜嫩可口的苹果,孟向北心痒痒,想再咬一口。 接下来的几天,林知白除了简单的家务,空余时间都在准备考试。孟向北早上去做工,下午去山上挖陷阱打猎,猎物多了,会挑一个上午早早去镇上黑市卖了。 很快到了考试那天,孟向北特地借了一辆自行车。 “这不太好吧。”林知白站在自行车前,脸颊羞红地踟蹰,孟大哥居然说要亲自载他去镇上,“万一被人看到了……”他和孟向北关系亲密,是偷偷摸摸的,在人前,胆小的林知白有些怕。 “这里到镇上走路两个小时,我舍不得你走路。被人看见怎么了,咱们住一起三年,感情好是应该的。”孟向北知道林知白的担忧。 林知白喜欢孟向北,何曾不想与他光明正大在一起,可社会不允许,他们的爱是不被祝福的,林知白幻想过婚礼,结婚证,可或许他们注定一辈子只能偷偷摸摸在一起。林知白遗憾,却不后悔,只要孟向北在他就满足了。 自行车的车轮在转动,孟向北载着林知白从偏远坎坷的乡村小路,到热闹平坦的镇子街道。 林知白坐在后座上,一只手抱着前面男人劲瘦的腰,太阳早已经从地平线爬起来,柔和的光洒落在大地,阳光落在身上,带来一丝丝的暖意,耳畔是清风的声音,呼吸间是鲜花和野草的自然气息,林知白闭上眼睛,唇角上扬。 爱人在旁,岁月静好,有那么一瞬间,他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美好的一刻。 - “小白,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尽力就行。” “我不紧张,是你紧张。”林知白笑道,最近,少年露出的笑容越来越多了,他的笑,纯粹又干净,像流淌在山林间的清泉。 孟向北絮絮叨叨叮嘱一些事情,不断说让林知白不要有压力,考不上也没关系。 “林小白,你能耐了,居然笑我。”孟向北深邃的眸眯起,渐渐危险。 林知白立刻抿唇不敢笑,转身往学校跑,“我进去考试了。” “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少年背影依旧纤细,步伐却从容而欢快。 孟向北确实紧张,教师,高考,是林知白上辈子触不到的梦想,他希望在这一场梦里,少年能如愿以偿。 考试时间两个小时,一个半小时笔试,半个小时面试。 林知白面试时遇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青年着白衬衫,眉眼温润,举手投足间透着书卷气息。 苏颂,G市人,高中老师,这一次考试的考官之一。 林知白愣了一瞬,几秒后又专注起来。 林知白读书时是学霸,三年时间并没有磨掉他所学的知识,小学教师的考试,对他而言并不难。面试后,林知白明显察觉到几个考官眼中的赞许。他松了口气,自己考上了,孟大哥肯定很高兴。 “知白,等等。”面试完,林知白果不其然被苏颂叫住了。 “知白,好久不见,这几年你过得好吗?”苏颂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目不转睛,眸光中带着藏不住的隐忍。 林知白深呼吸了一口气,露出一抹礼貌又疏离的浅笑,“你好,苏师兄。” “知白,当初我以为你会参加高考,会回城,可你没有回来,也没有回我的信,也没有告诉我原因。”苏颂眉眼带上一丝苦涩,“我很想你,也只能借着考官这个事情来这里找你了。” 林知白和苏颂是同一个院子长大的小孩,还没下乡前,两人同一所高中,苏颂比林知白大2岁,林知白高三时,苏颂读大学,两人是师兄弟,也是青梅竹马,当年,苏颂还曾私底下向林知白吐露爱意。 第11章 林知白打小就不受宠,年少未下乡时,同院子的师兄苏颂对他最好。不让他受欺负,偷偷给他零嘴吃,他喜欢这个大哥哥。 可这个喜欢在苏颂向16岁的他吐露爱意时幻灭了,他希望林知白与他偷偷在一起,可他分明有了女朋友。 有道德底线的林知白,不会当第三者,他也只当苏颂是哥哥。 苏颂的多次纠缠直到林知白下乡才停止。 当年,高考恢复,林知白收到苏颂的信,苏颂说,希望他参加高考,回城,他已经与之前的女朋友分手。 林知白没有回信,只当没有看到。 他想参加高考,是圆教师梦,不是为苏颂,而且,他有了孟大哥。 林知白不知道苏颂的话是真是假,可他不愿与苏颂纠缠是真。 他后退两步,拉开与苏颂的距离,清秀的小脸上,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苏师兄,谢谢你的关心,我过得很好。”林知白刻意避开了苏颂言语中的暧昧,语气礼貌而疏离,如同两个平淡相交的人般。 从意外见到林知白,苏颂就在观察他的态度,没有思念,没有惊喜,而是冷淡,他想发怒,又隐忍下来。 苏颂挤出一抹温和的笑,一如当年那个疼爱小少年的大哥哥般,“那就好,许久不见,不如我请你到国营饭店,我们叙叙旧。” 林知白摇头,“不了,我朋友在等我。苏师兄,我们有机会再聚吧,再见。” “苏颂。”苏颂挽留林知白,不远处有人快步走过来,他一眼认出那人,到嘴的话又改了,“那我们下次再聚。” 林知白松了口气,转身快步离开。 苏颂望着少年纤细的背影,温润的脸上,目光沉沉。 “苏颂,不是还要找我姐嘛,走,我带你去。”青年活泼开朗,揽住苏颂的肩膀,“对了,刚才那人是谁?” 苏颂收回视线,随口道:“以前一个不太熟的师弟,这次来面试,遇到我,就上来聊了两句。” 他神色淡漠,似乎那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般。 青年嗤了一声,“该不会是想关系的吧?”他觉得自己猜中了,“苏颂,这种人心思歪,少来往。” 作为干部子弟,杨恒最讨厌这种人。 苏颂“嗯”了一声,“走吧,我们去找你姐。” “好嘞,这次你可要好好把握,这是我好不容易才给你制造的机会,能不能成为我的姐夫,就看你能不能打动我姐的心了。” 苏颂随青年离开。 苏颂的话一半真一半假,他想林知白是真,当考官是真,却是为了青年口中的“姐姐”,娶一个城里干部的女儿,苏颂未来的路就铺好一大半。 - “怎么心事重重的?” 林知白从学校出来,等待他的孟向北带他到了国营饭店吃饭,点了白菜猪肉炖粉条,番薯饭,还有一人一张玉米饼。 孟向北察觉到,林知白从学校出来情绪就不太对,闷闷的,似乎在纠结烦恼什么,这会,饭也没有吃下多少。 孟向北突如其来的询问,让林知白慌了一瞬,抬眸看向他,带了一丝心虚。 “是发生什么不能告诉我的事情吗?”孟向北放下筷子,凝视他。林知白一贯不怎么会隐藏情绪,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 “我……”林知白咬着唇,沉默着。 孟向北也没有急切地逼他。 好半晌,林知白做好了心理准备才将苏颂的事情说出来。 孟向北只在最开始,听到苏颂说想要林知白当小三时,眯起眸子,情绪有所变化外,之后都没有过多的情绪。 “好,我知道了,先吃饭,回去再说吧。”孟向北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继续吃饭。 林知白吃了一口饭,抬起眸子,悄悄看对面容貌清俊的男人,眉头皱起,有些慌,孟大哥会不会很生气。 三年来,第一次在国营饭店吃饭,林知白却食不知味。 回去的路上,在无人经过的小路上,坐在车后座的林知白单手抱着孟向北的腰,脸颊轻轻贴在他的后背上。 唉,要是孟大哥生气了该怎么办? 一路上,林知白都在思考让孟向北消气的办法。 - 孟向北到家回了大房间,林知白如同一个乖巧听话的小媳妇般,小尾巴似的跟在身后。 孟向北刚在土炕上坐下,鹌鹑样的林知白也在他身边坐下,小手拉了拉他的衣角,“孟大哥,你是不是生气了,我真的不喜欢苏师兄,也没有和苏师兄在一起过。” 孟向北转头凝视他,故作受伤道:“苏师兄,叫得真亲热。” 林知白傻眼,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没有和他亲热。” “真的?” “真的,孟大哥你信我。” “那你和谁亲热?”孟向北凑近他,目光灼灼,深邃的墨眸里像是在一簇火苗在燃烧般。 饶是反应有些慢的林知白也反应了过来,他白皙清秀的小脸立刻红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了,满脸的羞赧。 事实上,林知白性格绵软,像一只小绵羊,脸皮也极薄,就晚上那档子事,也是孟向北蛊惑的他,做那事,满打满算也有两年了,可每次林知白都没有完全放开。 孟向北长臂一捞,一把将少年拥入怀里,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凑到他耳边道:“我知道,和小白亲热的人是我对吧,你也最喜欢与我亲热。” 林知白目瞪口呆,像在看一个流氓,“你,你不要脸。”他低垂着头,试图将已经羞红的脸遮住。 孟向北朗声大笑,被他这可爱的模样逗笑了,意味深长道:“我还有更不要脸的。” 林知白眨了眨眼睛,有些懵,似乎不太明白,直到孟向北将他压住。 “不行的,现在是白天。” “谁规定晚上可以,白天就不可以。” “可可……万一有人进来怎么办?” “放心,我已经锁门了。” “……唔。” 林知白反抗的话最终被封住了,也没再挣扎,中途,半迷糊间,林知白似乎听到孟向北在说话。 他说:“小白,我是信你的。” 第12章 自那天亲密后,两人关系更亲密,深爱孟向北的林知白,时时刻刻都想和孟向北黏在一起,脸上笑容也多了许多。 三天后,林知白从村长得知自己已经通过了教师考核,暑假后就可以去教书了。 拿着聘请的通知书,林知白第一时间回了家。 “孟大哥,我通过了,我可以当老师了。”林知白跑到正在处理鱼的孟向北面前,脸上洋溢着笑容,拿着的红色通知书在他面前晃了晃,兴高采烈,如同一个孩子般。 “别太靠近,小心把衣服弄脏了。”看着少年不管不顾往他身边冲,似乎还想抱他,连忙挪开,又道,“通过啦?我早就知道你会通过的,我家小白是最优秀的。” 林知白立刻规规矩矩蹲在一旁,像是一个乖巧的学生,他原本正咧开嘴,露出雪白的牙齿笑,这会因为孟向北直白炽热的话羞到了,脸也红了。 稻花村两个教师考核名额,一个给了林知白,一个给了另外一个年长的知青,两人都通过了考核,村里人纷纷表示祝贺,村长还代表村里人给两人松开了一条猪肉和五个鸡肉。 那场运动过去后,教书育人的老师是受人尊重的,尤其是质朴的农村人,他们大多数没有文化,却知道,知识能改变命运,他们老了,一辈子只能在这里,可也期盼着他们的后背能依靠知识的力量走出大山。 “知白,我听说你通过了教师考核,恭喜,不过你之前不是说不参加高考,不当老师吗?怎么又……”抱着孩子,叫着林知白往一旁大树下走的是一个和林知白差不多大的知青,正是林知白的好友,也是孟向北的假想情敌,周钰。 周钰和林知白高中三年,都是同寝室的好友,一起下乡来到稻花村,相互扶持。 周钰来稻花村第二年,与借住的村民的闺女日久生情,结婚后在这里落地生根,如今有了一个一岁的儿子。 他成绩不好,高考恢复后也没有参加考试,可林知白成绩优异,又有教师梦,几乎是在得知高考恢复的第一时间,周钰就告诉林知白。 那时候,林知白是高兴的,可没多久却告诉他,不参加了,会一辈子留在这里,还刻意和他疏远了。 周钰隐隐觉得可能和二流子孟向北有关,又拿不出证据,孟向北对他有敌意,好几次,远远的,周钰察觉到孟向北阴测测的目光,像是被他侵略了领地,抢了宝贝般。 这次,得知林知白通过了教师考核,准备参加一年后的高考,周钰真心为好友高兴,忍不住就找了他。 “谢谢你周钰。”林知白笑眯眯的,还接过周钰怀里的男孩,一岁的小男孩,玉雪可爱,眼睛大大的,也不认生,还冲着他笑。 林知白逗弄着小男孩,并没有提突然改变的原因,而是带着歉意道:“周钰,对不起,之前因为一些原因和你疏远了,以后不会了,其实我一直都把你当作好友。”以前,孟向北敌视周钰,不允许他与周钰来往,前几天,孟向北道歉了,他说,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朋友圈,不应该要求林知白一辈子只围着他一个人转,那样的人生是病态的。 周钰拉着自家儿子的小手顿了顿,愣了一下后露出释然友好的笑,“我知道的。”其实今天来找林知白,他也有点忐忑,生怕林知白会觉得他多管闲事,如今看来,林知白依旧是他认识的那个好友。 小男孩实在可爱,冲人笑的时候,让林知白的心都快化了,不过他跟孟大哥在一起,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拥有自己的孩子,思索了片刻,林知白开口,“周钰,我可以当你小孩的干爹吗?” “当然可以。” “太好了。”林知白高兴得亲了小家伙一口。 - 苏颂的出现,最开始,让林知白有些困扰,尤其在回稻花村后,还接到他的信,希望林知白能回G市。 林知白不打算回G市,也不打算回信,幸好从那次后,再也没有遇到苏颂。 暑假后,林知白去镇上教书,孟向北买了一辆旧自行车,每天早上,载林知白去镇上后,林知白去学校,孟向北带着货物去黑市。 现在,孟向北除了卖野鸡,兔子外,还卖鱼罐头,山货。 鱼难抓,有腥味,很少有人喜欢,孟向北制作出来的鱼罐头,味道鲜美,很好下饭,在黑市里很受欢迎,用精美的盒子包装的山货,也有人买去送礼。 依靠着这些,孟向北慢慢积累了钱,也改善了两人的生活。 在林知白放假时,孟向北带他去城里的医院,全面检查身体,开了调养身体的方子回来。 当了小孩的干爹,林知白和周钰一家的关系很好,渐渐地,孟向北也和他们熟络起来。对于孟向北的改变,周钰好奇疑惑,最后又懒得纠结,最后,笼络了周家人的孟向北也成功当了小孩的干爹。 时间飞逝,转眼一年过去。 孟向北背着一个黑色的大包,左右手都提着一个大袋子,上了绿皮火车。 “小白,小心点走,不要被挤到了。”火车上,人挤人,孟向北的行李多,可还是依靠着高大挺拔的身体护着娇小的林知白。 终于,在经过艰难的人挤人后,两人来到了自己的位置,那是孟向北买的软卧铺。 林知白也背着一个包,将包放在卧铺上,他连忙帮孟向北将行李放了下来。 “孟大哥,是不是很重,我应该多拿一些的。”看着孟向北额头上的汗,林知白心疼。 将厚重的行李放下,孟向北伸了伸腰,松了口气,在林知白小巧的鼻子上捏了下,笑道:“就你?算了吧,要是把你的小胳膊小腿压坏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林知白嗔了他一眼,忙打开水壶,给他倒了一杯水。 一年的时间,不长,却也改变了很多事。 这一年,林知白参加高考,高分考入了著名的京都大学,这一年,国家允许个体商户出现。 这次,孟向北陪着林知白去京都大学读书,同时也打算在京都做生意。 第13章 孟向北确实渴了,放下行李,仰头喝水,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上面还有一枚小小的牙印,林知白偷偷瞥了一眼,清隽白皙的脸,染上两抹红晕。 连着几天坐火车,不方便“吃肉”,昨天孟向北有预谋的拉完了林知白大餐了一顿,吃得心满意足,那枚小小的牙印,还是被折腾狠了的林知白气愤时咬的。 孟向北喝水后,也叮嘱着让林知白喝了水。 车轮滚动,声音呜呜地很大声,两人的火车之旅也开始了。 三天两夜的火车,是枯燥的,幸好两人不会晕车,曾经林知白从G市下乡,也坐过火车,只是那时候他身体不好,被折腾得去了半条命,如今,在调养下,他身体好了很多,也长肉了,再加上有爱人在身边陪着,心也安定了。 早饭,是孟向北在还没上火车前,买的热乎乎的肉包子,午饭和晚饭,孟向北买的火车里的饭盒,他有钱,没有抠门,买的都是两人爱吃的食物。 饭后没事,林知白本来打算看书的,被孟向北按了回去。 “火车颠簸,光线不明亮,看书对眼睛不好,我讲故事给你听吧。” 林知白诧异,漂亮的眼睛看他,“你还会讲故事。” 孟向北勾唇一笑,伸手在他头上拍了拍,“怎么,就不许文盲会讲故事啊?” 林知白瞪他,像一只炸毛的小奶猫,“我没有那么说,什么文盲,分明是你自己不想学。” 说到这个,林知白就生气。 孟向北爹妈死得早,是好吃懒做的二流子,读书识字那是什么东西,他根本不会去学。 林知白有想过教孟向北,可后者很忙,地里,山上,镇上来回跑,夜里看林知白备课辛苦,也不想给他添麻烦,再说了,到了晚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于是,孟向北从林知白那学了基础的识字和算数后,就不再学了,算得上半个文盲吧。 孟向北趁着周围人没注意到他们,长臂一捞,将林知白搂到自己怀里,低声哄着,“我家小白那么聪明,你学就好啦,我还是喜欢去做生意,毕竟……”他拉长了声音,神神秘秘的,林知白正好奇他后面的话,就听孟向北道,“毕竟我有媳妇要养,还是赚钱养家比较重要,你说是吧媳妇。” 林知白的脸一下子爆红,举起小拳头锤向孟向北的胸口,睁圆了眼睛,瞪着他,“谁是你媳妇!” 孟向北就爱他这又羞又恼的模样,鲜活可爱极了,他道:“谁应谁就是。” 论厚脸皮耍流氓,林知白是比不过孟向北的。 林知白羞赧极了,转过身不看他,可心里却甜滋滋的,如同抹了蜜糖般。 - 经过了漫长的火车之旅,两人终于到了京都。 两人都是第一次到京都,之前他们去过最大的地方是L城,京都远比L城要热闹。 允许个体户的政策刚下来,走在京都街上,孟向北已经敏锐察觉到各种商户鳞次栉比地出现。 这个年代,是最容易崛起的时候。 “小白,到了,就是这里。” 在他们眼前的,是某个弄堂里的小院子,孟向北掏出钥匙开了门,提着行李进去。 孟向北之前去L城时,无意间结交了一个来自京都的好友,得知孟向北有意到京都发展后,愿意把自家老院子低价租给他,了解到老院子离京都大学不远后,孟向北欣然同意。 说是老院子,其实并不陈旧,只是没那么新而已,而且似乎有人定期打扫,并不脏乱。 一个小院子,两个厢房,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 孟向北和林知白都很满意。 当然,即便有两个厢房,两人还是睡一块。 长途跋涉,两人都很累,吃了饭,洗了澡,收拾收拾就睡觉了。 翌日,孟向北带着钱,出去买板车和大锅,米等东西。 之前,他就想好做什么生意。 他打算,做小摊贩,卖早餐。 一来,孟向北还在稻花村时,去黑市做的就是吃食的生意,二来,现在他钱不够,买不了好的店面,三来,这个年代,流动的小摊贩根本没人管,哪人多往哪里窜,挺能赚钱的。 最开始,孟向北打算先卖粥,皮蛋瘦肉粥,蔬菜粥,红豆薏米粥等,等后面生意起来后,再添其他早点,另外,他的自制鱼罐头的手艺并没有落下,打算也一并摆出来卖。 林知白还有一个星期才开学,留下来一起帮孟向北。 约莫凌晨四点的时候,孟向北就起床,看着旁边林知白恬静的睡颜,他不忍心打扰,蹑手蹑脚独自起来。 不过,即便他放轻了动作,在厨房的声音传来时,睡眠比较浅的林知白还是浅了。 林知白穿好衣服,来到厨房,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开心,“说好要叫我起来的。” 大灶上,浓香的粥已经在滚动了,外面的天,还没有亮,灶口跳跃的火光映出男人深邃,棱角分明的面容。 孟向北起身,伸手按了按林知白头上翘起的呆毛,刚睡醒的少年,鼓着腮帮子在生气,眼睛里是软萌的水润。 “我就想你多睡一会。好啦,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林知白的头下意识蹭着孟向北的掌心,故作恶狠狠道:“那你可要记住了。” 林知白虽然纤瘦,但在稻花村干活的几年,如今他帮起孟向北的忙来还是很熟练的。 有条不紊地干活,时不时夹杂着几句孟向北的调笑和林知白羞赧的哼唧声,竟也不觉得累。 约莫六点钟的时候,孟向北推着已经放好了粥的板车出门了,林知白锁上院子的门,也跟上了。 “皮蛋瘦肉粥,一份一毛二。” “红豆薏米粥,一份一毛五。” “……” 各种粥的价格,孟向北事先让林知白提笔写在一张纸板上,小推车所在的地方是在一个广场上,这里,很多上班的工人还有上学的学生都会经过这里。 孟向北观察过了,目前这里只有卖包子的,他们还是有市场的,再加上以前了从来没有人拿粥当早餐来卖。 浓香的粥,味道一出来,瞬间引来了很多人。 孟向北负责卖,林知白负责找钱。 天亮了,橘色的太阳升起了,柔和的阳光打落在每个人身上,孟向北扭头看旁边的林知白,他刚给一个老人家找了钱,说着“慢走”,大概是察觉到孟向北的目光,他转头,冲他粲然一笑,那一瞬间,孟向北觉得心暖烘烘的,耳边仿佛还听到了春日里花开的声音。 第14章 一个星期过去,转眼到京都大学开学时间。 “孟大哥,我去上学了,你一个人能行吗?会不会很辛苦。”京都大学外,都是提着行李进校的学生,他们脸上洋溢着喜悦。林知白只背着一个军绿色的斜挎包,旁边的孟向北两只手提着行李,有被子,席子,枕头等,每当林知白想分担一些,孟向北都拒绝了。 早餐摊的生意很好,可也累,天还没亮得起床,忙不停地淘米,烧火,煮粥,推着小板车去广场上卖,一个人既然卖粥,又要收钱,根本忙不过来。 林知白忧虑,可京都大学需要住校,周末才能回来,他帮不上什么忙。 孟向北顿住脚步,凝视林知白,生铁的眸子里,目光一点点变得危险,意味深长道:“小白,难道你不知道,不能问一个男人行不行的问题吗?” 思想一向纯粹的林知白眨了眨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呆萌,软软的模样,要不是手上提着行李,腾不开手,孟向北准把他搂怀里亲,他好心地解释,“难道你觉得我晚上的时候不行?看来我还得再努力啊。” 话说得那么明白,林知白立刻反应过来,清隽白皙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娇嗔瞪着孟向北一眼,“你就知道胡说八道,不理你了。”说罢,径直往前走。 孟向北望着他莹白的耳垂染上的粉色,勾唇一笑,迈开大长腿跟上去,“怎么生气了,我只是说了事实而已。放心吧,我会雇一个人来帮忙,肯定不会累到你爱人的。” 林知白如同一只炸毛的小奶猫,瞪着圆乎乎的眼睛,“你不要脸,耍流氓。” 孟向北勾唇,坏坏一笑,没有否认。 一路陪着林知白报道,又穿越半个京都大学,到了宿舍。 宿舍是八人一间,挺拥挤的,还没有独立的卫生间,一层楼的人共用一个卫生间。 不过,没有学生嫌弃,能考上京都大学,是他们最梦寐以求的。 宿舍的门大开,已经来了四个人,都在准备床铺。 “你们好。”林知白微笑与他们打招呼,这年头,大部分人是淳朴,善良的,在林知白拿出所谓的家乡特产分给他们后,很快几个人说说笑笑起来。 那些特产,是孟向北从稻花村带来的,他自己的自制的,提前跟林知白说,让他到了宿舍分给舍友,打好关系。显然效果是不错的。 孟向北和林知白两人忙忙碌碌的清洗床,铺床等,把自己的一小角弄得干干净净。 孟向北话不多,俊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只埋头做事,直到一切忙完。 “小白,我要好了,在学校要照顾好自己。” “不要被欺负了,要是受委屈了,告诉我,我一定帮你讨回来。” “晚上看书不能太晚,不要熬坏了这双漂亮的眼睛。” “记得要吃饱饭,要是回来瘦了,我会心疼的。”宿舍外,孟向北念叨着叮嘱林知白,俨然像一个不放心自家崽崽在外独自生活的老父亲。 林知白双手捻着衣角,不舍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眶渐渐湿润,三年了,他和孟向北从来没有分开后,如今想到要分开好几天才能见到,林知白就不舍,恨不得张嘴让他别走,可林知白知道,他不能任性。 林知白点头,压下喉头的哽咽,“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是。” “好。”孟向北伸手,如往常一样揉着少年柔软的发,上前,趁着美人看到,快速抱了一下才转身离开。 直到男人的背影消失,林知白整理好情绪回了宿舍。 “林知白,那位是你哥哥吗?帮你提行李,帮你铺床,不仅长得好看,对你也好。”一个舍友拿着搪瓷杯,倒了一杯热水正在解渴,看到林知白回来,好奇地问。 另外几个人也看了过来。 虽然同是男人,可孟向北就是不一样,即便穿着差不多,可他身高腿长,脸棱角分明,眼眸深邃,淡漠的气质,很神秘又吸引人。 听到别人夸孟向北,林知白很高兴,他坐在床上,打开书包,将书拿出来,还没到饭点,他打算看会书,头没抬,他随口道:“不是我哥哥,是我很好的朋友。”是朋友吧,毕竟他们现在的关系不能说。 “哦,是朋友啊。对了,他处对象了没有。”舍友端着搪瓷杯,走到林知白的床边,“我有一个表妹,我姑最近正给她相看对象,我觉得你朋友不错,和我表妹挺配的,我表妹人很好,长得也漂亮,也是大学生,就在医科大念护士……” “他有对象了。”那人的话还没说完,林知白率先道,拿着书的指尖因为用力泛着白色,他抬头,加重了语气,又重复一遍,“他有对象了,两人感情很好。” 舍友的话立刻停了下来,表情错愕又颇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不过你朋友看着那么好,他对象肯定也很好,下次有机会真想见见。” 林知白“嗯”了一声,沉默了下来,他垂着头,翻阅书,一页又一页,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碎发下,双眸失神,呆呆的,划过一抹失落,又很快消失。 从喜欢上孟向北时,林知白就知道,他们的关系,注定见不得光,他们没办法光明正大在一起,更没办法向其他人那样,羞涩又喜悦地向别人介绍自己的对象。 他是遗憾的,也是失落的,可相比能在孟向北在一起,其他都显得没那么重要。 林知白是一个感性的人,喜欢文学的人,也比别人多了几分多愁善感,可他明白,孟向北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 这么想着,林知白释然,捧着书,专注看起来。 除了分外想念孟向北外,林知白的学校生活是充实的,教师,食堂,宿舍,图书馆,四点一线,挤着如海绵的时间,努力汲取知识。 除此之外,他还写文章,这是孟向北之前建议的。 文章若能发表在报纸或周刊上,有稿费,林知白也想赚钱,不想孟向北那么辛苦。 只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再次出现在林知白的生活里。 苏颂看着京都大学,新一批学生名单里“林知白”三个字,瞳仁顿了下,是他所想的那个林知白吗? 少年清隽如画的眉眼,绵软温顺的性格,瞬间让苏颂目光亮了几分,隐隐兴奋。 半年多前,他娶妻了,借着岳家的力量,他得知到京都大学任教,如今,是第一年,没想到知白会来京都大学就读,难道这是他与知白的缘分。 图书馆,满是对知识渴望的学生,林知白看完手头的一本书,正拿着书,构思小说的内容,他打算写短篇的小说。他落笔,每字每句,用词谨慎,反复斟酌。 他时而蹙眉,时而舒展,从容,时而斟酌许久,时而又下笔如有神。 身材纤细的少年,坐姿端正,挺直,如一棵小白杨。 苏颂寻寻觅觅到图书馆,看到的表示这一幕。 旁边有人坐下,沉浸于小说中的林知白并不知道,即便察觉到,也没有理会。 图书馆位置不多,可人多,一旦有人离开,立刻有人坐下。 第15章 从苏颂的角度,能更清晰看着林知白的侧脸,巴掌大的小脸,肌肤白皙,如同剥了壳的鸡蛋般,睫毛卷翘而纤长,唇瓣饱满微微嘟起,泛着嫩粉色,这会,他似乎在思考什么,樱唇微抿。 林知白,比以前更加好看了。 孟向北鬼使神差伸手,林知白正思考着小说的剧情,视线里忽然出现一只手,似乎要触碰他的唇,他吓了一大跳,猛的站起来,如同长了刺的刺猬,戒备看向旁边的人。 “知白,好久不见。”没有触碰到那抹柔软,苏颂兴致淡淡收回手,露出一个自认为温和友好的笑容。 林知白没想到,时隔一年,会再次遇到苏颂,而后者对他,似乎还感兴趣,林知白没有忘记苏颂以前对他的照顾,可他的纠缠,也让林知白觉得困扰。 在苏颂示意他坐下去后,林知白并没有坐,而是问道:“师兄怎么也在京都大学?” “今年开始,我是京都大学的老师。知白,你还记得吗?曾经我们的梦想,就是当老师。” 林知白没有与他回忆过往的打算,事实上,那个曾经对他照顾有加的师兄,早已经在对他表白纠缠后消失了。 “曾经”,这是一个美好又伤感的词。 曾经的记忆,是美好的,可那也只是曾经,而今,很多人事物都已经改变。 林知白唇角挤出一抹笑,“是吗?那恭喜师兄实现梦想了,我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先离开了。” 林知白不想与苏颂待一起,即便周围有很多人在。 拿起书,抱在怀里,林知白没有经过苏颂身边,转身从另外一侧离开,脚步越来越快。 好不容易逮到林知白的苏颂起身追了出去,不曾想,一个学生恰巧挡住他的视线,等那人离开后,已经找不到林知白的身影。 苏颂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知白,你逃不掉的,我才是你最好的归宿。 - 林知白很怕苏颂缠上他,尤其苏颂是京都大学的老师,要找到他很容易。幸好接下来几天都没有遇上,林知白松了口气。 时间转眼到了周五。 “小白。” 放学时,背着军绿色斜挎包的林知白刚踏出校门,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他抬起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身高腿长,容貌清俊的男人骑着自行车朝他而来,他的身后,是夕阳西下,燃烧了半片天空的火烧云,余晖落在男人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光辉般。 林知白的心怦怦跳,他一直都知道孟向北好看,尤其这一年来,他越来越有魅力,一举一动都在吸引他的目光。 “怎么,看我看呆了?”没一会,孟向北骑着自行车到了林知白面前,瞧着他傻不愣登的模样,伸手揉了揉他的柔软的头发。 林知白回了神,瞧着孟向北唇角那抹调侃的笑,不由红了脸,立刻低下头,故作没听到孟向北的话。 害羞的小模样,真可爱,想揉进怀里亲亲抱抱举高高呀。 “快,上车,要回去了。” “嗯。”林知白坐到后座上,头低低的,就差把脸埋在孟向北的后背处了,“要先去一趟邮局。” “好。” “赶紧走。”周围人很多,即便脸皮已经厚了很多的林知白还是有些不自在。 “抱着我的腰。”孟向北骑着自行车,穿过街头巷尾,清风吹拂,卷起两人的衣角。 “不要。”街上也有人,林知白不敢。 孟向北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在经过某个拐弯后,猛的刹车,惯性的力量让林知白的身体前倾,几乎是本能的,他下意识抱住了孟向北的腰。 “看,这不就抱上了吗?” 林知白惊魂未定,就听到前头男人这欠扁的话,哭笑不得。 算了,抱就抱吧。 其实,他也想抱孟大哥。 自行车重新转动,林知白抱着孟向北劲瘦的腰,两人离得近,林知白呼吸间都是来自孟向北身上的气息,浓浓的男性荷尔蒙,让人心神微微荡漾。 林知白询问着这一个星期孟向北的生意如何,问他累不累。 孟向北也问他,这一个星期在学校的生活。 一个星期,并没有将两人拉远,反而在再次见面后,更加亲近。 没多久,倒了邮局,林知白将自己写到的短篇小说寄到出版社。 到了家,孟向北要去准备晚饭,林知白觉得他太辛苦了,不让,就把晚饭的活包过去。 晚上,屋内一盏油灯柔和而温暖。 孟向北和林知白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林知白依偎在孟向北的怀里,如同抱着一个温暖的火炉般,温暖而惬意。 分别一个星期没见,林知白很想念孟向北,这会拉着孟向北喋喋不休地说话。 孟向北附和着他的话,只是久了后,表情颇有些无奈,尤其是旁边这人的手放在他胸膛上,柔软的身体还不断往他旁边蹭的时候。 “小白,你很精神啊。”孟向北忽然开口,目光渐渐危险。 林知白听不出来,倚靠在孟向北臂弯处的他也看不到孟向北的表情,他眨了眨眼睛道:“是有点睡不着。” “那小白想不想睡着?” “啊?” “小白,我们该睡觉了。” 林知白迟疑了片刻,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很精神地道:“可是我不困,要不你先睡。” 林知白有些愧疚,是了,孟大哥大清早要去做摆摊,肯定睡不好,也很累,这会困了很正常。 孟向北将少年往自己怀里紧了紧,下巴搁在他的脑袋上,如同大灰狼,一步步诱哄着林·小红帽·知白道:“可是我想和你一起睡。” “那,那睡吧。”虽然睡不着,但他不能耽误孟大哥休息。 “小白,其实我有办法,能让你也快去入睡,而且我们都会睡得很好。” “真的吗?是什么。” 听着林知白天真的询问,孟向北脸上的表情差点绷不住,他半起身,将油灯吹灭。 黑暗中,男人的声音微哑,“现在我就告诉你。” 很快,林知白就知道这个办法是什么。 寂静的夜里,只有林知白气急败坏的声音,“孟向北,你这个流氓……”随后的声音被淹没在唇齿相依间。 第16章 吃了一个星期素食的孟向北,对着好不容易等来的林·荤菜·知白,跟狼看到了肉一样,反反复复地吃。 等到林知白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孟向北摆摊回来了。 “孟大哥。”林知白叉着腰,略圆的杏眸瞪着孟向北,气急败坏,“你怎么没有叫我起床。” 孟向北将已经洗好的锅放在一旁晾,扭头看他。 后者刚起床,衣服乱糟糟的,头发上一缕呆毛翘起,配上他此时的模样,仿佛在说“我很凶,你不要糊弄我哦,不然我会很生气很生气”。 孟向北将他拉到房间里,拿起林知白的衣服,装模作样要帮他换,被他拍开了手,孟向北故作无辜道:“我叫了啊,可你就是不醒,都怪我,昨晚把你累到了。” 提到昨晚,林知白的脸一下红了,把自己的衣服夺过来,推着孟向北往屋外走,“没错,都是你的错,你这个流氓,出去,我要换衣服。” 孟向北手扒着门,上下打量着少年,笑得暧昧而荡漾,“真的不需要我帮你换?我……” 话还没说完,林知白气呼呼将他推开,啪的一下,门关了。 孟向北啧啧了几声,唇角噙着笑,“无情的小家伙啊。”想到什么,他提高了声音喊,“小白,腰酸不酸,要不等下我给你按摩下?” 屋子里,还没换衣服,正在按着腰的林知白:“……” - 两人打打闹闹,午饭后,孟向北带林知白出门,准备去买衣服。 林知白本不打算去,其实孟向北时不时都有给他买衣服,他不缺衣服穿。 “我们小白是京都大学的学生,长得好,气质也好,肯定也要穿得好。”孟向北拉着他出门,把门锁好,“再说了,我也有钱。” 站在他旁边的林知白听着男人夸赞的话,心底甜滋滋的,“那,那你也要买。”每次,孟大哥都只给他买,没有给他自己买,林知白有些愧疚。 “好,听媳妇儿的,我不仅要买衣服,还要买和我家媳妇儿一样的情侣衣。” “媳妇儿”三个字,又将林知白弄得面红耳赤,他伸手将凑到自己面前的孟向北的脸推开,“你这个流氓。” 他们的租房处于闹市区,与卖衣服的商场只隔了几条街,两人没有骑自行车,选择走路。 “来,小白,试试这衬衫。”孟向北拿起一件白色的衬衫,在林知白身上比划。 八十年代初,京都这边,已经有男人穿衬衫,只是不多,因为贵。 “这位先生身材很好,很适合这件衣服。”年轻的女导购员微笑着赞美。 “先生可以到换衣间试试。” 林知白看了衬衫一眼,凑到孟向北旁边,“孟大哥,这衬衫太贵了,我们买其他的吧。” “可我觉得这件最适合你,而且我也想买旁边这件。”孟向北拿起另外一件比较宽大的黑色衬衫。 林知白视线落在那件黑色衬衫上,轻咬了下唇瓣,迟疑了片刻道:“那好吧。” 片刻后,林知白从换衣间出来,少年本就好看,如纤瘦,笔直的小白杨,合体的衬衫,勾勒出他颀长的身材。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话不假,所说之前林知白的模样是七分,这会又加了两分。 察觉到孟向北灼热的目光,林知白的心加速跳动了好几下,“好看吗?” 孟向北给他整理了下领口,眸中是藏不住的惊艳之色,“好看,小白最好看了。” 林知白抿唇笑了,又看向旁边的黑色衬衫,“你也去换,我想看。” “好。” 孟向北身高一米八多,宽肩窄腰大长腿,容貌棱角分明,如雕如琢,是行走的衣架子,本就是行走荷尔蒙的他,此时穿了黑色的衬衫,更添了几分矜贵和神秘的气质。 若是此时稻花村的人在,都没办法将眼前贵气逼人的男人与以前好吃懒做,偷鸡摸狗的二流子联系在一起。 “怎么,看呆了。”孟向北出来就看到目瞪口呆,如同被勾了魂般的林知白,忍不住上手捏了捏他白嫩的脸颊。 林知白捂着脸颊,却没有怪他,视线还落在他身上,羞答答说了句,“好看。” “真的?” “嗯嗯。” 孟向北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其实,我不穿衣服更好看。” “你,你,你……”林知白耳垂发红,瞥了眼那边正好奇看向他们的年轻女导购员,慌乱极了,也害羞极了,“我不要跟你说话了。” 孟向北朗声一笑。 “这两件衣服,我们买了。” - “雅雅,你看,那边两个男人长得真好看。” 商场的另外一边,卖的是女装,林雅正在看一件粉色的连衣裙,忽然旁边的舍友白欢欢扯了扯她的衣袖,神神秘秘道。 林雅顺着视线看去,两个男人,一个穿着黑衬衫,一个穿着白衬衫,她看过去的时候,一下子看清了穿黑色衬衫的男人,颀长挺拔的身材,如同艺术品般被精心雕琢的容貌,让她的心脏一下子加速跳动。 真,真好看。 有那么一瞬间,林雅觉得,她对那个男人一见钟情了。 她的视线又不可避免落在旁边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上,不过,从她的角度只看得到那侧脸。 不知怎的,觉得有点熟悉。 “哎,都走了,看不到了。”惊鸿一瞥,两个男人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作为女性的矜持,林雅和白欢欢做不到过去搭讪。 “雅雅,我觉得那个穿白衬衫的少年好好看,眉眼如画,清隽如玉。”白欢欢热情奔放,丝毫没有掩饰对那人的赞美。 林雅的心思还沉浸在那个穿黑色衬衫的男人上,直到旁边的白欢欢摇晃她的手臂才回了神,“嗯,好看。”她随口附和。 直到买完衣服,出了商场,林雅才想起为何那个穿白色衬衫少年的侧脸那么熟悉。 那人长得很像比她大一岁的表哥林知白。 不过,她这个表哥四年前下乡,高考恢复后,没有参加高考,也没有回城,现在指不定在乡下那个地方养得又黑又瘦,怎么可能来京都,还穿那么好的衣服。 心底的猜测转瞬就没了。 她更好奇的是那个穿黑色衬衫的男人是谁,他的家境应该不错吧,不知道能不能和他…… 第17章 打算明早跟孟向北一起早起摆摊的林知白,愣是在晚上的时候,第一次主动拒绝与孟向北亲热。 被窝里,孟向北搂着怀里娇娇软软的少年,直往他身上哄,颇有些委屈地质问:“小白,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林知白对一直亲着他脸,搂着他腰的男人无动于衷,“嗯,不爱了。赶紧睡,我明天要早起和你一起去。” “那,那就一次。”孟向北咬咬牙开口,仿佛割地赔款,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不行。”林知白斩钉截铁的拒绝,孟向北的嘴,骗人的鬼,在他这边,只有零次和N次。 林知白不愿意,孟向北又不能强迫,只能妥协,不过还是给自己争取了一些福利,“那你说爱我。” “爱”这个字,让林知白心尖一颤,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别闹,睡觉了。” “小白,你肯定是不爱我了。”孟向北可劲地亲他,非要林知白亲口说,孟向北一贯知道林知白脸皮薄,逮着几乎非要对他耍流氓。 林知白知道孟向北这是铁了心的,这男人像只大型犬一样,他咬了咬唇瓣,凑到孟向北耳边轻声道:“孟大哥,我爱你。” “嗯,我也爱你。”孟向北应道,下一秒,擒住少年的唇瓣。 翌日,林知白终于和孟向北一起去摆摊。 因为有林知白,孟向北没有让那个小工来,他要过二人世界,生意一如既往很好。 孟向北跟林知白说,等钱够了,他就去租个店铺。 早餐摊中午就收摊了,孟向北直接把林知白拖回家,完成昨天晚上没有完成的事情,当天傍晚,吃了晚饭后,孟向北骑自行车,将他送回了学校。 时间一晃过去了两个月。 孟向北靠着赚的钱租了一栋两层楼的店铺。 一楼当作小餐厅使用,二楼用来居住,之前那个小四合院已经退租了。 有了店铺,孟向北也没有只是简单地做早餐生意。 早上做早餐,中午和晚上做快餐生意,快餐的价格有高有低,有肉的自然高,素菜就比较便宜,来消费的也有不同阶层的人。 这种经营模式很新奇,不过,如果生意不错,肯定很快就有人跟风。 为此,孟向北特地抽空回了一趟地府,抓了一个死去还没有投胎的御厨,跟他学习了厨艺。 这不,因着他的手艺,来店里吃饭的人络绎不绝。 忙不过来的孟向北立刻又招了人,还招了两个厨师徒弟,即便如此,孟向北依旧很忙,有时候一忙起来,几乎都没能从厨房里出来,林知白瞧着心疼不已,有一次,孟向北忙碌得晃了神,还把手给切了,血一下就流出来。 林知白既生气又心疼,不由气急败坏,“钱是赚不完的,干嘛要那么拼。” “为了给我家小白更好的生活啊。” 正给他上药的林知白听到这话顿住了,抬头就看到孟向北墨色的眸子里溢出来的深情,他眼眶一下子泛红。 林知白动了动唇瓣,想规劝,又咽了下去,他知道孟向北一向固执。 之后,林知白就再也没有冲孟向北生气了,这个人,总是能轻易就让他生气,也能轻易让他心疼,心软,对这份爱越陷越深。 林知白依旧是每周末过来,孟向北不愿意他辛苦,就让他做收银的活,这年头,网上支付还没有流行,用的是现金。 林知白聪慧,收银对他来说完全不是问题,没多久就得心应手。 - “雅雅,还记得那一次我们在商场遇到的两个长得好看的男人吗?”洗完澡,林雅正在抹雪花膏,舍友白欢欢跑过来,激动地拉着她的手,看着被甩出去,落在地上的一小坨雪花膏,林雅眼底划过一抹不悦之色。 旁边的白欢欢并没有察觉,再次说起那两个人,林雅的记忆也被唤醒,瞬间想起那个穿黑色衬衫,容貌俊美,浑身上下散发着魅力的男人,心尖蓦然一跳。 “你真见到了?”林雅将雪花膏盖上,拉着白欢欢在床上坐下。 林雅对那个男人是心动了,可那次之后,再也没有遇到后,久了,也就快忘了。 “嗯。”白欢欢一双眼睛亮亮的,“原来那个白衬衫的少年和我们一样是京都大学的学生,我已经打听到他的名字了,叫林知白。” 林雅眉心骤然蹙起,声音都尖锐了,“你说他叫林知白?” “对啊,是不是很好听。” 林雅心底掀起了波澜,两个月前,在商场时熟悉的侧脸,此时一模一样的名字,该不会那人真是他的那个没出息堂哥吧。 林雅不愿意相信。 “那,那个穿黑色衬衫的男人呢?”暂且放下对林知白的猜测,林雅有些紧张地询问。 白欢欢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我没见他们在一起,或许问问林同学就会知道了,雅雅,你该不会对那个男人心动了吧。” 心事被戳穿,林雅的脸一下红了,慌乱地瞪了白欢欢一眼,“你乱说,我不理你了,要睡觉了。” 躺在床上,林雅翻来覆去许久才睡着。 翌日,白欢欢带着林雅去了图书馆,林雅隔了一段距离,还是看清那个正在看书的少年的容貌。 林知白,真的是他! 他来了京都,还和她一样,考上了京都大学。 林雅死死盯着林知白方向,沉着脸。 对于林知白,林雅从小就不屑。 林家老太太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是林雅的父亲,在国营企业当主管,母亲是老师,两人都是铁饭碗,地位也高,林知白的父亲是老太太的小儿子。 因为在生小儿子的时候,差点难产死了,所以老太太对这个小儿子并不是很喜欢,后来,小儿子夫妻意外去世,顾念着林知白这个孙子当时还小,老两口就留在身边照顾。 大儿子养老,连带着林知白也寄人篱下。 无论是老两口,还是大伯一家,对林知白都没有多少感情,以至于在林雅的哥哥,也就是林知白的堂哥要下乡了,做主把原本不需要下乡的林知白给换了。 老太太说了,林知白在大伯家养了这么多年,得回报。 面对林知白,林雅从小就有优越感,对于她来说,从小,林知白是吃他们剩下的饭菜,穿她哥哥剩下的衣服,性格还懦弱,唯一让她不高兴的是,林知白的学习比她好。 林雅考了两次才进入京都大学,第二次缺了几分,还走了关系。 几年前,听说林知白不愿意高考,也不愿意回城,林雅是高兴的,林知白那种人,活该在那种乡下地方生活,为了和林知白断绝关系,林雅撺掇着老两口断了和林知白的来往。 却没想到,林知白居然一声不吭来京都大学读书,她又扫了一眼他的穿着。 上百块的衣服,手腕上还带着表,看来林知白的生活比她们想象中的还要好。 第18章 “雅雅,看到了吗?他是不是很好看,你说我要怎么和他认识啊。不知道她有对象了没有。” 白欢欢目光都在林知白上,根本没察觉到林雅情绪上的变化。 林雅被她扯着胳膊,扯得心烦,又不能甩开,忽的想起什么,故作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他。” “怎么,雅雅,你认识他。” “认识,当然认识,我和他是一个大院长大的,不过欢欢,他……不适合你。” 林雅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勾起了白欢欢的好奇心。 “雅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在白欢欢的再三追问下,林雅为了好朋友的未来,终于把“原因”说出来。 于是,从林雅那里,白欢欢得知林知白就是个为了来京都大学读书,陷害堂兄下乡,抛弃父母,走后门的人。 “没想到这林知白看着斯斯文文,气质清雅,居然做出这种事情,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雅雅,幸好有你,不然我就被骗了。” 白欢欢握紧小拳头,瞪着不远处仍然在看书的林知白,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 “嗯,我们走吧,以后遇到他,你离远点。” 林雅深深看了林知白一眼,带着白欢欢转身离开。 白欢欢父母是京都不大不小的人物,家世不错,这也是林雅愿意放下高傲和耐心,和她做朋友的原因。这样一个好对象,怎么能给林知白,他不配。 - 林知白抬头看向窗外,才发现天色已经昏暗,将书合上,放在斜挎包里,他离开了图书馆,往食堂走去,只是没走几步,被人拦住了。 “林知白,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看着眼前女孩熟悉的脸,眼底毫不掩饰的高傲和不屑,林知白脸上的轻松惬意消失,渐渐冰冷,沉默片刻,他随林雅来到了偏远树林的一角。 林雅被娇养着长大,继承了父母相貌的她,容貌姣好,再加上她有意识的保养,很受男生的欢迎,她嘴甜,能哄得老人家开心,很得长辈的喜欢。 只是,从小到大,她的恶意都给了林知白。 林雅双手抱胸,上上下下打量眼前的人,白皙清隽的容貌,脸颊白里透红,干干净净的白衬衫黑裤,身材颀长,若不是熟悉的面部棱角,她很难将眼前的人与以前的林知白联系在一起。 曾经寄人篱下的林知白,纤瘦,皮肤虽然也很白,却是不健康的苍白,病恹恹的,时不时生病。 要说林雅为什么讨厌林知白,她也说不清,大概是不愿意自己的家里被一个陌生人闯入,也大概是生活在优越的家庭里,自诩高人一等,对林知白这样人人厌弃之人的不屑。 “林知白,你不是在乡下吗?为什么会来京都?” “你为什么能来京都大学读书,这几年你做了什么?” 林雅一句句的逼问,并不是对林知白的关心,而是好奇和质疑,以及隐隐的不甘。 “与你无关。”林知白开口,语气冷硬,脸上的表情除了在最开始有一瞬的变化外,神色一直淡淡,仿佛眼前只是无关紧要的人般。 话落,林知白侧过身要离开,被冷脸的林雅难以置信,伸手拉住他,片刻后又像是被垃圾沾染上般,快速松了手,还擦了擦。 “你不许走,回答我。” “林雅,我不是你家的下人,没必要听你的话。” “你以前吃我家的,住我家的,上学也是我妈安排的,我们家对你那么好,你要忘恩负义吗?” 刚迈开脚步的林知白,顿住了,停留在原地,转身看林雅,曾经的记忆被赤·裸裸的掀开,林知白只觉得可笑。 他唇角噙着一抹嘲讽的弧度,声音如同灌了冰般冷得渗人。 “忘恩负义?你不觉得这四个字很讽刺吗?对我好?吃剩菜,穿破衣,是对我好?不过这些我不在乎,毕竟我寄人篱下,缺衣少食没关系,能温饱,不挨饿受冻就好,我感恩,读书之余做小工,赚了钱就交给奶奶。 而读书,也是我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的,学费是我自己挣的,我没有花过你们家一分钱。即便如此,我想着,我与你们家,到底是血脉至亲,是有情分的,可是这情分也在那一次,你们没有问过我的意见,让我代替堂哥下乡的时候彻底没了。” 对于下乡,其实林知白并没有多少的排斥,他只是气愤,他们把他当作一个物品般,可以不问他的意见,随意决定他的去处。 曾经,他也想过融入他们,讨好爷奶,讨好大伯父大伯母,讨好堂哥堂妹,可随着他长大,他才发现,这是他们的家,永远不会是他的家,他林知白的家早在父母去世时已经没有了。 下乡,遇到孟向北,那是在父母离世后,感受到的久违的温暖,他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般,不愿意松开。 孟向北,是他生命里唯一的救赎,以至于在村子里传出留言,孟向北对他冷淡的日子里,他痛苦,难受,不知所措,他甚至在想,若是孟向北与他分手,他会不会死。 幸好,他没有被抛弃,他是被珍视的,还来到京都,实现他的梦想。 “所以,林雅,我不欠你们家的。”林知白斩钉截铁,不仅不欠,甚至他还怀疑,当年父母的死,和大伯父有一定的关系。 林雅咬着牙,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以前的林知白唯唯诺诺,没有存在感,即便被指责,欺负,也一声不吭,她何时见过林知白这样伶牙俐齿的模样。 她想反驳,可她知道,林知白说的是事实,甚至他父母的死…… 林雅恍惚间想起当年她无意中听到的父亲与爷爷奶奶的对话。 林知白轻易捕捉到林雅眼中的慌乱和心虚。 果然,爸爸妈妈的死…… 林知白将翻滚着的怒气压下,闭了闭眼,才道:“以后少出现在我面前。” 晚上寂静,林知白睁开眼睛,光线的昏暗下,看不到他眼底的血丝,翻来覆去好几遍,都睡不着。 一闭眼,当年的事历历在目。 他以为自己不在乎,可今日见到林雅,胸口还是闷得难受。 第19章 “怎么了?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 周末,林知白回店里帮忙,一天忙碌完,洗漱后,两人躺在床上,孟向北搂着少年,低声问。 今天一整天,他明显看出少年的闷闷不乐,时不时失神。 林知白头埋在他的臂弯处,犹豫了片刻,闷闷说了句,“前几天,我在学校遇到了一个人。” 说着,林知白将林雅,以及他与林家的关系说出来,最后还提到了父母的死。 “……当年,我才五岁,那时候家里经济并不是很好,我记得那天爸爸很开心,他说他终于能去国营单位上班了。你应该知道,那时候的国营单位比现在还要稀罕。爸爸说,有了高的工资,我和妈妈就不用跟着他过苦日子了,能买肉吃,有新衣服穿,更不会因为没钱,差点让从小身体不好的我因为一场发烧,差点死去。可是……” 林知白被孟向北握在掌心里的手指蜷了蜷,眼底蒙上了一层水雾。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爸爸妈妈将好消息告诉他,可明明出门前还好好的,回来时,他看到的,就是爷爷奶奶的在落泪,大伯的叹气,还有他们身后,放在拖拉机上他父母的遗体。 “知白,你爸爸妈妈死了。”奶奶抱住了愣住了的他。 她说,他的爸爸妈妈意外摔下山,死了。 那时候,五岁的他还不太明白“死”到底是什么。 他推开奶奶,跑向爸爸妈妈,看到他们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割破的衣服,身上是乱糟糟的枯叶,脸上染了泥土,脑袋破了一个窟窿,不断流血。 他扑到爸爸妈妈身上,哭喊着,可他们躺在那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身体冰凉。 之后,他终于明白,爸爸妈妈不会说话了,不会动了,不会抱他,亲他的脸颊,叫他“白白”了。 他被奶奶牵着手,亲眼看着爸爸妈妈被埋在一个坑里,他知道,爸爸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 之后,原本在家待业的大伯去国营单位上班了,生活越来越好,而他,失去父母,寄人篱下。 那时候的他才五岁,想不了那么多,直到十七岁那年,意外听到大伯跟爷爷奶奶说,让他代替堂哥下乡的事,奶奶似乎刚开始不同意,还斥责了句“你别忘了,你的工作是怎么来的,当年,要不是你,你弟弟也不会……” 后面的话,因为大伯的暴跳如雷,戛然而止。 死去的人终究比不过未亡人,他被迫代替堂哥下乡了。 “所以你怀疑你父母的死和你大伯有关。” “嗯。”林知白眼底噙着的水雾下氤氲着一层淡淡的血色,夹带着一抹恨意。 怀里的人没有歇斯底里,静静靠在孟向北的胸膛,他感受到胸口衣服处的濡湿,少年无声地流泪了,浑身萦绕着悲凉的气息。 孟向北心疼,手箍紧,低头在少年眉心印下一吻。 “小白,善恶终有报,真相总有一天会揭开的,还有……” “你不是一个人,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怀里的少年愣了一瞬,终于不再独自一人闷着,承受着,放声哭泣,似乎要道尽这十几年来的的委屈。 良久,哭出来后,轻松了很多的少年枕在孟向北的臂弯处沉沉睡去。 黑暗中,孟向北墨眸划过一抹深谙,知晓林知白前世的他知道,林父,林母的死,可不仅仅是和这个所谓的大伯有关这么简单。 - 那天被林知白冷脸怼了后,林雅连着几天,情绪暴躁,尤其林知白对他父母的死产生怀疑。 她没有出现在林知白面前,并不妨碍她的好奇和探究。 她打听到林知白周末不住校,可两人放学时间一样,她没办法提前堵林知白。 不过,她是幸运的,这不,她来书店买书,不经意抬头,就看到不远处林知白的身影。 那是一家名为“孟氏饭馆”的店,来来往往,吃饭的人很多,而林知白正在那忙碌地收银。 林知白真是出息了,堂堂一个大学生,沦落到一个小饭馆打工,真是丢了他们京都大学的脸。 如今,个体户刚刚兴起,有眼力的人都知道,在这个遍地是黄金的年代,个体户是最赚钱的。 只是,刚兴起的时候,个体户是被看不起的,尤其是手持铁饭碗的人,给个体户打工的人,更让他们看不起。 - 林雅一家,随着她父亲职位的升迁,一家子三年前从G市搬到京都。 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在想林知白的事情,刚踏进家里就听到父亲和哥哥在争执。 林雅父亲,名林建国,娶的妻子,也就是林雅的母亲叫孙雪珍,两人生了两个孩子,哥哥林闻比林知白大两岁,随后是林雅。 说起林闻,那是一个被娇纵坏了的人。 小时成绩差,四处斗殴逃课,大时性格散漫,游手好闲,还有些好色,现在二十来岁,一事无成,在家啃老。 林建国和孙雪珍多次唉声叹气,试图管教,都在与林闻发生激烈争执后,败下阵来。 “我不娶,要娶你自己娶,那就是个丑八怪。” “我喜欢的是杨慧。” “那是你与那个老头订的亲,和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就是不娶。” 林闻声音很大,盖过行为举止一向斯文的林建国,林雅硬着头皮进门,他含着怒火的眼睛瞥了过来,重重冷哼一声,摔门进了自己房间。 林建国指着他背影的手颤抖着,胸口剧烈起伏,林雅忙上前安抚。 “这个兔崽子,雅雅,你哥要是有你一半好我和你妈就知足了。” 听着林建国似乎发自内心的感慨,垂眸的林雅轻轻一嗤,不,不一样,她是女孩,哥哥是男孩,即便她这个哥哥再混·蛋,女孩永远比不上男孩。 林雅也是娇养长大的,可比起哥哥林闻,还是差得多,在爷爷奶奶,父母那里得不到多少关注,大概也是她把恶心发泄在林知白这个可怜虫身上的原因之一。 再次遇到林知白,再次听着这样违心的话,林雅心底藏着的恶意,算计再次被掀开。 林闻直到晚饭才从房间出来,吃饭时,一家几口人全程冷脸。 林雅吃了一口鸡汤,漫不经心说起遇到林知白的事。 抬眸,余光恰好看到神色变了的父亲,她眉心微微蹙起。 “知白不是在乡下吗,怎么忽然就成了大学生?他该不会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吧。” “爸妈,知白这孩子太没良心了,好歹我们养育他长大,即便他不感恩,可你们在啊,不想着回来看爷爷奶奶吗。” “好好的一个大学生,怎么就去打工了,实在是没出息。” 孙雪珍是个中学老师,铁饭碗,嫁了林建国这么一个有能力的丈夫,这么多年优越的生活,养成高傲的性子,一向喜欢教训人,除了在林闻这个儿子上败过外。 和林雅一样,从小她对林知白也不喜,哪哪都挑剔。 两个老人听到林知白这个孙子,除了最开始有一些触动外,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依靠大儿子养老,这么多年,沉默惯了,习惯听大儿子和大儿媳妇的,尤其他们对林知白这个小孙子并没有多少感情。 林知白的话题起得突然,除了孙雪珍不满念叨外,其他人没有开口,大概是一时没想到怎么对待这个忽然冒出来的人。 忽的,对面正在吃鸡腿的林闻似乎想到什么,将鸡腿放下,扭头对林建国道:“爸,让林知白娶那个女人。” 第20章 饭桌上,几人不约而同看向林闻。 林闻翘着二郎腿,语气理所应当,“当初你们只说让乔楚楚嫁进林家,没说一定要我娶她。” 当年,林家还在G市,林建国为了求乔楚楚爷爷的帮助,顺利升迁,订下了乔楚楚与林家的亲事,当年没明说,可众人都知道林建国只得一个儿子。 如今,林闻抓住空子,是啊,林知白不也是林家的人。 林建国望着眼前的饭菜,凝眉沉默,明显是在思考这事的可能性。 “这样好吗?”孙雪珍没想到事情还能这样,扭头扫向每个人,迟疑问。 林闻阴测测瞪了她一眼,“怎么,你巴不得我娶一个不喜欢的人?” 一向宠着他的孙雪珍被他凶巴巴这么一说,气势一下子弱了。 她张嘴刚想委婉说什么,林闻腾的站起来,踢开椅子,冷脸离开回房,留下面面相觑,神色不好的众人。 自觉惹儿子生气的孙雪珍吃了几口饭,就放下,“阿闻肯定没吃饱,我去给他做碗面。” 林雅夹菜的动作顿了下,很快又置若罔闻地吃饭,只余唇角勾起的一抹弧度,略带嘲讽。这种情况,不是很正常吗?她早已经麻木。 一顿饭下来,只有林雅吃得最好,还夹了一只鸡腿,以前,两只鸡腿都要给她哥哥的。 孙雪珍在门口温声细语,好说歹说许久,林闻才冷脸把面端进去。 孙雪珍回房,林建国坐在沙发上,正在抽烟,他背脊微微佝偻,如今快五十岁的他,头发稀疏。隔着烟雾,孙雪珍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听他道:“按阿闻说的,让林知白娶乔家的姑娘。” - 正在收银的林知白冷不丁看到两个老人,当场愣住,目光复杂。 “小李,帮我代下班。”林知白喊道。 林知白领着两个老人到店的一旁坐下来,倒了两杯糖水放在他们面前。 他坐下,打量眼前的两个老人,年过古稀的年纪,头发花白,背脊佝偻,几年未见,他们脸上的皱纹似乎多了很多。 老爷子习惯性板着脸,一言不发,老太太看着林知白,浑浊的眼,目光有些恍惚。 半晌,她开口,“知白啊,要不是雅雅这丫头说,我们都不知道你来京都读书。怎么不来看爷爷奶奶和你大伯他们,你怎么就成了大学生了?你可千万不能做什么错事啊。” 林雅在老太太面前说了,林知白一个下乡几年的人怎么能突然就来京都上学,指不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换来的。 林知白沉默着没有说话。 老太太接着念叨:“你也知道,你大伯在国营单位,大伯母是老师,名声对他们很重要,你可不能给他们添乱。” 林知白手指蜷了蜷,眼底原本掀起的一丝波澜彻底消散,他忽然笑了,有带着悲凉,只就该不抱期望的,不是吗? 他深呼吸一口气,再次看向两人,目光平静:“我能做什么错事?也是,在你们心里,我不就是一个爸妈死了,去哪里都碍眼,只会给人添乱,寄人篱下的孤儿吗?” “啪”的一声,一直沉默的老爷子怒了,桌子发出的声响让周围吃饭的人吓了一跳。林知白的脸一下沉了下来。 “林知白,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孤儿,你当我们是死的吗?还是在埋怨我们?你这个不孝子孙,忘恩负义。”周围人投过来异样的目光,老爷子声音低了些,可骂林知白的话没停。浑浊的眼眯起,里面是对林知白的不满。 林知白性子一向软,不是一个擅长和别人脸红耳赤争辩的,孟向北说他这性子以后肯定要吃亏,愣是教他许久。 他冷冷嘲讽:“有些人活着跟死了没什么区别。”这句话,是大不孝,可一想到父母的死和大伯有关,而两个老人知道真相却包庇,还心安理得,林知白心里就难受得很。 若是爸妈知道,该多伤心。 “你……”老爷子抖着手指着林知白,似乎被他气到,剧烈咳嗽起来。 林知白静静坐着,没有任何动作,老太太连忙给他顺背。 “知白啊,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我们也是关心你,你是不是还在为当年下乡的事记恨,可你大伯,大伯母舍不得你堂哥,你也不愿意看到他们一家人分离吧。”老太太态度,语气一向不强硬,可软绵绵的话跟针一样细细扎在林知白心脏上,一阵一阵地抽疼。 他们一家人不能分离,而他孤身一人,就得下乡。 真是可笑。 “知白啊,这次我们来,是你大伯的意思,先不说你是怎么进京都大学读书的,就说你一个大学生,怎么就能在这个小饭馆做工了。 你听话,跟爷爷奶奶回去,你大伯说了,不用你干活,如果你想赚零花钱,他可以给你介绍工作。 对了,你大伯看你这么多年孤身一人,给你说了一门亲事,奶奶帮你看了,那小姑娘不错,和你挺配的。现在大学生也是可以结婚的。” “没错,你现在就收拾收拾跟我们回去。”没再咳嗽的老爷子应了句,如同命令般。 林知白胸口如同有团火在灼烧般,难受得厉害。 他总算知道他们来一这趟的原因。 结婚!? 试问一个可能是害死他父母的人,会善待他吗? 怕又是一场算计吧。 他已经长大,有了孟向北,他不再需要虚假的,可能会将他推到深渊的关心。 “你们走吧,我不会跟你们回去,更不会去和那个姑娘结婚,我还要工作,就不送你们了。”林知白起身。 不想和他们说话,也不想和他们闹得太难看。 最开始语气很好的老太太脸色也变了,老爷子甚至想破口大骂,拽林知白回去,又顾忌店里人多。 灰溜溜出了店门,老太太愁着脸,哀怨了句:“知白也太不听话的,让我们回去怎么跟建国他们交待。” 老爷子背着手,不满地哼了一声,“早知道当年就不该养着他,没良心的不肖子孙,在以前,那是得家法的。” 叹了口气,他也发愁,回去怎么跟大儿子交待。 第21章 晚上,林知白跟孟向北讲了两个老人过来找他的事。 “他们的脸怎么那么大,那么厚。”孟向北气笑了,出口直白地唾骂。 的亏是他们运气好,那时他出门进货,不然,就算不能打老人,也非得逮着破口大骂一顿,林建国一家包括两个老人,都是极品的渣。 “你还给他们糖水喝,要是我,直接一盆洗脚水泼他们脸上。”他可不是林知白这么一个有素质,有修养,脾气好的大学生,他就是一个不愿意吃亏,粗鲁的二流子,信奉谁欺负我,我就十倍欺负回去。 林知白是他媳妇儿,他不容许任何人欺负。 林知白瞧着他炸毛,气呼呼,仿佛下一秒就要跑去撕人的模样时,心底一暖:“好啦,不气了。” 孟向北哼唧了两声,情绪还是不平,抱紧了怀里的少年,他道:“小白,你还有我呢,你放心,我永远陪着你。” 林知白窝在他怀里,唇角上扬:“嗯,我知道的。” 他不需要其他人,只要一个孟向北就够了。 - 林知白本以为那天后,他们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会一而再再而三被他们纠缠,直到那天,林建国亲自来学校寻他。 林知白打量着眼前的人,得体齐整的西装,铮亮的皮鞋,不愧是在国营企业上班的人,只是眼底有一层黑眼圈,眉宇疲惫,烦躁,大概最近过得不是很舒心。 相比起林知白父亲俊秀,林建国容貌端正,憨厚,打眼一看,留给人老实,可以信赖的印象。 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林知白攥紧手,隐忍着没有冲动问出当年父母死亡的事情。 在他打量的时候,林建国也在打量他,那目光,仿佛林知白是待价而沽的商品。 他的话跟那天两个老人说的差不多,还列举诸多林知白回家,娶妻后的好处。 “无论你们说多少遍,我的答案只有一个,我不会回去,所以收起你们所谓的关心,我不需要。” “林知白!”被拒绝的林建国脸色很难看,生怕别人听到,他又压低了声音,“难道你不怕从京都大学离开,不能读书吗?” 林知白猛的抬头,紧紧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见少年情绪终于有了变化,林建国扯开嘴角一笑,态度放松了:“大伯什么意思,你应该清楚,你喜欢读书,可不要因为一时任性,搭上自己的前程。” 林建国给了林知白三天的思考时间。 林知白根本没有思考,虽然不知道林建国会用什么手段,但他绝不妥协。 三天一过,再次从林知白那里得知否认答案的林建国,当晚将林雅叫进屋里。 “雅雅,我听说你和副校长的儿子关系很好。”他的话是肯定句。 林雅犹豫片刻,“嗯”了一声,猜测父亲将她叫进来的原因。 提到张鲁,也就是京都大学副校长的儿子,林雅是不喜的。 张鲁喜欢林雅,想和她处对象。 父亲是京都大学副校长,算得上有地位,家境也不错。可张鲁生得不好看,上面有五个姐姐,家里就他一个男孩,被宠得性格嚣张,成绩不好,行为粗鲁,跟个混混一样喜欢说脏话,学习成绩不好,能进京都大学,还是他父亲走的后门。 他对漂亮的林雅一见钟情,顾虑他的身份还有时不时收到的昂贵礼物,林雅没有明显拒绝,而是吊着他。 林雅也不知道她爸爸是从哪里得知张鲁与她的关系,一时有些忐忑,她爸爸该不会让她嫁给张鲁吧?她可不要。 “爸爸,是有什么事吗?” “林知白不肯答应回来结婚,你让张鲁给他一点教训。” 林建国没有和她商量,用的是命令的语气。 果然,她爸为了唯一的儿子真是煞费苦心,可她没有拒绝的理由和能力。 罢了,林知白倒霉,她也乐见其成。 本想让张鲁寻人打林知白一顿,想想又放弃了,对林知白而言,身体之痛远远比不上教师梦。 翌日早上,林雅约见了张鲁,说了计划。 面前的青年与很多时髦的男人一样穿白衬衫黑裤,这个装扮,即便不将人衬得清雅,至少是干净,可眼前人一举一动皆粗俗,不伦不类。 林雅瞥了一眼嫌恶收回视线,偏张鲁察觉不到,直往她面前凑。 “雅雅,你放心,那个叫什么白的居然欺负你,我一定按你说的,让他身败名裂,从京都大学混蛋。” 不出意外地得到保证,林雅扯出一抹感激的弧度:“谢谢你,张鲁。” 沉迷于心上人的笑颜,张鲁不由自主拉住了林雅的手,细细揉捏。 林雅没有防备,反应过来后立刻将手扯出。 “张鲁,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林雅转身就遇到走过来的白欢欢,心底咯噔一下。 “雅雅,我刚刚好像看到了张鲁,你怎么和他扯一块了。”白欢欢视线落在那抹即将消失的身影上,皱着眉头。 见白欢欢要走上去确认,林雅心虚将她拉回来:“欢欢,你看错了,那是钱进,路过这里和我打了一声招呼而已。我怎么可能和张鲁见面。” 白欢欢停住脚步没有说话。 林雅忙补充:“欢欢,张鲁曾经骚扰过我,我那次都吓坏了,怎么可能还和他见面,你是我朋友和同学,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林雅垂头,憋着嘴,神色委屈,似乎被白欢欢的怀疑伤到了。 “我没有不信任你,看来真的是我看错了。”白欢欢拉住她的手,认错。 林雅暗暗松了口气:“那就好。我们去图书馆看书吧。” “嗯。” 白欢欢应道,又看了那处地方一眼,她真的看错了吗?那明明是张鲁的身影,张鲁还拉了林雅的手呢。 如果她没看错,那是雅雅撒谎?为什么!? 良久,白欢欢才将疑惑压下。 - 林知白猜到林建国会报复,没想到来得那么快。 当天下午,林知白成了全校师生议论的对象,舆论经过几个小时的发酵,将林知白推上了被众人批判的最高处。 第22章 “那就是林知白,听说成绩不好,是走关系来的。我们京都大学校风纯正,怎么能容许这样的人存在。” “他原本是下乡的知青,为了不过苦日子,娶了村长的女儿,好吃懒做,还生了一个女儿。听说为了回京都,他抛弃了乡下的妻儿,这种人,是败类,人渣。” “林知白滚出学校。” “林知白滚出学校。” “啪”的一声,林知白刚踏进校门,一本书从不远处的人群中直直冲他飞来,砸在他脑门上,他原本皮肤就娇嫩,没多久,额头肿了一个红了的大包。 眼前是义愤填膺的学生,人数很多,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耳边是他们越来越大的声讨声,仿佛林知白是一个千古罪人。 林知白一时间愣在原地,脑袋里嗡嗡直响。 “知白,快走。”人群出现一个人,是他的舍友,拉着他往前跑。 一口气回了宿舍,舍友将门关上,还锁了。 “天啊,你这额头,他们太过分了。”舍友惊呼。 “不行,得去找医生看看。”舍友拉着他跑到门口,骤然停住脚步,又返回来拉开窗户,宿舍下,已经围了人。 “这该怎么出去啊。”他忧心忡忡往下张望。 这时,宿舍敲门声响起,舍友一惊,确认是另外几个与他们关系不错的舍友后,才开门。 “他们怎么能这样,太过分了。”看着林知白额头出的红肿,几人捏着拳头很愤怒,其中一个甚至还有冲下去和他们理论的架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额头上的疼痛,让林知白回过神,茫然的目光一点点清明,“他们为什么要让我滚出学校。” 舍友看他的模样,分明不明白刚刚是怎么回事,忙把流言告诉他。 “知白,我是相信你的,你绝对不是这种人。” “没错,我也相信你。” “我也相信。” 林知白拳头紧攥,眼底氤氲着晦暗的神色,林建国威胁的话历历在目,这就是他的报复吗?让他滚出学校,所谓大伯,就是这么残忍的人。 - 店里,原本一派慵懒,正在小憩的孟向北猛的睁开眼睛,眼底一片墨色。 他在林知白的身上放了一缕神识,可以告知林知白的情绪,一旦波动较大,他立刻就能感受到。 孟向北是梦境之主,梦里的一切皆由他掌控,随心所欲,墨色的眸子变为金色,如同一面镜子,里面映着的正是林知白在学校遇到的一幕幕。 视线定格在宿舍里,林知白红肿的额头上,孟向北眯起的眼睛里划过一抹危险和冷意。 在他的梦境里,欺负他的人,真是能耐了。 宿舍楼下被人堵住了,一旦林知白下去,立刻会收到攻击。 眼见着天要黑了,人才少了些。 舍友们悄悄下楼,买了饭菜回来,药买不到,医务室得病人亲自去。 “吃饭吧。”舍友将饭盒放在桌上,肚子饥饿,可所有人顾不得吃,忙问:“怎么样,老师怎么说?” 舍友视线落在目露希冀之色的林知白上,脸上一片郁色,一眼便知结果。 几人下楼,没买饭,先是去寻老师。 这次关于林知白的舆论,很恶劣,必须尽快处理,他们唯一能依靠的是老师和校长。 几人还未进办公室,听到副校长,老师们就这事在剧烈争吵,校长不在,副校长权利最大,他做出开除林知白学籍的决定。 他们忍不住冲进去替林知白理论,被训斥,被威胁,若再维护,连同他们一起开除。 开除!? 林知白苦涩一笑,他真的会因为这事,被污蔑离开学校吗? 林建国,当真能一手遮天吗? 天很快就黑,楼下围堵的人大部分离开,还有一小部分内心极其不平衡的人在下面守着。 晚上,林知白只吃了几口饭,没有什么胃口。 他蜷缩在床上,眼眶泛红,却没有哭泣。 孟大哥,小白好想你。 你教我要坚强,态度要强硬,可我还是没能好好学会。 这时,宿舍的门忽然被敲响,伴随着一道熟悉的呼唤声。 是错觉吗? 林知白鬼使神差下床,将门打开。 “小白。” 林知白一头扎进眼前人的怀里,所有的故作坚强在他面前分崩离析。 怀里人身体轻轻颤抖,隐隐有啜泣声。 孟向北抚摸着少年的头发,眼底氤氲着墨色,仿佛藏着即将爆发的暴风雨。 “我们先回家。”孟向北道。 直到踏进家门,林知白才反应过来,他居然离开宿舍和学校,回了家。 “怎么样,回家是不是感觉好一些了。”孟向北拥着少年坐在他的大腿上,脸埋在他细嫩的脖颈处,蹭了蹭,“没有哭鼻子了?” 林知白握了握小拳头,娇嗔瞪了他一眼:“我才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他眼眶泛红,却真没再哭了。 人只有在最亲密的人前,才会比较脆弱。 “孟大哥,你怎么来学校了?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孟向北“嗯”了一声,将旁边的红药水拿出来,道:“头低下来,我给你擦药。” 没有药物,少年伤口没有处理,肿成一个大包。 “疼不疼?” “不疼的。” “真的,没有骗我?” “我……”林知白咬着下唇瓣,犹豫了片刻道,“疼的。” 孟向北叹了口气,擦着他的伤口,保证:“放心,孟大哥会替你讨回来的。” 这会,林知白晓得,孟向北是知道他在学校发生的事。 “你好好睡一觉,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给擦完药的林知白泡了脚,将他塞进被窝里。 “你要怎么解决?你可不要做出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林知白拉他的手,神色焦急,“你不要管了,我可以自己解决的。” 孟向北不是学校的人,林知白想不出,他会有什么办法。 孟向北轻轻扯了扯他的脸颊,调侃道:“我媳妇儿是大学生,我作为他的丈夫,怎么能做违法犯罪的事。不过,媳妇儿受欺负了,丈夫怎么能不站出来解决。” 林知白羞红了脸,揉了揉被他扯了的脸颊,还想再问什么,可不知不觉陷入了梦乡。 孟向北怕他睡不安稳,给他施了安眠的法术。 给林知白掖好被子,孟向北在他额头落下一吻:“小白,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小白,孟大哥会为你扫去世间的所有恶意,你应该被温柔以待。 第23章 孟向北一路直奔张鲁家去。 张家住在古色古香的四合院,此时灯还亮着,此时有两人正在对话。 “爸,那什么白的能被开除吧。” “这事闹得很大,他不离开学校,不能平众怒,校长不在,学校是我做主。” “嘿,爸你真厉害。” “鲁儿,你可不能白白帮那个林雅的忙,如果你真喜欢那个姑娘,这件事了,爸去林家给你说亲。” “真的吗?谢谢爸。” 这时,原本被他们关着的门猛的被踹开,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男人。 张鲁父子俩吓了一跳:“你是谁?” 孟向北长腿踏进去,勾唇冷冷一笑:“讨公道的人。” …… 翌日清晨,趁此时学校人少,孟向北送林知白回学校。 “回宿舍吧,放心,晚点他们就会还你清白。”孟向北摸了摸林知白柔软的发。 林知白乖乖让他摸,如同猫咪般下意识蹭了蹭:“你是用什么办法?” 林知白一早上缠着问,明明神情认真,孟向北怎么看都觉得他在撒娇。 “想知道?” 林知白点头,他眼睛亮晶晶的。 孟向北恶劣一笑:“那你现在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林知白错愕,眼睛瞥向周围时不时行走过的人,拍开了孟向北的手,瞪了他一眼:“流氓,我不要理你了。我回校了。” 走了几步,他又回头看了孟向北一眼,莞尔一笑。 与昨天离开时复杂的心情不同,如今他心情轻松很多,即便此时流言还没有被澄清。孟向北总能在任何时候给予他力量。 只是,还没到宿舍,就被一人拦住。 是苏颂。 站在他宿舍楼下,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他一来就遇上。 林知白下意识皱起眉头。 苏颂看到他,眼睛骤然一亮,像是看到等待已久的猎物般,他几步走过来,问:“知白,你怎么不在宿舍,你大清早出去干嘛?” 苏颂显然不知道他昨晚不在宿舍,以为他施清晨一早出去的。 林知白没有向他解释。 “苏师兄找我有事吗?”林知白态度疏离冷淡。 “知白,你的事我听说了,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谢谢。” “可是知白,这件事我一个人相信没用,几乎一半的学生,向学校表达不满,副校长已经做决定,要将你开除。”苏颂边说着,边看向他,似乎在期待什么般。 有了孟向北的保证,林知白的心早已定下来,并没有对苏颂的话,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他更好奇苏颂大清晨来宿舍楼下堵他的原因,只是为了告诉他一个结果? “嗯,我知道了。苏师兄,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回宿舍了。” 苏颂愣了一下,满脸错愕,大概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 他很快回过神,急忙开口:“知白,你真的想被冤枉,被开除吗?” 苏颂目光灼灼,一步步逼问,似乎在剖析林知白的内心般。 “你打算就这样放弃你的梦想吗?” “你甘心背负骂名,灰溜溜从京都大学离开吗?” 林知白沉着脸,冷脸看着情绪越来越激动的苏颂。 “苏师兄到底想说什么?”其实,他心底已经有所猜测。 苏颂似乎早在等着他这句话,勾唇一笑:“知白,师兄在京都大学也算有些人脉,师兄可以帮你。” 林知白沉默没有说话,他知道,苏颂不可能那么好心。 果不其然,就见他下一秒道:“师兄愿意帮你,不过知白,你也给师兄一些回报好吗?” 苏颂抬起手,要触碰他的脸。 林知白的脸彻底沉下来,他后退几步,拉开距离,语气没有一丝温度:“不劳师兄费心,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 苏颂落在半空中的手慢慢收紧,脸上原本温和的表情尽数敛起:“哦,你确定吗?” 林知白没有应,他的态度说明一切。 苏颂表情一点点阴沉,掀眸,眸子里一片阴鸷,他勾唇一笑,噙着一抹冷意和嘲讽,似乎是觉得林知白不自量力。 “既然如此,那师兄我等着看。只希望师弟到时候别来求我。” 他转身,毫不犹豫离开。 林知白没有停留,回了宿舍。 早上没有他的课,在宿舍看书好了。 - 伴随着自习课下课的铃声响,学生纷纷涌向食堂。 林雅和白欢欢正在食堂吃饭,林知白的事情越演越烈。 “雅雅,幸好当初听你的,不然我就被骗了。没想到林知白真的是这么不堪的人。” “你是我好朋友,我当然要对你好。”林雅吃着饭,随口应道。 听着周围对于林知白激烈的嘲讽,垂眸的林雅勾唇,事情的发展比她想象中还要顺利。 “喂,听得到吗?”忽的,一个男声在学校内回荡,声音响亮,似乎是开了学校广播。 林雅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她听出来了,那是张鲁的声音,他要干什么?难道要说林知白的事? 不知怎的,林雅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是张鲁,关于林知白的谣言,是昨天我传出来的……” 林知白没有所谓的被他抛弃的妻儿,他成绩优异,以市第一名的成绩考进京都大学,他也没有做出任何伤害别人的事情。 之后,张鲁又开口:“……所有的事情,都是林雅指示我做的。” 这句话,如同平地一声雷。 林建国,林雅与林知白的关系,林建国为了让儿子,让侄子顶替下乡,如今为了让儿子摆脱定亲,威胁林知白,唆使林雅报复等等事情,都被张鲁一一说出来。 林雅手中的筷子捏得越来越紧,指尖泛白。 张鲁认错后,又一人开口,是张鲁的父亲,副校长,他说不该随意听儿子的,不该不分青红皂白要将林知白开除。 白欢欢望着对面的脸有些扭曲的林雅,满是震惊,久久没有说话。 察觉到她的视线,林雅猛的抬头,瞬间将心里愤怒的情绪敛起。 “欢欢,你相信我,我没有做这种事情,是张鲁在污蔑我。” “欢欢,我们是好朋友,我怎么可能骗你。” 白欢欢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脑海中猛的想起那天见到的一幕。 如果,那天她真的没有看错。 林雅确实和张鲁联系,那张鲁的话,是不是就是真的? 她又想起多次来,林雅在自己面前,对林知白的污蔑。 恍惚间,脑海中又浮现少年一身白衬衫,在图书馆看书的模样。 她早该察觉的。 那样一个美好如白杨的人,怎么可能是林雅口中的道德败坏的人。 原来,真正走关系进学校的是林雅,满口谎言的也是林雅。 她却傻傻被蒙骗,把林雅当作最好的朋友。 “林雅,我看错你了。” 白欢欢没有胃口,离开食堂,经过宣传栏,果不其然看到林知白和林雅的成绩,她讽刺一笑,不知是对林雅,还是对她自己。 第24章 张鲁父子的话最开始有人质疑,毕竟做错了事,很少有人会主动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 这时,外出去H市交流的校长回来了。 原本在上课,坐立难安的林雅被通知到校长办公室。 里面,站着她熟悉的两个人,林知白和张鲁。 林雅猜到什么,强迫慌乱的心镇定下来。 林知白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并没有多少情绪。 张鲁在她进来时,眼睛紧紧盯着她,沉着脸,像滋着牙的野兽,似乎要吞了她般。 林雅紧抿唇瓣,没有看他。 校长的视线一扫而过,落在张鲁上:“张鲁同学,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一向桀骜不驯的张鲁这回没有叫板,他瞪了林雅一眼,将林雅拜托他在学校污蔑林知白,引起众怒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 “……校长,这都是林雅的主意,我只是照她的意思办而已。”张鲁再次强调。 林雅低垂着头,眼底的光晦暗不明。 “林雅同学,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林雅抬起头,眼眶泛红,神色委屈:“校长,我根本没有和张鲁同学接触过。知白是我的堂弟,我怎么可能做出这样污蔑他的事情。张鲁同学一直想和我处对象,我一心只想读书,没有答应,张鲁同学这么说,是不是在报复我。” “林雅,你特么就是个贱人。” 她话刚说完,身旁传来一声暴怒的低吼,张鲁面色凶狠,攥紧拳头,似乎要一拳砸向她。 林雅似乎害怕极了,尖叫了一声,躲到校长身后。 “张鲁。”校长呵斥一声。 张鲁胸膛剧烈起伏,眼睛死死盯着校长身后的林雅,忽然笑了:“林雅,老子真特么瞎了眼会看上你这种女人。” 对于张鲁的话,林雅拒不承认。 没有证据,校长也拿林雅没办法,只能让她离开。 林雅离开办公室,背后始终有一道阴测测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知道,是张鲁的。 “林雅,老子不会放过你。” 林雅脚步一顿,身体打了个冷颤,几秒后快步离开,这回,她是彻底惹怒张鲁,不过没关系,一个不重要的张鲁换她在学校的名声,不亏。 学校广播再次开了,校长亲自澄清林知白的流言,张鲁父子被开除。 至于林雅,校长并没有提。 “欢欢,你真的误会我了,知白是我堂弟,我怎么可能这样害他。” 广播一出,没牵扯到她,林雅彻底松了口气,回了宿舍,她立刻跟白欢欢解释。 白欢欢面无表情,只说了一句:“林知白是你堂弟吧,可我记得当初你只是说你们是一个大院长大的。”这无疑又是一个谎言。 事情并没有像林雅想象中的那么快过去。 张鲁被开除,他要离开了,可他对林雅的报复也不是说说而已。 很快,学校里的人都知道,林雅是一个不安分,水性杨花的女人。 因为漂亮,她在学校有很多爱慕者,她没有与他们处对象,却次次都收了男同学的礼物,比如裙子,丝巾,发卡等,最贵重的是张鲁送的一块手表。 张鲁离开学校前,在宿舍楼下堵了林雅,众目睽睽之下,将手表从她手腕上粗鲁扒了下来。 林雅面红耳赤,她想说这手表是她的,可偏偏张鲁拿出了购买的小票。 之后,那些被她吊着的男同学纷纷出来,指责林雅,要求她将他们送的东西还回来。 周围异样的目光,让林雅觉得无所适从,脸皮,尊严似乎被丢到了地上,被所有人狠狠践踏。 她紧紧攥着拳头,飞快离开学校。 还不到家,远远看到自家门口围着很多人。 林雅心底不安,没敢接近,她偷偷躲着,看过去。 原来,是乔家人上门了。 来的是乔楚楚的几个哥哥,人高马大,其中一人攥着她哥哥的衣领骂骂咧咧。 原来,他们知道了,知道林闻不愿意娶乔楚楚,还陷害堂弟林知白,想让林知白娶他们妹妹。 林闻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没有力气挣扎。 母亲孙雪珍正在哭,想上前阻止又似乎被几个男人吓到,两个老人相处搀扶,离得远远的,不敢靠近,也没有说话,如同鹌鹑般。 只有林建国,似乎在和他们交涉什么。 良久,男人才将林闻甩到地上,带人离开。 眼见他们要经过她所在的地方,林雅急忙躲起来。 林闻如同死狗一样,起不来,是林建国和孙雪珍将他搀扶起来。 林雅回家的脚步顿住了,这种情况,她回去干嘛。 回去,她面对的肯定是谩骂。 饶是如此,几天后的周末,林雅还是不得不回家。 这几天,林雅在学校过得很不好。 白欢欢与她彻底绝交,周围的同学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时不时窃窃私语。 林家似乎一直在等她回去。 刚踏进家门,就迎来他们的指责,尤其是一直宠着儿子的孙雪珍,手指指着她骂,林闻更是直接给她一巴掌,咒骂道:“没用的东西,都是你害的。” 林雅捂着火辣辣的脸,咬紧牙。 两个老人唉声叹气,说让林雅不要怪她哥哥,说林闻只是心情不好,让林雅体谅她哥哥,还希望她能给林闻道歉,毕竟这件事情是林雅没有般好。 林雅一直沉默,没有说话,她回了房间,将门锁上,直接扑到床上,眼泪止不住落下来。 为什么他们的眼中只有林闻,除了不是男孩外,她哪一点比不上他。 就因为不是男孩,她注定事事都要迁就林闻吗?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可是她不甘心又能怎样,一切在她被生下来,是女孩时,就已经注定。 即便林闻一事无成,性格败坏,都比她这个女孩强。 - 办公室,正在批改卷子,一直在等林知白来求的苏颂,听到广播时,钢笔的笔尖直接划破了卷子,留下一个洞。 他面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知白啊,知白,这就是你不答应我的原因吗?”只是,你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让张鲁父子亲自站出来给澄清呢? 知白,师兄不会放弃的,你一定会是我的。 第25章 大多数的人心容易被鼓动,从众也是常见之事。 流言澄清后,很多同学都向林知白表达歉意,不该偏听偏信,希望能得他的原谅。 林知白态度平淡,他忘不了他们的围堵,忘不了那本砸向他额头的书,忘不了他们的辱骂。 对他们,林知白没有责怪,也没有原谅。 经此一事,林家似乎平静下来,林知白也度过了一段平静的生活。 期末,林知白学习优异,专业第一名,还得了一百块的奖学金,那是属于他的钱,他买了一只表,送给孟向北。 经过半年的奋斗,孟向北已经把原本租的楼买下来,翻新了一遍。 两个徒弟学得差不多,孟向北在琢磨开分店的事。 放假后,林知白除了在店里帮忙,还着手查他父母死亡的事。 那是疼爱他的父母,林知白不能让他们死得不明不白。 只是,那毕竟是十几年前的事,出事地在山里,通讯不发达,人流也不密集,调查起来困难重重。 最近,林知白在走访当年与父母交好的朋友,希望能从他们那里得知一些消息,只是能联系上的人,都没能给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晚上,孟向北洗漱完,就见林知白在油灯下,摊着一个本子在写着什么,林知白说了,那是在整理最近收集到的信息。 他刚走过去,就见林知白抬头,张开双手,一把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胸膛处,蹭了蹭。 “怎么了?”孟向北揉了揉他柔软的发。 “孟大哥,我是不是很没用。”林知白的声音闷闷的,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低落。 孟向北视线落在那本子上,明白他的意思。 “小白,你已经尽力了。” 衣衫处感受到一片濡湿,林知白吸了吸鼻子,喉头哽咽:“我一直以为十几年过去了,我能放下,可最近我频频梦到了爸爸妈妈,我才知道,原来我不是放下,而是把他们藏在了心底。 孟大哥,在你还没有出现的时候,最爱我的就是爸爸妈妈,可是他们却不明不白的死了,以前我年纪小,不懂事,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我长大了,我一定要调查出真相。 孟大哥,你知道吗?三天前,是他们的祭日,可是我不敢去祭拜他们,我怕他们会怨我,怨我身为他们的儿子,却如此不争气,连他们到底是意外而死,还是被谋害都不知道,孟大哥,我很难受,难受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怀里人,原本小声的啜泣,哭声加大,如今是放声大哭。 只是在哭的时候,仍不忘抱紧孟向北,生怕他会离开般。 缺爱的人,总是格外没有安全感和敏感。 孟向北没有阻止他哭泣,这几天,林知白的情绪明显不对劲,可他不说,如今好不容易宣泄出来。 只是,哭着哭着,他就开始打嗝。 清秀白皙的小脸,挂着泪痕,眼眶泛红,像兔子般,时不时打一下嗝,身体就抖一下。 他似乎没想到自己会打嗝,尴尬得羞红了脸。 打那夜后,林知白仍旧积极调查父母死亡的真相,却也没再那么积郁,把所有事都压在心里。 大概是他父母在天有灵,也大概是好人有好报,那天早上,有乞丐来店门口乞讨,一向性情柔软的林知白,给了乞丐一份粥。 那乞丐却在看到他的时候,当场愣住了。 “你,你叫什么名字?”林知白猛的被乞丐拉住,他力气太大,手腕被抓得生疼,乞丐紧紧看着他,似乎在回忆什么,神色激动。 “你父亲,是不是叫林建党。”乞丐声音粗嘎,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他似乎已经确认了林知白是林建党的儿子。 林知白缓缓将手抽出,没有离开,疑惑地看他。 “孩子啊,你不能和你大伯交好,不能啊。” 林知白瞳孔骤然一缩,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隐隐有一个猜测。 “小白,怎么了?”身后是孟向北的呼唤声。 林知白视线落在中年男乞丐上,道:“你跟我进来吧。” 孟向北和林知白暂时让员工看着,带着乞丐上了二楼。 这才发现,乞丐的一条腿跛得厉害,走路都得用拖的,他的衣服破破烂烂,被他拨到身后的头发,很长,很凌乱。 他看上去约莫五十来岁,皮肤偏黑。 地面干净,没有一丝灰尘,乞丐迟疑了许久,才拖着腿上去。 他坐立难安,在孟向北给他倒了一杯糖水后,也没有去碰。 “我叫林知白,林建党是我父亲,你认识我父亲?为什么说不能让我和林建国交好?”林知白坐在对面,迫不及待询问。 乞丐凝视着他,似乎是想起什么,情绪再次激动,浑浊的眼流下泪水。 “孩子啊,是林建国推了你父亲,是我的错,我不该收钱,不该昧着良心,我的家,我这条腿就是报应,报应啊。” 大概是说得急了,他的话有些颠三倒四,却不妨碍林知白和孟向北的理解。 “你的意思是,我父亲是林建国害死的,对不对。”林知白猛的站起来,情绪激动地求证。 “是。”乞丐点头。 乞丐,叫张力兴,是林建党的朋友,十几年前,他从老家,一个小山村来G市打工,因为人生地不熟,带的钱都被骗了,在沦落街头的时候,是林建党伸出了援手。 后来,林建党不仅给他找了住的地方,还给他介绍了工作,久而久之,两人成为了朋友。 “……是我没良心,我该死。当年,建党得到了去国营企业上班的机会,他很高兴,我至今都记得他的笑容,他说终于可以给妻儿更好的生活了。 那天,他第一时间就回家,告诉了你们这个好消息,可林建国情绪很激动,两个人一起去面试,为何弟弟就选上了,他却落选了,为此,他和父母都吵了一架。” 两个老人一向偏爱大儿子,在林建国的吵闹下,他们要求小儿子将工作给大儿子。 以前的林建党事事谦让这个大哥,如今为了给妻儿更好的生活,他不愿意再让了。 于是,他拒绝了。 老两口直骂他没良心,不孝。 那时,林知白在外婆家,林建党不愿与他们争吵,带着妻子离开,要去岳家,可老两口和林建国不依不饶。 终于在走到偏僻的山路时,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林建党被暴怒的林建国推到了山下,本能去救丈夫的林知白的母亲也掉了下去。 等到再找到两人时,已经死了。 林建国这算是杀人,是要坐牢的。 林建国哀求老两口,老两口想着,小儿子已经没了,难道还要让大儿子也进监狱吗? 于是,他们瞒下来了。 而那时候,见到林建国推人的,不止有老两口,还有恰巧经过的张力兴。 第26章 张力兴双手捂住脸,滚烫的泪水落下。 “对不起,我不应该,不应该为了钱昧了良心,这都是报应,报应啊。”说到最后,他流着泪大笑。 失手害死亲弟弟,林建国没有胆量灭他的口,准备拿钱堵住他的嘴。 张力兴挣扎过,犹豫过,可最后他答应了。 那时,他儿子因为偷东西,斗殴即将坐牢,要和解需要一大笔钱,可他根本拿不出来。 妻子在他那里哭诉,那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如果小小年纪坐牢,以后就完了。 张力兴昧着良心,收了钱,当天就准备离开G市回老家,可林建国缓过神来,找了人试图灭口,他去了半条命才逃回老家。 他庆幸,林建国不知道他老家在什么地方。 交了钱,儿子被放了出来。 可他的儿子已经从根上就已经烂掉了。 逃课,不读书,打架,游手好闲,最后染上了赌博,将家里所有钱都赔光了,拿不出钱,当时人高马大,脾气暴躁的儿子以为是他把钱藏起来,殴打他,威胁他,他那条腿就是这么被亲生儿子打断的,因为没多少钱治疗,严重跛了。 在最后一次赌博又赔了大比钱后,儿子逃走了,再也没有回家,张力兴将房子的地卖了,才勉强把钱还上,妻子受不了这种生活,也跑了。 整个家彻底碎了。 张力兴想,这就是报应。 林建党将他当作好友,在他最难,流落街头的时候给他吃穿,给他工作,他却为了钱,帮杀人凶手,他有罪啊。 后来,张力兴想起林建党还有一个儿子,于是一路颠簸到了G市,想告诉他真相,那时,距离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十二年。 当时的林知白已经下乡,他找不到。 没多久,林建国一家也搬离了G市,不知所踪。 接下来的这些年,张力兴没有放弃寻找林知白,只为了一个真相。 幸好,如今终于找到了。 - 今天的店早早关门了,孟向北一直陪在林知白身边,怕他情绪起伏太大。 林知白坐在桌面,翻阅着本子,旁边是一只笔,神色严肃而认真,油灯的光打落下来,他唇瓣紧抿,浑身透着一股子清冷。 他已经在这里一个多小时了, “喝杯热水吧。”孟向北将热水放下,拉起林知白的手,果不其然,手凉得很冰块似的。 晚上气温低,林知白又体寒,不活动,容易手脚冰凉。 掀起衣角,孟向北将他的手贴在腹部处,突如其来的温暖,一下子让林知白回过神,他扭头看过来,想将手抽出来,孟向北按住,不让他挣脱。 “孟大哥,你会被冻到的。” “没事,一会就好。” 林知白没再动了,一扫今天心情的压抑,心里暖烘烘的。 暖了手,孟向北嘱咐他喝水。 林知白双手捧着搪瓷杯,热水的温度传递到他手上,他低头,喝了几小口,身子暖和起来,神情惬意。 “孟大哥,我打算报警。”放下搪瓷杯,林知白仰头,将决定告诉眼前人,他握了握拳头,眼神里充满了坚定,“林建国必须为他犯下的错付出代价。” 孟向北将他搂入怀里:“好,孟大哥也会帮你的。”林知白性格偏软弱,他一直希望林知白能坚韧,如今看来,少年早在不知不觉中成长了。 只是,要将林建国顶罪,单单张力兴一个人证可不够,他得帮帮他的小媳妇儿呀。 - 林建国最近活得很糟心,似乎从林雅那里得知林知白的存在后,一切都变得不顺了。 他坐在办公室捏了捏眉心,眉宇间满是疲倦。 那乔楚楚似乎是真的爱惨了林闻,两家人闹出这一出,还是坚持要嫁给林闻。 林闻呢,按他的话说,娶乔楚楚还不如让他去死,要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早把这么一个不成器的东西给掐死了,无所事事,整天还去找那个口中的真爱杨慧,除了长得漂亮,没有一点家庭背景。 如今林建国五十来岁,相比起二十来岁的林闻,他吃过的盐比林闻吃过的米还说,他只见过杨慧一面,眼力毒辣的他怎么会看不出来,那女人分明不爱林闻,只是看上了他的钱。 从家里抠出来那么多钱,全花在那女人身上。 林建国又想起林知白,眼神一点点变得阴鸷,多年不见,他居然栽在一个毛头小子上,算计失败了。 这时,门忽然被敲响,林建国收起眼中的阴鸷。 来人约莫三十来岁,穿着红色裙子,露出一双白皙的长腿,妆容精致,大波浪的长发,前凸后翘,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成熟的韵味。 “林科长。”女人进来,随手把人关上锁了,动作熟稔,仿佛做了很多次般。 林建国习以为常,除了眼睛亮了几分外,表情并没有多少变化。 在女人走过来的时候,顺手把她抱在怀里,女人发出一声惊呼后,身体娇软依偎在林建国怀里。 她打量了下林建国,发现他眼底浓重的黑眼圈和疲倦,愣了下。 “你最近是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吗?瞧你这黑眼圈,本来就老了,不好好休息肯定老得更快。”女人的声音娇滴滴,字面上像是嘲讽,仔细听透着关切,还伸手按摩林建国的太阳穴。 女人按得很好,林建国渐渐放松下来,他“嗯”了一声道:“最近确实有很多事,等忙过了这段时间,就去看你和小宝。” 女人,名秦琴,三十岁离异,在G市就遇到林建国,后来,林家搬家,她跟着来到京都,在林建国的帮助下,在这个单位有了一份不大不小的工作,女人还给林建国生了一个儿子,小名就叫小宝。 秦琴长得好,即便离异,仍然可以再嫁一个好的,可她偏偏跟了林建国一个五十来岁,快步入老年的人,还心甘情愿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林建国看得出来,秦琴跟着他,不为钱,只为他这个人,即便他也不知道秦琴为什么会眼瞎的看上他,可不妨碍他对秦琴和小宝的宠爱。 他甚至提出要和孙雪珍离婚,可秦琴没同意。 第27章 林建国闭着眼睛放松享受,两只手搂着秦琴的腰肢。 良久,林建国睁开眼睛,眉宇间的倦色少了些,拉起秦琴的手,他亲了亲:“行了,不按了,辛苦你了。” 他深情和语气很温柔,是在孙雪珍上从未有过的。 毕竟,他娶孙雪珍当初只是看重她的家世,没有多少感情,不过是看在两个孩子的面上,才相敬如宾。 想到孙雪珍,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开口问:“琴琴,你爱我吗?” 漫不经心依偎在他怀里的秦琴愣了下,在一起几年了,他们身份敏感,年纪也不小,两人并没有谈什么情情爱爱,即便她待在林建国身边只为了情,可他没问,秦琴也识趣地没用,只要能感受到他的心疼就好。 秦琴仰头,与身边人的眼睛对上,后者人生过半,练了一双几乎能把人看透的眸子。 秦琴没有畏惧,反而在他嘴角亲了下,轻笑,容貌娇艳,如同春日里最艳丽的那多花。 “你想我说真话还是假话。” 林建国眯起眼睛看他,脸上的表情不喜不怒:“真话是什么,假话又是什么?” 秦琴吐气如兰:“假话就是,一个人在孤单,找个人做做伴,真话就是……” 她顿了一下,凑到林建国的耳边,说了句:“我爱你。” 她说得漫不经心,似乎只是随口一说,脸上依旧挂着笑,难以让人琢磨透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林建国目光灼灼看着她,低头吻住了那张红润的唇。 等到从林建国的办公室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火红色的修身裙子衬得她身材火辣,像一朵娇艳的和红玫瑰,不少男同事余光时不时扫过去,偶尔有女同事窃窃私语,带着鄙视,秦琴视而不见。 “一进去就锁门,一待就半个多小时,这女人和林科长没点什么,我是不信的。” “可不是,每天穿成那样,正事不做,整天都知道勾搭这,勾搭那的,就是一个狐狸精。” “林科长可是有妻子和孩子的,这不是破坏人家庭嘛,不要脸,这种人就应该赶出去。” 秦琴脚步停留在偏僻的拐角,纤瘦的背脊贴着墙,将那些人听在了耳朵里,娇艳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从包里拿出一根烟,点上,她靠在窗口,双手夹烟,吞云吐雾,眼睛望着窗外的景色,目光复杂。 忽然,她听到什么,手上的烟掉落在地上。 鞋尖快速将火星撵灭,她快速往外走去,看到的就是林建国被警察逮捕的一幕。 她瞳孔一缩,脚步不自觉加快,几乎是要冲上去说什么,却被林建国的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秦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直到林建国被带走。 “没想到林科长居然牵扯上了杀人案。” “听说被他杀了的人是他的亲弟弟,这不会是真的吧。” “如果是真的,那太恐怖了,我们居然和一个杀人凶手做同事这么多年。” “也或许是弄错了,刚刚警察也说了只是嫌疑人而已。” 这时,有人看到了秦琴,努了努嘴,示意旁边的人去问。 有一个和秦琴关系一般的女同事低声问了句:“秦琴,林科长的事情,你清不清楚啊?他真的是……” “他不是杀人犯。”秦琴在她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就否认了,一双眼睛直勾勾扫过他们,仿佛只要他们说出那三个字,就要把他们撕了般。 秦琴心慌意乱,没有留下来和他们多说。 一群人看着她的背影,嗤了一声:“瞧这失魂落魄的样子,还说和林建国没关系,现在这样,是怕林建国被抓,她就没了靠山。” “我看也是,不过,你们说这秦琴口味也太重了吧,林建国虽然是科长,可年纪大,长得也一般,她是怎么看上的。” “谁知道呢。” - 在林建国被抓了后,待在家里的老两口也看到了上门的警察,听到他们说起小儿子死亡,又怀疑林建国是凶手后,老太太当即昏了过去。 老爷子抱着昏过去的老伴,似乎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身体也在抖着。 他身上哪里还有平时面对其他人的刻板和严肃。 他抓着警察的手道:“警察,建国他没杀人,没杀人啊,建党他是自己摔死的,我们亲眼见到的,你们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一切都等到了局里再说。” 警察来问话,老两口被带走,一下子在街坊邻居传开。 等他们走后,躲着的林闻才冒出一个头,脸上的表情惊恐万分。 他爸,怎么就成杀了他小叔的凶手了? 这怎么可能? 孙雪珍刚下课进办公室,就察觉到里面的几个同事时不时看向她,在窃窃私语,眼睛里似乎还带着同情。 她也没有自讨没趣地去问。 孙雪珍教学质量不错,可人太傲,和同事关系并不好。 只是她在批改作业时,那一道道视线跟针一样落在她身上,让她很不舒服。 “孙老师,校长有事让你过去一趟。” 孙雪珍应了声,出去了。 “我看,校长准要说她丈夫的事。” 孙雪珍从校长那得知丈夫因为涉嫌十几年前杀了弟弟的事被抓时,觉得整个天都要塌下来了。 “不可能,林建党是自己意外摔死的,怎么可能是建国杀的。”孙雪珍第一时间否认,声音尖锐刺耳。 “孙老师,要不你回去看看吧。”校长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通知了下而已。 当孙雪珍回家,得知老两口也被带走时,顿时失了神,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得知这个消息的林雅也回来了。 孙雪珍一把抱住了女儿,仿佛要找到依靠般,她喃喃自语地强调:“雅雅,你爸爸不可能杀人的,绝对不可能的。” “对,爸爸不可能杀人的。他一定会没事,会出来的,警察肯定是抓错了。”林雅附和,即便她心底更倾向于另外一种可能,但她都必须相信,她的父亲林建国是无罪的,她林雅,不能有一个因为杀人坐牢的父亲。 第28章 林建国和老两口在警局里看到了林知白。 已经醒了的老太太跑向坐着的林知白,撕扯着他的衣服,面容狰狞,她咒骂:“林知白,你这个不肖子孙,你怎么能报警抓你大伯,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我们从小把你养大,你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吗?你怎么那么恶毒,早知道就应该让你和你的爸妈一起去死。” 老爷子面对林知白,那点原本被警察吓蔫了的底气也重新出现了。 他没有都没说,板着脸,抬起手,直接一巴掌就要扇过去。 看他的架势,力度很大,若林知白被打到,脸肯定是要肿了的。 只是,那双枯槁的手还没落下来,就被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抓住了。 那只手轻轻一甩,老爷子被迫整个人往后退,差点摔倒。 林知白收回手,又将正在自己身上撕扯的老太太的手拉扯开。 “我不想和你们争辩,你们也少碰我,我只是为我爸妈讨一个公道而已。”他不再喊爷爷奶奶了,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爷爷奶奶。 他的爸妈,没有人记得他们,没有人为他们讨公道,他作为他们的儿子,总要替他们讨回来的。 他半点没有留情,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愣了一下,随即号啕大哭,在地上撒泼,叫着说她大儿子是冤枉的。 林知白冷脸看着,无动于衷。 最后,还是反应过来的警察将他们制止住了。 被抓的林建国只有在最初的时候慌乱了下外,之后神色都很平静,在警察询问是否失手将他弟弟推下山时矢口否认。 都过去了十几年了,为什么还要用死去的人的事来打扰他们这些还活着的人平静的生活。 “……警察同志,当年我弟弟,弟妹失足摔下山,意外身亡,我们全家都很难过。”林建国回忆起往事,似乎伤心极了,眼眶泛红,“我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还留下知白那么小的一个孩子。 可是那有什么办法。他们走了,作为兄长,作为知白的大伯,我有责任和义务照顾年迈伤心的父母,照顾年幼不懂事的侄子。只是……” 他叹了口气,欲言又止:“也怪我,没能给知白这孩子更好的生活,在他被分配去下乡的时候也没有阻止,知白他在乡下肯定吃了很多苦,他怨我也是应该的。 是我没有照顾好他,可是,我没有推建党,这件事我问心无愧。” 林建国泣不成声,说到后面,语气越来越坚定,完全塑造了一个想好好照顾侄子,侄子却不为他人考虑,任性不能吃苦,反而还因为不懂事诬赖自家大伯的形象。 “警察同志,我不怪知白,真的。”他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失去了爸爸妈妈,这么些年,他肯定也很难过,会发泄怒气也是自然的。” 脚步声传来,他抬头看向走过来的林知白,扯出一个显得慈爱的笑容来。 “知白,大伯知道你心里苦,我不会怪你的,只是这么多年了,你该放下了,这样才能重新迎接美好的生活。” 林知白冷着脸看着这个所谓大伯慈爱的嘴脸,还有那一句句的看似动听的话,胃里翻滚,几乎要作呕,林建国的心到底是多黑,才能说得出这样恶心的话。 “林建国,说出这样的话,你就不怕半夜我爸妈会找上你吗?最近我爸妈可是很惦记你呢。”林知白语气森冷地回了句。 他本是随口一说,可林建国的话噎住了,脸上虚伪的表情僵硬了,似乎想起什么,眼底还带着一抹恐慌。 林知白若有所思,他只是被林建国恶心到,随口一说,瞧林建国这模样,难不成爸妈还真半夜上门了。若是真的,那也太晚了吧。 林知白的话确实让林建国有一瞬的恐慌,最近他总梦魇,里面全是索命的林建党夫妻,甚至有两次半夜起来上厕所,隐约还看到那两人,穿着的是那天滚落下山的衣服,苍白的脸上是被树枝划伤留下来的斑驳血痕,林建国差点昏过去。 其实两人不知道,这都是孟向北的功劳,作为魇兽,给人制造一个梦境还不简单。 林建国脸色再次骤变,是看到作为人证进来的张力兴。 “你……”他瞳孔骤然放大,满是惊恐之色。 张力兴拖着腿,原本乱糟糟的衣服,头发都被收拾过,他朝林建国冷冷一笑:“林建国,看到我没有死,是不是很惊讶啊,我替建党夫妻俩索命来了。” “林建国,张力兴指认你16年前因争吵推林建党夫妻俩落山导致其死亡,你认还是不认?”传了证人,警察再次审讯。 “我……”看到张力兴的慌乱压了下来,林建国自然不会再承认,不就是一个人证,不足以给他定罪,除非他亲口承认。 “我承认,确实是我……”脱口而出的话,让林建国彻底慌了。 不,这不是他想说的,他不承认,绝对不承认。 可他的嘴巴,身体似乎不受控制,仿佛被人掌控了般。 “他”一五一十将当年嫉妒弟弟能进国营企业上班,争吵推他落山导致其死亡,又让父母隐瞒的事情说出来。 他想伸手捂住嘴巴,可手动弹不得。 怎么会这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忽然,他想起了林知白刚刚的话,想起了死去的林建党夫妻,是他们来复仇了吗? 林知白错愕,看着审讯室里明显状态不对的林建国。 他就这么认了? 接下来,老两口也如同见了鬼般,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承认了隐瞒真相的事情。 林知白从警局出来,人还恍恍惚惚的。 “出来了。”孟向北没有进去陪他,林知白说,揭穿当年真相,让林建国坐牢这件事,他这个儿子想亲自处理。 林知白呆呆看他,还有些难以置信:“孟大哥,林建国他们承认了,承认爸妈是被他们害死的。” 孟向北揉了揉他的头发:“这还不好吗?恶人终究会有恶报。” 林知白愣了片刻,抬头看向头顶上明晃晃,照亮整片大地的太阳,阳光落在身上,明亮而温暖。 忽的,他露出一个笑容,冲孟向北道:“孟大哥,你说得对,善恶终有报。” 第29章 林建国被判刑了,七年。 老两口从那天的“被控制”中缓过神来,对自己亲口揭发了儿子难以置信。 他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儿子坐牢,他们求警察,可警察秉公办案,他们想在警局闹,又没有那个胆量,最后老头子出了主意,得去找林知白,只要林知白不告了,林建国就不用坐牢了。 孟向北知道这两个老东西的心思,怎么会让他们扰了林知白的清静,找了人恐吓了他们一番,若是他们敢去打扰林知白,要弄死他们。 两人本来就胆小,柿子喜欢找软的捏,在孟向北强硬的威胁面前,立刻怕了。 没几天,林建国坐牢的事被传得沸沸扬扬。 与此同时传开的还有林建国养“小三”,小三还有了一个两岁儿子的事情。 “就是他们,他们是林建国的父母,一看就知道不是好的。” “怎么会有这种人,大儿子害死小儿子,还帮大儿子瞒了这么多年。” “这已经不是偏心了,是没良心啊,就不怕他们的小儿子从地底下爬起来找他们吗?” “那林建国就不是个好的,听说当年的工作就是从他弟弟手上抢过来的。” “有妻子,有那么大的儿女,还去找女人,这种人活该去坐牢。” “如果我是他们,做了这种事情,肯定一根麻绳吊死在门口。” 老两口走回来,就被街坊邻居炮轰,一句句嘲讽的话落在他们耳朵里。 两人本就是极其好面子的,哪能受得住这些,匆匆赶回家,关了门,一屁·股坐在地上,心有余悸,好半晌,老太太号啕大哭。 “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们两兄弟,都是我的错啊。” 老头子在她身旁,面无表情,没有说话,目光浑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夕阳的余晖落在两人身上,将他们佝偻的背影无限拉长,仿佛一瞬间,两人就老了十岁般。 - 确定父亲坐牢的消息,林雅整个人愣住了,脑海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以后无论是她在学校,还是在其他地方,都会被冠上一个杀人犯,出轨男女儿的称号。 以后,家世背景好的男人,怎么会娶一个岳父在坐牢的媳妇。 随着消息在京都大学传开,林雅遭遇的流言越来越多。 她甚至都害怕去上课,异样的视线如同密密麻麻的针一样落在她身上,很疼,又茫然无措。 而林闻,在杨慧的怂恿下,直接撬开了林建国,孙雪珍的柜子,偷了钱。 在偷钱的时候,直接被老头子撞见了。 老头子上前去阻止,被林闻狠狠一推,整个人往后仰,倒在地上,进了医院。 之后,林闻彻底没有了消息。 被送去医院的老头子瘫痪了,余生都只能在床上度过,只有老太太还愿意照顾他。 孙雪珍也走了,她承认,她也不算一个好人,可林建国害死弟弟,弟媳,还出轨,这是她绝对没办法接受的。 至此,这个家算是散了。 听着这些消息,林知白情绪并没有多少波澜,他带着孟向北来到G市,父母的墓前。 当年父母只是匆匆草草合葬,只有一个小小的坟包,因为多年没有人拜祭,长满了杂草。 林知白和孟向北一起,将那些草全部都拔掉。 祭品摆上,林知白焚香,点燃蜡烛。 孟向北与他一起跪下去,磕了三个头。 “爸爸妈妈,我是知白,我回来看你们了。”第一句刚说完,林知白眼泪无声落了下来。 “对不起,我这么久才来看你们,你们会不会怨我呢?最近我总是在梦里见到你们,我很高兴,我怕的就是你们再也不理我了。” “爸爸妈妈,当年的事情已经揭开了,林建国也坐牢了,我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原谅他,但,我是不会原谅的。” “爸爸妈妈,我有一句话,一直想对你们说。如果,如果可以的话,下辈子,也让我成为你们的孩子,能够承欢膝下,孝顺你们。” “对了-” 林知白拉起一旁孟向北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神情认真地介绍:“这是孟大哥,是我,是我喜欢的人。他很照顾我,也很爱我,我们过得很幸福。” 孟向北目视眼前的墓,握紧林知白的手:“伯父,伯母好,我是孟向北,是知白的爱人。我发誓,余生我都会陪在知白的身边,爱他,护他,免他颠沛流离,免他无枝无依,我会是他永远的依靠,请你们放心的把知白交给我。” 孟向北再次磕头。 风不知何时起,轻轻扬起树枝,发出清脆的声音,似乎在回应着什么。 孟向北与林知白相视一笑。 - 林雅最终还是受不了学校的流言,退学了,之后,林知白再也没有她的消息。 日子渐渐平静下来。 林知白忙着学习,他跟孟向北说了他的打算,想早点学习完知识,早点出来工作。 孟向北依旧忙于自己餐饮业的开拓,连锁店已经开了两家,手里有了多余的闲钱,他都拿来购置了房产。 林知白忙,却不会忘了周末与孟向北好不容易的相聚时光。 他还是喜欢做在那个小小的收银台里,微笑着与结账的客人打招呼,服务。 只是今天,来了几个意外的人。 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带着眼镜,外表斯文又温和,乍一眼看,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他的旁边,是一个容貌清秀的女人,透着浓浓的书卷气息,气质清雅,她手里牵着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男孩,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正在温柔说着什么。 林知白随意一瞥,见到这刚刚落座的一家三口,表情微微变了变。 是苏颂! 苏颂结婚了,林知白是知道的,正因为如此,才对他之前的纠缠很是厌恶,他不愿意与苏颂多碰面。 林知白收银的地方挺显眼的,苏颂一抬头就看到刚好收回视线,给客人结账的清俊少年。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刚刚林知白的眼神是厌恶的吧。 镜片下,苏颂眸底透着一股寒光。 “你在看什么?”大概是他沉默比较好,王媛问。 王媛是书香世家,几年前在弟弟的介绍下,认识了苏颂,在苏颂锲而不舍的追求下,王媛爱上了这个文质彬彬,斯文儒雅的男人。 苏颂对她很好,温柔体贴,时不时制造点小惊喜,这些年,两人感情很好,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 苏颂收回落在林知白身上灼灼的视线,温柔地将王媛额前的一缕发拨到耳后,勾起一抹浅笑:“没什么,就是看到一个师弟。” 苏颂动作很贴心,王媛脸羞涩地红了下,道:“哪里?要不要请他来一起吃饭?” 苏颂轻轻摇了摇头,温和道:“不用了,改天我再请他吃吧,今天是我们一家三口的时光,不想有外人,你点菜吧。” 王媛没有怀疑什么,拿起菜单看了起来。 苏颂抱起一旁张开双手要他抱的儿子,逗弄着他,小孩子咯咯地笑。 他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看似在和儿子玩闹,余光一直落在收银台那抹勾动他心神的人上。 点了的菜很快就上来,除了小孩子的,其他的全部是苏颂喜欢吃的。 几乎每次,王媛都是这样点餐的。 苏颂没有表达什么意见,让王媛找吃,他喂孩子,一家人偶尔说着什么,其乐融融。 在外人眼里,就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林知白给一个客人结完账,注意了下他们那边的动作,暗暗松了口气。 其实,苏颂这样的生活就很好,没必要缠着他。 没多久,孟向北外出回来了,在他眼神的示意下,林知白喊了人来替他一会,跟着上了二楼。 一上二楼,孟向北迫不及待将林知白压在墙壁上,强势含住了他的唇。 少年发出一声惊呼,随即沉溺在男人的霸道中,浓浓的思念将两人萦绕。 这次,孟向北出差去了S市,去考察,想在那里开分店,导致林知白周五一回来,就没看到他。 足足去了两日,孟向北如今才回来。 良久,孟向北才慢慢松开了怀抱,手指划过林知白微肿的红唇,开口,嗓音低沉富有磁性,如一根羽毛从林知白的心上掠过,痒痒的。 “小白,你想不想我。”男人目光炽热,如同跳跃着火焰般,里面映着林知白的身影。 还微微喘着气的林知白,身体微微发烫,脸埋在男人的脖颈处,说道:“想的。” 几秒后,他又补充了句:“孟大哥,我想你,很想你。” 片刻后,孟向北发出一阵低沉愉悦的笑,林知白紧紧挨着他,感觉到他的胸腔都伴随着笑声在震动,沉稳而有力。 “嗯,我也想你,恨不得现在就把你拐到床上去。”孟向北轻轻啄了他耳垂一下,惹的羞赧的林知白直接咬住了他的肩膀。 - 苏颂怀里的男孩已经被王媛抱了过去,他动作斯文的吃着饭,漫不经心的,余光时不时落在不远处的楼梯上,眼底划过一抹深思。 林知白和那个男人,已经上去很久了,为什么还没有下来。 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原本在这里意外逮到林知白,他是高兴的,可现在这一个个的困惑却让他心情压抑。 回想着刚刚林知白看到那个男人时突然绽放的笑颜,还有两人之间明显的眉来眼去,苏颂脑海中划过一个猜测。 “我去下厕所。”苏颂跟王媛说了句,起身往一楼厕所的方向走去。 原本这栋楼的一楼是没有厕所的,孟向北为了方便顾客,特地开辟了一个厕所。 而此时,厕所正在靠近楼梯的方向处。 苏颂进了厕所,没多久出来了。 他抬头往楼梯看去,从这里可以通向二楼,大概是刚刚两人急着见面的原因,门并没有关上。 苏颂在原地停留了片刻,等到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时候,悄步上了楼梯。 他贴着门口,透过镜片,看到了相拥的两人。 镜片后的眸光彻底冷了下来。 内心的野兽在这一刻疯狂地冲撞着。 这就是林知白不接受他的原因吗? 亏他还以为林知白有多清高,没想到只是不愿意和他在一起啊,居然看上了一个个体户小店的老板,林知白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苏颂哪里比不上那个人。 苏颂下了楼,镜片后的眸子一片沉色,藏着疯狂的阴鸷,似乎只需要一个契机,这个疯狂就会彻底爆发。 在苏颂看不到的角度,孟向北余光缓缓从楼梯口处收了回来。 苏颂啊,刚刚他在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了浓重的恶意。 解决了林家的事,苏颂这事也得提上日程了。 林知白被孟向北黏着,一直磨蹭了很久,好不容易才下了楼。 苏颂一家三口已经离开了。 - “爸爸,这里的东西很好吃,以后我们还可以再来这里吃吗?” 小男孩被苏颂牵着,他仰起一张可爱的小圆脸,期待地看向苏颂。 苏颂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当然可以。” “太好了。”小男孩高兴得一把抱住了苏颂的大腿,“爸爸,我最爱你了。” “好了,乐乐,不要闹爸爸了。”王媛温柔看着互动的父子俩。 “表姐,是你们吗?”一个清越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那是一个约莫二十岁左右,模样清秀腼腆的男生,怀里抱着书,身上是和王媛一模一样的书卷气。 “是清南啊,出来买书吗?”王媛微笑与他打招呼。 王媛母亲有一个双胞胎的妹妹,嫁的丈夫姓梁,育有一子,正是梁清南。 梁清南是京都大学的学生,成绩很好,性格腼腆,在王家很得他们的喜欢,王媛对他的印象不错。 梁清南“嗯”了一声,随即看向王媛旁边的苏颂,脸颊微红,腼腆一笑:“表姐夫好。” “你好。买什么书,需不需要我帮你再挑一挑?” 梁清南眨了眨眼睛,轻轻摇头,“这怎么好麻烦表姐夫,我自己可以的。” “清南,只是让你表姐夫帮忙挑几本书而已,没什么的。”王媛生怕梁清南觉得不好意思,主动做主,“这样吧,阿颂,你带清南去书店,我带乐乐回去。” “行。” 在苏颂点头后,王媛又与梁清南打了招呼,才牵着儿子离开。 王媛和儿子的身影渐行渐远,苏颂将视线收回来,落在梁清南上,浑身的气势一下就变了。 “南南,这么久不见,你想我了吗?”苏颂目光灼热,语气轻佻。 视线临摹着梁清南五官的棱角,若王媛对林知白印象较深的话,肯定能看出,自家表弟与林知白有五六分相似。 第30章 梁清南脸上的羞涩多了几分,他红着脸低垂着头,没有回答。 苏颂似乎被他这个模样愉悦到了,手指轻佻抬起他下巴,看清梁清南眸子里充满爱意的目光。 “南南,我有些累了,陪表姐夫到小旅馆休息一会好不好,等休息完,再陪你去买书。” 苏颂的话稀松平常,可里面藏着的暗示梁清南很快了然。 梁清南犹豫片刻,轻轻“嗯”了一声。 很快,两人到了一家小旅馆。 大概是来的次数多了,简单交了钱,苏颂熟门熟路带着梁清南进了屋,门刚一关上,他气息骤变,搂着梁清南吻了上去。 梁清南闭着眼,纤长的睫羽时不时颤了颤,若是他睁开眼睛,肯定能看到苏颂眼底的疯狂和狠厉,也能看到苏颂透过他在看着另外一个人。 一个小时后,云收雨歇。 苏颂躺着闭目养神,被他搂在怀里的梁清南,脸色有些苍白,仰头看他,目光微微复杂。 今天的苏颂,似乎有些凶,刚刚他自己去洗澡的时候,都看到流血了,现在还一直痛着。 “看什么。”察觉到他的视线,苏颂随口问了句,仍然闭着眼睛。 梁清南轻咬了下红肿的唇瓣,将一个许久不敢问出的话问了:“苏大哥,你爱我吗?” 苏颂骤然睁开眼睛,眼底一闪而过一丝烦躁和冷意,转头面对梁清南时,又覆上了温柔。 微凉的指尖临摹着梁清南的眉眼,他道:“南南是在怀疑我吗?我自然是爱你的。” 梁清南在男人眸子里看到了他的模样,还有藏着的浓烈爱意,原本空荡荡有些惶恐不安的心被填满。 “嗯,苏大哥,我也爱你。”我不求名分,不求光明正大,只求一份爱。 梁清南依偎在苏颂的胸膛处,唇角还含着笑,他没看到,苏颂眼底的爱意眨眼睛细数褪去,残留一抹冰冷和无情。 - 孟向北知道,那天在楼梯处偷看的人是苏颂,直觉告诉他,这个狗东西想搞事情。 事实上也是。 他没想到的是,苏颂居然要在京都大学宣扬林知白,甚至他还重金从国外买了一部相机,为的是拍下林知白和孟向北的亲密举止。 有照片在,林知白肯定百口莫辩。 这么多年了,苏颂说不清他到底是爱林知白,还是对他执念多一些。 但他知道,他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所以,林知白,他要毁掉。 在这个年代,男男相恋,在人们眼中,是一种病,还是一种会让周围的人觉得恐慌,恶心的病。 孟向北看着正在家里摆弄相机的苏颂,眼底一片冰凉,如同淬了寒冰般。 他眼睛微微眯起,转眼就有了主意。 没多久,苏颂关灯睡觉了,孟向北手轻轻一勾,原本被苏颂宝贝藏在抽屉里还锁着的相机就到了他手里。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惩罚恶人是最合适的了。” 孟向北收了相机回家。 想到能惩戒到苏颂那个狗东西,孟向北很高兴,高兴的后果就是多折腾了林知白几回,最后还是他哭泣着求饶,孟向北才放过他。 (林知白:为什么苏颂那狗东西做的蠢事,要我来承担后果啊!!!) - “王老师,有你的信。” 王媛刚下课,后勤处的人就递给她一封信。 身为书香世家的子孙,大部分人包括王媛在内,都是老师。 王媛现在是京都一所知名中学的老师。 王媛拿着信回了办公室,信上没有寄出的地址,只有她所在的学校和名字。 会是谁呢? 王媛拆开了信,取出了里面一沓的照片。 视线落在第一张照片上,她瞳孔骤然一缩,照片约莫有十来张,她颤抖着手,一一翻看。 最后一张,赫然是两个上半身没有穿衣服的男人相拥依偎在床上。 两个男人很熟悉,一个是她的表弟,一个是她深爱的枕边人。 王媛仿佛一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般,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照片散落一地,冰凉的手捂住脸,泪水顺着指缝流下。 苏颂,你为什么要这么欺骗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姐姐,乐乐他说很想你,我带乐乐来看你了。”原本半掩着的门忽然被打开,进来一大一小两个人。 王辰在家里被想妈妈的小外甥闹得不行,带着小家伙来了学校,一路找到了自家姐姐的办公室,没想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王辰松开小外甥的手,快步走过去。 王媛看到了王辰,还有他身后似乎被她吓到愣在原地的儿子。 “小辰,我……” 她话还没说完,王辰已经拿起了地上的几张照片,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冷下去,浑身带着煞气。 他骤然起身大步往外走。 “小辰,你要去哪里?” “苏颂那个王八蛋,我要去找他算账。”王媛来不及阻止他,王辰已经离开了办公室,不见了踪影。 小家伙依旧愣在原地,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看到哭得伤心的妈妈,还有生气的舅舅,小孩子的直觉告诉他,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妈妈。”他小声地开口,有些怯弱。 “乐乐,过来。” 得到妈妈的呼唤,小家伙跑过去,王媛一把将儿子抱在原地,眼泪再次克制不住地落下。 “妈妈,不要哭,你哭,乐乐会难过。”乐乐不知道妈妈为什么哭,但,他不想让妈妈哭。 - 王辰杀气腾腾,拿着照片,一路到了京都大学,刚好就看到正在学校门口说笑着什么的苏颂和梁清南。 他胸口起伏,快步走过去,所过之处,周围的人都被他这副模样给吓到了。 苏颂一抬头,看到一家小舅子,刚想打招呼,一个拳头就朝他脸过来。 “苏颂,你这个王八蛋,老子弄死你,你这个喜欢男人,背叛我姐的神经病。” 王辰一拳又一拳砸落在苏颂的脸上。 苏颂虽然长得高大,可一个当老师的,并没有多少力气,哪里比得上此时盛怒之下,年轻气盛的梁清南。 苏颂的眼镜被打落掉到地上,王辰一脚碾碎。 “阿辰,你不要打了。”梁清南刚刚从王辰怒吼的话中反应过来。 他明白,王辰知道他和苏颂的关系了,可是,他不能作势苏颂被打。 “阿辰,有话好好说,这里是学校门口,那么多人,我们去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好不好。”王辰边劝说边上前要将王辰拉开。 王辰抬手一掀,身材纤瘦的梁清南摔在地上。 苏颂被打得眼睛发蒙,王辰狠狠将他跌在地上,一时间,没有管过来的他瘫在地上。 王辰扭头去看试图往苏颂那去的梁清南,伸手攥住衣领,将他提了上来。 王辰眼睛刺红,目露嘲讽,大声道:“去清静的地方?呵,怎么,你们能做得出那种恶心的事,就不容许我说吗? 梁清南,我王家有哪里对不住你,你家庭困难,我爷爷将你接到身边,悉心教导,让你读书成为大学生,平日里,我姐,我有什么好的也想着给你一份,可是你呢? 和自己的表姐夫勾搭在一起,你有想过我姐吗?想过我那才三岁的小外甥吗?你怎么能这样破坏对你那么好的人的家庭。” 王辰一拳砸到梁清南脸上去。 “可是我爱阿颂,阿颂也是爱我的,他根本就不喜欢表姐。”梁清南如同一只小鸡一样,没办法反抗,被王辰拎在手上,两行清泪从他眼角落下。 王辰朝他狠狠啐了一声。 当第三者还好意思说爱,去你妈的爱。 忽然,他余光看到了苏颂,缓过来的苏颂居然爬起来就要逃,王辰冷笑一声,抬起大长腿就踹了过去,苏颂如同死狗一般扑在地上,吃了一嘴巴的灰。 苏颂狼狈爬起来,这会不敢逃了。 王辰拎着梁清南到他面前,道:“苏颂,梁清南说他爱你,你也爱他,你承不承认?” 苏颂抹着脸上的灰,看都不看梁清南一眼,连忙开口辩解,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在他身上:“小辰,你真的误会我了,都是梁清南勾引我的,真的,我那么爱你姐姐,我们还有乐乐那么可爱的孩子,我为什么还要和梁清南在一起,我只是看在他是你们表弟的份上,多加照顾,没想到被他算计了,我真的冤枉。” 说实话,要不是看到王辰带来的那几张照片,他连这个都不会承认。 梁清南怔怔望着急着向王辰辩解,极力与他撇清关系的苏颂,男人是如此的陌生,明明,明明前不久他们还在床榻上恩爱缠绵,诉说衷肠,如今却翻脸无情,反手给了他一刀。 梁清南悲凉一笑,看上这种男人,是他活该,是他活该啊。 因为学校门口人太多,王辰闹得又比较久,没多久,苏颂和梁清南的事情就人尽皆知,尤其苏颂还是京都大学的老师,学校里更是沸沸扬扬。 没有人为苏颂辩解,毕竟那时候王辰带过来的闲钱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林知白得知这件事的时候,苏颂已经因为师德败坏被京都大学开除了。 “我虽然知道苏颂对我有些兴趣,我拒绝他,本以为他会收手,没想到他把主意打到妻子的表弟上,如今还在众目睽睽下,被小舅子揭穿,听说他妻子正在和他闹离婚,那天我看到了他的妻子,那是一个挺好的人,小男孩也很可爱。” 回家的林知白有些感慨,他抱着孟向北,歪着小脑袋依偎着,心情有些复杂。 孟向北抱着似乎有些不安的少年。 苏颂对他可不是有些兴趣那么简单,和梁清南也不是最近才开始的,两人在G市的时候就已经在一起了。 苏颂并不爱梁清南,只是把他当作林知白的替身,这个也是林知白不知道的。 梁清南在苏颂的蛊惑,引诱下,确实喜欢上了苏颂,可,第三者,到底是第三者。 林知白抿着唇,沉默了片刻,这几天,他在学校总是能听到苏颂的话题。 听得最多的,是苏颂和梁清南的男男相恋,在大多数人眼中,这是一种病,是他们不能接受的。 那,他和孟大哥呢? 林知白的内心有点慌,若是有一天他和孟大哥的关系被发现,别人是不是也会这么说他们?那时候他和孟大哥的未来在哪里? 林知白一时间有些迷茫。 但他知道,无论将来会如何,他都不愿意离开孟向北,哪怕将来会被众人唾弃,他也不在乎。 林知白在孟向北的脖颈处蹭了蹭,如同一只依恋他的小奶猫般。 孟向北察觉到他情绪上的变化,苏颂和梁清南这件事,给林知白造成了一定的冲击。 孟向北圈紧怀里少年纤细柔软的腰,向他保证:“小白,不要想太多,我们不会像苏颂和梁清南那样的。那两人之间没有多少爱,而我们不一样,我们彼此相爱。” 孟向北抬起林知白的下巴,与他对视:“小白,我向你保证,总有一天,我们会光明正大在一起,也会受到别人的祝福的。” 林知白怔怔地看着孟向北,并没有说话,只觉得心暖烘烘的。 “嗯,我相信你,孟大哥。”其实,他最在意的是两人能否携手一生,只要能在一起,其他的似乎都没那么重要了。 - 时光飞逝,发生了很多事情。 王媛最终还是和苏颂离婚了,争得了孩子的抚养权。 离婚又被开除,名声尽毁的苏颂在京都根本找不到工作,还处处被奚落,他恨上了林知白,他认为他会看上梁清南,都是因为林知白的原因,谁让梁清南和林知白长得那么像。 他要报复林知白,甚至计划着要强了林知白,早就防范的孟向北直接给他套了麻袋,拖到墙角,将他腿给打断了,让人把他丢出了京都。 至于后来怎样,孟向北没有再关注,而王媛在三年后遇到了真命天子,幸福一生。 搅风搅雨的人不在,林知白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顺风顺水。 以优异的成绩从大学毕业,又连读了研究生,之后回了京都大学教书。 他教出了一批又一批优秀的学生,发表了多篇论文,被评为全国优秀模范教师。 而孟向北一直忙碌于他的餐饮业,注册了公司,全国每个城市,城镇,都有分店。 之后,公司也成功上市,孟向北的个人财富上了福布斯排行榜前五。 林知白六十岁的时候,从深爱的教师岗位上退了下来,那时候,他教过的学生,不乏有很多政界,商业的成功人士,就连那个年轻的国家一把手也曾经是他的学生,对林知白这个老师敬重有加。 林知白退休后,两人一起忙碌于公益事业,资助孤儿院,在山区建了很多的希望小学,他们的善举也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和效仿,一时间,全国掀起了一阵公益狂潮,越来越多的人得到了救助。 狭窄的房间里,一个老太太正在做饭,屋子里是一个年轻女人怒骂的声音。 “让你做饭还磨磨蹭蹭,你是想饿死我啊。” “来了,来了。”老太太应道。 忽的,老太太看向了正在播放的电视,她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是他,是曾经她最看不起的林知白。 这么些年,她总是能在电视上看到林知白的身影,他微笑地走访山区,与孩子们说笑,他投入大量的精力和金钱在公益里,他年纪也大了,可他活得很开心。 林雅低头从水盆里看到自己的脸,又抬手看着自己布满茧子的手。 当年从学校退学后,林雅去了另外一所不起眼的大学读书,被男同学的谎言所骗,有了他的孩子,只能与他草草结婚。 婚后,男人真正的性格也暴露了出来。 他好吃懒做,大学生毕业也不去找工作,由林雅养着,他喜欢喝酒,醉了还喜欢打她。 林雅没勇气离婚,带着儿子,一直熬到了那个男人喝酒精中毒而死。 后来她儿子结了婚,林雅本以为她熬过来了,可儿媳妇却不是个好脾气的,让她当牛做马。 儿子也不站在她这个母亲身边。 看着电视上的林知白,林雅觉得自己浑浑噩噩,一生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林闻当年偷了家里的钱和杨慧私奔,可最后所有钱却被杨慧骗光了,还被杨慧真正的男人打断了手脚,余生都过得悲凉。 孙雪珍离开后,改变了许久,她去了一个乡镇,当了一名小学老师,再也没有结婚。 瘫痪在床的老头子一直由老太太照顾着,可在两年后,一场风寒中,老头子生病,去世了,老太太守着空荡荡的屋子,等待被判刑的大儿子出来。 可她终究没有等到,出狱了的林建国和秦琴以及他们那个小儿子离开了。 老太太为大儿子操劳一生,却换不了他的一个眼神。 没多久,她就郁郁而终,闭眼前,她一直在喃喃着一句话。 “建党啊,妈对不住你们啊,对不住啊。” 与秦琴离开的林建国过得并不好,他日日夜夜都被噩梦侵袭,梦里都是他的弟弟,弟妹来找他索命,有一次下雨天大半夜,他在噩梦中惊醒,跑了出去,因为地面湿滑,摔倒在地上,以后整个人中风瘫痪了,生活不能自理。 秦琴一边照顾他,一边还有照顾儿子小宝。 很多人都劝秦琴离开,毕竟她还年轻貌美,秦琴摇了摇头。 她知道,林建国并没有那么爱他,但她不会离开他。 早在当年,他从那些欺辱,强占她的流氓手中救下她的时候,她就已经爱上他,余生都会为他而活。 林建国中风八年后,去世了。 秦琴带着儿子独自生活,一生未婚。 - M国,今天的教堂迎来了一对特殊的新人。 两个结婚的新人是一对年近古稀的老人,两人皆是男性。 林知白早上被孟向北央求着换上了一身白色西装,此时,他正由穿着黑色西装的孟向北牵着走进了教堂。 教堂里播放着悠扬的《婚礼进行曲》,下面坐满了人,有两人的好友,有林知白的学生…… 牧师站在两人面前。 林知白猜到了一种可能,眼眶不由得含着泪水。 “孟向北先生,你愿意与林知白先生结为夫夫吗?无论贫穷或富贵,顺境或逆境,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将爱着他,珍惜他,对他忠诚,你愿意吗?”牧师道。 孟向北:“我愿意。” “林知白先生,你……” 林知白怔怔望着眼前的男人,视线从他花白的头发,布满皱纹,却依旧能看出俊美棱角的脸划过。 恍惚间,当年男人的誓言浮现在脑海中。 男人说,总有一天,他们会光明正大在一起,会受到他人的祝福。 原来他一直都记得,而如今,他做到了。 “林知白先生,你愿意吗?”牧师问。 林知白露出一抹笑容,轻声却坚定道:“我愿意。” 两人交换戒指,教堂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 别墅的小花园,放着两张贵妃椅,两个老人躺在上面,柔和的阳光洒落在他们身上,舒适又惬意。 如今的林知白已经八十九岁了,而孟向北也九十五岁了。 前阵子,林知白的身体一直不好,好几次都进了ICU,这两天才精神好了些,他就嚷嚷着要回家。 此时,躺着的他正在看着手里红色的小本本,即便他此时的眼睛已经模糊,看不清上面的字和照片,他依旧乐此不疲。 两个小本本,林知白从那年结婚后,就一直妥善保管着,当作宝贝一样,十几年了,他时不时就要拿出来摸一摸,看一看。 “都这么多年了,你还看不够吗?”已经成为老头的孟向北扭头看向旁边同样已经年迈的林知白。 “什么?”林知白的耳力近些年也不是很好,听得不太真切。 “我说,你那么喜欢这结婚证吗?”孟向北加大了音量。 这回林知白听到了,他把红本本放在自己的心窝处,笑着道:“喜欢,这是我的宝贝啊。” “是是是,它们是你的宝贝,而你是我的宝贝。”即便年迈了,牙齿都掉光了,孟老头的情话依旧说得很溜。 第31章 “你呀,年轻时是流氓, 老了也成了老流氓一个。可我啊, 就是喜欢你。” 孟向北心里舒坦了。 两人又闲聊了片刻, 林知白沉默了几秒,语气平静道:“孟大哥啊, 我时间快到了。” 孟向北愣住了。 林知白握住了他的手。 “孟大哥, 你知道吗, 昨天晚上, 我做了一个噩梦, 我梦见你不要我了,和当年村长的女儿结婚了,我没有参加高考,没能上京都大学, 没能当老师,还自杀死在了河里。 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得我都以为自己曾经经历过一般。幸好,幸好醒来是有你在,我实现了梦想, 你一直陪着我到现在。 我喜欢这结婚证啊, 这是你和我在一起的证据啊,这是你对我的爱啊。孟大哥,我很开心,这辈子能遇到你, 也很开心,你一生都与我相伴,我,满足了。” 林知白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彻底没有了声音。 老人闭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他一只手与孟向北十指相扣,一只手紧紧攥着那两本结婚证,就搁在心窝处。 孟向北凑过去,在他的眉心印下一个吻。 整个人世界在这一刻充满了瑰丽的色彩,世界慢慢浓缩,最后成为一个美丽的如同泡泡的东西。 这是梦境,也是林知白美好圆满的一生。 【第一个世界完】 孟向北吞噬了林知白的梦境后,回到了地府,蹲守在孟婆汤处。 没一会,又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一个少年抱着一个约莫一岁的孩子。 少年神智似乎不太清醒,浑浑噩噩,嘴里喃喃地说话,颠三倒四:“安哥儿病了,救救他,不要死,不要死……” 孟向北接受了乔清隽,也就是少年的委托,开始编织梦境,少年说,要给儿子一个幸福的家。 - 京城,寒冬,漆黑的夜,大雨滂沱,将所有的声音都淹没,偶尔有人家屋檐下挂着灯笼,光线也显得昏暗。 临近深夜,又是这样恶劣,寒冷的天气,所有人都躲在家里,窝在被窝里取暖睡安稳觉。 寒风凛冽,吹在人脸上,如同钝刀在割一般,彻底的寒冷将人的手脚都冻僵,血液几乎要凝固。 这场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仍没有停歇,路上积了很深的水。 忽的,前方出现了一点光亮。 一个穿着蓑衣,带着斗笠的少年一手提着灯笼,一手似乎在护着胸前的东西,脚淌过一处处到水迹,他往前奔跑着。 积水没过他纤细的脚踝,奔跑时溅起的雨水湿了的袍子,他没有理会,似乎感觉不到不适和寒冷般。 他很细心护着胸前的东西,几乎是三分之二的蓑衣都披在胸前,后背有大半的地方很快被雨水冲刷淋湿了。 寒夜冷雨中,他打了一个冷颤,兜紧被他绑在胸前的孩子。 没错,少年细心护着的正是一个孩子,约莫一岁,只是小孩的情况似乎不是很好,闭着眼睛,脸色潮红。 少年能感觉到滚烫的温度从胸前小孩身上传来。 大概是不舒服,小孩时不时扭动着。 “安哥儿乖乖,爹爹找大夫,不疼了,不疼了。”少年笨拙地安抚着。 他急得哭了,眼泪落了下来。 提着灯笼,加快了脚步,不曾想却被路上的石子绊倒了,整个人往前扑去。 他连忙用双手护住孩子。 孩子护住了,没有被雨水淋到,可扑到水里的他浑身湿透,如同落汤鸡,他站起来,雨水还从他的衣服上往下落。 周围昏暗了很多。 灯笼滚落在一旁的水里,早已经熄灭。 少年愣了一下,走过去将灯笼提起来,他晃了晃,雨水从灯笼上落下来,却再也亮不起来。 “不亮了,不亮了,怎么办。” 少年惶恐地喃喃着。 “相公,相公你在哪里?安哥儿病了,病了。” 眼泪一寸寸往下掉,寒夜里,只有冷风刮过,还有大雨落在地上的声音在回应,路上除了他,一个行人都没有。 灯笼掉在地上,少年伸手抹了抹眼泪:“阿清不哭,不哭。要找大夫,找大夫。” 哽咽着的少年再次护着怀里的孩子往前走。 没有灯笼的照亮,依靠着偶尔别人家屋檐下灯笼微亮的光,看得不太真切。 生怕再次摔倒,少年不敢再跑。 “是这里吗?” “还是这里?” “不对,不对,有刻小花的。” 终于到了目的地,可是一排几乎差不多的房屋前,乔清隽根本分辨不出哪个才是大夫的家。 他的相公,也就是孟向北,曾经带着他来到这里给大夫看病,后来,相公很忙,没有陪着他了,他就自己来,可是总找错。 之后,他就找了个小刀,偷偷地在大夫家的一个小角刻了一朵小花。 光线太暗了,乔清隽根本看不清,只能用手摸索着。 怀里的小孩不适地扭动着,乔清隽想去拍拍小孩的背安抚,又顾忌手湿了。 “不哭,不哭,安哥儿乖乖,爹爹在。” 他一边安抚,一边继续摸索着。 可怎么都摸不到,原本就泛红的眼眶再次红了,他慌乱极了:“怎么摸不到,怎么办,小花,小花在哪里。” 幸好,在他的祈求下,那朵被他刻了的粗糙小花终于被他摸到了。 “大夫,大夫,开门,安哥儿病了,他病了。” “开门好不好,求求你。” 乔清隽在门口大声喊着,可不知是雨水太过,掩盖了声音,还是人睡得太沉,没有听到,他喊了好一会都没人来开门。 乔清隽的手大力陪着门,掌心泛红,他仍然不知疲倦地拍着。 可门内一点动静都没有。 “怎么办,怎么办。” 乔清隽低头看孩子,孩子的脸比之前更红了,不再扭动了,小小的一团,蔫蔫的,没有多少生气,似乎随时都会停止呼吸般。 “呜呜,阿清要怎么办,安哥儿好烫,他难受,很难受。” “相公,找相公。” 乔清隽又将已经湿了大半的蓑衣和斗笠弄好,循着记忆往一个方向跑去。 直到两刻钟后,终于到了一个大宅子的后门,大门上悬挂着四个字:忠远侯府。 他不停拍着门,哭喊:“相公,相公,安哥儿病了,没有大夫,安哥儿好难受。” “相公,相公。” 寒冷的大雨天,守门的仆人锁了插销,裹了被子昏昏欲睡,被外面的鬼哭狼嚎惊醒。 那人的哭喊一直没停,仆人气急,穿了鞋,跳下床,猛的将人打开,破口大骂:“谁啊你,大半夜的号丧啊。” 看到门开了,乔清隽眼睛一亮,急急忙忙道:“安哥儿病了,没有大夫,找相公,相公。” 乔清隽智商本就有缺陷,很多时候说话逻辑不顺,这会又紧张,话也颠三倒四的。 仆人烦躁扫了他一眼。 湿哒哒的蓑衣披在身上,带着斗笠,脸倒是长得很好看,脸上流着的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怀里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被这人紧紧护着,看不到。 仆人露出鄙夷之色,这人,他不认识,看样子,还是一个傻子。 “滚滚滚,这里有什么大夫,相公的。别来我们这里闹,这可是忠远侯府,惹了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仆人反手关门。 乔清隽急忙上前去挡,手被夹到,痛呼出声。 “怎么,你还想进来,门都没有,哪来的傻子,快点滚,不然打死你。”仆人猛的将乔清隽推了出去,拿起一旁的棍子,作势要打他。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 乔清隽坐在台阶上,护着怀里的孩子,呜呜哭着。 他要怎么办。 - 忠远侯府,某个华丽的院子里,床上的男人猛的睁开眼睛。 他怔了几秒,似乎想到什么,连忙起身,将外袍全部都穿上,打开门,披上一件油衣,快步进了漫天大雨里。 他用了最快的速度到了侯府的后门。 “小侯爷。” 将门关上,又去了趟茅房的仆人乍一眼看到孟向北,吓了一跳。 大晚上的,小侯爷不是应该在休息嘛,怎么来这里了? “滚。” 仆人正要上前打招呼,挡在门口的他,立刻被孟向北踹翻倒在地上。 孟向北猛的将门打开,就看到坐在台阶上一抹漆黑的身影。 大概是听到了开门的声音,那人往后看,一眼就看到了孟向北。 “相公,相公……” 乔清隽以为见不到孟向北了,没想到他又出现了。 他站起来要向孟向北走去,哭得像个孩子,扯着孟向北的衣袖,露出怀里的孩子。 “安哥儿,安哥儿他病了,找不到大夫。” 还有原本白嫩的小脸一片通红,眼睛闭着没有睁开,也没有动弹。 孟向北伸手一探他的额头。 饶是有心理准备,可滚烫的温度还是吓到他了。 高烧啊,难怪最后都把孩子给烧没了。 “不要怕,相公在呢,我现在就带你和安哥儿去找大夫。” 小孩的情况耽误不得,为了节省时间,孟向北牵了马,将乔清隽和他怀里的安哥儿抱到马上,将自己身上的油也披在乔清隽的身上。 “阿清,抱紧我,我们现在就去找大夫。” 马蹄声踏过一处处的水迹,溅起一层又一层的水花。 约莫一刻钟后,在一个宅子前停了下来。 这是一个从皇宫里退下来的御医的宅子。 他没有去原本乔清隽找的那家大夫那,一个三流大夫,治不好安哥儿的病。 将乔清隽和安哥儿抱下来,孟向北立刻上前敲门。 得知来人是忠远侯府的小侯爷,管家将一家三口迎客进去。 约莫六十来岁的老御医匆匆从床上起来。 孟向北之所以找他,一来这是御医,医术肯定比一般大夫好,二来,这位老御医,曾经和已逝的老侯爷,也就是孟向北去世的爷爷有过交情。 “孩子怎么烧成这样。” 老御医看到乔清隽怀里的孩子惊呼,“这都快要烧坏了,你们这当爹的怎么没有好好照顾孩子啊,赶紧的,抱进来,抱进来。” 老御医最见不得的就是小孩子生病。 皇宫里,肮脏龌龊的事很多,妃嫔间很多的算计也用在了皇子公主上,老御医这些年在宫里,见多了明面上或者暗地里夭折的孩子。 老御医心善,见不得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没了,很多时候,都暗暗保下了孩子的命,正因为这样,被一些人记恨上了。 要不是曾经凭着医术,救了先皇一命,得了块免死金牌,指不定早就死了。 老御医给安哥儿诊了脉,神色凝重写了方子,让小厮去熬药。 又让人搬来了几盆银碳,驱散了一些寒冷。 “大夫,安哥儿,安哥儿怎么样?” 乔清隽的心一直提着,看着被老御医抱在怀里,解开了安哥儿的衣服,轻柔的小布沾了适合小孩退烧用的药水,细细擦拭着给他降温。 “大夫,我来。” 老御医瞪了乔清隽一眼,没好气道:“你还是赶紧去换衣服吧,孩子已经病了,你要是再病了,谁来照顾孩子。” 话刚说完,乔清隽刚好打了个喷嚏。 “阿清,走,我们去换衣服。” 最后恋恋不舍,视线一直落在安哥儿身上的乔清隽还是被孟向北带走去换衣服了。 老御医看着地上的两处水迹,又摸了摸小孩身上干燥的衣服叹了口气。 宁愿自己淋湿,也护着孩子不淋湿,半夜上门,应该是对孩子极为疼爱才对,可孩子烧成这样,分明就是被耽误了。 两人没带衣服,换的是老御医孙子的衣服,乔清隽嘴里念叨着“安哥儿,安哥儿”,急急忙忙把衣服往身上套,想快点回去。 可他本就笨拙,这会急了,衣服也穿得乱七八糟。 “相公,我穿不好。”乔清隽揪着身上的衣服,不知所措。 孟向北以最快的速度给自己换好衣服,帮乔清隽穿好。 穿戴好的乔清隽拉着他往回跑。 回了屋,两人又喝下了老御医让人煮好的姜汤。 “我,我换好衣服了,我来。”乔清隽眼巴巴伸手,要把安哥儿抱过来,亲自给他擦药酒,“阿清会很轻的。” 老御医深深看了乔清隽一眼,这会也看出眼前少年的不对劲,瞥了眼旁边的孟向北,肯定了答案。 孟向北也想照顾孩子。 “走走走,你们刚刚淋了雨,身上还有湿气,别到时候过了寒气给孩子,你们就乖乖在那坐着。” 老御医态度好了些,可语气还是不太好。 乔清隽没有在意,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安哥儿上,他听老御医的话,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背脊挺直,双手搭在膝盖上,像是一个乖乖听话上课的小学生。 他记得,相公说过,要乖乖听大夫的话,病才会好。 现在,他乖乖听大夫的话,安哥儿才会好。 没多久,安哥儿的药也熬好了,费了好大一番功夫,三人才把药给他喂了下去。 “大夫,安哥儿他……” 孟向北被老御医叫到角落,明显单独有话说,幸好乔清隽视线一直落在安哥儿上,没有去关注他们。 “孟小子,那孩子是你的?” 孟向北看了他一眼,没有犹豫地点头。 老御医余光瞥了下一心系在小孩身上的乔清隽。 孩子大概就是孟向北和这个哥儿的孩子。 老御医对小辈间的事情没有多关注,只脸色严肃道:“既然是你的孩子,就要好好爱护,那也是一条小生命啊。” “我知道,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他们爹俩。刘御医,那安哥儿他……”孟向北说着还看了乔清隽一眼,生怕他会过来。 老御医压低了声音,脸色凝重:“这孩子本就早产,身体很弱,烧得太久,温度也太高,现在药酒擦了,药喝了,老朽也没有把握这烧能退下去。 即便能退下去,也不知道会不会伤了脑子,听天由命吧,若是明日烧还不能退,恐怕……” 孟向北拳头攥紧,身形微微晃了下,攥紧了拳头:“好,我知道了,拜托你可刘御医。” 孟向北和乔清隽留下来陪着安哥儿,老御医忧心孩子,也没有离开,随时查看孩子的情况。 外面,大雨还在下,门关了,将冷冽的寒风隔绝,屋内银炭燃烧,原本冰凉的手脚渐渐暖了起来。 气氛,一时间也安静了下来,这会孟向北才有空疏离关于乔清隽的梦境剧情。 这是一个古代世界,这个世界,分三种人,男人,女人还有哥儿,其中女人和哥儿都可以生育,只是哥儿地位低下,在人们的眼中就如同贱奴般。 传说,曾经大陆上还没有哥儿的出现,直到某个国家的皇帝娶了一个妖怪,哥儿,就是那个妖怪为皇帝生下来的。 之后,人们都把哥儿当作低贱肮脏的妖怪血脉。 哥儿为人所不喜,有些人在生了哥儿后,甚至会把他们卖去小倌馆,但凡哥儿,容貌无一都是美丽的。 哥儿成了可以随意买卖的货物,很多大户人家的老爷都会在外面偷偷养哥儿玩乐。 而他的身份,孟向北是忠远侯府唯一的嫡子,母亲是忠远侯府的夫人。他还有一个庶弟,孟向原,比他小三个月。 生了孟向原的就是一个哥儿,那哥儿长得极为美艳,勾得风流的侯爷一颗心都落在他身上,还将他抬进侯府,成了贵妾。 京城里的人都知道,这忠远侯爷,不爱夫人爱贵妾,甚至对夫人是厌恶的,若不是有一个嫡子傍身,恐怕这夫人的位置早就该让出来了。 忠远侯夫人,也就是孟向北的母亲,是深爱忠远侯的,不然当初也不会用家世逼着让忠远后娶了他。 可她进了忠远侯府,仍然栓不住这个男人的心。 才过门没多久,忠远侯就把那哥儿贵妾抬了进来,她多少次想除了那卑贱的东西,可都无能为力,还让他生下了庶子。 为了博得丈夫的关注,忠远侯夫人精心教导儿子孟向北,希望他能出息,能为她的骄傲。 孟向北深知母亲的不易,也很努力,渐渐变得优秀。 不曾想一个意外,导致孟向北流落到江南,还失去了记忆,在生死之际被偶然经过的乔清隽所救。 孟向北失去记忆后,被心善的乔清隽留在了乔家,乔父让他当了儿子的护卫,保护乔清隽的安全。 乔父,乔母只得乔清隽这么一个孩子,虽然是一个哥儿,但两人都很爱这个孩子,即便乔清隽长大后,智力很弱,是外人口中的“傻子”。 孟向北感恩戴德地在乔家住了下来,在和乔清隽的相处中,他看上了乔家的富贵,也看上了貌美的乔清隽,于是主动向乔父,乔母求娶了乔清隽。 心性本就单纯的乔清隽在孟向北刻意的温柔和爱恋下,喜欢上了他,在爹娘询问是否愿意嫁给孟向北时,同意了。 很快,两人成婚,没多久乔清隽怀孕。 不曾想,乔父,乔母去山上寺庙上香回来时,遇上泥石流,意外身死。 乔清隽伤心不已,因为有孩子和孟向北的陪伴,才坚持下来。 野心很大的孟向北不甘心在小地方待着,变卖了家产,带着所有金钱和怀孕的乔清隽跋山涉水来到天子脚下的京都,谋求好前途。 也就是刚来京城没多久,孟向北恢复记忆,记起他尊贵的身份,忠远侯府的小侯爷,还有一个指腹为婚的表妹。 这样的身份又岂是乔清隽一个智商不足的哥儿能比的。 若堂堂小侯爷传来娶了这么一个哥儿,恐怕他小猴子的位置就保不住了。 孟向北舍不得乔清隽的美貌,便想着将乔清隽养在外面,当个外室,左右乔清隽只是一个傻子,不会想那么多,只是那孩子是不能生下来的。 小侯爷的嫡长子,只能从正室夫人那出来。 彼时,乔清隽怀孕已经七个月,孟向北不管不顾,哄骗着他喝了堕·胎药,当晚乔清隽就腹痛不止。 幸而乔清隽和孩子命大,虽保住性命,可乔清隽身体从此也虚了,七个月的孩子算早产,刚出生时瘦瘦巴巴的,像只随时会咽气的小奶猫。 因为早产,安哥儿出生起小病不断。 本让落掉的孩子居然生下来,孟向北也没办法再把自己出生的孩子弄死,他也没有多关注,身体不好卑贱的哥儿,担不得他小侯爷嫡长子。甚至连名字都不愿意给孩子娶。 孟祁安这个名字,还是当初安哥儿的外公,也就是乔父给小外孙起的。 孟向北将父子俩人安置在一个偏僻的小院子里,留了两个伺候的小厮。 小厮一眼看出孟向北对乔清隽父子的不在乎,不仅没有好好照顾他们,心情不好时还欺负他们。 乔家的所有财产被孟向北拿走,乔清隽只得一些体己钱。 孟向北只有想解决需求时才会来小院子。 孩子生病时,孟向北不在;乔清隽被欺负时,孟向北不在;父子俩挨饿受冻,孤零零时,孟向北也不在。 乔清隽独自一人带着小小的安哥儿在人生地不熟的京都生活,困在这么一个小院子。 就这样,乔清隽磕磕绊绊地把安哥儿带到如今一周岁。 孟向北不爱乔清隽,可乔清隽爱他啊。 他记得,孟向北是他的相公,也是他安哥儿的父亲。 孟向北不耐烦来找他,不耐烦待在他身边,可他想孟向北啊,他觉得安哥儿也是想父亲的。 所以每次孟向北来小院子,离开后,他就会抱着孩子偷偷跟在后面,哪怕只是远远看着也好。 而昨晚,是最关键的一个节点。 大雨滂沱的夜晚,安哥儿突然发烧,乔清隽虽然智商不高,可也知道安哥儿这样是生病了。 生病了,就要找大夫。 他想让两个小厮去找大夫,那两人只想睡觉,不出门,还把门锁了。 乔清隽只能穿上蓑衣,斗笠,提着灯笼,抱着孩子去找大夫。 好不容易到了大夫家门口,可无论怎么叫,大夫也没有出来。 后来,乔清隽又抱着孩子摸索到侯府,可身为父亲的孟向北却在被窝里睡得正香。 抱着小孩的乔清隽被后门仆人赶走,乔清隽走投无路,最后安哥儿因为发烧救治太迟,没多久就夭折了。 孩子的夭折,丈夫的冷漠和抛弃,乔清隽疯了。 整日里抱着个布娃娃,把它当安哥儿。 孟向北对疯了的乔清隽没有了兴趣,从此也没有再理他,只当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娶了订婚的表妹,生了儿子,孟向北的人生一帆风顺。 那一日,疯疯癫癫的乔清隽抱着布娃娃在酒楼那捡吃的,刚好看到一家三口,幸福美满的孟向北。 他目光温柔地看着身旁的娇妻,如同慈父般逗弄着怀里的儿子。 浑浑噩噩的乔清隽猛的清醒。 他看向怀里的布娃娃,心中悲痛。 他可怜的安哥儿,从出生就体弱,吃了那么多苦,才刚一岁要夭折,他甚至连亲生父亲的一个抱抱都没有。 悲痛欲绝的乔清隽在这一个晚上,冰冷彻骨的夜里,冻死在街头,怀里还死死抱着一件小衣服。 - 回忆起地府里那个抱着小孩,疯疯癫癫喃喃着“安哥儿”的少年,孟向北视线落在旁边乔清隽的侧脸上,久久没有移开。 哥儿长得好看,乔清隽也不差,他的美,不是清秀,不是妖艳,而是纯粹,干净,一张白净的娃娃脸,唇红齿白,睫羽纤长如蝶翼,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天使。 天使的外表,智力不全的他,心性也如同稚子,一双略圆的桃花眸,干净如一汪泉水。 这样的人,该被宠得无忧无虑的,不该被那样糟蹋。 老御医给两人安排了一间客房,安哥儿身子小小的,躺在床上,小脸还是红的,他似乎和还是不舒服,嘴里有时会难受得发出呜咽的声音,可眼睛却没有睁开。 乔清隽握着他的小手,一直守着,一刻都没有离开。 孟向北将乔清隽抱住:“阿清,放心,安哥儿会没事的。” 乔清隽红着眼看他,呆呆的没有回过神,似乎没想到孟向北会安慰他。 “真的吗?”他问。 “真的,他爹爹这么爱他,他一定会没事的。”至于他,他目前还是那个想抛弃他们父子的渣男,没有资格说爱安哥儿。 乔清隽似乎想起什么,神色有些不安,嗫嚅道:“我找不到大夫才找相公,以后不会了,相公,你去睡觉,我陪安哥儿。” 京城这个地方,对乔清隽来说,人生地不熟,他智力不全,又带着孩子,惶恐不安,唯一的依靠是孟向北。可孟向北不愿被他纠缠,甚至明说,别有事没事就找他。 敏感的乔清隽后来慢慢就不敢找他了,生怕他生气。 这次,安哥儿的情况吓到他,才半夜三更找上侯府。 孟向北心口闷闷的,将乔清隽的脸按在自己怀里,感觉怀里少年的温暖和柔软。 “阿清,我是安哥儿的父亲,安哥儿如今生病了,我自然也要照顾他的。以后你有什么事解决不了,也要告诉我,我是你的相公,合该护着你们,不对,以后我们要住一起,这样你们的情况,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 乔清隽晕乎乎被抱着,他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被相公抱过了,相公的抱抱真的好暖好暖,他想一直抱下来,相公说的话,也好好听,他说会和自己和安哥儿住在一起,如果是真的,就太好了。 他想,肯定是之前他做错了事,所以相公离家出走了,现在,相公原谅他了,又回来了。 乔清隽仰头看孟向北:“以后相公还会离开吗?” 孟向北轻抚他的发,保证:“不会。” 乔清隽眼睛一亮,如同闪烁着璀璨光芒的星辰般:“那,相公可不可以答应阿清一件事。” “什么事?” 心如稚子的乔清隽,说话并不像他人那样委婉,直白而炽热,仿佛能将人的心也烫化般。 “相公的抱抱好温暖,好温暖,等安哥儿醒了,好了,相公可不可以也抱抱安哥儿。” 孟向北喉头一哽,露出一抹笑:“好啊,都答应你。” 得到承诺,乔清隽比刚刚更开心了,弯起的眉眼如月牙般。 乔清隽的手轻柔摸着安哥儿的脸颊,感受着上面的温度,轻声道:“安哥儿,要快点好起来哦。”大概是父子间的心灵感应,安哥儿那只被乔清隽握在掌心里的手动了动,握住了他的一根手指,握得很紧很紧,脸上痛苦难受的表情也少了几分,缓缓平静下来。 “相公你看,安哥儿答应我了,他会好起来,会好起来。”乔清隽高兴得反复强调,将那一大一小握在一起的手给孟向北看。 孟向北怔了下,缓缓伸出手,大掌将父子两人的手包裹住。 乔清隽的手一动不动的,他能感觉到来自大掌上传来的温暖,今晚的相公好温柔,他喜欢这样的相公。 孟向北本想让乔清隽睡会,可他不愿意,一定要看到安哥儿平安无事。 孟向北也陪他一起等。 “阿清,要不你给我讲讲安哥儿的事吧。” 提到安哥儿,乔清隽蔫蔫的模样精神了许久,连眼睛里也放了光。 “安哥儿最近会说话了,他会叫我爹爹了,可不会教父亲,我都有在教他的,等他好起来,再教教他,他肯定能喊你父亲。” 孟向北垂眸,目光复杂,心底的愧疚蔓延开来,原来安哥儿已经会说话了,他居然都不知道。 “安哥儿还会走路,可是他有点笨,走两步就摔。” “我没有照顾好安哥儿,他瘦了,还生病了。” 一周岁的孩子,看上去却像是□□个月大而已,脸上也没有多少肉, 孟向北克制着要将安哥儿抱进怀里的冲动。 “阿清,以后我们一起照顾安哥儿,他会好起来,我们一家三口也会过得很好的。” 乔清隽仰头,眼巴巴又有些茫然地看他:“那相公会和我们一直在一起吗?” “当然。就算以后阿清要赶我走,我都不走。” 乔清隽忙摆摆手:“不赶,不赶,要永远和相公在一起。” 银碳在寒冷的雨夜燃烧着,带来一室的温暖。 - 老御医对安哥儿很上心,中途冒着冷意,看了好几回,所幸上天听到了乔清隽他们的祈祷,安哥儿的烧慢慢退了下来,老御医沉着的脸,凝重的表情才缓和了些。 直到天差不多亮的时候,安哥儿的烧完全退了下来,小脸也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大概是之前身体不舒服,睡得不安稳,这会烧退了,沉沉睡了过去。 “这条小命算是救回来了,以后你们要好好照顾孩子知道吗?”老御医叮嘱了句,才回去歇息,大半夜起来看病,折腾了一个晚上,年迈的他也有些撑不住,这会看小孩没什么大事,被仆人扶着去休息。 “阿清,你也睡吧,我在这里守着,等安哥儿醒了,我们再回去。” “不不不,你睡。” “那我们一起睡。”孟向北做出了让步。 “好。” 所幸,床比较大。 乔清隽爬到了床的最里面,孟向北在外侧,中间是安哥儿。 “睡吧。”孟向北道。 乔清隽“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约莫一分钟后,原本闭着眼睛的乔清隽睫羽颤了颤,偷偷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身侧睡得安稳的安哥儿,又看看闭着眼睛的孟向北,不知道想到什么,唇角扬起,手捂着嘴,偷偷笑得眉眼都弯了。 忽的,一只大掌横过来,落在他头顶,揉了揉他的发。 “睡啦。”孟向北开口,并没有睁开眼睛。 乔清隽呆了下,没想到会被发现,他的头下意识蹭了蹭掌心,乖巧地闭上了眼睛,没多久呼吸渐渐均匀。 外面,雨一直在下,天还没完全亮,一家三口难得同睡一张床,睡得香甜。 - 天大亮,孟向北睁开了眼睛。 阳光镂空的雕花窗户照射进来,洒落了一地,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天空放晴。 忽的,孟向北感觉到什么,扭头看向旁边,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小孩原本眨巴着眼睛看他,被他发现后,似乎被吓到了,小身板往乔清隽的方向缩了缩,带着几分怯弱,低垂着小脑袋,不敢看他,两只小手揪在一起,几秒后,又悄悄抬头看他,看到孟向北还在看他后,又低了头,如此反复了几次。 乔清隽容貌干净,唇红齿白,孟向北也是一个容貌清俊的,中和了两人外貌特点的安哥儿长得自然不差,粉嫩嫩的嘴唇,秀气的小鼻子,尤其一双黑白分明,滴溜溜,略圆的桃花眼,像极了乔清隽。 美中不足的,是太过瘦弱,双颊没有多少肉。 “还记得我吗?我是你的父亲。”怕吵醒乔清隽,又怕吓到小家伙,孟向北声音很轻。 安哥儿小嘴唇抿着,只是看他,没有说话。 孟向北沉默了片刻,试探性地伸出手,要去拉他的小手。 安哥儿两只小手揪在一起,直到被一只大掌覆上,明显愣了下。 小手挣扎着,似乎想抽出来,可大掌宽大又握得紧,把如泥鳅般动来动去的小手抓在掌心。 安哥儿秀气的眉头皱了皱。 似乎意识到自己挣脱不开,粉嫩的小嘴一瘪,不太高兴,双颊气鼓鼓的,很是可爱。 孟向北拳头抵着嘴,莫名想笑。 他把玩着小孩嫩乎乎的小手,瞧着安哥儿“敢怒不敢言”,被乖乖欺负的模样,甚至有趣,勾起了恶趣味。 大概是这个身体与小孩是血脉至亲的缘故,孟向北对安哥儿有种天生的亲昵感。 作为魇兽,孟向北没有喜欢的人,没有伴侣,也没有孩子。 原来,有孩子是这样的感觉啊,挺不错的。 “叫声父亲好不好?” “学着我学,父-亲。” 孟向北如同一个拿着糖果笑眯眯哄骗小孩的大灰狼。 安哥儿瘪着嘴看他,没有其他反应。 “你都会叫爹爹了,应该也会叫父亲,来,叫我,父-亲。”孟向北不愿意放弃,继续哄骗。 安哥儿眨了眨眼睛,翻了个身,抱住了自家恰巧醒来的爹爹,把小脸埋在了乔清隽的胸膛处。 “安哥儿醒了吗?”乔清隽很快清醒过来,察觉到怀里的小团柔软。 第32章 “安哥儿,你醒了吗?”乔清隽将怀里蹭着的小家伙扒拉出来。 看到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眉眼一笑, 又摸了摸他的额头。 “安哥儿醒了, 不发烧了,相公, 安哥儿好了, 他好了。”乔清隽兴奋得坐起来, 抱着小家伙上上下下打量检查着, 确认他真的没事后, 大大松了口气,一颗提着的心也落了下去。 “爹爹,抱。”安哥儿本来被孟向北弄得有些郁闷,这会被自家爹爹翻来翻去的检查, 更加郁闷。 “好,爹爹抱。”乔清隽将小家伙揉进了怀里,一大一小的脸颊互相蹭了蹭,安哥儿发出软糯的,咯咯的笑声。 孟向北里羡慕又郁闷,他似乎融入不进去。 “安哥儿, 这是你父亲, 给你父亲抱。”好一会,乔清隽总算发现独自忧伤的孟向北。 安哥儿早慧,一周岁的他,说话能发出简单的字, 比如乔清隽反复教的“爹爹”,他就说得很好。 这会,乔清隽将他面向孟向北,又将柔软的小身体往孟向北的方向推了推,安哥儿大概能明白自家爹爹的意思。 可是…… 安哥儿两只手抱着乔清隽的脖子,怯怯望着孟向北,没有动弹。 “安哥儿,那是父亲,会跟爹爹一样疼爱你的。”从昨晚得到孟向北的保证,体会到孟向北怀抱的温暖后,他也惦记着让安哥儿能享受父亲的抱抱。 孟向北露出一个笑容,张开手,声音温柔:“来,安哥儿,父亲抱抱。” 安哥儿看着那伸到自己面前的手,盯了一会,随即慢吞吞伸出小手。 这是终于肯让他抱抱了吗? 孟向北瞬间兴奋,血液都沸腾了。 然而,打脸来得很快。 下一秒。 “啪”的一声,小手对着大掌狠狠一拍,拍完,安哥儿缩回头,把小脸埋在乔清隽的脖颈处,小屁·股对着孟向北。 得了,看来这一时半会是没办法和小家伙亲近了。 不过想想,也觉得正常。 安哥儿是由乔清隽亲自照顾的,晚上也是睡一起,孟向北每次去找乔清隽解决需求的时候,都会让仆人把安哥儿抱走,即便有时候安哥儿哭闹也没有理会。 看到安哥儿哭,乔清隽心疼,可孟向北态度强硬,他也没办法,只能早早陪完孟向北,再去陪儿子。 有时,孟向北白天来,乔清隽会开口让孟向北抱抱安哥儿。 不过孟向北都找各种理由拒绝了。 这个孩子,他本来就是想弄没了,可居然生下来了,即便如此,他对这个小孩也没有什么感情。 只是在乔清隽说安哥儿身体弱,小病不断的时候,多扔几锭银子罢了。 而且,不久前,他单方面骂乔清隽的时候,刚好被安哥儿撞见了。 对于他这个又凶又陌生,会抢走自家爹爹的“父亲”,安哥儿会排斥是很正常的。 看来,亲近儿子这条路,任重而道远啊。孟向北郁闷的想。 老御医看到安哥儿醒了后,脸色终于好看了,又诊了一次脉,重新开了方子。 “这车的病算是过去了。他早产,身体弱,记得不能让他着凉,生病了要及时找大夫,不然小病变成大病就难治了。” “我会开些适合孩子温补身体的膳食方子,你们照着去孩子弄来吃。” “……” 老御医边写些方子,边嘱咐着,还说了很多的注意事项。 乔清隽抱着安哥儿,有些着急,老御医说的话,信息量太大,他一时半会没能记住。 孟向北握了握明显焦虑的乔清隽的手,安抚:“放心,哦记住了,等会回去再细细告诉你。” 乔清隽眼睛亮了亮,点头。 - 一家三口拜谢了老御医,孟向北带着乔清隽父子俩来了医馆抓药。 想着还没吃饭,孟向北提着药,一家三口来到了酒楼。 “饿了吧,我听说这家的馄饨很好吃,我们进去吃。”孟向北拉着抱着安哥儿的乔清隽往里走。 乔清隽停留在原地,望着眼前明显很高档的酒楼,萌生退意。 “相公,我们回家吃。”乔清隽扯了扯孟向北的袖子。 “为什么?” 乔清隽咬了咬下唇瓣,吐出一句话:“贵,要很多银子。” 孟向北怔了下,了然的同时也心疼。 曾经,乔家也是江南富裕的人家,作为乔父,乔母唯一的孩子,即便是哥儿,从小他享受的也是极好的生活,吃穿用度从来都是最好的。 以前,曾经进过比眼前更加豪华,昂贵的酒楼。 可如今,只是一个普通的酒楼,乔清隽就不敢进去了,因为没钱。 是了,他所有的家产全部都给了孟向北,留在身上的就是孟向北施舍给他的,而那些钱,得预留着给安哥儿看病。 孟向北眼眶有些发热,胸腔闷闷的。 “也花不了多少银子,再说,我们也不是没有银子,你的银子都放在我这里保管着呢,我们就算在这酒楼吃一辈子的的饭,也吃得起。” 孟向北劝了一会,乔清隽终于同意进去。 找了个位置,孟向北点了两份馄饨。 安哥儿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奇看着酒楼里来来回回的人,从出生起,他就陪着乔清隽被拘在家里,从来没来过这么热闹的地方。 他依旧不愿意被孟向北抱,和乔清隽待一起。 “阿清在想什么?”孟向北看乔清隽欲言又止,不由问。 乔清隽轻咬着下唇瓣,犹豫了片刻,终于握了握小拳头,鼓起来勇气,小声道:“相公,等会我可以去书斋买书吗?” “书?”孟向北疑惑地挑眉。 “嗯。”乔清隽解释,“我想买医书。” 孟向北有些惊讶。 “我想看医书,成为大夫,当大夫,可以安哥儿看病。”乔清隽的想法没有那么长远,没有悬壶济世的伟大理想,他只想成为大夫的自己能给体弱多病的安哥儿看病。 乔清隽大概是被昨晚找大夫,又走投无路的事情吓到了吧。 孟向北思索了几秒就同意了。 其实,孟向北并不相信乔清隽能成为大夫,先不说他本身智力不全,有时候与人对话信息量多,一时都难以理解,更不用说,成为大夫,不是简简单单看几本医书就可以的。 乔清隽想看,就给他看吧。 乔清隽虽然智力不全,不过字还是认得的,只是理解有些困难而已。 “太好了,谢谢相公。”得到支持,乔清隽很高兴,眉眼都笑得弯了,如同月牙般。 安哥儿眨巴着眼睛,看着两人说话互动,虽然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看到爹爹笑,安哥儿也开心。 他不吵不闹,待在乔清隽怀里乖巧的模样,很惹人稀罕,孟向北瞧着眼热,手痒痒的。可惜啊,就是不给除了乔清隽外的其他人抱。 没多久,热腾腾的馄饨上来了。 乔清隽低头一闻,冲孟向北露出一个笑脸:“好香啊。” “那快点吃吧。” “嗯。” 孟向北有些喂安哥儿,可小家伙只想待在乔清隽身边。他只能看乔清隽边吃着馄饨边顾着旁边的小家伙。 这家的馄饨,在京城是出了名的,据说做馄饨的大厨,祖上是皇宫里的御厨,来这里吃馄饨的人络绎不绝。 乔清隽吃得眉眼都弯了。 乔清隽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以前在江南时,并没有因为加重富裕就一定要吃山珍海味,更没有铺张浪费,简简单单的小菜和普通好吃的小食,就能让他心满意足。 这碗馄饨明显很合他的味道,他吃得津津有味。 安哥儿明显也喜欢这馄饨,他已经长牙了,小馄饨被塞进嘴里,他小牙齿咀嚼着,腮帮子鼓鼓的,黑白分明的眼睛也亮亮的,像一只正在觅食的小仓鼠。 这会,他又吃完了一个馄饨,正眼巴巴看着旁边的乔清隽正在投喂,眼睛写满了“我要吃,我想吃,赶紧喂给我吧”。 乔清隽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倒是旁边的孟向北发生了。 想了想,他从自己碗里夹出来一个小馄饨,怕太烫,吹了吹,递到小家伙面前。 “来,父亲这里有,吃吧。” 安哥儿等了好久都没有等来自家爹爹的投喂,有点小失落,转眼就看到眼前的白乎乎圆滚滚的小馄饨。 他顺着视线看去,正好与孟向北的眼睛对上。 “来,吃吧。”孟向北再次道。 “安哥儿,父亲给你喂的,快把它吃了。”乔清隽从没看到孟向北会主动给安哥儿喂东西,这会瞧见了,既惊讶又欢喜。 安哥儿一只小手揪着自家爹爹的衣角,怯怯看着孟向北,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孟向北又哄了两遍,可小家伙就是不给面子。 孟向北彻底死心了,罢了罢了,还是不喂了,不然等下把小家伙好好的一顿饭整得没有胃口就不值当了。 他正想把手伸回来,却见原本一动不动的小家伙缓缓张开了粉嫩的小嘴,头低了下,小巧的馄饨就被他吞进了嘴里。 孟向北还没反应过来,这,小家伙终于愿意吃他夹的小馄饨了。 孟向北开心啊,几乎要把小家伙抱过来,狠狠在怀里揉一揉了,不过他到底克制住了。 “我家安哥儿真棒。”孟向北毫不吝啬地鼓励,又再接再厉想继续投喂,可接下来小家伙又翻脸无情了,只吃乔清隽喂的馄饨。 孟向北将那个原本要投喂的馄饨塞进自己的嘴里,算了,只吃一个就一个吧,也就是有小小的进步不是吗? 两碗馄饨,一家三口吃得挺饱的。 只是孟向北陪着两人出酒楼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粉衣少女的身影。 孟向北眉头微微一蹙,不动声色地将乔清隽父子俩往另外一个方向带,不与那个少女碰上。 那个少女正是与原主定了娃娃亲的表妹,更是将军府上的庶女。 孟向北的母亲有一个双胞胎的妹妹,嫁给了当朝钱将军为妾,多年来得了钱娇娇这么一个女儿。 钱将军喜欢这个妾室,连带着在所有孩子里,最喜欢钱娇娇。 这个钱娇娇性格不错,是一个敢爱敢恨的。 孟向北在恢复记忆,回了小侯爷后,就开始频频接触钱娇娇,他容貌俊美,风度翩翩又才华横溢,看着钱娇娇时,满是爱意,使得情窦初开的钱娇娇很快就喜欢上他。 在钱娇娇面前,孟向北将真性子掩饰得很好,更让钱娇娇对他死心塌地,在后期,乔清隽冻死后,钱娇娇心甘情愿为她纳了几房妾室,还生了几个孩子。 不过,在后来得知孟向北与乔清隽的事情后,钱娇娇幡然领悟,毅然与孟向北和离。 彼此的孟向北已经接替了侯爷的位置,只是他并没有什么作为,心思都放在美色上,又在将军府有意无意的打压下,最终侯府快速败落。 现如今,已经进展到孟向北频频约会钱娇娇,后者对他好感越来越深。 如今,他魇兽作为孟向北来了,自然是不会娶钱娇娇,所以还得尽快把两人的婚约给接触了,不过他要与乔清隽光明正大在一起,有困难,第一不同意的,就是孟向北的母亲,如今的侯爷夫人。 出了酒楼,孟向北带乔清隽父子俩去成衣店,给两人买了比较厚的衣服,这大冬天的,两人的衣服还是太单薄了些,尤其是乔清隽,把所有的东西都紧着给安哥儿,对他自己倒是没怎么关心。 除了买衣服,还买了披风。 白色的披风将乔清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安哥儿也被乔清隽抱着裹在披风里,露出一个小脑袋。 白色,纯粹,干净,很适合乔清隽,他本就是一个干净,纯善如白纸的人。 披风将寒风都阻挡在外面,带来温暖,乔清隽的心也暖烘烘的。 他望着孟向北笑,心道:相公真好。 孟向北回想了下与乔清隽的小家还缺什么东西,一回想,发现很多东西都缺。 于是,这样东西买一些,那样东西买一些,最后直接让他们送到小家那。 顾虑安哥儿的身体还没大好,两人没打算继续逛下去,一家三口回了小家处。 望着眼前破旧的小宅子,孟向北扶了扶额,看来最快要解决的是住房问题。 乔清隽和安哥儿是他的妻儿,不能就这么如同见不得光的外室一样,养在外面。 再者,一家三口就得住在一起。 “相公,我们忘记买医书了。”临到门前,乔清隽才想起来。 “要不你和安哥儿先进去,把药给安哥儿熬上,我去给你买医书,买完后我立刻就回来。”孟向北建议。 “嗯,好。” 乔清隽依依不舍望着孟向北离开的方向,直到看不到他的背影,才进了小宅子里。 “你们在干什么?” 小宅子正中央的地上,放着他们刚刚买的,送过来的东西,此时那些原本打包好的东西被两个仆人拆开,两人似乎边议论着,边在分东西。 两个仆人,一个是中年女人,最初是孟向北买来照顾怀孕的乔清隽的,主要给乔清隽做饭,打扫卫生等。 另外一个,是个年轻的哥儿,专门给乔清隽跑腿的。 最开始,两人对乔清隽毕恭毕敬,毕竟乔清隽虽然是哥儿,但他毕竟是小侯爷的外室,还怀了孩子,可随着孟向北对乔清隽的越来越冷淡,甚至是嫌恶,他们的心思渐渐活络。 偷懒,事不做了,到如今,看到乔清隽有什么好东西,二话不说就要分了,至于乔清隽会不会给孟向北之类的,他们不在乎。 一来,乔清隽在他们眼中就是个傻子,一个傻子被欺负了能告状?二来,就算他告状了,可小侯爷不在乎啊。 于是,在乔清隽越来越软包子下,两人也越来越得寸进尺。 这不,乔清隽还没回来,他们已经在分东西了。 米粮,面粉等都分好放在各自的身后,如今两人在扯一件衣服,刚好乔清隽就回来了。 “呦,傻子回来了,我们在干什么,你没眼睛看吗?傻子就是傻子。”年轻的仆人哥儿翻了个白眼,继续与中年妇人扯着那件衣服,大声道,“这是哥儿的衣服,你一个女人要这衣服干嘛,给我。” “我不能穿,我能拿出卖啊,这衣服质量还可以,值些钱。”中年妇人也当看不见乔清隽,继续扯着衣服。 “衣服,我的。” 眼见着两人不顾一切扯着衣服,乔清隽将安哥儿放好,跑过去:“相公给阿清买的衣服,你们不能拿,不能拿。” 乔清隽焦急要去把自己的衣服拿回来,两人一见,顿时黑了脸,烦躁的仆人哥儿烦躁地一推,直接把没有多少防备的乔清隽推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那衣服也在两人的撕扯下,裂成了两半。 摔在地上的乔清隽眼睁睁看着衣服被撕裂,眼眶泛红。 两人将裂了的衣服丢在地上,咒骂了一声,又瓜分起其他东西。 乔清隽捡起衣服,抱在怀里,眼眶里蓄着泪水。 一抬头,又见他们在分安哥儿的衣服,乔清隽再次阻止:“不可以,这是安哥儿的衣服,不能给你们。” 中年妇人狠狠瞪了乔清隽一眼,板着一张凶狠的脸看着乔清隽,皮笑肉不笑道:“傻子,你还是好好待着,不要干扰我们,不然等会我就收拾你的儿子。” 她知道,乔清隽这个傻子的软肋是安哥儿,毫不犹豫就拿来威胁他。 没有多想的乔清隽吓得连忙抱住了安哥儿。 “呵,傻子。”中年妇人很得意,继续瓜分东西。 “这傻子怎么突然买这么多东西。” “大概是把之前藏着的银子拿出来买的吧。” “他居然还有那么多银子买这些东西,也不知道他银子放哪里,上次我偷偷去找,居然没找到。” “你居然要去偷他的银子。” “怎么,不能偷?呵,说得你好像对他多好似的,还不是经常把这里的粮食偷偷拿去卖了。” “反正他也只是个傻子。对了,昨晚那傻子在外面一直叫门,说小孩生病,让我们去给他叫大夫,呵,真当我们是和他一样的傻子啊,那么冷,还下大雨,半夜三更出去,我又不是脑子有毛病。” “就是,我看那小孩也好好的,就会大惊小怪,再说了,只是一个不受小侯爷重视的早产的哥儿,死了就死了,要给小侯爷生孩子的女人那么多,还稀罕他不成。啊……” 中年妇人编排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把鞭子袭来,带着刺耳的破风的声音,直接抽在女人的脸上,尖叫声顿时响彻了整个宅子。 “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兔……”崽子。 她怒吼着,瞪向那个人,却在看清那人的面上,身体骤然僵硬,不仅是她,连同她旁边的年轻哥儿手上的东西也掉落在地上。 “小,小侯爷。” 孟向北脸色阴沉,眼里漆黑如墨,如氤氲着暴风雨般,他面无表情盯着两人,一只手拿着一根长鞭子。 孟向北本身会点功夫,不然之前在江南,乔父也不会让他当乔清隽的护卫。 不过,他的武器,并不是什么刀剑或匕首,而是一根长鞭。 孟向北用了最快的速度,给乔清隽买了医书,又赶了回来。 没想到,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心里的火顿时冒了出来。 他可记得,这两个仆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日里欺负乔清隽父子俩,昨晚,在安哥儿生病,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们在却心安理得地睡大觉。 孟向北掀眸,再次挥鞭,这一下,结结实实落在那仆人哥儿上。 惨叫一声后,两人吓得跪在地上,脸上满是惊恐的神色,不断磕头。 “小侯爷饶命,饶命啊。”两人磕得用力,头与地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相公,他们抢衣服,衣服坏了。”乔清隽难受地把衣服拿给孟向北看。 “没关系,等有机会,相公再给你买。”安抚好抱着安哥儿的乔清隽,孟向北手执鞭子,一步步朝着跪在地上的两人走去。 靴子踏在地面上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像是落在两人的心尖上般,他们战战兢兢,身体害怕地颤抖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2-27 11:49:27~2020-02-28 18:16: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哼,不开森 3个;元气满满、42348795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ARWIN_10492 10瓶;哼,不开森 5瓶;游客登录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当下人的主动瓜分主子的财物, 肆意辱骂主子, 这是爬到主子的头上去了, 是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 森冷的话如同冬日里凝了一层冰的刀子般, 一点点割在两人的心口上。 “小侯爷, 我们错了, 我们真的错了。”恐惧的两人瑟瑟发抖, 如同被扼住了脆弱的脖颈般挣扎着。他们哪能想到这一年来对乔清隽父子俩不管不顾的小侯爷会忽然发火, 为他们做主。 如果知道小侯爷心里还惦记着这父子俩,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啊。 “阿清,你带着安哥儿进屋, 把门关上,这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交给我处置就行了。” 乔清隽性子单纯,人又纯善,安哥儿是小孩,自然不能让他们见了那血腥的画面。 乔清隽唇瓣动了动, 到底还是没有开口求情, 抱着安哥儿回屋,他生气,昨晚安哥儿生病了,他们却不肯帮他找大夫。 他性格是软, 就像一直无害又傻不愣登的兔子般,可涉及到安哥儿,软萌的兔子也能伸出爪子,拼上一切,也要给那伤害自家崽子的人致命一击。 抱着安哥儿坐在床上,很快乔清隽听到鞭子声还有那两个人的求饶,惨叫声,乔清隽立刻用手捂住了安哥儿的耳朵。 安哥儿眨着大大的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以为是自家爹爹和他做游戏呢,也伸出两只短短的小手,扑腾地捂住了乔清隽的耳朵。 乔清隽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一大一小两个额头贴在一起,轻轻蹭着。 “安哥儿好可爱,安哥儿真乖。” “爹爹,乖,乖。”安哥儿有模有样学着,发出咯咯的笑声。 - 孟向北将两个吃里扒外的下人抽了一顿,绑着丢在一边,打算等会叫人牙子,把他们卖了,再买两个老实的来照顾乔清隽父子俩。 乔清隽和安哥儿也从屋子里出来了。 两人一起把买来的东西一一规整好,放在相应的位置,安哥儿坐在一旁,小手拿着一块糕点,用小牙在啃着,视线一直落在他们身上,看着他们忙碌。 “相公,衣服怎么办?”乔清隽摸着裂成两半的衣服,可惜又心疼,这是相公买给他的衣服,他很喜欢。 “坏了相公再给你买。” “嗯,以后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它们的。”乔清隽握了握小拳头,信誓旦旦地保证。 孟向北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无声笑了,这家伙,哪有人把衣服拿来保护的,不过,他也没有纠正,乔清隽开心就行。 “对了,这是给你那个的医书。”孟向北将几本医书递给他。 乔清隽眼睛一亮,连忙接过去,快速翻了几页,又像是珍宝一样抱着,冲孟向北露出一个笑容:“谢谢相公。” 孟向北沉吟了片刻,凑近了些,意有所指道:“那阿清要怎么谢我?” 乔清隽显然没想到孟向北会这么问,眼底茫然一片。 “阿清给相公做饭?”他提议道,几秒后又摇了摇头,“不行,阿清的饭不好吃。” 两个下人不做事,为了不让自己和安哥儿饿肚子,乔清隽只能自己做饭,可他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小少爷哪里会做饭,还显些把厨房都给烧了。 为此,乔清隽偷偷跑到隔壁的人家去看他们怎么做到,再回来自己学着做,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有模有样的做饭,即便如此,那饭菜,无论是卖相还是味道都很差,有时候还不熟。 即便如此,还是得坐,不然就得饿死,而银子,得留着给安哥儿看病,不能去外面买吃的。 难得的是,在给安哥儿做米糊糊这方面,乔清隽做得很好。 孟向北听着这些,有些心疼,不由拉起他的手,原本还是如葱般纤细柔软的手指,覆上了一层薄茧,隐约还有划痕,大概是之前不小心被刀给切到的。 掌心处更是有一条长长的疤痕,特别明显。 “这是怎么弄的?” 乔清隽皱着好看的脸,还在冥思苦想怎么谢自家相公,就听孟向北在问,温凉的指尖抚摸着他掌心处的疤痕。 “劈柴,划到的,没事的,不疼了。”乔清隽轻描淡写地回答,仿佛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用在意,虽然那时候很疼很疼,还留了很多很多的血。 孟向北一把将乔清隽拥入怀,脸埋在他的脖颈处:“阿清,以后我不会让你和安哥儿受苦了。” “阿清不苦。”乔清隽懵懵懂懂地回答,他觉得相公似乎很难过。 人一难过,就会哭,像他和安哥儿也是,难受了就会哭,可乔清隽不想要孟向北哭。 他轻轻拍些孟向北的背,安抚他。 他笨拙的安抚,让孟向北内心的愧疚又浓烈了些。 乔清隽父子俩,应该是被捧在心尖上好好呵护着的,不应该受这样的苦。 以后,他也不会让他们受苦。 最终,孟向北还是没能要到“谢礼”。 接下来的几天,孟向北白天都陪在乔清隽和安哥儿身边,怕引起侯府人的注意,晚上回了侯府。 两个下人已经被人牙子带走,他又重新买了两个老实的照顾乔清隽父子俩。 这一日,一家三口又出去逛街,经过几日的相处,孟向北与安哥儿亲近了许多,终于得到了一次抱着安哥儿上街的福利。 安哥儿手里拿着一个孟向北刚刚买给他的拨浪鼓,好奇地转动着,听着那“咚咚咚”的声音,很是开心,还特地拿到乔清隽的面前,转给他看。 好东西,要和爹爹分享。 “咦,向原,那是不是孟向北啊。” 来福酒楼的第二层,一个靠窗的包间,窗户打开着,一眼就可看到窗外街上的人流。 包间里,三个年轻的锦衣公子正悠闲喝着小酒,忽的,那紫衣公子随意往窗外一瞥,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对对面的蓝衣公子道。 孟向原闻言,将那一幕尽收眼底。 “确实是他。”他道。 “孟向北怎么抱着一个孩子,旁边还跟着一个哥儿。没听说侯府的小侯爷成亲啊,难不成是侍妾?” “我看像是外室。”另外一个玄衣公子开口,“堂堂小侯爷,玩一个哥儿算什么,只是没想到居然还生下了孩子。”他嗤了一声,随即瞥见旁边脸色不是很好的孟向原,立刻闭了嘴。 哥儿地位低下,不是下人就是玩物,可生了孟向原的人就是一个哥儿,为此,即便孟向原在京城公子的圈子里处得不错,还是因为这事矮了别人一节,而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在他面前提起“哥儿”两个字。 眼见孟向原脸色阴沉,玄衣男子立刻转移了话题:“对了,阿原,听说这孟向北之前遭遇意外失踪了,一年前才回来。当年到底是发生什么事,该不会他那段时间是和那个哥儿在一起吧,看那小孩,差不多也要一岁了。不过,侯府夫人,你家那嫡母,能让一个孟向北一个外室哥儿生下嫡长孙?” 孟向原视线一直落在街上的孟向北上,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渐行渐远。 他垂着眸,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孟向北为何失踪,他自然知晓,只是没想到他命大能回来。 不过,他居然有了一个外室的哥儿,还生下一个孩子。 他可知道,因为他爹爹抢了侯爷宠爱的缘故,他那嫡母最为厌恶哥儿,他就不相信,她能容许那哥儿父子俩存在。 孟向原心底算计着什么,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 大隋朝,地广物博,几百年来,百姓们安居乐业,君主贤明,礼贤下士,颁布了很多利国利民的政策,将士保家卫国,百姓们得以安定。 只是到这一代,却有些不同。 二十来岁的晋安帝爱美色,十五岁继位以来,广开后宫,选了一批又一批的妃嫔,其中,不单单有女人,还有哥儿。 如今宫里最受宠的皇贵妃,就是一个哥儿。 如今的朝堂上,最有权利的当属将军钱铮,钱家世家忠良,保家卫国,每一任将军都手握重兵。 钱铮娶了一位夫人,纳了两个妾室。 将军夫人生了两个儿子,兰姨娘生了一个儿子,独独萧姨娘生了一个女儿,就是钱娇娇。 钱铮不宠三个糙儿子,最宠的当属庶女钱娇娇。 曾经,晋安帝怕钱铮生二心,要钱娇娇进宫,直接在朝堂上被钱铮给怼了。 他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自然要给她找一个和她自己心意的夫君。 最近,听说自家闺女和忠远侯府的嫡子走得挺近的。 这会,钱铮正在萧姨娘的房里说着钱娇娇的婚事。 “向北这孩子妾身以前接触过,是个不错的,容貌长得俊秀,性格也温和,洁身自好,身边没什么通房妾室。” “娇娇被我们宠坏了,性子比较娇纵,以前妾身还担心,若是嫁了人,以她的性子,免不了要被婆婆磋磨的,若是这婆婆换成了妾身的姐姐,妾身就放心了。” 萧姨娘与忠远侯夫人是同胞姐妹,不过忠远侯夫人性格比较直率,强势,萧姨娘性格偏温婉,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柔情似水,即便如此,两姐妹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钱铮大刀阔斧坐着,身材魁梧挺拔,浑身上下透着凌厉,铁血的气质。 他若有所思。 萧姨娘继续道:“我瞧着向北那孩子对咱们娇娇也是有意的,想来以后肯定会善待于她。” 钱铮点了点头:“嗯,改天我去见见他,若他真的不错,配我们娇娇也无妨。” 钱铮虽然疼这个女儿,却也没有想把她一直就在身边的打算,女大不中留,终归是要嫁出去的。 因着有钱挣这个将军爹,钱娇娇还未及笄,就有很多人来求亲,其中不乏王爷,皇子,可钱挣都给拒绝了,一来钱娇娇不喜欢,二来这些子弟后院里已经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女人哥儿,他可不愿意自家闺女被这些人膈应到。为人父母的,只是希望给她找一个靠谱的人家,下半辈子能幸福。 没多久,一身着桃红色衣裙的少女进来了,她是容貌娇俏,眉眼张扬,模样像极了萧姨娘,可那性子却和钱铮学了十成十,活泼好动,爱恨分明。 “娇娇来了。” “爹,姨娘你们在说什么啊,那么高兴?”钱娇娇眉眼含笑,两只手还挽着萧姨娘的胳膊,一副好奇地模样。 萧姨娘与钱铮相视一笑。 萧姨娘道:“在谈你的婚事呢,你爹爹说,若你真喜欢向北那小子,就把你们的亲事定下了。” 钱娇娇即便性子大大咧咧,可终究只是个刚及笄没多久的少女,这会又是在爹娘面前提前自己喜欢的人还有婚事,不免羞红了脸。 她脸都要埋萧姨娘身上去了,娇嗔道:“爹,姨娘,你们在说什么呢,女儿还要多陪伴你们几年呢。” “知道你孝顺,不过你总归是要嫁人的。最近和你表哥处得怎么样,若你真觉得不错,这婚事也可以做主定下来。” “对,娇娇,你给爹一个准话。” 钱娇娇轻咬着下唇瓣,一时间没有说话,眼底有一丝落寞。 从前,钱娇娇从未喜欢过人,更没有想过嫁人,尤其是想到要与很多女人,哥儿分享自己的丈夫时,更是没有嫁人的心思。 直到遇见表哥孟向北,他的温润如玉,洁身自好,对未来想与妻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畅想,让她不由产生好感,情窦初开。 她也能感觉到表哥对她也是有好感的。 若真要嫁人,她希望能嫁给表哥。 只是,最近表哥似乎对她颇为冷淡,往日里总归寻各种理由邀请她到侯府,或者到府外游玩,可近几日全然不见了踪影,尤其在昨日,她按捺不住思念,给他下了帖子,都被拒了。 一时间,钱娇娇有些心烦意乱。 “娇娇,在想什么呢?” 钱娇娇回了神,脸上因为羞涩而滚烫的温度也因为刚刚的烦闷而褪去了些。 “一切全凭爹娘做主。” - 钱娇娇这边的事,孟向北并不知道。 他既然要一心一意对待乔清隽父子俩,自然要与暧昧的钱娇娇断了联系,也不再有事无事邀请她,撩拨她。 他在琢磨着找一个时间,与孟母说乔清隽和安哥儿的事情,想退了与将军府的婚,将他们父子俩接进侯府就近照顾。 不过,要说动孟母,很难。 他还没想出一个妥帖的办法,孟母身边的嬷嬷就将他唤了去。 “小侯爷,夫人有请。” - 说到忠远侯府,人们最津津乐道的就是忠远侯,侯夫人,以及贵妾哥儿的事。 忠远侯这个位置,是世袭得来的,上一任忠远侯,也就是孟向北的爷爷在时,忠远侯府虽然不算是鼎盛时期,可地位也不轻,等到孟向北的父亲继承忠远侯这个位置后,快速没落了。 如今的忠远侯府,只剩了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名头。 如今的忠远侯一门心思全都落在了那贵妾哥儿上,对那贵妾生的庶子孟向原更是百般呵护,甚至还有过将将妻贬为妾,妾抬为妻的荒唐念头。 侯夫人,也就是孟母,深爱忠远侯,甚至可以说爱得很疯狂的那种。 为此,当初费尽心思,即便是低嫁,也要算计着嫁给他。 她如愿嫁进来,却仍然得不到忠远侯的爱。 为此,她憎恨那个贵妾,连带着憎恨所有的哥儿。 哥儿有妖怪的血脉,所以才长得那般貌美能勾引人。 正因为如此,侯府里的下人都没有一个哥儿存在。 对于孟向北这个儿子,她是重视的,她渴望着能培养出一个优秀的儿子,引来忠远侯的注意,让他能回到她的身边。 一直以来,孟向北的表现他都很满意,可她万万没想到,她自以为的好儿子,居然做出那样的事情。 “你给我跪下。” 孟向北刚踏进来,坐在首位的孟母狠狠拍了下桌子,板着脸厉声道。 孟向北蹙眉,并没有跪下,他掀眸看了她一眼,道:“不知道儿子做错了什么,惹母亲这么生气。”话虽这么说,不过孟向北心中隐隐有所猜测。 孟母冷冷一嗤:“我为何生气,你不知道吗?怎么,我这个当母亲的还不能训斥你,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儿子不知,请母亲明示。” “不知?养了一个傻子哥儿在外面当外室,还偷偷生了一个小哥儿,若不是有人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一直隐瞒下去。孟向北,我从小教过你什么,你都忘了吗?”孟母提高了音量,语气里夹带着几乎要克制不住的怒气。 孟向北背脊挺直,并没有因为孟母的训斥而心虚慌乱,只是在听到“傻子”两个字时,眼底划过一丝愠怒,很快,他又敛了起来。 他神色淡然地开口:“其实,母亲不说,过阵子我也是要开口的,我确实与一哥儿生育了一个孩子,阿清他确实智力不全,可他心性纯善,安哥儿也是一个乖巧可爱的的孩子。 阿清也不是我的外室,是我流落江南时,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打算接他们父子俩进侯府居住,还要劳烦母亲将儿子与将军府的婚事退掉。” “荒唐!”孟母猛的站起来,厉呵,“你是昏了头,还是被外头那狐狸精灌了迷魂汤,居然说出这样的啊。我辛辛苦苦为你筹谋,在你年幼时,定下了与将军府的婚约,如今呢,你居然为了一个下贱的哥儿还有他生的孩子,要退掉这门亲事,忤逆我这个母亲,没想到你的胆子居然这么大了,看来是我平日里对你管教太过宽松,你才会这般想为所欲为。” “母亲请慎言,阿清不是什么下贱的人,他是儿子心爱之人,也会是我此生唯一的妻,请母亲不要辱骂于他。”对于孟母的怒气,孟向北神情淡然,可她言语间对乔清隽的侮辱,孟向北接受不了。 孟向北的话,如同火上浇油般,让孟母怒不可遏,她紧紧盯着眼前这个所谓自己的儿子,一种陌生和疏离感油然而生。 她忽然意识到这个从小到大,一直被自己掌控着的儿子,忽然改变了,他学会和她这个做母亲的反抗了。 这种超脱出自己掌控的感觉,让她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微微眯起眼睛,眼底的光变幻莫测。 良久,她缓缓坐了下来,情绪似乎平稳了很多。 “罢了,你非要那个哥儿也行,但是你必须娶你表妹娇娇,至于那个哥儿,接进侯府是万万不可能,我可以容许你养在外面当外室,不过你必须瞒着,不能让你表妹知道。 还有,那个哥儿生的孩子,把他送走,以后就当没有这个孩子存在,堂堂小侯爷,你的嫡子必须出息正室夫人,更不可能是一个哥儿。” 以她前阵子的观察,她相信,儿子对钱娇娇这个表妹是有感情的,再说,钱娇娇貌美,等她进门,自然能抓住儿子的心,至于那个外室哥儿,到时候她再来处理。 孟母心里这般打算着,明面上也做出了最大的让步。 可孟向北并没有妥协。 “母亲,儿子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不会娶表妹,此生唯一的妻只有乔清隽一人,更不会做出把亲生孩子送人之事。” 孟母胸口剧烈起伏着,手指指着孟向北,脸色发青:“你,你这个逆子。” 话落,她的身子直直往后倒,被气晕了过去。 “夫人。” - “奴听说,侯夫人当场气晕了过去,这会都还没醒呢。” 侯府,汀兰苑,众所周知,是忠远侯宠爱的贵妾宁止居住的地方。 银碳燃烧着,屋子里很是暖和,香炉里点着熏香,空气里凝神的香味淡淡。 贵妃榻上,一身着青衣的人躺着,身上盖着毯子,姿态慵懒而悠闲。 榻上那哥儿容貌艳丽,眉间一点朱砂痣,肤如凝脂,青丝如瀑,只是那脸色苍白了些,时不时咳嗽几声,如同一个病美人般。 “公子,您再等等,药很快就熬好了。” “都是侯夫人,当年若不是她推您下水,您不会一到冬日就缠绵于榻上,她的心思实在是太过恶毒了。”仆人哥儿替宁止抱不平,神情愤愤。 作者有话要说:6000更,明天依旧6000更。感谢在2020-02-28 18:16:02~2020-02-29 17:54: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水蓝色 100瓶;熠言、秋天日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宁止容貌生得美艳,少年时就被他那欠债的爹卖入小倌馆, 幸得第一晚接的客便是忠远侯。 忠远侯一见他, 惊为天人, 替他赎了身,抬进侯府, 恩宠有加。 这仆人哥儿冬喜, 是宁止在小倌馆时, 待在他身边伺候的, 宁止见他可怜, 便也让忠远侯买了他,就在身板伺候。 冬喜一直将宁止当恩人看待。 忠远侯夫人害了他的恩人主子,冬喜自然厌恶她,如今瞧着她被寄予厚望的亲生儿子气晕, 自然高兴。 宁止懒洋洋躺在榻上,浑身裹在毯子里,神色淡淡,他望着窗外那一枝艳丽的红梅,若有所思,幽幽道了句:“左不过也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爱而不得, 是那人最大的悲哀。 对侯夫人的各种挑衅和陷害, 宁止除非是逼急了才会反抗,平日里的小打小闹,他都视而不见。并不是斗不过她,也不是可怜她, 宁止只是想求得一片安身之所,其他的他都不求,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对了,阿原最近过得怎么样?”宁止随口一问。 提到自家少爷,冬喜颇为骄傲,在他眼里,自家少爷无论是学识,为人处世上,都比那小侯爷好得多,没见侯爷也更宠爱他们少爷吗。 冬喜连忙将孟向原的近况事无巨细地说给宁止听。 宁止半阖着眸子,懒洋洋的,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却也听得认真。 “……公子,您为什么不多去看看少爷?”冬喜犹犹豫豫地问,他瞧得出来,公子是把少爷放心上的,可两人的关系就是不亲近。 平日里,少爷会礼貌地来问安,公子却极少主动去找少爷。 宁止缓缓睁开眼睛,漂亮的眸子里并没有多少亮光,情绪也没有多少起伏:“知道他过得不错,就行了。” 他的孩子,他知道。 阿原不喜他这个哥儿的贵妾爹爹,不能给他一个好的身份,只能是卑微的庶子。 如此,自己也不必去碍了他的眼,宁止已经给了所能给的,其他的,就靠他自己吧,只希望他能守得住心,莫要被权势财富花了眼。 “公子,侯爷来了。” “阿宁,最近身体怎么样,别起来,你乖乖躺着。”忠远侯连忙将要起身的宁止按着重新躺回贵妃椅上。 从毯子下摸着宁止的手,蹙眉:“这手怎么凉成这样,这脸也苍白,你是不是又偷偷把药倒了。” 宁止并没有抽回手,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上次被侯爷抓到,妾哪敢再把药倒了。” 也就是这会,厨房熬的药端来了。 忠远侯让冬喜退到一边,亲自把药端过来:“来,本侯喂你。” 宁止习以为常:“谢侯爷。” 宁止本就貌美,再加上这般乖巧的模样,很得忠远侯的喜爱。 喂完药,忠远侯又拉着他说了一小会话,将这次回来时途中带的新奇小物品,还有一些锦衣绸缎,珍珠玛瑙留下来,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公子,侯爷对你真好,每次出远门回来都给您带这么多珍贵的东西,那位就没有。” 宁止躺在贵妃椅上,仍旧盖着毯子,懒洋洋晒着太阳,情绪并没有什么起伏,仿佛忠远侯的到来与否都没能提起他的兴趣。 他道:“挑几件赏给院子的人,其他的都收起来吧。” 宁止淡淡瞥了那些珍贵之物一眼,收回视线。 再美丽的红颜,终有老去的一天。 感情再深厚的旧人,都不一定能比得过新人,更何况并没有多少感情的。 - 瓷器碎裂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响起。 忠远侯夫人刚醒过来,就听到忠远侯回府,第一时间去汀兰苑,不仅带去诸多东西,还亲自喂那贱人喝药。 一个花瓶再次被盛怒的她拂倒在地,留下一地的碎片。 “夫人,您可不能生气,这就着了那贱人的道了。”旁边的嬷嬷规劝。 “嬷嬷,你去告诉小侯爷,既然不愿意与那傻子哥儿断了联系,就让他当外室,但是那孩子必须送走,如果小侯爷再也同意,本夫人就与他断了这母子关系,赶出侯府。我倒要看看,是小侯爷这个位置重要,还是那一对父子重要。” “是,夫人,奴婢马上告知小侯爷。” 屋里,收拾了碎片的嬷嬷,奴婢全部都退下。 她环顾四周,身为忠远侯夫人,即便她再不得宠,待遇也是极好的。 这屋子富丽堂皇,却只有她一人,无论白日还是黑夜,形单影只,冰冷冷。仿佛没有多少生气。 她愣愣坐在床上,半晌后,扑在被子上,一贯强势的她止不住地呜咽。 她只不过是想爱一个人,到底有何错。 - 孟向北从侯府搬出来,回了与乔清隽和安哥儿一起的小家。 其实,在孟母那里坦白,试图退婚,接乔清隽和安哥儿回府,只是一个很渺茫的希望而已。 以孟母的性格,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他的要求。 于是,他搬出来了。 对于自家相公以后晚上能和他们在一起,乔清隽很高兴,就叫安哥儿,也时不时眨着一双大眼睛偷偷看他,似乎在确定他是不是真的不走了。 在药膳的调理,乔清隽的精心照料下,安哥儿的身体渐渐好起来,一周岁的孩子,原本只会晃悠悠地走路,时不时就会不稳摔了,现在已经能偶尔小跑了,性格也活泼开朗了很多,尤其喜欢像个小炮仗一样,冲向乔清隽,小胳膊抱住自家爹爹的大腿,然后咯咯地笑。 孟母派来人几次三番来当说客,都被孟向北拒之门外。 这日,孟向北与乔清隽,安哥儿在酒楼吃饭时,意外遇到了一个人。 男人约莫四十来岁的年纪,身材挺拔健壮,他容貌略显凶厉,一眼看上去似乎不太好相处的模样,一身黑衣,腰间一把佩刀让他本就凶悍凌厉的气势又强了几分。 他一来,酒楼里的气氛也安静了几分。 男人的视线一扫而过,最后落在孟向北上,又瞥了他旁边的乔清隽和安哥儿一眼,一双虎目眯了眯。 来人正是钱铮。 他表示要与孟向北单独谈谈。 “阿清,你和安哥儿在房里等着,我在隔壁,去去就来。”孟向北开了一个包间给乔清隽和安哥儿吃饭,自己随钱铮去了隔壁。 “相公,你要好好的。”乔清隽拉着孟向北的衣袖,低声道,他偷偷瞄了钱铮一眼,被后者凶狠的模样吓到。生怕这人会伤害他的相公。 “放心,我没事的,一会就回来。” “嗯。” 包间里,孟向北和钱铮之间的气氛有些凝重。 钱铮大刀阔斧坐着,他面无表情,一双虎目上上下下打量着孟向北,似乎在估量着什么。 孟向北背脊挺直,大大方方坐着,神色淡然,任他打量。 许久,钱铮开口,他声音粗犷又洪亮,语气不怒自威。 “你可知道,我是谁?” “晚辈孟向北,见过钱将军。钱家世代保家卫国,钱将军更是我大隋朝的战神,钱将军的威名,想必没有人不知晓。”孟向北微微颔首,不卑不亢,听不出有什么刻意讨好,只是道出事实。 孟向北客气地称呼钱铮为钱将军,实际上,若真论起来,钱铮还是孟向北的姨父。 只不过,忠远侯府和将军府并不亲近,钱铮更是常年驻守边关,只有忠远侯夫人和将军府的萧姨娘偶有来往。 钱铮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他没有意外孟向北会认识他,他问:“那你可知今日我为何来找你?” “还请钱将军明示。” 钱铮睨了他一眼,重重冷哼一声:“本将军先问你,刚刚那个哥儿和孩子与你是什么关系?” 那仿佛一家三口亲密的模样,不得不让钱铮怀疑。 在自家娇妾和闺女的口中,这孟向北是个洁身自好,没有通房,妾室,也没有外室的,如今打一见面就被他看到与一哥儿关系亲密。 提到乔清隽和安哥儿,孟向北目光柔和了几分,并没有隐瞒:“那是晚辈的妻儿。” “大胆。”钱铮一掌拍在桌上,桌子发出刺耳的声响,直接崩出几条大大的裂痕,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整个散掉般。 “你说那是你的妻儿,那你与我家娇娇是怎么回事?你莫不是要让我家娇娇做妾?” 正室夫人才能说是“妻”,妻只有一个,这么说来,钱娇娇若要和孟向北在一起,可不就是妾嘛。 钱铮含着怒火的虎目紧紧盯着孟向北,若孟向北没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他准将怒火发在孟向北身上。 孟向北沉吟了片刻道:“其实今日钱将军不来寻我,晚辈也打算过些时日到将军府,与表妹说个明白。” “一年多前,晚辈意外流落到江南,失忆后与如今的妻子乔清隽相识并成亲,阿清为我生下一个孩子,后来我们到京城,晚辈才恢复记忆,得知自己忠远侯府小侯爷的身份。 表妹貌美,性子也好,我母亲有意让我求娶表妹。我不愿意违背母亲,开始与表妹接触,后来才发现,我心中所爱只有阿清,只想与他们父子俩携手一生,这样已有心上人的我若与表妹在一起,对阿清,对表妹都不公平。 表妹是个好姑娘,她值得更好的丈夫。” 孟向北说的一番话情真意切,一方面道出了自己的情深,一方面又捧了钱娇娇。 只有魇兽自己才觉得,这话听起来,特么好渣啊。 你说你心中只有乔清隽一人,那你还去招惹人钱娇娇干嘛,到现在人家姑娘爹到面前,来相看女婿了,你说你发现不爱人闺女了。 这不是找骂,找抽嘛。 魇兽也表示很无奈,原主的锅偏偏让他来背,他还不好赖账,毕竟他到来的时候,原主和钱娇娇已经暧昧得表明心意了。 不过庆幸的是,当初所谓的“指腹为婚”,是孟母与萧姨娘一句玩笑话似的口头婚约,没有婚书,也没有信物,还只是两个后院夫人的闲话家常,真要说起来,算不得真。 只是孟母为了给儿子找一个娘家势力大的妻子来帮衬,这么些年才认定这门亲事,最后连原主也相信,自己与表妹是有正儿八经的婚约在。 看钱铮的模样,大概不知道这不正经的口头婚约,若是两方真的有婚约在,他这会说出的这番话,下一秒钱铮就能提刀把他给剐了。 钱铮眯起眼睛睨他,“所以你是在有妻儿的情况下,还瞒着我家娇娇,与娇娇来往?” “这事,确实是晚辈不对,晚辈应该向表妹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呵,老子的闺女稀罕你的赔礼道歉?”钱铮一气,也顾不得什么斯文,连“老子”两个字都蹦出来。 “你可知如今我家娇娇心系在你身上,当初你主动招惹了我闺女,如今为了一个哥儿,你又说不要我闺女,你真当我将军府没人,真当我钱铮的闺女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桌子在钱铮再次用力一拍下,彻底碎裂。 钱铮的手握在腰间的刀上,很想一刀结束了眼前这个碍眼的小子,可一想到女儿提起这个小子时娇羞的模样,他又忍住了。 我家娇娇啊,是对这人有情的,若他当真对这小子做了什么,娇娇指不定该伤心成什么模样。 他一大把年纪,一个糙老爷们,就只得这么一个闺女,可不得爱着宠着,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掉半滴眼泪。 沉思了片刻,钱铮迅速做出了决定。 “孟向北,本将军给你一个机会,你与那哥儿父子断了,娶我家娇娇,以后你就是我将军府的乘龙快婿,本将军也保你将来官运亨通,如若不然,定让你知道本将军的手段不成。” 钱铮半威胁半给了一个甜枣,他一生光明磊落,不屑这种小人手段,可如今为了宝贝闺女,也卑鄙了一回。 孟向北不为所动:“抱歉,钱将军,请恕晚辈不能答应。” “你……” “爹爹,他既心中没有我,您有何必强求,平添怨偶。”钱娇娇忽然从门外推门进来,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她眼眶泛红,却没有落泪,脸上依旧是高傲的神色。 “娇娇,你怎么来了。”钱铮腾的一下站起来,看到红了眼眶的钱娇娇,当即就心疼了,腰间的刀当即拔了出来,对向了孟向北。 钱娇娇连忙将他拦下。 “爹爹。” 钱娇娇扭头看向孟向北。 男人的模样一如既往的俊美,甚至身上还有一种独特的,吸引人的气质,只是他看向她的目光,没有了以前的爱慕与浓情,墨色的眸子里一片清明,甚至连半点柔色都没有。 此刻的钱娇娇终于明白,眼前的男人真的是不喜欢她了。 其实,这几日,孟向北的拒而不见和淡漠,她是有所察觉的,心里也患得患失,可因为这份喜欢,到底还是将这份不安下了下去。 无意间得知今天爹爹要来见孟向北,她偷偷跟来。 一时间,她也说不明白,她究竟为何跟来,是为了想听耳听到孟向北向爹爹承认对自己的喜欢,愿意去将军府提亲,还是因为新地方的那份不安,生怕出什么意外。 所以她来了,也让她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听到了孟向北对另外一人的情深。 钱娇娇微抬起下巴,看向孟向北,她眼眶泛红,却没有流泪:“孟向北,我问你,你当真不喜欢我钱娇娇了。” 孟向北点头,没有犹豫:“是。” 钱娇娇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孟向北说出“是”这个字后,彻底碎裂了。 她深深看了孟向北一眼,道:“好,既然你孟向北对我无意,我钱娇娇也不会自作多情。我就当是瞎了眼,以后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身为将军的女儿,钱娇娇骨子里一向高傲,她虽性子娇纵,却也爱恨分明,行事果决,永远不会做出为了挽回男人的心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事情。 正因为如此,在原本的世界里,钱娇娇才会在得知原主对乔清隽的薄情寡义后,毅然与他和离。 “爹,我们回去。” “娇娇,让爹先弄死这个小崽子。”钱娇娇咽得下这口气,钱铮却咽不下去。 “爹,您闺女那么好,还是堂堂大隋朝将军的女儿,难道还愁嫁吗,再说了,我钱娇娇才不要这种心中有他人的男人。”最后,钱铮被钱娇娇拉走了。 临离开时,孟向北终究还是跟她道了歉。 其实,钱娇娇是个好姑娘。 这件事,也确实是“他”理亏。 想了想,孟向北又在这个自己编织的梦境里做了修改,未来补偿给钱娇娇一个如意郎君。 钱娇娇的事情,总算是解决了,孟向北松了口气,依照钱铮和钱娇娇的性子,应该做不出什么报复的事情。 如今,也只剩下孟母那一关了。 孟母来得比他想象中还要快。 - 这日,孟向北出了门,乔清隽在屋子里看医书,安哥儿在玩自家父亲给他亲手做的积木。 三角形,方块形,长条形,圆形的小木块,被小男孩搭成一个小人的模样。 孟向北亲自做的这个积木,安哥儿很喜欢,让他成功得到了一个抱抱。 “爹爹,爹爹。”安哥儿的声音软糯,奶声奶气的,如果说什么话,都像是在撒娇一般。 乔清隽视线从书上移开。 见安哥儿小手指指着地上的积木。 乔清隽下了榻,蹲下去一看,眼睛一亮:“这是一个人吗?” 安哥儿指了指他,反复道:“爹爹,爹爹……” 乔清隽想了片刻,恍然大悟:“这个人是我?” 安哥儿见自家爹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顿时笑了。 乔清隽也很开心,抱着安哥儿软软的小身子,语气轻快:“安哥儿好厉害,爹爹很开心。” 开心完,他又和安哥儿商量:“安哥儿,我们再搭一个,搭你父亲好不好。” 乔清隽一直想促进孟向北和安哥儿的关系,可安哥儿似乎对自己的父亲不是很亲近。 安哥儿小手拿着一块圆形的小积木,小嘴噘着,脸上写了大大的“郁闷”两个字。 自家爹爹还是无时不刻想着他那个父亲啊。 就在这时,敲门声传来。 乔清隽眼睛一亮:“是相公回来了吗?” 他歪了歪头,看向安哥儿:“是你父亲回来了吗?” “我们去给他开门。” 说着乔清隽起身,牵着安哥儿的手,一大一小挺开心的去开门。 因为太过高兴,都没来得及多想,那敲门声似乎比往常要急促了许多。 “相公,你回……” 门一打开,眼前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夫人,身后是一群嬷嬷与丫鬟。 那夫人沉着脸,视线落在他和安哥儿上,那明显不悦甚至是嫌恶的目光,让乔清隽口中的话咽了回去。 乔清隽被吓到,生怕她们伤害安哥儿,连忙抱住了小家伙。 孟母的视线上下打量着乔清隽,视线在他的脸上停留了许久,冷嗤了一声道:“你就是那个勾引了我儿子,想我儿子想要与我断绝关系的哥儿,果然长得一副狐狸精的模样。” 乔清隽紧紧抱着怀里的安哥儿,懵懵懂懂的,并不太明白眼前的妇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半晌,才鼓起勇气,憋出一句话:“你们,是谁?” “还是一个傻子。”孟母眼中的嫌恶又多了几分。 孟母带着一众人,直接越过乔清隽两人,进入了小院子。 她挑剔的目光落在破旧的小院子上,脸色越来越沉:“你倒是好手段,居然能哄得堂堂小侯爷和你一起住在这样的破地方。” 孟母扭头,恶意的目光落在乔清隽身上,毫不留情地嘲讽:“你凭什么认为你能进我侯府,是凭你这张狐媚的脸,还是凭你生的这个小哥儿,你不就是一个卑贱的哥儿,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这会,乔清隽算是理清楚,眼前的夫人,应该是他相公的娘亲。 可是,她好凶,好像,也很讨厌他。 “今天本夫人来,就是来告诉你,我要你离开我儿的身边,带着你生的这个孽种离开。” “不。”孟母的话刚落,乔清隽立刻否定。 “不离开,阿清不离开相公。安哥儿不是孽种,不是。”虽然他不知道孽种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的意思。 乔清隽很生气,气得脸都红了,他捏着拳头反驳。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基友《重回我爸当执垮那几年》喵呜少女 第35章 乔清隽不愿意离开,在孟母的意料之中, 任哪一个哥儿, 能攀上侯府的嫡子, 怎么可能会离开。 孟母是女人,她并不高, 甚至乔清隽都比她高出一个个头, 可她身上常年来侯府夫人的威严却很强势, 一举一动带着压迫性。 因为智力的原因, 乔清隽并不聪明, 甚至逻辑思维都差,再加上本性纯善,从未当过恶人,行过恶事, 这会面对咄咄逼人的孟母,一时间招架不住。 只能抱着怀里的安哥儿,紧紧盯着她,生怕她做出什么伤害安哥儿的事情来。 孟母对他这般懦弱的模样不屑一顾,她的儿子,堂堂侯府小侯爷, 那么优秀, 怎么能因为这种人毁了一生。 “你可知道我儿是什么身份。他是堂堂小侯爷,而你是一个卑贱的哥儿,他从小锦衣玉食,在偌大的侯府长大, 无论做什么事,都有人伺候着,可是他跟你在一起呢?就待在着破旧不堪的小院子里?你忍心吗?” 孟母一字一句地逼问,将两人身份的天差地别掰开了说。 说罢,他又指了指乔清隽怀里的安哥儿,乔清隽抱着安哥儿,后退了一步,紧张地看着她。 “还有,你给他生了一个哥儿?堂堂侯府嫡子,他的第一个孩子怎么能是一个哥儿。你知道若是这事传出去,他还能当小侯爷,他甚至会被全京城里的人笑话。 我儿甚至为了你,对上了我这个亲生母亲,不肯回家。难道你想我儿为了你们抛弃尊贵的身份,抛弃我这个母亲吗? 你若真是爱他,就带着孩子离开他,我会给你们准备银两,会让你们衣食无忧。” 乔清隽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夫人,脑袋里嗡嗡地响,像是一团乱麻般,他还怎么消化得了她的话,只能勉强分析得出一个结论:爱相公,就和安哥儿一起离开。 离开?要离开相公吗? 乔清隽从未想过和孟向北分开,即便这一年多来,孟向北来找他的次数越来越少,态度越来越冷淡,他也没有这个念头。 在乔清隽的心中,嫁了人,就是一辈子和相公在一起,就像他父亲和娘亲一样。 可是,现在相公的娘亲突然告诉他,为了相公好,他和安哥儿得离开。 乔清隽有限的思想里一时间受到了冲击。 孟母看着他这般模样,就知道他动摇了,眼底划过一抹得意与轻松。 若是能用言语让这对父子主动离开她的儿子,是最好不过了,她并不想惹儿子生气,更不想撕破脸。 “为了向北好,你离开吧。”孟母继续蛊惑着。 乔清隽抱着安哥儿的手渐渐收紧,眼底出现一丝迷茫之色,忽的,孟向北之前的话陡然在他脑海中想起。 “阿清,以后我永远都会陪在你和安哥儿身边,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才是最幸福的。” 那天,阳光正好,孟向北拥着他和安哥儿,说这话的时候,唇角是含笑的。 “一家三口……” “最幸福……” 乔清隽低声喃喃些,眼中的迷茫一点点褪去,逐渐清明。 “爹爹,爹爹。”安哥儿双手抱住了他的脖子,脸埋在他的脖颈处,声音软糯,他还小,没法用语言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可乔清隽能感受得出来。 他虽然一直没有喊父亲,可安哥儿也是不愿意分开的。 乔清隽轻轻拍了拍安哥儿的背,安抚他。 看向孟母,清澈的眸子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他笃定道:“不走,阿清和安哥儿都不走。” 孟母当即愣住,脸上原本伪装出来的笑尽数收敛。 她唇角噙着一抹冷意:“你们当真不走。” 乔清隽再次坚定地摇头,看向外面,期待自家相公早点回来。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本夫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们,把他怀里的小哥儿抢过来,至于这个傻子,带到小倌馆去,立刻给他安排客人,本夫人就不信,我的儿子会要别人用过的破鞋。” 先礼后兵,一贯是孟母喜欢用的手段。 随着她开口,身后的嬷嬷和丫鬟当即来到乔清隽身边。 孟母本就预料着这种情况,带过来的人都是颇为高大凶悍的,尤其是其中一个嬷嬷,看着年纪大,却板着脸一脸凶相。 见乔清隽仍旧抱着安哥儿不放手。 指尖对着乔清隽的胳膊狠狠就是一拧,脸上表情狰狞。 乔清隽痛觉神经本就比较敏感,这会当即眼泪就要落下,可他仍然紧紧抱着安哥儿。 “爹爹……”安哥儿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旁边一个丫鬟还使劲将他往外扯。 他憋着嘴,眼眶里蓄满了晶莹的泪水。 “父亲,父亲……” 安哥儿大声喊着,呼唤着那个人能来救他们。 手无缚鸡之力的乔清隽和一个一岁的小孩,根本没办法和五六个人高马大,干惯了重活的人相对比。 安哥儿被一个外套强行扯走。 乔清隽被三个嬷嬷围着,手不断往乔清隽身上拧,她们夫人可说了,得给这个勾引了他们小侯爷的人一点教训。 让他知道不是什么人都是他这种卑贱的哥儿能肖想的。 眼看着哭泣的安哥儿被一个丫鬟抱走,乔清隽撕心裂肺,拼命挣扎着要把他带回来。 一个嬷嬷眯起眼睛,扬起手,眼底闪着恶毒,兴奋的光,眼见着一巴掌就要落到乔清隽的脸上时,一根鞭子突然破空而来,直接抽在那嬷嬷上。 鞭子的力气之大,直接将她掀飞,随后鞭子又落在其他嬷嬷和丫鬟上,仅几个鞭子就把她们掀翻在地。 几人顿时发出惨烈的痛呼声。 孟母往那个方向看去,刚好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面氤氲着冰冷,暴戾的情绪,她背脊猛的一阵发凉。 “父亲……”孟向北走到那个仍然抱着安哥儿的丫鬟那,单手将他接过,那丫鬟已经浑身僵硬,下一秒,跪在了地上。 “父亲……爹爹,爹爹,打,痛痛……”小家伙流着泪,指着狼狈的乔清隽,含糊不清地说,很是委屈和可怜。 “相公。”乔清隽走到孟向北身边,脸上满是泪痕。 “相公,阿清不走,安哥儿也不走,一家三口,要在一起。”乔清隽抽噎着表达自己的意思。 孟向北将人揽入怀里,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柔声安抚:“嗯,不走,我们一家三口,永远都不会分开。” 垂眸间,孟向北扫到乔清隽白皙手臂上明显被掐出来的青紫,眸光森冷了几分,身上暴戾的气息再次控制不住。 “阿清,你和安哥儿站到一边,背过身去。这件事情,相公来处理。” 乔清隽虽然不知道孟向北要怎么处理,但还是乖乖听话,拉着安哥儿走到不远处的角落,背过了身。 孟向北目光一一扫过地上的嬷嬷和丫鬟,又落在孟母身上,手上拿着的黑色鞭子骤然加紧。 阳光下,鞭子上的墨色似乎泛着一层冰冷的寒光。 不知道为什么,孟母忽然有一种鞭子下一秒会抽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不,这怎么可能。 那是她亲生的儿子啊。 “我儿,你要干什么?”看到孟向北缓缓抬起鞭子,孟母惊呼出声。 “有胆欺负我的妻儿,我这个作为相公的,自然是要讨回来。”话音刚落,鞭子扬起,再次放下,挥在那些嬷嬷丫鬟上。 一鞭接着一鞭,没有丝毫的留情,力气之大,那衣服都裂开,露出沁血的鞭痕。 孟母僵硬在原地,无法动弹,浑身的血液如同被冻住,手脚发凉。 这么多年了,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儿子这般模样。 在孟母的印象中,自己的儿子是个温和的人,即便与人发生争执,生气,都从未动用过他的鞭子。 而如今。 他面无表情,如同冷血的恶魔,浑身的暴戾之气压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在他的眼神里,她似乎已经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没有一丝的孺慕之情。 瞬间,孟母如坠冰窖。 眼看着那些嬷嬷,丫鬟顶着血淋淋的身体,爬到她面前求饶,孟母终于回了神。 “够了,难道你要打死她们不成?”她厉呵。 “你到底是要打死她们,还是要打死我!” 孟母将嬷嬷,丫鬟拦在身后,她并不是维护她们,而是在看孟向北的态度,她在赌,赌孟向北不会打她。 她的赌当然成功了。 在她往前站的时候,孟向北缓缓将鞭子收了回来,只是眉眼依旧含着暴戾和冷意。 孟母暗暗松了口气。 只是她提着的心还没完全放下来,孟向北率先开口:“以后我不会回侯府,你们也不要来这里了。” 孟母瞳孔骤然放大,声音不自觉地尖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要与侯府,与我这个母亲断绝关系不成?” 孟向北看向她,郑重道:“是。若您无法接受阿清父子,我只能离开。” 孟母的胸口剧烈起伏,一口气几乎要喘不过来:“看看,这就是我养的好儿子,居然为了一个卑贱的哥儿,要与我断绝母子关系。 孟向北,我问你,你当真能舍得侯府的荣华富贵,当真要弃我这个母亲于不顾吗?” 孟向北身上的暴戾已经渐渐压了下来,语气淡然,并没有多少温度:“儿子只是给母亲一个选择。” “好,很好,那今天,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要我接受这对父子进门,除非我死了,否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本事,你滚出侯府,滚出京城。”孟母没有丝毫犹豫地开口,在她这里,从知道乔清隽父子开始,从来只有一个处理方式,那就是让孟向北与他们断了关系,如今,即便孟向北这般威胁,她依旧不会改变想法。 孟向北似乎早就预料到她的想法,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 他缓缓跪了下来,朝孟母磕头:“既如此,儿子只能离开,以后,儿子不能侍奉母亲跟前,望母亲珍重。” 孟母眼睁睁看着他磕头又说出这番绝情的话,当即胸口就喘不过气。 她望着孟向北转身的背影大声吼道:“我生你,养你二十来载,你就是这样对待我这个母亲的吗?” 孟向北并没有回头,他的声音淡淡,却清晰地传到了孟母的耳朵里。 “我本不就是伴随着爱而生下来的,我的出生,是您算计来的,我的存在,是您为了挽留父亲留在你身边的工具。从小到大,您从未问过我喜欢什么,不喜什么,您只是逼着我优秀,逼着我按照您的想法长大,长成你希望的模样。 其实,不瞒您说,我曾经很羡慕孟向原,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他有一个知他,懂他,了解他的爹爹。 而你,从来只顾着你的感受,没在乎过我的想法。您在为我做任何事之前,可曾问过我喜不喜欢,愿不愿意。” 孟向北的胸口沉闷,难受,他代入了原主的情绪。 原主,是在母亲的半压迫下长大了。 他的存在只是母亲为了争宠的筹码,他母亲对他的好,从来只是她以为。 他被迫接受着,却也身心俱疲。 孟母身形晃了晃,几乎要倒下。 最后,孟母和一群嬷嬷,丫鬟离开了。 在她们离开后,孟向北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 他带着乔清隽和安哥儿回屋,检查两人的身体。 安哥儿的身体倒是没什么,毕竟只是一个小孩子,幸好那些人还没丧心病狂到对一个孩子下手。 只是乔清隽的伤却很多。 孟向北缓缓卷起他的衣袖,露出两只胳膊,原本该是白皙的肌肤,染上了青紫,一看就知道当时那些人掐得有多严重。 视线落在那一道道痕迹上,孟向北的暴戾差点压制不住。 乔清隽缓缓握住了他的手:“相公,没事的,不要难过。很快就好。” 瞧着乔清隽一副忧心他难过的模样,孟向北缓缓叹了口气。 “我给你擦药吧。” 他拿起药酒,仔细给乔清隽擦着。 乔清隽的伤不止在胳膊上,背上也有,只是两只胳膊上的比较多。 擦完药,他又将乔清隽的衣袖卷了下来,给他穿好衣服。 乔清隽将自己的手放在孟向北的大掌里,认真道:“阿清和安哥儿不会离开,要和相公在一起。” 孟向北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再说刚刚孟母开口让他和安哥儿离开的事情。 孟向北揉了揉他的发,少年青丝如瀑,容貌干净清俊,双眸清澈,纯粹,如一个不谙世事,坠落凡间的天使。 “阿清做得很好,我们一家三口不会分开,相公也不想阿清和安哥儿分开。” 被夸赞的乔清隽露出一个腼腆羞涩的笑容。 “不过下次可不能让别人打到了。”孟向北继续问。 乔清隽眼底露出迷茫的神色。 孟向北抱着他,循循善诱:“以后若是遇到坏人,相公不在你们身边,阿清要记得带安哥儿先跑知道吗,要把门关上,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然后等相公来找阿清和安哥儿是吗?”乔清隽接着他的话道。 “对。记住了吗?你要知道,你和安哥儿若受伤了,相公会很心疼的。” 乔清隽点了点头,还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阿清知道了。” 说着,他又把旁边正好奇看着他们的安哥儿抱过来:“安哥儿也知道了。” “来,安哥儿,喊父亲。”乔清隽继续教导着,拉着安哥儿的小手往孟向北招了招。 安哥儿窝在乔清隽的怀里,那双还泛着红的眼睛,眨巴眨巴着看他,随即粉嫩的唇瓣张了张,吐出两个字:“父亲。” 嗓音软软糯糯,就如同那带着丝丝甜味的棉花糖一般。 其实,刚刚在于孟母她们对上的时候,孟向北已经听到了安哥儿哭泣不安时,开口而出的父亲。 但感觉却是不一样的。 那时的“父亲”,是一个孩子在无助之下对父亲的求救。 而此时的这一声父亲。 孟向北看着安哥儿和乔清隽很像的略圆的桃花眼,清晰地在里面看到了孺慕之情。 安哥儿,认可了他这个父亲。 孟向北笑了,从未有过的开心。 “唉。”他大声地应了声,双手将安哥儿接了过来,将香香软软的小家伙抱在怀里,恨不得揉进自己的骨子里。 “安哥儿,再叫我一声父亲好不好?” 安哥儿仰头看他,抿了抿粉嫩的唇瓣,开口道:“父亲。” 几秒后,又再加大了音量,唤了句:“父亲。” 孟向北将安哥儿紧紧抱住,脸埋在了他柔软的脖颈处,肩膀微微颤抖着。 有过滚烫的泪水落了下来。 曾经,这个孩子早早病逝,都没能开口唤出一句“父亲”。 如今,终于,终于…… 孟向北发誓,此生一定要护住他们父子。 安哥儿懵懵懂懂的,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哭鼻子了。 他伸出小手,拍着孟向北的肩膀,奶声奶气道:“不哭。” 孟向北缓缓抬起头:“嗯,父亲不哭。” 安哥儿眨了眨眼睛,伸出小手,将孟向北脸上的泪水一点点擦去……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的更新提前放上来,所以明天不更哈。感谢在2020-03-01 17:56:49~2020-03-02 17:43: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元气满满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自那天离开后,孟母不再出现, 孟向北一家过了一段平静的生活。 但生活很快被打破, 孟母并没有留情面, 开始打压他们,大有一种要将他们赶出京城的架势。 最让孟向北无法接受的是, 孟母居然让手底下的人叫来了人贩子, 试图要将安哥儿拐走, 若不是小孩激灵, 乔清隽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他身上, 安哥儿可能真被他们拐走了。 乔清隽出门,会受到嘲讽,还有会地痞流氓蹲点调戏他。 孟向北这边,孟母倒是没有打压, 只是她针对乔清隽和安哥儿做的事,着实让他恶心又愤怒。 “阿清,我们离开京城吧。”这天晚上,孟向北左思右想后,将自己的想法与乔清隽说。 离开了侯府,他就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小侯爷, 没有靠谱的朋友和人脉, 更没有官职在身,除了之前从乔清隽那里得来的乔家的财产,可以说一无所有。 他可以重新打拼,挣出一个好前程, 可他不得不承认,有一定势力的孟母他暂时对抗不上,若只是他一个人还好,但他身后还有乔清隽和安哥儿,他生怕在自己打拼的时候,父子俩会遭遇到迫害,这样他无法安心。 思来想去,他决定暂避风头,离了京城,天高皇帝远,孟母的手伸不了那么长。 乔清隽轻轻给刚刚睡着的安哥儿盖上小被子,柔和的烛光,映出他干净的侧脸。 生怕吵醒安哥儿,原本就轻的声音放得更软了些,他握住了孟向北的手,笃定开口:“阿清都听相公。” 他眼睛亮亮的,很漂亮,里面全是对孟向北的信任。 孟向北勾唇一笑,与他额头相抵。 “我一定会给你和安哥儿一个稳定美好的生活。” 不过在离开前,两人又去了一趟老御医那,安哥儿是早产儿,最近在老御医开的药膳调理下,渐渐好起来,对于他的医术,孟向北是信任的。 孟向北不确定他们离开京城后什么时候才会回答,便打算在离开前再问个明白,看以后该怎么进一步调理。 “怎么好好的,忽然就离开。”老御医有些惊讶。 “调理身体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好的,尤其他前阵子还生了一场大病,更加要精细养着,不然很容易落下病根。”老御医还想着以后慢慢给小家伙调理呢,没想到他们居然要离开。 孟向北简明扼要地提了下不得不离开的原因,老御医也释然了。 “行,你们且等着,老夫去细细开一些方子。” 老御医的确是一个尽职尽责又爱护孩子的好大夫。 花了挺长的时间,开方子,又细心斟酌再修改,最后才定下了方子。 定下方子后还细细给两人讲解,面面俱到。 “老爷爷,这张方子里再加这一味药怎么样?”老御医讲完后,乔清隽对着方子若有所思,不由得开口询问。 “哦,我瞧瞧。”老御医并没有生气,也没有无视,而是就着小辈的话开口思索了片刻。 其实,在他教徒弟的时候,很多时候,徒弟们也会问:为何在这张方子里要加这味药,为何不能加另外一种药,又或者是另外几种药放在一起,药性会怎样。 久而久之,老御医习以为常,也不吝啬回答小辈的问题,即便乔清隽并不是他的徒弟。 只是,在他略一思索后,脸色微微变了变,他就着这方子低喃了片刻后感叹道:“……若真加了这味药,药效会更加好。” 乔清隽眼睛一亮,露出一个笑容。 “你怎么想到要加这味药的?”老御医问,很是好奇,就连他斟酌修改了良久,一时半会都没能想到。 “我自己想的。” 老御医还有些疑惑,孟向北连忙为他解释。 跟他说,乔清隽自从那次后就开始看医书,估计着是自己琢磨出来的。 “哦,你都看了什么医书?” 乔清隽将书名报了出来,其实都是孟向北买给他的书。 为了满足乔清隽的看书需求,孟向北买了很多医书,各种类型的都有,乔清隽瞧得津津有味,除了照顾安哥儿,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医书上。 “这段时间,你就看了那么多书啦。”老御医的语气不咸不淡,手背在身后,打量着乔清隽,脸上瞧不出什么情绪。 “既然如此,那我就考考你。”老御医沉吟了片刻,“我就考考你《本草纲目》里的知识吧。” “好。”乔清隽没有丝毫的胆怯和慌乱。 于是老御医就《本草纲目》里的内容,开始考乔清隽,乔清隽对答如流,甚至思维缜密,能举一反三。 老御医眼睛眯起,目光锐利,看向乔清隽的眼神里赞赏越来越多,甚至到最后,孟向北都察觉到老御医整个人都激动了。 要知道原本的老御医,可是只有在觉得他们没有照顾好安哥儿的时候,严厉训斥他们,哪能有其他情绪。 如今,他似乎对乔清隽刮目相看。 孟向北望着正在对答的两人,眼底的惊讶越来越甚,原本他买给乔清隽医书,只是满足他的一个要求,又让他打发时间而已,却没想到乔清隽上心了,还如此有天赋,不,这已经不能单单用天赋两个字来形容了。 其实,大多数人都看不起智力不全的人,甚至一心认为他们就是没用的傻子。 却不知道,有一句话:上帝给你关上一道门的时候会为你打开一扇窗户。 他们甚至能透过这扇窗户,看到更美丽的风景。 乔清隽恰恰就是这种情况。 上天剥夺了他的一部分智力,却给了他纯善,给了他在医学上绝顶的天赋。 孟向北不由为乔清隽高兴,也暗自感叹,作为阿清的相公,他居然没能发现,险些就埋没了他的才能。 老御医心情越来越激动,都已经了半个时辰了,要不是孟向北打断,估摸着两人还能继续下去。 为此,老御医还不满地瞪了孟向北好几眼。 就连乔清隽也鼓着腮帮子,娇嗔地哼了一声。 孟向北哭笑不得。 “阿清是吧,在医书上,你的天赋在老夫之上啊。”老御医看着此时的乔清隽,就像在看一个闪闪发光的大宝贝一样。 听出老御医是在夸赞他,乔清隽羞涩地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阿清啊,你喜欢学医,可愿拜我为师啊。” 乔清隽愣住了,扭头看向孟向北,孟向北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老御医居然动了想收乔清隽为徒的心思。 接着,老御医开始喋喋不休地自我推销,比如他师承哪个名门,他的医术在皇宫又是排在地上,又比如他治好了谁谁谁的病,又解决了什么疑难杂症,总而言之就是,我医术好,你拜我为师准没错。 乔清隽听着也很心动,只是…… 孟向北也挑明了现状:“刘太医,我们要离开京城的。”总不能他和安哥儿离开,把乔清隽留下来吧。 在看到乔清隽有这么高的医学天赋后,孟向北是有心让他学医的,而刘太医,无论是在人品,还是医术上,都很适合当乔清隽的师傅。 老御医原本激动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背着手,来回踱步了片刻道:“你们先在这里待半日,容我仔细想想。” 孟向北点头,他们也没有急着离开。 其实,孟向北没指望着老御医能有什么好的办法,直到半日后看到换了一身轻便衣服的老御医,以及他身后背着包袱的小厮。 刘太医大手一挥:“咱们出发吧。” 孟向北/乔清隽:!? 原来,刘太医左思右想,实在不愿意放弃乔清隽这么一个天赋极高的徒弟,又没办法勉强他们留在京城,于是,只有一个办法: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刘太医,这样好吗?”孟向北迟疑道。 刘太医瞪了他一眼:“有什么不好的,难不成你嫌弃我这个糟老头子会拖你们后腿?” 孟向北立刻摇头。 刘太医其实也明白他的意思,感叹:“我这一生几乎都耗费在了京城里,皇宫里,如今年老了,也该去见见外面的山山水水了。你们放心,老头子已经跟我的那些孩子说了,他们也是同意的。” 刘太医这么说了,孟向北和乔清隽自然也不会再有什么犹豫。 于是,原本一家三口的路程上,加了一位老御医,还有侍候他平日里饮食起居的小厮。 乔清隽也在敬了拜师茶后,成为了刘太医的徒弟。 - “你说,他们离开京城了?” 孟母跌坐在椅上,愣住了,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愤怒还是其他。 “是,两日前已离开。”旁边的嬷嬷道。 孟母抓着椅子的手骤然加紧:“他们去了哪?” 看着她阴沉的神色,嬷嬷有些发怂,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们的踪迹似乎被刻意抹去了。” 嬷嬷离开,独留孟母一人。 她恍惚间想起了那日他冰冷的眼神,想起他磕头时决绝的话。 如今,他真的离开了。 真的不要她这个母亲。 她坐在椅上,单手扶额,浑身上下俱是疲惫,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所有的力量都被抽空了般。 夕阳将她的影子无限拉长,扭曲又孤单。 在离开前,孟向北给忠远侯去了一封信,说的话一半真一半假,话里只有两个意思。 一是他离开京城,不会再进侯府当小侯爷。 二是希望忠远侯不要做出什么迁怒孟母的事情。 忠远侯看着这封信,脸色只有一瞬间的变化,很快就平静下来。 他是忠远侯,可他对这个侯府并没有感情,对这个正室夫人算计得来的嫡子更没有感情,甚至孟向北长这么大,都没能得忠远侯的一次夸奖或来自父亲的拥抱。 忠远侯只是给他提供了一个侯府嫡子该有的生活环境,其他的没有了。 忠远侯将信放下,抬眸看向天空,眉宇间第一次有平日里没有的清明,他似乎在回想着什么,又似乎在痛苦着什么。 最后,忠远侯收回视线,再次抬眸,眉宇间又恢复了以往的浪荡与糊涂。 他放任孟向北离开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什么话也没有说,继续及时行乐,过他荒唐又惬意的日子。 另一边,钱娇娇也得知孟向北一家三口离开京城的消息。 “听说是孟夫人极力反对小侯爷与那父子在一起,似乎还断绝了关系。” 钱娇娇坐在将军府花园的亭子里,听着丫鬟偶然得知的消息。 钱娇娇拿着手里的一枝梅花,漫不经心地揪着,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丫鬟说完,偷偷看了钱娇娇的脸色,不由叹了口气。 丫鬟是知道自家小姐与忠远侯府小侯爷的事情,也知道自家小姐是喜欢小侯爷的,奈何那小侯爷让小姐喜欢上又不愿意娶她,丫鬟颇为忿忿不平。这会,听到孟向北落得如此惨境,她心底是说不出的畅快。 让他辜负她家小姐。 要知道,那日回来后,自家小姐一直闷闷不乐,多日不见笑容。 “以后他的事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钱娇娇继续揪着手里的花,语气淡淡。 目光却有一瞬间的放空。 这一年来的的相处,她不得不承认,她是喜欢孟向北的,可,原以为的两情相悦,却是她一个人自作多情。 那日在酒楼得知孟向北的拒绝,看到他的冷漠无情时,她是愤怒的,也是伤心的。 作为堂堂将军府的小姐,爹娘捧在掌心里的宝贝,她的骄傲不容许做出那些死缠烂打或拆散他人姻缘之事。 可一段感情要放下,谈何容易。 这几日,她在极力调整自己的心态,努力不去关注孟向北的事情,如今在听到他消息时,心底依旧有波澜,却也在极快地释怀。 看来,孟向北是爱极了那对父子,才会舍弃小侯爷的身份,舍弃京城里的荣华富贵,毅然离开。 她,也想要这样的一份感情啊。 其实,与其说她对孟向北放不下,不如说她是对孟向北曾经勾勒出来的美好放不下,当时他说,若真爱一个人,只愿此生与那人一生相伴,再无其他人。 只是,身处京城,皇权中心的钱娇娇见多了三妻四妾,就连疼爱她的爹爹,不也是有妻又妾吗? 小时候,她瞧见过姨娘对着窗户外,黯然神伤的模样,有些不解。 因为,无论是将军夫人,还是其他妾室,都羡慕姨娘能得爹爹的宠爱,还有何怨言。 她曾经也是这么想的,后来才知道,姨娘想要的其实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而是一个能与他人分享的丈夫。 后来,她知道,姨娘那扇窗外外,对着的正是爹爹院子的方向。 钱娇娇想,她此生大概永远都不会遇到那样一个人吧。 想到此,对于孟向北的最后一点执念,钱娇娇也彻底放了下来,不是她的,她又何必强求。 钱娇娇勾了勾唇,终于露出多日里的第一抹笑容。 丫鬟瞧见她笑了,心里也开心,以为她是因为听到孟向北的落魄而高兴。 “小姐,小姐……”另一个丫鬟匆匆从外头跑来。 钱娇娇抬眼,不急不缓道:“慢点的,有什么事,慌里慌张的。” 丫鬟站定,平复了下因为跑动起伏的胸口,随后道:“三皇子又上门找您了。” 钱娇娇捏着梅花的指尖愣了下,怔了怔神。 “小姐,要不把三皇子请进来,他已经求见您好几次了。”丫鬟提议。 钱娇娇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情绪没有多少起伏:“不必,跟他说我不在,以后他求见都跟他说我不在或不方便。” 丫鬟没有立刻应下,而是低声道:“小姐,奴婢们看得出来三皇子喜欢您,而且三皇子丰神俊朗,才华横溢,是京城里多少闺阁少女梦寐以求的夫婿,您何不试着与他在一起。难道小姐还忘不了那孟小侯爷。” 丫鬟替自家小姐委屈,那孟小侯爷都辜负小姐了,有什么好的。 钱娇娇瞪了她一眼,却也没有责备她,而是道:“我和三皇子不合适。” 其实,在还没喜欢上孟向北前,她对三皇子是有好感的,曾经她的爹爹也有这个意思,可她拒绝了,自己亲手斩断了这份可能。 皇家之人,无论三皇子最终是否能坐上那个位置,都免不了三妻四妾。 曾经,她也有言语试探过,三皇子对她喜欢是真,可他对男人三妻四妾也没有反对。 相反,身为皇子,他从小接受到的教导,便是男子三妻四妾是正常的,即便不爱,但为了巩固势力,获得支持,纳妾也没什么。 那时,钱娇娇就知道,三皇子不是她想要的良人。 更何况,前阵子贵妃娘娘给三皇子相看皇子妃,侧妃的事情,京城的人都知道。 - “抱歉三皇子,我们小姐不在,您有什么话可以先吩咐小的,小的让人转达给小姐,或者您下次再来。” 将军府前,是一身锦袍的俊美青年,身后是一个小厮。 再次得到人不在的答案,青年原本期盼的脸耷拉了下来,他并没有走,久久望着已经关上门的将军府。 小厮看着自家主子再一次落寞的神色,颇有些心疼,这都多少次了,每次主人来寻人都不在。 他就不信次次来,将军府小姐次次都不在,不就是不想见他们主子嘛。 “主子,我们回去吧。”其实更想开口,让自家主子以后还是不要来了,舍得热脸贴冷屁·股,可他不敢。 三皇子落寞地回了府上,将自家母妃让人送来的画着小家闺女容貌的册子丢了。 他颓然坐在椅子上,愁容满面:“娇娇,你为何不喜欢我。” 他不明白,娇娇以前对他有意,后来为何又疏远他。 之后却又和忠远侯府的孟向北在一起,可如今她与孟向北断了关系,却连一个机会都不肯给他。 他究竟是哪里不好? - 京城的事情,已经与孟向北一家三口再无关系,彼时,他们正在往大隋朝的西北方向去。 出发前,孟向北已经有了以后人生的方向,他想从戎。 大隋朝在不久后将会与邻国爆发战争,成为武将是孟向北思考了许多后做的选择,那是他能晋升的最快的一条路。用几年的漂泊不定,换来余生一家三口的平稳与无人能欺,孟向北觉得值。 不过,他还是先和乔清隽和刘御医商量。 西北之地,虽谈不上苦寒,却也没有江南好,他犹豫着是要让乔清隽,安哥儿和刘御医待在江南,好好生活,还是与他一起去西北。 “相公,阿清要和你在一起,不分开,安哥儿也是。”乔清隽没有干涉孟向北对于未来的规划,对于孟向北的所有决定,他都支持,只是他不愿与自家相公分开。 他拉着孟向北的手,神色着急,生怕一个不注意,孟向北就会撇下他们离开般。 他怀里的安哥儿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感知到了自家爹爹的不安,也点了点头,爹爹说的是对的。 孟向北看着身材纤细的乔清隽,还有刚长了一些肉,粉雕玉琢的安哥儿,有些踟蹰。 乔清隽抓着他的手,渐渐收紧。 最后还是刘御医拍板做了决定:“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该分别,一个南一个北的,不好,不好。 老朽不是吃不了苦的,你的妻儿,有老朽在,也会帮他们调理身体,相比起富足的生活,他们更愿意时常待在你身边。” 乔清隽立刻点头,他嘴笨,表达不出来,刘御医刚好说出了他的意思。 孟向北看了三人一眼,露出一个笑容,点头:“行,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起吧。只是要连累你们跟我吃苦了。”是他刚刚想岔了,他之前都许诺过与他们父子俩不分开,如今又怎么能私自给他们做决定呢。 “嗯,不分开。”乔清隽立刻喜笑颜开,安哥儿挥动着小手臂,咯咯地笑。 想着上次从江南带怀孕乔清隽进京,匆匆忙忙的,这次,孟向北特地放慢了行程,赶路的同时欣赏四处的景色风光。 乔清隽和安哥儿很高兴,每到一处,眼睛都亮亮的,就连刘御医也满意地摸着胡子。 就这样,在两个月后,一行五人来到了西北一个叫水鹿城的城市,水鹿城,因为靠近水鹿关而得名。 在水鹿关是大隋朝的军事要地,有一个军营,而水鹿城,居住的大部分是士兵的家人。 不用打战时,士兵每个月都有假期可以回水鹿城与家人团聚。 乔清隽是第一次来到西北之地,沿路,他看到了很多荒凉的地方。 不过水鹿城倒是挺热闹的的,有来往的其他国家的商人会来做生意。 相比起江南人的温和柔软,北方人倒显得粗犷一些。 不过这边的气候并不是很好,经常变幻无常,人很容易生病。 乔清隽好奇地掀开马车的帘子,和安哥儿一起,两个小脑袋探出去,略圆的桃花眸惊奇看着沿路街上的一切。 街上,吆喝声,说话声,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孟向北在水鹿城买了一处不大不小的宅子,一家几口人就搬了进去。 一连两个月的赶路,几个人都累极了,洗漱完,一沾床就睡了。 距离新一次军营招兵还有几个月的时候,孟向北没有着急,安顿下来后,与他们一起适应水鹿城的生活。 除了要适应这里的水土,气候,也要适应这里的风土人情。 因为南北相差比较大,乔清隽在来到水鹿城的翌日就出现水土不服的症状,上吐下泻,一整天下来,整个人折腾得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气。 孟向北握着他的脸,很是心疼。 只是还没等他说什么,乔清隽就先起身抱住了他,安慰:“阿清不难受,很快就好。相公不要难过,阿清,安哥儿要和相公在一起。” 是的,即便身体这般不适,乔清隽依旧不愿意分开,他紧张地盯着孟向北,生怕他说出要让他们离开的话。 孟向北失笑得揉了揉他的脑袋,又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放心,不分开,不过你要快快好起来。” “嗯,阿清会很快好起来的。”乔清隽握了握小拳头,给自己打气。 大概是因为乔清隽不愿意分开的念头太强烈,也大概是刘御医开的方子有效,翌日,乔清隽的身体大好,第三天,已经完全康健。 乔清隽开心极了。 而原本几人觉得可能会出现身体不适的早产的安哥儿倒是没有。 接下来的时间,几人已经有所安排。 老御医闲不下来,开了一家医馆,治病救人的同时也教乔清隽医术。 原本刘御医是想让他先学习医书上的知识,可乔清隽在看医书上,不仅过目不忘,天赋还奇高。 才两个月就消化了很多的医书。 而接下来乔清隽在继续学习医书上知识的同时,慢慢地也成为了刘御医的助手,参加到实践里。 因为刘御医医术精湛,妙手回春,他的药堂受到了极大的欢迎。 而孟向北,在与乔清隽,安哥儿出游之外,开始了练武,看兵书。 他的志向不只是当一个小兵,而是将军,所以兵书必须看。 选择从戎,武艺好是必须的,孟向北如今的武艺只能算一般,所以他必须加强。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故事,配角也能丰满主角的性格与形象,不过确实不该喧宾夺主,着墨太多。会再加强文笔的。第一个故事里,配角大多是悲剧。第二个故事里,除了两个男主外,还有另外一人是he,其他配角,大概也是be吧。至于先死的安哥儿有没有投胎,我们结局再揭晓哈。ps:不要在评论里提及其他作者文哦。】 感谢在2020-03-02 17:43:58~2020-03-03 17:55: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是大鲨鱼 58瓶;墙外等红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孟向北从自己魇兽的记忆里挑选了一本合适的武功,武功不再用原本的鞭子, 改为一柄长枪。 他每天天不亮开始习武, 乔清隽每每睡醒, 身边人都不在。 乔清隽偶尔有空会去看孟向北练武,看到他付出的辛苦和汗水, 每日的坚持不懈, 很是心疼, 却也没有劝他放弃活松懈, 他懵懵懂懂的知道, 相公这么辛苦是为了他们这个家。 所以他也要努力。 于是乔清隽更加投入到学医中。 几个大人都有事要忙,生怕照顾安哥儿不周全,特地请了一个老实淳朴的妇人来照顾。 安哥儿没有哭闹,一岁多的他, 已经能自如地小跑了,时不时地揪跟个小炮仗一样。 他有时会去药堂找自家爹爹和御医刘爷爷,有时会蹲守在练武场,看自家父亲练武,两只眼睛都是亮亮的,在孟向北休息时, 还会按照他爹爹说的, 给父亲送上水喝。 有时候,他也会隔壁邻居的小孩一起玩。 那些小孩,有比他年纪大几岁的,也有同龄的。 水鹿城的人, 受民风影响,大多都淳朴豪爽,真性情,小孩之间的相处也直来直去。 渐渐地,从前性子有些怯怯的安哥儿变得活泼开朗了。尤其是面对亲近的人,很喜欢笑。他本就玉雪可爱,笑起来的他更是惹人疼爱。 傍晚,乔清隽从药堂抽空回来,手里还提着几贴药,路过练武场的时候,看到孟向北正在练长枪,旁边坐着的安哥儿正在兴奋地鼓掌。 橘色的天空透着暖意和柔和,夕阳的余晖将一大一小的身影无限拉大。 这一幕,温馨而美好。 乔清隽笑了。 这几个月,是从爹娘死后,他过得最最开始的日子。 - 时间匆匆,又两个月过去。 这几日,乔清隽的情绪都不是很高,一到晚上也很黏着孟向北,但他也只是默默地陪伴着,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性格和智力的原因,乔清隽从不会掩藏自己的心思,大概此时的他,还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吧。 孟向北抱着乔清隽躺在床上,两人刚刚结束一场翻云覆雨,乔清隽累得趴在孟向北的胸口处,闭着眼睛,白皙的脸颊红扑扑的。 “阿清,我后天就要走了。”孟向北开口。 趴在他胸口处的乔清隽骤然睁开眼睛,又垂下眸子,轻轻“嗯”了一声。 孟向北搂紧他僵硬的身体,下巴蹭了蹭他的发,半开玩笑道:“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还是其实你很想我快点离开。” “不是的,不想。”乔清隽仰头看他,立刻出声否认,又想起什么,补充道,“不对,想的。不是不想,也不是想。” 他一着急,情绪失控,逻辑都快理不清,一时间有些无措。 “不着急。我刚刚只是和你开玩笑的,你慢慢说。” 乔清隽松了口气,缓了片刻,才重新组织好语气:“相公走,阿清不舍的,会想念,可是,阿清不会不让相公走。” 孟向北明白他的意思。 乔清隽虽然智力不全,可他心思敏感,能辩是否善恶,也能明事理。 他知道,自家相公的暂时离开,是为了他们这个家,他不会阻止。 只是,想到以后和相公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他还是会难过,他舍不得相公,安哥儿也舍不得他父亲。 安哥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到孟向北会离开的消息,这两天还一直揪着他的衣角问:父亲是不是不要他们了。 他当然知道相公不是不要他们,所以耐心和安哥儿解释。 孟向北听着他的讲述,心口不自觉有些泛疼,吻了吻他微微泛红的眼:“对不起。” 孟向北知道自己快离开了,所以这几日所幸都没有练武,陪着他和安哥儿走走逛逛,享受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日子,却没有想过与他们好好再沟通沟通,直到今天晚上…… 他没能让乔清隽和安哥儿多一分安心。 孟向北还想说什么,乔清隽已经伸出小手,捂住了他的嘴。 “阿清知道,相公是为了我们。” “相公也会想我们。” 孟向北的大掌缓缓覆上了他的手,重重点头:“会想的,你是我爱的阿清,也是我孩子的爹爹啊。” 这晚,孟向北和乔清隽沟通了很多,安抚他不安的内心。 翌日也和安哥儿仔细沟通了一番。 安哥儿虽然年纪小,连话都说不利索,可小孩子的感知力是最强的。 在进行了一番沟通了,一家三口的感情又增进了几分。 即便再不舍,如今也到了该分离的日子,孟向北之前已经在征兵那报了名,今日便是一起去军营报道的日子。 “刘御医,阿清和安哥儿就拜托了你。”孟向北诚挚地将父子俩托付给老御医。 刘御医摆了摆手:“不用担心,阿清和安哥儿就像我的儿子,孙子,我自然会好好照顾的。倒是你,在军营的时候,好好照顾自己。武艺也不要落下,近年来大隋朝与邻国的关系不稳定,随时可能爆发战争,有武艺在身,也能保得一条小命。 罢了,不说了,你是个聪慧有主意的,知道该怎么做。”说罢,刘御医背着手,转过身,抹了下眼角的泪。 臭小子,真是为了前途,为了家能这么拼的。 刘御医感性,这么半年多来,早已经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 孩子要出远门去打仗,他自然要嘱咐一番。 前途什么的,是次要,重要的是命啊。 刘御医让小厮把一个包袱给孟向北,这里面都是这段日子以来,他和乔清隽配好的药,以备他在军营里的不时之需。 孟向北与刘御医告别后,又看向已经眼眶泛红的乔清隽和他怀里眼眶里蓄了泪水的安哥儿。 “父亲。”安哥儿软软地呼唤。 “欸。”孟向北应了声,抱了抱安哥儿,“父亲会想我们安哥儿的,安哥儿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知道吗?” 安哥儿点头,小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照顾爹爹。” 孟向北眼眶一热:“谢谢安哥儿,能帮父亲照顾爹爹。”他情不自禁在安哥儿嫩嫩的小脸上亲了下。 安哥儿瞪大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片刻后,握着小拳头,鼓起腮帮子,也羞怯地用粉嫩的唇碰了碰孟向北的脸。 孟向北笑了。 最后又看向了一直沉默的乔清隽。 孟向北摸了摸他的脸:“阿清,好好照顾自己,我有时间就会回来的。” 话虽这么说,但孟向北不敢多给保证。 他知道,大隋朝和邻国的战争不久后就要爆发了,而他也会随着大军一起离开水鹿关。 阿清拉着孟向北的衣角,忍着眼泪,不让它落下,一字一句笃定道:“阿清,安哥儿,一直等相公。” “好。” 那日,即便再不舍,孟向北终究是背着包袱离开,毅然投身到军营。 - 自从与孟母断绝关系,离开京城,孟向北就舍了小侯爷这个身份,如今他只是一个平民孟向北。 进了军营,没有身份权势,一切都从底层做起,孟向北也当起了小小的士兵。 进军营的第一天,他就感觉到周围充满了肃穆和凝重。 孟向北隐约能猜到原因。 他每天与其他士兵一起参与操练,最开始的时候,孟向北还被其他人瞧不起。 到西北军营参军的人,大多是这个地方的人,长相大多比较粗犷,皮肤也黑。 可孟向北白白嫩嫩的,身材也没有像其他人那般健壮,最开始众人都觉得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说不定真正打仗时就要哭了或跑了。 其他人的想法,孟向北没有理会,对于军营里的朋友,合则相处,不合他也没有凑上去。 他认真训练,更是在一个月后的比赛中,连挑百人,还打算了操练他们的百夫长。 一时间,不仅是士兵,就连那位百夫长也对他刮目相看,有几次交谈中,两人相谈甚欢,成为了好友。 “孟弟,你可知为何我西北军营近日来一直严于操练,不肯松懈?”夜晚,难得的放松。 篝火边,席地坐着两人,一人是孟向北,另外一人,则是刚刚开口的男人,容貌粗犷,身材健壮,下巴上留着一些青色的胡渣,不会显得邋遢,倒多了几分不羁的痞气。 男人叫杨怀忠,是孟向北这一队士兵的百夫长。 杨怀忠生长在西北之地,是靠近水鹿城的另外一个城市,滨城。 18年前,大隋朝与邻国姜国爆发战争。 以前建立的姜国人,据说是心狠手辣的草寇出身,在与大隋朝打仗时,明明那时兵力还比较弱,可奈何当时的姜国将军不仅手段残忍,更是智勇双全,安逸许久的大隋朝冷不丁被姜国打了个措手不及。 姜国将军还残忍地屠了一城。 最后还是钱铮将军将姜国人打败。 杨怀忠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圆月,道:“18年前,我才17岁,在那次屠城时,我的爹娘,妻子,还有妻子肚子里尚未出生的孩子,都死了。” 孟向北拿树枝波动篝火的指尖一顿,抬头看他,没有意外看到他眼眶泛着的一抹红。 家人被屠,杨怀忠对姜国人恨之入骨,可他又没办法单枪匹马去姜国,只是练武从戎。因为他相信,以姜国人的野心,他们肯定还会再来。 杨怀忠花了八年的时间拜师学艺,投身到西北军营。 本以为能施舍抱负,可惜在军营里崭露头角的杨怀忠一直被上头的一个副尉打压。 那个副尉将他调到了后勤,负责烧火做饭,不许他与其他士兵一样练武,让人孤立他。 那七年,杨怀忠在军营里艰难挣扎,好几次几乎生命垂危,可惜他没办法对付那人。 有时候他都怀疑,当初他投身到军营到底是对是错。 也幸好,之后那副尉因为犯了大事,被赶出了军营,杨怀忠重新看到了希望,用了三年的时间,到了如今的百夫长。 孟向北薄唇紧您,想出声安慰他,可除了在乔清隽父子前,他做不来这事,颇有些苦恼。 反倒是杨怀忠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没事的,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如今的伤感已经少了,只是,杀姜国人,大隋打败姜国,已经成为了我的执念。”这是他余生要做的事情。 孟向北薄唇紧抿,不置可否。 有人性格潇洒,容易忘记悲痛,有人性格执拗,一生都困于执念,两种人,不说谁对谁错,每个人的选择不同。 沉默了片刻,孟向北问:“杨大哥刚刚的意思,是姜国那边……” 杨怀忠抬头看向前方,眼睛眯了眯,那是姜国的方向。 “近日来,姜国军队在边境蠢蠢欲动,多次小挑衅,养了18年,他们的野心再次大了。战争,快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杨怀忠的心情是复杂的。 与姜国开战,他等待了18年,终于可以杀敌复仇了,可每一次的战争,最无辜的就是百姓,有多少百姓会流离失所,失了性命。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孟向北看着篝火里跳跃的火光,若有所思,是的,大隋朝与姜国的战争快起了。 只是,在现实的那一世里,大将军钱铮因早年的旧伤,年纪大,在与姜国将军对战的时候,硬生生被砍断了一只手臂,落了个残疾,去了半条命。 钱家将军,在大隋朝百姓,将领中,是战神般的存在,钱铮亦然。 钱铮的败落,击垮了大隋朝将士的军心。 在姜国士兵的乘胜追击下,大隋朝打败,最后硬生生割了十五座城池,赔了一大把的钱财,以及两位公主和亲,这场战事才平息。 也因为这一战,小小的姜国一跃成为超然大国,而大隋朝沦落为小国。 如杨怀忠所料,一个月后,姜国发动了战争。 西北军营的士兵立刻拔营到前线参战。 - “相公……” 乔清隽梦中醒来,眼睛里还带着没有褪去的惊恐。 他扭头看向旁边,是还安睡着的安哥儿。 距离孟向北去参军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这是乔清隽第一次梦见他。 他梦见有人拿着刀狠狠刺向他相公,他吓得从梦里醒了过来。 乔清隽胸口起伏着,心还在疯狂跳动着。 “相公会没事的,会没事的。”乔清隽喃喃着。 良久,加速跳动的心才堪堪平静了下来。 翌日,心里有些不安的乔清隽带着安哥儿一起去城北的庙里烧香祈福。 这个寺庙,香火鼎盛,据说特别的灵。 当初,孟向北要离开前,乔清隽就来了这里求了张平安福给他。 乔清隽拉着安哥儿跪在佛像前,诚心祈求。 “……佛祖,请保佑我相公孟向北能平安归来……” 小胳膊小腿的安哥儿也跪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佛像,跟着自家爹爹奶声奶气地念:“父亲,平安。” 拜完,乔清隽带着安哥儿离开寺庙,还没到家,就听到边境打仗,西北军营的人第一时间赶去参战的消息。 乔清隽愣在原地,想到昨晚的梦,他的腿顿时一软。 “放心,孟小子不会有事的,你现在应该做的是照顾好自己和安哥儿。”刘御医看他魂不守舍的模样,连忙开导。 在刘御医的开导下,乔清隽总算平静了下来。 接下来的乔清隽更加忙碌了。 他忙于照顾安哥儿,忙于药堂,也忙于打听边境打仗的消息,时不时也去寺庙里烧香祈福。 他相信,只要心诚,佛祖会保佑相公的。 - 京城的朝堂,波涛汹涌。 此时,朝臣们正在激烈讨论这次应该领兵出战的人选。 第一人选,自然是钱铮,即便众人已经知道钱铮年纪大,身体还有暗伤,但朝堂上,除了钱铮,再无其他人选。 其他人又提议了另外几个人,但都难当大任。 最终还是定下了钱铮。 “父皇,儿臣愿前往西北,与钱将军,我朝将士一起迎战姜国。”一身着蟒袍的俊秀青年站出来,躬身道。 “老三,你要去往边境?”皇帝诧异。 青年正是兰贵妃所出的三皇子,慕容胤。 朝臣众人若有所思,实在是不明白,文文弱弱的三皇子会想跑到边境去。 在他们看来,慕容胤聪慧,才华横溢,甚至在治国当年都有不凡的才能,皇帝也一直对这个儿子颇为赞赏,可论起武艺。 他平平无奇啊。 好好的富贵生活不要,偏偏要到边境去吃苦甚至送命,众人想不明白。 可慕容胤心意已决。 “可。”皇帝最终还是应下,“钱铮为大将军,三皇子为副将,领兵十五万,明日起,赶赴边境。” - 将军府。 萧姨娘听到这个消息,默默垂泪。 “老爷,你可知道,这次领兵出征意味着什么?”萧姨娘泪目莹莹,甚至还带着气愤。 别的她不知道,可钱铮的身体她是知道的,还有那姜国人的凶猛。 这次去,很可能有来无回。 钱铮搂住了萧姨娘道:“无论是身为大隋朝的人,还是钱家人,这次出征,我义不容辞。只是我对不起你,甚至我可能都没办法看到娇娇成亲了。” “老爷,我不许你这么说,你,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03 17:55:45~2020-03-04 17:36: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琅然、东方、慢慢实现自己的目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钱铮又拿出一样东西递给萧姨娘。 上面“和离书”三个字清晰可见,萧姨娘拿着它手都在颤抖, 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钱铮目光是从所未有的温柔:“我知道你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当年, 是我将你强娶来的,让你与相爱之人分开, 而我又没能给你足够的名分和地位, 若是这次我战死沙场, 你就拿着这份和离书离开将军府, 我知道, 他一直未娶,还在等你。” “钱铮,你什么意思。”萧姨娘红着眼眶,一怒之下直接连名带姓吼他, “当年你强行将我求娶,如今不要了就要把我抛弃吗!” 钱铮抱住她,眼底是隐忍的痛苦:“我没有想抛弃你,我只是……” “我喜欢你啊钱铮。” 下一秒,萧姨娘的话让钱铮怔住了。 “当初,我确实是有怨的, 可是十几年了, 你早已经把我冰冷的心融化了。”她早已经喜欢上了这个爱国爱民,心中也有她,顶天立地的男人。 钱铮欣喜若狂,连眼眶也泛红, 带着茧子的指腹轻轻抚摸她依旧娇嫩的脸,唇瓣抖动着:“你说的,是真的。” 萧姨娘被他揽入怀里,他凑到她耳边道:“其实,我有件事情要跟你坦白。在你之后,我从来没有去其他女人那里过夜过。” 萧姨娘身子一僵。 钱铮有些委屈和可怜:“我只是以为你不愿意与我多在一起,有时又想引起你的注意和吃醋,才会故意去的。在遇见你之后,我再也没有过其他女人。” 在遇到萧蔷前,岁数已经挺大的钱铮早已经有了正室夫人和两个小妾,也生了儿子,他却在遇见萧蔷后,无可自拔,一生中难得卑鄙地用权势将她留在自己身边,让她为自己生下了女儿。 他本以为萧蔷心中无他,却没想到…… “阿蔷,我一定要竭尽全力回来的。” - 钱娇娇得知自家爹爹要远征,也忧心,连忙去萧姨娘一起去寺庙求了平安福。 “爹爹,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和姨娘在府里等你。” 钱铮爱怜地摸了摸钱娇娇的发:“嗯,娇娇要照顾好自己,也帮爹爹照顾好你姨娘:” 钱娇娇红着眼睛点头。 “小姐,这次远征,三皇子也跟着一起去,他现在在府外侯着,希望临走前能见您一面。”与自家爹爹告别后,钱娇娇还没回房,就听到丫鬟的通报。 钱娇娇若有所思,微微叹了口气,几秒后道:“你让他进来吧。” 慕容胤只是抱着十分之一的希望,没想到这次钱娇娇居然愿意见他。 看到自家三皇子迫不及待往将军府里奔的背影,小厮叹了口气,看来,自家主子这一颗心是彻底挂在钱小姐身上了。 “娇娇。”慕容胤微微喘着气,看着红色衣裙,模样娇俏的少女,一时间有些恍惚,他有多久没见到她了,有一年多快两年了吧。 慕容胤的心在疯狂跳动着,俊美的脸也染上两抹绯红,隔了这么久才见到,他对钱娇娇的喜欢更浓烈了。 钱娇娇看了他一眼,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语气淡淡:“三皇子寻我可是有什么事?” 她疏离淡漠的态度瞬间如一桶冷水般浇落在慕容胤身上,心底的炽热渐渐冷却下来。 慕容胤目光落在她身上,许久才开口:“娇娇,我有话想单独和你说。” 他眼巴巴着,模样甚是可怜,祈求着这么一个机会。 想到过往的情意,想到这次他的远征,钱娇娇拒绝的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你们先下去吧。” 丫鬟,小厮都下去,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三皇子,有话就说吧。” 慕容胤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少女,沉默了片刻,悄悄挪近了几分。 钱娇娇看到了,并没有说什么。 慕容胤在心里反复斟酌了很多次,最后他生怕犹豫久了钱娇娇会生气,开口道:“娇娇,我要去远征了,等我这次建功立业回来,你,你能否嫁给我。” 钱娇娇缓缓抬头看他,并没有说话。 慕容胤捏了捏拳头,给自己打气:“你做我的皇子妃可好,我一定会待你很好很好的,我有的东西都会给你,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挣来。” 他的目光炽热,里面藏着的爱意浓烈得几乎要燃烧起来。 钱娇娇瞳孔缩了缩,片刻后恢复了正常,语气比之前冷了几分:“三皇子,我听说你母妃已经给你定了户部尚书家的嫡女为侧妃,还给了你两个妾室。” 慕容胤点头,他又想到什么,立刻补充解释:“我不爱,也不喜欢她们。我母妃是觉得我年纪到了,希望我尽快生儿育女。不过你放心,我不爱她们,即便以后她们生了庶长子,庶长女,也绝对不会越到你头上去的。除了你怀孕生子不方便的时候,我都不会去她们房里的。” 他满心赤忱地保证,他的这份爱会全心全意给钱娇娇。 钱娇娇单手扶额,他越说,她的心就越累,胸口也带着一丝浮躁。 “三皇子请走吧。”钱娇娇出声赶人。 慕容胤身体僵硬,看着明显已经温怒,不耐烦的少女,手脚有些冰凉:“娇娇,你真的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钱娇娇并没有抬头看他,只说了句:“我与三皇子并无可能。” 冷漠的话直接拒绝了慕容胤。 那你为什么能接受孟向北!? 慕容胤眼睛刺红,几乎要将这句话询问出口,到嘴边时还是忍住了。 “主子。” 在门口等待的小厮没多久就看到失魂落魄出来的主子,身上是从未有过的颓然之气。 他瞧着都很是心疼,他家主子天之骄子,一直都是意气风发的,唯独在钱小姐这里栽了跟头。 慕容胤回了府,喝着酒,醉眼迷茫,他到底是哪里不好,为何娇娇就是不喜欢他,他的心都捧给她了。 - 时间眨眼又过去了两个月,与姜国的战争早已经打响。 两个月的时间,大军,粮草还未到边境。 每几日,在澡堂忙碌完回来,乔清隽都要去茶馆坐上一坐,里面有一个说书的,刚好那个点就开始讲这次战场上的事情。 他到的时候,茶馆里已经坐满了人,来的大多数是那些士兵的家人,乔清隽与其中几个人拼了桌。 没多久,那位中年说书先生已经就坐,茶馆除了偶尔喝茶的声音外,也都寂静了下来。 说书先生姓牧,据说是这水鹿城为数不多的秀才公。 乔清隽捏紧了小拳头,紧紧盯着那说书先生。 他渴望着从这人嘴里听到相公的名字,又害怕听到,心底乱糟糟一片。 “唉。”牧先生喝了一口茶,随即想到什么,微微叹了口气,众人心里咯噔一下。 果不其然,就听他道:“我们大隋朝昨日又失了一城。” “如今,与姜国的打仗,我们大隋朝已经连失两城了,副将决策不当,姜国人阴险狡诈,无所不用其极,我朝援军受到阻拦,至今未到。” 短短几月,连失两城,由此可见会有多少百姓,将士死亡。 茶馆里隐隐约约传出呜咽的声音,悲伤的气氛弥漫开来。 “不过,也有两个好消息。” 说到这个,牧先生脸上的悲痛才少了一些。 “我朝战神钱铮钱将军,大军以及三皇子慕容胤不日即将抵达边境,曾经,就是一代代的钱家军将敌国人赶出大隋朝,相信这一次,我们大隋朝也能反败为胜。”最后四个字,铿锵有力。 “钱将军,钱将军,战神,战神!” 随着他话落,无数人高呼钱铮的名字,在大隋朝的百姓心目中,钱家的将军就是他们的保护伞,是他们心中的天神英雄,有他们在,必定能所向披靡。 在气氛再度活跃声中,牧先生心情有些复杂。 钱铮将军的确是战场上的天神,英勇,有谋略,每一次,钱家将军在打仗中总是冲锋陷阵,每每都将敌军将领斩于马下。 可如今,钱铮将军已经老了,听说在十八年前的战役里,还受了很严重的伤,如今身上多处暗伤,恐怕,不太好啊。 牧先生不敢说,如今这情况,正是需要振奋人心的时候。 这边,乔清隽也松了口气。 将军到了,打仗赢了,相公就能快点回来。只是,相公真的没事吗? 乔清隽的头微微耷拉着,眼唇瓣紧抿着,眼睛里满是愁色。 他听说每次打仗都会死很多很多士兵,那相公呢? 乔清隽的手攥紧了衣角,不,不会的,相公不会死。 相公说,让他和安哥儿等他回来。 这么想着,原本泛着的水雾,也让他强硬地收了回去。 “牧先生,那第二个好消息呢?”有人迫不及待眼巴巴地问。 牧先生将愁色一敛,露出一个欣慰的表情,第二个消息,确实是不信中的好消息。 在这次与姜国的交战中,大隋朝虽然连失两城,但是死亡的士兵却比以往要少了大半。 并不是士兵,将领们贪生怕死,而是在他们沦陷的时候,有两个人带领的队伍,每每都在生死关头,将人救出。 “真的只是士兵吗?不是将领?”有人疑惑问。 牧先生点头:“这两人都是有勇有谋之人,只是无人知道他们的名字,只知道一人姓杨,一人姓孟。” “孟”字的尾音一落,乔清隽心头一颤,差点就要站起来。 姓孟,姓孟,会是相公吗? 乔清隽心底是说不定的激动,直觉告诉他这个姓孟的士兵就是他的相公孟向北。 如果真的是,那就太好了,相公还活着,他就心满意足的。 说书还在继续,牧先生着重说了那姓孟与姓杨的士兵,是如何带领小队伍打败姜国的士兵,破坏其计划,又是怎么将大隋朝陷入危险的士兵一波波救出。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直到半个时辰后,讲完的牧先生才离开。 乔清隽怀着忐忑又激动的心找了刘御医,将今日听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阿清啊,你要相信孟小子,他会好好的。”刘御医安抚他。 “嗯。” - 此时,孟向北与杨怀忠带领着手底下的人正在安营。 两人正在部署着下一步的计划。 若是乔清隽在此,肯定会对此时的孟向北觉得陌生。 此时的孟向北穿着一身粗糙的士兵铠甲,浑身上下弥漫着铁血,凌厉的气息,如同一把出鞘的宝剑,让人不敢与之对视,一扫之前的书生气,他的左脸上有一条半指长的疤,更是破坏的他俊美的容貌。这道疤,是孟向北前几日砍下姜国某一副将留下的。 不过孟向北并没有在意,他全心都投入到战略中。 他旁边的杨怀忠,也多了几分嗜血,沉稳的气息。 忽的,杨怀忠一拳重重砸在地上,恼怒道:“都是那贪生怕死,无谋略又贪功的孙礼,若不是他,我军为何会如此快的连失两城。” 钱铮和三皇子率领的大军因为中途被敌国奸细埋伏偷袭,至今未到。 边境大军是那监军孙礼与其外甥廖文一手掌管。 那孙礼贪生怕死,每次战起,他都躲在城中,调遣了许多士兵保护。 而那廖文,无勇无谋,只会指挥着手底下的人盲目地冲锋陷阵。 因为两人战略性的多次失误,再加上姜国士兵的强悍,团结,导致如今的连失两城。 最开始,孟向北与杨怀忠向上进言,却被狠狠嘲讽和训斥,甚至还被关了起来。 到最后,他们逃了出来,却苦无号令将士的权利,只能眼睁睁看着将士们因为孙礼,廖文战略的错误而死亡。 他们只能带领手底下为数不多的人,竭尽全力破坏姜国计划,将人尽力救出。 每次看到那堆积起来的士兵尸体,看到那血流成河,两人都忍不住悲从中来。 幸好,在这两个月中,他们队伍里的人越来越壮大,在昨天与姜国某副将的对战中,成功将他们斩杀,孟向北也向将那副将杀死,也算是断了姜国将士的半臂。 要说那姜国将士,不愧是曾经的草寇出身,为了能赢,无所不用其极。 除了正面的打仗,还有偷袭,下毒等都用上了。 其中,在毒这方面,更是让人防不胜防。 听说,姜国有一国师,最擅长的就是用毒。 在18年前与姜国的战争中,大隋朝曾经就有许多士兵中毒而亡,而如今,姜国依旧在用毒。 “听探子来报,姜国国师研究了一些新的毒药,有很多我们的军医都没办法研究出解药。”杨怀忠眉宇间尽是忧虑之色。 “这姜国,真是卑鄙!” 孟向北不置可否,他眉头紧蹙,看着某个方向。 那里,大夫正在忙碌着给受伤的士兵治疗,正在煎的药,药味不断流出来。 有些士兵的手臂或者是腿都断了,没有再上战场的能力,在那里,弥漫着浓烈的悲伤。 战场上,阴谋阳谋都能用,只要能赢,对于姜国下毒这点,孟向北没有多大的愤怒。 只是那些残疾的士兵,若是有足够的条件和先进的外科医术,他们是可以不用截肢的。 孟向北不由想到乔清隽。 在知道乔清隽喜欢学医,又有极高的天赋后,孟向北给他买了很多医书。 只是这些医书却都是中医的,后来,在离开前,孟向北用了自己魇兽的能力将一些外科医书拿出来给乔清隽。 当时的乔清隽,欣喜若狂,与刘御医一起,打开了医术上新的世界大门。 孟向北想,若是乔清隽或者刘御医在的话,以他们的医术,或许这些士兵就不用动不动就截肢了。 只是,他能让他们来吗? 这战火烽飞的地方,他又怎么舍得让这两个弱小的人来。 - 几日后,钱铮与慕容胤带领的大军总算到了如今的山陵关。 钱铮二话不说,直接将孙礼和廖文斩首。 翌日,又带领大军与姜国士兵厮杀。 两人的到来,总算将一直以来萎靡的士气重新振作了起来。 慕容胤从其他将士们的口中得知了这姓“杨”与姓“孟”两个士兵的事情。 “这两人是不可多得的将领之才,传令下去,即将宣这二人来见。” 对于慕容胤来说,这两人是人才,他们不应该只屈居于一个小小的士兵或百夫长。 与此同时,得知钱铮和慕容胤到来的孟向北两人也带领着手底下的人向他们靠近。 - 水鹿城,又一次的说书日到来。 乔清隽早早就坐,这次他又听到了那姓“孟”和姓“杨”两个士兵的消息。 据说那孟姓士兵用了计谋,直接将姜国某副将击杀。 这是连月来,姜国第一个被杀的将领人物。 茶馆里众人纷纷叫好。 牧先生又说到了钱铮将军与三皇子的到来,现如今,两军正在激烈地对战厮杀中。 只是,那姜国之人仍然时不时用毒,而且那姜国士兵手段残忍,很多大隋朝的士兵即便没有死,也被他们的大刀砍到,断手断脚。 “……那姜国人本是草寇出身,心狠手辣,那姜国国师,更是用毒高手,可惜我们大隋朝少有医术精湛之人。”牧先生重重叹了口气。 之后,牧先生又提到军营如今正在这个城里招大夫作为军医,有意愿的人皆可以去报名。 从茶馆出来,乔清隽一直若有所思,心事重重。 翌日,药堂,在给一个病人包扎外伤的时候,也频频出神,差点出了错。 “阿清,你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刘御医在空闲之余,将他唤到了内堂,严肃着脸问他。 “对不起师父,我在诊治的时候分神了。”乔清隽承认了自己的错觉,眼里满是愧疚之色。 师父之前就说过,行医之人,最忌讳在诊治时分神,一个不留神很可能就会要了病人的命。 刘御医脸色好看了几分,他不希望自己的徒弟因为任何不应该犯的错误,害了病人。 “以后记得不要再犯就好,阿清,你要记得,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容不得半点出错。” 乔清隽点头,将他的话铭记于心。 “现在你可以说说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分心了吧?”刘御医语气柔和了很多,其实对于他来说,这么几个月的相处,乔清隽就像是他的孩子一般。 乔清隽沉默了片刻,将昨天听到的军营正在招大夫的事说了出来。 刘御医目光犀利地看着他,笃定道:“你想去?” 被点出了心思的乔清隽不知所措。 “我,我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他想去,战场上,有相公,他想相公了,还有,那些士兵。 想到他们断手断脚,乔清隽红了眼眶,如果可以,他想用自己的医术帮助他们。 他看了相公交给他的医术,已经掌握了很多,里面有很多救治办法,都适合用在士兵身上。 “可是,这里有师父和安哥儿。” 师父老了,安哥儿还那么小,他怎么能离开他们。 乔清隽纠结了许久,仍然没办法下决定。 刘御医背着手,微微叹了口气。 军营招大夫这件事,他今日也刚刚得知。 身为之前的当朝御医,刘御医是想去救治受伤,中毒的将士,只是,他同样放心不下自家这个傻徒弟和才一岁多的安哥儿。 两人互相沉默着,都在静静地思考着。 - 傍晚,乔清隽刚刚踏进家门,安哥儿如同一个小炮仗一样,哭着向他跑来。 “安哥儿,不哭,不哭。”乔清隽不明白他怎么好好的就哭了,心疼极了。 安哥儿抱着自家爹爹的大腿哭得很伤心。 “爹爹,父亲,父亲,手没了,呜呜……”小家伙含蓄不清地说着,眼泪不断落下来。 “别急,好好告诉爹爹。”乔清隽将他抱到屋里,给他擦了眼泪,又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 良久,小家伙才平静下来。 乔清隽又把平日里照顾安哥儿的小厮叫来,询问原因。 “今日,奴带着小少爷去邻居王大娘家,让小少爷与王大娘的孙儿王二蛋玩。 因为有大人来王大娘家,提起了战场上的事情,王二蛋就顺口说到了他的父亲……” 王二蛋的父亲,也就是王大娘的儿子,是一个士兵,18年前的他,并没有在战场上战死,却被砍了两条胳膊。 “……王二蛋说,他的父亲是因为去打仗,胳膊才没了的。小少爷大概是想到自己的父亲也去了战场,觉得,觉得……”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乔清隽就已经能自行领悟了。 原来,安哥儿是怕他的父亲也像王二蛋的父亲一样,被砍了两条胳膊。 “爹爹,父亲的手好,手在。”安哥儿红着眼睛,手抱着乔清隽的脖子,磕磕绊绊地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他要自己的父亲好好的,不要没了胳膊。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觉得三皇子是钱娇娇的良配吗?】 感谢在2020-03-04 17:36:55~2020-03-05 18:22: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ARWIN_10492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安哥儿很伤心,乔清隽想到那种可能, 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心在丝丝缕缕地揪疼着。 相公是为了他们才去参军的, 战场上是会随时要了人性命的。 他太没用了,没能帮到相公。 “安哥儿别怕, 你父亲会没事的, 会没事的。” 乔清隽安慰着, 可当晚晚上, 安哥儿还是做噩梦, 半夜醒来,缩在他怀里抽泣着,反复喊着父亲。 远在军营里的孟向北还不知道,安哥儿对他这个父亲的感情已经很深了。 “安哥儿, 如果爹爹离开,去找你父亲,保护你父亲,你愿意吗?” 昨晚,乔清隽安抚了安哥儿许久,后者才睡着, 他却失眠到天亮, 如今安哥儿醒了,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安哥儿早慧,很多简单的事情他已经懂了,只是不会用言语利索地表达。 原本, 他想去军营当军医的心,在考虑到安哥儿的时候,已经埋藏了回去,可昨晚看到安哥儿的不安,他又重新考虑了许久。 怕安哥儿还不能理解,乔清隽用最简单的话,说了好几遍让安哥儿明白他的意思。 安哥儿抱着乔清隽,双手环住他的脖颈,靠在他肩膀上的小脑袋不断点头,奶声奶气道:“救父亲。” 乔清隽松开了怀抱,与安哥儿面对面。 “那爹爹就得暂时离开,安哥儿愿意吗?” 安哥儿没有说话,红着眼眶点头。 乔清隽紧紧把他抱在怀里。 既然已经有了打算,乔清隽就把打算告诉了刘御医。 刘御医沉吟了许久,并没有阻止:“既然你想去,安哥儿也同意,那就去吧。你放心,安哥儿这边我会好好照顾的。” 他虽然老了,可照顾安哥儿还是可以的,只是他不放心阿清这个傻小子啊。 他不否认乔清隽在医术上的天赋,可他智力不全也是事实,人也单纯,刘御医生怕他被人骗了或伤害了。 最后,刘御医雇佣了一个哥儿当乔清隽的随行药仆。 这个哥儿,有三十来岁,他与一般哥儿不同,哥儿们大多身材纤细,姿态柔美,容貌美丽,而他,体型壮硕,容貌也粗犷,还有一些武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男人,因此一直都嫁不出去,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在侍奉。 因为刘御医救了他老母亲一命,他很是感激,得知刘御医的托付,他立马答应了。 乔清隽报了名,接下来几天,他去药堂时间少了,大部分时间都陪着安哥儿。 只是,即便再不舍得,该分别的还是要分别。 “去了军营,要好好照顾自己,做事不要一个人行动,也不要太单纯听信别人的话……”刘御医将被乔清隽抱着的,不舍的分开的安哥儿牵了过来,嘴里念念叨叨地嘱咐,乔清隽,就像是他的一个要出远门,没办法让人放心的孩子。 末了,他又同样把一个塞满了瓶瓶罐罐的包袱给乔清隽,他这个老头子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谢谢你师父。” 刘御医摆了摆手,背过身,将要落下来的泪水擦了。 “安哥儿,爹爹会想你的。”乔清隽最后的视线落在被刘御医牵着的小小人儿上。 安哥儿眼眶红红的,却没有哭,他小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安哥儿,会乖,听爷爷话。” 乔清隽揉了揉他的头发:“安哥儿最棒了,爹爹爱你。” 纵然再不舍,仍然要分别。 乔清隽两人与一众大夫一起进入了军营。 安哥儿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乔清隽的脚步,还小跑了好几步,最后才停了下来。 “安哥儿,跟爷爷回去吧。”刘御医蹲下来,慈爱地抚摸着小家伙的头发。 安哥儿憋着嘴,努力控制着不掉眼泪,最后还是控制不住落了下来,他抱住了刘御医,捏着小拳头,哭得伤心。 - 进了军队里的乔清隽一众人被护送着往战场去。 这边,战场上的形式不容乐观。 此次,姜国领军之人是当朝的太子,姜晟,他在姜国名声极大,他并不是嫡子,也不是庶长子,却力压其他十几个皇子,成为太子,更传闻他是文武奇才。 如今,钱铮已经与姜晟在战场上对上,双方交战数日,并没能分出输赢。 只是,钱铮还是受了伤,左腿上有一条长长的伤,若是伤口再深一些的话,恐怕这腿就得截掉了。 如今,随行的御医正在给钱铮包扎伤口。 慕容胤一身白色铠甲站在旁边,眉头都拧在一起,大营里,所有将领都沉默着,气氛很是沉闷和压抑。 虽然他们都心照不宣的没有说,可有些情况他们早已经猜到了。 慕容胤苦笑,这一次恐怕要有来无回了,可笑他居然还想在战场上立功,回去迎娶娇娇。 他万分庆幸那时钱娇娇没有答应,等一个永远都等不到的人该是多大的悲哀。 他虽是皇子,如今还是副将,可到底还是比不过戎马半生的钱铮,今日,他能救下钱铮,也是运气居多。 “三皇子,以后在战场上请顾好你的安危。”包扎好后,御医和其他人都下去了,只留钱铮和慕容胤。 钱铮对慕容胤当时来救他不是很赞同,当时,若不是运气好,救了他的慕容胤很可能就被姜晟的刀砍死。 慕容胤苦笑,其实当时他也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有一个念头,钱铮将军若死了,娇娇该多么伤心啊。 行动终究快于他的思想,在他还没想完的时候,他就已经驾马去支援钱铮了。 “对了,三皇子,之前将士们提到的姓孟与姓杨的两个士兵如今可有出现?”钱铮问。 他的腿受伤,没有长个十天半个月是没办法前去打战的,可除了他,又有谁能代替他去呢? 他不由想到军队里流传的这两个士兵,他抱了一丝希望在这两个人身上,或许他们其中能有一个是将领之才。 慕容胤摇了摇头:“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钱铮本就因为失血而苍白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 大概是知道钱铮受伤严重,姜国的攻击越加猛烈。 慕容胤带领将士们迎战,双方胶着在一起。 大隋朝大军明显处于劣势,而那姜国太子姜晟稳坐姜国大军中,表情戏谑,如同在猫逗老鼠般。 “前阵子不是有那两个士兵在救你们吗?如今他们怎么没出现?” “对了,你们的战神钱铮将军呢?哦,我忘了,他被本太子一刀砍到了,不知道现在那条腿是不是已经废了?” 姜晟唇角透着讥讽的笑,即便此时在战场上,那表情依旧悠闲自在,仿佛在与人聊天似的。 “给你们三天的休战时间,三天后,承诺让出十座城池,不然,我姜国可要一路强攻了,到时候可就不是十座城池那么简单了。 哦,对了,我国将士的刀可没有眼睛,一路强攻下去,大概也要血流成河吧。” 姜国挂出了免战牌,大隋朝得以喘口气,没有人为此而觉得庆幸。 他们知道,双方差距巨大,年老,受伤的钱铮比不过姜晟,失了军心的大隋朝军队也比不上姜国士兵的团结与心狠手辣。 别说三天,即便给他们三十天,他们注定还是会输。 这场战,从最开始就已经输了,也只能怪大隋朝安逸了太久,也忽略了姜国的狼子野心。 “作为大隋的将士,怎么能轻易言败,怎么能如此轻而易举就将偌大的十座城池割让出去。 再者,姜国野心太大,若是此次同意,助长了他们的野心,恐怕我们大隋朝以后都不会有安定的日子可以过了。” 钱铮坐在椅子上,与大营里将领们分析着情况。 他的视线又落在自己受伤的腿上,笃定道:“我钱铮,宁愿战死沙场,也绝不投降。” 战争,会给百姓带来灾难,可投降就不会吗?他仍记得,十八年前,那一座百姓被屠杀了的城,姜国人的狠辣与嗜血早已经融入到骨子里,戒不掉的。 三天时间匆匆到来。 不愿意投降的大隋朝军队迎来了姜国军队的强攻。 钱铮不放心三皇子慕容胤独自去迎战,带着还没有好的腿伤也出去迎战。 战火烽飞,鲜血流淌,大隋朝的军队被姜国军队一压再压,呈破败之势。 也就在这时,日夜赶路的孟向北与杨怀忠终于到了战场大大营。 “你们可算来了。”迎接他们的是钱铮专门留下来的副尉,为的就是等待两人的到来。 对于副尉的惊喜,孟向北并没有意外。 钱铮本就是爱才惜才之人,如今又遇到这种情况,更是更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希望。 “如今战场的局势怎样?钱铮将军如何?”杨怀忠迫不及待地问。 副尉脸色骤然凝重了下来,重重叹了口气,很快就将战场上的情况告诉了他们。 孟向北眉头皱紧,若他没记错的话,今天就是钱铮战死沙场的日子。 “备马,我去迎战。”孟向北道。 杨怀忠立刻附和:“我也去。” - “钱将军,你带领大军撤退,这里由我来应付。”慕容英身上是一路斩杀过来喷上的鲜血,原本清俊的青年多了几分铁血之气。 “本将军戎马一生,从来不会退缩,三皇子,你回去吧。” 钱铮跨坐在马上,腿上传来剧烈的疼痛,他咬牙隐忍着,将姜晟迎面而来的刀挡住。 姜晟一次又一次攻击着他的腿和马。 若是没有马,腿受了严重伤的他,只能被斩杀一条路。 “两位不必推脱,就把这命留下来吧。”姜晟冷笑着,骤然发狠。 只见下一秒,他袖中似有什么东西散去,瞬间,钱铮眼前模糊了一瞬,等到眼前清明时,散发着寒光的大刀已经朝着他的脖子砍来。 大刀的冷光,姜晟快意的,狰狞的笑落在钱铮的眼中。 “钱将军……”慕容胤瞳孔骤然放大,惊呼。 有那么一瞬间,周围的吵杂,厮杀全部都听不见,也看不见了,只有死亡将他整个人笼罩。 钱铮知道,他的命到底还是要留在战场上,不过,身为钱家人,他不悔,也无愧,只是…… 眼前闪过一幕幕萧蔷与钱娇娇的画面。 阿蔷,娇娇,我没能回去,你们一定要好生照顾自己。 - 就在那大刀距离钱铮的脖子有半指距离的时候,忽然一把□□出现,硬生生将挡住了那大刀。 只见一穿着白色铠甲,手持□□的青年与姜晟迎面对上。 “钱将军,这里请交给我。” 钱铮回过神来,匆匆一瞥,刚好看到青年的容貌,虽然只见过一面,又时隔半年多,可他没有忘记,那不就是孟向北吗! 青年身骑战马,身姿挺拔,威风凛凛,那一把□□在他手中,如同注入了灵魂般,每个动作都带着凌厉而骇人的气势。 而另外一边,杨怀忠也到了慕容胤身边。 “你是谁?”姜晟刺红着眼睛怒吼,本以为能割了那钱铮的脑袋,一举进攻,没想到半路出现一个程咬金。 这人的武艺很强,他不得不拿出全部的注意力要应对,可仍然觉得吃力。 那边,杨怀忠已经将姜晟副将的头砍下。 孟向北没有应姜晟,□□招招凌厉,带着刺杀之气,好几次,姜晟险些都要被刺中要害。 孟向北□□再次往前一刺,这次直接刺中了姜晟的胸口。 姜晟的瞳孔骤然放大,鲜血流了下来。 见自家太子被刺伤,姜晟随行的将领立刻上前解救。 他们人数众多,孟向北顾念着钱铮的伤势,没有追上去。 他面色冷冽,薄唇微掀:“姜晟,记住我的名字,孟向北,来日我必将取了你的性命。” 大隋朝士兵见姜国士兵撤退,又见那姜国太子重伤,振奋人心,立刻乘胜追击,杀了一波姜国士兵才回了军营。 而这边,孟向北四人回了军营。 只是,刚到,钱铮就已经体力不支昏了过去,直直从马上摔了下来。 “将军……”众人惊呼。 军医轮番诊治,才知道钱铮那条受伤的腿已经再次重伤,必须截掉,不然会伤及性命,还有那的后背也被砍了一刀,血流不止。 军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沉痛道:“钱将军他,恐怕……” 连续几个军医都摇头。 钱铮伤势太重,他们无能为力。 “不行,你们必须把钱将军救回来,在皇宫里,你们不是个个号称妙手回春,神医再世吗?为何如今却不能救他的命。”慕容胤低吼着军医,眼睛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悲痛而发红。他不愿意接受这个消息。 “三皇子,我等无能为力。”几个军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大营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凝重起来,各个将士脸上都是悲痛之色。 孟向北视线落在昏迷不醒,没有血色的钱铮上,眉头紧皱。 如果可以,他不希望钱铮死去。 只是,钱铮的伤势太重了,他的伤除非外科很厉害的大夫,否则要救回来,很难。 如果,如果阿清在的话,或许还有一丝希望,只是这并不可能。 “有新一批的大夫来了,或许他们有办法也不一定。”从外面刚刚进来的杨怀忠忽然进来。 “快让他们进来。”三皇子立刻开口。 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们就绝不会放过。 没多久,一群大夫们纷纷进来。 听说,这是从各个地方招募来的大夫,战场上,军医太少,有自愿来的大夫能救治更多的士兵。 孟向北往那大夫里随意一瞥,忽的就见那坠在一众大夫后面一个熟悉纤瘦的身影。 不,不可能吧。 孟向北再次定睛一看,待终于确认时,握着银色□□的手骤然捏紧。 大概是察觉到孟向北灼热的视线,那人也望了过来,两人的视线一下子对上了。 “相公……”乔清隽呆呆地低喃,眼眶发热。 他没有看错,那是他的相公,他终于看到相公了,太好了,相公没事,他好好的。 “乔大夫,我们快点跟上。”旁边的药仆见他愣住,站在原地,连忙开口提醒。 乔清隽回了神,立刻跟上,心底的激动却怎么都压不下来。 他好想抱抱相公啊。 孟向北此刻没办法去追究乔清隽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只能等有机会时,再好好把这人揪出来,问个明白。 “你们所有人能救治钱将军,本皇子重重有赏。” 大夫们轮番上前给钱铮诊脉,周围的人抱着希望,可随着一个又一个大夫摇头退下,他们原本燃起的希望之火又再次湮灭。 与钱铮感情深厚的几个将领,已经落泪。 几个军医也叹了口气,他们从最开始就没有抱希望,他们是皇宫里出来的御医,都没办法救回重伤濒死的钱铮,更何况是这些没有什么名气和能力的民间大夫。不过是垂死挣扎,浪费时间罢了。 等到轮到乔清隽的时候,更是嗤笑。 这么年轻的一个少年,如何能有那种本事,他们这个年纪的时候,很多都还在药堂当学徒呢。 乔清隽上前,细细给钱铮诊脉,察看。 “大夫,怎样?”旁边的一个将领例行询问,实则不抱任何的希望,这是最后一个大夫了。 乔清隽没有立刻开口,又再仔细检查了一番。 “可治。”就在众人的心沉到谷底时,乔清隽开口。 “真的?”慕容胤灰暗的眼神陡然一亮,立刻上前,抓住乔清隽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惊喜,再次确认,“你说的可是真的?” 慕容胤一激动,抓着的手不自觉地用力,乔清隽吃痛皱起眉头。 “三皇子,你弄疼他了。”孟向北立刻上前将慕容胤的手挥开,脸色不是很好,将乔清隽护在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故事在慢慢收尾了,再写几章。ps:下一个故事打算写文案中的鬼丈夫攻和贫困大学生妻儿】 第40章 慕容胤看着维护眼前这个小大夫的孟向北蹙了蹙眉,打量了下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眼露疑惑之色。 他和孟向北的相处时间并不多, 以前更是没有见过, 顶多就是在知道娇娇喜欢孟向北时,偷偷摸摸带着小厮去偷看他, 想看看这个人有什么可取之处。 而如今, 也是第一次刚刚见面, 怎么看, 这人都是一个性格淡漠, 不怎么喜欢接触人的主,如今却维护眼前的小大夫。 他又打量了下乔清隽,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哥儿, 难不成这孟向北对这个小大夫…… 慕容胤脸色不是很好看。 “阿清,你没事吧?”孟向北没有理会慕容胤,转身询问乔清隽。 乔清隽心底暖洋洋的,他贪婪地凝视着眼前的人,克制着想投入眼前人怀里的冲动:“我没事。我想给钱将军诊治吧。” “好。”孟向北没有阻止,只是又暗暗在他耳边补充了句, “等你治好后, 我们再好好算一算账。” 乔清隽待了下,理解了孟向北话里的意思里,露出了一个眼巴巴又可怜的表情。 想到以前自家相公的算账手段,乔清隽莫名觉得屁·股一痛, 腰一酸。 收回恋恋不舍的视线,乔清隽全身心投入到对钱铮的诊治中。 他所用的正是孟向北给他的外科医书里治疗外伤的医术,还有一个专门的木质药箱,里面放着很多瓶瓶罐罐,长短,粗细不一的针,还有大小,薄厚不一的刀。 “你要干什么?”瞧着乔清隽拿着用烈酒消毒后的刀就要对着钱铮的腿上手,立刻有人出声呵斥。 “刮掉他腿上的腐肉。”乔清隽回道。 “这怎么行。”众人包括那些大夫瞪大了眼睛。 “不刮掉,会感染,不能治好。”乔清隽性子一向温和,耐着性子解释。 “什么是感染?这肉怎么能割掉,那岂不是得疼死!”不止是那些没有接触过医术的将领,就连那些御医,大夫也惊骇,眼底尽是怀疑之色。 孟向北其实能理解,这个时代,医术极其落后,就比如胸口中了一箭,基本上只有等死一条路,胸口被砍了一刀,如果不能有好的金疮药及时止血,也是死,还有那些伤到腿,胳膊的,大部分都是断腿,断手的结果。 外科,在这个时代,基本上还没出现。 “你们若是不愿意,不相信,那就不要治好了。”瞧着他们反对越来越烈的模样,孟向北脸色越来越沉,将乔清隽带到自己身边,就要拉着他出去。 他自然是希望钱铮能被救活,可他不愿意乔清隽好心诊治,却接受这样的眼光。 大营里原本吵杂的声音瞬间寂静了下来。 “等等。”眼见着乔清隽就要被孟向北拉出大营,慕容胤出声挽留。 “小大夫,你有几成的把握。” 孟向北蹙眉,脸色沉沉看向慕容胤。 乔清隽深知自家相公这表情肯定是要发火了,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袖。 孟向北的火气堪堪压下来了一些。 乔清隽看向慕容胤:“阿清会用尽全力医治。” 慕容胤沉默了片刻,大概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道:“既然如此,那就拜托你了。” 身旁的一些人还要阻止,都被慕容胤凌厉警告的眼神呵止住了。 在所有人的噤声下,乔清隽没有再耽搁,立刻上前给钱铮治疗。 而他所用的那些前所未有的治疗手法,大大将所有人震撼,除了孟向北。 孟向北视线一直落在眼前忙忙碌碌,纤瘦的小身影上。 相比起半年多前,少年清瘦了很多,幸好精神还不错,大概经历的事情多了,身上少了一些稚气,多了几分沉稳,尤其是在医治的时候。 他绷着小脸,神色严肃,全神贯注,仿佛周围所有人,所有声音都不存在般。 以前,孟向北还没参军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练武,即便有空闲时间,也是带着父子俩去逛街,鲜少去药堂,也见不到乔清隽替病人诊治的模样。 如今…… 瞧着模样这般认真的乔清隽,孟向北心尖微微一颤。 “好了,接下来好好休养,不要让伤口碰到水,我再开些药。”分别给钱铮治了腿和后背的伤,乔清隽又给它们缠上绷带。 乔清隽又再详细地嘱咐了些其他需要注意的事情,比如今晚钱铮有可能会发烧,留下来的御医需要多注意。 有御医将信将疑地上前给钱铮把脉。 钱铮的脉象虽然仍然虚弱,但已经稳定下来。 一众人呆住了,更是打开了医术界上新的大门,原来,治疗外伤还可以用这种方法。 这种方法更有效,对病人也更好。 刚刚还对乔清隽嗤之以鼻的一众御医和大夫对他刮目相看,看向他的眼神,就像看到宝贝一样,眼睛亮晶晶的,不约而同把乔清隽围起来,七嘴八舌请教关于外伤上诊治的手法。 乔清隽对于医术一向热爱,对于治病救人的大夫也天生带有好感,他没有计较刚刚这些人对他的嘲讽和不信任,反而耐心地解答和他们一个个问题。 众人在欣喜的同时,也觉得乔清隽是个胸襟开阔的,一般大夫对于这“祖传独有”的医术,都是藏着掖着的,可这小大夫居然主动告诉他。 众人对乔清隽这个小大夫,观感更好了。 不过他们也发现,乔清隽在言语表达方便似乎有些欠缺,众大夫们也是眼睛犀利的,一眼就看出他的问题,不过谁都没有提,更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而嘲讽他。 孟向北看着被众人围着的乔清隽,郁闷极了。 眼见着他们医术探讨起来没玩没了,孟向北上前不管不顾将人给拉出来。 “这位小将军,你这是作甚,为何要将乔小大夫带走。” “就是,你也没有受伤了。” “……” 孟向北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阿清是我媳妇!” 众人:!? 乔清隽没想到孟向北会当众承认,还炸毛,他的手被孟向北的大掌握着,脸颊羞涩得发烫。 在众人望过来的时候,乔清隽也轻轻点了点头,脸颊更烫了。 于是,即将大夫们再抗疫,乔清隽还是被孟向北带走了。 孟向北直接把他带到了一个偏僻清静的地方,这里没有其他人。 脚步停住,孟向北转身刚想说什么,少年就如同归巢的鸟儿般迫不及待扑进了他的怀里,双手抱住他劲瘦的腰。 “相公,阿清好想你,好想你……”他反反复复表达着心中的思念,情不自禁地呜咽出声,像是一只可怜巴巴,受了很大委屈的幼兽般。 孟向北抬起他的头,看着他那双泛红又噙着水雾的桃花眸,原本埋得极深的,刻骨的思念在这一刻崩塌。 他低头,狠狠吻住那张红润的小嘴。 双手将少年纤细柔软的腰肢箍紧,几乎要把他嵌入到自己的身体里般。 少年被动地承认着他的霸道和强势,身体几乎软成水般。 良久,两人的唇瓣才分开。 孟向北指腹轻轻临摹少年红肿的唇瓣,与他额头相抵。 等双方的情绪平定下来后,孟向北严肃着脸,开始清算:“阿清,说说,你怎么会来这里?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你知道战场有多危险,一个不小心很容易就没命了。” 一想到乔清隽会遭遇到各种意外失去性命,孟向北心底的气就压制不住,特别是少年性格单纯,智力也不健全。 乔清隽咬着下唇瓣,被孟向北板着脸的模样吓到了。 他努力压制着委屈,不让眼泪掉下来。 “阿清担心你,想你,师父,安哥儿也担心你,想,想相公。” 乔清隽磕磕绊绊地解释,他们太想念,也太担心孟向北了,所以在师父和安哥儿同意后,他才会来军营。 “……安哥儿做噩梦,梦到相公的手,腿没了,他很难过,阿清也难过,这里……”他拉着孟向北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处:“这里,也很痛。” “还有,相公,你的脸……” 乔清隽的手摸上孟向北的左脸,那里有一道很明显的疤,将男人原本俊美的容貌破坏了。 “不小心被划到的,没事的。”孟向北安抚他。 乔清隽紧抿着唇瓣,眼泪唰唰地掉落下来。 孟向北故作一怒:“怎么,是不是我不好看了,阿清嫌弃我不成?” 乔清隽眼睛微微睁大,忙不迭摇头。 “相公好看,不好看,阿清都喜欢。相公不要生气,不要凶阿清。” 孟向北叹了口气,他原本也没打算凶乔清隽,这会见少年这般模样,那些重话更是一句都说不出口。 他再次将少年揽入怀里,无奈又宠溺道:“你啊,总是让我拿你没办法。罢了,谁叫我那么爱你呢。” 爱!? 乔清隽依偎孟向北胸膛处,耳朵特别尖地捕捉到这个字,相公说,他爱他。 好,好开心啊。 这会,乔清隽心底什么可怜,委屈都没有了,只剩下满满的温暖。 孟向北又问了家里的事,重点问了安哥儿和刘御医。 说到这两人,乔清隽的情绪再次高涨,一五一十将孟向北离开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比如安哥儿的身体越来越好,经常在念叨着父亲什么时候回来。 比如药堂的情况,他的医术又获得了什么进步。 比如他会和安哥儿去寺里烧香祈福,比如他会固定去茶楼听牧先生说书。 “……现在水鹿城里的人都很喜欢牧先生讲姓孟与姓杨两个士兵的故事,他说,这两人有勇有谋,是不可多得的将士之才。” 乔清隽有模有样地学着那位牧先生说话。 乔清隽抱着孟向北的胳膊:“阿清知道,那个人肯定是相公。” 孟向北勾唇一笑,捏了捏他的鼻子:“是,就属你最机灵。” - 乔清隽因为非凡的医术在军营里彻底待了下来,每天除了给受伤的士兵治疗,余下的时间就是和大夫们探讨医术。 钱铮翌日就清醒过来,他原本以为这次他是难逃一死,没想到居然还能醒过来。 不过,他也知道,以他现在这样的身体情况,是没办法再上战场的。 “钱将军,末将请缨,率先大军攻打姜国。”孟向北主动请缨。 他身旁的杨怀忠也附和。 钱铮其实一直在等待着传说中的两个士兵到来,原本只是抱着一线希望,没想到现实带给他的惊喜更大。 其他的不说,单单孟向北的武艺就在他之上。 他又考了两人的谋略,发现这两人确实担得上有勇有谋。 “既然如此,那本将就名你孟向北为副将,杨怀忠协助你,率先大军,攻打姜国,将那野心勃勃的姜国士兵赶出我大隋朝。” “末将领命。” 孟向北和杨怀忠的事迹早已经在大隋朝军队里传开,又因为他们在战场上救下了钱将军与三皇子,孟向北还刺伤了那姜晟,士兵们对他们两人推崇又仰慕。 得知两人将带领他们攻打姜国时,大隋朝士兵顿时振奋了。 “攻打姜国,赶出大隋朝!” 随着大隋朝将领们的团结一心,士气高涨的他们在孟向北和杨怀忠的带领下,开始攻打姜国。 姜国倚靠的人除了太子姜晟,就是随行那会制毒的国师。 姜晟受了伤,武艺又比不上孟向北,每次与他对上,都极其吃力,好几次都险些丢了性命。 而他所带的几个副将,也都被杨怀忠和慕容胤斩杀。 姜国士兵原本比大隋朝士兵强,奈何大隋朝士兵此时团结一致,他们又因为自家太子的败退失了军心。 姜国用了两个月攻打下大隋朝的两座城池。 孟向北等人只用了一个月就将它们回复。 捷报在整个大隋朝传开。 每个大隋朝百姓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孟向北等人并没有因此而停下,继续攻打姜国。 只是,那姜国太子这次却用毒计。 他们用了那国师制出来的毒药,派奸细来投毒,最后,是乔清隽带领着一众军医们将解药研制出来。 而在三皇子被毒箭射中,濒死时,也是他们全力救治了他。 时间又过去了一年,孟向北和杨怀忠带领着大隋朝的大军打下姜国的八座城池。 在两个月前,那姜晟被孟向北一□□中脖子,身死时,姜国士兵就已经节节败退。 也就是在这时,姜国的国君终于撑不住,派特派来谈合和,大隋朝皇帝同意了,也就意味着这场持续了几乎两年的大战彻底结束了。 大军班师回朝。 孟向北总算有时间和乔清隽在一起了。 而慕容胤瞧着腻歪在一起的笑容,眼露羡慕之色。 早就一年前,他就知道孟向北和乔清隽是夫妻,两人彼此相爱,眼里心里只有对方一人。 他记得,当初想起钱娇娇与孟向北的事,他还特地找了个时间询问。 问孟向北当初是怎么让钱娇娇喜欢上的,问他又为什么不要钱娇娇。 他记得,那时候孟向北是这样回答的。 “与钱小姐的接触,是我母亲忠远侯夫人的要求,只是我爱的人只有阿清一个,阿清也为我生了孩子,此生我都不会辜负他们父子俩。” “至于钱小姐,她对我是有好感的,但我想,她真正想要的,并不一定要是我,她想要的是一个一心一意,身心只有她一个人的夫君。也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那时的慕容胤当即愣在原地。 一生一世一双人,几个字一直在他耳边萦绕。 那一瞬间,他恍然大悟,原来,原来钱娇娇不愿意接受他是这个原因。 因为他会有侧妃,会有妾室,会与其他女人有孩子,所以钱娇娇即便再喜欢他,也不会和他在一起。 可男人三妻四妾,不是正常的吗? 特别是身为皇子,他从来没听过有哪个皇亲贵族的男人只娶一个女人。 慕容胤的三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久久不语。 在班师回朝的路上,更是时不时就思索着什么。 直到差不多到京城的时候,他终于想明白,也下定了决心,原本有些忧郁的眼睛再次焕发了神采。 他决定了,他爱钱娇娇,他要给钱娇娇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 这一次的大战,让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孟向北和杨怀忠彻底扬名,尤其是孟向北,更是继钱铮后,成为大隋朝新一代的战神。 而乔清隽,也凭借其医术,成为了士兵,百姓口中的神医。 到了京城,钱铮带领一众将士拜见皇帝。 皇帝龙颜大悦,直接封孟向北被二品镇北将军,杨怀忠为三品安远将军,三皇子慕容胤更是因为军功,以及其德才兼备,封为太子。 乔清隽等一众军医也纷纷得了赏赐,尤其是乔清隽,圣上更是金笔御赐神医牌匾。 原本皇帝还想让他在宫里当太医院院首,不过乔清隽拒绝了。 而钱铮,皇帝原本也想赏赐,可钱铮表示自己已经年老,辞了官,还上交了兵权。 兵权被皇帝交给了孟向北,皇帝封了钱铮为国公。 - “你说什么?那小畜生去参军,这次还被皇上封为二品镇北将军。” 忠远侯府,听到消息的孟夫人惊得跌坐在椅子上。 旁边的嬷嬷抱着一个约莫一岁的小娃娃。 那正是孟夫人这一年生下的第二个儿子,也是第二次从忠远侯那算计来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世界明天完结了,撒花。感谢在2020-03-06 17:36:40~2020-03-07 17:38: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5701224 10瓶;他的嘴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嬷嬷不明白,如今的孟将军是自家夫人的嫡子, 如今又当了二品的官员, 就连那哥儿也成了神医, 夫人为何还要骂他为小畜生,这会不应该是用母子之情把小侯爷拉回来吗? 嬷嬷这么想着, 也这么提了。 “不必了, 两年前他离开, 就已经与本夫人断绝了关系, 他如何与我侯府无任何关系。”几乎是在嬷嬷刚出声规劝的时候, 孟母就出声否认,语气决绝,带着冷意。 “把决儿给我,你下去。” 白白胖胖的小娃娃穿着精致的小衣被孟母抱在怀里, 孟母看着那张与嫡子小时候相似的小脸,唇瓣紧抿,目光有片刻的怔然。 不顾小娃娃的挣扎,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孟母愣愣道:“决儿,母亲绝对不会让你离开的。” 她念念叨叨的, 似乎有些魔怔:“你是母亲最宝贝的儿子, 也是你父亲最宠爱的嫡子,决儿,你要乖乖的,等会你父亲就来见你了……” 门外, 嬷嬷隐隐约约能听到里面孟母的声音,即便不用细听,她也知道是什么。 自从小侯爷离开后,夫人就魔怔了,尤其是在又一次算计生了如今的嫡次子后,更加严重,有时候不论是白天黑夜,刮风还是下雨,都抱着孩子在院子门口等,好几次孩子都因为着凉生病了。 可侯爷呢,在被再次算计后,即便连夫人生产都没有踏进这里一步。 唉。 - 忠远侯府的事情,孟向北没有理会,事实上,即便他如今当了将军,无论是忠远侯还是孟母都没有派人上门,倒是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孟向原上了门。 孟向北对这个弟弟谈不上喜欢或厌恶,这个弟弟,也算不上坏,顶多是喜欢动些小聪明。 从他那里得知孟母生了嫡次子后,孟向北也没怎么在意,只希望这个弟弟不要成为当初第二个原主,被当成讨好忠远侯的工具。 孟向北和乔清隽将安哥儿与刘御医接到了京城,一家人安稳了,以后都会定居在京城。 孟向北如今在皇上面前是红人,在百姓心目中也是战神,颇具民心,基本上有心思夺嫡的皇子都想拉拢他,还献上美人。 这不,孟向北一家三口从外面回来,就见那四皇子身边伺候的人带着两个哥儿正在等待,毫无疑问,是为了拉拢他送的美人。 那两个哥儿,一个艳丽若桃花,一个清秀若雪莲,倒真真是美人。 孟向北眉心一蹙,染上一抹烦躁。 这都第几次了。 孟向北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旁边的乔清隽重重哼了一声,鼓着腮帮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丢下他和安哥儿就跑开了。 得了,生气了。 被丢下的安哥儿看了看跑掉的爹爹,又看了看那两个别人送给他父亲的人,仰头看他父亲,问道:“父亲,你不要爹爹和安哥儿了吗?” 如今的安哥儿已经三周岁,聪明伶俐,古灵精怪的,话有时候说得比乔清隽还利索。 这会他看似疑惑地询问孟向北,实际上,孟向北若真的应了“是”,恐怕小家伙也会炸毛。 孟向北看穿不揭穿。 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你和你爹爹,永远是父亲最最重要的人,父亲不要其他人。” “真的吗?” “嗯,父亲向你保证。” 确定自家父亲真的没有说谎后,安哥儿松了口气,小手拍了拍小胸脯。 孟向北瞧着他这可爱的小模样,差点笑出声。 让那两个美人哥儿从哪来回哪去后,孟向北连忙追上乔清隽。 一进卧室,就见少年正坐在床上抹眼泪。 一察觉孟向北进来,立刻转过身,装作没看见。 孟向北微微叹了口气,走过去,就见乔清隽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眶泛红,蓄着晶莹的泪水,他瘪着小嘴,拼命隐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这故作坚强的倔强小模样,可怜巴巴的,让人既是怜惜又有些发笑。 当然,这会孟向北是不敢笑,他敢保证,这会他要是笑出来,接下来几日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好好的怎么哭了。”孟向北心疼地拿出手绢给他擦眼泪。 乔清隽任由他擦着,双手搅着衣角,没有说话,只是却更委屈了,原本还隐忍着的泪水唰唰掉了下来。 孟向北是越擦这眼泪就越多。 孟向北将少年搂到怀里,轻声安抚:“是不是在为那两个人计较?” 怀里的少年微微一僵,仍然没有说话,却明显紧张了一些。 孟向北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啊,何必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生气掉眼泪。” 指尖抬起少年的下巴,让他抬起头与自己平视,孟向北认真道:“阿清,还记得我以前的承诺吗?我孟向北这一辈子的妻子,只要你乔清隽一人足以,其他人,我都不需要,也不会要。这辈子我都不会食言的。” 乔清隽咬着唇看他,眼眶里还泛着水雾,声音带着哭腔求证:“真的吗” 孟向北:“自然是真的。我会用一辈子去证明,阿清你相信我吗?” 乔清隽本就是性格单纯又好哄的,这会忙不迭点头:“相信。” 见他终于没有生气也没有掉眼泪,孟向北松了口气,瞧着他红润的唇瓣,心念一动,俯身贴上了他的唇瓣。 大概是许久没碰乔清隽了,这会一个吻,就让孟向北有些把持不住,拉着少年就往床上去。 “相,相公,你干嘛?”乔清隽脸颊红红的,满是羞涩,哪里还有刚刚的生气与委屈。 “睡觉啊。” 乔清隽又不是什么都不懂,这会孟向北那几乎要将他吞了的眼神,他哪里不明白男人的举动代表什么,心里更加羞耻。 “不,不行,现在还是白天。” “白天怎么了,门关上,钻被窝里,天就黑了。” 乔清隽瞪圆了眼睛,完全没想到孟向北还能这样胡扯,而且他还没办法反驳他,就在他发呆的片刻,已经被男人扯到床上了。 “阿清,再给我生个孩子吧,也给安哥儿生个弟弟妹妹。” 乔清隽还想挣扎,可孟向北的这句话彻底让他抗拒不起来。 被窝里,两人如鸳鸯交颈,刻骨的爱意将两人缠绕。 那天后,孟向北向外明确说明,他这辈子只会有乔清隽一个妻子,不会有其他女人和哥儿。 那之后,再也没有没眼色的人送什么添堵的人过来了。 战事结束,孟向北暂时没有其他重要事情需要干,每天闲得很,一有空就拉着乔清隽往卧室里走,大门一关,被窝一钻,开始了造人大业。 安哥儿拿着一本书,本有一些疑问之处想询问下父亲,刚刚远远看着自家父亲急吼吼拉着羞涩的爹爹往卧室里走,还关门,落了锁,已经撞见过几次的他,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单手扶了扶额,稚嫩的小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 嘴里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后转身离开。 希望弟弟妹妹赶紧来吧。 大概是一家三口的盼望太急切,一个月后,乔清隽果真怀孕了,九个月后,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在女儿五岁的时候,乔清隽又生下了一个儿子。 乔清隽在照顾孩子,陪伴孟向北之余,和刘御医一起在京城开了一个药堂,因其非凡的医术,享誉整个大隋朝,甚至连其他国家的人都慕名而来。 乔清隽在考察了人品后,收了一批徒弟,精心传授中医和西医外科。 他的每一个徒弟在之后都成为了闻名的大夫。 乔清隽开创了西医外科治疗上的先河,他提出的许多外科治疗手段救治了无数濒临死亡的人。 皇帝赐给他“妙手回春”牌匾。 三皇子上位后又赐了“华佗再世”牌匾,还颁布了“哥儿平等”的政策,从此以后,哥儿不再低人一等,享受与平民一样的待遇。 直到乔清隽寿终正寝更是被载入了史册。 而乔清隽与孟向北生的三个孩子。 安哥儿嫁给了一个平民,生育了两个孩子,传承了乔清隽的医术,幸福一生。 女儿,孟祁莹嫁给了钱娇娇的儿子,两人两情相悦,一生一世一双人。 而两人的小儿子,孟祁斐,喜欢学武,在孟向北退下来之后,成为了将军,带领大隋朝,在孟向北有生之年带兵彻底将姜国拿下。 在孟向北和乔清隽弥留之际,一家五口去了一趟江南,来到了乔父,乔母的墓前。 此时,两人早已经是头发花白,七十来岁的老头。 孟向北生怕这人伤了腿,没让他跪下去,索性两人都坐在了墓前。 乔清隽年轻时清秀的容貌早已经被岁月添上了皱纹,他唇角挂着淡淡的笑,靠坐在墓前,像是与父母在日常唠叨般。 “爹,娘,孩儿这一生,过得很好很好,我有相公,有三个孩子。” 孟向北缓缓握住了他的手。 乔清隽继续道:“能成为你们的孩子,阿清很幸福,希望下辈子,阿清也能当你们的孩子。” 这时,乔清隽又扭头看向跪着的三个孩子,他招了招手,让已经中年的安哥儿过来。 两只布满褶皱的手,握着安哥儿的手。 乔清隽凝视了安哥儿许多,目光又柔和落在孟向北上:“相公,你知道,这一生,阿清什么时候最开心吗?” 大概是时限将至,乔清隽的声音越来越弱,可他仍然坚持着说出来,缓了一会,他终于说了最后一句话:“就是在那个雨夜,你打开门,带着我和安哥儿去看病的时候……” 话落,乔清隽闭上了眼睛。 “爹爹……”几个孩子发出了沉痛的呜咽声。 孟向北缓缓将已经闭上眼睛,失去呼吸的乔清隽抱在怀里…… - 忠远侯府。 孟母疯了。 在她承受不住忠远侯的冷漠时,疯了一般,拿起刀子要去杀宁止,最终,忠远侯挡了刀子。 忠远侯死了,临死前,将忠远侯府交给庶子孟向原,又将已经疯了的孟母关了起来,永远都不得出来。 在忠远侯死了没多久,宁止也抑郁而死。 忠远侯从小是在算计中长大的,因为算计,他母亲,弟弟早早就死了,他厌恶极了被人算计的感觉。 他更不喜欢算计了他的孟母,他不爱她,可他知道他亏欠了她,于是给了她儿子。 他爱宁止,他爱宁止的剔透与纯粹,可是宁止太理智了,一生都没有相信他对他的爱。 不过,没关系。 为了宁止而死,他无怨无悔。 在孟母被关后,那嫡次子被孟向原养在身边,孟向原倒也没有苛待他,只是被孟母养废了的孩子最终也活得浑浑噩噩。 - 钱娇娇/慕容胤番外 班师回朝后,想通了的慕容胤在安顿下来后第一时间要去找钱娇娇。 此时,他正在换衣服,又向小厮询问这两年他没在京城,钱娇娇身边发生的事。 小厮欲言又止。 慕容胤心里咯噔一下,连衣服也顾不得穿,忙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说。” 小厮踟蹰了一会,道:“这两年,将军府一直在替钱小姐相看夫婿。” 慕容胤的心骤然一紧:“然后呢,她可是已经定亲了?”说出这话的时候,他连语气都在颤抖着。 “没有,没有。”小厮连忙摇头,“这两年向钱小姐求亲的人都快踏破将军府的门槛,只是钱小姐都看不上,只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求娶了几次,一直锲而不舍。” 慕容胤还没松口气,这会心又提起来。 原来,那新科状元有一次出门的时候,遇到了坏人,弱的一批如同小白脸一样的状元郎差点没了半条命,最后是被经过的钱娇娇随手救了。 就因为这么一救,状元郎对钱娇娇一见钟情,这不就上门求亲,即便被拒绝了,他仍然锲而不舍。 “娇娇才不会与那什么状元在一起。”慕容胤酸溜溜道,出门就往将军府去。 - 得知慕容胤求见的消息时,钱娇娇正在看那状元郎写给她的情诗,看着上面那一句“一生一世一双人”,娇俏的脸上,表情若有所思。 这状元郎,三天一封情信,还真是锲而不舍,哪怕她没有回应,这人都不放弃。 慕容胤的到来,并没有出乎钱娇娇的意料。 “让他进来吧。”将所谓的情信给了丫鬟,让她收起来。 远远地看到青年快步而来的身影,钱娇娇心情复杂,她与慕容胤之间,是该有个了结了。 小厮和丫鬟站远了些,留给两人相处的空间。 钱娇娇一抬头,就撞进慕容胤那双炽热又深邃的眸子,仿佛摄人心魄般。 钱娇娇的心漏了半拍。 “娇娇。”慕容胤贪婪地凝视着钱娇娇许久,克制着想上前拥抱她的冲动,良久才找回声音。 “不知三皇子今日来有何事?” “娇娇,我明白了。”慕容胤忽然兴奋地开口。 钱娇娇疑惑地看着他。 慕容胤终究还是克制不住,上前握住了钱娇娇的手:“娇娇,我明白了,你不是不喜欢我,你其实也是对我有好感的,对不对。 你只是因为我皇子的身份,因为不想与其他女人一起分享自己的丈夫,所以才拒绝我的对吗?所以,在以前,我每一次没有反驳三妻四妾的时候,你的态度才那么冷淡。” 钱娇娇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竟忘记将手抽出来,反问道:“三皇子是想说什么?” 慕容胤目光炽热,里面是满满的虔诚与认真:“娇娇,如果我能给你你想要的,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不要侧妃,不要妾室,外室,只要你一个皇子妃,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钱娇娇的心在这一瞬间掀起了波澜,几乎有那么一瞬间,她张嘴就想应了,只是话刚到嘴边,理智又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沉默了许久,在慕容胤几乎要绝望的时候,钱娇娇道:“慕容胤,我明白地告诉你,我钱娇娇,想要的是我的丈夫一辈子只有我一个妻子,他的身,心必须完完全全属于我一个人。 如果,如果你能做到,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真的吗?”慕容胤原本暗淡的眼睛骤然亮起,控制不住地抱住钱娇娇,高兴地如同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子般。 “娇娇,我好高兴,真的好高兴,你放心,我会做到的。” 钱娇娇也没有挣扎。 她对慕容胤是有好感的,这两年,她一直挑挑捡捡没有成亲,一来是确实没遇到合适的,二来……她时不时地还是想起两年前,这人离开时说的话,他说,等远征回来,建功立业,他就来求娶她。 从钱娇娇这里得到确定答案后,慕容胤立刻就进了宫见了兰贵妃。 两年前,兰贵妃原本打算给慕容胤相看王妃和侧妃,奈何还没定下慕容胤就主动请缨去了前线,当时把兰贵妃气个半死。 这会,好不容易儿子平平安安回来,兰贵妃的心思又活络起来。 慕容胤一进宫,她立刻就兴致颇高地跟他提起了她中意的大家小姐。 却忽然看到慕容胤跪在地上,将她吓了一跳。 “胤儿,你这是做什么。” “母妃,儿臣不想娶其他女子,儿臣喜欢钱铮将军家的钱娇娇,儿臣想娶她为皇子妃。” 兰贵妃还以为是什么多大的事呢,没想到是为了这个。 只是,钱娇娇……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钱娇娇容貌不错,可听说性子娇纵,虽是钱将军唯一的女儿,却只是一个庶女,而且,钱铮已经从前朝退下,将军府早已经没落了。 兰贵妃是想给自家皇儿娶一个德才兼备,娘家势力大的儿媳。 她想拒绝,可看到自家儿子期盼的样子,就知道他心中有钱娇娇。 没有人比她还清楚自己这个儿子的倔强。 “你想要钱娇娇也可以,但最多是侧妃。” “不,儿臣要娶娇娇为皇子妃,此生只她一人,不纳侧妃,妾室。” “我不同意。”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兰贵妃就出声否认,她生气得连自称都忘了。 “堂堂皇子,天潢贵胄,怎么能只娶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娘家势力不能在前朝给你任何支持的女人,胤儿,你可记得,你的理想吗?” 慕容胤没有丝毫的动摇,背脊挺直:“儿臣记得,可这与我要娶娇娇没有阻碍的地方,儿臣想要的,会凭自己的能力去争取。” “你,你……”见慕容胤执迷不悟,兰贵妃几乎要气晕过去。 “无论如何,本宫都不会同意你只娶钱娇娇一人。” “儿臣此生只要钱娇娇一人。” 说罢,慕容胤转身离开。 “不孝子。” 啪的一声,茶盏被兰贵妃砸落在地上。 她扶住了隐隐疼痛的额头,良久才缓缓松开,她的眼睛眯起,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她唯一的儿子这样荒唐下去。 - “小姐,三皇子请您去凤凰楼一叙,有急事寻你。”将军府,丫鬟匆匆来报。 钱娇娇不疑有他,换了衣裳,往凤凰楼去。 “钱小姐,您不能进去。”刚到凤凰楼的包间,还没进去,就被人焦急阻拦。 她记得这人,是慕容胤的贴身小厮。 “你家三皇子邀请我过来,如今你又不让我进去,这是做何道理?”钱娇娇神色冷淡,尤其是在听到包间里隐约传来一些异样的声音时,心渐渐沉了下去。 “没有,我们主子没有请你。”小厮抓耳挠腮地否认,可又觉得似乎说什么都是错了。 “你们两个,把他拉住。” 让丫鬟把小厮钳制住后,钱娇娇一脚将门踹开。 她抬步走进去,屋子里,男女喘·息声,空气里带着麝香味。 直到走到窗前,看清那清清楚楚赤身交叠的男女时,钱娇娇的手脚冰冷,心彻底沉了下来。 这时,男人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下意识扭头看去。 混沌不清醒的脑袋逐渐清醒,待看清眼前站着的是钱娇娇时,浑身僵硬冰凉,慕容胤的心前所未有地慌乱:“娇娇……” 钱娇娇已经面无表情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娇娇……” “三皇子,三皇子……” - 京城发生了两件事。 一件是年纪已经很大的三皇子终于定亲了,正是那户部尚书的嫡女。 一件是同样年纪不小的将军府小姐钱娇娇,在新科状元锲而不舍地打动下,终于答应了求亲。 “小姐,三皇子求见。” “不见,无论是三皇子,还是与三皇子有关的人,都不见。”钱娇娇淡淡道,她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仿佛不悲不喜般。 “是。” 慕容胤徘徊在将军府外无数次,都没能见到钱娇娇。 他从来没想过,他的母妃会那般算计他,下药,让他与那户部尚书的嫡女发生关系,还特地请了钱娇娇去。 没有人知道,那一天在看到钱娇娇的时候,他的心情到底是怎样的,在看到她面无表情,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背影时,他的心仿佛被狠狠挖掉了般,灵魂也一瞬间被抽空般。 那一瞬间,他的世界在崩塌,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在他碰了那个女人后,无论是被动还是主动,他与娇娇都不可能了。 果不其然,他再也没能见到钱娇娇,甚至没多久,就听到将军府小姐答应那新科状元的求亲。 慕容胤慌乱了,手足无措。 钱娇娇没想到慕容胤不死心会翻墙进来。 见到他的那一秒,钱娇娇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娇娇,别走,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那天不是我本意,我不想碰那个女人,是我母妃,是我母妃给我下了药……” “三皇子,事实如何我不想与你讨论,那是你的事,若没有其他事,还请你离开。”钱娇娇淡淡打断他的话。 慕容胤看着她彻底的疏离和冷漠,心仿佛有刀在割一般。 “娇娇,你不要对我这么冷漠好不好,我……”慕容胤慌乱了,害怕了,人生第一次,他红了眼眶。 “三皇子,我曾经就说过,我钱娇娇要的是一个身,心都属于我的丈夫,所以无论你是主动,还是被动碰了那个女人,我和你都不再可能。我即将要嫁人,三皇子也要娶妃,以后还请不要再来,免得被人看到说闲话。” “我不怕别人说闲话。” “可是我怕。”钱娇娇一字一顿,无情道,“我不想我未来的夫君误会。” 话落,钱娇娇掰开被慕容胤紧紧抓住的手,转身离开。 慕容胤想要再给挽留她,钱娇娇毫不犹豫给他一掌,“三皇子,放弃吧,我们不再可能了,以后各自幸福吧,或许,你也并非非我不可。” 钱娇娇离开了,徒留慕容胤在原地。 泪从慕容胤的眼角落下,慕容胤哭得伤心,如同被全世界抛弃般。 钱娇娇一步步离开,走得坚定。 萧姨娘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将同样落泪的女儿拥入怀里。 “娇娇,如果你喜欢他,你可以……” 萧姨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钱娇娇打断,“姨娘,我与他没有可能了。” 现在不可能,以后也不可能。 等嫁了人,她的身,心也会给予那个将身心都交给她的丈夫。 钱娇娇最终嫁给了那个状元郎。 慕容胤在钱娇娇嫁人后,也纳了那户部尚书之女为侧妃。 之后,慕容胤登基。 那状元郎是一个有谋略也有能力的,听说他颇受皇帝慕容胤的赏识,步步高升,最终做到了首辅的位置,他与夫人钱娇娇一生恩爱,没有妾室,育有两子一女,其中长子娶了当朝将军孟向北的女儿。 慕容胤自登基来,励精图治,兢兢业业,成就一代明君,只是,他一生后位都闲置,宫里嫔妃无数,也生育了几个皇子皇女,只是最终太子却是一个宗亲过继而来的。 而那位位份最高的妃子,也就是曾经的户部尚书之女,一生都在后宫里高高在上,可皇帝从未踏进她宫里半步。 而兰贵妃,在弥留之际,一直在念叨着:对不起,我儿,对不起…… 自从她算计的那一天起,她再也没有见过他儿子的笑容,他确实凭借着他自己的能力当上了皇帝,可确实如同行尸走肉般。 他日夜忙碌于朝政,似乎在自虐般熬着自己的身体,最终,这一代明君却比自己的母妃还要早逝。 - 在乔清隽死后,孟向北回了地府,往属于乔清隽和安哥儿的梦境收起。 转身却见一个魂魄的身影在渐渐消散,孟向北当即愣在原地。 那是安哥儿。 “魇兽,谢谢你编织的美梦,我和爹爹都很喜欢。如果非要有一个人灵魂消散的话,那还是我来吧,爹爹他,过得太苦了,他应该去轮回,有幸福的下辈子。” 一岁的小不点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就连声音都奶声奶气的,莫名让人心疼。 他最后牵住了旁边神智渐渐清明的乔清隽的手道:“爹爹,安哥儿的病好了,还幸福地长大了。” “安哥儿,安哥儿……”乔清隽喃喃念着安哥儿的名字,眼神彻底清明。 “安哥儿。” 他想将安哥儿拥入怀里,可安哥儿虚弱的灵魂已经再也触碰不到了。 “能当爹爹的孩子,安哥儿很开心,爹爹要答应安哥儿,以后都要开心下去,好吗?” 乔清隽哭泣着,却因为是魂魄形态,没能流下一滴的泪水,他悲痛不已地点头。 “让安哥儿再最后唤一遍吧。” “爹爹……” 伴随着最后一声稚气又浓烈的呼唤声落下,那抹小小的身影消散了…… 本世界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总感觉要被寄刀片怎么破,瑟瑟发抖jpg。感谢在2020-03-07 17:38:33~2020-03-08 18:44: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10瓶;心跳 2瓶;琅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孟向北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安哥儿的灵魂消散。 他沉默了许久, 最后带着乔清隽到孟婆处, 给乔清隽喝了一碗孟婆汤, 送他入轮回。 将这次的梦境吞噬后,又一个少年来到他面前。 他身上穿着的是现代的衣服, 容貌清俊, 只是墨眸里却充斥着疯狂和偏执。 “阿北, 不要离开我, 不要离开我。”他像是魔怔般喃喃着。 孟向北读取了他的记忆, 开始编织梦境。 - “阿北,还有两个月宝宝就可以生下来了,都八个月了,你给他入起到名字没。” 孟向北缓过神来时, 就听到耳边一把温柔清澈的少年音。 身旁少年容貌清俊,眉眼如画,透着清冷,目光却异常地柔和。 此时,孟向北正亲昵地扶着少年,少年穿着黑裤, 白衬衫, 只是那白衬衫却尤其宽松,露出圆滚滚的腹部。 少年拉着孟向北的手,正温柔抚摸着腹部,准备的说是腹部里的孩子。 他们, 刚刚从医院出来,孟向北带着少年去做产检,此时产检出来,正在马路上,等着打的回去。 “嗯,起了,就叫元嘉,孟元嘉。”医生已经悄悄透露给他们,这是一个儿子。 “元嘉……”元熹喃喃着,取孟向北的姓,他名字中的一个字,真好。 “孩子,你听到了吗?以后你的名字就叫孟元嘉。”元熹温柔抚摸着腹部。 却在这时候,听到不远处巨大的刺耳的声音。 元熹下意识抬头看去,就见一辆小货车似乎刹车失灵般横冲直撞,这会,直直朝着他们一家三口而来。 这一瞬间,除了那越来越近的小货车,其他的一切,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周围的一切似乎一瞬间空白了。 他只能听到自己越来越大的喘气声,以及腹部隐隐的疼痛。 双脚如同灌了铅般,动弹不得。 “小心。” 一个熟悉的声音将他拉回,在元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将他推开。 从小货车直冲着开来,到孟向北将元熹推开,小货车撞上孟向北,只有短短的几秒钟。 “砰。” 巨大的撞击声后,护着腹部,滚落在地上的元熹眼睁睁看着小货车从孟向北身上碾过去。 滚烫的鲜血洒落在地上,还有几滴落在元熹白皙的脸颊上。 “阿北,阿北……” 元熹拖着疼痛的腹部,艰难地往那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青年那爬。 眼前越来越昏暗。 在元熹陷入了昏迷前,听到耳边越来越多的吵杂的声音。 “出车祸了,赶紧报警啊。” “快,那司机要逃逸了,拦住他。” “天啊,这人被碾成这样,看来是活不成了。” “这里还有一个孕夫,他下面流血了,快,送到医院啊。” “……” 幸好,两人刚刚从医院出来,距离医院不远,很快,接到通知的医院人员,将两人放在担架上,抬了进去。 到了医院,怀孕的元熹连忙被送进了急救室,没多久,又被送进了产房。 “尽快通知孕夫的家人来医院,他的情况很危险,孩子才八个月大,七活八不活,很可能会一尸两命。” 等孟向北再次有意识时,就见仍然昏迷的元熹被送进了产房。 “元熹,元熹……”他喊着,下意识地去触碰元熹,可手却从他身体穿过来。 周围,没有人看到他。 孟向北甚至看到了被匆匆送到太平间间的,自己的尸体。 原来,他已经死了啊。 “元熹怎么样了?” “孟向北呢,他还好吗?” 有三个少年匆匆从医院外跑来,脸上是克制不住的惊慌之色。 “你们是病人的什么人?”医生脸色凝重。 “我们是他的大学室友。” “大学室友?”医生皱眉,“他的家人呢。” 提到元熹的家人,少年眼底划过一片阴霾,他道:“元熹的家人在老家,赶不过来。”少年握了握拳头,红着眼,“医生,我接到电话,他们发生车祸被送到医院,现在到底怎样了?” 医生叹了口气,将孟向北已死,元熹和孩子有生命危险的事情告诉他们。 “怎么会,元熹明明半个小时前还跟我说,他们来医院产检,孩子很健康,他很开心的,怎么忽然就,忽然就……”一个室友痛苦地用双手捂住了脸,眼泪从指缝流下。 “医生,拜托你,一定要将救救元熹父子俩。” “我们会尽力的。”医生也没有多少把握。 已经死去,变成鬼的孟向北穿透了墙,跟着医生进入了产房。 “医生,孕夫的失血量过多,正在输血。” “尽快安排他生产。” “孕夫一直昏迷不醒,他的求生意志似乎很弱。” “可以进行剖腹产,只是孕夫如果不能生产,孩子保住,大人会当成死亡。” “尽快采取措施,唤醒孕夫意识。” 听到元熹放弃已经放弃求生意志,孟向北几乎要崩溃,他想握住元熹的手,告诉他,要努力撑下去,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可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没有人能听到,看到,一切都是无用功。 他只能一遍遍呼唤着元熹的名字。 “元熹,不要放弃,醒过来,我们的孩子需要你。” “元熹,你是最勇敢的对不对,你一定能撑过来的。” “元熹,对不起,我不该抛下你和孩子,元熹,你醒醒,醒醒,你和孩子一定要好好活着。” - 此时,元熹正此处一片血色之中。 血色的天空,血色的土地,周围一片荒芜。 “阿北,阿北,你在哪?”元熹捂着隐隐作痛的腹部,四处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可无论他怎么找,这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阿北,不要丢下我和孩子好不好,你出来。” “阿北,你究竟在哪里,我的肚子好疼啊。” 元熹捂着腹部,清冷的面容上满是痛苦之色。 “元熹,我在这,你过来……” 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响起,一如既往地富有磁性,那特殊的声线,一听就知道那是一个阳光开朗又活泼的少年。 元熹仿佛受到蛊惑着,朝着那道声音所在的方向一步步走过去。 很快,在血色的那一头,出现了一个深渊。 深渊里映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青年穿着破洞深色牛仔裤,白色带帽的卫衣,清爽的短发,容貌俊朗,一笑起来,露出两个可爱的小虎牙,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活泼又让人舒服的气息。 “阿北。”元熹不由得呼唤出声。 “元熹,我在这,过来我这里吧。”深渊里的青年缓缓伸出手,那双手,一如既往的修长和骨节分明。 “好。”元熹清冷的面容上缓缓露出一抹浅笑,朝深渊里的青年伸出了手。 “元熹,你醒醒,为了我们的孩子,你要撑下去……”即将要触碰上的手忽的一顿,元熹仰头看着这片血色的天空,听着那一声声急切地呼唤。 那也是阿北的声音。 “元熹,为了我们的孩子,请你醒过来,我知道你是坚强的对不对……” 孩子?孩子怎么了!? 为什么要醒? 阿北不是在这里吗? “元熹,快点把手给我,我带你离开这里。”深渊里,青年在急切呼唤着。 就在这时,一个个的血色画面涌入了元熹的脑海中。 他们产检后,遇到车祸了,阿北将他推开,被小货车碾过去了,他们说,他们说阿北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阿北怎么会死。 “阿北,阿北……” 躺在产房里的元熹骤然睁开了眼睛。 “孕夫醒了,太好了,快准备接生。”医生们欣喜若狂。 元熹的眼眶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血丝,纤细的手抓住了旁边医生的手,急切又艰难地问:“医生,阿北呢,阿北呢,我要见他,求求你让我见他。” 旁边因为元熹醒过来正欣喜的孟向北,心凉了下去,目露痛苦之色。 医生踟蹰了片刻,道:“你问的是与你一起遇到车祸的那个青年吗?他,当场死亡了。” 元熹只觉得有一道雷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开。 抓着医生的手无助地滑落。 “不会,不会的,他怎么会死,怎么会死,我要去看他,我不相信。”元熹如同疯了般,要起身,亲自去确定,却被医生们按住,那张苍白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唇瓣也如同纸一般白,血从他身体下面不断留下,染红了一片。 他眼前是一阵阵的眩晕,可他仍坚持着要出去。 “他已经死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生下孩子,不然你和孩子都会死。”医生们原本想按住他,可早已经没有力气的元熹,根本没有多少力气,还没起身就跌了回去。 “我相信,如果他还在的话,一定希望你和孩子也平平安安的。” 医生还在规劝着,可躺着的元熹似乎没听见了,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却如同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头人般,一动不动。 阿北,如果你真的死了,那我和孩子就陪着你一起死吧。 元熹这样完全失去了求生意志,根本就是把自己和孩子往死亡那里推。 腹部传来的疼痛,身体里仿佛有什么被抽离的般,可元熹却像是丝毫没有感觉到般。 孟向北在病床边拼命呼唤元熹的名字,可元熹听不到,他想伸手握住元熹的手,也触碰不到。 无力感将孟向北整个包围。 无奈之下,孟向北只能动用魇兽的一些能力,让元熹能看得见他。 “元熹,我是阿北,你能看得见我吗?” 孟向北终于握住了元熹的手,指腹轻轻拭去他眼角处无声落下的泪。 “元熹,你看看我,我是阿北,我在这。” 元熹原本睁得大大,一动不动的眼睛微微转动了下,微微转头看向旁边的人,在看到那熟悉的面容时,瞳孔骤然放大。 孟向北抚摸着他的脸:“元熹,那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爱的结晶,你怎么忍心他就这样死去,还记得我们给他处置的婴儿房吗?记得那小鞋子,小衣服和小帽子吗?记得我给他起的名字吗?你怎么能放弃我们的元嘉呢?” 孟向北缓缓将一只手放心他高高隆起的腹部处:“你听见了吗?小元嘉他在哭,他在说小爸爸为什么不要他,可是他可喜欢可喜欢小爸爸了,他特别特别想当小爸爸的孩子。元熹,你真的忍心不要他吗?” 元熹流着泪摇头,声音虚弱,低低的,却急切又坚定:“要的,我喜欢他,真的喜欢他。” “那就努力把他生下来好不好,让他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看看爱他的小爸爸好不好。” “好,好。”元熹点头。 孟向北欣慰地笑了,低头在他的额头处印下一个吻。 “我要把孩子生下来。” 险些考虑剖腹产的医生们听到他的话,欣喜若狂。 元熹双手紧紧抓着床单,用尽了全力,苍白精致的脸上布满了细汗,甚至将他额前的发都打湿了。 他紧要着牙关,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元熹,加油,你可以的。”孟向北在一旁一直未他加油打气。 “啊……”元熹最终还是忍不住痛呼出声。 伴随着这一声惊呼,孩子终于生了下来。 “太好了,生下来了,是个男孩,可是太虚弱了,赶紧清洗一下,送进保温箱。” 孩子生下来,元熹浑身的力气也用完了,唇角却露出一抹浅浅呢笑。 他看着身边的孟向北,因为太过虚弱,再也提不起力气说话,却贪恋地凝视着青年,眼睛亮亮的,仿佛在说:阿北,我很努力,我终于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了。 “我们元熹真棒。”孟向北低头缓缓印上了少年的唇。 元熹,以后我不在,你和小元嘉都要坚强哦,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我永远都会爱你们,陪伴你们。 元熹太累了,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 孩子身上的脏污已经被医生清洗去,放在了保温箱里。 才八个月大,早产的孩子,瘦瘦巴巴的,浑身红通通,像是一只刚刚出生的小奶猫。 他太小,太弱了,仿佛随时都会断了呼吸般。 孟向北检查了孩子的身体,微微叹了口气。 开始梳理这个梦境的故事。 这是一个人类和拥有人鱼血脉之人的世界。 很久以前,人类与人鱼血脉共存,人类与人鱼可以甚至可以通婚。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人鱼越来越少,最后彻底死亡消失。 而人类与人鱼的混血,只能在陆地上生活,也没有人鱼的鱼尾。 随着体内人鱼血脉越来越稀薄,人类与人鱼混血只剩下一个与人类有所区别的地方,那就是男性的人鱼混血可以生孩子。 但是,人鱼混血生孩子的时候,必须是顺产,如果剖腹产的话,孩子可以存活,大人却会当场死亡。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医生都不会对怀孕的人鱼混血进行剖腹产。 元熹,19岁刚刚上S市A大大一的学生,是可以生育的男性人鱼混血。 他出生在贫困的小镇,父母早逝,大伯为了元熹父母的财产,主动收养了元熹。 可是,从小他们对元熹非打即骂,根本没有把他们当作亲生侄儿看待,让元熹为他们一家当牛做马。 小小的元熹住在糟糕,漏雨又阴冷的小柴房,吃的都是表哥表姐表弟他们剩下的。 甚至大伯在他小学还没毕业时,就准备让他辍学去打工。 因为年纪小,拿不回父母的遗产,元熹知道只有读书,走出小镇,他才能改变命运。 最后他求到了族里一位德高望重的太爷爷那里去,才重新得到了读书的机会。 元熹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艰难长大的。 元熹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干活,没有多少时间学习,可他很努力,再加上他本就聪明,最后考上了城里最好的高中。 也就是在那里,元熹遇上了此他高一届的学长孟向北。 原主孟向北在真正意义上来说,并不算是渣男,相反,他很爱很爱元熹。 缘分,喜欢,大概是很奇怪的事情。 在迎新的这一年,孟向北不知怎的,一眼就喜欢上了那个瘦瘦小小,皮肤又黑黑的元熹。 孟向北容貌俊朗,热情洋溢,开朗肆意,他就像天上最温暖的太阳一般,很多女生,人鱼混血的男性都喜欢他。 可孟向北一个都不喜欢,在见到元熹的第二天,孟向北就向他表白。 元熹毫不犹豫地拒绝。 可元熹知道,在迎新的这一天,他对这个如同太阳般温暖肆意的大男孩一见钟情,可他自卑。 孟向北是高高在上的太阳,而他是卑微到泥里的野草,他根本就配不上孟向北,他渴望着靠近,又害怕被灼伤。 可是孟向北没有放弃,他用尽了所有的能力来追求元熹。 送早餐,偶遇,换位置同桌,同寝室,借口补习,一起吃饭,看书,看电影,制造各种暧昧…… 他用尽所有的努力,一点点温暖着元熹冰冷的心。 元熹本就贪恋着孟向北的温暖,又对他一见钟情,终于在经过孟向北两年的坚持不懈下,元熹答应与他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新故事开始啦感谢在2020-03-08 18:44:13~2020-03-09 17:30: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866862 4瓶;他的嘴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答应下来后,在元熹高三, 孟向北大一的这段时间里, 是两人最幸福的时光。 进入高中的元熹, 没有了那些糟糕亲戚的纠缠与迫害,在空余时间打工当作自己的生活费, 又在孟向北的精心投喂下, 原本瘦瘦小小, 皮肤又黑的元熹, 长成了身材修长, 清隽的小白杨,只是他仍然不愿意与过多的人沟通交往,性子清冷,从高三开始, 就被人称为高冷学霸男神。 而孟向北则是阳光帅气的校草。 元熹高考结束,考上了孟向北所在的S市A大的美术专业,美术是元熹的梦想。 孟向北在A大附近买了一个公寓同居,精心布置后,成了两人的小家。 少年人的爱总是如同阳光般炽热而浓烈,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的两人, 在元熹18岁生日后, 更是恨不得每天都合二为一,也就是在这样的荒唐下,元熹怀孕了。 当天看着手里的B超,元熹有瞬间的茫然与无措, 但孟向北得话让他的心彻底安稳了下来。 “这是上天赐予我们的宝宝,是我们爱的结晶,元熹,我们把他生下来好不好,你放心,我会好好养你和宝宝的。” 于是,宝宝就这么留下来了。 上了大学,元熹并没有隐瞒与孟向北的交往,也没有隐瞒自己的怀孕。 元熹的室友对他很好,几个月的时间,彼此的友情都很深厚。 只是终究没想到会发生这种车祸。 货车上刹车失灵,孟向北为了保护元熹和孩子,将他们推开,孟向北被货车碾过去,当场死亡。 元熹差点一尸两命,最后还是艰难生下孩子。 此后,元熹遇到了来自各方面的困难与压力,甚至最终退学。 而压倒最后一根稻草的,恰恰是死去后变成鬼的孟向北。 孟向北爱元熹和孩子极深,死去后,因为执念太深,并没有去轮回,而是失去意识,浑浑噩噩游荡在元熹和孩子身边。 只是,有一日,遇到了一个狠毒的老道士,那老道士看中了孟向北,要将他炼为鬼王。 而成为鬼王的必要条件就是必须亲手杀了挚爱之人。 在老道士的控制下,没有意识的孟向北将元熹和孩子小元嘉都杀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原本浑浑噩噩的孟向北骤然清醒。他无法接受亲手杀了元熹和小元嘉的事实。 孟向北黑化成了鬼王,杀了老道士,又报复了所有欺辱过元熹父子俩的人,最终他选择了魂飞魄散。 因为孟向北杀了元熹和小元嘉,所以被判定为渣攻,其实,这次的孟向北算是被迫成了渣攻。 其实,困于执念的,除了孟向北,还有元熹。 没有人知道元熹对孟向北的爱有多偏执,就如同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心甘情愿。 他来到了地府,看着小元嘉去投胎,却在地府和人世间寻寻觅觅游荡数千年,才终于接受了孟向北早已经魂飞魄散的事实。 既然他寻找的人已经魂飞魄散,元熹也想随着他而去,不过,他还是带着小小的奢望,希望魇兽能为他织一个有他,有小元嘉,有孟向北,幸福美满的美梦。 于是,魇兽来了,刚来就来到一家三口发生车祸的前一刻。 魇兽完全可以避开车祸,但是车祸是必然,他不能擅自更改。 - 孟向北守在元熹的病床边。 元熹因为刚生产完又失血过多,至今都没有醒来。 他抬头,看着那一滴又一滴低落下来的点滴,那条白色的细管,一直往下蔓延,针的那一条扎在元熹的手背上。 元熹的手苍白透明得能看见那青色的脉络。 他静静躺在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虚弱得如同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孟向北想将他拥入怀,可是他现在只是一缕魂魄,别人看不见,摸不着,也听不到。 门“咔嚓”一声被轻轻推开,三个少年走了进来,他们脚步放得很轻,生怕将元熹吵醒般。 孟向北认出来,这是元熹的三个室友,也是上了大学后,除了他外,关系最好的朋友。 三人察看了元熹的状况,似乎想到什么,眉宇蹙了起来。 良久,才有人低声开口。 “你们说,若是元熹知道孟向北他……元熹会不会崩溃。”宿舍里的老三张云泽犹豫了片刻道。 他们三个都明白,元熹是有多么爱孟向北,那是能把命都奉上的那种。 如今,孟向北为了保护他和孩子,却死了,他们很难想象元熹会崩溃成什么样。 “无论怎样,元熹不仅是我们的朋友,也是我们宿舍里的老幺,当初我们说好的,要保护好这个弟弟的。”老大秦一衡压下悲痛,脸色严肃道。 “对,要护好元熹和他的孩子。”老二徐浩源附和。 孟向北将视线从三人身上收了回来,对元熹道:“元熹,你看,你的朋友对你那么好,你一定要坚强知道吗?” 门再次被推开,医生走了进来。 “你们跟我去了解下孩子的情况吧。” 三人对视一眼,心里莫名咯噔一下,心不由得沉了下来,他们有种不好的预感。 孟向北见着元熹一时半会应该不会醒来,随着他们一起出去了。 - “孩子的情况很不好。”医生对三人道。 孟向北听着,隔着透明得窗户,看向其中一个保温箱,那里躺着一个瘦瘦小小皱巴巴又泛着红色的小婴儿。 那是他的孩子,他的小元嘉。 医生继续道:“孩子是早产儿,我们检查的结果是,他肺部扩张力不足,可能以后会比其他小孩都容易得支气管疾病,呼吸更是随时有可能会出现骤停的情况。所以孩子身边必须时时刻刻有大人陪伴着,也必须定时定量地用药。” 想到什么,医生的脸色又凝重了几分,沉痛地说出一句话:“一旦照顾不到位,很可能早夭。” 孟向北的拳头紧紧握紧,眼眶发红。 秦一衡眼眶一热:“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元熹最爱的孟向北已经死了,元熹只剩下小元嘉这个孩子了,若是小元嘉再出现什么意外,那元熹会怎么样。 可是,事情已经注定,他们又能怎么办。 孟向北不在了,以后就由他们来护着元熹和小元嘉吧。 小元嘉因为身体的原因,需要住在保温箱里两个月,每天需要1000块钱,两个月相当于6万块钱。 张云泽三个凑着钱,将元熹的住院费还有小元嘉的费用给交了。 他们都是家庭条件一般的人,平日里打工的钱除了用于学费和生活费外,也没有剩下多少。 他们中,孟向北的家境是最好的,是富三代,只是当初孟向北为了与元熹在一起,和家里人闹翻了。 据说,孟家只有孟向北一个儿子,也不知道如果孟家知道孟向北是为了救元熹父子俩而死,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孟向北也同样忧虑,他几乎可以预料到接下来元熹和小元嘉的处境会多么艰难。 - 等到张云泽三人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原本该在病房里打点滴的元熹已经不见了。 “都怪我们,应该留下一个人来看着的。”徐浩源拍了下自己的头,懊恼不已。 “要是元熹想不开该怎么办。” “不会的。” “快点分开去找,元熹肯定走不远。” 在他们三人寻找的时候,孟向北也着急地找寻着,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分析着元熹可能会去的地方。 最后终于想到了一个地方。 孟向北在太平间,看到了元熹。 白色的床上,躺着一个闭着眼睛的青年,原本应该盖在他身上的白布,被掀落在地上。 因为警察还会过来调查,家属也还没到,已经死了的孟向北,只是放在太平间,并没有做其他的处理。 孟向北是第一次看到自己车祸后的模样。 可以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 先不说身上的鲜血脏污,就单单那张原本阳光帅气的脸已经被压得变形,脸色惨白中发着青紫。 元熹躺在他身边,依偎在他冰凉的怀里,伸出手,用袖子擦去孟向北脸上的脏污。 他的动作很轻很轻,似乎怕弄疼孟向北般。 他的目光很柔和,含着浓烈的爱意。 他的神情有些委屈,轻声对旁边的孟向北道:“阿北,你不要跟我生气了好不好,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已经睡了很久了,不可以再睡懒觉了,不然被元嘉看到,肯定要笑话你的。” “阿北,我有点冷,你抱抱我好不好。” “阿北,我知道了,你不愿意醒来,肯定是要我亲你对不对。童话里说,睡美人是需要王子的亲吻才会醒过来的,那我现在亲亲你,你也醒过来,好不好。” “那,我亲喽。” 元熹低头,苍白没有血色的唇小心翼翼吻上了孟向北的唇。 唇瓣分开,元熹凝视着孟向北,在期待着什么。 片刻后,他又懊恼了:“阿北,你怎么不醒,不可以耍赖哦,是不是觉得一次太少了,你总是那么坏,喜欢占我便宜,算了,谁叫我那么爱你呢,那我就再亲你一下哦。” 说着,元熹又低下头,再次小心翼翼又虔诚得落下一个吻。 可是,身旁的人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阿北,你怎么能这么耍赖,算了,我给你很多亲亲好了。”元熹一下又一下地亲啄着孟向北的唇瓣。 伴随着每一次的吻落下,还有那一滴滴滚烫的泪水。 “阿北,你怎么还不醒来,明明我们约定好的,你怎么能这样。你就疼疼我,可怜可怜我,醒过来好不好。” “阿北,求求你了,你醒过来,醒过来……” 元熹抱着那早已经冰凉的尸体痛哭不止。 这一小片空间里是他绝望而悲凉的哭泣和呼唤。 “元熹,我在这啊。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孟向北要去抱住元熹,可根本触碰不到。 他最不希望的就是看到元熹哭。 可是,如今惹哭元熹的人是他,而他却没办法安抚他。 孟向北的手揪着自己的胸口,明明已经是魂魄了,这里还是疼得厉害,那哭泣的声音就像是被刀一下又一下地剐一般。 “元熹……” 终于,三个室友还有护士找到了这里。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们心中悲怆,饶是他们知道元熹是多么爱孟向北,却没想到会爱得如此之深。 张云泽将元熹从尸体上抱下来。 元熹拼命挣扎着,魔怔了般要往孟向北的尸体扑娶,嘴里一直在念叨着阿北。 “元熹,你清醒一点,孟学长已经死了,他不可能再活过来了。” “孟学长在当时推开了你,肯定是不希望你和小元嘉受到伤害,所以你和元嘉都要好好活下去。” “元熹,孟学长离开了你,可是你还有我们这些朋友,还有小元嘉,小元嘉他身体不好,他已经失去了一个爸爸,难道你要他连另外一个爸爸也失去吗?” 元熹原本挣扎的力气慢慢变小,最后晕了过去。 张云泽连忙把他抱起送回病房,却在看到他头发时,瞳孔骤然紧缩。 只见元熹那原本墨色的头发,竟是在短短的几秒内,褪去了黑色,骤变成了白发。 “元熹……”几人悲怆不已。 - 病房里,元熹躺在床上,孟向北守在他身边,甚至都不敢伸手去触碰他白了的发。 “元熹,你这是何苦。” 病房外,是一阵阵地吵闹声。 原本昏迷的元熹睁开了眼睛,他目光呆滞无神,愣愣看着天花板。 良久,才终于回神。 他缓缓起身。 也就是在这时,病房的门猛的被大力推开。 一个贵妇人被保镖护着送进来,冰若冰霜的视线准确无误落在元熹上。 在元熹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抬起手。 孟向北反应过来,连忙伸手要将那手挡住。 那手却穿透他的手,重重一下落在元熹苍白的脸上。 原本被保镖阻拦着的室友冲破了保镖的包围,将元熹护在身后。 “元熹,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贵妇人歇斯底里地吼着。 “我不明白你到底有什么好,向北为了你和我这个母亲闹翻,有家不回,现在呢,把命都给了你。你现在开心了是吧。” “我就向北一个孩子,我就他一个孩子啊,元熹,你怎么能这么残忍,怎么能这么残忍。” 贵妇人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般,跌坐在地上,号啕大哭。 “向北,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要妈妈怎么办,你要妈妈怎么活下去……” 孟向北紧握着拳头,咬紧着牙关死死隐忍着。 这个世界里,孟向北是个富三代,爷爷与外公各自创建了偌大的集团家业。 孟父,孟母是联姻的,双方并没有感情。 在孟向北出生后,孟父出轨,性格刚烈的孟母与孟父离婚,分得了一大比的财产,也争取到了小孟向北的抚养权。 离婚后,孟父很快再婚,到现在,已经四婚了,生了几个孩子,外面还有好几个情人。 孟母没有再婚,一直精心抚养孟向北,孟向北对于孟母来说,也是命一样的存在。 虽然家庭离异,可孟向北却养成了阳光开朗,如同小太阳一样的人。 在孟母心中,孟向北从小到大也一直很优秀,直到孟向北与她坦白与元熹的关系,要与元熹在一起。 当孟母听到孟向北要和元熹这一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难以接受,即便元熹是可以生育的人鱼混血。 其实,孟母对孟父并不是没有感情。 但孟父确实不喜欢孟母,而且他出轨的第一个对象,结婚的几个对象,都是男性的人鱼混血。 导致孟母对男性人鱼混血极其厌恶。 她又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宝贝儿子与这样的人在一起。 只是无论他怎么威逼利诱,都没办法将孟向北与元熹分开,甚至到最后元熹怀孕了。 孟母下不去手去伤害一个孕夫和孩子,只想等元熹的孩子生下来后,再想其他办法让他们分开,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如今的结果。 孟向北理解孟母,甚至对孟母并没有什么怨意,除了阻止他与元熹在一起外,她并没有做任何真正意义上伤害他们的事情。 而如今,将孟向北当作生命的她,却要承担丧子之痛。 - 三天后。 饶是元熹再不情愿,已经死去的孟向北被孟母送入火化安葬了。 葬礼那天,恨极了元熹的孟母让保镖阻拦着,不让元熹去。 直到傍晚,参加葬礼的人都离开,元熹才得以进来。 他原本应该坐月子的,可孟向北下葬的这一天,他怎么能不来。 他身体依旧虚弱,一步一步走得艰难。 天空飘着毛毛的小雨,他的衣服很快沾染上湿意,他没有理会,往前走。 直到来到一块崭新的墓碑前,他缓缓蹲了下来,借着最后一丝光线看清了上面的照片。 青年容貌俊俏,唇角扬起,一如既往的阳光帅气,一看到他,就让人觉得温暖,让人能将所有的烦恼都抛开。 只是,如今却再也见不到了。 元熹坐下来,靠着墓碑,将一束桔梗放下。 桔梗,真诚不变的,绝望的爱。 元熹指腹轻轻抚摸着墓碑上那张照片,看着上面青年扬起的唇角,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初相识的那一天,他如一缕暖阳撞入他冰冷没有温度的世界,用他的笑容,他的爱,一点点暖化自己的心。 元熹就这么无声地靠着,似乎这样就能与自己挚爱的人相守在一起般。 风轻轻吹起,桔梗花在风中轻轻摇曳着,似乎在低声诉说着什么。 孟向北守在他身边,想让他回去,又无能为力。 孟向北站着,双手交叠,挡在元熹的头顶上,即便他知道,这做的都是无用功。 元熹似有所感般,仰头往上看,却什么都看不到。 元熹还在做月子,孟向北不能看着他待在这里,况且还下着雨。 幸好,张云泽等人发现元熹不见后,很快就找了过来。 元熹似乎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全然没有了之前的癫狂,最后深深看了墓碑上的青年一眼,跟着他们离开。 他这样,张云泽等人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更加担忧。 明明之前情绪还那么激动,整个人如同魔怔般,如今却平静,清醒得可怕。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更加坚定要好好守着元熹。 - 翌日,孟母来到元熹的病房里。 张云泽三人警惕地看着她。 孟母一身黑色长裙,整个人早已经没有了以前的精神气和端庄优雅,仿佛瞬间老了十岁般。 她神色平静,语气淡漠:“我不会对他怎样,我来,是想和他谈谈孩子的事情。” 半靠着床的元熹,抓着被单的手倏地一紧,唇瓣紧抿。 “伯母,请说。”元熹开口,大概因为太久没说话,原因清越的声音早已经沙哑。 孟母视线落在元熹的白发下,心头发紧,面上依旧面无表情。 “当初我便说过,我不承认你,也不承认你肚子里的孩子。 现在,我依旧不会承认那个孩子,在我这里,没有人能替代向北,我也不会把对向北的爱,转移到他身上。”她知道,那是他儿子唯一的孩子。可是她没办法面对他,她只要一想到孟向北是为了保护他们父子俩,就没办法坦然接受。 既然没办法完全接受,不如割舍。 “以后,我和你们父子就当作不认识。”孟母语气决绝。 元熹微垂着眸子,应了声:“好。” “你们好自为之吧。”说完,孟母离开了。 元熹望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说话。 孟向北叹了口气,他出了病房,一路跟随着孟母。 直到看到孟母来到了小元嘉的保温箱前,透过保温箱,看着里面小小的婴儿。 孟母捂住嘴,无声地哭泣,许久,她才转身离开。 孟向北望着孟母离开的背影,他能理解孟母的行为。 元熹是男性人鱼混血,是孟母心中的一根刺,孟向北为了救元熹父子牺牲自己,更是孟母心中过不去的坎。 以后只要看到元熹,看到小元嘉,她都会一次又一次经历丧子之痛。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09 17:30:27~2020-03-10 17:42: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琴桥戚戚 22瓶;35701224 10瓶;沁甜小可爱 3瓶;秋天日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M国某庄园 “我这个妹妹怎么这么苦命,丈夫不爱, 出轨和她离婚, 现在连唯一的儿子也没了。”贵妇人抹着眼泪, 她的容貌正与孟母有几分相似,只是那面容很是憔悴, 身上透着一股子的病弱, 这是孟母的姐姐。 “不行, 我得回国看看。” 在她对面, 是一个身着笔挺西装, 带着金丝边眼镜的俊秀青年,他不赞同地看向贵妇人:“你的身体不好,现在不适合回国,万一你出了什么事, 我该怎么跟爸爸交待。” “可是……”贵妇人抹了下眼角的泪,虽然知道儿子说的是事实,可她还是放心不下。 他们的父亲私生子众多,原配母亲只生了她们两人,她这个作为姐姐的,性格太柔弱, 是这个妹妹一直在保护着她。 青年沉吟了片刻道:“这样吧, 我回国,反正我在M国的学业也修完了,以前我就是A大的学生,我打算回A大去教书。 您就待在M国好好调养身体, 姨妈那边我来照看的。姨妈从小对我很好,如今表弟不在了,我也想当于她的儿子了。” 贵妇人欣喜地答应了。 青年垂眸,镜片遮挡住他眸底的光,他微微勾唇,唇角的笑容一闪而逝。 回了房间,他拿出手机。 那头响了几声后被接通。 “……你是说,我姨妈给元熹父子俩私自留下了五百万?”黎琛唇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看来,即便当面说了要划清关系,他的姨妈还是放心不下她的孙子啊。 镜片后,黎琛墨色的眸子微微眯起,闪烁着危险的光,带着一丝玩味道:“既然都划清了界限,那就该断得干干净净,姨妈断不了,我这个当侄子的得帮忙啊。 现在元熹还不知道这笔钱的存在,你去,把这笔钱转移了。” 又说了几句,黎琛将电话挂断。 懒懒掀着眸子,他推开旁边的窗,看向远方,幽幽道:“元熹,我会让你知道,我才是你唯一的救赎。” - 元熹的身体,因为之前失血过多,加上生孩子需要坐月子,被医生勒令住院2个月。 期间,一直都是3个朋友兼室友在轮流照顾他,虽然元熹曾经拒绝,但3人又怎么放心呢。 自从孟向北死去下葬后,元熹的情绪彻底平静了下来,只是这平静,却如同一滩死水般,无波无澜,没有一点生气。 元熹彻夜彻夜地睡不着,即便后来吃了安眠药,也只能勉强睡3,4个小时。 那双眼睛一直都布满血色,3人看着很是心疼。 他变得比以前更加沉默了,有时候,如果没有人主动和他说话,他能一个人静静待很久很久。 以前的元熹,性子清清冷冷,在陌生人面前话很少,可在熟人面前,偶尔也能谈笑风生。 不像如今,只能用孤僻来形容。 能下地后,元熹每天除了待在病房,就是跑去保温箱外,透过保温箱看着自己的小元嘉,一待就能待很久。 3人知道元熹这种情况明显不对,可又无能为力,元熹看似还挺清醒,理智,实则独自封闭着自己的世界,这个世界大概只有孟向北才能进入吧,可孟向北早已经不在。 孟向北每天都陪着元熹。 即便知道元熹看不到他。 元熹待在病房,他就待在病房陪他。 元熹去看小元嘉,他也陪着一起去。 在元熹睡觉的时候,孟向北开始修炼。 他是要给元熹和小元嘉一辈子幸福的,当然不能一直当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鬼。 于是,他选择了鬼修。 他知道,元熹和小元嘉接下来会很艰难,所以他这个作为男友和爸爸的,必须有保护他们父子的能力。 成为鬼修,有一定的能力后,他不仅能帮助元熹和小元嘉,以后也能让元熹父子俩看到他,和他说话,甚至……他还想还阳。 只是如今谈还阳,为时还过早。 他的鬼修修炼到第一层,能偶尔接触到没有生命的实物。 第二层,就可以让元熹偶尔看到…… 如今,他正在竭尽全力修炼第一层,已经小有成就。 - 这日,病房门被敲响,来了一个在元熹意料之外,又在孟向北意料之中的人。 孟向北眯起眼睛看向拿着一篮子水果走进来的黎琛,浑身的煞气都要冒出来。 黎琛眉头微微蹙了蹙,不知怎的,一进这里,总感觉周围冷了几分,但很快他就没再理会。 黎琛视线落在病床的少年上,眉眼如画的少年安安静静躺着,脸色苍白得有些透明,睫毛长而卷翘,如同一个易碎的瓷娃娃般。 元熹睡着了,只是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稳,眉心依旧在蹙着。 孟向北紧握着拳头,恨不得把这个狗东西掀翻出去。 黎琛在病床边停留了片刻,将水果篮轻轻放在桌上,又在病床上坐下,他的动作放得很轻很轻,似乎怕吵醒床上的人般。 黎琛目光落在元熹上,由最开始的平静到掀起波澜,再到染上迷恋。 “元熹……”他轻声呢喃出声,望着少年近在咫尺的脸,视线缓缓移到少年的樱唇般,喉结上下滚动了下。 孟向北看着他猥琐的模样,怒不可遏。 眼见着黎琛就要低头亲吻元熹,孟向北掌中的阴风一出,直接将那果篮掀翻。 掀翻在地的果篮,发出“砰”的一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尤为响亮。 本就睡得不是很安稳的元熹睁开了眼睛。 而黎琛提前两秒,快速坐好,仿佛刚刚的一切都不存在般。 “元熹,你醒了。”黎琛思索了片刻,缓缓站起来,清俊儒雅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你最近身体怎么样,我听说了你和向北的事情,所以来看看你。” 元熹淡淡扫了他一眼,在看到眼前人穿着的时候,瞳孔缩了缩,随即眼露疏离与防备:“你是谁?” 黎琛的手指蜷了蜷,他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将镜片后眼底的阴霾掩盖住,“我叫黎琛,我们见过面的,我曾经也是A大的学生,我也是,向北的表哥。” 他嗓音低沉富有磁性,温和的声线,很舒服,也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只是…… 他眸中的光微微闪烁了下。 元熹,你怎么能忘了我呢。 元熹眼底没有丝毫的波澜,只是这人在提到“向北”两个字时,睫羽颤了颤,很快又归于平静。 他安安静静,没有看黎琛,也没有说半句话,视线落在虚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孟向北来到床头,防备地盯着眼前对自家元熹虎视眈眈的人。 黎琛,就是一条披着斯文的皮,却阴险狡诈,精通算计的狐狸。 看出元熹不想与他说话,黎琛目光沉了几分,面上依旧不显。 “元熹,你不要太难过,向北是为了保护你们才……”黎琛说着,语气有一丝丝的哀伤,“他肯定希望你们好好地生活下去。” 元熹依旧没有送到反应。 黎琛继续道:“对了,我刚刚来的时候去看了下你的孩子,长得很好看,和你很像。不过我听说他身体不太好。 元熹,我是向北的表哥,以前我们见过,也算是朋友,如果你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找我。” 元熹扭头看了他一眼,大概是觉得眼前的人没有恶意,终于开口,只是神色依旧淡淡:“多谢,我并不需要。” 不,你会需要的。 黎琛在心里快速回应道。 他面上并没有伤心,没有生气,“抱歉,刚刚打扰你休息了,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休息,以后有机会我再来看你。这是我的名片,有困难的话,可以找我,毕竟,元嘉也是我的表侄。” 黎琛将一张名片放在床头,又深深看了元熹一眼,才转身。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急,反正孟向北已经死了,很快,元熹就会属于他的了。 孟向北眼睁睁看着黎琛穿和自己差不多的卫衣破洞牛仔裤,明目张胆挖自己墙角,浑身的煞气越来越浓。 特么的,一个比他大3岁的老男人,好意思穿得这么潮吗? 明明以前都是穿着斯文败类的黑色西装,现在换了穿着,难不成是想当他的替身,好被元熹注意到!? 孟向北被他恶心到了。 他的手一挥,阴风再次将那个原本那个已经被黎琛拿起来放好的果篮掀翻在地上。 一个苹果刚好滚落到黎琛脚跟前,然后……“砰”的一声,元熹扭头看去。 原本身材挺拔的男人忽然就……扑街了。 黎琛不小心踩到苹果,整个人摔倒扑在地上,那模样,特像狗吃屎。 孟向北唇角一勾,觉得爽极了。 偏那黎琛在地上顿了片刻后,很快站了起来,他将那果篮和苹果拿起来放好,又看了元熹一眼,没有在他眼底看到什么嘲笑后,刚刚沉着的脸才缓了下来,他故作无事道:“那我先走了。” 孟向北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他刚刚可是看到了,黎琛的手捏着那颗罪魁祸首的苹果,力气大得几乎要将它捏碎般。 不过他不得不佩服黎琛的虚伪,就摔成那样了,还能在元熹面前当作无事发生。 不过,他现在只是给黎琛一个小小的难堪而已,以后,就不止那么简单了。 黎琛刚刚的摔倒,离开,并没有在元熹的眼底引起任何的波澜,他缓缓拿起那张名片。 孟向北紧张地看向他,道:“元熹,你可不能相信那个狗东西,他不安好心啊。” 元熹那么单纯,黎琛又是心黑得能挤出墨汁的狐狸,可不能让元熹被骗了啊。 幸好,元熹只是瞥了一眼,没有什么反应,又将名片放下。 元熹翻身,缩在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因为是背对着,他没看到,那张名片缓缓悬浮了起来,然后,掉到了房里的垃圾桶里。 门外,几乎是在出了病房门口的一瞬间,黎琛的脸骤然铁青。 他眉宇深深蹙起,不明白那果篮怎么会接二连三地掉下来,第一次惊醒了元熹,第二次更是让他在元熹面前丢了那么大一个脸。 他闭了闭眼,良久才把胸口翻滚着的怒气压下。 他一步步走到了婴儿保温箱处,准备地找到了小元嘉。 其实,他是骗元熹的,他刚刚并没有来看这个孩子,不过,现在他来看了。 透过保温箱,他看到那个据说已经出生一个月大的婴儿。 小元嘉已经褪去了当初的皱巴巴还有红通通,虽然依旧瘦小,但还是长大了些。 黎琛看着婴儿那张与孟向北隐隐有几分相似的脸,目光一点点诡谲。 “像元熹多好,为什么偏偏要像孟向北呢。”他喃喃着。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很轻,自言自语:“这么脆弱的小生命,该好好养着啊,不然,很容易就没了的。” 话落,他笑了,透着一股子的阴森。 半晌后,他将杀意压下,转身离开。 只是在刚出了医院,一个中年男人提着好几个果篮,讨好地笑着凑上前:“小伙子,看望病人,要买一个果篮不。” 黎琛目光沉沉落在那几个果篮上,脑海中浮现自己刚刚在元熹面前摔倒的一幕。 他冷冰冰吐出一个字:“滚。” 中年男人愣住了,看着黎琛那嫌恶的目光和离开的背影,啐了一声:“什么人啊,没素质。” 黎琛开车回了家,第一时间就将那卫衣和牛仔裤换掉,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冲了个澡,他走进卧室。 将灯打开,明亮的光线,将卧室里的一切照亮,也映出了那墙上挂着的一幅幅偌大的照片。 一张张都是元熹的,偶尔有孟向北和元熹的,只是孟向北的照片却被锋利的东西划破,划了一个大大的叉。 黎琛的手轻轻拂过照片上的元熹,眼底再次露出痴迷之色。 他缓缓上前,将自己的的唇与照片上元熹的唇印上,随即诡谲地笑了。 - 在医院修养的后一个月,元熹让张云泽给他带来了一本画纸还有铅笔。 孟向北看到,元熹除了去看小元嘉,还有几个小时的睡觉时间外,都在画画。 画的主角无一例外都是他和元熹。 那是他们曾经相处过的点点滴滴,而第一素描,就是他们在高中相处的第一天开始的。 他画得认真,完全沉浸在画里面,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孟向北才能见到他脸上许久未见的笑容。 只是,当画画完,那笑容又一寸寸冷了下去。 他每天都不知疲倦地画着。 张云泽等人没有阻止,或许只有这样元熹的痛苦才会少一些。 黎琛从那一次后,隔了挺长一段时间才再次来看元熹,孟向北想,大概他是觉得上次太丢人了吧。 即便如此,他仍然没有放弃,来了好几趟。 他来的时候,经常看到元熹在画画。 元熹本就和他不熟,也没有和他说话,黎琛在得不到元熹的回应后,也识趣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有时候在一旁静静看着元熹作画。 元熹恍若无人,他一旦沉浸在画作里,很少会注意到周围的情况。 他自然也没有察觉到黎琛落在他身上炽热的目光,以及落在画上森冷得几乎要将画洞穿的视线。 他仿佛自虐般看着元熹画关于孟向北的画。 孟向北时刻守在元熹身边,警惕地盯着黎琛,在看到他憋屈的模样时,心情很是畅快。 而且每次黎琛来的时候,孟向北都会送给他一点“小礼物”,每次都能把黎琛弄得黑脸,不过也孟向北还是挺佩服他的,即便每次都在元熹面前丢脸,下回他依旧能若无其事地来,像是黏上了又打不死的蟑螂一样,怪叫人恶心的。 不过,黎琛的表面功夫做得很好,又给自己塑造了一个温润如玉,又关心表侄和他父亲的人设,偶尔的聊天见,倒是让张云泽3人对他印象不错。 - 在医院住了两个月,元熹和小元嘉出院了。 小元嘉是出生来第一次被自己的小爸爸抱着,大概是父子俩血脉的天性,他小小的软软的身子往元熹的怀里哄,没有哭闹,睁着一双和孟向北一模一样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小爸爸。 原本平静的元熹眼眶一热,看着那张与孟向北越来越相似的脸,将小元嘉往自己的怀里紧了紧。 孟向北恨如今的修为还不够,不然修炼出实体,就可以将他们父子俩拥入怀里了。 - 元熹将之前与孟向北一起住的公寓卖掉了。 公寓是孟向北买的,写的是元熹的名字。 孟向北清楚,本就家庭贫困的元熹,根本没有多少钱,再加上接下来他要继续学业,又要养体弱多病的小元嘉,处处都是需要用到钱。 所以即便外不舍,即便这公寓里满是两人的回忆,元熹依旧只能把它卖了。 他需要钱来养小元嘉。 把公寓卖了后,元熹又租了一个相对比较便宜的房子,将公寓里属于他们的一切都搬到租房里,有孟向北的衣物,鞋子,篮球等,也有小元嘉的小衣服,小玩具。 孟向北看到元熹在搬的时候,抱着他的衣物蹲在门的后面,呆滞了许久许久。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都是甜的,元熹和小元嘉会看到孟向北的,孟向北也会重新活过来,守护在他们父子身边的。感谢在2020-03-10 17:42:36~2020-03-11 16:58: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又是令人头秃的一天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元熹看不到他,孟向北也触碰不到他。 元熹在房间里呆坐了多久, 孟向北就陪他多久。 小元嘉出保温箱的时候, 孟向北也凑过去瞧, 这是他和元熹的孩子,一出生就送到保温箱。 期间, 孟向北有了一个很大胆地猜测。 他发现, 小元嘉似乎能看到他。 小元嘉现在才2个月, 2个月的小孩视力还不清晰, 可每当孟向北凑过去和他说话时, 他总会往自己的方向看。 孟向北心情复杂,不知道小元嘉能看到他是好事还是坏事,在原世界里,小元嘉是没有这个能力的, 或许是他带来的蝴蝶效应。 - 元熹带着小元嘉回学校宿舍,他才刚刚大一第二学期。 他想继续学业,也想照顾小元嘉。 虽然他现在有钱,但元熹不放心请别人来照看。 张云泽等人也明白,孟向北离开了,小元嘉就是元熹的命。 商量了一番后决定, 若是元熹需要上课, 就走他们来照看小元嘉。 “可是你们也需要忙。”元熹有些意动,却踟蹰。 相比起陌生人,张云泽三人他是最信任的,只是, 他们也是学生,空余时间也需要去打工。 “没事的,我们三个人呢,可以轮流来,再说了,我们可是小元嘉的干爹,干爹自然要好好照顾干儿子。”最后,张云泽拍板决定了。 元熹感激他们,没有矫情,带了奶粉,小衣服等东西来宿舍。 孟向北也由衷感谢张云泽三人。 - “你们听说了吗,元熹害死了孟向北孟学长。” “元熹就是个克人的,听说他很小的时候就把他父母给克死,现在又克死了孟学长。” “以后我们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万一沾染上什么,那可就倒霉了。” “你们特么在胡说八道什么,信不信老子揍你们。”正在食堂窗口处打饭的秦一衡骤然暴起,怒瞪周围几个人。 那几人吓了一跳,很快又镇定了,反驳:“我们说的是事实,别人也这么说。” “我记得了,你是元熹的舍友吧,我劝你还是赶紧换宿舍吧,不然……”那人好心地规劝,这话虽然还没有说完,可意思很明显,不离元熹远远的,小心下一个他克死的人就是你。 秦一衡将饭盒往桌上重重一放,袖子一下子被他撸起,狰狞着脸:“去你妈的,老子揍死你。” 说完,一拳重重砸在那人脸上。 没多久,食堂里顿时嘈杂一片。 …… 宿舍里的张云泽眼见着老三秦一衡去打饭,这么久没回来,打了个电话。 那边说了几句后,张云泽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我现在过去。”说完,张云泽挂了电话。 “元熹,我出去一趟,再等等,饭很快就打来了。”张云泽对正给小元嘉喂奶粉的元熹道。 元熹凝视了他几秒道:“没事的,我不饿,你们可以先吃。” 因为小元嘉的加入,宿舍几个人很少去食堂吃饭,而是派一个人集中打了四个人的饭回来。 张云泽嘱咐完元熹就打开了宿舍门。 元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垂了垂眼睫,若有所思。 …… “秦一衡同学,在食堂轰然打架,你知道这影响有多大吗?你不是小孩子了,是一个成年人了。” 教导处里,是秦一衡和那个被打的男同学以及其他几人。 主任板着脸,看了眼秦一衡脸上的倔强,还有那男同学脸上的青紫,暗暗头疼。 “谁特么让他的狗嘴胡说八道。”秦一衡张嘴仍然得理不饶人。 “你还讲粗话,有没有一点大学生的素质修养。”主任重重哼一声。 “我们讲的是事实,元熹他就是个……”被揍的男同学不服气,捂着被揍的脸,想还嘴,又被秦一衡凶神恶煞的模样给吓得怂了一下,只能咬牙切齿。 “你这个臭小子。”主任恨不得一个巴掌朝着秦一衡脑袋瓜子拍下去。 最后,主任给秦一衡记了一个警告,又让他赔偿医药费。 秦一衡没有拒绝,只是在那男同学一行人要出办公室的时候,又冷冷给了一记眼神。 “臭小子,你还瞪。”办公室只剩下两人,这下子,主任再没憋着,狠狠拍了拍秦一衡的肩膀。 “舅舅。”秦一衡捂着肩膀,不情不愿地嘟喃了一声。 “你还知道我是你舅舅,尽给我惹是生非,人家要是闹起来,你就不止是赔点医药费,给个警告那么简单了。”刘闻一向知道自家这个外甥是个冲动的,没想到居然敢公然在食堂打人。 “谁让他那样骂元熹,元熹是什么人,难道我还不知道。” 也就是这会功夫,张云泽到了。 张云泽倒没有多说什么,只说想让刘闻查一查到底是谁在散播谣言。 张云泽分析了一番,知道这肯定是有心人外散播谣言,必须把这个恶心,恶意的人给找出来。 元熹还没从孟向北的死亡中走出来,万一再被流言影响到,张云泽难以掌握元熹会发生什么,毕竟元熹现在的情绪看似平静,但他知道,元熹的心理在孟向北死亡后,就不太正常,所以他们宿舍3人一直都小心翼翼守着,就怕他出什么事。 “放心,这事我会去查的,元熹那边,你们多开导,不要让他多想。”刘闻应下了。 刘闻是A大的主任,同时也是美术专业的老师,对于元熹这个学生,虽然才师生一个学期,可还是有感情的,元熹是他至今为止见过的最有美术天赋,又努力,人品也很好的的学生。 他也曾经多次看到元熹与孟向北在一起,两人很幸福,可如今……唉,造化弄人啊。 张云泽谢过刘闻后,拉着秦一衡离开,在门口的时候,遇到了黎琛。 他们也是几天前偶然遇到,才知道黎琛原来在A大教书。 “黎老师。” “你们好。”黎琛点头道,“刚刚的事,我都听到了,我也会尽我的能力,协助刘主任,把散播谣言的人揪出来的。” 张云泽和秦一衡对黎琛的印象不错,再加上小元嘉又是他的表侄,到底是有一层血缘关系在的。 “谢谢你黎老师。” “有劳你们照顾元熹和元嘉了,等我有空,会去看看他们的。” 张云泽两人离开,黎琛进了办公室,就与刘闻说起了这件事。 “元熹那孩子已经够苦了,也不知道是哪个没良心的,居然还能散播这样的流言,要是被我逮到,一定给他记一个大过。”刘闻忿忿不平道。 黎琛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抹光,转瞬即逝,他意味深长道:“嗯,是挺苦的。” 他慢悠悠喝着水,在刘闻看不到的角度,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只是这苦,目前还不够啊。 由苦到绝望,由绝望到救赎,那才是他想看到的。 - “今天这事尽量不要让元熹知道。”宿舍走廊上,张云泽脸色严肃地嘱咐。 两人出了教导处,立刻去食堂又打了饭回来。 “什么事不要让我知道?”清越没有多少波澜的声音从宿舍门口传来,只见元熹不知何时抱着小元嘉站在那,似乎在等他们。 “呵呵,没,没什么。”性格冲动,又藏不住事的秦一衡有些慌,扯了扯唇角回道。 元熹看了他一眼,询问视线落在张云泽上。 元熹是执拗的,也是心思细腻的。 被他这么一看,张云泽就明白,这事瞒不住了。 回了宿舍,边将饭拿出来,边将事情告诉他。 听完,元熹待了片刻。 “元熹,他们都是胡说的,等我们逮到那个散播谣言的人,我肯定不会放过他。”秦一衡就怕元熹会多想,拍着胸脯保证。 元熹回了神,担忧地看向秦一衡:“你怎么就动手了,以后不要那么冲动,这次你没事,万一下次遇到身手比你好,又豁得出去的,吃亏的就是你了。” 秦一衡不想让元熹担心,忙不迭地点头,将小元嘉抱在怀里逗弄着。 他动作生硬,明显不太熟练,不过动作小心翼翼的,看得出他很细心,生怕不小心让小元嘉伤到了。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元熹道,他知道他们的担忧。 徐浩源去打工,吃了饭,三人和一个小婴儿在床上睡觉,宿舍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小元嘉被元熹放在床的里侧,他没有睡,不过很乖,平时除了饿了或者需要方便外会哼唧几声,其他时候都很乖。 孟向北躺在床的最里侧,看着元熹状似无聊地拨动着小元嘉的小手,他也同样没有睡着。 了解元熹的孟向北知道,流言到底还是影响到元熹了。 他的元熹,如今看似坚强,却脆弱得很,就像是一个被冰包裹着的瓷娃娃般。 冰让他遍体生寒,却也保护住了他,那是他故作坚强的外壳。 倘若有一天,这一层冰不见了,那个已经支离破碎的瓷娃娃,就会轰然倒塌。 - 流言到底是愈演愈烈,元熹去了宿舍门,都能敏感地察觉到周围异样的眼光。 他并没有理会。 孟向北除了晚上修炼,时而跟在他身边,时而跟在小元嘉身边。 这日,元熹需要上课,小元嘉是徐浩源在宿舍里照顾着。 下了课,抱着书的元熹路过了钢琴室,余光瞥见那一架架的钢琴,元熹目光露出怀念之色。 停留了片刻,元熹转身要离开,却忽的听见那熟悉的钢琴音符。 是《卡农》。 元熹心尖一颤,猛的转身往里面望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沉默了片刻,元熹推开了钢琴室的门。 他缓缓坐在最里面的那架钢琴前,五指颤抖着从上面的黑白键拂过。 第一个音符响起,元熹闭上眼睛鬼使神差地弹起了卡农。 孟向北在他身旁坐下,附和着他弹了起来。 元熹家庭条件不好,可他尤为喜欢画画和钢琴,最后在填报大学专业时,选择了美术。 可他依旧会去旁听钢琴课。 元熹去,作为男朋友的孟向北自然也跟着去。 说实话,家庭条件很好的孟向北,是有学过钢琴的,甚至他的水平比大学里的老师还要好。 孟向北仍记得,在旁听了几节理论课后,拉着元熹来钢琴室练习的时候,他有多紧张,甚至都不敢伸手去触碰钢琴。 他总觉得,能弹奏出各种美妙乐章的钢琴是神圣的,而他,并不配。 孟向北瞧出了他的心思,仍然强硬拉着他来,他不愿意元熹总是被那样没有安全感,自卑的敏感束缚住。 钢琴嘛,本来就是为了给人弹奏而诞生的。 于是,只要两人有空,只要钢琴室没有人上课,孟向北就会带他来,亲自教他弹琴。 每次都会坐在这个熟悉的位置。 一学期下来,元熹学会了几首曲子,而其中他最喜欢的就是《卡农》。 音乐是神奇而美妙的东西,哪怕只是几个音符,都能表达出弹奏者的心情。 孟向北在弹奏卡农时,平凡的韵律脉动着强有力的生命里,顽强不屈服,如同向日葵般,努力积极地向阳而生,就如同孟向北这个人性格一样,乐观开朗,像暖阳,似乎永远都没有烦恼,温暖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而元熹的卡农,总是在不经意间透着悲伤,有时像一个迷路的羔羊,站在深林的路口,茫然无措,有时又像站在深渊边缘,正在俯视深渊般,似乎随时都会掉下去。 是孟向北,一点点将元熹从悲伤引领到了太阳下,给他温暖又保护着他不让他被灼烧。 钢琴室里,钢琴声萦绕在整个教室里。 最开始那悲伤绝望的音符里,融入了希望与浓烈的爱,音符缠绵悱恻,如同两个相爱之人,跨过了生与死的轮回,他们的爱生生不息。 等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元熹早已经泪流满面,他睁开眼睛,手向旁边摸索着。 “阿北,你在对不对?” “我听到了,我都听到了。” “阿北,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 元熹视线扫过教室里每一个角落,试图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 可是,教室里除了他,并没有其他人。 “阿北……” 元熹不觉得自己会感觉错,也不觉得是不是自己的精神出现了什么问题,刚刚,孟向北就仿佛在他身边般,就像以前那样,引导着他走向开心与乐观。 “元熹,我在这啊。”孟向北开口。 大概是修炼有所作用,刚刚他居然能和元熹一起弹奏钢琴,孟向北也很意外。 只是…… 他走到元熹面前,将后者拥入怀里。 只是,他依旧没办法触碰到元熹,元熹也看不到他。 就在元熹由原本的希望几乎要到绝望时,忽的,熟悉的音符再次响起。 元熹捂着嘴,亲眼看着那跳跃着的黑白键。 他小心翼翼,脚步极轻极轻地走到那家熟悉的钢琴前。 钢琴前,没有人,那黑白键却仿佛有人在弹奏般,发出熟悉的音符,那平凡的韵律里,藏着的是特属于孟向北想要表达的积极向上与乐观。 “真的是你,阿北,我就知道你在这里。”元熹泣不成声,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你是不是没办法让我见到你?没关系的,只要你在就行。” “阿北,我好高兴,我以为,以为你再也没办法回来了。” “阿北,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很快,很快……” 元熹在熟悉的音符中诉说着,孟向北听着他最后一句话,若有所思,难道元熹知道他在修炼,不,不可能。 元熹回去的时候很高兴,甚至偶尔想起什么,会说出来,就像旁边的孟向北在陪着他般。 而孟向北,也确实在陪着他,只是元熹看不到,别人也看不到。 其他人只觉得元熹是不是精神要出现问题了,竟然在自言自语,连忙又远离了几分。 孟向北其实也很高兴,想来他的修炼已经到了第一层,现在能触碰死物与元熹沟通了。 “元熹,你怎么回答那么晚,不是,你的眼睛怎么肿了,还红红的,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秦一衡一看元熹这可怜的小模样,第一反应就是被人欺负了,攥紧拳头,就要去跟人拼命。 “没有。”元熹哭笑不得,重复道,“没有人欺负我。” “没人欺负你眼睛成这样?”秦一衡不相信,觉得是元熹怕他们麻烦,不愿意说。 “对啊,元熹,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你说出来,老大替你做主。”张云泽不冲动,可也不会容忍元熹被欺负。 “真不是,我,我是自己哭的。” “啊?” 元熹将小元嘉抱在怀里,唇角含着笑,将在钢琴室里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阿北他就在我的身边,他没有离开,真的。”此刻提到孟向北,元熹终于多了一丝精神气,没有那么死气沉沉了。 张云泽三人呆住了。 最后,还是秦一衡结结巴巴道:“元,元熹,你,你别吓我们。”其实吧,秦一衡也不是怕变成鬼的孟向北,而是说出这样话的元熹把他们吓到了。 他朝着张云泽使眼色,说:我们要不要带元熹去医院看看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11 16:58:06~2020-03-12 17:1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10瓶;沁甜小可爱 5瓶;秋天日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无论元熹怎么解释,张云泽几人都不信, 最后, 元熹也沉默了, 不然他们真以为他得了妄想症,元熹也怕会吓到他们。 目前, 元熹对孟向北的情况还不清楚。 刚刚他也是太过高兴和激动了, 这会也冷静了下来。 - D市偏远的山区, 有一户姓元的人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你说什么, 元熹卖了他死去男朋友的房子, 得了几百万!” “他男朋友还是个富三代,有钱了?” “元熹生了他唯一的儿子。” 女人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拔高和尖锐,夹带着克制不住的欣喜。 直到挂完电话,女人晕乎乎, 如同中了彩票般从屋子里出来。 女人身材偏胖,穿着大红色的裙子,裙上绣了好几朵大大的玫瑰花,那张普通的脸上涂着化妆品,很浓,尤其是嘴唇, 如同染着血般, 头发是烫成棕色的大波浪,显得原本就圆的脸,更圆了。 她似乎没能穿习惯高跟鞋,这快步走起来, 姿态有些辣眼睛,还差点摔了。 她差点就跟迎面进来的一个中年男人撞人。 “春喜,你干嘛,走路不看路。”男人穿着西装,脖子带着金项链,手上也还带了几个戒指,一派暴发户的模样。 “当家的,咱们要发了,赶紧的,把爸妈他们叫来。有好事。”春喜脸上是克制不住地狂喜。 男人嗤了一声,没在意,摸了摸手指上的金戒指,随口道:“什么好事?什么发了?难不成有人要给咱们送钱。” “可不就是嘛。” 男人抬头看她,脸色严肃了些:“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 …… 小三层洋楼,一楼的大厅里,围坐着几个人,两个老人,两个中年男女,另外还有一男一女两个模样相似的双胞胎。 按捺着心中的激动,赖春喜立刻将电话里听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春喜,你是在做梦吧,元熹那小崽子能有那个能力交个有钱的男朋友,现在还有几百万。”老爷子乍一听,不太相信,“该不会是有人打电话来,专门骗你的吧。” “哎呦,爸,虽然我不认识那人,可那人要骗我干嘛,现在最重要的是那几百万。” 想到那几百万,春喜的心就痒痒的。 想当初,他们这栋楼,不就是靠着元熹他爸妈死后留下来的钱建的吗? 如今,几百万可是比之前那笔钱还要大。 想想她的心思就活络了。 “爸,当家的,不管怎样,这笔钱我们一定要拿到。” 这时,一个有些软弱的声音插了进来。 “不行的,再怎么说那都是元熹的钱,元熹离开也几年了。”说话有些畏畏缩缩的是坐在老爷子旁边,瘦小的老太太。 元熹自从去比较远的能住宿的高中后,再也没有回来,他们也没有去找,任他自生自灭,如今也有三年多了。 老太太刚说完,就接到几人不赞同的眼光。 元奋抽着烟,吐了一个眼圈,随意瞥了一眼老太太,语气不是很好:“什么叫做元熹的钱,说得好像我们要抢他钱的,元熹现在才多少钱,才十九岁,还是个孩子,人又单纯,一个人在外面,还带着个孩子,多不容易,我作为大伯的,自然要好好照顾他们父子俩。” “没错,没错,就是这么个理。”赖春喜连忙附和,摆着一副为元熹忧愁的模样,“元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那么小,爸妈就去世了,我们是他最亲的人,自然要好好照顾,而且他男朋友已经去世了,正是伤心的时候,这时候也最需要我们这些亲人在身边。”说着,她矫揉造作地抹了抹根本没有眼泪的眼角。 老太太揪着衣角,还想说什么,立刻被旁边的老爷子瞪了一眼,顿时吓得什么都不敢说。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双胞胎中的少年开口了。 他模样清秀,肌肤偏白,模样乖巧,一看就讨人喜欢,他是元奋和赖春喜的儿子,名字叫元楚,在本市的大学上大二,旁边是他的双胞胎妹妹,名字叫元玲,初中后就辍学,外出打工,这段时间,赖春喜让她回来相亲。 说是相亲,人选赖春喜已经事先挑了好几个,其他的不论,反正都是能给得起足够聘礼的。 对于元玲这个女儿,赖春喜无感,却最疼爱元楚这个宝贝儿子。 “爷爷奶奶,我觉得爸爸妈妈说得对,我们毕竟是元熹表弟唯一的亲人。 表弟男朋友去世了,他肯定很伤心,这样的他肯定没办法好好照顾孩子,我们也不能看他这么伤心下去。 我们把表弟还有那个孩子接回来,我们家养着那个孩子,再给表弟相看人家,或许等表弟嫁给其他人,有了另外一个家庭,他就会忘记那个死去的男朋友,我相信我们这里还是会有人不介意生过孩子的表弟的。 对了,刚刚妈妈是说,表弟是在S市A大上大一的吧,我想了想,如果表弟要回老家的话,要不我就代替他去A大上学吧,这样也不会浪费一个学生名额。 至于那几百万,我们肯定是不能要的,不过,爸妈如果帮忙照看表弟的孩子,相信表弟也会给一些孩子的生活费。” 元楚清亮的声音将元熹以后的人生明明白白安排妥当了。 大厅里出现了一瞬间的寂静。 很快,元奋就拍板决定了。 “就按照小楚这么说的办吧。” “对对对。”赖春喜连忙点头,“我们小楚就是善良,这么为元熹着想,可惜,元熹那小子却看不到我们的真心,一去几年也不给家里捎个信。” “那,爸妈,我和你们一起去,我和表弟感情比较好,会比较聊得来。” “好。” …… 老太太呆呆地站在两个简陋的坟前,浑浊的眼眶湿润。 她的孩子出生在那个艰苦的年代,原本的五个孩子,活活饿死了三个,就生下老大和老三。 可老三在元熹还没长大,也意外死了。 元熹那孩子是个苦命的,爹妈不在,没有人能护住他,他这个奶奶也没用,甚至连小时候在他饿时多给他一点馒头,或者在他挨打时,呵斥那个打他的人的勇气都没有。 她幼时村里遭了大水,一家子逃难,爹死了,娘怕弟弟饿死,把她卖给了元家的儿子,也就是如今的丈夫当童养媳。 从小被婆婆,丈夫磋磨着长大,又惦记着元家对她有恩,她早已经把听丈夫的话这条习惯刻进了骨子里,性子也越来越胆小。 元熹15岁离开了,去上高中了,再也没有回来。 她既惦记着他小小年纪不知道在外面怎么生活,又庆幸着摆脱了大儿子这一家,他或许会过得更好。 而如今,不仅仅是他,还有他的孩子,难道也要再次回来,重蹈覆辙吗? 老太太在坟前站了许久,久久没有说话。 下了山,她回家,翻了许久,好不容易找到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串数字。 那是元熹中学老师的电话号码。 元熹离家时还没有手机,他们除了知道他独自一人要去外地读高中外,其他的一无所知。 她记得,元熹这孩子和他中学老师的感情不错,或许他能帮忙联系到元熹。 她得告诉元熹,要避开大儿子他们,要避开啊。 捏着手里的纸条,拿了几块钱,老太太小心翼翼避开其他人往村里的小卖部找去。 小卖部的老板可以给钱打电话。 老太太眼睛有些模糊,将纸条给老板:“打这个号码。” 小卖部老板正翘着二郎腿在看电视,抽着烟,随手把那纸条拿过去,拿起座机电话就要输入数字。 就在这时,一只手将那纸条抽了过去。 一个清亮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奶奶,你是不是糊涂啦,咱们家有电话,孙儿我也有手机啊,你想要打电话可以找我啊,干嘛要费钱来这里打。” 老太太身体一僵,缓缓转头,对上元楚乖巧微笑的清秀小脸。 “我,我……”老太太心尖哆嗦着,这会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不好意思啊,大哥,我奶奶可能糊涂了。”元楚对小卖部老板歉意道。 老板原本还有些火气,这会看元楚乖巧的模样,摆了摆手,也没在意。 元楚将动作僵硬的老太太扶了回去。 他开口,模样依旧乖乖的,还拿出了手里,“奶奶,我帮你打电话吧,你说你想打给谁。” 老太太立刻摇头:“没有,没有,我糊涂了,不打了。” 元楚脸上维持的浅笑缓缓收了起来,手里在指尖漫不经心地转动着,语气带着冷意:“原来真的是糊涂了。不过奶奶,这糊涂的事,做一次就够了。 您的年纪也大了,要是这糊涂事做得一多,指不定别人以为奶奶你脑子出了毛病。奶奶还记得隔壁村的王大爷,可不就是因为脑子不好了,被他儿子背进山丢了。奶奶,孙儿是为了你好。” 老太太瞳孔放大,狠狠打了一个冷颤。 元楚冷笑了一声,刚刚在家里就意外看到老太太鬼鬼祟祟的,原来她打的是要给元楚通风报信的主意啊,呵。 - A大,关于元熹是克人的天煞孤星,害死爹妈以及孟向北的事情,愈演愈烈。 这日,元熹下了课,出了校门,打算到校对面的超市买点东西,孟向北也一直陪着他。 只是买完刚出超市没多久,就被一伙人堵住了。 为首的少年穿着黑色皮裤,外套,红头发,端着桀骜不驯的表情。 元熹蹙了蹙眉,他记得眼前的少年是谁,曾经追求过孟向北的隔壁职高的高三学生。 少年当时追求孟向北挺疯狂的,元熹记得当时他还吃醋了,还是孟向北打发了少年。 孙骁红着眼眶如同狼崽子一样恶狠狠瞪着元熹,手上还拖着一根棒球棍,他吼道:“元熹,早知道孟学长和你在一起会死,我当初就应该把他抢过来。” 元熹看着他这般悲伤的模样,深呼吸了一口气,孟向北推开他的血色画面又在脑海里一遍遍地翻滚。 “你特么知道你会克人,还来祸害孟学长干嘛。”孙骁抹了把脸。 元熹垂了垂眼睫,没有和他吵,而是问:“所以你今天是来教训我的吗?” 孙骁听了他的话,如同炸了毛般,“没错,今天就是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你们给我上。” 话落,他身后几个头发不同颜色的少年将元熹围住,举起拳头就要朝元熹打去。 孟向北不能眼睁睁看着元熹被围殴,正准备有所动作时,就察觉到不对劲。 那几个人看似在打元熹,则是拳头根本没有落到他身上,模样倒是看得挺凶的,外围的人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他们打得多狠,实际上,元熹也只是被他们轻轻推搡着。 元熹大概也看出来了,颇有些哭笑不得。 他和孙骁接触不过,少年看着桀骜不驯,像个不良少年,可本性不差。 而且,孙骁喜欢孟向北的心,是真的。 他能看到孙骁红了的眼眶里浓烈的悲伤。 这家伙,大概也是吓唬吓唬他,出一口气吧。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过来。 “你们在干嘛,在学校门口公然打人吗?再不停手我就要报警了。” 黎琛艰难地将元熹从围堵中拉出来,将他护在身后。 “元熹,你没事吧。”黎琛焦急上下打量着他。 孟向北炸毛,死死盯着黎琛这狗东西拉着元熹的手。 幸好,元熹很快就将手抽了过来,摇了摇头:“我没事。” 黎琛眼神暗了一瞬,又松了口气:“那就好。” 转身再次面对孙骁等人,目光警惕:“你们再不离开我真的报警了。” 孙骁原本红着的眼眶盯着黎琛,目光沉沉,又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目光扫了眼周围越来越多围观的人,提着棒球棍漫不经心走上前。 抬起的棒球棍在黎琛的脸上拍了拍,“你谁啊,我教训元熹和你有什么关系。” 黎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孙骁不耐烦他的话,随口道:“既然你想要英雄救美,那我就成全你,不过,就不知道你是真的英雄还是狗熊了。” 黎琛眼神一沉,瞬间意会到他的意思,拿起手机就要报警。 “给我打。” 伴随着三个字落下,拳头如雨点般落在黎琛身上,金丝边眼镜掉落在地上。 这回孙骁的小弟可是下了狠手。 孟向北双手抱膝饶有兴致望着眼前单方面的围殴,另一边,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将黎琛的眼镜悄悄移到了一个人的脚下。 然后,那眼镜就牺牲了。 又悄悄地拿起一块石子,朝着黎琛的下三路打去。 下一秒,黎琛发出一声惊天痛呼。 元熹目瞪口呆,不仅仅是眼镜,还有那石子,他都看到了。 直觉告诉他,这是孟向北做的。 只是阿北为什么这么做。 元熹至今没有在黎琛的身上感觉到恶意,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黎琛对他和小元嘉都挺关心的。 “警察来了。” 随着有人高声一喊,孙骁呵令小弟们收手,飞快离开了这里,只是他在离开前,深深看了元熹一眼。 孙骁骑着重型摩托,一路来到了酒吧,一杯接着一杯地灌着酒。 “老大,你要是真恨那个元熹,我们可以揍他一顿。”小弟们想不明白,那元熹抢了老大喜欢的男人,最后还把那男人克死了。 老大却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按他说,就该把那个元熹狠狠揍一顿。 “闭嘴。”孙骁呵斥了一声,继续灌着酒,赤红的眼眶带着一丝丝酒醉的迷离,迷离下伴着悲痛。 真当他不想狠狠揍一顿元熹啊。 他老早就想了,孟学长是他的初恋啊,他心中的男神啊。 知道孟学长喜欢元熹,他不去抢了,可那时候他的心可痛可痛了,所以他才会出国疗伤。 谁知道疗伤回来,就听到孟向北的死讯。 什么元熹克人,什么孟向北是因为元熹才死的,孙骁也只是嘴上说说,实际上特么全都不相信。 可他咽不下这口气,他的心可疼了疼。 他想打元熹,可他知道如果孟学长在,肯定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元熹的,他也只能带人去吓唬一下。 “孟学长,你当初要喜欢我就好了。”醉醺醺的孙骁喃喃着。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摸索着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又开始灌酒。 - 黎琛被打得很惨,尤其是那脸,都快肿成猪头了。 他低垂着头,捂着脸,又拿起那碎了的眼镜,手指微微紧了紧。 “黎老师,我送你医院吧。”对于孟向北不喜欢的人,元熹不怎么想接触,可黎琛到底是为了他才被打,虽然他刚刚可能不太需要。 “会不会太麻烦你,要不我自己去就行。”黎琛客气道。 “没事的。” 于是,两人坐上了出租车。 元熹不确定这时孟向北还在不在他身边,不过,他还是和黎琛保持着距离。 到了医院,做了检查。 黎琛受的皮外伤还是挺严重的。 元熹付了医药费,最后两人才回去。 忽然,“叮”的一声,手机响了。 元熹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元熹,我是孙骁,今天我接到一个电话,有人专门挑拨你我,我怀疑是刚刚“救”了你的那个男人,你记得擦亮眼睛,防着点。还有……改天有时间带我去见见孟学长吧,我想跟他道个别。】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12 17:17:10~2020-03-13 17:12: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沁甜小可爱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光机器 14瓶;Drunk 10瓶;沁甜小可爱 5瓶;秋天日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元熹扫了一眼,重新将手机锁屏, 垂眸, 陷入了沉思。 一路上, 两人都没有说话。 不管孙骁说的是真是假,元熹不会与黎琛多接触, 而黎琛, 此时正在隐忍着。 直到下了车, 跟元熹匆匆道别后, 他立刻回了教室宿舍, 顾不得路上的人看着他鼻青脸肿的模样时好奇的目光。 一进宿舍,黎琛立刻痛呼出声,而疼痛的来源,赫然是他的下三路。 他那里受伤了, 怕元熹知道,他隐瞒了下来,可那疼痛确实实打实的。 黎琛拳头紧紧捏起,额头上布满了一细汗,因为隐忍着疼痛,脸微微扭曲着 那群人, 他绝对不会放过。 就在这时, 宿舍门被敲响,一个透着一丝媚意的女声响起,黎琛深呼吸了一口气,恢复成正常模样, 将门打开。 “黎老师,我听说你受伤了,去医院了吗?看上去好严重啊。”门外,颇具风韵的女人穿着紧身包臀裙,勾勒出她火辣的身材。 小脸妆容精致,艳丽中透着妩媚,如一朵娇艳欲滴的花。 她心疼地看着黎琛,不由伸出手去触碰黎琛。 黎琛没来得及防备,一下被她碰到,身体一僵,下一秒,本能地将那白嫩的手打开。 “啊。” 女人惊呼一声,白皙的手红了一片。 她抬头,对上黎琛极度厌恶的目光,可下一秒再看时,那目光里只有愧疚。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黎琛捏了捏眉心,“陈小姐,谢谢你的关心,我只是皮外伤,不碍事,我现在身体不太舒服,改日再请你吃饭,跟你赔礼道歉。” “哦,好。”陈珍捂着手背,原本有些伤心,这会看黎琛疲倦又伤成这样,也没有再说什么,又关心了几句,才有些蔫蔫地离开。 陈珍是校长的女儿,离过一次婚,前不久在学校对黎琛一见钟情,想追求又不敢,只好想办法与黎琛多接触。 这次听到黎琛因为救人而受伤,她担心,匆匆赶来,没想到…… 门被关上的瞬间,黎琛立刻往洗手间跑去,打开水龙头,一遍又一遍清洗着脸上被陈珍触碰到的地方。 他不顾那里的青紫,清洗了不知道多少遍,力道越来越大,红色覆盖了青紫,几乎要把皮都搓下来。 他的双目赤红,赤红中又藏着癫狂和极度的恐惧。 当天晚上,时隔这么多年,黎琛再次做噩梦了。 梦里有一个个肥胖女人的身影,伴随着她们的嬉笑声,也有年少时他四处躲藏又被拖出来时的身影,伴随着一声声恐惧的哀嚎。 之后,黎琛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再出现在元熹面前,也请假了,说是养伤。 - 在黎琛匆匆道别后,元熹回了宿舍。 宿舍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一人。 小元嘉被张云泽他们带出去玩了。 元熹刚进宿舍,就看到书桌上,本子自动翻开,一只笔在本子上唰唰写着什么。 他写得快,下笔也重,似乎急于告诉他什么,又似乎在压抑着怒气般。 元熹眼睛亮晶晶的,心如擂鼓,他知道,这是他的阿北有事要告诉他,这段时间,他们就是这么交流的。 写完,笔被随意丢到一旁,本子被推过来,足以见得那写字主人有多么生气了。 元熹忍着笑意,拿出来一看。 洁白的本子上,熟悉的字迹行云流水,铁笔银钩,就如同孟向北这个人般,阳光开朗的外表下也藏着韧劲和锋芒。 【亲爱的,黎琛那狗东西不安好心,他就是想撬我墙角,那是个虚伪的小人,你以后可要离他远一点,你是我孟向北的!!!】 他着重强调,后面是三个饱含愤怒和占有欲的感叹号。 元熹噗嗤一声笑了,他完全可以想象到,孟向北此时是如何的跳脚。 这个男人,也有只有在他面前,会是这样孩子气又少根筋的模样。 “好,知道了。我都给你生孩子了,难道我还不是你的吗?” 【那是,我的,你和小元嘉都是我的!】 “放心,我以后都尽量避免和黎琛接触的。”元熹做出了承诺。 也不知道是黎琛藏得太好还是怎样,元熹目前为止倒是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到恶意,但心底对于与他的接触,还是觉得不适。 “对了……”元熹忽的想到什么,脸色平静下来问,“阿北,我什么时候能看到你,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问完,元熹紧紧盯着那笔和本子。 上面久久没有动静。 孟向北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让元熹看到他,只要按部就班修炼即可,可他的最终目标,是想死而复生,可这算是逆天改命,又岂是那么容易。 而且如今他修炼还没完全到家,能力低微,每天陪伴在元熹身边,与他沟通,也需要消耗灵力。 孟向北挑拣着一些内容告诉元熹。 “原来是这样,我这边挺好的,你不用太担心,好好修炼吧,这样我们就能尽量见面了。” 【好。】为了两人尽快见面,孟向北决定多一些时间来修炼。 元熹踟蹰了一会,又问:“对了,阿北,我能做什么帮助你的吗?” 孟向北沉默了,说实话,还真有,只是……他不会那么做得。 【没有。】孟向北写下两个字。 元熹看了那两个字,“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翻出书来看,孟向北去修炼。 只是,看了一会,元熹的脑海中还是浮起刚刚那一幕,他明显看到在他那样问之后,那笔停顿了一会,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没有,而是孟向北不愿意告诉他。 为什么!? 放下书,元熹敲开了隔壁宿舍的门。 宿舍门打开,元熹道:“你好,我找路遥。” 没多久,一个男生走了过来。 宿舍里开着暖气空调,他穿着白色短袖,短裤,下巴满是胡渣,短发凌乱,看上去有些邋里邋遢的。 “元熹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路遥是今天早上刚从老家回来的,对于元熹和孟向北的事情也是刚刚知道。 “我听说你姥姥是神婆,最近还会来S市,我能见她一面吗?” 路遥诧异看着他。 路家是传承几百年的能与冥界鬼怪沟通的家族,只是,随着日渐没落,如今只有路遥的姥姥有这个能力,路遥父母皆亡,从小与姥姥相依为命,也见多了他姥姥那奇异的能力。 路遥虽然能力一般,不过也从姥姥那学了一些小本领,偶尔有人需要时,也会帮忙。 如今,他在学校也算小有名气,他不诧异元熹会知道,却惊讶他找来的原因,联想到最近孟向北的死,路遥试探性道:“元熹,你是为了孟学长?” 元熹没有隐瞒,点头。 大二的孟向北在A大是风云人物,他与元熹的恋情众人皆知,也羡慕,所以,这次孟向北的死,才会在A大的影响那么大。 “行,我姥姥一个星期后会到,我先跟我姥姥说一声,到时候带你去见她。” - 元熹从图书馆借了书出来,接到辅导员的电话。 有亲戚来找他!? 几乎是一瞬间,元熹就想起大伯那一家,身体不由打了个冷颤,在原地停留了许久,元熹到了辅导员的办公室。 “元熹,你来了,你大伯他们找他。” 元熹顾不得辅导员的话,一踏进办公室,就看到那熟悉的三个人,脸冷了下来。 三人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有些陌生。 他们已经三年多没见了,记忆中,元熹瘦小,皮肤又黑,就像丑陋的小猴子般,和眼前清隽干净的少年没有一点相似。 元奋望着那张与他弟弟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许久才回过神来。 赖春喜对自家小叔子也是有印象的,恍惚间像是见到了那个死去的人,但也只是一会就缓了过来。 “元熹啊,我是大伯母,这些年你都没有回家,你在外面过得好吗?我们,我们都很想你。”赖春喜故作关心,甚至伸手要去触碰元熹,元熹后退一步,眼神冷冷。 “元熹,这就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吗?”元奋双手背在身后,冷哼一声。 “表弟,我是你表哥元楚。”元楚收回落在元熹脸上嫉妒的视线,露出一抹乖巧的笑容。 “收起你们虚伪的关心,我不需要。”辅导员早已经离开,只剩下他们在办公室旁边的会客室。 “元熹,你什么意思。”被挑衅的元奋当即吼了起来。 元熹镇定自若,他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了。 “你们还是说说来这里的目的吧。如果只是来关心我的话,那就不必了。”元熹加重了“关心”二字,怎么听都像是嘲讽般。 元楚将暴怒的父母按下,清亮的声音透着舒服的温和:“表弟,我们是听说你男朋友去世了,还有你生了孩子,特地来看看。虽然你对我们有误会,这几年来也不愿意回家,可我们终究是你唯一的家人。你有什么悲伤痛苦都可以跟我们说。” “你们怎么会知道?”元熹倏地看向元楚,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偏远的山区,他又离开那里多年,没有与他们联系,这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 元楚目光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很快就被他掩盖下去。 “元熹,这不是重点。你现在怎么样了?人已经死了,你不要太伤心,对了,我的侄子在哪?让我们见见吧,他一定长得很可爱。”元楚全程的语气都很温和,配合着那双温柔的眸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有多么期盼着见到这个侄子。 可元熹知道,他这个堂哥,从小就最会用一张温和乖巧的外表将所有人耍得团团转,轻描淡写谋夺他想要的利益。 元熹的情绪很少外露,可对这个所谓的堂哥,确实厌恶得很。 “元楚,我一直很好奇,从小到大,你装出这副乖巧的模样,做出那一句句看似为别人好,实则在坑害别人的话,都不会被你自己的虚伪恶心到吗?” 元楚脸上的温和顿时皲裂了几分,牙关暗暗咬紧。 元熹继续道:“什么时候,你才能让我见见你真实不白莲的模样,或许我还会佩服你几分。” “元熹,你说什么呢,谁允许你这样说你堂哥,你到底有没有教养。”赖春喜怒气冲冲吼了起来,元楚是他的宝贝儿子,她不允许任何人说他任何坏话。 元熹神色淡漠,说出来的话又几近讽刺:“如果你们这样算教养的话,那我宁愿没有教养。” “你……”赖春喜胸口起伏,抬起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元熹的眼睛里。 元奋更不客气地抬手,直接就要给元熹一个巴掌。 “今天我就替你爸妈好好教训你。” 从小就挨打长大的的元熹,早就养成了身体上的反应,几乎是在元奋的手举起来时,他就躲开了。 元奋见状,怒气更甚,还想打,被元楚拦了下来,拼命给他使眼色。 元奋不甘地将手收回去,如同下命令道:“你去把学退了,让你老师把这个名额给你表哥。你赶紧收拾收拾,带上你的孩子跟我们回老家,对了,记得把你的卡也带上。 你大伯母已经在村里给你相看了人家,那人家不错,才四十岁,刚离婚没有孩子,家里有一栋大五层的楼,他不介意你生过孩子,你只要嫁过去就是享清福。 至于你那个孩子,你放心,我们给你照顾,你给一些生活费就好,这样吧,你把卡放我们这,以后我们需要给孩子买奶粉,衣服什么的,就从那张卡上划。” 这话,大概是在心里念叨了很多次,元奋说得理所应当,端着一副为不成器的晚辈着想的善良模样。 末了,还叹了口气:“元熹啊,你怎么那么糊涂,未婚就生下孩子,怎么那么不自爱,不然你肯定能嫁得更好。” 元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实在是没想到世上居然会有人脸皮厚到这种程度。 退学?嫁人?养孩子?拿卡? 这分明是要重新让他回到他们的掌控中,还是以他的孩子为要挟,不过,归根结底,是为了他的钱。 为了钱,可以不顾亲缘血脉,可以如此丧心病狂。 元熹想,他们该庆幸孟向北最近去修炼,没有陪伴在他身边,不然被孟向北听到他们打他男朋友和孩子的主意,占有欲极强的孟向北恐怕就要弄死他们了。 元熹原本想发怒,可又觉得与这种人纠缠下去没必要。 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的情绪比之前更加平静和淡漠:“我的话只说一遍,我不会跟你们回去,也不会让你们见孩子,从三年多前我离开,我与你们就彻底没有关系。 你们不要再来纠缠我,不然,我就把以前的账与你们好好清算清算。” “什么以前的账?”赖春喜语气不好。 “用我爸妈留下的遗产盖房子,却虐待他们的孩子,这房子,你们住得安心吗?就不怕夜半三更,我爸妈坐在床头看着你们吗?” 赖春喜的瞳孔骤然放大,头皮发麻,显然被自己脑补出来的画面吓到了。 一直雄赳赳气昂昂的元奋和元楚,脸色也白了许久。 元熹冷冷瞥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开,离开前特地跟辅导员说了句,他与这所谓大伯一家并没有感情,以后他们再来,将他们赶走就是。 - 回去后的元熹一直在思索他们到底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这分明像是有人特地给他们通风报信,会是谁呢,谁会与他过不去,又熟知他的家庭情况。 元熹一边给小元嘉换尿布,一边凝眉沉思,没能想出一个所以然,元熹内心烦躁。 若是阿北在就好了,就能一起分析分析了,可他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去打扰孟向北的修炼。 - 接下来的几天,元奋三人几乎每日都来骚扰他,不过每次要么被元熹讽刺回去,要么冷脸无视。 “那死崽子长大了,骨头硬了,现在我们是奈何他不了了。”一次次都失败了,赖春喜咬牙切齿,越来越沉不住气,每天都拉长着脸。 元奋沉默着抽着烟。 一家三口在A大附近的宾馆住着,气氛沉闷。 元奋吐出一个烟圈,眸子眯起,眸光狠厉:“你们说,如果我们去学校闹,让所有人都知道那崽子是个不孝不知廉耻的,能把他们带回去吗?”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看到时候他有什么脸再在学校待下去,到时候他不走也得走,这学校已经容不下他了。”赖春喜眼睛几乎是一瞬间就亮了起来,跃跃欲试,几乎按捺不住,现在就想去闹一闹。 “不行。”元楚忽的出声否定。 元楚何尝不知道这是一个好办法,他之前也想过,实施起来,可能性也比较大,可他不能只顾着元熹,他还得想他自己。 元熹离开,他顶替了A大的名额,别人知道他与元熹的关系,会怎么看待他。 而且,元熹这样算是被迫离开的,有很大的可能性不会把钱交出来。 元楚将理由分析给父母听。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什么才行,总不能两手空空就回去吧。”赖春喜更加烦躁,一想到那几百万就要没了,她的心就跟被蚂蚁啃一样,疼得要死。 元楚沉吟了片刻,唇角勾起一抹诡谲的弧度,“不,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听说元熹很爱他的男朋友,现在他男朋友死了,就只剩下一个孩子,你们说,这个孩子对元熹来说,是不是比他的命还有重要,如果,我们忙捏住这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13 17:12:40~2020-03-14 17:48: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沁甜小可爱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沁甜小可爱 6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15瓶;元气满满、沁甜小可爱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元楚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元奋一直沉默着, 眸中的精光却越来越甚, 赖春喜喜怒形于色, 激动得胸口起伏,不断点头, 还点头应承下来:“这件事, 就交给我。” 元楚等人的算计, 元熹目前还不知晓, 他迫不及待跟着路遥来到了他姥姥这里, 姥姥姓林,年轻时丧夫。 那是一个乍一看上去普通的老人家,不过她的眼睛却很锐利,尤其在元熹一进来, 她视线就锁定在他身上。 “小伙子,你可知你最近被鬼缠身?”路遥离开,房间里只剩林姥姥与元熹,她细细打量,眼睛里有困惑。 元熹一听就知道眼前的老人家有真本事。 按捺下激动,他挠了挠头, 颇有些羞涩道:“算缠身吧, 不过他没有伤害我,他是爱我的。” 孟向北是个喜欢耍流氓的,以前还在时,总喜欢亲亲抱抱他, 像是要把他揉进骨子里般。 如今,变成鬼,孟向北看得见他,却摸不着他,元熹本以为他能改了他的流氓属性。 没想到,孟向北居然在本子上写字,嚣张地告诉他,每天他仍然亲亲抱抱,甚至,甚至还偷看他洗澡。 元熹耳朵尖都红了,虽然他们连孩子都有了,可这些耍流氓的事一被他说出来,他莫名觉得羞耻。 “他不会伤害我的。”元熹回了神,再次强调。 孟向北自从鬼修,待在元熹身边,都不会伤害到他。 林姥姥点头,这也是她疑惑的地方,眼前的少年,明明与那鬼极为亲近,却没有受到任何不好的影响,要知道,鬼一般待在人的身边久了,轻则人会多病,重则短寿,没命。 元熹将自己与孟向北的事情说了,末了道:“老人家,我想问问,有什么办法能帮助到阿北,让我能看到他。” 林姥姥沉默了许久,脸上是为难之色。 元熹知道她有办法,再次哀求:“老人家,拜托你,无论什么办法,我都愿意尝试。” “唉。”林姥姥叹了口气,“确实有一个办法,可是那样做之后,你就永远只能与他在一起,没办法与其他人结婚生子,你也愿意?” 元熹怎么会不愿意,他甚至巴不得一辈子都和孟向北绑在一起。 在元熹殷切的目光下,林姥姥道:“你可以与他冥婚。” 冥婚,人与鬼的结合,夫妻为一体,姻缘绑定,元熹自然能见到孟向北。 “我愿意。” - 与老人商定一番后,出了门,元熹打定主意,发了一条短信。 元熹与人约在了餐厅的包厢里。 他刚到没多久,包厢的门骤然被推开,衣着素净的贵妇人走了进来,来人是孟母。 比起上一次的见面,她又苍老了许久,不是年龄上,而是整个人像是被了生机般,一步步走向灰暗。 元熹记得,以前几次的相遇,孟母衣着华丽,端庄富贵。 她目光紧紧落在元熹上,快步走到他面前,“你在短信里说得是真的吗?” 元熹默默从口袋里将几张纸条拿出来,递给她。 纸条上的字行云流水,苍劲有力,熟悉的字体一下子让孟母红了眼眶,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呜咽的哭声,。 这是她儿子的字。 孟向北的字,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从小教着练成的。 纸上写着的是关心元熹,小元嘉的话,还有,还有给她这个母亲的话。 他说,他对母亲是愧疚的,他没能好好做个儿子,孝敬她,却让她伤心;他说,他理解她,下辈子仍然希望能当她的儿子;他说,他爱妈妈。 这些话,显然都是在孟向北死后才留下的。 所以,元熹说得是真的。 虽然看不见,听不到,看到她儿子一直都在。 “向北,我是妈妈,你在吗?” “妈妈好想你啊。” “妈妈不怪你的,真的不怪。你跟妈妈说句话好不好。” 孟母的手紧紧握着纸条,看向包厢的四周,试图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可什么都没有。 “对了,字,可以写字,笔呢,纸呢。”孟母流着泪,抖着翻着自己的包。元熹说过,孟向北与他是用纸笔沟通的。 包里的东西被她倒出来,有些还滚落在地上,可怎么都没有笔。 “元熹,你有笔吗?给我……”孟母如同癫狂了般,她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拼命地想用办法在自己证明孟向北仍然存在。 “伯母,阿北不在。” 孟母身体骤然一僵。 “您先冷静下来,我跟您解释。”生怕孟母多想,元熹将孟向北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她。孟向北的修炼,修炼的好处,还有……冥婚的事。 “伯母,我想与阿北冥婚。”元熹最后道。 冥婚,她需要从孟母这边拿到孟向北的牌位,所以他才将孟母约出来,而且,他看得出来,孟母是极爱阿北的,如果她知道阿北的存在,即便只是鬼,她也会接受和开心。 情绪起伏很大的孟母并没有立刻答应。 她拿出帕子,将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坐了下来,情绪缓缓恢复了平静,看向元熹的眼中,也少了之前的哀怨。 她开口:“这件事,你问过向北了吗?” 元熹指甲微微攥紧衣角,摇头。 他怕孟向北不答应。 他的答案在孟母的意料之中,她儿子的秉性,她这个作为母亲的自然知晓。 向北爱极了元熹,甚至愿意为了他去死,又怎么可能会答应元熹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与他冥婚。 孟母私心里是想答应的,可她不能这么自私。 “伯母,我这辈子就认定了阿北一个人,我不会再与其他人在一起。说实话,能以这种方式和他在一起,我跟高兴。”元熹生怕孟母会出声拒绝。 他目光怔然,恍惚间回到了孟向北刚死时,他在医院待过得那段时光。 “伯母,您知道吗?得知阿北死的消息,那时我有很多疯狂的想法。曾经在产房里,我想要不孩子就不生了,我就带着元嘉一起死去也挺好的,可阿北出现了,他说元嘉需要我,他说元嘉是我们爱的结晶,不能放弃他。所以,我把元嘉生下来了。 在太平间找到阿北,看着他血肉模糊的样子,那时我想,要不我就把他偷走吧,然后挖一个坑,把我们两个人都埋起来,这样我就能永远和他在一起了,可是我听到阿北在我旁边哭,他说他希望我好好活下去…… 直到现在,很多想法都依旧在,有一次半夜三更,我睁着眼睛想,要不我就拿把刀,把自己和元嘉都杀死吧。既然阿北能变成鬼,那我们也可以,这样,一家三口就能在一起了……” “元熹!” 元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被孟母呵住,他怔了怔,刚刚脸上不知不觉流露出来的癫狂之色缓缓收了起来。 孟母叹了口气,她本以为这场感情里,最深情的是她的儿子,没想到元熹也用情那么深,深到偏执。 孟母最终还是答应了,但她有一个条件,希望在那之后,元熹能去看心理医生。 元熹答应了,其实他一直藏得很好,尤其是得知阿北就在身边时,他不愿意那么阳光开朗,如小太阳的阿北,看到他那么阴鸷,可怕的模样。 孟母与元熹的关系缓和了许多。 孟母问起了小元嘉,也随口说到了那五百万的事情。 元熹诧异,“伯母,我并不知道这件事。” “你不知道?”孟母蹙眉,她不怀疑元熹说谎,可那五百万又去了哪?她当时虽然不喜元熹,可元嘉毕竟是她儿子的血脉,她绝对不会放任不管,她就盼着有了这五百万,元熹能好好养着小元嘉,如今,这五百万,不翼而飞。 想到什么,孟母眸光沉了沉。 “这件事,我会去查。” 最近在休养身体的黎琛,得到元熹与孟母见面的消息。 “知道他们说什么吗?”黎琛拿着电话问,“盯紧元熹,他的所有行动,与任何人接触,我都要知道。” 电话挂断,黎琛目光再次诡谲。 “元熹,你注定会是我的。” 他永远记得,小元熹如同一道光,将他从黑暗中救赎。元熹是他的救赎,是他的信仰,是他活下去的动力,若是这辈子不能得到元熹,黎琛宁愿把元熹一起拖入黑暗。 黎琛阴鸷一笑,原本清俊的脸一点点扭曲。 忽的,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黎琛扫了一眼,想到什么,心情又畅快了几分。 “你好,我是黎琛……”他按了接听键。 - 冥婚这天,元熹将小元嘉托付给了三个室友。 他到了林姥姥那,孟母已经到了,旁边放着的正是孟向北的牌位。 元熹将牌位小心翼翼捧在怀里,指腹轻轻划过上面刻着的“孟向北”三个字。 “阿北,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 为了与元熹快点见面,孟向北最近都在修炼。 一门心思地修炼,速度果然很快,他已经能达到入梦的层次,要与元熹见面,修为还不够。 沉浸于修炼,他对外界的感知少了。 这日,修炼中,他冥冥之中感觉到了一丝牵引,他的魂魄不自觉就往那个地方去。 原本他该警觉的,可牵引他的那一头,是他熟悉的元熹的气息。 等他终于从修炼中出来,发觉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眼前,是抱着他牌位的元熹。 很快,他就意识到元熹的行为,元熹居然和他冥婚,也就是这会的功夫,冥婚已经结束,他想阻止都阻止不了。 元熹在抱着牌位的时候,就隐隐感觉到孟向北在他身边,进行冥婚的每一个步骤,他几乎是颤抖着。 不是害怕,不是恐怕,是克制不住的激动,那种激动透过身体的行为一点一滴都表现了出来。 冥婚结束的那一瞬,他紧紧抱着牌位,喜极而泣。 抬头寻找孟向北,也就是那么一抬眸间,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那双温柔宠溺的眸子。 一瞬间,恍如隔世,就像是两人站在忘川河的两端,遥遥相望,而如今,元熹终于踏上了能过河的奈何桥。 “元熹。”孟向北声音喑哑,快步走过去,将元熹拥入怀里。这次,终于不再是摸不到,而是真实的触感,怀里的少年,柔软而火热,如同一团火焰,将他包围,给他温暖。 元熹被男人抱在怀里,这个怀抱,没有以前的炽热,也没能听到男人胸口处那沉稳有力的心跳。 可这个怀抱却不陌生,这是确确实实独属于他家阿北的怀抱。 “怎么,才一段时间不见,你不认识我了?”见怀里人久久没说话,孟向北忍不住向以前那样调侃。 元熹仰头,那张小脸早已经布满了泪痕。 孟向北顿时又心疼了,略带着薄茧的指腹将他的泪水一点点擦去,打趣道:“不是说过吗?我们元熹笑的时候最好看,所以要多笑,不能哭,尤其是不能为了孟向北哭,不然我肯定把孟向北狠狠揍一顿。” 元熹被他逗得破涕为笑,嗔了他一眼:“你不就是孟向北嘛,你就那么想自己揍自己啊?” “你啊。”孟向北捏了捏他的小鼻子,“你说你怎么那么傻,能随随便便就冥婚吗?万一对你自己有害怎么办。” 元熹摇头,“不随便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无论怎样我都愿意的。” “傻子。”孟向北再次将元熹按在自己的怀里,低头,脸埋在了少年的脖颈处,不让元熹看到他红了的眼眶。 - 与此同时,外面的孟母也一直在焦急等待着。 直到她看到元熹牵着那抹熟悉的身影走出来。 孟母瞪大了眼睛,心脏如擂鼓般跳动着,她想靠近,可双腿却如同灌了铅般。 她的手捂住了嘴,泪水无声落下。 孟向北安抚了元熹,缓缓走过去。 “妈,我回来了。”他主动抱住了孟母。 千言万语都太苍白,无力承担那份沉甸甸的母爱,只有这一个拥抱,才是最真实的。 “儿子,我的儿子啊。”孟母再次控制不住,号啕大哭,“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没有人知道,在得知从小放在心尖尖上的儿子发生车祸离世时,她是怎样的心情。 那是硬生生将她的肉给狠狠剐去了啊。 这段时间,她日日夜夜都承受着如同挖心般的疼痛,每每都几乎要让她窒息。 如今,她的儿子终于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今天4000,另外1000明天补上。这个世界快完结了。下个世界本来打算写凤凰男的,现在想先写一个比较沙雕的世界,孟向北是精神病院医生,小受是真精神病人。感谢在2020-03-14 17:48:36~2020-03-15 19:28: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白白真白 17瓶;见一 16瓶;^ 10瓶;十安、钟漓汐月 5瓶;秋天日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忽的,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乍响, 元熹蹙眉, 从书包里将手机拿出。 “喂, 三哥。”来电的是徐浩源。 那头的徐浩源快哭了,“元熹, 对不起, 小元嘉他被人带走了……” 手机忽的从元熹的手中滑落。 “元熹, 怎么了。”元熹被惊吓到的模样, 吓到了孟向北。 孟向北把那没有挂断的手机拿起来, 那头的人在焦急呼唤着。 他一听,立刻明白了原因,脸骤然阴沉了下来。 元熹紧紧抓着孟向北的手臂,“阿北, 我们必须快点去救元嘉,他们,他们为了钱,怎么能这么丧心病狂。” 原本照顾元嘉的徐浩源被人用武力钳制住,他所谓的大伯一家将元嘉带走,让元熹独自一人去交换。 “元嘉会没事的, 我陪你去。” 孟向北按捺住自己内心的戾气, 安抚元熹,他可以隐匿起来,也有能力将元嘉带回来。 只是,胆敢绑架他孟向北儿子的人, 他一个个都不会放过。 - S市,一栋废弃的烂尾楼,元奋一家躲避在第六层。 婴儿的啼哭声在寂静的楼里很是刺耳。 赖春喜目光死死落在怀里比小奶猫大不了多少的小孩上,脸上满是烦躁之色。 “哭哭哭,哭什么哭,再哭就把你从楼上扔下去。” 小元嘉自然听不懂她的话,被她的大音量一吓,顿时哭得更加厉害,大概是哭得太久,小脸都涨红了,看上去好不可怜。 赖春喜没有丝毫的怜惜之意,隔着小衣服,狠狠掐了小元嘉的手臂,“别哭了。” “妈,他可能是饿了。”一旁的元楚扶额,眉宇间满是烦躁之色,明显也是被元嘉的哭声弄得心烦意乱。 赖春喜哼了一声,瞪着怀里的元嘉,“饿又怎么样,难不成指望我给他喂奶?别哭了。” 赖春喜捂住了元嘉的嘴,眼底的光闪烁着。 “妈,你干嘛。”元楚漫不经心瞥了一眼,呵了一声,“你是要把他捂死吗?他要是死了,我们什么都得不到。” 赖春喜咬咬牙,不情不愿把手移开,暗咒了一声,“要不是为了钱,早弄死你了。” “他来了。”一直守在窗边的元奋忽然道。 赖春喜和元楚立刻警惕。 “放心,只有他一个人。” 孟向北隐身与元熹一起来到了废弃的烂尾楼,他抬头看向这楼,微微蹙眉,不知怎的,这楼似乎有些诡异,给他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阿北,我听到元嘉的哭声了。”踏上楼梯后,那哭声更加清楚,元熹红了眼眶,不敢想象他们会怎么对待元嘉。 元嘉从出生开始,一直都很乖的,从来没哭得这么伤心过。 元熹的心揪着疼。 孟向北忽略掉心底那点异样,握住元熹的手,“放心,我们很快就能把元嘉救回来。” 很快,两人就到了烂尾楼的六楼,与元奋一家对上了。 元熹一眼就看到正在赖春喜怀里哭泣的元嘉,几乎要克制不住冲过去。 “卡我带来了,把元嘉还给我。” 元奋几人看到元熹手中明晃晃的银行卡眼睛亮了几分,很快又警惕起来,“里面有五百万吧,你该不会已经先把钱转走了吧。” “不是在所有人眼里,钱都比人命更重要的。” 虽然被嘲讽,不过元奋很满意,他一把将元嘉将赖春喜怀里提过来,那随意得元嘉随时会掉下去的模样,让元熹的心提了起来。 “元熹,你说你这是何必呢,跟我们回去吧,大伯母保证,给你找一个好人家。” “闭嘴。”元熹红着眼睛,怒瞪还说着这些虚伪恶心话的赖春喜。 赖春喜骤然被他这么一呵,若是元熹站在她面前,指不定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别说了,那你过来,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元奋也烦了这些叽叽歪歪,只想赶紧拿了钱走人。 而此时,除了元熹,其他人都看不见的孟向北已经来到了元奋面前,伸手就要把元嘉抱回来,不曾想,在刚接触到的一瞬间,忽的红光大盛。 一条血红色的锁链将孟向北整个人缠绕了起来,也让他暴露在众人面前。 “啊,有鬼啊。”赖春喜尖叫起来。 面前骤然出现一个被红色锁链捆绑住的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也将元奋吓了一大跳,他连忙后退了好几步,额头的汗都滴了下来。 “阿北。”元熹惊呼出声,上前却被一阵红光弹开。 “孟向北,原来你真的没有彻底死绝啊。”男人的声音阴阳怪气,夹带着愤懑,他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来。 来人正是一脸阴鸷,死死盯着孟向北的黎琛,他的身后是一个穿着道袍的瘦高中年男人。 孟向北挣脱着锁链,目光落在那穿着道袍的男人上,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人正是原世界里将原主炼为鬼王的道士,他居然是黎琛的人。 难怪他觉得在进入烂尾楼的时候,似乎觉得哪里有所不对,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烂尾楼的周围有丝丝红光泛起,除了锁链外,还布下了一个针对他的阵法。 黎琛慢悠悠走向元奋,轻而易举将元嘉抱过来。 元奋并没有任何的反抗,元楚见到黎琛,顿时一喜,上前喊了句“黎哥”。 明显这是黎琛与元奋一家针对他们做的一个局。 黎琛目光轻蔑,憎恨地看向孟向北,“孟向北啊,我明明都让你出车祸死了,都做鬼了,你为什么还要出现?还要和我抢元熹。” 他咆哮了起来。 孟向北眼睛眯起,“车祸是你设计的?” 黎琛勾唇一笑,“当然。那司机是我买通的,我知道你肯定会把元熹推开,自己去挡,我要的就是你死。你知道吗?那时我就站在街的另一角,看到你被货车碾过,血肉模糊的样子,你不知道我就多开心。” 黎琛哈哈大笑起来,眼底因为激动染上血色。 “黎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此时的黎琛落在元熹眼中,如同一个魔鬼般。元熹一直以为那是意外,没想到竟是黎琛刻意策划的,就笃定了孟向北对他的爱,愿意为了他去死, 黎琛看向元熹,目光里是没有再刻意掩盖的炽热与疯狂。 “元熹。”他语气放得极致的温柔,却无端让人起了鸡皮疙瘩,“我当然是为了你啊,你怎么能忘了我,为什么你愿意给他生孩子,为什么他都变成鬼了,你还是爱他。你应该和我在一起的。你是属于我黎琛的。” “我之前根本就不认识你。” 元熹的否认,让黎琛的表情瞬间哀伤了起来,“不,你认识的,当初还是你救了我的,就在那个小乡村,那个黑暗的地窖里,是你把我救出来的……” 元熹细细回想了下,终于明白黎琛说的是什么。 那时候,他十三岁,为了赚学费,有空闲时间,就会去山里找一些山货去卖。 那一日,他进了山里,被一只野猪追,一直跑一直跑,后来不知怎的,就跑到一个陌生的小山村。 那个小山村很小很小,只有十几户人家,但奇怪的是这里住的只有女人,没有男人。 不知怎的,元熹心里一直隐隐觉得不对,所以就没进这个村里,因为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和哭声,他好奇又动了恻隐之心,所以躲藏了起来。 于是就看到了那么一幕。 从十岁到十几岁的男孩,被身材壮硕的女人从地窖里提出来。 后面发生的一切,给元熹的三观造成了剧烈的冲击。 耳边是女人兴奋的声音,还有男孩哭泣哀求的声音。 在所有男孩中,最大的那一个,不知道是麻木了还是其他原因,一直都没有吭声,目光灰暗。 后来,他们又被关到了地窖里。 元熹不忍心看着他们继续受苦,用原本身上放着的要用来迷倒山里虫类的迷药下在了她们的水里,最后将地窖撬开,把男孩们救了出来。 其实,回想起来,元熹还是挺为那时候的自己觉得心惊的。 一心只想着救人,头脑发热的,就没想过万一她们很快就醒来,万一他被发现,肯定也会落到一样的下场。 “所以,你就是当初那个……”元熹难以置信,黎琛该不会就是当初那个麻木得没有挣扎的男孩吧。 黎琛脸上骤然一喜,露出笑容,激动道:“你记得我了,你记起来了。 元熹,你知道吗,我在那里被整整关了两年,我从一开始的反抗到后来想死都死不了,是你,你把我从地狱的深渊里救出来的,你就是我的救赎,是我如今活着唯一的意义。” 还没遭受过那一切的黎琛,也是个单纯开朗的男孩,可是他被所谓的好朋友骗了,骗到那个对于他来说,如同炼狱的村子,受了两年的苦。 在被元熹救出来的那一刻,他就把元熹当作了信仰。 被救出来的黎琛心理早已经扭曲。 他隐瞒了这一切,也没有去看心理医生,在外人,甚至是他爸妈面前扮演一个温润如玉的人。 他策划了许久,那个村子里的女人,他的那个朋友,都被他弄死了,他还亲手掐死了其中两个女人给他生的孩子。 之后,他开始寻找元熹。 只是等找到元熹的时候,元熹却已经和孟向北在一起了。 曾经遭受的那些如同附骨之疽,让黎琛格外地厌恶被女人触碰,尤其是对他有想法的女人。 他知道,他是肮脏的,比泥里的臭虫还要肮脏,而元熹是干净的,待在元熹身边,他就能得到净化。 “元熹,和我在一起吧,我会放了孟向北,也会放了孩子。元熹,我爱你,我只有你了。”黎琛哀求着。 “黎琛,你特么还是人吗?元熹救了你,你却恩将仇报,不仅策划杀了他爱的人,还绑了他的孩子威胁,你这叫爱吗?你就是一个神经病。”孟向北破口大骂,他没想到元熹是这么被黎琛给缠上的。 黎琛是可怜,可这不是他用来伤害恩人的理由。 “你闭嘴,你懂什么。”黎琛赤红着眼咆哮着,“我只是想要元熹而已。” “道长,这只鬼就给你了,随便你怎么处理。” 道士哈哈大笑,“老夫正是为了这鬼而来。”这鬼很特殊,他有把握,一定能炼成鬼王。 黎琛一手抱着元嘉,另一只手拿出来一个被红光缠绕的小木盒,木盒上有一滴血。 “元熹,来,把你的血滴上去,我就把元嘉还给你。”他诱哄着。 元熹警惕看着那个诡异的木盒,“这是什么东西。” “能让我们永远在一起的东西。” 元熹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孟向北却猜出来了,那木盒上镌刻着一个主仆契约阵法,只要元熹把血滴上去,元熹的灵魂就会与黎琛绑定在一起,这一世都将成为黎琛的奴仆,到时候,黎琛说什么,元熹自然要服从。 这黎琛所谓的“爱”确实荒唐。 “我不仅要元嘉,你们还要放了阿北。”元熹已经承受了失去孟向北一次的痛苦,他不愿意再失去了,也不愿意孟向北再愿意他受到任何的伤害。 “不行。”黎琛还没说话,道士已经率先否定,怕节外生枝,他拿出一面诡异的幡,开始施法。 也就是这时,孟向北身上红光大盛,那锁链硬生生断裂,挣脱开后,孟向北第一时间将黎琛怀里的元嘉夺了过来。 黎琛很快反应过来,小孩被夺走,他没怎么在乎,迅速来到元熹身边,手里不知何时攥着一把刀。 他孤注一掷,用意很明显,要取元熹的一滴血,无论如何,他都要和元熹在一起。 原本要过去保护元熹的孟向北被道士牵制住了,等到他将道士解决的时候,元熹的手已经被那把刀割破,流下的血刚好低落在那个木盒上。 黎琛的眼睛里是克制不住地狂喜,“太好了,元熹我们在一起了,在一起了。” 孟向北一把将元熹护在自己的身后,嗤了一声,“可笑,元熹已经与我冥婚,他的灵魂早已经和我绑定在一起,又怎么可能与你契约。” 黎琛的表情骤然愣了,他冲孟向北嘶吼,“你撒谎,你是嫉妒我对不对,嫉妒元熹以后是我的对不对。” 孟向北语气淡淡,“你看看那两滴血融合了吗?” 若是融合,契约成功,没有融合,契约失败。 黎琛将信将疑,却在看到那两滴怎么都融合不了的血时,瞳孔骤然放大。 “我不信。”他如同疯了般咆哮,“元熹是我的,他是我的。” 他猛的看向元熹,伸出手,露出一抹看似温柔实则诡异的笑容,“元熹,过来,来我这。” 元熹在孟向北身后哄着怀里的元嘉,看着黎琛,眼露复杂之色,却没有理会。 “元熹,你过来,我才是最爱你的,”黎琛最开始还像是对待爱人般,“温柔”地诱哄,可随着元熹的不予理会,他声音加大,最后直接咆哮起来。 “元熹,你不乖哦。”黎琛露出一个诡谲的笑,意识到元熹不会主动过来,直接跑过去抓元熹。 孟向北自然不会让元熹被这个神经病抓到。 在连续几次抓不到后,黎琛急了,加快速度,孟向北仍然带着元熹,元嘉躲开,这回,黎琛的速度刹不住,直接就从烂尾楼的低矮的窗户处掉了下去。 黎琛,坠楼了。 - 黎琛从六楼坠下,当场死亡,死的时候,眼睛还睁得大大的,血溅处,染红了他的眼睛。 事后,黎琛做的很多事被披露了出来。 比如转移了孟母给元熹几百万的事,鼓动孙骁对付元熹,他好英雄救美的事,以及联系元奋一家也是他所为,当然情节最严重的是当年小村子,他遭受的事,还有他身上背负着好多条人命,以及买凶杀人,策划了孟向北车祸的事。 黎琛一直以来,在众人面前都伪装得很好,如今,掀起了轩然大波。 身体本就不好的黎母当场晕厥过去,醒来后得了抑郁症,熬了两年去世了。 元奋一家以绑架罪被抓起来坐牢,至少有好几年都需要在牢里年度过,而他们谋夺元熹父母财产,虐待元熹的事情也被爆了出来,以后即便出狱,也将遭受道德的谴责。 那个原故事里将原主炼成鬼王,导致原主杀了元熹和孩子的道士,被孟向北废了修为。 他本就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最后被反噬而亡。 没了黎琛和元奋一家的纠缠,元熹的日子彻底平静下来。 元熹继续学业,同时也会抽空去看心理医生,小元嘉大多数时间是孟母带着,通过冥婚这事,孟母已经彻底接纳了他。 那天,小元嘉被绑架,徐浩源等人很愧疚,元熹没有责怪他们,他们也是元嘉的干爹,他们疼爱元嘉的心,是真的。 孟向北则继续他的修炼之路,鬼修之路漫漫,复活更是与天做斗争。 元熹大学毕业后,边读研,边创办了一间画室,教导学生们画画。 小元嘉也慢慢长大了。 孟向北在修炼的同时也陪伴在他们身边,直到五年后,孟向北终于复活。 不过他复活的同时,他做了面部的细微调整,让自己更加俊俏,也与原来的脸有所不同。 复活之事太过逆天,不能让别人发现。 孟母将他收为养子后,孟向北正式与元熹登记了结婚。 孟向北接管了孟母的公司,在元嘉长大后,又把公司给了他。 孟向北则每天往元熹的画室跑,陪着他一起画画,两人就如此简单又幸福地过了一生。 在闭上眼睛前,元熹紧紧攥着孟向北的手,他说:“阿北,这辈子我最开心的,就是你死而复生。不然,我肯定在元嘉成年后,就随你去了吧。幸好,上天终究是善待我的,我想,上辈子,上上辈子,我肯定是做了很多很多好事,才换来你余生的相伴,阿北,希望下辈子,我仍然能与你相遇。” 这辈子,元熹经营画室的很多钱都捐出去做了公益。 他固执地想,上辈子,他做了好事,于是上天这辈子善待他的阿北,那这辈子,他也做好事,能不能换来与阿北来生的再次相遇。 肯定,能的吧。 元熹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本世界完结】 - 在元熹死去后,梦境渐渐浓缩成一个光球,泛着莹白的光泽,很是美丽。 回来地府,元熹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魇兽,谢谢你,圆了我的梦,虽然下辈子不能与他相遇,但只要他来生能过得幸福就行。” 话落,元熹的灵魂已经渐渐消散。 魇兽心情有些复杂。 灵魂的消散其实从他们交易的时候就开始了,作为一只天生地养的魇兽,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愿意用灵魂去交换一个虚假的梦境。 魇兽不懂,他跑去问了孟婆,孟婆只给了他四个字:浮生若梦。 魇兽挠了挠头,想了很久,还是没有明白。 也就是在这时,又一个人来了,是一个漂亮的混血少年,蓝色的眼睛清澈如大海,头发到肩膀,用橡皮筋绑成一个小马尾。 “我与他情定五世,却次次被他所伤,为他而亡,我爱他入骨,今生请给我一份幸福的爱情。” 魇兽接受了他的交易,开始编织梦境。 - “王爷,妾身真的没有与王公子有任何瓜葛,只是碰巧遇见而已。” “王爷,妾身爱的人只有您一个。” “……” 孟向北还没睁开眼睛,就听到一个年轻的声音在哀求解释着,不知道是身体虚弱还是其他原因,他的声音有气无力。 王爷!? 妾身!? 不对啊,他交易的对象是现代人啊。 孟向北睁开眼睛,就见一个少年半趴在他面前,他身上的绯色古装衣袍半落下来,露出后背。 而那雪白的后背上是一道道已经沁出血的鞭伤,而孟向北手上刚好就拿着鞭子,鞭子上还带着血。 少年的手抓着他的裤脚,仰头哀求他,那双漂亮的蓝眼睛不断有晶莹的泪水落下。 饱满红润的唇瓣似乎被他咬伤了,沁出了血,添上了一抹靡丽。 美人受刑,不得不说,这一幕极具冲击力,只一眼,就让人有一种施·虐欲,只是…… 孟向北扭头看向四周。 漂亮的别墅,精致的家具,这特么是现代啊,眼前这个自称“妾身”的戏精是哪来的。 孟向北茫然了一瞬,连忙接收起剧情。 作者有话要说:第四个世界开始了,小受是精分的神经病,孟向北是医生,后期小受会正常。感谢在2020-03-15 19:28:48~2020-03-16 17:37: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沁甜小可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沁甜小可爱 6瓶;游客登录、梦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少年名为纪允墨,是京都纪家的宝贝小少爷, 其父是军政界的大佬, 母亲是俄国的公主, 两人夫妻恩爱,唯一的儿子就是如今二十岁的纪允墨。 父亲英俊, 母亲美丽, 混血的纪允墨容貌更是漂亮, 精致漂亮, 身材纤瘦如瓷娃娃, 一双澄澈的蓝色桃花眸,泛着水光,眼底一颗红色的泪痣,勾魂摄魄。 纪允墨可谓是纪家人的心头宝, 可惜,这么一个矜贵的小少爷,却在十五岁的时候突然就疯了,准确地说像是得了人格分裂症,这些人格时不时出现,性格不同, 身份不同, 但每一个人格都在不约而同寻找同一个人。 这个人是谁,没有人知道,纪允墨也不知道,那只是他心中一个执念。 纪家人急坏了, 几年来不知道带纪允墨看了多少心理医生,可都没用。 所幸,虽然人格分裂,但没有影响到他生活的自理能力,纪允墨还进了娱乐圈,成了一个三四线的小明星,他说,只有他出名了,他要找的人才知道他。 纪家人担忧,又没办法阻止,只能一边继续寻找心理医生,一边派人保护好在娱乐圈的纪允墨。 直到三个月前,他们找到了新的心理医生,也就是原主孟向北。 纪允墨对孟向北一见钟情,表示孟向北就是他一直要找的人。 只两个月,两人成为了男男朋友。 纪允墨喜欢,甚至可以说是爱孟向北,可孟向北却不喜欢他。 事实上,不止纪允墨有病,孟向北也有心理疾病。 孟向北是M国某黑手党首领的私生子,从小到大,他历经了无数次生死,最后成功干掉了其父以及诸多兄弟,接任了首领的位置。 只是,经历这么多年的生死,年纪轻轻的他身体孱弱,时不时就得喝药,再加上他本就艳丽的容貌,就实打实一个病美人。 本是健康的身体,如今病恹恹,接受不了的孟向北心理渐渐扭曲,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喜欢折磨他人,尤其是对漂亮的少年。 几年来,孟向北不知道靠着他的脸,权势吸引了多少少年。 最后这些少年都遍体鳞伤,有的熬不过去都死了。 三个月前孟向北以心理医生的名义回国,遇到了纪家人。 纪允墨的出现,引起了孟向北前所未有的关注,他漂亮的容貌,眼中毫不掩饰浓烈的爱意,几乎让孟向北热血沸腾。 不过,孟向北克制住了,用温润禁欲的外表,一步步让纪允墨陷得越深。 两个月前,孟向北答应纪允墨的男朋友请求,也让纪允墨心甘情愿受他折磨。 事实上,纪允墨对孟向北一见钟情,不是没有缘由,两人算上这辈子,有整整五世的情缘,他如今分裂出来的人格,也是曾经纪允墨的几个前世所在的身份,只是,每一世,纪允墨都因为孟向北而不得善终。 纪允墨爱孟向北成狂,即便遍体鳞伤,也几世追随。 而眼前自称妾身的纪允墨,是其中的一个人格,也是他们纠缠第一世的身份。 第一世,孟向北是一国王爷,纪允墨是被他从小倌馆赎出来的男妾。 魇兽编织这个梦境,是为了给纪允墨幸福,所以必须治好纪允墨的病,这个人格分裂要治好,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 若是五世都能得到善终,那些人格自然消失,纪允墨的病也就好了。 - 整理完所有思绪,看着半趴在地上哭得楚楚可怜的漂亮少年,还有那布满了鞭痕的背,孟向北果断扔了手里的鞭子。 “不哭了,我不打你了,我带你去擦药。”原主真是作孽,这好好的人打成这样。 纪允墨愣了一下,泪珠还挂在眼眶上欲落未落,精致的小脸透着苍白,瞪大了漂亮的蓝色眼睛,不敢相信地看孟向北。 “王爷,您是相信妾身了吗?”他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对,相信你。” 这特么不是什么大事,身为三四线明星的纪允墨是在拍戏的时候与其中的男主传了绯闻,上了热搜。 然后,原主就以纪允墨他身为王爷的男妾却出去勾三搭四为由来折磨他。 纪允墨除了解释,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他受罚得心甘情愿,身为王爷的男妾,没有安分待在王府里(别墅),却出去抛头露面,本就不应该,如今还与其他男人传出流言,王爷会生气是应该的。 见纪允墨愣愣的,孟向北弯腰将染血的少年抱起来,往沙发走去。 直到把少年放下来,孟向北微微有些喘。 这身体实在是太弱了,就抱纪允墨一个纤瘦的少年,就几步路就喘成这样。 而此时,被抱的纪允墨,脸上的表情完全呆滞,背上的疼痛什么的,他哪里会去管。内心在土拨鼠尖叫。 【啊啊啊,王爷抱我了,他居然抱我了。】 想当初,只有在红月楼,第一次相遇,王爷才抱他,他永远记得王爷的身材是多么的伟岸,胸肌多么结实有力,身上的气味每一次闻到都让他沉迷。 后来,他被王爷抬进王府,做了男妾。 王爷洁身自好,如今的王府,除了他之外,没有王妃,侧妃,妾室,也没有通房丫鬟。 王爷如今的宠爱之给了他一个人。 如今,王爷第二次抱他了。 原本脸色有些苍白的纪允墨脸渐渐羞涩的红了,因为背对着,孟向北没有看到,只是将医药箱拿出来,准备给他上药。 不曾想,下一秒,纪允墨突然转身将他整个人死死抱住,娇弱的孟向北差点就往后倒。 “王爷,您这样,妾身会害羞的。” 孟向北:?只是擦个药而已,有什么可害羞的。 纪允墨把脸埋在孟向北的胸膛处,双手紧紧箍着他的腰,继续害羞道:“虽然这种事在卧房里做会比较好,不过,王爷如果真的想,光天化日下,在王府内,妾身也是可以的。”正好让那些试图进王府,勾搭王爷的小妖精知道王爷是多么宠爱他。 纪允墨在心里“哼”了一声,很是得意。 王爷英俊潇洒,洁身自好,风度翩翩,才华横溢……(此处省略一万字赞美),又是皇上最疼爱的皇子,不知道有多少大家千金打着嫁给王爷的主意。 不过,他要让他们知道,王爷最宠爱的只有他纪允墨,哼。 孟向北拿着碘酒和棉签,一脸茫然,你可以?你可以什么啊?为什么我什么都听不懂。 “松手,转过来,我给你擦药。” 纪允墨抱着孟向北不愿意撒手,在孟向北的胸膛蹭着,闻着他身上的味道,露出沉醉的表情,像只那什么的小狗一样。 “不松手?那我让别人给你擦。” “不要。”纪允墨立刻否定,恋恋不舍转过身的,“王爷说好给妾身擦药的。” “赶紧的。” 虽然没能抱孟向北,但纪允墨很开心,王爷能亲自给他上药,这不是说明王爷宠爱他,重视他嘛,想想有多少皇子妃,王妃或者是正室夫人有这个待遇,哼。 纪允墨得意洋洋的傲娇了。 不过,这份得意在背后传来剧痛的疼痛后,就烟消云散了。 纪允墨疼得泪水都落了下来,像只可怜巴巴的幼兽。 “疼不疼?”看着他因为疼痛轻颤的身子,孟向北也心疼,同时把有病的原主唾骂了好几顿。 纪允墨咬着艳红色的唇瓣,抬起一张布满泪痕的漂亮小脸,娇娇弱弱道:“疼的,要王爷呼呼~” 孟向北:!?我现在可以走人吗? 看着那楚楚可怜的脸,再加上这伤也是“他”造成了,孟向北无奈只能给他呼呼,往那伤口上吹了几下。 曾经身为小倌馆,虽然他卖艺不卖身,可纪允墨深谙怎么博得男人的好感。 这“娇弱可怜”就是其中一个必杀技。 男人嘛,总是有怜香惜玉的心。 不过,纪允墨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孟向北真的做了。 纪允墨再次震惊。 【啊啊啊,王爷给我呼呼了,我要幸福死了。】 纪允墨的内心的震惊与疯狂尖叫,孟向北是不知道,他象征性吹了几下,继续上药。 伤挺严重的,起码接下来纪允墨的背再动弹,肯定要疼痛,所幸,孟向北有很好的伤药,只不过,除了最开始,之后的伤,孟向北直接把药丢给纪允墨,让他自己擦。 “阿允,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打你了。”孟向北承诺道。 原主心理有病,他可没有。 纪允墨只觉得那一句“阿允”唤得他的小心肝都在抖着,整个人美滋滋晕乎乎的,迷迷糊糊地就“嗯”了一声。 孟向北刚给纪允墨上完药,别墅的门铃响了。 “怎么这时候有人来。”纪允墨嘀咕了一声,语气哀怨,他好不容易才和王爷这样浓情蜜意地独处,到底是谁来搞破坏,忽然,他又“啊”了一声,“王爷,妾身的衣服还没穿上呢。” 他的身子可不能被其他人看了去,不然不干净,毁了清誉,肯定要被王爷丢弃。 “好好,我帮你穿。”见纪允墨挣扎着要起来,孟向北把他按住,将地上那件绯色的古装袍子拿起来,尽量不碰着纪允墨伤口的,小心翼翼给他穿上。 享受着王爷更衣的纪允墨再次震惊了,嘴巴微微睁大,那双漂亮的眼睛更亮了,流光溢彩般。 于是,纪允墨也不计较那个人的打扰,在秦礼进来时,给了他一个眼色。 秦礼是一个矮胖的年轻人,不难看,白白净净,整一看像弥勒佛。 “孟医生好。” 孟向北瞥了他一眼,淡淡点头。 秦礼,比纪允墨大两岁,从小跟着纪允墨长大,照顾纪允墨,纪允墨进入娱乐圈,也是他充当经纪人和助理。 这样的一个人,却被孟向北策反了,纪允墨在孟向北这里受折磨的事,秦礼知道,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也没向纪家人报告。 孟向北抱着纪允墨到了二楼的客房,将他放在房间的床上,让他趴着。 “你先休息,我让人来做饭,等下你休息好一起吃。” “好的,妾身谢谢王爷。” 孟向北扶了扶额,妾身两个字,怎么听着那么糟心呢。 孟向北离开,秦礼就进来了。 “我的小祖宗,你又受伤了。” 纪允墨趴在枕头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秦礼的话,还有回味着孟向北的温柔,没一会就傻笑起来。 秦礼嘴角抽了抽,即将出口的关心咽了回去,得了,我就不该关心。 “小礼,你知道吗,王爷刚刚抱我了,他还亲自替我擦药,还给我呼呼了,嘻嘻~”纪允墨精致的小脸半埋在枕头上,露出的另外半张脸满是花痴的表情。 秦礼心累,“是是是,你家王爷还想让你当王妃呢。” 从小就在纪允墨身边的秦礼,哪能不知道现在的纪允墨是哪个人格,于是配合调侃道。 只是提到“王妃”两个字,纪允墨的情绪肉眼可见低落了下来,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水做的,眨眼睛就落泪了,发出了呜咽的声音。 “怎么哭了,你擅自从片场离开,我都没骂你呢,你怎么哭了。” 纪允墨与男主角的绯闻一出,孟向北的电话立刻就来,秦礼都还没来得及阻拦,纪允墨就离开来找孟向北了。 纪允墨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说了句,“你不懂。” 秦礼:…… “你不说给我听,我怎么懂。” 纪允墨哭得鼻尖都红了,吸了吸鼻子道:“白家夫人进宫见了皇上,拿出信物,说是白家嫡女曾与王爷指腹为婚,只怕是过不久就要赐婚,我很快就要有一个王妃姐姐了。” 说到“王妃姐姐”,纪允墨语气更加哀怨了,即便知道这一天终究会到来,可纪允墨还是心痛。 “什么,白家嫡女?”秦礼不太明白,“指腹为婚?” 纪允墨咬牙切齿,“就那个白家的嫡女,叫什么白琳琳的。” 秦礼恍然大悟,这白琳琳,他知道,是孟向北的朋友,前段时间听白琳琳的母亲曾经打趣说,曾经与孟母指腹为婚过。 不过,孟向北并没有在意,不曾想纪允墨却记在心上。 “那白琳琳就是一水性杨花的,都勾搭不少男人了,指不定已经与哪个男人珠胎暗结,如今却要玷污了我家王爷,呜呜……” 秦礼头疼得很无奈,“什么勾搭不少男人,那是她换男朋友比较勤,而且那只是白琳琳打的幌子,她是一个百合啊,怎么会喜欢孟向北呢。” “哼,什么百合,她就是一白莲花。” 秦礼:……我无Fuck说。 秦礼转移了话题,“你这伤估计得养段时间,剧组那边,我让导演帮你把戏份挪在最后?” 纪小少爷每拍一部戏,都是带巨资进组,每次都只是演小主角,除了精分外,导演们都挺喜欢这个财神爷,所以,秦礼说这句话没毛病。 “不要,推了。” “为什么?”好好的怎么又不拍了。 纪允墨的眼里燃烧着熊熊的斗志,“等我伤好了,我要尽快跟王爷生个孩子。” 没一会他又蔫了,“王妃很快就要进门,我这个备受王爷宠爱的男妾肯定会被打压,有了孩子傍身,我才能在王府有立足之地。” 孩子!? 秦礼唇角抽了抽,得了,一个男人还想生孩子,怎么不上天啊。 “我觉得你还是用你的美貌勾引王爷好,你不是红月楼的花魁嘛,不然当初王爷怎么会为你赎身。”什么生孩子的,还是不要想了。 纪允墨叹了口气,幽幽说了句,“红颜早晚会成为枯骨,以色侍人终究不能取。” “那你让你家王爷爱上你啊。”秦礼又配合道。 “呵,皇家之子,向来无情,又怎会谈爱。”曾经在红月楼,闲来无事,他喜欢读着那些话本中,里面男女相爱,一生一世一双人,恩爱终老,曾经,他也这么幻想过,可他知道,这永远都不可能。 “我只盼着以后无论来多少女人,这王府都有我的一小块容身之所。” 秦礼按了按额头,表示再和眼前的人说下去,他会吐血。 秦礼没再多说什么离开了。 纪允墨趴在床上伤感着,没一会就睡着了。 孟向北叫来保姆,做好了午餐,见纪允墨在睡觉,没有进去打扰。 直到一个小时候,孟向北进去看纪允墨的情况。 床上趴着的少年,半张脸埋在枕头里,露出的另外半张小脸红通通的,孟向北抬手到他的额头,果不其然,他发烧了。 孟向北蹙眉,立刻打电话叫来了私人医生。 烧到了39度,需要挂水。 纪允墨烧得迷迷糊糊,只察觉到孟向北在身边,嘟喃了一声,“王爷,难受。” “乖,很快就好了。”孟向北温柔地安抚,摸了摸他额前的发。 “不要走。”纪允墨半阖着眸子,小手半勾着孟向北的手指。 “好,我不走,陪着你。”想了想,孟向北脱了衣服,上了床,把少年拥入了怀里。 他没有睡,边注意着挂水的情况。 倒是纪允墨闻到熟悉的味道,小身子往孟向北怀里拱了拱,睡得安心。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16 17:37:31~2020-03-17 17:08: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宁看渣攻不看舔狗贱攻 5瓶;沁甜小可爱 4瓶;牧璃 3瓶;秋天日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翌日清晨,纪允墨醒来, 发现自己在孟向北的怀里, 呆了一下后, 整个人都欢呼雀跃起来。 自从被王爷抬进王府,他被孟向北安置在自己的房(客房)里, 王爷没有碰过他, 纪允墨一度以为王爷对他的身子不感兴趣, 如今王爷与他同床共枕, 那距离夫妻之实还会远吗? 身为红月楼的头牌, 人称朗月公子,纪允墨自信,只要王爷碰了他的身子,肯定会馋上的, 到时,他就能快点怀上孩子了。 好开心啊。 纪允墨痴痴地笑,像个小傻子一样,不自觉往孟向北怀里蹭,贪婪嗅着男人身上迷人的味道。 纪允墨挺乖巧听话的,这段时间, 一直待在别墅里安安分分地养伤, 用的药极好,恢复得很快,孟向北还专门给他涂了祛疤膏,小少年这么漂亮, 怎么能在背部留下那样狰狞的疤痕呢。 约莫一个月的时候,纪允墨后背的伤完全好了。 晚上,书房里,孟向北正在打电话,为了治好纪允墨的病,他需要安排一些事情。 “咳咳……”挂断电话,孟向北咳嗽了几声。 孟向北虽回国,国外的势力还需要掌管,晚上经常需要工作,有时候孱弱的身体还是抵不住。 “叩叩。”门被敲开。 “进来。” 门打开,露出少年纤瘦的身影,“王爷,妾身给你熬了补汤,您喝一些。” 纪允墨看着他脸色的苍白,很心疼,知道孟向北身体不好的他,每天晚上都会熬上一盅补汤给他喝。 瓷盖子被揭开,刚熬好的补汤冒着热气。 孟向北没有拒绝,在纪允墨的服侍下喝了起来,不得不说,纪允墨的手艺很好,那补汤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炖的,味道不算难闻,喝下去浑身暖乎乎。 喝完,纪允墨还细心拿着纸巾给孟向北擦嘴角。 对于纪允墨这样的照顾入微,孟向北从最开始的不适应,但现在的放任。 毕竟在如今纪允墨的世界里,他是高高在上,身娇肉贵的王爷,而纪允墨自己,只是一个从青楼抬进来的卑微男妾罢了。 在古代,妾室伺候夫君是应该的。 而且,越是让他们伺候,他们越觉得自己受了宠,越开心,这不,纪允墨那双本就漂亮的眼睛全程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孟向北被他伺候得心情很好,男人嘛,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大男子主义的,如今纪允墨这副把他当作“天”的模样,还是取悦到了孟向北。 孟向北低头在他唇角啄了一下。 纪允墨顿时愣住了,呆呆的,像是忽然被定住了般,不会动了,可那脸色却一点点红了起来。 “怎么,傻了?”孟向北打趣道,捏了捏他秀气的鼻子。 纪允墨缓过神来,娇嗔瞪了孟向北一眼,“王爷,讨厌~”小手锤了下孟向北的胸口。 孟向北拳头抵唇,猝不及防咳嗽了几句,我的妈啊,幸好现在没有喝水,不然肯定要被呛到。 将矫情,恋恋不舍的小妖精赶出书房后,孟向北再次投入到工作。 直到九点半,准备去洗澡。 不曾想,衬衫的扣子还没完全解开,一抹娇小灵动的身影就溜了进来。 孟向北吓了一跳,“阿允,你进来做什么?” 纪允墨双眼放光看着孟向北,灼热的目光落在孟向北因为解开扣子而露出了的胸膛处。 孟向北虽然身体弱,却也经常锻炼。 身体虽然没有腹肌,可也有一层薄薄的肌肉,线条流畅而分明,他的肌肤是属于冷白的,在灯下,仿佛在发光。 孟向北一抬眼,就撞上纪允墨如狼似虎的眼神,忽的打了个激灵。 纪允墨的视线依旧没有收回,他露出一抹笑容道:“王爷,妾身伺候您沐浴,还可以帮您擦背。” 有人伺候洗澡当然好,可纪允墨给他的感觉哪哪都不对。 想了想,他道:“还是算了吧,我自己来,你洗完澡了,就早点去睡觉。” “王爷~”纪允墨跺了下脚,拉长了声音叫他,那清越的嗓音尾稍扬起,透着一股子的媚意。 孟向北骤然一个哆嗦,身子差点就苏了。 “王爷,难道您是嫌弃妾身笨手笨脚,不会伺候吗?”纪允墨的声音带着小颤音,眼眶里蒙上了一层水雾,小嘴倔强地瘪,孟向北丝毫不怀疑,如果他再拒绝的话,少年肯定要哭出来。 叹了口气,他无奈道:“行,那你伺候吧。” “谢谢王爷,妾身一定会把王爷伺候得舒舒服服的。”纪允墨眼睛顿时亮了,哪里还有刚刚的难过。 而接下来,孟向北万分后悔,怎么就一时心软着了这个小妖精的道呢。 看看这人,看似在帮他解扣子,实际上每解一颗,那手指都在他的胸膛上轻轻划过,带来丝丝缕缕的痒意。 而且纪允墨在他面前的矫揉造作,真的刷新了他对纪允墨的认知。 比如,孟向北想自己脱裤子的时候,纪允墨率先把他裤子扒了个干净。 不仅如此,在看似不经意,实则故意往他下面扫了一眼后,纪允墨后退了好几步,捂住了嘴,一副被惊吓到的模样。 “哇,王爷,你好魁梧哦。”纪允墨惊叹了句,又扭捏道,“人家看了好害羞呀~” 孟向北咬牙切齿,你害羞个球,既然知道害羞你不应该闭着眼睛吗?怎么眼睛睁得比我还大,亮晶晶的在放光。 呵! 纪允墨根本不害羞,倒是孟向北被他紧紧盯着看,觉得老脸都快保不住了。 “还伺不伺候,不伺候就出去。”孟向北红着脸快气炸了。 “要的,要的。”纪允墨立刻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然后,孟向北又再经历了一番魔爪的摧残。 半个小时,孟向北浑身上下的豆腐都被纪允墨吃光了。 洗完,纪允墨又重新洗了个澡。 孟向北回了房间,在床上瘫着,洗这一个澡真是筋疲力尽。 幸好后面孟向北有再阻止,不然更加让他难堪的画面都要出现了。 累极了的孟向北迷迷糊糊要睡过去的时候,忽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一向警惕的孟向北猛的惊醒,就见一抹身影站在门口。 少年披着古代那种薄薄的纱衣,红色的纱衣,朦胧中又透着勾人的神秘。 等等! 孟向北猛的定睛一看,这人身上只裹着这么一件半透明的纱衣。 对上少年投过来的温软的笑,不知怎的,孟向北下意识把被子往上一提,把自己裹得只剩下一个脑袋。 “阿允,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纪允墨一步步走进来,他上了床,跪坐下来,双手揪着纱衣的一角,“王爷,妾身伺候您就寝。” “……”得嘞,就知道是来爬床的。 现在虽然不是寒冬,可秋季的天气也透着凉意,尤其是晚上。 少年穿着单薄到几乎没有,此时在微微颤抖着。 孟向北连忙拿起被子,将他裹住,“大晚上的,以后不许穿这么少,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被子上不仅有暖意,还有男人身上独特的气息。 纪允墨心中一暖,王爷果然是很在乎他的。 也趁着这会功夫,纪允墨直接钻到了孟向北的怀里,执着道:“王爷,妾身伺候您就寝。” 孟向北觉得他是打定主意不离开了,也没再赶他,直接将人抱起放在床的另一边,抱住,被子将两人盖上。 “这样行了吗?睡觉。”孟向北揉了揉他的头。 纪允墨没说话,那不安分的小手却在摸索着要解开他浴袍的带子。 孟向北按住他的手,“阿允,睡觉。”真当他是柳下惠呢,这么肆意地点火,万一真的起了发火,死的就该是这小家伙了。 可纪允墨没听。 “纪允墨,睡不睡觉!”孟向北语气加重了些,颇有一些咬牙切齿。 “王爷,您是不是不喜欢阿允了?”少年的手没动了,声音里带着哭腔。 孟向北借着月光,看到了纪允墨眼眶里的水雾,心底就是一软,也有些哭笑不得,“谁说的,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 “可妾身自打进王府,您就没有碰过我,王爷,阿允想,想有一个孩子,您给我一个孩子好不好?”纪允墨指尖拉着孟向北的衣服轻轻攥着,咬着唇祈求。 孟向北骤然想到什么,问,“阿允怎么会那么想要一个孩子呢?” “我,我……”纪允墨踟蹰了许久,都没能说出一个所以然。 纪允墨低垂着头,心情很低落,“王爷,我们睡吧。” 说着,他心事重重地就要转过身去,不曾想,下一秒,孟向北直接压在他身上。 “王爷?”纪允墨惊呼。 孟向北视线一一临摹少年精致的眉眼,澄澈蓝色的眸子,秀气小巧的鼻子,红润的唇瓣。 “既然阿允想要一个孩子,那本王自然要努力。” 房间里,春色涌动,将那皎洁的月光也衬得多了几抹桃色。 就在刚刚,孟向北忽然明白,少年为什么执着于要有一个孩子。 他们的第一世,孟向北是王爷,纪允墨是江南红月楼的花魁,人称朗月公子。 风流潇洒的皇家王爷,与好友进了红月楼,就看上了卖艺不卖身的纪允墨。 纪允墨被孟向北打动,也爱上了他。 于是,心甘情愿被一顶小轿从偏门抬进了王府,成为孟向北的男妾。 那时王府后宅还未有其他人,看上纪允墨容貌的孟向北也宠爱了他挺长一段时间,甚至纪允墨还怀上了孩子。 可就在纪允墨因为怀孕欣喜时,皇帝给孟向北赐婚了,户部尚书的嫡女为王妃,还赏赐了几个美妾。 孟向北没有拒绝,他对纪允墨说,身为皇子,不可能注定只有一个女人或哥儿,他希望纪允墨能体谅。 纪允墨伤心,悲痛,可孟向北的心思还是分了很多给那些已经到了府上的美妾上,还因为他怀孕,身子不便,也宿在了美妾那里。 纪允墨爱孟向北,他不想离开王府,他庆幸有了孩子,只要有孩子,就能在王府有一小块的立足之地。 孟向北虽然歇在别人那里,可对于怀了他第一个孩子的纪允墨还是不错的。 只是没多久,纪允墨就小产了。 那户部尚书的嫡女尚妒,虽未嫁过来,可见不得孟向北对纪允墨一个从小倌馆来的哥儿好,也不容许孟向北的第一个孩子从一个男妾的肚子里拿出来。 她,才是有资格生下孟向北嫡子的人。 孩子的失去,纪允墨伤心欲绝,他恳求孟向北做主,可已经对他失去兴趣的孟向北敷衍了事。 在户部尚书的嫡女还未嫁进来的时候,纪允墨受到了那几个美妾的欺凌,等她嫁进来时,她的手段更加心狠手辣。 最后,纪允墨直接被她们下药,身体亏空,再也不能生育。 之后,趁着孟向北不在,又让人将他打断腿,丢到了乞丐堆里。 她们的意图很明显,纪允墨受不得欺辱,自尽而亡。 要说第一世,纪允墨的执念大概就是孩子吧。 翌日清晨,孟向北早起,洗漱完去跑步,回来又做了早餐。 回了房间,少年在揉眼睛,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头发上的几缕呆毛翘起,很是可爱。 “本王的小妖精,赶紧起来吃早饭了。”孟向北凑到他耳边道。 纪允墨“唔”了一声,掀开了被子。 被子下少年只单单着一件衬衫,宽大得能将少年都包裹住。 少年的腹部被抬起,下面赫然垫着一个枕头。 纪允墨要一个孩子的执念太深了,昨晚到半夜三更,孟向北想抱他去洗澡,他都不愿意,还在自己的腰下面垫了一个枕头,说是这样才更容易有孩子。 孟向北哭笑不得,又知道他脾气犟,由着他这么做。 “王爷,妾身肯定能为您怀上第一个孩子。”少年清醒了后,小心翼翼将枕头抽出来,得意忘形对孟向北道。 孟向北轻咳了一声,委婉道:“顺其自然就行。”毕竟男人要怀孩子还真是不容易,除非是在生子文小说里。 纪允墨信心满满,小手轻轻抚摸着他光洁白皙的肚子,露出一抹浅笑,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有孩子了呢。 接下来几天,纪允墨真的使出了他红月楼花魁的各种勾人的“必杀技”,每天晚上都缠着要跟孟向北生孩子。 不仅如此,他还去买了各种验孕棒,验孕的试纸,每天坚持垫枕头…… 如此,持续了一个月。 秦礼再次来别墅,看到脸色苍白的孟向北,还有红光满面,仿佛吸光了那啥的小妖精般。 “孟医生,你还好吧?” 孟向北瞥了他一眼,每天晚上都被榨·干,你说我好不好!? 被瞪了一眼后,秦礼立刻缩了缩脑袋,再也不敢问。 他进了纪允墨的房间,就见纪允墨坐在沙发上低头捣鼓着什么,身上穿着那件古代的绯色袍子。 “我说小祖宗,你在干嘛?”秦礼走过去,边漫不经心地问,抬眼看过去,就看到十几根验孕棒。 我艹! “我在验自己有没有怀孕啊。”说着他拿起其中几根,跑向洗手间。 秦礼心里呵呵哒。 得了,小祖宗还真是对怀孕这事疯魔了。 这时,洗手间传来“啊”的一声,秦礼吓了一跳,忙跑过去,“小祖宗,你这是怎么了?” 秦礼心脏狂跳,总不可能真的怀孕了吧。 门被秦礼拍得作响,纪允墨打开门,露出一张悲伤的小脸。 “为什么我没有怀孕,我都那么努力了。” 秦礼扶额,男人怀孕这事,是努力就能成功的吗!? 纪允墨不信又再拿了一些验孕的试纸去试,无一例外,都是没有怀孕。 纪允墨直接扑到床上,呜咽,“为什么还没有怀孕,万一王妃进门我还没怀孕,我要怎样才能留住王爷啊。” “不行,我要去看大夫,吃方子。”纪允墨趴着,小手捶着枕头。 “阿允。”忽的,一个低沉富有磁性的男声从身后传来,下一秒,纪允墨被男人拥入怀里。 秦礼看出纪允墨心情的低落,连忙下去让“王爷”来。 “王爷……”纪允墨依偎在孟向北的怀里,眼底是掩盖不住的低落,甚至还透着一丝绝望。 “王爷,对不起,阿允没能怀上您的孩子。” 孟向北抬起纪允墨的小脸,替他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声音温柔道:“阿允,有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你要记得,无论你有没有孩子,我这一生都只喜欢你一人,身边也不会有其他女人和哥儿。” 纪允墨表情呆呆的,没想到孟向北会突然对他作出承诺,现在,就像在梦里一样,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可他知道,不会。 皇家之人,能留给他一份情足矣,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不敢奢求。 纪允墨依偎在他怀里,没有说话。 孟向北以为纪允墨明白了,可纪允墨还是每天坚持验孕。 直到有一天,孟向北不在,纪允墨在吃饭的时候,忽然反胃。 纪允墨顿时眼睛一亮,他发现最近总是反胃,还吃不下荤食,该不会,该不会…… 可是,验孕棒又显示他没有怀孕。 “肯定是这东西有问题,不行,我得去看大夫。”纪允墨将验孕棒丢进垃圾桶,戴上口罩和墨镜,往医院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17 17:08:28~2020-03-18 17:12: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玖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沁甜小可爱 8瓶;玖世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纪允墨知道自己是公众人物,去医院时, 戴上了口罩和墨镜。 到了医院, 他直接挂了妇产科的号。 没有人惊讶, 以为是他帮自己的老婆或者女朋友挂号。 直到叫号到了他,纪允墨起身, 推开了医生办公室的门, 他深呼吸一口气, 掌心冒汗, 说不出是紧张还是激动。 看诊的是一位六十来岁挺慈祥的老医生, 他往纪允墨身后看了看,“病人呢?” “我就是。” “啊?”老医生诧异打量眼前的少年,疑惑道,“你是女人?” 纪允墨立刻摇头, “我是男的。大夫,你帮我看看,我是不是怀孕了。” 老医生没纠结“大夫”两个字,他蹙眉,古怪打量纪允墨,男生来看妇产科, 还问有没有怀孕?该不会是精神有问题吧? 唉, 年纪轻轻的,长得那么漂亮,怎么就…… 纪允墨没注意到老医生目光中的惋惜,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处, 有些羞涩道:“大夫,我最近总是呕吐,吃不下饭,尤其是不喜吃荤食,您帮我看看,是不是怀孕了。” 老医生沉默了片刻,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下脉。” 纪允墨立刻把右手伸出来,左手捏紧,目光紧张地看着老医生,在期待着什么。 两分钟后,老医生收回了手。 “大夫,怎么样,我,我是不是怀孕了。” “没有,你只是肠胃不舒服,我给你开一些药,回去吃了就好。” “没有”两个字,当即砸在纪允墨的头上,他瞬间呆滞,好半晌才找回声音,“大夫,您是不是诊错了,我这症状分明是怀孕的。” “你若是不信,我可以给你开单子,你可以去做B超。小少年,你是男人,怎么会怀孕呢。”老医生此时已经确定眼前的少年精神确实不太正常。 纪允墨知道自己是哥儿,不是男人,哥儿是可以怀孕的。 他不相信,去做了B超。 没多久,他拿着检查结果出来,失魂落魄,完全顾不得旁边医生落在他身上古怪又思索的神色。 为什么没有怀孕呢,明明他已经那么努力了。 “不是的,医生,你是不是诊错了,我怎么可能不孕,我还要给我老公生孩子呢。”忽的,一个尖锐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纪允墨抬头,就见一个打扮朴素的女人拉着女医生的手在哭泣。 “医生,求求你一定要帮我治好,我给你跪下了。” 说着那女人真的跪了下去。 “如果我再生不出孩子,我老公肯定会出轨,会跟其他女人生孩子的,医生,求求你。” 后面的事,纪允墨没再关注,他失魂落魄从医院离开。 回了别墅,孟向北不在,他进了房间,坐在床的一角,蜷缩着哭泣。 耳边萦绕着都是医生和那个女人的声音。 医生说,他没有怀孕。 那个女人说,没有孩子,他丈夫会找其他女人给他生孩子。 他只是想在王府里进来更多女人或哥儿时怀上一个孩子,怎么就那么难。 没有孩子,他一个从小倌馆出来的男妾,怎么在王府里生存,怎么能留在王爷的身边。 “我回来了。” 孟向北忙碌完回别墅,诧异地没在一楼看到纪允墨,平日里,小少年总会等他回来,如小鸟归巢般迫不及待扑进他怀里,如今…… “阿允?阿允你在吗?” 孟向北喊了几声,都没有人应。 脱下外套,纪允墨在一楼没看到人,往二楼去。 打开卧房的门,在床上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少年蜷缩躺在床上,没有盖被子,似乎睡着了,只是眉头蹙着,精致的小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孟向北的心疼了下,伸手擦拭少年的泪。 “王爷……”少年睡得浅,孟向北这么一触碰,就醒了过来。 孟向北把他扶起来,温柔问道:“怎么哭了?要睡觉也不知道要盖被子,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纪允墨原本抿着唇,极力控制着情绪,这会再也控制不住,直接落泪,小肩膀颤抖着,模样好不可怜。 “是谁欺负我们阿允,告诉我,我替你出头。” “我,我……”孟向北越安慰,纪允墨却泣不成声。 “呜呜,王爷,妾身没有怀孕……”终于,他还是抵不住心里的悲伤,委屈地说了出来,那可怜的模样,仿佛天要塌下来似的。 他断断续续讲述,孟向北才得知他最近一直在验孕,今天还去了医院。 听到他还专门去看了妇产科,孟向北哭笑不得又心疼。 最近他一直在忙着那件事,对他的关注少了些。 “没事的,我不是说了吗,我们阿允就算没有孩子,我也喜欢你。” 纪允墨摇头,“不是的。” 他犹犹豫豫的,将在医院时,看到的那个女人的事情说出来。 “我没有孩子,会被赶出王府的,王爷会不要我的。” 孟向北听着他的话,不由回想起第一世。 古时的妾室要生存,一来仰仗孩子,二来,仰仗主君的宠爱。 纪允墨总觉得,如今孟向北对他的宠爱,总有一天会没了,而那时候,没有了孩子的他,如何能待在王府。 他爱孟向北,即便没能得到孟向北的爱,他也希望能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这次,孟向北一直哄着纪允墨直到他再次睡着。 只是孟向北知道,纪允墨的心结还是没有打开,在他的思维里,孟向北总有一天会有其他女人,而他总有一天会失了宠爱。 翌日,纪允墨醒来时,看到了秦礼打来的无数个电话。 他正要拨回来,秦礼就已经按了别墅的门铃。 刚吃完早饭的孟向北随手开了口。 怒气冲冲的秦礼在看到孟向北的时候,敛了敛,只是在看到正在悠哉吃早饭的纪允墨,胸口就是一闷。 “我得小祖宗,你昨天去医院了是不是?” 纪允墨嘴里还嚼着包子,他点了点头。 “你还去了妇产科?” 纪允墨继续点头。 “你该不会是去检查自己有没有怀孕吧?”秦礼每问一个问题,声音都拔高了些。 纪允墨点头。 秦礼瞧着他无辜的模样,一口老血梗在喉咙口,不上不下的。 “怎么了?”孟向北问。 秦礼扶了扶额,无奈道:“小少爷上热搜了。” 孟向北拿出平板,点了微博。 #惊!当红小生惊现医院妇产科# #纪允墨现身医院,是怀孕还是堕胎?# #纪允墨女友怀孕# 孟向北蹙眉,看着那一个个越来越离奇的标题,表情古怪。 哪来的堕胎和女友啊。 不过,照片上确实是纪允墨的身影。 他本就长得出挑,尤其是摘下墨镜后,那双蓝色的漂亮眼睛就是他独特的标志。 “安排人压下热搜。”孟向北收起平板道。 秦礼点头,“已经在安排了,估计过一会就能压下去。” 他又哀怨看向正在吃早餐,仿佛当他不存在的纪允墨,心中悲凉,得了,皇上不急太监急。 在纪允墨打算进娱乐圈时,纪家已经给他配了坚实的团队。 纪允墨是个戏精(精分),在外人看来莫名其妙的骚操作也很多,比如这次去妇产科,他的公关团队,早已经练就了一身本事。 依靠着漂亮精致的混血小脸,还有时不时电视剧里的小角色,刷脸的纪允墨如今是三四线的明星,关注他的粉丝也不少,算得上红火。 - 自从那天向孟向北哭诉后,纪允墨再也没提怀孕生孩子的事,就连晚上,两人睡一起,他也没闹着要和孟向北造人。 可孟向北知道,他的心结仍然没有解开,整个人低迷了下来。 他更黏孟向北了,无论白天还是晚上,似乎如果现在不多多与孟向北在一起,很快就要分开似的。 这日,纪允墨去书房找孟向北,没看到人,却在书桌上看到了一张张图片。 那些图片画着的是华丽而贵重的金银首饰,各色珠宝呢。 纪允墨呆呆看了很久,他记得,这些首饰,是王妃才有资格佩戴的。 他身形一晃,踉跄了下,王爷,真的要娶王妃了。 - 接下来的一整天,纪允墨几乎没出房门,直到七点,被孟向北强行抱下来吃晚饭。 孟向北抱着他坐下,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还在为孩子的事情烦恼吗?” 纪允墨没有看他,摇头。 孟向北无奈叹了口气,纪允墨喜欢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他不想说,无论孟向北怎么问,都没用。 “吃饭吧。”孟向北没再问。 纪允墨点头,垂眸小口吃着饭,眼泪差点落下来。 王爷,真的没有那么疼爱他了。 王妃进门,他这个不能生子的男妾就要被抛弃了。 纪允墨很难过,可他没有丝毫的办法。 吃完晚饭,孟向北将原本要逃回房间的纪允墨拉到自己的怀里,一起坐在沙发上。 刚要抬起他的下巴,少年就把脸埋在孟向北的脖颈处。 孟向北眼前一闪而过少年红了的眼眶,叹了口气,将少年抱紧了些,“阿允,把明天的时间空出来给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在他怀里的纪允墨身体猛的一僵。 要来了吗? 将他赶出王府。 “好。”纪允墨说不出不想被赶出王府的话,只能僵硬地点头。 有些事情,已经注定,逃不掉的。 - 翌日,纪允墨从噩梦中惊醒,摸向床的另外一边,只摸到一片冰凉。 “王爷……” 纪允墨慌了,猛的从没掀开被子。 可是房间里没有孟向北的身影。 “王爷,你要丢了我吗?” 这时,门被推开,秦礼进来,“小祖宗,你醒啦,我还想着待会你要是还没醒,就来叫你呢。” “王爷呢?”纪允墨没回他,着急地问孟向北的去向。 “他走啦,不过,孟先生跟我说,等你醒了,吃了东西,就把你送到纪家。” 纪允墨的心骤然沉了下来。 漂亮的蓝眸灰暗。 原来,王爷连见他最后一面都不愿意。 他真的被赶出王府,送回娘家了。 泪水不自觉落下,他垂死挣扎地问了最后一句,“可以不走吗?” 秦礼摇头,“不可以,这是孟医生亲自吩咐的。” 纪允墨彻底面如死灰。 纪允墨没有吃早饭的胃口,坐上车回了纪家,之后发生的一切,他浑浑噩噩的,不太清楚。 依稀记得,他好像被母亲身边的嬷嬷还有秦礼拉着换了衣服,化了妆容。 “咱们阿允,肯定是最好看的王妃。” “王妃”两个字刺激到了纪允墨,他瞬间回神,就看到正坐在镜子前穿着大红色喜服的自己。 少年本就眉眼如画,淡淡的妆容下,又添了几分艳丽,如春日里最娇嫩的花。 “姑爷来迎亲了。”门外忽然有人喊了句。 就见纪母拿着一顶华丽璀璨的凤冠走过来,“来,阿允,快戴上,对了,还有红盖头呢。” “母,母亲,这是做什么?”刚反应过来的纪允墨摸不着头脑。 纪母疑惑看他,“怎么,你不愿意嫁给孟向北吗?” “嫁给王爷?”纪允墨扫视了一眼身上的喜服,凤冠,还有那红盖头,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我,要成为王爷的王妃是吗?” 纪母点头,脸上露出笑容,“对啊,前不久,他来纪家下聘了,要迎娶你为王妃。阿允是愿意嫁给他的对吗?” 纪允墨几乎是不用思考地点头。 “那就好。阿允啊,以后一定要幸福啊。” 凤冠霞帔,盖着红盖头的纪允墨被送出了纪家。 有纪允墨的一个堂哥,把他背上了红色的轿子。 孟向北身着新郎官喜服坐在马上,俊朗非凡,他微笑着向周围的人拱手,接受他们的祝贺。 身后是一抬又一抬的嫁妆。 纪允墨坐在轿子里,周围是源源不断的鞭炮声,喜庆的锣鼓声。 拜堂的地方,是孟向北在京都买的一个四合院,如今已布置成喜堂的模样。 大厅里,早已经坐满了宾客。 下轿的纪允墨因为有盖头,看不到周围发生了身边,这时,一双如玉的手将他的手握住。 “怎么这么凉。”男人熟悉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纪允墨怔了怔,是王爷的声音。 “等下拜完堂,我让人给你烧点热水喝。” 纪允墨点头。 孟向北父母皆亡,高堂上除了纪父,就是一个牌位,孟父,孟向北是不认他的。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纪母看着被送进去的纪允墨,忍不住落泪,“希望阿允能尽快好起来。” 孟向北说了,要治好纪允墨,就必须让他的每一个人格都幸福,而纪允墨的幸福都系在孟向北上,如果让两人成亲能治好他们儿子的话,他们是愿意的。 纪父抱着纪母,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阿允会好起来的。” - 纪允墨被扶进房间后,秦礼送来了热水,就退了下去。 喝了热水,原本因为紧张手脚有些发凉的纪允墨暖乎了起来。 他乖乖坐在床上,头上还盖着红盖头。 他,他真的嫁给王爷为王妃了吗? 王爷昨晚说的话,是这个意思吗?不是要把他赶走? 纪允墨难以相信,可事实又似乎摆在眼前。 深呼吸了一口气,纪允墨悄悄地掀开了盖头的一角,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入目是红色的一片,大大的囍字,燃烧中发出哧哧声的红烛等。 这是喜房。 纪允墨的心脏疯狂跳动着。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说话声,吓得纪允墨连忙把盖头放下,重新坐好。 门被推开,有人走进来,门又被关上。 有人向他的方向走来。 纪允墨听出来,这是王爷的脚步声。 纪允墨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几乎要跳出嗓子眼,脸颊滚烫。 孟向北坐在床上,拿起秤杆,挑开盖头。 红盖头落地,露出少年精致艳丽的眉眼,他那双漂亮的蓝眸紧紧地看着孟向北,似乎想分辨眼前的人是否真的是孟向北。 直到孟向北捏了捏他的鼻子,熟悉的动作一下让纪允墨红了眼眶。 “别哭,今天是我们的大喜日子,我们要开开心心的。” 纪允墨连忙点头,努力把泪水收回去,“我不哭。” “来,我们先喝交杯酒。” 手缠绕,酒入口,香甜的酒味盈满了味蕾。 “王爷,我,我真的成为你的王妃了吗?”酒杯放下,纪允墨拉着孟向北的喜服的一角,仍然不太相信。 “当然,难不成阿允不愿意嫁给本王?”孟向北故意拉下脸。 “不是的,我愿意,我愿意的。”纪允墨连忙开口,生怕说慢了,孟向北会反悔般,他想到什么,又嗫嚅道,“我,我配不上王爷。” 孟向北微微叹了口气,将他揽入怀里,“小傻子,你我之间从来就没有什么配不配得上的,我娶你,是因为喜欢你。 还记得我之前说的话吗?无论你会不会,有没有生孩子,我都不在意,因为我只是喜欢你这个人而已,而我这辈子,也只会有你一个人携手一生。” 纪允墨仰头看他,“无论我有没有孩子,都会只有我一个人吗?” “当然。我发誓。” “我信你。”纪允墨撑着身子,仰头吻住了孟向北的唇…… - 成亲后,纪允墨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幸福和满足。 甚至还让秦礼接了一个杂志封面的广告。 这几天,他最喜欢的就是和别人说话,每次逗比“本王妃”“本王妃”的开口,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已经成为了孟向北的王妃。 - 蓝郁酒吧,是京都公子哥最喜欢去的地方,也是一个纸醉金迷之地,值得说的是,这里是纪家的产业。 孟向北穿着白衬衫黑裤,外面套一件长款黑色风衣,俊美的容貌,颀长的身材,一踏进酒吧,就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甚至有男人,女人来搭讪,不过被孟向北身后的助理挡了回去。 孟向北面无表情,落在外人眼中,就是个高冷禁欲的男人,举手投足间带着优雅,活脱脱的一个豪门贵公子。 但真正接触过孟向北的人才知道,眼前这人,可不是什么贵公子,也是一个从地狱里出来,双手沾满了血腥的修罗。 “呦,我们的孟医生总算是来了。” 助理推开门,包厢里是几个公子哥,无一例外,都是旁人接触不到的贵圈。 调侃说话的正是坐在最中间,桀骜不驯的青年。 随手丢了正在玩的筛子,把位置让给孟向北。 其他几人也唤了几声“孟哥”,态度恭敬。 这几人包括刚刚敢调侃孟向北的赵禹哲是孟向北为数不多的几个能说得上几句话的人。 除了赵禹哲外,孟向北与其他几个并没有多少交情。 而赵禹哲,是因为他的哥哥曾帮助过孟向北,还为了救孟向北牺牲了。 孟向北如今的势力不止在M国,国内也同样发展,赵禹哲在管。 赵禹哲让其他人坐远了些,压低声音言简意赅汇报了几件重要的事,孟向北偶尔回应了几句,神色淡淡。 他坐在沙发上,姿态随意而优雅,透着一股子懒洋洋的气息。 “……对了,我听说你前几天敲锣打鼓的娶亲了?”汇报完,赵禹哲想起什么打趣着问。 这是他偶然听到的,当个笑话来听。 什么骑马,轿子,十里红妆的,如今都2020年了。 更何况新郎官还是孟向北。 这更加荒唐,孟向北的性子他比谁都清楚。 孟向北淡淡“嗯”了一声,想到纪允墨,冷淡的眉眼也柔和了几分。 只是,包厢里终究没那么安静,孟向北一个“嗯”字,赵禹哲没听到。 他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 别看孟向北看着才二十岁出头,如今已经快30了,可他还是个处。 赵禹哲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踢了下旁边一个青年的脚,“去,让经理叫几个MB过来,年纪小点,要干净的。” 那人立刻应了。 - “你,你,你,你们赶紧的,换好衣服跟我过去,今天来的可是贵人,如果你们被看上,以后什么都不愁了。”经理点了几个少年吩咐后才离开。 “你们说来的贵人是谁啊?” “不知道,不过能让经理这么重视的,肯定是大人物,不行不行,我得好好打扮。” “我想进娱乐圈,如果能被包·养,就有源源不断的资源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世来了,猜猜纪允墨这次的身份是什么? 第53章 “我觉得潇潇被选上的可能性很大,你是我们这里最漂亮, 年纪最小的, 哪个男人不喜欢。” 说话的少年带着刻意的讨好, 对旁边正在挑选衣服的人道。 路潇如葱般的手指在各色衣服间拨动着,漫不经心, 闻言, 勾唇一笑, 如夏花般灿烂。 路潇的漂亮, 艳而不俗, 娇又带纯,一颦一笑,引得人移不开眼。 尤其路潇是经理重点培养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比起他们高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平日里在会所的待遇也最好。 路潇是专门给贵人准备的,如今,经理口中的贵人来了。 “好了,别奉承我了,你们年纪也小, 长得也不错, 今天又不止来一个贵人,你们肯定也有份。”路潇心情颇好,挑选了衣服,进了换衣间。 三个换衣间, 只有两个能换,其中一个不知什么原因被反锁了。 几人换好衣服,出去了。 被反锁的换衣间忽然从里面打开,一抹身影又了出来。 他来到明亮的,能照出他浑身的镜子前,脸色很难看,咬牙切齿道:“什么叫年纪小就有机会,年纪大了就注定得不到客人的喜欢吗?”他也才三十二岁,是一枝花的年纪。 “除了年纪大点外,我哪里比不上这些小毛孩,瞧瞧这脸,不用打玻尿酸都莹光水嫩。”他掐了掐自己白皙的脸颊,啧啧两声,“这手感就是好。” 他又撅起自己的屁·股,拍了拍,“瞧瞧,这多有肉感,多有弹性。”他自己都喜欢,也不枉费他每天精心给它保养。 只是,想到昨天听到的钱经理的话,他又蔫了下去。 居然要把他送给一个金光地产的老总,那个肥头大耳的老男人,我呸。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还得寄钱回孤儿院,光跑龙套那点钱根本不够。” 忽的,他眼睛一亮。 对了,刚刚那群小毛孩说今晚有贵人。 如果那些贵人里有他能接受的,或许,或许…… 他闭了闭眼,将心底的那抹挣扎压下。 早在进来这里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不是吗?自己去争取觉得不错的客人,总比被送给不喜欢的人强。 打定主意,他立刻挑了一套衣服穿上。 离开房间,他直奔那个贵人所在的包厢去。 门口,经理正领着几个人排队在等着叫人。 只见包厢的门打开,一个少年含着泪出来,明显客人不要,又一个少年被送了进来。 经理有些烦躁,都几个人,居然还不满意,忽的,他随意一瞥,就看到不远处那抹人影,眼睛一下子发直。 好半晌,他冲那人招手,“你,你快过来,排队。” 随着那人乖巧地走近,排队,经理上下打量了他。 这人真是极品啊,无论是脸,身段,还是这气质,这是新人吗?他怎么不知道。 不过他敢保证,这位客人肯定会满意的。 - 包厢里,孟向北懒懒倚靠在沙发上,墨色的眸子半阖着,如一头正在打盹的狮子。 “孟哥,没挑到喜欢的吗?难道你不喜欢这个类型的?”赵禹哲又挥了挥手,让那个刚进来没十几秒的少年下去。 他放轻了声音问孟向北,生怕惊怒了了他。 他有些想不明白,明明孟哥就是喜欢这个类型的少年啊,怎么现在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不需要,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孟向北掀眸,语气淡淡。 秦礼说,今晚纪允墨不用拍戏,会回来,他得早点回别墅等他。 “别啊哥。”赵禹哲将准备起身的孟向北按了下来,“还剩下最后几个,我们一次性看,你再不喜欢我绝对不拦你。”他信誓旦旦地保证。 孟向北无奈坐下来,只能一会后离开。 接到吩咐的经理立刻将剩下的三个人推了进去。 “好好表现知道。” - 孟向北把玩着手机,浏览网上纪允墨的各种新闻,他微低垂着头,看不清容貌。 明明该是玩乐悠闲的酒吧,他却穿着一身一本正经的西装,显得格格不入。 西装包裹住他的宽肩窄腰,勾勒出一双交叠的大长腿。 一身矜贵的气质,当即就把进来的路潇吸引住了。 “孟哥,不得了哦,这次来了两个极品,你一定会喜欢的。”赵禹哲眼睛都亮了,这两人连他都心动了。 “孟哥,你就看一眼,如果再不喜欢,我不会再留你了。”赵禹哲态度很热情,似乎笃定孟向北这次会喜欢似的。 孟向北掀眸,本想随意瞥一眼,应付一下就离开,却在看到其中一人时,视线骤然顿住,紧紧锁定,没有移开。 纪允墨站在末尾,旁边是路潇和另外一个少年。 此时,他灼灼的视线落在那个沙发最中央,那个掀开眸子,露出一双深邃墨眸的男人上,心脏从未有过的剧烈跳动。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不喜欢陪其他客人,一直熬到三十二岁,原来,他是一直在等待这个人。 他,对这个男人一见钟情了。 那脸蛋真俊俏,身高起码有一米八八,腿也很长。 还穿着西装,白色衬衫的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看上去又禁欲又撩,都说越是禁欲的人,在那啥上却是疯狂。 纪允墨视线落在孟向北的腰上,啧啧,目测那就像某犬类的腰。 脑海中一个个不可描述的画面闪过,纪允墨的腿软了。 他这是遇上了什么极品男人啊。 不行,他今天一定要拿下他。 “怎么傻站着,赶紧过来,好好陪陪我们孟哥。”赵禹哲见孟向北目光灼灼盯着其中一个少年看,心情激动啊。 他就说嘛,肯定有合孟哥口味的。 没想到这蓝郁居然有这样的极品,蓝色的眼睛,精致的容貌,这还是一个混血呢,来当MB真是可惜了。 一直以为孟向北是在看他的路潇连忙要上前,忽的,身体被旁边的人一挤,差点摔倒。 纪允墨如同一只蝴蝶般,飞奔着朝孟向北跑去,坐在他旁边,一下子抱住他精瘦的腰,以为在他的胸膛上。 赵禹哲:我艹,这少年也太狂野了吧。 赵禹哲还真怕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被孟向北踹飞,要知道孟向北虽然喜欢那些少年,可从来不和他们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 他正要将这少年拉起来,就见孟向北的一只手环住了少年纤细的腰肢。 赵禹哲:我是不是眼睛瞎了!? 孟向北打量着怀里的少年,目光沉沉,他怎么也没想到,纪允墨居然会来这里,还成了MB其中的一个。 而且,这打扮…… 露肚脐的短袖,超短热裤,还配了黑色的网袜。 孟向北额头的青筋跳了跳,他该庆幸少年没有穿高跟鞋,没有化烈焰红唇妆。 他捞起一旁的外套,披在少年身上,怕自己多看一眼怀里的辣眼睛的装扮要被气死。 “以后不许这么穿,给我披好。”孟向北不悦地命令。 纪允墨依偎在他怀里,轻轻哼唧了一声,骄里娇气道:“知道啦,不就是怕我被别人看了去吗,放心,不给别人看,只给你看。” 孟向北唇角抽了抽,“你想多了。” “你们男人这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哼。”纪允墨纤长白皙的手指在纪允墨的胸口画着圈,想了想,又拿出手机,打开某宝。 “我这里还买了其他衣服,你肯定会喜欢的,到时候我一件一件穿给你看。” 孟向北好奇地瞥了眼,当即脑袋一片空白。 女仆装,萝莉装,制服装…… 每一套,布料都少得可怜。 忽的,孟向北脑海中浮现纪允墨穿这些衣服的画面,鼻腔猛的一热。 艹,打断,不能再想了。 “怎么样,喜不喜欢,我还有几套私藏的珍品,穿在身上,包你满意。” 纪允墨贪婪灼热的目光落在孟向北的脸上。 浓眉,深邃的眸子,高挺的鼻梁,绯色的薄唇,棱角分明的脸,这男人的脸,每一处都长在他最爱的点上。 孟向北扭头就看到纪允墨灼热痴迷得恨不得吃了他的目光。 纪允墨咬了咬红润的下唇瓣,“我可以亲你吗?” 孟向北:“我可以拒绝吗?” 纪允墨的食指立刻堵住了他的唇,摇头,“不,这里在召唤我来滋润它。” 说完,他仰头就亲。 孟向北无奈又宠溺,只能将少年箍紧在自己怀里,化被动为主动。 只是…… 衣服里怎么有只不安分的爪子在摸来摸去,肆意点火啊。 “纪允墨,你给我老实点!”孟向北将他的手拉出来,咬牙切齿。 路潇愣愣地看着那个少年挤开自己,投入那个他看中的男人的怀里,肆意黏糊。 他胸腔里充斥着怒火,不甘地瞪着纪允墨,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从来没见过,是新人吗?长得这么好看,居然还来抢他们的客人,简直是不要脸。 路潇目光又落在孟向北上。 这是他第一次一看到就喜欢的男人,他找了那么久,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个小贱人抢了去。 路潇握了握拳头,给自己打气,拿起一杯酒,缓缓朝孟向北走去。 “这位公子,潇潇敬你一杯。” 和纪允墨辣眼睛的热裤网袜不同,路潇白衬衫黑裤,打眼看上去干干净净。 宽松的衬衫,扣子心机地解开两颗。 他倾身,从孟向北的角度,随意瞥一眼,可见他精致漂亮的锁骨。 路潇知道,来这里的人,大多都喜欢他这样“干净纯洁”的模样。 酒杯里的酒在灯光下泛着盈盈的光泽,旁边的赵禹哲忍不住喉结滚动了下,嗯,口渴了。不过,这是要上演抢男人大戏吗?期待! 纪允墨狠狠剜了路潇一眼,这人是要勾引他男人吗? 他之前听到,那些人说这里最漂亮的就是这个少年,男人该不会心动了吧。 纪允墨揪着孟向北的衣角,偷偷瞄了他一眼,后者似乎没注意到路潇般,饶有兴致把玩纪允墨的手指。 纪允墨心里稍稍得意地哼唧了一声,漂亮的蓝眸转了转,俯身倒了一杯水。 “亲爱的~我喂你喝酒。”纪允墨年纪小,嗓音本就稚嫩,这会撒娇起来,尾音拉长,声音又奶又酥。 孟向北知道他此时作精附体,可到底是自己宠着爱着的小家伙,自然不会让他丢了脸。 他伸手,要端过酒杯。 纪允墨轻摇头,仰头自己喝了一杯,堵住了孟向北的唇。 烈性的酒水带着辛辣,从没喝过这种酒的纪允墨眼眶被逼出泪水,可怜巴巴的,又不能吐出来。 孟向北差点笑了,连忙将他口中的酒水渡过来。 纪允墨松了口气,背对着孟向北,吐着舌头,好辛辣啊,这酒怎么那么难喝,以后再也不喝了。 不过,他还不忘回头得意洋洋冲着路潇哼了一声。 小样,还敢跟我抢男人,你怕是不知道我勾人的手段。 路潇端着酒杯的手都酸了,脸上的笑容也维持不下去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人秀恩爱,挑衅自己。 路潇委屈极了。 倒是一旁的赵禹哲看不下去,忙将路潇拉过来,坐自己腿上,怜惜道:“别打扰孟哥了,小爷也能宠你。” 路潇看着赵禹哲风流俊美的脸,心里的郁闷也渐渐消散,和他谈笑起来。 - 秦礼找纪允墨都快找疯了,忙打了个电话来问孟向北。 “嗯,他在我这里,我会照顾好他。” 挂了电话,孟向北对旁边正牵着他手的纪允墨道:“我们回家吧。” “回家?” “嗯。” 纪允墨对于他的要求并不意外,客人如果看上哪个MB,是可以花钱带回家的。 “我可以跟你回去,不过有些事情需要说清楚。” “嗯?” - 一份合同推到了孟向北的面前,上面“包养协议”四个加粗,加大的字映入孟向北的眼帘。 “包养?”孟向北挑眉看他。 纪允墨被他看得有点发怂,挺了挺小胸脯,“当,当然,不然你以为我会给你白女票吗?我们之间走肾不走心,当然要分得明明白白。” 嘴上这么说的纪允墨内心有些酸涩,他对这个男人一见钟情,也想既走肾又走心,可现实摆在眼前。 眼前的男人是高高在上的天子骄子,自己只是一个卑贱的MB罢了。 他清楚自己的身份。 孟向北眉心跳了跳,神特么的走肾不走心。 “你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就签字吧。”纪允墨不再看孟向北,怕再看这张俊美的脸一秒,自己就要沦陷了,他得把持住自己的心。 孟向北翻着所谓的包养协议,心里纳闷,小家伙短短时间是怎么弄来这协议的?难不成之前事先预备着? 协议挺简单的,孟向北一扫而过。 里面写的乙方(孟向北)的义务,包括一年起码给纪允墨两部电视剧主角的资源,一支广告,每个月十万块的包养费等。 纪允墨忐忑等待孟向北的答案,这份协议经过他深思熟虑,他自认为对双方都是挺合理的。 “一个月十万?”孟向北扬了扬眉梢看他。 纪允墨心里咯噔一下,“对,对啊,怎么,你是觉得十万太多了吗?不多的,我们这里,很多人差不多都是这个价,而且,而且……” 不知道想到什么,纪允墨的脸颊发红。 “而且什么?” 纪允墨咬了咬唇,“而且,你别看我年纪大,我,我技术很好。” “咳咳咳。”孟向北直接被呛到了。 “真的,我技术很好的,保证会让你满意的。”纪允墨急切拉着孟向北的手,生怕他会因为这个降了那十万块般,“你如果不相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说着,他跨坐在孟向北双腿上,就要有所动作。 “别,我信你。”孟向北确实被小家伙热情的态度吓到了。 “赶紧坐好。” 纪允墨再三确认后回了自己的位置,不知怎的,感觉有些不情不愿。 孟向北轻咳了一声道:“我是觉得十万块太少了。” 他从拿出一张黑卡,推到他面前,“一个月一百万,你看花。” “什,什么,一个月一百万,不行的。” 孟向北不管他行不行,“虽然你还没有服务我,但我认可你的技术,100万应该是值得的。” 纪允墨呆了一下,脸又红了几分,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讨厌~” 孟向北:……我想收回我的话。 孟向北掩盖下操蛋的心情,看了眼甲方(纪允墨)的义务,忽的,瞳孔骤然放大。 【甲方需履行的指责如下:1:……2:……3:因双方为走肾关系,甲方每日至少需与乙方哔——哔——至少三次,每次不低于2小时。】 孟向北看着那被和谐掉的两个字和次数,下意识按住了自己的腰。 也就是说他每天必须花6个小时在这事吗? 你是太看得起我,还是看得起你自己。 他现在可是一个身娇肉贵,又病恹恹的身体,照这么折腾下去,他岂不是得那啥而死。 孟向北想想就打了个冷颤。 这时,纪允墨忽然“啊”了一声,连忙将协议拿了回去,“不行,你既然每个月给我一百万,那我的服务水平也要提高。” 纪允墨拿着笔在上面修改了下,又把合同推到孟向北面前。 孟向北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我可以不看吗? 孟向北抱着视死如归的心瞄了一眼,完球,10小时了。 对上纪允墨期待又渴求表扬的眼神,孟向北心中悲凉,我可以不签字吗?想要活着怎么那么艰难。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19 19:12:40~2020-03-21 16:49: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沁甜小可爱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孟向北为那10小时心中悲凉,纪允墨见他久久沉默, 生怕他反悔, 连忙将笔塞到他手里。 “签吧。” 孟向北捏紧了手里的笔, 算了,就当配合纪允墨戏精一回吧。孟向北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纪允墨珍惜地将已经签名了的合同收好。 “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吧?”孟向北生怕他再弄出什么骚操作。 “嗯, 走吧。” 孟向北回忆了与纪允墨的第二世。 第二世, 纪允墨是被遗弃在孤儿院的孤儿。 他不愿被领养, 一直生长在孤儿院。 纪允墨成绩不算好, 孤儿院的经费不足, 他主动早早辍学。 孤儿院里的小孩生活艰难,他与孤儿院的人情同一家,辍学后,凭着好看的脸进了娱乐圈。 可好看的脸在娱乐圈多不胜数, 他没有背景,又不愿意被潜,多年下来,接的都是小龙套,挣不到多少钱。 八年前,也就是纪允墨二十四岁时, 孤儿院的院长妈妈得了尿毒症, 需要透析,做手术。 当时正是孤儿院最艰难之时。 孟向北挣扎之下,来了蓝郁,与老板签了十年的“陪酒”合约。 拿到的钱治好了院长妈妈。 从此, 除了娱乐圈的小龙套,他成了蓝郁的一名MB。 所幸他签的是“陪酒”合作,并不是需要卖身。 当然,八年间也有很多或男人或女人看上他,都被他拒绝了。 直到遇上了孟向北,一见钟情,身心沦落。 第二世的孟向北是一个豪门继承人,风流多情。 喜欢上孟向北的纪允墨,为了留在他身边,在孟向北提出包养的时候,答应了。 那时,两人也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间。 直到孟向北与豪门千金联姻,纪允墨想与孟向北解约离开,可孟向北不愿意,以孤儿院为要挟,想继续将他养在身边。 就在两人纠缠时,两人的关系被那豪门千金发现了。 深爱孟向北的她,肆意打压孤儿院,绑架了院长妈妈。 纪允墨哀求孟向北援救时,看到的却是孟向北与另外一个少年赤身纠缠的画面。 纪允墨报警解救时,被抓住的绑匪拿出小心藏着的枪,直接向他的胸口打来。 最后是院长妈妈替他挡了这一枪。 纪允墨眼睁睁看着自己视为母亲的人在眼前死去,难以接受。 孟向北的冷漠与背叛,院长妈妈的死亡,导致纪允墨得了重度抑郁。 他很快出现自残自杀现象,两年后终究熬不住自杀而亡。 孟向北分析了下,第二世纪允墨的心结应该就是他还有孤儿院吧。 - 孟向北按了指纹,进入了别墅,开灯。 “你先去洗澡,把你身上这衣服换下来。”孟向北瞥了一眼他那辣眼睛的着装,果断收回视线。 身后,纪允墨没有说话,他的视线落在鞋架上,那里,有两双拖鞋。 一双是孟向北的,另一双,不言而喻,明显是上一任的。 纪允墨的心微微酸涩。 “怎么了?” 孟向北见他垂着眸,情绪低落,有些担忧。 纪允墨摇了摇头,拿出“上一任”的拖鞋穿上。 挺合脚的,可惜是旧人的。 “我可以先参观下这里吗?”纪允墨小心翼翼地问,又补充道,“放心,我一定不会擅自动自己的东西。” 这里,肯定有很多孟向北前任留下来的东西吧。 孟向北没有让人收拾掉,肯定是怀念那人的。 “可以。你想去哪,做什么都可以。”孟向北没太注意他的语气,赶着去洗澡,把一身的酒气散了。 他的话也没毛病,之前两人都同床共枕,夜夜钻被窝了,没有什么不能看的。 孟向北去洗澡,独留纪允墨一个人在别墅走动。 他并没有因为孟向北的话而沾沾自喜。 厨房里,是两人份的碗筷,浴室里,是两人份的洗漱用品,纪允墨又打开衣柜。 除了孟向北的衣服外,还有其他衣服。 大部分是古装的袍子,码数比孟向北小,和纪允墨差不多。 纪允墨知道,码数相同,却不是他的,他并不喜欢这种风格的衣服,而今晚,也是他突发奇想找上孟向北,此前,两人并不认识。 纪允墨的指尖想去触碰那些衣服却不敢,他隐隐有个猜测,眸底的光越发暗淡。 好一会,他转身去沐浴。 沙发上,孟向北穿着蓝色长袖睡衣,双腿随意交叠,一只手撑着额头,一只手正翻阅着报纸,姿态慵懒,灯光打落在他身上,冷白的肌肤仿佛泛着光。 听到脚步声,孟向北往后看去。 少年站在楼梯处,白色浴袍包裹着他纤瘦的身材,腰带虚虚绑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松开,浴袍微微敞开,露出漂亮的锁骨和肌肤。 头发湿漉漉的,蓝色的眸子泛着水雾,如同一只刚出浴的奶兽。 孟向北心痒痒,莫名想欺负。 视线落在少年的脚上,孟向北眉心蹙了蹙。 “怎么不穿鞋。” 孟向北放下报纸,起身,将有些无措的少年抱起坐在沙发上。 “鞋呢?” 纪允墨咬了咬唇,低垂着头,声若蚊呐:“不想穿。”其实,是他不喜欢那双拖鞋。 这里的东西,都是孟向北前任的,不是他的,他不喜欢,不想用。 也幸好孟向北不知道他的想法,不然该打他了。 孟向北:神特么前任,本医生的前任,现任,下一任,下下一任……都是你啊。 “不穿鞋怎么行,家里有铺地毯,也不能不穿,着凉了怎么办。”孟向北把纪允墨当不喜欢穿鞋,喜欢赤着脚走路的熊孩子。 他俯身,将他的双脚挪到自己大腿上。 少年裸露在浴袍下的小腿白皙修长,双脚小巧可爱,指甲圆润如贝壳,是粉色的,灯光下,似乎还泛着莹莹的光泽。 孟向北的大掌覆上去,触手所及,是一片冰凉。 他瞪了纪允墨一眼,慢慢用给他暖着脚。 原本被瞪了后有些伤心的纪允墨大哥住了,男人手掌上的温度透着脚传了上来,连着纪允墨的心也一点点暖了。 等纪允墨的脚暖了,孟向北给他套上自己的拖鞋。 去浴室取了干毛巾,给纪允墨擦头发。 “我自己来就行。”哪有身为金主,却为小白脸服务的,虽然他年纪挺大的。 “别动,坐好。”毛巾已经按在纪允墨的湿漉漉的头发上,孟向北不容置喙道。 纪允墨怕孟向北生气,乖乖坐好。 孟向北的力道不轻不重,纪允墨闭着眼睛,头不自觉往他手掌心蹭了蹭,流露出惬意的表情。 - “孟先生,晚上我睡在哪里?”被孟向北箍在怀里的纪允墨犹豫了片刻后开口。 孟向北给他擦了头发后,抱着少年又看起了报纸。 闻言,头也没抬,随口道:“主卧啊。” 纪允墨眼睛微微睁大了些,不知道想了什么,脸颊越来越红,恍若三月的桃花。 “嗯,知道了。”他有些小害羞。 没想到今晚开始走肾了。 10个小时,他是不是需要准备准备。 这么想,他也这么问了。 “上次买的抽屉剩下很多,一时半会用不完,不用再准备。”每晚纪允墨都会缠着他,抽屉里的东西也都是纪允墨准备的,一应俱全。 此时,纪允墨脸上失了血色,原本因为孟向北帮他擦头发有些雀跃的心思又凉了下去。 一直到回房睡觉时,整个人还蔫蔫的。 “去把睡衣换上,睡觉吧。”孟向北边铺床边开口。 纪允墨站在衣柜前,看着那不属于自己的衣服,再次心生排斥,怎么都没有动。 “我可以不穿睡衣吗?” “为什么?” “我不想穿别人的衣服。” 一想到自己可能是替身,纪允墨心痛到没办法呼吸。 孟向北铺着被子的动作骤然顿住,回头,少年站在打开的衣柜前,头微微垂着,纤瘦的身影显得有些可怜。 略微思索了下,他按了按眉心,总算知道纪允墨为什么不穿鞋,不换睡衣了,也怪他,今天纪允墨的第二个人格出现得太意外,没来得及准备将原先“男妾”人格的衣服换掉。 第一个“男妾”的人格已经消失,孟向北不能再提起,怕如今精神还不稳定的纪允墨受到影响。 第二世里,他又是个风流花心的人设,在纪允墨前有几个前任是理所应当的。 孟向北总不好否认,否认了,那这些衣服该怎么解释,肯定不能说那是你第一个人格,其实也就是你自己的衣服。 斟酌了片刻,他道:“是我考虑不周,明天我让人全部换新的。” “好。” 纪允墨点头,眼睛亮亮的,像是清澈的湖水般,他没想到孟向北会这么纵容他,他其实有点怕孟向北觉得他恃宠生娇,毕竟,孟向北给他擦了头发,对他其实挺好的。 上了床,只留床头的一盏小灯,孟向北熟门熟路从抽屉里把东西拿出来。 纪允墨一眨不眨地看着,虽然这是别人用剩的,但没关系,以后都会是他在用,这就够了。 不过…… 想到接下来的事情,纪允墨脸颊发烫,视线有些闪躲。 孟向北余光瞥见他红了的脸,勾唇一笑,“怎么,害羞了?现在才不好意思,是不是晚了?” 纪允墨觉得自己被看不起了,有些小羞赧,哼唧了一声道:“我哪里害羞。” “那就好。”孟向北也只是随口一提。 毕竟这小妖精夜里可浪着呢。 “不过……”纪允墨犹犹豫豫没敢开口。 “说。” 纪允墨鼓起勇气,闭了闭眼,骄里娇气道:“不过你要轻一点,人家毕竟是第一次。” 孟向北顿时咳嗽了起来,我的妈呀,神特么的第一次,是第n次吧。 纪允墨以为孟向北不信,又羞又恼道:“我说的是真的,我虽然在蓝郁待了八年,可我只陪酒,身子清清白白。” 孟向北看着攥着自己袖子,可怜巴巴,生怕被他误会的少年,俯身亲了亲他的唇角,“嗯,信你。” 第二世里,纪允墨跟着孟向北时,确实干干净净。 纪允墨开心极了,于是服务起来,嗨翻天。 孟向北看着这几乎要了他半条命的少年,呵了一声,暗道一声妖精。 - 翌日,秦礼来了,还带来了剧本。 纪允墨的前一部戏里的小角色已经演完,秦礼给他接了新的几个剧本。 纪允墨想起协议里说的资源,耐心拿起剧本来看。 孟向北对他不错,昨天黑卡给了他,他已经打了一笔钱到孤儿院,今天这几个剧本也挺好的。 “怎么样,喜欢哪个角色。”秦礼难得见自家小祖宗看得认真,耐心等着他看完才问。 “我喜欢《三世缘》里的男主。” 《三世缘》是一部热门ip改编的仙侠剧,无论是剧本还是导演,都是一流的,再加上最近仙侠剧流行,若无意外,这部电视剧会爆。 秦礼诧异了下,点头,“行,就这么定了。”小祖宗以前都是佛系,随性选的一些小角色,如今终于肯演男主了,难得啊。 “你不再跟我说说其他的吗?”纪允墨对秦礼立刻同意有些惊讶,难不成这就是背靠金主的待遇!? “要说什么?”好好加油?再接再厉!? “你不觉得我没名气,没演技,却要接一个男主,有些不合适吗?就不怕导演会不同意?”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们可是带资进组的。”秦礼理所应当道。 纪允墨:......这怎么有一种,老子带资进组,想要什么角色随便挑的感觉。 “可带资进组,有的导演也不一定会同意。” “不会有不同意的,就算有,那也是钱砸得不够多,放心,这部剧的男主肯定是你。”秦礼打包票,带资进组的事,他已经熟门熟路。 纪允墨没再说话,暗道,背带金主的感觉就是这么霸气。 不过,这是不是可以证明,孟向北对他其实是挺上心的。 纪允墨还在感慨一个MB能靠金主带资进组,却万万没想到这个金主,其实是他自己。 纪小少爷拍戏,从来都是带着钱来的。 半个月后,《三世缘》开拍,纪允墨再次见证了来自金主的霸气。 专属的化妆间,专属的服装师,化妆师,总统套房,拍戏安排在最好的时间段,不熬夜不伤身体,一日三餐有鱼有肉有营养,还有饭后甜点,饮料,宵夜等。 不仅把他养得精细,连带着剧组的人对他的态度也恭恭敬敬。 这会,纪允墨刚刚拍完一场戏,正在树下的贵妃椅上休息,精致的小脸上戴着墨镜,小风扇在旁边吹着,带来微凉的风,惬意得很。 “现在的娱乐圈真是越来越脏乱了,见不得人的事到处都有。” “小小年纪不知道求上进,偏偏要去扒金主。” “没办法,谁让人家脸好,身段也好,我们是比不上的。” “演技那么差,如果没有金主,怎么可能演男主,我看这部好好的剧就在扑街了,真是可惜。” 议论声细细碎碎,传入纪允墨的耳朵里,纪允墨本不在意,除了演技这一点,他靠金主,也是事实。 可后面他们夹带各种器官辱骂的话,饶是脾气再好的纪允墨也忍不住了。 他本就没有睡着,只是想着歇一会,没想到会听到这些话,当下一怒,摘掉墨镜。 议论的两人看着气势汹汹走过来的少年,面面相觑,有些慌乱。 毕竟他们只是没背景的小演员,眼前的人背后有金主,大势力,对上的话,倒霉的只有他们。 “你们刚刚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这几日在剧组里乖巧又好脾气的纪允墨此时冷着脸。 “听到了又怎样,难道我们说的不是事实吗?” “说我背靠金主的事,确实是事实啊,我没有想否认。不过可惜啊,我有金主,你们却没有,这个是你们羡慕不来的,谁让你们长得没我好看呢。”纪允墨的表情很无奈,似乎长得好看,被金主看上,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情。 这话听在那两人耳中,却像是在炫耀般。 毕竟他们曾经也想过去攀附金主,可确实因为长相的原因没有被看上。 被纪允墨戳穿了心思的两人又羞又恼。 其中一个暴起,“谁羡慕你,不就是一个出来卖的,有什么了不起,老子看到你就恶心。” “臭小子,你说什么呢?” 纪允墨还未发作,秦礼回来了,刚好听到那小演员的话,当即就怒了。 小祖宗虽然戏精了点,偶尔难缠了点,可从小一起长大,就像他亲弟弟。 他怎么能看着自家亲弟弟被这么辱骂。 两人当即打了起来。 - 事后,两个演员被导演开除了,忿忿不平地离开,临走前,狠狠剜了纪允墨一眼,带着怨毒之色。 秦礼脸上被揍了一拳,纪允墨拿着药给他擦,秦礼骂骂咧咧。 “那狗东西,这么容易就放过,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还敢骂人和打人,他算老几啊。” “……” “好了,不说了,都过去了,好好养伤。”纪允墨这么安慰秦礼,可转眼回了自己房间的纪允墨情绪还是低落了下来。 白日里,那两人的话犹在耳边。 他和孟向北之间,确实只是买卖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21 16:49:43~2020-03-22 17:10: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iy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人生若衹如初見 44瓶;miya 22瓶;歲月风平 10瓶;尘生花火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洗完澡,纪允墨背后垫着枕头, 半靠在床上, 拿着手机在视频对话, 屏幕的那边,男人蓝色睡衣的扣子解开两颗, 露出精致白皙的锁骨, 墨色的碎发刚刚擦拭着, 陪着他俊美的容貌, 多了几分凌乱随性的美。 与纪允墨视频的正是孟向北。 孟向北边喝着牛奶, 边与纪允墨说话。 纪允墨拍戏远出,两人不能在一起,黏人的纪允墨每晚都与他视频通话,美其名曰是他的义务。 “孟先生, 合约上第三条我暂时不能履行,不过你放心,回去后我一定加倍补上。”纪允墨说得真诚,却把孟向北吓得牛奶差点都喷出来了。 咱们好好说话不能吗?为什么一定要谈这个,尤其是听到“加倍”两个字,孟向北惶恐了, 手默默按住自己的腰道, 你要坚强! 孟向北打哈哈试图把这个话题揭过去,“这个到时候再说吧。” “孟先生,你不用害羞的,谈论这个很正常。” 孟向北:戏精老婆伤不起啊。 末了, 纪允墨目光灼灼盯着孟向北杯中的牛奶,小声道:“孟先生,我也想喝牛奶。” 孟向北随口道:“打电话让酒店的人送,睡前喝一杯热牛奶,有助于睡眠。” 纪允墨哼唧了一声,摇头,“我这里没有牛奶。” 孟向北诧异,哪个破酒店,居然不提供牛奶。 纪允墨舌头舔了舔红润的唇瓣,意有所指道,带着小害羞道:“因为孟先生不在身边啊。” 我的妈呀! 孟向北杯里的牛奶再也喝不下去,直觉它已经变味道。 “你今天拍戏怎么样。”孟向北轻咳一声,默默将还没喝完的牛奶放在一旁,转移话题,生怕纪允墨再爆出什么金句。 纪允墨愣了下,道:“挺好的。” 他说了一些拍戏时的心得体会,与剧组人相处时的一些趣闻。 “我觉得我的演技已经提高了很多,张导演还有女主角都不错的,对我照顾有加,有时间也会指导我……”说起拍戏,纪允墨眉飞色舞,本就璀璨夺目的蓝眸亮晶晶的,更引人夺目。 第二世的纪允墨,辍学后,机缘巧合进入娱乐圈,却真正爱上了演戏,即便接的是龙套,也认真琢磨。 他的演技,虽比不上一流的影帝影后,可也比那些新人强太多,最重要的,他有学习钻研的精神。 张导原本对带资进组当男主的纪允墨有些担忧,在拍了第一,两场后,心彻底放下来。 聊了四十来分钟,互道晚安后挂了电话。 孟向北看着挂断的手机,又拨了一个电话给秦礼。 刚刚,提到今日的情况时,纪允墨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孟先生,今天小少爷确实遇到两个糟心的人……”秦礼脾气爆,胸口憋着一口气,正愁没人诉苦。 “孟先生,你是没听到他们骂得有多难听,一点素质都没有。”秦礼咬牙切齿。 “你好好照顾阿允,不要让他受到影响,这事我来处理,对了,把阿允下个月12,13号的时间空出来。”挂了电话,孟向北的脸沉得可怕。 - 纪允墨是孟向北的逆鳞,那两人对纪允墨的侮辱,触及到了孟向北的底线。 孟向北直接封杀他们。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没想到那个叫李源的还怀恨在心。 他勾搭上了柒星娱乐的副总,直接将纪允墨包养的事爆出来。 纪允墨下了戏,还没回酒店,记者蜂拥而至。 “纪允墨,请问你被包养的传闻是真的吗?” “包养你的人是谁?” “请问你带资走后门进组,又赶走新人演员的事情是真的吗?” “……” 迎面而来,是一声声咄咄逼人的质问。 纪允墨脸色有些苍白,秦礼不在身边,只有一个小助理,两人被记者挤得差点摔了。 “你们让开,小宏,你没事吧。” 助理小宏还拿着东西,被记者一推,重心不稳倒在地上,连带着手也被踩到了。 纪允墨拉过他的手一看,不止红了,还破皮,纪允墨沉着脸,胸口的怒火怎么都压不住。 “纪允墨,你为什么不回答,难道你心虚了吗?”又有一个记者要推开小宏,挤到纪允墨身边就近采访。 “我去你妈的心虚,给我滚。”纪允墨直接上脚狠狠将人踹开,将小宏护在自己身后。 当红艺人爆粗口,踹人,这下子,如同捅了马蜂窝,一发不可收拾。 “你们干什么,谁让你们来采访的。” 秦礼没想到只是出去一趟,回来就看到这一幕,他护犊子般将纪允墨护在身边,骂了记者们几句,掩护着两人上保姆车。 纪允墨从保姆车上拿出药箱,给小助理擦手。 “纪哥,秦礼哥,都是我不好,那些记者肯定要乱报道了。”小宏泪水落了下来。 小宏是孤儿院出身,今年才十八岁,在剧组做杂工时被纪允墨看上,做了助理,工资待遇提高了许久。他一直感激在心。 可现在,因为他,纪哥骂人,还踹人,那些记者本就喜欢捕风捉影,如今被惹怒,肯定会揪着纪哥不放。 “对不起,纪哥,是我害了你。”小宏低垂着头,眼泪不停掉下来,艺人的名声在娱乐圈很重要,名声毁了,前途也没了。 “说什么傻话呢,你是我的助理,我让你受伤了,该道歉的是我,你没错。至于那些记者,我都嫌我踹得轻了。”纪允墨眯着眼睛,如同一只龇牙咧嘴的幼兽,逮着坏人就要狠狠咬一口般。 从小出社会,他见多了肮脏事,连他脾气不好,不是个能忍的,尤其是自己人受到伤害时,他的暴脾气更压不住。 一旁的秦礼在打量纪允墨,生怕他哪里受伤,边附和,“说得没错,那些狗仔,得好好教训了,没事,后面的事我来处理。” 到底是哪里来的不长眼的狗仔,居然连纪家小少爷也敢惹,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 #纪允墨被包养# #纪允墨当众爆粗口踹人# 很快,两个话题被顶上了热搜,前面都是两个红色的“爆”字。 最先爆出来的是纪允墨被包养事件,说他背靠金主,带资进组,以前演的都是小角色,如今当上了名导的男主角,说没有猫腻是不可能的。 下面还附带了几张图片,一些是纪允墨在剧组时,金主给他准备的大排场,比如单独的化妆间,专属的化妆室等等。一些是纪允墨出入孟向北别墅的照片,最后一张是纪允墨出入蓝郁的照片。 蓝郁是什么地方,帝都稍微有些钱的人都知道。 简而言之就是,纪允墨是蓝郁出来的,被金主看中,飞上枝头,成了男主角。 至于金主是谁,文章没有提及,不知道是查不到资料还是其他原因,但有背影照足够。 那男人,只是一个背影,也通身矜贵,一身剪裁得体的高定西装,几百万的表,怎么看都像是金主。 金主和没有什么背景的小明星,不就是包养嘛。 仗着有金主包养,小明星肆意打压剧组新人,新人说了实话,还被封杀。 于是,狗仔闻风而来,堵了纪允墨。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骂人,踹人”。 艺人是公众人物,应该时刻以身作则,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就爆粗口,踹人,这种没有素质,行事恶劣的人,怎么会在娱乐圈。 于是#纪允墨滚出娱乐圈#最新的话题上来了。 下面,黑子水军,还有一些不明真相的人用他们的键盘伸张着他们认为对的正义。 言辞激烈地抨击,甚至辱骂纪允墨,让纪允墨出来道歉,再滚出娱乐圈。 事情越演越烈,在纪允墨准备去拍戏时,刚出酒店时,一个水瓶愤怒朝他砸过来。 “纪允墨,你滚出娱乐圈。” - “秦礼哥,我去跟解释吧,这件事情不是纪哥的错。”小宏红着眼眶,手上亮起的手机上,赫然是那些人辱骂的话。 闻讯而来的狗仔太多,有一些粉丝情绪也很激烈,纪允墨被勒令待在酒店,戏暂时没办法拍。 “这不是你的错。他们的目标是我。”纪允墨没有多少情绪起伏,仿佛早就预料到如今的情况般。 “那些人太过分了,明明是他们先伤人,却反咬一口,不愧是当记者的,总是像疯狗一样咬人。你们也别太担心,这事会解决的。”秦礼先是唾骂了狗仔一顿,又安抚他们。 纪家的小少爷,可不是他们能惹的。 纪允墨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发呆,事实上他最在意的是孟向北的态度。 对于金主来说,养着他们这些人就是图个趣味,若是惹了麻烦,很快就会被他们丢弃。 看着手机上拍到的男人的背影,纪允墨忧虑,孟向北会丢弃他吗? 纪允墨内心越发烦躁。 指尖翻到了电话簿的男人的号码处,停留了许久,到底还是只能把手机锁屏。 锁屏的手机一下暗了下来,纪允墨的心仿佛被凿了个洞般,有冷风灌进来,凉得厉害。 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两个小时,新闻上沸沸扬扬,那人,一个电话都没有。 纪允墨握紧手机,眼底一片茫然。 忽的,传来敲门声,房内三人均是一惊,生怕是狗仔。 纪允墨的手机忽然亮起。 是一条短信。 【阿允,我在你的房间外,给我开门。——亲爱的孟先生】 纪允墨呆了一下,起身快步朝门走去。 “小少爷,不能随便开门啊。”秦礼在后面担忧地喊。 门“卡擦”一声被打开,纪允墨一眼看到身着西装,面容熟悉的男人。 “抱歉,我来迟了。”孟向北道。 纪允墨眼眶一热,差点扑进他怀里。 跟在纪允墨后面的秦礼看到是孟向北,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孟向北开口道:“你们先回自己的房间吧,我和阿允单独待一会。” 两人离开,门重新被关上。 “对不起,我之前有急事出国了,事情发生时,我在回国的飞机上,下了飞机才看到,就过来了。”孟向北揉了揉纪允墨的头解释,生怕他会误会。 纪允墨再也控制不住,扑到了他的怀里哭泣。 孟向北心疼极了,把他搂到怀里。 在纪允墨受委屈需要人帮助,陪伴的时候,他却没在身边,可见少年会多么惶恐不安。 想到那些狗仔,那些躲在键盘后面人对少年的辱骂,孟向北眸色陡然暗了下来,如墨般晕开。 “放心,没事的,这件事情我来解决。” 纪允墨抱着他精瘦的腰,哭成了泪人,“我,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孟向北哭笑不得,“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我给你惹了麻烦。” 孟向北拉着他坐下来,拿纸巾轻轻给他擦拭脸上的泪。 “这算什么麻烦,只要你不把天捅出一个窟窿,让我去补天,其他什么麻烦,我都是能解决的。当然,你若真要我去补天,我也会造双大翅膀给自己安上去试试看的。”孟向北打趣道。 纪允墨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谁要你安大翅膀了,那么丑。”他又奶凶奶凶地瞪了孟向北一眼,“我也没有那个能力去把天给捅了。” “好好好,我错了,你说的才是对的。” 果然,就孟向北在,纪允墨的心情迅速好了起来。 听到纪允墨没吃午饭,孟向北脸冷了下来,忙打电话让人把饭菜送过来。 孟向北匆匆出国又回国,现在也饥肠辘辘。 “多吃点肉,你太瘦了。”孟向北用公筷夹了好几块红烧肉到他碗里。 纪允墨“嗯”了一声,把红烧肉放进嘴里,吃得很香。 纪允墨想到热搜的事,欲言又止,最后鼓起勇气试探道:“这件事,你要怎么处理?” 刚刚孟向北把他手机没收了,说是不想他看到一些不好的评论,坏了心情。 “放心,很快会解决的。” 纪允墨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挠心挠肺想追问到底的话吞咽了回去。 他低下头,漫不经心吃着饭。 他其实就是想知道,孟向北会怎么处理他们的包养事情,毕竟……这是事情。 - 手机被没收,戏暂停拍摄,不能出门,纪允墨接下来都和孟向北黏一起,别说,他特别喜欢。 这些日子和孟向北分别,他无比思念这个男人。 晚上,两人也一起睡觉。 孟向北一反常态把他好一顿折腾。 后半夜纪允墨沉沉睡去。 等他再次醒来,发现所处的地方换了一个房间。 要不是孟向北在身边,他都要吓坏了。 “这是哪?我们怎么换房间了?” 纪允墨将被子掀开,从沙发上的白色西装拿给他,示意他洗漱后穿上。 “嗯,换了房间,还换了国家。” “啊?” 纪允墨被折腾得睡过去时,迷迷糊糊着被孟向北抱着上了私人飞机,到了M国。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出国了,纪允墨懵了。 “赶紧穿好衣服,等下吃完早饭,我们有重要的事去做。”孟向北将他从床上拉起来,推进了洗手间。 纪允墨如同一个乖宝宝般,孟向北说什么,他做什么。 心里对孟向北说的“重要的事”,很好奇。 问了好几遍,孟向北神神秘秘说是“秘密”。 秘密?这么一说,纪允墨更好奇了。 直到孟向北带着他来到了M国某个地方。 这里,男男女女成双成对从外面进去,又从里面出来。 他们或牵手,或拥抱,还有情不自禁接吻的。 纪允墨还有些懵,抬头就名字,那几个英文字母,他不认识啊。 只是,看到那些人手中出现的红本本,纪允墨隐约猜到了什么,瞳孔骤然放大。 他扭头看孟向北,“孟先生,这,这里是……”后面三个字,纪允墨不敢说,怕猜错,只是他妄想而已。 孟向北与他十指相扣,温柔道:“你不是猜到了吗,这里就是民政局,在M国,几年前已经通过了同性婚姻法。阿允,你愿意和我结婚,余生和我在一起吗?我知道这很冒昧,也很突然,但,我爱你,我想让你的名字落在我孟家的户口本上。 我会补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所以,你愿意和我先领证吗?” 纪允墨只觉得自己被孟向北握住的那只手烫得厉害,孟向北的温度源源不断传了过来。 纪允墨的心乱了,心脏也跳得厉害,像是揣了一只四处乱跳的兔子般。 “我,我……”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惊喜来得太意外,纪允墨被砸得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急,慢慢说,我等着。” 在孟向北的安抚下,纪允墨渐渐平静了下来。 “你说你爱我,是真的吗?”纪允墨仰头看他,红了的眼眶,眸光清澈透亮。 “对,从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就爱上。”孟向北薄唇轻启,吐出四个字,“一见钟情。” 纪允墨的眼睛眨了眨,泪水滚落下来,他握住了孟向北的手,“我也对你一见钟情。” 孟向北笑了,摸了摸他的头,“那你愿意和我领证结婚吗?” “我愿意。”纪允墨拼命点头,生怕迟了孟向北会反悔般。 两人携手进了民政局,再次携手出来,手上是两张红色的结婚证。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世差不多结束,明天开始第三世ABO。感谢在2020-03-22 17:10:04~2020-03-23 17:33: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沁甜小可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沁甜小可爱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同一时间,国内关于纪允墨的丑闻得到了惊天反转。 其中一个新人演员公开道歉, 是他们侮辱纪允墨在先。 柒星娱乐的副总, 在被孟向北的人请去喝茶时, 差点吓破胆。 孟向北是什么人,M国黑手党的家主, 在华国, 黑白两道都有势力, 惹到他的人几乎没什么好下场。 得知是自己刚有兴趣养的人得罪了孟向北, 这位副总气得能把那人掐死。 教训一顿放回来后, 副总立刻处置了那新人,为向孟向北示好,将两个新人言语恶劣侮辱纪允墨的视频公开。 记者围堵纪允墨,踩伤纪允墨助理的视频也被曝光。 纪允墨确实处理不当, 可狗仔有错在先。 网友们没有揪着不放,纷纷批判狗仔们行事丑陋,恶劣,为了新闻,伤人后不管不顾,咄咄逼人。 也有人称赞纪允墨真性情, 就如换位思考后, 他们或许也会和纪允墨一样压制不住脾气。 之后,孟向北的大v号上,上传了与纪允墨的结婚证。 纪家人也出来认领了他们的小少爷。 【原来纪允墨是纪氏集团唯一的小少爷,放着亿万家产不继承, 偏偏进入娱乐圈,有钱真任性啊。】 【你们有谁知道这位孟医生的身份,内部透露,这是一位国内外的人都不敢得罪的大佬。】 【什么包养关系,人家是自由恋爱,强强结合,现在还结婚了。】 【同性·恋真恶心,还不如被包养呢,呕。】 【楼上说什么呢,爱情是不分性别的,华国这几年也在修订《同性婚姻法》,很快就会通过了。】 【霸气高冷医生攻x美貌明星受,这对真cp我锁了,钥匙丢掉。】 在真相曝光,纪家,孟向北所属团队的公关下,评论往好的方向发展。 那些上蹿下跳的黑子,无良狗仔,和扭曲事实的公众号,被两家人递了律师函,等待他们的是法院的传票。 领证后,纪允墨的手机拿了回来,看到微博上的一切,他很开心,尤其是孟向北上传了他们的结婚证,证明两人是恋爱关系,他胸口幸福满满,几乎要溢出来。 当晚,开心的纪允墨喝了酒,主动将孟向北拉上床,很是热情。 第一次后,身体有些孱弱的孟向北难得有些意犹未尽,拉着纪允墨就要再来一次。 纪允墨微醺,蓝眸迷离,呼吸间是酒的味道,半阖着眸子,浑身燥热。 似乎有哪里不对。 他睁开眼睛,对上眼前一个往他胸口拱的脑袋,呆了一瞬,下一秒,瞳孔骤然放大,“啊”的一声尖叫。 正在兴头上的孟向北不明所以,下一秒,整个人被一只脚从床上踹了下去。 赤身跌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孟向北倒吸了一口凉气,神色颇为委屈,“阿允,你踢我下来干嘛?你不想继续,可以和我说啊。” 床上,纪允墨裹着被子,缩在床的一角,愤怒又慌乱,他死死瞪着地上的人,“孟向北,亏我把你当做好友,你居然这样对我,居然趁着我在发·情期就……你这是趁人之危。” 纪允墨心中悲凉,他一直都把孟向北当好友,可孟向北居然…… 这就是所谓的: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上我吗? 孟向北没穿衣服,发凉,正准备上床去,冷不丁看到纪允墨悲痛欲绝的指责,懵了一下,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 “发·情期?你是说Omega的发·情期?” “怎么,你不想认吗?你们Alpha就是这样,傲慢,嚣张,自以为是,我原本以为你不一样,没想到你居然也趁我之危,在我发·情时,不经过我同意,强行标记我。”纪允墨字字句句都是谴责,红着眼眶,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孟向北这会总算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纪允墨第二个人格已经消失,如今是第三个人格。 第三世,他们在一个ABO的世界,是一个充斥着信息素的世界。 这里有6种人,其中A代表男,女性Alpha,Alpha无论是在体格,精神力,还是其他方面,远远胜于Beta和Omega。 Beta是人数最多的,也是最为普通的。 Omega分为男性Omega和女性Omega,Omega身体弱,一旦发·情,信息素会让Alpha发狂,Omega极易受孕,男女Omega,皆能怀孕。 在帝国,很多Alpha看不起Omega,认为他们只是生孩子的工具。 第三世里,纪允墨是一个Alpha,纪允墨是一个Omega。 两家是世交,两人关系很好,从小一起长大,读书。 在上大学后,纪允墨出道当明星,纪允墨因为是Alpha,成绩又好,继续在学校上学。 原本两人会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没想到,在一次高中同学聚会后,孟向北送纪允墨回家,半路上纪允墨因为突然发·情,来势汹汹。 无奈之下,孟向北只能标记他,在纪允墨信息素的引导下,彻底标记成结。 翌日醒来,纪允墨只觉天崩地裂。 明明是好兄弟,却上了床。 两人在进行了相爱相杀中的“相杀”后,纪允墨发现,自己怀孕了。 孟向北表示愿意负责。 不忍心打掉孩子的纪允墨与孟向北结婚,婚后,在打打闹闹间,爱上了孟向北。 孟向北也喜欢纪允墨。 可惜,孟向北是个中央空调男,在与纪允墨结婚后,同时与几个Omega暧昧不清,甚至有一些Omega还上门挑衅纪允墨。 每当纪允墨吃醋,质问孟向北时,孟向北表示与他们只是朋友关系,没有暧昧,只是普通的相处。 可纪允墨无数次看到他对其他或男性,或女性Omega,露出温柔关怀的眼神,做出亲密的举动,甚至在纪允墨生产的当天晚上,因为一个女性Omega失恋,他赶过去安慰她。 纪允墨在产房九死一生时,自己爱的人却在陪着另外一个女人。 事后,孟向北一直向纪允墨道歉,可他依旧与别人保持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纪允墨越来越没安全感,心也越来越冷。 那一年,小孩1岁,大半夜发烧,孟向北不在家,纪允墨带着孩子去看医生,却遇到了劫匪,索性在纪允墨的拼命相护下,小孩没有受伤,可去到医院已经迟了。 小孩高烧而死。 而那天的白天,孟向北去机场接了一个同学Omega,晚上,又在同学的要求下,陪他一起吃饭,介绍城市的各种旅游景点,畅玩了大半夜,两人还睡在一起,虽然没有发生什么。 纪允墨彻底心灰意冷。 他态度坚决与孟向北离婚,孟向北只觉得他无理取闹。 最终,两人还是离了婚。 失了爱人和孩子的纪允墨短短几个月,抑郁而终。 这一世,孟向北又是渣男一个,还是特别恶心人的那种。 孟向北猜着,纪允墨如今的记忆,像是同学聚会后,两人第一次发生关系的时候。 “你出去。” 看到孟向北还试图上床,纪允墨吼了一声,像只伸着利爪的小崽子,奶凶奶凶的。 房间外,被赶出来的孟向北正哆嗦着穿衣,幸好出来前,他顺手把地上的衣服捞起来,不然待冻着了。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孟向北低头打量着自己穿好一整套西装的自己,似乎哪里少了什么。 忽的,孟向北咬了咬牙,他特么把内裤给忘了。 现在下面空荡荡。 呵呵,好悲凉。 领证当天,爱人前一刻还与他红浪翻滚,下一秒他却被踹下床,赶出房间,要论史上最苦逼的人就是他了。 孟向北转身看向关着的门。 不知道他现在大声喊一句:我想进来拿条内裤。会不会被当做是耍流氓的心机boy啊。 - 赶走孟向北后。 纪允墨缓缓揭开被子,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狼藉,已经肯定自己被孟向北永远标记着。 看了眼,被子又重新披回身上。 他双手抱膝,下巴搁在膝盖上,憋着嘴,一时间有些茫然。 当演员是他的梦想,也因着一张漂亮的脸,大学时,他就出道,如今也是一个当红的小生。 纪允墨只想一生为演绎而奉献,从没想过和Alpha结婚生子,也更没有喜欢的Alpha。 如今,他意外与一直以来当做兄弟的孟向北有了关系,以后他该怎么办。 - “小家伙应该不会想不开吧。”孟向北的视线一直落在门上,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阿允,你没事吧,你放心,我会负责的。”孟向北高声喊,贴着耳朵听里面的动作。 “滚。”怒吼声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砸到了门上,发出“哐”的一声。 孟向北吓得后退了一步。 好凶呀。 该怎么办呢? - 正在国内睡觉的秦礼被孟向北一个电话打来,匆匆上了飞机。 “孟先生,这大晚上,您居然不让人睡觉,太缺德了吧。”秦礼苦哈哈地抱怨。 这段时间,他一直为网上纪允墨的事情忙碌着,好不容易事情解决,今天能睡个好觉,哪能想。 “有事情要麻烦你。” 孟向北将纪允墨如今是第三人格的事情告诉他。 “……所以,小祖宗把你当成了趁人之危的男人?”秦礼快憋不住笑了,孟先生也太可怜了吧。 秦礼给了孟向北一个同情的眼神。 “现在我担心他可能不想见到我,所以接下来你多多照顾他。” “放心,他的事包在我身上。” 事实上,纪允墨确实不想见孟向北了。 翌日清晨,纪允墨拖着行李跟秦礼踏上了回国的飞机,等孟向北知道时,飞机已经起飞了。 “小祖宗,其实孟先生人挺好的,你们也很配。”飞机上,秦礼试探地替孟向北说情。 纪允墨猛的将脸上的墨镜摘下来,露出满是倦容的脸,冷冷盯着秦礼,“配什么配,我不喜欢他。” “你是不是被他收买了?”见秦礼还想说什么,纪允墨眯起眼睛猜测。 得嘞,秦礼果断闭上嘴。 孟先生啊,秦某无能为力。 纪允墨重新戴上墨镜,给自己披上毯子。 昨天被孟向北折腾了一次,他醒来又伤心欲绝,基本没睡,这会累极了。 没一会他就睡着了。 - 孟向北已经有一周没见到纪允墨了。 那天,纪允墨回国后,孟向北也回国了。 纪允墨再也没来别墅住,孟向北打电话给他,也被拒接了,秦礼倒是每天把纪允墨在剧组拍戏的事□□无巨细地告诉他。 得知他状态还不错,孟向北放心了。 之前,他与纪允墨一直黏黏糊糊在一起,如今,也能好好处理工作上的事。 而被孟向北觉得状态不错的纪允墨,此时非常的暴躁。 手机上,是一则新闻,里面的图片是孟向北与一个男人吃饭,上同一辆车的照片。 “混蛋。”纪允墨死死盯着后,忍不住咬牙切齿咒骂了句。 说什么要对他负责,根本就是骗人的。 难不成,孟向北不知道那个Omega喜欢他吗?光天化日之下相约吃饭,还被记者拍到。 秦礼一进来就见到这一幕。 纪允墨的目光恨不得化成实质,将那个和孟向北吃饭的人洞穿了。 秦礼还以为孟向北出轨了呢,一看。 呵,财经新闻板块。 标题#孟向北与林氏集团总裁林泽第三次见面:孟氏收购林氏是否已成定局?# 再看看纪允墨看林泽那如同看情敌的眼神,啧啧。 “你在说什么?”心情很不好的纪允墨余光瞥见秦礼在嘀咕。 秦礼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还是要做一下知心小哥哥,开导开导纪允墨,“你放心,孟先生对那个林泽没有意思,他们只是在谈收购案而已。” 纪允墨白了他一眼,冷冷哼了一声,拈酸吃醋道:“你懂什么,这就是纪允墨的高明之处。” 嗯? 秦礼懵了。 “收购后,林氏并入孟氏,以后他们就能朝夕相处,勾勾搭搭了。这就是他们的目的。” 秦礼噗嗤一声笑了,忍不住对纪允墨竖起了大拇指,这个脑洞挺好的。 孟向北也挺冤的。 - 蓝郁酒吧。 少年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深色的破洞牛仔裤,黑色的带帽卫衣,勾勒出他纤瘦匀称的身材。 他戴着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精致小巧的鼻梁,饱满红润的唇瓣如同樱桃般,娇艳欲滴。 手上拿着一杯酒,他时不时抿一口。 周围不断有来来往往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在这里坐了半个小时,他已经喝了两杯酒,拒绝了十来个男人的靠近。 少年正是纪允墨。 不知怎的,因为孟向北那张照片,他胸口闷得厉害,暴躁的脾气怎么都压不住,所幸跟导演请了假,独自来酒吧放松放松。 “混蛋,不负责任的狗男人。” “我把你当兄弟,你却上了我。” “吃完了就跑,渣男。” “渣男,搞暧昧,三心二意,花心大萝卜。” 已经醉了的纪允墨嘀嘀咕咕地咒骂着,他半躺在沙发上,姿态透着随性的慵懒,如一只猫般,看着就让人心痒痒。 “经理,过来。” 纪允墨随手一张黑卡甩在桌面上,豪气道:“一百万,今晚我要包你们这里最漂亮的一个男Omega。” Omega什么的,经理听不懂,可那张黑卡,他是看到的。 “没问题,我现在就帮你安排。” - 路潇再次换上了白衬衫黑裤,冲着镜子露出一个乖软的笑容。 没想到今晚有一个大生意,居然有一百万。 果然他路潇是蓝郁里最受欢迎的。 忽的,一张脸从他脑海中划过。 呵,那个妖艳贱货,也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的,居然拐走了那么好的一个帅哥贵客。 别让他再看到这货,不然肯定挠花他的脸。 打扮好后,路潇往酒吧敞开的大厅走去。 没想到这位贵客,不喜欢包厢,喜欢在这么多人在的地方。 路潇所过之处,很多人狠他打招呼。 路潇的名气,在蓝郁挺大的。 路潇冲他们露出一个淡淡的,乖软的笑,边寻找自己的客户。 很快找到那个独自喝酒的少年。 上下打量了下,心里暗暗道了声极品,其实路潇还是挺怕是什么肥头大耳的糟老头子。 不过,这少年怎么有点熟悉。 大概是错觉吧。 “客人您好,我是您点的人,我叫路潇,您可以叫我潇潇。”在少年旁边坐下来,路潇自我介绍,嗓音清越中透着甜美。 墨镜后的纪允墨眯起眼睛打量了下路潇。 真丑,还比不上他呢。 不过,也勉强可以吧。 纪允墨一只手往路潇伸过去。 路潇以为纪允墨要揽他,主动靠过去。 “你别动。”纪允墨道。 “啊?” “你别动,其他的,我来就好。” 路潇觉得这个客人有点奇怪,不过为客户服务,他自然要听话。 纪允墨做出一个虚抱着路潇的动作,唇瓣往路潇的唇瓣上靠近,做了一个借位。 一只手拿出手机,“卡擦”一声,一张照片定格了。 从照片上看,纪允墨亲密拥着怀里的美丽少年,与他吻在一起。 纪允墨v:今晚的小可爱,很喜欢。开心jpg。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23 17:33:35~2020-03-24 17:14: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鱼晒太阳 5瓶;十九 3瓶;聪明可爱小伶俐呢 2瓶;爱吃西瓜的青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路潇懵了,独自捧着一杯酒喝着, 目光诡异看着与自己间隔几个位置的少年。 少年时不时抿了一口酒, 视线一直落在手机上,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只是, 路潇有些疑惑。 这人戴着墨镜, 确定能看清楚手机!? 点了他来, 不抱他, 不亲他, 也不让他陪喝酒,就拍一张照片?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路潇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 这样也挺好,有免费的钱拿,免费的酒喝。 相比路潇的惬意,发了微博的纪允墨显得尤为烦躁。 他又掐断了一个来电。 几乎是在他发了微博的瞬间,下面就涌进了无数的评论。 电话来了一个又一个,短信也来了一条又一条, 可没一个是那个人的。 “呵, 看来我想的没错,孟向北就是个趁人之危的渣男,最好祈祷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剁了他的小哔——哔——”纪允墨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被酒水沾染过的红唇泛着水润的光泽。 巴掌大的小脸被墨镜遮盖了一半,留出的半张脸,染着艳丽的红色,不知是气的,还是醉的。 秦礼再次打纪允墨的电话,发现关机了。 想了想,他拨了个电话给孟向北。 “嗯,我知道了,这件事我来解决。”电话那边,孟向北道。 秦礼挂了电话,提着的心放不下来。 他刚刚听出来了,孟向北的语气不太好。 小祖宗啊,你自求多福吧。 - 低调的黑色迈巴赫,在路上飞驰。 车里,孟向北握着方向盘,偶尔有路灯的光一晃而过,打落在他脸上,映出一张俊美的,目光沉沉的脸。 孟向北对纪允墨的微博设置了特别关注。 今晚,他正在工作,特别的铃声响了。 他随手拿起手机一看,脸当即冷了下来。 将文件合上,拿车钥匙出了门。 唇角的弧度似笑非笑,“纪允墨,你真是出息了。” 很快,车到了蓝郁酒吧。 孟向北宽肩窄腰,长款的风衣勾勒出他颀长的身材,俊美深邃的容貌,让酒吧里的人眼睛一亮。 有些人蠢蠢欲动,试图搭讪,都被他冷漠的气息吓了回去。 孟向北凌厉的目光扫视着,很快视线定格在某个地方。 那里,有几个男人,穿着布料很少的衣服,正在贴身热舞。 沙发上,坐着两个少年。 其中一人半瘫在沙发上,破洞牛仔裤包裹着纤细笔直的腿,黑色的卫衣套在身上,有点短,手举起酒杯喝酒时,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腰肢,柔韧而紧实。 孟向北手指捻了捻,莫名有些发痒。 少年戴着墨镜,大爷似的坐着,欣赏着眼前的热舞,时不时大喊一声“好”。 还鼓励道:“好好跳,让小爷高兴了,小爷给包了你们,给你们资源出道。” 孟向北扶额,额头上青筋暴起。 纪允墨远远的看到一个男人迈着大长腿走过来,因为隔着墨镜,看不太清。 可纪允墨得第一感觉就是,这个男人,很不错。 很快,那个男人就到了他面前。 纪允墨明白了什么,勾唇一笑。 他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差点摔倒,孟向北连忙扶住他。 孟向北目光在那些酒瓶上一扫而过。 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纪允墨手搭在孟向北的胳膊上,墨镜后的眼睛迷离仰望眼前的男人。 他伸出手,抚摸着男人的眉眼,边评价道:“长得不错,比我见过的人都好看,跟那个人比,也不相上下。” 他醉醺醺的,身体软软地靠在孟向北身上,低头嗅了嗅孟向北身上的味道,像只小奶狗般。 他又慢悠悠地评价道:“味道也不错,没有其他杂七杂八的臭味。” 这人,哪哪都好,不比那个渣男差。 “我决定了!” 孟向北看他,“你决定了什么?” 纪允墨嘻嘻一笑,用指尖挑起孟向北的下巴,“我决定,我要包了你,你被小爷我看上了,你发达了。” 挑着孟向北下巴的他,试图做出一副款大爷调戏良家妇男的模样,在孟向北看来,却像是撩拨他。 孟向北轻声一笑,高冷如雪莲的淡漠瞬间融化,轻轻浅浅的笑灼了纪允墨的目光。 纪允墨微凉的指尖抚上了他深邃的墨眸,摩擦过他薄削绯色的唇,贴近了几分,暧昧道:“你笑起来真好看,想上。” 一股燥热如同烟花般,猛的在身体里炸开。 孟向北勾唇一笑,“是吗?那,如你所愿。” 他弯腰,将醉醺醺的少年猛的扛在自己的肩膀上。 墨镜掉落,流落纪允墨精致的容貌。 路潇冷不丁看到那一双迷离的蓝眸,当即喊了句“卧槽”。 居然是上次那个妖艳贱货! 看来,他确实跟了上次也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孟向北扛着人往外走,忽的转身,朝路潇大步流星去。 “你,你要干嘛。”路潇往后缩,这男人不好惹。 “他真的亲了你吗?” 男人紧紧盯着他,气势迫人,压得路潇快喘不过气来。 路潇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可怜的崽,他摇头,实话实说,“没,没有。” 话刚落,路潇察觉男人身上的戾气顿时消散。 男人扛着人彻底离开,路潇提着的心彻底松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算了,还是保佑下次不要再遇上那个人了,每次都要吓破胆。”他只是一个单纯可怜,赚赚钱的MB,生活不易,他得且行且珍惜啊。 - 孟向北一路开车,将人带回了别墅。 少年醉得厉害,孟向北试图给他洗澡,还被他拉进了浴室。 最后,浴室沦落战场,足足鏖战了一个多小时。 孟向北把累得睡着的少年抱到床上,自己也洗了个战斗澡,关了灯,相拥睡下。 此时,一周前,就因为纪允墨而炸了的微博,再次因为纪允墨引得无数人狂刷。 #惊!纪允墨领证一周后出轨# #纪允墨出轨,孟向北当场捉女干!# #纪允墨与孟向北,两人婚姻名存实亡,到底该何去何从?# #纪允墨深夜酒吧买醉,疑遭新婚丈夫背叛!# 因为纪允墨主动微博爆照,引得无数狗仔奔向了蓝郁酒吧。 刚好就把孟向北进入蓝郁,又把他扛走纪允墨的画面拍下来。 其中一篇文章是这样写的: “……我们可以看到,孟向北将车停在蓝郁酒吧门口,他下车了,从镜头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孟向北脸上的怒容。他几步进入了蓝郁酒吧,没多久他扛着一个人出来,从容貌上确认是纪允墨无疑。 我们此时看到孟向北行色匆匆,似乎在忍耐着什么,最后车飞驰离开。可以想象回来后两人会爆发一场怎样残忍而激烈的争吵,至于两人会不会离婚,我们会持续跟进报道……” 事实上,孟向北当时确实在忍耐,不然,他怕当场就要把纪允墨给“吃”了。 - 翌日。 孟向北在睡梦中,忽的胸口一重,像是被人踹了一脚般。 他被迫翻滚了下,睁开眼睛,他已经跌坐在地上。 床上,少年瞪着他,一双蓝色的眸子像是冒着火一样,恨不得将他给烧了。 “孟,向,北!”他一字一顿地吼道,“你又趁人之危。” 再次被踹下床的孟向北憋屈得厉害,他所幸就坐在地上,左腿屈起,一只手搭在上面,歪头看向愤怒的少年。 他随意拨了额前的发,露出深邃黝黑的眸子,勾唇一笑,“就是趁你之危又怎样。”经过上次,孟向北觉得一味顺从这个Omega少年是没用的,得改改策略啊。 纪允墨瞪大了眼睛,手指颤抖地指着他,难以置信般,“你,你居然承认了。” 原本清清冷冷的孟向北,气质一变后,眉眼陡然变得凌厉,漫不经心的模样痞坏痞坏的,像是一个极其恶劣的人。 “做了就做了,没做就没做,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孟向北锐利的视线上下打量着纪允墨,道,“以后,我逮着了机会,还会继续趁你之危,谁叫你,这么美味,这么和我胃口呢。” 孟向北舔了舔薄削的唇,如同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魔。 “你,你……呜呜……” 气急了的少年,眼眶里的泪落了下来,泣不成声,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好不可怜。 孟向北傻眼了,他还想再逗逗他呢,怎么就哭了。 “别哭啊。”孟向北玩笑开不下去了,从地上起来,坐到少年旁边,“不要哭,你一哭我就要心疼。” “你走开,我不要你管。”纪允墨狠狠推了他一把,悲凉地发现居然推不开这个流氓,心里更加委屈。 哭着哭着,纪允墨又响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他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哭声更大。 孟向北一个头两个大,手足无措,“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是疼吗,还是怎么了?我带你去医院吧。” “是了,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纪允墨喃喃着,语气悲凉。 “你的肚子到底怎么了?算了,我带你去医院。”孟向北作势要把纪允墨抱起来。 纪允墨狠狠瞪了他一眼,吼道:“我肚子怎么了,你不知道吗?” 孟向北快哭了,傻了吧唧地问,“我该知道什么。” “我有了你的孩子!” 纪允墨迎面而来的一句话将孟向北劈得外焦内嫩。 “怎么,你愿意不承认吗?”纪允墨死死盯着他,双手蠢蠢欲动,似乎孟向北一否认,就要掐死他一般。 “你确定了你怀孕了吗?” 纪允墨冷冷哼了一声,看着孟向北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负心汉般。 “那我问你,上次你戴了吗?”纪允墨问。 孟向北好半晌反应过来,如实摇头,“没有。” “这次呢?” “也没有。” 纪允墨的手狠狠往床上一拍,“那你还说我没有怀孕。” “你一个Alpha,根本不了解我们Omega,上次,还有昨晚,你都趁着我发·情,与我有了关系,还在我身体里成结,百分百会怀孕。我早该想到的。” 孟向北:……宝贝啊,你还沉浸在ABO的世界无法自拔啊。 “那,那我该怎么办?”面对这样的戏精媳妇,孟向北手足无措,感觉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 “怎么,你还不想负责吗?”纪允墨目光沉沉。 “当然不是。”孟向北立刻否定,“我会负责的。”为了让纪允墨相信,他立刻举起手发誓。 纪允墨的心情平复了下,“那我们尽快领证结婚。” 孟向北点头,有些惆怅,算上这次,这个世界,如今他算是三婚了吧,真是难得。 “还有,有些事情我必须要跟你讲清楚。我之所以会跟你结婚,不是我喜欢你,也不是我爱你,我是为了孩子。” 孟向北顺着他的话道:“好好好,你不喜欢我,不爱我,是我喜欢你,我爱你,还为了孩子。” 纪允墨愣了一下,唇角不自觉勾起一丝弧度又敛了下来。 “别跟我表白,我绝对不会喜欢你这种人。等把孩子生下来,以后你养孩子。” “那你呢?” “我一个娱乐圈的顶流,当然要去拍戏,哪里有时间带孩子。” “好吧。”孟向北一切都顺着他的话说。 不知怎的,纪允墨总觉得这人似乎有些可怜般。 沉默了片刻,他别扭道:“不过,看你这么可怜,喜欢我,喜欢得无法自拔的样子,我允许你在心里暗恋我。” 孟向北:......那我真是谢谢您老人家了。 - 事实证明,戏精老婆的骚操作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我孕吐了,我要吃酸梅子。” “我腿抽筋了,你赶紧给我捏捏。” “胎教很重要,睡前必须念一个童话故事。” 一个大男人,愣是折腾出一系列的妊娠反应,比一个孕妇还专业呢。 晚上,孟向北睡觉睡到一半,被旁边的纪允墨猛的揪住了。 “孟向北,你醒醒,发生大事了。” “什么?” 孟向北迷迷糊糊打开了灯。 旁边的少年穿着睡衣,肚子隆起。 少年眼睛亮亮的,指着隆起的肚子道:“刚刚宝宝动了,你赶紧听听。” 孟向北的手猛的揪住了被子。 最后还是悲凉地被按在了某人的肚子上。 “怎么样,听到宝宝的动静了吗?” 孟向北:……一个绑在肚子上的枕头我能听出什么动静!!! 作者有话要说:4000,还有1000明天补上。感谢在2020-03-24 17:14:21~2020-03-25 17:13: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咩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探看 10瓶;咩呀 6瓶;小鱼晒太阳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这几日,孟向北一直在家办公, 纪允墨表示, 他是孕夫, 需要人照顾。 孟向北被戏精老婆折腾得心力交瘁,他没有怨言, 老婆是自己选的, 哭着也要宠。 又一天晚上, 孟向北在书房工作, 忽的听到客厅里纪允墨的叫声。 纪允墨一只手扶着腰, 一只手放在肚子上,皱着脸,可怜巴巴,“孟向北, 我快生了。” 孟向北跑向他的脚骤然顿住:我现在转身离开还来得及吗? - “啊,好痛啊。” “孟向北,你混蛋,以后我都不会给你生孩子了。” “孟向北,你个趁人之危的乌龟王八蛋。” “……” 孟向北倚靠在卧房外的墙上,听着屋里人的凄惨的痛呼声和叫吗?脸上脸无表情。 没错, 坚决不去医院的纪允墨, 独自在卧房里生孩子。 孟向北琢磨着,他的戏精老婆该不会等下抱个枕头出来,说这是他的孩子吧? 想想那画面,孟向北没由来地惆怅。 他干脆拿出手机无聊地刷起了微博。 前几天, 纪允墨出轨,孟向北捉女干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 孟向北只说了两人很好,没有出轨,也没有捉女干,其他的任其放任,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就不解释。 刷了十分钟的微博,孟向北肚子饿了,正想要要不要去吃点宵夜时,卧房里的纪允墨忽然大叫一声,没了动静。 “阿允,你怎么样了?” “阿允,你能出来吗?” “你饿不饿,我打算买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孟向北敲门,里面仍然没有动静,门又被锁了,他压根进不去。 正担忧着,门忽的被打开了。 他还没开口,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忽的怼到了他的面前。 “靠,什么东西啊?”孟向北吓得后退了一步。 “什么叫东西,这是我们的儿子。”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只见一只小奶猫窝在纪允墨的怀里。 纪允墨指了指小奶猫蓝色的眼睛,兴奋道:“你看,儿子长得像不像我们,我觉得他眼睛像我,脸像你。” 孟向北只觉得有一道雷“轰隆”一声劈在他身上。 顶着纪允墨期盼的目光,他僵硬地点头,“像,特别像。”个鬼哦。 没想到他孟向北也有今天,居然得了一只猫儿子,这心情,真操蛋。 孟向北低头看着被纪允墨强行塞过来的小奶猫,心里嘀咕着,话说这猫是哪里来的? 接下来的日子,孟向北既照顾孕夫后,开始了照顾儿子,啊呸,猫的生活。 纪允墨完全不插手,美其名曰,他要坐月子。 所以,最近,孟向北在家开视频会议时,会议的人总能看到自家老板怀里还抱着一只小奶猫。 “老板,没想到你居然喜欢猫啊。”有人道。 孟向北:……呵呵,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这是我儿子。 纪允墨第三个人格消失得很快,在有一次小奶猫生病,他们一起将小奶猫送去兽医那治好后。 - 第三个人格消失后,纪允墨情况好了很多,继续去拍戏。 孟向北也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约莫一个月的时间,纪允墨作为《三世缘》男主的戏杀青了。 保姆车上,纪允墨倚靠着,手上拿着眼罩,正准备小憩。 “阿允,我们是回别墅吗?”秦礼问,别墅指的是孟向北的别墅。 因为要拍戏,纪允墨已经一个月没有回去了。 纪允墨掀开眸子,眼底划过一丝讽刺,随意道:“行吧,回去,有些事情是该说清楚了。” 话落,他干脆利索戴上眼罩。 秦礼摸了摸脑袋,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将秦礼送到别墅,秦礼离开了。 因为回来的早,孟向北还没有睡。 纪允墨抬眸,就见男人坐在沙发上。 柔和的灯光打落在男人的脸上,本就俊美的脸显得格外夺目,纪允墨的心颤了一下,他并没有多在意。 双手插兜,嘴里嚼着口香糖,他慢悠悠走过去。 孟向北听到动静,将报纸折好放下,冲他露出一个清浅的笑,“你回来了。” 孟向北习惯地要去抱纪允墨,却被他躲开了。 “别碰我,我们并没有那么熟。”纪允墨语调漫不经心,歪着头看孟向北。 孟向北有些懵,“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吗?” 纪允墨轻轻“呵”了一声,开口就是讽刺,“孟向北,你还要装这副白莲花的无辜模样到什么时候。” 孟向北:? “孟向北,你是有本事,惯会用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欺骗别人。我眼睛没有瞎,不会被你骗到。” 孟向北心里隐隐有了猜测,顺着他的话道:“我骗你什么了?骗你心,还是骗你身?” 纪允墨一下子炸了,后退了好几步,“孟向北,我就知道你对我觊觎已久,不仅要玷污我的身体,还要我对你动心。我呸,我告诉你,就算我被我爸妈逼得娶你,我也绝对不会喜欢你,更不会碰你。 今天晚上开始,我们就分房睡,以后你也给我安分一点,不然我不保证这后院里会多出多少个姨太太!” 孟向北眼睛眯起,划过危险的光,“姨太太?” 纪允墨双手抱胸,得意地“哼”了一声,“没错,所以你最好安分点。” “行,听你的。”孟向北耸了耸肩。 纪允墨以为这个孟向北这个心机男会闹翻天,没想到他这么听话,以至于他后面的话没能说出口。 看着转身回房的孟向北,纪允墨不知怎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也不知怎的,冲着孟向北的背影吼道:“你有自知之明最好。” - 孟向北回了房,进浴室洗澡。 水流下,划过肌肉线条流畅的胸膛,孟向北整理着纪允墨第四个人格所在的第四世的剧情。 这是一个男子可以成婚的民国时代,纪允墨是一个富家少爷。 孟向北被纪母捡到的,养在纪家的孩子。 孟向北打小就喜欢纪允墨,期盼着长大后能与他结婚。 孟向北因为身体弱,打小病恹恹的,说话温声细语,也讨人喜欢。 纪父,纪母很喜欢孟向北,想让两人结婚。 可纪允墨不喜欢孟向北,身份什么的,他不在意,可他觉得觉得孟向北就是一个白莲花,依靠着自己可怜的外表身份,引得那么多人同意,达到自己的目的。 纪允墨是个孝顺的,因为父母的强制要求,他只能娶了孟向北。 结婚的当晚,他就跟孟向北挑明,不会跟孟向北发生关系,也不会喜欢他。 为此,孟向北受到了很多嘲讽,甚至在纪允墨娶了姨太太后,心彻底死了。 后来,经历过一些波折,纪允墨爱上了孟向北,可孟向北已经喜欢上其他人。 在有一次,孟向北被绑架中,纪允墨替孟向北挡枪死了。 这一世里,不好评价谁渣谁不渣,大概是有缘无分吧。 洗了澡,穿上睡衣,孟向北关了灯在客房睡。 他大概要过上一段时间苦行僧的日子了。 半夜,迷迷糊糊间,孟向北想翻了个身,感觉旁边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借着月光一看,身旁正是纪允墨。 孟向北惊讶,这人不是说要分房睡吗?怎么半夜又跑到他床上来? 孟向北动了动身体,嗯,动弹不得,被某人八爪鱼似的扒得紧紧的。 看着怀里里的睡颜,孟向北考虑要不要把他叫醒。 想想还是算了,睡得那么香,还是不要吵醒他。 孟向北拥着怀里人再次进入梦乡。 翌日,孟向北感觉胸口一疼,下一秒,整个人滚了下,跌坐在地上。 再次被踢下床的孟向北:…… “孟向北,你居然敢爬床!我就知道你对我还存着心思,呵,昨晚说得那么好听,都是假的吧。” “我算是看透你了,真虚伪。” 纪允墨低头检查自己,确认自己还“清白”后,松了口气,蓝眸愤怒瞪着床下的男人。 孟向北单脚屈起,歪头看向少年,大概是经历了几次被踹下床,此时已经波澜不惊,“你看清楚,这是我的房间。” “怎么可能,这里明明是……” 后面的话,纪允墨说不出口,因为这真的是客房,也就是孟向北的房间。 纪允墨呆了片刻,立刻露出了然之色,“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昨晚趁着我睡着的时候,把我抱过来的,对不对。” 他一副已经看穿了真相,信誓旦旦的模样。 “我告诉你,就算你这么做,我也不会喜欢你,更不会喜欢你,你别以为爬床就能生下老子的儿子,巩固自己正房的位置,我告诉你,不可能,老子不喜欢你,对你硬不起来。”纪允墨畅快淋漓地吼道,说罢,得意洋洋的。 孟向北被他气笑了,恨不得将人按在床上,狠狠打他的屁·股。 “好,你今天的话,我记住了。”孟向北起身离开。 纪允墨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的,有些不是滋味。 可他明明没错,就是孟向北这个男人对他图谋不轨。 - 秦礼来接纪允墨时,看到纪允墨沉着脸坐在沙发上。 “你这是怎么了?和孟先生吵架了?”秦礼扫视了一圈,没在别墅里看到孟向北的身影。 纪允墨扭头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问他干嘛。” 那家伙,早上他出来的时候,已经不在了,看来,是被他戳穿了目的,恼羞成怒了。 出来谈工作的孟向北:……我冤枉。 秦礼:得了,看来真是吵架了。 “吃饭没?今天还要拍广告,走吧。” 纪允墨瘫在沙发上,懒懒散散的,略有些烦躁道:“不去。” 秦礼扶额,“小祖宗,你又是闹哪样。”想一出是一出。 秦礼无奈之下,只能打电话将拍摄时间推迟。 纪允墨一直若有所思,直到秦礼打完电话,才扭头看他。 秦礼往后缩了缩,“你这么盯着我看干什么?” “你认识的人挺多的吧?” 秦礼点头,“是挺多的。”他到底是半个纪家人,人脉还是有的。 “有没有认识一些合我胃口的漂亮男孩?” 秦礼瞪大了眼睛,用一副诡异的目光看着他,“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纪允墨呵了一声,直白说了自己的目的,“我要纳妾,娶姨太太。” 秦礼剧烈咳嗽起来,纯粹被吓到的。 纪允墨对他颇为嫌弃,自顾自道:“孟向北这不要脸的男人,已经干出爬床的事,以后不知道还会干出什么,有可能连下药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我是绝对不会和他发生任何关系的,更不会让你生下我的嫡子,所以,我要娶姨太太,我要看看,等我的姨太太们生下庶子后,他会是多么的痛苦。哼,这就是他不折手段要得到我的下场。” 瞧着纪允墨信心满满筹谋的模样,秦礼唇角抽搐,得了,这是戏精病发作了。 不过这次挺稀奇的,小祖宗居然不喜欢孟向北了,难得这么难得啊。 秦礼是站在孟向北这边的,自然不会带纪允墨去找什么漂亮男孩。 可他不会,纪允墨自己会啊。 这不,当张远打电话来,让他去嗨的时候,纪允墨答应了。 “你放心吧,这里的漂亮男孩是最多的,我保证你个个都满意。”张远殷勤地介绍道。 若说纪家是帝都的一流世家,那张家,就是三流世家。 张远小时候帮过纪允墨一次,两人算得上是认识。 张远被家人委以重任,必须要讨好纪允墨,这不,在纪允墨说要找漂亮男孩的时候,他立刻打包票带纪允墨来了。 下了车,纪允墨抬头一看。 “蓝郁酒吧”四个字,明晃晃挂在上面。 纪允墨总觉得这里似乎有点熟悉。 没多想,他抬腿走进去,熟门熟路找了个地方坐下。 “经理,找几个漂亮干净的男孩来。”张远高声喊道。 经理应了声,只是在看到纪允墨时,微微惊讶。 张远点了酒,殷勤地给纪允墨倒酒,边说道:“纪哥,你是不是和孟先生吵架了?”纪允墨和孟向北结婚的事,在微博上沸沸扬扬的,没有人不知道。 上次,还爆出纪允墨来蓝郁的事,不过孟向北后来说了,没有出轨,也没有捉女干。 这次,纪允墨却主动提出要来找漂亮男孩,难不成…… 提到孟向北,纪允墨心头立刻涌上一抹烦躁,他仰头喝了一杯酒,“别提他,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张远睁大了眼睛:堂堂黑手党的首领,你说他上不了台面,哥啊,你的眼光是不是太高了。 “纪哥,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张远继续给纪允墨倒酒,“我觉得孟先生挺好的。” 纪允墨嗤了一声,他就知道,孟向北那副白莲花的模样,惯会欺骗人。 “行了,别提他了。” - 路潇再次换上白衬衫黑裤,拿着唇膏对着镜子抹了抹,露出一抹乖软的笑容。 刚刚经理说了,今天有大客户。 那客户长得不错,年纪也不大,还提出要能以后都包了他们,把他们带回家。 这么优质的资源,路潇自然要争取。 说到大客户,路潇不免想到那个“妖艳贱货”的少年。 呵,可不要再碰见他,虽然每次碰见都有不少钱拿,可每次都心塞塞。 很快,经理就把路潇和另外几个男孩领走了。 这边,纪允墨已经喝了几杯酒。 孟向北若是知道他找了漂亮男孩,要娶姨太太,肯定会伤心吧,谁让孟向北爱他爱得快发疯了呢。 不过,他是不会心软的。 “纪哥,人来了。” 路潇和几个男孩站成一排,路潇偷偷抬头,去看自己的大客户。 一眼就看到沙发中间喝酒的纪允墨。 他眼睛瞪大,不由惊讶出声,“怎么又是你!” 纪允墨掀眸,视线落在路潇上,“怎么,你认识我。” 路潇微微咬牙,认识,怎么会不认识,亏他会以为终于不用再见到这讨厌的人了,没想到又见面了。作孽哦。 “算是认识吧。”路潇语气有些生硬道。 纪允墨没有多想,他是纪家的少爷,确实有很多人知道他。 他掏出一张卡,冲路潇道:“过来我这,这卡就是你的了。” 又是一张黑卡! 路潇眼睛立刻亮了。 脸上的嫌弃立刻换上了笑容,他走过去,将黑卡拿了过去,“谢谢这位爷。” 纪允墨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随口道:“谢什么,不就是一百万,好好讨爷的欢心,爷让你做姨太太,以后吃喝不愁,想要什么有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 姨太太什么的,路潇听不懂,但后面那句,路潇听懂了,心里顿时开心得跟开了花似的。 “爷,您真好。” 纪允墨高冷地“嗯”了一声,让张远选了一个后,抬手让其他男孩下去。 他指尖挑起路潇的下巴,“来,伺候伺候爷。” “来嘞,爷,潇潇给您倒酒。” - “孟先生。” 孟向北接到秦礼电话,刚接起,就听到这一声哀泣。 “怎么了?”孟向北刚和人讨完生意,正开车在回去的路上。 “孟先生,小祖宗他又去蓝郁酒吧了。” “滋”的一声,孟向北的车差点失控,幸好他及时缓过神来。 “我也是看了狗仔的新闻才知道的,现在怎么办?” “我去找他。” 孟向北挂了电话,调转了车头。 呵,纪允墨,你真是能耐了。 孟向北的车再次在蓝郁门口停下,再次被埋伏在那里的狗仔拍个正着。 “看,我就说吧,孟向北肯定会来捉女干的。” “瞧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像是要把人剐了似的。” “我就说这两人的关系不好,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要离婚了。” 狗仔们躲在草丛里,边拍照边兴致勃勃地议论着。 孟向北进了蓝郁,才得知纪允墨已经离开了,而且还把一个MB给带走了。 孟向北面沉如水,驱车回了别墅。 - 别墅的灯大亮。 纪允墨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坐姿懒懒散散,有些心不在焉。 他猛的,听到外面刹车的声音,打了个激灵。 这是孟向北回来了!? 纪允墨有些兴奋,有有点小小的心虚,呸,心虚什么,别说他只是带了个小情人回来就是娶了个姨太太,孟向北又能怎么样。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 只是在看到浑身冒着冷意推门进来的孟向北时,他还是哆嗦了下。 孟向北目光在别墅里扫视了下,寻找那个被纪允墨带走的MB的身影。 “喂,你找什么?” 孟向北脱下外套,“我听说你从蓝郁带了人?” 呦,这么快就知道了?纪允墨挑眉,孟向北果然对他不死心,一直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对啊,怎么,你不允许吗?你不同意,也没办法,看不惯你可以和离。”纪允墨摊手,像是无所谓道。 “和离?”孟向北嗤了一声,沉沉盯着纪允墨,一步步向他走进。 纪允墨被他的模样吓到了,“你,你要干嘛。” 孟向北弯腰,直接将纪允墨扛在肩膀上,往楼上走去。 “喂,孟向北,你干嘛,放我下来。”纪允墨捶打着孟向北的肩膀,挣扎着。 幸好孟向北近期锻炼了,不然以之前孱弱的样子,说不定就被他打坏了。 扛着纪允墨往楼上走的孟向北,在楼梯口遇到了正洗完澡穿着浴袍的路潇。 路潇:……又来。这男人眼神好可怕,溜了溜了。 不用孟向北说,路潇慌乱下了楼。 孟向北踢开卧房的门,将纪允墨丢在床上,在他要起身的时候,压了上去。 “纪允墨,你能耐了,不仅去外面找野男人,还把人带回家。”孟向北低头,凶狠地吻着纪允墨,这次,他是真的被气到了。 “唔,你放开,放开我,唔……”纪允墨将孟向北推离。 “我早就告诉你,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我就是要去外面找男人,不仅这一个,还要找很多个。” “我不止要和他们睡,还要和他们生孩子,你能怎么样。”纪允墨直接和孟向北杠上了,态度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孟向北压着他的四肢,眼睛眯起,闪烁着危险的光。 下一秒,他起身,将纪允墨翻了个身,抬手,往纪允墨身上某个柔软有弹性的地方打了下去。 “啊,孟向北,你居然打我屁·股,我要杀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世界快完结了,下个世界写凤凰男vs被校园霸凌的小可怜。感谢在2020-03-25 17:13:07~2020-03-26 17:29: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生当复来归 2瓶;浅歌低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路潇犹犹豫豫洗了澡出来,立马听到二楼房里传来的声音。 心里隐隐猜测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想了想, 他大大咧咧进了一个空房间睡觉。 之前他脑抽跟着纪允墨回来, 还在发愁今晚该怎么应付, 毕竟两个0是没有可能和未来。现在看情况,是那个男人回来了。那就没有他什么事了。 房里, 纪允墨蔫蔫趴在被子上, 蓝色的眸子里噙着泪水, 带着哭腔控诉, “孟向北, 你胆大包天,你居然打我。” “你这个家暴男,你这是得不到我就要毁了我。” “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喜欢你了。” 打了纪允墨几下, 孟向北总算舒坦了。 他上了床,将纪允墨紧紧搂在怀里,不容置喙道:“睡觉。” “不要,凭什么你说睡就睡,我就知道你图谋不轨,又要爬床。你放开我。” 可孟向北抱得紧, 身材纤瘦的纪允墨力气比不得孟向北这个身高腿长的大男人。 “乖乖睡觉, 你再敢动,我就扒了你衣服。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动你。”孟向北唇瓣凑到他耳朵处,威胁着。 纪允墨身体僵硬,一动不敢动。 孟向北这个丧心病狂的, 说不定真的干得出来。 他不动了,可仍然不愿意屈服,“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嗯,知道了。”纪允墨被按在孟向北的胸口,没能看到他的表情,只是听着语气,孟向北似乎有些无所谓。 一时间,纪允墨心情很复杂,胸口也闷闷的,带着说不出的烦躁。 闹腾了会,又喝了酒,纪允墨没一会沉沉睡了过去。 孟向北低头看怀里的少年。 少年眉眼精致柔和,少了几分清醒时的桀骜不驯,睡着的他,很是乖巧。 他身体本能地向孟向北靠近,手自然而然放在孟向北的腰上。 不得不说,睡着不闹腾的少年才是最惹人喜爱的。 - 翌日孟向北醒来,怀里的少年还没醒。 他轻手轻脚下了床,洗漱完,下楼就看到路潇。 他对这个少年有些印象。 路潇看到孟向北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还有些怂,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人不好惹。 “这位先生,昨晚我和那位少爷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也没有拥抱亲吻,我们清清白白。”路潇觉得自己有必要表明一些事情。 孟向北“嗯”了一声,也不为难他。 孟向北并不觉得纪允墨会喜欢路潇,只是这个人格比较闹腾奇葩而已。 “你好好陪着他,每天我给你五十万,当然,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你应该清楚。” 路潇眼睛亮了,相比起男人,他更喜欢的是钱。 “先生,您放心,我肯定能做好。” 目送着孟向北离开的背影,路潇暗道了一声yes,他果然厉害。 刚转身想去找东西吃,路潇就看到站在二楼正往下看的纪允墨,一双精致的小脸面无表情看着他。 孟向北醒来没多久,纪允墨也醒来,他不愿意与孟向北撞上,就慢吞吞地没有出来。 刚洗漱完出来,就看到孟向北和自己昨晚带回来的少年在亲密说话。 孟向北离开,少年看着他的背影还依依不舍。 纪允墨噔噔噔下楼,板着脸紧紧盯着路潇,问,“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啊?没,没什么啊。”路潇否定,肯定不会说他们之间有50万的py交易的。 纪允墨瞧着眼前人目光闪躲的样子,就知道他有心虚,有问题。 “我告诉你,就是我不要,但孟向北是我的男人,你不要把一些不正经的心思放在他身上,我的人,我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染指。”纪允墨警告路潇,就像是一个正室面对一个正试图勾引他丈夫的小三。 路潇愣了一下,没想到纪允墨会这么想。 “你想岔了,我对那位先生绝对没有什么心思。”男人算什么,钱才是王道。 纪允墨阴测测睨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你最好有自知之明”的眼神。 纪允墨觉得,他有必要派人去盯着孟向北。 自从那天晚上蓝郁酒吧的事情发生后,孟向北的态度似乎很不对劲。 以前孟向北每天晚上都回来,可现在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回来。 以前孟向北是很重视他的,每天都要给他打电话,打短信,现在什么都没有,似乎都不管他了,就连他和小情人(路潇)整天日厮混在一起,孟向北也当作不知道。 每天把纪允墨的事□□无巨细汇报给孟向北的路潇:...... 甚至有一次,纪允墨装作打错电话,拨到了孟向北那,也很快被他挂断了,而且他听到电话那头有男人在和孟向北说话,关系似乎很亲密。 纪允墨躺在沙发上,脸色难看,这几天,他情绪很暴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姨夫来了。 纪允墨想,孟向北该不会是觉得自己不会喜欢他,所以要勾搭别人吧? 越想,他越觉得有可能。 这孟向北怎么这样,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是长久的,一辈子的事情吗?怎么那么容易就放弃了。 就在这时,“叮”的一声,有信息传到了手机上。 纪允墨随手拿起来一看,瞳孔骤然放大。 传过来的是三张照片。 第一张,孟向北与一个男人一起走进一个酒店房间。 第二张,有人敲门,在门口似乎送了什么东西。 第三张照片,那个不认识的男人出来了,最主要的是,他的衣服换了。 纪允墨呆坐在沙发上,两个年轻男人,孤男寡男,共处一室,还换衣服,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纪允墨捏着手机,一时间不知所措,难道孟向北真的不喜欢他,准备和其他男人在一起? 不知怎的,只要一想到这种情况,一想到孟向北和那个男人在房间里可能发生的事,他的心就揪疼得厉害。 纪允墨捂着自己胸口,觉得愤怒又委屈。 他起身,拿起车钥匙就往外面走去。 就算他不喜欢孟向北,可孟向北是他的男人,在两人没有离婚前,他绝对不会允许孟向北和别人在一起。 不,孟向北当初千方百计嫁给他,他就不会让他有逃离的机会。 - 纪允墨气势汹汹来到酒店,随意一瞥,看到了那个和孟向北同在一个房间的年轻男人,也就是赵禹哲。 此时的赵禹哲,正在和一个十□□岁的小少年吃饭。 他在相亲,这是他妈介绍来的对象,眼前的少年活泼可爱,笑起来时还有两个可爱的酒窝,赵禹哲瞧着挺喜欢的。 纪允墨一眼就看到赵禹哲对小少年的喜欢。可明明之前,这个男人还和孟向北在同一个房间,现在又勾搭了别人。 一时间,纪允墨很是气愤。 孟向北到底是什么眼光,居然看上了这种人。 他板着脸,快步走过去,拿起桌上的果汁,一下子朝赵禹哲脸上泼去,怒骂,“渣男。” 冷不丁被果汁泼了一脸的赵禹哲脸当即就冷下来。 自从在孟向北手底下做事后,赵禹哲什么时候不是被人请着供着,这会居然有人不怕死的,拿果汁泼他,还在相亲对象面前骂他。 赵禹哲的暴脾气一下子起来。 “你特么是不是……”找死。 后面两个字还没说出来,赵禹哲看清了眼前怒气冲冲人的脸,这不是孟哥那口子,他的嫂子嘛。 赵禹哲的怒气压下去了一些,“嫂子,我是做了身份对不起你的事吗?” “哼。”纪允墨冷冷一笑,“你自己清楚。” 说完,饶有意味地瞥了目瞪口呆的小少年一眼,转身离开。 他要去找孟向北,把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告诉他。 鉴于纪允墨是孟向北的人,赵禹哲还真不好发火。 拿起随身带的帕子,抹干净自己的脸,猛的又看向对面的小少年。 “你不要误会,我和刚刚的那个人不是那种关系,我也不是那种人。”赵禹哲着急地解释,这小少年的性格挺对他胃口的,甚至让他动了结婚的心思。 他有些忐忑,生怕小少年会误会了。 小少年凝视了他片刻,伸手将赵禹哲的帕子拿出来,细细在他脸上擦了起来,“我相信你。”他说着,还露出两个小酒窝。 赵禹哲眼睛一亮,哎呀,他小媳妇好可爱,想亲。 “我们赶紧吃吧,吃完去看个电影。”他选了一部挺不错的恐怖片。 “好。” 有了小少年的安抚,赵禹哲立刻把纪允墨的事情抛在脑后。 - 纪允墨敲开了酒店里孟向北的房间。 “你怎么来了?”看到纪允墨,孟向北有些诧异。 最近,他一直很忙,想着纪允墨的性格,想着有路潇在,就冷了纪允墨一段时间。 本想着今天处理完工作的事就回去,没想到纪允墨居然来找他了。 纪允墨怔怔地看着孟向北,忽然有些心酸,他悲催地发现,这几天没见,他居然很想念孟向北。 孟向北是不是给他下蛊了。 “怎么,我不能来找你吗?还是你巴不得我不来,这样你就可以去找别的男人了。”纪允墨仰着头控诉着。 “什么别的男人?”孟向北疑惑,侧身拉着他进来。 纪允墨视线落在孟向北牵着他的手上,难得没有挣脱,有些委屈的,闷闷道:“怎么,你还不愿意承认吗?我都看到了。孟向北,我跟你说,那个男人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被骗了,我刚刚还看到他和其他人吃饭,两人很亲密呢。” “你到底在说什么?”孟向北给他倒了一杯水,还是不太明白纪允墨话里的意思。 纪允墨以为孟向北是喜欢那个男人,所以不愿意相信,一时间,很是心酸和委屈。 “孟向北,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你怎么这会又喜欢其他男人了。” “是你千方百计要嫁给我的,现在你又要和别人在一起,你是什么意思?我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 纪允墨控诉着,眼眶隐隐泛着红,他觉得,他是该愤怒地质问,甚至是责骂的,可是不知怎的,他现在除了满肚子的委屈,什么都说不出口。 孟向北看了他一会道:“你说的是哪个男人,给我看看。” 纪允墨立刻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照片。 “我刚刚看到他和一个漂亮的男孩在下面吃饭,他不是真心对你的。”纪允墨有些懊恼,刚刚应该把那两人吃饭的画面拍下来的,万一孟向北不信怎么办。 孟向北指腹滑动着照片,微微挑眉。他大概明白纪允墨急匆匆找来的原因。原来是怀疑他来找男人,又被男人渣了吗? 一时间,孟向北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看着纪允墨的态度,孟向北越来越肯定,这家伙现在的这个性格,肯定也是喜欢上他了,只是啊,还不愿意承认。 “嗯,我知道了。”孟向北将手机还给纪允墨。 “然后呢,你不想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吗?”纪允墨见他没什么反应,有些着急,以为孟向北不相信,还是孟向北已经爱那个男人爱得不可自拔了? 一时间,纪允墨竟悲从中来。 “我倒是想说点,做点什么,不过你能配合我吗?”孟向北凝视着他道。 “啊?” 下一秒,他就被孟向北打横抱起,放在床上,转眼,孟向北压了上来。 纪允墨:......咱们不是在讨论你出轨,又可能被绿了的事情吗?怎么画风突然变了? 孟向北缓缓低头,与纪允墨面对面,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 纪允墨再次距离孟向北这么近,一张棱角分明又格外俊美的脸在自己的瞳孔里一点点放大,那双深邃的眸子,如同一个黑洞般,似乎有无限的魔力在吸引着他。 “你,你到底要干嘛?”纪允墨的心不受控制,疯狂跳动。 “阿允,你喜欢我对吧,所以你才担心我被别人骗了。”孟向北笃定,唇角含着笑意与欣慰。 纪允墨眼睛微微睁大了些,脸染上羞赧之色,“你胡说八道什么?” “怎么,你不愿意承认喜欢我吗?既然如此,那我和谁在一起,你应该都不需要管,我可以去找十个,八个男人。” “你敢。”纪允墨瞪着他,凶巴巴的。又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幼兽,随时都会扑上来般。 “那你说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你若是喜欢我,以后我一心一意与你在一起,你若是不喜欢我,那我们就各过各的。” 纪允墨红着眼眶瞪他,什么叫各过各的,明明是孟向北先用了手段闯进他生活的,现在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现在,我给你选择。我会数三声,三声里,你如果给我否定的答案,或者反抗,我立刻下楼去找赵禹哲,如果你没有出声和挣扎,我们就一辈子都在一起。”孟向北说着,缓缓放开按住纪允墨手脚的手。 纪允墨怔然,一辈子在一起吗? 他从没想过和孟向北一辈子在一起,但如今想想,似乎还,还不错。 “3。” 随着“3”这个数字落下,孟向北的吻也落了下来。 纪允墨睁着眼睛,懵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孟向北这是耍赖,哪里有三声啊,分明才一声。 但,纪允墨想不了那么多,他的思绪都被孟向北牵引着,跟着他沦陷。 “笨蛋,闭上眼睛。”耳边只余男人温柔缱绻的声音。 孟向北带着纪允墨开车到了秋名山,孟向北的车技很好,却不是平平稳稳的,时而快,时而慢,每一次的转弯都恰到好处。 每一次的转弯都惊心动魄,好几次,纪允墨都感觉自己在地狱与天堂的边缘徘徊,那种感觉,很刺激,让人欲罢不能。 孟向北的车开得太久了,纪允墨一直在车里被折腾着,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最后他都哭着求饶着,孟向北还不肯停车,逼着他说了很多赞美他车技的话,车才堪堪停了下来。 孟向北还说:以后至少每天都要开一次车到秋名山,秋名山的风景太好了。 - 自从那天开车后,两人的感情极速升温,整天都蜜里调油。 又一个月,第四个人格消失了。 纪允墨的人格分裂症好了,成为了真正的纪家小少爷。 前四个人格张继爱上孟向北,让他对孟向北的感情又深了几分。 纪允墨继续在娱乐圈里拍戏,或者带资进组,被供成财神爷的生活。 孟向北一直都致力于公益事业,年老时,将所有的财产都捐了出来。 纪允墨一直混蛋了八十七岁。 他老了,可那双蓝色的眸子依旧漂亮,澄澈。 他握着孟向北的手,“真好,无论是四个副人格,还是我这个主人格,都有你的陪伴。你能不能再说一次爱我。” 孟向北执起他的手,吻了吻,“阿允,我爱你。” 纪允墨露出一个笑容,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五世的凄苦,大概就是为了换如今梦里的一句“我爱你”,我想,我是不后悔的。——纪允墨】 本世界完。 - 回了地府,孟向北吞噬了纪允墨的梦境,眼前又出现了一个少年。 少年模样清秀,干净,身材纤瘦,只是瞧着似乎没有什么精神气般,连和他说话的时候,都有些胆怯。 “请你帮我编织一个美梦,我想阿北学长能喜欢我。” 孟向北点头,开始编织梦境。 - “向北,对不起,这钢笔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孟向北缓过来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眼前站着一个少年,而自己的手里拿着一只黑色的钢笔,明显是要送给少年的。 孟向北缓缓将钢笔收了回来,“既然你不愿意收,那就算了。” 少年愣了一下,表情也微微一僵,大概没想到他会一下子就把钢笔收回去。 温修饶唇角扯出一抹尴尬的笑,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对了,向北,你刚刚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是什么啊?” 温修饶眼底隐隐露出期盼的神色。 重要的事?孟向北刚刚进入梦境,还没完全缓过来,直到几秒后,接收了梦境内容的他,瞳孔骤然放大。 “没什么,我有事先走了。” 不待温修饶回答,孟向北攥着钢笔,拔腿往男生宿舍楼的方向跑去,速度飞快,似乎赶着要去做什么般。 傍晚的黄昏将温修饶的背影无限拉长,他望着孟向北三两下就不见了的背影,蹙了蹙眉。 那只钢笔,明明是要送给他的,他只是客气地推辞了一番,孟向北怎么就顺势收了回去? 这种进口的钢笔,一支可要上千块呢。 温修饶有些不甘心。 不过,孟向北这么急是要去干嘛? 此时,正是下午六点多,下课的学生们大多数都去食堂吃饭了。 男生宿舍楼1103宿舍。 1103的门关着,原本该是四个人的宿舍里,只剩下温修毓一人。 温修毓穿着连帽的白色卫衣,黑色裤子,他身材纤瘦,175的他,才125斤。 他眉眼清秀,干净,如一副缓缓舒卷开来的山水画,清雅又简单,只是他浑身弥漫着一种化不开的郁气。 额前过长的刘海几乎要遮住他的眼睛,唇瓣是没有多少血色的淡红。 他坐在下铺自己的床上,手上拿着剪刀,视线落在眼前,放在床上的快递上。 拿着剪刀的手,掌心已经沁出了汗,他瞥向一边,看了手机上的时间。 得快点了,再不快点,舍友就要回来了。 纤细白皙的手指拿着剪刀,剪开了快递的包装,颤抖着拿出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小盒的药。 打开,小盒子里只有白色的一颗,指甲般大小。 温修毓左手拿着药,右手缓缓放在了自己平坦的肚子上。 他知道,这一颗小小的药,足以杀死他的孩子。 他和阿北学长的孩子。 温修毓的泪落了下来,无声地哭泣。 他喜欢阿北学长,也喜欢这个孩子。 可是,他和阿北学长已经分手了,他怎么能用这个孩子来束缚住阿北学长呢。 而他,也没有能力保护住孩子。 “宝宝,爸爸对不起你。”温修毓说着,缓缓抬手,就要将药递到自己的嘴里。 “团团,不要吃。”也就是在这时,门忽然被推开。 作者有话要说:又一个世界来了:凤凰男渣攻(孟向北)x被校园霸凌的富家可怜小少爷受(温修毓,小名团团)。感谢在2020-03-26 17:29:46~2020-03-27 17:16: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小兔 40瓶;余果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突如其来的惊喊,温修毓心猛的一跳, 手一抖, 白色的药片滚落在地上。 孟向北快速将那颗药片捡起来, 跑到厕所,丢到马桶里, 水一冲而下。 看着那药片消失, 孟向北提着的心堪堪定了下来。 扭头看到温修毓站在他身后, 怔怔看着他, 脸上还挂着没来得及擦拭掉的泪痕。 温修毓的手揪着自己的衣角, 神色不安,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想问,阿北学长为什么会突然来。 他想问,阿北学长为什么不让他吃那颗药, 阿北学长是发现什么了吗? 可是,他们已经分手了不是吗? 衣角被温修毓揪得皱巴巴的。 他缓缓抬头,唇角扯出一抹僵硬的弧度,“阿北学长,你,你怎么来了?” “你怀孕了。”孟向北轻轻吐出四个字。 温修毓瞳孔骤然放大, 淡红色的唇瓣张了张, 一时间竟什么都说不出来,眼底的光变了又变,很快又归于平静。 “阿北学长,你说什么, 我听不太懂。” 孟向北缓缓走过去,将纤瘦的少年拥入怀里,“团团,你怀孕了,是我的孩子,我都知道了。” 温修毓指尖颤了颤,阿北学长居然知道了。 可是这个孩子注定不能生下来。 想起之前孟向北被人打得进医院的一幕,温修毓伸手想推开他,奈何孟向北用尽箍紧,怎么都推不开。 “阿北学长,你放开我吧,等下我舍友就要回来了,不要让他们误会了,传出去就不好了。至于孩子,我,我会去流掉的。”温修毓眼眶泛红,最后几个字说出口时,如针在扎着他的心口般,疼得厉害。 孟向北缓缓松开他,低头,与温修毓的额头相抵,目光里盛满了柔情与爱恋,“团团,那是我们的孩子,你知道,我得知自己当爸爸的时候有多高兴吗?不可以流掉,那是一条小生命,也是我们爱的结晶,我们要好好呵护他成长才对。” 温修毓的泪无声流下,孟向北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他的心坎上,可现实却不得不逼着他低头。 “可是,我们已经分…...”手。 “我们不分手,那分手是你说的,我根本没同意。我不要和你分手,我要和你和宝宝永远在一起。” 温修毓怔然,又流着泪摇头,“不行的,你不能跟我在一起,他们会破坏你的名声,会找人打你的,跟我在一起,你会毁了自己的。” 遇上孟向北,是他的幸运,可他不能那么自私和贪心,阿北学长是天之骄子,那么好,那么善良,他不能因为把阿北学长当救赎就毁了他。 “我不怕,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什么名声我不在乎,什么毁了我,至于没本事的人,才会被别人毁了,我会强大起来,我不仅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你和宝宝。所以,团团,我们不要分手。” 孟向北再次拥住少年,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他的耳垂,脖颈,额头,最后又落在他淡红的唇瓣处,轻轻吮了吮,“团团,你知道分开的这几天我有多想你吗?我真的离不开你。” 温修毓窝在孟向北的怀里,泣不成声。 最终,他还是抵不过孟向北的柔情,抵不过他对孟向北的爱,又太想留下肚子里的孩子,他答应了。 “你应该还没吃饭吧,肚子应该饿了,我们去吃饭。”孟向北安抚完他的情绪,牵着他的手往外走。 恰巧此时宿舍半掩着的门再次被推开,两个少年走了进来,一人抱着篮球,一人戴着眼镜,怀里抱着几本书。 两人诧异地看着孟向北和温修毓,视线又落在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 温修毓下意识地想把手缩回去,孟向北抓着没放,反而与他十指相扣。 温修毓仰头看旁边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男人,唇瓣因为惊讶微微张了张,半晌后,白皙的脸露出两抹红晕。 “你是孟学长吧?”那个抱着篮球的少年道。 “你们好,我是孟向北。” “真是孟学长,学长的大名我们如雷贯耳,没想到今天能见到。”少年应该是个性子活泼,善于交际的,这会态度很好。 “对啊,孟学长可是学霸,替我们帝都大学拿了好多奖项了。”抱书的少年扶了扶眼镜,眼露崇拜。 “这没什么,两位学弟抬举了。对了,介绍一下,修毓是我男朋友,修毓与你们是舍友,他性格有些腼腆,害羞,以后如果我不在,能麻烦你们帮忙照顾一下他吗?”孟向北语气温和地拜托他们,将温修毓往自己怀里搂了搂。 温修毓身体有些不自然的僵硬,脸上的两抹红晕深了几分,小手揪着衣角,不敢抬头。 “男,男朋友?”虽然刚刚有所猜测,可听到孟向北说出来,是另外一回事。 两人相视一笑,均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讶。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温修毓居然能交上孟向北这么一个男朋友。 震惊完后,他们立刻道:“孟学长放心,如果修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们能帮肯定会帮的。” “我提前替修毓谢谢你们。对了,我听说你们正在准备参加国际英语大赛,我那里有些资料,或许可以帮你们。” 两人眼睛均是一亮,“谢谢孟学长。” 最近,他们正在为这个大赛发愁呢,现在好了,他们有孟越长大的资料,要知道,孟学长可是去年大赛的冠军。 和两人道别后,孟向北牵着温修毓往外走。 “食堂这会应该没什么饭菜了,我们去外面吃吧。”孟向北提议,虽然外面的餐馆比较贵,但偶尔一两顿还是能消费得起的。 想到之前原主为了给温修饶买一支上千块的钢笔,不仅讹温修毓的钱,还省吃俭用,孟向北就觉得原主脑抽。 “不,不用了,食堂应该还是有好吃的。”温修毓的声音细细的,大概是因为胆小的缘故,他说话一直都挺小声。 “可我想去外面吃。”孟向北态度强硬。 温修毓唇瓣张了张,“那,那好吧。”等下他买单就好了。 温修毓被孟向北牵着走,头微微垂着,他能感觉到周围投过来的各种目光。 他不自觉地往孟向北的身边靠了靠,试图寻找安全感。 孟向北长臂一捞,手放在少年的肩膀上,将习惯性落后自己一步的少年揽在怀里。 温修毓身体微微一僵,有些不自然与不习惯,可心里却泛着一丝丝的甜意。 他仰头,细声地问,“阿北学长,你为什么会跟他们说,你是我男朋友?”这个问题,温修毓从宿舍出来就一直想问了。 孟向北停住了脚步,扭头看旁边的少年,将他额前的发拨到一边,露出饱满洁白的额头,与一双略圆的桃花眸,眸子清澈,干净,如山涧里的清泉。 他揉了揉温修毓柔软的发,露出一抹笑,“因为我说的是事实啊,我本来就是你的男朋友啊。” 温修毓咬了咬下唇瓣,“可,可以前……” 以前,孟向北都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交往,就算两人肌肤之亲,订了酒店后,也是一前一后进去的。 那时候,孟向北说:我现在还没有能力,等我有能力了,我会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温修毓是我的男朋友,让所有人都羡慕你。 温修毓信了,于是两人的这段关系,就一直瞒了下来。 温修毓不明白,孟向北为什么忽然又公开了,他既惊讶,又开心。 “以前是我没有考虑周到,我现在想好了,既然我们在一起了,我肯定是要给你一个名分,也给宝宝一个名分的,团团,你开心吗?”孟向北的身后是大片夕阳的余晖,天色有些昏暗,温修毓仰头,在孟向北深邃的眸子里看到了光,刹那间温暖了他的心。 “开心。”孟向北再次将少年揽入怀里,唇瓣在他额头亲了下。 两人一起往校外走去,在他们的身后,议论声纷纷。 “我没看错吧,那是孟向北孟学长和温修毓吗?” “他们的手牵在一起,刚刚孟学长还亲了温修毓,他们该不会在一起了吧。” “孟学长的眼睛是瞎了吗?怎么和温修毓这种人在一起。” “温修毓一向最会卖可怜,有可能孟学长就是被他这副白莲花的可怜样给骗到了。” “可我之前听说孟学长喜欢温修饶啊,两人关系很亲密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别人的议论,猜测,孟向北此时不知道,他正在回看着温修毓的前世。 唉,原主又是渣男一个。 这是一个男男可结婚,部分男性可生子的现代世界。 温修毓就是可生育的男子。 两人就读于帝都大学,孟向北大二,是学校的校草,学霸,风云人物,被很多男生,女声所喜欢。 温修毓是大一的新生。 温修毓今年19岁,他所在的温家,家境不错,温氏企业主营餐饮,算得上是龙头企业。 温修毓是温父,温母唯一的儿子。 而温修饶,是温修毓的哥哥,准确的说,是温父,温母的养子。 小时候的温修毓活泼可爱,可在他6岁那年被绑架了,期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一个星期后,警察接到报警电话才找到已经死去的绑架犯与被绑架的小温修毓。 绑架犯是一个六十来岁,体格又不弱的男人,据说是一个有精神病史流浪汉,身份挺简单的,到底是为什么绑架温修毓,又为什么意外死亡,并没有人知道。 是的,绑架犯似乎是意外磕到头死的。 而报警的是一个8岁的男孩,当时男孩正与温修毓一起。 男孩说,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也没有以前的记忆,醒来后就看到旁边躺着温修毓,而且他一直被绑架犯鞭打虐待,他的身上确实有可怖的伤痕。 而温修毓身上并没有什么痕迹,只是他醒来后,精神出现了问题,失去了那一个星期的记忆。 他的性格也变了,变得越来越不太说话,怕与人社交,胆小,怯弱,敏感,没有安全感。 他吃得很少,身体也一直这么消瘦。 温父,温母是极为疼爱这个唯一的儿子,无论是精神科还是心理科的医生,全部都看过了,无济于事。 温父,温母对当初报警救了温修毓的男孩很感激,提出要报答他。 男孩找不到家人,他表示喜欢温父,温母还有温修毓,希望能陪着他们。 温家夫妇也希望自家儿子能有一个同龄的朋友陪伴,于是收养了男孩,也就是如今的温修饶。 成为温家养子的温修饶,性子活泼开朗,讨人喜欢,学习成绩好,更是有名的音乐小才子。 而温修毓与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温修毓性格越来越怯弱,很多时候做事闷声不吭,学习成绩也不好,进入帝都大学还是靠的音乐艺术生的特招。 只是,他的音乐特招也普普通通,和温修饶根本没得比。 原主孟向北,是一个从农村一步步考到帝都大学的学霸,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凤凰男。 孟向北的家在山村,很穷,家里的3个姐姐早早辍学工作,资助他这个唯一的弟弟,家里的宝贝蛋上学。 原主也争气,一步步考上了国内最有名的帝都大学,成了村里唯一一个飞出农村的金凤凰。 进入帝都,原主的眼界才真正开阔,最开始他在学习之余还会兼职,可看到那些有钱的同学随随便便一顿饭就是他一个月兼职的工资,他茫然了。 后来,见得越多,他也越来越意识到钱的重要性,可是兼职又累,拿的钱又少。 后来,他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交一个有钱的男朋友或女朋友。 原主长得俊俏,剑眉星目,容貌棱角分明,他又是温柔的人设,一双深邃眸子专注看着人的时候,仿佛能把人的魂魄都勾走般,再加上他是学霸,帝都大学里喜欢他的人不少。 可挑来挑去,他都没挑到合适。 不仅要有钱,长相,性别他也有要求。 直到温修毓进入帝都大学成为大一新生,他立刻就被孟向北盯上了。 原主的打算是博得温修毓的好感,让温修毓喜欢上他,成为他的男朋友。 温修毓因为性格还有其他方面的原因,经常被其他学生欺负,简单的说就是校园霸凌。 原主自然不会为了温修毓与那些霸凌的人对上,但他总会在温修毓被霸凌后温柔地安慰他,给他温暖。 最开始温修毓是排斥的,大概是太缺安全感,后来的温修毓一点点被原主吸引,喜欢上了原主。 与原主在一起后,温修毓付出了很多。 不仅为原主掏钱,还被原主诱哄着发生了关系。 事实上,原主对温修毓的身子,脸感兴趣,却并不喜欢温修毓,他喜欢的是温修饶。 温修饶在温修毓进入帝都大学后,也从国外转学到帝都大学的大二上课。 原主喜欢温修饶,更拿着温修毓的钱买这买那送给温修饶追求他,可温修饶东西收了,却没有和他交往。 温修饶知道原主对他的喜欢,可总是吊着他,尤其在知道原主与温修毓交往后,时不时卖惨,说温修毓如何如何欺负他,他在温家如何艰难。 原主见不得心上人伤心,于是对温修毓越来越不好,时不时虐一下温修毓。 直到前阵子,原主隐隐觉得温修饶似乎快要接受他的爱意,于是就设法想摆脱温修毓。 他设计,找了一伙人假装是平时霸凌温修毓的人。 他们揍了原主,让温修毓以为是因为原主帮忙了他的原因所以才被揍进医院。 原主很会卖惨,有意无意让温修毓以为只有两人分手,那些人才不会来找麻烦。 于是,温修毓主动提了分手。 可没想到温修毓居然怀孕了。 温修毓怀孕的事,原主意外得知,可他不打算负责,他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温修饶,去温修饶那邀功。 而温修毓在发现怀孕后,因为与孟向北已经分手,不愿意再给他添麻烦,偷偷买了堕·胎药来吃。 可是,堕·胎又岂是这样随随便便的事。 吃了药的温修毓大出血,被回来的舍友送去了医院,他怀孕的事情在温修饶的有意操控下,全校结知。 被送到医院的温修毓没了孩子,生命垂危,后来好不容易抢救过来,在需要修养的时候,受到了温父,温母强烈的谴责,温修饶更是与原主十指相扣出现在他的面前。 温修毓精神受到了刺激,恢复了当年的记忆,最后跳楼死了。 至于原主,也没有讨得了好处。 温父,温母把温修毓的死怪在原主身上,被打压的他只能回老家,艰难地生活。 温家夫妇在温修毓死后,把对温修毓的爱加倍倾注在温修饶身上。 最后,温修饶不仅成为了国际有名的钢琴艺术家,还接管了温氏集团,更是与一个总裁过上了幸福的一生。 这个故事,就如同小说一般,温修饶拿了男主的剧本,原主和温修毓都是炮灰,是男主的踏脚石。 温修毓的一生注定在遇见温修饶,遇见原主的时候,就是悲剧的开始。 第61章 孟向北牵着温修毓来到学校附近一家干净的中餐厅,餐厅是自然田园风, 鲜花和绿植点缀, 温馨而惬意。 这里的饭菜干净卫生, 价格也不算很贵。 温修毓有些社恐,热闹的地方, 他会没有安全感, 孟向北带他到餐厅比较偏僻的地方坐下。 “点菜吧。”孟向北将菜单推到温修毓的面前。 温修毓微微惊讶, 摇头, “你点就好。” “以前都是我点, 现在该你了。”孟向北坚持,以前两人出去吃饭,原主自顾自点自己喜欢和贵的菜,从来不考虑温修毓的口味。 温修毓犹豫了下, 将菜单拿出来,看了一小会,点了几样菜,还特别交待不要有胡萝卜。 大概是因为紧张,说出口的话不自觉地小了,脸也微微涨红, 头不怎么敢抬, 直到服务员离开,他小小松了口气。 孟向北本想让温修毓点自己喜欢的菜,没想到他点的还是原主,也就是他现在喜欢的菜, 而且,原主对胡萝卜过敏,温修毓也记得一清二楚。 除了性格怯弱,有点社恐外,温修毓分明是个很好的对象,也就只有原主那种渣渣才会抛弃温修毓,看上温修饶那种毒莲花。 上菜时,孟向北又点了一杯热牛奶给温修毓。 “你怀孕了,以后每天喝一杯热牛奶吧。” 温修毓白皙的双手握着牛奶杯,热度透过杯子一点点传来,温修毓的心熨烫着,暖烘烘的。 他点头,低头小口小口喝着牛奶,唇瓣染着一层白色的奶渍,他下意识地伸出浅红色的舌头舔了舔。 孟向北抽出一张纸巾,给他细细擦拭着。 “多大人了,喝牛奶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温修毓呆呆地被他擦着,白皙的脸又泛上一层粉色,他低头,抿唇,脸颊挤出两个小酒窝。 温修饶和同学进餐厅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两人如同最亲密的恋人般,孟向北的目光温柔而宠溺,有那么一瞬间,温修饶觉得不远处的孟向北很陌生。 “修饶,那不是孟学霸吗?和他坐一起的,该不会是温修毓吧。” “他们两个怎么坐一起了,看上去似乎还挺亲密的,可是之前孟学霸不是和你关系比较好吗?” 同学嘀咕着,还在专注地观察。 温修饶收回视线,情绪明显有些低落,“修毓大概是想和向北交好吧。修毓的性格很要强,一般我有的,他都想要,其实也没什么,只要他开口,我都会给他的。” “修饶,他都这么对你了,你还帮他说话,不就是温家的养子,居然要爬到你头顶上去,还处处要霸占你的东西。他肯定是见不得孟学霸和你交好,所以才这样,不能,我不能让孟学霸被骗了,我要去拆穿他的真面目。”同学忿忿不平,眼见着就要冲过去,温修饶连忙眼疾手快把他拉住。 “别去了。他毕竟是我弟弟,他本来就不喜欢我,我不想和他关系再恶化。” 同学被拉着坐下去,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道:“修饶,你就是太善良,脾气太好了,所以他才会欺负你。” 温修饶挤出一抹笑,“只要他能喜欢我,偶尔对我发发脾气没什么的。” “你啊,就是脾气太软。” 两人点了菜开始吃饭。 温修饶余光时不时瞥向孟向北那一桌,看着两人亲密的互动,偶尔低声说话,还有温修毓唇角露出的酒窝,眸色暗了几分,又带着疑惑。 孟向北这是怎么了,忽然就变了?难道是知道温修毓才是温家的亲子?不,不可能,那是因为什么?总不会喜欢上温修毓那个懦弱的蠢货吧?那更加不可能了。 同学在说话,温修饶偶尔附和几句,一顿饭,温修饶吃得没滋没味,有些心浮气躁。 孟向北从温修饶两人进餐厅时就知道了,他蹙了下眉,并没有理会,不想被温修饶破坏与温修毓的就餐时光。 这几天,因为与孟向北分手,又得知自己怀孕的茫然与慌乱,温修毓睡得不好,吃得也不好,今天这一顿,倒是吃得不错。 温修毓忽的响起什么,就要起身,“阿北学长,我去趟洗手间。” 孟向北猜出他的想法,按住了他的手,“等下吧,快吃完了。” “可是……”温修毓想去付钱,以前都是他中途去付钱的,孟向北家境困难,他是知道的,如果一起吃完饭他再去付,又怕会伤到孟向北的自尊心。 “没有可是,我快吃好了。” 没两口,孟向北吃饱了。 “去洗手间吧,我在这等你。”说着,孟向北询问了费用,拿出了两张一百块。 一顿饭,两人吃掉了一百八十多,还是挺贵的。 温修毓咬着唇,犹豫着没走,小声道:“阿北学长,我来付吧。” 孟向北已经把钱给了收银员。 温修毓的肩膀耷拉下来,有些发愁,他知道,阿北学长兼职赚钱很辛苦,一百八十多块钱,有时候得兼职两天呢。 出了餐厅的门,孟向北顿住了脚步,温修毓的手被他牵着,孟向北捏起温修毓的下巴,抬起他低垂的头。 “就算要看路,也不要总是低着头,我在你身边呢,你什么都不要怕。”孟向北知道,社恐的人在外头总会不安,总想像小乌龟一样,缩在自己的壳子里,用坚硬的外壳挡住外面的伤害。 温修毓被迫仰头看孟向北,路边,霓虹初上,映着孟向北那双分外深邃璀璨的眉眼。 温修毓还是挺听话的,微微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表示自己知道了,同时又抓紧了孟向北的手。 孟向北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还有,以后出去吃饭,我来付钱,我可是你男朋友,你男人,理所应当我来付钱的。” 温修毓略圆的桃花眸微微睁大,立刻摇头,“不行的,你,你……”他想说你没有多少钱,又怕伤到孟向北的自尊。他有些急,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我知道我没有多少钱,但是我会努力赚的,不过请我的小男友吃饭,我应该还是能负担得起的,只是可能去不了那些贵的地方,只能去比较便宜的地方吃了,你愿意跟我去吃吗?” 温修毓没想到孟向北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愿意陪他去便宜的地方吃吗?温修毓自然是愿意的。 “阿北学长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哪里都可以。” “我们团团真乖,怎么办,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孟向北将少年搂到怀里,纤瘦的少年几乎要嵌到高大青年的身体里般。 温修毓的脸贴着孟向北的胸膛,熟悉的气息和安全感铺天盖地而来,好想一直被阿北学长抱着啊。 只是温修毓到底是害羞的,没几秒就推开了。 不远处有一人从阴影里走了过来。 温修毓对外界的感知一向敏锐,立刻抬头看去,那人熟悉的面部轮廓进入视线,温修毓刚刚面对孟向北的羞涩,喜悦,尽数褪去,只余一片凉意与警惕。 温修毓往孟向北靠近了些,像只瞬间警觉起来的小动物。 “向北,好巧啊。”温修饶微笑着与孟向北打招呼,恰到好处的笑容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孟向北不好不理会他,应道:“你好,温同学。”他语气淡漠而礼貌,带着疏离。 温修饶微微愣了下,眼底划过一抹忧伤,“向北,你怎么叫我温同学,你以前都叫我修饶的。”说着,他余光轻轻一瞥孟向北身旁的温修毓,后者额前的发遮住眼睛,看不到他脸上的情绪。 孟向北面色不变,“是吗?不过我觉得还是叫温同学比较好,以后也请你叫我孟同学吧。” “向北,你……”温修饶眨了眨眼睛,眼眶泛着晶莹的泪花。 在以前,孟向北看到他这般委屈的模样,肯定要放低自己哄他的,可如今孟向北淡淡扫了一眼收回视线。 “我和修毓要回去了,如果温同学没有其他事,我们就先走了。” “等等。”温修饶伸手要去抓孟向北。 孟向北立刻躲开,带着温修毓后退了几步。 “有其他事吗?”孟向北蹙眉看他。 孟向北的淡漠与疏离,让温修饶没由来地烦躁,“也没有其他事,我只是刚刚才看到,你旁边的是修毓?修毓,你怎么没跟我打招呼,我知道你不太喜欢我,可我是你哥哥啊。” 温修饶表情委屈,像是被温修毓打击得很深。 温修毓并没有说话。 温修饶又道:“向北,对不起,修毓的性子就是这样,不知道他找你有没有给你添麻烦。对了,修毓你挺久没回家的,爸妈很担心你,就算你再任性,也不该让爸妈这么为你担心,明天刚好周末,你就跟哥哥回去吧……” “你不是我哥哥。”少年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温修饶的话。 温修毓缓缓抬头,刘海下,桃花眸里漆黑一片,他再次重复,语气没有一丝温度,“你不是我哥哥。” 温修饶的脸色骤然一变,生怕温修毓在温修饶面前将自己才是温家养子的事情拆穿。 但很快,他镇定下来,唇角扯出一抹僵硬的弧度,“修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也不能这么说,你这样,我会伤心,爸妈也会伤心的。罢了,只要你好好的就行,爸妈那边我会和他们说的。” 温修饶叹了口气,像是对一个任性的弟弟无可奈何般,末了,他对孟向北道:“向北,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修毓你喜欢我,排斥我这个哥哥,不过我相信,你会改变的。” 温修饶临离开前,还不忘抹黑温修毓。 这样,即便温修毓说他不是亲哥哥,孟向北也只会以为是温修毓不喜欢他这个哥哥的缘故。 温修毓看着温修饶离开的背影,握紧了小拳头。 孟向北抬起他的下巴,就看到少年眼眶里的水雾,心脏一揪,“怎么哭了?” 温修毓拉着孟向北的袖子,仰头看他,“你和他很熟吗?” 孟向北心里咯噔一下,面色不变,“不熟,我也是之前偶然得知他是你哥哥,才知道他的。” 温修毓看着他,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有没有信,毕竟温修饶表现出来的态度太熟稔了。 “那,他说的话你相信你?”温修毓没有礼物那个话题。 孟向北松了口气,生怕温修毓会继续追问,原主跟温修饶还真的熟,这事稍稍一打听就能知道的。 孟向北捏了捏他的鼻子,“傻瓜,你是我男朋友,我自然信你,怎么会信一个外人。” 不知道是男朋友,外人几个字取悦到了温修毓,还是因为孟向北话里的信任,温修毓情绪好了很多。 “我不是我亲哥哥,是我爸爸妈妈收养的。不过,他有一句话说得对,我不喜欢他。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 孟向北噗嗤一声笑了,“这叫什么坏啊,不喜欢就不喜欢啊,而且我看这温修饶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也不喜欢他,那我们一起讨厌他好了。之前我还在诧异我家团团这么好,怎么会有一个那样的哥哥,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原来不是亲哥啊。” 在说完不喜欢温修饶后,温修毓一直小心翼翼观察孟向北的表情,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 “你真的这么觉得吗?可是,别人都觉得我是坏孩子。”无论是爸爸妈妈,还是其他人,他们都说,温修饶是个好哥哥,好孩子,是讨人喜欢的。而不喜欢温修饶的他,是一个自私自利,任性的坏孩子。 孟向北揽着温修毓的肩膀,道:“别人怎么看我不知道,但我在心里,你是最好的,是我心尖尖上的宝贝,我会宠着你,疼着你。” “团团啊,你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人生要为自己而活,你要自信起来,走出属于你自己的人生,当然,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对了,还有我们的宝宝。” “团团……” 这天晚上,孟向北说了很多很多鼓励温修毓的话,直到回宿舍躺到床上,温修毓依旧在回味着。 阿北学长,真好。 温修毓脑海中出现青年冷硬又不失温润的眉眼,脸颊不由挤出两个酒窝。 - 翌日,孟向北一早去食堂买了早餐,与温修毓一起到图书馆后面的一个小凉亭吃。 食堂人多,温修毓不太喜欢去。 “来,张嘴。”孟向北夹起一个饺子,递到温修毓嘴边。 温修毓愣了一下,几秒后将饺子咬住,在嘴里细细咀嚼着,他看着孟向北用那根筷子同样夹了个饺子放进嘴里,耳垂微微泛着红色。 这算是间接接吻吗? 温修毓低头,喝了一口热牛奶。 清晨的风有点凉,温修毓披着孟向北长长的外套,不觉得冷。 花草在风中轻轻摇曳,只有两个人的世界,格外温馨。 与孟向北交往几个月以来,这似乎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吃早餐。 以前,孟向北从来不会带他在食堂吃饭,都是去的外面的餐厅或酒店。 以前,他们吃完饭后,孟向北会带着他去酒店开房,不会,孟向北从来不会亲他。 温修毓细细地想,似乎交往几个月以来,他们都没有接吻过,哪怕是蜻蜓点水也没有。 温修毓偶尔会觉得有些怪异,不过也没有想太多。 不过,过去的都过去了,温修毓觉得,他比以前更加喜欢阿北学长了。 “喝牛奶就喝牛奶,你在傻笑什么?” 温修毓“啊”了一声懵住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刚刚确实笑了,不由羞赧,低低嘟喃了句,“才没有傻笑。”他低头吸了吸牛奶,腮帮子鼓鼓的。 孟向北拇指与食指的指腹捻了捻,压下想戳少年脸颊的冲动。 今天两人都没课。 吃完早饭,温修毓回了宿舍,孟向北来到了图书馆,将钢笔递给了一个带眼镜的男同学。 那是原主拿了自己兼职,和温修毓给钱买的钢笔,是打算给温修饶的。 现在他来了,自然不会再把钢笔给温修饶。 送给温修毓,孟向北又觉得膈应,丢了又觉得可惜,索性把钢笔挂在学校的贴吧上卖了。 一大早就有同学联系他,上千块的钢笔,还没用过,如今换成了八百块,也不错。 拿着钱,孟向北出了校门,来到一家精品店,他记得,再过几天就是温修毓的生日里,他该给少年选生日礼物了。 没选到合适的礼物,孟向北多花了百来块钱定做。 出了精品店,孟向北回了宿舍。 原主善于经营人际关系,与舍友的相处都不错,互相打过招呼后,孟向北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崭新,上万块的笔记本电脑,还是温修毓买给原主的。 孟向北学的是语言翻译类的专业,涉及的语种有英语,法语,西班牙语等。 孟向北在网站上贴了求职信息,兼职翻译或同传。 又在上面接了两个比较专业的英语翻译的小工作。 英语翻译,有的简单,有的容易。 原主在帝都大学是学霸,但翻译专业的东西还是挺困难的,不过魇兽没问题。 孟向北用了两个小时翻译了八千字的一篇,发给了对方,很快,五百块到账了。 第62章 温修毓回宿舍,拿了个本子和笔去钢琴教室, 他专门挑没有人上课的时候, 音乐系的学生可以随时来这里练习。 白皙的手指在黑白键上跳跃着, 发出美妙的乐章,温修毓时而弹奏, 时而又停下来思索着什么, 然后在纸上记录下什么。 温修毓在写新的曲子。 温家家境殷实, 温父, 温母生怕会把温修毓和温修饶养成不学无术, 只会花钱的富二代,并没有给他们大额的金钱,只有平时够用的生活费,其他均需要他们自己去挣。 在温修饶看来, 是因为他非亲生子的身份,所以温父,温母才不肯给他钱,他笃定,两人会私底下给温修毓钱,不然温修毓怎么有钱供着孟向北。 事实上, 温父与温母在金钱上对两人一视同仁, 温修毓是靠卖曲子赚的钱。 温修毓自小有音乐天赋,尤其在钢琴方面。 随着温修饶进入温家,在外人看来,温修毓性格变了, 越来越没有音乐天赋,温修饶性格活泼开朗,讨人喜欢,展现出来的音乐天赋甚至得到了国际音乐大家的赞赏。 大概受到心情影响,温修毓状态很好,谱曲有灵感。 - 中午,孟向北来到钢琴室外,就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琴声里透着欢乐与缱绻,融入了弹奏者真切而浓烈的感情,让人不知不觉沉浸其中,心情随之激荡。 孟向北透过窗户,望进去。 明亮的教室,钢琴前的少年身如白杨,原本的阴郁之色尽数褪去,五官柔和清隽,也不知道想到什么,手指下的音符欢快了许多,眉眼不自觉透着欢喜,就连唇角也勾起淡淡的弧度。 阳光洒落进来,如同给少年镀上了一层白金色的光。 孟向北看呆了一瞬,忍不住拿出手机,将这一幕录下来。 直到最后一个音乐符落下,少年似乎察觉到什么,转头往外看,与孟向北四目相对,少年怔了下,腼腆一笑,唇角挤出两个甜甜的笑容。 孟向北推开门走了进去。 “你来啦?”温修毓起身小跑到他面前。 孟向北伸手拨开他额前的发,露出那双漂亮,含着喜悦的眸子。 “你来了怎么没告诉我。”温修毓悄悄拉住了孟向北另外一只手。 “你弹得太好听了,我不忍心打断。” 温修毓眼睛一亮,“真的吗?” “当然。我们家团团真厉害。” 温修毓眼眶一热,自从温修饶出现后,他有多久没听到人夸他弹钢琴厉害了。 别人的看法,温修毓不在乎,但孟向北得看法,温修毓很在乎很在乎。 孟向北看着少年痴痴高兴又感动的模样,心里暗道了句:傻瓜。 怎么就这么容易一句话就被感动了呢。万一以后被人一句话卖了怎么办。 不过孟向北也知道,自己这担忧是多余的。 能让温修毓心甘情愿卖的,也就是他一人了。 以前,温修毓也曾经弹琴给原主听,只是原主不是说温修毓弹的平平无奇,就是说比不上温修饶。 更过分的是,他还将温修毓的钢琴曲录下来,转头就拿出了温修饶。 温修饶说,温修毓这个弟弟因为对他有误会,不喜欢他,但他却想当一个好哥哥。他知道弟弟的钢琴比较差,他想指导,只是苦于温修毓不愿意与他交流。 于是,温修饶让原主录下温修毓的钢琴曲,交给温修饶,他再私底下修改好后,指导温修毓,这样温修毓的钢琴能力能提高,两人关系也会缓和。 原主信了。 在他看来,温修毓信任不懂事,温修饶温柔,善良,更让他喜欢。 殊不知,那些钢琴曲都被温修饶当作自己的,温修饶能被国际钢琴大师赞赏,也是靠的温修毓的曲子。 温修饶是一个偷窃者。 “阿北学长,你在想什么?” 孟向北回过神来,揉了揉他的发,“我就是在想我真幸运,这么厉害的团团,居然是我的。” 温修毓睫羽眨了眨,白皙的脸颊露出两抹害羞的红晕。 “对了,团团,我听说再过不久波兰会举办肖邦国际钢琴比赛,你也去报名参加吧。”孟向北建议道。 “啊?肖邦国际钢琴比赛?”温修毓摇头,“不行的,我能力不足。”这是国际上最高规格的钢琴比赛之一,有初赛,复赛,半决赛,决赛等等,能入初赛的,大多就是钢琴界小有名气的人。 温修毓觉得自己,不太行,而且…… “没关系的,也不是冲着拿奖去的,你就试试。”孟向北鼓励他,温修毓是有音乐天赋的,孟向北不希望他像在帝都大学一样,被刻意地埋没。 他是一块金子,需要到更好,更大的舞台,绽放属于他自己的光芒。 温修毓咬着下唇瓣,声若蚊呐道:“可,我会紧张……”温修毓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下来。 温修毓有社恐,在热闹的环境下会不安,紧张,他觉得这样的自己是怪异的,是没办法到人前弹钢琴的。 孟向北也有些为难,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但温修毓总有一天需要到人前的,他或许可以一辈子将他护在身后,但那不是孟向北希望看到的。 温修毓的好,应该让更多的人知道。 孟向北沉吟了片刻道:“你就告诉我你想不想参加,如果想的话,我会想办法,帮你克服困难。” 温修毓仰头看着眼前自己深爱的人,捏紧了小拳头,给自己打气,“我参加。” - 中午,两人吃了饭,孟向北征求了温修毓的意见后,把他带到了发廊。 克服自卑和社恐,最关键的一点是自信。 “麻烦你根据他的脸型,剪一个适合他的发型,对,头发要剪短着,额前的刘海不要挡住眼睛……”孟向北跟发型师嘱咐道。 温修毓坐在软椅上,前面是一块高高大大,明亮的镜子,抬头,清晰看到他的上半身。 温修毓扫了一眼,透过镜子,视线落在他身侧的孟向北上。 因为紧张而纠缠在一起的双手不知不觉松了些。 在阿北学长陪着,真好。 发型师很快拿定了主意,用了半个小时,给温修毓剪了个精致的发型。 少年额前的刘海被剪掉,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眼睛也露出出来,眸子里澄澈如山涧清泉,如画的眉眼,淡红的唇瓣,一扫之前的阴郁,少年的五官干净而清隽。 “你的五官和脸型很好看,剪什么发型都好看,怎么样,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吗?”发型师很满意自己的作品。 温修毓抬眸看镜子里的自己,微微愣了一下,半晌后点头,“喜欢。” “我家团团长得真好看。”从发廊里出来,孟向北忍不住赞美道。 温修毓确实好看,比温修饶好看许多,只是之前过于长和厚重的头发,以及阴郁的气质将他的美遮盖住了。 原主也是眼瞎,看不上温修毓,居然看上去哪哪都比不上温修毓的温修饶。 “我们该去医院产检了。”孟向北道。 温修毓脚步骤然顿住,表情怔然,“产,产检?” “对啊,你的肚子里是有宝宝的。”孟向北的手抚上了温修毓平坦的肚子,“以后得定期去产检,确保你和宝宝的健康。” 温修毓咬着唇,一时间没有说话。 昨天的心情起起伏伏,温修毓其实到现在都没有完全平静下来,甚至不敢想太多,没想到孟向北会主动提出。 “走吧,我们去产检。”孟向北牵起温修毓的手。 “好。”温修毓点头,随着孟向北到医院,挂号,看医生,B超,取结果,听医生嘱咐。 温修毓坐在一旁,看着青年像老医生询问孩子的情况,还有孕期的各种注意事项。 直到此时,温修毓才完全意识到,他的阿北学长是真的喜欢宝宝,希望他们的宝宝能生下来。 温修毓的手放在自己平坦的肚子上,心道:宝宝,我和爸爸都很喜欢很喜欢你。 出了医生的办公室,孟向北又去拿了一些安胎的药。 像温修毓这种体质的男人怀孕不易,一个不注意很容易就小产,生活日常都要格外注意。 拿了药,孟向北念念叨叨说着很多需要注意的事。 “……你记住了吗?算了,等下我写下来,你拿回去看。” 孟向北话刚说完,转头就看到身旁的少年在傻笑。 孟向北屈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在傻笑什么呢?这是很严肃的事情,为了你自己和宝宝,你必须认真对待。” 温修毓眼睛亮亮的,“我就是高兴。阿北学长,你对我和宝宝那么好,我真的真的很高兴。” 温修毓的爱是炽热的,他不擅长甜言蜜语,可简简单单的话却能让人甜到心坎上。 孟向北哭笑不得,“你这个傻瓜,你是我爱的人,宝宝又是我的孩子,我不对你们好,对谁好。小傻子。” “嘻嘻嘻。”温修毓没介意被喊傻瓜,再次笑了,又保证道,“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和宝宝的,你不要担心。” 老医生说,因为最近温修毓的情绪起伏比较大,影响了胎儿,所以拿了一些药来吃。孩子才一个多月,如今温修毓的肚子还是平坦着。 孟向北将需要注意的事情在手机上写下,发给了温修毓,想了想又吩咐道:“你怀孕的事,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包括你的爸妈,尤其是不能告诉温修饶,我怕他会对你不利。” “嗯,我知道的。” 温修饶他是不会告诉的,而爸爸妈妈,温修毓打从心底里排斥告诉他们怀孕的事,如果他们知道,大概会骂他,大概会强制他把宝宝流掉吧。 想到这种可能,温修毓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 孟向北再没有主动去找温修饶,就连有时候偶遇温修饶,也会避开。 众人注意到他们的校草兼学霸居然和温修毓在一起,甚至有传言说两人是男男朋友。 “什么传言,是真的,已经有人像孟向北求证了。” “孟向北怎么会看上温修毓那种人,我以为他会和温修饶在一起呢。” “谁知道温修毓耍了什么手段,这温修毓最会用可怜的样子让人同情他了。” “不过,我发现温修毓剪了头发后,好看了许久,不,是挺好的,和孟向北在一起,似乎也挺配的。” “呵,再好看也是个坏心肠的。” 在帝都大学,喜欢孟向北的人很多,得知孟向北和温修毓在一起,喜欢孟向北的人有一些不愿意接受,甚至跑到他的面前,说温修毓的各种不堪,想让孟向北看清温修毓,与温修毓分手。 可孟向北态度很坚决,也很冷漠。 温修毓是什么样的人,他知道,不需要他人来说,要不要和温修毓在一起,他自己能决定,也不需要他人来置喙。 最后,那些规劝的人只能伤心离开。 - 温修毓的手机“叮”的一声,有一条短信进来。 【修毓,后天是你生日,爸妈会帮你过生日,你不要任性,记得回家,不要再让爸妈伤心失望了。】 温修毓看着温修饶发来的短信,蹙了蹙眉。 后天就是他生日了。 前阵子,他因为温修饶与爸爸妈妈吵架,连续三个星期住在学校,没有回去。 往年的生日,都是在家里过的,爸爸妈妈会帮他庆祝生日,只是…… 温修毓闭了闭眼,他还是该回去的。 - 温修毓没有回复温修饶,时间转眼到了第二天傍晚,他与孟向北告别,回了家。 帝都鑫湾园,温家三层的别墅就在里面。 温修毓还没踏进门就听到一阵欢声笑语,抬眸望去,爸爸妈妈正坐在沙发上,与温修饶在欢笑说着什么。 画面格外的温馨。 有那么一瞬间,温修毓像转身离开,他总觉得,自己才是格格不入的那一个人。 可,自己明明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啊。 “修毓,你回来啦,怎么站在门口,快进来,爸妈一直在等你。”一直注意着门口的温修饶很快发现了温修毓,眼底一闪而逝一抹精光。 温修毓走了进去,道:“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第63章 “哼,你还知道回来, 你还当这里是你的家吗?不就是上次说了你两句, 你就半个多月不回来。”一见温修毓, 原本脸上挂着笑容的温母,表情敛了起来, 语气哀怨。 “修毓啊, 妈妈说什么, 做什么, 都是为了你好, 你要理解妈妈知道吗?”温母说着抹上了眼泪。 温修饶适时给温母递上了纸巾,安抚道:“妈,你也不要怪修毓,我听说修毓交了男朋友, 热恋的人总是喜欢多待在一起的,所以回家的时间才少了些。” 温修毓蹙眉,猛的抬头看温修饶,后者轻描淡写,将一个炸弹丢了下来,瞬间震惊了温父, 温母。 “你说什么?修毓交了男朋友?”温母拔高了声音, 连哭泣都忘了。 “啊,我,我也是听说的。”温修饶似乎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般,还做出试图帮温修毓掩饰的模样, “妈,这也不一定是真的。” 温母不为所动,站起来,快步走到温修毓面前,面色严肃,“修毓,你说,你哥哥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交了男朋友?” 温修毓:“是。” 温母深呼吸一口气,“是谁?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家世背影怎么样?说给我和你爸听听。” 温修毓沉默了片刻,将所知的孟向北的事情挑拣着告诉了温母。 他和阿北学长的事情,他们总归是要知道的。 “我不允许你们在一起。”几乎是温修毓刚说完,温母就出声否定,“那个人只是农村出来的,要家世没家世,要背影没背影,他可能是看中我们温家才和你在一起的。修毓,你不能被他骗了。” 之前,温修饶跟他们说过,学校里有一些人因为他们是温家人,总会刻意接近他们,另有所图。 如今,温母理所应当认为孟向北是这样的人。 “阿北学长不是这样的人,他对我很好。妈,你不要乱说。” 温母看温修毓执拗的样子,胸口闷着一口气,语气加重了许多,“我看你就是识人不清,你怎么就不学学你哥哥,为什么从小到大,你总是让我和你爸爸替你操心。修毓啊,爸妈没想你成为像你哥哥那么优秀的人,但你是温氏未来的继承人,在看人方面得擦亮眼睛,听妈的话,和那个人分手,以后你想要什么青年才俊没有。” “修毓,听你妈妈的话,你妈妈是为了你好,有时间你抽空来公司实习,为以后接管公司做好准备。” 温父,温母苦口婆心劝说温修毓,沙发上,温修饶低垂着头,眸光一寸寸阴鸷,紧攥着的手,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极力克制着,压制着心口翻腾汹涌的怨恨。 口口声声说他是优秀的,可还不是一直坚定把公司给温修毓这个废物。 他明明都那么努力了,除了口头的赞赏,什么都得不到。 这就是亲生儿子和养子的区别吗? 嘴上说得好,不成让他们养成大手大脚,随便花钱的坏习惯,定期给他们限额的生活费。 可温修毓呢,有那么多的闲钱给孟向北买东西,不就是他们夫妻俩偷偷给温修毓的吗? 而他这个养子呢?就算想要买一台笔记本电脑,还得靠着和爱慕者虚与委蛇,对方赠送了才能得到。 温修饶抬眸,阴测测的视线落在温父,温母上,良久才收了回来。 他温修饶想要的,不折手段都要得到。 “修饶,你赶紧来劝劝你弟弟,怎么能这么任性。”温母按着头,眼前阵阵发晕,温修毓太固执了,无论她怎么说,都坚持不和那个人分手。 温修饶虚虚扶住了几乎要晕倒的温母,语重心长道:“修毓,妈妈身体不好,你不要说那些让妈妈生气的话,你就答应妈妈吧。” 温修饶作势要拉温修毓的手,温修毓手微微抬起,错开,下一秒,温修饶像是被温修毓狠狠甩开般,连带着温母一起跌坐在地上。 “妈,你怎么了,修毓,你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推妈妈啊。”温修饶转头看温修毓,痛心疾首。 “不,我没有,我……” “啪”的一声,温修毓话还没说完,右脸上已经挨了一个巴掌,火辣辣地疼。 温修毓怔怔抬头看眼前的人,他的父亲。 “温修毓,我对你太失望了,你居然这样对你妈妈,你给我离开这里,在你没有和那个所谓的男朋友分手前,不许踏进这个家门一步。”温父将温母扶起来,板着脸怒斥呆住了的温修毓。 温修毓眼眶酸涩,将落泪的冲动压下,沉默着转身离开。 还没踏出家门,身后传来什么东西砸碎的声音。 温修毓顿了两秒,脚步再也没停。 “温修毓,你走了以后就不要再回来。”隔着门,温父夹带着怒气的低吼依旧传到了温修毓的耳朵里。 “老头子,你怎么能把修毓赶走,你又不是不知道修毓的性子,得好好谈谈,你怎么能打他呢。”温母要去追温修毓,被温修饶一把拉住。 “妈,修毓的脾气一上来就是这样,先让他冷静冷静,再好好想想,我相信修毓会明白爸妈的良苦用心。” 如今的局面是温修饶想看到的,他怎么能让温母把温修毓找回来。 他们的关系越不好,对他越是有利。 “爸妈,你们放心,我会多劝劝修毓的。” 温母哀叹了一声,拍了拍温修饶的手背,“修饶,还是你最懂事,修毓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不是的,修毓挺好的。” 温修饶面上淡然说着温修毓的好话,心里暗嗤了一声,我懂事?就算我再懂事,你们也不会把温氏给我。这样的懂事有什么用。 - 温修毓背着书包茫然走在路上,右脸火辣辣地疼,他没有理会,目光迷茫。 进了家门不到五分钟,就被赶出来。 想想还是挺可笑的。 傍晚的风吹起,卷起衣角,带来一丝丝的凉意,温修毓瑟缩了一下,想起了孟向北,想起了属于孟向北,却时常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所带来的温暖。 阿北学长,团团好想你。 - 一阵悠扬的钢琴声从背后的书包传来。 专属的手机铃声让温修毓眼眶一热。 打开书包,拿出手机,上面赫然是孟向北的来电。 温修毓平复了下心情,接通电话。 “阿北学长。” “团团,你到家了吗?你回去后,温修饶有没有欺负你。”男人温柔富有磁性的声音通过手机传来,炽热的关心终究让温修毓红了眼眶。 温修毓哽咽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已经被赶出来了。 “团团,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欺负了?”男人的声音从一开始的淡定到现在的担忧。 “我,我离开家了。”好半晌,温修毓才找回了声音,明显的哭腔怎么都掩盖不住。 那头的男人沉默了一瞬道:“你找个地方坐下,把位置定位给我,我去找你。” “好。” 在微信上将定位发给孟向北。 温修毓在小公园的石椅上坐了下来,这个时间点,这里没什么人,大多数人都回去准备晚饭了。 温修毓想坚强的,让跟孟向北说,不用过来,他自己可以的。可他终究还是贪恋孟向北的温暖和依赖。 天边的光线逐渐昏暗,路边的霓虹还没有亮起,少年坐在长椅上,怀里抱着书包,茫然望着前方。 孟向北赶来这里,抬眸看到这样一幕。 走到少年面前,孟向北伸手揉了揉他的发,“我来了。” 少年回过神来,仰头,露出熟悉的容貌,还有红肿了的半边脸。 孟向北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谁打的?”孟向北伸出手触碰,温修毓倒吸了一口气,他连忙把手缩回去。 “我爸爸打的,我被赶出来了。”少年语气平静地开口。 孟向北牵起温修毓的手,“先跟我回学校吧。” - 坐了半个小时的地铁,两人回了帝都大学。 孟向北将温修毓带到了自己的宿舍。 他的舍友有的回帝都的家,有的出去和朋友过夜,今晚只有孟向北一个人在。 温修毓是第一次来孟向北的宿舍。 四个人的宿舍,挺干净的,尤其是他坐的阿北学长的床,东西整理得最为简洁,纤尘不染。 书本有规律地放着,整整齐齐,被子叠成豆腐块,放在一脚。 温修毓乖巧坐着,像一个听话的小学生般,不敢乱动,生怕打乱了这一切。 忽的,他看到了桌子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盒子,掌心大小,上面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这,是什么?看着像是礼物。 是别人送给阿北学长,或许是阿北学长要送给别人的吗? 装扮那么精致,送礼物的主人肯定很用心吧。 阿北学长要送给谁?又或者送礼物的那个人是谁,阿北学长居然收下了。 两种可能,每一种都让温修毓的心情酸涩,复杂起来。 他抬眸看去,男人正在烧水,从浴室里拿出了脸盆和毛巾。 温修毓克制着想将盒子打开的冲动。 “来,我给你敷一下脸。”孟向北端着热水过来,毛巾浸湿,拧干,敷在了温修毓红肿的右脸上。 温修毓吸了一口凉气,倒是乖乖的,坐着一动不动。 视线时不时瞥向那个小盒子,欲言又止。 双手揪着衣角,明显在纠结,挣扎。 直到一盆热水变凉,孟向北端着盆子要走,温修毓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角,手指指了指那个精致的盒子,低声问,“那是什么?” 孟向北重新坐了下来,露出无奈的表情,“我还在想着你能自己闷着不问呢。” “啊?”温修毓呆了下。 孟向北屈指弹了下他的额头,“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要自己胡思乱想,问我。”打从端着水过来,孟向北就看到温修毓的视线时不时落在礼物盒上。 他主动说,就是想知道小家伙要多久才会开口问。 大概是性格原因,温修毓总是闷声不吭的,很多事都藏在心里,这样子不好,闷着闷着,很容易就成了心病,很多误会也会就此埋下。 温修毓明白孟向北的意思,不由羞赧,心里还是被那盒子勾得痒痒的,“那究竟是什么?” 孟向北蔫坏一笑,凑近他几分,整个人强势压在温修毓上,“还是能什么,TT呗,刚好你今晚过来,我宿舍又没人,咱们把一盒都用光。” 温修毓略圆的桃花眼骤然睁大,白皙的脸颊爬上两抹红晕,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得到这种答案。 “你,你……不,不行的,肚子里还有宝宝,医生说不行的……”温修毓生怕孟向北会乱来,有些着急。 孟向北的脸一下子丧了下来,垂着头,蔫蔫地开口,很是可怜,“可我憋不住。” 温修毓手足无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耳根子都快红透了,他凑到孟向北的耳边,憋了好一会,做足了心理准备才道:“那,那我用这个办法帮你……” 孟向北连忙拉住了温修毓蠢蠢欲动的手,整个人大笑起来。 温修毓眨了眨眼睛,懵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孟向北,你耍我。”他羞恼,捏着拳头锤在孟向北的胸口上,腮帮子气鼓鼓的,整个人多了几分生气,鲜活了起来。 “好好,不气了,是我错了,是我耍流氓,团团,不要生气。”孟向北将温修毓拉进怀里,亲了亲他的小拳头。 “哼。”温修毓嗔了他一眼。 孟向北将盒子拿了过来,放在温修毓的手里,“打开看看。” 温修毓犹豫了片刻,指尖拉开了绑着的蝴蝶结,随着盒子的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是两条红色的手编手链,还镶嵌着几个银质的字。 一条手链的字是:B love Y 一条手链的字是:Y love B 北爱毓,毓爱北。 “明天是你的生日,这是我定做的生日礼物,本来是准备明天再送给你的。团团,很抱歉,我现在还没有多少能力能送给你更好的礼物,但我会努力的,等我有能力了,以后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温修毓的眼眶已经泛红,看着这字,他哪能不知道这礼物是要给谁的,他哽咽道:“不,这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礼物了。阿北学长,我很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30 17:14:51~2020-03-31 16:09: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沁甜小可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九、幼稚鬼、谢朝雨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阿北学长,你帮我戴上吧。” “好。” 孟向北拿起属于温修毓的那一条, 戴在他的手腕上。 少年手腕纤细, 红绳手链长度刚刚好, 鲜艳的红色衬得本就白皙的肌肤更雪白了几分,银色的字在灯光下闪烁着熠熠的光泽。 温修毓手腕晃了晃, 指尖轻轻抚摸了下, 爱不释手。 “阿北学长, 我也帮你戴上。” 温修毓拿起另外一条, 戴在孟向北的手腕上。 一大一小两只手戴着同款红绳手链, 温修毓手指动了动,缓缓与孟向北十指相扣。 两人相视一笑,孟向北拉起两人紧握的手,低头, 亲了亲他的指尖。 当晚,温修毓在孟向北的宿舍住下了。 因为没带衣服,温修毓穿了孟向北的睡衣,睡裤。 孟向北坐在床的另外一边,拉着温修毓的脚,帮他将过长的裤脚挽起来。 温修毓乖巧坐着, 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 唇角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阿北学长对他真好。 孟向北洗了澡出来,温修毓已经躺在床的最里面,被子拉到脚上,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 随着孟向北的走动,视线紧紧追随着。 “睡吧。” 孟向北关了灯,掀开被子躺了下来,平躺着,双手交叉放在腹部。 宿舍安静了下来。 一会后,里侧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下一秒,孟向北被抱住了。 “团团乖,躺好。”孟向北轻轻将少年推开。 少年抱紧了些,,嗓音闷闷,“你为什么不抱我。” 以往孟向北和温修毓同睡一张床,孟向北都会抱他的,即便孟向北并不爱他,却不妨碍喜欢他的身体。 “我也想抱你啊,可你现在怀着抱抱,万一我不小心踢到你肚子怎么办。”温香软玉在怀,又是自己喜欢的人,孟向北恨不得化身为狼扑上去,可他到底不是禽兽,顾忌着温修毓的身体,顾忌着孩子。 他的床只有一米五,两个男人躺在上面挤得很,早知道应该去外面开个房。 “要不我去另外一张床睡?”孟向北提议。 “不要。”这下,温修毓的腿缠在孟向北腰上,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你不许走,你要是走,我就哭给你看。” 少年的嗓音软软,根本没有一点威慑力,直撩得孟向北心痒痒。 将身体的燥热压下,孟向北无奈道:“行,乖乖睡好,我不走,睡吧,晚安。” 孟向北低头亲了他的额头一下。 “嗯。”温修毓躺好,一只手仍然与孟向北十指相扣。 半夜,孟向北醒来好多次。 他的睡相很好,心里又惦记着少年怀孕的身体,克制着让自己睡得安分,哪能想少年整个晚上都往他怀里钻。 索性孟向北就将他抱在怀里,两人相拥而眠。 翌日,天大亮,温修毓从孟向北怀里醒来,仰头看男人俊美的睡颜,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 - 温修毓生日这天是和孟向北度过的。 温母有打电话让他回去,温修毓拒绝了,现在他有些恐惧回到那个家。 温修饶也给他打电话,被他拒接了,又给他发短信,说的一些让他不要任性,要体谅父母之类的话,温修毓淡淡扫了一眼,没有回复。 他在想,温修饶在手机短信里都装成这样,都不累的吗? - 孟向北一直在琢磨赚钱的事。 俗话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万万不能。 要改善贫困的家境,注定他得多赚钱。 要与温修毓在一起,他也得有钱,他不愿把爱情和面包摊开,让温修毓选择。 最近,他一直在网站上接各种语种的翻译单子。 他效率很高,每天能赚几百上千,对于只是大二的孟向北来说,完全够拿来当生活费。 但想到贫困的家境,想到温修毓背后的温氏,这钱远远还不够,而且他还想创业。 【江山笑:团哥,有没有兴趣来当中德商品交流会的同传?】 孟向北与温修毓吃饭的时候,手机一条信息进来。 孟向北之前在寻乎网站上接翻译的单子,与这个叫“江山笑”的人合作过几次,两人互加了好友。 【爱团团:怎么说?】孟向北放下筷子,发了一条过去。 【江山笑:之前听你说能接翻译,也能接各种语种的同传,这不,我这边有一个朋友说,他们公司正在招这一次中德商品交流会的同传,我就想到你,你如果想去的话可以去试试,刚好也在帝都。】 孟向北沉思了片刻,再次打字。 【爱团团,行,你把资料发给我。】 很快资料发了过来。 中德商品交流会,到场参加的人约莫有两千多人,需要两名会德语的同传,需要面试,一天8小时,1w块钱/天。 总共需要一个星期。 钱给的不少,孟向北心动了。 最重要的是,参加后能结识一些人,人脉是最重要的。 【爱团团:我回去的。】 孟向北发给江山笑后,将手机放在一边,继续吃饭。 “是谁呀?”温修毓问。 孟向北将同传的事告诉他。 温修毓睁大了眼睛,连饭都忘记吃了。 “一天能挣1w,阿北学长你才大二就会做同传,真厉害。”温修毓眼睛冒着小星星,就差把崇拜两个字刻在脸上了。 孟向北笑了,“现在还说不准呢,得面试。” “我相信阿北学长肯定可以的。” “我也觉得我可以。”原主不太行,但他魇兽可以。 “不过,如果我去的话,吃住得在那边,我们就得分开一个星期了。”最近这阵子,两人黏黏糊糊,孟向北真怕温修毓会舍不得。 果不其然,温修毓的小脸一下子皱了,很快又舒展开。 “没关系的,我和宝宝都会乖乖的,等你回来。” 孟向北被少年乖巧绵软的样子,磨得心头发痒,这不,从食堂出来,就把少年往偏僻的地方拐,化身为狼吻了上去。 一吻罢,孟向北的脸埋在少年纤细温热的脖颈,仿佛自言自语道:“团团,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呢。” 听着孟向北的表白,温修毓害羞地低下头,一双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夏季天空中德星辰般,闪烁着熠熠的光辉。 - 晚上,孟向北接到了来自老家孟母的电话。 “是阿北吗?儿啊,最近过得怎么样,天气凉了,你有没有多穿点,不要怕花钱,钱不够跟阿妈说……”电话那头,妇人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口音,若是其他人,不注意的话可能还听不太明白。 孟向北沉默着听着孟母絮絮叨叨的关心,按照以前,孟母可能刚开个头,就该被自家儿子不耐烦地把话给打断。 “儿啊,你怎么不说话?”说着说着,孟母觉得不对,“喂,阿北,你能听见吗?” “能的,我能听见。”孟向北连忙应道,说的是老家的方言。 孟母自然而然被带着也说了方言,蹩脚的普通话,每次打电话前她都得练很久。 原主不喜欢家人打电话来,也不喜欢用方言和家里人说话,方言,粗俗的家人一下子暴露出他是农村人,在原主心中,农村人是低人一等的,他的尊严不允许被人发现是低下的农村人。 所以,他要求孟母没事不要打电话过来,即便打过来,也要说普通人。 孟母半辈子都生活在农村里,上过两年的小学,蹩脚的普通话还是通过电视里学的,即便如此,说起来口音也很重,有时候一些话,用方言她知道怎么说,普通话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可儿子要求了,她得做啊。 “好,能听到就好。”孟母生怕自己说多了,儿子会不高兴,这会心都提着。 “儿子就是想多听听您的声音,我这么久没回去了,想您和姐姐们,阿妈,你的身体怎么样,姐姐们过得还好吗?” 孟向北的一句话,瞬间让孟母的泪落了下来,她有多久没听到儿子对她的关心了。 浑浊的泪流下,孟母心里却开心。 “阿妈身体好,能砍柴能挑水,还能上山呢。你姐姐们也好,就是你,要顾着自己的身体,要吃饱穿暖。” “嗯,儿子知道了。阿妈,等我有时间回去看你和姐姐。我现在上学时还能边兼职,等赚了钱,儿子给您盖新房住,给您买新衣服,让您舒舒服服养老。” “好好,阿妈等着。” “对了,阿妈你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因为原主的嘱咐,一般孟母没什么是不敢打电话过来,原主说,他很忙,既要读书,又要兼职,没时间和她们闲话家常。 被孟向北这么一问,孟母一拍大腿才想起来,她抹了抹眼角的泪,露出一抹笑。 “是这样的,你大姐要嫁人了……” 孟向北上面是三个姐姐,孟招娣,孟盼娣,孟念娣。 原主20岁,三个姐姐分别是24岁,23岁,22岁,都是花一样的年纪。 只是在小学毕业后早早辍学到厂里做工,美丽的年华蹉跎在厂里,做些日复一日相同的工作。 孟家所在的农村,重男轻女,家家户户讲究得有个儿子继承香火。 孟母嫁给孟父,一连生了三个女儿,不知道被村里人笑话了多久,直到生下原主。 原主打小就与其他农村的孩子不一样,长得好看,皮肤白白嫩嫩的,比其他同龄的孩子更早学会走路,说话。 孟父,孟母一直觉得自己的儿子是不一样的。 果不其然,原主在读书上很有天赋,次次都是第一名,因为成绩优异,高中三年学费全免,还拿了奖学金回家。 高考是省理科状元,保送到帝都大学。 原主,就是那只飞出农村的金凤凰。 孟父在原主五岁的时意外去世,当时最大的孟招娣也才九岁。 孟母含辛茹苦,既当爹又当妈将四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拉扯大,因为长期的劳累,身体早早落下了病根。 原主六岁时意外溺水,大冬天的孟母跳下去将他拉上来,自己却差点淹死,被救起来的孟母从此得了个胃寒的毛病。 孟招娣是除孟母外,全家最操劳的,操持家族,外出做工,照顾弟弟妹妹,都得她这个姐姐来。 三个女孩都是善良质朴的,她们的奉献无怨无悔,只是她们的好,却没能得到一个好的回报。 原主为了装城里人,为了有钱,经常性向家里索要钱财。 最开始是三姐妹做的工钱给原主,后来没钱,在原主的撺掇下,把自己嫁了,拿了彩礼钱给原主。 仅仅是一年的时间,三个大好年华的姑娘就在孟母的安排下把自己嫁出去,若得的几十万彩礼钱,全被原主拿来讨好温修饶。 最后,被打压又被打断了腿的原主瘫在老家,由孟母在照顾着,原主不断对她发脾气,硬是把孟母逼得上吊。 三个姐姐嫁的都是当初彩礼高的人家,能给出高彩礼,大多数在某一方面有所欠缺。 大姐嫁的是一个家暴男,前妻就是被他打死的。 二姐嫁的是四十来岁,有特殊癖好的老男人,孟盼娣每次都被折磨得遍体鳞伤。 三姐嫁的是妈宝男,丈夫次次都占婆婆那边,嫁过去两年没能生下孩子的孟念娣日日被婆婆欺压,最后在小三怀孕上门时,被赶出家门。 孟母总是念叨给三姐妹听:你们啊,身为姐姐要帮衬着你们弟弟,你们的以后是得靠你弟弟的,你弟弟有出息,你们在婆家才不会被欺负,你们弟弟好,你们才能好。 从小被孟母灌输这种想法的三姐妹一直都对原主无条件的好,甚至能把自己卖了,可原主到底是只白眼狼。 说实话,孟母,三姐妹,她们这种事事以孟向北为先,无条件奉献的想法是糊涂的,错误的,可不可否认,她们对原主是掏心掏肺的好。 面对这样的家人,孟向北不愿意让她们再重蹈覆辙。 那边孟母还在说着那户人家有多好,比如那男人是高中生,家里还开了个小超市,比如拿出二十五万的彩礼。 “……明天啊,男方就要来下聘了,到时候定下结婚的时间,阿北啊,阿妈就是跟你说一下,有时间就回来参加,没时间就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孟母也只是打个电话通知下,没觉得孟向北会回家,“等彩礼来了,阿妈把钱给你打过去。” 最开始,原主就是以需要创业资金为由,撺掇着孟母把几个姐姐嫁过去拿彩礼钱。 现在,孟向北自然不能因为这钱,把自家姐姐推入火坑: “阿妈,你可不能让大姐嫁给这个男人,这个人我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 “……阿妈,大姐如果嫁过去,肯定会被打死的。” 那头的孟母惊呆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阿北啊,你有没有搞错啊,那媒婆没说这些啊。” “媒婆为了钱肯定是往好了说,妈,你再仔细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千万不能把大姐嫁给这种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31 16:09:54~2020-04-01 17:24: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客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好好,如果那个男人真会打人, 阿妈是怎么都不会把你大姐嫁过去的, 阿妈会重新帮你大姐找一个好人家。” “不, 阿妈,我觉得结婚还是要互相喜欢的好, 我记得大姐厂里有一个小伙子就挺喜欢大姐的, 要不让他们试试?” 那个人还真的是小伙子, 外乡来的, 才刚刚18岁, 都说年轻人没有定性,可原世界里,这个男孩却爱了孟招娣一辈子,为了将孟招娣从那个家暴男那里救出, 去掉了半条命,后来被迫离开村子。 等他取得成就再回来时,孟招娣已经被家暴男打死。 家暴男被他送进了监狱,爱着孟招娣的他终身未娶。 自家闺女和这个18岁小伙子的事,孟母知道,可知道不代表会让他们在一起。 “阿北啊, 那小伙子才18岁, 你大姐24,足足差了6岁,那人是外乡来的,听说爹妈都死了, 也没有兄弟姐妹,更没有钱,在厂里做工,工钱都没有你姐多,你姐嫁过去肯定是要受苦的,不行的。”孟母话里是说不出的嫌弃。 大女儿和那个男的事情她知道,听说她要把招娣嫁出去,那小伙子还跑来求她。 孟母将他狠狠撵了出去,勒令大女儿不准和他再联系,不然就不认她这个女儿。 “阿妈,年纪轻怎么了,我看过那个小伙子,我觉得他是个好的,将来也是一个有出息的,主要的是他对大姐好,要不就让他们试试,大姐也不着急嫁。” “你的是说的?”原本笃定的孟母迟疑。 “阿妈,我的话你还不信吗?你就让他们试试。” “那,那行吧。” 孟向北费了一大番唇舌,终于改变了孟母的想法。 孟向北这个儿子,在孟母和孟招娣三姐妹心里,就是天,事事以他为先,孟向北说什么,她们就听什么。 - 翌日,孟向北去面试。 CBD大楼前,是一个比孟向北大了几岁,穿着西装的青年。 “你是团哥?”付清惊讶打量眼前的人,被他称为团哥的人,出乎意料的年轻,白衬衫黑裤,剑眉星目,气质清冷。 “嗯,你是江山笑?” “对,看来你年纪比我小。”可他居然一直叫人家哥。 付清哭笑不得。 聊天中,“爱团团”处事,沟通沉稳,能力强,他一直以为“爱团团”至少得三十来岁,哪能想是一个年轻的大学生。 孟向北语言简洁,做了自我介绍,从容不迫,气质淡然,付清越来越对他刮目相看。 “我以后就叫你阿北吧。”付清琢磨了下,改了口,叫“团哥”太掉分了。 孟向北无所谓,一个称呼而已。 “走吧,我带你去面试。”付清指了指CBD大楼的门口,领着孟向北走进去。 最开始他还担心孟向北要面试成功很难,如今简单沟通了下。直觉告诉付清,这个年纪比他小的人,不简单。 果不其然,面试没五分钟,孟向北就出来了,当场通知被录取。 周围与孟向北一起来面试的人纷纷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阿北,要不要去吃顿饭?”付清看了下时间,十一点多,差不多到午饭的时间。 “不了,我有事得回去。”孟向北纨绔。 “哦,什么事啊,该不会是要回去陪女朋友吧。”付清随口调侃,给了他一个“我懂”的眼神,大学生啊,不正是恋爱最美好的阶段吗? “不是,是男朋友。”孟向北原本的清冷散开,唇角勾出一抹温柔的弧度。 付清瞪大眼睛,如同看见了什么奇特的生物般。 原来不是真的沉稳淡漠,而是没有面对对的人啊。 莫名被塞了一嘴的狗粮。 “下次找机会我肯定要见见。对了,我一直很好奇,你的网名为什么爱团团?”这名字听起来很“粗暴中二”,和孟向北的形象一点都不搭。 孟向北像是想到什么,眉眼愈加柔和,薄唇轻启,“他的小名叫团团。” 这个他是是谁,不言而喻。 付清又被塞了一嘴的狗粮,这得多爱啊,秀恩爱都秀到网上了,唉,他这个单身狗伤不起啊。 面试完,回了学校,孟向北第一时间发了短信给温修毓。 温修毓惦记着孟向北去面试,一直在等着消息,短信一来,他立刻下了楼。 “阿北学长,你回来啦。面试结果怎么样?”温修毓比孟向北矮了一个个头,仰头看孟向北的表情,试图从他的脸上寻找出答案。 孟向北眼睫垂下,双肩耷拉下来,沉默着没有说话。 温修毓心下一惊,心里有了猜测,阿北学长这是没有面试成功,伤心了, 温修毓有些手足无措,眼睛瞥了眼四周,没有看到人,他咬咬牙,上前抱住了孟向北,小手轻轻拍着孟向北的背,安慰,“阿北学长,没事的,以后还会有机会的,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 少年嗓音软软,像童年里可口带甜的棉花糖,又似拂过青草的春风般柔软温和,惹得人心痒痒。 孟向北下巴搁在温修毓单薄的肩膀上,声音闷闷,“我想你亲我。” 男人声音低沉,嗓音丝丝缕缕如风般拂过温修毓的毒耳朵。温修毓耳垂发红,一抬头,看到天上挂着的大太阳,青天白日的,怎么能,怎么能亲呢。 孟向北只是静静被温修毓抱着,没有说话,如同一个极其富有耐心的猎户,在等待猎物上勾。 下一秒,少年踮起脚尖,半闭着眼睛,软软的唇如果冻般在孟向北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印了下。 少年声音低低含着羞涩,“亲,亲了,不要难过,以后还会有机会的。”即便害羞到满脸通红,温修毓依旧温柔安抚挫败(?)的男人。 孟向北低头,眼底的爱·欲浓烈,吻住了傻不愣登的少年。 他抱紧少年,占有欲极强,仿佛要将少年嵌入到自己的身体里。 少年被动承受着,身体软成一片,无力倚靠在孟向北身上。 两分钟后,孟向北指腹轻轻擦过少年微微红肿泛着水润光泽的红唇,含笑道:“团团,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啊?”温修毓桃花眸蒙着水雾,眸光潋滟,歪着脑袋思索孟向北话里的意思。 好半晌,他终于反应过来,“你,你面试成功了?” 孟向北捏了捏他白皙的脸颊,“我可从来没说失败了。” “你,你……”温修毓哭笑不得,不知道该怎么控诉他,“你就是流氓。”就是看他心软,想占他便宜。 温修毓抓住他的手,细细揉捏着,唇角一侧勾起一抹弧度,痞笑,“那也只对你耍流氓。”低头,又啄了温修毓唇一下,那模样,要多邪气,有多邪气,要多轻浮有多轻浮。 耍流氓这事,最后以温修毓勒令孟向北,三天内不得抱他,亲他而告终。 - 很快到了中德商品交流会举办的时间,孟向北跟辅导员请了假,又跟温修毓告别。 温修毓坐在食堂偏僻的角落处,食不知味吃着饭。 阿北学长才离开半天的时间,他就开始想念了。 餐盘里大多是青菜,唯一的肉类是小半条鱼,宝宝两个多月了,他的妊娠反应开始出现,闻不了荤辛。 之前有孟向北陪着,温修毓还能吃得下一些,如今坐了半个小时,饭只吃了四分之一。 摸了摸肚子,温修毓忍着反胃的冲动,再次低头吃饭。 这时,对面一个餐盘放下,一个人坐了下来。 “修毓,你怎么吃这么少,吃的都是青菜,你太瘦了,应该多吃点肉。”熟悉的声音,虚伪的关切,温修毓筷子一顿,抬眸对上温修饶微笑的脸。 恰到好处,仿佛训练出来的微笑弧度,如一张完美的面具般。 温修毓反胃的感觉更甚了几分。 温修毓扫了他一眼,沉默着没有说话。 温修饶面色不变,说了很多关心的话,温修毓全程一言不发,烦不胜烦。 温修毓想,若是阿北学长遇到这样的骚扰的人会怎样,按照他的脾气,大概会把餐盘拿起来,直接扣在那人脸上般。 想到孟向北,温修毓沉闷得心情好了些。 “温修毓,你什么意思,这就是你对待哥哥的态度吗?修饶这么关心你,你呢,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修饶,你别理这种人,让他自生自灭算了。” 与温修饶一同来的同学炸了,他们眼睁睁看着温修饶从看到自己弟弟时的欣喜,关心,到如今被温修毓的冷漠所伤,黯然伤神。 “没什么的,你们不要怪修毓,是我不好。”温修饶按住两个暴起的同学,敛起委屈的表情,唇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表示自己真的没事。 “我不需要虚伪的关心。”温修毓面无表情说了句,起身,端着餐盘离开。 恶心的人在眼前,温修毓再也吃不下,他嘴笨,不会反驳,索性眼不见为净。 “修毓,别走。” 温修饶跟在温修毓身后,生怕会跟丢般,在食堂门口将他拦下。 温修毓蹙眉看他。 “你有什么事?”温修毓问。 与温修饶相处这么多年,温修毓看清了他的品性,温修饶无论做什么事,都是有目的的。 “修毓,哥哥就是担心你,你那天不该跟爸妈吵架的,爸妈还给你买了生日蛋糕。” 回想起什么,温修毓眼露嘲讽。 他的生日,只是买了蛋糕,温修饶的生日,他们请假,办生日派对庆生,过不过生日,温修毓无所谓。 “对了,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呢,我拿给你。”温修饶从裤子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 温修毓没有看一眼,“你有什么事就说,没事我要走了。” 温修饶握紧手里的盒子,咬咬牙,拉住要离开的温修毓的胳膊。 温修毓动了动胳膊,甩开。 “修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我最近在写几首曲子,遇到一些瓶颈,总觉得写得不太好,你帮我看看吧。”温修饶压低声音,目光扫向四周,生怕被人听到。 你帮我看看吧,你帮我改改吧。这些话,几年来温修饶不知说了多少遍,理所应当的偷窃,温修毓只怪自己愚蠢。 “温修饶,你什么时候才能撕开脸皮,真正做你自己呢?你还当我那么好骗吗?” 温修毓与骤然沉默下来的温修饶擦肩而过。 温修饶久久停留在原地,面部逐渐扭曲,眼眶里泛着的红一闪而过。 谁不想随心所欲当自己。 可真正的温修饶,在这个世界注定生存不下来,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输在起点,伪装,才能让他走得更远,更好。 “修饶,你怎么站在这,赶紧回食堂吃饭,都快凉了。”追出来的同学拍了拍温修饶的肩膀。 温修饶抬头,唇角挂上恰到好处的弧度,“好,一起回去。” - 孟向北不在,温修毓时间都花在作曲上,白天几乎待在钢琴室。 选择了其中一首上传到这次大赛的官网评选,等待结果。 其余的曲子,温修毓留下来,孟向北不允许他把辛辛苦苦作的曲子卖掉。 花费大量时间在钢琴作曲上的还有温修饶。 别墅三楼的钢琴室,两台一模一样的钢琴,一台上裹着白布,沾了灰,似乎很久没有掀开过。 温修饶坐在另一架钢琴前,“哧——”的一声,手指重重落下,黑白键发出尖锐的声音。 “砰”的一声,琴盖猛的被合上,温修饶的手攥紧,烦躁积蓄在心头,他控制不住地想嘶吼。 地上是撕裂的纸张,可见上面写着的音符。 还是不行吗?作不出满意的曲子,他的天赋真的比不上温修毓吗?他只是想要一个光明的前途,为什么那么难。 视线落在不远处柜子上的挂历,26号,距离初赛投稿只有三天时间。 他要怎么做。 手指插入头发里,烦躁地抓紧,发丝凌乱,脸色苍白,眼眶布满血丝,眼底青黛,扭曲的表情,此时的温修饶,如同一个疯子般。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一声又一声。 温修饶压着戾气,接通。 “修饶,我查到孟向北和温修毓的消息,温修毓怀孕了……” - “那么迫不及待回去,你这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忙完最后一天的同传,孟向北趁着天还没黑,坐车回去,被付清调侃。 孟向北微笑不语,确实想念,早点回去,给少年一个惊喜。 上了车,打开手机,微信上的最后一条,是温修毓的“我等你回来”。 想着少年惊喜到扑进他怀里的画面,孟向北冲驾驶座的司机道:“师傅,可以的话,麻烦快一点。” “好嘞。” 三个小时后,孟向北到了温修毓的宿舍前。 深呼吸了一口气,孟向北敲门,好几声都没有人来开门。 “温修毓是做了什么,他爸妈怎么就把他抓回去了。” “我们得告诉孟学长啊,之前他拜托我们好好照顾温修毓的。” “我去找了,孟学长早就请假不在学校。” “那怎么办,我们都没有孟学长的联系方式。” “咦,是孟学长吗?” 走过来的是温修毓的几个舍友,孟向北还没能将他们刚刚议论的事情消化完。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修毓呢?” “孟学长,你可算回来了,温修毓被他父母抓走了。” 半个小时前,一对中年夫妇来找温修毓,双方发生争吵,黑衣保镖将温修毓抓走了。 孟向北打了温修毓的手机,传来冰冷的关机声,心骤然慌乱。 心底隐隐有所猜测,孟向北冲了出去。 - 康乐医院,隶属于温氏集团。 第八层,VIP区,专门为温家人服务。 走廊里灯光大亮,少年被两个黑衣保镖压着坐在冰冷的椅子上。 温父双手叉腰,浑身冒着怒气,正在与院长沟通。 “连夜给他动手术,务必把他肚子里的孩子拿点。” “好的,我立刻安排人给小少爷检查。” 黑衣保镖压着温修毓往检查室去。 温修毓拼命挣扎着,可他力气太小,又顾忌着肚子里的孩子,根本比不过两个身强力壮的保镖。 “你们放开我,爸爸,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他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外孙啊,爸,求你了。”温修毓踉跄下跪,不断哀求。 温父冷冷瞥了他一眼,嘲讽,“外孙?我温常林不会要这样的外孙,这只是你不自爱留下的孽种而已,你必须给我弄掉他。”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温修毓护着肚子,拼命摇头。 温母半抱着温修毓,试图将他拉起来,流着泪哀求,“修毓啊,你就听你爸爸的话吧,那个男人配不上你,你们没有可能的。留下这个孩子,只会给你造成一辈子的痛苦。你以后会有更好的丈夫,还会有孩子的。” 温修毓直直看着温母,一点点挣脱开她的怀抱,一字一顿,斩钉截铁,“我不要其他人,只要孟向北,只要我与他的孩子。孩子若是没了,我也跟着他一起死。” “还真是反了天了。”温父被激怒,大声怒吼,“还不拉进去,检查完后立刻把孩子流掉。” 黑衣保镖不顾温修毓的挣扎,直接把他拖进检查室,手铐戴上,固定在床上。 门被缓缓关上,最后只看得到温修毓躺在床上,惊恐而绝望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01 17:24:56~2020-04-02 17:27: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小 20瓶;TRLOUISOYE、幼稚鬼 5瓶;一个小时后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孟向北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赶到康乐医院第二层。 “你不能进去。”黑衣保镖将他拦住,迎头对上视线扫过来的温父。 视线一一掠过, 没看到温修毓的身影, 旁边一扇被关起来的门上, 红灯亮着,“正在工作”四个字发着光, 孟向北瞳孔骤然一缩。 他抬腿一踢, 手肘捅向保镖的腹部, 挥拳砸过去, 三两下, 两个保镖倒下。 “爸,那就是让修毓怀孕的人。” 孟向北一举一动透着狠厉,温修饶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还不忘给温父提醒。 温父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 厉声呵道:“还愣着干什么,狠狠打一顿再撵出去。” 又几个黑衣保镖倾身而上,光是气势就让人不寒而栗。 孟向北招招狠厉,如同豁出命般,往人的致命地方攻击。 保镖们对视一眼,从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人。 孟向北以一敌六, 几分钟后, 保镖们狼狈趴在地上。 他迈开长腿走过去,带着无人能挡的气势。 温父站在原地,指腹摩擦着扳指,眼底的轻蔑依旧不减。 孟向北越过他们, 径直走向检查室。 “站住。”与温父错身而过时,对方厉声呵止。 “你就是修毓交往的男朋友?就是你让我儿子怀孕的?你现在要做什么?”温父转身,眼睛锐利如刀,质问孟向北。 孟向北脚步顿了下,对上他的视线,没有丝毫畏惧,“是,我是修毓的男朋友,是他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我要带走他。” “听说你是农村来的。你这种人,我温某见得多了,你是为了钱来的吧,多少钱,买你从我儿子身边离开。” 孟向北淡漠的眼里带了一丝薄凉与嘲讽,“在温先生眼里,儿子的感情是可以随便用金钱买卖的?今天我无论如何都要带走修毓。” 检查室的门恰巧在这时开了。 “温先生,检查结果不错,现在正在里面进行手术,喂,你干什么?”医生推开门,拿着单子汇报结果,身体猛的被推开,一个人快速蹿了进去。 - 温修毓四肢被固定在白色的床上,头顶刺眼的灯光打落在他惨白的脸上。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动着,时不时能听到手术刀,镊子等金属物品碰撞的声音,尖锐而冰冷。 巨大的恐慌将温修毓笼罩,他下意识伸手要去摸肚子,却动弹不得。 因为他的挣扎,四肢腕处磨出了红痕,他皮肤薄,磨破了皮肤后,沁出缕缕的血丝。 “先打麻醉。” 白色的针孔暴露在温修毓的视线里,他瞳孔骤然一缩,泪水顺着眼角落下,“不要,不要是伤害我的孩子,求求你们。” 针尖在灯光下泛着冰凉的光泽。 温修毓的手抓紧被单,摇头,“不要,求求你们。阿北学长,你在哪,你在哪。”他本能想到孟向北,清楚地意识到只有孟向北才是他唯一的依靠。 男人棱角分明的眉眼,温柔的目光,轻柔的爱抚,那些美好的瞬间在温修毓的脑海中一一划过,最后定格在短信里,孟向北说的明天回来。 他,大概等不到阿北学长了。 温修毓目光空洞而绝望,缓缓闭上眼睛。 忽的,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着急又惶恐。 大概是错觉吧。 又一声呼唤传来,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急切。 温修毓陡然睁开眼睛,直直看着扑到自己身边的男人,苍白干涩的唇瓣颤抖着,竟是一时失声,什么都说不出来。 身体的束缚被解开,温修毓本能向孟向北靠去,纤瘦的身体埋在他怀里。 孟向北将少年紧紧抱住,轻拍着他的肩膀,“别怕,我来了,没有人可以伤害你和宝宝。” “呜呜……” 温修毓揪着孟向北的衣服,终于控制不住号啕大哭,“阿北学长……” 温修毓从未这么害怕过,也从未这么放声大哭过。 在孟向北到来的这一刻,所有的恐惧,不安,害怕再也压制不住,宣泄而出。 “别怕,我在这里,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们。” 孟向北如同抱着小孩般将温修毓抱了出去。 温修毓身形纤瘦,恐惧的他将自己缩在孟向北的怀里,看上去竟没有一点违和,更惹人怜惜。 温修饶眼底的不甘之色深了几分。 “拦住他们,不许放走。”温父铁青着脸,瞪着眼睛。 黑衣保镖堵在走廊处,鼻青脸肿,衣服凌乱,面向孟向北,目露畏惧之色。 “你们觉得能拦住我?”孟向北冷笑。 就在这时,温母开口了,她眼眶泛红,哀泣道:“修毓啊,你要走吗?你要离开爸爸妈妈吗?我们是为了你好,你知道这个姓孟的是什么人吗?我们调查过了,他从农村来,家里很穷,连房子都盖不住。 他的三个姐姐小学就辍学,年纪轻轻打工赚钱给这个人读书。姓孟的呢,很多时候连家都不回,他无视家人的付出,忘恩负义。这样的人,妈妈怎么放心你跟着他。” 温父性格强势,温母性格偏柔弱,温修毓到底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她放在心尖上疼着的儿子啊。 “修毓啊,回来好不好,我们不会害你的。”温母放下身段哀求,在场的人几乎都为之动容。 温修饶负在身后的手紧紧攥起,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温修饶,大概永远都得不到这样的母爱吧。 唇角扯出一抹弧度,他轻轻一嗤,眼底很快归于一片冰冷。 孟向北蹙眉,暗道糟糕。 温母说的是事实,原主的烂摊子,他似乎无从辩驳。 这时,他的肩膀被拍了拍,温修毓示意孟向北放他下来。 “你情绪不要太激动。”孟向北嘱咐,温修毓肚子里的孩子还不到三个月,不稳定。 温修毓点头。 他扶着孟向北的手臂站定,看着对面三人。 “爸爸,妈妈……”他开口,嗓音沙哑,有些有气无力,之前的挣扎和哀求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我知道你们是爱我的,我也不否认你们是为了我好。可这样的好,真的让我很累。你们总是单方面的判断对错,好坏,没有顾虑我的感受,没有了解过我的想法,也没有相信过我。 有时候我在想,到底温修饶是你们的亲生儿子,还是我是?为什么温修饶能与你们说说笑笑,亲如一家,我却如同外人一样融入不进来。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温修饶会伪装吗?是因为我笨拙不会表达吗?” 温修毓红着眼眶,泪水无声地滑落,心口一阵阵地疼。 眼前的父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陌生,渐行渐远的。 “修毓,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闭嘴。”温修毓头一次狠狠瞪着温修饶。 温修饶微微一愣,脸沉了下来。 温母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儿子说出这样的话,她喃喃:“修毓,你怎么这么自私,这么不理解爸爸妈妈,难道我们真的会害你吗?” 温修毓凉凉一笑,“自私?不理解?或许吧,可你们只看到如今的我是这样,为什么不想想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会跟阿北学长离开,他在你们心里或许没那么好,可在我心里,他是唯一能给我安全感的。今天我离开,他若是个好的,我受着,他若是个不好的,我选择的,跪着也承受。”少年的性格一直都是倔强的,只是以前将它埋在心底,如今挖出来,摊开在众人面前。 “阿北学长,我们走吧。” 温修毓转身,闭着眼睛无力靠着孟向北怀里。 孟向北打横将他抱起,围着的保镖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让他走,我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到几时,我倒要看他到时候怎么后悔。” 黑衣保镖散开,孟向北抱着少年离开。 温母要追上去,被温父拉住。 温母靠在温父怀里哭泣。 温父背过身,脸上绷着的表情一点点松了下来,眼眶隐隐泛着红。 “爸,妈,不要伤心,我相信修毓会理解你们的良苦用心,以后一定会回来的。” 温父视线落在神色哀伤的温修饶上,久久没有移开。 他打量着温修饶,目光有些淡,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温修饶的心有些慌。 “爸,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温父将视线收回来,淡淡道:“没什么,我先带你妈回去。” 黑衣保镖跟着离开。 医生也走了。 空荡荡的走廊,剩下温修饶一人,他的脸一点点扭曲,表情可怖。 * 出了医院,孟向北拦了一辆车,直达帝都大学,全程温修毓沉默窝在孟向北怀里,像一只受了委屈,可怜又乖乖的小奶兽。 可不就是可怜兮兮的吗?小脸上还布着泪痕。 孟向北指腹轻轻将泪水擦拭干净,将软软的少年搂紧了几分。 直到下车,孟向北才发现怀里少年睡着了,转身,孟向北抱着少年到隔壁的酒店。 大概是之前情绪起伏太大,这会放松下来,沉沉睡过去,孟向北一路抱他到酒店,少年都没醒。 将少年放在床上,孟向北打了热水,拧了热毛巾,解开他的衣服,给他擦身体。 少年出了一身的汗,不好好擦掉,一着凉可能就生病了。 少年睡得熟,只在被孟向北翻身擦背的时候,软软哼唧一声。 孟向北也累了,给他擦完后,掀开被子躺下来。 少年仍在睡梦中,手习惯性往旁边摸索,窝进了孟向北怀里。 孟向北搂着少年的腰,睡了过去。 温修毓做梦了,他梦见和阿北学长有了一个小家,梦见宝宝出生了,乖巧可爱,梦见他们一家三口,幸福生活。 睡着的温修毓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 翌日,天大亮,温修毓身体动了动,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脑子还不是很清醒。 “醒啦?”男人清晨低哑的声音从头顶处传来。 温修毓刚仰头,唇瓣一下被男人擒住。 刚起床就迎上一个热吻,温修毓很快清醒,轻轻推搡孟向北的胸膛,“我,我还刷牙呢。” “没事,我不介意。” 温修毓哭笑不得,一吻罢,渐渐清醒的温修毓再次迷糊了,好半晌才缓过来,红着脸,靠在孟向北胸口,轻轻喘着气。 清醒后,昨晚的事一点点浮现在脑海中。 温修毓睫羽半垂,眸光暗淡。 “对了,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这里是?”温修毓扯了扯孟向北的衣领,他只记得昨天上了计程车,之后完全不记得。 “这里是酒店啊,昨天啊,某人睡得跟小猪一样,是我一路抱着进来的,你都不知道,昨天我抱着你进酒店的时候,很多人都看着我,觉得我拐了良家少年来开房,我都怕他们会报警呢。”孟向北像模像样哀叹了口气,调侃道。 温修毓眨了眨眼睛,“真的?” “我哪能骗你,要是你在酒店看到一个男人抱着一个漂亮的美少年,不会觉得奇怪?” 温修毓想了下那个画面,似乎真的有些奇怪。 温修毓想,他让阿北学长遭受了那样的目光,委屈他了。 “对不起,阿北学长。”他嗓音糯糯的道歉和安抚。 “我心灵受到严重的创伤。”言下之意,一句安抚怎么可能够。 温修毓咬着唇瓣,揪着孟向北的衣角,蹬着小腿,仰头亲了下男人的下巴。 孟向北不为所动。 温修毓着急,咬咬牙,翻身在孟向北身上,朝着他的薄唇啄了一下,刚想离开,孟向北就压住他,两分钟后才将他放开。 温修毓趴在他的胸口,堪堪反应过来,小手锤了下男人的胸口,他怎么就忘了这人惯会耍流氓呢,他居然信了那么多次。 孟向北抓着他的手,亲了亲他的指尖,抱着少年,胸口缺的那一块才被填满。 “团团,昨天我一直有话没来得及对你说。” “说什么?”温修毓手指在他胸口上画着圈,好奇问。 “谢谢你昨天选择了我,谢谢你爱我,信我,我保证,以后一定不会让你伤心,难过,会给你和宝宝一个幸福的家。” 温修毓指尖顿住,趴在他胸口没有说话。 “我的家……” 孟向北刚开口要说孟家的事,温修毓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你不用解释,我信你。” 孟向北捏着他白皙纤细的手指,“我知道你信我,但我还是想让你知道。其实昨天温伯母说的我家的情况,大部分都是真的,我家家境贫困,父亲在我很小就去世,母亲含辛茹苦将我们几个人养大,我上面是三个姐姐,她们对我很好。以后我出息了,我肯定是要回报她们和母亲的。” “这是应该的。”温修毓撑着身子,直视孟向北,眼睛透亮澄澈,“出生不是你能选择的,但未来我们可以选择。她们对你好,你也要对她们好,不,是我们一起对她们好。” 孟向北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将他按回自己的怀里,“嗯,我们一起对她们好。” 孟家的事情,他会处理好的,不会让他们重蹈覆辙。 * 两人吃了早餐,孟向北带温修毓去医院检查了身体,确定宝宝没事才回了学校。 温修毓如上课,孟向北没课,出学校看房子,他打算租房。 温修毓算是因为他被赶出温家,两人可以住在宿舍,可到底不太方便,孩子月份越来越大,无论是温修毓还是宝宝,都需要精细养着。 孟向北看了三处房,租了两室一厅配厨卫的公寓。 公寓不算大,不新,胜在干净,简洁,有家具等,可以直接搬进来住。 孟向北租了三个月,押了两个月的押金。 幸好这次同传拿了七万块,不然还真租不起。 * 温修毓上午有两节课,上完十一点多,他接了孟向北的电话,约在外面餐厅吃饭。 路上,他明显察觉到很多人视线落在他身上,嘲讽,不屑,好奇,嫉妒…… “温修毓,你别急着走啊。” 青年穿着紧身牛仔裤,黑色T恤,肩膀上搭着一件黑色皮衣。 他双手插兜斜着头,睨了温修毓一眼,肆意打量。 他身后,是几个小弟模样的同龄人,统一染着灰白色的头发,他们缓缓走过来,有意识地将温修毓围住。 熟悉的人和行为,唤醒了温修毓的记忆,寒意骤然从温修毓的脚底爬起。 “温修毓,还记得我们兄弟吧,你有多久没交钱给我们兄弟耍耍了。”顾飞漫不经心说着,仿佛温修毓理所应当该给他们钱。 “顾哥,温修毓勾搭上孟校草了,听说还怀了孩子,哪还能记得我们兄弟。” “就是,就是。” 顾飞“哦”了一声,掀开眸子,视线落在温修毓的肚子上。 温修毓腹部陡然一凉,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肚子。 顾飞扯了下唇角,“不会真的怀上了吧,怀上了也没办法,该交的还是得交。”他耸了耸肩,露出一副他也没办法的表情。 四周的人看到熟悉的一幕,纷纷远离,温修毓的心微凉,收回求助的视线。 他护住肚子后退,“我不会再给你们钱了。” 温修毓从进入帝都大学开始,莫名其妙受到霸凌,没有交钱,就得挨打,承受各种或轻或重的恶作剧。 他被殴打,晚上被关在厕所,床上被放死老鼠,洗澡时热水被刻意关掉,冰冷的水从头浇下,导致得了重感冒。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02 17:27:36~2020-04-03 18:11: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客 10瓶;幼稚鬼 5瓶;小鱼晒太阳 4瓶;十九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 第67章 温修毓不明白,为什么从踏进帝都大学就收到霸凌, 明明他没得罪他们, 他们似乎是有意图, 针对性地找上他。 温修毓找过辅导员,校长, 他们没在意, 大事说小, 小事化无。 他找过父母倾诉, 温修饶三言两语将事归于是他在闹别扭。 温修毓没办法以一敌众, 没能求得父母的庇佑,那段时间,是灰暗,了无生机的, 直到孟向北的出现,如同黑暗里的一盏灯,如同寒冬里的暖阳,温暖了他,引导他慢慢走出黑暗和寒冷。 他爱孟向北,爱意炽热, 浓烈, 如飞蛾扑火,毫不保留。 “不给钱,可以啊,那就别怪我们手下不留情了。”顾飞漫不经心拨了拨额前的发, 视线落在温修毓的肚子上,故意道,“不过,若是你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就不关我们事了。” 顾飞慢悠悠靠着一棵树,随手扯了一片树叶揪着,眼皮也懒得掀,“还愣着干什么,揍一顿,爷忙着呢。” 温修饶答应中午陪他吃顿饭呢。 顾飞心痒痒,琢磨着等下吃饭时拉拉他的小手。 下一秒,顾飞听到了几声惨叫声,不太像温修毓的,他蹙眉,丢了树叶,掀开眼皮一看,迎面而来一脚,直接踹在他腹部。 那力道很重,直接将他踹出两米远,倒在地上。 顾飞一时间起不来,捂着肚子,周围七零八落躺着他几个小弟,脸上均是痛苦之色。 “阿北学长。” 护在温修毓面前的正是久等不到人,来找的孟向北。 “没事的,我在这呢。”孟向北摸了摸温修毓吓得苍白的小脸安抚。 温修毓揪着他的衣袖,指尖抓得很紧,生怕松开后孟向北会不见般。 “别怕,在这里等我下,我把她们收拾了。”孟向北拍了拍他的手背。 他转身走向顾飞几人,面无表情。 男人身材挺拔,俊脸沉着,如化不开的暴风雨,眸色极深,如墨般晕开,眼神淡淡的,冷冷的,看向他们时,如同看着没有生命的死物般。 迫人的气势沉沉压着,几乎让顾飞等人喘不过气来。 在顾飞往后缩时,孟向北一脚踹上他的腹部,脚尖来回撵着,墨眸沉沉,噙着狠厉的暗光。 “唔。”顾飞痛苦地发出闷哼声,艰难开口,“孟向北,你要干嘛?” 孟向北居高临下,扯了扯唇角,略嘲讽,“干什么?你三番两次霸凌温修毓,欺负我的男朋友,你说我在干嘛,嗯?”脚尖用力,顾飞发出“啊”的一声痛呼,随即他忍疼“啐”了一声,眼神阴狠,如啐了毒般。 “孟向北,你得罪我,就不怕死吗?” “哦,还威胁上了。” 孟向北弯腰,手攥着他的衣领,直接将他提向了旁边小树林的深处。 凄厉的哀嚎声传来,几个小弟身体一抖。 很快,哀嚎声变成求饶声,之后归于平静。 小弟们面面相觑,顾哥该不会被孟向北弄死了吧。 没一会,孟向北出来,手上拖着如同死狗般的顾飞。 顾飞被他随手丢在地上,闭着眼睛,奄奄一息。 “顾飞,刚刚答应的事情别忘了,不然,后果你是知道的。”孟向北抚平衬衫上的褶皱,依旧云淡风轻。 “团团,我们走吧。” “阿北学长,你这样做,他们会不会来找你麻烦啊?”温修毓习惯性地抱着孟向北的胳膊,担忧问。 “不用担心,他们没有那个胆量。” 虽然不明白孟向北为什么那么笃定,可温修毓相信他。 孟向北带温修毓吃了饭,又看了租的房子。 温修毓高兴极了,买了一些小绿植,食物等放进来,如一只囤食的小仓鼠,忙忙碌碌个不停。 原本简洁的房间多了温馨和生气。 温修毓环顾了遍房子,满心欢喜,“阿北学长,我们有家了。” 孟向北将他搂进自己的怀里,低头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对,这是属于我们一家三口的小家。” - “修饶,你这几天心情似乎不错?” 同学打了饭,与温修饶坐在一起。 温修饶吃着红烧鱼,“嗯”了一声,心情极好地多说了句,“发生了一些好事,心情挺好的。” 温修毓与温父,温母闹翻,这不就是好事吗? 温家父母嫌弃孟向北,让他们接受孟向北,不可能。温修毓一颗心扑在孟向北上,自然也不想回温家。 没了温修毓,温家只可能是他的。 温修饶垂眸,筷子戳着鱼,漫不经心地嘲讽,温修毓真是蠢货,孟向北一个凤凰男有什么好,值得他放弃一个偌大的温家。 “喂,听得到吗?我是顾飞,今天我是有一件事要说……” 广播声忽然响起,萦绕整个校园。 温修饶背脊一凉,不知怎的,一下子不安起来,顾飞接下来的话,如同一盆冷水般,从头浇下,遍体生寒。 “……所以,是温修饶指使我去霸凌温修毓的,还有一点,温修饶根本不是温家的亲生子,他是养子,温修毓才是温家真正的,唯一的儿子。” 温修饶捏着筷子的手几乎要将它折断。 所在的食堂里,一片哗然,视线很快聚焦到温修饶上。 “修饶,你不要在意,那顾飞说的肯定是假的,他就是个王八蛋,平日欺负人就算了,现在还欺负到你身边,你放心,我们这就去找辅导员,给你讨回公道。” “对,修饶,我们去讨回公道。” 温修饶的同学“啪”的一声,丢掉筷子,义愤填膺。 温修饶垂着眸子,好半晌才抬起头,眼底噙着泪花,“谢谢你们愿意相信我,我也不知道顾飞为什么诋毁我,不过我相信不是修毓的,就算他再怎么任性,也不会和顾飞联合起来诋毁我。” 温修饶不提还好,一提瞬间让几个同学炸毛。 “肯定是他,我看温修毓就是见不得你好,修饶,就算他是你弟弟,我们也不能这样看着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你。”他们起身,拉着踟蹰的温修饶往外走,誓要去讨个公道。 “顾飞,今天你带人去堵温修毓,给他一顿教训,对了,关照关照他肚子里的孩子……” 广播里,顾飞的声音不见,换成了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赫然是温修饶,仔细听,是一段录音。 温修饶想到什么,脸色骤然一白。 录音还在继续。 “……后果我会承担的,事实办好后,今晚我在华鼎酒店等你,我请你吃顿饭。” 温修饶的同学如同触电般,松开了抓住温修饶胳膊的手,睁大眼睛,震惊看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的温修饶。 “修饶,你……” 温修饶摇头,“不是的,那不是我说的,是顾飞和温修毓在陷害我,顾飞肯定是收了温修毓的好处。你们是知道的,温修毓他讨厌我,一定是他收买了顾飞。” 录音不止一条,还有以往温修饶让顾飞霸凌温修毓,最早的一条是半年多前。 温修饶眼睛眯起,眼底怨毒之色一闪而过,一下被他的同学捕捉到。 梁岩缓缓拨开温修饶抓住自己胳膊的手,那手泛着凉意,如冰冷没有温度的毒蛇般,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事实摆在眼前,他们不得不信。 “害人者,被害者,我傻傻分不清楚,真是可笑啊。”梁岩受到了打击,一时间缓不过来。以前有多维护温修饶,多为他鸣不平,如今对他就有多失望。 梁岩万分庆幸自己从来没有因为为温修饶“打抱不平”去对付温修毓,不然,岂不是成了帮凶,那他所谓的维护正义,多么可笑。 “不是的,这录音肯定是合成的,是他们陷害我的,你们相信我。”温修饶摇摇欲坠的眼泪落下,苍白的脸色,好不可怜。 心里对温修饶既定印象被推翻,梁岩瞬间清明,一下看清眼前的人。 一直以来,他不就被温修饶楚楚可怜的模样误导了吗?温修饶一落泪,他就心疼,什么都忘了思考,现在想想,温修饶说的很多话都引导着他们将怒火到温修毓身上。 “温修饶,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做朋友了。”梁岩眼神渐渐冰冷,转身离开。 其他几个同学不笨,显然也想到这点,默默离开。 原地只剩脸上挂着泪痕的温修饶,周围看热闹的人。 温修饶垂着头,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表情一片漠然,朋友?呵,他温修饶从来都不需要朋友。 温修饶再也吃不下,端着餐盘,只吃了几口的饭倒在垃圾槽里,顶着众人的目光,他快步离开。 心里的慌乱压不下去,手紧紧攥起。 顾飞为什么这么做? 他绝对不相信顾飞会主动背叛他。 是温修毓吗? 不,温修毓没有那个胆。 是孟向北吗? 脑海中一下想起医院时男人的眉眼的狠厉与淡漠。 那是与以前全然陌生的孟向北。 会是他吗? 温修饶深呼吸一口气,无论是谁,他绝对不会被大胆。 - “居然是他吗?” 温修毓坐在长椅上,几分钟的广播刚刚结束,目光落在虚空,有疑惑也有了然,没有多少意外。 是了,如果是温修饶,一切都有了可能。 睫羽垂下,脚尖无意识地碾磨着地面,温修毓耷拉着肩膀,声音低低。 “其实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针对我?” 孟向北揽住他的肩膀,让少年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有些人的想法,我们是没办法理解的,既然知道他不是个好的,以后离他远些就是。” 温修饶的想法,孟向北其实是知道的,只是不愿用这些糟心的事去烦温修毓。 他的团团,就应该当个安静弹钢琴,无忧无虑的小王子。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世界会长一些。感谢在2020-04-03 18:11:42~2020-04-04 18:00: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浅月若寒 20瓶;沧篟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暴躁的钢琴声充斥整个房间,“砰”的一声, 温修饶的手捏成拳, 重重砸在黑白键上, 随之而来,是一片如死水般的寂静。 “叩叩”忽然响起, 温修饶抬头, 整理好情绪。 门外, 是温母。 “妈, 有什么事吗?”房间隔音效果很好, 他的琴声传不到外面去。 温母沉默打量温修饶片刻,淡淡道:“修饶,我们能谈谈吗?” 她态度带着不同以往的冷淡。 温修饶心咯噔一下,面上不动声色, “可以,妈,是来进来还是去楼下?” “我看看你们的琴房。” 温修饶侧身让出位置。 偌大的琴房,放置着两台黑色的钢琴,同样的品牌,同样的质量。 温母缓缓走向最里面的那架钢琴, 琴盖合着, 指尖划过,指腹染上一层灰,可见多久没有打开过。 恍惚间,她想起, 几年前,在琴房放进另外一架钢琴时,这架钢琴再也没有打开过,她也没有见过温修毓弹过琴,她却从来不去想为什么。 心尖泛起一丝丝的疼。 温修饶视线落在温母的脸上,看到怀念,愧疚,失落,他眼神微微暗了暗。 “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他问。 温母收回指尖,也没有去管指腹上的灰尘,再次打量温修饶,似乎想看仔细看,想看出什么般。 “妈?”温修饶被她看得心头烦躁。 “修饶,我听到了你们学校的一些传言。” 温修饶指尖颤了颤,扯出一抹弧度,“什么传言?” “指使人霸凌修毓。” 一句话重重砸在温修饶心头,他脸色发白。 “妈,你是听谁挑拨离间吗?最近学校也不知道为什么出现这种传言,可我一直把修毓当弟弟,我怎么可能让人霸凌他,如果我真的不喜欢修毓,当年我完全可以自己逃了,没必要报警救修毓。” “我知道,我不是妈你的亲生儿子,你会怀疑我是应该的。” 原本愤怒的语气逐渐哀伤,温修饶垂头,耷拉着肩膀,身形落寞。 温母很快离开,温修毓站在原地,温母的话萦绕在耳边。 “修饶,修毓是我亲生儿子,你是我养子,我和你终究隔着血缘,我确实没办法把你当作亲生子,可自从你进入温家开始,我和你爸都不曾亏待你,我们对你的爱,维护是真的,我比你更希望那传言是假的……” 琴房里又剩下温修饶一人。 走向最里侧的钢琴,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小刀,视线落在钢琴上,一点点薄凉与冰冷。 “爱,维护?”温修饶勾唇,嘲讽一笑。 手起刀落,“吱”一声刺耳的声音后,温修饶转身离开琴房。 不知过了多久,琴房再次被打开。 “夫人,我来做吧。” 温母手上端着一个水盆,半盆水,一条毛巾。 “我自己来。”让保姆离开,温母走进琴房。 浸湿毛巾,拧干,俯身轻轻擦拭钢琴。 落灰很厚,没一会,水就浑浊了。 温母又换了半盆水,继续擦,毛巾碰到黑白键,发出清脆的琴声,一滴泪砸落在她的手背上。 她继续擦拭,泪水还是控制不住地落下。 多少年了,她没有听修毓弹琴过;多少年了,她没有看到修毓的笑容;多少年了,她与修毓没有好好沟通,见面就是指责。如今,修毓被他们赶出了家门。 她似乎真的做错了…… 平复了情绪,温母继续擦拭,不经意看到一抹痕迹。 擦拭完后,光滑的钢琴某处,有一条约莫一指长的刮痕。温母指腹触碰了下,这似乎是刀划过的痕迹,痕迹很新,很深。似乎是人刻意狠狠划下的。 温母心底隐隐有一个猜测,从头到脚,身体逐渐发寒。 - 温修毓的宿舍。 孟向北坐在温修毓的床铺上,旁边温修毓打开笔记本电脑,白皙如玉般的手指颤抖着打开一个网站。 清新的网站首页,勾勒着各种乐器和音符。 温修毓视线落在其中一个公告标题上。 【第xx界青年肖邦国际钢琴比赛初赛入选名单】 光标移动到标题上,温修毓指尖颤了下,磨磨蹭蹭了好久,扭头哭唧唧对孟向北小声道:“阿北学长,我不敢打开。” 之前,温修毓听了孟向北的话,报名参加了这次比赛,传了首曲子上去,今天十点是公布初赛入选名单的日子,入了初赛,就可以正式参加比赛。 温修毓既兴奋又紧张。 “阿北学长,万一我没入选怎么办?”温修毓皱着小脸,他努力了,可有钢琴天赋的人太多了,他甚至在帝都大学都没有一点点名气。 更多的,是他怕阿北学长会失望。 孟向北伸出手,温热的掌心将温修毓握着鼠标的手覆盖,传递了丝丝缕缕的温暖。 他的嗓音低沉富有磁性,带着能鼓舞人心的力量。 “别怕,无论结果如何,你尽力了就行。在我心中,我家团团是最棒的。” 温修毓忐忑的心平静了几分。 【啧啧,这狗粮撒的,我给9分,少给1分是怕他们骄傲。】 【孟学长太温柔了,怎么办,我都要弯了,为什么我不是可以生子的男性,想给孟学长生孩子。】 孟向北和温修毓的对面,是凑在一起玩游戏的,温修毓的三个舍友,看似在玩游戏,手指在聊天框里打个不停。眼睛余光总是偷偷摸摸落在对面,笑得一脸的猥琐。 【之前我还觉得温修毓配不上孟学长,现在看来两人挺相配的。孟学长长得好,成绩也好,对人也好,温修毓唇红齿白,会弹钢琴,还是温家人,越看越配。】 【前几天广播的事你们知道了吧,我觉得顾飞说的应该是真的。以前我只觉得温修毓性格孤僻,阴郁,没想到他会受到霸凌。】 【幸好温修毓遇到了孟学长。】 孟向北握着温修毓的手,打开了文件,温修毓紧张得闭上眼睛,孟向北忍俊不禁,浏览起来,在看到一个名字时,目光顿了顿,划过一抹深思,两秒后略了过去,继续看,很快就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眉眼不自觉欣喜。 “修毓,你入选了。” 温修毓身体怔住,悄悄睁开眼睛,明亮的视线顺着光标落在文件里的名字上,他瞳孔骤然放大,喜上眉梢。 “阿北学长,我,我入选了。” “对,你入选了,我家团团最厉害了。” 高兴的温修毓双手抱住了孟向北的脖子,小脸在男人脖颈出蹭了蹭,像只撒欢的小奶猫。 “我好高兴啊。” “我们也很高兴啊。修毓,你钢琴比赛入选啦?”几个舍友也顾不得玩游戏(?),直接给温修毓道喜,“恭喜你啊,修毓。” 温修毓身体骤然一僵,缓缓扭头,瞥见对面兴高采烈的三个舍友,崩溃了。 他,他怎么忘了舍友还在这里。 那他这么亲昵地抱着阿北学长,就被他们看到了。 温修毓脸颊滚烫,连忙要松开手,被孟向北一把按住。 孟向北冲那三人道:“谢谢你们。” 温修毓挣脱不开,小脸还埋在孟向北温热的脖颈处,滚烫的脸颊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染上了害羞的红晕。 - 温修饶没有多少意外在初赛入选的文件名单里,看到自己的名字。 他浏览着入选的名单,大多数是小有名气,甚至享誉国际的天赋型选手。 所有名字被他一一扫过,忽的,他怔住,视线往回移,落在“温修毓”三个字上。 他死死盯着这熟悉的三个字,片刻后拿出手机,拨打了官方电话。 确认完,挂了电话,温修饶无力往后一靠,目光落在虚空中,片刻后,他抬腿往前一踹。 书桌倒地,笔记本电脑和书本散落在地上。 温修毓,你还真是能耐了。 这次居然被他抓住了机会,不过,你没有这个命扬名的。 - 时间一点点流逝。 转眼间,温修毓的肚子已经四个月,开始显怀。 两人商量了番,并没有让温修毓休学回家修养,两人都在学校,孟向北更方便照顾他。 “我上音乐课,还可以当给宝宝胎教,多好啊。” 今晚两人有时间,一起出来看电影。 电影院里,人头攒动,孟向北一手揽着温修毓的腰,护着他不被其他人撞到,一手拿着一个保温壶。 壶里装着热牛奶,怀孕后,温修毓喜欢上了喝热牛奶。 娇小的温修毓被他护在怀里,怀里抱着一桶爆米花,香味扑鼻。 孟向北没有阻止他吃这些,只是不能多吃。 两人一看就是情侣。 孟向北身姿挺拔,宽肩窄腰,容貌俊美清隽,唇角噙着浅浅的笑,目光柔和望着怀里的少年,满是宠溺之色, 少年穿着白色卫衣,露出一节白皙的天鹅颈,他眉眼如画,唇红齿白,头发软软的,怀里抱着一桶爆米花,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时不时好奇打量周围的人,像一只在洞门口往外偷看的小兔子,在出去的边缘来回试探,小心翼翼又带警觉,一旦周围有什么风吹草动,可能会立刻缩回去。 温修毓还是不在习惯人多的环境。 察觉到周围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他有几分不安,往孟向北缩进了几分,似乎孟向北的怀抱是他最安全的避风港,不过比起以前,好了许久。 周遭的人确实在打量他们。 两人颜值逆天,要是单独在电影院,肯定会被搭讪,可两人动作亲密,一看就是情侣,他们没机会,果然,好看的人就是扎堆在一起的。 孟向北拉着温修毓进了2号厅,很快找到两人的情侣座。 电影开场,是温修毓选的一部青春文艺片。 肖邦国际音乐钢琴比赛,温修毓参加了第二轮,再次晋级,少年很高兴,这不,今晚就拉着孟向北来看电影。 温修饶也晋级了。 肖邦国际音乐钢琴比赛,从第二轮开始,是选手自弹自创的曲目,两项评分,再按照总分高低决定是否晋级到下一轮。 孟向北陪温修毓参加比赛时,明显察觉到温修饶的钢琴一般,事实上,他没有被淘汰,依旧的是高分的自创曲目。 孟向北可不相信这是温修饶自创的。 温修毓和温修饶在比赛中晋级,在帝都大学,尤其是音乐系引起了轩然大波。 肖邦国际音乐钢琴比赛的含金量太高了。 只是,温修饶晋级,他们不意外,可一直在专业课上拖后车尾的温修毓居然也晋级,他们不得不诧异。 前阵子,因为顾飞曝光的录音,温修饶名声受到很大冲击,这次,他比赛晋级,名声已经挽回来了。 近一个多月来,孟向北又参加了几场同传,手头宽松了,寄了一部分回老家。 他时不时打电话回家,可把孟母高兴坏了。 在他的点拨和推动下,孟母允许蒋招娣和那18岁的小伙子在一起,两人正值浓情蜜意。 孟向北问了三个姐姐的意见,给她们改了名字。 她们的人生不应该只是为了他这个弟弟而活,改为孟瑶,孟凝,孟璐。 孟向北还将温修毓这个男朋友告知孟母。 这个世界,有三种性别的人,不会生子的男人,会生子的男人,以及女人。 不会生子的男人与会生子的男人,两人实际上都是男人,两人在一起,算是gay,虽如今同性婚姻法通过,可思想封建的农村老人仍不喜。 得知自家宝贝儿子与一个会生子的男人在一起,孟母当即否定。 否定后又惶惶不安,她想劝说孟向北,又怕孟向北会生气。 只是她的抉择在得知温修毓怀孕后很快抛开。 满心欢喜的都是她快当奶奶的。 这下,什么不同意都没有了,要不是路途遥远,她都想跋山涉水来帝都照顾温修毓和她未出生的宝贝孙子了。 即便她不能来,她也在电话里念念叨叨,说着很多照顾孕夫需要注意的事情。 温修毓在孟向北的鼓励下,还与她通了电话。 乖巧听话的温修毓很得孟母的喜爱。 “阿北学长,你在想什么?” 孟向北回过神,一块爆米花塞到他嘴边,扭头对上少年在昏暗影厅里明亮的眸子。 孟向北张嘴吃下,牙齿咬了下少年如葱包般的玉指,吮了下。 温修毓当即愣住,眼睛睁大,“你,你,你耍流氓。” 他将手伸出来,娇嗔瞪了孟向北一眼。 孟向北倾身过去,在他白嫩柔软的脸颊印上一吻,一脸邪气,“对你耍流氓是我的本性,你应该早就习惯才对。” “哼。”温修毓害羞,脸颊滚烫,唇角却不自觉上扬。 孟向北揽住他,“我刚刚是在想,等你生了宝宝,找个时间带你和宝宝回老家见我妈和姐姐们,你愿意吗?” 温修毓眨了眨眼睛,点头,“愿意,当然愿意。” 他觉得阿北学长的妈妈是个很好的人,很疼阿北学长,他很喜欢她。 “好了,我们看电影吧。” “嗯。” 温修毓专心看电影,怀里抱着那桶爆米花,时不时拿起塞一颗到嘴里,像一只投喂自己的小仓鼠,他不止投喂自己,还投喂旁边的孟向北。 中途,孟向北怕他口渴,拧开热牛奶给他喝。 两人看的青春文艺片,叫《情书》。 男女主人公高一认识,高三时,男主家中突遭意外,家破人亡,堂堂小少爷变成一个身负累累债务的普通人。 他辍学打工,本觉得配不上女主,想离开,后来女主真心表白,两人没有分开。 男主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他打了很多份工,几乎没有多少时间与女主在一起,只能在偶尔的闲暇之余,挤出时间给女主写情书。 一天一封,都带着他浓烈的爱。 即便没有多少时间,他都会挤出时间,给女主买早餐,在女主上晚自习的时候,匆匆看一眼那亮着的教室,又有了无限的动力去做工,他会拿着难得买来的吉他,反反复复练习给女主的生日曲子。 只是,高三结束,女主以优异的成绩考到了国外有名的大学。 男主没办法出国,女主最后因为种种原因出国,最终两人分手,断了联系。 男主仍然待在那座城市,仍然一天必须打着好几份工。 他仍然会偷偷翻墙进学校,躺在操场上,望着星辰,望着那个亮着灯的教室。 可惜,教室仍然亮着,他爱的人却不在。 他仍然每天写着一封情书,可收件人却不再。 后来的后来。 女主在国外与高富帅外国人结婚生子。 男主还完债务,与一个普通却善良的女孩结婚生子,有了一个温馨的小家。 多年后,当年的学校校庆,男女主参加相遇了。 影片的最后,女主捡到一封情书,熟悉的字迹让她一下认出是男主所写。 女孩牵着一个小男孩走过来,“能把你捡到的情书还给我吗?我刚刚不小心落下了。”女孩脸上满是害羞之色。 女主低头一看。 情书书写的人,确实是男主的名字,而送情书的对象,不是女主,是成为男主老婆的女孩。 电影定格在几年前,男主遇到了女孩,在确定关系的那一天,男主将写给女主的情书放在箱子里,彻底尘封。 “怎么哭了。” 电影落幕,孟向北拿着纸巾,给温修毓擦眼泪。 “我,我就是觉得男主人很好,他值得一个很好的妻子,值得有一个幸福的家。” 孟向北挑眉,“哦”了一声,有些不高兴,“男主那么好,比我还好?团团,我吃醋了。” 温修毓纤长的睫羽还挂着泪珠,怔怔看孟向北,哭笑不得,“这你也能吃醋?我只是感慨男主对爱的毫无保留与纯粹。好了,不气了。” 深知孟向北属性的温修毓倾身偷偷吻了他一下当作安抚。 孟向北满意了。 翌日,温修毓收到了一封情书,嗯,孟向北送的。 干净的信纸上,字迹苍劲有力,铁笔银钩,字字句句,透着浓烈炽热的爱。 温修毓一字一句细细读着,唇角不自觉上扬。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04 18:00:38~2020-04-05 17:51: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浅月若寒 10瓶;幼稚鬼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在温修毓勤练钢琴时,孟向北接到的同传工作也越来越多, 有商务活动, 有研讨会, 最近还准备参加电视台一个新闻发布会,在同传上, 算得上平步青云。 孟向北打算在创业的同时, 往外交翻译官这方面发展。 温修毓肚子五个月大的时候, 已经通过了肖邦国际音乐弹琴比赛的第三轮, 名次不低, 即将参加半决赛。 温修饶在第三轮里晋级了,可名次是倒数第二,若没有意外半决赛肯定是要被淘汰的。 温母坐在沙发上,电视里, 转播这次比赛的盛况。 钢琴前,穿着白色修身西服的少年,身姿如白杨,优雅如小王子,手指在黑白键上飞扬,弹奏出美妙的篇章。 少年沉浸在音乐中, 旋律欢快, 他唇角也不自觉上扬。 那是温修毓,是她的儿子,也是她多少年没有见面的画面。 或许,他们真的错了。 二楼, 温修饶站在走廊处,视线落在一楼,温母背对着他,他看不到温母脸上的表情,只看到她偶尔抬起手擦拭眼角。 温修饶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目光淡漠。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杯中的水早已经没有了热度。 他仰头,水一饮而尽,冰凉的水从喉咙进入身体,他没有丝毫的不适,大概,他的血液,比这冰水还要凉上几分吧。 转了回了琴房,水杯随意放在一边,温修饶目光落在最里面那架钢琴上,本该是落满灰尘的东西,如今纤尘不染,像是每日都擦拭一般。 温修踱步靠近,指尖划过钢琴,冷笑。 擦拭得再干净,保留得越好,又怎样,钢琴是拿来弹奏的,没有主人来弹奏的钢琴,再好也只是废品。 收回手,温修饶从裤兜里拿出手机,瞧了眼上面的日期。 距离半决赛还有三天啊。 三天,能发生的事情很多啊。 温修饶唇角噙着一抹没有温度的弧度。 - 【扒一扒那个欺骗了众人的凤凰男校草!】 大晚上的,帝都大学的论坛被一个帖子沦陷了,标题如上。 发帖的人说了,那M姓校草出生农村,家境贫困,是靠着吸母亲和姐姐的血,拿了她们的血汗钱一路考上了名牌大学。可是他忘恩负义,嫌弃老家的亲人,一年到头都不回家,甚至还装成城里人,欺骗了一个性格软弱的W姓同学做男朋友。 两人交往后,一切的支出,花费都是由W姓的小男友买单,为了不让这个有钱的小男友离开,还让他怀孕。 W姓小男友的父母得知儿子与M姓校草交往,得知他是看重财富的凤凰男,欲将两人分开。 奈何那M姓校草有手段,哄骗小男友与家里人闹翻。 人总是有好奇和八卦心里,只知道晚上,贴子就涌进很多人,点击量节节攀升,有人在分析两人的身份,有人在讨论两人的行为。 【M姓校草,W姓怀孕的小男友,据我所知,好像就只有最近爆出来的那一对吧。】 【不是吧,孟校草居然是凤凰男,看着不像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有的人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上是靠家里人养着的。】 【我不信,孟校草那么优秀,他是学霸,最近参加的各种同传,每次都能赚不少钱,而且他还提携了不少师弟,师妹。】 【我看过孟校草与温修毓的相处,两人绝对是真爱,互相看着的时候,眼睛里是有光的,怎么可能是为了钱在一起。我看楼主是不好安心,专门散播谣言。】 【……】 只一个晚上,楼就盖了一千多层,有维护孟向北和温修毓的,也有信誓旦旦说孟向北就是吃软饭又野心勃勃的凤凰男的。 孟向北是第二天在舍友的提醒下,才看到这个帖子。 “向北,我们相信你肯定不是这样的人,不知道是谁与你有什么矛盾,居然这么诋毁你。” 孟向北移动着鼠标,视线一一觉过一条条评论,看着一些诋毁温修毓的话,他目光渐渐冰冷。 视线从笔记本电脑上抬起,孟向北冲对面担忧的舍友道:“谢谢你们相信我。这帖子说的也不全是假的。我确实出身农村,家境贫困,母亲将我们姐弟三人养大,我这些年读书,也是姐姐在供着我。” 这些是事实,孟向北不会隐瞒。 舍友“啊”了一声,挠了挠头,没想到孟向北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说实话,他们虽说相信,但这个相信,是相信孟向北的人品,孟向北的家庭情况,他们好奇却不敢问,没想到孟向北会主动说出来。 “我并不以我是农村人为耻。我的母亲和姐姐,当然还有修毓,他们是真心待我的,我又怎么会忘恩负义。” “嗯嗯,向北,我们是相信你的。” 孟向北笑笑不语,原主之前伪装得不错,名声也不差,他也不用去多费口舌洗白。 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着,笔记本屏幕上,一个个代码掠过。 “向北,你这是在干嘛啊?”舍友好奇凑过来一看,吓了一跳。 很快,一串ip地址出现屏幕上。 “这是什么?”舍友问。 “发帖人所在的ip地址。”孟向北淡淡道。 舍友嘴巴张成了O形,这也太,太厉害了吧。 “向北啊,你确定不是计算机系的?”明明是翻译系的,为何你如此优秀,还会这黑客技术。 “有兴趣,看过一些编程书而已。”孟向北随口道。 舍友:呵呵。 根据ip地址,孟向北很快摸清发帖人是谁,大二音乐系一个男同学。 无论是他,还是温修毓,都与这个人没有交集。 不过,这个人似乎喜欢温修饶。 有一次原主去找温修饶,曾经看到这个男同学向温修饶表白。 温修饶没答应,也没拒绝,吊着他。 看来,帖子的幕后之人是谁,不言而喻了。 温修饶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啊。 孟向北目光越来越冰冷,手指依旧在不停敲击着键盘,利用网络,很快将那个男同学的一切信息扒个干净。 视线落在那信息上,温修饶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略带嘲讽。 真是有趣,这江毅还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凤凰男。 江毅,F市西山村人,帝都大学大二,21岁,已婚,还有一个一岁的孩子,娶的是一个高中女同学,妻子高中毕业后怀孕生子,娘家是暴发户,用钱让成绩不怎样的江毅上了帝都大学。 只是,江毅告诉同学的是,他未婚,家庭富裕,平时穿的都是名牌,吃的也精细,交了几个女朋友,花钱大方。 不仅如此,他还在追温修饶。 也不知道温修饶知不知道他这情况。 孟向北找到江毅的邮箱,沉吟了片刻,敲击了几句话,发送过去。 - 【修饶,我的能力你还不知道,没人知道是我。就算知道是我又怎样,孟向北这些信息都是事实。】 【对了,修饶,今晚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 信息技术课上,台上,老师在侃侃而谈,江毅借着电脑,挡住了老师的视线,正用手机与温修饶发短信。 看着温修饶的回复,他心里甜滋滋的。 知道温修饶不会立刻回复,他放下,打开电脑上的□□,一本正经与刚随机匹配上的女网友聊·骚,身体一阵火热。 手机震了一下,江毅连忙拿起来一看,发现不是温修饶后,表情顿时变得索然无味。 【老公,宝宝会叫爸爸了,你开不开心,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和宝宝都想你了。——宋珊珊】 微信信息,下面附带一张图片,隐约可见是一个女孩与小婴儿的合影。 江毅眼底一闪而过一抹烦躁,懒得把图片点击放大来看。 皱了皱眉,他打字,用了几分力气。 明显是烦躁不耐烦的表情,打下的文字语气却截然相反。 【真的吗?宝宝那么厉害,不愧是我们的儿子,老婆,我也想你和宝宝了。爱你们哦。我在上课,有时间打电话给你。】 江毅忍着厌恶,又发了一个飞吻的表情。 退出微信,切到短信上,没看到温修饶的回复。 江毅的脸拉长了几分。 随意将手机丢在旁边,注意力又落在□□加的女网友上。 忽的,电脑上弹出了一条信息,是一封新收到的邮件。 江毅与女网友聊得正嗨,不想去理,可不知怎的,心里一个声音却在告诉他,去看这封新邮件,不看会后悔。 将聊天框缩小,江毅忍着烦躁打开了邮件。 他随意一瞥,视线骤然定住。 只是一眼,江毅顿觉遍体生寒。 【……从收到邮件开始,我只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考虑。一个小时后,若看不到我满意的答案,关于你的真实信息,我会立刻立刻公布。】 这是写在邮件后面的最后一句话。 江毅握着鼠标的手骤然捏紧,这人不仅了解他的真实情况,还威胁他。 发件地址是一串乱码,江毅用了自己会的一点黑客技术,根本追踪不到那个人是谁。 忽的,一个人划过他的脑海。 他怔了一下,随即摇头,不,孟向北是翻译系,温修毓是音乐系,不可能是他们两个。 一个小时。 江毅的心顿时焦虑起来,坐立难安。 □□上女网友的信息不断提醒着,江毅看着心烦,直接两人拉黑。 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下课,教室里没人,江毅仍坐在原处。 距离一个小时还有十分钟的时间。 手机再一次震动。 【江毅,不好意思,我妈妈生病了,我得回去照顾她。——温修饶】 又一次的拒绝。 江毅的目光一点点冰冷。 修饶,不要怪我,谁让你连一个希望都不给我。 江毅打开校园论坛,开始编辑帖子…… - 温修毓得知孟向北在校园论坛被黑后,有些担忧,一下课打了孟向北的电话,得知他还在宿舍后,就去找他。 温修毓一进孟向北的宿舍,宿舍里的几个人正在热火朝天讨论着什么。 他没心情关心他们讨论的话题,拉了拉孟向北的袖子,小声问起了论坛的事。 孟向北揉了揉他柔软的发,温柔道:“你的消息落后了,你再看看新的帖子。” 温修毓将信将疑打开学校论坛,果不其然有一个正在热议的新帖子。 他一一往下看,小脸越来越冷。 “温修饶怎么能这么做,之前那么对我还不够,现在还这样污蔑你。他怎么能那么坏。”温修毓气急,声音控制不住打了些,脸颊涨红,双手捏成小拳头,义愤填膺。 “就是,这温修饶太过分了。” “不过这温修饶还真是厉害,上次让顾飞为他做事,这次让江毅为他做事。” “……” 孟向北的几个舍友附和,原来他们刚刚议论的,正是这个帖子的事情。 孟向北搂住了温修毓因为气愤而颤抖的小肩膀,安抚,“不气了,放心,纵然温修饶有再多的坏心思,我都不怕他的。” - 江毅躺在宿舍床上,发出那个帖子后,他没心思上课,逃了课回宿舍。 手机忽的响起,江毅拿起来一看,是温修饶的。 他目光沉沉看着不断在响的手机,并没有接。 若是以往,他怕是迫不及待了。 手机没人接,通话自动挂断,没一会又响起。 江毅烦躁,按了关机键,一切都安静下来。 将手机随意丢在一旁,被子往上拉,盖过头顶。 - 躲在空荡荡的体育室里给江毅打电话的温修饶,听着那头传来的关机声,手抬起,手机被他狠狠砸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他万万没想到江毅会将他曝出来,连同把他们的聊天截图都发上去。 明明江毅那么喜欢他,居然还做这样的事。 温修饶怎么都想不明白。 除了体育室,他忍着要去找江毅的冲动,如今,两人都在风口浪尖上,他去找江毅,无疑再次坐实了这件事。 周围时不时有异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温修饶脸上维持着一贯的假笑,坐在位置上,温修饶一抬眼就看到走进来的梁岩几人。 梁岩瞥了他一眼,很快就移开,目光淡漠中透着一丝嫌恶。 温修饶的手紧紧攥起。 - 温母挂断了电话,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自从上次的事件后,她开始关注帝都大学,尤其是发生在孟向北,温修毓,温修饶三人身上的事情。 她打开手机,进了帝都大学的论坛,看到那两个帖子,视线又定格在最后那个帖子的截图上。 片刻后,温母将帖子转达给了温父。 - F市。 “孩子都哭了,吵得我心烦,你不会去哄哄的。”正在搓麻将的老太太对正在拖地的宋珊珊发火。 “妈,我知道了。”宋珊珊将拖把放下,熟练地抱起孩子,打开尿布,给他换尿不湿。 “妈,我等下得做饭,你能不能帮我把地拖一下,很快的。”宋珊珊恳求道。 老太太“啪”的一声,一颗麻将重重丢在桌上,唬着脸道:“你什么意思,想要我这个一把年纪的婆婆伺候你吗?你这么那么懒,我们江毅娶你进门是来享福的吗?有几个臭钱就觉得自己是千金大小姐了?” “江毅他媳妇,这是你婆婆,你怎么能让你婆婆干活呢。” “对啊,好好伺候婆婆,丈夫才会喜欢,外人才会说你贤惠。” 老太太的牌友附和道。 “赶紧忙完去做饭,我都饿了,对了,小毅最近在参加什么社团的,需要报名费,最近天气也冷了,他需要买些新的棉被,衣服,你等下打点钱过去,不用太多,五万就行。” 宋珊珊的一句话,换来了江毅他妈的不满意的十句。 她抱着哭泣的孩子,耐心哄着,眼眶发红。 没事的,为了孩子,为了江毅,她能忍受的。 江毅那么爱她,那么爱宝宝,她不能让江毅为难。 宋珊珊将门关上,隔绝了麻将声和老人的叫骂声,没一会,孩子哄睡了。她小心翼翼将孩子放到小床上,拿起手机,要给江毅转钱。 忽然却看到一封陌生的邮件。 她疑惑打开邮件一看,浑身血液几乎冰凉。 她久久站在原地,遍体生寒,如同一个雕塑般。 门忽的被剧烈敲响,孩子被吓响,再次哭了起来。 “宋珊珊,你躲房间里干嘛,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赶紧出来拖地做饭,你想饿死你婆婆吗?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懒媳妇,我告诉你,要不是当初你怀了我家小毅的孩子,我是绝对不会让他娶你的。我家小毅多好,长得俊,又考上了帝都大学,你呢,高中毕业,脾气那么差,性格也不好,不就仗着我儿子喜欢你,仗着你有几个臭钱……” 门“卡擦”一声打开。 对上一脸漠然的宋珊珊,老太太的话戛然而止,很快又缓过来,板起脸,吼了起来,“怎么,我说得不对,你居然敢瞪我,信不信我让我儿子和你离婚。” “好啊,我巴不得。”宋珊珊淡淡开口。 “你说什么?”老太太觉得自己听话了,看着眼前表情怪怪的宋珊珊,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我说,我会和江毅离婚。那样的男人我宋珊珊是瞎了眼才会看上,至于你这个好婆婆,还是留着去磋磨别人吧。你说得没错,我就是有几个臭钱,如今啊,我就要带着我的臭钱走了。对了,这栋房子还是我买的,你搬走吧,回你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老家去,我这里供不起你这个祖宗。” 宋珊珊抱起哭泣的儿子,毅然离开了房子。 “你,你反了天了,我要让我儿子不要你,和你离婚……”身后,老太太骂骂咧咧的声音不断……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本世界就会完结,下一个世界,古代世界:啃老家暴童生攻X美貌柔弱受【魇兽进入梦境时,两人已经有一个4岁的孩子。】感谢在2020-04-05 17:51:33~2020-04-06 17:34: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桑 25瓶;十九 5瓶;琅然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孩子五个多月,温修毓的小腹已经隆起, 身体仍纤瘦, 穿着宽松的卫衣, 看不出已经怀孕。 早上,温修毓牵着温修毓来逛街, 刚好经过一家首饰店, 温修毓停住了脚步, 不知道在想什么。 “进去看看?”孟向北以为温修毓是喜欢上什么首饰了。 温修毓视线远远落在首饰店的某处首饰上, 犹豫了片刻, 点头。 “两位好,请问有什么需要的?” 孟向北牵着温修毓来到柜台前,年轻的柜台小姐微笑着上前。 “团团,喜欢什么?我买给你?” 温修毓仰头看他, “我没什么想要的,只是……” 他扭头,视线落在了手镯处,指着其中一个翠绿色的手镯道:“那个能拿给我看看吗?” “好的。” 孟向北诧异,那手镯明显是女士的,而且适合的是比较年长的女士。 孟向北并没有多说, 柜台小姐已经取来了手镯, 翠绿色的手镯,剔透,色泽很好,没有一点杂质。 温修毓白皙的手指拿起手镯, 仔细端详着,片刻后将手镯放下。 他仰头看孟向北,犹豫了下,道:“阿北学长,今天……是我妈妈的生日。” 孟向北了然。 这是给温母挑选生日礼物了。 “以前每次妈妈生日我都会送给她礼物的,今年……”温修毓耷拉着脑袋,情绪低落。 今年,他与家里闹翻,现在都不回家了,这礼物也不知道该不该买,送不送得出去。 温修毓记得,妈妈很喜欢这种款式的手镯。 温修毓双手揪在一起,视线落在手镯上,旁边是柜台小姐滔滔不绝的介绍。 孟向北看得出他的纠结。 “帮我们包起来吧。”孟向北道。 “阿北学长……”温修毓扯了扯孟向北的袖子,他还没做好决定。 孟向北揉了揉他柔软的发,“买吧,即便是不能亲手送出去,也可以托人带回去。儿子送的,你妈妈会喜欢的。” 温修毓沉默了片刻,“嗯”了一声,认同孟向北的看法。 手镯花了八千多块钱,用的是温修毓的钱。 按温修毓的话说,这是给他母亲的生日礼物,得他这个儿子来花钱。 孟向北也没有强求。 出了首饰店,温修毓一只手被孟向北牵着,一只手提着装着礼物的袋子,他眉眼含笑,明显心情很好。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温修毓拿出手机,屏幕上跳跃着“妈妈”两个字。 温修毓愣了下,接起电话,“妈……” 孟向北接过温修毓手上的袋子,护着他到广场的休息处坐下来,旁边是温修毓与温母在讲电话,面前,是老人们牵着小孩在玩耍,挺热闹的。 没多久,温修毓挂了电话,主动道:“阿北学长,我妈妈让我回去陪她过生日。” 孟向北将温修毓的小手握在掌心,爱不释手地揉捏,问道:“那你想回去吗?” 温修毓垂头看着已经锁屏了的手机,又看向放在一旁的袋子,意思很明显。 “想回去就回去吧,你妈妈也是想你的。明天晚上我再接你去参加半决赛。” “好。” - 温家一整天都冷冷清清的。 今天是温母的生日,作为温氏集团的夫人,以往她的生日都会办生日宴,今年却没有,温母甚至连大多数上门来送礼的人都没人。 “夫人,怎么样,小少爷肯回来吧。”温母挂了电话,脸上难得露出喜色,一旁出主意的保姆问道。 “嗯,修毓答应我晚点就回来陪我过生日。赶紧的,把蛋糕订了,要修毓喜欢的草莓口味,蛋糕要福满楼那一家的才新鲜。” “夫人,我立刻打电话去预定。” 温修饶刚回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淡漠看着坐在沙发上望着手机笑着的温母,又瞥了眼殷勤打电话订蛋糕的保姆,脸上表情并没有多少变化。 提着袋子的手紧了紧,温修饶有一种想把它丢到垃圾桶的冲动。 “妈,我回来了。” 温母闻言望去,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温修饶仿佛没看到般,在她旁边坐下,“妈,这是我专门挑的,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你有孝心了。”温母接过温修饶从袋子里拿出来的红盒,打开,里面是一块白色的佛像玉石。 “妈,这是我从寺里求来的,祝妈长命百岁,身体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温母拿起玉石,触感温凉,耳边是温修饶的祝福, 她抬眸,打量了温修饶片刻,温和道:“你有心了,妈收下。” 温修饶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妈,我替你戴上吧。” 温母没有反对。 温母肤色不错,气质清雅,玉石最衬她。 多少年了,温修饶总是最懂得怎么讨温母的欢心。 - 温修饶的笑容一直持续到回房间。 他坐在床上,神色淡漠。 顾飞和江毅的背叛,让他名声受损,在学校的生活前所未有的糟糕。 顾飞退学,江毅似乎是回老家和老婆离婚,留他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明明是他算计别人,明明也成功了,最后却还是被人反将了一军。 思索了片刻,温修饶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对,温修毓今天会回温家,是你们动手的最好时机,事成之后,剩下的钱我会立刻转给你们。”简单交待了几句后,温修饶挂断了电话。 手机被他随手丢在桌面上,温修饶仰躺在床上,双手枕于脑后,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妈妈,你真是给我创造了一个好机会啊。 本来还愁温修毓一直待在孟向北身边,无从下手,现在可被他逮到机会了。 弟弟啊,哥哥是不会给你扬名机会的,所有的荣誉,都该是属于我的。 - “阿北学长,你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出租车停在街边,孟向北和温修毓下车,不远处是温家所在的别墅小区。 温修毓正在安抚恋恋不舍,不愿意离开的孟向北。 “放心吧,我爸爸去国外出差了,经过这段时间,我妈妈似乎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她不会伤害我,也不会伤害宝宝的。我只是陪妈妈过生日,在家里住一晚,你明天就来接我走。”温修毓分析得头头是道。 温母,孟向北并不怕,但温修饶…… “你要小心温修饶,千万不要大意,他是一个喜欢算计人的,你要时刻警惕他。” “嗯,我明白的的。” “有什么事要打电话给我,我随时都可以过来。” “好。” 不远处的别墅,温修饶站在二楼的阳台,抬眼望去,看到依依惜别的两人,温修饶目光淡漠,晃了晃手里的酒杯,仰头喝了一口红酒。 薄唇被红酒滋润过,泛着水润的光泽,他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正准备回车里的孟向北似有所感,抬眸看去,什么都没有看到。 “阿北学长,你在看什么?” 孟向北摇头,“没什么,那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回去了。” “嗯。” 孟向北猛的抱住了少年,在他额头落下一吻,随后钻进了出租车里。 出租车离开,温修毓背着书包仍停留在原地。 他抬手摸了摸刚被亲过的额头,露出一抹傻乎乎的笑容。 - “夫人,小少爷回来了。” 看到温修毓,保姆立刻高声一喊。 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往门口望的温母比保姆更快看到温修毓。 “修毓。”温母失了往日里贵妇人的端庄优雅,快步走过去,将他拥入怀里,眼泪控制不住落了下来。 温修毓乖乖被她抱着,轻声道:“妈,我回来了。” “好好好。” 二楼走廊,温修饶静静看着母慈子孝相拥的一幕,神色淡漠,浑身不在意般,唇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没一会,他顿觉乏味,转身回了房间。 温修毓已经被温母拉着在沙发上坐下。 温修毓的肚子已经隆起,仔细看还是能看得出来,温母目光一扫而过,没有提到这个敏感的话题。 她拉着温修毓的小手说起了钢琴比赛的事情。 “……我看了你的比赛,你弹得真好,妈妈以前却没有发现。对了,明天就要开始参加半决赛了吗?”说着,温母开了电视,调到了转播音乐比赛的台,“还有几十分钟就会重播,我们等下一起看。” “夫人最近一直在看小少爷参加的钢琴比赛,来,小少爷,喝牛奶。”保姆端了热牛奶过来,是温母之前特意吩咐的。 孕夫不好喝其他的,加上温修毓极为喜欢喝牛奶。 温修毓双手捧着热牛奶,安静喝着,耳边是温母絮絮叨叨说着比赛的事情,温修毓本有些紧张忐忑的心平稳了下来。 温母慈爱看着喝牛奶粉的温修毓,眉眼越来越温柔。 温修毓喝了几口牛奶,从书包里将礼物拿出来。 温母看着那手镯,差点再次落泪,她急急忙忙拿起来,哄着温修毓道:“修毓能帮妈妈戴上吗?” 温修毓点头,帮温母戴上了手镯。 这种款式和颜色的手镯果然很衬温母。 温母轻柔抚摸着手镯,爱不释手。 直到晚饭时,温修毓才见到了温修饶。 温修饶微笑着与他打招呼,笑容,行为无懈可击,如同一个普通人家,爱护弟弟的哥哥般。 温修毓全程淡然,没有和他过多的交流,避免起冲突,让他意外的是母亲与温修饶的关系似乎与以前有所不同,透着淡淡的疏离。 当晚,温修毓在别墅住下来,陪温母过了生日。 晚上,温修毓洗了澡,与孟向北视频后,准备睡觉时,房门忽然被敲响。 门外,温修饶穿着蓝色丝绸睡衣,唇角含笑看着他。 温修毓瞬间如一只警觉的小兽,门没有完全打开。 温修饶似乎完全不在意,“修毓,你难得回来,我们聊聊?” “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谈的,我要睡觉了。”温修毓作势要关门。 温修饶姿态淡然,幽幽道:“哦,我想和你谈谈孟向北的事情,你也不愿意听?” 温修毓关门的动作骤然一顿,眼睛的警惕又深了些许。 “修毓,你可知孟向北以前喜欢的人是我?”温修饶漫不经心抛出一句话。 温修毓放在门上的手紧了下又松开,木着脸看他。 温修饶继续道:“那时候你们在交往,孟向北三天两头跑来看我,关心我,经常给我买礼物呢……” 温修饶列举了许多东西,无一例外,都是孟向北送的。 温修饶本想拿出他与孟向北之前的聊天记录,可不知怎的,在之前的某一天居然诡异的消失不见了。 “不知道他送了你多少东西?那时候,孟向北虽然没有挑明了说,可他看我的眼神里满满都是爱意,学校里很多人都说我们是一对呢。不过啊,在你怀孕后,孟向北倒是与我断了联系,我就在想为什么,修毓,你觉得是为什么呢?”温修饶漫不经心说着,仿佛随口与温修毓聊天般,“有一个成语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奉子成婚。你说,孟向北对你真的有爱吗?还是他其实爱的是孩子?” 温修毓面无表情,“说完了吗?说完我要关门睡觉了,大晚上的,有狗在门口吠可不好,若是再吠,我肯定要叫人乱棍打出去。” 温修饶眉梢微挑,上下打量着他,“没想到你回去了一趟,回来就变得伶牙俐齿了。” 温修毓:“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温修饶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信不信随你。” 说罢,他转身回房。走廊里的声控灯很快暗了下去,良久,温修毓才将门关上。 他愣愣坐在床上,目光怔然。 他到底还是受影响,心有些乱了。 那时与阿北学长分手,分手前,阿北学长确实对他冷淡了许多,很多时候,他想见他,可是他都很忙,忙什么,温修毓不知道,那段时间,两人的相见更多是在酒店的床上,外面的餐厅,酒楼。 而那一次,在宿舍,他准备吃下堕胎药时,阿北学长闯进来阻止,之后…… 之后,他们复合,爱意更浓。 仔细一想,还是能想出前后的诧异。 温修毓坐在床上,怀里抱着被子,木愣愣的,难道真的跟温修饶说的,阿北学长是因为孩子才重新和他在一起?他本就没有安全感,如今确实被温修饶的话搅乱了一颗平静的心。 他的手缓缓抚上自己的小腹,感受着腹部里的孩子。 他到底还是没忍住,拿出了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 【阿北学长,当初你和我复合,是因为孩子吗?】 发送完,温修毓紧攥着手机,目光一直落在上面不曾离开。 “叮”,很快孟向北回复了。 【团团,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我爱孩子,但更爱你,我究竟爱不爱你,需要用你的心去感受。好啦,不早了,该睡觉了,晚安。】 用心去感受吗? 温修毓缓缓闭上眼睛,与孟向北相处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在脑海中,半晌后,他唇角露出了笑容。 回复了孟向北的短信。 【我也爱你,晚安。】 - 翌日。 钢琴比赛在晚上,孟向北与温修毓约定好,下午带他坐飞机过去。 吃了午饭,温修毓意外接到了孟向北的短信,让他提前出来,早一点去搭飞机。 温修毓没有多想,与温母告别。 “记得在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比赛这种事情,随缘,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尽力就好。” “嗯,我会的。” 因与孟向北约定的地点在附近,温修毓拒绝了让温家司机开车送过去。 温修毓背着书包没几分钟来到了与孟向北约定见面的地方。 温修毓寻了个位置坐下,怀里抱着书包,蹙眉。 这里本该是热闹的地方,怎么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忽的,不远处有几个身形壮硕,长得流里流气的青年走过来。 温修毓余光看了一眼,连忙收回了视线,身体微微紧绷。 他总觉得,那几个人在看他。 是错觉吧? 温修毓抓着书包的手骤然紧了紧,抬眸扫了眼四周,没看到孟向北的身影。 感觉到那脚步声在步步逼近,温修毓头垂得更低,到底没忍住,拿出手机,拨打孟向北的电话。 也不知道拨通了没有,一只脚忽然踢过来,将他的手机踹飞了出去。 温修毓的心咯噔一下,抬眸对上那几个人。 “你就是温修毓吧?”为首的人打量温修毓,目露淫邪之色,“长得不错,还是个孕夫。” 温修毓护着肚子后退,警惕看着他们。 “老大,孕夫才好,这样上起来才有滋味。” “没错,没错。” 温修毓步步后退,观察着四周,想逃跑。 “你这么好看,我都舍不得断你一指了,不过没办法,我收了别人的钱,就得做到,你放心,手指没了,爷几个还是会好好疼爱你的,哈哈……” “是谁让你们找我麻烦的?” “是谁你就不用管了,赶紧的,把他抓住,早点断了指,早点享受小美人。” 身后的小弟立刻上前要去抓温修毓,忽的有一个人冲到温修毓的面前。 “你们要干什么,不准你们欺负我儿子。” “妈。” 挡在温修毓面前,护着他的人正是温母。 温母也不知怎的,在温修毓离开后,有些坐立不安,就走出来看看,没想到看到这一幕,顿时冲了过来。 “我告诉你们,我已经报警了,你们最好赶紧离开。” 那人往地上吐了口痰,啐了一声,勃然大怒,“你个老女人,还敢报警,不知死活,把这老女人给我拉走,老子今天就要当着她的面,上了她儿子。” “修毓,你快跑。” 温母一个女人比不过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很快就被拉住,丢在地上,温修毓本就记挂着温母,再加上力量悬殊,根本逃不出去。 “老女人,让你报警。”那人的脚一下又一下踹在温母身上。 “妈。”温修毓跑出去,抱住了温母,后背挡住了那人的脚。 那人的脚猝不及防,当即就踹在了温修毓的后脑处。 剧痛从后脑处袭来,温修毓瞳孔骤然睁大,感觉有什么被遗忘的东西骤然间破土而出。 疼痛让温修毓眼前发暗,在陷入黑暗前,他似乎看到了不远处奔过来的一抹身影,似乎是孟向北…… - “爸,不要打我,我错了,我错了。” “兔崽子,你是我儿子,我不打你打谁?不错你这次表现得不错,把这白白胖胖的小少爷拐来,等他家人送来了赎金,咱爷俩就可以过好的生活了。” “兔崽子,你居然敢推我,我要掐死你,掐死你……” 脑袋里,两个声音一直交替出现。 一个声音粗犷,一个声音稚嫩。 不知道多了多久,温修毓猛的睁开眼睛。 “团团,你醒了。” “儿子,你醒了。” 温修毓看到了身旁着急的孟向北和温母,发现自己此时在医院里。 “妈,你没事吧。”温修毓着急察看温母的情况。 “妈没事,都是皮外伤,幸好孟向北及时赶了过来。你呢,你的头怎么样了?”温母想伸手去触碰他的头,又怕伤到他。 “我没事,只是,只是……” “你说啊,到底怎么了?” “我恢复了被绑架时的记忆……” 那一脚,让温修毓恢复了当年被绑架时的记忆,原来,温修饶是那个绑架犯的儿子。 绑架犯酗酒,每每喝醉了酒,就会打人,因为还要拿他换赎金,绑架犯没有打他,全打在了小温修饶身上,因此小温修饶怨恨上了温修毓。 当年,温修毓之所以会被绑走,其中还掺杂了温修饶的诱拐。 后来,在绑架犯又一次酗酒,又一次打了温修饶后,温修饶将他推倒,那人意外身亡,之后就有了温修饶的报警…… 小温修毓因为受到的刺激太大,丧失了那几天的记忆。 “他居然,居然是那个绑架犯的儿子,还把你诱拐出去。我们居然还把他当作恩人看待,还收养了他,真是糊涂,糊涂啊……”温母受到的冲击太大,一时间难以接受。 这么多年,他们居然为了一个不安好心,心肠歹毒的人一次又一次忽略亲生儿子,伤了温修毓的心。 如今想来,温母心如刀割。 “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 当日,温修毓一昏迷,直到晚上才醒,直接错过了钢琴比赛。 温修饶参加了钢琴比赛,但很快就爆出了他找枪手的事情,原来那些娶曲谱根本不是温修饶原创的。 这件事,还是孟向北暗中爆出来的。 那几个青年的幕后之人也是温修饶。温修饶想要断了温修毓的手指,绝了他的钢琴梦,那提早让温修毓出发去等孟向北的短信,并不是孟向北发的。 当年绑架案的事情也在温父的再次调查下,揭露了出来。 温修饶名声尽毁后,被逮捕坐牢了,余生的大部分时间将会在监狱里度过。 临走前,温母质问他,温家对他这么好,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温修毓。 “你们对我好?呵,如果你们真的爱我,对我视如己出,为什么不让我继承温氏,没什么给温修毓那么多钱,我却什么都没有。”温修饶愤怒地质问,眼神里满是怨恨。 温父,温母确实没有打算让温修饶继承公司,确实没办法把温修饶当作亲生子看待,可对他真的不差,甚至还准备了很多的房产,钱财将来要给他,可到底人心不足蛇吞象。 温修毓错过了钢琴比赛,却因为之前的比赛的表现得到了一位钢琴大师的青眼,最后拜了他为师。 没有了温修饶的搅风搅雨,温家和孟向北都恢复了平静的生活。 十月一到,温修毓生了一个五斤七两的男孩。 温母主动提出照顾温修毓,温父也默认了。 一直到出了月子,温修毓才继续课程。 大学四年,孟向北一边创业,一边照顾孩子,一边又往外交翻译官的方向发展,很是忙碌。 忙碌之余,他对温修毓的爱始终不变,只要一有时间就陪他。 温父,温母因为温修饶的事情,一直对温修毓有所亏欠,再加上有了外孙,孟向北的能力,人品也不错,也不再阻止两人在一起。 孟向北毕业后,直接进了国家外交部工作,经常能在电视上的各种发布会里看到他的身影。 因为创业积累了不少钱,孟向北很早就在家里盖了新房子,也修了路。 本来孟向北有意把孟母接来帝都住,但却被她拒绝了。 她说,她离不开这片故土,离不开他的父亲,要在这里守着他,不然他会孤单。 孟向北也没有强求,只能经常带温修毓和孩子回去看她。 孟母很喜欢温修毓,喜爱程度甚至都要超过孟向北了,抱过外孙,也是一口一句“心肝”的哄着。 三个姐姐也有了不同的人生。 大姐与那18岁的小伙子在一起结了婚,生了孩子,最后两人在老家办了厂,后半辈子,也算小富,两人和和美美。 二姐是个有想法的,重新开始学习,她在读书上的天赋不亚于孟向北,最后竟然一路读到了研究生,毕业后到孟向北的公司帮忙,更是一路坐到了副总的位置,只是她一直都单身着,是个实实在在的女强人。 三姐不怎么爱学习,却也是有想法的,学了两年后,她直接去了外地创业,最后不仅小有所成,还带回来了一个孝顺的外国女婿。 温修毓在钢琴上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一生都致力于音乐创作。 在他大学毕业后,孟向北与他结婚,圆圆,也就是两人的孩子,当了小花童,两人一生幸福美满。 【本世界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悄悄问一句,看文的有没有男孩纸?感谢在2020-04-06 17:34:02~2020-04-07 18:48: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每天都在疯狂等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729.团粉小甜心、秋天日记、沧篟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魇兽吞噬了温修毓的梦境后,又有一个人找了他。 青年大概二十二, 三岁的模样, 穿着古代农村的粗布麻衣, 灰扑扑的,却难以掩盖他的貌美, 眉眼如画, 眉心一点红色的朱砂痣, 身材纤细, 弱风扶柳, 翦眸含泪如秋水,楚楚可怜,让人毫不怜惜,只是眉眼间却含着怎么都化不开的疲倦和灰败, 孟向北甚至在他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看到青青紫紫被殴打后留下的痕迹。 “他忘了当初对我的誓言,忘了他说过,要对我毛毛一辈子都好……”美人垂泪,声声泣血。 孟向北接受了他的委托,开始编织梦境。 - 孟向北还没睁开, 头部有些昏沉沉, 像是醉酒,胸口憋着一股子烦躁和暴戾,恨不得做什么发泄出来般。 他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手里拿着一张木凳子, 正试图要砸向对面。 抬眸,对上一张惊恐的脸。 那是一个约莫二十二,三岁的青年,穿着灰色打补丁的粗布衣裳,身材纤细,弱风扶柳,好似一阵风来就会吹倒般。他长得极为好看,五官精致,眉眼如画,眉心一点红色朱砂痣,清隽中添了几分艳丽。 只是,他明显营养不良,脸上没有多少肉,肌肤偏黄,隐隐带着身体虚弱的青色。 饶是如此,打看了一眼,孟向北眼底划过一抹惊艳之色。 孟向北想,青年若是能好好养着,放在现代,即便没有才华,也能成为靠脸吃饭的流量明星啊。 青年后退,后背贴着墙,手指攥起,眼睛微微睁大,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看上去,就像是被猫逮住了的老鼠,即便要被吃掉般。 毫无疑问,孟向北就是那只猫。 孟向北视线又落在自己右手的木凳上,立刻明白了。 这是家暴现场啊! 地上滚落着两个酒瓶子,孟向北眉头微蹙,头部依旧昏沉沉,果然是喝了酒,还不少。 “我没有钱了,所以钱都给你了,等后天,我把缝好的荷包卖了,要给你好不好。”青年战战兢兢与孟向北打着商量,他嗓音偏软,带着哀求的语气,身体微微躬着,做出防御的姿势,他小心翼翼观察孟向北,视线时不时又落在孟向北手上的木凳上。 孟向北立刻意识到什么,连忙松开手,木凳掉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林泽卿吓得身体抖了下。 孟向北连忙上前,安抚,“你别害怕,我没有要打你的意思。” 林泽卿看着丢在地上的木凳,又看向向他解释的孟向北,怔了怔,在孟向北靠近的时候,他身体下意识的紧绷,就像一只长刺的小刺猬般,用刺来保护自己。 他似乎又怕孟向北会察觉到,迫使自己放松下来。 “我,我知道的。”他垂眸,怯生生道。 孟向北一听就知道他不相信。 他打算说什么,外面忽然传来喧闹的声音,越来越近。 “卿哥儿,快出来,你家毛毛受伤了。” “卿哥儿,卿哥儿……” 孟向北还没反应过来,林泽卿已经冲了出去。 孟向北连忙跟着出去。 外面,是几个村民,还有几个正在哭的孩子。 一个高高壮壮的青年汉子正抱着一个小孩过来。 小孩约莫三四岁左右,衣着单薄,布料陈旧粗糙,面黄肌瘦,他的右腿不知道被什么伤到了,小腿不断有血流下,不一会,地面上留下了一小片鲜红色的血迹。 小孩在哭着,眼泪不停往下掉,他扭头看到林泽卿。 “阿么,疼,好疼……” 林泽卿冲过去,将小孩抱在孩子,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掉落下来,“毛毛,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受伤。” “卿哥儿啊,毛毛是从山上摔下来的。” 四岁的毛毛,今天偷偷跟着村里几个哥哥们上了山,不想昨天下雨,路滑,就这么摔了下来,腿撞到了石头,血一下子流了出来。 “那血流得可多了,毛毛一路上总喊疼,也不知道这腿到底是不是骨折了,能不能医好啊。” “卿哥儿,你别担心啊,我们已经让人叫了村里的黄大夫,他等下就能赶过来。” 村民们纷纷安慰林泽卿。 “毛毛,你说,你为什么要去山上,阿么说了多少遍,不许去山上,你怎么就是不听!”林泽卿颤抖着声音质问,音量忍不住拔高了些。 “你说啊,你怎么那么不听话,你说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活。” “阿么,不要哭。”毛毛伸出瘦巴巴的小手,挣扎着要去帮林泽卿擦眼泪。 “毛毛想帮阿么赚钱。”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什么,那是一朵朵的小蘑菇,约莫有十几朵。 众人一下子了然。 这两天,有外乡人来村里收购蘑菇,不过价格比较低,大人们忙着在田里干活,只有一些半大的少年或哥儿,忙完家里的活,会跑到山上摘蘑菇。不过,山上那条路不是很好走,十岁以下的小孩是不让上去的。 这毛毛,估计是知道这个能赚钱,偷偷跟上去的,可他才四岁啊。 “阿么太辛苦,毛毛要赚钱给阿么。”小孩因为腿部的疼痛一直在落泪,可嘴上却懂事的安慰着林泽卿。 在场的人,有些人忍不住偷偷抹了眼泪。 唉,这林泽卿父子俩也是够苦的。 林泽卿抱着毛毛的手紧了紧,心揪着疼,却是怎么也责骂不出声。 他苦命的毛毛啊。 “黄大夫来了。” 人群立刻让出一条道,有人带着一个老大夫匆匆赶过来。 “快,把他抱进屋里,老夫瞧瞧。” 林泽卿亲自抱着毛毛进了屋子,黄大夫气息平稳了些后,立刻给毛毛把脉,又看了他腿的情况。 林泽卿一直在观察黄大夫脸上的表情,这会看到他神色越来越凝重,心里咯噔一下,几乎要瘫软在地。 他握紧了双手,拼命给自己勇气,才支撑着自己没有倒下。 黄大夫斟酌了片刻,语气沉重道:“情况不太好啊,不仅骨折了,还有些骨裂,这个我看不了,只能去县城找大夫。” 林泽卿腿一软,差点瘫坐下来。 人人都知县城大夫好,可那里的大夫,多少村里人能看得起啊。 林泽卿几近绝望。 家里根本没有钱,他前段时间做荷包卖的钱今天也被孟向北抢走了,即便还在,那几十个铜板,也不够。 “那就带毛毛去县城看大夫吧,我来抱他,我们现在就去。”一个人忽然插了进来,开口。 孟向北上前,要将受伤的毛毛从林泽卿怀里抱过来,林泽卿一看是他,抱得更紧,目光里残留着惶恐,似乎生怕他会对毛毛不利般。 “怎么了?” 孟向北来不及多想,把毛毛从身体僵硬的林泽卿怀里抱过来,掂了掂,安抚道:“毛毛不哭,爹爹带你去看大夫,很快就不疼了。” 周围瞬间寂静了几秒。 “可是,我们没钱了。”林泽卿小心翼翼地提醒。 孟向北身体僵了下,回想了片刻,尴尬了,他们家徒四壁,除了他兜里刚抢来的几十个铜板没有其他钱了。 他很快缓过来,面露真诚,向村民恳求道:“乡亲们,大家刚刚也听到了,毛毛的情况需要到县城看大夫,可我们家的钱确实不够,乡亲们可否借些给小子,我可以签欠条,来日一定会还。毛毛他还那么小,如果不能去县城看大夫,他的腿就废了。乡亲们,就当我孟向北求你们,你们的大恩,我没齿难忘。” 村民们面面相觑,惊讶孟向北居然会想带毛毛去县城找大夫。 孟向北家有没有钱,作为同乡人,处了那么久,他们是知道的。 但孟向北的人品,他们也是知道的。 别看孟向北说的好听,这钱一旦借出去,跟打水漂没什么区别。 明知是要不回来的钱,没人会想吃这个亏。 可想到伤心的林泽卿,想到那么孝顺,那么小的毛毛,他们终究还是不忍心。 “我借你200个铜板。” “我借你150个铜板。” “我有300铜板。” 随着第一个开口肯借钱,其他村民纷纷出声,后续来的人也力所能及地挤出一些钱来救济,同在一个村子,大多数人都是血亲同宗,平日里,哪家有困难,也都会帮帮忙。 孟向北拜托了村长帮忙写了欠条给他们,拿了借到的钱就要带毛毛去县城。 “我家有牛车,我带你们去。”孟向北的邻居孟大牛道。 “好,谢谢大牛叔。” 孟大牛在前面赶牛车,孟向北抱着毛毛和林泽卿坐在牛车上。 孟向北想安抚毛毛,却发现小孩对他很排斥,无奈只能把毛毛还给林泽卿。 林泽卿迫不及待把毛毛接过去,大概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不敢说。 从村里到县城花了半个时辰,索性大夫确实有能力,给毛毛的腿清洗了伤口,洒了药,弄了夹板,又开了药。 “好好养着,不能让他的腿再伤到,不要下地,不要让伤口碰到水,坚持喝药,大概三四个月能好。”大夫开了药方,给学徒去抓药,又对孟向北和林泽卿吩咐道。 “好的,大夫,我们记住了,一定会注意的。”林泽卿听得认真,连忙应道。 县城里的大夫确实贵,但更贵的是药方里用的药材,借来的银子几乎是用个精光,拿的药包只够吃三天,三天后得继续抓药,又要花钱。 林泽卿柔美的小脸上满是愁容,眼眶泛红,隐忍着没有落泪。 出了药堂,几人又上了牛车,仍然是林泽卿抱着毛毛,折腾了一通,毛毛精疲力尽,在林泽卿怀里睡了过去。 林泽卿抱着他,拿出一条帕子,细细给他擦着额头上的汗。 汗水已经将毛毛额前的发都打湿了,身上似乎也出了汗。 “你能抱下毛毛吗?我脱下外衣,他身体里都是汗,吹了风是要着凉的。”林泽卿秋水般湿润的眸子看孟向北,小心翼翼地开口。 孟向北想,要不是他抱着毛毛不方便脱外衣,大概是不会跟他说话的。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凭直觉。 孟向北没有接过毛毛,林泽卿垂眸,他没想到孟向北连这个忙也不愿意帮,不过也不意外。 就在这时,一件衣服披在了毛毛身上,林泽卿触及到衣服,冷不丁感觉到上面还残留着的人的体温。 林泽卿抬眸,惊讶地看孟向北看去。 孟向北低头把衣服给毛毛裹好,边道:“我是毛毛的爹爹,这是我应该做的,而且我是男人,你是哥儿,我脱衣服比较合适。” 林泽卿惊讶了下,很快敛了眸子,恢复平静。 “你别太担心,毛毛会没事的,后续的药费我会去挣来的。” 林泽卿抱着毛毛的指尖颤了下,依旧垂眸没有说话。 孟向北也没有多说。 就在这时,有几声娇俏的声音忽然从街边传来。 “哎呦,这不是孟童生嘛,这是坐牛车去哪啊,怎么不进来满春院啊。” “孟童生,春萧哥儿可想你了。” “……” 孟向北僵硬地抬眸望去,满春院,县城里有名的青楼,里面卖身,卖艺的哥儿都有。 原主之前经常来满春院喝酒,还喜欢上了里面那个□□萧的哥儿,长得挺好看的,不过在魇兽看来,原主就是眼瞎,林泽卿才是一等一的美人。 孟向北想到什么,立刻扭头看旁边林泽卿。 林泽卿淡淡瞥了他一眼,情绪并没有任何的波动,大概是听不见,也大概是不在意。 好吧,根本就不可能听不见。 牛车从满春院路过,那些声音渐渐听不到。 “卿哥儿,我,我确实之前来过这,但我只是心情不好来喝酒,我没有和里面的其他人发生过什么,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孟向北立刻举着三根手指发誓,表明态度,“我以前确实做错了,那里也不是好地方,以后我不会去了,我会和你,和毛毛一起好好生活。” 林泽卿依旧垂着眸,没有看他,只淡淡说了一句,“嗯,我知道了。” 孟向北颓然,看这语气,明显是不信了。 孟向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似乎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只能等日后好好表现,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了。 接下来又是全程无话。 一滴泪不小心掉落呀裹着毛毛的衣服上,林泽卿连忙小心地擦去,他扭头到另外一边,不让孟向北看到自己红了的眼眶。 - 孟向北正在整理这个梦境的信息。 这是一个没有女人,只有男人和哥儿的世界。 男人身体普遍偏强壮,力气大,哥儿身形纤瘦,娇小,容貌也比较柔和,哥儿眉心都有一颗朱砂痣,他们可生育。 孟向北是男人,林泽卿是哥儿,两人生有一个男孩,就是毛毛。 他们所在的国家是大盛朝,居住在大河村。 大河村里,基本上都是孟姓。 孟向北的阿么,也就是生了他的母亲,在生孟向北时,大出血而死。孟向北是由他爹独自带大的。 孟父是一个猎户,身手很好,经常能猎到猎物,正因为如此,父子俩生活过得不错,孟向北也是从小吃饱穿暖长大的。 等长大了些,孟父将孟向北送去了学堂,孟向北在学习上天赋很高,没多久就有了小神童的称号。 大盛朝重文轻武,无论什么地方都以读书人为荣。 但成为读书人,考取功名,难啊。 可小小的孟向北却展现了惊天的天赋。 在十二岁那年,下场考试,直接就得了个童生的案首,这下子,整个县城都哗然。 人们纷纷感慨孟向北是天才,恭喜孟父有这么一个有读书天赋的儿子,他们似乎都能看到不远的将来,孟向北成为秀才,举人,进士,状元,最后光宗耀祖了。 孟父也高兴啊,甚至很多个晚上都偷偷抹眼泪。 只是,有一个词叫“伤仲永”,而孟向北就是“仲永”中的一个。 年少成名,让他骄傲自负,让他习惯了别人的恭维,也让他在学习上懈怠了,再加上有一些有钱人家纨绔子弟的带领,孟向北很少学习,都跑去吃喝玩乐了。 这也导致孟向北直接在秀才考试中,落榜了。 从案首到落榜,孟向北一时间接受不过来,这时候,周围已经出现了一些嘲讽声。 又一年,他再次考试,又再次落榜,这时,孟向北被他的夫子训斥,周围嘲讽的声音也越来越多。 什么天才,什么小神童,根本不是,还真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 小小的孟向北根本承受不住这样天差地别的对待和眼光,他的心理崩塌了,导致孟父无论怎么安抚,做思想工作都没有用。 他只是拼命学习,发誓一定要考上秀才,让所有看不起他的人刮目相看。 可老天爷似乎就在跟他作对一般,连续几年他年年参加考试,年年不中,最后竟被人戏称为“必落榜”童生。 几年来的打击,孟向北彻底否定了自己。 他仍然在读书,在学习,却只是混日子,长大了的他,不去参加科举了,也不去做工了,整天在家,靠着孟父打猎养活。 作者有话要说:新世界开始了~ 第72章 一直到18岁,孟向北仍然在家啃老, 一事无成。 这年, 北方被战乱波及, 好多人逃难而来,林泽卿和爹爹正是逃难来的, 两人在濒死之时被孟父所救。 孟向北当中了林泽卿貌美, 甜言蜜语蛊惑, 林父为了报答孟父的恩情, 将林泽卿嫁给孟向北。 最初成婚, 两人也过得不错。孟向北对林泽卿山盟海誓,林泽卿一颗心都挂在他身上。 直到林泽卿怀孕,有一次孟向北外出回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 对林泽卿一家的态度彻底转变。 不顾孟父和林泽卿的反对,将身体不好的林父赶出孟家,他对林泽卿冷暴力,收刮孟父和林泽卿的钱去喝酒,逛青楼。 林泽卿艰苦生下孩子毛毛,含辛茹苦将他养到如今的四岁。 毛毛四岁, 可吃穿跟不上, 瘦瘦小小,看上去就跟三岁差不多。 孟向北不喜欢这个儿子,毛毛对他也不亲近,甚至还恐惧, 毛毛最亲近的就是自己的阿么林泽卿。他懂事早熟,小小年纪懂得林泽卿生活的不易,会背着小竹篓摘野菜,会拿着比他还要大一倍的扫帚扫地,会拿抹布擦桌子,他在用他小小的力量帮助他的阿么。 孟父虽是猎户,可他老了,猎到的东西越来越少,家底也渐渐被孟向北这个唯一的儿子给掏空。 也就是这一年,家里没钱过年,孟父顶着暴风雪上山打猎,不幸遇上熊瞎子,好多天后,上山的人才发现孟父已经僵硬了的尸体。 孟父死了,对啃老的孟向北来说无异于天崩地裂。 孟向北对孟父还是有点感情的,为了孟父的身后事,他把砖瓦房卖了,一家搬到了破旧的老屋子。 孟父死了,孟向北仍然混日子。 这次毛毛看到摘蘑菇能赚钱,偷偷跟在几个少年身后上山,雨天路滑,从山上摔下来,直接伤了腿。 原世界里,在毛毛受伤被抱回家时,孟向北第一次动手打了林泽卿,抢了钱去县城喝花酒。 受伤的毛毛被抱回来,林泽卿向乡亲们借了钱,带毛毛去县城找大夫,却倒霉的遇上孟向北。 好不容易借来的钱被孟向北抢走,转了进了春满园。 没钱治腿,治疗不及时还被感染,毛毛的腿被截肢了。 林泽卿眼睁睁看着乖巧懂事的儿子成了残疾人,心如刀绞,尤其毛毛本来是能治好的,可治好的希望却被孟向北这个父亲亲手剥夺了。 孟向北不以为然,此后不仅日日夜夜家暴林泽卿,对没有一条腿不能走动的毛毛也非打即骂。 那天,林父半夜身体不好,即将死去,林泽卿不得不连夜赶过去。也就是在这一夜,喝醉酒的孟向北打翻了烛台,在酒精中,火势一下子蔓延开来。 孟向北逃出来了,可断了一条腿的毛毛,在烈火中被活活烧死了。 当晚,面对林父和毛毛的死亡,孟向北终究承受不住打击,一夜之间疯了。 村里人帮忙办了林父的身后事,可林泽卿却一直抱着被烧焦的毛毛不松手。 没多久,疯了的林泽卿抱着已经死去多时的毛毛投河自尽了。 也就是那时候孟向北翻然悔悟,可错误已经造成了。 最后孟向北再次放了一把火,把自己也烧死了。 整理完信息,魇兽脑壳发疼,这原主还真是可恶,就连他都恨不得狠狠捅他几刀,即便他后来烧死自己,也偿还不了他欠下的债,无论是作为儿子,丈夫还是父亲,他都不合格,用一句话来说,就是原主这种人,活着就是浪费空气,死了就是浪费土地。 林泽卿抱着睡着的毛毛,偷偷用余光瞥了旁边一言不发脸色难看的孟向北一眼,不明白孟向北又怎么了,生怕又惹他不高兴。 旁边林泽卿抱着孩子往旁边挪了挪,一小点一小点的远离他,孟向北扶了扶额,当作没看见,如今他成了孟向北,肯定得当个好丈夫,好父亲的,至于好儿子,是没办法了,孟父在一个月前已经死了。 孟向北在脑海中构想着以后的事情,一直到家。 村里人知道毛毛腿的事,看到熟悉的牛车,涌了上来关心地询问情况,得知能治好后,都松了口气。 牛车到家门口,林泽卿抱着毛毛要下车,却发现腿麻了,动弹不得。 孟向北察觉出他的异样,跳下车,伸出手,“我来抱吧。” 在林泽卿犹豫的时候,孟向北已经不由分说将毛毛抱了进去。 毛毛还在睡着,孟向北将他放在炕上。 林泽卿缓了一会,勉强能动时,立刻下车,一瘸一拐地进了屋子,拿出毛毛的衣服要给他换上。 “我去烧点热水给毛毛擦擦身子吧。”说完,孟向北转身离开屋子。 林泽卿坐在炕边上,拿着毛毛的小衣服,一动不动的,他转头看向灶房的方向,因为离得近,一下就看到男人的身影。 一直到孟向北烧了热水来,林泽卿给毛毛擦了身体,给他换上干净的衣服。 孟向北看着毛毛光着的小身子,没有多少肉,几乎都能看到肌肤下的肋骨,喉头顿时一阵哽咽。 无论是林泽卿,还是毛毛,都太苦了。 转移了视线,孟向北打量了下屋子。 这是孟家的老房子,用土堆成的房子,两个房间,一大一小,还有一个灶房一个储物房,厕所也很简陋。外面是用篱笆围城的小院子。 从几年前,孟向北对林泽卿冷暴力后,两人就分房睡。 一个月前,一家三口搬到了老房子,孟向北坐在比较宽敞的大屋里,林泽卿和毛毛睡在狭窄又昏暗的小屋里。 如今孟向北是将毛毛抱到了自己的大屋。 说是大屋,其实也不大,砌了土炕,放书桌,柜子,还有一张桌子外,也没有可以放其他东西的地方了。 大屋尚且如此,更不用说隔壁的小屋。 孟向北叹了口气,他接下来的日子艰难啊,不仅要修复感情问题,还得赚钱养家,任重道远啊。 林泽卿专心给毛毛换衣服,等到换完,才在厨房看到孟向北的身影。 孟向北似乎在,做饭!? 男人穿着青色长袍,身材颀长,背脊宽厚,偶尔看到的侧脸,棱角分明,如刀削斧凿。孟向北长得俊俏,剑眉星目,平日里又不种田干活,皮肤比林泽卿这个哥儿还要白几分。 当年,长得俊俏又考上了童生的孟向北,不知道是多少姑娘,哥儿心目中完美郎君的人选,甚至连县城里的人都有来求亲。 可那时候的孟向北偏偏看上了貌美的林泽卿,非要娶他为夫郎。 林泽卿视线落在厨房里男人忙碌的背影上,只觉得陌生极了。 这几年来,他从来没见孟向北进过厨房,即便当年他们恩爱时,孟向北奉行的也是“君子远庖厨”,他见得最多的是孟向北边喝着酒,边瘫在床上,醉生梦死。 做饭,对于孟向北来说并不困难,可难救难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这个家是真的穷。 米只剩下薄薄的一层,面粉剩下一小袋,肉没有,鱼没有,野菜倒是有一些,不过也蔫蔫的,对了,有几根玉米和番薯。 难怪一家子瘦得营养不良,没肉怎么长肉啊。 即便是吃得比较好的原主,其实也只是长得高,身体也没有多少瘦,但比林泽卿和毛毛好。 孟向北拿出一个番薯瞥成细细的丝,与米混在一起蒸饭,再打算烙几个玉米饼。 食材一下用去三分之一,孟向北痛心。 他再次感慨:银子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银子万万不能。 “阿么……” 林泽卿看着厨房里的孟向北,不知不觉看得失神,直到床上的毛毛醒过来。 “毛毛,你醒了,腿是不是还很疼,不要怕,大夫说了,只要毛毛乖乖喝药,腿很快就好了。”林泽卿柔声安抚着毛毛。 小家伙小脸没有多少血色,巴掌大的小脸,脸颊没有肉,只有一双大眼睛黑黝黝的,灵动有神,也是这双眼睛,像极了孟向北。 “阿么,毛毛不疼。” 毛毛伸出小手,覆在林泽卿的手背上,“阿么不要哭。” 林泽卿红着眼眶却没有哭,他揉了揉毛毛的发,“嗯,阿么不哭。” 得到林泽卿的保证,毛毛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时,毛毛的肚子里传来咕噜的叫声。 毛毛默默垂下头,小手揪在一起。 “毛毛饿了是吗?阿么去给你找吃的。” “不饿。”毛毛摇头。他知道家里没有多少吃的,所以他要吃少点,再少一点。他现在只是饿而已,等到他很饿很饿,他再吃。 就在这时,厨房里的孟向北端着药过来了。 药还没到眼前,苦涩的药味已经在房里散发出来。 黑乎乎的药放在桌子上,还冒着热气。 孟向北在做饭前,抢先林泽卿一步,把药给熬了,中途林泽卿按捺不住瞧了几次,就怕孟向北不会熬药,把好不容易买来的药毁了。 很快,孟向北又去厨房把番薯蒸饭和玉米饼端过来。 “吃晚饭吧,毛毛肚子饿着,不能空腹喝汤药。等吃了饭,药也差不多凉了些,就可以喝了。” 林泽卿看着桌面上冒着热气的饭和玉米饼,眼睛微微睁大。 孟向北要去厨房做饭,他不敢反驳,本想着孟向北做不成他再去收拾烂摊子,没想到他居然做得有模有样,不,应该是比他还要好,闻着香味,就知道不会难吃。 只是,这米,面也下得太多了,尤其米,其实可以熬成粥,能多吃几顿。 看着这两样,林泽卿已经知道,厨房里的余粮应该快没了。 林泽卿发愁,却也不敢责备孟向北。 孟向北打了小半碗的饭还有一个玉米饼,坐到土炕上道:“毛毛,爹爹喂你吃饭。” “不用了,你先吃吧,毛毛这边我来就可以了。”林泽卿吓了一跳,连要接过孟向北的碗。 孟向北抬眸,轻飘飘瞥了他一眼,“去吃。” 林泽卿的手骤然顿住,踟蹰在原地。 孟向北抱着瘦瘦小小的毛毛半坐着,背后给他塞了折好的被子靠着。 怀里的小家伙身体紧绷,连动都不敢动。 毛毛从前并没有感受过父爱,对于孟向北这个父亲,他是渴望亲近,又害怕他的靠近,他甚至在孟向北面前都不敢哭闹,因为他知道,父亲不疼他,他也怕父亲会把怒火转移到阿么身上。 毛毛如同一只面对着猎人的小兔子一样,想逃跑,又怕惊动了猎人,会被立刻抓住,只能战战兢兢在原处,祈祷着猎人离开。 他怯生生的,不敢看孟向北,小手揪着衣角。 孟向北把用油纸包着的玉米饼塞到他手上。 “你吃一口玉米饼,爹爹再喂你一口饭,好不好?” 毛毛呆呆的,小手里,玉米饼隔着油纸传来温热,不烫,却热热的,香味冒了出来,他不自觉吞咽了口唾沫。 “快,自己咬一口。”孟向北催促。 毛毛拿着黄色玉米饼的手紧了紧,视线不知不觉落在林泽卿上,林泽卿冲他点点头。 毛毛低头,小小的牙齿咬了一小口,在嘴里咀嚼着,玉米甜甜的,烙出来的饼又香又脆,只一口,毛毛就喜欢上了。 以前阿么也烙过玉米饼,不过没有这个好吃。 毛毛余光偷偷瞥了孟向北一眼,看到男人唇角欣慰的笑容后,立刻就缩了回去。 这时,一小勺的饭递到了他的嘴边。 毛毛咬唇,几秒后张嘴吃了。 他眼睛微微一亮。 他从没吃过这么多米的饭,原来有那么多米的饭那么好吃啊。 父子俩,一个喂,一个吃,气氛倒是和谐。 在孟向北的提醒下,林泽卿坐在桌子上,吃着玉米饼,心情复杂。 孟向北到底是受什么刺激了?为什么突然间就变了? 当年,他与孟向北夫夫恩爱,那时候,孟向北也是突然间对他态度冷了下来。 那样天差地别的改变,林泽卿从最开始的难以接受,但后来的无所谓,不在乎,可如今,孟向北又变了,可林泽卿知道,一切很难回到以前了,谁又知道下一秒,或者明天,孟向北会不会又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08 17:22:44~2020-04-09 17:40: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叶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雪舞蔓天、..... 5瓶;729.团粉小甜心、秋天日记、琅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孟向北给毛毛喂完饭,林泽卿已经吃完, 桌上原本两个大人一个小孩的蒸饭和玉米饼还剩下挺多, 林泽卿明显吃得少。 “再吃一个。”孟向北不由分说, 拿了油纸,包了个玉米饼塞到林泽卿手上。 “不, 不用了。”林泽卿的手往后缩, 仿佛那饼是洪水猛兽般。 “你吃那一点怎么够, 再吃一个, 中午我是做了三个人的分量, 剩下的我一个人是吃不完的。你要是不多吃点,吃不完我就倒掉。”孟向北态度略有些强硬把玉米饼塞到林泽卿手里,威胁道。 林泽卿瞪大了眼睛看他,呆呆傻傻又错愕, 完全没想到有人会说出把那么珍贵的食物倒掉的话。 但他明白,孟向北这个人,是个混账,也是一个说得出做得到的。林泽卿低头啃着玉米饼,表情愤愤,显然是把玉米饼当作发泄怒气的对象。 对付不了孟向北这个混账, 他还不能发泄地啃一个玉米饼嘛, 吃就吃,反正他不亏。 林泽卿虽然低垂着头,可咬牙切齿的模样,还是被孟向北看到了, 他欣慰,总算在这人身上看到一点生气了。 之前的林泽卿,面对孟向北,有的是无所谓和绝望。 孟向北把余下的所有蒸饭和玉米饼包揽了,他这个身体正值壮年,还是一个大男人,吃的肯定不少。 饭后,林泽卿主动去洗了碗。 - 看着外面昏暗的天色,还有不远处星星点点的亮光,林泽卿犹豫了下,又正在翻箱倒柜的孟向北道:“要不我带毛毛回我的屋子吧,天色晚了,你好好休息。” 大屋子宽敞,有窗户可以透气,比没有窗户,狭窄又森冷的小屋子好得多,可,这里是孟向北的屋子。下午毛毛能在这里休息,林泽卿已经心满意足。 孟向北箱子里的笔墨纸砚拿出来,皱着眉,颇为嫌弃地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闻言顿了下,“回什么你的屋子,那屋子不通风又小,以前是当储物室的,不能住人,你和毛毛跟着我在这里睡,这土炕挤一挤我们还是能睡下的,等以后有钱了,再盖好点的房子。” 林泽卿盯着孟向北的背影,眼睛睁大,如同见了鬼般。 将笔墨纸砚拿出来放在桌上,孟向北重新把箱子合上,放回角落,继续道:“而且,大夫说了,毛毛今晚会发烧,我这个当父亲的,自然得照顾。” 林泽卿喜欢大屋子,可他排斥和孟向北睡同一个炕啊,即便中间还有个毛毛,可他又无从反驳。 孟向北似乎变了,无论是真的还是伪装的,总归是比之前要好一些,林泽卿不会傻傻地在这个时候去触他的霉头,惹他生气。 林泽卿怎么想的,孟向北也知道一些,不过此时他的注意力在桌上的笔墨纸砚上。 当初原主三番两次,无论怎么努力都考不上秀才,决定混日子后,果断把这些丢到了箱子里,眼不见为净。 如今,孟向北把它们拿出来。 他在琢磨着以后的生活,想了一下午,他决定参加科举。其实原主的脑子是很好的,甚至可以说是天才,可他心理素质太差了,受不得半点挫折。他魇兽可不一样,天上地下,连十八层地狱都去了个遍,比心理素质,没谁能比得过他,强硬的心理素质,聪明的脑子外加努力,参加科举,对他来说应该不难。 如今他所在的大盛朝,重文轻武,文人比任何人都高人一等。 不过在参加科举的时候,他也得解决温饱问题。家里的缸可是快没米的,吃了上顿没下顿,毛毛的腿后续的治疗要钱,之前跟村民们借的钱要还,读书废钱,家里房子也要修建,家里需要银子的地方太多太多的。 在孟父还没有出事前,家里好歹还有孟父打猎赚的钱来补贴,如今只靠着林泽卿绣荷包,帮人家浆洗衣服,才换的几个钱,根本不够生活。 更何况,林泽卿是他夫郎,是该享福的,不是用来磋磨的。 孟向北想了想,选定了几个赚钱的方法:抄书,写话本中,画画,还有帮人写信。 大盛朝,文人珍贵,但凡和文人相关的东西也珍贵。他所在的大河村所属的县城商人多,文人少,人人崇拜读书人,他要赚钱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有了想法,孟向北开始干,趁着天色还不是很晚,屋子里打了烛火,他在纸上构思了话本中的大纲。 林泽卿坐在炕上,一边注意着毛毛的情况,一边借着烛光绣荷包,视线偶尔会落在孟向北上。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孟向北身姿端正坐在简陋的书桌前提着写着什么。 林泽卿不知道他在写什么,不过他写得很快,也很专注。 烛光下,青年一身青衣,简单又干净,身姿挺拔,骨节分明的手指执一根毛笔,眉眼专注,他长得俊俏,剑眉星目,真真是温润如玉,带着书卷气息的翩翩佳公子。 不知不觉,林泽卿看呆了。 直到孟向北不经意间回头时,连忙把头垂下,装作若无其事绣着荷包。 “卿哥儿,你刚刚在偷看我?” 林泽卿拿着针的指尖一顿,两秒后又恢复了自然,头也不抬道:“没有。” 孟向北勾唇一笑,“我都看到了。” “你看错了。”林泽卿绣的速度加快了些。 孟向北觉得他心虚又死不承认的模样很可爱,耸了耸肩,颇有些无赖道:“反正我看到了。”所以你否认也没有用。 林泽卿没应,直到男人又回过头去写字,才抬头悄悄打量,暗暗恼怒刚刚肯定是脑子抽了,这个混蛋有什么好看的。 - 后半夜,毛毛果不其然发烧了。 看着儿子小脸通红,陷入梦魇,林泽卿心疼得快哭了。 孟向北连忙倒出大夫专门配的药酒,林泽卿拿了帕子,沾了药酒,给毛毛擦身子降温,孟向北又去熬了药。 梦魇的时候,毛毛下意识地喊疼,大概也只有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小家伙才没办法掩盖真实的情绪。 “毛毛,阿么在呢,腿会好的,好了就不疼了。”林泽卿恨不得把儿子抱起来,揉进自己的怀里,他眼泪唰唰地流下。 在林泽卿的安抚下,毛毛总算平静了下来,等药熬好后,也乖乖地喝了药,之后又沉沉睡了过去。 孟向北和林泽卿后半夜一直在守着,孟向北本想开口让林泽卿去休息下,可看林泽卿的样子,估计不会去,他也没有再劝什么。 所幸天差不多要亮的时候,毛毛的烧终于退了下去。 林泽卿彻底松了口气,再也支撑不住,倚靠着土炕,睡了过去。 孟向北小心翼翼把他抱在炕上,和毛毛睡一起,给两人盖了被子,他也躺在外侧,趁着天还没有完全亮,打了个盹。 等到林泽卿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他睡在炕上,旁边是毛毛,毛毛的脸色恢复了正常,他伸手摸了下毛毛的额头,不烫了。 他记得昨晚他似乎靠着土炕睡着了,怎么变成睡在土炕里面了。 难道是孟向北抱他进去的? 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怕吵到毛毛,林泽卿轻手轻脚下了土炕,除了大屋,迎面是蹲在厨房的门口,正在吃饼的孟向北。 “你醒啦,我给你们做了饭,记得吃,我等下要去县城一趟。”孟向北见到他,指了指厨房里的饭菜。 林泽卿听到他要去县城顿了下,一下子想起昨天他们回来时,路过春满园时的情景。 以往,孟向北经常去县城,每次回来不是身上染着胭脂味,就是醉醺醺的。 如今孟向北这么一说县城,他立刻想到这个。 昨天还真是装的。 林泽卿敛眸,神色淡漠,应了句,“知道了。” 孟向北总觉得林泽卿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对,可他想着早点去县城好赚钱养家,这会也想不了那么多,而且,林泽卿不给他好脸色,是很正常的事。 孟向北离开了,林泽卿看着厨房里还冒着热气的饭菜,食不知味。 - 昨天有牛车,他们去县城花了半个时辰,如今靠他两条腿走路,足足走了一个多时候。 孟向北真佩服原主是怎么有那个毅力经常性往县城跑,难道是春满园的哥儿太美,还是县城的酒太好喝? 进了县城,孟向北直奔书斋去。 书斋里的人不多。 在外人们看来,书斋是高大上的,普通人是没有资格进去的,二来,书斋里卖的东西无论是书画还是笔墨纸砚,都很贵,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 孟向北打量了下书斋,不算大,装修倒是挺雅致的。 “这位公子,是需要购买书画,还是笔墨纸砚?”小二笑脸迎上前来打招呼。 “贵书斋需要人抄书或画画吗?”孟向北问。 小二眼睛亮了几分,态度又恭敬了几分,“需要需要的,小的让掌柜来与您详谈。” 很快,小二就从后院领了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出来。 那人上下打量了孟向北一番,暗暗点头。 眼前的人衣着虽简朴,但胜在干净简洁,最让他看重的是这人周身的气质。一看就是个有修养的人,而且他容貌俊俏,行为举止斯文得知,倒是一位翩翩佳公子。 “在下姓黄,是这桃李书斋的老板,不知公子如何称呼。”他笑眯眯的,白胖和善的脸,让他看上去像弥勒佛般,一下就让人心生好感。 孟向北拱手,态度不卑不亢,“在下孟向北,字柏毓。” “原来是孟公子,幸会幸会,黄某听说孟公子想来书斋抄书,卖画,不如我们坐下详谈。”说着,黄老板让小二上了点心和一壶茶。 孟向北没有客气,边喝着茶,边将自己的来意说出来。 黄老板一边不着痕迹打量孟向北,一边思索着。 书斋确实需要抄书和会画画的人。 要论大盛朝什么人地位最高,无疑是读书人,要问什么东西最贵,无疑是书。而与书相关的画,笔墨纸砚等也是昂贵的。 要开一个书斋,前期投入很大,单单购买书籍画作,笔墨纸砚等都需要一笔很大的银子。 而普通人想要读书,很多家穷买不起书籍。 读书前期投入也巨大。 于是,抄书应运而生。 有了手抄的书,书斋就不用经常去进昂贵的书籍,手抄的书也能降低一些价格卖给之前买不起书的人,而家境贫困的读书人也能靠抄书所得维持生计,实在是一举三得的好事。 只是,在这偏远的县城,读书人太少了,而且抄书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行的,字迹如何先不说,单单要求一本书抄下来,不许有错漏涂改,就难到很多人。 所以,目前来桃李书斋抄书的人太少了。 至于画画,与书相关的画,自然也不便宜。 而县城里一些商户,他们不是读书人,可他们有钱又喜欢附庸风雅,家里边总是想挂那么一些话,陶冶情操之类的先不说,就冲着好看这一点,他们也愿意去买。 于是,好得画作在这县城里也是供不应求。 很多时候,那些商户需要购买画作,还需要来书斋预定呢。 所以,对于既能抄书又能作画的孟向北,黄老板是重视的。 他说了一些需要抄的书以及价格,以及需要注意大点。 “……这书只要你按我要求来,你抄多少本,我要多少本,另外,这个画,你可以自己先画一幅我这边看看,我再给你估价。对了,昨晚刚刚有一个员外爷在我这里订了一幅画,你可以试试看。” 原来这员外爷的阿么要过六十岁寿辰,专门让书斋订一幅和“寿辰”相关的画。 “孟公子如果感兴趣可以一画,时间在三天内。” 孟向北对这个挺感兴趣,想了想道:“黄老板,孟某倒是想现场试一试,不知您可否提供下笔墨纸砚和书桌。” 黄老板惊讶,没想到孟向北会这么说。 当场作画,这可不是随随便便谁都敢提出来的。这要是画得好还好,画得不好,那就尴尬了。 不过孟向北既然提出来,黄老板又感兴趣,于是便答应了。 其实孟向北也有些无奈。 他今天来县城是想赚钱的,总不能两手空空回去,而且先回家画画,再把画拿来卖给书斋,来回需要耗费的时间太多了,单单两条腿就能走断了。 黄老板能提供这个自然是好,还能剩下笔墨纸砚,多划算。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啊。孟向北默默感慨了下。 书桌上,宣纸铺开,孟向北研磨着墨,片刻后拿起毛笔,沉吟了片刻,提笔作画。 因为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黄老板和小二都没有来打扰,只剩孟向北一人。 “老板,您觉得这位公子行吗?”小二悄悄问。说实话,他在书斋打工这么久,第一次见到有人敢现场在书斋作画的。 也不知道这公子是有真本事还是太狂妄。 黄老板远远地看着孟向北沉稳的背影,道:“行不行,等下不就知道了。” 黄老板心里是肯定孟向北的,不说相貌气质,就单单两人交谈时,他就对孟向北心生好感,直觉这是一个聪明,不错的年轻人。他相信这样的人不会傻到没能力就去做蠢事的。 黄老板和小二怎么想,孟向北不知道,他专心作画。 寿辰,是该庆生的日子,六十岁,在古代算是高寿。 孟向北很快就知道要画什么。 他打算画一幅“麻姑献寿”,应景!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09 17:40:30~2020-04-10 18:11: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十九、负负得正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桑 5瓶;沧篟凰 2瓶;729.团粉小甜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孟向北是个细致讲究德人,但凡要做事, 肯定要做到最后。 画画的时候, 他表情专注而严肃, 极为认真,周围很安静, 他也没有受到什么干扰。 半个时辰的时间, 一幅麻姑献寿图一气呵成。 仙姑乘仙鹤踏云而来, 手上端着先酿, 寿桃。 “好好好, 画得好啊。”黄老板赞不绝口。 他虽不是读书人,可做的书斋生意,对这些方面的鉴赏能力不亚于读书人。 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孟向北的画比起他从那些所谓的书画大家购买来的也不逞多让啊。 黄老板喜欢, 他相信刘员外也会喜欢。 能在短短时间内画出这样一幅画,黄老板不得不重新审视下眼前的男人,按理来说,这样有才华,又气质的文人,他应该听说过才对, 怎么他却没有什么印象呢? “孟公子, 不知这画你打算卖给黄某多少钱?”黄老板试探性地问。 “黄老板是个实诚人,不如您给个价,孟某相信您。”孟向北确实不知道这方面的行情,不想胡乱开价。 黄老板略微沉思了一番道:“孟公子, 我这桃李书斋一般卖出去的画在一两到五两内,不过黄某确实喜欢孟公子的画,这样,这幅麻姑献寿,黄某十两银子跟你买,不过希望孟公子以后如果有作画,能优先卖与我们桃李书斋,或优先在我们这里寄卖。” 寄卖,是文人与书斋交易的一种方式,把自己的书法,画作寄卖在书斋,给书斋租借费,等画卖出再给书斋一定的分成。 “可以。”孟向北爽快答应了。 两人商议了下寄卖的事情,签订了契约,黄老板给孟向北免了租借费,分成按照二八分,孟向北八,书斋二,但孟向北必须每个月至少画两幅画。 其实这契约,乍一看是孟向北占了便宜,实际上黄老板是笃定孟向北的画能卖出高价,这样书斋抽的分成就高,不仅与孟向北成了朋友,还能长期合作。 除了卖画,孟向北还打算抄书。 从书斋借书回去抄是需要押金的,孟向北借了几本书,原本要交的押金被黄老板做主免了。 孟向北买了几本考秀才需要的书,花了八两银子,啧啧,实在是贵。 最后,孟向北拿着书和剩下的二两银子出了书斋。 “老板,您就不怕这位公子拿了书跑了。”孟向北离开后,小二凑到黄老板身旁嘀咕着,他说的是借孟向北回去抄的书,在这里干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老板这么“大方”。 黄老板抬手,狠狠敲了下他的脑袋,“你啊你,怎么那么没有眼力,那人是会为了区区几本书跑路吗?以后遇到人要留心观察,这个孟向北,不是个池中物。不过,还是得让人去查查。”这么一个有能力的人,不可能平平凡凡。 “明白,小二的记住了。” “嗯,以后遇到这孟公子,要客气点。行了,去把画裱起来吧,算了,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你毛手毛脚的,万一弄坏就不好了。”小二再次被嫌弃了。 - 孟向北本来还想在街上弄个摊替人家写书信呢,没想到进了趟书斋,有那么大的收获,那也暂时没必要写书信了。 不过黄老板那么看重他也是能理解的。 在大盛朝,但凡和书有关的买卖,那都是暴利行业,这也导致有不少商人做这方面的生意,其中的竞争也激烈,所以黄老板才会在与他初次见面,笃定他有能力后,给了他大价钱,签了契约。 出了书斋,孟向北来了茶楼,点了壶茶,听说书。 这年头,说书也是一个挺赚钱的行业。 茶楼里,满堂皆是人,人们边喝着茶,吃着点心,听得津津有味。 说书先生是一个瘦高留胡子的中年人,听说也是个童生。 讲的是武侠类别的小说,讲到高·潮处,众人纷纷喝彩道好。 孟向北打听了下,这里说书内容比较单一,除了武侠类,就是神话类,内容也一般,但经不住这是老百姓们接触“文化”的一个机会啊。 魇兽以梦境为食,为了寻找,吞噬梦境,他上天入地,去的地方很多,见识多了,听到的也多。 让他来说书,他完全没有问题。 不过他接了画画和抄书的活,又要参加科举复习,没那么多时间来说书,而且来回县城太远了,他懒得来回跑。 所以,他打算写了小说,到时候卖给那说书先生。 仰头将茶一饮而尽,孟向北心里有了主意,离开茶楼,开始逛街扫货。 家里穷得叮当响,人都快饿死了,还欠债,必须得马上补给。 幸好今天还有二两银子。 只要不花在与书相关的东西上,二两银子还是能买很多东西的。 孟向北不愿意委屈自己和家里的瘦弱的父子俩,买了米,面粉,盐,油,菜等,又割了猪肉,买了鸡蛋,想起父子俩单薄的衣裳,他又打算买几件衣服,可钱好像有点不够,他退了一步,买了布。 那么多东西,路那么远,孟向北一个人提不回去,花了几个铜板雇了牛车。 - “我可怜的毛毛,乖孙啊。” “疼不疼啊,姥爷给毛毛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孟家土炕上,毛毛腿受伤躺在床上,坐在土炕边缘的是一个瘦弱的老人。 他很瘦,又上了年纪,以至于露出来的皮肤都贴着骨头,干爸爸的,脸上满是褶子。 他身体不好,时不时地咳嗽几声,病恹恹的,仿佛随时会倒下般。 “姥爷,毛毛不疼。” 林父心疼地摸着毛毛的头发。 林泽卿给他倒了一杯水,问道:“爹,您怎么过来了。” 林父叹了口气,“毛毛都伤成这样,我这个做姥爷的怎么能不过来,难不成你要一直瞒着我。” 林泽卿在旁边坐了下来,垂眸,有些愧疚,“没有,我只是不想让您担心。” “唉,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喜欢报喜不报忧。” 一个月前,林父被孟向北赶了出来,因为村长好心,暂住在村子另外一头的旧房子里。 那房子据说以前是一个鳏夫住的,后来鳏夫死了,那房子就一直空着。 他现在住的地方与这里差得较远,消息也滞后。 这次,听到毛毛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他也顾不得身体不好,顾不得来了之后会受到孟向北的冷眼或驱赶,急急忙忙过来了。幸好,孟向北不在,他暗暗松了口气。 在林父的要求下,林泽卿将事情始末告诉他。 听到孟向北居然借钱,亲自带着毛毛去县城看大夫,林父错愕,这完全颠覆了他以往对孟向北的认知。 林父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浅蓝色的旧荷包,干瘦的手指将它打开,倒出了里面的十几枚铜板。 这荷包,是以前林泽卿的阿么,也就是林父的夫郎送给他的,在夫郎死后,这荷包更是成为了林父对夫郎唯一的寄托。 林父拉过林泽卿的手,将铜板塞到他手里,“爹这里还有一点钱,你拿着拿着。” “爹,我不能要。”林泽卿将手缩了回来,态度强硬地拒绝。 林父身体不好,不能劳累,没办法做工,按照孟向北以前的说法就是,林父的存在是在拖累人的。 林父被赶到旧房子独居后,如果没有林泽卿去救济,很可能早就死了。一直也觉得自己是拖累的林父,在被孟向北毫不留情地嘲讽后,寻短见了。后来是林泽卿苦苦哀求,拦了下来。 住在旧房子里的林父靠林泽卿的救济过日子,他没办法做工,可想而知,这十几个铜板是当初林泽卿偷偷给他,他又暗中存下来。 “乡亲们是好人,因为毛毛的腿欠了乡亲们那么多钱,能还一点是一点。”林父再次把铜板塞到林泽卿的掌心里。 林泽卿怔然,不愿辜负老人的一番好意,红着眼眶接过。 “对了,孟向北那小子呢?”林父低声询问。 林泽卿低垂着头,咬唇,并没有说话。 林父的脸微沉,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他是不是又去县城了,去喝酒,去逛青·楼了?” 林泽卿轻轻点了点头, 林父剧烈咳嗽起来,胸口上下起伏,林泽卿连忙拍着他的背,给他顺着胸口。 直到缓了过来,林父悲泣,“我苦命的卿哥儿啊。” “卿哥儿怎么了?” 牛车刚到家门口,悲凉哀叹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孟向北以为卿哥儿出了什么事,立刻跳下车,往屋子里奔去。 就见大屋里,一身形消瘦,脸色苍白,明显病恹恹的老人拉着卿哥儿,神色悲伤。 他循着声音,猛的看到着急进来的孟向北,吓得往后缩了下,一双浑浊的眼惊恐看着孟向北。 孟向北站在原地,一眼认出老人。 这不是他的岳父嘛。 那他能明白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了。 孟向北不由得尴尬。 一时间,三人面面相觑,寂静了下来。 “你,你怎么回来了?”林泽卿看了下外面的天色,才刚过了午后,太阳依旧悬挂着,又上下打量了番孟向北,模样清醒,没有醉醺醺的,他悄悄深呼吸了一口气,没有酒味传来。 “我从镇上办完事就回来啊。” 这时,外面传来了赶牛车人的呼唤声。 孟向北拉起林泽卿的手往外走,“我买了东西,跟我一起去拿进来吧。” 林泽卿不敢挣脱,只能跟着他走出去。 牛车上,满满的米粮,面粉,菜,肉等,还有一匹素色的布,还有几本书。 林泽卿站在牛车前,“哪,哪来的。” 孟向北率先将书拿出来,“买的呗,我们赶紧把东西搬到厨房。” 说着,他转身进大屋,随手将书放在简陋的书桌上。 “卿哥儿,赶紧搬吧,人家刘叔还急着回去。”孟向北出来,看到林泽卿还站在原地,像傻了般。 林泽卿被指挥着,与孟向北一起将东西放到厨房里。 满满的东西将小厨房占了一半。 林泽卿扭头看向正在倒水喝的孟向北,止不住心里的好奇问,“这些东西,你说你买来的,你有银子?”他估摸了下,起码需要二两银子。 事实上,林泽卿猜对了,孟向北还真是把钱花得只剩下几个铜板。 连续喝了几杯水,孟向北终于解渴,放下水壶,他兴高采烈道:“我今天赚了十两银子。” 说着,孟向北将今天在书斋作画,卖画得事情说了下。 他说得简单,可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得意,如同一只开屏的孔雀,眼睛亮晶晶,似乎在说:我那么厉害,你快夸我啊。 林泽卿睁大了眼睛看他。 林泽卿知道,在大盛朝,读书人是最矜贵的,可他没想到一幅画就卖出了十两,有,有那么好赚吗?要知道他绣一个荷包才三个铜板,他一天最多也只能绣三个。 他不太相信孟向北的话,可厨房里的东西摆在眼前。 孟向北缓缓走到林泽卿面前,认真道:“卿哥儿,我会努力赚钱,努力考科举,让你和毛毛过上好的生活。” 男人的眼眸深邃而迷人,林泽卿冷不丁被里面藏着的深情灼烧到了,立刻低下了头,他双手揪着衣角,没有说话。从孟向北的角度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孟向北也没渴望立刻让林泽卿原谅他,但他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孟向北倾身上前,抱了下林泽卿,转身立刻了厨房。 林泽卿愣在原地,男人的怀抱触之即离,连体温都没来得及感受到,可他平静无波的心还是起了一丝丝波澜。 - 林父在大屋里坐立难安,想出去又不敢,不出去又不放心。 孟向北急急忙忙把卿哥儿拉走,也不知道是去干嘛,他只看到两人往厨房里搬东西。 他不敢去打扰,也不敢去问,就怕触了孟向北的霉头。 孟向北生气骂他没关系,可他怕孟向北会把怒火发泄到卿哥儿和毛毛身上。 孟向北出了厨房,就瞧见大屋里探头探脑着急的林父,他走过去,笑着道:“岳父,你今天过来啦。” 林父的身体随着孟向北的靠近,略有些僵硬,点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孟向北走到土炕边,察看着毛毛的情况,边道:“岳父,您是来看毛毛的吧,毛毛的腿已经看过大夫了,大夫说休养三四个月就能好,您放心,我和卿哥儿会好好照顾他的。” 在孟向北来到土炕边的时候,林父已经不着痕迹远离了,面对和颜悦色的孟向北,他有些恍惚。 这个人,真的是孟向北吗? 这时,林泽卿进了屋子,手里拿着东西。 “这也是你买的吗?” 那是用油纸包着的点心和几个肉包子。 孟向北一拍脑袋,“对,我买的,居然还忘了,卿哥儿,把点心和肉包子分了,你们赶紧吃掉。” 林泽卿是在整理粮食时看到的,手里的肉包子还有些温度。 “不,不用了,你吃吧。” “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了,这些是专门买给你们的。” “那要不,留着你下顿吃。” 孟向北叹了口气,接过点心和肉包,一一分给他们三人,“赶紧吃。” 林父看着手里的两个肉包子和一块点心,眼睛微微睁大。 他,也有吗? 可孟向北不是最讨厌他,以往看到卿哥儿去接济他,都会大发雷霆吗? 林父,林泽卿怎么想的,孟向北暂时管不了。 他正在投喂毛毛。 香喷喷的包子,里面还有剁碎的肉,香糯可口。 以前,孟父还在的时候,毛毛偶尔能吃上一些肉,后来,孟父死了,毛毛再也没有吃过肉。 肉真的好好吃,好香啊。 给毛毛投喂了一个肉包子,孟向北又把一块点心递给他。 毛毛两只手拿着点心,低头,小口小口地咬着,像是不舍得一下子吃掉般。这可爱的模样,像是一只小仓鼠。 孟向北的心软成一片,恨不得把他揉进怀里。 他更加坚定了要好好赚钱养媳妇孩子的决心。 林父摄于孟向北以往的压迫,最终还是把肉包子和点心吃了。 他有些感慨,这还是他第一次吃到孟向北这个所谓的哥婿买给他的东西。 孟向北在,林父不想多待,打算回去。 “爹,我送您回去吧。”孟向北随口道。 林父吓得咳嗽了起来。 孟向北瞥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默默去厨房,拿了一部分粮食出来, “爹,走吧。” 林父能拒绝吗?敢拒绝吗?当然不敢。 林泽卿本想自己送,可孟向北坚持。 孟向北拿着粮食,迁就着老人慢吞吞的步伐,往村子的另一头走去。 老人的身体是真的不好,走得慢,时不时咳嗽,上气不接下气。 孟向北真怕他走快着,老人为了跟上他的步伐,会厥在路上,那可真是罪过了。 想了想,孟向北直接把林父背了起来。 “你,你你,放我下来。” “岳父,别动,我背您能快点。” 林父当然知道被人背比自己走路要快,可这是孟向北的背啊,这跟老虎的屁·股差不多,他敢去摸吗?他吓个半死,可孟向北不管不顾。 孟向北掂了掂背上的老人,有些心酸。 老人是真的瘦,背着没什么重量,真的可以用骨瘦如柴来形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10 18:11:21~2020-04-11 17:30: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歲月风平 10瓶;骆一锅的日常、729.团粉小甜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一路上,看到孟向北背林父回去的众人无不惊叹。 这孟向北是吃错药还是转性了?孟父死后, 孟向北不顾卿哥儿的哀求, 毅然将孱弱的林父赶出去独住。 林父在孟向北背上战战兢兢, 动都不敢动,直到回了家, 他才松了口气。 孟向北瞧着昏暗潮湿又狭窄的房间, 蹙眉, 这是老人应该住的地方吗?老人本就身体不好, 住这样的房子, 更容易生病。 房子距离也比较远,又是独住,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也没有人照应。 孟向北琢磨着有钱赶紧把房子建起来, 到时接他去住。 “岳父,您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我和卿哥儿有空会时常来看您的。” 直到孟向北离开,林父才站起来,视线落在地上那袋子上, 干巴巴的手解开了袋子, 露出里面白花花的米粮。 林父怔了下,停留在原地,久久思索着什么。 - 回了自己家里,孟向北将书本整理出来。 他给自己做了规划。 每天早上六点起床锻炼身体, 八点到十二点读书,中午休息两个小时,下午两点到四点练字,傍晚休息,晚上抄书,写小说。 这样的安排,合理又规律。 林泽卿坐在炕上,绣着荷包,听着耳边朗朗的读书声,抬眸,悄悄瞥了眼男人颀长的背影。 这样的画面,这段时间,他已经看过很多次了。 孟向北似乎真的变了。 “卿哥儿,明天你陪我去一趟县城吧,你小心……”林泽卿还没反应过来,指尖一疼,随即手指温热。 林泽卿瞪大了眼睛,孟向北不知何时站在他旁边,而他的手指,此时正在孟向北的嘴里。 林泽卿几乎是下意识地想把手缩回去,却被孟向北牢牢抓住,半晌,他才松开,手指轻轻刮了下他的鼻子道:“你啊,绣荷包的时候怎么那么不专心,都被针扎到了。” 林泽卿手指蜷了蜷,只觉得那食指还残留着温热与湿润。 他垂眸道:“没事的,做针线活,哪有不被针扎的。” “那也要小心。”孟向北手里拿着一本书,轻轻用书拍了下他的脑袋,“不要让自己受伤,知道吗?” 林泽卿只觉得孟向北的态度亲密,随着他的靠近,身上清淡的气息席卷而来,很好闻,很让人安心,再也不是以前难闻的酒味了。 只是,林泽卿还是不习惯,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孟向北瞧见他这乌龟般的动作,也没有生气。 “明天一起去趟县城。毛毛的腿需要找大夫换药,我要去书斋一趟,你绣好的荷包也要交。” 林泽卿放下手上的荷包,看向土炕上正在玩积木的毛毛。 那积木是孟向北特地做给毛毛的,也是这么多年来,他唯一送给毛毛的礼物。 毛毛很开心。 这半个月,毛毛的腿恢复得不错,孟向北上次买了东西回来,这段时间他们吃的也不错。 本来,林泽卿是打算自己带毛毛去县城的。 他绣的荷包能换一些钱,虽然不多,不过应该也能支撑毛毛几天的药费。 “嗯,知道了。”孟向北既然要跟他们一起去,那就去好了。 - 翌日清晨,一家三口洗漱完又吃了早饭。 孟向北花掉最后几个铜板,雇了辆牛车,林泽卿拿着小包袱,里面放着荷包,还有他抄好的书,画好的画。 毛毛被孟向北抱在怀里,安安静静的,很是乖巧。 相比起半个月前,如今毛毛对他没有那么害怕和生疏了,偶尔还会主动和他说话。当然这跟他会主动和毛毛说话,又做了一些小玩具给他有关。 毛毛是第二次来县城,第一次是哭着被带来看腿,如今腿没那么疼,他对热闹的县城很好奇,小脸蛋从孟向北的怀里露出来,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又兴奋又羞涩地打量周围的一切。 孟向北顺路给他买了根冰糖葫芦,这可把小家伙乐坏了。 五颗果子串成一根,红通通的,外面裹了一层糖衣。 “阿么吃。”毛毛率先将冰糖葫芦递到林泽卿的嘴边。 林泽卿眉眼柔和,“阿么不喜欢,毛毛吃吧。” 见林泽卿不吃,毛毛犹犹豫豫将冰糖葫芦递到孟向北的嘴里,眼露期盼,小奶音低低道:“爹爹吃吗?” 孟向北心下一阵感动,看来这段时间的相处还是有效果的。 他低头咬了一颗果子,嚼了嚼,眯起眼睛道:“嗯,真好吃,毛毛你也吃吧。” 见他吃了,毛毛唇角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他再次把冰糖葫芦递到林泽卿嘴边,小祈求道:“阿么,爹爹说好吃。” 看着儿子亮晶晶的眼睛,林泽卿再也不忍拒绝,低头咬了一颗,果不其然,毛毛更加开心了。 剩下的三颗果子被毛毛包揽了,他嘴巴小,没办法一口吃一颗,只能小口小口地咬,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像一直可爱的小仓鼠。 牛车先到的是一个小绣庄,林泽卿都是从这里接活回去做的。他绣品质量中上,掌柜给的钱公道,即便如此,也才不到半两银子。 林泽卿珍视地将铜板放进自己的荷包里,毕竟,这是毛毛的药钱。 一会后,来到了替毛毛治腿的大夫这里。 林泽卿要下车,带毛毛去进去。 “等等,先去书斋。” 林泽卿没有反对,时间还早,耽搁一点时间也没事。 很快,牛车到了书斋。 林泽卿要在牛车上陪着毛毛,只有孟向北一人进去。 “孟公子,您来了,小的先去叫老板,他一直等着您呢。”小二的态度比他第一次来的时候热情许多,招呼他喝茶吃点心就去喊黄老板。 很快,黄老板出来了,看到孟向北,更是春风满面。 他当然高兴,半个月前的“麻姑献寿”卖给刘员外时,卖了个高价,据说,寿辰那天,刘员外的父亲对这幅画很是喜欢。 刘员外派人来说了,若以后还有孟向北的画,希望能优先卖给他。 和黄老板寒暄几句,孟向北将画和所抄的书拿出来。 半个月时间,他抄了三本《三字经》,两本《千字文》,还有一本《论语》,另外画了两幅画。 黄老板没有限定他画的内容,一般人画的是山水画,孟向北不想落了俗套,打算画“四大美人”,美丽的人和事物赏心悦目,总是有人会喜欢的。 两幅画,第一幅是“西施浣纱”,第二幅是“貂蝉拜月”。 至于“贵妃醉酒”和“昭君出塞”,就等下个月。 这个架空的年代,没有这四个美人出现,孟向北也不怕雷同。 黄老板第一眼就被画上美丽的女子惊艳到了。 孟向北画人物的时候很传神,尤其是女子眸光流转间,尽是潋滟。 “这,真的有这么美的女子?”黄老板惊叹,这两个女子的美,赛若天仙啊。 孟向北呵呵一笑,有没有他不知道,反正他画下的西施和貂蝉挺好看的。 画放在桃李书斋寄卖,没办法立刻拿到钱,几本抄的书得了一两多,因为“麻姑献寿”刘员外很喜欢,花了高价买下。 黄老板琢磨了下,又补给了孟向北五两银子。 孟向北没有推辞,现在他是需要银子的时候。 孟向北又卖了一些往年院试的试题才离开,花了二两银子。 最后拿了四两多银子离开。 黄老板本想和他再聊聊,孟向北考虑到外面还有等着的卿哥儿和毛毛婉拒了。 上了牛车,一行三人又往大夫的医馆去。 给毛毛治腿的还是当初那个李大夫,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大夫。 “嗯,恢复得不错,药还得继续吃,老夫再改一改方子。” 给毛毛的腿换了草药,李大夫写了方子。 孟向北接过写好的方子,一扫而过,目光定在里面几味药材上。 李大夫道:“若要恢复快一些,效果好一些,这几味药材得购买年份比较大的,银钱会贵一些,当然,年份没有那么大的话,也是有效果的。” 孟向北估摸了下自己的银子道:“那劳烦大夫给我们配好一些的药材。” 话落,旁边的林泽卿扯住了他的衣角,面露焦急之色。 “我没有那么多银子。”林泽卿小声凑到他身边道。他也知道药材好,药效会更好,可他浑身上天只有今天卖荷包所得的半两银子,根本不够这药钱。 孟向北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他,“没事的,我有钱。” 后面,孟向北拿出二两银子付了药钱。 “剩下的这钱你拿着吧,是今日去书斋所得,那两幅画还没卖出去,要拿到钱,估计得下次。”接过打包好得药包,孟向北将剩下的银子塞到林泽卿的手里。 林泽卿打开荷包一看,剩下的二两多银子惊到了他,他几乎是没有迟疑地将银子重新给了孟向北。 “这是你赚的钱,你自己收着吧。” “你是我的夫郎,我赚的钱合该你收着。以后这个家需要买什么你可以拿出买,而且咱们家还欠乡亲们药钱呢。”听到后面一句话,林泽卿没再推辞。 将银子小心翼翼放进自己的旧荷包里,林泽卿敛眸,他没想过有一天孟向北会把银子交给他保管。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11 17:30:59~2020-04-12 17:51: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熊尼尼 6瓶;叶桑 2瓶;729.团粉小甜心、他的嘴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又半个月后,寄卖的两幅画卖了不低的价, 得来的钱将欠乡亲们的债都还清了。 又两个多月, 毛毛的腿基本上已经好了。 这三个多月来, 依靠孟向北赚的钱,家里的生活得到很大的改善, 一天还能吃上一顿肉, 每人每天至少吃一枚鸡蛋补充营养, 孟向北让林泽卿向村里人订了牛奶, 每天坚持喝。 现在, 一家三口的身体越来越好,还是小孩子的毛毛变化最大。 身上有肉了,脸颊不再凹陷,端正秀气的五官显露出来, 不说精致,却也清秀可爱,尤其是一双大眼睛,如同黑葡萄般,大大的,亮晶晶的, 特别有神, 每当他看着你撒娇的时候,心都能融化了。 林父那边也经常送去各种粮食,最开始孟向北是想让林泽卿送过去的,可林泽卿哪敢啊, 无奈他只能自己送去,考虑到林父的身体不太好,孟向北还清了大夫给他诊治。 他做的这一切,林泽卿看在眼里,最开始他是不相信的,甚至还会怀疑孟向北做这些是不是背后有什么深意,可如今三个月过去,林泽卿想,孟向北可能真的变了。 即便他现在对孟向北要是有些疏离,可至少能相敬如宾,对此,孟向北已经很满意了,感情的事可以慢慢来,毕竟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最近,家里有两件大事,一件是准备建房子,一件是孟向北准备参加半个月后的院试。 临出发前,家里的房子已经在动工,由林泽卿操持着。 林泽卿虽然是哥儿,可他稳重,善于与人打交道,能力不错,孟向北挺放心的,就是想到自己去考试要离家,孟向北有些舍不得。 “卿哥儿,如果,如果我这次能考上秀才,你能不能让我亲一下啊。” 晚上,毛毛睡着后,孟向北特地将他抱到了土炕的最里侧,不太情愿的林泽卿睡在中间,他在最外面。 两人的关系虽然有所好转,可也没达到能亲亲抱抱的地步,今晚,还是孟向北千磨万磨,态度略微强硬些,林泽卿才半推半就被他抱在怀里,不过,林泽卿背对他,对着毛毛的方向。 孟向北也没有在意,反而喜滋滋的,一只手让林泽卿枕着,一只手放在自家夫郎的纤细的腰肢处,克制着没有动手动脚。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耳朵处,林泽卿耳垂微痒,忍不住远离,又被孟向北不动声色抓了回去。 听着孟向北大胆的话,林泽卿不想回答,可孟向北一直在闹腾,大有一种他不回答,就不让他安歇的架势。 “我是你夫郎,相公对夫郎做什么,还需要问我的意见吗。”林泽卿淡淡道,一只手给已经睡好的毛毛掖好被角,生怕他着凉。 孟向北撇了撇嘴,将脸埋在他温热的脖颈处,颇为不满地哼哼唧唧,“那怎么能一样,我要的是你心甘情愿。” 林泽卿敛眸,沉迷着没有说话,却也没有推开某个像是大型挂件挂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卿哥儿,好不好嘛,你答不答应。” “你如果答应了,我肯定会很有动力,保不准直接就中了案首回来,那时候你就是秀才夫郎,多风光啊。” “卿哥儿,你就答应吧。” “你小声点,别等下把毛毛吵醒了。”林泽卿嗔怪了一声,对前面孟向北如同撒娇般的要求没有回应。 孟向北“哼”了一声,压低了声音,“反正我不管,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卿哥儿,夫郎,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考的。”说着,他把林泽卿抱紧了些,闻着怀里人身上淡淡的馨香进入睡眠,明天他得早起,早点睡比较好。 窗外,月光透过窗户,洒下一片皎洁的月光,身后,男人的胸膛结实滚烫,温度不断传来,驱散了夜里的凉意,耳边是男人均匀的呼吸声,林泽卿只觉得此刻的心是从未有过的安定。 - 翌日清晨,林泽卿睁开眼睛,发现身旁早已经没有那人的身影,屋里,林泽卿帮忙替孟向北收拾的包袱已经不见了,孟向北已经出发去参加院试了。 林泽卿茫然望着空荡荡的土炕外侧,一下子想起昨天那人的话,一夜过去,仿佛还萦绕在耳边。很快,林泽卿将脑海中的男人散去,起床洗漱。 “那小子走了?” 林泽卿正看着眼前的工人在垒青瓦,林父不知何时慢悠悠走了过来。 林泽卿“嗯”了一声,拿出一张平日给工人们休息时的凳子让林父坐下。 林父望着眼前一点点正在垒起的房子,颇有些感慨,“我还真没想到孟向北那小子居然真能有钱建房子。” 几个月前,当孟向北无意间提起时,他还不信,只求孟向北不惹事,好好与卿哥儿过日子,他就心满意足了,如今,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呦,林叔,你也来了。”说话的是忙了许久来歇息会正在喝水的年轻小伙子。 “大树啊,你也来做工啦。” “对啊,林叔,孟大哥给的工钱足,即便没有包餐,我们也想要,你看我哥哥也来了。”孟大树随手指了指其中一个正在垒青瓦的男人。 大河村,基本上住着的是孟姓人,这里可以说是他们的祖籍,他们的根。 孟大树的父母生了他和哥哥两人,哥哥已经娶亲,他却到现在二十好几还单着,在古时,算是大龄青年。即便如此,村里很多哥儿都想嫁给他。孟大树是除了孟向北外,大河村长得最好看的,他还有建房子,做木匠的手艺,家里小富。 这样的条件,在乡下是很多哥儿挑选的对象,可无论父母怎么逼迫,他都拒绝。 孟大树笑着与林父说话,余光偷偷瞄了一旁的林泽卿一眼,快速收回。 “林叔,没想到孟大哥如今能建新房,我听说他还要去参加科举,以后是不是就是秀才了,他可真厉害啊。”孟大树说着,倒了一杯水给林父。 林父顺手接了过来,缓缓道:“秀才不秀才的,我们还不知道,只要他以后能好好待卿哥儿和毛毛,这就足够了。” “卿哥儿和毛毛那么好,我相信他会的。”说着,孟大树看了林泽卿一眼,察觉到他的视线,林泽卿回望过去,孟大树又猛的把视线收回来。 “我去做工了。” 孟大树转身离开,林泽卿美好的容颜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心底泛起一阵阵苦涩。 当年,林泽卿一家逃难到大河村时,正是孟大树年少情窦初开的时候,几乎是在见到林泽卿的第一面,他就喜欢上了。 那时,他正在拜师学艺当木匠,有一次,需要的木材没了,他去山上砍,却不小心割到了手,是刚好去山上摘野菜的卿哥儿帮他包扎的。 那时的卿哥儿,美丽善良,一下子闯进了他的心里,如今过去了这么多年,依旧扎根。 可惜当他反应过来要去提亲时,卿哥儿已经与孟向北在一起,孟大树不愿意将就,一直单着。 这些年,看着孟向北对卿哥儿越来越不好,孟大树不是没想到带他离开。可他知道,卿哥儿大抵是不会离开的,他舍不得林叔,舍不得毛毛。 如今,孟向北改好了,他心里既苦涩又高兴。后来想想,大概是高兴居多了,卿哥儿总算不用那么辛苦,能偶尔看到他的笑容了。这样就足够了。而他,就像这样,远远看着就行了。 - 时间转瞬即逝。 孟向北考上秀才的消息,一下子让大河村沸腾起来。 在这读书人矜贵的大盛朝,一个秀才的含金量极好,人们纷纷赶到孟家贺喜。 等到青瓦房建好后,林泽卿办了喜宴,招待了村里的乡亲。 林父最终还是住进了新房。 在得知自己当上秀才,还是案首的那一晚,孟向北重重亲了林泽卿的脸颊好几口。 他想亲嘴的,可林泽卿拒绝了,所幸在亲脸颊的时候,林泽卿有些羞涩,但没有拒绝,事后,孟向北抱着他不撒手,他也乖乖被抱着。 住进新房,考上秀才后,似乎一切都在变好。 在孟向北考上秀才后,村里有些大人牵着自家小孩来,希望能孩子能跟着孟向北识字读书,以后也能有出息。 这年头,别说童生,秀才,就是能识字,也能让旁人高看你几分。 来的人有点多,孟向北想了想,与村里人合意后,在大河村建了私塾,只要符合条件的孩子,都可以来启蒙读书。 这一举动,受到了所有人的赞赏。 孟向北在每个月的上旬来私塾教学,他一共收了九个学生,再多的,他也应付不过来。 鉴于当了老师,孟向北除了偶尔画画挣钱外,再也没有抄书,写小说,中旬,下旬他去府学上课,那里是一般秀才学习会去的地方,因为他是案首,直接就进去了。 那里有举人,教瑜在授课,还有一个类似于图书馆的地方,藏书很多。 孟向北每次去府学学习,都受益匪浅。 在家的时候,他还会教林泽卿识字,尤其是算学。 孟向北发现,林泽卿记忆力很好,在算学方面有很高的天赋。 识字后的林泽卿气质在悄然发生着变化,眉宇间也一点点有了自信,再加上这段时间吃好喝好,孟向北觉得卿哥儿越来越好看了。 每次孟向北都看得心痒痒,恨不得把他拉到怀里,狠狠地亲上几口。 时光如流水转瞬即逝,两年过去了。 孟向北即将参加乡试。 早在一年前,孟向北购买了县城的房子,一家四口住在了进来。 考试临近,又考虑成了举人后需要上京赶考,孟向北辞了村里私塾先生的位置,代替他的是他偶然结识的一个老秀才。 老秀才知道自己的资质考上举人没有希望,在孟向北的恳求下,答应了。 - 北泽书斋,是一年前县城新开的书斋,老板是林泽卿。 当年在县城买了房子后,剩下的余钱买了铺子,改造成如今的北泽书斋,孟向北直接把这铺子的地契送给了林泽卿。 两年的识字,认字,还有在算学上的天赋,如今的林泽卿已经成为了自家书斋的老板兼账房先生。 刚踏进书斋,就看到不远处正在翻阅书籍的一抹身影。 青年穿着月白色长袍,袍上绣着青色的竹叶,这是前不久林泽卿生辰时,孟向北特地定制买来送给他的。 卿哥儿身姿颀长,腰肢纤细,盈盈一握,从孟向北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莹白如玉,精致细腻,长而卷翘的睫羽时不时扇动着,神色专注而认真,如葱般的玉指时而翻动书页,孑然独立间,气质清雅。 “卿哥儿。”孟向北欣赏了好一会才开口唤道。 青年抬头,顺着视线望过来,待看清楚是孟向北时,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如画的眉眼越发柔和。 “你来了。”林泽卿放下书走过来。 “嗯,说好一起去私塾接毛毛的。”孟向北习惯性揽住他的腰肢,把他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凑到他耳边道,“夫郎,相公我好想你啊。” 林泽卿瞥了眼周围好奇的目光,娇嗔瞪了他一眼,白皙柔美的脸染上红晕,轻轻掐了他的手一下,“你怎么那么不正经,在外面呢,赶紧松开。” 书斋里人来人往,这男人都不看场合,一来就动手动脚,虽然他已经习惯了,可总会不好意思。 孟向北又摸了一把他的腰后才松开手,颇有些委屈道:“我也只是对你不正经,不过,你刚刚的意思,是不是在家里有可以让我为所欲为。” 林泽卿看到他唇角恶劣狡黠的笑,恼怒瞪了他一眼,“你说呢。” “我的理解当然是可以啊。而且你看毛毛都六岁了,卿哥儿。我们是不是可以给他生个弟弟啊。” 林泽卿当作没有听到,这话最近孟向北一直在说,他都听习惯了。 两年多的时间,在孟向北的改变下,两人的感情日渐加深。 两人仍然没有更亲密的夫妻之实,更拥抱,亲吻却是每天都有。 林泽卿已经慢慢原谅了孟向北,毕竟这个人,是他曾经付出很深的感情爱上的。只是每当要有更亲密的举动时,林泽卿总有些不安,这种不安让他屡屡将孟向北推开。 他害怕,害怕再次和好的两人会在有了更亲密的关系后,再次改变。那样的话,他定会生不如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12 17:51:36~2020-04-13 19:29: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花花花花花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小冬草 10瓶;花醉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林泽卿将书斋交给掌柜看着,与孟向北一道往私塾走去。 “咦, 和林老板在一起的人是谁啊?”有人问。 掌柜笑了笑, 望着那两人离开的背影道:“那是我们老板的相公。” “他们感情真好, 真让人羡慕。”孟向北与林泽卿站在一起低声说话的时候,就有人注意到。 “确实。” - 私塾刚刚下学, 蒙童班的孩子各自背着小书箱出来, 其中有一约莫六岁的孩子, 穿着青色的袍子, 头上梳着两个圆髻, 用缎带绑着,一张小脸清秀可爱,大大的眼睛黑黝黝的又明亮。 他背着小小的书箱,往外走, 小短腿迈得比较急。 “远哥儿,你这是急着去见你爹爹和阿么吗?”一个同样背着小书箱的小胖墩蹭蹭追上他,小口喘着气问。 孟修远脚步放慢了一些,唇角扬起,眼睛尤其明亮,“嗯, 今天我爹爹和阿么来接我下学回家。” 小胖墩不知道想起什么, 情绪有些低落,他喃喃了一声,“远哥儿,我真羡慕你。” 孟修远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 叹了口气,明白他的意思,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他。 私塾门口,聚集了一些大人,有孩子的父亲阿么,也有爷爷老么,或者是管家小厮。 孟修远一眼瞧见正并肩低语的孟向北和林泽卿。 他对小胖墩道:“恒哥儿,我看到我爹爹和阿么了,我先回去了。” 杨恒,也就是小胖墩“嗯”了一声,顺着视线抬眸看到熟悉的两人,在看到孟修远时含笑宠溺的眉眼。 看着孟修远的阿么将小书箱拿走,又看着他爹爹将他抱了起来。 杨恒背着小书箱站在原地,愣愣看着,久久不愿意离开,眼底流露出羡慕和渴望之色。 “小少爷,我们回去吧。”旁边的小厮道,顺手要接过书箱。 杨恒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背就可以。”最后望了一眼,他才转身离开。 这边,孟修远已经随着孟向北和林泽卿离开。 孟修远,正是两年前的毛毛。 四岁前的毛毛,因为孟向北的不重视,只有一个小名,后来才起的这个大名。 “爹爹,你放我下来。”孟修远被自家爹爹抱着,脸颊害羞得通红,虽然他很喜欢,可他是大孩子,启蒙读书了。 孟向北知道小家伙要面子,拗不过他,放他下来后,牵着他的手走,路上还买了一串冰糖葫芦给他吃。 嗯,自认为已经是大孩子的孟修远还是抵不过冰糖葫芦的诱惑。 孟向北边问些他今天在私塾的所学,小家伙讲得头头是道。 “……今天夫子还表扬了我。”孟修远仰起头,眼睛亮亮的,仿佛在说“我那么厉害,爹爹你快夸我”。 “我家毛毛真棒。”孟向北不吝啬夸赞。 孟修远闻言,唇角的笑容更深了。 林泽卿背着没什么重量的小书箱,跟在父子俩身边,一只手被孟向北牵着,含笑看着对话的两人。 夕阳西下,余晖洒落在大地,将一家三口的背影无限拉长,又仿佛融合在一起般。 - 晚上,林泽卿看完账本,沐浴完进屋时,男人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林泽卿放轻了脚步,吹灭了灯,上了床。 自从毛毛开始上私塾,就独自有了一个小房间睡觉。 最开始,林泽卿是想单独一个人一间房,孟向北炸毛,不同意。 那不是分房是什么,让他吃素已经够惨了,如果晚上还不能亲亲抱抱,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也是那时候,林泽卿第一次见到孟向北流氓又无赖的撒娇。林泽卿败了,被他拖到屋里同床共枕,如今已有半年多。 明月被乌云遮住,灯灭后,屋内漆黑。 林泽卿刚躺下,被子里一只手放在他腹部,钻进他亵衣里,一下子触碰到他肌肤,一点点往上。 他呼吸猛的一窒,连忙按住那手,“你要干吗?” “干你啊。”男人低沉微哑的嗓音从耳边传来。 黑暗中,林泽卿的瞳孔微微放大。 听了孟向北两年的流氓话,他哪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林泽卿的脸渐渐滚烫,将孟向北的手拿出来,“别闹,你明天还要出发去省城参加乡试。” “没闹。”孟向北一个翻身,高大颀长的身躯覆盖着林泽卿。 两人胸膛贴胸膛,气息滚烫。 孟向北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林泽卿呼吸都急促了。 孟向北的头埋在他温热的脖颈处,如同大型犬般,一拱一拱的,撒娇道:“卿哥儿,好夫郎,你就从了我吧,我保证不会耽误去省城的时间。再说了,这是快乐的事,能给我动力啊,指不定我能考个解元回来。” 林泽卿被孟向北禁锢着,动弹不得,听着他的话,哭笑不得,“做这事就能得个解元,那那些秀才岂不是人人都要流连小倌馆。” “呦,卿哥儿,不得了哦,你居然还知道小倌馆,说,是不是有谁带坏了你。” 林泽卿沉默了一会,意有所指,“我不仅知道小倌馆,我还知道春满园。” 额,这就尴尬了。 春满园,原主最爱去的小倌馆。 “卿哥儿,你这是吃醋了吗?”孟向北连忙往林泽卿嫩嫩的脸蛋亲了几口。 林泽卿推开他,气急败坏嘟哝了一声,“谁吃醋了。” “当然是你啊。”孟向北毫不犹豫地拆穿,又立刻表明忠心,“卿哥儿,我承认,我以前是去过,不过我是心情不好去那里喝酒,我绝对没有碰那些哥儿。”关键的当时原主有这个贼心却没有那个钱支撑他去消费啊。 “卿哥儿,你要相信我,自从毛毛的腿受伤到现在,我就再也没去过了。当然以后也不会去的,我发誓。” 林泽卿没有挣扎,却也没有说话,黑暗中,孟向北看不到他的表情。 孟向北咬咬牙,豁出去,把林泽卿的手拿过来,往某个地方一放,“以后我要是再去,你就拿菜刀把我这里切了。” 林泽卿的手像是被烫到般,立刻缩了回来,没好气道:“你这个流氓,给我下去。” 他气急败坏,不过听语气,情绪没有刚刚那么低落。 屋里寂静了一会,半晌,林泽卿才把一直以来藏在心底,又疑惑了几年的事情问出来。 “当初,当初你对我和毛毛的态度,为何忽然间就变了?”林泽卿的心忐忑地跳动着,他知道,这是自己的心结,如果不解开,他永远都没办法毫无保留地爱孟向北。 屋里再次恢复了寂静,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很是沉闷。 男人的头埋在他的脖颈处,林泽卿语气没有多少起伏道:“你若不想说,那就……”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男人的泪滚烫,一滴又一滴,砸落在林泽卿的脖颈处。 林泽卿的心猛的一颤。 “卿哥儿,对不起,当年是我无能,是我想岔了,害得你和毛毛,还有岳父受苦。” 人人都说孟向北是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就连林泽卿也这么认为,其实并不是。 年少成名,受尽了夸赞,之后屡屡的挫败与他人的轻蔑嘲讽,让自尊心,好胜心极强的孟向北心理扭曲。 那天,他去县城时,遇到了同窗,再次受到他们的嘲讽,尤其其中两人曾经还向林泽卿求亲,却被拒绝。 “……他们说我配不上你,说我不能带给你幸福,最好是赶紧与你和离,这样你和毛毛一样,才不会因为我一起受到他人的非议。” “每当看到你和毛毛,我总会想起他们的话,所以我抗拒你们,我也不想见你们,整天去外面喝酒,醉生梦死,或许只有浑浑噩噩,我才能一切都不在意。” 孟向北说的是实话,原主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抗拒林泽卿和毛毛,最开始他对林泽卿是有情义的,可自从抗拒开始,他流连酒色,慢慢的这份情就淡了,没了,直到最后对林泽卿家暴。 “卿哥儿,我对不起你和毛毛。” 男人的哽咽与忏悔在耳边萦绕,林泽卿眼角湿润,内心酸涩,原来,当年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卿哥儿,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保证,我以后一定给你和毛毛幸福。” 林泽卿缓缓伸出手,环住了男人的脖颈,吻上了他的唇。 孟向北怔了下,几秒后,确定了林泽卿的意思后,立刻激烈地回应。 窗外,乌云散去,月光皎洁,映出屋内缠绵的两道身影。 - 翌日,起床的孟修远总觉得自家爹爹和阿么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了,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他又没能说出一个所以然。 今天,孟修远休沐,孟向北得去参加乡试。 水路,是县城往省城所近的路。 清晨的码头,人来人往。 林泽卿牵着毛毛,来送孟向北去省城。 孟向北背着书箱,揉了揉毛毛的头发,“远哥儿,爹爹去考试,你记得要照顾好自己和你阿么知道吗?” 孟修远点点头,白嫩嫩的小脸,脸色严肃,“爹爹,我会的。” “乖。”孟向北亲了他一眼,转头又看向旁边的林泽卿。 孟向北轻抚他的发,空气里似乎还有发丝上淡淡的清香传来,是特属于林泽卿的味道。 “你身体怎么样,还疼不疼?” 孟向北这一问,原本有些伤感的林泽卿顿时脸一红,娇嗔瞪了他一眼。 孟向北当没看到,双手握住了林泽卿的手,“我说的是真的,早知道昨晚不该那么折腾你。”他一着开荤,太兴奋,足足折腾了两个时辰,即便林泽卿哭着求饶也没有停下,最后昏过去,孟向北才停了下来。 暗暗骂了自己一句禽兽,孟向北含情脉脉道:“卿哥儿,等我回来,我会考中举人,到时候你就是举人夫郎了。我会带给你最好的荣耀的。” 林泽卿捶了他胸膛一下,眼眶泛红,“谁要荣耀,我最要的是你平平安安。你好好考试,不用担心我和毛毛,我们,我们等你回来。” 孟向北顾不得周围那么多人,抱住了林泽卿,“卿哥儿,我爱你,等我回来。” 迎着晨曦,孟向北踏上了船,身影越来越远。 - 孟向北这么一离开,半个月就过去了,依照乡试时间和来回的路程算,他要回来,估摸着也要一个多月。 清晨,林泽卿送孟修远去私塾后,回了北泽书斋。 时间较早,此时书斋里空荡荡,并没有多少人。 林泽卿拿起昨日没看完的一本书看了起来。 自从两年多前,孟向北开始教他识字后,如今书上的字他基本上能看明白。 良久,书都没有翻一页。 林泽卿出神了。 他在想孟向北。 想他考试是否顺利,想他是否一路平安,想他什么时候回来。 也是此时,他才发现,原来他早已深深爱上那个男人,比起最开始遇见的时候,还要刻骨铭心。 时间转眼又过去了半个月。 这日,林泽卿从北泽书斋接了毛毛准备回家,路上一个人急急忙忙跑到他面前,抬头一看,原来是他家隔壁的邻居大娘。 “卿哥儿,你赶紧回家去吧,你家孟秀才中举了,官差来你家给你们报喜来了。恭喜啊。” 林泽卿脑海空白了一瞬,当即愣在原地。 相公他,他中举了!?他真的成了举人了。 这时,孟修远扯了扯他的衣袖,仰起激动的小脸,“阿么,爹爹成了举人喽。” 林泽卿眼眶泛红,“对,你爹爹成举人了。我们赶紧回家吧。” 谢过了大娘,林泽卿牵着孟修远快步回家,果不其然,看到小小远门前的林父,官差,以及来恭贺的邻居们。 “恭喜贵府老爷孟向北得淮安省乡试解元。” “卿哥儿,恭喜啊。” “你以后就是举人夫郎了。” “我就说你家孟秀才是个有才的,不,不对,现在是举人老爷了。” 林泽卿给官差报喜的钱,谢过道喜的邻居们,才进了宅子。 “卿哥儿,太好了,没想到孟向北这小子这么出息,居然中了举人,好啊好啊。”林父哈哈大笑,整个人瞧着都没有平日里的病恹恹。 “嗯,他确实争气。”林泽卿应道,也确实辛苦了。 这两年,孟向北的辛苦,他看在眼里。 既然努力读书,又要赚钱养家。常常一天都睡不了多少个时辰,很多时候熬得眼睛都红了。 林泽卿心疼啊,可他知道,孟向北是为了这个家。 当晚,一家三口很是开心,这两年身体有所好转的林父还亲自下厨。 翌日,林泽卿到书斋时,遇到的都是道喜的人。 林泽卿一一谢过。 报喜的官差来了,想必孟向北也快回来了吧。 想到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容,深情的眉眼,林泽卿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接下来的几天,兴奋的孟修远得知爹爹这几日会回来后,每当私塾下学后,拉着林泽卿就往码头去,等孟向北回来。 林泽卿也想早点见到孟向北,于是父子俩就一起等待。 只是,一日,两日……五日,十日过去了,孟向北还是没有回来。 “阿么,为什么爹爹还没有回来?”又是一日没有在码头等到孟向北,孟修远垂头丧气,和林泽卿回家。 “我不知道,大概是在路上耽搁了吧。” “阿么,爹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林泽卿骤然停住了脚步,看向旁边的儿子,“毛毛,你为什么这么说?” 孟修远眨了眨眼睛,泪水落了下来,抽噎着道:“是夫子的夫郎说的,其他人也在说,他们说爹爹当中举老爷了,要娶大户人家的哥儿,不要我们了,所以才不回来,阿么,他们说的是真的吗?爹爹真的不要我们了吗?” 林泽卿蹲下,将哭得伤心的孟修远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毛毛,他们乱说的,你爹爹会回来的,我们要相信你爹爹的。” 孟修远小脸啪在自家阿么的肩膀上,小心翼翼地问,“那,那要是爹爹真的不回来怎么办?” 怎么办?如果孟向北真的不回来,他又能怎么办? 林泽卿垂眸,眸色有些暗淡。 安抚了孟修远,晚上,林泽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旁边,原本属于那个人的地方,冰冰冷冷,仿佛那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黑夜,总是能将人内心的恐惧和不安放大。 其实,这几日,林泽卿也不是没有听说过这些流言,最开始他并不在意,可随着孟向北迟迟不归,加上毛毛今日的哭诉,林泽卿的心终究还是乱了。 “孟向北,你不要让我失望啊。”良久,思绪纷乱的林泽卿才沉沉睡去。 半夜,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侧耳听到了门被轻轻打开的声音。 林泽卿骤然清醒,呼吸猛的一窒。 半夜三更,开门进来,该不会是贼人吧。 想到睡在隔壁房间的林父和毛毛,林泽卿鼓起勇气,下了床,摸索着从地上拿起一张凳子,躲在门口,准备贼人进门的时候,趁他不备,砸下去。 林泽卿睡的房间,门被轻轻推开,随后一抹身影进来,林泽卿咬牙,举起凳子,抬手就要砸下去,不曾想,还没砸到人,他的手就被一只大掌钳制住了,任他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 林泽卿抬脚就要踹去,却被那人拥入了怀里。 “卿哥儿,你怎么那么狠心,我好不容易回来,你居然不是要打我,就是要踹我,如果把它踹坏了,你的下半辈子怎么办?” 男人低沉的嗓音委屈地传来,熟悉得让人想落泪。 油灯被点亮,林泽卿看清了来人。 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孟向北。 孟向北背着书箱,似乎是风尘仆仆赶来,衣服有些凌乱,还不到两个月,可林泽卿总觉得眼前的人受了一圈,眼底有一圈青黑,下巴都有了胡渣。 这两年来,男人是最喜干净的。 如今却有些邋遢。 “卿哥儿,相公我可想死你了,来,让我亲亲。”孟向北二话不说,放下书箱就把林泽卿拉进怀里,不管不顾亲了上去,以解这段时间的相思之苦。 亲着亲着,却发现林泽卿落泪了。 孟向北顿时被吓到了,也顾不得占便宜,着急地问,“好端端的怎么哭了?是不是我不在家的时候有人欺负你?还是我刚刚回来的时候把你给吓到了,对不起,我就是太想你们了,等不及就立刻回来了。卿哥儿,你别哭啊,你一哭,我的心都要碎了。” 只是,孟向北越是安慰,林泽卿眼泪掉得越多。 孟向北手足无措,急得团团转。 就在孟向北想着要不要半夜去把林父从床上挖起来,问问最近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以为他要离开的林泽卿扑进了他的怀里。 “不要走。” 孟向北连忙抱住他,“好好好,我不走,你不想我走,我就不走。” 林泽卿扑在孟向北怀里哭泣,良久才平静下来。 “卿哥儿,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见怀里人平静下来,孟向北连忙问。 林泽卿没有再哭了,只是眼眶却彻底红了,眼睛如同蒙上了一层水雾般。 他咬唇,良久才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他们说,你不会再回来了,就连毛毛私塾里的人也在说。你知道我最近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啊?你说,你为什么隔了那么久才回来,你当真要去做大户人家哥儿的上门哥婿了?”林泽卿手捏成拳,捶着孟向北的胸口,哽咽着倾诉,将这一段时间的郁气全部都发出来。 “居然有这种乱七八糟说话,破坏人家家庭的人,你告诉我是谁,我去撕烂他们的嘴。”一想到林泽卿和毛毛这几日面对的流言蜚语,孟向北心疼得厉害,“卿哥儿,你别听人家胡说八道,什么上门哥婿,我根本不稀罕的,我稀罕的从始至终只有你们父子而已。都怪我不好,迟回来了几日。” 孟向北早就想回来了,考完乡试,他归心似箭,不曾想船在海上遇到了暴风雨,这才耽搁了回来的时间。 可孟向北想念他们想念得厉害,顾不得半夜三更,急急忙忙背着书箱就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13 19:29:31~2020-04-14 18:29: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729.团粉小甜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卿哥儿,你信我。”孟向北将林泽卿搂在怀里, 头埋在温热的脖颈处, 如一只大型犬般拱着, 撒娇着,手还不安分地钻进他的亵衣里。 原来还有些委屈伤感的林泽卿, 哪里还顾得了去质问他啊, 脸颊一点点发烫, 都快把他整个人都烧了。 “你别乱动。”林泽卿拍孟向北的手, 却被抓住了。 男人的嗓音在漆黑的夜里透着蛊惑与迷人。 “卿哥儿, 相公我好想你啊,你现在也醒着,不如我们做点快点的事情吧。” 话落,没有任何防备的林泽卿被打横抱起, 放在床上,下一秒,男人倾身而上。 林泽卿拒绝不了,也没想拒绝。 孟向北想他,他也想这个男人。 - 隔壁房间,孟修远迷迷糊糊醒来, 似乎听到了细碎的声音, 像是猫叫,若有若无,他没怎么在意,转眼又睡过去。 翌日清晨, 孟修远醒来推开房门,看到院子里一抹正在练拳的身影,他定睛一看,眼睛放大,像是小炮仗一样,飞奔过去。 “爹爹,你回来啦。” 孟向北连忙停下来,将兴冲冲跑过来的小家伙抱在怀里。 “爹爹,我好想你,好想你,阿么也想你。我们都很想很想你。”此时的孟修远哪里有平日里小大人的模样,他双手抱着孟向北的脖子,小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还仰头亲了他一口。 孟向北也亲了他的脸颊一下,“爹爹也想你们。是爹爹回来晚了,让你和你阿么受委屈了。” 孟修远摇头,“没事的,只要爹爹回来就好。对了,阿么呢?” 孟修远眼睛打量着四周,没看到林泽卿的身影,以往他醒来,自家阿么已经开始忙碌了。 “他累了,在休息。今天爹爹做饭,等吃完饭我送你去私塾。” “好。爹爹,你放我下来吧。”孟修远反应过来自己居然一直被爹爹抱在怀里,立刻害羞了。 孟向北知道他脸皮薄,放他下来。 “对了,爹爹,你是昨晚回来的吗?我昨晚听到了猫叫声,我们这里有猫吗?”孟修远仰头看他,清亮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猫叫!?他们家哪里来的猫? 忽的,孟向北似乎想起什么,眼神闪烁,不自觉轻咳了几声。 “爹爹,你怎么了?是生病了吗?” “爹爹没事。你听错了,哪里有什么猫叫,肯定是你半夜睡迷糊了。”软软可口的小猫确实有一只,它叫声也很软糯,昨晚这小猫还被欺负得哭了,所以才有猫叫声,没想到被毛毛听到了,啧啧,罪过啊,打死孟向北都不会承认的。 孟修远挠了挠头,他想说自己没听错,可见自家爹爹斩钉截铁的模样,又把话咽了回去。他想着等下自家阿么醒来,问问阿么。 于是,当林泽卿被孟修远问到有没有听到“猫叫”的时候,身形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白皙的小脸一下涨红了。 当天晚上,孟向北被赶到书房睡觉。 翌日,孟修远受到了来自自家爹爹幽怨的目光,他摸了摸鼻子,他是做错什么了吗? 孟向北回家,亲自送孟修远去私塾的事,很快被传开了。 之后,众人又看到了孟向北和林泽卿出双入对,夫夫恩爱,打算到原来孟向北之所以迟了几日回来,是因为船在航行时遇到了暴风雨。 县城里,这几日有些人被打了。 这里面,大部分是年轻的哥儿,被套了麻袋,拖到巷子里揍了一顿。 至于揍他们的是谁,没有人看清。 但众人隐隐察觉,这些被揍的哥儿似乎是这几日蹦跶着嘲笑林泽卿,说孟向北不会回来的人。 而其中被揍得最严重的是县城里私塾夫子的夫郎,原本就普普通通的脸都成猪头了。 他口口声声说是林泽卿让人打了他,可他拿不出证据,再说,林泽卿性格温和,平日里也是个善良的,断不可能做出这种粗暴的事。 林泽卿当然不可能,但孟向北可以啊。 得知孟向北让人去揍了那些嚼舌根的哥儿,林泽卿哭笑不得,心里却如同染了蜜般,甜滋滋的。 “你啊,做事那么冲动,粗暴,他们可是哥儿,被说几句,我也不会少块肉。”当然在毛毛面前说是不可以的,毛毛还太小,心灵比较脆弱。 孟向北不赞同了,很是霸道与嚣张道:“他们欺负了我夫郎和儿子,我只是揍他们一顿算是轻的了。” 林泽卿忍俊不禁。 生怕夫子的夫郎会把怨恨转移到毛毛上,孟向北给毛毛办理了退学。 如今他中了举,接下来要参加的会试需要去京城。 “你和毛毛,还有岳父跟我一起去京城,你们不在我身边,我没办法安心读书。” “对了,这次我得了解元,在鹿鸣宴上拜了学政为师,我需要跟着他回京城学习。” 这次主持乡试的是大盛朝的梁学政,学问地位上仅次于当代大儒。 乡试以后,没有一名名师指点,寒门学子要考上进士,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我们跟你一起去。” 林父本来不愿意远行,被劝说了一番后,最后同意了。 因为中举,孟向北在村里办了宴席,没多久就带着林泽卿,孟修远以及林父坐船踏上了去往京城的路。 也不知道是不是晕船太过严重的原因,林泽卿上了船没多久就恶心犯呕。 因为在船上,食物大部分是鱼类,林泽卿也基本上吃不下。 林泽卿吃不下又呕吐不止,脸色都苍白了,整个人蔫蔫的,像打了霜的白菜。 孟向北自责不已,懊恼没有在上船前雇一个大夫以备不时之需。 “我没事的,你不要担心,就是晕船而已,过不了多久就好了。”林泽卿又吐了一次,无力靠在孟向北怀里。 孟向北怎么能不担心,林泽卿的话只是在安慰他,这两日,林泽卿的难受他看在眼里,心疼极了。 “卿哥儿,先吃点东西再休息,下午船经过扬州,中途歇息,到时带你看大夫,吃好吃的。” “嗯。”忍着胃里的难受,林泽卿终于吃了点东西,沉沉睡了过去。 下午,船如期到了扬州,中途休息两天。 孟向北牵着林泽卿,林父牵着毛毛下了船。 孟向北问了路人后,一行四人直奔医馆去。 老大夫脸色严肃的把脉,半晌后露出一抹笑,“脉象圆滑,是喜脉,恭喜,这位夫郎有喜了。” 林泽卿怀孕了,孩子差不多三个月,算算时间,是他去省城赶考的前一晚怀上的。 那是他们两年多来第一次的肌肤相亲,没想到一次就怀上了。 “大夫,谢谢你。卿哥儿,你听到了吗,你怀孕了,我又要当爹爹了,卿哥儿,你高兴吗?”孟向北在懵了一下后,立刻转为狂喜。 林泽卿茫然了一瞬后,眉眼慢慢舒展开,大概是得知自己怀孕,连家原本苍白的脸色也红润了几分。 他回握住孟向北的手,紧紧抓牢,“嗯,我很高兴。” “爹爹,阿么,我也高兴,我可以当哥哥喽。” “我又要有一个孙子了。” 一行四人都为这个即将到来的小生命而高兴。 孟向北细细问了照顾孕夫的一系列注意事项,他事无巨细,想到什么立刻就问,老大夫耐心为他解答。 大概是第一次看到为孕夫这么热情的人,老大夫也没有生气,孟向北不懂什么,他就为他解答。 直到后面排队看病的人都在催了,林泽卿才拉着意犹未尽的孟向北离开。 不过离开前还是开了不少安胎药。 一行四人饥肠辘辘去饭馆吃饭,大概是得知自己怀孕,心情不错的缘故,也大概是饭馆的菜色比较好,林泽卿的胃口好了些。 吃完饭,四人又寻了客栈住下来。 这几日,他们待船上,虽然什么没干,也不用走动,但还是精疲力尽。 林父带毛毛去隔壁房间睡觉。 孟向北和林泽卿躺在床上,林泽卿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两人并没有马上就寝。 隔着亵衣,孟向北温热的大掌放在林泽卿的腹部处,那里依旧平坦,可孟向北却只敢轻轻抚摸着。 “卿哥儿,这里有孩子了,你怀孕了,我又能当爹爹了,嘻嘻。” 林泽卿感受着男人大掌的温度,听到他傻乎乎的笑声,忍俊不禁。 “你就那么开心吗?” 孟向北“哼”了一声,“那当然,算算时间,是那一晚怀上了,卿哥儿,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厉害呢,不过想想也是应该,毕竟那天晚上我折腾……唔……” 林泽卿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将余下的话噎了回去。 “不许说了,睡觉,睡觉!”林泽卿死气急败坏,白皙的脸泛着红晕,他哪能不知道这个人想说什么,无非就是耍流氓。 想起那天晚上,林泽卿打了个冷颤,心有余悸。 太酸爽了,这家伙就跟狗一样,再来一次,他又要没半条命了。 孟向北将林泽卿的手拿开,细细揉捏着他柔嫩的手指,两年多没有干重活,林泽卿的手已经养回去了,细嫩白皙。 抓着林泽卿的手,孟向北低头亲了下,妥协道:“好好好,不说了。我家卿哥儿怎么那么容易害羞啊。” “你还说。”林泽卿凶巴巴嗔怒瞪了他一眼。 “好,我不说了,今天你和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也累了,睡吧。”将林泽卿搂紧了些,孟向北一下又一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很有节奏,哄着他睡觉。 这几天在船上的折腾,林泽卿确实累了,没一会沉沉睡了过去。 孟向北的手依旧放在林泽卿的腹部处,想到这里藏着一条小生命,七个月后就能出生与他们见面,他唇角勾起一抹灿烂的笑,低头吻了下林泽卿的额头,他轻声道:“卿哥儿,一夜好梦。” 林泽卿睡得香甜,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穿着红色肚兜,白白嫩嫩的小男孩奔跑着扑进他怀里。 等到他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林泽卿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想起梦里的小男孩,眉眼越发温柔。 休息了一晚,几人的状态好了很多。 吃了饭后,一行人出门逛街,孟向北特地买了一些味道比较酸的东西,比如果子,酸菜之类的,留着给林泽卿在船上的时候吃。 在扬州休息了两人,一行人又踏上了去往京城的船。 林泽卿的状况比之前好多了,虽然仍然会反胃呕吐,可有安胎药,还有酸果子吃,他的胃口好了不少。 白天,林泽卿半靠着床歇息,孟向北会背书给他们父子听。 林泽卿扶额,“你觉得你背的内容孩子能听懂吗?” 他听着都想睡觉,从论语,四书五经,到算学,律法等,有时候还会随口念一篇策论。这些东西,拗口得很,林泽卿虽然跟在孟向北身边读了两年书,识了字,也听不懂这些。 孟向北放下手中的书,走过去坐床上,扬起下巴,得意地哼哼,“这孩子可是我孟向北的种,他老子那么厉害,他自然也得厉害。你说是不是啊,小宝贝。” 林泽卿哭笑不得。 晚上睡觉前,孟向北会搂着林泽卿,手放在他的腹部处,和肚子里的孩子说话,孟向北说,这是培养爹爹与儿子的感情,这得从孩子在肚子里就抓起,这样孩子出生后,他们的关系才会亲密。 林泽卿心底明白,面上由着他一本正经地忽悠,嗯,这种感觉也挺不错的。 一行四人陆陆续续坐了两个月的船才到达京城。 因为临近春闱,此时的京城比以往还要热闹几分,放眼望去,行人中处处可见身穿长袍,头戴纶巾的书生,几乎上都是来自大盛朝各个地方来京城参加会试的举人。 之前,孟向北的老师梁学政有意让他们一家住到他的家人,不过孟向北拒绝了。 到底只是刚刚拜了师,还没有多少深厚的感情,他不好直接拖家带口住在人家家里。 所幸这两天他们赚的银子不少。 在梁府管家的帮忙下,孟向北租了一个一进的宅子,一家四口住在里面。 距离会试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不过这次孟向北并不打算下场,如今他的学识不足以支撑他考中进士,他打算再学习三年,参加三年后的春闱。 这是孟向北的决定,也是梁学政在考校了他的学习进度后做下的规划。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三年后,他准是一条好汉。 接下来的三年,一家四口就在京城扎根了。 - “卿哥儿,岳父,我决定了,我们租一间店面,开个小饭馆吧。”吃完晚饭,一家人闲下来,孟向北与他们打商量。 “我们接下来会在京城住三年,无论是这宅子的租金还是平日里生活的花费都需要银子,我们现在虽然还剩下一些,但远远不够,所以我想着开个小饭馆。” 这是孟向北衡量了许久后坐下的决定。 他们在老家县城时,是开的书斋赚钱。 在京城,书斋遍地是,别说他如今没办法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开书斋,就是卖的书籍也和别人大同小异。 要想赚钱,就得有比他人的东西更有优势。他琢磨了许久,又考察了京城的商业情况,决定只能靠厨艺。 “我的厨艺绝对比这京城酒楼的大厨好,我可以把厨艺交给你和岳父,我去梁府学习的时候,小饭馆由你和岳父看着,我回来的时候就我来下厨。当我们小饭馆有名气的时候,还可以雇人外卖送餐,这也能增加收入。你们觉得怎么样。”孟向北将自己的计划详细说出来。 林父的身体已经大好,他还比较年轻,刚刚四十岁,没什么大问题。 “那要是刚开店的时候,没有人来吃怎么办?”对于孟向北说的厨艺比京城酒楼的大厨还要好,林父迟疑。 林泽卿则关心另一个问题,他握住了孟向北的手,“开饭馆会不会影响你读书,要不你教会我和爹爹就行了,你自己就不要插手进来,安心读书。” “没事的,我能应付来。至于岳父你说的问题,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我们做菜做得好,不愁没客人。” 于是,在一家人的商定下,开小饭馆的事情定了下来。 孟向北托了梁学政,打听到了京城一家不错的私塾,将毛毛送了进去,随后就去找店面。 一天逛下来,还真让他找到了一间,虽然有些偏,位置不是很好,不过孟向北挺满意的。 位置太好,一般人租不到,而且还贵,租不起。 定了契约,交了银子,孟向北肉疼,得赶紧赚钱啊,不然他们只能在京城喝西北风了。 小饭馆维修期间,孟向北在去梁学政那里学习之余的其他时间都在教林父和林泽卿做菜。 原本林泽卿怀孕,孟向北是想让他休息的,可林泽卿愣是觉得自己没关系,要学。 大盛朝如今的菜色,即便在繁华的京城也很单一,孟向北拿出来的做菜方子做成的菜确实很美味。 一个月后,北泽小饭馆开张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14 18:30:06~2020-04-15 17:58: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花花花花花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729.团粉小甜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小饭馆的开张并不热闹,几乎可以说是悄无声息的。可酒香不怕巷子深, 那些偶然吃过的人都成了回头客, 还呼朋引伴叫了朋友过来。 孟向北得了空就进厨房, 成了大厨,因为厨房是封闭的, 客人们并不知道大厨就是孟解元。 要说京城如今最受人关注的事, 无疑是即将到来的会试,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十年寒窗苦读,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金榜题名。 各省解元是最有可能成为会员,乃至状元的人选。 状元酒楼,开在京城的二十年间,曾经有四个状元在这里居住过, 所以,状元酒楼这个名,名副其实。 每到会试前,状元酒楼都会公布每一次状元的热门人选,还开设赌局。 此时,一幅幅的画挂在状元酒楼大堂的显眼处, 那是今年各省解元的画像, 还有他们的简介。 “我觉得这次的状元肯定是川省的陈庚一,其父当年就是状元,他可是状元之子。” “这越省的叶寒叶解元我听过,听说是个风流才子, 还拜了大儒为师。” “这位兄台,你怎么买这孟解元,你买错了,他出身寒门,虽有神童之名,可之前他屡次考秀才不中,如同仲永,早已江郎才尽,要金榜题名实在不可能。” “这位兄台的话,钱某不敢苟同,这孟向北虽考秀才屡次不中,可如今已中院试案首,又是一省解元,他定是厚积薄发。” “你们分析那么多干嘛,我买他是因为他是这所有解元里年纪轻轻,又最俊俏。” “这孟解元已经结婚生子,兄台莫不是还想让令尊榜下捉婿,将姐妹嫁给他。” 随着会试的临近,各地考生们纷纷来到京城。 除了孟向北,其他省份的解元全部都露了面,于是这个“厚积薄发”的孟解元更显得神秘。 孟向北也是从梁学政的儿子那听说自己在京城引起了热议。 梁学政的儿子梁台也是参加这一次会试的举人。 这日,孟向北向梁学政请教完学问,准备离开时,梁台叫住了他。 “孟兄,今晚我的同窗好友在翠玉楼办了文会,大家探讨,交流一二,不知孟兄能否赏脸一起前往。” 京城才子惠及,每天都会举办大大小小的文会,以往梁台也曾邀请,可孟向北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所谓文会,对于孟向北来说,就跟应酬差不多,他不喜欢,与其去参加文会,还不如回家陪陪怀孕的卿哥儿呢。 大概是猜到孟向北还会拒绝,梁台言辞恳切再次邀请,“孟兄,以往你都没去,这一次你怎么都得去,我可是跟我那些同窗好友保证过的,他们都想一睹孟兄的风采。孟兄,你就答应吧。” 孟向北迟疑了,梁台确实邀请过很多次,他每次都拒绝确实不太好,看了下天色,他妥协了,“行,那我就去吧,对了,我书信一封给我夫郎,告知他我会晚归。” 梁台之前就知道孟向北很喜欢他的夫郎,甚至隐隐“惧内”,每次都是按时回家,为的就是不让夫郎担心。有一次,梁台的远方表弟哥儿偶然遇到孟向北,喜欢上了,将嫁给孟向北当妾,却被孟向北断然拒绝。 梁台不理解,男人三夫四侍很正常,孟向北却不纳妾,肯定是那夫郎善妒。梁台自诩风流,十四岁有了通房,十六岁纳了两房妾室,十九岁娶了夫郎,但如今他二十五岁,院子里已经有四个通房,八个妾室,一位夫郎,除了他不喜欢,又不得不娶的夫郎外,其他个个貌美如花。 他还经常流连秦楼楚馆,家里夫郎,妾室都不敢说什么,可孟向北不仅不纳妾,有时候他邀请去小倌馆,他都不去,最开始,梁台以为是孟向北洁身自好,如今想来,应该是那夫郎善妒。这等妒夫要不得啊。 孟向北前一秒将信给梁台,下一秒,那信就被随手丢在一旁。 - 翠玉楼,孟向北与梁台到时,二楼早已聚了十来人,身穿儒袍,头戴纶巾,有人负手而立,吟诗作对,有人手执玉扇,风流多情,有人饮酒谈笑,眉宇间尽是风雅。 “梁兄来了。”一人欣喜地惊呼。 梁台拱手作揖,介绍道:“诸位,这位便是孟向北孟兄,也是我父亲的弟子。” “原来是孟兄孟解元,久仰大名。” “今日终于得以见到孟兄,实在幸运。” “周某仰慕孟兄已久,今日孟兄赏脸前来,我们定要不醉不归。” “……” 孟向北被簇拥着坐下,脸上表情淡淡,余光扫视着周围的一众求书生。 “孟兄,这几位都是我在国子监的同窗好友……”梁台一一介绍,其中着重介绍的是一个身着锦衣叫杜锦的年轻人。这人的父亲是国子监的祭酒,既是京官,品级又在梁学政之上,是梁台需交好的对象。 这次的文会,也是杜锦办的。 周围的书生大抵是知道杜锦身份,言语间不乏讨好之意。 “既然诸位已经到场,不如我们文会就开始?”杜锦摇着玉扇,笑道。 杜锦生得俊俏,言行举止间尽是风流之色。 他抬头懒懒看了旁边小厮一眼,小厮立刻意会。 香风骤起,迎面走来十来个衣着清凉的年轻小倌,个个相貌不俗,或妩媚,或清纯,或清冷淡雅如兰…… 为首的小倌一身绯红色衣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只余一条白色的腰带系住那纤细,盈盈一握的腰肢。 青丝如瀑,一半用红色缎带束起,他容貌精致艳丽,烟波流转,媚态十足,眉宇间尽是妩媚之色。绯红色的衣袍微微敞开,露出里面如玉般白嫩的肌肤。 在小倌们出来的时候,孟向北听到一旁的书生吞咽口水的声音。 孟向北眉宇蹙起,之前他已经数次拒绝梁台来青楼楚馆,没想到这次来的这个翠玉楼,面上是茶楼,实则也是做的这种生意。 被梁台所欺骗,孟向北不由有些恼怒,面上本就淡淡的神色又冷了几分。 “杜公子。”娇娇软软的嗓音,似在撒娇般,让人心痒痒,周清儿柔若无骨倚在杜锦背后,下巴轻轻搁在他的肩膀上。 “你这小妖精。”杜锦拉住周清儿的小手,用力一个拉扯,那娇媚的少年就落入他的怀抱。 “杜公子,你都不知道清儿有多想你。”周清儿坐在杜锦大腿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媚眼如丝。 其他小倌也笑着各自在书生们身边坐下来。 孟向北身边也坐了一个小倌。 “我叫浣儿,不知道这位公子怎么称呼?”容貌清丽的少年冲孟向北甜甜一笑,还有两个酒窝,端起酒杯,顺势要靠到孟向北怀里。 孟向北冷着脸,眼皮懒懒一掀,轻描淡写瞥了眼,那里面的淡漠瞬间让少年的表情僵硬,不敢再靠近一分。 “别靠近我。”孟向北警告,没有接过少年手中酒杯的打算。 少年咬着唇,重新坐了回去,余光瞥向一旁容貌俊俏又冷冰冰的人,不知所措。 被人拒绝,在小倌馆里见得多了,是有这么些人,最开始说着不要,冷漠拒绝,但有多少人能抵挡住美色,又有多少男人不偷腥。 少年不甘心,试探性地靠近几分,红唇轻启,“这位公子,我……” 孟向北再次凉凉一瞥,浣儿接下来所有的话都卡住了,小心脏颤抖了下,呜呜,好吓人啊。 一旁梁台一手揽着一个小倌的腰,一手喝着酒,扭头扫了眼孟向北。只见孟向北目不斜视,神色淡漠,悠然吃着菜,旁边的小倌乖巧坐着,想靠近又不敢。 “孟兄,你怎么光吃菜啊,你若不喜欢这个,我帮你换一个。” “不必了,大概今日是没有文会了,我先回去了。”孟向北对梁台没了几分以往的亲近,他搁下了筷子。 “什么,孟兄,你要走?那可不行,今日是有文会的,不过,文会配佳人,才更添情趣。你可别小看他们,他们虽然出身青楼楚馆,却也精通书画,就比如我身边的清儿,他可是一位大家,清儿,去,和孟兄说说话,孟兄可是临川省的解元,这次新科状元的人选啊。”杜锦捏了下身上周清儿柔嫩的腰肢。 周清儿美眸子抬,视线落在对面的孟向北上,眼睛微微一亮。 男人俊美冷漠,宽肩窄腰,即便只是一身简单青色的儒袍,依旧显得矜贵,那是周清儿在杜锦身上都没有看到过的气质。 一省解元,状元人选,高冷才子,听说家里有个夫郎,洁身自好。周清儿越看心越痒,如果这样的男子能为他痴迷…… 周清儿起身,往孟向北走去。 这边,梁台在跟孟向北介绍周清儿。 周清儿,京城第一花魁,貌美妩媚,只要见到的男子无一不被他倾倒,他貌美,才华不凡,不仅有皇子为他一掷千金,就连那些有名的文人墨客都盼着以文与他相会,再与他来一段露水姻缘。 “……孟兄,你是不知道,这周清儿的滋味,简直绝了。” 作者有话要说:换了个排版,大家觉得怎么样?感谢在2020-04-15 17:58:18~2020-04-23 17:30: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时光机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2166902 30瓶;小小兔 20瓶;兮兮何在 16瓶;半抱琵琶藏小楼 9瓶;729.团粉小甜心、秋天日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京城学子,无一不与周清儿春风一度为荣, 梁台也算一贵公子, 自然与周清儿亲近过, 曾经他还动了纳周清儿入门的心思,可梁学政言, 若周清儿进门, 就将梁台逐出家门。 从此, 梁台再没起过这心思。他来翠玉楼的次数不减, 几乎每次都是来寻周清儿。 可杜锦在时, 他却不敢打周清儿的主意。 周清儿轻移莲步,人还未到,馨香萦绕而来,听说, 周清儿得京城第一花魁,一来是其娇艳之貌,二来是妩媚之姿,三来是自带体香,无一人能不拜倒在他体香之下。 有人赞赏道:周清儿之香,能让人魂牵梦绕。 “孟解元。”娇娇软软的嗓音, 尾音如钩子般, 勾得人心痒痒。 浣浣在周清儿过来时,已起身将位置让出。 周清儿顺势坐下,与孟向北距离很近,孟向北忍不住蹙眉, 微微屏住呼吸。 周清儿玉手微抬,举止优雅倒了一杯酒。 “孟解元,清儿仰慕您许久,请容许清儿敬您一杯。”周清儿抬眸,微微一笑,眼波流转,媚态入骨。 周清儿之妩媚,与其说如娇艳的花朵,不如说是那勾人的狐狸。 孟向北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周清儿眼底的光更甚,又凑近了几分,松松垮垮的红袍,本就露出胸膛上大片白皙的肌肤,此时更是遮挡不住,如同泛着莹白光泽的美玉。 周清儿的酒杯缓缓举到孟向北面前。 此时,旁边的梁台唇角一侧微微勾起,伸手来到周清儿的腰肢处,将他往孟向北的方向推了一把…… - “阿么,爹爹还没有回来吗?” 林父与孟修远干坐着,一旁是一桌的饭菜,原本热腾腾的饭菜此时已泛了凉。 外面,天已黑了下来,只有院子里的灯笼泛着点点光。 见林泽卿从门外进来,孟修远立刻跑到他面前询问。 林泽卿面露忧虑之色,摇头,“还没有。” 以往孟向北都是按时到家与他们一起吃晚饭,他从不在外过夜,即便稍稍晚一些回来,也会托人来带个口信,没有如今天这般。 林泽卿担心,他是不是出什么事。 就在这时,有一小厮跑来,在林泽卿面前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是关于老爷的事吗?你如实说来。”林泽卿见他这样,心底更加不安。 小厮咬咬牙,方道:“方才是隔壁院子张先生的书童,他说,他说……看到咱们老爷去翠玉楼了。” 林泽卿不明所以。 小厮又低声补充了句,“那翠玉楼明面上是茶楼,实则是小倌馆,这是京城都知道的事,翠玉楼里还有京城第一花魁,周清儿,据说他容貌绝美,自带体香,见过他的人都会喜欢上,而且,而且……那周清儿颇有才华,也极欣赏有才华的书生,每次会试,都会有很多举子与他结交,甚至春风一度,就连三年前,那家里有糟糠妻的探花郎都数次留宿周清儿的当中。咱们老爷有才气,是一省解元,又是这次的状元热门人选,这周清儿恐怕是……惦记上老爷了。” 小厮越说声音越低。 想起平日里老爷与夫郎的恩爱,小厮连忙补充,“夫郎您放心,老爷这么喜欢你,肯定不会被那周清儿所惑。”话虽这么说,可小厮心里没底。 他也曾远远见过那周清儿,那人就如同话本上那勾引书生的狐狸精一样,没多少男人能把持住。 他们夫郎虽也貌美,可终究没有才华,而且,不是有一句话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与周清儿春风一度,不就是偷来的嘛。 小厮下去了,堂屋里寂静一片。 孟修远看着一言不发的林泽卿,握紧了小拳头,他启蒙了,读了几年的书,早已经明白小厮话里的意思。 爹爹不要他和阿么,和别人在一起了吗? 孟修远忍不住回想起几年前那似乎有些久远的记忆,那时,爹爹喜欢喝酒,经常不回家,他常常听别人说,爹爹是和别人在一起了,他不信。 后来,爹爹变好了,对他和阿么,还有外公都很好,他过得很幸福。 那现在呢? 爹爹又要变了吗? 林父“啪”的一下拍了桌子,“这个孟向北怎么能去这种地方,他忘了他还有个家吗?” 林泽卿像是才反应过来般,抬眸看向门外,道:“不会的,他不会去那种地方,也不会找小倌,他答应过我的。” “卿哥儿啊,男人的话怎么能全信,现在孟向北不一样了,他有钱,读书好,又是解元,这次说不定还能考个状元,他的身份已经不一样了,你真的能保证他没有其他心思吗?男人总是会变的。” 一个“变”字,让林泽卿陡然间遍体生寒。 几年前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滚着,新婚时的甜蜜,之后的冷漠无情,再到如今的鹣鲽情深。 若说最开始,林泽卿对孟向北是喜欢,现在他就已沉沦在孟向北编织的爱里,无从逃脱。 只要一想到昔日的恩爱再次变成泡沫,他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掌狠狠揪起般,疼得厉害。 “卿哥儿啊,那个什么周清儿,为父在饭馆的时候曾经听人说起了,小厮说的是真的……” 夜色漆黑一片,林泽卿望着门的方向,似乎在执拗地等待什么,身后父亲说的话,断断续续传来,林泽卿也不知道自己听进去了多少,他告诉自己要相信孟向北,可时间一点点流逝,他的心也一点点冷了下来。 - “老爷,您回来了。” 孟向北回到家的时候,各屋漆黑一片,只有院子屋檐下的灯笼还亮着,风吹起,莫名有些萧瑟。 孟向北“嗯”了一声,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小厮,“有什么事吗?” 小厮立刻摇了摇头。 孟向北没有多在意,让他去给自己烧热水。 小厮走向厨房,叹了口气,刚刚风吹起的时候,他闻到老爷身上的味道了,以前从来没有过,那应该就是周清儿的“体香”了。 想到那么好的夫郎在等着,老爷却和小倌在一起,小厮就替夫郎觉得委屈。 可这都是主家的事,他一个小厮没办法说什么。 孟向北轻手轻脚进了自己与林泽卿的主卧,准备拿衣服沐浴。 他没有点灯,怕吵醒睡着的林泽卿。 他心里嘀咕了句:今天卿哥儿他们似乎睡得比较早啊。 孟向北轻轻打来柜子,借着朦胧的月光,拿到了自己的亵衣亵裤,就在他一只脚正准备踏出房门时,身后一个声音响起,淡淡的,很平静,不带多少起伏。 那是林泽卿的声音。 他还没睡? 孟向北转身将灯点亮,就见原本躺在床上的青年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目光平静凝视着他。 “你要去哪?”林泽卿又问了一句。 “我去沐浴,你先睡,我很快就回来。”孟向北扬了扬手里的衣服,他觉得卿哥儿今晚似乎有些不对劲,可又一下子看不出来,他想,大概是他的错觉吧,瞧着青年绷着脸的模样,孟向北觉得,林泽卿大概是因为他晚回来,有些生气了,不由调笑了几句,“怎么了?是不是我没有回来,你睡不着啊,你放心,我沐浴完很快就回来,我也很想你。” 林泽卿没有回答,他起身朝孟向北走来。 孟向北以为他要抱抱他,心里喜滋滋的。 可林泽卿在两人距离有一步的时候,骤然停住了脚步,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下来。 他凝视着孟向北,眼底的众多情绪在翻滚,孟向北在里面看到了一抹疼痛。 孟向北的心突然一慌,脸色不正经的调笑也敛了下来,“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还是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不要一个人憋着。” 孟向北伸手要去触碰他,却被林泽卿躲开,灯光下,林泽卿眼眶里有泪落下来,刺痛了孟向北的眼。 林泽卿闻到了,在靠近的这一瞬间,闻到了孟向北身上浓烈的香味,他想起了小厮说的,那个花魁身上的体香。他真的和那个花魁…… 林泽卿浑身一遍冰冷,如同冬日里被冷水狠狠浇下。 “卿哥儿,你别哭,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你不要让我担心啊。”孟向北现在哪里顾不了什么沐浴啊,看到林泽卿的泪水,他的心都碎了。 “你今晚去哪了?”林泽卿开口,声音哽咽。 “我……”孟向北回想起那翠玉楼,指尖捏了捏眉心。 不待孟向北说话,林泽卿继续道:“说不出了吗?我替你开口吧。你去了翠玉楼,对了,翠玉楼是什么地方,你应该知道吧,和一个叫周清儿的小倌在一起对不对。听说他是京城第一花魁,怎么样,他美不美?听说还自带体香,应该就是你身上这味道了吧,确实挺香的。那你还沐浴什么,万一把这香味洗没了,那可就不好了。 你出去吧,今晚去书房睡,我们的事,明天再谈谈。” 这会,孟向北再怎么蠢都知道事情不对劲了。 “艹,我就知道,这味道这么臭,怎么会那么容易去掉。不行,等下真的得好好搓一搓了。卿哥儿,你刚说的什么啊,我是去了翠玉楼,可我是被坑去的,而且那什么周清儿我压根就没碰……” 生怕林泽卿误会,孟向北当即将今晚的事情都说出来。 “卿哥儿,我发誓,我真的没碰那个什么清儿的。什么体香,那是夜来香的味道,太浓太臭了。” 时间再往前推。 周清儿端着酒杯要敬孟向北,他身上的味道不可避免地扑鼻而来。 那是浓烈的夜来香的味道。 孟向北最最讨厌和难以忍受的就是夜来香的味道,对别人来说,夜来香可能真的很香,对他来说,却是臭,如同吞了翔般。 孟向北当即如同被踩了尾巴般挑开,捂住了口鼻,毫不掩饰他的嫌弃,“你怎么那么臭,走开,不要熏到我。” 后来的结果就是孟向北怕被臭味熏到匆匆离开翠玉楼,而周清儿,周清儿怎样他不知道,听后面的声音似乎是哭着回房了。 两人没接触过,可周清儿身上夜来香的味道太浓烈了,孟向北一直觉得自己身上有股子臭味,一回家立刻吩咐小厮去烧水要沐浴。 “卿哥儿,你相信我,我真的没碰那个臭烘烘的人,再说了,我也不觉得他长得好看,我还是喜欢我家卿哥儿这样的。我一看到你就想上,唔……” 孟向北被林泽卿捂住了嘴,听了孟向北解释的林泽卿终于恢复了以往的模样,眼前男人不要脸的话,让他又羞又恼。 要不是松了口气,要不是因为身上还有味道,他肯定把卿哥儿拉进怀里,就地正法了。 “先不说了,我先入沐浴,回来再收拾你,让你误会我。” 孟向北离开了主卧,转身的瞬间,眸光冷了下来。 他没想到梁台骗自己去小倌馆就算了,还没有把自己的信送回来。 若是卿哥儿不听他解释,真的误会他,那他岂不是要冤死。 梁台…… 孟向北的眼睛眯起。 孟向北洗了两次澡,直到身上没有那种味道后才穿衣服。 “我一回来,你就欲言又止,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看着正在给自己倒水的小厮,孟向北问道。 小厮手里的动作一顿,咬咬牙,终于鼓起勇气道:“老爷,翠玉楼不是个好地方,周清儿也不是个好的。你不要糊涂,和周清儿搅和在一起,卿夫郎才是最好的。” 孟向北忽然一笑,颇有些得意,“我自然知道我的夫郎是最好的。行了,今晚就是个误会,老爷可根本没和那什么周清儿搅和在一起,我已经跟你们卿夫郎解释了。行了,赶紧把水倒了,然后去睡觉。” 啧啧,一个个都误会他去女票了,这种感觉有些不爽啊。 于是孟向北一进主卧,就立马吹风上了床,直接将林泽卿给压住。 “你干什么?”林泽卿被他禁锢着,动弹不得。 孟向北的脸埋在林泽卿的脖颈处,可怜巴巴的,“你误会我了,我觉得我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你得补偿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23 17:30:58~2020-04-24 17:23: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秋天日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林泽卿推开他的脸,没好气道:“你压到我肚子了。” 孟向北立刻反应过来, 腾的一下从林泽卿身上下来, 借着月光, 可以看到他小腹的隆起。 “对不起,哦不是故意的, 我一时给忘了, 你和孩子没事吧。”孟向北手忙脚乱, 想伸手去摸摸他的肚子又怕碰坏了, 他弯腰打算穿鞋, “你别怕,我去叫大夫来。” 林泽卿哭笑不得,拉着孟向北的衣角,把起身要出门的他拽回来, “不用叫大夫,我没事,没那么脆弱。” “真的没事?” 林泽卿眉眼含笑,拉着孟向北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处,“真的没事。” 林泽卿轻轻摸了摸,见林泽卿真的没有露出难受的表情, 松了口气, 重新躺回床上,孟向北有些闷闷不乐。 “怎么了?”林泽卿问。 孟向北勾着他的小手,可怜巴巴道:“心里委屈,难受。” 林泽卿咬着唇, 没说话。 孟向北会委屈?他半点都不信,这人心里的花花肠子他还能不知道。 林泽卿咬咬牙,闭上眼睛,“你不是要补偿吗?,来吧。” 黑暗中,孟向北眼睛一亮,身体没有动,“我怕你身体不舒服。” “是吗?”林泽卿幽幽道,“不想要就算了。”说着,他翻身背对孟向北。 下一秒,就被孟向北掰了回来,某人像挂件一样黏上来,“要的,要的,夫郎如此热情要求,夫君我自然是要应允的。” 话落,指尖急切挑开林泽卿的衣襟,那模样,要多猴急有多猴急,活像是饿了许久似的,额,真的说起来,孟向北似乎真的“饿”了挺久了。 顾着林泽卿的身体,孟向北动作很温柔,风雨停歇后,两人相拥而眠。 - 翌日,生怕被家里人误会的孟向北,将昨晚翠玉楼的事情告诉林父和孟修远,有些没必要的误会还是要解开的。 之后,孟向北依旧会去梁学政府上请教学问,只是再也没见过梁台,府上下人对他的态度也冷了许多,孟向北并不在意,梁学政待他态度没变就行。 很快就到了会试的日子,此时正值二月,京城的天气极冷,温度几乎要到零点。 孟向北坐在马车上,往贡院去,偶尔有风吹起,掀起车帘,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裹紧了身上的披风。 会试分三场,每场考三天。 乡试难考是因为试题,秀才往举人之路难之又难,会试难,是因为天气。会试在二月,正值寒冷的时候,若是天气好还好,若是遇上雨雪,或温度骤降的恶劣天气,对考生来说,苦不堪言,大盛朝历史上,曾经有人在会试上被冻死。 马车到不了贡院,在偏远处停下,前方密密麻麻的都是马车和提着考篮的考生。 孟向北下了马车,只觉寒风从脚底,脖子处灌进来。 为了防止作弊,乡试衣着单薄,今天考虑到骤变的天气,天子恩准加了皮衣,饶是如此,贡院外的考生依旧铁青着脸,瑟瑟发抖。 轮到孟向北时,他脱了披风给小厮,顶着冷风,提着考篮,检查完后踏进了贡院。 待到全部人检查完,贡院落锁,会试开始…… 孟向北参加会试,林泽卿在家等待。 他本打算在贡院附近的客栈住下来,等孟向北考完出来也好照顾,可孟向北考虑到他怀孕,拒绝了,只带了小厮。 会试考完的第二天,林泽卿在门口焦急等待孟向北回来,没多久,远远看到马车上使来,边上坐着的正是伺候孟向北的小厮。 “卿夫郎,老爷回来了。” 一只手将车帘掀开,男人身姿矫健从马车上下来。 “卿哥儿。”孟向北顾不得这是在外面,一把抱住了林泽卿。 人家都说小别胜新婚,分离十来天,孟向北对林泽卿着实想念。 “卿哥儿,为夫好想你。”孟向北的脸蹭着林泽卿温热的脖颈,孟向北舒服得眯起眼睛。 “嗯,我也想你。” 察觉到孟向北隐隐有要亲上来的架势,林泽卿连忙把他推开,“行了,我们赶紧进去,你身上有点臭。” 这话如同点了□□桶般,一下让孟向北炸了。 孟向北低头嗅了下,果不其然有恶味,一向有洁癖的他难以忍受,“快,烧水,沐浴。” 会试前两场,孟向北一出贡院,立即去洗澡,第三场出来,想念家人得紧,出了贡院立刻奔回来,没想到被嫌弃。也不怪卿哥儿,他自己都嫌弃自己。 沐浴后,孟向北神清气爽,林泽卿端了蔬菜鱼肉粥给他喝,林泽卿的厨艺,自然是好,孟向北喝了个饱。心里感叹,果然还是回家好,有吃有喝,还有夫郎。 所谓暖饱思那啥,林泽卿在厨房洗澡,孟向北在他身后溜达,视线落在自家夫郎纤细的身段,柔软的腰肢上,目光火辣辣的。 林泽卿刚将洗好的碗放好,下一秒,脚下腾空,他被孟向北打横抱起。 林泽卿连忙用手勾住他的脖子,没好气道:“你干嘛,快放我下来。” “还能干嘛,当然是……” 男人唇角挂着蔫坏的笑,一看就不正经,林泽卿领悟,脸顿时羞红,小手捶着他的胸口,“人家书生脑袋里装的是诗书,是知识,你脑袋里怎么尽装着这黄色废料。” 孟向北顿时委屈,“卿哥儿,为夫只是觉得饭后宜运动,运动有益身心健康,所以想邀请夫郎一起。” 林泽卿娇嗔瞪了他一眼,这人怎么能把这种不要脸的话说得理所应当,“你简直是不知羞耻。” “哦,那我就让夫郎看看,什么叫作真正的不知羞耻。” 书房,孟修远听到声音,抬眸往窗外看去,就看到自家爹爹抱着阿么回房的一幕,怔了一下,表情麻木,下一秒,继续读书。 这样的狗粮,这几年来他不知道吃了多少吨,早已经不觉得新鲜了。 不过,爹爹和阿么的感情真好。 孟修远不由露出向往之色,若将来有一日,他也能寻到一心心相印的小哥儿该多好。 第82章 经过上次梁台忽悠他去小倌馆的事,会试后, 孟向北除了拜谢梁学政外, 再也没出过门, 专心在家陪媳妇孩子。 没多久,会试结果出来, 很多大热的会元人选落空, 孟向北再次强势进入所有人的视线, 成为会元郎。 这下, 不止孟向北的过去生平被扒出来, 连他如今住在京城何处,开了小饭馆的事,也被众人得知。 每天来宅子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有的是书生,想与他一起讨论学问, 有的是京城本地的豪绅,想与他结交,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还有几个上门的媒人,说是要替京城某某权贵来提亲,甚至还不惜让自家小哥儿给孟向北做妾。 因着这事, 林泽卿连着好几天不让孟向北上床, 将他赶到书房。 孟向北心里郁闷,只能半夜三更偷偷摸摸爬床,说起来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孟向北本不喜欢应酬,又恰逢不久后的殿试。他闭门谢客, 所有人都不见。 那些人不死心,直接涌到小饭馆,带了好一波的生意。 时间很快到了殿试,孟向北再一次得了状元,轰动了整个京城。 从院试到殿试,孟向北无一都是第一名。 若是在考童生时,能得县试,府试案首,那更了不得,饶是如此,孟向北也得了一个“孟三元”的称号。 大盛朝开国上百年,孟向北是第三个得“三元”之人。 孟三元年纪轻轻,容貌俊美,才华横溢。 琼林宴上,陛下曾想招他为驸马,被孟向北拒绝了。 家中糟糠妻,一生与之相随。 孟向北想一生相伴的人只有林泽卿,权利,富贵,只不过是他为了让林泽卿与孩子过得更好而挣来的,这便是他的初心。 即便之后孟向北作了当朝首辅,依旧不忘初心。 梁台与杜锦在会试中均落榜。 梁学政得知梁台之前沉迷于酒色,又私下骗孟向北去小倌馆的事,他怒不可遏,直接将梁台遣回老家读书,还派人人看守。 而杜锦,其父虽是国子监祭酒,一代大儒,可这老年来的独子却放浪形骸,尤其在会试后时常流连在小倌馆,宿在花魁周清儿的榻上。 最后身形消瘦,忘了读书,成了一个纨绔子弟。 别人的事,孟向北不感兴趣。 得了状元后,孟向北进了翰林院,每天按时上下班,回家就陪陪卿哥儿和孩子。 林泽卿十月怀胎,最后为他生下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哥儿,孟向北为他取名“灵”,全名为孟修灵。 接下来的七年间,孟向北经历了升官,外放再回京,如今,他已是堂堂首辅,大盛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孟修远此时已经是秀才,也开始了科举之路。 小哥儿孟修灵,对科举当官没有兴趣,反而对经商感兴趣。 他总是有奇思妙想,开创了很多新鲜的事物。 要不是孟向北是织梦人,肯定要以为孟修灵是穿越者了。 孟修远子承父业,成了首辅,孟修灵这个经商天才,生意不仅开遍在大盛朝,还往域外发展,如今的他,富可敌国。 孟向北早在孟修远能接替他的时候,已经从朝堂上退了下来。 他陪着林泽卿一起旅游,踏遍大盛朝的山山水水,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上云卷云舒。 林泽卿因为年轻时身体偏弱,到底还是落下了病根,76岁时离世,当天,孟向北也随他而去。 林泽卿在离世前,拉着他的手道:“还记得那天吗?那时候,你拿着凳子,醉了酒,眼里含着怒火,仿佛一抬手,那凳子就会砸在我身上。我当时想,如果你真的砸下来,那我对你也就彻底死心了。还好,还好你没有砸下来。相公,我就想问问,当时,你有没有想过打我?” 孟向北握住了他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回答,最后垂眸道:“一气之下,确实会冲动,但我想,若我真的下得去手,你恐怕真的会与我离了心,我不能将一时之下迁怒到你身上。 不过,即便那时及时压住怒气,我依旧愧疚,卿哥儿,你能原谅我的一时糊涂吗?” 林泽卿艰难地抬手,轻抚他早已经花白的双鬓,“我能高兴你能说出真心话。至于原谅,你啊,现在还纠结这个干什么,即便不原谅,我也陪了你几十年,为你生了孩子。” “是啊,有些话早已经不用说了。” 林泽卿释然了,他唇角含笑地闭上眼睛。 孟向北亲了亲他的额头,“卿哥儿,我此生最庆幸的,就是当时没有对你动手。” 两人同一天离世,最后被孟修远与孟修灵一起合葬于大河村,那个他们相识,相知,相许,相爱的地方。 - 回到地府,魇兽将给林泽卿编织的梦境收起来,吞入腹中,如同享受着美食般,之后不经意打了个饱嗝,引得孟婆和其他魂魄大笑,魇兽羞极了,恨不得把自己挖坑埋了。 都说暖饱思那啥,魇兽是吃饱就想睡觉。 他往孟婆身边一躺,大大咧咧睡觉。 直到被人唤醒。 魇兽睁开眼睛,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约莫二十岁的少年,他生着一张娃娃脸,唇红齿白,一双眼睛黑白分明,他的目光里执念很浓烈。 “爱情是排他性的,如果真的爱我,不应该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吗?我的所有爱都给了他,他何时才能回报给我同等的爱……” 魇兽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接受了来人的委托,开始编织梦境。 - “叶纪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理取闹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你乖巧懂事,现在呢,难道我就不能交友,不能有一点自己的空间,只能任由你摆布吗?” 餐厅的包厢里,叶纪棠一个人呆住着,眼前是一桌菜肴,只是不知何时,早已经冷却。 耳边回荡的是男朋友无奈冷漠又压制住怒火的声音。 桌面上,刚刚还亮着的手机没多久就黑暗,锁屏了。 八月十五,中秋团圆节,也是叶纪棠的生日。 本来计划要给他给他过生日,一起吃饭的男朋友,刚到就被一通电话匆匆叫走。 现在,叶纪棠在包厢里等了两个小时,打了三个电话,最后一个电话,换来的是不耐烦的责骂。 坐在包厢里,叶纪棠的心一点点寒下去。 他不知道爱上孟向北这个人,到底是对是错,他不知道这段感情,是否应该再走下去。 他,真的是无理取闹吗!? 叶纪棠悲凉一笑,不由想起今天早上无意间看到了孟向北的聊天信息。 那是与他们同系的一个学弟,叫陆昭。 陆昭是个外表,性格都很柔弱的少年。 上次,陆昭在运动会中受了伤,是孟向北将他背到了医务室,又是全天候的照顾他,之后两人加了微信。 微信里,两人从最开始的几天聊一次,到如今的天天都聊天。 最开始,是孟向北询问陆昭腿上的情况,还专门在网上找了一些食谱发给他,希望他能吃一些对腿恢复有益的食物,之后是陆昭要回宿舍,电梯坏了,因为腿上不方便,孟向北回了信息,来到他楼下,将他背了上去。 之后两人的聊天从腿,到生活,到学习,再到感情。 叶纪棠看着短信里,孟向北对陆昭的句句称赞,两人的称呼很是亲密。 “阿昭,你真是一个善良可爱的男孩子,我相信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反正我就觉得你很好。” “阿昭,以后你就是我干弟弟了,有什么需要就找我,我义不容辞。” “不会的,棠棠会理解我的,你是我的干弟弟,也是他的干弟弟,他不会无理取闹的。” “阿昭,记得一定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哦,晚安。” “阿昭,你别着急,我马上到。” “阿昭……” 看着那一句句的“阿昭”,叶纪棠只觉得刺目得厉害。 多少次,孟向北因为陆昭的一句话离开,今晚,因为陆昭失恋了,他毅然去陪陆昭,留他一人在这里枯等。 叶纪棠是在重组家庭长大的,从小就渴望爱,渴望温暖。 最初与孟向北在一起,便是孟向北处处的关心与温暖。 如今,孟向北却将原本给他的温暖与关心一次次给予别人。 他伤心,难过啊,可他贪恋孟向北的温暖,不舍得放开。 叶纪棠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间滑落,发出呜咽声,此时的他如同一只独自舔舐伤口的幼兽,无助而悲凉。 就在这时,门卡擦一声,被打开了…… - “孟学长,我真的好伤心,我那么喜欢他,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孟学长,还好有你陪着我,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孟学长,你真好,我真羡慕叶学长有你这样的男朋友,如果你是我男朋友的话,我肯定要高兴坏了。” “……” 魇兽回过神,发现自己坐在海边不远处的长椅上,一个少年抱着他的脖子,头埋在他怀里,边哭泣边说话。 感知到怀里人不是委托人,孟向北连忙将人推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25 16:31:07~2020-04-30 18:39: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光机器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陆昭没有防备,被他这么一推, 差点摔倒在地上。 “孟学长, 你怎么了?”陆昭向他靠近, 身体想顺势倒在孟向北宽厚的怀里,没想到后者避开了, 那快狠准的避开动作, 仿佛陆昭是蛇蝎般, 怕一碰上就会被咬死。 孟向北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 剑眉拧起。 “陆昭, 我还有事,得先离开了。” 孟向北转身要离开,陆昭心慌地伸手要去拉他的衣袖,被前者避开。 “孟学长,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突然要离开。” “嗯,有点急事。”孟向北神色淡淡,夜里,灯光下,没有了不久前的疼惜。 陆昭一瞬间只觉得他陌生得很,刚刚还抱着他的人, 如今却连碰一个衣角都不愿意。 “可是孟学长, 我很伤心,我一个人在这里很害怕。”陆昭身形纤瘦,仿佛一阵风来就会吹倒般,柔柔弱弱的声音带着哭腔, 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当然其中不包括魇兽。 孟向北不为所动,眉宇烦躁。 “我知道了,那孟学长你去忙吧,我,我一个人也没关系的,我只是太伤心了,想有个人陪陪我,没事的,你去忙,我,我再哭一会就好了,等下我一个人能回去的。”陆昭故作坚强地开口,说到最后,喉头哽咽,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然后,然后他就看着孟向北“嗯”了一声转身离开,飞快拦了一辆车,转眼间消失在他面前。 陆昭傻眼,难道他刚刚的话说不够明显吗?孟向北为什么还要离开?难道真的有什么急事? 这孟向北也真是的,就算有什么急事,难道不知道先送他回酒店,给他开个房吗? 让他一个柔弱的男生大晚上在晚上,就不怕他遇到危险吗? 陆昭跺跺脚,表情愤恨。 孟向北该不会是回去给叶纪棠过生日吧? 想想又摇头。 如果孟向北真的在乎叶纪棠,今晚就不会出来陪自己了。 也不知道叶纪棠得知自己的男朋友在自己生日的时候出来陪其他男生,心情会怎样。 肯定很伤心吧。 陆昭是喜欢孟向北的,可他更喜欢已经分手的那个男朋友,虽然之前的男朋友不是帅哥,但有钱。 不过,他虽然没有和孟向北在一起,可他却很享受孟向北给予他的温柔和体贴。 一个电话,就能让一个帅哥抛下生日的男朋友来陪他,这种感觉,想想都觉得满足。 手机忽然响起,是一条短信。 【小昭昭,听说你失恋了,魅色酒吧,来不来?】 发短信的是陆昭邻居的一个哥哥,曾经陆昭是个直的,后来遇到了这个邻居哥哥,被掰弯了,两人当了几个月的床伴就分了,如今算是朋友。 陆昭指尖在屏幕上敲击。 【行,来接我。】他又发了一个定位过去。 【OK,我现在就去,小昭昭,今晚可要陪陪哥哥哦。】 陆昭默认,每次与邻居哥哥见面,两人都会打一x。 陆昭确实是失恋了,富二代男友回去家族联姻了,他没觉得有什么可惜的,几十万的分手费都拿了,他本就对那个长相普通的男朋友没有感情。 原本想着恢复单身,把孟向北这个大帅哥给“吃”了,没想到他居然跑了。 真扫兴啊。 不过没事,总有机会的。 没多久,一辆车疾驰而来,陆昭拉开车门进去,与驾驶座的人拥吻在一起。 - “师傅,能开快点吗?”出租车上,孟向北焦急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小伙子,已经很快了,再快就超速了。” 孟向北抿唇,不再催促,看着沿路的霓虹,开始梳理这个世界的故事。 他的这个身体,仍然是渣攻,普通家境,原主是个温柔体贴的人,他长得帅,唇角又时常挂着笑容,乐于帮助他人,对任何人来说,他就是一个阳光温暖的人。 别人经常赞赏他,他又心软,很多时候,几乎是关系稍微好些的人需要他帮忙,他随叫随到。 可惜啊,温柔体贴,帮助过了头,就不是什么好事了,他还渐渐变成了一个“中央空调男”。 叶纪棠是原主的大学同年级同学,也是他的男朋友。 是原主先追的叶纪棠,最开始,家境富裕的小少爷叶纪棠对孟向北是不感冒的,可孟向北锲而不舍。 从小父母离异缺爱的叶纪棠到底还是被孟向北打动了,他就如一束阳光照射进来,温暖了叶纪棠孤独寒冷的心。 孟向北的温柔体贴,处处考虑周到,让叶纪棠深刻感受到,自己也是被爱的,被人放在心上的。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也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时光。 可渐渐的,叶纪棠发现,孟向北的温柔体贴不止是对自己,也是对任何他稍微有所好感的人。 比如,有一个学妹喜欢他,利用补课来接近他,叶纪棠提醒了孟向北,说了这个女生的意图,可孟向北依旧给那个女孩补课。 孟向北对叶纪棠说,叶纪棠肯定是想多了,那女还没有那个意思。 可叶纪棠无数次看到女孩与孟向北故作亲密,而孟向北也没有拒绝,或者说是假装不知道。 他还把帮忙女孩学习的事情重点加入了备忘录,会熬夜查对女孩学习有帮助的资料。 会在女孩取得进步的时候,买礼物鼓励她。 甚至在女孩要求抱一抱他作为鼓励时,他也同意了。 而女孩正是在抱他的时候,亲了他。 这样的一张视频,传到了学校的论坛上,传出了两人的绯闻,说两人郎才女貌。 叶纪棠很气愤,他看到视频里,孟向北女孩亲了后,只是轻轻推开,也没有生气,只是说让女孩不能这么做了。 最后,他也拒绝了女孩的表白。 可在女孩伤心哭泣时,他拿出纸巾给女孩擦眼泪,列举了女孩的种种优点,说她一定会遇到更好的男生的,末了,他还给了女孩一个长久的拥抱,甚至还陪着女孩去吃饭,看电影。 因为女孩说和孟向北一起吃饭,看电影,是她的心愿,希望孟向北即便不当她男朋友,也希望能帮她实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30 18:39:50~2020-05-21 17:35: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宝贝宝贝、miya、一叶之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是银河系水晶二公主 10瓶;32166902 4瓶;月神 3瓶;游客登录、十九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原主没有拒绝。 在原主陪着女孩去看电影的当晚,叶纪棠被一群小混混围堵, 他护住了自己, 保住了清白, 却被打得遍体鳞伤,当他打电话给原主时, 原主却关机了, 当晚回来也没有给手机开机, 直到第二天才知道叶纪棠受伤住院的事。 而叶纪棠看到的却是论坛上, 在他受伤, 向他求救时,自己的男朋友却和别的女孩看电影的照片。 叶纪棠痛彻心扉,跟原主说了分手。 原主不愿意和叶纪棠分手,拼命解释, 又在医院衣不解带地照顾叶纪棠,最后,叶纪棠还是原谅了他。 叶纪棠明白,他爱惨了孟向北,只要他给出一点点温暖,即便让他飞蛾扑火他也愿意。 原主的“中央空调”属性, 又怎么可能因为那次的事情就彻底改变。 后来, 又发生了很多次类似的事情。 一方面,叶纪棠爱孟向北,舍不得分手,一方面, 又纠结痛苦与孟向北与别人暧昧,牵扯不清。 可叶纪棠得痛苦,原主并不知道,他甚至还拿着叶纪棠的钱,买礼物送给别人。 而陆昭的出现,让原主“中央空调”的属性更加变本加厉。 陆昭看似柔弱,却是一朵黑心白莲花。 他傍着富二代男友,又看上孟向北帅气的脸。 他一步步与原主做朋友,搞暧昧,让原主成为他的提款机,成为他随叫随到的狗。 陆昭说家境贫困,没钱交学费,原主立刻借给他几万块钱;陆昭说好羡慕别人生日的时候能收到那么名贵的礼物,原主立刻掏钱给他买了一块十几万的表;陆昭说,他不怎么会谈恋爱,希望原主能帮帮他,原主就能与他通宵聊天;陆昭说,他心情不好,原主就能陪他在酒吧喝酒,给他在五星级酒店开房间睡觉。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 而这次,陆昭说,他失恋了,很痛苦,于是原主就大老远主动跑去安慰他,大晚上,在海边两个人拥抱。可他却忘了,今晚不仅是中秋,还是叶纪棠的生日,他们很早就说好要一起庆祝的。 魇兽回忆了下,若他晚点再过来,今晚原主就会和陆昭上床,翌日,两人的照片会曝光在论坛上。 叶纪棠没办法忍受,与原主分手。 原主是爱叶纪棠的,可他睡了陆昭,又必须对陆昭负责。 最终,在陆昭的“柔弱”,表示自己的清白没了,要去跳海的情况下,原主选择了陆昭。 黑暗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在黑暗中窥见了光明,又要再次回到黑暗中。 对于叶纪棠来说,孟向北就是他的光明,如今,孟向北离开了,他的世界再次黑暗。 心灰意冷,对世界绝望的叶纪棠自杀了。 原主得知叶纪棠死亡后,痛苦了一段时间,又回归了正常的生活。 HE TUI!!! 魇兽在心里狠狠咒骂原主,恨不得拿出一把小刀来凌迟了这渣男。 当初,原主也没有得到什么好下场。 和陆昭在一起,原主的“中央空调”属性仍然未改,可陆昭不是叶纪棠,他不是能够忍耐的主,手撕了几次他人后,陆昭看清了原主的本质,很是唾弃,不过,他对原主原本就没有什么感情,于是抛弃了原主,投入了其他人的怀抱,被骗身骗心又骗钱的原主将陆昭绑架了,开了瓦斯,同归于尽。 魇兽只想说:死得好。不,这种人渣,应该死得再早一些,免得祸害别人。 魇兽对原主的种种行为唾弃不堪,可如今他成了原主,他是为了叶纪棠而来,就不能让叶纪棠走上自杀的老路。 …… 空荡荡的宿舍,只有叶纪棠一人。 身形纤细的少年,坐在床上,眉眼清冷,去终南山上化不开的雪,白皙的手指握着手机,他目视前方,目光有些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叮”的一声,手机提示音忽然响起。 叶纪棠如梦惊醒,立刻拿起手机一看,却因为太过着急,手机掉落在地上。 他连忙把手机拿起来,打开锁屏。 只是在看到短信发件人时,原本期盼的心又沉寂了下去。 发短信的是他的发小,叫卢卿。 【小棠,这个人是孟向北吗?今晚是你的生日,也是中秋,他没在你身边吗?图片jpg。】 叶纪棠忽的内心有些不安,指尖点开图片,在看清图片里那道熟悉的身影时,加紧的指尖骤然泛白。 因为是晚上拍摄,图片不是很清晰,但依稀可认出是在海边,更加清晰的是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赫然是他的男朋友,孟向北。 叶纪棠捂着心口,这一刻,心疼得厉害。 卢卿的短信再次进来。 【小棠,孟向北是不是出轨了,肯定是。当初我就说了他不是好东西。】 【小棠,要不你和孟向北分手吧,你再与他在一起,会受伤的。】 【小棠,你回我短信啊,可千万不要做傻事,你现在是不是在宿舍,我去接你吧,没有孟向北也没关系,我陪你过中秋和生日。】 那头,卢卿似乎是见叶纪棠没回短信,打了几个电话过来。 叶纪棠并没有理会,之后发了一句“我没事”,就再也没有回复。 门“卡擦”一声被推开,沉浸在痛苦和悲伤中的叶纪棠并未发现,直到那抹修长的身影走到了他面前,将他拥入怀里。 男人的怀抱宽厚而温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薄荷清香,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薄荷,有春天的温暖,也有独属于薄荷的清凉。 很矛盾的气息,却让叶纪棠眷恋了短暂的一生。 叶纪棠呆了一瞬,意识到什么,猛的推开眼前的人,他伸手,将眼眶里的水雾揉开,看清了眼前人的五官。 赫然是孟向北。 “你怎么回来了?”叶纪棠的话脱口而出。 孟向北将手里提着的蛋糕放下,揉了揉叶纪棠柔软的发,理所应当道:“今天是我家男朋友的生日,我怎么能不回来,不过,我回来得有点晚,棠棠,对不起,不过以后不会了,我发誓。” 孟向北举起了手。 叶纪棠眸子里的情绪翻滚着,侧头避开了孟向北揉他头发的大掌。 第85章 “棠棠……”孟向北看着叶纪棠眼中的悲痛,心尖突然就疼了。 他想靠近叶纪棠, 后者却步步后退。 “你不要过来。” “我也不要听你说任何的道歉和愧疚。” “孟向北, 我累了, 我们分手吧。” 说出“分手”两个字,似乎耗尽了叶纪棠所有的力气, 像是将他的灵魂都抽出来一般。 孟向北是他黑暗生命里的一道光, 在他的陪伴中, 孟向北早已经嵌入了他的骨髓。 如今说分手, 就像是要把骨头从血肉中硬生生剔除般。 疼啊, 怎么可能不疼。 可那骨头终究不适合他的身体,硬生生嵌入,有的只会是更加长久的疼痛。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舍去。 “我不同意。我不会和你分手的。”叶纪棠话音刚落, 孟向北立刻反对,“棠棠,我知道我做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叶纪棠扯了扯唇角,笑得凄凉,身体微微踉跄:“你错了?从我们交往到现在, 你说错多少次你错了, 可是你有改过吗?没有,从来都没有。你是我的男朋友啊,可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是应该是别人的男朋友才对。你对待别人,都比对我好啊, 你让我看着你对别人好,还要我无动于衷,孟向北,你怎么能那么残忍。” 叶纪棠的哭诉撕心裂肺,这些话藏在他心里很久很久了。 他不敢说,怕好不容易抓住的光会消失。 可如今他明白,那光不属于他,他叶纪棠,只适合在黑暗中。 孟向北的手紧紧捏着,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知道,叶纪棠一直在为爱隐忍着,却没料到会这么痛苦,如今他终于说了出来,他该是对孟向北有多失望。 不过也好,只有宣泄出来,他才会好受一些。 孟向北红了眼眶:“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他细数了交往以来他做过的种种错事。 “你是我男朋友,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该因为别人而忽略你,我不该当烂好人,不该和别人走得太亲近。我明白我错呀哪里了。” “棠棠,你给我最后一次机会,这些我都会改,若我还是改不了……”他顿了顿,似痛苦道,“我会与你分手,不会再打扰你的。” 叶纪棠沉默着,没有说话。 其实,他有些惊讶。 以往他们吵架,孟向北总会说他错了,他错了,可是他从来不会说他错在哪里,他说他会改,可他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又该怎么改。 孟向北看着青年祈求的眼神,一时间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给他一次机会。 见叶纪棠有所松动,孟向北忙走过去,拉着他坐在床上,抽出一张纸巾,轻柔地给他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水。 “就再给我一次机会。” “棠棠,今天是你的生日,也是中秋节,我们不要在今天说分手。” “若是我以后真的没有改,你可以随时和我说什么。” 擦拭完,孟向北呀叶纪棠的唇角亲了亲:“棠棠,我是喜欢你的。” 唇角被触碰到的地方格外柔软,带着一点温热。 叶纪棠纤长的睫羽颤了颤。 他知道,自己终究还是心软了。 好,那就再给他和自己最后一次机会,最后一次。 - 见叶纪棠终于点头,孟向北松了口气。 棠棠真的太爱他了,若是换成其他人,这种人渣早就该踹掉了。 孟向北将蛋糕打开,又在上面插上了蜡烛。最后把宿舍的灯关了。 手机放起了“生日快乐”歌。 “棠棠,生日快乐,我爱你。” “快许愿吧。” 宿舍的灯被关掉,只有点点烛光在摇曳着。 烛光模糊了两人的脸部轮廓,少了几分争分相对,多了几分温馨。 叶纪棠抬眸,看见对面的青年对他笑,眼底是跳跃的烛光,本就阳光开朗的人,此时更添了几分温暖柔和的光晕。 叶纪棠心尖一颤,他就是被这样的孟向北吸引了,由他带着他坠入他的世界,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叶纪棠闭上了眼睛,许愿。 愿以后,每一年的生日,都能有孟向北的陪伴。 许愿完,蛋糕被切开。 蛋糕是他最喜欢的慕斯蛋糕,很好吃。 - 叶纪棠宿舍里的其他人都不回宿舍。 孟向北也不打算回宿舍,打算赖在叶纪棠这。 叶纪棠也没有拒绝。 别说是同一个宿舍,两人有空也会去住酒店。 “我先去洗澡了。”叶纪棠的情绪已经平静了下来,拿着睡衣要去洗澡。 孟向北躺在浴室门口,笑得灿烂:“我帮你洗吧。” 叶纪棠瞪了他一眼。 孟向北怂了,忙退开。 叶纪棠进去浴室洗澡,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引人遐想。 孟向北百无聊赖,这时,叶纪棠的手机亮了,“叮”的一声,有短信进来。 叶纪棠的手机,对孟向北是完全开放的。 即便孟向北当着他的面,拿他手机去翻看,他都没有意见。 不过,此时的孟向北,并不想去翻看,即便是恋人,也应该有自己的隐私,手机是大部分人隐私的一部分。 不过孟向北还是习惯性地瞥了一眼。 只见锁屏页面上躺着一条刚发进来的信息。 【卢卿:棠棠,我在你宿舍楼下,我接你出去,我给你过生日吧。】 孟向北眼睛眯起。 卢卿!? 想撬他墙角的狗男人? 门都没有。 孟向北没有理会。 没多久又进来一条短信。 【卢卿:棠棠,你不要为孟向北难过,如果不值得,就分手吧,长痛不如短痛。至少还有我这个朋友陪在你身边。】 孟向北心头冒出无名火。 狗东西,胆子肥了,居然还想让棠棠与他分手。还长痛不如短痛。 孟向北再次没有理会。 心里暗暗思索着,该怎么收拾这个想挖他墙角的狗东西。 生怕那卢卿会等不及,打电话过来,孟向北将叶纪棠的手机给静音了。 没想到刚静音,那狗东西的电话确实打了过来。 孟向北看着屏幕上跳跃着的“卢卿”两个字,冷笑。 果然被我猜对了。 我真是个小机灵! 卢卿坚持不住,又打了几次。 孟向北索性直接关机。 只是没想到,没想到,宿舍门忽然被敲响。 第86章 大概是敲了这么多声,没有人理会, 外头那人生怕宿舍里的人没有听见, 敲门声渐渐加大。 孟向北眼睛微微眯起。 骨节分明的手指将衬衫最上面的三颗扣子都解开, 露出半块胸膛。 他伸手又在自己的胸膛和脖颈处掐了几下。 雪白的肌肤,立刻染上了几抹暧昧的红。 孟向北唇角勾起, 忽然将门打开, 边开边嚷嚷:“敲什么敲, 打扰人恩爱, 不怕被天打雷劈啊!” 门外站着的门, 敲门的手停在半空中。 男人穿着一身西装,头发用发胶定型,似乎是刻意做了造型,身上还有一股香水味。 一看就知道是精心打扮后才过来的。 来人, 真是叶纪棠的发小,也是那个心思不轨的,卢卿! “孟向北,你怎么在呢?”卢卿原本勾起的笑容,在半路就敛了起来,面色极为难看。 门半开着。 孟向北双手抱胸, 耸了耸肩, 睨了他一眼:“我不在,难道你在啊?这里可是我男朋友的宿舍。” “不可能,你不是和陆昭在一起吗。” “陆昭是什么?不认识。” 卢卿冷冷“呵”了一声:“你别装傻,你和陆昭的事情, 小棠早就知道了,包括你今晚去陪陆昭的事。” 卢卿眼底的得意很是明显。 陆昭的事情,最先是他捅给叶纪棠知道的,今天的照片,也是他让人拍的。 他相信,被孟向北这么背叛后,叶纪棠肯定会和孟向北分手。 他之所以今晚过来,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孟向北陪着其他男人,不回来。 叶纪棠独自一人流泪,过生日。 这种时候,若是他能来陪叶纪棠,安慰叶纪棠,就能趁虚而入 而且,卢卿不仅带了蛋糕,还带了酒。 这酒,无论是庆祝生日,还是借酒消愁,都能用上。 酒醉,就容易意乱情迷。 到时候,他和叶纪棠上了床。 之后,哪还有孟向北什么事。 他盘算得很好,所以提前做了造型,甚至在楼下久久没等到叶纪棠的回复,还想方设法上来。 可他万万没想到,孟向北居然在! 叶纪棠还想再说什么,却忽然瞳孔缩了缩。 只见孟向北衣服凌乱,敞开的胸膛露了出来,无论是胸膛还是脖颈,还有几抹鲜艳又刺眼的红,一看就像是吻痕。 吻痕密密麻麻,一看就知道刚刚很是激烈。 卢卿的手紧紧捏起,眼底满是愤怒,嫉妒的光。 孟向北欣赏着卢卿现在的表情,心情很是舒畅。 孟向北:为我这个心机boy点赞。 卢卿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冷着脸道:“小棠在宿舍里吧,你让开,我要进去。” 孟向北堵在门口,姿态随意:“这恐怕不太方便,棠棠在洗澡。” 洗澡两个字被他说得温柔而缱绻,再联想到那凌乱的衣服,暧昧的吻痕,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无论如何,今天我一定要见到小棠。” “阿北,你在门口干嘛?”宿舍里,忽然传来叶纪棠的声音。 孟向北扭头一看,叶纪棠已经洗好澡,睡着一身灰色的睡衣,头发湿漉漉的,好奇看着他。 “你洗好了?” 也就是孟向北分神的这会功夫,卢卿挤了进来。 孟向北也没再说什么,任由他进来。 “卢卿,你怎么来了?”叶纪棠看到门外的人有些惊讶,毕竟现在已经快半夜了。 卢卿打量了下叶纪棠,发现他确实是刚洗完澡,眼底不由浮起一抹暗色。 他扯了扯唇角,将心底的浮躁和愤怒压下,道:“我以为孟向北没有回来,就买了蛋糕,想给你过生日。” 他的话在暗示今晚孟向北是陪了其他人。 说完,他就瞥见桌子上吃剩下一些的慕斯蛋糕,表情微微一僵。 “谢谢你,不过我已经吃过了。”叶纪棠仿佛没听到他那句暗示般。 那边,孟向北拿出了一支吹风筒给叶纪棠吹头发。 叶纪棠有些难为情,但也没有拒绝。 以前,孟向北也经常会给他吹头发。 吹风筒的打开,声音很大。 卢卿想和叶纪棠说话,变得艰难了起来。吹风筒的声音将他们的声音覆盖,甚至一句话得重复几遍,对方才能听得到。 在又一次重复了自己的话,而叶纪棠没听见后,卢卿狠狠瞪了孟向北一眼。 孟向北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但卢卿不打算离开,他精心做的造型,好不容易挑的时候,怎么能这么不甘地离开。 大不了就这么厚着脸皮耗下去。 他就不信,一个男人的短发能吹半个小时。 可就在这时,门忽然被打开。 “那个擅自闯进宿舍的人是谁?” 来人正是拿着电棍的保安老大爷。 老大爷第一眼就看到了西装革履的卢卿,手里还提着东西,一看就知道不是本校人。 “你谁,外校的人半夜三更闯进宿舍想干嘛?”老大爷电棍指了上去。 卢卿吓了一跳,他确实不是京大的学生,不然他早就上来了,刚刚也不用在下面等那么久。 “我进的是男宿舍。” “呸,你要进的是女宿舍,大爷早就把你腿就打断了。男宿舍怎么了,男宿舍就可以随便进了?男宿舍也有很多漂亮的男孩纸。” 孟向北附和着点了点头。 卢卿一口血梗在喉咙口,差点喷了出来。 尤其在看到孟向北晃了晃手机时,他就知道,这保安大爷是孟向北不知道什么时候打电话叫上来的。 看着孟向北笑得灿烂,卢卿心里嘶吼着。 孟向北,你这个贱人! “大爷,这是我朋友,他没有恶意。我让他现在就回去吧。” 叶纪棠解释着,回头瞪了孟向北一眼。 孟向北心里哼了一声,将吹风筒的声音关小了些。 老大爷的脸色好看了些,但仍然道:“朋友也不行,毕竟是外校的人,又是半夜三更的闯上来。小棠啊,你可长点心啊。” 孟向北差点憋不住笑了。 卢卿的脸色更难看。 老大爷的电棍又往他那指了指:“赶紧走,都几点了。” 卢卿咬了咬牙,最终只能离开,蛋糕也没能留下来。 离开前,毫不犹豫看到了孟向北挑衅的眼神,差点破口大骂。 贱人! “你开心了?”宿舍里恢复了寂静,叶纪棠瞪了孟向北一眼。 孟向北哼了一声,把脸埋在叶纪棠的脖颈处,闷闷道:“他一看就没有好心思,他想抢走你。” 第87章 脖颈处,温热的气息喷洒着, 微痒, 略有些硬的发丝拂过, 波动着敏感的神经,带来一阵阵的酥麻。 叶纪棠脸有些发烫, 推了推孟向北:“哪有, 你不要乱说, 他是我的发小。” 孟向北没被他推动, 而是强势道:“反正你以后离他远一点, 我会吃醋的。” 说着,他像是想起什么,忙又保证,“我也会离其他人远远的。我是你叶纪棠的人。” 他的话, 让叶纪棠刚刚因为想起之前的事,冒出的一点怒火消了下去。 叶纪棠沐浴完,孟向北也去沐浴。 宿舍的灯被关掉,光线暗了下来。 一米五的床,孟向北将叶纪棠抱在怀里,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 温柔道:“睡吧。” 叶纪棠“嗯”了一声, 闭上了眼睛。 孟向北也跟着睡了,夜深如水,身旁传来浅浅的,均匀的呼吸声。 叶纪棠睁开眼睛, 透过黑暗,凝视着身旁的人。 光线昏暗,只有窗户外头的月光带来一丝丝的光亮,模糊了青年俊美的脸。 叶纪棠轻声开口,仿佛梦呓道:“阿北,你要记得你今晚的话啊。”不要那样残忍地对我,不要离开我,不然,那样的后果,我承受不起啊。 说完,叶纪棠将脸埋在孟向北的胸膛前,闻着特属于孟向北清冽的气息,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 中秋节过去,学生们都返校了。 早上,孟向北早早去食堂买早餐。 “小伙子,还是和以前那样,五份吗?”食堂阿姨道。 孟向北愣了一下,随即摇头:“两份就行了,以后都是两份。” 与叶纪棠交往后,孟向北经常会帮叶纪棠带早餐。 当然,他的饭卡都是叶纪棠替他冲的,一冲就冲五千块钱。 孟向北买的早餐,有豆浆,煎饼果子,还有叶纪棠喜欢的饺子。 提着早餐,孟向北往叶纪棠的宿舍而去,今天,两人上午都没课,孟向北打算与他一起吃完早餐后,一起去图书馆。 - 孟向北敲了门,立刻有人来开口。 是叶纪棠的舍友。 舍友看到他,脸上并没有意外之色,目光一扫而过他手里的早餐,唇角的笑容更甚。 “孟同学,又来找纪棠吧,快进来。” 孟向北“嗯”了一声,进了门,神色却比以往要淡了几分。 “你来了。”叶纪棠洗漱完,正在整理书籍和卷子。 孟向北将早餐放在他的书桌上:“嗯,我给你带了早餐,吃完我们去图书馆。” “好。” 宿舍是四人间。四张书桌并在最中间。 伴随着叶纪棠坐下,他旁边的位置,刚才那个舍友也坐下。 然后,他高呼:“孟同学给纪棠带早餐了。” 厕所和阳台传来动静,气另外两个舍友。 他们在自己的书桌前坐下道:“孟同学,又给纪棠带早餐了啊,纪棠真幸福。”说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哈哈,这没什么,照顾男朋友,应该的。棠棠,来,咬一口煎饼果子,阿姨煎得很脆,很好吃。” 叶纪棠愣了一下,依言,咬了一口。 煎饼果子香脆的味道在味蕾间传来,还带着一股子辣味。 叶纪棠喜辣。 叶纪棠咬完,孟向北也咬了一口,表情很是享受。 叶纪棠怔怔了。 孟向北一直以来,都会给他带早餐,这也是叶纪棠喜欢他的原因之一。 只是,孟向北从来不会主动喂他吃东西,更不愿意和他吃同一样食物。 记得两人最开始交往时,有一次,他看到有一对情侣一起吃一根冰淇淋,他也去买了一根。 可孟向北说:“两个人吃一根冰淇淋,脏不脏啊。” 从此之后,叶纪棠就歇了那份心思,没想到他今日…… 叶纪棠一时间心情复杂。 三个舍友一直在等待孟向北分早餐给他们。 是的,就是在等孟向北的早餐。 以往,每次孟向北给叶纪棠带早餐,同时都会给叶纪棠的三个舍友带一份,在他们的热情对待中,很是舒坦。 其实,不仅仅是早餐,孟向北总会给叶纪棠带食物,每次,只要叶纪棠有的,他们都会有。甚至只要夸一夸某种食物好,下次孟向北上门时,总会带来那种食物。 依靠着孟向北的投喂,他们不知道省了多少钱,吃了多少以他们的生活水平消费不起的食物。 只是,这一次等了一小会,都等不到孟向北发早餐给他们。 他们扫了一眼,才发现孟向北这次买的早餐很少,只堪堪够他和叶纪棠两个人吃。 顿时,他们的脸色就不是很好看了。 其中一个道:“孟同学,今天食堂的春款和粥卖完了吗?” 其他两个人也报出了他们平日里喜欢吃的早餐名字。 是的,以前,孟向北不仅会给他们带早餐,带的还是他们喜欢的口味的早餐,比照顾叶纪棠这个男朋友还要精细。 孟向北头也不抬,继续投喂叶纪棠,随口道:“哦,我没有注意,我和棠棠都不爱吃那些,只买了我们两人喜欢吃的。” 叶纪棠这会也才意识到,往日里总会买一大堆早餐的孟向北,今天只买了两人份。 其实,叶纪棠并不在意钱花出去多少,但他有些介意,孟向北如同体贴男朋友般,体贴其他人,还是不怎么熟的陌生人。 给他舍友免费食物的事,偶尔一两次,叶纪棠能接受,可每次都免费带,还照顾到他们的口味,叶纪棠不能接受。 叶纪棠也曾经跟孟向北说。 却被孟向北教训了。 “棠棠,我也是为了你好,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样他们才能在我不在的时候,好好照顾你。” 可叶纪棠看到的,并不是他们的照顾,而是他们的理所应当。 一次两次,或许还会感谢,久了,就成了习惯,变成理所应当。 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他没有义务养其他人。 叶纪棠想得不错,三个舍友听了孟向北的话后,顿时起了怨念。 原来孟向北是故意不给他们带早餐啊。 哼,真以为他们一高他的几分破早餐不成。 第88章 “秦城,走, 吃早餐去, 今天我请你们。” “行啊。” 说着, 踢开了椅子,椅子与地面接触, 发出刺耳的一声刺啦声, 随即三人离开了宿舍。 宿舍只剩下孟向北和叶纪棠两人, 彻底安静了下来。 孟向北若无其事, 继续投喂叶纪棠。 叶纪棠迟疑了一会, 问:“你这次怎么没给他们带早餐啊?” 孟向北往他嘴里塞了一个饺子,反问:“你希望我给他们免费送早餐吗?” 叶纪棠嚼着嘴里的饺子,摇了摇头。 虽说“分享”是一种美德,可孟向北值钱的那种行为, 已经不是分享,而是傻缺了,而且有句话叫:人心不足蛇吞象,显然,他三个舍友就是这样的。 “嗯,以后都不给他们带。对了, 若是他们因为这件事为难你, 你一定要告诉我。”孟向北叮嘱。 谁知道他们小心眼起来会做出什么事。 - 这边,三个舍友出了宿舍后,脸上满是郁气。 “你们说,这孟向北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那么自私了, 连带点早餐都不行,一份早餐能值几个钱,真以为我们贪他那几块钱。” “谁知道呢,该不会是没钱了吧。” “肯定是。” 三人来了食堂,拿了盘子,开始拿早餐。 “秦城,你怎么拿这些,这些不太好吃,我觉得今天的豆浆和油条挺好吃的。”说话的是刚刚在宿舍说要请客的人。 他看着那盘子上明显有些贵的食物,微微蹙眉。 “不会啊,我觉得挺好吃的,我就吃这些。要不,早餐钱我等下给你吧。”秦城的意思,就差直白地说这人没钱,请不起了。 “不用,说了我请你的,给我钱干什么。既然你觉得好,那就吃吧。”他故作无所谓道,扭头看到另外一人盘子里更贵的早餐时,脸色又黑了几分。 - 孟向北和叶纪棠吃完早餐,就往图书馆去。 两人都是大二,同的是同一个专业。 再过不久就要考试,这次考试很重要,不合格会影响到学分。 孟向北是个学霸,叶纪棠却是个学渣。 孟向北想趁着考前,给叶纪棠恶补一下。 笔记本上,他的字迹很漂亮,行云流水,看着就赏心悦目。 上面写着的都是考试的知识点。 不过,这个笔记本可不仅仅是原主为叶纪棠准备的。 原主是学霸,他其实根本不用做笔记,也不用划什么考试重点。 但因为之前有一次有人想向他借笔记本复习,而他却没有时,之后他就开始做笔记。 每次,做的笔记都会借给其他人。 叶纪棠得知他做了笔记,也向他借,可每次那笔记本都在别人那里。 原主一直说,等那些人将笔记还给他,他就把笔记给叶纪棠,他还说,他可以帮叶纪棠复习,可一直到考试完,叶纪棠仍然不知道那笔记本是什么模样。 甚至有一回,叶纪棠来图书馆,看到的却是他帮其他人补习。 两人的态度还很亲密,甚至孟向北还给那个女生买了奶茶。 “棠棠,怎么了?”见叶纪棠思绪有些发散,孟向北问。 叶纪棠收回思绪,狠狠瞪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不能说,说的话,他会控制不住又想和孟向北分手。 莫名其妙被瞪的孟向北摸了摸鼻子,也不敢说什么,狗直觉告诉他,此时应该选择无视。 无视,他笑眯眯道:“棠棠,我们开始复习吧。” “嗯。” - 临近考试,图书馆里人很多。 叶纪棠态度很认真,听孟向北讲的时候,也很专注,可轮到他自己解题时,他总是会卡壳,就好像拐不过弯来似的,他做题时,一条直路走到底,无视导致经常落入到题目的陷阱里,无视,题就错了。 差不多类型的一道题,孟向北需要讲解好几遍,叶纪棠才接收得了。 “我是不是很笨啊?”在某道类型题又一次错了后,叶纪棠有些欲哭无泪地看向孟向北,可怜巴巴的。 孟向北哭笑不得,摸了摸叶纪棠:“嗯,是有点,可怎么办,谁让你是我男朋友呢。要不你以后补偿补偿我。” 叶纪棠对上孟向北的眼睛,莫名觉得他不怀好意,拿着笔的指尖紧了紧,低声问:“什么补偿?” 孟向北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随即就见叶纪棠的眼睛睁圆,脸颊泛红:“流,流氓!” “我不管,就这么说定了。”孟向北开启了无赖模式。 叶纪棠垂着头,抠着指甲觉得羞耻极了,他怎么能说出考试后,半夜三更去山顶小树林那啥。 不要脸,臭流氓! “咦,向北,原来你在这里啊,我正好找你呢。” 叶纪棠正在纠结自己是答应呢,还是答应时,就听到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女声。 他抬头,看向朝他们走来的女生,瞬间,像是有一盆冷水从自己的头顶狠狠泼下般,什么害羞,什么都没有。 只剩下眼底一抹冷色。 那是他们同系的女生,素有系花之称,模样属于妩媚型,身材凹凸有致,她尤其喜欢穿低胸短裙。 明明前不久过了中秋,今天早已经转凉,她身上还一片清凉。 两条长腿长又直,白得几乎会发光。 胸 | 口的领子开得很低,行走间,波浪线很明显在浮动,微微弯腰,都能让人窥见一抹雪白的春色。 这个人,就是之前叶纪棠撞见的,孟向北丢下他,帮忙复习的人。 那,这次,孟向北会丢下他吗? 纪宁走过来的时候,凡是抬头的人,目光都不由自主落在她身上。 纪宁享受着周围灼热的目光,径直在孟向北对面的桌子坐下,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向北,我一直在找你呢。” 尾音微微勾起,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孟向北在听到这女人声音时,心里就暗道不好,果不其然,身旁叶纪棠的脸色已经变了。 任谁看到自己男朋友的暧昧对象,心里都不会好受。 孟向北轻咳了一声,装作没听见纪宁热情的撒娇,淡淡又疏离道:“嗯,马上要考试了,我带棠棠来图书馆来复习。” 第89章 这时,纪宁才仿佛像是现在才看到叶纪棠般, 冲着一旁的叶纪棠露出一个笑容:“原来叶同学也在啊。” 一边是亲昵的“向北”, 一边是疏离的“叶同学”, 两种语气,态度截然不同的称呼, 叶纪棠扭头, 看向孟向北, 唇角挂着一抹冷笑。 所以, 到底是好到了哪种程度, 纪宁才会这么亲昵的,几乎是带着对叶纪棠的挑衅来称呼孟向北。 孟向北自然能感受到从叶纪棠身上,散发出来的一阵阵的冷意,让他有种想立刻把纪宁的脸拍开的冲动。 纪宁的视线落在那一个笔记本上, 她坐下来,似乎在等待什么。 她没说话,孟向北也没理她,继续教叶纪棠。 纪宁等了好一会,都没见孟向北把笔记本送到她面前。 怎么回事,以前临近考试, 即便她没说, 孟向北都会主动来找她,把笔记本送到她面前,甚至在她夸他几句好厉害时,孟向北就能抛下叶纪棠这个男朋友陪她复习。 而现在, 她人已经坐在她面前,孟向北居然什么都没有做,而且,从最开始的时候,神色就一直淡淡的。 纪宁知道,孟向北并不喜欢她,顶多只是对她有好感,又烂好人,这种人,她最不屑,但这不妨碍她喜欢孟向北围着她转。 纪宁等得有些不耐烦,于是道:“向北,差不多要考试了,我还没来得及复习,不知道你能不能把你的笔记本借给我。” 叶纪棠本来正在思考题,刚有些头绪,就被纪宁的声音打断,他蹙眉,抬头,就看到纪宁眼波流转凝视着孟向北。 叶纪棠的脸冷了下来,这是当着他的面,勾引他男朋友吗? 叶纪棠攥着笔的手紧了紧。 他看向身旁的孟向北,心里有些没底。 不曾想,旁边的孟向北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说了句:“不好意思,我的笔记本要给棠棠用。” 随即用手敲了敲叶纪棠的脑袋,动作亲昵,道:“发什么呆着,赶紧做题,不要偷懒。” 纪宁怔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孟向北会拒绝。 她都准备好,拿到笔记本,还暗讽叶纪棠几句了。 头一次主动还被拒绝,一直以来被别人捧着的纪宁很不甘心。 她的眼眶里泛着水雾,泪汪汪,可怜巴巴的,任哪个人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惜。 “向北,要不你现在教教我也可以。” 孟向北按捺着心头的烦躁,恨不得喷一句:你考不考试,复不复习,关老子什么事啊,在老子面前装可怜,梨花带雨有什么用,爷是弯的,弯的,弯的!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孟向北神色淡漠:“不好意思,我要教棠棠。” 纪宁咬了咬红唇,伸出手就要去拉孟向北的衣袖,边撒娇道:“向北,你就帮帮我嘛。” 孟向北连忙躲开,向是躲瘟疫般,原本淡漠的神色彻底冷了下来。 说话的语气重了几分,几乎是斥责道:“纪同学,请自重。说话就说话,不要拉拉扯扯。还有,说话的时候,还请正常一点,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另外,棠棠是我的男朋友,我给他笔记本,帮他补习,是应该的。但纪同学,我们只是普通同学而已,我没有责任和义务帮你复习。” 孟向北的话,说得直接又直白,就差当面怼一句:你能不能别来恶心我了。 眼前的青年,冷漠又无情,几乎与以前的人判若两人,纪宁没想到自己这么放下身段,还会被拒绝,说话不留情,就差说她恬不知耻,硬要凑上去了。 纪宁咬着唇,原本的故作撒娇,暧昧,全部都没有了,只剩下咬牙切齿,她胸口欺负,想发作,可碍于此时在图书馆又隐忍着下来。 图书馆本就是一个安静的地方,但凡有人声音高一些,都能引起别人的关注,更何况纪宁还是堂堂系花。 此时,图书馆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落在他们身上,满是八卦的好奇。 纪宁眼珠子转了转,愤怒转为了可怜,抽抽噎噎道:“孟同学不愿意帮忙就算了,何必把话说得那么难看,好像是我自己倒贴上来似的,明明,明明你以前……”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来,俨然一副被孟向北狠狠伤了的模样。 而孟向北就是那个抛弃了她的大渣男。 孟向北额头上青筋暴起,攥着拳头,正想发作,就见纪宁腾地站起来,转身小跑出图书馆,像极了被伤害后,伤心离去的可怜模样。 艹! 孟向北低声爆了粗口。 刚刚与纪宁说话,他确实嘴下没有留情。 原主确实是个渣,是了大空调,可纪宁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每次都会当着叶纪棠的面,故意和原主搞暧昧,享受在孟向北面前,比叶纪棠这个男朋友还要好的待遇。 这种人,不早早撇清关系,难不成还留着过年!? “别气了,赶紧帮我复习吧。” 原本还有些怨气的叶纪棠见孟向北这般气愤的模样,那点郁气也消了,反而有些哭笑不得。 孟向北扭头,可怜巴巴看着他:“棠棠,我被欺负了。” 叶纪棠轻轻“哼”了一声:“活该,谁让你以前去招惹她。现在知道错了吧。” “错了,我知道错了。不过,我真的对她没有别的心思,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原主也确实没对纪宁有过什么心思,顶多就是享受系花对他撒娇,又处处喜欢帮人。 叶纪棠没再揪着纪宁这件事。 今天孟向北能这么处理,他很满意了。 但是孟向北不满意,他心里暗戳戳地想,等以后有机会了,一定要把今天被纪宁坑了的仇给报了。 接下来,没有其他人打扰,两人一个教,一个学,很是专注。 不知不觉三个小时过去了。 “我们去食堂吃饭吧。”叶纪棠提议。 “嗯。” 只是刚走出图书馆,孟向北的手机就响了。 孟向北看着那备注,眼底划过一抹暗色,选择了拒接。 电话那头的人锲而不舍,又打了好几个,最后没打了,直接一条短信进来。 第90章 【我没钱了,赶紧给我打一万块钱!——孟易生】 孟向北一扫而过, 手指往上翻了翻, 全部都是打钱的短信, 说话的语气并不客气,理所应当, 就像……孟向北欠了他似的。 两人交往了这么长时间, 叶纪棠一下就明白刚刚的短信是谁发来的, 又是为的什么。 他犹豫了一会, 最终从钱包里将一张银行卡拿出来:“是你弟弟的短信吧。他如果需要钱的话, 我这里有。” 孟向北直接将手机关机,接过叶纪棠的银行卡,却重新放在叶纪棠的钱包里。 “你是我的男朋友,不是我的提款机, 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不能用你的钱。”至于其他的那些,他想想要用什么方式,还给叶纪棠。 “可是你有钱吗?”叶纪棠嘟哝了一句,声音很低,并没有嘲讽的意思, 反而小心翼翼, 怕孟向北会生气。 “放心,我不会饿死的。我学的是编程,我打算做一些软件去卖。而且……”孟向北语气沉了沉,“我以后都不会给他打钱了。你以后如果遇到他, 就当作没看到,也不许私底下给他钱。” 孟易生,是孟向北的双胞胎弟弟。 孟母怀孕时,因为家境贫困,吃不起多少好东西,营养不够。她摄入的营养,根本不够在母体时的两个双胞胎分。 这就导致,两个胎儿,一个营养足够,一个营养不良,那个营养不良的就是他的弟弟孟易生。 孟易生出生的时候差点夭折,后来挺过来,也体弱多病。 孟向北从小就被教导着要保护,迁就弟弟。 他们说,这是孟向北欠孟易生的。 如果孟向北没有在母体的时候,把孟易生所需要的营养夺走,孟易生就不会经常生病。 而孟易生,在父母的引导下,也理所应当地觉得哥哥是欠自己的。孟向北,也觉得自己是欠孟易生的。 于是,当两兄弟同时看上什么东西时,孟向北必须让给弟弟。 当孟易生犯错时,被打的是孟向北,因为身为哥哥,他没有看管好弟弟。 当父母把宠爱给孟易生,而忽略孟向北时,他也不能有意见,因为体弱的孟易生,更需要人关怀。 孟向北被父母忽略,也只有当孟易生伸手向他要东西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 犹记得小的时候,亲戚给他们玩具,孟向北是一辆玩具小汽车,孟易生是一个变形金刚。 可孟易生玩完变形金刚,看上了他的玩具小汽车,就想要。 小孟向北实在太喜欢那辆小汽车了,就没有让,孟易生起身要把小汽车抢走,没想到脚步踉跄,摔倒了,直接磕到了头,进了医院。 那时候,孟向北面对的是来自父母的谩骂。 “孟向北,你有没有啊,那是你弟弟啊,他喜欢玩具,你就给他啊,他是你弟弟啊,你是哥哥,不应该让着他吗?” “你是不是就巴望着你弟弟死呢,我作孽啊,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祸害,在肚子里的时候,你把所有营养抢走了,害我的易生体弱多病,好不容易活下来,现在你还想弄死你弟弟吗?” “天杀的啊,赶紧来收了这个灾星吧。” 那一次,小孟向北从父母那看到了他们对自己的的厌恶和冷漠。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孟易生喜欢什么,他就给什么,毫无条件。 父母溺爱,哥哥无条件地给予,孟易生从小就长歪了,不过在这么些年的调养下,孟易生的身体倒是好了许多。 逃课,去网吧,抽烟,喝酒,早恋……要不是身体不允许他甚至还会打架。 如今读高三,成绩一直都是倒数。 他几乎每个月都要向孟向北要钱,少则几千,多则上万。 孟家家境不富裕,孟向北高三时,孟父孟母就表示不愿意让他读大学,想让他出来打工赚钱。 可孟向北想读书,他也争气,考上了京大,还拿到了奖学金。 因为这时,当时孟家爆发了很激烈的争吵,孟向北难得硬气了一回。 最后,孟父孟母同意孟向北读大学,但不会给他一分钱。 孟向北只能一边读书,一边兼职。 后来,他与叶纪棠交往。 孟易生向他要钱时,他会给,但他给不起,于是用的都是叶纪棠的钱,他觉得,叶纪棠是他男朋友,花他的钱,是应该的。 有一次,孟易生要钱,孟向北来不及打给他,他直接找来了京大,找不到他,就打听到了叶纪棠,忽悠了叶纪棠,拿了一万多块钱。 原主知道后,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觉得,这是交往期间正常的消费,平日里,他也会为叶纪棠花钱。 叶纪棠有些惊讶,没想到孟向北会拒绝给孟易生钱。 孟向北与孟易生的事,以前孟向北就给他讲了。 叶纪棠觉得,孟父,孟母和孟向北对孟易生这种弥补式的宠爱是不正常的,他曾经试着和孟向北讨论这个问题。 可这个问题就像是孟向北的禁区般。 只要叶纪棠提起想要对孟易生好可以换一种方式,孟向北就会与他吵架。 后来,叶纪棠也就不再提了。 而今天,他以为孟向北会像以前那样,给孟易生打钱。 “为什么不给他打钱?你以前不是说……”叶纪棠小心翼翼地问,生怕他又生气。 孟向北握着叶纪棠的手,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道:“棠棠,你以前说得对,我想对他好,肯定换另外一种方式。而且……我不欠他。” 什么在母体时,孟向北抢了孟易生的营养,就该无条件对他好。 孟向北只觉得可笑,一个没有出生的小婴儿他懂得什么,为什么把所有的罪责都怪在他身上。 为了对孟易生好,从小到大,他放弃了很多,失去了很多,喜欢的,不喜欢的。 就算真的欠了,也该还够了。 “你不欠任何人。所以不要难过,也不要有心理压力。”叶纪棠安抚他,脸颊蹭了蹭他柔软的发。 孟向北没有应,他怎么没有欠。 棠棠啊,我欠了你啊,害你伤心了那么多次,你居然说我不欠任何人,你傻不傻啊。 不过没关系,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 - 接下来的几天,孟向北一直陪着叶纪棠复习。 两天的时间,考试终于考完了。 “孟同学,叶同学。”孟向北接了叶纪棠,正准备出去吃饭,不远处,一个女同学喊住了他们。 看到那女同学,叶纪棠似乎想起什么,脸色微微沉了沉。 眨眼睛,那女同学已经走到了两人的面前。 “孟同学,叶同学,考完试了吗?考得怎么样?”女同学笑容灿烂,浑身上下洋溢着热情开朗的气息。 “还行,社长找我们有什么事吗?”孟向北神色淡淡。 “我是来告诉你们,后天社团会组织去x市,农家乐郊游,给你们预留了位置,你们要来喽。” 孟向北蹙了蹙眉,对于没有经过自己的允许,别人就胡乱安排自己的行程,他不太喜欢。 他问旁边的叶纪棠:“棠棠,你想去吗?” 孟向北打算,如果棠棠说不去,那他也不去。 不曾想,叶纪棠居然答应了。 “考完试,也去放松放松。”叶纪棠仰起头对他道。 孟向北揉了揉他的发,目光温柔又宠溺:“行,听你的,那就去。” “那孟同学,叶同学,我们后天见。”说着,她又单独对孟向北道,“等会我会把我地点之类的信息发到你手机上,孟同学,你要做好准备哦。” 孟向北眼睛眯了眯,似乎想起什么,扯了扯唇角,并没有说话。 女社长仿佛没看到,笑了笑,挥手与他们告别,转身离开 第91章 没多久,手机微信上就收到一条信息, 挺长的。 孟向北扫了一眼, 将手机锁屏, 一派随意的模样。 叶纪棠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 翌日, 考试的成绩就出来了。 孟学霸再次拿到了全系第一, 叶纪棠有两科是擦着合格的边缘过, 不过幸好, 没有挂科, 其他几科的成绩都不错。 叶纪棠松了口气。 转眼到了郊游这日。 这次他们去x市郊游,是三天两夜,叶纪棠拿了一个包,带了洗漱用品和几件衣裳。 下了宿舍楼, 叶纪棠就收到了孟向北的短信。 【棠棠,你到宿舍楼下等我,我买了早餐,现在就过来。】 叶纪棠回了一个“好”,就站在原地等。 没多久,青年颀长, 高大挺拔的身影远远走来, 手里还提着早餐,仍然有他最爱的蒸饺。 孟向北在叶纪棠面前停下,率先将叶纪棠的背包提过来,自己背着。 “你只带一个背包?” 只见孟向北单肩除了背着叶纪棠的包外, 还随意背着一个单肩包,包是黑色的,他又穿了一身白衬衫黑裤,原本阳光的青年多了几分清隽,温润和干净。 “对啊,就几件衣服而已。”孟向北给叶纪棠投喂了一个饺子,又把豆浆递到他嘴边。 孟向北挑眉,随口道:“你以为我还像以前那样?我知道,以前的我很傻逼,不过现在我已经在改了。堂堂学霸,全系第一,怎么能总干一些蠢事。我自己蠢倒是没什么,让别人笑话你我就不答应了。” 叶纪棠再次惊讶孟向北有这种觉悟:“原来,你还知道你以前蠢啊。” 孟向北摸了摸鼻子。 以前每次郊游,孟向北都会带一个大大的32寸行李箱,塞得鼓鼓的,至于里面装的是什么。 叶纪棠呵呵了一声,反正不是给他的东西。 两人边吃边走。 一行人会在后门处汇合,一起做大巴车去x市。 到后门的时候,大巴车已经停靠在那里,他们到得比较早,大巴车上只有一个人。 两人与那人打了个招呼,便坐了下来。 叶纪棠按着习惯往后排走去,却被孟向北拉着坐到前排去。 “你会晕车,坐后面干嘛?”孟向北恨铁不成钢。 叶纪棠被他拉着,在前排靠窗的位置坐下来,闷闷道了句:“我习惯了。” 只四个字,孟向北哑然,再也说不出话。 孟向北闭了嘴,继续给叶纪棠投喂食物,又从背包里拿出了晕车药和一个保温杯。 “来,吃颗晕车药。” 说到叶纪棠往后排坐的习惯,就不得不说起原主曾经干的傻逼事。 众所周知,人如果容易晕车的话,坐在前排比较好。 叶纪棠会晕车,而且是属于晕车比较严重的那种,即便吃了晕车药,还是会不舒服。 可知道叶纪棠晕车的孟向北,却每次都和叶纪棠坐在后排。 大巴车上的位置,都是先来后到。 前排不容易晕车,不容易颠簸,会比较舒服。 最开始的时候,两人早到,自然而然会坐在前排,可总是会因为各种原因再次坐到后排去。 有时是碰上别人晕车,有时是女生说想坐在前排,希望男生能让让他们,有时是想几个人聚在几排一起聊天,希望两人能行个方便。 叶纪棠是想拒绝的,毕竟他本身晕车很厉害。 可孟向北没有拒绝,每次都劝着叶纪棠把位置让给他们,导致每次叶纪棠车还没行驶到一半就开始晕车呕吐,到了目的地后,头晕眼花,手脚冰凉,几乎去掉了半条命。 所以,每次出来郊游,叶纪棠都极其排斥。 可昨天,他答应了,他就想看看,孟向北说的他会改变,到底会改变成什么样。 叶纪棠接过晕车药,借着温开水,把药吃了下去。 大巴车上陆陆续续来了人。 每个人都会和孟向北打招呼,态度很是热情,毕竟能处处帮助他人,不会拒绝的人,总不会与别人太难相处。 以往,孟向北也会热情地与他们交谈,在看到别人比较多的行李时,都会上前帮忙提,这回他却坐着,纹丝不动,淡淡与他们打完招呼,随即与旁边的叶纪棠低声说着话。 大巴车预计九点钟开车,只是到九点二十分,最后两个女生才匆匆而来。 “不好意思,我们迟到了。”两人很乖巧地道歉,车上的其他人也没有多说什么。 车里只剩下最后一排还剩下两个座位。 两个女生蹙了蹙眉,明显不太愿意坐那里。 两人在车内扫视了一圈,随即目光惊喜地落在孟向北身上,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女同学走到了孟向北的身边。 “孟同学,你们能把位置让给我们吗?”杨莹声音软软的,人也生得甜美软萌,像块小糖糕似的。 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祈求着。 换做以前的孟向北,二话不说,就能拉着叶纪棠把位置让出来,只是这一次,孟向北却无动于衷。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称得上有些冷,他反问:“这车上的位置,难道不是先来后到吗?还是这位置上写了你们的名字?” 孟向北反常的举动,让杨莹傻眼,她开口:“是,是这样没错。” 但很快她又找到了理由,“我会晕车,不太适合坐后排,孟同学,你们能不能迁就一下,把位置让给我和晶晶,下次,我们请你吃饭好不好。” 孟向北摇头,语气淡漠:“不好意思,棠棠也晕车,我也得照顾棠棠,要不,你去找别人换换,或者,你们下一次应该早一点来,我们离出发的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多分钟了。” 两人脸上的表情变了变,没想到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孟向北仍然不愿意换座位,还指责她们迟到。 她们迟到是她们愿意的吗? 女生出门前都是要化妆的,作为男生也不知道体现。 杨莹两人顿时对孟向北和叶纪棠的观感差了。 孟向北对于她们的态度倒是无所谓。 杨莹两人不放弃,所幸,问了几个后,有两个男生把位置让给了她们。 “谢谢你们愿意让位置给我们,不然我等会就要晕车了,你们真是好人。” 简而言之,孟向北和叶纪棠这种不愿意换位置给她们的,就是恶人。 第92章 大巴车一路行驶,几个小时后, 终于到到达了X市。 只是他们到X市的时候, 恰逢这里在下雨。 一行人大多都没有遮雨的工具。 孟向北打开了背包, 刚好拿出了一把折骨雨伞,将叶纪棠揽在怀里, 把他挡得严严实实的, 不让他沾到一滴雨水。 “孟向北, 原来你带了雨伞啊, 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我的裤腿都湿了。” “是啊,雨水都溅到我脸上了,我化了一个小时的妆,肯定都花了。” 几个男生和女生在嚷嚷抱怨着。 孟向北唇角扯了扯, 说不出是嘲讽还是嗤笑,他道:“不好意思啊,我只带了一把雨伞,只够我和棠棠两个人一起撑。” “怎么可能,孟向北你别开玩笑了,赶紧把雨伞拿出来吧。” “是啊, 这雨越来越大了。” “你的行李箱呢, 肯定在你的行李箱里对吧。”有人嚷嚷着要去找孟向北的行李箱,可没有找到。 孟向北耸了耸肩:“我没有必要骗你们,我就只背了一个背包,里面能装下什么东西。” 众人还是不信:“你的行李箱呢?”以往每次出游, 孟向北必定会带一个行李箱,里面装着的都是他们出游可能会用到的东西。 比如雨伞,比如住酒店时,需要用到的新毛巾,晕车药等等。 他们已经习惯每次出游,有问题就找孟向北了。 可这次,孟向北居然只背了一个背包! “孟同学,我那天不是发信息给你了吗?难道你没有看到?”这时,一个女同学走了出来,正是摄影社团的社长,那天通知他们来参加这次郊游的人。 “哦,看到了啊,可我没答应啊,而且我为什么要准备这些东西,难道你们是要雇佣我,给我钱?可我只想和棠棠来游玩,想轻轻松松的,不想其他。” 那一条短信里,写着的都是一些让孟向北带的小物件,但这些东西,孟向北和叶纪棠都不会用上,都是为他人准备的。 他们把孟向北准备的这些,当作理所应当,不用花钱,顶多只夸赞一句孟向北是个温柔体贴的暖男。 女社长以及其他人被他直白的话,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很是难看。 “孟同学,我们没有那个意思。” “没有就好。棠棠晕车,有些不太舒服,我先带他回去了。” 说完,护着怀里的少年,转身离开。 雨一直在下,众人躲在屋檐下,只能看到两人消失在雨里的背影。 这次他们郊游的农家乐在X市比较偏僻的地方,刚刚大巴车把他们放下的地方,距离他们这次居住的民宿,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而且,这里没有公交,叫车也很不方便,即便是滴滴,也没有多少司机会接这么偏僻地方的单子。 孟向北看着天气,估计雨会越下越大,很可能没那么快停。 想着临走前,他们难以置信和狼狈的模样,孟向北的唇角勾了勾。 “你心情很好?”叶纪棠仰头看他。 孟向北约莫有一米八快一米九,叶纪棠才一米七多,比他足足矮了一个个头。 此时被他揽在怀里,显得格外的娇小,他被青年护得严严实实的,除了鞋子上的水外,没有其他地方沾上水。 因为下雨,起了的风微微带了凉意。 可叶纪棠背靠大火炉,却温暖得很。 孟向北“嗯哼”了一声:“我心情当然好。” “你就不担心他们?” 要不是现在手拿着雨伞,腾不开,孟向北都想弹一下他的额头了:“他们与我非亲非故,甚至还有人是白眼狼,我干嘛要担心他们。倒是你,该不会是你担心他们吧。” “哪有。”说实话,在孟向北怼他们的时候,叶纪棠很是高兴。 孟向北挑眉:“真的?算了,不管真的还是假的,我觉得你还不如担心担心今天晚上。” 叶纪棠想到什么,脸顿时红了。 他伸手,在孟向北精瘦的腰上掐了一下,孟向北顿时哀嚎。 “你是要谋杀亲夫啊。” 叶纪棠冷笑:“我是在杀流氓。” 考完试的时候,某流氓就拉着他直往酒店去,还提到了出游当天,在民宿的晚上要怎么过。 反正,那天叶纪棠被迫答应了很多不平等条约。 想到那些条约,叶纪棠的两条腿瑟瑟发抖,今晚肯定会一整天的不可描述,不知道明天他能不能起来了。 叶纪棠气不过,又掐了他一把。 “得,让你掐,有本事把哥的腰给掐坏,哥就放过你。” “孟向北,我今晚咬死你。” “真的,咬哪里我能指定吗?” “去你的。” 两人打打闹闹,在半个小时后到达了民宿。 民宿是一个大大的四合院。 在他们到民宿没多久,雨果不其然大了起来一颗颗砸在地上,就跟珠子似的。 孟向北的手机里躺了几条信息。 先是委婉地认错,然后拜托孟向北能去接他们。 民宿这边,只管吃住,可不管送伞,所以他们只能拜托孟向北和叶纪棠。 孟向北嗤了一声,将自己和叶纪棠的手机都关了。 揽着棠棠小宝贝进了屋子,又去厨房取了吃的。 吃完,孟向北就去洗澡。 洗到一半,孟向北冲外面的叶纪棠喊道:“棠棠,我睡衣忘记拿了,你帮我拿进来。” “好。” 叶纪棠正在看电视,听了孟向北的话,打开他的背包,将睡衣拿了出来。 “给你。” 门打开一半,随即叶纪棠整个人被孟向北拉了进去。 “孟向北,你干嘛!” “棠棠,你不会忘了我们的约定吧。” 叶纪棠:什么狗屁约定,什么忘记拿睡衣,我就不该信了你的邪。 孟向北带着叶纪棠在浴室里痛痛快快地开了两次水上云霄飞车。 随即又把他带了出去,继续开房间里开其他车。 中途,听到门外走廊传来脚步声和埋怨的声音。 “我的衣服,包包都湿了,我的包包是z牌的,新买,花了上万块钱呢,就这么湿了。” “我的鞋子都进水了,妈的,我没带替换的鞋子啊。” “不行,太冷了,我得去洗热水澡。” “都怪孟向北和叶纪棠,你说他们怎么那么小气,好歹是同学,是社友,怎么连接我们一趟都不肯,就任由我们淋雨回来。” “以前真是看错他们了。” 听着外面对自己的埋怨,孟向北唇角扯了扯,没有影响此时的好心情。 他抱住疲惫的叶纪棠,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处:“来,棠棠,我们换一辆车开……” “孟向北,你特么不是人!” 第93章 两人折腾到大半夜,最后孟向北抱着累得睡着的叶纪棠重新去洗了一个澡, 两人才重新回到床上休息。 只是没睡多久, 电话骤然响起。 窝在孟向北怀里的叶纪棠快要被吵醒, 眉头蹙了蹙。 孟向北忙拿过手机,本准备挂断, 无意间却按了接通键。 无奈, 孟向北只能把手机放在耳朵处, 只听电话那头是一个女声。 孟向北听出来, 那是女社长。 只听她低声道:“孟同学, 我,我那个来了,你那里有没有卫生巾啊?” 孟向北当即被雷得外焦里嫩。 特么的,半夜三更, 一个女的向一个男的要卫生巾!?太惊悚了吧。 我是你男朋友,是你老公还是你爸你儿子啊?得去伺候你? 孟向北一句“神经病”就要骂出口,想了想,还是直接挂断,顺便把手机关机了。 有病! 孟向北重新躺回去,抱着怀里的小男朋友睡觉。 有时间去骂别人, 拿来和男朋友睡觉不香吗? 睡觉前, 他又唾骂了原主一顿。 没办法,女社长会这么问,是有原因的。 在有一次郊游遇到女生没有卫生巾后,之后的每次, 原主都会准备卫生巾,以备其他女生的不时之需。 简直比她们的男朋友,她们的爸爸还要体贴。 原主,Hetui! - 翌日醒来,孟向北浑身舒坦,活像是吸了那啥的男妖精般,而作为被吸对象的叶纪棠,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 孟向北叫了早餐后,就开始收拾房间。 昨晚两人都太累,没来得及收拾。 这么一收拾,孟向北惊呆,不得不为自己点赞。 他带来的一整盒T,昨晚居然被他全部用光了!? 他也太厉害了吧,他这腰,真不愧是魇兽的腰,难怪棠棠累成这样。 完了,等下棠棠起床肯定会想弄死他。 孟向北加快了收拾房间的速度,赶紧毁尸灭迹。 不过,他们来郊游是三天两夜,现在才过去一天一夜啊,剩下的时间让他憋着? 不不不,不行,得找个时间去找。 孟向北的预感没错,棠棠醒来的时候,那眼神恨不得杀了他。 孟向北怂了,忙拿过早餐,亲自投喂他。 “棠棠,对不起。都怪我太强健有力了。” “……” “棠棠,我错了。”但我不会改。 “……” “棠棠,你体力不行,要不回去后,你每天和我去锻炼锻炼吧。” 叶纪棠冷笑,随手捞起一个枕头砸过去。 孟向北故作痛苦地哀嚎:“棠棠,你不能怪我,谁让你有这么一个体力那么好的男朋友,那是福气,是福气,多少人要都没有。” 叶纪棠:“孟向北,你给我滚。” 一大早,孟向北被轰了出来,拖鞋都没得穿。 - 好说歹说,又哄了许久,最后孟向北才得以进门。 这下,他再不敢乱说话,只能老老实实了。 这次郊游目的是农家乐。 农家乐,免不了烧烤。 孟向北与叶纪棠简单吃了点东西,一起往农庄而去。 农庄就在民宿不远处。 路上,两人遇到了女社长。 女社长瞥了孟向北一眼,脸色很是难看。 孟向北当作没看到。 昨天,孟向北相当于和其他人闹了不愉快,于是,他们两人一来,气氛也有些凝固。 孟向北没有在意。 拿了两条鱼竿,与叶纪棠一边悠闲地钓虾,一边串着烧烤,打算等着烤着吃。 当然,他只串自己与叶纪棠的分量。 至于其他人,有手有脚,他干嘛要帮。 众人又发现了孟向北的一个不同。 以前的孟向北,恨不得把所有的任务都包揽了,让他们得以痛痛快快去玩。 对于孟向北的识趣,叶纪棠表示很满意,对于昨晚的恼怒,也少了些。 孟向北白天还是有个人样的,让他看着挺讨喜的,到了晚上,呵,人变狗,野得很,撒了欢就停不下来。 狗孟! 孟向北丝毫不知道自家小男朋友在心里骂他,拿出手机查看哪里有便利店。 钓了约莫二十个虾,两人就没钓了。 孟向北残忍地把它们洗扒干净,又串起来,等着拷来吃。 烧烤的炉子有几个。 孟向北带着叶纪棠来到其中一个。 炉子里的火已经在烧了。 孟向北将串好的食材放上去,开始翻烤。 叶纪棠也想动手,可在将一串虾烤成碳后,孟向北选择让他住手。 自家的小男朋友,哪里需要亲自动手烧烤,乖巧坐着,当个安安静静的小美人,等着他英俊帅气的男朋友投喂就行了。 经过了几个梦境,狗孟已经放飞自我了。 不得不说,孟向北烧烤很有一套,刷油,涂调料,及时翻烤,使得他手底下的烧烤不仅闻起来美味,看上去色泽也很是诱人。 很快,孟向北就把一根鸡翅烤好了。 金黄色的鸡翅,喷香扑鼻。 周围的人都闻到了。 看着自己手底下的烧烤,隐隐有些唾弃。 叶纪棠接过来吃,咬了一口,随即点头,他腮帮子鼓鼓的,像一只小仓鼠:“好吃。” 他又把鸡翅递到孟向北嘴边。 孟向北没有拒绝,咬了下去。 两人一个烧烤,一个不仅自己吃还投喂,看上去很是甜蜜而恩爱。 “那个,孟同学,你能帮我烧烤吗?”大概是自己的烧烤太过难吃,也大概是习惯了孟向北以前都是烧烤完后分给他们,又有人要求道。 孟向北闻言,烧烤的动作没停,淡淡道:“不好意思啊,我要给棠棠烧烤。” “那那等下叶纪棠吃完,你能帮我吗?” “恐怕不行,等下我得出去。” 那人闻言,脸色难看,不过也歇了心思,其他原本有这心思的人也打消了。 孟向北确实要出去,给叶纪棠烧烤完,和他说了一声后,他就出了农庄,往便利店去。 随手在里面拿了几盒T,装在一个黑色袋子里,在手上提着。 就在这时,一个惊喜的声音忽然响起。 “孟学长。” 孟向北扭头看到,就看到了一个最不想看到的人——陆昭。 陆昭确认是他,眼睛骤然亮起,向他跑了过来。 “孟学长,能在这里遇见你,实在是太好了。” 孟向北:不,我一点都不好。请你原路返回,或者就地眼瞎,谢谢。 第94章 陆昭没想到自己会在这偏僻的山旮旯遇到熟悉的人。 那天晚上,孟向北离开后, 陆昭就与朋友去酒吧嗨了一整晚, 这几日, 也一直辗转到不同地方疯玩。 昨晚,他是同一个追求他的男生独自来X市玩, 那人说要给他制造浪漫, 没想到居然带他到这种山旮旯来。 最让陆昭气愤的是, 早上, 他们玩得正嗨的时候, 一个女人带着几个保镖踢了门进来。 当即将他暴打一顿,还把他丢出了宾馆,不许他再踏进宾客一步。 原来,那个女人是男生的女朋友, 陆昭被赶出来的时候,还能听到男生被揍得痛叫的声音。 被赶出来的陆昭,对这地方人生地不熟,打车也打不到,想找住的地方,也没找到。 他打了电话, 让别人来接他, 可那些人距离他最近的,过来也要半天的路程。 陆昭一个人穿着单薄的衣衫,在这刚下过雨的偏僻地方,又冷又饿。 幸好, 遇到了孟向北。 “孟学长,我只有一个人,迷路了,这里还打不到车,你能带我回去吗?”陆昭可怜巴巴的,像是被丢弃的小兽般。 但孟向北知道,可怜,委屈,无辜只是陆昭的保护色,内里他不知道藏了多少算计。 孟向北无动于衷,淡漠道:“抱歉,我恐怕不方便带你回去。你联系其他人吧。” “可是孟学长,他们过来需要很久,你就帮帮我吧,我现在又冷又饿,有一个人很害怕,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不怕。”说完,陆昭就要扑到孟向北的怀里。 若是以前的孟向北,听到陆昭这般苦苦哀求和示弱,肯定二话不说,就抱着他回去,可如今…… 孟向北在他扑过来的时候,忙侧身避开。 没有想到孟向北会避开的陆昭直接摔倒在地上,他痛呼一声,难以置信:“孟学长,你,你为什么不扶住我,你讨厌我了吗?” 说着,陆昭眼眶里盈满了泪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孟向北冷笑,居高临下看他:“陆学弟,我不是你的男朋友,也不是你的爸爸,你的儿子,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有拒绝的权利。今天这事,我帮不了你,你还是找其他人吧。” 说完,孟向北转身离开。 “不,孟学长,你不要走。”陆昭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熟人,哪能让他离开。 他可不想再孤零零一个人。 他立刻起身,去扯孟向北。 孟向北被他扯住衣袖,要甩开他的时候,袋子里的T掉落在地上。 陆昭看着它们,愣住了,脸色未变。 孟向北压抑着怒火,弯腰将它们捡起来,没想到陆昭也拿了一盒。 孟向北:“还给我。” 陆昭紧紧握着手里的东西,脸颊有些绯红:“孟学长,你,你带我回去吧。我们,我们可以暂时住一起。” 他的话含着深意,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孟向北看着陆昭,眼底划过一抹深色…… 而在不远处,有人收起了手机,悄悄转身离开。 - 农庄,叶纪棠坐在秋千上,一个人孤零零地荡着,等着孟向北回来。 “也不说去干什么了,神神秘秘的。现在还不回来。”叶纪棠喃喃着。 “我知道他去做什么了。”一个女声忽然传来。 叶纪棠抬眸看去,他记得这个女生,是昨天迟到,又以晕车为借口,想让自己与孟向北让位置给她的人。 叶纪棠看了她一眼,没有吭声,明显不想搭理她,他在考虑,这趟回去后,就和孟向北一起退出射影社团。 见叶纪棠不搭理她,女生脸色有片刻的扭曲,但想起什么,很快又笑了。 “你真的不想知道吗?我刚刚可是看到了,他正在和一个漂亮的男生聊天,对了,他们还买了一样很有趣的东西,应该丰等下就会去某个地方用了吧。”她说话时很是得意。 叶纪棠仍然默不作声。 女生只当他是不相信才会不说话。 她轻轻一嗤,拿出手机,点击了几下,很快,叶纪棠的手机响起。 “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看。”说完,女生转身离开。 叶纪棠继续荡着秋千,沉默着,良久才把手机拿起来。 那个女生发来的是几张照片。 叶纪棠犹豫了会,点击进去。 很快,照片里出现了两个身影。 照片的视角,是在孟向北的身后不远处。 高高大大,身材修长挺拔的人,即便只是背影,叶纪棠也认出来,那是孟向北。 而他对面的人…… 待看清那娇小男生的脸时,叶纪棠瞳孔缩了缩,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他认得那个人,是陆昭。 看着照片里的陆昭,许多关于他的不好的回忆一下子涌了出来。 要说在孟向北的暧昧对象中,他对厌恶,赛车的人,无疑是陆昭。 因为陆昭,孟向北一次次在他最重要,最需要他的时候远离。 因为陆昭,他与孟向北差点分手。 第一张照片,陆昭正高兴地与孟向北说着话。 第二张照片,两人正在捡东西。 第三张照片,陆昭手里拿着一盒东西,正对着孟向北,那东西很熟悉,是一盒T。 第四张照片,陆昭扑到了孟向北的怀里。 孟向北静静看着那四张照片,心底掀起了一层又一层波澜。 他告诉自己,要相信孟向北,他已经在改了。 可是以前痛入心扉的回忆却在一遍遍提醒着孟向北曾经的远离。 握着手机,叶纪棠一时间有些难以呼吸。 - 孟向北回来的时候,没有在农庄找到叶纪棠,看了手机才知道,不久前叶纪棠给他发了一条回去的消息。 孟向北没在农庄逗留,回了民宿。 打开门,就见床上躺着一个人,他似乎睡着了。 孟向北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他没有生病后,才松了口气。 将东西放在包里,孟向北也上了床,从背后将小男朋友抱在怀里。 孟向北想,大概是因为昨晚,叶纪棠累到了,所以才会提前回来休息。 温香软玉在怀,孟向北的呼吸很快均匀。 他的怀里,原本应该睡着的叶纪棠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 第95章 叶纪棠睁着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 才重新闭上眼睛, 睡了过去。 等到再次醒来, 是被一声声手机的震动声惊醒。 他察觉到身侧的孟向北动了动,拿过了手机, 随后他悄悄起身, 往阳光的方向走去。 他脚步放得很轻, 生怕吵醒叶纪棠。 叶纪棠半阖着眸子, 一动不动, 从孟向北的方向,只看到他仍然闭着眼睛睡着。 孟向北似乎在打电话。叶纪棠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他似乎刻意把声音压得很低。 没多久,他回了房间, 又过了一会,穿好衣服的孟向北确认他没有醒来后,悄然离开了房间。 随着门“卡擦”一声关闭,床上,叶纪棠睁开了眼睛。 叶纪棠随手拿过桌上的一张便利贴,那是刚刚孟向北出门时留下的。 【棠棠, 你亲爱的阿北出门给你买晚饭, 等我回来。(づ ̄ ̄)づ。】 叶纪棠手里拿着便利贴,呆呆的,一直沉默。 手机忽的响起,是早上那个女生, 她又传了一张照片给叶纪棠。 照片里的两个人,仍是孟向北和陆昭。 照片里,灯光昏暗,两人似乎在走向一条巷子,而巷子的尽头,是一家隐藏得很深,不易察觉的宾馆。 不知是拍摄角度还是其他原因,两人挨得很近,几乎要黏在一起。 叶纪棠看着照片,又看着便利贴里那个“亲亲”的颜文字,忽然笑了起来。 以往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叶纪棠笑着笑着,忽然眼泪就落了下来。 便利贴被他抓在手里,紧紧攥着,已经皱巴巴了。 什么买晚饭,原来他是去见陆昭啊,原来他是要和陆昭去宾馆啊。 难怪他那么小心翼翼地起身,难道他讲电话的声音那么低,原来是怕他知道啊。 可笑他这几日还在为孟向北的改变而欣喜,可是,人的性格一旦形成,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改变,以往不也是这样吗?他说着错了,他错了,可他也没改啊。 孟向北,我给了你那么多的信任,可你终究还是辜负了我的信任。 - 孟向北提着饭回来,心情似乎颇为不好,隐隐咒骂了一声艹! “孟同学,你出去外面买饭了啊?” 孟向北抬眸,迎面走来的是社团里一个女生,正是那日说晕车想换座位的人。 孟向北淡淡“嗯”了一声,没有与她多说话。 女生看着她的背影,勾唇一笑。 孟向北打开了房间的门,动作很轻,他怕叶纪棠还没醒,会吵醒他。 不曾想,没有在床上看到人。 醒了? “棠棠,你在哪?”孟向北将饭放下,寻找小男朋友的身影。 浴室里没有,沙发上也没有,忽的,他在阳台的方向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只是在看到的那一瞬间,瞳孔骤然紧缩。 只见少年坐在阳台的边缘上,背对着他,两条腿在阳台外面。 外面,天已经暗了下来,天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漆黑一片。 忽的,有风吹起,少年张开了双臂。 有那么一瞬间,孟向北觉得纤细的少年似乎要坠下去般。 孟向北的心脏骤然像是被一只大掌捏住般。 顾不得其他,孟向北慌忙跑过去,从背后箍住少年纤细的腰,将他抱了下来。 直到将少年抱了下来,他提着的心才落到实处。 伴随而来的是压制不住的怒火。 “叶纪棠,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在干什么,这里是三楼,你知道你坐在那里有多危险吗?” “你说,你到底要做什么,说啊。” 孟向北几乎是吼起来。 可对面的少年一直都没有说话,直到孟向北再次吼了一句“叶纪棠”后,少年才抬起头。 他笑着和孟向北说话,声音很轻很轻:“你不知道吗?我在拥抱风啊。” 孟向北脑袋转不过弯:“你说什么?” 叶纪棠自顾自道:“你不觉得风很好啊,拥抱着风,在风的怀里,肆意翱翔,什么都不想用,多快乐。” 孟向北咬牙切齿:“我看你是疯了。” 叶纪棠凝视着他,忽然就落泪了。 “你说得对,我大概是真的疯了吧,从爱上你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疯了。” 眼泪一颗颗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掉落下来,叶纪棠崩溃地大哭,什么话都哽咽在喉咙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哭得很伤心很伤心,像是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般。 他的哭泣,瞬间如同一桶冰水般狠狠浇灌在孟向北的头上,瞬间什么怒火都没有了。 “你别哭,我错了,我刚刚不该吼你,我只是太担心你了,刚刚真的很危险。” “棠棠,你知道我一进来,看到你坐在阳台上,我是什么心情吗?我在害怕,你看,我的手现在还在抖着。” “棠棠,这里是三楼,你万一掉下去怎么办?有什么事,我们好好商量,你可以打我,骂我,但不要伤害自己,也不要用这种方式伤害我,我很怕,真的很怕。” 孟向北自己说着,眼眶都红了。 他紧紧抱住抱膝,蜷缩着哭泣的少年,仿佛只有这样,少年才踏踏实实存在般:“棠棠,你不要吓我,我承受不起的,真的承受不起。” “你乖,和我说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是有人欺负你可?”直觉告诉孟向北,问题是出现在他身上。 叶纪棠仰头,一双眼睛早已经通红肿起来,他质问道:“好啊,那你告诉我,今天早上你出去做了什么,刚刚你又出去做了什么?” “我能出去做什么,早上我去便利店买东西,刚刚我去买晚饭了。” “你还撒谎。你分明是去见陆昭了。”叶纪棠当即吼了起来。 房间一瞬间寂静了下来。 孟向北皱眉:“是谁告诉你的?” “怎么,你要否认吗?你敢说你没有去见陆昭吗?” 孟向北皱眉,他没想到叶纪棠还是知道了他今天遇到陆昭的事。 陆昭,陆昭,都是这个狗东西! “你现在身上,不也有他的味道吗?”叶纪棠又道。 孟向北提起自己的衣服,闻了闻,半晌后,咒骂了一句:“艹!” 修长的手指放在衬衫第二颗雪白的扣子上,指尖轻轻一挑,露出精致的锁骨。 接下来,指尖又快速挑开第三颗,第四颗扣子……直到所有雪白的衬衫完全敞开,露出男人精壮的胸膛,八块腹肌,以及若隐若现没入黑色裤子里的人鱼线。 叶纪棠呆呆的,一时间忘了哭泣和嘶吼。 孟向北将衬衫脱下,暴力揉成一团,丢到一旁的垃圾桶,动作干脆利索,行云流水。 因为昨晚两人的疯狂荒唐,男人精壮的身体上还残留着指甲划过的红痕,看上去很是暧昧诱人。 叶纪棠想起昨晚,默默垂了下眼睫,不敢看。 “我确实遇见了陆昭。”孟向北道。 叶纪棠咬唇,手指下意识地蜷了蜷,没有说话。 “不过我那是倒了八辈子霉才遇上的。至于我和陆昭发生了什么,等等我就带你去看。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孟向北脱衣服的举动,叶纪棠此时安静了下来,只是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孟向北揉了揉他的头发,恶狠狠又带着些许对叶纪棠的不争气道:“不许哭了。再哭就变丑了。”瞧瞧那双漂亮的眼睛,现在又红又肿的。 孟向北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动作温柔又缱绻。 孟向北将他抱小孩似的抱进了房间里,将他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抽出两张纸巾,擦拭着他的眼泪,道:“再哭,鼻涕都要出来了。” 叶纪棠抬眸,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下去。 孟向北忙将抱紧他,将他锁在自己的怀里:“别走,我错了,不该说你。” 叶纪棠乖乖坐着,默认孟向北的所有动作。 随即他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孟向北。 他的手机对孟向北没有设防,孟向北用指纹解开了手机,很快就看到微信上那些照片。 又看了眼发照片过来的人。 原来是她啊。 孟向北握着手里的手紧了紧,眼底的情绪变幻莫测,最后归于平静。 等叶纪棠缓和了情绪后,穿了衣服的孟向北拉着他离开了房间。 “走,我找你去找陆昭。” 叶纪棠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选择和孟向北一起去。 - 孟向北很快找到了陆昭。 “看看,他在那。仔细地看。”孟向北示意道。 叶纪棠闻言,看了过去。 坐在便利店前椅子上的少年,正是陆昭。 只是,原本俊俏的少年,此时却鼻青脸肿了,变成了猪头般。 他正拿着酒精,小心翼翼给自己擦拭着伤口。 有时候不小心用力太过,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叶纪棠眨了眨眼睛,疑惑:“这,这是怎么回事。” 孟向北当即将今天两次遇到陆昭的事情说了一遍。 “……傍晚,那电话确实是陆昭打来的,他还发信息威胁我,说我不去见他,就会在学校论坛上放出你的黑料。虽然我也不知道那黑料是什么,不过我确实趁着买晚饭的时候,见了陆昭一面。 不过,陆昭拿出来的所谓黑料,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虚假消息,不过,陆昭还是要缠上我,所以我将他引到一条巷子里,把他揍了一顿。那味道估计就是揍人是不小心蹭到的。” “事情就是这样?”叶纪棠有些傻样。 孟向北屈指弹了弹他的额头:“不然还能怎样,不要被别人的照骗欺骗了,以后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不要自己憋着,也不要再做那些危险的事情了。” 孟向北将叶纪棠拉进怀里,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你知道,当看到你坐在阳台上,我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对不起。”叶纪棠声音哽咽。 孟向北将他往自己的怀里紧了紧,下巴蹭了蹭他柔软的发:“不怪你。” 确实不怪叶纪棠,是以前的孟向北做了太过的错事,叶纪棠会误会很正常。 他不怪叶纪棠误会,他生气只是因为他做了危险的事。 “好了,我们回去吧。” “嗯。” 误会解除,叶纪棠觉得整个人轻松了许多,心底原先压着的什么东西,似乎在这一瞬间散开了般。 他想,他之前说的要相信孟向北,其实心底并没有完全的相信,还是有所保留,但如今,是完完全全地相信了。 两人十指相扣,并肩走回去,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无限拉长,最后在拐角处,彻底交叠在一起。 回了房间,趁着晚饭还有些温度,两人把晚餐解决了。 随即孟向北从抽屉里拿出什么东西,然后将叶纪棠不由分说拉进了浴室。 “你,你干嘛?”孟向北面无表情,又迫不及待的样子,让叶纪棠有些害怕。 孟向北直接将畏畏缩缩的少年打横抱进了浴室,长腿一踢,将门给关上。 他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明明该是阳光开朗的人,此时却带着一丝邪气,他轻哼了一声,动手扒他的衣服,动作干脆利索,像是干了无数遍般:“你说我要干什么。你误会了我,又做了那样危险的事,差点害得我得了心脏病,你说你是不是该给我补偿。” “我,我……”叶纪棠支支吾吾,被迫转过身,面对着墙壁。 他好像说不出反驳的理由,他确实误会了阿北,也确实坐上了阳台。 孟向北拿起早上买的东西,放在嘴边,牙齿轻轻一咬,滋啦一声,露出里面的东西,偏头的那一瞬间,墨发遮住了他的眼,遮盖住了里面的幽深,以及燃烧着的火焰。 “所以,棠棠,你的补偿该给我了,哦,不,准确地说,你的惩罚现在,正式开始……” 伴随着话落,是叶纪棠的痛呼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向北才把昏睡了的叶纪棠抱了出来,放在床上,细心给他盖上被子。 孟向北穿上衣服,转身离开了房间。 漆黑的房间里,女生在睡梦中被人掰开了嘴里,一条毛巾被塞进了她的嘴里。 女生惊醒,可下一秒,身体的疼痛席卷而来,伴随着拳头落在身体上的声音。 女生挣扎不过,又喊不出来,只能被动挨打。 约莫过了几分钟,那人发泄完,又悄无声息离开了房间。 来无影去无踪。 没多久,孟向北回了房间,洗了手,钻上了床,将小男朋友抱在怀里,进入了梦乡…… 第96章 翌日醒来,孟向北和叶纪棠出门时就看到那女生顶着一张青青紫紫肿胀的脸。 众人围在她身边纷纷在安慰她, 询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那女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甚至隐隐有些害怕。 她明明锁了门, 为何那人能悄无声息来,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难不成, 那人是, 是鬼!?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 女生打了个哆嗦。 “她这是怎么了?”叶纪棠问。 孟向北耸了耸肩, 瞥了一眼,轻轻一嗤:“大概是睡觉不老实,摔地上了吧。” 叶纪棠:“?”摔地上会摔成这样? 不过叶纪棠没有理会她,毕竟如果不是这个人, 他和孟向北也不会有昨天的误会。 不过,他也挺感激他的,让他意识到自己在孟向北心里的重要性,而孟向北也在确确实实地改变。 女生也看到了冷漠的孟向北和叶纪棠,可她此时沉浸在恐惧中,根本没有功夫去挑拨两人。 接下来, 孟向北和叶纪棠过了一小段平静的时间, 随后,一行十来人重新做了大巴,回了学校。 这一趟郊游,估摸着没有多少人是活得舒坦的。 - 这日, 孟向北正在上课,桌子就被人敲了敲。 “孟向北,外面有人找你。” 孟向北下课后,发短信跟叶纪棠说了声,随即往操场走去。 只见操场的一棵树下,站着一个身材纤瘦的少年。 少年随意倚靠着树,姿态散漫又带着几分不耐。 他穿着一条黑色紧身破洞皮裤,身上是一件紫色的衣服,衣服的胸前画着一个大大的骷髅头,龇着凶狠的牙。 少年的头发染成了奶奶灰,他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手夹着烟,放在嘴里,熟练地吞云吐雾,俨然就是个小混混模样。 少年看到朝他走来的孟向北,轻轻一嗤。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少年吐出一个烟圈,脸上满是桀骜不驯的神色,眼底显而易见带着对孟向北的不屑。 “找我什么事。”孟向北双手插兜,神色淡淡。 少年“艹”了一声,张嘴就骂:“你他妈不知道我为什么来?你为什么不给我打钱,你还把我拉黑了,孟向北你真是有出息了。” 眼前的少年,正是孟向北的弟弟,孟易生。 那日,在孟易生打电话,发短信要钱的时候,孟向北就把他拉黑了。 这几日,孟易生联系不到孟向北,来了京大,被告知孟向北不在学校,今天,他总算是把人逮到了。 “你敢拉黑我,信不信我告诉爸妈,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孟易生嘴里吊儿郎当地叼着烟,熟练地威胁着。 他知道,自己这个蠢哥哥,最渴望的,就是获得爸妈的认可。 “赶紧的,把钱给我打过来。不过,这次你得给我加到一万五。我辛辛苦苦跑了好几趟。”孟易生咬着烟,从兜里把手机拿出来,找出了微信的收款码。 孟向北仍不为所动,他淡淡道:“我以后不会再给你一分钱,你以后也不要再来京大找我了。” 孟易生凤眸一抬,微微眯起:“你特么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脑子忽然开窍了,不想让你们这吸血鬼再吸血了。” “艹!”孟易生将嘴里的烟狠狠丢在地上,鞋尖撵了撵,歪着头,带着一丝狠厉道:“孟向北,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孟易生朝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他没想到才一段时间不见,自己那个蠢哥哥就变样了,变得硬气了。 “孟向北,你不怕我告诉爸妈,说你欺负我吗?” 孟向北无所谓:“那你就去告诉好了。” “孟向北,你特么有种啊。不过我告诉你,我今天来这一趟,没要到钱,我是不会回去的。” 孟向北“哦”了一声,懒懒掀了掀眼皮:“我也没打算让你这样回去。” 孟易生心底微喜,孟向北还是要给他钱? 孟向北捏了捏双手的手指,骨节发出清脆的声音,他活动着惊呼,慢悠悠道:“有件事,我很早就想做了。” 他面无表情,眸底情绪淡漠,浑身散发着一种狠厉的气息。 孟易生蹙眉:“你要干什么?难不成你要打我?”他语气里带着嘲讽。 “没错。”孟向北道。 孟易生嗤笑,要知道从小到大,孟向北都没有打过他,唯一的一次是小时候因为玩具推了他。 那时候他进了医院,而孟向北被爸妈折磨得去掉了半条命。 从那以后,他这个蠢哥哥就什么都听他的,无论他做得再过分,他都不会反抗。 因为十几年来对孟向北的认识根深蒂固,孟易生不认为孟向北会打他。 于是,他重新拿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既然你想打,那就打吧,最好是狠狠地打,谁不打,谁就是孬种!” 在孟易生眼中,自己这个哥哥,生得高高大大的,甚至还考上了名校京大,可却是一个傀儡一样的人,在母体的时候,吸收了本该属于他的营养,害他出生时差点夭折,从小到大总是生病,孟向北,就活该一辈子为他服务,这是他欠他的。 所以,他并不认为孟向北会打他,给他十个胆子都不敢。 而事实上,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孟向北的拳头就怼了过去,随之而来的是孟易生的痛呼声。 “艹你妈的,孟向北你居然敢打我。” “你给我住手,要是你把我打出个好歹,爸妈不会放过你的。” “啊,好疼啊,孟向北,你不能打我,你忘了你是欠了我的吗?” “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 最后,孟向北从孟易生的口袋里搜出了打火机和烟,然后把少年丢到了地上。 他无视在地上痛苦呻 | 吟的少年,抽出一根烟,卡擦一声,打火机打开,将烟点燃,动作行云流水,说不出的帅气和痞气。 他用脚尖踢了踢孟易生道:“以后我不会再给你一分钱,你也不要再到京大来,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至于你还有什么小心思,那就尽管使出来,我不带怕的。还有一句话我要送给你。” 孟向北蹲了下来,吐出一个烟圈,烟圈在少年的脸上萦绕着:“老子不欠你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孟向北只觉得那口一直憋在心口的郁气特随之消散。 说完,孟向北掐灭了烟,将烟和打火机随手丢在孟易生眼前的地上,双手插兜,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趴在地上的少年抬头,露出一双阴测测的眸子。 就在这时,有一个身着短裙,容貌妩媚的女生走到少年的跟前,声音甜美道:“你,你没事吧……” 第97章 晚上,吃完晚饭, 孟向北拉着叶纪棠在校园里散步消食。 京大很大, 要逛完一整个学校, 单单只是绕一圈,就需要约莫一个小时。 晚上, 出来约会的小情侣很多。 孟向北搂着叶纪棠纤细的腰肢, 慢悠悠散步着, 享受着难得的宁静与温馨。 “我听说, 白天有人找你。”叶纪棠问。 孟向北“嗯”了一声:“是孟易生, 他来要钱,不过被我打发回去了。” 叶纪棠点头,没有再追问,虽然两人是男男朋友, 但叶纪棠不想太掺和进孟向北的家事,而且孟向北也说了,他能处理好。 两人继续走着,只是走着走着,叶纪棠居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是要去哪啊?”叶纪棠眨了眨眼睛问。 “没去哪啊。”孟向北平静道,仿佛两个人只是在漫无目的地散步。 叶纪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待两人往高坡上走时, 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对着某人吼了一句:“孟,向,北!” “这是怎么了?”孟狗顶着一双无辜的眼睛道。 叶纪棠脸颊微微滚烫, 打了下他的肩膀:“你还敢问我怎么了,你居然大晚上的,把我往这个地方拐。” 从这里再上去,就是一个小山坡。 小山坡有树,有草坪,躺下去,能看到月亮,星星,耳边能听到虫鸣,还能看到闪闪发光的萤火虫,终止,是一个挺浪漫的地方,曾经学校论坛有一个帖子,说是有的情侣为了浪漫,为了情侣,专门去小山坡那里玩文字游戏。 叶纪棠记得,之前孟向北就提到过,要带着他来这里开一种别样的,很刺激的车。 叶纪棠有羞耻心,和孟向北一般都是在酒店,哪会在朗朗乾坤下。 “你个不要脸的臭流氓。”意识到孟向北的不怀好意,叶纪棠吓到了,忙转身要往回走。 “哎呀,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棠棠你发现了。”上一秒还故作无辜的孟狗,这一刻,露出了獠牙。 “别走,来都来了。”孟向北拉着叶纪棠往小山坡走。 叶纪棠胆小,不敢。 孟向北弯腰,直接将少年扛在自己宽阔的肩膀上。 叶纪棠懵了一瞬,随即挣扎起来:“孟向北,你放我下来。” 孟向北伸手,某人肉嘟嘟的地方打了几下:“不放,安分点,不然我还打。” 叶纪棠脸颊通红,羞耻极了。 这人,居然敢打他的…… 更不要脸的是,他打完还摸了下,意犹未尽地称赞:“还挺有弹性的。” 叶纪棠发狠,在孟向北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最终,弱小无助的少年,还是被粗暴地扛上了小山坡。 以地为床,以天为被,没办法反抗的少年,被迫和凶恶的某狗,开了一个小时的敞篷车。 叶纪棠只记得那天晚上的星辰,实在是太亮太亮了,风拂过草坪,带来细细碎碎的声音,虫鸣声,一声又一声,声声入耳。 车开完,孟向北没有带叶纪棠回宿舍,而是抱着他来到了附近的酒店。 给他洗了澡,又给他穿上睡衣,再抱到床上。 忙完,时间也才不到十点。 孟向北自己冲了个澡,从浴室出来,就看到被他静音的手机有几个来电显示。 看到联系人,孟向北目光暗了暗。 下一秒,手机又亮了起来,同样的联系人。 孟向北从桌面上抽出一根烟,打火机点燃,狠狠抽了一口。 怕熏到睡着的叶纪棠,孟向北拿着手机到了阳台,又将阳台的门关上。 滑动手机,孟向北将电话接通。 “孟向北,你这个克星,终于肯接电话了,你知道我打了多少电话给你吗……” 电话那头,声音很大,骂骂咧咧的,话语里还涉及到了各种器官。 孟向北面无表情,将手机拿远了些,又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任由烟圈模糊了自己的面部轮廓。 “兔崽子,你怎么不说话,该不会是死了吧,作为哥哥,给弟弟一点钱怎么了,这是你应该做的,你不知道你欠了生生吗?你居然还敢打生生,你胆肥了,你现在要是在我面前,老子一早就掐起你了。” 那边,两人在交替骂着。 “你在娘胎里要害死生生不够,现在还要打死生生,我真是作孽啊,居然生出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就是个讨债鬼。天杀的啊,怎么就没有人来收了个讨债鬼啊。”孟母在那头又是咒骂,又是哭诉。 孟向北全程都面无表情,仿佛被骂的人不是他一般,他掸了掸烟灰,动作漫不经心。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该我说了。”孟向北淡淡道。 电话那头寂静了一瞬,随即又骂了起来。 “你个讨债鬼,你这是什么语气,你就是这样对你爸妈说话的吗?一点教养都没有。” 孟向北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教养?他们还真有脸说出这两个字,也不嫌脸上躁得慌。 “如果不想听,那我就挂了。”孟向北漫不经心地开口,视线落在自己的指尖上,烟上火星点点,静静燃烧着。 电话那头,终于稍稍停了些:“好啊,那你说,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 孟向北眼睛眺望着远方,语气平静而淡漠道:“第一,我不欠孟易生,要说真正欠了孟易生的人,也该是你这个母亲才对,所以以后不要再说我欠了孟易生的话,我也不会再被你们以这个理由,被你们道德绑架。 第二,除了这条命外,我也不欠你们的,所谓的养育之恩,这些年来,我早已经还清了。” 十几年来,孟向北除了读书外,包揽了所有家务,空余时间,寒暑假,还被孟父孟母架着去工厂打工。 那时候的孟向北,还没有成年,做些工厂十几个小时的流水线。 有好几次,怕被孟父孟母骂,孟向北生病了都一声不吭,直到有一次做工时,高烧晕倒了。 “至于我这条命,要我自杀还给你们是不可能了,但你们六十岁后,我会给你们养老费的。” “所以,以后我不会再给你们,给孟易生一分钱。我说完了,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第98章 “孟向北,你是不是疯了。”电话那头的人静默了许久, 大概是不相信一贯听话的大儿子会说出这种无情的人, 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当即怒吼起来。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那我就挂了, 以后我们也没必要再联系了。” 说着, 孟向北就要挂断电话。 那头的人又嚷起来:“孟向北, 你出息了, 你就不怕我们和你断绝父子关系吗?” 孟向北唇角轻轻一扯, 只觉得可笑得很。 他随口回了句:“求之不得。” 随即孟向北挂断了电话,又将他们的所有通讯全部都拉黑。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又好像身上有什么枷锁, 在这一刻被解开了般。 孟向北又抽了一口烟,随即将火星掐灭,转身就要回屋。 就对上穿着睡衣,正看着他的叶纪棠。 “你怎么起来了?怎么不穿鞋,就光着脚,万一着凉了怎么办。”孟狗立刻化身成为唠唠叨叨的孟爸爸。 将不听话的儿子(叶纪棠)抱回了屋内。 将少年放在床上的时候, 少年一把抱住了他劲瘦的腰, 脸颊在他的腹部蹭了蹭。 孟向北揉了揉他的头:“撒娇也没用,就是要骂你。不好好照顾身体,就得骂。” 叶纪棠小声道:“没关系的,反正有你在。” 孟向北叹了口气。 这小家伙, 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没办法,只能宠着了。 不对,可以打。 孟向北将少年捞起来,往那肉嘟嘟的地方打了几下。 “以后还敢这样,我照样打。” 叶纪棠被他打得面红耳赤,却没有生气,反而更加黏着孟向北,道:“阿北,不要怕,有我陪着你的。” 孟向北怔住了,睫羽垂下,遮住了眼底翻滚的情绪。 叶纪棠继续道:“他们不要你没关系,我要。你孟向北,永远都是我叶纪棠的,当然,我也是你的,没有人爱你没关系,我会爱你。” 孟向北忽然笑了,眼底原本还残留的阴霾彻底散去。 其他人,尤其是不爱他的人,根本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棠棠,是他的棠棠啊。 不过,孟向北也没有怎么为那些人的不爱而伤感。 他凑到叶纪棠耳边,声音微哑道:“棠棠,我可以认为,你是在勾引我吗?” 叶纪棠:“嗯?” 下一秒,叶纪棠就被孟向北推倒在了床上。 “棠棠,你既然要安慰我,说说是没什么效果的,要不就用实力行动安慰我吧。”说完,孟向北动手挑开了叶纪棠睡衣的扣子。 懵圈的叶纪棠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靠,孟狗刚刚是在装可怜讨肉吃。 可此时,叶纪棠已经反应过来,但他也成为了孟狗嘴里一块肥美的肉,当晚,被他吃了一遍又一遍。 - 时间又过去了几日,这日,叶纪棠刚出宿舍出来,就听到有人找他。 “是一对中年的夫妇,叶纪棠,那该不会是你的爸妈吧?” 叶纪棠摇了摇头:“应该不是。” 这时候,他父母都在国外呢,而且他爸妈从来不会到学校来找他。就算来找他,直接打电话就好了,何必让同学来叫。 果不其然,那对夫妇,并不是他爸妈。 只见那对夫妇手里拿着一张照片正在对比着,那赫然是叶纪棠的照片。 他们看到叶纪棠,眼睛顿时一亮,随即板下脸来。 “你们是谁,找我有什么事吗?”叶纪棠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两个人。 那女人冷笑,用挑剔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叶纪棠,道:“你就是那个叫叶纪棠的男妖精吧,我们是谁,你看不出来吗,我们就是孟向北的爸妈。” 听到是孟向北的爸妈,叶纪棠原本还算友好的态度立刻冷了下来:“原来你们就是那对偏心小儿子,还要大儿子当牛做马的吸血鬼爸妈啊。” “你个下贱胚子,你什么意思,你是在骂我们吗。我还没骂你呢,我好好的一个儿子,就被你搞成了喜欢男人的同性恋,那可是病啊,我儿子的命怎么那么苦啊,就遇上你这么个男妖精,你还我儿子来。不然我打死你。” 说着,孟母上前就要动手打叶纪棠。 叶纪棠凤眸一凛,直接抬手将孟母的手就抓住,眸光冰冷一片:“我可不是你儿子,不会任你摆布,也不会被你任打任骂。再说了,同性婚姻法都颁布五年了,你居然还说同性恋是一种病,不觉得自己很孤陋寡闻吗?” 在孟向北面前,叶纪棠可以是脆弱的,羞涩的,爱撒娇的,但在外人面前,叶纪棠也可以强势,尤其是面对这两个人。 他们的一言一行,远远比虐待孩子更加可怕。 虐待孩子,是身体上的,而他们的辱骂,是精神上的。 有时候,精神上的痛苦远远比身体上的还要让人难以承受。 从知道孟向北的家庭情况开始,叶纪棠就明白,孟向北的性格之所以会那样,都是原生家庭的原因。 幸福的孩子,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孩子,用一生治愈童年。 而他的阿北,恰恰就是那个不幸的孩子。 在那样的原生家庭里承受了十几年,他没有崩溃,已经很好了。 而且,他的阿北还在努力,他在努力变得更好。 他们不要阿北,不喜欢阿北,没关系,他要,他爱。 叶纪棠狠狠将人甩开。 孟母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孟母心里的火气一阵又一阵地冒出来,吼道:“我告诉你,你要和我儿子在一起,没那么容易,我们老孟家,不会随随便便要一个男儿媳妇。” 叶纪棠眯起眼睛,讽刺道:“你什么意思?” 一旁的孟父开口了,脸色严肃,就像封建社会那种古板的老家长般。 “我们孟家,从古至今,都没有男儿媳妇,你也不要给我扯什么法律不法律的。不过,我听我大儿子的意思,似乎还挺喜欢你的。为了我儿子,我可以勉强同意让你们在一起,但有条件,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勉强让你们在一起。” 看着他越来越贪婪的嘴脸,叶纪棠只觉得可笑:“行啊,那你倒是说说看。” 第99章 孟父觉得有戏,心下一喜道:“你给我们一百万, 只要给一百万, 我们就不阻止你和孟向北在一起。” 孟父, 孟母确实是不喜欢男儿媳妇,他们早就在老家, 替孟向北看好了一个儿媳妇。 虽然是个二婚的, 但因为和丈夫离婚, 得了一大笔钱。 那女人就喜欢年纪比她小, 还要长相英俊的。 虽然女人是二婚, 三十六了,人也长得有些肥胖,但那都不算什么。 虽然是二婚,但她没有孩子。 三十六也不算老, 只比孟向北大十几岁而已。 至于肥胖,那是往难听了说,好听点就是丰腴,富态,好生养。 最重要的是,她能拿出五十万来当聘礼。 没错, 就是聘礼, 她要求孟向北入赘。 孟父,孟母觉得,这个条件是很不错的。 那五十万怎么用,他们都想好了, 正好拿来给小儿子买房付首付。 反正那也是孟向北欠小儿子的。 而且,孟向北入赘后,就能过去吃软饭的生活,不用辛辛苦苦找工作,多好。 可他们还没跟孟向北说这好事的时候,就接到了小儿子的电话。 电话里,小儿子在哭诉,孟向北不仅不给他钱,还打他,而且还交了一个男朋友。 老两口怒气只往上冲,要是孟向北在他们面前,可能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 可孟向北不在啊,所以他们只能打电话。 可没想到那兔崽子居然变了,连他们威胁要断绝关系也不怕,还被挂断了电话。 他们越想越不能容忍。 孟向北不听他们的话,还交了个男朋友,这不就意味着那五十万要泡汤了吗? 可他们早已经看好了房子,只等交钱。 还跟亲朋好友都说好了,当时候乔迁新房,请他们喝酒。 如果没有那五十万,那还了得。 所以,他们忙收拾收拾来了京市,为的就是来京大,让孟向北与那个男朋友分手,再把他带回家入赘。 可小儿子又说了,孟向北交的那男朋友是个富二代,家里很有钱的那种,而且那个人很爱他哥哥。 只要老两口以此为威胁,肯定能让叶纪棠拿钱出来。 一百万,对于富二代来说,只是零花钱而已。 老两口这么一听,眼睛立刻就亮了。 向叶纪棠要起钱来也理直气壮。 总之一句话,要人可以,给一百万吧。 “你应该知道,我们养孟向北不容易,一百万已经很便宜了,只要你给了一百万,之后发生什么,我们都不会再管了。”老两口还一副他们吃了亏的模样。 叶纪棠越听,越为孟向北有这样一对父母觉得寒心。 听听这语气,就跟在菜市场讲价一样,这是把他们儿子当作东西来卖啊。 叶纪棠很庆幸,庆幸今天他们来找的是他,而不是孟向北,要不然,阿北该多么伤心啊。 就在老两口觉得一百万即将要到手的时候,叶纪棠勾唇冷冷一笑:“你们真不配为父母,父母两个字用在你们身上,只会玷污了这两个字。” 老两口听出了叶纪棠花姐的讽刺,脸色骤然一变:“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钱我不会给你们,孟向北,我也不会和他分手。” 听到叶纪棠不愿意给钱,两人勃然大怒,同样嘲讽:“我还以为你有多爱我儿子呢,没想到连一百万都不愿意拿,对于你们这种有钱人来说,一百万随手都能拿出来,可你却不愿意,孟向北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个男狐狸精。” 既然知道叶纪棠不会给他们钱,他们骂起来也毫不客气了。 身为乡下人,又经常与村里人对骂,两人的声音很大,一下子吼了起来,骂出口的话也很是难听,夹杂了很多器官。 “既然你不愿意给钱,那我只能带孟向北回去了,你不愿意给,别人愿意。我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两人的面目再次狰狞起来。 周围路过的学生纷纷往他们的方向看。 叶纪棠的脸沉了下来。 孟母朝叶纪棠所在的地上狠狠啐了一口痰,随即拉着孟父。 “走,我们去找那个讨债鬼。” “讨债鬼说谁呢?” 一个微沉的声音从叶纪棠的身后响起,由远及近。 叶纪棠回头,就看到男人朝他走来。 他怎么来了,叶纪棠最不希望的就是孟向北来,他不想他的阿北听到那些难听的话。 孟母看到孟向北,眼睛骤然一亮,随即恶狠狠地回了句:“讨债鬼说你。” 孟向北走近,环住了叶纪棠纤细的腰肢,挑眉冲孟母开口,语气随意又带着一丝嘲讽:“哦,原来你就是讨债鬼啊。” 周围传来笑声,孟母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被孟向北给耍了。 “你个讨……兔崽子,居然敢耍我。”孟母愤愤不平,又要开骂,却被孟父拉住了。 孟父给了她一个眼神。 他可不是来拉架的,他只是提醒孟母,他们来这里是有正事的。 孟母想了起来,对,五十万。 等五十万到手,这克星,她要怎么骂,就怎么骂,要怎么打,就怎么打,爸妈打骂孩子是应该的,越打才越有出息。 孟向北能考上大学,不就是被她打骂出来的嘛。 村里但凡有人问她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们的孩子跟孟向北一样有出息时,孟母就是这么理直气壮地回答。 想到五十万,孟母暂时把怒气压住,摆出了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那变脸的速度之快,唱京剧的人都比不上她。 “儿子啊,爸妈这次来,是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你看你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我们操心啊,这不,在家乡给你找了个媳妇,我跟你说,你那媳妇又有车又有房,多少人想要都没有呢。你赶紧收拾收拾和爸妈回去结婚。”两人恨不得现在就把孟向北打包带上回老家。 孟向北目光冷冷,看着它们伪装出来的模样,只觉得作呕。 “我原本以为,在那一次的电话里,我已经和你们说清楚了,没想到你们还没有死心啊,这次不仅是想挑拨我和棠棠的关系,还想卖了我啊。 第100章 孟父,孟母勃然大怒:“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卖, 我们作为父母, 好心好意为你的终身大事操心着,你呢, 居然说我们再卖你, 你这个天杀的啊, 怎么就这么没有良心啊。” 孟母直接哭嚎起来, 更是直接坐在了地上, 如同泼妇在撒泼般。 “我辛辛苦苦十月怀胎,就生出来这么一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你怎么就不能明白我们的良苦用心呢,你要是有你弟弟一半懂事就好了。” “大伙来评评理,到底是他错了, 还是我们错了。” 周围已经有不嫌事大的人拿出了手机拍照录像。 更有人劝道:“孟向北,你说话也收着点,她好歹是你母亲。” “是啊,再怎么样也是你爸妈,给了你生命的,就算他们有哪里做得不对, 我们作为子女的也要体谅体谅。” “……” 听到有人帮自己说话, 孟父孟母的气势更足。 大有一种要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把孟向北逼回家结婚的架势。 叶纪棠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他气孟父孟母颠倒黑白,也气看热闹的人根本不知道事实的真相就胡乱说话。 叶纪棠开口就要说什么,却被孟向北拦住了。 “棠棠, 不气,我算是看明白了,和他们说话,讲道理,根本就讲不通的。”即便上次在电话里说了要断绝关系,他们依旧找上京大。 他们就像是黏人又吸血的蛭虫,一黏上,就很难扒拉下来。 他必须想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不然,再看他们闹下去,他会忍不住打人。 “棠棠,我们走。” 孟向北牵着叶纪棠转身离开。 孟母的哀嚎顿时停住了,她立刻就要上前阻止,他们来就是要带孟向北回去结婚,可不能让他走了啊。 她不怕孟向北在这里和他们掰扯,怕的就是他离开。 可孟向北和叶纪棠身高腿长,走得飞快,又岂是他们能追上的。 “兔崽子,别以为跑了你就自由了,你能跑得了一次,难不成能跑第二次,我一定要把你抓回去。”孟母咬着牙道,这讨债鬼可值50万呢。 “你好,请问你们是孟学长的爸妈吗?”就在这时,有一个声音响起。 那是一个柔柔弱弱,长得挺好看的少年。 孟母看着他,目露警惕之色:“你是谁?” “你们好,我是孟学长的学弟,我叫陆昭。”少年甜甜地笑,一副乖小孩的模样,“其实孟学长和叶纪棠交往的事,我们都知道的。孟学长以前不是这样的,都是因为叶纪棠,孟学长才走上了歪路。” 孟母顿时跟找到了知音一样:“可不就是嘛,那小贱人就是个狐狸精,还什么国内通过了同性婚姻法,我呸,男人喜欢男人,根本就是有病。” 陆昭眼神暗了暗。 这老虔婆,说话还真是难听。 要知道,陆昭也是喜欢男人的。 想着自己的目的,陆昭只能把不悦的情绪压下。 “伯母,虽然我只是孟学长的学弟,但以前孟学长帮助我颇多,我实在不忍心看着叶纪棠再那样祸害学长。” “我这里有一个办法,能让叶纪棠离开学长,让学长跟你们回去结婚。我知道你们是为了学长好的。” 孟母眼睛一亮,忍不住抓住了陆昭的手。 “真的,什么办法,你快说。” 陆昭忍着想把手抽出来的冲动,开口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 孟父孟母越听,就越是点头。 “对,就应该这样。只有那样,孟向北才会跟我们回去。” “那伯母,你们是同意了,我立刻就去安排。” 目送着孟父孟母离开,陆昭脸上原有的热情敛了起来。 他从书包里拿出一包湿纸巾,不断擦拭着刚刚被孟母握住的手。 “乡下来的,刚刚还在地上撒泼,那么脏居然来碰他。”陆昭眸光沉沉。 擦完手,随手将湿纸巾丢在地上,他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 【纪学姐,我这边已经搞定了,就差你了。——陆昭】 而在京市的一家咖啡厅,纪宁与孟易生正在喝咖啡,看到陆昭的短信,她勾唇一笑。 【我这边刚刚也搞定了。——纪宁】 纪宁收起了手机,眼底的精光划过。 孟向北,暴风雨来临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 叶纪棠的宿舍。 自从早餐的事件后,叶纪棠的三个舍友就单方面与叶纪棠闹翻了。 虽然面上还是会打招呼,可态度一直都冷冷的,更是时不时会暗讽几次。 叶纪棠并不在意。 他不需要像他们这样的朋友,而且,下学期开始,他就会和孟向北搬去校外,租房子住,也不会和他们有过多的接触了。 这次,叶纪棠下课回来,就见宿舍里三个人凑在一起,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嘴里还有不断说着什么。 “我早就觉得他不是个好的了,两个烂人在一起,刚刚配。” “和这种人做舍友,真是让人作呕。” “若我早知道他是这种人,倒贴给我钱,我都不会吃他的早餐,我现在恨不得把以前的早餐都吐出来。” “这种人就该开除,人渣是不配待在我们学校的。” 三人的脸色,有激动,有兴奋,有快意。 就在这时,有一人刚好抬头看见了叶纪棠,忙扯了扯身旁的人。 宿舍顿时寂静了下来。 叶纪棠面无表情,仿佛没听到般。 其中一人似乎是看不惯叶纪棠这般淡然的模样,又似乎存了报复的心态,他道:“叶纪棠,你看学校论坛了吗?建议你看看,那可是大新闻,不看你肯定会后悔的。” 叶纪棠听出了他话里的不怀好意,没有理会他,径直拿起换洗衣物,往浴室走去,同时拿走得还有手机。 几乎是在他刚关了浴室的门时,门外的三人就笑了起来。 叶纪棠抿着唇,打开了手机,登陆到论坛。 叶纪棠有预感,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果不其然,刚登陆进去,就看到论坛置顶了一个红色的贴子。 【揭发京大某M姓和Y姓同学的恶行。】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一些原因,实在抽不出时间继续写余下的世界,这个世界的章节也很短小,这个世界完,本文就准备完结了。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与陪伴。 第101章 帖子里面介绍了, M姓与Y姓是大二的学生,而且是一对同性情侣。 M姓学生被罗列出了很多条问题。 1:不孝。 里面说, M姓同学的父母含辛茹苦将他养大,家境贫困的他们还辛苦供着他上了大学,可该学生却肆意殴打,辱骂父母,甚至放言以后不会赡养父母。在其父母为了他的终身大事辛苦奔波的时候,他却强烈反对。有采访M姓同学父母,以及M姓同学与其父母针锋相对的视频。 视频里的人物虽然打了马赛克, 但声音却能听到。 两个老人家声泪俱下, 哭诉了M姓同学的种种行为,但最后他们还是希望儿子能回家, 他们不怪他,毕竟是他们的儿子,是心头上的一块肉啊。 2:恶意对待兄弟。 据说M姓同学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可因为他在母体把营养吸收了的缘故, 弟弟体弱, 很容易生病, 甚至一出生的时候还差点死了。可M姓同学却不顾弟弟的死活, 幼时推弟弟, 抢弟弟的玩具, 长大了还打弟弟。附带了视频。视频里弟弟鼻青脸肿,明显是被打过。弟弟表示自己不介意哥哥打他, 只要哥哥能听父母的话,回他们所在的家,他依旧会喜欢哥哥的。 3:自私自利。 罗列了很多条M姓同学在他人求助时,冷漠自私, 自顾自身。 4:玩弄感情,乱撩人的渣男。 与很多男同学或女同学搞暧昧,还有照片为证,照片人的脸都被打了马赛克,可不难看出,与上面视频里的M姓同学是同一个人。照片里M姓同学与其他人的动作可能是暧昧。 说完了M姓同学,又开始说其情侣Y姓同学。 据说该Y姓同学是一个富二代,最开始是个私生子,最后其母亲才带着他小三上位,还害死了原配。 Y姓同学对金钱挥霍无度,经常出入各种夜店,酒店乱搞,总之,是个很脏的人。 另外Y姓同学仗着自己是富二代,看不起同寝室的舍友,看不起舍友。 总而言之,这就是两个渣渣,渣渣还在一起了。 帖子很快就把很多人吸引进来。 他们义愤填膺,纷纷留言,也很快就扒出了帖子里的两个主人公。 “靠,居然有这种人渣。真是大开眼界了。” “父母给了他生命,还含辛茹苦将他养大,他不仅不感激,不孝顺,还打人,骂人。这种不孝顺父母的人就该被唾弃,拉去坐牢。” “弟弟也太可怜了吧,在母体时被吸了营养还不够,长大后还要被打,这哥哥是有暴力倾向啊。这种人不值得原谅。弟弟不要太善良啊。” “这人怎么一点助人为乐的精神都没有。谁没有个困难的时候,今天帮了别人,改日有可能别人就帮了他。他这是断了自己的路啊。反正我以后若是遇到了,绝对不会帮他。” “最讨厌搞暧昧的渣男了,没想到Y同学还能和他在一起,不怕头上一片青青草原吗?” 而关于Y姓同学的控诉,更多的则引发了一些仇富之人的心理。 “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啊。那钱还不是他的父母挣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最恶心小三,私生子,还搞死原配,这是杀人啊,不应该抓起来吗?” “还出去乱搞,祝得病。” “祝得病加1。” “祝他和M姓同学得病加银行卡。” 帖子几乎是在短短半个小时内,就盖了上千楼。 里面充斥着的全部都是对M姓和Y姓两个人的恶意攻击,大有种恨不得他们去死的架势。 叶纪棠拿着手机的手攥紧,眼睛里充斥着愤怒。 他们怎么能无中生有,怎么能歪曲事实,明明不是这样的,明明阿北才是被欺负的那个。 叶纪棠恨不得与他们当面对峙。 就在这时,有电话打进来,叶纪棠看了一眼,挂断了,之后电话又连续响了好几次,都被叶纪棠挂断。很快短信进来了。 【小棠,你们学校贴吧的事我看到了,这M姓说的是孟向北吧,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人。小棠,这种人不适合你,你还是和他分开吧。你现在完全被他连累了,还是趁早断了和他的关系。】 【小棠,你在学校吗?我去接你回家好不好,我怕同学会因为孟向北对你产生敌意而攻击你。】 【小棠,我很担心你,你回我信息吧。】 打电话,发短信来的都是卢卿。 卢卿的话语里,字字句句都是对他的关心,可叶纪棠却若有所思,他觉得卢卿出现得太巧了,而且他似乎总是让自己与孟向北分手。 叶纪棠想了想,还是回了他一条短信。 【我相信阿北,我也不会和他分开。】 发完,他就把卢卿拉黑了,他暂时没心情应付卢卿。 另外一边,看到叶纪棠的回复,发过去又听到打不通,明显是被拉黑的声音时,卢卿眸光一点点变得阴鸷。 叶纪棠正打算打电话给孟向北,将帖子的事情告诉他。 没想到孟向北的电话新打进来了。 “棠棠,贴子的事情我已经看到了,不要难过,也不要慌张,我很快会解决的。你就待在宿舍,暂时不要出来,等我解决完,我会去找你的。” 手机里,孟向北的声音清越温润,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叶纪棠莫名地平静了下来。 叶纪棠没有多问,没有问他该怎么解决,也没有问他,他现在怎么样了。因为叶纪棠全身心地相信他。 叶纪棠只最后说了一句:“我等你。” 宿舍里,孟向北挂断了电话,安抚了叶纪棠后,他松了口气。 他无视宿舍里其他舍友的视线,手指在电脑上快速敲击着。 对于孟父,孟母,孟易生的事情,孟向北早就有了防备,也做好了应对的办法,只是没想到其他人也掺和了一角。 既然如此,那就把他们全都揪出来吧。 孟向北的视线落在帖子的最后,那些恶意抹黑叶纪棠和他母亲的言论上,眼睛眯起,散发着危险的光。 抹黑孟向北,孟向北内心很平静,动动手解决就好,可抹黑他的棠棠,孟向北不能轻易容忍。 他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作者有话要说:应该还有一章完结,明天更。 第102章 没多久, 学校论坛上又置顶了一个帖子,人们之所以点进去看, 是因为发帖人是孟向北。 这个帖子的内容,与之前那个相比,掀起了轩然大波。 里面有孟家邻居的采访视频,视频里,有不同的邻居。 “什么,孟向北殴打,辱骂他爸妈和弟弟。哎呦, 给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了, 你们是从哪里听来的。向北那小子从小就是爹不疼娘不爱的,老孟头两人全疼孟易生那混小子。” “你说这双胞胎, 在肚子里,谁营养好,谁营养不良,能怪得了谁, 一个还没出生的小婴儿懂什么, 这事要怪也得怪父母。” “向北是个好孩子, 从小老孟家的家族都是他在做, 孟易生好吃懒做还不学好, 成绩不好还经常逃课上网, 抽烟打架,那就是个小混混。按我说, 那小子确实该打。以前确实身体不好,可现在养得挺好的,绝对的健健康康。” “向北那孩子苦啊,小时候瘦瘦小小的, 还没成年呢,就被拉去工厂做工,那可是一天要做十几个小时,不停歇的流水线啊,好几次那小孩都是生着病来做工的,就为了那一百块钱的全勤,有一次发烧40度,还上了医院。” “什么,老孟家给向北介绍好的结婚对象,我呸,他们这是把儿子当东西卖呢。我可是听说了,那女人足足比向北那小子大了十几岁,还是二婚,长得也寒碜,还想要让人倒插门,据说那女人离婚是因为她家暴丈夫。她就是看中了向北长得好,用五十万来买人啊。这老孟家怎么那么没有良心啊。作孽啊,按我说,向北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投生到了孟家。” “向北啊,你绝对不能回来啊。” 除了孟家老家邻居的视频,还有孟易生学校老师的视频,证明孟易生不止是个学渣,还是一个不学无术,喜欢惹是生非的混混。 之后又有一张图片,里面满满的都是孟易生向孟向北要钱的短信,还有孟向北转账的记录。 此外,之前那个帖子涉及的发帖人也被挂了出来,包括卢卿,陆昭,纪宁,孟易生等等。 孟向北都贴出来了他们对付自己的原因与证据。 卢卿是因为喜欢棠棠,设计要抢走叶纪棠。 陆昭,纪宁,还有摄影团,叶纪棠舍友的那些人,是因为孟向北没有帮助他们。 孟向北贴出了自己以往帮助他们的记录,最后说了一句:我不是你们的爸,也不是你们的妈,没必要一直供着,讨好你们。愿意帮助你们,是我心善,不愿意帮助你们,是理所应当,强行要求别人一次又一次的免费帮助,要求别人“助人为乐”,是道德绑架,别人没有帮助到,就恶意攻击别人,是人品的缺失。 帖子发出的同时,当即就爆红了,卢卿,陆昭等人也看到了。 卢卿没想到自己的ip会被查出来还挂上去。 他联系了京大论坛管理员,要求删帖子。 “对,对不起,这帖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都删不掉。” 有孟向北这个黑客外,这个帖子自然是他想挂多久,就挂多久。 孟向北的帖子直接将原本倾向于孟父,孟母还有孟易生的言论拨了回来。 他们觉得孟向北太无辜也太可怜了,而孟父,孟母这种父母根本不配得到赡养,孟易生这个弟弟也该受到谴责。 也就是在此时,一通越往电话打到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叶董,您怎么打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叶父冷笑:“我儿子都被欺负了,我还不能打电话来?” 众人只知叶纪棠是富二代,却不知道,他是叶氏集团的继承人,更不知道他是京市首富的儿子。 “我的妻子,是我的发妻,棠棠是我家唯一的小宝贝,是叶氏集团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你看看你们学校的学生是怎么造谣的。我家棠棠要是受了委屈,这京大也趁早关门吧。”叶父言语中充斥着怒火,随即把电话挂断。 叶父敢这么说,还真是有底气的,京大是高等学府,也是个私立学校,其中,叶父拥有百分之七十多的股份。 只要他一句话,这京大真的说倒就能倒。 校长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秃了,立刻在学校里为叶纪棠的澄清发了声明。 与此同时,叶氏集团的官方微博也发了声明。 叶纪棠的身份也在京大引起了轩然大波。 他的三个脸色更是白了又白,万万没想到,他们觉得可以欺负的人,居然是叶氏的继承人,连学校也是他们家开的。 学校里造谣的人,发帖子的人,比如陆昭,纪宁等人,被校长勒令退学,造谣的人也被处分了。 而孟父,孟母,孟易生灰溜溜地回了老家。 老家的人得知孟父,孟母做出那种事情,纷纷唾弃他们,没有人愿意与他们往来。 而孟易生在回去后,被告知他的一个未成年女朋友怀孕了。 因那女朋友很喜欢孟易生,又因为女朋友的娘家很强势,最终孟易生退学,娶了那女孩。 没有学历,又好吃懒做的孟易生没有去找工作,反而在家里靠着孟父,孟母还有老婆养。 甚至还出轨了,被其老婆的娘家人当场抓住,打断了一条腿…… 孟家那边的事,孟向北没有再去参与,他早就去了一趟老家的派出所,办了断绝关系的证明。 接下来,孟向北与叶纪棠的大学生活很是平静,也很是甜蜜。 孟向北大三开始就开始创业,他是计算机专业,又喜欢研发小游戏,创业时,直接开了游戏公司。 在毕业的时候,游戏公司已经初具规模。 也是在毕业的那一天,当着所有人的面,孟向北向叶纪棠求婚,给了他一场世纪婚礼。 叶纪棠毕业后,进了叶氏集团工作。 第三年,孟向北创办的游戏公司上市了。 之后,两人又从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小男孩。 余生的几十年,孟向北兑现了他对叶纪棠的承诺,只对他一个好,爱他,呵护他。 在两人五十岁左右时,叶氏集团与当时已经规模很大的游戏公司合并了,一起交给他们领养的孩子去继承。两人开始了长达二十来年的全球旅行。 在七十五岁那年,两人同时闭上了眼睛,在陷入黑暗的那一刻,脸上满是皱纹的叶纪棠,用枯槁的手紧紧抓住了孟向北的手,他说:我这辈子最高兴的,就是你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我,阿北,我很贪心,我也很幸福,因为你兑现了你的承诺,也满足了我。 …… 属于叶纪棠的梦,在他闭眼的那一刻,画上了一个圆满的结局。 魇兽回了地府,望着眼前漂浮在空中的漂亮圆球,那是叶纪棠的梦。 可它却久久没有去吞噬,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你在想什么?”孟婆走了过来,揉了揉它的头。 “我想让他们去投胎,他们很好,值得拥有幸福的下一世。”魇兽道,它声音还很稚嫩,只是一只幼崽。 “你确定吗?要让那些被你吞噬的人得以投胎,必须以你灵魂湮灭为代价。你是神兽,拥有上万年的生命,即便死了,也能再次投胎转生,但你不在,魇兽仍会诞生,却不是你,你的灵魂将永久湮灭,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魇兽晃了晃它的头顶上的两只小角,并没有多少犹豫:“我是愿意的。” 若是活着没有意义,生命再漫长又有何用。 一个献祭的阵法在魇兽的脚底下缓缓展开,一个个漂亮,颜色不一的光球,从魇兽的嘴里吐了出来。 那些光球里,有林知白的,安哥儿的,纪允墨的,元熙的,温修毓的,林泽卿的,还有最后叶纪棠的。 阵法里,形状酷似小鹿的魇兽幼崽渐渐消散,七个光球光芒大盛,随即七抹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他们向魇兽深深地鞠了一躬,由孟婆接引着去轮回投胎。 “你们,一定要幸福啊。”小魇兽在彻底消散前,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完结,希望不要给我寄刀片哈。新书什么时候开,还不确定,小可爱们,我们新文再见吧,笔芯。